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岁小鹊宝:四个爹爹喊我回家吃饭》 第1章 毒奶确实毒,威慑也不赖 夜黑风高寡妇哭的夜晚,一个毛头小子冲进房间,吆喝道: “大当家的!清风寨那帮孙子又来抢粮食了!” 一手拿着摇铃的温良震怒,扯下头上耳朵老虎帽子,“关门!放小送!” 说罢他转头,一把举起生无可恋状的奚送,面色凝重: “去,又到了你给爹爹立功的时候了。” 捋掉刚给她扎的稀稀松松的羊角辫,他又嘿嘿一笑:“这次奖励是一个限量拨浪鼓。” “爹,我五岁了。”奚送淡漠开口,掰开温良的粗手跳下来。 临走前抓了一把蜜饯果子揣兜里,迈着六亲不认的步调往寨门口去了。 “哟呵,还真是个巴掌大的奶娃娃? 早就听说你们凌竹寨养了个小屁孩厉害得很,我今天倒想见识见识她哭的有多厉害!” 刀疤脸扛着九环大刀哈哈大笑,两颗镶金牙在火把的照射下显得锃亮。 是奚送看了也想一拳抡下来的程度。 “我不喜欢被人俯视。”她仰头盯向身边人。 话出口那人连忙将她拖起来架在脖子上,随即冲着刀疤脸就道: “谁哭还不一定,但你最好做好退出江湖隐姓埋名的准备。” 一闻此言清风寨众人狂笑不已,刀疤脸更是将刀插入地面,两手支在上头,痞气十足: “拿不出真本事,就乖乖把粮食交出来,别到时候让这奶娃娃睡在死人堆里,多残忍呐?” “这位英俊多才意气风发的叔叔,或许你想要福气吗?” 嚼完蜜饯果子,奚送总算抽出空。 听他废话了半天,她都快被烦死了。 “老子鸿运当头用不着,你还是把你的福气送给你们当家的,最好保佑他能留个全尸。” 刀疤脸冷笑,握上刀柄敲了敲,“我数五十下,你们要是不能把粮食交出来,就别怪老子亲自上手。” “叔叔可是刚从五谷轮回之地用过餐?口气怎么这么大?小送害怕。” 奚送面无表情地说,奶声奶气的声音与之很是违和。 这帮土匪可没文化,自然不懂她的内涵,一时嚣张更甚:“知道害怕就好!麻溜快点的!” 闻言奚送温温一笑,“真羡慕你们这些上茅房从来不会掉进坑里的人。” 话间她仰头看着涌动的云层间聚集起来的雷,暗叹一口气: “像你们这么幸运的,就算站在雷底下,也不会被劈到的?” “小孩子这么神神叨叨的可不好。”刀疤脸没好气的说,“一、二、三……” “五十。”打断他的话,奚送拍拍所骑之人的脑袋,“躲远些。” 与此同时,清风寨众人讥笑连连,“你这算数是你们当家的教的?” “好孝顺的小孩,温良知道了怕是得气死了!” “哈哈哈——” 轰! 带着紫白色闪电降下来的巨雷,转瞬就变成火舌将那群人吞噬,惨叫声此起彼伏,好的是没持续多久。 身前耳后全是凌竹寨之人的欢呼,这种场面奚送已经见惯了。 “好惨一群炮灰。”嘴角微微勾起,她趴在扛着她的人头上继续嚼起蜜饯。 她叫奚送,来自21世纪新晋的喜鹊小仙。 抽取新人大礼包的时候,抽到了矛盾铁嘴属性。 所谓的矛盾铁嘴,一为毒奶,二为乌鸦嘴。 因为后者,她一时激动嘴瓢,穿越重生为人…… 倒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触,不过是在这五年里,她把“谨言慎行”刻在骨头上了而已。 “小送!爹爹给你起的这个名字简直不要太棒!你就是上天送来的小福星啊!” 温良将奚送高高举过头顶,乐呵的胡子都在跟着笑。 自从宝贝女儿会说话开始,不管遇上什么事,只要她一张嘴,准能逢凶化吉! 这不是福星是什么? 有自知之明的奚送双眼塞着漠然,出气都很轻薄,只有填满蜜饯的腮帮子一高一低的动着。 天天吃这么多甜的,这狗牙还有长齐的时候么? 温良蹙眉心想,可……小送这么可爱,吃点甜的怎么了? “粮食是今天下午才拿到的,清风寨的人鼻子有那么灵么?隔了一座山都能闻见?” 奚送突然开口,说话又塞了一把蜜饯。 听她这么说,温良才想起这么个事儿,回头看向张三,“咱们寨子的粮食,不都是你手底下的人负责么?怎么回事?” 早在他转过来之前,张三就已经慌了神,如今被这么一问,额上不禁又滚了一滴汗。 “兴许是那帮混小子太粗心泄露了行踪,我这就回去查。”摸着鼻尖,张三回答。 闻言温良只嘟囔:“说起来,好像每次一拿到什么好东西,清风寨那帮小杂碎就会来抢……” 挠挠鬓角,他突然又是一道自语:“莫非咱这儿有清风寨的奸细?!” “这……这不好说……”张三更怂。 将他所有不对劲都看在眼里,奚送又嗦了两口蜜饯,一整个吞了下去。 寨子位于半山腰,前后又有两座山夹着,一到晚上穿山风就嗖嗖嗖的吹,盛夏也会冻得打哆嗦。 雷雨还没停,张三也不管地上有多少泥坑,带着匆忙就往回跑,却总听到后面有一阵轻浅的脚步声。 回头查看,无人。 再抬脚,他只觉胳膊一凉。 触电似的回头,一道闪电正好劈过,奚送一闪而过的脸吓得张三一个屁墩就坐在地上。 “连死都不怕还怕‘鬼’做什么?”扛着一把大伞,奚送面无表情。 半晌张三才回过魂儿,咽了口唾沫,用沾满泥巴的手擦了把脸,“小、小送?你跟着我干嘛……” “我要老周的玉。” “啊?” 莫名其妙的话让张三有些懵。 奚送可从来都是直截了当的主儿,将伞换了一只肩扛,“我知道你是给清风寨告密的人,我要老周的玉。” 不给张三说话的空儿,她抬手指了指天上,嘻嘻一笑: “在这种天气之下,你最好不要反驳或是拒绝我。” 清风寨刚才那帮人的下场,张三可是亲眼瞧见的,他也清楚奚送的嘴有多灵,由此只能放弃挣扎。 只不过片刻,他脸上颜色就变得郁闷又慌,支支吾吾半天才说:“可、可玉……” 第2章 玉丢了,病发了,人死了 “玉早就在半个月前不翼而飞了!”张三颤巍巍的说,话罢再次擦脸。 盆泼的雨水总是浇得他睁不开眼。 毛茸茸的小眉毛蹙成一团,嚼在嘴里的东西又使牙齿磨了磨,奚送只道:“老周把它看的比命还重要,还能让它长腿跑了不成? 这么大个事儿到现在我也是头一回听人说,你既然知道情况就快点告诉我一整个的来龙去脉,否则可别怪我嘴下不留情。” 张三心里一惊,慌忙就回:“小送千万消消气,都是自己人…… 我也是偶然听别人说的,说是咱们寨子里不干净……还说那块玉本来就是邪祟之物…… 现在知道这事儿的人,都说是底下那位来拿自己东西的。” 瞧着人高马大的人现在顶着这幅怂样,口中还说着乱七八糟的鬼怪之谈,奚送撇撇嘴角。 正要开口,寨子里突然传来一通惊慌失措的吆喝声: “不好了!李四又发病了!快来人呐!” 心头一惊,奚送冲着张三就是一句威胁:“刚才的事情要是敢说出去一个字,我就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不等话音落下她便扛着伞嗒嗒嗒的踩着水坑跑了。 等到传出声音的那块儿,映入眼的是一群彪莽大汉顶着雨围了一圈,个个都张着膀子想扑上去,可到头也没有哪个敢行动。 原是最中间那厮手里提了一把比他自个儿还大的刀,这会子正在疯狂挥舞,两只眼睛像是得了红眼病似的,咬牙切齿的好似别人抢了他的馍。 “小送来了!快!快救人啊小送!” 一个眼尖的看见奚送来,一面说一面冲过来,毫不犹豫将她扛在脖子上就往已经腾出道儿的人群里去。 “李四的失心疯又发作了!一会儿嚷嚷着要杀人,一会儿又闹着要寻死!谁都拦不住! 小送,接下来的就看你了!” 盯着那边时而咿呀时而咆哮的李四,奚送只投出不屑目光,又掏了两颗蜜饯塞嘴里。 扫了眼附近环境,她最终将视线锁在不远处的旗杆子上头。 “今晚的风雨这么大,幸亏那旗杆子牢固非常,这样才不会突然断裂砸下来,导致李四哥哥晕死过去。” 话出口,扛着她的那位与其他人一并往后躲去。 不过多喘两口气的功夫,咔擦一声响,旗杆子紧接着断裂,笔直的朝着李四砸下去,一毫偏差都不带有的。 李四当场昏厥。 “太好了!小送的嘴巴果然开过光!”众人喜笑颜开道。 奚送无奈。 从她会说话开始,但凡出点事儿,寨子里的大老爷们都等着她一张嘴摆平。 虽然对自己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每次发挥自己的毒奶属性,她都觉得心里痛。 这简直是伤口撒盐…… “大当家的,这李四的失心疯,发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而且这段时间过来,发作的越来越频繁,一次比一次严重,再这么下去怕是不行啊,得想个办法根治才好……” “确实,我还听人说他前几天误伤了一个弟兄,好在今晚小送来的及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可小送的嘴巴也不能彻底除了这病根儿,实在是让人头疼。” 趴在二楼,奚送顺着揭开的木板往下看,见旺财又在和温良说李四的事儿,她不禁撅撅小嘴。 三天两头叨叨着要根治,也没见付出实际行动,说了也是白说。 暗忖,她吃掉了兜里最后一颗蜜饯果子。 “啧……”咋舌,温良摸了摸脑袋,“要不明天下山绑个大夫回来瞧瞧?” 旺财先是一愣,随即才悻悻的说:“依着小的看……祭拜一下大壮才是正理。 算算日子,差不多也是三七喽!最近咱们寨子可是邪乎的很呐……” 祭拜大壮?奚送嚼蜜饯的动作停下。 大壮不是去凉州办事去了? 忽闻温良叹气,她再往下看,却听爹爹将此事应允下来:“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做。 明天下山我们去绑人,你去买祭品,千万小心点儿,听说城里最近调来个大官儿,万一犯在他手里,整个寨子都保不住了。” “知道了。” ------------------------------------- 已是寅时,奚送还睁着大眼睛躺床上滴溜溜的转。 对于前半夜听到的那件事,她琢磨到现在都没琢磨明白。 当日大壮离开的时候,自个儿是亲眼瞧见的,这些日子也没见他回来,更没瞧见谁带他或者他的消息回来。 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要三七了? 往回推推时间,他死的时候正好是离开寨子那天…… 想到这里,奚送猛地打了个激灵,一股脑儿就坐了起来。 在大壮“离开”寨子的第二天,她是见过旺财行色匆匆的拿着一套衣裳往后山去的。 现在仔细回想一番,那灰麻色的粗布衣裳……不就是……寿衣么?! 轰隆!! 一道响雷差点炸了天,闪电紧随其后,照得整个房间都亮堂一瞬。 奚送直勾勾盯着房门,沉默片刻,她穿好衣裳顺过伞,抓了一把蜜饯果子塞在小荷包里,悄咪咪的出了门。 雨下的好像是天破了个窟窿,黑森森的山林之间,现在多了两只鬼鬼祟祟的身影。 大水冲刷着泥水和小石头从山坡上往下飞奔,咔!一根木棍插在地里头,紧着挪上来一只湿漉漉的小脚丫。 “小送……要不咱们还是不去了……这大半夜的,又是打雷又是闪电,雨还下的一阵比一阵大…… 实在是太危险了,等天亮了咱们再来,行不?” 死抓着奚送的小手,张三吓得声音都在颤。 话音刚落又是一条闪电照下来,使他布满淤青的脸还有些渗人。 “谁让你是奸细?要不然我大半夜怎么不找别人?”奚送冷冰冰怼道,话落反手掐了他一把: “走快点,让我这么小的身板拖着你,你好意思么?” “我……万一你摔着碰着吓着,我回去怎么给大当家的交代啊……”张三欲哭无泪,谁让这小娃娃一张嘴顶一百个武艺高强的大老爷们? 内心正哀嚎,奚送却突然停下,“大壮……果然死了。” 第3章 关于大壮引发的疑惑 林子里较为宽敞的一片地里,直直的立着一座新坟。 当闪电再度照下来的时候,木牌子上头的“大壮之墓”照得异常明显。 张三被吓得直打哆嗦,慌忙就道:“小送我们还是回去……大壮死没死的你这下也知道了……我看此地真的不宜久留啊!” 见奚送没什么举动,张三壮着胆又睁眼,这才发现她正直勾勾的盯着那座坟看呢! “真道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嘀咕,话未了,奚送抬脚就往那边去了。 “哎小送!你回来啊!危险!” 奚送不理。 至此,他唯有跟上去。 几步到了墓边,奚送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将它吹亮,蹲下就对着一侧照了过去。 那是一行走了个来回的脚印,一直到坟包后头,脚印变得又多又杂,看样子是在那里踱过步。 可下了快一宿的暴雨,这些脚印还能留在这里,明显是有人刚刚来过,而那人……一定就在这附近! 才想到这里,身后的张三没忍住又问:“小送,你在看什么啊?” “刚才脚心疼了一下,我还以为是踩到了什么,估计是鞋子里进石头了。” 说着,奚送起身之余又趁着闪电往坟包那边看了一眼,发现坟包另一侧露出铁锹的尖尖,心头一震,面无表情的回了头。 “算了,就当我那十文钱丢了,我也总不能挖开他的坟问他什么时候还。”她说。 重新拉上一脸迷糊的张三,她这就离开了。 “有人去过大壮的墓,多半是想开墓,你觉得谁会这么做?” 瞧着快到寨子,确定后面没有跟着什么人,奚送这才开口询问。 张三一听这话吓得差点没坐地上,冷汗一瞬出的满背都是,夸张回头看了一遍方才吭声: “你是说刚才就有人躲在附近看着我们?” “除非他会飞,要不然怎么撤离?”奚送有些恼了,这么大个人偏生有这么小个胆子,还当什么土匪? “会、会不会真的有鬼啊?谁大半夜的跑来开墓啊……大壮又不是什么有钱的人,否则也不会手脚不干净偷东偷西的了……” 骤然停下,奚送扭头,“大壮手脚不干净?” 大壮是寨子里出了名的大方,怎么可能是小偷? “你不知道的多着呢,听说这回是他拿了不该拿的东西……快躲起来,放哨的换岗了!要是被发现,咱们两个都吃不了兜着走了。” ------------------------------------- “哎呀走嘛,爹爹给你买糖葫芦吃。” 卯时一刻雨才停了,温良这会子坐在奚送床边,进行着铁汉撒娇。 他要奚送跟他下山逛街。 “别人家的闺女都陪他爹逛呢,小送你好狠的心,让爹爹也体验一回不行吗?”握着她的小手,温良又说: “给你买好多好多蜜饯果子,行不行?” “外面官兵那么多,一窝端了怎么办?您忍心让我蹲牢里吃馊馒头吗?” 说着,奚送小嘴一瘪,大眼睛鼓得圆圆的,委屈可怜的劲儿一下就窜了上来。 这一下差点把老父亲的心都萌化。 抱着她好好揉了一把,温良才不舍的道:“那小送你就乖乖待在寨子里,要是无聊就让他们陪你玩儿,别伤着自己就好昂。” “记得给我买蜜饯果子。” 只等温良带着人前脚走,奚送偷偷摸摸的后脚就进了大壮房间。 因为房门锁着,她只能从之前大壮养狗时挖的狗洞里进去。 屋子里头远比她想象的破旧。 不过短短数日,灰就蒙了厚厚一层,蜘蛛网也是一张比一张大,整个屋子乱糟糟的,像是遭了劫。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里已经大半年没住人了。 这间房在前些日子,是被旺财亲手锁上的,期间虽开过几次,但每回都不叫旁人进去,神神秘秘的好像是在有意隐瞒着什么。 在这里转了几圈,奚送翻完了所有可疑的地方也没发现哪里不对。 转眼就是半个时辰过去,一无所获的她也空有叹气的份儿。 拍着手上的灰,她没好气的嘟囔:“破房子看起来小小一个,找起东西居然这么费力……” 看样子只能两手空空的离开了,她想道。 才要走,余光里就出现一样闪着光的东西,扭头一看,竟然是颗宝石! 上前捡起,在窗户透进来的光照之下,那东西闪出的光更好看。 只是这宝石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惜一时半刻并不能想起。 “算了,先出去再说。” 一上午很快就过去,奚送将门闭了半日不曾开过,急得一群汉子在外廊上那是团团转。 那位小祖宗什么时候这么消停过? 别不是出了什么事? 但房间里时不时传出的动静,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她性子怪着呢…… 经过反复七八回的回想,奚送现在盯着洗干净的宝石满眼都是得意。 那是凌竹寨二当家周太的东西,他有一条抹额,正中间就嵌着这么个玩意儿。 仔细想想,都快揭不开锅的寨子里,也就他有这么贵重的东西了。 不过周太出了远门,已经有半年没回来了,难道这东西真是大壮偷去的? 正思量,外头突然呼道:“兄弟们快去看啊!大当家的绑了个小神棍回来了!” “小送呢?大当家的说让小送一起去看看,若是喜欢就绑在寨子里给她做个玩伴,不喜欢的话回头就放了。” 拧眉,奚送小脸上出现一抹郁色。 沉思片刻,她出门。 踮脚趴在栏杆上,一眼就看见温良拎着个小兔崽子来,瞧着他的模样,奚送心里更恼。 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干嘛这么周正?小小年纪不学好偏生往土匪窝里钻,怎么,是要来争宠的? 才想着,那小子抬头盯了她一会儿,随即坦着温色一笑,还不等奚送再嘀咕,他就咳了几声说: “寨主,您还是将我放下,毕竟这样的行为,让小寨主生气了可怎么好呢?”? 第4章 绑来的兔崽子会读心术 温良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照做。 但范虚夷不觉得这样有多大意思,索性落地就把自己歪了个踉跄,一把抓住身边人的胳膊,忍不住又咳几声。 温良下意识扶着他,低头便问:“你回来时咳了一路,该不会是个痨病鬼?” 摇头,范虚夷笑笑,“知天命的人从来短命,这是生来就带着的,寨主不必多虑。” 说完,他抬头再次看向奚送,嘴角的笑越发深邃,像是充满挑衅。 奚送哪里忍得了? 【这路这么平坦,一定不会滑个狗吃屎的?】 楼上人的心声入耳,范虚夷眉头挑挑,看了眼前方路面,很快就发现端倪。 那是一块凹进去的,现在正巧被淤泥填满,看上去和正常路没什么区别而已。 但只注意到这块地方是不够的。 “寨主,我是这个寨子的生人,那邪祟见了我肯定会挑着我欺负,须得您背我进去,它才不敢造次。” 停在原地,范虚夷面容沉肃道。 温良听了这话,愣都没愣一下,背过他就往前走去,与此同时,范虚夷耳朵里又冒出一道心声: 【爹爹这么粗枝大叶,肯定会摔跤!】 紧着,温良一步从那块凹进去的地方跨过,无事发生。 【这小兔崽子果然是来争宠的?!】看着爹爹背上之人脸上的笑,奚送气得不轻。 【也是,正经小孩怎么可能往土匪手里钻?】心想,她气鼓鼓下楼,站在温良面前就举起手:“要爹爹抱!” 平日里冷漠至极的女儿,今天主动求抱,对温良来说那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连忙放下范虚夷就将她抱在怀里,满脸都是宠溺。 却不见怀中人如今正得意洋洋的瞥着身边那个眼藏深色的小病秧。 不过多久,大家伙儿坐在一处闲聊时,奚送才知道爹爹为什么绑了那个臭小子。 原来是城里那位新官,上任就是三把火,第一道批文便是严查城里进出人士,以防盗贼寇匪进城行凶。 温良等人实在无法,在空手而归之际,发现了城里的一个摆摊算命的小神棍,一不做二不休就绑了。 “李四情况稳住了吗?差不多的时候你就带……”正对张三吩咐话的温良说到一半卡主,随即问向范虚夷:“你叫什么来着?” “许一。” “差不多的时候你就带许一过去,争取早些把他那疯病给弄干净。” “好嘞。” 几句闲话过后,奚送和范虚夷被支出来,屋里只剩温良和旺财。 瞅着紧闭的房门,奚送抓了一把蜜饯果子塞嘴里,然后竖长了耳朵偷听。 【肯定又是在说大壮的事,我倒要听听你们能说个什么出来……话说这小兔崽子杵在这儿做什么?】 被分散注意力的奚送渐渐有些恼了,不禁又是一道暗骂:【多早晚把你丢进深山被毒蛇咬死才好,一直在眼前晃悠烦死了。】 范虚夷原本是在打量附近环境,听到这几句心声,微微侧头,对上她那双水汪汪又自带无辜的眼睛,一时竟有些想笑。 索性往她跟前挪了几步,接着贴近房门,低声就道:“小寨主,偷听是不好的。” 【关你屁事?】奚送心想,随即笑了笑,乖巧点头,“许一哥哥先别吵。” 听过两道态度大不相同的话,范虚夷本想说什么,但嗓间涌上一股瘙痒,使得他一个不留神就咳了出来,房里二人的脚步声立刻逼近。 奚送吓得一把抓过身边人就要跑,却迎上一个急匆匆的人,在房门打开之前,那人惊呼: “大当家的!清风寨的人杀上来了!说是要杀了小送为了给他们的弟兄报仇!” 温良怒意瞬上眉梢:“都给我抄家伙!小送乖乖待在房间里,爹爹去去就来!” 不多时,凌竹寨的人带着武器像蜂一样涌了出去,那阵仗,确实是要动真格的。 偷摸来到寨门附近藏好,奚送已经做好准备在必要时发动她的必杀技。 “该怎么才能不伤到自己人,又能让外人全部败掉呢……”看着外头正对峙的双方,她犯难了。 “王麻子是想抢粮食回去卖钱,给清风寨寨主治病。”又低又轻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实实的给奚送惊了一跳。 见许一蹲在自己跟前,她强忍怒气便问:“许一哥哥来这里做什么?” 话落她就接了一句暗忖:【他怎么知道那个领头的叫王麻子?莫名其妙说出这么个理由,难道是对方的奸细,为了除掉凌竹寨才来的?】 闻声,范虚夷将视线收回,投在奚送脸上便笑:“我若是他们的奸细,就不会在刚来没多久,让他们杀上来了。” 奚送愣,对方见状只咳了几声,又说:“小寨主只需要向他们提出,自己可以治好清风寨寨主,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听此言奚送心里直叫奇怪,但在此关头,她决定先去试上一试。 将她心中之言全部收下,范虚夷又咳了咳,猫在刚才奚送的位置,准备细细观察。 早在被温良绑回来的路上,他便从凌竹寨的人那儿听见,说是寨主的闺女天生一张乌鸦嘴,只要她想,就一定有人遭殃。 具体如何,一会儿自会知晓。 “我还是那句话!要么把那个小女娃的尸体丢出来!要么就把你们的粮食交出来!再磨叽,你们连谈条件的资格都没有!” 王麻子拎着一把破了口的刀,凶神恶煞的冲着温良大喊。 奚送远远地就看见他身后的人有些慌张,不由得就想到许一刚说的话。 “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老子的女儿你们也敢觊觎?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我们凌竹寨什么时候怕过你们! 弟兄们!杀光他们,完了我们去清风寨抢吃的!” 温良怒啐一口如此说,身后的弟兄立马斗志高涨,纷纷叫嚷起来。 王麻子见状咬死牙关,正要硬着头皮火一把,就见人堆里突然钻出来个小娃娃,面显正色,道:“我可以治好你们寨主,但……”? 第5章 商议开荒 奚送话没说完就被温良一把拉过护在身后,同时挡住她的还有七八个高个儿汉子。 “把小送送回去。”温良冷声吩咐。 “但是什么?!”王麻子有些急了。 见状温良一步上前举着自己的大刀,张口就是一通怒斥:“王麻子!你是真不怕死?!” 见温良态度如此,王麻子更急,却又不知如何说,只冲着对方嚷嚷:“你且叫她把话说完!” 听到这儿,温良瞬时明白,眉毛横了横就道:“程赏得了什么病?” “你既能问我后面的话,就是知道我有那个本事的。”奚送重新挤出人堆,审视的目光打量在王麻子身上,身边人同时将她举上肩。 “治好你们当家的之后,整个清风寨的人都得给我们凌竹寨帮忙。” 她这话出口场上众人都有些愣神,王麻子诧异尚未收起,温良就带着九分疑虑,问: “小送,咱们凌竹寨需要被帮着做什么?” “开荒。”又塞了几颗蜜饯,奚送声音平平的说。 “开荒?”异口同声的质疑,让她这个想法更加坚定。 刚才许一提了建议的时候,她就想到了借治病一事提开荒。 两个寨子水火不容少说也有四五年了,这一两年来因为粮食问题,矛盾更大。 且不说之间的敌对关系有多难化解,就说现在面临的危机,再不想办法,保不齐大家都得死。 “两个寨子一没钱二没粮,却有成百上千人。除了每个月固定时间经过的粮商和皇粮队,也就剩些小门小户的农民。 费尽力气劫来的还不够吃十天半月,况且现在城里来的新官儿严打寇匪,出入城都要身份证明,不开荒种地是打算吃土么?” 怼了这么一通,奚送嚼了一通,吞下去又说:“我知道怎么互利,但如果你们不愿意答应,那就算了。” 一闻此言王麻子哪还有犹豫的份?把自己的刀丢给弟兄,两手抱拳就是一句央求: “只要能治好我们当家的,只要我们能做的,什么要求都可以答应!” 静静观察的温良听到这里,眼睛里满是欣慰。 粮食问题确实是当头最大的难处,没想到自己的宝贝闺女知道如何化解,这要再说不是福星,那就真不合理了。 “好,我们小送答应治好程赏,但你必须回去告知他,让他写一封承诺书,以防他日后毁约。 等亲笔书送到,我们自然履行约定!”使刀插入泥地,温良两手叉腰淡笑,眸光犀利,是王麻子不敢多看的。 只等清风寨的人一走,奚送扭头就道:“开荒种地并不能解决温饱问题,爹爹,你组织些人,咱们趁着现在就去古绿山打猎。 猎来的动物,大的剥了皮洗干净收起来,能吃的留下做腌肉,小的就趁着这一两日赶新鲜卖出去。 多少换点钱,咱们也好先囤些粮食。” 见她说的头头是道,扛着她的那个有些好奇,“开荒种地等收成是慢了点儿,怎么还解决不了呢?” “慢是一个原因,但两个寨子加起来那么多人,得开多少亩、种多少粮才够一年的吃? 就是真开出来,那么多的种子又从哪儿来呢? 与其投入这么多的精力去做收成这么少的事儿,不如把目光放得长远些,想想种什么才能赚更多钱、买更多粮。” 揪了揪他耳朵,奚送又塞了一颗蜜饯在嘴里。 早就表示赞同的温良,听过此话将她抱下来在怀里,笑呵呵又问:“那小送觉得种什么会比较赚钱?” “竹子。”说着,她还不忘给爹爹也塞一颗,然后揉了揉爹爹的脸,嘻嘻一笑: “不过需要爹爹和清风寨的人选个好地方,做个大土窑,到时候有用。” “要长成大竹子,可是需要好多年的,小送莫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爹爹认为,现在卖钱的有了,咱们是不是还需要再种些菜啊什么的?毕竟这东西比粮贵多了。” 温良声音缓缓的,每次和奚送说话都透着柔情,温柔的老父亲形象很是饱满。 听爹爹的建议和自己没说的差不多,奚送抿着小嘴笑,然后贴在他肩上抠着小手的指甲就回: “爹爹的主意比我的好多了,不过竹子的事情尽管交给我,我一定办得好~” 瞧着凌竹寨的人有说有笑的全部返回,躲在原地的范虚夷皱皱眉头,咳了几下捂着嘴也便回了。 半个时辰后,张三左手牵着奚送,右手拎着范虚夷,带着将近一百个弟兄进了了古绿山的林子。 “许一哥哥身体不好,怎么还来打猎了呢?”奚送面无表情道。 【我来是为了降低难度的,那个病秧子来是做什么的?】 充满怨气的声音溜进范虚夷的耳朵,很快,他压下咳嗽就回:“寨主吩咐,我身体不好,要跟着小寨主和弟兄们好好历练一下。” “那许一哥哥放心好了,有这么多弟兄在,你一定不会走丢或是遇到危险的。” 此话一出,张三脸上似是见了鬼的表情。 范虚夷也是眉峰轻动,眸底光色流转片刻,他兀的一笑,悠悠走至奚送身边,牵住她的胳膊即道: “刚下过雨路滑,我和张大哥一起拉着小寨主,小寨主就不会滑跤了。” 话落,耳中又是来自奚送心间的一通怼。 这小姑娘怪有意思,就是太顽皮了些,范虚夷心想。 有了奚送一张嘴,仅一炷香功夫,寨子的所有弟兄,都各自追着猎物往别的地方去了。 如今只剩她和范虚夷两人。 【明明要丢的是他,干嘛连我也捎带上了……】奚送才在心里吐槽,灌木丛就窜出来一条手腕粗的三角头大蛇。 那家伙现在直直的立起来,浑黑的蛇信子不断吐出,吓得她立刻屏住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而站在她前侧的范虚夷,这会儿拼着全身力气都在压着咳嗽的那股子劲儿,很快就涨红了脸。 【千万要咳嗽!】 闻声,范虚夷立刻就做了个要咳嗽的假动作,在奚送惊得两眼瞪圆时,他又把咳嗽的感觉压了回去。 【……刚才我的矛盾铁嘴失灵了? 一口一个小寨主的叫,在这种危难关头,他是不会站出来保护我的?】 心声刚出,身边人果然动了。? 第6章 五岁奶娃娃很有主意 范虚夷一步到了奚送身后,“小寨主,我也害怕。” 因有他的举动,那条毒蛇当即弓起身子,一张能塞下蹴鞠的嘴里是两颗四寸长的毒牙,瞬息之间便扑了过来! 奚送哪还有功夫计较旁的?本能的抓着身后人躲开,捡起石头同时大喝:“这蛇如此凶猛,我一定砸不死它!” 话落她对着蛇头狠狠抛出手中物,接着毒舌就被爆了头,不过多久,乱摆动的身子也不动弹了。 粗喘着大气,奚送到这会儿还没回过神。 从有记忆起就被爹爹捧在手里怕摔了的她,这五年来可从未见过蛇。 冷不丁的突然遇上这么一条大家伙,即便是个历过一世的她,因为血统缘故也还是会发憷…… 忽的,她被身后人撞了个趔趄,才要骂,余光里就有一只苍白没血色的手在地上了。 转身一看,许一居然昏死过去了! “哎?许一?”奚送有些傻眼,心有余悸的瞥了眼那边死了的毒蛇,蹲下就拧了两条皱乎乎的眉毛。 因为直接倒下来,范虚夷现在大半张脸上都是泥巴。 但除了这些脏东西,奚送还看见了他嘴角渗出来的深红色的血。 这兔崽子是……病发了? 她嘀咕,然后用肉肉的小手拍了拍许一的脸,“还是你被蛇吓晕了?” 沙沙! 草丛里突然又冒出什么声响,惊得奚送差点从地上弹起来。 现在她什么都不敢想,万一被自己的矛盾铁嘴害的又中奖,那不就完了? “张三这么久还不来找我,该不会是不来了。”低声发挥着自己的毒奶,奚送目光始终落在那边的毒蛇身上。 一盏茶功夫,张三带着一两个人成功找上来,临走前,他们受小寨主吩咐,带走了毒蛇。 回到寨子的时候,清风寨的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与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来的人里,多了个身形偏瘦却有十分气场的中年男人。 听人说那是清风寨寨主,程赏。 “小送,你不说几句什么,让许一醒过来吗?”张三问。 强压火气怒视那个面如死灰的人一眼,奚送在心里好一阵嘟哝。 遇到危险的时候都不保护我,现在还想我救你?想什么美事儿? 只是心声才落,她就莫名的起了一股怜悯之心,几乎是毫不犹豫的开口: “许一哥哥看上去很虚弱的样子,会不会再也不会好了?” 说完她当即捂住嘴。 怎么提到这小子时,不管说的什么都不会应验?如今竟然应在了自己身上? “是小送来了吗?快进来,外头暑气大,仔细别晒着了。”老父亲温良的关怀,打断奚送的思量。 “这就是你养的奶娃娃?” 才进门,程赏端着手指向她,笑里还带着些玩味。 将他的微表情纳下,奚送乖乖地走到对方面前,用着奶奶的声音就说:“程伯伯好,听说您病了,怎么还亲自来了呢?” “听说你要和我谈合作,王麻子也把大概说给我听了,我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所以想亲自来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奶娃娃。” 程赏笑眯眯地说,话罢心口一疼,抬手就捂了上去。 察觉到他疼得厉害,额上都出了一层细汗,奚送也没为难他,只再次向他行礼,然后去了爹爹身边。 自觉的坐在温良腿上让抱着,她道:“看来程伯伯是愿意合作的,不知承诺书写了吗?” “已经递上来了,爹爹念给你听?”说话温良就从桌上拿来文书,打开念之前还不忘亲一口宝贝女儿软乎乎的小脸。 待他念完,奚送从兜里摸出仅剩的两颗蜜饯,塞给爹爹方才开口: “程伯伯这病看起来挺严重的,可惜年纪轻轻就好不了了,实在让人难过。” 不过眨眼功夫,原本极度不适的程赏,顿觉浑身舒畅,什么异样的感觉都没了,就是气色也在这么半会儿里好多了。 不等他说什么,奚送开门见山的就道: “我们的两个寨子虽然背靠山林,但能作为农耕地的区域很少,还请程伯伯派遣清风寨的人,先辛苦开上几亩地。” “开荒的地方选在两个寨子中间的地界儿,这样谁都不会吃亏,你们开头遭,我们开第二遭,更替着来也不会太累。” “开荒期间吃的粮食,我们凌竹寨会出,您旁的不用管,等地开好了,我再告诉你们接下来怎么做,可好?” 几道井井有条的话,让清风寨在座之人都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一个五岁的奶娃娃能说出来的话。 而凌竹寨的人,脸上就只有得瑟了。 “好。”程赏回答,笑间还多几分欣赏。 “在你们开荒期间,我们会打猎售卖,除了留下我们自己用的,剩下的钱会拨出一些给你们。” “同样,在我们开荒的时候,你们也要这样做。程伯伯的为人,小送是放心的,但底下的人,就是我们家的我也不大放心的下。 所以,我提议两边各派几个管账的,你管我的,我管你的,各类开支收入全由他们记录。 出了事,就问他们所属的当家的拿,谅他们也不敢造次。” 奚送又补充。 能进土匪窝的,有一半都是流寇,偷鸡摸狗的恶习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必须从根源上想办法辖制。 否则别说发家,买卖能做起来都有鬼了。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温良和程赏。 如今他们一点头,底下的人可没有敢不听的。 “明天就开干。” 程赏等人离开前,温良这样说。 见爹爹还和弟兄们吩咐什么,奚送从他兜里又摸回来一颗蜜饯塞嘴里,然后悄咪咪的溜了。 回到屋里,她掏出今天在大壮房里捡到的那块玉,放在手心里又是好一阵观察。 怎奈看了半个时辰都没看出什么花样,最后也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动嘴:“这玉上肯定没什么东西,不然我也不会找不出不同。” 话音才落,傍晚的霞光落在玉上头,奚送一个不经意,就发现玉上的花纹,竟是一个“懿”的篆体小字……? 第7章 老周玉上的字 懿? 老周抹额上的玉,怎么会有这么个字? 难不成他另有其名? 想着,奚送又把玉掂量几下,“看上去好,但玉髓有些少了,不如不要。” 嘟哝间的不满,很快就爬在她的小脸上。 几天前,奚送偶然听见几只麻雀的对话,说是只要攒够玉髓,就能满足一个愿望。 思前想后,她认为没什么是比重新做自己的喜鹊小仙好的。 于是就将主意打在周太的那块宝贝上,好不容易才逮到机会,谁知那玉居然丢了! 那么好的玉一定有很多玉髓才对,这让奚送很是恼火。 咬咬牙,她把手里的玉塞到枕头底下。 既然没有多少玉髓,干脆明天拿去城里卖上几两钱。 她心想道。 清风寨的主营里,两盏油灯并肩坐在桌上,照得程赏手里擦拭着的枪头锃亮。 “大当家的,您的身子真的好了?”王麻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 程赏没说话,只全神贯注的把枪头擦了一遍又一遍,眼睛里的光都比昨日明亮许多。 见他不理会自己,王麻子顿了顿,又道: “那咱们和凌竹寨签订的承诺书还作不作数了?开荒种地什么的……哪里是咱们占山为王的人干的事。” 话出口程赏猛地抬头,盯着立马怂下来的王麻子半天,嘴唇磨磨开口就是一道骂: “说你娘的梦话?我是那种言而无信的人?何况凌竹寨那个小娃娃,一句话就能把我的病治好,我要是毁约了病还能好?” 原本就是试探的王麻子听了这话喜滋滋一笑,倒了杯酒就过来赔罪: “还请大当家的莫怪,话说回来奚送还真是个神童啊,小嘴嘚不嘚两下就能干成事儿,我看她比大夫还受用呢。” “奚送?她不是温良的闺女?怎么不跟温良姓?”抿了一口酒,程赏有些狐疑。 “嘶……这个怕是只有问凌竹寨的人才知道了。” 蛐蛐和青蛙在窗户底下乱叫,吵醒房间里的小人。 范虚夷醒来还没顾得上摸清东西南北,胸腔这就涌上一股冲劲儿,顶开他的喉咙就咳了出来。 嘴里满是腥味,但他没有半刻惊慌。 摸着黑下床,从房间另一头取来灯,范虚夷擦了擦手。 手里还有一块又软又热的东西。 那是淤血块。 自打娘胎出来,他就是个体弱多病的药罐子,只有吃了药的时候略可好些。 今天被绑来少吃了两碗药的功夫,咳嗽就一次比一次来的凶,好像要把肺都咳出来。 淤血块也比往日大了些。 房门突然被推开,进来的是张三,见许一坐在炕上,他还楞了一下,“你醒了?当家的说你一天没吃了,让我来看看你吃些什么。” “来一碗热热的米粥就好。”范虚夷有气无力的说。 张三又顿,“你还好?实在不行我就去叫小送来给你说一嘴话。” 那丫头?她巴不得我死,给她知道了还能活? 范虚夷心里暗笑,随即摇头,“谢谢张大哥,我只是有些饿了。” 只等张三走了,他立刻做起盘算。 目前看来,这个土匪窝的人都除了奚送,都不会给自己造成危险,只要找准时机,就可以安然无恙的离开了。 明天是个最好的时机,范虚夷心想。 一夜很快过去,大清早的奚送就跟温良说了一堆软话,最终如愿以偿的被交付给张三。 范虚夷也随便找了个借口加入,十来个人,除了两个孩子,都伪装成猎户,带着所要售卖的猎物下了山。 因有奚送的嘴,他们进城很顺利。 城里戒备森严,民风纪律被整顿的很好,治安官就在街上巡逻,到处都是一片和谐。 【得支走他们,我才好独自行动。】 奚送的心声又一次落在范虚夷耳中,听到她这么想,他索性凑近低声说道: “小寨主一直在山上不怎么下来,这次进城就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从小生活在这里,你要是想去哪里,我可以给你带路。” 【对哦,我还不认识路,得利用他找找当铺在哪。】奚送心想,转头就笑说: “真的吗?那许一哥哥带我去!” 言毕她就在心里发挥起自己的毒奶,没走多远张三等人就与她分开了。 一直在观察身边人的范虚夷,对她这样的行为方式颇感兴趣,索性赶在她要出发的时候说道: “我知道有一家的蜜饯果子做的很好,小寨主不是喜欢吗?我带你去。” 奚送:……【谁稀罕你的蜜饯,爹爹给我买了一大堆呢!】 心声才落,她便对着眼前人撒起娇:“不要啦,吃多了牙齿会掉光光,许一哥哥我想去当铺,你带我去好不好~” 范虚夷嘴角微微浮动,故意咳嗽拖延她的时间,“可是我害怕有人认出我来,到时候他们觉得小寨主是拐子怎么办?” “小送这么可爱当然不会是拐子,许一哥哥你就带我去嘛!求求你了~哥哥你最好了~” 【小兔崽子再蹬鼻子上脸看我怎么整你!】 明话和暗话一先一后到了范虚夷耳中,激的他当场猛咳,缓了好半天才好。 才挑眉咬着牙关应下,奚送就果断把背篓取下塞了过来,“背篓好重,小送拿不动了,许一哥哥帮我拿好不好嘛?” 【累死你个病秧子,嘻嘻。】 暗暗深吸一口气,范虚夷缓笑:“小寨主一口气说了两个忙要我帮,果然是看得起我。” 要我帮忙?可是有条件的。 他心说着,背好背篓牵着奚送就往当铺方向去。 这一路上,他没上听见身边人的小嘀咕。 【所以老周的玉上为什么会有一个“懿”字?】 【卖个五十两应该是没问题的?】 【老周会不会是杀害大壮的凶手?要不然大壮死了怎么才几个人知道?】 …… 刚到当铺,范虚夷在门口放了个背篓的功夫,奚送就已经冲了进去,“老板老板我要当东西!” 闻声看去,她正举着玉垫着脚尖往当东西的窗台上送。 【可恶,弄这么高的台子做什么?我够都够不着!】 正吐槽,一只白净的手从身后伸了过来。 第8章 买卖 将玉从奚送手中接过,同样踮起脚,范虚夷才看了眼柜里情况。 “没人,小寨主在这儿等着,我去内院瞧瞧。”说话他就走,等奚送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过了内门了。 “哼,没看出来还挺贴心。”两手背后,奚送低估,转身就往大门去。 她得看着自己的背篓,那里头还装着昨儿在山上打死的蛇。 像这种毒蛇,城里可是有专人收的,尽管死了也能卖个七八十文的好价钱,万一被人摸走了那就亏死了。 才这样想着出去,奚送就见自己的背篓前站了两个人,暗叫一声不好,连忙凑到跟前,“大叔!你们看什么呢?” 该不会乌鸦嘴又灵了? 奚送不敢多想,生怕中招,慌乱间背起背篓就悻悻地说:“这是我的东西。” 被两个两个丈八的男人居高临下的看着,那滋味可真不爽。 她撇撇小嘴,但不敢说什么。 “小家伙几岁了?你家里人呢?怎么一个人带着这么危险的东西来?” 其中一个男人弯下腰带着笑询问。 奚送只觉得他话多,“我五岁啦,爹爹去不远处买东西了很快就回来,我帮他看着而已。” “那我们在这里等……” “你爹没说这蛇卖多少钱?” 男人的话被同伴打断,对方看起来很暴躁,语毕他直接从腰包掏出一块银疙瘩,丢给奚送就道: “这是二两银子,等你爹回来就说蛇已经卖了!” 然后他一把探入背篓,抓走毒蛇直接塞进怀里走了,整个过程看的奚送傻眼。 怎么还有这么虎的人? 不过幸好蛇是死的,否则自己的小背篓也要搭进去了。 “小寨主刚才遇到了什么人吗?” 许一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奚送当下冲回去,看也不看一眼一边的当铺老板就道: “你猜我刚才卖了多少钱?” 【二两银子,只赚不赔,这种好事最好天天发生!】 故作思量,范虚夷装模作样的掐起指,“二两。” 奚送愣住,脸上小表情立刻拧巴起来,但架不住她高兴,故而也没计较,“怎么样?我厉害?” “小寨主最厉害,这位就是当铺掌柜,你不是想当东西吗?给,你的玉。” 张开手,范虚夷把玉还给奚送,稍后就咳了一阵。 奚送又很快把玉塞给掌柜,两手扣在一起做出可爱状:“掌柜叔叔,我家里穷得已经揭不开锅了,可是人口很多,您不可以多给我当些钱吗?” 只要发挥毒奶,肯定少不了好价钱的。 她胸有成竹的笑了笑。 掌柜的点头应下,回了柜里取了东西来,当着她的面验过,指着玉上的细痕就道: “小家伙,这玉的质地很好,可惜它是有残损的,如果没有这些东西,我尚可给你二三两。 但……依照目前来看,只有这个数。” 说完,掌柜的比了个手势,是五十。 “五十文?!”奚送大惊,肉乎乎的脸皮都紧绷了两层。 【这是遇到黑店了?一块玉居然没有一条死蛇值钱?】 “咳咳咳……小寨主,要不咱们换一家?”范虚夷凑近低声说。 奚送倒是想,但她没时间了。 温良说了,不管卖完与否,都必须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到寨子。 现在已经过了正午,种子还没买到手,再过两刻钟时间左右又该和张三他们集合往回赶了,哪里还有空去找别的当铺? 奚送知道轻重,至此也只能咬咬牙,“算了,五十文就五十文。 还请掌柜叔叔帮我保管好这块玉,等以后有钱了我会来赎的。” 掌柜才开好票子,范虚夷就捂着鼻子开口:“……掌柜能带我去打水洗把脸吗,我流鼻血了。” “哎呦!快跟我来!小家伙你在这儿等着你哥哥别乱跑啊,我们马上回来!” 掌柜说过这话就带着范虚夷去了,看得奚送又有些恼火。 这掌柜怎么没点掌柜架子?许一难道很他认识? 所以他们是串通好了来骗自己的宝贝玉的? 他都身在凌竹寨了,贪了那些钱有什么用?不打算吃饭的? 想到这里她更烦,气鼓鼓的装好票子,就听进来的两个客人说话。 “这新上任的老爷可了不得啊,才三天功夫就把城里治安整顿起来了,就是一直管着进出让人挺难受的。” “你还不知道?那老爷这么做是为了严查拐子!听说最近拐子很猖狂,拐了不少小孩儿!” …… 拐子? 奚送第一反应想到爹爹温良。 毕竟……爹爹确实才拐了个小孩儿回来。 【不行,不能给许一举报凌竹寨的机会!】 才进内门,范虚夷就听到奚送这句话,尚未搞清楚状况,就见她笑嘻嘻凑上来: “许一哥哥,小送脚脚疼,要背背。” 范虚夷嘴角轻抽,这小丫头一笑果然没好事,只是不知道她又在打什么小算盘? “好。”他应下,转而蹲在奚送面前,“哥哥身体不好,摔了可不许哭。” “放心好了。” 【有我在就算摔跤也只有你疼的份儿,哼。】 范虚夷笑。 小屁孩就是小屁孩,头脑简单的家伙。 在去往种子店的路上,奚送一直捂着范虚夷耳朵。 在遇到巡查兵时更会掰着他的脑袋往另一边看,心里的小嘀咕也没少做。 几番操作下来,范虚夷也知道了她的动机,索性顺着她,彻底放弃了今天这个机会。 到了种子铺门口,张三等人也才陆陆续续的到,对于各自的收获,他们多的都是夸嘴。 但这种喜气没有持续多久。 “实在是不好意思,玉米、青菜、茄子、冬瓜这些,一直都是热卖的种子。 这一阵儿京川县那边发展农作,天天都有来城里采货的,但我们也是从别的州地买来的。 距离新货到少说还要半个月,几位要不看看别家去?” 面对几个五大三粗还有疤的汉子,老板明显有些害怕。 “要不……你们买些土豆回去?我这儿还有半袋发了芽的小土豆,这玩意儿也好种……给你们算个二十文,如何?” “十五文。”奚送斩钉截铁的说。 第9章 买了半袋土豆 按照原来的预算,毒蛇卖七十文,玉卖二两,虽然前者卖的钱补上了后者的,可后者到底是亏了二十文。 现在种子没买到也就罢了,半袋子发了芽的土豆就要卖二十文? 奚送能乐意才有鬼了! 老板愣神的功夫,她就继续说:“外加五颗大豆种子。 如果你愿意在半个月后给我们留种子,以后我们可以定期给你送鹿肉。” 鹿肉可是好东西,在这市场上的野味里,卖的最贵的就是它了。 料定老板不会放着这个大便宜不捡,奚送的口气很强硬。 果然,老板立刻应下,“好哇!你们要什么种子?多少斤?” “京川县种什么,我们就要什么,各留一斤就成,多的我们也不要。” 说完奚送取出卖玉得来的零钱,细细的数了十六枚铜板,两手递给老板: “多出来的一枚是我们的信物,老板如果骗我,我可是会生气的。” 半袋土豆就换了鹿肉和一票子长期顾客,老板开心得很,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这便招呼伙计拎了土豆出来。 “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小送,今天带来的猎物差不多都卖完了,大概是三两钱,加上你的,一共五两,看来收获还是蛮大的!” 背着奚送,张三高兴的跟什么似的。 身后的弟兄们也叽叽歪歪的说笑,可奚送一点都笑不出来。 这么些人带的东西,总共才卖了三两,而自己一条死蛇就卖了二两? 买蛇的人究竟是财大气粗,还是另有企图?毕竟一般的药商也不会直接丢一块银疙瘩。 那蛇是古绿林里的土霸王,毒性极大,听大人们说,它就算是死了,毒性也能致人死亡。 况且蛇头在两天内有一定的活动性,买蛇的人居然敢直接上手抓来塞怀里? 一看就是常与毒蛇打交道,不会有别的可能性。 这是其一,老周的玉和大壮的死又是另一回事,再加上寨子里传的什么闹鬼的闲谈,几桩子堆在一起还真够叫人头疼。 将她内心所想的听了个仔细,范虚夷的思量也没断过。 看来想要离开凌竹寨,还得从这个小寨主身上下功夫。 虽然皮了些,到底是有些智慧在脑子里的。 “那没有买到种子,就真的打算去种土豆吗?” 当奚送把除了当玉的事情全部告诉温良后,底下有人开始犯愁了。 难道寨子的营生还没开始就要结束了? “那不然呢?发了芽也吃不了了,就算能吃,半袋够谁吃啊?”张三没好气的怼。 “清风寨的人进展怎么样?”奚送不紧不慢的问,嘴里还唧着想了一天的蜜饯。 都怪今天走的太急忘了拿。 “你们回来前半柱香的时候,那边派人来说地太硬,开不出来,得先清干净杂草和乱七八糟的树苗。” 温良笑眯眯的拨弄着闺女的小辫儿说。 “不急,打猎卖的钱买粮食是足够的,让他们慢慢开去,爹爹再让大家继续上山狩猎就好。 不过只能每天去十个人,把这个月打出头就不准打了,到那时清风寨的地早已开好,差不多也轮到我们开了。” 奚送一脸认真的说。 林子里的动物虽然多,但也经不起天天被半百个人一起捕,现在寨子是靠山吃山,若不节制,迟早坐吃山空。 “好,都依着你。”温良宠溺笑说,而后看向旺财,“管理狩猎人员的活儿就交给你了,算账的事儿你也一并做了。 都是轻松的事情,就不必给你配帮手了。” “管账的事交给张三,他做事小心,单给他一个人管就好。”奚送接过话茬这样说。 话间她一直盯着张三,吓得他动都不敢乱动。 他知道小寨主是什么意思。 因为自己的把柄在她手上捏着,所以如果账上出了什么差池,不仅会新仇旧账一起算,还会面临被寨子众人问罪的风险。 “……寨主放心,我一定能管好咱们的钱,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和清风寨联手,还要不要我管?” 张三小心的问。 “我们这么大个寨子,总不能离了合作的收益就什么营生都不做? 从今天起,张三哥哥就单管这一样,除非爹爹给你派了别的活儿,否则什么都不与你相关。” 奚送垮着小脸说,对于张三这种吃里扒外的家伙,必须得这么辖制着,否则还不知道他背地里又要做什么“好事”。 “大当家的!二当家的回来了!”门里突然冲进来一个喜气洋洋的人,吆喝的这么一句直接让屋里众人沸腾。 温良更是抱着奚送往外走,脸上笑意只深不浅。 “快备好酒好肉!为二当家的接风!” 【没准是杀了人跑出去避风头了,现在回来了还搞得这么高调,嘁。】 奚送心里暗骂,因为气愤,小手紧攥着爹爹的衣裳就把脸埋在他肩上,小表情拧巴极了。 “咳咳……”范虚夷一道猛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见他单手挡在嘴前,面色惨白如纸,唇角似乎还有一点红,奚送眉毛弯弯,又心说道: 【这家伙刚才是咳出血了?看起来也不大怎么病的这么严重……该不会是传染病?】 前几句话让范虚夷心生一暖,最后一句让他顿收暖意,眼角也多了几分冷漠。 这丫头是真毒,未免有些太童言无忌了。 正想,又传来奚送的心声。 【老周看起来真不像是土匪,会不会是富家子弟?要怎么才能拿到他其他的玉呢?】 “大哥,这是我带回来的一些物资,暂时可以解了寨子的燃眉之急。” 周太拱拱手,指了指身后弟兄们吃力抬过来的东西,然后看了眼背对着自己的奚送,淡笑,“小送好像又胖了一圈。” 【胖?骂谁?!】 “老周你胡说八道!我们都快揭不开锅了,怎么可能胖嘛!”奚送气鼓鼓回头,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满满都是愤怒。 盯着她的牙豁口,周太低头暗笑一阵,从怀里取出一样东西递给她,“是我看花眼,给你这个。” 第10章 对老周的成见和李四的怀疑 油纸里包着的是几块做的很好看的桃花酥,闻起来又香又甜,看得奚送口水直流。 “还叫不叫老周了?你二爹对你最好了。”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温良侃笑。 原本都要放弃原则伸手去拿的小人儿,听了这话瞬时不高兴,故作高冷,转回去咽了口口水就道: “闻着就甜腻腻的,我不喜欢。” “那让你大爹收起来,想吃的时候去找他要。”周太憋笑,温良也露着一排牙,激动占满整张脸: “看来二弟此行收获不小,可有什么新闻?” “京川县那边这几年发展的很是厉害,听说那边的县令这次有功,已经被升为巡抚大人了。 但他一心想把京川县整顿起来,就没调走,最近在大力发展农作。 有一部分原因是江南那边水患成灾,剩下的应该是为了往其他州地运输贩卖。” 一面往里走,周太一面说,说完还不忘问上几句: “我回来的时候见清风寨的人在开荒,听弟兄们说是小送提的建议?到底怎么回事呢?” 只待他们聊完,奚送才逐渐明白,周太最近不在寨子里,是去京川县办事了,那些东西都是他自掏腰包买的。 至于他为什么不全力帮寨子,是因为温良不愿意接受。 “想不到小送还有这种见解,果然不负古人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周太温声说,但在奚送眼里,他假的要死。 【哼,扮猪吃虎的大坏蛋,不要以为夸我几句我就会认为你是个好人。】 “京川县发展的好是好,但据我观察,那边的土质不好,播种一百,只收三十。 也正是就是这个原因,他们才会大量购买种子,以求数量不会得到衰减。” 周太喝着茶说,听到这里奚送才想起什么,连忙从兜里翻出大豆种子,塞给温良两颗就道: “爹爹,等到我们开荒的时候,先挑个地方种了它,其它的照常耕地就好!我出去玩啦!” 说是去玩,实际上是拽着张三去院子一角开地了。 在地上画了一个范围,她两手叉腰即说:“好啦,开始!” 随着张三几铲子下去,一个大土坑很快就挖好,再翻过几次土,奚送这才满意。 丢了两颗大豆种子进去,她又浇了些水,之后再由张三埋好。 “小送,你种这个做什么?”张三有些不理解。 “不告诉你,明天他们去打猎的时候,你就去附近村落里捡些牛粪,猪粪也可以,捡十斤就差不多了。” 奚送噘嘴吩咐,然后摆摆小手,“你现在去看看他们腌肉做得怎么样了,我要自己溜达溜达~” “……好的。” 站在窗口静默看着外头发生的一切,范虚夷只觉胸腔内痒得很。 顺了口气,他出门跟上了那个五岁小孩的脚步。 只见奚送来到几棵树下,仰头冲着天空吹了个口哨,很快就从树梢飞下来几只鸟。 待它们落在地面,奚送从兜里掏出仅剩的那颗大豆种子放在它们面前,“去找些同样的种子回来,以后有了好吃的少不了你们。” 那些鸟像是听得懂她说话一样,纷纷凑近种子仔细观察,之后分别在她手心轻啄。 接着奚送又说:“顺带帮我看看哪里有老竹林,越近的越好。” 不多时,鸟儿全部飞走,看着那边喜笑颜开的人,范虚夷又皱皱眉。 这小丫头还会和鸟沟通? “小送人呢?快把小送叫来!李四又发病了!对了,那个小神棍呢?一并找来!” 身后不远处传来急切切的嚷嚷,惊得范虚夷差点咳出声,还没来得及躲奚送就急忙跑出来,两人正好打了个照面。 “许一哥哥?” “好巧啊,小寨主也在这里。”范虚夷先发制人。 没工夫细究,奚送直接拽过他就往外跑,“刚才吆喝的听见了么?出事了!” 李四的疯病前天晚上才发作过,怎么这么快又犯了?情况一天比一天差可还了得? 清风寨寨主程赏的病都能靠几句话根治,怎么李四不行? 难不成是装的? 压在心里的想法疯狂活动,每一个可能性都呼之欲出。 不过尽管她选择沉默,范虚夷还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你们可算来了!快给看看怎么回事!”一人急促大喘气说,身上的血痕还在。 可见那是李四发疯时的杰作。 “一定是底下那东西来索命了!”人群里有这么一小道声音。 奚送和范虚夷几乎是同时看过去,但更引人注意的,还属被压在地上却挣扎不断的李四。 “饶了我!不要抓我!求求你了!我不想被做成——” “疯了疯了!这人一定是被鬼上身了!快!许一赶紧算算看是怎么回事!” 旺财突然冲出来大叫,身后还跟着一道而来的周太。 范虚夷楞了一下,在众人的凝视之下不得不做出掐算的样子,不大时候急得头上都挂了一层细汗。 他哪里会算命?不过是凭着自己的读心术,顺着人家的意思往好的方面说罢了。 现在动起真格……也只能想办法听到李四的心声了。 【一个病秧子能算出什么名堂?爹爹还真让底下的弟兄们当回事儿了?】 奚送嘟哝,两手抱怀皱着眉就说了句:“李四哥哥的疯病肯定是好不了了。” 瞧着范虚夷那隐隐为难的样子,她也知道这事有些悬,索性先动嘴让李四恢复正常。 听见她不断冒出的心声,范虚夷微微笑了一下,听取李四内心的注意力凝聚的更紧了。 “二当家,大当家的那会儿说了,叫晚点准备法事,顺带去祭拜一下死了的那个。” 旺财声音不高不低的说,引得附近的人都看过来,奚送自然不例外。 大壮死了不是隐秘的事么,怎么突然这样光明正大的拿出来说了? 她不理解。 【虫……好多虫……不要把我做成药……好可怕……】 在外界窸窸窣窣的干扰之下,范虚夷总算听到李四内心这么一句。 在这之后,他恢复正常,所听见的无非是自身产出的困惑。 不过对范虚夷来说,仅这么一句话也够了。 第11章 蛊虫?准备钓鱼 只见周太对旺财摆摆手,然后看向范虚夷,一手放在腹前,一手背在身后,笑问道: “你可是算到了什么?” 见他是副儒雅随和之态,范虚夷轻咳一声,拱拱手才要回,却被周太截断了话: “听闻寨子里有不干净的邪祟,闹了许久,也该挑个好日子做一场法驱驱邪,不知小先生是否有什么良方?” 此话一出,数十道视线齐聚小人一身,范虚夷愣了一会儿,眸中划过好几抹思量,最终答道: “此人被恶鬼的怨念附体,但体内带着正气,二者相冲,所以会时不时的发疯。 至于邪祟所在的具体方位,还得慢慢查找,之后再做法驱邪也可以。” 【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怎么就闹鬼了?】 奚送内心疯狂吐槽,范虚夷一应听得清楚。 旺财脸上的神色明显有些惊诧,周太仍旧笑的让人摸不着头脑,“甚好,今日晚饭过后,小先生来我房中仔细说说看。” “是。” “我刚才果然又发疯了?” 