《大秦:开局我被祖龙镇压》 第1章 大秦,开局被活埋 始皇三十五年,岁在己丑。 大秦。 咸阳城外。 一个丈许深的大坑中。 赵治抬头看了看站立在深坑边缘,身穿盔甲的秦国士兵,又转头看向身边和他一起等待被活埋的几名方士。 此情此景,赵治暗叹一声,简直无语至极。 他今日在家中练完仙丹后,正吃着火锅唱着歌,好好的突然就被士兵给绑了,拉到这里就准备用他肥沃土壤。 他招谁惹谁了。 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苟在大秦炼仙丹,这都不行吗? 赵治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他是十六年前穿越到大秦的。 他从小便被方士庄生收养,一直跟着庄生在咸阳远郊的一座山中炼药。 一开始,他还自得意满的认为,连穿越这种只存在于书中的奇迹,都在他身上发生了……这是要天降大任于他啊! 凭着他脑子里拥有的千年的先进知识,怎么也能在这大秦混得风生水起,甚至于闯出一番属于他的天地来。 不过后来他发现,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王侯将相都有种啊! 他一个普通人,没有资源,没有人脉,根本就无出头之日。 世卿世禄制虽然被商鞅废除,但贵族宗室仍如毒瘤一般拦在普通人晋升的道路之上。 有时候,一个出身就已经决定了一切。 这正是:朝为田舍郎,暮回茅草房。将相都有种,男儿当自戕。 军功制倒是普通人出人头地的越级途径。 毕竟贵族与庶民都是两个肩膀上扛着一个脑袋,这种拿命换荣誉的公平竞争,谁又能比谁差了。 可自秦王扫六合后,这天下又哪有多少仗打? 上升的道路越来越狭窄,阶级也越来越固化,他赵治作为一个黔首,真的说不出来:宁负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一条咸鱼,即便想要翻身,也需借助外力的。 更不要想着什么去经商致富了,大秦自商鞅变法后,就实行“重农抑商”的政策,商人的地位极低,而且因从事工商而贫者,还要沦为奴隶。 这些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经商也是需要资源和人脉的。 那些富甲一方之人,谁不是八面玲珑且身后有人庇护。 陶朱公若是黔首,说不定连起始资金都没有,遑论人脉。 而贫寒书生猗顿……不是谁都可以问计陶朱公的。 好在收养赵治的庄生,其方士身份在咸阳还算吃得开,倒也让赵治衣食温饱,不至于流浪街头。 然而老天总是喜欢在人清贫的生活中,添加一些灾难。 贼老天特喜欢看凡人在泥泞中扑腾。 四年前,庄生去世了。 赵治的生活一下子变得艰难起来。 不过,这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在一年后,系统来了。 连续签到三十天,奖励一件物品。 这终于让穿越而来的赵治有了一丝作为穿越者的感觉。 因为,他已经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太久了。 三年来,赵治确实签到了不少有趣、有大用的东西。 更是在去年,他竟然还签到了炼制仙丹的方法。 所以,赵治说他在炼仙丹,那是真的炼仙丹,并不是在炼什么重金属毒物。 赵治早已决定,在仙丹炼成之前,绝不招惹是非,就在家里蹲着。 他都已经幻想好吃下仙丹后的场景:他脱离低级趣味,迎娶了ceo,走向了白富美,开启了仙界新篇章。 然后,就到坑里了。 赵治都懵了,这是什么个情况? 他从不惹祸,反而大祸临头? 老天爷就可着安贫守分的人迫害吗? 在押送路上,赵治也问清了缘由。 原来是有方士勾结六国余孽,意欲毒杀或策反朝中大臣。 而就在今年上半年,秦始皇因侯生与卢生的欺骗与诋毁,进行了一次历史上着名的“坑儒”运动。 所以如今的秦始皇,对方士可谓是深恶痛绝。 此次听到前两天刚剿灭的六国余孽,又与方士有关,秦始皇便直接下令,一律有关人等,全部镇压坑杀。 抓捕赵治,则是因为庄生曾经不止一次给六国余孽炼过丹药。 如今庄生虽死,但赵治还在。 赵治闻言大呼冤枉,他一个等着吃仙丹的人,怎么可能去勾结六国余孽? 况且庄生为六国余孽炼丹一事他也不知道啊。 不对,甚至连庄生本人也不一定知情。 因为向庄生求丹药者众,庄生也无法一一去辨认啊。 六国余孽总不可能在求药时,还大声喊着自己是六国余孽。 然而押送士兵对赵治的解释充耳不闻。 赵治甚至还直接说道,庄生炼的丹药其实全特么是毒药,吃多必死。 其实我们是在悄悄谋害六国余孽,我们是大大的好人。 押送的士兵仍旧无动于衷,因为此时所有被捕方士的求饶声、辩解声不绝于耳。 …… 深坑中,赵治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他并不打算坐以待毙,他是有一些保命手段的。 至于手段使出后的后果,这就不是现在的他该考虑的了。 “蒙将军!” 恰在此时,几名士兵的呼喝声传入了赵治耳中。 蒙将军? 大秦能有几个蒙将军? 如今蒙骜、蒙武早已去世,能称得上蒙将军的也就只有中华第一勇士——蒙恬。 赵治猛的抬头,寻声望去,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有幸能见到历史名人,激动得身体都微微发抖。 “哐当!” 赵治一惊,怀里的东西掉了。 蒙恬正在巡视,所过之处,士兵尽皆躬身行礼。 在经过赵治坑边时,忽的听到一声金属碰撞的脆响,便瞧见赵治身上掉下两个物件。 还未等蒙恬作出反应,坑边所站士兵纷纷横戟对准赵治。 只要赵治胆敢妄动一下,必将其当场击杀。 赵治望着从身上掉落之物,又看着面前咫尺之间的长戟。 你们不搜身,怪我咯? 蒙恬见赵治被缚的扎实,挥挥手,让士兵收起长戟。 又见掉落之物,形状奇异,不免有些好奇。 “将此物拿与我看。”蒙恬对着士兵说道。 士兵得令,翻身入坑,取物呈于蒙恬。 “暗器?” 蒙恬把玩着手中如同月牙一般的物件,低声疑道。 本来已经准备暴露底牌的赵治,看着在蒙恬手中翻来覆去的物件,脑海中灵光一闪。 “蒙将军,此物……” 赵治立于坑中,大声道:“此物可让将军封狼居胥,燕然勒石,使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使我大秦北方不受匈奴一蹄之祸。” 不管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先往大了说去。 先立个目标,事后再真香。 不怕说的假大空,怕就怕引不起对方兴趣。 赵治投其所好,蒙恬总归有点反应。 果然,蒙恬闻言双手猛的一顿,目光凌厉的射向深坑之中正不卑不亢与之对视的赵治。 第2章 此又一活命之小人耳 自古文臣死谏,武将死战。 保家卫国、守土开疆是武将最大的职责,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则是武将最高的荣誉。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这两个词蒙恬以前还从未听过,觉得甚是新鲜。 其实蒙恬没听过很正常,因为这两个词其实是典故,一个出自西汉的霍去病,一个出自东汉的窦宪。 但蒙恬略微思考,便知其涵义。 好大气! 好霸道! 我喜欢…… 自卢生从海外带回一道“亡秦者,胡也”的谶语后,秦始皇便令蒙恬率兵三十万北伐匈奴。 务求将亡秦的“胡”,歼灭于外。 抵御匈奴且战而胜之,对于蒙恬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要想打到“封狼居胥”的程度,真殊为不易。 匈奴骑兵的机动性强过大秦太多。 此次蒙恬回咸阳述职,就准备向秦始皇提议,在北方修筑城墙以抵御匈奴。 …… 蒙恬在详细问询赵治一番后,令士兵看好赵治,等他禀告秦始皇后,再做决断。 因为再次涉及到方士的缘故,此次秦始皇亲自坐镇,指挥下令坑杀。 极远处的高台之上,秦始皇正襟危坐。 “蒙卿,何事?” 望着本该巡视的蒙恬拾阶而来,秦始皇语气平淡道。 “陛下,有一罪人,言称有歼灭匈奴之……” 蒙恬拱手,将赵治所说之话,转述于秦始皇。 “给马穿鞋?” 就这? 秦始皇本以为会听到什么惊世言论,没想到听到的却是这等荒谬之语。 至于什么减少磨损,延长时间,他是一个字都不信。 秦始皇听完后,也不查看物件,只摇头轻笑: “方士多诈言,此又一活命之小人耳。” 秦始皇说完,想让蒙恬不必当真,却发现蒙恬仍一脸严肃的拱手而立,不禁暗叹一声。 看来“封狼居胥”与“勒石燕然”,这八个字对蒙恬真的是具有极大的杀伤力。 此獠,当真是摸透了武将心思。 该杀! 秦始皇许久未语,蒙恬已知始皇心意,于是说道: “臣亦觉此罪人言虚,还要臣去其家中,方可一览物件功效,想来定是欲诈言以活其命。” 没错,蒙恬让赵治当场说出此物件作用,赵治说是说了,但又说口述终显苍白,无实操无以观全貌,其家中有现成之物,可供验证。 言毕,蒙恬欲退。 听着蒙恬言不由衷的话,秦始皇突然摆手道:“蒙卿随他去一趟便是。” 蒙恬身形一顿,抬头看向秦始皇,沉声道:“若此罪人真是诈言,臣定亲自缚其归来……” 蒙恬话未说完,就被秦始皇打断:“若其所言非实,也不必押他回来了。” 蒙恬默然:“诺!” 也是,欺君之罪,岂是活埋就能了事? 如果赵治没能兑现他自己说的话,那到时候,他会发现也许活埋才是一种恩赐。 蒙恬回到坑边,命人将赵治拖出深坑,并给他松绑。 “走。”蒙恬也不怕赵治会跑,因为他也跑不了。 赵治被拖出坑外时,遥遥瞥了眼高台。 只可惜距离太远,秦始皇只剩一个黑点,但那威严肃穆的气氛,仍让赵治感叹不愧是祖龙。 当赵治跟着蒙恬一起离开后,深坑中的其他方士纷纷叫嚷起来。 他们见到赵治的例子,一个个大叫着自己有治国安邦之策,有囊括宇宙之物,有并吞八荒之计。 但却再也无人理睬。 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才叫做勇士,至于第二第三又有谁人在意。 就好像人们只知道天下第一行书是《兰亭集序》,但又有何人知晓天下第二、第三行书为甚? 《祭侄文稿》与《黄州寒食帖》终究只能掩于《兰亭集序》的耀眼光芒之下。 蒙恬带领一队士兵随赵治来到位于咸阳远郊的家中。 赵治推门而入,蒙恬紧随其后。 “偌大的宅子,仅你一人居住?” 望着空空如也的宅子,蒙恬略微有些诧异。 “小人喜静,故而独居。”赵治回道。 赵治嘴上这是么说,可若家里真的热热闹闹,谁又会喜欢孤独呢。 只是因为穷啊。 庄生还在世时,家中还是有一些做杂活之人的,但自从庄生去世,赵治生活拮据,便将人给辞退了。 之后有了签到系统,赵治也不想让外人知道,就一直没再招人。 “将军在此稍待片刻,小人这便去取物。”赵治恭声道。 “不必,一起。” 蒙恬挥手道:“你要知道,但凡你有一字虚言,你会后悔刚才从深坑中出来,不过,你现在后悔已经迟了。” “必不敢欺瞒将军。”赵治嘴上这般说,心里却是不以为意。 如今他已脱离秦重兵把守,此地又仅有蒙恬及一小队人马,他就好比是困龙入大海,囚虎归山林。 孰能奈他何? 他可是保命的杀手锏的! 不过,他倒也没有欺骗蒙恬,他是真的有货。 后院中,赵治牵着庄生所留的那匹驽马来到蒙恬面前。 “这是?” 蒙恬眼睛微眯,打量着眼前的有些萎靡的小黄马。 他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马蹄,而是被马背上的奇特装饰吸引住了目光。 赵治没想到蒙恬第一个关注的是这个,但又想到这两件东西是汉朝才有的,顿时了然。 赵治整了整衣领道:“此为马鞍。” 又指向另一处:“此为马镫。” “马鞍?马镫?” 蒙恬眼神一厉,心中狂震,只见其模样,他已知其大概用处。 “不错。” 赵治忽然慷慨激昂道:“有此二物,我大秦铁骑,必不输于那匈奴骑兵。” 自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以来,骑兵的作用开始被无限放大。 赵国更是凭此成为七国一雄。 然而,赵武灵王只是更改了服饰,并未添加马具。 从战国至秦,人们骑乘无任何护具,就这么跨在马背上,有缰绳就拉着缰绳,没有缰绳更是直接拽着马鬃。 这让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准备骑马的赵治,恁是双腿发软不敢骑乘。 他当时若真骑了,那就是裤裆里放石子。 所以,赵治特佩服没有马鞍马镫的骑兵。 秦国骑兵强大毋庸置疑,但匈奴毕竟是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的骑技早已熟稔于心。 秦兵正面击溃匈奴自是不在话下,但要追击则恐难企及。 赵治脚踩马镫,翻身上马,一边演示一边解说。 “马镫的作用不仅是帮助士兵上马,更主要的是在骑行时支撑士兵的双脚,以便最大限度地发挥骑兵的优势,同时又能有效地保护骑兵的安全。” 赵治又拍了拍马鞍:“而这四角马鞍,骑马的时候大腿可以固定在四角的角状构造上,即使身体倾斜,也能很快恢复姿势。” “如此一来,骑兵在挥戟、射箭时,再也不会发生重心不稳的情况。” 蒙恬见赵治极其轻松的便翻身上马,心中更是急切的想亲试一下。 他哪里不明白,如果将这两样马具,推广全军,那大秦的骑兵将提升不只一个档次! 蒙恬脸上平静如常,甚至毫无表情,但喉结不由抽动: “你……你下来,换我来骑一下。” 第3章 高兴,开怀,当浮一大白! 蒙恬脚踩马镫,翻身上马。 轻松潇洒至极。 他手握缰绳,四平八稳的骑在马上,感受着坐在马鞍上的舒适,脚踩马镫的踏实,心中激动不已。 要知道他以前骑马,可都是要使出全身力量,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才能避免坠落马下,哪有现在如坐平地般舒服。 蒙恬驱使着马,在院中来回移动,越发觉得胯下此物不凡,再也按捺不住心中喜悦。 “好!” “好!” “好!” 蒙恬大喊三声,抚摸着马鬃说道: “有此马鞍、马镫,我大秦骑兵的战力将更加强大,且新兵训练也更加迅捷。” “我大秦锐士再也无人可挡。” “赵治你献此物有大功,待我回去禀告陛下,定可免你一死。” 蒙恬心情畅快,说完,看向赵治:“嗯?你在看什么?” 赵治在蒙恬刚试骑时,就发现蒙恬下意识的用双腿狠狠夹紧马腹,他不禁想着以前无马鞍时蒙恬骑马的样子。 肯定有一股蛋蛋的忧伤。 蒙恬,真不愧是中华第一勇士。 赵治开了会儿小差,这时被蒙恬话语惊醒,便立马拱手瞎扯道:“小人……小人是在看将军的英勇神武。” 蒙恬心中狐疑,顺着赵治的目光看向自己胯下。 英勇神武? 你在指哪? 蒙恬的目光在赵治脸上与自己胯下来回移动,赵治则眼观鼻鼻观心起来。 他可没乱说,都是蒙恬自己在瞎想。 不过,他却在心中腹诽:我献了马鞍、马镫,才只是免一死? 莫不是还准备来一个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赵治觉得自己很冤枉,因为他不仅没有勾结六国余孽,而且现在还献了宝贝,最后却可能还有活罪要受。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蒙恬依旧犹疑着,忽然他想起一件事来。 “对了,你先前说这马蹄铁……”他从怀中拿出那月牙形状的物件,看向赵治道。 赵治见蒙恬终于不再盯着胯下想英勇神武的事,也是急忙道: “此物亦非凡,其功用绝不下于马鞍马镫。” 其实,现在就算这马蹄铁的功效十不存一,没有赵治说的那么夸张,蒙恬也完全可以接受。 因为,只这马鞍马镫二物,已带给他足够的惊喜。 不过,听到赵治依旧信誓旦旦的话语,他心中愈发好奇。 难道赵治之前的话,没有夸大? 蒙恬滚鞍下马,看向马蹄处。 果见马蹄上“穿着”马蹄铁。 赵治在一旁轻声道:“小人之前已说与将军听了,这马匹的马蹄在和地面接触时,不论是受地面的摩擦,亦或是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 “重新生长的话,则需要不短的时间。” “而这马蹄铁的作用,主要就是为了延缓马蹄的磨损。” “而且安装马蹄铁,不仅可以保护马蹄,还可使马蹄能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赵治最后,握掌成拳放于嘴边,干咳了一下,重申道: “有此马蹄铁,战马长久骑乘、千里奔袭将毫无难处。” 蒙恬围着马转了一圈,将四只马蹄上的马蹄铁都看了一遍。 确实,有了马蹄铁,马蹄是受到了肉眼可见的保护。 “这马蹄铁不会脱落?”蒙恬边看边问道。 战马的马蹄损耗非常大,要比一般马匹大的多。 大秦每年因为战马的马蹄磨损或破裂而无法作战的战马,就多达万匹。 这也是为什么蒙恬在听到赵治说可以解决马蹄损耗时,他愿意给赵治一个机会的原因。 在他想来,哪怕赵治能将战马损耗减少千匹……不,哪怕数百匹,他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当然,赵治那句霸道十足的话也是原因之一。 可如今看来,赵治所制这马蹄铁,似乎真的能根治马蹄的磨损与破裂。 蒙恬的心绪又开始激荡难平了,与刚才试用马鞍马镫一样。 “马蹄铁用倒钩钉固定,轻易不会脱落。”赵治肯定道。 “这不对。”蒙恬看着马蹄,背对着赵治,突然冒出一句道。 “将军,何事不对?小人此话绝无半字虚言。”赵治闻言不解。 蒙恬转过身,直视赵治道:“你说这马蹄铁轻易不会脱落?” “正是。” “可我怎么记得,你在坑中对我说的原话是,这马蹄铁一旦安上,是永不脱落啊?”蒙恬说着,嘴角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呃……” 赵治憋了半晌,愣是一个字说不出来。 大哥,我那是夸张啊? 夸张懂不懂? 小学语文学过没? 一种简单的修辞手法,与比喻、拟人并称入门三大修辞手法…… 好,赵治承认,他就只是打算先唬住蒙恬再说。 要不是看到蒙恬并无责怪之意,赵治还真以为要出事。 蒙恬见赵治有些无措的模样,淡笑着开口: “而且我还记得,你说战马一旦装上马蹄铁,就再也不用刻意管理马蹄了,对?” “呃,还是需要定期维护,修剪马蹄以及更换马蹄铁的。”赵治咽了口口水道。 “啧啧啧。” 蒙恬一边摇头一边说道: “你之前说,你所说之话无半字虚言,可这么一算下来,你哪是无半字虚言,你分明说的一半都是虚言啊。” 见蒙恬都有心思调侃,赵治松了一口气,于是直接说道: “小人当时情急,一时口误,望将军勿怪。” 看到赵治主动承认,蒙恬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因为他确实没有责怪之意,反而极为欣赏赵治。 今天是他北击匈奴这半年来,最为畅快的一天,赵治以一己之智,就解决了困扰他多时的战马问题。 高兴,开怀,当浮一大白! “你这马蹄铁确实有大用,回去我会如实禀告陛下,还有你这马鞍与马镫,作用同样不可小觑。” 蒙恬望着赵治:“你放心,这次我保你性命无虞。” 勾结六国余孽确实是死罪,不过,在蒙恬看来,赵治年纪轻轻,还只是个少年,肯定不是六国余孽的核心成员。 再加上此次献宝有功,保其一命,没有太大的问题。 实在不行,就求陛下让赵治戍边北方。 反正不管怎么说,蒙恬已经打算保赵治一命。 蒙恬准备回去就调查一下赵治,看看他被捕的具体原因。 “谢将军。”赵治拱手作谢。 “谢我作甚?” 蒙恬一挥手道:“你若无用,我也不会帮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蒙恬继续说道:“此番回去,我便让人加紧赶制马鞍与马镫,同时也会令匠人用青铜铸造马蹄铁。” “啊?” 听到蒙恬的话,赵治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想错了一件事。 第4章 蒙恬:你在和我说笑 “用青铜制作马蹄……铁?” 那还能叫做马蹄“铁”吗? 要知道赵治一直以为他能说动蒙恬,让其救他出深坑,除了那一番壮语外,就是因为这马蹄铁,以及制作马蹄铁的工艺了。 可谁知,现在蒙恬竟然说要用青铜制作马蹄铁。 这岂不是说,蒙恬就是被他那一番空口白牙的豪言壮语给打动了? 不会? 不会? 不会真的有这样的人? 然而赵治不知道的是,战马损耗问题其实一直困扰着蒙恬。 不说使蒙恬夙夜忧叹,也是让他夜不能寐。 所以,当赵治刚抛出可以解决战马马蹄磨损的话时,他之后所说的所有话,便犹如魔音一般萦绕在蒙恬心头。 只能说赵治的切入点,实在太切中蒙恬的要害了。 “这是自然。” 蒙恬有些不理解赵治的疑惑,这句话有什么不对吗? “可我这是铁制的啊?”赵治提醒道。 原来是因为这个,我当是甚呢?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即便发明了些有用的物件,但终究是见识短了。 蒙恬失笑道:“用青铜制作可比你用铁来制作要坚固的多。” 蒙恬现在对赵治极为有耐心,若是一般人问出这种傻缺问题,那蒙恬一定会对他说:出门,左转,北方戍边。 “生铁太脆,其实并不适合用来制作马蹄铁。”蒙恬耐心解释,语气平和,似乎是怕赵治的自信心会受挫。 “生铁太脆,这点小人知道。” 赵治先是顺着蒙恬的话语,然后又转折道:“可小人这铁器坚硬程度并不逊于青铜制器啊?” 蒙恬初听,以为赵治已经接受了他的话,正想笑着说一声:孺子可教也。 然而在听到后半句时,他嘴角微微泛起的笑容开始慢慢凝固,脸上微笑的表情逐渐转为惊骇。 “你……你说什么?” 蒙恬感觉自己出现的幻听。 “小人知道生铁太脆啊。” “不是这句。” 蒙恬急切道:“下一句。” “小人这铁器,不输于青铜器。”赵治重复了一遍。 蒙恬突然把住赵治的肩膀,脸色似渐渐狰狞起来:“你在和我说笑?” 蒙恬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没想到赵治是知道生铁太脆的。 而在知道的情况下,赵治依然说出他所制作的铁器不输青铜。 这意味着什么,他岂能不知? 那将是一场大变革。 “小人不敢。” 废话,就冲你这骇人的表情,我特么敢说笑吗?赵治心中腹诽道。 “不敢?”蒙恬手掌越发用力而不自知。 “小人以性命作保,所说之话无半字虚言。”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你之前在深坑中所说,有一半都是虚言啊。” “……” 赵治无语,你怎么还记得这茬啊。 “将军若是不信,可骑马试验一番。”赵治转移话题。 蒙恬嘴上如是说,其实心里已信了七八分。 因为他对赵治已经有了一个大致的认知,赵治说话,即使话中有夸张成分,却是不敢在大方向上作假。 “不必,我且信你。” 蒙恬双手离开赵治的身体,缓缓说道:“我即刻带你面见陛下,你亲自向陛下解释。” 蒙恬迫切地想将这件事禀告给秦始皇。 赵治揉着肩膀,他肩膀都已经给蒙恬捏麻了,若是蒙恬再不松手,他都要说出“将军轻点,疼”等羞人话语了。 真不愧是中华第一勇士。 赵治点头应允,面色平静,心中并无太大波澜。 因为赵治已预料到,当他提出这种冶铁技艺后,会引起怎样的反响。 说句实话,赵治还嫌此刻的蒙恬反应不激烈,弄的自己不太疼呢。 毕竟铁器的冶炼,虽然自春秋战国便已经存在,但是直到西汉才渐趋完善。 蒙恬拉着赵治就准备返程,可没走几步又突然停下。 “将军,何故止步?”赵治不解。 “太迟了。”蒙恬仰头看了一眼天色。 若现在按来时的脚程返回咸阳城,那时间就太迟了。 那时城门定已关闭,宵禁对于蒙恬来说自然不是事,但那时秦始皇肯定早已就寝。 蒙恬不想三更半夜打扰秦始皇休息。 可他又迫不及待地想将这惊天消息告知始皇。 “现在回去时间赶不上了。” 蒙恬说道:“这样,赵治你留在这里,我一人先行返回咸阳城,何如?” 赵治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这句话听着好像是在询问他的意见,但他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力。 只有他被选择的命运。 “放心,你这次所献之物惊人,你肯定性命无虞不说,封官赐金也犹未可知。”蒙恬觉得赵治仍在担心自身前途,于是好言说道。 “身为大秦子民,为大秦建言献策实乃分内之事,小人不求赏赐,只求大秦千秋万代,一统江……咳咳,小人对大秦拳拳之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 知道蒙恬将要离开,赵治开始表忠心、明态度,争取给秦始皇留个好印象。 蒙恬眨眨眼,听到赵治说话一套一套的,又些想起赵治深坑中的慷慨陈言。 突然感觉,赵治好似那些只知道清谈阔论的祸国文人。 “少说,多做。”蒙恬闷闷说道。 赵治也察觉出蒙恬的不喜,有些莫名其妙,自己刚才那番话有毛病吗? 赵治感觉不仅没毛病,还很政治正确啊。 “好了,那就这样。” 蒙恬视线越过赵治,看向其身后:“还有,借你马一用。” “哦,好……好的。”赵治一时语塞。 因为他感觉蒙恬这句话好像是在骂人。 但他没有证据。 蒙恬听到赵治语钝,因为赵治舍不得,于是说道:“放心,我会还你马的。” 赵治依然没有证据。 蒙恬继续说:“而且,你这马并非良驹,你若是想,我可以给你换一匹高头大马。” “不用了,这匹马……就很好。” 赵治来到马前,抚摸着马头。 这匹马跟随赵治良久,虽不雄骏,但却温良。 都说老马识途,但赵治觉得自家这小马却识人。 马儿也用头亲昵的摩挲着赵治的手心,似乎知道一会儿它要被别人骑,所以有些不舍。 蒙恬牵着马来到宅子外,对留守在外的士兵说道:“守在宅子四周,好生看护赵治。” “诺。”士兵齐声道。 赵治在一旁,也不知蒙恬其意是保护还是软禁。 说完,翻身上马,正欲离开,似是又想起什么,拨转马头道:“不许苛责赵治。” 蒙恬似乎担心士兵为难赵治,于是补充道。 驱马前行数步,蒙恬又再次调转马头回来道:“若赵治有事,尽量帮扶。” “赵治遇到困难,尽量帮其解决。” 蒙恬如此这般来回数次,才真正离开。 此时,士兵们哪里还不知道蒙恬何意,蒙恬是要他们保护好赵治,而非软禁。 不对,说不定还有伺候好赵治之意。 蒙恬策马山间,其实他是骑马来此地,所以身边是有骏马的。 索要赵治之马,无非是为了测试一些马蹄铁的质量罢了。 虽然,蒙恬相信赵治,但是他也想看看这不输青铜质量的铁器。 此间,山路崎岖,小路坎坷。 正好! 第5章 祖龙:蒙卿,你是在和朕说笑 咸阳城,皇宫中。 秦始皇正案牍劳形,审阅奏折。 赵高趋步靠近:“陛下,蒙将军求见。” 秦始皇头都未抬,说道:“让蒙卿回去好好休息。” 一个方士之死,秦始皇并不在意。 至于何种死法?残忍几何?他就更不在意了。 不过,想到方士,秦始皇又想起方才扶苏的劝谏。 秦始皇眼中厌恶更甚。 是对方士的厌恶。 这群方士,拿着朕的钱,不仅造不出仙丹,还背后诋毁朕,按秦法合该死罪,而扶苏竟还为他们求情。 大秦以法治国,自商君后便一直如此,从未更改。 扶苏的劝谏让秦始皇愤怒且失望。 赵高领旨后,走出大殿,片刻后返回。 “蒙将军说有要事禀告。” “嗯?” 秦始皇抬头看向殿外。 难道那厮未死? 难道那些无稽可笑之言,并非临死前的信口胡诌? “宣蒙卿进殿。”这次秦始皇是真的有些好奇了。 蒙恬进殿拜伏,虽已压制喘息,但仍面色潮红。 宫中不得骑马,他是一路急行而来,即便殿外已调息过,仍难免气息紊乱。 “那方士所言为真?”直到此刻秦始皇仍不愿相信。 “臣亲自查看试验,赵治所以既非胡说,更非乱语,实乃确有其事。”蒙恬郑重道。 在蒙恬心里,赵治给他带的惊喜已远超其在深坑中所说。 “将那什么物件,拿与朕看看。”秦始皇默然片刻道。 秦始皇到现在还没有亲眼看过那叫马蹄铁的东西,因为打一开始他就不相信。 可现在他想要见识一下了。 “臣请陛下移步殿外。”蒙恬开口道。 蒙恬已令人将马匹牵至殿前。 只单独看马蹄铁其实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唯有将其“穿”在马蹄上,才能一窥其妙。 秦始皇点点头,与蒙恬来到大殿前。 入眼处便是一匹萎顿之马,而秦始皇没有去观察马蹄,他同样被马背上的马鞍吸引了目光。 蒙恬早有预料,在一旁解释着。 “竟有如此功效?” 秦始皇听完后,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蒙恬点头:“单只靠这马鞍与马镫,我大秦铁骑之威力便可提升数倍。” 秦始皇侧目而视,虽然蒙恬只是在中规中矩地解释马鞍马镫的作用,但其言语中透露中的对赵治的激赏之意,他又如何听不出。 “这东西看着简单,倒是有大用。” 秦始皇望着马鞍道:“这方士倒是有些才能。” “此子有大才。”蒙恬默默地补充了一句。 秦始皇绕着马儿转了几圈,仔细的观察马鞍与马镫。 “其实做出这些并不太难,主要是无人想到罢了。” 秦始皇看向蒙恬道:“此子勾结六国余孽,可献宝有功,功过相抵,罚其戍边北方,蒙卿觉得何如?” 蒙恬言语之间对赵治的赞赏,无非就是希望秦始皇轻罚赵治。 对于这一点秦始皇又怎会看不出? 于是秦始皇便顺蒙恬之意,免其死罪。 蒙恬未回始皇话语,而是开口道:“陛下,您还未看这马蹄铁的功效几何呢?” 嗯? 秦始皇心中泛疑,蒙恬不应,定是觉得他罚的重了。 只是,朕罚的还算重吗? 勾结六国余孽,密谋造反,此等不可赦之罪,朕已免其死罪,难道还不算减轻。 蒙卿让朕看马蹄铁,难道这马蹄铁的作用,比想象中的还要大,大到让蒙恬觉得便是罚赵治戍边都算重了? 秦始皇心中如何能信? 秦始皇只觉蒙恬是单纯想为赵治求情罢了,而这又让他想到了扶苏为方士求情的场景。 秦始皇心中一冷,语气也变得冷淡起来: “那朕便看看,这所谓的马蹄铁,到底如何。” 秦始皇观看的同时,蒙恬也在一旁详细解说着。 “以倒钩钉固定,轻易无法脱落?” 秦始皇边听边点头道:“确实不错,又是一个常人无法想到的点,这样以后马蹄磨损的问题算是解决了。” 只是,秦始皇觉得这样还不够。 这些马具制作不难,但确实有大用,可若想以此逃避罪责,秦始皇只觉远远不够。 密谋造反,颠覆王朝,然后靠发明一件东西,就能安然无恙? 可笑。 北方戍边,已经是朕对赵治最大的恩赐了。 秦始皇见蒙恬话语稍停,便依旧沉声道:“蒙卿,朕意已决……” 秦始皇话未说完,然后在听到蒙恬的后续话语时,便生生忍住了。 “马蹄铁虽是铁制,但其硬度却丝毫不逊于青铜制品。” “什么?” 秦始皇深沉的话语中透露出疑问、惊诧,还夹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蒙爱卿,你在和朕说笑?” “臣不敢!” 面对着秦始皇散发出的王霸之气,蒙恬急忙躬身拱手。 蒙恬此时的感受就如同之前赵治面对他的感受一致。 “蒙卿可曾检验过?” 如此重大之事,绝不可听信那方士的片面之言。 “臣此次回咸阳城便是骑乘此马,下马后,臣特意检查过马蹄铁,确实完好无损。” 蒙恬难掩激动道:“而且,据臣判断,这铁器坚硬程度比之青铜尤甚。” 秦始皇隐于长袍之下的双手紧握:“蒙卿,你当真没有戏言?” 不怪秦始皇再三确认,因为这信息属实让人难以相信。 一旦蒙恬所言属实,那意味着什么,将不言而喻。 青铜器具应用广泛,可因开采过量,如今其产量在逐年减少,价格也在不断升高,但是铁矿呢? 大秦铁矿之多,产量之高,价格之便宜,夸张点说,根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绝无戏言!”蒙恬极肯定道。 秦始皇沉默良久,道:“如此大才,通晓冶铁技艺,使其戍边,确实不妥。” 此时,秦始皇终于理解了刚才蒙恬为何觉得他惩罚太重的原因了。 此人不但无罚,还应重赏。 秦始皇叹了口气道:“只是,此等大才,为何要勾结六国余孽?” 难道我大秦真乃暴秦,得不到民心? 直到此刻,蒙恬才说道:“赵治并未勾结六国余孽,臣已了解过,赵治之所以被捕,其实是因为……” 蒙恬将庄生之事告知始皇。 “原来如此。” 秦始皇叹道:“几损我大秦一栋梁!” “蒙卿,此人现在何处?” 蒙恬回道:“由于时间太晚,赵治并未随臣入宫,现还在咸阳远郊其家中。” “赵高,明日将赵治召进宫中,朕要亲自……” 秦始皇说着说着,突然停顿道:“算了,朕要亲往一趟,朕倒也很想看看是怎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这样的人才。” 第6章 军神王翦的震惊 “来人,替朕更衣。”秦始皇对左右道。 他要骑乘此马。 听蒙恬将马具说的神乎其神,他早就按捺不住想要一试。 更衣毕,秦始皇脚踩马镫,一跃而上。 “好。” 骑在马上,感受到马鞍马镫带来的舒适,秦始皇脸上浮现出淡淡笑意: “闻卿十言,不若亲骑一次。” 秦始皇心中感慨,胯下虽非良驹,但却骑的舒服。 此全赖马具之功也! 秦始皇驱马缓行,赵高与蒙恬一路跟随。 “赵高,去将武成侯请入宫来。”秦始皇坐在马上,似是想起了什么,命令道。 赵高领命而去,蒙恬忽然说道:“陛下,明日去见赵治,臣需准备些什么?” 皇上出巡,岂能等闲视之。 “无需特意布置什么,朕欲微服出巡。” 秦始皇看向跟随在侧的蒙恬道:“而且,朕并不打算明天便去见赵治,等两天。” “陛下,这些马具意义重大,冶铁技术更是非同凡响,赵治此人极为重要,为何要暂缓两天?”蒙恬急切且疑惑道。 微服与否,他自是无权置喙。 可对于接见赵治一事,岂可拖延? 这些东西意义之重大,陛下心里应该最是清楚才对。 突然。 秦始皇勒马而停,不知是喃喃自语还是在回应蒙恬道: “扶苏刚才又来劝朕了。” 蒙恬耳朵一动,公子扶苏? 只听扶苏二字,蒙恬便知是发生何事了? 上次坑杀术士,扶苏就极力劝谏,这次恐怕亦然。 当然,扶苏这次并不是为那些六国余孽求情,而是为那些无辜牵连之人求情。 就好比赵治之流。 蒙恬知扶苏贤明,于是斟酌道:“扶苏殿下刚毅勇武,信人而奋士,若有言辞激烈也定是一时情急所致。” 秦始皇于马上侧身,漠然的看向蒙恬,过了好一会儿才道: “蒙卿,你此次回北方,朕欲派扶苏监军,随行军中。” 蒙恬身体一僵,额头上沁出细汗,是自己说错什么话了? 这是历练,还是……流放? 蒙恬此刻根本不敢发表言语,只能默不作声。 秦始皇继续拨马前行,然后说道: “朕近日诸事杂多,不仅扶苏一事,外有六国余孽活动频繁,内又有大臣重提分封郡县一事,所以还是等两天再去见那赵治。” 六国余孽其实无足轻重,镇杀即可。 而阻饶郡县制推行的人却不好杀,不提扶苏劝阻,这些人本身皆具有名望,一旦杀之,必惹非议。 秦始皇眼中厉芒一闪,看来这些人都欲效淳于越旧事。 然而,为大秦长治,朕岂惧人言! “还有,蒙卿这两日你就好好整备军务,准备回戍北方,两日后由蒙毅随朕出宫即可。”秦始皇又补充道。 “诺!” 片刻后,赵高领着一白发老者前来。 白发老者虽体态稍显佝偻,但却精神矍铄 秦始皇扶鞍下马,来到老者面前道:“王老将军,多日不见,身体无恙否?” 王翦,大秦军神,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继白起后秦国又一位绝世将领,乃秦灭六国的最大功臣之一。 旁边的蒙恬,于王翦来说也不过一晚辈耳。 王翦仅仅站立于此,就隐隐有兵戈之声。 “谢陛下惦念。” 王翦拜谢道:“不知陛下召臣,所为何事?” 六国破灭后,王翦便急流勇退,一直位于家中,深居简出,不问任何军务。 不过,他虽已不在朝中,但王家声望却丝毫不减。 因为其子王贲同样战功卓着,秦灭六国之战,除了最先灭亡的韩国,其他五国,要么为王翦带兵所灭,要么就是王贲攻克而亡。 王贲,因功被封为通武侯。 王氏一族,一门双侯。 恐怖如斯。 不过,王翦知狗烹弓藏,敌灭将亡的道理。 故而如今的王翦,一直深居府中,只有朝廷宴会或一些重大之事,秦始皇邀请,他才会前来。 秦始皇闻言并未亲自回答,一旁的蒙恬立即解释起来。 “竟有如此惊人之物?竟有如此神异之法?”王翦听后,眼中惊骇莫名。 若不是秦始皇就在身旁,他就要对蒙恬说一句:蒙将军,你是在和老夫说笑吗? 王翦的目光定格在一旁的小黄马上,眼中惊骇难消: “这马上所配之物,就是蒙将军言语之物?” “正是。”蒙恬应道。 王翦怔怔的看了小黄马许久,终忍不住道:“陛下,臣可一试乎?” “这……王老将军一观即可,便不用骑试了。” 秦始皇迟疑,他有些担心王翦的身体。 蒙恬也附和道:“武成侯若是不信,蒙恬可代为骑试。” “蒙将军在小觑老夫?” 王翦瞥了眼蒙恬,话语中俨然有金戈之音。 他自是相信蒙恬之话,毕竟陛下就在一边,蒙恬岂敢作假? 王翦不理蒙恬,而是面向秦始皇道:“陛下,臣虽年迈,然每日仍一饭斗米,肉十斤。” 蒙恬不说话了,他知道王翦这是在举廉颇的例子。 于王翦、廉颇等战国四大名将而言,他资历还是太浅。 秦始皇见王翦都如此说了,也不再多言,但还是让蒙恬在一旁搀扶着王翦。 在蒙恬的搀扶下,王翦骑上小黄马。 感受一番后,不禁感叹道:“当年若有此物,六国之破灭,更易耳。” 经秦始皇同意,王翦驱马前行一段距离,然后才恋恋不舍地在蒙恬的搀扶下,缓慢下马。 “王老将军感觉如何?”秦始皇问道。 王翦拱手严肃道:“不输赵武灵王之胡服骑射,且尤有胜之。” 停顿一会儿后,又说道:“若再加上冶铁之法,更是远远胜之。” “当年灭赵有此物,何须反间?” 这番评价,不可谓不高。 要知道,赵国是战国后期,唯一在军事实力上可与秦国相抗衡的存在。 战国四大名将,秦赵各半。 现在王翦却说,当年若是有这些马具,灭赵根本不用反间赵幽缪王与李牧。 王翦此言,足见其对马具的重视程度。 “若以此物,伐匈奴,何如?”秦始皇再次问道。 “届时,匈奴将只是疥癣之疾。”王翦肯定道。 “能否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一直沉默的蒙恬,忽然开口道。 王翦闻言一怔。 但略微思索便知此言涵义。 他看向蒙恬,暗道:好生霸道之言。 “以蒙将军之能,再加上这些马具,定然能饮马瀚海。” 王翦此时是真的这么认为。 秦始皇闻言有些感慨,赵治坑中之言,当时他觉得可笑之语,现在竟然得到了军神王翦的认可。 秦始皇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荒诞之感。 第7章 蒙恬是个好哥哥 “马具已然惊艳,冶铁之法更是骇人,大秦有如此人才,实乃大秦之幸,陛下之幸。” 王翦看向秦始皇道:“此等人物,令臣都想亲眼一见啊。” 秦始皇点点头,若非诸事繁忙,他也想及早见见这个赵治。 王翦忽然话锋一转道:“陛下,此等大才自当重用,可若其无法驱使……” 王翦话说一半,但意思已经很明确:此人不为我所用,必为我所杀。 大秦统一天下,所有人才均属大秦,绝不能使之投向六国余孽或者归于山林。 赵治这样的人才,要么用,要么死,绝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王翦继续道:“先逼其交出冶铁之法,再绝后患。” 秦始皇看向王翦,心中赞同其说。 虽然秦始皇是两日后才去见赵治,但他已命人明日便去赵治处索要冶铁技艺了。 蒙恬无声立于一旁。 …… 两日后。 穿着普通服饰的秦始皇,与蒙恬的弟弟上卿蒙毅,来到了赵治住处。 “参见陛下。” 负责守在赵治宅子周围的士兵,见到秦始皇一脸惊讶,立刻过来见礼。 秦始皇摆手免礼后,蒙毅在一旁开口问询道:“赵治此刻是否在家中?” “正在家中。” “这几日赵治可否有异常?”蒙毅点点头,又问道。 “一切正常。” “好,尔等继续守卫。”蒙毅问询完毕后说道。 “诺!” 此时赵治家的大门正敞开着,秦始皇与蒙毅也没有敲门,便直接进去了。 穿过庭院,进入主屋。 “无人?” 蒙毅看着空无一人的主屋,转身对秦始皇道:“陛……赵兄,我去找一找?” 赵治的宅子不小,这院落不仅种着多棵桑树,左边那里还有一个粮仓呢。 秦始皇点头后,见蒙毅去寻赵治了,便直接进入主屋。 至于“赵兄”这个称呼,那是之前微服时就已经定好的。 出宫后,不得称他为“陛下”、“圣上”,要喊赵兄。 如李斯被称为李兄,冯去疾被称为冯兄。 不过,蒙毅倒不是被称为蒙兄。 只因有一次微服出巡,秦始皇是与蒙恬兄弟俩一起的,这时候他发现不太好称呼蒙恬兄弟俩。 蒙兄,蒙弟? 蒙兄尚可,蒙弟则叫的不顺口。 故而蒙恬兄弟俩,要有一人改称呼。 蒙恬作为兄长,自然要让着弟弟蒙毅。 于是……蒙恬就让蒙毅改称呼了。 自此之后,出宫在外,蒙恬被称为蒙兄,而蒙毅则称为易兄,易小川的易。 蒙恬可真是位好哥哥啊。 进入屋子的秦始皇,看着屋中的桌椅板凳,一时有些新奇。 他坐上其中一把椅子,挪了挪身形,然后又靠到椅背上。 嗯? 倒是比跪坐舒服。 接着他又将双臂搭在面前的四方桌上,桌下的小腿交叉着,这感觉更轻松了。 待会让蒙毅也来感受一下。 还有回宫后,也要命人照此模样打造一套。 秦始皇双手抱拳抵于面前,作沉思状。 “汝是何人,为何在此啊?” 突然一声惊呼,打断了秦始皇的思考。 秦始皇回身看去,只见一人正端着一盘菜站在门口。 这人就是赵治? 秦始皇回身望着一脸疑惑的赵治,心中忽的升起一丝迷惑:这赵治,为何让他有一种熟悉之感? “朕……” 本就微服的秦始皇,不想暴露真正身份,于是忙改口道: “正好你来了,你就是赵治。我乃侍御史赵龙,奉陛下之命前来见你。” 赵治端着菜,看见坐在椅子的秦始皇,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其实,赵治的问询刚出口,心中就已然明悟,眼前之人绝非等闲。 门外有士兵把守,然而此人依然可以堂而皇之的进入屋中,只可能是朝廷之人。 就如两日前,奉命过来索要炼铁法的那个太监一样。 此时听到赵龙的自我介绍,正好验证了他的猜想。 只是,赵治心中还是有一丝讶异,因为他总感觉眼前的赵龙,不知为何有些面善,好像在哪见过一般。 “不知赵大人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赵治赶忙将菜品放于桌上,然后拱手说道。 秦始皇双眼直视赵治,正欲说“无妨,小事耳”,忽然鼻子抽动了一下。 好香。 秦始皇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从赵治脸上移到了面前的菜肴上。 刚才,他对赵治手中端着的菜,可是丝毫不在意的。 赵治手艺再好,还能好过宫中的御厨不成? 宫中的御厨可都是从天下各地择优选出来的,里面甚至还有些许其他六国的宫廷大厨。 还能比不上你一个术士? 可此刻秦始皇犹疑了。 色香味三者,赵治这道菜已占其二。 色香二者,不管施加在物或者是人身上,都极欲让人食指大动。 赵治见秦始皇目光直直盯着菜肴,知其意动,于是主动递了副筷子道: “赵大人来的正好,小人刚做一菜,请大人品鉴。” 这道芹菜肉丝,也算是赵治的拿手好菜,佐料充足,火候精准,保管让赵龙好吃到咬掉舌头。 秦始皇确实被这佳肴吸引,也没客套,直接接过筷子,夹了一筷头,送入嘴中,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若是蒙毅在此,肯定会大惊,秦始皇自被荆轲刺杀后,就一直非常小心。 每次微服外出吃东西时,肯定是要他人先试毒的。 怎会像此次般毫无戒心? 秦始皇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点,赵治给他递筷子,他就自然而然的开始吃了。 菜入口中。 “嗯~” 秦始皇感觉每个味蕾都受到了这道菜的极尽挑逗,好吃到令他不断咂嘴回味。 美味。 秦始皇又夹了一筷子。 再夹了一筷子。 还夹了一筷子。 “赵大人,感觉何如?”赵治看到秦始皇筷子极速翻飞,问道。 “呃……” 秦始皇手中动作一顿,这才发现自己的行为好像有些不雅。 他一个皇帝,肯定要讲餐桌礼仪的,细嚼慢咽才符合礼仪嘛。 “此之美味,不输宫廷佳肴。” 秦始皇动作稍微变缓却依旧不停,一边继续吃一边感叹道: “吾久尝宫中美味,胜过此菜者,不过寥寥数道。” 关键是,芹菜肉丝都不算大菜,而胜过其的宫廷御膳,可都是那些豪奢之肴。 我去,这位赵大人还吃过宫廷菜呢? 赵治闻言着实惊到了,本以为只会听到“好吃,不错”的评价,没想到赵龙竟拿他的菜对标宫廷菜,关键还是他赢了。 还有,能吃到宫廷菜,这位赵龙似乎也不简单啊。 在赵治想来,能吃到宫中美食的,若不是身居高位之人,那就是与皇帝关系相近之人。 “赵大人谬赞,小人实愧不敢当。” 赵治谦虚一声,准备好好拉近一下和赵龙的关系。 第8章 上卿蒙毅的惊骇 一开始,赵治以为自己献上重宝,朝廷不说连夜派人前来询问,最起码第二天肯定要派人过来赏赐自己。 可谁曾想,第二天朝廷派倒是派人来了,可直接索要了炼铁之法后,立马拍屁股走人了。 有赏赐吗? 有个……屁嘞。 他敢拒绝吗? 自然是乖乖双手奉上。 他也没敢提什么赏赐之事,怕弄出个“死罪可免”出来。 本来赵治都以为事情到这就算告一段落了,可看到门外士兵还没撤,就知道这事没完。 他倒并不在意门外有士兵看守,因为这些士兵对他都挺客气的,也从不擅自进入宅子内。 应该是蒙恬临走时的再三叮嘱起了作用。 虽然无法自由活动,但赵治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安心的炼仙丹。 这仙丹很好炼制,就跟炼普通的重金属毒物没差,而所需的材料也很简单,就是一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药材。 他有时候也怀疑,用这些药材是不是真的能炼成仙丹。 但是,系统是这么说的,也由不得他不信。 至于如何算炼成,系统说了十六个字。 炼成之日,天生异象,丹霞涌动,药力惊空。 赵治准备与之前一样,在被看守的日子里,每天给丹炉添添柴,搂搂火。 等异象,等丹成。 而就在今天,他准备吃饭时,屋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陌生人。 一个自称自己是侍御史的赵龙。 赵治也已猜出赵龙是朝廷命官,但心里难免有些落差。 他以为,在秦始皇见识过冶铁技艺的强悍后,不说亲至,怎么也得派赵高或者蒙恬这样的历史人物过来,以示重视。 谁知道来的竟然是一个自己连官名都没听过的无名小卒。 这都不一定比之前来索要冶铁之法的太监地位高。 当然,赵治虽然心里感觉有些不受重视,但依然不曾轻怠赵龙。 毕竟官比民大,即使再小的官,碾死他也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之后,在听到赵龙说久尝宫廷菜,赵治心思又活络起来,能在宫中吃饭,地位能差了? 赵治甚至暗戳戳的想着:这赵龙姓赵,赵高也姓赵,莫不是两者有什么关系…… 得抱紧这根大腿,起码在炼成仙丹之前。 其实,赵治不知道的是,侍御史这官,虽然他没听过,但职位并不低。 秦朝实行三公九卿制,三公者,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也。 自古以来,君主专制便是君权与相权的角逐。 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柄极大。 一旦丞相权力过大,君主权力就会相应削弱,故而皇帝一直都在想方设法限制相权。 而御史大夫有两个职能: 一个是作为丞相副手处理政事,故而有副丞相之称。 另一个则是负责监督百官,尤其是丞相。 一旦丞相空缺,御史大夫可直接升任丞相。 御史大夫的存在,既是监督丞相,也是限制丞相。 所以,御史大夫一般都是由皇帝亲近之人担任。 御史大夫之下,有御史丞和御史中丞,御史中丞负责接受百官奏事以及举核按查。 而御史中丞下领着的便是侍御史。 如果朝廷的高级官员犯法,一般由侍御史报告御史中丞后上报给皇帝。 而低级官员可以直接弹劾,或者会集体弹劾。 所以,侍御史职位不算低了。 秦始皇好像也察觉到方才的话语有些不妥,于是强行解释一句道: “以前宫廷夜宴,曾有幸品尝过宫中佳肴。” 然而,赵治现在已经不听秦始皇的“辩解”了,他在心中已认定,这赵龙和赵高肯定有什么关系。 当然,任凭赵治想破大天也不会想到,赵龙与赵高确实有关系。 不过却不是赵龙依附于赵高,而是赵高俯首听命于这赵龙。 “那赵大人您先吃着,厨房里还有道菜呢,我去端来。” 赵治准备继续投其所好,拉近与赵龙的关系。 果然,话一说完,他就发现赵龙眼睛一亮。 “还有?”秦始皇咽下口中的菜问道。 桌上的这盘菜实在太少了,怕是仅够一人份。 仅仅片刻,这道菜已经被他吃的只剩下一半了。 这可不够他吃的。 现在,听到还有一道菜,秦始皇虽然觉得也许还是够呛,但总比没有强。 “速速取来。”秦始皇筷子也不停,说道。 赵治起身,刚准备离开,就见又一人从门外进来。 来人似乎看到赵治在此很是惊讶,口中问道:“你是赵治,你为何在此?” 这倒把赵治问懵圈了。 我在我家,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秦始皇听到身后声音,知是蒙毅回来了,恐其说漏嘴,于是终于放下筷子,起身说道: “易兄,这位就是赵治。” 接着又对赵治介绍道:“赵治,这位是与我同行于此,且同为侍御史的易川易大人。” 两位侍御史? 赵治心中暗道,看来朝廷还是挺在意马具,挺看重我的嘛。 “见过易大人。”赵治对着蒙毅拱手道。 蒙毅听见秦始皇的话,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也不知为何他的身份变成了侍御史,但他察言观色之下也是从善如流。 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在没有弄清楚事情原委的情况下,蒙毅决定干脆不说话,只对着赵治冷漠地点了点头。 赵治对此并不在意,他知道当官的都自觉高人一等。 秦始皇依旧担心蒙毅露出破绽,于是对着赵治道:“速去取菜,莫要耽搁。” 等支开赵治后,蒙毅上前,秦始皇将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易兄,一会儿可莫要出现纰漏。”秦始皇最后告诫道。 “绝不敢有丝毫差错。”蒙毅恭声道。 秦始皇极为满意,对蒙毅道:“坐,尝尝此菜味道如何?” 蒙毅刚准备坐下,忽然面露疑色:“胡凳?” 秦始皇险些忘记这一茬,于是又说道:“对了,你先感受一下这胡凳。” “轻松、舒适,确是一件妙物。”蒙毅仔细感受一番说道。 “我欲回去之后,令人专门打造一套。”秦始皇笑着赞同道。 “我亦有此想法。” 蒙毅说道:“这赵治,倒总是有些奇妙想法。” 秦始皇同有此感,赵治每每有出人意表之想法。 “再尝尝这道菜。”秦始皇又催促道。 蒙毅也不耽搁,秦始皇三番两次让他试吃此菜,他岂不知为何? 蒙毅拿起筷子,正欲试吃,却发现这道菜已被吃了近半。 看这情况,好像还都是秦始皇所吃。 情况有些不对劲。 何止是不对劲,简直不可理喻。 陛下竟不是让他试毒? 蒙毅的筷子停在半空,心中惊骇欲绝,竟不知该下一步该怎么办。 “吃啊,愣着作甚?”秦始皇看见蒙毅光拿筷子不吃饭,再次催促道。 第9章 秦始皇今天最大的震惊 陛下在宫中用膳,尚且需人试尝,为何在赵治处,竟毫无戒备? 试毒,并不是随便一个陌生人先吃第一口就算试毒。 试毒者,应为陛下身边之人。 “再不吃,菜要凉了。”蒙毅心思百转间,秦始皇却出声催促道。 愣毛线,动筷啊。 蒙毅不再多想,连忙夹菜品尝。 “嗯?” 只一口,蒙毅便惊疑出声。 肉丝松嫩爽口,且伴有芹菜的香味,整道菜味道极好,多一分则咸,少一分则淡,简直太美味了。 蒙毅又吃一口,细细咀嚼后,笃定道:“盐。” 蒙毅觉得此菜如此可口,定是盐的原因。 虽说制作一道菜所需佐料甚多,但盐无疑是其中最重要的一味佐料。 一道菜,没有其他调料可以,但唯独不能没有盐。 蒙毅又夹一口品尝,思考道:“齐地的海盐?” 齐地富硕,煮海为盐。 在蒙毅看来,眼前这道菜里面应该加入了海盐。 因为只有海盐精细,入菜极佳,盐巴可达不到这种效果。 可他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 因为海盐珍贵,仅供权贵食用,甚至于有些地方,你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 而普通人,有卤水入菜就已经很不错了。 哪敢奢求其他。 赵治看起来也不像是能消费起海盐的人啊?而且赵治这盐似乎与海盐还有些许的不同。 “想必,你也尝出来了。” 秦始皇说道:“赵治这道菜不简单。” 秦始皇让蒙毅品尝此菜,并非单单只因这菜好吃。 若赵治不用海盐,只用盐巴、盐布就将一道菜做的如此美味,那赵治的庖厨技艺值得推广到整个大秦。 蒙毅一边吃个不停一边点头。 秦始皇看着手嘴不歇的蒙毅,又看向逐渐吃完的菜肴,也立马拿起了筷子。 你倒是给朕留点啊。 当赵治端着韭菜鸡蛋回来时,发现桌上盛放芹菜肉丝的盘子光洁无比,连汤汁都被吃完了。 秦始皇与蒙毅也是一脸的尴尬,本来他们是想留点汤汁的,但是后来发现残羹剩水的反而更难看,索性吃完了事。 赵治就当没看见,将空盘子挪到一边,然后说道: “时间仓促,就准备了两道菜,照顾不周,还望二位大人海涵。” 赵志客套,秦始皇二人自然连道无妨,然后开始品尝第二道菜。 一顿饭下来,赵治愣是没吃上几口,他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过饭,肚子早就滋哇乱叫了。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于是劝道: “两位大人,不要客气,吃好喝好啊,来来来,别光吃菜,多吃点饭……” 酒足饭饱后……当然这是对秦始皇与蒙毅来说。 赵治开口问道:“不知二位大人来此,有何公干?” 秦始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在脑海里想着另一件事。 这赵治,又造马具,又会冶铁术,连庖厨之技都异常精通。 但赵治的本职工作其实是方士,那么他炼丹之技如何呢? 应该不怎么样,不然的话,肯定会召入宫中,与卢生侯生一起为朕炼丹,而不是窝在着山林之中。 哼,如此三心二意,难怪炼不好丹。 可若赵治将精力全部放在炼丹上,说不定还真能给他炼出长生不老药来。 秦始皇突然开口道:“赵治你也是方士,你说难道真的没有人可以炼出仙丹吗?” 秦始皇嘴上这么问,但心中却是在想,要不然直接命令赵治炼仙丹,炼不成就活埋。 无压力无动力嘛。 倘若在之前,赵治听到这个问题,肯定会嗤之以鼻,坚决回答绝不可能。 但现在不同了,因为他现在自己就在炼仙丹啊。 赵治眼神微动,言辞闪烁道:“这……凡人如何能炼出不凡丹?大人莫要被那些个方士诡言所欺骗。” 赵治觉得他这话可没有骗人,因为他不是凡人,他是个穿越人。 即便按照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来说,也能算个阴阳人。 世间真无长生不老药? 秦始皇闻言心中不甘,却终究没有将心里面的那句话说出来,他并不是蛮不讲理之人。 秦始皇沉默片刻后,转而回答起赵治之前的问题: “赵治,你献重宝有功,我二人特奉陛下之命,前来赏赐……” 秦始皇觉得此行尚可。 因为他见了赵治,发现此人恭谨,谦卑有礼,绝无六国余孽之可能,而且饭菜做的还极为不错。 朕心甚悦。 既如此,赏赐些良田美宅,金银美女亦无不可…… 而赵治听到赏赐二字也不由激动起来,掀了掀裳摆,正襟危坐。 秦始皇正说着,却忽然瞥见了赵治腰间的配饰,那是一块玉佩,花纹繁复……有些眼熟。 玉上似乎还刻着一个字。 赵! 这字迹……想起来了,这字貌似是朕刻的?! 想到这里,秦始皇顿时话语中断,满眼震惊。 他猛的抬头看向赵治脸庞,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第一眼见到赵治时,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了。 太像了,这赵治的眉眼真的太像她了,为什么朕没有在第一时间想起来…… 秦始皇捏紧双拳,强忍语中颤抖道:“赵治,能否将你腰间玉佩借我一观?” 赵治自无不可,不过脑袋上还是冒出了个问号。 秦始皇接过玉佩,轻轻抚摸着玉上的那个熟悉的“赵”字刻痕,反复打量着,越发确肯定心中的猜测。 “你这玉佩是哪来的,倒是挺精美的?”秦始皇定了定心神,装作随口询问的样子。 “家母遗物,一直随身携带。”赵治如实答道。 “你母亲之物?”秦始皇再也无法掩饰,直视赵治双眼,凌厉道。 赵治也被秦始皇狰狞的表情吓一跳,但也不退缩道: “小人虽怕死,但又怎会以家母遗物虚言作答?” “此不孝不信之言,虽小人不为也!” 赵治挺身抬头,言语铿锵,对视秦始皇。 秦始皇见赵治言行无状,却并无不满,反而有些欣慰。 “赵治你误会了,我并非怀疑你所说。” 秦始皇表情语言都缓和下来,又问了另一个问题道: “对了,你不是咸阳人士。” 赵治没有继续强硬,顺阶而下道:“小人出生邯郸郡,不过,自幼便随师父庄生来到咸阳。” 邯郸? 旧赵地! 秦始皇心中已有决断。 他现在一刻也不愿停留,只想马上回宫查证此事。 将玉佩还给赵治,嘱咐其好生保管后,秦始皇招呼蒙毅道: “易兄,此事需极快告知陛下,你我速速回宫。” 说完,领着蒙毅直接离开。 赵治一个人留在原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愣愣出神。 发生什么事了? 这赵龙怎么想一出是一出,说走就走啊。 还有啥事要告诉秦始皇啊? 是我妈遗物,还是我出生地证明啊? 这很重要吗? 难道大秦还搞地域歧视,非咸阳人士不能重用,还是咋地? 对了,你赏赐什么还没说呢,说完再走行不? 赵治无奈,他感觉自己离一瞬暴富,就差了赵龙一句话。 第10章 迷路小姑娘:能讨碗水喝吗 “赵兄,这些士兵如何安排?” 秦始皇与蒙毅走到宅子外,蒙毅望着仍在尽职尽责看守赵宅的士兵问道。 蒙毅想知道是否还要对赵治进行封锁监视,因为此番接触下来,他也觉得赵治本性不坏。 秦始皇眼光闪动:“让他们撤离,不用继续看守。” 说完迈步离开,秦始皇此刻急着回到宫中。 咸阳宫。 回来后的秦始皇立即对左右道:“让顿若来见朕,马上。” 不一会儿,身为大秦典客的顿若,急匆匆的赶来。 “朕要你暗中调查一人。” 秦始皇说道:“此人名为赵治,现居咸阳远郊,朕需要他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信息,无论巨细,朕都要知道。” 秦始皇又想到,赵治生于邯郸,而邯郸与咸阳路途遥遥,于是说道:“朕给你一旬时间调查。” 得知秦始皇命令的顿若,此时心中就一个想法。 这赵治是谁? 竟然让陛下如此在意? “对了,此番调查莫要惊扰到赵治。”秦始皇又补充了一句。 惊扰? 顿若听到惊扰二字,此刻心中不只有疑惑,还有浓浓的惊讶。 陛下不是“在意”这个赵治,而是“看重”赵治? 马具与冶铁术,秦始皇已告知朝廷众臣,但却没有说制作与发明者是谁。 秦始皇原本是打算先见赵治一面,再视情况决定是否要公布这个“始作俑者”。 但现在看来,要推迟一段时间了。 顿若领命而去,秦始皇眼神微眯,看向远方微微出神。 虽然见到了“玉佩”,虽然赵治眉眼似她,但秦始皇也不会这么轻易就相信赵治是他的儿子。 他撤走赵治屋外的士兵,也是想看看赵治到底有没有勾结什么人。 “到底真的是朕之子,还是六国余孽或其他什么人的阴谋诡计,一切都将在十日后揭晓。”秦始皇喃喃道。 没有人可以在顿若领导下的黑卫眼皮子底下隐藏诡计,哪怕一丝。 …… …… 三日后的一个暖阳天。 顿若还在紧急调查中。 咸阳城外,一条小道上。 “殿下,殿下,您该回宫了。”侍女有些急切道。 “哎呀。” 嬴季曼掐着小腰,嘟着嘴,回头看向侍女道: “你看,都怪你,都怪你说话太大声,那鸟儿都飞走了,我刚才就差一点点就要捉住它了,都怪你。” “殿下,奴婢知道错了。” 小侍女低着头,认错道:“可是殿下,我们现在离主道太远了,这里人好少,很危险的。” 她与殿下偷跑出宫,身边又没有护卫,若是遇到歹人,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没有自保之力。 而嬴季曼又是秦始皇极宠爱的小公主,一旦遇险,她们一大批侍女护卫都要陪葬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 嬴季曼小声埋怨道:“都说把这只鸟捉住就回去了,你还催,都催没了。” 嬴季曼嘴上抱怨,但还是准备带着侍女回去了,这里确实有些荒无人烟了。 “咦?黑卫?” 嬴季曼一个转身,忽然看见远处几个士兵,惊讶道:“父皇黑卫怎么在这,走,去看看。” 说完,迈着小步伐往那边跑去。 “哎,哎,殿下,殿下,不是说回宫嘛……” 身后的小侍女见公主往山中跑去,急得快要哭了出来,但还是急忙跟了过去。 嬴季曼的步伐哪里追得上黑卫,等她跑到刚才黑卫出现的地点后,四周已经看不到半个人影。 嬴季曼不甘心,在这山中兜兜转转起来。 “殿下殿下,我们不会是迷路了?”小侍女紧紧跟在公主身边。 嬴季曼强作镇定,没好气道:“路不就在脚下,怎么会迷?” 又走了一段路,嬴季曼看到一处宅子。 “前面有处宅子,走,我们过去问问路。”嬴季曼兴奋道。 小侍女:“……” 嬴季曼敲了敲门,没人应,试推了一下,没锁。 嬴季曼直接推门而入,小侍女紧跟身后。 “有人吗?” 空旷的宅子有些安静。 嬴季曼好像听到了一些微弱的声音,寻声走了过去。 她来到庖屋,只见一人在里面忙忙碌碌也不知在干些什么。 然后,她的目光又被长桌上的一碗水给吸引了。 走了这么远的路,她早觉口渴了。 此时看见如此清澈的水,顿时口更干了。 “我二人路过此地,水食皆无,能讨碗水喝吗?”嬴季曼抿了抿嘴唇道。 赵治一开始瞧见门口处,站着两个不请自来的女孩,还有些诧异。 此时听到嬴季曼所言,又见其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碗。 “这碗里的可不是水。”赵治笑道:“二位姑娘若是口渴,我现在便去取水。” “这碗里不是水是什么?” 嬴季曼一脸不相信,直接进屋,端起碗来,小小的琼鼻刚靠近碗,便闻到一股香味。 “这是酒?”嬴季曼恍然道。 赵治笑着点点头:“这是我刚酿的酒,并不是水,姑娘若是口渴,我这就……” “不用不用。” 嬴季曼端着碗,直接摇头道:“我直接喝这个就行。” 她在宫中又不是没喝过酒,她经常背着父皇偷喝酒的。 宫中的酒香甜可口,也能解渴的。 小侍女上前,想先喝上一口,不过,嬴季曼没让,直接就小嘴碰碗喝了起来。 “咳咳咳。” 许是喝猛了,才喝一口,嬴季曼就呛得咳了起来,好些酒都从口中喷了出来。 “你……你这酒,怎么这么难喝啊。”嬴季曼抬头看向赵治,惨兮兮道。 这酒闻着香,但一点都没有宫中的酒好喝。 赵治望着模样委屈的嬴季曼,也是无奈,他刚才准备阻止的,可惜没赶上。 他这酒,可与大秦现在的酒不一样。 自从三天前,赵龙二人对他的菜赞不绝口后,他就有一个想法,用美食俘获二人。 正所谓,想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就要先抓住一个男人的胃。 男人嘛,烟酒不离口的。 烟先不提。 酒,赵治还是可以制作出来的。 大秦现在的酒,度数都比较低,因为这些酒都属于酿造酒。 酿造酒是指以谷物、水果等原料直接发酵,酿造而成的酒。 因为酒的发酵是由酵母来完成的,当发酵持续进行,酒精度数达到十五度左右时,酵母菌就会被杀死,从而使发酵停止。 所以,酿造酒的度数一般不会超过十五度。 古人常说自己千杯不醉,其实喝的就是酿造酒。 这么看起来,千杯不醉好像很简单。 其实不然。 因为就是喝一千杯水,你也受不了啊。 赵治现在制作的酒并不是酿造酒,而是蒸馏酒。 蒸馏酒是可以通过提纯达到很高的酒精度数的。 这也是他为赵龙下一次到来,所特意准备的惊喜。 赵治现在几乎都可以想象到,赵龙喝到此酒,那震惊的表情了。 只不过,他才刚开始制作,存量还不多。 看着嬴季曼小脸红扑扑的,也不知是被呛得,还是醉的,又或者是两者兼而有之。 赵治心里惋惜,浪费了他一碗酒,那可都是粮食啊,很金贵的。 第11章 赵治:这不是钱的问题…… 赵治现在比较穷。 堪堪维系日常所需。 虽然觉醒了一个签到系统,但这似乎并不能改善赵治的生活条件。 这鸟系统,为啥不直接发点钱? 赵治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嬴季曼手中捧着的碗。 虽说这碗里的酒被嬴季曼喝过了,而且嬴季曼被呛的口水和酒还回流进了碗里,但是…… 酒应该还是干净的。 赵龙应该不嫌弃。 据说有些酒还以童子尿为秘方呢,我这就掺杂点口水,说不定更香甜了呢。 这时候,赵治已经擅自给赵龙做主了。 嗯,一会儿就把这碗里的酒倒回坛里。 就在赵治做着不知脏净的决定时,嬴季曼大脑也飞速转动起来。 这酒好难喝,送给父皇如何? 父皇不总是抱怨宫中的酒不醉人吗? 这碗里的酒可醉死个人呢。 嬴季曼想到此处,心情瞬间激动,只要能看到父皇笑,她就很开心。 “好人,这酒可以给我点吗?”嬴季曼看向赵治道。 “什么?”赵治有些没听清。 “我说,这酒可以给我点吗?”嬴季曼撅起小嘴重复了一遍。 “哦。” 赵治点点头,这次他听清楚了,自己收获了一张好人卡,于是他极为果断道: “不行。” 傻丫头,你在想屁吃呢,就你手中剩下的酒我都准备回坛,你竟然还想让我再给你点? “啊?” 嬴季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她竟然被人给拒绝了。 这还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被人拒绝呢。 而且还是当面。 而且还毫不犹豫,特果断。 嬴季曼似乎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就怎么呆呆的看着赵治。 赵治被盯得有些不自然,心中不免想到,这是准备用可爱来打败我吗? 可惜,你想错了,可爱在我赵治面前一文不值。 赵治咳嗽了一下,略带歉意道:“我这酒也不多,我自己还要留点,真的没有存货可以送给你了。” “那你可以把留给你自己的酒,给我嘛,然后你再重新酿造嘛。”嬴季曼不甘放弃道。 我去,你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可气啊。 赵治瞬间感觉,面前这丫头一定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毒打,说话做事都以自我为中心。 说不定,她还觉得整个天下都是她家的呢。 赵治可不惯她,就要再次拒绝,谁知嬴季曼又开口道:“我买,你出个价。” 赵治闻言心中愈发肯定,这丫头一定被其家人保护的极好,根本没有经历过社会。 她还以为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呢? 真是笑死我了。 呜呜呜。 赵治忍住心中的酸,依然准备拒绝。 若是以前,他卖也就卖了。 可现在,这酒是他用来拉拢赵龙这样的大官,一旦获得了赵龙的友谊,那可不是金钱能衡量的。 “姑娘,这酒我是真不能给你,当然也不能卖给你……” “啪。” 嬴季曼也没听赵治说完,直接从怀里掏出一物,啪的一声拍在长桌上。 “这么多,够不够?”嬴季曼问道。 赵治感觉,就冲这甩钱的姿势,这丫头也是个妥妥的富二代。 “这不是钱的问题……” 赵治依旧拒绝,只不过眼睛不由自主的瞥向长桌,然后他就被惊住了,连说话都不利索了。 “金……金饼?” 嬴季曼拍在桌子上的不是半两钱,而是金饼。 赵治感觉自己的心跳,都漏了半拍。 大秦货币分为上币和下币,上币是黄金,单位是镒,下币为铜,单位是半两。 不过,上币很少在市面上流通,如金饼这种,一般都是权贵之间相互赠与,或当做礼物,或购买极贵重之物。 普通人用用半两钱也就够够的了。 赵治本以为这傻丫头拿出的是几枚半两钱,至多一吊钱就很了不得,就无愧她富二代的头衔了。 谁知道…… 谁能料到…… 她竟然拿出一个金饼。 赵治发现他刚才竟然看走了眼,这傻丫头身份肯定不只一个富二代那么简单,说不定还沾点权。 值得结交一番。 “倒是我的不对了,姑娘你多次求酒,足见其心之诚,我却再三推脱,简直岂有此理。”赵治再次咳嗽一声。 接着双手放平,郑重道: “姑娘,你放心,这酒我必卖你。” “天王老子来都拦不住,我说的!” 嬴季曼大眼睛眨啊眨,似乎对赵治的前后转变有些没反应过来。 “姑娘稍待片刻。” 赵治转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个巴掌大的小坛子。 这小坛里是他这几天所酿的所有酒水,有点少,似乎不值一个金饼的价。 唔,说岔了,是肯定不值,差的十万八千里啊。 赵治拎着小酒坛,心中还是有些犹豫,若是赵龙明天突然造访怎么办? 这坛酒若卖了,他拿什么招待赵龙? 赵治如此想着,又看了眼桌上的金饼。 呸。 自己可真不是个东西,赚钱怎么能犹豫呢? 嬴季曼不知赵治心中所想,以为赵治犹豫是不愿意,于是又啪地一声拍了块金饼到桌上。 这一拍,惊的赵治差点把手中的酒坛摔落。 我的姑奶奶,这是金饼,可不是半两啊。 “够吗,不够的话……我今天身上就只带了这么多,这次你先卖我,下次我……” 嬴季曼不知道物价,也不太了解金饼的珍贵,反正她周围的人做事情要用到钱时,都是用这玩意。 “够了够了。” 赵治急忙道:“两块刚刚好。” 什么刚刚好,他这巴掌大的酒,都值不了一块,不对,半块,也不对,是半半块金饼。 两块金饼都够嬴季曼买一个两人大的水缸,里面灌满这样的酒了。 “这么巧?” 嬴季曼有些开心,没有到这坛酒还正好就卖两块金饼。 赵治:“……” 赵治将小酒坛塞给嬴季曼,便不着痕迹地收走了桌上的金饼。 买定离手,概不退还。 “对了,你这有水吗,我有些渴。”嬴季曼抱着小酒坛,很是开心。 “有有有。”赵治迅速回道。 就是你要一水缸的水,我都给你抬来。 赵治说着便去取水,而嬴季曼就小手抱着小酒坛四处瞅着。 “咦,这是海盐吗?”嬴季曼看到一物问道。 赵治取了两碗水过来,一碗递给嬴季曼,一碗递给小侍女。 “这不是盐,这是白砂糖。”看着两人即便很渴,还是小口小口的喝着水,赵治笑道。 这是他准备用来给赵龙做红烧肉用的。 “白砂糖?”嬴季曼喝完水,有些好奇。 见嬴季曼不解,赵治这才想起,古人摄取糖分,大都是直接从植物或蔬菜中获取。 北方用甜菜,南方用甘蔗。 其实,现在也有糖,不过是焦糖,呈半流体状。 而类似后世那样的糖,却被叫做“蜜”、“饴”。 嬴季曼伸出小小的食指,轻轻沾了一点,含在嘴里。 “哦哦哦,好甜。” 女生一般都对甜味没有抵抗力。 嬴季曼大眼睛闪着亮光看向赵治道:“这个可以也卖我一点吗?” 刚说完,小脸随即又苦了下来。 “可我现在身上已经没有钱了。” 第12章 大姐,我有一件好东西给你看 这白砂糖这么好吃,应该比那难喝的酒更贵? 唔,肯定更贵。 哪有好吃的东西,反而比难吃的东西便宜的道理? 嬴季曼一想到这,两条好看的黛眉便紧皱在一起。 她想要。 为什么我这次出宫就带了这么点钱啊,为什么身边的侍女身上也没钱啊。 好气哦。 对,这都要怪大姐。 要不是大姐说,在宫外两块金饼不管买任何东西都绰绰有余,我怎会就带这点钱? 哼,大姐一看就是没怎么出过宫的人,根本就不知道物品的价格。 好东西肯定更贵嘛。 赵治见嬴季曼两只眼睛都快陷进白砂糖里,小食指一下一下的沾一点糖往小嘴里送,于是说道: “相逢即是有缘,我见姑娘对这白砂糖喜欢得紧,不若这样,这一小碗白砂糖便赠与姑娘。” “啊?真的吗?”嬴季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然。”赵治点头道。 主要是不送点东西,两块金饼他拿的不踏实。 难怪是个人都想做生意,生意简直暴利到“壕”无人性啊。 “你真是个大好人。”嬴季曼高兴到无以复加。 “不敢当,不敢当。”赵治连连摆手。 这句话是发自内心的。 “敢当的,敢当的,你是好人,我以后就喊你好人,还从你这买酒,你可不许涨价。”嬴季曼不容赵治谦虚。 “呃,好,我……我绝不涨价。” 赵治感觉自己心有些黑,又道: “我这酒以后都只卖你两个金饼,童叟无欺。” 嬴季曼开心的让侍女抱着小酒坛,她自己则拿着盛有白砂糖的小碗。 然后,不停地用手指蘸着糖吃。 似乎白砂糖带给她的快乐,她一个人承受不了,需要人来分担。 于是,她又分一点给小侍女吃。 可是,小侍女愣是不敢舔伸到嘴边,且上面沾有白砂糖的嬴季曼纤细手指。 赵治有些受不了这样的画面。 “等一下。”赵治开口道。 嬴季曼忽然将拿着小碗的手移到身后,然后一脸警惕的看向赵治。 好似想要表达,即便赵治反悔,白砂糖不送了,自己也不会还。 “姑娘,莫要误会。” 赵治微笑道:“是我忽然想到,我这还有一样比白砂糖还要好吃的糖,见你我有缘,想着一并赠与你。” “哦?真的?”嬴季曼嘴上脸上皆是一副不怎么相信的样子。 这世上还能有比白砂糖更好吃的糖? 你就吹你。 …… 嬴季曼今天非常开心,回宫的路上,她时不时就要看看自己和侍女怀里的三件好东西。 在赵治处讨了水并问了路后,她也不耽搁,立即离开回宫。 她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将小酒坛献给父皇,以及在姐妹面前炫耀了。 回到宫中,还没来得及更换衣服,嬴季曼就听到身后有人喊她。 “小妹,你这是又出宫去了?” 嬴季曼听声便知是谁,转身惊讶道:“大姐?你怎么进宫了,是有什么事吗?” “怎么,大姐我没事就不能回宫吗。”嬴元曼双手掐腰佯怒道。 华阳公主嬴元曼,秦始皇最宠爱的女儿之一,在王翦灭楚一战前,下嫁于王翦。 因此,嬴元曼早已不在宫中居住。 此次回宫,倒也不是无事常回家看看,而是秦始皇召见王翦,嬴元曼正好随行回宫。 嬴元曼其实心中有些好奇,因为王翦深居在府,以前父皇倒也不时召见,但一年里并没有多少次。 可这些天父皇召见王翦有些过于频繁了。 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嬴元曼虽然不知发生何事,但肯定不是普通之事。 因为,若非大事,怎会频繁召见军神。 “大姐,我有一件好东西给你看。”嬴季曼知道大姐不是真的生气,便笑道。 “是你怀里抱着的吗?”嬴元曼早已看到嬴季曼怀中之物。 似是一小坛酒。 这嬴季曼总是喜欢从宫外带回来稀奇古怪的东西回来显摆。 只是让嬴元曼没有想到的事,嬴季曼竟然否定了。 “不是这个,这个是献给父皇的。”嬴季曼使劲摇头道。 “啊?” 嬴元曼感觉自己有些没听明白,或者说是更糊涂了。 献给父皇的东西,还能不是好东西? 你敢把孬货送给父皇? 嬴元曼刚想揭穿,却又是想到,以前小妹好像是送过父皇一些她在外淘到的无用小东西。 父皇也不生气,谁叫小妹可爱呢。 只不过这也让嬴元曼有些好奇,这次又是什么“无用”的东西。 “小妹,你准备献给父皇的,是酒。”嬴元曼望着小酒坛道。 嬴季曼使劲点头。 “能给大姐尝尝吗?” “这很难喝的。” “……” 很难喝,你还敢献给父皇? 虽然嬴季曼已经说酒很难喝了,但这反而更激起嬴元曼的好奇心。 “大姐就尝一小口。”嬴元曼觉得自己有必要先给父皇“试个毒”。 “大姐你确定?真的很难喝的。”嬴季曼强调道。 嬴元曼闻言无奈,小妹你这是欲擒故纵嘛。 难道你不知道,你越是强调这酒难喝,反而会让我越想喝吗。 嬴元曼知道小妹没这个意思,也不多说,直接让侍女去取酒觞过来。 “那就只喝一点点哦。”嬴季曼说道。 她这么说,既是因为酒难喝,也是因为酒少的缘故。 嬴元曼也没回应,待酒斟完后,抬袖遮觞抿了一小口。 只一小口,就让嬴元曼猛的睁大了眼睛。 她先是震惊的看向酒觞,然后又震惊的看向小妹。 你管这酒叫难喝? 这是真正的美酒好。 这是宫中都少有的美酒好。 这酒献给父皇,定会使父皇龙颜大悦啊。 “你这酒哪来的?”嬴元曼很是激动。 “山里,一个大好人卖给我的。”嬴季曼回想了一下。 “……” 是我的错,小妹能记住地名才怪。 “这酒能匀大姐一点吗?”嬴元曼也不问酒的来历了。 “这酒这么难喝……大姐难道好这口?”嬴季曼疑惑道。 嬴元曼知道小妹觉得这酒难喝,是按照小妹她自己的口味来说的,但小妹肯定也知道绝大多数人都会喜欢这种酒。 从她准备将这“难喝的酒”献给父皇,就可以证明这一点。 “大姐是准备送给王老将军喝的。”嬴元曼解释道。 “可我这也不多……”嬴季曼噘着嘴,满脸不情愿。 总共才一小坛,再匀一些出去,那父皇岂不是喝不到什么了。 “好妹妹,大姐就匀一小瓶。”嬴元曼一边说一边准备直接从小妹怀中拿过酒坛。 “哎哎,我来匀,我来匀。”嬴季曼抱紧小酒坛。 最终,在嬴季曼不情不愿下,匀了一小瓶给大姐。 嬴元曼心满意足的接过小瓶,交于身边侍女后,道:“小妹,看你如此紧张,这酒应该很珍贵。” 嬴季曼用力点头:“那人总共就酿了这么多,我全部买回来了。” 嬴元曼也知如此美酒,酿造定然不易。 那卖酒的商户,一次竟然只能酿出这么一小坛,可见酿造之繁琐。 “小妹,下次你若再出宫,喊上大姐,大姐与你同行……” 第13章 女孩和幼童无法抵挡的诱惑 嬴季曼听到大姐要与自己一起出宫游玩,自然欢心雀跃。 因为她觉得自己总是一个人玩,很无趣的。 不过,她突然想起来,就是嬴元曼曾经和自己说,两个金饼在宫外可以买到很多东西。 嬴季曼眨了眨眼睛,心道:看来大姐也不够聪明,竟然会说出这种无知言论。 她于是很认真的盯着嬴元曼道: “大姐若是出宫,可得多带些钱。” “这是自然。” 虽然不知道小妹为何提这一嘴,但嬴元曼还是回道。 而且她不仅带钱,还准备带护卫呢。 她可不会像小妹这般不懂事,不把自身安全问题放在心上。 “对了。” 嬴元曼又想起一事道:“小妹你刚才说有一个好东西要给大姐看,却是何物?” 连如此美酒,小妹都觉得难喝,那她认为的好东西恐怕不凡。 嬴元曼隐隐有些期待了。 只见嬴季曼神秘兮兮的,跟做贼似的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木盒,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打开,递到大姐面前。 “喏,就是这个。” 嬴季曼骄傲道:“这可是个好东西呢。” 赵治说过,这是比白砂糖更好吃的东西,竟然白送了给自己,赵治可真是个大好人。 大姐见了,绝对会大吃一惊。 嬴元曼看着盒子里,一颗颗大小不一的固体半透明石块,一时无言。 就这? 石头? 而且还大小不一,制作粗糙。 这也算好东西? 比刚才的美酒可差的不只云泥天壤啊。 嬴元曼作为长公主,在宫中她什么玉石不曾见过,便是父皇的玉玺,她都曾在幼时把玩过。 见惯了大风大浪,湖泊也只能算作池塘。 “这可真是好东西,小妹可要好好珍藏。” 嬴元曼有些失望,它还以为是和美酒同层次的物品呢,没想到又是小妹自认为的有趣物件。 这种普通石块即便再珍贵,也不入她眼,可她也不想扰了小妹心情。 “大姐,你都还没有尝呢,你就知道是好东西了,大姐你真厉害。”嬴季曼听到夸赞高兴说道。 “尝?” 嬴元曼有些疑惑:“这石头可以吃?” “当然了。” 嬴季曼双手依旧前伸着,跟献宝一样说道:“可甜了,大姐你快尝尝。” 嬴元曼有些迟疑的拿出一块,放入嘴中。 “好甜。” 坚硬冰凉,入口极甜。 “此物何名?”嬴元曼瞬间被这甜味俘虏。 “这叫冰糖,据说还可以入菜呢。”嬴季曼对大姐的表情很受用。 她刚吃到冰糖也是这样的表情呢。 “冰?糖?” 嬴元曼嘴中含着冰糖,这东西确实似冰。 看来小妹这次出宫确实淘到不少好东西啊。 秦朝时期,没什么甜食,主要就是蜜饯这类能提供一些甜味。 但蜜饯和这提取出来的糖,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次品尝糖的人,尤其是女孩和幼童,最容易被糖所俘获。 “小妹,你说大姐以前待你如何?”嬴元曼眼中发着光,好似准备骗小孩的坏人。 “大姐最疼小妹了。” 嬴季曼认真想了一下,除了骗说她金饼很值钱外,一切都好。 但嬴元曼有些翻白眼。 这还要想? 我俩的姐妹情,还要思考吗? 嬴元曼忍住准备教训小妹的话语,说道:“既如此,有好东西是不是应该分大姐一半?” “嗯,当然……啊?” 一半? 嬴季曼本来就打算分几颗给大姐,谁知道大姐竟然狮子大开口,直接要一半。 嬴季曼结结巴巴:“这……这不太好,我……我总共也就一小盒,再分一半的话……” 她不想分给大姐一半,于是快速说道:“大姐,我这还有一种糖,也很好吃的。” 嬴季曼又将白砂糖拿了出来。 嬴元曼听到是糖,也不管嘴里的冰糖还没吃完,就开始尝白砂糖。 “嗯,也不错,这个也分大姐一半。”嬴元曼品尝后,直接说道。 “啊?” 嬴季曼小脸皱到一起,一脸的不情愿,她本想转移话题,怎么到最后还把白砂糖给搭进去了呢。 “一半又不多。” 嬴元曼昧着良心说道:“再说,你下次出宫再多买一些就是。” 嬴季曼依旧不愿,这白砂糖与冰糖赵治那里本就不多,下一次制作出来又不知是何时。 这些糖,她是准备一直吃到下一次赵治再做出来冰糖的时候的。 嬴季曼忽然眼睛一亮道:“这样大姐,下一次出宫我再帮你带,这次我就不分你了。” 嬴元曼没想到小妹会说出这样的话,但已尝过甜味的她又怎会轻易放弃。 于是嬴元曼又开始打感情牌,重复道:“小妹,你说大姐待你如何?” “唔……不好。” “……” 为了一半的糖,嬴季曼决定不要大姐了。 就在嬴季曼两人在这僵持之际,又有其他后宫之人过来了。 其中有姐妹,也有妃嫔。 不一会儿的功夫,后宫中绝大多数人都知道了冰糖的存在。 于是,到最后嬴季曼连一颗冰糖、一粒白砂糖都没有守护住。 嬴元曼也没有分到她心心念念的一半。 因为对于这种糖,后宫中几乎没有女子抵抗得住诱惑。 除非有不喜甜食之人。 秦始皇处理完政事,来到后宫,只看到嬴季曼一个人怀里抱着一个小酒坛,站在长廊中。 看到嬴季曼的小嘴撅的老高,秦始皇笑道:“谁又欺负你了,告诉父皇,父皇去惩罚她。” 在秦始皇想来,嬴季曼之所以有如此委屈的模样,定是因为被其他女儿捉弄造成的。 毕竟嬴季曼最小,其他女儿都喜欢逗弄她。 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嬴季曼噘着嘴摇摇头,将小酒坛举起:“父皇,这是给你的礼物。” “哦?这是酒吗?” 嬴季曼点头。 命人斟酒后,秦始皇拿起便饮。 对于这些入口之物,入宫时,自然早已有人甄别过,所以秦始皇并不担心这酒有毒。 “好酒。” “好。” “好。” 秦始皇豪饮而尽,并没有被呛到,只是连声道好。 “比之宫中佳酿也不遑多让。” 如此美酒,令秦始皇快慰,连之前因政事而郁结之心情也消散一空。 秦始皇看向嬴季曼道:“此酒,何处得来?” “买的。” “哪里买的?” “宫外。” “……” 秦始皇再详细问道:“具体位置?” “山里。” 这真不怪嬴季曼,因为赵治所居之山,她并不知其名。 “也罢。” 秦始皇不作他想,再次连饮两觞后,皱眉道:“只这一小坛?” 不会真的只有这么少? 嬴季曼点点头,小声道:“刚才,大姐还分去一些。” “什么?” 秦始皇闻言,眉毛一挑:“这巴掌大的一小坛酒,朕尚且不够饮,华阳竟还分了点?” “你去,让华阳退来,就说是朕说的。” “可大姐已经出宫了。” 秦始皇不舍再喝,又问道:“华阳分去多少?” “就一小瓶。”嬴季曼伸手比划道。 秦始皇不再多言,此等佳酿是应该王翦尝一点。 “下次多买一些回来。”秦始皇闻着酒香说道。 嬴季曼急忙点头。 何止这酒,还有冰糖和白砂糖。 下次出宫她要多带些金饼,赵治制造出多少酒和糖,她就要买多少。 全部买来。 第14章 做我的儿子吧 嬴元曼随王翦一同回到府邸。 “我今日回宫,特意从宫中带回一小瓶佳酿,请将军一品。”嬴元曼微笑道。 宫中佳酿? 王翦有些意外,这宫中之酒,对他而言不说予取予求,也不曾少饮过。 府中尚还有陛下赏赐的十数坛美酒,不曾开封呢。 这一点,华阳又岂会不知? 何须多此一举,再带佳酿? 王翦虽然有些迷惑,却是依旧道:“华阳,有心了。” 嬴元曼命人取出美酒,王翦见之诧异道:“就只这一小瓶?” 陛下每次赏赐美酒,无不是以坛为单位,而且还是那种一人抱不起来的大坛。 面前这么一小瓶酒,还不够他塞牙缝呢。 “只这一小瓶,我亦得来不易。”嬴元曼想到嬴季曼满脸不情愿的模样摇头笑道。 王翦只当华阳在说笑,并未当真,倒出一小杯酒,便饮了起来。 许是喝的过急,一小杯下肚,王翦突然弯腰剧烈咳嗽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骤然浮现一片红。 嬴元曼吓了一跳,急忙上前抚背道:“将军无事否?” 王翦连连摆手,待气息稍平后,他望着小酒杯,神情激动道: “烈。” “好烈的酒。” “宫中何时有如此美酒,我竟不知?” 王翦缓了缓道:“下次进宫,定要向陛下讨要些。” “恐怕要让将军失望了。”嬴元曼掩嘴笑道。 “哦?” 王翦看向嬴元曼道:“华阳此话何意?” 莫不是陛下还舍不得了? 王翦心中觉得好笑。 “此酒,并非宫中之佳酿。”嬴元曼解释道。 “什么?” 王翦惊诧道:“此等美酒竟不是出自宫中酿酒师之手?” 王翦不太相信。 “此乃小妹宫外所得,我偶遇之,见酒香且烈,故索要一些,” 嬴元曼说道:“不知,将军觉得此酒还可否?” “还可否?” “此酒之烈,我生平仅见。” 王翦依旧不敢相信:“这酒真是宫外之人所酿?” 嬴元曼点头。 王翦一脸不可置信道:“此人莫不是杜康再世?” 不对,是比杜康还厉害。 王翦此时生出无限感慨:“民间真多异人哉?” 前有赵治造马具,发明冶铁术,后有奇人酿如此烈酒。 现在,王翦最想见到的两人,一人便是赵治,还有一人就是这位酿酒奇人。 只是王翦恐怕想不到,真要见此二人,一次机会足矣。 王翦又小心倒出一小杯,他此刻知此酒存量极少,只敢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品味了。 …… 时间匆匆,如箭似梭。 还未到十日,顿若已回咸阳复命。 咸阳宫中,秦始皇脸色平静的听着顿若的调查结果。 待顿若说完,大殿之中,静若针闻。 秦始皇依旧淡然,只是那双拳紧握的双手,已暴露出他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全部对得上。 赵治并没有说谎。 赵治他……他真的是朕之子…… 秦始皇此刻心绪繁杂,他想起第一次见到赵治的场景,那谦谨卑恭的模样,他有些心疼。 他很想对赵治说,你是朕的儿子,是皇子,无需如此。 可他又想到顿若汇报的赵治以前过的艰难生活,想必赵治早已习惯了如此。 这让秦始皇更加于心不忍,想要好好补偿赵治。 “顿若你先下去。” 秦始皇沉默良久道:“宣蒙毅进殿。” 他本欲接赵治回宫,可又觉得不妥。 因为若是突然接赵治回宫,他无根基人脉,必遭排挤,朕又不能时时刻刻看顾他。 而且,赵治久居山林,也未必习惯宫中生活。 宫中规矩甚多,礼仪繁杂。 也许,让赵治自由自在的生活在宫外,许他一生荣华富贵,会更好。 秦始皇准备先观察一段时间,再看看为赵治选择哪一种生活方式。 此刻也就是赵治不在此处,且不知道秦始皇的心理活动,不然他铁定选择第二个。 无拘无束还荣华富贵,这不就是赵治刚穿越大秦时的梦想吗? 谁要当大秦皇子。 之后胡亥上位,大秦灭亡,这些皇子一个个都未能善终。 待到蒙毅进殿,秦始皇心境平复道:“随朕出宫一趟,再去见一次赵治。” “喏。” 依然是微服出巡。 再次来到赵治住处,秦始皇的心情显然没有上一次平静。 蒙毅上前推门,发现无法推开,便敲了敲门。 没过一会儿,门被打开。 赵治见门外站着赵龙和易川,连忙躬身道:“小人见过两位大人。” 赵治说完话,让开一道,让秦始皇两人进屋。 然而,秦始皇只是眼神复杂的盯着赵治,并未挪步。 “赵兄?”蒙毅见秦始皇不动,出声提醒道。 秦始皇这才回过神来,然后面无表情的先行一步进入屋中。 赵治跟在最后,他感觉今天的赵龙好像有些不对劲。 特别是看自己的眼神,怎么感觉跟看孙子似的。 难道我现在很谄媚吗? 赵治觉的自己还挺不卑不亢的呀。 “两位大人稍坐,小人去取些茶水来。”赵治敬声道。 待为赵、易二人倒完茶水,赵治坐定,却觉得浑身不自在。 因为,他发现秦始皇仍在“含情脉脉”的盯着他。 “赵大人,可是有事要对小人说?”赵治有些受不了了。 “你是……” 秦始皇有些忍不住,但最后还是改口道:“你很像我一位故去的儿子。” “啊?” 赵治还没有反应过来,蒙毅倒是先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抱歉,失态了。”蒙毅手忙脚乱的说道。 这句话如同一个晴天霹雳在蒙毅脑海中炸开。 要知道,说出这句话的人,真实身份哪是什么赵龙,地位也根本不是什么侍御史。 他是秦始皇,是大秦的祖龙啊。 那这句话的真实含义是什么? 赵龙像一位皇子? 还故去? 这特么怎么可能。 赵治不知道蒙毅脑子里的惊涛骇浪,只是他也很震惊。 他震惊的是,为啥第一次来时你不说呢? 难道赵龙第一次来的时候,他还长得不像? 赵治摸了摸自己帅气的脸庞,依旧帅气,并没有发生一丝丝改变啊。 赵治再三确认赵龙认真的神情,似乎真的不是在跟他说伦理哏。 于是,赵治说道:“还请赵大人节哀。” 说完,赵治便一动不动了。 总不能让他去换脸。 秦始皇摇摇头,他现在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赵治,你可愿认我做义父。” 秦始皇说道:“庄生已去世多年,你一人孤苦伶仃。而你又长得与我故去的儿子想像,你可愿做我的义子。” “砰。” 这次蒙毅的茶杯直接从手中滑落,掉到地上,摔得稀碎。 “抱歉,手滑了。”蒙毅再次手忙脚乱的说道。 只是他再也忍不住,无礼地说道:“赵兄,你……你没事。” 蒙毅此刻只觉得有些天旋地转。 秦始皇要收义子,这是何等的大事? 这……怎么可能? 这赵治……又何德何能? 第15章 当今陛下,实乃千古一帝! 秦始皇并未理会蒙毅的惊疑。 当他有了将赵治收为义子的这个想法后,他便没打算瞒着蒙毅。 大秦,蒙恬于外统兵,蒙毅在内掌政。 蒙氏兄弟,都是秦始皇最为信任之人,而蒙毅更是被秦始皇称为“忠信大臣”,时常随驾同行。 而且,让蒙毅知道赵治义子的身份,以后也可更好的照拂赵治。 “赵治,你可愿意?”秦始皇问道。 赵治现在也很吃惊,赵龙竟然要收他做义子? 这真的不是在说伦理哏? 虽然,他是想要抱赵龙大腿,可他现在这都快要抱到大腿根了。 这也太快了。 难道他真要背负着赵侍御史的儿子的身份,在这大秦驰骋? 赵治不太相信,觉得很有可能是赵龙在拿他取乐,于是说道: “小人何德何能,能受赵大人如此抬爱……” 秦始皇直接打断道:“赵治,你莫要妄自菲薄。” “且不说你容貌相似,只你马具、冶铁术两项发明,为我大秦带来前所未有之革新,你就无须过分小看自己。” 秦始皇说到最后,严肃且认真道:“你不用怀疑什么,我方才所说的,绝无一字戏言。 “所以赵治,你可愿意认我为义父。” 秦始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治还能说什么。 再说了,若是以后这个义父脾气不好,大不了到时自己化身吕布便是。 于是他连忙起身拜道: “义父在上,受赵治一拜。” 秦始皇坦然受之。 蒙毅在一旁已经麻木了,他已经确认,陛下是玩真的了。 秦始皇脸上浮现一抹笑意,思虑片刻,似是有些犹豫说道:“治儿,你可否喊义父一声爹。” “什么?!” 蒙毅实在是没有东西可喷可摔了,所以直接拍桌而起。 又想起陛下在旁,此行无矩,所以急忙坐下,惊诧道: “赵兄,你今日……” 蒙毅只说了半句便说不下去了,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劝谏。 称义父为爹并无不可,只要关系足够亲近便行,可陛下你不是才刚认这赵治吗? 秦始皇对蒙毅按了按手,示意其安静,便不再理会,只是安静的盯着赵治。 等待那已经迟到了十几年的一声爹。 虽然,秦始皇表现的很平静,但其内心的紧张与激动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赵治直直盯着秦始皇。 在秦始皇说出那句喊其一声爹时,赵治差点当场就确认秦始皇是在玩伦理哏了。 只不过,看到秦始皇极度认真的模样,赵治还是小心翼翼道:“爹?” “嗯。” 秦始皇高兴出声道:“治儿,你既认我为父,以后切莫再自称小人了。” 不说皇帝之子,就是侍御史之子,也不是寻常人物了。 “治儿明白。”赵治点头道。 其实,到现在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本来他还在想方设法的怎么去抱赵龙这大腿,现在却发现这大腿竟然主动使劲往他身上蹭。 蒙毅也接受了现实,对着赵治说道:“公子就不要在站着了,坐下说话。” 刚才赵治起身行礼,此刻仍然站立。 “多谢易大人……” 赵治刚欲道谢,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道:“易大人,这可万万使不得,您怎可称呼我为公子?” “公子”随意可称呼不得。 在古代,爵有五等,公侯伯子男,公子乃公之子的意思,公孙则是公之孙的意思。 赵治他可当不得公子之称。 蒙毅也愣了,心中直呼卧槽:一时没反应过来,要露馅了…… “咳咳!”秦始皇干咳两声,瞪了蒙毅一眼,然后冲赵治道: “口误口误,这是易兄的老毛病了。” 听到秦始皇这样解释,赵治也没多想,点了点头便坐了下来。 “还有,易兄乃为父至交好友,治儿你以后称他为易叔就行。”秦始皇见赵治坐下,便又说道。 “易叔好。”赵治闻弦知意,对着蒙毅说道。 “嗯。” 蒙毅看了一眼秦始皇,然后尴尬回应了一声。 不过随即他心中暗想,陛下这是要拉近自己与赵治的关系,让自己以后多多照拂赵治吗? 不管怎样,蒙毅是越发看不懂今日的秦始皇了。 秦始皇见收赵治为义子的目的达成,很是开心,巴不得赵治能多叫他几声,可又怕显得突兀,吓到赵治。 他只能暂且忍耐,让赵治先适应适应。 待以后,他以义父的身份让赵治过上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让赵治自然而然心甘情愿的喊他一声爹。 秦始皇心中规划着,忽然一个想法在他心底诞生。 他想着知道在赵治眼中,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有哪一位父亲,不想他自己在儿子心里是一个光辉正义的形象呢? 秦始皇斟酌着说道:“治儿,你觉得当今陛下是怎样的一个人?” “什么?” 赵治瞪大眼睛看向秦始皇道:“义……呃,爹,您说什么?” 其实,赵治已经听到了,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臣子私下议论皇帝,不知道卢生、侯生怎么死的了吗? 这要是被有心之人传到秦始皇耳中,说不定又是一次坑杀。 赵治瞥了眼蒙毅。 蒙毅则一脸无所谓的样子,陛下自己议论自己,便是话说重了,又有何妨? 秦始皇想听到赵治的真实想法,紧接着又说道: “陛下一统天下,然而如今天下却并不平静,六国余孽蠢蠢欲动,他们称大秦为暴秦,称陛下为暴君,治儿你是如何认为的?” 秦始皇担心赵治不敢说实话,于是自己先说出了暴秦与暴君字眼。 这样的话,如果真出事,他赵龙也逃不了干系,算是给赵治吃一颗定心丸。 只不过,秦始皇想差了,因为赵治压根不是这样想的。 在赵治看来,要不就是这赵龙已经命不久矣,开始胡言乱语了,要不就是这是秦始皇命赵龙做的一次试探。 试探赵治是否是六国余孽。 赵治无言,他是不是六国余孽这件事,只要稍微认真调查一下,就能得到真相。 还有蒙恬人呢? 蒙恬不是说他献宝有功,会有赏赐的嘛。 现在不说赏赐一事连影都没有,蒙恬还销声匿迹了。 定了定神,赵治连忙小声告诫道: “爹,慎言慎言!” 赵治一边说一边还示意旁边有人,易叔还在旁边坐着呢。 “治儿无妨,你尽管放心大胆的说,为父还能害你不成。”秦始皇再喂定心丸。 赵治心中疯狂吐槽:我这义子不是刚刚才认的吗,我们总共才见过两次面而已啊。 赵治愈发觉得这是一次试探,不过他觉得,也许这次试探后,就能真正得到赵龙的信任。 赵治想了想开口道:“爹,治儿觉得您方才之言谬矣。” “哦?”秦始皇双眼一眯,静待下言。 “秦灭六国,一统天下,此万世不易之功绩也。” 先给大秦定性! 再给始皇定功! 所以赵治继而挺身,慷慨激昂道: “当今陛下,实乃千古一帝!” 第16章 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 赵治朗声道:“当今陛下,横扫六国,一统天下。” “在中央改革官制,实行三公九卿制。” “于地方废分封,行郡县制。” “统一货币、度量衡。” “推行‘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及典章法制,” “此功绩之彪炳,成就之累牍,治儿数也数不清,心中只有滔滔敬畏之情。” “那些嘴上满是胡言暴秦暴君者,孰不知陛下之功绩,即便是千年之后,又有几人能当之?” “千古一帝,也仅能表达治儿心中敬慕之万一。” 秦始皇听完后,怔怔的看着赵治,心中只觉豪情万丈。 听惯了暴君暴秦的秦始皇,仿佛终于找到一位同行者一般。 且旁人阿谀奉承得再好听,又哪里比得上亲儿子的认同与夸赞。 “治儿,你所言可都是你心中真实所想?”秦始皇按捺激动问道。 “此震耳之言,非出自肺腑,绝难说出。”蒙毅在一旁感叹道。 赵治也紧跟道:“字字出自真心,句句来源肺腑,都是治儿内心的真实想法。” 赵治说着说着,心中由衷震撼秦始皇之功绩,于是情难自已,吟诗一首: 秦王扫六合, 虎视何雄哉! 挥剑决浮云, 诸侯尽西来。 此霸道之诗,方配得上霸气的秦始皇! 赵治说完,才惊觉他竟然称秦始皇为秦王,连忙小心翼翼的看向赵龙。 谁料秦始皇并不在意赵治此诗中的称呼,反而更觉赵治所言是真的出自肺腑。 秦始皇喃喃道:“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好诗,好诗啊。” 大秦有秦风,但都是四字,现在赵治所言之诗却是五字,不过,仍不改诗中霸气。 “此诗,当让朝中之臣尽知,让整个咸阳尽知。”秦始皇高声大笑道。 此刻,秦始皇心情极佳。 蒙毅也极为震惊的看向赵治,他亦被此诗的豪情惊艳。 “未曾想到,吾儿不仅会发明造物,才思竟也如此敏捷。”秦始皇欣慰道。 秦始皇忽然觉得,也许赵治前期所经历的困苦,对于的赵治来说也是一种馈赠。 当然,从此以后,他要让赵治以后享尽荣华,不在再遭受一丝委屈。 秦始皇正心情愉悦着,又想到赵治方才话中一言,于是问道: “治儿亦觉我大秦当废分封,行郡县?” 这段时日,秦始皇被那些儒生搅得心中郁结烦闷。 因为大秦地域辽阔,六国余孽铲除不尽,反而还愈来愈多,那些儒生便借机提出复行分封制。 分封诸王,使其坐镇四方,永固大秦。 然而周朝行分封,后期诸侯纷争的前车之鉴,秦始皇又岂会忘记。 即使他已否决实行分封制,甚至罢免了一些儒生,但那些儒生仍是不断劝谏。 “这是自然,爹何出此一问?”赵治理所当然的问道。 实行分封制,那些诸侯,迟早尾大不掉,危害朝廷。 周朝行分封,有春秋战国之乱;汉朝行分封,有吴楚七国之乱;晋朝行分封,有八王之乱;明朝行分封,有靖难之役。 唐朝倒是未实行分封制,只不过那些节度使权力极大,就造成了藩镇割据。 所以,何止不能分封,地方官员的任免都应该由朝廷掌握,朝廷当不断加强中央集权才是。 秦始皇起了考教赵治的心思:“可若不实行分封,大秦统一六国后,疆域不断扩大,六国余孽隐于朝廷之威难以到达的边远之地,且为之奈何?” 此时,蒙毅也出声道:“虽然陛下统一了文字,但那些六国百姓有的仍只认各国原来文字,而这些六国百姓又都是那些六国遗老的兵力来源,不行分封,何以镇压?” 赵治未回答秦始皇的问题,而是先看向了蒙毅,说道: “易叔,此言差矣。” “什么叫六国百姓,那都是我大秦的子民。” 只这一句话,就让秦始皇眼前一亮。 赵治继续道:“易叔与爹所说的问题,其实很好解决的,我有一策,二位静听。” 退后,我要开始装逼了。 赵治准备用后世所学,俘获赵龙与易川的芳心。 “计将安出?”蒙毅问道。 因赵治之前言语惊艳,此刻他竟有了一丝期待。 赵治淡然开口道: “其实,百姓只想安静过日子,根本无意造反,真正想造反只是那些心有不甘的六国遗老。” “而六国遗老之所以有源源不断的拥护者,是因为那些百姓深受六国文化熏陶。” “所以欲亡其根,当先亡其文化。” “使百姓丧失对六国文化的认同感,才是治本之道。” “亡其国,灭其根?好计好计!”秦始皇眼神睥睨,手指轻轻敲着桌子。 但蒙毅肃穆道:“然此计之难,不输灭六国之战。” “这很难吗?天下都统一了,这有何难?”赵治摇头道:“而且,其实陛下已经在做了。” “哦?”秦始皇有些疑惑。 朕已经在做了? 朕怎么不知道? 赵治轻笑一声,解释道: “就是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啊!” “只需继续推广此举,让百姓慢慢融入秦国文化,假以时日,便人人只知有大秦,而不知有六国。” 秦始皇和蒙毅此时张大了嘴巴,心神极度震撼。 只知有大秦,不知有六国…… 好高明的计策! 赵治抖了抖袖子,继续道: “其实,去年陛下焚书,亦有此效果。” “所以,陛下已于两处削弱六国文化,在实现天下大一统的同时,实现文化大一统。” 秦始皇焚书,主要焚烧的是被兼并国家残留的歌颂当地先王,以故非今,不利于统一的言论书籍。 并未焚烧医学、农牧等技术实用书籍。 而且,重要的六国典籍在被焚烧前,都已入国库归档。 秦始皇听的眼睛微微发红,世人都道他焚书坑儒、暴虐成性,只有治儿懂得替他说好话。 然赵治话锋一转,又道:“只是这样还不够。” “还不够?”秦始皇身体微微前倾:“治儿,那你倒是说说,如何更进一步。” 赵治微微一笑道:“正所谓不破不立,焚书毁六国文化是破,那立呢?” “如何让大秦的百姓从心底认可大秦,支持大秦,维护大秦呢?” “贤侄莫要卖关子,速速道来。”蒙毅催促道。 赵治咳嗽一声,决定放大招了。 第17章 此计一出,六国绝户! “八个字!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儒术? 秦始皇闻言,微微皱眉。 大秦以法治国,法治自商君始,便是秦国根本,怎可弃法取儒? 莫非治儿也如扶苏一般,被儒生蛊惑了? 赵治见秦始皇皱眉,知其所想,便话不停顿道: “此儒非彼儒,此儒是外儒内法之儒,是吸纳百家之儒,是改良之儒。” 亦是董仲舒之儒。 不过这后半句话,赵治不会说出。 “外儒内法?” “汲取百家?” 秦始皇与蒙毅咀嚼着赵治的话中滋味。 “没错。”赵治点头道: “之所以选儒家,一是因为儒墨乃当今之世两大显学,儒生者众,影响力大,尊儒明面上可安抚众多儒生。” “二来,儒家极讲就尊卑秩序、等级礼仪,可让普通百姓无僭越之心,无非分之想,安贫守份,安分守己,固守底层。” “那你这儒,具体有何不同之处?”