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明君之大隋杨广》 第1章 大赦天下 长安城。大兴皇宫。大兴殿。 杨广拍了拍雕花龙椅。 “挺……不错!” 同样的为人民服务,同样的屁股,可坐在龙椅上,明显感觉比坐着小电驴送外卖更爽。 身为一个穿越者。 此杨广,当然也有系统。 可是。 槽蛋的系统却频频提醒他,他穿越过来至此刻,寿命已接近为0。 系统有三根进度条。 ——第1条为明君值。 第2条为寿命。 第3条为奖励。 杨广认为这个龟儿子系统倒是很通俗易懂,每增加一点明君值,可换半天寿命。 可是。 这明君值,怎么来? …… 杨广眯着眼晴,看了看大殿里的群臣。 靠山王杨林。 越国公杨素。 大将军苏威。 礼部尚书杨玄感。 仪同三司马德戡。 吏部侍郎裴矩。 左卫率宇文述…… 这些翘望新王登基的大臣们大约还不知道,刚刚坐上龙椅屁股还没坐热的隋炀帝,正跟热锅上的蚂蚁般难受,因为,他随时都有可能嗝屁。 不过。 杨广自信,一定有办法不嗝屁。 做为一个拥有现代智慧的大学毕业生,虽然他与被自己穿越后夺舍的隋炀帝杨广同名同姓,可此杨广,非彼杨广也。 皮囊依旧。 灵魂已换矣。 “……” 杨广转着眼珠子,一直盯着站在最前面的靠山王杨林看着,认真思考着办法。 杨林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 杨林觉得,身为皇叔,在新皇帝第一天上朝的大日子里,自己应该表示一些什么了,特别是——忠心。 于是。 杨林出班行礼,高声奏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臣有本上奏。” 好! 非常好! 有本上奏,就可以根据奏本加以决断,明君值,不就来了么? 杨广很高兴,赶忙将端着的架子放了下来,笑眯眯看着杨林道:“皇叔免礼,速速奏来。” 杨林大声奏道:“新皇登基,万象更新,臣以为,应该早日选定良辰吉日,更改年号,谥号先皇,册立后宫,昭告天下。” 杨广点点头:“准奏,着礼部办理。” 杨林退下。 杨广看看系统,该死的生命值并没有因为他同意了杨林的建议,就给他跑上哪怕1‰的进度条。 他忽然觉得有些虚。 浑身乏力。 甚至,腰膝酸软。 底下。 吏部侍郎裴矩偷偷笑了笑,这新皇帝一定是昨晚宠幸了哪位爱妃才这样的,看来,是时候搜集一些民间的绝色女子,进献皇帝了。 他刚想出班奏本。 孰料。 原本探身盯着杨林奏本的皇帝,突然身子摇晃,“扑通”一声,坐回了龙椅里,并且,瞬间变得脸色煞白,满头大汗。 殿下诸臣俱惊。 皇帝这是怎么了? 刚登基。 难道就要驾崩了? 杨广感觉呼吸困难。 他再不增加明君值,立刻就要完蛋,一分一秒也拖不得了。 杨广双手紧紧抓着雕花龙椅的扶手,脑子里飞快旋转着,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大声吼了出来。 “寡人…… 要大赦天下!” 瞬间。 随着他一声大喝,那个很有灵性的系统面板瞬间出现,第1条的明君值,立马“噌噌噌”一口气增加了001的进度。 同时。 寿命值也增加了3天。 随着寿命的增加,原本满头大汗瘫坐在龙椅上的杨广瞬间恢复了精力,立刻又变得生猛了起来。 大殿中。 满朝文武吓得够呛。 百官不是怕他驾崩,而是认为这个当年调皮的太子爷,今天又不按常理出牌了。 第一天上朝,他就想表演诈死,来试探满朝文武的忠心? 人群中。 有几个刚才杨广瘫坐龙椅上时脸上表情平静、甚至有些幸灾乐祸的大臣心中立刻吓得七上八下了。 伴君如伴虎。 他们很担心自己的表现,已经被扮猪吃老虎的皇帝尽收眼底。 其中有两个。 甚至。 已经极其悲观地做好被满门抄斩的心理准备了。 “。。。” 有好几个大臣缩了缩脖子,尽量将身体矮了下去。 杨广很想骂一声狗系统,差点害死老子,可是,他立刻想到自己已经不是送外卖的咸鱼了,现在,他已经是堂堂大隋朝的皇帝了。 哈…… 大隋,我来了! 杨广突然想起一句气吞山河的话:敢犯我大隋者,虽远必诛。 他很想吟诗一首。 不过。 杨广皱了皱眉,感觉还是算了,他认为,底下这帮大臣伺候自己站了一个大早上了,也该让他们回去吃点喝点了,作为一个曾经的996上班族,他深知大清早爬起来上班的痛苦。 当然。 主要他自己也饿了。 于是。 杨广冲站在旁边的首领大太监王东洋挥了挥手。 王东洋立刻会意,上前一步,大声宣道:“有事奏本,无事散朝。” 散朝。 文武百官们,都是第一天伺候新皇帝上朝,这些老油条谁也不可能当出头鸟再上奏些什么,皇帝在观察他们,他们也在观察皇帝,所以,君臣们愉快地结束了第一次面对面办公。 当然。 礼部的人,下朝后会立刻忙起来。 …… 下朝后。 杨广一边顺着御花园往安福殿走,一边东看西看欣赏着花园里的景致,并不时问着身边的王东洋一些东西。 主要是今天上朝时,那些大臣们的名字,职务。 王东洋是伺候过先皇隋文帝杨坚的大太监,自然,对朝中文武了如指掌,他见杨广问自己,心中不免暗暗揣测主人意图。原本按照国际惯例,本应给先皇殉葬的王东洋,却被现任皇帝老子给留了一条命,王东洋立刻就将舵转向了杨广这里。 很快。 杨广就弄清了大部分文武百官的姓名职务。 特别是,刚才自己瘫倒龙椅上时,脸上隐隐有一丝丝幸灾乐祸的那几个人。 宇文化及。 司马德戡。 麻蛋,这两个,可都是日后弑君的主犯…… 哼哼。 …… …… 安福殿。 一个小太监满脸喜色,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跑来禀报:“禀皇后娘娘,皇上正从御花园往咱安福殿来,八成,是要与娘娘一起用早膳。” 听闻此言。 金丝银缕细榻上斜椅着的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立刻喜笑颜开:“真的?皇上来了? 快快快……知荷,快扶本宫起来接驾。 小夏子,快吩咐御膳房,传皇上最爱吃的早饭……别忘了,上莲子粥——多放点糖。” …… 杨广并没有心思欣赏风景,他的脑子在飞速转着,此时,隋炀帝才刚刚登基,东——还没有去平定高句丽,南——还没有征服蛮夷,西——还没有去打吐谷浑,北——还没有搞掂契丹。 大运河也没开挖。 一切。 都刚刚开始……,按理说,只要他有所作为,明君值——应该能噌噌地涨起来。 第2章 明君值怎么来的快 杨广快步走进安福殿。 “他”的原配夫人,早已恭候多时。 准备请君入瓮的萧皇后,立刻给他福了一福。 她那漂亮的小脸蛋,如雨后春杏般红艳艳、娇滴滴冲杨广笑道:“见过陛下。” “免!” 杨广很大声。 听上去,就很有力量与气势。 跟在旁边的大太监王东洋一阵嘀咕:“这陛下……,中气十足,身体,一定棒得不得了。” 杨广抖了抖宽大的袍袖——这鬼东西,比t恤与西装差多了,他觉得,改天他画个图,可以让制衣坊的人搞两套西装看一下。 胡服。 对。 西装者——胡服也。 昔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他大隋王,亦可也。 杨广一抖袖子,握住了萧皇后滑若凝脂的纤纤玉手,萧皇后凤眼含春,满面带笑:“陛下。” 愉快。 太愉快了。 这角色转换,让杨广一时之间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三斤。 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可偏又是真的。 萧皇后娇滴滴一叫,把他魂都快叫丢了。 如果不是他正在纠结明君值这一问题,大概,杨广立刻就会像饿虎扑羊一样,将某人扑倒在软绵绵的锦榻上,杨广心想:这狗系统,非要让自己弄什么鬼的明君值,他喵的,给自己弄一个昏君,难道不香吗? 当昏君可以腐败。 可以色。 可以为所欲为。 而做明君…… 杨广挽着萧皇后的手,双双落座。 明显有些受宠若惊的萧皇后,对他笑道:“陛下荣登大宝,今日又是第1天早朝,想必,累坏了?” 她的声音很温柔。 很好听。 杨广摇摇头:“不累,用膳,用完了膳,寡人要去文思殿。” 他话音才落。 伺候在旁边的美貌宫女知荷立刻过来,给他盛粥。 杨广摆了摆手:“不用了,你们都退下。” 他才开口,知荷早已吓得脸色煞白,不知所措望着萧皇后。 杨广瞬间意识到,原来,皇帝老子吃饭,是要讲规矩的。 不过。 他转念又想:“球!我既然是皇上,我就最大,什么这个那个的规矩,都改一改。” 他和颜悦色对知荷道:“我要和皇后单独说说话,你们退下。” 萧皇后摆摆手:“知荷,听菊,退下。” 宫女等人一齐撤出。 关上了殿门。 …… “唔……陛下……” …… 良久之后,安福殿,殿门才打开。 满面红光的杨广咧咧嘴,笑道:“若华,你饱了吗?” 萧皇后羞答答点点头:“陛下可曾吃饱了否?” “哈哈哈哈……寡人酒足饭饱,好,我去前朝,晚上,再来用膳。” …… 杨广一边往文思殿走,一边感叹,自己实在是大有做昏君的潜质,可是,鬼系统却偏偏要用明君值来吊着他的命,真是蛋疼。 杨广突然想起一首诗。 “手握江南百万兵, 腰间宝剑血犹腥。 山僧不识真好汉, 犹自喋喋问姓名。” 他抬头望天,长长吁了一口气,心想:常言道,三尺木剑怀天下,一把裁决定江山。今日,本人已经是王炸开局了,这把牌,一定要打好,千万不可像这肉身的原主那般,将一把好牌打得稀巴烂。 他沉吟着。 这世间太多事情容易让人上瘾。 消磨斗志。 当戒之。 杨广决定。 争取多搞点明君值,尽快将所有的生命值激活。 大好的江山。 穿越过来。 若没命坐,也是鬼扯。 …… …… 明君值呀明君值。 怎么办呀怎么办? 怎么样来得快? 杨广坐在文思殿的龙椅上,闭目苦思。 他想起历史上,隋炀帝曾经做过的几件大好事。 一件:创立科举制。 要知,自魏晋以来,朝廷选官用人采用的都是九品中正制。这一槽蛋的制度,导致皇朝上层的所有官员几乎全被世家大族把持,下层人民永无出头之日,那些鸟人还沾沾自喜,曰:“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 科举! 对,用它选拔人才,最合时宜,也让真正的饱学之士能有一展才华的机会。 相信,明君值一定会大大增加。 这事可速办,愈早愈好,以显示新王朝、新气象。 二件:开凿京杭大运河。沟通南北水道,满足社会航运发展的需求。 但是。 杨广认为此事,可作为一个五年、十年计划来列入议事日程,不急于一时。 毕竟,这个社会既没有挖掘机、也没有推土机,凡是施工都是靠人力,这个事情不能急,但若是办好了,明君值增加的肯定贼多。 三件:征高句丽。 这鬼高句丽抢占了我国在东北的地盘,必须打。 杨广认为,不管从哪方面看,历史上的隋炀帝,打得都对。 只是,隋炀帝在与高句丽作战的过程中没有结合国内的综合情况,将大量的徭役摊派在百姓身上,最后导致官逼民反,国家也动荡不安。 所以,这事,也必须作为国家大计来计划实施,但,不能急。 必须深筑墙,广积粮。 如今。 天下一统我为王,杨广心想,谁都是两个肩膀顶着一个脑袋,我,作为一个拥有不俗知识的现代人,难道,还当不好一个大隋皇帝么? 怎么可能? 在我手中,打高句丽,怎么可能像前人那样,连败三场? 我杨广,一定要对那个弹丸小国实行降维打击,碾压过去,将高句丽人彻底逐出东北,赶进鸭绿江里去,让他们一个个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他又想起另一个国度。 “槽!” 杨广情不自禁爆了句粗口。 他伸手抓起一杆毛笔,有点软,不太习惯,不如硬的好用。 不过。 还行。 能用。 杨广思恃一阵,大概打了个腹稿,提笔写道:“……君民建国,教学为先,移风易俗,必自兹始…… 百官不得计考增级,必有德行功能,灼然显着者,擢之……” 写到这里,杨广心中,忽然一阵兴奋。 兴奋。 倒不是因为他认为自己的明君值有可能增加。 兴奋是因为他想到天下千千万万的莘莘学子与寒士时,心中忽然豪气万千。 “兄der,莫怨社会不公,今日,寡人就给你们一个公平的竞争环境,只要你努力学习,有上进之心,寒门出贵子,从兹日开始。 哈呀! 一段非凡历史的大幕。 或将从我杨广手中徐徐揭开?” 第3章 开科取士 翌日。大兴殿。 杨广望着殿中黑压压一片人头,咽了口唾沫。 人较多。 不好弄。 …… …… 杨广侧脸看看大太监王东洋,王东洋立刻会意,上前一步,朗声喝道:“皇帝上朝,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大殿内鸦雀无声。 无人奏本。 杨广转着眼珠子,从靠山王杨林,再到杨素、宇文述等人逐一看去。 众人皆垂首而立。 不发一言。 ——都是老狐狸。 城府都极深。 好。 你们不说,寡人来说。 杨广双手一抖龙袍,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他先是咳嗽一声,接着,就将昨天自己勾划好的,今天又打了几遍腹稿,关于开科取士之事对文武百官讲了一遍。 杨广一言出口。 瞬间。 殿中乱成了一锅粥。 “老夫耳朵有问题了?……” “天……” “陛下太圣明了!” 群臣脸上一个个全带上了迷之不相信,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可能?” “莫非老夫听错了?” “陛下在说什么?” 这时。 第1个率先反应过来,大隋朝历史上着名的马屁精吏部侍郎裴矩,立刻出班奏本了。 一脸老狐狸模样的裴矩,被当朝皇帝开科取士这一奇特想法,激动得浑身颤抖,身为吏部侍郎,这些年混迹官场,他太清楚官场选人、用人的弊端了,可是,他却拿不出什么更好的改革方案出来。 就算能拿出来。 他也不敢。 满朝文武的奶酪,可不是他裴矩敢擅动的。 今日。 裴矩闻听杨广一席话,觉得实在胜读十年书。 陛下的想法,着实让人耳目一新,啧啧称奇。 裴矩立刻奏道:“……陛下,天降圣才,吾主隋帝,雄才伟略,堪比三皇五帝,尧舜禹汤,陛下怀垂怜天下英才之心,思为国谋取栋梁之意,十年栽树,百年育人,今日所襄开科取士盛举,于我大隋万年基业,着实大有益处,天下英才,不胜枚举,埋没山林中,大有人在,今,我主怜才、爱才,广开贤路,实在是天下之福,大隋之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说到这里。 裴矩已经激动得双眼泛出了泪花。 裴矩的马屁。 拍得人很舒服。 杨广甚高兴。 他示意裴矩退下。 此时。 殿中诸臣,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开科取士。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相较于大秦帝国的军功爵制和两汉以来的士族门阀制度,一种更为科学,更为公平的制度出现了,此制度,将为广大寒门学子实现人生理想和抱负打开一扇大门,并且,这种制度将会在这块广袤的土地一直延续下去,为国家提供源源不断的人才,哪怕很久很久以后,仍然一直延续…… 朝中大臣。 个个目瞪口呆。 他们实在想不到,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的这个看上去孔武有力,四肢发达的皇帝,居然,怀有一颗志怀天下,伏骥千里的圣主之心。 靠山王杨林嘴唇颤抖,他已经被杨广这个奇异想法,震动得瞠目结舌了。 “陛下…… 圣明!” “太圣明了。” 杨林心想:“苍天开眼,居然为我大隋选了这样一位贤明的帝王,呜呼哈哈哈……如此,天下英雄,将尽入陛下彀中矣!” …… …… 退朝后,杨广很高兴。 高兴是因为,随着刚才在朝堂之上,他与众大臣一番唇枪舌剑,分析利弊,权衡取舍,终于将《开科取士》这一国策的筹备、施行等等等等,大致敲定。 他的那个极有灵性的系统,明君值的进度条终于前进了那么一丢丢,生命值,也由3天,变为了7日。 7日。 一个星期。 不容易呀! 一个时刻面临生命之忧的皇帝,不好当。 可惜,杨广没有万年历,不知道现在是星期几,也没有手表,不知道此时是几点几分。 他看着在御花园里玩耍,比花骨朵还要美上十分的宫女们,不由很是大发了一阵感慨。 这些丫头。 一没书读,二没电视看,三,更没有手机电脑玩,每日只能在宫中消磨时光,虚度青春,着实可叹。 杨广很想将她们全都遣散了,可是,他知道,这样做,是不行的,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只能一步一步来,徐徐图之。 不过。 杨广认为,自己想办法,搞点现代社会的小发明、小创造什么的,给这些宫女们搞些福利,倒是可以的。 自然。 也包括他的老婆们——萧皇后、陈淑妃等在内。 杨广想到老婆二字,觉得头大。 他还不习惯。 从前,当单身狗当惯了,如今突然拥有了做梦也不敢想的这一切,杨广,的确需要静静。 他拐弯又去了文思殿。 …… 杨广三天没进后宫。 …… 这三天。 他每日都是不停地召见大臣,思考问题。 奏章,先不批阅。 不是他不懂,而是他的时间实在太不够用了,那该死的系统上,仅仅7日的生命值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让他想办法,去多搞一些明君值回来。 压力山大。 杨广通宵达旦的工作,自然悉数都落在了一天24小时伺候在他身边,寸步不离的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眼中。 落在王东洋眼中,自然也就传进了朝中大臣们的耳朵里。 不出三天,大臣们就全都已经知道了,陛下,实在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明君、圣主。 为了大隋。 已近废寝忘食。 据说,已经有相当一部分大臣们,已经激动得眼含热泪,准备联名上奏,恭请陛下千万要保重龙体了。 话说。 杨广最近几天做的事,绝大多数都是会见官员。 就算是放羊,作为一个妥妥的接盘侠,他也要先清点一下羊群的数目才成。 大隋官员成千上万,若一一见去,恐怕,从年头排到年尾也见不完,所以,杨广只拣官大的见。 这不能怪他。 谁当皇帝都一样。 本来,杨广计划三天接见完本朝重要人物,主要是那些开国元老,肱骨之臣,王侯将相等等。 可是。 他却发现,一连三天,也不过才会见了区区数十人。 那明君值纹丝不动。 生命值则仅剩4天了。 这样不行呵! 愁人! 蛋疼。 杨广好想找个东西抓一下——最好是软的,不硌手的。 他左思右想。 抓耳挠腮。 ——忽然,杨广眼前一亮,他忽然想起了一个人,某部电影里面,名叫苏察哈尔灿的人。 当时,电影中的此人,似乎曾经当过乞丐,还争夺过武状元。 有了! 杨广猛地一拍大腿,哈哈大笑。 他这一笑,把半个屁股搭在椅子上,正满脸堆笑在心中酝酿吹捧之词的大将军苏威,吓得“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 苏威骇极,御前失仪,实乃死罪。 他立刻“扑通”一声,“顺势”跪倒,颤声陪笑道:“陛下,何故发笑呀?” 杨广没有回答,却死死盯着苏威。 苏威瞬间满头大汗。 心中愈加发毛。 他觉得,自己要完犊子了。 第4章 “……陛下疯了吗” 苏威颤巍巍,陪着十万个小心恭恭敬敬道:“陛下……” 杨广发笑。 是因为他认为,自己既然开科取士,除了文举之制,也要弄个武举出来,这样,就能给日后那些瓦岗赛上造反的毛贼,诸如程咬金、王伯当、单雄信之流,来个釜底抽薪,提前一网打尽。杨广要将他们招纳过来,为自己效劳,以后,打契丹、打高句丽,这些人都可以为大隋出力。 程咬金的三板斧,“劈脑门呀……扎眼仁呀……砍腚腄呀……”,还是挺生猛的。 程咬金有先锋之才。 文才。 武才。 寡人统统都要。 …… …… 第四日,杨广上朝时,将筹备武举之制的构想,提了出来。 这次。 满朝文武倒没有初闻科举之制时,瞬间如五雷轰顶般呆若木鸡的模样了,一个个,倒一迭声地交口称赞:陛下圣明。 “陛下圣明!” 靠山王杨林满面春风。 他认为,自己这个已即帝位的皇侄,实在脑洞大开又那么的富有前瞻性,筹划的这一文一武选拔的制度,实在让人赞不绝口。 特别是。 那些贩夫走卒,穷人家的孩子,从以前的世代贱民,瞬间,就有了飞黄腾达的机会,哪怕是万里挑一,想必,文武之才,亦会如过江之鲫般,潮水般朝长安城涌来。 杨广的提议。 全票通过。 没有任何一个大臣提出异议。 毫无疑问。 他的生命值又增加了几天,这次增加了双倍,连前面剩下的3天,已经多达10天了。 看来。 他可以浪一波了。 俗话说的好。 趁热打铁。 杨广说得兴起,干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满肚子都是干货,却又不能一股脑的倒给文武百官,倒多了,怕撑到他们,不好消化。 杨广咧咧嘴,嘴角露出一个谜之自信的微笑。 “……众位爱卿,寡人初登大宝,一切,还有赖诸卿精诚团结,共同努力,匡扶社稷。 上,可以对得起先皇先帝,列祖列宗;下,可以对得起天下的黎民百姓。 如此—— 方是大隋之幸,寡人之幸,亦是诸卿之幸……” 按照惯例。 杨广此番热情洋溢的发言,此处应该有掌声。 不过。 限于时代局限。 此处并无掌声。 但是,大兴殿中,却爆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山呼万岁声:“陛下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 声浪穿出殿门,两厢站立的士兵甲与士兵乙面面相觑,心中不安。 殿内动静为什么这么大? 莫非。 皇帝他老人家…… 又驾崩了? …… 这一天的早朝,杨广除了当堂敲定了文、武举之制,还提出了几个令文武百官目瞪口呆的设想。 一,他准备在全国范围内设置学堂,以县为单位,曰县学,县以上,设州学、太学院,完全抄袭九年义务教育的模式,县学毕业,考试合格为秀才,府学为举人,可为吏了,太学院为进士——也就是所谓的天子门生,可以当官了。 二,他准备在全国范围内办几所着名军校,重点培养军事人才,模式,完全抄袭当代军校,以州为单位(貌似此时还没有省,大概一州也就相当于一省),每一州,设一所军校,与学堂一样,由朝廷选派教官、工作人员,供应钱粮。 三,他计划从现在开始筹备,利用一个月的时间,筹备一个党派出来——保皇党。所有大隋朝的官员,都必须是保皇党的党员,至于宗旨、章程、组织架构等等,他会一一拟定。 ……除此之外,他还提出了休生养息,大力发展种植、养殖,农牧渔林,士农工商,内政国防等等一系列的问题…… 杨广在大殿上侃侃而谈。 他充分将某国某着名领袖善于蛊惑人心的那一套搬了出来,对着堂下的文武百官们,给他们精心勾画着一幅极其美好的蓝图。 “这件事情这样……巴拉巴拉巴拉。” “那件事情那样……阿巴阿巴阿巴……” 杨广口齿伶俐。 激情四射。 他那极富煽动性的演讲,不但让年轻的官员们一个个像打了鸡血般瞬间热血沸腾,就连那些老得暮气沉沉、得过且过的老家伙们,一身老骨头也活泛的几乎可以夜御九女了。 如果不是碍于皇帝在场。 大概。 群臣当中的某些人,很想虎啸龙吟大吼上一声了:“我真的还想再活五百年……” 这还不够。 杨广冲王东洋点点头。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立刻拍了拍手。 “啪!” “啪!” 两个小太监,快如赶鬼一般,飞速抬着一根巨型卷轴过来了。 还未从杨广的蛊惑之言中苏醒过来的文武百官,一个个纷纷扭头,看向那根徐徐展开的卷轴。 真是…… 让人大开眼界! 话说。 画上。 既不是泳装美人。 也不是超模宝马。 而是。 ——地图! 杨广示意将卷轴就挂在大殿上。 他抄起一根早就备好的又细又长的青竹竿,指指地图,清咳一声。 “咳! 诸位……爱卿,请看这里……” 文武百官。 一齐抬头。 杨广指指地图中间,他画了一个红圈的位置:“……这里,是长安城。 东,可一去千里直抵大海。 北,可沿路前行横扫敕勒川、大草原。 西,可翻过巍巍大雪山到欧州罗马帝国的城堡中喝早茶。 南,可去深蓝的大洋里采珍珠…… 诸位…… 请看我地图上标记的这几个州,这小小的腹心之地才是我们现在的地盘。 如今! 北有突厥磨刀霍霍,东有高句丽贼心不死,西有吐谷浑等番帮屡屡犯我,诸位爱卿啊……大隋周围虎视鹰顾,实在令人揣揣不安呐。 如此严峻的形势,你我君臣又怎能不奋发图强,天天向上呢? 要知道! 若我为鱼肉,必受他人刀殂之祸,若我为刀殂,岂不胜过为鱼肉千百倍耶?” “……!!!” 杨广画的这一幅东半球图,无异于一枚重型炸弹,瞬间引爆全场。 文武百官如闻天方夜谭,个个张口结舌。 这陛下…… 究竟是人,还是神? 又或。 陛下刚刚荣登大宝,因登上皇位的狂喜而受到了强烈的刺激,有些失心疯了? 这个……地图……是认真的么? 人群中。 宇文化及冲他爹道:“敢不成,陛下疯了吗?” 宇文述目光呆滞,根本没理他,而是自言自语道:“龙翔于野天震动……陛下,真天子也。” 第5章 吹风会 杨广在地图上,对着文武百官推衍了一番亚欧大陆的形势。 许多大臣。 着实。 大开眼界。 …… 虽说朝中的这些文武百官,都是聪明人当中的聪明人,拔尖的鬼精,可是,以他们的聪明才智,却万万想不到,整个大隋王朝的域貌,居然能以地图——这样的形势呈现出来。 太直观! 太一目了然! 太震撼了! 地图上,黄河长江如两条巨龙一般,被勾勒的无比清晰。 东有海。 西有山。 北有原。 南有川。 老态龙钟、须发皆白的户部侍郎沈严,颤抖着嘴唇,啼泪交流:“陛下……我大隋有陛下这般明主,何愁基业不能千秋万代? 宝图现世,恰如拨云见日,令人瞬间醍醐灌顶。 神州大地,望之一目了然,了如指掌,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摆摆手。 马屁拍几句就可以了,不必拍太多,他现在已经由刚开始被拍的那种浑身飘飘然的感觉,而转为一种十分沉稳的姿态了。 他现在不想被拍马屁了。 无论什么事情,搞得多了,都不舒服。 他想将自己的想法,一件件落实到实处。 这。 才是最重要的。 杨广心想,这种东西,按理说应该叫做勤政? 如果自己关于修身治国平天下的一系列想法,能够逐一落实,并取得佳果的话,想必,他的明君值一定能得到大幅的增长,从而,让他的生命值也跟着水涨船高起来。 起码。 要涨到他时不时干点昏君干的事情时,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才好。 要知道。 历史上的隋炀帝,虽说雄才大略,志向高远,可是,在某些方面,他也是有不少短板的。 …… …… 杨广摆了摆手,示意文武百官停止喧哗。 小太监,将地图撤走。 杨广重新站回龙椅前,抖了抖袍袖。 大殿中黑鸦鸦一大片人,此时,随着他的挥手而瞬间肃静下来,鸦雀无声。 杨广忽然想起了以前在大学时进行军训的时候,新兵营长在数百号人面前一摆手,大家,也同样是这样的鸦雀无声。 营长让做什么。 就做什么。 不反抗。 不质疑。 他想,或许,这就是头羊效应。 蛇无头不走。 鸟无头不飞。 现在,阴差阳错,他杨广结束了骑着小电驴风里来雨里去送外卖的日子,身穿衮龙袍,头戴紫金冠,脚踩如意靴,成了掌握天下臣民生杀大权的九五至尊,这种开局,简直比玩游戏的时候,怒砸n个648而瞬间成为壕无人性的本服扛把子而更刺激。 杨广认为。 今天。 他已经说的够多了,今天这个早朝,权当是他来到大隋后,正儿八经跟文武百官开的一场吹风会。 他并不指望,马上,他的想法全部都能实现。 吹风会。 要得是吹风、提醒、引导的效果。 另外。 他要的效果还包括,让这些大臣们,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他——杨广,不但年轻有为,而且,还眼光深远,善控全局,今后,大隋朝将在他的带领下,朝着人人安居乐业,户户富裕安康的目标而努力奋斗。 杨广讲话激情四射:“诸位爱卿……你们都是大隋的栋梁之才,凡事,上,为国分忧,下,为黎民立命,所以,寡人希望,各位爱卿能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紧紧团结在寡人周围,为将我大隋建设成为富饶、和谐、太平的盛世,而努力奋斗!” 杨广的话。 确实有巨大的鼓动作用。 下面。 大将军苏威与宇文成都,不由浑身热血沸腾,捏紧了拳头。 两个武夫。 大有提马横枪,用力一拍马屁股,“驾!”立刻率领千军万马横扫敌军,将对手杀得人仰马翻的精气神。 “杀!” 特别。 宇文成都。 看他腮帮子上的横肉“突突突”直跳的模样就知道了,此时,杨广若是让他拍马直取他老子,他也决无二话了。 旁边。 礼部尚书杨玄感,目光呆滞,口中不停喃喃自语:“……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如此警世名言,万万想不到,居然出自陛下之口……他……他才区区二十几岁,怎能说出这等震人发聩的豪壮之言? 可是……他偏偏说出来了……” “陛下!” 已经对杨广极度崇拜的杨玄感,眼中激动得热泪盈眶,若不是御前台阶有点高,杨玄感早已“扑通”一声,扑跪在杨广面前,捧着杨广的臭脚丫子拼命狂吻了。 不过。 杨广很清醒。 他一点也不陶醉。 身为大隋王朝的总瓢把子,即使所有其他的人都已经陶醉了,他也不能陶醉。 他那低调、沉稳的表情落在文武百官的眼中,让这些老狐狸一般的大臣们,纷纷有了一种归鸟栖林的感觉。 对! 就是那种原本心里发飘,却忽然又找到依靠的感觉。 先皇驾崩。 许多大臣心中原本恓恓惶惶,不知如何是好。 许多人临上朝时还曾担心,诺大的一个帝国,交到一个不过才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手中,真的行么? 可是。 今日在金鸾殿上,听了皇帝一番前所未闻之言,众大臣面前,似乎瞬间被皇帝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这扇大门里,不再只有大隋九州,还有深蓝碧海、巍巍高峰、还有一个据说叫做“欧洲”的什么地方。 据陛下说。 由大隋往西走,淌过无数大河,翻过皑皑雪山,能够抵达一个满是高大石柱、石雕石像的城堡,那里的人高鼻蓝眼,食以刀叉,说话如同鸟鸣。 越国公杨素心想:“那里……不就是传说中的夜叉国么? 嗟呼…… 原来,这世上,真有夜叉。” …… …… 散朝后,杨广吩咐,三省六部的主要领导全都留下,寡人请喝茶。 …… 文思殿内,杨广居中而坐,两厢下垂首,各坐着两排大隋朝三省六部的一把手们,数一数,足足有二三十名。 杨广心想,这个会,本想少点人,可是,一不小心,还是开成了扩大会议的规模。 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大太监王东洋,摆摆手,给王东洋赐了坐,示意王东洋在旁边,准备纸笔,做记录。 王东洋心中翻滚如沸油。 他的屁股。 还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在皇帝面前与板凳相会。 第6章 寡人,现在要做昏君 杨广侃侃而谈。 他说的比较多,主要讲述了一系列大问题,就像许多老板给本公司各部门主管开会那样,杨广主要阐述纲领性、目标性的东西。 譬如。 1,本大隋朝,今年能完成多少税收,国库能达到多少银两。 2,本大隋朝,三省六部要进行改革,精政简政,将人浮于事,机构臃肿不堪的问题彻底改变,建立一个丞相负责制的办公机制,丞相对皇帝直接负责,六部尚书及九个州的州官对丞相直接负责,各部下属机构对上级直接负责的一个行政框架。 杨广着重强调,人才! 一定要将文举、武举两套选拔人才的措施,立刻“啪”的一下,盖上他的玉玺大印,四处张贴黄榜,昭告天下,落实下去。 3,杨广对大隋朝现在的兵役制度提出了构想,他还着重提出了要建设一支精锐骑兵的构想,因为,在没有飞机坦克的时代,骑兵,将成为快速机动,穿插迂回的重要力量。 大隋朝。 这一时期。 远在山的彼端。 欧州,虽然正处在历史上最黑暗的中世纪时期,屠杀女巫的惨剧正一幕幕发生,并且,深受黑死病的荼毒,可是,欧州的重装骑兵却在十字军东征的过程中发扬光大,展示了快如闪电的机动性和非凡的作战力。 骑兵。 很重要。 杨广慷慨激昂说道:骑兵,国之利器也。 杨广还准备,重整军队。 作为铁杆军迷的他早就知道了,其实,早在远古的周朝,就规定了军队的编制分为军、师、旅、卒、两、伍六个等级,并以五进制为基本标准。 而到了春秋战队时期,各国各自为政,军队编制参差不一,例如,齐国就设立了由军、旅、卒、小戎、伍的五级单位,以万人规模的军作为最高的军事建制单位,同时正式建立常备军队来加强其战斗力。 杨广深知。 万变不离其宗。 军队的核心是,枪杆子,一定要牢牢掌握在他的手里。 杨广准备改革大隋朝的军队,实行军衔制,五年义务兵制,统一服装,统一管理,加大精神上的控制。 要洗脑。 要改革。 要培植势力。 要将诸如李渊、罗艺等那些手握兵权土着们的权力,慢慢收回来。 等等等等…… 4,杨广眼晴瞟到了王东洋誊写《大隋皇帝朝议》所用的质量低劣却又极其珍贵的草纸,他决定,要将造纸术从历史上猛地朝前提一提,顺便,将活字印刷术也整出来,造纸、印刷,编制文化与军事教材,提高全民素质。 …… 众大臣一脸懵逼。 他们眼中的皇帝,不疯必神。 …… …… 原本计划一天开完的君臣大会,在杨广的主持下,足足开了三天半。 这三天半。 御膳房的厨师们大显身手,每天都精心烹制极其体面的皇家美食送上席来。 可惜。 杨广却总觉得,饭菜少了点味道,他想了想,恍然大悟,原来,此时的大隋朝,还少了一味十分美味的调味料——辣椒。 辣椒,又名番椒,与番茄、番薯等农作物一样,同为舶来品也。 怎么办? 怎么样才能搞到辣椒? 没有辣椒。 吃饭不香呀。 除了辣椒,还有十分重要的一样渡灾宝物——番薯,这,可是极其丰产丰收的一样庄稼,若将秧苗弄来大隋,何愁天下不稳、不富? 杨广有了一个计划。 此计划。 绝密。 …… …… 会议一直持续,吃,在殿中;睡,亦在殿中。 杨广把这些文武大臣折腾的不轻。 连讲三日。 他也有些累了。 这几天,在会议过程中,他的那个很有灵性的系统,时不时的就给他增加一些明君值,从而,让他的生命值也与日俱增,一天天跳了又跳,居然累积到61天了。 杨广心知,应该是他大赦天下的命令,开始得到落实了,所以,他的明君值才会时不时蹦一下,进度条也朝前跑一点点。 ——不错。 事实证明。 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 只是。 不知道日后瓦岗寨的那帮反贼,有没有坐牢的?有没有从大牢放出来? 杨广看着累得人仰马翻文武百官,决定,会议结束。 万事。 不急于一时。 第三天。 下午。 终于…… 开完了御前会议的大小官员,在靠山王杨林与越国公杨素的带领下,打着哈欠,捶着后腰,一个个眼中布满血丝,走出了文思殿。 杨林扭了扭腰:“……啊,越国公,数日耹听上讯,感觉如何?” 杨素脸上虽倦怠,精神却还好,他见杨林问自己,忙陪笑道:“王爷,陛下雄才大略,所言之事,几乎俱是老臣闻所未闻,听所未听之事,让人听了之后,只觉得心胸激荡,耳目顿开,可见,天子神授一说,着实不虚。 咱们陛下,真龙天子也!” 杨素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朝着文思殿的大门拱手作揖。 杨林呵呵一笑。 跟着作了一揖。 离他二人较近的大臣们,听见他们话的,也跟着作揖。 离得远的,见众人纷纷朝皇帝的大殿作揖,虽不知所为何故,但亦知众人皆作揖,自己也跟着作揖就是了。 于是。 数十人齐唰唰朝着文思殿作起了揖,殿门两厢的两名金盔武士不知何故,倒被这些文武大臣弄得面面相觑,张口结舌。 …… …… 杨广走出文思殿,连日未进后宫,皇后与妃子们频频使些太监、宫女往这送东送西。 其实。 送东西是假。 要东西是真。 杨广舒展了能一口气做一千个俯卧撑的双臂,突然觉得,只要支点合理,他完全可以用一根杠杆,撬起两个地球。 无非。 就是。 力与反作用力。 他曾学得很棒。 杨广身边,大隋朝首席大太监王东洋,小心翼翼看着陛下的脸色,在他心中,早已将杨广当成了神。 神。 是无人能打败的。 如果有。 那一定是另一个神。 今天。 杨广不想翻牌子,他仍想到萧皇后那里去。 食髓知味。 杨广觉得,在某些方面,萧皇后倒是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 譬如。 下棋。 譬如。 剪刀石头布。 譬如。 ……!。! …… 安福殿内,红烛高燃,爆出一个又一个喜庆的烛花。 杨广与满面春色、喜笑颜开的萧皇后推杯换盏,喝了几杯。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杨广拦腰将萧皇后抱起,萧皇后吐气如兰:“陛下……” 杨广哈哈一笑。 ——寡人,现在要做昏君。 第7章 皇帝家的家庭会议 杨广大清早起床,喝了一碗小米粥,又吃了两只肉包子。 杨广在思考问题,他深知,眼光,决定走向。 有关如何治理后宫,与治理前朝一样,自古以来,都是一个十分宏大的问题。 后宫不稳。 前朝动荡。 历史上,自古以来的帝王都十分的讨厌后宫干政,不允许那些嫔妃们在自己面前或指手画脚,或大吹枕边风,谋取私利。 杨广认为,他,也完全有能力让自己的后宫安稳、和谐。 …… …… 杨广翻着嫔妃们的档案。 1,萧皇后若华,梁朝昭明太子萧统曾孙女,西梁孝明帝萧岿之女。 2,萧嫔——陈婤。 3,陈后主第六女苏嫔——陈氏。 4,陈后主第四女,广德公主——王氏。 5,李渊外甥女,庄嫔——李氏。 6,唐同安长公主,宣华夫人陈氏。 7,陈宣帝第十四女,宁远公主。 8,陈后主之妹——容华夫人蔡氏…… 杨广翻了翻。 他认为,这里面有好几个姓陈的,看来,隋炀帝的这些老婆中,至少有三个,是陈朝的公主。 关于隋朝历史,杨广大致了解,据说,公元582年,当时才13岁的“晋王”,就娶了12岁的萧氏若华。他们共同生活到隋炀帝被杀。618年春天,隋炀帝被勒死。作为“战俘”,萧皇后落在了权臣宇文化及手里。 “化及于是入据六宫,其自奉养,一如炀帝故事。” 想起这句虎狼之词,让此时的杨广咬牙切齿,暗下杀机,宇文化及这个叛逆,必杀之! 据史书记载,隋炀帝崩后,后来,“忠于大隋”的农民起义家窦建德对萧氏非常“礼遇”。 “建德入城,先谒隋萧皇后,与语称臣。” 杨广估计。 其一,窦建德人品正派,还堕落不到霸占女俘的地步。其二,窦建德身边有只“母老虎”,其妻曹氏十分彪悍,寸步不离,看得很紧。其三,萧皇后留驻时间并不长,约三个月后,就被突厥人接走了。 ……再后来。 隋败唐兴,公元630年,唐朝大败突厥,年届花甲的萧氏,带着隋炀帝的孙子,唯一的骨血,杨正道含泪回长安。作为前朝皇后,她居然得到了大唐朝礼遇,在昔日她的长安城里孤独地生活了18年。 “(贞观二十一年)庚子,隋萧后卒。诏复其位号,谥曰愍,使三品护葬,备卤簿仪卫,送至江都,与炀帝合葬。” 萧皇后死后,还是回到了丈夫身边,她心里装的,始终还是杨广。 杨广敲着桌案。 他喜欢上萧皇后了。 俗话说。 一日夫妻百日恩。 就算他是个穿越者,可是,他却不是一个冷血动物,他是一个满身热血的年轻人。 他决定,一定不能让历史的悲剧从自己这里重演,哪怕逆天而行,会将历史的轨迹打乱,产生不可预知的严重后果,杨广也决定了,干他麻的就是了。 ——宇文化及的狗头。 寡人要定了。 对了,还有个司马德戡。 当然。 倒不是现在。 不急。 现在,整个大隋朝所有的这些权臣们,无论他们自认为自己多么的聪明绝顶,他们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其实已经像只蚂蚁一样,被死死捏在了杨广的手里。 他们还不知道。 杨广早已洞悉先机。 为他们设好了归路。 杨广决定,明天,就让吏部呈一本大隋朝现任官员与退休官员的花名册上来,按照其人在大隋历史上扮演的角色,分别处之。 处之! 至于现在,该怎么平衡自己这几个老婆,倒是杨广面临的一个重要问题。 看来。 是时候开一次皇帝家的家庭会议了。 …… …… 萧皇后的安福殿内,香气盈绕,说不出来的好闻。 宫女太监们穿梭往来,将当下时新的果品、鲜花逐一摆在各位嫔妃的桌案上。 杨广看了看,可惜,没有荔枝。 他轻吟道。 “……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又过一阵。 六宫嫔妃,一个个鱼贯而入,来给皇帝与皇后娘娘请安。 杨广与萧皇后并排坐在上首,他侧脸看了看脸蛋上的绯红仍未褪尽,眉目中的春波尚未漾平的萧皇后若华,不由一笑:“若华,辛苦了!” 萧皇后满脸带笑:“陛下,臣妾不辛苦,陛下最辛苦。” 杨广点点头。 也是。 他的腰,还真有点酸。 “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随着诸嫔妃的到来,安福殿内,瞬间响起一片燕语莺声。 “免礼,都起来。” 萧皇后含笑示意。 杨广看着逐一请安的嫔妃,不用问,那个最年轻,最漂亮,唇边有一颗淡淡美人痣的,一定是大隋朝历史上鼎鼎有名的宣华夫人了。 宣华夫人—— 杨广瞬间想起一段不知道从哪本小黄书上看到的野史。 ……据载,文帝杨坚重病于仁寿宫,太子杨广与宣华夫人等皆跟随侍疾。 某日,宣华更衣时,杨广欲非其礼,被其抗拒。 宣华回至寝宫神色有异,文帝深感奇异,问之,其哭言:“太子无礼。”文帝得知实情,大怒:“此畜生怎么担大任?独孤害我!”言罢,唤兵部尚书柳述、黄门侍郎元岩,召回废太子杨勇,欲废杨广。幸而,杨素知之后,将此事告之太子,太子便拟假诏囚禁元岩、柳述,并将大内侍卫换成心腹,将宫人尽逐它处,不二日,文帝驾崩。 文帝去世后。 宣华夫人遵从妃嫔守节之制出居仙都宫,之后,又被隋炀帝召入皇宫,一年多便去世了,终年不过才二十九岁。 隋炀帝十分伤感,曾为其写下《伤神赋》。 当然。 以上所述,来自野史。 杨广盯着宣华夫人,想起她短暂的一生,不由心中唏嘘,神游天外。 宣华夫人却不知他所为何意,见他一直盯着自己,不由莞尔一笑:“陛下,何故一直盯着臣妾?” 杨广回过神来,立刻冲她伸了伸手,示意她上前来。 宣华夫人走至御前,展笑颜,吐红珠,娇滴滴道:“陛下……” 杨广突然伸手,撩起了她的裙摆。 他哈哈大笑道:“好!好!” 原来。 他发现,宣华夫人,并未缠小脚。 杨广深恨这件事,小脚之陋习,一定要从自己开始将其斩草除根,免得广大女性深受其荼毒。 宣华夫人满脸绯红,一动也不敢动,她实在不知,众目睽睽之下,陛下突然掀自己的裙子,所为何故? 按理说。 纵然陛下荒唐。 也断不至此。 第8章 雨露均沾,大封后宫 旁边,萧皇后见杨广撩起了宣华夫人的裙子,赶紧轻咳一声。 “咳!” 杨广一笑。 人有羞耻之心。 他不会乱来的。 他可是一个来自文明世界的文明人,自然,不会荒唐到像历史上的某位帝王那般,甚至还发明出一种其目的不言而喻的开裆裤出来,让后宫的三千佳丽们穿之。 他倒想起某些售货平台上的产品,有一些,简直比开裆裤有过之而无不及。 …… 还带网格。 带鱼眼。 …… 杨广正襟危坐,他伸手捉住宣华夫人春葱般白白嫩嫩的十指,将她往自己身边轻轻一带,宣华夫人立刻偎了过来。 香。 真香! 杨广振了振臂膀,舒了舒筋骨,浑身荷尔蒙爆棚的他,身上立刻散发出一股极其醇厚的成熟男子气息,惹得宣华夫人一阵意乱情迷,娇躯一软,差点软进陛下怀里。 “陛下……” 杨广顺手牵羊,当了一把昏君,揩了宣华的油。 “嗯……好,不错,入座。” 他松开宣华的手。 示意她入座。 ——今天早上的问安,由萧皇后主持,主要都是问些婆婆妈妈的事情。 无非就是: 萧嫔你身子好些了么? 庄嫔你送来的胭脂水粉本宫已收到,效果不错。 容华你前几日被罚的薪水,从下个月开始恢复,望你恭谦知礼,不再犯旧错等等…… 都不是重点。 杨广觉得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听多了,会消磨斗志。 他决定,将家庭会议真正展开。 杨广摆摆手。 示意众嫔妃安静。 萧皇后明白既是夫君又是国父的皇帝要发言了,她立刻闭嘴。 什么时候该张口,什么时候该闭嘴。 身为一个聪明绝顶的女人。 她懂。 杨广打量着满屋子花骨朵般的女人,心中一阵感慨,这些,可都是上好的白菜啊! 这些白菜…… 如果生于现代,随便一颗,没有一套北上广的江景房,一辆豪车,一笔须用力揉眼才能看清余额直被惊得连连咂舌的不菲存款,恐怕,那是万万也拱不到的。 如今。 却被他一个人给拱了。 应当感恩。 杨广认为。 作为一个掌生死、控权势,存天威,降福祉的帝王,就算是感恩,他也很有必要让自己后宫的这八个老婆,享受到当朝皇帝从太子跃上皇位后,带来的踏踏实实的好处。 杨广想到。 当日晋王与废太子杨勇争太子之位直至后来杨坚驾崩这段日子里,这些嫔妃们,应该没少担惊受怕。 都是自己的女人,当日受了多大的惊吓,今日就该给她们同等的回报才是。 于是。 杨广在心中酝酿了一下,开始大封后宫。 …… 杨广示意首席大太监王东洋作笔录。 他微微沉吟了一下,打了下腹稿,才开口道:“寡人初登大宝,一切,全赖祖宗之力,然,与众嫔妃恪守知礼,善祷善告也有莫大关系。 故…… 今日,寡人恩泽六宫,各撰其职,1,加封萧皇后若华,出入可用半副御用八宝黄罗伞仪仗,百无禁忌,住安福殿。 2,加封萧嫔陈婤,为萧妃,赐号……萧,赐居花光院。 3,加封苏嫔陈氏为苏妃,赐居瑶光殿。 4,加封广德公主——王氏为德嫔,赐居飞香殿。 5,加封庄嫔李氏为庄妃,赐居袭芳殿。 6,加封宣华夫人陈氏为宣妃,赐居丽春台。 7,加封宁远公主为宁嫔,赐居流光殿。 8,加封容华夫人蔡氏为容妃,赐居仙居院。” 杨广雨露均沾。 一口气将八位夫人,统统封了一个遍。 累得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的手,都写酸了。 话说。 顺水人情。 最是好做。 皇帝的老婆,皇帝自己来封赏,不过是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 这些嫔妃们万万想不到,今日清晨枝头上喜鹊喳喳叫的事儿,竟是落在官升一级之上。 “哗……” 瞬间。 一群绝世美女喜笑颜开。 宫中立刻响起一片娇滴滴,笑嘻嘻的山呼万岁声。 “谢陛下。”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杨广摆摆手,他很满意,很开心,这些女人们开心了,他自然开心,男人的天下是用来做什么的? 不取悦女人。 难道,去取悦基佬么? 杨广看着一个个脸蛋儿红扑扑、笑盈盈的嫔妃,以及伺候在嫔妃身边与她们同样高兴的那些贴身宫女们,心里大发感慨。 自己。 不过动动嘴。 就能取悦这些女子。 原来,和谐来的也挺容易,只是,他突然开始有些头痛了。 妃子们,该如何侍寝? 这件事,不可避免呀! 翻牌子? 据杨广所知,翻牌子这个规矩,似乎是最后一个封建王朝的专利。 而且。 弊端不少。 比如,有些妃子会给太监多塞点钱,那些太监就会把她的名字放在显眼处,或者放在皇帝常翻的地方,以增加被翻牌子的几率。 除了翻牌子,还有一些什么诸如报花名、催钟、存记档等等鬼名堂的繁琐手续。 这是个大问题。 在诸多女子之间,该如何平衡,是门艺术。 杨广知道,若是自己平衡不好的话,恐怕,日后会有人替自己平衡的,想到这一点,他就有些伤脑筋了。 虽说。 杨广自信,凭自己现在的——治大国,理当如烹小鲜。 可是,如何治理后宫,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这里。 要讲情。 要讲理。 还要讲究拿捏之道,杨广并不想将自己凌驾于这些女人之上,手握她们的命运,让她们生便生,让她们死便死,他想将她们的人生线与命运线微调一下,给她们一个好的结局。 不光是他。 相信,换作任何一个人,若如杨广今时今日,想必,想法也会与他大致相同的。 当然。 渣滓除外。 杨广觉得,今天这个皇帝家的家庭会议,他必须重点强调三点。 1,各宫要安份守己,不可争风吃醋,他又觉得,此条有点不太可能,若是女人不吃醋了,那么,恐怕男人们就该吃醋了。 2,他除了正常办公外,会尽量满足后宫嫔妃们的合理要求,这一点,杨广觉得,他还是能做到的。 3,君王当以江山社稷为重,偶尔当一把昏君没关系,但是,却不能把昏君当成光荣目标。 他想强调,寡人才刚刚登基,乾坤初定,百废待兴,他要带领文武百官一齐努力,将大隋朝打造成一流的盛世。 要知道。 此时。 那些欧州的野蛮人还在饮毛茹血,深陷于黑死病中痛苦不堪、不可自拔;非州大草原上,许多颧骨较高,下颌有点突出的“人”还警惕性甚高的没从树上跳下来;而美州,古老的印第安土着们还在满头大汗,拼命磨着石刀石斧、骨矢骨标;伟大的大航海时代及工业革命,还在很久很久以后,他,大隋皇帝杨广,却已经着手准备带着人民争取早日致富了…… 当然。 杨广更想快一点将自己的生命值全激活,看看那个100的鬼进度条,到底能让自己活多少年? 刚才。 他的明君值又涨了一点。 他有点膨胀了。 第9章 边关起战事 不知道为什么,皇城七月,鬼天气热得要死。 这一点,让杨广很不爽。 没有风扇与空调的日子,不好过。 就像今天。 今天这个家庭会议,杨广坐在脂粉堆中,身上有很多地方都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的燥热。 该封的封了,该赏的也赏了,特别是萧皇后的地位,杨广也重点强调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该谁当家,该谁做主,要有规矩,不然,必乱。 萧皇后秋波闪闪,十分感激。 皇帝的肯定与支持,无比重要,有皇帝放权,她才能当好家,替皇帝管好他的女人们。 要知道。 后宫女人。 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 …… 接下来,吃吃喝喝自然是少不了的,望着满桌的美酒佳肴,杨广直叹:奢侈。 由奢入俭难。 由俭入奢易。 虽说皇家规制与气象,宫庭御宴不可太过寒酸,甚至,还理应颇有几分奢靡,可是,杨广望着满桌山珍海味,还是举着筷子,陷入了沉思。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旁边。 萧皇后提醒他:“陛下,请用膳。” 不知道为什么,萧皇后觉得,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这个男人,似乎变了,变得……似乎开始多情、温柔,体贴起来了。 她不清楚为什么皇帝会变。 她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特别爱这个男人,从那晚,红烛下,他用长长的秤杆挑下自己红盖头的那一瞬间,她就爱上他了。 他那么英武。 丰姿神俊。 手臂那么有力…… 就连胡须也…… 如今。 他更是贵为天子了,使得自己也跟着他妻凭夫贵,成了大隋朝的皇后,母仪天下。 有段时间,当萧嫔、庄嫔等女人纷纷进入后宫的时候,萧皇后也曾有过深深的失落,她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失宠,会被丈夫抛弃,可是,这几日,杨广却用实际行动对她表示了极大的安慰,夫妻之间,深情款款,萧皇后觉得,原来,皇上心中,一直都将自己放在重要之地。 所以。 当萧皇后看到杨广发呆时,自然笑着提醒他:菜凉了。 杨广一笑。 “好,你们都用膳,大家一起吃。” 他动了筷子。 嫔妃们才敢跟着动筷,宴席之上,瞬间热闹了起来,嫔妃们借着今天升官加薪的喜气,一个个喜气洋洋过来给杨广敬酒。 杨广很高兴。 来者不拒。 他倒想起自己那个一根鸡爪可饮酒三杯,半抓花生能鲸吞四两的老子了,每逢他老子喝酒,自己的老妈,似乎从未给过他老子什么好脸色,更别提什么敬酒了。 而今日。 同样是夫妻,这些花骨朵般的女人,却一个个满脸欢笑,争先恐后过来给自己敬酒,让杨广不由感叹:皇权可畏。 他不想这样。 他觉得,夫妻之间,开开玩笑,戏谑一下,才更有情趣。 可是。 他也明白,身不由己4个字,所以,杨广自言自语道:“慢慢来……不要急,心急吃不着热豆腐。” 不知不觉,杨广喝得大醉。 于是。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的《大隋皇帝宴会纪要》记录如下:……是夜,帝后与嫔妃欢宴,帝欢饮至多,终不胜酒力,饮至酣醉,后遂献梅汤为帝止渴消酒……等等,云云…… …… …… 第二日,皇帝上朝。 杨广忽然觉得,这样办公,似乎也不太好,还是朝九晚五,五天工作双休制,更科学。 身为皇帝。 每天都要来点卯,若是天长日久,如何坚持? 要劳逸结合。 要改一下制度。 就在他身穿龙袍,高高在上坐在龙椅上遐想的时候,这时,马屁精吏部侍郎裴矩又出班了。 裴矩正襟危然,冲杨广施礼奏道:“陛下! 科举制度之事,微臣已经率先安排,在长安城、洛阳等地展开了。凡皇榜张贴之处,百姓无不感激涕零,跪地痛哭,纷纷诵扬皇恩浩荡,特别是那些穷苦人家,更是以头抢地,感诵陛下开创了先河,千家万户争为陛下与皇后祈福…… 另外,其它诸地,也正与长安相同,纷纷张贴黄榜,昭告天下,百姓个个感恩,盛诵陛下此举利在今时,功在千秋。” 杨广点点头,笑曰:“好,裴爱卿辛苦了。” 仅一句话。 杨广就给足了裴矩的面子。 这下,让堂下文武百官纷纷向裴矩投去艳羡的目光,虽说,群臣中不乏当日太子党成员,如:车骑将军段达,户部尚书韦津,内史侍郎薛道衡,右庶子张衡……等等等等,但是,今日的风头,却是裴矩先出了。 裴矩归班,脸上,甚是光荣。 武将出身的靠山王,自然也要奏本。 他虽然还不至于卑躬屈膝大拍杨广马屁,但是,对于武举制度一事,他却是大力支持的,身为冲锋陷阵的大将,杨林自然想广纳贤才,将那些骁勇善战的猛将聚于麾下,从而保证若有战,战必胜。 靠山王杨林。 掌中一对水火囚龙棒,打死过无数敌人,是大隋朝一等一的武将,虽然贵为皇叔,可是,他也是朝中有大事、等闲不相辞的。 杨林奏道:“陛下,前些日,大殿上所议武举之制的军国大事,臣以为,亦当从速昭告天下,使天下臣民尽知。草莽之中,多有英雄相伏;绿林内外,不乏好汉争锋。恰如陛下所言,待黄榜张贴出去,天下英才,岂不争相来投,报效国家乎?” 杨广点点头:“此事,自有兵部办理。 不过,武举与文举不同,两者不可混为一谈,应分而施之。” 杨林连口称善:“陛下圣明。” 这时。 太常卿高颎出班奏道:“陛下,近日,北方雁门关戍边文书抵达长安,据报,北方突厥匪汗——处罗可汗麾下一枝约万人的队伍沿路南下,烧杀抢掠,进犯我大隋边境,边陲之上,黎明百姓纷纷往南而逃,边关之上,已连发十二道文书告急。” “嗯?” 杨广突闻此言,将腰一挺。 哼! 突厥者,平凉杂胡也,居西海之右,独为部落,盖匈奴之别种也。姓阿史那氏。 杨广知道,所谓突厥,大概,也就是土库曼人、鞑靼人、雅库特人等混合人种,与隋朝百姓完全不同,后来,俱为唐所灭。 杨广冷哼是因为,他来了大隋朝,所以,不需大唐动手了。 他要将北方这些茹毛饮血屡屡寻衅滋事的祸害,像秋风扫落叶般统统将其扫到爪哇岛去,连根拔掉,一个不留,永绝后患。 杨广看看杨林。 杨林立刻出班:“陛下,臣愿领兵,星夜发兵,去边关平乱。” 杨广点点头,笑道:“有皇叔出马,寡人甚是欣慰,不过,这一次,我当与皇叔同行,清剿狼匪。” 杨广一言出口。 满朝文武。 一片哗然。 第10章 剽窃——《满江红》 杨广乜眼看着文武百官。 大臣们脸上那些或惊、或叹、或唾沫横飞想奏本劝阻的反应,其实,也是意料中的事。 虽说。 隋炀帝是马上天子,本人也十分的骁勇善战,当年为晋王时,曾率部南征北战,开疆扩土,为大隋朝的兴盛立下了赫赫战功。 特别是。 杨广率韩擒虎等旧部,一举推平了那个只会吟“玉树后庭花,花开不复久”,一天到晚正事不干,注定要当亡国奴的南陈朝的陈后主,顺势,连其后宫也推倒、推平。 当时,隋军还将陈叔宝逼得跳了井,最后,不得不想办法将他从井里捞出来。 那一战,杨广为大隋收取南疆沃土千里,臣民千百万,着实,是大功一件,先帝杨坚,也甚嘉许。 按理说。 杨广久经沙场,乃是积年老骥,御驾亲征,也无不妥。 不过。 许多大臣认为。 今日。 却不同往日矣! 今日杨广已是九五至尊,又刚刚荣登大宝,剿灭一支突厥,实在用不着他屈尊降贵,亲自出马。 杨广却认为。 他可以出马。 他出马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是想借此机会,巡视一下大隋帝国的一线作战部队,观摩一下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方式,顺便,研究一下如何能将火药运用到战场上。 火药。 利器也! 另外,杨广还想趁此机会,研究一下关于作战时的后勤给养问题。 俗话说的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打仗。 打的往往是消耗。 杨广认为,通常情况下。 哪一方的物资供应更充足、更到位,哪一方的胜算就更大。 换句最简单的话说——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当然。 杨广还想顺路考察一下方方面面的东西,想的太多,倒也不便一一详述。 这时。 礼部尚书杨玄感出班奏本了:“陛下…… 微臣以为,小小突厥,不过萤火之光,怎敢与日月争辉?蛮夷之人,从未开化,行则茹毛饮血,眠则叔嫂母女,实乃毫无廉耻、冥顽不灵之辈。 今有靠山王出马…… 王爷一定能踏平雁门关外,横扫突厥,又岂用陛下亲征?” 小小突厥? 杨玄感真敢说大话。 那些,可都是一些亡命之徒,马背上的杀人恶魔,若干年后,大草原上将会泛滥一股铁骑洪流,烧杀抢掠,掠地屠城,南至热带雨林中的大城河内,西至君士坦丁堡的城下,北至贝加尔湖畔,处处留下铁蹄印迹。 杨广摇摇头。 这倒不怪杨玄感。 历史局限。 杨玄感毕竟也是个普通人,凡事,他不懂的地方也多。 旁边。 杨林倒很稳重。 杨玄感的高帽子,并没有让他失去自我。 多年沙场征战,他没少与突厥、匈奴、色目等族交手,杨林深知突厥人嗜血成性的残暴,他并不希望杨广跟着自己,有了杨广这个累赘,自己行军打仗,反倒放不开手脚。 不过。 杨林也知道,若是杨广御驾亲征,那么,筹备粮草必然不像往日艰难,各路官员必定尽心尽力,这倒是一大好处;另一点,当着皇帝的面,众将士自然也会分外卖力杀敌,这是第二点好处;第三点……杨林心想,突厥人纵然凶悍,老夫的水火囚龙棒,也不是吃素的,揍他麻的就是了。 杨广摆摆手,示意杨玄感归班。 他习惯性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立于高高的玉阶上,俯瞰了一下群臣。 武有杨林、苏威…… 文有杨素、裴矩…… 人才济济。 共处一堂。 杨广心想,干就完了…… 杨广笑道:“古语道,杀鸡焉用宰牛刀,可是,今日,寡人杀鸡,就用牛刀,狭路相逢勇者胜,我大隋子弟,个个都是英雄好汉,不畏强敌,不惧悍匪,逢敌敢亮剑,逢敌必亮剑……” 殿下文武百官,见杨广说得慷慨激昂,一个个不由大受感染,纷纷挺胸抬头,卷拳挽袖,目视陛下。 设若。 此时如有突厥人。 料想。 群臣必定一拥而上,饱以老拳。 杨广灵感突来,冲着肃然而立、聆听圣训的百官道:“…… 寡人有一诗, 可以慰风尘; 附之风云里, 赠与天下人……” 旁边。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赶紧飞快地抄起笔墨。 他极醒目。 杨广轻咳一声:“……诗名,《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竟有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哈呀。 朝堂之上,杨广光明正大剽窃他人作品,嘴不歪,心不跳,慷而慨之,一诗吟罢,群臣沸腾。 “好诗!” “妙!绝妙!” “这……”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呜呼,陛下简直太……太太太英明神武,若非真龙下凡,又怎能发出如此震聩之声?” “臣子恨……何时灭……陛下这是在鞭策我等,忠心报国,奋勇杀敌呀!” “呜呜……陛下……老臣虽已年过70,也要去杀敌……” 杨广脸上,微微一红。 剽窃了他人的作品,总有点心虚。 幸而离得远。 群臣看不见。 ……良久之后,喧哗才过,杨广摆摆手,如按琴弦般,按下一片咶噪之音。 御驾亲征这件事。 杨广定下了。 群臣之中,有许多人踊跃报名,杨广甚喜。 不错。 精神控制,有时远比强行捏着别人的手脚拿枪弄棒更有效果。 就连已经年过八旬的老将贺若弼,也颤巍巍捋着铁甲,力荐自己宝刀未老,定随陛下出征。 “陛下,老臣不才,也愿随陛下杀敌,再立新功。” 杨广咧咧嘴,心想:你老人家还是算了,那么大岁数了,半路上摔倒了,怕你讹人,可能都没人敢扶。 不过。 他对贺若弼的忠心,倒是颇赞誉了几句,贺若弼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客气了一番,表达过忠心,又得到了陛下的赞赏,贺若弼自然老脸有光,手捋银须,“呵呵”归班。 第11章 御驾亲征 陛下要御驾亲征的消息,飞速传进了后宫。 …… 后宫之中,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 是因为陛下竟如此神武,却才大封后宫,又欲披挂上阵。 愁。 是因为沙场上刀枪无眼,万一有某一根流矢突然飞来,正中陛下的“要害”,那,嫔妃们岂非要守活寡? 宣华夫人与容华夫人,甚至已在苦苦构思,立刻着人开始打造一件特制的盔甲了,异想天开的她们,想将陛下的关键部位,重点保护起来,哪怕穿着略有不适,或有磨擦破皮之虞,似乎,也顾不上了。 而皇后娘娘。 则抽出了三支上好檀香,于供桌前焚香祈祷,保佑她的丈夫逢灾必过,护法加持,万军阵中当如闺房内那般生猛,破阵杀敌;待陛下凯旋之日,她一定率领后宫中的嫔妃们,远出长安城,百里相迎。 至于一些魑魅魍魉…… 魑魅魍魉本就是见不得人的,天威之下,安敢作祟? …… …… “……大业初年,帝亲自出征,命林领兵一万为先锋,威领兵一万为后路呼应,帝自领一万,共计三万丁,进剿突厥……” 天高时闻雁。 沙场秋点兵。 此时。 已值农历七月下旬。 长安城北一百里,宽阔的校场上人吼马嘶,烟尘滚滚,刀枪林立,盔甲生辉。 秋风中。 犬突兔奔,狼视鹰顾。 随风摇曳着狗尾草、过山茑。 校场上,一片疾风知劲草,板荡辨忠臣的壮观气息。 一身戎状的杨广眯了眯眼。 今日,他头戴紫金冠,身穿紫金甲,脚蹬抓地虎的战靴,腰挎明晃晃的宝剑,看上去,威风八面。 此时。 沙场大点兵,是他自告奋勇御驾亲征的第一步,可是,这个兵,该怎么点? 杨广根本不懂。 打仗不是过家家,也不等同身秉穿越者的光环,就能百战百胜。 打仗的根本在于如何用好目前拥有的资源、人力、物力,与敌相争——这一点,杨广倒懂。 可是,这仅仅是理论。 打仗,纸上谈兵可不成。 杨广不是赵括。 他可不想干坑队友的蠢事。 …… 杨广看看两厢。 左有靠山王杨林,右有大将军苏威,两员大帅身旁,参差而立的,无非是来护儿、麦铁杖、鱼俱罗、张须陀等等各挎宝剑,横眉怒目的随军护驾悍将。 皇驾之侧,步兵在前,骑兵在后,五千弓箭手压住阵脚。 外设飞龙旗、飞虎旗、飞熊旗、飞豹旗。内设青龙旗、白虎旗,朱雀旗、玄武旗。黄的钺,白的旄,青的旌,皂的盖,绯缨大如斗,黑纛宽似云;这些中军器械外,又有四斗五方旗,三才九曜旗,二十八宿旗,三十六卦旗,周天九宫八卦旗,一百零八面镇天旗迎风招展、猎猎作响,将金盔金甲龙氅在身的大隋天子团团护住。 杨广轻咳一声:“苏威……开始。” 苏威一脸懵查查。 有靠山王杨林在场,这点兵——轮不到他发号施令呀? 他转念一想,大概,是陛下想考验一下自己的治军能力,又或,是想检测一下已许久不曾上阵杀敌的他,兵马是否生疏,也未可知。 君有命。 臣不可违。 苏威看了杨林一眼,杨林脸上淡淡的,一副虚怀若谷的表情。 苏威立刻应诺:“臣……遵旨。” 皇帝在场,苏威不敢偷懒,他亲自上场,手持黑红令旗,“唰唰唰”,对着诺大校场中人山人海的三军将士左摇右劈,从容调度。被选中的,各持刀枪剑戟,跑步出列,列于一厢;未选中的,自有官长约束,原地不动。 “哗……” “踏踏踏踏……” 脚步声、马嘶声、号角声、旌旗声……声声入耳,气势恢宏。 杨广不由自主挺直了腰,仔细观看。 果然。 从古至今。 军威历来严整。正是: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 …… 这一次,杨广当真是杀鸡要用牛刀,雁门关急报,突厥有万余人,那么,他就用三倍于敌的兵力,与敌对阵。 双拳难敌四手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并且,他认为二打一还不够,要三打一才成。 这波稳了。 鼓声震耳。 号角声声。 大军开拔之前,文武百官都来送行,恭祝陛下马到成功,天颜所至,突厥匪众望风而逃。 杨广微微一笑。 杀了猪羊,祭过大旗,每一位出征的将士,也都遵照杨广的吩咐,发放了一笔不菲的辛苦费,果然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上至将佐,下至马步兵,一个个摩拳擦掌,奋勇争先,只盼着早到前线,剿灭来敌。 大军开拔。 秋毫无犯。 十数日间,已抵达雁门关畔。 大军扎营。 雁门关守将袁征,听闻陛下竟然御驾亲征,前来解围,不由大喜。 不容易。 他已经在这里苦苦坚守了二十余日了,并将大量被突厥人抢掠,从家园逃离的难民收拢在了关内,袁征所率边关将士,口粮草料都有定例,如今,还要匀些出来救济难民,他已连发十二道求救文书。 现在。 袁征闻听陛下居然亲自带人前来解围,如何不喜? 他顾不上换下染有斑斑点点血迹的战袍,“咯噔噔噔噔”,一口气跑下关墙,前来接驾。 杨林打量了一下袁征。 不错。 袁征生得身材虽不算高大,但是,浑身上下,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杀气,即便是天子驾前,他也不甚拘谨,回起话来简洁明了。 杨广认为,袁征,颇有云龙兄的风范,是员骁将。 他好言好语,很是慰问了袁征一番。 与此同时,随军而来的粮草官拓拔雄,早已将香喷喷的猪肉酱大饼、白花花的大馒头,遍发守军。 袁征不停叩首。 感激涕零。 杨广亲手将袁征扶了起来:“袁征将军,辛苦了。” 杨广哆嗦着嘴唇,抚着袁征血迹斑斑的战袍,用力拍了拍袁征肩头,声音中,感情十足。 “众儿郎,辛苦了!” 旁边。 众多守城将士见当朝天子竟然如此和蔼可亲,礼贤下士,瞬间,猛地爆发出一阵天崩地裂般的高呼万岁声。 “万岁……万岁,万万岁!” 城墙上,一名备受鼓舞的勇武士兵,“嗖”的一箭,居然将百步开外的一名突厥人射翻在地。 把他的。 这该死的箭法…… …… 杨广手扶墙头,往下观看。 关外。 墙下。 一支蝗虫般约千余人的突厥敢死队,正在架设云梯,准备强攻雁门。 第12章 “皇叔可有破敌之法” 杨广举起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向关外极远处看了看。 镜中。 可以清晰地看见正在豕突狼奔的突厥人,有的搭弓,有的张箭,有的,则横眉怒目,往关上张望。 俱不成人形。 说其青面獠牙,如同厉鬼,似嫌太过,可是,若说其相貌平平身材高大又似不太准确,杨广觉得,那些突厥人的尊容,大概就跟没完全进化的类人猿大致相仿。 槽! 什么东西。 杨广将御用工匠根据他的吩咐,按图索骥,连夜挑选上等水晶与金丝楠木精心打磨的双筒望远镜递给了身边的杨林:“皇叔,你来瞧瞧。” 杨林本就好奇。 他见陛下手举一只怪头怪脑,自己从未见过之物,将眼贴于其上朝关外不停张望,心里直犯嘀咕。 “陛下所持何物? 他这是怎么了?” 杨林心里模模糊糊,似是而非,感觉到了一些说不出来的东西,他觉得,自己这个已经贵为天子的皇侄,许多事情都有些不按常理出牌,真不知所为何故。 杨林接过望远镜。 拿在手中翻来覆去,不太敢用。 杨广一笑。 手把手教他。 “皇叔……你看这样……然后那样……” 杨林大开眼界。 他惊奇地发现,两个圆筒之内,目之极远处,原本用肉眼望去模糊一片的景致,不知为何,变得清晰无比。 “哇!” 就连远处,刚才被隋军弓箭手射死的那名突厥人胸口犹在微微乱颤的箭杆,都看得一清二楚。 杨广开心得嘴角处的胡子都飞起来了。 他一迭声问道。 “陛下,此物何名?得于何处?真宝贝也。” 杨广一笑:“皇叔,此物名为望远镜,呃……是寡人连夜让工匠制做的,其实,也没甚至特别大的用途,只不过是起一个了望、观察作用的器材罢了。” “望远镜……望远镜!” 杨林喃喃道。 “好!” “妙!” 杨林赞不绝口。 他又举起镜子,往远处看去。 旁边。 大将军苏威看得心中热火,恨不得一把将望远镜抢过来,过过眼瘾,他在旁边摩拳擦掌,两只手掌,朝杨林伸了又伸,但又怕杨林开罪,只好边伸边搓,忍着心痒。 终于。 杨林过完眼瘾,将望远镜递给了他:“苏将军,你来瞧瞧。” 苏威飞速接了过来。 使用方法,他早已熟透,举于胸前,朝远处了望。 他的旁边。 随军护驾的来护儿、麦铁杖、鱼俱罗、张须陀,以及袁征和他手下的士兵,一个个也十分好奇,但是,镜子在苏大将军手中,众人只好强忍着心痒,干巴巴等着,等着陛下开恩,让自己也过一把眼瘾。 呵呵! 杨广咧咧嘴。 这算什么? 他很想告诉这些大隋的将士们,有一种神秘的小匣子,一摁开关,里面就会出现某个岛国所摄之不可描述的珍贵镜头,比这个破望远镜,岂止好看千倍、万倍。 不过。 他究竟还是没说。 有些东西,没有的时候,最好别瞎鸡儿说。 杨广笑着朝那些心痒难熬的将士们道:“等苏将军看罢,尔等众人,也都轮流看看。” 杨广一言出口。 众人个个喜笑颜开。 稍远处。 有几个好奇的士兵也拖着擦起一溜火花的大枪,围了过来。 “我瞧瞧……” “我先看……” “不行不行……我还没瞧够!” “……去你马的,轮到老子了。” 杨广哈哈大笑。 他当然知道,这等取巧之物,于两军对垒,不过锦上添花罢了,不值一提。 他来到雁门关,就明白了突厥人为什么放弃骑兵的灵活机动性,铁脑壳般非要来冲关了。 原来。 雁门关两侧俱是高山悬崖,飞鸟难过,何况马匹? 若要进关,必须打开据险而建的关门,方能通行,只是,这帮突厥人,难道穷疯了么? 他们难道不知道,与雁门关作对,就是与整个大隋作对? 杨广沉思一下,他觉得,很有可能,是突厥内部出现了什么变故,所以,才导致突厥二部之一的处罗可汗,派人抢关。 当然。 这只是他的推测。 《雁门关》。 这关隘。 地处天险,地域狭窄,杨广目测,宽不过两三百米而已,这样,攻守双方,都派不了太多人上场,所以,彼此都只好采取“添油”法,进行战斗。 所谓“添油”。 无非就是一波耗尽,再续一波,周而复始,如此类推。 杨广看罢,转头问杨林:“……皇叔可有破敌之法?” 杨林见陛下考究自己,他自然要据实相告,杨林是杀伐果断的大将,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绝不吞吞吐吐。 他眯着眼睛,捋捋胡须:“……陛下,依老臣拙见,我大隋将士若是与这股突厥人旷日相持,绝没问题。 但是,为恐日久生变,若想彻底解决这些匪类,只是据险固守,远远不够,而要主动出击…… 陛下请看……” 杨林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山包上的密林。 “依老臣看,如今我大军已到,可选一万精锐,于深夜时分,二更埋锅,三更造饭,四更天马摘衔铃,将士息声,于谷底悄悄遁出关外,埋伏于山头林内,待天明时,关门大开,将士突然尽出,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给那些突厥人来个前后夹击,定能一举将其荡平。” 杨广点点头。 不错。 杨林的主意,也正是他的主意。 杨广点头称善。 “苏将军,你怎么看?” 苏威张了张嘴。 他很想说,若是突厥人已在密林中设了伏兵,正张开口袋等着隋军进去,该怎么办? 可是。 他又不好驳了杨林的方案。 若是没有伏兵,苏威认为,杨林的计策,不失为妙计。 于是。 苏威从侧面提醒道:“陛下,王爷,若是如此,定能一举平贼。 另外,微臣认为,我们不妨将关内百姓,多予牛羊,驱出关外,以为诱饵,那些突厥人连日取关不得,粮草一定消乏,若见牛羊,如见性命,定争相来夺…… 彼时,再如王爷所言,趁夜设伏,前后夹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定能一举奏效。” 不得不说。 苏威这引蛇出洞的办法。 更毒。 第13章 从谏如流 “就按你们说的办!” 杨广一拍脑门就做决定的老毛病,又犯了。 不过。 幸好。 他到底还不是太蠢,临时,又改了主意。 杨广沉吟道:“慢……慢慢……这仗,不能这样打。 姑且不说一万人马夜半出城,会不会被突厥人发觉,这都是个大问题,二来,没必要呀,咱们人多势众,打开关门,一拥而上,直接碾压过去,不是更好? 何必糟蹋牛羊与百姓?” 苏威笑道:“陛下有所不知,那突厥人很是刁滑,凡是对阵时,若发现情形不对,立刻呼哨一声,瞬间逃去;若是发现有便宜可乘,则张开獠牙猛扑过来。 若不断其后路,恐其溃而不死…… 陛下,袁征将军说,关门东侧极险要处,有一采药人攀援的密径,须牵绳挂坠方得下去,若不然,由袁征将军领兵一枝,从该处下山,秘密绕到突厥人身后,待我大军出关,掩杀过去后,袁征从敌后突袭,定能杀贼一个措手不及。” 嗯。 杨广觉得,这个办法是上一个办法个升级进化版本,可行性更高,应该能行。 就这么办了。 他又拍了拍脑门。 旁边。 杨林明知陛下与苏威作出的方案,漏洞百出,可是,他却没有再说什么。 于他而言,陛下既然有兴致,那就让陛下指挥好了,到时,他见机行事,谅关外这些突厥人,翻不了天。 …… …… 是夜。 杨广坐镇中军,调动军队。 杨广抽出令箭一枝,在手中看了看,然后假模假样装作“内行”的样子,唤袁征听令。 “袁征听令……” 杨广觉得自己的声音,有点不自然,当人生突然有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体验时,一切都要重新开始,那么,说话做事就要另起炉灶了。 他倒也不惧。 凡事。 都有第一次。 杨广深深吸了一口气,命令道:“命你领军一枝,立时出发,前去埋伏,不得有误。” 袁征得令,领了三千豪健军士,率先出发,循密径,自去埋伏。 苏威领一万兵马,弓上弦,刀出鞘,摩拳擦掌,只待天微微亮,就出关杀敌。 杨林亦领一万,随御驾同行,杨广说了,他要亲自上阵杀敌,这样一来,杨广的四大护卫来护儿、麦铁杖、鱼俱罗、张须陀压力山大,他们交头接耳,叮嘱对方须小心护驾。 关内。 杨广又将此行带来的剩余七千兵马驻扎于要隘,确保后路无忧。 这样的安排。 他很满意。 他认为。 就算战神安排,也不过如此。 另外,他从谏如流,按照苏威的建议,还安排了许多军士,扮作百姓,混在逃难的百姓当中,驱赶着许多牛羊,天微微亮,开关北去。 只是。 他却不想一想。 这等分外显眼的明饵。 突厥人真会相信? …… …… 大军一旦调动起来,恰如开弓没有回头箭,天才灰亮,雁门关外的突厥人就发现,不知为何,关里突然涌出许多牛羊,径直朝着己方跑来。 该支突厥首领,名字叫纳古罕,本是阴险狡诈,豺狼般的一个人物,他率一万人马前来抢关,实是因为突厥内部不和,正搞分裂,自相残杀,纳古罕一气之下,带队远遁。 奈何。 突厥人出征,都是随抢随用,不过十数日,纳古罕部,就已断粮,凶悍成性的突厥人自然没少烧杀抢掠,逼得无数百姓纷纷往关内而逃。 纳古罕部,一路追着,直至雁门关下。 他知道,雁门关虽易守难攻,可毕竟只是个弹丸之地,若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雁门,径入隋境,抢它一票大的,岂不妙哉? 于是。 纳古罕就率部,攻打雁门关。 可是,雁门关守将袁征,无论纳古罕如何挑衅,只是紧闭关门,并不出关与之交战。 纳古罕很恼火。 要知道。 他还有个外号,叫“突兀那”,也就是,二愣子。 袁征闭关不出,还射死许多突厥士兵,这下,彻底惹恼了纳古罕,他嗷嗷怪叫着,誓破此关,血洗雁门,于是,指挥部下,连日攻打关隘。 雁门关墙厚且高,并不好打。 这几天。 纳古罕也是满口“牙卖吚……吚哇?……” 而今日。 本已严重缺粮的突厥士兵,眼见雁门关不知为何开了,并且,还从关内涌出无数牛羊,见了牛羊,如苍蝇见了血腥般的突厥兵,瞬间乱了套,他们不顾长官约束,有些挥刀弄枪去逐杀百姓,更多的,则喜笑颜开,去牵牛拽羊。 这些突厥人…… 真让人侧目。 明知圈套,偏要去上。 又或。 他们素日骄横惯了,也未可知。 杨广见时机已到,立刻一挥令旗,早已准备停当的隋军,“哗”的一声,恰如泾水冲渭水,刹那间从关内冲出,直朝突厥人杀来…… 苏威一马当先。 门板宽的大刀轮圆之后,“咔嚓”一声,就将一名眼见有变,却不慌张,迎上马头的突厥兵斩于马下。 “咔嚓。” “咔嚓……” 杨广赞叹:“苏威,真虎将也。” 杨广紧随苏威之后,拍马舞剑,也冲了出去。 他早看准了,周围都是隋兵,格外安全,万无一失。 话说。 彼时这些隋兵,大有血性,不畏生死,敢打敢冲,丝毫不惧那些看上去黄发碧眼,相貌怪异的突厥人。 “杀!” “去你的……” 杨广觉得很赞。 这些老祖宗。 ——都是好兵。 说实话,杨广并不是真正的隋炀帝,根本不具备冲锋陷阵的本领,但是,他的精神,却与隋炀帝并无二样,不怕死,敢打敢上,所以,仗着一股豪气,杨广冲了出去。 天子出征。 黄罗曲伞。 格外分明。 旁边。 来护儿、麦铁杖、鱼俱罗、张须陀等四将,满脸黑线,这陛下…… 全不顾帝王身份。 依如往日生猛。 他们赶紧围在杨广身旁护驾。 靠山王杨林“呵呵”一笑:“吾杨家,古往今来多英雄!” 杨林一手一根,提起水火囚龙棒,指挥隋军,朝突厥人的大营掩杀了过去。 杀声震天。 刀光剑影。 一时之间,雁门关外,血流成河,惨叫声、哀嚎声、刀枪相击声,声声入耳,诺大一片空地,瞬间化作阿修罗场…… …… …… 历史总是那么惊人的巧合,据隋史传曰:“………帝率部解雁门之围,于关外大破突厥,合计,共斩首七千余级,生擒千余,缴获马匹两千骑,纬帐数千顶……” 第14章 “把他的……” 杨广手起剑落,“咔嚓”一声,将一名已被来护儿打得伏于马鞍上人事不知的突厥兵砍翻。 他腮帮子跳了跳。 “阿弥陀佛…… 寡人替你超度……” 第一次打仗砍人。 手有点抖。 杨广心想。 “马拉个巴子!” 有了这样的体验,以前曾欺负过吾的小流氓,尚安敢乎? 来护儿等四将,将杨广围在中间,团团护住,漫说是突厥兵,就算是水,也泼不进,针,也,插不进。 杨广只好拣些落水狗殴打一下。 ——都是被四将打伤、打晕,完全失去战斗力的那种。 过了一阵。 他觉得有点累了。 这马。 有点骑不惯,马鞍很糙,又硬,硌着他屁股很不舒服。 不打了! 寡人累了。 交给杨林与苏威好了。 杨广抬手,扶正了金盔,抄起望远镜,望远处观看。 他觉得,这股突厥人,并没有一万人。 俗话说的好:兵若上千,望之无边;兵若过万,望之无沿。 杨广打量着已被隋军分割包围的突厥人,粗略估计了一下那几团比较大的队伍,加在一起,大概也就六七千人的样子。 此时。 这些突厥人已陷入重围,看上去,就像几团黑菊被无数凤仙花包围,“啪啪啪”,爆个不停。 杨广很奇怪。 按理说,自己御驾亲征,领兵杀敌,自己那个很有灵性的系统,应该将自己的明君值与生命值猛增一些,甚至,连最下面的奖励,也应该激活一次了…… 可是。 没有。 他的生命值,仅余三十七日了。 着实令人蛋疼。 杨广心想,这个鬼系统是个铁头憨憨,没学会吊别人胃口,倒很会吊别人的命。 “把他的。” 杨广来大隋,学会了一句长安城的本地方言:把他的。 他虽不懂此言深意,但是,以语气之力度推想,应是类似于去他大爷的、滚犊子的意思。 杨广发现。 更远处。 袁征已经率队,从突厥人背后杀了出来。 杨广叹道:“袁征,虎将也。” 此时。 诺大一片场地上,突厥人已被隋军死死缠住,包了饺子,大概,他们也不会料到,雁门关的援军,会来得如此之快。 袁征已抢过一匹快马,长刀在手,左冲右突,如虎入羊群般将突厥人赶得四散奔逃。 他忍了十数日。 早已咬碎钢牙,恨不得将突厥人碎尸万段。 此时,陛下御驾亲征,身先士卒,隋军士兵,哪个不奋勇争先,拼命杀敌? 再看。 被隋军分割包围的突厥兵,此时,被围在圈中,刀劈枪搠,已经死伤无数,越来越少;有个别机灵的,早已冒着临阵脱逃被官长正法的风险,抱头鼠窜,逃之夭夭,绝大多数,却已被消灭在圈中。 杨广估算。 这不是三打一。 最少四打一。 这样打,很科学,集中数倍于敌的优势兵力,打歼灭战,是十分常见又屡屡奏效的战术手段。 这时。 杨林提马拎棍,从远处奔来:“陛下,突厥人已成末路,领军贼将纳古罕,已被老臣生擒,听候陛下发落。” 杨广很高兴。 他看了看杨林霜染的双鬓,再看看杨林铠甲上沾染的斑斑血迹,心里,忽然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虽然,从本质上讲,杨林其实与他非亲非故,可是,此时,当杨广看着杨林满脸被风霜侵袭的纹理,又见他毕恭毕敬与自己回话时,杨广心中瞬间一暖。 这里的每一个隋兵。 都是自己的祖先。 他,杨广,身体里传承着这些人的血脉,今日他穿越而来,挟带着洞悉先机的本领,又怎能不用心为这些先祖们尽力谋划,将大隋打造成一个繁荣昌盛的太平盛世呢? 杨广眼中突然一热,他的声音,既亲切,又情感充沛:“……皇叔,辛苦了。” 杨林听见陛下声音有异,抬头看时,见陛下望着自己的目光,是那样的亲切,那样的温暖,纵然杨林是一员纵横沙场多年,早已心如铁石的宿将,此时,也深深地被杨广的表情与关切的话语所打动。 值得。 跟着这样的陛下,值! …… …… 杨林一挥手。 左右将纳古罕押了过来。 纵然纳古罕凶悍,此时,也不得不屈膝臣服,他见杨广身穿金盇金甲,外罩衮龙袍,头上,黄罗伞高高举起,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面前的,是个王者级的大人物。 纳古罕“扑通”跪倒。 “……巴儿嘎……嘁喀叽左咔由……” 嘴中,一连串杨广听不懂的话。 杨广皱皱眉。 旁边。 精通突厥语言的翻译,立刻将纳古罕的话译了出来。 原来。 纳古罕想说的是他本无意冒犯大人您的天威,奈何,错已铸成,如今已成阶下之囚,还望您高抬贵手,原谅我这一回,从今以后,他决不敢再犯大隋边境。 杨广见纳古罕说了软话,倒有几分想饶他的意思。 可是。 左右侍立的雁门关将士却群情激愤,剑拔弩张。 原来。 这纳古罕是草原上的一匹狼,最是凶残暴疟,杀人放火,屠戮边民,无恶不作,这些雁门关守卫,这几日被其连日挑关,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他们都知道此人的斑斑劣迹,早就恨不能手刃此贼,如今天子率大军压到,将其擒拿,诸将士,又岂肯善罢甘休? 袁征奏道:“陛下,万万不可,古语云,打蛇不死,反受其害,这纳古罕凶悍残暴,其心至毒,今日若放了他,来日他必定会加倍报复边民,依小将之见,当立斩之。” 袁征话音才落。 原本低头敛目,装作一副可怜样子的纳古罕,眼中瞬间露出两道凶光。 杨广打量了一下他。 果然。 满脸横肉。 十指血腥。 这样的鬼东西,此时若不杀了他,难道,还留着他过年么? 于是。 杨广挥了挥手:“斩!” 这个字。 大概纳古罕听懂了。 瞬间,纳古罕从地上跳了起来,欲作困兽之斗,可惜,他的两条臂膀都已被紧紧缚于身后,徒跳无益耳。 袁征亲自动手,与两名军士连拖带拽,如猛虎扑食,将纳古罕拖到一旁,手起刀落,“咔嚓”一声,立时正法。 纳古罕连吭都没吭。 已被斩首。 杨广“嘿”了一声。 “嘿!这个袁征,真好嘢。” 杀了纳古罕,他的系统面板上,生命值倒瞬增了三天。 孽畜。 果然该杀。 第15章 感情牌 杨广赞道:“袁征,虎将也……寡人当赋诗一首,赠予将军。” 众人俱挺立恭听。 杨广咳嗽一声。 “咳!” 他左右看看铁甲在身、刀枪林立的军士,又看了看远处正在打扫战场的兵卒,但见雄关壮丽,长空如洗,血痕犹在,战马悲嘶。 杨广一字一句吟道。 《出塞》。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但使龙城飞将在, 不教胡马度阴山。” 此诗,原出自唐朝王昌龄,抒发了戍边战士们巩卫边塞的壮志,洋溢着爱国激情和民族自豪感,气势豪迈,铿锵有力。 今日。 被杨广剽窃过来,用在此情此景之下,倒是大合时宜。 袁征听后,立刻跪倒,一张杀气腾腾的征夫之脸,立刻变得恭谦有礼起来。 他虽是武将,纸墨亦通,此时听到陛下竟赠诗给自己,诗句又是如此铿锵有力,袁征心中,瞬间臣服。 武将如野马。 最是桀骜难驯。 可是,一旦认准明主,却多会誓死相随,从古至今,不胜枚举。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谢陛下。” 袁征高呼万岁。 …… …… 杨广觉得,自己既然礼贤下士,理应愈发真诚一些,于是,双手将袁征从地上扶了起来。 这…… 该怎么说? 无数人艳羡的目光,足以证明,此刻的袁征怕是十足的荣耀了。 袁征却有些惶恐。 陛下竟然亲手扶吾? “陛下……” 袁征不知陛下竟然这样对待自己,这究竟是福?是祸? 不过,当袁征看到杨广注视着自己目光中满是亲切的关怀后,他的心里,百感交集,喉头哽咽,连日来因为守城夜不能寐、日不能歇的辛苦,瞬间化作——值得两个字。 值得。 杨广扶起袁征,他认为,自己可以跟这些戍边的将士们打打感情牌,激励一下他们。 于是。 杨广朗声道:“……将士们,关山九重,铁甲寒凉,戍边辛苦,寡人深知。 然…… 众将士看过来……寡人背后,即是我大隋的万里河山,一草一木,一人一物,都不可轻易为外虏所侵,那里……有你们的家乡,有你们的父母、兄弟姐妹…… 我们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了谁? 今天——寡人告诉儿郎们,你们在此戍边,全是为了守护好关内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为了他们生活能够安居乐业,不被外族所侵。 将士们……好铁要打钉,男儿当自强,寡人希望,我大隋的热血男儿们在这悠悠碧空下的雁门关,守好国土,再立新功。 将士们……你们,辛苦了!” 杨广的话。 很有力度。 感情充沛。 听了杨广慨当以慷的激励之语,隋军将士,齐举刀枪,山呼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旁边。 来护儿、麦铁杖、鱼俱罗、张须陀等四员护驾之将,听着杨广啰里啰嗦说了一大堆,满脸敬意,他们几个,最服咬文嚼字之人——特别是陛下。 至于其他人? 若有穷酸敢于卖弄,他们定会请其饱餐一顿老面拳头。 袁征仍在思索。 他想。 等改日,请一位能工巧匠,将万岁赠诗刻于碑上,立于雁门关城楼,以供观瞻。 …… …… 杨广手指远处已被收拢的三四百具隋军尸体,眉头微锁,语气沉重地道:“将士们。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那儿,都是大隋铁打的好儿郎,——青山处处埋忠骨,他们已经长眠在雁门关,今日不忘,后世之师,众儿郎当奋勇杀敌,为其报仇。” “杀!” “杀!” “杀!” 杀声震天,人人愤懑。 …… …… 杨广在靠山王杨林、大将军苏威的陪同下,在雁门关足足呆了十余日。 一些随万岁出征的官员,奉万岁之命前线办公。 1,厚葬了阵亡士兵,安排专人做好善后抚恤工作。 2,深入考察了雁门关守关士卒的衣食住行。 3,将那些被突厥人迫得逃至关隘的边民,辨识身份,妥善安置。 等等等等…… 不一而论。 这些琐碎之事,杨广自然没必要参与,他在杨林、苏威的陪同下,考察了一下雁门关外数里处的一个山包。 据一位边民说,那儿,下暴雨时,偶尔会冲出一种黑黑的东西,沾手手黑,沾衣衣黑,不知所为何物。 杨广心中一动。 他必须要去看看。 到了土包后,杨广惊喜地发现,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个土包,底下,藏得就是煤呀。 煤。 可是好东西。 有了源源不断的煤,就能提高炉温,冶炼铁矿,提纯钢铁,打造各种兵器、农具。 杨广命人往下掘了数尺后断定,这个山包下,埋藏着煤炭,极有可能是一座露天煤矿。 富矿。 虽然杨广是个外行,不过,通过掘出的煤块,杨广判断,这里的煤,质量不错,至于地下面,矿区有多远、多深,因为没有现代化的勘探设备,无法弄清。 他心想。 无论隋人,还是匈奴人、突厥人,是万万想不到这种黑不溜秋的东西,居然是一种极其宝贵的矿产,是可以当柴来烧的,却又比起木柴强上百倍。 杨广不动声色,命人将坑回填了。 这矿。 离长安有些远,若是开采,需作规划。 采来何用? 何人来采? 等等事宜,有待研究。 他的两侧,那些领兵打仗的将领们,见陛下对一个黑不溜秋的土包如此感兴趣,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何故。 杨广不说。 他们也不敢问。 杨广看过矿后,决定,班师回朝。 …… …… 回长安前,杨广又勉励了镇守雁门关的将士一番。 特别是袁征。 杨广心中有个想法,一直找不到合适的人,见了袁征后,他觉得,袁征是个合适的人选。 杨广沉吟了一阵,脸上若无其事,命大军拔营返回。 临行前。 杨广拨了足够雁门关守卫们吃用一年的粮草,每人,还额外发放了若干银两,喜得那些将佐、兵士们个个笑逐颜开,加额以庆,齐颂万岁爷圣明、皇恩浩荡。 第16章 御前鸣冤 回长安的路上,杨广一直在沉思、感叹。 他沉思的都是些大事。 感叹亦然。 杨广觉得,虽然有治大国如烹小鲜这句话,可是,真要让一个从未有过管理大型企业的人,坐在最高统治者的位置上发号施令,治国平天下,一切,实在有点难。 愁。 杨广都快愁成表情包了。 这样不行。 他决定,待返回长安后,立刻针对大隋的军事、经济、科技、民生等方方面面的东西,起草一个五年计划。 必须要有计划。 没计划,抓瞎。 可以说。 任何一个国家,治国,都有它的计划。 杨广认为,自己应该先集思广益,充分发动群众,让那些大臣们忙起来,替自己动脑筋,自己在幕后,可以先提一些纲领性的目标给这些大臣,让他们去想、去研究,然后,自己再根据大家的意见与建议,研究方案,制定切实可行的措施。 所谓措施。 也即国策。 另外。 杨广觉得,科举之事,宜从速进行,他七月登基,那么,待过了八月十五,至九月重阳,大约有两个多月的时间,基本上,除了一些交通特别闭塞的地方,其它地方应该都能宣传到位了,这样,农历9月下旬,或者十月上旬,就可以开科取士了。 今年这科。 宜早一些。 然后…… 杨广认为,考进士,与考大学不同,因为,进士入朝即为官,这样,就不能年年考,并且,还要合理控制名额,以免进士泛滥、贬值,既然是天子门生,就一定要让其保持较高的含金量,尽量招揽大隋帝国最优秀的人才,至于那些关系户,酒囊饭袋,绝不可让其混进来滥竽充数。 这件事。 可开历史先河。 功在当代。 利在千秋。 要当成目前最重要的一作事来做。 …… …… 杨广一路沉思,护驾的众将领见陛下满腹心事,沉吟苦思,并不敢过来相扰,唯有约束三军严守军法,保持军容,一路秋毫无犯。 紧一日。 慢一日。 十余日后,前去雁门关平叛的将士们,回到长安。 大军归营。 御驾入城。 杨广惊奇地发现。 距长安尚有百里处。 果然。 萧皇后率领后宫诸妃,于道路两旁,对陛下的归来夹道相迎。 远远望去。 红的、绿的、粉的……一只只五颜六色的仪仗宝伞遍地擎开,无数百姓立于官道两旁,一边跟随宫人们的目光朝杨广他们班师回朝的方向张望,一边,时不时偷偷瞅瞅那些宫女与太监,以及被护在人群中人国母与众妃。 萧皇后早就派人迎上了杨广的部队,并将皇后于长安城外恭迎陛下凯旋归来的消息报告给了杨广。 杨广很高兴。 虽说,他来到大隋,与萧皇后仅仅只有数夜之恩,可是,对于他这个曾经的单身狗来说,已足够他永远记在心里了。 萧皇后是什么人? 母仪天下的女主。 杨广心想:我有何德何能,居然能享受到这样的泼天尊贵? 他知道。 生于世间,人人都要扮演一个合适的角色,如今,杨广并不作他想,唯有对外做一个好皇帝,对内做一个好丈夫罢了。 既然命运让他来此。 他就不可妄言辜负。 杨广很高兴,远远的,他已经看到翘首以待的萧皇后,正众星捧月般立于众妃中间,不停朝自己烟尘滚滚的来路看着。 杨广感叹一声。 身为热血男儿,果然,不论平民还是帝王,心中都是一个家国天下。 就像他。 此时,当他看到远远的,脸上封着笑盈盈笑容的萧皇后与同样笑嘻嘻的众嫔妃时,杨广心中一暖。 不为别人。 只说。 为了这几个女人,他也必须尽职尽责,将大隋打造的国富民强。 鞠躬尽瘁。 死而后已。 他可不想做徽钦二帝。 想当年。 北宋未年,金兵南下,进犯中原,将宋徽宗与宋钦宗活捉,北宋都城,被掠夺一空,就连皇后及妃嫔、宫女亦成了金国人的战利品。 徽钦二帝,在被押途中受尽凌辱,后宫的嫔妃,被金人肆意掠夺霸占。 宋徽宗的妃子王婉容、宋钦宗的妃子曹才人被金人凌辱,被凌辱的宫女更是不可计数。 宋史云:“……彼时,金人以帝及皇后、皇太子北归。 凡法驾、卤簿,皇后以下车辂、卤簿,冠服、礼器、法物,大乐、教坊乐器,祭器、八宝、九鼎、圭璧,浑天仪、铜人、刻漏,古器、景灵宫供器,太清楼秘阁三馆书、天下州府图及官吏、内人、内侍、技艺、工匠、娼优,府库畜积,为之一空。” 这是一段黑暗的历史。 所谓。 胜者王侯败者贼。 宋徽宗陷于金国,只几年便去世了,他死后,恶劣的金国人甚至将其尸体煎为油灯,至于宋钦宗的遭遇,也好不了哪去…… 想起这些。 马背上。 杨广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攥起了拳头。 ——这天下。 是我的。 这百姓。 是我的。 这些女人,也是我的。 请原谅他的冲动! 他是一个年轻人,年富力强,聪明伶俐,如今骤登大位,又怎么不雄心壮志,想闯出一番开天辟地般的大事业呢? 就在这时。 车驾前方于道路旁观看帝归盛况的百姓群中,一个女人突然冲出人群,遥遥冲着头罩黄罗伞的杨广喊道:“陛下,民女冤枉。” 其声甚凄凄。 其状甚惶惶。 旁边,护驾的军士如狼似虎,见有人胆敢惊驾,立刻闪出两名膀大腰圆的壮汉,如同鹞鹰抓鸡般将那女子从地上凌空提起,欲拖入人群。 那女子则拼命挣扎,大喊冤枉。 这一切。 都落在了杨广的眼里。 他若坐轿,或许被轿帘所挡,不会瞧见,可是,他如今骑在马上,虽然距离还远,可是,他有望远镜。 杨广摸起望远镜,看了看御驾喊冤的女子,皱皱眉头。 “苏威……去看看,怎么回事?” 护卫们立刻停下脚步,静待陛下发落。 萧皇后当然也看见了喊冤之人,此时,她距杨广已不过数十步之遥,忙率众嫔妃,过来参拜。 “臣妾恭迎陛下还朝……” “陛下辛苦了……” 杨广哈哈一笑,跳下马来,伸手抓起萧皇后白白嫩嫩的小手轻轻拍了拍:“御妻,你也辛苦了。” 旁边。 年纪最小的庄嫔笑道:“皇后自然辛苦,但……还是陛下您最辛苦。” 杨广一笑,这丫头,话里有话。 今晚。 寡人要好好收拾她。 第17章 大隋 天子下令。 谁敢不从? 护驾的军士如猛虎撷羊,兀那间就将女子带到御驾前。 前因后果。 一问便明。 女子递过状纸,上写着替夫申冤,下面一排,姓氏名谁,家住何方,其夫因何获罪,冤在何处,等等等等,一一细述。 杨广看罢,将状纸递给大理寺少卿赵元袭,赵元袭乃前任刑部尚书赵绰之子,父子二人,都是大隋朝有名的清官能吏,杨广已经有所了解,所以,才将状纸递给赵元袭。 其实。 此案也没什么复杂的。 杨广看过,就已大致了解,无非就是该女子卢氏,替其夫卢植——工部都水监辖下黄河九曲段的河堤都尉喊冤,状告卢植的上司,管河通判王渊与管河御吏武威相互勾结,侵吞修堤之银,并试图拉窥破二人行径的卢植下水,奈何卢植拒不相从,并怒谏二人河防事大,祸定加身,若不收手,必定越级上奏云云,后,王渊与武威唯恐卢植揭发,先行发难,倒打一耙,与五原刺吏束济上下勾结,借黄河夏汛,反定了卢植一个河防不力,玩忽职守之罪,判了个斩待决,只待奏明刑部,秋后问斩。 束济、王渊与武威为何要置卢植于死地? 状中有云。 “……彼时,黄河九曲洪水滔天,洪锋过处,无坚不摧,沿途共崩河堤大小计一百零二处,淹没村庄、田地、庄稼无数,淹死人口约千余人……” 杨广眼光落于女子身上。 此案看似简单,但是,也不能听这女子一面之词。 赵元袭看过状纸后,奏道:“陛下,大隋律令,状告上司,先杖二十,始后才判,卢植状告官长,乃大忌,但,此案事关河防,国之重事,微臣以为,应将此案重审,纠其私,剔其弊,拨乱反正,始见浊清……” 杨广一皱眉。 赵元袭文绉绉说了一大套,他虽嫌啰嗦,也大概听懂了。 杨广点点头,当场宣判,女子收监,此案发大理寺重审。 女子见万岁准了状子,瞬间瘫倒在地,放声大哭。 “万岁……万万岁……” 旁边。 萧皇后动了恻隐之心,吩咐赵元袭一定要公正审理。 皇后懿旨,赵元袭安敢不从?唯有诺诺连声而已,虽然,赵元袭对女子胆大包天,胆敢惊驾告御状的行为深恶痛绝,但是,上有命,臣岂敢不尊?他唯有接旨。 官道两侧,百姓纷拢,挤得水泄不通,前来观看圣驾。 大隋皇帝亲自率队平定突厥乱匪,大获全胜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师,震动阖城,人人夸赞圣上雄才,个个吹捧陛下英明,许多乡亲父老,浆箪食壶,于大路两旁犒军。 光荣。 杨广很高兴,看来,是我泱泱大国的优良传统了,自古就有了。 他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对呀! 大隋雄师。 《大隋雄师》。 不要小看这个称呼,稍一改动,必能大大增加大隋军队与大隋人民的凝聚力,看来,宣传一定要到位,政工工作,太重要。 杨广决定来段即兴演讲。 他立刻跳上车驾,双手摆动,示意周围安静。 瞬间。 文武百官,士卒百姓,个个噤声。 来护儿、麦铁杖、鱼俱罗、张须陀四将,横眉怒目,赶紧护驾。 他们已经习惯了万岁爷的这种临场发挥了。 杨广暗爽。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冲着周围高声道:“……今日王师凯旋归来,我大隋能够立下汗马功劳,与所有父老乡亲的支持是分不开的。 ……父老乡亲们……” 旁边。 靠山王杨林与大将军苏威双双一咧嘴,这陛下……说起话来,全然忘了上下尊卑,说什么父老乡亲?要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万物都是陛下的,陛下又何必屈尊,与臣子们说什么父老乡亲耶? 不过。 话又说回来。 陛下的话,还怪好听的。 很顺耳。 让人很舒服,二将很想为陛下的这几句淳淳之言,再次为他冲锋陷阵,大杀四方。 杨林的手,又痒了, 仗。 没打过瘾。 周围大隋百姓,百余年来,还是破天荒地从上官口中的“尔等”,变成了父老乡亲。 他们一个个眨着眼晴,满脸敬意望着杨广。 天子立于朝堂,普通人,等闲怎见君王面? 如今。 一见之下。 原来,大隋朝的皇帝,竟是这样的年轻、帅气,又是这样的虚怀若谷,有涵养,难怪,他能贵为天子。 ——后来。 据当日曾于此处见过杨广的百姓传道:“……陛下真龙天子,那日,吾有幸得见天颜,当时,天降祥云,龙隐其身,王二哥,你是不知道,当时,我光顾着害怕了……” 那个王二哥则满脸艳羡听着,他认为,怕是祖坟冒了青烟,才能见到陛下? 哈呀。 他们却不知道,原来,杨广返回长安时就已下令,不许净街,不许驱赶百姓。 自信。 大隋朝,有的是自信。 杨广言罢。 周围百姓军民,齐齐爆发出由衷的山呼万岁声:“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偷乐着。 原来,替别人洗脑,实在是一件皆大欢喜令人愉快的事,杨广决定了,回到皇城后,他一定要提拔一些文化精英,以作喉舌,加大宣传力度,占领广大隋朝百姓的精神阵地。 他计划中的那个保皇党,章程、纲领、组织架构等细节问题,也该迅速提上议事日程了,这可是一项极厉害的治国手段,一旦落实了,天下臣民,从此,只知陛下,再不知那些四处割据的士阀门楣所谓大家矣。 很重要。 杨广有计划,一定要逐渐将那些如李渊、罗艺,旧时王谢等豪门巨阀铲尽,做到真正掌控天下。 …… …… 回皇宫的路上,杨广与萧皇后同乘一轿,他认为自己有点腐败,不应如此剥削他人。 可是,杨广转念一想:把他的,老子打仗才回来,也挺累的了,坐一回轿,腐败一回,又算什么? 他握住萧皇后的柔荑,温言细语笑道:“御妻,辛苦了。” 萧皇后嘤咛一声,伏进了他的怀中。 杨广哈哈一笑,真是: 好爽。 第18章 只管剽窃就是了…… 杨广昨晚歇在了庄嫔的袭芳殿。 反正。 他认为自己昨晚是扎扎实实当了一晚上昏君的。 他一边走在上朝的路上,心里,一边想着某个磨人的小妖精,脸上,露着笑容。 旁边。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亦是满脸红光,面带微笑,他的心情也与杨广一样。 王东洋很简单。 万岁高兴。 他就高兴。 就是这么简单。 杨广高兴,另外一个主要原因是,他的明君值并没有因为他做了“昏君”后,往后倒退,相反,生命值反倒还增加了数天,当然,杨广自己也知道,那生命值绝不是因为他来过庄嫔这里才增加的,至于怎么增加的,杨广心想,八成是准了卢氏的御状? 杨广摇摇头。 顾不上这事了。 大兴殿已到,他该上早朝了。 …… …… 大殿上,龙椅内,杨广精神抖擞,分外英武。 …… …… 殿中,文武百官,山呼万岁,首席大太监王东洋高喝:“陛下上朝,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要说。 诺大一个帝国,若是每天发生的事加在一起奏到皇帝老子这儿来,不要说处理了,光是看流水帐,怕不也得把他累死? 不过。 一个帝国的顺滑运转,自有其原理与窍门,无他,唯各部官员尽职尽责而已。 所以。 今日早朝,除了礼部所奏已拟好万岁登基的年号,先帝的谥号,大隋货币的新字号,以及正式册封后宫等皇家事务外,另有几件小事,不值一提。 杨广挺高兴。 礼部尚书杨玄感,办事效率挺高。 杨广掂起奏本,看了看礼部拟的年号,大盛,大业、大乾……等等等等,杨广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尊重历史的,既然礼部所拟的年号里,有大业这一个,那么,就用它好了。 大业宏图。 寓意甚好。 杨广御笔点了大业二字,这让杨玄感大大松了一口气,并且,心中瞬间有了莫大的成就感。 在他这里。 有什么肯定,能比陛下赐予的更令人开心呢? 没有。 绝对没有。 ——议到钱币。 杨广认为,铜钱的阳面就用大隋通宝四字,阴面用麦穗加牡丹花枝,寓意荣华富丽,五谷丰登。 群臣一致赞同附议。 至于册封后宫,礼部已择吉日,正式办理就好了,反正,杨广已经大封过后宫了,只差补办一个带金印文书的正式手续罢了。 对了。 仪式。 仪式感,很重要。 除了这几件,还有近期杨广最关心的,关于开科取士的大事,君臣们又当庭议了议,包括试题的选择,考试的流程,优胜者的称号等等问题。 这一点,杨广直接作主了。 他告诉群臣。 寡人已拟好了。 凡考中进士者,皆称为天子门生,进士及第。 本科共录百名。 前二十名,成绩上优者为甲科进士,考罢后,还须金殿面圣,天子再考,其中,第一名,曰状元,第二名,曰榜眼,第三名,曰探花,赐御酒御花,披红挂彩,皇城内骑马游街,夸官三日。 中四十名,为乙科进士,亦赐御酒御花,披红挂彩。 后四十名,为丙科进士,赐御酒御花。 杨广一言既出。 瞬间。 群臣沸腾。 大臣们一个个面带喜色,议论纷纷,互相吹捧起来。 无非。 就是…… ——尊驾虎子人中龙凤,想来今科必能喜中魁首,蟾宫折桂。 亦或。 ——料吾犬子,纵然刁顽不堪,但毕竟饱读诗书,料能勉强中丙,也未可知。 再有的,则眉梢带喜,说早已将家书寄回故里,叮嘱子弟用心攻书,以求功名。 等等等等…… 杨广很开心。 大家都开心。 这是好事——前所未有,开创历史先河的大好事。 此事,带有明显的竞争性,符合雄性世界里的博彩定理,凡人,谁愿久居人下? 若有。 