李四跟在几个看见他就发毛的弟兄身后,嘴里还嘀咕着乱七八糟的话,奚送一口一个蜜饯往嘴里丢,小脑瓜也是飞速运转。 终于,在李四回房之前,她逮着了机会。 “发疯就发疯,何必用一个‘果然’?”小手挡着门,她问。 对于小寨主的突然出现,李四被吓了一跳,缓过神才开口:“小送怎么在这里?对不起,我又给你添麻烦了。” “你知道就好。”奚送冷冰冰的说,然后自顾自往里走去,轻轻一跃坐上炕即道: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说,你是不是在发疯之前会有什么感觉?” 听过此话李四神色变得很复杂,关好房门,支吾好半天方回: “确实有,因为每次发作之前,我都能感觉到自己体内有什么东西在满身乱跑。 又痒又疼,不过都很轻……就像是……浑身长满了虱子!啧……我也说不上来。 总之在这种感觉出来之后没多久,我就会被人告知犯过疯病了,可我总没印象……” “蛊虫。”奚送毫不犹豫的说。 不过李四没听清,“什么?” 看了对方一眼,她只道:“没什么,这件事还有谁知道?谁平日与你走得最近?” “我前阵儿说给福顺了,他说是我太久没洗澡……我洗了一次之后情况是好了些,但没有彻底除掉。 平日除了旺财,也就是他和我走得近了……小送问这些做什么?是大当家的意思么?他该不会……” 说着说着李四就偏了话题,奚送连忙打了个几个马哈,随即溜之大吉。 她已经得到自己想知道的东西了。 福顺是近两年才来寨子的,并且是由老周亲自带回。 现在李四身上的东西已经确定是蛊虫,那么就是说,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老周搞的鬼! 奚送心想着,脚下步子又快,因为地滑她还摔了一跤,回房间之时猛地想起旺财那会子说的事,她又去找张三了。 “爹爹说要给大壮做法事,我没见过但是害怕而且想看,所以你必须陪我去看!” 拽着张三的袖子,奚送牙根都在用力。 怎奈那家伙坐在那儿稳得像口钟,动都不动一下。 “快走呀,我看旺财什么都准备好了,说不准就是今晚开始呢!”奚送又使了一把劲儿。 这回可真是吃奶的力气都搭里头了。 无法,张三轻叹一口,“小送,二当家的才送了消息过来,说是今晚子时他们会在别处做法,叫我看着你不许去。 你就消停会儿,你年纪小会被吓到的,我可跟你说,做法一般都是能见到鬼的,小心鬼要吃了你!” 说到一半,他试图用吓唬打断身边小人的念头。 然而奚送小脸一垮,两手叉腰就道:“我可以答应你不去,我的嘴似乎不可以。” 一听这话张三身上立刻起了一层汗,说话就扔下手里的活儿牵上她走:“要是吓着了可别赖我昂。” “谁被吓着还不一定呢。”奚送无情吐槽。 做法的场地多半是在大壮房间,她想要去的是大壮的坟,拉着张三,不过是为了以防万一罢了。 毕竟那晚大壮的坟头可是有人冒着大雨来过的,一会儿真要遇上什么,自己头小身子短的,光凭一张嘴也不是办法。 此时的大屋里,除了温良和旺财再无旁人。 没过多久,周太带着范虚夷进来了。 “大哥。” “嗯”了一声,温良打量一番他身后的小人。 明明是个不出十岁的孩子,个头也一般高,可莫名的就透出一股子老成稳重的气质。 举手投足间也不全是市井出身,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 “许一?你父母是谁?”喝了酒,温良问。 咳了咳,范虚夷声音平缓下来,“我从小没见过爹娘,是邻居家的爷爷养着的,只知道他是个秀才,不知道名讳。” “你今天在李四疯病发作的时候,算到什么了?”温良又问。 范虚夷的咳嗽总是不断,稍稍好些他赶忙回答:“与二当家的所想的一样。” 闻此一言,温良哈哈大笑,放下手中酒碗就招呼周太坐下,然后示意男孩到自己面前,近距离观察一阵,笑意更重: “你倒是个机灵的孩子,不管你知道什么,没有我的准许,都不能说出去一个字,明白了么?” “许一什么都不知道。”范虚夷说,很快就窃听起眼前人的心声。 但听到的都是他对自己的夸赏。 “祭拜和做法的相关都安排好了,现在只剩姜太公钓鱼。”周太眯眼轻笑,然后又转了转手上的白玉扳指。 范虚夷将他的神态举止都看得真切,但不知为何,根本听不到他半分心声。 好像那人的心头笼了一个罩子,任谁都没法打开一看究竟。 “对了二位当家,大壮坟墓那边多了些新鲜脚印,应该是下雨那天晚上的,不过因为雨水冲刷过,已经分辨不出脚印的大小了。 我细细的数过,对方少说有两个人。”? 第12章 再次上山,遇到了老周和小许 “看来对方已经发现了……旺财,你派人去那边盯着,说不准那些人还会找机会去查看,我们得多防备着些。” 摸了摸胡子拉碴的下巴,温良脸上的郁色有些浓重。 “一直让人盯着也不是个办法,遇到危险就糟糕了。”周太接过话说,顿了顿又补充: “不若就做些手脚在那里,如此一来,既能抓住那厮,又能不费力气,大哥意见如何?” “好,既然二弟有法子,那就一切都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届时只需知会我一声就好。” 见屋中三人逐渐有了自己的主意,范虚夷站在原地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到底是继续听下去,还是先行离开? 夹着这股子忧思,他不由得看了看周太,对于他面上春风一般的笑颜,范虚夷疑虑又起。 在李四发病的那会子,周太明明是看出自己知道了什么,偏偏当众堵嘴换了个说辞。 现在就连寨主温良都迎合着他,可见李四一事背后牵连众多。 这两个土匪头子,也似乎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至于具体如何,那也得顺水推舟往下等着了。 一路躲过放哨的,成功走向山上时,天已经黑全了,夜间的风吹在脊背上,使得张三浑身发抖。 到底是不是冷的,他自己心里明白。 “小送,那只是一个坟包而已,你怎么就这么好奇?”张三叹着粗气说。 别看奚送年纪小,小腿走起路来可快着呢,要不是拉着张三,她早冲到目的地了。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再叽歪我可不饶你!”她怒,转过身来两只眼睛瞪得浑圆。 张三听过这话只得加快步子,“不过说起来,咱们是不是走错地儿了?寨主他们要做法师,怎么这边一个人都没有?” 奚送嫌他烦,索性不再理会,正打算闷声一口气走到底,忽见林子里闪过一团灰白色的火焰,没有犹豫,立刻拽着身后人蹲下。 一口气还没换,林子里就传出沙沙的脚步声,离这边近到完全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走快点,必须趁着今晚一看究竟!”其中一道细声细语的女声说,听起来很不耐烦。 “催什么催?你有本事就自己去!”这是粗犷的男声。 只等他们走远,奚送才冒出半颗脑袋去看,确定那两人不在附近,她才没憋住自己的疑惑:“我们凌竹寨里什么时候有女人了?” 发觉身后之人久久没有作答,她回头看去,才见张三现在像个缩头王八一样,蹲在原地瑟瑟发抖。 孬货…… 奚送心骂,然后拽着他悄咪咪往前缩了几步,低声开口: “爹爹他们今晚做法,寨子里的人肯定会去围观,你先回去看一圈,是谁没来通通记下,等……” “嘘!有人来了!” 话未说完,张三一把捂住她的嘴,并将她掳过,快速躲在一棵树后,紧接着就有两道对话声从来时的路上来了。 “只要在坟墓周围撒上这个东西,来的人一旦踩上,鞋底就会留下印记,到那时就可以直接将其拎出来示众了。” “二当家的办法很好,可经过我刚才观察,发现路上已经有了几行脚印,可见是有人先我们一步上去了。 万一与他们打个照面,该如何是好呢?咳咳……” 【是老周和那个病秧子!】 范虚夷话音刚落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这么一道心声,当下止住步子就往那边看去。 不太亮的灯笼折出来的光映在脸上,多有几分无语。 那个皮神丫头怎么在这儿? “怎么了?”两手背后的周太笑问。 范虚夷嘴角轻动,片刻才答:“突然想到一则。 若真有人在我们之前上去,我们这样打着灯,岂不是打草惊蛇?咳咳……不如就将灯留在此处,一会儿真碰上人,也好藏匿。” 闻言周太只点点头,“思量的极是,走。” 两行脚步轻悄悄的消失,奚送提心吊胆的去看,那只灯笼就留在路中间,并没有熄灭。 “怎么办?现在二当家的也来了,咱们再往上走恐怕是会被发现……” “当然是原路返回,还能怎么办?”奚送有些气恼。 因为挑灯笼的棍子是对准自己刚才藏身的方向的,多半是暴露了,要是再不顺着这个台阶下,晚点真要挨罚。 【一定是许一那个臭小子算到了,哼,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与周太躲在不远处树后的范虚夷,瞧着奚送与张三挑灯离开,耳边还伴着这道气鼓鼓的骂,一时又憋了个咳嗽下去。 “我现在倒是越来越好奇你了,许小弟。”暗夜下,周太笑得又眯住了眼,范虚夷只故作无事拱拱手,“二当家的请。” 刚才那些脚印,不光是奚送和张三的,这些周太是一早就发现了的。 他原想默不作声的顺路找找奚送,没曾想就在自己发现她踪迹之时,身边这小子也发现了。 同时还给了奚送一个离开的话儿,最关键的是,她懂了他的意思。 可见这两个孩子都不简单。 “山上那两个人要是会武,许小弟可千万第一时间跑。”周太笑说间从树上薅下一片叶子,揩过上头的灰尘便噙在口中轻轻吹响。 在这山林之间,竟像是一只鸟在夜鸣。 “我尽量,咳咳咳……”范虚夷猛咳着说。 “既然上头已经有二当家的去了,小送你回去之后就乖乖睡觉,时候也不早了,今天你跑了一整天,是该补……” “你跑快点,先去把寨子里的人都叫去爹爹那边,就说是给大壮做法快开始了。” 打断他的话,奚送拎着灯笼,取下棍子对着张三的腿就是一顿猛戳。 张三被整的没法儿,只一边跑一边回头嘱咐:“那你路上小心些!别摔着磕着了! 还有,岗上放哨的我可不敢去叫,万一有别的寨子的土匪来,那可是要出大事情的!” 说完他拔腿就跑,没多大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奚送则是在脑中疯狂重复那会儿在林子里遇见的两个人的对话……? 第13章 闹鬼?抓鬼 她要借此来记住那两个人的声音,等到人都聚齐,一个一个看过去,排除第一遍后,就能缩小范围了。 要说今晚的凌竹寨热闹,清风寨也不相上下。 以王麻子为首的百来号“上等”土匪,现在全部抱头光脚蹲在院子里,脚底下还铺着一层荆棘。 周围是一圈拿着大刀对着他们的“下等”土匪,最上头坐着的,便是披着薄衫的程赏了。 “今儿个,是我清风寨立寨的第十三年,两个月零三天!我在咱们寨子里发现了一个官家的细作! 如此大好时光,偏偏出了人人憎恨的细作?现在那两个人就在你们这一群里钻着,半个时辰,如果没人出来,我就让你们全都死!” 此话一出那儿蹲着的众人吓得是魂都要跑了,一时间求饶声满天飞。 程赏却自顾自的喝酒,丝毫不管他们口中诉说的几年兄弟情。 唯独王麻子一直没吭声。 “王麻子!你为什么不求饶?难道你就是奸细?”程赏冷眼盯着王麻子那边,眸光犀利,好似一头雄鹰。 王麻子嘴角轻抽,开口即道:“大当家的真以为寨子里只有一个奸细么?我王麻子今天就告诉你!现在的清风寨,已经不是当年的样子了! 这里面的兄弟,现在都是我的人!你不过是个被人人背叛的老家伙罢了!” “就是!我们誓死追随王麻子!” “下等”土匪们突然将武器对向程赏,程赏面色大变,重重将酒壶摔在地上,然后抽出自己的长枪,往地上一戳,狠劲儿浮现于表。 没一会儿,他打了个嗝儿。 底下人笑声一片,程赏自己也没绷住,“早知道我就把最后那口酒喝了,怪糟蹋的。” “大当家的!您看我的戏怎么样?我觉着下次演的时候,我可以再多几句词儿!” 从荆棘上起来,王麻子一溜儿跑去程赏跟前,嘚瑟的都快不知道自己姓什么,程赏顺势就从一边抓来酒坛子丢给他: “演得比上回还好!赏!下次给我也多编几句词儿!” “嘚嘞!” “弟兄们!都起来喝酒!累了一天了好好歇歇!明儿继续开荒!” 叼了一口凌竹寨送过来的肉在嘴里,程赏勾住王麻子就转身往屋里去,脸上颜色一瞬变冷,王麻子当即就问: “大当家的,按您的吩咐,已经把消息在演戏前传出去了,接下来怎么做?” “这个消息只有奸细才会有反应,所以他们一定会换掉泡过醋的荆棘,腿上也一定会留下伤。 明天开荒是个好时候,你只管叫他们把裤管子都撸上去,到那时只需防着他们寻死即可。” “是!话说我听从凌竹寨的弟兄说,那边今晚好像要做什么法师?您说……那边儿是不是真的闹鬼呀?” “哼,闹鬼?就怕闹的是咱们寨子里这种内鬼。”程赏冷笑。 奚送回到寨子的时候,张三已经把人张罗齐了,为此温良还纳闷,怎么今晚来了这么多的人凑热闹? 凌竹寨的人没有什么优点,就是团结听话又懂事。 被张三召集过来的人,见大壮门口人多,便主动调整站位,最前面的则坐在地上,这样一来既整齐又看的广。 同时还便宜了奚送。 只需站在门口横扫一遍,就能把这些人的脸看个够。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寨子里的人多。 好在这几年过来,寨子里的每一张脸和每一个声音,她都能对上号。 可难也就难在这儿。 既然大家都在,那上山的两个是谁?难道是别处的人? 可要想上山,就必须从凌竹寨后门出去,后门有哨位循环换岗,山上并没有多出来的路,那两人打哪儿空降的? “小送?你怎么在这里?”从大壮房里出来,温良一脸诧异,把宝贝女儿抱在怀里哄了哄,这才劝说: “乖,去别处玩儿,这里有特别吓人的东西。” 他原以为奚送会很难哄,所以连下一句话都准备好,没曾想还未来得及说,怀中人便乖巧点头,然后蹦蹦跳跳的走了。 愣了一会儿,温良又看了眼围在这里的众人,之后什么也没说又进房,丝毫没注意到大壮房间狗洞口的小人儿。 为防自己被发现,奚送还谨慎的做了掩护。 只听屋里的温良低声说道:“现在大家也正好聚在一起,是最好的抓鬼时机,只等你二当家的回来,我们就可以动手,李四呢?” 站在他一侧的旺财连忙回:“按照您吩咐,李四现在被关在您的房间,话说回来……万一被那些人发现端倪杀人灭口怎么办?” “不会,他们也不是什么聪明东西,否则也不敢这样明目张胆。”温良轻笑。 听着这几道对话,奚送只觉一头雾水。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还是我的小脑瓜能承载下来的信息量吗?不过怎么感觉旺财声音不太对?算了,再听会儿。 她心想。 与此同时,山上大壮坟墓旁气氛格外焦灼。 原是周太与范虚夷抵达的时候,正好碰上那两个人在掘墓,因为再往上走些就没路了,往下走,必须越过这一大一小。 所以此刻在那两人手里的铁锹和锄头,就成了他们的武器。 “许小弟,他们看起来要动手了,你还不跑么?”一手捏着唇边的树叶,周太一手背在身后,在坟头插着的火把映照下,他看起来很是云淡风轻。 “二当家的似乎已经做好了保护我的准备。”范虚夷淡笑着咳了两下,借而后退一步。 回应他的是周太薄寡的哼笑,在对方两人互看一眼一齐冲来时,周太只将树叶折成两半,随手飞射出去,当下就划过他们脖子。 那两人起先没什么反应,又往前跑了几步时,脸上表情突然拧巴,紧接着脖子上就迸射出血液,没一会儿就原地跪倒。 抽搐着便没了气儿。 范虚夷始终抬指压着鼻下那寸地方,对于眼前的这一幕,他眼睛都没眨一下。 身边人只略微拂袖,轻抿着薄唇看来,见他无动于衷,随即笑笑。 抚过范虚夷的头,周太抬脚往前走去,捡来铁锹重新为大壮之墓盖好土,然后一手扛起一个尸体,转身就往林子另一头走去。 ·? 第14章 真实情况 不多时,他又是一手在前一手在后的出现。 范虚夷什么也没问,拔出火把又捡了锄头就往回走,“大当家的恐怕已经等急了,我们快回去。” 侧眼扫过随意洒在坟墓周围的石灰,周太嘴角的弧度更深,盯着身前小人的背影,他越发来了兴致。 “回去后要怎么给大哥交代才好呢?临走前他交代我小心行事,只等今夜子时生擒贼人,可现在人死了,后续的计划也就不中用了……” “那两人原是在掘坟,见有人上来,一时慌不择路,径直往山顶去,我们一路紧追,不曾想他们居然跳崖自尽了。” 范虚夷淡声无温的回,迎来的是身后人又一次摸头。 没多久,二人回到寨子,留下范虚夷在外头,周太自己进了大壮房间。 一直听温良和旺财说些有的没的,奚送觉得无趣,现在周太一来,她顿时打起十分精神,竖长了耳朵就听。 但在听过周太对山上那两人的总结后,她不乐意了。 【可恶!老周一定有事情瞒着爹爹!他带着许一那个病秧子,怎么可能追得上那两个贼!爹爹居然信了!好气好气!】 本就站在墙角避风的范虚夷,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奚送的声音。 回头看去没见着人,却见一个破烂的竹篓子在动,露在外面的还有一双小脚丫。 此等伪装,不就是掩耳盗铃? 憋笑,他趁着没人注意,拉来一笼现成的草堆挡着,然后蹲在奚送身边,又听她心中骂骂咧咧的说: 【旺财肯定也不是好人,总是跟老周一起给爹爹洗脑!害我白解了半天的迷,哼。】 听到这里,范虚夷觉得奇怪,索性又耐着性子听了听她的其余心声,将这些与先前听到的组织起来,他恍然大悟。 原来奚送是真的怀疑大壮被周太杀害。 现在山上那两个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被她认为是周太的同伙,想要毁尸灭迹,但先被斩草除根了。 “逻辑正确,但出发点错误,小寨主可以重新判断。”快憋不住笑的范虚夷轻声提醒。 身边突然冒出一道声音,吓得奚送惊呼,屋里的对话也戛然而止,外头众人同样看来。 范虚夷自然是第一时间开溜。 等温良闻声看来的时候,奚送才从竹篓子底下狼狈现身,一时间,气氛尴尬极了。 “小送,你……” “老周是坏蛋!打他!”奚送现在像个急眼的兔子,乱糟糟的头发和抹得黢黑的小脸,看上去有些喜庆。 “不许胡说。”顺了顺她的头发,温良正要教育,谁知周太却弯腰将她抱在怀里,举高高后便笑: “小送可是听到什么了?” 【惊!是眯眯眼!眯眯眼都是怪物!】 奚送心中大叫,然后在众人的含笑注视下,掐了掐老周的膀子,噘着小嘴就凑近他耳朵: “哼,我已经知道了,大壮是你杀的,山上的那两个所谓的贼也是你杀的,你什么都瞒不过我。 不过我可告诉你,你最好乖乖去官府投案,但是记住别透露寨子的位置!会被官家剿匪的!” “不错,我们小送越来越厉害了,知道抓坏人,还会自己思考问题,值得表扬。”周太依旧笑眯眯。 听到他们对话的温良也没绷住笑起,没一会儿旺财也笑。 奚送有些不明所以。 只见温良和周太一个眼神,旺财就走到众人面前,一脸的抱歉,然后从耳后往上推—— 揭掉了人皮面具。 而面具之下的,正是大壮。 【纳尼?原来我是麻瓜?他们是在让我见证魔法?】 瞧向有些怀疑人生的奚送,见小嘴也不由自主的张开,满脸都写着呆滞,范虚夷又没忍住笑。 好在跟她一样困惑的还有底下众人。 “来人,把福顺押过来!” 刹那间,温良脸上笑容尽失,狠厉的目光对那边站着的范虚夷来说,异常新鲜。 因为在他的初印象里,这个大寨主是个头脑简单的人,没曾想居然还有这么一面。 等人将福顺押过来时,奚送早就愣成瓷娃娃了。 【事情好像没有我想的那么简单? 和福顺有关的,是李四的疯病,现在和“大壮”之死扯上关系,莫非真像许一那小子说的一样,是我的出发点错了?】 听着她的心声,范虚夷突然有些欣慰,眸底的诧异也浓厚几许。 这位嘴巴开过光的小寨主,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大当家的,小的才要跟人换岗呢,发生什么事了?”福顺底气不足的说。 话间他眼神躲闪,明显不敢直视温良。 见气氛有些沉寂,他连忙又看向周太,“二当家的,怎么回事?突然这样搞,小的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话音未了他便没了声,因为他对上了大壮的脸,不过是眨眼功夫,他就出了一身虚汗。 “看你这表情,似乎并不吃惊?”大壮冷声开口,随即指着他就说: “半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我和旺财意外发现福顺联合几个生人面孔,正对寨子里的两个兄弟下毒手。 旺财当场被杀害,我侥幸逃出生天,将这件事报给了大当家,经过二当家的谋划,最终由我做戏离开,然后易容成旺财的模样回来。 接着我们在寨子里放出消息,说是邪祟作怪,为的就是让福顺等人借这个由头掉以轻心。 然后在这一半日逐渐引出死的人是我,让你们产生怀疑,前往山上一探究竟。” 说罢,大壮几步上前揪住福顺的衣领,一拳挥上去,“现在你那两个去山上查看的同伙已经畏罪自尽!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见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福顺慌得只觉自己心肝都在发颤,哆哆嗦嗦半天,却还是在狡辩: “二当家的!小的没有做过这些!还请您明察秋毫啊!” 又是一拳,两颗牙都从他嘴里蹦出来,大壮气恼:“还不快点把李四的解药交出来!” “什么解药?我真的不知道!呜呜……二位当家的求求你们查清楚啊!”福顺趴在地上哀嚎。? 第15章 互相猜测 大壮一口狠啐在他脸上,又一次拎起他的领子,气得面色红涨,“事到如今你还想隐瞒? 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给李四吃了什么东西!你要是识相,兴许还能留个全尸!” “许一晕倒了!”奚送大喊,顺势从周太怀里挣脱,招呼着张三扛走范虚夷,一刻也没有停顿。 事情的来龙去脉现今已经清楚,爹爹还是爹爹,寨子的内鬼什么的也用不着自己抓,趁早开溜的好。 这个时候病秧子晕倒的就很合时宜。 她想道。 见一大一小的人匆忙离开,温良脸上的宠色也收了收,只听福顺还在和大壮辩解着什么,眸色一沉,抬手就打出一掌。 很快,福顺喷出一口血,一双眼睛瞪得很大,再没有闭上。 场上众人满身惶悚,一同半跪下来,没有一个敢抬头。 周太笑了笑,然后冲他拱手,“如今内鬼已除,大哥可以无忧了。” “二弟和大壮功不可没,明天多打些猎物回来,再让人去山下的村子里买些好酒,好好庆祝庆祝!” “是。” 此时另一边范虚夷的房间里,是奚送和张三围在床前的低语。 “许一这孩子身体弱得很啊……这脉象浮而无力,竟有些中毒的迹象? 但他一步三磕弱不禁风的样子,明显是从娘胎带来的病根儿,简直奇怪。” 挠着下巴,张三面色惆怅。 奚送趴在床沿上,两手托着小脸,一只脚还扭来扭去,对于躺着的这位,她只有撇嘴。 “你才学了几天医就给人诊起病来了?万一让爹爹听见,再下山去绑个小郎中回来,我们寨子都成了娃娃窝了。” 被泼了一盆冷水,张三没有气馁反倒更高兴,拉过她的手就按在范虚夷腕上,“像他这样体弱的人,脉搏不会这么浅才对。 可它偏偏不深,证明了什么?证明许一家里有钱,吃得起极品的药,养得也好。” 本来不怎么感兴趣的奚送听了这话,瞬时两眼放光,昏沉的光线下,并不难看清她喜出望外的表情。 “此话当真?” “那不然怎么解释呢?” 张三原还想分析分析,谁知身边小人立刻就贴近范虚夷,满脸诚恳的说了句:“许一哥哥的病肯定不会有所好转。” 这可是活体金票,既不能让死了,也不能让好全了,这样一来,寨子还愁吃喝?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 范虚夷才从昏迷中脱离,就听到奚送这么一句。 也就一句,他便知道这丫头准没盘算什么好事。 等把她心里的小算盘拨清楚,范虚夷只觉得头皮发麻。 果然…… “咳……” “许一哥哥你醒了!”奚送殷勤的凑上来,因为个子太矮,强行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范虚夷并没有立刻回应,只半眯着眼,虚弱的道了句:“爷爷……我要爷爷……” 既然已经在温良和周太那边说了个身份,在奚送这里就更要统一口径,万一被发现什么,那不是死定了? “爷爷在这儿呢。”奚送厚颜无耻的捏着粗嗓子应下,然后投给张三眼神示意,张三连忙握住范虚夷的手。 范虚夷才无语着,她又问了一嘴:“许一哥哥,你家在哪儿啊?看你这么想家,不如就告诉我地址,我让爹爹送你回家,好不好?” 【金票子!银票子!通通都是饭票子!】 “……”范虚夷沉默。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样讨人厌可偏偏让人恨不起来的小屁孩? 话说回来,她也太爱钱了些…… “城隍庙……爷爷常带我去那里偷供果……呜呜呜,我好想爷爷,小寨主,你真的能带我去找爷爷吗?” 装着哭腔,范虚夷这样说。 奚送不吱声。 【我从小在大家的呵护下长大,没想到就比我大几岁的许一这么惨,真可怜。】 同情的声音落入耳中,致使范虚夷觉得这丫头还有悟性。 没曾想奚送下一道心声差点把他送走。 【得让他感受到人心的险恶,为短暂的生命添一笔浓厚的颜色!】 “放心好了许一哥哥,后天我们进城就去城隍庙,说不定就见到你爷爷了呢!”奚送笑嘻嘻的说,然后拽着张三离开。 刚出门就狠狠掐了他大腿一把,“刚才他说的你听见了?哪里有钱嘛!害得我都做好敲诈的准备了。” “你看他细皮嫩肉白白净净的,哪里像是靠吃城隍庙供果长大的?”张三委屈。 “所以后天我们才要去城隍庙一看究竟。”低声轻语,奚送两手抱怀先走一步,脑瓜子里已经开始思量别的事。 既然“大壮” 的事和老周没关系,那他抹额上的玉为什么会在大壮房间? 既然邪祟是凭空胡诌的,那老周丢了的宝贝玉去哪里了? 还有,许一那个病秧子难不成真的会算?他怎么知道自己的出发点是错的?要不然怎么自己的矛盾铁嘴在他身上不起作用? “哎哟!” 眼前突然一黑,奚送撞在树上,一屁股咚在地面,不仅额头巨疼,屁股也麻嗖嗖的。 范虚夷从窗缝看去,见张三急忙把她拉起来,又是拍灰又是检查,唇角只往下压了些。 现在他越发觉得这位小寨主不仅仅是五岁小孩那么简单了。 “二位当家的,尸体已经处理了,但福顺死了,李四的解药没了着落,咱们该怎么办呀?”大壮一边擦手一边进屋说。 见周太笑眯眯的喝茶,一时兴起又跑到他跟前去,“二当家,您喝得这是什么茶?闻起来好香啊!不过话说回来,您丢的那块儿玉……还是没着落吗?” 喝干了碗里的酒,温良适才轻叹,“原先李四治不好,是因为大家都觉得是疯病,现在只需要告诉小送,他体内是虫,就没什么事了。 倒是你二当家的那块玉,我现在也正为这事儿头疼着呢。” 放下茶杯,周太只对那边抓耳挠腮的人劝笑:“大哥不必太把此事放在心上,那东西并不值钱。 不过是因为我喜欢,称它是个宝贝,故而显得贵重罢了。” 第16章 桂花村的花婆婆 “那不成,好端端的在咱们寨子就丢了,不管值不值钱,都证明寨子里有人爪子不干净。 这事儿必须严查,大壮,你刚经过这么一遭事,想必弟兄们都很敬服你,你就借着这个时机好好打听一下。” 温良笑说,吩咐的话是一句都没落下,大壮连连点头答应,房间里一时热闹的很。 昨夜太闷,奚送便给窗子留了个缝,没想到几只雀儿溜进来,这会子就站在床沿上叽叽喳喳。 迷糊之间,她好像听到它们在说什么。 睁眼一瞧已是日上三竿。 “你们这么快就调查清楚啦?”揉了揉眼睛,她打着瞌睡问。 回应她的是雀儿们又一道唧唧。 得知山脚下的桂花村有一片竹林,奚送打了个激灵就清醒过来,二话不说翻下床,脸都没洗就往张三那边去。 昨儿正好吩咐他去附近村落捡牛粪,不知道这会子走了没有? “哎?小送你来得正好,大当家的才说要我去村子里买些酒呢,你昨儿交代的怕是得换个人去做啊!” 见她来,张三先开了口。 奚送小脸一拉,正要想理由,就见范虚夷咳个不停,连忙就说:“我也去,村子里一般都有通药理的老人,正好给许一哥哥瞧瞧病。” 说完她快步跑到范虚夷身边,拉着他的袖子就晃了晃,“哥哥且先忍忍。” 后面的话她没说。 毕竟有矛盾铁嘴在,说了也白说。 本以为会被拒绝,没想到对方摸摸她的脑袋,启开浮白的嘴唇,笑:“谢谢小寨主,给你添麻烦了。” “瞧这两人,还挺客气。”温良两手抱怀,脸上全是慈爱。 过去一直愁奚送在寨子的环境影响下长歪了,没想到这孩子天生聪明,现在多了个玩伴,就更不用愁了。 他心想。 未时二刻,以张三、奚送与范虚夷为首的七人小队,一路有说有笑的到了桂花村。 谁知他们才落脚,村口的几个大爷连滚带爬的就往回跑,口中还大叫着“土匪来了”的话。 场面一度很尴尬。 【百因必有果……先前做的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无妨,只需我们把武器放下,由我和小寨主进去说明缘由,他们见我们是小孩子,就不会害怕了。” 范虚夷安慰道,咳过后缓了好一阵子才带奚送往进走。 这个村子其实很富庶,村舍坐落有致,路面都是青石铺过的,初步衡量便知其真正规模有多大。 也正是因为有钱,才被山上的两个土匪窝折磨的遭受不住。 “这家家户户都紧闭房门,我们该怎么着?”走了一会儿,奚送有些恼了。 她原本还打算今天就去竹林里看看情况的,现在居然连个人影都看不着。 正在心里暗戳戳的嘟哝,身边人顿步。 都走出去一大截,奚送才回过神,见范虚夷一手捂着心口驼着背,面容拧巴颜色苍白,瞬觉大事不妙。 然而就在她冲回去的同时,对方一口血就涌出来,当着她的面就软趴趴的倒了下去! “欸?许一!”两手抓在范虚夷咯吱窝底下,奚送是使出浑身力气托着他,怎奈她只有五岁,体力远远跟不上。 撑了没三秒就摔过去,晕倒的人也重重压在身上,可巧背底下垫了一块石头,疼的她当下就哭出声。 与此同时,两边的房子里冲出来十几个大人,一窝蜂的涌上来就把两个孩子抱起。 一边哄着奚送不哭,一边嚷嚷着送范虚夷去找什么花婆婆。 “该不会摔到脑袋了?你哪里疼?”一个农妇关切问道。 奚送不仅什么都不敢说,想都不敢想,只能一个劲儿的嗷嗷大哭,“呜哇哇……呜呜呜……” 众人见状又是揉脑袋又是捏胳膊,生怕她出什么事。 等背上那阵子疼劲儿过后,奚送才发现自己在一间竹屋里,范虚夷就躺在床上。 “花婆婆,我看着孩子好像是先天不足,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一位大叔急切问道。 奚送顺着大叔所问的方向看去,才见人堆里坐着一个妙龄女子,只是头发花白,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模样。 “确实是从娘胎里带的根儿,想要痊愈怕是没希望,只有一味养着他的汤。”花婆婆轻叹。 她一开口奚送也愣了。 因为这声音……真的是七八十岁的人才会有的…… 【好奇怪的婆婆……】 才想着,花婆婆又补充,“只可惜这药不是平常人家能吃得起的。 所需的是野生的党参,与小山药熬制成嫩汤,一日三碗,少一口都不行。” 说完花婆婆又叹了口气,“这孩子以往是吃惯了这汤的,严重成这样,一定是断的太匆忙,他这身子缓不过来……” 听到这里奚送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一般的党参也要卖一两银子,纯野生的少说也得三两,此时正是寨子要讨营生的关键时刻,哪里还有钱给他养着身子? 可要是不养着,这家伙一步三吐血的,指不定哪天就夭在寨子里了! 思忖半刻,她忽然想到什么,连忙跑去范虚夷身边,用心声说道: 【你一定会死,一定养不好!】 如此重复好几遍,奚送学着昨晚张三的样子,给范虚夷把了把脉,感觉到脉象比一开始强劲不少顿时展笑。 “花婆婆,哥哥好多了,您现在再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办法治好?” 闻言花婆婆缓笑着走来,号脉过后脸色确实有了变化,接着上下衡量一番眼前小人,笑着就问: “你可有学过医术?” “没有。”奚送摇头,不放心的又观察了几下范虚夷的身体情况。 “你是山上哪个寨子里养的小家伙?”一面施针,花婆婆一面又问。 一直注意她手上动作的奚送,并没有及时回答,而是盯着刚才落针的地方,摸上了范虚夷的手腕。 “中府……婆婆接下来是要扎在这里吗?” 花婆婆愣,“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太渊穴。” “那依你看来,经过太渊穴后,该在哪里落针?” 在花婆婆满含期待的注视下,奚送想了想,回:“少商?” 第17章 寻找白芍 抬手擦掉她脸上的泪痕,花婆婆拿出两根银针,扎在太渊穴后,她又拨开范虚夷的衣裳,扎下去之后才道: “好孩子,这两个地方,分别叫做云门穴和期门穴。” 然后她又拿针扎在范虚夷足大趾末节内侧,对奚送解释:“这这个地方是隐白穴。” 借着她翻过范虚夷,使针先后落下,又道:“此为肺俞穴与魂门穴。” 最后她又拔下太渊穴上的针,换了一根扎在太渊附近,缓和浅笑:“这个地方叫大陵,它和太渊算是邻居。 中府穴配上云门、隐白、期门、魂门、肺俞,是治胸中痛的。 你哥哥肺上不好,牵引的这块儿老疼,所以要治这里,明白了吗?” 乖巧又懵懂的点点头,奚送有些不太明白花婆婆的用意。 【她说这么多,该不会觉得我朽木可雕?】 “对了婆婆,我是凌竹寨养的,您叫我小送就好,这次我们来不是做坏事的,还请您和乡亲们通融通融……” 说完她规规矩矩的给大伙儿行了个礼,“我们保证从今往后再不会作恶,今天来有两件事。 第一件是买酒,第二件是捡牛粪,还请叔叔婶婶们行行好,我们会付钱的!” 听了这话大家明显有些犹豫,见状奚送抓住花婆婆的手就撒起娇:“婆婆求求你了……嘤。” “那就让他们进来,这孩子看着也怪叫人心疼。”捧着奚送肉乎乎的小脸,花婆婆慈笑。 看着她的面容,奚送脑子里只有一个词,明眸善睐。 但从她骨子里透出来的“婆”味儿,属实让人百感交集。 好的是,村子里的人都听婆婆的话,没多大会儿功夫就放了张三等人进来。 趁着他们在村民的围观下道歉,奚送又拽了拽花婆婆的衣裳,小声询问: “好婆婆,听说桂花村有一片生长的很好的老竹林,我想去瞅瞅,您知不知道那是谁家的呀?” “你说的是清河边上的那片么?哈哈哈,那是我太爷爷亲手种的,你要去的话,一会儿我让大人带你去。” 花婆婆对这个小家伙喜欢的紧,说话又捏了捏她滑溜溜的小脸蛋: “那竹林大得很,很容易迷路的,你可千万不敢一个人去。” 听到上一句就已经兴奋难耐的奚送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当即就问了一嘴:“那如果我想买些竹根回去,需要多少钱呢?” “如果你诚心要买,那就为我挖十株白芍来,我正好入药,就在清河那块儿。 等你采好回来,我就估摸好价格了。”没忍住又摸了一把她的下巴,花婆婆笑得嘴都合不拢。 “好,打钩钩~” 【区区几棵白芍而已,还能难倒我?我好歹也是看过书的人,哼。】 已经有了意识的范虚夷听到她这样得意忘形的心声,只暗暗浮了笑。 两个寨子交界处的一块平地上,清风寨的人正卖力的开着荒,王麻子带人拎了几坛酒来,挽着袖子就吆喝: “兄弟们!当家的让我给你们送酒来了!快趁着歇会儿!” 听到这好消息大家伙儿乐不开交,全部扔下东西靠上前来。 在喝下王麻子亲手倒的烈酒后,他们都感到灼热无比。 尤其这会子太阳正毒,不过一会儿大家便是满头大汗。 “这日头也太晒了,真道是热死个人!还好我带了水来, 要不然还不知道要怎么着呢!” 说着,王麻子脱了上衣,然后挽起裤管,用汗巾沾水绑在腿上,两手往腰里一叉,“这样凉快多了。” 其余人见状纷纷效仿,却不见王麻子和身边人的低语。 就在其中两个慢吞吞照做的时候,王麻子等人悄无声息的到了他们身后。 没有一丁点预警,二人当即被打晕绑成一团,之后被扛着回了清风寨。 奚送被村子里的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领着,很快就到了清河。 这一路上她一直在想,到底跟花婆婆要个什么价比较合适,即便是到了目的地,也没听见小姑娘这一路的叮嘱。 “我娘顺便让我挖几根花婆婆种的嫩竹子回去,你乖乖待在外面采白芍,我就在你不远的地方,有事喊我。” 等奚送从神游中剥离出来,才发现身边人早没了踪迹,以及…… 入目的这一片药田属实是令她头皮发麻。 她原以为花婆婆说的白芍,是几丛随便长在那儿的。 但这少说也有三分大的地里,种着一大片花草和药,一眼看去根本分辨不出哪一个才是要采的。 虽然以前看过书,但都是很古早的时候了,哪里还记得那么清楚…… 奚送有些懊恼的嘟囔,抓抓头上的小揪揪,她又嘿嘿一笑,然后踩着田埂,边走边说: “我一定不会一下子就找到白芍的!” 话音才落,脚下田埂土质松垮,当下就把她摔了个狗啃泥,这一巴掌下去甚至还擦在了灌木丛里,疼的她眼泪顿出。 慌忙冲着伤口呼了呼,奚送赶紧在四周打量。 自个儿的矛盾铁嘴可灵得很,突然摔倒一定是有白芍在这里! “这个是……甘草?这个是金银花……”自语着,她脑子里莫名多了一个记忆碎片。 仔细一想,那不就是之前看书时记下的重点么! 白芍可生长在山谷的灌木丛或草丛! 想到这里她立刻拨开刚才的灌木丛,果然!那里头长了一窝极好的白芍! 因为有了找草药的技巧,十株白芍很快收集完毕,现在只差和小姑娘一起回去了。 “姐姐!我好了!你在哪里呀?”奚送大声叫喊。 【这么长时间了,去方便也该方便好了。】她心想道。 又等将近一刻钟时间,那姑娘还没回来。 眼瞧着时间不早,奚送有些急了,她需要在太阳下山前回到寨子里。 挠挠有些痒的后背,她又发挥起自己的毒奶:“姐姐肯定还要很久才出来!” 不曾想这一等,就多等了一刻钟。 实在赶时间的小人儿,最终还是没忍住进了竹林,她可以一个人先回去,但开了口那姑娘都没回来,多半是出了什么状况…… 第18章 竹林里 竹林里的情况远比奚送想象的难度大。 因为只有站在这片竹林之中,才能感受到竹子有多密集,长得有多高。 才一米出头的奚送,立在这儿从远处看来就像一棵草。 “大姐姐!你在哪儿啊!”没敢走的太里面,她扶着一根大竹子吆喝。 自然是没有什么回应的。 “姐姐一定是出事了,出大事了……”硬着头皮这样说着,她捡起一块石头,在竹子上刻了一块很明显的印记,然后走得更深。 琢磨着时间差不多,范虚夷醒过来,向花婆婆道过谢后,见张三等人还在忙活,却处处都不见奚送身影,一时眉头紧拧。 约莫再过一刻时间就要启程回寨子了,那丫头是个很听温良嘱咐的,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心想着,他心头兀的一窒,迅速找到村民禀明情况,这便被带去了清河。 桂花村地处山谷之间,清河的水甚凉,这会子日头晒不上这边,恰好风又从水面上来。 旁人不会觉得有什么,但从小体弱的范虚夷,才到这儿就被寒气瘆的咳嗽了好一阵儿。 强缓着不适,他站在药田边缘开始查探。 见田埂上有轻微的小脚印,便顺着过去,最终停在了竹林口那堆挖好的白芍旁边。 “坏了,一定是二妮带着小家伙进竹林了!”一同来的村民急切切说,惶惶不安的面色,很能彰显出此事的严重性。 范虚夷眉心又紧,耐着猛咳的欲望,继续观察起脚印,片刻后他道: “大叔,还请你先回去将此事报备给张三,让他带着火把和柴,来后在空地上点燃,烧得越旺越好。” 等村民着急忙慌离开,范虚夷又端详了会儿附近的竹子。 没多大会儿时间还真就让他找到奚送留下印记的那根! 一时高兴,肺气又涌了上来,激的他猛咳不断。 就连林中鸟都惊走了不少。 “大姐姐一定不会找到我,一定会出事!”不知道刻过多少竹子,一路走来奚送嘴里的碎碎念就没停过,但没有一次管用。 因为年纪太小体力实在跟不上,她这会儿又饿又渴又累,索性将脑瓜抵在竹子上休息。 看了眼身后一片墨绿,奚送不禁叹了口气。 还好做了记号,这回头一看根本不记得来时的路…… “到底要怎么才能找到她啊……再找不到,就没人找得到我了……”小声嘀咕着,她又将石头换了个方向在竹子上刻。 因为那一头都磨钝了。 吃力的刻下与前面一样的小太阳图案,奚送撇撇小嘴又打算再往里找找,只还没转过过,上面就落下来不知什么东西砸在脑袋上,伸手抓下来一看,居然是只甲虫。 “咦……你长得好磕碜。”吐槽归吐槽,她还是把那家伙揣进了兜里。 这一路上怪无聊的,万一自己也走丢了,好歹还能吃了它塞塞牙缝。 她暗戳戳这样想,于是又把小兜兜盖紧了些。 可千万不能让它跑喽。 “小寨主!”缓了好久的气,范虚夷才憋出这么一句大喊,很快他就因为气量不足又是一阵狂咳。 “病秧子?”奚送顿步,回身扫了一遍,见竹林顶端密集在一处的枝叶随风摆动,她只以为是自己幻听。 “他哪里就那么好心,哼,明明是来跟我争宠的,才不会才找我。” 她是打心眼里觉得那小子不是什么好家伙。 “奚送!” 才走出去两步,竹林里又是一声大喊。 这回奚送听得清楚又真切,是那小子不错! 正要喊回去,林子更深处突然飞起一大片鸟,搅的细竹疯狂晃动,空气里也夹杂着些许烂泥的腥臭味。 怎么突然都飞了?发生什么了?该不会有阿飘? 想着,奚送赶紧叫住一只鸟,“回来!我有话问你!” 在几只上了年纪的鸟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下告知后,她这才知道,原来是蛇王出窝了。 带自己来的小姑娘就在那附近,只不过已经被蛇咬了。 无法,人命要紧,那几只快老掉毛的臭鸟也不愿意说明具体原因,她只有亲自进去看个究竟。 因为知道大姐姐被蛇咬行动不便,奚送就换了个碎碎念:“我一定不会立刻马上找到她所在的位置。” 话落不出五十步的距离,奚送就瞧见不远处坐着哭鼻子的二妮。 她身后还放着一小捆竹子,而那上头,正盘着一条翠绿的竹叶青! 没有丝毫犹豫,奚送开口:“那条蛇不会走开。” 只等竹叶青爬走,她这才轻悄悄到了二妮身边,“大姐姐,你被什么蛇咬了?” 突然来了个人还把二妮吓了一跳,见是自己带来的小鬼,她又有些崩溃,“你怎么进来了呀?这下完蛋了,我娘一定会打死我的!呜呜呜……” 【……难道不会先被毒死么。】盯着她已经发肿的伤口,奚送无语吐槽。 然后摘下自己的头绳,绑在二妮腿上,把毒血往出挤了些,一边用心声发挥毒奶保命救人,一边吸走毒血,整个过程操作的看起来娴熟极了。 但她心里一点底都没,因为这些都是她从电视上看来的。 “话说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抹了一把眼泪,二妮问。 “掐指一算。”奚送随口回答。 听她这话的意思,多半是她自个儿迷路了。 确定吸出来的血成正常颜色,奚送这才一屁股坐地上,蹲了这么久腿都麻了。 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她立刻转过头狂呸,心里的反向毒奶就没停过。 呸到一半, 她不动了。 因为几丈外弓着一只个头很大,三角头型的黑环棕蛇! 猛地想起那会儿从几只老鸟那边得来的情报,奚送不禁脊背发凉。 不用想……这就是蛇王了。 “你别嫌弃我……我知道你还年轻,不过这种事情也不是人力所能左右的。”二妮扭扭捏捏的说,丝毫没注意到另一边的危险。 “我娘说了做人要懂得知恩图报,事已至此,回去我就跟我娘讲,大不了我跟你去你们寨子里嘛……” 见奚送瓷在那儿不吱声,二妮有些羞赧。 【蛇王是要冲过来咬死我?】奚送心想着不禁往后退了些。 第19章 挨打了,不疼 谁知那蛇当下就冲过来,一个猛颤之下奚送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屁话! 矛盾铁嘴,对别人是毒奶,对自己是乌鸦嘴啊!! “蛇王绝对不会杀我咬我!一定会咬大姐姐!” 如此大叫一声,二妮傻眼了。 还不等她说什么,天降雄鹰,一爪子就抓走蛇王,吓得奚送半晌都没敢大口吐气。 这时二妮不乐意了。 “你不愿意就不愿意,为什么要说这么恶毒的话?我不过是想报恩罢了,你犯得着嫌弃我到这种地步?”一巴掌拍在奚送脑瓜上,二妮怒斥。 被打懵奚送回头,见她气冲冲的背起竹子往出走,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大姐姐你怎么了?” 二妮不理,脚下步子更快。 摸不着头脑的奚送立刻跟上去,抓住她的手就道:“什么报恩?我刚才没听清楚……” “小流氓!男女授受不亲你不知道吗!算了,瞧你这样,长大也难成为一个正人君子,回家我就跟我娘说你摸我脚的事不算数了!” 强行安慰自己小情绪的二妮仍旧气鼓鼓。 听到这儿奚送总算听明白,但难免有些火大。 【我长得不像小女孩儿?】 “大姐姐你在说什么呀?小送听不太懂……不过我好像听爹爹说过‘男女授受不亲’这话,可这不是说男女之间的吗 压着小性子,奚送仰着挂了笑的小脸,尽自己所能的展现出女孩子的一面。 然而天不遂人愿。 “不然呢?别以为你现在长得雌雄莫辨,就能隐藏你登徒子一样的品格,哼!”二妮这样回答道。 奚送只觉当头一棒。 什么叫做长得雌雄莫辨? 【她是夸我还是骂我呢?】 再不吱声的归路上,气氛一度很僵硬,不过奚送也没功夫管,因为她每走一截儿都要对比一下竹子,看看上面有没有自己留下的记号。 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奚送再回头已经没了二妮的身影。 小脾气突然上头,她只嘟囔:“她一定不能自己平平安安的回到家里。” 说罢一路骂骂咧咧的继续找记号。 约莫着走了半刻,奚送视线里出现范虚夷身影,见他同样在对比竹子,一时玩性大发躲起来。 等对方走近时,她一个突然出现,吓得范虚夷整个人都颤了一下。 “许一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看着他苍白的脸,奚送有些小得意。 谁知眼前人顿了片刻后横眉冷竖,一把抓过她夹在咯吱窝,扬手便对着屁股一顿打,“为什么一个人进竹林?你知不知道这里有多危险?” 【啊啊啊……欸?不疼?】 【幸好他是个体弱多病的家伙,不然我的屁股就要遭殃了。】 【哼,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打我,这个仇我记下了!下次我也这么冤枉你!】 接连递入耳中的心声让范虚夷原本压平的嘴角动了动,“下次再遇到这种事,先回来找大人,记住了?” “喔。”奚送面无表情应下,很快反应过来,她两手叉腰就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开门见山的质问,确实让范虚夷惊了一下,他却笑,“小寨主洞悉能力极强,屈身在寨子里,实在可惜了。” “你才不是神棍,你会妖术!对不对?”奚送挑眉又是一脸狐疑。 【我好歹也是个喜鹊小仙托生的,如果他是妖,怎么我闻不到妖气?他该不会是什么厉鬼?!】 听到这里范虚夷眸底又多了几分笑色,“居然被发现了?我是喜鹊小仙,怕不怕?” 此话一出奚送就是傻子也该明白眼前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一时恼羞成怒,才要打他,却不曾想兜兜里的甲虫凑热闹钻进袖子里,使得她不得不先撸起袖子把甲虫掏出来。 红色的小点在雪白的胳膊上显得异常醒目。 二次挥拳,范虚夷轻笑片刻,转过身将她背起,“想要动手的话,就快点长大。” 奚送才咽不下这口气呢。 她一口咬在范虚夷肩上,没来得及发力就被引走注意。 “bia bia~”咂舌,【这小子身上好香,完全没有寨子里弟兄们身上的那种臭味……该不会是被以前吃的药汤腌入味了?再咬一口……】 心想着,她拨开范虚夷衣领,沾了一口口水搓了搓,确定没有泥,然后哈了哈气,悄咪咪的咬下去嗦了一口。 “ia ia ia……” 【没味道呀……那他为什么这么香?】 范虚夷:…… 这丫头,居然有些……可爱。 因为体弱还要背着奚送的缘故,范虚夷走的很慢,等他们出了竹林的时候,张三已经把火烧到比人还高的程度。 见他们平安无事,外头等候的众人立刻笑成花。 因为奚送要是出了事,他们所有人都得遭殃。 “大姐姐呢?”奚送第一时间问道。 “二妮从林子里出来就一路哭着回去了,那会儿才听她娘说好像遇上什么小流氓了,具体怎么个情况我们也没听明白。” 【问个屁,我就不该问,这丫头还真把我当成男娃娃了……】 “小送没事就好,许一,你身体怎么样?”接过奚送让她骑在自己脖子上,张三关切问向范虚夷。 憋着咳嗽,他摇摇头,“天色不早了,熄了火把白芍给花婆婆拿去之后我们就回。” “嗯,再晚点大当家的要揍我了。” 亲手交出十颗白芍给花婆婆,奚送还没及时开口,花婆婆就逗起她,“真的是你自己采的吗?” “是妹妹亲手采的不错,我去林子里找之前,这些白芍就已经放在那儿了。”主动接过话,范虚夷回答,然后拉起奚送手腕便道: “妹妹和您的约定,等改天有时间了再细细商议,多谢婆婆救命之恩,我们就先走了。” “花婆婆再见,看在我采的白芍都很大的份儿上,您再多考虑一下价钱喔,嘻嘻。”摆着小胖手,奚送傻乐。 …… 清风寨,一盆凉水泼在被五花大绑的两人头上,瞬时将他们激醒。 “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第20章 剁碎点儿 王麻子一声怒问过后,一记窝心脚就踹下去,使得那人瞬时口吐鲜血。 只等睁眼看清周围情形,他立刻就咬住舌头试图自尽,谁知王麻子直接掐着他的嘴打断他的动作,很快便送了一巴掌过来。 脸上火辣辣的疼的,那人大口呼吸,看上去已经是被吓破胆的程度了。 “真他娘的嘴硬!”王麻子怒气滔天,见什么都问不出来,索性又是一记掌掴。 正要再吩咐弟兄们动手,程赏到来。 “直接打死剁碎了,送去凌竹寨,正好他们这些日子打猎,拿人肉引诱猎物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还没问出来他们背后的人是谁……” 轻笑一声,程赏摇头,对着几个小子摆手示意:“剁碎些,那边有孩子,别吓着了,也莫要剁太碎,猎物不喜欢。” “得嘞!” “你们这群土匪不得好死!”被绑的另一个眼泪鼻涕一起飙,嘴里的话比吃了屎还臭,“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杂种!总有一天会被清缴!” 闻言程赏一脚踢起旁边的鞭子,狠狠抽在那厮脖子上缠着,然后用力一拉,咔擦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便软塌塌的耷拉下来。 哼笑,程赏拍拍一脸羡慕的王麻子,“这不就招了么?” 王麻子只觉得脑子有些跟不上,“小的有点没明白……”? ?? 然而回他的只有当家寨主的深笑。 “我的宝贝闺女,你怎么才回来?想死爹了!” 奚送才进寨子,温良就踩着快步上前,从张三那儿接过她,抱在怀里又是闻又是亲,满脸都是老父亲的慈爱。 “瞧你这糟鸡窝似的头发,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摇头,奚送一口啄在爹爹脸颊,“我把头绳给一个姐姐了,明天想要爹爹帮我梳头。” 撒着娇,她贴在温良肩头,小脸上并没有多少娇色。 【一定是我今天没好好梳头没洗脸,才被二妮当成男孩子骂的!等我明天让爹爹梳了头,让她好好见识本姑娘的美貌!】 “哟,大家都在啊?这是我们寨主让送来捕猎用的肉,你们收好了昂。” 清风寨的人放下两个麻袋就走,从他们心声里听到这肉的由来,范虚夷皱皱眉,在温良抱着奚送靠近查看之前开口: “大当家,我想单独问小寨主一些事情可以么?” “好,你们去玩儿,一会儿我让人叫你们来吃饭。” “谢大当家的。” 只等温良放下小家伙,范虚夷上前就拉着她快步离开此处。 听她还在心里嘀咕二妮骂她的事,暗暗一笑即说:“好看的人都雌雄莫辨,小寨主不必忧思。” 一听这话奚送停在原地,板着小脸便问:“你又偷听我心里话了?” 范虚夷弯腰捏捏她脸,“没有。” “骗人的小孩会尿床。”抽走手,奚送气鼓鼓道。 眼前人只笑得更开心,“我是大孩子。” 被噎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的奚送,原本起了想用毒奶整蛊的歪心思,怎奈胳膊痒得很,她决定先挠个痛快。 第21章 新的可疑之处! “欸,花婆婆给你针灸过,你感觉有没有好些?”想到范虚夷刚才抓自己时手很凉,奚送挠着痒痒问道。 还没等范虚夷回答,她又没忍住在心里吐槽:【要是针灸能好也不错,省的我赚钱给他买参补了,好贵的说……】 听到这里范虚夷捏了一把她耳朵,然后抱起她就往回走,“虽然我身体不太好,但好歹不会死,多谢小寨主挂念。” “许一哥哥要是死了的话小送可是会非常……我抓不到背上的痒痒,你能帮我抓一下么?” 突然转变的口风,是范虚夷怎么也没想到的。 只不过他觉得这小家伙可爱非常,心好像都要被萌化了。 呼热了手,他隔着一层衣服给奚送把整张背都抓了抓,又见她抠头皮,不免想道,小家伙是不是该洗澡了? 才打算告诉她要注意整洁,奚送像只狗一样撒手就没。 别看她腿短,跑得可快着呢。 等范虚夷追上去,才见她蹲在一间房角落里,悄咪咪的盯着某处打量。 静声上前,他试图从奚送的心声里听取来龙去脉。 谁知小家伙很快转过身,低声就是一道威胁,“再敢窃听我的心里话,我就不饶你。” 说完她再次看向刚才那个方向,范虚夷揉揉她脑瓜子,索性也跟着蹲下观察。 这才见李四站在那儿和什么人讲话。 可惜那个位置并不能看见另一个人。 “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李四说。 “嗯,暂时稳住,今天清风寨也抓了鬼,千万别露馅了,我们的人已经不多了。” 【是昨晚在山上听到的女声!】奚送瞳孔骤缩,心跳都漏了一拍。 听到她心声的范虚夷也立刻锁了眉心。 周太杀了那两个人,是自己亲眼看见的,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才想,奚送抓过他就直奔自己房间,并没有听到那两人接下来所说的话。 掀开地板,她撅着小屁股往下面温良的房间看去,见爹爹和老周正说着捕猎相关,不得不盖回去。 扭头就问向范虚夷:“你刚才听见他们说的话了对不对?” 范虚夷点头。 奚送关紧房门,一面挠着脖子一面抓来蜜饯塞嘴里,“寨子里居然还有叛徒,一定要给他们揪出来才好! 而且那个说话像女人一样的人,那天晚上我在山上碰见过! 他肯定没死,然后偷偷摸摸的回来了,但寨子守卫森严,他就一定还藏在寨子里!” 听着她这番分析,范虚夷脸上多了些许欣慰,“小寨主这次的出发点是正确的,如果你不介意,我兴许可以陪你一起。” “好耶!” 【虽然病秧子身体差了些,但他脑子是好使的,而且他似乎真的能听到别人想什么……如果有他帮忙,那就好办多了!】 心说完,奚送意识到自己打了嘴,当下就看向范虚夷,果真见他含笑相看,一时尴尬的耳根子都红了。 有矛盾铁嘴折磨,她被迫谨言,现在还有了个能听到心里话的神棍,她连背地里说坏话都不行了。 “这人生才刚刚开始就没盼头了。”嘟哝着,她又抓了抓头皮。? 第22章 起了荨麻疹 选择性忽略掉她刚才的话,范虚夷温笑着从兜里取出甲虫,放在桌上便笑: “这是回来的路上,从小寨主兜里跑出来的家伙。物归原主,其他事情明日再议不迟,我就先回去了。” “谢谢许一哥哥。”奚送假惺惺的说,等他走了便捏着甲虫丢进一边的毛线堆里,大摇大摆吃着蜜饯上床,她嘟囔: “谁稀罕那只丑东西,肯定没我的蜜饯好吃,哼。” 奚送是被饥饿和痒痒双重折磨给造作醒来的。 睁眼时太阳还没完全出来。 上次她这么早起床还是去年的事。 费力的抓着脊背,她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因为实在够不着,而且身上哪哪儿都痒的难受,她有些恼火。 一来二去,她成功气到自个儿。 只听哇的一声哭,院子里的人回头去看时,才见奚送一路从楼上下来奔去温良房间,等闹醒刚才还鼾声如雷的人,她哭声更大。 连后面房子里的范虚夷都惊醒。 “发生何事?”范虚夷到这屋里的同时,周太也过来了。 奚送只咧着豁了牙的嘴放声大嚎,旁的一概不说,温良也是急得大清早就出了一身汗: “不知道啊……小送身上起了好多红点……莫不是中毒了?” “荨麻疹。”