蒙毅问道。 “举几个简单的例子,比如将‘大一统’的思想融入其中,如此一来,任何想要搞分裂,破坏统一的人,都将成为历史的罪人!” “只有一个大秦,任何人不得分裂!” “维护大秦统一,是每一个大秦子民的责任!” “六国余孽妄图破坏统一,搞分裂,无异于自取灭亡。” 赵治再次说道:“再比如,加强‘三纲五常’的思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教导民众要忠君、忠父,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父叫子亡子不得不亡。” “如此一来,让百姓忠于大秦,忠于陛下,不生谋逆之心,不做悖逆之行。” “还可以将‘天人合一’、‘君权神授’融入其中,神化王权,让大秦子民敬畏皇权,恐惧皇权。” “……” 秦始皇听着赵治的计策,眼中惊骇难掩。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有些兴趣,那现在他就是已经完全被赵治的话语震惊了。 赵治这计策说得好听是控制百姓思想,难听点那就是奴化思想啊。 而且正大光明,堂而皇之。 简直惊世骇俗。 简直空前绝后。 “此计一出,六国绝户!” 秦始皇甚至都已经想到计谋实行后的场景了。 蒙毅也久久盯着赵治,惊叹无言,心中无限感慨:赵治,你是要将所有人变成皇权的傀儡啊。 在春秋战国时期,其实是讲究君明臣贤的,有道是:君不正,臣投他国;父不慈,子奔他乡。 可若按赵治之计,以后无论君贤明昏聩,臣当尽死忠;无论父仁慈残暴,子当尽死孝。 此等计谋若是实行,可能江山千年,亦可能流毒千年。 “贤侄当真智计无双。” 蒙毅被惊叹的险些失了分寸:“陛……赵兄无虑矣。” 秦始皇看了蒙毅一眼,微微点点头道:“是陛下无忧矣,大秦无忧矣。” 说完,又看向赵治道:“治儿此计,旷古烁今,为父要立即禀告陛下,且为你讨赏。” 听到“讨赏”二字,赵治不知为何有些抵触,大概是上次的赏还没有结。 “此乃一点愚见,不足挂齿。”赵治习惯性谦虚道。 只不过,此刻的谦虚,在蒙毅的眼中多多少少有些装逼的意味。 如若这等绝世神计都是愚见,那其他人岂不是都没有脑子了。 秦始皇微微皱眉,他不想看到赵治谦虚,因为在他眼中,赵治的谦虚多少有些谦恭的意味。 看到谦恭的赵治,秦始皇很是心疼。 绝不该如此。 赵治是朕的儿子,是人上人,不说要骄奢淫逸、张扬跋扈,也该性情飞扬,自信满满。 秦始皇不悦道:“为父说过,治儿你无需妄自菲薄,你是我的儿子,地位绝不低下。” 秦始皇想了想,沉默片刻后,又说道: “为父知你从小未见过你生父,一直跟随庄生炼丹,生活不易。” “但……说不定你生父地位不在我之下呢?” “所以,治儿你真的不用看轻自己。” 蒙毅再度震惊的看向秦始皇。 他是知道眼前赵龙真实身份的。 什么侍御史,人家可是秦始皇啊! 那“生父地位不在我之下”这句话的意思是…… 蒙毅有些不敢想了。 赵治却没有将赵龙的话当真。 他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亲,再说了他应是赵地之人,如今赵国都亡了,他即便是赵国宗室后裔,又有卵用? 如今赵国的皇子,其权势有一个秦国县令高吗? 没有。 所以要说赵治的亲生父亲的地位比赵龙还高,赵治自然不信。 比侍御史还高,难道是御史中丞,总不会是三公。 当然,赵治压根不敢往秦始皇身上猜。 所以这个假设,根本不成立嘛。 不过赵治还是点头应是,没有反对赵龙的猜测。 因为之前的经历,赵治确实已经习惯了低调。 如今,赵治最喜欢的便是躺平和躺赢。 无法做到躺赢,那就先做到躺平。 躺平还是要有的的,万一赢了呢? 忽然,赵治又想到,自己的生父、眼前的义父、再加上收养自己的庄生,他是不是也能算三姓家奴了? 不是,要不要这么巧…… 赵治思绪想偏之际,秦始皇见赵治默然,也不再多说。 有时候习惯是需要慢慢去改变的,不急在一时。 “为父要立即进宫,就不多留了。”秦始皇说着,起身便要离开。 “送爹和易叔。”赵治也起身道。 赵治本来还打算用白酒和红绕肉,来获取赵龙好感,现在看来也不需要了。 毕竟这大腿都已经抱到大腿根了。 赵治想着,等下次有时间再用这些招待赵龙和易川。 秦始皇与蒙毅离开后,就马不停蹄往宫中赶。 刚入宫中,秦始皇就道:“召李斯、冯去疾进宫议事。” 蒙毅早有预料,当即领命而去。 不久后,李、冯二人匆匆赶来。 秦始皇见到二人,也不废话,直接道:“朕有一事与二位商议,六国余孽蠢蠢欲动,剿除不尽,众多博士儒生要朕废除郡县,恢复分封……” 秦始皇将赵治计谋全部说出。 李斯与冯去疾二人听完后,久久无声,怔怔无言。 只是彼此对视一眼,便发现对方眼中的惊骇一点都不比自己的少。 汲取百家之长,改良儒家? 再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外儒内法? 将“大一统”思想根深蒂固? 加强礼法,神化皇权? 控制思想,实现文化大一统? 而且这倒是是控制还是奴化…… 第18章 墨璃 每一条计策,都很毒。 不对,是绝。 绝到惨无人寰,妙到毫巅之上。 若是将这些全部落实? 何须分封诸侯,镇守四方? 六国余孽? 不过土崩瓦狗耳。 李斯声音激动到有些颤抖道:“此计,何人所献?” 他是郡县制的坚决拥护者。 不论丞相王绾、博士淳于越或者其他人如何否定郡县制,推崇分封制。 他都不曾动摇。 然而对于郡县制的一些弊端,如地方军力不强,无法有效镇压动乱,边远地区皇权辐射力弱等,他也是头疼不已。 还有最重要的六国余孽屡镇不止问题,给那些儒生留下口实。 加强中央集权,地方权力势必减弱。 可若是给地方放权,地方权力一旦过大,迟早影响到中央集权。 现在,竟有人只一计便平了六国余孽,而且还极为赞同郡县制,让他好似找到了知己。 秦始皇说道:“此人,与献马具、冶铁术乃同一人。” 李斯与冯去疾再次惊讶了。 他们一个人竟然可以如此多才,不仅会奇技淫巧,还会智策奇谋,甚至还有诗。 没错,秦始皇将那首诗也说了出来。 “陛下是否已召此人入仕大秦,不知臣能否与此人见上一面?” 李斯有些急切想看一看这位奇人长什么模样了。 秦始皇回应道:“此人隐居山林,未曾入仕。” 李斯皱眉,隐居山林,不曾入仕? 此刻,李斯的想法与王翦出奇的一致。 如此人物,不为我所用,则必为我所杀。 “陛下……” 秦始皇已知李斯要说什么,抬手制止道:“无妨,此人朕自有计较,卿无需多虑。” 李斯眉头未松,觉得陛下似乎不太重视此人。 此等人物,若不加以控制,后患无穷啊。 蒙毅在一旁看着,心中不由好笑。 陛下都直接认赵治为义子了,还能不重视? 蒙毅看得出,陛下很是信任赵治。 只是这毫无根据的信任,蒙毅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 秦始皇再次开口道:“朕只问一句,爱卿觉得此计何如?是否可行?” 李斯沉声道:“此计一出,六国余孽,将荡然无存。” “臣附议。”冯去疾赞同道。 “既如此,那便立刻实行。”秦始皇大手一挥道。 随着秦始皇的一句话,整个大秦好似一个精密仪器轰然运转起来。 一条条命令不断发出,一条条法规不断颁布,还有一首诗也在咸阳不断传播开来…… …… 秦始皇与蒙毅走后,赵治的宅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外面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与赵治的宅子无关。 赵治家本就鲜有人来,赵治也早就习惯。 给丹炉添了柴,搂了火后,天色欲晚。 赵治洗漱完毕,躺在榻上,正准备进入深度睡眠。 忽然! 赵治的耳朵动了动,然后整个人陡然坐起身来。 就在此刻,一道高挑身影撞门而入。 夜色墨黑,光线昏暗。 然而赵治却看的清晰,来人黑衣裹身,步态轻灵,如盗似贼。 只是此人并未遮面,所以赵治瞬间发现这竟是位女子。 来人见屋中昏暗,视线受阻,于是低声咦道:“无人?” “我不是人吗?”赵治坐于榻上,出声道。 “谁?”黑衣人一惊,娇声低喝。 “……我。”赵治沉默片刻道。 “你是谁?” “……” 赵治再次沉默,他不打算说“我是我”这句废话了。 见赵治不说话,黑衣人又道:“你到底是谁,为何在此?” “这是我家。”赵治无奈道。 “那又怎样?” “……” 赵治无语,这台词,对的真特么溜。 “我的意思是,我在我家不是很正常吗?”随即赵治反问道:“那你又是谁?” “你管我是谁?”黑衣人说道。 “……” 这对话真特么令人无语,还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啊! “你受伤了?”赵治忽然嗅到一股血腥味,不由问道。 “不用你管。” 黑衣人刚说完,突然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赵治一惊,连忙上前查看,也不怕这是黑衣人的诡计,毕竟他保命的手段。 仔细查看一番后,发现黑衣人所受的伤并不重,而她之所以昏过去,是疲劳所致。 也就是累的。 赵治也不好让一女子就睡在地上,于是将其抱到了床上。 然后摆好姿势,盖上被子。 …… 一个时辰后。 墨璃悠悠醒来,刚一睁眼,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屋中烛光掩映,一人站立前方。 “你醒了?”赵治的声音悠悠飘来。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突然反应过来,瞬间坐起,一手抓着被角掩住胸口道。 “你说这句话之前,难道不应该先看一下自己的身体吗?”赵治提醒道。 墨璃一愣,好像是诶? 她小心翼翼的掀开被角,往里面看去,发现自己衣着完好,没有丝毫解开过的痕迹,又默默感受了一下身体,也并无异样。 墨璃心中稍安,忽然却道:“我都受伤了,你不为我治疗,任由我这么流着血?” “那不然呢?”赵治说道: “我若为你治疗伤口,必然要脱你衣服啊。” “那就脱啊,江湖儿女,哪来的男女大防?”墨璃豪气道。 赵治心想,你这句话最好不要给江湖儿女听到,小心江湖儿女砍死你。 “既然没有大防,那你刚才为什么一惊一乍?”赵治问道。 墨璃顿时语塞,言语之间竟然没有压过赵治。 于是她气恼道:“我方才是不知情况,但你若解释是为我治伤而如何,我必然会听,可你却为了一点男女之防便见死不救,可见你不是好人。” 说到最后,她还哼了一声。 赵治现在算是看明白了,眼前这女子就是蛮不讲理的类型。 如果他刚才真为这女子脱衣疗伤,这女子肯定会发狂,并且要杀了他。 “我仔细观察过你的伤势,并不严重,休养休养便可自愈,不需要特意治疗的。”赵治继续解释道。 “好啊,你果然脱过我衣服。”墨璃说道,言语之间似是带有哭腔,眼眶也微微泛红。 事实上,此时墨璃心中愠怒:好啊,果然被我言语试探出来了。 “姑娘何出此言呐,我不是说了我没有吗?” 赵治听着墨璃的话,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如果没有,你如何查看我伤势,知道我伤势轻重的?!” 墨璃眼眶愈发湿红。 第19章 赵治救美 “就你这伤,还需要脱衣服察看吗?” 赵治以手扶额道:“单眼一瞧就能发现伤势不重了。” 眼前少女的伤,赵治觉得吐点吐沫消消毒都已经足够了。 看到赵治的无奈表情,墨璃情绪稍安,觉得赵治应该没有做过什么过分的事。 墨璃又看了看被子,嗅了嗅,道:“我是被你抱到榻上的。” “喂,你不是说江湖儿女,不在意什么男女之防吗?” 其实,赵治早已看出墨璃压根就不认同这句话。 “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小心些,小心被江湖儿女听到来找你麻烦。”墨璃哼哼道。 我去,这句话不是刚才你的原话吗? 合着就你说,我说就不行? 做人可不能这么双标啊。 “多谢相助。”墨璃语气缓和道: “你放心,待体力恢复后,我立马就走,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嗯。” 赵治点头,对于麻烦他倒是不怕,只是有些烦恼罢了。 “对了,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墨璃抱拳道。 赵治笑道:“江湖之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叫赵治。” 墨璃:“……” 墨璃点点头,算是记下,这时院中突然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赵治刚准备去前去查看一下,墨璃的声音响起: “应该是来找我的,你待在屋中不要出来,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她便起身往屋外走去。 而赵治叹笑一声,这叫个什么事嘛,便老老实实地待在屋中。 屋外月色如盘,清晖落满庭院。 墨璃来到院中,肃起小脸看向面前三人。 赵治则在门后观望,也看到了院中那三人,两男一女,一位儒雅男子,一位中年大汉,还有一位布衣女子。 中年大汉上前一步道:“墨璃姑娘,只要你交出巨子令,我等立刻离开,必不会为难你。” “我若说不呢?”墨璃盯着三人道。 “那就不要怪我们用强了。”布衣女子轻笑开口。 “这屋中还有他人……”墨璃沉默了一下道。 “墨璃姑娘放心,虽然墨家一分为三,但还是墨家一系,秉承兼爱非攻,只要此人不阻饶我们,我们也不会对他如何。” 中年大汉说完,又冲着墨璃身后的屋子大声道: “屋内的朋友,只要你今夜不出屋,我等便不会伤你!” 墨璃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拔出腰间宝剑道:“你们若赢过我,巨子令我便双手奉上。” 一直未开口说话的儒雅男子眼神一凛,也不废话,直接出手。 锵锵锵! 两柄长剑在院中来回碰撞,时有火光迸现。 中年大汉与布衣女子也立即加入,墨璃眨眼间便落于下风。 这本就不是一场公平的对决,中年大汉等人是来夺巨子令的,也不是来讲公平公正的。 墨璃身上伤口渐多,眼看就要招架不住。 “啊!” 忽然,那出手的布衣女子一声痛呼。 她急忙往右臂一看,只见右臂之上竟沾扎满一排柳丝一般的银针。 “墨箭?” 中年大汉与儒雅男子见状,立即抽身退后,与墨璃拉开距离。 “这是你那位大师兄给你的。” 中年大汉脸色沉重道:“没想到之前你竟一直忍着不用。” “让我离开。”墨璃左手拿着一个方形木盒,脸色有些苍白道。 “这就是你的底牌了吗?”儒雅男子眼中有忌惮,但依旧淡然。 墨箭,乃墨家顶尖暗器,只要按下开关,可瞬间发出一排银针。 儒雅男子看了眼到身旁捂着手臂的布衣女子,又看向墨璃道: “我早就说过,应该在这银针上涂满剧毒,你这墨箭应该没有。” “而且,你这墨箭还能发射几次?” “三次?四次?” 儒雅男子话刚说完,又有四人从宅子外来到院中。 “如若你只有这墨箭,那便乖乖投降。”儒雅男子淡淡开口。 墨璃的墨箭还能发射四次,而他们却有七人,再有四人中箭,也还剩两人,足够对付墨璃了。 当然,如果墨箭上涂有剧毒,那今晚他们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墨璃离开了。 无人会拿自己的性命来挡箭。 “没想到,竟然还有四人。”墨璃望着多出来的四人,眼神有些黯然。 要知道,这几天来追踪她的只有面前三人。可没想到,她留有后手,对方也留了后手。 就在墨璃准备认命时,一道声音从身后响起。 “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恐怕有些不妥。” 赵治在屋里已经看明白了,并从这中了解到两件事。 第一件事,刚才被自己抱上床的少女,名叫墨璃。 第二件事,这追杀来的三人,是要抢墨璃手上的东西。 中年大汉看着走出屋外的赵治,眼神冷峻道: “少年郎,我等虽不乱杀人,但你若阻挠我们,可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你若现在退回屋中,我等就当什么也发生过。” 赵治此刻已经来到墨璃身边,从容笑道: “在我家中,当着我面,欺负一位女子,还威胁我?” “我不惧麻烦,只是有些怕麻烦,因为处理麻烦太麻烦。” 墨璃白了赵治一眼,你搁这说绕口令呢? 但很快她便猜测这是赵治在逞能,于是低声娇喝道: “赵治,你赶快回屋!” “即便我输了,他们也不会杀我的!” 赵治并未理会墨璃的人劝说,而是冲着院内的这些人咧嘴一笑道: “尔等即刻离开,我便既往不咎,如若不然,那就永远不要离开了。” 儒雅男子望着嚣张的赵治,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狺狺狂吠!” 说罢直接挥剑而上,也不管墨璃手中的墨箭了。 中年大汉也登时出剑,他觉得他们对赵治已经足够客气,而赵治却有些蹬鼻子上脸了。 简直不知所谓。 两人挥剑直刺赵治,却发现赵治竟然不躲不闪,就站在原地任由他们刺。 “锵。” “锵。” 两道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儒雅男子骇然发现,利剑碰到赵治后竟无法寸进,好似刺到青铜一般。 儒雅男子与中年大汉立即后退。 但儒雅男子很快便反应过来,嗤笑道: “不过是穿了一件金丝甲,这就是你的倚仗吗?” 说完,儒雅男子与中年大汉再次欺身而上,一人举剑直刺赵治大腿,一人挥剑斩向赵治脚掌。 “锵。” “锵。” 又是两声金属碰撞声。 儒雅男子再次退回,眼角抽动道: “好你个小子,你……你竟然全身上下都穿着金丝甲!” 第20章 抱歉啊,我真没想打死他 中年大汉此刻与儒雅男子有同样的棘手之感。 赵治身穿金丝甲可以理解,可他没想到赵治还穿着金丝裤。 更让他感觉荒谬的是,赵治竟然还穿着金丝袜。 中年大汉甚至觉得,赵治说不定还穿了金丝大裤衩。 也不怕咯的慌? 儒雅男子与中年大汉脸色有些难看,如此一来就只能攻击赵治的脑袋、喉咙和手了。 只是这样,攻击面积就小了很多。 赵治听闻儒雅男子说什么金丝甲,心中不觉好笑。 他穿了金丝甲? 开玩笑。 他这是金刚体魄,比什么金丝甲高级多了。 这可是他以前签到三十天,签出的大奖。 金刚体魄功效:获得金刚体魄后,身体强度增加,五感灵敏度增加,身体反应能力增强。 如今赵治的身体素质早已远超常人,堪比优秀的特种兵。 而且,金刚体魄还有一个隐藏功能:五分钟金刚不坏时间。 也就是开启金刚不坏功能后,五分钟之内,赵治全身上下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不过,一天之内只有用一次,若想再用,只能等明天。 之前,赵治被士兵捉拿活埋,他其实是可以凭借金刚不坏逃离的。 只可惜错过了最佳时间。 因为一开始被士兵捉拿时,赵治还不知发生了何事,等被押送至深坑时,赵治早已被秦兵包围的里三层外三层了。 那时候赵治再用金刚不坏能力,五分钟之内根本跑不出秦兵的包围。 除非赵治从一开始就使用金刚不坏能力,远遁山林。 可他还要炼仙丹呢。 再说谁特么知道士兵捉他,是要拉他活埋啊。 最后在深坑中,他被逼得没办法,也想过要孤注一掷的,总不能坐以待毙。 好在蒙恬恰巧路过。 还有刚才,他之所以没有一开始就出面帮助墨璃,就是怕敌人不只三人。 那样的话,他开启五分钟无敌时间,解决了三人,然后又冒出来几人。 这时五分钟时间过去,他体魄虽然强于一般人,但还是刀砍会出血,剑斩会丧命的。 现在敌人全员出动,赵治再开启金刚不坏,直接一套秒。 “攻击此人脑袋。”儒雅男子不复儒雅,大喝道。 然后再次上前进攻。 赵治为了表现的像普通人,对于一些攻击还是会装作下意识的躲闪,然后因躲闪不及发出金属碰撞声。 “咻!” 就在这时,一支飞箭直奔赵治面门而来。 原来竟是中年大汉不再近身攻击,而在站在远处,弯弓搭箭远程进攻。 赵治连忙侧头躲开。 中年大汉再射。 赵治再躲。 不躲不行啊。 因为如果真的被箭射中面门,然后他的脸不但安然无恙,还发出金属碰撞声,他怕吓死这些人。 躲了几次后,赵治发现中年大汉仿佛上瘾一般,站在远处一直射,像苍蝇一样扰人。 赵治被扰的有些心烦,径直向其走去,儒雅男子见状,连忙挡住赵治去路。 赵治心烦之下抬手一拳轰去,却骇然发现儒雅男子居然不躲,而是直接用剑格挡。 这可着实把赵治惊的一身冷汗,急忙卸力,要知道他这五分钟的金刚不坏,增加的不只防御力,还有攻击力啊。 果然,即便在赵治撤力的情况下,儒雅男子依旧长剑断裂,倒飞出去,足有两三米远。 这一刻,所有人顿时停手。 场面一下子极为安静。 “抱歉啊,我真没想打死他,我已经收力了,是他自己不躲的。”赵治略表歉意道。 只不过,赵治的道歉,在众人看来极为欠打。 你搁这装什么呢。 中年大汉见赵治不再有所行动,也放下弓箭,赶到儒雅男子身边,见其还有气息后,微微舒了口气。 然后,中年大汉脸色铁青道:“阁下,是铁了心要与我整个墨家为敌了?” “不不,我并无此意,只是你们跑到我家人多欺负人少,我若不出手,实在不是大丈夫所为。”赵治摆手道。 墨璃此刻也出声道:“凭你也能代表整个墨家,你算老几啊?” 中年大汉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墨璃,然后看向赵治犹豫道: “阁下,今日我等认负,可否放我等离去?” 中年大汉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赵治的武力,不是他们几人可以匹敌的。 赵治点点头,他本来也没打算杀死他们。 中年大汉背起儒雅男子,正欲离去,又转过身道:“阁下在此,我等不会再抓墨璃姑娘,可若她离开此地……” “行,但记住,只要她在此处,你们便不可动她。”赵治开口道。 赵治没说一定要护着墨璃。 毕竟赵治和墨璃头回相见,也没什么交情,因缘际会救她一次就够了,还能护她一辈子不成? “明白了。”中年大汉回了一句后,领着众人离开。 直到中年大汉等人连人影也消失不见,墨璃这才来到赵治身边。 “多谢,这次我又欠你一次人情。” 赵治点点头,只是看了一眼墨璃身上还在渗血的剑伤,见其也不喊疼,心里直呼一声好家伙。 要换做是他受伤的话,哪怕手指上划了道口子,他也要发个朋友圈,显示一下自己的坚强,或者求个安慰。 只是赵治的朋友都不太靠谱,只会在他的朋友圈下面给他点赞。 “等你伤好后,就自行离开。”赵治说完转身回屋。 “放心,我不会牵连你的。”墨璃亦步亦趋的跟在一旁,迟疑一下后开口道:“其实我是……” 赵治直接打断道:“你不必说,我并不想知道。” 再说了,你刚说不想牵连我,可都让我知道你身份了,这还不够牵连吗? “难道你不好奇我的身份?”墨璃惊讶道。 这世间还有人没有好奇心? “不好奇。”赵治干脆道。 墨璃有些纠结,这和她想的不一样啊,她还准备用自己的身份换取赵治的秘密呢。 墨璃忍不住,顾不得自身伤势,一双小手直接在赵治身上摸索起来。 “你身上穿着金丝甲?” “咦,怎么感觉不出来?” “你刚才不出来是不是在穿这金丝甲?” 墨璃一边摸索一边絮絮叨叨的说道。 赵治被墨璃的一双小手摸得有些心烦意乱,赶忙制止住墨璃灵巧嫩滑的小手道: “姑娘,请自重。” “切,小气,我就看看嘛。”墨璃撇嘴道。 “你这是看啊,还是摸啊?”赵治没好气道。 “我一直只听说过金丝甲,却从未有机会见过,所以想感受一下。”墨璃说着又想上手。 赵治把住墨璃的小手,心中无奈。 那若是自己真穿着金丝大裤衩,你是不是也想感受一下? “墨璃姑娘,我记得你说过男女大防啊。” “江湖儿女,在乎什么男女大防?” 艹!(一种植物) 第21章 你自己擦擦,我先走了 自墨子离世后,墨家分为三派。 分别是邓陵子之墨、相夫子之墨与相里勤之墨。 邓陵子之墨,多活动于楚,故也称楚墨。 此派多以侠客的身份,到处行侠仗义。 相夫子之墨,也称齐墨。 此派是一个以学者辩论为主的门派,他们游历各国,讲授墨家的兼爱思想,他们反对用暴力去解决问题。 相里勤之墨,也被称为秦墨。 这一派注重科技研究,非常务实,而墨璃便出身于秦墨。 秦墨之所以留在秦国,是因为发现只有秦国的制度,最接近墨家的最终设想,所以他们愿意帮助秦国完成统一大业。 如今,齐地的旧贵族田荣欲统合齐墨与楚墨,使之成为其反秦的助力。 而统合齐墨与楚墨,最简单的方法无疑是获得巨子令。 巨子令是墨家巨子身份的象征,一旦被田荣得到巨子令,那他收拢两墨的困难程度将大大降低。 这巨子令之前一直在秦墨手中,所以这次才会有齐、楚两墨联手过来抢夺,而齐墨与楚墨已经有不少人在支持田荣了。 以上,便是墨家如今的现状。 墨璃樱唇轻启,将这些情况向赵治娓娓道来。 可赵治翻了个白眼,因为这些他根本不想听啊。 这跟武侠小说一样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想参与。 “我都说了我不好奇,而且就算你说出自身的来历,我也不会给你看金丝甲的。”赵治说道。 “诶?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墨璃气恼道:“我都将我的身份告诉你了,你竟然还不给我看一眼金丝甲?” “这都是你自己想说的,干我甚事?”赵治回道。 反正赵治是不可能给墨璃看金丝甲的,因为他压根也没有啊。 “可我都说完了,不行,你得还我一个。”墨璃即便还受着伤,仍掐着小腰说道。 其实,墨璃身上的伤,让赵治惊呼不已,但墨璃自己却无所谓。 赵治没理,而是问了一句:“对了,你是属于秦墨,是帮助大秦的,对。” “嗯,怎么啦?” “那没事了。” 赵治担心墨璃是属于六国余孽那一方的,自己受其牵连,被秦始皇再来一次活埋。 只不过,赵治也不好好想想,就算墨璃真是六国余孽一方的,你问她她会说实话吗? 赵治将墨璃领到一处房间门口,道:“你就住这间房,伤好后,立马走人。” “怎么这么多灰?”墨璃看了眼门,皱着琼鼻道。 这门上有着厚厚一层的灰,檐角都是蛛网。 这也没办法,因为这么大的宅子就赵治一个人住,所以,除了大堂、卧室、书房和厨房外,其他地方赵治都任由其空着。 有灰尘便有灰尘就是咯。 不然总不能让赵治一个人天天打扫。 赵治拿出一块布,扔给墨璃道:“你自己擦擦,我先走了。” 赵治说完,便准备回去睡了。 “我自己擦?” 墨璃拿着布,瞪着眼睛道:“你不觉得你说这句话非人哉吗,我还流着血呢?” “难道还要我给你擦?” 赵治说道:“我白给你住,还帮了你两次,你现在还要我给你擦?” “其实也不用你帮我擦。”墨璃忽然改口道。 赵治刚准备点头,墨璃又道:“我睡你屋,你睡这屋怎么样?” 赵治脱口而出道:“你干脆跟我睡一个屋得了……” “啪!” 一道粉拳袭来,赵治扭腰避开。 唉,好麻烦。 最后赵治为了避免被墨璃鸠占鹊巢,只能亲自动手,将这间屋简单打扫了下。 打扫完屋子,又拿出一套被褥,帮其铺好。 墨璃小鼻子嗅了嗅,这才满意睡下。 第二天。 赵治觉得自己身边多了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让人心烦。 “昨晚还没看出来,赵治你这宅子还挺大。” “赵治,你这粮仓怎么没粮啊?” “咦?赵治你还炼丹啊?” “赵治你是方士吗?” “赵治,我听我大师兄说过,这人根本就炼不成仙丹的。” 墨璃一直跟着赵治身体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直到辰时。 “赵治,我饿了。” “不是大姐,我好心让人借宿,你难道还要白吃白喝?”赵治无语道。 “我……我受伤了。”墨璃急忙找了个借口。 “我帮过你两次。” “我还在流血。” “我昨晚还给你擦了屋。” “我现在身体乏力,需要休息。” “是吗?”赵治回想起墨璃刚才活蹦乱跳的样子,心里不怎么相信。 “真的真的。”墨璃用力点头。 但突然一愣,想到自己刚还说身体乏力,于是身子一瘫,无力点头。 “你该不会是不会做饭?”赵治忽然问道。 “才不是。”墨璃叫道。 “不会就不会,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赵治摇着头,往厨房走去。 会做饭,很值得骄傲吗? 赵治想了想自己的手艺…… 嗯,值得。 赵治三步作两步来到厨房,开始烧灶煮饭。 墨璃也跟到厨房,在旁边四处转悠。 “赵治,这是什么东西?” 赵治刚望去,就听到墨璃再次开口道:“好甜。” 只见墨璃嘴里含着一块冰糖,甜到眼睛都眯了起来。 “喂,这可不是给你吃的。” 赵治连忙起身,夺过墨璃手中的冰糖道:“这是我准备卖钱的。” “你还出去卖?”墨璃惊讶道。 赵治闻言挑眉,你说的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我还出去卖”? 赵治没好气地解释道:“我就在家里卖……呸,是有人到我家里来买。” 墨璃不知道赵治为啥这么大反应,盯着冰糖问道:“那这到底是何物,好甜,好好吃啊。” “这叫冰糖,不过这不是给你吃的。”赵治收起冰糖道。 “啊?再给我吃一颗啊喂,不对,是十颗!”墨璃贪得无厌道。 赵治自然不肯:“我都说了,这是我用来卖的。” “我拿钱买。”墨璃举手道。 “你有钱吗?”赵治一脸不相信。 我抱你上床时,也没见你身上有一个铜板啊。 “我先赊着,可以吗?”墨璃上下摸了摸身体,然后委屈巴巴道。 身为江湖儿女的她,身上何时带过太多钱,她的钱早给她花光了。 “你就是有钱,我也不会卖你的。”赵治转身回去继续煮饭道。 在赵治看来,这墨璃再有钱,能拿出几个铜板来买冰糖? 五个? 还是十个? 有一个金饼吗? 这冰糖是赵治专门用来坑……不对,是专门卖给嬴季曼的。 薅有钱人家大小姐的羊毛,才香! 第22章 赠剑 任凭墨璃如何胡搅蛮缠,赵治始终不为所动。 总之,冰糖一颗都不给。 若不是被含过的冰糖无法回收,赵治都准备将墨璃嘴里的冰糖给扣出来。 墨璃见赵治如此铁石心肠,就鼓着嘴巴,蹲在赵治旁边一直盯着他看。 她想要看看,赵治受不受得了。 赵治自然受得了,他还怕被墨璃看? 难道被美少女盯着看也算惩罚? 一直到饭菜上桌,墨璃终于败下阵来。 墨璃没想到,还真有人可以被她一直盯着看而面不改色。 赵治脸皮真厚,不输金丝甲。 吃不到好吃的冰糖,墨璃赌气般的使劲吃菜,一点都不准备给赵治留。 她要让赵治今天只能吃白饭。 “啊啊啊啊!赵……赵治,你这菜怎么做的这么好吃?呜呜呜~” 墨璃吃上一口菜后,瞬间被美味折服,菜还没咽下去,就开始说话。 墨璃也舍不得停筷了,一边吃一边说:“怎么可以这么好吃,赵治你可以教我做菜吗?” “你不是会做菜吗?”赵治扒着饭,头也不抬道。 “我……我当然会做了。” 墨璃被赵治问的一噎,然后故作高深道:“我只不过想交流一下厨艺罢了,你这厨艺似也有独到之处。” 赵治抬起眼皮,看了墨璃一眼,直接打击道: “你资质愚钝,堪比顽石,神仙难以点化。” “总之,你学不会的。” 想拜师,你还端着,我赵治可不惯你。 “你说什么?”墨璃张开小嘴,露出整齐雪白的贝齿,好像要扑上去咬赵治一般。 “你再不吃,菜可就没了。”赵治依旧低头扒饭。 “啊,你给我留点。” 墨璃娇呼一声,赶忙抢起菜来,边抢边说道: “赵治你是猪啊,我才说了几句话,菜都快被你吃完了。” 一连过了两日,墨璃仍然住在赵治家,并未离开。 也不知是本就不重的伤还没好,还是舍不得赵治的饭菜香。 这一日,赵治宅子的大门忽然被人敲响。 “阿璃,去开门。”赵治直接喊道。 “哦。”墨璃乖乖点头,去开门。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 “二位找谁?”墨璃望着门外的两人问道。 “你是谁?怎么在治儿家?”秦始皇望着眼前的墨璃道。 怎么才两三日不见,治儿家里就多出个女娃? 秦始皇本来还准备给赵治选门亲事,毕竟赵治年纪也不小了,都十六岁了,也该成家了。 然而没想到治儿速度更快,都已经带人回家了。 “爹,易叔,你们怎么来了,快进屋。”此时赵治从后面过来,见到秦始皇二人连忙说道。 “治儿,这位是谁啊,怎么也不给为父介绍介绍。”秦始皇看着躲在赵治身后的墨璃笑问道。 “我一朋友,来我家暂住几天。”赵治介绍道。 “这样啊?”秦始皇怎么就那么不相信呢。 不过,既然赵治不愿意说,秦始皇也不强求。 赵治领着秦始皇与蒙毅进屋,墨璃却不知躲到了哪处,也没跟着进屋。 “不知爹和易叔今日来此,有何要事?”赵治一边倒茶一边问道。 “这话说的,难道无事,爹不能来看看儿子了?”秦始皇佯怒道: “爹在你眼中,就是无事不临门的人吗?” “爹说的哪里话,是治儿口误,口误。”赵治抱拳陪笑道。 唉,赵治心中郁闷。 因为他觉得赵龙对他说的话有些太亲近了,好像真的是把他当亲儿子看待了。 可他和赵龙其实并不算熟悉,满打满算也就见过三次面而已。 这让他多少有些不适应。 秦始皇也察觉到赵治的状态不对,知道是自己过于急切了,应该要循序渐进,慢慢拉近与赵治的关系。 关系再深一些,说一些亲近之语才比较合适。 于是秦始皇干咳一声,岔开话题道: “爹今日前来,是为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陛下已经采纳了你的建议,并且已经开始实施了。” “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赵治问道。 秦始皇笑道: “自然是这个,不然还能是什么?” “陛下已下令,废除一切除儒家经典外的书籍,且所有儒家经典都要重新整理修编。” 寥寥几句,赵治似乎就已经看到一场针对先秦文化的狂风骤雨悄然来袭。 而暴雨过后,定是一地狼藉。 莫要以为只有焚书这种直接性的破坏,才是对文化的摧残与毁灭。 重新编订修纂比焚书对文化的摧残,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有不同的声音全部被掐灭,各种璀璨的文化只留一种,那便是符合统治阶级需要的那一种。 所以,现在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对文化多样性的一次打击,就好像后世编纂四库全书一般。 虽然早有预料,但赵治仍不免一阵唏嘘。 这是不可避免的,即使秦始皇不做这件事,汉武帝也会做。 “治儿,你立如此大功,陛下说不日将有重赏。”秦始皇鼓励赵治道。 不日? 又拖? 赵治现在也不以为意了,让秦始皇把之前赊的赏赐,一次性结清再说。 赵治越发觉得,秦始皇好似以前公司的领导,就只会画大饼,整的全特么是虚的,光叫你加班,还不给加班费。 除了口头表扬,就是当众夸赞,其他的就是继续努力了。 其实,秦始皇并非不愿给赵治赏赐,就算赵治什么能力都无,秦始皇仍可令其富贵。 只是秦始皇回去之后,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暂缓赏赐的好。 因为他愈发觉得赵治以前所经历的困苦,是命运对赵治一种馈赠,若是使其乍富,恐让其失了本心。 赵治也就是不知道秦始皇对他的良苦用心,否则肯定会亲切的问候上几句。 神特么所经历的困苦是命运的馈赠。 再说咱穷困潦倒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如今在秦始皇的英明领导下,日子是越来越了。 看看咱这宅子,虽然破,但它大啊。 看看咱这马儿,虽然驽,但至少是交通工具啊。 不过这些话,赵治扯出来没啥用,没人给他打赏。 此时,蒙毅在一旁捧茶兴奋道: “从此以后,六国残余,于世间当如鼠窜,苟延残喘,惶惶不可终日。” “此全赖贤侄之功也。” “易叔高赞,侄儿受之有愧,此实乃陛下之功也。”赵治习惯性谦虚道。 秦始皇闻言微笑,现在他忽然觉得赵治谦虚一些也好。 不过虽然怕赵治因乍富而失了本心,但他也不能丝毫不赏。 于是秦始皇解下腰间佩剑道: “治儿,我见你家中没什么好剑,爹这把佩剑送与你。” 蒙毅看向秦始皇,眼中虽有震惊,并未开口说话。 也许是因为已经习惯了。 秦始皇现在的这把佩剑并非世之名剑太阿,是秦始皇微服出宫的专用佩剑——惊霓。 此剑虽不及太阿,但亦属极品。 所以蒙毅见赵治伸手接剑,忍不住遐思起来。 要知道自己的大哥蒙恬、丞相李斯、冯去疾以及赵高等都识得此剑。 若是他们几人无意间见到赵治佩戴此剑,心中会生出怎样的惊骇? 第23章 造纸之术,史无前例的大变革 赵治抚摸着工艺精良、外形精美的惊霓剑,只一眼,赵治便知其价值不菲。 定能卖个好价钱。 当然,赵治也不会真的去卖,不然的话,本就不亲近的父子关系,恐怕会变得疏远。 只是送把剑,对于赵治来说,作用真的不大。 他身怀金刚体魄,平常状态下,相当于有特种兵的身体素质。 而当五分钟金刚不坏体验卡开启时,他本身就是一把最锋利无比的大宝剑。 不过,也聊胜于无。 好歹,赵龙还送个东西,秦始皇的赏赐可是一点影也没有。 赵治现在是真的搞不清楚,秦始皇不封赏他,是在意他方士的身份,还是说仍怀疑他是六国余孽。 亦或是,二者兼有,令秦始皇愈加厌恶。 若真是如此,赵治表示强烈抗议以及谴责。 第一,他真不是六国余孽同党。 第二,给秦始皇喂毒药的也不是他啊。 秦始皇不能因为其他方士给他炼毒药并且还在背后骂他,就讨厌所有方士。 赵治想到此处,忽然顿了顿,又想到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恐怕会比秦始皇更加气愤。 秦始皇见赵龙抚剑良久,笑道: “此剑虽好,却不及治儿功劳万一,治儿若是喜欢,爹多送你个几把。” 男儿大都喜欢刀兵,秦始皇以为赵治也是如此。 “不用几把,一把足矣,几把太多了也不好。”赵治摇头道。 宝剑对他来说,本就作用不大,又不好意思去卖,要那么多把有甚用? 一把就足够了,几把放在家里长时间不用,容易生锈的。 与其送剑,不如多送些金银珠宝,可赵治也不好明说,怕显得功利。 见赵治拒绝,秦始皇点点头,又说回朝廷之事道: “如今,陛下命丞相李斯主持此事,听闻这几日李斯为这件事忙的焦头烂额。” “因各地儒家典籍甚多,但某些或有可取之处,故而全部运送至咸阳,以供甄别。” “只是,这些竹简繁杂笨重,不论是运输、储存、修订、编纂皆耗时耗力,也不知何时才能功成。” 秦始皇说出此事,并不是想让赵治提供什么解决办法,只是单纯诉说一下。 毕竟连丞相李斯都被忙的累死累活,赵治又怎么可能有办法呢。 赵治看了眼手中做工精良的惊霓剑,想了想,说道: “我有一法,可解竹简繁重问题。” “哦?”秦始皇挑眉。 蒙毅忽然开口问道: “贤侄莫不是想以布帛代替?” “布确实比竹简轻巧,然其造价之不菲,远超竹简,只此一条,竹简便远胜于布帛。” 秦始皇点点头,心道确实如此。 就如现在的圣旨便是用布绢书写,可文章典籍、大事记要却依然是用竹简记载。 于是秦始皇劝慰道: “治儿莫要灰心,你这次想法虽然不会被采用,但你肯思考,愿为我大秦建言献策的心意,爹是看在眼里的。 赵治疑惑的看着二人道: “爹,易叔,你们二位这是在说什么啊?” “我何时说要以布帛代替竹简?” 赵治无语,你们二位能不能不要这么自说自话啊? “不是用布代替?”蒙毅惊讶道。 “自然。”赵治点头。 “治儿,那你倒说说看。”此刻秦始皇也来了兴趣。 “这说也说不清楚,爹、易叔你们跟我来。”赵治说着领着二人前往书房。 赵治指着案桌上的一张白纸说道:“就是此物。” 蒙毅定睛一看,面露疑色:“这……不就是布吗?” 一张四四方方的白布。 “易叔,你拿起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赵治说道。 蒙毅上前,拿起白纸,刚一接触,他便已发现不同。 “这是?” 蒙毅确定这不是布,可又不知是何物,于是拿给秦始皇,说道:“赵兄,你看。” 秦始皇接过纸,微微凝眉:“治儿,这到底是什么?” 赵治轻轻一笑,也不回答,而是从桌上拿起一支毛笔,蘸了蘸墨水,直接在纸上画了一横。 纸上顿时浮现一横。 “爹,你看。” 赵治继续在纸上随意画着,然后说道:“这叫纸。” 秦始皇拿着白纸的双手微微颤抖,看着白纸上赵治所画的痕迹,他如何不知道此物的价值。 不是布却胜似布。 “此物造价几何?” “就是一些树皮、竹子、破布之类的。” “什么?”秦始皇和蒙毅同时惊呼。 “治儿,你莫不是在说笑?”秦始皇沉声道。 若是真如赵治所言,那此物之价值将不可估量。 书籍的记载方式将发生前所未有的改变,文化的大爆发似乎也眨眼可见。 这,又将是一次变革。 史无前例的大变革。 “岂敢和爹说笑?”赵治开始将制作纸的步骤详细说与秦始皇听。 “爹,你按照此法一试便知。”赵治说完后道。 秦始皇转身看向蒙毅道:“记下来了吗?” 原来,蒙毅早已又取出一张白纸,在赵治说的同时记录下其所说的全部话。 蒙毅一边感慨着白纸的好用,一边说道:“已全部记下。” 秦始皇拿过纸张,仔仔细细看了看,然后也赞叹道:“以此纸成书,其便利将远胜竹简。” 以后,无论是记载、运送、储存都将极为方便。 秦始皇望着赵治又说道: “李斯应该好好感谢治儿,有了这纸,他可以不用那般辛苦了。” “而且有此大功,陛下也会重重赏赐你。” “为大秦长治,治儿万死不辞。”赵治大声道。 对于所谓秦始皇的赏赐,赵治早已无感,或者说免疫。 听着赵治表忠心的口号,秦始皇愈发满意。 治儿即便不是我儿子,凭他的才华,也得招为女婿才是。 “那为父也不久留了,此物需立即呈送陛下,事不宜迟。”秦始皇指尖抚摸着白纸说道。 “呃,您要不然吃过饭再走。”赵治客套道。 嗯?有饭可以蹭? 蒙毅心中一动,便劝起秦始皇道: “现在已近辰时,赵兄何不吃过饭再走。” 蒙毅对赵治的饭菜可是恋恋不忘,他都已经好几天没吃到了,早就馋了。 更何况,陛下现在不是已经知道纸的存在了嘛,对,赵兄。 蒙毅心里嘀咕道。 秦始皇看向蒙毅,也想起赵治所做美味,不觉咽了咽口水,便点头道: “那好,便吃过饭再走。” “正好看看治儿准备了什么好菜。” 第24章 你知道肉该怎么烧才好吃吗 赵治见自己客套一下,还真把秦始皇和蒙毅给留下了。 于是立马就要去厨房里忙活,他可什么菜都没有准备呢。 “不用搞得特别麻烦,炒几个家常菜足矣。”秦始皇又说道。 赵治应了声,然后让秦始皇两人先去主屋等着。 秦始皇这一等,就足足等了半个时辰。 “看来赵治是准备做的丰盛一些。”此刻蒙毅的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起来。 “就算想做得丰盛些,也可以先上几道菜,让我们先吃着啊。”秦始皇闷闷说道。 他现在也已经饿了。 “说不定是怕我们一点也不给他留。”蒙毅想到上一次自己把盘子都舔干净的场景说道。 秦始皇不说话。 又过了片刻,姗姗来迟的赵治才端着一个大盆上桌。 接着赵治便去客房喊墨璃过来一起吃,而这丫头一直干坐着小屋内,见赵治来了便道: “赵治,那是你爹?看起来好威严啊。” 赵治笑道:“此事说来话长,算了,先吃饭,等吃完饭再说。” 墨璃“哦”了一声,便随赵治去主屋。 赵治和墨璃进了屋子,便找了椅子坐下。 看到赵治是喊今日开门的小姑娘一起吃饭,而不是继续上菜,秦始皇愣神。 四个人,就吃一道菜? 于是他有些不相信的问道:“就这一道菜?” 就这一道菜,让他等了半个时辰。 此时菜还用盖子盖着,应该是怕凉了,不过虽然盖着盖,闻着依然香。 可见赵治的厨艺,依旧没话说。 可就算再香,也就一道菜啊。 够四个人吃吗? 上一次,两道菜还不够三个人吃呢。 蒙毅也有些傻眼,他又不可能真的和秦始皇去抢菜,难道今天这一顿要饿着了。 赵治见人都到齐,碗筷也摆好,便将盖子揭开。 顿时,原本极淡的香味一下子变得浓郁起来,香味四溢。 “好香啊。”墨璃喃喃道。 这比她这两日吃的菜可香多了。 好啊,没想到赵治你还藏了一手。 墨璃气恼地瞪了一眼赵治,心中想着,冰糖不给她吃就算了,还藏着这么香的菜。 “这叫红烧肉,就这一道菜。”赵治说道。 “这一道菜你做到现在?”蒙毅闻着香味道。 赵治点点头,这道红绕肉,不说前期的洗肉、焯水,光炖也要炖差不多一个小时的。 赵治这已经算快了。 这道红烧肉,可是赵治极用心之作,虽然有些调料没有,但绝对好吃。 “大家先尝尝。”赵治催促道。 凉了味道可就差了。 秦始皇点点头,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嘴中。 “这肉?” 秦始皇连忙又夹一块,吞入腹中,惊讶道:“这肉怎么可以如此好吃?” 真正是入口即化,肥而不腻,味道香重。 对于秦始皇的震惊,早已在赵治预料之中。 因为,你要知道古代是如何做肉菜的。 就是直接煮。 将肉煮熟,然后蘸着盐、醋等调料吃。 这样吃肉,能好吃到哪去? 还有,古代的筷子也不叫筷子,而是叫做箸。 箸外形与筷子相似,不过极长,而且前端是尖的。 箸的正确用法,其实是用箸插着肉吃。 如此吃法,哪比得上赵治现在色香味俱全的红烧肉。 “易叔,阿璃,你们也吃啊,尝尝我的手艺。”见秦始皇动筷了,赵治又说道。 蒙毅尝了一口,终于明白秦始皇筷子不停地原因了,然后也一口一个红烧肉吃了起来。 因为吃的速度快,秦始皇微微皱眉,看了眼蒙毅,然而蒙毅视而不见,恍若未觉。 秦始皇眯眼,好你个蒙毅,竟然抢朕之食,下次看朕还带不带你一起来。 墨璃本来准备在秦始皇与蒙毅面前维持淑女形象,小口小口地品尝。 可才吃一小口,便被美味吸引,引诱着她大口去吃。 墨璃极力抗拒着,仍是小口吃着,可当她吃完一块红烧肉后,却发现其他人都吃了三四块了。 这简直就是三头……咳咳,反正墨璃忍不了了,也加入吃货大队,大口吃了起来。 赵治也知人多,所以这红烧肉他做了一大盘,可眨眼间便被四人分食完了。 最后四人就着汤汁,吃了几碗白饭,这一顿才算结束。 蒙毅揉着肚子,靠在椅子上,感觉此刻真的是舒适到了极致。 他甚至感觉,做官都没有在赵治这吃一顿饭舒服。 秦始皇此时也是同样的姿势,望着收拾桌上残余的赵治,忽然开口道: “治儿,爹很是好奇,不论是之前的白纸,还是现在的红烧肉,你都是怎么想到的。” 赵治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将早已想好的托辞说出:“不瞒爹说,这都是我在炼丹之余,闲暇时间想出。” “就比如之前的白纸,就是我无意间造出来的。” 蒙毅点点头,深以为然。 而秦始皇沉思着,以前的一个想法,此刻又萦绕心头。 若是治儿专心炼丹,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是否能炼出长生不老药呢? 秦始皇又开始觉得,赵治之所以炼不成长生不老药,就是因为他太三心二意了。 秦始皇摇摇头,将这好笑的想法驱离,忽然又看向坐在椅子上的墨璃。 秦始皇忽然笑道:“治儿,这位阿璃姑娘真的只是你的友人吗?” 哪有友人白吃白住,还不干活的。 墨璃闻言俏脸一红,连忙抢过赵治手中的碗筷,然后端出去洗了。 只是这样的举动,在秦始皇看来反而更像小夫妻间的玩闹。 “酒足饭饱,我们也该回去了。”秦始皇说着就准备起身。 赵治一拍额头道:“我竟忘了,还有酒没拿出来呢。” 这也不怪赵治,怪就怪刚才四人吃的太狂放了,就跟四头牲口一般,让他完全忘了这一茬。 “爹,您稍等片刻,我这还有一坛好酒,我这就给您去拿。”赵治往外走道。 “不用了,下次再说。”秦始皇阻拦道。 这次真的吃的太饱了,不想再喝酒了。 可秦始皇没有拦住,赵治已经离开了。 “赵兄,喝一点也无妨,这也是赵治的一番心意嘛。”蒙毅在一旁说道。 他早已看出秦始皇对赵治在意非凡,两人关系异常,根本不像义父子,反而更像…… 果然,秦始皇闻言点了点头,并未反对。 不一会儿,赵治手拿一个小酒坛,外加两只碗回来。 “爹、易叔,尝尝看,这酒何如?”赵治为两人斟满酒道。 蒙毅也不客气,直接端碗便喝。 一整碗酒下肚,蒙毅顿时被呛的咳了起开。 剧烈的咳嗽中,他好像听到了秦始皇的惊疑之声: “治儿,你……你这酒哪来的?” 第25章 你和你义父有三分相像 蒙恬好酒,蒙毅的酒量较其兄长差些,但不说海量,痛饮一碗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谁曾想,今日在赵治这里,他才喝了一口,便呛得脸颊通红,甚至已经有些上头。 就在他感叹此酒之烈性世所罕见时,忽然听到秦始皇的惊讶声。 看来秦始皇也尝出此酒的非凡了,蒙毅不经感慨,每次到赵治这来,他们好像都能遇到新奇的东西。 秦始皇并未如蒙毅般整碗一口闷,他刚闻到酒香,便有一种熟悉之感,再品一口后,终于确信,这就是他之前在宫中所尝之酒。 这就是他近几日都恋恋不忘的酒。 这就是连武成侯都向他催促索要的酒。 这就是嬴季曼送给他作礼物的酒。 秦始皇现在惊讶的并非酒烈,他惊讶的是,为何赵治这里会有这种酒? 这酒可是连他都不知道出自何处,源自何人之手的啊? 所以,他才会问赵治,这酒是从何处得来的,然后,他听到了让他更加惊讶的回答。 “这酒,是我自己酿的啊。”赵治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什么?你说这是你酿的酒?”秦始皇目瞪口呆的望着赵治道。 嬴季曼送给朕的酒,竟然是赵治酿的? 这也太巧了? 蒙毅有些不解的看向秦始皇,他不知道为何秦始皇对赵治能酿出这么烈的酒,感到惊讶。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没错,蒙毅觉得能做出好吃到咬掉舌头的红烧肉的赵治,能酿出这样的酒,很正常啊。 蒙毅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然后直接拿过赵治手中的酒坛,给自己满了一杯,自饮自酌了起来。 秦始皇将余下的就喝完,似是不经意地问道:“治儿,前几日是否有一位小姑娘来过你这宅子?” 赵治想了一下,前几日来过他宅子的小姑娘,除了身边的墨璃外,也上次拿金饼买酒和冰糖的那对主仆了。 不对那对主仆都是小姑娘,赵治也不知道秦始皇问的是哪一个,但还是点了点头。 秦始皇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脸上露出笑意,没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美酒,竟然是自己的亲儿子酿的。 那以后还怕酒少吗? 岂不是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治儿,你这酒……味香劲大,世间少有,我临走时,能否带上几坛?”秦始皇自信满满的问道。 他觉得这不是轻飘飘的事吗,赵治肯定会答应的。 然而赵治犹豫了。 没错,他犹豫了。 虽说这酒一开始是他专门酿给赵龙喝的,但嬴季曼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多到他可以罔顾事实。 “我这酒就是专门给爹酿的,一共还有两坛,除去现在这坛,还有一坛,一会儿您走时带上就是。”赵治情真意切道。 其实,他总共储存了八坛,给了两坛,他还有六坛呢。 秦始皇点点头,心道,好酒酿造时间就是长。 从嬴季曼带酒回宫已经这么多天了,赵治竟然才堪堪酿了两坛,刚才他还准备赠送一些给武成侯,恐怕是做不到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毕竟酒太少,肯定要先顾着自己。 秦始皇还在那感慨。 只是不知道,过几天,当嬴季曼抱着整整六坛酒回宫时,他会是怎样的表情。 “治儿,你现在就去把剩下那一坛拿来,免得我待会儿走的时候忘了。” 待赵治离开取酒后,秦始皇又看向蒙毅道:“易兄,你这一人饮酒醉,怕是有些不厚道啊。” “呃,我以为赵兄不喜此酒呢。”蒙毅打个哈哈,连忙给秦始皇满上。 秦始皇也不继续调侃蒙毅,慢慢品起酒来。 只是这一小坛酒,真不禁喝,他和蒙毅还没感觉喝多少呢,这一坛酒都快要见底了。 蒙毅想将这一坛酒喝完再走,但任凭他如何胡搅蛮缠,秦始皇始终不同意。 无奈,蒙毅最后只能双手抱着两坛酒,一坛满的,一坛快要见底,跟着秦始皇离开了赵治处。 直到两人离开后,墨璃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 “碗洗完了吗?”赵治问了一句。 “不是你洗吗?”墨璃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你白吃白喝,还不洗碗?”赵治问了跟秦始皇同样的话。 “这两日不一直如此吗?” “那你刚才端碗作甚?” “不是做做样子吗?” 墨璃用手肘顶了顶赵治的腰道:“我以为你懂的。” 我懂你个毛线。 只听墨璃继续道:“你爹面前,我肯定要装装样子的嘛,话说你爹不跟你一起住吗?” “不是亲的,是义父。”赵治解释道。 “那他也可以接你去他家住啊。”墨璃想都没想说道。 “也许是怕解释不清楚。”赵治思考了一下。 毕竟,你从外面带回一人,说是你认的义子,还是很难取信家人的。 不是经常有,丈夫从门口抱回一个弃婴,到最后发现,是丈夫跟小三生的嘛。 贵圈很乱的。 有一句话说的好:贵圈就像围城,圈外的人进不去,圈里的人真会玩。 “是这样吗?”墨璃有些疑惑,然后又说道:“不过话说回来,你和你义父长得还挺像的。” “你这说的什么话。”赵治嘴角微扯道。 我要说你跟你义父长得像,你觉得我是在骂你,还是在骂你妈。 墨璃还没有意识到她说的话有问题,还在那继续道:“真的,不骗你,的确有三分相像,尤其是鼻子……” “滚滚滚。”赵治直接打断,然后转身就走。 “我真没骗你,诶,你去哪?”墨璃见赵治离开,还在身后追问道。 “洗碗。”赵治没好气道。 你长得才像义父,你全家长得才像义父。 …… 回到皇宫。 秦始皇想了想,对蒙毅说道:“你将那一坛酒带回去喝。” “满的一坛?”蒙毅作死道。 “……朕想了一下,还是算了。”秦始皇面无表情道。 “臣知错。” “卿有何错?不过戏朕罢了。”秦始皇依旧面无表情道。 “臣惶恐。” 蒙毅知道,秦始皇虽然嘴上说的严肃,但此时心情极好,这也是他敢说这种话的原因。 而且,他也知道,那坛快见底的酒,陛下也不是真的要回。 只是可惜,兄长已回北方,怕是无缘品尝佳酿了。 第26章 粮仓里就一定要有粮吗 “让左右丞相,将作少府来见朕。”秦始皇挥挥手,让蒙毅去叫人。 将作少府乃主管宫廷、宗庙等工程建设的,秦始皇打算将制作纸的任务交给将作少府。 片刻后,李斯三人到来。 李斯神情疲惫,看来这几日被“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事,操劳的不轻。 “李斯,朕让你重新修订编纂所有儒家典籍一事,进行的如何?”秦始皇直接开口问道。 李斯微微振作精神道: “儒家典籍甚多,臣已竭力修改整理。” “然而各地儒家典籍数量之多,重量之大,导致运送缓慢。” “臣虽加大人力精力,仍尚需一些时日。” 竹简笨重,运输麻烦,且一卷竹简能记载字数不多,有时一本儒家典籍甚至需要四五个竹简才能写完。 而竹简数量之多,不管是重新修订整改,亦或是运输保存都极为麻烦且耗时。 秦始皇也知其不易,不过好在有赵治的造纸之术,可极大削弱难度,减少时间与精力。 这是肯定的,古人道学富五车,若将那五车竹简全被换成书籍,也许不过十几本书而已。 秦始皇将造纸一事说与李斯三人听,最后让蒙毅将记载如何造纸的纸张拿给三人传阅。 李斯抚摸着纸张,双手微微颤抖,仔细阅读上面的文字,脸上神情激荡。 “天佑陛下,天佑大秦!” “有如此神物,陛下要实现文化一统,将容易千百倍。”李斯激动道。 李斯已然想到,纸张的出现,不仅是对文化上的一场大变革,也是对政令推行等方面的大变革。 想到此处,李斯忽然眼神微动,试探道: “陛下,发明此纸张者,莫非又是提出马镫、冶铁术之人?” 见秦始皇点头,李斯心中愈加惊骇。 要知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也是此人提出的。 此人,到底是何方人士,到底是何许人也? 李斯沉声道: “陛下,此人需重用,切不可轻视之。” “若财帛不可动此人之心,便许以高官,若此人无心入仕,则诱以美色。” 此刻,他“不为我所用必杀”的心思变淡,心中全是如何让赵治为大秦所用。 秦始皇见李斯如此重视,忽然觉得他一直压着赵治的封赏不给,似有不妥。 秦始皇又想到,赵治立如此大功,他却寸官不封,寸金不赏,赵治心中不会有什么怨言。 应该不会,我儿谦恭,岂会被黄白之物所累。 秦始皇自以为是的自我安慰着。 孰不知,赵治已在心里亲切地问候他几多遍了。 “此事,朕自有主张,你们三人先下去各自准备。” 朕的亲儿子,朕能不知道其秉性吗? 秦始皇自信满满想着。 …… 山中无岁月,时光似流水。 自秦始皇离开后,又过去两日。 赵治从后院牵出小黄马,准备外出。 早在之前,蒙恬已遣人将小黄马送回。 那时,赵治便发现小黄马好像长胖了一些,丰满了一些,健硕了一些。 果然,回来之后的小黄马好像都有些看不上他喂的草料了。 也不知是在外面吃到什么上等的草料了。 真是喂不熟的白眼狼。 就在外面浪了一圈,回到家里,又是嫌弃这个,又是嫌弃那个的。 小黄马亲昵的拱着赵治的手心,好像是在道歉它不应该出去一趟之后就嫌弃家里,让赵治以后不要克扣它草料了。 “咦,赵治你要出去啊。” 赵治牵着马来到前院,被墨璃看到后,墨璃问道。 赵治点点头。 “有什么事吗?”墨璃问道。 “家里没粮了,我出去采购些粮食。”赵治回答道。 “家里已经没粮了?” 墨璃惊呼一声,然后跑到粮仓处,打开粮仓发现里面空空如也。 “粮仓里怎么没粮了?”墨璃说道。 赵治无语,粮仓里就一定要有粮吗? 就好像,你钱包里就一定要有钱吗? 赵治叹息一声道:“这几日,也不知是谁,整天嚷嚷着要开饭,每次吃饭都扒两大碗,菜还全部吃光,一点不剩。” 墨璃俏脸一红,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一样,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脸皮可真厚。 “不用,你在家看门。”赵治拒绝道。 “不要,你把我当什么了,竟然让我看门。”墨璃撇嘴不干道。 “不是,阿璃姑娘。你在这白吃白喝白住,屋子给你占了,粮仓给你吃空了,让你看个门你还不愿意。”赵治数落道。 “我不是陪你聊天了吗,咱俩算扯平了。”墨璃自说自话道。 陪我聊天? 我用你啊! 也许……用…… 赵治沉默,他让墨璃一直留在这里,没有赶她离开,也是因为他一个人生活太久,日子太孤寂。 所以,墨璃的话其实也不算错。 不过,赵治仍嘴硬道:“你留在家里,我还不用锁门,你要是跟我一起去,我还得锁门,这样多麻烦。” “锁门?你这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吗?除了大点,连粮食都没有了。” 墨璃句句贬低道:“耗子来你家,都得空手而归。” 这倒是事实,赵治每次出去都将全部家当带在身上,比如这次,两个金饼就被他揣在怀里。 家里确实没啥值钱的东西,仙丹还没有炼成,什么效果也没有。 可家里没有值钱的东西就不用锁门了吗? 那我银行卡里也没有钱,我不照样设置密码了吗? 用我六位数的密码保护我个位数的存款。 好在我密码是六个零,倒也不比我存款数值大。 聊作慰藉。 “这样,这次出门,我们买一条小狗回来,让它看门,怎么样?”墨璃眼睛一亮,忽然提议道。 “不会只是你单纯的想养狗,看家护院什么都是借口。”赵治有些怀疑。 “怎么可能?”墨璃瞬间否决。 “那养大就吃?” “你敢。” “……” “狗狗那么可爱,你忍心吃狗狗吗?”墨璃楚楚可怜道。 “关键是我养不起啊,我现在养你都费劲,哪能养起狗?”赵治说出实情。 “那是你没用……”墨璃脱口而出道。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赵治故作侧耳状问道。 “我说……我可以少吃一点。”墨璃立马改口。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啊,不是不是,我是说让狗少吃点。” 第27章 不是我逼的,是我马逼的…… 墨璃最后还是不愿留家看守,仍坚持要与赵治同行。 赵治没得办法,只好点头同意,带着墨璃一起去咸阳城采购粮食。 临行前,赵治又清点了一下身上的全部家当,除了金饼钱财,还有那把惊霓剑。 没错,赵治将义父送与他的惊霓剑也挂在了身上。 不是为了防身,只是单纯为了好看。 一切清点妥当,赵治牵马出门。 “阿璃,锁门。”赵治喊了声。 等墨璃锁好门,赵治正欲翻身上马,忽然胳膊被人扒拉了一下。 “怎么了,难不成又想留在家里了。”赵治疑惑的看向墨璃,问道。 “你不应该把马让给我骑吗?”墨璃摇摇头,说道。 “让你骑,我骑啥,这可是我的马。”赵治直接拒绝。 “我是女的诶,你总不忍心看着我一路走到咸阳城。” 墨璃很是惊悚,因为她发现赵治竟然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忍心啊。”赵治爽快道。 总不能让他一路走到咸阳城。 你自己没马,怪谁? 赵治与墨璃两人都没有共乘一骑的想法。 赵治继续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我家也只有这一匹马,要不然你还是留下看家。” “怎么没有办法,你把马让给我骑不就行了。”墨璃提出一个好办法出来。 “让你骑,然后我一路走到咸阳?”赵治看向墨璃问道。 “是啊。”墨璃点头。 赵治嘴角抖动,这说的是人话吗? 在我这,白吃白喝白住,还要白骑我马,让我走路? “要么待在家里,要么走路去,你自己选一个。”赵治挣开墨璃的手,撂下一句话。 “这是你逼我的。” 见赵治态度强硬,软硬不吃,墨璃也不客气了,张开小嘴,露出银牙,盯着赵治上瞧下瞧,看哪里有好下嘴的地方。 见墨璃要咬人,赵治连忙退后一步,拉开距离。 这几日,墨璃不管是想吃冰糖,还是想吃红烧肉,只要赵治一个不答应,她就咬赵治。 赵治被她咬的不要不要的。 “阿璃,你冷静一点,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现在见墨璃又张开小嘴,露出恶狠狠的模样,赵治赶忙咳嗽一声道。 “你不给我骑,就是逼我。”墨璃停住准备咬赵治手的小嘴,然后说道。 “我给你骑,那你怎么不给我骑……”赵治话说一半,觉得言辞不妥,又改口道: “怎么能说是我逼你呢,这事的根源在于我只有一匹马。” “所以,准确来点说,应该是我马逼你的,才对。” “你马逼的?”墨璃被赵治一忽悠,疑惑道。 “没错,不是我逼的,是我马逼的……” 呃,怎么感觉有点像骂人。 要不是看到墨璃还搁那疑惑着,赵治都觉得她是在一本正经的和自己开玩笑。 “你马逼的?不对,你的马跟你能脱开关系吗,所以就是你逼的。”墨璃反应过来道。 “没错,是我逼的,是我逼的,不是我马逼……” 赵治也不打算反驳了,他对着墨璃说道:“你骑。” “我骑?”墨璃被赵治态度的突然转变,弄的猝不及防。 我还没咬呢,赵治怎么就怂了。 不过,结果是好的就行。 墨璃也不想其他,来到小黄马身边,直接飞身上马。 你还别说,赵治制作的马镫和马鞍,骑起马来,还真是轻松舒服。 墨璃心里还是有点小佩服赵治的。 虽然,赵治经常呛人,但最后都会让着自己。 赵治牵着马缰,慢慢往咸阳方向走去。 “你不用牵着缰绳,我会骑马。”墨璃对着赵治说道。 “我知道你会骑,我牵缰绳,主要是怕你直接策马飞奔,然后让我一人在后面紧赶慢赶啊。”赵治回答道。 “你自己走得慢,还不让我骑马快,小气。”墨璃嘟哝道。 我小气,我马都给你骑了,我还小气? 赵治气到无言。 走了一段路程后,墨璃忽然道:“要不然你也上来。” 看着赵治在下面走着,而自己骑着马,墨璃感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不用了,我怕你感到不舒服。”赵治语言模棱道。 “你想多了,我怎么会感到不舒服呢?”墨璃不解道。 “好,我的意思其实是,我怕我感到舒服。”赵治见墨璃没听明天,索性挑明了说。 “你在说什么啊?”墨璃问道。 “没啥。”见墨璃还是不懂,赵治也就没再说下去了。 只是,赵治没有回头,若他回头看去,此时墨璃的小脸红扑扑的。 一直到了咸阳城外,赵治才一拍脑门道:“我怎么没想到,我们完全可以一人骑一会嘛。” 算了,回程的时候再这样骑。 进入咸阳城,墨璃下马与赵治并行,墨璃看向赵治道:“赵治,借我点钱,我买点东西,以后还你。” 赵治瞅了墨璃一眼,你先把住宿费、伙食费补上再说。 “没有,我身上的钱买粮食还得精打细算,甚至都不一定够,哪有钱给你。”赵治果断拒绝道。 那两个金饼,赵治可不会随意花销。 “那我来这里作甚?”墨璃鼓嘴气道。 “不是陪我来买粮的吗?”赵治诧异道。 墨璃话语一塞,她总不能说自己是来逛街买东西的。 “那你去买粮,我四处转转,之后在城门口汇合。”墨璃可不想来一趟咸阳城就买米面油。 说完,墨璃随便选了一个方向离开。 赵治则一个人去买粮食。 赵治早已提前将要买的东西记下,所以买东西特别快。 等赵治全部买完,牵着马背上驮着一大堆东西的小黄马回到城门口后,发现墨璃并不在此处等着。 赵治默默等了一会儿。 依然不见墨璃踪影。 赵治想了想,又牵着小黄马,往城中走去。 走了没多久,赵治就发现墨璃一人站在路边,也不知在干什么。 “东西买完了,该回家了。”赵治走上前说道。 墨璃转头看向赵治,忽然说道:“把她买下来。” 赵治看着墨璃期盼的眼神,又望向其怀中抱着的一只小黑狗仔。 看来墨璃是真心想养一条小狗。 第28章 卖身葬父不给钱 “家里没有余粮,我身上也没有闲钱了。”赵治想了想,还是拒绝道。 那两个金饼,赵治没有算在内,他舍不得。 赵治正准备劝说墨璃放下别人的狗,不要做超出自己消费能力以外的事。 然后,赵治发现他想的简单了。 赵治来到墨璃身边,这才发现,刚才因为角度问题,导致他没有看见,墨璃正前方有一个小不点头上插草,卖身葬父。 赵治有些结巴道:“阿璃,你……刚说买什么?” 难道墨璃说要买的不是狗? 那她怀里的小狗仔哪来的? “此人好生可怜,我们帮她一把。”墨璃指着小不点道。 得到肯定回答的赵治,忽然感觉有些荒诞,他本只想出来买粮,怎么现在变成买人了。 赵治看向卖身葬父之人,约摸十五六七,衣服灰蒙蒙,头发凌乱得快成鸡窝了,脸上也脏兮兮的。 老实说,如果不是墨璃方才询问过这个小不点,赵治都看不出来这是个小姑娘。 小姑娘身旁有一具身体,应该就是她的父亲。 赵治没在地上发现卖身葬父的字样。 也是,古代识字率本就不高,你若识得几个字就已超过大部分人了。 请人代写,也是一笔花销。 插根稻草足矣。 赵治正想问些具体情况,墨璃急切的详说道。 墨璃早已打听过了。 听完墨璃的诉说,赵治才了解到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女孩姓陈,自小跟父亲相依为命,生活困顿。 前些时日,其父突患大疾,又无钱医治,终在两日前病逝,她无钱埋葬,只得卖身葬父。 果然,这世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 只是,赵治听到价格,还是吓了一跳。 “要五枚半两?”赵治看向这小姑娘道。 五枚半两,价格可不低啊。 要知道,当年刘邦出行,朋友前去送礼,大都只送三枚半两,萧何送了五枚,就令刘邦感恩难忘了。 秦朝的钱还是很值钱的。 似乎是见到终于有人来买自己了,小姑娘急忙说道,可声音却细若蚊吟,有些沙哑: “我什么都会做的,洗衣服、做饭,我都会做。” 墨璃也帮着她,劝道: “赵治你听,你让她做什么都可以,你就买下她。” 赵治侧眼看了下墨璃,心中想着,你说的话跟她所说的话,是特么一个意思吗? 赵治没理墨璃,而是继续问道:“埋葬汝父,似乎用不了这么多钱。” 小姑娘沉默了一息,才小声道:“我两天没吃东西了,所以……” 赵治微微点头,忽然说道:“这么说来,六枚半两,你全部是用来埋葬你的父亲和填饱肚子。” 小姑娘低着眉,点点头。 墨璃不知道赵治问这么多废话干什么,你把人家买下来不就结了嘛。 “那要是,我帮你埋葬父亲,再带你吃顿饭,是不是就可以不用给你钱了。”赵治继续说道。 此刻,墨璃震惊的看向赵治。 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 白嫖? 这货居然想白嫖? 人家都卖身葬父了,你竟然想一个钱都不给? 你还是个人吗? 赵治对墨璃想要吃人的眼神视若无睹。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也没什么问题。 这陈姓小姑娘也没有其他家人了,所要的钱无非就是埋葬父亲和留给自己。 而我既然买下了她,那她整个人都是我的了,她身上的钱当然也是我的。 那我又何必将钱从左口袋倒腾右口袋,这么多此一举呢? 小姑娘似乎也被赵治的无耻之言,给惊住了,一时竟停止了思考。 当然,一个十五六七的小姑娘,何曾见过如此无耻的话语,如此险恶的人心。 就这赵治还在那循循善诱呢。 “你想想,你要钱也就办这几件事,我帮你把事情办妥,你还要钱干嘛,是不是这么个理。” 小姑娘看了看已经放了两天的父亲遗体,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墨璃在一旁看到这一幕,有些懵,她本来是看这小姑娘可怜,所以想要帮她一下,可赵治这么一帮,怎么感觉小姑娘愈发可怜了。 赵治竟然已经决定帮人了,也不含糊,直接上前准备抬走其父遗体。 “就埋于城外,可以吗?”赵治询问道。 小姑娘点头。 赵治看向墨璃道:“愣着干什么,过来搭把手啊?” “我……我也要帮忙?”墨璃惊问道。 “不然呢,这不都是按照你的意思办的吗?”赵治无语道。 墨璃眨眨眼。 都是按照我的意思办的? 我特么是这个意思吗? 不过最后,墨璃还是过去抬了。 在埋葬的时候,赵治还让墨璃帮忙挖坑,墨璃也挖了。 小姑娘也要过来帮忙。 但是被赵治一口否决了。 说什么,这都是你花了钱的,你在一旁歇着就行。 哪有自己花钱,还让自己受累的道理。 墨璃觉得这些话,尤其无耻。 等一切处理完毕,赵治又领着这小姑娘去吃饭。 不过吃饭之前,得先帮小姑娘收拾一下。 不然她这身上脏兮兮的,人家酒楼也不给进啊。 于是墨璃帮小姑娘擦干净了脸,梳了梳头发…… 再次出现赵治面前的小姑娘,捏着衣角,看了眼赵治,便微微低下头。 赵治皱了皱眉,墨璃这手也太糙了,也没给小姑娘擦得多干净。 不过跟之前黑乎乎的样子想比,顺眼多了,有股小家碧玉的感觉。 问题就是可能因为营养不良的缘故,小姑娘太瘦了,而且皮肤有些发黄。 那么,接下来便是去干饭了。 赵治没有太过吝啬,选了一个还算大的酒楼。 这着实让墨璃有些意外。 好笑的是,刚被买下来的小姑娘还在一旁说什么,这里太贵了,换一家便宜的之类的话语。 好像花的是她的钱一般。 赵治没同意,直接走了进去。 选了一个没人的座位,三人坐定,赵治点了一个四菜一汤,然后问小姑娘还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小姑娘看了眼价格,连忙摇了摇头。 墨璃在一旁,高举着手,她有些想吃的菜。 赵治没理。 这让墨璃气得想咬他。 无奈此地,外人太多,不好下嘴。 等菜上齐后,两天没吃东西的小姑娘,也顾不得一些形象,忙不迭地吃了起来。 一直到大概吃了四五分饱,她才停筷。 “我……吃饱了。”小姑娘小声道。 “两天没吃东西,你就吃这么少,这怎么行,再吃点。” 墨璃见她吃的并不多,于是让她再多吃些。 小姑娘见墨璃吃的也不多,小声道:“墨姐姐你也多吃些,不用特意为我留的。” 墨璃与她关系处得极快,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姐姐妹妹的喊了起来。 小姑娘以为墨璃是为了照顾她,所以故意吃少了,想将饭菜多留一些。 墨璃闻言有些尴尬,因为自己吃的少,还真不是想让小姑娘多吃些。 纯粹是她自己的嘴,被赵治给养刁了。 这些普通的饭菜,现在根本入不了她的眼,更别说入她的口了。 好险刚才没多点菜,不然就要浪费了。 第29章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名字 “巧儿妹妹,是我吃的少,不是舍不得吃。” 看着小姑娘还是一脸不信的样子,墨璃瞧了眼四周,又压低声音道: “好,实话告诉你啊,其实是这里的菜没有赵治做的好吃,我……吃不下。” 小姑娘姓陈,但没有名字。 于是墨璃便问她想取什么名字,小姑娘说让赵治做主,墨璃便擅自给小姑娘取名巧儿。 第一次和赵治去买菜,便遇见这小姑娘,不就是一个“巧”嘛。 墨璃还让陈巧儿以后就喊她璃姐姐,至于怎么称呼赵治……墨璃侧头想了想,说了四个字——直呼其名。 陈巧儿摇头,死活不愿意。 墨璃怎么劝都没办法,只好看向赵治。 赵治对称呼什么的都无所谓,于是说道,你喊墨璃为璃姐姐,那你喊我治哥哥就行。 然而,墨璃觉得“治哥哥”这个称呼太恶心。 赵治完全无法理解墨璃的想法,称呼哥哥怎么就恶心了? 那些个关系亲近之人,不都是哥哥长哥哥短的称呼对方吗。 就好像什么公明哥哥、晁盖哥哥之类的。 可无论赵治如何解释,墨璃就是不同意。 说到最后,赵治嘴角微微勾起道: “那实在不行,就喊主人。” 连“治哥哥”这个称呼,墨璃尚且不愿,又怎会同意让陈巧儿喊赵治“主人”? 于是她连声反对,甚至说道: “实在不行,之前那个称呼也是可以的。” 然而,赵治却不答应了。 本来赵治是不在意什么称呼的,可既然已经说到“主人”了,那他也不打算改了。 我好不容易穿越封建,你跟我谈民主,这就好比我终于活成富人了,你告诉我要节俭。 你死不死啊? 富人们穷奢极欲、好逸恶劳。 赵治也没有什么远大抱负,也不想当社会的蛀虫,他只想当个富人。 两人争执不定,于是决定权便交陈巧儿。 “巧儿,你自然决定。”赵治说完,便抱着扭过头。 而墨璃却凑到陈巧儿身边,让他赶快做选择。 陈巧儿觉得有些为难,顿了顿后,还是选了后一个称呼。 一来“主人”这个称呼,在此时很普遍,别人买了你,那就是主人。 二来“治哥哥”这三个字,陈巧儿有些叫不出口。 敲定称呼后,话题又回到饭菜上来。 “主人还会做菜?”陈巧儿惊讶道。 “不然呢?就赵治那小气样,买你都不舍得花一个钱,难道你还以为他会花钱买吃的不成?”墨璃撇撇嘴道。 可是,这顿饭不就是赵治花钱买的吗? 陈巧儿有些不认同墨璃的话。 然后,陈巧儿又仔细一想,这顿饭钱,好像是她卖自己的钱,不能算赵治的。 可连她都是赵治的了,卖她的钱自然也是赵治的。 陈巧儿觉得有点乱,想的脑壳疼,然后就不想了,旋即又问道: “主人做的饭菜真的有那么好吃吗?” 墨璃肯定点头,似乎不允许有任何人对赵治所作的饭菜产生质疑。 如果有人质疑,墨璃想到的唯一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此人没吃过。 可怜人啊。 在墨璃看来,没吃过赵治做的菜的人都是可怜人。 权贵也不例外。 当今陛下也不例外。 “那主人为何还吃的如此津津有味?”陈巧儿的目光转向大口吃菜的赵治身上。 墨璃也一脸不解的看向赵治。 因为她也发现赵治从饭菜上桌后,嘴就没停过,不说是狼吞虎咽,也可以说是胡吃海塞了。 “赵治,这里的饭菜这么难吃,你怎么吃的下的?”墨璃压低声音,凑近赵治,不解的问道。 当然,墨璃所说的这里的菜难吃,是相对于赵治做的菜来说的。 “为何吃不下?” 赵治看着桌上的四菜一汤,道:“这可都是钱啊,不吃岂不是浪费了?” 钱你都吃不下,你还能吃得下什么? 也就是墨璃这种一看就没过过苦日子的人,才会在那挑肥拣瘦,这个好吃,这个难吃。 赵治可不一样,他跟着庄生一开始日子过得并不好,有上顿没下顿的。 之后也不知怎么的,庄生在咸阳城外炼丹炼出了点名堂,日子才算好过了起来。 所以,对于赵治来说,桌上的菜汤,可谓是相当可口。 “巧儿,你继续吃,不要吃那么少,饿坏了身体可就不好了,这里的饭便宜,多吃一点饭,别饿着。”赵治一边扒拉菜,一边说道。 墨璃翻着白眼,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请人吃饭,让人多吃白米饭的。 “你们俩随便吃,吃不完的,剩下的,都是我的。”赵治又说了一句。 陈巧儿听到这,也不含蓄了,便又添了点饭,吃了起来。 墨璃的小嘴是真的被赵治做的菜给养刁了,她吃不下这里的饭菜。 看着赵治与陈巧儿都在认真扒饭,她望着赵治,忽然笑道: “赵治,我不吃了,回去后,你重做一顿给我吃。” 赵治一直扒拉饭的筷子猛的一停,然后抬头与墨璃对视,道: “阿璃啊,你知道吗?人呐,饿一顿是不会死的。” 这里现成的饭菜你不吃,回去后却让我单独为你再做一顿。 你脑子里想什么呢! 这就好比你出去吃席的时候,在席上你不吃不喝,回家后,还要我给你加餐。 你特么这不是在浪费钱吗? “不做就不做嘛,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墨璃噘着嘴道。 墨璃重新端起碗,又盛了点饭,继续吃了起来。 她可不想真的被饿上一顿。 三人认真吃饭,誓要将桌上的饭菜消灭干净。 就在这时,一行五六人径直向赵治处走来。 为首一人,神色倨傲,盛气凌人。 这人进了店,便有店小二熟络地相迎,于是这人便按照习惯往角落里走,但下一秒他便看到赵治三人坐在自己的常座上。 “小子,你那个位置是我的,你们到别的地方去吃,把位置给我腾出来。” 还没等赵治放下碗筷,墨璃先声道:“这里是我们先到的,凭什么让给你?你若想要这个位置,等我们吃完再说。” 墨璃说完看向赵治道:“不用理他们,我们继续吃。” 赵治看了一眼要他们让座的倨傲男子,此刻这男子的脸色已经有些难看。 赵治心里叹气:阿璃哎,这是你想不理就不理的吗。 赵治咳嗽一声,礼貌道:“方才多有冒犯,还请勿怪,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我名字?”倨傲男子面色阴沉道。 他叫陶温。 乃咸阳富豪陶家的长子。 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后,迁天下富豪聚于咸阳。 陶家便是其中之一。 虽然大秦重农抑商,但经过这些年的发展,那些迁至咸阳的富豪,多多少少都与一些权贵攀上点关系。 或联姻,或贿赂,或如何,不一而足。 陶家也攀附上了一些权贵。 这也是陶温为何如此嚣张的原因。 他家里有钱、又攀上权,自身还年富力强,焉能不狂。 少年自有少年狂,藐一切,蔑上苍。 千古江山,只待吾逞强。 陶温有如此资本,再加上也有点儿豪气,自然跋扈。 第30章 忍一时,越想越气 赵治心中讶异,难道这世间还真有这种上来就挑事,每句话都带刺的无脑纨绔? 陶温的每一句话,都让听的人无名火起。 你但凡先往桌子上扔一打钱,再指着别人鼻子,骂别人滚,也能让人气性小些。 这种纯挑事的,赵治最看不起。 解决问题的办法千千万。 挑衅其实也不算啥。 有种,你往我脸上扔钱,你看我滚不滚。 呃……大秦还没有纸币。 若真扔铜钱,看陶温也不像是差钱的主,说不定能把我砸死。 不过……好在我会金刚不坏,嘿嘿。 “取个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吗?你这名字连问都不能问,怎么,你名字里带屎啊。”墨璃毫不客气的回怼道。 “你在找死?”陶温看向墨璃,恶狠狠的道。 从他出生到现在,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侮辱。 他身边的人,哪一个不是对他恭恭敬敬的。 之前,爹还让他收敛一下脾气,免得惹火上身。 呵,可他这次“好言”让这些家伙离开,没想到换来的却是恶语相向。 这些下等贱民,果然都该死。 “好好好,你们都很好,咱们走着瞧。” 陶温怒火中烧,连说三个好,然后转身就走。 这是咸阳城内,秦法森严,他不便动手。 但若是出了城……他定要将这几人四肢打残,再扔到猪圈里去,让他们与猪争食。 不过那个牙尖嘴利的女孩长得倒是娇俏,说不得可以换种方式惩罚。 比如:饿她一个月,制成人干…… 陶温心里已经想好如何惩戒赵治三人了。 赵治呆呆地看着陶温离开。 这就走了? 他都已经准备动手了,陶温竟然走了。 这让赵治有些摸不着头脑,你好歹砸一下东西再走啊,不然都对不起你刚才桀骜的言辞。 不过,陶温既然主动退走,赵治也不想徒增麻烦。 比如,现在追上陶温,揍他一顿,让他收回前言之类的。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赵治又重新开始吃饭。 嗯,饭菜有些凉了。 “你竟然还有心思吃饭。” 赵治是不想自找麻烦,可不代表墨璃不想,墨璃此刻都气炸了。 “为啥没心思,再不吃,饭菜都凉了。” 赵治又说道:“你们也别愣着了,赶紧走啊。” “不行,我要揍他一顿,给他长个教训。”墨璃起身,准备去扁一顿陶温。 以墨璃的身手,对付个人自然不在话下,何况她还有暗器。 赵治连忙拉住墨璃道:“他又没动手,你先动手算什么?” “他都说那样的话了,这你都能忍?”墨璃不可思议道。 “这有什么不能忍?” 赵治一边吃一边说道:“正所谓,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忍一时,风平浪静?”墨璃喃喃道。 “嗯,没错,你先坐下,好好缓一缓,忍一时看看。”赵治劝说道。 墨璃听着赵治的话,慢慢坐下,深呼了一口气,然后突然看向赵治道: “不行,忍一时,我越想越气。” “我们三人好端端的吃着饭,突然被人趾高气扬的撵着走,还说我们算什么东西,这如何忍得?” “呃……”赵治不知如何劝说,只好又道: “那你再忍一忍看看,说不定就海阔天空了,来,闭上眼睛,深呼吸。” 墨璃闻言,缓缓闭上双眼,再深呼吸,然后回想起刚才陶温所言,突然叫道: “气煞我也!” 忍一时,真的是气煞我也。 墨璃现在的情况就是,本来就很气,然后越想越气,越忍越气。 忍他个什么玩意。 忍一时,只能说明你当时能力不够,否则别人都欺负上门了,你还忍? 别人都已经往你脸上撒尿了,你还当温水洗脸呢。 “别人都已经没影了,你就是想打他,也找不到人了。”赵治依然不想自找麻烦。 墨璃看向陶温离去的方向,哪里还能看到半个人影。 墨璃气道:“还不都是你害的。” 饭菜吃完,没有剩余,故而不用打包。 赵治结完账,先去牵马,让墨璃二人稍作等待。 可等赵治牵马回来后,却见前方有一群人正围着墨璃和陈巧儿。 路旁百姓们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赵治一听,脸色瞬间阴沉,直接挤开人群。 只见墨璃将陈巧儿护在身后,与前方六位大汉对峙着。 为首之人正是陶温。 “人总算齐了。”看到赵治过来,陶温笑道。 赵治将墨璃二人挡在身后,眼神阴沉的看向陶温。 陶温指着陈巧儿,自顾自话道:“这小丫头将我极为珍贵的玉佩给撞掉了,你看怎么赔。” 赵治看向脚下已经四分五裂的玉佩。 “这玉佩,价值百金,你若赔的起,我立马走人,否则……” 陶温狞笑道:“否则将这小丫头双腿打断,我也可以不要赔偿。” 他本想暗中直接将赵治三人四肢打断,但后来一想,这样做,哪有让他们自相残杀来的过瘾。 陶温要让赵治亲手打断另外两人的腿,最后他再打断赵治的腿。 这样,才有意思? 此刻,墨璃突然开口道:“你这玉佩根本不是巧儿撞的,是你自己摔的。” 刚才,当墨璃看到陶温这一群人时,便开始警惕起来。 谁曾想,陶温走到她们面前,然后当着她们的面,直接将腰间玉佩扯下,当场摔在地上。 “不是她撞的?哈哈,那你问问这周围的百姓,到底是她撞的,还是我摔的。” 周围那些围观的人,此时瞬间沉默。 他们都认识陶温。 知道陶温的能量。 只是感慨赵治这三个倒霉蛋,为何惹上了陶温。 赵治环顾了一下四周的人,也不在意。 这个世道,能顾好自己就不错,哪里还管得了别人。 “主人,你打断我的腿。” 陈巧儿忽然从墨璃的身后走出,来到赵治旁边,小声说道。 陈巧儿现在眼睛微红,显然被吓得不轻。 她也能看出陶温势力大,赵治斗不过他。 没看到周围的百姓,虽然心有怨气,但也只敢冷眼旁观吗? 陈巧儿心中期艾,没想到自己刚卖身,转眼就要被打断双腿。 不过,好在父亲已经埋葬,自己也饱餐了一顿,已经足够了。 她也知道,一旦自己双腿被打断,赵治可能会抛弃自己。 毕竟,那时的自己就是一个累赘。 无所谓了。 就算自己不主动要求,想必赵治也会这样做。 第31章 你有这富可敌国,财可抵命的钱吗 “巧儿,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赵治转身看向陈巧儿道。 陈巧儿低着头,双手微颤,紧紧捏着衣角,如同一只惊吓过度的小猫。 虽然她已经想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颤抖。 听到赵治的声音,她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赵治,可刚一接触到赵治的眼神,立马又将头低下。 赵治叹息一声。 就在陈巧儿以为赵治会将她交出去时,一道温暖而又坚定的声音在她耳边想起。 “巧儿,抱歉,让你受到如此惊吓。” 赵治看着头都快低头胸口,宛如蜷缩小猫咪般的陈巧儿,说道: “你以后莫要再说这种话,从今往后你只须记住一点,你是我的人,除我以外,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 赵治再次将陈巧儿拉到身后,而此时的陈巧儿早已泪水涟涟。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听到这样的话。 她以为她早就习惯了世人的事不关己和冷漠无情。 可她却没有想到,也不敢相信,在这样的情况下,赵治会对她说出这番话。 即便赵治买了她。 可她与赵治相识还不过半天。 为了自身安全,舍弃一个相识不到半天的人,或是舍弃一位家中奴仆…… 陈巧儿相信,不论换成任何人都会毫不犹豫的如此选择。 然而,赵治没有。 陈巧儿望着赵治的背影,虽然并不宽阔,却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如果可以,陈巧儿想一辈子跟在这背影之后。 旁边的墨璃,此刻也心神震荡的望向赵治,她也被刚才赵治的话给震惊到了。 她甚至在想,如果有人对她说出这样的话,她的反应也许还不如陈巧儿。 墨璃从未担心过赵治的生命安全,因为她知道赵治有金丝甲。 虽然不知道现在穿没穿在身上。 可看赵治的无惧模样,定然是穿着在的。 不过,金丝甲只能保护赵治自己一个人,而陶温一看就是来头不小的恶人。 惹上这种人,可不是金丝甲就可以保护得了的,那将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到时候陶温会扒了你的金丝甲,再要你命。 在墨璃看来,用陈巧儿一双腿,换来摆脱这种麻烦的机会,是很值得的。 虽然她不会去换,但她以为赵治会。 但谁知道,赵治竟连思考一下都没有,直接否决。 这如何不让她震撼。 赵治看向陶温,眼中一片漠然,陡然笑道:“你让我赔?” 赵治往前跨出一步。 陶温看着赵治的眼睛,瞬间身体冰凉,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身首异处。 因为赵治的眼神,就像一头即将成年的雄虎,凶悍之意令人胆寒。 他要杀我? 陶温脑中猛然蹦出这样疯狂的想法,他甚至都不知道赵治有没有杀过人。 即使赵治不是要杀他,而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断他双腿,他也不愿。 向来只有他欺凌别人的份,何时轮到别人敢对他有丝毫不敬? 即便是眼神上的不敬,也不行! 陶温此时脑海里没有丝毫后悔的想法,他脑海中想的反而是:赵治你为何要露出这样的眼神,为何不乖乖给我欺凌。 你这样没钱的贱民,不就是为服务我们而存在的吗? 你为什么要反抗?! 你若是一开始就不反抗,那该有多好,那还哪来这么多事?! 陶温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退了一步。 被吓的。 因为赵治这一个眼神。 此时的他,感到有一丝屈辱,自己竟然被贱民的一个眼神吓得后退。 但直到余光看到身边的五名手下,他才有了一丝安全感。 可就在他安全感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时,他却发现身边的手下们也进退失据起来。 “你后退作甚?!” 赵治轻喝一声,接着又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着: “你不是还要打断巧儿的腿吗?” 陶温有些恼怒自己现在的怂样,他看了一眼四周冷眼围观看热闹的百姓,强行镇定道: “你……你要做什么,难道你敢在这咸阳城中,当街行凶不成?” 对啊,我在害怕什么? 难道赵治敢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大庭广众之间行凶吗? 陶温恢复勇气,看向赵治,心中想着:在朗朗乾坤下为非作歹,在众目睽睽间颠倒黑白,是我的特权,不是你的。 我便是站在这里不动,你敢动手吗? 我打死你,自有人顶罪,无非花钱买你一条命罢了。 你呢? 你有这样的钱吗? 你有这富可敌国,财可抵命的钱吗? 陶温越想越是自信,索性将自己的后续想法,全部道出: “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不仅要那小丫头双腿了,还要你们三人全部自断双腿!” 四周的百姓低眉旁观,似有议论,但终究只是议论。 墨璃手指捏的发白,立刻就想掏出暗器,给陶温脸上来上一发。 陈巧儿脸上有些发白,可看到挡在自己前面的赵治,忽然又心安了起来。 赵治则眼睛微眯,其实他一开始也没准备杀陶温。 诚然,他有金刚不坏,可以在镇杀陶温后,凭借着五分钟无敌时间,抛下一切物品,只扛着墨璃与陈巧儿,逃离咸阳城。 再之后便钻入深山老林中,根本无人可以找到他们。 就如一些六国余孽一般。 那些不愿臣服大秦的六国余孽,大都是这样的选择。 远避尘世,遁入山林。 而且,赵治正好还有一个好去处。 只是这样,赵治便要丢家舍业,包括那正在炼制的仙丹。 墨璃与陈巧儿也无法再随意抛头露面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赵治不打算这样做。 赵治原先的想法,就是好好教训陶温一顿,让他长点记性。 甚至于你不是喜欢断人双腿吗,那我便打断你的双腿。 这样的教训才更加深刻。 只是正如陶温所说,赵治这样当街行凶,定然会被官府捉拿。 而赵治也已经想好了应对办法,那办法就是莫名认他作为义子的赵龙。 赵治觉得这个办法是可行的。 因为,他又没杀人,只是打断了对方双腿,以赵龙侍御史的身份,保一下他的义子,难道还做不到吗? 何况还是对方有错在先,挑衅在先。 只是,陶温现在得寸进尺,让赵治的想法又有了丝波动。 这样的家伙,留在世上也是个祸害,也是一个毒瘤。 不如……剔除了事! 第32章 你这厮在笑什么 “你既然这么喜欢断人双腿,那今日,我就让你也尝尝……”赵治一边说着一边向陶温走去。 这是远处传来骚动之声,一声大喝,打断了赵治的言语。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 一队兵卒出现在了人群外围。 而百姓迅速让开一条路,让这些兵卒进来。 这些兵卒身上有一个“巡”字篆文,显然是这片街区的巡城兵。 虽有赵治庇护,但仍然时刻处在紧张状态的陈巧儿,看到巡城兵的刹那,终于松了一口气。 墨璃也暗中松开了拿着暗器的手。 赵治则停住脚步,看向这些巡城兵。 为首一名巡城兵是个青年男子,国字脸,面容严肃,看起来就很有威严。 他目光扫过几人,心中分析着情况。 两伙人,赵治这一伙人面朝着他,所以他能很轻易地判断出赵治等人都是普通人。 在他看来,赵治几人衣着朴素,看起来还是少年,怕是从城外来的。 而另一伙人背对着他,但他从这些人丝绸锦衣上,便知道这些人不是普通人家。 他上前几步,正欲询问发生何事,忽然瞥见一人正脸,惊讶道:“陶兄?” “原来是董兄啊。”陶温侧过身,也认出了来人,拱手笑道。 真是天助我也。 见来的是熟人,陶温心情大好,如此定可让赵治为其嚣张的态度付出代价。 尤其是赵治的眼神,竟然吓到了他, 陶温已经决定,之后一定要将赵治的眼睛扔在地上踩爆。 董兴是一名咸阳城巡防士兵,之前并不认识陶温。 但他在看到过几次陶温父亲与中尉大人交谈后,心思活络之下,主动去与陶温拉近关系。 看能否对自己的仕途提供帮助。 要知道中尉虽然不是九卿,却也是卿级。 陶温父亲能与中尉交谈甚欢,可见其能量。 所以,他才会去讨好陶温。 见到董兴与陶温认识,陈巧儿的心又立刻揪了起来。 墨璃的小手也再次摸上暗器。 围观百姓则早已见怪不怪。 身后无人,嚣张不稳,这点道理他们还是懂的。 “陶兄,这是发生了何事。” 董兴看都没看赵治,直接向陶温询问道。 陶温笑着,指着赵治说道:“此人打碎了我的玉佩,不愿赔偿。” “来人啊,将这三人全部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董兴点点头,也看向赵治三人,然后直接说道。 周围的士兵,迅速向赵治三人靠拢。 “等一下。”陶温忽然叫停道。 “陶兄还有何事?” 董兴也不着急,既然陶温想玩,那他就陪着陶温玩。 陶温看向赵治,笑着说道:“我忽然记起,方才你是不是想说,打断我的双腿,让我尝尝断腿的滋味啊?” 董兴在一旁附和道: “大胆狂徒,打碎别人玉佩,不思赔偿,竟然还口出恶语,岂可轻饶!” “不知陶兄,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陶温嘴角噙笑,提议道: “既然此人满脑子都是断人双腿,不若也让他尝尝断腿的滋味,董兄意下如何?” 董兴点头道: “甚好,如此狂徒,理当受此教训。” “来人,打断此人双腿。” 四周的百姓听到陶温颠倒黑白的言语,默默无声,看到董兴随意做出的判罚,也静默无言。 陈巧儿眼眶又开始红了,本来看到巡城兵,以为事有转机,没想到只是更深的绝望。 墨璃默默松开了拿着暗器的手,此时动用暗器还有何用? 她总不能攻击巡城兵,那岂不是意味着她在对抗朝廷? “等一下。”看着再次聚集过来的巡城兵,赵治忽然开口道。 “你还有什么事吗?”董兴冷漠道。 “不知大人尊姓大名?”赵治开口问道。 “董兴。” “董大人,你为何只听此人片面之言,在没有任何求证的情况下,就直接要打断我的腿?” 赵治看向陶温,缓缓说道,似乎对于即将到来的断腿之痛并不在意。 “求证?” 董兴见陶温也不催促,知道陶温也想看赵治徒劳无功的垂死挣扎,于是说道: “你既然想求证,我便求证给你看。” 董兴不怕赵治耍什么花招,赵治若敢对他出手,那便是藐视朝廷,将无法活着离开咸阳城。 他也不在意赵治拖延时间,因为陶温也不在意。 董兴看向周围的百姓,大声喝道: “你们刚才一直在此地,当知事情发展之经过,现在我问你们,我陶兄之言是否属实?” 你陶兄? 听着董兴的问话,即便有人想冒风险说出事情真相,也是不敢了。 “你看,百姓无言,便是默认了。”董兴看向赵治道。 不过,默认的是属实,还是不属实,那就无所谓了。 此刻,赵治忽然笑了。 他本来对杀人一事还有有一丝犹豫的,毕竟杀人之后会有一堆麻烦事。 太麻烦了。 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其实,自从穿越到大秦,对于所谓的公平公正,他并不在意。 在封建社会讲民主,岂不可笑? 封建社会,本就等级森严,贵族永远是贵族,高人一等者永远高人一等。 赵治以为他已看透了社会的本质,他已接受了这社会的本质。 然而,在见到董兴如此徇私枉法、公器私用、不分青红皂白的随意处置判罚,赵治知道他想错了。 有些事只是还没临到他头上罢了。 他不找麻烦,麻烦却主动上身。 如果,现在有人胆敢对赵治说什么,“他为什么欺负你,而不欺负别人,你自己肯定也有问题,你自身肯定也有错误”之类的屁话。 赵治肯定把这人打到连他妈都不认识,不管这人是老师还是校长。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些话不知害了多少善良之人,也不知保护了多少为恶者。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那擦得干干净净的桌子苍蝇它叮不叮? 一个巴掌拍不响? 别人往你脸上甩一巴掌,你说响不响? 遇事和稀泥,助长霸凌之风,这些人与霸凌者一样可恶。 董兴与陶温一样该死。 赵治想要杀人了。 “你这厮在笑什么?” 董兴皱着眉,看着已经陷入如此绝境的赵治脸上竟扬起笑容,有些不可思议。 “你问我笑什么?”赵治盯着董兴,眼神睥睨道: “我笑你,不知死活。” “我笑你,事到临头,还尚不自知。” “我笑你,死到临头,竟尤不自知。” “我笑你,蠢到临头,还以为攀上高枝!” 第33章 中尉的处理方式 赵治向董兴走去,欺男霸女的陶温该杀,给欺男霸女的陶温充当保护伞者,更该杀。 赵治要先杀董兴,再灭陶温。 “你说什么?” 董兴隐有怒意,他本来将赵治的话,都当成一个贱民陷入绝境后的狺狺狂吠。 叫的虽欢,但却毫无用处。 只是不曾想,赵治的话却如此豪气,令他心生怒意。 赵治继续向前迈步,在他与董兴之间,还隔着一队兵卒。 只是,在拥有金刚不坏的赵治面前,这一队巡城兵不过是土鸡瓦狗耳。 就在赵治准备不顾事后之麻烦,将要动手之际,一道诧异的声音,再次在人群外响起。 “贤侄?” 只闻其声,赵治便已知来者是谁。 赵治不经感慨,他这次来咸阳城买粮,还真是热闹啊。 先是遇到陈巧儿卖身葬父,接着又遇到陶温酒楼找事,然后又遇到董兴以权谋私,现在竟然又遇到了易川。 为何以前进城买粮,就没有遇过这么多事? 难道人在大难之后,还会转运不成? “易叔?”赵治喊了一声。 蒙毅今日休沐,便想着找中尉商讨一些事,在府中谈完后,闲来无事,索性就在这咸阳城中游逛起来。 没成想,竟遇到了赵治。 董兴顺着赵治看去,起初对于赵治口中的“易叔”并不在意。 多一个“易叔”也无伤大雅,直接一并抓走就是。 可当他看到蒙毅身边之人后,顿时惊到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中……中尉大人?”董兴结结巴巴喊道。 这位中尉大人,掌管咸阳城治安,是咸阳城的卫戍长官,更是他董兴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 董兴并不认识蒙毅,毕竟蒙毅这种级别的存在,也不是他可以接触到的。 但是此人能跟中尉大人并行,足可见其地位不凡。 绝不逊于陶温父亲。 董兴心中叫苦,肚里不断谩骂陶温。 陶温这孙子你这次可害苦了我。 中尉看到人群中的陶温、董兴、赵治三方。 单是看到陶温,他便眉头微皱,已猜到大概率是陶温挑的事。 若是以前遇到这样的事,因为陶温父亲的关系,他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这次竟然牵扯到了蒙毅,那这事就绝非等闲了。 只不过,中尉疑惑,他也没听说蒙毅有侄子啊? 蒙恬似乎只有一女啊。 而且,这人为何称蒙毅为“毅叔”,而不是“蒙叔”? “发生了何事?”中尉开口询问道。 董兴急忙趋步上前,他哪敢让赵治先开口,抢先说道: “这厮……这人不小心打碎了陶温的玉佩,陶温索要赔偿,两人因价格问题起了点争执。”董兴看了一眼赵治,然后说道。 中尉淡淡的撇了一眼董兴,好似在说,你觉得我信吗? 不过,他确实不想处置陶温太狠,于是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董兴知道中尉想要大事化小,于是,指着地上已碎裂的玉佩道: “大人明鉴,事实就是这样。小人问询后证实,玉佩确实被赵治一方打碎,然而陶温索要赔偿过高,远超玉佩价格,这才导致了冲突发生。” 董兴暗道,多亏陶温这次找了一个玉佩碎裂由头,不然要是像以前那样直接欺人,那可真就不好办了。 赵治在一旁,都被董兴颠倒黑白的话语给惊呆了。 这董兴若能爬到高位,定是一位媚上欺下的主。 “是这样吗?”中尉又看向陶温。 陶温连忙上前:“确实如此,都是小人的错。” 此刻,陶温也知道事情不对劲了。 “既然是这样,那你二人各退一步,他打碎你玉佩的事既往不咎,你也不可再索要赔偿。” 中尉开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是。”陶温连忙道。 他知道中尉是在保他,哪敢再有多余话语。 中尉不理陶温,而是先对着赵治和蔼一笑,然后看向蒙毅。 在他想来,赵治若是知趣,不管之前的事实究竟如何,此时也不会再多言。 这件事最主要还是看蒙毅的态度,而他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蒙毅应该也会卖他一个面子。 谁知,蒙毅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中尉的话一样,只是平静的看着赵治道: “事情真是如此吗?” “赵治,你来说!” 赵治见蒙毅果然站在自己这边,便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于是直接说出真相: “陶温自己摔碎玉佩,要我赔偿,还要打断我双腿。” 赵治压根没理中尉给的台阶,他不需要。 而且他也没打算寻求易川的帮助。 他已经准备杀人,董兴与陶温,今日必死。 “赵治!” 中尉猛然喝道,既然赵治是蒙毅的侄子,他自然也能算其长辈。 中尉严厉道:“我已经让陶温退一步了,你就不能退一步?什么打断你的腿,那只是陶温的气话罢了。” “没错没错,这确实只是小人一时情急之语,当不得真,我只是想让赵治赔钱而已。”陶温也立即附和中尉。 中尉觉得他的严厉可以镇住赵治,只是他却不知道,当他以严厉的口气“劝说”着赵治时,蒙毅的眉头就一直紧皱着。 “我为何要退一步?”赵治平静道。 赵治神情平静,但越是平静越是代表他的果决。 赵治继续说道:“还有什么叫“气话”?你二位刚才再晚来一步,他们可就真要打断我的腿。” “你的腿不还没断吗?”中尉见赵治毫不退让,气到失言。 赵治笑了起来,难道真要我腿断了,才能证明陶温二人是真的想打断我的腿? 难道只有等到人被杀死,这人死前的行为才能算作正当防卫? 何其可笑! “贤侄,你想要怎样的处理结果?”蒙毅忽然开口。 “易叔,董兴与陶温要打断我的腿,你觉得我该如何?”赵治反问道。 “最轻也要断他们双腿。”蒙毅想都没想,认真道。 这回答,倒是让赵治一怔。 他还以为易叔也会劝他大度呢。 