无它。 上升无途径耳! 众大臣俱认为。 今日。 陛下大开公平之门,实是天下苍生之福。 确实。 这项选拔人材的制度,能起到较好的筛选、笼络作用,施行起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至于其中的一些补充细节,杨广着令礼部与吏部仔细衡量,若有补漏,从速上报。 虽然。 杨广知道,这开天辟地头一科,能考中的,必定,绝大多数都是非富即贵人家的孩子,那些穷人家的孩子,纵有聪明绝顶者,碍于无书可读,就算报考,也可能名落孙山。 可是。 没关系。 他已经着手准备将造纸术与活字印刷术从历史上往前猛提一提,造出纸来,印出书来,编写统一教材,开办公塾,让人人都有书读,提高全民素养。 至于教材内容。 无他。 剽窃就是了。 先剽窃现代社会的语文、数学与自然、生物,至于物理与化学,杨广还未考虑好,至于剽窃到哪个阶段,杨广认为,暂时,剽窃到初中阶段就好了,如果从今以后,全大隋的孩子人人读书,个个识字,那么,整个国家的发展,就不能用迅速来形容了,而应该用凶猛…… 对。 发展凶猛。 另外。 杨广觉得,应适当加入化学,化学,简直不要太重要,哪怕仅仅只是初中化学,一旦教材编写出来,也必定能令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对! 就这么办。 把他的…… 杨广不由自主,顺嘴又说了一句把他的。 今日早朝,君臣们愉快地结束了办公。 杨广当然很愉快。 身为大隋帝国最强的推手,眼瞅着整个国家与时代的车轮,被自己四两拨千斤般轻轻一拨就朝着它预定的轨道驶去,身为幕后的始作俑者,杨广,又怎能不愉快呢? …… …… 散朝后,杨广老马识途,又去了袭芳殿,他已经和庄嫔约好了,等下朝后,要与她共用早膳。 君无戏言。 杨广到了袭芳殿,生得很像现代的某个知名女星般美丽不可方物的庄嫔,见陛下又来了,自然是喜不自禁,娇呼万岁。 杨广一笑,手挽着庄嫔丝滑的小手,一同坐了下来。 早膳很丰盛。 奈何,没有辣椒。 那个鬼系统,并非全能,并不能有求必应,给杨广弄些辣椒来,所以,杨广看着这满桌山珍海味,有些感叹。 第19章 考场——大庄严寺 杨广记忆中,欧美大陆的最北端,那里有一道常年白雪皑皑的白令海峡,若以历史与地理来推算的话,按理说,此朝此代的大隋时期,那道海峡中间尚有千年不化的冰盖连接着,还未分开,理能徒涉。 杨广琢磨着。 辣椒、番薯等物,原产欧美等地,若是派出一支勇士,越过白令海峡,深美州,将包括辣椒在内的一些美州作物的种子弄回来,岂不妙哉? 没办法。 这个鬼系统,除了只会吊着他的命以外,绝大多数的要求,都不能满足他,仅仅聊胜于无罢了。 不能靠它。 万事。 还是要靠自己。 杨广是相信人定胜天四个字的。 此计甚妙。 就这么定了。 他哈哈一笑,搂着庄嫔的香肩,满饮一杯。 她。 乃是他在这大隋的合法老婆,夫妻无论如何调笑,都无不可。 庄嫔是李渊的外甥女。 而李渊…… 李渊并非灭隋的真正元凶。 元凶太多,归根结底,其实,是隋炀帝自己把自己灭了。 所以。 才有了日后,军士们口中陛下何故造反之问。 杨广觉得有道理,天下还是那个天下,关键,看如何治理。 想到这儿。 杨广坐不住了。 他要去文思殿了。 一大把的事情,需要他做,他不能久绊闺闱之中。 用过早膳。 杨广就走了。 庄嫔恭送陛下后,咬着红红的嘴唇儿,心里,还是美美的。 陛下从雁门关回来后,连皇后那都没去,就来自己宫中歇了,虽然,她觉得陛下说话做事,就如换了一个人似的,这让她不得不愈发小心,满脸欢笑侍君,可是,庄嫔却觉得,陛下较以前,似乎更加温存了呢。 她出自李门。 身负一门荣宠。 于后宫中自当小心翼翼。 别看她在杨广的嫔妃内年纪最小,可是,心机却也颇深,时不时,亦会将宫中消息递于宫外。 这。 虽是皇家忌讳,她自料处处小心,应无大碍。 不过。 她却不敢于杨广面前,主动询问军国大事,唯有支起耳朵,尽量收集一些有用的信息罢了。 身为大族之女。 其实。 着实不易。 每日伴君,总是战战兢兢,唯恐出些差池,而后宫诸妃,名为姐妹,实为情敌,只是,大家心口不一,俱不说破罢了。 这一切。 杨广自然也懂。 他早有筹谋,立志待有空闲时,定将后宫中争风吃醋之风,一扫而光。 不急。 先忙大事。 …… …… 杨广每日下朝后,就将自己关在文思殿里,通宵达且,日夜不停。 他每天在文思殿内起码连续工作十几个小时。 不过。 没有电脑办公,一切都要靠手写,着实令人郁闷。 还好。 他没用毛笔了,而是改用铅笔,虽然,铅笔是他吩咐人特别制作来御用的,产量稀少,弥足珍贵,不过,满足他的需要,还是绰绰有余的。 旁边伴驾的王东洋,没想到万岁竟然天马行空,创造出了与毛笔截然不同的硬笔出来,落在纸上,如蚕食桑叶,一片沙沙之声,须臾之间,即是一大段文字。 王东洋佩服的五体投地。 陛下就是陛下。 龙行有雨。 虎行生风。 而陛下…… 王东洋的目光中,除了崇拜,便是拜崇。 杨广主要构思了如下内容。 1,初中语文、数学、自然、化学方面的一些内容。 语文有aoe,四声调等等,后来,杨广还到藏书阁中筛选出一些课目。 数学则是最基本的加减乘除,四则运算,再到初中代数——代数,于此朝此代,可不得了。 至于自然科学,都是一些最基本的知道,诸如火山、潮汐等等。 而化学,杨广觉得,若是列出分子式,怕是无人能懂,干脆,他就拣最基础的诸如金属材料,空气构成等等编了一些。然后,杨广将这些大杂烩合而为一,编写成一本书,并命名为《大隋扫盲课本》。 2,杨广画了辣椒、番茄、红薯等物的详图,并且,还画了一幅欧美大陆的地图,关于辣椒等物的获取,他已有了个异想天开的主意,杨广早就将袁征从雁门关调了回来,他有重任,要交给袁征,那便是,让袁征秘藏图纸,选些绝对可靠的人,前去美州搜集植物种子。 杨广语重心长,着重与袁征强调了此行的意义,告诉他若能成功,必名垂千古,袁征领命而去。 3,杨广利用空闲时间,与吏部与礼部的官员,敲定了第一次科举的时间,地点,型式,考题,以及许多细节问题,两部官员各抒己见,杨广充分发挥民主,先让大家说,说完,他再总结,虽说有几个官员因为一些问题争执,但是,杨广行霹雳手段,下霹雳决心,一槌定音。 定下了。 就在九月二十开始,九州考生进长安,于长安城大庄严寺内进场待考。 有官员认为,此乃皇家寺院,是先帝为爱妻文献皇后独孤伽罗祈祷冥福所立,若为考场,是否不妥,杨广大手一挥,并无不妥,皇家寺院,安置天子门生,正合适。 有些官员随即省悟过来,陛下肯定大有深意,或许,他想借此地,测试一下考生们的人品,也未可知,所以,反对者也就不再多言。 4,杨广画了双铧曲辕犁的图纸,吩咐铁匠,按图打造,打成之后,套上耕牛试了试,效率果然较直柄单铧犁翻倍又好用,杨广命户部向九州之内推广此犁,争取早日普及…… 没办法。 这个时代,还处于农耕时候,没有拖拉机,更没有大型联合收割机,耕地只能靠人力、畜力,杨广虽然心中有一万个主意,一时之间,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过,他认为没关系,先从实用的工具抓起,慢慢来,一口是吃不成胖子的…… …… …… 杨广抽空去了一趟大庄严寺。 他盯着独孤皇后的画像,看了许久,不由感叹一声。 旁边。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不知陛下为何无故叹气,又不敢问,他以为陛下大约是思念其母了。 其实。 不然。 杨广叹气,是他忽然觉得,任你宫廷画师妙笔生花,也依旧不如区区一部千元手机。 第20章 祥瑞 莫说,皇帝的身子,真是不够用的,杨广不但要将自己埋在一大堆奏折里痛批,每天还要抽空点缀一下后宫,着实不易。 上朝。 会见。 批奏折。 会嫔妃。 忙。 每天都忙,忙这些倒也罢了,主要,忙得杨广的生命值从三十余日直线下降到了二十余日,这消耗与增长不成正比,老是负增长,如何是好? 杨广头疼的很。 他好想一劳久逸,将所有生命值全激活,可是,却苦于不得其法。 这皇帝。 也不好当呵! …… …… 就在杨广为自己有限的生命苦恼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从远在千里之外的南方传来。 江夏刺史黄竞上表恭奏,特意贺喜陛下,说,新皇主政,天下百姓,无不欢声雷动,而江夏境内,更是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祥瑞。 黄竞道,江夏城西八十里的首阳山上,有上山砍柴的樵夫,于高崖劲松之后,发现了一奇异之物,小民不敢隐瞒,立刻上报地方,地方官江夏县知县缪识,立刻将樵夫及其发现之物星夜送到刺史衙门,而黄竞更是派人星夜快骑送来长安,呈万岁亲鉴。 杨广看了奏章,莞尔一笑。 什么祥瑞? 鬼才信。 不过。 既然黄竞已经派人将东西送来了,那么,就看看。 于是。 朝堂之上,杨广与文武百官一起,共赏江夏祥瑞。 只见。 那祖坟不知哪辈积的德,这一世又冒了青烟才得见天颜的樵夫,得沾祖宗福荫,今日,居然亦能金殿面圣,慌得他手而舞之,足而蹈之,跟在奉黄竞之命,特意押送祥瑞与樵夫进京的谬识身后,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之间,竟将谬识临入长安时,教习过的动作要领都忘到爪哇岛去了。 “草民叩见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谬识与他也差不多,亦是初次面圣,那早已在心中温熟的规矩章程,随着樵夫抢先一喊万岁,亦乱了方寸,他赶紧用力扯了扯樵夫,示意他不要抢了自己的风头。 “混蛋!” 谬识低声骂了樵夫一句。 他却不知。 在樵夫山呼万岁之时,他居然敢骂混蛋,实在大错特错了,若是被皇帝听到,怕不要当堂赏他一颗金瓜尝尝? 幸好。 陛下似未听到。 杨广倒也和气,示意二人平身:“……下面二人,报上名来。” “报上名来。” “报上名来……” 金瓜武士,齐声高喝,吓得谬识与樵夫瞬间脸色煞白,冷汗直冒。 “微臣江夏知县谬识。” “……草民……王大胆。” 杨广见他二人惊慌失措,觉得好笑,于是好言宽慰道:“……好,不必惊慌,有话慢慢讲来。” 二人见陛下和颜悦色,心中的十分慌张,倒也去了三分。 樵夫王大胆,确实大胆,他口齿还算伶俐,一五一十,将如何发现祥瑞之事,报了上来。 原来。 王大胆是个樵夫,有一天,他上山去采石,想采一些料石砌个猪圈——也是响应国家多养牲畜的号召,本来,他正干得热火朝天,汗流浃背,孰料,当他用力破开一块料石的时候,里面,惊现一窟,非但如此,脸盆大小的石窟中,居然跌出了一团软绵绵、滑腻腻,似肉非肉的怪物。 王大胆吓了一跳,初看那物无脚无手,似又会动,最奇怪是它生于石中缺衣少吃,为何又是活物? 王大胆倒未辜负他的大胆之名,壮着胆子,将那料石连同怪物一车推了,径直推回家中,唤来邻里观看,观者无不啧啧称奇,却又纷纷摇头,言说与它素昧平生,邻居中,有一二个积年老叟,常于人前点拨,惯会剖析对错者,建议王大胆将此稀奇之物奉献县里,倘县太爷慧眼识珠,一时高兴赏他白银若干也有可能。 常言道。 听人劝,听饱饭。 王大胆就听了众人主意,套上车子,一家伙又将它推到了县里。 江夏知县谬识见了,自然也是从不曾见过它的尊颜,于是,谬识又报州里,黄竞与樵夫、谬识相比,除了多出“祥瑞、祥瑞”两声昵称与感叹,再无只言片语。 倒是旁边师爷,建议黄竞,应速将此物送至京都,呈到御前,师爷认为,新帝登基,必求佳兆,上应天意,下顺民心,今日,江夏境内惊现祥瑞,正是老天爷欲赐给大老爷泼天富贵。 黄竞认为有理。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他与师爷、书吏们议了议,认为,此物连他们都不认识,谅那京中的大老爷们,也未必就有火眼金睛,于是,黄竞笑着对谬识道:“一事不烦二主,待本官火速上奏一本,上呈天览,与此同时,贵县立刻带上王大胆前往长安,去献祥瑞,记住——代表江夏。” 这。 就是此物的来龙去脉。 杨广听了,呵呵一笑,他虽然认识这个东西,倒也不急于表态,而是让文武百官都看一看,辨一辨是何东西。 大殿上。 文武百官个个看过,人人称奇。 除了“啧啧啧”,就是“吚吚吚……” 可是。 却无一人自告奋勇,说一声此物有甚稀奇,不过是……云云。 杨广一笑。 待众官看过后,他首先点名杨玄感问道:“杨爱卿,据你所看,此物是个什么东西?” 杨玄感满脸通红,连连摇头,他虽极想胡说八道,可是,又恐御前失仪,没奈何,唯有张口结舌而已。 “……陛下……这个……微臣实在不识……” 杨广笑笑,不再追问,放过了他,转向80岁老将贺若弼:“老将军,你年过花甲,久经世事,料想,必定识得此物。” 贺若弼被杨广扣了顶大帽子,干巴巴张了张嘴。 贺若弼欲说不识,头上有万岁爷的大帽子扣着,唯恐被群臣中识得此物之人耻笑见识浅薄。 欲说认识,说实话,贺若弼自己也不忍心骗自己。 没办法。 贺若弼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啊……陛下,依老臣愚见,此物似肉非肉,似皮非皮,非金非木,软硬兼宜,料想,或是石中宝也未可知。” 哈呀。 这老头。 天大的难题,被他急中生智,居然憋出了几句搪塞之词。 第21章 太岁 杨广感觉好笑,贺若弼80挂零了,他身为武将,面对从未见过之物,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但是,这急中生智的本领,倒足可首推第一。 贺若弼虽答不出来,却没交白卷,亦可饶过了。 只是。 杨广听说这老爷子宝刀不老,前一阵子还纳过一个小夫人,不知,他于小夫人面前,是否也是这样搪塞? 杨广心想,小夫人面前,他若搪塞,料来,必不轻饶。 贺若弼退下。 杨广又看了看其他文武大臣,满朝文武,一个个如同没开光的闷嘴葫芦般,面对陛下投向自己的目光,只恨前面的人不能再高些,也好挡住自己,免却陛下提名,御前出丑。 呵呵。 满朝文武,人才济济,竟没有一个认识这东西的。 杨广看了一圈,见确实无人能答,于是,也就不再难为大家,他立于玉阶前,指着殿中的石头与那怪模怪样的东西笑道:“诸位爱卿…… 有句古话,不知诸位听过否?” 群臣见陛下卖关子,忙仰望圣驾。 杨广笑道:“……古语云,千万莫在太岁头上动土,说的,就是这个东西了。 诸位爱卿。 这个东西,名曰太岁,其实,此物有若干种,若生在水中,就是水太岁;若是在土中,就是土太岁;若生于石中,就是石太岁。 ……或许,诸位爱卿会有疑问,石头之中,怎会生出这等东西? 不稀奇,有些石头,本就中空,兼有裂缝,因机缘巧合,太岁种子落入石壁中,日久天长,遂长成此物。 ……虽说,此物并非什么祥瑞……” 杨广顿了顿。 这时。 户部侍郎沈严高声奏道:“……陛下,据说,太岁者,凶神也,此物本长期幽禁于石中,等闲不得逃出,可是,今日却被这大胆愚夫放出,非但如此,还堂而皇之进献御前,企图鱼目混珠,诓骗陛下。 若非陛下神武英明、神目如电、洞若观火,连累臣等都几乎被那樵夫与江夏知县谬识诓骗,此二人欲挟奇巧以博荣宠,以凶神太岁冒充祥瑞,着实可恶,理应当廷杖毙。” 沈严话一出口,许多大臣连连点头,当场附议。 “对……着实可恶。” “谁知道放出了太岁,会有什么隐患呢?” “就是,就是。” “理应杖毙。” “打死最好。” 沈严一席话,把江夏知县谬识与樵夫王大胆吓得魂飞魄散,双双跪倒。 平时于自己的官衙中断案最会见缝插针、鸡蛋里挑骨头的谬识,此时,除了吓得体如筛糠,叩头如捣蒜般山呼“万岁,臣冤枉”外,再也说不出第二句话了。 而王大胆。 即便别的听不懂,“打死、杖毙,”他还是能听懂的。 他心中,在他人怂恿之下,原本满心欢喜欲献祥瑞,多少也带有博一把的意思,万一此物确是祥瑞,说不定,陛下一高兴,赏自己个一官半职,封个“献宝使者”,《祥瑞之星》什么的,也是极有可能的,可是,他万万想不到,此物,居然竟是传说中的凶神——太岁。 王大胆骇极。 他的肠子都快悔青了,王大胆瞬间从自己的老婆开始,到那几个建议他献宝的老叟,一直到江夏知县谬识,刹那间在心中统统都怨恨了一遍。 当然。 他并不敢怨恨江夏刺史黄竞,更不敢怨恨皇帝老子。 王大胆吓出一身冷汗,原本有些伤寒在身的他,受此一惊,倒舒服了一些。 王大胆与谬识同时跪倒,口中只会拼命哀叫:“饶命。” 杨广觉得好笑。 这沈严…… 过份了哈…… 杨广摆摆手,示意沈严退下:“诸位爱卿……虽说,江夏知县谬识与樵夫王大胆,挟奇物进京,有欲图进身之道的嫌疑,但是,二人不识此物,所谓,不知者无罪,寡人亦不可强捏罪名于他二人。 另外,此物名为太岁,虽非什么祥瑞,但,也非凶神,而且,此物亦算是极难得之物,非有缘者,也不得见,据古籍云,常以此物泡水饮,久而久之,可轻身如飞,当然,那也只是传说罢了,归根结底,其实此物,也只好勉强归类于灵芝一类的药材。” 杨广这样一说,群臣沸沸。 贺若弼捋着长长的白胡子,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灵芝。” “太岁,原来可入药。” “陛下说是,那一定是了,陛下金口玉言,必定没错。” “那也是,你我就不懂,还得是陛下哇……” 杨玄感暗叫惭愧,毕竟还是陛下学富九车,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至于战战兢兢,被沈严吓得面如土色闭目等死的谬识与王大胆…… 听了杨广一席话,似乎,陛下的话里话外,并没有欲将二人杖毙的意思,两个人,原本已跳到喉咙的一颗心,才慢慢落回肚中。 杨广判道:“江夏知县与樵夫王大胆,进京献宝,虽然所携祥瑞有鱼目混珠之嫌,但是,却是真凭实物,并非信口开河。 并且,此物也着实罕见,尔等也算有心,精神可嘉,虽然无功,却也无过。 尔等二人千里来长安,路上必定花费不少,即刻退下,至长安城知府衙门,每人领银二十两,复回乡里。 另……江夏知县谬识,先到吏部述职,然后,再返江夏。” 谬识心中叫苦。 他这一趟,原本是抱着蹭蹭“祥瑞”,博些荣华富贵来的,孰料,万岁爷却命自己去吏部述职,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谬识知道,自己若去了吏部,上下打点,花的可都是银子,看来,这一趟来京,好处没捞着,自己倒要倒贴一笔进去。 倒霉。 真倒霉。 谬识很想立刻将王大胆捺在地上打二十大板,重责一个这个破财童子。 不过。 他转念一想,唉!不管怎么说,万幸万幸万万幸。 自己刚才差点连命都没了,幸好陛下圣明,没听那位老大人的话,而且,陛下还赏了自己与王大胆每人20两银子,谬识暗叫,——回到江夏,吾要立刻将王大胆的银子充公,方消我气。 二人退下。 殿上护驾武士,将石头与太岁抬走,君臣开始转移话题,议些正事。 议的,都是一些杨广布置给大臣们的,让他们动脑筋的东西。 朝堂之上。 无非军机。 第22章 大棋 杨广着重与群臣议了拟将大隋版图划为九州四百五十县的事情,他决定,在大隋朝境内,实行州县两级制,待九月首次科考一过,就将那些他亲手提拔的天子门生们,安插进州县里,慢慢,将士族门阀的权利收回来。 另外。 则是改革大隋军队之事。 杨广决定,参考周朝的建制整编大隋军,大致,按照军、师、旅、营,连,伍六级制。 九州之内,每州设一军,每军设三万人,由军帅统领。 每师设一万人,由师将统领。 每旅设三千人,由旅校官统领。 每营设一千人,由营尉官统领。 每连设三百人,由连尉统领。 每伍设一百人,由伍长统领。 另外,每伍设卒长十人,各领百人,归伍长直接指挥。 除此之外,为提高作战效率,免得互相钳制,各级官长,都采取上下垂直管理,即,官阶最小的卒长,直接对伍长负责,伍长直接对连尉负责……以此类推,无特殊情况,不允许越级指挥,调动军队。 另外。 杨广已经准备好了,等文举考完,过完春节,明年三月里,天气不冷不热的时候,就进行武举选拔,初拟名额武进士与文进士相同,也设一百个名额,到时候,按才录用。 当然。 他不急。 凡是做事,都要一步步来。 另外。 杨广现在最关心自己如同打吊针般滴一下一天、滴一下一天的生命值,该如何增加的更快? 这。 可是个大问题。 杨广深知事密则成、事缓则圆的道理。 他决心一定要下好这盘大棋,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要知道,历史上第一个有据可考,发明油标卡尺的穿越者——王莽,就是因为改革的步子迈得太大,扯到蛋蛋了,所以,才被刘秀黑了。 别急。 杨广认为,自己应先定九州,再造疆域,内安万姓,外征蛮夷,不出十年,则,天下大定矣! …… …… 大隋朝。长安城东隅。一间破旧的小茅屋里。 一个年轻的书生,正捧着一本《论语》苦读。 “……学而时习之, 不亦乐乎……” 这时。 茅屋门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与嘻笑声:“赵兄,又是如此用功,今日八月十五,中秋佳节,赵兄如何安排呀?” 读书人叫赵京。 来的。 是他的邻居兼好友,一个小富之家的公子哥——孙全。 赵京听见孙全的声音,忙将竹简放下,笑道:“孙兄,今日虽然是八月十五,团圆佳节,奈何小弟孑然一身,并无人邀约,唯有与书作伴,消磨时光罢了。 怎么?孙兄你……” 孙全笑呵呵拱拱手道:“好了好了,小弟知道赵兄你家令堂与令正早已驾鹤西去,如今赵兄孤身一人,锅冷灶清,今日特来相请,请兄台移步我家,小酌三杯,可好?” 赵京笑道:“好,好好好……” 说完。 赵京随手带上了门,与孙全说说笑笑,去了隔壁——孙全家就在他家西院,两个人同年出生,今年都是21岁,二人是从小玩到大的伙伴,彼此关系深厚,所以,孙全一请,赵京立刻答应了。 至孙家。 酒席早备好,因孙全亦是父母双亡,家中除了一妻一妾,三两个仆人,并无余众,大家都是熟人,孙全的正妻孙氏与小妾梅姐,也不必避嫌,大家同坐了,孙全把盏,与赵京一同饮酒。 说的。 无非都是今年的科举之事。 这可是个热门话题,凡是读书人,都已经人人知道了。 赵京笑道:“孙兄,今年,蒙圣上垂怜,天降慈恩,我大隋朝开历史之先河,造万民之福祉,当今圣上开科取士,定下普天之下,选拔进士,广开从未有过之先例,孙兄,可否有意一试?” 孙全摇头叹道:“唉!如今突然有望得脱白衣,谁不想呢? 可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两把刷子,刷锅洗灶还成,若是去考功名,这不是难为我么?” 赵京笑道:“你也不要这样妄自菲薄,可以试试,俗话说得好,近水楼阁,必先得月。 今年这科,十分重要,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回的盛举,今年这次考试,是乡试、会试、殿试三级连考,黄榜上说了,考过这次,下次再考,规矩可就待定了。 这样的好机会,要把握不住,可太可惜了。 咱们住在长安,天子脚下,可以先去报名乡试,乡试若中,可直接报名会试,若果然侥幸又中了,就可以当朝面圣,参加殿试,这其中考试的时间、规矩、章程、题目,孙兄与我都一同看过黄榜的,难道,你真的不想去试一试么?” 赵京的话,说的孙全有些心动,他抬头望了望一同饮酒吃席的妻妾。 孙全的老婆,闺名秀菊,见丈夫眼巴巴看着自己,不由扑哧一笑:“是骡子是马,牵出去遛遛呗。” 孙全皱皱眉。 ——这婆娘。 话里有话,必是因为昨晚之事。 孙全心想也好,正好,这几天他已经被这一妻一妾折腾的够呛,出去躲几天清静,免得她们两个在自己身上淘气,也是好的。 于是。 孙全就点了头:“那么……试试?” 赵京见他点头,也替他高兴,举杯笑道:“试试。 来,孙兄,小弟先祝你金榜题名,荣升进士。” 呵呵。 赵京以为进士是个官名,其实,他与天下之人一样,还不知,进士只是个出身与头衔,若要真正做官,还另有一番手续哩。 …… …… 一连数日,长安城秋雨连绵,下个没完没了。 杨广每日下朝后,除了批奏折,就是在文思殿里琢磨一些大情。 当然。 偶尔。 他也会琢磨一些小事情。 他用铅笔在糙纸上初步勾勒出了一样东西的草图。 ——压水井。 杨广发现,这一时代的长安,雨量充足,地下水量充沛,随便挖一口井下去,浅的二三米,深的十来米,就能打出水来,这里,现在具备推广、普及压水井的条件,于是,杨广就在有空的时候,将压水井画了出来。 他端详着那些配件,其中,最关键的橡胶皮,不太好弄。 杨广知道,橡胶的产地主要分布南方,若是派人去最南方的海州割胶熬制,生产橡胶皮出来,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完成的。 看来。 只有找点动物皮,先替代橡胶皮。 必须要耐水泡。 不发涨。 不变形。 要有持久度。 什么皮好呢? 第23章 压水井 正当杨广苦思冥想的时候,浑身上下香喷喷的宣华夫人,端着一碗莲子银耳羹来了。 一身红衣,水汪汪大眼睛会说话的宣华夫人,又娇又俏,她娇滴滴笑道:“臣妾见过陛下,陛下,臣妾亲手熬了莲子银耳羹,送来与陛下品尝。” 杨广一笑。 他伸了伸手,示意宣华坐到自己的腿上来。 杨广尝了尝莲子羹,不错,熬得跟八宝粥差不多,不过,又比流水线上生产的易拉罐八宝粥,多了一些暖心暖胃的烟火气。 杨广笑道:“爱妃,好手艺,很不错,寡人很喜欢。” 宣华伸出纤纤玉手,搂着杨广的肩头,撒娇着取过桌案上杨广刚刚画好的图纸看了看。 “陛下,这是什么?” “井,水井。” 宣华见果然是井,不由娇笑道:“……陛下还会打井?” 杨广见她脸蛋儿粉粉嫩嫩,坐在自己怀中,吐气如兰,说话的时候,发丝撩到了自己的脖子,痒痒的,杨广不由笑道:“那当然了,我会……” 杨广忽然住口。 他住口。 是因为,他的嘴巴忽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 …… 皇宫内,文思殿的大院里,工匠们忙活了起来,他们按照万岁爷的图纸,在万岁爷亲手选的地址上,挖、掘、淘,须臾数日,就已打出了一口“压水井”出来,工匠们严格按照要求,将井台砌好,压水机的管子、铁桶,压杆,猪皮做的垫子等物一一组装好,最后,还用米汤石灰粉将井缝勾了一遍。 杨广与萧皇后、庄嫔、荣华、宣华等一众嫔妃坐在院中,观看最后的收尾工程。 宣华抿着嘴,悄悄偷笑。 皇上真厉害。 果然最会打井。 水井完工后,带队施工的工头莫大,率先撩起压杆,“嗞嗞嗞嗞”,一口气压了不止百下。 可是。 滴水未出。 他的头上,瞬间水流如瀑。 莫大脸色煞白,十分害怕,害怕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亲自带队施工的工程,此时,居然一滴水也压不出来? 他心想:莫非,自己这活,哪个关键部位,没有做好? 旁边的那些工人,也很着急。 井打成了。 水出不来。 万一陛下大发雷霆,这些人……岂非全部完蛋? 一帮工人立刻轮流上场,你压过后,他又压一阵,可是,仍旧不见水出来。 杨广远远瞧见,觉得好笑。 他想卖个关子,故意不点破,而是立起身来,走到了井边。 莫大满头大汗,神情惶恐,见陛下亲自过来检验了,吓得他立刻率领众工匠,扑通扑通全部跪倒,直叫“陛下饶命”。 “陛下饶命。” “饶命……” 杨广一笑。 我有那么凶么? 动不动,就杀人? 真是的。 杨广指着压水井示意特地奉旨前来观摩的以工部侍郎宇文恺为首的工部数名官员,前去试试。 宇文恺一马当先,压了一阵,不见水出,他的脸瞬间黑了下来。 按理说,这些匠人都是工部精心选拔出来替工部干活的能工巧匠,为什么打出来的水井,不出水? 其他几位工部官员试了,亦然。 宇文恺脸色越发难看,他立刻过来找杨广请罪:“陛下,都是臣无能,选拔了一帮蠢才过来,才导致井不出水……” 杨广摆摆手。 他见关子卖得差不多了,这些人,确实个个都是百思不得其解找不出真正的原因来了,于是,走到井边。 杨广伸手抄起水瓢,满满舀了一瓢水倒进压水机里,感觉还少,再添一瓢,然后,“扑哧扑哧”压了起来。 三下两下。 哗哗的井水就止不住地流了出来。 “直他娘……” 人群背后,工匠头子莫大悄悄吐了吐舌头,奇道:“直他娘的怪了,同样的东西,万岁爷一碰,立刻就出水了,我却累死累活弄半天也不成,这井神也他娘的是个势利眼,最会欺负我们这些苦力人。” 当然。 他虽然这样吐槽,随着万岁爷的示范,却也与众人一样,瞬间明白了此物的关键诀窍,其实在陛下添加的那两瓢水上。 都不笨。 都是聪明人。 工部侍郎宇文恺,咧着嘴笑了起来:“陛下……原来,这井神也是个吝啬鬼,若无水先给予他,轻易,他还不愿施舍哩。” 旁边工部诸官擦掉了冷汗,纷纷笑着恭维杨广当真是圣贤在世,心思绝巧,冠绝天下。 杨广很受用。 被人吹捧的感觉,很不错。 杨广对宇文恺道:“此井看似平平无奇,却最是便利好用,工部当立刻将此井朝我大隋全境推广,凡是有条件的地方,都可以安装。 甚至,还可以搞个有奖挖井出来,凡按照此井复制,并能用者,可到官衙领取适当奖励……” 杨广的话,宇文恺听懂了,只是,他却不好问万岁爷,奖励固然是好,可是,这笔奖金,又该谁出,该算在谁的头上呢? 杨广转身对萧皇后笑道:“御妻,你看此井如何?” 萧皇后自然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陛下心思独特,设计奇巧,实在令人叹为观止。” 她们这些宫中女子,从未见过此物,着实想不到陛下的设计竟然如此巧妙。 杨广哈哈一笑,他有意无意朝萧皇后身上瞟了一眼:“寡人的设计,又岂限于此?不瞒御妻,待回头,寡人有空时一定设计一些福利,发放给你与众嫔妃。” 福利? 什么意思? 为什么,陛下看人时眼光的高度,总是那么想让人去咬他? …… …… 杨广夜晚歇在了飞香殿,曾经的广德公主,现在的德嫔,生得聪明伶俐,十分体贴,她细心地将鱼肉中的刺剔出来,再挟给杨广。 杨广觉得。 爱妃其实不必如此。 他很同情这些后宫女子,很想放她们一个长假,让她们全国各地去旅游一圈,想到这儿,杨广眼珠一转,有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对。 微服私访。 杨广认为,自己可以带着几位爱妃,扮作普通百姓,出去玩一玩,散散心,也不必走远,就在长安城中逛逛就好。 若是想更远些,也可以去长安城的城郊转转,看看风土人情。 第24章 多管闲事 翌日。 杨广下了早朝,决定出去逛逛。 他又不是工作狂,没必要一天24小时都待在皇宫里,那样的话,岂非太过无聊?好不容易穿越到了大隋,若是不在长安城好好逛逛,吃吃喝喝,那不是太亏了么? 就这么办。 杨广只带了首席大太监王东洋与来护儿、麦铁杖、鱼俱罗、张须陀等五人出宫。 王东洋十分担心陛下的安全问题,他再三建议,应当多带些人手,即使不将陛下团团围住,起码,也要护卫在陛下随叫随到的地方。 杨广挥挥手。 “不必了。” 不过。 关于安全问题,王东洋还是擅自作主了一把,他马上命人将陛下要出宫的消息告诉了御林军统领司马德戡,司马德戡听后,十分紧张,立刻抽调了上千名精装士兵,扮作普通百姓的模样,混在长安城中,严防死守,以防那些素日里偷鸡摸狗之辈,一个不小心惊了圣驾。 杨广自然不知这些。 司马德戡? 他印象中对司马德戡极坏,只因为司马德戡与宇文化及是日后弑君的要犯,历史上的隋炀帝,正是死在这两个狂徒手里,所以,杨广心中,也在权衡怎么处理司马德戡与宇文化及之事。 杀之? 流放? 还是关进天牢里,判他们无期,永不释放? 杨广认为,目前还没必要,他们两个的小命,现在还牢牢捏在自己的手指间,若要杀他们二人,如杀蝼蚁。 杨广不想杀人。 身为一个具有未卜先知能力的穿越者,不到万不得已,能不杀人,还是不杀人的好。 杨广扮了一个古代地主老财暴发户的造型,穿着一身苏绣绸缎的衣服,带着王东洋与来护儿等五人出了皇宫。 门口的禁卫军也不敢问,直接放行。 就算他们不认识陛下,来护儿来将军,与皇宫的首席大太监王公公,他们还是认识的,他们倒很想让王公公与来将军认识一下自己,可是,这一行六人,头也不回,就从侧门出了皇宫。 来到街上。 信步闲逛。 王东洋等人眼中的陛下,似乎是那样的气度不凡,信步闲庭,其实,他们却不知道,即使是逛街,杨广的眼睛与脑子也没闲着。 杨广除了感叹这长安城商铺林立、鳞次栉比的繁华果然名不虚传外,他的脑中,还一直盘算着怎样将长安城打造的更现代化一些。 城市建设。 可是个宏大的课题。 从房屋、街道的规划,到诸如下水道、排涝,卫生,等等各种配套设施的上马,都需要决策者秉承一定超前的目光才行。 目光。 杨广不缺。 现在,他缺的是各种施工用的机械、材料,以及柴油、汽油…… 杨广苦笑了一下。 “呵呵……如今可是在大隋,并非是21世纪,这里,又怎会有那些?” 做人做事。 须务实。 杨广注意到了,就在长安城中心大街的两旁,商肆的门脸前面,有一条青石板砌成的水渠,渠上有桥,供行人来往,而那些商肆,诸如从事餐饮、洗涤等会产生废水的行业,就会时不时有污水流入渠中。 杨广摇了摇头。 这岂非就是某些现代化的城市中,亦不可免的臭水沟乎? 杨广走到渠边,仔细看了看,出人意料的是,水沟中水质不错,虽然称不上清澈见底,但是,也不浑,杨广看出来了,这水是流动的活水,怪不得并不臭。 他想起一句话,不由叹道:“流水不腐,户枢不蠹。” 旁边五人,面面相觑。 他们彼此对视,不知道圣上忽然说出这样一句大有深意的话来,是什么意思? 看了几眼,杨广继续前行,忽然,他听到前面一条小巷中,传来一阵阵“呜呜呜”的女子哭咽声,杨广多管闲事,于是,就拔腿走了过去。 杨广看到。 原来。 在一个墙尊缺牙少齿、门神疲怠惰工的小小院子中,一名穿了一身千疮百孔破毡片的妙龄女子,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小孩童,正伏在一具干枯削瘦,纵有太上老君的仙丹也救不活的中年尸体上哀哀哭泣。 旁边。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良心问题,还罚站着个中年男子,一同叹气。 杨广好奇。 上前便问。 那个打扮俱是贫苦人模样的男子,见门外来了几个地主财主打扮模样的人,不知来人何意,心中倒个个惴惴不安,于是,一个个连忙拱手作揖,打个问讯。 杨广打量了一下那女子,见她生得不过十八九岁,模样倒也清秀可喜,于是让她莫哭,有话慢慢说来。 女子哽咽停住。 旁边一个头戴破帽的男子倒率先抢过了话头,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先对杨广说了一遍。 原来。 头戴破帽的这个人,是女子嫡亲的娘舅,地上死者,是他那早已失伴的嫡亲姐夫,至于另几个人,却是左右邻居,男子说,自己的姐姐早已过世了,惟留下姐夫带着一儿一女度日,今日,不幸姐夫又抛下儿女,去找那自嫁入寒门几乎未享一日福的姐姐去了,男子听到消息,连夜赶来。 男子着重强调了“连夜”二字,以示路途遥远,不可拖家带口。 男子絮絮叨叨,对于自己的外甥女和可怜的小外甥而言,姐夫身死,如同天塌,家中却又一贫如洗,他问过外甥女,这寒窑之中,连买块薄皮棺材板的钱也搜不出来,更不要妄谈墓地。 男子满脸愁苦,用力挠着头,表示自己虽然有心赞助姐夫大人两成棺资,无奈,自己也是穷得叮当响啊,说着,他还指了指与贤外甥女相差无几的破衣服。 男子又道,幸而,这几位高邻帮忙,说,有一财主老爷,素日知道自己的外甥女小梅人物俊秀,所以,愿意出钱帮外甥女,为自己的姐夫安排后事,并包她满意。 杨广心想,无利不起早,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那破帽男子又道,那财主老爷有个条件,他出钱可以,绝对没问题,但是,事罢之后,他要将小梅抬过去做小。 说到这儿,男子摇头叹道:“唉!您是不知道,按理说,嫁到财主之家,身上穿金戴银,吃的是山珍海味,不比屈在这个破屋里强多了?可是,我这外甥女,跟她爹一样,生就一个9头牛拉不回的犟脾气,死活不愿意…… 这不,正因为钱的问题,受难哩!” 小梅犟道:“他都六十多了……呜呜呜呜……” 杨广听这男子口气,丝毫不怪那个想啃嫩草的老牛,倒颇怨自己的亲外甥女不识抬举。 第25章 “……路有冻死骨……” 杨广听明白了。 他唏嘘道:“……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杨广习惯性地去裤袋里摸皮夹子,可是,却摸了个寂寞。 他瞬间醒悟过来,苦笑了一下,现在,他身上既没有现金,也没有手机扫码,就算想帮别人,也要先找王东洋。 他刚想开口让王东洋拿钱。 这时。 门外响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杨广立刻噤声,侧身往旁边站了站,他感觉小小茅舍内,空间狭窄,于是,就退回小院里,抬头看着来人。 见他出去。 屋中个男人,也跟着出来了。 院门开处,外面又进来了个人,加上杨广等六人,小院中瞬间聚了十几个人,倒颇显得有些商讨死者归天大事的热闹景像了。 原本哀泣的小梅,抬头看见来人,瞬间,倒也不哭了。 杨广看看外面。 来的。 打头是一个五十六七左右,浑身绫罗绸缎的财主,只见他捋着下巴上花白的胡须,眯着一对绿豆粒子的老鼠眼,不停张望着院中诸人。 他的身后,是三两个掇臀捧屁,满脸横肉的恶奴。 财主的目光,第一个,就落在了杨广的身上。 没办法。 谁叫杨广的打扮,与他相仿呢? 财主打量了一下杨广,见杨广脸上并无表情,于是,就转而对小梅的娘舅道:“……舅舅,前番与你所议之事,可曾拿出了个什么主意? 俗话说得好,死者为大,宜早入土为安,如今虽然已经八月,可是,这秋老虎可是厉害的很哟,若不尽快将令姊夫安葬,再停几日,怕是连身体都臭了的。” 财主的话,说得小梅那几个左邻右舍个个点头:“就是,苏翁说得是,如今舅舅来了,此间大事,一切还要全靠舅舅做主打点。” 小梅娘舅慌忙摆手:“……不敢,不敢,苏翁,你所说之事,我都与外甥女儿计较过了,奈何……奈何外甥女儿觉得你与她年龄相差太大,所以……所以……” 苏财主听见小梅嫌弃自己年老,瞬间胸脯一挺,满脸肥肉突突直跳,他哑着一只公鸭嗓子叫道:“……廉颇虽老,尚能饭三大碗,令外甥女小看我了。 不瞒众位乡邻,我也答应过了,只要小梅点头,我不但将此间诸事调停妥当,另外,就连这小小孩童,我也会一并养他到成年,各位,我老苏绝非乘人之危,而是确想做一回好事,帮帮这姐弟二人。” 杨广感觉好笑。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明明就是乘人之危,偏又说得冠冕堂皇。 杨广一笑。 惹得苏财主朝他多看了一眼。 苏财主眼神中,甚有敌意。 若不是碍于杨广身旁人多,他必定立刻发飙,非要问杨广一个二五八、一四七不可。 小梅邻居,频频点头,一个个陪着笑脸,对着这个愿意出钱理事的财主陪着好话:“那是……谁不知道苏老爷仗义疏财,最是豪气?” “就是,苏老爷愿意帮忙,实在难得,小梅……你再考虑考虑?” “是啊是啊……如今天气尚热,尊父若不早早入土,一旦发起尸瘟,必将殃及四邻。” “没错……” 这些大人们七嘴八舌一通说,说得小梅六神无主,哭得愈发厉害了。 她一直哭。 这不是事。 邻居们还是要找小梅的娘舅。 “舅舅,你怎么说?此事,还是要靠你做主才行。” 小梅娘舅见众人问得甚急,自己又不好像众人那样逼问外甥女,一时倒急得手足无措,一张糙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紫。 原来。 他本来已经收了苏财主一封权为媒人的银子,苏财主还答应他,若事成,事后还有谢仪。 小梅的舅舅,乡下人眼孔浅极,见钱如见命,见苏财主出手阔绰,心中早有一万个愿意,想高攀这门城里的亲戚,他只是暗恨小梅不是自己亲生之女,凡事还须顾及脸面,不好擅自作主。 小梅舅舅立刻将苏财主给的银子珍藏至纵然被打死也不能轻易承认的去处,转头,来做外甥女的工作。 于他看来。 看在财主与银子的份上,此事必定一说即成,外甥女儿绝对满口答应,谁知道,他这外甥女儿看上去聪明伶俐,却是个不开窍的榆木脑袋,口中只管乱嚷“太老、太老”,却不答应,只气得小梅舅舅真想甩手就走,再也不管这摊子破事。 可是。 他又舍不得苏财主的银子,所以,不得己,只好老着脸皮,使一个拖延之计,冷眼旁观自己这不听话的外甥女儿,有甚主意。 女孩子家家。 能有甚主意? 唯哭而已。 见她哭得纵然哀切,却又让人心焦,左右邻居纷纷嚷道:“俗话说的她,娘舅大过天,舅舅,小梅岁数还小,不懂事,一切全凭舅舅做主就是了,若是她确实不愿答应苏老爷,那也没法子。 那么,只好请舅舅做主,置办棺椁,墓地,早早将尊姐夫安葬了才是啊!” 小梅舅舅见众人要自己拿钱,一张脸不由涨得通红,他苦哈哈对小梅家这些邻居道:“各位……各位高邻,不是我不愿意出钱,实在是身上没有,不瞒众位,今年夏讯,我们那儿被水淹了,庄稼颗粒无收,就连我那一大家子人,现在每天也只能是挖野菜、铲树皮度日,又哪来钱安葬姊夫?” 众人见他满脸菜色,料来确无油水,说不定,他还想趁来姐夫家奔丧,打打牙祭也未可知。 大家知他说的是实情,纷纷叹气,不好再说。 小梅舅舅转头去问外甥女:“……小梅,你看,怎么办?” 他倒是一个十分优秀的门将,转头就将众人踢给自己的皮球,又传给了外甥女儿。 小梅年龄虽不甚大,倒也有主见,她见舅舅逼问自己,又见苏财主老着一张脸皮,不住往自己身上瞄着,小梅自知,自己若是答应,无异羊入虎口。 要知道。 可是颇有几名好人家的女儿,折在了他的手里。 若不答应? 却又无计可施。 真难。 小梅急中生智,从父亲尸身边站了起来,她来到苏财主身边,“扑通”跪倒:“苏善人……您是个菩萨心肠的好人,若是您今日替我安葬了父亲,我愿……我愿卖身为奴,烹茶煮饭伺候您。” 杨广暗叹。 傻丫头! 傻呀。 第26章 “我愿卖身为奴” 苏财主见小梅给自己下跪,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口中,却一连串道:“……快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干什么? 唉! 我家中虽说不上如何有钱,可是,粗使丫头,还是不缺的,再说了,你一个好人家人女儿,何必自我轻贱,放着好好的少奶奶不做,倒要做个烧火做饭的丫头呢?” 小梅见他拿腔拿调,并无诚意,再看看自己这些四邻,一个个只是叹气,并不愿帮衬自己,不由更加伤心,她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奔到父亲旁边,伏尸大哭。 四五岁孩童,虽不知道好歹,见姊姊哭得伤心,少不了,他也怯生生牵着姊姊衣襟流泪。 话说。 难道,小梅这些邻居中,就没有一个拳头上跑马的硬汉,仗义疏财,帮一下这对姐弟? 这个。 是有原因的。 原来,一,是因为这苏财主确实有钱有势,他既然看上了小梅,众人自然寻思惹他不起,又怎么会轻易出头,得罪财主? 漫说是他们这些普通百姓,就连鬼神,亦不会轻易得罪财主的——毕竟,财主家的香火钱,一年四季不断,若逢有红白喜事,还格外烧的多些,你看,连鬼神都不愿得罪财主,何况这些平民百姓? 二,这些四邻,其实与小梅的舅舅一样,多少,也觉得小梅有些不识抬举,本来,财主愿意娶她做小,只要她点头,不但替她安置父亲丧事,完了,一顶轿子抬过去,小梅可不是个少奶奶么? 既然有人愿意出钱,这些人,谁又愿意出来背锅,当冤大头,白白替别人出钱? 所以,他们当中,倒颇有两个怪罪小梅不知好歹,连累四邻,他们恨不得苏财主立刻拿出白花花的银子,替大家了却这件事情,至于苏财主与小梅年龄上的天壤之别,倒完全可以忽略不计了。 这些眼浅之人认为。 郎才女貌,固然是好,可是,郎财女貌,其实更妙。 三,就算四邻中有一两个有见识的,知道“自从资本来到了这个世上,每一个毛孔里都渗着血”的睿智之人,此时又怎肯轻易发言,发言,是需要实力的,而现在在场的,最有实力的,岂非就是苏员外了? 所以。 大家只好紧袖双手,但看苏财主脸色。 苏财主乜斜了杨广一眼,见他面生,虽然身上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可是,苏财主并未将杨广放在眼里,他以为,杨广不过就是个看热闹的有钱人罢了,怕是也跟自己一样,若没好处,绝对是万万不肯轻易拿出钱财来与人消灾的。 苏财主自恃。 此时。 院中。 一切还需自己做主才是。 他的想法。 却也没错。 满院纵然人多,看的,仍是最有钱有势的那一个。 不过。 这满院之人却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杨广,却是这天底下最大的财主,若是报出名号来,必定,当场会吓昏过去几个。 苏财主琢磨着,既然小梅宁愿卖身为奴,也不愿屈从自己,虽是她给脸不要脸,可是,只要她写了文书,进了苏府,到那时,岂非正是掉进自己掌心的玩物,难道,她还能飞走不成? 本员外。 有的是办法让你顺从。 想到这里,苏财主脸上露着为难之色,却假惺惺道:“既如此,君子不强人所难……” 他话才出口。 那些四邻立刻满脸黑线。 他们以为,苏财主准备撒手。 有两个人已经暗叹,晦气,准备出钱了。 幸好。 苏财主又道:“既然小梅愿意卖身为奴葬父,诸位高邻,都是证见,这话可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并没有人逼他,贤舅,若果真如此,好人做到底,我这个人,最好说话,既然碰上了,理应管下去。 那么,我即刻着人写来文书,待小梅画了押,此间丧事所有费用,一概由我来出,如何?” 财主愿出钱。 小梅愿卖身。 其他人,还有什么话说? 纵然有一两个替小梅担忧的,待摸摸自己的口袋,想想明日的柴米,本欲说几句冠冕堂皇的话,可想想还是英雄气短,转眼也成哑巴了。 杨广看到这里,事已明白了八点分,心中叹一声人情冷暖,他觉得,若是自己再不出头,小梅,必落虎口。 杨广伸手示意:“慢!” 苏财主见他阻拦,脸色瞬间一沉:“尊驾有何指教?” 杨广身边,来护儿等人见苏财主胆敢甩脸子给陛下,不由大怒,这几位,可都是杀人如麻的大将,瞬间就要发飙。 “狗贼。” “瞎眼的东西……” 杨广摆摆手。 示意众人不可妄动。 “退后。” 陛下开口,金口玉言,就是圣旨,众人皆不敢动,唯有退后。 杨广笑道:“……这位……老财,这个小妹妹,人虽穷,志却不短,还是个愿意卖身葬父的孝女,你自己刚才也说了,君子不强人所难,看在她这么孝顺的份上,尊驾何不出些银两,替她安排了父亲的丧事,邻里之间,广而告之,也替你搏一个好名声。” 苏财主急道:“我要那个虚名有什么用? 就算我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没有理由白白的送给别人用,她纵然愿意卖身,恐怕还有好多人不愿意买哩,你看她瘦瘦小小的样子,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买回家里,还要供吃供穿,本已经算是我大老爷积德了,若说白白拿钱,就算是皇帝老子来了,他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苏财主的话。 倒逗得杨广“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有道理,可是,万一皇帝老子就愿意干这种蠢事呢?” 苏财主见杨广反呛自己,不由“嘿”道:“皇帝老子管天管地,管的都是军国大事,哪里会咸吃萝卜淡操心,来管这些? 尊驾喋喋不休,莫非,愿意白掏银子给她不成?” 他一边说,一边死死盯着杨广的嘴巴,心里,倒担心从杨广嘴中蹦出“愿意”二字,坏了自己的好事。 杨广笑着摇了摇头:“我不愿意。” 苏财主见杨广倒也识趣,不与自己争风,不由一拍大腿叹道:“哎……这就是了,看尊驾穿衣打扮,也是一个会做人家的人,又怎么愿意白白施舍银子给别人?” 杨广笑道:“我虽然不愿,但是你愿。” 苏财主眨巴眨巴眼,杨广的话,他没听明白。 苏财主奇道:“我愿?” “嗯,你愿。” 第27章 福至心灵 苏财主见杨广说话不可理喻,心想此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疯? 他喉急道:“尊驾不要说笑,她若愿卖,我便愿买,可是,若要我白掏银子,哼哼……可难过登天。” 杨广故意道:“真的?” “那是自然。” 杨广呵呵一笑:“看来,尊驾是绝不愿意白白施舍的了。” “难道你愿意?” “倘若尊驾实在不愿意,那么……我勉强出一些钱,倒也不是不可以。” “哟……” 苏财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杨广也是看上了小梅了,所以才故意说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挤兑自己,堵自己的嘴,然后,想将自己忽悠跑了,再慢慢拿捏小梅。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苏财主脸色一黑,不悦道:“尊驾不要说笑,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好。” “我倒想勉强试试,管上一管。” 苏财主见杨广非要拆台,不由心中有气,但是,看在杨广身上穿得也不差的份上,他倒没有立刻发火,而是用言语威胁道:“小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事,我老苏若看中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搞不到手的,今日,你小子莫非是成心想与我作对不成?” 杨广见他有眼不识泰山,口气开始有些不善,唇舌之间已经毫无尊重之意,一口一个小子,不免心中也来了气,于是反问道:“我偏要与你作对,如何?” 苏财主被杨广的话,噎得直眨眼。 他一连串嚷道。 “哪里的粪门没关紧?崩出你这个屁来? 你小子知不知道,强龙不压地头蛇,我看你几个人贼眉鼠眼,东张西望,说不定是首阳山上打家劫舍的贼寇,信不信,我老人家一句话,就能将你们关进长安城的大牢里?先饱打一顿板子,再作道理?” 见他说得凶恶。 杨广笑道:“我不信,长安城的衙门,又不是你家开的。” 苏员外倒呵呵笑了:“呵呵呵……说出来,老爷我怕吓死你……” 他伸了伸胳膊,捋了捋袖子,伸右手朝天挑个大拇指:“……小子,你听好了,长安城刺史,张天佑张大人,那是咱铁杆的相知,办事的衙役差官,是咱家相厚的往来,你若识趣,赶紧给咱夹着尾巴溜走,若再迟些,信不信,咱叫来人,铁链子锁了你到衙门,先定你个私通匪盗,再让你饱餐一顿竹笋烧肉。” 杨广笑道。 “什么是竹笋烧肉?” 旁边。 一个知道苏财主手段,不想让杨广吃亏的四邻忙道:“就是打板子,屁股上挨板子。” 嘿! 这个狂徒。 居然敢打陛下的屁股。 杨广见他无法无天,倒被他气乐了。 “你……你这是诬良为盗。” 苏财主冷笑道:“去你麻麻的,什么诬良为盗?进了衙门,一顿板子揍过来,不怕你不招……快快快,王二,快去衙门喊差官,来拿匪盗。” 苏财主旁边一个下人,“哧溜”一下跑了。 旁边的四邻,忙劝杨广:“……你还是快走,若是衙门里来了人,等下再走可就来不及了。” 杨广摆摆手:“无妨。” 杨广身边,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等人,见苏财主完全不知死活,他们倒很想提醒一下苏财主快溜,可是,杨广早已摆过手,众人不敢多言,只能眼睁睁看着苏财主作死。 片刻之后。 巷头处。 院门外。 突然响起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瞬间,已至院门。 门开处。 一身官服的长安刺史张天佑神色仓皇,带着数十名衙役、兵丁,涌入院中。 苏财主见张天佑竟然如此给自己面子,来得如此之快,心中也不自问一声为什么,反倒满脸喜色指着杨广道:“张大人,就是那几个狂徒,不知是哪里来的匪……” “绑!” “哗愣”一声,衙役将铁索套在了苏财主的脖上。 苏财主眨巴眨巴,莫名其妙急道:“张大人……绑错了……匪盗在那边。” 张天佑并不理他,而是立刻来到杨广面前,满脸是汗,仓皇见礼:“微臣长安刺史张天佑,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什么? 苏财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张猪腰脸上瞬间冷汗直冒,口中喃喃自语道:“……他……他……他是皇帝?” 两个如狼似虎的衙役,早已将他擒至杨广面前,“扑通”捺倒。 “跪!” 苏财主这才知道错了。 张大人的话。 他又没听差。 不用衙役捺。 他早已吓得体如筛糠,瘫软如泥。 “……草……草……草民见过陛下……” 小梅家的四邻,个个吓转身欲逃,可是,双腿却似灌了铅般,一步也挪不动步。 倒是小梅,极为机灵,忙从屋中端了一把破椅子出来,奉与杨广。 杨广见她破衣褴褛,与弟弟连一身孝服都扯不起,姐弟二人,不过腰间系着一条麻绳,头上简单顶了一顶不知哪位好心的高邻赠送的孝帽而已,不由慨叹一声。 “唉!” 生在这个世道,穷的是真他喵的穷。 苏财主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刚才他狐假虎威,让下人去报官,本拟喊几个相熟的衙役来,将杨广吓唬跑也就是了,没想到,这下人,竟将张天佑大人喊来了。 苏财主自料,自己也没这么大面子,能喊动堂堂刺史大人啊,他本来还有些奇怪,谁知,那个年纪轻轻的人,竟是当朝天子。 苏财主吓坏了。 嘴都吓歪了。 “我……我我我我……” 苏财主跪在地上,语无伦次,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万万没有想到,当朝皇帝——全大隋最有权力的人,会出现在这个破败的农家小院里。 特别是。 刚才自己还说了那么多大不敬的话,一口一个皇帝老子。 杨广见长安刺史张天佑畏惧十足,苏财主吓得魂不附体的模样,心中感叹——真是皇权可畏。 他并不想把苏财主怎么样,责备几句,略施薄惩也就是了。 杨广指着跪在旁边的小梅,训斥着苏财主:“你看看她……小小年纪,跟我的妹妹差不多大,左右不过十八九岁,与你岁数相差那么多,你怎么忍心要买她做小? 真是可恶、愚蠢。” 说来。 也是小梅家祖坟上忽然冒了青烟,瞬间,小梅福至之灵,她听见杨广口中的“跟我妹妹差不多大”一句话,立刻“呯呯”叩头:“谢陛下,谢皇帝哥哥。” 小梅说这话。 也是心一横。 “皇帝哥哥”四个字一出口,她就准备搏命了,若触犯了龙颜,死了算了。 杨广先是一怔,接着一笑。 这丫头。 倒是机灵。 杨广指着小梅笑道:“……你这丫头,实在刁滑,好……君无戏言,今日,寡人就收你做个义妹,如何?” 什么? 满院之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一个穷人家的丫头,何德何能?竟然能落入陛下青眼,从一个几乎沦为奴仆之人,瞬间摇身一变,成了皇帝的御妹,大国公主。 这…… 第28章 结果 虽然,众人知道,小梅这个公主得来的实在有投机取巧之嫌,可是,陛下金口玉言,话一说出,即是板上钉钉,小梅,可不就成了公主了么? 小梅那些四邻,又是羡慕,又是后悔,又是惭愧。 羡慕自家妻女为何没有小梅的福气,巧遇陛下也认个妹子。 后悔自己实在不该假仁假义,没拿出十二分的实诚来对待小梅。 惭愧自己居然是个睁眼瞎,堂堂真龙天子驾临,居然也认不出来,甚至,连一杯茶也没斟过来相赠。 唉! 好几个人,估计今晚觉也睡不着了,回去定拿妻女出气。 长安刺史张天佑立于一旁,大气也不敢出。 他当然认识杨广。 他是天子脚下的官员,怎能少见了皇帝?今日,张天佑很奇怪,陛下好好的为什么不呆在皇宫中,跑到这贫民家里来做甚? 他虽有疑惑。 却不敢说。 更不敢问。 杨广见苏财主吓得脚下已现尿渍,知道,这等市侩之徒腰软肚硬,虽多小恶,却无大罪,他眉头一皱,心里有了主意。 杨广点点苏财主道:“今日之事,虽非你故,但,亦因你起,想我堂堂大隋,理应人人懂法,个个知礼,互敬互爱,和谐相处,实不该趁人之危,今日,寡人判你一力承担此间丧事,所费银米,皆由你出,苏财主,你可有不服?” 苏财主哪敢不服? 他本以为自己闯下了滔天下祸,纵不至杀头,怕是也要充军千里,哪成想,陛下却不与他计较,仅仅是罚他出钱出米,苏财主忙不迭叩头谢恩还来不及,又怎会不服? 旁边。 张天佑悄悄松了一口气。 本来,他来的路上,已被苏财主气得咬牙切齿,直骂这个狗贼忤逆不说,居然还敢扳上自己,张天佑暗暗计较,事后定将苏财主一顿板子敲死,如今,他眼见苏财主闯出的一场滔天大祸,竟然被陛下轻描淡写,一笔带过,张天佑除了感激涕零,心中不停感叹陛下不愧是真龙天子,肚里能撑大船外,剩下的,就是暗道侥幸了。 “侥幸!” “侥幸。” 救人出水火,如再造之父母。 也正因为这件事,杨广的明君值与生命值分别增加了一些,虽然于总额来讲,不值一提,可是,对于杨广来说,哪怕多增加一天也是好的。 至于剩下的细节,如,小梅父亲的丧事该如何办理,她已是皇帝义妹,公主府邸该置于何方等等等等,杨广自会着人安排,不必细述。 小梅的那些四邻之中,有一两个平时最擅抖机灵、卖关子的人,私底下互相窃窃私语,自认为,陛下将小梅认做义妹,说不定,是看中小梅了,日后定会将小梅接进宫中,也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更有甚者,还说早就看出来小梅是有福之人,如何如何,旁边有人笑道:“老兄既已看出来她是福大之人,为何不破费一下,捧一下草头公主的臭脚?”此人被呛得哑口无言,唯讪笑自嘲罢了。 此事闹得。 众说纷纭。 一时之间,这些邻里之间,倒多出许多谈资。 吹嘘自己当面参圣者有之。 感叹自己福薄命寡者有之。 恨不能生女如小梅者有之。 就连那苏财主,虽然破费了一大笔银钱,可是,陛下毕竟没有对他进行严惩,今日之事,居然也成了他日后吹牛的资本,动不动就是“那日我见了陛下如何如何……”云云。 说来。 都是浮生世像。 就连小梅家这条破胡同,没过太久,居然也被翻新并改名为接龙巷了,真是让人可笑又可叹。 这个结果。 杨广若知道了,怕是哭笑不得。 …… …… 杨广回到宫中,直接去了安福殿萧皇后那里。 他跟萧皇后说了说今日所遇之事,萧皇后听后莞尔一笑:“陛下,当今这世上,凡人大都眼孔极浅,又怎肯白白拿出钱财与人? 倒是那个小梅,颇有些取巧之意,只因陛下一时口误,她居然就讹诈陛下一个公主,臣妾以为,此事只可偶而为之,攀附之风却断不可涨。” 杨广笑着搂过萧皇后香肩,在她腮上轻轻啄了一下:“放心,寡人自有分寸。” 萧皇后见杨广说得轻描淡写,也自知,天下最深莫过帝王心,所以,她也就没再说什么了,而是改口说起一些皇帝家的家常事来。 杨广与萧皇帝一起,用过晚膳,就去了文思殿,那儿,还有一些奏本没看完,杨广决定将那些奏本处理清楚,积压久了,也不太好。 身为皇帝。 理应与臣子相互负责。 陪着他的,自然是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王东洋侍立在旁边,只为万岁爷随叫随到,或端茶倒水,或研磨铺纸,虽然辛苦,却是别人眼中求之不得的荣耀。 杨广看了几本奏本,示意王东洋退下休息,他身为现代社会的开通之人,自然不会以折磨他人为乐,杨广见王东洋站得辛苦,也就放他一会假,让他可以休息一会儿。 王东洋喏喏而去,掩门出殿。 殿外。 太监们当值的门房。 三两个小太监立刻围了上来,搡凳个搡凳,捶腿的捶腿,一口一个爷爷,马屁都快拍到王东洋脸上了。 “爷爷辛苦了……” “爷爷喝水。” 王东洋身为首席大太监,他那端着的架子,于这些手下的小太监面前,却是轻易不可放下来的。 王东洋笑骂道:“小兔崽子们,一个个都给我放机灵点,虽然,万岁爷龙恩浩荡,平日里宽待下人,可是,你们却不可因此就疲怠,知道么? 好好当差,自有好处。” 小太监们一个个笑嘻嘻应着。 王东洋坐了一会,坐不住,连忙起身去煎了一壶上好的香茶,准备奉与陛下。 这时。 宣华公主手下的一个掌事宫女,名唤映秀的,从墙角处拐了过来,悄悄递给王东洋一锭银子。 王东洋愣了愣:“映秀……你这是何意?” 映秀笑道:“我家娘娘想劳烦公公,问一下陛下今晚歇在哪里?” 哦。 王东洋瞬间明白了,宣华公主——宣妃,这是在探听圣意。 这。 可是大忌。 虽是大忌,可是,王东洋也知道,法外不外乎人情,他也不敢得罪宣妃,久居皇宫,他自然知道枕边风的厉害,有时,随便一吹,人头就会滚滚落地。 第29章 计划 杨广这几天有点失眠,失眠不是因为后宫这几位,而是因为,他那很想大干一场的志向。 来到大隋。 就等于脱胎换骨,重新做人,而且,做的还是天下第一人——孤家寡人,这种特殊的际遇,怎能不让杨广热血沸腾? 男儿生于天地,又怎能不心存大志,做一番轰轰烈烈的事业呢? 做事业。 靠什么? 靠的,当然是钱、是粮,更是人才。 想到人才,杨广就有些坐不住、睡不好的感觉,他好想科举之日,快快来临,也好大力选拔一些嫡系人才,虽然说天下尽为王土,可是,杨广却知道,此时的大隋,其实却是一个内有军阀割据,佣兵自重,外有强敌虎视眈眈,意图染指的局面。 人。 凡事虽不可悲观。 亦不可过度乐观。 人无远虑。 必有近忧。 …… …… 十数日之后,时光已至农历8月下旬,距离杨广定下的九月之考,只有区区十数日了,这些天,来长安应试的各地考生络绎不绝,说着天南地北的方言,挑剔着长安城中与家乡风味不同的饮食,同时,也让长安刺史张天佑明显感觉到了治安方面的压力。 张天佑严令手下,一定要抓好京城的治安,绝对不可疏忽大意,对前来长安的人,实行严格盘查,辨识身份,做到心中有数。 天子脚下。 皇城古都。 又适逢陛下恩典,独创开科取士这一千古不曾有之的盛举,一切的重视,都不过份。 …… …… 而其它一些好消息,也开始渐渐传入京师。 近日来,让杨广最感兴趣的就是——盐。 对。 没错。 就是盐。 杨广深知,自古以来,盐都是国之至宝,百味之祖,与每一家每一户,每一个人的生活息息相关,他读过的许多史料都记载着,由于古代食盐产业的效率低下,所以,导致除了官盐外,还会有大量的私盐上市,私盐,可是不交税的,而盐税,却又是历朝历代一项极其重要的税收,打仗用的钱财草料,赈灾用的粮米,皇室用度,大臣薪水,等等等等,盐税占的比例可不低。 所以。 杨广也是格外重视盐税。 这一样东西,必须牢牢掌握在国家手里,正是基于这个认识,所以,杨广早就已经与以户部尚书韦津和户部侍郎沈严为首的户部重要官员们开过数场会议了,重点就是讨论的怎么样解决那些私盐贩子们,将官盐在全大隋境内大力推广,落实好专卖。 户部诸官。 有的说必须用严刑重典打击。 有的说全面落实,颇有难度等等。 这些。 都不是杨广想要的答案。 倒是户部侍郎沈严,他的回答,挺合杨广的心思。 沈严认为,导致私盐泛滥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官盐的产量太低、太贵,很多穷苦百姓吃不起,所以,才会去买私盐,而那些私盐贩子们之所以冒着杀头的危险去贩私盐,主要就是官盐太贵,贩盐有暴利可图,所以,才会铤而走险,去贩卖私盐。 沈严说除非官盐供应充足,如丰收谷藏烂之于库,如此,就可根绝私盐,并将盐税牢牢掌控在国家手里。 杨广频频点头。 古人。 多智者甚多。 杨广认为,若是按照聪明程度来讲,古人的智商与现代人其实并没有什么两样,只不过,他们所知所学没有经过现代人如此多的岁月沉淀与积累罢了。 通过数场会议,杨广与户部官员议出了一个切实可行的制度。 第一,大力增加官盐产量,除沿海地区以大隋政府为主导,大力上马盐场外,内地,也大力发展盐井产业,按照大隋总人口约5千万,每人每月用盐三两到四两计,杨广要求,各官盐厂,要开足马力生产,争取月产盐一万吨,当然,除了人吃,还要考虑牲畜所用,囤积、物流、出口、备用等因素,所以,杨广定下的目标是,争取大隋朝的盐业,朝着保万吨,冲击两万努力。 第二,切实落实好官盐专卖,这是一项国策,不可动摇,与此同时,大幅降低盐价,压缩私盐贩子们的生存空间,在合理的幅度内,制定盐价,以数量求利润。 第三,在全国各地设盐业专管部门,由户部统一管理,垂直管理,统一盐价,防止售卖过程中层层加码,相关人员以权谋私,做到价格透明,整个大隋境内,统一售价…… 杨广翻看着户部侍郎沈严的奏本。 “……自八月初,沿海各地,大力增设盐厂,特别是江宁一带,遍设盐田,晒盐、制盐,产量激增……” 不错。 杨广夸赞一声,这个沈严是个人才,落实与执行能力很强,大隋朝的第一批保皇教教员中,寡人一定亲自发展他为下线。 想到这个教派,杨广笑了笑。 他已经拟好了所有书面材料,只等下一次大隋朝中央级的君臣大会上宣布了,只有一个原则,从此之后,所有大隋朝的官员,若是为官,必须要先加入保皇教,方才派任。 杨广本想用某某党的,想了想,算了,称呼太超前了,不见得是好事,还是像白莲教、神龙教、魔教、日月神教那样,改为保皇教就好了,他的心中,有点洋洋得意。 保皇教。 听上去,它喵的倒颇像某个东欧国家的教派,神秘又高大上。 杨广决定要将这一称呼载入史册,他想对着后世的那些历史学家与考古学家们,调皮一把,相信,绝对可以让他们目瞪狗呆。 另外。 还有一个好消息。 杨广画图,专门挑选了心灵手巧的木匠制作的风箱,也已经好了,试过之后,众人无不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要知道。 同时期的欧州与非州,许多地方,还在费劲巴拉地鼓着腮帮子对着火堆“呼呼呼”呢,高级一点的,无非就是用一些效率低下的风囊、风鼓之类的东西,而杨广,已将风箱从历史上,朝前猛提了若干代了。 没办法。 他想要增加钢铁产量,提高钢铁的纯度,一样是鼓风设备,一样是煤,这两样最重要的东西,都不可或缺。 如今。 风箱已有。 煤,也已列入杨广的开采计划,杨广知道,长安周围不缺煤、天然气。 商洛、潼关有大量的金矿,都在秦岭山脉。 汉中、渭南有很丰富的铁矿。 这些,都是资源,其中,杨广最重视铁、煤。 第30章 开科取士 杨广知道,自隋统一后,老头子杨坚就采取了加强中央集权,废除九品中正,开始采用分科考试的方式选拔官员,他令“诸州岁贡三人“参加考试,合格者可以做官。 据史载,开皇三年正月,隋文帝曾下诏举“贤良”。开皇七年(587),又令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 而至隋炀帝大业三年四月,诏令文武官员有职事者,可以“孝悌有闻”“德行敦厚”“结义可称”“操履清洁”“强毅正直”“执宪不饶”“学业优敏”“文才秀美”“才堪将略”“膂力骄壮”等10科举人、进士二科,并以“试策”取士,至此,历史上的科举,正式诞生了。 不过。 杨广既然穿越过来,自然要将科举考试完善好,提前一点也没关系,他认为自己这么干,于历史并无大碍,更不会影响太阳系的正常运转。 此次科举,争取一步到位,所以,就连状元、榜眼、探花等等头衔,杨广也直接构思好,准备一炮打响。 干。 就干响炮。 决不能虎头蛇尾,打哑炮。 所以,这段时间,杨广一直不停为科学之事大造声势,先是将考场布置得庄严隆重,主考官也全部选拔诸如裴矩、杨素、沈严等学富五车的肱骨之臣,力求替大隋朝选拔出真起有学问的人才出来,至于八股文…… 八股不要。 杨广早就想好了,待这次科举之后,华夏大地,九州之内,每州他都要选拔与安插一些自己亲手提拔的人才,然后,令这些天子门生们将照搬过来的九年义务教育普及下去,课本教材,也由吏部直接负责推广发放,那本《大隋朝扫盲读本》,杨广已经定稿,正安排专人火热印刷中。 接着。 在编撰一些难度更高的课本出来。 一切。 似乎都握在杨广的手心中。 …… …… “……大业初年,奉帝喻,长安城进士第,共录应试者一百零八人。 录,状元一人,榜眼一人,探花一人,甲科进士22人……” …… …… 公元605年。 在穿越者杨广的组织指挥下。 准备了两三个多月的科举考试,终于在长安城缓缓拉开了帷幕。 九月初六。 长安城。 考场。 大庄严寺。 大部分有志于此并如期进京的应试者都露着略显紧张的面孔,与身边的人客套着,寒暄着。 特别是那些衣着简单,看上去明显家境一般,却又不愿屈居人下的读书子弟,更是暗暗立下一股志气,发誓要在这开天辟地头一回的盛举上,夺得状元,金榜题名,披红挂彩,御街夸官,博得一个流芳千古的美名。 而。 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许多人虽有爵位可袭,但是,他们毕竟年轻,捺不住年轻人的血气方刚与争强好胜的个性,并且,也深知陛下所设这一科的重要性,所以,一个个也是早早就来到长安,租下寓所,只待正试考试这一天的到来。 当然。 其中,也不乏颇有一些纨绔子弟,借机进京,想看一看皇城的繁华,嫖上一两个官粉,回去后,也好与相知的熟人夸口。 皇家寺院——大庄严寺。 有一个年轻人正紧张地与另一个年轻人嘀嘀咕咕,说着一些什么东西,若仔细看,原来,这两个人一个是孙全,一个是赵京。 孙全看着考场各处分布的那些全副武装,刀剑明亮的甲士们,心里有些紧张,他小声对赵京道:“赵兄,你看这大庄严寺,真不愧是皇家寺庙,宝相庄严,气势恢宏,据说,这里是先皇为独孤皇后祈福所修建,你说,为什么当朝天子,偏偏要选在这里做考场?” 赵京默然一阵后才道:“……我想,大概是陛下有什么深意? 天子行事,常人怎能揣测?只是,孙兄,到了这里,你我凡事一定要守规矩,知礼仪,该有的礼数丝毫都不可出差错,如此,纵然无功,也求无错,或许上天垂怜,看在你我一片至诚的份上,有些好处舍下来,也未可知。” 孙全点点头。 他也知道,这里如今遍布官兵,凡事,自然是小心一些的好。 他俩旁边。 一个生得肥肥胖胖,手摇折扇的考生,冲他俩拱了拱手,笑道:“二位兄台,这,你们就不懂了? 实话告诉你们,陛下为什么要将考场设在大庄严寺,一,是因为这里房屋众多,地方宽敞且清幽,容得下这天下进京的赶考人。 二,是因为大庄严寺毗邻皇城,凡有消息,陛下可以知道的更早更快,另外,也方便等我们考完之后,陛下亲自进行的殿试……” 赵京与孙全见这个胖子言里言外,似乎那进士名额里,他已预订了一个,知道这人必有些来历。 两个人忙陪着笑脸拱手道:“兄台气宇轩昂,文才出众,不知兄台怎么称呼,令尊大人是……” 胖子得了恭维,脸上瞬间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小小得意:“不敢,小可朱淝,家父是当朝太学助教朱一成……二位兄台,家父早就说过,今日这科学,非比寻常,所以,家父严令我来应试,也好搏一个头彩。 其实,我是不太想来的,我若来了,必占一个名额,想我世家子弟,又何苦与尔等争名夺利?” 说完。 朱淝居高临下,似有似无,瞟了瞟赵京与孙全的布衣。 赵京见这朱淝一副不学无术的模言,三句话里,倒有两句都挂着“家父”,瞬间知道此人定是个不学无术之辈。 不过。 他人虽如此,可有句话,倒让赵京肃然一敬。 哪一句? ——最后一句。 胖子朱淝瞟了瞟赵京与孙全,见这二人虽身着布衣,可是,却人物齐整,气质轩昂,倒也不敢过份小看,于是,冲二人拱了拱手:“二位,回见,回见。” 说完。 朱淝溜进人群,去找别人说话去了。 孙全悄悄啐了一口:“呸……赵兄,你看此人,肥头大耳,脑满肠肥,一看就是个不学无术之辈,若被他考上,这科举,也不过尔尔矣!” 赵京摇摇头:“孙兄的话很有些道理,不过,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有些人珠玉胎结,腹有锦绣,而抱拙守憨,不肯轻易露于人,也是常有的。” 孙全叹道:“毕竟还是赵兄有见识。 惭愧! 惭愧。 兄弟我浅薄了。” 第31章 “FE……” 赵京微微一笑:“这没什么,对了,孙兄,你这几天,温书温的怎么样了?” 孙全“嘿”了一声:“温个屁,这几天家里琐碎的事情太多。” 赵京点点头:“也是,成家立业,就需内外操持,确实忙碌辛苦。” 孙全一拍大腿:“可不是嘛,以前家父在的时候,在下诸事不必费心,可如今,就连柴米油盐酱醋茶,每天醒来都要计较一番。” 赵京笑道:“孙兄享齐人之福,这些,自是少不了的。” 孙全嘿嘿一笑。 这时。 主持考试的吏部侍郎裴矩,派人出来,召唤各应试之人入场:“考生入场,……” 大庄严寺宽敞的院子里那些交头接耳,声音嘈杂的考生们,一个个面上或紧张、或兴奋、或矜持,瞬间停止了交谈,赶紧各提书箱,按照指引与次序,进入考场。 赵京与孙全亦是一样,二人的考场却不在一处,被分在了两个地方,孙全听见命考生入场的喊声,忙将书箱从地上拾了起来,冲赵京拱拱手:“赵兄,回见。” “回见。” 一阵杂乱之后,多达数千名考生,纷纷进入自己的所属考场,与监考官见了礼,领了卷子,埋头沉思,开始考试。 …… …… 杨广为了这次科考,可是花了一番心思的。 无论从考场的环境,到具体的每一位考生单独考试的号舍环境,吏部与工部都是严格按照他的要求,选用优质板材,将那些号舍一间间隔好,同时,为了照顾数日都要呆在号舍中考试的考生们,杨广还命,无论是用于睡觉的草席,还是照明用的油灯,抑或饮用之水、方便用的溺桶,都选用质量上等的,决不能以次充好。 天子之命。 谁敢不遵? 所以,这一届科考,其实,也是相当气派的一次考试,这些考生还不知道,自己实在是受了陛下莫大的恩惠,比较后世,唐宋元明清那些应试的举子们,他们实在应该庆幸自己生在了这个盛世大隋,又遇上了这么一位穿越过来的国君,所以,才有了今日出人头地人机会,就连考场的环境,也是此后历朝历代,无法比拟的。 要知道。 蒲松龄曾在《聊斋志异》中写道:“……各房酷肖蜂巢,其归号舍也,孔孔伸头,户户露脚,似秋末之冷蜂……” 一较之下。 就知高低。 …… …… 今科考试,因是大隋朝之开天辟地的一大盛举,按照杨广之命,吏部与户部、礼部、甚至刑部、工部、兵部,都抽调出了大量的人手参与,无论从监考官的配置,还是到负责警卫安全的军士等等,都经过了一番精挑细选,务求考试公正严明,无私可循,无弊可舞,确保每一位考生都能发挥出自己真实的水平出来。 其实。 杨广很想亲临考场,对众考生说些什么的,后来,想想还是算了,他觉得,所谓驾驭之道,也要一松一弛,有些时候,保持适当的神秘感与畏惧感,是很有必要的,所以,杨广就没来大庄严寺了。 杨广倒是抽空巡视了一下准备来年开春之后,清明节前后就要用到的进行武举比赛的校场。 他看得很仔细。 从那些考核用的诸如石锁、石杠铃,到十八般兵器,再到马步兵所用的马匹器械,大到整个校场,小到一只小小的马蹬,杨广都看得很仔细。 他的仔细。 让兵部侍郎斛斯政汗流浃背,心中惴惴不安,唯恐自己准备的不好,惹皇帝不高兴。 杨广看过一圈之后,提出了几点要求,一,整个校场还需要再修整一下,特别是有些坑洼不平的地方,要用黄土垫实,用碌碡反复碾压结实,以免考试的时候出现什么意外。 二,那些器械,要选用一些质量上乘的,杨广知道,由于现阶段冶金技术不算太高,所以,各种器材的硬度与锋利度,自然比不了现代的冶金工艺下生产出来的产品,但是,民间多有生艺高超的匠人,即便是工艺落后,条件不足,也生产出了质量较高的产品,历史上那些名剑、名刀等,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杨广要求兵部挑些好的铁匠,打造一批质量上乘的兵器出来,供考试之用。 三,马匹的选择,说到马匹,杨广有一个十分宏大的构想,那就是,待武举考核后,他一定要选拔出部分优秀的人才出来,替大隋朝建设一支优秀的骑兵出来,杨广深知,骑兵,作为战场上最优秀的机动力量在作战时是会影响战局的,无论是穿插、迂回,还是进行包抄,若是有一支强大的骑兵队伍,那么,战争就会顺利的多。 而战争…… 很难说。 说不定经年没有。 说不定,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杨广又不傻。 他自然很懂。 他认为,管理国家、治理国家需要文官,而打仗作战,抵抗外敌,则靠武力了,这两者是相辅相成的,缺一不可。 而如今。 既然天下独尊我为王,那么,杨广自然就要站在后人的角度与目光所及处,重新审视隋炀帝的一系列操作,从中找出漏洞以及不合理的地方,加以解决,至于所谓的历史进程,那些,并不重要。 杨广认为。 这个星球,离了谁,都照样转的,就算彻底推翻重塑,就算此物变彼物,此人化彼人,其实,它还是它,毫无影响。 这。 杨广心想,这,大概也算是物质守恒定律? 杨广忽然想起了一个很普通的铁单质化学式:fe,他随口说道:“fe……” 杨广的话,落在斛斯政的耳朵里,云山雾罩,根本听不懂,他实在不懂,陛下口中的“爱妇衣”,是个什么东西,斛斯政悄悄嘀咕道:“……爱妇衣……爱妇衣……” 他扯了扯旁边另一名兵部主簿邢庚的衣袖,小声问道:“老邢,陛下所说的爱妇衣,是什么?你可知道?” 邢庚自然与他一样,也是莫名其妙。 邢庚挠了挠后脑勺,摇头道:“下官不知,从未听说过……” 斛斯政见兵部最聪明的邢庚都不知道,也就不再问别人了。 他决定,回家问问贤妻,或许这是一件女人的什么衣物,唯有家中贤妻才知道,也不一定。 第32章 江都——尉来 据史料记载。 “……大业元年,九月初六,帝于大庄严寺开科取士,计,历时九日九夜,军民人等,不敢相扰,烛火彻夜,笔耕者众,至九月十三考毕……” …… …… 由于这一届科举考试,是杨广穿越过来后,一步到位的进士第,所以,考试的内容,经过广泛的论证,确定了,以明法、明字、明算、时务策、帖经、杂文、墨义和诗赋八科联考,内容上至天文地理,下至民生民意,包罗万象,题目广泛,力求,一定要选拔出有真材实学的人才出来。 八科…… 一天考一科,都要八天。 所以。 这次考试,考了九天九夜,不足为奇。 第十天。 当终于考完的考生们,一个个眼圈发黑,脚步虚浮,蓬头垢面从考场走出来的时候,放眼望去,一个个,哪像什么天之骄子? 看上去,倒像刚从牢房里放出来的囚徒一般。 赵京不停揉着肩膀与后背,对也已经出来了的孙全笑道:“孙兄……辛苦,辛苦了……” 孙全咧咧嘴。 不好说。 他觉得,这九天,是自己自打娘胎里出来后,吃过的最大的苦,受过的最大的罪。 其他考生。 也好不到哪里去,纵然大庄严寺里官员众多,这些劳累了数天,只想找个地方痛痛快快睡一觉的考生们,也顾不上在官员们面前扮出的那些假斯文了,一个个捶腰捏肩,纷纷嚷嚷,说着与他人一致的见闻。 “在下那间号舍,天,极窄……” “咳,跟在下一样,腿也伸不直。” “彼此彼此……” 考完之后,有许多考生,聚在寺院中,等待结果,不过,却被告知,五日后,考试结果会张贴在大庄严寺、长安刺史衙门、午门,以及长安城各个热闹个街市等位置,供考生们查看。 监考官们重点张调了五日,并告诫考生,此间已经考罢,若是侥幸考中的话,那么,下一关,当朝陛下还要在金殿上亲自面试,决出状元、榜眼、探花等前二十名进士,所以,希望考生们回到寓所,不要放纵自己,仍然要加紧时间攻书,云云…… 众考生听罢,呼朋唤友,议论纷纷,渐渐离场。 赵京与孙全是长安人,自然不用租房子住,他们俩人,一路说说笑笑,径回自家不提。 且说杨广。 杨广这几天,重点关注的就是这考试的情况,所以,每日都有专人给他汇报考试的进度,终于,第十日上,随着最后一名来自青州的考生离场,公元605年,大隋朝历史上第一次正式的科举,也结束了重要阶段的一次筛选。 接下来。 就是吏部、礼部等官员们,通宵达旦的进行阅卷、改卷,打成绩了,这些政府部门里,多的是积年老儒,学问深,见识广的大有人在,所以,杨广倒也放心,虽然,杨广也知道,待阅卷时,必有一些人情分打高的状况,不过,他也想过,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时候,有些事情倒不可太过极端了。 当然。 杨广这样想,不代表他的要求不严。 杨广已有言先,今科科举,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所以,他要求所有监考官与工作人员都要秉持大公无私之力,公正公平公道,绝不可徇私舞弊,若经查出,决不轻饶。 众官员自然知道厉害,纵然,他们能像考驾照的监考官那样,间接提醒某些有特殊关系的考生,也只能点到为止,并不敢太过放肆。 …… …… 三日后。 考试已过,考生的卷子,也都已批改完成,并加以封存,呈到了杨广的面前。 杨广看着让人眼花缭乱的试卷,不由慨叹,想干点实事,真难。 吏部侍郎裴矩,奏道:“……启奏陛下,今科取士,严格按照规章加以筛选,从三千五百一十四名考生中,择优录取,共筛选出合格者八十九名,卷宗已尽在此处,请陛下御览。” 他说的试卷。 除了杨广面前那八十九份被录取的外,也包括旁边那一大堆未被录取者的,这些试卷,当然要全部交到陛下这里来,由陛下抽查。 杨广点了点头,他随手从已经录用的那些试卷中,抽了一轴出来,打开看看,见考生名叫尉来,试卷写得字迹工整,干净整洁,杨广频频点头,不错,就冲这一手好字,考官也必定会像现代许多老师一样,多打点印象分。 杨广翻看了一下,还行,这个叫尉来的,许多题目,都完成的不错,包括诗、赋,策论等等,杨广认为这个考生,肚子里是有真货的。 另外,他对尉来试卷上的那道鸡兔同笼的算术题,也挺感兴趣,杨广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发现这尉来虽然不懂什么方程式,但是,通过一番知乎者也的描述,居然也将鸡兔同笼做得答案丝毫不差。 “……因,鸡有二足,而兔生四足,故,此题应先从鸡兔之足……” 不错。 杨广将这张卷子搁在了旁边。 尉来。 尉来,杨广记住了这个名字。 “裴爱卿,这尉来,考得不错。” 旁边。 裴矩见第一张试卷就得到了陛下的首肯,他赶紧满脸堆笑,恭维了杨广几句:“只因陛下皇恩浩荡,才有了这些考生的出头之日,一切,都是陛下的恩赐。” 杨广一口气看了二十多张考中的卷子,感觉各有特色,也确实个个都有真才实学,可是,他也看得有些腻了。 于是。 接着。 他又随手从未中的那一堆里面随手抽出一卷,打开细看。 考生名为胡非,江都人氏。 杨广先是怔了一怔。 江都? 杨广想起,这里,岂非就是隋炀帝被老贼宇文化及缢死的地方? 杨广咬了咬牙,虽然,他明明知道,自己其实并非真正的隋炀帝,可是,不知为何,一见江都二字,他的心中,瞬间就有一股怒火升起,恨不得立刻派人将宇文化及杀掉而后快。 “宇文化及……” 旁边。 裴矩见陛下抽出了考生的试卷,口中念的却是宇文化及的名字,觉得好生奇怪,可是,他又不敢问,只好偷偷察颜观色。 杨广忽然想起,尉来,似乎也是江都的,他立刻取过试卷看了看,果然,尉来与胡非,都是江都人。 第33章 殿试前 杨广放下了尉来的卷子,将胡非那卷不曾通过的取过来细看。 他的目光,被胡非写得一行话吸引住了。 “盖……龟者,常人皆言瑞兽也,予独以为,此物却是直他娘的用以骂人最佳,譬如,骂人以龟奴、龟婆,大约,只以此物卵生,所以,才他娘的用作攻忤之言,所以,鄙人家中,也常以此物骂人……” 哈哈。 杨广觉得,这个胡非,有点意思,看了一阵后,他随手将胡非的卷子放进了被录用的行列里。 裴矩不敢作声,心中倒颇惶恐,待他偷眼瞧过杨广所放的卷子上胡非两个字的大名后,心中微微一怔,因为,裴矩实在没有料到,胡非这狗屁不通的卷子,居然也能入得了陛下的法眼。 胡非的卷子,是裴矩判的,特别是其中的这一篇《乌龟说》,他还是颇有印象的。 杨广又抽出一张,见上面的字体写的如同鬼画符一般,知道的,是考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降妖除魔的法帖呢,杨广皱起了眉头。 他想起,许多医生开出的诊方,或许就得自此人的真传。 杨广认为,这个名为董成的考生,实在不适合做官,当一名害死人不偿命的庸医,倒颇合适,他又怎敢,将某个官职交与董成打理? 胡非的《乌龟说》纵然滑稽,可是,与生活倒也贴切,因为,杨广有时也会如胡非所说那样,骂别人乌龟王八蛋,而这董成? 董成的卷子,写过之后,怕是他自己也看不懂了? 所以。 杨广直接就将董成的卷子丢了。 其实。 他还真冤枉董成了,因为,董成所写的卷子,用的字体,其实是一种小篆,只因为董成的书法写得确实有些差劲,所以导致杨广认识的不多,杨广自然也就没了兴趣。 他又抽一卷。 抬头处工工整整两个正楷书写的赵京二字,吸引了他的目光。 漂亮! 这个名为赵京的考生,书法不错,杨广忽然认为,应该将楷书这种字体做为官方字体,大力推广普及下去。 他仔细看着赵京的卷子。 有篇文章,吸引了他的兴趣。 “……盖因……政务务求简素,滋养百姓,劝课农桑,轻徭役、薄赋税。力求改良民生,其自老小皆有奉养,不为国之负累,为官之人,出入务为俭素,乘舆御物,故弊者方可随令补用;自非享宴,所食不过一肉一素,兼或一汤,村野俗夫,人人率衣绢布,不服绫绮,装带不过铜铁骨角,无金玉之饰,蓄之国力,藏武于民,内安百姓,外攘蛮夷…… ……遥看前朝魏晋之三祖,崇尚文词,忽君人之大道,好雕虫小技之末流,下之从上,遂成风俗,竟成亡国之本。 其中,江左、齐、梁,其弊弥甚:竞一韵之奇,争一字之巧;连篇累牍,不出月露之形,积案盈箱,唯是风云之状,全然忘却求真务实之道,竞成奢靡之风,实不可取……” 哦豁! 杨广见这个赵京,言辞犀利,针砭时弊,入木三分,瞬间,倒对这个考生有了挺大的兴趣。 此子。 何人耶? 他看得懂,赵京文中,对于魏晋以来的文人在诗文写作技巧上争奇斗巧,而对儒学正统经典,则漠不关心,从而导致人心不古、世风日下的情况,予以了大力批判,这种具有先锋思想的人才,值得提拔。 杨广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看到妙处,点头称好。 旁边。 侍立的裴矩见陛下聚精会神阅卷,脸上表情甚喜,心中,不由也有几分小窃喜,他心想,毕竟还是有一些人才和卷子,颇得陛下欢心的。 杨广忽然有了一个构想。 他认为。 赵京,明显是个有才华的人,有才华的人,自然就要为我所用,所以,杨广就想,他一直考虑,想找一些合适的人,对大隋朝的九州州县,编撰出所有详细的地方志,来做一个集之大成的汇总,这样的编修,非有才者不可为之,同时,杨广还拟定,要按照前番他所汇的那幅地图,批量生产出各种级别的军用、民用地图出来,这些,都是要人力去完成的。 这个赵京…… 不错。 不错。 杨广微笑着,放下了卷子,他抬头见裴矩仍然毕恭毕敬在自己面前站着,不由一笑:“裴爱卿,辛苦了……赐座。” 有他这一句话,裴矩就已经感动得眼圈都红了,裴矩认为,这连日来的辛苦,得到了陛下的肯定,就是他最大的光荣。 杨广冲首席大太监王东洋摆摆手:“赐茶。” 裴矩忙施礼致谢:“谢陛下。” 这茶。 可以放心大胆的喝,绝不是毒茶。 杨广一边喝茶,一边夸了裴矩几句,夸他办事认真,本来,杨广拟定了100个进士名额,裴矩他们,却没录满,杨广夸他们办事认真,值得表扬。 裴矩得到杨广的表扬,心里高兴得真想在陛下的龙颜上亲一口。 杨广决定了,三天之内,他要将这些考生搞掂,御笔朱批,点齐一百名进士,然后,第五天放榜,当然了,第三天,他在金殿上亲自殿试。 既然想做事,就拿出一个做事的态度出来,雷厉风行,也好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的臣民们做一个表率。 就这么办。 杨广让裴矩先退下,明日早朝,他会出具所有可以参加殿试的考生名单出来,交给吏部他们隽制,于长安城中,处处张帖。 待殿试过后,那些高中进士之考生早已制好的喜报,也会填写出来,由邮差前往他们的家乡,飞马报喜…… 所有形式上的东西,杨广都安排好了,就连那喜报上的大印,也盖着杨广文思殿中的传国玉玺,以示万分郑重。 殿试前的准备。 其实都做得差不多了。 杨广心想,这些东西,可都是文物呀,随便一样,拿到拍卖会上,恐怕都能拍出天价出来,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穿越过来后,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回去的时候,能否带些东西? 唉! 其实,如果真要是让杨广选择只能带一样东西回去的时候,相信,他绝对不会带这些身外之物。 至于他会带什么? 相信,一定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大问题。 总之。 他肯定不会带上裴矩。 第34章 榜上有名 杨广突然想起了某个被称为最成功80后的胖子,他呵呵一笑。 “呵呵!” 三胖子。 身为大隋朝的皇帝,杨广此时算是了解了三胖子的不平凡。 …… …… 第二日。 放贡士榜。 第一份由杨广手持传国玉玺,“啪”的一下盖了印章的写有可以参加殿试考生名单的金榜,被吏部官员麻利地贴在了考场外——大庄严寺门口的墙上。 这几日。 由于在这附近打探消息的应考之人较多,一些看到了商机的小贩们,也与考生一起,从四面八方聚了过来。 看。 有扛着草靶子,卖糖葫芦的。 有捏面人的。 有卖香包、扇子、冰片等等长安特产的。 有替人看相,兼写家书的。 甚至,还有几个搽了厚厚粉底,头插红花的媒婆,也混在人群中,用眼睛不停眙盱着那些考生…… 热闹。 赵京与孙全,自然也混在人群中,与那些考生一样,他们二人心中也带着三分焦灼,三分担心、三分希冀,齐唰唰看着吏部的官儿们将皇榜仔仔细细张帖好。 这份名单,很重要,可谓千里挑一。 吏部的官员早就说了,只要是名字上了这上面,就可以参加陛下亲自主持的殿试了,而,据吏部官员们说,凡是能够在殿试中得到陛下肯定御笔点朱的考生,就成了那个什么什么进士——对,进士。 所有考生,都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听到“进士”这两个字,虽然,他们并不懂进士是个什么官儿,又是什么品级,但是,吏部官员解释过了:凡中进士者,可入仕。 也就是说,考中进士,就可当官了。 哈呀。 这个解释,让考生们瞬间对进士二字的意义,有了深刻认识。 有的考生嘻笑着道:“……也就是说,考中了进士,就可以当个县太爷了,想打谁的屁股,就打谁的屁股?” 另一个考生笑道:“大概如此。” 赵京也与其他人一样,议论纷纷,三分明白七分糊涂看着周围,脸上带着一丝丝矜持的笑意。 微风吹来。 有些凉爽。 此时,已是九月了,天气转秋,不冷不热,特别舒服。 大庄严寺的榜单上。 《贡士榜》三个大字,落入了早已急不可奈的考生眼中,只见,诺大的皇榜上,一排排,一列列,密密麻麻写满人名,数一数,足足有两三百个之多,许多考生迅速占据有利地形,凑到皇榜前仔细观看。 榜上有名的,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喊道:“中了……我中了。” 没有名字的,则将脸贴在皇榜上,一找再找,唯恐疏漏,可看来看去,发现上面确实没有自己的大名,遂不由悻悻然一边摇头叹气,一边挤出人群。 “唉!” 赵京挤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挨着自己名字旁边的一列,是一个名叫胡非的人,他又仔细看了一遍,发现,没有与他一起来的邻居孙全的大名。 看来。 孙全没考上。 与他并肩挤在人群中的孙全,早已看仔细了,皇榜名额,有赵京的,没自己的。 孙全摇头讪笑道:“赵兄,恭喜恭喜,恭喜赵兄喜中贡士,我听说,只要是考中了贡士,就可以入衙门为吏,若是殿试中了进士,就可以直接为官,赵兄……恭喜你呀,以后,兄弟愿为赵兄效犬马之劳,凡事,还要靠赵兄多多垂青提携。” 赵兄微微一笑:“孙兄何必这么说?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感情自然不比别人…… 再说了,最后的结果,还要等殿试过后,才真正知道。” 孙全“嘿”了一声,指着皇榜道:“嘿!赵兄,说实话,就算是殿试不中,只要今日上了这张榜单,还怕官府中没个差事做么? 即便是做个小吏,也是多有好处,据说,贡士可免兵役、赋税,见了县太爷,还不必拜哩。” 旁边一个三角眼的考生插嘴道:“是么?这么大好处?” 孙全冲皇榜拱拱手道:“那当然子,要不,为什么说天恩浩荡呢?” “那是……那是……” …… …… 《贡士榜》一出,有人欢喜有人愁,中了的,无不手舞足蹈,面露喜色;没中的,则唉声叹气,惆怅万分,当然,也有一些没心没肺,纯粹是来混的混子,则像事不关己似的,站在人群里看热闹。 赵京与孙全看了一阵后。 二人发现,榜上确实没有孙全的名字。 于是。 两个人就挤出人群,相跟着回家。 虽然说大庄严寺门口热闹异常,可是,为了照顾孙全落选悻悻然的情绪,赵京还是与他一起步行回家。 也不太远。 不用骑马坐车。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闲谈着,说的,无非也尽是皇榜之事,当二人走到巷口的时候,他们惊讶地发现,二人家门口的这条巷子,此时已经是锣鼓喧天,热闹非常了。 赵京奇道:“孙兄,咱们这有喜事?” 孙全也奇怪,他摇摇头:“没啊?” 这时。 挤了一胡同的人群中,挤出了两名手中筛锣的官身打扮的人来,他们冲周围看热闹的人一连声嚷道:“赵老爷呢?赵京赵老爷怎么不在?他去了哪儿,各位高邻有谁知道?” 赵京见那二人青衣皂帽,知是公家之人,不敢怠慢,忙快步上前陪着笑脸道:“在下就是赵京,请问仁兄,有何见教?” 二人中一瘦如竹竿者,见赵京应了,忙满脸堆笑道:“恭喜赵老爷讳京喜中今科贡士第三十九名,特来报喜……” 赵京纵然从未见过这个阵仗,听话听音,也知道了,原来,这两个人是来报喜的,他赶忙冲那两个人拱拱手,笑道:“同喜,同喜。” 旁边。 人情通透的孙全,赶紧从袖中摸出两碇碎银递给那两个报喜之人:“……来,二位,辛苦辛苦,一点点茶资,莫要嫌弃。” 孙全知道赵京家境贫寒,此时,虽然已经高中,却无法立刻变现,凭空变出一些银钱出来。 所以,他很识趣的先替赵京将钱掏了出来,打发前来报喜的人。 此时。 小小巷子里,挤满了人,认识的,不认识的,一个个都对着赵京指指点点。 ——除了羡慕,各有打算。 第35章 君临天下 赵京与孙全穿过人群,人群中,不断有人朝他拱手道喜。 对于这些从小在这条巷子里生活的人而言,自己这条小巷中,出了赵京这样一个将来极有可能是要做官的名人,虽然,有人羡慕,有人嫉妒,可是,也有许多人心中立刻就有了只属于他自己的打算。 俗话说的好。 朝中有人好办事。 自己这条巷子中出了一个官,那么,以后如果这儿有什么棘手的事情需要解决,起码,多了一扇方便之门,所以,这小小巷中,以街正为首的一些“头面人物”,和一些有钱有势的所谓富户,纷纷拥到了赵京的家中,口中,说得都是恭维之言,做的,都是些掇乖弄俏之事。 赵京心中虽然淡看,并且,还暗暗道声侥幸,但是,面子上,却要虚与委蛇,不停地应酬着这些突然之间变得分外热情的人们。 有些懂机巧,惯会见风使舵的邻居,早已立刻安排好了点心果品,用作招待,还有的,则在赵京的寒舍中忙来忙去,指出——此处需要重建,彼处理应修茸等等问题。 赵京被这些人咶噪得头晕眼花,没办法,已经习惯了贫寒的他,突然变成了鸡窝中飞上枝头的金凤凰,面对这些突如其来的热情,真的,还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整个小巷。 吵着。 闹着。 热闹非常。 有一些惯会说媒做保的积年老妪,已经开始在人群中跃跃欲试,准备大显身手,替赵京——哦!不,赵贡士,去说媒了。 真的是…… 浮生世相。 纷纷扰扰。 …… …… 等赵京在自己这三间如今已是蓬荜生辉的寒舍中忙完了应酬,终于可以一个人坐下来,清静一下,休息一下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 赵京将喜报捏在详细手中,反复看着,喜报另附一单,已经写明了他将要进行下一步殿试的具体流程,包括他这几天,哪天在大庄严寺内演习面圣礼仪,哪天参加殿试,都写得清清楚楚,赵京左看右看,将一条条一桩桩记得滚瓜烂熟。 每一条,都事关前程,绝不可马虎大意。 虽然。 赵京的脑中直到现在这一刻仍然不敢相信,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真的砸中自己了,可是,他又想到,按理说,自己也是个聪明之人,若有好事,凭什么就不能轮到自己? 虽然。 赵京对于这个之前从未听说过的“科举”,仍是稀里糊涂,满脸懵逼的样子,可是,却不耽误他将别人口口声声称呼自己“赵老爷”的亲切呼喊尽收耳中。 更何况。 就在他的面前,那张老得已经接近风烛残年的破桌子上,还摆着闪闪发光的两封细丝纹银。 这银子。 自然是这条巷子里最有钱的,经营着一家大大的杂货店的朱掌柜相赠的,虽然,赵京明明知道,朱掌柜这是在自己身上进行的某种投资,他很想推脱不要,可是,奈不住朱掌柜苦口婆心相劝的务实之声。 朱掌柜笑道:“贤侄,无论如何,贤侄今日,已是今非昔比,不说别的,来日金殿面圣,贤侄起码也要换一身衣服才是…… 另外,今后,料定贤侄的应酬是少不了的,凡事,总要看在银子的面上,才好办得更加妥当,所以,贤侄千万不要拒绝,区区四十两银子,不成敬意,说句不该说的话,日后,贤侄那个什么……哈哈哈哈……” 赵京瞅了瞅如同胖弥勒般的朱掌柜,笑了笑,他觉得,朱掌柜的话,倒也有理,这银子,推辞得也就没那么坚决了。 话说。 这朱掌柜,还真是个知机巧、识风色的人,整条巷子中,也唯有他才有一下拿出两大包雪花纹银赠人的气度,其他人,包括孙全在内,拿点小钱出来可以,若是一下拿出两大封银子来,怕是做不到。 所以。 整条巷中。 这个赠银的头彩,并没有人与朱掌柜相争。 加上,朱掌柜已经赠了四十两银子了,原本有心想拿些钱出来帮衬一下赵京,取一个拉拢投资之意的人,捏着手中那些碎银与大钱,倒不好意思拿出手来了。 人人都知道。 不可与富人斗狠。 不可与官身相争。 若不然…… ——除非你更富、官更大。 赵京看了半天喜报,看一阵,笑一阵,如中疯魔,他的心中,对当今陛下实在是感激涕零,若无陛下开科取士,谁知道,他赵京什么时候才能够出人头地? 而现在,他不过才区区二十几岁,就有了可以跻身仕途的可能,从此,白衣入仕,细思之,他又如何能不心甘情愿对着皇城的方向用力磕上几个响头,由衷的说一声“陛下圣明”呢? 赵京心中。 瞬间已对陛下感激地无可复加。 …… …… 如赵京般已中贡士的诸多考生口中,对陛下的无限感激之声,杨广自然听不到。 此时此刻。 他也没功夫听。 这几天,他也很忙。 前朝要忙着理政,后宫之中,要忙着取舍平衡,身为一个站在大隋帝国塔尖上的男人,他,自然不轻松。 不过。 杨广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渐渐习惯了这一切,后宫的这几位嫔妃,无非床第之事,倒没什么特别好说的,主要是前朝,每天,当杨广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听着响彻金殿的山呼“万岁万岁万万岁”之声在半空中萦绕的时候,杨广全身热血沸腾。 这种君临天下的感觉,会让人上瘾。 许多次。 杨广都情不自禁将身子挺得笔直,如同一杆标枪。 气势万千。 不可尽述。 他的动作。 落在旁边的首座大太监王东洋眼中,只觉得陛下是那样的英明神武,气宇轩扬,他感觉,尊敬的陛下浑身上下,自然而然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帝王气场,这股气场,甚至已经盖过了先帝杨坚,而让王东洋每每面对这个大隋朝至高无上的男人时,心中,都会产生一种神圣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是—— 若是有需要,他,王东洋,可以随时随地,为陛下上刀山、下火海,万死不辞。 王东洋觉得,自己的忠心,现在,愈来愈强了,已经强到让他只要一睁开眼睛,心里就会立刻想着陛下,就想为陛下做点什么了。 第36章 杨广的目的 王东洋已经不止一次跟手底下的这些太监们训话了。 他的目光中,满是崇拜的望着文思殿——陛下下朝后办公的地方,口中,训斥着一大群立在他面前小心翼翼陪着笑脸的太监们:“……都给我听好了,当今万岁,实乃绝世之明君,天纵伟才,英明神武,你我身为臣子,能够为陛下效劳,那是三辈子才可修来的福气,所以,孩子们,本总领太监希望尔等凡事务必尽心尽力,忠心耿耿,绝不可有二心,如此,可保尔等荣华富贵,若不然,如果让我查到,有谁胆敢生出懈怠之心,必不轻饶!” 王东洋训话。 底下太监们,个个唯唯诺诺,点头哈腰。 说实话。 这些太监们,怕王东洋更甚过怕陛下,没办法,县官不如现管,陛下他老人家虽然至高无上,是神一般的存在,可是,神,是不会轻易责罚他们这些人人,更不会考核他们的工作,扣他们的工资。 倒是首席太监,可是这些人万万也得罪不起的。 特别是,太监群里有好几个于先帝驾崩之时,曾经眼巴巴盼着新皇帝上台后,直接将王东洋扫进先帝的陵墓里面去与先帝殉葬的那些副职,眼见新皇登基,并没有罢黜王东洋,反而,与先帝一样重用他,这些人,心中虽然对王东洋恨得牙根直痒,认为定是他施了什么妖法,蛊惑了新皇帝外,对王东洋牢不可撼的首座大太监一职,却也只能望而兴叹。 没办法。 唯有老老实实,夹着尾巴做人。 他们。 当然不敢怨怅陛下。 纵有千般不是,都一并算在王东洋头上。 可是。 他们却不敢将丝毫的怨恨,流露出来,唯有私底下,与几个死党一起,议论议论罢了。 那几个副职之中,也有一两个凭借皇后与嫔妃之力,不甚买王东洋帐的,但是,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轻易得罪王东洋,当然,因为他们背靠大树,王东洋似乎也拿他们没办法,所以,这些太监们,私底下其实也分成了好几股势力的。 其中。 王东洋这股势力最大。 没办法,他是首席,太监的总头头,又背靠皇权,所以,依附他的人最多。 剩下第二股大势力,是依靠皇后的副总管太监李严,李严因为祖上与萧皇后娘家有些连带亲戚,所以自进杨广登基宫后,李严就死死抱住了萧皇后的大腿不放了,萧皇后也没有因为他是前朝遗留下来的太监而弃之不用,大概,也是因为她有几分顾念亲戚颜面的意思,俗话说得好,皇帝也有三门穷亲戚,也许萧皇后想照顾一下李严也不一定,对于萧皇后的照顾,李严自然感激涕零,他信誓旦旦向萧皇后保证,一定永秉忠心,效忠娘娘,这,是太监中的第二股大势力。 第三股势力,却是一个名为钱通的副总管太监,因他是先帝时期,就已主管多年内务府的老太监了,资历,甚至比首席大太监王东洋与副总管太监赵严还要老得多,加上,手握实权,所以,攀附者也不少,只因钱通年纪已老,他倒也看开了,凡事虽自有主见,却不与王东洋和李严相争,所以,王东洋与李严都很尊重他,这,算是太监中的第三大势力。 至于剩下的一些,无非是嫔妃们宫中的管事太监,虽有嫔妃依仗,可是,凡事还需多看王东洋等人脸色行事。 总心。 一句话。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太监也是人。 自然也有小江湖,小圈子。 这些。 杨广早已洞若观火。 不过。 暂时之间,他却不会对这些太监们做出什么改革,杨广认为,他需要这些太监们相互制衡,从而避免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 有竞争,才能产生危机感,从而促进更优良的服务。 前朝后宫,天下之事,概莫除外。 就说前朝。 其实。 杨广通过这数月的了解,也早已摸清了那些盘根错节的各方势力。 其中,也如后宫太监们一样,九州之内,这大隋朝虽然名义上尽归王土,其实,也盘踞着几大势力。 第一股势力,自然是,关陇勋贵,也就是以“八柱国”为核心的那些军事将领集团,杨广知道,隋唐两朝皇族尽出自于此,这个集团,出人才呀,所以,杨广准备,着手将这一股门阀黑掉,拔除掉大隋的后来者。 第二股,当推琅琊贵族,那是一些以“五姓七家”为主的世家大族——博陵崔氏、赵郡李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太原王氏,其中,如王献之、王羲之等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人物,皆出于此,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着名诗句,也是据此而来。