周太凝眉,转身就出门去叫人打了温水来,用湿布巾给奚送全身擦了一遍,忙出一头的汗,却也不顾。 见她哭声小了,他和温良更是同时问道:“现在感觉如何?” 摇头,奚送又抠了抠脑袋,“还是痒痒……” 闻言周太又换新的温水给她继续擦拭,“这样下去不是长远之计,大哥,我们得带小送去城里看大夫。” “城中守卫森严,进出风险很大,不过二位当家的可以去桂花村,找花婆婆,她不仅会医术,也很喜欢小寨主。” 全程盯着奚送胳膊的范虚夷锁眉建议,不等温良回应,他便望向周太,“花婆婆昨天救了我一命,此人医术高明,可以放心。” 展笑,周太这就给奚送穿衣,同时不忘安抚温良那颗提到嗓子眼的心,“大哥放心,生荨麻疹是很普遍的现象。 张三和许一昨天刚去过桂花村,村民对他们也比较熟络,就让他们带小送去。” “也好,许一,小送就交给你和张三那小子了,走时带上些银两,别失了礼数。” “是。” 张三一听奚送身子不好,一路走的飞快,范虚夷跟在他后他差点没咳死,到了桂花村那会儿才卯时。 二妮远远地看见奚送眼泪汪汪趴在张三背上,只以为是昨晚自己的毒咒应了验。 吓得是慌忙跟上,但又不敢走太近,只能保持着一定距离,抹着眼泪珠儿跟到了花婆婆家。 “啊……荨麻疹呐?不妨事不妨事,待我熬一剂药给小家伙吃了就好。” 了解情况后花婆婆笑呵呵道,临去忙活前还不让拉过范虚夷,掏出银针给他扎了几下,“小子,今天你可感觉好些了?” 第23章 要像个女孩子 “多谢花婆婆相救,今日已是这几天里感觉最好的了。”范虚夷拱手鞠躬道谢,看得花婆婆浅笑连连。 “你和妹妹相差几岁?”她问。 范虚夷主动端过她要拿的簸箕,“五岁。” 闻言花婆婆“嗯”了一声,带他到了外头的药架子上取下几味药,一一摆在簸箕里,口中还哼着一支小调。 听完这曲,范虚夷按照她的示下将药材放进捣药器里,边动手边问:“婆婆是儋州人么?” 花婆婆眼露笑色,弯下腰来便道:“你听过这支小调?这是我姥姥最爱的,听说是京中名曲呢。” 顿了一下,范虚夷微笑,“我以前跟着爷爷去城隍庙时,听那儿的庙祝唱过,他当年去过京里,见识很广。” 默默点头,花婆婆也开始磨药,不知过了多久,她笑: “小公子面上倒像是个书香门第出身的,只那些念惯了儒书的书生,是不会有你这样镇定的胆识,与缜密的心思的。” 范虚夷却笑得开心,“能被婆婆这样夸赏也算是我这穷小子的造化了。” 瞧着他一转就成了个油腔滑调的模样,花婆婆笑得酒窝深陷,再也没说这些相关。 奚送现今坐在花婆婆装满温水的洗衣盆里,嘴巴里还不断念叨着“诅咒”自己的话,但毒奶对于病理方面的问题从来都是好一阵坏一阵。 以至于这次是半点作用都没起到。 加上花婆婆吩咐过不能抓,她唯有不停的在盆里翻转打滚,通过摩擦来缓解身上的暴痒。 忽然,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奚送扭头看去,见二妮趴在缝里偷看,一时小嘴轻瘪便说: “你不说我是小流氓么?怎么还偷看我洗澡?我光溜溜的屁股好看嘛?” “……无耻。”二妮羞赧娇嗔,然后挤进来关好门,吓得奚送当下翻过来坐好。 这丫头该难道要打动手? 然而比她还惊讶的是二妮。 只见她几步上前蹲在盆边,扒住奚送的小萝卜腿就看,“你是女娃?” 闻此一言,奚送一时竟不知是先气自己被非礼,还是气被侮辱雌雄难辨。 “不然呢?”她攥着小拳头反问。 二妮被问的哑口无言,怎么说?总不能如实告知?村里小虎知道了的话了就没脸见人了。 “……赶紧好好洗洗,女娃就要有女娃的样,你是我活到现在为止,见过比阿花还邋遢的女孩子。” 转移话题,二妮说完就撩了一把水抹在奚送脸上,奚送现在杀人的心都有。 这可是泡了脚丫和屁屁的洗澡水!怎么能用来洗脸呢! 但她反抗不过。 约莫两刻钟后,二妮把奚送洗干净了,水也凉透了。 熬好药的花婆婆与范虚夷进来时,奚送正被二妮抱在怀里,扎小辫儿,身上穿的还是她小时候的衣服。 “哎呦,这么一打扮就像女孩子的多了。”花婆婆上来捏了一把奚送白净的小脸调侃。 见范虚夷也在盯着自己笑,奚送只有更恼,“好了呗,我现在是彻底洗心革面了。”? 第24章 交易成功,猎物出问题了 “是改头换面哦。”咳了几声,范虚夷轻笑着纠正。 奚送现在小嘴都快噘上天,但难得的没有在心里嘀咕谁,没一会儿她就想到正事,扭头便看向花婆婆,问: “对啦婆婆,竹子价钱的事儿您考虑的怎么样了?昨日我在林中逛了一圈,发现竹子长得都很好!我可喜欢了!” 见这五岁的小家伙竟然能满口生意,花婆婆不由得对她生了几分宠色,她道: “那一大片竹子把我的药田胁的总是生长不好,只要你答应我两个小条件,我便一文钱一根卖与你,如何?” 此话一出奚送惊得是直接从二妮腿上跳下来,“当真?” 【这哪里是花婆婆?这是花菩萨好么!普天之下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听着这道心声,范虚夷兜着笑便问:“不知婆婆想让妹妹做什么呢?” “不日村子里就要办一个学堂,小家伙要是答应来读书认字,闲暇时帮我做做药童解解闷,我就按方才所说的价钱卖。” 看着花婆婆和范虚夷都在笑,奚送莫名又感觉到自己被嘲笑了一把。 但她没有证据。 “要不要考虑一下呢?”花婆婆又笑。 哼哼几声,奚送两手抱怀显得很是高傲,“这么简单的条件我当然愿意了,花婆婆可不反悔喔,过段时间我准带人来砍。” “好,到时候可不许逃学。” 【我好歹也是鹊仙之一,上个学而已有什么难的?看不起谁?】她心里嘟囔。 临走前花婆婆塞给张三一大包的药,千叮万嘱才放了他们离开。 这是奚送长这么大头一回打扮,路上又被张三花式拍马屁,一时玩性大发,几人回到寨子时太阳都下了山。 放在平常,温良早站门口等了,今天回来却不一样。 寨子门口居然连个放哨的人都没有。 几人心里同时一惊,展腿去了温良那边,见大家都围着一堆猎物沉默不语,心中疑惑翩然。 “这块肉也不对。”割了一块肉下来观察过后,大壮愁眉苦脸的说。 正常的肉是红色的,但拿在他手里的是黑褐色。 耳边众人惊讶连连,温良和周太满面沉肃,见状奚送便试探着问:“爹爹,这些猎物是不是中毒了呀?” 摇头,温良走过来将她抱起,“古绿林里早年就有一种瘟病,这些动物肯定是得了瘟,看来这一批只能丢掉了。” “那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不能打猎了,爹爹干脆多分几个人去打土窑好了,我正好和桂花村的人谈好了价钱。 一文钱一根老竹,随时都可以去砍。” “这么便宜?该不会是那些人欺负我们小送年纪小胡说八道的?”温良温和的态度一下转变不少。 “放心好了。”抬起小手拍拍爹爹的脸,奚送喜滋滋道。 一旁的大壮则接过话,“当家的,这些猎物都丢了的话怪可惜。 不如拿下山去贱卖了,总有人会买,多少能赚个几文钱。” “做这种黑心——” “也好,就这么办。” 打断奚送的话,温良下了决定。 第25章 许一哥哥做了一把扇子 瘪瘪嘴,奚送一脸不爽。 【果然大人都很讨厌。】寻思着,她从温良怀里挣脱开来,随即抓上范虚夷就回了自己房间。 “我背上还是有些痒痒,你帮我抓抓,我够不着。”才进门,奚送就这样说。 范虚夷轻咳,牵起她袖子往小胳膊上看了眼,指尖轻抚过一块红点,然后呼了呼气,“花婆婆的药果然管用,现在该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 点头如捣蒜,奚送顺手抓来蜜饯果子塞满嘴,然后转过身去主动撩起衣裳,弓着腰就道:“¥帮挠……” 见状范虚夷往手上哈了几口热气,搓了好一会儿才去抓,尽管如此还是冰得奚送一秒挺直腰板。 迅速抽手,他有些难为情:“对不起小寨主,我……” “凉凉的怪舒服,快抓。”奚送说。 【盛夏时节要是抱着这么一只手岂不是很凉快?可惜不能剁下来。】 听过这两道话,范虚夷轻笑,“小寨主什么时候生辰?” “冬月初一,你呢?往左边点,左边也热~啊不,是左边也痒痒……” 笑出声,范虚夷两手放在奚送咯吱窝底下,把她抱去放在床上趴好,坐在一边就满背轻抓起来: “我不知道生辰是什么时候,听爷爷说,大概是每年下初雪的时候。” “你爷爷叫什么?” “不知道。” “……什么都不知道,我就知道,你爷爷肯定不姓奚。” 听着她气鼓鼓的叨叨个不停,范虚夷笑味深长。 不知什么时候,奚送睡着了。 将她衣服拉好,顺带翻了个面,范虚夷起身关了床头前后的窗,点了烛火这才走了。 “你捏着一把干马莲做什么?”正煎药的张三,见范虚夷跟仓库的人讨了这样东西,现在正用开水烫泡,一时只觉新奇。 “闲着无事,瞎玩。”范虚夷回答,用棍子戳着马莲草往水盆底压了压,使水面盖过草体,散发出来的味道闻起来很是清香。 估摸着时间,在泡好之前,他找来废布,剪了两块大小相同的,用烧出来的浆糊涂满,然后对压在一起。 等干的差不多,范虚夷又用火烧的棍子在布面边缘烫出密小的洞。 之后拿来泡好的马莲草,从中穿进抽出,盖着布面前后都编织一层,最后擦干上头的水分,减掉多余的布面。 又磨光一根长短粗细正好的棍子,塞进编织物的夹层里,再用两根缠绕加以固定。 接着用绳子绑住末端吊在风口,忙完这些已经是三更天了。 张三打盹醒来见范虚夷站在那儿观察成果,不禁有些麻木,“这就是你说的瞎玩?” 这可是一把扇子! 虽说用材简单,但做工一点都不粗糙,甚至很精致。 瞥了眼天色,张三不禁又叹,“你身子不好还熬这么长时间,做这些小玩意也太费神了,再过二更天就亮了,你快去睡觉。” 一阵夜风突然卷来,范虚夷被吹得咳嗽不止,张三见状当下把他拉紧屋里,“你也甭回你那屋儿了,就在我这儿将就着睡。” “谢谢张大哥。” 第26章 又是那个有钱人 奚送又起了个早。 她想学着二妮昨天给自己打扮的那样梳头。 当太阳挂在窗子外头的时候,她顶着一头又松又垮的小揪揪摔门而出。 许是因为来的正巧,温良立刻就将她交给张三和范虚夷,“仍旧是你们一起下山,随便卖个几文钱就好,千万小心官兵。” 【破头发!破梳子!梳个屁!】奚送心里骂骂咧咧。 望着她红红的眼眶,范虚夷只笑。 路上,他将奚送放在背篓里,正面背着,一面听着奚送指挥怎么走,有没有石头,一面给她扎头发。 等到了城外时,她得意洋洋的晃着头上小揪揪转过来问:“我好看吗?” “好看,等小寨主长大肯定更好看。”范虚夷温笑。 奚送果然更高兴。 靠着反向毒奶成功混入城,他们到了大壮所说的“黑市”摆摊。 虽然超低价的货物引来不少客人,但只要一见肉的颜色,就会立刻躲开。 这些东西明显有问题,谁敢买? 这是奚送连反向毒奶都不敢用的货。 万一给人吃出问题那不就是谋财害命? “不知道我们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卖出去。”她蹲在牌子跟前两手支着脸,无奈的语气听起来很沮丧。 【要是被买回去通过工艺做成肥料,似乎也很不错?】用指头在地上胡乱画了画,奚送这样想道。 才画了一个四不像,视线里突然出现一双好大的脚。 抬头看去,是一双好长的腿。 无法,奚送只能将头仰的更高,到最后一屁墩坐下才发现,来者是那日买走毒蛇的人。 不过凶巴巴的那个没来。 【该不会被毒死了?】 “又是你这个小家伙?”那人笑问着,摸了一把她的脑袋,之后看了眼摊子上的东西,“这些肉怎么卖?” 一听这话奚送两眼放光,【这人可有钱了!】 当下爬起来冲着后头那伙昏昏欲睡的汉子就吆喝:“来生意了!” 张三第一时间冲上来,“一斤五文钱!这位大爷打算要多少?” 男人又摸了摸奚送脑瓜,“五两,全要了。” 【果然是个有钱人!】奚送大喜,“叔叔你以后还需要什么猎物?我们可以多多合作哟!” 被她逗笑,男人弯腰正视着她,“你倒是个小财迷,不过这个就得看我的老板要什么了,以后若是有缘,我一定多照顾你的生意,如何?” 疯狂点头间,奚送脑瓜子里已经是钱币乱砸的响声了。 若是这些肉没有问题且全部卖了,也不见得能卖五两银,现在有问题还卖这么多钱,这不就是天上掉馅饼? 简直不要太爽! “客官!他们家的肉明明有问题!你怎么能乱买呢?你们这么乱抬价,以后叫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旁边的几个同行气不过大声叫嚷。 男人并未理会,只对张三说:“一会儿会有人来取货,我姓万,到时来人若说什么三爷,那便是我的人了。” “好嘞!”张三喜出望外。 等万三爷走远,他兴冲冲就对一众弟兄喊道:“听见没有?三爷!多少也算是我张三的本家了!” 众人大笑,全然不顾同行的臭骂。? 第27章 解围的不是毒奶,是许一哥哥的…… 揣着五两的银锭子在手里,奚送使劲儿闻了好几下。 【这就是钱臭味儿!谁说臭了?真香!】 无意间的一瞥,见范虚夷靠坐在柱子旁边,小眉头一皱就蹦蹦跳跳凑了过去。 蹲在他面前,奚送的脑袋摆来摆去,见他始终低头,索性又往下压了压身子,然后将脑袋强行塞进他怀里。 转过身一看,这才发现范虚夷满头虚汗,双眼紧闭,整个人看上去很虚弱。 “许一哥哥你现在是哪里不舒服?”奚送紧张问道。 他看起来也不像是老毛病发作的样子。 听到她说话,范虚夷强颜欢笑,“天气太热了,我坐会儿就好。” 挑挑小眉毛,奚送满脸都是不相信,索性起身捧住他的脑袋放端正就道: “许一哥哥一定是生病了,所以一定会难受死。” 说完她满含期待的在心里默默读秒,然而在三分钟后她只有尴尬。 【糟糕,毒奶治病的法子又不灵了……好丢人,他该不会觉得我咒他?】 听到这话范虚夷苍白没血色的唇还是扬了扬,揉了一把她的小脸,起身便道: “小寨主的法子果然很灵,我现在感觉好多了。” 一听他声音也没刚才那么浮,奚送又嘿嘿一笑,重新拿出银锭子给他炫耀: “喏,刚才赚的!那个大叔肯定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这么豪气的~” 【以后要是能多碰上他几次就好了,这样就可以有闲钱赎回上次的玉,好歹还有点儿玉髓呢……后悔。】 “小寨主好厉害,那位大叔一定是被你的漂亮可爱吸引来,结果发现了你的经商头脑,觉得你是一个很值得交易的卖家。” 范虚夷宠笑着夸道,全然不顾现在天旋地转和头重脚轻的不适。 “就是他们!随意哄抬价格就算了,卖的肉明显就有问题!吃死了人怎么办啊!” 一个大婶突然叫嚷,紧随其后的就是官兵们的厉声调问:“你们是打哪儿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 见是官差,张三等人吓得腿都软了一截儿,自然底气不足,说话也支吾起来。 “我、我们是城外村子里的猎户……今儿第一回在这里摆摊儿……”张三只觉得自己舌头差点打结。 “来人!把他们的货物带回去验!若有问题即刻押入大牢!”官差下令。 奚送可从来没见过这阵仗,虽然是危急关头,但她不得不感叹一句,当官就是好,这也太威风了! 很快,她就干起正事:【我们一定会被抓,货物一定会被扣!】 “咳咳!”范虚夷咳嗽的突然厉害起来,众人一并看来,见奚送扶着他,张三连忙又道: “这位官爷,我们这货物只是放的时间久了些……您看这里还有两个孩子呢,别吓着他们……” 张三打起感情牌。 一众官差看了猛咳不止的范虚夷半刻,为首的握了握刀柄,最终只能冷脸回张三: “这次姑且放你们一马,下次再让我逮着,仔细我就地正法!” “哎哎哎是是是!”张三等人疯狂点头。 举报的大婶一见这情况气得火冒三丈,“你们狼狈为奸!简直丧心病狂!” “许一哥哥你真的没事吗?”奚送这会儿急得都出了汗,说什么也要去给范虚夷买参,谁知被他拦下: “我没事,取货的人应该快到了,为防意外,我们……咳咳咳……我们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万一咳出肺来了可怎么好?不行,许一必须一直咳!】一面担心,奚送一面反向毒奶。 见范虚夷确实好了些,等到万三爷的人一来,凌竹寨的人便火速撤离。 一路着急忙慌到了城郊,大家才彻底放下心。 听着张三他们劫后余生似的叽歪,奚送牵着范虚夷的手便说: “许一哥哥,等下次我们出来一定带你去找爷爷,到时候如果你舍不得他,就把爷爷也接回寨子里去!” 【虽说是土匪窝,好歹比在城隍庙里吃供果好些……】 “好。”范虚夷笑。 城南的一座大宅子外头,停了一辆马车。 府尹下车整了整衣冠,看了眼牌匾上刻着的“范宅”二字,从怀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拜帖。 亲自交给门口的家丁,退回阶下等待了约莫着一盏茶时候,里头人才出来迎: “赵大人,我家老爷有请。” 直穿五道门,赵大人又一次整理衣冠,弯着腰进去,尚未见到本尊便对着屏风施了一礼: “小官拜见范老,擅造潭府扰您清静,实在是有要事相告,还请您恕罪。” “无须多礼,快快请进。”苍老又慈祥的声音传出,赵大人又多了几分喜色。 “大人在拜帖上书,已经找到了我那调皮的孙儿?只是不知他现在又钻去了哪个葫芦洞里?” 撇着茶,范老笑呵呵的问。 “听底下的人报,说是一群城外的猎户,当时正和一个打扮的像女孩的小男孩在一起。” “但……令孙好像不是很想回来的样子,于是小官就命人暗中跟上了。” 听赵大人这么一说范老又笑,“我那孙儿从小体弱没有什么玩伴,看来这次出去是结交到朋友了。” 轻抿一口,他又没忍住笑得更开心:“到底比在街上当算命的强,不用管他,由他去。 玩够了他会回来的,那孩子我是知道的。” “啊……是,那范老您若是有需要,尽管知会小官便好,小官一定全力相助!” “好好好,你能带给我消息也算你有心,来人呐,封银五十两,答谢赵大人。” “多谢范老!” …… 傍晚时分大队伍回了凌竹寨,一进门张三等人就跟兄弟们吹嘘起今日在城中的“大逃亡”。 奚送被温良和周太围着,打了个转身的功夫范虚夷就没了踪影,却听温良说道: “今天桂花村的人来,说是学堂已经建好了,明天就可以去报名念书,不收银子。” 一听这话奚送哪里还顾得上范虚夷,瞬间就觉得天边的火烧云要要“烧死”自己了! “我可以不去吗……” 第28章 快换牙了 “不可以,做人要诚实守信。”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周太笑眯眯道。 奚送小脸瞬间垮下,扭过头去趴在温良肩上,“谁说我不诚实守信,我只是随便说这么一嘴而已。” “大当家的,看来咱们寨子里还是有厉害人的,土窑打的十分顺利,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成了!” 大壮兴冲冲跑来说道。 一听这消息,奚送滴溜一下扭过头看来。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只要土窑做成了,就可以砍竹子回来开工。 正好这段时间开荒的事情落在清风寨那边,凌竹寨的弟兄们大部分都是闲着的。 若是能在这段时间里让大家学会如何使用土窑,等到开荒的事情轮过来,再带动清风寨那边打窑制物。 以后就可以当做是多了一个月的产量! 想到这里奚送心里的小激动又按捺不住,从温良怀里蛄蛹下来,蹦蹦跳跳的就去了前几天种的豆子那儿。 “长得慢一点,长得超级慢!永远都长不出来!明天我一觉醒来还没发芽结果!” 一边给豆子浇水,奚送一边对着这块地念叨。 在靠窗观察的范虚夷看来,她好像在对那块地施什么咒。 “小寨主。”虚弱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奚送被打断“施法”,回头一看,见是范虚夷这才想起他来,赶忙就问:“许一哥哥你好些了吗?” 笑,范虚夷拍了拍她手上的土,然后用帕子擦干净,“好了,谢谢小寨主关心。” 说完他从腰间取出一枚残缺的玉佩,放在奚送手里,弯腰笑道: “这是今天在城里捡的,随便拿着玩玩还是可以的。” 打量着手心里的半块玉,奚送半天没说话。 【可惜不是完整的,如果是完整的话,一定很值钱?】 听到她这句心里话,范虚夷差点没憋住咳嗽。 捂着自己腰带里另外半块玉,他脸上颜色很是尴尬。 好歹天色已晚,奚送也没注意到什么。 “小寨主不喜欢吗?”他蹲下身来两手抱着奚送的小肩膀问。 这么小个人怎么能这样财迷呢?居然还嫌玉是个残缺的? “超级喜欢,谢谢许一哥哥~”奚送嘿嘿笑罢,用手掏了掏牙。 指尖按在牙尖上推了推,小表情很快就皱成一团,【好像要换牙了?】 凑近观察看了看,范虚夷又笑着起身,再次给她擦了手,领着就去了自己房间: “以后小手进嘴必须洗干净才可以,牙齿松了就不能吃太多甜食了……” 一听不能吃甜,奚送立马不乐意,往那儿一蹲死活不肯再往前走,“我不!” 【不能吃甜还不如内个呢!】她心想。 “牙齿长歪了就会变丑,而且除了我,再也不会有人把小寨主当女孩子了。” 拿捏住她的痛点,范虚夷如此说。 奚送果然听话,跑得比他还快:“哥哥帮我洗手,洗得白白的!” 看着这个遇到正经事像个大人,平时又完完全全是小孩的小家伙,范虚夷唯有偷笑。 “如果小寨主答应我少吃甜的,我就送你一样礼物。”给她擦干手上的水,他说。 第29章 许一发烧 奚送自然答应,只等范虚夷从身后拿出一把扇子,她高兴地更是围着他满地乱蹦。 “好精致的扇子!这种做法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呢!”拿着扇子她冲着范虚夷就是呼呼两下。 “小寨主喜欢就好,这样以后就不怕热了。”强憋着咳嗽和又一次冒上头的不适,范虚夷笑说。 他的不适感从天还没亮的时候就开始了,强撑这么一整日,对这具身体来说已经是极限。 刚背过身去给自己扇风玩儿的奚送,只听身后一记闷响,回头看去才发现范虚夷晕了过去。 “许一哥哥!”她用力拍着对方的脸,第一反应便是烫。 往他额上一摸,这温度在如今的时节里很是灼热。 是发烧了。 见叫唤不起作用,奚送连忙就发挥起自己的毒奶:“许一哥哥不会好起来也不会撑住了!” 等待反向毒奶生效的空隙里,她叫来了张三,让他先是把范虚夷抱去床上,然后立刻开始诊断。 但张三所学的药理知识都是极其片面的东西,较起真来还不如奚送懂得多。 “他这发热的厉害,再不退烧怕是要烧死……”张三焦急道。 毒奶治病十次有八次都不灵,奚送已经逐渐接受现实。 拼命回忆着自己的毕生所学,奚送终于想到一条点子,跳下床就往房外跑: “你把窗户打开之后去弄些温水来,我去找爹爹一趟!” 不过多久温良便亲自来了,一手抱着奚送,一手拎着酒坛。 “这孩子身体怎么这样弱?别哪天养死在咱们寨子里了……”吐槽着,温良把酒倒在盆里。 “爹爹少胡说八道了,一会儿体温降不下去的话就得去桂花村找花婆婆。” 奚送沉着小脸说,与张三埋头说了几句话,两人这就扒了范虚夷的衣裳。 张三用温水给他擦拭身体,奚送用酒擦他的大动脉,忙得不可开交。 温良看了一会儿又没忍住看看外头天色,沉默片刻方说: “要去找花婆婆只能天亮去,寨子下面的路太险,天黑路滑很容易出事。” 奚送正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所以现在才格外担心。 万一这小子撑不住怎么办?那岂不是要被烧糊涂了? 【通体上下也就脑子好使……烧坏了不就是废人了嘛……】 她暗戳戳心想过后又在心里默念起: 【物理降温的方法一定起不到作用。】 曲线救国也不是不行。 这一念叨,奚送就念叨到了半夜。 因为身体实在太小熬不动夜,没多久她便倒后头睡过去了。 “咳咳……” 一声咳嗽像是惊断了奚送的弦,猛地坐起,外头已经亮了。 见范虚夷满脸都写着虚弱,面红唇白的模样并不比昨晚好到哪去,不由得长叹一口气。 “许一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一边问,她一边找来衣服给他穿。 “无事……”范虚夷有气无力的说。 他现在只觉脑袋昏沉,身上也出了不少汗,乏得很。 【还有气儿就行。】奚送心说。 第30章 被送学堂 唤醒张三,要求他去取了自己的衣裳,胡乱给范虚夷套上,然后裹在铺盖里卷起来,扛着便出发去了桂花村。 因是担心那小子病死的缘故,奚送和张三根本就是一路小跑,敲响花婆婆房门时,这间房的主人还没洗好脸呢。 “这孩子怎么病成这样了……”花婆婆满目心疼,三两下抓了药煎上,又取出一丸现成的用水给范虚夷送下去。 做好这些才长出一口气:“吃了这个解热丸就不会发热了,到时候再喝了药,隔夜的风寒就会好。” “什么是隔夜的风寒?”奚送好奇问道。 “哈哈,其实就是染病时间长了的意思,是我胡诌的名儿。”花婆婆含笑捏捏她的小肉脸: “今天又灰头土脸的了,是不是担心你哥哥,脸都没顾上洗?” 奚送:…… 【洗不洗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是天天洗。】 “果然是那天晚上着凉了,这孩子就是不听劝……”听了她们的对话,张三无奈。 闻言奚送狐疑:“什么时候?” “前儿个晚上呀,许一为了做扇子熬了大半夜,睡了没多久就跟着咱们去城里卖猎物了。 铁定是一开始就受凉,然后没休息好才病重了。” 听到这里奚送惊讶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心里一时半刻是说不上来的感觉。 【没想到这家伙人还挺好……】 在花婆婆家里混吃过早饭,奚送正趴昏睡的范虚夷旁边打盹,很快就被花婆婆拎起来抱着往外去。 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学堂外头了。 简陋的大门上挂着一个牌匾,刻着不太规整的“学堂”二字。 奚送迅猛转过头趴在花婆婆肩上,仿佛看不见就不会进去了似的。 半刻后,花婆婆将她放在草堂里,指着周围打闹嬉戏的孩子们就笑: “这儿以后就是你读书识字的地方,他们都是桂花村的孩子,你可以跟他们一起玩。” 说完她又捏了几下奚送的脸,“二妮也来读书,她认识的人多,你跟着她就好。 你哥哥估计要到晌午才能好些,你就安安心心在这里待着,等下了学我来接你。” 花婆婆说走就走,奚送别无他法只能选个角落悄咪咪猫进去。 谁知板凳还没捂热,学堂后头就是一阵哭闹。 见大家都跑出去看,奚送没忍住也去凑热闹。 映入眼帘的是一男一女俩孩子在互扯头发。 显然男孩更胜一筹。 “丑八怪男人婆!你娘是小寡妇!你没爹!”男孩嘴里不干不净的骂。 奚送眉头瞬挑,这小屁孩找打? “喂!你叫什么名字?”她吆喝住男孩问。 “刘小虎!怎么,看小爷英姿飒爽喜欢上我了?”刘小虎露着大豁牙,欺负女孩的同时还不忘调戏奚送。 【简直禽兽,本鹊仙现在才五岁都不放过!】 “刘小虎,你一定不会被揍得鼻青脸肿的。”奚送两手抱怀一脸冷漠。 反向毒奶治病效果不大,说这些“好话”时一次比一次灵。 接下来就坐等他挨打好了。 得意仅存几秒,在女孩转过来的时候,她慌了。 第31章 教训刘小虎 那不正是二妮么! 心惊过后奚送想也没想就从人堆里挤出去,顺手摸来廊沿下的石头,过去就狠狠丢在刘小虎肚子上。 趁着他哎呦叫唤的功夫,二妮抹掉眼泪反手就是一把推搡。 见刘小虎退后几步又要重新扑上来打人,奚送抱住他的腿,张开深渊巨口就是一顿狠咬。 杀猪般的叫声一下就在学堂内外传开。 二妮总算占了上风,才不管刘小虎哭得多凶,张手好一通挠,等大人赶来的时候刘小虎已经成了花脸猫。 分开他们的是一个老者,那是桂花村的村长。 “刘小虎!王二妮!你们两个怎么又打架!”村长郝仁给他俩屁股分别来了一脚。 二妮只兜着泪花怎么也不肯说,反倒是刘小虎哭得天王老子都招架不住的那样。 恼得郝仁给他擤了一手鼻涕,然后擦在他身上,“臭小子,你是不是又骂人家二妮了?” “明明是王二妮走路不长眼睛撞我身上了!”刘小虎哭得更凶。 花白的眉毛轻抽,郝仁往自己手心哈了一口气,铆足了劲儿就冲他屁股落下去: “回回都是这个理由!能不能换点新鲜的?” 眼瞧着第二巴掌要落下来,刘小虎哭声中断,挣脱郝仁就跑出去老远: “你这老东西!每次都向着那个没爹的野种! 不就是她娘会磨豆腐吗?你还真当是个西施了?老子的屁股也是你能打的?呸!” 因为年纪小也没哭没闹侥幸逃过一劫的奚送,原本还当刘小虎要收敛些。 一听不干不净的话从他这么个小屁孩嘴里冒出来,当下火气横生。 【刘小虎该不会磕掉门牙还摔断腿?】 毒奶心声一出,自然是秒灵。 刘小虎的脏话还在输出,不想一脚踩在青苔上,摔倒之前想做出补救,奈何另一脚又滑,落地便是斜下来的四仰八叉。 骨裂的剧痛让他沉默几秒,接着便是放声大嚎。 但学堂里的人没有一个管他。 郝仁黑着脸给二妮扎好头发,转身便对廊上的一个小子说:“去叫刘老虎来!让把他家的小祖宗接回去!” 待到大家都往草堂里走,奚送嬉笑着到了刘小虎面前蹲下,在对方无暇顾及的时候抡起小拳头就锤在他腿上。 “再敢欺负二妮,你下场会更惨!” 奶凶奶凶的威胁完,她一溜烟就往回跑,却不想转身就被青苔滑了一跤! 那痛感……简直不要太爽! 【&……我明明在惩恶扬善,咦呜呜咦……】 “本来教你们的先生今天就来,但刚才收到消息,说临时有些要紧事处理,须得明日才到。” 站在最前头,郝仁清了清嗓子给孩子们交代。 见刘老虎火急火燎的来了,匆忙在纸上写了两个字,然后拎起就对大家快速说道: “二妮,你给大家发一下纸笔,今天先学这两个字,这二字叫做‘学堂’。 抄会后撕了它,让大家默写,等我处理完事情来检查,记住了吗?” 盯着那两个方正又不规则的两坨黑乎乎的玩意,二妮呆愣点头。? 第32章 学堂上是鸡飞狗跳 “小虎他爹,你这孩子真的太坏了,我跟你讲……” 招呼上刘老虎,郝仁叽里呱啦的告状,一同穿过草堂去了后院。 等他们一走,草堂里的孩子们就一窝蜂冲去窗户边蹲着看好戏。 二妮乖乖履行着老村长的吩咐,将纸笔分别放在大家桌子上,最后回到自己的座位,拿着笔发起愁。 怎么老村长写起来就那么容易? 啪叽。 闻声看去,见奚送噘着嘴将炭笔用上嘴唇子夹在人中,坐在那儿摇头晃脑的,脸上多有得意之态,二妮想了想便上前来问: “小送,刚才你看清老村长怎么写那两个字了吗?” “不就是‘学堂’吗?为什么要看老村长写?” 说完,奚送捏着炭笔在纸上就是一番造作,最后得意洋洋的指着上头的简体字道: “西一约——学,特昂——堂,学~堂~” 察觉久久没有收获夸赏的声音,她又扭头去看二妮,揽下对方的惊诧之色,她嘴角扬起三分薄凉七分冷蔑: “不要太崇拜我,像这种小儿科,我还是很拿手的。” 忽略奚送的自吹,二妮收住自己的疑虑,跑去拿来郝仁写的字,凑到小家伙面前仔细对比一番,当场就是一道惊呼: “小送你也太厉害了!居然这么快就学会了一坨字!” “什么叫‘一坨字’?还有,明明是两个,你算数怎么这么差?” 奚送一脸的高高在上,但二妮并不迎合。 “可是小送这坨字就是写错了呀……不过你真的已经很厉害了!我看十几遍也写不出来。” 奚送愣。 郝仁从左到右写的是“堂学”,自己写的是“学堂”。 乍一看确实没什么问题。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 这个时代……用的是繁体且从右到左…… 也就是说…… 【完了,我上的九年义务教育教的是简体啊!】 虽然有些繁体字一看就能认出,但到了上手写……她根本记不住好吗! 没有过多的犹豫,奚送照着郝仁写的在纸上抄了一遍。 一面指使二妮去抄,一面偷摸在另一张纸上为自己接下来的默写做足准备。 才将其藏起,刘老虎抱着哭哑了嗓子的刘小虎与郝仁一并穿过草堂。 只等哭声远了,郝仁折回来就是一嗓子吼: “都干嘛呢!让你们写的字都写好了?赶紧抄会!一炷香后给我默写!” 见老村长发飙,孩子们立刻坐回座位,仅供临摹的那张纸,起初还规规矩矩从一人到另一人手里,不过多久,便在嬉闹中满草堂的飞了。 “都给我闭嘴!坐好!”郝仁吼得脖子红粗,却也只管了多呼吸几口的时间。 一时气急了,他展腿就要抓个小猴子过来示威,谁知才下来就一脚踩在谁掉的炭笔上,脚下一骨碌就滑了个四脚朝天。 片刻间草堂里笑声差点掀了房顶,学堂隔壁大爷家的鸡都被吓得从围墙上跌下去。 奚送只觉被吵得耳朵疼,拿了自己写好的两张纸,卷起来塞在倒地起不来的郝仁怀里,拍了拍他的老脸,笑: “既然我已经学会了,就提前下学了哦。” 第33章 尝尝石头,牙掉了 “明天辰时二刻准时来上学……”郝仁沙哑着嗓子说。 奚送欢快的小步伐说断就断。 辰时二刻?早上七点半? 可寨子离桂花村远着呢,着急忙慌的赶下来也得两刻钟,再算上起床收拾的时间…… 怎么着也得卯正二刻就起! 所以这是没有懒觉睡了的节奏? 浑浑噩噩的出了草堂,奚送还没走远就被二妮叫住:“小送等等我!我想送你一样东西!” “你不写字了?” “老村长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的,等我回家拿了东西给你再来写。” 二妮念叨了一路的宝贝,是一块凹凸不平的黑石头。 她红着眼眶千叮咛万嘱咐,让奚送一定好好对它。 “这是我最喜欢的了,看在你今天帮我的份上,我就送给你了,你千万对它好一点昂!” 临走前,二妮不放心的又吩咐一遍。 只等她一走,奚送将石头塞进嘴里就狠狠咬了起来。 “……不是金子做的。” “小寨主,逃学可是不好的喔。” 刚回到花婆婆家,范虚夷沙哑的声音就传来。 扭头一看,见他面色红润,奚送欣喜若狂,吐出沾满口水的石头藏好,扑过去便道:“许一哥哥你没四了啊!” 范虚夷歪头,奚送愣住。 “四?四!”她瞪大眼睛显然不太相信自己的嘴里蹦出来的话。 双颊突然一凉,奚送定睛看去,对上的是范虚夷凑近的笑脸,“小寨主,你的牙呢?” 说完范虚夷笑出声,又揉了几把她的脸,“什么时候掉的?” “不要这么揉,脸会越来越大的!”抓住他的手扒下来按在床边,奚送一本正经的说,忽然又想起什么,连忙取出石头。 翻了个面一看,莫名觉得丢人。 牙被卡在凹进去的那一面了。 用袖子擦了擦那颗小牙,范虚夷将它放在腰间,随即又捏一把她的脸:“怎么傻乎乎的?” 【哼,你才傻,你全家就你最傻!】 “暗地里骂人也不好,小寨主,今天学了什么呢?”范虚夷凑近她给她整了整乱糟糟的衣服。 “……你又偷听?” “没有。” “你有!” “没~有~” 【突然感觉这小子……有点娇是则那么回事?】 暗忖,奚送心虚低头又一次藏起石头:“今天什么都没学,教书的先生没来,老村长随便说了几句就下学了……” “当真?” “嗯嗯。” “那我们回家,明天早些来。”早在她心虚有意隐瞒之前,范虚夷就听见她心里无意识的所想。 但他没打算拆穿她。 “好!我这就去告诉花婆婆,许一哥哥你去叫张三!” 因是今日上学未遂,奚送心情大好,一路哼哼唧唧回了寨子里,迫不及待的就把石头洗干净放在枕头上。 却听楼下房间传出一阵比一阵激动的讨论声。 揭开地板,她端着一盆蜜饯坐在那儿听起来。 “要我说就该重新弄一个墓,旺财怎么说也是咱们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兄弟,现在真相大白了,也该好好安歇!”? 第34章 继续种豆子 大壮激动的吆喝道,脸上还洋溢着期待的笑容。 余下的弟兄们也在附和,温良只得连连点头应下。 见没有什么可听的,奚送盖上板子装了一把蜜饯果子下楼就去了院里。 见自己的大豆已经长成,引了几个汉子蹲在旁边围观,一时欣喜,三两下摘了一把豆子就跑去找张三。 正在屋子里用帕子包什么东西的范虚夷,见她像只狗一样疯跑过去,索性也跟上去瞧。 然后就成了张三的帮手。 “好了好了!挖这么深就行了!”捏着一块已经风干的猪粪,奚送对挖坑的两人进行指挥。 按照她的吩咐,范虚夷种下大豆,张三进行掩埋。 之后浇过水,她才把猪粪盖在泥土上。 望着一排新增的豆“田”,奚送两手叉腰神气得不得了。 “小送,你种这么多豆子干嘛?”张三捂着鼻子一脸嫌弃的看着脏兮兮的奚送说。 “种豆子能养地,现在清风寨的人还没开出地来,我们就随便种种豆子。” “等到豆子种的差不多,他们地也开好了,花个几天si间zong一遍豆子,我们再开,这样的话土壤就会更好了。” 听着小家伙这么说,张三的嫌弃之色又消退了些,“小送怎么知道这么多种地的事情?难不成你上辈子是庄稼地里成了精的?” 【离正确答案就差亿点点,哼,算你聪明。】奚送摇头晃脑的好不嘚瑟,“话说他们要给旺财迁坟,你知道吗?” “吃饱了撑的吗?埋得好好的还要给人迁坟……咱们就在山头,还能迁到哪儿去。”张三嘟囔。 因为这事儿一旦敲定,自己少不了又要过去忙活一阵子了。 毕竟在温良眼里,最受用的除了旺财大壮就是他。 听到他俩心声的范虚夷只淡笑,拉着奚送就往张三屋里去,“洗手。” 谁知奚送突然想到发财计划马上走上正轨,心情激动原地蹦了蹦,装在兜里的蜜饯立刻就洒了一地。 在范虚夷的死亡凝视下,奚送感到无限压迫。 “我……我也不知道这些蜜饯si怎么跑到我兜兜里的。” 见范虚夷微微眯眼,奚送赶忙用手捂住眼睛,却不想被立刻拨开,“手脏不可以碰眼睛。” 一听他说话的语调还是温温的,奚送咧着豁牙就笑:“许一哥哥不会收走我的扇子吗?” “送给小寨主的礼物,当然不会收回来。”揉揉她脑袋,范虚夷抱着她进屋。 跟在他们身后的张三是乐得合不拢嘴。 【果然小孩还要小孩带,遇见范虚夷这种懂事的孩子,总算能少受点小送那个狗皮膏药造的孽了。】 “噗……” “许一哥哥笑什么?” “咳咳……没事。” 半个时辰后。 “后来呢?”张三两手抱着范虚夷,缩成一团呲牙咧嘴。 奚送在讲故事。 范虚夷盘腿坐在那儿纹丝不动,脸上还带着些许笑意。 “后来张生一路跑去山林之间,这时候天也快亮了,就在他以为自己成功逃脱的时候……”? 第35章 怀疑 “林子里传出一阵女人的笑声……” “山林里哪来的女人?!”张三吓的张口就反驳,却不料奚送坏笑就道:“山林里没有女人,不代表没有女鬼啊~” “快别说了!” 张三从来胆小,见他被吓得手都在抖,奚送笑的是人仰马翻,倒在炕上左滚右滚,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瞧着她和张三的表情形成鲜明对比,范虚夷也跟着笑,不过多久奚送就一脚踹在张三屁股上。 “你这么胆小怎么敢做间谍的?听说清风寨的内鬼已经被处决了,你这下总该坦白了?” 早前张三给清风寨通风报信,每次凌竹寨一拿到粮食人家就打上来了,这妥妥的就是叛徒。 张三原本还要支吾一会儿,谁知范虚夷张口便笑: “如今两个寨子已达成联盟关系,张大哥若是不说,日后让当家的知道,一定会影响两个寨子的和平关系,说出来反倒不会有事了。” 一听这么说张三想也没想就坦白: “其实就是之前有次下山去买酒,撞上了那边的王麻子。他非逼着我做内应,当时我怕挨打就同意了,谁知道后来他总悄咪咪的来威胁我,我也没办法嘛……” 确定没有什么金钱上的利益往来,奚送这才排除了他的嫌疑。 【也就是说,现在最能确定的,除了李四不是好人之外,就还有……】 “许一?你果然在这儿!害我好找!”一个汉子突然闯进来,见奚送也在,嘿嘿一笑才道: “小送,当家的要我带许一过去算风水,人我就先借走了啊!” 屋里三人傻眼。 最僵硬的还属范虚夷。 他只是街上仗着会读心术招摇撞骗的假神棍罢了,平时随便糊弄一下也就好了,这种事怎么干? 多少知道他的窘境,奚送当下就起来爬上张三脖子:“我也去!” 临张三下炕之前,她暗戳戳拍了一把范虚夷后脑勺,待他回头便眨眼,“走。” 【内鬼还没抓住,已知李四还有的同伙是想上山开墓的人。】 【正如张三所说,好端端的迁坟,不就是吃饱了撑的?要知道除了后山,凌竹寨所在的这座山,就没有能埋人的地儿了。】 【大壮撺掇着迁坟是图什么?之前也没见他和旺财关系有多好,况且迁坟的话,是有一定几率可以开棺的。】 【但现在墓里的死者身份已经真相大白,李四和他的同伙就没有了动机。】 【难道他们没有统一口径?】 “不是一伙人。”路上,范虚夷突然开口。 奚送虽然不喜欢被偷听心声,但这些事情迟早要和他商量,更何况他是一语点心梦中人。 “这话怎么说?”从张三身上下来,奚送牵着范虚夷往前走去。 范虚夷只低声回答:“李四身体里是有蛊虫的,且真实被控制过,与他一伙的人,目的也是控制人。” “但大壮不一样,他再三提及去祭拜,一定是有什么东西在坟里。可惜没有一次成功,于是才有了迁坟这个主意。” 第36章 齐心协力抓出最后的“鬼” “我还以为他着急指认福顺是为了灭口。” “确实如此。” “诶?这话怎么说?”奚送不大能理解,但见范虚夷只摸了摸自己脑袋,便什么也不问了。 到了温良那儿,周太就让范虚夷与自己同行,先准备些许用品,奚送与张三被分配去先祭拜,与大壮一路。 对此张三很是不满。 “那么多人,偏偏要分成好几拨走,图什么啊……”他嘟囔不断。 因为和范虚夷商量过,以至于现在和他一起上山,对她来说是个极好的机会。 走到半山坡时天就黑实了,张三脑子里不断回想着奚送那会儿讲的鬼故事,头皮麻了一遍又一遍。 见她和大壮走得很快,一时更觉害怕,脚下步子才快,就听林子里冒出一道女声。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张三顿时走不动路,尤其是前面那两人无动于衷的情况下。 “小送大壮,你们刚才听到什么声音了吗?”他没忍住问道。 奚送头都没回:“大晚上的哪有什么声音,你该不会是被我讲的鬼故事吓傻了?” 说完她立即对着大壮笑话起身后人:“他好没出息,不像大壮哥这么勇敢。” 大壮只笑,“大当家的交代的事情比较重要,小送先陪着你张三哥在后面慢慢走着,我得快点儿上去做准备了。” 乖巧点头,奚送目送他快步跑远,小脸上的纯真之色一瞬消失。 “走快点,万一大壮被鬼捉了怎么办。”她回头冲张三说。 闻言张三迟疑好一阵,确定她也听到了刚才的声音这才放下心。 主动扛起奚送架在自己脖子上,脚底下就跟抹了油似的。 只等到了旺财坟墓所在附近,奚送一眼瞧见大壮正和一只影子在说话,当下就是一道惊呼。 刺耳的尖叫声打破山头宁静,张三只觉耳朵疼,再抬头时大壮已经奔到面前。 “发生什么事了?”他明知故问。 奚送此时趴在张三身上哭得嗷嗷乱叫:“有鬼!有鬼!” 张三本就害怕,见奚送这反应吓得冷汗出了一身,又想起刚才模糊看见的影子,恍然间手脚都冰凉至极。 “鬼?”大壮观察着奚送的反应,瞧她哭得停不下来索性顺着就往下说: “怪不得我刚才感觉通身冰凉……都说小孩子的眼睛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小送说的怕是真的……” 张三一听这话还得了,说什么也要带着奚送走,如此正合了大壮心意,随口叮嘱就道: “你赶紧带她回去,仔细别吓坏了!我去拿了东西就回来!” 一路哭嚎着回了寨子里,奚送嗓子都哑了。 温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可不管怎么哄,奚送都没停下来。 本在他们那边装腔作势掐算风水宝地的范虚夷,听张三说了来龙去脉便猜到了奚送的动机。 “小寨主这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给冲撞了。”他如此说道。 “还有这事?那接下来怎么办才好?”温良蹙眉。 “还请二位当家的出去,我给小寨主做个法就好。” 支走了屋子里的人,奚送哭声也渐渐变小。 “大壮和那天晚上与李四见面的人在坟头聚首,刚才他迫不及待的让我们先回来,自己则返回坟头,一定是去拿什么东西了!” 她压低声音说。 范虚夷眉头紧锁,那明明是两拨人,怎么又合起伙了? 思量片刻,他道:“看来我们只能从李四身上下手了。” 奚送没有异议。 听屋子里的动静彻底消失,温良长出一口气,等到范虚夷叫他们,他立刻就进去。 可还没来得及张嘴就听他说: “小寨主果然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不过遇到这种情况多半是被属猴的给冲了,我们寨子里属猴的都有谁?” 凌竹寨年轻一辈的多的都是属鸡的,属猴的除了死了的旺财福顺,就只剩李四。 等大家将他指出来,温良眉头轻挑,“确定是被冲了?” 范虚夷点头,奚送则非常配合的抓住他的衣角往身后躲了躲,“是的。” 才到外头的来福一听风头不大对,当下就给李四做了手脚,致使其人疯病立刻发作。 “不好了!李四疯病又犯了!” “我看这回是鬼上身!”匆匆赶回的大壮突然怒喝,“三天两头的这样发作,不如趁早打死!”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反转。 奚送和范虚夷暗暗的互看一眼,对于现在所发生的局势,他们很难把控住情况。 察觉她逐渐焦虑的心理状况,范虚夷摸了一把她头上的小揪揪,然后便听起大壮的心声。 【两个畜生,弄出一堆蛊虫真他娘的晦气!今天必须弄死他们一个不可!】 听了这话范虚夷愣了片刻。 这便听他对一脸凝肃的温良和周太说道: “二位当家的,李四这病我们也根治不了,再这么下去真不是个事儿,还是把他——” “来福。”范虚夷突然开口。 被打断话的大壮拧巴着眉毛看来,范虚夷面不改色即道: “是来福搞的鬼,他想用邪术来操控人心。”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面露诧色。 奚送更是吃惊。 这小子做什么?怎么突然把矛头指向来福了?刚才不是说好针对李四的? 她刚才都打算胡诌在李四身上看见鬼影了。 “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被戳中半个阴谋的来福紧张道。 “你是内鬼,与福顺一伙的内鬼。”范虚夷口齿清晰,一字一句的吐出这话。 话出口众人再有错愕。 这小子胡说什么呢? “放屁!少胡说八道了!”来福狡辩,说话时声音没填满,轻微的女声就从嗓子里冒出来。 这让奚送感到不寒而栗。 果然他们是一伙的! “给猎物下毒的也是你。”沉默片刻,范虚夷又开口:“这件事,大当家的早就知道了。” 连着爆出来这几句话,使得所有人都觉得心脏猛颤! 这是什么情况?! 蕴着脸上一团黑气,温良指关节捏的咯咯轻响,“拖出去处理干净,给清风寨送个礼尚往来。” 第37章 立了功想实现的愿望居然不是回家 杀伐果决的话就这般冒出,来福甚至没来得及为自己狡辩一句,当下就被人拖走。 只听远远的地方传来一声惨叫,奚送知道来福死了。 但这件事情还是没有拉下帷幕。 呆望着温良,瞧着他脸上的阴鸷气息,奚送一时有些害怕。 她没能想到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寨子里,会藏着这么多波涛汹涌的诡谲之事。 抓内奸,似乎不是自己改操心的事。 她心想。 “大壮。”温良突然唤道。 大壮连忙上前,弓着腰就答。 只听大当家的吩咐:“把李四带出去解决了再回来。他属相和小送相克,又总是发病,留在寨子里只会给小送平添灾难。” 平淡无温的话从他嘴里冒出来,让奚送有些吃惊。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听爹爹用这个口气说话呢。 见大壮毫不犹豫领着李四出去,奚送抿抿嘴唇抠着指头便道: “爹爹其实我……” “乖,以后都不会看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抱起她在怀里,温良又笑。 【爹爹看起来似乎有些疲惫?】 直勾勾盯着温良眼角的血丝,奚送这样想。 下意识里她摸了摸爹爹的额头,小嘴噘了却什么也没说。 “许一,你今天立了大功,为咱们凌竹寨抓了两只内鬼,必须赏!” 众人见大当家的笑容逐渐正常,气氛突然又活跃起来,短短一阵时间,这里有热闹如初。 轻晃折扇的周太只笑眯眯盯着许一问道:“不知你这小神仙想要些什么呢?” 范虚夷自那会儿起便没什么太好的面色,如今左右不过是顶着一张强颜欢笑的脸。 见大家都在期待自己开口,他又看向温良怀里的奚送。 这才发现她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 【回家,回家!爷爷肯定担心死了!】 奚送紧张的想着,她生怕那小子脑子转不过来。 毕竟她觉得从那会儿开始他脑子就不好使了。 牵起一抹笑,范虚夷两手拱起对着两个当家的行了一礼: “许一没有别的爱好,偏偏又没生下一副好身子。所以想请求二位当家的同意,准许我去桂花村念书。” 此话一出张三最为高兴,当场就吆喝道: “太好了!许老弟能有这样的觉悟简直不要太棒!当家的,你们就准了他!说不定未来咱们寨子还能出个秀才呢!” 【如果许一也去念书,小送在学堂上就有人照顾,没准儿上学下学也不用我操心了!】 “不行!”奚送立即出面制止。 周太挑眉,似是很吃惊,“小送为何阻拦?你自己不喜欢读书还不愿意让你许一哥哥去吗?” 听着他满是调侃的话,奚送气得小脸都快鼓成河豚。 “学里有个村霸小子!他可喜欢欺负人了!许一哥哥身体不好去了肯定会被欺负!” 绞尽脑汁,她终于憋出一个像样的理由。 然而…… “岂有此理!小毛孩连我们凌竹寨的人都敢欺负了?小送放心!要真遇到那样的事只管告诉我!张三哥帮你们揍回去!” 激情开麦表述的张三义正言辞的说。 【蠢猪……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干嘛非撺掇着他去上学!回家和家人团聚不好吗!】 奚送现在都快气死了。 听着她的心里话,又观察着她的表情,范虚夷只觉心里暖暖的。 “那许一你是怎么想的呢?真的决定好了吗?”看了半天热闹的温良笑问向范虚夷。 再拱手,他含笑看过一眼满怀紧张的奚送,答:“决定好了,我只想去上学。” 此话一出奚送恨不能跳起来打爆他的狗头! 但现在时局已定,任凭自己怎么说都没用,无奈之下只能自己发脾气。 从温良怀里挣脱,她一路哼哼唧唧又骂骂咧咧的就回了自己房间。 遣散众人,温良脸上的笑容也缓缓退却,周太则合上扇坐在一旁,依旧笑看着范虚夷。 “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本事倒还不小。”他说。 怎料范虚夷还没来得及作答,屋顶突然就被奚送掀开板子,挤着自己的小胖脸在洞里就道: “本事大着呢!惯会气死人!” 说完她也不顾底下三人的惊诧之色,麻溜的盖上板子跑去床上闷头大睡了。 “这孩子……以后怕是难嫁出去啊……”温良苦笑。 范虚夷暗暗勾唇,随即便回向他们: “二位当家的聪明过人,我只是一个孩童,尚有许多地方要学习,多有冒犯,还请见谅。” “世上像你这么聪明的孩子也不多了。”周太用扇打翻茶杯,使其在空中翻了一圈,最后又稳稳落在扇柄凑到唇边。 整个过程一滴没撒。 回想着那日他用树叶杀人,范虚夷的表情并没有表现的多明显。 毕恭毕敬的给两位再次行礼,他笑:“明天还要早早的去学里,就不奉陪了,告辞。” 待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房门外,温良俶尔开口: “这孩子知道的太多了。” “我们寨子里就缺这种人,要不怎么说大哥眼光好,一抓就抓了个好的回来?” “只是有小送掺和进来,大壮的事情就只能再拖拖了。” 叹了口气,温良眼底又多了些欣慰,“说实话小送到底是长大了,知道为寨子捉虫了。” 周太只笑的随和:“正是如此呢。” 清风寨,程赏正看着月亮和王麻子喝酒吹牛,见小子们兴高采烈的抬着一筐肉来,警惕心瞬起。 直到打听清楚了缘由,他才豁然大笑。 几口干了酒坛里的酒,程赏重重摔碎坛子,指着地上那堆碎片就道: “都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看奚送那孩子以后准比温良那孙子要厉害的多!” “就是说!现在那边还多了个会算命的小子,也不知道温良是踩了什么狗屎,居然这么走运!” 一边编排着温良,一边对奚送和范虚夷跨不绝口,清风寨里这会子热闹极了! 翌日卯正三刻—— “小送起床了!要迟到了!” 张三坐在奚送床前抓着她的小胳膊晃来晃去。 但睡得像小猪的小家伙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小——送——”张三欲哭无泪的叫喊。 早早就起床收拾好的范虚夷,趁着张三叫起床的功夫,已经为奚送准备好了洗脸的热水。 见张三七擒小睡猪未果,他抓了一把奚送藏起来的蜜饯过来,凑在她鼻前便道: “小寨主,你蜜饯被吃光了。” 第38章 又在作死的刘小虎 不出三秒,奚送一骨碌坐起来,眼睛都没睁全,下意识就对眼前人一巴掌: “头可断血可流蜜饯不能没有!” 幸好张三躲得快,她这小短胳膊并没有碰着人家。 见她为了蜜饯能跟人拼命,范虚夷笑的越发明朗,俯下腰将蜜饯在她眼皮子底下晃了晃: “小寨主,你现在不仅不可以吃蜜饯,还要迟到了。去晚了会被戒尺打手心的。” 【嘁,威胁我是?威胁我是!谁敢打我,我这张嘴可不是画上去的!】 起床气窜到脑瓜里的奚送这会子恼得很。 尤其是知道自己不能吃蜜饯,她只有更生气。 “小寨主,洗脸。”范虚夷含笑说道。 等奚送磨磨唧唧收拾好出发的时候,温良已经在组织人去山上重新开始狩猎。 见她要去那边再啰嗦,张三一把将她拎起夹在咯吱窝,拉着范虚夷就往桂花村去了。 “我还没跟爹爹告别呢!” “大当家的在忙,再浪费一会儿时间真的要迟到了!” 像夹着小鸡崽子似的,张三一路就这么把奚送夹到了学堂,因为走得快,离郝仁说的时间还差一刻钟。 但孩子们都已经到大半,这会子全部围在草堂门口垫着脚尖往里看。 “小送,你哥哥今天也来念书吗?”二妮的话从背后传来,奚送两手垂直耷拉着,张三转身的时候她才动了动。 “昂。”她兴致低落极了。 看着她的这造型,二妮只以为她是挨了打,连忙就对张三说:“大哥哥,我带小送和她哥哥进去就好了,你忙你的去!” 张三巴不得走呢,听了这话当下放了奚送,“那我就在花婆婆家等你们下学。” “你叫什么来着?”二妮问范虚夷。 “许一。”他答,话间还不忘给奚送整理衣裳。 “老村长说想要念书的孩子只需要到他那儿记录一下名字就好,他这会儿应该是在草堂,走,先去给你报个名。” 二妮热情如火的说,但目光始终落在奚送拧巴的小脸上。 见她不高兴,从兜里摸出一颗糖就给她,谁知还没递过去,范虚夷立刻抬手回绝: “小送掉了牙,不能吃糖。” 【别犹豫呀直接塞我嘴里就好了啊!】 凝视着二妮手里充满诱惑的糖,奚送口水都不争气的从嘴角渗出来一小滴。 “那确实不能吃,刘小虎就是吃糖吃出了一嘴的狗牙,难看死了。”二妮说。 【啊啊啊!我的糖!】 憋笑,范虚夷揉了一把奚送脑袋,正要弯腰抱她,就听到一声阴阳怪气的骂声: “到底是土匪窝里养的烂泥娃娃,上个学一堆人伺候着,娇气死了!城里的千金小姐都没你这么金贵?” 是刘小虎。 本就心情不好的奚送听到这话一秒炸毛,回头恶狠狠瞪着他,话到嘴边还没说出就听刘小虎又骂: “我说王二妮,你跟着人家混什么呢?人家是土匪窝里的小公主,你是什么东西?怎么着,难不成你羡慕人家爹多?还是说想给你娘找个比郝仁厉害的男人?” 奚送做梦都想不到,眼前这个打着拐子的十岁左右的小男孩,嘴里居然说得出这么猥琐变态又让人恶心的话! 这岂止是没教养,简直就是个小人渣! 【小崽种,今天不给你点厉害颜色瞧瞧姑奶奶就不姓奚!】 心想着她就要开口,却被范虚夷捂住嘴巴交给了二妮,“你们先进去。” 二妮牙关都咬的嘎嘣响,奈何昨天下学回家被娘亲奚落了一顿,再三要求不准和刘小虎动手胡骂,现在只能憋着一肚子的火,带上挣扎不断的奚送往里去。 “刘小虎你一定——” “啊!” 奚送先是在心里狂骂范虚夷拦着自己,对刘小虎发挥的反向毒奶还没派上用场,就见范虚夷一拳将其打倒在地。 本就行动不便的刘小虎,现在趴在地上更难动弹,但嘴上不饶人的他还是选择继续骂: “怎么了?戳你痛处了?我骂王二妮关你屁事!你这么跳脚是准备当王二妮的狗腿吗!” 闻言范虚夷又是一拳,刘小虎只觉嘴里腥味浓郁,张口一吐就吐出来一颗蛀牙,恍神之间却听对方咳嗽起来。 吊着眼泪呆呆的望着范虚夷,刘小虎越看越觉得他快病死了。 可偏偏是这么一个病秧子,打起人来疼得要死!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你、你居然敢打我!我要回家给我爹告状!”他捂着嘴巴嚷嚷,身体却很诚实的往后退。 从已经看傻眼的二妮手里溜走,奚送跑到范虚夷身边就拉住他的手一脸认真的把脉。 尽管她也诊不出个什么名堂。 【会严重会严重一定会严重!】她心里默念。 范虚夷现在咳嗽的越来越厉害,这让奚送心里默念的语速也快了十几倍。 