见赵治软硬不吃,蒙毅似乎也要偏帮自己的侄儿,于是,中尉连忙将蒙毅拉到一边,开始解释起来: “蒙兄,并非我要刻意维护陶温。” “这陶温乃陶家长子,而陶家掌握着我大秦多处铁矿。” “蒙兄亦知冶铁术的发明,此刻正是用到陶家之时。” 就这? 蒙毅原先也有些奇怪,奇怪中尉为何要偏袒维护陶温。 “原来你刚才对陶温偏帮,对赵治严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蒙毅对中尉道:“与你相熟,我才多说一句,莫要自误。” 中尉闻言一愣,心头狂震。 第34章 当街杀人 蒙毅听完中尉的解释后,不以为然。 虽然他不知陛下为何要认赵治为义子,但陛下对赵治的看重,他是看在眼里的。 更别提,那冶铁术,还是赵治一人之功。 陶家掌握多处铁矿又如何? 整个天下都是陛下的。 而此时的中尉,心中骇然一片。 莫要自误? 蒙毅为何说出这样的话? 这赵治真的只是蒙毅的侄子吗? 中尉与蒙毅再次来到赵治面前,中尉眼神复杂的看向赵治。 “还围在这里干什么?再不走,通通抓起来。”中尉先是驱散周围的百姓,然后又看向赵治道:“你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 董兴急切道:“大人?” 中尉竟然要将这件事交给赵治处理? 怎么可能? 中尉身边的人究竟是谁? 这赵治又是何方神圣? 中尉没有理会董兴,只是看到赵治。 赵治也有些诧异,没想到中尉竟然一改刚才态度,要帮自己? 易叔竟然说服了他? 侍御史职位这么高吗? “我要这两人死?”赵治不改初衷。 “赵治,你……”董兴这次是真的害怕了。 明明只是一次普普通通的徇私枉法,简简单单的以权谋私,为何会演变成这样? 为何手中的权利突然不好用了? 不,不是权利不好用了。 而是遇到了更有权利的人。 董兴没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不对,只是自己的权利还不够大罢了。 只要自己不断的往上爬,只要自己的权利足够大,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自己的行为没有错。 “赵治,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有眼无珠,你大人不记小人过……”董兴忽然对赵治跪下道。 陶温此刻也战战兢兢,腿不能行。 他也不知为何事态急转直下,本该对他奴颜婢膝的赵治,忽然可以对他一言定生死。 中尉没有在意陶温与董兴的举动,而是看向蒙毅,见蒙毅依然无动于衷。 中尉挥挥手道:“来人,将这两人带回……” “我可以让他们现在就死吗?。”赵治忽然看向蒙毅道。 “可以。”蒙毅含笑答道,似乎只是在肯定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什么?!” 中尉怀疑自己听错了,赵治他在说什么?蒙毅又在回答什么? 中尉有些凌乱,这是要直接在大街上杀人? 即便赵治你是蒙毅的儿子,也不能这样做啊。 何况你还只是蒙毅的侄子。 中尉再次看向蒙毅,可蒙毅依旧神色平静。 陶温、董兴欲打断陛下义子的的腿。 这样的行为,当街斩杀已算轻饶,有何值得大惊小怪。 中尉的心中愈发惊涛骇浪起来,这赵治究竟是一位怎样的存在? 他的心中,甚至有了一丝丝小小的忌惮与恐惧。 中尉再次挥了挥手。 周围的兵卒慢慢靠近,只是这次不是靠近赵治,而是靠近董兴。 百姓已经被驱散,高大兵卒遮蔽了好事者的视野。 董兴无法接受事情如此的两级反转,本是手持屠刀看赵治悲鸣求饶的他,转瞬变为待宰羔羊。 董兴疯狂向赵治磕头,此刻的他终于明白刚才赵治笑容的涵义了,也正如赵治自己所说。 他真的是死到临头还尤不自知啊! 董兴忽然有些明悟,也许赵治就算不遇到中尉和其口中的“易叔”,仅凭赵治自己就可以解决这件事。 也许从头到尾,赵治都没有真正将这件事放在眼里。 也许从头到尾,赵治只是在选择一种最优的解决之道。 也许从头到尾,狺狺狂吠的只是自己而已。 董兴此刻恨。 恨赵治要他的命。 恨陶温给他带了这么大的麻烦。 更恨自己爬的不够快,爬得不够高…… 兵卒一拥而上,刺死董兴。 然后,目光又转向陶温。 看到所有人都看向自己,陶温一下子变得癫狂起来,嘴中胡言乱语的叫嚷着: “你……你们不能杀我。” “我爹是陶家家主。” “我是陶家长子。” “我家财万贯……” 陶温一边说一边往后倒退着,尿液浸湿了裤子,一股尿骚味弥漫开来。 中尉微微皱眉,直到此刻,他依然想要保下陶温,毕竟陶温身后站着陶家。 拥有铁矿和冶铁业的陶家。 只是看到蒙毅依旧淡然,没有任何表示,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蒙毅对于陶温的生死并不在意,也不在意陶温身后的陶家。 因为,若是当陶家知道他们的长子想要打断陛下义子的双腿后,只怕惶恐都来不及。 陶温可以不死,但也只能是赵治想让他不死才行。 看到陶温似乎快要被吓到疯癫了,中尉叹息一声道: “赵治,你既已杀了董兴,可否饶过陶温?并非是我想偏袒陶温,只是陶家真的有大用。” “陶温才是这件事的主谋。”赵治冷淡道。 一句话,就已表明了态度。 中尉又看向蒙毅,想让蒙毅也劝说两句,只是蒙毅依旧未理睬他。 中尉只得再次开口道:“赵治,要不然你开个条件,怎样才能放过他。” “你到底杀是不杀。”见兵卒停住不动,等待中尉的命令,赵治看向中尉直接问道。 中尉皱眉,他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赵治居然还是一点面子都不给,一步都不愿退让。 若不是身边还站着蒙毅,他真想好好教训一下赵治。 你以为你是皇子吗,如此的气焰嚣张。 “主人,要不然就算了。”此时一个小小的我身影出现在赵治眼前,一道弱弱的声音在赵治耳边响起。 陈巧儿抬头看向赵治说道。 她在旁边听到中尉的话,已经知道陶温身份不简单,最好不要杀。 她不想赵治之后惹上更大的麻烦。 其实到现在,陈巧儿还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明明之前还是自己身陷危境,没想到眨眼之间,已有一人倒在了血泊之中。 陈巧儿知道,赵治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而这一切也都是因她而起。 陈巧儿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她不愿赵治为了她去惹上更大的麻烦。 “巧儿,你不要担心,一切有我。”赵治望着陈巧儿,温和劝慰道。 陈巧儿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头。 这次她没有再避开目光,而是坚定的与赵治对视。 望着陈巧儿认真的小脸,赵治妥协道:“好,既然巧儿求情,那就算了。” 赵治看向中尉道:“不过,我要陶温断去双腿。” 中尉眼角抖动,合着我说了半天,还不如你身边的女娃娃一个眼神好使? 第35章 有关系的人,就是不一样 “就依你所言。”中尉眉头虽皱,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因为现在,能保住陶温的性命就行。 其他兵卒正欲动手,中尉忽然道:“慢,我亲自来。” 中尉上前,接过兵卒手中的长戟,也不啰嗦,长戟一挥,便将陶温双腿打断,干脆至极。 赵治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没有说话,但他能看出中尉手下留情了。 陶温双腿是断了,但休养数月便可恢复。 而赵治之前是想彻底废掉陶温双腿的。 “贤侄,觉得这样处理如何?”蒙毅自然也能看出中尉的手下留情。 赵治沉默片刻,又看向陈巧儿,最后点了点头。 中尉见赵治点头,暗暗地松了口气,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了。”赵治对蒙毅说道。 既然陈巧儿不愿要陶温性命,那赵治也不再坚持。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蒙毅问道:“或者派人送你回去?” 经历了这样的事,蒙毅担心赵治心理上会出现问题。 若是赵治知道蒙毅的想法,肯定会嗤之以鼻。 他都准备杀人了,心理上还能出现怎样的问题? 心理上会出现问题的,应该是现在正疼的鬼哭狼嚎的陶温。 有关系的人,就是不一样。 赵治一点伤没受,而陶温董兴二人一伤一死,蒙毅还担心赵治心理上会出现问题。 难怪董兴拼了命也要往上爬。 “易叔,您忙您的,我自己回去就行。”赵治没有答应蒙毅的建议。 蒙毅听到赵治拒绝,也不强求,转而道:“也罢,那过几日,我与你爹再去看你。” “到时,侄儿定会为易叔多准备一些好酒好菜。”赵治投桃报李道。 “好好好,那贤侄可得多备些,易叔饭量可大着呢。”知道赵治厨艺惊人的蒙毅笑道。 “定不会让易叔失望。”赵治也笑道。 中尉正在处理现场,董兴的尸体被清扫,陶温也被人给架走。 赵治与蒙毅聊了几句后,便牵着小黄马,带着墨璃和陈巧儿离开。 直到赵治等人走远,中尉才来到蒙毅身边,问道: “蒙兄,这赵治真是你侄儿?” 蒙毅看向中尉道:“劝你不要多问,该你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 陛下认赵治为义子这件事,还是让陛下亲自公布的好,蒙毅可不敢越俎代庖。 只要陛下一日不公开,那蒙毅将一直守口如瓶。 “这里发生的事,我会原原本本告知陛下”中尉皱了皱眉头,然后严肃道。 蒙毅点点头,也不在意。 他也要立马回宫,将此事告知陛下,陶温惹了赵治,也不知陛下会如何对待陶家。 …… “那个人是主人的叔叔?” 赵治一人牵马在前,墨璃与陈巧儿两人在后,陈巧儿忽然小声问墨璃道。 陈巧儿指的是蒙毅。 墨璃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不是亲叔叔。” 墨璃知道赵龙只是赵治的义父,易川是赵龙的好友。 “这次多亏了这个人呢。”陈巧儿一脸蒙毅好厉害的表情。 墨璃也深表赞同,这次若不是蒙毅恰好出现,连她也不知道后续会如何发展。 难道赵治还真的敢当街杀人? 想到这,墨璃突然赶上前去,拍了一下赵治,埋怨道: “赵治,易叔这么厉害,你怎么不早说?” 赵治挠了挠头,道:“我之前也不知道啊。” 侍御史这么强吗? 早知道我就多巴结一下义父了。 嗯? 不对,到底是侍御史厉害,还是说只是易叔的个人能力强? 若只是易叔个人在官场上混得如鱼得水,导致其人脉广,话语有分量。 那与其巴结义父,还不如巴结易叔。 “你不知道?”墨璃对赵治的话保持怀疑。 “当然,我要是早就知道的话,之前遇到陶温挑事,我就直接上去干他丫的了。”赵治说道。 墨璃想了想,总感觉赵治说的话隐瞒了些东西,因为她觉得在易叔还没来之前,赵治也挺嚣张的啊。 尤其是笑着对董兴说的那番话。 再结合最后董兴死去的结果来看,难道赵治当时就知道易叔会来?董兴必死? “真的?”墨璃狐疑道。 “骗你作甚,你又不给我钱。”赵治肯定道。 墨璃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然后墨璃又走回去与陈巧儿并行,女孩子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 聊着聊着,墨璃忽然又冲着前方的赵治说道:“赵治,给我点钱。” “没有。”赵治果断拒绝。 “你都不问问我要钱干什么,你就说没有?”墨璃气道。 “干什么都没有。”赵治直接道。 “我要钱是为了买衣裳。”墨璃说出目的。 “那就更没有了。”赵治依旧干脆。 “你……你也太小气了,我是要为巧儿买衣服,又不是为我自己。”墨璃走上前,一直盯着赵治侧脸道。 听到这话,赵治这才转身看向陈巧儿。 “我……我不用的。”陈巧儿迎着赵治的目光,弱弱道。 “巧儿你……” 墨璃没想到会被自己人拆台,一副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赵治他买你都没花一分钱,给你买件衣服怎么了。” “我买下巧儿,虽然没有花钱,但她就已经是我的人,我以后可是要给巧儿吃喝用度,还有提供住处的。”赵治说着,同时也内涵了一下墨璃。 你在我这白吃白住,又不是我的人,难道不应该付点房租水电伙食费吗? 做人得自觉啊。 墨璃自然是一点自觉都没有,她还以为赵治真的只是在说陈巧儿,于是帮衬起陈巧儿道: “这不是应该的吗,巧儿住在你家里又不是白住,她会干活的。巧儿之前不是说了,你要她做什么都可以……” 赵治很想捂住墨璃的嘴巴,你要是记不得原话就不要瞎说。 陈巧儿是说她会洗衣服会做饭,什么都会做,而不是说我要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啊喂。 还有,你既然知道陈巧儿住在我家不是白吃白喝,那你也白住在我家,不给房租,你倒是干点活啊。 上一次,义父和易叔来家里吃饭,难得你主动收拾一下碗筷,结果竟然只是在义父面前装装样子,到最后居然还是我洗。 你这白吃白喝的家伙,怎好意思的! 第36章 小黄马背叛主人 见到赵治与墨璃二人从是否买衣服扯到天南海北,陈巧儿竟莫名觉得很温馨。 所以当墨璃又拿她作挡箭牌时,陈巧儿忽然改口了: “主人,巧儿只有身上这一件衣裳了。” 言外之意就是,她确实如墨璃所说,需要买件新衣裳。 “呃……” 赵治没想到陈巧儿会和墨璃组成统一战线。 其实,并不是赵治不愿给陈巧儿买新衣裳,而是他现在身上的钱不够了。 他这次将全部家当都用来买制作酒、糖和一些其他东西的原料。 赵治已经不满足于做酒和糖了,他还准备制作一些其他东西。 现在他身上除了两块金饼外,剩余的钱根本不足以买一件衣服。 而用金饼买衣服,倒不是说赵治舍不得。 主要是赵治怕商家找不开。 他得为商家着想,不是吗? 不怕商家赚不到钱,就怕商家找钱麻烦。 赵治觉得自己挺善解人意的。 “这次钱不够,等下次再赚到大钱,再给你买如何?”赵治解释道。 陈巧儿本也不是真的想买新衣裳,只是想感受一下赵治与墨璃聊天的那种氛围。 于是,陈巧儿听话的点点头。 墨璃有一种战线从内部被瓦解的感觉,对着陈巧儿劝道: “你别听赵治瞎说,他会缺钱?他易叔那么厉害,能不给他钱?” 陈巧儿一听,也觉得有道理,那个人那么厉害,赵治作为他的侄儿会缺钱吗? 可若说赵治不缺钱,他连买我都一分钱不花,桌上的饭菜都是吃干抹尽不留汤水,这也不像有钱人啊。 陈巧儿有些疑惑。 何止是陈巧儿疑惑,连赵治都觉得墨璃说的话有道理。 是啊,易叔那么厉害,会啥不给自己些钱呢? 作为同是侍御史的义父,为啥也不给他一些钱,反而就只给了一把剑? 难道义父真的不如易叔? 赵治极诚恳也疑惑不解的对墨璃二人道: “义父和易叔真的没给过我钱。” “但凡他们要是给过我一个钱,我就立马给巧儿买衣裳。” 见赵治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墨璃也不继续说了。 陈巧儿也道:“我不买衣裳也行的。” 赵治想了想说道:“我还有几件衣裳,改改应该可以给你穿。” 穿主人的衣裳? 陈巧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赵治的身体,小脸微红。 决定下次再买新衣裳后,赵治三人继续前行。 离开咸阳城内,几人站在城外看向远方。 “我们怎么回去?”墨璃看向赵治道。 “什么怎么回去?”赵治没听懂。 “总不能让我一路走回家。”墨璃提醒道。 赵治明白过来后,指着小黄马背上满当当的货物道:“这么多东西,你怎么骑?” “我又不重。”墨璃理直气壮道。 “你重不重是你说了算吗?你有考虑过小黄马的感受吗?”赵治问道。 墨璃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道:“也是,要不然这些货物你扛着,然后我来骑马?” 我艹。 你特么说的这叫人话? 让我扛货,你骑马? 你这是拿我当马了啊。 合着现在有两匹马,一匹小黄马,还有一匹是我。 一个扛货,一个人骑。 那为啥不是我被人骑。 人比货可轻多了。 赵治心里,竟然还和小黄马抢起了活。 “为啥不是我被你骑,啊呸,我是说为啥不是我骑马。”赵治差点将刚刚的心里所想说了出来。 “因为小黄马肯定更希望我骑它啊。”墨璃像是在陈述一件事实道。。 “我和小黄马这么多年感情,难道还不如你一个外人?” 赵治自信道:“你以为你能插足到我和小黄马之间吗,你错了,我和小黄马早已严丝合缝了。” 赵治说完,看向身边的小黄马,然后问道:“小黄马,你是愿意让我骑,还是让阿璃骑?” 小黄马好似能听懂人话一般,大马眼眨了眨,然后用头蹭了蹭旁边的墨璃。 赵治怔住了,小黄马背叛主人? 墨璃其实也惊讶,她没想到小黄马竟如此有灵性。 于是她抚摸着小黄马的头,得意地对赵治笑道: “你看,我说了,它更愿意让我骑。” 赵治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面前通体黄色的小黄马。 这小黄马,真特么黄。 有异性,没人性。 不对啊,小黄马你是母的啊,按照异性相吸原理,应该是我吸你才对啊。 赵治有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他对着小黄马悲痛说道: “咱们这么多年感情,你就为了一个刚认识几天的人,背叛了我,你还是人吗?不对,你还是马吗?” 见小黄马无动于衷,赵治又继续道: “你忘记是谁给你洗刷身体,是谁给你更换马蹄铁,是谁天天喂你吃的了吗?” 小黄马听到最后一句话,突然打了一个响鼻,差点尥蹶子。 好像是在说,就是你给我喂劣质草料,就是你克扣我草料。 咱们这么多年感情,你这主人还不如一个外人蒙恬对我好,蒙恬喂给我的可都是优质草料。 对于小黄马的背叛,赵治也无可奈何,只能让墨璃骑乘了。 最后,是墨璃与陈巧儿一同骑乘。 陈巧儿此时有些营养不良,所以体重很轻。 不过,由于陈巧儿她不会骑马,所以只能由墨璃坐在后面,搂着她。 赵治则继续充当牵马者角色。 只是,这次即便赵治不牵马,墨璃也难以驱马快奔了。 毕竟马背上的货物着实有点多。 赵治在前面牵着马,心中感慨,这和他来时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他来时所想的是,回程的时候,和墨璃轮骑,一人骑一会儿。 在不考虑小黄马的感受下,他和墨璃轮流骑它。 看着在前面耷拉着脑袋牵马的赵治,墨璃不以为意,甚至捂着小嘴轻笑。 因为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她早就发现赵治的体力出奇的好,她几乎就没看到赵治有疲惫的时候。 每当她都已经疲惫不堪了,却发现赵治依然精力旺盛。 这让墨璃如何受得了。 关键是,她每天几乎还不干事,光吃喝,赵治则每天还要做家务,甚至还抽空炼丹。 若不是赵治晚上还会睡觉,墨璃甚至都以为赵治不需要休息。 马背之上,陈巧儿看着赵治牵着马绳,心中却过意不去。 哪有主人步行,奴婢骑马的道理。 “主人,你上来,我在下面可以的。”陈巧儿冲着赵治弱弱说道。 赵治回头看了一眼被墨璃搂在怀里的陈巧儿,心道:我倒是想,你倒是愿意,那墨璃呢? 第37章 你懂吃屎吗 赵治连想不都用想,便敢肯定,陈巧儿的这个提议,墨璃一定不会同意。 果然,墨璃听到陈巧儿的话后,直接说道:“巧儿,你不用担心赵治,就这几步路,累不到他的,他体力耐力之强,我可是深有体会。” 赵治盯着墨璃看了好一会儿,满脑子疑惑。 我体力耐力强? 你还深有体会? 你咋体会的? 你莫不是在我熟睡之际,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不知脏净的事? 当然,这不太可能,因为即便是在睡觉之时,赵治依然保持着警惕性。 墨璃想在他睡觉时给他一些惊喜,是万万做不到的。 “你看什么呢?”墨璃发现赵治一直盯着她看,小脸表情有些不自然起来。 “哦,没什么。我看你,是觉得你说得对。” 赵治反应过来道:“巧儿你就听阿璃的话,安安稳稳的坐在马上,就这几步路正好让我锻炼身体了。” 其实,赵治也不愿看到瘦弱的陈巧儿跟着马后,小跑跟随。 “可是……”陈巧儿依旧犹豫。 “没什么可是的。”赵治直接说道。 赵治心想,巧儿你要是真想让我骑马,你也不一定非要下来啊。 咱三可以一起骑嘛。 我坐中间就行。 赵治看了眼马上墨璃与陈巧儿之间的位置。 虽然有点挤。 但也算软座嘛。 实在不行,坐在墨璃身后也行。 只是这些心里之言,赵治想了想,还是不说出来的好。 因为说出来也没可能实现。 而且小黄马也未必能承受三个人的重量。 何况这小黄马,还有同性,没异性。 赵治走着走着,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头也不回道:“对了,阿璃,你身无分文,那条小黑狗你怎么买的?” 此时,小黑狗仔正被陈巧儿抱着。 “不是买的。”墨璃得意道。 “你不会是偷的?” 赵治立刻道:“你要是偷的,赶紧还回去。” 偷狗者,难有好下场的。 “我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 墨璃皱着琼鼻看着赵治道:“我看这小狗没人要,我才抱回来的。” 流浪狗? 赵治觉得墨璃的话很是可疑。 城里真的会出现没人要的狗吗? 樊哙不要吗? 不过,赵治觉得墨璃也不会做偷鸡摸狗之事,点点头道:“不是偷的就行。” “当然不是偷的。”墨璃又说道:“而且啊,赵治我跟你说,这虎王是母的,以后它下了狗崽,我们就有一群狗看家护院了。” “虎王?”赵治疑惑。 “我给小黑狗取的名字,怎么样,霸气。”墨璃自以为牛逼道。 “你给一条狗取名虎王?”赵治确认道。 为啥不叫狼王,好歹都是犬科的。 “没错。因为我希望小黑狗长大后威风凛凛,声震四方,只要它一出现,生人避退。” 墨璃说道:“再遇到向陶温这种人,直接放虎王咬他。” “遛狗时要牵绳。”赵治提醒墨璃要文明。 “放心,虎王不会咬我的,它只会咬别人。”墨璃觉得赵治的担心有些多余。 “……”我是担心这个吗? 赵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道:“你说让虎王下崽,这我没意见,反正养一条狗,你就少吃一碗饭,所以要养多少条狗,你自己看着办。” “啊?”墨璃惊讶。 “怎么了,我记得我之前就提过,你想养狗,你自己就要少吃点啊,不是吗?”赵治提醒道。 “这,这……” 墨璃一时有些无措,她可不想少吃赵治做的饭菜。 忽然,她眼睛一亮道:“虎王会自己觅食,不需要你喂,你喂我就行。” 赵治貌似漫不经心道:“让虎王自己外出觅食,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怎么记得,狗好像是吃屎的,别到时候,虎王在外吃完屎后,回家又往你身上扑。” 墨璃被赵治说的话,吓得一激灵,连忙身体前倾,看向陈巧儿怀中的虎王,说道: “小虎王,你觅食还是要觅食的,但是答应我,千万不要吃屎,屎没营养的,而是也不好吃,还臭。” 赵治与陈巧儿闻言同时无语。 这不是废话吗。 屎能不臭吗? 不臭的能叫屎吗? 还什么吃屎没有营养? 你吃过屎吗? 你懂吃屎吗? 都沦落到吃屎了,还在乎营养? “啊呜。” 虎王也看着墨璃,嚎了一小嗓子,一副你猜我听懂了没的模样。 “你看,虎王它答应了。”墨璃兴奋叫道。 赵治:“……” 啊呜是答应的意思吗? 你也就欺负虎王不会说话。 赵治没有再理会墨璃,默默牵马前行。 当赵治三人回到家,将大门关上后。 远处的树林间,有一些影影绰绰的人影。 大约六七人。 正是上次潜入赵治家攻击墨璃之人。 中年大汉道:“这墨璃看样子是打算赖在赵治家不走了。” 这些时日,他们也打听出赵治的名字。 儒雅男子点点头道:“墨璃的大师兄,现在还没有回咸阳,墨璃应该是在他,也许要到他回来后,墨璃才会离开。” 此时,儒雅男子的伤已好了大半。 “那我们就一直在这守着什么也不干?”布衣女子道。 她现在是恨透了赵治。 “要不然我们再偷袭一次?”中年大汉提议道。 “偷袭?有用吗?就我们这些人能打过赵治吗?”儒雅男子轻飘飘道。 那一晚,被赵治一拳打飞,打废,他就已经知道,赵治的强大不单单是其身上穿的金丝甲,赵治本人也极其厉害。 儒雅男子轻叹一声道:“问田荣增派人手,情况如何?” 中年男子摇头道:“田荣说他自己尚且人手不足,而且齐地与此地路途遥远,这里还靠近咸阳城,他让我们自己想办法。” 儒雅男子没有说话,是啊,此地距离咸阳城太近,他们最佳的偷袭时间,其实就是上一次。 不过,他也有些好奇,墨璃应该将他们的身份告知赵治了。 那赵治为何没有揭发他们? 如果赵治向官府揭发他们,那他们此刻根本无法潜伏在赵治家附近。 只能灰溜溜地退回齐地。 其实,赵治之所以不主动揭发这些人,一是因为他根本没在意过这些人。 二是因为,赵治担心去揭发这些人,会被官府误以为他与这些人有联系,毕竟他已经差点被活埋一次了。 到时候解释起来,又比较麻烦。 而赵治最怕麻烦。 第38章 一言定陶家生死 “即便无援可待又如何?此人坏我等大计,绝不能轻易饶之。”布衣女子愤恨道。 中年大汉亦点头。 儒雅男子沉思片刻,也点了点头,眼神微眯道:“赵治此人我等不敌,那便从其身边之人下手。”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用这种卑劣招数,但事已至此他也没有办法。 “可赵治身边好像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墨璃啊。”中年大汉说道。 他们这几日一直在观察赵治,发现赵治几乎从不与外人接触,一直都深居简出,除非卖粮,否则根本不外出。 也就是说,赵治此人无事不出门,出门则必有大事。 若是小事,赵治这种人宁愿放弃,也不会出门。 儒雅男子皱眉,对墨璃下手? 这本就是他们的目标好。 若是可以直接对墨璃下手,那他们还需要再对赵治下手吗? 岂不是多此一举? “刚才我好像看到马上除墨璃外,还有一人。”布衣女子说道。 “没错,我也看到了。”中年男子兴奋道。 这下有目标了。 儒雅男子忽然道:“若这人和赵治一样,深居简出,或者和墨璃一样,一直跟在赵治身边怎么办?” 中年大汉脸上刚刚泛起的笑容,开始慢慢凝固。 “其实,还有其他人选。”儒雅男子继续说道。 “是谁?”中年大汉急忙问道。 “你可还记得之前来过赵治家中的两个中年人?”儒雅男子提醒道。 中年大汉瞬间想起了秦始皇与蒙毅这两个人。 “这二人直奔赵治家中,目标明确,可见与赵治熟悉,又在赵治家中停留很久,甚至还吃过饭再走,可见与赵治关系不一般,这二人才是下手的最好人选。”儒雅男子慢慢说道。 中年大汉也反应过来道:“那等这二人下次再来之时,我等一举将其拿下。” 儒雅男子点了点头。 “好。”中年大汉大声道。 …… 咸阳宫中。 中尉正在将赵治之事,事无巨细的禀告给秦始皇。 包括,蒙毅在其中发挥的作用。 而此时,蒙毅也站在一旁。 在中尉将陶温挑衅,董兴袒护,赵治杀人断腿一事说完后,他便静立无言,等待秦始皇处置。 尤其是对蒙毅的处置。 蒙毅如此偏袒其侄儿,在中尉看来,已经偏袒过头了。 “爱卿可还有要补充的吗?”秦始皇看向蒙毅道。 “中尉所言,字字属实,阐述全面,臣无补充。”蒙毅拱手道。 “好。” 秦始皇先是对着蒙毅说了声好,然后又看向中尉,冷冷说道:“中尉手下,竟有董兴这般徇私枉法之徒,你可知罪?” “臣知罪。”中尉急忙跪道。 “中尉御下不严,罚俸三月,下去。”秦始皇挥手道。 “谢陛下。” 中尉心中震动,陛下竟然没有处置蒙毅? 怎么可能? 中尉可不觉得,陛下会在他走后,单独处罚蒙毅。 因为要处罚一般都是一并处罚的。 这赵治究竟是谁? 蒙毅如此行事,而陛下不处罚的原因,只可能在赵治身上。 中尉心中怀着震惊和百思不得其解,慢慢退后离开。 “爱卿做的很好,赵治没有受伤。”直到中尉走后,秦始皇对蒙毅说道。 “谢陛下,赵治未受一丝伤害。”蒙毅躬身道。 此刻蒙毅心中的震惊一点都不比中尉少,因为他发现陛下对赵治的重视,还在他的想象之上。 “至于这陶家……”秦始皇手指缓慢地敲着大腿。 刚才,中尉也特意将陶家的作用给点了出来。 “我大秦自商君始,便实行重农抑商之策,没想到竟还有商人之子如此猖狂?” 秦始皇眼中厉芒一闪道:“这陶家倚仗的不就是铁矿与冶铁业吗?朕记得郭家不也经营着铁矿与冶铁吗?那陶家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秦始皇看向蒙毅,继续说道:“陶家纵子为恶,嚣张跋扈,欺朕义子,已无存在之必要,爱卿,这件事就交由你去办了。” “诺。”蒙毅应道。 秦始皇一言定陶家生死。 “还有,让顿若派黑卫暗中保护赵治,绝不可让这种事再次发生。” 秦始皇接着对蒙毅道:“过几日,你随朕去看望一下赵治。” 蒙毅领命,他愈发觉得陛下对赵治比对亲儿子都要好。 …… 从咸阳城买粮回来的第二天。 赵治大清早起来洗漱,忽然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劲,四处看了看,然后他大声喊道:“巧儿。” 陈巧儿手拿抹布,从一间屋子里走出。 “不是告诉你不用打扫了吗?”赵治无奈道。 昨天回来后,赵治本想让陈巧儿和墨璃住在一间屋子里。 因为,其他屋子久无人住,灰尘太多。 但是陈巧儿却说她可以打扫。 既然陈巧儿如此说,赵治也不反对,任由她打扫一间屋子住下。 同时感慨,人和人就是不一样,陈巧儿知道自己主动打扫屋子,而墨璃一开始还让赵治帮她打扫。 人和人的差别,怎么就能这么大呢? 而且,陈巧儿将自己的屋子打扫完了,甚至还说道让所有屋子都打扫一遍。 赵治连忙打住,倒不是赵治不喜欢干净,而是屋子一旦打扫干净,那就要天天打扫,否则又要落满灰尘。 可那些屋子有没有人住,打扫那么干净作甚? 有这时间,睡觉他不香吗? 所以,赵治坚决反对陈巧儿打扫。 然而现在,陈巧儿依旧不声不响地开始打扫起来。 赵治看着身体瘦弱的陈巧儿道:“就算真要打扫,也可以等你身体养好一点再说嘛。” 陈巧儿手拿抹布,低着头,小声说道:“早上起来,又没有事可做,就想着找一些事情做,而且打扫屋子也不累的。” 没有事做,就想着找点事做? 你这句话,若是让墨璃听到,她该情何以堪呐。 墨璃她是有事可做,还想着让人代做。 此时,虎王围着陈巧儿的腿,不停打转着。 赵治感觉这虎王与昨日好像也有些不同。 “刚才抽空,我还给虎王洗了洗。”陈巧儿蹲下摸了摸狗头。 虎王享受着陈巧儿的抚摸,甚至还翻了个身,露出肚皮,让陈巧儿揉它的小肚子。 陈巧儿见状,笑着揉起了虎王的小肚子。 第39章 财神到 一大清早,刚起来就开始打扫屋子,还抽空给虎王洗了个澡。 赵治望着正逗弄虎王的陈巧儿感慨道:“和你一比,阿璃简直多余。” “你说谁多余?” 赵治话音刚落,墨璃的声音便在其背后响起。 墨璃端着洗脸的木盘,站在赵治身后,她刚洗完脸,正要倒水,就听见赵治在背后诋毁她。 赵治僵硬转身,然后装傻充愣道:“阿璃,你说什么多余,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啊?” 墨璃哼哼冷笑两声,继续道:“我问你,你刚说谁多余?” “王多余。” 赵治口比脑子快道:“对,我是说虎王多余。” “什么,你敢说我的狗多余?”墨璃声音提高了八度。 赵治被墨璃的反应吓了一跳,同时心里又有些奇怪。 我不是一直都说不用养狗吗? 那我现在说虎王多余,不是挺正常的吗? “好,其实我是说你多余。”赵治想了想,改口道。 “这还差不多。” 墨璃撅起嘴,正要得意,忽然反应过来,然后咬牙切齿道:“赵治,你说什么,有种你再说一遍?” 陈巧儿在一旁听着赵治与墨璃的对话,咯咯直笑。 她忽然觉得,自己这波卖的不亏。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 赵治扯开话题道:“你快去倒洗脸水,再不倒,洗脸水都要馊了。” “胡说,本姑娘的洗脸水怎么会馊,它……它香着呢,拿去煮饭都可以。”墨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洗脸水,小脸一红,说道。 “啊对对对。” 赵治也不想再和墨璃争辩,于是说道:“你说的都对,你的洗脸水若是拿出去和面烙饼,那做成的大饼,都能被人给买疯了。” “那……那是自然,算你说了句大实话。”墨璃嘴硬道,小脸愈发通红。 赵治没想到墨璃还真敢应下。 你以为你是嫦娥吗? 还是春光灿烂版的。 墨璃说完这句话后,也没好意思继续站在这里,逃也似的走了。 等到了饭点,赵治亲自下厨,因为又添了新人,所以赵治多炒了一个菜。 当然,即便没来陈巧儿,还是他亲自下厨。 本来陈巧儿准备要她来烧饭做菜的,但还没等赵治开口说话,墨璃就一个劲的拼命否决。 说什么这个家里只能有一个庖厨,那就是赵治。 这句话让赵治听的有些不是滋味。 这到底是夸他呢? 还是明贬暗也贬呢? 陈巧儿听了墨璃的话后,也不再坚持,但还是自觉的帮赵治打打下手。 不像墨璃,光在那坐着等开饭。 等到饭菜做好,陈巧儿好奇的坐在靠椅上,然后小口小口吃起赵治做的菜。 她终于明白,为何墨璃说酒楼里的菜,不如赵治烧的菜好吃了。 岂止是不如,简直就没有可比性嘛。 陈巧儿心中暗暗决定,以后再也不下厨房了,所有的菜都由赵治一人做。 在她学会赵治的厨艺之前。 饭菜在墨璃与陈巧儿两人狼吞虎咽下吃完了。 当然,她们吃的再多,也不如赵治吃相难看。 陈巧儿主动收拾起碗筷,然后端走洗刷。 这让赵治舒坦许多。 要知道,刷碗可比煮饭烧菜麻烦多了。 赵治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陈巧儿主动洗碗去了,那墨璃呢? 墨璃如赵治般靠在椅背上休息。 回味着饭菜的美味,感叹着饭菜太少,抱怨着赵治吃得太多。 “你那个大师兄,何时回咸阳?”赵治忍不住问道? “大师兄?什么大师兄?” 墨璃懒洋洋的看向赵治,然后反应过来道:“哦,你说班博啊,他……大概还有一旬左右。” 墨璃都已经快要忘却她大师兄的存在了,因为她已经不太想离开赵治家了。 这里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堂啊。 “你三天前就说了还有一旬左右,怎么到了今天还是一旬左右?”赵治怀疑道。 “啊?是吗?那上次不算,算这次的。”墨璃直接道。 “你……” 赵治听到墨璃的回答,简直无话可说。 别人敷衍好歹还认真想一下再说,你这敷衍也太敷衍了。 赵治正想在说些什么,这时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巧儿,有人来了,去开一下门。”墨璃靠在椅子上,大声喊道。 “人家在刷碗,你闲着没事,不能去吗?”赵治拍了拍桌子道。 “我怎么闲着没事了?我不是在消食吗?” 墨璃嘴上这么说着,但还是起身去开门了。 墨璃起身去开门后,赵治也起身跟去。 赵治一直深居简出,很少与外人沟通,所以门外敲门的人,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 昨天,易叔才说会和义父一起来看他,不会今天就来。 这也太快了。 不过,仔细想想,除了他们,应该也没有其他人会来。 赵治现在可是打算好好讨好一下易叔,所以肯定得殷勤些。 墨璃打开门,望着门外三名女子,秀眉微蹙。 异性? 怎么会有异性来赵治家? 这让墨璃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 本来她打算直接关门,但出于礼貌,还是问道:“你们是谁?有什么事吗?” 墨璃刚问完,就被身后的赵治直接扒拉到一边。 她们是谁? 她们可是我的财神爷。 没想到之前的小财神爷不但送钱,还给他拉来了两个新客户。 嬴季曼看到赵治,也兴奋道:“好人,酒酿好了吗?这次我钱可带够了。” 赵治听到这句话,可谓是心都乐开了花。 只要你钱带够了,那我的酒肯定也管够。 若是不够。 那我就减量不减价。 “早已酿好,就等你来,好多人出高价要买,我都不让,特意留给你。”赵治开始胡说八道。 “好人,你真好。”嬴季曼闻言,感动地不要不要的。 “这没啥,谁叫你是我的老主顾,为了你,我亏点本又如何?”赵治脸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道。 “小妹,这就是你说的那位好人?”此时,一旁的嬴元曼忽然开口道。 她看到如此年轻的赵治有些不信,因为在她印象中能酿出那种佳酿的“好人”,不说两鬓斑白,怎么也得留点胡须。 嘴上无毛,办事能牢吗? 第40章 天宫玉液酒,一百八一杯 “大姐,这就是我说的好人。” 嬴季曼先是给嬴元曼介绍,然后又对赵治介绍道:“这是我大姐,旁边这位是我朋友。” 嬴季曼的大姐自然就是嬴元曼,而朋友则是蒙玉。 蒙玉是蒙恬的女儿,之前一直在外地,前几日才刚回咸阳。 蒙玉与嬴季曼关系极好,远胜嬴元曼,尤其是在嬴元曼出嫁后。 上次嬴季曼从赵治处回去后,本打算等个两三天,等赵治重新酿出酒和造出糖,然后就立马过来。 可一想到蒙玉不久就要回来,便想着等她一起。 其实,嬴季曼可以先将冰糖买回来的,然后等蒙玉回咸阳后直接给她吃,未必非要带着蒙玉一起到赵治家里。 只是是嬴季曼怕自己忍不住。 她怕自己忍不住将冰糖一次性全部给吃了。 虽然,父皇说吃多了有可能坏牙齿,但她就是忍不住。 而且就算忍住了,她也不一定保得住。 不对,是一定保不住。 她手里的冰糖,一定会被后宫的姐妹抢走分食的。 索性,直接将蒙玉带来,让她在这里直接品尝。 嬴季曼可一直等着看蒙玉吃到冰糖后,惊讶的表情呢。 嬴季曼好看的大眼睛瞥了下蒙玉,心里想着:哼,让你一直不相信我说的话,还说什么世上不可能有辣么好吃的糖,这次定要你惊掉下巴。 蒙玉武功高强,所以这次有她陪着,嬴季曼连小侍女也没有带,包括嬴元曼也是。 嬴季曼草草介绍完,立刻问道:“冰糖,你应该也做好了?” 嬴季曼说完,小脸上一脸的期待。 “啊?冰糖啊?这个我……”赵治准备逗弄一下嬴季曼,所以故作为难道。 果然,赵治话才说一半,嬴季曼期待的小脸,眼见的开始委屈起来。 “好人,你,你不会还没有做?” 嬴季曼委屈的不得了,她可是日思夜想这么多天,每天都想到流口水呢。 赵治望着嬴季曼,好像下一刻她那大眼睛就会啪嗒啪嗒的掉眼泪,于是话锋一转道: “冰糖啊,这个我做很多很多,我担心你买不起啊。”赵治依旧故作为难,不过意思全变。 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听到赵治的话,嬴季曼的小脸立刻小雨转晴,心里觉得赵治的担心好多余。 “放心放心,我肯定买得起。”嬴季曼财大气粗道。 “那就好,这次冰糖我做的特别多,有别人想买,我硬是一颗都没卖。”赵治继续胡说八道。 嬴季曼没怀疑,脸上全是感动。 冰糖这么好吃,肯定会被人疯抢,肯定不愁卖,赵治竟然全部留给她。 果然是好人啊。 “那你快把冰糖拿出来,我全部买下来。”嬴季曼说到冰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了。 “三位随我来。”赵治将三人往厨房方向领去。 路上,嬴元曼还是有些怀疑道:“那酒真是你酿的?” “当然,舍我其谁。”赵治回答道。 嬴元曼点点头,在她想来,这应该是赵治家传下来。 所以,赵治说他酿造的也不算错。 嬴元曼依旧不相信是赵治个人单独酿出来的。 旁边,一脸英气的蒙玉也开口道:“你这一小坛酒值两个金饼?” 她之前听到嬴季曼说出酒的价格后,吓了一大跳,认为嬴季曼肯定被人给坑了。 当时,嬴元曼也在一旁,嬴元曼一开始也不知酒的价格,在听到后也觉得惊讶,不过又想到王翦的赞不绝口,便觉得也可以接受。 但是,蒙玉不相信,什么酒能值两个金饼,仙酿吗? 她这次前来,也是想一品此酒,看看赵治此人是否是个骗子,伪好人。 “童叟无欺。”赵治扯道。 “你这酒是天上的仙酒,喝了能长生不老吗,这么贵?”英气逼人的蒙玉冷笑一声道。 赵治看了眼蒙玉,忽然觉得这人应该不是财神爷带的客户,她好似是来找茬的。 “若喝了能长生不老,可就不止这个价了。” 赵治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我这酒,只要喝过的人,都觉得值。” 值倒是值,但肯定不值两个金饼的。 赵治心里默默加上一句。 蒙玉想起嬴元曼对此酒的交口称赞,但还是说道:“就算好喝,也值不到两个金饼。” 蒙玉没尝过此酒,所以依然觉得世上无酒可以值此价。 好,就算她喝了,也可能觉得不值此价。 “此酒除我这里,天下无人可酿。”赵治又说道。 其实他此刻也有些心虚,因为连他自己都觉得值不到两个金饼。 但话都放出去了,又岂可更改。 说好的童叟无欺,到最后不能变成,是个人就骗。 再者说了,奇货可居没听过吗? 物奇,他就是贵啊。 物少,价格自然也不会低。 吕不韦以奇货,谋一国相。 我就不能以奇货,坑一人财? 而且,我这酒,还只坑有钱人,没钱人他也买不起。 嬴元曼觉察到赵治好像有些生气,于是开口缓和道:“对了,你这酒叫什么名字,它有名字吗?” 蒙玉还想再说什么,但见到嬴元曼打断,也不好再开口。 “有,这酒有名字,叫天宫玉液酒。”赵治回道。 嬴元曼脸色一滞,她如何听不出这酒的名字是专门来回怼蒙玉的。 蒙玉刚说赵治的酒是仙酿吗,赵治现在就说酒的名字叫天宫玉液酒。 “我这天宫玉液酒,可不便宜呢。” 只听赵治继续道:“一百八一杯呢。” 嬴元曼如何听不出这句话的涵义,这句话的言下之意无非就是,我这酒一百八才一小杯,一坛卖你两个金饼,价格很公道了。 “你这酒怎么样?”嬴元曼继续缓和气氛,她想让赵治夸一下酒,好转移话题。 “听我给你吹。”赵治下意识道。 “你吹?” 嬴季曼、嬴元曼和蒙玉同时看向赵治。 赵治一愣,他刚才说顺口了,于是连忙道:“瞧我这张嘴啊。” 赵治开始吹:“我这酒啊,一杯你开胃。” “确实美。”嬴季曼想起父皇喝酒后的赞叹,说道。 “二杯你肾不亏。” “嗯?”嬴元曼眨眨眼,有这个功效吗? “三杯五杯下了肚,保证你的小脸啊,红里透着白,白里透着……” 赵治有些说不下去了。 第41章 好吃到嗦手指 赵治现在所酿这酒,就跟那兑了白开水的酒一般。 所以,喝酒的人的小脸,大概率是喝不出那什么黑不溜秋,绿啦叽,蓝哇哇的,紫不溜湫的颜色的。 所以,赵治直接总结道:“反正粉嘟嘟的透着那个美啊。” 嬴元曼想起王翦喝完后,回味无穷,且感叹酒少的表情,觉得赵治说的确实很对。 “天宫玉液酒,无愧其名。”嬴元曼深表赞同。 赵治闻言汗颜。 蒙玉听到嬴元曼如此夸赞,也不再继续说。 来到厨房,赵治没有看见陈巧儿,也不知是碗已洗完,还是她怕见生人,躲了起来。 赵治从一个桌子底下拿出六个小酒坛,摆到嬴季曼面前。 “总共只有六坛,所以你们两位想买,只能等下次了。”赵治对着嬴元曼和蒙玉说道。 嬴季曼则一脸小得意,看了二人一眼,那模样好似再说:看到没,这都是给我一人准备的,没你们份。 嬴元曼也确实想给王翦带一些的,所以她这次来身上也带着钱,不过看来是没希望了。 “而且,就算是下次,你们也还是要在她买完后,才能买。”赵治看向嬴季曼,又补充了一句。 嬴季曼更加得意了。 “可是,你这么多天,才酿了这么点,下次我们还是买不到。” 嬴元曼皱眉,虽然她不需要买,直接从小妹手里抢,呃,是拿,但是酒太少的话,也不够王翦与父皇喝啊。 “所以,才贵啊。”赵治忽然说道。 嬴元曼知道,这句话是针对蒙玉说的。 “说不定是你故意酿少的呢。”蒙玉自然也听出来了,于是冷声道。 这句话,倒是冤枉赵治了,他现在还真的只能酿这么多。 时间问题,他也没办法。 而且每次酿完后,还得分义父一点,所以存量更加稀少。 “能赚钱,我干嘛酿少。”赵治也不客气。 “物以稀为贵,你酿的越少,自然卖的更贵……”蒙玉开口道。 赵治直接打断蒙玉的话道:“便是我酿多了,我还以此价售卖,难道会卖不出去?这酒除了从我这买,从哪里你也买不到。” 赵治说出了垄断的可恶性。 蒙玉言语一塞,因为她发现好像确实如此。 “那你卖我这么便宜,会不会亏本啊。”就在这时,嬴季曼突然问道。 “呃……” 赵治就算脸皮再厚也说不出亏本这样的话来。 就拿嬴季曼之前给的那两枚金饼来说,别说一小坛酒,就是把赵治的宅子也卖给她,赵治都不亏本,而且还有富余。 “勉强回本,这也就是卖给你,若是换了旁人,肯定不是这个价。”赵治为了增加天宫玉液酒的分量,黑了心说道。 嬴季曼又感动了起来。 就连嬴元曼,也开始觉得赵治是个好人了。 “一坛两个金饼,六坛那就是十二个金饼。”嬴元曼嘴角挂着笑容,数出十二个金饼。 赵治看着十二个金饼,暗暗吞了吞口水。 六小坛酒,卖了十二个金饼。 他这个做买卖的,心简直黑透了。 就这,嬴季曼还担心他亏本? 同情做买卖的人的人,脑子里果然都是装满了童真啊。 买完酒,嬴季曼就迫不及待道:“那冰糖在哪。” “我现在去拿。”赵治示意嬴季曼稍安勿躁。 然后赵治走到墙角,拿出一个小凳子,再走到门后,将小凳子放下并站在上面,伸手把货架最上面的货物移开,从里面取出一个大布袋。 赵治将大布袋拿到嬴季曼面前打开,里面放着整整齐齐十个小木盒。 “这里面就是冰糖?”嬴季曼问道。 “没错。”赵治点点头,示意她打开瞧瞧。 嬴季曼依言打开其中一个小木盒,看到里面果然放满了冰糖。 嬴季曼欣喜之余,又有些疑惑的问道:“你为什么把冰糖放在那么麻烦的地方?” 之前赵治拿酒可是相当简单,直接弯腰就取,可这次拿冰糖却是复杂了不止一倍。 又是拿小凳子,又是移货物,最后还将冰糖放在大布袋里面。 赵治无奈,他这么做,不就是为了防家里那个小馋猫吗。 自从墨璃吃过一次冰糖后,就整天嚷嚷着还要吃,赵治不给,她就自己摸索。 而且还每次都能被她找到。 最后没办法,赵治只好妥协,他可以给墨璃吃冰糖,但每天只能吃两块。 墨璃很干脆的答应了。 赵治也以为墨璃是真的答应了。 然后,赵治在第二天就又发现木盒的冰糖少了。 呵,嘴上那么说,身体倒是很诚实。 赵治没办法,只能绞尽脑汁的将冰糖藏起来。 所以,为了能将冰糖卖给嬴季曼,赵治每天都在和墨璃斗智斗勇。 “防止被小野猫给偷吃,所以放的复杂了些。”赵治解释道。 嬴季曼很是理解的点点头,冰糖这么好吃,连她都抵挡不住,何况小野猫呢。 “我可以先尝一块吗?”嬴季曼试探问道。 她已经好长时间没吃到了,现在特别想吃一块解解馋。 “当然可以。”赵治对嬴季曼极尽宽容。 嬴季曼立马从盒子里拿出一块,含入嘴中。 嬴季曼口含着一块冰糖,脸上露出享受的表情。 “我可以拿两块给她们吃吗?”嬴季曼一边嗦着一边问道。 “当然可以。”赵治依旧答应。 嬴季曼更加确定赵治是个好人。 然后她青葱的拇指和食指夹着一块冰糖,来到蒙玉面前。 “啊~”嬴季曼示意蒙玉张嘴。 蒙玉俏脸微红,快速瞥了眼嬴元曼与赵治,发现两人都认真的盯着,脸上更红了。 只是,嬴季曼依旧保持着举着糖的姿势,蒙玉也不好让嬴季曼继续等待。 于是,小嘴一张,将冰糖含入嘴中。 因为嬴季曼拿着的这一块冰糖有些小,所以蒙玉将冰糖含住的同时,也将嬴季曼的手指也含在了口中。 冰糖刚入口,蒙玉就感受到一股甜味夹带着一丝凉意涌入口腔。 蒙玉此刻终于理解了嬴季曼对于冰糖推崇备至的喜欢了。 换她,她也口不能弃,爱不释手啊。 冰糖好好吃,好吃到令蒙玉眯起了双眼。 “哎呀,你不要嗦我的手指啊。”嬴季曼忽然开口道。 第42章 我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你 含着嬴季曼青葱手指的蒙玉,脸色瞬间通红,连带着脖颈也沾染到粉红。 蒙玉自幼习武,少年英气,此刻竟有了些女儿态。 嬴季曼没有发现蒙玉的异样,转身又准备拿一块给嬴元曼吃。 嬴元曼默默道:“我自己拿。” 等嬴元曼口中也含着一块冰糖后,嬴季曼这才问道:“这十盒里面都是冰糖?” 赵治点头道:“知道你喜欢吃,所以我废寝忘食的制作,通宵达旦的研磨,终制成这十盒冰糖。” 听到赵治说他不吃饭不睡觉的制作冰糖,嬴季曼愈发觉得赵治人好。 她正高兴着,忽然又沮丧起来道:“可我钱没带够啊。” 赵治闻言也没在意,这些冰糖别说半个金饼都不值,就冲刚才那十二个金饼,他白送给嬴季曼都行。 想是这么想,但说赵治却没有这么说。 赵治疑惑道:“你刚来的时候,不说钱已经带够了吗?” 赵治心里想的是,在嬴季曼拿出所有钱后,他故作心痛的模样,将十盒冰糖“贱卖”给嬴季曼,刷一波好感。 可随后,赵治发现自己想多了。 嬴季曼可是财神爷啊,财神爷会缺钱吗? 财神爷所谓的缺钱,那都是装逼打脸。 嬴季曼将钱袋子里的剩下的八个金饼全部拿出,然后道:“我只有这么多了。” 赵治此刻心中毫无波澜,甚至还有点想笑。 赵治心里想着:我刚才是打算安慰嬴季曼吗? 我特么脸呢? 我有什么脸去安慰嬴季曼? 嬴季曼是真的觉得自己钱不够,因为在她想来,那么难喝的酒,一小坛都要两个金饼。那这个装着满满当当极其好吃的冰糖的小木盒,肯定不止两个金饼啊。 一共十个木盒,最少也要二十个金饼啊。 可她今天总共才带了二十个金饼,所以身上现在只剩下八个金饼。 哼,都怪大姐和蒙玉,非说什么二十个金饼足够。 真是两个没有经历过世面的人。 赵治见嬴季曼委屈的模样,他即便心黑,也并非毫无底线。 赵治说道:“其实,你这钱足够了。” “什么?你不会是在安慰我。”嬴季曼抬头看向赵治道。 因为她知道赵治是个好人,有可能是赵治见她难过,所以出言安慰她。 赵治看向嬴季曼怔怔无言:我有什么资格去安慰你? “我有什么资格……呃,我并非是安慰你。” 赵治差点说出心里话,急忙改口道:“这冰糖虽然比天宫玉液酒的味道要好,但其材料却比酒便宜很多,所以这些冰糖,两个木盒的冰糖,只需一个金饼足矣。” 赵治没有打算放过嬴季曼的金饼。 他为他刚才想安慰财神爷的举动,感到万分抱歉。 “这么说来,这十盒冰糖就只要五个金饼?”嬴季曼眼神一亮道。 只要五个金饼? 这“只要”两个字,说的赵治甚至感受到了阶级的差异。 普通人穷其一生都无法赚取的财富,也许在有钱人眼中不过“只要”二字。 “我还有一些白砂糖,价值四个金饼。” 赵治准备收下嬴季曼的所有钱财,道:“这样,这些冰糖加上白砂糖,我算你八个金饼,你将钱袋直接给我,这些冰糖与白砂糖你全部拿走,如何?” “真的吗?”嬴季曼惊喜道。 赵治这些话,让她似乎经历了人生的大悲到大喜。 “那你不会亏本吗?”嬴季曼忽然又担心道。 不会。 只要你不担心你亏本,我就永远不会亏本。 “谁让你是我的老主顾呢?”赵治一副我亏点本又何妨的模样。 嬴季曼此刻的感动之情已无法用言语表达,她立马将自己精美的钱袋递给赵治。 赵治快速收下钱袋,然后将桌上的十二个金饼,一个一个又放回钱袋里。 早已恢复冷清的蒙玉,看到赵治财迷的行为,又开口道:“二十个金饼,把你这个宅子买下来都绰绰有余了,现在就买了这些?” 赵治现在特烦蒙玉,烦这种陪着朋友购物,自己却不花钱,还喜欢说三道四的人。 这不是耽误他坑人吗? 嫌东西贵你自己可以不买,但别妨碍我割韭菜啊。 赵治正准备怼蒙玉句:你想买我还不卖呢。 嬴季曼却帮赵治开口道:“这些酒和糖,除了这里我还从没在其他地方见到过,二十个金饼能买这么多,我还嫌便宜了呢。” 嬴季曼真的觉得这些酒和糖,只有赵治这里有,其他地方连见都见不到,同时也真的认为赵治是亏本卖给她的。 毕竟她是赵治的老主顾。 这可是赵治亲口说的。 若是赵治知道嬴季曼的想法,肯定会感叹嬴季曼的单纯。 嬴季曼的想法,可谓是对一半错一半,对的一半是,这些东西还真就只有他这里有,别的地方闻所未闻。 可要说他亏本,那可真是荒天下之大谬了,他的定价若还往上提,那跟抢劫都差不了多少了。 不对,是比抢劫还残暴。 蒙玉见嬴季曼这个自己人都帮着赵治说话,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么多东西,你们三个人拿得动吗?”赵治看向嬴季曼三人说道。 光是六坛酒,赵治感觉她们三人拿着都够呛,别说还有十盒冰糖以及一大袋白砂糖了。 “我们不止三人,还有些人在外面,一会儿我便让他们进来搬。”嬴元曼说道。 虽然有蒙玉陪着,嬴元曼确实没带侍女,但她可不是像嬴季曼那样,每次都偷跑出宫。 嬴元曼是光明正大从府里出来的,即便王翦知有蒙玉陪伴,可仍是不放心,所以派人暗中保护。 而嬴元曼自然也是了解这一点的。 所以,她才会对赵治说她还有人在外面。 待离开时,她会召那些暗中保护者出来,让他们来搬运这些东西。 赵治点点头,也是,类似嬴季曼这样的富贵人家,怎么可能没有随护人员呢。 “那我们先回去了。”嬴季曼嘴里的冰糖吃完,又拿出一块含在嘴里,然后对赵治说道。 东西已经买完了,再留在这里也没用,她还要将酒献给父皇呢。 “哦,对了,我这还有一物,不知你感不感兴趣?” 赵治正欲送嬴季曼三人离开,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 第43章 可能是脑子进水的缘故 “还有?是其他好吃的吗?”嬴季曼欣喜道。 呃,你咋净想着吃呢。 赵治看着如同好奇宝宝的嬴季曼,甚是无语。 看见赵治摇头,嬴季曼欣喜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消失。 “那是什么?”嬴季曼有些兴趣缺缺。 不是好吃的,她也提不起多大兴趣,这世间珍玩,她在宫中见过太多,自然觉得赵治这里也不会有什么新奇玩意。 当然,吃的除外。 现在,只等着赵治说完,然后立即回宫,献美酒,吃冰糖。 赵治也没在意嬴季曼无趣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自然有嬴季曼惊讶的时候。 赵治转身又从厨房角落摸出一物,递到嬴季曼面前道:“就是此物。” “好香?” 嬴季曼看着面前四四方方的块状物体,小鼻子往前嗅了嗅,说道:“这是什么东西,真的不是吃的吗。” 感觉很好吃的样子哎。 “它叫香皂,真不是吃的。它极其珍贵,制作起来被冰糖还麻烦呢。”赵治开始吹捧香皂。 “香皂?香皂是什么?竟然比冰糖还麻烦?”嬴季曼睁着惊疑的大眼睛问道。 还有,这么香的香皂,怎么可以不能吃,真没天理。 “香皂是一种清洁物品,它主要在沐浴时使用。”赵治耐心解释道。 “沐浴?” 蒙玉听见“沐浴”二字,身体上前一步。 一男子当面对一女子说沐浴之事,其心可诛,其人可杀。 尤其是对大秦的公主。 而且说这话的,还是赵治这等贪财之人。 没错,在蒙玉眼中,赵治就是一个贪财无厌之人。 而贪财者,必好色也。 正所谓:财色,男人本性也。 男人的脑子里就只有这两种东西,其他种种,皆为财色延伸。 赵治没察觉蒙玉眼中的厉芒,依旧对着嬴季曼解释道:“在沐浴之时,擦一些香皂,会让你整个身躯都干净芬香。” “你在说什么?”蒙玉冷声道。 赵治有些不明白为何蒙玉的声音更冷了,虽然之前蒙玉说话就没啥感情,但现在好像愈发冷厉。 “我在解释这香皂的用法啊。”赵治疑惑的看向蒙玉道。 蒙玉还欲问赵治是否有何意图时,嬴季曼突然打岔道:“可我身体本来就香香的啊。” 嬴季曼感觉香皂对她没什么用,因为她身体本来就香香的。 赵治原本想回一句,女人的体香那都是化妆品腌出的。 然而又想到,这世上好像确实有那种可招蜂引蝶的女子体香。 于是,赵治转而说道:“这香皂不止可以用来沐浴,还可以用来洗头。” 古代洗头,大都是用淘米水洗,不过能吃得上大米的人不多,所以用淘米水洗头也算奢侈。 除了用淘米水洗头外,那就是用皂角水洗头。 将皂角加水煮热,再待其水温凉,然后用此水洗头。 只不过,无论是淘米水还是皂角水,哪里能比得上赵治的香皂。 因为没有专业的洗发用品,古代女子的头发大都油油的,时间一长,难免起虱子。 男子也是一样。 所以,古代都用篦子梳头。 篦子与梳子略有不同,篦子的齿缝要比梳子更加密集。 用篦子梳头,可以梳去头发上的头皮屑和虱子,还有按摩头皮的功效。 而一旦有了香皂,篦子的作用必将慢慢淡化。 “用香皂洗完头后,你会觉得头发轻飘飘的,整个脑袋好像都轻盈了起来。”赵治吹嘘道。 其实也不算吹嘘,很多人洗完头都有这种感觉,甚至有人洗完头后照镜子,还觉得自己变得漂亮或帅气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脑子进水的缘故。 “真的?”嬴元曼有些不信,觉得赵治有些夸张。 “当然,我做生意从来都是诚信为本,价格公道……”赵治越说越心虚。 “那你这个香皂要多少钱?”嬴季曼没有怀疑赵治,直接询问价格。 能做出这么好吃的冰糖的人,怎么可能骗人嘛。 赵治手里拿着一块香皂,心里思考着价格,想了想,又多拿出一块,说道:“两块香皂,一个金饼。” 赵治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卖东西会全部以金饼作为单位。 只是,经历过一坛小酒两个金饼的价格后,再让赵治用半两作价格,赵治是真的说不出口了。 果然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想让富人降低生活质量,那还不如杀了富人。 嬴季曼顿觉为难,倒不是她不想买,而是她现在身上没钱了。 可不是没钱了吗,嬴季曼的整个钱袋子都已经在赵治手里了。 “我……我身上没钱了。”嬴季曼有些不好意思。 赵治卖给她这么多酒和糖,而且价格还极其公道,可她现在却连支持一下赵治的香皂都做不到。 嬴季曼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赵治。 “我买了。”此时,嬴元曼忽然开口道。 嬴元曼打算买下后,找人来试用一下,看看效果是否真的有赵治说的那么好。 “不卖。” 不曾想,赵治却摆摆手,看向嬴季曼道:“既然你没钱,那我便送给你,不收钱,谁让你是我的老主顾呢。” 赵治这么说,完全是想再刷刷嬴季曼的好感度。 而且,在赵治想来,即使嬴元曼想买,肯定也会砍价,毕竟之前嬴元曼与蒙玉连一小坛酒两个金饼的价格,都觉得贵。 好,确实是贵到没谱。 反正不管怎样,赵治肯定是不接受砍价的,他可不想降低香皂的位格。 最起码在嬴季曼心中的位格。 可赵治话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因为他看到嬴元曼已经从一个精美的钱袋里拿出了两个金饼。 嬴元曼竟然不砍价? 那他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赵治发现自己想法偏颇了,虽然之前嬴元曼怀疑过价格,但这并不能代表其差钱啊。 财神爷的朋友怎么可能有穷的? 最次也是善财童子啊。 赵治心里想着如何收回前言,或者让嬴季曼主动拒绝,因为他现在只有两块香皂,没有其他存货。 谁知嬴季曼极其郑重的收下香皂,小小的脸上一脸认真地说道:“我一定会经常来你这买东西的。” 嬴季曼觉得赵治对她简直太好了,竟然将这比冰糖制作还要麻烦的香皂直接送给她,赵治可真是个大好人啊。 即便,嬴季曼觉得不能吃的香皂,比不上冰糖,不过依然不妨碍她这么去想。 第44章 卖你自己吗 赵治不打算收回香皂了,博取到财神爷的好感,那才是最持续的、最稳妥的大买卖。 不过,赵治还是对嬴元曼说道:“下次,有新的香皂时,再买与你。” 前提是,你不砍价。 蒙玉见赵治似乎真的不打算将香皂卖给嬴元曼,心下疑惑。 在她印象中,赵治可是个贪财无度的家伙,怎么可能放着近在眼前的利益而不取呢? 难道是她想错了? 赵治此人真的是诚信为本,待人至诚。 而一小坛酒两个金饼的价格,也确实是良心价? 不对,怎么可能有这么离谱的良心价? 这良心都不会痛吗? 赵治肯定是有更大的图谋。 蒙玉眼神移向嬴季曼,她脑后瞬间一到蓝光穿插而过:赵治这厮莫不是升起了什么非分之想? 蒙玉觉得她有必要看紧赵治的一言一行。 “回宫……呃,回去后我立马就用,如果效果真好,我一定再来买,而且我还会把这两个香皂的钱给补上。”嬴季曼觉得她不能白占赵治便宜,于是说道。 而且她也不像嬴元曼,还想着先找个人试用一下香皂,她非常相信赵治,她准备回去后自己直接使用。 不过,她想是这么想,但她回宫后带的所有东西,其实都有专门的人检查。 确认安全无误后,才能带入宫中。 赵治听到嬴季曼的话,觉得自己放弃嬴元曼的两个金饼的决定,真特么太正确了。 “不用,不用,这两块香皂我既然说送你,那就是送你,绝不会在收钱,就算我亏点本又如何,做人要厚道。”赵治欲擒故纵道。 “不行,我一定要给。” 嬴季曼越是听赵治这样说,她就越是要付钱。 她不能让好人寒心。 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雨。 只是嬴季曼不知道,赵治可配不上这样的话。 然而,到了这时,就连嬴元曼都觉得赵治是个不错的人。 除了蒙玉外。 赵治越是对嬴季曼好,她就越是警惕。 之后,嬴季曼怀着感动地心,与蒙玉、嬴元曼离开赵治家。 不一会儿,又有七八个壮汉,来到赵治家,将天宫玉液酒和白砂糖带走。 冰糖和香皂,则是由嬴季曼随身携带。 因为她要随时吃。 直到蒙玉等人离开,陈巧儿才重新出来洗碗。 墨璃也噘着嘴,一脸不开心的过来,嘴里哼哼道:“那三个女人是谁?” 墨璃本来以为赵治是个完全没有女人缘,整天就知道闷在家里炼丹的人。 说不定这辈子见过的女人,除了她外,也就是昨天才买来的陈巧儿了。 谁曾想,赵治压根不是没有女人缘,人家一上门就来了三个女子。 而且各个都还姿色非凡,有可爱的,有成熟的,有英气逼人的。 墨璃万万没想到,赵治看着人不大,心倒是不小,花样还挺多。 “她们啊,她们是来买东西的,你看不出来吗?。”赵治正数着钱袋里的金饼。 虽然总共才二十二个金饼,但不管赵治怎么翻来覆去的数,他都不嫌烦,你说神奇不神奇。 果然,谁说钱就一定是用来花的? 纯看,就是一种享受。 赵治以后准备身上随时都备着两个金饼,也不花,就时不时拿出来摸一摸,纯享受一番。 “她们是来买东西的?”墨璃一脸的不相信。 因为她这么多天就没见过赵治卖东西,哪有做生意的人,整天憋在家中,坐等客人上门的? 你在卖什么? 卖你自己吗? 赵治手里的钱,还不知道他是卖什么赚来的呢? 虽然墨璃知道赵治与那三个女子没有做什么,但她心里就是有些不舒服。 “这钱不都赚到手了吗?”赵治感觉墨璃问的问题有些莫名其妙。 “你那些冰糖就是为她们特意制作的?”墨璃再次问道。 赵治点点头,在他眼里那些已经不是冰糖,那是一个个闪着金光的金饼。 有了这些金饼,他便可以一直窝在家里,安安稳稳的炼仙丹,在仙丹炼成之前,再也不用为生活发愁。 看见赵治点头,墨璃心中越发气恼。 因为赵治宁愿将冰糖卖给那些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子,都不愿意给一块给她吃。 而且,就算她说花钱买,赵治也不愿意。 可现在不是照样卖给了别人。 这让她如何不气恼。 其实,赵治一开始是愿意每天给两块冰糖给墨璃,只是墨璃嫌少,偷摸自取,赵治才索性一块都不给了。 至于说墨璃要花钱买,那也不看看她能出多少钱? 有两个半两吗? 况且,到现在墨璃还在赵治这里白吃白喝呢。 “既然你已经卖到钱了,那就用这钱给我买件衣裳。”墨璃生气道。 女人生气,自然是要用买东西来释放了。 所以,对于女人生气这件事来说,其实很好解决。 那就是一个字:买买买。 若是还生气。 那就:加钱! 至于说,要是没钱怎么办? 没钱,你谈什么恋爱啊。 没钱,别说供女人开心了,你就是干任何一件事,你都困难重重。 “我赚的钱,为啥要给你买衣裳?”赵治不解的问道。 赵治还没察觉到墨璃的生气。 “你……” 墨璃强忍怒火道:“你不是说要给我和陈巧儿买衣裳的吗?” 墨璃已经决定,当买衣服的时候,一定要挑贵的买。 赵治恍然,他都险些忘了这一茬了。 赵治想了想,开口道:“我还有几件旧衣服,你们改改,应该能穿。” 此时,陈巧儿已经刷完了碗,赵治看向她道:“巧儿,你觉得如何?” 陈巧儿怎么会反对赵治,很是乖巧的点点头,反正她也会缝补衣裳的。 赵治也知这样的提议,陈巧儿不反对,墨璃肯定不满,于是又苦口婆心道:“阿璃,你别以为在外面能买到什么好东西吗,别人能把好东西能卖给你,别人不赚钱啊?” 墨璃冷眼看着赵治的表演,那表情仿佛是在说:你继续说,我要是信一个字,算我输。 赵治也不管墨璃的表情,继续道:“而且,你是不知道,女人穿男人衣服,可是很吸引人的。” 听到这句话,一直不在意的墨璃一怔,看向赵治,不确定地开口道:“那我穿男人的衣服,也很吸引人?” 墨璃不知道,赵治竟然还有这种癖好。 赵治点头,他可没说假话,只要你长得漂亮,你穿塑料袋都好看。 第45章 华阳是位好姐姐 嬴季曼三人回到宫中。 “小妹,若不然你先将冰糖存于我处,不然一会儿其他姐妹看见这冰糖,怕是一块都不会给你留。”嬴元曼状若关心道。 “啊,我险些忘却,多谢大姐提醒。”嬴季曼一声惊呼。 她刚才只想着尽快将四坛酒献给父皇,倒是忘记了这些事。 上一次冰糖可就是被那些姐姐们给一抢而空的。 连个渣都没给她剩。 而之所以是四坛酒,是因为路上已答应嬴元曼,送给她两坛。 至于冰糖则只给了一盒,因为嬴季曼觉得九盒根本不够她吃。 白砂糖也只分给嬴元曼一小袋。 “大姐,那你先帮我收着,等姐姐们走后在悄悄还给我。”嬴季曼一边说一边将身上的冰糖递给嬴元曼。 最后,嬴季曼只带着两盒冰糖往宫中走去。 果然,刚入宫中,一群姐姐们便围了上来,里面甚至还有些嫔妃。 这些人大都是上次品尝过冰糖美味的人。 她们并不能像嬴季曼一样随意偷跑出宫。 因为自嬴元曼出嫁后,陛下最宠爱的就是嬴季曼,而每次嬴季曼偷跑出宫,陛下也都是知道的。 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将嬴季曼团团围住后,一位姐姐突然开口道:“小妹,这次怎么只买了两盒冰糖,你不是带够钱了吗?” 两盒冰糖可不够她们分食的。 “那人只做了这些冰糖,我也没办法,再说我这次去主要是给父皇买酒的。”嬴季曼也学会撒谎了。 另一位姐姐也开口道:“那怎么连白砂糖也没有?” “那人这段时间好像只顾着酿酒,并没有做这些糖,就这些糖还是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买的呢。” 嬴季曼一边将所有事情都推到赵治头上,一边又加大自己的辛苦程度。 “应该将那人请到宫中来,专门做这些糖给我们吃。”人群中有人开口道。 嬴季曼听到后,也深表赞同。 只不过,嬴季曼又想起之前她也曾跟父皇提过这事,一开始父皇也是同意的,但过段时间却有道不用,就这样挺好。 于是,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小妹,那你去卖糖的时候,想必已经在那里吃过了。”人群中一人不怀好意道。 “没有没有,我一块都没吃。”嬴季曼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虽然这两盒冰糖,只是诱饵,本就要全分给姐姐们,但嬴季曼想着,若能留下一些也是极好的。 但这些姐姐哪里听嬴季曼之语,直接将两盒冰糖全部拿走。 “这两块又是什么东西,好香,是另一种糖吗?”有人发现了香皂,于是问道。 “这不是糖,这叫香皂,沐浴用的。”嬴季曼急忙道。 她怕有姐姐好奇之下吃一口。 “沐浴用的啊。” 听到这句话后,她们又将香皂还给嬴季曼,她们在后宫之中,可不缺沐浴用品。 等到这群人开心的讨论如何分配这些冰糖且离开后,嬴季曼贼头贼脑张望片刻,又在原地逗留片刻,这才转身往回走去。 来到宫门口,嬴季曼有些意外,因为她发现就只要蒙玉一人站在那里。 此时,嬴季曼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嬴季曼很是高兴的走上前去,她准备好好感谢一下大姐。 “大姐呢?”嬴季曼对着蒙玉问道。 “华阳公主已先行回府了。”蒙玉表情略显怪异道。 “哦。”嬴季曼点头,既然大姐已经离开,那就下次在感谢她好了,于是又问道:“那我的糖呢?” “华阳公主一并带回去了。”蒙玉看向嬴季曼的眼神中带了丝怜悯。 “哦,啊……” 嬴季曼下意识的准备点头,然后又瞬间反应过来道:“大姐将所有的糖全部带回去了?” 望着嬴季曼慢慢升起的绝望神色,蒙玉连忙道:“没有,华阳公主还是给你留了些。” 于是,蒙玉将一盒冰糖与一小袋白砂糖拿了出来。 嬴季曼看着眼前的糖,呆住了。 这分明就是她分给大姐的糖啊。 蒙玉又开口道:“华阳公主担心您吃的糖太多,会坏牙齿,所以……” 蒙玉说不下去了,因为连她都不相信这些说辞。 嬴季曼仰天大号:“那大姐就不怕她牙齿吃坏吗?” 她知道,即便现在去王翦府中寻大姐,肯定也是找不到的,大姐一定不会出来见她的。 嬴季曼恨恨道:“大姐比其他姐姐还狠,以后再也不和她玩了。” 说完,小心翼翼接过蒙玉手中的冰糖与白砂糖。 这是她仅存的糖了,可得少些吃。 也不知赵治下一次做出冰糖,是什么时候了。 正所谓:蒙恬是位好哥哥,华阳也是位好姐姐。 …… 当秦始皇回到后宫,一眼便看到长廊中,满脸愁容的嬴季曼。 秦始皇失笑摇头,他自是知道嬴季曼今日出宫去赵治那里给他买酒。 而他上次从赵治那里带回两坛酒时,也问过赵治酿酒所需时间。 所以,他知道这么短的时间,赵治根本无法酿出新酒。 他以为,嬴季曼定是因为没有买到酒空手而归一事烦恼。 秦始皇上前安慰道:“没买到酒就算了,下次待酒酿成,再买也是一样。” 嬴季曼正苦恼着冰糖被大姐窃去大半,所以没有注意到秦始皇的到来,等听到秦始皇的话后,她有些奇怪道: “父皇,你在说什么啊,酒我已经买回来了。” 嬴季曼一边说,一边抬手指向长廊中间,一处桌椅上四坛酒。 “什么,酒买回来了?” 秦始皇顺着嬴季曼手指的方向看去,果见远处桌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四坛酒。 他刚才还真没有注意到。 “这是和上次一样的酒?”秦始皇疑惑。 嬴季曼点头称是。 不应该啊,赵治不是说这么短的时间酿不出来吗? 可现在这情况,别说酿出来了,还一下酿出四坛。 这时,嬴季曼又开口道:“对了,本来不止四坛的,我还送给大姐两坛。” “原先有六坛?” 秦始皇自是知道嬴元曼要走两坛,是给王翦喝的。 这样也好,不然王翦时不时地便向他催促赐酒。 他奇怪的是,为何赵治明明说酿不出来酒,现在一下子酿出来六坛。 忽然,秦始皇想到了他之前遗漏的一个关键点。 秦始皇望向嬴季曼道:“父皇记得你说这酒是你买的,你花费几何?” 第46章 风靡整个后宫 “就这么一小坛酒,那小子竟然敢卖你两个金饼?” 秦始皇原先并不在意这酒的价格是多少,贵贱对于他来说已毫无意义。 整个天下都是他的,一件东西再贵重能重过天下吗? 可现在听到嬴季曼说出酒的价格后,他还是吃了一惊。 关键是,嬴季曼还一个劲地说这是良心价。 这也就是没良心的人,才敢报出这种良心价。 秦始皇觉得他之前的一些想法错了,他原本以为苦难给予赵治成长,便想其能常保此心。 可一个人如果一直在苦难中,无法摆脱,那此人迟早会疯的。 就如赵治,为赚钱都失了智了。 还是要适当给赵治一些赏赐与奖励。 只有时时获得正向回馈,人才能不断向前。 “价格虽然稍贵,不过既已买到酒,为何还愁眉苦脸?” 秦始皇将赵治的事暂先放下,然后又问道。 “价格不贵的。”嬴季曼先是小声回了句,然后又将大姐嬴元曼如何坑骗他冰糖的事说了出来。 秦始皇没想到嬴季曼是因为这事愁眉不展,只是这是他也没有好的办法解决。 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 所以,秦始皇到最后只憋出句:“你姐华阳说得有理,糖吃多了,会坏牙齿的。” 嬴季曼一下子更不开心了,她帮父皇买酒,父皇竟然还向着大姐说话。 偏心。 这也太偏心了。 嬴季曼闷闷不乐的跟秦始皇请辞,她感觉好像被整个世界抛弃了一般她想一个人静静。 秦始皇点头应允,也没再过多安慰,便让嬴季曼回去好好休息。 这个年纪的女孩生气就像阵雨一样,来的快去的也突兀。 嬴季曼回到自己的宫殿,正要吃一块冰糖来舒缓一下她抑郁的心情,却不小心摸到了香皂。 “来人,我要沐浴。”嬴季曼开口道。 正好现在无事,索性就试一下这香皂的效果。 嬴季曼沐浴,全程无需自己动手。 等侍女将所有东西准备好后,她直接进入浴桶坐定。 香皂的使用方法赵治早已告诉嬴季曼。 “好滑啊。”当嬴季曼全身涂满香皂沫后,她惊讶道。 轻轻搓了搓,似乎搓出了些“泥”。 “呀,我还没用力啊?”嬴季曼看向手臂处。 侍女们上下齐手,开始帮嬴季曼沐浴。 “洗的好干净。” 沐浴完后,嬴季曼抚摸着自己娇嫩的皮肤,不经惊叹连连:“真的好滑啊!” 女人和男人还是有些区别的,比如,如果是赵治洗完澡后,发现身上好滑,肯定会说上一句:没洗干净,再洗一遍。 嬴季曼震惊的看向香皂,没想到这香皂的功效竟然比赵治说的还要好。 二块香皂一个金饼的价格,真的是太值了。 嬴季曼连忙又命侍女用香皂为她洗头。 秦汉时期三天一洗头,五天一沐浴。 其实,嬴季曼昨天才洗过头,但她现在还是忍不住想用香皂再洗一遍。 侍女们又急忙为嬴季曼更换新水,为嬴季曼洗头发。 洗头发比洗澡要快的多,当侍女们开始为嬴季曼擦干头发时,嬴季曼也捋过一缕发丝放到眼前。 “好顺滑!” 嬴季曼此刻真的感受到赵治所说的整个脑袋都变得轻盈的感觉。 用香皂洗完身体与头发后,嬴季曼甚至感觉整个人都轻了起来,顺带着连之前郁闷的心情都消散一空。 侍女们在将嬴季曼的头发擦干,又用扇子轻轻扇干后,嬴季曼一头如瀑布般的长发披在身后。 侍女们的眼中都透露出惊艳,这是多么美丽的三千青丝啊。 头发,真的是上天赐给女孩最美的礼物了。 当侍女准备为嬴季曼扎起长发时,嬴季曼忽然拒绝,她想让那些姐姐们也看看,让她们吃吃醋,谁叫她们抢我糖吃了。 嬴季曼披散着长发,便往姐姐们的宫殿跑去。 此刻,那抢夺嬴季曼冰糖的一群人还聚在一起,不是含一块冰糖,不时埋怨着这一次嬴季曼买的糖少了。 等看到嬴季曼急匆匆的跑来后,其中一人将手中冰糖藏你身后,然后笑道:“妹妹来此作甚,冰糖我们已经吃完……” 她话还没说完,眼睛徐徐睁大,看向嬴季曼那被风吹起的飞扬秀发。 “妹妹,你这头发……” 她一边说一边迎向嬴季曼,然后走到嬴季曼身后,去欣赏那柔顺青丝。 好干净,好顺滑,好漂亮。 黑长直,不外如是。 剩下之人也快速围拢过来,再一次将嬴季曼围在中间。 “小妹,你这头发怎回事?”一人惊叹问道。 嬴季曼的头发不仅没有一丝油腻,而且还散发的一缕淡淡的芳香。 “难道你是用了那什么叫香皂的东西洗的头?”有一人忽然想到了之前嬴季曼曾提到的香皂。 嬴季曼下巴翘得老高,哼哼两声:“怎么样,漂亮。” 若不是姐姐们围的太紧,嬴季曼此刻甚至想原地转一个圈。 让她们羡慕嫉妒地看着她的长发。 “对了,我记得妹妹你好像是有两块香皂?”人群中一人看着得意洋洋的嬴季曼,开口道。 “你问这个干嘛?”嬴季曼瞬间警惕起来。 “对啊,对啊。”其他人也纷纷附和起来。 “小妹,反正你有两块,不然拿出一块给我们用用,看看效果是不是真的这么好?” “是啊,你又用不掉,多一块也浪费。” “好东西,可不能一人独享啊?” 众人七嘴八舌,嬴季曼围在中间,被说的晕头转向。 最后,她都不知道自己如何回到的自己的宫殿,而她的两块香皂,竟然一块都没有了。 嬴季曼刚升起的好心情,顿时有烟消云散了。 嬴季曼沮丧极了。 因为她知道,这事就算找父皇也没用。 这一日,整个后宫,都在沐浴洗头。 这一日,宫中的用水量也是醉了惊人。 当秦始皇夜晚就寝时,发现枕边人那顺柔的长发,披散床榻,犹如羊脂的身体更是丝滑无比。 秦始皇详细把玩探究后,问其原因。 在得知这些都是用了嬴季曼带回来的香皂的缘故,秦始皇顿时心中了然。 又是赵治搞出来的新奇玩意。 第47章 天凉陶破 “赵兄到了。”蒙毅看着赵治家的大门说道。 蒙毅陪着秦始皇再次来到赵治处,身后还跟着一队士兵。 蒙毅到现在还有些疑惑,今日陛下突然要他陪其一起见赵治,这本来也没什么。 但陛下又说这次去见赵治,是要赏赐赵治。 这也无可厚非,按理说,以赵治之功劳,无论是马鞍马蹄铁,亦或是冶铁术尊儒术,都足以大加封赏。 只是不知为何陛下要一直压着,只是在前段时间送了把随身宝剑。 只是让他疑惑的是,既然要为赵治的那些功绩封赏,为何只赏赐这么点? 没错,蒙毅觉得陛下赏赐的少了,觉得配不上赵治。 蒙毅上前敲门,院中传来了一阵小狗叫声。 毫无威慑力,反而让人觉得可爱。 屋中正在炼丹的宅子,同时听到了敲门声与虎王叫声。 虎王咆哮,汪汪汪汪。 赵治心想,不会是嬴季曼她们又来了,他酒和糖可都还没准备好啊。 赵治走出屋子,看到正打算去开门的陈巧儿被墨璃叫住,然后墨璃亲自去开。 也不知是打算去开门,还是去赶人。 墨璃打开门,发现门外站着的是赵治的义父,以及上次在咸阳城帮助他们的易叔。 “二位叔叔,快请进。” 本以为是嬴季曼三人的墨璃,立刻露出笑颜道。 秦始皇与蒙毅进入院中,虎王仍叫个不停,好似一个忠诚的护卫,警惕着一切外来之人。 墨璃用脚将虎王扒拉开,陈巧儿上前将其抱走。 “爹,易叔,你们来了。” 此时,赵治也赶了过来,说道:“易叔来的路上没累着。” 秦始皇闻言挑了挑眉,他总觉得赵治对蒙毅好像比对他殷勤了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蒙毅倒是没有在意到这些,笑着回道:“还好,有劳贤侄挂心。” “那些人是?”赵治又看向门外的士兵。 这些士兵,在没有得到秦始皇的命令钱,仍如旗杆一般站立门外,纹丝不动。 秦始皇开口道:“治儿,你做的任何事,陛下都看在眼里,你的所有功劳,陛下也都记在心上,只是陛下近来诸事繁忙,未曾顾及到你,所以迟缓了对你的赏赐。” 秦始皇说着,对门外的士兵摆摆手,一队士兵整齐进入。 秦始皇继续道:“治儿,陛下赏赐你珍珠十斛,绸缎十匹。” 士兵将赏赐之物端到赵治面前。 赵治神色激动,连忙跪谢皇恩。 赵治激动是真激动,并没有觉得赏赐的东西少了。 好,确实也不多,两者加起来还没有他从嬴季曼身上赚的多。 如何一开始赵治献冶铁术时,秦始皇赏赐这些东西,赵治肯定会觉得少,甚至还抱怨秦始皇不识货。 但之后,秦始皇压根不提赏赐,搞得赵治在一段时间里,觉得秦始皇是不是还在意他术士的身份或者六国余孽同党的身份。 被贼惦记尚且让人不安,何况是被一位皇帝惦记。 这让赵治多少有些戚戚。 虽然他有金刚体魄,可毕竟他仙丹还没有炼成。 这一次秦始皇的赏赐虽然少,但最起码释放出一个信号,那就是秦始皇不打算继续追究他什么六国余孽同党的身份了。 士兵们放下赏赐之物后,秦始皇就挥手让他们离开,不必再此地守护。 其实,对于要赏赐赵治什么,秦始皇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一来,他并不想让赵治突然得到一大笔财富,而失了本心。 二来,他又不想赵治太过贫困,为了赚钱而失了智。 这些珍珠布匹,既可以拿去卖钱,又可以留下己用,数量又不多不多,刚刚好。 毕竟,赵治已经从嬴季曼那里坑了不少钱。 而且,秦始皇也担心,一旦赵治获得很多钱财后,就不在制作酒和糖。 那那时候,不仅嬴季曼难过,他也会没有酒喝。 赵治让墨璃与陈巧儿将珍珠绸缎拿下去,然后对着易叔,说一些奉承之语,刷一波好感。 “我做这些,皆是为大秦长治久安,从未有想过以此来获得赏赐。” 秦始皇无语,我要不是你知道卖给嬴季曼的任何东西的价格都是按金饼算,我就差点信了。 还有,你为啥要对着蒙毅说,总感觉你这次对蒙毅热情了许多? 是错觉吗? 秦始皇又说道:“陛下不会忘记任何一位有功之人,据说你前两日在咸阳城被陶家之人刁难?” “这事陛下也知道了?”赵治有些惊讶。 他没有想到,这件小事竟然会传到秦始皇的耳中。 难道是易叔说的? 又或者是那个中尉禀报的? 秦始皇点点头道:“我听说,陶家经营的铁矿,好像已经被郭家占据。” 轻飘飘的一句话,竟让赵治有了一丝寒意。 他知道义父这句话代表着什么,那就是——陶家破产了。 赵治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一个词:天凉陶破。 “这陶家以后再也不能找你麻烦了。”秦始皇淡淡道。 不是不会,而是不能。 陶家已经没有那个能量了。 赵治感慨,这天下所有人,所有事,所有物,都是秦始皇一人手中。 而想要摆脱这一切,没有其他任何办法,除非你成为皇帝。 不过赵治却有另一个选择。 那就是炼成仙丹。 这可是降维打击。 “爹,易叔,你们今日就留在这里吃饭,我也好报答一下当日易叔相助之恩。”赵治说道。 秦始皇点头,他好长时间没有吃过赵治做的饭菜了。 蒙毅自然也是如此,那红烧肉的滋味令他久难忘怀。 秦始皇二人进屋入座等待,赵治则进入厨房做饭烧菜。 今日时间不赶,所以赵治有时间做两道菜。 他这次不仅要做红烧肉,还要做另一道菜。 那道菜虽然朴素,但味道不差,寓意也是极好。 墨璃与陈巧儿在厨房帮赵治打下手,但其实主要是陈巧儿在帮忙。 墨璃只是在一旁碎嘴。 见到赵治好像准备做红烧肉,墨璃立刻兴奋地对陈巧儿道:“巧儿,今日我们可有口福了。” 陈巧儿有些不解,赵治做菜非凡,她们两人,每日不都很有口福吗? 因为肉珍贵,所以赵治不可能每日都做红烧肉,而自从上次做过一次给秦始皇他们吃后,赵治就再也没做过。 所以,陈巧儿并没有吃过红烧肉,所以她不知红烧肉的美味。 “巧儿,你绝对想不到肉还可以那样做,那般复杂,且那般好吃。”墨璃衷心称赞道。 第48章 青菜豆腐保平安 秦始皇与蒙毅坐在椅子上,等待着他们心心念念的红烧肉。 不过,他们也并未着急,因为他们亦知做红烧肉需耗时不短,几近半个时辰。 他们已经做好了持久等待的打算,可赵治却未遂他们的愿。 不一会儿,赵治便端了一道菜过来。 蒙毅诧异,红烧肉可不该这么快啊,他又耸了耸鼻子,也没有闻到红烧肉的香味。 蒙毅有些艰难开口道:“贤侄,你今日不会不打算做红烧肉?” 上次在咸阳城中,赵治可是说好要准备好酒好菜招待他,且不会让他失望的。 可连红烧肉都无的酒菜,如何让人不失望? 莫不是今日他来的不凑巧,赵治家中无肉? 那赵治倒是早说,他刚才也可命人现买啊。 秦始皇也看向赵治,虽说以赵治的手艺,无论其做任何菜,都非常不错,但相对于红烧肉来说,却是都逊色一筹。 赵治的红烧肉可谓一绝。 “易叔放心,今日当然有红烧肉,只不过若只有红烧肉一道菜实在太少,上一次是因为时间仓促,故而无暇他顾,这次当多备几道菜。”赵治笑着解释道。 蒙毅点点头,心道是自己着急了。 “您二位先吃这道菜,我这就去烧红烧肉。”赵治将菜放于桌上道。 “这是何物?” 赵治放下菜刚准备走,秦始皇指着盘中之菜道。 只见盘中的菜,除了青菜外,还有一个个四四方方的白色小方块。 整道菜简单、朴素,完全不似红烧肉那般油腻。 蒙毅也疑惑的看向赵治。 赵治这才想起来,面前这二位还不认识豆腐呢。 “这叫豆腐。”赵治介绍道。 他嘴上说着,心中也感慨,谁说术士炼的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且不说炸药,就是这豆腐,又怎可说是无用之物。 据说豆腐便是淮南王刘安与术士发明出来的。 “豆腐?”秦始皇又听到一个新名词。 不过,他也习惯了,因为他经常从赵治这里听到一些新玩意,比如说:香皂。 “这是我炼丹是,无意捣鼓出来的东西。”赵治又补充了一句。 秦始皇拿起筷子,夹起一块豆腐,放到眼前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一口吞下。 软而不烂,且有嚼劲。 看似清淡,但却极有味道。 不错。 秦始皇心中的那一个想法再次升起:若赵治一心一意炼丹,不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或可真能炼出长生不老药。 秦始皇又摇摇头,摒弃了这个想法,因为若赵治真能炼出长生不老药,他早就自己先服用了。 那些连自己都无法长生不老的人,却声称自己能炼出长生不老药,何其可笑。 赵治离开去做红烧肉,秦始皇与蒙毅二人开始品尝起这道青菜豆腐。 约摸半个时辰后,赵治端着一个特大号的盘过来。 赵治这次为了对蒙毅献殷勤,将他上次去咸阳买的猪肉,一大半都拿出来做了这道红烧肉。 秦始皇与蒙毅见状,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此刻他们已将青菜豆腐吃完,但看到红烧肉仍觉腹中空空。 赵治将红烧肉摆在桌上,秦始皇诧异地看了眼赵治。 其实从他进门后,他便觉得今日之赵治对蒙毅好像极为上心,不过他只以为这是他的错觉。 可现在看到赵治特意将红烧肉往蒙毅那边放了放后,秦始皇明白了这绝对不是他的错觉。 秦始皇冷眼看了下蒙毅,心中暗想:蒙毅,你是想抢儿子吗? 蒙毅此刻脸上也是冷汗直流,他不敢看陛下,也不知赵治为何如此“陷害”他,于是不着痕迹的将红烧肉往秦始皇那边挪了挪。 赵治一看,这怎么行?他这道菜可是专门用来讨好易叔的,义父不过是顺便的罢了。 然后,赵治又将红烧肉给移了回去。 好好好,秦始皇就这么看着蒙毅与赵治在那来回推着红烧肉,气极而笑。 好你个蒙毅,我把你当爱卿,你却想抢朕儿子。 蒙毅如何感觉不到秦始皇愈发凌厉的眼神,于是准备支开赵治道:“对了,之前那位女孩呢,她怎么不过来一起吃?” 赵治依旧固执的将菜移向蒙毅道:“阿璃刚才吃过了,所以就不过来了。” 没错,当赵治将红烧肉做好后,墨璃根本抵挡不了诱惑,直接就在厨房里开吃。 陈巧儿小小的吃上一口后,眼睛瞬间发光,然后吃起来竟不比墨璃慢了。 赵治一看这还得了,在吃下去,都不够给义父他们吃了。 于是,急忙挡住两个嘴馋小丫头,想让她们一起到桌上吃。 但墨璃不干,因为怕抢不过秦始皇他们,而且在知道蒙毅能量的强大后,她也不敢和蒙毅他们抢。 陈巧儿怕生,再说哪有奴婢上桌的道理,于是也要留在厨房。 赵治没有办法,只好分出一小半给她们两人在厨房吃。 墨璃嫌少,赵治道,嫌少就上桌。 墨璃不干,看向陈巧儿道,那巧儿你少吃点? 陈巧儿摇头。 于是两人就抢了起来。 谁吃得多算谁的。 赵治本想留下来看墨璃二人抢食的模样,又怕义父等急,这才离开。 蒙毅见支不开赵治,只好双手把住菜盘,然后说道:“贤侄忙到现在,也累了,快坐下吃。” 赵治这次松开手,坐了下来。 蒙毅默默将红烧肉往秦始皇那边移了移。 秦始皇冷笑一声,开始夹菜。 蒙毅按箸不动,他此刻有些不敢吃菜了。 他自然是知道赵治为何如此,定是因为他上次在咸阳城帮了赵治,故而赵治频献殷勤。 可他亦知,陛下对赵治的在意不同寻常,甚至绝非义子那么简单。 而如今这义子却总是在讨好他,不知道还是他才是赵治义父呢。 蒙毅现在只求陛下能吃的开心些,然后忘记这件事。 谁知此时赵治还哪壶不提开哪壶道:“易叔为何不动筷,这可是我专门做给你吃的,爹,你少吃些啊。” “朕……我少吃?”秦始皇胡子都吹起来道。 “是我少吃,是我少吃,贤侄,今日我有些不舒服,就不多吃这些油腻之物了。”蒙毅忍着对红烧肉的渴望道。 秦始皇哼了一声,调侃道:“易兄身体不适,我怎不知?不过就算身体有些许不适,吃点红烧肉我想亦无不可。” 赵治心道,我这道青菜豆腐是保平安的,怎么易叔还身体不适了? 第49章 谁跟你说钱就是用来花的 “易叔,您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了。”赵治关心道。 蒙毅看了眼赵治,又瞥了眼秦始皇,暗道:赵治你可少说两句,你越是关心,我身体就越不适。 赵治又看向秦始皇道:“爹,既然易叔说身体不适,不能吃油腻,你为何还让他吃呢?” 赵治这话似乎还有些责怪的意味在里面。 蒙毅一听,顿时大急。 赵治你可给我闭嘴你。 蒙毅连忙道:“赵兄说的在理,吃一些理当无妨。” “哪里有道理……” 赵治还准备反驳蒙毅,却被蒙毅直接一块红烧肉塞进嘴里。 “吃你的,就你话多。”蒙毅堵住赵治的嘴道。 秦始皇哼哼两声,他倒也没有真的生气,反而觉得挺有意思。 一顿饭吃下来,秦始皇是吃的津津有味,蒙毅则因为不时观察秦始皇的表情,而没有吃的尽兴。 等赵治将秦始皇二人送走后,墨璃也从厨房里出来。 墨璃高兴道:“赵治,明天我们还吃红烧肉。” “想得到挺美。”赵治转身回屋,直接拒绝。 如今也不用他收拾碗筷了,陈巧儿早早便去收拾。 “为什么不干?”墨璃拦住赵治的去路道。 “吃红烧肉不要花钱啊,这钱你出吗?”赵治说道。 “家里不还有些肉吗?”墨璃提醒道。 上次去咸阳城,赵治可是买了不少肉,今天可没有全部吃完。 “吃完不要买,买不要花钱?”赵治觉得墨璃没脑子。 “你不是赚到很多钱吗?”墨璃又说道。 她可是看到赵治数金饼来着,再说今天皇上还赏赐了赵治珍珠绸缎,这些可都价值不菲。 “我赚的钱,和你有什么关系。”赵治觉得墨璃的想法有些奇怪。 “我天天在你这睡,怎么和我没关系?”墨璃硬编出一个理由道。 赵治哑然,他还是都一次听见有人将白吃白住说的如此理直气壮的人。 合着我好心给你在我家白住,然后,我赚的钱就和你有关系了? 那我这房子若是拆迁,你是不是还打算分一半钱? 赵治真真是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再者说了,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墨璃又开始输出她的价值观。 “谁跟你说钱就是用来花的?”赵治不赞同。 钱明明是用来摸的、看的、捂的、数的。 谁特么说钱花出去才叫自己的。 把钱留在身边,每天数一数,它不香吗? 想让我视金钱如粪土,绝无可能,除非等我成仙。 “你把钱拿在手里,那就是一个金疙瘩,毫无用处,你只有把它给花了,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将这钱花在刀刃上,那这钱才算是你的。”墨璃继续劝说道。 “就你叫刀刃啊。” 赵治丝毫不理会墨璃的洗脑道:“再说我就喜欢金疙瘩,怎么了,不行吗?” 而且,谁说金疙瘩没用了。 吞金不行吗? “你怎么不讲道理啊。”墨璃生气道。 “讲道理?”赵治盯着墨璃,嘴角微扯。 你要花我钱,还要我讲道理? 我若真讲道理,那是不是该揍你。 “对了,你和巧儿的衣裳,以后也不用买了。”赵治突然道。 “为什么,你都不买肉了,为什么连衣裳也不买了,总不能让巧儿以后天天都穿你的衣裳。”墨璃这次可不打算妥协。 “你在说什么?什么天天穿我的衣服。” 赵治说道:“不是有绸缎吗,你和巧儿自己做一套就是。” “你要将皇上赐给你的绸缎给我们做衣裳?”墨璃惊讶道。 皇上赏赐的绫罗绸缎岂是市面上那些布料能比? 那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那是你有钱你都不一定能买得到的。 “不然呢?”赵治疑惑道。 有现成的布料不用,非要花钱买? 脑子有病。 就这么不待见钱,就这么和钱过不去吗? “难道你就非要去买现成的衣裳?现做的就不行?” 赵治开口道:“你若是不会做,就让巧儿帮忙,巧儿的手可巧得不得了。”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真要将那么贵重的绸缎给我们做衣裳?”墨璃有些不敢相信。 “那些绸缎不就是用来做衣裳的嘛,难道还当摆设一样放着,纯看?”赵治说道。 这次轮到墨璃点头,那样精美的绸缎,就是每天看一看,摸一摸也能让人心情愉悦。 看见墨璃点头,有些无法理解,心想怎么会有人拿着物品不用,就只是摸、看呢。 只是赵治如此想着,却全然忘记了刚才他自己说的赚钱不花就是摸、看的话。 有时,若论谁打自己脸最狠,最后还是得看自己。 “巧儿。”赵治不再与墨璃讨论,而是直接喊道。 陈巧儿尚在刷碗,可听到赵治的声音,依然快速放下手中的活,走了出来。 赵治说道:“巧儿,你一会你将那些绸缎裁成两件衣裳,一件给阿璃,一件给你自己。” 陈巧儿怔了怔,道:“是赏赐给主人的绸缎?” 赵治点头。 “这如何使得?”陈巧儿急忙道。 这太贵重了。 “怎么使不得,那些绸缎不就是用来做衣裳的嘛?”赵治没想到陈巧儿竟和墨璃一个状态。 “那也应该用于主人裁制衣裳。”陈巧儿说道。 墨璃听到这句话,在一旁默默无声,不敢苟同。 “那你就做三件,我们三人一人一件。”赵治想了想说道。 陈巧儿这才同意,转身又回去洗碗。 墨璃此刻也很高兴,又对赵治说道:“红烧肉的事,你就真的不在考虑考虑了。” “滚。”赵治也微笑回应道。 …… 秦始皇与蒙毅离开赵治家,于山间步行。 “爱卿,今日,朕怎么感觉治儿更想喊你为义父啊?”秦始皇走着走着,忽然开口道。 听到秦始皇不在称“易兄”,蒙毅急忙躬身道:“臣知罪,还请陛下责罚。” 虽然这都是赵治主动,与蒙毅无关,但他让赵治产生这样的行为,那就是他的错。 不对,是他之罪。 秦始皇此刻却微微摆首,他没有真的责怪蒙毅。 他知赵治对蒙毅热情,是因为在咸阳城中,蒙毅曾帮助过赵治,而这也让赵治见识到了蒙毅的权力。 “爱卿,你无需多想,若以后治儿再有麻烦,你依然……” 秦始皇正说着,忽然话语骤停,眼神凌厉望向前方。 蒙毅也瞬间向前方看去。 只见两人前方,人影晃动。 第50章 刺杀秦始皇 来自齐墨与楚墨的儒雅男子诸人,一直在赵治所处的山中潜伏,等待着秦始皇与蒙毅两人到来。 一连数日,毫无成果,不要说什么两个中年男子了,就是一个人影也不曾看到。 儒雅男子甚至都怀疑,即便捉住那两个中年男子,是否真的能威胁到赵治。 毕竟他们与赵治的联系实在太过稀松,十天半个月都不见一面。 今日,儒雅男子终于看到有人到来了,正是那两个中年男子。 其实,前些时日,也曾有人来此山中,不过并非男子,而是三名女子。 儒雅男子一开始并不确定三名女子与赵治相识,有可能只是无意来此游玩。 在见到三名女子进入赵治家中时,儒雅男子曾想过在三名女子离开赵治处后捉住她们,看看她们与赵治关系何如。 如果相熟,便正好用她们胁迫赵治,也就不需在等那不知什么时候回到来的中年男子。 如果不熟,就放其离开。 可没想到,这三名女子离开之际,竟然从暗处出来不少壮汉,这些壮汉从赵治家中拿走一些东西后,便一直护送着三名女子,不曾离开。 这让儒雅男子根本无下手之机。 只能任其离开。 儒雅男子不经揣摩起这三名女子的身份,因为他只随意一瞧,便知那些壮汉绝非常人,而是经过严格训练之人。 被这样的人护卫,三名女子的身份定然不简单。 那与这三名女子有交集的赵治,身份又究竟是什么呢? 儒雅男子有心打探,奈何赵治久居家中,大门不出,认识赵治的人屈指可数,关键这些人对赵治还了解不多。 既然无从知晓更多,那便按照原计划行事,故而在等到那两个中年男子到来时,他便准备下手。 本来他打算瞬间将其擒拿,然后带到赵治面前,以其胁迫赵治。 可不曾想,这两个中年男子身后竟然还带着一队人马,不对,准确说是一队士兵。 儒雅男子骇然,这两个中年男子竟然可以率领一队士兵,那他们的身份岂是等闲? 那与他们相熟的赵治的身份又真的只是一个术士这么简单吗? 这墨璃究竟是被一个怎样的人收留着啊。 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即使赵治身份再不简单,儒雅男子也誓要拿到秦墨之巨子令。 用这两名中年男子威胁赵治的计划不变,但现在这两名中年男子有一队士兵在侧,强攻绝非智举。 就在儒雅男子准备放弃,等待下一次机会时,他忽然发现那一队士兵离开后,两名中年男子竟然并未一起离开,而是留在了赵治家中。 这真是天也在帮他们,让他们擒拿住这两名中年男子啊。 而且,从两名中年男子又留在赵治家中可知,他们也赵治关系绝不简单。 用他们威胁赵治的计划,可行。 所以,当儒雅男子看到那两个中年男子离开赵治家后,他与中年大汉,布衣女子以及其他四人从暗中走出,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汝等何人,拦我作甚?”秦始皇看向儒雅男子众人,冷声道。 秦始皇眼睛微眯,他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赵治这里拦截他。 难道是他的真实身份暴露了,有人要效仿荆轲、高渐离之行为,刺杀他?刺杀秦始皇? 面前这群人是六国余孽? “正好,我亦有一问,询问二位。” 儒雅男子儒雅笑道:“二位与那赵治是何关系?” 秦始皇闻言挑眉,眼前这些人竟然和赵治有关? “你们认识治儿?”秦始皇问道。 “治儿?”儒雅男子闻言与左右相视一眼,看来这次是绑对人了。 “治儿”这么亲昵的称呼足以证明他与赵治关系匪浅。 “二位放心,我等无意伤害你们,我墨家兼爱非攻,绝不会伤害无辜之人,不过若两位不肯配合,那难免要受些苦头了。”儒雅男子依旧笑道。 “墨家?你们是齐墨还是楚墨?”秦始皇直接问道。 秦墨一直帮助大秦,不可能会在这咸阳做绑架人的事,而且秦墨一门心思钻研技术,也没工夫干这些事。 儒雅男子只是微笑,并未回答。 见到对方不回答,秦始皇转而问道:“你们打算让我们配合什么?” “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打算用二位去和赵治换一人。”儒雅男子开口道。 “谁?”蒙毅突然问道。 他早已挡在了秦始皇前方。 “是那个小姑娘。”秦始皇想了想,问道。 那小姑娘好像叫墨璃,这么看来应该是秦墨之人。 “这就不是二位该了解的事了。” 儒雅男子说道:“怎么样,不知二位配合否?” “我若说不呢?”秦始皇淡淡道。 这世上还没有人可以让他秦始皇配合。 “既然二位不肯配合,那我们也只能让二位受些委屈了。”儒雅男子也不在意道。 说完,儒雅男子众人便开始向秦始皇与蒙毅二人靠近。 “赵兄,你先走。”蒙毅挡在秦始皇身前道。 “一起走。”秦始皇说道。 秦始皇与蒙毅开始往后跑去,因为秦始皇知道只要跑回赵治家附近,那他与蒙毅就安全了。 儒雅男子见状,也立马加快了脚步,他可不想在直面赵治。 且不说赵治全身上下都穿着金丝甲,就赵治那变态的怪力,他就不想在承受第二次。 因为他的身体是真的受不了赵治的蛮力了,上一次就让他的身体都快散架了。 赵治简直不是人。 儒雅男子等人越追越近,以秦始皇的体力根本跑不过他们。 蒙毅倒是可以逃脱,但他又怎能弃秦始皇而离去。 最终,秦始皇与蒙毅停下,抽出腰间宝剑,与儒雅男子等人对峙起来。 “二位这是何必呢,我方才也说了,不会为难你们的,可你们若是再跑,可就莫要怪我不客气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 儒雅男子摇头,感觉眼前二人,有些不识抬举。 “难道只因你一句话,就要我二人束手待毙不成?”蒙毅冷笑一声道。 “束手就擒,这个词更准确些。”儒雅男子笑着纠正道。 第51章 顿若何在 “二位,虽然我说过不会伤害无辜之人性命,但赵治坏我等大计,你二人与赵治关系匪浅,可不太算无辜之人啊。” 见秦始皇与蒙毅二人负隅顽抗,儒雅男子徐徐道。 儒雅男子言下之意已极其明显,那就是若秦始皇二人不放下武器立马投降,那就不要怪他心狠手辣了。 “汝言何其多耶,有胆尽管来便是。”蒙毅不屑道。 此等威胁之语,除了能吓到三岁小孩,还能吓到谁? 四岁小孩吗? “既然如此,可莫要怪我不客气了,想来即便你二人受了些伤,赵治依然会选择交换的。”儒雅男子不在风轻云淡起来。 如果他们受了伤,赵治就不愿交换,那他们即使没有受伤,赵治也是不会交换的。 儒雅男子抬手一挥,中年大汉等人便慢慢向秦始皇二人围拢过去。 恰在此时,一道声音响起。 “咦,爹,易叔,你们这么才走到这?” 接着这道声音又道:“咦,你们怎么还在这里。” 赵治这两次说话,是分别对着秦始皇与儒雅男子两方说的。 “不要在靠近他,都分散开。”中年大汉见到赵治的第一时间,就立马大声吼道。 儒雅男子更是果断,见到赵治第一眼便已然后退。 赵治还在不解,为何本该追逐墨璃的儒雅男子等人,会和义父与易叔在此汇聚。 “咻。” 一道破空声,打断了赵治的思绪。 一支飞箭直奔赵治而来,好在赵治有金刚体魄,听觉视觉,身体灵敏度都有极大的提升。 赵治一个侧身,躲过了飞箭。 赵治的行为,让儒雅男子一怔。 对付赵治,不能近战,需用弓箭,已经成为了儒雅男子等人的共识。 所以,在见到赵治的第一眼,他们就迅速散开,且飞箭问候。 然而,刚才那一箭,仓促之下,并没有射向赵治面门,可赵治竟然躲开了。 这说明什么? 儒雅男子兴奋大叫道:“他没穿金丝甲,射他。” 想想也是,金丝甲一直穿戴在身,定然极其不便,所以赵治一定会不时脱下,舒缓身体。 可没想到赵治竟然连外出时都不穿。 这是天要留他在这。 随着儒雅男子一声话落,中年大汉等人也瞬间反应过来。 顿时,数支飞箭朝赵治射去。 赵治左右躲闪之下,来到一棵大树后暂避。 赵治没有一上来就开启金刚体魄中的五分钟金刚不坏功能。 因为他怕无法五分钟解决战斗。 到时候别说帮不到义父他们,连他自己都无法逃脱。 赵治为此也很苦恼,他也想持久强劲啊,可他的身体不允许啊。 也不知道那仙丹有没有延长时间的功能。 如果吃药也不行的话。 那赵治以后,每次都只能在五分钟之内解决战斗了。 别怪他太快,实在是实力不允许啊。 不断有飞箭射在赵治背后的树干上,儒雅男子见此,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毕竟他们弓箭的数量有限。 而靠近赵治是万万不能,赵治的一身怪力,那真是碰着即伤,沾之即死。 儒雅男子忽然灵光一闪,指着秦始皇二人道:“射他们,快,射他们。” 虽然他说不伤害无辜之人,但与他作对的就没有人是无辜的。 都该死。 中年大汉等人没有犹豫,顿时调转箭头,射向秦始皇二人。 秦始皇二人附近没有足够大的遮挡物,左躲右闪之际,一支飞箭射中了秦始皇的肩膀处。 “唔。” 秦始皇一声闷哼,扶肩倒退。 蒙毅见状,顿时感动心中气血翻涌,不顾一切想要靠近秦始皇,可却不断有飞箭阻挡其前路。 赵治见此,一声冷喝道:“你们找死。” 明明是他与儒雅男子等人有仇,但儒雅男子却无端牵扯旁人,还欲致其死。 赵治心中大怒,当时就不该放过这些人。 飞箭还在不断射向秦始皇二人,秦始皇因有伤在身,身体已有些踉跄。 赵治猛然从树后奔出,顿时吸引了大部分火力。 赵治本想将儒雅男子等人逐一击破,可他们相去甚远,且互为犄角,赵治根本难有作为。 “治儿,不要出来,退回去,快退回去。” 秦始皇见赵治离开树后,强忍伤痛,大声道。 赵治微微愣神,明明这义父与他相见不过几面,认识时间也不长,但义父好像……真的很关心他。 真的在担心他。 明明义父自己还身处险地…… 就在秦始皇分神他顾之际,一支飞箭直奔其胸口而来。 秦始皇此刻已躲闪不急。 蒙毅也分身乏术。 “爹,小心。” 赵治一声大吼,小腿猛蹬地面,一个飞扑向前,似比那飞箭还快。 可速度再快,也来不及推开秦始皇,赵治扑到秦始皇身前,挡住飞箭。 本该射向秦始皇胸口的飞箭,射中了赵治心门。 一声微不可察的金属碰撞声响起。 秦始皇没有听到,因为他看到站在他身前,用身体挡住飞箭的赵治,他目眦欲裂。 他身体微晃,心中还有些不敢相信。 不敢相信赵治会中箭。 不敢相信赵治竟然会用身体为他挡箭。 不敢相信赵治竟然会用生命来救他。 他知道赵治是他亲子,可赵治并不知道他是赵治亲父啊。 赵治为他这个义父,这个还只是见过几次面的义父,就用身体为他挡箭? 秦始皇忍痛上前几步,用未受伤的手臂,扶住赵治,厉声大吼道:“顿若何在!” 