这股势力,也在杨广打击,消灭的范围。 第三股,是江南吴郡一带,以顾、陆、朱、张四大家族为核心的长江流域的传统士族集团,这一股,在魏晋时候可是大大出了风头了,虽然在先帝杨坚整顿下,势头渐颓,可是,为防死灰复烁,对之,杨广也早有想法。 第四股,则是代北士族,主要是南北朝开始兴盛的一些世家:河南窦氏、宇文氏、独孤氏、长孙氏等等,其中,独孤氏还是杨广的姥姥家,不过,那也不行,杨广认为,如果威胁到了皇权,一样干掉。 当然。 非必要时,杨广并不一定采取暴力手段,对待这些人。 他急于推行科举,也正是想从制度上来改变目前大隋朝的人材结构,将那些势力颇大的世家,渐渐削弱,可能,一两年内,效果不明显,但是,杨广自信,十年之后,必然会大有改观。 另外。 就在这次科举殿试时,杨广会将自己所研究的那个保皇教,顺势推广出去,至于这一招,倒底是高明,还是昏招,自有实践去检验。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是吗? 杨广认为,到时候,他将所有的大隋朝文武官员,都发展成保皇教的教众,全部聚拢到自己皇权的这杆大旗下面来,相信,对打击那些威胁皇权的门阀,会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 分化。 瓦解。 重组。 兼并。 都在杨广的构想范筹之内。 他的目的,就是要增强大隋朝的凝聚力,一盘散沙,是不行的。 第37章 灵魂人物 事实证明,有许多人,披上龙袍就可以是太子。 信心。 信心很重要,一个人一旦有了自信,不知不觉,自然就会往外释放出强大的气场来,让身边那些感受到的人,感到安心。 这样的人。 也就会成为一个圈中的灵魂人物。 杨广。 就是大隋帝国的灵魂人物。 让杨广最近感到有些欣慰的是,随着他一系列施政方针的计划、开始、拓展后,他的生命值也在缓慢增长,虽然,依旧像打点滴似的,时不时滴一天下来,但是,总体上,增长的速度要大于杨广一天天过日子所需的消耗。 他没有混日子。 他若是混日子的话,八成,早就呜呼哀哉,驾崩归西了。 其实。 有些时候,杨广倒是很想做一个昏君,毕竟,像封神演义里的纣王那样,做一个昏君享受生活,享受美酒佳肴,是许多人说不出口的梦想。 不过。 鉴于做昏君,极有可能会付出一些无法预测的沉重代价,所以,杨广暂时也就摒弃了这个念头,另外,主要也是因为身为皇帝,一天到晚事情多如牛毛,只要你想干事,就不怕没事干。 尤其像杨广这样的。 杨广一天到晚,脑子中想的都是一些大事情,许多事情,都要进行详细的构思,所以,他觉得自从来到这里之后,日子过得相当充实。 可以说。 比他以前骑着电瓶车送外卖充实多了。 而这一两天。 杨广做得最主要的一件事情是将九州的地图上一些重要州县誊抄了一遍,这些州县,都是杨广下一步大力培植势力的地方,有些地方是国之粮仓,有些地方是边境重地,还有些地方则是咽喉要道,所以,杨广会在今后,安插大量他亲手提拔的官员。 另外。 对于目前尚不属于大隋朝以外的那些周边的地图版块,杨广也作了一个长期计划,他会先采取一些相对温和的措施,慢慢蚕食周边的土地,将疆土在现有的基础上渐渐扩大出去。 杨广认为,如果没有如明朝末年那种十分严酷的极端小冰河时期的话,十到十五年的时间,他就可以将大隋帝国的疆土,往东扩展到朝鲜半岛,往北,他可以去贝加尔湖畔坐在躺椅上看姑娘们游泳,往西,则可以翻过白雪皑皑的高山,将土地一直推到新德里,至于往南…… 南面。 每一个岛屿上都将插上大隋的旗帜,那些现代社会的小国家,也都将被杨广兼并过来,将亚洲东部这个最大个版块,打造成一个人人安居乐业的富饶宝地。 杨广既会玩沙盘推演,也会玩如包括《红警》在内的各种游戏,同时,他又兼具现代人的远视,他自信,自己应该有这个能力。 万事。 都是人干的。 干就完了。 …… …… 时代的车轮自有痕迹,它决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停下哪怕仅仅一秒钟,它就如同大河里的浪花一般,日夜不歇,逐流而去。 而。 这一日。 从大隋朝的四面八方聚集到长安城的考生们,那些贡士榜上有名的人,终于也迎来了他们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那就是——殿试。 一大早。 两三百名具有参加殿试资格的考生,就已经在吏部与礼部官员组成的带队人员带领下,来到了大兴殿外守着了,而这时,杨广也已经端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的朝拜了。 山呼万岁声。 瞬间响彻大殿。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看看殿中文武百官,人才济济。 不过。 这些人才,不是今日的主角,今日的主角,是金殿外那些等着他亲自面试的考生们。 杨广决定闲话不说,直奔主题,他冲旁边的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点了点头。 王东洋手持名单叫道:“宣……洛阳考生苏泊美进殿……” “宣……苏泊美进殿……” 殿门外,立刻走进一个脚步匆匆,衣着光鲜的年轻人。 杨广打量了一下这个名为苏泊美的年轻人,只见他进殿之后,立刻施礼,山呼万岁:“洛阳考生苏泊美,参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泊美满脸老成持重,礼数周到,杨广很有好感。 杨广着重问了苏泊美有关治安方面的一些问题,虽然,碍于时代的局限性,苏泊美口中除了一部《开皇律》,并说不出细如《民法》、《刑法》,《婚姻法》等法文出来,不过,这个家伙,对于《开皇律》里的条条框框,倒是背得滚瓜烂熟。 如…… 当杨广问到,若缉捕到盗贼后,该如何处理,苏泊美侃侃而谈:“……若盗钱逾十贯,则改鞭刑为杖刑,杖六十至一百共五等;……而笞刑,则为十到五十共五……” 杨广很满意。 人才啊人才。 杨广口头试过这个名为苏泊美的考生后,这才宣布,今天的殿试,正式开始。 所谓殿试。 杨广也没见过,这大兴殿内所有的文武百官自然也没见过,不过,从小到大,从幼儿园开始,杨广就已经不知道参加了多少场考试了,所以,对于这殿试,他自有办法。 随着他一声令下。 无事的百官早已退朝,包括裴矩、杨素在内的吏部与礼部的监考官们,早已安排人在大殿内摆齐了两三百张桌子,待门外考生分数路纵队进入大殿面圣参拜并落座后,裴矩等人则将事先早已准备好试卷,一一发放到众考生的手里。 考试,并未采取ab卷的形式。 在这里,又有哪个考生胆敢抄袭呢? 杨广端坐在龙椅上,望着玉阶下忙来忙去的官员和那些神情各异的考生们,心里有些小得意。 简单。 不就考个试嘛! 担任主监考官的裴矩,按照杨广之命,宣布了考场的规矩,考试所用的时间,交卷离场的规则等等,裴矩重点强调了,“半日”。 也就是说,每个考生,只有半天时间,写完自己面前的卷子。 裴矩话音刚落,有些心急的考生就已立刻埋头疾书起来。 杨广呵呵一笑。 他心想,别着急,这算什么? 想当年,我考试的时候,比你们可急多了。 大殿中。 气氛凝重,鸦雀无声,唯有那些担任监考老师的官员们,在考生中间走来走去监考,防止作弊。 第38章 都辛苦 旁边,首席大太监王东洋,不失时机地为杨广端来了煎得香喷喷的滚茶,杨广轻轻啜了一口。 考生们。 自然不能喝,更不能中途离场,若实在是有某些忍不住的、不方便的原因确实需要离场的话,那么,视为弃权。 规矩。 裴矩早就说了。 考生们怎会离场? 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尿急,也要把它撒在裤子里,又怎能离场弃权,放弃人生中最重要的,改变命运的一次机会? 非是杨广不通人情。 实在是,忍,也是一名优秀人才所必须具备的品质。 杨广中间离了次场。 离场的原因是因为,瑶光殿的苏嫔派人来报,说苏嫔娘娘身体突然抱恙,想请陛下过去瞧瞧。 杨广去看了看,果然,苏嫔额头滚烫,躺在床上昏睡,杨广虽然懂得多,可是,对于门诊一行,他却不是太懂,传来御医问过后,方知是染上了急性风寒,寒气侵体所致,至于药方……御医开了一大堆的药材,用来煲汤。 杨广叹息一声。 “唉!” 旁边,苏嫔宫中的太监、宫女们以为陛下叹气,是为娘娘的凤体,其实,他们却不知道,杨广叹气是因为他认为苏嫔应该不止受了凉,可能还有点喉咙上的炎症,可惜,这大隋朝虽物华天宝,却找不出一粒青霉素或者阿莫西林出来。 没办法。 只好谨遵医嘱,慢慢调理就是了,杨广将苏嫔的手握住,仔细看了看她,他有些心疼这个金枝玉叶,与自己已有夫妻之实的女人,虽然说,杨广后宫中嫔妃有八位,可是,每个人与每个人却不同,这苏嫔若是没有生病,必然会娇滴滴扯着他撒娇,可如今病了,却只能昏睡。 杨广倒没有斥责瑶光殿那些太监与宫女,娘娘病了,这些太监与宫女也很惶恐,唯恐陛下问责。 杨广虽未问责,却耷拉着脸,命太监与宫女好生侍奉苏嫔,若有什么问题,随时报告。 他又坐了一小会,因为记挂着前朝之事,所以,就替苏嫔掖了掖被角,离开了瑶光殿。 杨广走后。 瑶光殿的太监与宫女们才算长长松了一口气,他们一边议论陛下对苏嫔娘娘的关怀,一边庆幸陛下着实英明,并未因为娘娘凤体抱恙而迁怒他人。 …… …… 杨广重新回到大兴殿,殿中,那些考生们犹在奋力笔耕。 这些,都是经过多轮筛选,选拔出来的人材,也都是经过杨广首肯人殿试人选,所以,除极个别混水摸鱼者外,绝大部分,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只不过,这些人没有经过系统的教育,所学知识,一部分来自私塾,一部分来自自学,所以,面对杨广拟定的颇有难度的试卷,也是大伤脑筋的。 富贵。 并不好得。 …… ……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原本挂在东边的太阳,也渐渐向西斜去,终于,有人写完了卷子,开始交卷了。 卷子。 全部扔进杨广特别令人制作的一个大木箱子里,放进去,就可以离开大殿,殿外,有专人会指引他们前往休息,等结果的地方——宏文馆。 所有考完殿试的考生,都安排在宏文馆居住,等待最终结果。 而金殿上。 没有交卷的考生,仍在继续,其中,就有长安考生赵京。 赵京其实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只是,一开始没有人交卷,他也就耐着性子与别人一样,也不交卷,他既不想争第一,也不愿做倒数,居中,赵京觉得自己居中就好,就连殿试的卷子,赵京虽然觉得自己写的都挺好,但是,他也认为,若是侥幸殿试中了,能居中,则最好。 又过一阵。 赵京也交了卷。 接着,又有两三名考生与他一起交了卷,几个人出了金殿,在宫中太监的指引下,一边往宏文馆走,一边议论着今日的试题。 赵京并不多言,当别人问他时,他最多答上一两句“在下感觉还可以,但是谁知道呢……”等等搪塞的话,赵京这样做,倒不是因为他老成,着实却是因为他的心里没底,特别是当他看到一些人胸有成竹的模样时,他的心中愈发有些揣揣不安。 赵京深知。 这一次殿试,太重要了。 直接关系到他从此之后是自己仍旧和过去一样,过穷日子,连个媳妇儿都讨不起,还是从此一跃龙门,吃上皇粮,出人头地。 …… …… 大兴殿中。 午后。 约未时。 所有考生已离场。 杨广端坐龙椅上,看着裴矩等监考官忙录着,指挥着将桌椅撤开,那个装着考卷的大木箱,也抬到杨广前面的空地上。 杨广示意,紧接着,进行下一个环节,改卷。 一拉溜,重新支起十张桌子。 杨素、裴矩、沈严等人,并排坐在桌后,首席大太监王东洋则打开大木箱子的锁头,从里面取出试卷,每人三十卷,从杨素开始,一路往下发下去。 这些大臣与考生自然不同,因为,杨广已经派人准备好了饮食,只待他们吃饱喝足,立刻改卷。 杨广说了,改卷务求认真。 众大臣领命,吃喝完了,立刻开始工作。 其实。 他们比考生更累。 考生不过只是做一份试卷而已,而这些大臣们,则需要批改二三十份试卷,这份工作,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的,所以,这些大臣们一直从午后忙到晚饭时间,才将试卷改完。 按照杨广的命令,每人,都是三选一,结果一共从两百八十六份试卷中,选出了九十五份让这些大臣们觉得应该能交差的卷子出来。 杨广管饭。 饭后,继续改。 这次改,则是交叉改卷,也就是说,杨素再改,就不改自己改过的了,而是改裴矩或别人的,依此类推。 这一次。 速度虽快了些,但是,也忙活了足足个把时辰。 依旧是三选一。 从这九十五份试卷中,又选出了三十二份出来。 接下来。 到了杨广表演的时候了,此时已经到了半夜时分,杨广见这些监考官们一个个已经困的东倒西歪,哈欠连天了,他虽然很想放他们的假,但是这件事情没办完,前三名及前十名的卷子还没点出来,也只好辛苦一下这些大臣们再陪一下他了。 都辛苦。 都不易。 皇帝,想干点实事,也辛苦。 第39章 金榜题名 杨广从那些卷子中,批出了前三名。 都是字体隽永的。 也都是语言通俗易懂接地气的。 当然。 前三名不包括《乌龟论》的那位胡非,虽然,杨广特意将他也点为了甲科进士。 点完前三名,杨广又点了七名,这前十名,他是要亲自动手的,虽然,像征性的意义比较大,但总的来说,因为这次科举是第一次,所以,杨广十分重视,不然,也不会这样加班加点熬通宵了。 上一次熬通宵。 还是杨广送外卖,拼了老命冲单的时候,已经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 …… 《大隋纪》实录曰:大业元年,帝于大兴殿殿试天下英才,撰甲科进士共十名,一甲第一名状元为…… …… …… 当东方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金鸡也已经报过晓了。 大兴殿。 早朝的文武百官发现,他们的皇帝和杨素、裴矩等人,个个都熬成了熊猫眼。 不过。 看上去这些人精神却很好。 为示郑重。 仪式感一定要做足。 杨广早就命人备下了金花、御酒,夸官用的绥带、马匹,并且,本科录取的共计一百名进士,每个人,都有一张盖着传国玉玺与杨广皇帝私章的类似于奖状性质的文书。 另外。 还有一张入教申请书。 教。 自然就是保皇教。 等到一百位榜上有名的进士,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排成四路纵队依次进入大兴殿的时候,立在两旁的文武百官,一齐向这些考生投去了或欣赏、或考究的目光。 赵京走在人群中,心情颇有些忐忑,虽然,考中进士的巨大喜悦让他浑身都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兴奋,可是,理智却告诉他,越是到了这种时候,就愈要老成持重。 进士入场。 山呼万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看看玉阶下的这一百名他精心挑选出来的人才,心中,也颇有几分激动。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示意礼部尚书杨玄感,可以走流程了。 首先。 第一个流程,当然是杨玄感当庭宣读致辞与一百名进士的名单,首先,他宣读的是前三名,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的名单。 “大业元年,钦赐甲科进士及第,一甲第一名,状元,赵京…… 一甲第二名,榜眼,徐宏。 一甲第三名,探花,李沧……” 随着杨玄感中气十足的宣读声,三名被巨大的喜悦冲击得脑袋有些“嗡嗡嗡”乱叫的首科进士,从人群中走上前来,山呼万岁。 “……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面带微笑。 扬了扬手。 他亲自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走下玉阶,来到一张摆满各种文书、金花等物的桌案前,伸手抄起今科第一名进士——赵京的荣誉证书,念道:“一甲第一名,状元,赵京……” 赵京立刻上前,躬身接过文书:“谢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很激动。 这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件大事。 在此之前,他从未敢想过,他——赵京,身为一介布衣,有朝一日,居然能金榜题名,站在天子面前、朝堂之上,耹听圣聪。 杨广微笑着看了看赵京。 不错。 识人知相,通过面相杨广就很喜欢站在自己面前,毕恭毕敬,看上去既有几分斯文,又带几分英武的年轻人了。 单论年龄。 其实,杨广倒觉得,赵京其实算是一个不错的同龄好友的对象。 不错! 杨广很满意。 接着,他又将榜眼徐宏与探花李沧的文书,亲手递到了二个年轻人的手中,并且,亲手摸起三枚金花,一一发给他们三个,示意他们三人当庭带上,回身,向众人示意。 按理说。 此处应该有闪光灯…… 还应有录像。 可惜。 碍于历史局限性,没有就没有,杨广,也就忍了。 赵京接过杨广递过来的文书与金花,抬头看着满脸微笑,十分和蔼可亲的陛下,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大荣耀,他的心中,瞬间翻江倒海。 他的热血在沸腾。 他很想立刻出马,去替陛下做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他还想…… 请理解他,请理解一个十年寒窗无人问,一朝成名天下知的年轻人,捱过无数寒夜,吃过无数苦头后,忽然,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的那种巨大幸福感。 理解万岁。 三个人展示完成后,在一片羡慕的目光中归入队列。 接下来,杨玄感宣读第四至第十名的名单上前,杨广依旧亲自动手,一一赐予金花与文书,这七人,纵然没有拔得头筹,可是,一样也是陛下亲自动手给足了面子,他们的心中,自然也是万分感恩戴德,默默恭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无数声的。 七人展示过后,也归入队列。 杨广示意杨玄感继续。 接下来。 是第十一名至第二十名,一共十名一甲进士,他们的文书,也是由杨广亲自颁发,杨广早就打定主意了,今日之事,一定要亲力亲为,要让这些进士们,通过仪式感十足的一系列操作,心中只知有陛下,而不知他人。 他要将这些人才牢牢握于掌心中,然后,再将他们化为自己今后治国的一大片棋子撒出去,让他们在大隋朝天南海北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杨广想起一句话: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这一百名进士。 就是他上台后,撒出去的第一把星火。 这些星火,今后将为大隋帝国的繁荣昌盛,贡献出不可低估的力量。 一甲进士文书发完。 接下来。 是四十名乙等二甲、四十名丙等三甲,杨广不厌其烦,每个人都亲自接待。 包括状元赵京在内的这一百名进士,杨广每个人都与他们握了握手。 这些进士们从未享受过这等巨大的荣耀,有些慌。 有许多人。 虽然慌得手足无措,但见陛下朝自己伸过手来时,倒也瞬间开窍无师自通,居然知道赶紧伸双手相迎。 如果有录像能记录下这一时刻并流传后世的话,那么,今天金殿上的这一幕,必定惊得无数历史学家大张开嘴巴,简直可以塞进一颗煮熟的鸡蛋进去。 “哦的个天,这大隋朝……还有这样的骚操作?” 第40章 《保皇证》 发完大隋朝历史上首科进士们的御赐文书、金花、证明等物。 杨广不停偷偷吐槽。 “麻麻的,这些,可都是文物呀,随便一件价值连城。” 没法子。 一件也捞不回去。 人。 只能到哪山,唱哪山的歌。 …… 接下来。 进入第二个流程。 第二个流程,则是杨广精心炮制出来的保皇教加入流程。 他示意杨玄感,当庭宣读保皇教的宗旨、章程、组织架构与教规,包括杨玄感本人在内,还是第一天开天辟地知道了陛下居然异想天开,创造出了一个教派出来。 杨玄感一边读,一边在心中筹划着,等下若是报名,他必争第一,不让别人相争。 杨玄感与台下的老油条大臣们,瞬间就明白了陛下出台这个所谓保皇教的意义,保皇保皇——不就是拱卫皇帝么? 身为朝中的肱骨之臣,面对陛下成立的这样一个明显意义重大,面向全体官员挖坑的教派,谁又敢不申请加入? 杨玄感的话,可是声声入耳的。 “从今日始,凡于我大隋朝为官,必须是保皇教的正式教众……” 只这一条。 就足以让堂中的许多老狐狸们,暗暗恃度良久了。 若想为官,必为教众…… 裴矩心想:“也就是说,陛下是想将所有的人都抓在自己手中,这一招,厉害啊!” 杨玄感宣读,加入保皇教的仪式,从今科的进士们开始落实,凡自愿加入保皇教的人员,方可为官为吏;若不想加入,也不勉强,进士头衔照样属于本人,但是,却不能进入大隋朝的官僚体系…… …… 这一招让人无语。 …… 这些新科进士,本就想着博取功名,出人头地的,今日,好不容易从无数竞争对手中杀出重围,有了可以致仕的资格,他们又怎肯因为一个区区的保皇教教众的头衔,放弃已经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 打死也不可能。 所以。 第二个流程,新科进士加入保皇教,在这一百名新科进士中走得极快,不消一盏茶的功夫,这些进士们就签了字、画了押,领到了属于自己的那本《保皇证》。 好。 八十岁的老将军贺若弼承认,若不是杨玄感刚才宣读了陛下的旨意,说,除了这百名进士外,其他的文武百官加入保皇教的仪式,三日后在此举行,到时候,陛下还再要大宴群臣的话,贺若弼必定会掇拳擦掌,抢在众大臣前面第一个加入保皇教,夺得一个旗开得胜的首功。 无论是打仗。 还是争锋。 年轻时候的贺若弼,可从来没有含糊过。 如今他虽已年逾八十高龄,可是,每一餐,仍能足足消灭半条羊腿。 相应的,他的力气自然还在。 那条随他出生入死许多年的丈八蛇矛,贺若弼自问,谁,也不敢将它看轻。 贺若弼努着腮帮子看看周围,周围大臣们,个个各揣心思,贺若弼心中“哼”了一声。 “哼!” 他认为,陛下让干什么,干什么就好了,陛下是当朝天子,说出来的话自然是没有错的。 老将军很可爱。 不过。 其他大臣们,未必有他想得这样简单,许多人大概都要在心中问一声为什么了。 可能。 有些言官与谏官,还会在心中引经据典,找出杨广此招的漏洞与弊端提出来,也不一定。 不过。 暂时没有。 要知道,想轻易推翻别人的提案,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杨广手握皇权,站在大隋帝国金字塔的顶端,他的计划,这些官员们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会轻易反驳。 更何况。 这个所谓的保皇教,还是这些官员们从未听说过的新事物,对于这样一个东西,绝大多数人,都会选择慎重的,因为,限于知识点,这些文武百官也不能立刻就敢夸大口,说自己已经洞悉了陛下的心思。 赵京握着自己那本《保皇证》,心中,十分感慨,他忽然有了一种一证在手,瞬间找到依靠和组织的感觉了。 甚至。 还有些新科进士,将这本《保皇证》,想当然地当成了一枚免死金牌,他们认为,自己既然有了此证,就代表,从此彻底成为了陛下的人,若是今后有什么不利于自己的事情,说不定,此证还能消灾。 无论如何。 一阵嘈杂的纷扰过后,这一百名新科进士,首轮加入保皇教的手续算是办好了。 接下来,则进入第三项流程,皇帝赏新科进士门御宴,吃完御宴,这些进士们将由礼部官员负责,将他们打扮得跟衣服簇新,神气十分的新郎官似的,两列手举旗牌的仪仗队开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在长字城主干道上进行夸官了。 夸官。 可以极大提高这些人才们的荣誉感,给其他人做榜样,起到很好的模范带头作用。 至于夸官用的衣服、马匹、杂东杂西,都由礼部负责,这个,倒不必赘述。 杨广端坐龙椅上,看着这些新科进士,心里很高兴,这些,都是他亲手提拔的人才,日后,必定会对他忠心耿耿,下一步,他准备着手提拔大隋军队的人才,那个,同样也很重要,虽然说的,首次科举,也暴露了很多问题,还有很多需要改进的地方,但,这都不是事,规章制度,也是需要一步步进行完善的。 …… …… 长安城的街道上,热闹十分,人们站在街道两旁,眼看着两列旗牌手高举着《进士及第》、《钦赐状元》等字样的牌匾从皇城方向一路走来,居中,一队披红挂彩的高头大马上,端坐着同样亦是披红挂彩,头戴纱帽的新科进士,围观的人群,个个“啧啧啧”,连连啧个不停。 “啧啧啧……当朝天子开科取士,从此,寒门亦可出贵子矣!” “是啊是啊……你看那个……哇……那第一个,就是在下的邻居,自幼情如手足的玩伴赵京……哇,他高中了状元郎了……” 说话的,是语言中除了羡慕嫉妒恨,更多的则是因为蹭了一波状元,收获了若干尊敬的孙全。 孙全虽没考中,可是,此刻眼见赵京居然高中第一名,他的心里,自然是十高兴的,从此以后,他孙家的历史上,终于有了做官的朋友了。 是的。 真正的朋友。 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若是懂了孙全的心情,自然也就懂了孙全的高兴,其实不难理解。 孙全拼命朝赵京招手。 “赵兄……赵兄……” 第41章 仪式感很重要 打扮的简直比新郎官还要潇洒,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的赵京,听见了孙全的喊声。 他冲孙全拱了拱手,表示听到了。 孙全兴奋地脸都红了。 他一迭声对身边的人道:“……看,在下并没有说慌? 状元郎,与我拱手了。” 旁边一个卖油的老叟,抹下已经可以用来榨油的头巾笑呵呵道:“……赵公子,老朽也认识,他还赊过老朽的油哩,说起来…… 赵公子人是极好的,说话好听,温文尔雅,相信,他若是做官,一定也是个好官。” 旁边。 另一个手握两枚硬壳核桃盘来盘去的财主,则“哧”笑了一声:“老翁,此言太早,不瞒你说,在下也见过一些官儿,看上去与赵状元一样气宇轩昂,可是,背地里收起银子来,却也是毫不手软的。” 财主的话。 倒让孙全惹了一肚子气,他很想反驳一下,可是,看在对方那个财主远远大过他这个小小富户的份上,孙全还是把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赵兄……不是那样的人……” 孙全的话。 听上去,实在软弱无力。 谁说。 赵兄一定就不是那样的人? 很难说。 路遥知马力。 日久见人心。 …… …… 大兴殿内,大隋帝国的皇帝,杨广,没有跟那些百姓们一样,去看夸官游街的新科进士们,他正在殿中组织文武百官,举行加入保皇教的工作。 杨广重点强调。 从今往后,若在大隋朝为官,就必须加入保皇教。 朝中大臣,议论纷纷。 虽然。 有一些脑筋一下子转不过弯的大臣们,很想拍桌子骂娘,骂几声荒唐、胡扯之类的话,可是,话到嘴边的时候,却又觉得毫无底气。 因为。 无论如何引经据典,这些大臣们也实在找不出陛下创立的这个保皇教,有什么可以攻讦的地方。 怎么办? 许多人心中,其实也已经有些意识到了,皇帝这是准备用这种已经接近狡诈的手段,想将所有的文武大臣,各级官吏,紧紧抓在他一个人的手心。 在此之前。 虽然说大家也是吃得大隋朝的俸禄,尊的是当朝皇上,可是,若是真有什么风吹草动,天下大变的话,有些人可能就会割据一方,唯我独尊,继而称王。 而现在。 很明显。 陛下创立这个保皇教的意思很明确了,就是要加大中央集权,通过明确而又简单粗暴的方式,突出这个大隋朝中,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有些人甚至想到。 下一步。 陛下肯定会裁减各种番王、府兵之类地方势力,而将军队与地方的管辖权,也渐渐收到朝中来。 并且。 陛下这样做,其他人,还找不出合适的理由来搪塞推脱,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 当然。 这些文武大臣们唯有拭目以待。 特别是如贺若弼等年长的老臣,从小看着杨广长大,看着他从晋王千岁走上金殿,成为九五至尊的这些人,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忽然觉得,自己,似乎越来越不了解陛下了。 许多大臣意识到了陛下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变化,而这种变化,究竟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带来的,还是因为陛下本就天纵英才,是大隋朝的雄主,诸大臣,还不太了解。 今日的加入保皇教暨发放《保皇证》仪式,杨广亲力亲为,每一位大臣,都经历了从签字画押确认,到接过一个证明自己从此找到了一个“神秘”组织的小本本这一过程。 每个人,杨广都勉励了一番。 当朝中数百名官员,每一个人都领到了上面写有自己的姓名,籍贯,性别,职务等内容,并由陛下亲自签发的小本本后,许多人,心里忽然油然而生了一种令人踏实的归属感。 这该死的归属感,让几个生性耿直的武将,眼中充满一种狂热的爱戴,他们认为,从此以后,自己就成为了面前这个虽不过二三十岁,却异常英明神武的陛下一党。 有时。 仪式感真的很重要。 老将贺若弼,握着属于自己的那个小本本,满脸的核桃皮,都笑开了,他笑着冲旁边的车骑将军段达道:“老段,咱们陛下,心思独特,敏锐独行,行事实在出人意料,不但首创了科举………那个他娘的什么状元、探花……嘿…… 据说,陛下还要进行什么武举呐,老段,若是武举核考,你看,谁能首推第一?” 生得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车骑将军段达见贺若弼这样问自己,不由呵呵笑道:“若说武举,说实话,老将军你若中第二,可就没人敢称第一。” 段达的马屁,虽拍得太明显,不过,贺若弼倒毫不在意,颇有几分受用的他捋着银须呵呵笑道:“……若老夫再年轻二十岁,那倒可堪夸口,至于现在么……呵呵呵呵,现在,是你老段与年轻人的天下喽。” 段达满脸堆笑:“老将军宝刀不老,正是为我大隋建功立业的时候,可不要太过自谦。” 贺若弼哈哈一笑,段达,他喜欢。 金殿之内。 吵吵嚷嚷。 很是乱了一阵子。 待所有的官员入教仪式都已完成,人人也都已经领到了属于自己的小本本后,杨广宣布,今日,他要大宴群臣。 圣上赐宴。 臣子真是满面生辉。 这样的荣耀,这些京官们,人人均沾,他们的心中,对万岁爷的忠心,真是大大增加了许多,无论如何,先拔头筹的感觉,不错。 陛下说了,从暨日起,就要将这一规矩与制度,面向全大隋九州八百六十二县推广下去,落实到每一位官员的身上,要让大隋朝的官员,人人都成为保皇教的教众,并且,以后,大隋朝还要将文武举制度进行完善,将来,在莘莘学子中,也会发放适量的教众资格下去,对那些好苗子,重点培养。 大隋朝的官员们,对杨广的计划,居然毫无反对,说来,也着实令人啧啧称奇。 其实。 若究其原因,也就明白了,为什么没有反对的声音了。 利益。 对。 就是利益。 因为每一个人都认为,杨广创造出来的东西,并没有影自己的利益,相反,反而更加有好处。 试问。 如此,又怎会有人反对? 第42章 铁 翌日。 杨广上朝时,刑部侍郎,大理墙少卿赵元袭禀奏。 说。 前番黄河九曲段的河堤都尉卢植状告上司,管河通判王渊与管河御吏武威相互勾结,侵吞修堤之银之事已经过一审、二审、三堂会审,经查明,确实是王渊与武威贪污了、渎职了,又唯恐卢植揭发,先行发难,倒打一耙,与五原刺吏束济上下勾结,欲加害卢植,今已查明,特来奏上云云…… 杨广眉头微皱,他虽然极恨贪官,但是,他却不会当庭发号施令,他要遵重法律,以身作则,变人治为法治。 于是。 杨广就命刑部依法办理。 依的什么法? 自然是《开皇律》。 杨广忽然想到,这部《天皇律》中,有太多苛法酷刑,需要修改了,惩治犯罪、打击犯罪,还是现代文明社会的法律更好一些,杨广决定,要将《开皇律》中那些动不动就满门抄斩,夷九族,凌迟处死等酷刑剔除,不是说,不定死罪,而是不搞株连与白色恐怖那一套。 法。 也要服众才行。 而不是一味高压。 至于卢植一案,杨广相信赵元袭的审讯结果,此案已经定性了,就是上司打击报复下属,虽然卢植有所僭越,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总的来说,王渊、武威,束济三人更可恶,正好,杨广正好可以从新科进士中选出三人,代替这三只蛀虫。 至于修改法律,这个事情涉及的比较专业,所以,必须由刑部负责修订,并且,在依据《开皇律》的基础上,进行修改。 杨广认为。 可以出台一部《大业律》,此律可分若干卷,将宪法、刑法、民法、经济法、婚姻法等法律囊括在内。 他的这个设想,其实,早就已经与刑部的官员们交流过了,赵元袭听他说要修改法律,并废除那些泯灭人性的酷刑后,山呼万岁圣明。 赵元袭虽为刑部官员,掌刑律,定生死,但是,他也不敢保证自己哪一天因为某个原因身陷囹圄,对于陛下所说的诸如一人做事一人当,罪不及家人等修改指导意见,赵元袭举双手双腿赞成。 谁。 不想给自己留后路呢? …… …… 除了这件事,杨广还在斟酌另一件事,那就是,状元赵京的婚姻问题。 杨广已经知道了,赵京因为家贫,并没有婚配。 可是。 如今不同了,如今,赵京考中了新科状元,又是年轻才子,想必,长安城中已有许多高官显贵在打他的主意,或嫁女,或招赘,借婚姻来拉拢这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杨广很欣赏赵京,他打算赐婚给赵京,至于人选,杨广也已经考虑好了,就是那日,那个欲卖身为奴的小梅。 小梅因为杨广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赚了一个公主,虽然是皇帝的义妹,可是,该有的赏赐,杨广并没有少她的。 杨广给小梅赐了一座公主府,拨了许多奴仆伺候,并且,还赐号小梅为《仁孝公主》。 今日。 杨广想起了小梅,他就想将她赐婚给赵京,以图进一步拉拢赵京,并且,杨广准备将赵京安排在长安刺史张天佑手下历练几年,到时候,再将他安排到张天佑的位置上。 杨广,是想将赵京当作自己的心腹来陪养的。 这件事情,可以等赵京他们那些新科进士们夸官完了,前来面圣谢恩的时候,当庭言之。 杨广思恃一阵,此事就有了八九分主意了。 …… …… 另外还有一件事,就是长安刺史张天佑奏报的,西域的大宛国,有一支商队来到了长安城,为首的头领,带来了大宛国的国书,可是,国书之字,无人能识,并请圣上裁夺。 杨广将那本来自西域的国书摊开,放在了桌子上。 一本已经卷起毛边的羊皮卷。 接着。 杨广又看了看站在玉阶下,双手交叠胸前,叽哩哇啦朝他致意的大宛国使者。 极为难得的是,这个大宛国使者,虽然语言生硬,可是,他居然会说汉话,看来,必定是他经常与大隋朝来往贸易。 杨广隐隐约约似乎记得一点点,据说,东汉时,大宛似乎曾经一度臣服于莎车。 后来,至西晋太康六年(285),汉武帝使杨颢拜其王蓝庾为大宛王。后来,蓝庾卒,其子摩之立,并遣使者上贡汗血马。 南北朝后,大宛为昭武九姓统治,史称破洛那﹑钹汗﹑钹汗那等。 唐代称其为宁远国,或拔汗那……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杨广也不敢说记的一定对。 不过。 此时,当他看到高鼻蓝眼的大宛使者时,杨广认为,此人,倒很像现在的中亚与西欧某些国家的人种。 与大宛使者一同来的,还有长安刺史张天佑特别安排的一个向导,该向导精通汉话与大宛话,是个人才,张天佑认为此人很重要,所以,一并带到了金殿上。 杨广命向导翻译一下羊皮卷。 翻译过后,原来,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无非就是大宛国王听说大隋朝新皇帝登基,特派使者前来祝贺,随行有珠宝若干,马匹若干云云。 杨广挺高兴。 命重赏来使。 杨广想起,大宛国那些山地国家,产的马匹不错。 他正想着,从哪里弄一些良种马来,杂交一下本地的土马,看看能不能出现一些混血的良驹,今见大宛国居然有马匹赠送,确实挺高兴,虽然数量太少,不过聊胜于无而已,可以是个不错的彩头。 不错。 杨广想起了他的骑兵计划,要想建设一支好的骑兵,既要有好的马匹,也要打造适合骑兵使用的弯刀,弓箭,这些东西,都必须尽快列入发展日程。 …… …… 散朝后,杨广在文思殿,接见了工部尚书宇文恺。 他大致了解了一下工部旗下的那些生产甲胄,兵器等作坊的产量、规格、档次等方面的问题,并了解了一下工部的具体困难。 杨广强调,有困难就直说,不必报喜不报忧。 办事老成的宇文恺就说,打造最缺一样东西——铁。 铁。 是啊。 这个东西,可是直接跟战斗力挂钩的。 第43章 “……啤酒。” 杨广与工部尚书宇文恺聊了许久,他认为,宇文恺关于缺铁的问题,可以逐步解决。 首先。 煤矿与铁矿一起上马,杨广将宇文恺唤到他着人绘制的长安城所属的雍州地形图面前,指着长安以西一道巨大的山脉——秦岭,对宇文恺斩钉截铁道:“宇文爱卿,这里,有铁……” 宇文恺眨眨眼。 他不太明白。 不过,他认为,既然陛下说那里有铁,大概就有。 杨广当场与宇文恺拍板,一个月后,就在秦岭山脉的合适地段,上马数座煤矿与铁矿的项目,规模要大,起码,达到年产钢铁十万吨的规模。 十万吨? 宇文恺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计量单位,他满脸堆笑问道:“陛下,10万吨,为几何?” 杨广呵呵一笑:“十万吨……折算成斤的话,就是两万万斤……” 什么? 宇文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两万万斤是什么概念? 宇文恺的心中有笔帐,两万万斤,也就是说,大隋朝的五千多万人口,每人都能均摊到四斤铁,那么,也就等于一年之内,人人都可以平均到一把重约四斤的菜刀。 这…… 伟大的陛下为什么要信口开河? 可能吗? 反正。 宇文恺是万万不敢相信。 不过。 当他看到杨广脸上那副充满迷之自信,胸有成竹的样子时,宇文恺又试图说服自己:既然陛下说能,大概,就一定能! 整个下午。 宇文恺都将杨广放给他的这颗钢铁卫星牢牢记在了心里,以致于,他走出皇宫的时候,嘴里还在不停嘟嘟囔囔:“两万万斤……两万万斤……” …… …… “……启齿呈编贝,弹丝动削葱。醉圆双媚靥,波溢两明瞳。 但赏欢无极,那知恨亦充。洞房闲窈窕,庭院独葱茏。” 下午。 晴。 无风。 宇文恺告退后,杨广又坐了一会,处理了一些公务,这才从文思殿,信步到了袭芳殿。 一眼。 他就看见庄妃正在花园中赏花。 只见庄妃,今日穿了一身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衬得身段玲珑娇俏。 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花纹,三千青丝随便撩了些于脑后,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 再看头上,黑发间插着一枝镂空飞凤金步摇,随着莲步轻移,发出一阵叮咚的响声,更衬得庄妃别有一番可人之姿。 杨广流了些口水,又搓了搓手。 这个庄妃,是李渊的外甥女,无论从哪个层面讲,都是杨广需要笼络的对象,至于说感情…… 说实话。 杨广自从来到这里,还未对他的这八位嫔妃,产生真正的感情。 他的感情——像他自己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被狗吃了。 当然。 此时此刻。 当杨广看到娇俏的庄妃看见他来了后,忙盈盈万福见驾口诵万岁的时候,杨广的心中,还是感到十分温馨的,不论如何,他是个男人,在情感上,也需要女人的慰藉。 庄妃展朱唇,露贝齿,娇滴滴笑道:“臣妾参见陛下。” 杨广见她体态轻盈,可可爱爱,不由哈哈一笑:“……好,爱妃,平身。” 他伸手抓住庄妃嫩滑的小手,轻轻拍了拍:“怎么? 今日秋景正好,爱妃好雅致,到园中观景。” 庄妃咬了咬嘴唇,扭了扭身子娇嗔道:“臣妾知道陛下国事繁忙,不敢相扰,只好在此一个人观景,聊以解闷罢了。” 杨广笑道:“不闷,不闷,今天晚上,寡人陪你,好么?” 听见杨广这样说,庄妃笑得眼睛都弯成月芽了,她连忙点头:“好,好,谢陛下。” 杨广笑道:“……不过,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爱妃……来呀……” 旁边。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赶紧过来。 杨广吩咐纸笔伺候,他皱着眉头想了想,提笔在纸上写道:木炭一箩,烤架三个,铁钩铁叉两副,牛肉切薄片三斤,韭菜三斤,竹签一大把,油、盐、酱、…… 写完,杨广让王东洋去御膳房按单子准备东西,同时,命王东洋去其它宫中请包括萧皇后在内的另七位嫔妃前来袭芳殿,告诉她们,说陛下有请。 杨广着重强调了“有请”二字。 王东洋看了单子,自然就瞬间明白了陛下的用意——烧烤。 只是。 他从未想过,尊敬的陛下到底与先帝不同,若是先帝,肯定会让御膳房的人烹制好了直接送来,而不是像陛下这样,开出生菜单子去取货,亲自动手。 不过。 王东洋跟着杨广有一段日子了,他多少也算有些了解杨广了,王东洋知道,自己这个陛下行事,常常异于他人,大概,这就是所谓的真龙天子。 王东立刻去准备东西,请各宫娘娘们前来。 须臾之间,东西已经送来。 而娘娘们,则一个没到。 不奇怪。 她们听闻陛下有召,可不要好好打扮打扮么? 又过一阵。 环佩叮咚,香气袭人,以萧皇后为首的其他各宫嫔妃这才姗姗来到。 众嫔妃一个个插葱般参过了圣,杨广笑着招呼她们:“平身……皇后平身……好好好好好………平身。 众位爱妃,今日寡人动手,与你们在袭芳殿,弄些烧烤尝尝,不知道,你们这样吃过没有?” 杨广一边说,一边指了指已经摊在炉上,烤得滋滋冒油的肉食与韭菜串、白菜串等物。 萧皇后笑道:“陛下真是好雅致,臣妾还从未见过肉食居然也可以有这种做法,今日一见,实在大开眼界。” 杨广知道。 她虽然笑语,其实,不过是逗自己开心罢了。 因为,杨广看到萧皇后面上表情就知道了,这样烧烤,她早就不知道吃过多少回了。 其实,并不出奇。 就算其他嫔妃,个个也都是金枝玉叶,这种雕虫小技,又算什么呢? 杨广笑道:“众位爱妃,这个烧烤,不过就是图个气氛,大家开心就好,想必,在你们眼中,未必是什么新鲜玩意儿,不过,有一种饮料,我想,众位爱妃必定没有喝过。” “什么饮料?” 杨广的话,引起了众嫔妃的好奇之心。 杨广哈哈一笑:“那是一种名为啤酒的酒水,不知道,你们听过没有?” “啤酒?” “啤酒?” 众嫔妃一个个歪着脑袋,满脸疑问。 旁边,本在拨炭的王东洋,也停下了火钳,竖着耳朵细听。 “啤酒?” 第44章 信口开河 杨广见众人怔怔,不由哈哈大笑。 原来,大宛国的使者前来递国书时,随书一起递上的,居然还有几木桶啤酒。 啤酒。 可是稀罕玩意。 虽不敢说整个大隋朝从未有人喝过这样绝对的话,但是,喝过的人,恐怕也是屈指可数的。 杨广挥挥手。 立刻。 两只造型古朴的木桶就被抬了过来。 杨广亲自撬开桶盖,一拉溜,摆上了十几只青花瓷碗,然后,将桶中的啤酒挨次倒入碗中。 此时。 烧烤架上烤得滋滋冒油的各种肉食、蔬菜,也已经不停散发出浓郁的香味了,虽说没有孜然,但是,因为这些肉食都是吃纯天然青饲料长大的,所以,那股香味是吃了大量催生素养大的牲畜所没有的。 杨广先自己端起一碗,接着,对萧皇后及众位嫔妃笑道:“皇后,众位爱妃,来,今日,寡人与你们一起喝三杯。” 说完杨广先喝了一大口。 爽! 肉配啤酒。 越喝越有。 众嫔妃中。 萧皇后率先端起碗。 她吟吟笑着,将碗凑到唇边轻轻啜饮了一小口,酒入口中,萧皇后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 是什么鬼东西? 难喝至极。 其余嫔妃,也一起举碗,每人都饮了一口。 宣华夫人宣妃眉头微蹙,娇滴滴对杨广道:“陛下,此酒……饮之如潲,兼带苦味,简直……简直……” 杨广知道她想说难喝死了,只是,碍于是皇帝所赐,说不出口而已。 其他嫔妃,模样与宣妃也差不多。 杨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寡人告诉你们,这个酒,从未喝过的人乍一入口,会觉得又苦又涩,味道不堪,可是,若是多饮几杯,再佐以佳肴,等酒气上涌,提于胸前后,那种感觉,却甚美妙。” 宣妃撇撇嘴,娇声道:“臣妾觉得,还不如白水。” 哈哈! 杨广一笑,他指着另几碗啤酒,对王东洋道:“东洋,你也尝一尝。” 杨广一声“东洋”,足以让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瞬间可以为了杨广去做任何事情,而万死不辞了。 王东洋满脸陪笑,凑过来,端起一碗啤酒喝了一口:“啧啧啧……陛下,此酒虽来自西域,可是,若细品之,又似带有一缕麦香,真是奇怪。 奴婢只知酿酒多用高梁、米粟,可是,这麦,难道也可以酿酒么?” 杨广见王东洋嘴巴挺刁,能说到窍门上,不由来了兴致,他开始夸夸其谈了:“寡人曾经去过一个地方…… 那里,不但有这种啤酒,而且,还有各种各样好喝的饮料,有的叫可乐,有的叫红牛,还有的,叫矿泉水。 那里的马路,又宽又平,上面跑的,是那种不用牲畜拉,而是用柴油、汽油做动力的车辆,不仅如此,天上,还有各种各样的飞机飞来飞去,小的,可以坐两三个人,大的,可以做几百个人……” 杨广的话。 听得宣妃直嗒嘴。 她用力抿抿嘴唇,悠然望着天空:“……陛下,你说的,是公输班造的那种飞鸟么? 不食不饮,可以在天上飞三天三夜而不落。” 杨广白了她一眼:“什么飞鸟?我说的那个,叫飞机。” 宣妃奇道:“飞鸟,与飞鸡,有什么不同? 都是禽类,扁毛畜生也。” 杨广见她想当然的去理解,简直八字都没有一撇,于是,伸手用力捏了捏她的脸蛋:“傻瓜! 我说的飞鸡……不,飞机,不但能载人,而且,还可以往下面丢炸弹,炸弹……你懂么?” 宣妃摇摇头,认真地道:“臣妾不懂陛下在说什么。” 杨广嘿嘿揶揄道:“寡人说的是,那种飞机,可以从天上往下面下蛋,那蛋,掉到地上就会…… 嘭! 轰! 咚咚咚咚…… 懂么?爆炸……就会……看见我们大兴殿没有?我们这皇城,只要一颗炸弹,轰的一声,所有的东西就都被炸没有了,全部死光光……” 旁边。 王东洋一咧嘴。 他心想。 陛下为何信口开河,说这种不吉之言? 宣妃背后。 伺候她的几个宫女,听着杨广口中说着她们从未听过之言,不由呆了,一个个情不自禁,呆呆咬起了手指甲。 萧皇后身为正宫,见陛下胡说八道,说的忘形,不由轻咳一声提醒道:“咳咳……陛下……” 她以为自己可以提醒杨广清醒一下。 孰料。 杨广转过脸来,对她笑道:“皇后,你知道么? 就你这几句话,在那个地方,可以用一种叫手机的东西录下来,然后,重播给你听,并且,还可以发送给我……” 杨广抄起纸笔,画了一只手机。 他指着手机对萧皇后及嫔妃们道:“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一个东西,假若,你在长安,而我在雁门关,虽然相隔千里,在里面,我也可以听得见你说话,看得见你的模样。” 啊…… 众嫔妃大惊。 萧皇后见杨广说得一本正经,不像开玩笑,她倒有些迷惑。 萧皇后抄起杨广画的手机,左看右看,半晌才开口:“陛下所画的此物,莫非,就是传说中的传音之壁? 臣妾愚钝,实不曾见过此物。” 杨广嘿了一声。 “嘿!” 这都哪跟哪儿呀? 杨广挥了挥手:“众位爱妃,我所说的那个地方,有太多太多你们没有见过、听过的东西了,知道么? 就说这烧烤…… 有一些是用炭,有一些,却是用电的,电烤炉、电磁炉……” 旁边。 容华夫人容妃笑嘻嘻插嘴道:“陛下,臣妾知道,陛下所说的电,就是雷公电母…… 臣妾小的时候,与父王打猎就曾见过一次,天空中突然打了一道闪电,不偏不倚,正好劈在一只大鸟的身上,当场就将那鸟烤得焦香异常……” 容妃一边说,一边舔了舔粉嘟嘟的嘴巴。 看来。 当时她一定吃过那鸟肉。 鉴于她丰富的联想力,杨广倒有些哑然。 “……不错,爱妃这样说,也有道理。 不过,我说的电,除了刚才爱妃所说的,从天上面云层中打下来,另外,主要是人工收聚贮存的,那个电,可以启动很多的设备,比如说……灯炮。 灯炮……一头是电,一头是灯炮,中间用一根线连起来,就会发光,比20根蜡烛加在一起还要亮。” “臣妾不信。” “奴婢不信。” 见杨广说得荒谬,后宫嫔妃和宫女太监们一齐叫了起来。 第45章 杨广的计划 杨广说到兴处,连寡人二字也不记得了,一个劲“我我我”起来。 好。 不得不承认,后宫的这些嫔妃与太监、宫女们,此时此刻,都一致认为,她们尊敬的皇帝陛下,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所以,才会如此滔滔不绝地信口开河。 杨广想起一句话。 “……夏虫不可以语冰……” 他忽又意识到,置身于这女儿国中,自己,才是虫。 不过。 倒是宣妃,对杨广的话,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在众人都忙着烧烤的时候,她悄悄地请杨广若有空,单独跟她说一说那个有什么“飞鸡、电灯”的神秘地方。 杨广捏了她一把。 揩自己老婆的油,不算揩? …… …… 雨点的梆子声敲过三通,皇城内一片寂静。 丽春台。 宣妃宫中。 杨广与她对坐着,在烛火下闲聊,杨广虽然明明知道宣妃是利用所谓的“喜欢听陛下说那儿的事”来与后宫的嫔妃们争宠,不过,杨广并不反感。 无论如何,一个女人愿意你常往她那里去,总好过见了面冷冰冰的故作纯情。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许多事。 只需一个眼神。 就。 你懂。 我也懂。 杨广提笔在手,在一张洁白的宣纸上肆意书写。 他先画了两幢高楼,又画了一条隧道,接着,还画了一些起装饰作用的野草等物。 杨广点着高楼对宣妃笑道:“爱妃,你看,像寡人说的那个地方,想要上这样的高楼,通常,都是一些白领人员,他们每天上班都有一定的规则,对了,许多白领,中午的时候,都是叫外卖的…… 另外,你看这条隧道,是建设在地底下的,那条长长的车,名字叫做地铁,每个小时,可以跑四百多里路……呃…… 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可跑八百里。” 宣妃眨眨眼。 八百里? 她忽然觉得陛下倒在满嘴跑火车。 简直胡说八道。 要知道,宣妃能文能武,下马能吟诗作对,上马可是能提刀杀敌的,她又不是没骑过马? 在她看来。 这世间最快的宝马良驹,也不过日行千里、夜行八百而已。 什么玩意儿? 能一个时辰跑八百? 不过,宣妃并没有反驳,她将陛下“骗”到丽春台来,本就是打算听他胡说的,长夜漫漫,一个女人若是没有男人陪着,该是多么的寂寞? 所以。 对于杨广的话,宣妃只是竖着一对玲珑的耳朵听着,一边听,一边还时不时插入一些“啊……哦……”等语气助词,表示对陛下的鼓励。 杨广更来劲了。 他干脆将袖子都卷了起来:“爱妃,寡人跟你说…… 你是不知道,你每天都感觉,踩着的大地是极平极宽广的,对不对?” 宣妃点点头:“不错。” 杨广笑道:“其实,你不知道,你脚底下踩的这个土地,这个星球,其实它是圆形的。” 宣妃“扑哧”一笑。 她好想说,去你大爷的。 杨广见她笑得可爱,“啵”的一下,亲了她一下,接着,哈哈笑道:“哈哈哈哈…… 爱妃,寡人跟你说,咱们脚下这个土地,不但是圆的,而是,它还是悬浮在天空之中的,它是属于一个星系的……” 杨广说到兴起,从桌子上拿起几只茶杯,“呯呯呯呯”,全部倒扣在桌子上,接着,又将最大的茶壶放在最中间,道:“比如说,这个大茶壶是太阳,那么……离它最近的这颗星星,叫做水星,第二颗,叫做金星,第三颗,就是你我住的这颗星球了……” 宣妃如闻天书。 她见杨广说得头头是道,胸有成竹的模样,似乎,也不像假的,一时之间,宣妃倒被杨广给弄糊涂了。 “……陛下,你说……咱们是站在这天空中的,为什么,咱们的双脚只能落在地上,却不会掉出去呢?” 嘿嘿。 这傻丫头。 杨广笑道:“因为,地球是有引力的,它的引力可以强大到将它表面的东西一一吸住,知道吗?” 宣妃点点头。 接着,又迅速摇了摇头,摇得很快,简直就像一只拨浪鼓。 杨广抹了把脸,他决定,不再对牛弹琴,跟她说这么复杂的东西了,他觉得自己这样降维填鸭似的教她这些东西,已经完全超越了她的认知范筹,弄不好,会把她搞傻的。 算了! 杨广摇摇头,满脸带笑:“算了,爱妃,你看,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不如早早安歇。” 宣妃等的就是这句话。 “陛下……” “哈哈哈哈……” …… …… 第二天一大早,杨广吃了两只鹿肉包子,又喝了一碗羊奶稀粥,他抹了抹嘴巴,笑着出了丽春台。 宣妃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全是柔情蜜意,她娇滴滴道:“臣妾恭送陛下……” 杨广一边心满意足往外走,一边头也不回,朝后挥了挥手,大声笑道:“免了,好好歇着。” 前面。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立刻高喊:“皇帝起驾……” …… …… 今日,杨广没什么事,按照惯例,他不用上朝,是可以呆在宫中休息的,不过,他坐不住,因为,他想着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处理。 什么事情? 自然是新科状元赵京的事情。 杨广来到文思殿,坐了一会,看了一会奏本,他重点关注了一下边关的事情,据冀州刺史谷炘报,说高句丽人现在,正在冀州东北部蠢蠢欲动,似乎,想搞点什么。 杨广沉思了一下,本来,他是不想像隋炀帝那样,不惜动用国本与高句丽相搏的,最后,高句丽没灭掉,反倒弄得自己灭了国。 杨广准备采取蚕食战术,对内,大力发展经济,无论是种植业,还是养殖业,都要搞起来,另外,杨广还计划,三年之内,为大隋打造出一支精锐的骑兵出来。 另外。 杨广计划,一点点往大隋朝的外围,拓展地盘,凡所取国土,在若干范围内,只要规模到了,都设城镇,纳入大隋的地盘,并且,还要大力发展人口,鼓励多生。 人。 才是重中之重。 至于眼下这个高句丽嘛……暂时,谷炘的奏本描述,该蛮夷一时之间似乎还掀不起什么风浪起来,那就让他们先蹦跶几天。 杨广这才将思绪转回赵京身上。 “来呀,宣赵京。” “宣赵京……” “宣新科状元赵京,文思殿见驾。” 第46章 赐婚 赵京来得极快。 天子有命。 怎敢怠慢? 本来,这几天赵京天天骑着高头大马游街夸官,也已经疲惫了,高中状元的巨大喜悦,随着时间推移,也渐渐被冲淡了许多。 虽然。 他说不出“时间可以抚平一切”这样的话来,不过,他的感觉却告诉自己,喜悦已经淡了许多,剩下的则是对未来的憧憬了。 做官。 自然是他的宿命。 做谁的官? 自然是陛下的,虽然,赵京饱读诗书,也知道“民为贵而君为轻”这样的名言,不过,赵京可不是只会死读书的腐儒,他的心中有杆秤,衡量着今日的一切,是谁给的。 谁? 当然是皇帝。 身为开天辟地头一个的状元爷,他自然知道天子门生这几个字的含金量,所以,连日来,已经有不少朝中大臣权贵们,托人来给他说媒,却都被赵京一一婉拒了。 赵京的说辞是自己热孝未满,还须时日。 他的推辞,又怎能推托掉朝中大佬们的美意? 要知道。 许多大佬们可都看上了他这颗已经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大家都知道,赵京,从此将成为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那些称王道孤的蕃王与一些位极人臣的大佬,还未到屈尊迂贵上赶着巴结赵京的地步,但是,就冲赵京气宇轩昂的气度,朝堂上落落大方的应对,大佬们也想在他身上进行投资了。 人才。 谁不喜欢? 要知道。 就算是奸臣,也是喜欢人才的,历史上不乏有些奸臣,对一些明明跟自己作对的人才手下留情的故事。 至于赵京…… 赵京中了状元后,精神气貌焕然一新,理想与报负又岂止上了区区一个台阶,他的心中,已经立志一定要讨一个才貌双全的绝色女子来匹配自己,方不负今生。 今日。 赵京忽闻陛下召见,不知何事,亦不敢怠慢,须臾之间,已至皇宫。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领着他,文思殿参过了圣,杨广打量着周身簇新的状元服,看上去如同新郎官般的赵京,不由莞尔一笑。 杨广先给赵京赐了坐。 赵京赶紧谢坐。 接着。 杨广跟赵京聊了聊关于如何治国,怎么样看待大隋周边那些游牧民族及东边的高句丽的威胁等重要的国家大事,赵京一一回答,说来也巧,他的看法,大多与杨广相同。 那就是大力发展经济,改善民生。 赵京有一段话,简直说到杨广心里去了,令杨广频频点头:“……陛下,学生认为,既要国富,亦要民强,若民强,则兵强,若兵强,且不论以一敌三,只说以一敌一占优,则从内至外可席卷诸夷……” 杨广连连点头。 赵京说的不错,恰如军队建设,若是每一个单兵的综合素质都提上来了,与敌人交手时,一对一可成碾压之势,那么,若是整支军队都如此,战斗力又岂止用彪悍二字来形容? 有道理。 很有道理。 杨广与赵京聊了好一阵子后,他将话题一转,说到了赵京的婚姻大事上了,杨广知道赵京的底细,堂堂天子,他要想知道什么东西,还不易如反掌? 杨广也不搞迂回,旁敲侧击那一套,而是开门见山道:“……赵京,寡人听闻你尚未娶亲,今日,寡人与你做媒,保举一门亲事给你,如何?” 这…… 陛下开口了,赵京怎敢不从? 虽然。 他的心中瞬间忐忑不安起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万岁爷给他保的什么媒,又是哪位皇亲贵族家的千金小姐,人品如何,相貌怎样? 一切。 都如盲人骑瞎马,全在未知中,所以,也不由得赵京不忐忑。 他的表情。 自然落在了杨广眼中。 杨广一笑,才子爱佳人,他知道赵京担心些什么,所以,杨广就有话明说:“赵京,我有一妹,长得虽然称不上天姿国色,可是,容貌倒也不俗,若与你相配,寡人觉得不错,所以,特地撮合你们二人……” 你妹? 赵京忽然一阵心跳,皇帝的妹妹,不就是当朝公主么? 天上。 真的掉馅儿饼了? 砸中他赵京了? 今日之白衣,转眼,就成了尊贵的驸马爷了? 赵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广也不瞒着,于是,就将他打算将义妹小梅,也就是现在的仁孝公主嫁给赵京,如何如何,跟赵京说了一遍。 赵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陛下说的不是他亲妹妹。 小梅之事,赵京有所耳闻,当时,孙全还与他一起说笑,说这小梅真是福气大,居然就白白捞了个公主做,并感叹这样的好事,为什么他们这条巷子里,却碰不着? 谁想。 今是陛下亲自做媒,保的竟然就是小梅。 虽然赵京没亲眼见过小梅长得什么样,可是,口口相传,他倒也听说了,说仁孝公主长相不错。 此时。 杨广为他做媒,白白捡了一个驸马,他赵京有什么不愿意的呢? 所以。 赵京立刻高呼万岁万岁万万岁,说自己愿意。 成。 愿意就成。 漫说小梅人才不错,就算她是个瞎子、瘸子、聋子,今是杨广金口玉言已开,赵京也得硬着头皮接受。 这事。 就这么定了。 杨广示意赵京可以退下了,至于何时三书六礼,何时结婚等大事,自有礼部操办,丝毫不用赵京与小梅操心的,皇帝嫁妹,也算国事,又怎用得上赵京操心呢?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送赵京出殿后,满脸带笑恭喜他道:“……恭喜你呀,赵状元。” 赵京知道王东洋的自份,怎敢托大,敢忙打出一揖道:“同喜、同喜,一切都是托王公公的福,到时候,学生一定请王公公痛饮三杯薄酒。” 王东洋哈哈一笑:“好,好好好,赵状元,请……” “王公公请……” …… …… 文思殿中,杨广坐在椅子上,考虑着事情。 原本,他是想将赵京留在长安任用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不如将赵京外放到江浙一带,那里,可是数一数二的渔米之乡,将赵京放在那里,让他为国办事,抓好赋税与生产经营,特别是沿海一带,更要多办盐厂。 杨广盘算着。 第47章 进士补官 按照杨广的设想,他想争取在一两年之内,建立起一套十分完善的军队后勤保障制度并落实下去。 主要是粮草、军械。 其中。 粮草,则是重中之重。 杨广深知,冷兵器时代,粮食在战争中的重要作用。 若是热武时代,大家都有 ak 47,那么,有时候断粮了,勒紧裤腰带可能还能顶上一阵子,枪法准的,仍然能一枪一个小朋友。 可是。 此时可是大隋。 是抡枪弄棒的冷武时代。 像这样的时代,若是饿着肚子打仗,手也软,脚也麻,大片刀也轮不动,又怎能与敌搏斗? 靠的就是力气。 力气从哪来? 饭。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后勤工作,很多时候其实就是决定战争成败的决定性因素,诸葛亮七出祁山,很多次并不是因为魏军把他打败了,而是自己的粮草难以为继,自己把自己打败了,而不得不后退。 所以。 今日杨广召来赵京赐婚给他的时候,就有了一个长远的打算,他想将赵京外放到江浙一带,也就是现在的大隋九州之中的徐扬二州,让赵京到那里去发展经济,替国家囤积战略物资。 有朝一日,当时机成熟了,杨广会一鼓作气,将高句丽人从东北赶到鸭绿江里去洗澡。 甚至。 杨广连具体的物资制作、贮存,都有了很详细的计划与方案。 譬如说。 军粮。 杨广打算,到时候,命赵京在江南开几家大型的军粮厂,模拟现代的压缩饼干,按照杨广设想的五十至一百万大军的标准,生产可贮藏,便于战时携带的压缩干粮,同时,也可以适当上马几条真空罐头生产线,大量生产可以方便快捷使用的罐头。 另外。 还要上几个加工肉食的项目,将肉食加工成诸如金华火腿类的,可以常年贮存的半成品,到时候,以备战争之用。 还可以上马一个辣椒酱项目。 当然。 前提是早已动身,比肉包子打狗还要悲壮的袁征,能够顺利抵达白令海峡,并且,徒涉到美州大陆,顺利从那里弄来辣椒种子。 当然…… 杨广的设想与计划,牵扯到许多旁面,若详细说起来,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关于这些问题,他已经与户部尚书韦津等人开了好几次碰头会,并提出过自己的构想。 韦津等人,没有超前的眼光,却不乏执行的能力,他们一致盛赞陛下英明,无论如何,未雨绸缪,总好过临时东拼西凑。 杨广想起袁征,目光,不由看向了遥远的东北方。 那里。 寒风呼啸。 冰雪。 亘古不化。 …… …… 寒冷的北方,极寒之地,风声如狼,不停嚎叫。 一片冰天雪地中,远远地,迎着风雪,艰难地走着一行人影。 若仔细看去,为首的,不是袁征,又是哪个? 袁征凭借过人的胆识与一腔赤诚,身负了杨广赋予的使命,带着他的小队,已经在这片雪原上走了许久许久了,为了节约干粮,一路上,他们吃过各种动物的肉,最难的一次,甚至,他们还吃过…… 如今。 凭借杨广给的那副地图,袁征断定,他们这一行人行进的方向不错,特别是,当绚烂的极光出现在他们这支小队面前时,袁征与同行的伙伴们,一个个都惊呆了。 他们。 还从未见过这种近乎于妖芒的奇景,有好几个队员立刻跪倒在地,口中喃喃自语着,求菩萨保佑。 难。 在这冰天雪地中,最难的不是敌人,而是猎物,对于他们这支个个身负绝技的小队来说,无论是人,还是兽,若是来攻击他们,他们都能对付,可是,若是让他们去狩猎,却有极大的难度。 不过。 即便这样,就在两三天前,这支小队刚刚才猎杀过一头饿得眼睛发绿,浑身白毛的巨熊,说来也奇怪,就在一片冰天雪声中,那只熊所在的地方,居然有一条不停冒着热气,卷着水花的小河,袁征众人欣喜万分,他们知道,这是一条地下温泉形成的河水。 他们在小河边呆了一整天,并且,还将那只倒霉的熊吃了挺多的一部分,至于剩下的…… 剩下的就交给老天了。 而此时。 袁征一边抬头向前,一边不停打量着正前方,远远的地平线处,除了白,还是白,隐隐约约,远处,似乎出现了一座山峰模样的东西,袁征回身挥了挥手,大声吼道:“兄弟们……加把劲,今天,咱们走到那座山边去扎营……” 队中的其他人并不作声,只默默走着。 袁征并不生气,他知道,在这种极端气候的地方,少说话,也等于节约体力。 雪原之上。 寂静无人。 唯有这支黑影般的小队,蹑足前行…… …… …… 掐指一算,离开今科进士们选拔、考试,已经过去了七八天了,在这七八天里,杨广将他的义妹仁孝公主小梅,赐给了新科状元赵京。 其他考生,从榜眼开始,杨广命吏部调出他们的档案,仔细研究了一遍,并且,杨广利用三天的时间,又将这些新科进士们每个人都单独接见了一次,鼓励他们,身为保皇教的教众,又是天子门生,一定要在今后的工作中努力进取,不忘初心。 并且。 杨广还抽出一天时间,设御宴将这百名进士请吃出一餐饭,然后,由吏部确定人员名额,各安官职,将这些进士们如播种一般,朝着大隋帝国的天南海北,撒了出去…… 其中。 状元赵京,授了江都郡正六品太守。 第二名,榜眼徐宏授了济北郡卢县从八品县令。 第三名,探花李沧,则授了大理寺正九品律博士…… 其他人等,各有任命,有的或是一地主官,有的,或是主官僚使,等等等等,不一而论。 说起来。 这些人最羡慕的,不是既娶了公主,又补了肥缺的状元赵京,反倒是探花李沧。 为什么? 因为。 一百名进士里,只有李沧与二甲第五十三名进士詹光,留在了长安城。 这二人,官品不大,品阶不高,可是,由于身处京城,以后升迁腾挪,反倒更有优势。 所以。 让众进士羡慕不已。 第48章 “陛下近来何为” 皇城十月,大地飞歌。 许多得知了长安城中消息的地方大佬们,一个个若有所思,在思考着一些大事情。 其中。 就有越国公杨素。 杨素身为大隋朝呼风雨的人物,门下所寄身者,何止千百,可以说,朝中内外,都有他的门徒与党羽,其子杨冯感,与他同朝为官,金殿面圣,并且,官拜礼部尚书,位极人臣,父子二人,可都是大隋朝呼风唤雨的人物。 可。 愈是这样,对于新皇帝的一举一动,杨素愈是加倍注意,虽说,若按辈分,杨广还得叫他一声叔叔,可是,朝堂之上,只有君臣,哪来叔侄? 杨素将早已分家,顶门立户的杨玄感叫了过来,父子二人在密室中,开始研究陛下执政以后,这一系列如若神助,异于常人的操作。 杨素道:“吾儿……今日唤你前来,实是为父有一事不明,所以,特传吾儿一同剖析。” 礼部尚书杨玄感,在朝中,虽然个个都要尊重他,恭恭敬敬称呼他一声杨大人,可是,在自己亲生老子面前却不敢摆谱,他毕恭毕敬望着杨素道:“爹,有话请讲?” 杨素道:“吾儿但观陛下近来何为呀?” 杨玄感明白了,自己的老子,是对昔日晋王千岁,如今的皇帝,有些把握不住了。 不要说他老子,就连杨玄感本人,以及许多同僚,也感觉到有些困惑,按理说,皇帝并不是空降而来的,自他出生那日起,就一直受到朝中君臣们的瞩目,他的每一步成长,也都在许多大臣们的意料与推测之中。 可是。 孰料,陛下自从登基之后,就展开了一系列的操作,言行举止,大异于往常,并且,似乎,陛下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群臣们的认知,而,许多事情,经陛下操办之后,却又令人瞬间击节称叹。 若说发明一些什么压水机,画个什么地图类的,尚属小小伎俩。 可是。 这开科取士,却是千百年来华夏大地不曾有过的大手笔、新创举,同时,随着时间推移,这一创举也让许多大臣原本激动的心,也渐渐冷静了下来,特别是来些世袭之家。 许多门阀已经从开始的观望,赞赏,开始转入深思,待他们冷静下来后,才开始研究这一制度背后隐藏的真相。 杨素也一样。 杨玄感也有例外。 今日。 父子对话,没有外人,凡事都可推心置腹,不必遮掩。 于是。 杨玄感就对自己的亲爹说出了近日来的忧思:“爹,儿想,陛下新创之科举选士,不外乎有三个原因。 一,确实是想选拔人才,毕竟新王登基,要有新气象,陛下少年英才,绝非云泥之物,所以,他才开辟地创出了这么一个制度出来。 二,陛下想必是想借这一举措,笼络天下人心,同时,又借他所新创的保皇党诏告天下,谁也不准结党营私,而必须攀附在皇权这棵大树之下,这一招,乃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乃是极厉害的杀招。 三,陛下大约是想循序渐进,削王削蕃,将权力从地方上收回,集中到他一个人的手里,又或,集中到三省六部的手里,而不再允许那些蕃王土皇帝们拥兵自重,防止他们趁天下有变时,伺机而起。 儿想,陛下的举措,还是想将大隋朝所有的人都抓在他的手中,为他所用,其实,爹,说到底,他不过就是想豢养一群能替他稳固江山的可用之才而已。” 杨玄感的话,让杨素很赞赏:“吾儿睿智,为父也是这样思之,你我身在皇城,天子脚下,凡事更应如履薄冰,小心才是,古语云,伴君如伴虎,许多事情,千万莫强行出头。” 杨玄感笑道:“儿知道。” “好……好,知道就好……今日晚宴在为父这儿吃,你用过饭再回去。” “遵命。” …… …… 其实。 像杨玄感父子这样想的,料来已不在少数,不过,大多数人,对于新皇上位后的执政操作,仍持观望态度,在陛下的执政没有影响到自己的切身利益时,那些老油条们,谁又肯轻易冒头,指手画脚? 当然。 群臣之中,忠心耿耿,惟命是从者,也大有人在,如,靠山王杨林。 杨林身为大隋嫡亲的皇叔,自然与他人不同,无论杨广如何施政,于他而言,总要保着杨广才成,保着杨广,就等同保着他老杨家的万年基业,对于自己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亲侄子,虽然,杨林对杨广的所作所为,也曾颇有微词,不过,最近,通过杨广一系列的动作后,杨林还是欣慰地隐隐发现了杨广的雄心壮志。 好。 身为杨家子孙,要的,就是君临天下的气度。 杨林身经百战,杀人如麻,早已看淡生死,他唯一的心思就是保着杨广,守着大隋朝的希望,为他护驾,叔侄同心,一起吆喝着将大隋朝的战车不停催动,滚滚前去。 特别是。 每当宫中有消息传出,说陛下一直勤于政事,生活简朴,不事享乐,不重女色时,杨林都会手捋胡须,微微笑着:“吾皇如此,何愁大隋不能政通人和,国泰民安?” …… ……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个不停,时至初冬,这雨水也分外寒凉。 文思殿中,首席大太监王东洋已经早早派人为杨广燃起了一盆旺旺的炭火,不过,立刻又被杨广命人端了出去。 他连日来下朝后就来这里办公,最近,一直为四面八方那些地方官吏们雪片也似递到京师的奏本哭笑不得。 原来。 自从上次江夏刺史黄竞上表恭奏,特意贺喜陛下,说江夏境内出现了百年难得一见的祥瑞,并派江夏县知县缪识与樵夫王大胆进京献宝之后,不知什么时候,陛下当庭夸奖了赏了缪识与王大胆,并且还赏了二人金银的事情,在四处漫传开来。 于是。 许多地方官员,唯恐落后,开始纷纷于自己辖境内搜寻“祥瑞”。 如今。 四处报告本境喜现祥瑞的奏本,已经在杨广书案上,摞了高高的一叠,让杨广直咧嘴。 “把他的……这些昏官!” 第49章 办公 “……祥瑞……” 杨广翻看着奏本中这些千奇百怪,令人啼笑皆非的“祥瑞”,不由哑然。 若论古怪。 其中。 当以下列贤达所选为最。 1、丹川县县令卢志上奏,丹川县城郊一农田当中,喜现巨禾,高达数丈,所结籽实,一粒一炊,可供数人之饱。 2,涿郡蓟县县尉道本上奏,本县夜空,突现五星连珠,数夜不散,想必是昭示天下,意在天下一统,国泰民安。 3,定襄郡太守奏曰,本郡一母马,生出一头龙马,周身霞光笼罩,瑞彩千条,落地即会腾空飞翔,直投长安而来。 4,博陵郡鲜虞县报,本县城南当阳山上,惊现一只比磨盘还要大的灵芝,云云…… 杨广看了,不由失笑起来。 这些官儿…… 真是无语。 且不说什么会飞的龙马,磨盘大的灵芝,只说那一粒米就可以煮一大锅饭的谷子,真的有么? 若是有,那岂非不叫种庄稼,而要改口称为栽树了? 杨广摇着头,哭笑不得。 他觉得,自己该给出一个鲜明的信号出来了。 让这些无所事事,只知千方百计的设法拍马屁的官员们,将心思花到正当地方去,而不是收藏刮肚的去找什么乱七八糟的祥瑞。 杨广将奏本扔给王东洋,让他也看看。 王东洋翻过之后,小心翼翼笑道:“陛下,此等祥瑞之风固然不可长,不过,奴婢认为,其实,这也是各地官员们,善祷善颂,为陛下的圣德积攒口碑,虽有荒唐之处,其中可鉴真心。” 杨广点点头。 王东洋的解释,也有几分道理。 其实。 杨广并没有打算治这些官儿们的欺君之罪,他只是想刹一刹祥瑞这股歪风罢了。 …… …… 翌日。大雨滂沱。 长安城中,不但未见祥瑞,反倒将民房泡塌了数十间。 杨广眉头直皱。 秋冬之季,长安城下这样的倾盆大雨,不科学呀。 金殿上。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高声道:“陛下上朝……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文武班中,闪出一人,朗声道:“启奏陛下,臣有本上奏。” 陛下办公。 大臣们理应奏事。 杨广定晴观看,原来,奏本的是大理寺少卿赵元袭,所奏之事,还是卢植一案。 赵元袭将此案已经查明的前因后果,向杨广及其他文武百官当朝详述了一遍,说完之后,他抬头挺胸,等待杨广下达最高指示。 杨广沉声着:“一切,凭刑部三堂会审,依律处理就是,从今以后,凡有涉案,都依法办理,绝不可以个人意志为转移,要将每一个案子都办成实案、铁案,要经得起时间的检验。 另外,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办案过程中,亦不可因为顾忌其身份,而畏首缩脚,大打折扣,上有天地,中有鬼神,下有刑律,寡人希望众位爱卿都要遵纪守法,不负寡人期许,不负移民百姓的仰望……” 杨广的话,慨当以慷,说得赵元袭热血沸腾,他已经明白了,陛下既然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白官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来,就证明,陛下已经将刑狱大权交给了刑部,而不会随意以皇权来干扰大理寺断案。 赵元袭很高兴,山呼万岁后,转身归班。 杨广的想法很简单,一切,依法办事,无论是谁,如果要是犯了罪,就严格的按照法律来办就好了,该抓抓,该杀杀。 朝中大臣们都有耳朵,都听到了杨广的话,一个个也跟着赵元袭山呼万岁圣明。 赵元袭归班后。 又有一人出班奏本。 这一位,原来是吏部侍郎裴矩,裴矩奏本,说那些新科进士们的职务,上任之地,都已经按照陛下的指示和相关标准落实下去了。 杨广点点头。 很满意。 这样的开局,为他的明君值增加了不少进度,他那系统上的生命值,最近也增加到了长达一年零十三天之多了,杨广仔细研究过进度条与百分比,他初步推算了一下,如果整个进度条全激活的话,是长达数十年的,也就是说,他在大隋朝,如果不要太浪,踏踏实实做事的话,起码,能活到六七十岁,而不是当了十来年,就被宇文化及给勒死在江都了。 杨广乜斜着看了看宇文述与宇文化及,他想,等再过一些日子,他要找些理由修理修理这父子二人不行。 俗话说的好。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 …… 早朝过后,杨广令户部侍郎沈严留下,有事商讨。 沈严最近成了杨广身边的红人,动不动,杨广就会留下他来议事,这份殊荣,让其他一些官员颇为眼红,可是,却又无可奈何。 …… …… 杨广让沈严陪着自己,两个人顺着回廊往文思殿走,一边走,杨广一边问沈严,自己编写的那本《大隋朝扫盲读本》,印了多少了。 沈严据实回答,因为纸张有限,着实没印太多,倒是陛下发明的那个活字印刷术,实在是方便快捷,十分好用。 杨广点点头,他决定,要尽快上马一些造纸厂的项目,这些项目,一开始可以官办,若是民间有老板感兴趣,懂商机,想要入股或者加盟的话,也可以,官方提供技术,全程指导,直至生产出成品。 杨广所欲推广的技术,是许多造纸术中的一种,继承了西汉时候的抄纸技术,加入活动的帘床纸模,用一个活动的竹帘放在框架上,可以反覆捞出成千上万张湿纸,提高工效。 并且,在加工制造技术上,还加强了碱液蒸煮和舂捣,改进了纸的质量,已经可以制造出色纸、涂布纸、填料纸等加工纸。 至于原材料的选挨上,除了麻纸、楮皮纸、桑皮纸、藤纸外,杨广已令造纸坊加大工艺研发,如檀皮纸、瑞香皮纸、稻麦秆纸和新式的竹纸。 其中,因为在南方产竹稻,竹材稻草资源丰富,杨广认为,要将稻草纸与竹纸的工艺推广下去,大力造这两种材料的纸张。 另外。 为了替广大的女性同胞们谋福利,杨广还与造纸坊的人一起,联手设计出了一款不漏不透的卫生巾,作为大隋朝今年最新的纸制产品,生产试销。 造纸坊的工人们,为陛下的伟大发明,不知喊了多少声万岁圣明了。 从此。 女子可脱许多苦楚矣! 第50章 三年之后 沈严与许多大臣一样。 他总觉得。 自己这位陛下,自从登基之后,似乎,跟以前做晋王的时候大不一样了,不但说出的话,许多都令人瞠目结舌,而且,做事也与先帝大不同。 为什么? 沈严与杨广,还算熟悉,为什么陛下身上会有这么大的变化呢? 很奇怪。 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是,每每面对陛下的奇思妙想时,却又令他不得不与其他大臣们一样,交口称赞,因为,事实会证明一切。 譬如。 压水井。 自从沈严在文思殿前,亲眼见过了陛下所发明的压水井后,他也着人在自家的院子里掘了一口出来,并且,说句欺君的话,他家的水井,不知道是因为打到了泉眼上,还是打到了地下水的水脉上,出水量比文思殿的这口井要大得多,许多时候,连引水都不用,轻轻一压,清凉甘甜的井水就源源不断的流了出来。 这让沈严的妻子,沈夫人十分欣喜,直呼老爷…… 呼老爷做什么? 沈严郑重地告诉夫人,这种从此免了人担水之苦的水井,是当今的皇帝他老人家发明的。 沈夫人听后,嘻嘻笑道:“老爷,俺滴个娘哎,想不到,俺们的陛下咋恁聪明,他是咋想出来这样的井的? 老爷老爷…… 快快快,你快修家书,将这打井之法告知家兄,让他们也照样打井,这样方便的好东西,可万万不可独享,会折福的。” 沈严见夫人说话嘴上不把门,不由白了她一瞪:“老爷我早已给家舅写过书信了。” “那就好,那就好。” 沈夫人见丈夫办事积极,真想扑过来,狠狠咬他一口。 …… …… 话说,大隋朝自杨广登基以来,一直都是风调雨顺,河晏海清,说来也怪,原本年年决堤的黄河,也变得十分顺服了起来,一眨眼,时间就来到了大业三年。 过去三年里。 杨广可没闲着,他励精图治,发奋图强,不但“发明”了许多于生产生活极其有利的技术、器具等物,而且,还轻赋税,薄徭役,不与民争利,三年时间,将大隋朝治理得粮仓多存米,钱库是烂绳。 其中。 他所发明创造的保皇教,已经在大隋朝全境内彻底推广,上至文武百官,下至地方小吏,但有官职或替皇朝办事者,都加入了保皇教,如今,杨广若办什么事,恰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第2点,他已经将大隋的军队进行子彻底的整编,九州之内,设九座帅府,每一帅,领一军之兵,共计三万人,每军下辖三个师,并且,杨广将所有的军队,都按照现在军队的管理模式,进行了彻底的改革,将府兵制改为了募兵制,所有军队的钱粮,都由兵部与户部统一调配管理,并且,他还将保皇教的规则深入到了大隋军队的内部,保持经常性的洗脑,借此培养军队对皇帝的忠诚度。 3,杨广已经将武举应试的制度与文举一起并行推广,并于大业初年进行了第一次武举考试,选拔出了许多杰出的军事人才,将他们安插到九州之内的各个军队中担任基层将领,并且,在他们下基层之前,杨广还组织了一个煞费苦心的培训班,对这些武夫们进行反复洗脑,让他们的忠诚度大大提高,再加上,他们每一个人手中,都捏着一张印有杨广的传国玉玺与私章的委任状,想不忠诚都难。 4,杨广在九州之中,每一州都建了若干座兵工厂,专门生产器械、食物,特别是杨广将压缩干粮、各种罐头,推广到了大隋全境,一时之间,风靡全境,因为军用压缩干粮与罐头十分美味,许多军官竟然将其腾挪到地方黑市上高价变卖,后来,杨广不得不示意户部,将压缩干粮与罐头的配方,有意传播出去,传播给地方上的商人,促进地方生产,当然,要抽税的,即便这样,仍有大量商人如过江之鲫般,纷纷涌入户部,争相要加盟,一时之间,差点将户部的门槛塌烂。 5,杨广发明的竹牌卫生巾,已经在大隋朝全域内推广开了,并且,与江南几大富商展开了官商联合,由于该系列产品定价合理,质量上乘,方便好用,一经推出,迅速席卷大隋全境,让大隋所有女性交口称赞,无异于近一个世纪来针对女性的最大福音。 许多女性,也据此喜欢上了亲爱的皇帝陛下,据说,民间兴起了一股张贴杨广画像的热潮,有的将其贴在堂屋的天地君亲师位上,正襟危坐;有的,将其贴在两面山墙上,含笑示人;更有甚者,有些颇具奇思妙想的女子,还将其贴在了闺房中日日凝视,希望有朝一日,肚皮争气,能生个如皇帝陛下那般聪明之人。 唉! 有时候,帅,也是一种烦恼,聪明,也是一种纷扰。 真没办法。 6,杨广以秦岭钢铁厂为范本,在各州之内产铁矿,产煤的地方,建起了许多矿厂,除满足军工需要外,还大力生产各种民用制品,据各地官员上地,许多地方,都已经皇帝陛下发明的双辕曲犁推广了下去,耕种效率大幅提高,并且,由于铁器的普及,地方上的那些铁匠们,也发明创造出了许多有利于生产生活的东西。 如:铁榔头、铁车圈、铁皮桶、铁钉、甚至,还出现了土制的铁丝与钢筋…… 关键的是,随着铁与煤的普及,再加上杨广又推广了一种用来打煤球的手工机子,一时之间,全国各地的铁匠铺里,彻夜都是“呯呯呯”的打铁声? 为什么? 因为打煤球的机子和煤球炉子,太好卖了,有些敏锐的商人,早已开创自号,进入工厂模式,资本主义的萌芽已经开始出现了…… 哇! 7,杨广所着的《大隋朝扫盲读本》,已经几次修订过了,并且,杨广在大隋朝推广了全民九年义务教育,当学生们捧着封面上印有皇帝陛下肖像的课本,朗朗诵读时,又怎能不对杨广感激万分呢? 8,…… 9,…… 一时之间,大隋朝上上下下,对杨广的崇拜已经达到了一个崭新的高度。 第51章 九州三省六部 另外。 若是替杨广将大隋朝好好捋一下的话,其实,也很简单。 不外乎就是。 如今,他已经将大隋朝的中枢神经系统,设置成了三省六部。 1,三省之一中书省,宰相为原越国公杨素担任。 这是大隋朝的一大政务中枢,手握掌握行政大权,兼掌军事大权,直接对皇帝负责。 2,门下省,宰相为吏部侍郎裴矩担任,杨广认为,裴矩是个人才,大力提拔,让他与杨素平起平坐,这一下让裴矩实在受宠若惊。 裴矩也直接对皇帝负责。 主要与中书省同掌机要,共议国事同时还负责审查诏令,签署章奏,有封驳之权。 裴矩其下,设有黄门侍郎、给事中、散骑常侍、谏议大夫、起居郎等官,杨广提拔了一大批忠心的人,一一安插在里面。 3,尚书省,宰相为原大理寺少卿赵元袭。 尚书省下辖六部,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刑部、工部。每部各辖四司,共为二十四司。 杨广非常器重赵元袭,赵元袭年轻有为,精力充沛,处理事情老实稳重,所以,杨广对他重点提拔,直接将他提拔到三宰相之一的高位,赵元袭,也直接对皇帝负责。 另外。 军队方面。 杨广大力改革,每一州设一军,长官称帅,九州之内,共九州九帅,分别是: 1,冀州,刺史杨鸿,境内设大隋第1军,元帅为杨广的贴身四大护卫之一的大隋猛将,来护儿。 2,兖州,刺史符榕,境内设大隋第2军,元帅为麦铁杖。 3,青州、刺史卢按,境内设第3军,元帅为大将刘方。 4,徐州,刺史周泯,境内设第4军,元帅为大将周法尚。 5,扬州,刺史赵京,境内设第5军,元帅为大将长孙晟。 6,荆州、刺史高远,境内设第6军,元帅为大将高进。 7,豫州,刺史钱益,境内设第7军,元帅为大将韩擒虎。 8,梁州、刺史杨韶,境内设第8军,元帅为大将韦孝宽。 9,雍州,刺史杨伯贤,境内设第9军,元帅为大将拓拔雄。 大隋境内,九大元帅,每一位元帅帐下,都有数十员大将,其中,师长级将官三员,副职将官、参谋若干;旅长级三员,副职或有或无……这些,都是大隋王师的骨干,是整支军队的核心,而这些骨干,又直接听命于兵部及尚书省,若有调动,令行禁止,实在是效率一流。 真的是帅管将、将管尉、尉管兵,恰如九只拳头一般,指哪打哪。 另外。 杨广为了把军队抓好、管好,还特意定期召开会议,统一九大元帅及高级将官的思想,让他们时刻不忘秣马厉兵,警惕不懈。 军队这一块,绝对得重视。 另外,在这三之间,杨广还命各州都建设了颇具规模的军马场,选优质马匹杂交繁育,九军之中,每一军都训练了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队伍,每一支,都足足有千人之多,虽然,放于一州之中,并不起眼,可是,若有战时,将九州的骑兵集中起来,那可就是一支数万人的精锐骑兵,绝对可以大杀四方的。 至于兵源方面,杨广也采取了九年兵役制,确保军队士卒的年轻精壮化,平时加强训练与管理,保证做到不战则已,战则必胜…… 至于民间。 民间,杨广大力鼓励工商业与制造业,从政策上给予优势,技术上给予指导,资金上给予帮助,杨广还令户部在九州之内设立了官方银庄,具体到县,按照现代金融、银行的管理方法进行管理…… 等等等等。 诸如此类。 不一而足。 总而言之。 大隋朝在杨广这三年的大力整治下,发展得民富国强,路不拾遗,家家户户都是手有余财,仓有余粮,史称,《大业之治》。 …… …… 杨广站在长城上,迎着塞外的风沙,俯瞰远方。 这。 已经是他第十次来这里了。 他来这里,是想仔细衡量,如何遏制住北面突厥部落的不断扩张,当然,突厥人暂时还不敢越过长城南下,可是,他们的马蹄,却已经踏遍了茫茫大草原的任何一个地方。 草原。 游牧。 是杨广心中的一枚钉子,让他想起来就会紧紧攥着拳头,咬牙切齿。 他会想起那些黑暗的日子里,来自异族入侵给华夏大地带来的伤,杨广绝不允许类似的事情,在他手握天下的时候出现。 杨广也深知一句话:进攻,是最好的防守。 他知道。 大隋帝国与周边的这些游牧民族迟早都会开战,而一旦开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杨广最近半年来得很勤,他手挥马鞭,意图远方。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很了解杨广的心事,他钦佩陛下的壮志雄心,但也自知,军国大事,他一个太监,帮不上忙,他能做的,唯有好好照顾好陛下。 王东洋悄悄递过一件厚厚的镶金龙袍大氅过来给杨广:“陛下,风大。” 杨广没动。 王东洋立刻小心翼翼地将大氅替杨广披上。 这时。 杨广忽然挥动马鞭,指着远处茫茫的大草原对王东洋道:“东洋,你看那儿…… 敕勒川,阴山下。天似穹庐,笼盖四野。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那儿,就是大草原,水草丰美的地方,再往北走,那儿有一个美丽的湖泊,叫做贝加尔湖…… 那里,都是我们的地方!” 王东洋立刻点头:“陛下所颂诗歌,乃是乐府民歌。 据奴婢所知,昔日,东魏权臣高欢,曾率兵十万,从晋阳向南攻西魏之玉壁,孰料出师不利,折兵七万。 后。 返回晋阳,军中谣传高欢中箭危亡,高欢遂带病设宴面会大臣。 为振军心,高欢命部将斛律金唱《敕勒歌》,遂使将士怀旧,军心大振。 此诗歌,颇具胡人之风,不知陛下今日吟唱,所为何故?” 杨广点点头,他的眼中,泛起了一层波澜。 “寡人是想,人无害虎心,虎有噬人意,北面的突厥,已渐渐有了尾大不掉之势,是时候,斩草除根了。” 杨广咬着牙,将斩草除根四字,一个字一个字从齿缝中迸出。 第52章 鸡蛋要煮着吃 杨广的所做所为,落在王东洋的眼中,他虽然只是个太监,可是,王东洋却也是个有文化的太监,他虽然称不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但是,他肚子中的墨水,却也还是喝过不少的。 自从杨广执政以来。 王东洋每日每夜都服侍在杨广的身边,对于杨广的所作所为,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 他的景仰。 有如日月。 因为,像杨广这样不嗜女色,节欲守己的皇帝,不要说前后几朝,就是翻遍古往今来的那些帝王,也属罕见。 王东洋深知,陛下这三年来为了大隋帝国的繁荣昌盛,是如何殚精竭虑,日夜不眠地辛苦工作的,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有了陛下正确的大计与方针,才让大隋帝国的人口,于三年之间,翻了一番。 就在前些时日,户部负责全国普查人口,登记造册的官员们进行了一项声势浩大的人口普查工作,最后统计上来的数据是,计大隋朝共计有七千万六百四十二户,合总人口一亿三千五百九十二万八千四百一十一人,这一数字,让户部的官员,一个个笑得合不拢嘴,特别是户部尚书韦津,嘴巴都高兴地差点歪了。 面对一亿三千多万人口人这一数字,他也是兴奋地一夜未眠,连夜就写好了关于人口普查的详细奏本,第二天,就呈给了杨广。 杨广自然开心。 他希望,大隋帝国的人口,在一亿的基础上,三年之内,再翻一番,达到三亿左右的规模,人口基数上来了,到时候,他就会加速边境线处的城镇建设与蚕食政策,杨广计划,在东北方向,建设许多城镇,迁徙人口过去,慢慢就高句丽人在华夏大地上的活动空间压缩回他们那个半岛上面去。 并且。 不许他们再度越过鸭绿江。 甚至。 杨广还想,若是有可能,将他们全赶到海里去喂鱼,当然,杨广也知道,这样做就不太好了,就没有一点点人道主义了。 不过。 杨广还是将边境安定,列为了未来工作的重中之重。 这,也是他频频前来长城,东去山海关等地巡视的重要原因。 …… …… 墙头上,杨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走下墙碉。 下了长城的城墙后,他哪里也没去,而是直接去了负责此段长城守卫任务的军队营房处,杨广径直来到饭堂,检查边关将士的伙食,该段军事要塞的最高长官是一名牙将,官居四品,名叫段达,他小心翼翼跟在兵部尚书斛斯政和驻扎在冀州的第一军来护儿的屁股后面,不停观察着两个人的脸色。 斛斯政与来护儿则跟在杨广的背后,不停观察着陛下的脸色。 如今。 军队经过杨广的改革之后,变成了高效的垂直管理机制,也就是说,现在,在场的这些人,杨广可以直接管理斛斯政,斛斯政则直接管理来护儿,而来护儿,自然可以直接管理段达 要知道,段达及他手下的所有军士,都出自第1军。 而第1军,又是出自哪里? 自然全是陛下的军队,全受兵部统一衔制。 而现在。 当斛斯政与来护儿见杨广抄着大铁勺子,一边将军士们的菜盆里喷香的五花猪肉舀起来看着,一边,原本平静似水的脸上露出了极其和蔼的笑容:“……不错,不错,军士们坚守城防,都很辛苦,一定要保证他们吃饱吃好,这个大菜做得很香,很不错。 来护儿,辖这一段的长官,叫什么名字?” 来护儿见陛下夸奖伙食,就等同夸奖自己,他一边忙不迭地回答杨广,一边挥手示意跟在他屁股后面的段达赶紧过来。 “禀报陛下,这一标的官长叫段达,段达……段达……快过来,万岁爷传你。” 段达慌得赶紧跑上两步,来到杨广面前,由于太过激动,连头上的铁盔都跑歪了。 段达跑到杨广面前,“啪”的一个立正,叫道:“陛下,小将段达,前来听命。” 杨广瞅瞅段达,见他衣服微旧,面色黝黑,看来,没少于此处风餐露宿,于是,杨广亲切地替段达将歪到一边的头盔扶正,又拍了拍段达的肩膀,然后,才伸手与段达握了握手。 杨广亲切地道:“段将军,你们辛苦了! 驻守在这样的荒凉之地,头枕青戈,脚踏黄土,吃着别人从未吃过的苦,我们都要问一声为什么,为了谁?” 段达屏气敛息,大气也不敢出。 斛斯政与来护儿也不知道陛下所问问题的答案,所以,二人也不敢插嘴。 杨广声情并茂地看了一圈周围的将士,大声道:“为了谁? 我们驻守在边关,都是为了家中的父老乡亲兄弟姐妹不流泪,都是为了关隘上空的大雁年年回,都是为了秋的收获,夏的娇媚……都是为了我们世世代代生活在这儿的大隋……” 杨广一席话。 将士心中沸。 瞬间。 在场的所有将士刀枪并举,大声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就连斛斯政与来护儿,也十分激动地与大家一起,呼喝了起来,而忘了自己国之大员的尊贵身份。 杨广摆摆手。 他很满意。 对了。 他还有一个问题要强调,那就是…… 杨广对身边的斛斯政道:“斛爱卿,从明日起,所有的军士,包括师以下将佐在内,每人每天,早上都要加一颗鸡蛋,对了……必须是煮鸡蛋,要保证将士们有日常所需的蛋白质。” 斛斯政连忙点头。 他虽然不知道陛下所说的蛋白质是个什么鬼东西,但是,陛下说让这些将士们每人每天吃一个煮鸡蛋,他还是懂的,这个,没问题。 斛斯政很感动,替将士们感动,陛下实在是太英明了,为了防止有些将佐克扣军饷,陛下居然连鸡蛋的吃法都想到位了。 是的。 煮着吃的话,才能保证鸡蛋真正每人一颗到达嘴里。 杨广的话,自然也落在了段达的耳中,段达用了捏了捏拳头,心里嘿了一声:“嘿,格老子的,这个万岁爷,心可真细,幸好老子今天特地叮嘱厨房,要做一些拿手好菜,拿出真本事来,才没有出差错。 格老子的……” 第53章 土谷浑来犯 长安三月,春风马蹄。 杨广将自己的后背紧紧贴在龙椅上,翻看着面前的奏本。 其中,有一道八百里加急送来的奏本,来自长安以西的古丝绸之路,据雍州刺史杨伯玄与驻守在雍州的第9路军元帅拓拔雄报告,说,雍州之西的吐谷浑部,近年来在其小王子卓尔旦的带领下,发展迅速,已经渐渐成了大隋朝的一股祸患,特别是近年来,因为大隋朝经济发展迅速,连普通百姓也富得流油,这让吐谷浑部好不眼热,所以,卓尔旦就屡屡派出部队骚扰边境,甚至,还会绕过边防哨所,朝内地袭击,呼号而来,唿哨而去,扰得边民日夜不宁,且多有死伤,因此,望朝廷能够早些拿出主意,给予指示。 杨广见奏。 瞬间大怒。 吐谷浑部? 真有部落如此胆大包天,竟敢冒犯如日中天的大隋帝国? 杨广已于朝堂上与众大臣议过此事,有义愤填膺说只要陛下准奏自己必提大军亲往剿灭的,有眉头紧皱说蛮夷之族不如与之和亲好生安抚息事宁人的,还有长吁短叹说土古浑部历来民风彪悍极不好惹不如将住民撤入内地再作道理的…… 一时之间。 朝堂上竟然分成了主战与主和两派。 主战派是以尚书省宰相赵元袭为首的一群年轻官员,胸怀出生牛犊不怕虎的雄心壮志和扳山倒海意不平的愤慨,力主与土谷浑一战。 主和派则是以中书省宰相杨素为首的一群老臣,他们谆谆告诫,不断剖析擅动刀兵的危害性,劝,陛下无论如何都要三思,若以一小小女子前去和亲而换来边境太平,则胜过血流千里百倍。 另外还有一些大臣,则介于主战派与主和派之间摇摆不定,譬如,裴矩等,这一派与墙头草般的聪明人,才夸赞了主战派勇气可嘉理应如此,转头却又赞主和派计谋老道或更有效……这群墙头草,反倒更让杨广注意,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看着玉阶下文武百官乱成一团,议论纷纷,不由好笑。 主和? 主和是不可能主和的。 他杨广,身为大隋明君,一代雄主,怎么可能将自己的江山社稷捆绑到一个小小弱女子身上?然后,将所有的不幸全部嫁祸给一个女人呢? 等文武百官吵吵嚷嚷过了,杨广才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首先。 杨广说了,天朝不和亲,唯死战而已。 杨广的话,让包括主和的那些大臣们在内的百官,都很感动,虽然,出于利益的考虑,如裴矩等人,建议陛下以和为贵,能不打仗还是不打仗的好,但是,他们毕竟也都是一些开国元勋,有骨气的大臣,其实,又肯轻易向别人低头? 所以。 杨广的话,算是将主和这条路堵死了。 那么。 剩下的,就是主战了。 其实,杨广早就筹划着要打一仗了,只是,跟谁打,怎么打,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如今,杨广见土谷浑部想做一只出头鸟,那么,好! 杨广决定了,就打这只出头鸟。 杨广觉得,检验大隋朝三年来秣马厉兵的时候,到了。 也不用出动步兵,这三年,大隋朝可没闲着,九支大军中,每一支里可是都训练了一旅骑兵的,别看单独一军似乎不多,也就四五千骑的样子,可是,若是九军的骑兵集结到一起的话,那可就多达五万余人了。 而且,这五万人的骑兵,那可是装备精良,个个训练有素的。 杨广已经点了将,任命皇叔杨林为讨伐土谷浑的主帅,任命雍州的第9军元帅拓拔雄为杨林的副帅,拓拔雄本就是杨林提拔过的将官,如今,又重归杨林领导,必能谦虚谨慎,杀敌立功。 另外。 杨广令兵部立刻朝第1军至第9军发出加急信,命九军的骑兵,立刻朝长安以西的雍州千里机动、集合,准备参加整训。 另外。 户部这边,也第一时间将大军所用的粮草往雍州的重镇——大兴,运输集结,以备军需,只待大隋朝的五万骑兵一到,就挥师西进,踏破昆仑山缺,直抵喜马拉雅的另一边。 五万骑兵,再加上雍州的第9军,三万步兵,另外,还有豫州抽调的三万步兵,共计11万骑步兵,对付一个土谷浑,实在是有些高射炮打蚊子——大材小用。 不过。 这一仗,与三年前雁门关外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杨广有心借这一仗将大隋朝的版图猛地往西扩上一大块,若是能扩到印度河流域当然更好,若是不能,起码,也要将土谷浑人远远地赶过喜马拉雅山去,让他们赶去欧州祸害别人好了。 杨广主意已定。 各部立刻行动起来。 皇叔杨林,自然唯命是从,对于杨广的命令,杨林从不违背,更何况,今日这一战,杨林也是极力赞成的,他的人生宗旨里就是,能臣服的,坚决让他们臣服,不服的,就用两条水火囚龙棒将他们打服。 …… …… 杨广翻看着奏本,与他已经慎重考虑过的方案,他认为,如今正是春暖花开,气候宜人之季,这个时候行军打仗,特别是对于骑兵来说,实在是再好也不过了。 要知道。 夏季多雨,道路泥泞不太好。 冬季又太冷。 如今,大隋朝若与土谷浑开战,还没开打就已经占据了天时与人和,唯一的地利虽然握在卓尔旦的手中,可是,杨广自信,自己苦心经营三年的这数万骑兵,绝不是吃素的。 看装备就知道了。 那些马匹所佩戴的,都是清一水的新式马鞍,每一把马刀,都是经过千锤百炼打造出来的好钢锻造而成,虽不敢夸口削铁如泥,可是,若用来劈卓尔旦的狗头,却嫌太过锋利。 另外。 杨广发明的那些便于贮存携带的干粮、肉食,此时也已经充分发挥了作用,不但便利,而且,营养不减。 杨广在文思殿坐了很久,他反复考虑着细节性的问题,直到没有让他想起来后会失眠的问题了,这才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睡觉。 王东洋知道,每一次陛下这样,就证明,朝中要有大事了。 第54章 自行车 数日后,杨广亲率文武百官,至西门外与杨林饯行。 打。 坚决要打。 与土谷浑这一战,都是早晚要发生的事,杨广原本计划再等一年半载,等大隋朝的钱仓中,钱再堆得满些,粮库中的米面再多积些,然后再去收拾土谷浑部的,可是,现在他们既然不知死活,那还等什么? 杨广亲自捧酒,饯别了杨林,他感情真挚地捧起一碗酒,先是看了看杨广背后盔明甲亮,旌旗蔽天,浩浩荡荡往西而行的大军,再看看精神抖擞的杨广与众将官,道: “皇叔此征,寡人甚是欣慰,凭此水酒一碗,祝皇叔与众将此番前去讨贼,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说完。 双手捧碗,将酒递给杨林。 杨林见陛下如此推心置腹,不由深深地被感动了,他立刻接过杨广递来的酒碗,嘴唇微微哆嗦着,仰头朝天,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众将官也纷纷跟着杨林一起举碗,将碗中酒饮尽。 接着。 杨林带头,“啪”的一声将碗用力一摔,摔了个粉碎,同时,深深一揖:“陛下保证,老臣此番前去讨贼,必定尽心尽力,大破贼人。” 旁边诸将,一齐大吼:“请陛下放心,……杀……杀……杀” 好! 要的就是这个气势。 看到这儿,杨广忽然诗兴大发,他挥了挥手,示意众将官安静,接着,一字一句对杨林道:“皇叔,寡人有一诗,当赠皇叔。” “陛下请讲。” “好……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皇叔,保重!” 杨林口中喃喃道:“好!陛下保重,……不破楼兰……终不还!” 说完。 杨林又朝杨广用力一揖,接着,拨转马头,“驾!” 万马奔腾,烟尘满天,震天响人吼马嘶声中,杨林率领部队,朝西而去。 杨广的眼中,充满期望,望着杨林远去的背影,久久不愿回转,旁边,尚书省宰相赵元袭小心翼翼地提醒杨广道:“陛下……陛下……王爷已经去远了,陛下请回。” 杨广点点头:“元袭呀,这些西去的军士,可都是我大隋朝的热血儿郎,此去番地,有的人功成名就凯旋归来,可是,也会有很多人永远长眠在那里,所以,元袭呀,你们尚书省的工作,很重,很重…… 懂么?” 赵元袭点点头。 懂。 陛下的意思无非就是三层,1,战前的各项准备,诸如物资运输、调配等等,这个,早就已经按照计划展开了,绝没有问题,包括许多民间的炼铁坊,现在也已经转为军用,全力生产如刀枪、箭簇等器械。2,战争中间环节,这些,赵元袭肯定要亲自抓,抓好供应保障,绝无二话。3,那就是战争结束了的善后工作,现在,三省六部,对于军士们战争中负伤、牺牲等都有了十分完善的抚恤方案,这一点,都是经过无数次会议反复论证,修改过的,也绝无问题。 关键。 就是落实。 赵元袭知道,此刻,陛下跟自己说起这些话的意思,就是要抓好落实。 所以。 他立刻就明白了圣意,话,也回得极快。 他的语气,让杨广很欣慰,因为,杨广知道,赵元袭一定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所以,杨广又朝大军西去的官道上看了一阵子,这才挥了挥马鞭道:“走,回宫。” …… …… 回到宫中,杨广径直去了文思殿,在殿中看了一会儿奏本,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 ——目前,大隋朝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一举荡平土谷浑,将那些金发碧眼的怪物们,一鼓作气赶到喜马拉雅山的背后去,然后,再顺着山簏,摧枯拉朽般将他们朝西猛赶,最好,赶到多瑙河里去。 杨广眼在奏本。 心却在大军。 大军征西不过才走了一个时辰,他倒开始算计,现在,这些精兵强将已经到了哪里。 旁边。 王东洋敛声屏息,他很守规矩,既不会偷窥圣意,也不会多嘴多舌,但是,只要陛下需要他,立刻,他就会变得生龙活虎起来。 杨广看了一会奏本后,觉得有些烦燥,看不进去,于是,就信步出了文思殿,往住在飞香殿的德嫔处走,他想去看看前几天缠着他,非要学习自行车的德嫔,现在学的怎么样了? 自行车这种东西,在大业三年的头一个月里,终于被杨广研究成功了,虽然,因为没有现代化的生产机器,生产不出如现代社会那么漂亮的自行车出来,但是,经杨广反复试验,铁匠们用心打磨,生产出来的自行车,能骑。 能骑是多么重要! 再好看。 要漂亮。 