见她这样担心,范虚夷又憋着气缓了缓,压下咳嗽方才将她抱起,“乖。” “谢谢许一哥哥为二妮出气……就四以后别这样了,我可以对付刘小虎,你身体本来就不好,万一再……” “小送不是烂泥娃娃,是每个人都捧在手心里的宝贝。” 眨巴了两下眼睛,奚送有些愣。 【原来许一是个好人。】她想道。 听着她的话范虚夷正要再说什么,奚送噘起小嘴就在他脸颊上轻轻啄了一下。 “我当然是宝贝,谢谢许一哥哥,嘿嘿~”两手抱在一起胡乱动着,她笑。 看着怀里这只小家伙,范虚夷嘴角揉开一抹笑,“小送必须是宝贝。” “谢谢你。”二妮有些害羞,两手背在身后还有些不知所措。 范虚夷只浅笑回过,三人这便去了草堂。 “好了,都进来找位置坐着,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从今往后的教书先生,你们叫他立夫子就好。” 奚送自觉去了昨天的位置,范虚夷坐在她身边,二妮看了看他们索性坐在奚送后头。 “好年轻的夫子……”奚送捧着脑瓜嘟哝。 【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叫夫子显得好老欸。】 “夫子是尊称,小送要记住。”? 第39章 少女心砰砰跳 “你又偷听我讲话?”奚送反应极快,不过她只哼哼了一会儿就格外得意,“看在你帮二妮的份上,勉强原谅你了。” 闻此言范虚夷浅笑未语,见她眼神到处飘,便一直盯着没挪开视线。 小家伙是学堂里年纪最小的一个,但学堂里一定找不出第二个比她聪明的孩子了。 正心夸,他便听奚送暗地里嘀咕: 【老盯着我做什么?不是来上学的?放弃回家的良机跑到学堂里来,该不会是爹爹特派的间谍?】 想到这里她立刻扭头回盯着范虚夷,见对方轻咳着从一侧的孩子那儿接过纸笔,不禁又想: 【要不然他们怎么只问许一要什么奖励呢?不成,回去后我也要讨一个奖励,如果不给就证明他们都有问题!】 “给你们准备的书本还没做好,估摸着得再过几天,今天你们先跟着立夫子学几个字,不准乱跑!让我发现你们谁不到下学时间溜了,就别怪我动手!” 郝仁故作严厉地说,话间还拿柳枝在桌上敲了敲,吓得底下的娃娃们都缩着脖子呲牙咧嘴。 “只有你们里面有不是桂花村的,才可以每天提早两刻时辰下学,中午有人做饭给你们吃,就不必家去。好了,你们念。” 啰嗦讲完大堆叮嘱,郝仁总算离开,孩子们当下闹腾起来,一时草堂里又是鸡飞狗跳。 奚送被吵的头大,两手扒拉着耳朵满面恼色。 【这夫子怎么不管管?不是说年轻人年轻气盛么?火气都去哪了?】 上下打量着那位半含笑又挂着温色,且对底下的哄闹一概不理的先生,她不由得又叽歪一通。 因为那人看上去实在太像老年人了,沉稳的一批。 “他们一定会继续吵的。”生无可恋之下,奚送迫不得已动口。 果然那群孩子都在眨眼功夫里歇了嘴,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立夫子自始至终没吭声,只见他拿起炭笔在木板上写了两个大字,然后指着便道: “此二字为,年岁。你们照着写好后,把昨天郝村长教你们的字也写出来,之后我再教你们一句话。” 底下孩子们呆若木鸡。 对他们来说,板子上的字从来都是黑坨坨。 分为复杂的黑坨坨和简单的黑坨坨。 奚送这会子骂人的心都有了。 “年歳”这二字放在一起她自然认得,可一旦拆开,那个“歳”字就…… 好大一块复杂的黑坨坨。 何况还要加上昨天“学堂”的“学”,简直难顶。 小手不安分的拔着头发,奚送面色倍显郁结不平之气。 【怎么说我也是个有文化的鹊仙,五十以内的加减法有问必答,三字经也会上十几句,简体字放在那儿更是倒年如流!弄繁体是不是玩不起?!】 听着她内心念叨的话,范虚夷只拿笔在纸上写了更大更规整的“年歳”二字递放到她手边,顺手还摸了一把她的脑袋以作抚慰。 奚送原是很生气的。 见递过来的纸上“歳”字一笔一划写得很整齐,一时又像脸上没毛的小狗,吐着舌头嘿嘿一笑,低声又道: “许一哥哥~昨天你没来,老村长教的是‘学堂’,你记得写哦。” 看穿她小把戏的范虚夷温柔一笑,“好。” 同样,“学”字也被他写的很大。 咔咔照抄过后奚送就将范虚夷写好的范本传给身后的二妮,回头时满脸都写着狂狷霸气。 但在二妮眼里,眼前这小家伙像极了村口那个整天玩泥巴的二傻。 反倒是始终笑看奚送的范虚夷,温润的面容,清澈的声音,有力的拳头,成熟的笔力! 这!这不就是梦中情人该有的模样?! “王二妮,你又爱上我了?我只是一个五岁小女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 奚送皱眉,一副看见鬼的表情看着犯花痴的二妮。 范虚夷闻言轻笑着抬手捏了捏她的小鼻尖,缓声便道:“多写几遍,如此这般方能记住。” “好……”二妮呆呆的回答。 奚送恍然间明白二妮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小表情很快就来了个大转变。 【好家伙,我就知道我的天赋没有消失殆尽,看来我还是可以继续做媒婆的!】 挑眉,范虚夷指尖力气大了些,故意将她捏疼,迫使她回神看着自己,方道: “课堂上不许交头接耳,不许做夫子吩咐之外的事,更不许神游,下课前把写好的‘年歳’和‘学堂’给我看,听清楚了?” 奚送和二妮双双傻眼。 【突然好凶是怎么回事……】 眉心再皱,范虚夷索性不理。 见状奚送又看了眼一脸懵逼的二妮,咬咬嘴巴转回去练字,自此再没说一句话。 心声都没有发出几句。 “今天要教你们的话是一句诗,叫做‘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立夫子一边说一边将那句话写在板子上,转过身时面色略显憔悴。 听过这句话奚送头都没抬,胸有成竹的在纸上将它写下来。 一直用余光注视着她的范虚夷,见她笔端一直在动,唇角的弧度又勾入几分。 下午。 奚送和范虚夷准备提前下学回寨子,却见二妮一溜烟跟出来。 “小送,我娘给你准备了一堆干净衣裳,都是我小时候穿过的,你去我家,我娘就会拿给你!” 说完二妮又神神秘秘的贴在奚送耳边,“今天许一也帮了我,你去我的小匣子里掏一块石头送给他,就当是我答谢了。” 【定情信物?!】奚送两眼放光,“好!明天我也给你——” 话说一半,范虚夷捂上她的嘴,向二妮告辞后抱着她便走。 望着心目中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翩翩土匪,二妮两颊通红。 “这块石头好看还是这块石头好看?”精心挑选着匣子里的小石头,奚送接连问道。 知道她要做什么,范虚夷难得的两手抱怀摆出高傲姿态,眼神尽显傲慢,“都不好看。” “……”奚送被噎的没话说。 见匣子里的石头都被翻过,可到头还没挑着他喜欢的,突然又有些恼,随手抓了个就塞进范虚夷怀里: “我看这块就很配许一哥哥。” 说罢奚送转身就往外跑:“我去花婆婆家拿些东西,顺便叫张三哥,你在村口等我,别走丢了昂!”? 第40章 隔壁寨子想抢闺女?兄弟们!抄家伙 “立夫子,今天刘小虎没来。”核对过名单的孩子告知立夫子道。 夫子点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孩子们见状只得各自回家去。 奚送张三范虚夷回到寨子,见寨门口围了一群清风寨的人,打听一遍才知道,原来是程赏来了。 “张三哥,你把这些药帮我煮一下,我要去看我的豆子。” 还不等张三完全应下,奚送一溜烟就跑的没了影。 见状张三不禁又是一道调侃:“果然是撒手没……” 范虚夷缓缓从袖子里取出石头,眉头轻蹙便回了房,无话。 “豆子明天肯定不会成熟,肯定不会。”重复念叨了大概有七八遍,奚送才放下心。 突然摸到兜里装着的东西,嘿嘿一笑就冲去温良房间,还没进门就吆喝起来:“爹爹!快看我今天新学的字!” 放在往常,温良第一时间就会冲出来,但这次没有,出来的是周太身边的一个小弟。 拦住奚送的去路,他弯下腰来笑道:“小送乖,大当家的在和清风寨那边说话呢,等会儿再来。” “我在寨子外面就看见清风寨的人今天来了不少,是出什么事了?”小心翼翼的将拿出来的纸张又叠好揣进兜里,奚送问道。 “好像是说地皮太硬了还是怎么的,开不动,具体我也没听明白。” “开荒开不动就找耕牛啊,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好商议的?” 奚送满不在乎的说,话罢还扯了扯自己歪了的衣服。 “什么?” “一般的耕牛犁地比人有经验,只要让牛来,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回答完这么一句,奚送猛地抬头,见程赏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自己面前,小眉毛一紧即道:“程当家的走路怎么没声,吓我一跳。” 程赏却笑着把她抱在怀中,进了屋子便对众人笑道:“我们商议了这么半日,一群人还没有一个奶娃娃想得远,实在是丢人。” 听过这话温良满脸都是得意,那可是自己的宝贝小送,自然比寻常人聪明机灵。 走上前来伸手要抱,程赏却不给,躲开一步他说:“我再抱会儿。” 温良这下不爽了。 “那是我闺女,抱一下得了你!” “又不是你肚子里生出来的怎么就是你闺女?现在我抱了就是我闺女,小送,叫爹!”程赏哈哈大笑。 奚送小嘴轻撇,啃了啃指头,冷冷回答:“我已经有两个爹了,程当家的要做就只能做小的。” “诶诶诶,我还没同意呢,做小的我也不给!把你这土匪性子收一收!抢人闺女的事情你也干得出来,丧心病狂!” 奚送话才说完,温良就把她从程赏怀里夺了回来,嘴里还嚼着对程赏的各种怼,程赏也不恼,两手叉腰又笑:“孩子都同意了,你在这儿插什么嘴?不懂事。” “你再说一遍?” “要打架?” “兄弟们!这王八蛋要抢小送,抄家伙!” “嗯?” 眼瞧着两个寨子的人唰的一下全站起来,一个两个的都瞪圆了眼睛冷看着对方势力,奚送心里暗骂几句连忙就道: “耕牛可以去桂花村买,但要想用它犁地,必须要会使用耕牛的人来,两边寨子谁会使用耕牛?如果没有人会用,就需要请村民来教,不过村民目前只对我们凌竹寨有些许好印象,地又是清风寨负责开的,要想让他们帮,首先得获得他们的信任。” 听了这道建议,程赏推开温良的臭脸,又问:“那小送觉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获取那些村民的信任?” “……桂花村民风淳朴,村民和谐友爱团结,只要心诚,做什么都能打动人家。”打了个哈欠,奚送撇撇小嘴,将兜里写的字又往兜底压了压便往回走:“大人自己的事情自己做,我先回去了。” 冷酷小送gif 但脚下的路不但没有走动,视线还高了不少。 奚送回头,是周太把她抱起来了。 “干嘛。” “小送那会儿说新学了字?是什么?可是写会了?拿出来让我看看好不好?” 温柔眯眯眼jpg 一听有人注意到自己的小收获,奚送嘴角疯狂上扬,却还是故作冷漠,取出兜里的纸,谨慎小心的展开,用着满不在乎的语调开口:“你自己看。” “当了好久的土匪,已经不认识这个字了,小送能教教我吗?后面这句又是什么意思呢?”指着“歳”字,周太温柔笑问。 哄小孩?奚送暗哼着,小嘴噘了噘,抑制着自己内心的狂喜,指着那字就道:“这个字叫‘岁’,一岁两岁的‘岁’,后面这句话念作‘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意思就是……” “这个属于我们学里的秘密,夫子不让说。”突然有些组织不好语言解释的奚送这样嘟囔,说完拿回自己写的东西叠好揣兜兜,强行从周太怀里溜下来。 谁知刚走出去不远她又一溜烟的回来,扑在周太双腿上,抱着他的衣服晃了晃,一改刚才的冷漠,卖萌:“二爹,帮寨子揪出内鬼也有我的功劳,我也想要奖励~” 周太弯腰,“想吃什么好吃的?二爹去给你买。” “想要二爹的玉。” 门外才来的范虚夷听见这话暗暗一笑。 这丫头还真是不忘初心。 “小送怎么知道二爹有玉?既然被你发现了,那我就挑块最漂亮的给你。你许一哥哥来找你了,去跟他玩,回头我让你人给你送过去,好不好?” 周太答应的很爽快,奚送心头一喜,啵唧一下啄在他脸颊,说了句谢谢,又跑去眼巴巴等了半天的温良那边亲了大爹一口,这才飞似的跑了。 经过刚才两道羡煞旁人的闺女啵啵,程赏眼睛里的嫉妒都快溢出来:“你这老东西何德何能?这么可爱的女儿凭什么归你?” “凭我厉害。”温良喜滋滋。 【耶!老周这次的玉肯定很值钱!】奚送奔出房门第一句心声就是这句。 见她这样开心,范虚夷悄咪咪凑近:“我正好新得了个好消息,小寨主要不要听?” 第41章 不是石头,是玉! 【对王二妮回心转意了?针不戳呀!】 “……”范虚夷语塞,拉过她就往楼上房间去,随即取出石头放在桌上,问向奚送:“那天王二妮送小寨主的石头呢?” 奚送小嘴张得很圆,两眼放光强忍着笑,快速取来石头交给对方,清了清嗓子爬上凳子坐着:“许一哥哥是不是看上这块石头了?我愿意跟你换,只要你收下就行。” 【成了成了,这件事成了!万事俱备只欠信物!娃娃亲好啊!天降竹马简直妙极了!】 接连听过她两道话,范虚夷眉头猛皱,扬手就敲在她脑门上:“今天夫子教的字会写了么?” 这丫头疯了不成?牙长的娃娃整天都在想什么…… “嘶……”揉着被敲得生疼的地方,奚送暗暗嘀咕几句,小脾气说来就来:“你不是新得了个好消息?哪儿呢?难不成就是为了问我功课的?” 一秒拉下脸她最擅长了。 将两块石头并在一起,范虚夷又取出事先准备好的刷子,用力刷过石头表面,很快就刷了一层黑色粉末状物体在桌上。 奚送瞳孔地震,【好家伙,这人神经了?气出不来拿石头下手?!】 暗忖着,她一把按住对方的手,“你干嘛!我答应了二妮要善待它的!还帮你答应善待你的石头!你搞石头做什么啊!” 见她突然着急,范虚夷笑着又抬手,吓得奚送立马缩脖,谁知他只是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这不是石头,是玉,乖乖坐好,等我刷掉上面的杂质小寨主再看个仔细。” 听过他温温的声音,奚送撇撇小嘴坐下。 【这么黑的玩意怎么可能是玉嘛……要真是玉的话王二妮简直就是隐形富婆,我能有那运气?】 【哼,别以为温声跟我讲话我就能原谅你刚才打我,这个仇必须记!】 奚送每回心声迸发的时候,范虚夷都想拿个筐子给她收起来,因为一句接这一句的没完,小嘴叭叭的老能嘚嘚。 约莫过了一刻钟。 奚送擦了擦因为打哈欠而堆积在眼角的泪花,手把脸都撑得多了两块红。 范虚夷总算收工了。 但手里的东西还是黑乎乎。 【翻车了这是?让你装。】 “小寨主看看如何?”范虚夷一秒后将手中物递过来。 奚送不禁又打了个哈欠,拿过早被他捏热的东西,捏在手里的瞬间就感觉到质感不同,一个激灵清醒,她凑近看了看。 【俺滴龟龟!墨玉!】 “这么一块最起码也要卖个十两?”她喜出望外的说。 范虚夷知道她是财迷,对于这玉的真实价格也不藏着掖着,抬手就比了个五,惊得奚送眼珠子都快跌出来! “五十两?!” “嗯,我和爷爷意外……”范虚夷本想胡诌一句掐个谎忽悠过去,以此打消奚送对自己身世的疑心。 可万万没想到这小家伙张嘴就是一句:“许一哥哥运气也太好了!年纪轻轻就傍上富婆了!二妮说家里有好多好多这样的石头,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嘴角狠抽,范虚夷想敲她脑袋的手蠢蠢欲动。 却听奚送又道:“不过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要不起,得还给二妮,许一哥哥也快想想送二妮什么东西,万一被人家笑话,丢的可是咱们整个凌竹寨的脸呢!” “小寨主那么财迷,怎么要把这块玉还回去?而且这是王二妮自己送给你的,你大可以留下它的。” 范虚夷轻声说道,仿佛声音再大些就会被谁听见。 受他影响,奚送声音也小了,她说:“二妮肯定不知道送我的石头是墨玉这样宝贵的东西,我要是瞒着她,再偷偷摸摸的把她送我的宝贝卖了,我成什么人了?” 【思想品德课我可是满分,哼。】 闻言范虚夷没忍住捏捏她的脸蛋,然后将另一块玉也推到她面前:“王二妮送我这块玉也只是为了答谢,但我是为了帮小寨主才出手的,所以这块玉也得还给她。” 【纳尼(owo?)!我鹊桥还没架上就结束了?】 “如果真要收东西,那也是收小寨主的礼,可保护小寨主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要真想谢我,就多抄几遍新学的字,以防睡一觉忘个精光。” “许一哥哥保护小送,小送好感动的说。”奚送嘿嘿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爬过半张桌子来到范虚夷面前,紧接着就啵唧一口,“以后也要一直保护小送哦。” 说完她立刻开溜,“我突然饿了,去看张三哥那边饭做好了没有!” 咚咚咚…… 随着楼梯传来这么一通声响,整个楼好像都安静下来。 看着桌上的一堆黑色粉末,摸了一把脸,范虚夷眉头轻动,稍后笑了。 “小送怎么来了?饿了?等着啊,张三哥给你烧个土豆吃!”拉她到灶台另一边,张三话落就抓来一颗土豆,掰着上面的青芽准备往火门里丢。 那是前几天从种子店买来的土豆。 发的芽比买回来时还长了些。 不过对奚送来说没什么问题,都能吃。 “肚子都要饿扁了,话说今天的晚饭怎么这么慢呀?寨子里明明也没什么粮食和菜。”趴在灶台上看着,奚送也拿来一颗土豆掰芽,然后交给张三:“给许一也烧一个。” “我也是才知道,今天兄弟们去古绿林打猎,猎到了一头狗熊,嚯!那家伙大的哟,最起码要抵五六个小送那么高呢!这回可是大发了,光熊掌就要卖个好价钱。” 张三乐呵呵的说,话了又看看厨房另一头忙活的那些人,扯着嗓子就吆喝:“你们把那狗熊剖了没啊!我等着用熊油给小送做好吃的呢!” “嘿我说,你什么都不干还催的放不下!你有本事自己去弄啊,我们这边忙得鬼火朝天的,你带带孩子还那么多话!” 一个兄弟含笑大骂,张三不正经的嚷了几句,用柴火棍子给土豆翻了个面,拉过奚送就道: “小送,你看着点土豆,我去趟茅房,你要闻见烧焦了的味儿就叫他们帮你拿出来,可不敢自己上手啊。” 奚送淡漠点头。 第42章 出现了歹毒的人 小小个土豆自己还能没办法了? 虽然身体小,脑子也不小了。 尽管她这样想,但她从来没有自己上手的冲动。 因为她知道自己这短胳膊短腿的容易坏事儿,万一出个什么岔子,且先不论兄弟们会不会挨骂,自己以后绝对是厨房黑名单。 这可使不得,半夜饿了还得来这儿偷东西吃呢。 【不过话说回来,张三刚才说要用熊油做好吃的给我?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嘿嘿嘿,一定特别好吃……】 想到这里,奚送唾液疯狂分泌,不过片刻就觉到口水要从嘴角溢出来。 谁知下秒她便被人攮搡了一把,毫无防备的她就这样扑向火门—— 幸好她应急反应迅速,抬手挡在脸前,磕下去的时候只觉得胳膊疼了一下,手也不小心摸在火门。 尽管她以最快速度回头,下狠手的人还是逃无踪迹了。 将她从刚才的惊异里拉出来的,是胳膊和手上的疼。 因为皮太嫩,摸到火门的手短短一瞬时间就起了个大泡,胳膊疼是刮到了灶台边缘的木刺上,一溜儿滑下来皮都掉了。 但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灶台上扎着的、正对这边的刀。 那人定是没想到奚送个子太矮,扑下来的时候碰不到刀刃。 但奚送知道,倘若自己再高五厘米,就算用胳膊挡了,也是要缝针的下场。 【居然敢对姑奶奶下黑手,真是不知道姑奶奶的厉害?】她心中暗骂,随即便利用起反向毒奶:【推我的人三天之内绝对不会掉进粪坑噎一口屎!更不会被毒蛇咬再被雷劈!】 敢这样暗戳戳的使坏,真就活腻了呗? 她倒要看看接下来会是哪个幸运儿会被格外关注。 张三回来,从进门的时候就在嗅鼻子,着急跑过来将土豆拨出来,然后又检查起奚送情况,因是被她隐藏了伤,他什么异常都没检查出来。 “饿晕了吗?怎么坐在这里发呆?土豆都烧糊了半边了。”张三笑说。 他最喜欢看奚送发呆的样子,因为这样的话她的小嘴就能闭会儿,人也稍微能安静一下下。 奚送呆滞点头。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张三的打算。 因为在这段时间里她想了很多。 寨子里的内鬼比春笋冒的还快,起初都以为福顺的事了了,后续又是来福。 但李四和大壮的事,温良选择不了了之,就注定寨子里不会太平,只是奚送怎么也想不到居然有人会对自己下手。 若是觊觎自己的乌鸦嘴,又怎么会以这种方式?还是说那些人真的只当她是个小孩,料不到即便是失败也不会被诅咒之类的事? 【爹爹那样的选择,会是放长线钓大鱼么?】奚送心想,不由得更坚定守口如瓶的决策。 她知道,这件事一旦说出来,必然会打乱温良的节奏。 “张三哥,你打算用熊油做什么好吃的给我呀?”奚送笑眯眯问。 抛开正经事不说,这熊油可是上好的玩意儿,放在以前还是鹊儿的时候,要吃上一口熊油那是真夭了寿了。 “嘿嘿,给你烙饼。”张三回答,随即很快补充:“原本是想做油茶给你尝尝,但手头没有那么多东西,改天他们下山了我让他们买回来再给你做。” “饼最好吃啦!明天我下了学从花婆婆那里要几根葱,回来了咱们再尝尝葱油饼!”奚送高兴大叫。 熊油葱油饼,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啊!尝一口一定好吃极了! “给,土豆剥好了,你把这个小的给许一带过去,他身体不好不能吃太沉的东西,我还要给他煎药,一会儿饭好了叫你。” 张三这道话让奚送觉得有些生无可恋。 【许一那家伙巴不得我过去写作业呢……这下倒好,自己送上门。】 虽然嘀咕,但她还是去了。 没有一丁点意外,许一拿出纸笔给奚送铺好,一边啃着土豆一边监工: “谢谢小寨主送来的烤土豆,我很喜欢,不过你这个‘歳’字写错了,你写的这个字念作‘戚’,是‘戚姬髡(kun)翦(jiǎn)入舂(chong)市’的‘戚’,看来小寨主很有学习的天分。” 夸着,范虚夷将这句诗写下来,又道:“这句诗可以记下来,从这里面小寨主又可以学会一些字,不过今天时间不早了,小送可以随便挑一两个,然后我教你。” 看着入目的这一行字,奚送垮起个批脸。 从右到左分别是:戚姬髡翦入舂市,万古共悲辛。 要不是刚才范虚夷念了一遍,她还真不认识第二个字,更能把第六个字看错成“春”。 但即便是这样,奚送也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恼羞成怒。 “我饿了,现在不想学。”说着,她把刚想起来的“歳”字规规矩矩写了一遍,嬉笑:“看,我会写“岁”,只是刚才突然忘记了而已。” 谁知这话出口范虚夷只笑: “正是因为没有学会才突然忘了呢,小寨主不妨多写几遍以作巩固,学习本就是无止境的,误打误撞认识的字更要好好记住,再来个举一反三,把这句诗也记下来。” 【……给你吃个屁的烤土豆,饿死活该!一会儿我就给你的药里放一把盐,咸死你得了看你这么闲!】 奚送心里骂骂咧咧。 心声才落,范虚夷抬手就赏她爆栗子:“说人坏话要背着人说喔,尤其是说我坏话的时候。” 奚送此时此刻心头激起千万层雷霆之怒,她恨不得掐死他! 但几秒后她委屈巴巴的拖着哭腔说道:“学习和我只能活一个,许一哥哥……呜呜。” 勾笑,范虚夷幽幽地道:“我选择小寨主活着把学习搞好。” “你!” “二当家的人那会儿以为小寨主在我这里,于是将玉也送了过来。我记得小寨主好像很想要那块玉的样子……” “哥哥别说了,我学!”打断他的话,奚送咬牙应下。 看着她奋笔疾书的模样,范虚夷不急不慢的咬了一口土豆,笑意明朗。? 第43章 壕无人性的王二妮,夫子怎么没来? 新日。 天还不亮的时候奚送就被范虚夷叫起来了。 她现在打着瞌睡含着泪在温习昨天新学的字和诗句。 范虚夷监工的同时还不忘给她担起梳头的活儿,只是她的坐姿越来越野,最后更是趴在桌上。 见扶了几次都没用,范虚夷故意抓紧头发去扎小辫,当奚送再往下趴点儿,她当下就是一声嚎:“扎得太紧了!我头皮疼!” “坐好。”范虚夷淡声开口。 奚送哼哼唧唧照做,手下动作飞快。 因为范虚夷在开始的时候就说了,要她在头发扎好之前写完,否则要克扣掉一个月的蜜饯。 感受到她在用功,范虚夷才继续放水。 等她写好检查过,他们才被张三领着下山往桂花村去了。 今天出发的早,所以路上不必那么赶,加上范虚夷这两日身体情况还算不错,奚送很快就没了恼意。 因为时间还很充足,奚送先去了花婆婆家。 见婆婆一早就在煎药,她蹦蹦跳跳的到跟前,将张三昨晚做的饼从怀里取出来递过去:“花婆婆,这是张三哥做的,趁热尝尝?” “哎呦,小家伙有心了。”接过,花婆婆摸了一把她的脑袋,笑呵呵的尝了一口,连连点头称好:“这油不是猪油?” “不愧是花婆婆,这么快就能尝出来,这是熊油~”奚送得意笑说,然后贴在她身边撒起娇:“那日我看见婆婆后院种了葱,想问您要几根回去做葱油饼,您看行不行?” 花婆婆自然愿意,但她更想逗逗奚送,“你要是中午吃饭那会儿愿意来帮我碾药,我就给你一捆。” “好嘞!就这么说定了!花婆婆慢着吃,我先去上学啦!” “这小家伙,真是古灵精怪。”看着她飞奔走的背影,花婆婆慈笑。 奚送原以为自己第一个到会被夫子夸,没想到孩子们都到齐了夫子也没来,一直等到太阳高挂空中,孩子们无法只能去喊老村长。 偏巧郝仁像喝了假酒,怎么叫都叫不醒,最后叫得狠了还耍了会儿酒疯,无奈,大家只能在草堂里干坐着。 奚送被吵得只觉两眼发黑,两手捂着耳朵气冲冲的扫视着这里的小屁孩们,火大的头发都要烧着了似的。 【一个个跟破锣一样,呱呱呱的说个没完没了,怎么这么烦人……】她心里暗骂。 听过她这心里话范虚夷差点笑出声。 看来这小家伙对自己的认知还是不够清晰。 “小送,要不咱们去找夫子?兴许他和老村长昨晚一起喝的酒,也醉着呢?”戳了戳奚送后背,二妮说。 语毕她还不忘看一眼兜里的两块墨玉,一脸失落的问:“你们真的不要这两块东西了吗?” “你四不四撒?这两块保底也要卖一百两呢,一百两够你和你娘大鱼大肉吃五年了……再加上你家里还有的那些,怎么说也能搬去城里买个大宅子生活,下半辈子衣食无忧,怎么还上赶着给别人送呢?财不外露嗷小老妹儿,千万别招摇。” 奚送声音压得极低,脸上神色变化诸多,看样子她是真的在为二妮考虑。 二妮羞得直挠头,“我知道……只是我亲自说了送给你们,再要回来有失礼数,你们就拿着……我家里的那些也顶够了,而且河里一摸一大把都是,小送不用为我担心这么多……” 听过这话奚送脸上的凝肃瞬间被击碎。 尼玛,这就是壕无人性?! “你要这么唠的话我可就不管什么品德问题了。” 奚送蹙眉说着,完全转过身来,毫不客气的从二妮兜里摸出一块墨玉看了看,见是一开始二妮送自己的那块,她想也没想便揣进怀里,“好歹是把我牙硌掉的家伙,我就收下了哈。” 见二妮高高兴兴准备拿出另一块,奚送连忙制止:“才说了财不外露呢这么快就忘了?那一块真不必了,谢谢二妮。” “好嘛,那小送要是需要了,尽管来找我,我带你去河里摸个够!” “得嘞。” 把这移动的五十两塞给范虚夷,奚送拉着她就要去找立夫子,“从现在起这就是我的宝贝了,许一哥哥千万替我看好。” 范虚夷欣然应下。 立夫子的住处在学堂另一边的角落里,奚送和二妮到了的时候发现门半掩着,又听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于是趴在门缝往里瞧。 只见立夫子手里捧着一幅美人画像,眼角挂着半颗泪珠子,满脸的憔悴沧桑,一点都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地上还散落着一堆东西,头发也乱糟糟的,总之屋子和人都狼狈的很。 “立夫子该不会被人打了?”二妮轻声说。 “倒像是自己发过疯……”奚送慢慢猜测。 “楚儿……楚儿……我真的好想你,楚儿……”立夫子拖着重重的哭腔说道。 【还真是为情所困……】奚送念叨。 随即叩响房门:“夫子,你该给我们教书了。” 二妮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立夫子也不例外。 见是昨天课业里完成最好的小家伙,立夫子慌忙收了情绪,小心翼翼又匆匆的卷起画轻放桌上,看了眼外面的时辰才知时候不早了,于是便道:“多谢提醒,就去了。” “哦”了一声奚送掉头就走,二妮捂着心口:“我生怕被夫子骂呢,没想到夫子还道了谢……” “本来就是他不对,凭什么骂我们。”奚送两手抱在脑后大摇大摆的走着,小嘴时不时的撅一下,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在二妮眼里颇有村里二流子的风范。 “小送,你要斯文一点,这些不是好习惯。”二妮轻悄悄说,然后将她的手摆好,东倒西歪的肩膀也扶正了。 盯了眼前人两秒,奚送上身一歪,又“散架”了。 “我就不,这么着舒服。” 成功被熊孩子气到的二妮冷静下来,抱着胳膊便道:“你再这样我就告诉许一说你偷偷吃了糖。” 奚送恼得一秒摆正自己,伸长了脖子就说:“亏了我好心好意的帮你呢,你就这么报答我的?居然敢威胁我!” 第44章 学堂闹事 嘻嘻一笑,二妮又把她的衣服拉展,“好习惯要从小培养,这是我娘教我的。” 奚送虽是不满,但再没有和二妮作对。 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她也分得清是非对错,只是藏在体内的“熊孩子”属性实在难磨,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能控制住。 【或许这就是天性。】奚送沉重的想道。 一步蹦上台阶,还没进草堂,奚送这便听到里面的吵闹比一开始还厉害,趴在窗口往里一瞧,见几个小子将范虚夷围了一圈,手里揉成团的纸还时不时的砸在他身上,口中甚至还念叨着一些不干不净的话。 见到此景奚送血压直飙,转身从台阶底下抠出两三块拳头大的石头,冲进学堂举着就骂: “王八蛋!居然敢欺负姑奶奶的人!今天我非要让你们见识我的厉害!”她挡在范虚夷面前怒吼。 话罢她赶忙去查看身后人的情况,他一声不吭的肯定是病症发作了! 果真见得范虚夷满额细汗,唇色也苍白,这吓得奚送立马没了底。 “许一哥哥要不我带你去花婆婆那里看看?”说话她就要扶,许一只冲她微笑,两手捂着心口半刻都说不出一个字。 见状二妮当即就道:“我还是去把花婆婆叫来好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走的时候,从外头进来的一瘸一拐的刘小虎与另外几个小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又跟这个小土匪混在一起?果然是一路人,一个没爹一个没娘,凑在一起正好一双野种。” 许是人多势众,刘小虎现在底气十足,再加上昨天揍了他的范虚夷现在情况不好,他更加猖狂,嘴里的屁话也是一串接一串。 “你是哪家没拴好的狗跑出来狗叫?癞蛤蟆跳悬崖装什么蝙蝠侠?你早上吃了米田共所以嘴巴才这么臭的?还是说你家住在茅房里,长这么大属实是给你腌入味儿了!” 奚送破口大骂,话罢又是一声冷笑:“没错,我是没娘,但架不住我爹多!我爹翘翘手指就能让你死一百回!你怎么敢对我和我的人大言不惭的?” 话虽狠,但奶声奶气的语调明显没有什么威慑力。 “死丫头,就你有嘴?看样子是打挨少了,不过我可不会打你。”刘小虎贱兮兮的笑了笑,然后对身边小子指挥,几个人当下去拉扯二妮和范虚夷。 此举一出奚送再控制不住小脾气,狠狠将手里的石头砸在其中一个身上,砸死活该! 只听哎呦一声惨叫,那孩子抱着胳膊眼泪直冒。 那可不是纸团,疼得他这会子是两眼泪汪汪。 尽管如此,刘小虎等人也没有半点忌惮的意思,反而更加嚣张。 见情况大不妙,奚送又把手里最后两块丢出去,一块正巧就砸在刘小虎瘸了的那条腿上。 “啊”的一道嚎,草堂里瞬时安静下来。 刘小虎坐在地上,泪花在眼睛里打转,磨着后槽牙恶狠狠看向奚送,“找死?” 随后他摸起刚才那块重伤自己的石头,铆足了力气就砸回去。 好在奚送躲得快。 “刘小虎!你再敢胡来小心我让寨子里的人把你家铲平了!” “这里是学堂,不准将那些歪风邪气进来。” 话音才落,立夫子就带着声儿进来。 扫了眼这边乱哄哄的局面,他眉宇里多了几分嫌弃,然后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走到自己的位置,提笔在板子上写下两字:刑罚。 刘小虎似乎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只以为立夫子刚才的话是在训斥奚送,从地上爬起来便摆着一副大爷的款,怒气冲天指着她说: “夫子!这东西可是土匪窝里出来的,这么小就已经敢用石头砸人了,长大还得了?要我说就该把她从学堂赶出去!土匪凭什么进学堂?进大牢还差不多!” 与他一伙的小子们听了这话连连应和,立夫子没说话,他们便觉得自己胜利了。 奚送同样不知道立夫子是什么打算,但对他没有多少好印象。 因为他是个为了感情拎不清轻重的人。 沉默片刻,她哼了一声便道:“不进就不进,姑奶奶稀罕进来学似的?不用你们赶,我自己会走。” 骂骂咧咧完了,奚送又看了眼逐渐缓过来的范虚夷,然后对夫子说:“我是土匪没错,他不是,他可斯文了!而且他原不是我们寨子的人,总可以留在这儿了?” 一听小家伙到了这种时候还在为自己考虑,范虚夷心中暖意肆流,站起来便对立夫子拱手:“如果小送不在这里,我也不便在此多留,我们这就走。” “王二妮,你是想走还是想留?想留下就给我跪下磕个头,说声‘大爷我错了’,想走就最好跟着他们一起滚去寨子,别叫老子在村儿里看见你,不然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逐渐得了势的刘小虎狂妄大说,身边的小子也是“士气大涨”,一时草堂里又多了几分别致的热闹。 奚送现在才没时间帮二妮出头,她听了范虚夷的话气得鼻子都要冒烟了,却又不能大声骂他,只能强压小脾气,低声问道: “这可是许一哥哥宁愿不回家也要兑换的奖励,现在说不来就不来,是不是不太好?而且以后想离开寨子远走高飞出人头地,也只有念书考取功名啊!” 闻言范虚夷低笑,捏捏小家伙的脸,可还没开口,一直不说话的立夫子便从袖子里抽出戒尺,重重拍在桌上,吓得奚送一秒躲他怀里。 刘小虎等人也被吓了一跳。 就在大家都盯着立夫子看的时候,立夫子却眯眼笑笑:“听说别的先生都有这东西,我来时便也带了一把,只是不知好不好用,正好今天试试手。” 奚送暗叫不好。 【完蛋,眯眯眼!】 眯眯眼都是怪物! “王二妮?”立夫子突然看向二妮,二妮颤了一下,手足无措的呆着,然后点点头。 “你们两个叫什么名字?”他又问。 见他看到这边来,奚送蹙蹙眉,一脸不情愿的回答:“奚送,他叫许一。”? 第45章 没事别惹夫子 应下,立夫子笑容更明朗:“王二妮,许一,你们两个出去站着。” 不容有人发出质疑,立夫子又对奚送道:“奚送,你过来。” 【不会……】奚送心里咯噔一声,看了眼身边两人,咽了一口唾沫,慢吞吞走上前,才立定,立夫子抬手:“把手伸出来。” 奚送瞳孔地震。 【要挨打了?!错的明明不是我为什么要打我!】 “嗯?”在对方半天不吭声之下,立夫子的笑容逐渐加重,这让奚送莫名多了一种压迫感。 “伸手。” 奚送只得听话。 谁知手刚伸出去就挨了一板子,啪的打下来手心麻嗖嗖的,不过到不怎么疼。 刘小虎不知道。 他看奚送受了罚心中大喜,两手抱怀便和小子们看起热闹,一个两个满脸都写着嚣张。 “同窗之间不可说脏,遇到困难要找夫子解决,不能自己动手,原本你要挨两下,但念在你见义勇为不怕困难,将功补过,所以免你一回,以后不许再犯,记住了?” 立夫子缓缓说道。 【诶嘿,也不是很疼嘛~】奚送偷乐着点头,谁知立夫子一秒变脸:“既如此,你也出去站着。” 奚送:呆滞jpg 没看到自己预想中的结果,刘小虎很不服气,指着立夫子便骂: “你脑子没问题?这就完了?她刚才都用抢我家来威胁我了,你还说她将功补过?你一个读书人居然和土匪混在一起?依我看来不过就是学了几个字的败类,跑到这里来装什么正经,就你还教书育人,说出去把人都要笑死了。” 立夫子没有打断他的意思,等他说完,他才笑眯眯的问:“说完了?” 刘小虎一听这话更觉得他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冷哼过后便要去往已经腾开地儿出去了的范虚夷的位子,却听立夫子淡淡道:“站住。” “您老人家到底什么事儿?啰啰嗦嗦半天了还没说完?”刘小虎不耐烦的说。 话罢他也不理对方,一屁股坐下,嘴角还歪挂着,总之看上去很让人有一种想打他的冲动。 【这家伙不挨打天理难容,不知道一会儿立夫子会怎么处理?】心想着,奚送揉了揉有些痒痒的鼻子。 【如果立夫子不出手,我就替天行道收了他,这次保证把他治的服服帖帖!】 “在我数到三之前,你最好和你的‘小弟’们过来。”立夫子仍是笑眯眯。 奚送莫名的总想看他。 他现在看起来比那会儿在房间的时候精神许多,应该是狠狠洗了一把脸的缘故。 “你不过就是外乡人,凭什么使唤小爷我?知道我是谁么?你但凡上十里八村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齐天大圣刘小虎?” 将自己瘸的腿架在桌上,刘小虎一脸乜然。 奚送现在只想找一把刀来剁了他的狗腿。 【站没站相坐没坐相,居然还敢把狗腿架在许一的桌子上?刘小虎的腿今天绝对断不了!】 因是在心里发力,她两手都攥成圆圆的小拳头。 “刘小虎。”立夫子轻笑,随即将戒尺缓缓拍在自己手心,“齐天大圣是孙悟空。一。” “你现在过来还来得及。二。” “考虑到给你太多机会不公平,所以我不想给了。三。” 几句如同纸老虎作用的话软绵绵的打出去,自然不会有什么用。 但与立夫子距离最近的奚送将所有都看了个清楚。 也不知道他打哪儿摸出来一块石子,勾指一弹,即刻飞射出去,不到一点五秒的时间就砸在刘小虎架在桌子上的那条腿里。 奚送上次认知到这么快的飞射速度,还是新世纪里的子弹。 石子紧紧地卡在刘小虎膝盖关节里,与肉搅成一团,却没有飞出来一滴血,疼的刘小虎当场从凳子上翻下去,两手抱着腿,半天都没力气叫出一声。 因为石子飞射速度过快,除了奚送和立夫子,根本没人知道刘小虎这是怎么了。 【我滴龟龟……这腿怕是真要废了……】狠吞了一口唾沫,奚送感觉到自己的心尖尖都在颤抖。 只见立夫子缓步到了刘小虎跟前,蹲都没蹲下去,俯视着他明知故问:“怎的了?” 刘小虎知道是立夫子的手段,但感受着他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半晌没敢吭声。 “实在感觉不妙的话,可以回家找大人看看。”立夫子推笑。 刘小虎连连摇头,他哪敢答应。 “真的不用?” “不、不用……” “那便去外头站着,带上你的‘小弟’们一起。” 看傻眼的奚送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果然眯眯眼都是怪物!二次元诚不欺我!】 “还有你。”立夫子抬头看过来。 奚送心里咯噔一下拔腿就跑出去,见范虚夷站在窗口旁边,连忙挨着他,低声将里面的情报一字不落的禀明。 范虚夷倒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二妮是被吓得不轻,尤其在刘小虎出来之后。 他现在疼的脸上都没血色了。 “现在还有人记得这两个字念什么吗?”草堂里立夫子问道。 被莫名涌来的窒息感压得不敢乱动的孩子们颤颤巍巍回答:“刑罚……” “犯了错就要受罚,明白了?” “明白了……” …… 揉揉鼻子,奚送又把范虚夷抓得牢靠些。 【从今往后一定要改掉坏毛病……被这怪物抓到就出大事情了……】 “鼻子怎么了?”温笑着,范虚夷弯腰看她。 见她鼻子底下有些红肿,蹙眉又问:“什么时候开始不舒服的?” “没印象。”奚送没当回事,反倒盯着眼前这小子看了半天,最后气鼓鼓的说:“立夫子只是让许一哥哥站出来,还不知道之后会不会再罚,如果真的不让你念书了该怎么办?” 范虚夷被她这幅认真模样逗笑,取出帕子给她轻擦起鼻子。 应该是揉到了脏东西上去所导致的,他思量。 谁知奚送停顿了一会儿又带着十分认真开口:“我会想办法让爹爹送许一哥哥回家的,上学和跟爷爷团聚,总得办成一样。” 第46章 泼妇 范虚夷唇边牵开一抹明笑,盯着她便轻松非常的说:“可是我想上学,是因为小送要上学。” 闻此语奚送蹙蹙眉,脸上神态更为凝肃,两手紧攥衣角就道:“那我更要想办法让许一哥哥回家了!” 【做人要有良心!不能让小弟跟着我吃苦!】她心说道。 “还是想办法把爷爷接到寨子里好了。”听过她的心声,范虚夷如此说道。 感受着身边两人的温馨氛围,二妮不羡慕是假的。 咣当一声,廊上几人扭头看去,见刘小虎趴在地上不动弹,几个跟他玩得好的上前查看,没一会儿就的大声叫嚷起来:“夫子!刘小虎晕倒了!” 刘小虎的家人很快赶到,他全家都来,爷奶惊慌失措将他带走,爹留在学堂问立夫子具体,娘则审问和他一起厮混的孩子们缘由。 正常人都不会去找什么所谓的带头人,但刘小虎他娘听了头尾,一口咬定是二妮挑事,狠狠瞪了一眼二妮这便走了。 “我看刘老虎那样也不像是能把孩子教坏的,今天看见他娘才知道,也怪不得刘小虎是那个德行。” 靠在墙上,奚送一边揉鼻子一边嘟囔,对于刘家人是更没什么好感。 “他娘是村里出了名的泼妇,老村长见了都要绕着走,没什么人喜欢她。要不是刘老虎为人和善老实,总帮着做事,大家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不计较。” 二妮淡淡的说,眼睛里难得泛起一层烦躁,可见刘小虎和他娘没少给她带来影响。 “刘小虎以后要还敢欺负你,你就告诉我,如果我不在的话就找立夫子。”奚送安慰轻说。 立夫子可是有点本事的。 自从他弹指一挥就飞射出去一颗石子制服了刘小虎,奚送对他的印象就有了四个字:夺命书生。 提前被赶出草堂没有目击发生什么的二妮半信半疑点头,她只以为立夫子是个文弱好脾气的读书人,所以并没有把对方刚才的话当真。 范虚夷则是从奚送的心声里得知立夫子的厉害之处,眉心一紧便从窗口往里看去。 立夫子还是笑呵呵的示人,浑身上下散发着的书卷气息,很难让人把他和“夺命书生”联想在一起。 中午开饭之前,奚送找到立夫子向他说明要去花婆婆家帮忙,于是带着范虚夷出去了。 在他们前脚刚走,二妮她娘后脚就将二妮接了回去。 “都说让你别惹刘小虎,你老到他跟前晃悠什么?我要是你,他在里头我就在外头,他在山上我就在山底,跟他错开,看他还怎么欺负。” 一边轻揉着心口,二妮娘一边责备着女儿不懂变通。 二妮被说的委屈,但又不敢辩驳,正能埋着头一声不吭。 母亲的说教像海边巨浪,一环接一环的扑上来打在身上,虽不疼,但湿哒哒的也怪难受。 越想母亲从来不站在自己这边考虑,二妮就越委屈,没多久眼泪就啪啦啪啦往下滚。 二妮娘想也没想就道了句:“你还好意思哭。”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当娘的都这么不要脸,当女儿的脸皮会薄?” 话才落,刘小虎他娘就进来,一手抠着牙缝,脸上满是嘲笑。 二妮娘只紧紧眉心,“你儿子今天晕倒又不是我们二妮干的,你来这里念叨什么劲儿?” 说完她拉过二妮,手心手背翻一遍,擦掉她的眼泪便低声说:“你先去里屋吃饭。” 二妮点头。 谁知才要进去,刘小虎他娘不乐意了。 只见她两步上前,揪住二妮就骂:“你还想走?!你今天要不给我儿子道歉就别想吃饭!走!跟我回去!” 二妮被她吓到,本来就不太好的情绪一下子失控,哇的一声就哭,二妮娘气得冲上来将女儿护在身后,一把推开刘小虎他娘,开口大骂: “你是什么东西!是谁给你的胆子跑到别人家里来撒野的!平日里我们母女对你们一忍再忍,我宁愿叫我女儿吃哑巴亏也不吭声,你就当我们是好欺负的?!你今天再敢碰一下二妮,我就跟你拼了这条命!” “我儿子怎么可能随随便便欺负王二妮?要不是王二妮她自己犯贱,我儿子会搭理她?村里那么多孩子他不惹,就惹你闺女?你怎么不想想是你闺女自己的毛病!” 刘小虎他娘怒火窜天,说完这话顺手就从一边摸来一根棍子跑去打二妮,二妮娘当即将女儿护在怀里。 于是挨了实实的一棍。 不过片刻两人就扭打在一起,好在这会子正是吃饭的时候,邻里都在家,听见这边有动静纷纷赶来。 隔壁大娘一见是刘小虎他娘,将她们扯开之后想都没想便是一顿骂: “你儿子什么狗屁德行你自己不知道?打量村里人都是瞎子?你最好麻溜的滚回去!否则看我两巴掌扇不死你!” “你们都是一窝子出来的东西!”刘小虎他娘理不直气也壮的回怼,结果当场就被一个老汉甩了鞋在脸上:“滚!” …… 花婆婆院里,就是一只小虫子都能谱出来一段岁月静好。 乘着太阳,花婆婆哼着小调处理药材,将它们分拣出来,筛掉灰和没用的外壳什么的,最后铺平晾着,看起来很享受。 奚送坐在小藤椅上,弯下腰来抓着碾药轮的把手卖力碾药,因为轮槽太大,每次推到最前面,她的小屁股都要撅一下,费劲的很。 范虚夷则坐在她对面将需要碾的药材整理好,一点一点放在槽里,时不时的还给小家伙擦汗。 好在花婆婆分给奚送的活儿不怎么多,没一会就收工了。 现在范虚夷靠坐在椅子上,含笑看着身前跪坐着的满脸紧张的小人,“来。” 捏紧手里银针,奚送汗出了一脊背。 是花婆婆叫她给范虚夷扎针在大陵穴。 【……针灸不能乱来的啊,搞不好要出大事的,许一身子本来就弱万一被折腾死了我不就是杀人凶手?】 听出她在打退堂鼓,范虚夷握住她的小手安慰:“有花婆婆在这里,小送可以放心来做。” 第47章 选班长? “我……” “开始。” 奚送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看出她过度紧张,花婆婆摸摸她的头便道:“我给你哼小调儿,别害怕。” 说来也是奇了,一听花婆婆哼的小调,奚送心里的负担很快就一扫而空,接着,她找准了范虚夷手腕上的穴位,学着花婆婆的扎针手法扎进去。 虽然手还是有些抖,但一次就成,使得花婆婆高兴不已,于是又教给她几个常见穴位让扎。 在身边二人的鼓励之下,奚送不仅记住了穴位,还学会了花婆婆哼的调。 只是她天生五音不全,哼的没有一个在调上。 “小药童今天表现的非常不错,你自己去挖葱,要多少挖多少。”花婆婆慈笑说。 奚送可是被夸了整整一中午的,现在心情大好,牵着还在往嘴里塞姜饼的张三就去挖葱,不过一会儿两人便捧着一大捆回来了。 “你们还真是不客气哟!”花婆婆哈哈大笑着,给奚送拍拍身上的泥土又道:“张三,你去给小家伙打水一起洗手,许一你跟我过来。” 分头行动。 捧着手里的葱籽儿,许一左手叠在右手上面,弓腰作揖:“谢谢花婆婆。” “这两日感觉身体如何?”又从抽屉取出一丸药递给他,花婆婆笑问:“你妹妹又如何?” “都好,花婆婆呢?” “也好,若是遇见什么问题,随时来找我。” “是。” …… 吃饱喝足玩够,盘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奚送这才不情不愿的被范虚夷带去学里,进门见孩子们才睡醒,困意很快袭上来。 立夫子今天教的除了“刑罚”,还有一个词:善良。 孩子们都知道夫子的立意是什么,所以今天下午的学堂很安静,比起前两日,倒像那么一回事儿。 二妮和刘小虎一直没来,又因郝仁听说了早上的事情,特意来到草堂和夫子商议对策,奚送没处问,只能打着哈欠在纸上胡乱画。 脑子里还是花婆婆那支洗脑的调子。 看过底下这些孩子,郝仁轻叹一口气,“这些孩子从小野惯了,大人一年四季都在忙农活儿,缺乏管教,不听话也是常有的事,一般孩子说教几句还管管用,只是那刘小虎……哎!” 听出村长的忧愁无奈,立夫子只笑:“从今往后兴许会收敛些,不过也确实需要有人能在学里起到带头作用,不然很多事情上孩子们都是不情愿的。” 说完他看向疯狂打瞌睡的奚送,郝仁顺着他的目光在堂上扫是一圈,没曾想除了范虚夷以外,奚送是最乖的那个。 “先生既这样说了,可是有了合适的人选?”郝仁略微试探。 立夫子展笑,手里的戒尺倒像是一把合上的扇子,捏在他手里都显得潇洒。 “合适人选,须得孩子们自己挑出来的才好。”他说。 “也有道理,否则不服人,选出来也是白搭。”认同他的说法,郝仁两手背后又有些惆怅。 因为单是这样远远不够,像刘小虎那种到处拉帮结派的孩子,要是在这种时候动关系,学里以后只会更乱。 想了许久,郝仁忽的灵光乍现:“我们设置一些考核怎样?通过的人就有资格当管理者,这样既能服众,又能体现出公平,会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立夫子正是这样想,二人一拍即合,不过小半个时辰就商议好了审核内容。 清清嗓子,郝仁吸引过孩子们的目光,待他们视线集聚在一处,他才说道: “经过刚才一番商议,现在我们决定在学堂里竞选一名管理者,用作管理同窗之间的秩序纪律,监督学习情况,在我或者夫子不在的时候,能担起整个学堂的责任。” 一听这名管理者的权利都快赶上夫子和村长,孩子们瞬时沸腾起来,对于郝仁接下来的话更期待了。 奚送不以为然,她甚至更想睡觉。 【玩的还挺花,知道选班长来缓解压力,看来古人也是很聪明的嘛。】 从她的心声中领略到这番话,范虚夷只觉得这小家伙极厉害。 居然知道村长和夫子是什么打算,点评毒辣,兴许是个好苗子。 奚送从余光里能看见范虚夷在盯着自己,但碍于尴尬她没有去对上他的目光。 表面装作无事发生,背地里却将眼珠子转的滴溜溜,时不时地飞瞥他一眼。 【他盯着我做什么?难道我刚才又偷偷摸摸的骂他了?好像没有……那他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难道我昨晚偷吃蜜饯的事被发现了……我也没说漏嘴呀……要不要问他呢,啧,好烦。】 本还在心里疯狂夸她的范虚夷,听着她在自爆卡车,眉峰轻动,转而浅笑着转回去,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那样。 【看来好像是我想多了?不行,保险起见回去得把囤起来的蜜饯换个地方藏着。】 换个地方?范虚夷缓缓低下头,借着咳嗽的缝隙轻看着旁边孩子心里嘀咕的奚送,眉眼里的笑意如何都遮盖不住。 定是藏在小匣子里了,他心想。 “要想胜任,就必须各方面能力突出,不过考虑到目前只有一位先生教你们,考核也只有一项,那便是……” 郝仁话说到一半忘了词,赶忙看向立夫子,立夫子这才不急不忙的开口: “我会和村长给大家布置五首古诗词,一百个字,谁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背会诗词,且写会那一百个字,谁就是管理者。” “对对对,就是这样!不过为了锻炼你们团结合作的能力,可以两两一组,赢了的那组都是管理者,一七九的这样穿插开来,也不会太累。” 郝仁补充道。 【哦豁,正班长副班长一口气都能选出来了,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有学习-委员什么的。】 继续在纸上乱画,奚送如此想道。 这些话范虚夷是听不懂的。 “今天你们就慢慢商量谁和谁结伴,明天我和夫子给你们发布任务,谁要是有更好的考核主意可以在下学之前告诉我们……奚送,你和许一可以先回家了,太晚了路上不安全。” 第48章 变成小猪头 “小寨主,你想做管理者吗?”范虚夷问,但没有听到奚送的回答。 站在学堂门口等待张三来接的这段时间里,奚送一直在揉鼻子。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觉得今天的鼻子格外的痒痒,好像总有一根毛儿在搔,总之难受极了,稍微用力揉揉倒还好些。 看了眼天色,范虚夷拉起她的小手便往花婆婆家里走去:“一会儿再给你洗洗看,实在不行问问花婆婆怎么回事。” “我才不想做什么管理者,要记住那么多字想想都烦人。”奚送回答。 【背诗是挺简单,可那么多个繁体字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写下来的。】 听她这样说,范虚夷浅笑,“我本还打算帮小寨主夺下管理者的位子呢。” 这可是一个让小寨主学到更多知识的绝好时机。 可惜这小家伙“无欲无求”。 随着一阵风吹过,浓郁的粪臭味也卷了来,奚送面目狰狞的捂住口鼻,正要去追寻臭味源头,就见王麻子一脚踹在他们寨子的某个小子屁股上: “哎呦我的天,你他娘的能不能慢点儿!全颠出来了!弄得到处臭死了!” 那人肩上挑着一对桶子,里面装满了……粪水。 【呕……好臭。】 “欸?小送丫头?” 奚送正要拉着范虚夷绕路走,谁知却被王麻子叫住,“你下学啦?要不要一会儿我送你们回去?正好我们这边也快做完了。” 【达咩。】 “不用了王叔叔,张三哥在等我们呢,回聊。”奚送说话就开溜,丝毫不顾后面那人还乐呵呵的说着什么好话。 “清风寨的人怎么在桂花村干起这种活了?”对于昨天“开会”时不在场的范虚夷来说,这件事还是比较稀奇的。 “他们想从桂花村弄一头耕牛去犁地,但是清风寨现在还没开张,没有钱去买,只能跟人家借,他们往常就比凌竹寨凶狠,现在想要获得村民的信任和原谅,只能这么做了。” 走出去好远,奚送仍旧捂着鼻子。 要怪就怪粪水的味儿太地道,凡是经过时落下几滴都能闻见臭。 “张三哥!太阳都快下山了你还睡!”趴在床边,奚送两巴掌就扇在张三肚皮上,吓得张三挺起身子就观望起来。 看着他还睡眼朦胧的样子,奚送小嘴一压就道:“送我们来学里念书,倒成了你的美差,整日在花婆婆家吃吃睡睡,美死你了,回家我就跟爹爹说从明天起不叫你来了。” 张三一开始是不喜欢整日下山上山的跑的,但这两天在花婆婆家逐渐找到了安逸的劲头,现在说什么也要留下来。 “我错了,小送别告诉大当家的嘛,让他知道我睡过头没去接你,他准要揍我了。我保证明天开始你们上学我就帮花婆婆做杂事,好不好?” “我考虑一下。”奚送两手叉腰,往后退了几步便道:“除非你先扛着我,否则我没办法好好考虑。” “得嘞!” 二人的对话逗得花婆婆笑不停,说了奚送几句人小鬼大的话,她又一次询问:“小家伙真的不要我帮你看看鼻子吗?” “不用麻烦花婆婆了,我上次就是被蚊子叮了,我们回家啦,花婆婆再见。” 奚送坐在张三脖子上对她招手。 花婆婆看向范虚夷,范虚夷无奈笑起:“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得来叨扰您了,告辞。” 奚送现在饿得肚子咕咕叫,鼻子越来越痒甚至开始肿她也不知道,只一路上挠的频率越来越高了。 回到寨子时太阳刚刚下山,见温良站在寨门口等,奚送像是骑大马一样“驾”着张三就让他跑过去。 还没等他站稳她便伸手向爹爹:“今天学里发生了好多好多事,爹爹抱。” 【必须要跟爹爹告刘小虎的状,争取让爹爹明天送我上学,这样的话刘小虎就再也不敢欺负二妮了。】 “噗……” 回应她的是温良的一声嗤笑。 盯着他,奚送蹙眉。 “噗哈哈哈哈……” 温良爆笑。 奚送:【我爹疯了?】 抬起小手给他轻轻的一巴掌,她满脸嫌弃:“怎么了?” “哈哈哈哈!小送,我的亲闺女!你怎么变成小猪头了?哈哈哈!”短短几秒时间温良竟然笑出泪花,这让奚送非常火大。 “什么小猪头?” 因为大家都在笑,奚送又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一时又气又恼,急得直在温良怀里挣扎:“放开我!” 谁知温良下秒就伸手戳了一下她的鼻尖,然后笑声更大了。 鼻尖麻麻的,而且非常痒。 奚送火大非常,揉了一把鼻子强行蹦下去,气鼓鼓的往房间冲。 【一群神经病,笑笑笑,莫名其妙!】 “小猪头……啊不对,小送!你不吃晚饭了吗?”温良揉着笑僵了的脸叫道。 “不吃了!”奚送怒吼。 【气都吃饱了,还吃屁?!】 范虚夷紧跟在她身后,但还没来得及跟进房间,她便重重关上门将他拒在外头。 不过片刻房间里就传出来一阵杀猪般的哭声。 范虚夷当即冲进去,奚送慌忙丢下镜子躲回被窝,一边哭一边还不忘赶人:“出去!不许进来!啊呜呜呜……” 奚送的鼻子肿了,肿得看起来确实是个猪鼻子。 