之前,秦始皇往赵治家的方向跑,并不是认为赵治能够帮助到他。 而是,他之前曾命顿若暗中派黑卫保护赵治,所以赵治家附近必要黑卫暗护。 只是他靠近赵治家,唤出黑卫,一切宵小皆不足惧。 现在,赵治来到此处,按理说黑卫应该也来到了这里。 因为他们要保护赵治。 秦始皇现在已起杀心。 不只是对儒雅男子等人,还有黑卫。 没错,就是黑卫。 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来? 为何来的这么慢? 为何让赵治身处险境? 当秦始皇“顿若何止”四个字说出口后,顿时有数道黑影从赵治原先来处的方向出现。 直奔儒雅男子等人而去。 第52章 秦始皇的后悔 负责暗中保护赵治的黑卫,并不是所有人都见过秦始皇,但所有黑卫都是知道顿若的存在。 因为顿若是他们的直属领导。 此刻,听到有人竟然敢直呼顿若之名,黑卫中的有些人顿时心中惊疑。 他们之前奉命在赵治家周围保护赵治,见赵治忽然出门,起先他们并不在意,因为通过这些天的保护,他们已摸清赵治为人。 赵治等闲绝不出门,在生活刚需无缺的情况下,出门要么扔扔杂物,要么只是在宅子周围活动一些身体。 他们不是十二个时辰无间隙的监视赵治,只是暗中保护,所以自然要给赵治足够的空间与时间。 而且他们还发现,赵治这人警惕性极强,不对,应该说赵治的听觉、视觉都远超常人。 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赵治都能立马察觉。 按理说,他们这些黑卫都是经过专门的隐匿训练,一般情况下,不会被人轻易发现。 可只要他们稍一靠近赵治,赵治好像就瞬间察觉,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 他们奉的命是暗中保护,那就绝不能被赵治发现,所以他们只得扩大范围,远离赵治。 当然,也不可离得太远,要保证赵治一旦出现危险,他们可第一时候冲过去保护赵治。 不过,这也导致他们对一些进出赵治家中的人,看的不是太清楚。 本来他们以为,这一次赵治会和往常一样,很快回来,谁知赵治离开的有点久,所以他们立刻跟踪上去。 可还没看到赵治,他们却突然听到一声暴喝“顿若何在”。 这人是谁?为何敢直呼顿若大人之名,而且还是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关键是,此人好像知道他们这些人的存在。 他们奉命保护赵治乃顿若大人亲自下命,而且顿若大人也说此事绝密,除顿若之外,也就他们这些奉命者知晓。 此人究竟是谁? 此刻,并非所有暗中保护赵治的黑卫都是惊疑,有一人与其他人不同,其他人是惊疑,而这人却是惊骇欲绝。 这人便是这支黑卫的首领张玄,他曾有幸在顿若身边见过秦始皇一眼。 同时,他也知蒙毅模样。 所以,当他看到蒙毅躲箭,而秦始皇中箭之时,整个头颅几欲炸裂。 这是什么情况? 有人在刺杀秦始皇与蒙毅? 保护赵治不利,也许会是死罪,但秦始皇与蒙毅二人在他眼皮底下被人刺杀,夷三族都算轻的。 张玄也不管秦始皇与蒙毅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立刻对身边所有黑卫道:拿下所有射箭之人,一个都不许放过。 因为也许走漏一个,他们这些黑卫都要玩完。 当然,也许即便一个都没走漏,他们这些黑卫也不会好过。 不管结果如何,他们都瞬间扑向儒雅男子等人,不会放过任何一人。 儒雅男子看到赵治中箭,正欲高兴,因为他以为此时的赵治没有穿戴金丝甲,那射中心口,赵治必死无疑。 然后他便听到赵治身后的中年人声嘶暴吼,这更让他明白用这个中年人来针对赵治的决策是正确的。 只是没想到,没有威胁到赵治,反而直接解决了赵治。 看来真是天都站在他这一边。 可就在这时,数道黑影直奔他们而来,对于这些预料之外的第三方,他无比意外。 “尔等何人?”儒雅男子开口道。 张玄等黑卫自然不会回答他的问题,但是有人回答了。 “黑……卫?这……怎么可能,大秦黑卫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布衣女子一声怪叫,也不管他人直接撤退。 “撤退,快。”中年大汉也迅速说道。 儒雅男子听到后,也来不及去查看赵治伤势,也立马转身撤退,只是他心中却已一片冰凉。 他们真的能逃脱大秦黑卫的追杀吗? 大秦黑卫可是号称“鬼军”一般的存在,他们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逃得脱。 只是让儒雅男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大秦黑卫,也被称为始皇黑卫,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 难道说…… 只是忙于逃命的儒雅男子已经来不及想这么多了。 秦始皇感觉不到自身的伤痛,此刻他单臂扶住赵治,内心悲痛欲绝。 明知危险,却还是义无反顾的挺身而出,舍命相救。 秦始皇虽然听过无数次这样的事迹,可当它真实发生在自己眼前时,他依旧震撼无比。 舍命为他人,这是需要何等的勇气。 赵治是他的亲子,但赵治又不知道。 何况,你随便问一人,你会为你的亲父挡飞箭吗? 得到的回答,绝大部分都是否,即便有回答会的,但当真遇到这种情况时,他也绝难迈开脚步。 趋利避害,躲避危险,保护安全,那是人的本能。 秦始皇忽然有些后悔,后悔他不该压着赵治的赏赐,自以为是的想让赵治保持心性。 那是赵治凭实力争取的,他为何要压? 结果赵治一辈子不曾富贵,现却身死。 虽说从他女儿嬴季曼那里坑了些钱财,不过想来也还没来得及使用。 如果,可以再来一次的话,他定不会压制赵治,即使富贵乱心性又如何,最起码还活着。 那些一出生下来就高人一等,长大后又为富不仁的人都可以存在,那赵治这些凭自己本事为富不仁的人,又为何要压制。 如果被压制,只能说明你还不够富,你还没有富到不能被人动的地步。 但赵治是吗? 赵治不是。 赵治是他的儿子,是他秦始皇的儿子。 赵治若富,他看谁敢动。 “治……治儿……”秦始皇声音都有些颤抖。 秦始皇想拔出赵治心口的长箭,可他另一边的肩膀还中着箭,根本无法抬起。 而且就算另一只手能动,一旦把箭,也必会造成血液喷洒的局面。 这箭不能拔,只能任由它在赵治心口处挂着。 嗯? 挂着? 因为角度问题,秦始皇看的不是太清楚。 秦始皇侧头前伸看去,这才发现,射中赵治的长箭,似乎只是被赵治的衣服卡住,挂在了赵治的衣服上,并没有射进赵治的身体。 而且,秦始皇还发现,直到这时,赵治中箭处的衣服,也未被血液染红。 第53章 就这么生拔啊 赵治靠在秦始皇宽阔的胸膛中,神情略微有些尴尬。 他自然是没有受伤,当他从树干中冲出的那一刻,他就开启了五分钟无敌时间的金刚不坏功能。 所以,当他中箭后,他本想迅速转身拉着义父躲藏,可未曾想义父竟直接上前搂住了他。 也行,有他当肉盾,飞箭照样没法伤到义父。 效果一样。 然后他又看到第三方势力出现,去追杀儒雅男子等人。 其实,赵治早就感觉他家周围好像有人,只是苦于无法发现任何踪迹,导致赵治时常觉得这是他的幻觉。 现在看来,这些人似乎是义父的人? 是来保护他的? 赵治此时也没时间深思这些,他现在考虑的是该如何解释他中箭不死的原因。 儒雅男子等人以为赵治身穿金丝甲,所以刀枪不入,可现在义父就在身边,自然可以看出他并未穿什么金丝甲。 那该如何解释? 赵治靠在秦始皇温暖而又宽阔的胸膛中,大脑飞速旋转着。 一切不过转瞬之间。 在秦始皇发现赵治似乎没有死后,言语有些激动道:“治儿……你没事?” 赵治已想到解决办法,他先是转身,说了句:“爹,你没事。” 治儿明明自己中箭胸口,可他却没有第一时间查看,反而询问起我的伤势。 秦始皇心中感慨,看向赵治的眼神,瞬间复杂起来,有欣慰,有激动,不一而足。 秦始皇全然不顾自身还受着箭伤,嘴唇都有些泛白道:“我没事,治儿你……没事?” 秦始皇疑惑,为何赵治明明中了致命伤,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赵治转身前,已从怀中拿着一个金饼,然后移到心口处。 此刻他当着义父面,取出金饼,然后一脸庆幸道:“多亏有这个,挡着了长箭。” 赵治担心不够逼真,还用手在金饼中心微微按了一个浅坑,就好像是长箭砸出的一般。 赵治又补充了一句:“这金饼是我卖东西赚取的,多亏有此物,才让我幸免于难,躲过这次危机。” 金饼? 卖东西赚取? 秦始皇闻言,顿时想到这是女儿嬴季曼的金饼。 好好好,秦始皇快慰笑着,他回宫后,定要好好奖励一下嬴季曼。 “嘶~” 秦始皇这一笑,一下子牵扯到了伤口,不觉倒吸一口凉气。 而且,因为心情放松,心弦不在紧绷,那箭伤的疼痛感也瞬间袭来,让秦始皇有些摇摇欲坠,站立不稳。 蒙毅立刻来到秦始皇身边,将其扶住。 “先回我家。”赵治见秦始皇肩膀处,已经血红一片,知道耽误不得,于是马上说道。 蒙毅本想带秦始皇回宫请太医医治,可又一想此行路远,而秦始皇这种情况也无法疾行,于是点头答应。 蒙毅准备和赵治一左一右搀扶着秦始皇回去,可赵治嫌这样太耽误时间。 直接一个转身下蹲,将秦始皇背起。 赵治三人正欲离开,本来追逐儒雅男子等人的张玄,却在此时回返。 张玄是来询问该如何处置儒雅男子这些人的。 他原先想着直接斩杀,可又担心秦始皇想亲自审问处置。 秦始皇见到张玄到来,立马给了蒙毅一个眼神,蒙毅瞬间会意。 蒙毅知秦始皇担心来人会暴露他的身份。 蒙毅上前,拦在那人面前。 张玄也认识蒙毅,正欲行礼,蒙毅急忙抬手制止,然后在其耳边低语一番。 将他与秦始皇微服出巡,不想被外人知道身份的事情,说了出来。 张玄看了眼赵治,心中了然,遂不在言语。 这时,秦始皇的声音悠悠飘出:“审问后,一个不留,就地诛杀。” “诺。”张玄领命。 然后,蒙毅又在张玄耳边道:“你马上回宫,去将宫中太医,请到此处,速度要快。” 张玄再次领命而去。 他没有去追杀儒雅男子等人,而是先回皇宫。 赵治背着秦始皇与蒙毅一起往家中赶去。 其实,赵治此刻也是心有疑惑,比如刚才那人是谁?还有义父口中的顿若又是哪位? 只是,义父现在身受箭伤,他又不好多问。 只能等义父伤好后,再问了。 赵治将秦始皇背回家中后,蒙毅则挡住了前来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墨璃。 墨璃不明白为何方才刚离开的秦始皇与蒙毅二人,现在又突然回来了,但看到蒙毅一脸严肃的表情后,还是懂事的离开了。 “易叔,现在该怎么办?”赵治看向愈发虚弱的秦始皇,焦急道。 赵治不会医术,否则他就自己动手医治了。 所以他只能干瞪着眼,然后着急忙慌的询问蒙毅有何办法。 因为赵治虽不懂医术,但也知那长箭不可轻拔,长箭不拔尚有堵住伤口的作用,一旦拔出,又不懂医治,恐性命危矣。 而赵治的焦虑与关系也被秦始皇看在眼里。 他心中的一个想法,也愈加坚定起来。 蒙毅也不懂医术,但他却没有太过慌乱,道:“莫急,一会儿自有人前来医治。” 果然,没过太久,张玄便带着头发凌乱,衣衫不整的两位太医到来。 一路似闪电奔驰,张玄手中的马鞭都没有离开过马臀。 丝毫不曾停顿的将两位太医请来。 两位太医整理着头发衣服,心中多少还是有一丝埋怨,可一看到受伤在榻的秦始皇,也顾不住其他,连忙上前查看始皇伤势。 “赵兄,伤势如何?”在两位太医检查完伤势后,蒙毅开口问道。 其中一位太医看向蒙毅,他们来时张玄已经告知他们不可暴露秦始皇与蒙毅的身份。 于是,他在瞥了眼赵治,又看了看榻上的秦始皇后,开口道:“此……此人伤势无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马上拔出利箭,治疗伤口。” “还请大夫尽快医治。”蒙毅说道。 太医点头,他已将全被工具带齐,无需在准备其他。 没有驱离这些人,太医直接开始医治。 因为,有蒙毅等人在一旁看着,还稳妥些。 当然,太医本想让赵治这个外人离开的,但其他人都不走,单独让其一人离开,显得有些突兀。 就在太医将长箭削短,准备拔箭时,一直不曾开口的赵治忽然说道: “就这么生拔啊?” “这得多疼啊?” 第54章 麻沸散 先秦时期已有麻醉之记载,如《列子·汤问》曾记载扁鹊换心之事,先使二人饮毒酒,迷死三日,剖胸探心,易而置之,之后再以神药催醒,二人既悟如初。 但此事太过神异,且那“毒酒”、“神药”之记载,早已流失,不复得见。 太医现在所用之药,只有略微缓解疼痛之效,根本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故而,太医看向赵治,语气不善道:“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行医问诊,最怕旁人自以为是地说三道四,外行指导内行,无论何行何业,都属大忌。 赵治自是不知太医所想,若是赵治得知太医所想扁鹊换心一事,想来也会问上一句,倘若伤口感染且为之奈何? 赵治所想的麻醉乃是后世三国神医华佗所创之麻沸散。 是用羊踯躅3钱、茉莉花根1钱、当归1两、菖蒲3分制造而成麻沸散。 当然也有另一种说法,麻沸散是用曼陀罗花1斤、生草乌、白芷、川芎、当归各4钱,天南星1钱所制。 不论何种,反正赵治现有的麻沸散是经他亲自试验,确有成效的。 “我昔日曾寻得一上古医方,调配后制成一药。” 赵治快速离开去取自研之麻沸散,然后递与太医道:“大夫,此药名唤麻沸散,融水服入,可麻痹神经,使人浑身无力,无感痛楚。” 跟蒙汗药差不多。 只不过一个是救人,一个……不好说。 “胡闹。” 太医看着递与眼前的药,并未伸手去取,而是直接痛斥一声。 太医吹胡子瞪眼,觉得赵治简直是在那他逗猴,无论何种药物,岂是赵治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年轻独自一人在家钻研能钻研出来的? 就是他们这些太医,研制出一味新药,都要不断调制,长久试验方可投入使用。 更令太医嗤之以鼻的是,若赵治真寻到一古方,还调配? 上古医方,千金不易一字,都是历代医道圣手呕心沥血所着,岂可擅自篡改? 太医不欲理睬赵治,为秦始皇医治才是当前首要之务。 蒙毅微微皱眉,他在赵治处见过甚多新奇、有用之物,所以对赵治所说之物,天然便信上三分。 若此次受伤的是他,说不定他就试用一下了,但这次涉及到的是秦始皇,他也不敢擅专。 就在蒙毅准备劝说赵治放弃时,秦始皇开口道:“无妨,我相信治儿,给我服用即可。” 赵治之前都愿舍命救他,这次又岂会害他。 且赵治素来没有让他失望过,想来这次也定然无碍。 “陛……这恐怕有些不妥。”太医急切差点道出秦始皇真是身份,幸而蒙毅在一旁咳嗽提醒。 不怪太医不急,因为若是秦始皇服用此药出了意外,那他肯定也要吃不了兜着走。 别说这药不是他提供的,更别说他曾提前制止过,反正只要出现问题,他就有责任,而且还是首责。 “我说给我服用。”秦始皇侧首看向太医,冷声道。 “是。” 太医只好硬着头皮,接过赵治手中所谓的麻沸散,融水后给秦始皇服下。 秦始皇喝完后,不一会儿,便觉眼皮发沉,浑身无力,迷迷糊糊的睡将过去。 太医在一旁胆战心惊的观察着秦始皇,生怕出现什么万一。 直到太医发现秦始皇呼吸均匀,气息平稳,真的只是睡了过去。 两名太医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 这麻沸散的效果也太强了,秦始皇现在还受着伤呢,此药竟可让其安稳入睡。 两名太医又将目光投向了赵治,心中暗想,难道真的是自己眼拙,看走了眼。 此人莫非出自名医世家,虽年纪轻轻,但医术高超? “愣着干嘛,治啊!”赵治见两位大夫,也不知医治,就瞪眼看着他,说道。 “哦,是是。”此时太医对赵治的态度已完全不同。 太医开始将断箭从秦始皇肩膀处取出,发现秦始皇只是微微皱眉,伴有微弱哼声,心中再次惊讶此麻沸散药效之强。 等到断箭取出,医治结束,两名太医已经对麻沸散再无质疑。 “烦请问此药效大概多久能过?”太医恭敬问道。 蒙毅与张玄都被太医前后态度的巨大反差所惊讶。 张玄侧目赵治,心中讶异,这年轻人究竟是谁,不经要他暗中保护,还有如此高超的医术。 蒙毅也感叹连连,觉得他刚才怀疑赵治的想法有多么可笑。 是啊,赵治何曾夸大过什么。 蒙毅又想到赵治曾说过什么封狼居胥,勒石燕然,说不定正在北方的兄长真的能做到。 “三刻钟左右。”赵治回答道。 两位太医同时点头,在药效结束前,他们还不能离开,因为他们还要观察此药是否有什么副作用。 不过,他们都已觉得大概率没有,因为要有肯定早有预兆。 因秦始皇需要静养,只留一两人看护即可,所以蒙毅留下,两位太医则带着其他人离开房间。 刚来到屋外,两位太医便一左一右将赵治夹在中间,又是道歉方才之态度,又是嘘寒问暖称赞赵治。 客套半天,一名太医终于露出本来面目,道:“小友,不知这麻沸散之药方,可否给我等一观?” “可以啊。”赵治直接点头。 “我等也不会白要小友……嗯,什么,可以?小友你是说你答应了?你答应将这药方给我们看?” 太医本以为赵治会拒绝,所以正准备提供一些好处,毕竟这麻沸散值得任何好处,可没想到赵治竟然一口答应了。 “可以。”赵治再次肯定道。 赵治自然也知这药方珍贵,但看眼前这两老头,头发散乱,衣着凌乱,也不像啥太有钱人。 所以,赵治也没打算收钱。 当然,最主要的是,赵治觉得他坑嬴季曼一人足够了。 若不够,那就再加上嬴季曼的姐姐。 还不够的话……赵治也不知道嬴季曼有多少姐妹。 其实,还有一点原因,就是赵治也希望这药方可以多帮点人。 他制出这药又没花费多大代价,何苦要去为难他人。 有道是:但愿世间人无病,宁可架上药生尘。 而不是第二份药半价。 第55章 治儿,你想当太子吗 赵治直接将药方告诉两位太医,让两位太医自己去琢磨。 同时也告诉两位太医,他不会什么医术,这药方是他无意间发现,然后炼丹时无聊,就试着炼一下,凑巧炼出来的。 赵治发现,术士可真是个万能身份,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可以丢到它头上去。 尤其是赵治看到两位太医丝毫不怀疑的点头,更加深以为然。 还未到三刻钟,屋内的蒙毅来轻步出来,告知两位太医,秦始皇已醒。 两位太医立马停止讨论,随蒙毅进屋,赵治与张玄也跟了进去。 太医将秦始皇检查一番后,发现并未任何异样,顿时松了口气。 倒不是他还怀疑赵治的麻沸散,实在是秦始皇的身份太过尊崇。 秦始皇此刻浑身绵软,毫无气力,想试着动动手脚,却提不起一丝劲。 赵治见状,上前来到两位太医旁,道:“爹,大概还需两三刻钟药效才会过,而且在药效过后,你可能还会感到伤口疼痛。” 两位太医正欲后退,可突然听到赵治的一声“爹”,顿时腿下一软,哐当一声跪倒在地。 两名太医此刻比第一次见到麻沸散还要惊骇莫名。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甚至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他们脑海中不断重复着: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刚才听到了什么? 赵治竟然喊秦始皇爹? 这个爹是那个爹的意思吗? 赵治莫名其妙的看向跪倒在地的两位大夫,道:“你们没事。” 赵治话刚说完,后面又传来咣当一声,赵治抬头看去,只见张玄手中利剑脱手坠地。 赵治不认识此人,但心想连自己的剑都拿不稳,肯定武功不咋地。 这就好比上战场,你连枪都拿不稳,又如何杀敌呢? 蒙毅则老神在在的立于一旁,对于太医与张玄的震惊,他在赵治第一次喊秦始皇爹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 “没事没事。” 两位太医回过神来,站起身小心翼翼道:“公子刚才称呼……” 他们想再次确定一下,可话还没说完,赵治便道:“莫要称呼公子,不敢当,属实不敢当。” 赵治纳闷,这两人怎么和易叔一样,喜欢叫他公子呢。 两位太医还欲问,蒙毅却上前制止道:“既然赵兄已无大碍,二位也可以回去了。” 两位太医一听蒙毅之语,便知此事不可再提,定为绝密,于是急忙附和告辞。 “你也去门外守着。”蒙毅对着张玄道。 张玄领命离去。 赵治见蒙毅将这些人赶走,也不知为何,不过,他还是问道:“易叔,刚才那人是谁?” 赵治指的是张玄。 蒙毅当然知道张玄是黑卫,但他却不知这事可不可说,于是道:“这还是等赵兄恢复后,你自己问他。” 果然,听到易叔的话,赵治确信这人就是义父安排在他身边的。 又过片刻,秦始皇终于可以开口说话,其实他刚才一直在默默感受着自身,他发现他好像只是睡一觉,断箭就被拔出,伤口就被包扎好了。 完全没有感觉到多大的疼痛。 至于赵治说药效过后,也许会有疼痛感,他又怎会在意。 连刚中箭时的疼痛,他尚且不惧,何况现在乎? 这麻沸散是神药乎? 秦始皇虽然没有怀疑过赵治所述此药的功效,但亲身感受后,仍觉震惊。 即便赵治带给他的震惊已经足够多了,可他仍然无法泰然处之。 想到赵治的种种成就,以及之前的舍命相救,看向一脸关切立于榻边的赵治,秦始皇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 “治儿,你想当太子吗?” 赵治腿下顿时一软,差点如刚才两位太医般,直接跪下。 然后他迅速捂住秦始皇的嘴,转头看向蒙毅道:“服用这麻沸散的人,在药效还没全过时,容易头脑发昏,说胡话。” 赵治口中如此说着,但也不知易叔与义父的关系到底铁不铁。 不铁的话,刚才义父那句话,足以杀头了。 蒙毅此刻也是腿脚发软,本来他都以为他已经可以扛着任何惊吓,不死太医、张玄般一惊一乍。 可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而是是大错特错。 他压根如太医、张玄一样,根本就没见过世面。 秦始皇一句话,同样让他腿软。 虽然,他已不断想象赵治在秦始皇心中的分量,但任他想破脑袋,想破大天也想象不到,秦始皇会让赵治当太子。 赵治不只是认的义子吗? 怎么突然就要立为太子? 蒙毅本还想老神在在,可他现在已经完全老神不在了。 赵治见蒙毅没啥反应,也不在管他,立刻又看向义父道:“爹啊,你这药效还没过,你多休息,少说话,嗯,一定要少说话。” 赵治觉得他这义父胆子贼大,明明只是一个侍御史,居然都敢妄议太子之事。 而且还是让他这义子当太子,是怕亲生儿子兜不住,所以来坑他这个义子? 放心,造反这种事是要诛九族的。 嗯? 义父子在九族之内吗? 秦始皇看着赵治谨小慎微的模样有些想笑,又看到蒙毅如被天雷轰劈的模样亦觉有趣。 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赵治的手还捂着他的嘴。 秦始皇示意赵治挪开手,赵治道:“爹,你可莫要在乱说话了。” 不然,他可不敢松手。 秦始皇无奈点头,赵治这才小心翼翼的将手拿开。 秦始皇看着赵治一副时刻准备着的模样,好像但凡他敢再乱说一句话,赵治就立马再捂住他的嘴。 只是,他真的是乱说话吗? 其实,在他的诸多儿子中,他最为中意的就是长子扶苏。 之前派扶苏随行军中,与蒙恬一起去北方,也只是为了历练扶苏罢了。 只是立扶苏为太子,他总是有顾虑存在。 因为扶苏的母亲乃旧楚贵族。 自秦昭襄王即位开始,楚国系在秦国的便日益壮大,甚至掌控秦国朝政几十年,朝堂和后宫遍布楚国系。 比如秦宣太后、穰侯魏冉、华阳君芈戎、昭襄王王后叶阳后、孝文王王后华阳夫人、阳泉君芈宸等等,皆为楚国一系。 还有秦始皇时期的昌平君芈启与昌文君也都是出自楚国贵族。 故而,秦始皇担心一旦扶苏继位,他又去世,楚国一系会死灰复燃,重新把持他大秦朝政。 第56章 你把手松开吧 秦始皇不立扶苏母亲为后,除了有自己母亲赵姬的影响,还有便是担心楚国派系的再次壮大。 不过,在赵治出现之前,秦始皇最中意的太子依旧是扶苏,派扶苏随蒙恬戍北,也只是历练,增加其资历罢了。 然而,现在秦始皇心中有了丝不一样的想法,尤其是在赵治舍命相救之后。 倒也不是说,只是因为赵治救他一命,又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就将太子之位给赵治。 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决定的,从赵治献马蹄铁、冶铁术开始,到之后黜百家、尊儒术,造纸术,每一次都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是他前半辈子从未有过的惊喜与惊骇。 除了有些小贪,没错,秦始皇觉得赵治有一点贪财。 不过,若是秦始皇得知赵治将麻沸散的药方无条件的给了两位太医后,恐怕也会在赵治贪财这一点上打一个问号。 还有一点很重要,就是赵治身后没有如扶苏般庞大而复杂的关系,赵治就像一张白纸。 这一点,原本是他不愿将赵治接到皇宫的原因,现在却成为他给予赵治太子之位的原因之一。 当下,即便他有意将太子之位给赵治,但仍然不打算将赵治立马接回宫。 赵治无关系无根基这一点,既是赵治的优点,也是赵治的缺点。 若此刻接赵治,并对外宣召其太子之位,那初来乍到的赵治并将成为众矢之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将受到所有人的关注甚至责难。 即使有他在背后支持,也难以堵住那些朝中臣,以及老贵族之口。 所以,秦始皇最先要做的就是给赵治起势,给赵治培养关系。 蒙恬与蒙毅就是秦始皇留给赵治的关系,这两人一个主内一个主外。 内事不决问蒙毅,外事不决问蒙恬。 至于造势? 秦始皇也没打算在压了。 没错,赵治之名不显,完全是秦始皇压制的原因。 现在如今,大秦的冶铁业、造纸业都在蓬勃与迅速的发展,而这一切的最大贡献者就是赵治。 秦始皇开口道:“治儿……” 秦始皇刚开口,余光就瞥见赵治将手微微抬起,似乎只要他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赵治就立马抬手捂住他嘴。 秦始皇看着赵治严阵以待的模样,不觉莞尔,然后才道:“刚才是我有些睡糊涂了,你这药劲够大的。” 秦始皇不准备再吓赵治,于是将太子一事暂且压下不提,等水到渠成再说。 赵治松了口气,将手放下,他都无所谓,只要易叔不再提即可。 赵治心里这般想着,目光不自觉的看了眼蒙毅。 秦始皇笑道:“易兄与我乃至交好友,我方才所言,他定不会外传,治儿放心。” 蒙毅闷声点头,他能怎么传? 这话就是从秦始皇口中传出,难道他再传回到秦始皇耳中? 在场三人,他不会乱传,赵治你又不敢乱传,所以根本不会有其他人知晓。 至于秦始皇自己亲自传出去?那赵治你就偷着乐。 因为,这代表你可能真的要当太子了。 听到义父都如此说,赵治也就放下心中忧虑,毕竟义父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而且,只要等到仙丹炼成,赵治也无惧这一切。 秦始皇解除赵治忧虑后,继续道:“治儿,你觉得你易叔如何?” “非常好。”赵治直接道。 自从上次咸阳城易叔毫不犹豫的站在他这边,而且权力还大的一比,赵治就准备抱易叔大腿了。 没看到上菜的时候,他把菜都往易叔那边摆吗? 当然,赵治也知道易叔看重他,最大的原因可能还是因为他义父,不过这也不妨碍他两边讨好不是? 秦始皇点点头,对着蒙毅道:“易兄,治儿待你至诚,望你以后多多帮扶治儿。” 秦始皇如同一位老父亲,带着儿子去见老朋友,然后让老朋友多多关照一下他儿子。 蒙毅虽然表面平静,但心中又是天翻地覆的震惊。 陛下此言何意? 难道真打算将赵治当储君培养? 蒙毅不敢细想,但又无法控制的多想,只因太过匪夷所思。 “赵……赵兄放心,我对贤侄一定会像对待亲儿……” 蒙毅急忙住嘴,差点说出悖逆之言,然后改口对赵治道:“贤侄,以后你若遇到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 “多谢易叔。” 既然义父铺路,赵治也就不客气了。 “不敢当……不用客气。”蒙毅说道。 秦始皇又说道:“治儿,你又是发明马蹄铁、冶铁术这种惊人之物,又是提出尊儒术这等惊世之论,可陛下却只赏赐你些许东西,你是否埋怨过陛下。” “爹,你再说些什么呢?”赵治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准备再次捂住义父的嘴。 赵治疑惑,好好的怎样又说起胡话了,药效应该早过去了啊。 “我建言献物,只为大秦长治,只为大秦久安,绝非贪图那一些赏赐之物,哪怕陛下分毫不赏,我也绝无怨言。”赵治说着言不由衷的话,然后捂住义父的嘴。 秦始皇一个字都没信,然后声音从赵治手心中传出:“别捂了,易兄不会乱传。” 赵治不放,那也不能一直乱说啊。 “贤侄放心,在此屋中之言,只有我等三人知晓,绝不会有第四人知道。” 蒙毅在一旁颤声附和着,因为在他看到赵治捂住陛下的嘴时,有一种胆战心惊的感觉。 关键是他发现陛下并未生气,所以更加胆战心惊起来。 蒙毅又补充一句道:“贤侄难道你还信不过你易叔,所以你……你把手松开。” 赵治看向蒙毅,见其一脸真诚,于是慢慢收回了手。 秦始皇也确如蒙毅所想,并未生气,在赵治松手后道:“治儿,莫要担心,你易叔信得过。” 蒙毅在一旁直点头,这已经不是信不信得过的问题,而是陛下说什么都是对的。 “你还是多休息。”赵治默默道。 不管易叔是否信得过,赵治觉得有些话还是少说为妙,不说为好。 孰不知,病从口入,祸从口出,一切麻烦的根源都在一张口上。 第57章 难道还会有人对钱不感兴趣 秦始皇笑着摇头,此刻他身体已经可以动了,肩膀处的疼痛也慢慢传来,不过他并没有当回事。 秦始皇没有听赵治的建议,继续说话:“治儿,你先听我把话说话,不只你觉得赏赐少了,我也觉得少……” 秦始皇话没说话,便发现赵治又将手抬了起来,于是紧跟一句道:“最主要的还是陛下也觉得少了。” 赵治缓缓将手放下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若陛下没说此话,我又怎敢擅说?”秦始皇肯定道。 赵治想起义父之前说的“让我当太子”一话,有些不敢苟同。 “我建言献策,真不为任何赏赐。” 赵治再次重申一遍,然后道:“既然陛下也觉得少,为何还如此赏赐?” 嫌少你就多赏点,难道还会有人嫌钱多? 难道还会有人对钱不感兴趣不成? 对于赵治的提问,秦始皇早已预料到,甚至赵治前一句反话,他也能猜到。 秦始皇说道:“因为陛下近日忙于朝政,然你所献之物、所建之言都极为重要,陛下想要亲自封赏,故而先少些献赏赐,等陛下抽出空来,在亲自一并封赏。” 秦始皇准备慢慢将赵治暴露于众人眼前。 秦始皇继续说着:“治儿你是不知道,不仅陛下对你大加赞赏,其实很多人都对你赞叹不已。” “爹,你莫不是在骗我?”赵治一点也不知道,毕竟也没有什么人来找过他。 自他建言献策后,过得日子依然如往常一样,若不是坑了个嬴季曼,也许日子还要拮据些。 “为父骗你作甚?”秦始皇反问道。 也许是为了好玩,赵治心里暗想。 不是经常有父亲打孩子玩吗?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秦始皇说道:“为父没有骗你,不只是称赞你,还有不少人想亲眼见一见你,就比如你献的马蹄铁与冶铁术之后,武成侯就很想见你一面。” 当然,在喝了你酿的酒后,他也想见你。 “武成侯?王翦……老将军?”赵治确认道。 见义父点头,赵治想着,若真能见到王翦,这便是他穿越到大秦后见到的第二位历史名人了。 第一位是蒙恬。 当然,赵治不知道眼前的义父与易叔,就是秦始皇与蒙毅,不然王翦顶多只能算第四位。 “还有你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以及造纸术,让丞相李斯也激赞不已,想要见你一面呢?”秦始皇接着道。 “丞相李斯?”赵治从义父口中听到一位位历史名人。 “对了,还有治儿你那一首‘秦王扫六合’一诗,不只陛下喜欢,一些儒生包括一些博士祭酒都想和你探讨探讨。”秦始皇想到什么,又说道。 “那首诗,陛下也喜欢?”赵治问道。 他还一直担心“秦王”二字会令秦始皇不喜呢。 对于那些儒生、博士之类的,赵治到并没有太过在意。 “如此霸道之诗,陛下如何不喜?而且你这诗已经传遍了整个咸阳城。” 秦始皇道:“而且,陛下还想依那些治经博士之言,让你与他们共同论诗。” 秦始皇刚刚想到,这可是为赵治扬名的一个好手段。 那些博士祭酒提出想要见一见作诗之人,他以前并不在意这些。 可现在不同了,他想让赵治与那些博士论诗,然后他再在背后控场,那赵治之名一定会在文人圈传开。 诗词在那些治经博士眼中并非小道,因为孔子就曾亲自汇编《诗经》。 《诗经》可是实打实的儒家经典,他们经常研究。 这次他们听到赵治的五言诗,在感到惊奇的同时,又被诗中的霸气惊叹。 这首诗,堪比秦风。 “也许不日,这些人都将到来,治儿你可要做好准备。”秦始皇提醒道。 对于那些博士祭酒什么的,赵治并不在意,但是对于王翦、李斯这样的历史名人,赵治到真想见见其模样。 “治儿定扫榻相迎。”赵治回道。 蒙毅在一旁听着,他已确信,陛下是真的准备将赵治推上台面了。 秦始皇此刻并不着急,他准备一步一步来,慢慢将赵治引给朝中众臣,到最后再一举揭开赵治的真实身份。 现在他还有些其他事情需要处理。 “治儿,扶我起来。”秦始皇说道。 此刻,他已经可以活动,只是仍觉身体绵软。 赵治将秦始皇扶起,让他靠在榻上,秦始皇对蒙毅道:“易兄,之前那人呢?” 蒙毅知道秦始皇问的是张玄,于是回答道:“此人正在门外守候。” 秦始皇点点头,正欲让蒙毅叫张玄进来,他要问责。 此时,赵治忽然开口问道:“爹,那些人是您派来的?” 秦始皇也不打算隐瞒,说道:“为父担心你的安全,所以特意派了些人来暗中保护你。” 秦始皇真话掺杂着假话道:“为父家中情况较为复杂,故而不能将你接回家中居住,可让你独自一人居住在这山中,为父又实在是放心不下,这才派人暗中保护,希望你不要怪我。” 秦始皇指的不要怪他,不是指暗中派人保护赵治,而是指不能接赵治回家居住。 “治儿当然不会怪您,而且我一个人在这里已经生活习惯,若是突然换个地方生活,反而到会感觉不习惯呢。”赵治急忙道。 他还要窝在这里炼仙丹呢,可不能搬走。 至于仙丹炼成后,他还在不在人间,那就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秦始皇心疼的点点头,他只以为赵治这番话是在安慰他。 毕竟,能住在富丽堂皇的屋子里,谁又愿意住在这荒山野岭,满是灰尘的宅子中呢? 赵治越是懂事,他越是心疼。 “等我将家中事物处理完毕,定会将你接回家中,并证明你身份。”秦始皇认真道。 秦始皇这句话,听在蒙毅耳中,可是有着完全不同的含义。 因为秦始皇指的家中是哪?肯定是皇宫。 那给赵治证明身份,又是证明什么身份? 是义子? 还是之前因药效未过而胡言乱语的的“太子”? 蒙毅又不敢继续深思下去了。 “不用不用,真的不用。”赵治连连摆手。 赵治完全没有想到,他说的真话,反而起到了反作用,让义父更加想接他回家。 第58章 虎符忘拿了 蒙毅正欲出去叫张玄进来,忽又听到秦始皇问赵治道:“对了,治儿之前你怎么会出现在那儿,而且似乎还与那群人认识?” 蒙毅也很好奇,于是也驻足聆听。 赵治将那儒雅男子等人与墨璃之事说将出来,并强调了墨璃属于秦墨。 “至于,我为何会出现在那?” 赵治说道:“那是因为我就是找你们的。” “找我们?”秦始皇与蒙毅同时疑惑。 秦始皇遂开口问道:“你找我们,所为何事?” 赵治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与秦始皇道:“这物件,不知是义父与易叔你们二人谁落在我这的,我找你们,就是为归还此物。” 蒙毅心中了然,原来赵治是为了归还东西,才去找他们的。 蒙毅知道缘由后,迈步就要离开,可看到赵治从袖里拿出的东西后,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根本无法挪动一步。 秦始皇接过赵治递来的虎符,默默道:“此乃为父之物。” 他虽不是经常将虎符随身携带,但这次微服恰巧便带在了身上。 只是没想到会落在赵治家里,看来他在赵治家待的实在太过悠闲与放松了。 连虎符遗落都浑然不知。 秦始皇手中拿着虎符,问道:“治儿,可知此乃何物?” 蒙毅在一旁几乎都要脱口而出的抢答了。 赵治则诚实的摇摇头,他何止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他压根就没有细看。 这是陈巧儿收拾碗筷时发现的,然后拿给赵治,说很可能是义父或者易叔的东西。 赵治扫过一眼,确定不是自己东西后,便决定去追已离开的义父二人,将此物归还。 在赵治想来,若这东西是易叔掉的,他及时归还,说不定还能给易叔留个好印象呢。 秦始皇想了片刻,忽然道:“治儿,这东西你想要吗?” “什么?赵兄,这万万不可……” 赵治还没反应,蒙毅确先急不可耐道。 蒙毅何止是急切,简直是骇然,秦始皇到底对赵治看重到了怎样的地步? 赵治将蒙毅的神情看在眼里,然后看向义父,问道:“这东西很贵重?” 赵治这次第一次仔细打量义父手中的东西,形状好像一只老虎,而且上面好像还有一些字? 只是隔着太远看不清,早知道之前这玩意还在他手中时好好观察一下了。 不过,这形状倒是让赵治想到一件东西,不过他又瞬间在脑海中否定。 怎么可能嘛? 义父手中怎么可能有那东西。 那东西一半是在秦始皇手里,另一半是在掌军大大将军手中。 义父他一个侍御史,凭啥有? “这是我家传之物,不仅贵重且意义非凡。”秦始皇解释一句。 赵治伸手摸了摸腰间玉佩,对义父这句意义非凡深有感触。 他腰间玉佩,是其母遗物,不管贵重与否,皆意义非凡。 秦始皇看到赵治手摩挲玉佩的举动,不经意间问上一句道:“若为父拿此物换你那腰间玉佩,你待何如?” 秦始皇也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么一个问题,他又不可能真换,也许只是心血来潮。 “这……”赵治犹豫了。 看到赵治犹豫,秦始皇心情大好,笑道:“治儿莫扰,为父也只是随口一提罢了,又不是真要与你换,便是你想换,为父也不一定肯呢。” 秦始皇停顿片刻,举了举手中虎符,道:“不过为父之物,以后也都是你的,当然也包括这个。” 蒙毅此时忽然感觉,他整个人都通透了,似乎不管再发生任何事,不管秦始皇再说出何种话,他都可以波澜不惊,视若寻常。 不就是给虎符吗? 太子之位,说给不也就给了。 蒙毅这么安慰着自己,他也只能如此安慰自己了。 不然,还能如何? 说赵治给的药有问题,还是说他自己耳朵出现了问题。 不然,该如何解释秦始皇今日所说的所有话? 怎么解释,秦始皇似乎要将整个江山托付给赵治。 蒙毅头脑欲胀,走到门口,开门叫张玄进来。 张玄进入,秦始皇也不在谈论这些话题,转而收起虎符道:“你叫什么名字?” 大秦黑卫,秦始皇也不可能每个都认识。 “属下张玄,见过……赵大人”张玄单膝下跪,正想说见过陛下,又想起蒙毅嘱托,顿时改口。 “那些人怎么样了?”秦始皇不复对赵治的和蔼口气问道。 刚才张玄手底下的黑卫,已经回来禀报过,于是张玄道:“那群人是齐墨与楚墨之人,已全部就地诛杀。” “齐楚两墨?”秦始皇疑问。 他原以为只是齐墨或者楚墨,单独一墨而已。 张玄继续道:“旧齐余孽,欲统合三墨,使之成为其助力,意图谋反。” 秦始皇知道缘由后,点头道:“六国余孽,跳梁小丑耳,不足为虑。” 秦始皇话锋一转道:“我让你暗中保护治儿,可刚才治儿身处险境之时,你在何处?” 张玄知陛下对赵治的看重,虽不知为何,但他没有保护好赵治,定会被重罚。 更关键的是,他还让陛下受了伤。 张玄沉默,他总不能说是赵治太过厉害,太过谨慎,但凡他靠近一点,都会被赵治察觉,所以远离了赵治,因而未能及时出现。 失职就是失职,不管是因为什么。 秦始皇神色愈冷,他自己受点伤,他都不在意,可若是这次赵治不是恰好身上带着嬴季曼给的金饼,那赵治可就生死难料。 秦始皇不能容忍的是这个。 于是秦始皇冷声道:“我本欲治尔等全部死罪,但今日我仅治你一人死罪,饶过其他人,你可有话说。” 黑卫行事,全听命令,此次黑卫失职,全因张玄处置不当。 “谢赵大人。”张玄长舒一口气。 本来他看见秦始皇受伤,还以为他们这一支黑卫全部都要死,没想到现在只要死他一人即可,他的那些弟兄们都安然无恙。 张玄如何能不高兴?如何能不谢恩? 赵治一开始听着张玄的汇报,知道儒雅男子那些人全部已死,心中并无丝毫波澜。 当他们将杀心伸向无辜且无关系的义父与易叔身上时,赵治便已不打算放过他们。 第59章 叔父,你说什么呢 这次儒雅男子等人被张玄灭尽,倒也省去了赵治亲自动手。 见张玄事情办得漂亮,赵治原以为义父会小奖一番,或功过相抵,毕竟义父受了箭伤,也算是张玄保护不利。 可谁知义父一开口就要杀张玄,而且听其语气,好像原本是打算将张玄诸人全杀。 而且张玄还一脸感激模样。 这可真是主要仆死,仆不得不死,仆违主愿,仆不得好死啊。 赵治觉得张玄罪不至死,于是求情道:“此人罪不至死,他于这段时间暗中保护治儿,很是尽心尽责,还望爹饶他一命。” 张玄也惊疑的看向赵治,惊的是仍不知这喊秦始皇为爹的赵治究竟是谁,疑的是他暗中保护赵治一事,赵治竟然已经知道了,亏他还以为藏的挺深。 其实,赵治压根就不知道有张玄这些人在暗中保护他,因为张玄等人确实够警惕,藏的挺远。 而且,赵治不需要人保护,就凭他这金刚体魄,能杀他的人还没有出生呢? “他保护不利,让你身处险境,焉能轻易饶之。”秦始皇否决道。 “他已经做的很好,而且我也不需要他人来保护,我可是很强的,所以爹您以后不要在派人来暗中保护我。”赵治抬了抬胳膊道。 “不可,若这次不是有张玄等人及时出现,还不知后果几何?”秦始皇不同意。 “便是他们不出现,我也有法自保。”赵治依旧坚持。 这次之事,他若不是要保护义父与易叔,他真想要走,儒雅男子等人有谁能拦得住? 而且,他可不想有人二十四小时盯着他家,即便是保护,他也不想。 经过这次事件后,秦始皇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赵治的意见,可赵治一再坚持,秦始皇只好退而求其次道: “既然治儿你想保张玄一命,这样,为父可以不再派人暗中保护你,但我要将张玄留下,留在你身边做个家仆护卫。” 秦始皇继续说道:“若这你都不答应,那我只能继续派人暗中保护,且张玄必死。” “那便如此。”赵治终于答应道。 既能保张玄一命,又不会再有人暗中盯梢,赵治觉得可以答应。 秦始皇又看向张玄道:“我让你保护治儿,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秦始皇将“治儿”二字,咬的极重。 在赵治听来,好像是让张玄确保不让此次事件再次发生。 可在张玄听了就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因为在张玄听来,这是秦始皇在向他暗示赵治的身份。 赵治是秦始皇的儿子,身份地位极为尊贵,一旦赵治出了任何事,他便是赔了性命也无法交差。 “我纵身百死,也定不让小少爷再临险境,不让小少爷损伤分毫。”张玄决绝道。 “你这条命是治儿给的,莫要忘了这一点。”秦始皇告诫道。 赵治总觉得义父的话有些言重,他就只是给张玄求个情罢了。 等到秦始皇感觉可以下榻行走时,他也就不再多留,因为宫中还有不少事等着他去处理。 张玄早已命黑卫备好车辇于赵治宅子外,陛下有伤在身,不宜步行或骑马。 而他本人自然是留在赵治家,听从赵治的吩咐。 蒙毅此次跟随秦始皇回宫后,未曾久留,便请辞离开皇宫。 蒙毅没有回到家中,而是往兄长蒙恬家中走去。 因为,此刻他的心中有一个想法。 其实,这个想法在他看到秦始皇极端重视赵治时,便已萌芽。 蒙毅赶到蒙恬府中时,蒙玉正好于院中练剑,蒙毅并未打扰,而是于一旁默默等待蒙玉练完。 “叔父,您怎么来了?”蒙玉练剑毕,说道。 “叔父无事不能临门否?”蒙毅笑道。 “没有没有,叔父快请坐。”蒙玉说道。 “倒也确有些事。”蒙毅坐下后,说道。 “……叔父有话请说。”蒙玉无言道。 “小玉啊,我听闻你一直未曾婚配,对。”蒙毅缓缓道。 “哈?”蒙玉英气的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蒙玉神烦长辈催婚了。 烦死了。 她父亲尚且没有催,这些个长辈催个什么劲嘛。 “孩儿立志投军报国,如今北有匈奴未灭,内有余孽未除,何谈婚嫁。”蒙玉声音微冷道。 “先成家,在报国不迟嘛,再说小玉你都十九岁了,你看看哪一个小姑娘十三四岁没有婚配?”蒙毅苦口婆心道。 蒙玉看着面目可憎的蒙毅,心中腹诽万言,不过开口依然敬道:“叔父,我现在没有时间,待我事业有成……” “那得到何年何月?”蒙毅直接打断道。 蒙毅叹了口气,其实他劝蒙玉早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说早已知晓结果,但他真的觉得蒙玉与赵治挺般配的。 尤其是身份。 尊贵无比,门当户对。 蒙毅换了个思路,问道:“叔父记得你似乎极为推崇制造出马鞍、马镫与马蹄铁之人。” “这是自然,此人几以一人之力,提高了我大秦骑兵之战力。”蒙玉见蒙毅不再提婚事,立刻点头道。 而此话,确实也是她肺腑之言。 她一直都想亲眼见一见此人,也曾央求过蒙毅多次,但蒙毅总是不允,也不知为何。 她多方打听后得知,此人竟是她的父亲蒙恬发现的,只可惜在她回咸阳之前,父亲早已回了北方。 而且,似乎有人在刻意隐藏此人,所以蒙玉连此人的姓名、样貌以及年龄都未曾探知。 “那你觉得此人如何?”蒙毅直接问道。 “于大秦有功,于天下有功,大秦有此人,乃天佑我大秦。”蒙玉毫不吝啬的称赞道。 不过,若是蒙玉知道此人无比贪财,又不知会作何感想。 “我的意思是,你觉得他这个人怎么样?”蒙毅发现蒙玉理解错了,于是又说道。 “我又没见过此人……” 蒙玉正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惊讶道:“叔父,您的意思我与他……” 蒙毅直接点头。 “这怎么能行,他都多大年纪了?”蒙玉直接摇头道。 在蒙玉想来,能研制出马蹄铁这些奇物的人,肯定都是钻研此道时间极久之人。 那年纪肯定也不会太过年轻。 叔父这是在想什么呢。 第60章 大师兄归来 “他与你年纪相仿。” 蒙毅说道:“哦,不对,他比你小三岁。” 蒙毅没想到蒙玉竟然将赵治想成了一位大龄青年,于是便将赵治的年龄说了下。 再者说,他又怎会将一位大龄者介绍给蒙玉。 “比我还小三岁?”蒙玉一脸难以置信。 她如何能相信,制造出马蹄铁的人,竟然是一个比她还小三岁的小男孩。 蒙玉有些无语,她还在这说别人年龄大,合着搞了半天,她才是年龄大的那位。 “还能有假不成,叔父又岂会随意给你介绍人。” 蒙毅说道:“放心,正所谓女大三,抱金砖,他定不会嫌弃你的。” 蒙毅心中其实压根也没想过赵治会嫌蒙玉年龄大。 他敢? 蒙玉自然也没有想过会被别人嫌弃,且不提她英气的容貌、修长匀称的身材,就单说她这大三岁的年龄,本身就不是缺点。 三岁年龄之差,不正是男子想要的年龄之差吗? 既不青涩,也不魅惑,只有想要。 “此人真的有这般小?”蒙玉看向蒙毅确认道。 “哪儿小?他比你可还要高。”蒙毅摇头。 “我没问身高。” 蒙玉见蒙毅误解,索性也不在问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那马蹄铁等物真是此人所创?” 对于这件事,蒙毅也感到匪夷所思,毕竟赵治的年龄摆在那,思忖片刻道:“小玉,你得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天才。” “天才吗?”蒙玉喃喃道。 难道这世上还真有那些远超常人的生而知之者吗? 蒙毅不在纠结这个话题,问道:“如何?现在是否有些兴趣了。” “叔父,即便我推崇此人,但也不是就非要如何?”婚姻大事岂可儿戏,蒙玉拒绝道。 “我要没说立马就定下,你可以先看看嘛。”蒙毅说道。 “可以先看看此人?”蒙玉有些小惊喜。 她一直想要拜访此人,但始终不得其门路,这次若能见上一面,倒也不错。 见蒙毅点头,蒙玉又道:“见面可以,但若彼时发现不合适,那叔父您也不可强求。” 蒙毅依旧点头,如果真的不合适,那也只能算是有缘无分。 “什么时候出发。”蒙玉直接问道。 “这……尚需一些时日。”蒙毅犹豫道。 蒙毅没有当场答应蒙玉,因为此事需要和秦始皇商议一下,他不确定秦始皇会不会答应。 “去的时候,我会通知你的。”蒙毅又补充一句。 “叔父,总觉得您诚意不足啊。”蒙玉见蒙毅没有马上答应,问道。 “怎么可能,叔父诚意满满的啦。”蒙毅回道。 诚意不足,会将秦始皇都无比在意的人介绍给你? 也就是我膝下无女,否则哪轮得到你? “叔父,为何突然要关注我婚配之事?”蒙玉总觉得蒙毅藏了点什么。 “我不是一直催促你吗?”蒙毅疑惑道。 “呃……” 蒙玉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这些个亲戚叔伯,好像都将她的婚事当成一个任务指标般,时刻关注,天天催促。 烦死了。 “我的意思是,你为何将此人介绍给我?”蒙玉转而问道。 “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蒙毅岂会将真相说出来,于是找个理由道:“而且,小玉你年龄也这般大了,再不嫁可就嫁不出去了。” “有钱,如何嫁不了人?” 蒙玉回呛道:“叔父,你还是多担心担心那人,十六岁也不小了,别到时候娶不到媳妇。” 蒙毅一噎,道:“你……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 “叔父慢走,小玉就不送了。”蒙玉手拿长剑,又准备练习起来。 蒙毅安做不动,也没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蒙毅心道,我就不走,你能耐我何? 蒙玉也不管蒙毅走没走,直接练起剑。 …… 次日,晴空万里,一碧如洗。 一只雄鹰,在咸阳城周围的高空翱翔盘旋。 赵治在家中炼丹,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努力,距离丹成之日……依旧遥遥无期。 系统仍没有给出明确日期。 不过,好在如今已不用每天添柴搂火,据系统所言,再过一段时间甚至都不需要他刻意照看。 仙丹可自蕴养。 赵治炼完丹出来,正巧遇见迎面而来的墨璃。 “有事?”赵治看向欲言又止的墨璃道。 “我要走了。”墨璃低头小声道。 “走?”赵治一怔。 白吃白喝白住的墨璃,居然主动提出要走?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他仙丹要炼成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好。”赵治不由自主的说了一声。 墨璃立即抬头,看向赵治。 赵治被看的一脸尴尬道:“好……好的,怎么说走就要走?” 赵治说完,又自己回答:“哦,对了,那些人已经被解决,你也不必担心他们来找你麻烦。” 儒雅男子等人已经被张玄团灭,墨璃确实也不需要赵治庇护。 “除了这一点,还有我大师兄回来了。”墨璃点点头道。 “班博?”赵治问道。 “嗯呢。” “可你是怎么知道他已回到咸阳城。”赵治继续问道。 他记得墨璃从来都没有离开他的宅子。 “今日我看到有雄鹰在空中盘旋鸣唳,那是我墨家专门饲养的鹰,用于传递消息之用。”墨璃解释道。 此鹰盘旋,意味着附近有墨家子弟。 而最近外出的墨家弟子,需用雄鹰传递消息的人,也就只有大师兄班博一人。 “既如此,那你便走。” 赵治善解人意道:“若是事态着急,你可以今日便离开,莫要耽误了正事。” “不用,明日走也可,不耽误事。”墨璃摆手。 她自然可以今日就走,甚至上次去咸阳城时便可以回到墨家。 为什么不呢? 还不是因为赵治这里饭菜好吃。 待在赵治这里舒服。 “你陪我一起。”墨璃想了想,忽然道。 “啥?” “我担心齐楚二墨,还会派人来追我。”墨璃找了个理由,说道。 “放心,只要你进入咸阳城,谅他们胆子再大,也不敢在咸阳城中动手。”赵治想宅在家里,不想外出。 “你就送我一下,又能怎样?你就忍心看我一个弱女子孤身行走在外?”墨璃说道。 忍心。 赵治心中暗道。 第61章 装逼的班博 在赵治眼中,墨璃可远远算不上弱女子,她不仅会点武功,还有独门暗器。 虽然,就墨璃那点微末功夫,赵治完全不放在眼里,但那暗器……好,赵治也不放在眼里。 这么一看,墨璃好像还真的挺弱。 “罢了,随你走一遭便是。”赵治说道。 赵治心想,这次在买些粮食回来,这样就可以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出去了。 第二日。 赵治牵马出宅,对着张玄与陈巧儿道:“你二人在家等候,我与阿璃出去一趟。” “我还是随小少爷一起。”张玄摇头。 赵治身份极其尊贵,万一有一个三长两短,他可担待不起。 他已听墨璃与陈巧儿说过上次咸阳城之行,若此次赵治再遇到什么不开眼的人,他不在身旁保护,秦始皇定会重责。 “放心,我没事……” 赵治准备劝张玄安心,这世上怎会有那么多不平事被他给撞见,真当这世道不太平吗? 可赵治话说一半,便看到张玄坚定的眼神,于是只好道:“既如此,你便跟来,那巧儿也无需在家,一起去咸阳。” 将陈巧儿一人留在家里,赵治不放心。 此时,陈巧儿与墨璃穿着都是秦始皇赏赐的绸缎制成的衣裳。 墨璃这一身穿着,竟让她有一种刁蛮大小姐的既视感。 而陈巧儿,因为多日的营养补充,面色也愈加清秀,再加上这一身昂贵布料,则让赵治有一种小家碧玉之感。 左右看来,赵治恍若有齐人之福一般。 这次出行,赵治不在全部家当系于一身,因为金饼属实有些多。 倒不是说赵治显摆,而是金饼真的很多。 赵治思考很久,最终还是决定只带两个金饼与一些半两在身,其余则藏在家中灶台下的青砖下面。 义父给的长剑,也系于腰身。 马匹依然只有小黄马一匹,张玄没有坐骑。 虽然之前张玄说可以弄来马匹,但赵治想了想还是算了。 马料不够啊。 小黄马亲昵着拱着赵治,然后任由墨璃与陈巧儿骑乘。 张玄见状,原本想大声呵斥墨璃与陈巧儿。 你们两人什么身份也敢骑马,还不速速下马,让小少爷骑乘。 只是赵治不曾言语,张玄也不好开口。 张玄一直觉得赵治为人太好,不只对他,对墨璃与陈巧儿也是一样。 尤其是品尝过赵治的手艺后,他忽然感到前半生的伙食简直味同嚼蜡,也瞬间明白为何秦始皇与蒙毅每次到赵治家,都是吃过饭再走。 这要是换做是他,他根本就不想离开,就如同墨璃一样。 然而,有这么好吃的饭菜,墨璃还挑三拣四,说什么菜不见增加,人倒是越来越多,不够她吃的。 张玄很想劝一劝赵治道,这墨璃就不能惯着,越惯她越嘚瑟。 只是仆怎敢妄议主,于是只能默默看着。 赵治牵马与张玄步行,慢慢朝咸阳进发。 家中只留下虎王看门。 只是看虎王那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也不知道看不看得住。 别到最后,门没看好,自己还被拐跑了。 到了咸阳城,赵治一行人直往北城走去。 墨家的聚集地在北城。 赵治等人站在一座规模不大的府邸前,赵治问道:“阿璃,就是此处?” 墨璃确认后,径直上前推开大门,道:“我回来了。” 赵治等人往府中看去,之间大院当中,一群人正围在那里,也不知在议论着什么。 那群人闻声一起朝墨璃看来,被人群围在中间的一名俊秀的年轻男子道:“哟,是小师妹回来了。” 这时,其他人也纷纷说着小师妹回来之语。 墨璃也没管赵治等人,直接往院中走去,边走边说道:“大师兄,你都不知道我这次有多么危险。” “哦,怎么回事?”班博一改轻松模样道。 墨璃立刻像竹筒倒糖豆般,将儒雅男子追逐她的事情说了出来。 “哼,就他们也配称墨家子弟。”班博冷哼一声道。 若不是听到墨璃说这些人已死,班博就要亲自去找这些人麻烦。 班博又看向赵治道:“阁下便是赵兄,多谢相助小师妹之恩,快进来……” 班博正准备让赵治等人进屋喝点茶,聊表谢意,却被墨璃打断道:“师兄,刚才你们再说什么呢?” 墨璃早已将赵治当做自家人,根本不跟赵治客气什么,所以心里早已默认赵治在她这里,也无需客气。 赵治有些无奈,他本想送完墨璃便离开,可现在怎好不打声招呼就无礼离去,于是只好带着张玄二人走入院中。 “赵治,到这里就跟到自己家一样,无需客气,嗯,就像我在你家一样。”墨璃说道。 赵治心中暗道:那确实不客气。 墨璃又看向班博道:“师兄,你还没说你们再讨论什么呢?” 班博闻言,先是对着赵治等人微笑示意,然后又看向墨璃道:“既然小师妹你诚心诚意的发问了,那作为师兄的我便毫无保留的告诉你。” 只听班博的第一句话,在场的其他墨家子弟顿时以手扶额,连声叹息。 这班博哪里都好,天赋也是极强,秦墨好技术,整个秦墨,就连故去的巨子,技术天赋都不一定有班博强。 但班博就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好显摆,但凡有一点新的发明发现就会到他们面前装逼。 一开始,他们倒也不在意,毕竟班博的天赋好是客观的,而且他待人也很好,所以他们也愿意听。 甚至于从班博话中还能得到裨益,谁有会拒绝呢? 墨家子弟从无嫉贤妒能之辈。 只是…… 只是架不住他一直装啊。 似乎装逼已经是班博衣食住行的一部分,已经分不开了,不装不行,不装就难受。 所以上任巨子宁愿把巨子令给小师妹保管,也不愿交给大师兄,当然小师妹受宠也是原因之一。 不过,即便如此,班博大师兄的地位,秦墨子弟都没有任何异议。 班博整了整衣领,才又继续道:“小师妹,可知这次师兄游历到何处?” 墨璃摇摇头。 墨璃从来都无感班博的装逼,在墨璃看来,男人有本事说说怎么了,其他人那都是羡慕嫉妒恨。 没有别人的本事,还怪别人不谦虚,孰不知当你有本事时,还不知道狂放到几何呢? 第62章 地球是圆的,你造吗 “我此次游历会稽郡,且一直往东,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 班博似陷入回忆道:“我看到了最为广阔的大海。” 即便书中已将大海描写的极为宽广,但只有当你身临其境之时,你才能真正感受到自身的渺小。 那种感受,书中无法描写出万一。 墨璃听之不解,看到大海广阔,然后呢? 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吗? 那我每晚仰望星空,还觉得星空浩瀚呢? 可不也就这样吗? 其实,墨璃不懂,她没有班博的感触,那是因为她只是仰望星空,而没有真正的深入星空。 若当她进入无垠虚空,也定会觉得自身的微不足道。 深海与虚空,都让人恐惧,也令人向往。 班博继续道:“而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有了一个发现,一个我至今想来仍觉得不可思议,简直颠覆认知的发现。” “什么发现?”墨璃问道。 赵治也好奇的竖起耳朵。 班博也不卖关子,直接说道:“我站立海边,遥望着远航的船只,忽然发现,这些船只归来时,都是先出现桅杆,然后在出现船身,小师妹,你知道这意外着什么吗?” 班博说到最近,言语间带着些许神秘。 墨璃再次摇头。 班博正欲解释,人群中的一位墨家弟子道:“大师兄,即便这样,也不能说我们居住的世界是圆的。” “你说什么呐,大师兄岂会说此不智之言。”墨璃直接替班博怼了回去。 谁知,班博一脸认真的看向墨璃道:“小师妹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怎么可能?”墨璃不相信。 她既不相信世界是圆的,也不相信班博会说出这样的话。 班博看向墨璃,又看向周围的墨家弟子,虽然这些人都不认同他的观点,但他却毫不在意。 班博道:“你们只是不愿接受罢了,如果这个世界是平的,那船只应该整个船身一并出现在我眼前,为何我先看到的却是桅杆?” 墨家弟子都知班博天赋异禀,总会有些新奇想法,而有些想法也确实让人惊叹,比如他赠给墨璃的暗器墨箭。 只是现在的这个想法,着实让人无法理解。 所以,他们刚才一直在争辩这个问题。 又有一位墨家弟子,再次道:“大师兄,还是之前那个问题,若这个世界是圆的,那我们是如何站在上面的呢?” “是啊。”其他人纷纷附和道。 “这个嘛……” 班博失语,对这个问题他还没有想明白,只好道:“你们只是不愿接受,不相信罢了。” “想让我们相信,你总要先把这个问题解释出来啊。” 墨家弟子中有人说道,他们觉得这次班博有些装逼失败。 “我相信。”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传入班博耳中,班博瞬间转头,寻声看去。 “赵兄?” 班博狐疑:“你相信?” 此人莫不是想哗众取宠。 赵治若知班博内心想法,肯定将五根手指中的最长一根手指,比到班博脸上。 若他这叫哗众取宠,那你班博算什么。 赵治原本是带着好奇,去听班博说其发现,本以为真是什么稀奇发现,没想到只是地圆说。 就这? “那你替大师兄将这个问题回答出来。”墨家弟子有人不屑道。 大师兄时常装逼他们就忍了,别人偶尔装逼,不行。 “你们干什么?赵治就说说不行吗?”墨璃直接挡在赵治身前,回怼墨家众人。 “小师妹,我没有其他意思……” 刚才说话之人见墨璃跟护鸡崽般护短,语气立即软了下来。 “没别的意思,就少说话。”墨璃依旧强硬。 班博也没管墨璃,直接对着赵治开口道:“在下也很好奇,不知赵兄如何解释这个问题?” “大师兄……”墨璃刚想替赵治转移话题,便发觉肩膀被人拍了拍。 赵治拍了拍墨璃肩膀,示意她无妨,然后说道:“此事易耳。” “愿闻其详。”班博道。 “若我造一个如这府邸般的大球,在放一只蚂蚁于其上,你说蚂蚁会不会觉得如履平地呢,若不会,那造一个如咸阳城般的大球。”赵治慢条斯理道。 班博顿时陷入沉思,其他众人尽皆不语,开始思考。 赵治继续道:“班兄,你面对大海尚觉自身渺小,那相对于这个世界,岂不是连蝼蚁都不如。” 赵治的“蝼蚁都不如”,并无其他含义,只是指大小。 班博他还真没想过这一点。 是啊,我等连蝼蚁都不如,这个世界是圆的,我们怎能感受得到? 其他墨家众人,也想到这一点。 墨璃诧异转身看向赵治,她没想到赵治不但厨艺好,持久力强,思维还如此敏捷。 一般人听到大师兄的话,不当玩笑话就不错了,赵治竟然还真的思考起来。 班博口干舌燥道:“不知赵兄,是早就有这个世界是圆的想法,还是今日听我提出,才……” “确实早有思索。”赵治回答道。 果然。 班博继续道:“敢问赵兄你是从何处察觉的?” 赵治笑道:“其实,班兄你眺望大海时,应该还发现了,那遥远的海平线是弧形的,而并非直线,我说的可对?” 班博立即点头,确实如此。 “还有吗?” 班博此刻既觉得遇到了一位志同道合者,又觉得遇到了一位劲敌。 赵治虽然说的平淡,但班博忽然有一种感觉,他装逼不一定能装不过赵治。 赵治想了想,点点头道:“班兄想必听过月食,嗯,也就是天狗食月。” 班博,墨璃,墨家众人,包括陈巧儿与张玄都跟着点头。 陈巧儿与张玄也被赵治的话,给吸引住了。 赵治本想继续往下说,却发现有些知识点,他们未必知道,于是只好先说道:“日食,天狗食日,你们也都清楚。” “赵兄继续。”班博道。 他感觉赵治问的问题太白了。 “那发生日食之时,月亮在何处?”赵治继续提问。 “与太阳重叠。”墨璃抢答道。 “没错。”赵治点头道。 关于这一点,其实古人早有记载,如后世西汉《五经通义》中记载“日蚀者,月往蔽之”。 所以,真正关注日食者,都会有所发现。 墨璃等人知晓,实属正常,也在赵治意料之中。 第63章 无敌口诀,九九乘法表 “所谓日食,便是月亮挡在了太阳前面而形成。” 赵治抽出佩剑,在地上画了三个圆,然后道:“当我们的世界与月亮、太阳,在一条直线上,而月亮处在中间位置时,便发生了日食。” “月亮旁边的这个圆是……”班博指着象征的地球的圆形问道。 “我们所处的世界啊,不都说了我们的世界是圆的吗?哦,当然,你也可以说是球形。”赵治理所当然道。 班博无语,他只是猜测世界是圆的而已,尚在推敲之中,赵治你直接将其当成结论来用,怕是有些说不过去? “赵兄,你这似乎并不在证明世界是圆的?”班博提醒道。 “班兄莫急,我话还未说完。” 赵治说道:“我们知道月亮是圆的,所以当日食发生之时,也就是月亮慢慢挡在太阳前时,阴影部分是成弧形,即月亮的边缘部分。” 众人点头,静待赵治下文。 赵治继续道:“那么,当发生月食时,阴影部分也是成弧形,那又是什么存在挡在了月亮前面呢?” 班博思索起来,反正不可能是太阳。 他又看向地上赵治所画的三个圆,忽然道:“是我们所处的世界?” “我们知道月亮本身并不发光,它是反射太阳的光芒。” 赵治继续解释道:“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太阳与月亮同时出现时,天空上的那轮残月,是向着太阳的一面得到。” 关于,月亮本身不发光,古人也早有记载,如汉朝张衡的“月光生于日之所照”。 也许先秦时也有,可能竹简难以保存,或者其他什么原因,失传了。 “所以,当我们的世界处于中间,挡住了太阳的光芒,就会发生月食,而月食上的弧形阴影,正是我们世界的边缘形状。”赵治指着地上的三个圆道。 班博听完后,看向赵治,他感叹赵治才思之敏捷,竟将这些跟“世界是圆的”看似无关的现象串到了一起,进而用来佐证“世界是圆的”。 赵治长剑也未收起,而是就这么拿在手上,看向众人道:“我话讲完,谁赞成,谁反对?” 墨家弟子,顿时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很扯,又有些人觉得好似有几分道理。 班博并不在意他人的想法,天才从来都是独行,凡人才一大群一大群的聚集在一起。 班博问道:“赵兄,你说若这世界是圆的,那我是否只要一直往一个方向走去,迟早会回到原地?” 赵治点头,然后又道:“不过,我们的世界太过广阔,又有山海相隔,如果你真有这个想法,我建议你走海路。” 班博自然也明白这点,大秦处于中央大陆,四方皆是无尽海域,真要绕世界一圈,肯定要经过大海。 班博兴趣被勾起,他脑海中真的兴起绕世界一周的想法。 因为无论有多少理论的推导,始终无法令所有人信服,但只要他真的绕世界一圈回到原点,别人不信也得信。 当然,最关键的是,他自己想做这件事。 班博其实并不在意别人相不相信,只要他自己相信就足够了。 赵治见无人与他辩驳,便收起长剑,然后他又看向陷入思考状态的班博,他没有想到在大秦还能遇到这种思考“地球是圆的”的人。 赵治准备传授班博一些小学初中知识,毕竟再往上的赵治已不太熟稔。 “班兄,不曾想你竟对这些无益于日常所用之事感兴趣?”赵治准备切入话题道。 “无益?” 被打断思绪的班博,看向赵治,他不敢苟同赵治所言,本来他还以为遇到一位志同道合之人,没想到竟也如此肤浅。 班博道:“何谓无益?便是一根竹简也有它的用处,况且此时无益也不代表日后无益,而且此时也未必无益。” “班兄你误会了,我并无此意,我的意思是世上竟还有与我兴趣相同之人。”赵治解释道。 “哦,赵兄你也研究此道?”班博诧异。 诸子百家中除墨家外,也就公输家钻研技术一道。 “赵治,你喜欢发明造物?”墨璃好奇的望向赵治。 在她印象中,赵治不是只喜欢搞钱吗? 赵治直接将墨璃扒拉到一边,他正与班博谈论技术,你在这质疑个什么玩意。 “兴趣使然罢了。” 赵治谦虚一声,然后道:“比如,我发现勾股形,勾股各自相乘,开方除以,即为弦。” 赵治找了一个他还没有忘却的知识点。 在古代,称直角三角形为勾股形,短的直角边为勾,长的直角边为股,斜边为弦。 赵治重新抽出宝剑,在地上画了个直角三角形道:“就好像勾三股四弦五,我叫它勾股定理。” 一开始班博听的还挺认真,听到最后,脸色怪异道:“勾股定理?勾三股四弦五,这不是周朝商高提出的吗?” “商高?”赵治一脑子问号。 赵治迎着班博的目光,有些尴尬。 这能不尴尬吗,赵治还打算教人,孰不知别人早就已经知道。 赵治连忙又找一个知识点道:“除了这个,我还发现,这数字相乘,其实有口诀可记,而且非常简单且顺口。” 九九乘法表,因为中国汉子的原因,极其好背,外国人想学都难以学会,因为他们背起口诀便是:万万万,万吐吐…… 所以,赵治愿称这九九乘法口诀为最强。 班博听后,不确定道:“赵兄,你说的莫不是九因歌。” 于是,班博将九九乘法表,给背了一遍,不过他是从九九八十一开始背,然后背到二二如四结束。 班博还认为赵治不可能说的是这个,因为“九因歌”,先秦便已存在,诸如《管子》、《荀子》中皆有记载。 而他秦墨,造物研发,皆离不开尺寸数字,所以不仅是他,其他墨家子弟都熟背“九因歌”。 “想来,赵兄说的应该不是这个,还请赵兄不吝赐教。”班博一脸诚恳道。 他是真的这么想的,应该刚才赵治提出的月食理论,让班博误认为赵治还是有点真才实学的。 赵治被班博的话,堵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第64章 同时抬起两只脚 赵治看着班博一脸认真的模样,心里郁闷不已。 说一个你会,说一个你会,有意思吗? 你会不会做人? 你会不会捧? “当然不是这个,我怎会说这些早已知之的事情,我要说的是另外一种,与其类似,但却更加简单,不过有道是越简单越复杂嘛。”赵治开始胡诌道。 “越简单?越复杂?”班博有些听不明白了。 但他却听的更加认真起来。 颇有一种,虽然有些听不懂,但感觉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我管这个叫做‘九九加法口诀’。” 赵治只好说一个与乘法表类似的,道:“一加一等于一,一加二等于三,一加三等于四……” 墨璃听的一脸兴趣缺缺,她耳朵都竖起来了,赵治就给她听这个? 这种“一加一等于二”的知识,谁不会啊? 嗯? 等等? 刚才赵治说一加一等于几来着? “赵治,你刚才说‘一加一等于几’?”墨璃直接问道。 赵治只想快点结束这个话题,所以也没有认真去背,现在经墨璃一提醒,才后知后觉发现好像背岔了。 “我说错了……” 赵治刚想说他说错了,忽然改口道:“竟被你给听出来了,其实,我是想考你们一个问题,那就是一加一在什么情况下等于一?” 墨璃有些不确定道:“在说错了的情况下?” “恭喜你,答对了。”赵治扯谎脸也不红道。 “可要这样说的话,算错的情况下,你还可能等于三呢?”墨璃觉得赵治的这个问题很是敷衍。 “没错,这题有好几亿个题目。”赵治睁眼道。 “你这题出的不严谨。”墨璃撇嘴道。 “好,其实我这个不是问题,而是一个笑话。”赵治说瞎话道。 “那这个笑话也不搞笑啊。”墨璃拆台道。 “不是这个笑话不好笑,而是我说的不好笑罢了。”赵治不同意墨璃的观点。 唉,不过,现在的笑话也没什么好笑的了,都在教人煽情,教人含着眼泪笑。 墨璃现在不知道她该作何表情,她不知道听到不好笑的笑话,应不应该笑。 笑,又不好笑。 不笑,赵治又说这是一个笑话。 一个笑话不好笑,倒也挺搞笑的。 墨璃努力露出一副笑容模样,赵治见墨璃如此捧场,想了想便说道:“好啦,那我就不开玩笑,说一点真格的了。” 其他墨家弟子直勾勾的看向赵治,他们感觉赵治之前说的话挺真的啊,什么勾股定理、九九乘法口诀,加法口诀之类的。 他们认为赵治明明是被打脸了,却还在这装胖子。 “方才的勾股定理,不过是牛刀小试,看看诸位水平如何?” 赵治说道:“对于算术,吾好学之,偶得一题,与诸位探讨。” 班博闻言,并不觉得赵治所言为虚,而是深以为然的点头表示认可。 因为,就比如赵治所说的勾股定理,一般人根本就不知道。 现在的人连识字的都是少数,更别说翻看书籍,更别说默背“九因歌”。 能认识字的人都是贵族阶级,若不是他们墨家经常做一些器具,需要翻看一些书籍,他们也不一定知道。 赵治在脑海中想着一些小学数学题,他先将“一个水池一边排水,一边进水”的问题排除掉,又将“小明先从家里出发,小红过半个小时出发,在后面匀速前行”的问题也去除掉,以及一些其他有问题的问题排除掉。 最终,赵治敲定一个问题道:“听好,问题如下,今有雉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雉兔各几何?” 这四句话的意思是:有若干只鸡兔同在一个笼子里,从上面数,有35个头,从下面数,有94只脚。问笼中各有多少只鸡和兔? 非常经典的“雉兔同笼”问题,赵治觉得这些墨家弟子应该会感兴趣。 果然,赵治刚将问题说完,所有墨家弟子包括班博、墨璃都陷入了沉思,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两刻钟后,班博等人依然沉默不语,有些人已经在地上写写画画,可依然毫无进展。 墨璃终于忍不住道:“赵治,这题答案是多少。” “等一下,先别说。” 班博打断正要开口的赵治道:“我……我快要想出来了。” 其实,他只是刚刚有些思绪,但要真正解答出来,还尚需不短的时间。 只是,他不想听赵治说出答案,他想自己思考出来,所以才如此说道。 “既如此,那便在等片刻。”赵治看向墨璃道。 “大师兄,你自己不想听,你自己不听便是,为何不让赵治说,我想知道答案嘛。” 墨璃又看向赵治道:“赵治你快说。” “要不再等片刻?”赵治看向还在皱眉思索的班博道。 “哎呀,你说你的就是,你不会自己也不知道答案,这题目只是你信口胡诌的。”墨璃催促道。 听到这句话,班博也抬头看来。 若真是无解之题,那他岂不是白费脑细胞。 “这怎么可能,你就是一只兔子一只鸡往题目中套,也能试出答案。”赵治笑道。 只不过,若真是这样算出来,又有何意义呢? 班博和墨璃以及其他人也都是如此想。 赵治见班博不在反对,而是盯着他看,于是说道:“我有两种解题之法,你们想先听哪一种?” 班博眼睛陡然睁大,他到现在连题目都解不开,赵治竟然还有两种解题办法? “先说简单的。”墨璃直接说道。 “好,那我便先说简单的,此题其实不难。”赵治点头道。 赵治一句话,就让在场所有人侧目,因为他们感觉赵治在嘲讽他们。 但他们不好意思说出口。 因为他们真的连一个人都没做出来,连天赋极好的大师兄也没有做出来。 赵治没看到众人的表情继续道:“先问你们一个问题,鸡有几只脚?” “两只。”众人不解,赵治为何要问这个问题,但还是如实答道。 “兔子呢?” “四只。”墨璃抢答道。 “好,假设我们让鸡和兔子同时抬起两只脚,那么一共将抬起多少只脚?” 赵治看向众人,缓缓说道。 第65章 你比古籍还古啊 班博想到,鸡兔一共三十五只,鸡兔同时抬起两只脚,三十五乘以二等于七十。 “总共抬起七十只脚。”墨璃回答道。 此时,墨璃也算了出来。 “鸡兔同时抬起两只脚后,笼中还剩多少只脚,又都是什么脚?”赵治再次问道。 墨璃一边想一边说:“鸡兔同时抬起两只脚后,鸡就没有脚了,那剩下的全是兔子的两只脚。而一共有九十四只脚,所以还剩下二十四只兔子的脚。” “答案这不是已经出来了吗?”赵治道。 “答案出来了?”墨璃疑惑的看向赵治。 班博已想出答案,于是开口替赵治说道:“剩下二十四只兔子的脚,而两只脚又代表一只兔子,二十四除以二等于十二,所以有十二只兔子,再用三十五减去十二等于二十三,可以知道有二十三只鸡。” “这么简单就解了出来?”墨璃有些惊讶。 她刚才冥思苦想都毫无进展,都打算一只鸡三十四只兔子慢慢试呢。 其余的墨家子弟也被赵治如此简单的方法所吸引,他们可没想到这一解法,所以都阵阵惊叹。 班博也甚感赵治之机智,似已不在他之下。 他又问道:“赵兄,你方才说还有一种解法是?” 其他人也全部看向赵治。 “第二种解法就有些复杂了。”赵治想了想说道。 赵治心道,方程思想很实用,只是,现在好像还没有出现方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啊。 可看到班博以及所有人的求知欲,赵治还是说道:“第二种方法,就是设未知数,寻找等式。” “设未知数?找等式?”班博皱眉问道。 “没错。” 赵治点头道:“就比如我们不知道鸡有多少只,那我们就假设鸡有x……呃,就假设这个圆代表鸡的个数。” 赵治正真准备设x、y,然后想到现在还没有英文字母,于是指了指地上的圆,又在旁边画了个正方形,道: “用方形代表兔子的个数。” 众人静默无声,等着赵治继续往下说。 见无人打断,赵治继续道:“所以,这个圆形加上方形就等于三十五,对否?” 班博等人下意识的点头。 赵治又道:“又因为鸡有两只脚,兔子有四只脚,所以二乘以这个圆形再加上四乘以方形就等于九十四,对否?” 班博眼神微亮,脑海中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赵治见到众人继续点头,接着道:“由上面这个等式我们可知圆形等于三十五减方形,那我们将其带入下面的等式中。” 赵治缓了缓,给众人思考的时间后,再道:“这样我们可以得出,二乘以三十五减方形加上四乘以方形等于四十九,为了好区分,我们在这上面加个括号。” 赵治去括号并移项道:“换算一下可得,七十减二乘以方形加上四乘以方形等于九十四,也就是七十加上二乘以方形等于九十四,那么,七十加上多少等于九十四呢?” 赵治没有直接说出答案,而是最后问上一句。 “二十四。”墨璃再次抢答道。 “没错,所以两个方形就等于二十四,一个方形等于十二,而方形代表兔子,故而兔子有十二只。”赵治说道。 班博看着地上的等式,陷入沉思,方才赵治的去括号移项,他还有些没看懂。 赵治又说道:“得出结果后,最好在带入原式验算一遍,以防有错。” 赵治说着,又在等式旁边写上一个“解”字。 解题时,要先写解,据说一个“解”也值两分呢? 等班博弄清楚方程后,心中满是震惊,因为赵治的这种解题思路,仿佛给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一个充满无限未知的世界。 “赵兄,这是你一人所想出来的吗?”班博言语颤抖道。 只这一种思考,赵治便已强过他万倍。 赵治谦虚摇头道:“我亦是偶然从古籍中看到。” 班博这次安心的点点头,若这种解题方法真的是看似年龄不大的赵治一人所想出来的,那赵治当真天赋异禀。 不过,班博刚刚安心却又瞬间疑惑起来道:“不知赵治从哪本古籍中看到,为何我竟不知。” 对于,算术、奇技淫巧之类的书籍,班博自认为看的不比任何人少,若真有这种极具创造性的解题书籍,他必然会看过。 而且定记忆犹新,不对,是定奉若圭臬。 听到班博的疑问,赵治嘴角微扯,心中腹诽不已。 你为何会不知? 那是因为你比古籍还古! 赵治嘴上说道:“想来只是一本不知名姓之人写得不知名之,未得流传出来来,所以班兄未曾看过。” “此书现在何处,不知赵兄可否借我一观?”班博急切道。 “这个嘛……” 赵治有些为难,他哪有这种书? “赵兄放心,我不白要,我用东西与你交换。”班博见赵治犹豫,立刻道。 班博有这个自信,因为他制造的一些东西,在外面可是都卖出了高价,甚至你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 比如说墨璃的墨箭。 很多权贵之人,都想买一个做防身之用。 所以班博继续道:“想来赵兄已见过墨箭,不若我也送你一个,用以防身?” 赵治对此并不感兴趣。 他要这个干嘛? 防身? 他身体都能抗炮弹,还需要防身? “不满班兄所说,那书籍好像被我用来给丹炉添火,给烧了。”赵治想出一个理由道。 “什么?烧了?你说你它给烧了?” 班博不敢相信,然后又痛心疾首道:“暴殄天物,真的是暴殄天物啊。” 班博哀怨一会,不肯放弃道:“赵兄,你莫不是不想借我,故意说此话来?” 赵治还未开口,墨璃到在一旁先嘀咕道:“我好像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赵治读过书,而且丹炉房中,好像也确有一堆书简堆在角落。” 听到墨璃的话语,知道赵治说的话有可能是真的后,班博仰天大嚎道:“赵兄啊,我倒是希望你只是不愿意借我,而借口书籍被烧啊。” 那样,虽然他无法看到此书,但起码此书还在。 第66章 咱俩谁伺候谁啊 “抱歉,家里确实没柴了。”赵治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那也不能烧书啊。”班博继续哀叹。 “那也不能熄火不炼丹啊。”赵治说道。 “炼丹?这世上哪有什么仙丹,那都是术士用来糊弄当今陛……”班博感叹好书被毁,已经有些口不择言。 “慎言。”赵治提醒道。 班博闭嘴,看向赵治,好半晌才幽怨道:“陛下焚书,也只焚那些于大秦不利之书,你倒好,连如此珍贵之书都烧,你比陛下都狠。” 赵治无奈的再次说道道:“班兄慎言。” “只要你不乱传,我墨家子弟也不会出去胡说。”班博说道。 赵治心中不以为然,那可说不准,有时候你酒桌上和朋友吹吹牛逼,都有人给传出去呢。 “班兄无需如此,其实那书中也只是简略提到这种解题方法,其他内容已都与此无关,都是些杂七杂八之事。” 赵治宽慰道:“所以,那本书中总共也就只有这么点有价值的内容。” “唉。”班博叹了一口气。 对于赵治此话,他如何能信,只是不信又能如何? “班兄无需叹气,我绝没有欺瞒与你,那书中与此相关的只有两题,再无其他。”赵治继续宽慰道。 “两道题?”班博疑问。 不是说没有了吗? “虽是两道,但却是同一种解法。”赵治说道。 “速速道来。”班博立马说道。 “班兄细听,此题为之前题目变种。” 赵治想了想,说道:“今有兽,六首四足;禽,四首二足。上有七十六首,下有四十六足。问:禽、兽各几何?” 班博将题目记下,然后说道:“确实与上题类似,只是改了几个数字。” “一样的解题思路。”赵治回应道。 “书中真的没有其他东西了?”班博沉默一会,依旧不死心道。 “真的没有了,若真有,必不藏私。”赵治信誓旦旦道。 他现在是真的记不得其他什么知识点,等以后想起,再到班博面前卖弄一番。 班博没有现在就去解题,而是客气道:“赵兄,既然你已无题可说,那便进屋喝杯茶,这段时间多谢你照顾小师妹。” “不用了,就不叨扰班兄以及诸位,我还有事,便先行离开。”赵治摆手道。 “你现在就要走?等吃过饭再走。”墨璃连忙道。 她可不知道赵治将她送回墨家后,立马就要离开,她原本还打算让赵治在这住上一段时间呢。 反正赵治在家也没什么事干,除了炼丹,连一点娱乐都没有。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治真的在修仙呢。 赵治瞅了眼墨璃,让他留下吃饭? 到最后,谁做饭还说不定呢。 “家里还有一堆事要忙,需得尽快返回。”赵治拒绝道。 “你有何事要忙?炼丹?还是睡觉?”墨璃直接戳破赵治的借口。 难道这两件事,还不够多吗? 只这两件事,就有够赵治忙的了。 说不定,时间还不够。 赵治说道:“何止这两件事,虎王要不要喂?” “啊,还有虎王。”墨璃突然道。 她都快忘记虎王了,因为自从她将虎王带到赵治家后,一应照料都是陈巧儿在忙。 “所以,你应该明白了,我得尽快回去,不然虎王该拆家了。”赵治说道。 “我已经给虎王喂过食了,而且还在它附近放了些剩饭,足够我们下午回去了。”陈巧儿忽然在赵治身后弱弱说道。 “真的吗,巧儿。”墨璃闻言,欣喜的来到陈巧儿身边,说道。 其实,墨璃现在很后悔,她应该将虎王接到墨家来的。 陈巧儿点点头,她之所以将这些话说出,是因为想跟墨璃多待一段时间,不想这么快就与墨璃分别。 陈巧儿在赵治家这一段时间,赵治除了做饭外,就在忙自己的事,如炼丹睡觉或制作一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所以,她大多时间都是在跟墨璃聊天玩耍,她知道墨璃有时虽任性些、胡搅蛮缠些,但本质不坏的,对她也非常照顾。 而且,女孩之间,话题也比较多,于是她与墨璃的关系也愈发的好。 之前,她已经收拾出一间屋子单独睡觉,但在和墨璃关系慢慢亲昵后,墨璃时不时深夜还会爬到她的榻上,和她一起睡。 陈巧儿在赵治家里,除了虎王,也就和墨璃关系好,而赵治在买下她后,就什么也没干。 赵治也看出陈巧儿的心思,对于她与墨璃的友谊,他也看在眼里。 赵治觉得挺好的,因为陈巧儿之前的生活已经很苦了,现在有墨璃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拍在陈巧儿身边,可以让陈巧儿快速摆脱以前苦难的回忆,开心过好现在。 赵治直接开口道:“这样,巧儿你也留下,在这陪阿璃多玩几天,我先回去,过个两三天我再来咸阳城接你回去。” 陈巧儿听后,急忙摇头,她只是想和墨璃多待一些时间,但若是赵治要将她留下,那是万万不能够的。 “我还要回去,伺候主人的。”陈巧儿说道。 “我一个人能顾好自己的。”赵治说道。 伺候我? 在家里做饭的都是我好。 咱俩谁伺候谁啊? 巧儿你留下后,我一个人烧吃烧喝还自在些,对了,差点忘了还有张玄在。 赵治愈发觉得,自从要被活埋后,他家里的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难道活埋真能转运不成? 赵治不管陈巧儿,对着班博道:“巧儿留在这些,烦请班兄费心了。” 班博刚允下,墨璃却在一旁嚷道:“你为啥不让我照顾好巧儿。” 赵治没搭理墨璃,你先顾好你自己再说。 见赵治不说话,墨璃又道:“反正我已回到过墨家,见到过大师兄了,这样,我跟你一起回去。” “小师妹。”赵治还没答话,班博却皱眉沉声道。 班博觉得,小师妹刚回来就又要离开,完全不把墨家当做自己家,这岂不是和他一样了? 而且小师妹一个女孩子家,却跑到赵兄家去,这成何体统。 见墨璃并没有将他的严肃看在眼里,班博不经暗叹一声,唉,都是师父他太惯小师妹了。 “阿璃,你怎可刚回到墨家就离开呢?还是多待上几日!” 赵治自然是站在班博一边道。 第67章 再遇陶温 在赵治与班博的双重劝说下,墨璃最终选择了留下。 陈巧儿也陪着墨璃,在此多住几日。 赵治招呼张玄,两人一起离开。 牵着小黄马,走在咸阳城中,张玄开口道:“少爷,我们是直接回去吗?” 赵治摇头道:“买些东西,再回去。” 既然来了一趟咸阳城,自然要买些米面油菜回去,虽说上次已买过,家中还有富余,但再多备一些粮食在家,就可以好多天不用再出门。 至于两三天后去接陈巧儿回家之事,众所周知,三乃虚数,指多的意思。 没个十天半个月赵治怎么可能再来咸阳城。 就让陈巧儿与墨璃对待十天半个月。 这次买粮食,赵治不打算一个人买,那样太费时间,他打算与张玄分头去买。 之所以上次来咸阳城不与墨璃分头买粮食,最主要的当然是张玄不似墨璃般会乱花钱。 赵治让张玄买什么,张玄绝不敢擅作主张买其他。 赵治放心的给了张玄一些钱,然后让张玄去买米。 并告诉张玄是去哪家米店,在哪条街,那米店掌柜姓甚名谁,千万别弄错了,因为那家米店的米价最为便宜。 还跟张玄说现在的米价是多少,叮嘱张玄如果那家米店的米价高了,千万别买,等他来,他去砍价。 如果米价低,那就把手里的钱全部买米。 张玄闻言心中情绪复杂万千,赵治身为陛下之子,至于为了一些米,这么斤斤计较吗? 不过,张玄也不敢多问赵治与陛下的关系,接过赵治递来的钱,听命而去。 张玄离开后,赵治牵着小黄马,选择另一个方向走去。 对于买粮一事,赵治早已驾轻就熟,不一会儿的功夫,赵治也将想买的东西买的大差不差。 赵治开始往张玄处赶去,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道:“还要买些什么呢?得多买些易储存的,对了黄豆需多买些……” 说着,赵治又走到了上次带陈巧儿与墨璃吃饭的那家酒楼,赵治看向酒楼有些感慨,上次来咸阳城真是多事之途,现在就平淡了许多,如往常一样。 赵治只是瞅了眼酒楼,便继续往前走,可才迈一步,赵治脚步顿停。 赵治望向前方一龇牙咧嘴之人,心道:这不是巧了吗这不是。 赵治不觉又看了眼酒楼,上次进这酒楼吃饭,便遇到陶温那一档子事,这次只是经过这酒楼,竟又遇到了陶温。 陶温咬牙切齿的盯着前方牵马的赵治,心中恨意滔天。 自上次吓尿断腿被抬回去后,中尉大人特意告诫他,让他不要寻赵治麻烦,最近低调些,还叮嘱他父亲,让其看管住他,最近最后不让他出门。 他父亲详问缘由,谁知中尉竟然三缄其口,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也不知是中尉不愿意说,还是他也没弄清楚。 不过,中尉大人的嘱托,他父亲还是听进去了,直接将他禁足。 正好也可以养伤。 因家中有钱,伺候之人极多,即便他双腿尽断,但调养的极好,无论行走如厕,皆有人扶。 所以,伤好的很快,到现在已可以单独走路,只是略有些高低腿。 本来,他应该一直被圈进在家的,然而不知为何,朝廷突然对他家进行打压,姑且称之为打压。 因为,朝廷几乎将他们家的产业查禁一空,但却没有处置他们家族任何一人。 而据说这都是因为秦始皇的一句话。 那几日,他的父亲惶惶不可终日,一直想不明白他们家到底做错了什么。 他曾对父亲说,是否是因为他惹了赵治,所以陛下才会针对他们家。 他父亲想了想,最终摇摇头否定了,因为赵治只是蒙毅的一个侄子罢了,蒙毅不可能因为一个侄子的事情便去向秦始皇告状。 况且秦始皇也不可能会听,因为赵治完好无损,一点伤都没有。 而陶温他却被打断了双腿,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最重要的是,如果赵治真有这么大能量,中尉也不可能会出言提醒他们,中尉对他们肯定会唯恐避之不及。 而且,他的父亲还发现一点,那就是他们失去的矿产、冶铁业几乎都被他们的死对头郭家给接收了。 所以,他父亲猜测,会不会是郭家在背后搞的鬼。 其实,他父亲在提到郭家后,就已经认定十有八九就是郭家在背后挑事,只是他父亲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郭家怎么可能影响到秦始皇? 陶温想到这几日,他父亲每日神神叨叨,嘴中三句话不离郭家,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几岁,心中愤怒不已。 他不仅愤怒因为这件事让他父亲愁容满面,更愤怒他生活条件的跳崖式下降,现在他腿上未痊愈,但走路、如厕,已再无人扶。 虽然,他们家的破产是因为秦始皇的一句话,但他不敢埋怨秦始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 他只敢在家里骂老天,骂郭家,对了,他家豪奢的府邸也已变卖,如今一家人挤在一个破落小屋中。 家中遭遇如此大的变故,他父亲也不在禁足他,或者也可以说无暇顾及他了。 他得以出门,不过现在出门已低调许多,因为以前被他欺辱的一些人总会在他背后指指点点。 而稍微家中殷实一些的,甚至还会当着他面冷嘲热讽。 好在,他们也不敢太过放肆,因为虽然他家现在是破产了,但他父亲还有些人脉,还有几位至交愿意帮衬他们。 当然,一开始,这些至交也不敢与他们有牵扯联系,因为这些至交好友不知道秦始皇为何会惩罚他陶家。 若因为帮衬陶家,而惹怒了秦始皇,那可就要承受无妄之灾,甚至灭顶之灾了。 这天下,可都是秦始皇一人的。 对秦始皇对着干,想活不易,想死都难。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所有人发现,秦始皇好像没有继续惩处陶家,这次“打压”陶家,好像真的只是因为陶家做错了事,给陶家一个教训罢了。 只不过,这个教训有些大。 于是,这些至交好友,才开始慢慢稍微的帮村一下陶家。 在看到秦始皇无反应后,所有人愈发肯定了心中所想。 只是陶家到底做错了何事,所有人都猜不到。 包括陶家自己。 第68章 作死的陶温 陶温自是不敢再招惹赵治。 因为,只赵治一个蒙毅侄子的名头,就足以让他胆颤。 可陶温不甘心,明明本该锦衣玉食、横行无忌的他,却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他将这一切都怪到了赵治头上。 因为他感觉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遇到赵治开始的。 即使家族的陡变与赵治无关,但他仍然痛恨赵治。 赵治对这种欺男霸女、鱼肉乡里,自觉有钱就有一切,可以凌驾于无钱者的人,并无好感。 “哎哟,不错哦,腿上恢复的到挺快。”赵治牵马上前道。 “你……”陶温嘴角按捺不住的抖动。 向来只有他打断别人双腿的份,何时轮到别人来嘲讽他? 没错,即使只是冷嘲热讽,也让陶温怒火中烧。 虽然这段时日,他听到的冷言冷语,比他从出生到现在听的还要多。 他从一开始的急火攻心,到现在的视若无睹,他本以为他已经可以对所有谩骂都泰然处之。 可他发现他错了,一切的谩骂只是积压在他心中,赵治的嘲讽让这些谩骂全部迸发出来,即使赵治的话还没有别人的嘲讽来的激烈,但却让他更加愤怒。 温室里花朵,经不起外界一丝风吹雨打,尤其是第一个打他的人。 陶温本来都打算默默转身离开,可听到赵治这句话后,他的双腿犹如灌了铅一般,挪移不动。 陶温看着赵治,心下颓然,再出离愤怒又能如何呢? 若是可以羞辱一下赵治就好了。 突然,陶温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然后再也挥之不去。 陶温已经有些魔怔了,他明知不可招惹赵治,但却还想着羞辱赵治,恶心赵治,给赵治难堪。 以为不对赵治造成实质性的伤害,即便赵治是蒙毅的侄子,也拿他没有办法。 孰不知,宰相门前的一条狗,都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可以辱骂的,它的命甚至比人命还金贵。 羞辱贵族? 贵族的颜面比寻常之人的性命还要重要。 可陶温已浑然想起不起这点,他似乎真有些魔怔了。 陶温拦在赵治前面,忽然拔出腰间佩剑,挥舞起来。 “你在做什么?”赵治眼神微眯,脸上毫无惧意道。 这种冷兵器,对赵治来说造成不了一点伤害。 若是赵治愿意,再锋利的兵器,也剪不了他一个指甲盖。 “不做什么,这大街又不是你家的,我不可在此拔剑吗?” 陶温一边说一边朝赵治走去:“放心,我这剑在离你喉咙还有一寸距离时,我会停住,只要赵兄你不乱动,保证不伤你分毫。” 赵治冷声道:“你这是再找死。” 赵治没想到陶温竟然还敢挑衅他,上次的惩罚,陶温难道已忘却? 只是看着陶温尚不灵活的双腿,应该还没有好了伤疤忘了疼。 “不不不,我已经说了,我无意伤害赵兄。” 陶温脸上挂着病态的笑容,神情有些癫狂道:“你若是喊一声‘父亲让路’,我即刻走开,或者你直接从我胯下钻过去也行。” “你这是取死之道。”赵治面无表情道。 陶温的话,让赵治想到了韩信胯下之辱,因为秦法严苛,私下械斗者,重罚甚至死罪,所以韩信愿忍胯下之辱。 陶温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当年秦惠王触犯秦法,尚且惩治其太师太傅,赵治若违法,亦必有严惩。 望着不断逼近的陶温,赵治忽然笑了,违法者竟然也开始叫嚷着走法律途径。 何其可笑。 难道这秦法只能管到守法之人,管不到恶人,以及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 管不到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这点倒好理解,就如秦始皇,秦法都是由他制定修改,哪有制定法律者,被法律约束的道理。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只是安稳人心的一种托辞罢了。 说犯法同罪是给你面子,便是不给你面子了,不同罪,怎么,难道你还要造反不成? 凌驾于法律之上的人不受法律约束,这点有理,可为何恶人,法律也管不了呢? 难道就因为良人好欺,你同他说法,他听。而恶人不守法,所以法律吓不到恶人。 甚至于恶人还用法律来恐吓守法之人。 赵治愈发觉得好笑,荒诞的世界,无论发生何事都不离奇。 再严峻的刑法,总有人无视。 不过,赵治听义父赵龙说过,陶家已经破产,为何这陶温还觉得能自己能无视法律呢? 他家不是已经没钱了吗? 有钱无视法律,赵治还能理解,毕竟有钱能使鬼推磨,公平公正靠边站。 可无钱,法律不应该一视同仁了吗? 还是说,陶温只是单纯的在作死? 陶温挥舞着长剑离赵治越来越近,赵治已经能感受到长剑挥动带起的风。 陶温癫狂的笑道:“放心,我不会伤到你的,剑在离你喉咙还有一寸时,我保证会停止。” 若是不小心没停住……大不了一命换一命嘛,我一个破产之人换一个蒙毅侄子,划算的很呐。 陶温此刻的心理已经有些扭曲。 若赵治突然答应钻他的胯下,或者直接喊他爸爸,他反而会感到为难,觉得无趣。 “我便是站着不动,让你来砍,你觉得你能杀得了我吗?”赵治轻声笑道。 赵治自始至终从未将陶温手中的长剑,包括陶温放在眼里。 陶温闻言,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小兴奋,声音都有些颤抖道: “赵兄说的不错,你即便站着不动,我也不会杀你,所以……你就站着不要动……” 陶温此时忽然感觉他之前想羞辱赵治的想法,都有了些淡化,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想干什么了。 只是看到手中的利剑离赵治越来越近,心中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感。 感觉这些时日,家里破产的压抑,被人嘲讽的愤怒,都得到了一丝舒缓。 就在陶温的利剑无阻无碍的靠近赵治的喉咙时,两个手指突然出现,夹住了利剑,使利剑无法寸动。 “你……你不说不动吗?”陶温握着长剑,艰难说道。 陶温使出浑身力气想拔出长剑,可长剑在赵治两指之间纹丝不动。 他甚至猛的用全力,将长剑向赵治捅去,可长剑依然不动分毫。 赵治的食指与无名指,在陶温眼中好似天堑一般,阻挡着他手中长剑的前行。 第69章 完美的受害者 赵治手指夹住长剑,望着因用力拔剑而将脸涨着通红的陶温,眼中冷意大盛。 因为赵治发现陶温不仅是用力抽剑,还用力推剑,但凡赵治力气小些,那陶温的长剑将直接刺破他喉咙。 有人找死,赵治不介意帮帮他。 陶温还在那里重复着:“你不是你不动吗?你为何要动?” 陶温心中生气,你为什么不能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让我长剑临你身? 陶温现在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只想羞辱一下赵治,还是想杀了赵治。 他是不能杀赵治的,否则代价不是他或者他的家族可以承受,他是知道这一点的,可当赵治夹住他的剑时,他还是不由自主的用力持剑往前。 这段时日,周遭生活的巨变,已让陶温有些浑噩。 “不动?” 赵治直视陶温道:“你将长剑置于我喉咙处,无异于将巴掌放在我脸边,然后还在那言之凿凿道‘我可没打你脸’,然后我若动,反而还是我的不是了。” 若是陶温直接拿剑刺他,他要么躲,要么直接开启金刚不坏,任由陶温刺来。 可陶温只是将剑放到他喉咙前,收又不收,刺又不刺,这样他都不动,那干脆任由陶温羞辱算了。 赵治又道。“看来上次的教训,你根本没有记在心上啊。” 欺男霸女一旦习惯,说不定是会上瘾的。 赵治感觉,陶温已经过不了不欺凌别人,只做普通人的生活。 “你来杀我好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你今日就别想从这里离开。” 发现无法抽出长剑的陶温,忽然结束碎碎念,开口叫嚣道。 这句话刚说完,陶温自己都觉得不像是自己说的,本来听到死亡都会尿裤子的他,今日竟然会说出这句话。 赵治眼神微眯看着陶温,心道,不是还有钻裤裆一个选项吗?怎么不提了?被你吃了吗? 见赵治走神,好似不敢回话,陶温瞬间得意道:“如若不敢,就速将你手拿开。” 陶温一边说着,一边还在尝试将剑往前递去。 只是长剑依旧无法寸动。 赵治回过神来,听到陶温的话,又察觉到陶温的小动作,语气忽然平淡道:“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便如你所愿好了。” 在赵治眼中,陶温作死太甚,他已决心成全陶温,至于当街杀人的后果,他也不在意易叔或者义父能否压住。 如果压不住,那又何妨? 他签到的金刚体魄,难道只是一个被动技能不成? 他上次就就打算杀陶温,今日又岂会忍退。 赵治双指交错,直接崩断了陶温的长剑。 陶温一开始听到赵治的话,以为赵治真要松开长剑,还在那犹豫等长剑被松开后,是收还是刺。 不过,下一刻陶温突然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赵治仅用两根手指便崩断了他上好的宝剑,更关键的是,那被崩断的剑尖,在他眼中不断放大,且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连上面的纹路他都能看见…… 那崩断的剑尖,直接倒飞插进了陶温自己的喉咙。 赵治也惊讶的瞪圆了双眼,他都准备要出手打杀陶温了,没想到却发生了如此戏剧性的一幕。 他不是有意将崩断的剑尖刺向陶温的,真的是剑尖凑巧飞向了陶温。 陶温木然的抬手捂住喉咙,可鲜血怎么也无法堵住,不断地往外冒出。 他抬头看了看赵治,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唔……” 陶温无法开口说话,只感觉喉咙好疼,他一手指向赵治,竭力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无法说出。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身上忽然感到无边的寒意,他开始慌了,但那寒意似乎将他的恐慌也一并吞噬。 只留下喉咙处的鲜血还在咕咕往外冒着。 他的眼皮愈发沉重,他有些后悔,又有些放松,好似放下了什么,过往的经历一一呈现,除了以前的横行无忌,竟大都是这段时日旁人对他的冷言冷语、冷嘲热讽。 这样也好。 他真的是受够了。 那群底层的贱民竟然也敢议论他,这样疯狂的世界,不待也罢。 陶温躺倒在地上,慢慢没有了气息,只有喉咙处的鲜血依然往外流淌着。 赵治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场面,心中意外无比,一时竟忘了火速逃离现场。 “你……你竟然敢当街杀人,你死定了。”一人开口道。 大秦禁止私斗,这是商君制定的律法。 赵治抬眼看去,发现周围还有三三两两的人群在遥望,当然也有看到死人的场景,怕惹祸上身而悄悄离开的。 而这说话之人,赵治想起,好像是与陶温一起的。 呵,刚才陶温挑事被阻,此人不敢上前助威,现在到在这里狺狺狂吠。 