再矜持的东西,若是不能骑,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 当自行车终于组装好了后,杨广就立刻骑着它,在皇宫中转悠了好几圈,一开始,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眼瞅着陛下骑上了那个自己从未见过的“怪物”之后,心中还替杨广死死捏了一声汗,可是,当他看到杨广极其熟练地踩着“怪物”一边转来转去,一边“叮令令”捏着响铃的时候,王东洋又觉得心中忽然有一种让人抓耳挠腮的痒痒。 他。 也想试试。 不过。 还没轮到他,就被前来给杨广请安的飞香殿的德嫔看到了,德嫔见亲爱的陛下两腿蹬得飞快,将一辆怪头怪脑的车子骑得乱转时,不由笑得花枝乱颤,她一边拍手叫好,一边恳请陛下让臣妾也试一试。 那就试试。 杨广发明自行车,本就是给后宫嫔妃们玩的。 于是。 杨广就搂着德嫔软绵绵的小细腰,将她扶上了自行车,他在后面把着自行车的后座,然后笑道:“来……加油,用力蹬一下,试试看。” 德嫔倒也大胆,其实,也正常,她毕竟是个大人,两条腿也够长,所以,心里并不太慌。 她学着杨广的样子,两手握着车把,两脚用力蹬着脚踏板,向前踩了起来。 还行。 挺稳。 能不稳么? 稳,是因为有杨广在后面替她把着,所以,她的姿势保持得很好,也很用力,若是杨广松开手的话,她可能会立刻从车上掉下来。 德嫔骑了一圈又一圈,杨广很高兴。 第55章 军国无小事 杨广正是想起了德嫔学骑自行车的事,所以,才往她住的飞香殿走。 远远的。 杨广就瞅见了已经在殿门口恭候他前来的德嫔了。 只见。 今日。 德嫔雅致的脸蛋上,浅浅画了一道清淡的梅花妆,原本殊璃清丽的一张脸,早已褪怯了青涩,显出了丝丝妩媚,勾魂慑魄。 她今日身着金色纱衣,里面的杭州丝绸白袍,若隐若现,腰间用一条淡蓝软纱轻轻挽住,略施脂粉,一头乌黑的发丝垂于细腰间,头绾风流别致的飞云髻,斜插着一根缺月木兰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 下身,着淡蓝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黄纱轻轻挽住,说不出的风流可爱。 杨广大赞。 漂亮。 不错。 德嫔笑逐颜开,朝杨广福了一福:“臣妾恭迎陛下。” “免!” 杨广见了德嫔,将刚才为西去大军挂怀的一颗心暂时放到了一边,说起来,倒不是他见色忘义,而是行军打仗全靠将帅决断,士卒用命,他在后方空想也没什么用。 最实在的,就是将后勤工作和善后工作做好,保证前线将士要什么有什么才行。 杨广也曾感叹过,若是自己能将枪炮发明出来,再发明出一些坦克出来,那么,又何愁不能横扫土谷浑,饮马莱茵河畔? 油。 现在,纵然杨广能造些土枪土炮,可是,坦克车可是喝油的怪兽,那个玩意儿,绝不是杨广可以弄出来的,他纵然有心,却也无力。 而此时。 杨广看了看笑盈盈的德嫔,伸出手,将她挽到了自己的身边,微笑着看了看她。 “怎么样?自行车会骑了么?” 德嫔点点头:“会了。” “好,那,你骑两圈给寡人瞧瞧。” 德嫔抿嘴一笑:“瞧瞧就瞧瞧,陛下,您请看好了。” 说完。 德嫔推起支在旁边的那辆比38大杠足足还要大一圈的自行车,向前助跑了两步,接着右腿从裙底一偏,就骑了上去,连踩带蹬,在院中转开了。 行。 技术不错。 德嫔很是骑了几圈,一边骑,还一边时不时偏过脸来笑着看看杨广:“陛下,怎么样?” 杨广鼓掌赞道:“好,好极了。” 他随手捏起果盘上的一些乌梅干,放进口中慢慢嚼了起来,这些乌梅干,是德嫔的娘家,——王氏一族进献来的,都是精挑细选的上品,杨广平时也挺喜欢吃。 因为。 有时候政务繁忙的时候,他就想嚼两颗酸酸甜甜他梅干提神,挺有效果的,比抽烟好。 杨广在德嫔这里,一直呆到掌灯时分,用过了晚膳才走,他并没有在德嫔这里留宿,因为,德嫔的身子不太便接驾,她虽然十分遗憾,杨广倒没在意,杨广反倒与她讲了一些悄悄话。 无非就是他发明的竹牌卫生巾好不好用云云…… 德嫔的眼中,全是满满的爱意,她十分崇拜自己这个又是君父又是丈夫的男人,杨广发明的东西,实在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是广大妇女们的福音。 其实。 杨广还有个构思,一直没有落实,那就是,他将会在下一步将女性内衣落实到图纸上,然后,再将图纸变成实物,相信,到时候这一产品一定能大卖特卖。 保证能火。 杨广计划,到时候一定多找一些能工巧匠,将品牌一炮打响,并且,实行官方专卖与民间加盟的方式,将该事情落实下去。 当然。 计划,目前还在他头脑中,并没有告诉任何人。 毫不夸张的说。 杨广头脑中的那些东西,随便翻一样出来,都能瞬间在大隋朝刮起一阵剧烈的风暴。 用过晚膳,杨广又坐着与德嫔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就去了文思殿。 这里是他的书房,是他除了上朝外,来得最多,住的最久的地方,虽然杨广也经常会住在嫔妃们宫中,但是,他的时间,大部分还是待在文思殿里的。 杨广有时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感叹,皇帝,原来真的是孤家寡人。 不过今天。 他却没有时间感叹。 因为,他还在想着今日杨林他们那些西征的将士,他相信,皇叔杨林也一定明白这一仗对大隋朝的重要意义,同时,也是对杨广改革了军队之后的一次实战检阅。 是骡子是马。 拉出来溜溜。 一溜便知。 …… …… 杨广一夜没睡好觉,他哪里也没去,就睡在文思殿了,大隋朝的将士们在前线流血牺牲打仗,他又怎么有心思寻欢作乐? 杨广虽然不是佛。 但是,他可是一国之君,其实,整个大隋帝国的事情,事无巨细,一切,都在他的关注与掌控之中,他就像隐于棋盘后面的一名棋手,不动声色地看着棋盘上那些棋子的一举一动。 其中。 既包括己方。 也包括敌人。 而且,大隋朝这盘棋,绝不止两军对垒那么简单,周围,敌手更多,若更形象一点说,倒很像扑克牌里的四打一、斗地主等游戏。 若说与打扑克有什么不同。 那就是。 打扑克输的是钱、是时间。 而这里,输的却是滚滚的人头和土地。 所以。 只能胜。 不能败。 杨广在文思殿中睡着,睡到夜半时分的时候,忽然惊醒了,他竖起耳朵听听外面,似乎响起了风雨之声,问了一下当值的太监,果然,外面下起了雨。 杨广披衣而起。 春夜微凉。 他情不自禁吟道:“僵卧孤村不自哀,尚思为国戍轮台。夜阑卧听风雨声,铁马冰河入梦来……” 旁边。 当值的副太监总管孟岐对陛下张口就来的文采,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立刻在心中,将这首诗默念了数遍,牢记了下来。 孟岐取过一件厚厚的龙袍给杨广递过来:“陛下怎么醒了? 时辰还早,现在才丑时。” 杨广“嗯”了一声。 他在想,皇叔杨林,究竟能打好这一仗么? 杨林带去的数万骑兵,又能带回来多少呢? 这些骑兵,可都是杨广的宝贝疙瘩,哪怕牺牲一个,都让人心痛。 杨广睡不着了,他立起身来,命孟岐掌灯,走到地图前,仔细观看。 第56章 陈仓 杨广面前的地图,经过这几年的补充完善,大隋境内及周边部分已经十分详细了。 这。 是花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的,除了用非常手段搞到了一些外,剩下的,则是杨广派了许多斥候出去勘察地形,绘图才汇总形成的,它的重要性自然不必说,上面标注着的山川、河流、城镇等都已经很详细了。 甚至。 就连高句丽那个半岛,以及南太平洋中的一些岛屿,包括越泰老等地的地形,城镇,交通等,也在地图上标记了出来,杨广还令户部照此样本,大量募印,广发到各地的军政主官手中,方便日常使用及作战之需。 有了地图。 作战目标及态势,就能一目了然。 除此之外,杨广还制作出了用来进行军事推演的沙盘,对土谷浑部附近的地形地貌进行了复制,出征前,交到了杨林的手中。 杨林及手下诸将,看着陛下所制作的这个山川地形立体模型,一致赞不绝口,认为此物——善。 杨广看了一阵地图后,觉得有些乏了,就重回到床上躺了下来,他的耳中听着瓦皮上滴滴嗒嗒的雨点声,心中琢磨着西边的战事,渐渐地,困意袭来,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旁边。 伺候杨广的孟岐待杨广睡后,替他将帐帘放了下来,然后,轻手轻脚退到了外面。 外面。 几个值夜的太监见孟岐出来了,忙满脸堆笑道:“爷爷,万岁爷睡下了么?” 孟岐“嗯”了一声,眼神中既带着崇拜,又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叹道:“可不是嘛! 咱们的万岁爷,一旦忙起来国事,那可真的是废寝忘食、通宵达旦,这天底下实在没有人比他更辛苦了。 咱们可要小心谨慎的好好伺候着,咱们万岁爷,那可是古往今来罕见的明君,这个不用我说,相信大家伙也都知道。 自从咱们万岁爷登基以来,风调雨顺,老百姓的日子越过越好,你们的家里面,应该也互相有书信来往,会对你们提起?” 旁边。 一个叫赵四的太监陪笑道:“可不是嘛! 我家里来信说,如今家乡的日子越来越好,再也不像以前的时候,吃也没得吃,穿也没得穿了,我爹跟我娘还打算让我过一两年就从宫里面出去,不要再在宫里当差了,说现在家里面的日子已经完全可以过得下去了。 我哪舍得呀,对不对?爷爷,我既舍不得你,更舍不得陛下呀!” 孟岐“嘿”的一乐:“嘿……你这个猴崽子,一张油嘴说出来的话,倒是挺讨人喜欢的,行了,这儿也没你们什么事了,先下去歇一会,对了,不再喝酒啊,洒家警告你们。 虽然说咱们万岁爷凡事宽宏大量,可是越是这样,咱们越是要好好的当差,知不知道?” 赵四等几个小太监,见孟岐放了他们的假,高兴的直搓手,忙不迭地应着。 长夜漫漫。 熬夜确实很辛苦,这几个小太监退出宫中,去想办法弄宵夜去了,他们与负责皇宫的御前侍卫们都很熟,估计,是找那些人吃吃喝喝去了。 这些人,专门有一个值班的班房,不当值的时候,就可以在班讴里休息,喝茶、吃东西、聊天都没问题。 孟岐复又回到杨广龙榻前,垂首靠在龙榻的床腿处打盹。 大殿中。 高挑的铜仙鹤嘴中,让人心宁神静的檀香,不停吐着悠悠的芳香。 书桌上,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在烛光的辉映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辉,再远一点的地方,就连那些看上去颇有些金碧辉煌的皇家用品,一件件,也如同老僧入定般,充满安祥。 …… …… 十余日间,边关的消息如雪花和纸片一般朝着长安城纷刃而来,绝大多数,说,靠山王杨林带着将士,已经与土谷浑人接战了;靠山王已令前部先锋官出战,并斩杀了土谷浑的先锋大将罕木儿了;说,王爷率领骑兵,如摧枯拉朽般,瞬间就冲散了吐谷浑人的队伍,并一路掩杀,斩首达三万余级,缴获骡马粮食无数…… 杨广每天除了上朝,就是看这些从边关不断传来的捷报,他的心里,非常兴奋。 特别是昨日的一封奏报,说靠山王杨林,已经率军攻破土谷浑人的首府大城——精绝城,并俘虏了土谷浑人的太子买买约,以及一大批王公贵族,土谷浑国主与小王子卓尔旦则趁夜率残部溃逃到了西南的吐蕃部,欲求庇护。 杨林正挟连战连胜之威,直逼吐蕃,要他们交出土谷浑国主纳木罕与小王子卓尔旦。 不过。 吐蕃国主似乎并不愿交出二人,并且,还大有想借兵给卓尔旦之意,欲图反攻大隋,染指中原。 杨广看了此本。 沉吟许久。 他既高兴,又有些担心。 高兴是因为,事实证明,自从他来到大隋朝之后,一直大力提倡的骑兵闪电战,果然让人眼前一亮,并且,效果也很惊人。 他担心的倒不是吐谷浑能卷土重来,而是西南的吐蕃,要知道,吐蕃,无论人口,还是土地,比起吐谷浑,那可是多得多。 虽然吐蕃是更大的一块肥肉,可是,杨广有点担心杨林能不能吃得下,会不会出什么问题。 要知道。 杨林带去的,可都是大隋朝的精锐。 虽然说,杨广已经命兵部急调驻扎在梁州的第8军韦孝宽与荆州高进的第6军往吐蕃边境运动,一是替杨林助威,二是防止吐蕃趁大隋朝与吐谷浑交战时,混水摸鱼,趁机发难,可是,杨广还是有些担心杨林会不会冒进,打吐蕃,要更稳一些,稳中求胜才行。 杨广本欲命人提醒一下杨林,可是,他又认为,目前战况并不明朗,吐谷浑跑到了吐蕃,还未全消灭干净,那么,自己还是静观其变好了,俗话说的好: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杨林在打仗,自己若贸然指手画脚的话,多有不妥。 但是。 杨广严命韦考宽的第8军与高进的第6军,必须赶在规定时间内到达指定地点集合。 杨广戳了戳地图上一个地名。 ——陈仓。 第57章 探花李沧。 没错。 就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陈仓。 杨广命高韦二人,必须快速机动到陈仓扎营,以作杨林的呼应。 军情紧急。 从无小事。 韦孝宽与高进身为掌管一路大军的元帅,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在接到命令后,立刻提兵出发。 现在。 杨广就坐等杨林的消息了,虽然,他知道杨林是大隋朝数一数二的虎将,能征惯战,可是,由于兵锋较长,所以,杨广心中还是怀着鬼胎,始终有些不安。 要知道。 打仗。 就有牺牲,会死人,如何能尽量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利益,是所有手握权柄必须考虑的事情,前去战场上厮杀的,可不是棋盘上的木头子儿,那可是一条条鲜活的人命。 杨广叹道:“……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他决定。 明天再召集户部与礼部的官儿们,仔细研究一下,该怎么样将伤亡将士的善后抚恤做得更细致。 此事,意义重大。 事关军心、民心,所以,杨广格外重视。 …… …… 翌日。 晴。 杨广在文思殿召集了以户部尚书韦津与礼部尚书杨玄感为首的二部门综合会议,会议的主要内容就是如何进一步做好抚恤工作。 他不说。 先听。 听礼部与户部的这些官儿们,有什么好的主意。 户部尚书韦津与礼部尚书杨玄感,那都是从政多年的老油条了,自然不会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他们心里有数,想提高抚恤标准很简单,加钱。 有钱好办事。 虽然,现在大隋国库有的是钱,可是,户部尚书韦津却认为,钱,不能全砸在一个地方,抚恤工作纵然重要,可是,也要与整个社会生活衔接起来才行,韦津甚至认为,优厚多一些,自然是应该的,但是,却绝对不能高到让人容易居功自傲的高度。 韦津不说话,看看杨玄感。 杨玄感自然也不说,只要陛下还没有点自己的名,那么,他完全可以先听听别人的,看看别人的话里,有没有什么漏洞。 这时。 倒是礼部一位从八品的尚书都事,也就是三年前考中探花那位李沧李探花,开口发言了。 李沧因为是首次科举的第三名,又被留在长安任职,他自诩自己乃是天子门生,正经科举出身,所以,凡事倒不像别人那样畏畏缩缩缩缩,颇敢于直言不讳。 李沧见韦津与杨玄感都不出声,群臣中,虽有些同僚有想发言的意思,却畏畏缩缩,各怀鬼胎,于是,他向前一步,高声道:“启奏陛下,臣李沧有本上奏。” 杨广当然认识他。 那些新科进士,每一个人他都详细看过其资料,并且妥善研究过哪一个人适合担任哪一种职务,此时,杨广见身为天子门生的李沧十分有锐意,率先发言,挺高兴。 杨广微笑着道:“爱卿快快奏来。” 李沧轻咳一声:“咳……啊……陛下,微臣以为,若想做好伤亡士卒的抚恤工作,着重还在两点。 一,钱,古语云,有钱能使鬼推磨,依臣所见,非但如此,只要钱多,有钱能使磨推鬼也不难办到……” 李沧的俏皮话,让群臣中许多人不由扑哧一笑。 杨广笑笑,示意李沧继续。 李沧并没停顿,而是一口气说道:“陛下,大凡有事,当以金钱开道,自不难办,微臣以为,每一位为国负伤捐躯的将士,都应该按品阶、战功、伤情、事迹等四大要素予以品评,并给予相对应的奖励,如此,才能更好鼓舞三军将士奋勇杀敌,这是其一。 其二,微臣认为,还应该就有功、受伤、阵亡将士们,给予一定的精神鼓励,譬如,可仿照陛下所创立的保皇教那样,也弄一些可证明军功的小册子,又或奖品什么的,奖励给那些有功之人,也是一个实物的见证,如,免死金牌之类……” 杨广“嗯”了一声。 过份了。 功是功,过是过,怎能有什么荒唐的免死金牌之类,不过,他并没有怪李沧擅言,反而觉得李沧所言,已渐渐朝规范化管理靠近了。 杨广点点头:“也就是说,李爱卿的意思是,应该物质奖励与精神鼓励双双并举,方有更好的效果。” 杨广说完。 李沧眨巴眨巴眼,对皇帝陛下佩服的五体投地,他费劲巴拉说了半天,让陛下八个字给总结了。 佩服。 陛下就是陛下。 李沧立刻激动地高呼道:“陛下圣明,正是臣意,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一喊。 害得旁边的群臣也不得不跟着他一起喊陛下圣明。 礼部尚书杨玄感看着自己手下这个正在崛起的年轻人,心里重重地哼了一声。 “年轻人……不要太会抢风头,站在风口上,固然很爽,可是,也会让人浑身发飘,失去自我的……” 其实。 李沧说话的时候,也在时不时用眼睛的余光瞟一瞟自己的顶头上司杨玄感,他发现杨玄感听了自己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于是,就识趣地闭嘴往后退了回去。 杨广点点头,对杨玄感道:“杨爱卿,依你看,李沧方才所奏如何?” 杨玄感见陛下将皮球踢给了自己,他转了转眼珠子,道:“陛下,臣以为,李沧所言,虽有不足,但大致尚可,倒是不知韦大人可否有什么高见?” 杨玄感瞬间将杨广踢来的皮球,一脚踢给了韦津。 见他点名,韦津自然不能再装聋作哑,他只好向前一步奏道:“陛下,臣认为,李沧所言十分好,此事,直接交由李沧与礼部办理最好,因为,李沧是提议人,所谓一事不烦二主,抚恤规则,交由他与礼部制定,既符合规矩,又有保证。” 韦津不动声色,将皮球又给礼部踢了回去。 他认为,像这种事一旦制定不好,容易得罪人的事,能不参与,还是不参与的好。 杨玄感心中暗骂了一句老狐狸,,顺便又问候了一下韦津的令堂,可是,却也无可奈何,当着陛下的面,他实在不好多说什么。 杨玄感转念一想,李探花爱出风头,让他出就好了。 第58章 开凿京杭大运河的计划 杨广自然很高兴,无论朝中的官员如何,他,始终是站在幕后的那个人,杨广知道,身为大隋帝国的皇帝,所有的臣民,都是他手中的棋子,任凭驱使。 只是。 他似乎并不知道,他本身也是一名棋子,就像象棋正中间的帅与将那样,看似可以将所有的炮士马卒车等棋子指挥来指挥去,其实,暗中却另有一只手也在指挥着他。 哪怕是一只小卒。 有时也能把将帅指挥得团团转。 …… …… 关于抚恤的事情,就这样议定了,交由礼部制定有关细则,当然,杨广把这一重担,压在了探花郎李沧的肩上,他相信,经过这三年来在礼部官位上的不停打磨,本就精明能干的李沧,应该已经具备了能吏的本领。 虽然,这些经杨广一手提拔起来的进士们,有许多人都因为少年得志而锋芒外露,但是,杨广喜欢,年轻人若没了锐气,那才是最大的悲哀,虽然,杨广明知这些进士们做的许多事,未必能入他的法眼,但是,相对于那些老气横秋的老油条们,他倒更愿意用这些年轻人去当急先锋。 李沧揽下了差事。 韦津偷笑。 杨玄感满脸黑线,又不好说什么,因为,李沧是礼部的人,若是此事办的不好,陛下绝不会只怪到李沧一个人的头上,反而,会责怪整个礼部办事不力,作为一个部门的最高头头,杨玄感其实相当反感部门里的官员们碰到什么事情擅自主张。 他认为。 有些年轻的官儿,实在不知天高地厚,自认为出身正途,凡事就想充当出头的椽子,却不知,椽子烂了,必然会连累其它的檩子与大梁。 一个整体。 每逢重大决策的时候。 其实。 杨玄感认为个人英雄主义实不可取。 没法子。 万岁爷金口玉言说了话,指定有李沧负责制定有关抚恤的事情事宜,杨玄感只有做好随时替李沧擦屁股的准备了。 此事。 就这样定了下来。 …… …… ……另外,还有一事,杨广觉得需要提上议事日程了,他看了看韦津,又看了看杨玄感,最后又看了看李沧,若有所思。 看到李沧,杨广想起了被他调到扬州去,已经火箭般窜升提拔,做到扬州刺史高位的状元赵京。 大业元年的第一科进士里,属赵京提拔得最快。 若是人人都如赵京,相信,那些谏官的口水完全可以活活将吏部淹掉,不过,赵京不同。 同一批进士中,当绝大多数人还在当着八品、九品的知县、同知、博士等小官时,赵京却像坐了火箭一样,成了一地大员,这一点,吏部的官员早就已经对许多不服的人解释过了。 “1,人家赵京是新科第一名状元,也是古往今天第一名,咱们的陛下当然是更加垂青于他,提拔的快些,也无可厚非。 2,诸位,你们可别忘了,赵京还有一个身份,他可是咱大隋堂堂的驸马爷,那可是万岁的亲戚,说句不好听的,就算赵京封王封侯,各位也别不服,人家关系摆着明面上呢,对不对? 3,赵状元确实有真才实学,这三年,他的治政大家是有目共睹他,说他是一名干吏,也完全没什么不可以,特别是他担任扬州刺史这两年多来,苏杭扬等起的变化,大家有目共睹,每年,往朝廷中所交的赋税都是最高的,每年,都开垦新增良田多达万亩,并且,将扬州境内的官道,邮驿,也整治的格外好,交通顺畅,就连做生意的商人,也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哩…… 4……赵大人清正廉洁,他虽然贵为皇亲国戚,可是却丝毫不以这个身份居功自傲,不贪不腐,爱民如子,这一点我相信,诸位应该都没有什么异议! 5……” 好好好。 那些本想诽谤赵京一些小事上的问题,又或抓着赵京一些小小漏洞小题大作的人,听到这里,也没有了那使坏的心思。 又或许。 是“皇亲国戚”四个字,让他们瞬间意识到了,别说赵京只是担任个刺史,就算万岁爷把他调到长安城里去当个尚书,也不是不可以。 而此时。 杨广就想起了赵京。 因为西边战事的说起就起,他忽然想到了自己筹划许久的京杭大运河的事,杨广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将赵京召到长安来面授一下,让他将开凿京杭大运河的事情,提上议事日程。 只是。 这个大运河怎么个凿法,杨广还未拿定主意。 这种东西,如果按照现代施工方式,无非就是层层分包下去,可是,现在可是在古代的大隋,没有任何现代化的施工机械,若是施工的话,难度自然是相当大的。 但是。 难度大,杨广也要搞,倒不是他不知道这件事情劳民伤财,但是,杨广认为,一旦大运河开凿成功力,到时候,漕运于经济所带来的便利与滚滚利润,也是可观的。 许多货物南北互调,就可以走船运了,而船运,自然有陆运所没有的优势,比如说,运的多,运费低。 杨广考虑,可以让赵京先在扬州河段,利用公开招标的方式,将京杭大运河段的开疏通,承包出去,就在扬州先搞个试点,看看招标与承包的方式的可行性怎么样,如果可以的话,就可以在大运河全段推行,如果事不达意,那,到时候再想其它办法。 扬州。 可作为试点。 样板。 因为这里经济发达,地方富足,所以,将试点搞在这里,比搞在其他地方要好,万一发现行不通,止损工作也相对好做。 杨广思考着,决定,就这么办。 下一步。 他想要将赵京召回京来,亲自面授机要,可是,杨广又觉得那样的话,一来一去耽误时间,现在已是阳春三月,大地开冻,扬州一带,春暖花开,已没有坚硬冻土层了,此时开挖,正合时宜,那么,还是不要赵京回来了,直接修书给他,八百里加急递给他,让他迅速落实就好了。 赵京。 是个实干家,杨广相信,只要将大的纲领性的东西交给赵京,其它细节,他自会完善。 另外。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东西,那就是钱。 不论如何。 做什么事,都要有钱才成。 这个。 就看户部的了。 杨广将目光重又投回韦津身上。 第59章 人才论 开凿京杭大运河,用得着户部的地方,简直不要太多,虽然说,不能以举国之力去搞这一个大工程,但是,前期的启动资金,还是要的。 杨广认为,以户部牵头,成立几支比较专业的施工公司,以后专门负责大隋朝的各种项目施工,其实也是一种不错的选择。 国有。 铁饭碗。 不过,杨广觉得,还是让赵京先动起来,看看成效再说,措辞上要紧迫一些,让赵京充分明白开凿京杭大运河的急迫性与重要性,项目要尽快上马,形式可灵活多样。 就这么办。 杨广看着韦津,亲切地道:“韦爱卿,寡人另有一事,要与诸位爱卿相商,来来来,今日,寡人请客,留诸位爱卿皇宫用膳。” 咦? 陛下实在客气。 韦津觉得,陛下简直客气的有点不怀好意,他早已摸清了杨广的脾气,陛下越是客气,就代表,陛下越是要找些事情给他做了。 …… …… 流杯殿中,杨广赐宴。 探花李沧,也跟着户部与礼部的两位尚书沾了光,得以随着二位大人,吃上了一回皇家御宴。 可是。 当李沧跟着众位大人一起,坐上酒席的时候,却发现,其实,所谓的皇家酒席,也不过每人四菜一汤而已。 杨广举着筷子,对这些明显感觉陛下请客也未免太有点寒酸的臣子们道:“诸位爱卿,寡人常想,纵有山珍海味,也不过食饭一碗;纵有千屋万殿,也不过一床而眠。 所以,寡人认为,上天以丰衣美食待人,而人绝不可奢靡浪费,我等实该将有限的精力用到无限的事业当中去,而不是追求享乐,变成蛀虫。 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凡事当有警醒意识,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勺,建功立业也正在我辈,发奋图强,为天下苍生造福,为黎民百姓立典,方不枉人世间走一回。” 杨广一番话。 令所有人肃然起敬。 大家异口同声道:“谢陛下教诲。” 杨广笑着举起酒杯:“来,众位爱卿,寡人敬你们一杯,愿众位爱卿团结奋进,立志图强,将我大隋的事业不断推向新高潮。” 他的话,很有蛊惑人心的力量,众大臣们听了他的话后,一个个脸上都很敬重地看着主位上这个大隋帝国的掌门人,心中,充满了一种大干一场,与天斗,与地争的精气神。 杯到酒干。 众人一起干了杯中酒。 “来,众位爱卿,吃菜。” “陛下请吃菜。” “好……好好……吃。” 众人边吃边聊,君臣之间,相处的非常融洽愉快,三杯酒后,杨广拍了拍手,立刻,一名身穿太监服装的男子,出现在庭前。 杨广笑道:“众位爱卿,寡人新得一曲,排练出来,给诸位鉴评鉴评……” 说完。 杨广摆了摆手,示意那太监,可以开始表演了。 只见。 那太监立刻展开歌喉,唱起歌来:“……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春月秋风……” 原本。 众人还奇怪,为什么今天陛下又不按常理出牌了。 要知道。 宫廷之上所演奏的曲目都有规制,一丝不苟,是不可以乱来的。 若是杨广召唤一群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宫女上来献艺,唱歌跳舞,这些大臣们倒认为没有什么,可是,他们见杨广居然唤了一个太监上来唱歌,实在觉得有失体统。 可是。 他们却自问,此时此地,绝不可扫了自家这个英明神武,心计奇巧的陛下之意。 另外。 当那太监将歌曲唱起来之后,这些大臣们瞬间觉得这首歌曲中充满了一股雄浑壮丽,特别悲壮的词意。 “妙!” “好!” 杨广笑道:“诸位爱卿,……所谓英雄不问出处,现在我们大隋朝是什么时期? 对!就是大力选拔人才的时期,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人才,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人才是什么? 人才就是第一生产力,就是推动社会不断进步的重要因素。 在座的各位大臣都是我大隋朝的特别重要的人才,而那些贩夫走卒,田里面种庄稼的老农民,奔波在风浪里打鱼的渔民等等等等那些最基层的劳动人民也都是我们大隋朝的人才。 人才虽有不同,目标却都一致。 ——那就是,要将我们大隋朝建设的更好、更美丽,让我们的山河更加锦绣壮观,也让我们为子孙后代画上一个圆满的答卷。 我们都要重视人才,使用人才,人才的形式有多种多样,不可以偏概全,以唯一作为标准。 就像这个太监,表面上看,虽然他没有做出什么特别大的贡献,一不能上阵杀敌,二不能促进经济发展,但是,他的歌唱的特别好,这也是一种人才,若是有需要的时候,他可以用自己的歌声为军队,或者说是为某些参加建设的人们鼓劲打气,给大家一定的精神上面的鼓舞和支持。 他,也算是人才。” 众位大臣听见杨广这么说,不由得纷纷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啊哦了起来。 原来如此。 可是。 陛下在此时此地,发出这样一篇即兴的演说,大肆鼓吹人才,又有什么重要含义呢? 杨广挥挥手。 那个太监退了下去。 杨广又道:“诸位爱卿,寡人的意思是,凡是对我大隋帝发展有益,能做出贡献的人才,大家都要好好使用,这个人,有可能是一员统领千军的大将,也有可能仅是一个种田的老农,诸位爱卿可懂否?” 韦津与杨孝宽频频点头。 虽然他俩自问,陛下这一番云山雾罩的话,让人听了有点稀里糊涂,可是,表面上,他们还是要做出听懂了的样子出来。 杨玄感心想。 其实。 陛下说了半,天不就是在提醒本官,不要给李沧穿小鞋么? 真是的。 这一点,我杨玄感又不傻,怎么会听不懂,非但如此,谁不知道陛下你一直在大力的朝大隋朝的官员阶层里面,安插自己的亲信? 哼哼。 可是。 我老杨却也知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那句话。 对了。 这句话还是陛下你老人家亲口说过的,我老杨觉得很有道理。 第60章 劳动人民最聪明 酒宴过后,韦津与杨玄感在分手之前,两个人还分别朝对方感叹了好几句话。 “韦大人,真想不到,陛下的生活竟然是如此的简朴! 陛下实在是举世罕见的明主,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就说今天。 御宴上的这些食物,都是你我家中司空见惯的,今天陛下请客,我还以为有什么山珍海味呢,没想到,陛下居然搬出了4菜一汤这样一个招待客人的标标准套餐。 说实话,陛下真的是令我等与万民景仰的楷模。” 杨玄感很会拍马屁。 他知道。 有的时候拍马屁不一定非要直接朝着马屁股上狠狠的用力,也可以采取一些迂回的手段。 比如说旁敲侧击,或者说通过另外一个人间接的拍别人的马屁,这样,有的时候反而效果会更好。 韦津一笑:“惭愧,惭愧,杨大人,看起来我等回去之后,要严格按照陛下的这个标准落实下去了。 以后。 不管是家里面来客人,还是自家平常的时候,饮食也按照陛下定下的这个标准就好了。” 杨玄感满脸奸滑的笑着点了点头:“那是自然。” 杨玄感虽然在点头,可是,心里面却是另外一番想法:“哼!我老杨才不和你一个标准呢,我要将自己的标准定的比陛下更低一点才行,从今以后,我就保持三菜一汤。 当然了,盘数上既然减少了,美盘的菜不妨可以追多一点,倒也不是什么问题,最多,从分量上再找补回来,但是,我既然身为臣子,又怎能可以和陛下平起平坐? 他四菜一汤,我就三菜一汤。” 他却不知道。 其实。 韦津心里也和他一样在嘀咕:“哼!一看你老杨就是虚情假意,你肚子里面那点小九九,难道说我老韦还不清楚吗? 回去之后,你肯定会让自己菜的数目裁少,我也肯定不甘示弱,回去之后,每天——从此以后,我就两菜一汤好了。 两菜一汤又不是吃不饱,最多,让他们多放一些肉在里面,甚至我老韦还可以将标准定得更低一点,一顿就吃一个菜…… 哼哼!” 如果杨玄感知道,从今晚起,韦津果然将他吃的菜定成了一个,只是,他这一个菜却不是用碗和盘子盛的,而是用了一只铁锅。 说来也巧,大隋朝,居然因为韦津的拍马屁,从此之后,发明了另外一种食物的吃法,叫做土火锅,也叫八文饱。 也就是说。 很多比较简陋,条件不是很好的小饭店里,迅速推出改良了的韦大人的这种火锅吃法,并且美其名曰:八文饱,也就是说,平常的时候,那些做苦力的汉子们,只需要花八文大钱,就可以来店里面饱饱的吃上一顿土火锅,火锅的烫菜有很多种,包括牛肚、毛血旺、豆芽、豆腐、面筋,青菜,猪红,还有一些零零散碎碎的下水等等。 哇! 不得不说,劳动人民才是最聪明的。 劳动人民最聪明的另一个印证还包括,据说,在江南一带,随着杨广推行的曲辕双铧犁的出现,原本许多只种一季水稻的地区,居然出现了双季稻,这样一来,让水稻的产量直接翻了一番,那些老百姓收获了金灿灿的稻谷之后,一个高兴的捧着白花花的大米,开心地合不拢嘴。 感谢天。 感谢地。 感谢万岁。 …… …… 下午。 杨广去了文思殿,提笔在手,想写一封书信给赵京,可是,当他皱着眉着想了一阵会,又缓缓将笔放下了。 旁边。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察颜观色,自然很识趣的紧紧闭着嘴巴。 杨广想了想,决定,还是要让赵京来长安走一趟,事关重大,有许多事情,绝不是区区几封书信就能说的清楚的,他必须当面跟赵京说,让他充分明白开凿京杭大运河的重要意义,当然,最重要的是,杨广也要摸摸赵京的底,看他有多大把握。 于是。 杨广就将原本打算写信的笔,落在了圣旨上。 他命赵京接到圣旨后,即刻进京,不得有误。 写完。 随手递给王东洋。 “交给赵京。” 王东洋立刻将圣旨封装好,走出文思殿,安排八百里加急,送往扬州。 杨广轻轻拍打着书案,“追求需要思索,思索需要孤独,有时凄清的身影,便是一种蓬勃,而不是痛苦……” 王东洋听得云山雾罩。 一脸懵逼。 他实在不知道陛下所说的这几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可,越是这样,他就越对陛下崇拜的五体投地,自杨广入主大兴皇城以来,三年之间,做的那一桩桩、一件件不断突破人们认知的事情,都让王东洋深深地意识到了,陛下,实在是上天恩赐给大隋的一粒定心丹。 他是大隋的主心骨。 能料他人所不能料,能想他人所不能想,说出来的话,不但目光卓着,而且极其深远。 王东洋亲手煎了一碗香茗,给杨广送了过来:“陛下,请喝茶。” 杨广点点头。 他端起沏得刚好,不太冷也不太热的香茶喝了一口,随口问道:“东洋,你家是哪里的?家乡可还有什么亲人?近些年,有没有回去过?” 王东洋见陛下忽然问起自己的家乡,连忙回答:“启奏陛下,奴婢家住洪桐县,父母双亡,家中只有一个哥哥与嫡亲的嫂子、侄儿在家过活,并无其他亲人。” 杨广听后,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东洋几眼:“这么说,你兄嫂还有侄儿,生活在农村,一直以务农为生了?” 王东洋点点头:“是的,陛下。” 杨广忽然笑了:“东洋,你也不必太过紧张,我只是觉得,就算是皇帝,也有几门穷亲戚,既然是你嫡亲的哥哥嫂子,那么,照顾照顾也是应该的,你在皇宫中位分不低,若出了皇城,那些地方上面的官僚们必是前呼后拥,必定看你脸色行事的,只需要你随便打个招呼,你哥哥嫂子自然就有许多好处。” 杨广一番话。 吓得王东洋噤若寒蝉,魂飞魄散。 他战战兢兢回道:“陛下,奴婢不敢,奴婢从不敢因私而忘公,做经营舞弊之事,就算是我弟亲的哥哥嫂子,为防给人以口舌,奴婢也并不敢特别照顾他们。” 第61章 女子也可以做官 杨广一怔,他见自己只不过是随口说了几句话,就把王东洋吓成那个样子,瞬间,倒醒悟了过来。 杨广哈哈大笑道:“东洋,你误会寡人的意思了。 寡人的意思是说,做人应该有始有终,不可薄情寡义,常言道,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就算是你时常帮衬一下你的哥哥嫂子,也是应该的,那证明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也是人之常情,寡人又怎么说你? 我说的是,你现在过得好了,倒应该多帮衬帮衬哥哥嫂子才对。” 杨广愈是这样解释。 王东洋反倒越觉得不对。 他久在宫中,深知君心难测,谁知道陛下说这些话,是什么用意? 王东洋只好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却不敢接杨广的话。 杨广摆摆手:“去,替寡人研磨,再准备一张宣纸。” 得嘞! 做这些事,王东洋在行,他立刻取来一张上好的宣纸,并且,还饱饱地研了一池好墨。 杨广是想构思一下,关于未来三年,大隋朝的主要计划。 其中。 三年前在全大隋境内推广《大隋扫盲读本》的成效,十分卓着,如今,全大隋境内,九州五百多县,每一个县里都设了一所县级学堂,供孩子们读书识字,不论家庭出身,也不问男女,杨广还给那些学堂统一了名字,叫做县中心中学。 把他的…… 杨广完全抄袭了现代社会九年义务教育那一套模式,关且,他还打破了男女之间的不平等,规定,无论男娃女娃,只要年龄到了,都可以报名读书,这样一来,大隋朝顿开新风,并且,杨广还说了,等下一届科举,将增加女子考场,若女子学习好,有学问,也可以做官。 吏部官员听了杨广的计划,个个被惊呆了。 这陛下…… 真是思路清奇。 脑洞大开。 从古至今,就没有听说过有女人可以当官的。 为什么? 到了陛下这里,女人就可以当官了呢?真是奇而怪之! 当然。 历史上也有一些比较厉害的女人,会在后宫之中操纵着小皇帝进行专政,但是,毕竟她们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在世人面前掌管权势。 可是。 到了大隋朝的天子这儿,他居然异想天开的想让那些女人们抛头露面,并且,很有可能凌驾到男人的头上来约束他们、管他们。 !! 自古以来,女人的那些三从四德,难道就不要了吗? 所以。 杨广的这种想法,那些朝中的大臣们心里非常的抵触,想对陛下说些什么。 可是。 因为杨广执政三年以来做出的成绩实在是太伟大了,所以,已经完全被杨广所征服了的文武百官,即便是心里面有一些反对的意见,也不敢轻易的说出口来,只等着别人开口,自己再附议就好了。 甚至。 后来,据说有很多的女人听到杨广宣布的这一项政令之后,也觉得有点荒唐。 女人就应该在家里面相夫教子,又怎么可能跑到外面去抛头露面呢? 有的时候。 脑洞大开,观念太先进,也未必见得是好事。 不要说男人们。 就连那些女人们都不肯彻底的解放自己,从封建的枷锁里面挣脱出来。 这是一个思想观念的问题。 杨广知道。 像这些封建社会的大臣们,他们肯定不知道在若干年后,那里有一个新的社会,女子和男子一样,也可以读书做官,拥有平等的权利。 甚至。 在某些地方的权力比男人更大。 如果说杨广告诉他们在欧洲的某一个国家,浩瀚的大海中间有那么一座小岛,他们那里的最高元首,一直都是一个女人,并且,那个女人的位置还是世代世袭的,一直都是往下传承的,传承到女人的手里,那里的人民对他们的最高头脑称之为女王陛下,如果说让这些老古董们知道了有这么一个地方的话,相信,他们绝对会大跌眼镜的。 他们一定会说开什么玩笑?女人怎么能当皇帝呢? 不过。 由于杨广近三年做出了太杰出贡献了,所以,大臣们对他关于女子也可以读书做官的这一项决定,并没有进行坚决的抵触,而是抱着试一试、看一看的想法。 毕竟。 陛下实在是从很多方面都颠覆了大家的想象。 并且。 他发明出太多对这个社会有用的,可以推动社会生产力和极大的改善大家生活,给大家提供方便的东西了。 所以。 杨广在大隋朝,已经被臣民奉之为神一样的存在了,而且,由于他本身又是皇帝,他的话就是圣旨。 如今。 他。 既是皇帝。 又是神。 神的话是,没有人可以反驳的。 那就试试。 甚至吏部和礼部很多官员,还为杨广的这一政策的推行找出了一大堆的理由,说什么凡事总有第1次,不尝试一下,又怎么能知道呢? 譬如说陛下所发明的压水井、造纸术、女人用的卫生巾、食盐的提纯法、煤矿和铁矿的开采冶炼等等等等…… 这些。 在以前的时候。 人们从未接触过,感觉到匪夷所思的东西,如今也被摆在了台面上,并且产生了巨大的社会效益。 当一个人做出了巨大的贡献时,别人再面对他说出来的东西时,可能就会略显得无力。 如果是这样子的话,索性还是不说好了,拭目以待。 看看。 最终结果是怎么样子的。 而且。 许多官员回家对自己的妻妾说,皇帝已经规定了,从此以后女人也可以读书,也可以当官之后,那些女权意识,近年来已经有一些大大突显出来的女性,也表现了极大的兴趣。 她们一个个纷纷点着老公的额头或者揪住尊家的胡子,笑嘻嘻的吵着、嚷着,自己也要去读书,也要当官。 而自己的老公,则连连讨饶。 求奶奶告爷爷的答应着:“姑奶奶快松手。 好好好……老夫答应你就好了。” 杨广并不知道。 他所做出的这一很有可能改变历史进程的决定,被很多民间或者说官方的部分史书给记录了下来,并且,在很多很多年以后,成为考古学家们的一个谜。 有些考古学家拿着出土的关于此事件的点滴记录,感觉到十分的匪夷所思,就好像如同当初发现汉朝的穿越者王莽发明了游标卡尺那样,很震惊。 隋炀帝。 本身就是个谜。 …… …… 说起来。 时间过得非常快,眨眼之间,已经第3年了,杨广感觉时不我待。 他想推行什么政令,或者是想做出什么改变的话,必须从现在就开始。 所以。 杨广拍了拍脑门就决定了,从今年开始,增加女子考试,也就是说,今年所录取的进士名额里,允许女性占一定的比例,只要她学习成绩足够好,考个女状元也没问题。 天下为之震动。 兴奋。 啧啧称奇。 第62章 赵京回长安 大隋朝上下迅速掀起了一股女子读书和学习的热潮。 …… …… 杨广日益迷上了操控和掌握权力的感觉。 拥有权力。 真好。 但是。 他也知道。 权力的反面是责任。 拥有多大的权力,就拥有相对的责任。 而。 他杨广。 作为一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他的责任就是要用自己所掌握的现代知识,尽量将大隋朝所有人民的生活,提高到领先于全世界n倍的水准上面去。 这不是说杨广觉悟一定有多么的高,而是说,杨广深深的知道大隋朝的这些百姓们,每一个人,都是他的祖先,他的血脉里,和这些老祖宗们一样,都流着相同的血。 大家一脉相传,这种血脉里传承下来的文化和精神,是不可泯灭的。 现在。 大隋朝经过三年的发展,无论是农业,还是工商业,都得到了较大的提高,经济发达,人们的生活也相对较以前的时候富足了很多。 并且。 杨广还在全国范围内大力推行养殖业。 养鸡、养鸭、养猪。 他不是什么圣人,也不会打着爱护动物的幌子来拒绝杀生。 鸡鸭猪这些家禽和家畜们都是能够给人类提供脂肪和蛋白质的重要食物,对增强人们的体质和寿命有很大的好处,而体制则代表着战斗力,则代表着自己这个民族不会被外来的族类所入侵、所杀戮,这才是杨广想要达到的结果。 你可以不去欺压别人,但是你必须要让自己成为一只猛虎,而不被别人所欺压。 营养跟上来了。 体质自然就好。 抵抗疾病的能力也就会更强一些,人的寿命也会相对的长很多。 这样,就能让大隋的人口逐年增长,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毕竟还是需要人去耕种、去统治,可以说,有人就有一切,如果说没有的人,也就彻底没有了意义。 杨广深深的知道这个道理。 总结成4个字。 那就是——以人为本。 杨广自从驾临大隋朝,施政三年以来,从来没有用过暴政。 他一直都是施他仁政,。 宽行于天下。 这也是他的威望能够达到极高的一个重要保证。 也是他虽然看似很荒唐的推行出了女子也可以读书做官的这样一套制度,却没有人明目张胆的跳出来对他进行反对的重要原因之一。 有许多脑筋一时转不过弯来的老腐朽们,也纷纷的被身边的人做了工作,有些脑筋转得比较快的,认为这也是一个好事,从此世间的孩子,无论男女,都有了出人头地的机会。 当然。 也不乏有一些确实是特别顽固的分子,依然坚持自己的那种腐朽的思想,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世界这么大,总有些人与别人的看法是不一样的,不能强求。 凡事。 求同存异就好了。 …… …… 大业三年的春天,雨水连绵,特别的充足。 连绵的雨水让麦田里面的小麦苗们,一个个喝饱喝足后,紧紧攥着小拳头酣睡。 也让打马跑在官道上京的赵京,身上溅满了很多泥水。 他。 来了。 这一次入京,赵京并没有带家眷。 因为。 毕竟从扬州到长安的路途实在是太遥远了,如果说带着家眷的话,必定会大大的耽误行程。 而陛下的事情,是耽误不得的,所以,赵京此时来长安并没有将公主带来,而是一个人骑马,带着一对卫士,从扬州方向一路向长安奔来。 一路上通关换文牒。 当很多地方官员得知这一个看上去虽然文质彬彬,骑马的动作却彪悍的如同一介武夫一样的官儿,居然是扬州的刺史,地方大员,实在是让有一些平日里颇有些飞扬跋扈的官儿,感觉自惭形秽。 “看看人家赵大人当着那么大的官,居然一点也顾不上舟车劳顿,风尘仆仆的往长安城里赶,也不知道有什么大事?” “谁知道呢?” “赵大人可真的是年轻有为呀! 不过20多岁的年纪,居然就成了一方大员,现在贵为扬州刺史,并且,他的夫人还是当今陛下的义妹仁孝公主,真可谓前途无量。” “那是,那是,在下看,我等还是凑一付大大的仪程,给赵大人?” “好!” 还别说。 一路上赵京通过了若干个关卡,也跟很多地方的官员打过了照面,接了不少的银子。 对于这些银子,赵京没有拒绝。 毕竟,等他回到京中之后,还是很多地方都需使钱的。 他已经三年没有回过长安了。 虽然。 长安是他的故乡,可是,由于他这几年一直在外地过做官,所以说对于家乡的那些父老乡亲他也没有帮衬到,譬如说,他的邻居孙全。 孙全打小和他一起长大,如今赵京做了官,虽然有心想帮捅一下孙全,可是,一来孙全本身家里面也是一个富户,并不缺钱,另外山高皇帝远,想帮也有点够不着。 倒是前年的时候,孙全因为自家的院墙和西边的邻居发生了一点小摩擦,赵京帮他摆平了。 当时,赵京写了一封信给长安城的刺史张天佑,希望他能够照顾一下孙全。 自古以来,官官相护。 当张天佑的书信之后,自然没有二话,该帮忙的绝对要帮忙,孙全的事,三下五除二就被张天佑给摆平了,孙全自然感激的不得了,后来,还专门修了书信给赵京表示感谢。 如今。 赵京重新回到长安,他还是想用些银钱,将自家那条门前的小巷修整一下,全部铺成青石板。 特别是连日来一直春雨连绵,搞得他很不舒服。 他就想起自己家门口那条但凡有雨的时候就泥泞不堪的小巷子了。 所以。 赵晶就想着这一次回来,要把那条巷子整一下。 当然。 他回长安现在已经不住在故居了,而是住在公主府。 毕竟。 他和公主已经结婚了嘛,杨广赐给小梅的仁孝公主府,位于长安城的大街上,富丽堂皇,赵京直接住在那里了。 他没有必要再回到自己那个小破房子里去住了。 当然,他有空的时候还是想去故地重游一下。 那里。 毕竟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并且,家里面还摆着祖宗父母的灵位。 赵京回来。 当然要去给父母上一炷香。 他父母的灵位自然不能摆在公主府里。 …… …… 赵京打马狂奔在官道上。 此时,距离长安城已经近在咫尺了,一路风尘仆仆的他,很想到长安找一个地方坐下来,喝一碗热茶,再吃点东西。 这时。 他突然发现前方的官道边上,似乎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于是。 就慢了下来。 第63章 换马 原来。 前面是一辆运送瓷器的大车,不知道是赶车的马夫没有留神,还是怎么回事,将车辆赶偏了。 右边的一只车轮,完全陷到了深深的泥巴里,挣扎不动。 此时。 这一段路上没有什么行人。 赶车的马夫看着挣扎不动的车辆和早已经被累的口吐白沫的马匹,嘴里一边骂娘,一边用力抽打着拉车的那匹瘦马:“直你娘,真t的晦气! 马上就到长安城了,你又将老子的车拉到了沟里,现在怎么办? 这一大车的瓷器怎么弄上去?” 那马匹被车夫的鞭子不停的抽打着,身上起了很多红红的印记,它一边悲嘶着,一边拼命的挣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将大车拖出泥泞,可是,却无能为力。 赵京摇了摇头。 这个莽夫。 一畜之力,如何能将沉重的大车拖出泥坑呢? 他缓缓勒住了缰绳,跟在后面的20余个随从也纷纷停了下来,他们不知道赵大人突然停在一辆马车旁边,所为何故,莫非,是看到了故人吗? 赵京高声道:“那汉子,你叫什么名字? 大车已经深陷泥中,你拼命的打马又有什么用呢? 此情此景,或呼人帮忙,或将瓷器卸一些下来,减轻重量,待大车赶出泥泞之后再重新装车也不迟,为何拼命打这匹马?” 那马夫见赵京仪表堂堂,说话又文质彬彬的,知道来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于是陪着笑脸拱了拱手道:“老爷,小人名叫王二,是长安城聚宝斋瓷器商行掌柜手下的一个伙计。 您是不知道,刚才的时候,小人稍微一走神,这匹赖马就将我的大车拉到了泥潭里。 害得小人往前又推又拉,老爷你看看,小人的腿都擦破了皮,身上也跌了几跤,沾满了泥巴,可是现在大车还是在这里,叫小人如何不生气? 我要是不打它的话,不尽快一点将这一车瓷器拉到长安,耽误了时辰的话,恐怕,回去之后,老板要打我的嘞。” 赵京点点头。 也是。 他看了看,也确实认为这一个马夫说的有道理,只是那马,你再打它也无用。 于是。 赵京摆了摆手,示意跟随自己一起到京的随从,全部下马,帮这个王二将大车推出泥泞。 众人一齐用力。 瞬间就这辆车推了出去。 也算拯救了那匹瘦马。 赵京打量了一下拉车的瘦马,发现那马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特别的瘦,但是,全身的骨骼却好,特别是4条马腿,又匀称又有力。 赵京不由得心中一动。 他指了指自己这一行20多个人的马匹,对赶车的马夫王二道:“王二,你看看你那匹马,又瘦又干,实在不适合拉这种粗笨的东西,本人这里有20多匹好马,你要是愿意的话,可以任选一匹,本人和你换一换,你觉得怎么样?” 王二刚得了帮助。 又见赵京愿意用自己的好马换他的这匹劣马,他心里早已经有一百个愿意了。 可是。 脸上,却仍然还要装腔作势的拿捏一番。 王二拱拱手道:“老爷,您不知道,小人的这匹马虽然看上去特别拙劣可笑,可是,当初的时候,也是我家老爷花了大价钱买来的。 如果小人就这样轻易的跟老爷你换了,恐怕……回家之后,也无法跟我家掌柜的交代…… 但是…… 若是老爷额外再愿意添上十两银子的话,那么,小的倒可以愿意多担一些干系,回家找一些理由,搪塞一下我们掌柜的,跟老爷你把马匹换了,也不是不可以。” 赵京见王二小人行径。 明知道一马换一马,自己得不到什么好处的话,他似乎还不愿意干。 这王二非要再得一些银子,落到自己的口袋里,方才心甘情愿。 赵京心里面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 区区十两银子又算什么呢? 于是。 赵京示意师爷,掏出10两银子给王二,说定了,让王二挑一匹马,然后换他的这匹瘦马。 王二忽然心里一阵后悔。 他见赵京掏银子掏的这么爽快,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忽然觉得自己的这匹马可能价值千金。 此时。 如果说换出去,是不是太亏了? 可是。 由于刚才他已经讲话说死了,又不好挽回,于是只好心里面按着一千个后悔,勉勉强强接过了师爷递过来的十两银子。 他不肯吃亏,在赵京这一行人的马匹中选来选去,半天才挑了一匹看上去最大最壮,也是最漂亮的枣红马指道:“老爷,我要这一匹。” 赵高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于是就用鞭子点着王二的鼻梁笑骂道:“你这个狗东西,你不要以为老爷不知道你想什么? 你自以为换马匹换亏了,以为你这匹马能值多少钱,是不是? 那你就错了! 俗话说的好,上天有好生之德,老爷我是看这匹马可怜,不忍心它折在你的手里,所以才用自己的好马换你这匹劣马。 要是照你这样的打法,恐怕还没到长安,这匹马就要被你活活打死了,到时候不要说以马换马了,连根马毛你都看不到。” 赵京的话说到了王二的心里去了。 王二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于是。 他就摸着后脑勺,悻悻地笑着,将那匹枣红马拉了过去,将这匹枣红马套在了车辕上。 说来也巧,这匹枣红马原本就拉过大车,此时竟是轻车熟路,精神抖擞,任由王二摆布,倒比那匹瘦马显得温顺许多。 王二心里也挺高兴,看来,这一次的买卖没有做赔,回家,老爷必定大大的表扬自己。 赵京一笑。 他也没有骑那匹瘦马,而是命两名随从共乘一骑,他自己骑了一匹,然后,一行人向长安城奔去。 那匹瘦马拉车久了,虽然饱受挫折,精气比赵京他们的这些马匹差很多,不过,此时由于挣脱了大车,跑动起来,倒显得很有灵性。 马蹄哒哒。 姿势优雅。 赵京瞄了他两眼,感叹马亦如人,一旦从挫折中挣扎起来的话,立刻,精神都不一样了。 就像自己当年一样穷困潦倒的时候又岂敢谈什么志向、理想? 可谁知道。 陛下他老人家大发慈恩,开科取士,并且,自己还高中了状元。 非但如此,他赵京娶了当朝的公主,让自己摇身一变,从一介寒儒,变成了手握重权的地方大员。 赵京不由嗟叹,人生,真是如梦如幻。 第64章 进京 旁边贴身侍卫问道:“大人,您说那个王二,他将马跟大人您换了,难道回去不,怕他老爷问起来骂他吗? 赵京叹道:“你懂什么? 越是这样的市井小人,越有的是办法搪塞,回去之后,他有一百个理由跟他的老爷说这匹马为什么不见了。 比如…… 病死了! 又或是被匪徒抢走了,等等等等。 都可以。 他老爷的眼又没有长在他的身上,还不是随他一句嘴巴说来说去,更何况,他又换回了一匹好马,一俊遮百丑,足以将他做过的任何事情,一笔勾销。 越是这种市井小人,心里越毒,很多时候,明明一匹好马,也会硬生生的磨折在他的手里。 要是东家对他不好,他表面上虽然说不敢有什么怨言,可是,背地里还不知道怎样变着法子拿这些可怜的畜生出气。 这些畜生又没有嘴,还不是任他打任他骂,丝毫没有反抗的能力? 畜生又不能做人言,挨了打了、骂了,也无处告状。 更坏一些的人,在马匹的饲料里加一些东西,又或,搞一些鬼手脚,最后倒把一匹好好的马儿磨灭死了,搞成了嘴里的吃食,。 ……所以,生而为人,才是最大的幸运,若是生成了畜生,想一想,何等可怜?” 赵京一席话,说的随从个个悚然。 “大人慈悲。” “大人真是菩萨心肠,犹如再生父母。” “大人明目如电,听大人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赵京摆了摆手,示意不必拍自己的马屁,赶路要紧。 “驾!” “驾!” 一行人立刻催动马匹,朝长安城的方向奔了过去。 马蹄纷飞。 撒开一地欢快的浪花。 瘦马突然一阵长嘶,听上去气势如龙,直冲云际。 …… …… 杨广没有想到,赵京来的这么快。 按照他的估算。 赵京从扬州赶到长安的话,最快也要一个月的路程。 没想到不过10来天的时间,赵京就已经风尘仆仆从扬州赶回来了。 杨广非常高兴。 在这个没有高铁,没有飞机,也没有大巴车的时代,赵京凭着吃苦耐劳的毅力,硬是骑着马飞快的从扬州赶到了长安来,这一份忠诚,让杨广觉得非常的感动。 赵京有大才。 办事有效率。 杨广喜欢。 中午他请客。 杨广破例在御宴上加了两个菜。 按照他从前制定的标准,接待大臣的话,一般情况下都是四菜一汤。 而今天,则格外不同。 因为赵京是从外地返京的,又是杨广义妹的老公,说起来,乃是当初的驸马爷,所以,杨广特意的命厨房加菜。 赵京自然早就知道了皇帝陛下所推出的四菜一汤的国宴标准。 对于今天中午,杨广给他加了两个菜,他觉得特别地受宠若惊。 毕竟。 皇城之内,天子脚下,职位比他大,功劳比他高,资历比他深的那些元老级的人物,多如牛毛,他赵京只不过是一个后起之秀而已。 这几年。 全赖陛下的洪福,以及公主的庇佑,才让他的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官运一路畅通。 对于这些,赵京是怀着深深的感恩之心的。 所以,当杨广笑着对他说:“赵爱卿,你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今天晌午,只谈家事,不谈国事。” 杨广虽然这样说。 赵京却不这么认为。 赵京知道陛下的书信里用了那么急切的语气,目的就是让自己快一点到京城里来,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命面授自己。 那么。 此时陛下就在眼前,赵京又怎能忍住心中的疑惑不说呢? 所以,他也没有考虑抗命之类的,直接就问起杨广来了。 “陛下,你招微臣来京,料想必有要事。” 杨广点点头:“是的! 赵爱卿,寡人心里面一直有一个计划,筹措了两三年了。 ……如今,寡人感觉的时机已经成熟,所以,就想找你谈一谈。 因为路途遥远,而且这件事情牵扯的方面太多,书信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所以说才将你从扬州招来长安,你不会怪罪寡人?” 赵京赶忙起身,深深一揖:“微臣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 杨广点点头:“好好,坐。 寡人今天跟你说的这件事……就是,寡人准备开凿一条可以沟通南北水道的运河,北起冀州,南至杭州…… 有一段,是你的辖区。 因为此事,千百年来从未有人做过,所以,寡人不得不慎重考虑。 寡人考虑,赵爱卿精明强干,做事雷厉风行,所以,想特地拜托赵爱卿在扬州境内率先开工,打响开凿运河的第一炮,也给后面的施工者,都有一个样板作用,如何?” 哦! 原来如此。 赵京明白了。 原来陛下让自己来长安,是有重大的工程要自己去做。 不过。 对于陛下口中所说的这个运河,赵京并没有什么概念。 他也矜持着没有随便发言。 杨广也知道,赵京肯定是没有什么准备,吃了饭再说,所以,就微笑着示意赵京先吃饭。 “赵爱卿,此事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说清的,先陪寡人用膳,用过膳之后再去文思殿详谈。” 赵京恭敬不如从命。 “陛下,请。” 他端起酒杯敬向杨广。 杨广高兴。 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遥遥示意,一饮而尽。 君臣二人。 用过膳后。 杨广直接带着赵京,来到了文思殿。 他站在巨幅的地图面前,指着江北江南,对赵京提出了自己的构想。 杨广手指落处。 指指杭州。 他建议赵京,可以先从杭州作为施工的,一路向北掘进,疏通水道…… 另外。 杨广还提出了,可以将工程发包出去的这么一个构想。 也就是说,此工程不必全部依靠官府的力量,也可以充分动员民间的力量,将这条运河分成若干段,每一段进行充分的评估,所费银两几何等工程造价的预算,承包出去。 这样。 既不用像秦始皇修骊山墓时那样兴师动众,劳民伤财,搞得天下百姓怨声鼎沸,怒气冲天。 又能让所有参与施工的人员都有钱赚,而不是替皇帝老子白打工,相信有很多愿意凭借自己的劳动力赚取银两的人,会参与到这项工程建设中来。 杨广特别强调,工时、工价一定要参考当地的标准,因地制宜,要充分调动当地人的劳动积极性。 另外。 杨广还提出了关于工程施工所需的器械、材料等方面的一些构想。 杨广已经命令制铁局,专门为开凿京杭大运河打造出了一批质量上乘的工兵铲和洋镐。 除此之外。 其实。 杨广已经命令制药局研制出了土火药。 但是。 由于没有引爆用的雷管和导火线,所以,暂时之间,这土火药还派不上用场。 第65章 回府 不过,去年春节的时候,杨广倒是让制药局的工匠们,赶制了一批烟花爆竹,放出来,效果格外喜人。 当时。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看着陛下令人做的这些花里胡哨的烟花爆竹,一个个如同面对妖魔鬼怪,还不敢上去燃放。 后来。 还是宣妃胆子最大,她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拿着火种,在杨广手把手的指导下,点燃了烟花的导火索。 瞬间。 烟花冲天而起。 天空中立刻划出了无数绚烂的色彩。 皇城上空。 第一次,有了焰火的出现。 后宫的那些嫔妃们。 这才知道。 原来。 那些摆在地上面会发光、会爆炸的,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喜庆用品,于是,一个个笑嘻嘻争先恐后地放起烟花来。 好玩。 不一会儿。 一大堆烟花,就被杨广的这些嫔妃们放的一干二净。 萧皇后感叹道:“陛下,臣妾自出生以来,还从未玩过这样好玩的东西,……哎呦喂,陛下的智慧,实在是古往今来,无人能及。” 杨广笑着拍了拍她嫩滑的小手:“爱妻,你开心就好,这都是一些小伎俩,没有什么稀奇的。 哈哈哈哈…… 玩去。” 话说。 杨广的这些嫔妃也实在是有福。 她们并不知道。 这一个陛下,其实是一个换了身份的人,是一个相当文明的人,是一个虚怀若谷,绝对不会动不动就灭人家满门的人。 所以。 她们渐渐也敢时不时的跟杨广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杨广都是一笑置之。 有时,甚至还会配合着她们自损一番,让旁边的那些太监和宫女们大为感叹,陛下实在是平易近人! …… …… 而此时。 当杨广指着一目了然的地图,对赵京说出自己的计划时,赵京就明白了杨广召自己来长安的真正用意。 原来。 陛下是让自己来做一件世纪工程的。 赵京心里面既骄傲,又感觉到两双肩之上仿佛被压上了一副沉甸甸的担子。 他自然知道像这种工程的难度。 办的不好,很有可能,自己的扬州刺史都当不了太久。 可是 若是办好了。 不但陛下高兴,自己的仕途也会顺水顺风,并且,极有可能在史书上也可以名垂千古。 赵京也知道。 既然陛下让自己来京城,那么,自己对于这件事情,接也得接,不接也得接,绝对没有推辞的余地。 像这种螃蟹,自己如果不第1个吃,又给谁吃呢? 自己本身就是天子门生。 若论亲戚,还是皇帝的妹夫,如今又是扬州的刺吏,一方大员,赵京心里瞬间拿定了主意——接。 这差事必须接。 更何况。 赵离的心中其实瞬间也有了另外一个想法。 即便是这件差事没有办好,办砸了,毕竟这只是一个施工的事,与靠山王杨林带着军队去和土谷浑人交战又不同。 如果是带兵打仗,事关国威,一旦将帅无能的话,极有可能既丢了士气,也丢人命。 而自己。 自己只不过是当一个工头而已,又有什么不能接的呢? 所以。 当杨广介绍完大致的情况后,赵京点了点头,道:“……陛下此举果真是大手笔、大气魄,微臣认为可行。 原因有三。 1,扬州一带,水域连绵,如蜘蛛网一般四通八达,相对而言,较北地需要大规模开挖土石方的地方,施工进程可能会更顺利一些,所以陛下选在从扬州开始,臣,认为可以。 2,这几年扬州一直托陛下的洪福庇护,风调雨顺,粮食年年丰收,六畜饲养格外兴旺,市井之间,猪羊、鸡鸭鱼肉其贱无比,臣认为,民以食为天,开挖大渠的时候,在食物上面的保障,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 3,陛下信任微臣,将如此重要工程,交给了微臣来做,微臣感激涕零,必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 好好好…… 杨广见赵京说的在行,龙颜大悦。 这事。 就这么定了。 至于其它一些诸如物资供应、钱粮拨付等等细节的问题,杨广让赵京去户部与韦津对接。 其实。 关于开凿京杭大运河的事情,杨广早就已经和韦津、杨玄感、杨素等人讨论了不下十数次了,最后得出的一致结果是——可行,可挖。 所以。 事实上。 在三省六部的这些大隋朝最高层,已经就这个问题形成了共识和决议,现在,只等人执行了。 而赵京。 就是那个执行人。 …… …… 赵京从大兴皇宫出来后,哪里也没再去,而是直接回了仁孝公主府。 他。 连日来如同一个武夫一样,在马背上颠簸,朝长安城方向一路狂奔,也确实累了。 所以。 他很想回到府中好好的睡一觉,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当赵京回到仁孝公主府后。 跟随他从扬州前来的那些随从们,早就已经告诉了公主府的老管家杨禄。 对了。 小梅已经由杨广赐其国姓,姓杨,叫杨梅,公主府里的这些主要的仆人们当然也要和公主同姓。 杨禄看见了赵京后,满脸都是笑容。 留守的仆人们也一起围了上来问好。 他忙不迭地抢步上来给赵京行礼。 杨禄连连笑道:“驸马爷,您回来了?公主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呀?” 赵京“嗯”了一声。 “路途遥远,因为陛下召我来京比较紧急,所以我就没有护送公主一起回来。 等下一次,下一次若是有空,我必定护送公主回长安,好好的玩几天。” 杨禄用力拍了下大腿:“可不是嘛! 驸马爷…… 您和公主去扬州,一去就是三年,咱们宅子里面的这些人,可想坏你们了,盼来盼去,虽然公主没能回来,可是终于把驸马爷您给盼回来了。 驸马爷,小人早就已经准备好了饭菜和热汤,等你沐浴更衣之后就可以用饭了。” 赵京点点头。 很感慨。 虽然他是官,可是由于这一路上都是骑马回来的,由于旅途劳顿,人也是搞得憔悴不堪了,能够回到家里面洗个热水澡,实在是一种幸福的事。 赵京点点头:“好,本官先去沐浴更衣,沐浴完了,本官有赏。 杨禄,你去给本官取一身便服过来,我哪里也不去了。 对了,帮本官闭门谢客,今天谁都不见。 本官吃过饭了,不用饭了。” 杨禄连连应着,去准备了。 赵京踱到公主府的天井中,看着窗前花池中那些月季花,心中颇有些感慨。 这些月季花,还是当年他和公主结婚的时候栽的。 三年过去,都已经长得一人多高了,如今春天来临,月季树上挂满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一派生机勃勃。 赵京点点头。 杨禄。 不错。 管事很尽心。 第66章 每人赏20两 眨眼之间。 杨禄来禀报,洗澡水、衣服,已准备好了。 他很细心。 其实,根本不用赵京吩咐,这些事都已想在前头。 赵京对杨禄道:“杨禄,你再去把咱们家的下人们全部叫过来,叫到前厅来,就说驸马爷回来了,让大家过来领赏。” 这是好事啊。 其实。 刚才赵京回来时,公主府留守的这二三十个仆人们早就已经喜笑颜开的聚了过来,一个个问长问短,只是听赵京说先洗澡,又散了。 赵京决定让大家都过来领赏,然后再洗澡。 已经三年时间了,这些人在公主府看家护院,尽心尽职,功不可没。 人人都应奖赏。 一听说驸马爷有赏赐,那20多个仆人、丫鬟婆的们,这次来的比刚才还快。 “驸马爷!” “驸马爷……” 赵京哈哈大笑。 他一伸手从袖子中摸出了一沓银票。 这些银票,可都是杨广上台以后,由户部主办的一家全国连锁性的银庄,名为天字银庄所出具的。 此票,具有在大隋朝所有的连锁银庄通存通兑的功能。 每一个县城,都可以直接凭此票兑取现银,方便异常。 赵京笑道:“来……公主有赏,尔等在次看家护院,尽心尽职,本官都看在眼里,非常高兴。 ……回去之后,一定禀报公主,替尔等多说好话。 来…… 银票一人一张,希望尔等今后做事务必一样用心,待日后公主重回长安之时,必定另有重赏。” 哈哈。 有钱谁不高兴? 那些仆人们笑逐颜开,接过赵京递过来的银票。 一开始,他们还以为只不过是三两二两的小票子,没想到,打开看过之后才发现,居然都是二十两一张。 对于这些月俸不过一两银子的仆人们来说。 这可是一笔横财呀。 二十两银子。 可以买好几条大耕牛了。 公主府的这些下人们,一个个高兴的眉开眼笑,嘴巴都合不拢了,连连向赵京道谢。 “谢驸马爷打赏。” “谢驸马爷……” 赵京摆摆手,示意可以各忙各的去了,他也要洗澡换衣服了。 …… …… 赵京痛痛快快的洗了个澡,洗完澡之后,换了一身又软又贴身的居家便服,然后又来到前厅。 他看了看。 杨禄正指挥人忙来忙去。 驸马爷回来了。 大家眼中都是活。 杨禄见赵京出来了,赶紧满脸都是笑问道:“驸马爷,你和公主在扬州,一向可好吗? 听闻,公主产下了小公子,如今已经一岁有余了,是不是?” 赵京哈哈一笑:“哈哈哈哈……是的,本官已经替他取好了学名,叫做赵知恩,乳名小路,生的虽然相貌不算出众,倒也勉强说得过去。” 杨禄笑道:“驸马爷和公主郎才女貌,生出来的小公子必定聪明伶俐、丰姿可人。 老奴祝驸马爷和公主永结同心、百年好合,也祝小公子知恩,身体健康,万事顺遂。” 赵京高兴地道:“好!好好好……来,杨禄,你辛苦了。” 杨禄身为多年的老管家了,做事懂得分寸,察颜观色。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他自有分寸。 杨禄笑道:“驸马爷,咱们宅子留守的这些下人们,可都日日夜夜念叨着公主与驸马爷呢,都盼着公主府多多添丁进口,人越多越好。 只是,驸马爷去了扬州,这三年,才好不容易回来一回,可见,做官远了,也……” 赵京“嗯”了一声,他突然警觉起来:“杨禄,在哪做官,都是受皇上与公主的荫护,又怎么挑三拣四? 都一样的,都是为了大隋朝,为了万岁爷。” 杨禄连连点头。 赵京摆了手,对杨禄示意道:“好,你下去,本官确实有点疲乏了,我去书房坐一下。 ……然后,就去睡觉,不要再来打扰我了,凡是有人来上门求见的,一概推掉,等明天再说。” 杨禄连声应着:“是……驸马爷。” 赵京起身,去了书房,一边走,一边将杨广所说修运河的事情,在脑中先过了一遍流程。 …… …… 再说杨广。 杨广坐在龙椅上,把玩着赵京贡上的一枝玉如意,上看下看。 在他看来,从这柄玉如意已经包浆的品相来看,这个东西很有可能是出自盗墓贼之手。 至于。 又为什么流落到赵京赵大大人的手中了?原因可能几经波折。 杨广眯着眼。 虽然他知道,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这个道理,可是,身为皇帝,他依然希望自己的臣子们能够廉洁奉公。 当然。 杨广也知道。 要想让当官的人不贪污、不腐败其实是非常难的,毕竟权力摆在那儿呢。 怕就怕,有些人又贪污、又腐败,还球本事没有。 杨广摇了摇头。 他忽然想起了那条着名的物质守恒定律。 想想。 这些人世间的浮财、器物,看上去虽似繁花迷人眼,可,如果真正追其本质的话,却是毫无意义的。 杨广缓缓将玉如意放了下来。 旁边。 王东洋看了看他的脸色。 虽然他知道,杨广的脸上看上去特别的平静,面无表情,可是,通过杨广反复把玩玉如意时的眼神以及动作,王东洋大概推测,陛下未必特别喜欢这件东西。 因为。 王东洋比赵京更了解杨广。 他知道自己这个贵为九五至尊的皇帝陛下,其实生活中崇尚简朴为美,不喜欢铺张浪费。 他更知道自己这个陛下,为了大隋朝的发展,日日夜夜,殚精竭虑,筹谋不已。 王东洋越来越尊重杨广。 他发现,自己每多了解一点陛下,心中,对陛下的崇拜,就会更加要多上一分。 陛下所提倡的简朴。 绝不只是装装样子而已,而是身体力行。 就连后宫的那些嫔妃们,也较前朝的那些嫔妃、公主们的花费,缩减了不少。 王东洋垂手而立。 他心里在琢磨,如果赵大人和自己关系够好的话,他倒是可以提醒一下赵大人,让他注意一下,不过,赵大人此番入京,除了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红包,其它,也没有送自己什么东西,还是算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第67章 地球仪 杨广把玩了一会儿玉如意,他想起了一件什么事情,于是,就对王东洋道:“去御器坊。” …… …… 御器坊。 七八个太监,正挥汗如雨,干活干的特别的欢。 今日当值的,是个叫冯瑛的副总管,他见杨广来了,赶紧山呼万岁:“陛下,奴婢见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七八个干活的太监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向杨广问好。 杨广摆摆手。 “冯瑛,寡人让你做的东西。做好了没有? 可否打磨完毕?刷了清漆?” 冯瑛搓了搓手,咧咧嘴笑道:“一切都照陛下您的吩咐完工了,陛下您请看……” 冯瑛一边说,一边还跟王东洋打了个招呼问好,王东洋是他的顶头上司,他当然也要特别给予尊重。 冯瑛将旁边一个巨大的红布盖着的东西掀了出来。 原来。 红布下盖子的神秘东西居然是一个巨型的地球仪。 这个东西。 是明天早上,上早朝的时候,杨广要用的。 本来。 他在两年之前就已经有这个想法了,想把地球仪做出来,给朝中的这些大臣们看一看,让他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要继续再做井底之蛙。 可是。 由于当时杨广唯恐这些大臣们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所以才忍住了。 直到今天。 随着赵京的到来之后,杨广决定把这个地球仪的模型明天搬到金殿上面去,让大隋朝所有的文武官员们都看一看,现场给他们培训一下十分匮乏的地理知识。 倒是这些太监们。 一个个先开了眼。 冯英十分好奇的指着地球仪问杨广:“陛下,奴婢率领这些小的们按照陛下的图纸日夜赶工,已经将这个地球仪做出来了…… 可是! 陛下。 按照这个图纸看的话,像陛下所说的我们住的这个什么地球,感觉好像大部分都是海水,其实,真正的陆地面积好像十分有限呀!” 杨广点点头:“不错。 来来来…… 你们看…… 就是在这一块,在一个像一只大公鸡模样的这一个地方,这一块像一些鸡肚子的位置,如果说向东延伸出去的话,那里全部都是汪洋大海,名字叫做太平洋。 太平洋的对岸,也有一大片土地,那里叫做美洲,美洲又分南美和北美,如果没有巨型轮船的话,是很难到达那里的。 再往上下两头看。 上面的这一头叫做北冰洋,也就是说,在咱们所住的这一颗星球的上方,它的下面呢,叫做南极洲,也是我们做的这颗星球的下方。 如果说按把它比喻成一个圆形的球体的话,那么这颗球体是有一点点微微倾斜的。 ……它是围着太阳不停的旋转的。 其中,咱们所住的这一个地球每二二个时辰会自转一圈,也就是说,它自己会原地旋转一圈,这就是一天一夜。 一年365天,它会绕着太阳公转一圈,懂吗? 公转!! 也就是说,它会围着太阳旋转一整圈,从出发,转一圈后……然后再回到——这叫公转。 我们所处的这一个星系,叫做太阳系,其中,目前来说发现的有九大行星,离太阳最近的一颗叫木星,是最大的一颗,星球上面温度特别的高,能够高达数十到几百度,寸草不生。 第2颗星叫金星,金星比木星的气候条件又稍微那么好一点点,但是也是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因为金星那里也是特别的热,并不适合花草树木和动物人类生存,第三颗才是咱们这一颗星球,也就是寡人说的地球,懂吗?” 七八个太监。 冯英。 一起听了个稀里糊涂,他们一起眨了眨眼,纷纷摇头。 摇头的动作。 整齐划一。 看上去倒像是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 杨广觉得好笑。 这些地理知识,实在是太超前了。 对于这些从来没有接受过天体学培训的古代人来说,让他们思想能够转过弯来,接受这样的一份即使是现代社会的小学生都特别懂的,十分简单的理论,其实,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 于是。 杨广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另外还有个主要的原因是。 这七八个太监,除了冯瑛以外,基本上都是文盲。 他们,连个字都写不出来的,所以,刚才杨广对他们发表的这一番高见,大致也等同白说。 对牛弹琴。 杨广不再对他们弹琴了。 东西做出来了就好。 他命冯瑛,立刻安排人,将这一个看上去比路边上面那些卖烧烤小啤酒的大排档里可以供四五个人吃饭的那种圆桌子差不多大的地球仪,搬到金殿。 冯瑛立刻遵命。 王东洋感慨万千。 他心里特别的好奇。 真不知道自己家的这一个皇帝陛下的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为什么? 那里面藏着那么多他从未听说过的,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呢? 记得有一次。 陛下用完了膳,喝了三杯小酒之后,心情有点愉快,还无意中说漏了嘴,给他描述起那么一个地方…… ——据陛下说,那里的军队打仗的时候,一不骑马,二不射箭,而是用一种名叫坦克和装甲车的钢铁怪兽向前横冲直撞。 并且。 这些钢铁怪兽的嘴巴里还会吐出一种名为炮弹的东西,陛下说,那个什么炮弹,有极大的杀伤力,只需要一颗落到面前,就能把一栋房子炸的稀巴烂,更不用说炸人了。 如果。 炮弹落到人群里的话,直接就把人给炸的踪迹全无,落到地上,地上迅速会炸出一个巨型的大坑出来。 天! 那是什么吃人的怪物? 听了杨广的描述之后,王东洋曾经一度陷入了深深的遐想。 他的脑中。 一直在苦苦思索的陛下所说的装甲车,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吃人怪兽呢? 是年兽吗? 还是传说中的魑魅魍魉? 这还不算。 陛下还说。 天上面还会有一种叫做飞机的大鸟,能在高达数百丈的地方,从屁股下面往地下拼命的屙些蛋下来,凡是那些蛋爆炸的地方,都寸草不生。 王东阳听了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这大鸟…… 难道是传说中的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是展翅可飞上万里,翅膀一扇就能够毁天灭地的那种怪鸟吗? 额滴个神! 王东洋听了杨广所描述的这些东西之后,一激动,连家乡话都整出来了。 此时。 王东洋站在杨广的背后悄悄搓了搓手,呲了呲牙。 看来。 万岁爷又要搞一些令人大开眼界,叹为观止的东西出来了。 王东洋越来越崇拜杨广了。 在他心中。 杨广早就成了神。 只要杨广一句话,他就可以毫不犹豫地为杨广去死,绝不推辞。 试想。 这又是一种多么可怕的精神? 第68章 红布盖着的是什么 第二日。 大兴殿。 一大早上朝之大隋朝的文武百官,惊奇地发现,就在金銮殿的正中间,如同出嫁的新娘一般,用红盖头盖着一个怪头怪脑的东西。 鼓鼓囊囊。 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可是。 没有陛下的命令,谁也不敢伸手掀开去看,只能在心里面悄悄的犯嘀咕。 其中。 有一些私人关系比较好的大臣们,还一个个交头结耳,向彼此问询着,红布下面,究竟盖的是什么东西? 看上去。 最顶端有点圆。 红布盖着的是什么? 奇怪。 于是。 许多大臣纷纷将目光投向了资格最老、阅历最丰的老将贺若弼。 俗话说的好,人老了奸,马老了滑,看家还是老嬷嬷。 吏部尚书杨玄感朝贺若弼拱拱手。 他笑道:“贺老将军…… 你老人家见多识广,这天底下几乎就没有您没有经历过的东西,没见过的事。 据您看来,这块红布下面,盖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咱们的陛下,又是卖的什么关子呢?” 这…… 杨玄感给贺若弼戴了一顶大大的高帽子,让贺若弼不得不咳嗽一声,发表一下自己的“高见”了。 “咳!” “……这个……那个…… 杨大人……依本帅看来,陛下一直挂心靠山王跟西南方向吐蕃交手的消息,据本帅推测,这块红布底下,盖的很有可能是土谷浑国主和小王子卓尔旦的项上人头,也未必可知…… 很有可能,是靠山王带来了好消息。 靠山王威风八面,不战而屈人之兵,已经逼得土蕃不得不将土谷浑国主父子杀掉,转而将人头献给我大隋而力求自保,也是极有可能的…… 当然……” 贺若弼捋着长长的白胡子,停了一下。 杨玄感肚皮里面虽然有一百二十个不相信,可是,脸上却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赞道:“……果然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老将军看事情高瞻远瞩,目光深邃,所言极是,下官万万不及。” 旁边。 好几个吏部的官儿也跟着附和道:“老将军睿智,下官人等万万不及,万万不及呀!” 贺若弼哈哈大笑。 他话还没说完。 就被杨玄感猛拍了一通马屁。 此时,他还想再说点什么,可是,大隋朝的皇帝陛下兼一把手,杨广,却已经来了。 文武百官赶紧个个归位,仰望金殿之上。 王东洋大声宣道:“陛下上朝……有事早奏,无事退朝。” 他这几句话说的中气十足,特别响亮。 这些年,都是他一直在说,早已经说得滚瓜烂熟。 其实。 暗地里也有一些存有觊觎之心,资历和王东洋差不太球多的太监,倒巴不得王东洋赶紧的从大殿上滚下去。 这样。 才有机会轮到别人来说。 可是。 陛下不点头,王东洋是很难从大殿上滚下去的。 很多王东洋的隐形的竞争对手,一个个恨的咬牙切齿,但是又无可奈何。 他们痛恨。 也不知道王东洋到底是施了什么魔法在陛下的身上,让陛下对他这个先皇身边的太监大发慈悲,既没有让他跟先帝殉葬,甚至还继续留用在自己的身边,官职原封不动,并且宠幸似乎还比先皇更加的厚重了。 后来。 这些人,经过三四多的观察,才终于下了一个大家都基本上可以接受的结论。 那就是。 他们的皇帝陛下,实在是一个仁德之君。 太仁德了。 因为。 这些太监们,几乎很少看到杨广生气或者是大发雷霆的样子,更没有看到他们的皇帝陛下,动不动就打打打、杀杀杀之类的。 就算是宫中的这些奴婢们犯了什么错误,杨广也只是按罪论处,并且通常还会轻饶。 这一结论。 也让几个试图窥视王东洋位置的那些副手太监们,死了心。 王东阳最有力的一个竞争对手,副总管李严,一边将小酒喝的滋滋滋,一边唉声叹气的。 “……真是泰山不倒他不倒,黄河未老他不老……这个狗日的王东洋,老子也算是服了他了。” 没办法。 不服不行。 王东阳背后,靠着天底下最大的一棵树——皇帝。 所以。 他的这些竞争对手们,一个个也只好隐忍着,只等着王东洋某一天会连出昏招,犯一些致命的错误,失去陛下的欢心。 不过。 目前来看。 似乎还没有这种可能。 所以,王东洋在金殿上面出风头,一时半会,还轮不到别人。 王东洋唱完。 文武百官开始奏本。 其中,比较重要的一件是户部所奏,征调给靠山王杨林的第2批粮草,已经陆续到位了。 杨广点点头。 另一件事,就是吏部奏请陛下,请陛下指示今年的科举考试怎么举办,地点在哪里? 这三年。 针对大隋朝的教育,杨广老早就提出了从娃娃抓起的口号,全隋境内每一个县里都设立了县学。 不过。 若是想参加进士考试的话,还是要通过一系列的流程的,相关流程和细则,杨广早已经制定了详细的计划,颁布天下,并已经实施了。 那就是,采取杨广印象中的那些传统的乡试——会试——廷试三步走这样一个次序。 即地方、中央、皇帝三级考试。 乡试也称乡闱,通过乡试即为“中举”,成为举人。 从形式来说,乡试可以看成“全国普通高校统一考试”。 然后是会试、决出状元的“殿试”,按照古代惯例,杨广也就将其安排在三月里的春天。 考试时间,比第一次缩短了一些,分为三天。 考的内容,不再是八股文。 而是从《大隋朝扫盲读本》里边选择来出题的。 第二场会试,考的是官场应用文, 至于殿试,自然由杨广亲自面试,考策问,涉及的是具体的国计民生问题,大概就是这么个样子。 不必赘述。 第三件事,则是礼部官员所上奏的,恭请陛下前往泰山封禅的事情。 杨广对于封禅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当然是不感冒的。 但是。 从未去泰山风景区旅游过的他,倒很想借礼部为了拍马屁而上的这一道奏本,顺水推舟,去泰山游玩一下。 但是杨广计划了。 规模一定要小。 绝不可兴师动众。 浪费民脂民膏。 第69章 胡诌 没有穿越到大隋朝之前。 杨广的生活过得紧紧巴巴,苦逼的很。 他只不过就是一个从早忙到晚的外卖员。 如今。 一朝穿越到了大隋朝,他居然干上了同名同姓的隋炀帝。 有这样的机会,那些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旅游过的地方,他当然想去看一看,那些从来没有享受过的东西,他当然也想好好的享受享受,那些从前自己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他当然想凭借自己目前的手中所有的财富和地位,好好的试一下。 这。 也是人之常情。 对于这件事,杨广准了。 但是。 他要求。 前往泰山封禅的事情,尽量定在秋高气爽,天气晴朗的时候再去。 他可不希望到泰山上游玩的时候又是下雨又是下雪。 另外。 杨广还希望规模不要搞得太大,从礼节上面一定要做足做好,但是从花费上面,千万不可太过奢靡。 杨广告诫众位大臣,如今大隋朝虽然看上去事业蒸蒸日上,兴旺发达,可是,人人都应该有居安思危的意识,不能被表面的繁华所迷惑了头脑。 毕竟。 还有很多地方穷的吃不上饭,连衣服都没钱买。 所以。 杨广郑重的告诫诸位大臣,目前大隋朝最主要的目标,就是发展经济。 要保证人人都有衣穿,有饭吃,有房子住,脱离温饱线和贫困线的挣扎,达到吃饱、穿暖、有钱花,少有所教,老有所依,大隋朝的财政能够在相对的范围内进行兜底,达到小康的水平。 杨广的话。 让许多官员热泪盈眶。 陛下。 真……圣主……圣人也。 最后一件。 让杨广比较感兴趣的事,则是裴矩所奏,交趾县的县令胡非的上报。 当年。 胡非能够从布衣做到县令,实在是杨广一时心血来潮,决定提拔一下这个不学无术的家伙,看看他能够干出一些什么成绩。 当年的江都县,杨广一共点了两名进士,一名叫尉来,一名就是如今的这个交趾县县令胡非。 尉来在江都县做县令,他是杨广特意安排在江都的一枚棋子,也算是杨广的心腹之人,虽然尉来这颗棋子的重要性,和对杨广的忠诚度,远远比不上赵京、李沧等人,但是,假若杨广让他替自己去死的话,尉来也是绝无二话的,这,就够了。 所谓。 危难之处见忠心。 平常的时候不一定非要显山露水,证明一些什么,但是,只要关键时候不掉链子,能够拉得出来,用得上,也就算是不错的一枚棋子了。 而胡非…… 胡非这个家伙虽然肚子里面没有多少墨水,但是根据杨素刚才的一番描述,这家伙在交趾那个地盘上,倒是干得有声有色。 杨素是这样说的:“……启奏陛下,交趾县县令例行公文称,最近两年多的时间,他在交趾境内组织了很多当地的民夫进行试验、生产橡胶。 据他说…… 如今他们已经掌握了一定的橡胶提炼方法,和加工成货物的技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两三个月之内,他们就将生产出第1批次的东西出来,运到京城,进献陛下。” 杨广挺高兴。 橡胶这个东西,在日常生活和劳动生产中的应用其实是很广泛的。 如果,一旦能够生产出相关的产品的话,不说别的,起码压水井的里面的皮垫子,就可以有着落了。 另外。 还可以生产一些橡胶的轮胎出来,当然不一定非要打气的,就算是生产一些实心的橡胶轮胎出来也好呀,起码比木头上面包着一层铁皮的车轱辘子要强的多的多呀。 不管怎么说。 橡胶的减震能力,比起木头和铁,那简直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今天的早朝。 主要的事情也就这几样。 杨广听完。 将这些事情暂且先放在一边。 虽然杨广对那个几乎是被他发配到远至十万八千里之外的交趾县令胡非,有些感兴趣了,杨广觉得自己必须要抽点时间,重点关注一下这个人才。 这家伙办事能力还是挺强的。 别看他考试考得一塌糊涂,可是,给了他一个县官做起来之后,他居然把橡胶给自己整出来了。 事实证明。 有很多时候。 学历和文凭并不是鉴定一个人是不是优秀人才的唯一标准。 胡非! 胡非? 杨广一边在嘴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胡非这个名字,一边从高高的玉阶下走了下来。 他径直走到那个盖着红布的圆东西面前,准备将最后的谜底揭晓给金殿中所有的文武大臣们看。 这些大臣们早就好奇的不得了了。 刚才杨广还没来的时候,他们本就已经议论了好一阵子了。 有些说是这个。 有些说是那个。 有人说是锅。 有人说是瓢。 有人甚至于还说,是靠山王在前方打仗,斩获的敌方人头。 可是。 当杨广亲自动手将那块红布揭开,丢在了一边,底下盖着的东西忽然出现在文武百官面前时,这些文武百官们一个个情不自禁揉了揉眼睛,十分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圆溜溜的,花里胡哨的鬼东西。 这是个什么怪物? 一个球。 没错。 是木头做的球,另外,还有一个架子将那个球固定在中间。 非但如此,甚至,陛下大人还上前拨了一下那个球。 那个球就开始滴溜溜的乱转起来。 这是什么鬼? 钦天监的值正,梁平梁大人看着这个滴溜溜乱转的大圆球,心里面不由得犯了嘀咕。 他觉得像这种怪头怪脑的东西,倒与汉朝时期张衡发明的那个地动仪,似乎可以归于同类的东西。 莫非。 此物是用来对应天上的星宿的? 奇怪。 杨广眨了眨眼,他忽然恶作剧之心顿起,于是就笑着问道:“诸位爱卿,你们有没有人识得此物?知道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 文武百官纷纷摇头。 其中。 杨玄感自然又将老将贺若弼推了出去:“禀告陛下,此物,想必经见多识广的贺老将军必定认识。” 杨广于是就笑着问贺若弼道:“老将军,你是积年老将,走南闯北,去过无数个地方,相信,有可能见过这个东西,也未必可知?” 贺若弼张口结舌。 杨玄感给他戴高帽子也就罢了,可是,陛下居然也给自己戴了个高帽子。 如果说自己说不认识的话,那是不是太丢人了? 此时此景,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 硬着头皮。 他也要胡诌几句。 第70章 科普知识 贺若弼伸出蒲扇大的巴掌,抹了一把老脸。 表示。 将要开始胡说八道了。 接着。 他又伸出两根手指,捻了捻一络银须,道:“……啊……陛下! 老臣观此物圆不溜丢,非金非银,非铜非铁,看上去都好像是用上好的木料打成的。 ……看着上面的纹理纵横交错,有阴有阳,料想,必定是一件暗含天机与地理的宝物也未可知,不知道,老臣说的对也不对?” 哎哟。 贺若弼的这一番话。 不要说套用在这一个地球仪上了,就算是套用的许多的事物上面都是完全可以的。 可以说。 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首先已经将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让别人抓不住他的把柄。 虽然说他并没有说出真正的答案出来,可是,却又不能说他说的不对。 杨广笑着点点头:“老将军所言极是,老将军果然是经多识广。” 旁边。 杨素却道:“贺老将军,那……这件宝物到底叫什么名字呢?有没有一个什么名称?” “这……” 若要问它真正的名字,贺若弼又怎么能答出来? 他皱皱眉道:“杨大人位列三公,自幼饱读诗书,乃是我大隋1等1的人才,真可谓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本帅想杨大人一定要知道这件宝物的真实名字叫甚名谁。” 哈哈。 别看贺若弼是一介武夫,可是,他却不是莽夫。 身为能够统领三军的大帅,肚子里面没有足够的智慧,又怎么能行呢? 所以,面对杨素的诘问,他直接反怼了回去。 杨广笑道:“杨爱卿,那你来说一说,这件宝物到底叫什么名字呢?” 杨素见陛下问自己,不由一阵后悔,实在不应该插嘴,想整蛊一下贺若弼,让他出丑,如今反而引火上身,陛问起自己来了。 他根本就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又怎么知道叫什么? 所以。 没办法,杨肃只好硬着头皮回道:“启奏陛下,恕老臣眼拙,实在不认识此物。” 杨广一笑。 “众位爱卿,你们当中可有人识的此物的? 有谁知道?” 包括钦天监的官员在内的所有文武大臣,哪里见过这个东西? 这个东西,本就是极其遥远的千年之后的产品,他们这些古代人怎么又会见过这个呢? 不过。 大部分人看过了之后,倒是附议贺若弼所说的话,。 他们都认为,即便是自己回答的话,最多,也就是回答成贺若弼那个水平而已。 所以。 满朝文武个个摇头。 人人噤声。 最后。 索性异口同声道:“陛下,请恕臣等眼拙学浅,实在不认得这件宝物是什么,还请陛下明示!” 杨广哈哈一笑。 关子卖了。 该揭晓迷底了。 于是,杨广就从此物名为地球仪开始讲起,给满朝文武讲了一堂生动的地理课。 他指着东海和南海,以及往东延伸过去的太平洋,对文武大臣道:“诸位爱卿请看…… 这儿就是昔年的时候,三国的曹孟德所吟诗,以观沧海的大海。 ……大海特别的宽广…… 无法丈量! 顺着扬州和福州一带的海边往东一直延伸的话,有一片一望无际的海洋洋面,那里,叫做太平洋,太平洋的面积非常宽,里面遍布着明珠一样的宝岛…… 另外,海底还埋藏着无数的宝藏和矿产资源,如果开采出来,足够我们人类使用很多很多年……” 裴矩瞪着大眼,问道:“……那么,陛下,海底下的宝藏,可是龙宫里面的吗? 是龙王爷的那些金银珠宝吗?据老臣所观,山海经有云,东去一千里有海,海中有岛,多金玉,有人形之鸟,恶,食人…… 陛下说的可是那儿吗?” 杨广笑道:“裴爱卿,海是那个海,太平洋也是那个太平洋,不过,你说的那种食人的鸟却是没有的。 那里…… 海里面有一种非常大的鱼,叫做鲸鱼,如果捕捞一条上来的话,大概,和这一座大兴殿差不多。 那种大鱼的嘴巴,宽得可以跑进去一辆八匹马拉着的马车,人站在鱼肚子里面,就好像站在我们现在的这个位置一样,需要仰头,才能看见鱼肚中的脂肪、心肝肺等东西……” 裴矩情不自禁吐了吐舌头:“……真骇人,如此说来,此鱼莫不是成了精不成?” 杨广摇摇头。 他没再继续说鱼了。 而是将话题转向太阳星系。 杨广拨楞着地球仪,从太阳开始说起,说到围绕着太阳公转与自转的九大行星,将太阳系的大概面貌,对朝中的文武百官介绍了一番。 接着,又将重点指到摆在文武大臣面前的这颗地球仪上。 他指着欧洲、亚洲、非洲、美洲、澳洲等几大板块对文武百官做了一个大致的介绍。 文武大臣肃然而立。 看上去。 就像一群温顺的绵羊。 对于杨广侃侃而谈说出来的这些科普知识,这些古人,又怎么可能知道呢? 所以。 杨广所说出的这番话,不亚于在文武百官耳中,连着响起了数声炸雷。 炸的这些文武百官一个个晕晕乎乎,无法形容自己的心情。 很多人半信半疑。 但是。 表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 甚至,还有些人认为陛下昨天晚上是不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又更。 染上了某些病? 是不是应该找个太医来看一下了? 还有些人。 看到杨广说的特别的流畅,又充满自信的样子,倒相信了杨广所说的话。 另外一些老顽固,则只相信脚底下踩的是地,头上看的是天。 月亮上面。 住着嫦娥和玉兔,还有一个会拿着大斧子不停的砍桂花树的吴刚,而绝不是陛下所说的,上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一片荒凉的乱石之地。 月亮那么大,那么圆,那么神秘那么美丽,怎么可能像陛下所说的,只是一个什么什么什么卫星? 可是。 这些文武百官却不知道,有时候,事实的真相就是这么的残酷。 当你还沉浸于某种美丽而又向往的幻想之时,其实你却不知道,那只是幻想而已。 仅此而已。 当然。 人群中也不乏有睿智之士,瞬间就相信了杨广所说的话。 因为。 从他们的人生阅历以及去过无数的地方来看,确实,陛下所说的东边是大海,大海一望无际。 至于更远的地方…… 虽然他们确实没去过,但是他们也会想到,既然自己脚底下能踩着坚实的土地,又怎么能证明大洋的彼岸,就没有另外一块土地呢? 所以。 大殿中的群臣。 分成了三种态度。 第71章 三种态度 第1种,是坚决不信皇帝老子所说的话的。 并且,他们还认为皇帝老子一定是疯魔了,又或者吃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甚至,还有些人会认为这是一个阴谋,是后宫当中的某些胆大包天之徒给万岁爷下了某种盅,所以才导致陛下说出这样令人匪夷所思的一番话来。 ——例如:杨素和杨玄感两父子以及户部尚书韦津等人。 第2种,则是完全相信杨广所说的话的。 这一部分人,从思想上对杨广忠心耿耿,从行动上对杨广也是不遗余力的给予支持,无论杨广说什么他们都认为是真的、是对的;无论杨广让他们去做什么,他们都绝对在所不辞。 ——例如,像贺若弼这样的老将。 而第3种…… 就是那种墙头草。 墙头草总是往两边摆的,谁的声音更大声一点,听上去似乎更有道理一点,那么他们就会倾向于对方更多一点。 这些人是没有立场,没有原则的,如果说,一旦王朝出现了某些变故,濒临崩溃的边缘,那么,这些人通常是跑的最快,溜的最早的那些。 ——比如。长安城刺史张天佑。 杨广一笑。 杨广给这些文武大臣所讲的地理知识,如果按照现在的话,最多也就是初中地理的那种文化水平。 不过。 即便是这一样,这些官老爷们当中还是有一些人感觉陛下所说的话,实在是不可思议。 当然。 他们并不敢直接去挑战杨广的权威。 毕竟。 事实证明。 杨广说出来和做出来的东西,很多时候都是行之有效的。 所以。 即便是很多人表示了怀疑,也只是暂时放在肚子里。 他们倒是盼望着其他人能够代替自己说出心中的疑惑,可惜,谁都不是傻子,谁都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万一惹恼了陛下,有可能被陛下“嘭”了一枪给毙掉。 另外。 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 杨广所说的这些东西,他们以前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还是很有一股新鲜劲的。 通常。 人们对于一些新鲜的事物也愿意倾听,算是长见识的一种方法,听完了之后,至于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到底是如何的,那就看每个人的剖析和判断了。 朝堂之上。 杨广侃侃而谈。 他最主要的目的只是想让这些文武大臣们开拓一下视野,了解一下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要做一只井底之蛙,他倒没有过多的去想更深层次的问题。 说完了地球表面,这些陆地板块和海洋的构成。 接着。 杨广让朝中的文武百官分成数路纵队,一个一个的过来观摩一下,仔细的近距离看一下这个地球仪是什么样子的。 因为有很多人在外围看不见,特别是那些官职相对比较小一些的,不敢往那些朝中贵族大臣们身边挤的官儿。 每个人都看了一遍。 看完后。 杨广重新回到了龙椅上坐下来。 他笑着对殿下的文武大臣道:“众位爱卿,你们看见了这个地球仪,感觉怎么样?” 裴矩满脸堆笑:“陛下天纵英才,真是天命之主,如此神秘莫测变化多端的宝物,都能够经过陛下之手现世,足见,我大隋朝的基业,世代绵长,万年万年万万年。” 杨素暗哼一声。 他认为裴矩是个马屁精,把自己刚要说的话抢过去说了。 杨素忙奏道:“启奏陛下,老臣认为,这个地球仪的现世,实在是精彩绝伦,让人叹而观止,可见我大隋朝理应兴旺发达,在陛下的天恩之下,令四海臣服,蛮夷退却……” 杨广点点头。 说到蛮夷退却这4个字。 他想起来自己今天的早朝上,还有一件事情议一下。 那就是…… 靠山王杨林与吐蕃国之间正在进行交战亦或交涉的事情,于是杨广也就将地球仪这个玩意儿放到了一边。 他摆了摆手,示意王东洋找两个太监把它抬下去。 接着。 杨广着重就靠山王杨林出征的前线战事与户部和兵部强调了一下。 强调。 要人给人,要钱给钱,要粮给粮。 总而言之一句话,一定要以最小的牺牲,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 能够不战屈人之兵更好,如若实在万不得已打起来,那么,正好趁此机会将土谷浑与吐蕃一举拿下,奠定西南方向的大局面。 本来。 杨广并没想太快对吐蕃动刀。 但是。 后来经过他的一番思量之后,他认为土蕃在西南方向,那里是传统的天府之国。 成都平原,沃野千里,属于华夏的大后方。 所以。 杨广认为,如果说杨林这一次能够将吐蕃也能拿下的话,那是最好不过的。 当然。 拿下的方式可战,可和。 关键看吐蕃人的底线是什么。 杨广对于土蕃人不战而降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不管怎么说,兔子急了都还咬人,更不要说西南方向那么大一块肥肉。 想要完全一口吞下去的话,还真的有点噎人。 但是。 这一块肥肉,杨广早晚都要吃掉它。 因为一旦占领了吐蕃,再向西南的话,可以直指广袤的三哥大平原。 若直接翻过喜马拉雅山脉,再向西扩展作战,有些困难。 但是如果说能够向南发展,一直发展到海边,然后从海边再往西迂回的话,这样,吞食和兼并的形势,可能就会更加有利。 杨广的胃口很大。 因为。 他深深的知道一个道理。 要是你的胃口大起来的话,那么,别人的胃口就会小一些。 若是你的胃口变得很小,那么,就会让别人的胃口变得很大。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物竞天择。 所以。 若是时机成熟,可以的话,杨广肯定会向外扩张领土。 从来没有人怨自己钱多。 嫌自己地盘大。 针对杨广的发言,户部和兵部的官儿们都纷纷表了态。 纷纷表示严重支持陛下的决定,一切,都以西南方向的战事为主。 杨广很满意。 他再三强调,后勤工作乃是战争胜利的重要保障,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 一定要重视。 历史上因为粮草被破坏、被焚烧,而导致兵败如山倒的案例太多,所以,杨广对这件事情特别上心。 幸好。 大隋朝的战略物资里,那些可以供打仗的将士们随身携带的压缩干粮和熟肉制品储存了很多很多,完全经得起消耗。 并且。 后方的许多大型皇家作坊,此时也正在加班加点的生产各种战备物资。 第72章 图画 赵京作为扬州刺史,自然也在列。 他现在更佩服陛下的眼光了。 这几年。 赵京在扬州一直组织人手不停的生产各种压缩干粮和食物制品,包括罐头等等物资。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一点不大理解。 现在。 等到真正打起仗来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陛下当日让自己占据江南非常富庶的地方,没日没夜的生产那些东西,就是有朝一日为了打仗用的。 而现在。 已经用上了。 这些压缩干粮等食品,一不用埋锅做饭,二不用煎炒烹炸,饿了的时候摸过来就能吃,口感味道还不错,若是军情紧急的时候,每人都可以携带十数日所需的物资,实在是太方便了。 