加上她婴儿肥的小脸,与温良口中的“小猪头”别无二致。 “啊!我的头!我变成猪了!啊啊啊!我居然变成猪了!”奚送卷在被子里嗷嗷大哭。 听到动静的温良等人都挤进来,大家虽然心疼,但笑声明显更浓。 “咳……小送,别哭了,爹爹明天带你去城里找最好的大夫看看是怎么回事,好不好?”忍着笑,温良这样说。 听奚送哭得更凶,他又道:“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嘛,小猪头多可爱,爹爹可喜欢了。” “哇啊啊啊!我要离家出走!呜呜呜……” 凝眉,范虚夷拉着温良出去: “大当家的,小寨主应该是染了什么病才这样的,她哭得这么凶,一会儿流鼻涕肯定要更严重,而且哭久了对身体也不好,您还是想办法哄哄。” 第49章 哄娃还得小哥哥 一听这话众人都知道是自己嘲笑过了头,一时都有些自责,纷纷看向被子里那一团狠哭的小家伙,顿时心疼不已。 “是我不好,只顾着笑话小送,居然忽略了她为什么变成这样……我这就派人去桂花村把那位花婆婆请来给小送看病。” 温良说道。 范虚夷摇头制止:“花婆婆年事已高,况且山高路陡,晚上也凉,经不起这样折腾,当家的还是先想想怎么哄小寨主。” 说完,范虚夷去了厨房。 他想先弄些盐水给奚送擦擦试试。 在听过他的意见之后,温良赶忙来到床前,轻摸上那一坨被子就道:“乖乖小送啊,爹爹错了,爹爹不该笑话你的,爹爹给你道歉,别哭了好不好?” “不许摸我的小屁股!呜呜呜呜!” “你别生气了嘛,小送要是小猪头的话,爹爹不就成了老猪头——” “谁是猪都可以,我不行!不许和我说话!”奚送呜呜的哭着,又因温良一掌下来按住了被子的通风之处,没一会儿就憋得她呼吸不过来,“出去!” 【我堂堂鹊仙居然变成猪头,岂有此理岂有此理!想当年姑奶奶可是从幼儿园开始就走颜值路线的!可恶!】 越想到这里奚送越火大,但火气在这副小身体里吃不消,于是就转变成了狂躁爆哭。 这不禁让她想到了……吉娃娃。 “呜呜呜我才不是吉娃娃……” 突然听见被窝里传来这么一句话,温良一头雾水,转向身边的几个小子就问:“织娃娃?” “我怎么听是种豆花……”一个小子回答,话落猛地拍了一把脑袋: “小送会不会是想让当家的把豆子种了?我看她前日和许一张三种的豆子今早已经熟了!” 一闻此言温良当即认同,又冲着那一坨被子说:“小送你放心,爹很快就去把豆子种好,别哭!” 说干就干,温良带着一伙人气势汹汹的去了成熟的豆子那边忙活,张三见状也安慰起奚送:“张三哥去给你做葱油饼,又香又美味的葱油饼要不了多久就做好!” 忙完寨子里其他事情赶来的周太,从别人那儿听说奚送哭的哄不好,展腿到了树林,折下几片叶子便打鸟去了。 一炷香时间不到,大伙儿又回到奚送房间。 范虚夷好说歹说才用蜜饯把她哄出被子,这会子正用盐水擦鼻子呢。 “小送!爹爹已经把豆子全部埋在地底下了!听说明天有雨,爹特意挖了一尺深的坑呢!” 温良得意洋洋的说。 “小家伙,二爹给你捉了几只鸟,专门挑了最好看的喜鹊,你玩够了可以烤了吃,据说味道很不错。” 周太温笑道。 接连两道暴击,奚送一口上辈子的淤血都差点吐出来。 【一尺深的坑,真就埋种子?吃喜鹊?我吃我同类?】 想到这里,她哇的一声又哭了。 见状张三立即将手里的葱油饼塞进她嘴里,“那尝尝这个!” “呜哇哇……唧唧……呜呜呜呜……唧唧……” 她哭了很久了,早就饿扁的肚子急需要吃些东西垫垫。 见她情绪已经没有刚才那么激烈,范虚夷松了一口气,从兜兜掏出一颗蜜饯喂给她:“小寨主不哭,吃饱了就睡一会儿。” 因为饿和捂得太热,奚送除了一身汗,吃了没几口葱油饼便困了,吸吸鼻子躺着,小手还抓着范虚夷不让走。 毕竟这些人里只有他从始至终没笑话过她了。 用湿毛巾给她擦擦汗,范虚夷一边摇扇一边哄她入水,整个过程,屋子里的人都没敢发出声音。 他们生怕吵到小家伙睡觉。 奚送哭得太久鼻子堵了个严实,睡着全靠嘴巴呼吸。 没过多久,房间里的猪叫声一阵接着一阵,众人盯着涨红的脸下了楼,很默契的去了别的院子,然后哈哈爆笑。 树上的鸟都被惊走一片。 等奚送睡熟,范虚夷摸摸她的头,去张三那儿要了一支火把和火折子便一同下了山。 到了花婆婆家时天已经全黑了。 白天就看出奚送情况不妙的花婆婆,在很快又见到范虚夷与张三后并没有表现出惊讶。 “已经完全肿起来了吗?”她问,话间又回到自己的小凳子上继续煎药。 “是的,让您费心了。”范虚夷微微弯腰抱着歉意说。 花婆婆嘿嘿一笑,“不妨事,我喜欢那孩子。” 不久,屋子里又扬起花婆婆哼出的小曲。 张三连着几日听她哼早已学会,因为太无聊索性跟着唱,嘴里甚至还自行填了乱七八糟的词,花婆婆被逗乐之间还不忘询问范虚夷:“你怎么不跟着唱呢?” “不喜欢唱歌。”范虚夷淡淡回答,然后继续喝水。 花婆婆闻言则道:“那可惜了,我这可是最动人的情歌呢。” “我年纪还小,用不上。”范虚夷又答。 …… 今晚天上没有星星。 范虚夷带着药回到寨子,立刻去热了一遍,端给奚送的时候发现她已经醒了,现在正捧着镜子哼哼唧唧的跟自己闹别扭。 好的是她没在哭。 “许一哥哥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见他来,奚送丢下镜子捂鼻问道。 范虚夷吹着不怎么烫的药,用勺子喂给她:“小寨主是染了苔藓上的脏东西,这是花婆婆为你熬制的汤药,喝了它就能消肿,以后也不会因为苔藓再犯了。” “许一哥哥是特地为我跑了一趟桂花村吗?”奚送有些不好意思。 【晚上的山路上可是很凉的,他身子那么差还去……】 愧疚。 “是张三哥去的,他走得快,我就没去。”范虚夷笑答,“快吃药,晚些要凉了。” “……闻起来好苦,能吃蜜饯吗?”奚送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范虚夷准了。 只见他动作娴熟的从小匣子里抓来三颗蜜饯,重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喂给她:“先喝五口药才能吃一颗蜜饯。” 奚送愣住。 【这小子……怎么知道我的蜜饯藏在哪里?我现在是该装作没反应过来这一茬,还是……】 第50章 还算有良心 “乖,吃药。”听着耳边盘旋着的猜疑声,范虚夷的笑容更显豁朗。 忍着心底的疑惑,奚送吸溜一口吞下药。 出乎意料,一点都不苦。 【我的味蕾出幻觉了吗?】迟疑着,她又喝下一口范虚夷喂的药。 还是甜的。 “ia ia……”仔细品尝,奚送又惊喜又愧疚。 一口气喝干汤药,奚送擦擦嘴,仍在回味刚才的味道。 “小寨主这么厉害,既然一下子喝完了药,那就把这三颗吃蜜饯。”送上手里的东西,范虚夷笑得更有意味。 奚送自知惭愧,推了蜜饯回去乖乖躺好:“已经很晚了,不能吃甜的了,牙会坏……许一哥哥照顾我好辛苦的,你也快回去睡觉。” 果然这一招会让这丫头良心发现,不错,看来还没有完全丧失良知,可救。 心想着,范虚夷嗯了一声,给她盖好小肚子,“小寨主睡着了我就回去。” “嗯……可是我现在不太能睡得着。”奚送诚实回答。 【现成的蜜饯摆在眼前只能看着不能吃,这种感觉好痛苦,为什么我的牙还没长出来?我多半要抑郁了。】 静静听着她的心声,范虚夷浅笑一阵,索性起身去准备外敷的药。 他原本是打算等奚送睡着了再做药给她敷上的,因为花婆婆说可能会蛰的疼。 “嗯哼嗯哼~哼哼哼~嗯嗯嗯哼~”趴在床上看范虚夷又在为自己忙活,奚送噘着小嘴哼唱着花婆婆的小调。 她觉得这夜漫长且枯燥,许一一定会感到非常无聊,所以必须助助兴。 范虚夷也这样想,尽管奚送哼的曲子没踩中一个调,他还是含笑听着。 一刻钟后,他将草药给奚送敷在鼻子这一片的红肿上,轻手轻脚的只害怕把她弄疼了,奚送今晚只觉得他是救世菩萨,就是疼也没吭一声。 “许一哥哥怎么不唱歌?”揉了揉眼睛,奚送打了个哈欠,“花婆婆的小调好容易洗脑,我眼睛一闭脑子里全是这调调。” 再次给她盖好被,范虚夷近距离看了看她鼻子上已经开始干的药,随即轻轻呼了几口气,开口哼唱起花婆婆的小调。 奚送嘿嘿一笑,盯着他看。 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知道一觉醒来的时候范虚夷仍在床前,并且自己鼻子上的草药什么的一概没了踪影。 “许一哥哥你一夜没睡吗?”奚送一秒清醒过来,同时在枕头上摸索起来。 她以为自己睡觉太不老实,弄掉了药。 “怎么会?我起的早,药我已经给你揭掉了,你现在感觉鼻子还有不舒服吗?”范虚夷笑问。 他的面容看起来明显有些疲惫。 奚送摇摇头,下床立刻洗漱,然后凭感觉给自己梳好头发扎好小辫,之后在去往厨房拿饼的时候还不忘发挥反向毒奶,给范虚夷许了个好愿。 感觉到自己身体没有那么难受,范虚夷便知道那丫头又给自己说了什么好话,两人走在路上很有默契的拉着对方的手,脚下步子又快又稳,全程没有嬉戏打闹,更没有张三什么事儿。 “……小送看起来是个小短腿,怎么走起路来这么快?脚底下抹了熊油?” “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情,再在花婆婆那里只管吃喝玩乐,我就让花婆婆给你的吃食里下毒了。”奚送呲牙咧嘴的扮着鬼脸吓唬张三道。 说完她拧过头揉了揉脖子,表情看起来有些狰狞。 【落枕了这是?脖子怎么这么疼?好像在石头上咯了一晚上似的。】 听过这话范虚夷憋笑。 昨晚奚送睡着很久之后,他给她揭药的时候才发现她脖子底下垫着墨玉,才取出来就被睡梦里的她一把抢走,死死的抱在怀里怎么都不撒手。 俨然一副小财迷的模样。 到了学里,奚送第一时间扫描二妮,发现对方不在,偏巧立夫子后脚进门,她只得坐下。 “昨天晚上我和郝村长连夜定制好了考核内容,马上就可以给大家分发下去,不知道你们组团结盟好了没有?” 放下大概有一寸厚的纸摞,立夫子笑问。 一听上来就要干自己不感兴趣的事情,奚送小眉头一紧,当即缩了脖子往桌子上趴。 但其余孩子热情的火焰很是高涨。 草堂里很快就铺满了他们争先恐后的吆喝声。 巧的是除了奚送和范虚夷没组团之外,还有个叫做李小牛的男孩子没伴儿。 立夫子说奚送和范虚夷是一家,如果组团拿下管理一职有可能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再加上李小牛才六岁,所以被分给了范虚夷。 不巧的是,立夫子说还有个王二妮没来,让奚送和她一组。 奚送现在满脸都写着高兴。 “奚送,对于这个分组你不满意?”立夫子眯眼笑问。 奚送僵硬摇头,“不敢不敢。” 【一颗石子能给人打残了的家伙,我一个娇弱又小巧的可爱小女孩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这种时候认怂就对了。】 “咳咳咳……”本就在咳嗽的范虚夷听过这话不禁又咳了几声。 “这些东西你们一人一份,要记住,两个人一起学会了上面的内容,并且第一组学会,才可以做管理者。”挨个发放纸张,立夫子又说: “今天我主要给你们教这里面的字都怎么念,你们用心学用心记,我临时有事要出一趟远门,从明天开始停课,大家要是有什么字不认识,可以去找郝村长。哪一组要是学会了可以去村长那里证明,下个月月初我才会回来,如果到那时候大家都没有学会,就采取当堂默写的方式,哪组最先完成哪组当选。” “你们也不要想着不去竞争管理者就可以不做这些事,哪组到时候完成的最差,就扫一个月的茅厕,擦一个月的地板。我说的你们可都听清楚了?” 孩子们“啊”的一声拖得又重又长,奚送嘴角轻抽。 【这是什么人间疾苦?】 中午放饭的时候,奚送和立夫子打过招呼便拿着考核内容一路狂奔去了二妮家里。 虽然不想学,但比起搞卫生,她觉得搞学习还是很不错的。? 第51章 二妮娘病了 “二妮!二妮!”还没进院子,奚送就是一阵乱叫,惊得二妮立刻从屋里跑出来。 见她这会子出现在家门口,二妮忙问:“出什么事情了?你怎么没上学?” 瞧她这风尘仆仆的模样,许一和张三也不在跟前……难不成是凌竹寨被剿灭了?! “快进来!”她突然的着急,直到奚送将自己来的目的全部说清才烟消云散。 递上内容,奚送看向小炉子上坐着的药砂锅,当即就问:“你没来上学是病了?” 摇头,二妮回答:“是我娘病了,我要照顾她。”说完她又看看内容:“这里面的字我都不认识,该怎么记才好?看来只能放弃这个好机会了……” “没问题的呀,立夫子说了可以去找老村长去问的,反正你家离他家也没几步路,多问多记就会了嘛。” 奚送摆手大大方方的笑,然而在几秒之后才反应过来,神色一滞:“你刚说什么?你该不会是想……” 二妮尴尬应了一声:“学里好多人都是跟刘小虎玩儿的,如果管理的权限到了他们手里,对我们真的一点好处都没有了,可惜我腾不出全部的精力去参与,我娘这次病的很重……连花婆婆都只能说吃药缓着。” “花婆婆说是什么病呢?”奚送紧张。 在她心里花婆婆就是神医了,如果连她都没办法,那岂不是…… “我也听不太懂,我娘从小就身体不好,又在生我的时候落下了病根,后来又要忙着让我们娘俩生活,身子一直都没养好,昨儿还被刘小虎他娘气了一遭,没一会儿就不对了。” 淡淡的说着母亲的病,二妮神色越发显得失落,看得奚送心里也不太好受。 安慰了一会儿,她去了花婆婆家吃饭,饭间即可就问:“花婆婆,二妮她娘病了,是怎么回事呢?” 给她夹了一筷子核桃纽放在碗里,花婆婆缓笑解释:“她是在娘胎里的时候就没有什么营养,生下来便有许多不足之症,生二妮的时候又伤了精血,造成的精气亏损,血气不足,后来一直也没有补回来,女人病也染了一身,所以现在情况差得很。” 说完她又给奚送从盘子里挑出一块肉,说: “要想调养好,得吃几味好药才行,偏巧我这里没有那种药,只能让她们自己买去。说起药了,我给二妮的药方她也没拿,当时说的时候她只顾着哭,也不知道听进去几句话,小家伙下了学帮我带给她。” “还是直接给我,二妮家里一团糟,要忙着帮她娘做活儿,还要照顾娘,学业也不能耽误,正巧明天我要跟着寨子的人要进城呢,顺带给她买了拿来就是。” 狼吞虎咽一气,奚送说道。 “嗯,也好,免了二妮再跑一趟。” 今天下午学堂上,奚送听得是格外认真。 要说那些诗句字词,没有哪个能难住她,只需要认会繁体字,通通不在话下。 以至于立夫子在上面逐字逐句教大家念的时候,她笔尖狂动,最后成功的给所有不认识的繁体都标上了拼音。 在别人都根据读音与汉字相匹配的时候,她已经开始认繁体字的结构笔画了。 发现小家伙今天下午格外认真,范虚夷感到很欣慰,回到寨子便拉奚送去了她房间。 “小寨主今天学堂上很用功,我为你感到自豪,所以为了奖励你,允许你吃一颗蜜饯果子。” 此话一出奚送激动的两眼直放光,两手一拍便冲去从小匣子里精挑细选了两颗蜜饯,分了一颗给范虚夷:“许一哥哥也吃!” “好。”应着,范虚夷将蜜饯还给奚送,然后当着她的面径直走去小匣子前,两手一端,捧着便走:“既然小寨主已紧这么自觉了,为了能让你做得更好,这些蜜饯就暂时由我替你保管。” 听着他的温笑,奚送石化在原地。 【错付了?刚才的一切都是错付了?】 “我保证我不会偷吃!许一哥哥你就把它给我放在这里!”奚送慌张。 【我吃不到看着还不行?现在看都看不着了?望梅止渴画饼充饥这小子没听过?】 瞧她已经快崩掉,范虚夷从小匣子里取出三颗蜜饯放在她手心,“这是给你留的念想。” “你!” “明天我们要去城里,小寨主今晚温习功课之后早些睡,我就不盯着你了,二当家的那会子找我呢。” 说完,范虚夷揉了一把奚送的脑袋,转身离去的很是潇洒。 在奚送眼里,这人简直就是个罪大恶极的坏蛋! 【偷了我的“心”还要抢了我的“饭”!不可饶恕!】 一怒之下,奚送一口吞掉手里仅剩的三颗蜜饯,回味了好一会儿,突然想起推自己的人,打了个激灵立刻出了房间直奔厨房。 那儿可是最八卦的地方,别看是一群男人当厨,男人们聚在一起说的事儿那才劲爆! “听说你们学里的夫子姓立?” 范虚夷刚进门,周太就这样问,这突然冒出来的话不禁让他缓了一下,没一会儿才答:“是。” 回答过后看着周太脸上意味不明的笑,范虚夷莫名感到有些心慌。 这人可不简单,能被他盯上的,一般都没什么好下场。 “具体叫什么名字?”周太又问。 范虚夷摇头,“夫子没有说过。” “回头问问,兴许是我的熟人。” “等开课后我去问。”范虚夷如此回答。 他试图听一听对方内心的声音,奈何周太的心声好像被一堵墙格挡住了一样,从一开始的时候,他便什么都听不见。 厨房。 奚送进门瞧见张三锅里的东西也不管,撅着屁股趴在另一张闲置的灶台上和弟兄们埋头说着什么,小脸一拉,抄起一根柴火棍子上前就在他屁股上来了一下。 力度不大,却委实把张三吓了一大跳。 “小送?你怎么来了?又饿了?饭马上做好了别急。”张三转过身来,说着就把她抱在怀里。 “饭都快烧糊了,你闻不见吗?”? 第52章 诅咒应验的倒霉鬼是谁 奚送这话一出口就惊得张三打了个哆嗦,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的锅里一看,鼻子耸动大叫不好,几步冲过去便开始“拯救”今天的晚饭。 奚送背地里憋笑,拉了拉身边人的衣角就问:“你们刚才给张三哥说什么好玩的呢?居然让他连自己锅里的东西都不管了?” 原本要散场的闲话到了她这么一问,瞬时原地复活,那人几乎快兜不住笑:“小送这两天上学,可错过了太多事儿了。” “大顺这两天可倒了大霉,昨儿中午去上茅厕,脚下一滑当场栽进茅坑,出来的时候满嘴都是屎,恶心死了!因为被嘲笑的遭不住,今天跟着去打猎,结果不到回来的时候就被弟兄们送回来了,你猜怎么着?” “该不会被毒蛇咬了?他人没事?” 明知故问着,奚送心里暗戳戳便道:【希望人有事。】 “还真叫你给说中了!已经连日送进城里去找大夫了,那家伙腿上两个血洞看上去可吓人了……你说他倒不倒霉?” 弟兄们边说着边咋舌,他们的表情里似乎透着些幸灾乐祸。 【活该,大顺是?等你回来了姑奶奶再找你算账。】奚送心想。 “不过说起来土窑也太难整了,今天试烧了一下,里面直掉土渣,感觉弟兄们弄的不太行啊……” “你行你上,又不帮忙还要叨叨一嘴。” “出了事儿谁负责?本来就做的不行还不让人说了?” 几个人突然吵吵起来,打断奚送的记仇思绪。 “你见哪个寨子里的土匪有咱们这么积极的?能短时间内做出这么大的改变已经很不错了,还挑三拣四……隔壁清风寨为了借一头牛这两天都被桂花村的人虐成孙子了快……” 听到这句,奚送表示一点没错。 昨天清风寨的人帮着村民挑粪,今天他们在帮着修缮房屋改善路面,随叫随到,且都态度优秀,比有钱人家的长工还长工。 不过……这有什么好值得抱不平的?不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土窑的情况真的很差劲吗?”问向刚才提出这事儿的人,奚送表情也比一开始凝肃。 土窑可是要用来烧竹子赚钱的,要是在这一茬上出了差池,那后续的影响可是非常大的。 “可以说是非常差了,很多地方都出现了裂痕,并且窑壁很薄,若是不加以改善,很可能出现烧炸崩塌的情况。”那人回答。 听他说的话有些专业,奚送顿了一会儿又问:“哥是叫小海?” 小海点头,“小送居然记得我的名字。” 冲他笑笑,奚送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走:“跟我去见爹爹,把你说的都说给爹爹听。” 小海是这几年新来的弟兄,在奚送的印象里,这人是家乡闹饥荒,一路逃到这边,但当时城中闹瘟疫,他无处可去只能投到凌竹寨做土匪混一口吃的。 当小海将自己所知道的全数说给温良,温良满目都是欣赏,重新审视他一阵,立刻就道:“土窑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做,务必给咱们做好!到时候重重有赏!” 得知自己被重用,小海激动不已,拜谢了温良,看了眼奚送便急匆匆的走了。 “爹爹,我听说寨子里有个弟兄今天被毒蛇咬了,他好点了么?”装着单纯模样,奚送爬进温良怀里坐着。 “目前还没回来,不过走的时候挺严重的,希望能没事……”捋着她的小辫子,温良轻缓缓的说。 “他好倒霉呀,我还听说他昨天掉进茅厕了,哕。”抠着手指,奚送埋头面无表情的说。 “那小子一向都这样倒霉, 跟中邪了似的,什么坏事儿都能让他沾上。”温良有些哭笑不得,“许一不是会算吗?让他给大顺算一卦,看看是不是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暗戳戳翻了个白眼,奚送当即驳回:“倒霉的人喝凉水都塞牙,许一哥哥又不是神仙,哪里就管得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况且他身体不好,少去烦他。” 刚要进门的范虚夷听到这话感动的是热泪盈眶,然而下一句就打破了他的幻想。 【信什么许一?信我不好?我的嘴不比那个小骗子灵光?】 范虚夷:“……” 大顺今晚没有回来,奚送等不到看笑话便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个缘故,今天晚上的气温格外燥热,使得她睡着之后满床乱翻。 范虚夷给她盖了好几遍厚被子,最后索性拿来东西压住被子不让她踢开,见如此立刻奏效,他心满意足的笑着离开。 翌日。 奚送骑在张三脖子上,两手抓着他的耳朵,整个人瘫软无力的趴在他脑袋上,满眼都是无精打采。 “小寨主怎么了?可是昨晚没睡好?”范虚夷轻描淡写的问,好像昨晚的被子不是他盖的一样。 “我感觉昨晚睡在蒸笼里了,热得我差点……”话说到差不多就得了,奚送知道这个道理。 毕竟乌鸦嘴属性对自身是百分百灵验。 回想着自己一大早溜进房间里将厚被子收走换成薄被的光荣事迹,范虚夷嘴角的温笑在这一刻变得非常狡诈,活像一只小狐狸。 “缓缓就好了。”他说。 奚送懒得吭声,她现在觉得趴在张三的头上很有睡意,于是打了个哈欠睡过去了。 清风寨里的人现在叫苦连天哀嚎不断,原因是他们一想到要去桂花村接受新一轮的折磨,便能觉到腰酸背疼腿抽筋,头晕乏力且尿频。 一心想要加快耕地进度的程赏见大家都拖拖拉拉的磨时间,气急之下让他们在荆棘上面扎马步,头上还都顶着一碗水。 “你们不愿意去,今天我陪你们一起去!你们谁还想留在这儿继续扎马步?”两手叉腰,程赏中气十足的问。 对比起村民们的暗戳戳刁难,他们还是更怕当家的发火,于是百口齐声的道:“我们去桂花村!” 见此景程赏哼笑:“这还差不多。”然后他从地里拔出沾满血迹的大刀扛着进了屋。 第53章 小财迷是为了给哥哥养身体 奚送一觉醒来已经进了城,迷迷糊糊的她对此很是不解。 【这是进城次数太多已经和城门口的官兵混成关系户了?居然不用我反向毒奶就能顺利进来……不愧是我。】 深藏功与名的范虚夷听过这话轻轻一笑,眉毛里都布着得意。 “张三哥,你们去卖货,我想去玩一会儿,你们到时候在这里等我就行,我会早点回来的。” 抓了抓张三的袖子,奚送说完就拉着范虚夷跑了。 见对方带自己来了上回来的当铺,范虚夷眉头微微一动,拉住她便问:“小送不怕再被人坑骗了?” “他要是报价不合我意我换一家就是了,来这儿不过是为了试试水,哪里就被坑死了呢?” 满脸傲娇的说完,奚送像是看傻子一样看过范虚夷,踩着嚣张的步子便大摇大摆的进了当铺。 看过她的小得意,范虚夷跟在后面轻咳着进去,不过片刻店里的伙计就请了掌柜的来。 在他的眼神示意下,掌柜的立即问向奚送:“小家伙又来啦?这次带了什么好东西?没有损坏的地方就能估个好价钱。” 一听对方很是识趣,奚送瞬时觉得这人长得都慈眉善目的,二话不说掏出玉交到掌柜的手上,认真说道: “这块玉虽然不大,但很齐全,划痕都没有一丝,掌柜叔叔可要好好估量,我真的很需要钱。” 看着掌柜手里的玉范虚夷愣了。 他原以为奚送会把二妮送的墨玉当掉,没想到她拿出手的居然是从周太那儿要来的那块。 比起价值连城的墨玉,这玉虽然一眼看上去质地不错,个头不小,但价钱上面还是天差地别的。 这个小财迷平时那么喜欢钱,怎么到了这种时候反倒不拿墨玉换钱了? 疑惑之余,范虚夷对投过来目光的掌柜的点点头,掌柜立即让伙计取来家伙事儿仔细打量。 做够了一切流程,他眼露喜色的看向紧张到手心都出了汗的奚送: “这块玉,我给你十两,如何?” 原本估价只有二三两的奚送一听这话瞳孔都放大。 十两是什么概念?够寨子这些弟兄们吃半年了! 在愣神期间,她丝毫不知道对方问的其实是范虚夷。 待范虚夷点过头,掌柜的这才放了心。 他生怕给的价钱少了。 “当真么?”奚送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见掌柜含笑点头,她瞬时原地蹦起:“太好了!谢谢掌柜叔叔!” 拿了当票和十两银锭子,奚送小心翼翼的将它们塞进小布袋里,最后又藏在怀中,主动牵上范虚夷的手便问: “许一哥哥可以带我去城里最好的药铺吗?我要给二妮她娘帮忙抓药。” “好,不过离这里有些远,小送要不要背?”范虚夷虽是这样问,但已经蹲下来。 不过奚送摆摆手,笑嘻嘻的就说:“多走路对身体好,许一哥哥不用管我。” 这小家伙今天怎么这么懂事? 范虚夷困惑之间心里不免多了一丝愧疚。 看过他二人离开的身影,掌柜的招呼伙计看好店,稍作整理便出了门。 范虚夷才把奚送带到街上,瞧见药房的奚送一步三跳的进门,将他甩在身后也不顾,垫着脚尖将花婆婆开的药方递给郎中,立刻就问: “老伯,你们这里有野生的党参么?” 老郎中咧嘴一笑,趴在柜台上看下来:“你这小姑娘能掐会算不是?我店里刚上了一批野参,送的人前脚才走,你后脚就来买了。要多少?” 思量了一会儿,奚送皱皱眉,拿出银锭子:“还是先看看药方上的药多少钱,剩下的全买野参。” “一斤野党参可要三两银子的,况且平常吃的补药放上一二两已经足够了,小姑娘买这么多怕是不太妥当?还是回家问清了大人再来。” 担心小孩记不得事的老郎中温馨提醒,早就下定主意的奚送忙解释:“我家有一个需要不停吃这东西的病人,所以用的比较多,老伯放心好了,这就是大人的意思,您不必多虑。” 听到这里老伯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门口站着的范虚夷,随即应下。 一边按方抓药一边拨打算盘算账,很快就给出答案:“加起来正好九十七文钱,剩下的钱可以买三斤野参,你看怎样呢?” 【三斤也不少了,最起码可以不间断的吃一个月,等一个月后肯定又有钱买新的了。】 想着,奚送点头。 站在门口的范虚夷,是听到奚送要给自己买野生党参补身体的事的。 他现在心情复杂极了。 他一直觉得奚送是小财迷,但没想到她会愿意花这么多钱在自己身上。 除了心底涌动的温意,范虚夷还有更重的愧疚自责。 小孩子的想法总是很天真,并没有那么大的恶意,而自己居然心胸狭窄到故意捉弄她……简直可恶。 “许一哥哥怎么了?”拎了一大包药的奚送上前来问,见他神色有些呆滞,便以为他是饿坏了,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塞给他,一溜烟跑去对面买了两个包子。 折回来拉着范虚夷坐下,奚送抓起一只包子就强行挤进他嘴巴:“趁热吃!” 是肉包。 范虚夷定定的看着身边小家伙啃得津津有味的菜包,唇角微动。 不过几秒,他拿过奚送手里的菜包掰了一半,又把自己的肉包掰了一半给对方,揉了揉她的脑袋先发制人:“荤素搭配对身体好。” “谢谢许一哥哥。”奚送嘿嘿笑。 范宅。 当铺老板被管家引着穿过长廊,匆匆到了内堂,尚未立定便听里面是闲聊。 管家探头看了一眼才道:“老太公正在和镇国公说话,您且在此稍后。” 掌柜的立刻弓腰:“多谢引荐。” 只听里头传来中气十足的声音:“多年不曾见过范老,您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甚至比以前还要精神些,可见这洛水城是养人的福地。” “洛水城确实很适合养身修心,只是你年纪轻轻的,放着好好的国公不做,怎么跑到这地方来做一个小小的知府了?” 喝过一口茶,范老笑呵呵的说,话罢还不忘给对方让茶。? 第53章 骗你是狗 奚笑生拱拱手便道:“皇上隆恩,念我爱女心切,故而特准我带着镇国公的头衔来做知府。这才得有机会来拜访您,往后就要多来叨扰您了,还请您恕罪。” 闻此语范老哈哈一笑,“这么些年过去了你还是那么喜欢打官腔,咱们两家是什么交情你心里还不清楚么?这些日子我正好无聊,你能抽出空子来看我那最好不过!” “话说范虚夷那小子又上哪儿疯去了?我来洛水城好歹也有小半月时间,刚来的时候听说他成日里喜欢在街上当神棍,后来又听说他走丢了,我才下令严查拐子,就见您放出消息说不必管,可见那小子又是寻到了新的玩伴?” 奚笑生含笑说着,眉宇之间的正气一看就是对范虚夷知根知底的。 范老也丝毫不含糊,放下茶杯转向屏风往外看去:“这不正是看见他下落的人来报信儿了么?” “哦?” “进来。” 一听范老叫自己,当铺掌柜立刻拍了拍身上的灰,猫着腰进去规规矩矩的对座上二人分别行了大礼,这才说道: “回范老太公、镇国公的话。小人确实看见小范少爷在街上,他今天带了个女娃娃来我的铺子里当了一块玉,那女娃娃看起来穿的不大富贵,但出手很是阔气,已经来过两回了,每回当的东西都值不少钱。小范少爷和女娃娃的关系很不错,听他管那小娃叫‘小送’。” 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当铺掌柜的这才舒了一口气。 自从上次听衙门的人说范虚夷和一群看上去不像好人的人混在一处,老太公却没什么反应,城里的人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只要有范虚夷的踪迹,那必须到范宅来禀明情况,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也好给未来说不准的一些事情好好做个铺垫。 果不出所料,范老在听过这些报备后仍旧没有什么举动,他只笑呵呵的让掌柜的起来,然后吩咐管家:“给这位小哥儿赏钱。” 看了眼鬓角都有些白的掌柜,管家憋笑应下。 这人都五十好几的样子了,还小哥儿呢? “多谢老太公!”掌柜的喜笑颜开,因为这样的话就能补全范虚夷造成的亏空了。 因为奚送今天拿来的玉顶破天也就只值八两银子,但在范虚夷的死亡凝视下,他不得不抬高价钱哄奚送高兴。 “老太公,仁和医馆的人来了,说是发现了少爷的踪迹!”一小厮冲进来喜洋洋的通报。 范老捋着胡子笑看向奚笑生:“你可别见怪,那臭小子三四天不出来一回,一出来就有不少人来通报踪迹呢!” “这都得归功于您老平日为人和善,又喜欢做善事,家里稍微有点事儿,十里八乡的人上赶着给您帮忙呢。”奚笑生哈哈大笑道。 “请他进来。” “确实是个女娃娃,长得很水灵,大大的眼睛肉乎乎的小脸,白白净净的,有一颗豁牙,还有一颗长得歪歪扭扭的牙齿。她出手真的很阔气,拿了十两银子来,九两都用作给小范少爷买野生党参了,据说还花了三文钱买了一个肉包和一个菜包,肉的给了小范少爷,自己吃菜的。” 仁和医馆的伙计认真回忆着自己知道的线索,一边说一边笑,然后又道:“她们两个相处的就像亲兄妹似的,感觉关系特别亲密,像是一起长大的那样。” “喔唷,难怪这臭小子不回来。”范老这会子精神气儿比刚才还要足,调侃一嘴,让人领着伙计也去领赏钱,他才冲着奚笑生说: “别不是看上那女娃娃了?要真是那样,你家闺女怎么办呀?” 奚笑生苦笑叹气:“要真是那样,只能是我没福,不过我倒是不介意认那丫头做我干女儿,这样一来我们两家照样是亲家,哈哈哈!” 说罢他神色一变连忙又说:“范虚夷那小子,这么小的年纪就学会吃软饭了?” “我这孙子养得真不赖。”又喝一口茶,范老眼角划过一丝狡猾的笑:“你身为他师父,没有起到教育他的本职,这件事若要讲究个对错的话只能赖你了。” 听了这话奚笑生哼笑一阵,举杯相敬:“大不了以后他的衣食住行我们镇国公府包了就是了嘛。” “一言为定。” “骗你是狗。” …… 这几日打的猎物都是些好东西,加上有张三那张破嘴推销,今天的生意很快就做完。 买了一百斤的米,又买了些肉和菜,小队伍唱着山歌出了城。 一时,范宅的门槛都快被踩烂。 途经桂花村,奚送扯着张三和范虚夷脱离小队伍直奔二妮家,将给二妮娘抓来的药交到二妮手里,她立刻说起老郎中嘱咐的话: “这些药要反复煎煮三回才能喝,一天喝两碗,早上不要空腹喝,晚上不要饭后喝,记住了吗?” 看着药包上的“仁和医馆”四字,二妮感动的眼泪直流,抹了抹眼泪就道: “仁和医馆是洛水城最好的医馆了,里面的大夫和药贵得要死,小送,你对我简直太好了呜呜呜……” 为了不让她继续哭哭啼啼,奚送转了个话题:“你怎么认识‘仁和医馆’四个字的?” 谁知这话出口二妮哭的更狠了。 “因为我娘身体一直不好,村里的人都说让去仁和医馆看病,但是我们没有钱,我就一直想着等我长大攒够了钱带我娘去那里看病,所以很早之前就问了老村长这四个字怎么写,呜呜呜……” 奚送语塞,僵了一会儿拉住二妮的手就道:“这些药都是我按照花婆婆的方子抓的,而且花婆婆是能治你娘的病的,只是没有这些药而已,你有恰好没听全她的话,你娘的病你别担心,她好不了的。” 听到这最后一句,二妮的哭声戛然而止。 空气好像也凝固了。 还没意识到自己哪里说的不对的奚送更是一头雾水。 看不下去的范虚夷上前将她抱在怀里,替她解释道:“我们小送的嘴巴很灵验,如此反着说总能达到一些意想不到的效果。”? 第55章 跨服聊天 “这么神奇的吗……”二妮傻眼。 “啊哈哈……说来一把辛酸泪,你先忙你的,记得按时吃饭,我得去花婆婆家里讨点儿东西,先走了。” 苦涩说笑完,奚送一手勾着范虚夷的脖子,转过身来一手摆动,然后一脸冷漠看向张三: “张三哥愣在这里做什么呢?许一哥哥身体不好,你确定要他一直抱着我吗?” 两手抱在脑后嘴里还叼着草的张三,本在看被村民进行“爱的教育”的王麻子的笑话,突然被奚送一顿批,尴尬的半晌都瓷在那儿。 将她扛在自己的肩头,他轻叹:“人家都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小送你这是有了许一就可劲儿欺负我。” 谁知话刚出口奚送一把拧在他耳朵上:“我为什么欺负你,你心里没点数?” “……我说我在那一刹那间忘记了,你信吗?” 奚送没理,只摸摸加大手上的劲头。 回应的是张三的一阵猪嚎似的叫声。 瞧着这小人儿惯会折磨人,范虚夷跟在身后默默微笑。 清风吹在身上,舒服得很。 “花婆婆!我来跟您做交易啦!”像一只小猴子,奚送从张三身上溜下来,冲进花婆婆院子里,一把抱住正收晾好的药材的人,另一手已经在兜兜里掏什么了。 见是自己喜欢的小家伙,花婆婆立刻放下手里忙活的事儿,转过来两手捏捏她的脸便问:“什么交易呀?你上次从我这儿买的竹子还砍走呢。” 抓出一把串起来的铜钱,奚送一边数着一边就说:“我要买一些小山药,给许一哥哥煮汤喝。” 清点完毕,她将那一串钱全部交给花婆婆:“但是我只有三十四文钱了,花婆婆根据这些钱给就好了。” 这可是她上次去当铺当来五十文钱,买土豆花剩的都在这儿了。 看着奚送可怜巴巴的眼睛,花婆婆心都快被萌化,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屋里去:“那就给你三根半小山药,好不好?” 一根山药就不止一二两重,花婆婆直接以根卖,足以见得她对奚送有多好。 这一点奚送狠狠的记在心里。 【以后一定要加倍对花婆婆好才可以!】 “谢谢花婆婆!” “你的鼻子这回彻底不难受了?” “嗯!有花婆婆的药一点都不难受~” 站在院子里的范虚夷,现在两眼空空的盯着刚才那二人进去的房门发呆。 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怎么都想不到小家伙会对自己这么好。 那些钱是奚送身上的全部家当了。 蹲在他身边同样往房间看的张三如今满眼都是柠檬。 他快酸死了。 “凭什么你一个新来的让我们小送对你这么好啊?你背地里该不会给她下了什么符咒,让她中邪了?” 胡说八道着,张三呸掉嘴里的草,脸上幽怨森然的盯向范虚夷:“长得倒还人模狗样的,可小送今年才五岁,不应该……” “张三哥还是收起你那些肮脏的想法比较好,小寨主还是孩子。”范虚夷突然皱眉。 “……书呆子,你没听过娃娃亲?从小就定了亲的在你这儿怕是活不下去了。”张三嘟囔。 “我有指腹为婚的未婚妻。”范虚夷淡淡回答。 在张三充满惊悚的目光之下,他的表情又表出几许嫌弃的意味。 “这事儿小送知道吗?”张三问。 顿了一下,范虚夷回答:“不知道。” “啧,那她要是知道了怎么办?” “你不说她就不会知道,况且她现在还小,不该知道。” 闻此语张三连连撇嘴:“看不出来你这小子竟是这样的铁石心肠。” “这是为了小寨主好。”范虚夷的嫌弃已经掩盖不住。 “所以我到底要知道什么?”听了半天的奚送听得一脸懵逼。 【这两人疯了?还是我的脑子进了平行世界?为什么他们两个说的话我明明能听懂但是却什么都不懂?】 被突然冒出来的奚送吓了一跳的范虚夷当即拉住她:“没什么,山药取到了?给我。” “哦,确实没什么,就是许一说他有媳妇儿了而已。”抱起奚送坐在自己脖子上,张三漫不经心的说。 范虚夷和奚送为之大惊。 “你!” 【救命,许一不是才十岁?我的脑子真的进平行世界了?!我跟不上时代和社会发展了?】 听过奚送的心声,范虚夷突然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张三刚才说的话,再看看他满脸认真的表情…… 范虚夷突然觉得自己嫌弃张三是有原因的。 ---此时北寻渔战术后仰(抽烟gif):跨服聊天,歪歪滴哎丝--- 在回寨子的路上,平时最能闹腾的奚送迷之安静,张三对范虚夷的态度也奇差无比。 唯一知道怎么回事的还是当事人本人。 对于这场天大的误会,他只一笑而过。 不过这种诡异的氛围等他们回到寨子里就烟消云散了。 因为半路变了天,电闪雷鸣之间奚送第一时间想到了大顺。 张三则是肚子饿的咕咕叫,一回来就直奔厨房。 【好戏要来了!】奚送搓搓小手找了个最佳位置,俨然一副正准备看好戏的心态。 范虚夷听了她这心声,因是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又想到自己洗的衣服还没收,于是嘱咐:“看样子是要下大雨了,小寨主仔细别着了凉,我一会儿再来。” “放心去。” 看了看奚送挂满脸的斗志,范虚夷溺笑一离去。 害怕自己看不到好戏,奚送又打听了大顺的住处,然后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候着,谁知一道响雷劈下来她连个鬼影都没看见。 只等着暴雨到来的时候,不远处才传来惊呼:“不好了不好了!大顺被雷劈了!” 奚送偷笑,才要冒着雨跑过去就被人一把抓住衣领拎起来。 扭头一看,原是周太。 “老周你干嘛?” 看着他的眯眼笑,奚送心底有些发毛。 毕竟上一个眯眯眼真的是怪物。 “下这么大的雨怎么还往外面跑呢?淋坏了怎么办?” 温声问着,周太将她抱在怀里,捏捏小鼻子就问:“我给你的玉你卖了?” “……没有。” “当真?”? 第56章 男人超好哄,尤其是二爹 “嗯。”脸不红心不跳的奚送坚定的回答。 “好,二爹相信你。”周太笑说,然后递上一张凭据塞在奚送手里。 等看清了那是当票之后,奚送感觉自己半条魂儿都没了。 但她在周太的笑望只下,仍是正气浩荡:“老周,你听我狡辩。” “伤心了,不听。”周太笑味更深。 拧巴着小脸,奚送拇指顶在中指上将手抠了好一会儿,然后唧一口亲在周太脸上。 “我错了。”她一脸冷漠的道歉。 周太则是对着她的小脸反亲一口:“二爹原谅你了。” 【男人原来这么好哄的?】奚送的笑容逐渐变态。 【我觉得我以后可以出一本书,专为解决不了父女关系的家庭售卖。】她心想道。 吃过晚饭,奚送摸着浑圆的肚皮躺在床上,脑子里全是大顺。 因为好奇心没有被满足,她现在很想去一看究竟。 奈何周太不让。 据说大顺伤的很重,身上比较吓人,等过段时间好些了才能看。 啃着手指,奚送还在思量一件事情。 【会不会是我的诅咒太过火了?万一他死了呢?那我不是间接杀人了?而且这样的话……死无对证,又该从何处查起?】 想到这里奚送连忙拍了拍肚皮说道:“大顺一定会死,一定会死,一定会死!” 有了这道反向毒奶,大顺的狗命便能保住了。 在门外就听到她这几句嚷嚷的范虚夷,稍稍驻足思量了一会儿,敲门进去便问:“小寨主小小年纪就有一副慈悲心肠,值得夸奖。” 听过这话的奚送气得直接坐起身,强忍着说大顺坏话的心就道: “我只是怕他死了没有对证而已!他那天想要我的命呢!” 此话一出范虚夷脸色骤变,眉宇间也显出平时根本看不出来的厉色,关紧房门上前来就道:“具体如何?” 待到奚送将事情的缘由表明,范虚夷险些压不住怒火,忙又问:“这件事情可向当家的说了?” 摇头,奚送两手支着下巴回答:“这件事没头没尾的,就这么说给爹爹肯定会打草惊蛇,所以还得静观其变。” 说完她又嘻嘻一笑,“许一哥哥放心好了,我是不会再中招的!话说都这会儿了你来做什么呀?” 看着她甜甜的笑容,范虚夷发誓他那一刻是不忍心说实话的,但……长痛不如短痛。 只见他从怀里掏出立夫子下发的考核内容以及纸笔,含笑放在奚送面前,“小寨主今天为我浪费了一整天的时间,这会子趁着好时光,我陪你学习。” 【我谢谢您。】奚送心声已经有些崩溃,“不认识的字我都已经记住怎么念了,只需要记住怎么写就好,这种事情许一哥哥也没法儿陪不是?你身体不好回去歇着。” 说话奚送跳下板凳就要推范虚夷出去,一心想着报恩的范虚夷哪能这么轻易的走了? 他一边端来另一处的烛台,一边为她铺平纸张:“没关系,我们一起写就好。” “……可是我现在不想写,许一哥哥你还是回去。”奚送怂笑着说。 无可奈何的范虚夷只能拿出杀手锏。 贴近一脸抗拒的奚送,他低声便道:“小寨主下次不想发愤图强的时候,可要为了还在我手里的那些蜜饯果子想想喔。” 蜜饯果子就是奚送的命根子,谁要拿这玩意儿跟她说事,是没有说不成的。 “我写。”取来自己标注了拼音的考核内容,奚送一秒坐好,写得别提有多认真。 但如果她的心声可以骂的小声一点的话,范虚夷是会奖励她一颗蜜饯的。 清风寨。 “当家的!凌竹寨的人送了五十斤白花花的大米过来!还有两斤猪肉和一些蔬菜与猎来的猎物!” 刚从桂花村回来的程赏一听小子们这么说,顿时两眼放光,但思量一阵还是忍了下来,说道: “猪肉炒成肉丝好好保存着,米放在干燥的地方别受潮了,猎物的话。拿出来一部分大家一起吃,蔬菜什么的挑些不能放久的来做了吃。” 本以为可以大吃一顿的小子们听过这话瞬时蔫下来,知道老大是如何打量的王麻子这便开口: “现今两边寨子的日子都不好过,好歹有了些许起色,咱们得省吃俭用着才好!” “确实如此,咱们清风寨现在没有银子来源,一切都靠凌竹寨救济,倘若自己不想办法,那就只有张嘴等人喂的份儿了。等过段时间咱们的日子好起来了,有多少肉都吃得!” 接过张三的话茬,程赏大声说道。 向来听他的话的弟兄们很快便被鼓舞到,不过多久大家端着手里的饭吃得比山珍海味还要香。 像往日一样擦着枪头,灯下的程赏面色沉肃,一双眼睛藏了半只在黑暗里,隐隐约约流转的眸色,看上去好像兜着一场异常沉重的故事。 王麻子蹲在门口烤火,静静地望着他,很久才吭声:“已经查清楚了,镇国公是为了寻找女儿来来到洛水城的。” “奚笑生和奚送是什么关系?”程赏手上动作没有停。 “应该是没关系的,温良当年来这里的时候就带着奚送了,根据凌竹寨的人说,孩子之所以不跟他姓,是因为随了难产而死的母亲。不过具体如何,还是得当家的自己去查,这些事情我们查得太狠了也容易让人怀疑……”王麻子讪讪一笑。 “罢了,我不过是一介土匪,就算奚送是奚笑生的闺女又跟我有什么关系。”擦枪的动作更利索,程赏也再无话了。 发愤图强这件事在奚送身上并不大能有什么太大的进展。 当夜奚送写了没几个字直接坐着睡着,这也直接刷新了范虚夷对她的认知。 于是将她安顿好,他回房,这一夜便这样结束了。 只不过学无止境这个词在范虚夷身上永远可以发挥的淋漓尽致。 奚送被迫从香甜的蜜饯果子王国醒来,一脸懵的被洗漱被梳头,然后被扛着去了桂花村。 直到她坐在花婆婆家里也没能清醒过来。 第57章 又来惹事?嘴里长疮吧! “小送?小送!这个字怎么念?”叫了她已经第n次的二妮,这一次总算叫成功了。 打了个哈欠,奚送两眼呆滞的看着纸上的黑坨坨,说了句:“泪,眼泪的眼。” “啊?”二妮懵了。 这个黑坨坨是她不认得的,所以到底是泪还是眼? “你刚才说了两个字,是眼还是泪啊?”二妮小声再问。 谁知话刚出口奚送一行眼泪直接涌出,满脸生无可恋的说:“你瞧这是什么?” 范虚夷被她逗的差点笑出声,轻咳一声便对二妮说:“是‘泪’。” 二妮看了看之上的“涙”,又看看奚送的脸,莫名觉得这字竟然有那么几分道理。 “早上是学习的好时间,小送,不可以再出神了。”轻敲了一下奚送的脸,范虚夷温温的说,话罢又来了一道诛心真言:“蜜饯在我手里。” 猛吸一口鼻涕,奚送狠狠地瞪了一眼身边人,心里骂骂咧咧的念叨着,手上动作飞快。 因为她开始用功,她和二妮这一组的进度也变快了很多。 见状范虚夷从兜里摸出来一颗蜜饯,起身时轻轻放进奚送的嘴巴里,然后摸了一把她的脸蛋,带着李小牛去了另一边开始他们的学习。 见他们在各自用功,花婆婆很是欣慰,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哼唱小调儿,来来往往的村民看了这院子的情况,没有哪个不露出笑脸的。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件事很快就被刘小虎知道。 找准花婆婆去后院做饭的时机,刘小虎瘸着腿和他的狗腿子们来到前院围栏外头,用咯吱窝夹着拐,然后将石头放在弹弓里,瞄准了王二妮的脑袋便打了过来。 只不过他力气不太够,石头最终落在了桌子上。 沉浸在学习里一直没发现他们的奚送和二妮被吓了一跳,两人同时扭头,见刘小虎贱笑着又拉起弹弓,正没处撒气的奚送立即就道: “这个弹弓质量一定很好?断不了的?定然不会弹肿你的脸?” 刘小虎舌头舔过同样有些豁口的牙,咬着唇角笑得更贱:“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谁知话音刚落,被拉的通体往后仰的弹弓咔擦断裂,又因他手是同时松开的,弹回来的很有弹力的皮绳儿连带着断掉的叉子狠狠弹打在刘小虎脸上。 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刘小虎着急用手捂脸,却忘了自己瘸着的腿,松了拐后一个重心不稳便摔下去,一胳膊拄着地。 是骨裂的声音。 “你敢咒我!”刘小虎恼羞成怒,话间哭腔渐浓,奚送冷哼一声便道:“我什么时候咒你?我说的不都是些好话?” 说罢她立刻起身,攥着小拳头骂道:“你要是再敢欺负我们或者给我们找事,你得舌头就一定不会起一堆的烂疮!你的腿就一定不会疼!你的胳膊更不一定会永远折了!” 听到这里二妮倒吸一口凉气。 根据刚才她的“威力”来看,这些话绝对会灵验,刘小虎以后死定了。 反观范虚夷,他冷瞥着那边还在叫嚷的刘小虎,对于奚送的这些温馨祝福表示有些太轻了。 这种人若是放在他们范家,一定会被打死的。 “野种!你们都是野种!”刘小虎嘴里仍不干不净的乱骂。 然而这回脏话出口没过三秒,他又是一声惨叫,这回明显比刚才惨得多。 “啊!我的舌头!我的舌头!” 随着他的嚎叫声越来越大,在家的邻居听到动静立刻赶出来查看。 一个妇人一边擦手上的面粉一边将他抱起来,谁知才抱到怀里,看清了他嘴里的东西后吓得是尖叫一声,瞬间跑出去几米远,一手捂着嘴巴面色惊悚的看着地上打滚的刘小虎,心里是止不住的犯恶心。 随后到来的大人们见状赶紧上前,但都被吓得往后退了几步,他们活到这么大的岁数还从来没有见过谁的舌头烂的像腐肉一样。 那模样看起来活像要生蛆…… “刘小虎!你娘给你吃什么了把你吃成这样?”一个丈八的汉子也下意识捂着口鼻,脸上全是嫌弃。 好像刘小虎得了什么瘟病一样。 现在的他已经说不得话了,因为他的舌头迅速溃烂,导致嘴巴里全是血水,吐都吐不赢,稍微一动弹,烂的就更厉害。 “是……是奚送诅咒的……”和刘小虎一伙儿的狗腿子们纷纷这样说。 奚送也不反驳,而是站在原地一脸漠然的看着这边。 大人们听过这话全给他们一记白眼,冷冷的就道:“诅咒要真的这么灵那还得了?何况对方只是个五岁左右的小娃娃,哪里会说得出这么恶毒的话?” “就是!你们几个平日里偷鸡摸狗的正事不干,只知道捣乱生事,要说你们跑过来专程欺负人家的还差不多,竟还这样污蔑人家?桂花村的脸都被你们几个丢尽了!” 一听大人们并不相信自己说的话,这一帮狗腿子急的原地直跺脚:“明明就是真的!你们不信可以问问李小牛!” 闻此言刚才那个汉子瞬时火冒三丈高,一巴掌拍在其中一个小子的脑袋上便骂:“你还敢胡说八道?” 说完他便当着众人的面问向李小牛想要打消这一群臭小子的邪心:“李小牛,你说,奚送是不是诅咒刘小虎了?” 李小牛立刻摇头,还带着几分抽泣的意思回答:“才没有,小送一直和二妮在学习,我们好端端的坐在这儿,是刘小虎拿着弹弓过来打我们,小送生气了就骂了他几句,他反过来骂我们都是野种……呜呜……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现在他们还在怪小送,呜呜呜……” 这话出口,不仅那帮狗腿子愣了,同伴三人也愣了。 李小牛只有六岁,脑子居然转的这么快? 【瞧瞧这话术……这就是顶级公关的料啊……一番话就能把我们的弱势放大,太牛了这也……】奚送内心疯狂感慨。 “天降神兵,非你莫属。”范虚夷小声对李小牛说道。? 第58章 所有人都向着我,气不气? 大人们在听到这些话后恨不能立刻打烂这群熊孩子的屁股,汉子更是做了带头人。 只见他揪出刚才最先跳出来指认奚送的那孩子,一脚踹在他屁股上就道:“去!把你爹娘叫来!今天你们闯的这些事儿,要是不给那四个孩子交代,我们就寻到你们家去讨说法了!” “没错!我们桂花村这么多年来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从来就没有出过你们这一群孽障!到了你们这一辈,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 “你们还愣着干嘛!叫你们老子和娘出来!” 眼见事情闹大,那些狗腿子们吓得是两腿发软。 虽然他们平日里和刘小虎厮混在一起干一些混账事情,但多的都是掏掏鸟窝砸砸别人家窗户纸这种,从来没有跟着刘小虎一起说那些侮辱人的话,以至于他们的长辈对此只是严禁他们和刘小虎一起玩儿。 可这回的事情不一样,涉及到了惹事不承认还主动污蔑别人,这样是被老子知道了,非得蜕几层皮不可。 但在村民们的怒视之下,他们不得不去请爹娘过来,于是边走边哭,哭声大到村子另一头忙着干活的程赏等人都听见了。 知道他们这回完蛋,奚送心情大好,皱皱眉头便问众人:“叔叔婶婶们,刘小虎到底是怎么了?看起来好严重的样子……你们先别生气了,我这就去后院叫耳朵不太好的花婆婆来给他看看!” 说完奚送去往后院,在转身的瞬间便对三个小伙伴笑了笑,三人默契的做出委屈又害怕的表情,瞬时惹得大人们怜爱不已。 “花婆婆,我闯祸了。”一进门奚送就这样对花婆婆说,谁知花婆婆敲了敲她的脑瓜:“那是他活该,不过你确实闯祸了,你这小家伙居然敢说我耳朵不好,该打。” 吐吐舌头,奚送两手拉着花婆婆的衣角撒娇:“那就辛苦花婆婆啦~” “小事,你去我的抽屉里拿一个金色盒子,我就来。”花婆婆最吃她这套,笑的合不拢嘴。 等这祖孙俩出来的时候,刘小虎他娘已经赶来,这会子正抱着儿子哭,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儿子死了呢。 花婆婆皱着眉头将刘小虎他娘推开,揭开金盒子便将里面的粉末倒进刘小虎嘴里,然后抓着他的上下颌使其闭紧。 摇了摇,她又象征性的给他把了脉,随即起身:“你儿子的腿怕是要废了,胳膊也折的厉害,你还是早点带去城里让好大夫给看看。” 一听这话刘小虎他娘非但没有感激花婆婆的意思,反而责怪起来:“事到如今你还护着这个小杂种!要不是她诅咒,我儿子能变成这样?” 这话出口的刹那间就引来众人的不满。 大家都知道这女人平日里疯惯了,教不好孩子也忍了,没曾想到了这种时候她居然还在推卸责任! 花婆婆则是眉心一拧,拉起奚送的手便道:“她既认定了你的诅咒有用,那你就诅咒一下让她看看到底灵不灵。” 说完她又一次看向刘小虎他娘,“若是不灵,你最好亲自上山去给凌竹寨的人赔礼道歉,别到时候连累我们整个桂花村的人。” 众人见向来和睦的花婆婆都动了怒,这会子更觉得气恼,纷纷认同了花婆婆的方法。 奚送现在只想笑。 她的矛盾铁嘴属性里的毒奶特质,要想说出去立马灵验,那就一定要反着来,所以她向来都是利用反向毒奶来做事。 也正是因为如此,现而今花婆婆给予的这个机会,对她来说根本就是碾压局。 “刘婶婶会变得和刘小虎一样……”奚送假装出害怕的表情。 她知道正面说肯定没有问题,但她偏偏就要营造出自己担心的状态。 “这个算哪门子的诅咒?”汉子说,“看,这么小的孩子哪里会说得出恶毒的话来?刘老虎家的,你差不多得了,有这功夫赶紧带你儿子去城里治病!” “你们!你们都是一伙儿的!”刘小虎他娘气急败坏大骂。 另一个妇女听过这话一口就啐在她脚上:“放屁!先别说现在山上两个寨子改邪归正的话,就是在这个月之前,这两个寨子还是害的村民们活不下去的祸害!你说我们是一伙的,你是什么东西?这种丧尽天良的话也说得出来?” “呵,想让我去寨子里道歉,门儿都没有!”刘小虎他娘咬着牙说完便抱起儿子气冲冲离开。 村民们也懒得管她,只纷纷看向奚送和院里的另外三个孩子,安慰的话一句比一句暖心。 之后才都各自散了。 “小牛!你也太厉害了!”奚送欣喜若狂来到李小牛桌前,谁知话才出口就看见他写的是考核内容上没有的词语。 “你课外知识库这么丰富的吗?”奚送僵住。 “虽然我不太能听得懂小送说的是什么意思,但这个词是刚才许大哥刚教我的。” 看着他写的“魑魅魍魉”四字,奚送上演了一场笑容消失术。 【这就是天赋异禀型选手?柠檬树上柠檬果,柠檬树下只有我!咦呜呜咦……】 “小送怎么了?”大抵猜到在说什么的范虚夷故意笑问,奚送只默默摇头,转身去自己的座位上,即刻上演大型节目《奋笔疾书》。 中午已经吃过午饭的二妮揉着肚子,通过物理消化的她,看着还在埋头学习的奚送,没忍住问道:“小送你不饿吗?” “别打扰我学习。”奚送冷漠又酷拽的说。 【别人都在休息,只有我在学习,我要不停的学习,一天学完,卷死他们。】 …… “打听清楚什么事儿了?”成功借到耕牛的程赏一边往回走一边问向刚跟上来的王麻子。 王麻子立即回答:“嗯,是村子里的一伙小兔崽子欺负奚送和她的朋友们,其中一个听说还中了什么诅咒,我寻思多半是奚送干的,她那张嘴……嗐。” “你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小送做的不对?他们欺负小送活该受罚。” 程赏瞪着他说。? 第59章 文化沙漠了属于是 “是是是,居然敢欺负咱们两个寨子都宠着的小家伙,没有扒下他一层皮都是心慈手软了!”王麻子笑嘻嘻的附和道。 与他们同行的村民脸上的颜色很是惊悚。 下午,奚送手里攥着考核内容,闭着眼睛踩着磨轮在磨药,嘴巴里一直重复念叨自己记得内容,进度还没总体的三分之一的二妮全程看傻眼。 “小送她怎么突然这么用功了……”一边说,二妮一边加快笔上的动作,她必须赶上奚送的进度才可以,绝不能拖整个小组的后腿! 从小就接受了良好教育的范虚夷,考核的内容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如今要做的除了复习以外,就是给李小牛讲一讲对方不认识的字。 只不过李小牛是妥妥的天赋型选手,学习起来根本不需要他操一点心。 也正是因为如此,奚送才想往死了卷。 输给谁都可以,但如果是学神,那绝对不可以。 “许大哥,念书识字真的是一件很快乐的事,谢谢你。”李小牛神清气爽的说,话间的开心是装不出来的。 此话一出,正在背诵的奚送猛地睁开眼,盯着那边正笑的人,无名火冒的差不多有九丈高。 于是她的语速快了好几倍,快到另外三人根本听不清她说的是什么。 与此同时她脚底下的磨轮推得也是飞快,好在即使这样,药槽里的药她也没撒出来一丁点。 “小送!