赵治迈步向其走去,那人果断后退,赵治止步道:“所有人可都见到了,是他先拔剑刺我的。” “陶兄又没打算杀你。”那人见赵治停步,也停步说道。 “他可是把剑都刺到了我的喉咙前。”赵治又说道。 “陶兄已然说了,长剑会在你喉咙前一寸处停下,只要你不反抗、不擅动,根本无碍。” 赵治被这无耻的言论给弄笑了:“别人刀都架在我脖子上了,竟然还叫我不要反抗?” 没能力反抗也就罢了,有能力还束手待毙,岂不愚蠢。 “难道别人拿刀砍我,我就只能被杀?”赵治依旧笑着道。 “你可以跑啊。”那人回道。 “他人持刀行凶,却让受害人跑,跑得了还好,跑不了呢?不能主动防卫吗?我这叫正当防卫。”赵治继续道。 “陶兄说了不会杀你,而且陶兄也不敢违背秦法,当街杀人,所以从这一点来看,陶兄应该只是想吓唬你。” 那人言之凿凿道:“还有,你分明有能力制服陶兄,你完全可以将陶兄绑起,然后等待士兵到来。可你却杀了陶兄,你这行为要说也应该是属于防卫过当……不对,你就是在杀人。” 事后站在第三方角度,“客观”的推理案情,理性分析情况,还挺公平公正……个屁。 难道还想找一个完美无缺的受害者不成? 第70章 头疼的中尉 “陶温手拿利剑,且置剑于我喉,而我是空手,最后却要我以自保为前提,去制服企图杀害我的陶温?” 赵治心中笑意愈盛:“他人可以杀害我,而我却只能自保?” “陶兄也说了,不会杀你,只是想威胁你一下罢了。” 当然,也许用“羞辱”一词,更准确。 “你是要我拿命去赌?” 赵治说道:“好,那现在我也说一句,我不会杀你,我的拳头在碰到你脸前会停止,你可莫要动啊。” 与陶温一起之人,见赵治又向他走来,连忙就要后撤,他可不相信赵治之言,因为赵治刚刚才杀了陶温。 他刚欲退,却突然停住脚步,然后义正言辞地大声道:“你莫要再强词夺理,如果别人杀你,你便要杀他,而不是让他去接受律法裁决,你将秦法置于何地?” 赵治看着那人,心道,咱俩谁特么在强词夺理? 赵治也知道此人为何突然不退了,因为赵治看到已经有一队士兵往这边奔来,为首之人还甚是熟悉。 不过,赵治并不在意,他若想跑,现在依旧可以跑掉。 那人见士兵到来,得意洋洋道:“反抗永远不是解决压迫的最好途径,你还可以选择去死。” 他一直与赵治费口舌,就是想拖住赵治,因为他已派人去找巡城士兵,没想到赵治竟如此愚蠢还真就留在此地与他争论。 不过,他并未注意到,赵治即便看到士兵到来,其脸上依旧没有露出丝毫急迫之色。 仿佛刚才当街行凶的并不是他。 当然,赵治也压根不觉得他刚才当街行凶了。 一切都是意外,况且还是陶温想杀他在先。 …… 中尉今日正亲自带人巡查各处,看到周围人来人往,一切井然有序,既无何处走水,又无他人斗殴,深觉自己治理有方。 可就在这时,大街之上一人正急匆匆的走着,好像急着要去什么地方,忽然看到正在巡查的他,急忙向他这边赶来。 “大人,大人,不好了,那边有人当街杀人。”那人还未赶到近处,便大声喊道。 中尉闻言顿时皱眉,他在看到此人行色匆匆之时,便已觉有事发生,可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杀人事件。 而且还是当街杀人事件。 “前面带路。”中尉沉声道。 中尉此刻心中极为气愤,他刚才觉自己治理有方,立马就有人当街杀人。 这是在杀人吗? 这分明就是在打他的脸。 不管杀人的是谁,他一定要严惩不贷。 而且杀人本就是重罪,本就要严惩。 可就在中尉赶到案发现场前,大概距离案发现场还差个一两百步,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案发现场的赵治,顿觉头疼不已。 在来的路上他就已经想到上一次当街让他杀人的蒙毅的侄子赵治,现在竟又有人当街杀人,他还在那感叹现在的纨绔子弟真的是越来越不当人,不但欺男霸女,还敢杀人。 合着搞了半天,原来还是赵治。 这让中尉很是头疼,他头疼的不仅是赵治是蒙毅的侄子,更让他惊惧的是陛下对之前陶温那件事的态度。 不仅没有处罚赵治,反而罚他俸禄,更惩治了陶家。 在得知陶家被惩治之后,他立刻拉开了与陶家的距离,并断绝了一切与陶家联系。 然后,一直深思赵治究竟是什么人? 越想越是觉得赵治此人不简单,越想越是觉得水深。 所以,现在他处理这件事一定要慎重。 还未走到案发现场,中尉直接高声道:“迅速包围此地,驱散无关之人。” 中尉身后的士兵立即上前,将赵治以及与其对峙的一人包围起来,并驱离围观看热闹也不帮忙的闲杂人等。 中尉走上前来,一眼就看到躺在地上,鲜血流淌一地的陶温。 他知道陶温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 陶温终究是没能逃过这一劫。 中尉以为,定是赵治不甘心上次放过陶温,所以这次直接一击将其杀死。 毕竟,上次他三番五次求赵治放过陶温,可赵治不为所动,直到赵治身边一女子求情,赵治才稍稍改口。 可大丈夫岂能听一女子之言,想来只是为了哄骗那女子所说的权宜之言。 果然,这次那女子不在这里。 若是没发生陛下处置陶家之事,他肯定直接捉拿赵治,可现在他看完现场后,却问道:“发生了何事?” 与赵治对峙那人与通知中尉那人,此刻已聚到一处,他俩都是与陶家有着极深关系的其他家族之人。 前者上前一步道,一手指着赵治,说道:“大人,就是此人当街……” “你别说话。” 中尉直接打断,然后对着赵治道:“赵治你来说。” 与陶家有着极深关系的两人,心中顿觉卧槽,他们没想到赵治竟然与这位大人认识。 而且听这位大人的语气,似乎还要偏帮赵治。 这可是当街杀人啊,这位大人竟然敢偏帮,这赵治到底何许人也? 他们有些怂了,他不知陶温那货到底招惹了一个什么存在。 他们想退,可周围士兵早已将这里给团团围住,死死盯住了他们。 中尉撇了眼两人,知道这两人心中的想法,他也没多说什么,又看向赵治。 只不过,中尉的这一个眼神,却让这两人心中一片冰凉。 赵治见中尉对他挺客气,还以为是因为易叔的缘故,不经想到上一次董兴见到陶温时,好像也是这样的场景。 只不过,人物发生对换,被包庇不再是陶温而是他。 而且,中尉可比董兴的官职要大的多。 现在,赵治也体会到了当时陶温的感受,即便自己犯了事又如何,能控制局面的人,也是自己的人。 杀人放火,又怎样? 头上照样有人罩着。 难怪,所有人的都想往上爬,原来“公平公正”都在上面啊。 而下面就只有严苛的秦法。 赵治将这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中尉,既无夸大,也无添油加醋,只是如实道。 中尉听完还有些诧异,因为若真如赵治所言,他甚至觉得赵治没做错什么。 这确实是一场意外。 而且还是陶温有错在先。 第71章 一场普通生日宴,数百名媛争斗艳 这跟中尉之前想的完全不一样,他原先以为是赵治主动杀人的。 莫不是赵治在虚言诈他? 这个想法刚一冒出,就被中尉自己给否决。 因为他认为,赵治应该不屑于欺骗他。 就如同上次一般,赵治让他直接当街杀了董兴,这次赵治若真的杀了陶温,想必也会直接承认。 没错,在中尉眼中,赵治已经算是行事无所顾忌的顶级纨绔。 也不知赵治如果知道中尉是这么看待他的,会作何感想? 要知道赵治之前,还一副看不起如陶温之流的纨绔子弟的鄙夷模样呢? 孰不知,当他也有资本之时,在旁人眼中,他比陶温还要嚣张跋扈。 最起码陶温只敢欺男霸女,杀人也只敢悄悄谋算,暗地实行,但赵治就敢光天化日之下当众杀人。 赵治看不惯纨绔子弟,但也许当他可以成为纨绔子弟时,他也要身边,美女如云,妻妾成群。 正所谓:一场普通生日宴,数百名媛争斗艳。 整日花丛流连,时刻花蜜尝遍。 可以海誓山盟,但绝不可聘媒婚娶。 若是问其为什么? 不为什么。 就是玩。 中尉虽然已有些相信赵治之言,但肯定还要问问其他人。 不过,他并未问身边两人,因为他一眼看去,便知这两人与赵治不对付,是和陶温一伙的。 中尉命人去寻找刚才在此地目睹事件全部过程的普通百姓。 只一会儿功夫,士兵就押来了人。 中尉一一询问,这些百姓都深受或深知陶温的嚣张跋扈,若是陶家还未没落,他们定不敢直言,可如今,他们已然不惧。 他们将眼见之事说出,中尉听完,发现与赵治说的大差不差。 不过,当中尉听到这些人说到陶温的挑衅,亦觉陶温羞辱太甚,连他听了也不免愤慨。 中尉听完后,挥手让这些人离开,转身看向与陶温有关系的两人。 其中一人见中尉已然了解事情前因后果,但又哪肯坐以待毙,于是急忙道:“大人,莫听这些刁民的胡言,陶温被杀,还请大人严惩赵治。” “你在叫我做事?”中尉语气漠然道。 “不敢。”此人闻言,冷汗都流了下来。 另一人知中尉一开始便偏向赵治,且听到事情真相后,更是会站在赵治一边,所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现在只能将赵治杀人之事往政治正确上面靠,将中尉给架在火上考才行。 于是,他说道:“大人,不管陶温做了什么,他已经死了。赵治当街行凶杀人,证据确凿,影响极其恶劣,主观恶意极强,对百姓的危害极大,绝不可减刑轻饶。” 只第一句话,就令中尉皱眉。 好一个“不管陶温做了什么,他已经死了”,是人死为大吗? 这与抛开事实不谈,有何差别? 那若是陶温杀人不成反被杀,是不是也要说上一句“人死为大”? 中尉不认同这个说法,于是说道:“我问询众人,得知是陶温要杀赵治,所以赵治才挡剑。” “戏言耳,此陶温与赵治开的一个玩笑罢了。”此人直接道。 中尉眉头愈皱,刀都架人脖子上了,一句“我开玩笑的”就能了事? 此人接着痛心疾首地说道: “陶兄若正想杀赵治,岂会慢悠悠的持剑走向赵治,给赵治挡剑机会?想我陶兄只是想跟赵治开个玩笑,不料赵治竟直接当街杀人,当真可恶,此獠当诛。” 中尉脸色阴沉的看着此人,觉得此人头脑确实灵活,他先是将陶温的行为定为“玩笑打闹”,毕竟陶温又没有真的杀了赵治。 然后又着重突出赵治“当街杀人”一事,此人将“当街”二字咬得如此重,他又岂能听不出? 不过,他确实无可辩驳,因为“当街杀人”,影响真的太过恶劣。 走在路上,即便有人往你脸上泼粪,你也不可杀人,甚至打人,你应该去寻求士兵的帮助。 当然,最后的结果大概是赔钱了事,如果你说你不差钱,只想让对方脸上要涂满屎,那对不起,没办法,做不到。 同态复仇,野蛮落后,并不可取。 中尉沉默片刻道:“赵治也并非是想杀陶温,只是挡剑时发生意外,才导致陶温死亡。” 此人忽然情绪激动道:“挡剑?双指夹住利剑……赵治竟然能过仅用双指就崩断利剑,此等功力,控制利剑碎片飞向陶兄又有何难?” 中尉一时语塞,因为就是他在听到赵治用手指崩断利剑这件事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若不是那个百姓同时作证此事为真,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 赵治身材匀称,看起来也不是那种肌肉爆炸型的人,为何竟会有如此恐怖的力气? 此人再接再厉道:“大人,赵治当街杀人,于法不容,按律当诛,若不严惩,置我秦法于何地?” 大秦以法治国,自商君始,便推行法治,任何违反秦法者,必依法严惩。 此人说完,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中尉,只要中尉不严惩赵治,哪怕只是轻惩,来日必将会受到御史弹劾。 他觉得中尉定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庇护赵治,因为他只以为赵治只是中尉相熟之人的子侄,或者干脆就是中尉的子侄辈。 所以,为了保护赵治这样的人,而丢了官职,是极其不值当的。 不对,徇私枉法,可不止丢官位那么简单。 他相信中尉大人定会做出正确的取舍。 中尉大人确实很头疼,因为他被眼前之人的话给顶到了火架上。 若赵治真的只是他的子侄辈,那他现在肯定二话不说,直接依法处置。 就算赵治是蒙毅的侄子,他也会秉公办理。 可关键是赵治背后,是秦始皇的异常反应啊,这让他如果敢私自妄为? 他可不敢和秦始皇讲秦法。 但秦始皇可以用秦法来处置他。 若无法可依,便金口玉言。 秦始皇如今在尊崇儒家,他深深记得里面有一句话叫做: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来人,将赵治给我带回去。” 中尉压根也没做太多思考,直接选择先保下赵治再说。 第72章 大秦必将千秋万代 “莫要羁押,让赵治自己走。” 见到士兵朝赵治走去,准备押走赵治,中尉忽然说道。 当街杀人,影响确实恶劣,只能先将赵治带回去,当舆论平息,百姓忘记这件事后,再放赵治出来。 众所周知,百姓的记忆力,是紧跟实事,紧跟热度的。 当一段时间后,有新的大事件爆发,百姓自然会将目光转移。 若无大事件爆发,那便自己造一个出来。 当一个矛盾关乎自己,不好解决时,最好的办法就是转移矛盾。 至于陶家的人紧盯着不放,那就不是中尉该考虑的事情了,自有蒙毅与秦始皇来处置。 中尉本人可谓是立于不败之地。 因为,如果他猜测错误,秦始皇并未有多看重赵治,那他便秉公办理赵治。 如果秦始皇极为看重赵治,那他便顺水推舟,保下赵治。 中尉正准备带走赵治,忽然一人从远处奔来,直接挤开士兵,冲到赵治前方,护住赵治道:“我看你们谁敢动。” 张玄大喝一声,然后又低声对赵治道:“少爷莫慌,小人必誓死护卫少爷。” 张玄在米店等待良久,始终不见赵治前来,他担心赵治出事,便前来寻找。 见此地有士兵看守,不知是发生了何事,便上前凑个热闹,一探究竟。 谁知,透过重重人影,他竟然在士兵的包围圈中看到了赵治的身影,这让他陡然一惊,然后又发现有士兵再往赵治方向靠近,所以连忙冲出将赵治护在身后。 赵治望着张玄后背,他可以看出此时的张玄正浑身紧绷、严阵以待,似乎要是这些士兵真敢动手,张玄必舍身护卫。 赵治不经感叹,义父家的护卫当真是忠心耿耿。 忠心到竟然敢为了他,对抗国法。 只不过,张玄有句话说错了,那就是他根本没慌,他之所以不强行离开,只是因为不想伤及他人罢了。 若是他此刻强行突围,这些士兵必会拦截,到时定会不可避免的发生伤亡。 赵治想着,他完全可以在被关入牢中后,趁夜间警备松懈,直接破牢而出。 夜间宵禁,城门关闭,这些对赵治来说完全不是问题。 因为他可以在开启金刚不坏后,直接从城墙上跳下去。 即便从一万米的高空坠落,赵治觉得凭借金刚不坏,他也能无恙。 前提是掉落时间不超过五分钟。 所以,赵治不慌,并非是觉得义父或者易叔会来解救他的缘故,完全只是因为打铁自身硬而已。 “对了,你米买了吗?”赵治想起什么,突然道。 张玄正死死盯着眼前士兵,随时准备动手,在他想来,即便他现在伤到这些士兵,陛下也必不会怪罪与他,反而会奖赏他。 因此,他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绝不能让这些不知赵治真正身份的士兵伤到赵治。 哪怕只伤到一丝。 然后,在他聚精会神之际,却听到赵治询问他买米之事。 他有些诧异,因为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可以肯定赵治并不清楚秦始皇与蒙毅的真实身份,只当他二人是侍御史。 那为何遇到现在的局面,赵治竟丝毫不慌,还有点优哉游哉的意思?莫不是赵治以为,仅凭侍御史的身份,就可以保其无虞? 张玄很想告诉赵治,侍御史是无法解决其当街杀人的事情,甚至可能连侍御史也会受到这件事的牵连。 奈何赵治的义父并非真的是侍御史,于是张玄只好如实道:“米价涨了。” 因为赵治说过,一旦米价上涨,便不要买,在那里等着他去砍价。 “你买了?”赵治问道。 “没有。”张玄诚实道。 赵治长舒一口气。 张玄无语,现在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吗? 还有,少爷你遇到士兵包围这种事情都不慌,对买米一事却这么上心,难道米价上涨比杀人还重要? 张玄早已看到地上鲜血铺满一地的陶温,他已猜到此间发生了何事。 只不过,那又怎样? 普通人的性命,怎可与赵治相提并论,甚至都不如赵治家里的虎王性命珍贵。 人命不如狗命,张玄觉得天经地义,尤其是在大秦,赵治身为陛下之子的情况之下。 张玄甚至觉得,哪怕千年之后,依旧会有人这么认为。 因为,大秦必将千秋万代。 所以,只要皇室贵族依然存在,那人命不如狗命也必然会存在,除非皇室消亡、贵族不存。 “你之后将买米之钱交给巧儿。” 赵治开口道:“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先离开,莫要搭上了自己性命。” 赵治准备先将张玄摘走,因为他一个人想跑随时都可以,但要再救一人,就有些麻烦了。 张玄在赵治眼中完全就是一个累赘。 然而,若张玄因他遭遇险境,他又怎可弃他于不顾,他势必要救他的。 张玄有些感动,没想到值此危急存亡之际,赵治竟然还在替他着想,为他的安全考虑。 一般的贵族子弟出事,不让他们的家仆替死,已经算是仁慈。 “少爷放心,今日我虽死,也定会护少爷周全。”张玄诚心道。 赵治很想告诉张玄,只要你离开,我一个人完全可以护自己周全。 可你若不离开,那就难说了。 赵治只好又找借口道:“你先离开,然后去找我易叔,让他前来搭救我。” 其实,赵治并不指望易叔能救他,但如果真要在义父与易叔两人中间选一个寻求帮助的话,赵治肯定选择易叔。 张玄也想立即通知蒙毅,可他怕他刚一离开,这些士兵就会对赵治下狠手,带回去后又动刑罚。 他上次可是当着陛下面说,绝不让赵治再临险境,在受到哪怕一丝伤害。 这次,如果赵治被动了刑罚,即便最后被救出,陛下也不会轻饶他的。 而且,他又不好将赵治的真正身份告诉中尉,因为此前蒙毅曾千叮咛万嘱咐,赵治的身份除了陛下、蒙毅与他之外,绝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除非,陛下主动揭开。 否则,赵治的身份一旦从他这里泄露,那他百死难赎其罪。 第73章 坐牢才是唯一出路 中尉望着突然冒出来的张玄,只一眼,他便看出此人是经受过严格训练的,其速度之迅猛,眼神之坚毅,绝非寻常之人。 应该是上次陶温事件后,蒙毅专门安排在赵治身边,保护赵治安全的。 然而,此人身手可能不凡,忠心也许可嘉,但此番行为确很是不妥。 此人如此这般护着赵治,这是保护吗?这是暴力抗法。 这是在害赵治。 此人或许是在蒙毅处待的久了,自以为自己已高人一等,已凌驾于法律之上,对旁人起蔑视之心,行吆五喝六之事。 但是,你好歹收敛一下。 私底下你如何不守规矩都可以,但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前,你好歹稍微装装样子啊。 老百姓很好糊弄的。 望着张玄那敌视的目光,中尉叹息一声,他分明是在压下这件事,是在保赵治。 先将赵治给带回去,至于怎么处理,还不是他们关起门来自己说了算? 即使到最后真要判罚赵治,那就判轻些,做个样子。 百姓即便觉得判罚不公,也只敢私下发发牢骚罢了。 可不曾想,竟突然冒出这么个绊脚石来。 中尉沉声提醒道:“我不管你是何人,你最好想清楚,你这到底是在帮赵治,还是在害赵治。” 中尉又担心此人情急之下会报出蒙毅名字,于是又紧跟着说道:“你也不要妄想着喊谁,你喊谁就是在害谁。” 张玄被中尉这么一提醒,也明白过来,他原本也只是担心这些士兵会对赵治动粗而已,可不想将事情闹大。 见张玄好似有些明悟,中尉松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将这两人一并带回去,还有封锁此地,禁止闲杂人等靠近,在将尸体抬走,血迹清理后,再解除封锁。” 中尉说完,想了想又说道:“在留下一些人,在这四周巡视,禁止所有人私下议论这件事,一切等本官调查清楚后,自会张榜公示。” 中尉说完,抬步离开,也没有看身边那两位与陶温关系不错之人。 而这两人,现在已经看清了态势,早已噤若寒蝉,安敢再有言语。 中尉率先离开后,士兵们纷纷靠拢赵治,不过他们记着之前中尉说的不要羁押,所以也没有动手逮捕,只是围住赵治二人。 张玄见士兵没有没有暴力动粗,也不在挡在赵治面前,而是退到了赵治身后。 赵治二人在士兵的押送下,往中尉府衙走去。 到达府衙大堂后,中尉直接遣散所有士兵,只留下赵治与张玄两人。 中尉先是说道:“你与此事无关,一会自行离去。” 中尉这是给张玄“通风报信”的机会,好让张玄将这里的事告知蒙毅。 谁知张玄并不领情,直接道:“我与少爷片刻不分。” 张玄倒是也想赶紧离开,然后去通知蒙毅,但他担心中尉对赵治用刑。 中尉知张玄所想,于是道:“放心,我不会苛责赵治的。” 中尉说完,见张玄依旧不为所动,显然是有些不信,于是直接招人进来,当着张玄面,命令道: “去,将一间牢房打扫干净,更换床榻,置换新的棉被,然后添上案牍,再去外面买一些酒菜回来,记住要三荤三素外加一汤,还有,若此人有任何要求一应满足,如无法决断,素来告知于我” 中尉对着喊来的士兵,指着赵治,不断说道。 士兵听着一愣一愣的,不时疑惑的用余光瞥向赵治,他有些不懂,既然要招待的这么好,那干嘛还要让赵治住牢房? 直接找个酒楼给赵治住算了。 不过,士兵也看出赵治的身份,绝对不简单。 “愣着干嘛,听明白了,听明白了就立马去做。” 中尉说完,见士兵也不动弹,就那么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他,于是说道。 看着士兵离开,赵治也有些懵,这待遇似乎有些好过头了,还三荤三素加一汤,这都比上次他请陈巧儿吃饭还豪奢了。 这你敢信? 总不能以后遇到陈巧儿时,赵治对她说,不好意思啊,上次请你吃的饭,其实还不如一顿牢饭。 赵治怕说完以后,陈巧儿会以为,坐牢才是他们这代年轻人唯一的出路。 住房不花钱,伙食还,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赵治甚至觉得,他若是在里面住上一段时间,说不定出来后都能变得白白胖胖,脑满肠肥的。 这还越个毛狱。 赵治自然将中尉对他的特殊照顾,算在了易叔头上,不由得对易叔更加高看一眼。 看来以后得多烧点菜给易叔吃。 而且,所有的菜都得摆到易叔面前。 还有,得让易叔做主位。 张玄也对中尉的态度感到惊讶,不由得怀疑起来,难道中尉也知道赵治的真实身份? 不应该啊? 蒙大人明明说过只有三个人知道才对。 加上中尉,都四个人了。 难道是陛下…… 只是赵治现在就在旁边,他也不好试探的询问中尉。 中尉已将事情做的了这个份上,张玄终于点点头,答应离开。 毕竟中尉做的太好了,张玄觉得,以赵治的性格,说不定都会住在牢里,不打算出来了。 张玄无后顾之忧后,也不含糊,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中尉突然道。 张玄回身好奇的看向中尉,难道他要反悔? 中尉道:“在这多留一段时间在离开,你才刚进来没多久,就出去了,若被外人看到,难免有些说不过去。” 张玄点点头,确实如此。 样子还是要装一下的,这样会省去很多麻烦。 中尉又补充一句道:“待会出去,走后门。” 不一会儿,士兵回来说牢房已经打扫布置完毕,于是中尉便领着赵治前去,张玄也跟了过去。 赵治跟在中尉来到牢中,发现他的牢房是单独的,不与其他牢房相连。 赵治猜想,是不是怕其他牢房里的人看到了心里不舒服、不平衡。 因为赵治这件牢房被打扫的干干净净,床榻和案牍都崭新到发亮,被褥也是新的,且已叠好。 关键是案牍之上,还摆着书简与笔墨。 这到底是在坐牢,还是在度假? 第74章 有钱人的快乐根本想象不到 中尉看着被打扫着焕然一新的牢房,眼角直抖。 这特么是牢房? 说是书房都有人信。 中尉很想询问一下刚才那个士兵,虽然他言语间有关照赵治之意,但至于你这么阿谀奉承吗? 不过,现在他找不到那个士兵,因为士兵在告诉他们牢房打扫完毕后,就外出买饭了。 中尉有些担心起来,他之前让士兵给赵治弄一个三荤三素,这士兵不会买猪牛羊这样的三荤? 他担心士兵给他来一个祭祀大三牲。 中尉将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摒弃后,对张玄道:“满意否?现在你应该放心了。” 中尉为什么不问赵治? 因为赵治已经进入牢房中去铺床了。 那哼着小调的模样,说赵治不满意都没人信。 不过别说,赵治哼的小调,还挺有韵味的。 张玄木讷的点点头,他现在何止是放心,他都有些怀疑他之前挡在赵治前,不让士兵带走赵治的做法是否错了。 他甚至怀疑赵治会对他这个做法心生埋怨。 因为,他这是不让赵治去享福啊。 有钱人坐牢都是这样吗? 张玄本以为,有钱人即便再有钱,也定有其难处,不会如他想象的那般快乐,说不定会也夜深人静时,在无人处,暗自神伤。 现在,他发现他错了。 而且是大错特错。 有钱人的快乐他根本想象不到啊。 有钱人若有烦恼,那只能证明其还不够有钱,根本就无法论证,有钱人也会有烦恼。 伪有钱人,其想攫取更多的财富,所以会有烦恼。 而真正的有钱人,则不会有这样的烦恼存在。 有道是:凡有的,还要加给他,叫他有余;凡没有的,连他所有的也要夺去。 就好比,你不知美丑,那上天就会将一貌美之女嫁你。 又好比,你对钱无感,那上天就会给你无尽财富。 再好比,你只想住普通屋子,那上天就会给你精美屋舍。 那这上天是什么? 它名叫:有钱。 上天是无情的,因为它始终无情地践行着那句话。 无人可以改变。 就好比,你知道美丑,那上天就会将你变得貌丑。 又好比,你对钱有感,那上天就会让你活不下去。 再好比,你不想住普通屋子,那上天就会直接让你买不起房。 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钱之道,从人之道。 人之道,不从天之道。 中尉将赵治安排好,便带着思绪驳杂的张玄离开。 回到大堂,中尉道:“在这多留一段时间,你再离开。” 中尉觉得现在离开,时间还是太快。 张玄称是。 中尉想了想又开口道:“你之后见到蒙毅,打算如何说?” 张玄瞬间抬头看向中尉,心道:果然中尉知道赵治真正身份。 想想也是,如果不知道赵治真正身份,仅凭蒙毅侄子,中尉怎敢帮赵治压下杀人事件以及给赵治张罗这么好的牢房。 不过,张玄仍觉中尉做的不妥,因为中尉既然知道赵治身份,为何还让赵治住在牢房,牢房布置的再好,终究是牢房。 如同,盛过屎的碗再盛饭,终究难以下咽。 只是,张玄不知道的是,中尉压根就不知道赵治的真实身份。 中尉关照赵治,除了赵治是蒙毅的侄子外,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上次赵治与陶温起冲突后,秦始皇对陶家的处置,以及对他的处置。 张玄并不知道自己想错了,就在他准备开诚布公之时,只听到中尉继续道: “赵治身为蒙毅之侄,出了这么大的事,理应告知一声。” 张玄立刻住嘴,他在听到中尉说赵治是蒙毅之侄时,便意识到中尉并不知道赵治的真正身份。 于是,改口道:“自是如实禀告。” 中尉点头道:“我见你来的迟,应当不知事情全貌。” 中尉便将他初步调查的经过告诉张玄,以便其如实转告蒙毅。 张玄听完后,有些不敢相信道:“如此说来,我家少爷何错之有?” 他原本还以为是赵治与陶温起了冲突,双方皆有过错,然而赵治出手太重,或者干脆故意将陶温给打死。 可现在听中尉说,竟是陶温挑衅在先,且赵治只是挡剑而已。 如此说来,赵治根本连牢都不应该坐才是。 当然,也许现在让赵治离开那间牢房,赵治也不一定愿意,毕竟赵治还有一顿饭没吃呢。 “大人,我觉得少爷连牢都不应该坐。”张玄直接将心里话道出。 中尉摇头道:“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赵治以双指折断利剑,那断剑又恰好飞向陶温,此到底是有意还是无意,很是囫囵。” 中尉抬头看向张玄道:“如若有人以此做文章,赵治根本无从辩驳,而肯定会有人以此做文章的,陶家虽已没落,但仍有些人脉底蕴。” 中尉之所以愿意与张玄聊这么久,说这么多,自然是想让其将这些话全部带给蒙毅。 于是,中尉严肃说道:“你要知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据说陶家在朝中都有些人脉,若陶家借机发难,朝堂之上,纵使陛下也不好偏私。” 张玄了解到中尉的担忧后,不由自信道:“大人且宽心,便是陶家真的在朝堂之上公然发难,我家少爷也必然无恙。” 若赵治真是只是蒙毅侄子,张玄自然不敢说这样的话,可赵治不是。 中尉见张玄自信满满的样子,心中叹息,他只认为张玄是跟蒙毅太久,已不知天高地厚,已不知法度为何物。 便是蒙毅都不敢说这样的话。 中尉依旧严肃道:“你只需将我这些话原封不动转告蒙毅就行,切不可有一字错漏。” “是。”张玄应道。 张玄心中仍很轻松,未将陶家当一回事。 陶家在秦始皇眼中,本来就不是个事。 中尉摆首道:“我累了,你在此等待片刻后,便自行离去。” 中尉说完,起身离开。 张玄拱手恭送。 …… 与此同时,墨家大院,一人急匆匆从外面跑了进来。 “大事不好了。” “大师兄,大事不好了。” “小师妹,大事不好了。” 正在屋中解题的班博,蓦然被这声音打断思路,不经皱眉向外走去。 第75章 好胆,他怎敢 张玄离开府衙,避开人群,直奔蒙毅府邸而去。 正在府中处理事物的蒙毅,听到下人来报,张玄求见。 本能的以为赵治也在门外,想着多日不见赵治,还怪想念的。 而且,这次赵治突然拜访,说不定可以将赵治带到兄长处,让赵治与蒙玉先见个面,看看彼此感觉如何。 心里如此盘算着,蒙毅正打算亲自出门迎接,忽然身形一顿。 口中骂道:“张玄这厮,怎的如此不懂事?” 蒙毅现在是在自己的蒙府中,如果赵治看到他,他的身份岂不是要暴露。 不对,应该是已经暴露了了。 蒙毅以前曾让赵治有事可以来咸阳城寻他,故而,他以为赵治此次来到咸阳城,想着来拜访一下他,于是张玄直接将赵治带到他真正的府邸这来。 “这该如何是好?” 蒙毅喃喃自语道:“若身份暴露,会不会影响到陛下的规划?” 蒙毅此刻思绪急转,忽然想到一个由头,自语道:“嗯,我可以说,我也是来拜访蒙毅。” 旋即又否决道:“可我不知道张玄跟赵治已说到了何种地步?” 不对,蒙毅发现自己是关心则乱,张玄好歹曾经是大秦黑卫,他既已叮嘱其勿要泄露陛下和他的身份,那张玄则必不敢泄露。 难道出事了? 蒙毅陡然看向通禀之人道:“府外共有几人?” 下人恭敬答道:“仅张玄一人。” 果然。 “速去将张玄领进来。”蒙毅喝道。 片刻功夫,张玄便被带到了蒙毅面前,张玄还未开口说话,蒙毅直接问道:“赵治出事了?” 张玄不曾想蒙毅竟一语中的,紧跟这说道:“少爷确实遇到了麻烦。” 只是麻烦? 蒙毅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也不问是何麻烦,而是先问道:“赵治此刻无恙否?” “少爷安然无恙。”张玄如实道。 心里又默默补充了一句,而且还挺享受。 蒙毅点点头,道:“到底发生了何事,细细道来。” 张玄也不含糊,开口便是:“少爷当街杀人了。” “什么?”蒙毅惊道。 蒙毅第一个反应就是不相信,在他的印象中,赵治为人谦逊有礼,除了有些贪财外,几乎没什么其他方面的问题,怎么可能去行杀人之事,且还是当街。 当街? 蒙毅想到“当街”二字,忽然想起上次陶温寻衅赵治一事。 蒙毅开口问道:“与陶温有关?” 再次一语中的,张玄叹服道:“大人当真是目光如电,慧眼如炬,洞若观火,明察秋毫……” “好了,跟赵治在一起,莫要学些有的没的。”蒙毅摆手道。 “在下所言,存于忠肝,储于义胆,出自真心,发自肺腑,绝无半点……” 蒙毅所料不错,张玄这些话还真是赵治平日里对他说的。 赵治曾对张玄说道:你虽是义父家仆,但以后遇到易叔,应该比对义父要更加尊敬些,当然不可表现的太过明显,明面上应该都要尊敬。 因为,易叔与义父虽然同为侍御史,但赵治眼中易叔的能耐要比义父大些。 张玄当时只是沉默听着,并没有反驳,但他心里很想对赵治说:你拿蒙毅和秦始皇比,这本身就是大不敬,这蒙毅如何能与陛下相提并论,关键是陛下竟然还没比过? 只不过,不论是蒙毅还是秦始皇都不是他可以腹诽的。 于是,他诚恳地对赵治道:我对两位大人同样尊敬,不掺杂一丝虚假。 谁知,赵治竟然点点头,道:孺子可教。 张玄:…… 蒙毅不知张玄脑海中在想着什么,但他肯定这必是赵治所教。 他忽然觉得,赵治的缺点,除了贪财,还应该加点不要脸。 他打断张玄的话,道:“赵治杀了陶温,且又是当街?” 又? 张玄有些疑惑,却也没多问,而是说道:“是,不过是陶温挑衅在先……” “赵治可有受伤?”蒙毅接着问道。 见蒙毅连事情缘由都不问,张玄也不再多说,回答:“少爷丝毫未损。” “那你不陪在赵治左右护其安全,来我这里作甚,还有赵治现在又在何处?” 听到赵治没有受伤,蒙毅觉得这件事也就没什么大不了了,于是问道。 “少爷已被中尉大人带至牢中。”张玄如实道。 “你说什么?” 蒙毅声音一厉,眼神一肃,立刻朝外面走去,边走边道:“好胆,他怎敢如此?” 蒙毅现在就要去找中尉,问问他,是谁给他的权力,谁给他的胆子,让他敢关押陛下之子。 难道他不知道,对于有些人,法律也得给他让道,公平也要向他倾斜吗? 张玄立于一边,见蒙毅急迫,心道中尉又不知赵治真实身份,赵治当街杀人,中尉关押赵治岂不是理所应当。 因为张玄已经知道中尉是在保赵治,所以心里已站在了中尉一边,于是赶忙说道:“大人莫急莫慌。” 张玄快速将中尉给张玄准备的书法,哦,不对,是牢房,详细地说给蒙毅听。 蒙毅已迈出门口的脚,缓缓收回,在听完张玄的话后,他不由笑道:“这中尉,做的事倒有趣。” 蒙毅认为,中尉此举做的不错,最起码陛下不会责难中尉了。 蒙毅转身看向赵治道:“将事情始末,原原本本道来。” 张玄这才将从中尉处听到的陶温如何挑衅,赵治如今挡剑、断剑,误杀陶温之事一一说出。 “哦?赵治竟有如此本领,我竟不知?”蒙毅在听到赵治仅以双指便折断长剑,不经惊讶道。 对于陶温之死,他丝毫没有在意,更别说还是陶温主动挑衅在前,而且被断剑无意击中。 没错,蒙毅已经认为这是一场意外。 而只要陛下也认为这是一场意味,那这就是一场意外。 对于一件事,只要陛下开口,说它是意外,它就是意外,不是意外也是意外。 说它不是意外,它就不是意外,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而此事涉及赵治,必是意外无疑。 张玄又将中尉如何保赵治,压舆论,控评论,发告示,布置牢房之事,详细说出。 蒙毅点头,再次道:“这件事,中尉确实办的不错。” 接着张玄又把中尉托他说出的话道出,说陶家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很可能会报复赵治,甚至直接捅到朝堂之上。 对于此事,蒙毅与张玄的看法一致,道:“若真如此,陶家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第76章 搞错了 若放在以前,蒙毅还会犹豫一下秦始皇会关照赵治到何种地步。 若朝堂诸公皆欲治赵治之罪,秦始皇是否会不遗余力保赵治。 但自从上次遇刺,秦始皇又是说让赵治当太子,又是让送虎符的,蒙毅便知秦始皇已从心中认定赵治。 即便以后不一定真的会让赵治当太子,但极尽恩宠必然是少不了的。 上次陶温寻衅赵治,秦始皇未曾将陶家赶尽杀绝,仍留有余地。 但如若这次陶家敢公然对赵治发难,那秦始皇必定不会再放过陶家。 如果,蒙毅知道赵治曾感叹“天凉陶破”一词,那现在肯定会将其换成“天凉陶灭”。 “大人,可否要将此时立即禀告陛下。”张玄在一旁,恭声问道。 “既然赵治无事,那也不急于一身。” 蒙毅忽然笑道:“此刻赵治正过得舒坦,若陛下将其从牢中提出,说不定赵治还会不高兴呢?” 张玄觉得,不是说不定不高兴,而是肯定不高兴。 “明日,明日早朝之后,我再禀告陛下。”蒙毅想了想说道。 就让赵治多在牢中待段时间。 而且,如果明日真有人敢在朝堂之上挑起此事,那可就有好戏可看了。 蒙毅看向张玄道:“在赵治出来之前,你可留在我处,或者直接去牢中陪赵治也可。” “少爷还交代其他事情让我去办。”张玄回道。 蒙毅点点头,也不问何事,说道:“那你便去。” 张玄应声离开。 …… 班博正在解赵治留下的“禽兽”题目,眼看马上就要做成,却突然被外面的喊声打断。 没做成“禽兽”,这让班博有些郁闷。 墨璃正带着陈巧儿在这墨家大院里闲逛,时不时到这捣捣乱,时不时到那添添堵。 墨璃还没觉得怎样,倒把陈巧儿弄得有些不好意思。 墨璃就开导陈巧儿道,你多和别人开开玩笑,才能与别人相处好,你多在别人面前露露拙,才能让别人觉得你好相处。 陈巧儿也不反驳,但总觉得是歪理。 随意和别人开玩笑,把持无度,便是无理取闹。 至于露拙让人觉得好相处,陈巧儿认为她只要和主人相处好就够了,至于其他人,管他们作甚? 墨璃觉得陈巧儿不开窍,陈巧儿觉得墨璃太吵闹。 不过,陈巧儿还是一直跟在墨璃身后。 此刻,班博走到大院中,墨璃也带着陈巧儿来到院中。 班博看向从外面匆匆忙忙跑回来的墨家弟子道:“何事不好了,至于如此惊慌?” 这位墨家弟子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墨璃与陈巧儿,然后才说道:“我刚才走在大街上,听说……听说有人当街行凶杀人。” 班博脸一沉,哼声道:“定又是那个纨绔子弟仗势行凶。” 他之前出门游历,见到这样的事情不胜枚举,只不过竟然还有人敢在咸阳城,天子脚下行凶杀人,这倒是有些出乎他预料。 看来这位纨绔子弟,背景不浅呐。 班博准备回去继续做“禽兽”,于是道:“此人行凶,自有律法裁决,若是法律不决,我等又能奈何?以后遇到这种事,不必在慌慌张张……” 班博自顾自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回身来,问道:“难道被杀之人是我墨家子弟?” 墨家虽讲究兼爱非攻,却也不是任人欺凌。 那墨家弟子摇了摇头。 班博沉默,能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就已经很好了。 班博本想再劝慰一番,那墨家弟子犹豫一下开口道:“那被杀之人,好像是赵兄弟。” 班博一怔,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道:“赵兄弟?那个赵兄弟?” 不过,话问出口后,班博就想起来了,这位赵兄弟就是送他“禽兽”题目的赵治。 班博微微侧目,看向身边的墨璃二人。 只见墨璃本来挂在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似乎不知忧愁为何物的脸庞,骤然失去了所有表情。 墨璃竭力控制声音,却仍难免颤抖道:“你是说赵治……赵治他……” 墨璃不相信,明明才分别没多久,赵治怎么可能突然就没了呢? 而陈巧儿的眼眶早已经红了。 她在主人家生活的这一段时间,应该是她从出生以来最快乐,也是最轻松的日子了。 因为她家境贫寒,所以很小就要帮父亲做一些重活,如挑水,出城砍柴之类。 可在主人家中,连做饭都不需要她来做,而且主人做的饭菜还极其好吃…… 然而,现在她感觉这样的生活竟如碗碟被摔碎般,四分五裂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班博见墨璃情况有些不对劲,急道。 那墨家弟子急忙道:“我走到那条街时,发现前面有一群士兵围住不让人靠近,然后便好奇问了问旁边之人发生了何事。那人说,好像是有一个叫赵治的人,惹到了陶温,然后陶温直接拔剑向那个赵治……” 见话语停住,班博直接催促道:“然后呢,你继续说啊!” 墨家弟子继续说道:“然后,突然有两三个士兵走了过来,说禁止讨论这件事,再有私下妄议者,直接抓捕。说完将我等驱散,又去一一告诫其他人。” 班博听到这,眉头越皱越紧,心情也有些沉重起来。 “士兵竟不许人们议论这件事?” 班博喃喃道:“我记得以前陶温好像也曾搞出过一件天怒人怨之事,然后也是有士兵出来警告百姓不许乱说,最后便不了了之。虽说陶家最近出了些问题,但终究有些底蕴。” 此刻班博也如面前的墨家弟子一样,觉得是陶温杀死了赵治。 总不能是赵治杀死了那个富二代陶温。 墨璃听到此处,想起上次陶温挑事,然后董兴前来时,也是一味偏袒陶温,想将所有过错推到赵治头上,然后…… “不,不对……” 墨璃忽然说道:“也可能是赵治让士兵去禁止百姓议论的。” 对啊,赵治也不是没有后台的,赵治的易叔不就很厉害吗? 一定是易叔让士兵这么做的。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然后,那名墨家弟子不适时宜的声音,再度响起。 第77章 汝今日莫非上火不成 这位墨家弟子好似提醒般说道:“陶温手中拿着利器,且据说陶温还有两个帮手,而赵兄弟只有一人……” 这墨家弟子,就差点明说,在这样的情况之下,赵治绝无翻盘活着的希望。 也就是说,如果陶温与赵治两人间,必有一死的话,那死的人一定是赵治。 听到这句话,墨璃刚刚安慰自己内心的言语,瞬间崩溃,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 陈巧儿虽然无声,但一颗颗大泪珠子,嗒嗒地往下掉。 “这陶温竟还有两个同伙?这么关键的事,你怎么一开始不说?”班博瞪向这个墨家弟子道。 “我一时也没想起来。”墨家弟子挠了挠头道。 “你可还有什么没说的,直接一并说来。”班博又道。 “应该……大概……可能……也许……差不多……貌似好像没有了……。”墨家弟子不太肯定道。 班博气道:“还‘’?你这跟说还有,有什么区别。” 墨璃此刻已经听不到班博训斥他人的声音,她现在满脑子都是陶温三人对赵治一人,而且陶温还手持利剑。 她在给赵治找活着的可能。 可她也感觉敌我双方力量太过悬殊……不对,赵治身上有金丝甲啊。 对啊,墨璃想起赵治是有一身金丝甲,甚至可能还有金丝裤衩。 而且赵治身手也不弱,上一次赵治对付齐楚二墨七人之众,仍游刃有余。 墨璃越想眼神越亮,脸上又有了一丝光彩。 说不定赵治真的有可能以一打三,被杀的人也不一定就是赵治…… 墨璃一会儿相信自己的推测,可一会儿又自我否定,因为她也知双拳难敌四手的道理。 那些误以为自己可以一个打十个的人,都是对自身的力量没有正确认知的人。 除非你手里拿着一把屎,否则你一人根本无法逼退十个人。 此刻的墨璃脑海中矛盾异常,想法也是反反复复。 在墨璃想来,赵治一个人对付手拿武器的陶温三人,真的很难,要是再多一人帮赵治也就好了…… 忽然,墨璃灵光一闪地想起,赵治并不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张玄啊。 没错,张玄是赵治的义父特意留下保护赵治的,张玄的武力定然不弱。 墨璃忽然兴奋地看向那名墨家弟子道:“张玄呢?张玄不在赵治身边吗?你为何说赵治是一个人?” 只要赵治一方是两个人,那死的人就不一定是赵治。 墨璃为自己寻找的突破口,激动不已。 墨家弟子恍然道:“我询问的那人曾说,在士兵包围现场后,有一人强行冲破士兵的包围进入现场,那应该就是张玄。” 墨家弟子有些不确定,但还是说道:“我也不是很确定,但那人说了,当时赵治就一个人,对了还牵着一匹小黄马。” 墨家弟子打破了墨璃最后一丝幻想。 班博愈发生气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了吗?那张玄不在赵兄身边,这么重要的事为何又没说?” 墨家弟子低声道:“我不都说了是应该大概也许了吗?” 颇有些埋怨的意味。 班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道:“汝今日莫非上火不成,说话犹如挤屎一般,一粒一粒往外蹦?” 墨家弟子回道:“大师兄你这话好生凶猛粗暴,莫不是在外面染上的陋习?” 班博恼道:“你现在要关注的是这个点吗?你再仔细想想,可还有没说的细节了。” 墨家弟子沉默半晌,犹豫道:“这次,应该……大概……我不知道。” 墨家弟子犹豫片刻,诚实道。 “你可……真是个诚实的人。”班博深吸一口气道。 “谢大师兄夸奖。”这位墨家弟子有些不好意思道。 这是特么在夸你吗? 班博再次看向墨璃,发现墨璃再度的恢复到之前浑噩的状态。 班博劝说道:“小师妹,你也不要太担心,他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 班博一手指着墨家弟子说道。 墨家弟子开口反驳道:“你别指我啊,大师兄,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一向不说假话。” 班博无语,没看到我是在安慰小师妹吗?你就不能顺着我的话应一下吗? 班博转向墨家弟子,暗示道:“你就确定那人说的一定是真的,或者你就没有听错?” 墨家弟子道:“那人说的乱,我也听的仓促,不过我之所言皆为我之见闻。” 班博见其根本不懂他的意思,于是只好道:“别人说的乱,你还听的仓促,合着说了半天,说不定都是你的想象啊。” 墨璃听到这句话,耳朵微微动了下,稍稍恢复了点精神。 班博见状,再接再厉道:“我就问你一句话,你可曾亲眼见到赵治被杀?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士兵包围了现场,不许外人靠近。所以,说不定根本就无人死亡。” 班博现在就想着先安抚住墨璃再说。 墨家弟子回道:“我是没有亲眼见到赵治被杀,但在士兵离开后,我发现地上有好大一摊血。” 墨家弟子一边说,一边极其夸张的用手比划了一下。 “那么一大摊血,快赶得上一个人全部的血量了,这还能不死人?” 墨家弟子可看不出班博的良苦用心,一直贯彻着自身的诚实秉性,说道。 一直不曾开口的陈巧儿,忽然双眼无神地说道:“一个人血流尽了,肯定会死的。” 墨璃听到后,牙齿死死咬着嘴唇,即便嘴唇发白也毫无感知。 班博见这墨家弟子实在不开窍,说不得要打光棍一辈子,也就不在理他,而是专心安慰起墨璃。 “小师妹,你也不用太过担心,人流点血怎么了,就一定会死吗?”班博劝说道。 班博虽然不理墨家弟子,但墨家弟子在听到班博的话后,主动于一旁插话道: “人流点血不会死,但流那么多血,肯定会死。” 班博听到前半句,还以为这墨家弟子终于开窍,知道顺着他的话了,可听到后半句,他才发现他有这种想法是多么的可笑。 班博转身阴沉的看向这名墨家弟子道:“大门就在你身后,你出去把门给我关上。” 墨家弟子不解问道:“关门?从里面关,从外面关?” “你说呢?”班博没好气道。 “我说?” 墨家弟子挠挠头道:“我说大白天的关门作甚?” 第78章 你莫不是儒家派来的细作吧(感谢书友“地狱猫”打赏500书币) 一个人可以有多么的不会说话? 班博不知道。 他现在只知道,他需要在心中不停地默念:兼爱非攻,兼爱非攻,兼爱非攻。 因为如果不念的话,他怕他会突然暴起杀人。 而且还是血流一大摊,特别夸张的那种。 他以前怎么就发现这个墨家弟子说话这般“实在”呢? 班博决心不在理睬这名墨家弟子,一心安慰墨璃。 “一个人流点血没什么的。” 担心再有人插话,班博紧接着道:“流多些血,其实也无甚要紧。我曾在一本上古典籍中看到,若一人流血过多,可以用他人之血为其输血,以活其命。” 班博试图给墨璃一点希望。 “那得输多少血啊?”那名墨家弟子嘀咕道。 班博恍若未闻。 果然,墨璃听到班博的话后,忙道:“我……我可以给赵治输血。” 班博本意是想让墨璃不要担心,可不是想让墨璃给赵治输血。 再说替人输血这这种事他也不会啊。 他又不是大夫。 甚至连那些医家之人,也不一定会。 班博只好道:“输血并非等闲,而且输血之人需与被输血之人,血液相匹配,否则是会起反效果的,到时候就不是在救人而是在害人。” 班博直言道:“我的意思是你不用太过担心。” 墨璃没听班博的后半句,而是肯定道:“我一定可以给赵治输血的,我每天都吃赵治做的饭菜,我的血一定与赵治的血匹配的。” 班博感觉他好像劝错了方向,他本意是想让墨璃打起精神来,是让墨璃回血,而不是让墨璃掉血。 班博望着眼神坚毅的墨璃,知道墨璃绝不是在说笑,这让他着实有些头疼。 同时,也让他有些无法理解。 因为小师妹在整个墨家都极为受宠,所以也造就其性格的无拘不羁,甚至有些刁蛮任性。 可今日缘何会为了一个赵治,而甘愿舍弃自身性命? 就因为赵治曾经救过她一命? 班博抛却琐碎杂念,继续劝道:“这跟你有没有吃赵治做的饭菜没关系,两个人血液不匹配就是不匹配……” 墨家弟子也适时诚实道:“小师妹你莫要有如此想法,且不说能不能成,你血也不一定够啊。” 毕竟那可是一大摊子血呢。 “你……你闭嘴。”班博怒目直视墨家弟子道。 有你这么安慰人的吗? 不对,你这特么是在安慰人吗? 墨璃回应道:“够的,肯定够的,我的血很多的,我每个月……” 陈巧儿也抢着道:“我也可以给主人输血的,要多少血都可以的。” 班博不知道赵治给这两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不仅墨璃愿意极尽所有可能得帮赵治,陈巧儿竟也是如此。 他感觉事情的发展跟他预料的不一样,而这一切都是眼前的墨家弟子惹的祸。 于是便将怒意发泄到这名墨家弟子身上,道:“你若不会说话,就不要说。” “可我会说话啊?”这墨家弟子睁着无辜的眼睛道。 班博深吸一口气道:“我的意思是‘不会好好说话’,你可知曾有一人因不会好好说话,竟被人当场给活活打死。” “我不知道啊,打人的这个人怎么这样啊,真没礼貌。” 墨家弟子气道:“大师兄你告诉我此人是谁,我们报官抓他,用秦法去制裁他。” 班博感觉自己呼吸都有些不畅,缓了缓,决定换个思路,于是又说道: “你每次说话之前,先思考一下要说之话是否合宜,难道你没有发现小师妹现在快要哭了吗?” 班博知道虽然现在小师妹没有哭,但其心情的沉重与泪眼涟涟的陈巧儿是一样的。 墨家弟子点点头道:“有人死了,现在确实不应该笑。” 特么的。 班博想要掐死这个墨家弟子。 就让秦法来制裁他算了。 班博默念数遍“兼爱非攻”,又道:“我的意思是,我们墨家要团结,你看小师妹如此伤心,我等是不是应该要去安慰一下她呢?” 墨家弟子嘀咕道:“墨家都三分了,还团结个毛线啊。” 班博心中狂念“兼爱非攻”,不断劝说自己,要兼爱,不能打人,不要生气。 但还是忍不住说道:“我墨家即便三分,依旧是能与儒家并列的显学。” 墨家弟子接着小声哔哔道:“那是因为儒家都八分了。” 其意思分明是,因为儒家八分了,所以墨家才能跟儒家并列。 班博发现“兼爱非攻”已经快要镇不住他了。 他很想对这个墨家弟子说,儒墨并称两大“显学”是你说的这个意思吗? 你莫不是儒家派来的细作。 “你们能不能安静一会。”墨璃突然开口打断班博两人的对话。 如今赵治生死未卜,班博二人却还在这里闲谈。 墨璃只觉得他们吵闹。 墨璃继续说道:“我要出去一趟。” 她要去找赵治,她不能就这么站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无论赵治是生是死,她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小师妹你要去哪?” 班博说道:“如今官府已封锁一切消息通道,你去哪都是无用。” 墨璃沉声道:“我去找易叔。” 上次易叔既然能帮赵治解围,这次肯定也能帮她们获取一些内部消息。 这个世上,你只要有人,就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难题。 “墨姐姐,我跟你一起去。”陈巧儿脸上挂着泪痕道。 墨璃点头,带着陈巧儿就要离开,可没走几步,她忽然停住。 “怎么了吗?”陈巧儿疑惑道。 “我不知道易叔住哪。”墨璃有些苦恼道。 墨璃想了想,直接道:“算了,我们直接找中尉去,若是中尉不见我们,我们就一直站在府衙门前不走。” 陈巧儿也跟着坚定的点头,她心里还想着,即便不吃不喝她也一定会赖着不走。 班博也开口道:“既如此,我也陪你们一起。” 他担心那些士兵会武力驱赶墨璃二人。 旁边的墨家弟子也说道:“那我也跟你们……” 班博直接打断,拒绝道:“你就安安静静的在这里待着。” 班博担心这名墨家弟子跟去后,言语刺激到中尉,那可就不好收场。 班博心道:你气我,我还能念念“兼爱非攻”平复一下心情。 可你若是气到了中尉,怎么,你还想让中尉跟我一起在那念“兼爱非攻”? 第79章 你是猪脑子啊 墨璃此时一刻也不愿再等,商定好后,墨璃三人便往大门方向走去。 还未走到大门处,迎面竟遇上一位出乎墨璃等人预料之人。 班博诧异道:“张玄?” 张玄自从蒙毅府中离开后,便径直来到墨家大院这里。 他可是牢记着赵治的嘱托。 看到面前三人,张玄明显能看出墨璃与陈巧儿的异状,不过他并未在意,只是开口道: “正好你们都在,也省的我去寻。” 张玄说完,直接走到陈巧儿面前,然后从怀中取出赵治交给他买米的钱,递到陈巧儿面前。 张玄面色平静道:“这是少爷嘱咐我交于你的,你且收下。” 张玄的一言一行,如同交待遗物一般。 陈巧儿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钱,并没有伸手去接,本来已止住的泪水再次如雨落下。 陈巧儿抽泣地说道:“这……这是主人给我的?” 陈巧儿难以置信,她在赵治家中待了这么长时间,赵治几时给过她钱,甚至就连买她,赵治也不曾付过钱。 难道说,赵治真的已经…… 陈巧儿再也想不下去,这一次终于哭出声来。 “巧儿姑娘,你莫哭啊。” 张玄被陈巧儿的突然大哭,弄的猝不及防。 他想不明白,他只是按照少爷的吩咐将钱给陈巧儿,陈巧儿至于感动到如此地步吗? 张玄都有些不敢想象,少爷以前到底是如何虐待陈巧儿的。 其实,张玄想岔了,陈巧儿哭不是因为赵治给她钱,而是她以为赵治真的死了。 然而,张玄想岔的事还不只这一件事,比如将买米的钱给陈巧儿这件事本身,他就想岔了。 当时的情况是,赵治以为他要硬刚跑路了,所以才将买米的钱留给陈巧儿,让其身上多少有点余钱。 有道是:人生在世或出门在外,无钱寸步难行,有钱为所欲为。 至于为何没给墨璃,那是因为墨璃身后还有个墨家,而陈巧儿只剩下孤单一人。 可当赵治发现牢中环境好到足以养老,而且中尉对他的态度也是极好,说不定他这次什么事都没有,甚至不日便可回家。 当然,他还想在牢中多养老几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其实没有必要再将买米的钱给陈巧儿,只不过,当时在牢中赵治忘记向张玄收回了。 那时的赵治已经在哼着小曲铺着床,全然忘记了这件事。 而张玄则尽忠职守的完成赵治所说的每一句话。 陈巧儿放声而哭,张玄手足无措,他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往日活泼的墨璃此时也仿佛失了魂魄一般,她看向张玄,声音僵硬道:“赵治……真的死了吗?” 正不知所措的张玄闻言顿时皱眉不悦,在赵治家中居住的墨璃与陈巧儿二人,他最不喜的便是墨璃。 明明只是暂居赵治家中,却时常指手画脚,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态势。 你若真是女主人也就罢了,可分明还不是。 现在一张口又是诅咒少爷身死,这让张玄对其的观感更差。 而且,墨璃这何止是在诅咒少爷身死,明明将他也包括在内了。 因为他奉命保护赵治,若赵治死亡,他又岂能独活? 张玄语气冰冷道:“墨姑娘,我家少爷可曾有什么地方亏待过你,你缘何出此不详之言。” 张玄甚至还在心里补充一句:便是你死了,我家少爷都不会死。 “诶?” 张玄话刚一说完,墨璃便是一愣。 不止墨璃,班博以及那个墨家弟子都是一怔。 陈巧儿也忘记了哭泣。 所有人一齐看向张玄。 张玄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直直的盯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 难道我刚才的心里话,被这些人给听到了? 张玄心里这般想着,表面不动声色。 墨璃最先反应过来,快速道:“不是说赵治因为跟陶温发生冲突被杀了吗?” 墨璃心中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小火苗,同时她也有些疑惑。 因为刚才张玄给陈巧儿钱,并说这是赵治交待的。 这妥妥的就是交待遗物的行为啊。 不然,以赵治那小气的性格,连一块冰糖都不愿意给她吃,又怎么可能给陈巧儿钱呢? 张玄忽然明白,为何从他刚进门时,会发现墨璃与陈巧儿有些异样,且给陈巧儿钱时陈巧儿又为何要哭泣。 合着搞了半天,是因为她们认为赵治已经死了。 张玄问道:“你这都是从那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听到的小道消息?” 明明过程是对的,可结果却大相径庭。 墨璃将她从墨家弟子口中听到的消息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没有丝毫隐瞒。 “只是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以及看到一些现场痕迹,并未知其全貌,你们便敢妄加猜测?” 张玄听完后,说道:“你们就不怕到最后舆论有误,给你们来一个两级反转吗?” 张玄说完沉默,他在想,也许有的人并不在意舆论反转,也许越是反转他越是感到刺激有趣。 甚至觉得,要是能够千回百转,那才有意思呢。 至于事件本身,那又关他何事? 见张玄沉默不语,墨璃有些着急道:“那事情究竟是怎样的?赵治没死对不对?” 张玄顺口便要说道:“我家少爷自然不会死,就是你死……” 张玄意识到自己竟然说出了心里话,于是马上改口道:“就是你拿剑砍他,他也不会死。” 墨璃撇嘴,小声嘟囔道:“我才不会拿剑砍赵治呢。” 张玄也没听清墨璃的嘟囔,开始从陶温举剑逼向赵治处,将整个事件娓娓道来。 听张玄说完,班博恼怒的看向那个墨家弟子。 他如何不恼? 他刚才安慰墨璃半天,这墨家弟子总是拆台不说,这件事从头至尾竟然都是这墨家弟子的意淫? 班博又在心中默念起“兼爱非攻”四个字,他现在早已将“兼爱非攻”当成清心寡欲咒来念。 墨家弟子也察觉到班博的怒意,于是颇有些委屈道:“跟我猜测的也大差不差了嘛,你看确实有人死了嘛。” 班博见其还在“狡辩”,终是忍不住道:“你是猪脑子啊!” 死的都不是一个人,你竟然还敢管着叫大差不差? 班博说完,怒挥一下衣袖,直接回屋做“禽兽”去了。 既然赵治无事,他也不用一直待在这里看护着墨璃。 第80章 你有本事开门呐 “大师兄你说我是猪脑子,可我俩的脑子分明都是一样的,你这不是在拐弯抹角的骂你自己吗,何必呢。” 在听到班博的气恼之言后,墨家弟子喃喃自语着。 只不过这个“喃喃自语”刚好能被班博听见。 于是便看到,正在离去的班博身形一顿,好似在做深呼吸状。 而且回屋后,屋门也遭了殃,直接班博被重重一关。 墨璃在得知赵治安然无恙后,对班博与那名墨家弟子的“相爱相杀”,已经全然无视。 墨璃看向张玄,担心的问道:“这么说赵治现在被关在牢中,那他现在怎么样了,真的一点伤都没有?” 虽然张玄刚才说了,赵治在牢中过得很是惬意舒适。 但墨璃如何能信? 在墨璃的印象中,牢里的环境就是阴暗潮湿,且脏乱。 好几人挤在一个监牢中,伙食也都是残羹剩饭,狱卒各个都凶神恶煞的。 当然,不凶神恶煞也镇不住这牢中罪犯。 所以,赵治在牢中再如何惬意舒适,难道还能住到单人间?难道还能有人给赵治专门打扫监牢?难道还能好酒好肉的招待赵治? 这怎么可能嘛。 若真如此,那就不是坐牢了,那是在住酒楼了。 也就是张玄不知道墨璃所想,不然他肯定会惊讶莫名。 因为墨璃想的居然全对。 墨璃继续担心问道:“那我能去看一下赵治吗?” 她真的不放心。 “现在?”张玄反问道。 墨璃点头,陈巧儿也在一旁坚定的点着头。 “当然可以。”张玄说道。 张玄心想,墨璃二人去看一下也好,看过后正好可以消除她们心中的担心。 不对,不是消除,而是会觉得她们的担心纯粹多余。 赵治根本就配不上她们的担心。 就赵治在牢中的生活条件,墨璃二人根本就没资格担心赵治。 “那巧儿姑娘,你得先把钱收着。”张玄说道。 这次,陈巧儿不在排斥,直接收下。 她心里想着,这钱在她手里,与在主人手里也没差。 反正都是主人的。 反正她也不会乱花。 见陈巧儿将钱收下,张玄便带她们二人前去探望赵治。 墨璃本想跟大师兄打个招呼再走,却发现那名墨家弟子正试图敲开大师兄的屋门。 然而,大师兄的屋门却好似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墨璃想着还是不要再给大师兄添堵,否则大师兄一旦出屋,又得和这个墨家弟子“相爱相杀”。 于是,墨璃也不打招呼了,直接带着陈巧儿跟着张玄离开。 至于屋里的班博被那连绵不断的敲门声,敲得心烦,连“禽兽”都做不下去。 而屋外的墨家弟子这次并非是给班博添堵,他是真有技术上的难题想问班博。 毕竟,大师兄班博的技术在整个墨家里都是最顶尖的。 而且,他也从没觉得他给大师兄添堵过。 他与大师兄的交谈,都是坦诚之交,都是由衷之言。 于是,在墨璃还没走出大门,她便听到墨家弟子一边敲门一边在那喊道: “大师兄,你开门啊!” “大师兄你有本事搞技术,你有本事开门呐。” “你别躲在里面不出声,我知道你在屋。” “开门开门快开门……” …… 墨璃二人跟着张玄来到监牢之中,一路上并无人阻拦。 何止无人阻拦,听到她们是来探望赵治的,有些兵卒还笑脸相迎。 这着实让墨璃有些奇怪。 张玄带路,远远的可以看见赵治的牢房。 一个小单间,里面干干净净,小小的案牍上摆满了吃完的碗碟。 赵治正坐在榻上,揉着他那微微隆起的小肚子。 好似吃撑了一般。 陈巧儿跟在墨璃身后,小声问道:“主人这是在坐牢,对?” 墨璃也不是很确定道:“呃……应该是。” 就算是吃断头饭,又何至于如此丰盛? 日子不过啦? 张玄在前面听到墨璃二人的话语,强忍不笑。 毕竟他是经过严格训练的。 不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 除非忍不住。 赵治吃饱喝足正坐在榻上消食,然后就看到张玄带着墨璃二人走了过来。 只不过张玄那嘴角抽动的表情,让赵治看着着实有些不能理解。 赵治吐了口气,撑榻而起,来到监牢门口。 “你们怎么来了?”赵治问道。 陈巧儿看到赵治吃撑着的难受模样,小声道:“主人,吃饱了,要多走几步,不能一吃完就躺着或者坐着,不然对身体不好……” 陈巧儿说着说着便有些说不下去,因为她突然反应过来,赵治现在是在坐牢啊。 不是在养生啊。 她感觉她要时刻提醒自己赵治是在坐牢,不然她怕自己会忘记。 墨璃也憋了半晌,才道:“赵治,你……你还好。” “还好,就是有些撑着了。”赵治回道。 墨璃:“……” 墨璃忽然感觉她之前的担心真的是完全多余。 张玄开口道:“墨姑娘二人担心少爷安危,所以特意过来看看。” “我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治笑道:“不怕实话告诉你们,我都有些想住在这里不走了。” 张玄、墨璃、陈巧儿三人同时心道:看出来了。 陈巧儿从袖中取出张玄给她的钱,递给赵治道:“主人,这是你的钱。” 赵治望着买米的钱,他都已经忘记这件事。 赵治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收下,反正陈巧儿的钱就是他的钱。 陈巧儿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 赵治将钱收于怀中后,对陈巧儿说道:“巧儿,你这几日就与阿璃住在一起,也不用来探望我,等我出去后,有时间便去接你回家,趁着这段时间你与阿璃在这咸阳城多逛逛。” 虽然,陈巧儿之前就来过咸阳城,但彼时心境的不同,看到事物的观感也会不同。 一个人身处困境和一个人安逸闲暇,在看待同一事物时的感觉是天差地别的。 好比下雪,若身在富贵人家,木炭暖炉,会感叹“未若柳絮因风起”。 可若身在贫苦之家,衣不蔽体,则会担心雪太大,天太寒,误生计。 有道是: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 有钱人眼中的世界与无钱人眼中的世界是决计不相同的。 第81章 久久留之地 陈巧儿本来是想在赵治出狱后,就与赵治一起回家,伺候赵治的。 虽然在家中,大都是赵治烧煮。 她只是帮赵治洗洗衣服,收拾收拾家,给虎王喂喂食…… 但不论赵治让她做什么,她都是不会拒绝的。 她很听话的。 所以,现在赵治让她与墨璃在外面待一段时间,她也不会反驳。 只是她有些不能理解,为何连探望,赵治都说不用呢? 是嫌弃她烦吗? 其实陈巧儿多虑了,赵治不让陈巧儿等人探望,纯粹只是因为怕她们羡慕嫉妒恨罢了。 要是让她们发现,她们在外面的生活,还不如赵治坐牢强。 这影响也太不好了。 有钱人坐牢就跟闹着玩一样,这也太影响社会风气。 张玄此刻开口道:“还请少爷宽心,我方才已去找了易大人,并将此事告知,易大人说让少爷不必忧虑,这件事他会去处理。” 赵治现在当然很是宽心,就冲这监牢的生活,中尉的态度,他便觉得当街行凶这件事问题不大。 “既如此,你们更不用担心我,快快离开,这牢中阴暗潮湿,不是久留之地。”赵治说道。 赵治准备继续消食。 张玄等人看着赵治所居监牢环境的干净卫生,心道:对我们来说不是久留之地,可对你来说则是妥妥的久留之地啊。 不对,是久久留之地。 是久久留。 是福报。 张玄等人甚至觉得他们再留在这里,都挡着赵治享受福报了。 于是,张玄便带着墨璃二人离开。 …… 第二日,早朝。 咸阳宫中。 秦始皇刚刚坐定。 一侍御史从班列中跨出一步道:“陛下,臣有事禀奏。” “爱卿请说。”秦始皇一抬手道。 “陛下,昨日咸阳城中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当街杀人事件,有人竟在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之间,以利剑封人喉。” 侍御史脱口而出道:“此人胆大妄为,恶贯满盈,无视秦法,藐视秦律,还请陛下治此人死罪。” 按理这种事情,本应该交由负责咸阳城治安的中尉去处理,不应该在这朝堂上说。 然而中尉包庇袒护赵治的行为,已被陶家所知。 这名侍御史认识陶家之人,与陶家有些关系,而且此事确实是中尉徇私枉法。 他侍御史本来干的就是“捕风捉影”,弹劾朝官之事。 所以,这次他当场提出此事,下一句便是要弹劾中尉徇私包庇之罪。 而且他不是一人弹劾中尉,他只不过是开场而已,之后还有朝臣随他一起弹劾。 这名侍御史话说一半,便让本来位列朝班,好整以暇的蒙毅心中一惊。 他如何不知道这个侍御史说的便是赵治误杀陶温之事。 蒙毅本打算早朝之后,再与陛下说这件事,可没想到还真被中尉给说中了,还真有人敢在朝堂之上捅出此事。 蒙毅知道,这其中肯定有陶家的影子。 呵,陶家真的是嫌命长啊。 朝堂之上,不仅仅只有蒙毅一人心起波澜,还有一人。 那便是中尉。 他其实一直是在赌秦始皇对赵治的态度。 要是秦始皇不保赵治的话,那他对一个杀人犯超规格待遇,事后必会被问责。 而那些侍御史也定会以此为机,不断攻诘他。 这般一想,中尉脸上冷汗都下来了。 他怕自己赌错了。 “当街杀人?” 秦始皇眉头一皱道:“我大秦自商君始,便实行法治,以法治国,私斗都要获重罪,竟然还有人敢当街杀人,此人何止是无视秦法,简直是藐视我大秦,此人当斩。” 中尉在听到“此人当斩”四个字后,差点就一个没站稳,直接跪了下去。 蒙毅也有些着急了,他之前觉得即便有人在朝堂之上公然提出此事。 陛下在得知事关赵治,且是陶温挑衅在先,以陛下对赵治的恩宠,也必然不会处置赵治。 可他没想到,这个侍御史竟全然不按套路出牌,汇报事情只字不提当事人赵治名字,简直缺德到了极点。 蒙毅急忙上前一步道:“陛下。” 秦始皇正欲严肃处理这件事,看见蒙毅出列,不经问道:“蒙爱卿也有事要奏?” 蒙毅说道:“陛下,关于这件事,臣亦有所耳闻,此事另有内情。” 秦始皇闻言,得知蒙毅所奏之事与侍御史乃同一件,直接一摆手道: “无论何种内情,当街杀人,罪不容诛,此人理当问斩,处以极刑。” 中尉听到秦始皇的判罚连心都凉了,连蒙毅都没能在秦始皇面前保住赵治,他事后也一定会被问责。 这次真的赌错了。 侍御史见状,当即就要开口,这次不仅让弹劾中尉,还要连蒙毅也一起弹劾。 虽说,蒙毅深受陛下信任,且被称为“忠信大臣”。 这次弹劾,也许不会让陛下严惩蒙毅,但稍微的惩罚肯定是少不了的。 侍御史刚要开口,蒙毅已不管其他,直接将“赵治”二字说出,道:“陛下,赵治杀人,确实内有隐情。” “嗯,朕已说了,就算有隐情也……嗯?” 秦始皇最后一个惊异的“嗯”,所有大臣都听出了异样,不知发生何事,纷纷朝秦始皇看去。 秦始皇本来正下意识的说着,忽然反应过来,看到众大臣疑惑的目光,也全然无视,直直看向蒙毅问道: “蒙爱卿,你刚才说谁?赵治?” 秦始皇将“赵治”两字加重,形成只有他与蒙毅才知道的暗语。 秦始皇是在问蒙毅,你说的这个赵治,是义子赵治否。 蒙毅点头道:“是赵治。” 听到蒙毅肯定,秦始皇战术后仰道:“原来竟另有内情,蒙爱卿你且说说是何种内情。” 蒙毅见此,悬着的心总算放下,然后将赵治误杀的始末一一说出。 将陶温如何拦路在先,挑衅在先,羞辱在先全部说出,然后又肯定赵治是误杀。 误杀与否很重要吗? 在秦始皇听到陶温又是拦路,又是挑衅,又是羞辱的,他便双拳紧握,心道:看来是对陶家太过仁慈。 三番两次挑衅治儿,此等纨绔当街斩杀又有何妨? “没想到治儿……赵治竟然能指断利剑……不错不错。” 秦始皇根本不在意陶温之死,说道:“赵治此人现在何处?” 蒙毅回道:“已被中尉羁押于牢中。” “是这样吗?”秦始皇眼神冰冷的看向中尉道。 第82章 世上无此鸟 中尉今日之心情可谓是跌宕起伏。 先是听到侍御史当堂挑出赵治之事,不知陛下会如何处置而心中担忧。 然后见到陛下痛斥此事,绝不姑息的模样而提心吊胆。 之后看到陛下在听完蒙毅述说后,赞扬赵治,而觉得峰回路转。 最后又听到陛下那冰冷的语气,心中不免再次心胆高悬。 中尉现在已有些弄不懂,陛下到底是希望他将赵治关押还是不关押。 不过,蒙毅都已经说出“羁押于牢中”的话,他也不可能再去说其他的回答。 于是,中尉硬着头皮道:“赵治当街杀人之事证据确凿,臣确实已将赵治关押……” 中尉的话还没说完,秦始皇的眼睛便已微微眯了起来。 心道:好你个中尉,上次不袒护赵治而被罚俸的教训,你是一点也没有放在心上,这次竟还敢为难赵治。 秦始皇打算这次好好惩治一番中尉,不再是罚俸那么简单。 此时,之前那位挑出此事的侍御史也开口道:“陛下,臣要弹劾中尉徇私枉法之罪。” 中尉话被打断,皱眉望向侍御史。 中尉不解,他自问处事端正,除赵治这件事外,再无其他徇私之事。 可这侍御史如果说的就是赵治之事,那势必牵扯到蒙毅,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若是一些其他的小毛病,中尉倒也不惧,毕竟那个为官者没点小问题,都心照不宣罢了。 有道是:为官若不贪,不如就别干。做个几年官,再去吃牢饭。 秦始皇听到侍御史之言,顿时来了兴致,他还正愁找不到借口惩治中尉呢。 侍御史一脸正气,他自是感觉出秦始皇态度的反常,也知赵治之事牵扯到蒙毅,但是他侍御史干的就是举劾非法,弹劾朝官。 说不定,陛下会喜欢他这样的诤臣,会因为他的不畏强权,而看重提拔他呢。 再说,弹劾中尉之事,又不止他一人,他们是数人集体弹劾,他不过是起个头而已。 蒙毅看着浑身硬气的侍御史,已猜出他要说什么。 可蒙毅感觉不到他的硬气,只觉得他可怜。 因为他惹错了人。 也就是赵治不在此处,也不知道蒙毅心中所想,不然他肯定要问问,蒙毅说的是个什么鸟? 在秦始皇的示意下,侍御史大声道:“臣弹劾中尉,包庇杀人犯,不仅包庇,还给杀人犯配置单间,专人伺候,而之所以如此皆是因为这杀人犯是蒙大人的……” 侍御史快速说着,就在准备扯出蒙毅的时候,秦始皇抬手打断道:“你说的杀人犯是赵治?” 被秦始皇打断,侍御史没有丝毫不悦,当然也不敢有任何不悦,道: “正是,此人罪恶滔天,无视秦法,藐视大秦,罪不可赦。” 这些话都是秦始皇方才所说,侍御史现在也跟着附和。 秦始皇听后,心想看来是错怪中尉了。 因为听侍御史所言,中尉不但“包庇”赵治,而且还“徇私枉法”,给赵治的待遇也是极好。 险些误伤忠臣。 秦始皇心中对中尉的处罚取消,然后冷眼看向侍御史道: “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罪不容诛?你刚才不是也听到赵治误杀陶温这件事的始末了吗,听完后你仍这般认为吗?” 侍御史闻言一怔,他已经从这句话中听出秦始皇的言外之意,那便是秦始皇站在赵治一边。 虽然侍御史很想说,他说的那些话明明都是陛下您自己说的啊。 只不过,对于这句话,侍御史只敢想而不敢说。 侍御史微微看向身边,看向那些准备与他一起弹劾中尉之人,然而那些人仿佛看不见他一般,只是呆立。 唉,果然枪打出头鸟啊,他就应该软趴趴的缩着。 见侍御史沉默,秦始皇道:“我大秦之法虽严苛,但也不会保护似陶温这般寻衅滋事后自取灭亡之人。” 秦始皇看向侍御史,继续道:“朕且问你,若朕让你从朕胯下钻过去,你待如何?” 不经历他人之苦,便劝他人向善,而等到事临自己头上时,其所作所为还不如他人甚矣。 秦始皇想让侍御史感同身受一下,被人羞辱的滋味。 侍御史连忙下跪道:“谢陛下赏。” 秦始皇:“……” 蒙毅:“……” 中尉:“……” 一众朝臣:“……” 赵高立于秦始皇身边,他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位劲敌。 如此人净身,他还真的不一定争的过对方。 秦始皇发现,陶温对赵治的羞辱,还不能照搬到他与侍御史身上。 于是,秦始皇将题目变更一下道:“若是旁人要你钻胯下,汝钻否?” 侍御史跪着道:“陛下要臣钻,臣便钻。” 秦始皇看着侍御史,心想:朕是让你回答问题,不是让你表忠心。 怎么每个问题,你都能扯到忠心上面? 赵高愈发觉得此人是大敌,且极度难缠。 秦始皇将目光转向蒙毅道:“此事复杂,侍御史说赵治罪不可赦,蒙爱卿又道赵治情有可原,其中内情需好好调查。” 秦始皇继续道:“为防止出现徇私包庇行为,此事便全权交由蒙爱卿去查,务必要将此事给朕调查清楚。” “诺。”蒙毅拱手道。 中尉心道:让蒙毅去查蒙毅侄子的案子,这到底是担心会出现徇私包庇行为,还是担心不会出现徇私包庇的行为呢? 不管如何,反正中尉知道,这次他赌对了。 尽管赌对了,但他心中依然惊骇,因为他发现秦始皇竟对赵治偏袒到这种地方。 甚至他心底还冒出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可怕的想法:陛下会无条件的偏袒赵治。 “爱卿你也平身。”秦始皇又对侍御史说道。 蒙毅看着沉默退回原位的侍御史,心中暗暗摇头。 虽然他挺会说话,但终究是站错了队。 为官之道,能力大小与否,有时并不重要。 溜须拍马很重要。 但站队更为重要。 即使你毫无能力,但只要你站好了队,就能平步青云。 “蒙爱卿,下朝之后,你即刻去见赵治,彻查此事。”秦始皇说道。 “诺。” 蒙毅知道,秦始皇这是担心赵治在牢中受苦,想让他尽快去看看。 蒙毅愈发觉得自己站了正确的队。 第83章 爽死了 府衙门前,中尉不断催促着蒙毅快些走。 自秦始皇将赵治一事全权交由蒙毅查办后,一下朝,中尉便拖着蒙毅往他的府衙走去。 他要让蒙毅第一时间看到其侄子赵治的生活状况。 张玄再怎么如实转述,也没有蒙毅亲自看一眼真实。 他要让蒙毅看到,他可没有虐待赵治。 他在心中还想着,这次事件后,定要好好表扬那个给赵治布置精美监牢、买豪奢饭食的兵卒。 他之前还觉得过了,可现在见识到秦始皇对此事的态度后,他发现一点都不过。 何止不过,他还嫌少了呢。 他甚至打算从今日始,三天一个鸡鸭鱼三小牲,五天一个猪牛羊三大牲,天天都按祭祀的标准供着赵治。 当然,有秦始皇撑腰,赵治肯定在牢中待不了多久,不日便要出狱。 但只要赵治还在牢中,或者以后再进大牢,他就按此标准。 蒙毅看着中尉几番催促的焦急模样,他知道中尉心中想的是什么。 只可惜中尉想错了,即便他看到赵治安然无恙、衣食无忧,那也没用,只有秦始皇看到才有用。 “蒙兄,我怎么感觉你似乎一点都不着急啊。” 蒙毅来到府衙门口后,便驻足不动,也不进去,中尉见此情形,不经出声问道。 中尉是真的觉得蒙毅毫不着急,似乎根本就没把赵治这个侄子放在心上一般。 不仅这一路上走的慢慢悠悠,甚至还回府换了一套衣服。 换就换,还换的这么朴素,跟上次与他游逛咸阳城时穿的差不多。 “稍等片刻。”蒙毅说道。 “为什么?”中尉闻之不解道。 “没有什么为什么,你也莫要多问,与我一起等候便是。”蒙毅也不解释具体原因道。 于是,蒙毅二人就这么干站在府衙门口。 府衙门前的士兵,见到中尉大人回来,也不进府,连忙上前恭声询问缘由,然后被中尉直接赶了回去。 片刻后,一穿着朴素之人带着两个护卫往这边走来。 中尉见到此人,眼睛瞬间瞪的溜圆。 蒙毅在一旁拱手道:“见过陛下。” 听到蒙毅的声音,中尉才后知后觉地跟着见礼。 秦始皇看向中尉直接道:“前面领路,带朕去见赵治。” 中尉僵硬的转过身,侧身在前方领路,脸上平静无波,心中却是狂震。 陛下竟然亲至? 就因为赵治? 蒙毅早就已经猜到陛下回来,他刚才等的就是陛下? 赵治,他一个蒙毅的侄子,陛下为何会看重到这种地步? 就算是皇子,也不外如是了。 中尉甚至有一种感觉,陛下对赵治看得比皇子还要重。 赵治在中尉心中的分量愈发加重。 中尉心中所想甚多,眼神撇向蒙毅,心中思绪又起。 这蒙家怕是要更进一步了。 在大秦,家族势力雄厚的,除却皇族,也就是诸如蒙恬蒙毅的蒙家、左丞相李斯的李家、右丞相冯去疾的冯家、军神王翦的王家等少数几家。 现如今蒙恬在外备军,蒙毅在内辅政,权势已然极大,再加上这个陛下极为看重的蒙毅侄子赵治。 蒙家的影响力将远超其他家族,就是拥有军神王翦,一门双侯的王家都略有不如。 中尉一边深思一边带路,直到可以看见赵治牢房时,中尉见秦始皇停步,也立刻停住步伐。 秦始皇站立不动,远远地看向牢房中。 一狱卒在收拾案桌上的杂物,而赵治则躺在榻上,翘着二郎腿,并且腿还在那里惬意的抖着。 狱卒收拾完案桌后,又将牢房仔细打扫了一遍,连墙壁都擦了擦,然后才离开。 秦始皇默默的将这一切看完。 狱卒来到秦始皇等人这里,见中尉于此,连忙躬身行礼。 中尉点点头,眼中满是柔情,这狱卒,中尉简直爱死他了。 这个狱卒就是给赵治布置牢房,买饭菜的那个狱卒。 现在他又当着陛下的面认真收拾赵治牢房,此等行径不奖何为? 中尉示意狱卒离开,秦始皇盯着赵治的二郎腿良久,然后对中尉说道:“这……做的不错。” 秦始皇自然能看得出赵治在这里生活的舒适。 也许此番他来探望,都打扰到了赵治的享受也说不定。 “臣惶恐。”中尉恭虔道。 中尉已经决定回去就好好奖励那个狱卒。 秦始皇摆摆手让中尉先下去,并撤走此地狱卒,只留蒙毅一人。 秦始皇走近牢房,于牢房外喊了声“治儿”。 正躺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赵治,忽然听到义父的声音,连忙收腿敛容起身,向牢房外看去。 只见义父与易叔二人正站在牢房外看着他。 赵治早就知道义父他们会来,毕竟张玄已经去找过易叔,易叔一旦知道此事,义父肯定也会跟着知道。 只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他昨日才被抓进来,今天上午义父他们就来了。 秦始皇看着走到牢房门口的赵治,突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憋了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治儿……你受苦了……” 蒙毅在一旁听的想笑,赵治则脸色如常道:“让爹担忧了,我在这挺好的,一点都不苦。” 秦始皇沉默点头,其实他也看出来了。 但这里毕竟是牢房,他总不能问赵治“你在这里过得爽”。 若真这般问,他甚至感觉赵治会回答说“爽死了”。 这让外人听去,还以为他大秦的监狱是给达官显贵养老的地方呢。 秦始皇又道:“治儿放心,你这件事我已全部知晓,并非你之过错,明日我便会让你离开这大牢。” “这么快?”赵治惊讶道。 赵治还打算多住几天呢。 “嗯?”秦始皇疑惑。 他似乎从赵治这句话中听出了不愿意的意思。 应该是错觉。 应该…… “啊!不是,我的意思是,这件事还挺大的,担心您不好解决,给您添麻烦。”赵治肯定不会将心里话说出来的。 秦始皇想起他在赵治面前的身份是侍御史,而以侍御史的身份地位来说,似乎确实不好解决这件事。 于是秦始皇说道:“治儿莫要担心,便是为父办不到,为父做官这么多年,也积攒了些人脉,定可救你出来。” 人脉? 赵治闻言看向义父身边的易叔,赵治所能想到义父的人脉就只有易叔一人。 总不至于是赵高。 第84章 要不要进来喝杯茶 赵治看向秦始皇诚恳说道:“您为孩儿之事操心操力,奔波劳累,是您受苦了。” 自庄生去世后,于大秦已再无人关心照顾赵治。 有系统之后,赵治自觉也无需他人关心照顾。 近几年也都是赵治一人生活,他早已习惯。 可他现在忽然发现,若真有人愿意将他放在心上,为他之事,四方奔走,尽心竭力。 这种感觉,其实……也不赖。 好,准确来说,是相当好。 “无妨。”秦始皇摆摆手。 秦始皇心道:也不算太累,也就朕一句话的事。 若是朕愿意,就是现在放你出去都行。 只不过让秦始皇有些郁闷的是,明明是他在救赵治,可为何赵治总是时不时的看向蒙毅? 搞得好像是蒙毅在救赵治一般。 对了,还有上次在赵治处吃饭,赵治也是将饭菜都往蒙毅桌边摆放。 秦始皇瞅了眼蒙毅,暗暗想着:这厮莫不是想抢儿子? 自己不生,然后去抢别人的儿子,这种人要么无性,要么无能,要么无力,要么就是无性能力。 秦始皇默默猜测蒙毅属于哪一种。 反正不管哪一种,都不是好选项。 对于秦始皇与赵治的谈话,除非必要,否则蒙毅不会擅自插话,故而一直沉默不语,站在一边,如同一个隐形人一般。 然而,他忽然看到秦始皇好似不经意间瞅了他一眼,那一眼中似乎包含着深深的恶意。 蒙毅狐疑:他从到达赵治的牢房门口后,好像也没说什么,更没干什么啊? 可为何他感觉陛下瞅他的眼神中,仿佛在问他到底行不行? 虽然,蒙毅也不知秦始皇是在问他哪方面行不行,但他就有这样的感觉。 一直独属于男人的直觉。 本着男人不可以说自己不行的原则,蒙毅选择……沉默不语。 因为在秦始皇面前,不论何人都只能遵循秦始皇的原则。 秦始皇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反正软硬都得由秦始皇说行不行。 蒙毅越是沉默,秦始皇越是觉得像。 不管像哪一种,秦始皇的心情都好了很多。 秦始皇心中放过蒙毅一马,对着赵治道:“既如此,为父即刻回去安排,便不久待了,你若遇到难事,可直接去找中尉。” 赵治闻言,再次看了看易叔,因为他觉得义父如此夸海口,是借着易叔的光。 又……又看蒙毅? 秦始皇发现赵治总是再对蒙毅“眉目传情”、“暗送秋波”,心中气愤。 这蒙毅究竟是给赵治灌了什么迷魂汤。 竟让赵治如此“死心塌地”? 秦始皇语气一变道:“治儿你多休息,为父走也。” 说完,一甩衣袖,迈步离开。 蒙毅觉得秦始皇似乎有些不高兴,但也不知为何,便跟着秦始皇一起离开。 赵治见义父二人要走,客套一句道:“要不要进来喝杯茶,休息一会儿再走啊。” 赵治也就是纯客套,因为他连牢房的门都打不开。 这句话,让一直不苟言笑的蒙毅忍不住轻笑出声。 他有时候觉得,这赵治说话还挺有意思的。 在牢中请人喝茶休息,想来也只有赵治说得出口。 “笑?” 秦始皇停步,看向蒙毅道:“易兄,看起来你似乎挺高兴的啊,要不要真的进去喝杯茶再走?” 蒙毅如何听不出秦始皇的不满,只是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因为,秦始皇竟然只是因为他笑了一下,就不高兴了。 蒙毅连忙拱手道:“赵……赵兄,莫要取笑我了,还是先救贤侄要紧。” 救赵治? 救赵治难道朕不会救吗? 需要你来提醒? 秦始皇愈发生气,道:“朕……我且问你,你刚才在笑什么?” “呃……” 蒙毅可不敢说他在笑赵治,于是硬着头皮道:“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秦始皇不依不饶道。 “我……明日休沐。”蒙毅急中生智道。 秦汉时期,便有三日一洗头,五日一休沐的规定。 蒙毅一算,明日正好休沐。 “你沐没了。”秦始皇直接道。 还想休息?加班。 还想洗澡?忍着。 秦始皇说完,直接往前走。 蒙毅到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不知发生了何事。 走到大堂,中尉早已在那里等候。 秦始皇现在看中尉都比蒙毅顺眼了许多,因为最起码中尉不会抢儿子。 秦始皇说道:“此次事件,你做的很好,依法处置,有理有据,没有半点徇私枉法之处,朕心甚慰。” “皆是陛下恩威所致,臣只是依命行事,不敢居功。”中尉回道。 中尉心中想着,他给赵治如此超规格待遇,在陛下眼中竟不算是徇私枉法……这到底有多徇私枉法啊。 “不必自谦,有功当赏。”秦始皇说道。 秦始皇思考该给中尉何种赏赐,忽然想起中尉上次处理赵治之事不怠,还有责罚在身。 于是秦始皇说道:“功过相抵,罚俸可免。” 中尉拜道:“谢陛下。” 俸禄的罚免,中尉自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陛下的态度。 陛下此言,是肯定了他现在所做之事。 而他现在做了何事? 无非就是徇私枉法赵治。 看来陛下真的是极为看重赵治。 看来蒙家真的是要一飞冲天,无人可制。 “你当继续如此,不可因功自傲,更不可徇私枉法。”秦始皇又道。 “诺。” 中尉嘴上应着,心中已猜到秦始皇的话中内涵。 内涵便是秦始皇话语中的前半句“继续如此”。 秦始皇说完抬步离开,蒙毅继续跟随。 秦始皇忽然道:“蒙爱卿便留在此处,将这件事情彻查清楚后,再回宫禀报朕。” 蒙毅脸领命,秦始皇再度迈步离开。 直到秦始皇身影不可见,中尉这才来到蒙毅身边,说道: “恭喜恭喜,你蒙家倒是出了一个麒麟儿。” 蒙毅撇了眼中尉道:“都不姓蒙,怎算是我蒙家麒麟儿?” 蒙毅嘴上说着,心中却补充道:等到蒙玉嫁于赵治,那这句话倒也不算错。 中尉明显看出蒙毅似乎有些不太高兴,于是又道:“蒙兄似乎有些不喜?” 蒙毅没有说话,并没有反驳。 因为他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为何突然之间,陛下就看他有些不爽。 难道是他无意间说错了什么话或者做错了什么事? 然而蒙毅不知,就刚才中尉的那句“麒麟儿”,若是秦始皇在此,也定会将怨气撒在他身上。 在心中愈发肯定他要抢儿子。 第85章 你收敛一点就行了 蒙毅无论如何也猜不到,秦始皇对他的冷淡,完全是因为他之前对赵治的偏护,让赵治错误的评估出他与秦始皇的实力,进而导致赵治太看重他的缘故。 儿子不仰望自己的父亲,反而崇拜起隔壁的蒙叔叔,这换做任何一个父亲也高兴不起来。 若是这蒙叔叔比父亲厉害,那还两说,毕竟是个人都会崇拜比自己厉害的人。 可关键是这位蒙叔叔远不如父亲厉害,你让父亲怎么办? 比烂吗? 跟人比烂,看看谁比谁垃圾? 这就算赢了,也没什么可值得骄傲的? 反而更难受。 不如比自己厉害的人,这还勉强可以让人接受,可若不如不比自己厉害的人,这就很让人愤慨。 因为,你完全找不到原因,甚至会感觉这完全就莫名其妙嘛。 秦始皇现在就有这种感觉。 蒙毅找不到原因,索性就不再多想,将其归咎于大男人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好的时候。 蒙毅看向中尉道:“赵治的事情你应该全部调查清楚了。” 秦始皇让蒙毅彻查此事,蒙毅根本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去特意调查,直接问中尉就行。 尤其是在中尉已经知道赵治分量的情况下,谅他也不敢作假。 便是作假,也定会尽说些对赵治有利的话语。 中尉便将他亲自调查出的有关赵治与陶温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情,一一告诉蒙毅。 蒙毅听完后,发现与张玄说的其实差不多。 中尉继续道:“蒙兄,趁着刚才那段时间,我也稍微调查了一下那个侍御史与陶家之间的关系。” 中尉将赵治之事说完,忽然有小声的扯出今日在朝堂之上对赵治与他发难的那位侍御史。 “哦?”蒙毅直视中尉。 其实,他在朝堂之上已有此猜测。 中尉低声道:“而且,不止那个侍御史,还有一些其他官员也与陶家有关系。” 蒙毅点点头,侍御史弹劾朝官,一般都是集体弹劾。 此次,应该还有其他官员准备随侍御史一起向陛下弹劾中尉、严惩赵治。 但是,其他本该出声的官员,在见识到了陛下的态度后,全部装聋作哑起来。 于是,锅都被侍御史一个人给背了。 谁叫这个侍御史非要当出头鸟。 硬起来的鸟,总要付出点代价才能疲软下去。 “这些官员一个都跑不了,还有那个陶家也要为此付出其无法承受之代价。”蒙毅冷冷说道。 这个陶家有钱时嚣张跋扈,无视律法也就算了。 毕竟有钱人都是如此,千年以来,概莫能外,想必就算到了千年以后,也还是如此。 可现如今,你陶家明明已经没落凋敝,沦为穷户,却仍不知悔改。 岂不知律法专门针对的便是尔等这种穷人。 自古以来,律法就只管穷人偷盗,不管权贵杀人。 中尉与蒙毅详细说了有哪些官员牵涉其中后,蒙毅便开始询问一些细节,回去后好详细禀告给秦始皇。 等到说的差不多时,中尉想了想还是开口道:“那赵治到底有何长处,竟让陛下如此看重?” 中尉真的感觉,仅凭蒙毅侄子这个身份,绝对配不上秦始皇这般重视。 这个问题,蒙毅岂敢乱答,赵治的真实身份绝不可从他这里泄露。 于是蒙毅依旧推搪道:“该是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会知道。” 中尉听到这种毫无营养的话后,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然后转而道: “那我应该如何对待赵治呢,还请蒙兄教我。” 教你? 蒙毅看着中尉一脸诚恳的模样,似乎真的不是在和他开玩笑。 蒙毅心中暗骂道:就你那种如祭祀般对待赵治的态度,连陛下都一脸懵逼,还要我怎教你? 没见到陛下走时对你的态度都改善了很多吗? 你这简直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嘲讽谁呢? “你……你收敛一点就行了。”蒙毅捏着鼻子道。 “收敛?”中尉有些没听明白。 蒙毅也不详说,心道:你就装你。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要走了。”蒙毅说道。 说完,蒙毅便要告辞离开。 他现在要去宫中,将调查之事禀告给秦始皇。 中尉还在后面道:“蒙兄我是真没明白,还望详细告之。” 蒙毅理也没理中尉,直接走了。 直到蒙毅走远,中尉还在那沉思着:蒙兄之意,难道是我对赵治太好,不利于赵治日后的发展,所以要收敛? 毕竟人只有吃得下苦,才能品得到甜。 只有经历过寂寞,才能忍受孤单。 不过,中尉随即就否定了“收敛”这个想法,因为在他想来,蒙毅作为赵治的叔叔,蒙毅让赵治吃苦那没得说。 但若是外人让赵治受苦,保不齐蒙毅就会如对待董兴一般,直接就给当场镇杀了。 若他真让赵治吃苦,下一次蒙毅肯定不会对他有好脸色的。 中尉不知道的是,他现在的这个想法,往小了说是保住了秦始皇对他的观感,往大了说就是救了他自己一命啊。 因为,如果让秦始皇知道中尉让赵治受苦,那可就有好戏可看了。 咸阳宫中。 蒙毅已站立于大殿之下。 “蒙爱卿,查的如何?”秦始皇此刻态度缓和了许多。 蒙毅也察觉出秦始皇语气中的缓和,愈发肯定秦始皇此前的不悦,是男人每个月都有的心情不好的时候。 蒙毅拱手道:“臣已详询中尉……” 蒙毅将赵治之事始末,以及侍御史以及涉事大臣全部说出。 “好,好一个官商勾结。”秦始皇冷笑一声道。 官官相护,官商相护,商商相护,权钱自古以来便是分不开的存在。 官官相护为其权。 商商相护为其钱。 官商相护为圈钱。 本来,秦始皇对那个侍御史观感还不算差,说话又好听,倒也是个人才。 但其欲置赵治于死地,便罪不可恕,不可原谅。 蒙毅知秦始皇心意,问道:“陛下,是否明日于朝堂之上,直接定侍御史等人之罪?” “明日?为何要等到明日?”秦始皇反问道。 这样岂不是让侍御史等人多快活了一个晚上? 有仇隔夜报,或者是有仇十年后报,除了能力不足外,还能有什么其他原因? 延迟满足吗? 第86章 不拘泥陈规,亦不愚昧法古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说这句话,无非是因为敌强己弱,势不在我罢了。 但凡能力足够,但凡优势在我,结仇结怨,当场就给报了。 隔夜饭不好吃,有隔夜仇又如何能睡得踏实? 有道是:寝苫枕干,不仕,弗与共天下也,遇诸市朝,不反兵而斗。 就如报杀父之仇,哪有什么十年不晚。 那是要,睡在草席之上,头枕着盾牌,不要想着当官,当时时刻刻想着报仇,绝不和仇人共处一片天。 不管在什么地方,武器都不离身。 如果是在市上相遇,拔出武器就和他拼命。 若没有武器,赤手空拳也要和他拼命。 此圣人之言,孔子之语。 秦始皇不喜儒家,甚至排斥儒家。 独尊儒术也是儒皮法骨。 只是维护统治的一种手段而已。 其实,只要可以使大秦久安,无论罢黜哪一家,独尊哪一家都可以。 战国时期,法家可使秦国强盛,那他便尊法。 如今天下一统,外儒内法可维护社会稳定、维护统一、维护统治、有利于大秦长治,那他就“独尊儒术”。 若是以后有人说“黄老之学”、“无为而治”,可以维护社会稳定,而事实也真是如此,那他也会尊道家。 他秦始皇统天下,治四海,威临八荒,从不拘泥陈规,亦不愚昧法古。 一如坚持废分封,行郡县,一如独创“皇帝”制度。 正如赵治所言,他乃千古一帝。 没错,他为始皇帝,他要开万世之基,立千古之业。 于他有利,他便用,于他不利,他便弃,如需变化,他便易。 故而,即使他排斥儒家,他也愿意实行这“外儒内法”的独尊儒术。 当然,儒家中的一些令他不喜之言论,他肯定要废除。 就如他很是不喜孟轲的“民贵君轻”理论,也不喜荀况的“君舟民水”论,所以他将诸如这些言论,统统废止删除。 但孔丘这句话,他觉得很中听。 杀父伤子之仇,不反兵而斗。 陶温上次挑衅羞辱,且欲残害治儿,他已给过陶家一次机会。 奈何陶家已有钱惯了,自觉高人一等,毫不珍惜那次机会。 再一不可再二,有人赶着求死,那便让其得偿所愿。 而且,据说此次陶温似乎还真想杀死治儿,若真如此,岂可让陶家多快活一个晚上。 弗与共天下也。 “赵高,拟旨。” 秦始皇说道:“陶家全族,无论男女老少,全部戍边北方,至于侍御史几人……” 秦始皇想了想说道:“调任桂林、象郡。” 蒙毅在一旁听闻后,感叹此处罚之重。 北方戍边,本就艰苦,尤其是还不分男女老幼。 想必陶家很多人还没能到达北方,就已在中途死亡。 至于为何不直接处斩,一来大秦戍边缺人,当物尽其用。 二来这难道不比直接死去更痛苦? 桂林郡与象郡,毒烟毒虫遍布,乃烟障、潮湿之地,非中原人士可久待。 且地方官又如何能比得上在中央为官。 想来侍御史几人此生再也回不来中原了。 蒙毅暗自摇头,那位侍御史即便愿钻秦始皇之裆,即便说话再好听,可惹错了人,站错了队,也一切成空。 赵高听闻侍御史被贬,长舒一口气。 如侍御史那种阿谀奉承、谄媚迎上、说话又好听之人,从来都是他赵高之大敌。 秦始皇接着说道:“赵治无罪而入狱,含冤受屈,当抚恤……” 秦始皇思考片刻,觉得还是不抚恤了。 因为,赵治住牢房就跟住酒楼一样,若是在抚恤,他担心赵治会赖在牢房里就不走了,不走了。 他总觉得赵治是真的能做出这种事来。 “令中尉,明日即放赵治出狱。”秦始皇又补充一句。 待旨意拟完,润色之后,赵高便离开去宣发圣旨。 大殿之中,秦始皇对蒙毅道:“明日,爱卿随朕一起去看望一下治儿。” 蒙毅默默道:“臣明日无沐。” 秦始皇闻言,就这么一直看着蒙毅不说话。 秦始皇之前对蒙毅说“你沐没了”乃戏言耳,他认为蒙毅应该也能听出。 可蒙毅此番提出,想来是当真了。 难道他之前在监狱中,对蒙毅言语真的过激了? 若真是如此,也是怪蒙毅自己,谁让蒙毅想抢儿子。 “算了。”秦始皇沉默一下说道。 蒙毅无语,就为了不给他休沐,秦始皇竟然连义子都不见。 至于吗? 有这个必要吗? 反正蒙毅觉得大可不必。 只不过蒙毅想错了,秦始皇说算了,并非是单纯的不给他休沐。 秦始皇说道:“治儿明日出狱,我们便去打扰,还是让治儿多休息休息。” 在秦始皇想来,他与蒙毅若是去赵治家中,赵治肯定要亲自做饭烧菜给他们吃。 可赵治才刚出狱,这样未免太过辛劳,还是推迟一下为好。 蒙毅对此倒是不敢苟同,因为他觉得赵治在狱中过得实在太过滋润,回家后做点饭菜,完全可以当做是锻炼身体。 蒙毅甚至感觉,赵治去监狱那哪是去坐牢,那分明是去加餐补觉的。 秦始皇想了想,开口道:“后天,后天早朝过后,爱卿在城门口等朕。” 秦始皇打算让赵治休息一天,然后再去见赵治。 蒙毅腹诽:这有多大差? 只不过,口中快速道:“诺。” 应声后,蒙毅还想着,这次要不要将蒙玉给带上…… …… 第二日。 中尉府衙门口处。 赵治在中尉的陪同下,走出门外。 中尉眼睛看向外面,口中忽然问道:“赵治,这几日你感觉过得如何?” 中尉想听听看赵治想法,免得赵治去蒙毅处抱怨。 蒙毅生气倒也无妨,就是秦始皇对赵治的态度,让中尉不得不谨慎些。 “说实话?”赵治问道。 “自然。”中尉点头。 赵治停顿一下道:“我还想多住几天。” 赵治这句话是真心的,他觉得义父的办事效率也太高了。 昨天来说会救他出去,今天他就出狱了。 莫不是义父真的走了赵高的后门? 赵治不知赵高是否有兄弟,若是有的话,他真的怀疑义父赵龙是赵高的兄弟。 当然,赵治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便赵高真有兄弟,义父赵龙也不可能是赵高的兄弟。 因为现在秦始皇还在,赵高权力还没有大到可以在宫中安排亲信的地步。 要做出这等事来,最起码也要等到秦始皇驾崩,秦二世胡亥上位才可。 虽然这一点可以排除,但义父赵龙与赵高是否相熟且有交情这点,他就无法排除了。 不但无法排除,甚至连他都觉得有。 不仅有,而且很大。 第87章 不仅狗,而且鱼,非同类 中尉自是觉得赵治所言并非真心,而是气话,是在生气他将其捉拿牢中。 否则,一般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待在牢中,而且出狱后还想着多待几日呢? 中尉虽然认为牢中伙食尚可,但还达不到让赵治留恋的地步。 毕竟,作为蒙毅的侄子,珍羞美味岂会缺少。 “我将你捉拿,其实是为了保护你,你当街行凶,且围观者众,若不羁押,恐引起民怨。” 中尉解释道:“围观看热闹者,虽胆小怕事,冷血无情,但叫嚷起哄却是一流,他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就算死人只要不死自己,他们也无甚感觉,反而会聚众叫好。” 中尉一副为官者久的模样说道:“对于这些人,就要像对待狗一样,你要顺着它们的毛捋,不能逆着。” 中尉传授经验道:“先捡几句好听的话说与它们听,在做做样子给它们看,它们自会感恩戴德,觉得我等官员可爱可亲,为民做主。” 赵治在一旁听的沉默不语,其实他之前感觉中尉这人还不错,可现在听其言语,才发现官民终究不同。 官是官,民是民,在官眼中,民甚至都不算同类。 赵治又想着,也许连义父与易叔他们,也都是如此。 还有,在赵治印象中,撸狗,不论正反撸,还是胡乱撸,狗好像都挺享受的。 只有虐待,才会令人神共愤。 中尉未察觉赵治思绪的飘远,仍在那自顾自地说道: “它们不仅是狗,而且也是鱼,事件一开始发生时,叫得虽欢虽凶,但之后忘得也快。” 中尉又看向赵治道:“我将你关在牢中,还不到两日,你看它们还有谁在关注这事?” 中尉原本还以为需要制造另外一件事件去转移百姓的目光,让百姓忘却赵治一事。 谁知百姓自带忘性。 且不说如今他还没有发布告示,就算发布了,百姓也只会觉得官府公正。 中尉认为,百姓只要学会感恩就行。 再多,就不好管了。 赵治不应中尉之言,而是直接问道:“我可以走了吗?” 赵治之所以不应和,是因为他是此次事件的既得利益者。 利益相关,且利益既得者的言论,难免大失偏颇。 “随时可以,需要我派士兵护送吗?”中尉见赵治不想谈论这些,也不在多提,而是说道。 “不用。”赵治拒绝。 他需要人保护吗,五分钟就可以解决的战斗,他横行无忌。 五分钟无法解决的战斗,他要走,也无人可阻。 赵治再三拒绝,中尉见赵治态度坚决,也就不在坚持。 其实,中尉派人护送赵治,保护赵治只是其一,最关键的是防止赵治再惹事。 因为赵治指断利剑,所以在中尉看来,赵治已不算弱者,甚至可以说超过常人太多。 而赵治又是属于那种顶级纨绔的存在,最起码中尉是这么认为的。 赵治又有权势,又有武力,在中尉眼中,赵治比陶温还陶温。 赵治离开府衙门口,张玄早已牵着小黄马在此等候。 赵治皱眉,他看向张玄和小黄马,总觉得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一样。 赵治摸了摸身体,发现金饼还在。 那是少了什么呢? 算了,只要金饼还在,就算缺少什么其他东西也无所谓。 “少爷,请上马。”张玄牵着马,说道。 “不必,走走。”赵治摆手道。 牢里生活太好,走走路,权当锻炼减肥。 小黄马打了响鼻,用头蹭了蹭赵治,好似再说,还是赵治怜惜它。 知道被骑不舒服。 张玄扯了扯马缰,然后问道:“少爷出狱,不告知巧儿姑娘一声吗?” 张玄没提墨璃,因为他不喜。 “不是已经说了让巧儿跟着墨璃,在这咸阳城中多玩几天吗?”赵治回答。 “但有一个女子伺候少爷,少爷总舒服些。”张玄说道。 赵治看着张玄,总觉得他在内涵什么,但赵治没有证据。 赵治回道:“我不是有你吗。” 张玄又道:“有些事,我不行的。” 虽说赵治身边是有他在保护伺候,但他认为女人总是要比男人心细。 不行? 什么不行? 哪个不行? 是你的问题还是我的问题? 赵治感觉他这次已经找到实证,张玄就是在内涵他什么。 赵治沉默片刻后才道:“你……莫要妄自菲薄。” 见张玄还想详说,赵治打断道:“好了,不说了,快些走。” 赵治加快步伐往前走去。 他可不想从张玄口中再听到什么虎狼之言。 赵治二人一路离开咸阳城,向远郊行去。 直到来到山脚下,赵治望着背上空空如也的小黄马,才猛然想起到底缺少了什么。 赵治看向张玄道:“我买的粮食呢?” 他前天买的粮食可不少啊,若是丢了的话,那可是丢了不少钱啊。 