其实。 在江南一带。 早有许多目光敏锐有较强的商业意识的那些大户们,已经从这些东西中嗅出了商机,拿出了款子,开办了很多私人的加工厂,并将这些食品作为一种商品投放到市场上面去了。 一时之间。 成为很多年轻人踏青旅游,出门玩耍的必带品。 还有的。 拿它们来送礼。 曾经在一段时间内,那种经过特殊配方、配料,并且经过大机子重压之后压的紧紧的压缩饼干,甚至还一度成为了许多人招待来客的重要点心。 好吃。 可惜杨广不知道辣条的配方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他知道也没用。 关键是没有辣椒。 如果有辣椒的话,杨广真的能把辣条也给鼓捣出来,如果说一旦辣条在此时此地此年代面世的话,必然也会引起极大的轰动。 说起辣椒。 杨广就想起了三年前奉自己的命令带人前去美洲寻找辣椒种子和番薯种子的袁征。 袁征已经走了三年了。 渺无音信。 他究竟难道是路过某个深山野林的时候,被某些只穿着兽皮围裙的野蛮人女子用棒子把他敲昏,然后拖到洞里卖强迫成婚,生了一大堆的野人娃娃,并且再也不放他出来了呢? 还是在徒步涉过白令海峡的时候,因为天气寒冷,被冻死在冰天雪地里了? 又或。 是因为被缺少食物的北极熊发现,一巴掌拍晕,拖到熊洞里面,成了那些饥饿的狗熊口中的美味了呢? 当然。 也有可能,他终于在历经千辛万苦之后,在皇帝陛下和老天爷的保佑下顺利的已经到了美洲了,但是,却被美州的花花世界给勾引住了,再也不愿意回故乡了? 在没有见到他之前一切。 皆有可能。 想到袁征,杨广心中不由得一阵惆怅,他朝站在旁边的王东阳摆了摆手,示意今天寡人有点累了,说的话比较多,口水也说干了,可以退朝了。 于是。 王东洋大声宣布退朝,陛下回宫。 …… …… 回到后宫,杨广去了萧皇后处。 萧皇后见陛下今天下了早朝居然直接就来自己这里了,当然是喜不自禁,连忙娇声接驾。 “臣妾参见陛下!” “免。” 杨广伸手将萧皇后一只滑若凝脂的柔荑牵住,与她同坐在宽大的长条龙榻上。 萧皇后媚眼如丝笑道:“陛下可是有几日没来臣妾的宫中了,今日怎么突然想到要过来呀?” 杨广眨眨眼:“寡人今天有点累了,来,御妻替寡人捶捶肩膀。” 萧皇后忙转到杨广背后,伸出软绵绵的小手,替杨广捶背,捏肩。 别说。 别看萧皇后只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女子,可是她手上的力道却不少。 不愧是生在习武世家。 杨广闭着眼睛。 很舒服。 以前的时候,杨广也会经常去理发店洗头,每一次他坐下来都是洗50块钱的那种洗发水,这样,那些理发店洗头的女孩子们,才会对他更加用心一些,按摩的时间也更久一些。 杨广就会坐在椅子上,将眼眯住,体验女孩子尖尖的手指透过自己的每一根发梢,贴着头皮抓来抓去,那种舒畅的感觉。 去的次数多了。 有一个叫小丽的女孩子还会帮他捏肩膀、捶后背,在头上面,使劲的用手指头啪啪啪按摩一阵。 杨广没少在小丽身上花钱。 当然。 萧皇后乃是一国之母,她并不是什么洗发妹。 不过,杨广倒觉得,她这拿后背、捏肩膀的本领,若是和小丽比较起来的话,实在是难分伯仲。 都挺爽。 都挺舒服。 杨广闭着眼睛,舒服的呻吟了几声。 “唔……真舒服。” 等到萧皇后替他又捏又捶又按,折腾了好一阵子后,杨广这才缓缓的睁开眼睛,他将萧皇后的手轻轻抓住,道:“御妻,好了,寡人已经很舒服了,过来坐一会儿,陪寡人说说话。” 萧皇后转到前面,陪杨广坐下。 杨广笑道:“对了……寡人昨天新画了一幅图画,放在文思殿忘记拿了,我本来想着一定要带过来给你瞧一瞧的,唉! 瞧寡人这记性。 等过两天寡人再过来的时候,带过来给你看一下。” 萧皇后笑道:“什么画?” 杨广呵呵一笑:“……呃……” 萧皇后见他卖关子,越发感觉到好奇,不由得上前缠着杨广要看。 杨广嘿嘿嘿了几声,。 他伸手从袖子里拽出来一副图画出来,递给了萧皇后。 萧皇后接过一看,顿时被惊呆了,接着立刻变得面红耳赤起来,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极其不自然了。 “陛下……此物?” 杨广见萧皇后突然像个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不由得好笑。 他一本正经地对萧皇后道:“此物名为内衣,是寡人专门为你们女人设计的,可以穿在最里面,贴身穿着的话,可以起到很好的一个衬托作用,能够让…… 啊……那个……啥!” 杨广巴拉巴拉巴,把萧皇后手中的图画内容给她讲解了一遍。 原来。 杨广画的正是一个女性专用的物品——内衣。 其实。 这也是一个福利。 如果说这个东西可以批量生产进入广大市场的话,那么,绝对是千千万万女性的福利。 萧皇后脸红透了。 她的心里虽然一个劲的责怪陛下实在是太荒唐,莫名其妙的,怎么会凭空想出这么一个东西出来? 她还太嫩。 她还不知道这件东西的好处。 她还不知道。 这件东西进入了新时代以后,是可以翻出很多花样出来的。 而杨广设计的这一件,其实是十分中规中矩,特别保守的,大众传统型的一件产品。 杨广一本正经的:“御妻,莫笑,这件东西如果真正的做出来,你穿在身上的话,你就绝对不会认为寡人今天所做的事情太荒唐了。 懂么?” 第73章 兵陷土城 正在这时。 王东洋前来禀报,说兵部尚书斛斯政求见。 杨广命立刻让他前来觐见。 原来。 斛斯政刚下了朝之后就急匆匆的赶过来面见杨广,是因为他接了一封十万火急的前线书信,说靠山王杨林,在与土蕃的交战中,被围困在了土城,请求陛下立刻派援军前去解围。 土城? 杨广的屁股下面,立刻像点燃了一把火一样,烧的他心急火燎,他一把推开面前的那张图画,立刻去文思殿。 一边走。 路上。 他一边将前线送来的加急信看了一遍,大致内容他已经看明白了,原来,是因为靠山王杨林在与土蕃交锋的过程中,两军对垒,一直没有交战,后来,杨林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下了最后的通牒令,要求土蕃将吐谷浑的国王和他们的小王子卓尔旦交出来,不然的话,杨林将提大兵踏平吐蕃全境。 却不料。 吐蕃人这时已经不再遮遮掩掩,开始彻底的翻脸了。 因为。 他们已经完成了军事上面的调动,就在吐蕃和杨林打暧昧,拖延时间的这些日子里,吐蕃暗中却密调了30万大军埋伏在了他们的边境重镇,土城周围,只等着杨林敢提兵来犯的时候,给他来个瓮中捉鳖。 并且。 吐蕃的外交措辞也不像一开始变得那么柔软,口口声声叫杨林王爷了,而是称呼他为老匹夫。 他们的本意,就是想彻底的激怒杨林,让杨林失去理智,犯一些不该犯的错误。 果然。 饱经阵仗的杨林怎么会咽得下吐蕃人的挑衅呢? 所以,他按捺不住心中的杀气了,手下那帮如狼似虎的将领们更是一样,气得哇哇暴跳如雷。 其中。 杨林帐前的先锋官,大将盖林更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怒火,强烈要求出战。 在与吐谷浑的交战中,盖林一马当先,手持金丝大环刀接连斩杀了吐谷浑的数员大将,并且,还一鼓作气,充当先锋官与大家一起攻下了吐谷浑的都城,将吐谷浑国王和小王子卓尔旦追赶的如惶惶如丧家之犬一样拼命的向土蕃境内逃亡。 盖林怎忍得有人敢向王爷无礼? 所以。 他向靠山王立下军令状,愿提精兵一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吐蕃的边境重镇——土城。 盖林保证,将在三日之内拿下土城,打开通往土蕃的门户。 杨林准了。 他准了盖林的军令状,一是因为,盖林实在勇猛,乃是跟随他多年的一员大将,屡屡都是充任先锋之职。 二来,杨林认为早晚都有与吐蕃刀兵相见的这一天,不如趁大军压境之际,立刻拿下土城,进,可以图吐蕃另一重镇萦阳,退,可据守凉州,立于不败之地。 当战。 所以。 杨广就准了盖林之请。 并且。 他还派出左右各一路援军,由他手下十三太保中善能领军作战三太保李万和八太保苏凤各领1万军马,作为盖林的策应,一起攻打土城。 盖林立刻提一万大隋悍兵,前去土城。 一路上,抓了几个细作审问,盖林得知,土城中的兵马并不多,大概有2万左右,他心中不由大喜,虽然他自己不过才带了1万人马,可是,他有绝对的把握,自己手下的这些士兵,完全能够以一敌三。 所以。 盖林立刻率军直扑土城。 当盖林带队兵临城下的时候,他发现,土城似乎并没有做出交战的样子,不但城防松懈,甚至,就连城门也没有关闭。 护城河上的吊桥,也是放下来的供行人出入,不时有一些老百姓接受守城士兵的盘查之后进入土城,又或从土城里出来。 盖林大喜。 他心想,正是该他建功立业的时候,想不到,功劳来的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立刻将手中的金丝大环刀高高立起,豹眼圆睁,大喝一声:“孩儿们,杀!” “杀……” “冲呀……” 杀声震天。 烟尘滚滚。 盖林指挥着一万军士,直接朝着见大隋军士来犯后早已吓得屁滚尿流手忙脚乱想叫吊桥扯起来的土城守兵杀了过去。 吊桥都没拽起来。 大隋军士如同狼入羊群一般,砍瓜切菜般迅速斩杀了吐蕃的守城军士,冲入城里。 入城后。 大杀四方…… 盖林发现,城中士兵根本没有细作所说的2万人马,大概也就是数千人的模样。 并且。 这部分人在做了一些象征性的抵抗之后,立刻打开后城门,朝更远处的密林中,逃窜了过去。 盖林一笑。 这些鼠辈! 安敢与大隋猛将交锋? 他“咔嚓”一刀,斩断了城楼上吐蕃国的大旗,换上了大隋朝的龙旗。 吐蕃大旗,随着旗杆摔裂的一声惊天动地的响声,“嘭!”,黯然落地。 土城。 被盖林以伤亡不过区区十名名军士,近乎零伤亡的微小代价,就这样顺利的拿下来了。 顺利地让盖林手下几员偏将一个劲提醒他:“主将,这土城乃是土蕃国的咽喉门户,怎么如此轻而易举,就被我等拿下来了? 莫非,其中有诈?” 盖林哈哈大笑:“有什么诈? 无知鼠辈,见我天朝大军压境下,立刻就如同鸟兽一般散去,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方能跑得更快一些,诈从何来?” 众偏将见盖林威风凛凛,自信心和武力值简直爆棚,心里想着可也是,于是也就不再多言。 盖林一边令人张贴安民告示。 一边令人火速禀告王爷,就说土城已经拿下来了。 靠山王杨林见盖林马到成功,拿下了土城,他倒没有和那几个偏将一样怀疑这其中是否有诈,反而认为,一贯骁勇善战的盖林,这一次果然又没有让他失望。 倒是杨林手下的谋士贾贞,提醒了一下。 “王爷,盖将军拿下土城,下一步,王爷何为?” 杨林哈哈大笑:“自然是进土城,稍作休整,更图萦阳。” 贾贞提醒道:“王爷,土城乃是一座孤城,四面多密林,最宜伏兵,莫非,其中有诈? 王爷不可不防。” 杨林沉吟着点了点头。 他乃是大隋王爷,久经战阵,熟知兵法,贾贞的话,他自然也考虑过,不过,这一次,他认为没诈。 第74章 杨林被围 从盖林传来的消息可以得知,他现在已经占据了土城。 并且。 周围十里之地,已经放出了岗哨,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所以,杨林判断,纵然吐蕃人有什么阴谋诡计的话,问题也不是特别的大。 另外。 他从来都相信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个说法,来就来。 敌人若是来,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打就是了。 更何况。 如今杨林带的这10万军马,虽然说不是特别的多,可是个个都是精兵强将,一路上势如破竹,所向披靡,加上他靠山王杨林也是大隋朝响当当的一条好汉,手中两条水火囚龙棒,不敢说打遍天下无敌手,但是,能够与他交战的人也实在不多,而吐蕃…… 还没听说土蕃有什么特别出名的大将。 所以。 对于贾贞的疑虑,杨林实际上也在心中衡量了一阵,最后,他还是觉得立刻进军土城。 进了土城,待稍作修整之后,接着挥师西南,直逼萦阳。 等到兵临萦阳之时,主动权就完全握在了杨林的手中,可战,亦可和。但是吐蕃人说了却不算,一切,都是他靠山王杨林说了算。 贾贞虽然还是有些犹豫,但是他也考虑到战场上军情瞬息万变,王爷的决定,也未必就是错的,他的担忧,也未必就一定正确。 所以,贾贞也就没有再坚持自己的担忧,而是转而研究占领土城之后的下一步行动路线和方针。 大隋雄师。 兵指土城。 一路上旌旗招展,战马齐嘶,看上去烟尘滚滚,杀气腾腾。 不要说小小的土蕃人,就连神看了也害怕。 果然。 随着一路上派出去的探马不断回报,说在土城的周围,并没有发现吐蕃人的动向,杨林也就放下了心中最后的一丝忧虑,命令大军入城。 不过。 在大军入城前,杨林提马站在城外一个高高的土岗上,指着远处对贾贞和手下众将道:“诸位……本王看着土城四面高,中间低,恰如被扣于盆底之中,……若是吐蕃人……引水来攻,该当何如呀?” 贾贞皱皱眉:“王爷,此地并无大河,此时也并非雨季,吐蕃人并不能蓄水来淹土城。 倒是此地地势开阔,而土城城墙矮小,且又单薄,不但难守,而且易攻,在下料想,可能这也是土蕃人将此城弃之如鸡肋的主要缘故。 但是。 我等……如果不防备敌人的水攻的话,在下认为倒是认为,应该考虑他们会否使用火攻? 王爷您看,城中的房屋多为草木,一旦燃起冲天大火,势难补救,极有可能烧的瓦砾无存。” 杨林点点头:“不错。 既然这样……我看,不如兵分五路,本王自带一路进城,其余四路分东南西北驻扎在城外,若有风吹草动,可随时待机而动。” 连贾贞在内,都齐声称善。 杨林的这样用兵方法,倒也没错。 像他这种不把所有的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的办法,是提前预防了某种可能会发生的风险,自古以来,很多为将为帅者都会这样排兵布阵。 于是。 杨林自提一万军马进城,和先锋官盖林的1万军马合兵一处。 其余8万于东南西北,各驻扎2万,安下4个大营,众将士埋锅造饭,不在话下。 一日无话。 二日无事。 三日还是老样子。 杨林。 每天骑着马在土城里兜来兜去的查看,把土城都已经逛熟了,也不见吐蕃人的动静。 此时。 大隋所有的将士们早已经放下了戒备之心,都认为这座难守易攻的土城,连同城里的百姓们,已经彻底的被土蕃国主所抛弃。 杨林军纪严明。 进城之后,对百姓倒是秋毫无犯,该经商经商,该开店开店,除了所有人等不得擅离土城之外,其它的倒没有什么特别严管的命令。 可是。 往往变故就预伏于平静之中…… 第四日。 正当杨林巡视完了城防,回到早已弃城逃跑的土城县令府衙里坐下,与众将饮酒的时候,突然,远远的,土城外号炮连天,战鼓雷鸣,一阵阵呐喊声和厮杀声传来。 杨林脸上虽然面不改色,端着酒杯手都没抖一下,可是他的心里,却是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 他赶紧派人前去查看消息。 不多时,打探消息的探马流星一样赶来报告,说在土城的外围,发现了漫山遍野的土蕃军队,现在已经将城外的4路大军分别围住,厮杀在了一起。 杨林这下惊了。 他“啪”的一声将酒杯扔在了桌上,立刻,手提水火囚龙棒,跨上战马,直奔城门。 上了城墙。 杨林手扶城墙的垛口往下观看。 果然。 漫山遍野的土蕃人,好像如雨后春笋般一夜之间冒出来,出现在了土城的外围,此时,已经将外面的大隋朝四路大军,共八万军马,分割包围,并且厮杀在了一起。 杀声震天。 幸好。 这些大隋的兵将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虽然敌人来的突然,但是他们临危不乱,各持刀枪,与敌人拼命厮杀在了一起。 不时有人倒下。 战旗已被鲜血染红…… 杨林估略了一下,光是他面前的这一面城墙前面的土蕃人,看上去就足足有10万之众,可想而知,另外三面的数量也必定不少,如此看来,他们这10万兵马,倒是被多达40万的土蕃人围在了中间,困在了土城。 不妙。 杨林当机立断。 命令四路大军从东南西北4个城门迅速摆脱敌人,全部进城。 突。 是突不出去了…… 外面漫山遍野都是土蕃兵。 许多大隋朝的将士们,都已经杀得血染战袍浑身是伤,杨林,看了不由得一拍大腿:“唉!” 快进城。 他命令赶紧进城。 这大隋朝的四路大军,即便是四头大象,也会被如同蜂拥而至的蚂蚁一般的土蕃人给吞噬掉。 当机立断。 保命要紧。 瞬间。 城门大开。 四路大军一边抵抗,一边飞速的从4门撤入了土城里,其中,负责断后的一小部分人马英勇牺牲。 杨林实在想不到,这些土蕃人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明明。 派出去的探马已经报了没有人,可是,为什么忽然之间,漫山遍野的土蕃人就好像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出现在土城外围了呢? 看来。 他们让出土城。 本就有诈。 第75章 援救 事实证明,无论做什么事情,及时的止损是很重要的。 杨林当机立断。 挽救了成千上万大隋将士的性命。 当所有人撤进土城的时候,杨林扶着城墙的垛口往下观看,见那些如同蚂蚁一般密密麻麻,让人头皮发紧的土蕃人,已经潮水般涌了过来,团团将土城如铁桶一般围的水泄不通。 杨林倒吸一口冷气。 这…… 想不到常年打雁,今天却被大雁啄了眼。 他眼看现在的形势已经不对。 若是没有外援的话,自己这10万人马,恐怕支撑不了太久的。 现在。 必须当机立断,立刻派人去请求援兵。 于是。 当天夜晚。 趁着夜深人静之时。 杨林调手下的13太保之首的大太保罗芳和二太保薛亮,悄悄的潜出城去,骑最好的快马,前往大隋,请求陛下派兵救援。 两员虎将,果然不愧是杨林手下的盖世太保,他们趁着月黑风高,硬是从千军万马的缝隙之中穿插了出去,一路狂奔,绝尘而去。 等到吐蕃人发现有人从土城遁出想要拦截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去得很远了。 主要还是马好。 事实证明。 杨广三年之前就开始选择优良的马匹进行进行训化、改良,目光是多么的长远。 例如今日,罗芳和薛亮胯下的这两批乌骓马,就为他们两个人能够突出重围,远远的将吐蕃人甩在身后,立下了大功劳。 …… …… 杨广听说杨林被困,自然心急如焚。 救兵如救火。 幸好。 对于土蕃人的这一手,他早有防备,杨广早就已经命兵部调集了30万大军,向主吐蕃方向运动,现在,大概已经抵达了离吐蕃边境不远的地方。 由于此时还没有电话和步话机等通讯设施,所以,信息传递的相对比较慢一些,也情有可原。 据最新的消息,30万大军,应该是距离土蕃边境大概不到数百里的路程了。 昼夜行军的话,也不过就是半月之内抵达。 现在。 关键是土城里的杨林能否坚持? …… …… 土城。 杨林其实是完全处于劣势的。 因为。 他毕竟现在是在人家土蕃人的城池当中,如果不严加戒备的话,他很难保证,半夜三更的会不会有人为内应,偷偷打开城门,将土蕃人放进来。 那样的话。 可就大事不妙了。 所以,杨林严令,任何城中的居民不得接近城门,否则,格杀勿论。 另外。 杨林还想了一个损招。 一旦发现形势不对的时候,他认为很有必要将居民抓起来作为肉盾和挡箭牌,挡在他们的前面,那些土蕃人如果不愿自相残杀的话,那么,形式相对来说,就对隋军要稍稍的有利一些。 当然。 对于这个想法,杨林并不抱太大的希望,毕竟,他认为土蕃人都是蛮夷,狠起来,肯定是连自己人也会杀的。 现在。 主要还是要靠外援。 幸好杨林打仗多,他不但能攻城,也能守城。 第一时间,他就命人将城中所有的粮食全部收集起来,除了百姓家留下一点点必须的口粮之外,剩下的,全部收集起来由他统一调配。 没有吃的。 可要命。 另外。 杨林毫不客气用刀枪棍棒驱赶着那些吐蕃人,强行拆掉了离城墙较近的那些人家的房子,用于加固城墙,制作滚木雷石等打击敌人的器械工具。 就地取材。 每一个为将为帅的都会。 …… …… 城外。 土蕃人一开始先发动了几波小规模的试探性的进攻,试试隋军究竟有几斤几两。 他们发现,既不占地利,也不占人和的大隋军,在固守城池方面,居然做的几乎无懈可击。 每一个城门都已经进行了彻底的加固。 城墙进行了加高…… 可以说。 土城里所有可以利用的资源,几乎都被利用了。 不过。 就算是这样。 土博大帅野利雄,也没有将这区区的10万大隋军放在眼里,毕竟他手里握着多达40万的军士。 从第5日开始。 野利雄就命令加大了攻城的力度,一条条云梯架起,一辆辆灰瓶炮车也被拉在了城池的周围,不断的将燃烧着通红火焰的火球“嗖嗖嗖”甩入城中,瞬间就落在了老百姓的房子上,立刻,燃起熊熊的大火。 大隋军顿时陷入苦战。 箭飞如雨,火光冲天,血肉横飞,哀鸿遍地。 每天。 都有不小的伤亡。 杨林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急盼援军。 …… …… 杨广自然也很着急。 那不是10万只小动物,那可是10万大隋将士,他们的背后,是10万个家庭。 杨广严令,增援的部队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抵达土城,一定要将靠山王及那十万兵马救出来。 皇帝有令。 谁敢不从? 大隋朝的铁甲雄狮,兵指敌境,一路上金旗招展,马蹄哒哒,以极快的速度抵达了土蕃边境。 而这时。 时间已经过去了10余日了。 这10余日里,靠山王杨林与大隋军过得可不容易。 他们抵挡住了一波又一波突蕃人疯狂的攻击。 大家都不傻,都有脑子。 土蕃人也不是蠢猪,吐蕃主帅野利雄会打仗,他知道,如果不把杨林这块骨头给啃下来的话,那么,一旦援军来到,来一个里外夹击,反而会包吐蕃这40万大军的饺子。 吐蕃人的野心很大。 他们想将杨林这10万兵马吃掉然后,迅速回身,接着,迎接大隋朝猛扑过来的后续部队。 想法固然不错。 可是。 他们却不知道,原来传说中的靠山王杨林,绝对不是浪得虚名。 他。 确实是一块极难啃的老骨头。 吐蕃人围着土城,连续攻了十几日,久攻不下。 而大隋朝的军队,已经从外面开始逼近土蕃,野利雄有点发慌了。 这10余日的血战,可以用残酷来形容。 每天都有许多人死去。 当然。 攻城的一方死的更多。 攻坚战,一旦不能迅速打开缺口,若形成了胶着状态的话,那么,对于攻坚的一方是极为不利的。 这10余日的交战,突蕃人付出了伤亡数万人的代价。 大隋军事也伤亡近万。 幸好杨林有先见之明,一开始就控制了粮食,不然的话,城中一旦出现粮荒,很有可能就会不战而溃。 还好。 虽然城中消耗的粮食已经差不多了,但是,外面也传来了好消息。 ——大隋援军已经离土城不到百里了。 第76章 两句诗 杨广身在长安,心系西南。 他命。 兵部与三省六部的各个主官,凡是有靠山王杨林方面的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就来报告。 每天。 他虽然身在皇宫,看上去该干嘛干嘛,似乎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可是,他的心里却一直挂念着军情,这是大事,事关国威与无数将士的性命,怎能让他不牵挂。 兵部尚书斛斯政与杨素、苏威,裴矩等人,私下也无数次研讨过前方军情。 斛斯政道:“诸位大人,皇帝陛下如今最牵挂的就是靠山王的消息,据最新消息报,如今,王爷已经与前去增援的大军里应外合,反将吐蕃人的40万大军围了起来,厮杀惨烈,血流成河…… 据报,目前吐蕃人已经结成了几个方阵在与我军对抗,急切之间,难以剿灭,我军损伤也不在少数。” 裴矩叹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并不鲜见,如今只盼着王爷无恙,并将吐蕃人聚歼于土城外围,接着,撤兵也就是了…… 依在下愚见,仗打到这个份上,也差不多了,西南多毒瘴,蛮夷之地,争之实在无益。” 苏威点头附合道:“在下也同样认为裴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见他二人这样说。 杨素没有吭声,而是从一叠书信下缓缓抽出一张纸条,递给斛斯政道:“斛大人,你看看这个……” 斛斯政接过来看了看,沉吟一阵,朗声念道:“……宜将余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这…… 杨相,这笔迹与字体,乃是陛下所写,他写这两句诗,是何意啊?” 杨素叹道:“依本相看,陛下是说,是想让靠山王率领我大隋军队,将土城外围的吐蕃大军聚歼后,继续向前,横扫萦阳,继而兵指资阳,直下西南,将吐蕃国彻底扫荡干净……” 斛斯政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何以见得?” 杨素道:“……诗文自有深意。 昔年,汉元年十二月,项羽入关的之时,刘邦已先于十月入关,并派大将樊哙领兵把守函谷关,不让项羽进关。 而项羽,是打进关来的,他没有搞清楚与刘邦的关系,没有乘机火并刘邦。 二者在反秦之时,是为并肩作战的友军,可,当秦朝灭亡以后,他们则成了相互争夺的敌军,这个时候项羽若一鼓作气打下去的话,凭所带领四十万大军,打刘邦十万军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生生却错过了。 第二次,是鸿门宴。鸿门宴中间,项羽亦可以杀死刘邦,但是项羽已无杀心,所以错失第二次机会。 第三次彭城之战,项羽已知齐地田荣叛乱,也知关中刘邦叛乱,刘邦带兵五十六万大军,占领了西楚霸王的都城彭城,结果,项羽决定先打齐地的田荣,却不却打刘邦,实在可叹。 他若先打关中的刘邦,是可把刘邦打扯的,这是他错失的第三个机会。 第四次,刘邦被逼逃亡,被丁公包围,若丁公不徇私情,行项羽之命,活捉刘邦,递解项羽,项羽必杀之。 但…… 丁公徇私,放了刘邦。 待项羽乌江自刎以后,丁公自认他有恩于刘邦,去见刘邦之时,刘邦却当场把他抓起来,杀之。 刘邦说丁公人就是当年坏了项羽大事之人,是背主之恩,可叹丁公,终于错付一代枭雄。 ……陛下所书这两句诗,就是告诫我等,不可如项羽那般鼠目寸光,而是应趁大军兵锋正盛,横扫西南,一战而定乾坤。” “哦!” “哦……” 杨素的话,让众人恍然大悟。 裴矩叹道:“陛下目光深远,绝非我等可及,他是想这样……” 边说。 裴矩边横掌如刀,用力往下一劈。 “不错,斩草除根!” “对,斩草除根。” …… …… 后宫中,杨广挥动手中的花锄,将一株月季花下长着的一簇绿油油的鬼枯针用力一刨,连根刨起。 同时,他的嘴巴咧了咧,狠狠地道:“……对,斩草除根,一劳永逸。” …… …… 自从杨林派罗芳与薛亮来长安求救兵,已经又过去了十数天了,这十数天里,从前线传来的,陆陆续续都是一些战况明朗,转好的消息了。 杨林不愧一代名将,他见援军到来,果断命令城中隋军吃饱喝足,打开城门杀了出去,并与援军里应外合,将吐蕃人围在了中间,这些本拟快速拿下土城的吐蕃人,久攻土城不过,本就焦灼不安,此时,见敌人援军又来得迅速,不由阵脚大乱…… 土城外。 彻底变成了残酷的阿修罗战场…… 杀声震天。 彻夜不息。 刀光剑影。 血流成河…… 吐蕃人在内外夹击之下,没过太久,就已经丧失了斗志,继而,兵不见帅,帅不见兵,阵形大乱,并被隋军分割包围,继而,如同夏日麦田里的麦子般,在锃亮的镰刀下,纷纷倒地…… 大战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 除极少数漏网之鱼外,四十万吐蕃大军,悉数被歼。 这一仗,直杀得西南三十六洞洞主,个个心惊,七十二寨大王,个个心惊,一传十、十传百,后来,竟将大隋军队传得如同会妖术的妖魔鬼怪那般可怖,吐蕃人远远见了隋军,并不交战,望风而逃。 杨林也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虽然,土城被困时,他折了一些人马,可是,比后面这巨大的胜利,那些损失又不算什么了。 杨林暗暗佩服。 “毕竟还是陛下英明,许多细节,考虑的实在周到,方能保证我隋军儿郎,个个以一当十……方能有此大胜。” 杨林与后面的四十万援军合为一处后,手中迅速有了五十万大军,莫说吐蕃,就算是天兵天将下凡,杨林自问,自己也敢与之斗上三合了。 杨林在土城修整三天后,迅速挥师萦阳,不费吹灰之力,就拿下了萦阳,接着,又兵陷资阳,直逼洛都。 拿下洛都。 就等于拿下了西南。 洛都,乃是吐蕃人的国都,若洛都有失,就足以代表吐蕃已被征服。 吐蕃大帅野利雄,自然知道这个道理。 第77章 帅 拿下洛都,就等于拿下吐蕃这个道理,杨广自然也懂。 他虽生于现代。 生于和平年代。 可是。 对于据点与城市的重要性,他也是懂的,因为,通常城市与据点都设在交通便利的要道上,可进可退,可攻可守,如同咽喉。 杨广死死盯着地图,目光落在了洛都的位置。 杨林此次出兵,有惊无险,虽然也牺牲也不少兵马,可是,从战略上,也基本达成了杨广所预期的目的,杨广就是想让杨林兵指洛都,吸引吐蕃人的主要援军前来增援,然后,将所有吐蕃人人主力吸引在洛都的平原地区,形成决战的势态…… 杨广非但在派兵增援杨林的时候,就已调了数十万大军赶到吐蕃边境,并且,他早在杨林出征之时,就已经将大隋朝的九个军中的其中之七,往西线调动,除了正北方与匈奴人对峙的第1军和东北方向监视高句丽人的第2军外,其余七军加地方府军,共计六十余万,也被杨广悉数调到了西线吐蕃与吐谷浑一带集结。 杨广的后手,既是以防万一,也是想在战场形势随时有变时,或援或阻,或攻或防,作出的一系列调整。 另外。 也直接可以籍此长途拉练,检验他上台三年以来,勤奋练兵的成效。 事实证明。 效果不错。 大隋军队,除了杨林先期十万士兵,与后来增援的四十万大军外,如今,更增添了七十余万络绎不绝赶来的援军,形成了百万大军过大江的庞大规模,直接将吐蕃都城——洛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真是。 山雨欲来风满楼…… …… …… 杨广此时的注意力,除了集中在西部,另外,他还在重点关注北方的匈奴与东北方的高句丽人,因为,他了解豺狼的本性,动物世界里,豺狼与野狗,是最会趁火打劫的动物,它们狡猾到会趁着狮子出门狩猎的时候,在狮穴附后窥视,若是留守的狮子不注意,它们就会扑到狮穴中偷吃,有时,甚至还会拖走幼年的小狮子。 所以。 杨广的关注重点虽然在吐蕃与吐谷浑这边,可是,他的目光对于北方的防御线,也绝没有掉以轻心。 两线作战。 是兵家大忌。 杨广自然也懂集中力量于一只铁拳捶死敌人的道理。 他立于地图前。 沉吟许久。 身旁。 王东洋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眼望着万岁爷脸上凝重的表情,王东洋深知,连日来,陛下吃不好、睡不好,都是在忧心国事,身为万岁爷身边侍奉之人,他能做的,无非就是与万岁爷寸步不离,保证万岁爷随叫随到。 军国大事。 非同小可。 王东洋是个绝顶聪明之人,自然最擅长察颜观色。 他注意到。 陛下看着地图时,眉心虽然紧紧地拧着,脸上表情凝重,可是,他的眼睛却亮的惊人,那目光里的坚毅与决绝,无论谁看见了,哪怕有天大的事情,瞬间也会消弥。 王东洋不由一阵轻轻颤抖。 万岁爷…… 为什么那样让人崇拜? 他觉得,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陛下,都是一个字,——帅! 帅就完了。 …… …… 杨广考虑的重点,除了随着百万大军的推进,补给、人员增补,还有占领后的管理等问题。 他明白。 打仗绝不像猴子掰玉米那样,一边掰一边撂,那样,是没用的,占领后,要进行同化,移民,要将那些吐蕃人尽数纳入王朝的管理才行,当然了,前提必须建立在他们要听话的基础上,若是不听话……杨广也不吝人头滚滚落地的。 他深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个道理。 杨广捏着手指,他的心里,甚至有一丝丝嗜血的感觉,在他的潜意识里,是想让杨林将吐蕃人的军队悉数歼灭的,战场上,就要大量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然后。 将那些能上阵的青壮劳力消灭的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了,那么,再统治起来,就会容易的多。 只是。 不知道杨林能否领会他的意图,并且丝毫不打折扣地执行? 除此之外。 杨广亦知道,北面的匈奴与东北的高句丽,一定也在密切关注着西南的战事,若是杨林挥师将吐蕃吞并,一直试图蠢蠢欲动的匈奴人与高句丽人,必定会老实许多。 据长城一线的哨所急报,北面匈奴人已经开始跃跃欲试,沿着长城一带烧杀抢掠,在试探大隋朝的底线,虽然规模并不大,但是,匈奴人是试图通过有所动作,探一探大隋朝的实力。 杨广很想让第一军全线出击,将匈奴人捺在长城脚下暴打,但是,他知道,要对付匈奴人,必须等杨林将西南的吐蕃人打垮了,才能腾出手来回师北扫。 正如一个武者攻敌那般,若捏起右手殴敌,那么,左手必然要采取守势,反之亦然,一般,双拳齐出空门大开的情形,在高手过招时,是极其罕见的。 杨广严命长城一带哨所,据险不出,以守为主,并在长城两侧实行坚壁清野,将百姓全撤到关内,牛羊、粮食、财物,一丝一毫也不留给匈奴人,别说,这一招,还很有效。 那些匈奴人虽然日渐嚣傲,但是,若是让他们的骑兵全线越过长城,正式与大隋朝开战,他们似乎还没有这个胆量。 …… …… 杨广看了一会地图,情知,自己就算将地图看穿,杨林在前方打仗,也要一步一步来,急不得。 如今。 他们在后方应该做的就是全面发动群众,为前线将士服务,生产物资、食品,并且源源不断运上去,就对了。 杨广本拟将户部、兵部等主宫召来开会的,可是,想到最近的御前会仪真的没少开,他微微晃了晃头,想了想,还是算了。 稳住。 别急。 只要杨林也能稳住不浪,稳扎稳打,那么,大隋军队就会如潮水一般慢慢朝吐蕃全境漫过去,不须太久,就能将吐蕃国彻底淹没。 杨广心里虽然仍很紧张,但是,他的表情却轻松了一些。 他决定。 先回丽春台的宣妃那里睡一觉,休息一下,好好养养精神。 第78章 画眉 其实。 关于杨广与宣华夫人,据说,另有典故。 据说,公元604年,宣华夫人急匆匆地从隋文帝宫中走出,直接撞到了太子杨广的怀里,就在二人四目相对之时,杨广一把将她抱入怀中。 突然,他们身后传出开门的声音,一个女人走了出来,吓得杨广魂飞魄散。 宣华说是陈后主的妹妹,隋文帝杨坚灭陈,俘虏了南陈的所有宫女嫔妃,她也就自然而然地成了隋文帝后宫的一个了。 杨坚还挺喜欢她。 只是,独孤皇后在世,杨坚并不敢专宠宣华夫人,直到独孤伽罗去世,隋文帝不仅独宠她,还让她独掌后宫大权。 宣华夫人。 姿色不俗。 否则,也不会传说,就连皇太子杨广都对她垂涎已久。 说来也巧。 当年。 正是隋文帝派他去平定后陈的。 他当时只知道陈后主的宠妃张丽华倾国倾城,却没发现陈后主的妹妹竟是这等美人。 不然。 又怎么会将宣华交出来? 公元604年,隋文帝病重,宣华夫人常在身侧陪伴。 那时。 杨广心猿意马,他既担心太子之位不保,另一方面也惦记着宣华夫人之姿。 独孤皇后在世时曾告诉杨广宣华夫人才貌双全,杨广于是便急中生智,既然此时只有宣华夫人能接近父皇,何不就利用她呢?还能借机亲近这个美丽的女子。 其实。 宣华夫人心中也有盘算。 因为。 她曾听说。 早年的时,隋文帝曾找相师给皇子们相面,相师说:“晋王(杨广)贵不可言。” 宣华夫人便将这事记在了心底。 杨坚病重后,杨广意识到机不可失,迅速地向宣华夫人暗送秋波,并以各种金银首饰收买她。 宣华夫人很聪明,她深知隋文帝信任杨广,而杨广继位的可能性非常大,所以她愿意做顺水人情。 只是。 她没想到的是,杨广惦记的,可不止皇位那么简单。 当日,隋文帝的病情日益加重,杨广便给杨素写信问政。 结果,杨广的这封秘信,竟然被宫女转到了兵部尚书的那里,最终落入了隋文帝的手中。 宣华夫人得知后,立刻给杨广报信。 而杨广则是迅速地与杨素里应外合,迅速将仁寿宫中的所有宫人都换掉了。 第二天一早,宣华夫人刚踏出仁寿宫,竟然直接撞到了杨广的怀里,这简直就是杨广求之而不得的事。 就在杨广想要进一步行动时,身后的殿门竟然打开了,走出的人是容华夫人。这个女人见到这一幕立刻发出了惊声尖叫,而后慌忙跑进了宫殿。 宣华夫人见势不妙,慌乱地跟着容华夫人扑到了隋文帝跟前。隋文帝见宣华夫人脸色惨白,头发披散,服侍凌乱,立刻疑心地问她:“爱妃,发生了何事?” 宣华夫人磕磕巴巴地说:“没,没什么。”她不敢说出与太子会面的事,生怕泄露了自己报信的秘密。 后来。 杨坚不信,容华又告密,直接也促成了杨坚的迅速驾崩。 当年。 倘若。 隋文帝选择杨勇为太子,隋朝的结局会否不同呢? 也很难说。 而现在…… 现在的杨广可不是当日的杨广了,现在的可是一个掌握了逆天之力的一个穿越者。 现在的杨广,手握大隋朝百年命脉,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改变历史的进程,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完全可以影响到所有人的命运,只看杨广愿不愿意做,至于宣华夫人…… 杨广身为一个未卜先知者,自然知道她的命运。 虽然,擅自改变历史进程,极有可能会产生极其可怕的后果,但是,若是利用手中的资源,影响一下一个区区小女子个命运,让她能够过得更好一些,还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所以。 当杨广见到宣华后,看着她笑颜如花,亭亭玉立的俊俏模样,心中也是不由自主一阵唏嘘的。 自古。 红颜多薄命。 杨广可不想在自己的手下,让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命运过得悲惨,他只想让她们能够生活的幸福。 幸福。 有时未必一定就是大富大贵,有时,也许只是一夫一妻的粗茶淡饭,对于这个问题,杨广自然有自己的看法,这也是他手握大晒资源,却绝不铺张浪费的重要原因。 杨广看着宣华盈盈带笑,朝自己拜了又拜,娇滴滴道:“参见陛下。” 杨广立刻拉着宣华的手,将她牵到自己的身边,仔细打量着她的绝世容貌,果然是越看越美,看得宣华情不自禁低下了头,怯怯地不好意思起来。 杨广心中虽然唏嘘,但是,脸上却不敢做出一些悲伤的表情,他只有让自己尽量开心一些,以现有的资源,让宣华及这些后宫中的女人们,尽量活下去。 是的。 活下去。 唯有活下去,才有希望,才能让杨广感觉到自己的这一次穿越,也有了一些特殊的意义。 虽然。 杨广很想将后宫里的这些女人们都安排出去,该改嫁改嫁,该回原籍回原籍,可是,急切之间,他却没有这么做,这个事情,不应该这么急。 杨广拉着宣华,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让她软绵绵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胸前,笑道:“爱妃,你看看你,这眉,今日画的稍稍细了一些,取眉笔来,待寡人再替你描一描。” 杨广的话。 让宣妃宫中伺候的这些宫女、太监们,一个个心中高兴极了,皇帝老子宠爱自己的主子,那么,自己这些做奴才的,也分外扬眉吐气。 眉毛立刻送来。 杨广将细细的眉笔捏在手中,打量着宣妃的双眉,看了看那对弯弯的眉毛,他找到了问题,原来,是宣妃的眉梢处收笔急了那么一点点,所以,原来弯弯的细眉于此处笔锋略嫌生硬。 杨广点点头,笑道:“爱妃,你闭上眼睛,待寡人给你好好描描。” 宣华咬着红嘴唇儿,娇羞地点了点头,将一对晶莹剔透的眸子缓缓闭上了,任由杨广描画。 杨广很有耐心。 他一边画。 一边感慨。 宫中日月,实在漫长,若没有一些事情打发时间,确实难熬。 第79章 酝酿泰山封禅 大业三年春夏之交。 公元607年。 雷声震震。 万物待时而动。 杨广作了一系列的工作。 首先,他“以高祖禁网深刻,又敕修律令,除十恶之条”,认为《开皇律》刑罚过重,命牛弘等予以重修,于大业三年(607年)修成并颁布天下新的《大业律》,共18篇,500条。 接着。 又进行了京杭大运河扬州段的试挖工程,当然了,由于交通限制,杨广并没有亲自到工地上去剪彩讲话,发表一番即兴演说。 他只是交待赵京,一定要把好关,将这作事办好。 赵京对于理解杨广意图方面,有着敏锐的嗅觉与体察能力,他在杨广的面授之下,深刻理解了杨广的意图,知道了杨广是试图改变千百年来原始、落后的工程模式,而是采用承包与分包的方式,将这项规模宏大的跨世纪工程,从自己手中开展下去。 所以。 回到扬州后。 赵京立刻行动了起来,他先是将扬州境内有头有脸的人物集中起来,给他们开了个吹风会,将开凿大运河的基本承包模式对那些地方上的包工头与财阀大佬们仔细说了一遍,并重点强调了其中的利润。 利润。 自然是可观的。 赵京也不用别人代他发言,怎么样施工,怎么样承包,他早已经反重筹划过无数遍了,现在开的这个吹风会,无非就是将承包工程所产生的利润与经济效益,告诉大家。 赚钱。 赚钱是最重要的。 只要有钱赚,不愁没人干。 当赵京指着桌子上一只大的箩筐中那些面额惊人的银票对那些最会算帐的商人们说的时候,那些商人们的小算盘立刻就拨拉了起来。 算来算去。 江南一带,目前最有实力的沈家当场表态,将以实际行动对赵大人的工作予以支持。 沈家有钱。 因为。 他们背后,靠的是大隋朝有名的皇商,所以,对于赵大人吹风会上说的关于开凿运河,承包工程的事情,他们身后的师爷们,立刻就将心中那把无形的算盘拨拉了一遍了, 结论是。 可以干。 干就完了。 赵京很高兴,吹风会开的还算成功,下一步的工作,就好做多了,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做好引导、支持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保证资金的到位。 另外。 赵京还跟杨广充分讨论过,他与杨广一致认为,待运河修到一定规模后,他完全可以在河上设置一些收费站,按照船只大小,载重多寡,收取一定金额的过路费,这样,不但,可以将这笔费用,用于运河日后的养护、维修,甚至,还极有可能会产生一些盈余,其中的经济利益,也是不可低估的。 关于这个问题。 杨广重点强调了一下,他叮嘱赵京,当某段运河开挖、开通到一定规模,可以投入日常使用的时候,那么,就可以将收费站的模式投放进去,但是,开始的时候,可以先设一个期,待那些百姓充分享受到水运的便利后,等他们尝到了甜头,再酌情收费,也不迟。 杨广倒很放心赵京。 赵京的政绩,杨广挑不出什么问题来,赵京用实际的工作成绩,回应了当年杨广将他选为状元,并且还将公主小梅许配给他,也算一个十分正确的决定,皇恩浩荡,赵京自然懂得怎么样报答。 而如今。 关键就是将工程做好,这,就是对杨广最好的报答。 所以。 有时公主小梅也会在赵京耳边吹吹枕边风,示意他要灵活,也要学着别人进行钻营,争取早日带着家眷返回长安,那儿,是二人的故土。 赵京虽频频点头,可是,他的心中却自有一杆称,小梅是个妇道人家,目光短浅,自然看不透皇帝陛下的用意,但是,赵京心里有数。 他知道。 如果到了该将自己调回长安的时候,皇帝陛下自然会将自己调回去的,不过,若是到了那一天的话,证明长安必是发生了大的变故,要不,就是自己已经垂垂老矣,可以携眷告老返乡了。 赵京知道自己是皇帝陛下手中极其重要的一枚棋子,如今,他必须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并且,随时还要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才行。 所以。 赵京不急。 他知道,自己还要在扬州经营相当长的时间,所以,赵京对于杨广的意思,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这一切。 杨广自然洞若观火。 …… …… 草长莺飞,春去夏来,不知不学,大兴殿前荷池中的绿荷,已经露出了稚嫩的花苞。 正是。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而吐蕃方面,战况一切大好,靠山王杨林,自从在土城吃了一点亏后,再用兵,则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术,如同蚕食桑叶一般,一步步向前逼进,已经将吐蕃人的军队压缩到最西南一隅的地带,据说,那些吐蕃人缺粮少衣,战略物资严重缺乏,如今,已是人心涣散,随时有土崩瓦解的可能。 杨广很高兴。 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他并不想杨林能够一口吃成一个胖子,只需稳扎稳打,最慢,估计也就是在今冬明春,就能彻底结束吐蕃方面的战事,而这时,吐蕃人或战,或降,就已经没有刚开始的时候那么重要了。 杨广很舒心。 最近。 好消息很多。 其中,礼部官员所奏前去泰山封禅之事,杨广认为也可以提上议事日程,安排下去了。 去泰山…… 杨广并不打算带太多人,不过,事关皇家脸面与礼仪,也不可太过节省,另外,杨广还想将后宫这些嫔妃们也一起带着去泰山玩一玩。 这些女人们,每天关在深宫大院中,着实可怜。 杨广虽然乃九五至尊,可是,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却也不能随便让她们去外面,说起来,杨广有些时候,也会感到有一些身不由己。 而泰山之行…… 杨广决定了,九个老婆,全都带上,倒也不说他有什么样特歼的需求,而是,他想尽量一碗水端平。 即使。 端不了绝对公平。 但。 也要对得起夫妻恩情。 第80章 杨广十分勤政 不过。 杨广还是计划再等一等,等到西南战事传来更好的消息,让他能够确实将心踏踏实实放进肚皮中的时候,再去泰山也不迟。 当然。 天气必须要好。 虽然杨广也知道,泰山地处北方,山上都是石头,就算是下雨,也断断不会像南方的那些土山一样,会发生泥石流,但是,上山的时候,他当然希望在天色晴好的时候上去。 热一点也没关系。 而且。 杨广虽然没去过泰山,却也在网上看过泰山山顶的天气情况,那上面因为海拔较高,所以,就算是大夏天,也是极冷的。 杨广将此事暂且搁置在旁边了,凡事,按部就班最好。 …… …… 翌日。 大兴殿,早朝上,大隋司农尉迟金上奏道:“……陛下,今岁春未夏初,江南一带大力推行双季载种法,今岁粮产有望较去岁产量番上一番,如此,百姓的生活会愈发丰衣足食饶一些……” 杨广很高兴。 地里多产粮,才能养活更多的人,现在的大隋朝,虽然没有复合肥和尿素等现代化肥,可是,杨广上台后,却也在如何利用好更多的肥料上面,下了一番功夫的。 那些土家肥,全部充分利用起来。 特别是这两三年来,杨广在全国上下推行多养畜禽,大隋朝生猪出栏率,去年更是创上了历史上的新高,达到了一亿八千多万头,几乎,每个人都能平均到一年两头猪,也就是,每个人每天,都能平均到两三斤肉吃,这样一来,也让大隋朝的人口,呈现出了一个爆炸式的增长。 大隋人口,这两年已经达到了一亿多了。 杨广不怕人多,人越多越好,只有人口的基数上来了,那么,大隋朝在开疆扩土的时候,才能够保证不会拣了芝麻丢了西瓜,不管怎么说,土地,总是需要有人去耕种才行。 对于尉迟金的奏本,杨广很高兴,他笑吟吟点点头道:“好……非常好,寡人希望,我大隋子民人人都要有衣穿,有饭吃,百姓安居乐业,家家富俗安康,如此,寡人也不枉头上顶着的天子这两个责任重大之字。” 杨广一番话,让文武百官个个争相称诵,大殿中,瞬间爆发出一阵山呼万岁声:“陛下圣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一笑。 马屁听多了,他的心中,早已毫无波澜,倒是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瞰着玉阶下的群臣,看着那一张张表情各异的脸庞,有时忽然会觉得一阵神圣的责任感涌上心头。 且不论这些文武百官是忠、是奸,只说他们与自己的一脉相承,说着彼此互相都懂的语言,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杨广立志要在大隋朝好好干一番事业了,也不枉来了一回大隋。 …… …… 下朝后。 杨广径直来了文思殿,今天的早膳,他决定在文思殿里吃,因为,这几天积压了许多奏本还未看,所以,杨广打算边吃早膳,边处理政务。 他十分勤政。 有些时候。 他常想,若是有一台电脑用来办公就好了,手指放在键盘上敲敲打打,鼠标点一点,就能完成一项工作,而像现在这样,纯手工完成,好费时间,可是,却又不能不干。 杨广边吃边看奏本,幸好,他发明的铅笔,实在是帮了他的大忙,让他不必担心像毛笔那样,若是一不注意,就会有湿淋淋的墨汁滴到纸上,而弄得一塌糊涂。 边吃早膳。 边看奏本。 一个时辰过后,杨广面前厚厚的一叠奏本就已经被他看完了。 旁边。 王东洋伺候着,眼中虽然露出一种十分心疼的神情,但是,嘴上却不敢对万岁爷进行规劝与打扰,虽然他很想劝杨广要注意龙体,用完了早膳再办公也不迟,但是,王东洋跟了杨广三年了,早已熟知自己的皇帝陛下勤政的秉性了,所以,他只看,却不说,并保证自己能让杨广随叫随到。 杨广并没叫他。 这时。 门外香风袭人,萧皇后来了。 萧皇后是国母,是杨广的原配妻子,所以,有时并不必像其他嫔妃那样,还要候在门外秉告了,必须经过杨广同意了,才敢进殿。 萧皇后不同,她可以直接进来。 其实。 杨广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萧皇后来了,他心中一动,嘴角咧了咧,露出了一丝丝坏笑。 萧皇后笑吟吟朝杨广福了一福:“臣妾参见陛下。” 杨广一抬手:“免。” 接着,他示意萧皇后到自己的身边来。 杨广揽着萧皇后的腰,在她粉嫩的俏脸上亲了亲,然后,伸手拉开了面前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递到萧皇后手中笑道:“御妻,你看,前几日寡人所绘图纸,如今,已经做出成品来了,正好你来了可以试一试。” 萧皇后接过杨广递来的东西,真是面红耳赤,让人好难为情。 原来。 杨广递过来的,正是一只女性内衣,而此物,在不该出现的年代提前出现了,让萧皇后这些古代女性,情何以堪? 杨广笑着:“试试,这个,大有好处,你用过便知。” 他挥了挥手,示意左右退下。 立刻。 包括王东洋在内的太监们,立刻退出了大殿。 萧皇后脸蛋绯红,十分难为情地对杨广道:“陛下……莫非,你是让臣妾就在这里穿给你看么?” 杨广点点头,他表情严肃地道:“当然了,不然,寡人怎么知道它合不合身,做工如何?” 萧皇后满脸通红,可是,皇命难违,她又不敢抗命,只好垂着粉颈,羞答答伸手去解衣扣。 杨广一笑。 他忽然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于是,转过身去,走到旁边一只铜仙鹤旁边,去研究那只吞云吐雾的青铜鸟去了。 萧皇后极快地换好了内衣,娇声唤道:“陛下,臣妾已经换好了。” 杨广转过身来。 瞬间。 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好! 他设计的这件女性福利衣裳,从此,可以面向全大隋朝进行推广了。 当然。 此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一切……不必详述…… 第81章 算卦 杨广与萧皇后调笑了一阵子后,他抬起头来,若有所思。 他主要是想起了,此时,自己身在皇城,吃的都是珍稀美味,穿的都是绫罗绸缎,可是,这天底下的老百姓们日子都过的怎么样呢? 很难说呀! 毕竟他没有实际下去体察过。 所以,杨广忽然很想去微服私访一下了,想去了解一下老百姓的实际生活,过的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此时的杨广。 可绝非昏君了。 杨广决定。 明天,出去逛逛,看看现在的民间,是个什么样子了。 …… …… 第二日,朝中无事。 大隋朝在杨广的治理下,如今已是政通人和,内部又有什么大的问题呢? 就算有点小瑕疵,一切,也都在杨广的容忍与可控范围之内。 下朝后。 他带着王东洋,以及十几个绝顶高手大内侍卫出宫了,对于杨广的行为,王东洋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感觉惊讶与揣揣不安了。 他对杨广的命令,充分到达了理解也要执行,不理解,就创造条件理解并执行的高度。 皇帝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 不过。 王东洋还是精心挑选了功夫拔尖的护卫,皇帝的安全,可是天大的事,杨广出宫体察民情,他身为皇帝陛下的贴身太监,自然一切都要多动脑筋,力求最好。 方方面面。 细节要注意到。 杨广今天穿了一身平常的富翁身着的那种褐色员外装,布面上,印满了铜钱,看上去,倒颇有一副暴发户的嘴脸。 他的手中,还提着一只普通的竹木鸟笼,里面一只小小的鹦哥儿双爪紧紧抓着横梁,绿豆粒子的小眼,不停骨碌碌转着。 杨广信步由缰,沿着长安城繁华的大街向前走着。 自从他入主帝位以来,这三年,长安城的大街小巷,排水与排污系统等等城市建设方面的问题,都在杨广的手中得到了极大的改善。 如今。 长安城的大街小巷,几乎都是一水儿的青石板铺路,路两旁,遍植处种花草树木,既可以用来净化空气,也可用来遮荫蔽暑。 如今。 已是夏季,那些花草树木绿影婆娑,随风招摇,看上去,格外令人觉得舒心和赏心悦目。 杨广心情很愉快。 无论是谁,当他面对自己所做出的成绩的时候,心里,想必都会觉得十分开心愉快的。 长安大街上。 马蹄哒哒。 驼铃阵阵。 南来北往的客人、行商,出来做生意的经纪,信步闲逛的游人,男的、女的、老的、幼的,看上去真是挨肩擦背,络绎不绝,若是有宫廷画家依据此情此景,作一幅长安盛世的画作的话,相信,绝不会逊色于清明上河图的。 杨广也没有特别的目的,他只是闲逛罢了,也应景所谓生活处处有学问那句话,算是长长见识。 毕竟。 这古代的风土人情,与二十一世纪,大不相同。 杨广走到长安城的一条名为如春巷的步行街处,这里,商贾云集,买卖兴隆,红男绿女穿梭不休,看上去,十分兴旺发达。 杨广打眼一看。 只见巷口处有一个招牌,上面写着大大的“张半仙算命,不准不收钱”字样的算卦招牌,此时,正有三四个信男信女围着算卦摊子在七嘴八舌问着什么,杨广觉得有些好奇,于是,就走了过去。 王东洋赶紧招手,示意那十几个侍卫注意周围情况,保持警惕。 杨广走到卦摊前。 只见。 铺着一张长长的镇纸,上面摆着文方四宝,蝇刷、拂尘,瓷碗,茶杯等物的卦案后面,一张紫竹椅子上,坐着一个面如古铜,须发皆白的老道,此时,正在对一个表情虔诚的女子说着什么…… “……大姐,据你所言,刚才贫道为你爻了一卦,依卦象看来……正是,一朵鲜花头上戴,一年四季也不开,一心想要花开时,采花之人没到来。 而大姐五行属金,性格刚强,所谓命是女来心是男,只恨此身不由自主的人……贫道……呢喃嘛哩……大姐,贫道以为,做人做事,毕竟还是需要各安天命,牢记,命里有时终需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才对……” 旁边。 那个面目虽普通,眉目间却颇有几分男子侠气的女子用力一拍大腿,叹道:“……正是,先先,你有所不知,小妇人家中,夫君性格懦弱,常被人欺负,小妇人常恨自己不是男儿之身,若如此,倒以将我家那个扭扭扭捏捏的夫君娶了,凡事,也可抛头露面,替他撑腰…… 咳,先生,如今这世道,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杨广“扑哧”一声,差点乐出来,他心想:看你那卷袖掇拳,一副男人婆的模样,恐怕,绝非一般人可以轻易骑得的,弄不好,她的老公,每天被她骑着欺负,也未可知哩。 杨广觉得好笑。 他见那先生双眼有神,说话爽快,于是,就凑到卦摊前旁听。 算卦先生见又有客人前来光顾,忙冲杨广拱手道:“……这位……富翁,不知到小摊前光顾,是算命,还是测字?是问商,还是问货?” 杨广一笑。 他见这算卦先生口口声声问自己的都是与钱有关,就知道这个算命的先入为主,竟是将自己当成一个做生意的人,于是,杨广就想逗逗他,拿他开开涮。 杨广冲算卦先生拱拱手,笑道:“先生,在下问货。” “哦?敢问富翁,贵宝货发于何地,是何物类,价值几何,走的水路还是旱路?” 杨广眨眨眼:“……本人这些货物,发自西南,价值万金,自初春时就已生发,至今未到长安,令本人实在忧心不已。” 听杨广这么说,算卦先生手捺着三枚金灿烟的卦钱,抬头打量了一下杨广,接着,他随手一捋,就将那三枚卦钱捋在了手中,两根手指捏了,眨眨眼,对杨广道:“……那么,贫道替富翁擅爻一卦,问问吉凶,如何?” 杨广见他捋卦钱的动作十分顺滑,简直比春天的时候捋榆树钱儿还流畅,倒也对他刮目相看。 第82章 狮子大开口 算卦先生乜斜着看了杨广一眼。 杨广朝他微微一笑。 杨广点点头道:“如此,就麻烦先生了。” 说完。 他扯了一张板凳坐在了算卦先生的对面,将左手递了过去:“先生,请先替在下看看手相,然后,再替在下测一测西南的货物,如何?” 算卦先生点点头。 他捋了捋颌下花白的胡须,上上下下打量了杨广一阵,接着,又将杨广的左手抄过面前,仔细察看了一下肌肤与纹理,一边看,一边微微点头。 看完后。 算卦先生将面前的笔墨纸砚朝杨广面前推了推:“请写个字,官人的手相,大概如此,请官人再写一个字,待贫道替官人拆字,爻一爻尊驾所说的西南之事。” 杨广提笔在手,写了个永字。 永。 算卦先生重又点点头,他取过三枚金钱,“哗”的一声,将其往桌案上一排,只见,二阴一阳。 算卦先生伸出手指,压着金钱,嘴中嗫嚅了一阵后,这才开口道:“官人,贫道先说手相,再说官人所问西南之事,如何?” 杨广点点头。 算卦先生微微颔首:“贫道观看官人手相,阴阳之气平和,性状象坤土之人。 《灵枢?通天》曰:“阴阳和平之人,居处安静,无为惧惧,无为欣欣,婉然从物,或与不争,与时变化,尊则谦谦,谭而不治,是谓至洽。 所谓阴阳和平,其状委委然,随随然,顒顒然,愉愉然,暶暶然,豆豆然,众人皆曰君子也。 官人手掌中缘,肌肤浅黄,丰满而健美,腹大,胫部匀称,步履稳重,主做事擅取信于人,安静不急躁,不争逐权势,诚恳忠厚,品德端庄,待人和蔼,目光慈祥,作风光明磊落,举止有度,处事条理分明,为众人所尊敬和夸赞。 也即:生活安静自处,不计个人名利;寡欲而无过分之喜,心安而无所畏惧。 地位高极,以理服人,不用压服手段,有经天纬地之才。 所以,贫道推断,官人之地位,一定高极。” 杨广眨眨眼道:“有多高?” 算卦先生忙拱手道:“高不可言……” 杨广摆了摆手,示意眼中充满狡黠之意的算卦先生,不必就这个问题继续说下去了,他转而问道:“那么……先生,请问一下在下西南办货之事,又是何如呢?” 算卦先生点点头:“……官人所问西南之事,多则三两个月,少则月余,就见消息。 据传,昔日,佛曾郑重告比丘曰:“云何为劫? 尔时,世人修行正法,正见,不颠倒见,具十善行。他方世界有鬼神来,此间鬼神放逸淫乱,不能护人;他方鬼神侵娆此世间人,挝打捶杖,接其精气,使人心乱,驱逼将去。 犹如国王敕诸将帅有所守护,余方有贼寇,此放逸之人劫于村国;此亦如是。 他方世界有鬼神来,而国王主率王公大臣,遣诸将帅守卫人民,将帅清慎,人兵众多,破其村城,掠夺地物,使彼间人等不敢放逸,畏服天威,俯首称臣,而天下刀兵息,万物顺宁,此为开天辟地之大功也。 ……而官人所问西南之事,依在下愚见,必大吉大利,捷报纷沓。” 杨广点点头,他的眼中忽然一亮。 他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个算卦先生,看上去虽然一副普通穷儒的模样,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隐隐有深意,虽没言明,可是字句之间,却都说到了点子上,虽然不明白的人,认为他是在打哑谜,可是,落在杨广的耳中,却字字句句,洞若观火。 杨广拱了拱手,长身而起:“先生高明。” 说完。 他摆了摆手,示意王东洋给钱。 王东洋立刻从袖中摸出一块约数两的银块,放到了卦案上。 “先生请……” 算卦先生拱手谢了:“请……” 杨广起身,离开算卦摊,继续前行,边走,边思考着事情。 他的背后。 算卦先生后背已是汗出如浆,他摸起一块白巾伸到衣服中,将背上的汗擦了擦,然后“扑通”一声,坐回了竹椅上,旁边几个围在他身边,等待他看相或代写书信之人见他表情肃然,不由问道:“先生,你怎么了?” 算卦先生摆摆手:“……没怎么,没怎么……” 他确实是个绝顶聪明之人。 因为。 他已经看破了杨广的身份,可是,他的口中,却不敢说破,只有强自镇定,唯唯连声。 …… …… 杨广顺着路往前走,前面,一辆满载木柴的驴车旁,有几个人正在争吵,杨广就走了过去,想看看热闹。 原来。 是那辆驴车在经过一户人家门前的时候,车厢中堆得高高的木柴划到了这户人家的瓦片,将靠最外面道路边上的几块鱼鳞瓦划得掉了下来,摔到地上,摔成了碎片。 那主人家就不依不饶起来,一定要赶驴车的老头赔。 只见。 一个枣红脸的老头揪着驴车的柴捆叫道:“……不是老朽不讲道理,自古以来,损坏了别人家的东西,自然应该赔偿。 更何况,老朽也并非一定要钱,只要你买来与我这些瓦片一模一样的瓦来,然后替老头修茸完整,也就是了,老朽绝不会要你一分钱。” 赶驴车的樵夫,是一个看上去三十出头的青年,此时见老头缠着自己,口口声声要自己赔瓦,情知自己理亏,也只好拱手作揖,赔笑道:“这位阿伯,在下真的是无心碰下了你家这几块瓦,现在,在下还要赶着去张员外家替他送柴,还请阿伯体谅出门人的不易……这瓦,在下赔你就是了,你说个价钱…… 若是要我去买瓦请人,替你修理,在下实在没有这些时间,左右不过一些钱的问题,只要阿伯说出来的价钱合适,在下立刻掏钱,绝无二话。” 杨广听着,觉得不过一点点小小纠纷而已,并且,青年汉子又愿意赔钱,算不上什么大事,于是,他就晃了晃肩膀,打算继续前行。 可是。 他的身后,却清清楚楚传来老头的声音:“……老朽本不是要你的钱,可若照你所说,倒也不错,这三块瓦片,除了价值,还要请泥水匠人,另外,加上酒饭等等,料想,也要一两多银子……” 什么? 杨广听见老头狮子大开口,脚步不由停了下来。 第83章 《报恩寺》 杨广停下脚步。 他看着那个貌似忠厚,实则奸滑的老头,心中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那老头将话说的冠冕堂皇,可是,做出的事,却着实让人看不起。 他无非,就是想讹些钱财而已,但是,嘴中却口口声声说并非是为了钱,而让那赶驴车的汉子替他将瓦修好,虽然,于理,他占足了,可是,于情,却是颇不通人情的。 杨广本想管一下这个闲事。 可是。 他又觉得,算了,天下像这样的事情,每天不知道发生多少起,自己又怎么管得完? 再说了,自己是个皇帝,身为九五至尊,无论如何,没有必要与这些小人物们产生什么交集。 所以。 杨广摇了摇头,决定还是算了。 算了。 旁边。 王东洋自然知道杨广的心思,他见杨广摇头,赶紧赔着笑脸悄悄道:“陛下,似这等市井小人,常有为了一文半文之利,争个不休,面红耳赤者的,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即便是官员陪断不出个明白帐,所以,许多时候,无非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已。” 杨广点点头:“……东洋,寡人只是叹息,人心常有不足,得陇望蜀,譬如那老汉,不过是被刮掉了几块旧瓦而已,又何必非要为难那赶驴车的汉子? 可见,刁民二字,即便是国泰民安,太平盛世,也是常有的。” 王东洋嘿嘿一笑,他心想,若论起人心不足,谁又能跟皇帝陛下您相提并论呢? 当然。 他只是心中想想,嘴上,并不敢露出半个字来,王东洋反而笑着恭维道:“陛下神目如电,世间之事,无论大小,都逃不过您的法眼。 不过,依奴婢所见,似这等琐碎小事,倒也是俗世之景,大千世界所成,所谓红尘,大致如此。” 王东洋的话,倒让杨广刮目相看。 有道理。 若是人与人都一样,那么,就没有了所谓的个性了,如果真是那样,与一群提线木偶又有什么不同呢? 杨广摇摇手,示意不必管这闲事,继续向前逛逛就好。 走了一阵后,突然,前面出现一座十分巍峨的城中寺庙。 只见。 山门红粉腻,多赖施主功。一座楼台从此立,两廊房宇自今兴。 朱红隔扇,七宝玲珑。香气飘云汉,清光满太空。 几株嫩柏还浇水,数干乔松未结丛。活水迎前,通天迭迭翻波浪;高崖倚后,山脉重重接地龙。 《报恩寺》。 杨广仔细打量了一番。 觉得。 这座庙宇盖得挺讲究。 这座寺院选址讲究——前有活水,后倚高崖,建造齐整——红粉山门,朱红隔扇,楼台一座,僧房两廊,环境清幽——松柏傲立,香气萦绕。 若仔细观看。 珍楼壮丽,宝座峥嵘。 佛阁高云外,僧房静月中。 丹霞缥缈浮屠挺,碧树阴森轮藏清。真净土,假龙宫,大雄殿上紫云笼。两廊不绝闲人戏,一塔常开有客登。炉中香火时时,台上灯花夜夜荧。杨广边看边点头,心想,还是这些和尚会享福。 他发现,自打自己进了庙门,左右看过去,在这寺庙中烧香拜佛的人还真不少,而且,其中还多有或乘轿、或徒步前来的女香客,特别是大殿的门口,远远望去,停了许多的轿子,轿子旁,立着一些轿夫,正一边擦汗一边与同伴闲谈着一些什么东西。 杨广不觉有些好奇。 他朝前走了几步,发现前面有一个斯文人打扮的中年男子,于是,就赶了几步,走到这个男子面前,朝中年男子拱拱手道:“兄台………敢问一下,这座寺庙看上去香客颇多,香火十分兴旺,所为何故啊?” 那中年男子本来正在沉思酝酿着什么东西,突然被杨广打扰了一下,面皮一紫不由有些想恼,可是转头一看,见叼扰本尊的人衣冠楚楚,一副富家子弟打扮,瞬间,倒将一股无名之火又压了下去。 中年男子也赶紧朝杨广抱了抱拳:“……啊……兄台,这报恩寺,香火旺盛,是有缘故的。” 杨广不由有些好奇:“什么缘故?难道,这寺庙里住着真罗汉、活菩萨不成?” 中年男子“哧”的一下笑了:“兄台说笑了,真罗汉与活菩萨,又岂是你我凡夫俗子轻易可见的? 兄台有所不知,这报恩寺里,其它的事情倒也平平无奇,纵然山石秀丽,庭院优雅,也无非与天底下的寺庙差不多罢了,倒是这寺庙里的送子菩萨,颇为灵验,特别是近一两生来,凡至此寺求子嗣的妇人,只要怀着虔诚之心,沐浴斋戒了之后,到寺中烧香礼佛,禅房静卧后,多有心想事成者,所以,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城中妇女多有知道此寺灵验者,前来烧香拜佛的,也愈发多了起来……” 杨广见中年男子说得一本正经,煞有其事,不由觉得好笑,心中直道:“这是什么狗屁的封建迷信……怎么可能呢? 这些古人,没什么见识,碰到点事情,就喜欢夸大其词。” 他心里虽这样想,嘴上却一迭声道:“受教,受教。” 杨广冲中年男子拱了拱手,将手中折扇“唰”的一挥,做出一个风流公子的姿势,示意王东洋等随从,继续往寺中走,既然来了,就顺便逛逛。 这时。 前面路边,一个手持扫帚的和尚,原本“唰唰唰”挥动大扫帚,正在扫着落叶,忽然,他的身后,有两个手中捧着两只托盘的和尚路过,见到扫地和尚后,停了下来,三个和尚笑吟吟,说起了闲话。 杨广远远望去。 他的心中。 忽然一动。 他忽然觉得,这个寺庙里的伙食一定不错,因为,这三个和尚,一个个生上去都生得白白胖胖,肥头大耳,与杨广所见的那些干干瘦瘦的行脚僧,仪态颇不相同。 杨广脑筋转了转? 这。 是为什么呢? 他忽然有些好奇,按理说,和尚们常年吃素,纵然寺庙里香火不错,但是,若是没有鸡鸭鱼肉的滋润,仅凭那些青菜萝卜、豆腐粉丝什么的,恐怕,吃不成这三个和尚的尊容。 奇怪! 第84章 “活菩萨……” 杨广回头朝王东洋道:“东洋,你有没有发现,这个寺庙有些蹊跷?” 王东洋一头雾水,不知道杨广具体是说哪方面,不过,据他所知,这报恩寺地处皇城,由来已久,据说,还是北朝时所修,已颇有些年代了,今日却不知道陛下为何有此一问? 王东洋恭恭敬敬,垂手而立答道:“陛下,奴婢眼拙,实在看不出这寺庙有什么蹊跷的地方,若是非要说,莫非……” 王东洋用手一指远处。 “莫非,陛下所说是指远处那些穿梭不息的游客么? 据奴婢看来,那些游客与香客,来到寺庙,无非就是求财、求官、求子嗣而已,都是一些俗世间的事情,若是菩萨不怠工的话,这些琐碎的事情,料想能把他老人家烦死。 所以,依奴婢看来,菩萨他老人家,轻易,应该也是难得发些慈悲的,至于这些香客,也无非就是来施舍些香油钱,求得一个心里的安慰罢了。” 杨广点点头。 “不错! 东洋,你虽然说了个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但是,有一句话,却说的挺对,菩萨他老人家怎么会有那么多闲空管这么多俗事,可是,寡人却忽然想到…… 刚才那人说这报恩寺菩萨极灵,前来求子之妇女,于此处烧过香,礼过佛,歇息过后,却颇多人就此有孕,依寡人看,这事,可不蹊跷么?” 王东洋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对呀,陛下,您老人家真是明目如电,洞彻事理,经陛下您这般一说,奴婢也觉得,此事确实有些蹊跷之处了,按理说,菩萨怎么又有那么多闲功夫,管那些女人肚皮? 那么……陛下,依您老人家看,这寺庙的蹊跷,该怎样,才能打破这谜?” 杨广思索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笑了起来。 他让王东洋靠近过来,对王东洋耳语了一番:“……东洋,寡人认为,可以这样……这样……然后那样……” 王东洋“嘿然”一声:“绝!陛下,您这主意绝了,奴婢这就安排。” 杨广叮嘱道:“一定要注意保密,千万不可走漏风声,若是咱们以小人之心度了君子心腹,那没说的……若是,倘若真如适才寡人所言那般,那么,一定要捉贼捉赃、捉奸捉双,要拿下铁证,让人心服口服才成。” 王东洋将头点得跟鸡啄米似的,连声应着,从杨广身边撤身回头,朝寺外走了出去。 其余那些侍卫,则不近不远,围着杨广,信步在庙中闲逛。 那么。 杨广与王东洋耳语的,究竟是什么事呢? 原来。 杨广令王东洋立刻去调长安刺吏张天佑,让他带一名标致、丰满的官妓过来,让其暗藏黑墨,然后,扮作进庙求子的富商妻妾,如此这般……看这报恩寺里的和尚们,究竟有什么鬼名堂? 另外。 杨广还特意叮嘱,命张天佑多调人手,将报恩寺团团围住,绝不许一个和尚擅离、漏网。 王东洋办事。 杨广放心。 当然,皇帝陛下的命令,谁敢不从? 不消一时片刻,官妓就已经在数名扮作下人模样的官兵护卫下,乘着一顶四人抬的花轿儿,进了报恩寺。 杨广坐在松树下,装作乘凉的香客,冷眼旁观。 他早已让王东洋示意长安刺吏张天佑,不要过来见驾了,安心办正事要紧,张天佑遥遥冲杨广作了个平揖,表示参见过圣驾,杨广一笑,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 那些寺庙中的和尚,大概也都是见惯了大风大浪,达官贵人,所以,对先到的杨广及后面来的张天佑一行人,丝毫并未放在心上,那扫地的肥脸和尚,眼见官妓穿红挂绿,打扮得花团锦簇,从轿中下来后,在两个粉面丫鬟的簇拥下进了佛堂,不由将一双色迷迷的眼睛,一个劲往官妓身上梭来梭去。 官妓穿花蛱蝶,径直进了佛堂。 她是个积年老妓,身负张天佑大人之命,自知责任重大,所以,进了佛堂之后,放着一百二十个伶俐儿,一张粉面,虽然粉颈低垂,看上去羞答答,十足的一个良家妇女,可是,她的一双花眼,却不停左右偷看着,试图找些蹊跷出来。 官妓手掂檀香,焚过之后,跪于佛前,口中故意放大了一些声音,不停祈颂道:“王氏信女,年方二八,至今不曾有孕,特来恩寺求子,若佛爷显灵,赐信女一子,来日定当重塑金身,再造庙宇。” 说完。 王姓官妓手持香枝,插葱般在佛前叩了三叩。 她抬头观看。 见那佛堂上供着的未来佛与身边的送子菩萨,背上都背着一只大大的人种,看上去笑容可掬,倒很慈祥。 官妓心中一阵嘀咕:“看这佛祖与菩萨们,一个个慈眉善目,说不定,这儿的香火格外灵验,也未可知……” 她心里一边嘀咕着,一边乜斜着眼左顾右眨。 …… …… 院外。 杨广眼见那官妓进了佛堂,倒也不慌不忙,他自知,探明这座报恩寺底细的关键,就在这名官妓的表现了。 杨广招招手,示意王东洋过来。 王东洋赶紧走到杨广身边,垂手而立恭恭敬敬道:“陛下……奴婢已经将您的旨意告诉张天佑了,他行事老辣,必不负圣意。” 杨广点点头:“能探出些东西自然好,若是探不出东西来,此寺和尚个个都遵纪守法,寡人心中,其实更喜。” 王东洋叹道:“陛下才是佛心永恒,为天下万民着想的真活佛、真菩萨,可惜,这寺中的和尚,包括主持在内,一个个都是有眼无珠,不识真龙天子耶……” 杨广笑道:“皇帝也是人,也是两个肩膀一个脑袋,又如何跟真佛菩萨相提并论,那些,都是宗教信养,有时可以泛指,有时,又可以专指,有时与我们这些人不同,有时,又说不定就在你我之间,但,绝不受身份地位影响。 譬如…… 倘若东洋你行于河滩,发现有一尾不慎离水之鱼,正受烈日煎熬,眼见性命不保,此时,你动了恻隐之心,将其重新放生于河中,于那鱼而言,你,可不就是它的活菩萨么?” 第85章 真正的原因 王东洋叹服。 杨广遥望禅房,心想:据说,这寺还是南朝梁武帝时所建,累世相传,房廊屋舍,数百多间,田地也有上千馀亩。 按理说。 此寺也算名刹古寺了。 更好的何况,这报恩寺,地处长安,钱粮广盛,衣食丰富,是个有名的古刹。本寺僧人,据说,约有百馀,一个个都分派得有职掌。 杨广觉得好笑,这些和尚,看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其实,却俗心不改。 杨广已经看了半天了,听话听音,听鼓听声,他发现,凡到寺中游玩的女眷,大多都有个僧人来相迎,先请至净室中献茶,然后陪侍遍寺随喜一过,又摆设茶食果品相待,十分尽礼。 虽则来者必留,其中原分等则。 若遇官宦富豪,另有一般延款,倒不必细说。 杨广深知,大凡僧家的东西,赛过吕太后的筵宴,不是轻易吃得的。 为什么? 因为。 和尚们,名义上虽然出家了,其实,利心比俗人更狠。 几瓯清茶,几碟果品,都是钓鱼的香饵;不管贫富,就送过一个疏簿,募化钱粮。不是托言塑佛妆金,定是说重修殿宇;再没话讲,便把佛前香灯油为名。若遇着肯舍的,便道是可扰之家,面前千般谄谀,不时去说骗;设遇着不肯舍的,就道是鄙吝之徒,背后百样诋毁,走过去还要唾几口涎沫。 所以。 和尚们其实更贪得无厌。 有些傻瓜,不懂时务,看不破这些机关,自己亲族贫乏,绝不肯周济分文,遇道士和尚化缘,倒偏肯整几两价布施,一个个,真是不知谁亲谁厚,倒都是些舍本从末的痴汉。 说来奇怪。 这报恩寺,却与它处不同。 因为。 虽然该寺也时常建造新的殿宇楼阁,添置土地,却从不开口向人募化。 不知所为何故? 就因为这个原因,为此,远近乡邻,一个个倒有口皆碑,都认为此寺和尚善良,反倒对这些和尚分外敬重,反肯施舍,比募缘的倒胜数倍。 这也是和尚们的欲擒故纵之计。 并且。 据说。 本寺相传有个子孙堂,极是灵应,若去烧香求嗣的,真个祈男得男,祈女得女。 该寺也不过是红墙绿瓦泥菩萨,为什么,这般灵感? 原来。 子孙堂两旁,设有净室十数间,中设床帐,凡祈嗣的,须要壮年无病的妇女,斋戒七日,亲到寺中拜祷,向佛讨笤。 如讨得圣笤,就宿于净室中一宵,每房只宿一人。。 若讨不得圣笤,便是举念不诚,和尚替他忏悔一番,又斋戒七日,再来祈祷。 那净室中四面严密,无一毫隙缝,先教其家夫、男仆,周遭点检一过。任凭拣择停当,至晚送妇女进房安歇,亲人仆从睡在门外看守。 主人家里面仔细检查过了,外面又有仆人把守,怎会疑惑? 主人家的女眷,歇了一夜,回去后,果然便能怀孕,生下男女,且又魁伟肥大,疾病不生。 因这些灵验,不论士宦民庶眷属,多有到子孙堂求嗣的。 就是邻县的人闻知,也都来祈祷。 所以,才有了杨广眼中的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布施的财物。 更是不计其数。 当然。 也有一些如杨广般,认为有些蹊跷的人,暗中拿话,偷偷试探妇女,妇女们就说当夜菩萨显应,也有说梦佛送子的,也有说梦罗汉来睡的,也有推托没有梦的,也忍涩含羞不肯说的,也有祈后再不往的,也有四时不常去的。 话说。 这菩萨以前自己修行,都会割恩断爱,怎肯管民间情欲之事,夜夜到这寺里托梦送子? 简直胡说八道。 可是,这个时代的人,信巫不信医,若是跟他们说卵子精子的问题,相信,他们绝不会信。 故此。 因邪入邪,认以为真,迷而不悟,其实却是白白里送妻女到寺,送与贼秃和尚欺辱。 真是: 分明断肠草,错认活人丹。 原来。 这寺里的僧人和尚,看上去,好像谦恭客气,其实,十分奸恶。 原来。 那净室虽然紧密,其实,内有机关,每间净室,俱有暗道可入。 等到夜深人静钟声定后,妇女睡熟,和尚便来奸宿。 那妇女醒觉时,已被轻薄,欲待声张,又恐反坏名头,只得忍羞而就。 一,因为妇女身无疾病,且又斋戒神清。 二,因为则僧人少年精壮,又重价修合种子丸药,送与本妇吞服,故此多有胎孕,十发九中。 那些妇女中,有懂得廉耻的,好似哑子吃黄连,苦在心头,不敢告诉丈夫。 另有有一等无耻的,倒借此为景,不时取乐,真是可叹。 其夫被戴了大大的绿帽子,反倒被蒙在鼓里,丝毫不知。 这…… 才是该寺香火旺盛的真正原因。 …… …… 而今日。 却是报恩寺中这班贼秃恶贯满盈,才让杨广看出了点苗头。 …… …… 杨广眼见着挨肩擦背的那些红男绿女,心中想道:“按理说,既然是菩萨有灵,只消祈祷就可以了,为什么,又要妇女在寺宿歇。 这其中,定有情弊。 不过,未见实迹,没有抓到真凭实据之前,不好轻举妄动,还须看那官妓的,然后,再相机而行。” 杨广等得心烦气闷,站起来,仔细观看这寺。 只见。 这巍巍寺庙,本应佛法庄严,周围,都是粉墙包裹,墙边种植高槐古柳,血红的一座朱漆门楼,上悬金书扁额,题着《报恩寺》三个大字。 山门对过,乃是一带照墙,傍墙停下许多空轿。 杨广叹道:“看来,都是一些无辜之人。” 山门内外,烧香的往来挤拥,四处奔走。 许多轿夫,手忙脚乱,将轿抬着内行外奔,络绎不绝。 杨广信步走到大雄宝殿前,停下脚步。 只见。 寺院层层楼阁,叠叠廊房。大雄殿外,彩云缭绕罩朱扉;接众堂前,瑞气氤氲笼碧瓦。 老桧修篁,掩映画梁雕栋;苍松古柏,荫遮曲槛回栏。 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 杨广叹曰:“好好的一座古刹,为什么却总让人觉得不对劲呢?” 他看看王东洋,道:“东洋,你怎么看?” 王东洋点点头:“陛下,这寺香火,委实旺得离奇!” 第86章 计 谋 杨广点头叹道:“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 寡人看这佛寺,那些菩萨金刚,一样的也是泥胎泥塑,人力捏成,又何来灵验不灵验之说? 更何况,子嗣一事,左不过男欢女爱,春种秋收,方能奏效,借助鬼神之力,终属谬谈。” 王东洋将头点得如同鸡啄米:“陛下圣明。” 这时。 杨广看见前方树后,有一个衣衫褴褛,老的不像样子的老和尚,音容相貌,与那些肥头大耳的和尚却又不同,于是就唤他过来,问道:“闻得你合寺僧人,焚修勤谨,戒行精严,一个个更生得身材魁梧,仪表堂堂,为何,你却与他们不同?” 老和尚见杨广这样问,不由揉了揉见风流泪的一对红眼,滴下几滴浊泪道:“不瞒官人,老僧在此寺已五十余载,今日却受尽欺凌,勉强凑合吃些残汤剩饭,巴巴等死罢了。” 杨广见他说的不明不白,更觉有些奇怪了。 他转而问道:“听闻……你寺中祈嗣,最是灵感,可有此事么?” 老和尚嘿道:“嘿……本寺有个子孙堂,果然显应的,只是……那些天杀的……” 他忽然觉得不对,于是忙住了口。 杨广眨眨眼,问道:“祈嗣的,可要做甚斋醮?” 老和尚答:“并不要设斋诵经,止要求嗣妇女,身无疾病,举念虔诚,斋戒七日,在佛前祷祝,讨得圣笤,就旁边净室中安歇,祈得有梦,便能生子。” 杨广摇摇头:“妇女家在僧寺安歇,只怕不便。” 老和尚道:“那净室中,四围紧密,一女一室,门外就是本家亲人守护,并不许一个闲杂人往来,料想,八成是稳便的。” 杨广见这老和尚话中有漏洞,那“八成”二字,明显透着机关,他暗暗记着,点了点头。 杨广叹了口气道:“原来如此! 唉! 我也还无子嗣,但夫人不好来得。” 老和尚又道:“施主若要求嗣,只消亲自拈香祈祷,夫人在家斋戒,也能灵验。” 杨广道:“据你刚才所说,本寺风俗,都要在寺安歇方才有效,怎地,我的夫人,不来也能灵验?” 老和尚眼中,忽然射出两道精光道:“施主乃万民之主,况又护持佛法,一念之诚,便与天地感通,岂是常人之可比!” 什么? 杨广大奇。 他原本以为,这个老和尚半截子都已经入土了,不过是个寻常僧人罢了,哪想到,他的一双老眼,竟如此之毒。 杨广忙笑道:“大师说笑了,在下不过寻常生意人罢了,今日得闲,才来宝寺一游。” 老和尚忽然笑了。 “是么?” 杨广将话岔开,不再言语,却转而向前走去。 他径直走到了报恩寺的子孙堂。 《子孙堂》。 牌篇上,三个大大的篆字,铁钩银划,笔走龙蛇,很有气势。 杨广定晴观看。 只见。 这子孙堂,也是三间大殿,雕梁绣柱,画栋飞甍,金碧耀目。 正中间。 一座神厨内供养着一尊女神,珠冠璎珞,绣袍彩帔,手内抱着一个孩子,旁边又站四五个男女,这神道便叫做子孙娘娘。 神厨上黄罗绣幔。 两下银钩挂开。 舍下的神鞋,五色相兼,约有数百馀双。 绣幡宝盖,重重叠叠,不知其数。架上画烛火光,照彻上下。炉内香烟喷薄,贯满殿庭。 左边。 供的是送子张仙。 右边。 则是延寿星官。 杨广向佛前作个揖,与王东洋一起,四下闲走了一回,又偷偷去看了看宿歇妇女的净室。 正看着。 有和尚揭帘而出,杨广与王东洋忙走出殿外。 他心中暗道:“这些房子,逐间隔断,上面天花顶板,下边尽铺地平,中间床帏桌椅,摆设得甚是济楚。看上去并无丝毫隙缝,说是鼠虫蚂蚁,无处可匿。 这蹊跷,又从何而来呢?” 出了大殿,杨广问王东洋:“东洋……看这净室,周回严密,不像个有情弊的。 但一块泥塑木雕的神道,怎地如此灵感?这其中,必有弊端。” 王东洋也点头道:“陛下神目如电,一眼可望云川。” …… …… 此时。 且按下杨广与王东洋东游西逛不提。 只说长安刺史张天佑。 …… …… 张天佑奉皇命,调查报恩寺蹊跷,他左想右算,忽然,急中生智,想出一个计策。 他吩咐手下一个心腹令史道:“你悄地去唤两名妓女,假妆做家眷,今日,送至宝莲寺宿歇。预备下朱、墨汁两碗,夜间若有人来奸宿,暗涂其头,我自会亲至寺中查勘,切记,不可走漏消息!” 令史领了言语,立刻,就接了两个相熟表子来家,唤做张姐。 令史将刺吏之事说与那个妓女听,妓女见说刺吏所差,怎敢不依? 于是,立刻妆束,扮做良家模样,坐了两乘轿子,仆从扛抬铺盖,把朱墨汁藏在一个盒子中,跟随于后,一齐至报恩寺内。 令史拣了两间净室,安顿停当,留下家人,自去回复张天佑。 不一时,和尚教小沙弥来掌灯送茶。 再挨一阵,天已擦黑。 是晚。 祈嗣的妇女,共有十数馀人,又有哪个该死的和尚,前来查考一下张姐,是不曾烧香讨笤过的? 须臾间,钟鸣鼓响,已是起更时分,众妇女尽皆入寝,亲戚人等,各在门外看守。和尚也自关闭门户进去不题。 且说张姐。 掩上门儿。 将银朱碗放在枕边,把灯挑得明亮,解衣上床,只因她心中有事,不敢睡着,不时向帐外观望。 约莫一更天气,四下人声静悄,她的耳中,忽然听得床前地平下格格的响,一开始,还以为是扇虫作耗,待抬头看时,忽然,见一扇地平板渐渐推过在一边,地下钻出一个人头,直立起来,乃是一个和尚。 这下。 倒把张姐吓了一跳。 她心中暗道:“原来这秃驴,设下恁般奸计,奸骗良家妇女,怪道张刺吏用这片心机。” 她并不做声。 只守株待兔。 只看。 那和尚轻手轻脚,走去吹灭灯火,步到床前,脱卸衣服,揭开帐幔,捱入被中。 张姐假装睡着。 那和尚到了被里,张姐假作梦中惊醒,说道:“你是何人?夤夜至此,干甚?” 边说。 边举手推他下去。 第87章 收监……惊变 那和尚双手紧紧搂着张姐,说道:“我是降龙罗汉,今日,特来送子与你!” 口中说着,举止愈发轻浮。 张姐当他不起。 倒趁他情怠意懒时,伸手蘸了朱朱,往和尚头上抹了又抹。 这和尚,也是该死,玩了好一阵,竟全然不觉,后来,起身下床,居然还递过一个纸包儿给张姐道:“这是调经种子丸! 每服三钱,清晨滚汤送下,连服数日,自然胎孕坚固,生育快易。” 说罢。 起身而去。 张姐身子烦倦,朦胧合眼,觉得身边又有人捱来。 张媚姐还道是初起的和尚,推住道:“我顽了两次,身子疲倦,正要睡卧,如何又来?怎地这般不知餍足?” 和尚道:“娘子不要错认人,我是我,他是他。” 张姐听声音不对,和尚来势又急,没法子,于是,只好一边奉承,一边也悄悄用朱砂涂了这和尚头。 却说。 长安刺吏张天佑,怎敢耽误皇帝陛下所命? 还未到五鼓,他早已出衙,唤起百馀名快手民壮,各带绳索器械,径到报恩寺前,分付伏于两旁,等候呼唤,随身止带十数馀人。 此时。 天已平明,寺门未开,教左右敲开。 里边住持名叫渡厄,听得本郡郡主来到,乌漆麻黑,衣服也穿不及,赶忙唤起十数个小和尚,急急赶出迎接。 长安刺吏张天佑,也不拜佛,径入方丈室中坐下,渡厄同众僧叩见。 张天佑讨过众僧名簿查点。 渡厄教人撞起钟鼓,唤集众僧。 那些和尚都从睡梦中惊醒,闻得刺吏大人在方丈室中点名,个个慌忙奔走,不一时都已到齐。 张天佑教众僧把僧帽尽皆除去,那些和尚怎敢不依? 若说,当时不除,到也罢了,才取下帽子,内中显出两个血染的红顶,真让人目瞪口呆。 张天佑喝令左右,将两个和尚锁了,推至面前跪下,问道:“你二人为何头上涂抹朱朱?” 那二个和尚,只知贪欢,还不知头上红颜色是那里来的,面面相觑,无言可对,众和尚也各骇异。 可是,张天佑又问得急,和尚没奈何,只得推称同伴中取笑,并非别故。 张天佑笑道:“我且唤取笑的人来,与你执证。” 即教令史,去唤张姐。 谁知。 张姐被和尚盘桓了一夜,这时正好熟睡,此时,险些被敲折臂膊,方才惊觉起身,跟至方丈中跪下。 张天佑问张姐道:“你夜来有何所见?从实说来。” 张姐就将和尚来宿,并赠春意种子丸药,及朱朱涂顶前后事,一一细说。接着,袖中摸出种子春意丸呈上。 众僧见事已败露,都吓得胆战心惊,暗暗叫苦。 那两个和尚,一味叩头,乞求饶命。 张天佑看看人群中假扮平民的杨广,喝道:“你这班贼驴!焉敢假托神道,哄诱愚民,-奸骗良善,如今有何理说?” 杨广朝张天佑点点头,示意他这差事办的不错,于是,张天佑愈发卖弄精神。 这时。 报恩寺住持渡厄急中生智,心生一计,喝令众僧余部跪下,禀道:“本寺僧众,尽守清规。不知为何,这二人却贪色奸恶,屡训不悛。 正该合词呈治。 今幸老爷察出,罪实该死,其余人,实是无干,望老爷明察。” 张天佑道:“闻得昨晚求嗣的甚众,料必室中都有暗道。这两个秃驴,如何不到别个房里,恰恰都聚在一处,入她彀中? 难道,有这般巧事?” 渡厄又狡辩道:“或许净室惟此两间有个私路,别房俱各没有,也未可知。” 张天佑道:“这也不难,待我唤众妇女来问,若无所见,便与众僧无干!” 即差左右,将祈嗣妇女,尽皆唤至盘问。异口同声,俱称并无和尚来宿。 张天知道她们怕羞,不肯实说,喝令左右搜检身边,各有种子丸一包。 张天佑笑道:“既无和尚来宿,这种子丸是何处来的?” 众妇人一个个羞得面红颈赤。 张天佑又道:“想是春意丸,你们都服过了。” 众妇人更不敢答应。 张天佑却不穷究,喝令回去。 那些妇女的丈夫亲属,在旁听了,一个个都气得遍身麻木,含着羞耻,领回不题。 渡厄见搜出了众妇女种子丸,又强辨是入寺时所送。 张天佑道:“事已显露,还要抵赖!” 他教左右,唤进民壮快手人等,将寺中僧众,尽都绑缚。 只留了日前在杨广面前发牢骚那个老朽和尚。 渡厄眼中,忽露凶光,他意欲行凶,又见刺吏手下人众,又有器械,自恃不敢动手。 张天佑正欲到杨广面前施礼,请陛下现身,可是,却被杨广用眼神制止。 于是。 张天佑就起身上轿,一行人押着众僧在前,回刺吏衙门。 这时。 早已轰动了一路居民,都随来观看。 张天佑回到衙中,当堂细审,用起刑具。众和尚平日本是受用之人,如何熬得?才套上夹棍,就从实招称。于是,一个个录了口词,发下狱中监禁,准备文书,申报上司,不在话下。 旁边杨广,见张天佑一派干吏作风,处理事情雷厉风行,心中倒十分喜欢,暗暗点头。 他早已吩咐过张天佑,只装作不认识自己,好好断案即可,所以,张天佑也不惊动圣驾,只认真断案,须臾之间,已将来龙去脉捋清,手上更是笔走龙蛇,将此事写了个清清楚楚。 …… …… 且说渡厄与群僧,是夜,来到狱中,与众和尚商议了一个计策,于是,就对禁子凌志说道:“我们一时做下不是,悔之无及!如今到了此处,料然无个出头之期。但今早拿时,都是空身,把甚么来使用?我寺中向来积下的钱财甚多,若肯悄地放我三四人回寺取来,禁牌的常例,自不必说,分外再送一百两雪花!” 那凌志平时就甚贪酷。 此时,见渡厄说得热闹动火,便道:“我们同辈人多,在下一人作不了主,这百金四散分开,所得几何,岂不是有名无实?如出得二百两与众人,另外我要一百两偏手,若肯出这数,即今就同你去!” 渡厄一口应承道:“但凭禁牌分付罢了,怎敢违拗。” 凌志即与众禁子说知,私下押着四个和尚回寺,到各房搜括,果然金银无数。 渡厄先将三百两交与凌志。 众人得了银子,一个个眉花眼笑。渡厄又道:“列位再少待片时,待我收拾几床铺盖进去,夜间也好睡卧。” 众人连称道:“有理!” 于是,又纵放他们去打叠。 这四个和尚把寺中短刀斧头之类,裹在铺盖之中,收拾完备,教香公唤起几个脚夫,一同抬入监去。 又买起若干酒肉,遍请合监上下,把禁子灌得烂醉,专等黄昏时候,动手越狱。正是: 打点劈开生死路,安排跳出鬼门关。 第88章 定案 此处。 还需着重说一说长安刺吏张天佑。 张天佑虽是经王东洋面授圣意,却也是他自己定下了这么一条好计策,今日,因拿出了这个实在出乎人意料之外的弊端,心中自然欢喜。 当晚。 他在衙中秉烛而坐,准备定稿申报上司,正昏昏欲睡时,猛地想起:“我收许多凶徒在监,倘有不测之变,如何抵挡?” 想到此重点关节,张天佑倒惊出一身冷汗,瞬间吓得半点睡意也无。 他立即写朱票,差人,遍召快手,各带兵器到牢衙,值宿防卫。 约莫三更时分,监中众僧,趁夜深人静,各各酣睡之时,取出刀斧,一齐呐喊,砍翻禁子,打开狱门,把重囚尽皆放起,杀将出来,高声喊叫:“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只杀刺吏,不伤百姓。让我者生,挡我者死!” 其声震天动地。 可笑禁子汪直,为贪区区百两银子,反倒第一个被这些凶僧劈倒在地,血流满面,尤自拼命蹬着两条腿挣扎,眼见着却是进气少、出气多,是活不成了。 真让人长叹一声。 再多的银子,没命花,要来何用? 此时。 值宿兵快,恰好刚到,就在监门口与准备越狱的凶僧、恶囚们搏杀了起来,一时之间,刀光剑影,人声鼎沸。 张天佑衙中闻得,连忙升堂。 衙门两边的百姓,听得犯人越狱,害怕被坐通盗匪,家家户户,都执枪刀前来救护。 和尚虽然拚命,可惜,都是刀剑短兵,而衙门里的快手俱用长枪,故此和尚们倒被伤了许多,却不能得出。 渡厄知事不济,遂教众人住手,退入监中,把刀斧藏过。 他继而对外扬言道:“谋反的止是十数馀人,都已当先被杀,我等俱不愿反,容至当堂禀明!” 张天佑见事已定,差刑房吏带领兵快,到监查验,将应有兵器,尽数搜出,当堂呈看。 搜出许多刀斧,血迹斑斑,值守禁子,亦有多名被杀死牢中。 张天佑大怒道:“这班贼驴,罪恶滔天,事急又思谋反。我若莫有防备,不但我一人遭他凶手,连这皇城的满城百姓,也会尽受荼毒了。若不尽诛,何以儆后?” 他立刻唤过兵快,将缴获出的刀斧,给散与他们,分付道:“恶僧事虽不谐,久后终有不测,难以防制。可乘他今夜反狱,除一应人犯,留明日审问,其馀众僧,各砍首级来报!” 众人领了言语,点起火把,蜂拥入监。 渡厄见势头不好,连叫:“谋反不是我等!” 言还未毕,头已落地。 须臾之间,百馀和尚,齐皆斩讫,犹如乱滚西瓜。 这张天佑,遇非常事,行非常手段,倒不愧为一方大员,可见,当日先皇杨坚让他拱卫长安,自有道理。 次日。 张天佑吊出众犯,审问狱中缘何藏得许多兵器? 众犯就供出禁子凌志等得了银子,私放僧人回去,带进兵器等情况。 张天佑问了个详细,重发到狱,查点禁子凌志等,俱已被杀死。遂连夜备文,申详上司。 其审单、定案曰: 今有恶僧渡厄人等,心沉欲海,恶炽火坑。用智设机,计哄良家祈嗣;穿墉穴地,强邀信女通情。紧抱着娇娥,兀的是菩萨从天降;难推去和尚,则索道罗汉梦中来。 可怜嫩蕊新花,拍残狂蝶;却恨温香软玉,抛掷终风。白练受污,不可洗也;黑夜忍辱,安敢言乎? 乃使张姐朱抹其首,红艳欲流,想长老头横冲经水;粉色如染,岂和尚颈倒浸血池。 真是——收送福堂,波罗蜜自做甘受;陷入色界,磨兜坚有口难言。 众贼秃势急求反,于是,乃藏刀剑于皮囊,寂灭翻成贼虐;顾动干戈于圜棘,慈悲变作强梁。夜色正昏,护法神通开犴狴;钟声甫定,金刚勇力破拘挛。釜中之鱼,既漏网而又跋扈;柙中之虎,欲走圹而先噬人。 贼胆包天,死且不宥;杀禁子,伤民壮,罪欲何逃? 反狱杀人,其罪已重;戮尸枭首,其法允宜。报恩寺以渡厄为首之众恶大魁,粉碎其骨;寺藏奸薮,当荡平其巢。 庶发地藏之奸,用清无垢之佛。” 审单一出。 满城传诵。 百姓尽皆称快。 呈于杨广面前时,杨广从头到尾通读了一遍后,也不由得唏嘘赞叹。 唏嘘这些和尚们一个个利字当头,色胆包天,实在是自寻死路。 赞叹张天佑处理事情十分缜密,实在是个可用之材,杨广就琢磨着,若是有合适的职位,倒不妨好好提拔一下张天佑。 长安城中。 因为这一公案。 往时之妇女,曾在寺求子,生男育女者,丈夫皆不肯认,大者逐出,小者溺死。 多有妇女上吊而亡,不过,民风倒自此始正。 并且。 杨广还借此事,命各省、直、州府遍传此事,出榜戒谕,从今以后,不许妇女入寺烧香。 他考虑的是,这个时期的人们,许多人封建迷信思想严重,又没有一双明辨是非的慧眼,倒没来由被那些真俗人、假和尚给骗了。 当然。 佛法通天,佛陀降世,所想、所做、所为,无不是为了世人着想,劝人为真,劝人为善,何曾会如此坏人妻女? 后来,杨广将这事说给后宫中的嫔妃们听了之后,包括萧皇后在内的嫔妃们,一个个目瞪口呆,她们实在想不到,这报恩寺的和尚,居然此胆大包天。 此案过后。 杨广下令,将《报恩寺》改名,改为了《报国寺》,并命本寺硕果仅存的那日与他交谈过的老和尚为住持,管理寺庙。 那老和尚倒因祸得福,自然,心存无限感激,同时,如梦初醒,才知那日他就觉得有些与常人不同的“富翁”,竟是当今皇上。 杨广心想,若说这大千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就说这天子脚下,皇城之中,居然都有这么一帮胆大妄为的匪类,胡作非为,至于那些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还说不定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呢? 他认为。 就说此案,足以给自己警醒,居安而思危,而不是高坐朝堂之上,只知胡吃海喝,而不知天下之事,百姓之疾苦。 第89章 春去夏至 却说。 …… “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 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 寒来暑往。 春去夏至。 眨眼间,此时已经大业三年的盛夏时光,皇城内的荷池中,早已是蛙声一片,与高高的树梢上鸣蝉一唱一合,不停咶噪,惹得杨广直皱眉头。 热。 说不出来的燥热。 更热的,却是杨广火辣辣的心情。 因为。 从吐蕃那里传来的好消息,一个接一个,让杨广原本一直七上八下悬着的那颗心,终于放进了肚子里。 而。 最新的消息则说,靠山王杨林,已经率百万大军,如风卷残云般,将吐蕃的军队摧毁、消灭,其中,杨林发动了大洪川与小洪川,以及小汤河三次规模重大的战斗,为大隋军队与吐蕃军队在吐蕃最大的重镇——拔谷,决战,创造了条件。 杨林三战三胜后,挟着霹雳之威,兵指拔谷,将吐蕃军残存的最后五十万大军死死围在了拔谷,形成了决战的态势。 双方都杀红了眼。 吐蕃人已经疯狂到不顾杨林战书中,关于亡国灭种的威胁了,而是决心与杨林在拔谷死战到底。 可是。 吐蕃人却没料到,大隋气运来了后,连老天爷都帮他们。 就在半个月前,拔谷城上游不远处的那条酉水,因为入夏后连日大雨不断,河水暴涨,洪浪涛天,更被杨林早早就截断江流蓄水,准备水淹拔谷,而雨讯一来,无疑是给酉水火上添油,直将酉水束缚得如同一条怒吼的水龙,发出巨大的咆哮。 杨林准确把握时机,待拦水坝将溃之时,果断命令掘水…… 浑黄的酉水,立刻就成了一条再也束缚不住的黄龙,平地起了一丈高的洪峰,直朝下游扑去。 而拔谷。 首当其冲…… …… …… 据杨林奏本中记载道:“……彼时,贼蛮所据之拔谷大城,顿成汪洋大海,是役,淹死吐蕃军民、牲畜无数,水退之后,城中淤泥三尺,几难拔足……” …… …… 杨广看到这里的时候,倒很是唏嘘了一阵子。 这吐蕃敬酒不吃吃罚酒,今日,有这样的下场,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杨广还是慨叹了一番:“……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 自古以来。 都是这个道理。 但是,杨广并没有因为这个就当圣女婊,就心软,就会命杨林手下留情,饶了吐蕃人,反而,他反倒命令杨广务必斩草除根,亡其国,灭其种,务令死灰不得复燃。 杨广十分感慨。 这个世界。 就是这么奇怪。 …… …… 杨广坐在树荫下,看着王东洋带着一群小太监,手持长长的粘竿,粘树上吱吱叽叽叫个不停的鸣蝉,他将身子懒洋洋地靠在青竹躺椅上,双眼微闭,打着盹儿。 他的身后。 两个掌扇的太监,不停挥动手中的芭蕉扇,朝杨广扇着风。 杨广面前的一张石桌上,则摆着冰镇过的西瓜、葡萄等水果。 他的旁边。 萧皇后伸出尖尖的手指,剥了一枚萄萄,轻轻递到杨广唇边,娇滴滴笑道:“陛下,请吃葡萄。” 杨广将身体一振,张开嘴,舌头极其灵活的一卷,就将那枚粉中带红的葡萄卷入口中。 甜! 还带着一股特殊的香味。 杨广嘻笑道:“御妻,你的葡萄,好吃,又香又甜。” 萧皇后的知道他话里有话,一张俊俏的脸蛋儿,立刻飞上了两朵红云,她眨眨眼,装着一副完全听不懂杨广在说什么的样子道:“陛下,妾身剥的这葡萄,可是从西域进贡来的上等佳品,皮薄无籽,入口即化,陛下觉得怎么样?” 杨广嘿嘿一笑:“确定不错,爱妻的葡萄,最是好吃。” 萧皇后见杨广笑得很不正经,不由满脸红晕,一时倒不知该怎么接口了。 说到西域二字。 杨广忽然想起,前几日,兵部尚书斛律政奏本说,西域小国大宛,在丝绸之路上沿途设点,层层盘剥过往的行商客人,引得大隋朝前去西域的商人怨声载道。 这还不算。 该国仗着地利,出尽了坏点子。 该国丝绸之路沿线的官长,若是发现从大隋朝来的客人,带着冗实的货物银两,更会安排一些官兵,假扮土匪,抢银杀人,然后,再安排另一队官兵假装前来驱匪……其实,无论官匪,都是他们自己人。 杨广忽然想起一首诗,他不由吟道:“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旁边。 萧皇后听到亲爱的陛下,虽然有时候说话做事极不正经,可是,此时吟出的这四句诗却是那样的意境深远苍凉,壮观秀丽,她的一颗芳心,对杨广的爱慕更加多了一层。 对于萧皇后而言。 她实在太喜欢杨广了。 喜欢他…… 他的优点太多,让她掰着手指头都数不过来,特别是,自从杨广登基以后,萧皇后感觉,陛下忽然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那个总让人有些提心吊胆阴恻恻的太子了,而是变得如春风一般和蔼可亲,无论是笑容,还是言辞,都让她觉得倍加温暖。 特别是。 有一日,杨广在与她交流切磋了一番后,搂着她的香肩大发感慨,说,准备将后宫诸嫔妃全都打发出去,从此,实行一夫一妻制后,瞬间,倒让萧皇后目瞪口呆。 随之。 萧皇后立刻警醒过了,她顾不上将衣服披全,赶紧跪了下来,求杨广收回成命,千万不要胡思乱想,自古以来,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怎么到了陛下这儿,就要易弦改辙? 萧皇后认为,杨广这是在试探自己,看自己是否嫉妒。 杨广见她惊慌,倒笑了,他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真要实行,即便后宫嫔妃答应,怕是朝中那些言官也不答应。 …… …… 杨广吟完诗句,忽然长身而起。 由于他起来的较为突然,直接连带着那青竹椅也从地上跳了几跳。 萧皇后一怔:“陛下……” 杨广朝她点点头,他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在一瀑黑发上轻轻捋了捋,笑道:“寡人有事,爱妻,你回宫。” 萧皇后看看杨广脸色。 连忙答应。 第90章 土地改革之争 杨广的生命值,最近刷新的很快,已经达到百分之三十几了,而相应的,他的寿命也很清晰地显现在系统面板上,那就是——六年。 也就是说。 杨广将所有生命值全激活的话,大概就是十五到二十年左右。 这该死的压迫感,让他的日子也不好过。 当一个人能够洞悉自己寿命的时候,也就意味着,他的生命无时无刻,都已经陷入了十分清晰的倒计时。 所以。 今日。 当杨广想起大宛这个地方时,他自然而然就想到了楼兰,想到了雄浑苍凉的边关冷月。 他很想去看看。 去看看那些无边的大漠,那些苍凉的景色,然后,再看看传说中的美丽楼兰,到底是什么模样。 而此时。 他当然需要先去一趟泰山。 泰山封禅之事,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夏秋之交,秋风初起之时。 其实。 杨广并不在乎什么时候去,又是采取什么形式,时至今日,当他将整个大隋王朝握于手中的时候,他认为,整个天下,还不都是自己说了算么? 起码。 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可是。 他这样认为,却不代表别人也这样认为。 特别是。 包括关陇世家在内的那些贵族们,当他们从杨广初执政时,开科取士,大刀阔斧改革的迷茫中清醒过来后,就不再跟着众人一起拍手喝采了,而是认为,陛下的许多举措,已经触碰到他们他利益了。 譬如。 土地改革。 杨广自一年前,就在大隋朝全境,开展了土地改革工作,一开始,当然是试探性的,他的想法,也不复杂,那就是,先将所有可以收回归于国有的土地收回来,统计数量,登记造册,然后,那些被掌握在王公贵族手中,一时之间难以收回的土地,也就全都暴露了出来,接着,他再收回这些王公贵族中那些不必付诸武力就可以收回的土地,到了此时,那些不支持他行动的顽固分子,也就浮出水面了。 对付顽固分子。 杨广已经总结了一套办法,那就是,先礼后兵,先压后杀。 像过去那样,皇帝大手一挥,就将某个皇亲贵族封以若干土地,让其成为当地的土皇帝,并且,还会渐渐坐大的情况,如今,杨广是决不允许其出现的。 这倒不是他的权力欲与控制欲有多强,而是杨广始终坚信一点:家有千口,主是一人。 另外。 杨广认为,大隋朝也没必要养那么多每天什么事情都不干,只会吃喝玩乐五毒俱全的米虫。 不过。 有些先知先觉的王公贵族,似乎已经从一开始被杨广一系列骚操作弄得繁花渐乱迷人眼人状态中,渐渐苏醒过来了,特别是杨素与杨玄感父子,他们父子二人同朝为官,此时,又同为杨广所创保皇教的骨干成员,对于杨广的手段,自然没少交流看法。 