你中午就没吃饭,现在都这会儿了,稍微保留些力气!你等一下还要回家呢!”二妮担心的说。 奚送没有理会,因为她现在觉得多喘一口气都是浪费时间。 【这该死的胜负欲……我非拿下第一不可!】 听着小家伙内心的狂躁之声,背对着她的范虚夷笑得毫不收敛,没出声便是对她最大的尊重了。 回家的路上,奚送感觉自己被抽了魂儿。 她现在浑身乏力,脑子却一空下来就能想到考核内容,但是因为肚子太饿,她根本不想背,以至于这一路走的又慢又沉默。 “小送!小送!” 脚才踩进凌竹寨一步,弟兄们惊慌失措的冲上前来,围着奚送就是一阵打量,温良和周太听到动静也立即上前,二人手忙脚乱的拉着她,四只眼睛里全是担忧。 “小送!我听程赏说你在学里被人欺负了?” “那人叫什么名字?我们去给你揍回来!” “敢欺负我们小当家的铁定是不想活了!” 听着大家对自己满满的保护宣言,奚送长叹一口气,扶额就道:“小孩子的事情大人不要插手,我饿了。” 【感谢老北鼻们的大力支持,但现在的局势可不兴这么搞,好不容易让桂花村的人相信我们了,合作才刚刚开始,有什么事情都好商量,武力解决要不得~】 心想到这里,奚送又看一圈大家满脸的沮丧,不禁暗暗的道了一句“熊家长”,嘻嘻一笑拉起温良和周太的手就往里走: “桂花村的叔叔婶婶们都护着我呢,刘小虎那伙人受到了惩罚,以后不会再欺负我了,爹爹们放心好了,不用这么紧张兮兮的,害得弟兄们也为我操心。今天的打猎成果如何?小海哥哥监管土窑可有进展?” 这小人儿惯会说道,大家很快便被她的言语哄的开心,见状范虚夷静静跟上,嘴角的笑容也倍显舒心。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这么对比一番才发现,小家伙在很多方面想的都很周全。 “小海上手管理土窑,目前还没有太大的变化,听说是在进行改善,不过也要不了几天的时间。”温良笑说着,给奚送夹了一块肉。 “那大顺哥哥好点了么?”问着,奚送啃上刚到碗里来的肉,才一口下去,就麻的她舌头都木了。 “哇,花椒不要钱吗放这么多!”嚷嚷着她就跳下凳子去找水,咕咚咕咚几口就喝完一大碗,如此方才好些。 为防再吃到花椒,奚送又倒了一碗水,端来放在饭桌上才又重新拿起筷子。 温良和周太对她这番举动很是不解,齐声问道:“什么花椒?” “被裹在肉里面了,反正吃的时候小心点就好了。”盯着肉反复检查,确定没有花椒,奚送这才放心吃下。 “大顺……情况是有点严重的,被蛇咬了之后大夫说需要砍掉脚趾才可以,然后又被雷劈中,身上的皮都被烧焦了,昨晚本来都快死了,结果突然又好转了些,今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又带去城里找大夫看了,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能不能保住这条命。” 一边思量着奚送刚才说的“花椒”是什么玩意,温良一边说着大顺的情况。 说完他看了眼周太,由对方问向还在挑花椒的奚送:“小送,你口中的‘花椒’,是什么椒?” 奚送愣住。 花椒……很罕见吗? 【那岂不是可以赚发了!花椒不比竹炭更好卖?!】 想着,她从桌上捡起刚挑出来的花椒,推到另二人面前:“这就是了!” “哦!原来是椒聊啊!我就说怎么我从没听过呢!”温良恍然大悟,周太也跟着他笑。 此时此刻奚送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得,今天总结下来就是智商被按在地上摩擦的一天,真不错,这个世界真是太精彩了。】 “花椒这个叫法也挺好听,小送定是从书里看来的?看来学习还是很有用的嘛。”察觉到她有些不开心,周太缓声安慰。 奚送不说话。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 “不过看这品相,应该是崖椒,如今都是快入秋的时节,居然还有崖椒……好生奇怪。”周太忽然有些严肃。 温良接过那颗椒看,随即皱眉便道:“确实奇怪,况且我们山上也没有椒树,平时买的椒聊也都是人家卖的陈年的椒,怎么还买得起错季的崖椒了?” 埋头吃饭的奚送现在满脑子都是一句疑问:崖椒又是什么东西? “青花椒,洛水城里卖的很多,昨天我们在城里的时候看见许多小贩都在卖这东西。” 第60章 错季的青椒 在门口就听见她心声的范虚夷,通过自己的方式为她解了惑,同时还为温良和周太解答。 听过他这话奚送眉头紧了紧,吃饭的速度更快了。 【古人也太文雅了些……什么玩意儿都能说成高大上还听不懂的东西……】 笑了笑,范虚夷对二位当家的行礼,然后补充说道: “多家小贩突然售卖错季的青椒,要么是外地出了新的培育方式,要么就是他们经历过囤积货物,然后用了什么手段进行翻新,好让青椒在这个时节出现的更显突兀。” 温良连连点头,周太思量一阵,从奚送筷子底下抢来一块大肉,细心的挑着上面的青椒说道: “培育新植和挖掘新的农作方式,所需要的时间成本是非常大的,青椒并不是暴利的农作物,如果有了这项技术,一定会优先用在其他东西身上。” 又快又准的挑完所有青椒,周太又将肉在水里涮了涮,最后放在盘子里又沾了沾味道,放在奚送碗里,“所以你说的后者可能性更大。” 奚送一脸惆怅的盯着碗里已经没了色相的肉,皱皱眉咬了一小口。 没味儿。 【细心加分,不过……听老周的意思,这椒是有问题的,所以用这椒做的吃的,还能吃么?】 快速咀嚼间,奚送认真又警惕的思量道。 “刚才小送吃到的椒看上去很麻,可见对方制作错季青椒的手艺很高,后续不知道会出现什么问题,得赶紧告诉厨房的人,以后再买的时候千万不能买这东西了。” 周太慢条斯理的说道。 点头,温良表示认同,摸了一把奚送的小脑瓜,缓笑了几声:“我们小送果然是福星,要不是她,还发现不了这么大的问题呢。” 另外二人笑。 “我吃饱啦。” 已经没什么胃口了的奚送用手背擦过嘴巴,拿着自己的碗筷拉上范虚夷就往出跑,等到了没什么人的角落,她立刻问道: “这件事情很严重,光我们自己防范肯定是不行的,对不对?” 取出随身带的帕子给她重新擦嘴,范虚夷笑着“嗯”了一声,接着又给她擦手背:“这个帕子小寨主保管好,以后不可以用手背擦嘴了,不干净。” 说罢又贴心的为她理了理衣裳:“这件事情官府会接手调查,小寨主不必操心,有他们查访,事情要不了多久就会处理好。洛水城的官还是很不错的——” “要是真的很不错的话,就不会饿着许一哥哥和许爷爷在城隍庙里靠偷供果填饱肚子了。” 打断他的话,奚送无情拆台。 “真正的好官会体恤民情,会做出政策改善底层人民的生活,会想尽办法给百姓提供保障,才不是只做做表面功夫。” 闻此言范虚夷眸光一亮,蹲下来握着奚送的两手,笑道:“小寨主是觉得洛水城的府尹不好吗?”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觉着不太行的样子。”奚送说完又噘了噘嘴巴,似是使着小性儿,道: “说不准就是个喜欢攀附权势的人,洛水城是个小地方,要是有什么厉害的大人物在这儿,他肯定马不停蹄的卖力讨好。” 【不过话也不能说的太绝对,事情都有两面性……还是不要胡说八道的好,万一被人听去了就坏了。】 一面说一面心想,这可把奚送给忙坏了。 范虚夷被逗笑,只是还没开口就听眼前小人儿说:“许一哥哥还没喝汤?现在张三哥应该已经煮好了,快走,趁热喝了才有用呢!” …… 范宅,奚笑生是晌午的时候来的,如今天上已经布了星星他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范老与他坐在廊上对弈,手边放着一壶酒和几碟小菜,另一边是几卷书和笔墨纸砚,雅俗共存,倒是别有一番情操。 “哎呀,哎呀呀……”奚笑生执了一枚白子盯着无处下手的棋盘叫嚷不断。 从三个子之前他就方寸大乱不知道怎么下了。 啪嗒。 将子儿丢在棋盘上,顺手搅和一顿,奚笑生嘿嘿一笑,往后面靠去,满脸都是得意:“不让我玩儿拿手的,你也别想赢。” “象棋你玩儿了几十年了不腻么?这围棋才是培养格局的好东西。”喝了一口酒,范老偷笑着说。 奚笑生抬手一摆,另一手抓了一块肉丢嘴里,脸上嫌弃的颜色多少有些厚: “要不是老程没了,我俩联起手来也得叫你见识见识象棋的厉害!” 闻此语范老的笑容缓了下来,轻叹口气才吐出一句:“那小子走了多少年了?” “没有十一二年,也有八九年了。”嚼着嘴里的肉,奚笑生嘴唇扭动一会儿,噗的吐出一根筋在手里,指尖一捏壮着嗓子便道: “嚯!一根筋!” “这是北洲哈拉王的筋!”范老也壮起嗓子,与他一起说了这句。 二人哈哈大笑,随即而来的是无尽头的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管家拎着一条毯子过来给范老披着,低声道:“老太公,夜已深了。” 似是如梦初醒,范老猛地动了一下,看了看管家,又看向才开始冲自己笑的奚笑生,唇齿翕动,半晌才道: “时间不早了,你妻儿还没到这边来,家中无人,今夜就歇在我府上?” “不了,我还要回去处理一些公务,您老人家赶紧洗洗歇了。”奚笑生挑眉逗笑。 范老抬手指了指他,什么都没说,乘着笑去了。 出了范宅,奚笑生两手背在身后,站在已经空荡无人的街上看了好一阵儿,小厮牵着马车跟在不远处,无话。 奚送做了噩梦,梦见李小牛拿下考核第一,然后投入了刘小虎的阵营,吓得她天还不亮的时候就爬起来学习去了。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她乖乖的打水洗漱还梳了两个漂亮小辫儿,然后继续温习功课,连坐姿都很端正。 她本是打算等着范虚夷过来叫自己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奈何太阳都出来了对方还没来,她只有恼着收拾好东西过去找他。 谁知刚进门就被吓了个半死。 第61章 要送许一哥哥和爷爷团聚! 范虚夷正手忙脚乱的洗脸,听见门口有动静,扭头去看时,掺了鼻血的水在脸上胡乱流淌,在奚送看来,他跟刚杀了个人一样。 “许一哥哥你……”被吓到的奚送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缓了好半天,她仍是一副目瞪狗呆的模样。 范虚夷有些尴尬,掐着鼻子洗了几把脸,用毛巾擦干净,换了一只手才道:“有些上火,流鼻血了……小寨主且先等等,我马上收拾好!” 奚送小眉毛一弯便想到是怎么回事。 【都说了让张三那个笨蛋少放些参了……都断了好一阵儿的汤药,突然来一剂猛的,年轻小伙都受不住,别说这么小个娃娃了……】 听到这话的范虚夷干咳了两声,喝了好几口凉水,又抿了抿干的都起了皮的嘴唇子,等鼻血不流了,又擦擦鼻子,赶忙去收拾。 【话说张三这会儿都没见过来,一定是睡过头了!简直可恶,行走在害我惊喜失败前沿的男人……】 一听“惊喜”二字,范虚夷回过头看向门口一边生闷气一边抠门上木屑的小家伙,仔细观察才发现她今天大有变化,于是笑问: “小寨主今天怎么起的这样早?还自己把脸洗得干干净净,小辫子梳的也这样好看,是有什么喜事吗?” 闷气说没就没,奚送嘿嘿一笑,几步跑进来从兜兜取出自己早上写的洞口关系交给他:“这是我早起写的!怎么样?是不是有了一代枭雄的兆头?” “哇~原来小寨主目标这么远大?”蹲下来看着纸张上书写整齐的字,范虚夷笑得爽朗,然后又笑眯眯的问:“那如果以后遇到了喜欢的男孩子,还做不做枭雄?” “这两件事有什么必然的克制关系吗?”奚送发出灵魂一问,使得范虚夷只有转移话题的份儿:“小寨主能这样认真学习是非常棒的,装蜜饯的小匣子在窗台上,你去挑一颗自己最喜欢的,作为今早的奖励。” “好耶!” 许是早上开了个好头,奚送今天一整天都干劲满满,这让范虚夷感到十分欣慰,然后在回家之前,给大家提供了组词造句的游戏,这不仅让小伙伴们学到了新的知识,还在紧绷的学习环境之下,缓解了大家的疲劳。 回到寨子的奚送更是连干三碗饭,每一口吃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七天的时间,大家一直遵从这个方式学习,虽然在这七天之内奚送放弃了和李小牛较劲,但还是拥有无限动力。 当二妮问起的时候,她只回答:“我等凡人,也配和学神并肩而行?” 奚送很明白自己在四人小队里的位置。 李小牛是学神,范虚夷是学霸,王二妮是学渣,自己则是卡在中间最尴尬的地位,啥也不是。 不过她本身就没什么宏图大志,除了以后继承老爹的凌竹寨寨主之位,她最想做的,就是什么都不用做,蜜饯自己飞到嘴里来的咸鱼。 【不过这大概得是咸鱼王的待遇了?】她心说道。 当天夜里,奚送缠着范虚夷说了好久的话。 “许一哥哥,许爷爷肯定特别想你了,反正这段时间功课都做了,明天也没什么事,咱们就跟着他们进城嘛,看看许爷爷,顺便把他接来,如何?” “……其实,我爷爷年纪大了已经分不清人记不清事情了,而且、而且他身体一直不好得了不治之症,说不定已经把我忘了,又或者可能已经去世了,他、他还喜欢到处云游,极有可能去了远方……” 支吾扯谎,范虚夷心虚极了。 老爷子要听见这些话非打死他不可。 但他现在并不能挑明自己的身份,至此只能隐瞒…… 【唔……他好可怜,爷爷都这样了还想尽办法养着他,两个人都不放弃对方,好感动……】 心想着,奚送两手握着范虚夷的手,坚定不移的说:“许一哥哥放心!我一定会帮你找到爷爷送你们团聚的!” 范虚夷讪笑,两手挡在面前直摆:“小寨主好意我心领了,真的不用——” 话说一半,奚送猛地踮起脚尖贴近,瞪大眼睛满面都是疑色,小嘴也跟着噘了噘:“许一哥哥该不会是觉得来到土匪窝子里坏了家里的规矩和脸面,不敢面见许爷爷?” 范虚夷愣住,好似噎了一口,尚未来得及再说什么,奚送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就道:“包在我身上!只要有我在,就没有解决不了的困难!” 范虚夷这回彻底傻了。 这一夜他都没睡着。 思量如何找老爷子演这么一出戏是一码事,被张三炖的补药补得火气过旺翻来覆去没有困意又是一码事。 奚送也没睡好,她在脑子里布了一晚上的“周密”计划,从如何找到许爷爷,到怎么解释爹爹拐了许一的事,再到怎样获得许爷爷的原谅,将他请到寨子里来住,每一句台词,每一个表情,她都静心策划好,就等着天亮出发呢。 进了城,同样想好怎么做戏的范虚夷,在和张三等人分开之后为自己的头疼做起铺垫,一边带着奚送在街上兜圈子,一边靠近仁和医馆,等差不多的时候,他捂着脑袋心口又是喊疼又是咳嗽,奚送毫无意外的带他进了医馆。 店里的伙计们见范小少爷又来,从进门的时候就疯狂使眼色,他们也很是配合,一人上前就问:“出什么事了?” “我哥哥身体不舒服,头疼还咳嗽!快帮我看看!”说完奚送忽然又想起自己身上一文钱都没有,立刻又道: “我先将哥哥安置在你们这里,我去找大人拿钱!请你们一定要治好我哥哥的不舒服!” 见奚送头也不回的跑出去,范虚夷有些慌了。 洛水城里人多又杂,她这么小跑出去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语速极快的吩咐:“去找人告诉老太公,让他穿破破烂烂的,打扮得狼狈一些,到城隍庙来!速度一定要快!” 说完他夺门而出,惊得医馆众人傻眼。 第62章 配合演出 大家都以为范小少爷是遇上了什么难事,谁知做了这么一出戏只是为了让人去帮忙跑腿报信? 几步追上已经跑上桥的奚送,范虚夷拉住她,随即又咳了几声装出柔弱不能自理的那样,开口就是先发制人:“小送我没事了,医馆里的老郎中认出了我,给了我一丸药让我服下,说是看我可怜白送的,所以你不用去找张三哥取钱了。” “太好了!许一哥哥你没事就好!那我们快去找爷爷!”奚送欣喜若狂,她生怕今天的时间不够用。 范虚夷连连点头,拉着她故意拖慢脚步,最后又在城里随便转了转,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开始往城隍庙去。 因为肉身年纪太小,奚送现在觉得疲惫不堪,脚也走得又酸又疼,停在一棵树下,缓了半晌都没能缓过来。 范虚夷见状给她擦擦汗,然后去旁边的商户要了一碗水,谁知刚回来就被奚送问了一句:“许一哥哥,为什么大家都看你啊?这一路过来我发现好多人都盯着你看。” 奚送有些惶惶不安。 【难不成新上任的老爷颁布的寻人启事里有他?大家认出他是被拐的孩子了?可他明明是被绑的,哪里是拐的嘛……不过绑的好像也犯法……要是被发现了就坏了。】 本还被她问懵了的范虚夷连忙笑道:“是吗?我一直以为他们在看小送,原来是在看我?我脸上该不会有什么脏东西?” 几句简单的话,他成功打消了奚送的不解。 将水推到范虚夷面前,奚送嘻嘻一笑:“这是许一哥哥要来的水,所以你先喝。” “没关系的,我可以再去要,快喝。” “谢谢许一哥哥~” 【洛水城的人好好喔,居然这么和善。】 范宅后门。 一身才剪得破破烂烂的衣裳的范老兴高采烈的出来,站好之后又让人泼了一身的土灰,最后往亲手往脸上抹了些,丢掉拐棍捡了一根树杈,笑得是合不拢嘴。 奚笑生看着他这身行头两手抱怀,嘴角虽然往下压但还是忍不住的笑:“范虚夷这小子还挺会折腾人,你就惯着他,哪天把你最后几颗牙坑掉你才罢休。” “我倒喜欢这么玩儿,整日里待在家里养尊处优的,能有多大意思?你要去吗?让人给你打扮打扮,你后面来,就当是我的伴儿。”折了折软溜溜的树杈,范老更高兴。 奚笑生闻言脖子往里一缩,满脸都是拒绝:“我可是知府大人,让人知道了以后哪还有威严管人?不去不去!” “哎呦呦,你镇国公当了二十几年,还有几层脸面?京城里谁不知道你年轻的时候被你媳妇儿追着满街打?裤衩子都差点被扒了示众,稍作问,才知道是你藏了私房钱……赶紧的!待会儿城隍庙见!” “……你老你说了算。” 城隍庙里,范虚夷故作伤心的看着满台子的供果,委屈说道:“看来爷爷他真的不在了,否则这些果子哪里会有健全在这儿的份。” 奚送正跟着伤心,忽的就听身边人吃痛闷哼了一声,扭头一看才见是个老掉牙的落魄老头儿。 “老、老……爷爷。”得知刚才的话被老爷子听见,范虚夷慌得话都说不利索,奚送没听清楚他的意思,立即就问: “老爷爷,您见过许一哥哥的爷爷吗?” “许一?”范老狐疑的看向范虚夷,心里默念了一嘴他的名字,忽的又笑,正要演戏,范虚夷赶紧扑进他怀里,埋着脑袋哭起来:“爷爷!没想到一向痴呆身患重疾的您不仅能认出我,还安然无恙!我真的好想您啊!” 看着范老僵硬又不知所措的面容,奚送眼泪簌簌的掉。 【好感人呜呜呜……想当年先辈们驮着牛郎去见织女恐怕就是这种感觉了……】 这小子……演的还是苦情戏? 范老内心的疑惑比海水还要多,但见奚送眼泪直落,他连忙拍了拍怀中人的后背。 声情并茂的继续演说着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话,埋着头的范虚夷面无表情,他甚至有些紧张。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吓得围在庙里看戏的吃瓜群众一哆嗦,范虚夷僵住。 奚送扭头看去,见来的人虽然穿得破烂,但面色红润身形魁梧,嘴里还对范虚夷说话,不禁又心想: 【洛水城的百姓也太好了些,狗官不作为,多亏人民互相帮助,这才没有饿着……秋豆麻袋,那为什么许爷爷之前会带着许一偷供果吃?莫非……】 一开始就听出来的人是奚笑生的范虚夷,在听过奚送的心声后惊得立刻转身,话到嘴边却听奚送又心想道: 【莫非是这个大叔太能抢饭吃了?】 虚惊一场。 “喜、喜叔。”范虚夷磕磕巴巴的说,战术性的抹了一把薛定谔的泪,然后开口:“这段时间爷爷有喜叔照顾,许一真的很感谢,来日一定做牛做马报答您……” 都起的什么狗屁名字?奚笑生满心嫌弃,余光扫过已经认出自己在憋笑的百姓们,不禁又有些窝火,两手叉腰瞥了眼奚送就问范虚夷: “你这段时间上哪儿去了?我听人说你跟个女娃走了,那你身边的黑锅盔又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黑锅盔?范虚夷懵。 看向身边人,他尴尬的脚趾抠地。 在进城隍庙之前,范虚夷给奚送灌输了百分之百能在这里找到爷爷的事,以至于在进来的第一时间,奚送就提出分头找的建议,然后抓了香灰和烧纸的锅底灰扑在脸上,想将自己营造成可怜又无害的形象。 一听被人说是黑锅盔,她气不打一处来,咬着后槽牙就道:“喜叔好,我不叫黑锅盔,我叫——” 在这句话完全说出口之前那几秒,范虚夷心都快蹦出来。 然而对方却说:“我叫温送,来自桂花村,您说的女娃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妹妹温白。” “喔。”奚笑生并不是很感兴趣,因为他现在只想揍范虚夷一顿。? 第63章 隐瞒 听到他心声的范虚夷心里一惊。 奚笑生是他还没出生就拜下的师父,是奚送的生父,也是他的准岳父。 但他是镇国公,是官家的人,如果将奚送的身世现在就说出来,凌竹寨上上下下的人都要遭殃。 尤其是奚送当年丢的莫名其妙,所查出来的线索指向的也不是凌竹寨的任何一个人,若是认亲之后彻查,对奚送会造成影响不说,对凌竹寨和镇国公府双方都会产生不小的伤害。 就算奚笑生不作为,官匪一家亲的事儿要是传出去,只会牵扯更多的人。 况且奚送在凌竹寨生活的很快乐,现在年纪又小,等她大一点了再让她自己做主会更好。 想到这里,范虚夷咳了咳,说道:“是我那天跑出城玩儿,遇到了一条野狗追着,温伯伯救了我,加上我崴了脚,身体也不太好,温伯伯就让我留在温家养着,所以一直没能回来。” 一听这话奚笑生粗眉冷竖:“我还以为是拐子把你给拐了呢!要真是那样的话,我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拿他的骨头磨牙!” 说完他冷静下来又补充:“不过天下所有的拐子都该死,所以我这段时间严查——” “咳咳!”范虚夷一声猛咳,奚笑生的话被打断,看见范老祖孙俩的表情,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说漏嘴。 然而奚送并没有心思去侦查什么不对的地方。 当她听见对方说的那些狠话,她感觉自己的头皮都麻了一半。 【要命,千万不能让许爷爷去凌竹寨,更不能让许一回去……否则要出大事了……白瞎我准备了一晚上的台词,居然一句都没涌上……】 她原本是想在见了许爷爷之后,通过自己的可怜巴巴来解释他孙子为什么会在土匪窝里,现在她是半个字都不敢解释,只能顺着范虚夷刚才说的话点头充楞。 知道她是怎么个心境的范虚夷也不啰嗦,当下就道:“爷爷,我在桂花村里还有学上,我想念书识字,这段时间就借宿在温家,暂且不回来了,正好喜叔在,有他照顾您我也就放心了。” 早就听出这小子满口维护有意隐瞒,范老嘿嘿一笑应允。 “对了,城里这两日处处都是错季的青椒,爷爷吃东西的时候小心些,您肠胃不好吃不了那些麻的。” 临走前,范虚夷如此说着看向奚笑生,在对方眼底起疑之后带着奚送逃似的跑了。 奚送虽然害怕被抓被报复,但对于范虚夷见着了亲人宁愿说谎也不回去的做法很是疑惑,索性到了每人的地方直接问了。 “许一哥哥为什么不回家?喜叔能照顾好爷爷,就肯定能照顾好你。”她说,【况且有他那么能抢饭的人在,怎么可能会饿着……】 听过这些话范虚夷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又扯谎:“喜叔其实很久没回来过了,他上次走的时候还说要进什么会做什么舵主,这次回来看他那样……多半是为了骗人跟他一起去的。” 闻此言奚送整个人都呆住。 这不就是传销组织? “那许爷爷怎么办啊?”她有些担心的问。 “爷爷他年纪大了不中用了,况且精神时好时坏,就算进去之后也不会被怎么样,反而能混个温饱,不用担心。”范虚夷张口就来。 说罢他又故作神秘的说:“也很有可能是我误会喜叔了,万一他进的是丐帮呢?” “……也不是没有可能,话说这样的话他就是会打狗棍法了?” 想到师父奚笑生确实能文能武,刀枪棍棒都会耍,范虚夷点点头。 奚送当场心虚,拽着范虚夷更小声:“我们得快点回桂花村找人串口供,万一被发现留的都是虚假信息就完蛋了!” “有道理,今天回去就串供。” 奚送是不想寨子里的人遭殃,范虚夷是不想奚送的身份被这么早的挖开,以及无辜之人不该被牵连。 所以两人此刻的目的一致,共识也达成的非常迅速。 城隍庙里,一人打听清楚奚送和范虚夷已经走远并且确定不会折回之后,报给庙里众人,大家瞬时跪地。 “草民拜见镇国公!拜见宁远侯!” 范老笑呵呵的给大家免礼,奚笑生一手叉腰一手按着太阳穴,表情复杂。 他觉得今天丢的人比以前在京城丢的人还要厉害。 “话说您老人家真觉着那个黑锅盔是好孩子?他看起来就很贫苦,家里那像是能一口气买三斤野党参的?要么是范虚夷那小子被威胁了,要么就是黑锅盔刻意隐瞒,我即刻就让人去桂花村调查,我倒要看看他们说的情况究竟如何。” 两手背后走在街上,奚笑生低声碎碎念着,头却一直低着。 范老就显得豁然很多,见了冲他打招呼的人还笑盈盈回礼,一整个和蔼可亲。 他说:“你身为朝廷命官,既有公侯之荣,又有知府之职,于情于理都不该对那么小个孩子出言不逊。什么叫‘黑锅盔’呢?他说过自己的名字,你一口一个绰号的叫,是不是有些过分了?范虚夷那小子既然能向着他,就能够证明那孩子没问题,你与其去猜忌小孩子之间的乐趣,不如查查才刚被点名的错季青椒的事,也好为咱们洛水城做做贡献。” 一番教育的话出口,范老又笑:“昨天其实我也发现了不对劲,命人略微查访便知道,城里就是这几日才开始大规模的出现这门生意,想来定是背后的人,要给你这个新官儿下马威了。” “范老教训的是,确实是我带了自己的成见,以后绝不会了。错季青椒的事情我会立刻调查,至于范虚夷那小子的事儿,我虽然还是不放心,但一定会通过好的方式来做好防护措施,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知道自己错了的奚笑生如此说道。 …… “快!快点儿!错过了今天就要再等三天了!” “听说明天外地的商贩会来收,到时候咱们再高价卖出去!” 刚冒了个头在巷子口的奚送,正要打探情况,就见一伙人疯了一样往街另一边跑,边跑还边说着这些话…… 第64章 万三爷是好是坏? 还不等她回过头去跟范虚夷说道这件事,就见人群里出现了一个很眼熟的身影。 是李小牛。 他正背着背篓跟那些人一起往前跑呢。 “李小牛!”奚送大喊。 待对方回头看来,一眼扫过墙角猫着的黑锅盔,他一脸疑惑,确定自己不认识,于是没有搭理,抬脚继续往前走。 见状奚送拽着范虚夷就追上去,“李小牛!你做什么去?是我叫你呢!” 叽歪一阵,奚送用袖子擦过脸上的脏东西,李小牛看看她身边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小送……怎么是你啊?听说前面有低价售卖的好椒,我正好要去买些调味的东西回家做东西,但是又听说抢购的人非常多,所以要赶紧去了,回头再跟你们聊。” 李小牛说完就要走,恼得奚送两手死抓着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拖进巷子里,“这些椒都是错季青椒,本身就有问题,现在低价售出更能说明,你可千万别上当!” 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李小牛很信任奚送,见范虚夷也在一边点头附和,对此更是深信不疑,“幸好碰见你们了,要不然还不知道要吃什么亏……既如此我还是去买些陈年的老椒算了。” 语毕,李小牛本来都走了却又折回来:“对了,这两天刘小虎总鬼鬼祟祟的去学里,我昨天晚上跟了一下,发现他是去了立夫子的房间,这件事情我还没告诉别人,不过还是等有时间了再商量,我娘在别处还等着我,我得快些去买东西了。” 与其告辞,奚送看了眼天色,嚼着那会儿听到的信息,问向范虚夷:“许一哥哥,我听那些人说明天城里要来什么外地的商贩来收青椒,你说他们会不会和卖这些东西的人是一伙的?” 闻此言范虚夷兴致大发,帮她擦脸的同时回答:“具体还是需要调查才能知道,不过小送为何会这样觉得呢?” “洛水城隔壁就是京川县,那边大力发展农业,之前还将咱们这边的种子买空了,青椒的生意这几天在洛水城这么好,他们不可能闻不到动静,也不会不来买,但要买的话,怎么到现在才来?京川县到洛水城也不远的。” 按照自己所想的分析完,奚送还认认真真的在心里做了一遍复盘,确定目前找不出逻辑上的漏洞,她这才用着坚定地目光看向范虚夷。 知道她这逻辑不太成熟的范虚夷,对于她小小年纪就会独立思考,甚至可以做到检查逻辑的事感到很欣赏。摸摸她的脑袋便说: “小送说的不无道理,这件事确实有很大的可能是他们自导自演,为的就是让洛水城的百姓们产生一些囤积货物的想法。但不管是谋财还是害命,都是很恶劣的行为,不过这件事新来的官老爷会接手查办的,听说是从京城来的一位公侯,他一定会给百姓们一个交代。” 安抚完毕,范虚夷牵上奚送的手,带着她往张三所在的那边去。 出了这条街,拥挤的人潮退却,较为空荡的街上竟还显得有些诡异。 “看来大家都是去抢青椒了。”奚送说完目光就对上了不远处一家赌坊门口停着的马车,车轮底下是一滩血,后面有好几双脚。 “快走。”意识到有问题的范虚夷立刻拉着她往别处撤,谁知两人还没转身就见赌坊里走出来个熟人。 是万三爷。 对方也是远远地就瞧见他俩。 不知道他跟身边人都说了什么,马车往前挪了挪,后面的脚匆忙走动,很快他们就进了赌坊。 “小家伙,好巧啊。”两手背后缓缓走来的万三爷微笑开口。 【巧个屁。】 奚送从地上那滩血就看出来事情不妙,怎奈被万三爷瞧见不能直接掉头走,现在对方直接上前,多半是为了打探虚实的。 思量到这一层,她故意作出娇憨之态,露着自己的豁牙便答:“叔叔好,没想到又遇见你啦,可惜我这次没有带什么好东西给你,要是下次带了好东西,希望还能遇见你。” 说罢她见万三爷还在笑,不禁又说:“我的哥哥们还在等我,就先不跟叔叔聊啦!” 话间她全然不知范虚夷与万三爷始终在对视。 摸了一把奚送的脑袋,万三爷存着几分干巴巴的笑面向范虚夷,“这么急着走做什么?难道我们不算是老熟人?” 【这人好像有什么大病,都光天化日的做这种事了还怕被人发现?】 “当然是老——” “承蒙三爷抬爱,我爷爷和叔叔这段日子都在一处,您若是想见他们,可以直接去找,毕竟你们也是故交。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告辞。” 打断奚送的话,范虚夷将她抱在怀中,转身便从另一个方向走。 一个身着劲装的男人很快出现在万三爷身边:“三爷,范小侯爷落单,我们要不要直接动手?” 轻呵一口笑,万三爷盯着趴在范虚夷肩膀上往回看的奚送,眸色略沉:“伤及无辜作甚?暂且由着他去。” “知道了。” …… “万三爷认识你?”快回到寨子时,奚送终于忍不住这样问道。 范虚夷点头:“万三爷和我爷爷以及喜叔,在老家打过交道,有很深的羁绊关系。” 语毕他捏了捏奚送头上的小揪揪,“小寨主随机应变的能力很强,值得奖励,回寨子之后教你几个生字好了。” 才在思量万三爷究竟是好是坏的奚送,一听这话瞬时被火燎了头发:“许一哥哥还真是温柔贤惠。” 【臭小子你完蛋了!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小送!你终于回来了!今天打猎猎到了一只小野猪!大当家的说留给你吃呢!” 心里疯狂嘀咕的小人儿还没进凌竹寨大门,守在门口等着的几人就兴冲冲的叫嚷起来。 “小野猪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 【有八角桂皮茴香吗!花椒孜然也不能少啊!红烧还是水煮?凉拌也不错!蒜蓉猪肉味道好极了!我要吃猪耳朵!】? 第65章 别对猪猪起吃它的心思 听过她内心这话范虚夷一个猛咳没兜住就咳出声。 这丫头的所思所想果然不是一般人能猜到的。 “嗷——” 一声惨厉的猪叫声从一侧传开,奚送闻声两眼放光,拔腿就冲去那边,谁知还没站稳,小野猪直接从她脚底下冲过去,当场绊她一个狗啃泥还不算完,回过身还给她屁股上狠狠来了一口。 “哇——”一头磕在石头上的奚送大哭。 闻声而来的温良紧着眉心,“不是只抓回来一只猪吗?” 周太同样疑惑,两人对视。 几秒后他们像风一样冲过来,将奚送抱在怀里好一阵心疼,安慰的话也是一句比一句好听。 “我把猪抓住了!”拎着小野猪的前蹄,张三快步过来蹲在奚送跟前就说:“小送莫要难过,等张三哥给你把它宰了,拿它的猪脑袋当球踢!” “嗷嗷嗷——”小野猪像是听懂了这话似的,本还在大喘气,猛地又开始挣扎。 “啊啊啊!不吃了不吃了!”奚送突然疯了一样往温良怀里钻,鼻涕眼泪一大把,怎么看怎么狼狈。 “嗷嗷嗷嗷——” “我不吃了还不行嘛!爹爹你放了它呜呜呜……”奚送哭得快断气。 一旁看着的众人纷纷懵逼。 “那……爹爹真把它放了?不过要放的话也得明天打猎的时候放回古绿林,小送你还有一晚上的时间慢慢思量。” 给宝贝闺女擦着鼻涕,温良面色复杂的说。 奚送哭得一抽一抽的,闭着眼睛狂点头,“以后不要再猎……野、野猪了……我、我不吃野猪、肉……” “嗷嗷嗷!!” “你们也不准吃!”奚送被吓得缩着脖子大叫,鼻涕泡吹起好大一个,两手交叠放在小肚子前,委屈的要死了的那种。 站在她身边拎着小野猪的张三,表情像是见了鬼。 要知道奚送可是凌竹寨的小霸王,有她在,老鼠都不敢在寨子打窝,因为她打洞比老鼠还厉害,会逼的老鼠没地儿安家不说,搞不好还会“妻离子散”。 同样感到诡异的还有温良和周太。 他们两个时不时的看看对方,面色多半掺杂着震惊。 “先把小野猪放去别的地方,小寨主害怕它看不出来吗?”端着清水过来的范虚夷眉头紧皱。 奚送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瘸一拐的到了他跟前:“许一哥哥我们回房间好不好……” 将水盆放在地上,范虚夷抱起奚送便对温良和周太说道:“二位当家的,小寨主被这猪咬伤,很有可能会感染,还请你们派人去桂花村花婆婆家讨些药来。” 说罢他扫过恶狠狠盯着奚送的小野猪,快步回了房间。 夜里。 上过药的奚送昏沉沉的睡着,忽然听见门口有什么细微的动静,起身看去,见房门紧闭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处,索性揣着半点忐忑重新躺好。 脊背挨着褥子不过三秒,房门外头又是一阵响动。 这回奚送是彻底没了睡意。 “臭丫头!再不给我开门我就咬死你!”小野猪在外面叫嚷。 奚送心里一惊,脑中立刻浮现出傍晚时小野猪对自己的威胁。 类似于一嘴撅了古绿林所有喜鹊窝,又或是化作冤魂带着古绿林所有死去的伙伴来吃了她。 不过对奚送来说,杀伤力最大的,莫过于小野猪说自己会以一己之力将她活吞了。 在绝对的血统压制面前,奚送除了怕再没有别的感觉了。 “臭丫头!开门!”小野猪在外面叫嚣。 奚送只觉自己心跳失常。 【想我堂堂鹊仙,居然被一只野猪按在地上锤,呜呜呜……鹊仙的脸都被我丢尽了呜呜呜……】 就在她抹着眼泪鼻涕准备去开门的时候,门外小野猪“嗷”的一声惨叫,几秒后房门被温良推开。 但奚送第一时间注意到的是手握匕首满脸猪血的范虚夷。 “小送不怕,不怕啊,爹爹来了。”睡眼惺忪的温良搂着奚送在怀里说道,尽管神志不清,他还是下意识揉了揉奚送被咬伤的小屁股。 见奚送盯着自己眼神发直,范虚夷立刻背过身去,用袖子三两下擦了脸上血,拖着小野猪就走。 “嗷嗷嗷!”小野猪大叫。 在奚送听来是求饶。 瞥着被伤到大腿的小野猪,奚送面露嫌弃之色,翻过来安抚过温良,让爹爹睡在自己房里,关好门窗便去找范虚夷。 等她来的时候,范虚夷已经洗干净了。 “小寨主这么晚了怎么还过来?”问着,他给奚送去了一颗蜜饯:“被吓坏了?吃口喜欢的缓缓,小野猪现在行动不了,不会再来吓你了。” 盯着手里最喜欢的蜜饯,奚送鼻子忽然酸酸的。 范虚夷的住处离自己的房间可是有点小距离的,温良赶过来开门的同时,他已经伤了小野猪…… 剩下的不用思考也知道是什么。 看奚送半天没有动弹,范虚夷只以为她被吓傻了,赶忙蹲下来,搓热手然后拉住她问道:“小寨主怎么了?有什么害怕的地方你可以告诉许一哥哥,哥哥帮你解决。” “呜……”奚送嘴巴一瘪,轻轻地扑到对方怀里来,用手背擦了一把鼻涕,湿乎乎的嘴巴亲在范虚夷脸颊上,随后又猛吸鼻子,缓了半天才说:“许一哥哥,你是个好人。” 被她这模样逗笑,范虚夷带她去洗手洗脸,一边温温的说教,一边安抚她的小情绪,月色打进来借着烛光映衬,这两人比亲兄妹还亲。 “许一哥哥为什么没有杀了小野猪?”趴在范虚夷床上,奚送翘着小脚丫问。 停下给她哼唱的小调,范虚夷摆正她的睡姿,“因为小送说要放它回古绿林。” “其实我不想放它,我都想好怎么做着吃最可口了。”噘嘴,奚送有些失落的揉了揉屁股。 范虚夷宠宠的笑起:“那我们就不放它了,也可以养大了再吃。” “可其实……它也不是必须死的,对不对?它只是听到自己要死了想反抗……它那会儿还跟我求情来着。”垂下眼眸,奚送小声说着,慢慢的回想起小野猪表达过的那些话。? 第66章 二妮娘被污蔑 “它说它是想阿娘……” 这是奚送睡着之前碎碎念最多次的话。 在听不见她的声音之后,范虚夷起身给她看了看屁股上的伤势,等了半个时辰,又挑灯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之后盖好小被子,如此方才入睡了。 太阳升起,阳光落在范虚夷眼睛上,一秒将他晃醒。 神智尚未清醒时,他的手已经往身边探去。 是空空的床褥。 猛地坐起,见房间里没有奚送的身影,房门也开着一条小缝,范虚夷脸都没顾得上洗便出了门,才到院子就碰见端着参汤过来的张三。 “许老弟?你这么快就算到我会来,特意出来接我的?”张三惊喜问道。 范虚夷尴尬一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一饮而尽,双手递还汤碗:“辛苦张三哥这么照顾我,话说你看见小送了吗?” “小送啊?她一早就到厨房拿了前两天没吃完的干饼,之后就没见她人。” 立马想到昨晚的对话,范虚夷向张三道了声谢,抬腿就往小林子后面去,抵达之后见奚送果然在那儿,松了一口气才上前。 “小送,小野猪怎么样了?”他问。 小野猪是他亲手绑在这儿的,奚送一大早的拿了吃的过来,一定是来喂它。 一听是他来,奚送捂住小野猪的耳朵,回过头小声说道:“我帮它止血疗伤啦,它现在没有什么事,就是肚子饿,我们两个也说好井水不犯河水了,等它的伤好了就放它回古绿林。” 闻此言范虚夷嘴角晕开几分雅笑,俯身摸摸奚送脑瓜,看向满眼惊慌的小野猪,说道: “它真的不会再欺负小送了吗?” 奚送快速点头:“我还给它起了名字呢,叫‘果子’。” “真好听,小送什么时候也给我起个小名?” “许一哥哥的名字已经很好听啦~” 【主要是我叫习惯了。】 奚送轻轻的说,范虚夷只陪着她笑。 宅在寨子里和果子玩了一天,奚送晚上又写了几个字,早早的睡下,第二天天还没亮的时候就起来,乖乖收拾好,喂过果子,这便叫了范虚夷一起下山去往桂花村。 两天没有温习功课,也该抓抓紧了。 不过她更想将有了新伙伴的事情告诉二妮和小牛。 走在路上,奚送还捡了两块漂亮的花石头,在山脚下的小溪流里洗干净揣兜兜,她说要把这玩意送给二妮做礼物。 因为一路上走走停停,等她和范虚夷以及张三抵达桂花村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今天王大爷居然没有在村口晒太阳。”走过村口,奚送看了看熟悉的地方,笑嘻嘻对范虚夷说,“他喜欢吃清水面,你说他现在是不是已经端上碗了?” 范虚夷梳起来的半个小揪揪里还别着奚送插的小野花,拉着她的手轻晃了几下她的小胳膊,笑:“说不定还有两颗荷包蛋在里头。” “哎呦,你们两个说的我都馋了,不知道花婆婆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话说回来我好想吃核桃纽,不知道还有没有了。”张三两手背后,一脸的惬意之态。 “二妮她娘!你冷静啊!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家二妮怎么办啊!” 来到二妮家附近的三人逐渐感觉到有事发生,直到他们停在二妮家门口,见一群乡亲涌在里头,传出来的阵阵哭声和闹声一道比一道大。 奚送小脸瞬时一拉,暗叫不好间已经挤进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刘小虎他娘。 “老姨,发生什么事了?”张三紧张打听。 老妇长叹一口气方才说道:“听说二妮她娘下红,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说是怀了郝仁的孩子流了……传的隔壁村的人都来看热闹,二妮她娘咽不下这口气,正要寻死呢!” 【呵,这种事要是能有别人瞎传才有鬼!】奚送暗骂一句,悄咪咪钻进屋里,拉过已经哭得不像话的二妮到了后屋,低声就道: “这件事绝对是刘小虎他娘干的,你先别哭,我有办法!” 二妮知道奚送聪明,费了好大的力气让自己保持冷静,一抽一噎的点头应下。 只听奚送开口:“马上我起一遍咒,你照着我说的也咒一遍就好!” “嗯!” …… “有人既然存心不叫我好过,那我就去死!我死了化作厉鬼再来讨了他的狗命!”二妮娘两手死抓着菜刀,任谁来夺都夺不掉。 “我娘今日若是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二妮突然从后屋冲出来。 努力回想着奚送说的话,她咬着牙关来到门口,镇定下来抬高音调就道: “我王二妮在此起咒!污蔑我娘和老村长清白与声誉的小人,从今天开始断腿烂嘴!家破人亡厄运不断!除非主动站出来认错乞求原谅,否则断子绝孙永世不得超生!” 此话一出,远远地听着动静的刘小虎他娘心里一咯噔,瞬时慌了大神。 她儿子所诉说的话她可是一字不落的相信的,现在王二妮说的这些话又是盖天的毒咒,万一应验可是死定了。 同样在思量这些的乡亲们也感到不寒而栗,不过他们一致认为这个毒咒没什么不妥。 毕竟揪不出歹人的话,家破人亡的就是二妮家了。 二妮娘在听了女儿说的这番话后心痛极了,丢了菜刀抱住二妮,哭的昏天黑地,满口都在说着对不起。 奚送悄悄从后屋出来,暗中对二妮点头示意,然后拉着张三和范虚夷往花婆婆家去。 路上这三人都很默契,对于刚才的毒咒只字未提。 【张三哥和许一哥哥会不会觉得我很恶毒……这些话也确实不像是五岁小孩能说得出口的……谁家小孩张嘴就能说这么恶毒的话……】 奚送心里嘀咕,担心都快溢成泡泡挂脸上。 “恶人总该为自己的恶行付出惨重代价,如此,才不算辜负好人因他所经历的苦难。”范虚夷轻声说着,顺手从一家的篱笆上摘下一朵牵牛花送给奚送,“小送觉得如何呢?”? 第67章 新宠 【欸?他居然和我想的一样?看来这小子还有很有慧根的嘛~】 奚送心想着又偷笑一阵,拔下喇叭花的花蒂,将它的屁股那一端噙在嘴里,嘴里发出“滴滴叭叭”的声音,张三打了个转身的功夫,她就没了踪影。 “这孩子……又是撒手就没……” 现在正是花婆婆做了午饭的时候,见李小牛也在,奚送立刻掏出花石头塞在他手里: “一个送你,一个送二妮,记得帮我转交给她。” “看样子你们是刚从二妮家那边过来的,你怎么不自己送给她?”收下花石头,李小牛笑嘻嘻问。 这会子奚送的注意力已经凝聚在花婆婆递上来的饭碗上了,“她家人多,乱哄哄也没法儿送。” 闻此言李小牛给范虚夷放好凳子,用手扫扫凳面,若有所思的开口:“听说隔壁村的人也来了,我爹昨天从隔壁村做工回来还说了二妮家的事情。” 这事闹得非常大,李大全是桂花村土生土长的人,早出晚归到处做活,二妮家的事情居然还是听别人说,还不足以证明这事儿传的有多厉害? 一想到这点,奚送的火气就不打一处来。 不过好的是有她的反向毒奶在,李小虎他娘这回绝对逃不脱。 “我看桂花村很多年轻人都在本村做活,你爹怎么还跑去隔壁村了?莫非是个手艺人?”大口吃着炒菜的张三头都没抬就问。 李小牛嘿嘿笑:“我爹是个木匠,能做家具能盖房,隔壁村住着的都是非常有钱的人家,我爹一口气接了三家的活儿呢。” “为什么有钱啊?”奚送呆住,【莫非是他们发现了河里的墨玉?】 “隔壁叫兴庆村,离桂花村不远,但比起咱们两个寨子就远得多了。有钱还不是因为大活儿没去光顾啊?” 张三唧唧的说。 闻言奚送在桌下狠狠踢了他一脚,【这话也是随便说的?】 “因为他们都是搬迁过来氏族,大多在外面都有声音,最主要的是和京川县打交道。”花婆婆笑盈盈解释,给奚送和范虚夷以及李小牛一人夹了一块肉才又说: “不过听说这段时间京川县那边收成不是很好,估计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要主攻洛水城了。” “确实如此,我还听我爹说兴庆村最近丢了好多值钱的东西,占数儿最多的就是玉石一类了。” 听过他俩这话奚送眼前一亮,脑中立刻闪出一件事。 【老周丢的也是玉,会不会是有小贼组团在这一带行窃?】 想是这么想,但吃过饭奚送就将这事儿忘到了九霄云外。 因为她帮花婆婆洗碗,花婆婆教她新认识了几味药。 下午开始温习功课之前,奚送还获赠了一本医书。 这些日子天气逐渐凉爽,中午的日头过了就不会热。 奚送等人又坐在树荫底下,学习毫不犯困。 不知过了多久,篱笆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哭喊,几人扭头看去时,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像一阵风似的跑过去,嘴里还吆喝道: “不好了不好!老鹰又来抓我家的鸡了!” 花婆婆家对面的一个汉子闻此语,撂下碗筷抄起弓箭几步奔出来便往小姑娘家去,小牛更是猛地起身:“老鹰好久都没来过村里了,走!我们也去看看!” 提到老鹰奚送心里不禁有些害怕。 那家伙虽然不吃喜鹊,但好歹是一爪子就能穿破她五脏六腑的…… 来不及拒绝,张三拎起她往肩上一扛就跟着李小牛跑,不过几十步路,等到地方的时候奚送已经被颠的快吐出来。 范虚夷一脸沉肃的给她轻抚后背,再看向张三,眼睛里只有幽怨。 奚送并没有看清楚老鹰的雄姿,只是听到“嗖”的一声过去,老鹰一声惨叫便从低空摔下来。 待她投去目光,老鹰已经被汉子抓住翅膀掂量有几斤重能卖多少钱了。 嘶鸣声一阵又一阵,所表达的意思奚送完全可以听懂。 【……我发誓我是真的不想瞎掺和。】心声暗说完,她长出一口气跑到汉子跟前,扯了扯他的胳膊,摆出自认为生平最软萌的表情,软乎乎的说: “大哥哥~我喜欢这只鹰,你能把它卖给我吗?多少钱你说,我明天给你带来~” “你当真喜欢?”汉子有些压制不住激动。 奚送连忙点头。 汉子立刻蹲下身,一巴掌拍向还在嘶鸣的老鹰脑袋上,骂了一句:“别吵了!” 随即又温声细语的对奚送道: “寻常的小姑娘都喜欢些猫儿狗儿的,你这小家伙居然喜欢老鹰?看在咱们兴趣相投的份儿上,这只鹰就送给你了!等哥哥把它绑好装进麻袋里你再拿着,这样就不会弄伤你了!” 奚送险些豆豆眼,半秒后可爱的皮表差点压制不住猥琐的笑。 【这、这就是卖萌即正义?天底下不会还有人比我可爱?不会不会?什么叫团宠啊?当然是我奚送啊!嘎嘎嘎~】 “哇~谢谢大哥哥!小送好喜欢你!” 【谁能拒绝一个可爱小萝莉?没有人!本鹊仙也不许有人拒绝!哼。】 听着小家伙又开始叽叽歪歪,范虚夷唇边笑意也舒心不少。 “小送啊,你要这么大一只鹰做什么?这可是猛禽,搞不好能要人命的……”拎着装了老鹰的袋子,张三明里暗里都不太情愿。 因为他知道这东西带回去多半又是他的活儿。 盯着袋子看了很久,奚送战术性沉默。 【要怎么解释这家伙刚才在威胁我必须救它这件事?】 “那天我和二妮在竹林里遇到一条很可怕的蛇,是它及时出现叼走了蛇,做人要知恩图报。”奚送小声说。 【不过救我的是它老爹,我救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算是报恩了……】 “呜呜呜……我的小鸡……”小女孩儿哭得鼻涕眼泪成一把,手背擦过又蹭在衣服上,邋遢的模样,让奚送觉得有些似曾相识。 “阿花别哭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李小牛轻轻的安慰。 第68章 含泪吃了三大碗,土窑出事了 “可是、可是我养这些小鸡也好辛苦的……呜呜呜,它们就是我的家人……没有了它们,我都不知道我要怎么活了呜呜呜啊!” 阿花越往下说哭的就越狠,声泪俱下是闻者伤心看者落泪,众人的哄也一并落在奚送耳朵里,使得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不过很快她就想到了个好法子。 范虚夷才伸手去摸她的小揪揪,就见她拎着已经死掉的几只鸡回来塞在汉子手里,贴在他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待汉子去了后院,奚送拉着阿花就进屋。 不过多久,后院的厨房里就是一阵叮叮咚咚。 村民们散去,张三和范虚夷以及李小牛主动帮阿花家修鸡圈,打扫过院中狼藉不久,就闻到后院厨房飘来一股香到人口水直流的味道! “后面在做什么好吃的啊……”李小牛咽了口唾沫快步来到后院,另两人紧随其后。 入目的是一口装着滚滚热油的锅,里头还有不少金灿灿的豆豆块块。 见奚送站在凳子上对身边的汉子指挥,范虚夷眉心一紧,上前将她抱在怀里,离得稍微远了些才笑问: “小送这是在做什么呢?” “这道菜名为‘黄金鸡块’,可好吃了!”奚送得意洋洋的说。 【虽然没有精致的调料,但这样的做法首先就不会差!好馋好馋……】 “小送居然还会做吃的?”抓住重点的张三满口吃惊。 平时就数这小家伙最能吃,没想到还藏了一手? 不过多久,鸡块炸了满满一盆,盘子里还放着一碟儿油皮香辣鸡腿。 几个人围着桌子坐了一圈,只等阿花一声“开饭”,张三一把就抓了三只鸡腿塞嘴里,风驰电掣间,奚送、李小牛、阿花当下开始抢鸡块。 难得的饭桌上安安静静。 只有汉子和范虚夷面面相望。 “你怎么不吃?真的很香的,我打光棍这么多年了,厨艺还是不错的。”汉子嘿嘿笑道。 范虚夷有些尴尬:“……不久前我在花婆婆家吃过午饭了,实在吃不下。” “巧了不是,我刚撂下碗,也吃不下了。” 整个饭局只能用“饿狼出击”来形容。 当奚送和李小牛、张三摸着肚皮打饱嗝时,阿花仍在埋头苦吃。 整整三碗,光盘行动。 “嗝~真好吃啊……”用袖子擦了把嘴,阿花笑嘻嘻的说。 吃饱喝足,树荫底下好睡觉。 奚送和李小牛猫在一起叽里咕噜的说了很久的话,一觉睡醒已经在温良的床上躺着了。 “嗝——” 【咦,好臭。】 “这家伙真猛啊!大当家的您可小心着点儿!”张三在外头吆喝。 听到动静,奚送扇了扇风,一边漱口一边出门,见温良嘴里叼着刀,两手扯着老鹰的翅膀往地上按,一秒魂飞九丈高,冲过去就道:“爹爹你干嘛!” 温良赶紧收好刀,顺手把老鹰丢给周太,擦了擦手抱起她:“你不是想吃鹰肉吗?” 奚送寒毛直竖,【我是喜鹊又不是四脚食铁兽!这玩意儿要放在21世纪吃一口,牢底都要坐穿了!】 “……我明明说它是救了我命的大家伙,什么时候说要吃它了?”话说一半时,她扭头瞪向张三。 【话都传不明白的家伙,只知道吃!这个寨子只有我最能吃不懂吗?】 心里骂骂咧咧,奚送在温良怀里扭捏了几下,然后捏捏他的老脸,皱眉嘀咕: “它现在是我的新朋友,名字我都想好了,就叫‘煎饼’!谁以后再敢打它的主意我的嘴巴可不轻饶。” “好好好,乖闺女不生气,走,爹爹带你去吃饭。”温良满脸愧疚。 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儿皱眉头。 肚子现在还涨呼呼的奚送连忙摇头:“我不饿,许一哥哥吃了吗?” “许一去帮你喂猪了,本来要等你一起吃的,你既然不吃的话,一会儿让他和你张三哥吃。” “小猪有名字,叫果子!”奚送不满,猛地又看向张三:“你还吃?” 张三挠头:“嘿嘿,我又饿了~” 【饭桶!大饭桶!】 给老鹰上了从花婆婆那儿拿的药,奚送把它安顿在树底下,然后取了温良种的大豆那片地,丢了几句反向毒奶,哼哼着有了几分正调的小曲回了房间。 满屋子翻小罐的她,试图从这些里面找出几颗没吃完的蜜饯。 终于,一个小罐子晃起来当当当的响! 奚送立刻倒向桌子,结果发现倒出来的是先前从竹林里捉的竹甲虫。 已经干瘪了。 “丑东西,你现在更丑了。” …… 土窑做好了。 奚送带着煎饼去小树林找果子互相认识的时候,听人在外头吆喝报喜。 “你们两个别起矛盾哈,我去凑凑热闹~”像个家长一样,奚送在煎饼和果子头上分别敲了一下,一溜烟跑出去,被周太抱着便去了土窑那边。 单从表面上看,土窑就比改进之前好了很多。 看着小海深深的黑眼圈,奚送趴在周太肩膀上,伸出手去摸了摸他的鼻子,小声说道:“小海哥真厉害。” 小海腼腆一笑,同样摸摸她的鼻尖,“谢谢小送。” “既然土窑表面没什么问题了,那就试烧一下,只有经得住烧才算真的好。”大壮两手叉腰笑呵呵的说。 “起火。”周太温温开口,然后摸了摸奚送毛茸茸的小脑瓜,把她塞到同样看热闹的张三怀里,转过身两手在她耳边游走,同时还在逗趣。 莫名之间,奚送多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预感从来不负所托。 土窑试烧了还没五分钟,内部就开始传出炸裂的声音,再过不久整个土窑轰的一声就炸塌了一半,土块飞溅的到处都是。 也是土窑炸掉的那一刻,周太嘴角的笑容消失殆尽,双手也扣下来捂住了奚送耳朵。 飞溅过来的土块被他后背挡了个严实,只有些许残渣碎屑落在她脑瓜上。 “小海!这就是你改进的土窑?!”大壮气急怒问,说话已是脸红脖子粗,似乎是要动手的样子。 “张三,带小送去找许一玩。”周太说。 第69章 小家伙思路转的非常快 临被带走之前,奚送又多看了几眼周太。 他的眼睛底下好像藏着无数个秘密,明明是清俊的面庞,却总能突显出危险气息。 “嗨……这叫什么事儿啊……”揉着头上被土块砸得有些微肿的鼓包,张三明显不太高兴。 “发生什么事?”范虚夷走来,摘掉奚送发间的几颗小拇指甲盖大的土块,“听说土窑出事了?” “昂。”张三回应,将那边发生的事情通过自己的看法描述了一遍。 范虚夷听后又看向奚送,瞬间听到她的心里话。 【老周知道土窑要出事,他是借着逗我的由头保护我的……而且连土窑什么时候炸他都知道。可土窑明明是为了寨子的发展才修建的,他为什么要纵着这件事往坏的方向发展?他真是奸细不成?】 “小送,这件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不过依照小海哥的能力,土窑要不了多久就能修复好,走,我们去找大当家的。” 范虚夷牵起奚送的小手,拉着听得一头雾水的人儿立刻到了温良那里。 温良刚刚也听说了土窑那边发生的事情,如今正靠在椅子上思量什么。 一见宝贝女儿过来,当下抛开思绪抱着她一顿亲。 抢在奚送控告周太之前,范虚夷开口: “大当家的,这个月马上就要结束了,如果不尽快修复土窑的话,下个月我们忙着开荒,总体进度就会耽误,不如给小海哥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们也好补上些进展。” “我正在想这茬事,你既然也这么说,那我就让小海继续做。”揉着奚送的脸蛋,温良呵呵笑说。 【这两个人怎么回事……土窑炸了明显是有人在搞事情,怎么都放着内鬼不抓?他们已经默契到了这种地步?】 奚送心里泛起嘀咕,但没一会儿她就转过弯。 提出试烧土窑的是大壮,土窑出事第一个责问小海的还是大壮,而在小海接手改造土窑之前,这个项目一直是大壮负责的。 除此之外,他先前可是信誓旦旦告诉过温良土窑的进展的。 【抛开这些……他还是被爹爹放过一马的人……】 想到这里奚送恍然大悟。 再看向温良时,她才发现老父亲眉宇间蕴着一层自己不太熟悉的气场。 思忖了一会儿,奚送表情有些拧巴。 【一个个都放长线钓大鱼,结果都不带我玩,哼,我要快点长大让你们对我刮目相看!】 发觉小家伙心思转变的很快,范虚夷欣然破笑,于是又对温良提议:“小海哥的能力很强,相信他要不了多久就会彻底修复好土窑,我们兴许可以先派人去砍伐竹林,争取利用所有时间。” 