虽说他在牢中吃的饭菜的价格,比这些粮食的价格,不知贵了几倍有余,按理说,他应该是赚了。 但赵治的金钱观可不是这么算的。 好比说,赵治早上丢了两钱,下午又捡到两钱,按理说应该是回本,但在赵治眼中就是亏了两钱。 因为,如果早上不丢钱的话,他岂不是可以白捡两钱? 这才是赵治的金钱观。 张玄闻言也朝马背上看去,他这才想起,粮食忘在了蒙毅府中。 一开始,小黄马随赵治一起被带到了中尉府衙,但中尉是想保护赵治,所以压根也没想过扣留小黄马。 张玄离开时要牵走小黄马,中尉也就没有阻拦。 等张玄到达蒙毅府中后,就将小黄马留在了蒙毅处。 马背上的粮食自然也卸下,不可能一直放在马背上。 昨日,蒙毅说赵治今日便会被放出,所以张玄一大早便牵马赶到中尉府衙门前等待。 哪里还记得什么粮食。 再者说,粮食哪里比得上赵治重要。 在张玄眼中,一开始就没有粮食的存在。 “少爷恕罪,我这便回去取。” 张玄松开马绳,转身就往回走。 “把小黄马牵上啊。” 赵治说道:“你是准备把那些粮食给扛回来吗?” 张玄听命,又回来将小黄马牵走。 “你现在去的时候可以骑小黄马。” 赵治又说道:“否则这一来一回得耽误多长时间?” 此时,小黄马又打了个响鼻,还侧了侧马头,看了眼赵治。 那表情仿佛再说:你自己的马,你自己都不骑,竟然给别人骑,有你这么做主人的吗? 别人这是在骑马吗? 别人这是在……骑你马呢。 第88章 天下武功,有坚不破,无快不破 赵治只身一人独步山间,往家中走去。 四周灌木丛生,树林掩映,忽然赵治停住脚步。 赵治左右看了看,开口道:“哪位朋友在此,何不现身一见呐。” 赵治说完后,四周寂静,只剩风声,根本无人现身。 赵治皱了皱,继续道:“鬼鬼祟祟、藏头露尾算什么英雄好汉?” 赵治听觉灵敏,他刚才便听到附近有人的脚步声,且一直跟着他。 虽然这声音极其微弱,但根本逃不过赵治的耳朵。 赵治本以为在他说出这两句经典言语后,有人会默默从他后方走去,说不定还会说上一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谁知依旧无人出现。 赵治心想,此人莫不是以为我在诈他? “既如此,便莫要怪我不客气了。”赵治又说了一句道。 赵治已经不打算在浪费时间,他准备直接抓出此人。 赵治闭上眼、沉下心,开始静心聆听周围一切声音。 谁知他刚闭眼,就有一人出现在他百步之外的左后方。 “还是忍不住出来了吗?”赵治睁开眼喃喃道。 此人速度之快,连赵治也微微感叹。 因为此人刚还在赵治的左后方,下一刻又出现在赵治约六十步的右后方。 只不过速度再快又如何? 天下武功,有坚不破,无快不破。 赵治他连子弹都挡得住啊。 再下一刻,此人直接出现在赵治左侧,一柄长剑直刺赵治咽喉处。 赵治也未格挡,而是直接开启了金刚不坏。 金刚体魄中的金刚不坏功能,每日可施展一次,每次五分钟。 每日清零,不可结转到下一日。 即使不用,也会清零。 不用白不用。 谁知,此人并没有下杀手,长剑在快抵到赵治喉咙处便停了下来。 “别动。” 一道悦耳且略带傲意的声音响起。 女的? 赵治诧异。 赵治余光看向身边身穿紧衣,如刺客般打扮的女子,不经想起第一次见到墨璃的场景。 赵治心想:你们女生都这么喜欢玩刺客吗? 赵治不一样,他是战士。 “这位姑娘,你莫不是认错人了?” 虽然利剑抵喉,但赵治毫不慌张,反而气定神闲地问道。 赵治自问没有树过什么敌,结过什么仇,惹过什么怨,而且在被活埋之前,连接触的人都很少。 这段时间有过矛盾的也就是齐楚二墨,以及陶家。 但赵治觉得都不太可能。 齐楚二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而且上次齐楚二墨那伙人也已经团灭。 除非他们在团灭之前曾传递过什么消息。 但若真是这样,齐楚二墨应该早就派人来此寻赵治麻烦,而不是拖到现在。 至于陶家,那更不可能了。 因为在他出狱之前,中尉已经跟他说过陶家的下场。 所以,赵治知道陶家现在已经“没人”了。 因此,赵治认为他和这位女刺客应该没什么交集,其八成是认错了人。 然而,这位女刺客一句话,便让赵治眼神一凝。 “你是赵治。”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女刺客直接脱口而出道。 赵治微微侧头看向女刺客。 “别动。” 赵治刚有动作,女刺客立刻再次说道。 不过,她的剑尖倒是依旧不曾触碰到赵治。 赵治盯着女刺客,未在开口,而是直接伸出左手握住女刺客手中长剑。 赵治没有太过用力,他怕一用力握断长剑,这女刺客会和陶温一样,被崩断的剑尖划破喉咙。 女刺客没想到赵治会做出如此举动,下意识的想抽回宝剑,却发现宝剑犹如被铁箍箍住一般,纹丝不动。 赵治将剑移开自己喉咙处,然后再微微往上一提,直接将长剑从女刺客手中拽出。 赵治将长剑置于地面后,又用右手抓住女刺客的右腕,用力一翻,将女刺客的右臂扭至其身后。 制服住女刺客后,赵治有些微微诧异,因为按他这个力度,若是一般女子,肯定已呢喃出声“轻点、好疼”之类,可这女刺客竟只言未语。 确实有些能耐。 “你为何知我名,你认识我?” 赵治问道:“你是齐墨之人,还是楚墨之人?” 赵治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在他想来,若真有人来报复他,齐楚二墨比陶家的可能性更大。 “楚墨?” 被制服住,且背对赵治的女刺客好似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现在的处境,然后说道。 “你来自楚墨。”听到女刺客的话后,赵治开口道。 “不是。” 女刺客沉默一会道:“我来自楚地,是楚人,但不是墨家人。” 楚地? 楚人? 赵治闻言,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赵治又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认识我?” 赵治说着,嵌住女刺客右腕的右手,微微往上抬起。 似乎是在对女刺客表达,如果你敢说半句假话,我便废了你的手。 “嘶!” 这次女刺客终于没忍住叫出了声,微喘道:“轻……轻一点,疼。” 赵治听了女刺客的喘息,面色有些怪异,然后默默又加了点力度。 女刺客忍着疼痛道:“我叫芈酥,我是来找仙师庄生的。” 芈酥的意思很明显,她认识庄生,自然认识你赵治。 “庄生?” 听到这个名字,赵治有些感慨,自从庄生去世后,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外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你为何会认识庄生,你看起来年龄似乎比我还要小?”赵治问道。 “家父曾向仙师求过丹,所以认识。”芈酥解释道。 “那为何我没有见过你?”赵治质疑道。 虽说前来向庄生求取仙丹的人,名字他不一定知道,但样貌肯定会有些印象。 尤其还是如芈酥般略带冷傲气质的女子。 “之前家父求丹,并未带着我,所以你不认识我也是正常。” 芈酥背对着赵治,继续解释道:“父亲回家后,曾提过庄生身边有一个叫赵治的小童子,所以我才知道你的名字。” 赵治眼睛眯了眯,说道:“那你又为何一见到我,就兵戎相向?” 芈酥说道:“我正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正踌躇着是否上前,然后就见你似乎要出手。” 芈酥继续道:“父亲教我武艺,告诉我出门在外要先发制人。如果你不是坏人,我肯定不会伤你。” 赵治不置可否,又道:“为何这次你父亲没来?” 芈酥停顿一会,道:“家父病重,求医无果,我想起仙师庄生,所以特来求取仙丹。” 赵治闻言,心中想着:说不定你父亲就是因为吃了庄生的仙丹,才搞成这个样子的。 然后你又来求仙丹…… …… ps:感谢这些天来,给我打赏和投月票推荐票的书友。 明天中午上架,求个首订,当然还有月票打赏啥的。 老读者都知道首订的重要性,希望看到这里的书友们能够借给我一分力量。 我知道这本书有不少人吐槽,但希望大家能看在我是个新人的份上,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成长嘛。 最近穷啊,生活压力大呀,每天能抽出的时间多,写的比较慢,也希望大家能够见谅。 以500首订为基础。 每100首订,多加一更。 每100月票,多加一更。 每打赏1w书币,多加一更。 第89章 合着搞了半天,活埋的也不冤嘛 “赵治,你可以先松手吗,我的手臂都快没有知觉了?” 芈酥感觉整个右臂都已经麻了。 “放开你倒也不是不可以,但我松手后,你若再来杀我怎么办?”赵治看着芈酥的背影,一脸平静道。 芈酥连忙道:“之前都是误会,我们不知彼此身份,现在误会解开,我自然不会在动手。” 赵治依旧不置可否道:“我可以信你吗?或者换句话说,你所说的都是真的吗?” 芈酥回答道:“自然全真无假,我可以发誓,若我话中有虚,天人共戮之。” 赵治嘴角一勾道:“好。” 说完,赵治松开嵌箍住芈酥右腕的右手。 就在赵治松手一刹那,芈酥忽然转身,左手持一把短剑,直奔赵治面容而来。 赵治摇摇头,依旧保持嘴角上扬的表情,然后探出右手攥住芈酥手持短剑的左手。 这次赵治用了点力,只听到芈酥左手传出骨骼咔咔作响的声音。 芈酥吃痛,左手再也握不住短剑。 短剑应声落地。 赵治如法炮制,将芈酥左臂一翻,扭至芈酥身后。 芈酥再次背对赵治。 赵治开口道:“既然右臂没有知觉了,那这次就换左臂好了。” 赵治因芈酥的诈言,这次右手加大力度。 只不过,芈酥并没有再说“轻点,好疼”的话,看来刚才这句话也是假的。 女子说什么“轻一点”、“疼”、“厉害”的话,其实根本毫无感觉,只是为照顾男子情绪罢了。 “你知道吗?” 赵治再次开口道:“动辄起誓者,誓必有假,随意许诺者,诺必无真。” 但凡张口闭口海誓山盟者,心中大都不信誓言,只是觉得发誓好用罢了。 赵治继续道:“而且你话中漏洞实在太多。” 赵治说道:“就比如你说你是楚人,来自楚地,而自秦统一六国后,谁还敢自称楚人,自言来自楚地,论及籍贯,莫不是只言郡县。” 赵治又道:“还有,你说你只听过我名,并未见过我,可你在看到我时,脱口便说出我的名字,可见你是知道我的样貌。” 甚至连芈酥这个名字,赵治都觉得很可疑。 最后,赵治说出自己的猜测道:“汝是六国余孽,对否。” 见赵治猜出身份,芈酥索性也不在隐瞒,语气恢复冷意道:“既然你已猜出,我便实话实说,我确实是六国遗族。” 赵治见芈酥如此大方的承认,倒是有些意外。 因为芈酥之前所说之话无半句实言,全是谎话,他还以为芈酥会继续欺骗他,死不承认呢。 而且,六国余孽这么重的罪名,怎么可能会有人随便承认? 怎么,是觉得他不会报官,还是觉得他不会杀人? 赵治觉得自己似乎被小瞧了。 芈酥坦然承认六国身份,似乎认定赵治不会外传一般,并且继续道:“我乃楚国后裔。” 赵治看着眼前芈酥纤细的背影,想着说不定得加上“贵族”二字。 接下来芈酥又说出一个爆炸性消息:“我来此处,确实是来找庄生的。” “你说什么?”赵治声音渐冷。 此话何意? 芈酥已承认其是六国余孽。 现在又说其是来找庄生的。 这岂不是说…… 芈酥直接肯定了赵治心中的想法道:“庄生乃我大楚安插在咸阳的密探。” 然后,芈酥便将庄生如何利用其术士身份,为大楚提供情报一事详细说出。 赵治听后,久久无声,眼角直抖。 庄生是六国余孽? 要知道赵治之前在深坑中,还搁那信誓旦旦的跟蒙恬说什么他不是六国余孽,庄生也不是六国余孽之类的铿锵话语。 合着搞了半天,他活埋的也不冤嘛。 因为如果庄生是六国余孽,他根本逃脱不了干系。 得亏庄生死的早,不然一旦查出来,他根本跑不了。 赵治此刻也明白芈酥为何这么有恃无恐了。 赵治质疑道:“如果庄生真是六国余孽,为何我竟毫不知情?” 芈酥沉默片刻后,开口道:“当年庄生曾强硬道,不可将你牵扯进来,否则他宁愿去官府自首,也不会再为大楚提供情报。” 赵治闻言也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就任由庄生如此,而不是强硬逼迫庄生低头服软?” 芈酥回道:“我等乃六国义士,又不是无道暴秦,岂会做出这种不义之事。” 赵治不太相信芈酥这句话。 毕竟之前的齐楚二墨,嘴上说着“兼爱非攻”的话,不也干起了绑架杀人的勾当? 不过又想到刚才,芈酥自始至终没有用长剑伤害他,只是在用短剑反抗时才下了狠手。 赵治松开芈酥的手,然后道:“不要妄想着动手,你不是我的对手。” 芈酥何止不是赵治对手,简直就差远了。 赵治甚至觉得他的金刚不坏功能都白开启了。 即使不用这功能,他也可以单手擒芈酥。 想想也是,芈酥她一个刺客,如何能打得过赵治这样的战士。 而且还是那种近战无敌的战士。 别说是现在发育还不成熟的芈酥,就是到后期发育起来的芈酥,照样破不了赵治的身。 而赵治要破芈酥这种女刺客的身,拿到一血,简直不要太容易。 根本无需什么花里胡哨的手段,直接上就可以了。 芈酥自是抵抗不了赵治的硬上拿血,但有庄生这个身份在此,芈酥也不惧怕。 赵治看着芈酥,忽然又道:“你和庄生是单线联系吗?” “单线联系?”芈酥疑惑道。 “呃,就是除了你知道庄生的真实身份外,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赵治直白道。 芈酥知道赵治心中所想,说道:“当然不可能只有我一人知道,否则我若有失,谁还知道庄生的存在?” 其实,赵治也知道会是这样,且不说古代信息传递麻烦,单对单联系风险太大。 就凭芈酥这个看起来跟赵治差不多大的年纪,也不像是专门负责庄生情报对接的人。 肯定还有幕后之人。 “你走,以后莫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否则你知道我的强硬和厉害。”赵治并不打算击杀芈酥。 第一,反正他并没有真的勾结六国余孽,就算芈酥到处传播,他也不会承认。 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杀了芈酥也没用,还是守不住这个秘密。 与其如此,还不如放过芈酥。 因为芈酥在赵治眼中也不算太坏,最起码没有到一言不合就要杀人地步。 第90章 你不会是想取我狗命吧 其实,留下芈酥还有一个好处。 那就是,可以让芈酥将庄生去世的消息带回去,让幕后之人不再派人前来。 而且,就算幕后之人依旧要派人来此,大概率也还是会派芈酥前来。 虽说不论来者何人,赵治都无惧。 但若来者是芈酥这个女刺客,赵治虐起来也得心应手些。 可如果杀了芈酥,幕后之人势必要派其他人过来查看。 赵治不惧,却嫌麻烦。 芈酥活动着双臂,缓解双臂的疼痛,然后说道: “赵治,你其实可以如庄生一样加入我们,反抗暴秦。” 赵治摇摇头道:“反抗大秦?还是算了。” 赵治没有答应。 且不说他现在就等着仙丹炼成,开启仙界篇。 就说秦始皇没两三年就要去世了,这大秦不反抗也会自崩的。 秦始皇一殁,即便有赵治献上的马蹄铁、冶铁术、造纸术等物,还有“尊儒术”等计策,大秦依然无法延续长存。 这巍巍大秦,除了秦始皇无人可以扛得起,镇得住。 再加上有胡亥、赵高这两人拖后腿,大秦能在秦始皇去世后再延续几年,已算底蕴深厚。 见赵治不答应,芈酥继续道:“也许庄生也希望你加入我们呢?” 赵治摇头,他从未见过有如此说话不打草稿之人。 难道是因为在大秦还没有草稿纸的存在? 芈酥这话完全是前后矛盾。 赵治深吸一口气道:“我怎么觉得,庄生更希望我能平安的生活下去。” 否则,为什么庄生不将其六国密探的身份告诉他。 甚至不惜以死相逼。 “我们总是会不听长辈之言,或者和长辈对着干,这是很正常的。”芈酥面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赵治一怔,总觉得芈酥再说青少年的叛逆期。 “你说的是你自己。”赵治没忍住说道。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芈酥依旧冷傲道。 “不懂就不懂,你可以走了。”赵治挥手说道。 “我还不能走。”芈酥忽然道。 “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赵治皱眉,却不在意。 赵治希望芈酥可以回家发育完全后再来。 虽然现在五分钟已过,但就算没有金刚不坏,他依旧可以正面强上芈酥。 只不过这样的话,芈酥太弱,反抗不激烈,没什么乐趣可言。 “不,不要误会,我只是想……” 芈酥见赵治误解,开口道:“我只想取一件东西。” 赵治正欲问芈酥要取何物,然后脑子一热道:“你不会是想取我狗命?” 芈酥被赵治的话问的一愣,忽然觉得庄生不让赵治加入他们,是嫌弃赵治脑子不好使。 “你想多了。” 芈酥说道:“我是要取一卷竹简。” “竹简?什么竹简?”赵治问道。 芈酥并不打断欺瞒赵治道:“一卷记载暴秦官员贪赃枉法、违法犯罪的竹简。” 芈酥继续道:“五年前,我们给庄生下达了这个任务,我们知其任务艰巨,所以给了庄生两年时间甚至更久,让庄生务必小心,且已隐藏身份为主。” “五年前?”赵治喃喃道。 这岂不是说,庄生再接受这个任务一年后就死了? 还有,古代的消息收集都是以年为单位吗? 你们若是再等个几年,大秦自己就没了。 好,没有这些六国遗老推泼助澜,大秦也没那么快崩亡。 芈酥说道:“谁知两年后,我们于楚地被秦兵发现并围剿,损失惨重,所以没能前来咸阳与庄生对接。” 芈酥又道:“这两年多以来,我们一直东躲西藏,隐于山林,积蓄力量。就在前段时间,我们才开始与留在咸阳的义士,沟通联系。” 芈酥停顿一会道:“却发现,我们派往咸阳的人一个都没有回来,所以的音讯好似石沉大海。” 前段时间? 那不就是我被活埋的时候吗? 赵治想着,于是说道:“你现在应该知道发生了何事?” 芈酥先是沉默,然后点头道:“我抵达此处后才知,留在咸阳的义士们全部被暴君杀死,庄生更是在四年前就已死去。” 赵治之前被抓走活埋时,还在那抱怨,为何只要和六国余孽有点关系,甚至只是认识,就要被活埋? 现在看到芈酥这些人在咸阳的整个情报系统都被一锅端,彻底陷入瘫痪之中。 赵治这才发现,原来宁杀错,不放过;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真的是有实效啊。 真的是慈不掌兵,慈不掌国,慈不成事。 仁慈干不成任何事,只能被人欺,只能成榜样、成典型,然后永远的活在人们心中。 赵治叹息一声,然后说道:“既然你知庄生早已去世,那么,你所说的什么竹简也许庄生都还没来得及写,所以你还是走。” 芈酥并不认可赵治的说法,说道:“庄生能力强,一年时间足够他收集到一些资料,也许不多,但肯定有。” 秦始皇之前,沉迷长生不老药,道观绵延千里,方士地位极高。 庄生虽然不是如卢生、侯生那种极为出名的存在,但也有些名气。 庄生他大官也许接触不到,但能接触到一些秦朝官员是肯定的。 “你怀疑我私藏?”赵治突然道。 “这么重要的物品,庄生肯定不会让你知道,必然藏得极好。” 芈酥说道:“其实,我们曾与庄生约定,除非必要,绝不轻易见面。我们联系的方式是,庄生将获取的情报藏在山脚下的一块大石下。” 芈酥接着道:“我这次前来,在山脚的大石下并未发现任何东西,本来准备上山去庄生家里寻找一番,不曾想半路遇到了你。” 芈酥道:“我本欲跟在你身后,一直到你家中,若是能顺利找到竹简,便悄然离开,不曾想还没跟多久,就被你给发现。” 芈酥有些奇怪问道:“你是如何发现我的?” 芈酥觉得她隐藏的极好,等闲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而且,她以前跟踪人时,也从来没有暴露过。 赵治总不能说自己的身体异于常人,体力极好,耐力极久,这样显得太过卖弄,于是借口道: “感觉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于是就随口诈了诈,没想到还真诈出个人来,当时我也吓了一跳。” 芈酥听后道:“竟是这样,早知道我就不出来了。” 不过,她对赵治说的“吓了一跳”,不太相信。 因为她总感觉,赵治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镇定自若,根本就没有慌乱过,哪怕一丝。 芈酥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她的错觉。 赵治看着芈酥心想:你还是出来为好,否则一旦我出手,你是生是死可就两说了。 “我到你家中,找到竹简,立刻就走,绝不逗留。”芈酥开口道。 她觉得赵治应该不会拒绝她这个提议。 第91章 你不要过来啊! “大可不必如此麻烦。” 赵治知道芈酥这些人是想通过找到大秦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借此威胁控制这些官员。 赵治继续说道:“我觉得你们随便去威胁一个官员贪污,肯定一逮一个准。” 不是他不相信这些官员,而是这些官员就不值得相信。 有道是:当官不为民做主,只为自己享清福。 也就是现在可以一妻多妾,否则你匿名去造谣这些官员生活作风有问题,他们也会选择息事宁人的。 “此法太过冒险,若遇清廉正直之官,定会露馅。”芈酥说道。 遇到正直清廉的官? 赵治为芈酥产生这样的想法感到可笑。 这等官员,几千年都遇不到双手之数。 都是可以举例举出来的存在。 赵治实话道:“之所以提此建议,主要是我在家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所说的什么竹简,即使你去找,也找不到什么的。” 芈酥并没有不相信赵治的话,毕竟现在她的性命就在赵治手中,赵治也没有必要欺骗她。 芈酥说道:“我还是要亲自寻找一番,如果真找不到,以后绝不会再来打扰你。” “既然你坚持,我也不反对,希望你说话算话。”赵治点头道。 不算话也无所谓,反正芈酥在他变态的体力与耐力之下,也坚持不了几个回合。 芈酥将地上的两把剑收起,然后与赵治一起向赵治家中走去。 来到家门口,赵治打开门。 “汪汪汪。” 他刚迈进家中一步,虎王便从远处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赵治看见虎王过来,正想摸摸它的狗头。 忽然意识到,他已经离家两天了,而这两天根本无人给虎王喂食。 赵治看向远处的狗窝,果然,陈巧儿给虎王准备的狗食和水早已吃完。 虎王虽然是墨璃捡回来的,但却一直是陈巧儿在照顾它。 可陈巧儿毕竟没有养过狗,所以上次离开家后,也忘记了这一茬。 只不过,明明应该饿了两天的虎王,看起来却生龙活虎的,半点没有被饿到了迹象。 这时,赵治才想起,他家的排水沟里是有水的,而且他家还是旱厕…… 一想到此处,赵治伸出的手缓缓收回。 然后口中说道:“去,虎王你先到一边玩去……” 可虎王哪管这些,它看到主人回来,脑中只想着亲近主人,在主人身边打转,然后舔主人的脸颊。 看到虎王越来越近。 赵治心中咆哮:你不要过来啊! 虎王最终还是来到赵治腿边,尾巴翘得老高。 虎王先是围着赵治转了几圈,然后后腿站立,前腿扒在赵治裤管上,似乎想让赵治给它举高高。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赵治不可能抱起虎王,让其舔他脸的。 赵治心中想着,等张玄回来,第一件事就是让他带虎王去宅子西边的水潭洗个澡。 这时,芈酥也进入院中。 虎王见有外人,连忙朝其嗷嗷地叫着。 对于这样的小狗,芈酥自然不怕,尤其叫还那么可爱,一点也不凶。 只是不知道,如果芈酥知道虎王吃屎,也许还是刚吃了屎,是否还会有这样的想法。 赵治让虎王不要叫,虎王不理,依旧叫个不停。 赵治也不敢管。 毕竟虎王口气大。 赵治只得对芈酥说道:“你不是要找东西,我现在带你去找。” “不用,我自己找就可以。”芈酥说道。 芈酥轻车熟路的往庄生生前的屋子走去。 虎王还在芈酥后面嗷嗷叫着。 芈酥没理,赵治也没敢理。 芈酥来到庄生的房间,见里面一尘不染、干干净净,所有东西摆放的整整齐齐。 对跟在身后的赵治道:“你经常打扫庄生的房间?” 芈酥觉得赵治是一个重情重义的人。 虽说这都是陈巧儿打扫的,但赵治还是嗯了一声。 反正陈巧儿的就是他赵治的。 “没有。” 赵治摇头道:“若是我发现了那个竹简,说不定我就去威胁那些官员了。” 赵治开玩笑的说着。 芈酥深以为然的点头道:“也是。” 芈酥说完,便开始认真寻找起来,先是书架,再是案桌,连床榻、房梁也没有放过。 一无所获后,芈酥又去了其他屋子,她对这里真的很熟悉。 赵治也无所谓,反正他最值钱的东西一直都带在身上。 不过,芈酥找东西也真是有一手,连赵治藏起的冰糖、白砂糖都给翻了出来。 只不过她并没有在意。 芈酥又将马厩、狗窝、粮仓都找了一遍。 除了狗窝特别臭外,好似有屎一般,还是什么都没有找到。 来到炼丹房,赵治陪芈酥一起进去。 看到还在炼丹的炉鼎,芈酥道:“你还在炼丹?” “此庄生之物,总不能看其荒废。”赵治自是不可能说出真实情况。 芈酥闻言越发觉得赵治重情重义。 “丹炉还温热,你不在此看护,竟然还外出?”芈酥摸着丹炉说道。 在她认为,炼丹应该是一件很专注的事情才对。 赵治回答道:“拥有良好素质的仙丹,应该懂得自己炼自己,若一直需要旁人督促,那就不是颗好仙丹。” 芈酥眉梢抖动,好半天才道:“你炼丹真狠。” 赵治炼丹竟全凭丹药自觉。 那如果丹药选择躺平,赵治打算怎么办? 芈酥这般想着,目光又被角落处的一堆东西所吸引。 然后难以置信道:“你拿书简当柴烧?” 赵治看着角落处的一堆木柴和书简道:“有时候木柴用完了,砍柴又太麻烦,就应应急。” 芈酥说道:“那竹简不会已经被你给烧了?” “呃……” 赵治自己也不敢确定了。 “你每次烧的时候,会先查看一下竹简内容吗?”芈酥忙问道。 赵治摇摇头。 他都是一卷一卷直接往丹炉里面扔的。 芈酥正准备去翻检,突然听到宅子外有马嘶鸣声。 “应该是张玄回来了。”赵治说道。 芈酥走出炼丹房,往后门走去,道:“我还会回来的。” 赵治皱眉,这芈酥还真把这里当她家了? 他就是嫌芈酥这些人三番五次来他家麻烦,所以才答应给芈酥寻找一番的。 现在芈酥没有找到竹简,居然说还要来。 就算有庄生这层关系,赵治也不愿这样。 然后,赵治猛然想到一个极其可怕的事。 那就是,这宅子不会是芈酥这些人给庄生置办的? 难道是他在一直鸠占鹊巢? 赵治转念又一想,之前芈酥可是说过若找到竹简就不会再来,说明这宅子也不一定是芈酥这些人的。 赵治想着,就算宅子真是芈酥这些人的,可他都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年了,想让他搬走得给钱。 就算拆迁,也得给他一半拆迁费。 赵治死皮不要脸的想着。 这种非人哉的想法,就跟他以前鄙夷墨璃一般。 第92章 业未立,功未显,成家何为 张玄牵马进入院中。 赵治离开丹炉房,来到张玄旁边,看着小黄马马背上的粮食。 张玄敏锐的扫视了一下院子,道:“少爷,除了您还有人进入宅子吗?” 赵治诧异了看了眼张玄,发现这张玄挺不简单的。 不仅观察细微,武力出众,关键是一旦出事了他真往前上啊。 义父这个家仆从哪儿找的? 赵治随口道:“刚才有人来讨水喝,现在已经走了。” 其实,他都没弄明白,为什么芈酥听到有人来要走,她完全可以装作一个过客,留在这里。 如嬴季曼一般。 “原来是这样。”张玄说道。 赵治绕着小黄马绕了一圈道:“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了吗?” 张玄道:“除了米没有买,都在这里了。” 赵治摸了摸下巴,看了看粮食,又低头看了看己身,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什么。 赵治伸手再次摸了一下身上的两个金饼。 算了,只要金饼还在就行。 赵治对张玄道:“将这些粮食都放到粮仓里去。” “是,少爷。” 张玄牵马走向粮仓去卸粮。 赵治想到什么,又对着张玄离去的背影,大声道: “对了,卸完粮后,你带着虎王到宅子西边大概两三里地的水潭,给它洗个澡。” “是,少爷。”张玄再次回道。 …… 第二天。 咸阳城,城门口处。 秦始皇下早朝后,换了衣裳,便往城门口走去。 还没到城门口,远远的他便看到蒙毅已在此等候。 秦始皇微微皱眉,因为他看到蒙毅身边竟还跟着一人。 对于赵治地位身份何时公布,秦始皇尚在斟酌之中。 连他都还没带外人,蒙毅竟敢带其他前来。 秦始皇沉脸缓步走向蒙毅。 蒙毅这次也是思考很久,才决定带上蒙玉一起来这城门口。 蒙毅想着,若是秦始皇不允,他在让蒙玉离开便是。 所以,关于赵治的一切事情,蒙毅此刻并没有告诉蒙玉。 蒙玉听说今日要去见那位制造出马蹄铁的厉害人物,心中很是高兴。 特意打扮的英姿飒爽一些,虽然叔父让她打扮的女儿些,但她并没照做。 她这次只是想去见识一下那位奇人罢了。 至于婚嫁一事,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她之前便说了,她要建功立业,她要北击匈奴,她要镇压余孽,她要建立如父亲、祖父、曾祖般的功绩。 即便身为女流,她也要上阵杀敌。 业未立,功未显,成家何为? 蒙玉跟着蒙毅从家中,一路来到城门口,然后蒙毅便不走了。 即使蒙玉询问缘由,蒙毅也不详说,只是说着等一等。 也不说等什么。 蒙玉笔直站立,忽然她看到一面善之人向她这个方向走来。 蒙玉凝神细视,待看清此人面容后,心中一震。 蒙玉连忙小声对身边的蒙毅道:“叔父,你看前面那人好似陛下,虽说穿着普通。” 蒙毅闻声,迅速看去。 什么好似,这分明就是陛下。 然后,蒙毅看到秦始皇面沉似水的表情,心中咯噔一下。 心道:莫不是陛下责怪他擅自带蒙玉前来? 秦始皇已来到近前,看清站在蒙毅身边的是蒙恬之女蒙玉。 只一瞬间,他便猜出蒙毅心中所想。 于是,秦始皇笑了。 脸上阴沉的表情也瞬间消失。 他几忘却,是该让治儿成家了。 毕竟治儿年已十六,已是大龄,再不婚配,难不成要孤老终生? 虽说赵治身边好像有两个小女子,只是她们身份连给治儿做妾都不够格。 蒙玉倒是不错,模样秀美,体态修长,只不过年龄好似偏大了些。 不过,也无甚要紧,蒙玉年龄虽大,但治儿以后也不可能只娶蒙玉一人。 蒙毅此刻正诚惶诚恐,忽然听到秦始皇道:“不错。” 蒙毅诧异抬头看去,只见秦始皇盯着蒙玉,眼中全是赞赏。 蒙毅如何不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 他赌对了。 此时,蒙玉道:“见过陛下。” “不错,很不错。几年不见,没想到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蒙玉幼时经常入宫,所以秦始皇识得蒙玉模样。 秦始皇看了一眼蒙毅,心想:你抢我儿子,那我也“抢”你侄女。 待蒙玉嫁给赵治,也就是秦始皇“女儿”了。 秦始皇又问道:“可知此行,我们要去做什么?” 蒙玉不知道去见那位奇人,竟然还会与秦始皇同行,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蒙毅这时在一旁,将他与秦始皇隐瞒身份之事告诉蒙玉。 秦始皇见蒙毅原先并没有这些事告诉蒙玉,点了点头。 等到蒙毅说完,蒙玉再次震惊道:“认……认他做义子?” 蒙毅解释道:“他并不知我等真实身份。” 虽如此,蒙玉依旧惊骇。 即便不知真实身份,但秦始皇收义子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啊。 秦始皇开口道:“好了,就先这样,不要露出破绽就行,走。” 蒙玉还没缓过劲来,浑噩的跟在蒙毅身边,随秦始皇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秦始皇忽然停下道:“既然小玉儿都已经去了,那索性就在喊几人。” 秦始皇对蒙毅道:“蒙爱卿,你派人去将武成侯也请来。” “诺。” 蒙毅明白,这是秦始皇要给赵治起势了。 秦始皇又道:“武成侯年迈,行动不便,告知其具体位置后,让其缓慢前来,不要催促。” 等蒙毅安排人前往通知后,秦始皇三人这才出发。 一路到达赵治宅子处。 蒙玉脸上怪异的神情再也压制不住了。 其实,当她走到山脚下时,她心里已经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不会真的是那个贪婪之辈。 此刻站在门前,蒙玉心想,没想到还真是。 蒙毅上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是张玄。 张玄打开门后,发现门外的竟是秦始皇与蒙毅,连忙道:“见过陛……两位大人。” 说着让开路,迎秦始皇与蒙毅进屋。 秦始皇三人刚进入院中,赵治也已赶到。 “上次多谢爹与易叔搭救,治儿未来得及登门拜谢,不曾想倒让爹和易叔先来了。”赵治开口道。 “无妨。”秦始皇笑道。 就算赵治想去登门拜谢,秦始皇还没准备现在就暴露身份,肯定要推搪或者寻个假地方。 秦始皇说道:“对了,治儿,来我给你介绍一人。” 此刻蒙玉走上前来,秦始皇指着她道:“此乃你易叔的亲侄女,名叫……易玉,你叫她小玉或者玉儿都可以。” “是你?” 赵治看向上次陪着嬴季曼一起到他这里的蒙玉,惊讶道。 没想到她竟然是易叔的亲侄女。 还有,这蒙玉明显要比他大,义父却让他喊蒙玉为小玉或者玉儿。 赵治还真有点喊不出口。 第93章 再次赠剑几把 “你就是那位制造马蹄铁,发明冶铁术的奇……人?” 蒙玉不敢相信,此贪婪之人,何德何能啊! 难道天底下的天才都死绝了吗,竟给这么一个抠抠索索的人发明出马蹄铁等奇物? 叔父竟然还打算将自己许配给这样的人? 秦始皇正欲向蒙玉介绍赵治,虽然蒙毅已提前说过,但还是要走走过场。 可看到赵治与蒙玉的反应,不禁道:“你们之前认识?” 蒙玉很想告诉秦始皇,就是这厮坑你女儿钱,可终究没说出口。 因为她觉得秦始皇大抵知道。 赵治回应道:“这位易玉姑娘前番曾到我这里买过东西。” 赵治没有喊蒙玉为小玉或者玉儿,而是直呼其名。 只不过,这易玉怎么听的这么像“抑郁”。 蒙玉没有回嘴,只不过在心中想着:她才不会买赵治的东西,她更不会像嬴季曼一样,被赵治坑了,还夸赵治是好人。 “既然认识那就再好不过。” 秦始皇也没有深究,而是道:“治儿,为父已经说过,你要么喊小玉,要么喊玉儿,什么易玉姑娘,听的就很生疏。” 赵治看向蒙玉道:“没想到易……小玉你竟是易叔侄女,既如此你我以后便兄妹相称如何?” “什么兄妹相称。”秦始皇气道。 蒙玉可是他选的儿媳。 蒙玉也道:“就是,就是要称也是姐弟相称才是。” “胡闹。”秦始皇又看向蒙玉。 蒙毅这时也说道:“我与赵兄相交至深,若你们二人能在一起,我与赵兄成为亲家,那可谓是亲上加亲。” 秦始皇这才点点头道:“是这个理。” 赵治不曾想义父与易叔竟然想给他介绍婚事。 他可是要成仙的存在,岂能被世俗间的儿女情长所羁绊? 更何况,他讨厌被催婚。 赵治道:“可小玉被我大这么多……” 这也是他不喊易玉为小玉或者玉儿的理由。 “你说什么?”蒙玉眼神一冷道。 还从来没人敢当面说她老。 蒙毅开口打断道:“贤侄莫要一上来就开口拒绝,先交流一下,看看再说。” 秦始皇点头道:“没错,到时候不行再说,好了先进屋,一直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 秦始皇说完,率先走向屋子。 虽然秦始皇说什么“不行再说”,但在他这里,根本就没什么不行。 不行也得行。 进入屋中,张玄看茶。 蒙玉忽然问道:“你这里怎么也有这种胡床胡凳?” 这些东西,蒙玉只在叔父府上见过,甚是好用。 不过,叔父也不曾说这是哪里来的。 而她上次来赵治处,是直接去的厨房,也没有见过这些东西。 蒙毅笑着,帮赵治回答道:“这些胡床胡凳本来就是贤侄所发明。” 蒙玉再次看着赵治。 赵治一副这些都是毛毛雨的模样,好似发明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值一提。 蒙玉只觉得赵治欠抽。 蒙毅继续道:“侄女啊,贤侄还有很多奇思妙想的东西,你若能跟他在一起,保证会让你大开眼界的。” 蒙玉没想到叔父竟然见缝插针,说胡床都能牵扯到婚姻大事上面来。 蒙玉只好道:“叔父,你快些喝茶。” 蒙毅端起茶,一边喝一边小声道:“便是喝茶,这也是我贤侄的茶,怎么你还用贤侄的茶也堵我的嘴?” 蒙玉闻言,不想理蒙毅。 秦始皇四处看了看,忽然道:“治儿,我赠与你的佩剑呢?怎么没有看到?难道不在这个屋?” 赵治一听,这才猛然发现,怪不得,他一直感觉好像缺少了什么东西。 原来是把佩剑给丢了。 这也不能怪赵治,因为他真的用不上这些利器。 因为,他本人就是一把最强的大宝剑。 赵治犹豫道:“那把剑,还在监牢里面。” 当时出狱时,赵治只顾检查金饼还在否,未曾记起还有佩剑。 他真的是被监狱里的美好生活给弄晕了头了。 看来以后,随意真的不能坐牢。 谁请坐牢都不行。 秦始皇眯眼道:“是中尉给扣下的?” 这中尉真是好大的胆子。 连朕的佩剑都敢扣留。 赵治连忙道:“不是,是我自己忘记带出来了。” “自己忘了?” 秦始皇说道:“难道治儿,不喜为父所曾之剑?” 佩剑如何能忘? 君子佩剑,以彰其德。君子无故,剑不离身。 赵治也能看出秦始皇的不满,只是佩剑于他真的无用。 而且他腰间有母亲遗玉,他时常抚摸,所以他一般只记腰间佩玉,不甚太记腰间佩剑。 有道是:君子无故,玉不离身。 “治儿怎会不喜此剑,当真是忘却了。”赵治如实说道。 秦始皇依旧不信,只觉赵治是嫌弃惊霓剑档次太低。 惊霓剑与凡俗之剑想比,自然档次很高,但在秦始皇所有佩剑当中,档次并非最好。 秦始皇最好的佩剑自然是——太阿。 而惊霓剑只是秦始皇微服所配之剑罢了。 秦始皇道:“治儿若是不喜惊霓,我还有几把剑,治儿你可任意挑选一把。” 又赠剑? 又是几把? 可赵治真的不需要啊。 赵治正欲回绝,秦始皇又道:“算了,我那几把都给你。” 除了太阿,秦始皇准备将他随身的几把好的佩剑都给赵治。 也不需要赵治挑选了。 几把都给我? 赵治闻言就要拒绝,因为他真的不需要那么多。 “几把真的太多了。” 赵治道:“那一把惊霓足矣。” 蒙玉在一旁都听呆了,从秦始皇第一次说赠送佩剑开始,她就听呆了。 那可是始皇佩剑啊。 多少人想要而求不得。 那已经不是简单的佩剑了,那是一种象征,一种荣誉。 为将者,若是能得到秦始皇的佩剑,那是何等的荣耀? 而且,秦始皇不仅赠送赵治一把佩剑,是赠送几把。 那可是秦始皇的几把啊! 关键是赵治竟然还不要。 赵治脸呢? 他配的上秦始皇的几把吗? 他一把他都配不上。 他还配个几把。 蒙玉看向旁边的叔父蒙毅,她想要看看叔父的表情。 蒙毅自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在那里悠然品茶。 要知道,他可是听到过秦始皇要将太子之位、虎符赠送给赵治的。 现在对于赠剑,还是赠几把这种小事,他自然全程淡然处之。 秦始皇见赵治不要,想了想,忽然开口道:“我的那几把剑,价值不菲,治儿穷困之时,可应急变卖,度一时难关。” “可卖?”赵治问道。 惊霓剑赵治只是单眼一看,便知其造诣精良,价格不菲。 一旦售卖定能买个好价钱。 只不过,惊霓剑毕竟是义父赠与,他不好变卖。 可现在义父亲口说可以卖剑,那就不一样了。 赵治甚至都想好卖剑时的宣传语了。 第94章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赵治卖剑,剑有三利。 一曰:断石分金。 二曰:吹毛断发。 三曰:杀人不见血。 要价三千贯。 你还别嫌贵,还不砍价。 你要摸透顾客心理,但凡能拿出三千贯的人,就不在乎买的是什么。 正所谓,只买最贵的,不买最好的。 所以,赵治的口号就是,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赚就赚有钱人的钱。 赚有钱人的钱,还不给他好东西。 秦始皇看着赵治,他知赵治喜财,所以稍微试探了一下。 没想到赵治还真的上钩了。 他的佩剑全部送给赵治无妨,但要卖与外人,那还是算了。 “治儿说的不错,几把太多了也不好。” 秦始皇说道:“这样,我遣人去中尉处,将那把惊霓剑给取回来。” 赵治不曾想义父居然反悔,但赵治也不好强求,于是道:“不用,我让张玄去取就行。” 秦始皇不再说话,赵治又对着蒙毅道:“今日就在此处吃个便饭,不要急着走了。” 蒙毅笑道:“那敢情好,我早就想再尝尝贤侄之手艺。” 蒙毅又转头对着蒙玉道:“今日你可有口福了,说不定你吃完后,赶你走你都不走,非要留在贤侄身边。” 蒙玉没想到叔父吃个饭,竟又扯到婚事上面来,说道:“叔父是否太过夸张了?” 说完,她忽然想起赵治所造冰糖。 冰糖之美味,她亦不能轻易忘怀。 一时竟犹疑起来。 蒙毅信誓旦旦道:“一会儿你便知道,我说千万句,不如你亲尝一口。” 赵治起身,准备去洗菜做饭。 因为加上张玄,一共有五人,饭菜少了根本不够吃。 若不提早准备,时间也赶不及。 赵治刚要离开,秦始皇也站起道:“治儿,茅房在何处?” 秦始皇欲出恭。 其实,秦始皇微服出巡时,一般并不会在外面出恭。 因为外面茅房环境差不说 宫中妃子亦是如此,出宫在外,同样 只是,秦始皇这次着实有些憋不住。 “正好,我带您过去。”赵治也没指路,直接说道。 秦始皇点头,跟着赵治走去。 还未到到茅房,赵治就看见一只小狗,心满意足的从茅房里出来。 赵治眼角抖动,连忙拉着义父躲在拐角处,避免被虎王给看见。 他怕虎王扑过来抱他大腿,蹭他裤管。 赵治想不明白,他明明已经给虎王准备饭菜了,为啥虎王还要去茅房? 看来明日又得让张玄带虎王去洗个澡了。 因为,赵治可不认为虎王素质已经高到可以自己上茅房了。 “治儿,怎么了?”秦始皇问道。 “哦,没什么。”赵治见虎王走远,说道。 赵治指着茅房道:“哪里就是茅房。” 秦始皇去茅房了。 这时,赵治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赵治眼睛一亮。 知道他家住址的,除了义父等几人,也就是嬴季曼了。 陈巧儿还在咸阳城,赵治曾说会接她回来,想来定不会是她。 而且,赵治现在知道了曾跟在嬴季曼身边的易玉是易叔侄女,也不知这财神爷又是何方神圣。 赵治前去开门,却看到易叔早已先一步走到大门处。 蒙毅也听到了敲门声,在他想来,来人定是武成侯王翦。 他要嘱咐武成侯一些事情,所以立刻前来开门。 蒙毅打开门,果然门外站着有武成侯王翦。 王翦并非一人前来。 除了王翦外,其孙王离也跟在一旁。 身后还有一队家仆。 今日,王翦在府中闲坐,然后接到秦始皇让他去见一人的命令。 且让他不要着急赶路。 于是他便带着孙儿王离,乘辇而来。 “武成侯。”蒙毅先是拱手道。 然后将赵治一事详细说与王翦听,王离在一旁自然也全部听入耳中。 听完后,王翦阵阵惊奇。 蒙毅又道:“还望武成侯莫要露馅。” 王翦点点头道:“陛下此刻也在屋中?” “正是。”蒙毅道。 王翦了然,然后在王离的搀扶中,进入宅子。 那些仆从,自然留在门外。 这时,赵治也来到大门处。 秦始皇也从茅房里出来,往这边走来。 赵治疑惑的看向面前一老一少,他原本以为来者是嬴季曼,不曾想竟然不是。 这两人是谁? 完全没见过啊? 前来讨水的? 蒙毅见赵治疑惑,笑着说道:“贤侄还不认识此人,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 蒙毅介绍道:“此乃我大秦武成侯王翦,旁边这位是武成侯之孙王离。” 赵治听完蒙毅的介绍,蓦然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虽说他已听义父说过,什么王翦、李斯都想见他一面,但他以为是他去拜见,却不曾想是王翦亲至。 王翦何等人物? 战国四大名将之一。 剪灭六国的军神。 是起牧颇翦中唯一善终的存在。 也是赵治来到大秦,除蒙恬外,近距离见到的第二个活生生的历史名人。 再加上王翦身边的王离,赵治已见到三位历史名人。 都说王家,一门双侯。 武成侯王翦,通武侯王贲。 其实,王离继承父任为上将军,亦被封为武城侯。 王家是一门三侯,真真恐怖如斯。 赵治上前道:“见过武成侯。” 蒙毅此刻又指着赵治,对王翦道:“此赵兄义子,赵治。” 王翦知赵治真是身份,于是缓声道:“久闻公子治之名。” 王翦说道:“前些时日,吾第一次见到马蹄铁、马镫等奇物,便为其惊叹,在得知冶铁之术后,又被其所震撼。” 王翦继续道:“早就想一睹发明这些奇物奇术之人的真容,奈何终不可得,今日倒是有幸一见。” 王翦最后道:“一见之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呐。” 王翦是真的惊叹,并非是碍于赵治身份,纯粹是感叹赵治才智。 “武成侯谬赞。”赵治谦虚道。 然后又开口道:“武成侯还是莫要称呼我为公子治了,折煞小人矣。” 赵治有些不明白,怎么遇到的一些人都喜欢称他为公子治,易叔是如此,武成侯亦如此。 赵治原先以为,易叔如此喊,是因为与义父相交甚笃,有玩笑之意。 可现在武成侯也这般喊,赵治不由得怀疑起义父的真实身份。 难道…… 义父真的和赵高有关系…… 赵治此想法一出,又当即否定,且不说赵高现在是否已经到了手眼通天、指鹿为马的地步。 就说已武成侯大秦军神的地位,他会在乎赵高这些的人吗? 只不过,赵治又想到,历来有赫赫战功之人,被皇帝近臣所谋害者,也不在少数。 以王翦为人之道,说不定还真会退让隐避。 赵治一时有些捉摸不定。 此时,秦始皇也已到来,对王翦笑道:“武成侯如此称呼,确实吓到我家治儿了,不若换个随意一些的称呼。” 第95章 更硬更大的后台 赵治听到义父对王翦说的话,迅速看向义父。 他感觉义父当真是没大没小,不知逼数。 一个小小的侍御史,竟然敢跟大秦军事武成侯王翦如此说话。 赵治连忙对义父使眼色,可奈何义父视若罔闻。 王翦看向秦始皇,他如何不知秦始皇言语中对赵治的偏护,于是说道:“赵御史说的有理。” 赵治闻言,睁大眼睛,他没想到王翦竟对一个小小的侍御史如此客气。 他甚至都有些怀疑,眼前的所谓大秦军事王翦的老者,是不是一个冒牌货。 赵治现在已经想不明白,到底真的是义父背靠赵高,使王翦避退。 还是王翦待所有人都如此? 王翦知道秦始皇对赵治的看重,普通称呼定然不可,便对赵治说道: “赵治你制马镫、马蹄铁以强骑兵,创冶铁术以利军队。” 王翦继续道:“老夫从军数十载,纵横沙场几十年,然而,论对军队战备之提升,却远不及你,称你一声小友,何如?” 赵治感觉王翦说了一大堆,就是强行说出“小友”二字罢了。 秦始皇在一旁微笑道:“此称呼倒是显亲近。” “爹。”赵治忽然喊了一声。 见义父又开始胡言乱语,赵治这次主动出声制止。 因为,赵治觉得眼神示意已经对义父没有任何用处。 王翦本来还对“小友”这个称呼存疑,可在听到秦始皇的肯定,以及赵治那好似炫耀一般的一声“爹”后,王翦决定不改了。 搞死也不改了。 他喊赵治“小友”,那是喊定了。 谁来劝都不好使。 除非秦始皇。 “武成侯,这如何使得……”赵治堵住义父的话后,又开始说道。 王翦打断道:“小友无妨,我有生之年得见大秦军备提升,心情甚慰,小友虽未参军,但与我也算志同道合,称一声小友无妨。” 王翦又说道:“小友若是愿意,喊我一声老将军也可以。” 王翦还是喜欢听别人喊其老将军。 秦始皇又在一旁笑着道:“如此也好。” 赵治是真想给义父的嘴缝起来。 要说义父身后没人,赵治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了。 就这种不会说话,眼里看不见事的人,若无人保他,他根本无法在朝廷上立足。 见面怼领导,下班就回家,这种人不开除,留着添堵吗? 这种人,领导连大饼都不想给他画。 现在,赵治忽然有些觉得,易叔的人脉也许真的比不上义父。 就义父这般作死的节奏,若后台不硬,焉能安然无恙? 想必赵治搞死也想不到,他义父的后台到底有多么坚硬。 因为他义父本身就是大秦最硬最大最粗的后台。 既然王翦已将话说到这个份上,赵治也不在多说什么道:“见过王老将军。” 王翦笑着点点头。 这时,赵治又看向旁边的王离,他竟不知该如何称呼王离了。 秦始皇又一副这里我最大,这里我说了算的模样,道:“治儿你与王离年纪相仿,不若就平辈相称。” 义父啊,你可闭嘴你。 赵治正欲再喊一声爹,不料王离到立刻说道:“王离,见过赵兄。” 赵治只能先行压没口中的爹,回道:“见过王……王兄。” 秦始皇说道:“好了,都不要站在这里了,进屋去。” 赵治看着秦始皇一副他是这里话事人的模样,已经不知该如何提醒他了。 而且,王翦都不曾说什么,赵治自然也不会多言。 秦始皇又说道:“治儿,你扶着些王老将军。” 赵治看向王翦,王翦回以微笑。 于是,赵治与王离一左一右的扶着王翦向屋中走去。 王翦看向身边用心搀扶的赵治,其实就算无秦始皇这一层关系,他依然对赵治抱有好感。 他之前所说赵治对于骑兵战力的提升,并非只是虚假夸赞,而是真觉如此。 自从他年岁愈大,退隐朝堂、隐居家中后,已无欲无求。 但近来,他心中却有两个非常想要见上一面的人。 一位便是眼前创造出马镫、马蹄铁的赵治。 还有一位则是那位酿造出天宫玉液酒的再世杜康。 王翦感慨,现在赵治已见,只是不知道那位“杜康”何时能有缘一见? 如今他家中的天宫玉液酒存量已然见底,他每天只敢小口的咪上一口,浅尝辄止。 若是见到这位“杜康”,定要让其多买些。 秦始皇等人进入屋中,赵治与王离扶王翦坐下。 王翦坐于椅上,他新奇的左右看了看,又仔细感受了一下。 确实很舒服。 他已年迈,无法长跪久坐,这种椅子的出现让他坐着非常舒服。 “此胡凳亦是小友所制?”王翦看向赵治道。 “确是治儿所造。”秦始皇如何显摆自己儿子的老父亲般,抢答道。 “后生可畏啊。”王翦不吝称赞之语道。 虽然赵治所制造的马镫、胡凳之类,想法没有多高明,技术含量也不高,但胜在实用。 都是利民利兵之物。 秦始皇闻听,脸上露出骄傲神情。 赵治谦虚道:“闲来无事,随便做做。” 蒙玉在一旁,并不觉得赵治这是谦虚,而是在卖弄。 她到现在还是想不通,为何似赵治这种贪婪之人,能有如此奇思妙想。 赵治见此刻屋中人数众多,如王离、蒙玉还有他自己,此刻都是站立着,并未落座。 再说,就算落座,一把椅子也不够。 赵治正欲去搬几条长椅过来,却后知后觉的发现坐次不对。 赵治对义父道:“爹,您怎么能坐主位呢,快下来。” 主位应给身份最高贵的武成侯王翦坐啊。 赵治此话一出口,整个屋子顿时一静。 蒙毅、蒙玉、王翦、王离顿时看向赵治,一言不发。 赵治被这个场景弄的有些莫名其妙。 赵治心中奇怪,怎么,难道自己说错了话? 赵治一直觉得古人挺讲究这些餐桌礼仪的啊! 尤其是那些当大官的,有钱的,最是在意。 千百年后,依旧如此,甚至更甚。 秦始皇有些尴尬,难不成他还真要让座? 要知道,他无论去何处,可从来都是坐主位,先动筷之人,何曾落于下座过。 王翦此刻道:“赵御史作为此一家之主,坐于上座也是应该的嘛。” 蒙毅、王离等人尬笑附和。 赵治听到这句话,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庄生。 将此想法摒弃后,赵治并不觉得王翦说的有理。 因为,只有辈分大,地位高的人,才应该坐主位。 难不成秦始皇到一户家中,还要坐于下位不成? 若如此,怕是脑袋不想要了,嫌命长。 王翦见赵治似乎还想再次劝说秦始皇让位与他。 斗大的汗水从脑门落下。 秦始皇在此,他可不敢坐主坐。 赵治这是将他架在火上烤啊。 第96章 一个小玩意 王翦肯定不能让赵治再开口说话了,否则局面不好收拾。 王翦思来想去,只得耍无赖道:“我岁数大了,坐下就不想动弹,就如此坐。” 蒙毅、王离等人再次点头附和。 赵治总觉得屋里这些人此刻怪怪的。 “既然王老将军都如此说,那就这样坐。” 赵治说道:“我现在去准备饭菜。” 秦始皇摆手道:“不用了,你也坐下,我们聊一会儿也就走了,不必分心劳神做菜。” 秦始皇倒是想品尝赵治的手艺,但现在来了这么多人,赵治必定准备不少菜肴。 如此,太过劳累。 所以,秦始皇想着还是算了。 王翦跟随道:“不必准备饭食,我等一会儿就离开,小友你也坐下聊聊。” 赵治点头,然后道:“胡凳不够,我再去那几个过来。” 王离道:“赵治,我与你同去。” “不必。” 赵治道:“王兄且住,我一人足矣。” 说完离开,一会功夫,便带着两个椅子回来。 赵治与蒙玉、王离入座。 蒙玉开口道:“赵治,这是何物?” 蒙玉看向桌上的长方形木盒道。 赵治刚才不仅搬了两个椅子过来,还带来了一个长方形木盒。 若是正方形木盒,蒙玉还会猜测里面是否是冰糖。 然后这木盒却是长方形的。 与上次嬴季曼买冰糖所盛放的木盒不同。 当然,蒙玉依旧觉得里面是冰糖,只是不确定,所以出声询问。 赵治回道:“这是我特意给王老将军准备的礼物。” 上次从义父那里听说王翦、李斯等人想要见他一面,所以他提前便准备好了这礼物。 就等着遇见王翦时送出。 秦始皇先是看了眼赵治,又看向桌上的长方形木盒。 他给赵治赠剑,还准备几把。 都不见赵治回礼。 现在王翦初次到来,赵治竟然早已备好了礼物。 还特意。 这让秦始皇有些不高兴。 王翦也小小的惊讶了一下,然后道:“说来也是惭愧,初次拜访,我未带什么礼物,倒是让小友费心了。” “无妨,就是一个小玩意罢了。”赵治道。 王翦已经想好,即使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玩意,他也会表现出喜欢的样子。 王翦道:“哦,不知是何物?” 赵治伸手打开木盒,取出里面两个连在一起的透明之物道: “闲来无事,捣鼓出来的小玩意,我管它叫眼镜。” 王翦有些疑惑道:“眼睛?” “是眼镜,镜花水月的镜。”赵治强调道。 “眼镜?这又何用?”王翦问道。 “将此物置于眼前,可让模糊之世界变得清晰。”赵治解释道。 赵治猜想王翦年老,视力定然不清,故而特意准备此物。 “将模糊之物变清晰?”王翦有些不信道。 自从年龄愈大,他愈发觉得眼前的世界变得模糊不清。 很多书籍上的字,他已全然看不见,只能让他人读于他听。 虽然眼睛看不清楚,无碍他的生活起居,但眼前总是模糊一片,难免让人心烦。 此刻,赵治却说这名叫眼镜的东西,可以将他眼前的世界变得清晰。 他第一个反应是不信,而非高兴。 这怎么可能嘛。 何止不可能,简直是闻所未闻。 这世间哪里有这样的东西。 若真有,岂不是早就被人奉若神物。 王翦觉得赵治是自以为发明了一些东西后,就开始飘了。 随意的说大话。 只是赵治毕竟是秦始皇看重的义子,他也不好说些太重的话,只好道:“小友一番好友,我心领了,那我就收下了。” 收礼,等于承别人情。 是一种拉近关系的表现。 王翦准备将木盒盖上,然后让王离收起来。 却不曾想,赵治开口道:“王老将军,您不试用一下吗?” “啊?”王翦愕然。 他都这把老骨头了,难道还要让他当场演戏吗? 王翦已经认定,此物无用,可碍于秦始皇在此,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此物无用,肯定稍微夸赞一下的。 “也是,此等好物,确实应该当场试用一下。” 王翦看了一眼秦始皇道:“那我便尝试一下,看看效果何如。” 秦始皇没理王翦,他还在为赵治只给王翦准备礼物而不给他送礼物而生着闷气。 赵治把眼镜从木盒拿出,将镜架展开,然后解释道:“将这个挂在耳朵上。” 王翦点头,然后接过眼镜,缓缓戴上,他已经想好,一会儿戴上后,立马就简单夸赞一番。 也不管这眼镜效果究竟如何。 先夸再说。 眼镜刚一带上,王翦夸赞的言语还未说出,口中直接道:“我去。” 此刻,王翦面前的场景虽说不是清晰无比,但对比未戴上眼镜前的场景来说,已经清晰很多了。 “这……竟真的能将眼前之景变得清晰。” 王翦惊叹道:“这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秦始皇看着戴着眼镜四处张望的王翦,心中好奇也被勾引出来。 秦始皇道:“武成侯真有如此功效吗?可否借我一观?” 王翦闻言,立刻端坐,然后慢慢取下眼镜道:“小友所造之物,赵御史不知效果几何?” 王翦真不是有意炫耀什么,他是真的认为秦始皇应该知道眼镜的功效的。 毕竟眼镜是赵治发明,而秦始皇又是赵治的义父,所以秦始皇早就知道,在王翦看来是合情合理的。 但秦始皇听后,面色一沉,他就是觉得王翦在炫耀。 秦始皇面无表情的接过眼镜,然后戴在眼前。 透过眼镜往外一看,顿觉头脑发胀,眼睛发胀。 “这……这怎么能看清东西?”秦始皇立即拿下眼镜道。 他其实更想说的是,这玩意压根戴都不能戴。 秦始皇看向王翦,他怀疑王翦在骗他。 王翦也被秦始皇的动作吓了一跳,看秦始皇神色也不像作伪,于是道:“臣……我看的很清楚啊?” 蒙毅也好奇起来,对秦始皇道:“赵兄,不知可否借我一观?” 秦始皇将眼镜递与蒙毅,蒙毅戴上后,反应与秦始皇如出一辙。 然后也看向王翦。 下一刻,秦始皇三人又同时看向赵治。 秦始皇与蒙毅不认为王翦作假,王翦也不觉得秦始皇与蒙毅和联合演他。 所以,一切的关键就出在赵治身上。 赵治也没想到,这眼镜眨眼之间便已在义父与易叔手上流转。 他都没反应过来,光听秦始皇与蒙毅的叫骂了。 赵治解释道:“这眼镜是我专门给王老将军制作的,义父和易叔你们戴不合适。” 赵治制作的这副眼镜,是专门给上了年纪的老年人戴的。 虽然义父与易叔年龄也不小,但他考虑到王翦年龄太大,所以将镜片磨得很厚。 故而,这副眼镜并不是太适合义父与易叔戴。 只这一句,就让秦始皇面色再次一沉。 第97章 观千里犹如看掌纹 一个小礼物,还只能给特定的人使用。 这个特点的人还不是作为赵治义父的秦始皇。 秦始皇面色不愉,却貌似毫不在意般不咸不淡地说道:“也不知治儿可否也给为父特意制作一副这个眼镜。” “您眼睛好,就不用了。”赵治对义父说道。 眼睛好的人,不需要特意佩戴眼镜的。 小时候赵治看到别人戴眼镜,觉得特别有范,就想着若是自己也能戴副眼镜就好了。 那时还痛恨自己为何不近视。 当后来,终于戴上了眼镜…… 赵治真特么想掐死小时候的自己。 因此,赵治是真不想让义父戴眼镜。 秦始皇看着最终回到王翦手中的眼镜,且王翦喜不自胜的戴上四处张望,淡淡说了句:“不用?那就不用。” 他秦始皇坐拥整个天下,要什么没有,这个名叫眼镜的破烂,不要也罢,就留给王翦自娱自乐好了。 哼。 赵治见秦始皇不再索要眼镜,而是端着茶在那自饮自酌,也就未在管他。 赵治又看向王翦,见王翦戴着眼镜,喜不自胜,心中暗暗点着头。 能获取到大秦军神的好感可是殊为不易的。 他本来是打算亲自下厨,做一些美食来获取王翦好感,奈何本来已说好在这吃饭的义父,突然又不允了。 赵治只好拿出这事先准备的眼镜。 好在,效果也非常不错。 赵治又看向王离,道:“王兄,其实我也有一件礼物送给你。” “我也有?” 王离惊讶道:“是这眼镜吗,那还是算了。” 刚才他也试戴了一下眼镜,真如秦始皇说的那样,头胀眼胀的。 王翦忽然咳嗽了一声。 心道:这孙儿,忒不懂事,你不要,给你爷爷我留着备用,它不香吗? 赵治笑道:“不是眼镜。” 他原本也没料到王离会来,所以也没特意准备什么礼物,但王离毕竟是王翦的亲孙,拉拉关系也是好的。 于是,赵治就想着将准备给予蒙恬的礼物先赠给王离。 等以后见到蒙恬后,再给一个就是。 秦始皇端着茶盏的手,猛的一抖,茶水也略微有些迸溅。 好嘛,连王离这小子都有礼物,我都没有? 好你个赵治。 亏我还给你宝剑,甚至几把,可你竟然给外人礼物都不给你亲生父亲礼物。 你可真是朕的好大儿啊。 赵治对王离道:“王兄稍等,我去去就来。” 片刻,赵治又拿着一个木盒回来。 只不过,这个木盒比之盛放眼镜的木盒要大的多。 赵治将木盒放于桌上,打开木盒。 王离抬首看去,只见木盒中摆放着两根圆木且两根圆木上端相连。 待赵治将此物拿起后,王离才发现,这圆木并非实心,两端皆是犹如眼镜一样的透明薄片。 赵治手拿望远镜道:“此物名为望远镜。” 王离闻名,已大致猜测此物用处,但还是问道:“此物有何用?” 赵治道:“此物,可将千里之外的景或物,拉至眼前,让你观千里犹如看掌心。” 赵治略带夸张地说着。 “竟有如此神奇。” 王离第一个反应就是不信,然后又想到赵治给爷爷王翦的眼镜,说道:“可否让我一试。” “这是自然,此物本就是我要送你的礼物。”赵治点头笑道。 王离拿过望远镜,也没立刻就试,而是径直起身,往屋外走去。 众人一见,也跟着朝屋外走去。 王离来到院中,将望远镜置于眼前,朝宅子远处的高大树木望去。 没看几秒,王离将望远镜放下,用了眨了眨眼,甚至还用手揉了揉眼。 因为他有些难以置信。 他刚才通过望远镜,看到远处高大树木的顶端树叶,好似近在眼前。 当他一放下望远镜后,又看之不见。 这不免让王离有些恍神。 他再次拿望远镜看去,依旧如此。 王离拿着望远镜的双手微微颤抖,他又转头看向好几个方向。 一时停不下来。 秦始皇众人,在王离身后,看着王离拿着望远镜在那摇头晃脑,时不时看看左边,又时不时看看右边,甚至还抬头看向天空。 玩的不亦乐乎。 众人一度觉得傻了叭叽的。 王翦也有些无地自容,默默拿下眼镜。 好像只要他拿下眼镜,就看不见孙儿王离的傻缺行为。 直到看够,王离才放下望远镜,然后一脸激动的看向赵治。 那表情跟之前的王翦如出一辙。 真是亲爷孙。 “赵兄,此等神异之物,你究竟是如何做出的啊?” 王离竟不自觉的用了敬称。 因为他觉得望远镜的发明实在是太重要了。 尤其是在打仗方面的运用。 王离继续道:“本以为赵兄发明马镫、马蹄铁已经足够惊人,没想到那只不过是赵兄的冰山一角。” 王离此刻竟觉得赵治之前所说的“闲来无事,随便搞搞”,乃是真话,并非谦虚。 秦始皇等人将王离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也好奇起来。 秦始皇道:“此物效果几何?” “好的不得了。”王离直接脱口而出道。 秦始皇虽觉直白粗鄙,但也能从此中再次感觉到王离的惊叹。 秦始皇又道:“拿与我一观。” 王离连忙走向秦始皇,递与望远镜。 不过,王离有些好奇道:“赵御史,不知此望远镜功效?” 王离是真的好奇,因为秦始皇作为赵治的义父,赵治的发明怎会不给秦始皇使用呢? 赵治总不至于将望远镜这等好东西,先紧着外人使用,而不是先给家人使用? 秦始皇接过望远镜,然后盯着王离,冷声道:“我不知道,你满意了。” 王离顿时噤声。 秦始皇拿起望远镜如王离般四处看了看,瞬间也明白了王离的感受,不觉也惊叹连连起来。 秦始皇此刻高兴地将赵治的“冷落”忘却,笑道:“治儿当真非凡也。” 秦始皇看过后,并未将望远镜归还王离,而是将望远镜递与蒙毅。 于是,蒙毅也拿起望远镜看将起来。 王离此刻在一旁感叹道:“有如此‘千里眼’,战场之上,观察敌行,躲避危险,部署战略,将快人一步,事半功倍。” 王离又看向赵治道:“赵兄,这件礼物当真了得,我怎能受如此贵重之礼啊。” 赵治谦虚道:“我与王兄一见如故,这件礼物王兄喜欢就行。” “喜欢,喜欢的紧呐。”王离道。 此时,蒙玉也看完望远镜,她一脸复杂的看着赵治。 她此刻的感觉就好像刚才的王离一样,她也感觉赵治的“随便搞搞”,真的就是随便搞搞。 她忽然觉得,她以前认为赵治那所谓的贪婪,也许并非贪婪。 而是赵治所卖之物,就值那个价。 蒙玉对赵治的观感,正在悄无声息的改变着。 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第98章 演他们爷孙两人 “我奉命于三日后前往上郡,于蒙将军帐下任一偏将。” 王离道:“届时,将望远镜呈于蒙将军,必可使我军对战匈奴,更占优势。” 王离对于望远镜这等神物,并未有想过私藏。 若对大秦有利,他将毫不犹豫奉上。 赵治听闻王离要将望远镜送与蒙恬,而他本来就打算给蒙恬一个。 “此一物,王兄自留便是。” 赵治说道:“至于蒙将军,我还有一副望远镜,王兄可带给蒙将军。” 蒙恬也有? 秦始皇闻言,心中愈发不忿,如此好物,王离有,蒙恬有,那作为赵治亲生父亲的他呢? 没有吗? 秦始皇好似不在意般,随口淡淡道:“这什么望远镜,治儿你只有两副吗?” 赵治点点头,这玩意他也没有多做,毕竟制作起来又麻烦又耗时。 靠,还真没我的。 秦始皇郁闷,他自是不在意望远镜,这望远镜再如何珍贵,他又岂会放在眼里? 关键是亲儿子送的礼物,这份意义不一样。 望远镜在众人间转了一圈又回到王离手中。 王离也没有再试,众人便一起回到屋中坐下。 这次,王翦先行一步坐于次座,秦始皇自然而然的又坐在主位上。 赵治见此,也不好多说什么,所有人依旧按原先座位坐好。 “对了,我去将另一个望远镜拿来。” 赵治说完起身离开。 赵治一离开,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压抑起来。 这些人都是知道秦始皇身份之人,此刻秦始皇坐于主座,面色阴沉也不说话,自然无人敢随意开口。 蒙毅想了想,说道:“赵兄,真就不在这里吃了?” 他可是非常想要一尝赵治手艺的。 他都忍了好多天了,本以为这次可以一饱口福,没想到秦始皇竟然不让。 秦始皇抬眼看着蒙毅。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 来了这么多次,一件礼物没捞到。 王翦和王离这对爷孙,初来乍到,就人手一件礼物。 你还好意思提吃? “不必,朕回宫后,还有事情处理,就不在此久留了。”秦始皇说道。 蒙毅听秦始皇连自称都变了,也就默然不语。 只是心道:陛下有个毛事? 这时,赵治回来了,手中有拿着一个木盒。 赵治一回来,屋中的气氛就回暖了很多。 赵治将木盒递与王离道:“这副望远镜,你就转交给蒙将军。” 王离收下木盒,开口道:“赵兄,为何感觉你言语之间对蒙将军好感颇多?” 赵治回道:“不瞒王兄所言,蒙将军曾经救过我一命。” 王离闻言,当场呆住。 然后下意识的看向秦始皇与蒙毅。 什么情况? 赵治认识蒙恬,竟然会不认识蒙毅? 而且也不认识蒙恬之女蒙玉? 难道是秦始皇、蒙毅、蒙玉和赵治合起伙来,演他们爷孙两人? 若这如此,这阵仗也太大了。 关键是图个啥呢? 总不至于图一乐。 “王兄,你怎么了?”赵治感觉王离状态有些不对劲道。 王离回过神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赵兄竟然与蒙将军还认识。” 王离都不知自己是如何说出这句话来的。 赵治都跟蒙恬之弟蒙毅认识,又跟蒙恬之女蒙玉认识,他还搁这说,赵治为何会认识蒙恬? 属实离谱。 王翦也觉得离谱,然后端起茶水抿了一口,掩饰尴尬。 是替他孙子感到尴尬。 蒙毅与蒙玉也同时端起茶水喝了起来。 这真是太尴尬了。 秦始皇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赵治将自己被活埋,然后被蒙恬搭救一事说出。 王离听完道:“没想到赵兄还与六国余孽有关系。” “没有,没有关系,谁和六国余孽有关系了。”赵治立刻说道。 若是以前,赵治听到王离说这样的话,自然心里坦荡荡。 可自从赵治遇到芈酥,得知庄生还真是六国余孽后,心态就不一样了。 若是被王离等人知道这一层关系,到时候一个侍御史义子的身份根本保不住他。 甚至于连义父也会被牵扯其中。 除非他是秦始皇的义子,那还差不多。 不然的话,他就只能远遁山林。 王离感觉赵治的反应似乎有些大,于是又说道:“我……我的意思是,没想到赵兄身上竟还有这样的事。” “这……这样啊。”赵治说道。 自然是这样。 王离不解,他不知道除了这样,还能怎样? 就算赵治真的跟六国余孽有一腿,难道还有人敢抓赵治不成? 王离不再纠缠这个话题,转而道:“我离开咸阳之际,不知赵兄可有时间前来相送?” 你看。 这便是送礼的好处。 赵治只不过给了王离一个望远镜,王离在出发前,便邀他相送。 这就是关系拉近的证明啊。 而且,到时候前来相送王离者,肯定不只一人。 而与王离相交的,自然也是王离这个级别的。 那时,赵治又可以认识不少权贵之人。 一般融入上流社会,不就是这么融的嘛。 第一步,就是你得有人带。 然而,赵治不知道的是,他本人就是最大的权贵,最高的顶流。 在王离那个小圈子之内。 赵治说道:“若王兄不弃,我定前去相送。” 嫌弃? 谁啊? 你嫌弃我,还是我嫌弃你啊? 关键是,我哪有资格嫌弃你啊。 王离只当赵治谦逊,说道:“赵兄若肯赏脸,那此事便定下了,到时我派人来请赵兄。” “好,我必赴约。”赵治说道。 此事定下,王离也不再开口。 秦始皇自然乐见其成,他现在就是要给赵治聚势。 秦始皇看向王翦道:“武成侯,您既然觉得治儿对大秦居功甚伟,对军队战力提升甚多,不若收治儿为徒,传授兵法如何?” 王翦震惊的转头,通过戴在眼前的眼镜看向秦始皇。 他现在可清楚的看见秦始皇脸上带着笑意。 此刻的王翦,心中惊骇欲绝。 他惊骇的不是要传授赵治兵法,甚至不是收赵治为徒。 而是秦始皇的态度。 王翦他为何要离开军队,为何要离开朝堂,为何退隐家中? 因为王翦早已功高震主,他若不深居简出,而是频繁露面,那危机必至。 他不与朝臣联系,也不与将领联系,要知道如今军队中的将领,要不是他的后辈,要不就是他的下属,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 而最重要的是他不与任何一个皇子有联系。 皇子与大臣走的太近,是陛下所不愿看到的,尤其是像王翦这样的老臣。 尤其是在陛下始终没有立太子的情况之下。 而如今,秦始皇竟主动让他收赵治为徒,传其兵法。 这是在收徒吗? 这是在传授兵法吗? 这分明是秦始皇在拿他给赵治积攒人脉,积攒人望。 这赵治究竟是谁? 他真的只是秦始皇的义子吗? 第99章 小友之言,已隐有大家风范 王翦脸色复杂的看着赵治。 而赵治则一脸呆滞的看向义父。 赵治的脑子此刻有些难以转过来弯。 一个侍御史让大秦军神武成侯王翦收他义子为徒? 这得要多大的脸才能开得了口? 这得有多大的底气才能说的出来? 这得有多硬的背景才敢提出的要求? 义父当自己是谁? 秦始皇吗? 秦始皇也察觉到赵治的目光,这才发觉自己开口让王翦收治儿为徒,确实不妥。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侍御史而已。 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了。 王翦老成持重,自然也能看出其中问题,于是状作不经意道:“我虽与赵侍御史有旧,且我王家与赵家也是故交,但收你为徒,却要慎重。” 王翦对赵治道:“这样,问你几个问题,看看你资质如何?” 其实所谓的问问题,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公司董事长的儿子来公司应聘,即便其是个傻子,也得让其进。 还得配个美女秘书。 外加个美女助理。 再来个美女保镖。 一水的美女同事。 也不要问,这样会不会将其培养得一无是处,只知享乐。 要知道,现在很多有钱人,就想将自己儿子培养的渣一点,让其多生几个孩子。 有道是:女孩要富养,这样才不会被人花点钱就骗走。 而男孩要淫养,这样才不会被人以女色骗走钱。 正所谓:淫养均衡,才能发育的更好嘛。 王翦准备考一些极其简单的问题,但他又不知赵治对军事到底了解多少? 要是到最后连简单的问题赵治都答不出来,他也不好收场。 王翦一时沉吟起来。 赵治听到王翦与义父有旧,且王家与赵家还是故交,顿时想通为何义父在王翦面前会不太拘束。 甚至在想,义父背后的靠山也许不是赵高,而是王翦。 义父上次救他出狱,说不定也是走了王翦的门路。 赵治感叹义父深藏不露,却又发现王翦皱眉沉思。 难道是不愿收他为徒? 若真如此,看来义父与王翦的关系也不咋地嘛。 “王老将军,您……” 赵治想说若是王翦不想收徒,也不用勉强。 王翦也发现自己思考太久,于是说道:“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问题,这样,小友你就谈谈你对兵法、军事的看法,我来评估一下。” 王翦已打定主意,只要赵治说了一句话,哪怕是句废话,他也会赞扬一下,然后直接收赵治为徒。 对于这种主观性题目,岂不是王翦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这……这我要从何说起呢?”赵治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随便说,想到什么你就说什么。” 王翦殷勤的看向赵治,鼓励般的让赵治随便说上一句话。 只要一句话,王翦就可以接过茬,然后直接收赵治为徒。 说啊。 快说啊。 你倒是快说啊。 秦始皇还在一边看着呢。 赵治被王翦灼灼的目光盯的有些不自在。 赵治咽了咽口水,脑海中忽然想起《百家讲坛》里的一些片段。 于是,挑选了几个印象比较深刻的情节,说将出来。 一时间,屋子里只有赵治一人滔滔不绝的说着。 等赵治说完,他看到王翦一脸惊讶的看向他。 “王老将军,我说的有何不妥之处吗?”赵治问道。 赵治担心自己记忆有差,就算没差,也毕竟只是一家之言。 “何来不妥?” 王翦赞叹道:“小友之言,已隐有大家风范啊。” 王翦不禁继续问道:“不知小友对《孙子兵法》,有何见解?” 王翦现在已不担心提出的问题太过高深,以至于让赵治无法回答了。 他已将赵治当成一位对军事战法研究颇深之人。 他甚至已经不是在考量,而是在探讨交流。 “孙子兵法?” 赵治倒是对孙子兵法有过些研究,但也不多。 历史上给《孙子兵法》注释过的人不少,就比如曹操。 奈何,有一位过目不忘的张松,导致曹操直接将其注释的版本给毁了。 这也是文化的一大损失。 除了曹操外,还有杜牧、梅尧臣、陈皞、李贽等人。 赵治捡几个记得还算清晰的说着。 王翦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眼中激赏之情欲盛。 等赵治说完,王翦抚须而大笑道:“好,好,好一个‘鸟穷则搏,兽穷则噬’,此对‘穷寇勿追’之解释,可谓极佳。” 秦始皇与蒙毅等人也听的津津有味。 秦始皇笑道:“不知武成侯现在可否愿意收治儿为徒?” 王翦看向赵治,忽然认真道:“小友对兵法之理解,甚至连我都自叹弗如,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成就,便是当年的我也难以达到。” 王翦道:“按理说,我不该收你为徒,因为我自觉已无法再教给你什么。好在你年岁小,未上过战场,经验不多。” 王翦继续道:“兵法了解再多,不经实践,终是无用,全是空谈。赵奢之子括,熟稔兵法,然长平一役,却败于我大秦,便是此理。” 那是白起变态好。 赵治心中默默想着:就白起这等杀神般的存在,除了同为战国四大名将的廉颇、李牧、王翦,还有谁能相抗? 其他将领终究差些。 而且,白起就算在四大名将之中,也是居首位的啊。 用白起来贬低赵括,这让赵治感觉赵括其实还是挺可以的。 类似赵括这样的人,赵治还想到了一个。 就是马谡。 提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马谡,街亭一败,便身死道消。 王翦开口道:“我可将自身数十年之战场经验全部教给你,不知小友可愿拜老夫为师?” 此刻的王翦,是真的起了爱才之心。 并非全是因为秦始皇的原因,才愿意收赵治为徒。 赵治起身而拜,王翦抬手打断道:“无需虚礼,小友也不必改换称呼,就叫我老将军,我还是比较喜欢这个称呼。” 赵治依旧行礼,不过未改称呼,依然喊王翦为王老将军。 王翦抚须点头而笑。 蒙毅拱手道:“恭喜武成侯得一贤徒。” 王翦笑意愈盛。 “小友,有空可来我府上。”王翦对赵治道。 “有时间定会叨扰,还望王老将军勿嫌我烦才好。”赵治道。 秦始皇见此间事了,说道:“如此,我们也不打扰了,这便离开。” 赵治道:“真不在这里吃过饭再走?” 赵治可还想让王翦尝尝他的手艺。 “不必,我等还有事情要做,就不久留了。”秦始皇依然回绝。 他还是担心赵治六人饭菜太过劳累。 赵治不解,义父有事要办,那义父一人独走就是,何必拖着其他人? 赵治也没听易叔或者王翦说他们也有事要办啊? 而且王翦都退隐在家了,还能有啥事? 造反吗? 第100章 世道怎会可以差劲到这个地步嘛 秦始皇起身离开,蒙毅等人亦起身而走。 蒙毅走在后方,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 他还是想留在赵治处吃上一顿的。 蒙玉注意到蒙毅的异状,想起之前蒙毅便说想在此吃过饭再走。 不禁小声好奇道:“赵治厨艺当真如此高超?” 蒙毅回道:“赵治厨艺比宫中御厨也不遑多让啊。” 蒙毅继续道:“赵治之厨艺,可化腐朽为神奇,就是一棵青菜,于赵治手中做出,也不下山珍海味,他真的做什么都好吃。” 蒙玉心道,叔父也太夸张了,难道赵治做屎都好吃? 蒙玉若有所思起来。 赵治送至门外,王离道:“赵治莫忘三日之约。” 赵治点头道:“必然前往。” 秦始皇道:“回去,不必送了。” 秦始皇再三强调后,赵治只得站在门口目送王翦等人离去。 直到人影不见,赵治才转身关门。 张玄从一旁走来道:“赵御史他们不留下吃饭?” 张玄刚才一直未进屋上桌。 赵治点头,然后道:“你再带虎王去水潭那洗个澡。” “是,少爷。” “对了,以后去茅房,记得将茅房的门,随开随关。” “……是。” …… 日月转换,星辰隐现。 第二日。 赵治上完茅房,出来将门带好。 虎王在一旁用爪子抓着门,发现打不开。 嗷嗷狂吠起来。 闻到香味却吃不到的滋味,求而不得,着实令人难受。 亦令狗难受。 敲门声再次响起。 赵治精神一振,前去开门。 义父昨日再来,就不至于今天又来。 赵治觉得敲门之人,这次定是财神无疑。 张玄已先一步到达门口处,将门打开。 望着门外站立两人,心中一惊,差点就要跪下。 “你是谁?” 嬴季曼皱眉道:“好人呢?” 张玄不敢答话,他自是见过公主嬴季曼,但嬴季曼可从来没有见过他。 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为何嬴季曼会出现在这里? 嬴季曼认识少爷吗? 或者说少爷知道嬴季曼的存在吗? 还有“好人”是谁? 赵治已来到大门处,一眼就透过张玄看到门外的财神爷。 赵治上前将张玄扒拉到一边,然后道:“你可好长时间没来了。” 嬴季曼看到赵治,也不管张玄是谁了,高兴道:“好人,你今日终于在家了。” 听到这句话,后知后觉的赵治才想到,难道嬴季曼早就来过? 果然,嬴季曼噘着嘴道:“什么好长时间没来,我两天前就来过一次,可是那次你家大门紧闭,我怎么敲都敲不开。” 赵治挠了挠头道:“哦,那几天我有事出去了。” 嬴季曼顺口问道:“去做什么了?” 赵治想了想,还是如实答道:“去坐牢了。” “诶?” 嬴季曼歪着脑袋,似乎没想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于是无脑问道:“那你感觉怎么样?” 赵治也是第一次被人问坐牢感觉如何的。 赵治依旧诚实道:“比在家里好多了。” “真的吗?”嬴季曼道。 “嗯,我都吃胖了。”赵治继续诚恳道。 “听你这么一说,我都想去试一试坐牢了。”嬴季曼说道。 教人坐牢可不是好习惯。 赵治扯开话题道:“对了,今天怎么就你们两人啊,你姐姐呢?” 今天嬴季曼就带着侍女前来,大姐嬴元曼和蒙玉都没来。 “她们都是坏人,不带她们来。”嬴季曼嘟嘴道。 大姐上次竟然把她大半的冰糖全部给骗走了,而蒙玉在一旁也不知阻拦,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大姐拿走。 哼,都是坏人。 这次才不带她们来呢。 所以,嬴季曼这次又是偷偷跑出宫的,也没有通知大姐。 赵治也不知发生脸什么,只当是姐妹间的寻常吵架,并没有在意。 反正女生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是既复杂又单纯。 一个寝室,四个女生,五个群,也是很正常的现象。 “快进来。”赵治侧身让嬴季曼两人进来。 赵治问道:“上次的冰糖已经吃完了吗?” 嬴季曼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但想了想终究也没什么,只是闷声点了点头。 “白砂糖呢?” 嬴季曼继续闷声点头。 赵治觉得上次卖给嬴季曼的冰糖与白砂糖不算少,一下子全部吃完肯定对身体不好的。 吃甜食,最好还是要节制一点的。 赵治劝道:“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还是不要一次性吃太多为好。” 赵治的意思,不是让嬴季曼少买糖,而是多买糖回去后少些吃。 可以分些给其他人嘛。 这样,知道他糖的人会越来越多,买他糖的人也会越来越多。 嬴季曼闻言想哭,上次她买了那多糖,可她自己根本就吃的很少。 全部被大姐,以及宫中的姐妹给抢去了。 “我一次吃的也不多。”嬴季曼闷声答道。 心中却想着:我总共吃的也不多。 赵治点着头将嬴季曼带到厨房。 嬴季曼开口问道:“好人,你那个天宫玉液酒还有多少,我全部都要了。” 虽然嬴季曼心中心心念念的都是冰糖,但给父皇带酒的事,她可没有忘。 而且还是放在第一位的。 “这……这个嘛。” 赵治有些为难,酿酒需要时间,而且这几天他又比较忙。 又忙着误杀人,又忙着去坐牢,着实没有时间。 赵治道:“酒我还没酿好。” 嬴季曼睁着大大的眼睛,道:“一坛都没有?” “嗯。”赵治点头。 嬴季曼苦着脸,这样的话,她这次就不能给父皇带酒了。 她想看父皇看到天宫玉液酒后,那喜悦的样子。 “真的一坛都没有吗?”嬴季曼不死心地又问一遍。 “真的没有。”赵治道。 但凡有一坛,赵治连义父都不会给,也会给嬴季曼留着的。 嬴季曼接受的现实,只是心情更不好了。 本来被大姐她们抢走冰糖和白砂糖,她心情就不怎么好。 上次来找好人,好人又不在家,心情又差了一些。 等了一天后,本以为过了这么多天,好人会多酿些酒,没想到不仅没多酿,反而是一坛都没有。 世道怎会可以差劲到这个地步嘛。 “那冰糖呢?”嬴季曼缓了缓心情道。 赵治有些不好意思道:“冰糖有,不过也不是太多。” 冰糖和白砂糖,赵治倒是炼制了一些,不过由于时间原因,因为赵治又做了其他东西而耽误了不少时间,所以制造的并不多。 “啊?” 这次嬴季曼是真的有点失望了。 本来上次吃的就不多,这次买的还少。 这日子,真的是一点都不好过了。 嬴季曼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钱袋道:“亏我这次又带了不少金饼,还准备将其全部花完呢。” 赵治看向嬴季曼手中,那沉甸甸的钱袋子,心道: 你想把钱全花完,我有办法啊。 我可以东西卖得少但涨价啊! 第101章 整个后宫里最靓的崽 赵治拿出数量不多的冰糖放于桌上。 总共就三个小木盒。 有点少。 赵治甚至在想,要不要以后将小木盒底部做厚一点。 这样的话,小木盒虽然从外观上看大小没变,但里面的面积减小,能放的冰糖数量也跟着减少。 以前一个小木盒里的冰糖,现在可以放两个小木盒。 然后赵治在原价售卖。 或者,干脆一个小木盒就放一个冰糖,外面再拿一个布袋装着,再放进一个木盒里。 三重包装,跟卖月饼似的。 这卖的是冰糖吗? 不是。 是包装。 你买的也不是冰糖,是虚荣。 嬴季曼没注意到赵治眼神的变化,委屈道:“真的就只有这点吗?” 赵治差点脱口而出:我可以将它“变多”。 好险反应过来,道:“最近真的有点忙。” 嬴季曼理解的点头,她知道赵治忙着坐牢。 “对了,你这里还有香皂吗?”嬴季曼想起什么眼睛一亮道。 因为冰糖的数量少,导致嬴季曼心情不好,以至于她差点忘记此行还有一个重要东西要买。 香皂,嬴季曼简直已经快要离不开它了。 自从用了香皂,她就是整个后宫里最靓的崽。 秀发飘飘,身体轻轻,神清气爽。 走起路来,自信到一发不可收拾。 当其他姐妹发现她的异样后,整个后宫都开始趋之若鹜。 现在,后宫里的姐妹包括妃子,洗澡都用香皂。 而这都是用她两个香皂换来的。 到最后,她洗澡竟还要到姐妹那里去蹭。 看着姐妹抠抠索索的模样,嬴季曼心里狂吼:你们手里的这些香皂都是我的好伐。 嬴季曼心中狂吼,表面却依旧摇着好姐妹的手,撒娇央求着。 谁叫她是姐妹里最可爱的呢? 都“欺负”她,也都宠着她。 嬴季曼洗澡时想着,下一次再从好人这里买香皂,多买些。 但回去后就说一块都没买到,一块都不给这些姐妹,全部留下独享。 只不过,现在嬴季曼却有些忐忑起来,她担心香皂会如同冰糖般,也没有多少。 都不一定够她自己一人使用。 果然。 嬴季曼听到赵治的回答,还真的一点没超过她的预料。 赵治道:“香皂也不是很多,只有两块。” 赵治确实是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像冰糖、香皂之类,制作的都不多。 这真的不是赵治故意的。 有钱不赚,也不是赵治的为人啊。 赵治看向嬴季曼手里的精美钱袋子,还在思索着之前计划的可行性。 想到最后,赵治还是决定放弃。 毕竟,嬴季曼给他的金饼,都足够他买下好几个山头了。 这次就按正常价卖给嬴季曼。 赵治“大发慈悲”的想着。 其实,他的正常价,就已经很不正常了。 何止不正常,根本就特么离谱。 什么时候,在大秦买卖物品是以“金饼”为单位? 你是在买卖金饼吗? 嬴季曼的眼神变得空洞起来。 两块香皂? 这真不够她自己用,好。 虽然心里想着不分给姐妹,但她又岂会真是那样的人? 到最后肯定要跟姐妹们共享的。 难不成这次她又要到姐妹那去蹭了吗? 看到仿佛失了魄的嬴季曼,赵治道:“之所以量都不多,是因为我大部分时间都花费在另一件事上面了。” 嬴季曼麻木的道:“我知道,好人你去坐牢了嘛。” 赵治无语。 好人? 坐牢? 都坐牢了,还算好人? 我抽烟喝酒纹身,但我是个好……孩子。 好在哪? 好在你父母不知道,否则他们得闹心死。 “不只这个。” 赵治摇头道:“我除了坐牢外,还干了其他事。” “嗯。”嬴季曼无神应和着。 不干事,咋坐的牢? 总不可能无缘无故捉你啊。 嬴季曼已经开始数着木盒,计算金额。 这次看来花费不了多少金饼了。 但这又怎样? 金饼她又需要。 她对金饼没有兴趣。 若不是要买东西,她这辈子都没怎么碰过金饼。 她最高兴的时候,是她含着冰糖,洗着澡的时候。 她就想要冰糖和香皂。 赵治也不啰嗦,直接道:“我将时间都花费在另一件东西,这个东西我想你一定会喜欢的。” 赵治就是因为制作这件物品,才导致冰糖与香皂的大幅度减产。 嬴季曼依旧没提起兴趣,她只想要冰糖与香皂。 “稍等片刻。” 赵治不再多说,准备拿出成品给嬴季曼看。 赵治去而复返,先将香皂放于桌上,然后又将一物递与嬴季曼面前。 嬴季曼空洞的眼神出现一丝明亮。 “这是什么东西?” 嬴季曼看着面前透明的物品好奇道。 “这叫玻璃。”赵治回答道。 就这玻璃瓶子就浪费赵治不少时间。 “玻璃?” 嬴季曼好奇的接过玻璃瓶,拿在手上仔细端详:“好漂亮。” 嬴季曼凑近闻了闻道:“嗯?还有点香。” 又看到瓶子上好像有一个盖子,问道:“这里面是什么?水吗?” 赵治道:“这叫香水。” “香水?是很香的水?” 嬴季曼好奇道:“能喝吗?好喝吗?跟天宫玉液酒比,如何?” 如果跟天宫玉液酒味道差不多,那她肯定是不会喝的。 不对,就算比天宫玉液酒好一些,她也不会喝。 “不是喝的。” 赵治解释道:“它是用来喷在身上,好让身上变得香喷喷的。” 嬴季曼再次睁着大眼睛道:“可是我身体本来就香喷喷的啊?” 嗯,用过香皂后,身体不仅香喷喷,还柔滑有弹性呢。 嬴季曼又道:“还有怎么喷,先含在嘴里,再往身上吐吗?” 你都说吐了,那还能叫喷吗? 赵治再次解释道:“你将玻璃瓶上面的盖子拿下来,然后往下按下,就可以将香水喷出。” 就这,又浪费赵治不短的时间呢。 嬴季曼闻言,取下盖子,然后用力按压。 一股水雾,喷涌而出。 随着水雾的喷出,一股香味在空中四溢。 “好香?” 嬴季曼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惊讶道。 就连嬴季曼身后的侍女,也不自觉地身体往前倾,抽动鼻子嗅了起来。 嬴季曼对这香水惊叹,虽然她身体香喷喷的,但比这香味还是略有不及。 当然,她并不知道,有些男子其实就喜欢闻女子身上那股淡淡的清香味。 不施香水,天然芬芳。 当然,很多男子也不知道,其实很多女子身上的淡淡清香,就是由化妆品给腌制出来的。 嬴季曼用拿着香水瓶,对自己身上喷了一下。 瞬间,她的整个身体都包裹在浓郁的香味中。 眼看嬴季曼还想再往下身喷一下,赵治连忙制止。 虽然,他制作的这款香水,味道不是特别浓烈,但直接对身上喷,香味依旧会显浓郁。 “香水不是这么喷的。” 第102章 数钱,是每个人的一大乐趣 “你可将香水喷点于手腕处和身体散热的地方。” 赵治道:“也可以像你刚才一般,直接喷洒于前方空中,然后走进其中。” “喷在空中?”嬴季曼不解。 她觉得这样好浪费诶。 金饼掉了,她都不会觉得心疼。 但像冰糖、香皂,这次还要加上香水,这些少了,她可要心疼死。 这跟赵治可完全不同。 赵治是,有钱不捡就算丢。 看到地上有钱。 可周围有人怎么办? 伸脚一踩。 装系鞋带。 嘿嘿。 “当然,你也可以喷在手帕上。”赵治又提出一个方法。 “但万不可将将香水喷于腋下,因为这个地方容易出汗,汗水和香水混合后,会散发出奇怪的味道。”赵治又补充道。 不过,也许会有人喜欢这种怪味也说不定。 嬴季曼心想:她又不怎么出汗。 只是她不知道,她不怎么出汗,那是因为她的汗,都出在了那些伺候她的侍女身上。 嬴季曼将这些事,记在心中,然后问道:“这个叫香水的东西,你还有吗?” “只此一瓶。”赵治道。 “又只有这么少?”嬴季曼皱起眉头。 她感觉这次能买到的东西都好少哦。 好人怎么这样嘛。 一点都不好了。 是因为坐牢了吗? 赵治发现自己说的有歧义,连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玻璃瓶是只有这一瓶,但香水还有一小坛。” 赵治又搬出一个小坛出来。 “这里面都是香水吗?” 嬴季曼看着好似装酒的小坛问道。 赵治点点头。 嬴季曼眉眼展开,喜上眉梢,正欲问价。 忽然想到,若是将这一坛全给买回去,定会被那些姐妹全部抢走。 既然这样,何不就放在好人这里。 等手里的香水用完了,再来买就是。 嬴季曼望着香水坛,然后道:“我先用手里的这一瓶就够了。” 嗯? 赵治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 他有些怀疑其自己的耳朵。 他刚才听到了个啥? 赵治有些不确定道:“这坛香水,你不买了?” 嬴季曼艰难的点点头。 赵治傻眼。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好。 他连价格都编好了。 不对,是想好了。 这时候,你说不要了? 你刚才不还嫌少吗? 赵治开口道:“其实,我这坛香水价格也……” 赵治准备适当降降价。 反正,就算降价,也是以金饼为单位。 嬴季曼举起手里的香水,道:“这一瓶香水多少钱?” 肯定不值你整个精美钱袋子里的钱。 赵治心中不由得想着。 不过,嘴上道:“你给两个金饼就行。” 本来,赵治是准备一瓶香水加上整坛香水,直接将嬴季曼身上的所有金饼给诓来。 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嬴季曼一脸不相信道:“就只要两个金饼?” 她是真的难以置信,这么好的东西,竟然只要两个金饼。 好人真是大好人啊。 赵治没有答话,因为要价两个金饼,都已经是他在昧着良心。 不是昧着良心,根本就是没有良心。 赵治都不觉得他是在卖香水,他感觉他根本就是在卖金饼。 一个金饼卖两个金饼的价。 嬴季曼算上冰糖和香皂的钱后,开始从精美的钱袋子里掏钱。 赵治明显能看出来,嬴季曼付完钱后,她那个钱袋子根本就没见少。 赵治不由感叹,嬴季曼这次是带了多少金饼啊。 嬴季曼将冰糖让侍女拿着,她自己则将香皂与香水揣在身上。 她准备离开。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准备回去炫耀,不对,是分享了。 她从小木盒里拿出一个冰糖,含在嘴里,一脸享受的表情。 正准备向赵治告辞。 忽然,她小心翼翼道:“好人,你不会将那坛香水卖给别人。” 嬴季曼刚才光想着将一坛香水存在赵治处,但要是赵治卖给他人可怎么办? 要不然,她先花钱买下来,但不带回去,就放在这里。 “不会。” 赵治摇头道:“这东西,我只会卖给你。” 因为,就算赵治想卖给别人,也卖不出去啊。 就这个价,吓都能把别人给吓死。 赵治怀疑只要他敢报出这个价,就有人敢当场报官。 说他讹诈。 想让赵治降价,已是不可能的了。 当赵治卖东西都是已“金饼”位单位后,他已经瞧不上那些半两了。 不过,若是他买东西就不一样了。 就算是半两,他也要砍砍价。 这不只是因为赵治节俭。 还因为,如果买东西你不砍价,别人并不会觉得你好,反而觉得你的傻。 下次还会接着坑你。 甚至还会对其他人说,今天卖东西时,遇到一个傻逼。 也不砍价。 我买多少钱那个人就拿多少钱。 要是明天那个人还能我这买就好了。 当然,这都是那些心黑之人的想法。 赵治对嬴季曼绝无这种想法。 绝对没有。 一点都没有。 赵治的这些东西,超出时代,虽说原料便宜,但奇货可居啊。 嬴季曼感动的一塌糊涂,都忘记先将这坛香水买下这回事了。 嬴季曼放下心后,便对赵治说告辞。 是时候,回去显摆了。 赵治送嬴季曼两人出门。 直到嬴季曼两人身影消失不见,赵治回屋关门。 张玄从一旁出来,故作不知,道:“这两人是谁啊?” “不知道。”赵治回道。 他是真不知道。 他只要能赚钱就行,知道她们身份作甚。 他又不是干什么违法买卖。 张玄又道:“少爷,您是怎么认识她们的?” 赵治以为张玄是担心嬴季曼她们是坏人,会对他图谋不轨,所以才再三询问。 “说来话长。” 赵治道:“不过,你也无需担心,她们也不是坏人。” 坏人? 作为公主的嬴季曼,怎么可能是坏人? 再说,就算是坏人又能怎样? 嬴季曼想做什么,他又怎么敢当。 不过,如果嬴季曼真要伤害赵治,他肯定会制止,然后立刻禀告秦始皇的。 张玄心中想着,然后盯着赵治,发现赵治似乎真的不知道嬴季曼的身份。 既然赵治不知,张玄也不可能主动说出嬴季曼身份,于是便点点头,不再多言。 赵治也回屋去,准备清点金饼。 数钱,是每个人的一大乐趣。 越没钱者,乐趣越大。 数着也越勤。 嬴季曼带着侍女蹦蹦跳跳的返回宫中。 还没到宫门前,便发现已有两人在前方拦路好似拦路虎一般。 嬴元曼今日入宫,发现小妹嬴季曼不在宫中。 瞬间便猜到小妹嬴季曼定是去给她进货去了。 于是,便早早在宫门前等候。 必须在嬴季曼见到其他姐妹之前,将其拦截住。 否则属于她的货物,就要被其他姐妹给抢走了。 等待途中,又遇到蒙玉。 嬴元曼将大致情况一说,就见蒙玉面色怪异地也要求留下等候。 于是乎,嬴元曼便于蒙玉一起在宫门外,等候嬴季曼自投罗网。 第103章 她真的好懊恼 “小妹,你这是去哪了啊,可让大姐好等。” 嬴元曼看见嬴季曼立马笑容满面迎上去,明知故问道。 “大姐,你……你怎么在这啊?”嬴季曼警惕地双手护住胸前。 因为她的香皂与香水都放在怀中。 嬴元曼看到嬴季曼的冰糖动作,眼中笑意更浓。 “我为何在这?” 嬴元曼将拉着嬴季曼的手道:“我这不是等你吗,我的好妹妹。” 嬴季曼看到自己的双手被大姐硬生生的从胸前扯下,欲哭无泪。 嬴元曼好似恍然大悟般,说道:“小妹,莫不是又去给父皇买酒去了?” “没有没有。”嬴季曼连连摇头道。 “我家小妹可不会骗人,更不会骗大姐的,对。”嬴元曼哄道。 嬴元曼其实也有些疑惑,因为她确实没有看到嬴季曼身边有酒坛的存在。 后面的侍女,也没有带着酒坛。 她甚至在想,小妹是不是上次得了她的经验,提前将酒给藏了起来。 嬴季曼听到嬴元曼打亲情牌,顿时败下阵来,如实道:“酒还没有酿好,所以我一坛酒都没有买到。” “还没酿好?”嬴元曼没想到会这样。 心中可惜,这次父皇和武成侯是喝不到了。 不过,没关系,她又不喝。 能帮武成侯坑到酒,嬴元曼自然会坑,但坑不到,她也没有办法。 “那冰糖总还有?”嬴元曼问道。 “也……也不多。”嬴季曼小声道。 “那就是有嘛。” 嬴元曼笑道:“姐姐也不多要,小妹你就给一盒就行。” 见嬴季曼纠结,嬴元曼加大亲情牌的剂量道:“我们之间的姐妹情,不会还不值一盒冰糖。” “可我总共就只有三盒。”嬴季曼委屈道。 就三盒冰糖,回宫后,还要分给众多姐妹。 若是现在大姐直接拿走三分之一,那回宫后,她又会吃不到几块,就被全部“抢”走的。 “才三盒?那确实有些少。”嬴元曼点头道。 “对嘛对嘛,大姐你这次就不要了,反正你上次已经抢了很多了。”嬴季曼快声提议道。 “抢?” 嬴元曼故作伤心道:“没想到大姐在小妹的心中竟是这么一个形象。” “没有没有,我没有这个意思。”嬴季曼急着直摇手。 嬴元曼叹息道:“哎,即使小妹你如此看待大姐,可大姐终究是你大姐,需为你着想,这样,你还是给一盒冰糖给我。” “大姐,你怎么还要哩?”嬴季曼歪着头问。 她有些没搞懂嬴元曼话语中的内在逻辑。 她听大姐话中的意思,还以为是:大姐为她着想,然后就不要冰糖了。 “冰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大姐这是为你好。”嬴元曼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说道。 “那大姐你还吃冰糖?”嬴季曼反问道。 “我不是在替你承担吗?”嬴元曼认真道。 “可我怎么感觉是大姐你自己想吃呢?”嬴季曼小声辩驳道。 “你说什么?”嬴元曼装作生气道。 “啊,不是。” 嬴季曼见嬴元曼好像生气了,改口道:“我是说,我不用大姐替我承担什么。” 尤其是冰糖。 “你说什么?”嬴元曼生气道。 嬴元曼一手拉着嬴季曼的手,一手向其怀中探去,道:“我其实业不想要,但不给又不是你性格。” 嬴季曼连忙用另一只手挡住胸前。 这是改抢了啊。 给你我就上当了。 嬴季曼说道:“我怀里真没有。” 嬴元曼自是不信,若没有,刚才为何要双手捂住胸口。 嬴元曼一边摸索一边道:“除了冰糖,小妹你应该还有香皂。” 香皂,这又是一个让她后悔的东西。 她悔不该当初不相信赵治之言啊。 两块香皂,她竟是一块没抢,不是,没拿。 上次入宫,她看到一些好姐妹长发飘飘、自信飞扬。 她一时竟还没弄明白哪里不同。 直到看到姐妹那丝滑的长发,黑长且直,毫无头屑,才明白缘由。 她忙问何故? 为何其头发飘逸至此。 然后她才知道,竟是香皂的功效。 她当即就准备去找小妹“借用”一个香皂。 因为她知道小妹买了两个香皂。 谁知,那个姐妹道,小妹的两个香皂早就被她们一扫而空了。 就连小妹如今都是在蹭她们的香皂洗澡。 她知道后,扼腕叹息,她本可以从小妹那拿到一块香皂的。 只是她没有珍惜。 现在失去,她才后悔莫及。 如果,上天给她一次重来一次的机会。 她定要将两块香皂一并拿走。 她最后想亲试一下香皂功效,于是就也蹭了一下那个姐妹的香皂。 洗完之后,果然污垢尽去,浑身轻松,长发飘飘,走路更加自信。 这也让她更加后悔。 所以,此刻,她冰糖都可以暂且搁置,但也要从小妹这里豪取一整块香皂。 嬴元曼终于从嬴季曼怀中拿出一物。 “这是何物?” 嬴元曼本以为是冰糖或者香皂,却不想是一个透明石块。 里面还有水。 嬴季曼见香水被夺,连忙上前争抢。 可嬴元曼利用身高优势直接将香水高高举起,嬴季曼蹦蹦跳跳却怎么也够不到。 嬴元曼摸索着香水瓶,发现上面有一个盖,取下盖子,在用力按压。 一股水雾,喷洒而出。 嬴季曼见状,马上走到水雾喷洒处,还转个圈,让香水均匀落在身上。 这也是赵治教她的。 嬴季曼说道:“这叫香水,喷在身上,可以让整个人都香喷喷的。” 其实,现在即便嬴季曼不解释,嬴元曼也能猜到这个东西的作用了。 因为,现在嬴元曼几人四周,都浸透在香味之中。 甚是好闻。 嬴元曼震惊的看着手里的香水,她心中想到,香水再加上香皂,这还了得? 先用香皂洗完澡,再用香水喷在身。 这走在街上,还不是整条街最亮眼的人? 嬴元曼很后悔。 她后悔的是,她前几天还想着单独再去找赵治买点冰糖和酒。 不带上嬴季曼。 可她并没有去。 而她之所以没去,是因为她家中的冰糖还没有吃完,武成侯的酒也还有剩余。 想着吃完再去也不迟。 现在她真的好懊恼。 冰糖和酒就算有剩余又如何? 多买点,存在府中,它不香吗? 嬴元曼双手紧紧屋中香水瓶,她已经舍不得松手了。 嬴季曼可怜兮兮道:“大姐,这香水我就只有一瓶。” 嬴季曼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一块香皂道:“香皂也只有两个,我黑你一个,香水你还给我,好不好。” 嬴季曼才不告诉嬴元曼,赵治那里还有整整一坛香水呢。 她绝对不会说。 那都是她的。 嬴元曼闻言,万分不舍地将香水还给嬴季曼。 只有一瓶,她再拿走,就真有点对不住小妹了。 嬴元曼将香水放在嬴季曼手上道:“算了,下次我直接去买就是。” 嬴季曼将香水紧紧握在手中,状似不经意道:“好人那里,好像也就只有这一瓶香水诶。” 嬴元曼顿时两眼放光,死死盯着嬴季曼握在手中的香水。 她想抢回来。 第104章 活埋真可转运否 “不会,小妹你就喜欢开玩笑。”嬴元曼咽了咽口水道。 “我没有开玩笑啊,这制作起来很麻烦的,真的只有这一瓶嘛。”嬴季曼诚恳道。 嬴季曼并没有觉得她在说谎,因为赵治也确实说了瓶子就只有这一瓶。 而她说的也就是只有只一瓶。 “小妹啊,你看你一个人又用不掉这么多香水,不如匀一半给大姐,如何?”嬴元曼开口道。 “我能用掉啊。” 嬴季曼道:“我还嫌少呢,这都不够我一人用的。” 嬴元曼发现从嬴季曼手中已抠不出香水,于是道:“既然这样,我就要你一块香皂,一盒冰糖总可以。” 为了保住香水,嬴季曼点头。 让侍女拿出一盒冰糖给嬴元曼。 嬴元曼收下香皂与冰糖,也不在逗留。 “那我先回去了。”嬴元曼道。 她现在就要回去用香皂洗个澡先。 嬴季曼巴不得嬴元曼早点走,急忙点头。 嬴元曼离开后,嬴季曼看向蒙玉道:“蒙姐姐,你要不要喷一下这个香水?” 其实,蒙玉早已闻到香水味。 世上,哪有女子可以抵挡得住香水的诱惑。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真的嫁给了赵治。 是不是诸如香水、香皂,她想用就用,冰糖、白砂糖,她想吃就吃。 且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蒙玉猛的甩甩头,将脑海中这些奇奇怪怪的思想抛却。 “你不想用这香水吗?” 见蒙玉摇头,嬴季曼惊奇道。 她还以为是个女子都会被这香水所俘虏呢。 蒙玉见被误解,说道:“喷……喷一点。” 最后,嬴季曼给蒙玉喷了点香水,还给了她几块冰糖。 甚至,还用蒙玉的剑,削下一小块香皂,给蒙玉带回去使用。 因为,蒙玉从来没有用过香皂,所以,嬴季曼决定给她尝个鲜。 嬴季曼不允许身边还有人不知道香皂的妙处。 等蒙玉也离开后。 嬴季曼如持戟无畏的将士般,向宫中走去。 因为她知道,宫中还有一群饿狼姐妹,等着她去周旋。 