譬如。 现在…… …… …… 杨素的内宅密室中,灯火如豆,昏黄的灯火不停闪烁吞吐,映得灯后的杨素与杨玄感父子二人面庞倒有几分模糊,杨玄感将身子往后缩了缩,多年养成的习惯,已经让他随时随地都保持警惕,不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真实面目,即便在亲生老子面前,也是如此。 杨素意味深长,看了看将身体藏在阴暗中的杨玄感,又捋捋长长的银须,这才开口:“吾儿,近一载余,万岁爷手掌乾坤,翻云覆雨,将大隋整治的十分兴旺发达,为父等一班老臣,自觉十分欣慰,不过……” “不过什么?父亲。” 杨素接道:“……不过,万岁的田亩清讫之法,却让许多人颇有微词,特别是将许多王公显爵们的地,都统计出来,限期交还的做法,更是让许多人怨声载道。” 杨玄感肚中暗道:“什么许多人? 还不是你我这些人,我发现,爹说话的时候,连自己也防着,真是老成稳重的又过份又多余了。” 他心里虽然这样想,嘴中却是另一副口吻。 杨玄感连连点头:“不错,父相,按理说,陛下天纵英才,应该知道自古以来,都是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可是,依为儿看,咱们的万岁爷,倒是想将所有权力都抓在他一个人的手中,却忘了,若不放利于人,又以何驱人做事?” 杨素点点头:“不错。 自古以来,人人都是唯利是图,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个利字,足以道尽家国。 今夫平居里巷相慕悦,酒食游戏相徵逐,诩诩强笑语以相取下,握手出肺肝相示,指天日涕泣,誓生死不相背负,真若可信;一旦临小利害,仅如毛发比,反眼若不相识。落陷穽,不一引手救,反挤之,又下石焉者,皆是也。 若说万岁,将王公贵族的封地尽数收回,却分与那些赤脚穷鬼,难道,那些穷鬼能为他分忧么?” 杨玄感笑道:“父相,依我看,这却恰恰是万岁厉害的地方,这三年来,他推行新政,解散府兵,北拒匈奴,西平吐蕃,所作所为,无一不是为了拉拢人心。 就说他自己,据太监李……道,说万岁爷自从推出了日常饮食的标准后,每天每餐,都坚持四菜一汤的极简标准,丝毫不顾皇家颜面,要我说,他也太吝啬了一些了。” 杨素叹道:“谁说不是呢? 金山银山,临死时也带不走一块瓦砾,像他这样只勤政务,不贪享乐的帝王,着实少见,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却累极别人了。” 杨玄感笑道:“那是,不瞒父相,儿子每餐,要是没有十来道菜,是万万也吃不下饭去的。” 杨素微微一笑:“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但是,吾儿也要注意,不要被耳目传到万岁那里。” 杨玄感笑道:“皇帝管天管地,还管别人吃饭睡觉么? 再说了,世上这许多事情,哪有一个具体的标准? 私宅之内,别人想怎么样,还不就是怎么样? 就说这四菜一汤的标准,不说别人,只说长安城中的这些官员,又有哪一个能真正做到? 还不是该吃的吃,该喝的喝?” 杨素叹道:“真乃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第91章 杨玄感的对策 杨玄感将身体从阴影中往前凑了凑,凑到父亲面前。 他皱皱眉头:“父亲,万岁将土地收回,这样,势必会直接影响到你我的利益,若没有别的进项,光靠朝廷发的俸禄,不出三年,咱们个个怕是要喝西北风了。” 杨素沉吟了一下,他伸手取过一根铁扦,将灯火拨亮了一些,半晌之后才道:“如此,依吾儿所见,当如何?” 杨玄感从袖中摸出一本奏折,对杨素道:“父相请看,我已经遍邀知己官员,联名上书,请求万岁爷在土地一事上应慎重考虑,不可将祖宗之制当作儿戏,更不能薄情寡义,吝待群臣。” 杨素见他这样说。 脸色顿时变了。 “糊涂!” 他厉声呵斥道:“自古以来,出头的椽子先来,你又何必做这只出头留? 岂不闻,人之似铁,国法如炉,若是惹怒了万岁,一时之间动了雷霆之威,降下罪来,你又如何担当得起?” 杨玄感噤声辩道:“我见万岁爷平易近人,从不苛责大臣,故而,才想上此奏折,为何父相反觉不妥?” 杨素叹道:“痴儿,伴君如伴虎,你只看到他在朝堂之上,和蔼可亲,可是,你又可曾扪心自问,自己是否真了解他那个人? 试问,你了解万岁吗? 自问,自己凡有所作所为,都能把控而不致触怒天颜么? 莫说你,为父亦不能。 商纣王时,王叔比干何等忠心?最后,还不是被挖心而死?” 杨玄感心想,就你这话,胆敢将万岁爷与纣王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若是落在别人耳中,怕是我们都要被定个满门抄斩。 可是。 若说不与杨广做土地之争,明显的,杨广的政策,已经严重影响到他们这些权贵的切身利益了,说实话,那官当得再大,若是不能好好享受,对于杨玄感而言,他都认为是一种失败。 虽然,目前而言,他还算忠君爱国,可是,若是皇帝陛下将他的切身利益利益都剥夺了的话,他的忠心,势必会大打折扣。 相信。 朝中与他一样想法之人,必不在少数。 杨玄感将那本奏折又收了回来,他悠悠道:“那么,依父相所见,当下,你我该当如何?” 杨素道:“以不变,应万变,凡事未到极处,切莫着急。” 杨玄感点点头:“好的,儿记下了。” …… …… 其实,关于土地之事,杨广也早就想过了。 他为什么想推行土地国有化? 自然。 还是为了掌控全局。 杨广很想将那些权贵们的权力全部都收回来,以免产生功高震主,主弱臣强等不利于自己的局面,所以,他才缓步施行新政,并且,采取温水煮青蛙的办法,对那些王公贵族们,分而治之,各个击破。 不得不说。 杨广这一手,还是很利害的,特别是随着他威望的日渐提高,他在大隋朝的地位,也渐渐变得坚如磐石。 不说别的。 只说大隋朝的这些军队,由于实行了垂直管理的模式,再加上,杨广格外重视政工工作,所以,在他发动的强大舆论机器不间断的宣传,重复下,大隋朝的九个军,上至将帅,下至士卒,都知道他们要忠于谁。 忠于谁? 自然是忠于保皇教的教主兼皇帝陛下——杨广。 为什么要忠于他? 因为。 军队之中,每一个人的俸禄与薪水、装备,都是由户部拨发,由万岁爷给的。 特别是。 杨广还专门指派礼部,印了大量带有他身穿龙袍,头戴紫金冠头像的报纸,并以期刊的形式,在军队与大隋朝的各级机关中广而发之。 当那些官吏与士卒们,捧着印有杨广头像的报纸,端详着亲爱的皇帝陛下的时候,他们心中,又怎么不油然而升一种强烈的敬意? 杨广绝不放过任何宣传自己的方式方法,他始终坚信一句话:哪怕是慌言,如果被重复上一百遍后,也会变成真理。 所以。 杨广将大隋朝的舆论全部控制了,那些报纸、书籍、告示,每个都是他的喉舌,宣传的,都是他的英明神武。 他不是造神。 他本就已经接近神了。 在这样一个懵懂的时代里,他早已经率先将现代化的气息带到了这个如巨人般缓步前行的王朝,让那些自以为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文武大臣们,听着皇帝陛下的侃侃而谈,而一次又一次被惊得目瞪口呆。 杨广。 在大隋朝的威信,已经提到了如同巍巍珠穆朗玛峰的高度,让每一个臣民,都顶礼膜拜。 虽然。 也有一些人会说他的坏话,但是,那些人却也只是在自己的小圈子里,对杨广进行些诽谤罢了,并且,这些人,都是因为自己的利益在杨广的政策下,受到了影响。 也有一些人的言行,被告密者密奏到杨广这里,杨广心中有数,却没有对这些说自己坏话的家伙们,进行打击报复。 说实话。 杨广身为九五至尊,称孤道寡之人,若是想收拾哪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 杨广并没有。 对于那些告密者,杨广当然也没有训斥,苛责,他现在,站在高高的山巅之上,早已将手中的权杖舞弄的炉火纯青。 譬如。 杨素父子。 对于杨广推行土地改革的过程中,那些王公贵族,大地主,大官僚们阴奏阳违的行为,杨广了如指掌,他不急,他有的是耐心跟那些自认为聪明的“聪明人”斗法。 但是。 杨广却始终将斗法的范围和余震,牢固控制在自己的手心里。 他是皇帝。 翻手为云。 覆手为雨。 不算什么。 …… …… 大隋朝的那些穷苦百姓们,却是踏踏实实享受到了杨广改革后带来的一系列好处。 以前,穷人们总是缺衣少粮的局面,随着按照人头分到了属于自己的土地之后,在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无数穷人惊讶地发现,自己再也不像以前那样,辛辛苦苦在地里挣扎,从年头到年尾,过年的时候,却连一顿饺子都吃不上。 他们发现。 拥有了自己的土地后,经过夏秋两季收成,不但粮仓里囤满了粮食,就连院中的那些鸡、猪、牛羊,也从以前的梦寐以求,变成了触手可及。 看! 第92章 泰山封禅 第二日。 上朝时,杨广着重问了一下礼部关于泰山封禅之事的准备工作进行的怎么样了,礼部说一切都已经照陛下的吩咐搞得差不多了。 现在。 只需要出发了。 那行。 对于泰山封禅的这个决议,文武大臣并没有人跳出来反对,更没有人以头抢地,痛哭流涕的说陛下万万不可。 那就去呗。 …… …… 前往泰山封禅这一天,杨广虽然并不想搞太奢侈的计划,铺张浪费。 但是。 事关皇家礼仪,一些该做的面子工程,杨广还是默许礼部将它们搞足。 毕竟。 不能太寒酸,小家子气。 皇帝出行,代表的是整个国家的脸面。 就算是县太爷出去,恐怕也要有个两人抬的轿,子前面有人鸣锣敲鼓,喊着号子。 更何况,杨广这个一朝天子。 从仪式和礼节上隆重一点,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并且。 杨广认为,很多时候,行式往往更大于内容。 只要形式做足了,给别人看了,那么,可能就会产生十分可观的效果。 另外。 这一次泰山出行,杨广将他的9个老婆全部都带上了。 他认为,虽说5个手指头也有长短,但是好不容易出去一回,自己又何必让这些整天关在后宫里的可怜女人们错过这么一个大好的机会呢? 带她们出去散散心,也是好的。 女人们心情愉快了,回来之后,家庭才更加能够和睦。 另外。 最近三年以来,在杨广的不断调理之下,后宫的9个女人,倒也难能可贵的不像宫斗片里的那些后宫嫔妃们一样争风吃醋。 因为她们自己也知道,陛下实在是万里挑一的明主,即便是自己是搞什么阴谋诡计,也未必能够一定得到陛下的欢心,所以说不如干脆恪守妇道,安分守己来的更好一些。 更何况。 杨广无论是在后宫,还是在前朝的声望,都如日中天。 不但天下的臣民们对他顶礼膜拜,就连后宫的这些女人们,对他也是充满了崇拜之情。 许多嫔妃。 常常在睡觉的时候抚着杨广宽阔的胸膛,发达的胸肌,让那芊芊玉手划过皇帝的胸脯,双眼之中,满是柔情蜜意。 对于她们来说,杨广既是天下老百姓的,更是她们个人的,皇帝就是这些嫔妃们的世界。 对于这一点。 杨广自然懂。 所以。 这一次泰山之行,9个老婆,他全部都带上了,除了伺候嫔妃们的太监、丫鬟外,还有侍卫们等等…… 他带上的这许多人员,加起来也足足有上千人之多。 杨广望着蜿蜒不觉的人群,心里不由感慨。 天子出行。 毕竟与众不同。 行。 至于随行的文武百官,杨广自然也将朝中的那些重要大臣们,如杨素、杨玄感、裴矩等人都带在了身边。 他倒不是担心这些文武大臣们趁自己出巡的时候在京中谋反,主要是因为许多大臣们也从来未去过泰山,所以,杨广借这次机会带他们出去玩一玩,拉拢一下他们的人心,也是好的。 出去的时候,与在京城里办事又不一样,这就好像是搞一次团建活动,出去搞一次旅游,双方都能够放下脸上的面具,让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加融洽一些。 所以。 杨广决定将文武大臣们能够带的那些主要官员尽可能的都带出去。 让他们都出去放松一下,见识见识,毕竟有许多官员虽然说手握重权,可是未必却去过很多地方。 像这样的机会。 只要陛下点头,相信他们也是十分愿意去的。 看他们彼此寒暄,高兴地拱手告别的模样就知道了。 …… 特别是老将贺若弼。 …… 贺若弼不顾自己年迈,他坚决要求要一起去泰山封禅。 虽然。 杨广有些担心他老人家的年纪大了,万一在上山的过程中,由于道路湿滑,一不小心摔倒在地,很有可能就将这个戎马一生在战场上先有败迹的老将军摔死在泰山上,大隋朝从此陨落一颗将星。 可是。 杨广见贺若弼确实忠心耿耿,另外一个,杨广看他精神饱满,斗志昂扬的模样,倒觉得应该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只要让那些随从们,将他好好的照顾着也就是了。 所以。 杨广也就答应了贺若弼的请求。 他笑着对贺若弼道:“老将军,此去泰山之行,我们一不为杀敌,二不为除奸,只不过是去封禅而已,所以老将军不必穿甲胄,只需要日常的便服就可以了…… 另外。 老将军务必选一些得力能干的随从伺候在左右,不要让寡人替老将军担心才是呀。” 贺若弼见杨广这样关心自己,高兴地下巴上的白胡子几乎都飘起来了。 他爽朗地哈哈大笑道:“请陛下放心就是,老臣虽然年纪大了,可是一顿饭,半条羊腿加两大碗米饭还是可以吃得进的。 我现在的力气,比起家中的那些护卫,那些精干的小伙子们也未必差到哪里去。 若有需要,老臣照样可以披挂上马,去替陛下冲锋陷阵,斩杀敌寇。” 杨广见他说的豪迈,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好! 好! 老将军威风不减当年,寡人心里甚是欣慰。” 话说。 朝中大臣,有许多人还不太明白,甚至还有几分嫉妒,为什么陛下对贺若弼这个老家伙那么好? 其实。 他们完全不了解杨广的心思。 对于杨广来说,他始终坚持一个观点,那就是:家有一老,如同一宝。 且不说贺若弼也是一刀一枪熬过来的,这些年,为了大隋朝出尽了力。 只说他在朝堂之上,凡是有点什么事情,需要替杨广出头或者挡枪子,或者说放台阶,或者说抬轿子的时候,贺若弼都是第1个站出来,替陛下分忧。 只是说这一点,恐怕就是朝中多大臣们都做不到的。 杨广心里面特别有数。 相信。 贺若弼也不傻。 他也知道,万岁对自己的嘉许。 另外。 更难能可贵的是,贺若弼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绝对不会倚老卖老,仗着自己的老资格,说一些过分的话,提一些过分的要求。 动不动,就搬些前朝的典故或者一些祖宗法制出来压制陛下。 或许。 这也是因为与他是个武将,性格豪爽有关。 所以,有些时候,杨广对贺若弼非常好,甚至还引起了许多文武大臣的嫉妒。 嫉妒归嫉妒,朝中的这些大臣们,也自问自己的资历不如贺若弼。 除了杨素和杨林之外,绝大部分人,是比不上贺若弼的。 所以,朝中的大臣虽也会将自己心中的那一丝丝的小嫉妒表现在脸上,但,也不过就是借的一些事情,挤兑一下贺若弼,借着他的不通文墨,让他出出洋相罢了。 贺若弼无所谓。 他本就是武将。 那些吟花弄月的事情,他干不出来,也不想干。 第93章 贺若弼的忠心 其实。 在贺若弼的眼中,杨广又何尝不是一个孩子呢? 他的年龄,比杨广足足大了三倍还有余。 正是因为怀有这样的心思,所以,让他在每每与杨广对视的时候,目光中都是充满了温暖和慈祥,而绝对没有一丝一毫无礼,的和其他恶意的信息。 他传递给杨广的,全是善意。 而杨广…… 对于贺若弼的这些善意,反馈回来的,自然更是加倍的善意。 这样的君臣关系。 谁不羡慕? …… …… 其实。 在私下里,贺若弼的门生,以及那些比较亲近的亲戚们,也曾经问过他,问他为什么要对陛下那样离谱的忠心耿耿? 贺若弼答道:“难道?你们没有看到,当今的万岁爷,励精图志,雄才伟略? 他的志向,绝非一般人可比,就算是古往今来的那些帝王们,他也完全可以与之比肩。 另外。 咱们的万岁爷——生活俭朴,忧国忧民,生活之中绝不奢靡浪费,对自己要求也十分严格,实在是吾辈应该学习的楷模。 另外。 天下一统,王朝大定,对于我们这些人而言,其实是最大的好事。 若是国家陷入战火和动乱之中,那么,首当其冲的必是百姓与臣民,如今大隋朝在陛下的精心治理下,政通人和,百姓欢心,吾等有什么理由不对陛下感恩戴德,忠心的去拥戴他呢? 吾老头子大道理讲不出来,但是,对上报效皇上,对下善待百姓,这两点,还是知道的。” 贺若弼的话,让那些听到的人肃然起敬。 即便是有些看着他不顺眼的人,想挑他一点毛病,可是,听了他这一番话之后,也哑口无言了,根本,说不出他的半句坏话了。 有些人就是这样子的。 当他到达了某个高度之后,即便是他的那些敌人,或者说是一些对他看不惯的人,也会心服口服,说不出他的半句坏话出来。 就算是想说,大概,无非也是勉强骂他几句老顽固、老骨头、老古董之类的揶揄之言罢了。 …… …… 今日。 贺若弼伴驾同行,一起前往泰山封禅,东门外,他自然也与前来送行的亲友们不停寒暄着,彼此说着一些关心祝福的话。 贺若弼手捋胡须,哈哈大笑:“……诸位亲友,好了好了,不必再送了…… 本将军这些年东征西讨,什么样的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不过就是去一趟泰山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有陛下的天威护佑,这一去必定福泽绵长,恩及邻里,诸位放心就是放心就是。 本将军好的很。” 他这几句文墨不通的话,倒惹得诸人跟着他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出门在外。 开心就好。 …… …… 杨广捧起一杯水酒,带领着文武百官,口中说着祷告之词,面对长安城的方向,遥遥一揖。 祈祷这一次泰山之行,一路顺遂,国泰民安,祈祷着西南的战事早日停息,靠山王杨林,能够早日得胜还朝。 西南的战事大局已定。 如今。 只剩下了一些收拾残局的工作。 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让杨广下定了前往泰山封禅的决心。 不然的话,他可能还会再捱一段时间。 有可能捱到明年的春天再去。 而如今,眼见西南的大势已经基本定了下来,杨广的一颗心,也放进了肚子里。 皇叔杨林。 果然可堪大任。 杨广一面口中说着祷词,一面将三杯水酒泼在了地上。 接着。 又烧起黄纸。 焚起御香。 当杨广做这些敬天地拜鬼神的动作时,心中有一种十分庄严的感觉,绝对没有半点封建迷信的意思。 他认为,做人就应该敬畏天地、敬畏鬼神。 若是一个人心中没有了敬畏,那么,很有可能就会成为一股咆哮肆虐的洪水,什么为非作歹的事情都可以做得出来。 而他…… 身为一朝天子,若是没有敬畏之心,对于这个王朝的黎民百姓来说,实在未必是一件好事。 当一个人拥有了极大的权柄,可以左右别人的生死,却对天地和鬼神没有丝毫敬意的时候,他很可能会做出残暴酷虐的事情出来。 杨广当然不会。 杨广在做这些敬拜天地的工作时,那些皇家的仪仗队们员,一个个肃然而立,鸦雀无声。 围观的百姓,早已将东门外挤得水泄不通。 他们难得看到这样热闹,这样大的场面。 天子出巡,仪仗百里,本就是一件十分壮观的事情。 相信。 今天的事情,必定会成为很多老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谈资,让他们在以后的岁月里,每当说起今日的盛况,还会充满感叹。 如。 “啧啧啧……咱们的万岁爷,当年,在下可是亲眼见过的……” 如。 “那一年的长安城,东门外,我老汉可算是大开眼界了,后宫当中的那些嫔妃娘娘们也全部跟陛下一起出来了,她们身上穿的那些绫罗绸缎,在太阳的辉映下闪闪发光,不要说那些娘娘们了,就连她们手下的那些宫女们,一个个也生得貌若天仙,啧啧……我老汉那时候还没结婚呢……” 如。 “……说起来,人生在世,能够见到一次这样的盛况,也死而无憾了。 当日,长安城的东门外真的是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那一日我挤在人群里卖冰糖葫芦,足足卖出了上千串还多,当时,都是沾了陛下的光呀!” 如。 “……本官有幸,可以伴驾,随皇上一起前往泰山,那年,本官不过还是一个小小的九品芝麻官而已。” 如。 “说起来,虽说好汉不提当年勇,可是当年……本人身为皇帝的贴身侍卫,站在人群里,自然一点也不敢松懈,不过还好,当时虽然场面比较大,但是并没有胆大妄为之徒,敢欲图不利。” ……等等等等。 日后。 关于这一盛举的怀念之语,自然不胜枚举,绝非仅此而已。 …… …… 杨广祷告完天地,拜祭过鬼神之后,24响的大礼炮,瞬间发出了一阵阵怒吼。 “通……” “通……” 许多从未见过这样大场面的百姓们,倒被吓得浑身一激灵,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才不由哑然失笑,脸上挂着悻悻的笑容,自我解嘲。 “嗬……这炮声实在吓了在下一跳。” “可不是么。” “俺也一样。” 第94章 东行第一站 杨柳依依秋风起,落叶微黄问松涛。 大隋朝。 长安城东门外。 晴。 杨广率领着前去泰山封禅的文武官员、随从以及他的后宫嫔妃们出发了。 他知道自己这一趟出去是去旅游,又不是出去打仗,所以,每天倒也不必急急忙忙的去赶路。 一路上,多欣赏风景就好了。 另外。 由于他们这一次队伍里有太多的女人,必然会导致每天根本走不快,所以,第1天,他们才走了区区五十里路,来到了长安城东五十里外的龙门县。 龙门县的县令叫钱旺,进士出身,从政的口碑还算不错。 对于皇帝陛下前往泰山封禅之事,他早就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这几日也在不断的派出人马前去打探,打探皇帝陛下他们这一行人什么时候路过自己这小小县城。 当日暮黄昏之时。 远远的。 龙门县城西。 终于出现了杨广他们这支队伍的身影,县里负责前去打探消息的快腿们,慌得拔腿就往县衙方向跑,一路上倒跌了好几个跟头,却连灰尘也顾不上拍一拍。 ——当了两个快手气喘吁吁冲进县衙大堂的时候,钱旺,正心急如焚在县衙大堂中团团乱转。 “老爷,老爷,皇上——万岁爷他们来了,现在离我们龙门县已不足十里了,老爷赶快出城迎驾去。” 钱旺慌得闪身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还大声呵斥着这两个快腿:“混账东西,老爷我不是早就吩咐过了吗?万岁爷他们在离龙门县二十里的时候,你们就赶紧的回报,怎么他们已经到了十里地了,你们才来回报?” 两个快腿很委屈。 出门的时候,他们明明记得老爷的吩咐是在十里开外,若是看到陛下的圣驾来了就赶紧回来通报。 可是,他们却没有想到,明明按照老爷吩咐去做了,却出力不讨好,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他们当然不敢发牢骚。 要知道,若是耽误了老爷的大事,回头等万岁爷走了,少不了,他俩屁股上要挨上一顿板子的。 两个快腿赶紧跟着长安县县令钱旺,往县衙外走。 一行人上了快马,带领着早就已经准备好的仪仗队,匆匆忙忙的往城外赶。 钱旺并没有惊动县城里的这些老百姓与他一起出去夹道欢迎万岁。 因为。 朝中早就已经传来了消息,说这一次陛下出巡,绝对不允许扰民,一方面是不想扰乱百姓的正常生活,另一个更主要的原因,也是为了杨广他们这一行人的安全着想。 不过。 对于小小县城的百姓来说,不要说什么万岁爷要来了,就算是县太爷出门,也算是一件十分值得欣赏的事情,所以,钱旺他们这一行人的屁股后面,倒是跟了好多的老百姓。 这些老百姓都抱着看热闹的心理,跟着钱旺的马屁股后面,往城外赶。 钱旺连轿子都没做。 若是平常的时候,他必定会坐在四平八稳的轿子里面慢慢悠悠的出去。 可是。 今日不同。 今日因为万岁来了,所以,能文能武的他倒也不拘小节,直接骑上了一匹快马,鞭子一挥,火烧火燎地急匆匆就往西门方向奔了出去。 一时之间。 县城之内,人仰马翻。 …… …… 等钱旺带着手下的随从以及准备好的美酒佳肴等敬献给皇帝陛下以及朝廷的那些大臣们的礼物,来到西门之外数里的地方时,他们发现,万岁爷的仪仗还没有过来。 钱旺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他立刻跳下马来,手搭凉棚,朝远处观望。 没来就好。 没来,他就还有足够的时间,在心里面继续酝酿一下陛下到来的时候,准备的禀告与说词。 钱旺是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在龙门县当县令已经一年多了,为官的名声也还可以。 他。 也还算得上是一个清官。 他自己当然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的龙门县虽然离开长安城有几十里地,可是,毕竟也还算是天子脚下,所以,自己若是做些什么不守国法的事情,说不定立刻就会传到皇帝的耳朵里去。 这三年多来,钱旺也是废寝忘食,勤于政事,将龙门县治理的有声有色。 又过一阵。 远远的。 官道上出现了模模糊糊的一些人影。 渐渐的,人影越来越多,看上去,走在最前面的,是一队队、一列列的旗牌手。 看着那些五颜六色的旗帜与牌匾,不用问,必定是陛下来了。 钱旺按捺住心中的小紧张。 他当然知道,今天自己的这个接待工作做的怎么样,绝对会关系到他的官运和前程。 要知道。 龙门县可是万岁爷前去泰山封禅路上歇脚打尖的第1站,自己招待的好还是不好,必然会给万岁爷和随行的那些大臣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并且还会在以后的时间里,常常拎出来与后面那些州县的官员们做比较。 所以。 钱旺深深理解,自己的面子工程,一定要做到位。 其实。 早在十数天之前,他就已经将手下的所有人手全部发动的起来,命令他们,将龙门县的治安、卫生等等各方面的工作都要做到细处,不留下一个死角,不能出现任何的瑕疵。 该抓的抓。 该关的关。 该整修的地方就要进行整修,该绿化的地方就要进行绿化。 黄土铺道。 净水洒街。 这些最基本的面子工程就不必说了,甚至,钱旺还异想天开,将万岁爷的仪仗队必须经过的官道两旁那些树木身上,在离地三尺的地方,都刷上了一层耀眼的白灰,看上去,倒颇有一些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感觉。 杨广看到了之后,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 看来。 往树干上刷白灰这个面子工程,绝不是现代人所独创的。 就连钱旺。 也想得到。 …… …… 由于杨广也知道自己的第一站是在龙门县打尖,所以,他并没有像大多数皇帝出巡那样,坐在大轿里,而是骑在马背上,在一大群侍卫的簇拥、保护下,悠悠前行。 反倒是如杨素等一些年岁较大的文官们,一个个坐在马车上,跟在杨广的身后。 杨广远远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钱旺。 钱旺也看到了他。 钱旺见杨广来了,慌忙向前跑了几步,跑到杨广马头前,“啪”的一下,立在当地。 他的口中,大声呼道:“……微臣龙门县县令钱旺,参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第95章 龙门县 杨广勒住了缰绳。 他骑在马背上,看了看钱旺,接着,一偏腿,从马上跳了下来。 他下来了。 随行的那些大臣和侍卫们也纷纷跳了下来。 钱旺将一张脸蛋,笑得如同枝头的苹果那样灿烂。 对于很多工于心计,胸有成府的人来说,大多数情况下,碰到别人的时候,若是想要说话,那么,首先送上一个大大的笑脸,是必不可少的。 当然了。 也要注意场合。 而现在的这个场合…… 钱旺对杨广送出了这个大大的笑脸,瞬间就起到了很不错的效果。 杨广见钱旺笑得那么的灿烂,心中一笑,立刻也回了一个笑脸给他。 杨广笑容可掬的对钱旺道:“……钱知县,寡人前往泰山封禅,今日路过宝地,可要打扰你这个地主了哟。” 钱旺见陛下说话还挺幽默的,原本十分紧张忐忑的心情倒也放了下许多,他满脸堆笑地回着杨广的话:“陛下路过龙门县,足趾所经之处,遍地皆生兰芷,龙门县的百姓,无不沐浴在陛下的圣泽之中,与下官一样,仰慕天恩,都同祝吾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钱旺嘴上就好像抹了蜜一样,什么话动听,什么话甜,他就说什么。 杨广摆摆手。 不是说他不喜欢听阿谀奉承之词,只不过,听的多了之后,他的心里,也就没有了最开始的那种美滋滋的感觉了。 并且。 他也时不时的经常审视自己,审视那些大臣们所说的颂词若是对应到自己身上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杨广自问。 自己来到大隋朝之后,虽然做了一系列的好事,如:兴科举,均土地,重集权,开民智,基本上做到了小有所依,老有所养,可是,若说离人人安居乐业,家家幸福美满的目标还有一定的距离。 所以。 这也让杨广每每面对那些臣民们的恭维时,时刻,心中会保持一种冷静和警惕,不让自己陶醉。 此时。 他也无非是将钱旺的这些恭维当作了例行公事。 说几句就可以了,说多了,也是挺惹人烦的。 杨广冲钱旺摆了摆手道:“前面带路。” …… …… 因为杨广泰山封禅出行之前,就已经遍告沿路的官员,接驾不必铺张浪费,衣食住行所需费用皆由皇宫而出,绝不叨扰地方一分一毫。 所以。 钱旺也是严格的按照吩咐,早早的就已经派人收拾了一大片干净的院落,红砖绿瓦,花草摇曳。 并没有奢侈的修行宫。 可是。 不管怎么说,县太爷的官衙,总比老百姓家的那些茅草房子还是要气派的多的,所以,当杨广来到钱旺的官衙时,看着整洁的街道,宽敞的院落,不由还是点了点头。 还行。 干净和整洁,就意味着钱旺对于城市的管理工作抓的比较好,而良好的环境,也能确实能够让人赏心悦目,心情愉快。 毫不夸张的说,甚至,让人患上疾病的机会,都会大大的减少许多。 杨广微微点了点头。 他转头对旁边的杨素道:“杨爱卿,寡人看,龙门县的工作搞得不错,看上去不大的一个县城,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各种各样的商铺林立,一片繁华。” 杨素原本皱眉看着挤在道路两旁,翘着双脚、伸着脖子、瞪着大眼睛,不停张望从未见过如此盛况的的老百姓。 此时。 他见杨广跟自己说话,连忙满脸陪笑道:“陛下,龙门县靠近长安,官道又从县城穿城而过,前往长安走亲访友、经商游学的人必须都要路过这里,并且,大多都会在这里打尖歇宿,所以,来往的商贾行人络绎不绝。 ……这一切,都是托了陛下的洪福。” 杨广点点头:“靠山吃山,靠路吃路,不管怎么说,寡人总是希望我大隋朝要人有人,要钱有钱,繁荣昌盛,老百姓们有吃有穿,生活能够安居乐业。 人生不过匆匆百年,所以,目标也不必定得太大,只需保持一往无前的锐气,锐意进取,就是好事。 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呀!” 杨素频频点头。 对于陛下口中所说的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他深表赞同。 同时。 杨素对杨广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陛下金句频出。 说出来的话,常常会令他耳目一新,由衷的赞叹不已。 天子。 毕竟与众不同。 …… …… 杨广左右看看,县衙门口宽敞的道路两旁,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有许多做小生意的商贩们,也趁着热闹,凑在人群里,不停的叫卖着生意,这些人可真精明啊。 他突然想起了在某音上面看到的那些网红,那些网红因为某一件事情,被发到视频平台,突然之间一夜爆红之后,迅速就有无数的欲图沾光之人,从四面八方赶过去,占据有利地形,拿着长枪短炮拍个不停,然后,第一时间将所拍的视频传到网络上,谋取私人利益。 如某大师。 某哥。 杨广感叹道:“寡人今日出行,若是也能够传到互联网上的话,相信,围观和点赞的吃瓜群众肯定很多。” 他的话。 让杨素与裴矩、贺若弼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贺若弼满脸带笑,脸上的皱纹都绽放了:“陛下,您要是想吃瓜,老臣马上去买。 不瞒陛下说,小时候我老贺跟随父母种过10多年瓜田,最会挑瓜。” 杨广见他说话跟自己所说的,完全驴唇马不对马嘴,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老将军忠心耿耿,寡人甚是欣慰。 不过……不必了,咱们还是到衙内参观一下。” “陛下请……” “请……陛下!” 贺若弼摸了摸后脑勺,他当然听出来了杨广话语和笑音里面的一些意思,和自己想的不是一回事。 所以。 他跟在杨广身后,嘴中却还一连串嘟嘟囔囔着自言自语道:“吃瓜群众……吃瓜…… 嘿嘿,必定是陛下又借此来揶揄我老贺。” …… …… 龙门县县衙。 杨广和随行的文武大臣们方才落座,一盏盏香喷喷的茶盏立刻送了上来。 钱旺看着这一群人。 背心冒汗。 这些人,随便拉出来一个,官职都大的吓人。 他心想:今天一定要好好伺候才行呀。 这……可比前往吏部述职重要多了。 第96章 接待 钱旺对于今天的接待工作,提前还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同时,也让他特别的伤脑筋。 万岁驾到。 吃什么? 喝什么? 住哪里? 怎么伺候? 每一件极其琐碎的小事,对于他这个小小的知县来说,可都是大事。 要知道。 为了接待陛下出行所带的这千把号人,他提前两个月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将县衙背后的一大片破房子全部扒倒,并入到县衙的管理范围之内,并且还提前修建了一排一排的房子。 钱旺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做法,到底能不能得到万岁爷的嘉许。 他只知道,若是这些人来了,自己不能可以妥当的安置,将他们的休息和饮食安排好的话,恐怕,自己的头上乌纱帽会有问题的。 所以。 当他弯腰塌背,跟在杨广及一行人身后走入县衙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是十分忐忑不安的。 不过。 当他看到杨广所带来的那些人员,按照首席大太监王东洋的调度,对号入座分别进入了自己所休息的房屋,杨广脸上的表情也十分的和蔼可亲时,他的心里才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难。 钱旺倒也不傻,他知道在此情此景之下,自己应该和谁搭话。 他立刻凑到了王东洋的身边,满脸陪笑道:“公公,今天晚上万岁爷和诸位大人的晚膳……” 这个钱旺还是挺狡猾的。 他说话说半截,剩下的半截,留给王东洋补充。 若是王东洋说需要他来想办法的话,那么,钱旺就会立刻安排人,去准备这千把号人的伙食。 若是王东洋说不需要他想办法,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毕竟。 这么多人吃喝拉撒,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再说了,钱旺心里也没底,他也不知道这一行人究竟在龙门县要住多长时间。 按照他的揣摩。 他认为,按理说,这些人在这里也住不了多长时间。 因为,毕竟他们要赶着往泰山去,所以说,多不过天,少不过一二天,他们就走了,该怎样好好的招待,钱旺心里有数。 好吃好喝自然是少不了的。 至于这些人离开之后,要不要送一些盘缠,钱旺还是琢磨了一阵子的。 他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 这不是某一位大人单独出行,而是跟在皇上的身边,若是自己在此时挨个送礼的话,恐怕会引起皇上震怒,直接就把自己的官帽都给撸了。 钱旺也曾经和自己手下几个得力的助手商量过,无非就是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等人。 众人也一致认为。 该准备的还是要准备,该问的也还是要问。 但是。 如果万岁爷他们自己有安排的话,那么也不必勉强,毕竟,皇帝出行,本县准备的东西,他们未必看得上眼,说不定,万岁爷出行,御膳房里面的那些大厨们都随行着呢。 不过。 当钱旺问王东漾的时候,王东洋却明确的告诉他,万岁爷说了,今天晚上的晚膳,就交给他去办理了。 钱旺一听。 这…… 他抬眼看了看西边的太阳,落日的余晖笼罩着天边,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该准备的,也应该马上就要准备了,钱旺赶紧吩咐身边的随从,着人准备伙食。 不光是民以食为天,就算是皇帝老子,吃饭也是第一位的事,俗话说的好:人吃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立刻。 龙门县的县令钱旺就带着自己的手下忙碌了起来…… …… …… 月落乌啼霜满天…… …… …… 倒不是杨广要打秋风,而是他认为自己既然是出来了,那么,就要带着一些体察人民情的意味,而不应该高高在上,脱离群众。 所以。 这一路上的衣食住行,除了非有必要,他也是准备尽量让各地的官员做接待工作,至于花费的银子,自然有户部官员对接。 譬如今晚。 今晚是他们前往泰山的第1站,现在在龙门县,吃吃喝喝,就全交给钱旺打理了。 钱旺精心准备了本地的特色菜,虽然说数量不多,但是都很精致。 另外。 还有一筐一筐的花卷、馍馍,一碗一碗的热气腾腾的水饺,也纷纷端了上来。 对于杨广他们这些人在旅途的过客而言,这些食物吃到嘴里,确实感觉美味。 杨广挟起一只水饺,咬了一口,很不错,居然是灌汤的羊肉饺子,汁水四溢,香气满口。 他笑着对陪同用膳的钱旺道:“钱知县,想不到龙门县的地方小吃,居然这样可口,这个羊肉饺子味道还真不错,等到寡人回来的时候,一定还要再来叨扰的哟。” 钱旺得到了杨广的表扬,心花怒放,他连连谢道:“谢陛下的夸奖,我大隋朝的子民在万岁的圣恩之下,如今都是日不拾遗,夜不闭户,老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很好,这羊肉饺子,也是极平常之物,龙门县的百姓也是家家户户都能吃得起的。” “好!” 杨广盛赞道:“寡人的心愿,就是要百姓们安居乐业,人人有房住,有饭吃,有衣穿,手里面还多有余钱,可以用来买一些心爱之物。 为官为政者,不必喊太多高大上的口号,只需要将事情做到实处,让老百姓得到确确实实的好处和实惠,让他们的日子都过好了,这样,也就是身为父母官的最佳政绩了。” 钱旺频频点头。 于他而言。 他不过一个小小的七品知县,若不是皇帝东巡,途中又恰好路过龙门县,他又怎么有福气,能够如此面对面的聆听圣训? 杨广又道:“诸位爱卿,寡人常说,为官为尊者,一定要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就是这小小的羊肉饺子……” 他指了指面前这盘热气腾腾的饺子继续道:“……这饺子,虽不是什么稀罕之物,可是若能做到人人想吃就吃,而不必为银钱忧愁,于众爱卿而言,还是需要做出很大努力的呀。” 听了他的话。 裴矩立刻举杯,对杨广笑道:“陛下所言,臣等一定铭记于心,时时警醒。 今日,臣借花献佛,祝我大隋朝江山永固,祝陛下与诸位娘娘龙体康健,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一笑。 他抬手饮了一杯龙门县特产的小瓮高粱酒。 酒不错。 第97章 吟诗 三杯下肚。 杨广不由得又诗兴大发起来,他清了清嗓子,咳嗽了一声道:“今日与诸位爱卿欢宴,寡人甚是高兴,现有一诗,待寡人赠与众位爱卿。” 他话一出口。 杨素立刻将刚刚送到唇边的一块烤肉,重新放回了盘子里。 贺若弼赶紧将含在口中的酒,咕噜一声咽进了肚子。 而钱旺,则立刻朝站在旁边的随从一挥手,示意他们赶紧拿笔墨上来,赶紧将笔墨纸砚送上来奉与陛下,又或,递给王公公。 至于杨广的这9个老婆? 其实。 包括萧皇后在内,已经聆听了很多回杨广的诗兴大发了。 她们虽没有像这些文武百官一样,个个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杨广,不过,却也是一个个将眼中的秋波频频的落在杨广的身上,眼神之中,满是爱慕的看着自己的男人。 杨广吟道:“ 白酒新熟山中归,黄鸡啄黍秋正肥。 呼童烹鸡酌白酒,儿女嬉笑牵人衣。 高歌取醉欲自慰,起舞落日争光辉。 游说万乘苦不早,着鞭跨马涉远道。 会稽愚妇轻买臣,余亦辞家西入秦。 仰天大笑出门出,我辈岂是蓬蒿人……” 随着他的“蓬蒿人”三字落地,酒宴上,这些文武大臣们一个个摇头晃脑,情不自禁,回味起陛下所吟的这一首诗来。 杨素唇边,露出了一抹微笑。 “会稽愚妇”的典故,他自然知道。 她,指的是西汉大臣朱买臣的妻子。 想当年,朱买臣早年家境贫寒,又酷爱读书,他的妻子嫌他穷困,离开了他。后来,朱买臣受到汉武帝的赏识,请他做会稽太守,而他的妻子这个时候才感觉到后悔莫及,于是就重新上门,请求破镜重圆,最后却被拒绝了。 “会稽愚妇”,其实,也指代目光短浅的人。 而陛下此时将这个典故揉合诗中,又是什么意思呢? 杨素不由陷入了深思。 而贺若弼则不同。 他是一员武将。 若说上马杀敌,那是强项,可若要是让他去品鉴一首诗的好坏,他实在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但是。 他看到杨广摇头晃脑的样子,就不由自主的感觉到万岁爷的这首诗肯定特别好。 于是,贺若弼就率先第1个带头叫好,鼓起掌来。 “好!” 随着贺若弼的叫好,其他一些醒悟过来的大臣们,也立刻纷纷鼓掌叫起好来。 “妙!” “绝妙好诗,此诗深有天伦之乐,又有忧国忧民之绪,更有十二分的豪迈,着实不错。” “……!!” “陛下的才华,臣等望尘莫及。” 呵呵! 杨广并没有脸红,这首诗,原本是李白写的。 今天。 虽然被他堂而皇之的剽窃了过来,不过,在座的这些文武大臣们,却绝对不会有一个人知道。 此诗乃天宝元年,应该是公元742年,李白在泰山游历,忽然得到了皇帝召见他入京的消息。 这一年,李白已经四十多了。 他赶忙回到南陵,去看看自己的孩子们,然后准备入京。 当时。 他应该是与孩子们和家仆度过了十分美好的一天,这才写下了这首热情洋溢的《南陵别儿童入京》。 遥想李白。 必是从泰山回到家里,新酿的米酒恰熟,黄鸡肥美。 李白心中,必是如荡起碧波一般明辙。 李白的诗通常以豪迈大气为主,像这种充满温情的描写,在李白的诗中并不多见。 今日。 杨广也是在酒宴上面感受到了一种十分温和喜庆的气氛,所以,才突然之间就想起了这首诗,于是,就这样的剽窃了,当场吟了出来。 其实。 李白却没想到,他进京后,被玄宗任命做了一个区区翰林待诏,他还想着,能施展一下政治才华呢。 始料未及的是,他只能做一个玄宗身边的文学弄臣。 李白从此心中很是失落,渐渐开始终日买醉,不思进取。 这样的结果,对于李白来说,却是他没有预料到的。 当然,这倒不妨碍他佳作频出,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美好诗篇。 …… 而今日…… …… 当杨广吟出这首诗后,这些文武大臣们,特别是那些有才华的人,立刻就在心里衡量起来,衡量着万岁爷所吟佳作的深刻含义。 钱旺也摇头晃脑,跟着轻吟着。 他突然灵感大发。 想起了另外一件事。 于是。 钱旺立刻拱手奏道:“陛下,龙门县城楼上的三个大字,还是前朝所书,因为年代已久,字迹斑驳,下官恳请陛下赐以墨宝,重书龙门县三个大字,然后下官立刻安排工匠重新錾刻,也使陛下的墨宝万年流长,更让龙门县的百姓们都深沐皇恩,感怀圣意。” 这个没问题。 杨广自从来到了大隋朝之后,虽然说他还是更喜欢用铅笔,可是,平常没事的时候,他倒也着重练习了一下毛笔。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杨广能够重新穿回到现代的话,那么,仅凭他的一枝羊毫,就足以打败那些所谓书法协会的大师们,傲立群雄。 杨广见钱旺既讨巧,又讨字,不由笑了:“钱知县,寡人若是赐了字的话,那饭钱可就不给你了哟?” 钱旺见杨广开玩笑,连忙跟着也陪笑道:“率土之滨,莫非王土,下官怎敢要陛下的饭钱? 但求陛下赐字,就是我龙门县全县百姓的最大福泽了。” 行。 这个完全可以有。 杨广取过笔墨纸砚过来,他当然没有像某些大师一样,先是摆出一个十分稀奇古怪的造型,然后再狠狠的运上一口气,脸上再配合上夸张的表情,然后,才将手中的毛笔,以一种近乎于夸张的表演形式,朝面前的纸上重重的落下去。 丑得很。 无聊。 他认为那样的书法,已经不是书法了,而更接近于一些搞鬼搞怪的行为艺术。 而那些所谓的大师们,其实更像是一些行为艺术者。 在很多人眼里,他们看上去更像一个逗众人取乐的小丑。 可是,对于这些大师们却是无所谓的,只要能出名就好,只要能吸引眼球,在很多时候,小丑和大师,其实都是一样的。 杨广认认真真用行楷写了《龙门》两个字。 第98章 小将李靖 此时,且不说杨广前去泰山封禅,夜宿龙门县,在龙门县知县钱旺的盛情招待下,又是吃吃喝喝,又是吟诗题字的事。 只说说靠山王杨林。 …… …… 吐蕃。 夜。 靠山王杨林坐在大帐内,手举酒杯,笑道:“诸位将士,托赖陛下天恩辟佑,也是本帅与诸位的鸿福,吐蕃全境,如今大局已定,虽说,吐蕃国主与小王子卓尔旦逃到了荒蛮多瘴的蛮夷之地,仍未捉到,不过,料想他们已是强弩之末,翻不起几朵浪花。 如今。 万岁已前往泰山封禅,为我大隋祈福,本帅认为,三军将士更应该分外努力,奋勇杀敌,将吐蕃境内最后的残存势力,全部肃清。 李靖何在?” 酒宴上。 烛火后,一名银盔银甲,满身戎装的少年将官,立刻起身,微微弯腰躬了一躬回道:“王爷,小将在此。” 杨林看了看此人,面露喜色,微微颔首。 只见。 此人生得面如满月,唇红齿白,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仪表堂堂。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他明明是将官的打扮,可是,看上去年龄却不大,最多,也就十七八九岁的样子。 他。 当然就是隋唐时期大名鼎鼎的骁将李靖。 …… 李靖,字药师,关陇三原人,自幼通晓书史,身材高大挺拔,相貌也是非常俊秀。 他的祖父和父亲都官至刺史、太守,他的亲舅舅、乃是大名鼎鼎的平陈元勋之一的韩擒虎,更不必多说。 大业三年,杨广命杨林西征吐谷浑与吐蕃,着重,提到了李靖这个人,杨广让杨林一定要带上他,让他到战场上去历练,然后,带打完的仗,回来之后朝廷另有任用。 因为。 杨广深知李靖的才华不俗,能够在《西游记》里被神化,成为陈塘关总兵的人,他的能力必定是很高的。 所以,虽然这个时候李靖还很年轻,但是,他就已经上了杨广一定要拉拢重用的花名单了。 另外。 杨广也知道。 总有一天,江山也会易主。 而杨广自己,虽说身为一个穿越者,试图以一己之力来改变大隋王朝的命运和历史进程,但是,他也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会引起某些不可预测的后果发生。 毕竟。 他的生命值并不是太多。 所以。 杨广还是决定,尽量多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多拉拢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人,多培植属于自己的势力。 至于那些后来反对自己的人,杨广自信,他绝对不会像真正的隋炀帝那样被其所害,而会将所有的局势都掌控在自己的手心。 所以。 历史上曾经对大隋王朝忠心耿耿的李靖,也是他所要拉拢的对象之一,这也是杨广为什么着重提拔李靖,让他跟着靠山五王出来打仗的原因。 要知道。 后来。 大隋王朝覆灭时…… 隋末,天下大乱,隋炀帝退避江都,群雄并起。 一个个虎视眈眈。 都想对大隋朝不利。 而李靖,却与别人不同,他曾亲自前往江都,向炀帝告发李渊的阴谋。 甚至,他还为了不让李渊生疑,让人把自己捆绑起来,假托自己有罪,需要被送到江都去…… 李靖是个十分聪明,又懂得用计谋的人,有将帅之才。 这一点。 杨广早已知道。 杨林,也已知道了。 …… 此时,李靖见王爷点名,立刻躬身答应。 杨林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李靖落落大方,从容就坐,双手捧起酒杯对着靠山王杨林,静听王爷的教诲。 杨林点点头:“众将士,连日来大军出征,每日刀兵不断,幸赖上有陛下的天恩护佑,下有众将士努力用命,如今,才得使得吐蕃全境被平。 其中,来护儿、拓拔雄,李靖等将校,作战尤为勇猛,本帅一定在陛下面前为尔等请功。 当然,其他所有将士也都是不甘落后之辈,个个都立下了许多军功,等到大军得胜回朝之时,一定会按功劳封赏,这些,倒不必频频提起。 本王主要想讲三点。 1,万岁爷曾经说过要将于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所以说在此,本帅要求诸位将军一定要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2,我已经奏请陛下,等这边战事评析之后从关陇地区大量移民到吐蕃,到时候还要倚仗各位将军带领手下的兵士肃清匪患——,此战结束之后,相信土蕃境内各地必会出现很多土匪,而下一步剿匪,也势必重中之重。 3,虽然现在局势已经大好但是本色还是提醒各位将军不可麻痹大意,毕竟土蕃国王和小王子卓尔旦还没有抓到,等到将此二人缉拿之后,方可以称得上安枕无忧。 所以,我辈还需努力。” 杨林的话,让在场诸将异口同声应诺。 “诺!” “遵命。” 这时,杨林才转向李靖道:“李将军,本帅命你引轻骑一枝,从明日起,开始肃清吐蕃境内的小股匪祸,特别要留意那些放下兵器为农,拾起兵器为匪之辈。” 李靖得令。 杨林沉吟了一下,大概他觉得剩下的事情等到明天再说也不迟,于是,就将原本已经皱起的眉头又松弛了下来,杨林举起酒杯,对着大帐中诸将示意,示意大家饮酒,吃菜。 这些将军和朝廷里面的那些文官不同,这些人久经阵仗,行为粗旷,不拘小节,所以,整个大帐之内一片喧哗,倒也显得热闹非常。 帐外。 一队巡夜的卫兵刚刚从帅帐外路过,每一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警惕,再寻上一圈的话,他们就该换防了。 换防之后,也可以像帅帐的这些将军们一样去喝酒划拳吃菜,甚至,还可以赌上两把,对于这些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面的人来说,他们的人生信条中只有两句话,那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这些士兵。 都是大隋朝的血性男儿。 这些军将,自从跟着靠山王杨林来到西域,东征西战,一个个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 卫兵巡过帅帐。 走向远处。 远处,明亮的火把照着整个大营,亮如白昼,许多营房内,士兵们也开始吃晚饭了。 吃的。 有荤有素,有牛羊肉,也有干粮馒头,很不错。 古往今来。 良好的待遇。 都是属于胜利者的。 历朝历代。 概莫除外。 第99章 大门头村 杨林与众将饮了几杯,也就开始吃饭了。 大事未定之前。 他绝不允许将士们酗酒。 虽然对于很多将官来说,喝酒喝的很不过瘾。 可是。 他们并不敢冒犯王爷的虎威,更不敢违抗王爷的禁酒令。 今天已经算是破例了,每个人喝了几杯,过了过酒瘾,也就是了,若是想痛痛快快的喝,杨林有话在先,那必须等到得胜还朝的时候。 这时。 随军主簿袁天才问道:“王爷,依您看,吐蕃境内,若是全部都要素清的话,大概还需要多长时日? 另外,逃到吐蕃境外的吐蕃国王及小王子卓尔旦,还有他们带领的数千残部,又该如何处之?” 杨林沉吟了一下:“依本帅看,此间战事,多不过三两个月,少不过月余,基本上就可以大定了,至于卓尔旦他们那数千人,必一路追杀,杀的他上天无门,入地无路,哪怕是天涯海角也要将他们斩草除根才行。 须知,野火荒草,哪怕看上去明明已经烧光了,可是,一场春风吹来,立刻就会满山皆绿。” 袁天才点点头:“王爷说的是,那么,我大军下一步,是否兵指伏苓关,直取卓尔旦残部,将其消灭在域外的黑水、厄水之间?” 杨林点点头:“不错,本帅正有此意。” 袁天才拱拱手道:“如此,方能真正将卓尔旦所率残部消灭,此举正是王爷之福、陛下之福,也是我大隋朝千千万万子民之福。” 杨林哈哈大笑。 “好,众将士,最后,本帅与尔等再痛饮一杯,愿三军用命,奋勇杀敌,如此,方不负陛下皇恩浩荡,不负男儿建功立业正当时。” “请!” “王爷请。” “干!” …… …… 再说杨广。 杨广在龙门县歇了一晚,就继续东行了。 这个很正常,整个大隋朝都是他的地盘,他走到哪歇到哪,本来就是无所谓的事情,只不过,若是在荒山野岭的地方扎营,或在有人家的地方住,条件会差那么一点点。 他们也是尽量赶去城镇或者说村庄宿营。 另外。 主要是随行的女眷和那些上了年纪的大臣比较多,所以,杨广为了照顾这一些人,并没有将前行的速度放的太快,基本上都是悠哉乐哉地率领着队伍慢慢吞吞向前走的。 他也不着急,又没有人给他规定一个具体的时间,必须要赶在哪一天到达泰山,反正,只要赶在泰山没有下雪之前到那里,就可以了。 登山。 下点雨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夏天雨季,道路有一些湿滑,并不是特别的影响走路。 下雪就不同了。 下雪的时候,一时半会不能融化,到时候,万一由于人马你来我往,将那些雪踩成了冰,高山之上,狭窄的道路,踩来踩去的话,那么,还是有很大的危险的。 杨广也已经估计了,像他们这样子慢慢吞吞的走路,每天不过也就是赶十里路,一天30里,10天300里,一个月下来大概能走一千里路,那么,无论如何,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总能抵达泰山了? 到那时候,也不过才是深秋而已,离下雪的日子还远着呢。 杨广心里面有数,好不容易出来一回,他乐得带着大家散散心,赏玩赏玩各地的美景,品尝品尝各地的美食,顺便也了解一下各地的风土人情。 说话间。 无非就是晨起夜宿,逢镇投店,遇村求宿罢了。 转眼之间。 已是十数日之后。 …… …… 这一日,杨广一行人路过一家名叫郑家集的镇子后,推算着,继续再往前赶十来里路的话,可以到达另外一个叫做马家集的镇子,到那里歇宿的话,刚刚好,谁料…… 由于宣妃贪吃瓜果梨桃,肚子有些不舒服,杨广让随行的太医帮她看过了之后,除了有一些隐隐的腹痛,其它倒也没什么大问题。 于是,太医赶紧的开药调理,杨广也嘘寒问暖,这样一来,却导致整个队伍慢了下来,眼看天色将黑,这一群人离开马家集还有数里之遥。 杨广骑在马上,左右看了看,他发现在正前方大约一里地的位置有炊烟升起,那里,是一个小小的村庄,于是,就将手中的鞭子朝那个村庄一指,示意,今天晚上就歇在那儿了。 一行人络绎不绝。 进了村子。 本村地保,得知有客人要来,而来的这个客人居然还是大隋朝的最高瓢把子皇帝陛下时,慌得一路上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 他马不停蹄的就朝杨广的御驾前跑了过来,边跑,边按着头上的帽子,气喘吁吁,脑子里迅速考虑着等下见驾该说什么,自己又应该做一些什么接待工作。 眨眼之间。 地保就已经出现在杨广面前了。 他气喘吁吁,十分紧张朝杨广揖道:“陛下,大门头村地保马亮,前来见驾,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言罢。 深深一揖。 他这一揖,由于动作幅度太大,差点把自己弯成了一把老弓箭,头上戴的帽子,也嗒一下掉在了地上。 马亮赶紧拾起帽子,也顾不上去拍打上面的灰尘慌不迭的将帽子重新又栽到了头上。 杨广旁边。 杨素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 那个意思似乎是在斥责马亮,慌什么慌?有话慢慢说,急什么? 不过。 皇帝没有说话,他当然不能开口。 这时。 杨广说话了:“……呃,马亮……马亮,好,好。” 他连着叫了两遍马亮,是因为他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时候有一个同事,也叫马亮。 并且杨广和那个马亮的关系还不错,两个人没事的时候,经常在一起喝喝小酒,吹吹小牛,最后马亮辞职去卖保险了,走的时候,还将自己新买的一双品牌拖鞋和煮饭的电饭锅,送给了杨广。 杨广此时听到马亮二字,不由微微一笑。 他抬了抬手,十分温和地道:“马亮,寡人一行自长安而来,路过你们大门头村,前往泰山封禅,今晚夜宿本村,还要有劳你哟。” 马亮原本吓得头也不敢抬。 此时听见了杨广温和的话语之后,倒壮着胆子将头抬起来,偷偷的看了杨广一眼。 他发现。 万岁爷好年轻,好和气呀。 第100章 皇帝来了 话说。 整个大门头村,所有的男女老少,这些百姓们加在一起,也不过才区区百人,平常的时候,都是过着男耕女织、自给自足的日子,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大的阵仗? 许多人。 都已经被杨广他们这一支队伍给惊到了。 有些人打着灯笼从自己家的院子里面跑出来,想看看外面的喧哗声到底是怎么回事,有些人则以为是从山上面来了山匪,吓得将家中的柴门紧掩,绝不允许一家老小随便外出。 当那些大胆的人们,看到杨广他们这一行人身上的衣服,棋牌手所打的那些肃静、回避的牌子时,有几个胆子比较大的,硬着头皮凑过来满脸陪笑朝那些对外围负责护卫圣驾的侍卫们打听着消息时,大多却被侍卫给喝退了。 “去去去……” “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否则,视同谋反,格杀勿论。” “都不要看了不要看了,,赶紧回家。” 其中。 有一名比较和气的侍卫,倒放下了架子,他一边接过一位看上去还算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递过来的几枚板栗和红枣,一边大声道:“陛下前往泰山封禅,今日路过你们村子,今晚在本村歇宿,若没有圣旨,闲杂人等绝不允许靠近,行了行了,都赶紧回家。” 这时。 大门头村的人才如梦初醒。 什么? 皇帝来了? 怪不得,平常的时候,从不曾有外地人光临过的小小山村,今天,呼啦啦来了一大群人。 原来是皇帝来了。 …… …… 杨广倒有些担心手下的这些随从们,会吓着这个村子里面的人,这些都是大隋朝的子民。 所以。 他倒是转头叮嘱王东洋道:“东洋,你安排下去,叫随从们一定要和老百姓们好好说话,不要惊吓到他们,另外,寡人看此村不是很大,饮食方面就由我们自己解决好了,也绝对不允许去骚扰百姓。” 王东洋感叹,陛下真是爱民如子,他赶紧下去传达杨广的命令,须臾之间,万岁爷的旨意就已经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大门头村地保马亮,满脸堆笑,他也不知道自己家的祖坟什么时候冒了青烟了,居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大官,除了大官不说,甚至连皇上他老人家也亲自来了。 他在心中感叹,自己家的祖坟岂止是冒了青烟了,简直是燃起了熊熊大火,烧的马亮浑身热血沸腾,真想立刻拿起一把刀,来干点什么。 干什么? 当然不是刺驾。 他想的,无非就是将家里面养的那头重达200余斤的大肥猪杀了,奉与陛下。 不过。 在杨广没有安排之前,他既不敢去拿刀,也不敢拔腿就走,而是老老实实的站在杨广的面前聆听圣音。 杨广语气十分平和,他的唇边甚至还有一抹淡淡的微笑。 当然。 这一抹淡笑,基本上,都是因为马亮这两个字。 “马亮,你们村总共有多少人口?人均田地多少?以何为生?村子里面百姓的生活过得如何?” 马亮见陛下问自己,浑身一激灵,打了一个尿战。 他赶紧答道:“……万……万岁,本村男女老幼人口总数512名,人均田地4亩有0,绝大多数人都和小人一样,男的在家种地,女的纺织养猪养鸡养鸭,日子颇过得去。 ……寻常的时候,沽酒买肉都是再稀松平常不过之事,若是碰到有婚丧嫁娶,必是大操大办,这一切全赖陛下的洪福庇佑,所以,才连年来五谷丰登,六畜兴旺,人人安居乐业。” 马亮的回答。 让杨广很高兴。 杨广点点头:“那就好……寡人也看到了,你身上所着服装,所用的质料,都是上等的棉麻,只此一点,就足以印证你们这个村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当然,这还远远不够…… 对了,本村的那些适龄孩童们,可曾全部送学堂读书呀?” 马亮见陛下语气和蔼,态度十分平易近人,他心中原先的惧怕倒渐渐的松弛了一些下来。 他大着胆子笑道:“启奏陛下,本村共有适龄孩童30余名,因去县学较远,所以,本村就大家集资请了一位先生住在这里,供给财米钱粮,请他教书,算起来,那个先生已在此教书一年多了。” 杨广点点头:“不只是孩童,就算大人,若是不识字,那也是不成的,等到农闲时节,你们可以给先生加钱,让他另外开课,也教一下本村的大人,免得一个个目不识丁,做睁眼瞎。” 马亮见陛下谆谆教诲,不由将头点得跟鸡啄米一般。 他一迭声道:“是是是,草民一定谨遵圣意,明天就去与那先生说。” 杨广一笑:“……那倒也不急于一时,只是,寡人想告诉你,不要认为识字只是小孩的事情,就算是大人,也要认识一些字才成…… ……嗯,你去找一两个小孩子过来,待寡人考一考他们的学问,看看他们读书读到什么程度了?” 马亮头皮一紧。 瞬间。 他的脑子里,将本村的30来个小孩子的名单迅速的过了一遍。 万岁爷要召见,这可是比天还要大的事情啊。 他认为,必须要找一个能够上得了场,胆量大的小孩子才成,若是童言无忌,胡言乱语说出了什么话,惹恼了圣驾,这可不得了。 他的脑子虽然这样想。 嘴巴却也没闲着。 马亮立刻回道:“草民遵命,草民现在就去找学生来。” 也得亏他急中生智,突然之间,就想到了一个比较合适的目标人选,那就是,一个叫做何牧的男孩。 何牧是他邻居家的小孩,聪明伶俐,胆子也大,马亮认为,此时,万岁爷提出来这个要求,何牧算是当仁不让的一个选手。 于是。 他一溜烟去了何家。 此时。 萧皇后率领着后宫的嫔妃们,团团将杨广围在了中间。 萧皇后笑道:“陛下,陛下乃是一国之君,出则车辇,入则宫殿,今日却要在这小小的山村宿夜了。” 杨广微微一笑:“这没什么,比起那些风霜雪雨戍边的将士们,我们这一点小小的风吹雨打,根本不值一提,更何况,今晚还是一个大好晴天,今晚,寡人亲手带你们做烧烤吃。” “好耶!” 旁边。 调皮的庄妃与容妃,一起拍着柔嫩的小手,鼓掌叫起了好。 第101章 何牧 却说马亮。 马亮一口气就跑到了他的隔壁邻居何家,他慌不迭地用力拍着何家的院门大声嚷嚷道:“老何,老何,开门,快开门。” 立刻。 房门一响,一个与马亮年纪差不多大的黑脸中年人打开了院门,他没有说话,却一把将马亮拽到了自家的院子里,同时表情紧张探头探脑的不停向院门外的黑暗处张望着。 “老马,我听到外面人喊马嘶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有山匪下来抢劫吗?” 黑脸背后,一个包着花头巾,看上去还算相貌清秀的妇女,紧紧扯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娃娃,也是表情十分紧张的看着马亮:“他叔,到底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那么乱?” 那男娃娃,滴溜溜转着十分灵活的眼珠子也不停的朝马亮看着,或许是因为大人们的表情感染了他,他那张怯生生的小脸上,似乎也带着几分紧张。 “哈哈,没事,没事。” 马亮见这一家的人都误会了,不由笑了,于是就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他原本以为,自己说要将这个小男孩何牧带去见皇帝,何家人肯定会满口答应,受宠若惊。 孰料。 黑脸男人一拍大腿,长吁短叹埋怨道:“……老马呀老马,你真是把我坑苦了,我家何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才多大一个人啊?不过八九岁而已,怎么能去见圣驾呢? 若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的话,岂非我吃不了兜着走? 老马呀老马……” 马亮没想到,他原本以为是一桩天大的好事,却不料被黑脸男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下来,不过,他瞬间也反应过来了,为人父母者,替自己的子女担心,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可是。 若说换一个人? 马亮思来想去,还真没觉得有哪一个孩子比何牧更合适的。 于是。 他只好满脸堆笑道:“老何,你也不要这样担心,好不好? 其实,不过就是去见见皇帝而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 更何况,刚才我已经见过他老人家了,你是没有看到,他对人的态度特别的和蔼可亲,就算是让何牧去见一见,也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陛下他老人家身为九五之尊,虚怀若谷,就算是咱们这些乡下小民,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他老人家也不会跟我们一般见识的,你说对不对? 更何况,平常人家的孩子,就算是求爷爷告奶奶,这一辈子恐怕也未必能有一次见到皇上的机会,今日也是机缘巧合,皇上前往泰山封禅,刚好路过了咱们村子。 其实……老何,我平常的时候就看到何牧不是一般的孩童,他从小就聪明伶俐,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更何况,像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对待又何尝不是一种机遇? 若是皇上考究他学问的时候,他回答的让皇上高兴了,说不定一下子就赐他一个进士及第,也未必可知。” 马亮的话,虽然说的有点夸张,有点离谱,不过,倒让满腹担忧的黑脸男人将一颗心渐渐的又放了下来,他转念一想,也是呀,这对于自己的孩子来说,也是一个机会。 黑脸男人犹豫了。 他口中的埋怨也不再像刚才那样坚决和急促。 反而。 他转身问那一个孩童道:“牧儿,马叔推荐你去见圣驾,你可否有此胆量?若是没有,就算了,要是有的话,为父认为……倒也不妨一试。” 那孩童点点头:“孩儿理应为爹娘分忧,若是万岁爷问到我,会的,我就答;若是问到我不会的,我就直言相告好了。 相信他应该不会与儿为难。” 马亮用力一拍大腿,赞道:“就是,还是我这好侄子有出息,等下你见了圣驾的时候,只记住一点。不要害怕,不要慌张就好了,我刚才已经见过他老人家了,十分和气,特别和气…… 真的,我不会骗你们的……” 孩童点点头。 他眨眨眼,又问道:“那么,马叔,现在是我一个人单独和你一起去,还是连同我爹爹娘亲一起去?” 这…… 一个小小孩童的问题,倒把马亮给问住了。 因为。 刚才他走的比较慌忙,也没有顾得上问是只带小孩子过来,还是一家人都带过来? 这时。 何牧又道:“马叔叔,要不然,还是我们全跟你一起去好了。” 马亮点点头,他一弯腰,将何牧抱了起来:“乖! 大侄子,不论是你马叔我,还是你爹娘,等一下就全看你的了,甚至,咱们整个村可都看你的了。” 何牧绷着脸蛋,用力点了点头,他看了看花头巾妇人。 妇人脸上,既有担忧,又有惶恐,她抬眼看了看何牧,用力搓了搓手,叹了一口气:“……儿呀,走。” “走。” “走。” …… …… 待马亮抱着何牧,赶到杨广之处时,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简直合不拢嘴了。 马亮一个劲地揉着自己的眼睛,如傻子般看着面前的一切。 刚才。 原本还是一大片空地的位置,已经立起了数座大帐,大帐门口,侍卫挺立,不时有些太监和宫女,端着东西穿梭往来。 马亮看了半天,才悠悠叹道:“皇家气象,果然与众不同。” 他将何牧轻轻放了下来,走到居中那座看上去最气派,最大的帐蓬门口,一眼,就看见了正巧从里面出来的王东洋。 马亮赶紧带着何家人走了过去,他满脸堆笑道:“公公,刚才万岁爷吩咐找一个孩童,他要考一考孩子的学问,草民已经找来了。” 王东洋看了看这几个人,点点头。 一家子,都是普通的乡下人装束,看面相五官端正,都不是什么坏人,于是,王东洋就道:“好,你们在账外稍候片刻,我进去帮你们通传。” 说完。 王东洋进了帐内。 马亮与何家人互相对视了几眼,虽然心里都有些紧张,不过,此时鸭子已被赶上了鸡架上,来都来了,硬着头皮也要等了。 还好。 万岁爷并没有让他们等太久。 王东洋进去了才一下,立刻,一连串的喊声就从帐内传了出来:“宣马亮及学子见驾。” “宣马亮及学子……见驾……” “宣……” 第102章 《悯农》 等马亮等四人进到帐中,大帐里,包括杨广和后宫嫔妃以及那些伺候的太监宫女们在内,足足四五十号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了他们。 四人面圣。 山呼万岁。 “草民拜见陛下,愿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的目光,直接落在了何牧的身上。 他见何牧看上去虽然不过八九岁的小孩童的模样,但是,却学着大人的样子,像模像样的跟着大人作揖打躬,嘴巴里也十分清脆悦耳的说着参拜之词:“草民何牧,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广不由笑了。 这个小孩,伶俐。 看他的穿衣打扮,以及那一对滴溜溜乱转的大眼睛就知道了。 只见他。 圆圆的娃娃脸,点缀着一排好看的刘海;刘海之下,嵌着一双不断眨动的黑葡萄大眼,光泽晶莹剔透,鼻梁笔直,可见倔强,长长的睫毛,倒恰如蝴蝶的翅膀。 身上穿的虽然是粗布麻衣,可是,衣扣整齐,下摆干净利索,脚上,一对小小的黑布鞋,恰如两只小小的船儿,载着一对嫩藕。 说话。 清脆悦耳。 打躬。 像模像样。 不要说杨广了,就连坐在他旁边的萧皇后那些嫔妃们,看到了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子,一个个也稀罕的不得了,若不是因为杨广在场,恐怕,她们早就争先恐后的将何牧叫到自己的身边,抓盘中的那些果子给他吃了。 杨广微微笑道:“好……免礼,小娃娃,过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在学堂,都学会了什么东西?会不会背诵诗歌?” 何牧身边,马亮与何牧的父母,一个个都将目光落在何牧的嘴上,看他们的表情就知道了,他们真怕何牧怯场,回答不出皇上的话。 不过。 他们多虑了。 何牧立刻朝前走了几步,蹬腿攥拳,又朝杨广揖了揖,说起话来,也如同铁锅炒豆子一样嘎嘣脆:“禀告陛下,学生何牧,今年8岁,今已学到《大隋扫盲初级读本》第12课,《锄禾》。” 杨广眼睛一亮,他笑眯眯道:“是嘛?那好,那你就背这一首锄禾给寡人听一听,让寡人看看,你背的怎么样?好不好?” 何牧点了点头:“好。” “悯农……作者:杨广,锄禾……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天呐! 想不到杨广贵为大隋朝的堂堂天子,居然堂而皇之的盗取唐代诗人李绅的大作,而他身居高堂之上,居然脸不红,心不跳,甚至还摇头晃脑,跟着何牧一起吟诵起来。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可是。 没办法,此朝此代,离李绅的出生,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这错乱的穿越,若是让了解内情的人知道了的话,一定会弄个啼笑皆非。 此诗。 其实。 还要待过若干年之后才能现世。 那应该是许多年之后的某一个夏天,李绅回故乡亳州探亲访友。恰遇浙东节度使李逢吉回朝奏事,路经亳州之时的事。 因为,他们二人是同榜进士,又是文朋诗友,久别重逢,于是就饮酒叙旧盘桓一日。 这天,李绅和李逢吉携手登上城东观稼台。二人遥望远方,心潮起伏。李逢吉感慨之余,吟了一首诗,最后两句是: 何得千里朝野路, 累年迁任如登台。 李逢吉是想说,如果升官能象登台这样快就好了。 而李绅,此时却被另一种景象感动了。 他远远的看到了田野里的农夫,在火热的阳光下锄地,不禁感慨万千,随口吟道: 锄禾日当午, 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 粒粒皆辛苦! 李逢吉听了,连说:“好,好!这首作得太好了!一粥一饭得来都不易呀!” 李绅仰天长叹了一口气,接着又吟道: 春种一粒粟, 秋收万颗子。 四海无闲田, 农夫犹饿死! 大概,当时就是这么个情况,这首悯农,主要是因为此诗并没有从具体人、事落笔,它所反映的,绝不是个别人的遭遇,而是整个农民的生活和命运。 此诗通过比较典型的生活细节和人们熟知的事实,深刻揭露了不合理的社会制度。告诉人们应该节约食物,不浪费,表现手法上亦是相互对比,前后映衬,不仅给人以鲜明强烈的印象,而且发人深省,让人一遍读过之后,立刻难忘。 而今日。 此时。 通过何牧的口中将它吟诵来后,纵然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会背这首诗歌了,可是,仍然还是被诗歌那种悲天悯人的情怀给感染了。 许多太监和宫女也轻轻的跟着吟诵着。 “……汗滴禾下土……粒粒皆辛苦!” 杨广并没有脸红。 不论他抄袭也好,剽窃也好,他的最终目的,却绝不只是为了他自己,而是为了整个大隋朝所有的百姓子民。 他自认为。 自己把从现代社会所学到的知识,通过比较通俗易懂的课本编写出来在整个大隋朝推广普及的作法,其实,也不过就是把一些后人们所掌握的知识,提前拿过来与前人们分享罢了。 分享! 对。 杨广自认为分享这两个字,定义非常精准,是没有问题的。 何牧吟完。 杨广带头鼓起掌来:“好,不错,不错,那么,寡人再考一考你,九九乘法表你可曾背过?” 何牧点点头:“已经背熟了。” “好,那么你将99乘法表背来给寡人听一下,如何?” 何牧立刻遵旨,声音清脆地将99乘法表背了一遍。 杨广见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孩子竟然背的丝毫不差,心中甚喜。 他想考一考何牧,于是就问道:“9x8=几?” “72。” “2x3再乘5等于几?” “2三得6,5 六 30,等于30。” 不错。 杨广见这个孩子算术学的不错,故意想考一个难的,于是就道:“好,那寡人考你一个难的……3x15等于几?” 这…… 何牧不会了。 他还没有学过两位数的乘法,所以并不敢妄言。 不过。 他并未怯场,而是朝着杨广抱拳一揖:“启奏陛下,学生还未学过,所以不会。” “哈哈哈哈……” 杨广哈哈大笑。 他笑。 倒不是因为难住了何牧,而是他看到何牧像个小大人一样老成,不由心中感叹,这些生活在古代的先辈们,果然自有他们独特的风采。 就说这小孩,看他说话的时候对答如流,像模像样,认真的样子,也绝对不敢让人小瞧呢! 第103章 赏赐 杨广笑罢,亲切地朝何牧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 何牧身后。 他的父母以及马亮,不由自主松了一口气。 原本,一直提在嗓子眼的一颗心,也被踏踏实实放回了肚子里。 马亮紧紧捏了捏拳,朝何牧的父亲道:“老何,你实在是生了个好儿子,这小贤侄,太争气了,你有没有发现?咱们的万岁爷,好像特别喜欢他。” 何牧的父亲讪笑着。 此时此刻。 他也只能讪笑。 杨广将何牧唤到身边,他看到面前的果盘里有石榴,于是,就随手抓了一只红彤彤的,看上去就皮薄子多的大石榴递给了何牧:“来,你喜不喜欢吃石榴呀?寡人赏你一个石榴,好吗?” 何牧绷着小脸,一本正经,谢过了杨广,随手接过的那只石榴。 旁边。 萧皇帝娇笑道:“陛下这个孩子生的真是聪明伶俐,实在可爱,臣妾也想赏他一点东西。” 杨广点点头。 准了。 萧皇后招手,将何牧唤到自己的身边,她随手从腕上除下一只黄澄澄的手锣,替何牧套上,然后,又捏了捏活口,将那只镯子捏的不大不小,恰的好处。 马亮的眼睛都放光了。 他实在万万也没有想到,萧皇后会将这么一件贵重的东西赏给何牧,光看那只金手镯的做工和分量就已经知道了,绝对价值不菲。 这还不算。 萧皇后旁边的另几位嫔妃们,也是一个个笑嘻嘻地跟着皇后娘娘纷纷取出了自己的赏赐,赏给何牧,也有镯子,也有项圈,也有可以保佑平安的金锁,一时之间,何牧的两个小手,捧满了东西,简直放也放不下了。 何牧的父母,原本十分忐忑不安的表情,也换成了受宠若惊。 他们实在想不到,自己的宝贝儿子今天竟然这样争气,不但万岁爷的那些问题可以对答如流,最后,还得到了这么多赏赐的东西。 对于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来说,在这么多的大人面前,在众多侍卫林立的皇帝身边,一点也不怯场,实在是难能可贵。 不说别的。 光是何牧得到的那些赏赐,如果,换算成银两的话,也足以让这一家人一辈子衣食无忧了。 杨广摆摆手,示意何牧的父母上前,问了问庄稼桑麻,又问了问衣食住行等方面的问题。 何牧的父母,自然都是捡那些好听的话说,一个劲儿的恭维陛下圣明等等,杨广心中有数,他淡淡一笑,摆了摆手,示意马亮等几人可以退下了。 马亮与何牧一家人出了帐蓬,他的眼中,此时此刻,除了何牧手中的那一大堆东西,放不下其它的了。 他有些后悔。 早知陛下是这样的好说话,他为何不毛遂自荐,让自己的犬子过来,而将这大大的好处,白白便宜了别人? 后悔。 羡慕嫉妒恨。 可是如今木已成舟,也没有什么法子了。 倒是何牧的母亲,看到马亮脸上羡慕的表情后,她知道马亮是怎么想的,赶紧道:“他叔,你别看今天皇上赏赐了何牧这么多东西,这些东西,哪一样是咱们敢擅动的呀? 不光不可擅动,只说,若是万一弄丢了一样,日后,赏赐这些东西的娘娘们问起来,可不都是天大的罪过吗? 他叔,这些东西,依我看,其实还是不要的更好。 可是咱们小小百姓,又没有法子,上命不敢违,他叔,你看这些东西看上去好像金银财宝,实则,却是令人牵肠挂肚的冤家。” 马亮实在想不到,何牧的母亲,居然有这样的见识,他听了这一番话之后,只感觉到浑身一凉,瞬间,也就将那些羡慕,抛到爪哇岛之外去了。 也是。 这几个东西确实也是烫手的山芋。 对于一个平民家的孩子来说,一不敢戴在身上,二又不能拿出去换钱,三还生怕搞丢了,日后若是被追问起来无言以对,如此看来,这些东西确实还不如没有的好。 马亮频频点头:“毕竟还是嫂嫂更有见识。 你说的对。” …… …… 再说,帐篷内,杨广示意王东洋,可以传膳了。 由于大家都是出门在外,所以,膳食的规格,相对粗糙了一些。 当然。 杨广倒没有刻意的强调四菜一汤了,因为毕竟大家都人在旅途,不比在家中,从饮食和营养上面更应该跟得上才行,所以,虽然饮食不像在皇宫之时精挑细做,但是,吃的也都是一些有营养之物。 如。 炖的香喷喷的汤。 蒸的软绵绵的羹。 炒的鲜嫩嫩的菜。 煮的滑溜溜的粉…… 今晚。 杨广并没有和随行的那些大臣们一起用晚膳,而是单独和自己的这几个老婆一起,饮了几杯酒,吃了一些还算可口的饭食。 他举着酒杯,对萧皇后笑道:“皇后,寡人敬你一杯,此次远行泰山,后宫嫔们都靠你照料,辛苦你了。” 萧皇后笑吟吟干了一杯,笑道:“臣妾不辛苦,为陛下分忧,是臣妾分内之事。 倒是陛下一定要注意龙体,出门在外,毕竟不比宫中,风餐露宿,凡事都需务必小心。” 杨广点点头,他再举一杯,对其余的嫔妃们笑道:“来……诸位爱妃,寡人也敬你们一杯,祝愿你们每一个人青春永驻、芳华长存。” 杨广的话,让嫔妃们一个个都笑了起来。 容妃笑嘻嘻捧着酒杯道:“陛下,臣妾们为您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应该的,俗话说得好,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臣妾也祝陛下龙体康健,无病无痛,长命百岁……不,万岁万岁万万岁。” 容妃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话有问题,连忙改口。 不过。 杨广并不在意。 他甚至还叹道:“爱妃,在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万岁万万岁的事情呀?只有千年王八万年龟,才能活那么久。正常情况下,人类的寿命,最高也不过就是100来年,而且,还必须是人类的医学能够跟得上的情况下,而现在的吾之大隋…… 不说别的,恐怕连一个小小的天花,都难以应对。” 容妃眨眨眼:“什么是天花?” 杨广叹道:“就是,豌豆疮。” 第104章 小节目 豌豆疮? 在场的这些嫔妃们神色为之一变,这个传染病可非同小可,在当前的这个社会状态下是可以死人的,死很多很多人。 不过。 杨广笑道:“这个豌豆疮虽然厉害,但是,也并不是不可预防,寡人就有一良策,并且,计划等到寡人泰山封禅回来之后,就推广下去。” 萧皇后眨眨眼道:“什么良策。” 杨广拍拍她嫩滑的小手:“保密。” 瞬间。 萧皇后嘟起了嘴巴。 杨广见她撒娇,不由笑道:“……你们还记得从去年开始,寡人就已经要求全国各地大量饲养奶牛之事? 特别是黑底白斑的奶牛,每当春末夏初的时候,因为天气转热,多有湿毒的原因,许多奶牛身上就会起一种形如水泡的牛痘,此时,可用刀将牛身上的痘划破,然后在人肩膀上也划出一个小口,将牛的痘汁涂于人肩膀上的伤口之内,包扎过后,静养数日,等到人的身体里有了天花的抗体,就可以抵御豌豆疮了。” 杨广的话,有些云山雾罩,在场的这些嫔妃们有些听不懂。 什么牛痘? 什么抗体? 杨广看了看这些嫔妃,看着她们眨着美丽的大眼睛,望向自己却是一副白痴的表情时,不由得心中轻轻一笑,暗自叹了一声:“这些不懂科学文化知识的人啊,真是愚昧落后,可是又有什么法子呢? 毕竟,时代的局限性摆在这儿呢!” 杨广摆了摆手,道:“……好了,且不说这个事情了,此事,待寡人从泰山归来之时,在着人安排下去,倒也不急于一时。” …… …… 吃完饭,在这小小的山村,一没有电视,二没有电脑,更不可能有港台武打片中的譬如《六指琴魔》,《多情剑客无情剑》,《武林圣火令》等经典武侠片看,对于杨广来说,也确实感觉到有些无聊。 那些宫娥跳的舞蹈,他早就已经看腻歪了。 杨广决定,将麻将摆出来,还是打麻将算了。 长夜漫漫。 总要搞点小节目活动一下才行。 今天。 难得有了兴致。 于是。 杨广就命王东洋将麻将搬出来。 他这个麻将,可非同小可,他这一副麻将,全部都是选用了优质的老坑翡翠,着心灵手巧的匠人雕琢而成的,与麻将馆里那些一两百块钱一副的塑料货,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任取这一副麻将牌里的其中一张,都可以买上一套3室1厅了。 杨广既然有这个兴趣,嫔妃们自然也乐意奉陪,赢多赢少,反正都是皇上的钱,只要杨广在场的话,陪着他打牌的嫔妃们都不会输钱的,因为杨广打牌并不是特别的认真,并且,他还特别喜欢自摸清一色,又或7小对等,这样就导致他通常情况下还没有将牌凑出来,别人就已经胡牌了。 无所谓。 开心就好。 “哗哗啦啦……” 杨广摸了几圈麻将,顺便还摸了一阵子比麻将还要丝滑的一些事物,他将手中的牌一推,让给了一直坐在他的旁边陪着的容妃,杨广笑道:“……来,容妃,你来玩,寡人还有些其他的事情,你们玩,你们玩。” 杨广所说的其它事情,是因为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着手构思的一张图纸,还有些地方需要修改,此时,他忽然觉得自己来了灵感,所以,就将牌一推,将位置让给了容妃。 容妃早就手痒了。 杨广刚将位置让出来,她就立刻接着上场了。 “……来来来……” “洗牌洗牌……” “重新掷色子,调座位……” 杨广一笑。 他走到桌案前,将一张图纸摆在桌上,仔细看着。 那是一张具有现代物品鲜明特征的沙发图纸。 杨广总是感觉到皇宫中的那些木板凳太硬了,若是不垫上虎皮褥子,时间坐的久了,屁股就被硌得生疼,于是,他就想出一张图纸,让木匠们按照图纸,做一套沙发出来。 当然了。 只要将样板做出来了,以后,若是将图纸传入民间的话,相信,必定会有一些商人发现商机,转头就会有样学样,大量生产沙发,进入批量生产模式的。 另外。 杨广还出了一张小图。 那是一张在云贵川桂湘等地经常可以见到的烤火的桌子。 这种桌子。 四四方方,上面罩着一个棉布做的桌子罩,冬天天冷的时候,桌子下面放上一盆木炭,通常情况下一家人就可以围着桌子烤火了。 这个虽然是小事。 可是,对于寒冷的冬天来说,若是有了这个东西,相信,对于很多老百姓的生活还是有很大帮助的。 所以。 杨广就将这种桌子的图纸,也随手画了出来。 今晚。 他主要是想起沙发的组合还差一个小沙发要补上,所以,就把麻将让给了容妃,专心过来将图纸画完。 杨广画图的时候,王东洋站在他的旁边伺候,这张沙发图纸他已经看过许多遍了,虽然他也知道万岁爷画的肯定是某一种家具,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款式。 当然。 虽然王东洋十分好奇,杨广不说,他却也不敢擅问。 因为。 万一,万岁爷画的是一些国家机密的东西呢? 他只看。 不说。 有些时候,只看不说,是一种美德。 杨广坐在桌后,将手中的铅笔不停勾着,渐渐的,最后一只小沙发的图纸也已经成型,画出来了,他将图纸抄在手中上看下看,摇头晃脑看了好一阵子,感觉到十分满意。 一大三小,至今为止,整个世界上第1套,也是唯一的一套标准的组合沙发图纸,奇迹般地,在大隋王朝面世了。 杨广将图纸仔细的看了一遍,感觉没有什么瑕疵了,于是,就将它放回了桌子上,他伸手取过一本书,将图纸夹在了书页中间。 杨广眼睛盯着书,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若是写一本小说出来,写一本科幻类的小说,着人印刷了,面向大水槽进行售卖的话,不知道,这些人看到了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种表情? 不过。 写小说可不是一日之功,杨广若是想动手的话,恐怕还需要好好的准备准备,起码要提前构思一下,就算是抄袭,也要选一本不错了才行。 杨广沉吟着。 抄本什么小说好呢? 第105章 抄小说 杨广转了转了眼珠,他想着,自己抄袭一本什么书好呢? 《射雕英雄传》?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 《平凡的世界》? …… …… 他突然发现,就算是抄袭,有的时候也是一种痛苦。 因为。 那些值得抄袭的书实在是太多太多了,让他如果非要选出一本来的话,实在是很困难。 不过。 好在他有大把的时间,又没有什么其他值得他特别欣赏的娱乐节目,杨广倒觉得,在前去泰山封禅的旅途上,自己选一本小说抄出来,然后安排人将其印刷出来,丰富一下大隋子民的精神文化生活,也是不错的。 行。 说干就干。 无意让杨广感觉有些遗憾的就是,就算是抄书此时此地他也只能用铅笔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的写,一没有电脑,而没有手机,他想快速一点,用语音输入,一小时整它个两三千字,实在是痴心妄想。 所以。 杨广计划抄一本短的,最好是30万字到50万字之间就可以了。 至于类型…… 杨广想了又想。 旁边。 王东洋见皇帝陛下又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知道,陛下此刻肯定又在思考什么特别重大的事情了,不然的话,同在帐中的那些嫔妃们将麻将搓得哗哗响,陛下不会都充耳未闻,好像没有听到一样。 杨广想了又想,他决定,还是先抄一本武侠小说。 就抄《越女剑》。 因为。 若是抄袭射雕三部曲等,因为,此时的大隋朝,还在那些朝代之前,给此时大隋朝的人看了,必定会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 抄袭《越女剑》则不同。 该书的背景,由于取在春秋战国吴越之间的故事,所以,写出来,绝对不会有违和之感。 只是。 虽然说杨广对这部小说也熟,看了很多遍,但是,若是一字不差的抄出来,不太现实,他觉得自己写个差不多就可以了,不一定非要照搬原书,哪怕是改编一下也没问题,反正,这里也没有人知道。 说干就干。 立刻。 杨广又提起了铅笔。 他提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越女剑三个大字。 王东洋不由愕然。 越女剑? 陛下何意呀? 王东洋不知道,陛下没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抄袭而已。 可是。 当杨广写下《越女剑》这三个大字之后,他的脑子里想了又想,突然发现接,下来的开头却是极其困难的。 该怎么写? 虽然说这本小说他也看过几遍,可是,他也只不过看了个囫囵吞枣,若是让他一字不差的按照原着的内容描写出来,恐怕是万万不可能的。 那么。 杨广就觉得,管他三七二十一呢,自己只需要按照大概剧情,比着葫芦画瓢,大写一通就好了,只要将情节写的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将那些打斗的场面描写的精彩一些,相信,对于大隋朝这些满口之乎者也的古人,绝对也是一个不小的震撼。 于是。 杨广皱着眉头,将笔落在了纸上,初看恰如狂风卷暴雨,再看又似嫩蚕吃桑叶,“唰唰唰唰……” “唰唰……” …… …… 第二日。 杨广大清早就醒了,自从来到大隋朝之后,他已经养成了一种严格自律的习惯,每天晚上十二点准时睡觉,每天早上6:00起床,起来后先活动活动,然后就上朝。 不过。 现在因为他们出宫了,所以就免去了上朝这一个重要的环节,但是,杨广依然起得很早,他认为,凡是做大事者,必须要有一种自律的精神,一个人若是不能够严格要求自己,那么,是很难取得较大成就的。 杨广起来后。 先是召集杨素、裴矩等人开了个晨会,他发现,开会让人上瘾,虽说今早的晨会没有什么具体的内容,所说的,无非都是一些诸如秋闱、吏治,河防,农商等方面的事情,不过,杨广认为,开会的意义绝不仅仅在于讨论事情,更多情况下,而是为了增强团队的凝聚力,大家每天见面,每天坐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既能增进彼此的感情,又能交流一些思想,不管怎么说,利还是大于弊的。 今日早会,杨广并没有开太久,随便聊了两句,他示意随行的文武百官们跟自己一起用早膳,吃完了早膳好继续赶路。 早膳从简。 吃饱就行。 好在,这些文武大臣早就已经习惯了杨广的简朴,对于万岁爷安排的饭菜,他们并没有什么意见,早餐无非就是包子、稀饭,加一些咸菜。 味道当然是一流的。 就连咸菜也全部都是拌过香油小葱的,闻着香喷喷,吃着也很爽脆可口,绝对比超市里面卖的1块5一包的那种,要好吃的多的多,其他人杨广不知道,反正他自己很满意。 他咬了一口包子,又挟了一根咸菜吃了。 杨广对裴矩道:“裴爱卿,听闻你家里的厨师,小菜做的不错,等改天回到长安,送一些给寡人尝尝。” 裴矩赶紧陪笑答应:“臣遵旨。” 他心想:这又是哪个嘴快的,把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告诉了皇上。 裴矩后背,忽然冒汗了。 冒汗是因为,他忽然意识到,陛下贵为一朝天子,居然能连自己家的厨师做的小菜很好,这样小事都能知道,那么,自己的一言一行岂不是都尽在陛下的掌握之中? 裴矩的笑,也忽然凝结了。 他赶紧低头,假装去喝碗里的稀饭,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杨广并没注意他的表情。 又或。 杨广已经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只不过,杨广看破不说破而已。 裴矩的心理变化,直接反映到面部表情上来时,早就已经落在了杨广的眼里,杨广端起碗,喝了一小口稀饭:“不错,这稀饭熬的挺细滑,诸位爱卿,请。” “陛下请。” …… …… 用完早膳,继续前行,其实这个时候,大门头村的百姓们,有许多人早就已经早早的聚在了杨广他们这一行人的旁边,有些热情好客的,甚至还端出了花生板栗等物,招待那些侍卫等人。 当然。 更多的,则是看热闹。 天子驾临,非同小可,对于这个小小的山村来说,恐怕也是绝无仅有的唯一一次了。 第106章 “赏!” 其实。 他们这个小小的山村并没有多少人的,所有的男女老幼加在一起的话,大概也不过四五百人的样子,比起杨广他们这支大部队来说,那要少的多的多,所以,这些老百姓围在道路两旁的时候,并没有出现电视剧当中那种夹道欢迎,热烈非常的壮大场面。 杨广一笑。 他决定。 对这个小小山庄的老百姓,每个人都赏赐一点银两,也就等同于现在社会的打红包,昨天晚上在这里住了一夜,骚扰了这个村的老百姓,让许多人惶恐不安,每个人发个小小的红包表示一下,给他们压压惊,也是应该的。 于是。 杨广大手一挥。 “赏!” 王东洋立刻遵旨。 赏的也并不太多,每个人一吊钱。 要知道。 此时的大隋朝,一吊钱为1000个标准铜钱,一文就是一个标准铜钱,一两白银约合1000文。 若按现代社会的价格折算,白银价格约975元\/克,一两约等于4875元。一吊钱大概就是500元左右。 哇! 虽然说500块钱一个人,对于皇帝来说根本不值得一提,可是对于这个小小山村的老百姓来说,还是十分不错的一个意外之喜,他们万万想不到,陛下带领的这些人对本村的老百姓不但秋毫无犯,走的时候,还每个人打赏了一个大大的红包。 一时之间。 欢声雷动。 一些小孩子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拽着一吊铜钱,拼命的从自家大人的手里挣脱,将那些妄图想将那一吊铜钱抢到自己手里面的大人们远远地抛在身后,朝远处跑去。 一些大人则喜笑颜开,一边笑骂着自己的小孩“小鬼头”,一边与身边的另外一些村民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口中不断颂扬着陛下圣明,皇恩浩荡,一边将铜钱拎在手中,上下观看。 金灿烂的铜钱,迎着阳光灼灼生辉,着实令人心动。 钱。 真是好东西。 有些人甚至还在心里盘算着,这一定要铜钱能买什么东西。 可以买一大瓮好酒了。 可以买许多肥鸡肥鸭,好好的饱餐一顿了。 可以替老婆孩子添两块新衣服了。 可以……嘿嘿……去找小翠快活上一两晚上了…… 有几个积年老叟。 被首推出来,代表本村的村民,对皇帝陛下表示衷心的感谢。 其中有一个资格最老、年纪最大的,走在最前面,他的旁边,一左一右各站着一个比他的年纪稍小,资格也稍逊一筹的村民,其中一个端着一个大大的托盘,另一个手里拿着一把酒壶,三个人走到杨广的面前。 最中间这个头发都已经全白的老头,先是与另外两个老头一起山呼万岁,接着神情略带几分激动地道:“王师途经本村,本该杀鸡杀羊,盛情款待,奈何王师来去匆匆,只此水酒一杯,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希冀陛下此去泰山封禅一路顺遂,龙体康健,我大隋朝基业千秋万代。” 杨广微微一笑,他心想,还别说,这些个古人一个个文绉绉的,还是挺有点水平的。 别看这个老头看上去其貌不扬,似乎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可是,说两句话出来,还是让人听了很愉快的。 杨广接过一杯酒。 这酒。 当然是无毒的。 因为,王东洋早就已经派人用银针试过了。 关于这一点。 其实杨广早就吐过槽了。 以前,他看电视剧,皇帝用膳时,会以银针入饭菜,检测是否有毒。如果有毒,银针就会变黑。 杨广觉得,这个不一定科学。 古代的致命毒药,基本上都是用砒霜。没错,皇宫里用来赐毒的鹤顶红,其实也是砒霜。 砒霜。 化学之学名为三氧化二砷,在古代的时候,它是治疗梅毒和肺结核病的一种辅助药物,毒性是非常强的,能够与人体内蛋白质中的硫基结合让其失去活性,阴断细胞风氧化供能的进行,最终会导致人体缺少三磷酸腺苷的供能而死亡。 该毒药获取比较简单,它的原材料大量存在于矿石中,只需要简单的一些加工,就可以提取出来。 如:天然矿物红信石,含砷矿物雌黄石。 因为这个鬼东西含硫化物,遇银会发生化学反应,生成黑色的硫化银。所以,银针一旦碰到砒霜这种物质,表面极有可能就会变黑,也是古人能够将这个作为依据,判断食物中是否含有毒性的一个方法。 虽然说出错率比较大。 但因为没有更好的替代办法,所以,倒也通行。 不只如此,杨广认为,还有一些比较愚昧的东西看上去比较荒谬,例如:滴血认亲。 因为缺乏有效的检测手段。 所以。 古人检难自己跟后代之间是否存在血缘关系,往往会有这种滴血认亲的方式。如果二者的血液融合了,那就是有血缘关系,是亲生的。如果没有融合,那就不是亲生的。 好弱智…… 而此时,当王东洋一本正经的试着酒水中是否有毒时,杨广虽然也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可是他的心里,却又开始猛地吐槽了:“这个根本就不准好嘛! 如果酒里面真的有毒的话,你那样也试不出来的,老子喝了,照样还是会一命呜呼。” 当然。 酒里面不可能有毒,这些老百姓和他无冤无仇,怎么可能会下毒呢? 再说了,他们也算不准皇帝就要途经他们这个小山村,并且还会在这里留宿呀。 所以。 杨广十分放心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笑容可掬对年纪最老的那个老头道:“今日途经本村,多有叨扰,寡人借花献佛,只以此水酒一杯,祝本村男女老幼身体健康,五谷丰登,祝我大隋朝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说完。 一饮而尽。 这些百姓们早就听说了皇上十分的亲民,今日一见,确实大开眼界。 皇上他老人家真的是一点架子也没有啊。 说话又和气,又好听。 杨广又想吟诗了。 此情此景。 当然要来上一首。 他突然脸色一肃:“寡人有一诗,赠与天下人。” 那个连接最大的老头连忙道:“……陛下请……” 第107章 人在旅途 杨广沉吟了一下。 他来回踱了两步,表示酝酿与思考。 其实。 他是在想自己要剽窃哪一首更好。 想了又想。 他这才吟道:“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 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 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 哇! 他居然把王勃的这首《送杜少府之任蜀州》给剽窃了。 好无耻。 没关系。 反正这里的人没有一个可以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够知道这一首诗,是在很久之后的唐朝出产的一首作品。 一片鼓掌之声。 “好!” “……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太好了,真是道尽相思之情。” “陛下……呜呜呜……” 在本村教那些孩童们读书的那位先生,居然情不自禁的呜咽起来,他是一个积年老儒,当听到这一首意境鲜明,情深意长的诗歌之后,不由触动了心中的感叹,所以,居然嗒嗒掉了几滴眼泪。 杨广吟罢,更不回头,抬腿踩在踏脚上,攀上了马车。 “驾!” “驾……” 浩浩荡荡的队伍,立刻出发,向东而去,只留下大门头村的这些村民,在原地不停的张望着,地保马亮喃喃自语道:“依在下看,咱们村子应该改个名字了……” 旁边。 几个与他相熟的村民陪笑道:“老马,咱们大门头村不是挺好听吗?你想改什么名字?” 马亮道:“因有圣上歇宿,本村必须改一个好听的,十分大气磅礴的名字才可以,不然,怎么对得起圣上的隆恩?” “有道理。” “对对对,那……叫什么名字好呢?” 马亮沉吟了一下:“叫圣驾村?” 旁边几个村民纷纷摇头:“不好,不好。” “那……叫保皇村?” 因为马亮也是保皇教的教众,他的手中也有盖着杨广大印的一张《保皇证》,所以,他觉得如果说把村民改成保皇村的话,其实也挺不错的。 这时。 那个教书的先生凑了过来道:“依在下看,因为陛下此次前往泰山封禅,带了后宫的众位娘娘一起,咱们整个村的男女老幼都出来迎了驾,不如就叫做迎驾村,如何?” 他的意见,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好评,个个点头道:“好,就叫迎驾村。” “行,尚可。” “俺也同意。” 于是。 因为杨广的原因,这个大门头村,就改为了迎驾村。 …… …… 杨广当然不知道这些,他攀上马车后,将身子靠在座椅上,微微闭着眼睛,在沉思着一些事情,王东洋坐在车辕旁,回头看了看,悄悄伸手,放下了车帘子。 不料。 却被杨广阻止了:“东洋,把帘子挑上去。暂时先不要放起来,寡人闭一闭眼,还要观赏观赏沿路的景致。” 王东洋赶紧将帘子重挑回去。 杨广背后。 一个年轻的宫娥伸手替他轻轻揉着太阳穴,杨广则闭着眼睛,一动不动。 他很享受。 大概是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用脑过度的原因,又或是因为其它一些不知道的缘故,杨广觉得自己如果坐车久了的话,头就有点发晕,反倒还不如骑马来的舒服。 只是。 他昨天骑了一天的马,屁股坐在马鞍上,磨的生疼了,所以今天就不想骑马了,改坐大车。 杨广闭目,养了一会神。 他忽然想起,自己一直酝酿的一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也不知道落实的怎么样了,于是就叫道:“东洋,宣裴矩来见驾。” 王东洋赶紧跳下马车,去叫裴矩。 裴矩正坐在自己的车子里,与杨广一样昏昏欲睡,闭目养神,他们这些文武大臣出来的时候,是不准携带家眷的,所以,都是光杆司令一个,此时,一没有小妾打情骂俏,二没有原配说着琐事磨牙,所以,也唯有坐在马车里面打瞌睡而已。 