点头复议,温良笑个不停,一巴掌拍在他后背就道:“你这小子果然聪明,脑子这么灵光,看来是咱们寨子当之无愧的军师!” 范虚夷被这一巴掌拍的感觉胸腔都在震,缓了好一会儿才咳了一声出来,脸色显然也没刚才好,强挤出一抹笑便道:“多谢大当家的赏识……咳咳咳!” 奚送眉毛再次拧成一团,毫不留情的一道小巴掌就落在温良脸上:“爹爹你下手轻点儿!许一哥哥他身子那么弱你还下这么重的手!” 【爹爹可是一掌打死福顺的,万一控制不住手上力气把许一打出个三长两短那还得了……熊大人,一点都不叫人省心……】 心里叽歪完毕,奚送又一次盯着温良脸上的歉意观察了一会儿。 【明明大事上很沉稳的人,怎么生活里这么不拘小节……大人好奇怪。】 …… 吃过晚饭,奚送揪了一把狗尾巴草编程小兔子,正要拿去给范虚夷邀功,就见小海在不远处被几个人围着,点头哈腰对比着那几人的满脸嚣张狂妄,让奚送顿时来了火气。 “干什么呢!”冲过去挡在小海面前,奚送气鼓鼓的问。 那几人见她来了态度很快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纷纷蹲下来与她平视着,笑容温和又友善,好像刚才的嘴脸不是他们表现出来的那样。 “小送怎么在这里呀?今天晚饭吃饱了没有?” “咦,小兔子?是你编的吗?真好看,和小送一样可爱~” “我们就随便聊聊,小送是不是误会什么啦?不要生气,乖。” 【……这些狗东西嘴巴抹了蜜?怎么不见拿刚才的态度出来瞧瞧?】 很火大的奚送并没有因为这些话给他们好表情,转而拉着小海的手便道: “爹爹已经下令让小海修复土窑将功补过了,你们少在他跟前叽歪,耽误了他的好心情,做不好土窑我就赖你们!” 说完她哼哼了两声拽着小海离开,那几人瘪嘴:“小送什么时候才能把咱们哥儿几个的名字记住啊?” “谢谢小送……”停下来,小海满心愧疚,甚至不敢看奚送一眼。 “你这么信任我推荐我给当家的,将这么重要的事情交到我手里,结果我却做成了这番模样……对不起,我真的太没用了……” 小海又说。 话罢他感觉到手被扯了扯,稍微抬眼去看,才见奚送示意他蹲下。 照做之后还不等他再说什么,奚送将手里的小兔子别在小海耳朵上,然后又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脸,“不许气馁,你可是本寨主选中的男人!” 小海被噎住。 “我可是未来的凌竹寨当家的,你难道不相信我的眼光?”奚送两手叉腰神气扬扬地说。 语毕她露出豁牙又咯咯笑起:“不就是出了些小意外嘛,小海哥放心好了,你的能力总有一天会显露在众人面前的,不许难过,好好干,别让本寨主失望~” 小海本就是个年纪轻的小伙子,平时也是个腼腆又性子软的人,在今天这趟打击和弟兄们的“仇视”之下,他都快委屈死了。 现在面前这小人儿居然还能这样安慰他,这让他鼻子都有些发酸。 垂下眸子,他握住奚送的肩膀,调整片刻郑重许诺:“小寨主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第70章 瞎编出来的引雷必验咒 “小送,我刚听人说,大顺的伤势有所好转,人已经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了,要不要去看看?” 找了奚送半天的范虚夷总算找到她,见她和小海坐在一处说笑,上前给小海问了个好,又见小海耳朵上别着小兔子草,摸上奚送的脑瓜就问: “这只草编的小兔子真可爱,没有我的吗?” “许一哥哥喜欢的话我回头再给你编一个就是了,我们先去看大顺哥。”一面说,奚送一面起身,牵上范虚夷的手就往大顺住处去。 【背后耍阴招的狗东西,你可算挺过来了,姑奶奶倒要看看你现在是什么狗样儿。】 心里骂着,奚送脚下步子飞快。 意外的是,抵达目的地后,她发现温良和周太都在这儿。 【……离谱。】她有些无奈。 毕竟她是打算对大顺旁敲侧击,引出他的同伙的,现在两个大人在场,她只能兜着不说,否则坏了爹爹的计划就要出大问题了。 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范虚夷微微一笑,等温良将奚送抱在怀里,父女俩说了会儿闲话,他毫不避讳的直接开口: “大顺哥这些日子真是倒霉,比一般犯冲的人还要倒霉得多。” 这话一出口温良就问:“你的意思是……大顺之所以这么衰,是沾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是。”范虚夷斩钉截铁回答道。 奚送小脸一沉,【这小子搞什么……】 “要如何化解?”周太也掺和进来。 很快,屋子内外的人越来越多,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在范虚夷身上。 他没有半点慌乱,倒是拿出了比往前还要正经的装腔作势,手上捏了几个指诀,嘴里又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谁也听不懂的话,没过一会儿便看向奚送: “寨子里有鬼,专给人下令,须得孩童才能看见。” 奚送一头雾水,难道他不算是? “……所以呢?”她皱眉。 范虚夷又笑:“小送已经遇到过奇怪的事情了,只需要说出来,再念过我的咒,闭上眼睛,随手一指就能指出来有问题的地方。” “这么神奇?!”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张三惊奇大叫。 逐渐意识到什么的奚送,现在已经很清楚范虚夷这么说的目的。 他是在让她借着现在这个时机,把大顺对自己下毒手的事情说出来。 看过范虚夷的表情,奚送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好。”她答应下来,然后从温良怀里出来,到了范虚夷面前,在盯着他眼睛的情况下,她一字一句的将自己那日在厨房时的遭遇说出。 话罢众人纷纷面露惊色,再落在大顺身上时,让他瞬间感受到了什么叫做“千刀万剐”。 “……¥幕后指使人会突然烂舌头¥……” 范虚夷念了一长串话,奚送只听清楚一句。 于是嘴里呜哩呜喇的胡乱嚼着连她自己都听不懂的字句,心里默默想道:【幕后指使人一定不会突然烂舌头,一定不会莫名其妙的跳出来。】 耳边响过这道心声,范虚夷看奚送的目光也变化的比较明显。 深吸一口气,奚送闭目。 【希望不会是大壮,内鬼一党也不会露出马脚。】 她又一次反向毒奶。 寨子里的内鬼实在太多了,如果再不抓完,以后将会严重影响到前景发展。 竖长了耳朵,奚送一边在原地转圈圈,一边听着人群里的动静,与此同时还在思量一会儿要如何帮着范虚夷解说。 约莫过了十多秒,人群里冒出一阵骚动,奚送耳朵动了几下,转动的频率也慢下来,在听到吃痛声隐隐作响后,她睁开一条缝偷看。 确定了方位,毫不犹豫的抬手指过去。 还不等温良反应过来,范虚夷当即就道:“刚才我们念的咒是引雷必验咒,谁中了天谴,谁就是有问题的那个!” 原本还在关心大壮情况的众人,听了这话唰的一下退开,因为舌头溃烂疼的早就忍不住的大壮,这会子也是一口血就从嘴里溢出。 “大壮?居然是你?!”张三神助攻。 大壮现在根本说不了话,与他一伙的一人见情况不对立刻从人群里退出去,试图悄悄离开。 察觉到的温良和周太互看一眼,没有一句多问,前者当场一掌了解了大壮的狗命,后者几步轻跳便踩着窗沿“飞”出去,从腰间取出折扇,唰的展开丢向逃离之人。 扇子刮过那厮脖子,一道鲜红血液飞射而出,仅仅一秒就倒地,抽搐了没一会儿便死绝了。 众人沉默了没一会儿纷纷拍手叫好,奚送石化在原地。 【这一切来的也太突然了些……话说刚才老周那身手……果然眯眯眼全是怪物orz】 上前拉住她的手,范虚夷面向温良又道:“大当家的,大顺中了蛊也活不长,趁早解决了,毕竟他是对小送下了死手的人。” 正要下令处死大顺的温良连连点头:“正该如此处置!来人!把这个畜生带出去!明儿丢进古绿林里方便狩猎!” 因被雷劈,大顺是失去了说话的能力的,现如今面临处决,他更是没有半点办法,只能呜咽着被拖出去。 临死就是一声惨叫都发不出来。 “爹爹,土窑的事情肯定也是有人捣鬼,小海哥的技术是绝对过关的,我们难道不需要还他一个清白吗?” 拉拉温良衣袖,奚送小声问。 现在什么事情都处理好了,就差还小海一个公道。 温良一定是知道给土窑动手脚的人是大壮的。 但他没有应,只抱着奚送举高高:“刚才你二爹那么厉害,你看见了没有?想不想学?” 这转移话题的功夫真差劲。 奚送不高兴,小嘴一瘪又怀疑起周太,于是挣扎去刚进来的周太怀里,捧着他的脸就说:“老周,刚才许一哥哥给咱们寨子立了大功,我帮他讨一个奖励。” 周太刮刮她的小翘鼻,笑问:“想要什么样子的玉?” 见自己被一秒戳穿,奚送耳朵唰的通红,但还是面无波澜镇定自若的回答:“要你抹额上的那种。” 第71章 特意来救?不,它只是想跑 周太答应的很果断,连犹豫都没有过。 等到大人们都去忙,奚送揣着自己要的东西屁颠屁颠回了房间。 睁大眼睛仔细观察一番,她果然找到了和上次那块玉上一样的字。 懿。 一块玉上刻字兴许是为了好看,那两块玉上都刻一样大小的字,是为了什么? 尤其这块玉和上次当掉的玉的大小,也是完全一致的。 【莫非他叫周懿?特别有钱的那种?】 范虚夷还在门口就听见她心里的话,停下步子顺着栏杆往下看去,见周太和温良并肩走着,皱皱眉头,进屋便道: “小送这回可估好了价钱?” 奚送一时没反应过来,顿了一下才道:“我才不是要当它呢!话说许一哥哥从小就在洛水城长大,你可知姓周的有没有大户人家?” 知道她要做什么,范虚夷故作疑惑,坐下拿过她手里的玉就答: “这还真不知道,洛水城虽然比不上京城繁华,但也有很多人口,这里达官显贵还是多得很的,我这样贫寒的人,从哪里知道呢。” 说完他还不忘笑笑,见奚送面上划过一丝失落,他又将玉还给她: “明天我们跟着张三哥去砍竹子,顺便给花婆婆带一份熊油葱花饼,早点睡觉喔。” “好~” 翌日下午。 在凌竹寨的弟兄们拒绝了好心村民引路的提议之后,以张三为首,奚送和范虚夷在内的二十人,砍完竹子迷路了。 “这是竹甲虫。”盯着奚送手里捏着的小虫子,范虚夷蹲下来说。 “竹甲虫?我记着这玩意儿能烤了吃。”张三立马凑过来。 奚送一秒瞪向范虚夷。 【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只,还不够塞我牙缝,居然这么快就要平分了?】 “竹林里好多这种小虫子,兴许我们可以多找些。”范虚夷柔笑,稍后又对其余人说:“这种虫子是可以给人引路的。” 得此一话,大家分头寻找竹甲虫。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那俩小人儿也和大人们走散。 看着犹如鬼打墙的林子环境,奚送心里万马狂奔。 “我们需要很久才能走出去。”她面无表情的说。 然后踩着自信又坚定的步伐随便找了个方向走了。 几分钟后,范虚夷摸着刚才在竹子上留下的记号,笑眯眯的说:“我们还是找竹甲虫比较方便。” 奚送:…… 【什么鬼!我的矛盾铁嘴失灵了?!不是阿sir!我的嘴!】 在竹子上试图找竹甲虫痕迹的范虚夷,瞧着表面冷静,心里却疯狂发癫的小家伙,险些没忍住笑出声。 【都说了要带着村民一起非是不听!我都快饿扁了!】 一想到张三自信满满的拒绝了村民们的热情帮助,奚送窝在肚子里的火就一节更比一节高! 突然,天空传来一声清脆又长的啸。 奚送猛地从地上蹿起来,冲着天上大喊:“煎饼!煎饼!我在这儿!” 啸声消失了几秒,没一会儿,煎饼落在奚送附近。 它站在地上,比坐着的奚送还要高出一个头。 “想不到……煎饼这么通灵性。”看了看手心里的竹甲虫,范虚夷呆呆的又看向煎饼。 奚送和煎饼四目相对,半晌都没有举动。 眨眼,煎饼下意识往后跳了一小步。 奚送眼中狐疑更浓。 “¥?(不是来救我的?)” “咯咯咯咯……(好像不是……)” “¥&?(敢背着我偷跑?)” “咯咯咯咯咯咯咯。(我光明正大的飞。)” 听懂这个意思,奚送从地上爬起来,几步上前一拳头就砸在煎饼脑瓜上,“逆子。” 煎饼:…… 目睹一切的范虚夷傻眼。 挨了揍的煎饼被迫引着奚送二人出了竹林,然后被她扯着膀子一路连走带趴的去了花婆婆家。 被喂了一把鸡食,它又哭唧唧的去找张三等人了。 那日的汉子见煎饼这么听话,一时忍不住上来就问:“小送,你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驯服老鹰的啊?” “这个我也不知道耶,可能是煎饼本来就很听话~” 挂着招牌萌面,奚送两手背后笑嘻嘻的说。 【当然是拿它小命相威了啊~】 因为张三等人离开竹林的时候太阳已经下山,再拖着成捆的竹子往回运输,一行人回到寨子时,天上的星星都挤满了。 “累死我了……小送你怎么不说道几嘴话啊?要不然我们早出来了。”张三哭丧着脸嘟哝。 就在刚刚,他被温良踹了一脚屁股。 原因是他们回来的太晚,耽误奚送吃晚饭。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的嘴巴不灵了的说。”奚送面无表情摊手。 【让你自作主张拒绝村民,多困你一会儿才涨记性。】 “这些竹子养得是真好啊!”摸着竹子,温良脸上全是满意。 就连周太也赞不绝口。 “对了小送,你们还没回来的时候,小海就说土窑最迟明天便能修好,这些竹子咱们要怎么用?”将她抱着,温良笑问。 “等土窑完全修好,再试烧一遍,确定没有问题之后,对竹子进行烟熏,预干燥。之后再进行干燥、预碳化、碳化、煅烧的步骤,每一阶段的温度都是不同的。各阶段需要多少温度我今晚写出来,方便记。到时候就能制作出竹炭啦~不过这种制作办法质量稳定性差,得率不怎么高,大家要做好多做少得的准备。” 闻言众人皆愣。 他们知道自家小家伙比寻常人聪明,但没想到她在这种事情上会这么专业! “小送……”温良眼睛瞪大,忽然一口亲下来,使劲儿蹭了蹭她的脸,接着将她举过头顶,哈哈狂笑:“小送!你可真是的爹的小福星!” 众人也在这一刻开始欢腾,气氛很快被推上顶峰,奚送挑挑小眉毛,拧巴着自己装出来的傲娇,嘴角微微上扬,道了句:“大人就是喜欢吵。” 几秒后,她端着小架子靠在温良怀里,“在竹林里的时候我还想到了另一个副业。” “是什么?”周围人忙问。 但奚送没有立刻回答。 第72章 报应来了 “小送给出了这么棒的制作方法,晚上还要费心思写下来,我们或许可以好好奖励她。” 范虚夷笑说,在对上奚送的星星眼后,他又补充说: “如果小送能告诉我们是什么副业,我就单独奖励你五颗蜜饯。” 这话一飘进奚送耳朵,奚送刚才还做的扎实的表面功夫嗖的一下没了踪迹,但还是咽了一口唾沫之后,清清嗓子回答: “烧烤。我看洛水城里没有这一行,以后可以试试看,现在可以先从一些小玩意上下手,投一些不要成本的东西进去,比如,竹甲虫。” “咦……那玩意儿怎么吃啊?就是和肉吵在一起我都不吃一口。”张三龇牙咧嘴的说,脸上嫌弃非常。 “不试试水怎么知道这一行能不能做?除非你有很多可以烤着卖的猪羊肉,或是大量的蔬菜。” 奚送皱起眉头不满地回答。 【猪羊肉和蔬菜贵的一批,现在寨子里的生计都没做个什么名堂出来,搞副业万一失败了岂不是赔的底裤都没了?】 听过她心里嘟囔的话,范虚夷表示认同: “竹甲虫是可以食用的,桂花村花婆婆家的竹林里就有很多,我们目前主要做的是打猎开荒做竹炭,先随便试试水,行不通也没什么关系,行得通的话那就更好了。” 【哼,还是这小子懂我。】奚送得意想着,从温良怀里出来,拉上范虚夷的手晃了晃,仰着脑瓜: “许一哥哥~” 捏捏她的鼻尖,范虚夷只笑:“走,带你去兑现承诺。” “那小送你还想要什么呀?”自知“欠”了宝贝女儿一样奖励的温良嘿嘿笑问。 “我还没想好,以后再兑换好了。” …… 此时的桂花村村民大多数都熄了灯睡去,忽闻外头一阵疯了似的哭喊,像是被厉鬼追着逃命那般,一路从村子这边奔去了村子那边,闹得大伙儿都没了睡意,纷纷出来查看。 原来是刘小虎他娘。 “谁啊大半夜的?”王二妮提着油灯开门,才拉开门栓,就被扑进来的人压倒在地,油灯摔在地上惊得她立刻去捡,不曾想被烫得眼泪差点飚出来。 但二妮顾不上查看,匆忙捡了灯往屋子那边去。 因为来者现在正往屋里窜。 “你是谁!大半夜跑人家里来做什么!”二妮惊慌间大喊,才刚被刘小虎他娘吵醒的邻居们这会儿也出来。 他们迅速赶过来,两个壮汉更是一把擒住对方,由上前的妇人挑灯看,这才发现来者是熟人。 “刘老虎家的,你大半夜发什么疯?又想欺负王家母女?你最好是死了这条心!” “就是!” 一听大伙儿即将动手,刘小虎他娘慌忙捂着脑袋,疯狂摇头摆手,只是嘴里呜哩呜喇的说道的话没人听得懂。 从认出是她的那刻起,二妮就一直在打量,终于,她找到了自己想看的。 “她烂嘴了!腿好像也断了!” 随着二妮的一声大叫,众人立刻查验。 紧接着,大家从一开始的狐疑,立马转变成了憎恶和咒骂。 “二妮娘的声名还真是你污蔑的!现在果然应了咒!” “一定是应咒过活不下去了才这会子冲到王家来,呸!要不是咒灵了,你怕是还躲在背地里偷笑呢!” 因为传扬出去的谣言,二妮娘这几日气得又病了,虽然吃了药,但身体明显差了几倍,整日里郁郁寡欢以泪洗面,任谁看了不说造孽。 二妮也只有这一个亲人,每天都躲在被窝里哭鼻子。她生怕到最后娘亲也没了。 现如今果然等到刘小虎他娘上门,她恨得牙根都要嚼碎,双手揪住对方衣领就是一通怒吼: “你为什么要诬陷我娘的清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坏!我娘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跟着我娘一起死!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 刘小虎他娘这一阵儿满心都觉得是染了邪祟所以点背,对于二妮说的这些话突觉害怕,连忙作揖求饶。 但她嘴烂的程度不亚于当日的刘小虎,以至于现在什么都说不出,只见得两行泪狂流。 二妮气得浑身都在发抖,因为受到委屈,她现在也哭。 缓了几口气,她方才死咬着牙关说道: “你既然开不了口还我娘清白,那就在我娘面前磕三个头,从我们家三跪九叩,一路去兴庆村!去之前叫人写个牌子挂身上!否则你就等着家破人亡!” 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二妮虽然是在威胁,但更多的还是在警醒对方。 刘小虎母子固然可恶,但刘老虎是个天大的好人,若是咒言应验到了他身上,那对他来说简直是无妄之灾。 这番想法,翌日二妮一字不落的说给了奚送。 “你好善良。”奚送叹气。 她是不想放过刘家人的。 【都说养不教父之过,但……好歹罪不至死。】 转念这样想过,奚送又笑了笑,随口就道:“经此一‘劫’,刘家人总不该要洗心革面了,那就祝他们会家破人亡。” 听完这话二妮噗嗤笑起:“小送你到底是怎么做到说反话还能说得这么利索的?” “我们小送从小就厉害,怎么样,服不服?当了学堂管理者可要让我们小送做老大,记住了没?” 张三笑嘻嘻的说。 “……我才不稀罕做学堂里的老大。”奚送瘪嘴说,【做一群熊孩子的老大有什么意思。】 闻此言范虚夷浅笑着抚过她的脑袋,什么话也没说。 他知道,奚送能练就这样的本事不是一朝一夕做成的。 尽管这个小家伙总是在嘻嘻哈哈。 “欸?那是不是刘小虎啊?”说笑间,张三一个不经意的抬头就看见了传闻中的小兔崽子。 奚送等人抬头看去,这就看见刘小虎一瘸一拐的从不远处鬼鬼祟祟的经过,身后还跟着几个毛头小子。 只不过那些都是不大眼熟的,看起来不像是桂花村的孩子。 “这小子……单从面相上看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张三耷拉着一张臭脸,心有不满的说。? 第73章 天降竹马?时刻准备着! 这可是欺负大伙儿心头肉的坏种,要不是年纪实在太小,弟兄们早把他吊起来揍了。 翻了个白眼,张三没好气的说:“看这小子偷偷摸摸的样子,准没干好事。” “管他呢,只要别舞到咱们脸上来,爱怎么怎么着。”二妮同样冷声冷气。 只顾着喝花婆婆特制浓汤的奚送,对于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看法,她脸上尽是满足。 玩闹半日,大家坐在一处学习,无事发生。 翌日,奚送赶早起来,等范虚夷来叫时她已经把自己收拾好了。 “这些日子小送越发能干,一会儿到了洛水城给你一样小奖励,如何?” 捧着她的小肉脸,范虚夷笑眯眯说道。 奚送自然乐意,因为她本身就是想叫范虚夷夸的。 “是蜜饯果子吗?如果是的话,我可以要蜜枣吗?” 走在路上,奚送将这话问了不下二十遍,范虚夷边笑边应,听得张三一个头八个大。 “许一都说了可以,你怎么还问啊?看来这段时间你是真想蜜饯想疯了。” “哼,你又不给我买,你说什么?”奚送小嘴一撇,两手抓着他的耳朵拧了拧,又问范虚夷:“我要吃好多好多蜜枣,这样还可以么?” “可以。”范虚夷又笑。 等到了洛水城,范虚夷从怀里取出一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在奚送手里,然后摸了摸她的耳尖: “小送问了四十七遍,这里有五十颗,留三颗还给我。” 听了这话奚送星眸登得一亮,捏了捏荷包,还没顾得上打开,嘴角就已经咧到耳后根:“许一哥哥果然是世界上最棒的人!” “那小送爱你爹爹们还是爱你许一哥哥?”张三看热闹不嫌事大。 “爹爹。”奚送回答的直截了当,惊的范虚夷瞬时一道猛咳,不过片刻又背起小家伙,笑:“当家的们是世界上最爱小送的,小送也要好好爱他们。” “那是自然~” “青椒的事儿有结果了!” 过了城门,大家的视线被不远处的告示栏上张贴着的报吸引,张三几秒浏览完毕归队,兴冲冲的就道: “通报上说,青椒是洛水城商会里有人故意做的手脚,目前背后主使人已捉拿归案,百姓们被坑骗的钱财会原数返还!” “这么快?”奚送惊讶。 不可思议间,她不禁感慨:“新上任的官儿看起来挺厉害的嘛……” 【如此一来,像许一哥哥和许爷爷这样的可怜人,兴许不久之后就有着落了。】 心想,她揉揉范虚夷耳垂,然后掏了一颗蜜枣塞给他,“看在哥哥这了解我的份上,奖励你一颗,从我的份例里扣。” 事先准备了五十颗蜜饯果子,还都是自己最喜欢蜜枣…… 奚送当然知道他有多了解自己。 “叫许一哥哥。”范虚夷淡笑道。 “‘哥哥’不比‘许一哥哥’显得亲密?”对于这道特意纠正,张三表示不能理解。 奚送闻言也歪着头贴在他耳边小声嘀咕:“你该不会是嫌我给的少了?” “……许一哥哥好听。”范虚夷同样低声。 该怎么把刚生下来就定了亲的媳妇,从兄妹引导到正确路线? “明明哥哥更……。” “书里一直兄妹相称的后来都各有归宿了。” 一听张三还坚持自己的看法,正看着奚送沉浸在美味的糖人里的范虚夷急了。 “为什么?” “竹马抵不过天降呗。”只顾着吃好吃的,奚送并没有空出脑子思量范虚夷说这话的出发点。 也正是因为这误打误撞的一句回答,让范虚夷弱不禁风的小心脏都抽了一下。 竹马抵不过天降?那就做天降竹马! “嘿你这小子!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摸老娘的屁股!” 尖锐的声音引起众人视线。 只见斜对面的青楼门口站着一个丰乳肥臀、面容姣好的妇人,手里还拎着个和范虚夷一般大的男孩。 “你也不上洛水城打听打听老娘值多少?你一个毛头小子就敢碰?老娘就是拔一根汗毛也能收你二两钱!” 老鸨继续叫嚷,粗鄙又放浪的言辞,使得附近之人捧腹大笑。 那小子耳朵被拧的好似打了卤的,因为觉着丢人,而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看得奚送差点原地笑死。 才和张三说完话的范虚夷,听到动静往过一看,霎时间瞳孔都在八级大地震。 那男孩不是别人,正是奚笑生的儿子、奚送同父异母的哥哥,奚冀! 这可是纯纯的老熟人! “种子店距离这儿还是有些远的,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地方摆摊卖肉,小送,我们得快点行动了。” 范虚夷匆忙扯出理由,重新抱起奚送疾步离开。 一直到了另一条街他才放宽心。 和张三等人分开,奚送跟着范虚夷去买种子。 走在路上她总能想到奚冀那滑稽的一幕,啃完糖人,咯咯笑:“那小孩一定会被他爹揍死的。” “……我也觉得。”范虚夷暗暗叹气。 师父奚笑生看起来不大正经,但家风极严,奚冀跑去青楼那边瞎溜达还惹了事,八成要被奚家人去接,到时候不挨揍才有鬼了。 “总能遇见你,这算不算是一种特别的缘分?”低沉的声音迎面传来,奚送和范虚夷都从刚才的热闹里退出来,如今盯着眼前这厮,面色都不怎么好看。 是万三爷。 【 这家伙还真是阴魂不散。】暗自腹诽,奚送假笑:“确实好神奇噢。” “看你们急匆匆的,想必已经出了一身的汗,正巧,前面不远处有个茶馆,走?叔叔带你们喝茶去。” “不了,我爹说无功不受禄,不烦您破费,我们还要去买东西,多谢您的好意。” 奚送截话截的十分快,可尽管如此,万三爷也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你给我提供了几次好货,我们又是合作关系,请你兄妹二人本就是分内的。” “他们两个不过是小孩子罢了,先生要是真想长期合作,还是得从大人那里切进。” 巷子口出现的身着玄青色贴身长袍的男人,比往日看起来飒爽矜贵得多。 第74章 解围和名字的由来 “立夫子?”奚送和范虚夷同时开口,迎上对方一记浅笑后立刻跑过去。 毕竟这块地行人稀少,万三爷又步步紧逼,立夫子算得上是他们俩的救命稻草了。 “不知道这位侠士,有什么生意可以和我谈的?”万三爷话锋转的很快,听起来也没什么违和感。 立夫子哼笑,往前一步走,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作答:“那就要看先生想谈什么方面的生意了。” 听此一言,万三爷眼皮子微紧,细细打量过那边的人,忽的一笑,拱手作揖: “侠士是个爽快人,只不过现在我还有事要做,我们后会有期。” 说罢万三爷匆匆离去,存在这一片的阴霾也总算退却。 “谢谢立夫子出手相救!”奚送激动开口,眼前这人在她心里的形象已经不能只用帅来形容了。 “幸好有夫子及时出现,否则还不知道要如何化险为夷。”范虚夷淡笑,一面说一面摸奚送小脑瓜,语毕话一转就问: “立夫子是今天才回洛水城吗?明天是不是就要开学了?” 原本还谦虚回应的立夫子放下挑了眉头,弯下腰来低声便道:“我在洛水城还有个老朋友等着叙旧,还请你们不要向任何人透露我的行踪,过几日我便回来。” “好。” “那个万三爷真的太奇怪了,越看越不像个好人。”路上,奚送小声嘀咕了十来遍,每每想到上次范虚夷所说,便更觉得万三爷是个坏种。 知道她这想法的范虚夷笑的嘴都合不拢,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到了之前起了约定的种子店,取出一包鹿肉交上去,店主立刻伙同小厮打包货物。 不过半刻功夫,他们就各自拿了所需的东西在手里。 瞧着店主迫不及待闻鹿肉,奚送露着小豁牙咧嘴一笑: “我们今天原本是来看看种子到了没有,所以只带了一点肉来。既然种子已经拿到手,剩下的肉会有人抽时间送过来的。” “好……咳咳,还是算了,我知道你是个有诚心的娃娃,鹿肉就免了,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尽管来这里就是了。” 店主急忙改口,话间还时不时的看一眼奚送身后之人,待到对方点头,他擦了一把冷汗后猛的又想起什么,故作镇定的拉着范虚夷就道: “我突然想起来后面还有些用不到的土豆,你来跟我取。” 一听这话奚送直接蹦到范虚夷前头:“这种小事叫我就好了,叫我那体弱多病的哥哥做什么?” 坏笑着,她又心想:【看起来娇弱又不能自理的样子,哪里就拿得动那些东西了?】 范虚夷嘴角轻抽,捏了捏奚送的小耳朵,笑:“正好我想进去讨口水喝,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喔,那给我也来一碗。” 看着他两手背后跟着店主去了后院,奚送小嘴一撅没忍住又开始嘟囔,左右不过“老成”二字。 “小侯爷,这是范老太公命人布下来的东西,让小的们一旦见着就寻机会交给您。” 说着,店主将小匣子递上。 范虚夷只觉得对方神神秘秘,表情也尽显鬼祟,索性打开一览,结果瞬间被惊得无话可说。 匣子里装着的是生辰贴。 是奚笑生之女奚恩的。 “……小侯爷,范老太公还说,让您别做背信弃义的事。” 见范虚夷半天不说话,店主小声提醒。 范虚夷这会儿已经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来回应了。 奚恩就是奚送的本名,老太公费尽心思送她的生辰贴,无非是想提醒他,别忘了五岁那年当着所有人面,与一个襁褓里的奶娃娃认下的婚事。 可……奚送就是奚恩啊! “那个小女娃是挺机灵,长得嘛也蛮可爱,只是小侯爷您现在还小,不懂其中利益之大……” 店主又插嘴。 范虚夷皱眉,“回去告诉老太公,我从来没忘过。” 要是忘了,他便不会因为那日在竹林里看见奚送胳膊上的红色胎记,就断定她是自己丢了的未婚妻,然后决心留在寨子里了。 “欸?土豆呢?”喝完水的奚送后知后觉,却被范虚夷拉着小手离开:“土豆我看过了,都是些不太好的,用不了。” “喔……” “小送,你的名字是谁取的?听人说是当家的为了纪念你母亲所以让你随了母姓?” 范虚夷旁敲侧击的小心问道。 已知奚送就是丢了的镇国公之女奚恩,丢失地点在京城,那么她能出现在远在京城千里之外的洛水城,还能有个巧合的姓“奚”,足以说明…… “又听张三哥鬼扯了?哼,什么跟随母姓,都是大人编出来骗小孩儿的。” 打断范虚夷的思绪,奚送脸上有些不屑,但更多的是得意。 “其实我是被捡来的,但大人为了不让我多想,就编了个我娘生我难产死了,所以跟娘姓的故事糊弄我,他们当我不知道,我可太知道了。” 说到这儿,她更得意了,摇头晃脑的样子很可爱。 【拜托,我可是鹊仙投胎的小鹊宝哎,虽然当时很多方面受限于本体太小,但我又不是傻子。】 一听这话范虚夷立马慌了神,忙忙问道:“那小送的姓和名究竟是如何来的?” “大概就是爹爹从一条小溪里捡到了我,本来叫做‘温溪简’的,但被张三哥说拗口,又改了‘溪简’,接着老周回来以为我是被爹爹劫的,爹爹调侃是没人要了硬送的,再然后寨子里的白字先生比较多,我就叫‘奚送’了。” 说完自己的名字由来史,奚送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在她看来,自己这名字简直潦草到了极致,回想起来更是好笑,以至于她始终没发现身边人的脸色有多难看。 范虚夷可害怕死了。 他生怕奚送在这种时候知道还不该知道的事。 “那……小送为什么会在小溪里?那时候你多大?还记不记得前因?” 他紧张追问。 奚送不厌其烦的回答:“爹爹是在洛水城另一面儿捡着我的。” 第75章 老朋友 “我好像是被卖给那边的一户人家,但是拐子骗了他们,把我说成男孩儿,结果被人家发现,但是拐子跑得快,他们就把我丢河里了。” 奚送说完又小心取出一颗蜜枣塞嘴里,吃完才继续说:“再往前的我想不起来了。” 毕竟就是带着意识投胎成人,本体就那么点儿,脑容量也是有限的。 幸好当时她刚好摸索会了自己的矛盾铁嘴,要不然又得投一回胎。 “……拐子该死。”范虚夷沉默了一阵如此说道。 他明白,如果奚送不是遇到了温良,现在的下场还不知道是怎样。 因为她的小嘴就算再厉害,一个不小心都能让她没命。 “那确实,但愿天下无拐。”奚送耸肩说。 洛水城木台观里,两棵柳树已经枯的差不多了。 偏房的走廊上坐着两人,一个身着道袍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怀里还捧着一壶酒,脸上微红,看样子是醉了。 另一人便是立夫子了。 “您这些年来越发喜欢酗酒了。”看着身边已经开始打呼的那位,他说完就抬手敲在对方脑袋上。 动作和他的言语很不搭。 “你小子又想挨揍?”老道王九听嬉笑。 “明明是您说有了盟主的消息约我前来,我已经在这里跟你耗了半日,你的酒葫芦里装的什么东西?” “哎呀……盟主盟主……多少年了一见面就是盟主,你怎么这么烦?” 见王九听这样回答,立夫子眉头一紧,又敲他一下,起身就走:“早知道你这老道不中用。” 王九听被敲得脑瓜子嗡嗡响,当下叫住:“好你个立夏,下手还挺重……我不告诉你全是因为你蠢,你家盟主他现在改行做土匪咯!哈哈哈!” 此话一出立夫子瞳孔地震,一个箭步杀回来揪住王九听衣领:“他放着好好的盟主不做跑去做土匪?扯谎你也不打草稿?” “你不信?那没办法。”王九听不慌不忙的拍了拍衣领上紧攥着的手,眯笑间又喝了口酒,气得立夫子手劲儿又大一圈: “那你倒是同我说说,盟主他现在占着哪一处山,称的是什么王?” 王九听又笑: “要不怎么我说你蠢?你回你教书的桂花村,不找别人,就找学里从山上来念书的小孩儿打听,问那小子他爹叫什么,你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学堂里只有从山上来念书的小姑娘和寨子里来的陪读。”立夫子松开手一脸鄙夷,话落,空气突然安静。 几秒后他不可置信的再次看向王九听,“这么近?” “你以为呢?否则你为什么跑到这边来?”王九听嗤笑。 “……我在京川县的时候偶然得知我的冤家在那儿,所以才来洛水城‘避难’的。” “你家盟主跑路该不会是被你蠢的?” 面对王九听的嘲讽,立夏脸色一沉,给了他一拳转身愤愤离去: “我们盟主的孩子是个女孩儿,长得很可爱,再说是小子,我就一把火烧了你的破观。” 第76章 竹炭做出来了 “臭小子,这么多年脾气真是一点没变……” 王九听含笑嘴说,盯着立夏远去的身影不禁又补充一句: “你倒也不必那么躲着你的冤家,他这几年来也在躲找他的人呢!” 立夏耳朵轻动,脚却都没停一回。 奚送等人一回寨子就被清风寨那边过来凑热闹的围了起来,温良挤了半天才成功抱上奚送。 不容小家伙有一丝迟疑,他张嘴就道:“宝贝闺女,我们根据你写的内容成功做出了一批竹炭!不过还在尝试阶段,所以只得了几十块。” 闻此一言奚送眼睛都被惊大了一圈,“速度这么快?” 她原本是思量在三天内烧好一批的,没想到弟兄们居然这么给力…… “多亏了小送写的那么详细的条子,否则光温度把控就要了我们的老命了。”温良绵绵一笑,眉眼中的宠溺比平日还要多几层。 想起自己昨晚熬了个大夜绞尽脑汁写出能让大家理解的内容,奚送到现在还觉着心肝脾肺疼。 抬起小手捏捏爹爹的脸颊,她又端起自己的冷漠,“爹爹若是真的感谢我,今年过年的时候就不要再送我老虎帽子和拨浪鼓了,因为我已经长大了。” 温良嘴上连连答应,放了奚送去玩,却在旁人的羡慕与道贺中失落起来。 范虚夷跟着张三给周太回话间,一个不经意就听见他的心声。 【我的宝贝女儿眨眼功夫就成小大人了……以后到了嫁人的年纪怎么办?嘶,说不定她可以有个“克夫”的名头。】 一听这话范虚夷瞬时感到心底发冷,下意识将怀里装着奚送生辰贴的匣子捂得更严实。 翌日一早,张三坐在院子里就开始叫苦连天,手里捏着的竹条儿已经被他磨得光滑无比。 “三斤竹甲虫原来这么多……这得穿到什么时候去啊?” “这东西真的有人吃么?看着就恶心死人了。” 见自己磨的竹条永远赶不上被制成竹签的进度,一边却还有一堆竹甲虫没穿,张三越发懊恼起来。 “谁说只给人吃?万一遇上哪家有钱人,买回去喂猫儿狗儿雀儿的呢?” 奚送垮着脸回答,手上忙活不停,膝盖上还放着花婆婆送的医书。 她答应了花婆婆要从上面认识十味药材的。 “可是谁家养的畜生会吃抹了调料的东西啊?” 二妮的声音突然从院子另一边传来,惊得奚送猛回头,见她一脸羞色站在周太身边,身上还挎着一个布袋子,猛蹿起来就问:“二妮?你怎么上这儿来了?” “我想着已经是月末了,功课还没做好,趁着我娘这两天好些了,来找你一起学……李小牛跟他爹去兴庆村办事儿了,老村长感了风寒,花婆婆这几天忙得很,所以我只能不请自来……” 二妮小声说着,很快又抓紧布袋子:“我明天就走!粮食和钱我都带够了的!” 奚送无奈嘴角轻抽:“我们凌竹寨可不会这么占便宜,你既是功课没做好,留在这里做便是,反正离新月月初还有几天呢。” 第77章 觉醒的媒婆魂 闻此言二妮羞赧浅笑,又从布袋取出三只茶叶蛋,一边对周太说着谢谢一边送上去,“这是我娘叫我带来的,您尝一个。” 周太揉揉她脑袋,道:“好吃的留给你们,我就不抢了,我还有事,你和小送玩。” 待到周太走后,奚送一溜烟跑过来,拿过两只蛋就道:“既然老周不吃那就给我好了!” 范虚夷见状故意咳嗽,走上前来帮她剥壳,“我身体不好,克化不动,也给小送吃。” 闻言二妮噗呲笑道:“哪里就少了你们谁的?我这袋子里还有好几个呢!呐,这是张三哥的,小送不许偷吃。” 闲聊一阵,二妮与奚送去了房间补习,时间一晃就到了晌午。 揉着已经饿了的肚子,奚送有些无聊。 见二妮捧着纸笔半天不说话也不动弹,她连忙问:“怎么了啊?饿了?还是学累了?你要是觉得无聊的话,我带你看我的宠物去,一只叫煎饼一只叫果子,超级可爱!” 二妮却摇头,叹息道:“我要是能像你和许一还有李小牛那样学得快就好了……说做管理者的是我,拖你后腿的还是我,唉……” 听着她叹息不断,奚送沉默了一阵,默默离开房间。 借着自己不想学习的话,奚送将范虚夷领上来,然后自己溜了。 “我的天赋果然已经强到无可隐藏的地步了呢。”摸着下巴,奚送蹲在水坑上头笑嘻嘻的说。 张三正好过来,听她这话一时只觉新鲜,同样蹲下就问:“什么天赋?” “当媒婆呀。”奚送说着忽然又有了注意,神神秘秘的搂住张三便道:“张三哥,你给我五文钱,我就把许一和二妮凑成一对儿!” 闻此语张三眉头紧皱:“你受了什么打击要把他俩凑对儿?” “你不觉得他们很般配吗?你看,名字都是差不多的,一个叫许一,一个叫二妮,这就是天赐良缘嘛!快给我五文钱~” 面对奚送的胡说八道,张三只觉得冒犯极了,从腰间掏了两文塞给她:“我的家当全在这儿了,多一分都没有。不过小送你的话太绝对了,按照你那么说,岂不是还有我的事儿?你忘了我叫什么了?” 奚送愣,忙摆手:“不不不,他们是小孩子,当然和张三哥没关系,不过这么一想,还真有个人和你般配。” “谁?” “李四。如果他是个好的,那也没什么问题,毕竟有个成语叫‘朝三暮四’来着……” 张三眉头轻挑,狠狠揉了一把小家伙的脸就道:“整个凌竹寨就你最会鬼扯了,等我有了心仪之人立刻来找你给我牵线,可好?” 说完他又捏捏奚送的小耳朵,“清风寨那边有好玩的,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本就无聊到飞起的奚送,一听这话哪还有不愿意的份儿,应下来就骑着张三的脖子往清风寨去了。 等到了地方,入目的场景实在震撼,让奚送半天都只有一个“哇”字。 原来是清风寨的弟兄们被程赏训着在太阳底下扎马步,一个两个肩上还放着装满水的碗。 “小送来了?来,吃肉!”看见奚送来,程赏高兴至极,将盘子里最大快的肉塞进她手里,宠溺目光很是明显。 “程叔叔平日里原来是这样训练弟兄们的么?怪不得清风寨的人过去总能天天来给凌竹寨找事,现在看来果然是体力超群。” 一边啃肉,奚送一边吐槽,听得程赏唯有哈哈大笑,“现如今世道不同了,我们两个寨子齐心协力,再不会生事!小送只管放心!” “我相信程叔叔。不过话说回来,您这场面,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哪个军营里的将士们呢。” 听她这是在夸自己,程赏打心眼里高兴,当即叫王麻子给自己取来最称手的兵器,谴退了弟兄们便对奚送耍起来。 奚送和张三坐在人群中间,看着程赏一套一式的动作,直呼大开眼界。 “没想到程叔叔居然精通这么多武艺,您当年莫非是武术世家?”奚送怀着激动相问。 程赏听后又笑,“不过是行走江湖时跟着厉害人学了几招,三脚猫功夫不足稀奇,小送喜欢么?” “嗯!您看我配上两个棒槌怎么样?”奚送兴致大好,“传说中的江洋大盗都有凶神恶煞的武器,换做是我,我一定选两个棒槌!” 此话出口在场众人哑然。 谁又能想得到这么小的家伙,心里怀揣着的是江洋大盗的梦想? “小送,你不是说要继承凌竹寨做土匪头子么?”张三悄声问道。 “梦想总得多一点,万一一个实现不了还有另一个呢。”奚送一脸认真地说道。 话罢她同样小声问回去:“张三哥不是说有好玩的么?在哪儿?” “喏。”张三努嘴指向奚送手里的骨头,“我听说清风寨有一只野狗闯进来了,见人就咬众人拿它没办法,谁知道带你来的时候它已经成了盘中餐了……话说,味道如何?我还没吃过。” 奚送目瞪狗呆,却无话可说。 晚上,程赏叫王麻子监管煮了很丰盛的晚餐,让奚送吃饱喝足之后,亲自扛着她回了凌竹寨。 回去的时候温良正带着人准备去清风寨找。 见宝贝女儿和死对头待在一起,温良怒从中来,抱过奚送在怀里便骂:“你自己没女儿就想办法生一个,别整天盯着我们小送,臭不要脸。” “明明是小送自己过来找我的,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你们凌竹寨有多无聊?一天到晚只知道觍着脸让小送陪着胡闹,一点也不考虑小送想玩什么,呸。” 程赏和温良待在一处从来都是谁也不服谁,两人说不过几道话就要打起来的那种。 见状奚送小嘴一撇,从温良怀里跑去周太怀中,贴着对方就对那两个掐架的人道:“你们什么时候能学学二爹,长得没二爹好看年龄也比不过,一点都不稳重,哼,二爹又帅又温柔,比你们吸引小孩子的多。” 第78章 身份坦白 这话一出口,伤的可不止一个人的心。 温良满脸沮丧,凑过来摸摸奚送小脸,无奈:“爹爹改还不行么?你总不能因为爹爹不够好看就去找程赏那个老混蛋?你既然觉着二爹好看,那就乖乖在咱们寨子里,外面坏人可多了。” 暗戳戳的说谁,温良不明说,程赏也听得出来。 懒得骂他,程赏冷笑一声,两手叉腰便道:“先别忙着教育小送,眼下还真有一件儿迫切的事得你们凌竹寨的人去做。” 【别不是什么坏事……】奚送暗暗想道。 温良嘴上说着不愿意,仍是让程赏说下去。 半刻后程赏让两边的弟兄们先退下才道:“我听说洛水城最近聚集了一群江湖上的人,都是从京川县过来的,具体怎么回事还不太清楚,不过是为了打听一个人的。” 这话一出口温良脸色骤冷,稍后转身摸摸奚送便说:“小送你去找许一玩,看看他和你那个朋友在做什么。” 奚送知道他是故意支走自己,鉴于大人的事情和自己没关系的想法,她也没闹腾,拍拍屁股牵着满脸八卦的张三走了。 “这些事你跟我说做什么,难道他们是来杀那人的不成?即便是这样,单靠我们寨子里的这仨瓜俩枣,能护着谁?” 温良淡淡开口,好像口中的那人不是自己一样。 程赏哼笑,“我还没说要你做什么,你就怕成这样,难道你觉得做土匪丢了你这个武林盟主的人?” 话落只听周太浅笑,温良恼羞成怒,背过身去再不看程赏:“我是厌倦了江湖上的厮杀,专门来做土匪躲清闲的!我不想去只是不想让小送有半点危险罢了。” “哦。”程赏故意挑衅,随即又道:“你要是不愿意回去,就把令牌给人家,带着盟主令牌潜逃在外,武林无主这几年,江湖上乱的不成调。现在已经严重威胁到官家了,这些都是因为你一个人。” 温良装死。 良久才道:“我这不是没找到合适的人来继承么?江湖上多得是武艺高强之人,但本事高心又正的,太难找了。” “……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在那些人找上山之前,你最好主动下去见他们。若是两个寨子因为你又出了什么变故,我立刻掐死你。” 程赏撂下这话便走,站在原地的温良又沉默了一会儿,但猛地抬头,盯着早已没了踪迹的方向目眦欲裂。 看穿一切的周太笑里满是嘲讽:“大哥到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份和江湖上的事怎么会被程赏知道?” 温良此时脸上只有阴霾。 “他是官家的人,多年前还为朝廷效力时,手上头等大案,便是剿灭江湖头号人物——温阆。” 温良愣了一会儿,怔怔的看向身边这位笑的温润如玉的人,缓了好半天才道:“你也是官家的人?” 话落他一拳冲向周太,但在他鼻尖前头停下,“为什么你们装作不认识?” 哗的一声开扇,扇面上赫然写着一个“懿”字,周太抿唇又笑:“朝中文武百官,小王无人不识,但也不见得人人都认识我。温盟主,幸会。” 在此刻之前,温良一直认为周太是哪个习武家族跑出来混江湖的贵公子。 此刻之后,他心里只有惊乍跃起的飞石。 眼前这人,是夺嫡之战中已经成为赢家的人,然而就在封储前夕,他一句对皇位没兴趣便全身而退,让现今的太子成为笑柄不说,还狠狠地扇了皇帝的脸。 世上没人知道云游四海的懿王舟卿去了哪儿,听闻他武艺超群的温阆,身为盟主,猜想过对方会涉入江湖,一心想和对方比试一番,却没想到他就在自己跟前儿! “好你个混蛋。”温良笑了一声,拳头轻轻的在周太脸上锤了一下,“你藏得还真够深的,所以寨子里那些人都是为了你来的?我就说莫名其妙的埋伏在我们这种一穷二白的土匪窝里图什么,原来是图你?可见太子对你恨得有多深。” 拱手作揖,周太笑容里难得有了些得意:“不过是报了我的杀母之仇罢了,这已经算是轻的了。” “果然权利交锋之间龌龊的很。”摸了一把后脑勺,温良吐槽了这么一句,勾着周太的脖子往里去了。 “过一两日得下山进城交代了那些人,你陪我一起去,我怕他们造反我一个人打不过。” “兴许可以再叫上程赏,他当年可是武状元。” “那我们这阵仗还真是了不得……” 奚送没打算去找范虚夷,她觉着现在这种时候出现挺不合时宜的。 然而就在她打算去找煎饼和果子玩的时候,范虚夷从拐角处出现,脸上阴鸷满满,看上去很不高兴。 奚送愣了一下,后又假装无事发生:“许一哥哥?好巧啊你也在这儿?我要去看煎饼果子,你要一起么?” “小寨主今天都去哪里玩了?怎么不见你带上我?”范虚夷淡淡开口,眼睛里的冷漠很是明显。 见他生气,奚送只得认怂。 两手环着对方的胳膊,抱着又摇又晃,好一阵撒娇才说:“我跟着张三哥去清风寨耍了,程叔叔给我做了好吃的,所以回来的晚了些……许一哥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下次我去哪儿都带上你!” 并不是因为这个生气的范虚夷,没有被她这道话打动。 见状奚送无奈又道:“我哪里做的不好许一哥哥直说便是,我根据实际情况斟酌来改,怎么样?” “小寨主怎么会做的不好?小寨主人小鬼大,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我哪里敢让你改什么呢?就算是说了,小寨主也不见得往心里去,是也不是?” 范虚夷越往下说声音越冷,话间嚼着的凌厉是奚送从来没见过的。 仔细一想她便明白对方因为什么气恼,但又不甘心自己的天赋,只能扭捏的说道:“大不了我下次不撮合你们了嘛……许一哥哥也犯不着生这么大的气。” 第79章 下山 一秒被哄好的范虚夷抬手抚上她的脑瓜,笑眯眯便道:“我何时生气了?莫要乱想。” 一闻此言奚送瞬时跳起来,“你还没生气呢?一口一个‘小寨主’的称呼,高兴时满嘴都是‘小送’,不高兴时恨不得能阴阳怪气死我呢!” 嚷嚷完,她见范虚夷笑意更深,暗暗一笑,牵上他的手就往后头去:“走,再磨叽一会儿煎饼果子都睡了。” 楼上偷看底下这两人的二妮眼冒金星,嘴角都快咧上天。 见他们手拉手去了别处,两手撑着脸,姨母笑着不知道又思量起什么来。 翌日,奚送还没睡醒就被二妮拖起来,迷迷糊糊的被洗漱过一番,她便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楼下。 范虚夷和张三等候多时,见奚送梳着两条小辫儿,辫子里还插着小花,双双展笑。 走上前去蹲下来,张三抱住奚送晃了晃:“想不到这小家伙打扮起来这么好看?小小年纪就生的这般,长大后还得了?” 说罢他就要将奚送抱在怀里贴贴,谁知范虚夷上前就将他拨开,然后将其拉在自己手里,温笑: “即便长大后貌倾天下,也终究只能有一个夫婿。” 闻此语张三又一次想起先前和范虚夷说起“婚约”时闹出来的误会,一把将奚送抱走,站起身便道: “许老弟,你别蹬鼻子上脸啊,有的事儿当着小送的面我就不直说了,但你我心里可比什么都明白,别到最后搞得一无所有。” 知道他还在误会里,范虚夷也懒得跟他争执什么,于是将奚送的衣服稍稍整理,然后对二妮说道: “我们这就要去找两位当家的下山了,王姑娘确定不一起下山吗?” “不了,我留下来继续温习功课要紧,小送还没睡醒,你们路上慢些。” 二妮笑眯眯拒绝。 淡漠应了一声,范虚夷等三人去了寨子门口,与温良周太会合,然后带了几个弟兄下山,在半路上又和程赏聚集,一伙大老爷们就这么出发了。 “你就没有个好看的衣裳?穿得别人还以为你是叫花子呢。” 温良无情怼道。 程赏冷哼:“我叫花子也比你这一身看起来就是土匪头子的打扮强些。你可小心着点,别一进城就被当官的捉了,到时候再碰上江湖上那些不安分的家伙,我看你怎么打的过来。” …… 奚送清醒过来时已经快到城里了,一群爷们儿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有说笑话的有唱山歌的,总之怎么看都不像正经好人。 就在她做好准备反向毒奶城门口的士兵时,那些人只对这一行人进行了简单的盘问,然后就放行了。 这让奚送感到惊诧不已。 【我的面子这么大?】奚送狐疑,下意识将视线放在范虚夷身上。 张三在寨里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不存在什么不为人知的一面,并且前面几次进城的时候都没有用到自己的本事,偏偏每次都有范虚夷在。 【难道他是有什么身份的人?】 心想着,奚送进城就对穿的确实很贫苦的程赏说:“程叔叔我口渴,你能帮我要些水来么?” 从那会儿就听见她心声的范虚夷见此情形立马要自己去,谁知被奚送拦下来:“我要许一哥哥背着转圈圈。” 在温良和周太的凝视下,范虚夷无法只能照做。 不一会儿,程赏挠着头一脸无奈的回来:“我穿的真有那么寒酸?我还没进门开口,人家就回了我一句‘臭要饭的别挡路’……” “这就奇怪了,上次我们去要水的时候,人家可热情友善了,是不是,许一哥哥。” 说着,奚送将话锋转给范虚夷,此刻范虚夷头皮已经麻了半边。 眼下怕是要瞒不住了。 那是因为我们小送长得可爱又会说话,那人看着你觉得喜欢,所以才这样大方。 摘下抹额,周太从上头扣下玉石,塞进奚送手心,笑眯眯的:“拿这个去换了钱,待会儿我们吃一顿好的。” 奚送知道对方是故意转移话题,但又看看已经急出汗的范虚夷,收起自己的疑惑答应下来,之后再没提。 范虚夷有秘密瞒着,这已经是非常明显的事了,而周太毫不犹豫的帮助,可见他们两个之间,还有一层自己猜不着的关系。 发现自己听不见奚送后续的心声,范虚夷才松了一口气,然后对周太微微行礼道谢,此间再无话。 程赏将温良等人一路带去了悦来客栈,偌大的酒楼,莫名让人感到压抑。 还存在奚送脑中的疑虑这会子也暂放下来。 周围的环境很微妙。 店小二和老板的打量,酒楼上下食客的注视,无一不在告诉奚送这里藏了千百道危险。 【会闹出很大的事。】她暗暗这样说道。 以防万一总归是好的。 只听“咻”的一声,一柄腰身极细的寒铁长剑从天字号雅间飞出来,狠狠地插在温良面前的桌面。 仅三秒过去,桌子裂成两半,轰的瘫倒在地。 奚送和张三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了一机灵。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二楼左右两边的房间又飞射出许多暗器。 温良周太程赏三人反应迅速,一人运用气功一人只此一扇,另一人拔出方才拿剑,眨眼工夫所有暗器都落在地上。 奚送被这武侠片里才能看见的场面惊得失语,但最惊讶的,还数周太扇子上一闪而过的“懿”字! “多年未见,盟主的身手还是这样好,只是江湖上传言你有了个女儿,看来这事不假,更令我想不到的,是您跟前儿居然还有两个高手傍身。”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待到众人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玄袍的人出现。 他俯视底下几人半刻,两手背后一脚踩在栏杆从天而降,整个过程轻飘飘的,在奚送看来简直就是神仙。 【武侠小说是真的!】 “怎么,这么多年来,你对武林盟主的念想还没断?你既那么想登上高位,何不提升自己本事,如此一来,哪里又必须要令牌才能行事?”? 第80章 身份全揭 那厮冷蔑轻笑,对于温良的激将并不放在眼里,他道: “你倒也不必用这般言论找话,我找你只要令牌,没什么别的想法。你若是执意不给,那我便只能好好同你较量一番了。” 说罢他将目光挪移向奚送,笑容更显阴冷:“我知道你的本事,但你若是能够保证你的宝贝女儿也能安然无恙的长大,我便服你。” 此话一出温良瞳孔骤缩,掌心也捏实,眉宇间蕴藏着的怒意比寻常看见的还要恐怖。 【好家伙,雷区蹦迪了这是。】奚送心想着,不由得给那厮默哀起来。 果不出所料,温良抬手运气,几个翻转猛地打出去一掌,瞬时将那厮打出一口老血。 这还没完,周太合起扇子从一边的桌子上击飞筷筒,刹那间十多只筷子飞射过去,每一根都狠狠插在那厮身体边缘的墙面上。 程赏则是用剑背将那几个小喽啰处理干净,冷眼盯着对方便道:“区区几只蝼蚁,也妄想和我们作对?我也是那句话,你若真想当什么武林盟主,就自己往上爬,要想拿到令牌,门都没有!” “呵,好大的口气,我竟不知你们三人赴会还有这等底气?”男人说完便运气将墙面上的筷子震出来,筷子落地已是几节。 “这位大叔,你不会真的以为我的三个爹爹是来跟你一决高下的?” 奚送突然开口,挑衅的口吻在这么小的孩子嘴里冒出来,效果可是翻了几十倍的。 “许一,你带小送出去玩,这里交给我们就好。”温良淡淡说道。 “倒也不必,爹爹现在既不在江湖上行走,凡事就要按照朝廷的规矩来。” 笑嘻嘻说,奚送打了个哈欠又道:“这里人多眼杂,地势繁华,你们真要打起来,外面的官家是吃素的?” 【官兵一定不会来,更不会将这伙人擒拿!】 在心里说了这么一道话,奚送放下心。 那男人本还想打几个嘴炮,温良却认同了乖女儿的说法,与周太、程赏互看一眼方才说道: “我们今天来是为了将武林上的一些事情交代清楚的,既然你在这里,那我就不必多跑几趟腿,有的事情由你传达出去才更有威慑力。” 语毕他两手背后从容淡定的道:“从今日起,我温阆拿盟主令作为悬赏,谁要想做盟主,就去断头崖上将铁花摘下来,送给木兰居士,从他那儿挑战成功机关魔窟,拿到机关里的秘密,再去往无妄海种下铁花种子,将秘密在月圆之夜于武林盟千层塔上公之于众,令牌自然到手。” “费这等功夫,岂有直接从你手上抢来的实际?”男人不屑说道。 在他看来,成功最好的途径就是强取豪夺。 温良并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丝毫不适,相反,他笑得很是蔑然:“只是没用的废物才会不惜一切代价寻找途径,即便你从我手上拿走了令牌,你又觉得你的盟主能做多久?天底下比你厉害的人可多了去,何况你连我都打不过,令牌也不在我手里?” “你说什么?”男人猛地愣住。 “放了那些正派人士,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坐上盟主之位。即便你成功登顶,你登顶之日,就是我与朝廷合力剿你之时。” 说罢温良抱着奚送掉头就走,程赏也不屑的丢下手里的剑,与周太相笑离去。 谁知那男人着了魔似的,一声令下整个客栈冲出几十号杀手,不出片刻就将这几人围在门口。 “想走?经过我的同意了么!令牌在哪!” “何人在此聚众闹事!通通拿下!” 两道怒喝一同发声,最惊讶的还是路人。 双方都剑拔弩张的模样,在洛水城已经不知道多久没见到了。 “江湖人士?”