不论结果如何,香水必定会如香皂般再次风靡整个后宫。 …… 时间似水,奔流向前。 两日后。 赵治站在粮仓门口。 心中不免感叹:张玄虽只有一人,但他比墨璃与陈巧儿两人吃的还多。 这样,要不了多久,他就要再去咸阳城卖粮。 可他非必要,真的不想出门。 赵治关上粮仓门,离开粮仓,找到张玄。 “张玄,我们从今日起得控制饮食了。”赵治对张玄认真道。 “是,少爷。”张玄依旧听命。 见张玄如此听话,赵治也不好克扣他粮食。 “这样,你今日去水潭那里钓鱼,钓到鱼我们今日就吃鱼。”赵治说道。 “少爷,若是没钓到呢?”张玄问道。 “没钓到,那我们今日就全吃素。”赵治道。 赵治心想:他可是将选择权,全部交给张玄了。 如果张玄最后没钓到鱼,然后吃素。 那可就不是他要克扣张玄粮食。 是张玄自己个没本事。 “是,少爷,我一定会钓到鱼的。”张玄坚定道。 他吃素没问题,但绝不能让赵治也跟着吃素。 张玄也不耽搁,收拾了鱼竿、饵料等一些东西,便出发了。 赵治关上门,然后听到虎王的嘶吼声。 赵治绕到后院,发现虎王又在用前爪扒着茅房门,声嘶力竭的搁那嚎叫着。 香味充斥鼻尖,却吃不到的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 赵治真的很郁闷,他这几天已经天天给虎王准备极好的剩饭剩菜,为何虎王还这么对茅房情有独钟呢? 在没吃屎之前,虎王也不这样啊? 虎王扒了一会儿,见实在扒不开,于是垂头丧气地离开了。 赵治见虎王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差点就想要打开茅房门,让虎王大吃特吃。 一次性吃个够了。 好在,赵治一狠心,忍住了。 见虎王回到狗窝,蜷缩起来睡觉。 赵治也准备回屋休息。 不知休息多久,赵治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赵治以为是张玄钓鱼回来了,便去开门。 谁知一开门,赵治发现门外竟站了四个人。 且每一个是张玄。 “爹,易叔,你们怎么又……怎么来了。” 赵治又问道:“这两位是?” 秦始皇四人进入院中。 蒙毅开始为赵治介绍:“这位是左丞相李斯,而这位是右丞相冯去疾。” 接着又指着赵治道:“这位是赵御史的义子赵治。” 李斯与冯去疾对视一眼。 虽然来时,他们已经有了心里准备。 但赵治那一声“爹”,依旧让他们有一种腿软的冲动。 秦始皇竟然在宫外不声不响的收了一个义子。 这如何不让李斯与冯去疾惊骇。 当他们得知赵治是发明马镫、冶铁术、造纸术和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人时,心中更加惊讶。 李斯甚至在想,秦始皇与侍御史的身份认赵治为义子。 说不定只是让赵治为大秦所用。 他知道赵治是独居于此,且幼时贫苦,若此时有人对他关怀备至,也许赵治就真的会感恩戴德,以死相报也说不定。 李斯与冯去疾惊讶,赵治又何曾淡定的起来。 又是两位历史名人。 也是赵治自蒙恬、王翦、王离后见到的第四、第五位历史名人了。 虽然义父是说过李斯想要见他,就如王翦一般。 可赵治原先以为是他去拜访李斯与冯去疾等人。 可为何李斯等人都和王翦、王离两人一样,亲自登门来见他? 还有,为何这几日隔三差五就能见到以前十几年都不曾见到的名人? 难道活埋真的能转运? 难道活埋真的可以趋福避祸、向死而生? 以后,若人生蹉跎、岁月艰辛,就去活个埋,转个运? 赵治拱手道:“见过两位丞相。” 李斯与冯去疾未敢怠慢,也迅速回礼。 “快进屋。” 赵治道:“你们进屋先坐,我去叫张玄回来。” 秦始皇皱眉:“张玄不在此处?” 他可是让张玄寸步不离保护赵治的。 “我让他去钓鱼了。”赵治说道。 “钓鱼?” 秦始皇疑惑道:“你这里粮食不够了吗?” 不应该啊! 就赵治从嬴季曼那里坑来的钱,也足够其挥霍了。 何至于还需钓鱼加餐? “没有,就是想改改口味而已。”赵治解释道。 他怎么可能说是因为张玄饭量大、吃得多,赵治舍不得粮食,才让他去钓鱼的。 赵治将义父等人带进屋中,又转身离开去找张玄回来。 如今,赵治煮饭做菜都是张玄打下手。 他不可能又淘米,又洗菜,又切菜的,那样真的太麻烦,也太累了。 赵治快步来到水潭处。 见张玄背对着他,端坐钓鱼。 赵治没有高声呼喊,怕鱼惊走。 第105章 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钓到几条鱼了?” 赵治悄声来到盘膝而坐的张玄身边,问道。 张玄早已听到赵治到来,此刻听到赵治所问。 他未起身,只是上身挺直,握住鱼竿的双手紧了紧,过了一会才道: “若是钓上这一条,再钓两条,就钓到三条鱼了。” 赵治点头,说道:“钓的还不少,正好,今日我爹与易叔,带着李斯与冯去疾两位丞相到访,我给他们做一道红烧鱼……” 赵治说到一半,忽然意识到什么,蓦的转头看向正襟危坐的张玄道: “合着搞了半天,你是一条鱼没钓到啊,还搁这一条两条三条鱼的,你直说一条没钓到,不就行了吗。” 张玄开口道:“请少爷恕罪,实在是这里的鱼太难钓了。” 赵治道:“这水潭里有鱼吗?” 他久不曾来此,也不知这水潭中还有没有鱼。 若是无鱼,岂不是错怪张玄了。 张玄道:“有鱼,鱼还在我的鱼线附近打转,我都看见了。” 赵治眼角抖动,这是明目张胆的挑衅啊。 “行了,回去,不钓了。”赵治转身道。 赵治决定还是给李斯他们做红烧肉算了。 赵治与张玄回到家中。 时间尚早,还未到吃饭时间,赵治让张玄去处理食材。 他则去接客。 秦始皇四人早已坐在桌前,等待赵治回来。 见赵治回来,这四位大秦最具权力之人,一齐看向赵治。 秦始皇笑道:“治儿,如何,有无钓到鱼啊?” 赵治诚实转述道:“差一点就钓到三条鱼了。” 秦始皇点头道:“倒还不错,你这差一点是差多少?” “差三条。”赵治道。 蒙毅一口茶没忍住喷了出来。 秦始皇见赵治和自己开玩笑,也是无奈的摇摇头。 然后道:“钓鱼也是要讲究技巧的。” 让张玄杀人可以,但钓鱼却真的不一定行。 “既然没钓到鱼,那就算了。” 秦始皇又道:“饭菜无需多丰盛,一两道足矣。” 不过,其中一道必须是红烧肉。 这次来人也多,秦始皇本来依旧不打算留此吃饭。 奈何,他确实很长时间没尝过赵治的手艺。 肚中馋虫早已按捺不住。 不过,为了避免赵治准备一大桌子菜,太过劳累。 秦始皇决定只让赵治做两道菜就行。 反正蒙毅也不敢跟他抢。 他倒也不是针对蒙毅。 而是在座的几人,都不敢跟他抢。 赵治点头应允。 其实,他家中现在除了红烧肉,也没啥其他的硬菜,全是素。 本来还以为有鱼的,然而也没了。 一道红烧肉再加一道素菜,赵治觉得也差不多了。 要知道他做的红烧肉不是一盘,而是一小盆。 足够四个人吃了。 若是不够,就让义父与易叔少吃些。 而且赵治认为,两个侍御史应该也不敢跟两位丞相抢菜吃。 秦始皇说道:“时间还早,不急,你先坐下,我们随意聊聊。” 秦始皇开始有意地让赵治与李斯、冯去疾两人培养感情。 李斯与冯去疾相视一眼,他们如何看不出秦始皇对赵治的偏爱。 连赵治随意开玩笑,秦始皇都只是无奈摇头,并不生气。 这可是秦始皇啊。 谁敢随意跟秦始皇开玩笑? 而且,就算是秦始皇想拉拢赵治,这实在也过宠爱。 似乎是真当亲儿子般对待了。 李斯压下心中这些种种猜测,他脑海中更在意的还是赵治所提出的种种发明与谏言。 “赵治,我听说是你提出的‘造纸术’。” 蒙毅曾提醒过他,让他不要称呼赵治为公子,他记在心中,所以直呼起名。 李斯继续道:“也是你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 “正是。”赵治回道。 李斯眼睛微眯,他不曾想到提出如此惊世之言的人,年纪竟如此年轻。 “造纸术”的重要性,自是不必多说。 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他一开始听到也是持反对态度。 他与韩非虽师从荀子,但学的却是法家。 他也一直坚持以法治国,对儒家的“仁治”嗤之以鼻。 在听到此儒非彼儒,他才微微心安,在了解是儒皮法骨后,他更微微心惊。 在知道“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全部内容后,他激动莫名。 若不是儒家显耀于世,学儒者众,崇儒者广,他定会要求陛下“罢黜百家、独尊法家”。 只不过,他对“新儒术”其中的一些内容,依然不敢苟同。 比如,它融合阴阳家,提出“天人合一”、“君权神授”。 如此确实可以蛊惑百姓,稳固统治,维护统一,但若后世君王无秦始皇王霸,恐遭其反噬。 就好似,法家讲究“法术势”,商鞅重法,申不害重术,慎到重势。 术之一道,讲的就是以术御下。 讲的就是帝王心术。 这也可以达到维护统治的目的。 但弊端也很明显。 若是君王贤明,自是朝中清明,但君王昏庸,朝中臣子各个心惊胆战,诚惶诚恐,国将不国。 申不害燕国变法,强燕一世,可申不害死后,燕国也就迅速没落。 如今,秦始皇还在,一切弊端自是不显,但若始皇崩殂,则世事难料。 他也曾想劝谏更改,但终究没有。 因为大秦一统天下,幅员极其辽阔。 皇威难以抵达边缘地区,这也是秦始皇数次出巡的原因。 而且百姓愚昧,不服教化。 时间一长,难免纷乱四起。 “新儒术”虽有诸多弊端,但却真的可以很好的维护王权,维护统治。 李斯自嘲一笑,难怪儒家自春秋诞生以来,一直不曾式微。 如此,迎合统治者,不昌盛才怪。 恐怕后世千年都要受此流毒。 只能希冀后世可取其精华,弃其糟粕,莫要因循守旧,固步自封。 被那些繁文缛节,乱七八糟的东西,害杀自身。 李斯想了想,终究没有问出有关“独尊儒术”的弊端。 而是道:“你提出的‘罢黜百家’倒是与陛下推行书同文,行同伦,统一思想莫名相合。” 李斯知道秦始皇对赵治的态度,所以也没有提什么不好之处。 “丞相谬赞,我愧不敢当,此陛下之恩,大秦之恩也。”赵治一贯谦虚道。 秦始皇摇头失笑,蒙毅习以为常,李斯倒是微微愕然。 他夸找赵治一句,赵治都能扯到秦始皇。 难怪把秦始皇哄得如此高兴。 这是跟赵高学的吗? 嗯? 赵高姓赵,赵治也姓赵。 难不成…… 此刻,李斯揣度其赵治的身份,竟跟以前赵治揣度秦始皇一般无二。 这赵高,出场不多,提到的次数倒是不少。 李斯甚至在想,以后是不是要跟赵高多走动些。 李斯继续道:“除此之外,你的‘造纸术’当真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万代之后,世人当仍记汝名。” 第106章 大秦有你,实乃大秦之幸 东汉蔡伦造纸张。 果然,千年之后,世人仍记其名。 “谢丞相夸赞。”赵治厚颜接下。 此刻,秦始皇开口道:“李斯……丞相,陛下让你推行‘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一事,如今又有造纸术,不知进程如何?” 李斯恭声道:“造纸术一出,誊写速度快了何止数倍。只不过儒家典籍实在太多,还要逐本进行删除更改,难道耽搁时间。” 李斯道:“而且誊写完成后,又需分发到各个郡县、乡里,还要重复抄写,故而任务很重。” “可多召些人手,加快进度。”秦始皇说道。 赵治皱眉,义父作为一个小小的侍御史,怎么还指点起丞相李斯了。 赵治朝义父眨眨眼,示意其注意点。 秦始皇视而不见。 李斯道:“我已命博士宫的儒生一起抄写,只不过速度一快,不免有错字漏字等现象。” 秦始皇沉思着点了点头,道:“不管怎样,还是得加快速度。” “是。”李斯道。 赵治愈发觉得义父有些没大没小。 赵治忽然打岔道:“对于此事,我有一法,可解此难题。” “哦?”秦始皇抬眼看去。 心中升起好奇之意。 赵治稀奇古怪的想法,他早已见识过多次,也不知这次赵治又会说出什么奇妙言语来。 “什么?”李斯皱眉看向赵治。 他也知赵治提出不少有用的东西,但此刻他与陛下是在谈论国事,并非等闲,又岂是儿戏。 赵治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能懂什么? 蒙毅见李斯不相信赵治能说出什么好办法的模样,笑道:“就让贤侄说说也无妨。” 李斯看向秦始皇,见秦始皇一脸兴致盎然的看着赵治。 蒙毅紧跟着道:“在这里无需太过拘束,就当做普通闲聊,放松些。” 蒙毅知道,因为秦始皇在此,李斯与冯去疾难免拘谨。 只是这样,说不定会被赵治发现破绽。 赵治望向易叔,心中在想,这易叔是不是跟义父待的时间太长了,也这般没谱起来。 侍御史对丞相说放轻松。 难道放轻松的不该是你这个小小地位侍御史吗? 秦始皇道:“易兄说的不错。” 嚯,义父还搁这一唱一和的。 就因为跟军神王翦傍上关系,就敢如此豪横吗? 赵治很想劝义父低调些。 不要就因为和王翦关系不错,就把自己当成秦始皇一样。 李斯沉默了一下,道:“赵治,那你说说。” 冯去疾在一旁道:“随便说说,说错也无妨。” 他自然也看到秦始皇与蒙毅对赵治的偏袒。 赵治道:“我有一法,可使抄写速度加快数倍。” 赵治说完,屋内静悄悄一片。 过了好一会儿,蒙毅才道:“说啊。” 蒙毅无语,你倒是说啊,搁这等什么呢。 “哦哦。” 赵治应了一声,道:“其实也很简单,印章想必诸位都知道,若是我将每一个字都刻成一块印象呢” 赵治没有拖延,继续道:“这样的话,一页文章,我只要将相应的印章摆放好,瞬间便可印完,且可以不断印下去。” 赵治说完,这次屋内是真的静悄悄一片了。 过了好一会儿,屋内依然只能听到秦始皇、蒙毅、李斯和冯去疾那厚重的喘息声。 且愈发粗重。 好似在做什么激烈运动一般。 李斯震惊的看向赵治,他怀疑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他刚才听到了什么? 他真是愚蠢。 竟然还怀疑起赵治。 能提出造纸术、“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人,又岂会无的放矢,泛泛而谈? 连秦始皇与蒙毅都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他竟然还在那后知后觉。 真是不该。 难道是因为为官太久,享福太久,已经失去了观察的灵敏度了吗? 李斯感叹,何其天才的想法。 虽然简单,但却非常实用。 能以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出现的难题。 这无疑是最困难的。 李斯又想起,马鞍、马镫这些亦是赵治所创。 同样制作简单,但极其实用。 李斯又忽然发现,这个方法分明就是针对纸张的。 若依旧是以竹简书写,则无法用之。 也就是说,赵治在发明出纸张后没多久,就已经想出这个方法来了。 何等的才思敏捷。 何等的观察细微。 何等的天马行空。 秦始皇高兴的抚掌而笑道:“好好好,不亏是我的好儿子。” 秦始皇只一听,便知此法可行。 且一旦实行此法,抄写速度何止翻倍。 简直就是快到不可思议。 不对,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抄写了。 这应该叫…… 秦始皇一时没想出来,问道:“治儿,此法可有名字?” 赵治点头道:“印刷术。” “印……印刷。”秦始皇喃喃道。 赵治继续道:“将书中文字事先雕刻好,然后不断印刷,我称之为‘雕版印刷’若是先将所有字刻好,然后按照相应文字进行摆放,我称之为‘活字印刷’。” “雕版印刷与活字印刷?”秦始皇自语道。 李斯也激动道:“有此印刷术,再加上造纸术,推行‘独尊儒术’一事将事半功倍,不日可成。” 李斯看向赵治道:“赵治,你是否早已想到此术,为何不提前告之?” 赵治眨眼:“没有啊,是丞相你提出难处后,我才想到的。” 李斯愈发惊异。 不过,他显然理解错了赵治话语的意思。 赵治的意思是,他在听到李斯说抄写麻烦后,想起历史上有“印刷术”一事。 而李斯明显理解成了,赵治是在他说抄写麻烦后,凭空想出此法的。 李斯与王翦发出同样的感慨道:“真真是英雄出少年啊,我弗如也。” “此法当与造纸术一样,即便千百年后,世人也会记住汝名。”李斯再次称赞道。 赵治想起发明“活字印刷术”的毕昇,李斯果然一语成谶。 “此非我之功,乃无数先人智慧之结晶也。”赵治感叹道。 “赵治你莫要谦虚。” 李斯已经习惯赵治的谦虚了。 李斯赞叹道:“你于我大秦有功,且是大功,大秦有你,实乃大秦之幸,是天佑大秦。” 赵治觉得李斯夸张了。 过于夸张了。 不就是四大发明吗? 他不就是提出了四大发明其中之二吗? 后世千余年后,还有人瞧不起四大发明,贬低四大发明呢。 “为大秦尽绵薄之力,乃我毕生之心愿,此非我之功,实乃托陛下洪福。”赵治一脸诚恳道。 即便是知道赵治有习惯型谦虚的毛病的李斯,此刻都觉得赵治谦虚过分了。 至于吗你? 就夸你一下,你三句话不离秦始皇。 若不是李斯知道赵治不知道秦始皇的真正身份。 否则他都怀疑赵治是不是故意说给秦始皇听的。 这番吹捧意识,不去做官真是可惜了了。 话说,这赵治真的跟赵高没关系吗? 他怎么感觉有些一脉相承的味道在里面呢? 第107章 推恩,又一绝户之计 “有造纸术与印刷术这两个惊天之物,丞相你整理编订分发儒家典籍一事,想来不日便可功成。” 秦始皇开怀道:“独尊儒术一旦推行,统一六国百姓,不,是我大秦子民之思想,将指日可待。” 这不是简单强制的书同文,行同伦,而是潜移默化去改变百姓的思想,让百姓主动去认同大秦,去融入大秦。 让百姓从心里认为他们是大秦之民,而非六国之人。 “新儒术”中的“大一统”思想一旦在百姓心中根深蒂固。 那么,统一将是永恒的主旋律。 任何妄图分裂国家的行为,都将被千夫所指,被万民唾弃。 大秦不可分裂,任何一处都不能被割舍。 哪怕是一个岛,那都是国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任何人,哪怕是外邦人,若敢染指,则必断其指,胆敢涉足,则必削其足。 即便只是出声干涉,也要拔舌敲齿碎其口。 秦始皇亦知“新儒术”也存在弊端,因为统一思想的同时,也是在禁锢思想。 但顽疴需猛药。 秦始皇自信,只要有他在,以后定可以将“新儒术”中的所有弊端一一拔出。 秦始皇继续道:“六国余孽无文化依存,犹如水中浮萍一般,任何一点风吹雨打,都能将其毁灭,诚不足虑也。” 李斯闻言沉默片刻,还是道:“陛……赵御史,便是有造纸术与印刷术,此事也绝非易耳。” “哦?”秦始皇寻声看向李斯。 “我大秦废分封,行郡县,虽避免形成如春秋战国时期的诸侯混战,国中之国,各个郡县长官皆有朝廷任命,不可延袭。” 李斯说道:“但我大秦郡县之多,所任命官位之众,不在少数,更别提乡里的三老等人都是推选。” 秦始皇已听出李斯要说什么了。 李斯叹道:“底层官员,太过稀缺。” 在大秦识字之人尚且不多,何况读书之人。 李斯继续道:“各个郡之郡守、郡尉、郡监,各个县之县令、县丞、县尉等及其下属诸人,我大秦根本没有足够的人手任命。” 李斯道:“而凡是有所学识者,无不是地方大族,而这些人又无不与六国有旧,甚至就是六国之人。” 贫民百姓,根本无识字之机会。 能识字者,都是六国时期的贵族与豪绅。 他们天然亲近六国。 李斯又道:“这些大族,无不家仆百人,良田千里,他们即便未当官,在地方上影响力极大,他们垄断了所有读书之人。” 李斯道:“若是他们阻碍‘新儒术’的推行,势必给我们带来重重麻烦。” 赵治听完,心中明白,李斯说了这么多,无非就两个问题。 一是识字的人不多,可任命的官员少,若不任用那些贵族,将无人可用。 二则是即便六国剪灭,但遗留的一些家族或者小贵族在地方上仍如庞然大物,流毒千里。 其实,第一点解决起来,说简单也简单,说困难也非常困难。 那就是发展教育。 一旦推行教育,则可以从平民百姓中选能而用,彻底摒弃贵族豪族。 而且此举,还可以促进社会公平,缓解社会矛盾。 赵治刚来大秦,就是苦于没有晋升通道。 后世的科举,哪怕它后期是一个虚假的,可以暗箱操作的,但总能给人以希望。 哪怕也是虚假。 虚假的希望,总好过绝望。 不过一个国家若想推行教育,无不需要大魄力大毅力大决心与大财力。 且非一日之功。 而是百年大计。 此不可急功,只可缓缓图之。 至于第二点,赵治已有解决之道。 一个家族再大,能大过一个诸侯国吗? “关于那些地方大族,甚至是六国贵族,我有一法,或可解决。”赵治忽然开口道。 李斯看向赵治,经过刚才的印刷术,他已不会轻视赵治。 秦始皇、蒙毅与冯去疾也都好奇的看向赵治。 不知赵治会提出什么样的办法。 赵治道:“我的这个办法,其实商君就曾提过。” 商鞅变法中提到:禁止父子、兄弟同室居住,推行小家庭政策。 规定凡一户之中有两个以上儿子到立户年龄而不分居的,加倍征收户口税。 “详细道来。”秦始皇道。 赵治道:“规定那些大家族或者六国遗族,其家族中所有子弟,享有同等的继承权。” 赵治继续道:“一旦成年,只要血脉上有关联,无论长幼嫡旁,都可以平均继承家产。” 就算那些大家族美宅无数,良田千里,几代过后,照样只能喝清汤寡水。 这些大家族的家主,妻妾成群,又没有节制生育,有十几个后代简直就是常态。 孰不见,刘备身为汉室贵胄,到最后却只能织席贩履。 赵治所提的“推恩令”,也被称为史上第一阳谋。 不过,再厉害的阳谋,都需要强大实力去推行。 否则就是一纸空文。 就比如,汉文帝时期,贾谊就曾提出“众建诸侯而少其力”,与推恩令大同小异,可为何汉文帝就没有成功削藩? 汉景帝时期,晁错也提议削藩,同样未能成功。 直到汉武帝时期,主父偃提出推恩令,汉武帝大力推行,并且成功。 这全是因为“文景之治”后,汉武帝时期的国力已空前强盛,再加上汉景帝平定“吴楚七国之乱”,将诸侯国给打怕了。 不然的话,汉武帝即便有“推恩令”在手,也架不住诸侯的阳奉阴违。 而现在赵治所提的简易版“推恩令”,却丝毫不担心那些大家族阳奉阴违。 因为秦始皇之霸道,岂会逊于汉武帝。 秦始皇所在的大秦,岂容宵小鬼祟。 李斯听完赵治的方案后,冷汗直流,因为他发现这个方法,岂是只针对六国贵族,一旦实行,秦朝的贵族,该如何自处? 秦朝的贵族,虽未分封,但家族势力同样庞大,且还拥有食邑。 此计亦是在掘大秦贵族的根啊。 秦始皇眼神微眯,半晌才道:“好,此计甚好。” 秦始皇亦知李斯所想,然后道:“丞相你无需担心什么,当年大秦贵族逐客你可是写了一篇好文章啊。” 秦始皇继续道:“治儿此计,堂而皇之,精妙绝伦。” 如果说“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是从文化上消灭六国余孽,那此计就是从内部,让六国贵族自溃。 “治儿,此计可有名称?”秦始皇问道。 “推恩!”赵治道。 “推……恩?”秦始皇念道。 然后,大笑起来道:“这叫推恩?这分明又是一条绝后计啊。” 好一个治儿,没想到你心肠竟腹黑至此。 消灭敌人,还说是推恩。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嘲讽啊! 第108章 此计堂皇,当为千古阳谋之首 推恩一出,六国将真成无根浮萍,只能任由风吹雨打了。 此计在配合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计,而独尊儒术之计,又有造纸术与印刷术托底。 可谓是一环接一环。 李斯看向赵治道:“赵治之计,令人叹为观止,令人赞叹。” 秦始皇笑问道:“丞相觉得此计何如?” 李斯无语,他都已经说了此计令人叹为观止了,陛下竟还问他对此计的看法。 李斯知道,陛下无法就是想再听他夸赞赵治罢了。 犹如喜欢炫耀儿子的老父亲般。 李斯只得再次道:“此计光明正大,当为千古阳谋之首。” 李斯是真心如此觉得,此计之恐怖,当的上阳谋第一的称号。 此计分化敌人,让敌人明知是陷阱却无可奈何。 想想也是,那些个贵族家中,嫡长子能有几人? 一人而已。 而其他的嫡子、庶子可就很多了。 这些人自然也想分的家产。 以前他们没得选。 现在,他们自然想要争一争。 即使他们知道这样会削弱自己的家族,会让朝廷得利。 但那又怎样? 人生在世,谁不想富贵且从容。 秦始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道:“治儿,陛下若知此计,必会重赏于你。” 是吗? 赵治不置可否。 他现在对秦始皇的赏赐,已经不抱太大希望了。 秦始皇的赏赐,都没赵治坐牢来的靠谱。 他献了那么多条计策,最后就换来些珍珠布匹。 而他在街上误杀挑衅之人,直接大鱼大肉。 两相对比,还是坐牢划算。 赵治有时甚至都在想,是不是义父和易叔,把秦始皇给他的好吃都给吃了回扣。 眼见时间不早,赵治道:“我先去做饭,爹你们聊。” 秦始皇再次道:“不必太过丰盛,一两道足矣。” 然后又对李斯和冯去疾两人道:“一会儿,让两位丞相尝尝治儿的手艺,保证让你们大饱口福,大开眼界,大吃一惊。” 李斯两人微笑点头。 等赵治离开后,秦始皇收敛笑容。 屋中,大秦除秦始皇外,三个权势最为滔天之人,顿时陷入沉默。 秦始皇看向李斯道:“李斯,你觉得治儿如何?” “才智超群。” 李斯想了想,又道:“可堪大任。” 秦始皇又看向冯去疾。 冯去疾道:“世间少有,国之栋梁!” 秦始皇闻言,心中满意非常,也甚是得意。 秦始皇又道:“你们觉得治儿与扶苏相比,何如?” 李斯与冯去疾,心中惊骇,脑中惊涛骇浪,无法平静。 一时,根本不敢说话。 蒙毅早就习以为常,他此刻不动声色,一脸平静的坐于一旁。 好似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秦始皇似乎也没有打算从李斯两人这里得到回答,而是又喃喃道:“与胡亥相比,又何如呢?” 李斯两人此刻心脏狂跳,感觉比听到赵治的计策时,还要刺激。 赵治他真的只是秦始皇的义子吗? 如果是。 秦始皇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是一个义子配得上的问题吗? 秦始皇不在想这些,而是道:“推恩之事,你二人同办,务必成功。” 秦始皇又道:“至于我大秦的贵族,亦不得例外。” “诺。”李斯与冯去疾同时应道。 小半个时辰后,赵治端着红烧肉回来了。 因为张玄已将食材全部准备好,所以赵治做的特别快。 赵治将红烧肉,放在李斯与冯去疾桌前,道:“二位丞相,尝尝这道菜如何?” 秦始皇看的眼皮直跳。 李斯二人也不敢动筷啊。 因为秦始皇还没有动筷呢。 “为何不动筷?” 赵治见李斯二人不吃,不由疑惑。 李斯倒是很想先了解一下试个毒之类的,但从秦始皇对赵治的喜爱程度来看,根本就无需他来试毒。 李斯忽然道:“赵治,不是还有一道菜吗?” “嗯,正在锅中……” 赵治说到一半,然后道:“我去去就来。” 可别糊锅了。 等赵治离开。 蒙毅默契地将红烧肉移到秦始皇面前。 秦始皇连吃四五块后,才道:“都吃啊。” 李斯与冯去疾这才动筷。 只一口。 两人就瞬间沉沦。 世间怎会有如此美味? 他们感觉他们以前吃的肉全部白吃了。 简直就是浪费。 他们正在唧嘴回味,然后发现秦始皇与蒙毅都不停筷,一刻不停地往嘴里送着红烧肉。 李斯与冯去疾对视一眼,也沉默的加入其中。 等赵治端着一道青菜豆腐回来后,一小盆红烧肉已被吃了大半。 赵治不知谁吃的多,但还是说道:“爹,易叔你们少吃些。” 他总觉得义父和易叔,看不清自己的分量。 李斯听到忙说:“无妨,我吃的足够了。” 冯去疾也跟着点头。 其实,李斯二人虽然也不停筷,一刻不停的再吃,但他们又怎敢去抢秦始皇的肉? 自然没有秦始皇吃得多。 也就蒙毅敢抢着吃些。 好似经常这样,已习惯了一般。 李斯二人不在吃红烧肉,而是吃了一块豆腐。 眼睛再次一亮。 没想到赵治不仅肉做的美味,就连素菜也做的非常好吃。 而且,这白白嫩嫩、四四方方的东西是何物啊? 等饭菜吃完,李斯二人还意犹未尽。 即使秦始皇吃的最多,依旧意犹未尽。 秦始皇靠在椅子上道:“治儿,为何这次无酒啊?” “尚未酿好。”赵治如实道。 秦始皇不置可否,他心中甚至在想,这治儿也许是将酒藏着,准备高价卖给嬴季曼。 虽然上次嬴季曼确实没带酒回宫,但并不能说明现在治儿还未酿好酒。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到最后都是他喝。 李斯说道:“赵治酿酒麻烦,你可多买些酒存于家中。” 李斯见秦始皇想喝酒,但赵治家中没有,于是提议道。 秦始皇则想着,李斯提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建议。 让赵治买,那还不如他直接从宫中带酒算了。 外面的就能比得上宫中的酒吗? 当然,宫中的酒也比不上赵治亲酿的酒。 “不必,我可以等嘛。”秦始皇摆手道。 李斯见状,立刻反应出,赵治亲酿的酒也绝非一般。 说不定与这红烧肉与青菜豆腐一般,都非凡间之物。 要知道,桌上的红烧肉与青菜豆腐两道菜,别说渣都不剩了,连汤都被四人给喝光了。 就这样,他们还觉不够吃。 也就是赵治是秦始皇义子,否则李斯定要将赵治抓回府中,十二个时辰不停地做菜给他吃。 吃到腻为止。 冯去疾此时有同样的想法。 “饭已吃完,我们也该离开了。”秦始皇揉着肚子说道。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李斯与冯去疾见一见赵治。 让赵治在李斯二人面前露个脸。 现在目的达到,还吃了大餐,也该离开了。 第109章 算了,说了赵高也不懂 秦始皇正缓步实行自己的计划,一步一步将赵治推到所有人眼前。 慢慢让所有人知道赵治的存在。 之前是王翦王离、如今是李斯冯去疾。 这四人都是大秦文武官员中的领衔人物,是三公九卿中的顶尖存在。 秦始皇原本以为赵治想要获取这四人发自肺腑的认可与肯定,绝非易事。 即便赵治有作为他秦始皇义子的身份。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似乎赵治即便没有这个身份,依旧可以获得这四人的好感。 赵治提出的种种建议与发明,解决了李斯的难题,让王翦赞不绝口。 更是有益于整个大秦。 秦始皇忽然觉得,赵治也许差的只是一个机会。 一个展现其才能的机会。 而他给了赵治这个机会。 而“给一个机会”,是比赵治自身的努力与才能还要重要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上,想纯靠自身努力就能成功的想法,纯属扯淡。 没有关系,不走后门,就想成功,何其的痴想妄想,何其的想当然。 这世上之事,分理当然和想当然。 妄图希冀靠自身努力,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成功者,是想所当然。 有关系,走后门,然后成功者,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这样的现实太过残酷,需要美化一下。 “找关系”美其名曰:贵人扶持。 “走后门”美其名曰:运气加身。 也是,能助你成功者可不就是贵人吗? 而没有运气,又怎么能够正好可以走后门呢? 赵治总认为秦始皇不曾赏赐于他,可秦始皇的偏袒爱护,不就是最大的赏赐吗? 秦始皇本着过犹不及的原则,并不打算一开始就让赵治与李斯王翦等人有长足的接触,准备循序渐进慢慢来。 来日方长嘛。 反正他今年才四十七岁,还有的活。 有足够的时间去保证赵治充足的成长。 秦始皇饭饱酒不足的站起身来,李斯等人也一齐起身。 四人往屋外走去。 赵治送到门口,秦始皇依旧说着不必远送。 赵治立于门前,开口道:“二位丞相,有空可常到我处,休憩畅聊。” 李斯与冯去疾倒是也想。 毕竟,赵治所做饭菜实在可口,令人回味无穷、欲罢不能。 只可惜有秦始皇在此,他们怎敢瞒着秦始皇无端私自来此? 他们已看出秦始皇对赵治的珍视,绝非等闲。 李斯客气道:“若有闲暇,定然来访。” 冯去疾也微笑点头。 秦始皇瞥了眼李斯,并未说话。 而秦始皇此番举动,也被李斯望在眼里,愈发肯定心中所想。 直到四人身影不见,赵治才转身关门。 张玄早已等候在一旁。 从秦始皇隔三差五的带王翦、李斯这些人到此,赵治在他心中的分量越发厚重。 张玄忽然道:“少爷,我还需要去钓鱼吗?” 此番未能给秦始皇吃到鱼,张玄也有些失望。 赵治看着张玄,想了想说道:“不用,以后也不用钓了。” 赵治心想:你一条鱼没钓到,都能说出已钓到三条鱼的话来。 若是你钓到三条鱼,你还不得说你将整个水潭的鱼都给钓完了? 张玄没有说话,不过他心中却有些遗憾。 因为他以前从未钓过鱼,这次钓鱼之后,他感觉钓鱼还挺有意思的。 虽说一条鱼都没钓到。 赵治道:“以后若真想吃鱼,直接买。” 反正如今买鱼,肯定都是野生的,不会有一条养殖的。 …… 宫中。 “赵高,你说父皇近段时间怎么总是出宫啊?” 一道年轻的声音响起。 赵高望着眼前的胡亥道:“臣也不知。” 胡亥若有所思,他最近发现父皇频繁出宫,也不知为何,所以来问问赵高。 胡亥年幼时,曾跟随中车府令赵高学习狱法,所以跟赵高关系比较亲近。 胡亥思索片刻,天马行空道:“父皇不会在宫外结有新欢了?” “慎言啊,胡亥公子。”赵高连忙道。 赵高知胡亥信任他,于是说道:“若陛下真的在宫外遇到什么人,肯定也会带回宫中的。” 言下之意是,秦始皇应该没有新欢。 胡亥不以为然,有时候在宫外才更刺激呢。 就像野外和床榻,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胡亥正想说出这心中想法,可一看到赵高,又憋了回去。 算了,说了赵高也不懂。 唉! 胡亥继续胡思乱想道:“父皇不会是在外面有私生子?” “慎言。”赵高四下看了看,赶紧又说道。 胡亥言语无状,着实让赵高心颤。 不过,胡亥一言,却让赵高心思活络了一番。 赵高他能获得胡亥的看重,自然也会为胡亥着想。 因为胡亥若权重受宠,他自然也会跟着受益。 所以,赵高会为胡亥思考。 比如,他觉得胡亥有可能继承皇位。 他是真的这么觉得。 扶苏之母,为楚国王室女。 而自昌平君后,秦始皇对来自楚国的外戚势力,防备猜忌打压。 从秦始皇未立皇后,又未立长子扶苏为太子,便可见一斑。 扶苏被罚上郡监军,赵高并不觉得这是历练。 楚国外戚势力被一一拔出,扶苏为楚女之后,必定会受到牵连。 所以,才有此惩罚。 当然,罚边监军,也可能是让扶苏远离朝中老秦人的诘难。 毕竟,大秦嬴姓贵族,不可能再让楚国外戚发展壮大。 若从这一点来看,秦始皇也许对扶苏还是喜爱的。 可若论喜爱,胡亥也不遑多让啊。 陛下出巡,若胡亥想要同行,陛下有时也会同意。 这难道不是喜爱吗? 除扶苏外,胡亥也许是诸多皇子中最受宠陛下宠爱的皇子。 加上扶苏自身身份的原因,胡亥继位,也并非绝无可能。 就算胡亥是少子又如何? 陛下雄才大略,开前人未开之世,走前人未走之路。 确立皇帝称号,定三公九卿制,废分封,行郡县,书同文,车同轨。 何曾在意世俗眼光。 若真立少子,也不是不可能。 赵高对秦始皇充满着畏惧与臣服,他心中觉得,秦始皇无论做什么都是可能的。 然而,若陛下真的在宫外有一位私生子,那一切可就不同了。 赵高可是记得,秦始皇每一次从宫外回来都喜笑颜开,非常高兴且得意。 若宫外真有私生子,那秦始皇必定对其极为宠爱。 甚至不逊于扶苏胡亥。 人的心思极为可怕,一旦活泛起来便难以沉淀下去。 本来赵高觉得这可能性小,可架不住脑海中的不断叠想。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越想越觉得是真实。 越想越不敢想…… 胡亥见赵高低沉不语,觉得好生无趣,继续道:“不然,我们也出宫悄悄跟着父皇,看看父皇到底去哪?” “不可,万万不……”赵高有急忙道。 第110章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再甘心当一条咸鱼! 赵高本想劝说胡亥,跟踪陛下的行为乃大不敬。 万万不可行。 可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因为他活泛的心思,已不容他沉寂。 让他也想要一探究竟。 赵高久居宫中,自然知道:好奇,乃是寻死之道。 且还是一条捷径。 但事关陛下的私生子。 这不是好奇心。 这是胡亥的皇位。 虽然,赵高一开始觉得胡亥能登临帝位,可能性渺茫。 甚至关于扶苏那些推论,也是他的意淫。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将这些当成事实。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再甘心当一条咸鱼! 因为他已闲不下来。 就在胡亥准备那小妹嬴季曼总是偷偷出宫举例子时,只听赵高道: “若行此举,当万分小心,切不可粗心大意。” 虽然,即使被秦始皇发现,胡亥也不至于被处死,但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为好。 “放心,我有分寸。”胡亥给了赵高一个放心的眼神。 然而,赵高并不能放心。 赵高心想:若是可以,他还是随胡亥一起。 …… 时间如风,无影无踪。 第二日。 赵治早早洗漱完毕,在家中等候。 张玄也坐于一旁。 今日,是王离离开咸阳,远赴上郡的日子。 三天前,王离曾邀赵治前去送行。 赵治自无不肯,欣然接受。 没过多久,接应之人到来。 接应之人带着一匹骏马,是给赵治当脚力。 且还抱歉说着,若非山路崎岖,原先是准备步辇的。 赵治自然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赵治从马厩牵出小黄马,他准备骑小黄马前去。 接应之人急忙制止,小黄马无他所带来之马俊美。 若是之后被王离发现赵治骑瘦弱之马,定会责罚于他。 赵治只好道,他还准备带张玄一起,可你就带了一匹骏马,总不能让他和张玄共乘一骑。 这样,不管谁坐前面谁坐后面,都硌的难受。 接应之人,不知赵治还准备多带一人,于是提议,让赵治骑好马,他来骑小黄马。 赵治摆手道:“小黄马温顺,无论我怎么骑它都顺从,而且我已经骑习惯了,骑起来顺手,就这样。” 见赵治果决,接应之人也不再多说。 众人立即出发。 走着走着,赵治忽然道:“这是去咸阳城吗?” 接应之人道:“王将军并不在咸阳城,而是在咸阳城的外的长亭中,设宴送别。” 等赵治到达后,长亭处已经有不少人了。 且四周还停满步辇与骏马。 看来达官显贵不少。 想想也是,能来为王离送别的人,自然身份不俗。 这么一看,赵治的小黄马确实档次低了点。 赵治奇怪,他给小黄马喂得草料也不少,怎么不见小黄马长呢? 是他骑得太频繁,操劳过甚吗? 不应该。 总不能以后出门,他都不骑小黄马,反而扛着小黄马走。 从来只见人骑马,还没见过马骑人呢。 王离见赵治到来,直接出亭迎接。 其他人纷纷张望,要知道他们来时,王离也只是在亭中等候拱手。 这来者是谁? 竟让王离如此看重。 赵治下马,看向王离。 王离拱手道:“赵兄,可让我好等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赵治笑道:“王兄这是哪里话,我就是脚程慢了些。” 小黄马走的不快,所以张玄等人都迁就着他,放慢速度等他。 王离看见小黄马,果然如接应之人想的那样,看向其,沉声道:“为何让赵兄乘此驽马,我让你带去的骏马呢?” 接应之人不敢解释,赵治指着小黄马道:“这是我的马。” 一句话,王离就知其意,也不再询问接应之人,而是道:“吾观此马,性情温良,倒也算是一匹良驹。” 果然,人只要想夸一件东西,总能找到理由。 就跟夸人一样。 长得丑,就夸他白,不白就夸他个子高,个子不高,就夸他身材好,身材也不好就夸他手漂亮。 如果手也短粗,那就夸他聪明,如果也不聪明,那就夸他善良。 如果做人连善良都没有,那就夸他走得早。 王离牵着赵治得手往亭中走去道:“赵兄,爷爷已等候多时了。” “王老将军也来了?”赵治惊讶。 此刻,已然入秋,天气渐寒,王翦年迈,赵治还以为他会在府中休息呢。 “我也纳闷,之前爷爷曾说只在府中相送,不会到这城外来,谁知又突然改变主意了。”王离道。 赵治点头,心想:老人家就喜欢想一出是一出。 他可不会想什么,王翦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王离将赵治带入亭中,因为来人实在太多,很多人都是站于亭外。 现在他们看到赵治竟走入亭中,不免纷纷猜测此人是谁。 “见过王老将军。”赵治拱手道。 王翦笑道:“坐。” 王翦只想左边靠近他的位置。 所有人心中惊骇,这位年纪轻轻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能坐在武成侯身边? 前来送行之人,不乏军中资历高的人,他们自是知道武成侯身边位置的重要性。 坐在这个位置上,说明武成侯对此人的看重。 而武成侯都看重之人,那他们这些军中之辈,又怎敢轻视之。 王离转身看向众人道:“此人便是赵治,也就是我曾说发明马镫、马蹄铁、冶铁术、造纸术、独尊儒术之人。” 王离一连串说出赵治的各种成就。 再说第一个马镫时,军中之人便有不少在阵阵吸气。 他们不曾想赵治竟年轻至此! 到说到第二个第三个之后,在场之人,倒吸气之声,不绝于耳。 这么多发明,竟出于一人之手。 他们甚至在想,赵治配坐在那里。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 仅这些发明,为骑兵战力之提升,为大秦军力之提升,已做出不可磨灭之贡献。 “赵治?” 此时,忽然有一人站出来道:“你就是做出那首‘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之人?” 这首诗早已在咸阳城中传遍了。 几乎人人都会背诵。 所有人都知,作出此诗者,更是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人。 儒家所制典籍有《诗经》,赵治作诗,他们儒生自然不会排斥。 按理说他们在听到赵治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时,更应该支持赵治才对。 毕竟这是在推崇儒家。 是让儒学成为国家正统。 是让儒学成为官方唯一学说。 赵治又作诗,又推崇儒家,他们儒生不支持赵治支持谁?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在他们了解到“新儒术”的种种内容后,他们对赵治只有痛骂。 因为,他们认为赵治已将“儒学”改得面目全非。 儒,有君子之儒与小人之儒的区别。 赵治完全将儒学变成服务于王权的傀儡。 将儒学的内核精神损失殆尽。 这是小人之儒。 第111章 祸在当代,弊在千秋 博士,国有疑事,掌承问对。 大秦之博士,其职责主要是参加国家大政的商讨会议。 博士是官职,想要成为博士,有很高的条件要求。 只有博学多闻,博古通今,博贯六艺之士者,才能胜任此官职。 这就形成了博士者群体在秦朝有很高的学术地位。 博士中虽有其他学派之博士,但儒学博士最多。 博士以儒家为主,儒生垄断了博士职。 而大秦之儒生,自有其骨气。 先秦之儒,是讲究君君臣臣的。 若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 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 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可如今赵治将儒家沦为皇权的附庸,跪舔皇权。 而且还将道家的天道观,阴阳家的阴阳五行等神学揉进儒家,简直就是乱来。 虽有维护统一,维护统治之嫌,但却将儒家的精髓改的七零八落。 当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王离开口问道:“汝是何人?” 此次王离邀请之人众,且应邀之人也可带其他人过来。 所以,在场之人,王离也并给各个都认识。 比如现在说话之人。 “儒生吴迁,见过王将军。”吴迁拱手道。 王离看向吴迁身边众人,皆儒生打扮,且有儒学博士。 王离了然,这博士是他邀请之人,而剩下之人如吴迁者,应该是博士带来的。 王离点头道:“不错,你说之事,正是赵兄所为。” 王离觉得吴迁是想夸赵治,所以替赵治应下。 赵治也起身向吴迁拱手示意。 吴迁略一拱手,即道:“不知赵治,所治何经呐?” 只一句话,王离便微微皱眉,他觉得吴迁好似是来找茬的。 赵治既是谦虚又是诚实道:“并未研读什么典籍。” “哦?既诸经未读,便敢更改我儒家典籍,提出什么‘新儒术’,未免不太妥当。”吴迁说道。 他其实本想把话说重一些的。 他们这些儒生,一开始是打算找赵治一些麻烦的,谁让赵治乱改儒家,小心祸在当代,弊在千秋。 却不曾想,赵治不仅跟王离甚至跟武成侯王翦都相识不浅。 从王翦将赵治当成座上宾就可见一斑。 所以,吴迁只好改变策略,想着给赵治难堪。 然而赵治直接说没读过什么典籍,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这让他一拳好似打在了棉花上,全无着力点。 哪有儒生说自己不读儒家典籍的? 这还是儒生吗? 不行,得换个方向,找机会给赵治难堪。 王离见吴迁果真是找赵治麻烦,脸色一沉,正欲开口,又听吴迁说道: “既不曾研读,以后当多读些,了解透彻后,再张口提些所谓的建议。” 其他儒生微笑点头,有一博士更抚须而笑。 吴迁话不停口,继续道:“赵治你不曾读典,那便作一首诗,何如?” 诗歌绝非小道。 孔圣编订《诗》,并教育弟子读《诗》以作为立言、立行的标准。 而且,在先秦诸子中,引用《诗经》者颇多。 如孟子、荀子、墨子、庄子、韩非子等人在说理论证时,多引述《诗经》中的句子以增强说服力。 故而,诗歌可振奋人心,可提升士气,能够蜚声于今,亦能够传承于世。 奈何,诗歌之难作,非常人可写。 《诗》三百篇,盖古人有感,发愤而作之。 令人当场作诗,实属难为人。 王离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在他面前为难他的客人。 这肯定不是吴迁这个无名小卒敢做的事,定是那些博士授意。 赵治道:“诗歌,我亦不精。” 来到大秦,他真不想作诗。 毕竟秦朝也不是诗歌的主阵地啊。 秦之后,是汉赋,汉赋之后才是唐诗宋词元曲。 吴迁并不打算让赵治再次躲过去,道:“赵治你莫要自谦,你那首‘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可已传遍整个咸阳城。” 赵治谦虚道:“有感而发,做不得数。” 吴迁笑了。 就知道是做不得数,才让你当场作诗的。 若你有诗歌天赋,我还不让你写呢? 不然,显你吗? 王离冷声道:“吴迁,今日我出行,大家开心一些就好,赵兄既说不会,那就不用作了。” 见王离出来帮衬赵治,吴迁哪敢硬刚,准备退缩。 可看到旁边博士,不紧不慢的继续抚须。 吴迁一咬牙道:“既然王将军出行,不若就作一首送别之诗以赠王将军,赵治你觉得何如?” 王离眼神愈冷。 赵治也终于皱起眉头。 这吴迁还真是没完没了。 而这时,其他儒生也纷纷附和起来,就连一些军中之人连跟着点头。 他们似乎也想听一听似“秦王扫六合”般霸道之诗。 现在的情况是,如果赵治不作诗,似乎就是拂这些人面子,也是不给王离面子。 而不给王离面子,就是不给王翦面子。 最起码吴迁是这样想的。 但王翦却不是这样想的。 面子很重要吗? 赵治可是秦始皇都重视的人诶。 王翦正欲开口,赵治道:“既然诸位盛情邀请,我便却之不恭。” 赵治继续道:“那我就将以前所得一首送别诗作出,虽有些不应景,但却为送别之意。” 王离来到赵治身边,小声道:“若赵兄为难,大可不作,我并不在意。” 好,其实他也想听听赵治所作之诗。 不过,他更知赵治的分量。 “无妨。”赵治说道。 吴迁开口道:“以前所作?好好,以前所作就以前所作,你且读来。” 吴迁一副摇头失望的模样。 一开始就将还没读出诗的赵治,贬低了一下。 赵治没有直接读,而是又道:“不过,我这诗,并非四言。” 吴迁这次倒是没说什么,毕竟赵治上次所作之诗,也非四言。 “也非五言,七言。”赵治又道。 五言诗,赵治觉得这些人应该是可以接受的。 因为如虞姬这样秦汉交际之人,不也作出“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的诗吗? “不是五言?” 吴迁这次糊涂了,道:“那你打算作甚?” 吴迁甚至怀疑赵治是在寻借口。 “情难自已时,何必拘泥于字数限制?” 赵治道:“何止不该受限于字数,情到浓烈时,连韵也不需,有感而发,随性而作。” 吴迁愈发感觉赵治只是想糊弄过去,于是道:“你就直说,你想如何作?” 吴迁原本是想说:赵治你不会是不想作诗了。 但又唯恐赵治就坡下驴,还真不作诗了。 虽然这样,也可趁此嘲弄赵治。 但哪有指着赵治所作之诗,所写之文,大骂道,写得什么狗屁玩意,根本就一窍不通,来的舒爽。 第112章 我,不要碧连 “我欲读之诗,每句字数并不固定,或三字,或五字,或七字。” 赵治道:“我将之称为‘长短句’。” “长短句?”吴迁疑惑。 其他人也纷纷疑惑。 吴迁依旧道:“无妨,你且读来。” 他已在心中打定主意,无论赵治所作之诗,质量究竟如何? 他都会挑错,贬低,啧啧啧。 还有,赵治之诗越是新奇,越是别具一格,他越是高兴,因为这样骂起来更容易。 人们对于新事物,自然是排斥居多。 他若贬低起来,附和者必然不会少。 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赵治不作诗。 所以,他才会催促赵治。 赵治踱步向前,立于亭中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赵治说完,全场寂静。 他们既是被这种全新的体裁所吸引,感到差异。 也是为长短句的内容所深思。 他们都无法确定,这什么长短句,真的是赵治以前所得吗? 长亭、古道,可谓应情应情。 一些儒生诧异,这首长短句,应用在此时此刻,可谓是毫无违和感。 尤其是里面的离别之情,但凡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吴迁也懵了。 怎么会是这样? 这长短句虽然体裁新颖,但语言简练,感情真挚,意境深邃。 他根本辩无可辩,驳无可驳。 这时,他忽然听到身边的博士,微不可察的咳嗽了一声。 吴迁眼神坚定。 不行。 我一定要找出其中的缺点。 哪怕没有。 我也一定要找到。 吴迁开始不断找寻这首长短句的缺点,他仔细寻找哪里多余,哪里错漏,哪里强词夺理。 找了一圈,他发现除了格式之外,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 吴迁只好硬着头皮道:“不好,这首什么长短句不好。” 王离正在品味这首长短句,他甚是满意。 可此刻突然听到吴迁的“不好”二字,王离脸上的笑容消失,看向吴迁道:“不知哪里不好,还请详说。” 所有人一起看向吴迁,他其中的有些人们也很好奇。 有些人则是看热闹。 那位博士此刻也装模作样看向吴迁,好像也跟着再说,是啊,哪里不好了? 这倒把吴迁给整懵逼了。 可此刻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迁脑筋急转,然后突然道:“碧连不好,碧连多余,不要碧连。” “什么?”王离有些没听明白。 吴迁道:“诸位请看,此地之草微黄且断续,根本没有碧连天。” 王离还没有说话,已经有其他人看不下去道:“赵治已说,此诗为以前所得,许是那是芳草鲜美,你应该注重此诗内涵与情感。” 吴迁也不听,仍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碧连。” 这不是耍无赖吗? 说话之人摇了摇头。 赵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你……你不要碧连?” 吴迁脖子一梗道:“没错,我就是不要碧连。” 赵治点点头,他看出来了。 王离忍无可忍,正想呵斥,赵治伸手拦住道:“王兄,不必动怒。” 赵治笑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一首诗,一篇文章,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赵治道:“对于一篇文章,一千个人看,便有一千种感受,有人图乐,有人较真,所以,想要统一所有人的看法是不可能的。” 赵治说道:“但诗歌真正的好坏,自有时间去证明。” 赵治忽然语气认真道:“有些诗,会存于史册,有些诗却被移除课本,有些人不要碧连,你也莫可奈何。” 赵治劝王离道:“有些人不要碧连就不要碧连。” 王离看了眼吴迁,这才点点头。 吴迁说出瑕疵后,也再多说。 身边的儒生,也默默远离了他一些。 王翦开口道:“此长短句,离别之情甚重,情感甚笃,想来小友对送别之人感情很深呐。” 赵治僵硬的点头。 他根本毫无感情,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所以,好的诗歌都是有感而发,说的真是不错。 赵治大抵这辈子都做不出这样的诗歌来。 当然,赵治所背的《送别》,其实是一首歌。 不过,自古诗歌不分家嘛。 赵治说道:“我虽与王兄,相识甚短,但情感之浓,远胜十年相交。” 王离听着赵治的话,忽然不知该作何表情。 相识甚短? 他和赵治好像就见过一次? 感情就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了吗? 为何他没感觉呢? 王翦也是愣了愣,才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赵治受陛下看重,王离能与其交厚,确也不错。 若是按王翦一贯的处世之道,肯定是不希望太早站队。 但秦始皇亲自带他去见赵治,且还让他收赵治为徒,他如何能不有所表态? 王离与赵治关系近,便是他的态度。 此时,一位军中将士,忽然道:“这首长短句是好,但我更喜欢似‘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这般霸道之诗。” 此人一开口,其他将士也纷纷附和。 铁血之人,自然想听金戈铁马之声。 即便不霸道,也该豪迈。 儒家之人没有在说话,就是不要碧连吴迁也不曾开口。 王离挥挥手道:“怎么,你们难道还想让我赵兄再作一首诗或者长短句不成?” 我赵兄? 赵治听到这三字,感觉王离和他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也许还不到同榻而睡,抵足而眠的地步,但确实近了不少。 既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再作一首。 反正赵治作诗,只需检索就可。 赵治道:“若王兄也有此想法,我倒或可一试。” 王离惊讶的看向赵治,已经作出一首好诗的赵治,竟然主动要求再作一首。 是为了他吗? 赵治想干嘛? 想得到他的友谊? 还是想得到他的心? 如果,王离知道赵治想跟他同榻而睡,不知会作何感想。 也许会马不停蹄的走马上任。 其他将士也纷纷看向赵治,一人道:“赵治,你真愿再作一首霸道或者豪迈之诗?” 赵治点头,笑道:“若作的不好,还望勿怪。” 此人道:“放心,我倒要看看这次是否还有人不要碧连。” 赵治失笑道:“此次作诗,也不一定碧连二字。” “你有碧连也无妨。”此人给赵治吃一个定心丸。 嗯? 赵治怎么感觉这对话有些怪怪的。 什么叫“我有碧连也无妨”啊? 我有碧连吗? 我压根就没有碧……呸。 赵治发现这话怎么说都不得劲,甚至是少一个字都感觉奇奇怪怪的。 王离更是直白道:“赵兄放心,这次我也看看吴迁还敢不要碧连否!” 赵治闻言无语,因为他感觉,不管吴迁敢与不敢或者要与不要,似乎都不太妥当。 因为,吴迁敢不要碧连或者不敢不要碧连,与吴迁要碧连或者不要碧连,这意思好像也没多大差。 第112章 我,不要碧连 “我欲读之诗,每句字数并不固定,或三字,或五字,或七字。” 赵治道:“我将之称为‘长短句’。” “长短句?”吴迁疑惑。 其他人也纷纷疑惑。 吴迁依旧道:“无妨,你且读来。” 他已在心中打定主意,无论赵治所作之诗,质量究竟如何? 他都会挑错,贬低,啧啧啧。 还有,赵治之诗越是新奇,越是别具一格,他越是高兴,因为这样骂起来更容易。 人们对于新事物,自然是排斥居多。 他若贬低起来,附和者必然不会少。 他现在最担心的反而是赵治不作诗。 所以,他才会催促赵治。 赵治踱步向前,立于亭中道: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问君此去几时来,来时莫徘徊。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 一壶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赵治说完,全场寂静。 他们既是被这种全新的体裁所吸引,感到差异。 也是为长短句的内容所深思。 他们都无法确定,这什么长短句,真的是赵治以前所得吗? 长亭、古道,可谓应情应情。 一些儒生诧异,这首长短句,应用在此时此刻,可谓是毫无违和感。 尤其是里面的离别之情,但凡是个人都能感受得到。 吴迁也懵了。 怎么会是这样? 这长短句虽然体裁新颖,但语言简练,感情真挚,意境深邃。 他根本辩无可辩,驳无可驳。 这时,他忽然听到身边的博士,微不可察的咳嗽了一声。 吴迁眼神坚定。 不行。 我一定要找出其中的缺点。 哪怕没有。 我也一定要找到。 吴迁开始不断找寻这首长短句的缺点,他仔细寻找哪里多余,哪里错漏,哪里强词夺理。 找了一圈,他发现除了格式之外,他根本找不到任何借口。 吴迁只好硬着头皮道:“不好,这首什么长短句不好。” 王离正在品味这首长短句,他甚是满意。 可此刻突然听到吴迁的“不好”二字,王离脸上的笑容消失,看向吴迁道:“不知哪里不好,还请详说。” 所有人一起看向吴迁,他其中的有些人们也很好奇。 有些人则是看热闹。 那位博士此刻也装模作样看向吴迁,好像也跟着再说,是啊,哪里不好了? 这倒把吴迁给整懵逼了。 可此刻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吴迁脑筋急转,然后突然道:“碧连不好,碧连多余,不要碧连。” “什么?”王离有些没听明白。 吴迁道:“诸位请看,此地之草微黄且断续,根本没有碧连天。” 王离还没有说话,已经有其他人看不下去道:“赵治已说,此诗为以前所得,许是那是芳草鲜美,你应该注重此诗内涵与情感。” 吴迁也不听,仍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是不要碧连。” 这不是耍无赖吗? 说话之人摇了摇头。 赵治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道:“你……你不要碧连?” 吴迁脖子一梗道:“没错,我就是不要碧连。” 赵治点点头,他看出来了。 王离忍无可忍,正想呵斥,赵治伸手拦住道:“王兄,不必动怒。” 赵治笑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一首诗,一篇文章,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 赵治道:“对于一篇文章,一千个人看,便有一千种感受,有人图乐,有人较真,所以,想要统一所有人的看法是不可能的。” 赵治说道:“但诗歌真正的好坏,自有时间去证明。” 赵治忽然语气认真道:“有些诗,会存于史册,有些诗却被移除课本,有些人不要碧连,你也莫可奈何。” 赵治劝王离道:“有些人不要碧连就不要碧连。” 王离看了眼吴迁,这才点点头。 吴迁说出瑕疵后,也再多说。 身边的儒生,也默默远离了他一些。 王翦开口道:“此长短句,离别之情甚重,情感甚笃,想来小友对送别之人感情很深呐。” 赵治僵硬的点头。 他根本毫无感情,因为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所以,好的诗歌都是有感而发,说的真是不错。 赵治大抵这辈子都做不出这样的诗歌来。 当然,赵治所背的《送别》,其实是一首歌。 不过,自古诗歌不分家嘛。 赵治说道:“我虽与王兄,相识甚短,但情感之浓,远胜十年相交。” 王离听着赵治的话,忽然不知该作何表情。 相识甚短? 他和赵治好像就见过一次? 感情就已经到达这个地步了吗? 为何他没感觉呢? 王翦也是愣了愣,才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 赵治受陛下看重,王离能与其交厚,确也不错。 若是按王翦一贯的处世之道,肯定是不希望太早站队。 但秦始皇亲自带他去见赵治,且还让他收赵治为徒,他如何能不有所表态? 王离与赵治关系近,便是他的态度。 此时,一位军中将士,忽然道:“这首长短句是好,但我更喜欢似‘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这般霸道之诗。” 此人一开口,其他将士也纷纷附和。 铁血之人,自然想听金戈铁马之声。 即便不霸道,也该豪迈。 儒家之人没有在说话,就是不要碧连吴迁也不曾开口。 王离挥挥手道:“怎么,你们难道还想让我赵兄再作一首诗或者长短句不成?” 我赵兄? 赵治听到这三字,感觉王离和他的关系似乎更近了一步。 也许还不到同榻而睡,抵足而眠的地步,但确实近了不少。 既如此,倒也不是不可以再作一首。 反正赵治作诗,只需检索就可。 赵治道:“若王兄也有此想法,我倒或可一试。” 王离惊讶的看向赵治,已经作出一首好诗的赵治,竟然主动要求再作一首。 是为了他吗? 赵治想干嘛? 想得到他的友谊? 还是想得到他的心? 如果,王离知道赵治想跟他同榻而睡,不知会作何感想。 也许会马不停蹄的走马上任。 其他将士也纷纷看向赵治,一人道:“赵治,你真愿再作一首霸道或者豪迈之诗?” 赵治点头,笑道:“若作的不好,还望勿怪。” 此人道:“放心,我倒要看看这次是否还有人不要碧连。” 赵治失笑道:“此次作诗,也不一定碧连二字。” “你有碧连也无妨。”此人给赵治吃一个定心丸。 嗯? 赵治怎么感觉这对话有些怪怪的。 什么叫“我有碧连也无妨”啊? 我有碧连吗? 我压根就没有碧……呸。 赵治发现这话怎么说都不得劲,甚至是少一个字都感觉奇奇怪怪的。 王离更是直白道:“赵兄放心,这次我也看看吴迁还敢不要碧连否!” 赵治闻言无语,因为他感觉,不管吴迁敢与不敢或者要与不要,似乎都不太妥当。 因为,吴迁敢不要碧连或者不敢不要碧连,与吴迁要碧连或者不要碧连,这意思好像也没多大差。 第113章 十里桃花,万家酒店,挖坑李白,留名三界 “王兄,我还是再拿一首以前所得之诗出来献丑。” 赵治开口道:“临场作诗,确实困难了些。” 倚马可待,非常人可为。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赵治欲背诵之诗,与现在环境不符。 “赵兄愿再作一首,已是我的荣幸,又谈何是现场所作还是以前所得?” 王离回道:“赵兄,只管道来。” “那我便将以前拙作拿出来,供诸位品鉴。”赵治道。 话毕,场中一片安静,静待赵治之诗。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赵治刚说完前两句,众人心中便已了然。 看来这首诗确实是赵治以前所作。 而且还是下雪之时所作。 那些儒生也在心中品析:落日黄云,黄沙千里,大漠苍苍,大雪纷飞,北风吹度,群雁南飞。 此乃纯粹描写眼前所见之物,根本未加任何修饰。 也许比常人所作之诗,略优。 但…… 不过尔尔。 这些儒生,他们自己也许作不出这样的诗,但不妨碍他们贬低。 文人相轻,不外如是。 吴迁倒是很想现在就大声说上一句道“赵治所言可谓至诚,此寻常之诗,果真是献丑,诚不我欺。” 但他刚刚才“不要碧连”,此刻再出头,恐怕真要被王离诘难。 还是等赵治将诗作完,然后与其他儒生一起攻诘赵治为好。 吴迁心中想定,便不在多虑,只等赵治将这平平无奇之诗作完。 赵治并未拖延,直接说出后两句: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后两句一出,本来就安静但仍有细微杂音的四周,顿时蓦然一静,鸦雀无声。 瞬息后,场中阵阵吸气声不绝响起。 尤其是那些儒生,更是睁大了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吴迁连张大的下巴都迟迟不见回收。 这后两句,是何等的激昂慷慨,何等的鼓舞人心。 尤其是与上两句放在一起,这剧烈的反差,这强烈的对比,更是让人觉得心神激荡。 一位将士喃喃道:“好一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好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 另一位将士也感叹道:“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开怀。” 王翦也忍不住开口道:“能为小友之友,真乃幸甚至哉。” 所有人纷纷赞成,包括哪些儒生。 因为,也许赵治的朋友不会在历史中留名,但这首诗定然会留名史册。 以后人们搜寻这首诗时,必然会知道此诗的作者与主人公。 上一首“长亭外”亦是如此。 能让自己的名字,存于史册,这是何等荣幸啊。 有些人别说青史留名了,就连遗臭万年都做不到。 能因一首诗就留名史册,这些儒生根本想都不敢想。 何其难也! 这些人心中想法,也是赵治心中所想。 比如这首诗,名字叫《别董大》,虽然赵治不知“董大”是谁,但若他人搜寻这首诗时,肯定会知道。 对了,这首《别董大》有两首,但赵治记不得另一首。 这般看来,另一首也会跟“董大”一样,在别人找寻第一首时被知晓。 因一首诗而留名者,最典型的当属李白的《赠汪伦》。 《别董大》,不知道的人还要特意去查“董大”的全名是什么,但《赠汪伦》就不一样了。 所有人一下子就记住汪伦这个名字了。 有道是:十里桃花,万家酒店,挖坑李白,留名三界。 一些儒生与将士,此刻纷纷动起来小心思。 能不能让赵治也给他们写上一首,这样他们就也能留名了。 实在不行,将写给王离将军的两首诗,送一首给他们也行啊。 他们也不在乎诗本来是送给谁的。 反正,后人在了解到这段历史后,在得知诗先送给王离,又被王离转送给某人。 某人也许会更出名也说不定。 再者说了,这两首诗本来也不是赵治专门写来送给王离的。 这两首不都是赵治以前所得吗? 吴迁此时也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他刚还嘲讽赵治,又“不要碧连”针对赵治。 但他也想留名啊。 王翦又问道:“小友这两首送别诗,是否是送给同一位友人的?” 众人此刻也屏息凝神,听赵治的回答。 众人心道:你看,赵治的友人,此刻不是要扬名了吗? 赵治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两位?”王翦点头。 也是,这般好诗,若赠与同一人,未免也太过奢侈了。 然而,即便是赠与两人,也足见这两人与赵治的关系匪浅。 否则,赵治何至于苦心孤诣为其创作出这等好诗。 “不是。” 赵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提也罢。” “你说什么?”王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何止王翦,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这是何等的为友人扬名的好机会,赵治竟然不提。 那两人真的是赵治的好友,真的和赵治关系不浅吗? 赵治看向王离道:“王兄若是不弃,这首诗便叫做‘赠汪……王离’如何?” 赵治确实不想“无中生友”。 “自然不弃。”王离笑道。 如此好诗,即便二手,他也不会嫌弃。 其他人心中暗道:三手我们也不弃啊。 王离又道:“那赵兄的第一首诗?” 王离想确定一下,两首诗是不是都赠送给他。 “就叫‘其一,其二’。”赵治道。 王离疑惑的看着赵治,他有些没理解赵治的意思。 赵治解释道:“第一首就叫《赠王离》其一,第二首叫《赠王离》其二。” 当然,如果王离想改成《别王离》其一其二,赵治也没意见。 “好,甚好。”王离直接道。 将自己的名字添加在诗名上,非常直白的扬名方式。 简直不要太直接。 虽然,王离顶着武成侯王翦之孙、通武侯王贲之子的名头,已足够扬名。 但又哪有人想要一辈子都顶着父辈的名声过活? 谁不想凭自身的本身扬名、成功? 呃,好,通过他人赠诗扬名,似乎也不是自身的本事。 王翦对王离道:“时候也不早了,耽搁这么久,也该启程了。” “是,爷爷。” 王离回应后,又对赵治道:“赵兄,你托我转交蒙将军之物,我一定亲手交于蒙将军之手。” 王离指的是望远镜。 “替我谢蒙将军救命之恩。”赵治回道。 如果,当时蒙恬不将他救出深坑,那他就要凭本事冲破秦兵包围圈了。 到时候,仙丹就要重新炼了。 甚至都不一定能炼成。 “定然如实转告。”王离道。 说完,王离走出长亭,整顿军队,赴任而去。 王离此次前往上郡,自然不可能是独自一人前去。 他是带领一队士兵前往赴任的。 “好了,诸位都散了。”王翦见王离远去,然后说道。 第113章 十里桃花,万家酒店,挖坑李白,留名三界 “王兄,我还是再拿一首以前所得之诗出来献丑。” 赵治开口道:“临场作诗,确实困难了些。” 倚马可待,非常人可为。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赵治欲背诵之诗,与现在环境不符。 “赵兄愿再作一首,已是我的荣幸,又谈何是现场所作还是以前所得?” 王离回道:“赵兄,只管道来。” “那我便将以前拙作拿出来,供诸位品鉴。”赵治道。 话毕,场中一片安静,静待赵治之诗。 “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 赵治刚说完前两句,众人心中便已了然。 看来这首诗确实是赵治以前所作。 而且还是下雪之时所作。 那些儒生也在心中品析:落日黄云,黄沙千里,大漠苍苍,大雪纷飞,北风吹度,群雁南飞。 此乃纯粹描写眼前所见之物,根本未加任何修饰。 也许比常人所作之诗,略优。 但…… 不过尔尔。 这些儒生,他们自己也许作不出这样的诗,但不妨碍他们贬低。 文人相轻,不外如是。 吴迁倒是很想现在就大声说上一句道“赵治所言可谓至诚,此寻常之诗,果真是献丑,诚不我欺。” 但他刚刚才“不要碧连”,此刻再出头,恐怕真要被王离诘难。 还是等赵治将诗作完,然后与其他儒生一起攻诘赵治为好。 吴迁心中想定,便不在多虑,只等赵治将这平平无奇之诗作完。 赵治并未拖延,直接说出后两句: “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后两句一出,本来就安静但仍有细微杂音的四周,顿时蓦然一静,鸦雀无声。 瞬息后,场中阵阵吸气声不绝响起。 尤其是那些儒生,更是睁大了双眼,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吴迁连张大的下巴都迟迟不见回收。 这后两句,是何等的激昂慷慨,何等的鼓舞人心。 尤其是与上两句放在一起,这剧烈的反差,这强烈的对比,更是让人觉得心神激荡。 一位将士喃喃道:“好一个‘莫愁前路无知己’,好一句‘天下谁人不识君’。” 另一位将士也感叹道:“何等的豪迈,何等的开怀。” 王翦也忍不住开口道:“能为小友之友,真乃幸甚至哉。” 所有人纷纷赞成,包括哪些儒生。 因为,也许赵治的朋友不会在历史中留名,但这首诗定然会留名史册。 以后人们搜寻这首诗时,必然会知道此诗的作者与主人公。 上一首“长亭外”亦是如此。 能让自己的名字,存于史册,这是何等荣幸啊。 有些人别说青史留名了,就连遗臭万年都做不到。 能因一首诗就留名史册,这些儒生根本想都不敢想。 何其难也! 这些人心中想法,也是赵治心中所想。 比如这首诗,名字叫《别董大》,虽然赵治不知“董大”是谁,但若他人搜寻这首诗时,肯定会知道。 对了,这首《别董大》有两首,但赵治记不得另一首。 这般看来,另一首也会跟“董大”一样,在别人找寻第一首时被知晓。 因一首诗而留名者,最典型的当属李白的《赠汪伦》。 《别董大》,不知道的人还要特意去查“董大”的全名是什么,但《赠汪伦》就不一样了。 所有人一下子就记住汪伦这个名字了。 有道是:十里桃花,万家酒店,挖坑李白,留名三界。 一些儒生与将士,此刻纷纷动起来小心思。 能不能让赵治也给他们写上一首,这样他们就也能留名了。 实在不行,将写给王离将军的两首诗,送一首给他们也行啊。 他们也不在乎诗本来是送给谁的。 反正,后人在了解到这段历史后,在得知诗先送给王离,又被王离转送给某人。 某人也许会更出名也说不定。 再者说了,这两首诗本来也不是赵治专门写来送给王离的。 这两首不都是赵治以前所得吗? 吴迁此时也有这样的想法。 虽然他刚还嘲讽赵治,又“不要碧连”针对赵治。 但他也想留名啊。 王翦又问道:“小友这两首送别诗,是否是送给同一位友人的?” 众人此刻也屏息凝神,听赵治的回答。 众人心道:你看,赵治的友人,此刻不是要扬名了吗? 赵治沉思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两位?”王翦点头。 也是,这般好诗,若赠与同一人,未免也太过奢侈了。 然而,即便是赠与两人,也足见这两人与赵治的关系匪浅。 否则,赵治何至于苦心孤诣为其创作出这等好诗。 “不是。” 赵治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不提也罢。” “你说什么?”王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何止王翦,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这是何等的为友人扬名的好机会,赵治竟然不提。 那两人真的是赵治的好友,真的和赵治关系不浅吗? 赵治看向王离道:“王兄若是不弃,这首诗便叫做‘赠汪……王离’如何?” 赵治确实不想“无中生友”。 “自然不弃。”王离笑道。 如此好诗,即便二手,他也不会嫌弃。 其他人心中暗道:三手我们也不弃啊。 王离又道:“那赵兄的第一首诗?” 王离想确定一下,两首诗是不是都赠送给他。 “就叫‘其一,其二’。”赵治道。 王离疑惑的看着赵治,他有些没理解赵治的意思。 赵治解释道:“第一首就叫《赠王离》其一,第二首叫《赠王离》其二。” 当然,如果王离想改成《别王离》其一其二,赵治也没意见。 “好,甚好。”王离直接道。 将自己的名字添加在诗名上,非常直白的扬名方式。 简直不要太直接。 虽然,王离顶着武成侯王翦之孙、通武侯王贲之子的名头,已足够扬名。 但又哪有人想要一辈子都顶着父辈的名声过活? 谁不想凭自身的本身扬名、成功? 呃,好,通过他人赠诗扬名,似乎也不是自身的本事。 王翦对王离道:“时候也不早了,耽搁这么久,也该启程了。” “是,爷爷。” 王离回应后,又对赵治道:“赵兄,你托我转交蒙将军之物,我一定亲手交于蒙将军之手。” 王离指的是望远镜。 “替我谢蒙将军救命之恩。”赵治回道。 如果,当时蒙恬不将他救出深坑,那他就要凭本事冲破秦兵包围圈了。 到时候,仙丹就要重新炼了。 甚至都不一定能炼成。 “定然如实转告。”王离道。 说完,王离走出长亭,整顿军队,赴任而去。 王离此次前往上郡,自然不可能是独自一人前去。 他是带领一队士兵前往赴任的。 “好了,诸位都散了。”王翦见王离远去,然后说道。 第114章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 王翦朝赵治招了招手。 赵治来到王翦身边,将其搀扶起,然后走向车辇。 王翦不先离开,其他人也不敢先走。 可当那些将士看到赵治搀扶武成侯起身,并一直搀扶着王翦离开。 他们愣住且久久站在原地。 王翦对赵治的看重,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这赵治究竟是那个世家大族的子弟,为何感觉王翦对赵治似乎比对亲孙子王离还要好? 然后,他们看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 赵治将王翦搀扶到车辇处,就欲转身离开,去找张玄与小黄马。 王翦转头看向赵治道:“小友,随老夫同乘车辇,陪老夫聊聊,如何?” 虽是询问语气,但赵治怎好拒绝。 于是,赵治就跟王翦一同进入车辇之中。 余下众人,尤其是那些将士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 他们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治竟能跟大秦军神武成侯王翦共乘车辇。 什么情况? 这些将士无不是听着王翦的威名长大的,甚至绝大部分都在王翦手下当过兵。 他们何曾有过这样的殊荣。 他们也知这样的殊荣是何等的贵重。 最起码,赵治在军中,无论是谁遇到赵治,都会给赵治几分薄面。 就因为王翦对赵治的看重。 就因为王翦让赵治上他的车辇。 而这一切,正是秦始皇想要看到的。 有了军神王翦的威望庇护,再加上蒙恬的跟随,赵治虽未经战事,但在军中地位必然无比稳固。 当然,赵治自身的实力也一定要有。 否则将士们定只会面服而心不服。 这也是秦始皇让王翦收赵治的原因所在。 车辇缓缓向咸阳城中驶去,那些将士和儒生便默默在车辇后跟随。 车辇中,王翦看向赵治道:“你……你爹赵御史让我收你为徒,然而你兵法见解之独到,让我都觉得惊叹万分。” 王翦提到赵治的义父秦始皇,仍不免有些语顿。 王翦继续道:“虽然自觉已无法教授你太多,但我之前也说了,我经验丰富,实战较多,而这正好是你所欠缺的。” 赵治一直安静的听着,只听王翦道:“我欲汝父关系匪浅,受其所托,自然会倾囊相授。” 赵治听到“关系匪浅”四个字后,心道:义父说话张口就来,似乎不在意是否言语失矩,看来真的是有王翦在其中的缘故。 王翦道:“这样!,你先将你所归纳的兵法见解,全部写下来,然后我逐条给你纠错分析,何如?” 王翦如此提议,是因为上次与赵治聊完兵法上的事情后,他便辗转反侧。 因为赵治说得实在太好,有些见解实在太过奇特,让他都不曾想到。 所以,这次他让赵治将其知道的兵法见解全部写下,好让他一次性看个够。 没错,王翦让赵治将兵法见解写下,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当然,纠错解析肯定还是会做的。 但缓解好奇心才是首要的。 “全部写下来?”赵治道。 “嗯,全部,不要有丝毫保留,那样我会不知你具体掌握了多少,而无法对症教授。”王翦一本正经道。 赵治苦恼,他之前所讲的一些对兵法的理解,都是从百家讲坛啊,或者一些书中,七零八碎凑出来的。 如何能写出一本书来? 赵治忽然有了一种被作业支配的恐惧感。 这是他来到大秦后,从未有过的。 在大秦,他经历最多的无非只是生死而已。 比如活埋,比如刺杀。 王翦见赵治沉默,劝解道:“无需担忧什么,写就行了,错了我会给你纠正的。” “是。”赵治点头道。 赵治脑海中想着,实在不行,就给王翦写本《三十六计》算了。 《三十六计》又称三十六策,是指中国古代三十六个兵法策略。 这么多计策,写出来应该足够交差了。 也就是孙武子是先秦时期的人,不然赵治肯定选择写《孙子兵法》的。 而且赵治对曹操、杜牧、陈皞等人对《孙子兵法》的注解也不甚了解,否则写写这些也可。 王翦见赵治答应,很是高兴,然后问道:“不知小友,何时能够写完,又何时能够拿与老夫看呢?” 我去。 这么着急吗? 赵治感觉王翦对他似乎好过头了。 至于这么关心吗? 义父和王翦的关系到底好到了何种程度啊? 赵治见王翦催促,只觉得王翦是因为受义父所托,想要尽职尽责。 完全没有往王翦就是单纯的自己想看,这方面去想。 一丝都没有。 “最起码也要两个多月……”赵治拖延道。 赵治其实准备说一年半载的,但他自己都觉得时间太长。 所以才改成两个多月。 “这么久?”王翦皱眉。 竟然让他等这么时间。 “你也无需太过字斟句酌,不是有我给你指正吗?”王翦说道。 他感觉时间太久了。 “那就一个多月?”赵治试探道。 “就这,还要一个月?” 王翦说道:“你不需要将文字编排的太过华丽,只要将你对兵法的理解写出来就行。” “半个月。”赵治又一次道。 王翦再次沉默。 赵治见状,也无语了,心想:你不会是想要我明天就写完发给你? 王翦自顾自地说道:“十五天就十五天,虽说十天也还有点长,但确实是需要五天来写完,三天是有些短了,可克服克服也还行。” 赵治恍若未闻,状若呆滞。 活像个傻子,听不懂人话一般。 又跟个聋子,听不见声音一样。 王翦见赵治如此,也不再多说,毕竟他又不敢真的逼迫赵治。 王翦叹息道:“半月便半月!”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他已年迈,日子都已是数着过得。 能够早一天看到赵治所写兵书,也是极好的。 王翦想了一下,说道:“你现在就可以将你的大致思路跟我说一说,我帮你参考参考,这样你回去写时,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就现在?”赵治问道。 王翦点头。 “在车上?”赵治又问道。 王翦再次点头。 赵治咽了咽口水,然后开启迅速思考起《三十六计》的相关内容。 《三十六计》是根据中国古代军事思想和丰富的斗争经验总结而成的兵书。 赵治记得,《三十六计》全书按计名排列。 前三套是处于优势所用之计,后三套是处于劣势所用之计。 共分六套,即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 每套各包含六计,总共三十六计。 赵治以前曾看到,为了方便熟记这三十六条妙计,有人在三十六计中每取一字,依序组成了一首诗。 好像是:金玉檀公策,借以擒劫贼,鱼蛇海间笑,羊虎桃桑隔,树暗走痴故,釜空苦远客,屋梁有美尸,击魏连伐虢。 第114章 孙子兵法与三十六计 王翦朝赵治招了招手。 赵治来到王翦身边,将其搀扶起,然后走向车辇。 王翦不先离开,其他人也不敢先走。 可当那些将士看到赵治搀扶武成侯起身,并一直搀扶着王翦离开。 他们愣住且久久站在原地。 王翦对赵治的看重,竟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 这赵治究竟是那个世家大族的子弟,为何感觉王翦对赵治似乎比对亲孙子王离还要好? 然后,他们看到了更为震惊的一幕。 赵治将王翦搀扶到车辇处,就欲转身离开,去找张玄与小黄马。 王翦转头看向赵治道:“小友,随老夫同乘车辇,陪老夫聊聊,如何?” 虽是询问语气,但赵治怎好拒绝。 于是,赵治就跟王翦一同进入车辇之中。 余下众人,尤其是那些将士就这么目瞪口呆的看着。 他们早已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赵治竟能跟大秦军神武成侯王翦共乘车辇。 什么情况? 这些将士无不是听着王翦的威名长大的,甚至绝大部分都在王翦手下当过兵。 他们何曾有过这样的殊荣。 他们也知这样的殊荣是何等的贵重。 最起码,赵治在军中,无论是谁遇到赵治,都会给赵治几分薄面。 就因为王翦对赵治的看重。 就因为王翦让赵治上他的车辇。 而这一切,正是秦始皇想要看到的。 有了军神王翦的威望庇护,再加上蒙恬的跟随,赵治虽未经战事,但在军中地位必然无比稳固。 当然,赵治自身的实力也一定要有。 否则将士们定只会面服而心不服。 这也是秦始皇让王翦收赵治的原因所在。 车辇缓缓向咸阳城中驶去,那些将士和儒生便默默在车辇后跟随。 车辇中,王翦看向赵治道:“你……你爹赵御史让我收你为徒,然而你兵法见解之独到,让我都觉得惊叹万分。” 王翦提到赵治的义父秦始皇,仍不免有些语顿。 王翦继续道:“虽然自觉已无法教授你太多,但我之前也说了,我经验丰富,实战较多,而这正好是你所欠缺的。” 赵治一直安静的听着,只听王翦道:“我欲汝父关系匪浅,受其所托,自然会倾囊相授。” 赵治听到“关系匪浅”四个字后,心道:义父说话张口就来,似乎不在意是否言语失矩,看来真的是有王翦在其中的缘故。 王翦道:“这样!,你先将你所归纳的兵法见解,全部写下来,然后我逐条给你纠错分析,何如?” 王翦如此提议,是因为上次与赵治聊完兵法上的事情后,他便辗转反侧。 因为赵治说得实在太好,有些见解实在太过奇特,让他都不曾想到。 所以,这次他让赵治将其知道的兵法见解全部写下,好让他一次性看个够。 没错,王翦让赵治将兵法见解写下,只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已。 当然,纠错解析肯定还是会做的。 但缓解好奇心才是首要的。 “全部写下来?”赵治道。 “嗯,全部,不要有丝毫保留,那样我会不知你具体掌握了多少,而无法对症教授。”王翦一本正经道。 赵治苦恼,他之前所讲的一些对兵法的理解,都是从百家讲坛啊,或者一些书中,七零八碎凑出来的。 如何能写出一本书来? 赵治忽然有了一种被作业支配的恐惧感。 这是他来到大秦后,从未有过的。 在大秦,他经历最多的无非只是生死而已。 比如活埋,比如刺杀。 王翦见赵治沉默,劝解道:“无需担忧什么,写就行了,错了我会给你纠正的。” “是。”赵治点头道。 赵治脑海中想着,实在不行,就给王翦写本《三十六计》算了。 《三十六计》又称三十六策,是指中国古代三十六个兵法策略。 这么多计策,写出来应该足够交差了。 也就是孙武子是先秦时期的人,不然赵治肯定选择写《孙子兵法》的。 而且赵治对曹操、杜牧、陈皞等人对《孙子兵法》的注解也不甚了解,否则写写这些也可。 王翦见赵治答应,很是高兴,然后问道:“不知小友,何时能够写完,又何时能够拿与老夫看呢?” 我去。 这么着急吗? 赵治感觉王翦对他似乎好过头了。 至于这么关心吗? 义父和王翦的关系到底好到了何种程度啊? 赵治见王翦催促,只觉得王翦是因为受义父所托,想要尽职尽责。 完全没有往王翦就是单纯的自己想看,这方面去想。 一丝都没有。 “最起码也要两个多月……”赵治拖延道。 赵治其实准备说一年半载的,但他自己都觉得时间太长。 所以才改成两个多月。 “这么久?”王翦皱眉。 竟然让他等这么时间。 “你也无需太过字斟句酌,不是有我给你指正吗?”王翦说道。 他感觉时间太久了。 “那就一个多月?”赵治试探道。 “就这,还要一个月?” 王翦说道:“你不需要将文字编排的太过华丽,只要将你对兵法的理解写出来就行。” “半个月。”赵治又一次道。 王翦再次沉默。 赵治见状,也无语了,心想:你不会是想要我明天就写完发给你? 王翦自顾自地说道:“十五天就十五天,虽说十天也还有点长,但确实是需要五天来写完,三天是有些短了,可克服克服也还行。” 赵治恍若未闻,状若呆滞。 活像个傻子,听不懂人话一般。 又跟个聋子,听不见声音一样。 王翦见赵治如此,也不再多说,毕竟他又不敢真的逼迫赵治。 王翦叹息道:“半月便半月!” 他之所以如此着急,是因为他已年迈,日子都已是数着过得。 能够早一天看到赵治所写兵书,也是极好的。 王翦想了一下,说道:“你现在就可以将你的大致思路跟我说一说,我帮你参考参考,这样你回去写时,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就现在?”赵治问道。 王翦点头。 “在车上?”赵治又问道。 王翦再次点头。 赵治咽了咽口水,然后开启迅速思考起《三十六计》的相关内容。 《三十六计》是根据中国古代军事思想和丰富的斗争经验总结而成的兵书。 赵治记得,《三十六计》全书按计名排列。 前三套是处于优势所用之计,后三套是处于劣势所用之计。 共分六套,即胜战计、敌战计、攻战计、混战计、并战计、败战计。 每套各包含六计,总共三十六计。 赵治以前曾看到,为了方便熟记这三十六条妙计,有人在三十六计中每取一字,依序组成了一首诗。 好像是:金玉檀公策,借以擒劫贼,鱼蛇海间笑,羊虎桃桑隔,树暗走痴故,釜空苦远客,屋梁有美尸,击魏连伐虢。 第115章 你是舔了王翦的胳肢窝吗 《三十六计》,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 按照诗文确实可以读出三十六计,但读出来的三十六计顺序杂乱,难成体统。 而正确顺序的三十六计则更有章法。 赵治略微思索一下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围魏救赵、美人计、苦肉计等,然后挑一些说与王翦听。 当然,赵治没提美人计,因为赵治怕王翦以为他在含沙射影。 其实,秦始皇嫁嬴元曼应该不算是美人计,而是政治联姻。 当年,秦始皇欲伐楚,问李信需要多少兵力,李信道二十万足矣。 秦始皇又问王翦,王翦却道非六十万不可。 秦始皇只道王翦年迈胆怯,遂令李信带兵出征。 谁知,因昌平君反叛,导致李信二十万秦军几乎损失殆尽。 秦始皇无奈,只能亲往王翦处道歉,请其带兵伐楚。 王翦依旧道非六十万兵力不可,秦始皇应允。 虽说王翦带兵出征后,几次三番向秦始皇索要良田美宅,暗示自己别无他想,只求富贵,以安秦始皇心。 然而,前番李信才损失二十万兵力,如今王翦又带走六十万人马。 秦国大半兵力皆系于王翦一人,岂是王翦随便要些赏赐,就能让秦始皇安心? 所以,秦始皇才在王翦行军途中,命华阳公主下嫁,且“即遇处成婚”,已达成政治联姻的目的。 赵治担心他说美人计之时,会让王翦以为他在隐射此事。 说话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别以为隐喻暗讽,借古讽今别人就听不出来。 赵治只捡些无碍他人的计策说着。 三十六计是古人智慧之结晶。 车辇中,不时传出王翦苍老且爽快的笑声。 甚至还因大笑引起咳嗽。 跟在王翦身后的众人,纷纷惊异。 这赵治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能引得武成侯如此大笑? 要知道,这些将士可是很久没有听过王翦如此高兴的笑声了。 赵治这是舔了王翦的胳肢窝了吗? 吴迁没有这般想,他要想,也是认为赵治是舔了王翦的脚底板。 车辇一直到达咸阳城门口,王翦这次发现自己听的太过沉迷,竟忘了时间。 王翦对赵治道:“既已到了咸阳城,小友今日不妨就不回去了,到老夫家中住一宿如何?” 赵治本想答应,但忽然想起一事,便开口拒绝道:“老将军厚爱,但我家中还有事情处理,不可不回。” 他若不回家,虎王又要吃屎了。 不对,茅房门已被关上,准确来说,虎王是连屎都吃不上。 关键是,赵治这次出门,以为很快就可回家,也没给虎王准备多少狗粮。 所以,不回家不行啊。 不回家,虎王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既然小友有事,老夫也不强求,只希望小友能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计策,快点写出来。”王翦道。 他能听出赵治说计策时的断断续续,想来是还在思考,并未完善。 所以,他这次也没有再催促。 城门口处,赵治从王翦车辇上下来。 赵治对着车辇拱手后,望着车辇进入咸阳城中。 后面跟着的众人,经过赵治处,纷纷下马或下车辇与赵治拱手问好。 有人言语中透露着想让赵治也为他写一首送别诗,虽然他也没打算离别去什么远方。 还有人觉得也许赵治以前所作之诗,不止两首,隐隐透露可高价购买。 但对于现在都是以“金饼”为单位做买卖的赵治,这根本勾不起他任何兴趣。 众人见赵治好似有事要忙,只是应付回话。 识趣地不在多打扰,只道有时间再联系后,便拱手离开。 以赵治和王翦的关系,他们自然要顾及赵治的感受。 那些儒生虽然也想要赵治之诗,但一想到赵治纂改儒家典籍,终究没有理睬赵治,径直从赵治身边走过。 不过,有些儒生心中想着,回头私下再去找赵治交流交流。 这些儒生不知,便是那几个博士心中都有这般想法。 等这些人离开,张玄才牵着马走来。 “你马呢?”赵治问道。 “少爷,马我还回去了。”张玄道。 张玄知道赵治节俭,家中多一匹马就要多一份草料。 这是赵治所不愿见到的。 果然,张玄见赵治点了点头。 赵治觉得张玄做的很对,因为多一匹马可不是就单单多出一匹马那么简单。 你得保养啊! 不保养,骏马就会变成向小黄马一样瘦。 而且,最近草料又涨价了。 都快养不起马了。 赵治对张玄道:“做的不错。” 张玄闻言,心中想着:刚才他还马时,那人还不要,还说什么这是王离赠送给赵治的。 得亏他还的坚决。 “走,回家。”赵治接过马缰道。 赵治又准备和张玄步行回去。 “少爷,不去见一见巧儿姑娘吗?”张玄开口道。 都到了咸阳城了,张玄本以为赵治回去见一眼墨璃与陈巧儿,没想到赵治竟直接就要回家。 “哈?” 赵治他几乎忘却这两人了。 而且,这才几天功夫啊。 若是现在就去见她们,是不是要把她们给接回家? 本来赵治就嫌张玄吃的多了,现在又再加两人。 日子不过啦。 “让她们多在这咸阳城玩几天。”赵治说道。 “可都已经到了咸阳城门口了。”张玄多嘴一句。 他真的认为应该让一个女子来照顾赵治的身活起居。 比如巧儿姑娘。 因为他一个大男人有些事真的不方便。 比如给赵治铺床叠被,服侍赵治沐浴更衣等。 这些都是女子伺候更好一些。 赵治若知道张玄心中所想,肯定会说道:早上起来不叠被子才是好习惯。 赵治见张玄目光真诚,于是道:“算了,那就去看一看。” 下午再回去,虎王应该也没关系。 还不至于到吃屎的地步。 只是这样的话,他刚才还不如去王翦府上小坐片刻。 张玄重新接过缰绳,牵着小黄马,跟赵治一起向墨家大院走去。 来到墨家大院处。 赵治见大门开着,便走到门口处。 只见一人正在院中扫地。 出于礼貌,赵治叩了叩门,然后道:“请问有人吗?” 赵治的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只见正在扫地的那位墨家弟子,听见声音后,先是抬头看向赵治,然后又左右看了看,最后再次看向赵治。 这位墨家弟子与赵治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有人。”墨家弟子回了句。 如果没人的话,难道扫帚是自己在大院里扫地的? 墨家弟子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这个画面了。 “我是来找墨璃和陈巧儿两人的。”赵治打破尴尬道。 墨家弟子点头道:“赵兄,我认识你的。” 上次,赵治来墨家,他也在场。 他继续道:“小师妹和巧儿姑娘现在都不在家。” “那她们现在在哪?”赵治问道。 第115章 你是舔了王翦的胳肢窝吗 《三十六计》,六六三十六,数中有术,术中有数。阴阳燮理,机在其中。机不可设,设则不中。 按照诗文确实可以读出三十六计,但读出来的三十六计顺序杂乱,难成体统。 而正确顺序的三十六计则更有章法。 赵治略微思索一下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围魏救赵、美人计、苦肉计等,然后挑一些说与王翦听。 当然,赵治没提美人计,因为赵治怕王翦以为他在含沙射影。 其实,秦始皇嫁嬴元曼应该不算是美人计,而是政治联姻。 当年,秦始皇欲伐楚,问李信需要多少兵力,李信道二十万足矣。 秦始皇又问王翦,王翦却道非六十万不可。 秦始皇只道王翦年迈胆怯,遂令李信带兵出征。 谁知,因昌平君反叛,导致李信二十万秦军几乎损失殆尽。 秦始皇无奈,只能亲往王翦处道歉,请其带兵伐楚。 王翦依旧道非六十万兵力不可,秦始皇应允。 虽说王翦带兵出征后,几次三番向秦始皇索要良田美宅,暗示自己别无他想,只求富贵,以安秦始皇心。 然而,前番李信才损失二十万兵力,如今王翦又带走六十万人马。 秦国大半兵力皆系于王翦一人,岂是王翦随便要些赏赐,就能让秦始皇安心? 所以,秦始皇才在王翦行军途中,命华阳公主下嫁,且“即遇处成婚”,已达成政治联姻的目的。 赵治担心他说美人计之时,会让王翦以为他在隐射此事。 说话还是慎重一些为好,别以为隐喻暗讽,借古讽今别人就听不出来。 赵治只捡些无碍他人的计策说着。 三十六计是古人智慧之结晶。 车辇中,不时传出王翦苍老且爽快的笑声。 甚至还因大笑引起咳嗽。 跟在王翦身后的众人,纷纷惊异。 这赵治到底是做了什么,竟能引得武成侯如此大笑? 要知道,这些将士可是很久没有听过王翦如此高兴的笑声了。 赵治这是舔了王翦的胳肢窝了吗? 吴迁没有这般想,他要想,也是认为赵治是舔了王翦的脚底板。 车辇一直到达咸阳城门口,王翦这次发现自己听的太过沉迷,竟忘了时间。 王翦对赵治道:“既已到了咸阳城,小友今日不妨就不回去了,到老夫家中住一宿如何?” 赵治本想答应,但忽然想起一事,便开口拒绝道:“老将军厚爱,但我家中还有事情处理,不可不回。” 他若不回家,虎王又要吃屎了。 不对,茅房门已被关上,准确来说,虎王是连屎都吃不上。 关键是,赵治这次出门,以为很快就可回家,也没给虎王准备多少狗粮。 所以,不回家不行啊。 不回家,虎王连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 “既然小友有事,老夫也不强求,只希望小友能将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计策,快点写出来。”王翦道。 他能听出赵治说计策时的断断续续,想来是还在思考,并未完善。 所以,他这次也没有再催促。 城门口处,赵治从王翦车辇上下来。 赵治对着车辇拱手后,望着车辇进入咸阳城中。 后面跟着的众人,经过赵治处,纷纷下马或下车辇与赵治拱手问好。 有人言语中透露着想让赵治也为他写一首送别诗,虽然他也没打算离别去什么远方。 还有人觉得也许赵治以前所作之诗,不止两首,隐隐透露可高价购买。 但对于现在都是以“金饼”为单位做买卖的赵治,这根本勾不起他任何兴趣。 众人见赵治好似有事要忙,只是应付回话。 识趣地不在多打扰,只道有时间再联系后,便拱手离开。 以赵治和王翦的关系,他们自然要顾及赵治的感受。 那些儒生虽然也想要赵治之诗,但一想到赵治纂改儒家典籍,终究没有理睬赵治,径直从赵治身边走过。 不过,有些儒生心中想着,回头私下再去找赵治交流交流。 这些儒生不知,便是那几个博士心中都有这般想法。 等这些人离开,张玄才牵着马走来。 “你马呢?”赵治问道。 “少爷,马我还回去了。”张玄道。 张玄知道赵治节俭,家中多一匹马就要多一份草料。 这是赵治所不愿见到的。 果然,张玄见赵治点了点头。 赵治觉得张玄做的很对,因为多一匹马可不是就单单多出一匹马那么简单。 你得保养啊! 不保养,骏马就会变成向小黄马一样瘦。 而且,最近草料又涨价了。 都快养不起马了。 赵治对张玄道:“做的不错。” 张玄闻言,心中想着:刚才他还马时,那人还不要,还说什么这是王离赠送给赵治的。 得亏他还的坚决。 “走,回家。”赵治接过马缰道。 赵治又准备和张玄步行回去。 “少爷,不去见一见巧儿姑娘吗?”张玄开口道。 都到了咸阳城了,张玄本以为赵治回去见一眼墨璃与陈巧儿,没想到赵治竟直接就要回家。 “哈?” 赵治他几乎忘却这两人了。 而且,这才几天功夫啊。 若是现在就去见她们,是不是要把她们给接回家? 本来赵治就嫌张玄吃的多了,现在又再加两人。 日子不过啦。 “让她们多在这咸阳城玩几天。”赵治说道。 “可都已经到了咸阳城门口了。”张玄多嘴一句。 他真的认为应该让一个女子来照顾赵治的身活起居。 比如巧儿姑娘。 因为他一个大男人有些事真的不方便。 比如给赵治铺床叠被,服侍赵治沐浴更衣等。 这些都是女子伺候更好一些。 赵治若知道张玄心中所想,肯定会说道:早上起来不叠被子才是好习惯。 赵治见张玄目光真诚,于是道:“算了,那就去看一看。” 下午再回去,虎王应该也没关系。 还不至于到吃屎的地步。 只是这样的话,他刚才还不如去王翦府上小坐片刻。 张玄重新接过缰绳,牵着小黄马,跟赵治一起向墨家大院走去。 来到墨家大院处。 赵治见大门开着,便走到门口处。 只见一人正在院中扫地。 出于礼貌,赵治叩了叩门,然后道:“请问有人吗?” 赵治的话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只见正在扫地的那位墨家弟子,听见声音后,先是抬头看向赵治,然后又左右看了看,最后再次看向赵治。 这位墨家弟子与赵治四目相对,一时无言。 “有人。”墨家弟子回了句。 如果没人的话,难道扫帚是自己在大院里扫地的? 墨家弟子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这个画面了。 “我是来找墨璃和陈巧儿两人的。”赵治打破尴尬道。 墨家弟子点头道:“赵兄,我认识你的。” 上次,赵治来墨家,他也在场。 他继续道:“小师妹和巧儿姑娘现在都不在家。” “那她们现在在哪?”赵治问道。 第116章 大娘啊,您这个顶棚啊也就我给您糊 “小师妹和巧儿姑娘在隔着一条街道的班大娘那里帮忙。” 墨家弟子指着大门口道:“你出门后左转,穿过街道,再……” 墨家弟子放下扫帚道:“算了,我带你去。” 赵治带着张玄跟在墨家弟子旁边,赵治问道:“这位班大娘是……” 墨家弟子知道赵治在想什么道:“班大娘与大师兄没什么关系,班大娘是大师兄游历后带回来的,孤苦无依,因为没有名字,所以我们就直接喊她班大娘。” 赵治一开始还真以为班大娘是班博的母亲呢。 “这位班大娘为何不和你们住在一起?”赵治再次问道。 “一开始也是住在一起的,但班大娘闲不下来,于是我们就在外面给他买了一间小铺子,班大娘就在那里卖卖粥什么的。” 墨家弟子解释道:“我们有时便会去班大娘那里吃粥。” 赵治的第一反应的问题是:墨家真有钱。 京城的铺子说买就买。 等到赵治跟着墨家弟子远远的看见铺子后,他才发现,这铺子位于极偏僻的地带,且铺子也极为寒酸。 当然了,在京城,就算是一间茅房,也不是一般人也买得起的。 墨璃与陈巧儿还有一位老大娘,此刻正站在铺子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师妹。”墨家弟子出声喊了一句。 陈巧儿闻声转头,见到赵治也在。 欣喜的跑到赵治面前,脸上压抑不住的高兴道:“主人,你终于来了。” 赵治笑着揉了揉陈巧儿的头发。 