王东洋拍了拍裴矩的车棚:“裴大人……裴大人?” 裴矩原本正迷迷糊糊的十分舒服,突然被人吵醒了,心中不由得火冒三丈,原本张嘴就想骂人,可是,他听到声音似乎是王东洋的,赶紧将骂人的话收了回来。 裴矩挑开车帘。 果然。 就是王东洋在叫他。 他赶紧满面堆笑道:“王公公,你呼唤本官,何事呀?” “陛下有请。” 裴矩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 他在心中嘀咕着:陛下叫自己干什么? 不过。 他的脚下并不敢延误,立刻,裴矩跳下马车,与王东洋一起,赶往杨广的御驾前。 杨广老远就朝他招手道:“裴爱卿,到车上来。” 哇! 这可是一份独一无二的荣耀呀,要知道,天子出行,百官都是跟在后面的,什么时候,轮到他们坐在皇帝的专用宝车内了? 如今。 皇帝陛下有召,并且还赏赐到车上面同坐,裴矩不觉一阵感激,虽然他已经年过5旬,可是,瞬间脚步却如同20岁的小伙子一样变得轻快无比,甚至,他都不用赶车的军士搀扶,直接扶着车辕,就跳了上来。 “陛下,臣裴矩,参见陛下。” 杨广笑着摆摆手:“裴爱情不必多礼,出门在外,一切从权,来,你坐在寡人的对面,寡人有一事要问你。” 裴矩赶紧坐下来。 杨广微微一笑:“裴爱卿,如今,大隋朝所有的文武官员,凡有官职者,都已经加入保皇教了?” 裴矩点点头:“是的,陛下。 臣严格遵守陛下之命,凡在我大隋为官为将者,必须在龙旗下宣誓,永远效忠陛下,服务于万民,并且,加入保皇教成为教众。 据吏部统计造册,本朝共有文武官员12万,零18人,另外,地方上的小吏、地保等不在官员之列的,也要求必须是保皇教教众的,有25万左右,所有官吏,合计约37万人。” 杨广点点头:“好,这些都是大隋朝的骨干和栋梁,另外,无论官还是吏,在就职前,必须先上两个月的培训班,落实的怎么样?” 裴矩回道:“严格按照陛下之定,就职前,先学习保皇教的章程、规定等内容,考试合格了才能为官为吏,不合格者为候补,等下一次考试合格了,方才录用”。 杨广点点头:“不错,这项规定要严格执行,绝不许马虎。” 裴矩赶紧应道:“臣遵旨。” 杨广摆摆手:“……呃……罢了,你退下。” 他本来还想问点什么呢,一时又想不起来了,于是就算了。 裴矩去了。 杨广舒了舒肩。 一阵轻松。 他的嘴中,不由哼道:“……从来不怨,命运之错,不怕旅途多坎坷……” 第108章 惊驾 杨广身旁。 首席大太监王东洋听见他嘴里面哼的这支歌曲,只觉得节奏欢快,曲调明朗,和皇宫中的那些乐师演奏截然不同,他竟然从来没有听过,不由感到十分诧异。 这是什么曲子? 王东洋转向杨广,挤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道:“陛下,奴婢从未听过像这样节奏明快,让人听了心情舒畅的曲子,此曲何名呀?” 杨广晒然一笑:“此曲名为《人在旅途》,它揉合了多种演唱技巧,与宫廷之中演奏的音乐阶段不同,相对而言,更适合在民间传唱。” 王东洋恍然大悟。 他明白了,原来,陛下说唱的,乃是俚曲。 杨广又道:“改日,待寡人将此曲教与尔等。” 王东洋笑道:“只怕奴婢等人蠢笨,学不会。” 杨广哈哈大笑:“简单的很,这个比起宫廷音乐和西洋打击乐,简单的多了,寡人觉得不需要曲谱,只需要跟着寡人哼唱,也可以唱个大概出来的,好,赶路。 东洋,将车帘子拉上,寡人休息一下。” “遵旨。” 杨广往车厢里钻了进去,他将身体半倚半靠在厚厚的虎皮褥子上,闭目养神,随着车辆的摇摇晃晃,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真是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够的冬三月。 车队不疾不徐。 向东而去。 护卫在杨广车驾周厢的侍卫们,一个个警惕地看着周围,虽然说现在是太平盛世,天下无贼,可是,毕竟事关皇上的安全,所以,这些侍卫们丝毫不敢放松。 侍卫首领,叫夏目,生得孔武有力,刀枪纯熟,对杨广也是忠心耿耿,此时,他骑在马上,有时上前,有时靠后,不停嘱咐着自己所带的这些侍卫们,要小心护驾。 “兄弟们,眼睛都放亮些。” “喂,精神一些。” “注意注意,前面山坳,树木阴森,大家打起精神来。” …… …… 确实。 杨广他们这支队伍走了好一阵后,来到了一处山坳,山坳不高,山坳下道路也还算平整,但是,若从山脚的大路往上望去,只觉得整座山岗上树木阴森,随着山风的呼啸不停摆动,看上去倒颇像一群魑魅魍魉。 又行一阵。 来到山脚。 夏目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情不自禁,将腰刀拔了出来。 此地不祥。 果然。 就在夏目刚将腰刀拔出来的一刹那,山林中,突然平地起了一股带着腥味的怪风,“呜呜呜……” 接着。 一条如水桶般粗,全身一层黑皮如同铁铠的大蟒蛇瞬间从密林中窜了出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它饿的受不了的原因,还是因为被杨广他们这些人给惊动了的缘故,它居然一点也不怕生人,而是径直朝着车队冲了过来。 只见那条蟒蛇长着血盆大口,口中,一条长长的蛇信如图邪恶的毒叉一样不停的向前刺动。 蛇口中,甚至还有一层淡淡的烟雾弥漫出来。 夏目眼见不好。 他猛地将手一挥:“护驾!” 立刻。 一队侍卫早已将盾牌举起,挡在车驾前,另有一支小队,各举长矛,朝着那条看上去有些瘆人的蟒蛇冲了过去,长矛齐出,将那蛇不停驱越着,试图将它赶回密林。 蟒蛇身上,顿时被长矛戳了十数下,痛得它原地打个卷,长长的身子猛的挺立起来,尾巴用力支地,将血盆大口张到最大,猛的朝拦在最前面的一名侍卫的脑袋咬了下来。 这要是咬上了。 恐怕。 那名侍卫吃饭都不香了。 幸好。 这名侍卫身手矫健,反应特别灵活,他眼见大事不好,吓得扑通一声趴在了地上,接着迅速来了个就地十八滚,身子骨碌碌朝远处滚了过去。 夏目见这蛇居然不怕人,其样子还特别的凶悍,此时当着御驾面前,他也不甘示弱,要知道,若是惊了驾,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更何况,此时圣驾好像已经受惊了。 因为。 杨广已经从马车里撩开了帘子,观看为什么车辆突然停止不动,外面一片喧哗。 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夏目当机立断,伸手,抢过旁边侍子手中一枝大枪,催马上前,如同一股旋风一般,立刻冲的那条大蟒蛇的近前,说时迟,那时快,夏目闪电般冲到蛇前,他立马挺枪,将手中的大枪朝着“嗬嗬”张开的蛇口用力搠了过去。 “扑!” 一枪已搠进蛇喉。 痛得大蛇在原地猛地直冲上天,身子蜷了又蜷,如同一条鞭子般,猛地紧缠住了骑在马上的夏目,将他从马上瞬间扯了下来。 蛇身不住蜷缩着,似乎想立刻将夏目勒死在当场。 夏目被蛇卷住,心中自然惊慌,可是,值此生死关头,他的全身上下却也爆发出了惊人的能量,力气,也变得比平常大了数倍。 只见夏目大喝一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他立刻伸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短剑,左手用力搠着扎进蛇喉的大枪枪柄,右手则没头没脑地朝蟒蛇的七寸位置用力捅去。 旁边几个反应敏捷的侍卫,也一齐动手,枪矛齐下,将那大蟒蛇的身子死死钉在了地下。 果然。 好汉也架不住人多。 若是1对1的话,这些侍卫们恐怕会被那条蟒蛇囫囵吞掉,成为它的点心,可是由于人多势众,这条蟒蛇顾得了东顾不了西,顾得了头顾不了尾,再加上又被夏目搠中了喉咙,痛得它的身子在地上不停的扭来扭去,抽打地尘土飞扬,却也无济于事了,渐渐的,失去了挣扎。 夏目满手是血。 脸上尽染。 刚才他也是有点骇异,手中的短剑没头没脑地捅了数十下,原本十分坚硬的蛇皮,居然也被他捅了一个大大的窟窿,蛇身七寸处,鲜血直流,大蟒蛇全身渐渐僵直,虽然看上去蛇头狰狞,十分恐怖,可是由于它的身子已经被那些如狼似虎的侍卫们钉在了地上,再加上渐渐失去了力气,挣扎不得,不过片刻,已是气若游丝。 杨广见蟒蛇凶猛,侍卫勇敢,倒也唏嘘不已。 只是这蛇。 怎得不惧生人? 这么多人,它怎么敢冲到人群里面来作恶? 岂非自寻死路? 第109章 杨玄感的躁动 杨广下了马车,来到蛇身前,看了看已经痉挛的蛇身,再看看远处的山坳,觉得有些奇怪。 此时。 杨素、裴矩等大臣,也都已纷纷下车,护卫在杨广身边,众人见这蛇生得粗大,一个个也纷纷咂舌。 “此蛇甚是长大。” “……不知是否有毒?” 鬼知道有没有毒。 这条蛇到底有没有毒,倒不在杨广的关心范围之内。 杨广看到了这条蛇,突然想起了在初中的时候学过一篇课文,《捕蛇者说》。 他坐回车内,提笔在手,将初中时候背得滚瓜烂熟的这篇柳宗元的课文,默写了出来。 《捕蛇者说》。 作者:杨广。 ——永州之野产异蛇:黑质而白章,触草木尽死;以啮人,无御之者。 然得而腊之以为饵,可以已大风、挛踠、瘘疠,去死肌,杀三虫。 其始太医以王命聚之,岁赋其二。募有能捕之者,当其租入。永之人争奔走焉。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问之,则曰:“吾祖死于是,吾父死于是,今吾嗣为之十二年,几死者数矣。” 言之貌若甚戚者。余悲之,且曰:“若毒之乎?余将告于莅事者,更若役,复若赋,则何如?” 蒋氏大戚,汪然出涕,曰:“君将哀而生之乎?则吾斯役之不幸,未若复吾赋不幸之甚也。向吾不为斯役,则久已病矣。自吾氏三世居是乡,积于今六十岁矣。而乡邻之生日蹙,殚其地之出,竭其庐之入。号呼而转徙,饥渴而顿踣。触风雨,犯寒暑,呼嘘毒疠,往往而死者,相藉也。 曩与吾祖居者,今其室十无一焉。与吾父居者,今其室十无二三焉。与吾居十二年者,今其室十无四五焉。非死则徙尔,而吾以捕蛇独存。悍吏之来吾乡,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哗然而骇者,虽鸡狗不得宁焉。吾恂恂而起,视其缶,而吾蛇尚存,则弛然而卧。谨食之,时而献焉。退而甘食其土之有,以尽吾齿。盖一岁之犯死者二焉,其余则熙熙而乐,岂若吾乡邻之旦旦有是哉。 今虽死乎此,比吾乡邻之死则已后矣,又安敢毒耶?” 余闻而愈悲。 孔子曰:“苛政猛于虎也!” 吾尝疑乎是,今以蒋氏观之,犹信。 呜呼!孰知赋敛之毒,有甚是蛇者乎! 故为之说,以俟夫观人风者得焉…… 杨广写完,左顾右盼,虽然说课文当中有一些他已经记得不是太清楚,有可能会写错,但是,七七八八的他还是默写了出来。 写完之后。 杨广将手中的这篇《捕蛇者说》,递给了王东洋,让他交给那些随行的文武百官互相传看。 这篇文章,说起来,其实是柳宗元谪居永州时写的。 柳宗元被贬永州之后,与下层人民有所接触,对民间疾苦有所了解,且看到“永州之野产异蛇”,听到“有蒋氏者,专其利三世矣”之类的事迹,因此能以进步的政治观点为指导,为实际生活为素材加以构思。他的这一篇《捕蛇者说》,旨在说明“赋敛之毒有甚于蛇毒”,指出了老百姓若是生的一个动荡或者说腐朽不堪的朝代,又是怎样的命运悲惨。 人命还不如蛇命贵重。 今日。 被杨广剽窃过来之后,重新撰写了出来,传给在场的大臣们看。 杨素第一个拜读。 他原本还有些奇怪,为什么陛下看了那条大蛇,并不说话,而是钻到了车里。 原来。 须臾之间。 陛下已经成书。 杨素叹道:“我大隋朝实在生了一个千年难遇的明主,啧啧啧……不说别的,只说这篇文章,这篇文章有理有据,立意鲜明,以事实为根据,针砭时弊,一针见血,实在让人望而生叹。 佩服。 佩服!” 杨素一边看着,一边摇头晃脑读道:“苛政猛于虎也……至我大隋朝,已不复存在矣。 如今老百姓安居乐业,家家都有余粮、余钱,个个感叹皇恩浩荡,政事外紧内松,全是托皇上的洪福也。” 他一边感叹,一边将文章递给旁边歪着头同看的裴矩。 裴矩身为吏部尚书,自然一眼就看出了陛下所写的这篇文章里的深刻含义,他与杨素一样,也同样叹服圣意的悲天悯人,裴矩对杨素道:“杨大人,陛下所写的这篇文章实在妙绝,可见陛下真龙天子,亦是人间的活菩萨也。” 杨素点了点头:“然也。” 裴矩看完,将文章传给了大隋朝的第一叛臣杨玄感:“杨大人,你也看看。” 杨玄感接过文章,读了一遍,他的嘴上,也同样恭维着陛下圣明,可是,心中却有一些说不出的躁动。 躁动。 是因为自从杨广登基以来,不显山不露水,慢慢的将关陇世家以及山东贵族等士族门阀的权利,剥夺了很多,特别是推出了科举制之后,一开始的时候,这些世家贵族纷纷叫好,可是后来,时间一久,他们就感觉到不是那么回事了。 因为。 朝中内外,那些原本与这些士族门阀藕断丝连,由他们扶植起来的无数势力,在这两三年的时间里纷纷下台,被杨广几乎换了一个遍,几乎全部换上了由科举提拔上来的那些新人。 当然。 换起来的大部分都是那些基层的官员和朝中一些不甚重要的职位。 但是。 当这些士族门阀意识的皇上其实是在用这种方法来消夺自己的势力时,明显的,已经反应迟钝了。 并且。 杨广还推出了一个更为致命的控制手段,那就是,《保皇教》。 这个保皇教一整出来后,凡是当官的必须是该教的教众,而该教的教主又是皇帝老子本人,这样就形成了一个上下垂直管理的模式,也可以说,整个大隋朝的权力,全部紧紧的握在了杨广的手中。 这一招才厉害。 等到那些氏族门阀发现皇上其实是在变相的削夺自己势力,并且自己的利益已经开始受损的时候,有些人慢慢的也在心中滋生了不满。 虽然。 皇权可畏。 可是。 仍有人心似铁。 譬如。 杨玄感。 第110章 下官也这样认为 杨玄感与他爹杨素的想法不太一样。 对于杨素而言,他的岁数已经年逾花甲,自知人不可与天相争,所以,凡事自然更认命一些。 自从杨广穿越而来,这三年来,在隋文帝杨坚打下的江山事业基础上,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将大隋朝治理得政通人和,内外顺遂,杨素深知,大隋朝是遇上世不二出的明君了,所以,即便杨广在改革的过程中触到了他们这些士族门阀的一些利益,但是,在没有伤到根基之前,杨素,是不会擅自作出一些过激应对的。 他如今既耳顺,也知天命。 杨素反倒担心自己这个儿子,满腔才华,志高于天,年纪轻轻就位居高官,仕途一直顺风顺水,近几年,更是官运亨通,得到了陛下的无数青睐,杨素担心自己的儿子恃宠而骄,为家门惹来灾祸,所以,平常的时候,反倒时时提醒杨玄感,一定要有超脱于事物之外的胸怀,举事之前,须前瞻后顾,绝不可鲁莽行事。 杨玄感亦有自知之明。 只是。 他对于陛下明升暗降,剥夺士族门阀权利的一系列动作,已经有所洞察,虽然隐忍不发,可是,心中却一直在思恃对策。 特别是杨广的兴科举,废府兵,创保皇教,官员实行异地上任制等一系列举措,让杨玄感与他们这一派系里的大小官员们,心生警惕。 当然。 他们的日子过得都挺不错,因为,现在的大隋朝民富国强,大家都有钱,大家都有钱了,日子过得好了,那些不臣的貮心,相对也会少很多,但是,这并不代表杨玄感对杨广的政策没有微词,相反,他曾经与心腹之人密谈过杨广施政的利弊,经过讨论,大家都认为此时只能静观,而不可擅动。 杨玄感同意大家的看法。 他这一支,牵扯的官员太多,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凡有大事,不可不慎重。 杨玄感这一派,知名的官员不少,如: 官阶较大的有一品大员尚书令侯光、光禄大夫牛进。 从二品的上大将军雷达、金紫光禄大夫谢丛。 正三品司农沈雨、银青光禄大夫邓伯贤。 从三品:上开府仪同三司,散骑常侍,左右卫、武卫、武候、领左右、监门等将军,国子祭酒,御史大夫,将作大匠,中州刺史,亲王师,朝议大夫 正四品骠骑将军孙超,给事黄门侍郎周通。 正五品光尡,上州司马冯璋。 从五品中州司马蒋蒿,驸马都尉高翊。 到官职较小的从七品官员:宁远将军韩庚,博士文绣。 从八品尚书都事陈谒光,员外将军宇文通达等等…… 他这一派系,以杨素这棵大树为主干,开枝散叶,罩着多达数百人,形成了一个庞大的关系网。 这不出奇。 无论何朝何代,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圈子与网。 就连地球,也以经纬线交织在一起,形成数量不可计数的无穷尽的点,并由这些点交织成一张又一张个大网,而身在网中之人,亦如蜘蛛般,警惕地拱卫着自己的地盘,想想,着实令人可笑。 而杨玄感却不知道,他老爹那张关系网,看似编的既大又绵,势力庞大,可是,比起大隋王朝的掌门人杨广而言,却还是小了一些。 或许。 他也知道一个王朝,只有一棵真正个大树,那就是皇上这样一个事实,可是若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得不为自己尽力一搏。 他还没有高尚到救济芸芸众生这个高度。 若有。 那也是神的事情。 …… …… 杨玄感读完杨广的《捕蛇者说》,虽然,他的心中,感觉与陛下早就已经产生了一些无法描述,似有似无的裂痕,可是,手握杨广的文章,他还是感到了由衷的佩服。 越是这样。 杨玄感就越发认为,自己无论做什么决定,一定要考虑透彻才行,虽然此时的他还未将杨广视为一个对手,可是,杨广那种俯瞰天下的气势,也足以压得他气势内敛,不敢绽放一丝一毫的光芒。 许多次。 他在金殿上时,常常会将自己的脸庞悄悄隐于阴影之中,仔细地观察玉阶上的杨广,在他的眼中,玉阶上那个身穿龙袍的年轻男人,眼望群臣的时候,那眼中迸射出的坚毅、执着、自信的光辉,常常会让杨玄感有一些迷惑,他不信神,不信佛,甚至,不信试图让他相信自己的一切,可是,当杨广对着殿下群臣说着自己的主张时,杨玄感也会情不自禁跟着众人一起对杨广发出“陛下圣明”的由衷赞叹。 他那么年轻。 为什么懂得那么多? 为什么,他的身上那种霸气的帝王光辉,让人直想情不自禁扑在他的身前,顶礼膜拜? 虽然。 杨广的一系列政策,已经影响到杨玄感他们的利益了,譬如,杨广的均田地,已经将他们这些王公贵族手中的土地收回了不少,分发给了穷人,让他们的收入大打折扣。 不过,杨玄感并未试图第一个跳出来,与皇权作对。 他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另外。 他也不具体这个实力。 他深知,如今的陛下,尽得民心,天下间民父十之八九对皇帝陛下都是真心拥戴的,说句不好听的,若是杨玄感此时煽动别人与他造反,恐怕,也未必能拉出队伍。 更何况。 如今大隋朝的强军劲旅,吃的都是皇粮,领的银票上,都印着杨广的头像,他们自然会效忠于皇帝,又怎会为某一个不识好歹之人效命? 所以。 杨玄感虽然心中有些暗结,可是,表面上,反倒更加恭顺。 不奇怪。 阴奉阳违,本就是像他们这样的人之特长。 …… …… 杨玄感看完文章,将它递给了钦天监的曹正魏大成,他的口中,不停赞颂道:“陛下之文,真是发人深省,使人警醒,吾辈自应时刻提醒自己,做好官,清官,施仁政,而绝不可做文中之酷吏。” 魏大成原本已经凑在杨玄感身边看得差不多了,此时也连连点头:“是,下官也这样认为。” 第111章 养老保险 魏大成一边感叹,一边又将文章通读了一遍,边读,边啧啧赞叹。 挺好。 他认为挺好。 他的意见是,应该将这篇文章颁刻天下,让天下的学子们都认真地学习一下,以便深刻领悟文中的精神,为以后当官打好思想基础。 做官嘛! 怎么能动不动苛政呢? 对不? 魏成成认为,凡为官者,理应仁义治国,常怀忧国忧民之心,做到官清似水,如此,才能对得起头上的乌纱。 更何况,自从陛下登基以来,官员们的薪俸年年上涨不说,就在去年,陛下还推出了养老保险制度。 啊哈! 养老保险? 杨广真是敢想敢干。 也就是说。 凡为官者,在大隋朝担任一官半职者,在任期间,都由国家出钱,为他们买了一份“养老保险”,这份保险,钱虽然不多,却也细水长流,其金额,足够这些官员们满足离任后,基本的生活需求,甚至,还可以过得颇为体面,当然了,前提是他们不能像在任时那样花天酒地,铺张浪费。 除此之外。 近一年内,杨广还着手在大隋全境推开养老保险的模式,他让户部制定了详细的计划与实施细则,并且,先是以长安城、扬州城等各大城镇为试点,进行了试推,结果,令人满意。 当然。 他推行的养老保险的服务对象,主要集中在那些替朝廷办事的官、吏,跑腿人员,以及手里有较多活钱的商户人等,他令户部制定的宣传口号也很简单,那就是:保险真是好,朝廷来养老。 虽然。 有许多有购买养老保险资格的大隋子民,对这一新鲜事物感到匪夷所思,仍半信半疑持观望态度,但是,也有一些嗅觉灵敏,意识到当中好外,手中又有闲钱的人,在仔细权衡是一番利弊后,解开腰包,将保险买了。 为了表示对此项业务的重视。 杨广令人印制了大量精美的保险证,每一本上面,都是闪闪发光烫金的封皮,封皮上,是他亲手写的力道苍劲有力的《保险证》三个大字,里面,提前印上了含有他名字的大印,以示权威,让人取在手中时,立刻觉得特别踏实可信。 老将贺若弼就有一本。 不但他有。 他家中,包括他的原配夫人贺李氏、三个姨娘,以及家中在朝廷中担任有一官半职的,人人都上了一份保险。 贺若弼是这样说的:“陛下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好了,本帅毫无异议,坚决支持。 事实证明,陛下看待事物目光之深远,决策之英明,吾等万万不及,像这养老保险么……本帅认为,必有好处,不说别的,只说这本《保险证》,如此精美,都足以当作一件传家宝,予以传承了。” 他的一番话,让原本一个劲埋怨他老糊涂的原配夫人及家中的亲友们倒也释怀下来。 也是。 只说这个小本本,印刷的这样精美,捏在手中,已然就有了很强的说服力了。 买。 老贺家的人,买了许多。 至于其他的人…… 也不少。 …… …… 魏大成看完这篇《捕蛇者说》后,将文章交给了旁边的人,他一边捻着颔下的胡须,一边沉吟着,虽然,他认为陛下此文,既有感慨政事,又有警示官员之意味,可是,由于文章包含内容实属泛指,他倒也不会放在说上。 泛指的东西。 说你可以。 说他也行。 没有具体针对某一个人,文章虽鲜明,可是,魏大成读后,也只是在心中慨叹一声:“本官又不是那样的酷吏。”,他并没有真正的在意。 …… …… 车队缓缓向东前行。 杨广本想令王东洋割些蟒蛇肉下来烤着吃,但是,又担心这种野物,常年生活在荒郊野外,浑身都是寄生虫,他想了想,还是算了,莫为了一点点口腹之欲,惹出什么麻烦出来。 作为一个有知识的现代人,杨广深知饮食洁净的重要性,所以,他要求,凡是膳食,牵扯到肉食方面,必须蒸熟煮烂。 至于素食…… 还别说,此时的大隋朝出产的那些蔬菜水果,不知道是因为没有上过化肥,一直都是用的有机肥的原因,还是其它的一些因素,杨广只觉得,比起自己在菜市场买的那些东西,味道强的多,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杨广坐在车上,亲自削了一只苹果。 此时的苹果,虽然没熟,可是,青有青的味道,吃在口中,自有一种淡淡的青涩与回甘。 脆。 爽。 杨广身为皇帝,是有口福的,他想吃什么水果,八百里加急,自会送来,虽然,有时杨广也会感叹自己实在有些奢靡,可是,却忍不住口腹之欲,毕竟,那些天南地北的水果,味道各异,实在让人流口水。 另外。 杨广发明的罐头,也让这些水果在大江南北的流通变得更加便利,虽然,装在罐中的水果,早已失去了在枝头上的鲜美,可是,对于吃过的人而言,仍能于那些糖水中,巧寻出昔日记忆中的味道出来。 罐头是个好东西。 当岭南的荔枝、龙眼、芒果罐头,于大雪纷飞的北方上市时,一时之间,竟引得北地居民争相购买试新,销售极其可观。 同样。 北方的一些桃、杏、李等水果,也被加工成罐头、果脯,销往南方。 南北物品。 就这样流动了起来。 …… …… 杨广将一只苹果吃了,感觉原本有些口渴的状况,得到了缓解,如今正值夏末秋初,天气仍热,杨广皱皱眉,他认为,等到了下一个打尖歇宿的地方,要让御厨们多熬些绿豆汤,分发给随行的侍卫、太监宫女们喝。 绿豆汤能清热败毒,适量饮用,实有禆益。 车队走在官道上,旗牌高举,彩旌飘飘,引得许多种田人、砍柴人、打渔人争相观看,看着这一大队人马浩浩荡荡,向东而去,口中,议论纷纷。 杨广一笑。 看来。 自古以来,看热闹就是人们的天性,人,都喜聚,而悲离。 又行一阵。 车到平安镇。 这时,已是日暮时分,今晚歇宿,就在此镇了。 杨广觉得。 镇名。 甚好。 第112章 《平安镇》 杨广抬头看看,只见,迎面的官道远处,靠近镇子的入口位置,竖着一副巨大的牌坊,上面,写有苍劲有力的《平安镇》三个大字,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何日,又是何人写的,杨广自问,凭自己的真实水平,是万万也写不出来这三个字的。 镇口处,并无兵丁把守,倒是牌坊下面这条直通镇子中间的官道两旁,有两尊神道正在罚站,大概是由于年代久远之故,仔细望去,就连面目也变得斑驳不堪,实难辨别尊驾究竟又是哪位,不过,依据他们身上穿着的释家之服判断的话,杨广认为,不是降龙,定是伏虎。 两尊神道,于此处虽饱经风雨,可是,却也尽职尽责,横眉怒目,拦着那些过路的小鬼与阴魂,不敢擅入。 当然。 对杨广他们这些人而言,他俩,不过是两尊泥胎罢了。 神道左右,是一些店铺,有打铁的,弹棉花的;亦有糖果糕饼店,日用杂货店,门脸稍微阔气的那家,门楣上插着一柄猎猎作响的酒旗,上面写着六个足以代表年代久远的大字:城西平安老店。 那字…… 脏得连它们的妈妈都不认识它们了。 这平安老店,店门倒甚宽敞,可是,杨广看了看院中,停着十数驾骡马车,就已经占据了半边院子,自己这千把号人,这个普通的客栈,是万万也住不下去的。 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里。 不适合他们这支大部队住。 这时。 王东洋派出去负责安排住宿的人员,过来回话了,今晚,这一千多号人歇在镇东南角的李家祠。 等众人穿街过巷到了李家祠后,发现这儿确实足够宽敞,只是,不知道王东洋手下那些人,是怎么样跟主人家说的。 这些倒不重再。 重要的是安排下去。 杨广一直没有下马车,因为,前去李家祠的这一路上,大小街巷胡同,早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老百姓们见官兵护卫着许多车轿缓缓而行,纷纷打听着,平安镇来了什么大人物? 什么大人物? 当率先知道底细,先知先觉的一些人,用十分兴奋的口吻告诉身边的人,说是陛下驾到时,许多人还不太相信,这等荒郊野岭的小小镇子,龙驾,怎会光临。 可是。 他们却不得不相信。 因为,又过了一会儿,杨广从车里钻了出来。 当镇上的居民看到了杨广身上那耀眼的龙袍在夕阳辉映下闪着灼灼金光时,这才醒悟过来,原来,真的是皇上来了。 哇! 皇上好年轻。 好帅气。 人群中,许多女子脸上,情不自禁飞起了朵朵红云,她们多么希望杨广能看上自己一眼,哪怕只是一眼,许多女子的芳心开始咚咚乱跳,她们渴盼着皇上能够慧眼识珠,一眼看中自己…… 那么…… 可是。 落在杨广眼中的,却尽是庸脂俗粉,他后宫之中,什么样绝色的女子没有? 他又怎会看上这儿的村姑? 所以。 杨广只是微微含笑,朝那些山呼万岁的百姓们点头示意着,口中,并不发一言。 吵得很。 一片嘈杂。 跟在杨广身边的文武官员们,也一个个下了马、轿,跟在杨广的身后往李家祠堂中走了进去。 杨广并不回头。 他身为一朝天子,在这种场合下,虽然也做了一些亲民的姿态出来,可是,若是让他完全与本地居民融洽地交流,他认为,没必要。 现在。 是先将食宿安排好,再言其它。 当然。 这些事情,并不必杨广操心,他所操心的,都是军国大事,至于生活上的这些东西,自有王东洋来打理摆平,并且,还十分周到。 杨广随着王东洋的引导,径直走进最高、最阔,也是最居中的一栋房屋中,这栋房屋,是一座三层的楼房,上看去雕梁画栋,十分气派,并且,楼内面积还宽,每一层,除了中间的正厅外,还有许多的房间,如今,都已打扫得干干净净。 厅正中间。 是一池碧水,瞧上去涓涓流水,居然不明源头。 正厅两边,是一圈风雨回廊,通往各个房间,王东洋与手下的太监们,指引着萧皇后等嫔妃们将宿处安排了下去,杨广自然是住在最中间的那三间上房。 他拔腿迈进房中,路过被磨得锃光瓦亮的门槛石时,杨广心中一动,他感叹道:“这座祠堂,看来,有些来历,只瞧这门槛石被磨成这个样子也知道,这里,住了许多代人。” 旁边。 王东洋听见皇上这样说,赶紧陪笑道:“可不是嘛! 这座祠堂,乃是关陇李家的,说起来,可是有一两百年的了,关陇李家乃是名门望族,人口众多,像这样的祠堂,还有许多哩。” 杨广点点头。 关陇李家…… 杨广曾经学过的历史上介绍过的,关陇贵族里的李氏家族,也出自关陇集团,来自陇西,是陇西成纪(今甘肃泰安)人。 若是按照正史的说法,李渊家族是五代十六国时期割据河西,建立西凉政权的李暠后裔。 李暠共有十个儿子。 长子李飜。 次子李歆。 三子…… 李歆是西凉后主,李歆有八个儿子,其三子叫李重耳,在西凉灭亡后投奔了南朝的刘宋任汝南太守。 南北朝时,北魏进攻刘宋,李重耳以城归降,遂在北魏为官,李重耳的儿子李熙,任金门镇将,后又改镇武川(今内蒙古武川西南)。李熙的儿子叫李天锡,李天锡有三个儿子:长子李起头,次子李虎,三子李乞豆。次子李虎的儿子是李冲,也就是李渊的父亲,李世民的爷爷。 当然。 也有一些历史学家,说这个历史是瞎写的,是李渊与李世民为了往自己脸上贴金,试图贴上名门望族的标签,而杜撰出来的。 这个问题,杨广并没有刨根问底去追究的兴趣。 他若想收拾李渊,大把的办法。 可以说。 此时的大隋朝,除了他自己以外,任何一个人的小命,都像蚂蚁一样被捏在杨广的手里,他要是想收拾哪一个人,实在是太简单不过了。 他当然不会动手收拾人。 因为。 他知道。 征服别人。 首先,可以先征服别人的思想。 第113章 入住李家祠 杨广坐定后,他并没有急着了解这个镇子的情况,李氏家族的来龙去脉,他也并没有进行剖析,许多事情,急得了一时,急不了一世,所以,杨广稳坐中军帐,将一盘算计之棋,全搁在心里。 王东洋在旁边伺候。 其他文武官员各自去了自己的房间。 出门在外。 一切从权。 无论衣食住行,还是仪容礼仪,不用问,自然比起在长安城时,是打了一定折扣。 杨广并不计较。 甚至。 他还专门下了命令,命令陪同自己前去泰山的这些文武官员,凡到了歇宿的地方,抓紧时间休息,补充体力,非召不必见驾。 杨广此命。 实在善解人意。 那些大臣们一路之上车马劳顿,确实也被折腾得不轻,远不似第一天刚离开长安时那样轻松,所以,他们倒巴不得有富裕的时间偷偷懒,好好的休息一下,特别是像贺若弼那种年纪大了的老臣们,更是渴望早点打尖歇宿,缓一缓精力。 所以。 杨广非召不必见驾的命令,甚合众人之意。 整个李家祠内,喧喧哗哗,热闹了起来。 有人洗漱。 有人谈笑。 有人欢歌。 有人忧虑…… 可以说,在接下来的一两个月的时间里,像《平安镇》歇宿这种乱纷纷的景象,都会存在的,一直至杨广从泰山封禅回来,回到长安,才告一段落。 不说其人。 只说杨广。 杨广在祠堂中站了一小会儿,他看着西边已经渐渐黯淡的天色,打量着满天霞光,心中,忽然泛起一丝丝苍凉的感觉,因为,他想起在这茫茫宇宙中,身为一粒连灰烬都算不上的微尘,每天被臣子们恭维着“万岁万岁万万岁”,是何等的可笑。 人之区区百年寿命,与永恒的时光相比,实在不值一提,更别说什么江山永固,万年长存了。 杨广望着天空出神的表情,让恭恭敬敬伺立在旁边的王东洋,大气也不敢出,虽然他不知道皇帝他想的是什么,但是,察颜观色,王东洋知道,皇帝陛下想的,一定是大事情。 许多时候。 王东洋对杨广有一种接近沉迷的爱戴。 因为。 在亲爱的陛下口中,他破天荒的知道了许多以前从未听说过、从未见过的东西。 譬如。 万岁爷说,在茫茫的星空中,有许多与太阳相仿的什么什么恒星,那些星星也会发光发热,据说,还有什么什么后现代的文明。 万岁爷还说了,有一种生物,名字叫做外星人,它们长得怪头怪脑,可是,却个个聪明绝顶,还会驾驶一种叫做“飞碟”的马车,在天上飞行…… 当王东洋听到杨广说到这儿的时候,一张嘴巴早已经被惊得合不拢了,在他的认知里,马在地上跑,船在水中划,是稀松平常的事情,简直熟视无睹,可是,若说天上会飞一些圆圆的如同茶碗一般可以乘坐的鬼东西,其实,王东洋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如果不是出自杨广口中,而是第二个人说的话,相信王东洋一定会嗤之以鼻,反唇相讥,可是,由于此言出自他最崇拜的皇上口中,所以,王东洋失聪与失明般,选择了绝对相信。 杨广的话。 总是对的。 他说有,那么,就一定有。 王东洋悄悄地捧着一只青花茶碗,递到杨广手中。 “陛下,请喝茶。” 杨广微微点头,接过茶碗,轻轻啜了一口。 他耸了耸肩头,望着西边的落日余晖,对王东洋感叹道:“东洋,你看西边那落日,景致格外秀丽,真是……残阳似血,江山如画,如此大好河山,吾辈实应珍惜。” 王东洋精神一振,好一个残阳似血,江山如画! 王东洋满脸堆笑道:“陛下忧国忧民,为了大隋朝殚精竭虑,日思夜想,老百姓的日子,如今愈过愈好,哪一个人不争相称颂? 陛下……奴婢对陛下的……” 说到这里,王东洋的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充满感情的颤音,若不是顾及身份,他好想一下子扑倒在杨广面前,拼命亲吻陛下的脚丫子。 杨广一笑。 他将茶碗递给王东洋:“传诏,今晚在此地,寡人与后宫嫔妃们一起饮宴。” “诺。” 王东洋原本有些煽情的表情,立刻欢快起来,他赶紧传旨去了。 杨广打量了一下他的背影,唇边,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 …… …… 李家祠堂正殿。 夜。 红灯高挂,烛火通明,殿中欢声笑语,热闹非常。 杨广端着空杯,刚刚将宣妃敬给自己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他笑着看了看自己的这一大群老婆,在灯光与烛火的辉映下,愈发显得粉妆玉琢,顾盼生辉,看上去,一个个是那样的迷人。 杨广十分感叹。 这些女人,实在都是一些人间尤物,随便哪一个,都能轻而易举将自控力差的男人熬得油尽灯枯,也就是他杨广,能把持得住自己。 当然。 杨广这样自我安慰,虽然有些厚颜无耻的嫌疑,不过,他比起历史上那些因为纵欲过度早早就一命呜呼的许多帝王们,要强得多。 另外一个关键问题。 杨广没有滥用权力,瞎搞胡搞,他在后宫生活之中是相当克制的,更不会走到哪,胡来到哪,将后宫搞得乌烟瘴气。 当然。 有时候他也会琢磨,后宫的这些女人们,能否真正满意? 杨广自认为,无论他歇宿到哪一个嫔妃的床上时,她们,应该是满意的。 杨广将酒杯放下,挟了一口菜吃着。 这儿的菜,是王东洋特意吩咐从平安镇的知名酒楼用食盒抬过来的,杨广也说过,入乡随俗,走到哪吃到哪,要多尝尝各地正宗的地方风味的小吃,不要老是让御厨做。 王东洋就记住了。 今晚的膳食,亦是照杨广吩咐,全是选的本地小吃。 杨广认为,饭桌上的萝卜春卷,就做得不错。 这个萝卜春卷,比平常的饭店做的要小许多,春卷底部,以水煎包的做法,在平底油锅中煎得金黄酥香,咬上一口,萝卜粉条夹杂着面香的独特香味,瞬间弥漫口齿之间,着实好吃。 杨广很满意。 好吃! 第114章 洛西县令吴子会的烦恼 其实。 就在杨广入住平安镇时,平安镇所属县城洛西县县令吴子会,是很想吐槽一下陛下的。 杨广交代过了,此次前往泰山封禅,沿路各州县非召不必进见,这样,就让沿途的官员对于如何迎接圣驾这一件事感觉到有些棘手,分寸不是太好把握和拿捏。 若是做的过分了,就有拍马屁的嫌疑;若是不理不睬,那当然是更不行的,那样显得会藐视皇上,有大不敬之罪,所以关于如何迎接圣驾这个尺度确实,让很多人觉得有些不太好把握,吴子会已经默默吐槽过了。 “陛下此次前往泰山封禅,途中必然经过平安镇和洛西县,随行的文武百官也必然不少,倾尽我洛西县之力,也是极难接待的,此事看来有些棘手,真是让人进退两难。” 他手下的一个师爷倒有主意。 师爷笑道:“大人,何必为难? 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是举世无双的明君? 大人只需按照陛下之命,兢兢业业,做好本分工作就好了,陛下路过平安镇,就交由平安镇接待,在陛下到了我洛西县时,自然有大人接待,礼数上只要我等做的毫无欠缺,料来陛下必定不会怪罪。 另外,皇驾所至之处,人员众多,耗费必然也大,绝不是我小小一个县城可以承受的,这一点,陛下他老人家心中自然有数,大人可放宽心。” 吴子会点点头:“话虽如此,可是,也要将打探消息的人马放出去,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师爷应道:“小人已经命快腿张三、李四专办此事,一有陛下的消息,立刻来报。” 吴子会“嗯”了一声:“另外,圣上若是到了洛西县,歇宿的地方,可都准备好了?” 师爷道:“据说,圣上此行大约有千多人,每日衣食住行耗费甚巨,绝不是我小小县城财务所能承担得起的,这一点相信陛下他们自有衡度,诚如老爷所言,我们只需提供歇宿的地方就可以了。 当然,若有需要,老爷也应打点一下陛下身边那些大人,为了老爷的前程,若是能攀附上某一位大人的话,想必大有好处。 据在下所知,杨玄感杨大人知人善任,求贤若渴,门生众多,大人不妨考虑一下。” 吴子会摇摇头:“……他门下既然如此的热闹,料想锦上添花,绝不如雪中送炭,老爷我不过区区一个县官,若是投靠他作为进身之道,花费了银两,未必能有好的结果。” 师爷点头道:“老爷所言也有道理,只是,做人如同鸽子,只见旺处去飞,才有栖身之所,若是想投靠冷门,必须慧眼识珠才行,在下冷眼旁观,实在想不出合适之人选。” 吴子会叹道:“老爷我也是堂堂的科举出身,天子门生,又何必去钻营投靠他人? 纵然提拔的慢些,大小也是县官,一县之主,俗话说得好,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即使升迁无望,本官就在这洛西县终老,也未尝不可。” 师爷见他这样说,倒不好再劝他溜须拍马,到处钻营,于是笑道:“老爷志向高远,清廉正直,料想陛下总会知悉。 ……老爷,咱们县衙地方狭窄,容不下那千多人,在下安排陛下进城之后,歇宿在城中娘娘庙,如何? 娘娘庙房舍众多,又特别宽敞雅静,陛下此行,还带着众位娘娘一起,娘娘们住娘娘庙,最是合适不过,老爷你看可否?” 吴子会点点头:“可以,但是,你这几日一定要安排人手,将整个娘娘庙彻底的检查一遍,闲杂人等,一律不允许在庙内住宿,另外,还要安排将庙内打扫得干干净净,多置花草…… 嗯……” 师爷应了,转身退下,自去安排。 吴子会又坐一会。 这时。 后衙中一个丫鬟跑到前面来禀告道:“老爷,夫人有请。” 吴子会赶忙起身,走去后衙。 原来。 夫人请他去后衙,是有一事相商。 夫人也听说了陛下要前去泰山封禅之事,她就想,他们夫妻二人,成婚已经数年,可是她的腹中一直不见动静,这几年,也看了无数的医生,吃了无数的汤药,却不见有任何效果,一直怀不上子嗣。 夫人听说陛下此次前往泰山,随行的国手太医有好几位,她灵机一动,就想与老爷商量,想让姥爷请太医给他们夫妻二人把把脉,瞧一瞧子嗣之事。 吴子会有些为难。 那朝廷中的太医,都是为皇上服务的,自己不过是一个区区的县官,如何请得动那些大人物? 夫人笑道:“……老爷何必如此鱼府? 事在人为,只要老爷舍得花钱,你还怕那些太医们嫌银子扎手吗? 俗话说得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为妻自嫁过来之后,身子一直迟迟不见动静,数年不见开怀,老爷,就算舍去一大笔银子,若能换来一个娃娃,也是值得的。” 吴子会叹道:“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 只是……好了好了,待本官到时见机行事,若那些太医中果有医神之辈,就算花些银子,本官也毫不吝惜,只怕他们也大多是些沽名钓誉之辈,未必有真本事。 例如……前番本官不是替你请过一个告老还乡的太医吗? 他的医术,也是稀松平常。” 夫人笑道:“人与人毕竟不同,试试又有何妨?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若果真不成,也就算了,万一有一位国手能够替妾身把一个明白脉,岂不是我们夫妻二人的福气?” 吴子会应了:“好,夫人的话,本官记住了。” 若说起来。 夫人找他所说的这件事,其实也是吴子会心中的一个小小心结,每当想起,就会惹起他的烦恼。 谁不想儿女双全,重欢膝下? 谁不想享受天伦之乐? 可是。 吴子会与夫人成婚数年了,夫人却一直怀不上孩子,到底是什么原因,夫妻二人请了许多医生,众多纷纭,也没有一个确切的令人信服的说法。 有的说是牛不好。 有的说是地不好。 也有的说牛和地都还可以,只是犁田的时候不好。 唉! 这些说法。 弄得吴子会,常常惆怅慨叹。 第115章 杨广的心事 吴子会也不是没有考虑过纳妾这个问题。 只是。 别看他家夫人文文弱弱,似乎风一吹就倒的模样,对于纳妾之事,却醋意甚重,坚决不许。 夫人不许。 他就不敢。 从古至今,横行霸道的男人不计其数,可是,怕老婆的也大有其人。 吴子会惧内。 惧内的原因各种各样,有些,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出来;有些,却是难言之隐,吴子会虽然怕老婆还没有到老鼠见了猫那般,可是,对于夫人的命令,他却是万万不敢违拗的。 如此。 夫人刚才说的这一些话,他只有频频点头。 夫人只管发号施令,至于怎么落实,那是他的事情了,如何能够把太医请过来,全凭他的本事。 吴子会心想:“……至多,自己准备一个大大的红包,然后,厚着脸皮去求人呗,料想,看在银子的份上,京城中的那些太医大老爷们,说不定一时发个慈悲,来替夫人和自己把把脉,也未可知。 行就行,不行就算。” …… …… 再说杨广。 杨广入住平安镇后,他准备在这里歇息一天再走,连日来舟车劳顿,人困马乏,大家都应该休整休整,另外,入城的时候,他看到平安镇还挺大的,道路两旁商肆林立,杨广认为放大家一天假,在平安镇游玩一下,也不错。 常言道。 读万卷书。 不如行万里路。 全国各地的风土人情,各不相同,既然已经出来了,理应好好瞧瞧。 用罢晚膳。 杨广坐在灯下,继续写那本《越女剑》。 一路之上,他并没有闲着,抽空就写一阵子,所以,这个小小的短篇居然被他写了个七七八八,就差最后一点收尾工程了,杨广决定今天晚上将它写完,然后交给王东洋派人安排印刷,全国发售。 至于稿费…… 杨广认为稿费还是应该要的,他在未穿越到大隋朝之前,曾经,也在某点某卢上写过一些所谓的小说,可是,始终未能签约,这让他很生气,也很沮丧,对于杨广来说,他倒不是靠那点签约活着,主要是,他想得到认可。 如今。 有关出版方面,绝对不会存在什么问题,现在唯一能够检验杨广剽窃的这篇小说能不能被远古之人接受的唯一标准,就是看它的销量如何。 只要卖得好。 就证明没问题。 杨广一鼓作气,将小说最后一段剽窃完成。 …… ……她凝视着西施的容光,阿青脸上的杀气渐渐消失,变成了失望和沮丧,再变成了惊奇、羡慕,变成了崇敬,喃喃的说:“天……天下竟有着……这样的美女!范蠡,她……她比你说的还……还要美!” 纤腰扭处,一声清啸,已然破窗而出。 清啸迅捷之极的远去,渐远渐轻,余音袅袅,良久不绝。数十名卫士疾步奔到门外。 卫士长躬身道:“大夫无恙?”范蠡摆了摆手,众卫士退了下去。范蠡握着西施的手,道:“咱们换上庶民的衣衫,我和你到太湖划船去,再也不回来了。”西施眼中闪出无比快乐的光芒,忽然之间,微微蹙起了眉头,伸手捧着心口。 阿青这一棒虽然没戳中她,但棒端发出的劲气已刺伤了她心口。 两千年来人们都知道,“西子捧心”是人间最美丽的形象,却不知,原来,那是因为受伤的缘故…… …… 杨广抄袭的得意起来,手底下更是干净利索,绝不拖泥带水,“唰唰唰”接连几笔,将结尾写完。 旁边。 王东洋看着陛下奋笔疾书,心中充满了无限感佩。 他暗道:“就算是人在旅途,陛下也绝不闲着,仍然一心的钻研学问,若是天下间的男子皆同陛下一样,我大隋朝岂非傲立世间,谁也不敢欺辱。 说什么契丹、匈奴,说什么高菊丽、阿古苏……” 杨广写罢,哈哈一笑:“东洋,寡人这几日没有闲着,写了一本小说,今日终于完工了,你,是寡人的第1个读者,来,你来品读品读,看看如何。” 王东洋赶紧接过书稿。 立刻。 他就被细腻的笔触,详细的打斗描写,夸张的艺术表现形式纷紧紧地吸引住了。 他从未读过这种书。 他只觉得,陛下所写的这本书与自己所读的那些《孔子》,《孟子》,《大学》,《山海经》等书截然不同,那些书相对而言更加枯燥,而这本书,让王东洋的目光落上去之后,就再也挪不开了。 他一连读了五六页后,这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从无限沉醉中抬起头看了看杨广,目光中,满是崇拜之情:“陛下,奴婢还从来未读过这种天书,此书情节曲折离奇,每一个人的动作却又如在眼前栩栩如生,实在令人叹为观止,陛下…… 您于大隋,正如浩日当空,是在让万民膜拜礼戴……” 杨广摆摆手,制止了王东洋毫无原则的乱拍马屁:“……好了好了……东洋呀,你安排人将这本书多印一些,然后,面向整个大隋朝发售。 至于售价……不要定得太贵,要让那些普通百姓也看得起,就定十文大钱,另外,每售出一本,寡人要收版权费三文大钱,至于印数嘛,等第一版校好了之后,先印10万本。” 王东洋连连点头应着。 把这件事情搞完,杨广也算是放下了一件心事。 其实,他倒不指望靠卖书挣钱,主要是,他想看一看这种通俗小说在古代能不能卖火,若是古人能够接受了话,那么…… 杨广忽然觉得,大隋朝应该成立一个文化部,主管戏曲、书籍、音乐、美术等方面的工作,另外,文化部的官员可以选用女子来担任。 想到这儿,杨广兴奋地搓了搓手。 他又想开会了。 可是。 现在天色已晚,跟他前往泰山封禅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奔波了一天,一个个也应该人困马乏了,杨广皱皱眉头,还是算了,等明天再说。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了个哈欠。 王东洋十分识趣,赶紧请示今晚陛下要歇在哪位娘娘的寝房。 杨广想着,有一些日子没有和庄妃一起睡觉了,今晚,就歇在她那儿好了。 第116章 真见鬼 杨广与庄妃闲聊了一会儿,聊的无非都是一些闺阁之中的事情,聊到兴致起来了,他搂着庄妃,自然做了一些春风一度的事情。 …… …… 翌日。 杨广将那本《越女剑》重新又过了一遍,有些他认为需要改动的地方,又重新修改了一下内容,增添了一些字节,涂抹了一些标点符号。 说起标点符号。 原本应该在很久很久以后才出现的这个鬼东西,却由于杨广的穿越到来,提前在大隋朝出现了,以至于,当这本书在大隋朝印刷出来,并且在全国范围之内大卖的时候,处于扭曲的时空之中的另外一个时间节点,某省某市的某一个考古现场,四五个全国知名的考古专家,缓缓揭开一包浸透了油的油布包裹的东西后,瞬间被包裹里面的东西惊得目瞪口呆。 《越女剑》。 这几个人认为自己看花了眼,一个个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可是,那书的封面上简体的越女剑三个大字,却又那样清清楚楚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这是什么鬼? 众人的第一反应,倒不是认为因为杨广的穿越,才会出现了这样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东西,他们大家第一反应倒是这一隋唐时期的古代墓葬很有可能被盗墓者给破坏了,而且,盗墓者很有可能是一个武侠小说迷,甚至,还将这样一件东西带到了古墓里,也有可能是随身携带,不小心遗落在了古墓里,若不然,就无法解释为什么隋唐时期的古墓中,会出现一本金庸大师的小说——《越女剑》。 其中。 有一个姓罗的考古专家喃喃自语道:“……这本小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不科学。 大家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另外几个人也无法解释,若说是现代的盗墓贼不小心遗落在这个墓葬里面的,可是,这本小说外面包裹的丝质品,却是典型的隋唐时期之物,并且煲的那样的严严实实,完全一副没有拆封的模样。 这又如何解释? 当众人试图将这本书带到京城,找一些考古界资格更老的大佬们鉴别一下的时候,令众人瞠目结舌的一幕出现了,那本书就好像一副毫无生机的躯壳被抽去了灵魂一般,随着微风荡漾渐渐变成了一堆碎片和灰炽,接着,风化成了一层粉末,书,消失不见了。 面对这诡异的一幕。 纵然几位考古专家都是此行里的顶尖人物,此时也不由得一颗心狂跳不已,心中骇然。 有鬼! 真见鬼了。 面对眼前这种用科学无法解释的现象,即便是最忠实的无神论者,恐怕,此时嘴里也难免会蹦出有鬼二字,若非今日的亲眼目睹,在场的这几位考古专家,恐怕依然还会在电视上振振有词,面对无数观众,一本正经的说着历史和未来过去。 而此刻…… 此刻幸好没有进行现场直播,不然的话,又岂止一个轰动全国。 或许。 这些考古专家们在挖掘古代陵墓的时候,或多或少总遇到过一些令人匪夷所思或者更加邪门的事情,只是,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缄默而已。 恐怕。 这也是某些考古专家,对着电视的时候,一本正经,俨然以学术带头人的面貌揭露着某些未知之谜,而私下里却偷偷地烧香拜佛,甚至,比其他人更加虔诚的原因之一。 神鬼一说。 由来已久。 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 …… …… 杨广倒没有考虑这么多。 关于他参与的大隋朝之后,进行了这一系列的改革,发明了一系列的新鲜事物,对于整个王朝的根本面貌发生了极大的改变,甚至有可能会左右历史的进程这样一个事实,杨广虽然也有所顾虑,可是,他也衡量过了,他认为管tnd历史怎么样呢,无论历史如何逆转,地球还是这个地球,太阳也还是这根太阳,不过是茫茫宇宙里的一粒沙尘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必把自己看得过高。 不必把自己看得过重。 既然命运将他推送到了这里,那么,他只需遵循自己内心的呼唤做事即可,是的,仅此而已。 …… …… 话说。 杨广早在两年之前就已经颁布了命令,在大隋朝全国境内普及书写的时候加入标点符号。 要知道,做按照历史进程的演变而言,其实,自东汉时代,纸张就已发明,到了两晋时,开始正式用纸张写字(洛阳纸贵就是发生在东晋),而摒弃了又重又不实用的竹牍。 杨广来后,发明了活字印刷,此时,整个大隋朝由于扫盲工作的稳步推进,估计,已经有三分之二的人,已经掌握了汉字。 并且,杨广还下命令,印刷书本时,将竖版改为横版,更加方便阅读,同时,加入标点符号,以便更容易分行、分段阅读。 这一举措。 虽不算开天辟地,却也是如同在大江南北,平地响起一声炸雷,人们这才发现,原来,书还可以这样读,字还可以这样认。 杨广早就将楷书作为官方用字定了下来,当然,他没有将那些繁体的楷书进一步简化,改成现代的简体字,他认为关于这一点,倒不着急,凡事,还是需要徐徐图之。 按理说。 杨广穿越到大隋朝之后,印刷了这么多带标点符号的书籍,为什么没有一本能够留存于世呢? 这一切。 还需拜日后的某一位满族皇帝所赐,其人上台之后,在全国范围之内大肆焚书,有些隋朝流传下来的书籍,也被付之一炬了,真是可惜。 大概。 那个焚书的皇帝也是带着某种使命而来,以免历史的进程出现某种荒唐的错乱,从而避免出现一些无法预知的严重后果。 一切。 皆有可能。 …… …… 杨广利用一个早上,将书校完,然后交给了王东洋,令他与户部尚书韦津对接一下,安排印刷发售之事,虽然只是一本消遣类的小说,可是,由于迄今为止,历史上还从未出现类似的书籍,杨广还是对它的大卖,给予了厚望。 要知道。 小说。 也是精神建设中,常用的的一种艺术表现形式。 第117章 “……他是谁” 安排完了这件事情,杨广心情十分舒畅,因为他已经下令,今天在平安镇休整一日,明天再走,所以,此时杨广决定出去逛一逛。 皇上也可以逛街。 谁也不能老在一个地方憋着。 只是。 皇帝出去,随身跟着的保镖和侍卫们一大堆,严重影响他的心情,所以,杨广命王东洋挑选几个精明能干的侍卫跟着就可以了。 不要太多人。 他自问。 自己出去逛一逛,应该没有什么刺客来刺杀自己。 他一没有与别人结仇,二没有与别人结怨,他来到大隋朝之后,一直都是施的仁政,相信,在光天化日之下,应该没有穷凶极恶之徒来搞搞震。 杨广如此。 王东洋却不敢这样。 不管怎么说,为了万岁爷的安全考虑,他都不敢麻痹大意。 所以。 除了杨广要求的个侍卫外,王东洋还安排了很多暗岗和暗哨,随时观察着万岁爷所经过地方的周边情况,确保安全无事。 杨广来到街上,看着这花花世界,不由得深深地伸了个懒腰。 舒服。 平安镇虽比不上长安城那边规模宏大,可是,正中间十字大街,却也不窄,大街两旁,全是做生意的商铺,卖什么的都有。 杨广见路边有个炸肉丸子的女人手艺不错,只见她不停将大盆中的肉馅团成一粒粒的肉丸子,然后,用铲子轻轻一挑,就挑进了油锅中,立刻,油锅中就“嗞嗞嗞”泛起了一阵油花,接着,香气四溢。 油锅旁边的竹筐中,盛着许多炸好的丸子,让人看了直流口水。 杨广咽了咽唾沬。 像这种小吃,其实更接地气,而且,味道也相当不错,杨广走到小摊旁,笑着问道:“……在下可以尝一尝这个丸子吗? 如果是好吃的话,在下就多买点。” 炸丸子的老板娘,看上去30多岁的年纪,干净的面皮上,生了一层淡淡的白麻子,不但没有让她的容貌变的难看,反而更添了一种说不出来的俏意,她见生意来了,忙笑着招呼道:“可以呀,随便尝。” 杨广捏了一粒丸子放入口中,仔细嚼着。 味道真不错。 旁边。 王东洋的嘴巴张了几张,他张嘴巴,倒不是因为他也想吃这个丸子,而是因为他觉得外面卖的这些东西没有试毒,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样,万岁爷居然就用手捏着吃了起来,万一出点什么意外的话,岂不是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 他跟杨广出来也不是第1次了。 王东洋现在已经十分了解自己这个陛下的性格和脾气了,他知道陛下生性随和,礼贤下士,特别是对待百姓更是和气的要命,所以,王东洋将已经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了肚子。 杨广尝了一粒肉丸子,觉得很不错,于是,就让老板娘帮他称了两三斤,用荷叶包了,交给王东洋拿着。 杨广笑道:“老板娘,你在这儿卖丸子卖了多长时间了?我看你的手艺这么熟练,肯定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应该卖了好久了?” 老板娘笑道:“客人您的眼真尖,不瞒你说,小妇人打六七岁的时候就跟着娘家的父亲在这儿卖丸子,如今,已经卖了十几年了。” “哦!” 杨广又道:“那……你在这里出摊,为什么不挂一个招牌呢? 挂一个招牌,别人不是能够看得更清楚吗? 另外,若是挂上招牌的话,这么多年,都成老字号了,光是招牌,都可以值些银子了。” 老板娘抿抿嘴:“小妇人在这卖丸子,来的大部分都是熟客,有没有招牌,没什么要紧的。” 杨广摇摇头:“你若是起了招牌,其他有一些人,想学你这门手艺,慕名而来的,不是更好找一些吗? 到时候,你还可以收他们的学费,或者,可以采取加盟的方式。” 什么加盟? 老板娘完全听不懂。 她笑道:“客官,什么是加盟?每日能趁多少银两?能赚大钱么?” 杨广捏了捏手指,他停了一停才着:“……加盟,是卖货的一种方式,也就是说,比如你在这儿炸肉丸子,你就是一个特许权拥有者,也即为加盟的总盟主。 像你——盟主,就拥有特许权,特许权可以是丸子,商号,标示等有收益特别力量。 你身为盟主,和加盟者,以合同为主要联结纽带,加盟者对其店铺拥有所有权,加盟者必须完全按照盟主总部的一系列规定经营,也就是说,别人若是加盟你这个肉丸子,就必须按照你的配方和工艺来做。 因为你是盟主,收了别人的加盟费,所以,就有义务教别人肉丸子的制作配方和手艺……” 杨广啰里八嗦,说了一大串,不要说那个满脸迷茫的老板娘了,就连旁边的王东洋等人,也是听的云山雾罩,他们只知道,原来陛下的意思就是说,收了别人的钱,就交别人手艺。 那…… 老板娘肯定不干呀! 老板娘笑道:“客官,你别看我们家炸丸子一点都不起眼,可是,也有自己独到的配方的。 这门手艺在我们家自古都是传男不传女,传儿不传媳,只不过因为小妇人没有哥哥和弟弟,所以,父亲在将这门手艺传给了小妇人,我又怎么可能将它卖给别人呢?” 杨广呵呵一笑。 他懂。 他知道这些手艺人手中的绝活,绝对不会轻易传给别人的,俗话说的好: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 杨广也不过随口说说而已。 他掂起一粒丸子放入口中嚼着,对老板娘笑道:“老板娘,手艺不错。” 边说。 边哈哈大笑,扬长而去。 他的身后,炸丸子的老板娘挠了挠黑发:“……这位客人……真是,说出来的话,让人听得莫名其妙。 真是的……” 她的话。 落在一个便衣侍卫耳中,那名侍卫随口道:“你知道什么? 他说的话你当然听不懂,不要说你了,就连朝中、金殿上那些文武大臣们,好多人都听不懂,你可知道,他是谁?” “他是谁?” 第118章 书店 侍卫扶着腰刀,将嘴撇到了耳朵后面,那模样,简直让人发笑。 他悄悄凑到炸丸子的老板娘身侧耳语道:“实话告诉你,他就是当今圣上,万岁爷!” 炸丸子的老板娘扑哧一声笑了:“……噗!” 她以为。 刚才过来买丸子的这个年轻人,岁数不过二十八九,头上也没有长两个鼻子三只眼,看上去,跟街头那个杀猪的卖肉佬的尊容倒颇有三分酷肖,无论如何,也联想不到皇帝的身上去,她,是坚决不信的。 老板娘顺手捏起一只丸子,一下子塞进这个仪表堂堂,浓眉大眼的年轻侍卫口中,她笑得花枝乱颤,咯咯咯道:“……嘻嘻……胡说八道,皇帝他老人家吃的都是山珍海味,他怎会来吃俺这一文钱三个的肉丸子? 你这个银啊……看着这么眼生,莫非,是青龙山上的强盗下来踩点不成?” 那侍卫“唧唧”将丸子狼吞虎咽嚼了,一边嚼,一边嬉笑道:“大姐,你真是有眼不识泰山,真佛就在面前,你却视而不见,傻瓜,刚才万岁爷问你为什么没有招牌,你实在应该立刻向他讨一个,让他亲笔写个招牌,拿着皇帝的题字,不怕不财源滚滚么?” 边说。 侍卫边摇着头,三步并作两步,朝前面赶了上去。 炸丸子的女人仍是不信,她叉着腰,看着已经走远的杨广,自言自语道:“……去! 他要是皇上,姑奶奶我还是娘娘哩,真是瞎说八道。” 话一出口。 她却意识到自己这一句话,有大大的问题,瞬间,脸颊上倒飞上了两朵红云,这时,有人来买丸子,她赶紧招呼道:“丸子,又香又绵的肉丸了。 王大哥,买丸子?……” …… …… 杨广一连吃了几粒肉丸,觉得味道甚好,比起超市里卖的二十块钱一斤的那种丸子,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知道,这是因为做丸子的猪肉的缘故。 猪没吃过添加剂与调配的饲料,都是土猪肉,吃粮食、杂食长大的,味道自然更好。 杨广迈步向前,他沿着大街向前慢慢走着,欣赏着小镇的景致,大街上,红男绿女,挨肩擦背,倒甚是热闹,也有一家三口出来逛街购物的,也有肩上挑着担子,沿街售卖花粉、杂货、水果面食等物的,不远处,还有一个扛着草靶子卖糖葫芦的。 杨广见那草束上插着的糖葫芦,大概有二十来串,他也没问价钱,直接就将这些糖葫芦全包圆了。 他的大方,让那个卖糖葫芦的后悔不迭。 卖糖葫芦的自问,看那客人买东西价也不问眉头也不皱一下的模样,实在是个极难遇到的散财童子,早知道,自己该多拿些出来,而此时若再回家取货,恐怕客人早已走远。 唉! 后悔。 杨广又向前走了一阵,他发现,路边居然有一家专门卖书的书店,于是,他就拔腿走了进去。 《赵记积年老字号书店》。 杨广心想。 这店名…… 真是……取得如此之长,生怕别人记性太好似的。 他走入店中。 柜台后,一个面目清瘦的中年男人见有客人到店,忙站起来冲杨广拱了拱手,接着,又坐了下去,看来,这古代的书店,除了礼仪与现代稍有不同外,其它的,倒大致相仿。 因为。 杨广发现,书店里也有一些客人,或倚或立,手中捧着书本在蹭书看,他不由会心一笑。 杨广还是颇有些自豪感的。 要知道,在古代社会,书籍可都是有钱、有权人家的专利,普通百姓,如何能读得起书? 可是。 自从杨广穿越来到大隋之后,这三年来,在他的兢兢业业,日夜操劳下,不但大隋朝的经济突飞猛进,各种现代社会中才有的东西也频频出现在了这个古老的时代,立刻,就极富震撼力地冲击着人们的眼球与思想。 人们的思想一旦得到了解放,插上了想像的翅膀,那么,各种并非由杨广创造发明,本应在未来才可以出现的东西,居然就提前出现了。 譬如。 书店。 自从纸张与活字印刷术在大隋朝出现后,许多嗅觉灵敏的商人立刻嗅到了其中隐藏的巨大商机,他们想法设法,学会了造纸与印刷,并将那些原本雕刻在甲骨与竹简上的文字整理翻译下来,变成了一行行、一句句散发着淡淡墨香的油墨字体。 并且。 由于杨广大力推行标点符号,这些书籍的符号也变得更加能为人所接受,如此,许多书籍开天辟地头一回地拥有了标点符号,自从有了符号的分隔之后,人们惊奇地发现,如今,读书与理解,也变得愈发容易。 不必再费劲巴拉地断句。 不必从上至下字斟句酌地考虑那些字义。 省力了许多。 省心了许多。 杨广走入书店,随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论语》翻了翻,他见这本书全文都是以正楷印刷而成,字句工整,印刷精美,裱装的也十分精致,杨广不由会心一笑。 他忽然觉得,这些书籍,取任何一本带到二十一世纪来,都可以卖出天价出来。 杨广在书店中走了一圈,王东洋小心翼翼跟在身边,满脸堆笑道:“陛下,如今,长安城中也开了许多家书店,比这一家大的也有许多,并且,多有古籍面世,如今,再也不像从前,受竹简木椟之苦累,这一切,全都是托您的洪福呀。” 杨广摆了摆手:“人人都读书识字,让民智日开,这样,才能促进整个社会的进步,从而让老百姓不再如愚民般,充满封建迷信,思想解放了,生产力自然能大大提高。” 王东洋连连点头。 虽然。 陛下说的这些话,他一句也听不懂,可是,却不妨碍他认为陛下所说的一定都是高深莫测的看法。 王东洋陪着杨广,在书店转了一圈后,杨广走出了书店。 他没有买书。 刚才王东洋也说了,长安城也有许多书店,若是想看书,回长安再买也可以,另外,主要是这些书籍一本本都知乎者也的,杨广也没耐烦细看。 第119章 落魄书生,韦拔 杨广来到街上,外面,虽已至初秋,却天气还热,他发现前面有一个卖扇子的铺子,就走了过去。 卖扇子的,是个落魄书生模样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本来正坐在铺中,将一双黄豆粒子眼不停睃着街上的行人,两只手,把玩着一柄紫檀扇子不停地翻来覆去,此时,见有客人上门,忙起来热情招呼。 “客官,买扇子么?” 杨广点点头:“随便看看。” 落魄书生忙热情地介绍着:“客官,小铺这扇子,种类较全,物美价廉,您算是来对了。 ……您看,这一把扇子,乃是史传之“五明扇”。相传舜为广开视听求贤自辅,曾制作五明扇。后至殷周时期,又由此五明扇衍变出另一种“翟扇”,那是用五光十色的野鸡尾羽做成的,故有“羽扇”之说。 《尔雅》中谈道:“以木曰扉,以苇曰扇也,” 客官请看……此扇形制为六角,面料为绢素,宫中多用用,乃正宗之“宫扇”。 另外……这边,乃纨扇和羽扇,亦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做法……” 杨广见他一个劲吹牛逼,吹捧自己的扇子源于宫中的工艺,不觉好笑,这人却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客人,才是正宗人宫中之人,身上所有物品,也是正宗的宫中之物。 杨广微微笑着,一本正经听落魄书生胡说八道。 落魄书生又道:“……这一对,乃是一对对称合欢扇,其形尚圆,客官请看,此扇特点,面素白色以扇柄为中轴,左右对称似圆月,纨扇以竹木为架,面成圆形或椭圆形,用薄丝绢糊成。 此扇出自中原,乃洛阳王家积年老厂所制,最为考究,亦是正宗的齐纨楚竹之流,此绢,乃山东绢,此竹,乃湘竹。 据说,汉时,曾十分流行这种纨扇,多有诗人赋诗颂之。如班婕的扇诗: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杨广见他摇头晃脑,满口酸腐之气,不由好笑,不过,杨广并未打击他,反倒问道:“兄台文采飞扬,令人佩服,当今圣上广开贤路,以科举取士,兄台可否去致仕?” 落魄书生见杨广问到自己痛处,不由用力一拍大腿,长叹一声:“唉! 客官,不瞒你说,小可去岁就已去试过了,奈何小可虽有凌云之志,却遇不到慧眼识珠之人,不怕客官笑话,去岁,小可前去应试,满想着凭我满腹经纶,必能搏它个马到成功,金科有名,谁想到,那些考官们却两眼漆黑,将在下的卷子批的一蹋糊涂…… 唉! 只怪在下时运不济,只能靠卖扇儿为生。” 杨广见他挤眉弄眼,相貌甚是滑稽,不由好笑:“那,在下也颇识得几个文字,兄台文章,可有眷誉?能否让在下一观,也好学习学习。” 那落魄书生叹道:“不中考官之眼的文字,有甚用处? 不过,既然客官愿意看,待在下取来,客官品评品评,以免重蹈在下的覆辙,倒也是好的,客官稍待,等在下取来。” 落魄书生搬了把梯子,去阁楼上取他的文章去了。 杨广左右看看,目光,被一把小小的檀香木柄扇子吸引了,此扇是一把檀香木作成的折扇,雕刻精美,拉花接骨,令人爱不释手。 买。 买到手中,当个小玩意儿,也挺不错的。 过了片刻,落魄书生从楼上下来了,他手里抓着一叠厚厚的卷子,脸上讪笑着:“惭愧,惭愧,客官,让你久等了。” 杨广一笑:“不妨事,好酒不怕席晚。” 落魄书生一怔,他没明白,杨广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广接过考卷,翻看了一下,第一张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韦拔两个字,原来,这个书生名叫韦拔。 杨广翻看了一下他的考卷,发现关于杂论一节,写得太过滑头,大概,考官是认为此卷有诌媚之嫌,所以,才弃而不用了。 如:……必有明圣之君,躬修玄默之道,保和性命,契合始初,然后斯祥可得而致。 恭惟皇上,凝神沕穆,抱性清真,不言而时以行,无为而民自化,德迈羲皇之上,龄齐天地之长…… 大概。 负责阅卷的考官认为,这个韦拔拍马屁太过了,若是被皇帝看了,或会认为不妥,毕竟,杨广曾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喜欢从谏如流,不喜欢拍马屁,而韦拔这卷子拍马屁太过露骨,故尔,才被弃而不用。 杨广自然心中有数。 他微微笑道:“韦拔……你这卷子,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或许,你更应该在策论上面,多下功夫,另外,所针时事,更应该贴近民生,与生活相融合,也就是,真正的功夫,其实在书外也…… 你认为呢?” 韦拔见杨广说得有理,忙频频点头:“客官之言,如醍醐灌顶,令在下茅塞顿开,佩服,佩服,如此,在下一定勤奋用功,明年又逢大考,再战文场。” 杨广哈哈一笑:“好,有志者事竟成,那就祝你来年金榜题名。” 他见这韦拔相貌看似迂腐,说话却极会见机行事,看来,应该也是个人才,所以,杨广就随口宽慰了他几句,杨广几句话,让韦拔很高兴,就连扇子钱也免了,他硬是将那柄紫檀木折扇送给了杨广。 杨广也没再推辞了,也行,虽然这柄扇子,若是能带回2022年的话,必是稀世珍宝,可是,在此时的大隋朝,却也是稀松平常之物,并不值得一提。 杨广将手指一拨一推,“唰”的一声,扇子应声而开,淡黄的扇面上,空无一物,杨广思索了一下,一面可画些山水,又或花鸟人物,另一面,可题诗作赋,令其饱满。 他的心中,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萧琮。 萧琮者,隋南兰陵人,字温文。南朝后梁国主。萧岿子。其姊为炀帝皇后。 岿卒,嗣位为后梁国主,年号广运。 隋文帝开皇中,废梁国,征入朝,拜柱国,封莒国公。 琮宽宏大度,博学有文艺,兼善弓马…… 杨广因为梁琮乃是萧皇后的弟弟,对他挺亲重他,封他为梁公。 萧琮文采盎然,擅工笔画,诗赋俱佳,所以,杨广就想到了他。 第119章 落魄书生,韦拔 杨广来到街上,外面,虽已至初秋,却天气还热,他发现前面有一个卖扇子的铺子,就走了过去。 卖扇子的,是个落魄书生模样的三十多岁的男人,他本来正坐在铺中,将一双黄豆粒子眼不停睃着街上的行人,两只手,把玩着一柄紫檀扇子不停地翻来覆去,此时,见有客人上门,忙起来热情招呼。 “客官,买扇子么?” 杨广点点头:“随便看看。” 落魄书生忙热情地介绍着:“客官,小铺这扇子,种类较全,物美价廉,您算是来对了。 ……您看,这一把扇子,乃是史传之“五明扇”。相传舜为广开视听求贤自辅,曾制作五明扇。后至殷周时期,又由此五明扇衍变出另一种“翟扇”,那是用五光十色的野鸡尾羽做成的,故有“羽扇”之说。 《尔雅》中谈道:“以木曰扉,以苇曰扇也,” 客官请看……此扇形制为六角,面料为绢素,宫中多用用,乃正宗之“宫扇”。 另外……这边,乃纨扇和羽扇,亦是宫中流传出来的做法……” 杨广见他一个劲吹牛逼,吹捧自己的扇子源于宫中的工艺,不觉好笑,这人却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客人,才是正宗人宫中之人,身上所有物品,也是正宗的宫中之物。 杨广微微笑着,一本正经听落魄书生胡说八道。 落魄书生又道:“……这一对,乃是一对对称合欢扇,其形尚圆,客官请看,此扇特点,面素白色以扇柄为中轴,左右对称似圆月,纨扇以竹木为架,面成圆形或椭圆形,用薄丝绢糊成。 此扇出自中原,乃洛阳王家积年老厂所制,最为考究,亦是正宗的齐纨楚竹之流,此绢,乃山东绢,此竹,乃湘竹。 据说,汉时,曾十分流行这种纨扇,多有诗人赋诗颂之。如班婕的扇诗: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裁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出入君怀袖,动摇微风发……” 杨广见他摇头晃脑,满口酸腐之气,不由好笑,不过,杨广并未打击他,反倒问道:“兄台文采飞扬,令人佩服,当今圣上广开贤路,以科举取士,兄台可否去致仕?” 落魄书生见杨广问到自己痛处,不由用力一拍大腿,长叹一声:“唉! 客官,不瞒你说,小可去岁就已去试过了,奈何小可虽有凌云之志,却遇不到慧眼识珠之人,不怕客官笑话,去岁,小可前去应试,满想着凭我满腹经纶,必能搏它个马到成功,金科有名,谁想到,那些考官们却两眼漆黑,将在下的卷子批的一蹋糊涂…… 唉! 只怪在下时运不济,只能靠卖扇儿为生。” 杨广见他挤眉弄眼,相貌甚是滑稽,不由好笑:“那,在下也颇识得几个文字,兄台文章,可有眷誉?能否让在下一观,也好学习学习。” 那落魄书生叹道:“不中考官之眼的文字,有甚用处? 不过,既然客官愿意看,待在下取来,客官品评品评,以免重蹈在下的覆辙,倒也是好的,客官稍待,等在下取来。” 落魄书生搬了把梯子,去阁楼上取他的文章去了。 杨广左右看看,目光,被一把小小的檀香木柄扇子吸引了,此扇是一把檀香木作成的折扇,雕刻精美,拉花接骨,令人爱不释手。 买。 买到手中,当个小玩意儿,也挺不错的。 过了片刻,落魄书生从楼上下来了,他手里抓着一叠厚厚的卷子,脸上讪笑着:“惭愧,惭愧,客官,让你久等了。” 杨广一笑:“不妨事,好酒不怕席晚。” 落魄书生一怔,他没明白,杨广这话,是什么意思。 杨广接过考卷,翻看了一下,第一张上面,清清楚楚写着韦拔两个字,原来,这个书生名叫韦拔。 杨广翻看了一下他的考卷,发现关于杂论一节,写得太过滑头,大概,考官是认为此卷有诌媚之嫌,所以,才弃而不用了。 如:……必有明圣之君,躬修玄默之道,保和性命,契合始初,然后斯祥可得而致。 恭惟皇上,凝神沕穆,抱性清真,不言而时以行,无为而民自化,德迈羲皇之上,龄齐天地之长…… 大概。 负责阅卷的考官认为,这个韦拔拍马屁太过了,若是被皇帝看了,或会认为不妥,毕竟,杨广曾不止一次说过自己喜欢从谏如流,不喜欢拍马屁,而韦拔这卷子拍马屁太过露骨,故尔,才被弃而不用。 杨广自然心中有数。 他微微笑道:“韦拔……你这卷子,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只是,或许,你更应该在策论上面,多下功夫,另外,所针时事,更应该贴近民生,与生活相融合,也就是,真正的功夫,其实在书外也…… 你认为呢?” 韦拔见杨广说得有理,忙频频点头:“客官之言,如醍醐灌顶,令在下茅塞顿开,佩服,佩服,如此,在下一定勤奋用功,明年又逢大考,再战文场。” 杨广哈哈一笑:“好,有志者事竟成,那就祝你来年金榜题名。” 他见这韦拔相貌看似迂腐,说话却极会见机行事,看来,应该也是个人才,所以,杨广就随口宽慰了他几句,杨广几句话,让韦拔很高兴,就连扇子钱也免了,他硬是将那柄紫檀木折扇送给了杨广。 杨广也没再推辞了,也行,虽然这柄扇子,若是能带回2022年的话,必是稀世珍宝,可是,在此时的大隋朝,却也是稀松平常之物,并不值得一提。 杨广将手指一拨一推,“唰”的一声,扇子应声而开,淡黄的扇面上,空无一物,杨广思索了一下,一面可画些山水,又或花鸟人物,另一面,可题诗作赋,令其饱满。 他的心中,有一个合适的人选。 ——萧琮。 萧琮者,隋南兰陵人,字温文。南朝后梁国主。萧岿子。其姊为炀帝皇后。 岿卒,嗣位为后梁国主,年号广运。 隋文帝开皇中,废梁国,征入朝,拜柱国,封莒国公。 琮宽宏大度,博学有文艺,兼善弓马…… 杨广因为梁琮乃是萧皇后的弟弟,对他挺亲重他,封他为梁公。 萧琮文采盎然,擅工笔画,诗赋俱佳,所以,杨广就想到了他。 第120章 管闲事 杨广来到街上,看着街头巷尾穿梭不息的人群,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小小的惆怅。 尊贵如帝王,也还是个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 他惆怅。 是因为他来到大隋朝后,确实很符合自己身份——孤家寡人。 人。 毕竟是群居动物。 他现在主要的惆怅是因为他所懂的东西和这儿的人懂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有很多事情沟通起来的话就有些困难,不被人理解,也就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没有沟通和倾诉的对象,所有的事情只能放在心里,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确实是够苦闷的。 杨广的心态其实还算是好的,要是心态不好的话,手里已经握上了一个王朝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么,很有可能他就会利用这个权力做出许多为非作歹的事情,也不一定。 杨广是好人。 他不会乱来。 杨广穿越在大隋朝,虽然创造出了很多促进生产力,让整个社会的进步,并大踏步前进的新鲜东西,并且或多或少已经影响到了历史的正常进程,可是,对于他本人来说,却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好处,唯一值得欣慰的好处大概就是他的寿命现在已经快全部激活了,就算是全部激活,杨广发现自己在大隋朝的寿命与历史上的隋炀帝几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 杨广有时也会感到一些沮丧。 不过。 他扪心自问,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在这找不到知己,没有人有共同语言也很正常,毕竟,自己的思维和意识对于这些古人来说,实在是太超前了。 所以,杨广时不时的就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让自己能够变得更加积极一些,从而避免成为一个胡作非为、横行暴虐的暴君。 再说此时。 此时,杨广从扇子铺出来了之后,信马由缰,顺着道路往前走了一段之后,往右一拐,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他的动作。 让护驾的那些侍卫们有些紧张。 万一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刺客,对陛下来上一刀,咔嚓一下,可能龙驾就归天了,但是那些侍卫们又不敢离杨广太近,所以,每个人都将自己绷成了一张硬弓,紧紧的绷起了一根弦。 杨广顺小巷往前走了大概百多米远,他突然发现,就在小巷右边,一个看上去还算气派的宅子的后门门口,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正在哀哀哭泣。 奇而怪之。 他立刻走了过去。 “姑娘你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在下,看看在下是否能够帮得上你的忙。” 杨广出了皇宫之后,称呼也改了口,他不再一口一个寡人寡人了,而是入乡随俗,对着别人称起了在下。 在下也没问题。 不管是寡人也好,还是在下也好,无非就是一个自我的谦称而已。 那个女孩本来正靠在门口,目光呆滞,右手的五指紧紧抠着门框,低声抽泣,此刻见有人问她,赶紧抬起了头。 她见杨广一脸正气,并不像什么坏人,又听见杨广口口声声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三言两句宽慰的话,似乎触动了她的无限心思,立刻,那个女孩的两行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落。 “叔叔……唉!小女子名叫李玉英,于此哭泣,是因为思念我那已经逝去的弟弟和爹爹。” 哦? 为什么? 杨广看那女孩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既然她说还有一个弟弟,那么,她的弟弟冲其量最多也就是十二三岁而已,听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弟弟已经去世,这个家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于是。 杨广又问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以仔细的跟我说说,放心,一切有叔叔做主,叔叔不是坏人,在下乃是洛西县县令手下的师爷,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可以一五一十的跟我说。” 杨广胡乱编了个身份。 那个姑娘虽然在哭泣,可是仍然一脸警惕的看了看杨广。 还行。 杨广的脸上并没有一副大灰狼的模样,再加上杨广说话也比较和气,特别好听,所以,姑娘也就慢慢的放下了警惕,开始将话题说开了。 “……呜……是这样的,叔叔,小女子的父亲名叫李德,自幼习武,行伍出身,因为屡立军功,所以累升到了伍长,他的膝下,原有我小女子兄妹三人,家母徐氏,一家五口平平淡淡为生,日子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可是,却也尽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孰料…… ……4年前家母因病去世,父亲看我兄妹三人年纪幼小,他自己又常在军前效命,家中无人看管,所以就托人又娶了一房妻子,进门一年之后,为小女子又生下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就在大半年前,因吐蕃军情,家父奉命带队去了战场…… 军情如火,为国家出力本也是男儿本分! 父亲还指望着此番从上战场,可以一刀一枪再搏功名,以为晋升之道,谁知,春季里一场征战,父亲于靠山王杨林麾下,兵陷土城,当时因为充为后卫,所以…… 我那可怜的父亲就死在了战场,埋骨异乡…… 呜呜呜呜……” 杨广见女孩说到悲戚处,呜呜耶耶又流下了泪水,他的心里也很难过。 杨广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瓦罐终归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啊。 打仗就会死人,不过,据我所知,朝廷对于阵亡的将士家属,抚恤还是格外优厚的,更何况你父亲身为伍长,有官职在身,按照抚恤标准的话,光是抚恤金,应该也足够你们一家大小生活了。” 那姑娘叹了一口气:“唉! 小女子说的不止这个,家父虽然死了,但是,他也算是为国捐躯,小女子纵然心中悲戚万分,但仍知孰轻孰重。 只是,可怜我那十二三岁的弟弟……” 杨广奇道:“你弟弟怎么啦?他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难道朝廷还让子袭父职,强征他去上战场么?也不可能啊!” 那女子摇摇头:“不是的,舍弟纵然袭荫,年纪也还幼小,叔叔你有所不知,我那弟弟好可怜…… 呜呜呜呜……” 第120章 管闲事 杨广来到街上,看着街头巷尾穿梭不息的人群,心里突然泛起一股小小的惆怅。 尊贵如帝王,也还是个人,是人,都有七情六欲。 他惆怅。 是因为他来到大隋朝后,确实很符合自己身份——孤家寡人。 人。 毕竟是群居动物。 他现在主要的惆怅是因为他所懂的东西和这儿的人懂的东西不一样,所以,有很多事情沟通起来的话就有些困难,不被人理解,也就是再也平常不过的事情了。 没有沟通和倾诉的对象,所有的事情只能放在心里,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确实是够苦闷的。 杨广的心态其实还算是好的,要是心态不好的话,手里已经握上了一个王朝至高无上的权力,那么,很有可能他就会利用这个权力做出许多为非作歹的事情,也不一定。 杨广是好人。 他不会乱来。 杨广穿越在大隋朝,虽然创造出了很多促进生产力,让整个社会的进步,并大踏步前进的新鲜东西,并且或多或少已经影响到了历史的正常进程,可是,对于他本人来说,却没有什么太过特别的好处,唯一值得欣慰的好处大概就是他的寿命现在已经快全部激活了,就算是全部激活,杨广发现自己在大隋朝的寿命与历史上的隋炀帝几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个问题的时候。 杨广有时也会感到一些沮丧。 不过。 他扪心自问,也知道自己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在这找不到知己,没有人有共同语言也很正常,毕竟,自己的思维和意识对于这些古人来说,实在是太超前了。 所以,杨广时不时的就要调整一下自己的心态,让自己能够变得更加积极一些,从而避免成为一个胡作非为、横行暴虐的暴君。 再说此时。 此时,杨广从扇子铺出来了之后,信马由缰,顺着道路往前走了一段之后,往右一拐,拐到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他的动作。 让护驾的那些侍卫们有些紧张。 万一冷不丁的冒出来一个刺客,对陛下来上一刀,咔嚓一下,可能龙驾就归天了,但是那些侍卫们又不敢离杨广太近,所以,每个人都将自己绷成了一张硬弓,紧紧的绷起了一根弦。 杨广顺小巷往前走了大概百多米远,他突然发现,就在小巷右边,一个看上去还算气派的宅子的后门门口,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正在哀哀哭泣。 奇而怪之。 他立刻走了过去。 “姑娘你怎么了? 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儿哭发生了什么什么事情,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在下,看看在下是否能够帮得上你的忙。” 杨广出了皇宫之后,称呼也改了口,他不再一口一个寡人寡人了,而是入乡随俗,对着别人称起了在下。 在下也没问题。 不管是寡人也好,还是在下也好,无非就是一个自我的谦称而已。 那个女孩本来正靠在门口,目光呆滞,右手的五指紧紧抠着门框,低声抽泣,此刻见有人问她,赶紧抬起了头。 她见杨广一脸正气,并不像什么坏人,又听见杨广口口声声问她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三言两句宽慰的话,似乎触动了她的无限心思,立刻,那个女孩的两行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滚滚而落。 “叔叔……唉!小女子名叫李玉英,于此哭泣,是因为思念我那已经逝去的弟弟和爹爹。” 哦? 为什么? 杨广看那女孩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模样,既然她说还有一个弟弟,那么,她的弟弟冲其量最多也就是十二三岁而已,听她口口声声说自己的弟弟已经去世,这个家庭必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于是。 杨广又问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可以仔细的跟我说说,放心,一切有叔叔做主,叔叔不是坏人,在下乃是洛西县县令手下的师爷,你若是有什么委屈,可以一五一十的跟我说。” 杨广胡乱编了个身份。 那个姑娘虽然在哭泣,可是仍然一脸警惕的看了看杨广。 还行。 杨广的脸上并没有一副大灰狼的模样,再加上杨广说话也比较和气,特别好听,所以,姑娘也就慢慢的放下了警惕,开始将话题说开了。 “……呜……是这样的,叔叔,小女子的父亲名叫李德,自幼习武,行伍出身,因为屡立军功,所以累升到了伍长,他的膝下,原有我小女子兄妹三人,家母徐氏,一家五口平平淡淡为生,日子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可是,却也尽享天伦之乐,其乐融融。 孰料…… ……4年前家母因病去世,父亲看我兄妹三人年纪幼小,他自己又常在军前效命,家中无人看管,所以就托人又娶了一房妻子,进门一年之后,为小女子又生下了一个同父异母的小弟弟,就在大半年前,因吐蕃军情,家父奉命带队去了战场…… 军情如火,为国家出力本也是男儿本分! 父亲还指望着此番从上战场,可以一刀一枪再搏功名,以为晋升之道,谁知,春季里一场征战,父亲于靠山王杨林麾下,兵陷土城,当时因为充为后卫,所以…… 我那可怜的父亲就死在了战场,埋骨异乡…… 呜呜呜呜……” 杨广见女孩说到悲戚处,呜呜耶耶又流下了泪水,他的心里也很难过。 杨广在心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自古以来,瓦罐终归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这也是没有法子的事情啊。 打仗就会死人,不过,据我所知,朝廷对于阵亡的将士家属,抚恤还是格外优厚的,更何况你父亲身为伍长,有官职在身,按照抚恤标准的话,光是抚恤金,应该也足够你们一家大小生活了。” 那姑娘叹了一口气:“唉! 小女子说的不止这个,家父虽然死了,但是,他也算是为国捐躯,小女子纵然心中悲戚万分,但仍知孰轻孰重。 只是,可怜我那十二三岁的弟弟……” 杨广奇道:“你弟弟怎么啦?他不过一个十二三岁的孩子,难道朝廷还让子袭父职,强征他去上战场么?也不可能啊!” 那女子摇摇头:“不是的,舍弟纵然袭荫,年纪也还幼小,叔叔你有所不知,我那弟弟好可怜…… 呜呜呜呜……” 第121章 家丑 杨广见女孩话里有话,忙细心宽慰,让她慢慢说,不说则已,当杨广知道了来龙去脉,肺都差点气炸。 原来。 女孩父亲名叫李德,虽然是武弁出身,却从幼聪明好学,深知典籍。及至年长,身材魁伟,膂力过人,那李德使得好刀,射得好箭,是一个文武兼备的将官,因屡立军功升为伍长,娶得个夫人何氏。夫妻十分恩爱。生下二女一男:儿子叫李玉明,长女名李玉英,次女名李玉娥,本来一家五口过日子,挺和美的,谁知道 何氏自产二女儿之后,便染了个虚怯症候,不上半年,呜呼哀哉。 可怜:留得旧时残锦绣, 每因肠断动悲伤。 那时候,玉英刚刚六岁,玉明五岁,玉娥三岁,虽然有养娘奶妈伏侍,可是,到底像小鸡失了鸡母,七慌八乱,啼啼哭哭。 李德见儿女这般苦楚,心下烦恼,孩子们又小,只得终日住在家中窝伴。他本来是个官身,若是顾着家里,便担误了公事;办了公事,却又没工夫照管儿女。真个公私不能两顾,苦苦捱了几个月,李德认为这样终不是长法,就要娶个继室,遂央媒寻亲。那媒婆是走千家踏万户的,得了这句言语,到处一兜,那些人家闻得李雄年纪止有三十来岁,又是个伍长,有军功在身,一进门,就称奶奶,谁个不肯。三日之间,就请了若干庚贴送来,任凭李雄选择。 俗语有云:“姻缘本是前生定,不许今人作主张。”李雄千择万选,却拣了个姓黄的女子,年方一十六岁,父母双亡,哥嫂作主。 那哥哥叫做黄有金,专在各衙门打干,是一个油里滑的光棍。李雄一时没眼色,成了这头亲事,少不得行礼纳聘。不则一日,娶得回家,花烛成亲。 那黄氏生得有六七分颜色,女工针指,却也百伶百俐,只是心肠有些狠毒。见了李德先妻遗留下三个小儿女,便生嫉妒之念。又见丈夫十分爱惜,又不时叮嘱好生抚育,越发不怀好意。 她暗暗想道:“若没有这一窝子贼男女,那官职产业好歹是我生子女来承受。如今遗下许多短命贼种,纵挣得泼天家计,少不得被他们先拔头筹。 设使久后,也只有今日这些家业,派到我的子女,所存几何,可不白白与他辛苦一世?须是哄热了丈夫,后然用言语唆冷 他父子,磨灭死两三个,止存个把,就易处了。” 杨广听到这里,肚皮都差点气破了,他心想:“天下有恁样好笑的事。黄氏自己方才十五六岁,还未知命短命长,生育不生育,却就算到几十年后之事,起这等残忍念头,要害前妻儿女,可胜叹哉。” 杨广倒替李玉英兄妹三人,捏了一把冷汗。 再说黄氏,将着丈夫李德百般殷勤趋奉。况兼正在妙龄,打扮得如花朵相似,枕席之间,曲意取媚。果然哄得李德千欢万喜,百顺百依。 只是。 李德却有一件不肯听她的。 原来。 只要说到前妻儿女,李德便道:“可怜她们都是没娘之子,年幼娇痴。倘有不到之处,须将好言训诲,莫要深责。” 黄氏撺唆了几次,见李德不肯听,忍耐不祝一日趁老公不在家,寻起李玉明的过错,揪来打骂。想不到那孩子头皮薄,她的手又老辣。一顿乱打,将李玉明头上敲得却如酵到馒头,登时肿起几个大疙瘩。可怜打得那男孩子无个地孔可钻,号淘痛哭。 旁边,几个养娘解劝不住,李玉英年纪虽小,生性聪慧,看见兄弟无故遭此毒打,已明白晚母不是个善良之辈,心中苦楚,泪珠乱落。 她在旁看不过,向前道告母亲:“兄弟年幼无知,望乞饶恕则个。” 黄氏喝道:“小贱人,谁要你多言?难道我打不得的么?你的打,也只在头上滴溜溜转了,却与别人讨饶?” 李玉英闻得这话,愈加哀楚。 正打之间,李雄已回。那孩了抱住父亲,放声号恸。李雄见打得这般光景,暴躁如雷,翻天作地,闹将起来。那婆娘索性抓破脸皮,反要死要活,分毫不让。 早有人报知黄氏的兄长黄有金,特来劝慰。 李德告诉道:“娶令妹来,专为要照管这几个儿女,岂是没人打骂,娶来凌贱不成。况又几番嘱付。可怜无母娇幼,你即是亲母一般,凡事将就些,反故意打得如此模样。” 黄有金假意埋怨了妹子几句,陪个不是。 道:“舍妹一来年纪小,不知世故;二来也因从幼养娇了性子,在家任意惯了,妹丈消消气,家丑不可外扬。” 黄有金又道:“省得她在此妹夫你不喜欢,待我接回去住几日,劝喻她下次不可如此。” 道罢,作别而去。少顷,雇乘轿子,差个女使接黄氏到家。 那婆娘一进门,就埋怨黄有金道:“哥哥,奴总有甚不好处,也该看爹娘分上访个好对头匹配才是,怎么胡乱肮脏送在这样人家,误我的终身?” 黄有金笑道:“论起嫁这伍长,也不算肮脏了。但是你自己没有见 识,怎么抱怨别人?” 黄氏道:“那见得我没有见识?” 黄有金道:“妹夫既将儿女爱惜, 就顺着他性儿,一般着些痛热。” 黄氏嚷道:“又不是亲生的,教我着疼热,还要算计哩。” 黄有金笑道:“正因这上,说你没见识。自古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你心下赶不喜欢这男女,越该加意爱护。” 黄氏道:“我恨不得顷刻除了这几个冤孽,方才干净,为何反要将他爱护?” 黄有金道:“大抵小儿女,料没甚大过失,况婢仆都是他旧人,与你恩义尚疏,稍加责罚,此辈就到家主面前轻事重报,说你怎地凌虐。妹夫必然着意 防范,何么除得?他存了这片疑心,就是生病死了,还要疑你有甚缘故,可不是无丝有线。你若将就容得,落得做好人。抚养大了,不怕不孝顺你。” 书到此处,相信,许多人认为,这黄有金,倒还有三分人性!” 其实不然。 那黄氏把头三四下摇了又摇道:“这是断然不成。” 黄有金道:“毕竟容不得,须依我说话。今后将她们如亲生看待,婢仆们施些小恩小惠,结为心腹。暗地察访,内中倘有无心向你,并口嘴不好的,便赶逐出去。如此过了一年两载,妹夫信得你真了,婢仆又皆是心腹,你也必然生下子女,分了其爱。那时觑个机会, 先除却这孩子,料不疑虑到你。那几个丫头,等待年长,叮嘱童仆们一齐驾起风波,只说有私情勾当。妹夫是有官职的,怕人耻笑,自然逼其自尽,是恁样阴唆阳,劝妹夫做去,岂不省了目下受气?又见得你是好人。” 黄氏听了这片言语,不胜喜欢道:“哥哥言之有理。是我错埋怨你了。今番回去,依此而行。倘到紧要处,再来与哥哥商量。” 当然,黄氏兄妹的商议,是为书中旁白。 此事,天知地知,鬼神亦知。 只是。 计策好毒。 第121章 家丑 杨广见女孩话里有话,忙细心宽慰,让她慢慢说,不说则已,当杨广知道了来龙去脉,肺都差点气炸。 原来。 女孩父亲名叫李德,虽然是武弁出身,却从幼聪明好学,深知典籍。及至年长,身材魁伟,膂力过人,那李德使得好刀,射得好箭,是一个文武兼备的将官,因屡立军功升为伍长,娶得个夫人何氏。夫妻十分恩爱。生下二女一男:儿子叫李玉明,长女名李玉英,次女名李玉娥,本来一家五口过日子,挺和美的,谁知道 何氏自产二女儿之后,便染了个虚怯症候,不上半年,呜呼哀哉。 可怜:留得旧时残锦绣, 每因肠断动悲伤。 那时候,玉英刚刚六岁,玉明五岁,玉娥三岁,虽然有养娘奶妈伏侍,可是,到底像小鸡失了鸡母,七慌八乱,啼啼哭哭。 李德见儿女这般苦楚,心下烦恼,孩子们又小,只得终日住在家中窝伴。他本来是个官身,若是顾着家里,便担误了公事;办了公事,却又没工夫照管儿女。真个公私不能两顾,苦苦捱了几个月,李德认为这样终不是长法,就要娶个继室,遂央媒寻亲。那媒婆是走千家踏万户的,得了这句言语,到处一兜,那些人家闻得李雄年纪止有三十来岁,又是个伍长,有军功在身,一进门,就称奶奶,谁个不肯。三日之间,就请了若干庚贴送来,任凭李雄选择。 俗语有云:“姻缘本是前生定,不许今人作主张。”李雄千择万选,却拣了个姓黄的女子,年方一十六岁,父母双亡,哥嫂作主。 那哥哥叫做黄有金,专在各衙门打干,是一个油里滑的光棍。李雄一时没眼色,成了这头亲事,少不得行礼纳聘。不则一日,娶得回家,花烛成亲。 那黄氏生得有六七分颜色,女工针指,却也百伶百俐,只是心肠有些狠毒。见了李德先妻遗留下三个小儿女,便生嫉妒之念。又见丈夫十分爱惜,又不时叮嘱好生抚育,越发不怀好意。 她暗暗想道:“若没有这一窝子贼男女,那官职产业好歹是我生子女来承受。如今遗下许多短命贼种,纵挣得泼天家计,少不得被他们先拔头筹。 设使久后,也只有今日这些家业,派到我的子女,所存几何,可不白白与他辛苦一世?须是哄热了丈夫,后然用言语唆冷 他父子,磨灭死两三个,止存个把,就易处了。” 杨广听到这里,肚皮都差点气破了,他心想:“天下有恁样好笑的事。黄氏自己方才十五六岁,还未知命短命长,生育不生育,却就算到几十年后之事,起这等残忍念头,要害前妻儿女,可胜叹哉。” 杨广倒替李玉英兄妹三人,捏了一把冷汗。 再说黄氏,将着丈夫李德百般殷勤趋奉。况兼正在妙龄,打扮得如花朵相似,枕席之间,曲意取媚。果然哄得李德千欢万喜,百顺百依。 只是。 李德却有一件不肯听她的。 原来。 只要说到前妻儿女,李德便道:“可怜她们都是没娘之子,年幼娇痴。倘有不到之处,须将好言训诲,莫要深责。” 黄氏撺唆了几次,见李德不肯听,忍耐不祝一日趁老公不在家,寻起李玉明的过错,揪来打骂。想不到那孩子头皮薄,她的手又老辣。一顿乱打,将李玉明头上敲得却如酵到馒头,登时肿起几个大疙瘩。可怜打得那男孩子无个地孔可钻,号淘痛哭。 旁边,几个养娘解劝不住,李玉英年纪虽小,生性聪慧,看见兄弟无故遭此毒打,已明白晚母不是个善良之辈,心中苦楚,泪珠乱落。 她在旁看不过,向前道告母亲:“兄弟年幼无知,望乞饶恕则个。” 黄氏喝道:“小贱人,谁要你多言?难道我打不得的么?你的打,也只在头上滴溜溜转了,却与别人讨饶?” 李玉英闻得这话,愈加哀楚。 正打之间,李雄已回。那孩了抱住父亲,放声号恸。李雄见打得这般光景,暴躁如雷,翻天作地,闹将起来。那婆娘索性抓破脸皮,反要死要活,分毫不让。 早有人报知黄氏的兄长黄有金,特来劝慰。 李德告诉道:“娶令妹来,专为要照管这几个儿女,岂是没人打骂,娶来凌贱不成。况又几番嘱付。可怜无母娇幼,你即是亲母一般,凡事将就些,反故意打得如此模样。” 黄有金假意埋怨了妹子几句,陪个不是。 道:“舍妹一来年纪小,不知世故;二来也因从幼养娇了性子,在家任意惯了,妹丈消消气,家丑不可外扬。” 黄有金又道:“省得她在此妹夫你不喜欢,待我接回去住几日,劝喻她下次不可如此。” 道罢,作别而去。少顷,雇乘轿子,差个女使接黄氏到家。 那婆娘一进门,就埋怨黄有金道:“哥哥,奴总有甚不好处,也该看爹娘分上访个好对头匹配才是,怎么胡乱肮脏送在这样人家,误我的终身?” 黄有金笑道:“论起嫁这伍长,也不算肮脏了。但是你自己没有见 识,怎么抱怨别人?” 黄氏道:“那见得我没有见识?” 黄有金道:“妹夫既将儿女爱惜, 就顺着他性儿,一般着些痛热。” 黄氏嚷道:“又不是亲生的,教我着疼热,还要算计哩。” 黄有金笑道:“正因这上,说你没见识。自古道:‘将欲取之,必固与之,你心下赶不喜欢这男女,越该加意爱护。” 黄氏道:“我恨不得顷刻除了这几个冤孽,方才干净,为何反要将他爱护?” 黄有金道:“大抵小儿女,料没甚大过失,况婢仆都是他旧人,与你恩义尚疏,稍加责罚,此辈就到家主面前轻事重报,说你怎地凌虐。妹夫必然着意 防范,何么除得?他存了这片疑心,就是生病死了,还要疑你有甚缘故,可不是无丝有线。你若将就容得,落得做好人。抚养大了,不怕不孝顺你。” 书到此处,相信,许多人认为,这黄有金,倒还有三分人性!” 其实不然。 那黄氏把头三四下摇了又摇道:“这是断然不成。” 黄有金道:“毕竟容不得,须依我说话。今后将她们如亲生看待,婢仆们施些小恩小惠,结为心腹。暗地察访,内中倘有无心向你,并口嘴不好的,便赶逐出去。如此过了一年两载,妹夫信得你真了,婢仆又皆是心腹,你也必然生下子女,分了其爱。那时觑个机会, 先除却这孩子,料不疑虑到你。那几个丫头,等待年长,叮嘱童仆们一齐驾起风波,只说有私情勾当。妹夫是有官职的,怕人耻笑,自然逼其自尽,是恁样阴唆阳,劝妹夫做去,岂不省了目下受气?又见得你是好人。” 黄氏听了这片言语,不胜喜欢道:“哥哥言之有理。是我错埋怨你了。今番回去,依此而行。倘到紧要处,再来与哥哥商量。” 当然,黄氏兄妹的商议,是为书中旁白。 此事,天知地知,鬼神亦知。 只是。 计策好毒。 第122章 可怜 李德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娶了一个祸害进家门。 他满心盼着这黄氏被他哥哥接回娘家,听人劝了,改改性子。 李德因为老婆凌贱儿女,头上,反添上一顶愁帽儿,他在心中想道:“娶个续弦,原指望娶她嫁过来看顾儿女,谁知道,却到增了一个魔头。 这以后,日子正长,教这三个小男女怎生得过?” 李德左思右算,倒想出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原来。 他就将把玉英、玉娥,玉明三姐弟全都送入书堂读书,每日茶饭,让人送到学校进去吃,直到晚方才放学,也好教她们三个远了晚娘,躲开打骂。 常言道:“夫妻是打骂不开的。” 过了十来天,李德还是要差人去接黄氏。黄有金也备些礼物,送将回来。黄氏知得那三姐弟都读书去了,心里也就解了老公的意思,也不道破。 这番黄氏回来,果然比先大不相同,一味将笑撮在脸上,逗着玉英姐弟三个, 亲亲热热, 胜如亲生,别说打骂, 便是大气儿,也不再呵一口。待婢仆们,也十分宽恕,不时的, 就常赏赐小东西。 下人们有什么见识? 肚肠窄狭, 得了黄氏须微之利,便极口称功诵德,欢声溢耳。 李德一开始觉得奇异,只道黄氏惧怕他闹吵, 当面假意殷勤, 背后未必如此,几遍暗地打听,冷眼偷瞧, 更不见黄氏做什么妖了。 过了年余。 夫妻愈加珍爱。 李德万分喜悦,想道:“不知大舅哥怎生样劝喻,她便能改过从善。如此可见,好人原容易做的,只在一转念间罢了。” 从此。 李德放下戒心。夫妻恩爱愈笃。 那黄氏巴不得能生下个儿子。 谁知。 结婚二两,尚没身孕。黄氏心中着急,往各处寺观庵堂,烧香许愿。 菩萨还挺灵验。 黄氏烧了香, 许过愿, 回来后,果然就身怀六甲, 到得十月胎满, 生下一个儿子,乳名狗胜。 为什么叫这名字? 只因民间有风俗, 恐怕小孩儿家养不大, 就常取个贱名, 让其易长的意思, 所以,取牛儿狗儿之名的也挺多, 黄氏怕自己孩子难养,所以也随俗, 取名狗胜。 李德倒认为,黄氏看来是真心爱惜儿女,今番生下狗胜,他也十分珍重。三朝满月,遍请亲友吃庆喜筵宴,不在话下。 常言道:“只愁不养,不愁不长。” 眨眼间,狗胜就一周岁了。 那时。 玉英已经十岁,长得婉丽如画中美人, 赋性敏慧,过目不忘, 极擅能吟诗作赋,描花刺绣,不教自会。 兄弟李玉明, 也是个聪明孩子,出口能成诗: 并是调羹种,偏栽碧玉枝。 不夸红有艳, 兼笑白无奇。 …… 杨广见玉英说弟弟聪明,不由会心一笑。 …… 再说李雄,见儿女都聪明伶俐,自然倍加喜欢,于是,就时常在黄氏耳朵吹风,说道:“玉英女儿,才貌双全,为夫真舍得嫁她出去,到她大了,访一个有才学的秀士入赘家来, 待她夫妇唱随,你看如何?” 黄氏口虽赞美,心下越增妒忌。 招赘之后。 家产怎么分配? 李德也是没长远计较,不知道老婆其实与他二心。 …… 匆匆又过两年, 吐谷浑事发, 杨广令杨林前去平定吐谷浑, 李德身为伍长,自然也要前去。 军情之事,火一般紧急,不可少缓,半月之间,择日出师。 李德收拾了行装器械,带领家丁起程。临行时又叮嘱黄氏,好生看管儿女。 黄氏答道:“这事不消分付。但愿你阵面上神灵护佑,马到成功,博个封妻荫子。” 夫妻父子正在分别,外边报:“帅爷特令教场相会。” 李德赶紧洒泪出门,急急上马,朝廷又差兵部官犒劳,三军齐向北阙谢恩,口称万岁三声。 三个轰天大炮齐鸣,众军一声呐喊,遍地锣鸣,离了教场,望吐谷浑境内而进。 大隋军队,军容整肃,器仗鲜明。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不则一日,已至吐谷浑地面,安营下寨,与贼兵连战数阵,互相胜负。 直至后来,靠山王杨林兵陷土城,吐谷浑伏兵四起,将土地团团围住,李德随部殿后,掩护大部队进城,这些后卫的部队虽然精勇,终是众寡不敌。鏖战到晚,全军尽没。 可怜李德,常常也自夸盖世英雄,到此一场春梦。 真是:正气千寻横宇宙,孤魂万里占清寒。 杨广听到这儿,深深的自责:全是寡人之过也! …… 李德死了的消息,自有阵亡名单统计,有些时候,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丢卒保帅的事情常常发生,而李德,就是一个不得不舍弃的弃子。 没办法。 总有人要当弃子。 对于整个战场来说,这些弃子的死亡似乎无关紧要,可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却如天塌地陷了一般。 那黄氏并不知道丈夫已死,她还想着趁丈夫去前方打仗,在家里好好的摆布不是她自己生养的玉英姐弟三个。题。 黄氏等李德去了战场数日后,坐着一乘轿子,到她哥黄有金家里,与她哥商议。 黄有金道:“据我主意,再缓几时。” 黄氏道:“却是为何?” 黄有金道:“妹夫不在家,他去前方打仗才刚走,此时若是将他三个小孩弄死了,他心中定生疑惑。 如今,还是把这仨个小人倍加好好看承。妹夫回家知道,越信你是个好人。那时出个不意,弄个手脚,必无疑虑,可不妙哉。” 黄氏听了她哥的话,果然,对玉英姊妹更加好上加好,好的要命,终日盼望,李德得胜回朝。 谁知,又捱月余,战报到了京中,说李德在靠什么杨林麾挥下与贼交锋,被兵困土城,李德已战死,阵亡名单也已经发出来了。 黄有金得到消息,大吃一惊,飞快跑来,报与妹子。 黄氏听说丈夫战死,放声号恸。 那玉英姊妹当然愈发可怜,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 黄氏与她哥黄有金商议着,将丧事办了,合家挂孝,招魂设祭,摆设灵座,亲友尽来吊唁。 这时。 黄氏将脸皮翻转,动辄便是打骂。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再也不遮遮掩掩。 可怜玉英姐弟三个,每天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没有人撑腰,那些下人们都被黄氏收买了,也不帮他们说话。 第122章 可怜 李德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娶了一个祸害进家门。 他满心盼着这黄氏被他哥哥接回娘家,听人劝了,改改性子。 李德因为老婆凌贱儿女,头上,反添上一顶愁帽儿,他在心中想道:“娶个续弦,原指望娶她嫁过来看顾儿女,谁知道,却到增了一个魔头。 这以后,日子正长,教这三个小男女怎生得过?” 李德左思右算,倒想出一个道理。 什么道理? 原来。 他就将把玉英、玉娥,玉明三姐弟全都送入书堂读书,每日茶饭,让人送到学校进去吃,直到晚方才放学,也好教她们三个远了晚娘,躲开打骂。 常言道:“夫妻是打骂不开的。” 过了十来天,李德还是要差人去接黄氏。黄有金也备些礼物,送将回来。黄氏知得那三姐弟都读书去了,心里也就解了老公的意思,也不道破。 这番黄氏回来,果然比先大不相同,一味将笑撮在脸上,逗着玉英姐弟三个, 亲亲热热, 胜如亲生,别说打骂, 便是大气儿,也不再呵一口。待婢仆们,也十分宽恕,不时的, 就常赏赐小东西。 下人们有什么见识? 肚肠窄狭, 得了黄氏须微之利,便极口称功诵德,欢声溢耳。 李德一开始觉得奇异,只道黄氏惧怕他闹吵, 当面假意殷勤, 背后未必如此,几遍暗地打听,冷眼偷瞧, 更不见黄氏做什么妖了。 过了年余。 夫妻愈加珍爱。 李德万分喜悦,想道:“不知大舅哥怎生样劝喻,她便能改过从善。如此可见,好人原容易做的,只在一转念间罢了。” 从此。 李德放下戒心。夫妻恩爱愈笃。 那黄氏巴不得能生下个儿子。 谁知。 结婚二两,尚没身孕。黄氏心中着急,往各处寺观庵堂,烧香许愿。 菩萨还挺灵验。 黄氏烧了香, 许过愿, 回来后,果然就身怀六甲, 到得十月胎满, 生下一个儿子,乳名狗胜。 为什么叫这名字? 只因民间有风俗, 恐怕小孩儿家养不大, 就常取个贱名, 让其易长的意思, 所以,取牛儿狗儿之名的也挺多, 黄氏怕自己孩子难养,所以也随俗, 取名狗胜。 李德倒认为,黄氏看来是真心爱惜儿女,今番生下狗胜,他也十分珍重。三朝满月,遍请亲友吃庆喜筵宴,不在话下。 常言道:“只愁不养,不愁不长。” 眨眼间,狗胜就一周岁了。 那时。 玉英已经十岁,长得婉丽如画中美人, 赋性敏慧,过目不忘, 极擅能吟诗作赋,描花刺绣,不教自会。 兄弟李玉明, 也是个聪明孩子,出口能成诗: 并是调羹种,偏栽碧玉枝。 不夸红有艳, 兼笑白无奇。 …… 杨广见玉英说弟弟聪明,不由会心一笑。 …… 再说李雄,见儿女都聪明伶俐,自然倍加喜欢,于是,就时常在黄氏耳朵吹风,说道:“玉英女儿,才貌双全,为夫真舍得嫁她出去,到她大了,访一个有才学的秀士入赘家来, 待她夫妇唱随,你看如何?” 黄氏口虽赞美,心下越增妒忌。 招赘之后。 家产怎么分配? 李德也是没长远计较,不知道老婆其实与他二心。 …… 匆匆又过两年, 吐谷浑事发, 杨广令杨林前去平定吐谷浑, 李德身为伍长,自然也要前去。 军情之事,火一般紧急,不可少缓,半月之间,择日出师。 李德收拾了行装器械,带领家丁起程。临行时又叮嘱黄氏,好生看管儿女。 黄氏答道:“这事不消分付。但愿你阵面上神灵护佑,马到成功,博个封妻荫子。” 夫妻父子正在分别,外边报:“帅爷特令教场相会。” 李德赶紧洒泪出门,急急上马,朝廷又差兵部官犒劳,三军齐向北阙谢恩,口称万岁三声。 三个轰天大炮齐鸣,众军一声呐喊,遍地锣鸣,离了教场,望吐谷浑境内而进。 大隋军队,军容整肃,器仗鲜明。一路上逢山开路,遇水架桥,不则一日,已至吐谷浑地面,安营下寨,与贼兵连战数阵,互相胜负。 直至后来,靠山王杨林兵陷土城,吐谷浑伏兵四起,将土地团团围住,李德随部殿后,掩护大部队进城,这些后卫的部队虽然精勇,终是众寡不敌。鏖战到晚,全军尽没。 可怜李德,常常也自夸盖世英雄,到此一场春梦。 真是:正气千寻横宇宙,孤魂万里占清寒。 杨广听到这儿,深深的自责:全是寡人之过也! …… 李德死了的消息,自有阵亡名单统计,有些时候,战争就是如此的残酷,丢卒保帅的事情常常发生,而李德,就是一个不得不舍弃的弃子。 没办法。 总有人要当弃子。 对于整个战场来说,这些弃子的死亡似乎无关紧要,可是,对于一个家庭来说,却如天塌地陷了一般。 那黄氏并不知道丈夫已死,她还想着趁丈夫去前方打仗,在家里好好的摆布不是她自己生养的玉英姐弟三个。题。 黄氏等李德去了战场数日后,坐着一乘轿子,到她哥黄有金家里,与她哥商议。 黄有金道:“据我主意,再缓几时。” 黄氏道:“却是为何?” 黄有金道:“妹夫不在家,他去前方打仗才刚走,此时若是将他三个小孩弄死了,他心中定生疑惑。 如今,还是把这仨个小人倍加好好看承。妹夫回家知道,越信你是个好人。那时出个不意,弄个手脚,必无疑虑,可不妙哉。” 黄氏听了她哥的话,果然,对玉英姊妹更加好上加好,好的要命,终日盼望,李德得胜回朝。 谁知,又捱月余,战报到了京中,说李德在靠什么杨林麾挥下与贼交锋,被兵困土城,李德已战死,阵亡名单也已经发出来了。 黄有金得到消息,大吃一惊,飞快跑来,报与妹子。 黄氏听说丈夫战死,放声号恸。 那玉英姊妹当然愈发可怜,一个个哭得死去活来。 黄氏与她哥黄有金商议着,将丧事办了,合家挂孝,招魂设祭,摆设灵座,亲友尽来吊唁。 这时。 黄氏将脸皮翻转,动辄便是打骂。 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再也不遮遮掩掩。 可怜玉英姐弟三个,每天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没有人撑腰,那些下人们都被黄氏收买了,也不帮他们说话。 第123章 寻骨 杨广懂。 没有爹娘的孩子,如同浮萍一般,风摧雨打,怎么不可怜? 他忙问道:“你爹爹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那么……你弟弟又是怎么死的呢?” 若说起李玉明的死。 原来。 自李德死于土城战场后,又过了月余,黄氏对她哥道:“如今丈夫已死,更无别虑,动了手罢。” 黄有金道:“不用我们动手,我倒有个妙策在此,只教他死在他乡外郡,又怨你不着。” 黄氏忙问有何妙策。 黄有金道:“妹夫阵亡,不知尸首下落。再捱两月,等到天气转热,差一个心腹家人,同玉明去土城寻觅妹夫骸骨。他是个孩子家,那曾经途路风霜之苦,水土不服,自然中道病死。设或熬得到彼处,叮嘱家人撇了他,暗地自回。那时他身畔没了盘缠,进退无门,不是累死,定然饿死。这几个丫头, 饶了她们性命, 卖与人为妾作婢,还值好些银子, 岂非一举两得。” 黄氏连称有理。 兄妹俩人何其毒也! 又过月余,黄氏唤过李玉明说道:“你父亲半世辛勤,不幸丧于沙场,无葬身之地。虽在九泉, 安能瞑目。昨日闻得舅舅说, 近日靠山王已连胜数阵,敌兵一退千里之外,道路格外是宁静。我欲亲往土城寻觅你父亲骸骨归葬,少尽夫妻之情。又恐我是个少年寡妇, 出头露面, 必被外人谈耻,故此只得叫家人黄全与你去走遭。倘能寻得回来,也见你为子的一点孝心。行装都已准备下了, 明早便可登程。” 李玉明闻言,双眼流泪。 哀道:“母亲言之有理,孩儿明早便行。” 玉英料道后娘不是好意,大吃一惊,乃道:“告母亲:爹爹暴弃沙场,理合兄弟前去寻觅。但他年纪幼小,路途跋涉,未曾经惯。万一有些山高水低, 可不枉送一死?何不再差一人, 与黄全同去,总是一般的。” 黄氏大怒道:“你这逆种, 当初你父存日, 将你姐妹如珍宝一般爱惜。如今死了,就忘恩背义, 连骸骨也不要了。你读了许多书, 难道不晓得昔日木兰代父征西?她一般也是幼年女子, 有此孝顺之心。你不能够学她的志气, 也去寻觅父亲骸骨,反来阻当兄弟莫去。况且玉明还是个男儿, 一路又有人服侍,须不比木兰女上阵征战, 出生入死,那见得有什么山高水低,枉送了性命,要你这样不孝女何用。” 一顿乱嚷。 把玉英羞得满面通红。 玉英哭告道:“孩儿岂不念爹爹生身大恩,要寻访骸尸归葬?只因兄弟年纪尚幼,恐受不得辛苦。孩儿情愿代兄弟一行。” 黄氏道:“你便想要到外边去游山玩景快活,只怕我心里还不肯哩。” 当晚。 玉英姊妹挤在一处言别,呜呜的哭了半夜。 李玉明就安慰两个姐姐道:“姐姐,爹爹骸骨暴弃在外, 就死也说不得。待我去寻觅回来,也教母亲放心, 不必你们忧虑。” 到了次早,黄氏催促起程。 姊妹们洒泪而别。 黄氏又道:“你若寻不着父亲骸骨,也不必来见我。” 李玉明哭道:“孩儿如不得爹爹骨殖, 料然也无颜再见母亲。” 黄全扶他上了驴子,一路西去。 这黄全是谁? 原来,他乃是黄氏带来赠嫁的家人中第一个心腹, 早已暗领了主母之意,自在不言中。 主仆二人离了京师,望土城进发,那李玉明不过十岁大的孩子,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这般苦楚? 一路晓行夜宿,约走了十数日。李玉明渐渐饮食减少,生起病来。 他就对黄全道:“我身子觉得不好,且将息两日再行。” 黄全道:“小官人,奶奶付的盘缠有限,忙忙走到那边,只怕还不够回来的钱。路上若再耽误两日, 越发弄不来了。且勉强捱到了,那时将养几日罢。” 李玉又问:“还有多远路?” 黄全笑道:“早哩。极快还要二十个日子。” 李玉明无可奈何, 只得熬着病体,含泪而行。 …… …… 又行了几日,李玉明看看病体转重,一天不如一天,黄全又不肯暂停,驴也卖了,也不雇牲口了,故意李玉明扶着步行,明明要送他上路的意思。 又捱了半日,来到一个地方,名唤平安村。 李玉明道:“黄全,我半步移不动了,快些寻个宿店歇罢。” 黄全闻言,暗想道:“看他这个模样,料然活不成了。若到店客中住下,便难脱身,不如撇在此间,回家去罢。” 于是。 黄全就道:“小官人,客店离此尚远。你既行走不动,且坐在此,待我先去放下包裹,然后来背你去,如如?” 李玉明道:“好,你快去快回。” 边说,李玉明扶至一家门口的台阶坐下。 黄全拽开脚步,走向前去,问个小路抄转,买些饭食吃了,这个该死的雇了个驴子,却从旧路回家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李玉明。 他坐在阶沿上,等了一回,不见黄全转来。只觉身子极不舒服,于是倒身卧下,一觉睡去。 那户人家。 却是个孤孀老妪,住得一间屋儿,坐在门里纺纱,初时见一汉子扶个小厮,坐于门口,也不在其意。直至傍晚,拿个木桶要去打水,恰好李玉明拦门熟睡,老婆子忙叫道:“小官人快起来,我去打水。” 李玉明从梦中惊醒,只道黄全来了,睁眼看时,乃是屋里的老妪,便挣扎坐起道:“老婆婆有甚话说?” 那老妪听得李玉明语言,不是本地人,就问道:“你是何处来的,为什么睡在我家门口?” 李玉明道:“我从洛西县来,只因身子有病,行走不动,借坐片时,等家人来到,也就去了。” 老妪道:“你家人在那里?” 李玉明道:“他说先至客店中,放了包裹,然后来背我去。” 老妪道:“哎哟,我的孩儿,我见你那家人去时,还是上午,如今天将晚 了,难道还走不到?想必包裹中有甚银两,撇下你逃走去了。” 李玉明因睡得昏昏沉沉,闻听此言,急忙回头,仰天观望,果然日已西斜,他吃了一惊,暗想道:“一定这狗才料我病势渐凶,懒得伏侍,逃走去了。如今教我进退两难,怎生是好?” 李玉明不由眼中流泪,放声啼哭。 老婆子旁边,有几个邻居听见了,忙走来观看。 第123章 寻骨 杨广懂。 没有爹娘的孩子,如同浮萍一般,风摧雨打,怎么不可怜? 他忙问道:“你爹爹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那么……你弟弟又是怎么死的呢?” 若说起李玉明的死。 原来。 自李德死于土城战场后,又过了月余,黄氏对她哥道:“如今丈夫已死,更无别虑,动了手罢。” 黄有金道:“不用我们动手,我倒有个妙策在此,只教他死在他乡外郡,又怨你不着。” 黄氏忙问有何妙策。 黄有金道:“妹夫阵亡,不知尸首下落。再捱两月,等到天气转热,差一个心腹家人,同玉明去土城寻觅妹夫骸骨。他是个孩子家,那曾经途路风霜之苦,水土不服,自然中道病死。设或熬得到彼处,叮嘱家人撇了他,暗地自回。那时他身畔没了盘缠,进退无门,不是累死,定然饿死。这几个丫头, 饶了她们性命, 卖与人为妾作婢,还值好些银子, 岂非一举两得。” 黄氏连称有理。 兄妹俩人何其毒也! 又过月余,黄氏唤过李玉明说道:“你父亲半世辛勤,不幸丧于沙场,无葬身之地。虽在九泉, 安能瞑目。昨日闻得舅舅说, 近日靠山王已连胜数阵,敌兵一退千里之外,道路格外是宁静。我欲亲往土城寻觅你父亲骸骨归葬,少尽夫妻之情。又恐我是个少年寡妇, 出头露面, 必被外人谈耻,故此只得叫家人黄全与你去走遭。倘能寻得回来,也见你为子的一点孝心。行装都已准备下了, 明早便可登程。” 李玉明闻言,双眼流泪。 哀道:“母亲言之有理,孩儿明早便行。” 玉英料道后娘不是好意,大吃一惊,乃道:“告母亲:爹爹暴弃沙场,理合兄弟前去寻觅。但他年纪幼小,路途跋涉,未曾经惯。万一有些山高水低, 可不枉送一死?何不再差一人, 与黄全同去,总是一般的。” 黄氏大怒道:“你这逆种, 当初你父存日, 将你姐妹如珍宝一般爱惜。如今死了,就忘恩背义, 连骸骨也不要了。你读了许多书, 难道不晓得昔日木兰代父征西?她一般也是幼年女子, 有此孝顺之心。你不能够学她的志气, 也去寻觅父亲骸骨,反来阻当兄弟莫去。况且玉明还是个男儿, 一路又有人服侍,须不比木兰女上阵征战, 出生入死,那见得有什么山高水低,枉送了性命,要你这样不孝女何用。” 一顿乱嚷。 把玉英羞得满面通红。 玉英哭告道:“孩儿岂不念爹爹生身大恩,要寻访骸尸归葬?只因兄弟年纪尚幼,恐受不得辛苦。孩儿情愿代兄弟一行。” 黄氏道:“你便想要到外边去游山玩景快活,只怕我心里还不肯哩。” 当晚。 玉英姊妹挤在一处言别,呜呜的哭了半夜。 李玉明就安慰两个姐姐道:“姐姐,爹爹骸骨暴弃在外, 就死也说不得。待我去寻觅回来,也教母亲放心, 不必你们忧虑。” 到了次早,黄氏催促起程。 姊妹们洒泪而别。 黄氏又道:“你若寻不着父亲骸骨,也不必来见我。” 李玉明哭道:“孩儿如不得爹爹骨殖, 料然也无颜再见母亲。” 黄全扶他上了驴子,一路西去。 这黄全是谁? 原来,他乃是黄氏带来赠嫁的家人中第一个心腹, 早已暗领了主母之意,自在不言中。 主仆二人离了京师,望土城进发,那李玉明不过十岁大的孩子,自幼娇生惯养,何曾受这般苦楚? 一路晓行夜宿,约走了十数日。李玉明渐渐饮食减少,生起病来。 他就对黄全道:“我身子觉得不好,且将息两日再行。” 黄全道:“小官人,奶奶付的盘缠有限,忙忙走到那边,只怕还不够回来的钱。路上若再耽误两日, 越发弄不来了。且勉强捱到了,那时将养几日罢。” 李玉又问:“还有多远路?” 黄全笑道:“早哩。极快还要二十个日子。” 李玉明无可奈何, 只得熬着病体,含泪而行。 …… …… 又行了几日,李玉明看看病体转重,一天不如一天,黄全又不肯暂停,驴也卖了,也不雇牲口了,故意李玉明扶着步行,明明要送他上路的意思。 又捱了半日,来到一个地方,名唤平安村。 李玉明道:“黄全,我半步移不动了,快些寻个宿店歇罢。” 黄全闻言,暗想道:“看他这个模样,料然活不成了。若到店客中住下,便难脱身,不如撇在此间,回家去罢。” 于是。 黄全就道:“小官人,客店离此尚远。你既行走不动,且坐在此,待我先去放下包裹,然后来背你去,如如?” 李玉明道:“好,你快去快回。” 边说,李玉明扶至一家门口的台阶坐下。 黄全拽开脚步,走向前去,问个小路抄转,买些饭食吃了,这个该死的雇了个驴子,却从旧路回家去了。不在话下。 且说李玉明。 他坐在阶沿上,等了一回,不见黄全转来。只觉身子极不舒服,于是倒身卧下,一觉睡去。 那户人家。 却是个孤孀老妪,住得一间屋儿,坐在门里纺纱,初时见一汉子扶个小厮,坐于门口,也不在其意。直至傍晚,拿个木桶要去打水,恰好李玉明拦门熟睡,老婆子忙叫道:“小官人快起来,我去打水。” 李玉明从梦中惊醒,只道黄全来了,睁眼看时,乃是屋里的老妪,便挣扎坐起道:“老婆婆有甚话说?” 那老妪听得李玉明语言,不是本地人,就问道:“你是何处来的,为什么睡在我家门口?” 李玉明道:“我从洛西县来,只因身子有病,行走不动,借坐片时,等家人来到,也就去了。” 老妪道:“你家人在那里?” 李玉明道:“他说先至客店中,放了包裹,然后来背我去。” 老妪道:“哎哟,我的孩儿,我见你那家人去时,还是上午,如今天将晚 了,难道还走不到?想必包裹中有甚银两,撇下你逃走去了。” 李玉明因睡得昏昏沉沉,闻听此言,急忙回头,仰天观望,果然日已西斜,他吃了一惊,暗想道:“一定这狗才料我病势渐凶,懒得伏侍,逃走去了。如今教我进退两难,怎生是好?” 李玉明不由眼中流泪,放声啼哭。 老婆子旁边,有几个邻居听见了,忙走来观看。 第124章 “……寡人做主” 李玉明不过才是10来岁的孩子,一个人孤身在外,想一想都觉得可怜。 现在。 他又生了病。 幸好碰上了这个好心的老婆婆,这个老婆婆无儿无女,见李玉明生病,又是请医生帮他看病,又是每天做一些好吃的调理他的身体,过了10来天,李玉明的身体就好了,当他和老婆婆告别的时候,望着这个比亲奶奶还要亲的婆婆,李玉明哭了。 老婆子也舍不得他,又难拗他的孝心,没办法,勉强又留他住了两天,李玉明继续前行,去土城寻找父亲的骸骨。 去了那里后。 还算顺利,因为李德是一个伍长,他的骸骨,被单独安葬,与一些有官职的人一起埋在了一个小丘上。 李玉明大哭一场,取了父亲骸骨,祭奠过了,然后返乡。 返乡时。 他特地到婆婆那里告别。 那个老婆子拉着他的手,眼泪直流, 舍不得他, 可又知道他孝心难违,没法子, 只好放他东去。 不说一路上李玉明吃了多少苦,只说他千辛万苦,总算是挨到了家中。 到家后,后娘黄氏见他真是命大, 不但没死, 反而还将父亲的骸骨取回来了,心里倒是又惊又怒。 黄氏杀心立起。 晚上,假言假语说是替李玉明接风洗尘,却暗地里在饭菜里下了砒霜, 竟活洗将李玉明毒死。 玉英与王娥本来见兄弟回来, 平安无恙,还取回了父亲的骸骨,心中正暗暗欢喜, 谁知道到了半夜,兄弟肚子疼的在床上面打滚,一盏茶的功夫,就气绝身亡。 玉英玉娥嚎啕大哭。 黄氏假心假意道:“……这孩子一定是得了战场风,到家才发作,这是中了尸气了?” 玉娥还小,没有见识,只是心疼兄弟死了, 痛哭而已。 玉英的心里却十分怀疑, 自己的兄弟在一路之上千辛万苦都没有死,为什么偏偏到家里就死了? 这尸气也中的太巧了? 可是。 家中的事情她也做不得主。 黄氏与她哥哥商量着, 连夜就将李玉明烧了, 与李德的骸骨埋到了一起,说起来, 父子二人也实在可怜。 玉英心中明明知道兄弟死得冤, 可是, 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想要替弟弟申冤,也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黄有金与每天都在衙门里混的人, 与那些官吏们特别熟,她又能如何? 要知道。 凡事。 民不告,官不究。 只是,玉英每每想到父亲死得惨,兄弟死得冤,心中悲痛不已。 所以,常常一个人偷偷在后门口僻静处默默哭泣。 杨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肚皮差点被气破了,肺也气炸了。 他心想:“说起来……这个玉英实在别可怜, 明明知道兄弟死得冤,还不敢在家里面哭, 没办法,只好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的抽泣。 可怜。 可怜。” 今天这件事情既然被他给碰上了,杨广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必然将这件事要管到底。 他听玉英说完,真是眼中喷火。 杨广点点头,安慰李玉英道:“……原来如此, 姑娘,人死已经不能复生,你也不能太过悲痛,留着有用之身,还要替兄弟报仇才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坏人是不可能一辈子永远逍遥法外的,今天这件事情,既然寡人碰到了,就一定要管到底。” 李玉英耳朵一激灵,她虽然年轻,但是,“寡人”两个字的重大含义,她还是懂的。 称孤道寡者。 非王非帝不可也。 那么…… 玉英将一双婆娑泪眼看了看杨广, 见面前这个人生得身材削瘦,相貌堂堂, 眉目之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杀气,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她的一颗心,立刻“怦怦怦”狂跳起来。 这人…… 杨广怒道:“……想不到,天底下真有这种狼心狗肺,恶毒无比的女人,小孩子何等的无辜?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折磨至死呢? 王东洋,你立刻让这位姑娘带着你,赶到她父亲和兄弟的坟前,将骸骨取出来,交给仠作仔细检验,检验结果如实禀报,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另外,再安排一队人,将这宅子里外看住了,待检验结果出来了,寡人自有道理。” 王东洋见杨广脸色不善,心里也极紧张。 自从他服侍杨广以来,还从未见过皇帝如此动怒。 王东洋赶紧安排。 李玉英见眨眼之间,自己的面前就出现了两队盔明甲亮,各执刀枪的官兵,她的心中,倒被吓了一大跳。 这些官兵身上的装束,她当然认得,因为,她父亲李德本身就是一个伍长,玉英小时候,李德偶尔也带她去军营玩过,所以,她立刻明白了,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身份必定极不平凡。 玉英盈盈下拜:“……若果真能替我兄弟申冤,小女子必定粉身碎骨,以报你的大恩大德。” 杨广赶紧将她扶起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世界怎能允许坏人一直逍遥法外,好人却含冤受屈呢? 这件事情寡人做主了必还你兄弟一个公的 你放心,这件事情,寡人做主了,必还你兄弟一个公道。” 玉英又拜了拜,同王东洋去了。 …… …… 杨广已经完全没有了再继续逛街的心情,他立刻顺着原路,返回歇宿之处,强按着心中的一团怒火,想着刚才玉英所说的事情。 他就纳了闷儿了。 那个黄氏,就算是不能够好好对待自己丈夫与前妻所生的孩子,那么,也没有必要非要置他们于死地呀? 为什么? 有些人的心肠就那样狠毒? 杨广坐了一小会儿,气顺了之后,他也从头到尾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按理说,李德家里面也算是一个中产阶级,要钱有钱,要房子有房子,就算是黄氏不想养李玉英姐弟三人,大不了不管他们就是了,她本身与李德已经生了一个儿子,管好自己的儿子,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去害人呢? 杨广认为,黄氏一定还是贪图李德家的财产,想将这万贯家财全部握在自己的掌心,以后留给亲生儿子,一分钱也不想给别人。 第124章 “……寡人做主” 李玉明不过才是10来岁的孩子,一个人孤身在外,想一想都觉得可怜。 现在。 他又生了病。 幸好碰上了这个好心的老婆婆,这个老婆婆无儿无女,见李玉明生病,又是请医生帮他看病,又是每天做一些好吃的调理他的身体,过了10来天,李玉明的身体就好了,当他和老婆婆告别的时候,望着这个比亲奶奶还要亲的婆婆,李玉明哭了。 老婆子也舍不得他,又难拗他的孝心,没办法,勉强又留他住了两天,李玉明继续前行,去土城寻找父亲的骸骨。 去了那里后。 还算顺利,因为李德是一个伍长,他的骸骨,被单独安葬,与一些有官职的人一起埋在了一个小丘上。 李玉明大哭一场,取了父亲骸骨,祭奠过了,然后返乡。 返乡时。 他特地到婆婆那里告别。 那个老婆子拉着他的手,眼泪直流, 舍不得他, 可又知道他孝心难违,没法子, 只好放他东去。 不说一路上李玉明吃了多少苦,只说他千辛万苦,总算是挨到了家中。 到家后,后娘黄氏见他真是命大, 不但没死, 反而还将父亲的骸骨取回来了,心里倒是又惊又怒。 黄氏杀心立起。 晚上,假言假语说是替李玉明接风洗尘,却暗地里在饭菜里下了砒霜, 竟活洗将李玉明毒死。 玉英与王娥本来见兄弟回来, 平安无恙,还取回了父亲的骸骨,心中正暗暗欢喜, 谁知道到了半夜,兄弟肚子疼的在床上面打滚,一盏茶的功夫,就气绝身亡。 玉英玉娥嚎啕大哭。 黄氏假心假意道:“……这孩子一定是得了战场风,到家才发作,这是中了尸气了?” 玉娥还小,没有见识,只是心疼兄弟死了, 痛哭而已。 玉英的心里却十分怀疑, 自己的兄弟在一路之上千辛万苦都没有死,为什么偏偏到家里就死了? 这尸气也中的太巧了? 可是。 家中的事情她也做不得主。 黄氏与她哥哥商量着, 连夜就将李玉明烧了, 与李德的骸骨埋到了一起,说起来, 父子二人也实在可怜。 玉英心中明明知道兄弟死得冤, 可是, 她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 想要替弟弟申冤,也比登天还难, 更何况,黄有金与每天都在衙门里混的人, 与那些官吏们特别熟,她又能如何? 要知道。 凡事。 民不告,官不究。 只是,玉英每每想到父亲死得惨,兄弟死得冤,心中悲痛不已。 所以,常常一个人偷偷在后门口僻静处默默哭泣。 杨广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后,肚皮差点被气破了,肺也气炸了。 他心想:“说起来……这个玉英实在别可怜, 明明知道兄弟死得冤,还不敢在家里面哭, 没办法,只好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的抽泣。 可怜。 可怜。” 今天这件事情既然被他给碰上了,杨广肯定不会置之不理, 必然将这件事要管到底。 他听玉英说完,真是眼中喷火。 杨广点点头,安慰李玉英道:“……原来如此, 姑娘,人死已经不能复生,你也不能太过悲痛,留着有用之身,还要替兄弟报仇才是。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坏人是不可能一辈子永远逍遥法外的,今天这件事情,既然寡人碰到了,就一定要管到底。” 李玉英耳朵一激灵,她虽然年轻,但是,“寡人”两个字的重大含义,她还是懂的。 称孤道寡者。 非王非帝不可也。 那么…… 玉英将一双婆娑泪眼看了看杨广, 见面前这个人生得身材削瘦,相貌堂堂, 眉目之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杀气,让人不敢与之对视, 她的一颗心,立刻“怦怦怦”狂跳起来。 这人…… 杨广怒道:“……想不到,天底下真有这种狼心狗肺,恶毒无比的女人,小孩子何等的无辜?为什么一定要将他折磨至死呢? 王东洋,你立刻让这位姑娘带着你,赶到她父亲和兄弟的坟前,将骸骨取出来,交给仠作仔细检验,检验结果如实禀报,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过坏人,另外,再安排一队人,将这宅子里外看住了,待检验结果出来了,寡人自有道理。” 王东洋见杨广脸色不善,心里也极紧张。 自从他服侍杨广以来,还从未见过皇帝如此动怒。 王东洋赶紧安排。 李玉英见眨眼之间,自己的面前就出现了两队盔明甲亮,各执刀枪的官兵,她的心中,倒被吓了一大跳。 这些官兵身上的装束,她当然认得,因为,她父亲李德本身就是一个伍长,玉英小时候,李德偶尔也带她去军营玩过,所以,她立刻明白了,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身份必定极不平凡。 玉英盈盈下拜:“……若果真能替我兄弟申冤,小女子必定粉身碎骨,以报你的大恩大德。” 杨广赶紧将她扶起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个世界怎能允许坏人一直逍遥法外,好人却含冤受屈呢? 这件事情寡人做主了必还你兄弟一个公的 你放心,这件事情,寡人做主了,必还你兄弟一个公道。” 玉英又拜了拜,同王东洋去了。 …… …… 杨广已经完全没有了再继续逛街的心情,他立刻顺着原路,返回歇宿之处,强按着心中的一团怒火,想着刚才玉英所说的事情。 他就纳了闷儿了。 那个黄氏,就算是不能够好好对待自己丈夫与前妻所生的孩子,那么,也没有必要非要置他们于死地呀? 为什么? 有些人的心肠就那样狠毒? 杨广坐了一小会儿,气顺了之后,他也从头到尾分析了一下这件事情,按理说,李德家里面也算是一个中产阶级,要钱有钱,要房子有房子,就算是黄氏不想养李玉英姐弟三人,大不了不管他们就是了,她本身与李德已经生了一个儿子,管好自己的儿子,也就可以了,为什么要去害人呢? 杨广认为,黄氏一定还是贪图李德家的财产,想将这万贯家财全部握在自己的掌心,以后留给亲生儿子,一分钱也不想给别人。 第125章 陛下何故发笑 杨广叹息一声,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用问也知道,那黄氏是怎么的坏了,杨广就想着,依据大隋刑律,这样的蛇蝎心肠之人,该判斩或绞了? 真是人心似铁,国法如炉,这些人做坏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怕王法吗?还是心存侥幸,认为那王法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叹! 皇上有旨查办此事,办事之人哪个敢不尽心尽力,须臾之间,仠作已经将李德与李玉明父子的骸骨鉴定完毕,经鉴定,李德确系死于刀兵,可查者,残存骨殖上有刀枪箭伤共计二十五处;李玉明虽已被埋,全身腐败,但是,经鉴定,骨头漆黑,确是中毒身亡。 杨广大怒。 喝令,将黄氏与其兄黄有金带到御驾前听判, 那黄氏兄妹万万没料到, 平白无故杀出这样一位尊神,兄妹二人早已吓得魂不守舍, 也不必用刑,那黄氏倒率先招了,只求速死。 黄有金见妹妹招了,自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藏不下去了, 也只好招了。 杨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很想将这两个恶毒之人千刀万剐,以警后人,可是,他却想到, 无论如何不能人治, 还是应该按法律来,法治才行,于是, 杨广就令刑部尚书赵元袭依律判处,那赵元袭乃是出了名的铁面判官,凡事绝不徇私情,于是,当堂判了黄氏一个绞立决,判了黄有金一个斩立决。 兄妹二人。 吓得都尿裤子了。 发落完黄氏兄妹,杨广又令户部官员,好生安置李玉英等姐弟三人, 当然, 其中最小的一个,却是黄氏与李德所生, 李玉英虽然畅快兄弟李玉明被毒杀之仇得报, 可是,对于黄氏遗留下的这个小孩子, 她自念他毕竟是父亲在世间留下的唯一男丁, 也是李家骨血, 于是, 就向杨广保证,一定会将他养大成人。 杨广甚是欣慰。 他见李玉英虽是女子, 眉宇之间,却颇有几分男子的侠气, 于是,就嘱咐李玉英要自立门户,肩负起照顾弟妹之责,另外,杨广令户部对于战死的李德,也要按最高标准,给予其家属发放抚恤。 户部自然照办。 杨广见一切事物安排好了,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因为此事, 他们这行人在平安镇又耽搁了一日,待明日, 却该东行了。 …… …… 第二日。 前往泰山封禅的车驾,继续前行,杨广坐在车上, 思考着李德续弦的悲剧,他不由感慨地对王东洋道:“东洋,若说起来, 夫妻,究竟还是原配的好。” 王东洋虽是个太监,从来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不过,对于人间的这些人情世故,他倒特别的清楚,毕竟,他这个大总管可不是白当的。 王东洋点头叹道:“陛下圣明,原配夫妻二人,自幼就已相识,知根知底, 同甘共苦,两个人携手打下了偌大的家业, 生儿育女, 感情自然比半路夫妻来得更加踏实。” 杨广“嗯”了一声:“不错, 原配夫妻,因为小小的年纪就生活在了一起,所以,彼此之间的包容性更强,若是有了孩子,感情基础就会更加牢固,因为孩子都是他们夫妻二人亲生,所以,不存在厚此薄彼之说。 而半路夫妻……虽然恩爱白头到老者也不在少数,可是,如黄氏那般恶毒一心想着害前妻所生孩子的男女也大有人在,这也是人之天性,谁不想为自己的亲生子女,谋取更大的利益呢?” 王东洋叹道:“为亲生子女谋划,是人之常情,但是,却绝不能罔顾法纪,更不能以害他人为本,若是这样做的话,那就是本末倒置,总有一天,会受到严惩。” 杨广见王东洋话语通达,倒对王东洋又高看了一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许多时候,作为家庭成员,掌握家庭财权和权势者,真应该多为其他人考虑打算,家和,才能万事兴。” 王东洋拍马屁道:“陛下乃是我大隋朝一代明主,神目如电,无论大小事情都瞒不过您的慧眼。” 杨广哈哈一笑:“哈哈哈哈……行了行了,不要拍马屁了,让车队稍微走快一点,今天争取赶50里路。” 王东洋立刻应了,他跳下马车,翻身骑上旁边的一匹快马,去催促车队了。 杨广掀开车帘,往外张望,荒郊野岭,空无人烟,他心中感叹道,原来,若是人口稀少了,真的不行,就说走在这官道上,若不是因为人多势重,看着远处的荒草与树林,听着那一声又一声鸟兽的啼鸣,还真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心里害怕。 原来。 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中那些让人觉得胆战心惊的镜头,在此时此地,竟然真的是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车队行了半晌后,停在了一个无名湖畔休息,此时,日正中午,太阳也大,后宫的那些嫔妃们一个个猫在车里躲荫,杨广皱了皱眉头,令人在高岗处支起一顶帐蓬,让嫔妃们都到帐篷下来坐着歇息。 女人一多。 七嘴八舌。 燕语莺声。 杨广微微笑着,他令王东洋安排人,将烧烤的铁架子支起来,然后,将刚刚侍卫们在湖中抓的肥鱼剔剥了,燃起木炭,烤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以前的时候去逛商场,曾经在一家烤鱼店看到这样一句广告词:人类1万年前的时候就吃烤鱼,今日,吃摸鱼。 杨广不由笑了,坐在他侧面的庄妃,见亲爱的陛下无缘无故露出这样一个令人着迷的可爱笑容,一时之间,倒呆了一呆,她连忙问道:“陛下何故发笑也?” 杨广嘿嘿一乐,因为庄妃这样一问,他接着马上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镜头,电视剧《三国演义》里,曹操被火烧赤壁之后,夹着尾巴顺着华容道逃跑,跑到半路,突然仰天大笑,他手下的谋士们也是这样问曹操的。 “丞相何故发笑也?” 想到这儿,杨广不由笑得更厉害了,他冲着庄妃哈哈大笑道:“寡人是见爱妃生的俊俏,心中舒畅,故尔发笑也。” 庄妃半信半疑。 她伸手抚了抚脸蛋。 第125章 陛下何故发笑 杨广叹息一声,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不用问也知道,那黄氏是怎么的坏了,杨广就想着,依据大隋刑律,这样的蛇蝎心肠之人,该判斩或绞了? 真是人心似铁,国法如炉,这些人做坏事的时候,难道就不怕王法吗?还是心存侥幸,认为那王法落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可叹! 皇上有旨查办此事,办事之人哪个敢不尽心尽力,须臾之间,仠作已经将李德与李玉明父子的骸骨鉴定完毕,经鉴定,李德确系死于刀兵,可查者,残存骨殖上有刀枪箭伤共计二十五处;李玉明虽已被埋,全身腐败,但是,经鉴定,骨头漆黑,确是中毒身亡。 杨广大怒。 喝令,将黄氏与其兄黄有金带到御驾前听判, 那黄氏兄妹万万没料到, 平白无故杀出这样一位尊神,兄妹二人早已吓得魂不守舍, 也不必用刑,那黄氏倒率先招了,只求速死。 黄有金见妹妹招了,自知这件事情无论如何也藏不下去了, 也只好招了。 杨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他很想将这两个恶毒之人千刀万剐,以警后人,可是,他却想到, 无论如何不能人治, 还是应该按法律来,法治才行,于是, 杨广就令刑部尚书赵元袭依律判处,那赵元袭乃是出了名的铁面判官,凡事绝不徇私情,于是,当堂判了黄氏一个绞立决,判了黄有金一个斩立决。 兄妹二人。 吓得都尿裤子了。 发落完黄氏兄妹,杨广又令户部官员,好生安置李玉英等姐弟三人, 当然, 其中最小的一个,却是黄氏与李德所生, 李玉英虽然畅快兄弟李玉明被毒杀之仇得报, 可是,对于黄氏遗留下的这个小孩子, 她自念他毕竟是父亲在世间留下的唯一男丁, 也是李家骨血, 于是, 就向杨广保证,一定会将他养大成人。 杨广甚是欣慰。 他见李玉英虽是女子, 眉宇之间,却颇有几分男子的侠气, 于是,就嘱咐李玉英要自立门户,肩负起照顾弟妹之责,另外,杨广令户部对于战死的李德,也要按最高标准,给予其家属发放抚恤。 户部自然照办。 杨广见一切事物安排好了,一颗心也就放了下来,因为此事, 他们这行人在平安镇又耽搁了一日,待明日, 却该东行了。 …… …… 第二日。 前往泰山封禅的车驾,继续前行,杨广坐在车上, 思考着李德续弦的悲剧,他不由感慨地对王东洋道:“东洋,若说起来, 夫妻,究竟还是原配的好。” 王东洋虽是个太监,从来没有结过婚,也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不过,对于人间的这些人情世故,他倒特别的清楚,毕竟,他这个大总管可不是白当的。 王东洋点头叹道:“陛下圣明,原配夫妻二人,自幼就已相识,知根知底, 同甘共苦,两个人携手打下了偌大的家业, 生儿育女, 感情自然比半路夫妻来得更加踏实。” 杨广“嗯”了一声:“不错, 原配夫妻,因为小小的年纪就生活在了一起,所以,彼此之间的包容性更强,若是有了孩子,感情基础就会更加牢固,因为孩子都是他们夫妻二人亲生,所以,不存在厚此薄彼之说。 而半路夫妻……虽然恩爱白头到老者也不在少数,可是,如黄氏那般恶毒一心想着害前妻所生孩子的男女也大有人在,这也是人之天性,谁不想为自己的亲生子女,谋取更大的利益呢?” 王东洋叹道:“为亲生子女谋划,是人之常情,但是,却绝不能罔顾法纪,更不能以害他人为本,若是这样做的话,那就是本末倒置,总有一天,会受到严惩。” 杨广见王东洋话语通达,倒对王东洋又高看了一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许多时候,作为家庭成员,掌握家庭财权和权势者,真应该多为其他人考虑打算,家和,才能万事兴。” 王东洋拍马屁道:“陛下乃是我大隋朝一代明主,神目如电,无论大小事情都瞒不过您的慧眼。” 杨广哈哈一笑:“哈哈哈哈……行了行了,不要拍马屁了,让车队稍微走快一点,今天争取赶50里路。” 王东洋立刻应了,他跳下马车,翻身骑上旁边的一匹快马,去催促车队了。 杨广掀开车帘,往外张望,荒郊野岭,空无人烟,他心中感叹道,原来,若是人口稀少了,真的不行,就说走在这官道上,若不是因为人多势重,看着远处的荒草与树林,听着那一声又一声鸟兽的啼鸣,还真的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心里害怕。 原来。 电视连续剧《西游记》中那些让人觉得胆战心惊的镜头,在此时此地,竟然真的是活生生的,就在眼前。 车队行了半晌后,停在了一个无名湖畔休息,此时,日正中午,太阳也大,后宫的那些嫔妃们一个个猫在车里躲荫,杨广皱了皱眉头,令人在高岗处支起一顶帐蓬,让嫔妃们都到帐篷下来坐着歇息。 女人一多。 七嘴八舌。 燕语莺声。 杨广微微笑着,他令王东洋安排人,将烧烤的铁架子支起来,然后,将刚刚侍卫们在湖中抓的肥鱼剔剥了,燃起木炭,烤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以前的时候去逛商场,曾经在一家烤鱼店看到这样一句广告词:人类1万年前的时候就吃烤鱼,今日,吃摸鱼。 杨广不由笑了,坐在他侧面的庄妃,见亲爱的陛下无缘无故露出这样一个令人着迷的可爱笑容,一时之间,倒呆了一呆,她连忙问道:“陛下何故发笑也?” 杨广嘿嘿一乐,因为庄妃这样一问,他接着马上又想起了另外一个镜头,电视剧《三国演义》里,曹操被火烧赤壁之后,夹着尾巴顺着华容道逃跑,跑到半路,突然仰天大笑,他手下的谋士们也是这样问曹操的。 “丞相何故发笑也?” 想到这儿,杨广不由笑得更厉害了,他冲着庄妃哈哈大笑道:“寡人是见爱妃生的俊俏,心中舒畅,故尔发笑也。” 庄妃半信半疑。 她伸手抚了抚脸蛋。 第126章 神佛护佑之人 有两三个眼明手快的小太监,已经将炭火烧得贼旺,铁架子上,摆上了擦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铁扦子、油刷子等物,杨广走了过去,将几串已经串好的韭菜架在了红红的炭火上。 “嗞……” 立刻。 随着韭菜上涂抹的一些调料落入了炭火中,一些带着独特的香味烟气,就蒸腾了起来。 杨广眯起了眼睛。 只可惜,没有孜然粉和辣椒面,这烧烤,让人感觉少了一些味道。 他忽然想起了袁征。 袁征……奉了自己的命令,带队前往美州弄红薯与辣椒种子,如今,一去三年,毫无音讯,也不知到底是生还是死,如今,又在哪里。 按理说,以袁征一行人身上的功夫,若不是失手大意的话,即使达不成目的,全身而退总不成问题,可如今,若按他们去的时间推算, 即便是一个来回, 也早已绰绰有余,为什么, 却丝毫消息也没有呢? 杨广面前,浮现住袁征那张刚毅的面孔。 那面孔。 是那样值得信赖。 值得托负。 杨广自言自语道:“料想,袁征必然不负寡人也。” 旁边。 王东洋不由一愣,瞬间, 他又明白了过来, 原来,陛下心中,还一直记挂着一个小小个守边之将,王东洋不由感慨, 万岁的心胸, 直如海洋一般,可纳百川,深不可恻, 大小事情,无不烂熟于胸。 王东洋恭恭敬敬道:“陛下,你是思念袁征袁将军了么?” 杨广点点头:“袁征奉寡人之命,一去三年了,如今他身在何处,情况如何,我们一无所知,纵然想帮忙, 却用不着一分力, 没办法,也只有在心中替他们祈福而已。 只是, 若是按照时间推算, 他们早该返回了,如今, 却不知道在途中经过了什么变故, 袁征那一行人, 却连一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不知所为何故,让寡人甚是忧心。” 王东洋安慰道:“陛下也不必太过忧愁,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依奴婢看, 袁征将军,也不像一个福薄命寡之人,一定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毕竟万水千山所以说中间出一些小小的变故和蹉跎,也是很正常的,近几日,奴婢见时有喜鹊于枝头欢叫,说不定就应在袁征军身,上也未可知, 有可能,他们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呢。” 王东洋一番话, 让杨广甚是安慰。 “好! 好!” 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 …… 却说,此处且按下杨广一行人,在前往泰山封禅的路上歇息, 烧烤着韭菜、鱼、鸡、羊肉等物不提,且另说一个人。 此人。 正是袁征。 若是按照现在地图来定位的话,大概, 袁征与手下的另外两个弟兄,此时正身处大兴安岭往最东北角,与俄罗斯衔接的密林处。 他们三个的尊容,实在无法描述。 看! 只见。 袁征与随行的袁明、葛腾两个军士,浑身的衣服已经破得如同叫花子一般披挂在身上,头发也如同赶毡般脏得梳都梳不开了,结成了无数小球,不知道里面生了虱子没有。 再看袁征,原本帅气逼人的一张脸,挂满了风霜,让熟悉的人见了,恐怕要连揉数十下眼晴,才能辨认出他的尊容。 一身衣服, 前破后烂,上衣已被荆棘扯得一缕缕、一条条披挂在身上, 随风摇摆,下身的裤子,只剩下了半截,另外半截,用一些五颜六色的布条子胡乱顶替了,扎在腿上,倒也可以免遭荆棘刮破皮肉之苦。 再看他的脸,胡子拉碴,眉毛倒竖,唯有那对眼晴里的坚定倒还依如往昔,炯炯有神。 这不怪他。 他们一行十数人,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可以说,若是将一路上发生的遭遇和所有的故事写出来的话,绝不逊色于《西游记》里的师徒四人,前去西天求取真经。 苦。 累。 疾病。 危险。 毒虫猛兽,土匪剪径……一路上,袁征搭上了十数个兄弟个性命,一件千辛万苦,却没有辜负杨广之命,居然将辣椒与红薯的种子给弄回来了。 太难了。 袁征从怀中摸出数块肉干,丢给袁明和葛腾每人一块,他自己摸了一块,递到唇边,缓缓嚼着,边嚼边道:“袁明、葛腾,依我看,方才你们两个说得不对,你看这片密林,树木高大,多这种白皮之树,你们看这树皮灰白,层层剥裂,枝条暗灰无毛,或疏或密兼有树脂,叶厚纸质,三角卵形,顶端锐尖、渐尖至尾状之木,与我等当初前往罗刹国境时,经过的那一大片无穷无尽的密林格外相似…… 并且。 此处虽然荒无人烟,可是,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走到这里,气候也似乎渐渐变暖了许多,这足以证明,咱们若沿着远处那道山一直脊往西走,总有一日,就能抵达我大隋边境。” 他的堂弟袁明咧了咧嘴,将口中的肉干狠狠嚼了几口,咽了下去,然后,摸了摸下巴处长得足以与袁征的胡子相媲美的杂毛,笑道:“袁征哥,不用说俺也知道,咱们本就从冰岛一路往西南而来,总有一日,必能回大隋,只是,现在俺们却是到了哪里呢?” 他的旁边。 比他们二人的狼狈模样还要胜过三分的葛腾,拧开水袋,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用力抹了抹嘴巴道:“袁征哥、袁明哥,俺倒觉得,远处那道山脊梁骨,看着有些眼熟哩,莫非,咱们不久前,曾到过这里? 俺们莫不是走迷了路,白日里遇上鬼打墙了?” 袁明听他胡说八道,屁股底下如同安上了一只弹簧一般,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他跳到葛腾面前,伸手在葛腾头上凿了个爆栗,笑骂道:“鬼打你的头哟……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我看,还不是因为这一带地势大多相仿,山脊又多,你看迷眼了呗,傻子……” 葛腾被袁明敲了一记,倒也不恼,反而咧着嘴“嘿嘿”乐了。 “嘿嘿嘿……” 袁征一笑,这两个人与自己,都是神佛护佑之人,三年的千辛万苦,其他人都早已化作飞灰,只有他们三个,命大又命硬,阎王爷也不敢收。 第126章 神佛护佑之人 有两三个眼明手快的小太监,已经将炭火烧得贼旺,铁架子上,摆上了擦得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铁扦子、油刷子等物,杨广走了过去,将几串已经串好的韭菜架在了红红的炭火上。 “嗞……” 立刻。 随着韭菜上涂抹的一些调料落入了炭火中,一些带着独特的香味烟气,就蒸腾了起来。 杨广眯起了眼睛。 只可惜,没有孜然粉和辣椒面,这烧烤,让人感觉少了一些味道。 他忽然想起了袁征。 袁征……奉了自己的命令,带队前往美州弄红薯与辣椒种子,如今,一去三年,毫无音讯,也不知到底是生还是死,如今,又在哪里。 按理说,以袁征一行人身上的功夫,若不是失手大意的话,即使达不成目的,全身而退总不成问题,可如今,若按他们去的时间推算, 即便是一个来回, 也早已绰绰有余,为什么, 却丝毫消息也没有呢? 杨广面前,浮现住袁征那张刚毅的面孔。 那面孔。 是那样值得信赖。 值得托负。 杨广自言自语道:“料想,袁征必然不负寡人也。” 旁边。 王东洋不由一愣,瞬间, 他又明白了过来, 原来,陛下心中,还一直记挂着一个小小个守边之将,王东洋不由感慨, 万岁的心胸, 直如海洋一般,可纳百川,深不可恻, 大小事情,无不烂熟于胸。 王东洋恭恭敬敬道:“陛下,你是思念袁征袁将军了么?” 杨广点点头:“袁征奉寡人之命,一去三年了,如今他身在何处,情况如何,我们一无所知,纵然想帮忙, 却用不着一分力, 没办法,也只有在心中替他们祈福而已。 只是, 若是按照时间推算, 他们早该返回了,如今, 却不知道在途中经过了什么变故, 袁征那一行人, 却连一个人影子都没见到, 不知所为何故,让寡人甚是忧心。” 王东洋安慰道:“陛下也不必太过忧愁, 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依奴婢看, 袁征将军,也不像一个福薄命寡之人,一定是因为路途太过遥远,毕竟万水千山所以说中间出一些小小的变故和蹉跎,也是很正常的,近几日,奴婢见时有喜鹊于枝头欢叫,说不定就应在袁征军身,上也未可知, 有可能,他们已经在回国的路上了呢。” 王东洋一番话, 让杨广甚是安慰。 “好! 好!” 他一连说了两个好字。 …… …… 却说,此处且按下杨广一行人,在前往泰山封禅的路上歇息, 烧烤着韭菜、鱼、鸡、羊肉等物不提,且另说一个人。 此人。 正是袁征。 若是按照现在地图来定位的话,大概, 袁征与手下的另外两个弟兄,此时正身处大兴安岭往最东北角,与俄罗斯衔接的密林处。 他们三个的尊容,实在无法描述。 看! 只见。 袁征与随行的袁明、葛腾两个军士,浑身的衣服已经破得如同叫花子一般披挂在身上,头发也如同赶毡般脏得梳都梳不开了,结成了无数小球,不知道里面生了虱子没有。 再看袁征,原本帅气逼人的一张脸,挂满了风霜,让熟悉的人见了,恐怕要连揉数十下眼晴,才能辨认出他的尊容。 一身衣服, 前破后烂,上衣已被荆棘扯得一缕缕、一条条披挂在身上, 随风摇摆,下身的裤子,只剩下了半截,另外半截,用一些五颜六色的布条子胡乱顶替了,扎在腿上,倒也可以免遭荆棘刮破皮肉之苦。 再看他的脸,胡子拉碴,眉毛倒竖,唯有那对眼晴里的坚定倒还依如往昔,炯炯有神。 这不怪他。 他们一行十数人,历经千辛万苦,九死一生,可以说,若是将一路上发生的遭遇和所有的故事写出来的话,绝不逊色于《西游记》里的师徒四人,前去西天求取真经。 苦。 累。 疾病。 危险。 毒虫猛兽,土匪剪径……一路上,袁征搭上了十数个兄弟个性命,一件千辛万苦,却没有辜负杨广之命,居然将辣椒与红薯的种子给弄回来了。 太难了。 袁征从怀中摸出数块肉干,丢给袁明和葛腾每人一块,他自己摸了一块,递到唇边,缓缓嚼着,边嚼边道:“袁明、葛腾,依我看,方才你们两个说得不对,你看这片密林,树木高大,多这种白皮之树,你们看这树皮灰白,层层剥裂,枝条暗灰无毛,或疏或密兼有树脂,叶厚纸质,三角卵形,顶端锐尖、渐尖至尾状之木,与我等当初前往罗刹国境时,经过的那一大片无穷无尽的密林格外相似…… 并且。 此处虽然荒无人烟,可是,你们有没有感觉到?走到这里,气候也似乎渐渐变暖了许多,这足以证明,咱们若沿着远处那道山一直脊往西走,总有一日,就能抵达我大隋边境。” 他的堂弟袁明咧了咧嘴,将口中的肉干狠狠嚼了几口,咽了下去,然后,摸了摸下巴处长得足以与袁征的胡子相媲美的杂毛,笑道:“袁征哥,不用说俺也知道,咱们本就从冰岛一路往西南而来,总有一日,必能回大隋,只是,现在俺们却是到了哪里呢?” 他的旁边。 比他们二人的狼狈模样还要胜过三分的葛腾,拧开水袋,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用力抹了抹嘴巴道:“袁征哥、袁明哥,俺倒觉得,远处那道山脊梁骨,看着有些眼熟哩,莫非,咱们不久前,曾到过这里? 俺们莫不是走迷了路,白日里遇上鬼打墙了?” 袁明听他胡说八道,屁股底下如同安上了一只弹簧一般,瞬间从地上弹了起来,他跳到葛腾面前,伸手在葛腾头上凿了个爆栗,笑骂道:“鬼打你的头哟…… 青天白日的,哪来的鬼?我看,还不是因为这一带地势大多相仿,山脊又多,你看迷眼了呗,傻子……” 葛腾被袁明敲了一记,倒也不恼,反而咧着嘴“嘿嘿”乐了。 “嘿嘿嘿……” 袁征一笑,这两个人与自己,都是神佛护佑之人,三年的千辛万苦,其他人都早已化作飞灰,只有他们三个,命大又命硬,阎王爷也不敢收。 第127章 忠诚 若说袁征奉命前去取辣椒的种子,是为了升官发财? 那绝对不可能的。 他若为财,有1万种办法。 他若贪图升官,那也不是他的风格。 主要。 还是源于百折不挠的忠诚。 所谓。 危难时刻见忠诚。 于袁征而言,又岂止是危难时刻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杨广竟然忠诚的那样死心塌地,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士为知己者么? 极有可能。 要知道。 杨广之于袁征,不但是他毫无怀疑的信赖对象,而且,自从杨广在雁门关初见袁征,手握着袁征的手,跟他说了一番掏心窝子,袁征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将这条命卖给陛下了。 说起来。 杨广也认为,古代人的忠诚度,是真的高。 当然,现代社会,也不缺乏忠诚的热血男儿,但是,关键是古代社会如袁征等这种已经是领军的将领,只要他一声令下,袁征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容易。 江山代有才人出, 一山更比一山高, 可是,绝对忠诚之人, 却是宝。 袁征缓缓嚼着口中的肉干,他顺着葛腾手指的方向,朝远处张望了一下。 看他眼睛如同被扑面而来的风沙吹得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的模样,袁明与葛腾就知道, 自家这位将军, 心中必定是有了主意。 袁明与葛腾跟袁征行军打仗,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两个人虽然都还是军士,可是, 却都是一身本领, 不但刀枪器械精通纯熟,就连兵法,因在袁征的熏陶下, 也略懂几分。 可以毫不含糊的说,若是放在现倒,这两个人,起码都能当个连营级干部,而且,还是双臂摇动都有千百斤力气的好汉。 袁征看罢远处,转头对袁明与葛腾道:“此时天色尚早,待我等用完干粮, 就顺着草棵子往山脊上走, 注意,要留神草从中的狼虫虎豹。” 葛腾咧嘴大笑, 他伸手将斜插在土里的一柄足足有百十斤重的大铜锤拎了起来, 在手中晃晃道:“袁征哥,正好, 咱们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 若是有虎狼胆敢过来, 我老葛保证将它们的脑袋瓜子捶得稀巴烂, 也好让你我痛痛快快饱餐一顿。” 葛腾的话,让袁征与袁明双双笑了。 这。 可真不是葛腾夸口。 他的这柄大铜锤, 不但捶死过许多狼虫虎豹,就连人的脑袋, 也捶烂过好些哩! 这一次去罗刹国替万岁爷办事,葛腾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许多次,都是靠着他的大铜锤,捶死了山贼,捶死了土匪,甚至,还捶死了许多金发碧眼说鸟语的罗刹呢。 …… …… 再说杨广。 杨广将几串韭菜放在烧烤架子上,翻来覆去地烤着, 最近,他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 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补一补肾气了。 有的时候。 老婆多了,对于一个分身乏术的男人来说, 也够累人的,虽然杨广此时正值青春壮年,如狼似虎的年龄, 可是,他这头牯牛再厉害,也不敢在九块肥美异常的土地前夸口,说自己能如何如何。 男人。 难人也! 萧皇后却认为,皇帝陛下应该多吃些肉食,再长胖一些才更好,因为,许多次她从侧面观看杨广的时候,都觉得杨广的脸颊,稍嫌削瘦,肉,似乎少也一些。 萧皇后知道, 陛下脸庞显瘦, 绝对是因为他为了国事日夜操劳, 为了大隋朝繁荣昌盛, 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缘故, 作为杨广的结发妻子,萧皇后自然比其她几个嫔妃更加关心杨广。 此时。 萧皇后见杨广翻来覆去只去摆弄那几串韭菜,不由微微一笑,她将自己已经烤好的几串切得薄如蝉翼般的羊肉取了起来,捏着其中一串,送到杨广唇边,娇声道:“陛下,你尝尝臣妾烤的这肉,味道如何?” 杨广回之一笑,接过羊肉串,将铁扦打横,然后,嘴唇从最后面顺着羊肉一捋…… 一串羊肉被他捋得干干净净,全部到了口中。 杨广边嚼边点头赞道:“御妻,你的手艺愈发精进了,这肉片不但味道鲜美,还饱含人间的烟火气,实在是美味至极,于寡人而言,人在旅途,也是一大慰藉啊!” 萧皇后听见杨广将自己夸上天了,不由芳心大悦,眉开眼笑。 旁边。 宣妃与庄妃等人见萧皇后得宠,一个个心里虽然觉得酸溜溜的,可是,萧皇后毕竟是正宫娘娘,她们这些嫔妃,自然不敢跟皇后争宠,就算有些醋意,也只能在肚子里问候一下萧皇后的老母与老父罢了。 倒是萧妃,倚仗着与萧皇后同宗同根,凑过来满脸媚笑道:“……还是皇后娘娘兰心慧质,最是体贴陛下,实在是臣妾们的表率。” 萧皇后看了她一眼,她太了解萧妃了,典型的胸大无脑类型的,有几次,都给别人当枪使,看上去一点不像萧家人,倒像打入萧家内部的卧底。 极不高明的卧底。 萧皇后不动声色:“伺候陛下,是我等本份,倒是妹妹们,有空的时候,也应多关心一下陛下的衣食住行才是,那样的话,本宫也会心宽许多。” 萧妃见皇后这样说,忙悻悻笑着,退到了一旁。 杨广倒不在乎这些女人们争风吃醋什么的,他的心中,有一杆称,无论如何,对于后宫,他还是与历史上的隋炀帝步调一致的,那就是,后宫之中,必须牢牢树着萧皇后这杆红旗。 至于其他的…… 杨广将烤好的韭菜串分出一枝,笑着递给萧妃:“来,爱妃,赐你一串韭菜,尝尝寡人的手艺如何?” 萧妃见陛下如此厚爱自己,倒颇有些意外,受宠若惊的她眉开眼笑,赶忙接过烤韭菜吃了起来,边吃边赞:“好吃,好吃。” 杨广见她一副小女儿态,倒也颇喜爱她,于是,就拍了拍她的手背,关切地道:“慢点,小心烫。” 旁边的庄妃与宣妃等见了,一个个吃起醋来,纷纷围住杨广,七嘴八舌,也要吃韭菜。 杨广哈哈大笑:“好好好……寡人继续烤,很快就好,爱妃们稍安勿躁。 ……马上就好。” 第127章 忠诚 若说袁征奉命前去取辣椒的种子,是为了升官发财? 那绝对不可能的。 他若为财,有1万种办法。 他若贪图升官,那也不是他的风格。 主要。 还是源于百折不挠的忠诚。 所谓。 危难时刻见忠诚。 于袁征而言,又岂止是危难时刻而已,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杨广竟然忠诚的那样死心塌地,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士为知己者么? 极有可能。 要知道。 杨广之于袁征,不但是他毫无怀疑的信赖对象,而且,自从杨广在雁门关初见袁征,手握着袁征的手,跟他说了一番掏心窝子,袁征就已经做好了打算,将这条命卖给陛下了。 说起来。 杨广也认为,古代人的忠诚度,是真的高。 当然,现代社会,也不缺乏忠诚的热血男儿,但是,关键是古代社会如袁征等这种已经是领军的将领,只要他一声令下,袁征也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容易。 江山代有才人出, 一山更比一山高, 可是,绝对忠诚之人, 却是宝。 袁征缓缓嚼着口中的肉干,他顺着葛腾手指的方向,朝远处张望了一下。 看他眼睛如同被扑面而来的风沙吹得已经眯成了一条缝的模样,袁明与葛腾就知道, 自家这位将军, 心中必定是有了主意。 袁明与葛腾跟袁征行军打仗,可不是一年两年了,这两个人虽然都还是军士,可是, 却都是一身本领, 不但刀枪器械精通纯熟,就连兵法,因在袁征的熏陶下, 也略懂几分。 可以毫不含糊的说,若是放在现倒,这两个人,起码都能当个连营级干部,而且,还是双臂摇动都有千百斤力气的好汉。 袁征看罢远处,转头对袁明与葛腾道:“此时天色尚早,待我等用完干粮, 就顺着草棵子往山脊上走, 注意,要留神草从中的狼虫虎豹。” 葛腾咧嘴大笑, 他伸手将斜插在土里的一柄足足有百十斤重的大铜锤拎了起来, 在手中晃晃道:“袁征哥,正好, 咱们的干粮也吃得差不多了, 若是有虎狼胆敢过来, 我老葛保证将它们的脑袋瓜子捶得稀巴烂, 也好让你我痛痛快快饱餐一顿。” 葛腾的话,让袁征与袁明双双笑了。 这。 可真不是葛腾夸口。 他的这柄大铜锤, 不但捶死过许多狼虫虎豹,就连人的脑袋, 也捶烂过好些哩! 这一次去罗刹国替万岁爷办事,葛腾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的,许多次,都是靠着他的大铜锤,捶死了山贼,捶死了土匪,甚至,还捶死了许多金发碧眼说鸟语的罗刹呢。 …… …… 再说杨广。 杨广将几串韭菜放在烧烤架子上,翻来覆去地烤着, 最近,他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 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补一补肾气了。 有的时候。 老婆多了,对于一个分身乏术的男人来说, 也够累人的,虽然杨广此时正值青春壮年,如狼似虎的年龄, 可是,他这头牯牛再厉害,也不敢在九块肥美异常的土地前夸口,说自己能如何如何。 男人。 难人也! 萧皇后却认为,皇帝陛下应该多吃些肉食,再长胖一些才更好,因为,许多次她从侧面观看杨广的时候,都觉得杨广的脸颊,稍嫌削瘦,肉,似乎少也一些。 萧皇后知道, 陛下脸庞显瘦, 绝对是因为他为了国事日夜操劳, 为了大隋朝繁荣昌盛, 殚精竭虑废寝忘食的缘故, 作为杨广的结发妻子,萧皇后自然比其她几个嫔妃更加关心杨广。 此时。 萧皇后见杨广翻来覆去只去摆弄那几串韭菜,不由微微一笑,她将自己已经烤好的几串切得薄如蝉翼般的羊肉取了起来,捏着其中一串,送到杨广唇边,娇声道:“陛下,你尝尝臣妾烤的这肉,味道如何?” 杨广回之一笑,接过羊肉串,将铁扦打横,然后,嘴唇从最后面顺着羊肉一捋…… 一串羊肉被他捋得干干净净,全部到了口中。 杨广边嚼边点头赞道:“御妻,你的手艺愈发精进了,这肉片不但味道鲜美,还饱含人间的烟火气,实在是美味至极,于寡人而言,人在旅途,也是一大慰藉啊!” 萧皇后听见杨广将自己夸上天了,不由芳心大悦,眉开眼笑。 旁边。 宣妃与庄妃等人见萧皇后得宠,一个个心里虽然觉得酸溜溜的,可是,萧皇后毕竟是正宫娘娘,她们这些嫔妃,自然不敢跟皇后争宠,就算有些醋意,也只能在肚子里问候一下萧皇后的老母与老父罢了。 倒是萧妃,倚仗着与萧皇后同宗同根,凑过来满脸媚笑道:“……还是皇后娘娘兰心慧质,最是体贴陛下,实在是臣妾们的表率。” 萧皇后看了她一眼,她太了解萧妃了,典型的胸大无脑类型的,有几次,都给别人当枪使,看上去一点不像萧家人,倒像打入萧家内部的卧底。 极不高明的卧底。 萧皇后不动声色:“伺候陛下,是我等本份,倒是妹妹们,有空的时候,也应多关心一下陛下的衣食住行才是,那样的话,本宫也会心宽许多。” 萧妃见皇后这样说,忙悻悻笑着,退到了一旁。 杨广倒不在乎这些女人们争风吃醋什么的,他的心中,有一杆称,无论如何,对于后宫,他还是与历史上的隋炀帝步调一致的,那就是,后宫之中,必须牢牢树着萧皇后这杆红旗。 至于其他的…… 杨广将烤好的韭菜串分出一枝,笑着递给萧妃:“来,爱妃,赐你一串韭菜,尝尝寡人的手艺如何?” 萧妃见陛下如此厚爱自己,倒颇有些意外,受宠若惊的她眉开眼笑,赶忙接过烤韭菜吃了起来,边吃边赞:“好吃,好吃。” 杨广见她一副小女儿态,倒也颇喜爱她,于是,就拍了拍她的手背,关切地道:“慢点,小心烫。” 旁边的庄妃与宣妃等见了,一个个吃起醋来,纷纷围住杨广,七嘴八舌,也要吃韭菜。 杨广哈哈大笑:“好好好……寡人继续烤,很快就好,爱妃们稍安勿躁。 ……马上就好。” 第128章 安排 杨广一口气撸了十来串烤羊肉,唯一的不足就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啤酒已经喝光了,像红牛、可乐、雪碧等碳酸饮料又没有,若是喝白酒,杨广又不是特别感兴趣。 其实。 白酒比上述的那些饮料,营养价值上面毫不逊色。 只是。 杨广觉得现在天气仍旧还有一点点热,喝冰冻饮料当然比喝白酒来得更爽快,如果天气寒冷的时候,他倒是很愿意喝上三杯《杏花村》,或者《诸葛酿》什么的。 …… 吃完喝完,继续赶路。 …… 且说,杨广这一行人朝行夜宿,一路游山玩水,旅游观光,弹指间,十数天的光阴好过得很,这一日,已经东出陕甘,进入河南境内——此时的河南,当然不叫河南,而是叫做豫州。 豫州地处中原,沃野千里,百姓富足,村镇接连迭起,看上去比较繁华, 一路上, 杨广赞不绝口。 过了豫州,就是兖州, 离泰山也就不太远了。 杨广他们并不着急,现在已经时值中秋,快八月十五了,今年这个八月十五是要在外面过了。 没关系。 据说。 豫州一带, 已经有月饼出现了, 杨广倒很想见识一下,这古代的月饼,和现代的那些甜的简直腻死人的莲蓉月饼有什么区别。 话说。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当杨广一行人,路过一个名叫苏家集的小镇子时, 杨广见路边的糕点铺儿, 除了那些五颜六色的糖糕、糖饼之物,其中,果然还有一种叫做月饼的东西。 只是。 此月饼却与杨广印象中那种青红丝脆皮月饼、双黄莲蓉月饼大不一样, 此地产的月饼,看上去倒像一块黑不溜秋的面饼子,杨广拿了一块在手中翻来覆去看着,看着这块黑乎乎的东西,一时倒不好下口。 他将月饼掰了一小块下来,凑到鼻子尖闻了闻,嘿…… 别说。 掰开之后,这块并不起眼的圆饼子, 倒瞬间散发出了一些好闻的香味。 杨广咽了咽口水, 将掰下来的那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嚼着, 边嚼, 边微微皱着眉头。 旁边。 王东西小心翼翼,察颜观色, 看着万岁爷的反应——这饼, 是他从官道对面一家名为《苏家积年饼铺》的店子里买来的, 他当时也掰了点尝过的, 感觉味道还可以才买的。 杨广将那一小块饼吞了下去,他点着头道:“东洋, 这饼,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 可是,吃起来味道倒还可以。 甜中带香,香而不腻,做这个饼所用的油,寡人感觉也有点奇怪,尝着既不像豆油,也不像花生油,更不像猪油,却不知是为何物?” 王东洋忙笑道:“陛下, 烤制此饼,所用的油料, 乃是本地特产胡麻油,据说这种油麻是从天竺国那边传过来的,所以, 也叫做胡麻,这个比大豆油更香,却没有猪油那么腻, 用来做汤饼之类的东西,最是好吃。” 杨广点头叹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长安城就没有此物。 对了,东洋,寡人吃着这饼味道上佳,等会你去多买一些,带着在路上吃。 另外……你将此饼给后宫的诸位娘娘每个人都送一些过去,就说是寡人的心意,对了,再有三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王东洋点点头:“是的,陛下。” 杨广振了振胳膊, 兴致勃勃道:“寡人看地图,此地离豫州城大概还有200里路程,从明天开始, 你告诉车队, 加快一些速度, 争取每日行100里路程,三日之后,我等前往豫州城里过中秋。” 王东洋笑道:“那可太好了,不瞒陛下,奴婢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就安家在豫州,奴婢早就已经派人送去了书信,让他打扫房舍了,舍弟家虽然不甚宽敞,可是,安置一两百号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杨广以前似乎听王东洋提起过他的弟弟:“嗯……到时候,你可以去你弟弟家住一两个晚上,兄弟俩难得见面,正好有这样的机会,趁机好好的叙一叙,一家人也聚一聚,寡人放你一个小假。” 王东洋忙谢恩道:“谢陛下,舍弟没有读过什么书,言行极其粗鄙,奴婢本来想请陛下去舍弟家小住,可是,又怕他唐突了圣驾,另外,与陛下随行的诸位娘娘连同伺候的太监、丫鬟、侍卫们人数也不少,舍弟家确实也安置不下,不过,奴婢倒是可以想办法,让其借一些左邻右舍的房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杨广笑道:“左不过一个入乡随俗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出门在外的人,还是少讲究一些的好,寡人当日做太子的时候,在外面东征西战,经常是骑在马背上睡觉的,若是有一处房子,一张木床可以栖身,当时,简直就是天堂了,睡的,比龙榻还要舒服。” 王东洋叹道:“陛下英明神武,为大隋朝的基业操碎了心,奴婢们有目共睹,那么,奴婢命人再送书信给舍弟,令他打扫房屋,准备迎驾。” 杨广点点头:“一切也不必太过刻意,另外,我等的衣食住行也不必叨扰舍弟,另外,你去传寡人的旨意,令豫州刺史杨源,安置剩下的那些文武大臣的住宿,也就是了,寡人与后宫的诸位嫔妃,就依你所言,住在令弟家。” 王东洋喜笑颜开。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呀。 是他老王家他光荣。 他立刻去传旨了。 杨广将手中那块已经被掰了一点下来的月饼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咬着,须臾之间,已经吃净。 味道不错。 只是。 这饼的糖似乎放多了一些,要是少放点糖的话,不会那么容易让人起腻,其实杨广还想再吃一块的,可是太甜了,他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月饼渣拍掉,也就算了。 对于三日后的安排,杨广都已经提前规划好了,也就没有那些随行的文武大臣没什么事了,他们也不过就是跟着杨广出来蹭吃蹭喝,游山玩水罢了,一路上虽然每个人也有所花费,但是不多,绝大部分的钱,还是宫里出的。 这点差旅钱。 对于杨广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第128章 安排 杨广一口气撸了十来串烤羊肉,唯一的不足就是从西域进贡而来的啤酒已经喝光了,像红牛、可乐、雪碧等碳酸饮料又没有,若是喝白酒,杨广又不是特别感兴趣。 其实。 白酒比上述的那些饮料,营养价值上面毫不逊色。 只是。 杨广觉得现在天气仍旧还有一点点热,喝冰冻饮料当然比喝白酒来得更爽快,如果天气寒冷的时候,他倒是很愿意喝上三杯《杏花村》,或者《诸葛酿》什么的。 …… 吃完喝完,继续赶路。 …… 且说,杨广这一行人朝行夜宿,一路游山玩水,旅游观光,弹指间,十数天的光阴好过得很,这一日,已经东出陕甘,进入河南境内——此时的河南,当然不叫河南,而是叫做豫州。 豫州地处中原,沃野千里,百姓富足,村镇接连迭起,看上去比较繁华, 一路上, 杨广赞不绝口。 过了豫州,就是兖州, 离泰山也就不太远了。 杨广他们并不着急,现在已经时值中秋,快八月十五了,今年这个八月十五是要在外面过了。 没关系。 据说。 豫州一带, 已经有月饼出现了, 杨广倒很想见识一下,这古代的月饼,和现代的那些甜的简直腻死人的莲蓉月饼有什么区别。 话说。 真是闻名不如见面。 当杨广一行人,路过一个名叫苏家集的小镇子时, 杨广见路边的糕点铺儿, 除了那些五颜六色的糖糕、糖饼之物,其中,果然还有一种叫做月饼的东西。 只是。 此月饼却与杨广印象中那种青红丝脆皮月饼、双黄莲蓉月饼大不一样, 此地产的月饼,看上去倒像一块黑不溜秋的面饼子,杨广拿了一块在手中翻来覆去看着,看着这块黑乎乎的东西,一时倒不好下口。 他将月饼掰了一小块下来,凑到鼻子尖闻了闻,嘿…… 别说。 掰开之后,这块并不起眼的圆饼子, 倒瞬间散发出了一些好闻的香味。 杨广咽了咽口水, 将掰下来的那一小块放入口中,细细嚼着, 边嚼, 边微微皱着眉头。 旁边。 王东西小心翼翼,察颜观色, 看着万岁爷的反应——这饼, 是他从官道对面一家名为《苏家积年饼铺》的店子里买来的, 他当时也掰了点尝过的, 感觉味道还可以才买的。 杨广将那一小块饼吞了下去,他点着头道:“东洋, 这饼,虽然看上去其貌不扬, 可是,吃起来味道倒还可以。 甜中带香,香而不腻,做这个饼所用的油,寡人感觉也有点奇怪,尝着既不像豆油,也不像花生油,更不像猪油,却不知是为何物?” 王东洋忙笑道:“陛下, 烤制此饼,所用的油料, 乃是本地特产胡麻油,据说这种油麻是从天竺国那边传过来的,所以, 也叫做胡麻,这个比大豆油更香,却没有猪油那么腻, 用来做汤饼之类的东西,最是好吃。” 杨广点头叹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长安城就没有此物。 对了,东洋,寡人吃着这饼味道上佳,等会你去多买一些,带着在路上吃。 另外……你将此饼给后宫的诸位娘娘每个人都送一些过去,就说是寡人的心意,对了,再有三天,就是八月十五了?” 王东洋点点头:“是的,陛下。” 杨广振了振胳膊, 兴致勃勃道:“寡人看地图,此地离豫州城大概还有200里路程,从明天开始, 你告诉车队, 加快一些速度, 争取每日行100里路程,三日之后,我等前往豫州城里过中秋。” 王东洋笑道:“那可太好了,不瞒陛下,奴婢有一个一母同胞的弟弟,就安家在豫州,奴婢早就已经派人送去了书信,让他打扫房舍了,舍弟家虽然不甚宽敞,可是,安置一两百号人还是没有问题的。” 杨广以前似乎听王东洋提起过他的弟弟:“嗯……到时候,你可以去你弟弟家住一两个晚上,兄弟俩难得见面,正好有这样的机会,趁机好好的叙一叙,一家人也聚一聚,寡人放你一个小假。” 王东洋忙谢恩道:“谢陛下,舍弟没有读过什么书,言行极其粗鄙,奴婢本来想请陛下去舍弟家小住,可是,又怕他唐突了圣驾,另外,与陛下随行的诸位娘娘连同伺候的太监、丫鬟、侍卫们人数也不少,舍弟家确实也安置不下,不过,奴婢倒是可以想办法,让其借一些左邻右舍的房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杨广笑道:“左不过一个入乡随俗罢了,又有什么要紧的? 出门在外的人,还是少讲究一些的好,寡人当日做太子的时候,在外面东征西战,经常是骑在马背上睡觉的,若是有一处房子,一张木床可以栖身,当时,简直就是天堂了,睡的,比龙榻还要舒服。” 王东洋叹道:“陛下英明神武,为大隋朝的基业操碎了心,奴婢们有目共睹,那么,奴婢命人再送书信给舍弟,令他打扫房屋,准备迎驾。” 杨广点点头:“一切也不必太过刻意,另外,我等的衣食住行也不必叨扰舍弟,另外,你去传寡人的旨意,令豫州刺史杨源,安置剩下的那些文武大臣的住宿,也就是了,寡人与后宫的诸位嫔妃,就依你所言,住在令弟家。” 王东洋喜笑颜开。 这可是天大的荣耀呀。 是他老王家他光荣。 他立刻去传旨了。 杨广将手中那块已经被掰了一点下来的月饼放在唇边,小口小口的咬着,须臾之间,已经吃净。 味道不错。 只是。 这饼的糖似乎放多了一些,要是少放点糖的话,不会那么容易让人起腻,其实杨广还想再吃一块的,可是太甜了,他拍了拍手,将手上的月饼渣拍掉,也就算了。 对于三日后的安排,杨广都已经提前规划好了,也就没有那些随行的文武大臣没什么事了,他们也不过就是跟着杨广出来蹭吃蹭喝,游山玩水罢了,一路上虽然每个人也有所花费,但是不多,绝大部分的钱,还是宫里出的。 这点差旅钱。 对于杨广来说,实在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第129章 民生无小事 杨广吃完饼,按照国际惯例,在这个小镇逛了一圈,这个小镇当然没有李玉英姐弟那样的闲事让他管。 他走过一个油盐铺子的时候,着重问了一下盐价。 开铺子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他见来自己铺子的这位客人,仪表不凡,虽然杨广在他铺子中东转西转看了一圈,并没有想买东西的架势,可是,老板并不敢叽叽歪歪,反而,他还陪着笑脸跟在杨广身边,随时等着杨广问自己一些什么。 杨广见铺子里有用牛皮纸包着的盐,一斤一包,整整齐齐码在货架上,于是,就指着架子问道:“掌柜的,这盐,怎么卖?” 左腮上有一颗黄痣的掌柜忙答道:“客人,如今这盐,价钱最便,三文大钱一包。” 杨广“哦”了一声。 “哦!” 三文大钱,也就是说, 若是按照现在大隋朝的消费和购买力的话, 三文钱,也就略等于现在社会的三元钱人民币, 也就是说,这样一斤一包的盐,如今已经卖到了极平的价格,三块钱一包, 并不贵。 杨广心中甚喜。 这几年, 他命扬州刺吏赵京在江浙一带广设盐厂,大量生产官盐,效果十分明显,如今, 盐价已经抄底, 而世上的私盐贩子们,也已经彻底绝迹了。 盐乃百味之祖,离了它, 可是万万不可的,只是,以前的时候,碍于生产工艺的落后,所以,产量与跟不上消费,就导致民间生出许多贩私盐的,再加上, 以前的官府, 并不真正为老百姓着想,而是把持盐政, 课以重税, 从而导致许多穷苦人家的老百姓吃不起官盐,被迫只能吃私盐。 而。 自从杨广来到这里以后, 他将这一关系民生的极重要的日常消耗品, 从以它谋利, 变成了面向所有百姓的福利, 并且,通过最近两年, 将官盐的价格,彻底压到了最低位。 当然, 杨广也郑重告诫过户部,并且制定了一系列可行的措施,来降低盐价,他并不是将盐价从最开始的四十五文一斤,直降为三文一斤的,而是隔三差五降一次,每一次降的幅度极小,从而杜绝了有些人大量囤积,妄图以此牟利的念头。 倒是有些动歪脑筋的人, 将盐便宜买了之后,偷偷卖给邻国, 以赚取差价,有人,居然将低价盐卖到了匈奴与大宛, 后来,在官府发觉后的大力打击下,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不过。 好在此时的大隋朝, 没有发达的物流,即便是想跟其它的外国人做生意,限于路途遥远,也是大费周折的,更何况,大隋朝现在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率先实行的户籍和身份证制度,若是想盘查一个人的话,并不太难。 当初。 杨广将身份证制度在朝堂上提出来的时候,文武百官为万岁这一举措纷纷叫好,当然了,限于没有能够生产芯片和现代身份证的机器,杨广令在大隋朝内推行的身份证,还是手写版的,可是,即便如此,也较往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杨广将货架上一包盐抄在手中掂了掂,沉甸甸的, 挺有份量。 他笑着对黄痣中年男人道:“掌柜的,这盐价现在已经如此之低了,所得利润,是否没有以前那般高了?” 掌柜的摇摇头:“客人,你有所不知,以前的时候,像小人的这种铺子,是不许卖盐的,本镇人要想买盐,必须去官府设的盐课司去,价高不说,质量还没有现在的好。 而如今,陛下圣明,一道圣旨下来,不但盐价低得人人可以想买就买,就连本人这小店,若是想卖盐取利,也是可以的了,只需去盐课司交易,每包,有一文的利,虽然不多,但是,搭着其它的油酱醋茶等物,倒也颇卖得一些出去。” 旁边一个拎着葫芦打酱油的老汉插嘴笑道:“……如今,就连牲口也可以吃得起盐了,不瞒二位,老汉家养的牛,自从吃上了盐后,耕地的力气,也大了许多,还有猪…… 说来也怪,就说山妻养的那猪,有时会剩些猪食,可是,若是在剩食里抓上把盐巴,那猪立刻狼吞虎咽,吃得香甜可口起来,一口气将剩食吃个精光不说,就连那猪食槽,也呼噜呼噜舔得干干净净哩。” “哈!” “哈哈哈……” 老汉的话,瞬间逗笑了杨广与黄痣的掌柜。 杨广点点头。 他很满意。 事关民生,别看只不过是一包盐,可是,于千家万户而言,却是天大的事情。 杨广眯着眼睛,想起了远在江浙任刺吏的义妹夫赵京,按理说,也该将赵京提拔一下了,可是,杨广觉得时机还未成熟,最主要的是,赵京此时还负责着京杭大运河杭州段的开凿工作,据他上报给杨广的奏本讲,运河开凿,一切顺利,特别是今年开春以来,由于暖冬之故,冰雪消融的特别早,再加上施工的人们已经积累了丰富凿渠经验,今年这大半年开凿出的运河,竟比过去一年半还要多。 杨广见了赵京的奏本,十分高兴,表彰了赵京一番的同时,他认为还要让赵京在扬州刺吏的位子上多干几年,等过几年,大隋朝出了如赵京般有能力的人,可以替代他时,杨广,再将他调回京师。 杨广出了油盐铺子,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又走了一会,感觉有些累了,也就打道回府了。 …… …… 翌日,天刚蒙蒙亮,杨广他们这支队伍就往豫州城方向出发了,昨天,杨广已经下过旨意了,今日与明日,两天要争取赶两百里路,所以,杨广特地要求,今日谁也不许偷懒,都要早起,往东赶路。 王命谁敢不从? 大清早。 萧皇后等嫔妃们就已经陪着杨广起来了,简单用过早膳,各上车马,向东而去。 驾车的侍卫稳稳坐在车上,拽着马缰用力一抖,也不用甩鞭子,口中喊一声响亮的“驾”,拉车的马匹就一匹匹长嘶一声,仰首挺胸,争先恐后,撒欢般向东跑去。 “嗒嗒嗒……” “哗!” “驾!驾驾驾……” 第129章 民生无小事 杨广吃完饼,按照国际惯例,在这个小镇逛了一圈,这个小镇当然没有李玉英姐弟那样的闲事让他管。 他走过一个油盐铺子的时候,着重问了一下盐价。 开铺子的老板,是个五十多岁的大叔,他见来自己铺子的这位客人,仪表不凡,虽然杨广在他铺子中东转西转看了一圈,并没有想买东西的架势,可是,老板并不敢叽叽歪歪,反而,他还陪着笑脸跟在杨广身边,随时等着杨广问自己一些什么。 杨广见铺子里有用牛皮纸包着的盐,一斤一包,整整齐齐码在货架上,于是,就指着架子问道:“掌柜的,这盐,怎么卖?” 左腮上有一颗黄痣的掌柜忙答道:“客人,如今这盐,价钱最便,三文大钱一包。” 杨广“哦”了一声。 “哦!” 三文大钱,也就是说, 若是按照现在大隋朝的消费和购买力的话, 三文钱,也就略等于现在社会的三元钱人民币, 也就是说,这样一斤一包的盐,如今已经卖到了极平的价格,三块钱一包, 并不贵。 杨广心中甚喜。 这几年, 他命扬州刺吏赵京在江浙一带广设盐厂,大量生产官盐,效果十分明显,如今, 盐价已经抄底, 而世上的私盐贩子们,也已经彻底绝迹了。 盐乃百味之祖,离了它, 可是万万不可的,只是,以前的时候,碍于生产工艺的落后,所以,产量与跟不上消费,就导致民间生出许多贩私盐的,再加上, 以前的官府, 并不真正为老百姓着想,而是把持盐政, 课以重税, 从而导致许多穷苦人家的老百姓吃不起官盐,被迫只能吃私盐。 而。 自从杨广来到这里以后, 他将这一关系民生的极重要的日常消耗品, 从以它谋利, 变成了面向所有百姓的福利, 并且,通过最近两年, 将官盐的价格,彻底压到了最低位。 当然, 杨广也郑重告诫过户部,并且制定了一系列可行的措施,来降低盐价,他并不是将盐价从最开始的四十五文一斤,直降为三文一斤的,而是隔三差五降一次,每一次降的幅度极小,从而杜绝了有些人大量囤积,妄图以此牟利的念头。 倒是有些动歪脑筋的人, 将盐便宜买了之后,偷偷卖给邻国, 以赚取差价,有人,居然将低价盐卖到了匈奴与大宛, 后来,在官府发觉后的大力打击下,才稍稍收敛了一些。 不过。 好在此时的大隋朝, 没有发达的物流,即便是想跟其它的外国人做生意,限于路途遥远,也是大费周折的,更何况,大隋朝现在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率先实行的户籍和身份证制度,若是想盘查一个人的话,并不太难。 当初。 杨广将身份证制度在朝堂上提出来的时候,文武百官为万岁这一举措纷纷叫好,当然了,限于没有能够生产芯片和现代身份证的机器,杨广令在大隋朝内推行的身份证,还是手写版的,可是,即便如此,也较往时不可同日而语了。 杨广将货架上一包盐抄在手中掂了掂,沉甸甸的, 挺有份量。 他笑着对黄痣中年男人道:“掌柜的,这盐价现在已经如此之低了,所得利润,是否没有以前那般高了?” 掌柜的摇摇头:“客人,你有所不知,以前的时候,像小人的这种铺子,是不许卖盐的,本镇人要想买盐,必须去官府设的盐课司去,价高不说,质量还没有现在的好。 而如今,陛下圣明,一道圣旨下来,不但盐价低得人人可以想买就买,就连本人这小店,若是想卖盐取利,也是可以的了,只需去盐课司交易,每包,有一文的利,虽然不多,但是,搭着其它的油酱醋茶等物,倒也颇卖得一些出去。” 旁边一个拎着葫芦打酱油的老汉插嘴笑道:“……如今,就连牲口也可以吃得起盐了,不瞒二位,老汉家养的牛,自从吃上了盐后,耕地的力气,也大了许多,还有猪…… 说来也怪,就说山妻养的那猪,有时会剩些猪食,可是,若是在剩食里抓上把盐巴,那猪立刻狼吞虎咽,吃得香甜可口起来,一口气将剩食吃个精光不说,就连那猪食槽,也呼噜呼噜舔得干干净净哩。” “哈!” “哈哈哈……” 老汉的话,瞬间逗笑了杨广与黄痣的掌柜。 杨广点点头。 他很满意。 事关民生,别看只不过是一包盐,可是,于千家万户而言,却是天大的事情。 杨广眯着眼睛,想起了远在江浙任刺吏的义妹夫赵京,按理说,也该将赵京提拔一下了,可是,杨广觉得时机还未成熟,最主要的是,赵京此时还负责着京杭大运河杭州段的开凿工作,据他上报给杨广的奏本讲,运河开凿,一切顺利,特别是今年开春以来,由于暖冬之故,冰雪消融的特别早,再加上施工的人们已经积累了丰富凿渠经验,今年这大半年开凿出的运河,竟比过去一年半还要多。 杨广见了赵京的奏本,十分高兴,表彰了赵京一番的同时,他认为还要让赵京在扬州刺吏的位子上多干几年,等过几年,大隋朝出了如赵京般有能力的人,可以替代他时,杨广,再将他调回京师。 杨广出了油盐铺子,在外面闲逛了一会儿,也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又走了一会,感觉有些累了,也就打道回府了。 …… …… 翌日,天刚蒙蒙亮,杨广他们这支队伍就往豫州城方向出发了,昨天,杨广已经下过旨意了,今日与明日,两天要争取赶两百里路,所以,杨广特地要求,今日谁也不许偷懒,都要早起,往东赶路。 王命谁敢不从? 大清早。 萧皇后等嫔妃们就已经陪着杨广起来了,简单用过早膳,各上车马,向东而去。 驾车的侍卫稳稳坐在车上,拽着马缰用力一抖,也不用甩鞭子,口中喊一声响亮的“驾”,拉车的马匹就一匹匹长嘶一声,仰首挺胸,争先恐后,撒欢般向东跑去。 “嗒嗒嗒……” “哗!” “驾!驾驾驾……” 第130章 路上 杨广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致。 此时,天气已经转凉,秋高气爽,大雁南飞,遥望远空,一大群辨不清模样的鸟儿正在展翅翱翔,杨广的一颗心,不由自主也跟着鸟儿去了。 他的心中。 若青萍沉浮,飘飘荡荡。 虽然。 自从穿越过来后,他贵为大隋帝王,修人事,举经济,调物基,每日都忙得马不停蹄,就连走路,也经常都在思索国家大事,可是,他的心底,却还是时时有些莫名其妙的惆怅与空虚。 或许。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又或。 是他如暗夜提灯的人,自带一束桔黄色的暖光,引领着整个王朝,向前走去。 杨广是孤独的。 即使。 他有九个老婆。 即使。 他有王东洋这样忠心耿耿的忠仆日夜伺候陪伴在身边。 他。 依然是孤独的。 他的孤独,来自于满肚子的话,没有合适的吐露对象, 得不到由衷的共鸣。 是的。 共鸣。 有时候, 共鸣是那么的重要。 …… …… 车行于野,龙驾于飞。 因为杨广下达了要加快行进之命, 那些驾车的兵士们不敢怠慢,催着驾辕的马匹飞快地向前奔跑着,杨广看了看与他同坐一车的萧妃,笑道:“爱妃, 这马车跑得如些颠簸, 真是辛苦你了。” 萧妃赶紧摇头:“臣妾不辛苦,能陪在陛下的身边,有陛下龙威护佑,再辛苦的事情也会如饮甘露。” 杨广拍了拍她的小手:“爱妃, 你有所不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些马、车以外,还有许多其它的交通工具, 例如飞机、火车、轮船、汽车,它们,都可以日行千里,有些快的,甚至几个时辰,就能跑几千里路。” 驾车的军士坐在篷外,听见陛下又开始说那些他从未听过的新鲜之言,赶紧将挺得笔直的身体往后面靠了靠, 将腰背紧紧贴在坐位上, 竖着耳朵,听杨广说话。 虽然马蹄声、喘息声、车辐车轮声杂而无序, 但是, 因为驾车的军士年轻耳聪,居然也将杨广与萧妃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 主要是因为车帘子有缝, 刚才萧妃过来给杨广送枣糕的时候, 杨广将令人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后, 没有闭严。 只听得杨广的声音浑然有力, 中气十足道:“……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飞机,它可以高高地飞在天上, 离地千尺,机肚子里也十分宽敞, 小的可乘数人,大的能坐两三百个人,每个时辰,可以飞一千多里路,若是从长安到泰山,不过两个时辰,即可飞到。” 萧妃如闻天方夜谭,她俏皮地挑了挑嘴角,娇声道:“……那么, 陛下,那么大的那个什嘛……什嘛飞机, 是怎么怀胎、孕育的呢? 若依陛下所言,人若乘坐那怪鸟,岂非先要被其吞入肚中, 可是,若是被鸟吞入肚里,岂非……岂非……” 萧妃的话没有说完。 杨广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萧妃的意思, 是想说人被大鸟吞入肚中,还有命么?岂非被当成鸟食消化掉,最后又变成鸟粪了? 杨广哈哈一笑:“哈哈! 爱妃,你有所不知……” 驾车的兵士,也与萧妃有同样的疑问,他听见杨广说到紧要处,不由将身子挺得愈发直了,耳朵,也竖得愈发高了,生怕漏掉每一个字。 此时。 若是负责安全护卫工作的侍卫统领步芳看见了这名为陛下驾车的军士的认真模样,想必, 一定会十分欣慰,并极有可能, 会在例前集队的时候,着重对其提出表扬的。 杨广继续道:“飞机并非胎生卵长,那是一种在大型工厂里生产的东西, 是用钢铁与合金等物做的……说了你也不懂。 主要是你没见过, 若是你见过了,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了。” 萧妃眨着一对美丽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不懂就不懂。 夏虫不可与冰语也。 倒是前面驾车的军士,听了杨广的话后,似懂非懂,口中喃喃自语道:“飞鸡? 飞鸡!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怪鸡,山海经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展翅翱翔即是万里,方才陛下所说的,莫非是鲲鹏么? 奇怪!奇怪! 那飞……飞鸡,难道,比这拉车的骏马跑得还要快么?” 前面拉车的马匹,接连打了两三个响鼻,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般,又似为了证明自己奔跑的速度无人能及,绝非“飞鸡”能比,只见那八匹马不约而同昂脖长嘶一声:“唏溜溜……” 接着。 马儿奋蹄疾行,拉着杨广向前飞跑而去,官道上,瞬间腾起一片细密的烟尘,看上去,比起那些拍电影的导演们布置出来的烽火连城,更有气势。 杨广双手扶着椅座,将萧妃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萧妃伏在他的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相若,满头黑锻子般的头发,如瀑布般撒泻在杨广的腿间,杨广有些怦然心动,他的手,也不老实起来…… “陛下,别这样……” “唔……” …… …… 良久之后,车厢中,杨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起来,这样的长途奔波,还真累人。 若是中间还要加点节目,自然更累。 杨广虽然对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兴致勃勃,可是,长时间的车马劳顿,让他也感觉有些疲乏了。 他懒洋洋地躺在了虎皮垫子上,眼晴微微眯着,打着瞌睡,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又过一阵。 忽然,杨广被车子的颠簸晃醒了,这时,他的耳中除了车马声,还传来一阵阵沙沙沙的声音,杨广掀起侧帘往外观看,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竟下起了雨。 雨虽不大。 却连绵不断。 官道上的道路,已经变得有些泥泞了,虽然还可行走,但是,不断粘起的泥浆裹挟着车轮,让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杨广皱皱眉头,这样冒雨赶路,实在没有必要,他就问道:“东洋,现在是什么时分,已到什么地界了?” 坐在赶车的军士一侧的王东洋,见杨广醒了,忙答道:“陛下,此地名唤黄泥岗,距豫州城约两百里,周围除了山村农舍,并无城镇。” 第130章 路上 杨广坐在马车上,看着外面的景致。 此时,天气已经转凉,秋高气爽,大雁南飞,遥望远空,一大群辨不清模样的鸟儿正在展翅翱翔,杨广的一颗心,不由自主也跟着鸟儿去了。 他的心中。 若青萍沉浮,飘飘荡荡。 虽然。 自从穿越过来后,他贵为大隋帝王,修人事,举经济,调物基,每日都忙得马不停蹄,就连走路,也经常都在思索国家大事,可是,他的心底,却还是时时有些莫名其妙的惆怅与空虚。 或许。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又或。 是他如暗夜提灯的人,自带一束桔黄色的暖光,引领着整个王朝,向前走去。 杨广是孤独的。 即使。 他有九个老婆。 即使。 他有王东洋这样忠心耿耿的忠仆日夜伺候陪伴在身边。 他。 依然是孤独的。 他的孤独,来自于满肚子的话,没有合适的吐露对象, 得不到由衷的共鸣。 是的。 共鸣。 有时候, 共鸣是那么的重要。 …… …… 车行于野,龙驾于飞。 因为杨广下达了要加快行进之命, 那些驾车的兵士们不敢怠慢,催着驾辕的马匹飞快地向前奔跑着,杨广看了看与他同坐一车的萧妃,笑道:“爱妃, 这马车跑得如些颠簸, 真是辛苦你了。” 萧妃赶紧摇头:“臣妾不辛苦,能陪在陛下的身边,有陛下龙威护佑,再辛苦的事情也会如饮甘露。” 杨广拍了拍她的小手:“爱妃, 你有所不知,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这些马、车以外,还有许多其它的交通工具, 例如飞机、火车、轮船、汽车,它们,都可以日行千里,有些快的,甚至几个时辰,就能跑几千里路。” 驾车的军士坐在篷外,听见陛下又开始说那些他从未听过的新鲜之言,赶紧将挺得笔直的身体往后面靠了靠, 将腰背紧紧贴在坐位上, 竖着耳朵,听杨广说话。 虽然马蹄声、喘息声、车辐车轮声杂而无序, 但是, 因为驾车的军士年轻耳聪,居然也将杨广与萧妃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当然。 主要是因为车帘子有缝, 刚才萧妃过来给杨广送枣糕的时候, 杨广将令人将帘子掀开了一条缝隙后, 没有闭严。 只听得杨广的声音浑然有力, 中气十足道:“……有一种交通工具……叫做飞机,它可以高高地飞在天上, 离地千尺,机肚子里也十分宽敞, 小的可乘数人,大的能坐两三百个人,每个时辰,可以飞一千多里路,若是从长安到泰山,不过两个时辰,即可飞到。” 萧妃如闻天方夜谭,她俏皮地挑了挑嘴角,娇声道:“……那么, 陛下,那么大的那个什嘛……什嘛飞机, 是怎么怀胎、孕育的呢? 若依陛下所言,人若乘坐那怪鸟,岂非先要被其吞入肚中, 可是,若是被鸟吞入肚里,岂非……岂非……” 萧妃的话没有说完。 杨广当然明白她的意思。 萧妃的意思, 是想说人被大鸟吞入肚中,还有命么?岂非被当成鸟食消化掉,最后又变成鸟粪了? 杨广哈哈一笑:“哈哈! 爱妃,你有所不知……” 驾车的兵士,也与萧妃有同样的疑问,他听见杨广说到紧要处,不由将身子挺得愈发直了,耳朵,也竖得愈发高了,生怕漏掉每一个字。 此时。 若是负责安全护卫工作的侍卫统领步芳看见了这名为陛下驾车的军士的认真模样,想必, 一定会十分欣慰,并极有可能, 会在例前集队的时候,着重对其提出表扬的。 杨广继续道:“飞机并非胎生卵长,那是一种在大型工厂里生产的东西, 是用钢铁与合金等物做的……说了你也不懂。 主要是你没见过, 若是你见过了,也就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了。” 萧妃眨着一对美丽的大眼睛,似懂非懂。 不懂就不懂。 夏虫不可与冰语也。 倒是前面驾车的军士,听了杨广的话后,似懂非懂,口中喃喃自语道:“飞鸡? 飞鸡!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怪鸡,山海经云,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展翅翱翔即是万里,方才陛下所说的,莫非是鲲鹏么? 奇怪!奇怪! 那飞……飞鸡,难道,比这拉车的骏马跑得还要快么?” 前面拉车的马匹,接连打了两三个响鼻,似乎,听懂了他的话般,又似为了证明自己奔跑的速度无人能及,绝非“飞鸡”能比,只见那八匹马不约而同昂脖长嘶一声:“唏溜溜……” 接着。 马儿奋蹄疾行,拉着杨广向前飞跑而去,官道上,瞬间腾起一片细密的烟尘,看上去,比起那些拍电影的导演们布置出来的烽火连城,更有气势。 杨广双手扶着椅座,将萧妃搂在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萧妃伏在他的怀里,像一只乖巧的小猫相若,满头黑锻子般的头发,如瀑布般撒泻在杨广的腿间,杨广有些怦然心动,他的手,也不老实起来…… “陛下,别这样……” “唔……” …… …… 良久之后,车厢中,杨广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说起来,这样的长途奔波,还真累人。 若是中间还要加点节目,自然更累。 杨广虽然对一路上的风土人情兴致勃勃,可是,长时间的车马劳顿,让他也感觉有些疲乏了。 他懒洋洋地躺在了虎皮垫子上,眼晴微微眯着,打着瞌睡,不知不觉,竟然睡着了。 又过一阵。 忽然,杨广被车子的颠簸晃醒了,这时,他的耳中除了车马声,还传来一阵阵沙沙沙的声音,杨广掀起侧帘往外观看,原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外面竟下起了雨。 雨虽不大。 却连绵不断。 官道上的道路,已经变得有些泥泞了,虽然还可行走,但是,不断粘起的泥浆裹挟着车轮,让整个队伍行进的速度,慢了下来。 杨广皱皱眉头,这样冒雨赶路,实在没有必要,他就问道:“东洋,现在是什么时分,已到什么地界了?” 坐在赶车的军士一侧的王东洋,见杨广醒了,忙答道:“陛下,此地名唤黄泥岗,距豫州城约两百里,周围除了山村农舍,并无城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