陈巧儿则乖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墨璃此刻也看向赵治道:“赵治,你怎么来了?” 赵治带着陈巧儿走上前来:“来咸阳城办事,事情办完了就顺便来看看你们。” 墨璃撇嘴:“顺便的啊。” 陈巧儿也嘟了嘟嘴。 她还以为赵治是专程来接她回家的呢。 赵治也没有过多解释, 而是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都站在这外面?” 墨璃道:“班大娘铺子的顶棚漏水,我们正想着让人来修呢。” 班大娘笑着看向赵治道:“你就是赵治, 我经常听墨璃念叨你呢。” “大娘。”墨璃跺脚喊了一声。 然而,班大娘也没在意,继续道:“墨璃这小丫头,天天在我耳边说赵治这里好那里好的, 听的大娘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大娘, 你……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墨璃又急着跺脚道。 “好好,大娘不说了。” 大娘继续好似抱怨道:“大娘之前也让你别说,可你就赵治赵治个没完,现在反而不让大娘说了。” “大娘你……”墨璃瞪着大娘, 急得都说不出话来。 墨璃一边焦急, 一边又时不时的瞥向赵治。 墨璃道:“赵治你别听大娘胡说,她……她说着玩的。” 大娘也不管墨璃,而是看向陈巧儿道:“还有这巧儿小丫头, 提起赵治可一点都不比墨璃少,三句话不离主人的,连睡觉都喊着赵治的名字哩。” 陈巧儿没有墨璃急着跺脚,只是脸红彤彤的,低头不说话。 班大娘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是在帮墨璃与陈巧儿表露心迹。 赵治只是笑着看着铺子,然后忽然道:“班大娘,您这铺子漏水, 你打算怎么办啊?” 墨璃看了一眼赵治, 没有说话。 陈巧儿依旧低着头不曾抬起。 班大娘愣了一下,才道:“还能怎么办, 修。” 班大娘继续道:“本来准备自己修的, 可惜上不去,让墨璃她们去, 我又不放心, 想想还是花钱请人来修。” 花钱? 修个屋顶还要花钱? 赵治家里屋漏损坏, 可都是赵治自己修补的, 一份钱不花。 虽说墨家不花钱,但既然让赵治遇到了, 也就没有浪费钱的必要了。 “班大娘,与其花钱请别人来修, 不如我来帮你修。”赵治道。 “你?” 班大娘看着赵治一副十五六岁半大孩子的模样,心中怀疑。 她本打算找墨家弟子来修,但又怕他们忙,毕竟漏水只是小事,可不能耽误孩子们干正事。 所以,想着花点钱让人来修。 邻里之间帮帮忙修点东西要不了几个钱的,有时甚至给碗粥喝都行。 班大娘现在看赵治小胳膊小腿的,还真有点不放心。 张玄道:“少爷,要不然让我来。” 赵治摆手道:“不必, 修理东西,我可是熟手。” 不管是修理人, 还是修理物,赵治都在行。 陈巧儿知道赵治节俭,也知赵治体力强, 于是对班大娘道:“大娘,您就让主人修,主人可是很厉害的。” 班大娘想了想, 才道:“那好,不过你要小心点,不行的千万别勉强。” “放心。”赵治道。 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除了给钱不行。 就没有什么不行。 班大娘指着地上的干草道:“材料都在这里,你自己拿。” 赵治拿一捆干草,扶着梯子就上去了。 陈巧儿虽然觉得赵治可以,但依然担心赵治会掉下来,于是在下面道:“主人,你小心点。” “放心,巧儿。”赵治道。 就这么点高度,就算摔下来都伤不到赵治一根叼毛。 班大娘也在一旁道:“不行就下来,别勉强。” 赵治:“……” 赵治总觉得大娘这不是在劝, 而是在拱。 赵治来到屋顶,开始查缺补漏。 赵治一边修一边还在那跟班大娘道:“大娘啊,您这个不好补。” 赵治本意是提高修补难度,修好已显示自己的能耐。 “不行,就下了。”班大娘道。 赵治:“……” 赵治直接道:“大娘,不是我说,您这个顶棚啊,也就我跟你糊。” “换了旁人啊,可糊不了这么整齐。” “换了旁人啊,可糊不了这么厚实。” “换了旁人啊,可糊不了这么瓷密。” “您看我糊的这个顶棚啊,刮风不透,下雨不漏,十年八年,您就住着去” 赵治说着,陈巧儿还特捧场。 赵治说一句,陈巧儿就在那诶、哦、嗯、啊。 “修好了。” 赵治修完下来后,再次对班大娘道:“大娘,我给你修的屋,保证下雨不漏,刮风不透,绝对厚实。” 班大娘见赵治没受什么伤,然后道:“漏也没关系,人没事就行。” 班大娘招呼众人进屋道:“都快进屋坐坐,不要在外面站着了,我给你们倒点水喝。” 进到屋中,赵治问道:“大娘,你平时就卖点粥吗?” 班大娘一边拿碗倒水,一边点头说道:“卖粥,有时也卖点其它吃食,但主要是卖粥。” 住在附近的人都是贫穷老百姓,你要炒点菜温点酒,他们也买不起。 而且,这些人平时都自己在家了做饭吃,除非赶不及,才到她这里吃点粥。 所以说,班大娘不论卖粥还是卖饼,其实大部分还是做给墨家人吃的。 赵治听着,心里有了些想法。 第116章 大娘啊,您这个顶棚啊也就我给您糊 “小师妹和巧儿姑娘在隔着一条街道的班大娘那里帮忙。” 墨家弟子指着大门口道:“你出门后左转,穿过街道,再……” 墨家弟子放下扫帚道:“算了,我带你去。” 赵治带着张玄跟在墨家弟子旁边,赵治问道:“这位班大娘是……” 墨家弟子知道赵治在想什么道:“班大娘与大师兄没什么关系,班大娘是大师兄游历后带回来的,孤苦无依,因为没有名字,所以我们就直接喊她班大娘。” 赵治一开始还真以为班大娘是班博的母亲呢。 “这位班大娘为何不和你们住在一起?”赵治再次问道。 “一开始也是住在一起的,但班大娘闲不下来,于是我们就在外面给他买了一间小铺子,班大娘就在那里卖卖粥什么的。” 墨家弟子解释道:“我们有时便会去班大娘那里吃粥。” 赵治的第一反应的问题是:墨家真有钱。 京城的铺子说买就买。 等到赵治跟着墨家弟子远远的看见铺子后,他才发现,这铺子位于极偏僻的地带,且铺子也极为寒酸。 当然了,在京城,就算是一间茅房,也不是一般人也买得起的。 墨璃与陈巧儿还有一位老大娘,此刻正站在铺子外,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小师妹。”墨家弟子出声喊了一句。 陈巧儿闻声转头,见到赵治也在。 欣喜的跑到赵治面前,脸上压抑不住的高兴道:“主人,你终于来了。” 赵治笑着揉了揉陈巧儿的头发。 陈巧儿则乖巧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墨璃此刻也看向赵治道:“赵治,你怎么来了?” 赵治带着陈巧儿走上前来:“来咸阳城办事,事情办完了就顺便来看看你们。” 墨璃撇嘴:“顺便的啊。” 陈巧儿也嘟了嘟嘴。 她还以为赵治是专程来接她回家的呢。 赵治也没有过多解释, 而是道:“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 都站在这外面?” 墨璃道:“班大娘铺子的顶棚漏水,我们正想着让人来修呢。” 班大娘笑着看向赵治道:“你就是赵治, 我经常听墨璃念叨你呢。” “大娘。”墨璃跺脚喊了一声。 然而,班大娘也没在意,继续道:“墨璃这小丫头,天天在我耳边说赵治这里好那里好的, 听的大娘我耳朵都起茧子了。” “大娘, 你……你再说我就不理你了。”墨璃又急着跺脚道。 “好好,大娘不说了。” 大娘继续好似抱怨道:“大娘之前也让你别说,可你就赵治赵治个没完,现在反而不让大娘说了。” “大娘你……”墨璃瞪着大娘, 急得都说不出话来。 墨璃一边焦急, 一边又时不时的瞥向赵治。 墨璃道:“赵治你别听大娘胡说,她……她说着玩的。” 大娘也不管墨璃,而是看向陈巧儿道:“还有这巧儿小丫头, 提起赵治可一点都不比墨璃少,三句话不离主人的,连睡觉都喊着赵治的名字哩。” 陈巧儿没有墨璃急着跺脚,只是脸红彤彤的,低头不说话。 班大娘之所以说这么多,其实是在帮墨璃与陈巧儿表露心迹。 赵治只是笑着看着铺子,然后忽然道:“班大娘,您这铺子漏水, 你打算怎么办啊?” 墨璃看了一眼赵治, 没有说话。 陈巧儿依旧低着头不曾抬起。 班大娘愣了一下,才道:“还能怎么办, 修。” 班大娘继续道:“本来准备自己修的, 可惜上不去,让墨璃她们去, 我又不放心, 想想还是花钱请人来修。” 花钱? 修个屋顶还要花钱? 赵治家里屋漏损坏, 可都是赵治自己修补的, 一份钱不花。 虽说墨家不花钱,但既然让赵治遇到了, 也就没有浪费钱的必要了。 “班大娘,与其花钱请别人来修, 不如我来帮你修。”赵治道。 “你?” 班大娘看着赵治一副十五六岁半大孩子的模样,心中怀疑。 她本打算找墨家弟子来修,但又怕他们忙,毕竟漏水只是小事,可不能耽误孩子们干正事。 所以,想着花点钱让人来修。 邻里之间帮帮忙修点东西要不了几个钱的,有时甚至给碗粥喝都行。 班大娘现在看赵治小胳膊小腿的,还真有点不放心。 张玄道:“少爷,要不然让我来。” 赵治摆手道:“不必, 修理东西,我可是熟手。” 不管是修理人, 还是修理物,赵治都在行。 陈巧儿知道赵治节俭,也知赵治体力强, 于是对班大娘道:“大娘,您就让主人修,主人可是很厉害的。” 班大娘想了想, 才道:“那好,不过你要小心点,不行的千万别勉强。” “放心。”赵治道。 不行?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 除了给钱不行。 就没有什么不行。 班大娘指着地上的干草道:“材料都在这里,你自己拿。” 赵治拿一捆干草,扶着梯子就上去了。 陈巧儿虽然觉得赵治可以,但依然担心赵治会掉下来,于是在下面道:“主人,你小心点。” “放心,巧儿。”赵治道。 就这么点高度,就算摔下来都伤不到赵治一根叼毛。 班大娘也在一旁道:“不行就下来,别勉强。” 赵治:“……” 赵治总觉得大娘这不是在劝, 而是在拱。 赵治来到屋顶,开始查缺补漏。 赵治一边修一边还在那跟班大娘道:“大娘啊,您这个不好补。” 赵治本意是提高修补难度,修好已显示自己的能耐。 “不行,就下了。”班大娘道。 赵治:“……” 赵治直接道:“大娘,不是我说,您这个顶棚啊,也就我跟你糊。” “换了旁人啊,可糊不了这么整齐。” “换了旁人啊,可糊不了这么厚实。” “换了旁人啊,可糊不了这么瓷密。” “您看我糊的这个顶棚啊,刮风不透,下雨不漏,十年八年,您就住着去” 赵治说着,陈巧儿还特捧场。 赵治说一句,陈巧儿就在那诶、哦、嗯、啊。 “修好了。” 赵治修完下来后,再次对班大娘道:“大娘,我给你修的屋,保证下雨不漏,刮风不透,绝对厚实。” 班大娘见赵治没受什么伤,然后道:“漏也没关系,人没事就行。” 班大娘招呼众人进屋道:“都快进屋坐坐,不要在外面站着了,我给你们倒点水喝。” 进到屋中,赵治问道:“大娘,你平时就卖点粥吗?” 班大娘一边拿碗倒水,一边点头说道:“卖粥,有时也卖点其它吃食,但主要是卖粥。” 住在附近的人都是贫穷老百姓,你要炒点菜温点酒,他们也买不起。 而且,这些人平时都自己在家了做饭吃,除非赶不及,才到她这里吃点粥。 所以说,班大娘不论卖粥还是卖饼,其实大部分还是做给墨家人吃的。 赵治听着,心里有了些想法。 第117章 天子脚下,纨绔盛行 一日两餐,并非绝对。 如周朝时期,天子四餐,诸侯三餐,卿大夫两餐。 当然,无钱者有时一日无餐也很正常。 富人和穷人乃两个物种,无可对比。 自宋朝后,才慢慢开始流行起一日三餐。 有道是:唐之前,近于古;宋之后,近于今。 赵治得知班大娘素日里主要就是卖米粥。 这能赚几个钱? 赵治准备给班大娘拓宽些买卖的种类。 比如:卖包子、馒头之类。 包子是三国后期诸葛亮所发明。 当时,诸葛亮平定孟获后,返回至泸水,风浪起而无可渡。 孟获曰:需以人头祭之。 诸葛亮便已面塑人首,五官皆具,内充牛羊之肉,为之“蛮头”,投入水中。 风浪遂止。 大军乃渡。 而“蛮头”也慢慢传为“馒头”。 赵治想到此,忽然发现,如此说来,包子正确来说应该叫做馒头才对。 那馒头就应该叫馍。 大馒头叫大馍。 小馒头叫旺子。 赵治准备教班大娘如何做馒头。 其实做馒头也很简单,主要掌握好酵母发酵、温度和时间差不多就行了。 这样的话,别人都只是卖粥,而班大娘又卖粥又卖包子馒头。 岂不是要赚的盆满钵满。 至于赵治为何不自己做,主要是赵治现在真看不上。 一个馒头又不能卖他一个金饼,做这干甚? 再说做馒头非常劳累辛苦, 每天天不亮就要开始准备, 赚的都是些辛苦钱。 想要睡十个小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赵治原本打算让班大娘晚上卖馒头,毕竟宋朝的一日三餐, 也就是加了一顿宵夜。 但仔细一想又做不到,因为宋朝可以吃夜宵,是因为在唐朝时已取消了宵禁。 大秦现在还是有宵禁的。 所以,班大娘只能做清晨餐。 至于为什么不做“早餐”和“午餐”。 那是因为“早餐”、“午餐”人们要吃饱, 否则根本没有力气干活。 光吃馒头可吃不饱, 除非班大娘做的馒头又大又便宜。 然而这样又很难赚到钱。 累死累活,又赚不到多钱,那做它干啥。 因此,只能在大清早去卖馒头, 让人们填个肚子即可。 其实, 就算买贵点,赵治觉得也可以,因为他对馒头有信心。 肯定能引人食欲。 再说, 咸阳城又不差有钱人。 天子脚下,纨绔盛行。 喝酒骑马超速撞死人,都能免花钱于死刑。 还能差钱? 赵治刚准备将这个建议提出,却又突然停住。 赵治环顾一下四周,毫无食材。 他觉得这种事,还是当场教学比较好,空口白牙地说,是很难说清楚的。 还是等下次, 他亲带食材来再说。 而且到那时, 还需要把隔壁的铺子也给盘下来。 因为,一旦开始卖馒头, 这里必然会人满为患。 一间铺子根本不够用。 将隔壁的铺子买下来, 然后将中间这面强打通。 面积直接扩大一倍。 还别嫌麻烦。 也许这样都还不够用呢? 赵治也不担心别人眼红,因为班大娘后面有墨家。 而他正好也跟治理咸阳的中尉能说得上话。 庇护一下这家铺子, 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说啊, 没钱没势, 千万别做生意。 没哪个做生意的人的底子是干净的。 生意人的资本原始积累, 你都想象不到有多么的“原始”。 墨璃忽然说话道:“赵治,你今日就在这里吃饭。” “你做?”赵治直接开口道。 墨璃言语一顿, 然后又道:“当然我做。” “你行吗?”赵治表示怀疑。 “你那些手法,我早就看会了。”墨璃得意道。 这下赵治肯定墨璃不会做了。 因为他做菜主要就是靠盐、佐料等自制配方, 根本没啥手艺。 而墨璃这可没有他的佐料。 “好。”赵治想想还是点头道。 现在赶回去做饭,未免太迟了。 墨璃见赵治答应,眼中闪过一丝小雀跃。 陈巧儿在一边道:“我也来帮忙。” “嗯嗯。”墨璃点头。 “就在这里吗?”赵治问道。 墨璃摇头:“不是,回墨家。” 这铺子太小,妨碍她大展身手。 墨璃又看向班大娘道:“大娘,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班大娘道:“你们回去,我就在铺子里自己烧点就行。” 班大娘平时几乎都守在铺子里,偶尔才会回墨家大院看看。 虽然墨家大院来这里很近。 墨璃知道劝不动,于是对赵治道:“那我们走。” 赵治临走时, 对班大娘道:“大娘,下次来, 给您带个礼物,保证你喜欢。” 班大娘虽不知何物,仍是微笑颔首。 走出铺子, 墨璃立即问道:“什么礼物,我有吗?” 陈巧儿也眨着大眼睛看着礼物。 如果有礼物,她也想要。 如果赵治给的话。 赵治想了想, 如果墨璃二人愿意帮班大娘一起做馒头的话,也可减轻班大娘的负担,他自然不会去阻止。 赵治说道:“你们若想要,自然也可以。” “当然要,不要白不要。”墨璃道。 陈巧儿没说话,不过看其表情,心里肯定是与墨璃想的一样。 一行人回到墨家。 赵治一眼就看到大院之中站着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墨家大师兄班博。 班博手中拿着扫帚正与身边之人说话,见门口来人,转头看去。 先是看到墨家弟子,立即道:“怎么扫了一半,人突然不见了。” 墨家弟子连忙走来, 接过扫帚道:“我去给赵兄带路了。” 班博先是看向赵治点了下头,又对墨家弟子道:“你要把墨家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你看到家中乱糟糟的心里不难受吗?” 墨家弟子嘀咕一句道:“那大师兄见家中凌乱, 咋不顺手扫了?” “怎么跟你大师兄说话呢?”班博直接道。 见班博摆架子, 墨家弟子又道:“大师兄, 你以后还比如发明一个扫地的东西。” “哎呦, 不错哟。” 班博惊奇道:“有道理。” 这时,赵治等人来到了班博身边。 班博先将这个好点子记下,然后对身边之人道:“真是说谁谁来。” 赵治闻言疑惑。 班博再说谁? 曹操吗? 班博指向赵治,继续对身边之人道:“毕兄,这位便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赵治。” 然后又看向赵治,介绍道:“赵兄,这位是我好友,儒生毕述。” 儒生? 赵治看了看班博,又看了看毕述。 他还以为儒墨两家水火不容呢? 不是说孟子经常骂墨家兼爱,是无父,是禽兽也吗? 赵治看到班博与儒家人称兄道弟,还以为班博是儒家派到墨家的细作。 而且,还是那种已经卧底到敌方阵营中老二的级别。 若儒家再不召回,说不定就快要统合整个墨家了。 据说墨子原先师从儒者,学习儒家,难道班博也打算如此了吗? 第117章 天子脚下,纨绔盛行 一日两餐,并非绝对。 如周朝时期,天子四餐,诸侯三餐,卿大夫两餐。 当然,无钱者有时一日无餐也很正常。 富人和穷人乃两个物种,无可对比。 自宋朝后,才慢慢开始流行起一日三餐。 有道是:唐之前,近于古;宋之后,近于今。 赵治得知班大娘素日里主要就是卖米粥。 这能赚几个钱? 赵治准备给班大娘拓宽些买卖的种类。 比如:卖包子、馒头之类。 包子是三国后期诸葛亮所发明。 当时,诸葛亮平定孟获后,返回至泸水,风浪起而无可渡。 孟获曰:需以人头祭之。 诸葛亮便已面塑人首,五官皆具,内充牛羊之肉,为之“蛮头”,投入水中。 风浪遂止。 大军乃渡。 而“蛮头”也慢慢传为“馒头”。 赵治想到此,忽然发现,如此说来,包子正确来说应该叫做馒头才对。 那馒头就应该叫馍。 大馒头叫大馍。 小馒头叫旺子。 赵治准备教班大娘如何做馒头。 其实做馒头也很简单,主要掌握好酵母发酵、温度和时间差不多就行了。 这样的话,别人都只是卖粥,而班大娘又卖粥又卖包子馒头。 岂不是要赚的盆满钵满。 至于赵治为何不自己做,主要是赵治现在真看不上。 一个馒头又不能卖他一个金饼,做这干甚? 再说做馒头非常劳累辛苦, 每天天不亮就要开始准备, 赚的都是些辛苦钱。 想要睡十个小时简直就是痴心妄想。 赵治原本打算让班大娘晚上卖馒头,毕竟宋朝的一日三餐, 也就是加了一顿宵夜。 但仔细一想又做不到,因为宋朝可以吃夜宵,是因为在唐朝时已取消了宵禁。 大秦现在还是有宵禁的。 所以,班大娘只能做清晨餐。 至于为什么不做“早餐”和“午餐”。 那是因为“早餐”、“午餐”人们要吃饱, 否则根本没有力气干活。 光吃馒头可吃不饱, 除非班大娘做的馒头又大又便宜。 然而这样又很难赚到钱。 累死累活,又赚不到多钱,那做它干啥。 因此,只能在大清早去卖馒头, 让人们填个肚子即可。 其实, 就算买贵点,赵治觉得也可以,因为他对馒头有信心。 肯定能引人食欲。 再说, 咸阳城又不差有钱人。 天子脚下,纨绔盛行。 喝酒骑马超速撞死人,都能免花钱于死刑。 还能差钱? 赵治刚准备将这个建议提出,却又突然停住。 赵治环顾一下四周,毫无食材。 他觉得这种事,还是当场教学比较好,空口白牙地说,是很难说清楚的。 还是等下次, 他亲带食材来再说。 而且到那时, 还需要把隔壁的铺子也给盘下来。 因为,一旦开始卖馒头, 这里必然会人满为患。 一间铺子根本不够用。 将隔壁的铺子买下来, 然后将中间这面强打通。 面积直接扩大一倍。 还别嫌麻烦。 也许这样都还不够用呢? 赵治也不担心别人眼红,因为班大娘后面有墨家。 而他正好也跟治理咸阳的中尉能说得上话。 庇护一下这家铺子, 还不是小菜一碟。 所以说啊, 没钱没势, 千万别做生意。 没哪个做生意的人的底子是干净的。 生意人的资本原始积累, 你都想象不到有多么的“原始”。 墨璃忽然说话道:“赵治,你今日就在这里吃饭。” “你做?”赵治直接开口道。 墨璃言语一顿, 然后又道:“当然我做。” “你行吗?”赵治表示怀疑。 “你那些手法,我早就看会了。”墨璃得意道。 这下赵治肯定墨璃不会做了。 因为他做菜主要就是靠盐、佐料等自制配方, 根本没啥手艺。 而墨璃这可没有他的佐料。 “好。”赵治想想还是点头道。 现在赶回去做饭,未免太迟了。 墨璃见赵治答应,眼中闪过一丝小雀跃。 陈巧儿在一边道:“我也来帮忙。” “嗯嗯。”墨璃点头。 “就在这里吗?”赵治问道。 墨璃摇头:“不是,回墨家。” 这铺子太小,妨碍她大展身手。 墨璃又看向班大娘道:“大娘,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吗?” 班大娘道:“你们回去,我就在铺子里自己烧点就行。” 班大娘平时几乎都守在铺子里,偶尔才会回墨家大院看看。 虽然墨家大院来这里很近。 墨璃知道劝不动,于是对赵治道:“那我们走。” 赵治临走时, 对班大娘道:“大娘,下次来, 给您带个礼物,保证你喜欢。” 班大娘虽不知何物,仍是微笑颔首。 走出铺子, 墨璃立即问道:“什么礼物,我有吗?” 陈巧儿也眨着大眼睛看着礼物。 如果有礼物,她也想要。 如果赵治给的话。 赵治想了想, 如果墨璃二人愿意帮班大娘一起做馒头的话,也可减轻班大娘的负担,他自然不会去阻止。 赵治说道:“你们若想要,自然也可以。” “当然要,不要白不要。”墨璃道。 陈巧儿没说话,不过看其表情,心里肯定是与墨璃想的一样。 一行人回到墨家。 赵治一眼就看到大院之中站着两人。 其中一人正是墨家大师兄班博。 班博手中拿着扫帚正与身边之人说话,见门口来人,转头看去。 先是看到墨家弟子,立即道:“怎么扫了一半,人突然不见了。” 墨家弟子连忙走来, 接过扫帚道:“我去给赵兄带路了。” 班博先是看向赵治点了下头,又对墨家弟子道:“你要把墨家当成自己的家一样, 你看到家中乱糟糟的心里不难受吗?” 墨家弟子嘀咕一句道:“那大师兄见家中凌乱, 咋不顺手扫了?” “怎么跟你大师兄说话呢?”班博直接道。 见班博摆架子, 墨家弟子又道:“大师兄, 你以后还比如发明一个扫地的东西。” “哎呦, 不错哟。” 班博惊奇道:“有道理。” 这时,赵治等人来到了班博身边。 班博先将这个好点子记下,然后对身边之人道:“真是说谁谁来。” 赵治闻言疑惑。 班博再说谁? 曹操吗? 班博指向赵治,继续对身边之人道:“毕兄,这位便是我刚才跟你说的赵治。” 然后又看向赵治,介绍道:“赵兄,这位是我好友,儒生毕述。” 儒生? 赵治看了看班博,又看了看毕述。 他还以为儒墨两家水火不容呢? 不是说孟子经常骂墨家兼爱,是无父,是禽兽也吗? 赵治看到班博与儒家人称兄道弟,还以为班博是儒家派到墨家的细作。 而且,还是那种已经卧底到敌方阵营中老二的级别。 若儒家再不召回,说不定就快要统合整个墨家了。 据说墨子原先师从儒者,学习儒家,难道班博也打算如此了吗? 第118章 准备好了吗 “在下毕述,见过赵兄。”毕述拱手道。 赵治之前还被儒家诘难,虽说并不太在意,但让他现在就对一个儒生和颜悦色,确实有些困难。 赵治如今心态已经极为平和,即使遇到麻烦也不骄不躁。 因为那些惹他的人,他能直接将他们的脑袋给拧下来。 “赵治。”赵治未拱手,只是点头道。 毕述能感觉到赵治的梳理,但也不知具体缘由。 便只道是赵治亲近墨家而排斥儒家。 毕述又道:“听闻乃赵兄作出‘秦王扫六合’一诗,在下极为钦佩。” 这首诗早已传遍咸阳城,他也早对作此诗者仰慕已久,奈何始终不知作者是谁。 前段时间不知从来突然传出作诗者名叫赵治,而且此人还是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人。 毕述并不觉“新儒术”有何不妥,任何学术都要不断改革进步发展。 如果故步自封,必然会被历史所湮灭。 如果不顺应统治者需求,同样会被扫进历史的角落里。 只有顺应统治者需求,去维护统治者的利益,一门学说才得以光大。 即使其中会产生很多糟粕。 甚至会妨碍千年。 一旦要符合统治者需求,自然要舍弃诸多东西。 这就是一门学说光大的代价。 这样势必会被大多数人所厌恶。 因为,统治者终究只是少数。 毕述看得很开,他甚至担心如果不这样做,儒学会没落。 会像已经丢失在历史中的其他学说一样,被人遗忘。 只待后世有人做学士研究时,才会被人所记起。 也就是赵治不知道毕述内心想法, 如果知道的话, 肯定会觉得毕述很适合活着封建社会。 因为他的想法给赵治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 儒家中有诸如孔子孟子这样的圣人, 自然也会有道貌岸然的“道学家”。 赵治本以为毕述会和吴迁一般,只是先礼后兵的称赞。 没想到并不是。 毕述继续道:“儒家典籍中,吾尤喜《诗三百》,不知可否能与赵兄论诗?” 赵治能明显看到毕述是真的推崇他, 也不好继续冷脸相待。 赵治缓和面容, 但依旧道:“不可。” 他才刚作两首诗,而此人不知道,说明他没有参加之前的王离送别会。 大抵只是一个普通儒生。 赵治倒不是看不起此人,只是连续作诗, 难免会出现审美疲劳。 他可不是吴迁。 毕述不死心道:“只是随意讨论讨论, 简单探讨一下。” “作诗就不必了,太过麻烦。”赵治借口道。 毕述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讨论一下其他内容也可,我读过不少典籍, 有些疑惑想请教赵兄。” 赵治可不想被人考,考试什么的是最令赵治头疼的一件事了。 赵治摆手道:“请教就不必了,这样,我们做个小游戏如何?” 赵治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游戏?” 毕述虽有疑惑,但还是拱手道:“请赵兄赐教。” 赵治说道:“不用这么认真,随意些。我这个游戏叫‘学说话’。” “学说话?” 不只毕述,就连班博、墨璃和陈巧儿也好奇的看了过了。 毕述问道:“何为学说话。” 赵治解释:“就说我说一句,你跟着我说一句。” 赵治解释后, 又招手将张玄喊来道:“一会儿, 就跟我在家教你的一样。” 张玄了然。 毕述不知赵治再和张玄打什么哑谜,继续问道:“就是重复赵兄所言之语?” “没错。”赵治点头。 “如此简单?”毕述有些不信。 班博等人也是如此, 因为若这般简单, 那就没啥意思了。 “就这么简单。”赵治道。 毕述感觉赵治在敷衍他,就是不想和他讨论知识而已。 赵治已有些等不及道:“你若能一字不差学好, 就算你赢。” 毕述加上一个条件道:“我若赢, 我们就讨论一下诗歌如何?” “可以。”赵治想了想说道。 反正毕述也不可能赢。 见赵治答应, 毕述也没再说什么, 而是道:“开始。” 赵治点点头,然后道:“准备好了吗?” 毕述回答道:“好了。” 赵治看着毕述道:“错了, 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毕述有些没搞懂情况,问道:“错了?什么错了?我错了吗?” 张玄先是恭敬说了声:“是, 少爷。” 然后又面向毕述道:“少爷说‘准备好了吗’你也要‘准备好了吗’。” “哈?” 毕述反应过来道:“从这一句就开始了吗?” 见赵治点头,毕述连忙道:“这,这次不算,你……我还没准备好,重来一次。” 毕述原本想说赵治耍赖,但还是改口道自己没准备好。 “好,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若再说错,那你就输了。” 赵治同意, 本来这个游戏玩两次才有意思。 “好。”毕述这次聚精会神。 赵治重新说道:“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好了吗?”毕述有些结巴道。 这第一句话真的是太唬人了,让人下意识的就准备回答。 赵治又道:“你又说错了, 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诶?没错啊,哪错了?我不是说‘准备好了吗’?” 毕述伸手制止赵治道:“不会这第一句话又不算了。” 班博与墨璃等人也一脸疑惑,他们也没觉得哪里错了。 张玄一直等到毕述将话说完才道:“少爷说‘你又说错了, 张玄你来回答一下’你也要说‘你又说错了,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毕述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班博等人也久久无言。 这有些, 也太特么恶心了。 简直就是用心险恶啊。 赵治说道:“既然你输了,那讨教什么的就到此为止。” 毕述厚着脸皮道:“再……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如果这次我还不能赢,那我就再不提请教一事了。” 毕述已经被这小游戏激起了胜负心。 想他熟读典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学说话都学不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赵治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那就最后一次,这次如若你还是说错,那就没有下次了。” 毕述深吸一口气,一脸决绝的表情,看向赵治:“来。” 赵治又开始道:“准备好了吗?” 毕述直接道:“准备好了吗?” 赵治又道:“你又说错了, 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毕述立马道:“你又说错了,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毕述说完, 就见赵治一脸无奈道:“好,这次算你赢了, 我们讨论诗歌。” 毕述见赵治认负得意一笑道:“这种游戏,其实非常简单,只要找出其中的规律,根本就毫无难处,一开始我只是大意了,没有防备……” 毕述说着说着,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僵硬的转头看向张玄。 毕述嘴角抖动道:“我是不是应该说‘好,这次算你赢了,我们讨论诗歌’?” 张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毕述,然后点了一下头。 第118章 准备好了吗 “在下毕述,见过赵兄。”毕述拱手道。 赵治之前还被儒家诘难,虽说并不太在意,但让他现在就对一个儒生和颜悦色,确实有些困难。 赵治如今心态已经极为平和,即使遇到麻烦也不骄不躁。 因为那些惹他的人,他能直接将他们的脑袋给拧下来。 “赵治。”赵治未拱手,只是点头道。 毕述能感觉到赵治的梳理,但也不知具体缘由。 便只道是赵治亲近墨家而排斥儒家。 毕述又道:“听闻乃赵兄作出‘秦王扫六合’一诗,在下极为钦佩。” 这首诗早已传遍咸阳城,他也早对作此诗者仰慕已久,奈何始终不知作者是谁。 前段时间不知从来突然传出作诗者名叫赵治,而且此人还是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人。 毕述并不觉“新儒术”有何不妥,任何学术都要不断改革进步发展。 如果故步自封,必然会被历史所湮灭。 如果不顺应统治者需求,同样会被扫进历史的角落里。 只有顺应统治者需求,去维护统治者的利益,一门学说才得以光大。 即使其中会产生很多糟粕。 甚至会妨碍千年。 一旦要符合统治者需求,自然要舍弃诸多东西。 这就是一门学说光大的代价。 这样势必会被大多数人所厌恶。 因为,统治者终究只是少数。 毕述看得很开,他甚至担心如果不这样做,儒学会没落。 会像已经丢失在历史中的其他学说一样,被人遗忘。 只待后世有人做学士研究时,才会被人所记起。 也就是赵治不知道毕述内心想法, 如果知道的话, 肯定会觉得毕述很适合活着封建社会。 因为他的想法给赵治一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感觉。 儒家中有诸如孔子孟子这样的圣人, 自然也会有道貌岸然的“道学家”。 赵治本以为毕述会和吴迁一般,只是先礼后兵的称赞。 没想到并不是。 毕述继续道:“儒家典籍中,吾尤喜《诗三百》,不知可否能与赵兄论诗?” 赵治能明显看到毕述是真的推崇他, 也不好继续冷脸相待。 赵治缓和面容, 但依旧道:“不可。” 他才刚作两首诗,而此人不知道,说明他没有参加之前的王离送别会。 大抵只是一个普通儒生。 赵治倒不是看不起此人,只是连续作诗, 难免会出现审美疲劳。 他可不是吴迁。 毕述不死心道:“只是随意讨论讨论, 简单探讨一下。” “作诗就不必了,太过麻烦。”赵治借口道。 毕述退而求其次道:“那我们讨论一下其他内容也可,我读过不少典籍, 有些疑惑想请教赵兄。” 赵治可不想被人考,考试什么的是最令赵治头疼的一件事了。 赵治摆手道:“请教就不必了,这样,我们做个小游戏如何?” 赵治想到了一个好玩的游戏。 “游戏?” 毕述虽有疑惑,但还是拱手道:“请赵兄赐教。” 赵治说道:“不用这么认真,随意些。我这个游戏叫‘学说话’。” “学说话?” 不只毕述,就连班博、墨璃和陈巧儿也好奇的看了过了。 毕述问道:“何为学说话。” 赵治解释:“就说我说一句,你跟着我说一句。” 赵治解释后, 又招手将张玄喊来道:“一会儿, 就跟我在家教你的一样。” 张玄了然。 毕述不知赵治再和张玄打什么哑谜,继续问道:“就是重复赵兄所言之语?” “没错。”赵治点头。 “如此简单?”毕述有些不信。 班博等人也是如此, 因为若这般简单, 那就没啥意思了。 “就这么简单。”赵治道。 毕述感觉赵治在敷衍他,就是不想和他讨论知识而已。 赵治已有些等不及道:“你若能一字不差学好, 就算你赢。” 毕述加上一个条件道:“我若赢, 我们就讨论一下诗歌如何?” “可以。”赵治想了想说道。 反正毕述也不可能赢。 见赵治答应, 毕述也没再说什么, 而是道:“开始。” 赵治点点头,然后道:“准备好了吗?” 毕述回答道:“好了。” 赵治看着毕述道:“错了, 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毕述有些没搞懂情况,问道:“错了?什么错了?我错了吗?” 张玄先是恭敬说了声:“是, 少爷。” 然后又面向毕述道:“少爷说‘准备好了吗’你也要‘准备好了吗’。” “哈?” 毕述反应过来道:“从这一句就开始了吗?” 见赵治点头,毕述连忙道:“这,这次不算,你……我还没准备好,重来一次。” 毕述原本想说赵治耍赖,但还是改口道自己没准备好。 “好,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不过你若再说错,那你就输了。” 赵治同意, 本来这个游戏玩两次才有意思。 “好。”毕述这次聚精会神。 赵治重新说道:“准备好了吗?” “准……准备好了吗?”毕述有些结巴道。 这第一句话真的是太唬人了,让人下意识的就准备回答。 赵治又道:“你又说错了, 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诶?没错啊,哪错了?我不是说‘准备好了吗’?” 毕述伸手制止赵治道:“不会这第一句话又不算了。” 班博与墨璃等人也一脸疑惑,他们也没觉得哪里错了。 张玄一直等到毕述将话说完才道:“少爷说‘你又说错了, 张玄你来回答一下’你也要说‘你又说错了,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毕述闻言,一下子愣住了。 班博等人也久久无言。 这有些, 也太特么恶心了。 简直就是用心险恶啊。 赵治说道:“既然你输了,那讨教什么的就到此为止。” 毕述厚着脸皮道:“再……再给我一次机会行不行,如果这次我还不能赢,那我就再不提请教一事了。” 毕述已经被这小游戏激起了胜负心。 想他熟读典籍这么多年,怎么可能连学说话都学不好?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赵治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那就最后一次,这次如若你还是说错,那就没有下次了。” 毕述深吸一口气,一脸决绝的表情,看向赵治:“来。” 赵治又开始道:“准备好了吗?” 毕述直接道:“准备好了吗?” 赵治又道:“你又说错了, 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毕述立马道:“你又说错了,张玄你来回答一下。” 毕述说完, 就见赵治一脸无奈道:“好,这次算你赢了, 我们讨论诗歌。” 毕述见赵治认负得意一笑道:“这种游戏,其实非常简单,只要找出其中的规律,根本就毫无难处,一开始我只是大意了,没有防备……” 毕述说着说着,眼睛陡然睁大,然后僵硬的转头看向张玄。 毕述嘴角抖动道:“我是不是应该说‘好,这次算你赢了,我们讨论诗歌’?” 张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毕述,然后点了一下头。 第119章 做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班博以手扶额,不忍直视。 张玄无声摇头,好似嘲讽。 墨璃掩嘴偷笑,什么玩意。 陈巧儿:主人好厉害哦。 赵治未免毕述太过难堪,说道:“一个小游戏而已,作不得数也算不了什么,就这样。” 毕述尚在懊恼,闻言道:“作不得数?难道可以继续讨论诗歌?” “呃……”赵治无语。 他是在给毕述台阶下,谁知毕述顺杆爬。 赵治道:“君子守诺,还是要作数的。” 毕述嘀咕道:“一会作数一会不作数的,朝秦暮楚,你守诺乎?” 赵治状若未闻,他本意是帮毕述缓解难堪,还帮出错来了? 毕述说道:“这次不算……呃,要不然赵兄重新换一个游戏,我们再来过。” 毕述本打算让赵治再给他一次机会,但他恐又没能玩过,索性让赵治重新换一个游戏。 他饱读诗书,就不信每一个游戏他都能输。 赵治自然不应,你考试时,有道题不会,你还能让考官重新出题不成? 对于脑筋急转弯赵治有很多,但他不打算再问,便说道:“就到这。” 然后又看向阿璃道:“不是说尝尝你的手艺吗?快去做菜。” 班博惊讶:“小师妹你去做饭?” 且不说刁蛮任性的小师妹手艺如何,就说小师妹在墨家就没做过几次菜。 有过的几次, 还是师父再世时。 当时, 师父尝过一口菜后,端了杯茶, 漱了三次口。 然后看着小师妹和蔼可亲道:“做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然后又对这他们这些师兄道:“以后务必要小师妹远离庖厨。” 班博等人试尝过后,深以为然,都急忙曰:谨遵师命。 只有墨璃自得地以为师父在夸她是“君子”。 墨璃自然也知道了自身手艺, 再看到班博惊讶的表情后, 气得叉腰道:“我跟赵治学过艺,厨艺早已突飞猛进,远胜往昔,一会大师兄你求我, 我都不给你吃。” 说完, 拉着陈巧儿离开。 班博自墨璃回来后,听其说赵治厨艺如何如何好,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早就想让墨璃试做一下, 奈何墨璃不愿。 自从以前他们横档竖拦的阻止墨璃下厨后,墨璃记恨上他们了。 没想到,这次赵治一来,墨璃竟主动下厨。 看来赵治的分量比他这个大师兄还重啊。 赵治很蒙圈,他何时曾教过墨璃厨艺了? 记得在家里时,墨璃可还是说她会做菜的。 赵治心里有些发怵,总觉得会吃到什么黑暗料理一般。 不过,有陈巧儿跟着, 想来即便墨璃做菜再不好吃, 应该也是有限度的。 班博对毕述道:“毕兄,今日不妨就留在这里吃过饭再走?” 毕述再次询问赵治能否讨论讨论诗歌,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 道:“算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还有事, 就先行离开了。” 毕述想班博与赵治拱手后, 就欲离开。 赵治见毕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又多嘴一句道:“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探讨。” 毕述脚步一顿,看向赵治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赵治也就是客套一下。 就跟说“下次请你吃饭”一样, 纯属客套,请不请都在两说之间。 还有事求你帮忙, 那就请。 如果无事,那就不提。 赵治直接道出实情:“其实在我到这墨家之前,才刚当众做了两首诗,短时间内实在是不想再做了。” “赵兄已做过两首诗?” 毕述闻言惊喜道:“不知可否说与在下一听。” 赵治实在不想再重复,于是直接霸气说道:“若三日之内,那两首诗没有传遍整个咸阳城,我便与毕兄你论诗,如何?” 赵兄继续道:“在此之前,你也别问那两首诗内容为何, 三日后静待结果。” 毕述眼睛睁大,心中一震。 何等狂傲。 何等自信。 不。 这都已经不能算是自信了, 这是自负。 别人欲求一首诗扬名尚不可得,赵治已有一首诗闻名咸阳城后,竟还说此张狂之语。 毕述隐隐有些兴奋。 “好, 我便等赵兄三日。” 毕述说完后,直接离开。 说是等三日,但他现在就想知道赵治所作何诗。 他知道从赵治这里问不出答案来, 所以准备去寻好友探查。 既是当众所作,定有人知晓。 他已按捺不住想要提前知晓。 毕述离开后,班博道:“这搞不懂为何有些人会对这些诗书文章感兴趣。” 赵治看了眼毕述,心道:我也搞不懂,为何有人会对诸如“鸡兔同笼”、“世界是不是圆的”这些感兴趣。 班博不知赵治心中腹诽,邀赵治进屋道:“赵兄,我们进屋坐一会。” 赵治跟着班博进屋,一眼便看到屋中的椅子与凳子。 班博察觉道赵治的目光,于是略带赞赏道:“赵兄有时之奇思妙想确实惊人,这些东西虽构思简易,制作起来也不难, 对我墨家而已更是轻而易举。” 班博赞叹道:“但使用起来非常舒服,让人轻松无比,从小师妹处得知是赵兄所发明, 着实让我惊讶一番。” 班博道:“不曾想赵兄不仅对算术有兴趣, 对这些发明竟也有心得。” 赵治道:“一点小玩意罢了, 班兄若想要,以后我在带一些过来。” 对于玩具,赵治可颇有心得,比如魔方。 虽说赵治已可玩转魔方,但对不曾见过魔方为何物的班博来说,定会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那就有劳赵兄了。”班博笑着回应道。 他心中并不在意,对于制造发明,整个墨家他说第一谁敢说第二? 除了过世的师父。 就这胡床,制作如此简单,他分分钟便可制出,他不过是对赵治客套一下罢了。 班博、赵治和张玄三人便一直坐着等墨璃和陈巧儿将饭菜做好,尝尝她们的手艺。 墨璃二人并未做什么红烧肉,毕竟这道菜太过耗时且繁琐。 就简单准备了两个小炒菜,便端到桌上来。 班博还跟赵治感叹,如今铁制炊具的神异。 赵治并未答话,而是已经准备试尝。 墨璃也在旁边催促着:“赵治,快,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如何。” 赵治拿起筷子道:“别催别催,已经再吃了。” 墨璃指着韭菜炒鸡蛋道:“先吃这个,赵治你先吃这个试试味道如何。” 赵治依言。 尝了一筷头后,赵治淡然地拿起旁边的水喝上一口,再喝一口,还喝一口。 赵治总觉得,一道菜最起码你得把它烧熟了。 这韭菜吃的就跟嚼草一样。 草。 赵治怀疑之所以没在鸡蛋里吃到蛋壳,说不定是陈巧儿打得蛋的缘故。 班博见情况不妙,拿起的筷子悄然放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赵治,味道如何?” 墨璃也一脸期待的看向赵治。 赵治憋了半晌道:“这韭菜很鲜。” 跟洗过就拿上来的一样。 第119章 做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班博以手扶额,不忍直视。 张玄无声摇头,好似嘲讽。 墨璃掩嘴偷笑,什么玩意。 陈巧儿:主人好厉害哦。 赵治未免毕述太过难堪,说道:“一个小游戏而已,作不得数也算不了什么,就这样。” 毕述尚在懊恼,闻言道:“作不得数?难道可以继续讨论诗歌?” “呃……”赵治无语。 他是在给毕述台阶下,谁知毕述顺杆爬。 赵治道:“君子守诺,还是要作数的。” 毕述嘀咕道:“一会作数一会不作数的,朝秦暮楚,你守诺乎?” 赵治状若未闻,他本意是帮毕述缓解难堪,还帮出错来了? 毕述说道:“这次不算……呃,要不然赵兄重新换一个游戏,我们再来过。” 毕述本打算让赵治再给他一次机会,但他恐又没能玩过,索性让赵治重新换一个游戏。 他饱读诗书,就不信每一个游戏他都能输。 赵治自然不应,你考试时,有道题不会,你还能让考官重新出题不成? 对于脑筋急转弯赵治有很多,但他不打算再问,便说道:“就到这。” 然后又看向阿璃道:“不是说尝尝你的手艺吗?快去做菜。” 班博惊讶:“小师妹你去做饭?” 且不说刁蛮任性的小师妹手艺如何,就说小师妹在墨家就没做过几次菜。 有过的几次, 还是师父再世时。 当时, 师父尝过一口菜后,端了杯茶, 漱了三次口。 然后看着小师妹和蔼可亲道:“做的很好,下次不要再做了。” 然后又对这他们这些师兄道:“以后务必要小师妹远离庖厨。” 班博等人试尝过后,深以为然,都急忙曰:谨遵师命。 只有墨璃自得地以为师父在夸她是“君子”。 墨璃自然也知道了自身手艺, 再看到班博惊讶的表情后, 气得叉腰道:“我跟赵治学过艺,厨艺早已突飞猛进,远胜往昔,一会大师兄你求我, 我都不给你吃。” 说完, 拉着陈巧儿离开。 班博自墨璃回来后,听其说赵治厨艺如何如何好,耳朵都听出茧子来了。 早就想让墨璃试做一下, 奈何墨璃不愿。 自从以前他们横档竖拦的阻止墨璃下厨后,墨璃记恨上他们了。 没想到,这次赵治一来,墨璃竟主动下厨。 看来赵治的分量比他这个大师兄还重啊。 赵治很蒙圈,他何时曾教过墨璃厨艺了? 记得在家里时,墨璃可还是说她会做菜的。 赵治心里有些发怵,总觉得会吃到什么黑暗料理一般。 不过,有陈巧儿跟着, 想来即便墨璃做菜再不好吃, 应该也是有限度的。 班博对毕述道:“毕兄,今日不妨就留在这里吃过饭再走?” 毕述再次询问赵治能否讨论讨论诗歌, 得到否定的回答后, 道:“算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我还有事, 就先行离开了。” 毕述想班博与赵治拱手后, 就欲离开。 赵治见毕述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就又多嘴一句道:“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探讨。” 毕述脚步一顿,看向赵治道:“下次是什么时候?” 赵治也就是客套一下。 就跟说“下次请你吃饭”一样, 纯属客套,请不请都在两说之间。 还有事求你帮忙, 那就请。 如果无事,那就不提。 赵治直接道出实情:“其实在我到这墨家之前,才刚当众做了两首诗,短时间内实在是不想再做了。” “赵兄已做过两首诗?” 毕述闻言惊喜道:“不知可否说与在下一听。” 赵治实在不想再重复,于是直接霸气说道:“若三日之内,那两首诗没有传遍整个咸阳城,我便与毕兄你论诗,如何?” 赵兄继续道:“在此之前,你也别问那两首诗内容为何, 三日后静待结果。” 毕述眼睛睁大,心中一震。 何等狂傲。 何等自信。 不。 这都已经不能算是自信了, 这是自负。 别人欲求一首诗扬名尚不可得,赵治已有一首诗闻名咸阳城后,竟还说此张狂之语。 毕述隐隐有些兴奋。 “好, 我便等赵兄三日。” 毕述说完后,直接离开。 说是等三日,但他现在就想知道赵治所作何诗。 他知道从赵治这里问不出答案来, 所以准备去寻好友探查。 既是当众所作,定有人知晓。 他已按捺不住想要提前知晓。 毕述离开后,班博道:“这搞不懂为何有些人会对这些诗书文章感兴趣。” 赵治看了眼毕述,心道:我也搞不懂,为何有人会对诸如“鸡兔同笼”、“世界是不是圆的”这些感兴趣。 班博不知赵治心中腹诽,邀赵治进屋道:“赵兄,我们进屋坐一会。” 赵治跟着班博进屋,一眼便看到屋中的椅子与凳子。 班博察觉道赵治的目光,于是略带赞赏道:“赵兄有时之奇思妙想确实惊人,这些东西虽构思简易,制作起来也不难, 对我墨家而已更是轻而易举。” 班博赞叹道:“但使用起来非常舒服,让人轻松无比,从小师妹处得知是赵兄所发明, 着实让我惊讶一番。” 班博道:“不曾想赵兄不仅对算术有兴趣, 对这些发明竟也有心得。” 赵治道:“一点小玩意罢了, 班兄若想要,以后我在带一些过来。” 对于玩具,赵治可颇有心得,比如魔方。 虽说赵治已可玩转魔方,但对不曾见过魔方为何物的班博来说,定会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那就有劳赵兄了。”班博笑着回应道。 他心中并不在意,对于制造发明,整个墨家他说第一谁敢说第二? 除了过世的师父。 就这胡床,制作如此简单,他分分钟便可制出,他不过是对赵治客套一下罢了。 班博、赵治和张玄三人便一直坐着等墨璃和陈巧儿将饭菜做好,尝尝她们的手艺。 墨璃二人并未做什么红烧肉,毕竟这道菜太过耗时且繁琐。 就简单准备了两个小炒菜,便端到桌上来。 班博还跟赵治感叹,如今铁制炊具的神异。 赵治并未答话,而是已经准备试尝。 墨璃也在旁边催促着:“赵治,快,尝尝我的手艺,看看如何。” 赵治拿起筷子道:“别催别催,已经再吃了。” 墨璃指着韭菜炒鸡蛋道:“先吃这个,赵治你先吃这个试试味道如何。” 赵治依言。 尝了一筷头后,赵治淡然地拿起旁边的水喝上一口,再喝一口,还喝一口。 赵治总觉得,一道菜最起码你得把它烧熟了。 这韭菜吃的就跟嚼草一样。 草。 赵治怀疑之所以没在鸡蛋里吃到蛋壳,说不定是陈巧儿打得蛋的缘故。 班博见情况不妙,拿起的筷子悄然放下,然后试探性地问道:“赵治,味道如何?” 墨璃也一脸期待的看向赵治。 赵治憋了半晌道:“这韭菜很鲜。” 跟洗过就拿上来的一样。 第120章 平平无奇大师兄 墨璃好似透露诀窍一般道:“我担心烧的老了,下去就上来了。” 墨璃继续得意道:“巧儿还说要多烧一会呢,我没干。” 你应该干的。 赵治心里默默地想着。 班博一副“我早就看透”的表情道:“既然赵兄喜欢,那我就不吃了,全部留给赵兄了。” “你……” 赵治见班博竟一点都不帮他分担。 简直死皮不要脸。 墨璃哼哼道:“你想吃我还不给你吃呢,这些菜全部都是留给赵治一人吃的。” “大可不必。” 赵治连忙道:“班兄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大师兄,还是给他吃一些。” “不用,不给,赵治全给你一人吃。”墨璃道。 一个人那得多烧心啊? 赵治无奈只能吃另一道菜。 嗯? 另一道菜倒是还行。 其实,现在这个世界,盐又稀却,又无辣椒。 只要你将菜给炒熟了,就不可能太咸或者辣到难以下咽。 见赵治又吃另一道菜,墨璃又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这道菜怎么样?” 赵治脱口而出道:“这道菜倒是能吃……出让人幸福的感觉。” 墨璃被赵治如此夸赞,心中早已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班博则敏锐地只听取赵治这句话的前半段。 班博拿起筷子直接开吃第二道菜。 嗯,确实不出他所料。 平平无奇。 能吃。 “你不是说不吃吗?” 墨璃得意道:“怎么样啊,好吃。” 墨璃嘴上说着,脸上也一副你快来夸我的表情。 就跟赵治夸我一样。 班博则很是实诚道:“平平无奇。” 本来正开心等待着夸赞的墨璃,脸上一变道:“不会吃就不要吃,还什么平平无奇,你才是平平无奇。” 墨璃哼了一声道:“你是平平无奇大师兄。” 赵治不说话,默默吃着第二道菜,只是这一道菜也不够吃啊。 赵治想了想道:“这两道菜也不够我们吃啊,我再去做一道。” 赵治说完便要起身。 不曾想竟被两人同时出声制止。 一个是墨璃。 墨璃道:“两道菜还不够吃吗?” 她觉得足够了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两道菜其实只有一道菜能吃。 另一道菜就跟吃草差不多。 另一个出声制止之人则是班博。 因为, 班博已将赵治的厨艺与墨璃划作等同了。 能教出墨璃这样厨艺毫无进步的赵治,其本身厨艺究竟如何, 班博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了。 班博站起身道:“赵兄,你远来是客,就不劳烦你了。” 然后又对墨璃道:“小师妹你刚才做完菜,也在此歇息, 我去再做一道菜来。” 说完, 也不等赵治与墨璃回话,直接离开。 他怕赵治和墨璃二人自作主张同往。 赵治道:“阿璃,还不快去帮帮你大师兄,如此好的手艺不在一旁指导, 可惜了了。” 赵治有意支开墨璃。 墨璃一想, 此言有理啊。 蹦蹦跳跳就去了。 赵治等墨璃走后,伸手将第一道菜端起倒掉。 张玄与陈巧儿都未说话。 赵治看向陈巧儿道:“巧儿啊,刚才阿璃做菜时, 你就光看着吗?” 你但凡伸伸手,也不至于如此。 还是说,陈巧儿做菜其实也就是这种水平? 那赵治再买她的时候,她还是会洗衣做饭的。 难道买亏了? 呃,赵治好像也没花钱。 陈巧儿小声道:“我就在旁边洗洗菜,搅搅鸡蛋,墨姐姐说想独自做菜给主人吃,不想别人帮忙。” 赵治闻言无语, 墨璃说不帮你就不帮啊。 墨璃那是叫做菜给他吃吗? 那是在投喂他。 就跟他投喂小黄马是一样一样的。 就是喂草。 赵治还欲再说, 却见墨璃已经气呼呼地回来了。 “怎么了?”赵治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平平无奇的大师兄。”墨璃气道。 “到底怎么回事?”赵治愈发好奇。 “大师兄竟然说我在那碍眼,说什么我在那里, 会妨碍他炒菜颠勺的速度?”墨璃越说越气。 赵治听得竟深以为然, 觉得班博说得非常在理。 旁边无女人,颠勺自然神。 墨璃继续道:“不等大师兄了, 我们先吃。” 墨璃说着, 忽然发现桌上的一道菜竟已经空了, 惊讶道:“这道菜, 你们都已经吃完了,这么快?” “因为太好吃了嘛。” 赵治面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道:“一时没忍住。” “那我再去做道韭菜鸡蛋来。”墨璃转身就要走。 赵治连忙制止道:“班兄已经在做菜了, 你若再做一道,那就吃不完了。” “是吗?”墨璃疑惑道。 为何她吃赵治做的红烧肉时, 再多她都能吃完呢? 赵治肯定点头,态度尤为坚定。 墨璃只好留下。 等班博做好一道菜过来后,赵治品尝一下后,确实比墨璃做的好。 一行人草草吃完。 赵治发现,墨璃做的那道菜,连墨璃自己吃的都很少,其一直再吃班博做的菜。 也不知是知道自己做的菜不好吃,还是想要特意留给他吃。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反正墨璃的那道菜, 几乎全都是他一人吃完的。 因为班博等人都不吃。 赵治不明白,为何有些人菜做好后, 不先自己尝一口,品品味道呢? 碗筷收拾完后,赵治与张玄二人离开。 班博等人一直送到大门外。 直到赵治二人身影已望之不见。 班博道:“回去, 都已经看不见了。” 班博说完,转身回府。 墨璃看了一会儿,也道:“回去, 人都走远了。” 她是对陈巧儿说的。 说完,发现陈巧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巧儿,你怎么了,没事?”墨璃问道。 见陈巧儿没有回话,墨璃又连问几声道:“巧儿,你没事,你没事,没事就回我一声啊。” 墨璃一边说一边走到陈巧儿面前。 然后,它发现了陈巧儿略显红润的双眼。 “巧儿,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墨璃见此情形,一脸严肃道。 陈巧儿沉默好片刻, 才略微哽咽道:“主人……主人忘记带我回家了。” 主人把她给忘了。 墨璃明白缘由后, 安慰道:“那你怎么不提醒一下赵……” 墨璃话说一半, 便止住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墨璃已经猜到陈巧儿为何不提醒赵治了。 陈巧儿想让赵治主动说要接带她回家。 结果, 赵治压根提都没提带陈巧儿回家这件事。 “也许是赵治忘了……”墨璃说到一半再次顿住。 因为墨璃又想到, 陈巧儿之所以不主动提, 也许是想要看看赵治是否在意她。 而赵治什么都没有说,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墨璃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陈巧儿。 “是不是巧儿哪里做的不好惹主人生气了?” 陈巧儿眼泪无声滑落,有些无措说道。 第120章 平平无奇大师兄 墨璃好似透露诀窍一般道:“我担心烧的老了,下去就上来了。” 墨璃继续得意道:“巧儿还说要多烧一会呢,我没干。” 你应该干的。 赵治心里默默地想着。 班博一副“我早就看透”的表情道:“既然赵兄喜欢,那我就不吃了,全部留给赵兄了。” “你……” 赵治见班博竟一点都不帮他分担。 简直死皮不要脸。 墨璃哼哼道:“你想吃我还不给你吃呢,这些菜全部都是留给赵治一人吃的。” “大可不必。” 赵治连忙道:“班兄再怎么说都是你的大师兄,还是给他吃一些。” “不用,不给,赵治全给你一人吃。”墨璃道。 一个人那得多烧心啊? 赵治无奈只能吃另一道菜。 嗯? 另一道菜倒是还行。 其实,现在这个世界,盐又稀却,又无辣椒。 只要你将菜给炒熟了,就不可能太咸或者辣到难以下咽。 见赵治又吃另一道菜,墨璃又急忙问道:“怎么样怎么样,这道菜怎么样?” 赵治脱口而出道:“这道菜倒是能吃……出让人幸福的感觉。” 墨璃被赵治如此夸赞,心中早已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班博则敏锐地只听取赵治这句话的前半段。 班博拿起筷子直接开吃第二道菜。 嗯,确实不出他所料。 平平无奇。 能吃。 “你不是说不吃吗?” 墨璃得意道:“怎么样啊,好吃。” 墨璃嘴上说着,脸上也一副你快来夸我的表情。 就跟赵治夸我一样。 班博则很是实诚道:“平平无奇。” 本来正开心等待着夸赞的墨璃,脸上一变道:“不会吃就不要吃,还什么平平无奇,你才是平平无奇。” 墨璃哼了一声道:“你是平平无奇大师兄。” 赵治不说话,默默吃着第二道菜,只是这一道菜也不够吃啊。 赵治想了想道:“这两道菜也不够我们吃啊,我再去做一道。” 赵治说完便要起身。 不曾想竟被两人同时出声制止。 一个是墨璃。 墨璃道:“两道菜还不够吃吗?” 她觉得足够了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 两道菜其实只有一道菜能吃。 另一道菜就跟吃草差不多。 另一个出声制止之人则是班博。 因为, 班博已将赵治的厨艺与墨璃划作等同了。 能教出墨璃这样厨艺毫无进步的赵治,其本身厨艺究竟如何, 班博已经可以想象出来了。 班博站起身道:“赵兄,你远来是客,就不劳烦你了。” 然后又对墨璃道:“小师妹你刚才做完菜,也在此歇息, 我去再做一道菜来。” 说完, 也不等赵治与墨璃回话,直接离开。 他怕赵治和墨璃二人自作主张同往。 赵治道:“阿璃,还不快去帮帮你大师兄,如此好的手艺不在一旁指导, 可惜了了。” 赵治有意支开墨璃。 墨璃一想, 此言有理啊。 蹦蹦跳跳就去了。 赵治等墨璃走后,伸手将第一道菜端起倒掉。 张玄与陈巧儿都未说话。 赵治看向陈巧儿道:“巧儿啊,刚才阿璃做菜时, 你就光看着吗?” 你但凡伸伸手,也不至于如此。 还是说,陈巧儿做菜其实也就是这种水平? 那赵治再买她的时候,她还是会洗衣做饭的。 难道买亏了? 呃,赵治好像也没花钱。 陈巧儿小声道:“我就在旁边洗洗菜,搅搅鸡蛋,墨姐姐说想独自做菜给主人吃,不想别人帮忙。” 赵治闻言无语, 墨璃说不帮你就不帮啊。 墨璃那是叫做菜给他吃吗? 那是在投喂他。 就跟他投喂小黄马是一样一样的。 就是喂草。 赵治还欲再说, 却见墨璃已经气呼呼地回来了。 “怎么了?”赵治问道。 “还不是因为那个平平无奇的大师兄。”墨璃气道。 “到底怎么回事?”赵治愈发好奇。 “大师兄竟然说我在那碍眼,说什么我在那里, 会妨碍他炒菜颠勺的速度?”墨璃越说越气。 赵治听得竟深以为然, 觉得班博说得非常在理。 旁边无女人,颠勺自然神。 墨璃继续道:“不等大师兄了, 我们先吃。” 墨璃说着, 忽然发现桌上的一道菜竟已经空了, 惊讶道:“这道菜, 你们都已经吃完了,这么快?” “因为太好吃了嘛。” 赵治面不红心不跳气不喘地说道:“一时没忍住。” “那我再去做道韭菜鸡蛋来。”墨璃转身就要走。 赵治连忙制止道:“班兄已经在做菜了, 你若再做一道,那就吃不完了。” “是吗?”墨璃疑惑道。 为何她吃赵治做的红烧肉时, 再多她都能吃完呢? 赵治肯定点头,态度尤为坚定。 墨璃只好留下。 等班博做好一道菜过来后,赵治品尝一下后,确实比墨璃做的好。 一行人草草吃完。 赵治发现,墨璃做的那道菜,连墨璃自己吃的都很少,其一直再吃班博做的菜。 也不知是知道自己做的菜不好吃,还是想要特意留给他吃。 不管是哪一种原因,反正墨璃的那道菜, 几乎全都是他一人吃完的。 因为班博等人都不吃。 赵治不明白,为何有些人菜做好后, 不先自己尝一口,品品味道呢? 碗筷收拾完后,赵治与张玄二人离开。 班博等人一直送到大门外。 直到赵治二人身影已望之不见。 班博道:“回去, 都已经看不见了。” 班博说完,转身回府。 墨璃看了一会儿,也道:“回去, 人都走远了。” 她是对陈巧儿说的。 说完,发现陈巧儿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巧儿,你怎么了,没事?”墨璃问道。 见陈巧儿没有回话,墨璃又连问几声道:“巧儿,你没事,你没事,没事就回我一声啊。” 墨璃一边说一边走到陈巧儿面前。 然后,它发现了陈巧儿略显红润的双眼。 “巧儿,你到底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吗?”墨璃见此情形,一脸严肃道。 陈巧儿沉默好片刻, 才略微哽咽道:“主人……主人忘记带我回家了。” 主人把她给忘了。 墨璃明白缘由后, 安慰道:“那你怎么不提醒一下赵……” 墨璃话说一半, 便止住没有再说下去。 因为墨璃已经猜到陈巧儿为何不提醒赵治了。 陈巧儿想让赵治主动说要接带她回家。 结果, 赵治压根提都没提带陈巧儿回家这件事。 “也许是赵治忘了……”墨璃说到一半再次顿住。 因为墨璃又想到, 陈巧儿之所以不主动提, 也许是想要看看赵治是否在意她。 而赵治什么都没有说,已经是最好的证明。 墨璃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安慰陈巧儿。 “是不是巧儿哪里做的不好惹主人生气了?” 陈巧儿眼泪无声滑落,有些无措说道。 第121章 舍得一身剐,能把赵治拖上榻 陈巧儿这一次见到赵治满心欢喜地以为赵治是来接她回家的。 然而,赵治自始至终却提都没提这件事。 陈巧儿如何不悲伤? 相比于跟墨璃生活在咸阳城,她更喜欢待在赵治身边。 望着陈巧儿落寞无比的神情,墨璃忽然很是突兀地问了句:“巧儿,你觉得赵治为人如何?” 陈巧儿红着眼睛看向墨璃,虽然她不知道墨璃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下意识地说道: “主人很好的,非常非常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在陈巧儿以前的认知中,但凡是卖身为仆之人,地位低贱不说,往往还会被无端的苛责迁怒,非打即骂。 那些个大老爷从不会将家里的仆从当做平等的人来看。 甚至当成人来看。 仆从只是大老爷们花钱买来的,是其附属品。 可丢可弃,可辱可随意…… 但赵治不一样,赵治从来没有用有色的眼睛看过她。 说话相处都很随和,是那种真正的随和。 而且她在赵治家中生活的也很轻松。 甚至比在她原先的家里还好。 墨璃听着陈巧儿的回答,并没有多说什么,又接着问道:“那你觉得赵治对我如何?” 陈巧儿闻言小手微微捏紧,然后小声且落寞道:“主人……主人应该喜欢墨姐姐……” 毕竟陈巧儿觉得,对于墨璃的任性,有时赵治真的很宽容。 墨璃笑了,只是并不开心。 “巧儿,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墨璃问道。 “难道不是吗?”陈巧儿疑惑。 她觉得这很明显啊? 墨璃摇头,眼中也罕见地闪过一丝落寞道:“你是不是因为, 对于我提出的很多刁蛮无理的要求, 赵治他都没过多反驳,甚至还会顺着我, 所以才这么觉得?” 陈巧儿越发听不懂墨璃想要说什么了?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听懂墨璃想表达什么。 墨璃继续道:“其实,以前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慢慢的我却发现, 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陈巧儿越发糊涂, 也不知该回些什么,只能继续沉默听着。 墨璃声音愈缓道:“赵治他给我一种感觉,他好像正在做一件隐秘但非常大的事,一件大到我不知该怎样形容的事。” 墨璃道:“所以, 他对周围的一切, 其实并不是太在意,或者他只对他在意的事情在意。” 陈巧儿觉得墨璃的话很矛盾,什么叫“只对在意的事情在意”? 难道不应该如此吗? 墨璃也知自己的话语有些乱, 但还是继续说着:“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反正就是……对于我的一些刁蛮任性的要求,赵治会去做,只是因为赵治想去做,但只要赵治不想做,无论我如何央求赵治都不会去做。” 在第一次遇到陶温时,墨璃就有这种感觉。 陶温当街挑衅,秦法严峻, 陶温有后台又有董兴帮村, 但墨璃发现赵治丝毫不慌,甚至毫不在意。 她确定当时赵治并不知道其易叔有多大能耐, 但赵治就是很随意。 随意到, 丝毫不在意生死。 或者可以说,赵治在那种情况下依然觉得自己不会死。 墨璃继续道:“我们在赵治的眼中其实并没有多重要, 只是因为无伤大雅, 顺手为之罢了。” 墨璃看向陈巧儿道:“就比如, 即使你也胡搅蛮缠, 赵治也不一定会驱赶你,当然, 赵治应该更喜欢乖巧懂事又听话的你。” 说不定乖巧听话、刁蛮任性、冷漠寡言都能给赵治带去不一样的乐趣。 陈巧儿看着墨璃好似魔怔的模样,认为墨璃应该是在安慰他, 心情缓解了不少,笑道: “听墨姐姐这话,我怎么感觉主人好像要去成仙一样。” 墨璃一愣,注视着陈巧儿的眼睛,然后喃喃道:“说不定赵治真的是炼丹炼糊涂了。” 本来这几天,因为脑海中的这些事,而略显烦躁的墨璃,竟被陈巧儿一句话给点醒。 她是墨家,自然不相信炼丹长生一说, 但赵治就不一定了。 也许赵治真的和当今陛下一般,对丹药魔怔了。 墨璃忽然心情好了很多, 她之前还真以为赵治不在意她呢? 既然,赵治只是被其他东西迷了心窍,那只要再用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去转移赵治的目光就行了。 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正所谓:舍得一身剐, 能把赵治拖上榻。 男人这玩意,嘴上如何说不在意没兴趣,可一旦到了床榻之上, 花样比谁都多。 动作比谁都快。 本来准备安慰陈巧儿的墨璃,竟被陈巧儿一句话使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连想法都深入且不宜了很多。 墨璃忽然又想到,以赵治那变态的体力与耐力,似乎很是恐怖啊? 墨璃不觉打了个冷颤。 虽说身体强健者,能力不一定行。 但也非绝对啊。 墨璃眼神不觉看了一眼陈巧儿。 嗯? 这不还有一个陈巧儿吗? 到时候她们两个一起上。 看看谁先累死谁。 是赵治坚挺,还是她们俩深邃。 陈巧儿忽然感觉墨璃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可怕。 虽然墨璃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无害。 但陈巧儿总觉得墨璃这笑容都有些怪怪的。 应该是墨璃见她心情好了而高兴 陈巧儿自我安慰般的安慰着自己。 墨璃伸手挽住陈巧儿道:“我的好妹妹,我们先回屋,以后我带你一起去找赵治。” “谢谢墨姐姐。”陈巧儿笑道。 墨姐姐果然对她很好。 虽说陈巧儿觉得墨璃突然喊她“好妹妹”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呢? 就是有些刻意。 就好像想请她帮忙做什么事情一样。 “是墨姐姐要谢谢妹妹你才是呢。”墨璃也笑着回了句。 “嗯?”陈巧儿总觉得墨璃话中有别的意思。 墨璃继续道:“只要我俩身体力行、亲力亲为、同心协力、勠力同心,就没有征服不了的事。” “身体力行?亲力亲为?同心协力?” 陈巧儿疑惑道:“墨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些词都挨得上吗? 还有要征服谁啊? 墨璃也不解释道:“现在不懂也无妨,以后你就自然懂了。” “哦。”陈巧儿懵懂地点点头。 墨璃准备先给陈巧儿打个预防针, 道:“好妹妹, 你觉得赵治此人如何?” 陈巧儿小脸红着, 声若蚊吟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主人是天下最好的人。” 墨璃又继续道:“那你觉得姐姐我待你怎样?” “很好的。”陈巧儿看着墨璃坚定道。 一开始就是墨璃提议买她的。 然后赵治才不花一分钱的买下她…… 墨璃说道:“那赵治、我和你三人住在一间屋子里, 你愿意吗?” “之前不都是这般住的?”陈巧儿疑问道。 “不是简单的住在一起,是深入的。”墨璃补充道。 “我都愿意的。”陈巧儿再次坚定道。 她喜欢和主人住在一起,也喜欢和墨姐姐住在一起。 当然,她最想的还是和主人住在一起。 第121章 舍得一身剐,能把赵治拖上榻 陈巧儿这一次见到赵治满心欢喜地以为赵治是来接她回家的。 然而,赵治自始至终却提都没提这件事。 陈巧儿如何不悲伤? 相比于跟墨璃生活在咸阳城,她更喜欢待在赵治身边。 望着陈巧儿落寞无比的神情,墨璃忽然很是突兀地问了句:“巧儿,你觉得赵治为人如何?” 陈巧儿红着眼睛看向墨璃,虽然她不知道墨璃为什么会突然问这样的问题,但还是下意识地说道: “主人很好的,非常非常好,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人。” 在陈巧儿以前的认知中,但凡是卖身为仆之人,地位低贱不说,往往还会被无端的苛责迁怒,非打即骂。 那些个大老爷从不会将家里的仆从当做平等的人来看。 甚至当成人来看。 仆从只是大老爷们花钱买来的,是其附属品。 可丢可弃,可辱可随意…… 但赵治不一样,赵治从来没有用有色的眼睛看过她。 说话相处都很随和,是那种真正的随和。 而且她在赵治家中生活的也很轻松。 甚至比在她原先的家里还好。 墨璃听着陈巧儿的回答,并没有多说什么,又接着问道:“那你觉得赵治对我如何?” 陈巧儿闻言小手微微捏紧,然后小声且落寞道:“主人……主人应该喜欢墨姐姐……” 毕竟陈巧儿觉得,对于墨璃的任性,有时赵治真的很宽容。 墨璃笑了,只是并不开心。 “巧儿,你真的是这么认为的吗?”墨璃问道。 “难道不是吗?”陈巧儿疑惑。 她觉得这很明显啊? 墨璃摇头,眼中也罕见地闪过一丝落寞道:“你是不是因为, 对于我提出的很多刁蛮无理的要求, 赵治他都没过多反驳,甚至还会顺着我, 所以才这么觉得?” 陈巧儿越发听不懂墨璃想要说什么了? 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听懂墨璃想表达什么。 墨璃继续道:“其实,以前我也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可慢慢的我却发现, 事实好像并非如此?” 陈巧儿越发糊涂, 也不知该回些什么,只能继续沉默听着。 墨璃声音愈缓道:“赵治他给我一种感觉,他好像正在做一件隐秘但非常大的事,一件大到我不知该怎样形容的事。” 墨璃道:“所以, 他对周围的一切, 其实并不是太在意,或者他只对他在意的事情在意。” 陈巧儿觉得墨璃的话很矛盾,什么叫“只对在意的事情在意”? 难道不应该如此吗? 墨璃也知自己的话语有些乱, 但还是继续说着:“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反正就是……对于我的一些刁蛮任性的要求,赵治会去做,只是因为赵治想去做,但只要赵治不想做,无论我如何央求赵治都不会去做。” 在第一次遇到陶温时,墨璃就有这种感觉。 陶温当街挑衅,秦法严峻, 陶温有后台又有董兴帮村, 但墨璃发现赵治丝毫不慌,甚至毫不在意。 她确定当时赵治并不知道其易叔有多大能耐, 但赵治就是很随意。 随意到, 丝毫不在意生死。 或者可以说,赵治在那种情况下依然觉得自己不会死。 墨璃继续道:“我们在赵治的眼中其实并没有多重要, 只是因为无伤大雅, 顺手为之罢了。” 墨璃看向陈巧儿道:“就比如, 即使你也胡搅蛮缠, 赵治也不一定会驱赶你,当然, 赵治应该更喜欢乖巧懂事又听话的你。” 说不定乖巧听话、刁蛮任性、冷漠寡言都能给赵治带去不一样的乐趣。 陈巧儿看着墨璃好似魔怔的模样,认为墨璃应该是在安慰他, 心情缓解了不少,笑道: “听墨姐姐这话,我怎么感觉主人好像要去成仙一样。” 墨璃一愣,注视着陈巧儿的眼睛,然后喃喃道:“说不定赵治真的是炼丹炼糊涂了。” 本来这几天,因为脑海中的这些事,而略显烦躁的墨璃,竟被陈巧儿一句话给点醒。 她是墨家,自然不相信炼丹长生一说, 但赵治就不一定了。 也许赵治真的和当今陛下一般,对丹药魔怔了。 墨璃忽然心情好了很多, 她之前还真以为赵治不在意她呢? 既然,赵治只是被其他东西迷了心窍,那只要再用一件更有意思的事情去转移赵治的目光就行了。 什么有意思的事呢? 正所谓:舍得一身剐, 能把赵治拖上榻。 男人这玩意,嘴上如何说不在意没兴趣,可一旦到了床榻之上, 花样比谁都多。 动作比谁都快。 本来准备安慰陈巧儿的墨璃,竟被陈巧儿一句话使心情好了很多,甚至连想法都深入且不宜了很多。 墨璃忽然又想到,以赵治那变态的体力与耐力,似乎很是恐怖啊? 墨璃不觉打了个冷颤。 虽说身体强健者,能力不一定行。 但也非绝对啊。 墨璃眼神不觉看了一眼陈巧儿。 嗯? 这不还有一个陈巧儿吗? 到时候她们两个一起上。 看看谁先累死谁。 是赵治坚挺,还是她们俩深邃。 陈巧儿忽然感觉墨璃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可怕。 虽然墨璃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似乎无害。 但陈巧儿总觉得墨璃这笑容都有些怪怪的。 应该是墨璃见她心情好了而高兴 陈巧儿自我安慰般的安慰着自己。 墨璃伸手挽住陈巧儿道:“我的好妹妹,我们先回屋,以后我带你一起去找赵治。” “谢谢墨姐姐。”陈巧儿笑道。 墨姐姐果然对她很好。 虽说陈巧儿觉得墨璃突然喊她“好妹妹”挺奇怪的。 哪里奇怪呢? 就是有些刻意。 就好像想请她帮忙做什么事情一样。 “是墨姐姐要谢谢妹妹你才是呢。”墨璃也笑着回了句。 “嗯?”陈巧儿总觉得墨璃话中有别的意思。 墨璃继续道:“只要我俩身体力行、亲力亲为、同心协力、勠力同心,就没有征服不了的事。” “身体力行?亲力亲为?同心协力?” 陈巧儿疑惑道:“墨姐姐你在说什么啊, 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 这些词都挨得上吗? 还有要征服谁啊? 墨璃也不解释道:“现在不懂也无妨,以后你就自然懂了。” “哦。”陈巧儿懵懂地点点头。 墨璃准备先给陈巧儿打个预防针, 道:“好妹妹, 你觉得赵治此人如何?” 陈巧儿小脸红着, 声若蚊吟道:“我刚才已经说了,主人是天下最好的人。” 墨璃又继续道:“那你觉得姐姐我待你怎样?” “很好的。”陈巧儿看着墨璃坚定道。 一开始就是墨璃提议买她的。 然后赵治才不花一分钱的买下她…… 墨璃说道:“那赵治、我和你三人住在一间屋子里, 你愿意吗?” “之前不都是这般住的?”陈巧儿疑问道。 “不是简单的住在一起,是深入的。”墨璃补充道。 “我都愿意的。”陈巧儿再次坚定道。 她喜欢和主人住在一起,也喜欢和墨姐姐住在一起。 当然,她最想的还是和主人住在一起。 第122章 盐铁价格上涨 咸阳宫中。 秦始皇听着治粟都尉的禀告,沉声道: “盐铁价格近日突飞猛涨?” 治粟都尉恭声道:“正是,因为冶铁术的发明,大量战具、农具、炊具被制造,铁矿开采加剧,致使铁价猛涨,而且……” 秦始皇冷声道:“而且什么?” 治粟都尉继续道:“本来经营铁矿者有陶、郭两家,而自陶家被罚没戍边后,其铁矿又被郭家占据,导致郭家一家独大,无人可制。” 治粟都尉之所以未敢直言,是因为陶家覆灭跟秦始皇有关系。 秦始皇没想到只是灭个陶家,竟还会引发这些事,于是道:“既然郭家连陶家铁矿都已占据,铁矿应该不会缺少,为何还要涨价?” 治粟都尉道:“商人逐利乃是必然,若有利可图,他们必会涨价,根本不会在乎其他,就比如……” “说。”秦始皇哼了一声道。 治粟都尉顿了顿道:“因为铁矿的涨价,马镫与马蹄铁的造价已翻了数倍,所以运往北方的马蹄铁数量也减少了不少。” “他们连这个也敢涨?”秦始皇隐有怒意。 蒙毅戍守北方,若有足量的马镫与马蹄铁,骑兵战力必定翻倍。 驱逐匈奴也定会更加得心应手。 就是做到赵治所说的“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也未尝不可。 治粟都尉继续道:“若是利益足够大……” 商人重利,只要利益足够, 他们什么都敢做, 甚至让他们颠覆什么都不成问题。 秦始皇直接打断道:“他们就没有想过如此做的后果?” 治粟都尉解释道:“郭家因获得陶家的铁矿,其铁矿拥有量已占据我大秦三分之二……” 治粟都尉的意思很明显, 郭家的体量太大了。 秦始皇冷冷道:“爱卿的意思是,这郭家已经大到大而不能倒得地步吗?” 治粟都尉沉默。 “陶家的前车之鉴,他还没有见识到吗?” 秦始皇道:“你回去给朕带一句话给郭家,这大秦是朕的大秦, 在朕的大秦, 只有时代中的郭家,而没有郭家的时代。” 秦始皇道:“你让他想清楚,莫要自误。” “诺。” 秦始皇又问道:“铁价上涨是因为冶铁术,为何盐价也上涨?” 治粟都尉连忙道:“海盐经营者主要为范家, 范家之人前些时日来找臣, 说也想经营铁矿。” 当然,那时候范家说的比较委婉,说什么市面上铁器价格太高, 有他加入可以降低价格,分担他的压力。 其实,范家也是因为铁矿的价格上涨而红了眼。 若真给范家经营了铁矿,到时候市面上定会形成双寡头局面。 铁矿价格不但不降,反而可能会继续涨。 “又来一个。” 秦始皇气笑道:“朕若不允呢?” 治粟都尉硬着头皮道:“据范家所言,此次盐价上涨,是因为位于齐郡的海盐减产所致。” “好好好。”秦始皇如何听不出范家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这些个商人,做大到一定程度竟然敢绑架其国家来。 秦始皇直接道:“朕若派人去齐郡调查, 发现海盐未有减产, 他范家能承受得起吗?” 治粟都尉知道秦始皇已然生气,根本不敢答话。 秦始皇开口道:“你回去告诉郭、范两家, 盐铁价格不许涨, 全部退回原价,如若不然, 陶家就是他们的下场。” 秦始皇迁天下富豪于咸阳后, 未曾赶尽杀绝。 看来还是对这些商人太好了。 大秦重农抑商, 看来抑得还不够狠。 还得继续抑, 还得加重税。 这些商人不事生产,却可以为了利益不顾百姓死活。 当真该杀。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马蹄铁与马镫价格的上涨,让秦始皇愤怒。 “下去。”秦始皇挥手道。 等治粟都尉离开, 一直站立于一旁的蒙毅,忽然开口道:“调查海盐一事,可派赵治前往。” 秦始皇看向蒙毅,他刚才这句话其实只是吓唬一下范家,让范家降低盐价,并未真打算去调查什么。 因为他都这么说了,谅他范家也不敢不降。 可现在听到蒙毅的话,他自然知道蒙毅要表达什么意思。 那就是让赵治捡个功劳。 赵治去调查,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无论调查结果如何,范家都得降价。 不过, 以后说道盐价下降,却可以说有赵治的功劳在里面。 “可。” 秦始皇笑道道:“明日,蒙卿便随朕去见赵治。” “诺。”蒙毅拱手。 …… 从咸阳城回来的第二天。 赵治总是打喷嚏。 好似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一般。 议论什么呢? 总不至于是有人馋他的身体的。 “少爷, 您是否身体不适?”张玄道。 “没有。”赵治果断摆手。 就他这拥有金刚体魄的身体,还能生病? “对了,义父赠给我的那把剑, 就给我放在屋中,千万莫要再弄丢了。”赵治提醒道。 他昨日从咸阳城回来,顺道从中尉那里将剑带了回来。 不然,他担心义父见佩剑迟迟没有,会再给他赠剑,还是几把。 “是,少爷。”张玄严肃道。 这可是秦始皇赐下的东西,他自然不敢轻待。 之前弄丢也是赵治自己给弄丢的。 若换做是他,肯定会当成命去保管。 而就在赵治嘱咐张玄的时候,秦始皇也从宫中出发,前往赵治这里来。 等秦始皇离开皇宫, 胡亥宫殿处。 “陛下出宫了。”赵高道。 “出恭就出恭……”胡亥话刚说出口,立马反应过来道:“父皇出宫了?” 赵高点头。 胡亥立马道:“那我们快走。” 赵高跟着胡亥身旁,不断嘱咐着要小心些,莫要被发现了之类的话。 胡亥一边走一边不耐烦的应允。 秦始皇来到赵治处,见到赵治, 直接开门见山道:“赵治, 接旨。” 赵治下意识地朝义父身后看去,他还以为是又有什么赏赐。 这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都以为秦始皇已经将他给遗忘。 即便他发明了不少东西,提出过不少建议。 赵治甚至有种感觉,获得秦始皇的赏赐,似乎比他炼成仙丹还难。 赵治的举动被秦始皇看在眼里,自然也猜到赵治所想。 秦始皇没好气道:“没有赏赐。” “哦。”赵治平淡道。 他都已经习惯了。 哪一天要是有赏赐,那才值得奇怪呢? 秦始皇索性也不宣读圣旨了,直接道:“齐郡海盐减产,陛下让你前去调查,赐你监御史身份,回来后撤回。” 秦始皇说完,又小声道:“治儿,这可是爹极力为你争取来的,比什么赏赐可强多了。” 蒙毅与张玄站在一旁,对于这样的场景,置若罔闻。 秦始皇本来以为赵治会很高兴,不料却听到赵治道:“可不可以不去啊。”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宅在家里。 “不行。”秦始皇瞪眼道。 第122章 盐铁价格上涨 咸阳宫中。 秦始皇听着治粟都尉的禀告,沉声道: “盐铁价格近日突飞猛涨?” 治粟都尉恭声道:“正是,因为冶铁术的发明,大量战具、农具、炊具被制造,铁矿开采加剧,致使铁价猛涨,而且……” 秦始皇冷声道:“而且什么?” 治粟都尉继续道:“本来经营铁矿者有陶、郭两家,而自陶家被罚没戍边后,其铁矿又被郭家占据,导致郭家一家独大,无人可制。” 治粟都尉之所以未敢直言,是因为陶家覆灭跟秦始皇有关系。 秦始皇没想到只是灭个陶家,竟还会引发这些事,于是道:“既然郭家连陶家铁矿都已占据,铁矿应该不会缺少,为何还要涨价?” 治粟都尉道:“商人逐利乃是必然,若有利可图,他们必会涨价,根本不会在乎其他,就比如……” “说。”秦始皇哼了一声道。 治粟都尉顿了顿道:“因为铁矿的涨价,马镫与马蹄铁的造价已翻了数倍,所以运往北方的马蹄铁数量也减少了不少。” “他们连这个也敢涨?”秦始皇隐有怒意。 蒙毅戍守北方,若有足量的马镫与马蹄铁,骑兵战力必定翻倍。 驱逐匈奴也定会更加得心应手。 就是做到赵治所说的“封狼居胥”、“勒石燕然”也未尝不可。 治粟都尉继续道:“若是利益足够大……” 商人重利,只要利益足够, 他们什么都敢做, 甚至让他们颠覆什么都不成问题。 秦始皇直接打断道:“他们就没有想过如此做的后果?” 治粟都尉解释道:“郭家因获得陶家的铁矿,其铁矿拥有量已占据我大秦三分之二……” 治粟都尉的意思很明显, 郭家的体量太大了。 秦始皇冷冷道:“爱卿的意思是,这郭家已经大到大而不能倒得地步吗?” 治粟都尉沉默。 “陶家的前车之鉴,他还没有见识到吗?” 秦始皇道:“你回去给朕带一句话给郭家,这大秦是朕的大秦, 在朕的大秦, 只有时代中的郭家,而没有郭家的时代。” 秦始皇道:“你让他想清楚,莫要自误。” “诺。” 秦始皇又问道:“铁价上涨是因为冶铁术,为何盐价也上涨?” 治粟都尉连忙道:“海盐经营者主要为范家, 范家之人前些时日来找臣, 说也想经营铁矿。” 当然,那时候范家说的比较委婉,说什么市面上铁器价格太高, 有他加入可以降低价格,分担他的压力。 其实,范家也是因为铁矿的价格上涨而红了眼。 若真给范家经营了铁矿,到时候市面上定会形成双寡头局面。 铁矿价格不但不降,反而可能会继续涨。 “又来一个。” 秦始皇气笑道:“朕若不允呢?” 治粟都尉硬着头皮道:“据范家所言,此次盐价上涨,是因为位于齐郡的海盐减产所致。” “好好好。”秦始皇如何听不出范家这句话的言外之意。 这些个商人,做大到一定程度竟然敢绑架其国家来。 秦始皇直接道:“朕若派人去齐郡调查, 发现海盐未有减产, 他范家能承受得起吗?” 治粟都尉知道秦始皇已然生气,根本不敢答话。 秦始皇开口道:“你回去告诉郭、范两家, 盐铁价格不许涨, 全部退回原价,如若不然, 陶家就是他们的下场。” 秦始皇迁天下富豪于咸阳后, 未曾赶尽杀绝。 看来还是对这些商人太好了。 大秦重农抑商, 看来抑得还不够狠。 还得继续抑, 还得加重税。 这些商人不事生产,却可以为了利益不顾百姓死活。 当真该杀。 当然, 最重要的还是马蹄铁与马镫价格的上涨,让秦始皇愤怒。 “下去。”秦始皇挥手道。 等治粟都尉离开, 一直站立于一旁的蒙毅,忽然开口道:“调查海盐一事,可派赵治前往。” 秦始皇看向蒙毅,他刚才这句话其实只是吓唬一下范家,让范家降低盐价,并未真打算去调查什么。 因为他都这么说了,谅他范家也不敢不降。 可现在听到蒙毅的话,他自然知道蒙毅要表达什么意思。 那就是让赵治捡个功劳。 赵治去调查,其实就是走个过场, 无论调查结果如何,范家都得降价。 不过, 以后说道盐价下降,却可以说有赵治的功劳在里面。 “可。” 秦始皇笑道道:“明日,蒙卿便随朕去见赵治。” “诺。”蒙毅拱手。 …… 从咸阳城回来的第二天。 赵治总是打喷嚏。 好似有人在背后议论他一般。 议论什么呢? 总不至于是有人馋他的身体的。 “少爷, 您是否身体不适?”张玄道。 “没有。”赵治果断摆手。 就他这拥有金刚体魄的身体,还能生病? “对了,义父赠给我的那把剑, 就给我放在屋中,千万莫要再弄丢了。”赵治提醒道。 他昨日从咸阳城回来,顺道从中尉那里将剑带了回来。 不然,他担心义父见佩剑迟迟没有,会再给他赠剑,还是几把。 “是,少爷。”张玄严肃道。 这可是秦始皇赐下的东西,他自然不敢轻待。 之前弄丢也是赵治自己给弄丢的。 若换做是他,肯定会当成命去保管。 而就在赵治嘱咐张玄的时候,秦始皇也从宫中出发,前往赵治这里来。 等秦始皇离开皇宫, 胡亥宫殿处。 “陛下出宫了。”赵高道。 “出恭就出恭……”胡亥话刚说出口,立马反应过来道:“父皇出宫了?” 赵高点头。 胡亥立马道:“那我们快走。” 赵高跟着胡亥身旁,不断嘱咐着要小心些,莫要被发现了之类的话。 胡亥一边走一边不耐烦的应允。 秦始皇来到赵治处,见到赵治, 直接开门见山道:“赵治, 接旨。” 赵治下意识地朝义父身后看去,他还以为是又有什么赏赐。 这着实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他都以为秦始皇已经将他给遗忘。 即便他发明了不少东西,提出过不少建议。 赵治甚至有种感觉,获得秦始皇的赏赐,似乎比他炼成仙丹还难。 赵治的举动被秦始皇看在眼里,自然也猜到赵治所想。 秦始皇没好气道:“没有赏赐。” “哦。”赵治平淡道。 他都已经习惯了。 哪一天要是有赏赐,那才值得奇怪呢? 秦始皇索性也不宣读圣旨了,直接道:“齐郡海盐减产,陛下让你前去调查,赐你监御史身份,回来后撤回。” 秦始皇说完,又小声道:“治儿,这可是爹极力为你争取来的,比什么赏赐可强多了。” 蒙毅与张玄站在一旁,对于这样的场景,置若罔闻。 秦始皇本来以为赵治会很高兴,不料却听到赵治道:“可不可以不去啊。”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宅在家里。 “不行。”秦始皇瞪眼道。 第123章 义父难道是赵高 “治儿,你就到齐郡去逛一趟,露个脸就行,并不需要特意去调查什么。” 秦始皇认为赵治也许是担心完成不了任务,所以才推辞。 秦始皇又祭出大招道:“而且,你这一路出行,所需一切花销皆有朝廷承担,你自己无需花费一丝钱财。” 赵治闻言,感觉这走后门也太光明正大点了? 拿着公款吃喝玩乐,还不办事,回来说不定还升官加职。 难道这就是做朝廷命官的觉悟吗? 赵治思索片刻道:“不知可否用其他人替我去呢?” 既然走后门,那就走得彻底点。 直接插到底算了。 疼不疼的以后再说。 先通透了。 “你……”秦始皇为之气结。 他没想到赵治竟如此懒。 一点事不干,一丝力不出,就想着白拿钱。 你真当你已经是朝廷命官吗? 你现在还不是啊! 等你是了,你再这么做不行吗? “不行。”秦始皇再次说道。 秦始皇将手中的圣旨拿至赵治面前道:“这是陛下旨意,岂是为父说改就能改的?” 秦始皇心想:早知道直接让赵治接旨算了,费这么多话作甚。 赵治只得接过旨,旁边蒙毅也开口道:“贤侄,此乃好事,对你有益,你就当出门游玩一趟便是,再说这是陛下旨意,岂能随意更改?” 才怪! 其实,让赵治调查海盐减产一事,满打满算也就秦始皇和他两人知道。 说不定赵治再央求央求, 秦始皇一心软, 还真就不让赵治去了。 赵治是真不想离开家,虽说丹炉已经不需要他照看了, 但他还是想守在一旁。 只不过圣旨已颁,除非他想造反,否则也不可能抗旨。 赵治问道:“不知为何突然要调查海盐是否减产?” 很咸吗? 秦始皇便将盐铁商人逐利,枉顾百姓日常生活所需之事说出。 秦始皇道:“有时候, 你真不能高估商人的人性。” 赵治点头, 即便千年之后,依旧如此。 只要利益尚存,哪管洪水滔天。 赵治觉得,对于盐铁重物, 应该收归国有, 岂能放之于民。 一旦盐铁官营,岂是这些商人说涨价就能涨价的? 赵治本想提一句,想想又算了。 对于封建社会, 官员也未必就比商人好。 “我怎么去?”赵治双手拿着圣旨,他已经妥协。 “有一队人马护送你去,保护你的安全。” 秦始皇又拿出一个印章给赵治道:“你到达每一个郡县,将圣旨与印章拿与郡守或县令看,他们自会妥善安排。” 其实,秦始皇早已提前派人去通知赵治沿路上所经过的各个郡县官吏,让他们务必保证赵治一行人的安全。 赵治问道:“能否我一人前去。” 咸阳距离齐郡路途遥遥,一行人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还不如他一个人骑马, 风驰电掣就去了。 赵治知道这是自有陛下安排, 他自是无权置喙,可还是提了一嘴。 秦始皇一听直接否决:“此行路途遥远, 危险重重, 你独自一人如何能行?” 西天取经更加路途遥远,唐僧不就带了三人去了吗? 赵治又不死心地说道:“我想一个人历练一番。” 秦始皇还想反对, 但一想, 又觉得赵治说得在理。 不受风吹雨打的幼苗, 如何能长成参天大树? 一味呵护, 只会适得其反。 秦始皇道:“你不想让一队人马护送也可,但张玄你必须要带着, 这是底线。” “这就可以了吗?” 赵治有些不相信道:“爹,您自己就可以做主这件事吗?” 赵治本来也就是说说, 即便他认为义父答应,那也要等到义父回去禀告给秦始皇之后,才能最终确定。 秦始皇张着嘴,他发现自己的行为是有些逾矩。 不会露馅了? 难道现在就要对赵治暴露出他隐藏的真正身份? 不装了? 你爹我是秦始皇? 蒙毅看出秦始皇的犹豫,往前一步道:“对于这件事,陛下给了赵兄便宜之权。” 蒙毅担忧赵治怀疑,又补充一句道:“贤侄,有件事一直没对你说,其实赵兄深受陛下看重, 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赵治看向义父,只见义父郑重点头。 赵治真的没有想到义父竟会得陛下赏识。 之前义父救他出狱。 一开始, 他以为义父是走了赵高的后门。 后来,他发现义父和王翦关系莫逆,又觉得义父是走了王家的关系。 现在, 他严重怀疑,义父就是赵高本人。 在大秦,作为秦始皇身边的红人, 还特么姓赵,除了赵高,还能有谁? 赵治觉得,义父名叫赵龙,应该就是赵高出宫游玩改的假名。 赵治咽了咽口水道:“不知义父,认识赵高吗?” 他当然知道,即便义父是赵高也定然不会承认,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观察义父的反应。 秦始皇一愣,他不知赵治为何会突然提赵高的名字。 于是,秦始皇道:“治儿认识赵高?” 秦始皇不解,赵高久居宫中, 赵治深居山中,赵治如何能认识赵高? 赵治呆了。 义父愣了。 义父他愣了。 义父他竟然愣了一下。 义父如果与赵高没有关系, 为何会愣? 是了。 一定是这样。 义父就是赵高。 而赵高之所以化名赵龙。 乃是取枪出如龙之意。 正所谓,少什么就在名字中取什么。 秦始皇见赵治一直发呆, 也不回话, 再次问道:“治儿, 你见过赵高?” 赵治回神,看向义父,然后木然地摇了摇头。 他若见过赵高,岂会被义父你瞒这么久。 肯定登时就揭露出你的真面目来。 赵治的目光从义父脸上缓缓往其下半身移去。 瞬间,赵治顿住,然后又猛然看向义父脸庞。 义父他有胡子! 没错,太监怎么可能有胡子嘛。 义父肯定不是赵高。 呃…… 好像也有太监喜欢在外人面前带假胡子。 赵高又将目光投向易叔。 如果义父是赵高,那这个易叔又是谁? 应该不是什么侍御史。 肯定也用了化名。 赵高无视易叔面上的胡子,眼神下意识地向其下半身飘去。 忽然,赵治又想到了一点。 他记得义父在他家上过茅房。 还是站着的。 义父总不会为了掩盖身份,而尿一腿。 呃…… 应该不至于…… 赵治有些后悔,因为当时有人敲门,所以他没有盯着看。 只能让义父再上一次茅房,他从旁边看是否枪出如龙了。 赵治转头,又看向义父,问道:“义父,是否要上茅房,此时茅房正好无人。” 赵治语句生硬。 秦始皇感觉自蒙毅说他是秦始皇身边的红人后,赵治就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秦始皇还是回道:“其实,一般我都不在外面上茅房的。” 外面的茅房环境实在太过恶劣。 而且也无人替他掀龙袍、抬龙根、抖龙头。 上次实在是憋不住了,他没有办法才在赵治这里解决的。 听义父拒绝,赵治犹如五雷轰顶。 果然…… 第123章 义父难道是赵高 “治儿,你就到齐郡去逛一趟,露个脸就行,并不需要特意去调查什么。” 秦始皇认为赵治也许是担心完成不了任务,所以才推辞。 秦始皇又祭出大招道:“而且,你这一路出行,所需一切花销皆有朝廷承担,你自己无需花费一丝钱财。” 赵治闻言,感觉这走后门也太光明正大点了? 拿着公款吃喝玩乐,还不办事,回来说不定还升官加职。 难道这就是做朝廷命官的觉悟吗? 赵治思索片刻道:“不知可否用其他人替我去呢?” 既然走后门,那就走得彻底点。 直接插到底算了。 疼不疼的以后再说。 先通透了。 “你……”秦始皇为之气结。 他没想到赵治竟如此懒。 一点事不干,一丝力不出,就想着白拿钱。 你真当你已经是朝廷命官吗? 你现在还不是啊! 等你是了,你再这么做不行吗? “不行。”秦始皇再次说道。 秦始皇将手中的圣旨拿至赵治面前道:“这是陛下旨意,岂是为父说改就能改的?” 秦始皇心想:早知道直接让赵治接旨算了,费这么多话作甚。 赵治只得接过旨,旁边蒙毅也开口道:“贤侄,此乃好事,对你有益,你就当出门游玩一趟便是,再说这是陛下旨意,岂能随意更改?” 才怪! 其实,让赵治调查海盐减产一事,满打满算也就秦始皇和他两人知道。 说不定赵治再央求央求, 秦始皇一心软, 还真就不让赵治去了。 赵治是真不想离开家,虽说丹炉已经不需要他照看了, 但他还是想守在一旁。 只不过圣旨已颁,除非他想造反,否则也不可能抗旨。 赵治问道:“不知为何突然要调查海盐是否减产?” 很咸吗? 秦始皇便将盐铁商人逐利,枉顾百姓日常生活所需之事说出。 秦始皇道:“有时候, 你真不能高估商人的人性。” 赵治点头, 即便千年之后,依旧如此。 只要利益尚存,哪管洪水滔天。 赵治觉得,对于盐铁重物, 应该收归国有, 岂能放之于民。 一旦盐铁官营,岂是这些商人说涨价就能涨价的? 赵治本想提一句,想想又算了。 对于封建社会, 官员也未必就比商人好。 “我怎么去?”赵治双手拿着圣旨,他已经妥协。 “有一队人马护送你去,保护你的安全。” 秦始皇又拿出一个印章给赵治道:“你到达每一个郡县,将圣旨与印章拿与郡守或县令看,他们自会妥善安排。” 其实,秦始皇早已提前派人去通知赵治沿路上所经过的各个郡县官吏,让他们务必保证赵治一行人的安全。 赵治问道:“能否我一人前去。” 咸阳距离齐郡路途遥遥,一行人走要走到什么时候? 还不如他一个人骑马, 风驰电掣就去了。 赵治知道这是自有陛下安排, 他自是无权置喙,可还是提了一嘴。 秦始皇一听直接否决:“此行路途遥远, 危险重重, 你独自一人如何能行?” 西天取经更加路途遥远,唐僧不就带了三人去了吗? 赵治又不死心地说道:“我想一个人历练一番。” 秦始皇还想反对, 但一想, 又觉得赵治说得在理。 不受风吹雨打的幼苗, 如何能长成参天大树? 一味呵护, 只会适得其反。 秦始皇道:“你不想让一队人马护送也可,但张玄你必须要带着, 这是底线。” “这就可以了吗?” 赵治有些不相信道:“爹,您自己就可以做主这件事吗?” 赵治本来也就是说说, 即便他认为义父答应,那也要等到义父回去禀告给秦始皇之后,才能最终确定。 秦始皇张着嘴,他发现自己的行为是有些逾矩。 不会露馅了? 难道现在就要对赵治暴露出他隐藏的真正身份? 不装了? 你爹我是秦始皇? 蒙毅看出秦始皇的犹豫,往前一步道:“对于这件事,陛下给了赵兄便宜之权。” 蒙毅担忧赵治怀疑,又补充一句道:“贤侄,有件事一直没对你说,其实赵兄深受陛下看重, 是陛下面前的红人。” 赵治看向义父,只见义父郑重点头。 赵治真的没有想到义父竟会得陛下赏识。 之前义父救他出狱。 一开始, 他以为义父是走了赵高的后门。 后来,他发现义父和王翦关系莫逆,又觉得义父是走了王家的关系。 现在, 他严重怀疑,义父就是赵高本人。 在大秦,作为秦始皇身边的红人, 还特么姓赵,除了赵高,还能有谁? 赵治觉得,义父名叫赵龙,应该就是赵高出宫游玩改的假名。 赵治咽了咽口水道:“不知义父,认识赵高吗?” 他当然知道,即便义父是赵高也定然不会承认,所以他真正的目的是观察义父的反应。 秦始皇一愣,他不知赵治为何会突然提赵高的名字。 于是,秦始皇道:“治儿认识赵高?” 秦始皇不解,赵高久居宫中, 赵治深居山中,赵治如何能认识赵高? 赵治呆了。 义父愣了。 义父他愣了。 义父他竟然愣了一下。 义父如果与赵高没有关系, 为何会愣? 是了。 一定是这样。 义父就是赵高。 而赵高之所以化名赵龙。 乃是取枪出如龙之意。 正所谓,少什么就在名字中取什么。 秦始皇见赵治一直发呆, 也不回话, 再次问道:“治儿, 你见过赵高?” 赵治回神,看向义父,然后木然地摇了摇头。 他若见过赵高,岂会被义父你瞒这么久。 肯定登时就揭露出你的真面目来。 赵治的目光从义父脸上缓缓往其下半身移去。 瞬间,赵治顿住,然后又猛然看向义父脸庞。 义父他有胡子! 没错,太监怎么可能有胡子嘛。 义父肯定不是赵高。 呃…… 好像也有太监喜欢在外人面前带假胡子。 赵高又将目光投向易叔。 如果义父是赵高,那这个易叔又是谁? 应该不是什么侍御史。 肯定也用了化名。 赵高无视易叔面上的胡子,眼神下意识地向其下半身飘去。 忽然,赵治又想到了一点。 他记得义父在他家上过茅房。 还是站着的。 义父总不会为了掩盖身份,而尿一腿。 呃…… 应该不至于…… 赵治有些后悔,因为当时有人敲门,所以他没有盯着看。 只能让义父再上一次茅房,他从旁边看是否枪出如龙了。 赵治转头,又看向义父,问道:“义父,是否要上茅房,此时茅房正好无人。” 赵治语句生硬。 秦始皇感觉自蒙毅说他是秦始皇身边的红人后,赵治就有些不太正常。 不过,秦始皇还是回道:“其实,一般我都不在外面上茅房的。” 外面的茅房环境实在太过恶劣。 而且也无人替他掀龙袍、抬龙根、抖龙头。 上次实在是憋不住了,他没有办法才在赵治这里解决的。 听义父拒绝,赵治犹如五雷轰顶。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