官兵头领凝眉看向温良身边的范虚夷,转头就对属下吩咐: “快去找镇国公和宁远侯来,没有大人物,镇不住这些江湖人士,他们的武功可比咱们强太多了。” 谁知那人话音才落,属下支吾就道:“头儿……镇国公和宁远侯好像过来了……” 期间,范虚夷慌得一批。 他知道今天是无论如何都隐瞒不住了。 “我们在附近茶楼小聚,听说这边有了热闹事,特意过来看看,没想到真的很热闹。” 奚笑生皮笑肉不笑的说,两手背在身后一身正气凛然,看得奚送傻眼。 “喜叔?”轻呼,她扭头看向身边低头磕头的范虚夷,见“许爷爷”目光锁在他身上,心里突然比镜子还清。 【好家伙,小丑竟是我自己,我这是踩了什么狗屎运,身边全是大佬?】 闻言范虚夷愣。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小家伙会是这样的反应。 “温盟主的人脉还真不少,我说你怎么做到这么多年从不联系江湖上的人,原来是结交了朝廷,真是我看低了你。” 男人阴阳怪气的说,话间已经没了好脸色。 江湖和朝廷之间从来都是互不干涉,若是主动和朝廷的人交手,迎接他的必然是层层围剿。 即便自己有再大的本事,只要还处在朝廷的权威覆盖之下,就不可能有对抗的机会。 “小侯爷,老太公等您回家很久了,快过来。”范家随从轻声呼唤,奚送啧啧不停。 “原来许一哥哥是小侯爷?叫什么名字呢?”她暗戳戳说,范虚夷尴尬的舌头打结。 无奈,他拱手对向一脸诧然的温良,然后对奚送小声说了句:“小送别急,一会儿给你解释。” 说完他连忙跑向范老,毕恭毕敬的行礼:“孙儿拜见祖父,擅自离家许久,还请祖父恕罪。” “你们几个小王八羔子还不走等着我给你们上菜?再敢私自聚起来闹事,小心我上书朝廷连夜剿灭你们!”奚笑生两手叉腰怒不可遏的骂,语毕矛头直转程赏:“你个臭叫花子还真是阴魂不散,来人,把他绑回去,我奚笑生今天必须要和他说道说道。” 【奚笑生?这名字……我淦!这人该不会是我亲爹?】 第81章 就差相认了 一道干脆利落的心声惊得范虚夷头皮都麻了一半。 愕然回头看向那个脸上笑容逐渐变态的小家伙,他突然有些恼。 到底是谁给自己的勇气,去担心那小家伙会受到伤害? 对于奚笑生的话,程赏没有回应。待对方的随从上前,他捏了捏拳头,看向一边的温良,说道: “你要不要一起去?” “……道不同不相为谋,趁着今天没什么事,我带小送去街上逛一逛。”温良一边拒绝一边捏捏奚送的脸蛋,与周太一并离开。 等到围观之人都散去,程赏被邀上马车,无话。 范老临走之前敲了一把范虚夷的脑袋,笑问他道:“还盯着那小姑娘看什么?你如今身份已经暴露,难不成还想着去人家家里蹭吃蹭喝?” 范虚夷听过这话不禁有些无奈:“老太公为何让人一上来就揭穿我?我原本还有自己的打算呢。” 范老闻言哈哈大笑,揪着他的耳朵便与奚笑生等人一同去了。 原来是范老那日将奚恩的生辰贴给了他后,见他没有什么动静,今日进城便有人通报他和另一个小女孩在一起,范老为防他养成不好的习性,便做了这个决定。 “他愿意像野马一样在外头浪就由着他去呗,干嘛非要找回来,人家都说感情要从娃娃开始培养,这家伙好不容易培养起来一个,就叫你这么给拆了。” 进了家宅大门,奚笑生故作大方的说道。 听此一言范老只想笑。 谁不知道镇国公是个女儿奴?可偏偏生的宝贝女儿还没来得及宠就丢了,他生怕范虚夷娶了自己闺女,尽管现在还没找回来。 “师父说的有理,我这就去找她。”范虚夷如此说完转身就要开溜,谁知却被奚笑生抓住: “上哪儿去?培养感情的事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屁大点的孩子整天不知道温习功课发愤图强,都想的是些什么?还不快点滚去和奚冀背书?!” “师父,我的功课已经全部结业了,奚冀若是学不进去你可以找先生教他。话说桂花村新来了个年轻又貌美的教书先生,又不收钱,孩子们又听话,你可以送他去那儿学习,也算作是陶冶情操了。” 此话一出奚笑生眉头瞬间拧成疙瘩:“教书先生为何要用貌美形容?你在那边都学了些什么腌臜东西?” “或许师父想知道您的女儿小恩在哪里吗?”见对方对自己百般“为难”,范虚夷只得抛出底牌。 奚笑生愣住。 另一边,趴在温良怀里的奚送总忍不住去摸一摸爹爹的胸肌。 她以前只以为是爹爹做土匪好多年,轻而易举就练出来的身材,没想到他是不做盟主好多年。 【我爹是武林盟主……那我立志做江洋大盗,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岂不是认祖归宗了?】 “小送,其实爹爹也不是故意隐瞒的。”见怀中小人一直不说话,温良如此说道。 语毕他还看了看身边的周太,止不住的给对方示意不要暴露身份的话。 刚才奚笑生和范老其实是认出周太了的,但是他们知道分寸,所以只当没看见,在这一点,大家还是有十足的默契的。 “以后小送不管被谁欺负都不怕,大爹即便不做盟主,也能护你一世周全。” 周太含笑说道。 奚送只随口敷衍了几句了事。 【老周的武功也不赖,还有清风寨的当家的,他们看起来一个比一个厉害。】 心想着,奚送不禁回头看去,脑子里全是许一。 他既是公侯世子,奚笑生又认得程赏,那便能说明程赏也是朝廷的人。 根据他的那一身好本事和训练弟兄们的手段来看,他应该是个将军。 想到这儿奚送没忍住又是一阵啧啧。 【高,实在是高。】 “话说回来,那个许一居然是宁远侯的孙子?他还撒谎说是什么穷苦人家的孩子,简直可恶。”温良怒气直冒,下一句却道: “卖可怜吃了我们寨子里这么多东西,还整天都贴在小送身边,一定没安好心。” “爹爹这话就无理,是你先把人家绑回来的,说不定他撒谎也只是为了生存下去呢?我们可是土匪欸,害怕被撕票不是人之常情么?这个时候暴露真实身份倒不如加入其中博取信任。” 奚送努努嘴不满的解释,说完又道:“不过他吃了我们这么多粮食还不坦诚相见,实在该打!等下次见着他我要他好看!” 最可恶是连真名都不告知!说好的等会儿解释呢?看着好兄弟走了也不挽留! “小送不生气……不生气,爹爹给你买糖葫芦吃。”温良傻乐。 三人走在前头说说笑笑,后头跟着张三等人脸上全是懵逼。 他们到现在都没缓过来这些身份反转的冲击。 “你是说刚才那小妮儿是我的恩恩?”奚笑生一副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状态,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就连范老都有些吃惊。 待到范虚夷确定自己说的都是实话,那二人脸上颜色又变了一大截。 要知道奚笑生为了寻找女儿,可是连皇帝都感动的没办法,多年来一直在背后帮助,朝内朝外的人脉也一直在调查,结果那孩子偏偏就是人间蒸发了似的,怎么都寻不到。 “既如此,那寻不到就很合理了……因为恩恩到现在还是黑户。”感慨,奚笑生脸上再找不到方才的凛然气息。 好像在突然之间苍老了十多岁。 跟人去换了衣服过来的程赏在门口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当即便与自己知道的情况产生冲突。 “我怎么听说小送是难产后的孩子,亲娘死了?”摆出自己的质疑,程赏自顾自坐下来,然后又看了几眼范虚夷,忽而一笑: “当日我便觉着你身上气质不一般,原来是这老东西家里的孩子,只可惜你拜了个混账做师父,否则身体也不至于差成这样。” “晚辈范虚夷,拜见程伯伯。”范虚夷恭敬行礼,说罢他解释:“小送确实是师父的女儿。”? 第82章 奇怪的事情 “但她绝对不是温伯伯拐走的,温伯伯在小溪里捡到她,阴差阳错取姓为本姓,也算是一种缘分了。” 说完范虚夷再次看向还没缓过神的奚笑生,说道:“师父,小送是个非常聪明的孩子,在街上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来您是她的生父,但她目前似乎并没有认您的意思,若您想要认亲,可以再等段时间。” 范虚夷多多少少能猜到奚送那会儿不认亲的理由。 她虽然嘴巴毒,平时也傲娇的总喜欢对温良端起架子,但在她心里,世上所有人都好不过温良,温良就是她的大爹。 “也对,如果你非要认亲,也得等她能够接受你才行,不然伤害的还是孩子。”范老认同孙儿的言论,附和道。 奚笑生连连点头,还没开腔眼睛就有些红了:“我知道的,我很多次都在想我的孩子是不是已经没了,现在居然离我这么近,我只有好好珍惜她才能弥补过去缺失的爱。只要能看见她就够了。” “放心好了,捡到小送的是当初朝廷头等要剿的武林盟主温阆,他有能力保护小送,而且小送活泼机灵,人人都喜欢她,有我们在不会让人伤着她,等她大些了再说也不迟。” 程赏接过话茬说,他那会儿有那么一瞬间是以为温阆为了报复朝廷,故意抢走了奚笑生的闺女。 没想到他是真的那么巧的捡了个娃。 “这件事得保密,温伯伯现在的身份特殊,若是被人知道,难免告我们官匪勾结,对双方谁都不好。” 范虚夷轻声说道。 “确实,不过眼下第一等的要事,便是如何给小送上户了。” 屋内几人说话间,丝毫不知道外面还站着个人偷听。 得知奚笑生已经找到爱女,那人咬了咬下唇,握紧拳头便走了。 “哎,你听说了没?京川县这次闹出来的事情也忒吓人了些……不知道会不会跑到咱们洛水城来?” “怎么没听说?现在可是传的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啊?先不跟你说了,我要赶紧去庙里请几张符纸,这几天还是少出门比较好!” 走在路上,奚送听着这些乱七八糟的话是一头雾水,同样感到困惑的还有温良和周太。 他们这一路走来听见类似的话已经不知道多少句了。 再看看行人们匆匆的步伐和不大好的脸色,便能推想到是有事发生。 好奇心驱使下的奚送从温良怀里下来,拉着张三去一个摊位上溜达的工夫就向老板打听起来: “大叔,你怎么看起来很忧愁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今天街上的人们都不大高兴的模样呢。” 那人许是一个人将话都憋在心里,见有人这么问了,也不做隐瞒,一股脑的就将苦水往出倒: “我女儿和女婿去了京川县买菜和粮食,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这两日大家都说京川县出了会咬人的怪物,好多从那边回来的人都疯了,基本上都躲在屋里不敢出去……我担心我女儿和女婿出事,怎么高兴的起来。” 闻此一言奚送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丧尸。 【我的老天鹅,不会……在这种时代爆发丧尸危机只有死路一条了……】 心想着,奚送下意识咽了一口口水,她现在甚至已经想着躲在哪里能保命了。 “大叔别着急,这事儿听起来蛮严重的,怎么不向官府禀明呢?现在洛水城有镇国公在,大小事情都有他管,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应该是知道的呀。” “万一有人瞒报呢?且没有经过证实的话一般都视作传言,传言不可尽信的话也是有的。”奚送镇定下来说,语毕随口安慰老板几句,拉着张三又往别处去打听。 接下来不管跟谁问,谁的回答都是相差无几,这让向来胆小的张三觉得天都要塌了。 “怎么样了?”赶上来的温良小声问。 奚送有些惆怅:“大抵是一种爆发出来的病毒,让人感染之后变异……” 嚼着对方听不懂的名词,奚送突然停下来。 万一这次的所谓“丧尸”,只是那些人中了毒呢? 想到这里奚送蹦着就往温良身上跳:“爹爹我想去找花婆婆玩,我们可以回去了么?” “啊?你不逛街了吗?”温良有些诧异,他本来还想带奚送去做一身新衣裳的。 “不逛了,突然想起来很重要的事情要和花婆婆讨论,耽误不得。” “那许一怎么办?”张三傻乎乎的问。 闻言奚送撇撇嘴即道:“他是小侯爷,你还怕他流浪街头不成?倒是该想想没了程叔叔,清风寨的人怎么办才对,他们马上就该炼制竹炭了,若不能按照原计划双方换工,那我们就要亏损很多劳动力和时间。” 同样知道程赏身份的温良和周太,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两个寨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谋生的路,一切都才刚刚开始往好的发展,要是没了程赏,且不说生产力的事,就是清风寨那帮人也不可能听凌竹寨的话…… “希望那老东西能回来。”温良没好气的说,然后扛起奚送便往回走:“他要回不来,以后可有的我们打了。” “那就希望程叔叔一定回不来。”奚送笑嘻嘻的说,温良噗呲一笑,“我们小送既然发动神功,那我就不必担心了。” 桂花村的人看见温良来吓得魂不附体,但见他扛着奚送,小家伙还热情四溢的对大家打招呼,人们这才强行镇定下来。 “花婆婆!这两日您可还好?”站在花婆婆院门外,奚送大声吆喝。 放在往常她早冲进去了,但今天花婆婆家的房门紧闭着,她猜测花婆婆可能没在家,所以没有乱来。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花婆婆不该没听见啊,要不我进去看看。”张三打了个哈欠说,原地一个蹦跶就从篱笆跳进院子,然后一脚勾在篱笆上,险些摔个狗啃泥。 “……我跟你一起去。”奚送一脸嫌弃的说。 “话说你们夫子住在哪里?” 第83章 花婆婆 周太突然问道。 “好像是在学堂里住着,二当家的怎么问起他来了?您要去的话我带您去。”张三回头说。 立夏的功夫奚送是知道的,见周太这样问,心里当下便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事儿,眉心一紧,奶声奶气的就道: “立夫子不在家,去了也是白去,他先前说要月初才能回来。” 语毕她牵上张三就往花婆婆屋里去:“还是先找花婆婆要紧。” 小声嘀咕着,她脚下已经开始跑了。 好像生怕被周太拉回来似的。 看得出她是故意有所隐瞒,周太只觉得可爱非常,与温良相视一笑,又说道起小孩子的乐趣来。 另一边,奚送带着张三来到花婆婆屋子里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花婆婆的踪迹,两人带着狐疑又到了后院,仍是无人。 “莫不是出去采药了?花婆婆是个大夫,采药什么的最正常不过了,况且她家离她的药田也不远,咱们在这里等等,估计要不了多久她就回来了。” 张三抱着后脑勺说,话罢见奚送直勾勾的盯着地面看,不禁也投去目光,谁知这一看竟把他惊得心都抽了一下! 细土面儿的院子,地面上有一条很长的拖痕,并且拖痕里带着血! 直接深入到了水井后头的小树林里! “快去叫爹爹!”奚送惊愕大喊,说罢立刻在心里运作起自己的反向毒奶保佑花婆婆平安,更在保护自己不会受伤的前提下,前往拖痕尽头。 树林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安静的出奇。 奚送心里咯噔咯噔个不停,退堂鼓不知道打了多少遍,现在恨不得能有一双透视眼。 “发生什么事?”温良和周太来的十分及时,在奚送一只脚踏进树林同时,他们出现在她身边。 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护着,张三又哆哆嗦嗦的站在温良身后,在他看来,跟着武林盟主还是更能安心一些。 不过想了想他还是有了新的打算:“二位当家的,你们小心些,我在这儿守着。” “保护好小送。”温良和周太一起吩咐,说罢钻进树林很快就没了动静。 望着还在摇晃的树枝,奚送总觉得有些发毛。 随着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烈,她逐渐在张三怀里呆不住。 正要下来,谁知树林另一侧跌跌撞撞的冲出来一个妙龄女子,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再没起来。 奚送和张三看的四眼发懵,愣了一会儿只得上去查看情况。 将她翻了个面,奚送仔细思考了一会儿花婆婆交的方法,给少女把起脉。 然而没一会儿她的脸色就变得更差了。 “怎么了?”张三同样有些不安。 “她的脉搏好像很奇怪,一点都不强。”奚送稀里糊涂的说着。 张三知道她表达的不强是什么意思,抓过少女的手又自行探知,霎时间瞳孔骤缩,脸上神色也更显惊恐: “她的脉象,明显是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什么?”奚送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听了这话还是打量起那女子的面貌。 不过多久,她就在少女的脖子上发现一块死皮,抬手轻碰,死皮自然而然的脱落……原来这是……人皮面具那一类的? “怎么回事……”奚送茫然自问,但疑惑归疑惑,救人要紧。 让张三背了女子去往房间里安置着,奚送乖巧的拿着花婆婆平时用的东西给女子进行最简单最基础的治疗,有模有样的举止道让张三来了兴致。 他难得看见奚送这样娴静又认真专注的做一件事。 在心里不断祈求的奚送现在是真的有些慌了。 难不成要看着好好一个人莫名其妙就要死了不成? 【花婆婆一定不会快点回来,花婆婆一定不会平安。】 将这些听起来就很荒唐的话在心里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奚送越发有些坐不住了。 “张三哥,你从树林里进去看看爹爹他们怎么样了。”她说。 就算找不到花婆婆,那片看起来也不大的树林怎么会去那么久?还能让这样一个女子跑出来,却一点情况都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当下又催促起来:“快去,我会保佑你不出事的,若你实在害怕,就大声叫喊,爹爹他们一定可以听见。” 即便奚送不说后面那些话,张三也是会去的。 谁让发话的是寨子里的宝贝呢? “那你乖乖待在房间里哪也不要去,我把门给你带上,若是有生人来,你就尽快躲在床下或者柜子里,总之千万小心,实在不行就大声叫喊,附近都有人家,他们会来的。” 千叮万嘱一番,张三终于放心离开。 也就是在他出门的同一时刻,奚送脸比面还白。 这是这辈子她脸最白的一回了。 因为张三刚出门,房梁上便翻下来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男人,张三关门的时候他就站在门后,拿尖锐到发光的刀剑指着奚送。 【老天保佑,我不想狗带……】心想着,奚送又开始对自己叽歪起来。 “小孩儿,有趣。”男人轻笑,话罢他缓缓走到床前,奚送正在脑子里飞速计算要跑得多快才能逃出生天,他就又转过身,指着床上人,道: “你找她做什么的?看病?学医?还是亲朋故友小聚?” 奚送咽了一口唾沫,顶着发麻的头皮缓缓开口:“学医。” 说完她很快又补了一句:“但我不是找她的,我找花婆婆,花婆婆之前说要收我为徒,给我传授医术。” 面具之下,男人似乎又笑了一声:“看不出来,你胆子还不是一般的肥。” 话了他将手里的刀一转,抵在床上之人的喉间,歪头看了看,眼神尽显轻蔑:“我倒不认识你说的什么花婆婆,却认识一位姓花的少女。” “她来自京城,乃是绝世神医花氏单传的后人。只可惜从小服毒得了怪病,越长大身体就会越老,且长着另一张皮,毒发之时才会脱落成原本的模样,其余时间都是那张皮示众。” 说到这里,男人哼笑,看着已经傻掉的奚送,缓缓又道:“不知你找的花婆婆,和这位姑娘有什么关系呢?”? 第84章 一切都跟想象的不一样 说实话,这种反转小说里面蛮常见的。 但放在现实里,奚送绝对没见过。 所以刚才发生的这些,对她来说,无疑又是挥在短暂人生上的一笔重墨罢了。 “所以呢?大叔说这么多是想证明什么呢?我不过是个小屁孩罢了,你说的这些似乎和我没什么关系?” 故意用着挑衅的语气说完这话,奚送心里又是好一阵害怕。 见那男人没有立刻回答,她乘胜追击又道:“天底下哪有那样古怪的事情?你身为一个大人,说这么多话只为了诓骗小孩,也不知道你臊不臊得慌?真是没意思,既然花婆婆不在,你又认识这位大姐姐,我就什么也不用管了。” 说罢奚送又做出一脸不屑且欠揍的神情,果然将那面具男听得一愣一愣的。 至此奚送很是得意。 很多时候,小屁孩做起事来是最方便的。 但作为小屁孩,最不能有的就是逻辑。 刚才面具男用刀威胁她不过是不想让她喊出声,现在没有对她下手,是认为这样一个普通的小孩,根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也正是因为拿捏到了这一点,奚送成功离开房间。 然后就被拦在院子里了。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群黑衣人,他们看起来和面具男是一伙儿的。 【我淦,书里说这种时候反派都会降智原来是假的?所以刚才不是我拿捏他,是他知道我跑不了?!】 心想着,奚送现在只有崩溃。 小丑竟是我自己。 “啊!爹爹!救命啊!”奚送扯着嗓子大嚎。 谁知话刚出口就被人在屁股上踹了一脚。 这一脚不重,轻轻地,但还是把她踢出去一个趔趄。 哭声瞬间止住,奚送回头看去,见面具男玩着刀子蹲下来,眼睛里的笑意很是明显:“你怎么就不信我跟你说的话呢?” “就算花婆婆真是你说的那样,我信了又能怎么呢?你会放了我?”奚送破罐子破摔,顺手擤了一把鼻涕擦在面前人胸口,然后还嫌弃的嘟囔起来: “大叔你衣服好臭,脏死了!” 院中人面面相觑,对于她这言行举止很是费解。 面具男恼了,一巴掌扇在奚送脑瓜上,虽然没用多大力气,但还是差点把她脑袋打歪,“你这小屁娃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 “所以你会放了我?”发现耍赖皮行不通,奚送又走起卖萌的路子。 谁知又迎来一巴掌,“净会放你娘的屁,想什么好事?” 奚送从没受过这委屈。 小嘴鼓得像河豚,面具男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奚送揭开面具吐了一脸口水,接着还故意贴在他面前打了个嗝儿,“你能拿我怎么样?有本事杀了我呀?” 嘴炮打完她立刻马上在心里反向毒奶保命,见那厮果然犹豫,她立刻又是一道挑衅—— 费尽力气挤出一个响屁在手里,捏了一把污染过的空气,重重扇在那厮嘴上:“尝尝你姑奶奶的屁香不香!” “你娘的……老子今天非把你剁碎了喂狗吃!” “不会不会这年头真有狗吃人呀?大叔说的狗该不会是你自己!”奚送拔腿就跑,气的面具男脖子上青筋都暴起来。 那些同伙差点被笑死,明明都在抓奚送,看起来却像是在逗她玩儿。 “大胆狂徒!居然敢欺负我们小寨主!”张三一声怒喝闪亮登场,待到众人都扭头看来时,他噌的一下躲在周太身后,冲着一脸怒意的温良说道: “当家的,我的直觉还是很准的?我就觉得我走的时候屋子里凭空多了一股风,正好小送又不说话,结果还真是有人在房间里!” “爹爹!”奚送扑进温良怀里,蹭了蹭立刻来到张三身边,伸出小手先是把周太推出去,接着又把温良推了推:“加油。” 她说。 “哟,你们这么快就出来了?”打了一桶水把脸擦洗干净,面具男转过来问。 奚送这才发现,原来这家伙是个俊秀非常的少年! “这就是衣冠禽兽么……”她自言自语,正好被张三听见,拉着她便往后退了退,“我还担心小送拖延不了这么长时间,没想到小送将他们戏耍到了这个地步?果然厉害!” “是他们根本没有想杀了我的意思。”奚送一秒正经,否则自己的反向毒奶是不会有正当理由让他们发挥的。 “话说回来,张三哥这次反应能力很强,值得夸奖。不过那么小的树林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才回来?”奚送笑夸,见温良和面具男对峙起来,拉着张三去了一处坐下,一边看戏一边又道: “原来花婆婆之所以是那样,并不是鹤发童颜,而是她身体出了问题,原本就是个妙龄少女,被迫变得苍老。刚才我们救下的就是她原本的模样了……” 一听这话张三直呼惊奇,当下便向奚送讲明树林里的情况。 原来是树林里被这群人设下陷阱,进去全是毒雾,那毒雾又正好拥有致幻的能力。 虽然周太和温良内力深厚不会被影响太深,但里面地势奇怪得很,明显是被人为改造过,并且改造的痕迹已经不大能看出来,应该是很久之前就存在的。 “现在二位当家的都认为树林底下是有机关通往其他地方的,一开始他们担心花婆婆被人带入密道,所以逗留了一会儿,但听见你在外面大叫立刻脱身……” 张三笑嘻嘻的说,却没注意到奚送惊悚的目光。 他也进树林了,他没有武功,怎么会不会毒雾影响? “……你还真不愧是当家的们的心头肉,怀疑的点都一模一样。我鼻子比狗灵,一进去就感觉不舒服,立刻捂住口鼻,误打误撞的逃过一劫,二当家的已经检查过了,说是我什么筋脉不通,不会武功,更不是习武的料。” 上演了一场笑容消失术,张三冷冷的说,话间更多的却是失落。 “你若真心想学,告诉爹爹们便是了,老周只是嘴巴毒而已。” 第85章 掉下洞 奚送这话出口让张三眼睛都亮了,不过仅仅一瞬时间他又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 见状奚送暗暗翻了个白眼,重叹一口气,抬手搭在张三肩头,看起来像个十分讲道义的哥们儿。 “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你要是不想着自己去把握,光靠上天赏赐,什么都拿不到手。” 说完她便什么都不说了,扭头看向另一边快要打起来的两方。 “温阆,我劝你最好少管闲事,我们是奉命捉拿此人,你哪来的上哪去。你归隐多年,不该管这种事情?况且你我不是一条道上的,更没道理管!” 面具男哼笑,语毕看向奚送,带有嘲弄性的目光很快掠过,两手背后又是一道笑: “你既然沉下心来养你的奶娃娃,就该好好养着才是,莫要因为多管闲事让她卷进不必要的纷争里。” 谁知他这话出口温良反手运气,一掌就将他击倒在地,稍后负手而立冷眼瞥着他:“就凭你也敢跟我谈论一二?” 原来他们刚才并不是在争执什么,而是温良询问他们打哪儿来要做什么,他们认出温良身份,莫名其妙的开始了打嘴炮模式。 看起来挺像一群憨批。 奚送心想,正觉得无趣要走,突然暗叫不好,扭头就要说什么,不料距离她比较近的一人抬手就洒了一把粉末过来,刹那间奚送被呛得气都喘不过来,与此同时,打斗声传开。 “小送!”张三慌乱大叫,才冲进粉末群里就被奚送一把抓着冲进树林。 “张三哥,他们的目标是我,你从侧面绕过去混淆他们的注意力,如果一会儿找不到我了就找找机关什么的!” 奚送的心情在短短十几秒中遭遇了非常大的转折。 从一开始她觉得那些人是傻子,到后来反应过来他们是装傻另有所谋,到现在她话音刚落一脚踩进机关,垂直向下摔去—— “啊!” 【我一定会摔死一定会死!救命救命救命!】 降落了一两秒后奚送停下了,没有落地。 但背上明显有一双手托着。 那感觉冰凉刺骨,像是刚从冰窖里出来的。 僵硬的扭过头看去,奚送差点原地暴毙。 她设想过很多个可能性,比如山洞老爷爷。 但做梦也没想到接住她的是一具冰冻的尸体! 尤其是它的头部已经融化,水渍满面再加上腐化的外表,真的能吓死人! “啊啊啊啊!”奚送鬼叫着从它手上翻下来,摔了个狗吃屎也顾不上,才爬起来便冲着另一头有光的方向去了。 “救命啊救命啊!”大叫期间奚送声音都在发颤。 “一定不会来正常的活人救我的!”紧要关头她也没忘了嘴上几句,以便发挥自己的毒奶本质。 什么叫言出法随?大概就是奚送话音刚落不过十秒的时候,拐角迎面出来了个人。 “啊!”尖叫声差点划破立夏的耳朵。 “奚送?你怎么在这里?”一把将她扶起来拍拍身上的灰,立夏满脸都是惊愕,回头又看了眼来时的路,顿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找到上面的入口了?” 见是超有本事的熟人奚送一个绷不住扑在他怀里就是一通嚎,边抽边道:“那儿才不是什么入口,我是摔下来的……” “乖,别怕,夫子在。”立夏摸摸她的脑袋,笑眯眯将她牵着:“走,我带你出去。” 奚送点头,点到一半僵住了。 因为立夏走的是自己来时的方向。 “那边有一具尸体……我不敢过去。”她心不甘情不愿的说。 立夏只笑:“我来时的路被关闭了,要想出去只能从他身上拿了钥匙,从另一端出去。” 听到这儿奚送顿时止住哭声:“听立夫子的意思,您是知道这里的结构的?” 立夏没有做任何隐瞒:“对啊,我在这儿调查了很多次,对着里面的所有东西都了如指掌。只不过刚才突然听到怪叫被惊了一下,一个不小心把自己锁死在这里头了。” 闻言奚送瞬时闭嘴。 她知道是自己吓到了对方。 “话说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具冰冻的尸体立在那儿?”逼近尸体,奚送闭着眼睛不敢直视。 立夏浅笑,伸手敲碎尸体身上的冰层,从它腰间取出钥匙,擦了擦手继续走:“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什么都搞不清楚,一心只想出去,但是那会儿受了伤架不了轻功,就想着把尸体挪过来踩着上去,没想到上面必须有机关才能打开。幸好我后来找到另一条路。至于为什么有尸体这件事我也不明白,不过那边有一条暗河,底下是冰窖,装着的全是冰人。” 听到这里奚送脊背发凉,半晌都没能回过神。 为什么花婆婆的家底下会有这样的构造?先前听桂花村的村民们说,花婆婆来这儿最少也有十年了,可如果是这样的话,面具男的言论根本就站不住脚。 何况自己看到的确实是个妙龄少女,最大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她总不可能十岁的时候就从京城跑到这儿来了? “想什么呢?”立夏一边走走看看一边问,还不等奚送回答,他又笑眯眯道:“布置下来的功课都学完了么?” “……夫子也太瞧不起人了,我可是除了许一哥哥和李小牛之外第一个学完的。” 奚送傲娇说,话罢没忍住又问:“话说立夫子总来这种地方做什么啊?难道这里有什么古怪?” 立夏从见奚送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她和普通小孩不太一样,见她现在又这么问,一时来了兴致,弯腰将她抱起来,举在墙壁前头,说道: “看见墙壁上的这些划痕了么?” “昂,乱七八糟鬼画符。” 笑,立夏解释:“这是一种简单的文字记录,上面所表达的,是记录的人对这里的看法。” 奚送目瞪狗呆,“立夫子从哪里看出来的……” “这种文字,是大衍皇朝三百年前就失传的,不过对它相关的记载还是有很多的,我恰好看过一些。” 第86章 襄王墓 倒抽一口凉气,奚送心里又是一阵狂乱。 扭动几下,她稍稍回头看向盯着墙壁上的文字一脸认真的立夏,别扭了一会儿才道:“夫子,或许有没有可能,我看不懂这些呢?” 立夏轻轻一笑,将她放在一只手臂上,然后指着乱七八糟的划痕,一点一点圈起来,尽自己所能让奚送可以看清楚单独的字,然后又解释: “上面所写的大概意思,是在批判暗河下面的丧尽天良的做法,还附带着记录之人对自己当前生活的悲观看法。总的来说,他身不由己,也是个可怜人。” 说完,立夏转过身带奚送看向来时的路:“为什么暗河底下那么多尸体,就偏偏那人身上有钥匙呢?” 听到这里奚送总算明白,原来身上有钥匙的那位,就是记录这些文字的人。 一时间她心里怅然极了。 那人那样不愿,却到最后还要把自己做成冰人,亲手封存自己的生命在自己所批判的暗河之下。 “怎么算,都是同流合污了。”奚送突然说,话罢她有些不开心的看着那些文字,稍后扭过头又看向前方黑乎乎的路:“我很想知道这里藏着什么秘密,夫子也是,对吗?” “不错,我在这里发现了大量的财富和机关,再加上记录者留下的信息,可见这里原是有人想做成陵墓的。” “那就说得通了。”奚送突然开口,在立夏震惊的时候将花婆婆的事说了出来,简短却又句句是重点,让立夏半天都没能消化的了。 “所以花婆婆是守墓人,那些人是盗墓人,但目前我们还没有找到墓主以及更多信息。”奚送又说,“但花婆婆一定是京城里的人。” “何出此言?” “她有一支很喜欢哼唱的小曲,曾给许一哥哥说过是她家人教的,但这首小曲许一哥哥知道来历。” 说着,奚送突然脸色大变。 【好家伙,原来那臭小子早就露出马脚了!看我下次见了你锤不锤你就完了!】 “小送果然不与常人一般。”立夏笑道。 “我就当夫子是在夸我。”奚送翻白眼,看着不远处拦着路的石墙,又道:“夫子当真确定能从这里出去?话说你进来的地方是哪里?我们出去的话又是哪里?” “我当日就是意外从这边进来的,但是误触机关才出不去找到了另一条出口。这边出去就是兴庆村,那边出去是桂花村的另一头,所以这底下大得很。” 立夏兴致勃勃的说,看得奚送心里又是一阵嘀咕。 这眯眯眼知识渊博又武艺超群,还对盗墓感兴趣,到底是哪门哪派的路子? “一开始我只以为这是地下暗道,所以没什么感觉,刚才你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是陵墓,那按照这个规模,足以证明这个墓主的身份有多厉害了。” 看着他笑的越发明显,奚送更认定他是个倒爷。 “可是一般这种规模的墓穴,都是王侯将相不是么?桂花村属于洛水城的管辖范围,要真有个陵墓,官家怎么还会让桂花村存在在这里?” “谁说这就一定是官家知道的陵墓了?是前朝留下来的也说不准呢。否则谁会好端端的在人家坟头安居?” “……说的也是。话说这一阵儿兴庆村老丢东西,看来跟花婆婆家的那些人脱不了干系了,大抵都是盗墓贼,也难怪他说我爹管不着。” “温盟主不会不管。”立夏突然得意开口。 瞧着他脸上突然出现的傲气,奚送只觉得这个眯眯眼有点毛病。 “又不是你爹……”她小声嘀咕,“夫子怎么知道我爹的身份?!” “……我总觉得夸你聪明是多余的。”立夏无情嘲讽,“我是你爹的手下,寻找他许多年,没想到他在这儿养娃娃当土匪,乐呵的很。” 【这话听起来好奇怪?怎么那些人的意思都像是在表示,我是我爹的累赘?】 心想着,奚送不高兴,趴在立夏怀里哼哼唧唧闹腾起来,在立夏眼里她便是一只活泼好动的小猪,一时更觉可爱。 此时的地面上,温良早已将那伙盗墓贼打趴,并要求他们跟着一起寻找奚送。 并没有想到已经被那几个盗墓贼追杀的快跑到兴庆村的张三。 “大哥,这里有个洞。”周太第一时间发现洞口,蹲身往里看去,只可惜这洞深的很,除非下去,否则什么都看不见。 “找到了!”面具男看见洞口欣喜若狂,扭头就对鼻青脸肿的兄弟们吆喝起来,谁知迎面撞上温良的一记狠色目光,他们瞬时蔫了。 “找到什么了?”温良问。 “你都不知道你跟我们打什么?”面具男突然有些火大,他还以为温良现在改行做倒斗了。 “你要杀我闺女我不打你哄你?”温良一脚踹在他身上,随即抓着他过来押在洞口:“这是什么洞?底下有什么?” “……大衍皇朝襄王墓啊!” “什么?”温良被这话听得有些头秃。 “传说襄王遗体下落不明,大衍皇朝便立了衣冠冢在他们皇陵,没想到居然在我大周境内?” 周太愕然,要知道,大衍皇朝的襄王可是战神一般的存在,当年要不是大周横空出了一套奇招,现在的大周已经是大衍皇朝的版图了。 “襄王功高震主,大衍皇朝内部出了问题,襄王本打算要推翻当时的皇帝,但不知道怎么的失败了,被他们皇帝追杀,迫不得已逃到大周,改名换姓做了庶人,大衍皇朝为了斩断他的势力,随便弄了一个由头说他死了,所以立了衣冠冢。后来襄王在大周含恨病故,他的部下便在桂花村之下建造陵墓……” 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面具男赶紧趁机换了个姿势,“话说温盟主你到底要怎么样?这个洞可是只有触发机关才能打开的,所以你的奶娃娃肯定是掉下去了,你再不放开我她还不知道要怎么样呢!” 此话一出哪里还有他再说话的份儿?温良直接把他推去一边,自己跳下去了。? 第87章 襄王陵一日游 周太紧随其后,只不过在下去之前他倒还带上了面具男。 倒霉贼同伙见状只能跟着下去,只不过他们心里早没了一开始的担忧,现在满心满眼都是激动。 毕竟这个襄王陵是他们苦寻许久的,如今真的见到了,还有不下去顺手摸几个走的道理? 面具男一下来就被立在底下的冰尸吓了一大跳,还没来得及抚平自己受伤的小心脏,就被温良揪住脖子说道: “给你一个逃命的机会,你若是能带我们找到小送,我就饶了你,若是不能,你的下场就和这东西一样。” 说完温良又看了眼冰尸,眉头一紧两手背后躲得远远地。 倒也不是害怕,就是那东西实在丑得让人心慌。 “……这墓穴我们也是第一次来,必须要探查一番,否则别说找人,一不小心触发什么机关的话可是要死人的。” 面具男有些委屈,很快就从腰间掏出一把小玉石,将其砸在墙壁上听了听声音,之后立刻辨出方位,指着一侧即道: “这边回声比较小,应该是有许多东西的,走!” 温良和周太对这方面也没什么研究,于是跟着那一伙兴致高涨的人去了。 一路上过了不知道多少个机关,又遇到了许多奇奇怪怪的虫子和毒气,好不容易到了一张大门外,他俩才后知后觉。 原来他们是跟着这伙盗墓贼到了主墓室。 “真不赖!果然跟着武功高的人走到哪儿都有肉吃!”盗墓贼们兴冲冲的说,话间已然开始掏家伙准备撬门。 一脚踹在面具男的屁股上,温良怒意横生:“你他娘的耍我?!我让你帮我找孩子,你带我来盗墓?” “呸呸呸!什么叫盗墓?我们是倒爷!”面具男一脸认真地说,语毕又换了副嘴脸,笑嘻嘻道:“我这不是以为孩子会跑到这边来嘛,况且这个襄王陵这么大,我们怎么知道孩子跑哪儿去了?不过现在已经很确定了,这边是没有孩子的,要不您二位去那边看看?” 此话一出温良气的当场就要撅了面具男的脑壳,却被周太拦住:“大哥,我们先去找小送要紧,至于他们,能不能活着带着宝贝出去,就要看他们的本事了。” 折返的路上温良经过周太解释才知道,原来这襄王一生精通奇门异术,手下奇人异士更是大把的有,机关阵法不过是家常小菜,但样样都能让人惨死。 经过来时路上的观察,那些盗墓贼虽然有些专业手段,但对付机关等陷阱的能力明显不够,没了温良和周太的帮助,他们能活下来的概率小的很。 可即便他们真的活下来,也逃不掉。 大周皇帝严令禁止倒斗,襄王陵又是倒斗界的传说,多少人眼红,他们黑白两道都沾不上好处。 “也不知道小送情况怎么样了,她一个小娃娃,在这机关重重的墓室里,又害怕又危险……都怪我疏忽了那群人打的主意。” 温良有些自责。 周太只笑:“他们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盗墓,所以才会对守墓人下手。但遇上了大哥,他们害怕逃不掉,所以试图绑架小送来自保。连他们自己都没想到会突然发生变故,大哥又如何能想得到呢?小送那么聪明,她不会有事的。” 听了这话温良只能轻轻的应着。 因为再多的担心也是徒劳。 “夫子,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出去?”奚送打着哈欠趴在立夏背上。 这陵墓越走越冷,浓重的土腥味扑在鼻子里很是难闻。 “快了,经过前面的一个小墓室就快了。”立夏说。 “我们走了这么久才一个墓室?那他们弄这么大的陵墓做什么?话说主墓室是不是也在这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夫子可以带我进去看看么?” 奚送打起精神笑嘻嘻的问。 谁知立夏一本正经的便道:“我也想去看呢,但主墓室不在这里,在另一端,那边机关多得很,一不留神就没命了。” “啊?”奚送愣住,“夫子原来去过啊?” “没有,我那会儿听你分析才知道这儿是陵墓来着。不过之前我在这里探索的时候发现两端都有一扇门的密室,但是碍于机关实在太多,心里没底就没去看个究竟,现在想来,那一定是墓室不错了。只不过这边的比起那边的就显得寒酸不少,所以主墓室一定是那边的。” 说完立夏脚下步子又快了许多:“看不了主墓室我们看看小墓室也不是不行。” “夫子以前是个倒斗的?” “胡说。我可是正经人,虽在江湖上行走,但绝不干大周明令禁止的事情,这是盟主当时要求的话。”立夏郑重说道,话罢突然觉得臊得慌。 因为说出这话的盟主,干起了土匪的行当。 不过多久,一大一小的两人怀着激动的心来到小墓室外头,看着已经算是豪华的墓门,奚送不禁啧啧起来,“主墓室得有多豪华,才能显得这里很寒酸?” “小心机关,我去试试。”立夏说着就往前去,奚送连忙在心里发挥起自己的作用。 万一夫子死了,那自己就只能在这儿陪葬了。 经过立夏的一系列娴熟躲避,他终于抵达墓室门口,然后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门打开,在开门的同时又上演了高超又灵活的走位。 结果半天屁都没有一个。 “看来……这个墓室里什么都没有。”奚送无情说道。 话罢她抬脚一步两步步步紧逼,到了墓室门口抬头看着一脸尴尬的立夏:“谢谢夫子探路,这个墓室可以说是非常不受重视了。” “……一般这么大的墓室里的都是身份极高的人,这个小墓室里的说不准是什么王侯不受宠的妻妾。”挽尊说着,立夏来到一方正常的红木棺椁前,打量一番立刻表明:“瞧,我说的没错,这棺材是装女人的。” “昂,是襄王妃李氏,襄王的青梅,五岁就定为襄王妃,但从未和襄王发生过什么。”奚送淡淡说道。? 第88章 襄王夫妇 立夏一脸懵逼:“你怎么知道的?” 无语的指了指棺椁一侧的石碑,奚送才道:“这里记录了襄王妃的生平,连她什么时候拉屎都有。” 【襄王该不会是个变态?这是什么离谱的爱恨情仇?得多恨襄王妃才在她死了之后让人这么记录?】 心里暗暗的吐槽着,奚送脸上又多了几丝嫌弃。 因为这块碑很大,上面记载的文字密密麻麻,随便拎出来几句都是襄王妃不好的生平。 “看来他们还挺恩爱的。”立夏凑过来看着上头的内容缓缓说道。 这话听得奚送眼睛都瞪圆了一圈。 刚才自己是听到什么玩意儿了? 这叫恩爱? “真的相爱的话,是如何做到死不同穴的?”表达着自己的困惑,奚送又皱了皱眉。 这碑文实在是没眼看,连襄王妃睡觉打呼磨牙都有。 想到襄王是个刻薄的人,奚送不禁有些不高兴,因为她当年看过的弃妃文学可是一大把。 按照这个节奏推理,这位可怜的襄王妃一定是和襄王从小青梅竹马的过程里,天降了一位白月光,然后又被抛弃郁郁而终。 “如果不是很相爱的人,是如何了解到这个份上呢?这里的襄王,应该是大衍皇朝的那位战神王爷。” 立夏慢慢回忆着自己的学识海,稍后又作补充:“大衍皇朝的襄王后来结局很不好,野史上说他其实是被追杀,现在他的陵墓在我们大周,就足以证明野史说的是真的。况且,一个男人漂泊他乡国土,再无回头之路,若是夫妻二人不和睦,女人怎会追随而来?何况大衍皇朝女人是可以提和离的,在当下那个情况,襄王妃完全可以分得丰厚财产在故乡好好活下去。” 听到这儿奚送忽然反应过来。 【要真像碑文上说的襄王从未对他的王妃做过什么的话,他是如何知道襄王妃这么多细节的?】 再回头看看碑文,上面的文字虽然句句简洁,但组成起来的碑文到最后还是没写完的样子,内容虽然有些恶趣味,但明显是想要给人一种襄王妃被厌恶的感觉,仔细深究,这里面藏着的全是爱。 “……这个墓室里什么都没有,我不想看了,夫子我们快出去好了。”奚送有些别扭的说。 “这个棺椁还挺重的。”立夏自言自语。 闻声奚送抬头一看,才发现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去棺材前头在挪了。 “立夫子!你又不是盗墓的你干嘛开人家棺材啊!说好的死者为大!”奚送大惊失色。 她怕立夏对死者不尊敬是一码事,担心棺材里的东西变成粽子又是一码事儿。 “襄王那么喜欢自己的王妃,却不在一个墓室里肯定是有古怪的,万一棺材里藏着机关可怎么好!” 然而奚送低估了立夏的牛劲儿。 话音才落,棺材盖就被他推开了。 没有什么机关暗器,也没有什么毒虫毒气,更没有什么尸变。 见立夏怔在原地,奚送在好奇心驱使下上前,使出吃奶的劲儿爬上立夏身子,探长了脖子往棺材里瞧去,心里突然很不是滋味。 小小的棺材里,躺着两幅骨架。 较小的那副枕在唯一的一只小枕头上,大的在它旁边,一只手在枕头边缘,一只手架在它身上。 脑袋就在它肩胛骨上。 奚送好像一秒就看出当日他二人的肉身模样。 “好像睡着了。”她说。 “像生气的夫人赶了夫君出去,夫君偷偷进来抱着她睡觉的样子。”立夏补充。 “那是什么?”奚送眼尖,看见襄王手里还捏着一样东西,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是一只同心结。 刹那间奚送只觉眼睛发酸。 这是什么陈年狗粮和万年老刀! 发现立夏似乎有些触景伤情,奚送猛地想起他当日抱着一幅画像看的模样,很快便拉着他使劲晃了晃: “他们睡着了就不要打扰了,夫子快把人家的棺材盖盖好,咱们走!我想我爹了!” 立夏照做。 出了墓室又绕了几条路,他们成功来到出口。 拿出钥匙打开密室大门,咔哒一声响动之后,眼前的石块挪动,入目的是黢黑的夜。 原来天早黑了。 正要关上门,一双手从门里出来直接抱起奚送,吓得奚送一声尖叫之后才发现是温良! “爹!”蹭了好一阵她才想起询问:“你们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顺着路一直走,发现地面上有些轻微的小脚印便跟来了。”温良笑呵呵的说,抱着她的小脸亲了好几口。 但奚送的激动只维持了几秒。 因为她看见立夏和周太对视的目光似乎不太对。 回想起周太在花婆婆家询问立夏的住处,她突然有些心慌,连忙对温良介绍:“这位是我的夫子,要不是他,我今天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立夏?”温良噎住,刚才他沉浸在和女儿相见的欢乐中完全没看见那么大个人,现在发现立夏直勾勾的盯着这边,只以为他是来找自己兴师问罪的,一时间慌乱不已。 “盟主。”立夏行了一礼,稍后再次看过来,温良这才发现他看的是周太。 “你们认识?”他问。 “当年朝廷悬赏通缉盟主,便是这位高高在上的懿王挑唆。”立夏说完冷声问向笑看他的周太:“怎么,放着好好的懿王和皇帝不当,现在跑来给我们盟主做小弟?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是看上我们盟主了的?” 奚送风中凌乱。 【这是什么剧情?似乎有些太魔幻了……】 “你作为武林盟第一杀手,又是跟踪我又是盗墓教书,我倒是想知道,你是真有这么无聊,还是装出来的?”周太不怒反笑。 “……可是你们能先不吵么?小送肚肚好饿,要吃饭饭。”奚送一秒委屈撒娇圆场,果然那二人的注意力立刻转移。 得意一番她看着已经关上的石门,猛地想起什么:“话说回来……张三哥呢?” “他没跟我们在一起啊,我们下来之前就不见他人了。”? 第89章 兴庆村 温良一脸懵的说完又笑:“那小子向来胆小,估计是在树林的时候就跟你跑散了,现在极有可能都回寨子里了,等爹爹回去就好好打他一顿,让他遇见危险只顾着一个人逃!” “……那片树林出来是什么地方?”奚送无语和焦急参半,见她这幅模样立夏连忙回答:“是兴庆村方向,你说的人一定是跑到这边来了,因为树林出来一面是河,只有这一条路能走。” 完蛋。 “我正和张三哥交代的时候就掉进墓穴了,所以张三哥一定是被人追杀到兴庆村去了!”奚送紧张说完立刻在心里运作。 闻言立夏又赶紧补充:“我们现在的位置就在兴庆村后山,我知道怎么下山,走,找人要紧!” 见奚送跳下来和立夏前面走了,温良挑挑眉毛看向周太,一脸的好笑:“这家伙这么多年来外冷内热的性子还是没变啊。” “一根筋的脑子也没什么进步空间,可惜了。”周太毒舌轻笑,两人慢悠悠的跟上前面二人的步伐。 洛水城奚家。 范虚夷被奚笑生强留下来,这会子正一脸阴沉的两手抱怀靠在树下,盯着面前一边扎马步一边哭着背书的奚冀。 “床前明月光、不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一口、呜呜呜……一口呜呜呜……” 屏息抽了一口凉气,范虚夷一脸的生无可恋,更多的是烦躁。 一脚踢起脚边石子,将其抓在手心,稍作一弹,石子啪嗒砸在奚冀脑门上,却使他一个屁墩坐在地上,哇的就哭了起来。 “你几岁了?嗯?连这首诗都背不会?小送还没你一半大可是一学就会,你究竟要浪费我时间到什么时候?” 范虚夷冷冰冰的说,话间嫌弃多的都快溢出来。 奚冀哭的更狠了:“她那么厉害你教她去啊!谁稀罕让你教了?要不是你莫名其妙跑回来,小爷我还用受这委屈?” 一闻此言范虚夷差点没忍住冲上去揍他。 每每想到今天欠奚送的解释食言,他就火大非常,谁知师父还偏偏要自己教奚恩把欠的功课全部补上才能走,瞧着无论如何也只有明天才能启程,他心里就更是不安。 收了收怒意,范虚夷静下心来:“我念一句你跟着念一句,这首诗学会了只剩三十首,很快的。” 闻言奚冀索性翻白眼往后仰去,躺在地上开始耍无赖:“我不。” “快点。” “哎,我就不,你打我呀?你身子骨不好你爷爷不叫你动武,你以为我不知道?” 话落,他看见范虚夷出现在自己视线里。 盯着对方垂视下来的凛冽目光,奚冀也只觉得他是纸老虎。 只是这个想法很快就被他收了。 因为范虚夷手里拿着一根藤条。 “老爷子是说过不让动武的话,但没说不准动粗。你要是再敢耽误我的时间,可别怪我不饶你。” 冷切切的说完这话后,范虚夷晃动手中东西,奚冀当场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不屑的擦了一把鼻子,重新抱起书就念。 一首诗念完他还不忘嘴一句对方的坏话。 小性子看上去和奚送是一模一样。 从兴庆村后山下来的路上,温良还杀了一头鹿。 一来二去时间耽搁不少,等下山天色已经很晚了。 “啊……好饿。”奚送饥肠辘辘的挂在周太脊背上,她这回是真的饿了。 话才落一束火光照在脸上,晃得她差点没睁开眼。 “大胆贼人!竟然还敢来行窃!抓住他们!”一人吆喝,火把通通冒出来,一眼望去全是人。 随着奚送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冒出来的人手里基本都还拿着家伙事儿。 不容脑子反应,他们已经被包围。 “族长来了!都让开!”一声大叫之后这些人迅速挪开一条路,紧随其后出现的是一个老翁。 花白的头发和稀少的长胡子看上去显得很慈祥。 “就是你们几个来我们兴庆村兴风作浪的?”他缓缓的问,不容那几人说什么,他眉毛一横当下怒斥:“把他们通通给我绑去祠堂!我要在祠堂里审问他们!” “休要胡来,把话说清楚。”立夏淡声开口,书生气息又显了出来。 那些人只以为他是好欺负的,冲出来几个壮汉便将他一把推搡过去:“你们几个当贼还有理了是?” 听到这儿奚送总算明白过来,连忙拦住要动手的另外三人,“我前阵子听李小牛他爹说兴庆村最近总丢东西!他们可能是把咱们当成那伙贼了!” “李小牛?桂花村木匠老李的儿子?”最前头的一个大汉突然问。 “对对对!就是他!李小牛和我是一个学堂的,这位是给我们教书的夫子!这位是我爹!这位也是!干的!” 奚送连忙将自己的身份信息一概表明,稍后不容那些人质问又立刻解释: “桂花村的村医今天被一群强盗袭击,我和爹爹们去的时候正好和他们撞上,混乱之中我哥哥和我们走失了,后来推测是从那边沿着河堤来到了兴庆村,于是一路找过来,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过他?若是没有那就悬了……” 说着奚送又假装要哭唧唧,听得众人纷纷面露难色。 刚才站出来的那人也急忙说道:“木匠李这两天正好在给我家做工,我还见过他儿子,他儿子提起过学里乐子多的事……” 随着大家都有了动摇之意,善于变通的周太立即安抚起奚送:“小送乖,别担心,只要我们好好解释,大家不会为难的,就算遇到困难和危险,也有我们站在你前面。” “对对,不错,小送别怕爹爹在。”温良连忙接话,立夏也收了火气,说道:“还请各位查明真相,莫要冤枉好人才是。” 文绉绉的话让老族长眉心一紧,捋了两把胡子低着头便道:“我们下午的时候也抓了一伙人,现在就在祠堂大院儿,顺便救了个命苦的老小孩儿,他说他叫张三,是不是你们家的?” “正是!”? 第90章 来送订礼了 【话说回来老小孩儿是什么鬼称呼?】憋着笑,奚送生怕这些人突然返回,连忙又道: “我哥哥天生傻里傻气的,可有给大家添麻烦?” “……” 回应她的是全村人的沉默。 至此,奚送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直到跟着大家去了祠堂,看见被安置在滕竹椅子上的张三,奚送差点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了。 他哭哭啼啼的抱着一只大南瓜,鼻涕都能吹起来泡泡,对着被绑在不远处的那几个盗墓贼疯狂骂娘。 “杀千刀的畜生啊!硬生生逼着老子跑了几里地!老子脚都磨出血泡了!老子小时候追着狗咬,从来没受过这种委屈!要不是老子跑得快,今天就英年早逝了!” “……这倒霉孩子被吓得不轻,被我们救下之后晕死过去,醒来便成了这幅鬼样子。” “是啊,我们还寻思让他打那几个贼出出气,结果他也不敢上去,只坐在这里骂,少说也骂了一个时辰了。” 听着村民们的反应,温良等人站在这里那叫一个脚底生疮,根本站不住。 太丢人了。 奚送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尴尬。 “呃……那些贼其实都是强盗,他们总来兴庆村偷东西,多半是为了倒卖,你们自行处置也好,报官也罢,总之多谢你们帮我找到……这个儿子。” 温良满心膈应的说。 闻言周太立刻上前抓了张三,南瓜半天抢不走,他只能掏出几文钱交给老族长,然后带着人与温良多番道谢,头也不回的溜了。 “我的天,这真是把我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一路走到山脚下,温良还在嘟囔。 见张三还是神志不清的样子,他眉头轻挑,抬手就给他两个大嘴巴子,“给你一盏茶的工夫,你要是恢复不过来我就再抽你,抽到你好了为止。” “呜呜呜……”张三哭。 奚送头皮发麻:“张三哥一定好不了的对?” 奚送这张嘴,除了在治病方面不太行,基本上就没错过。 不过片刻张三恢复过来,虽然说话还是有些哆嗦,但整个人明显正常许多。 支支吾吾的又说了些什么话,温良踹了他一脚才加快步子往回走:“还不赶紧回去煮饭?我们都快饿死了。” “爹爹,我想去看看花婆婆。”奚送小声说。 “她作为守墓人,遭此一劫必然要静上一阵子。你不必担心她,下墓之后我听那伙人说起过她,她确实是名医后人,但不是被家族追杀,是特地来守墓的。至于她的身体,她的毒是从小自己养在身体里的,不会要她性命,这次只是耗尽体力昏死过去了而已。” 听完这话奚送心里一沉,高挂起来的石头如此才放下来。 回到寨里,二妮已经把热了两遍的饭菜布好。 差点饿死的奚送感动的涕泗横流,扒拉着碗里的饭一遍又一遍的对二妮表忠心,惹得二妮脸通红。 饭后两人一起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奚送向她说起今天的奇闻异事,听得二妮心潮澎湃,半夜睡不着,又起来看书写字去了。 翌日一早,奚送再次被二妮拖起来。 这回她小辫子上的花花更多。 揉着睁不大的眼睛,奚送困得生无可恋。 “你再这样我就不感激你昨晚做饭给我吃的事了,我真的好困呐……” “困也得忍着……范小侯爷来给你提亲了!” 二妮兴冲冲的说完就拉着奚送出门,两人趴在栏杆上往下望去,范虚夷身后跟着一群人,月白的衣裳显得他更成熟。 捧在手里的礼物比身后那些人抬着的东西更显眼。 【这小子该不会是来收购我们寨子的?】奚送一秒清醒,再投给范虚夷的目光都变得警惕起来。 见对方冲自己笑,她立刻垮下脸。 【收购了的话我岂不是变成地主家里的小丫鬟了?岂有此理!】 “这是做什么呢?”温良打着哈欠出来,皱着眉头盯着范虚夷,上下打量一阵才慢吞吞的说:“小侯爷怎么带了这么多人来?该不会是要当我们寨子的上门女婿?” 此话一出奚送暴跳如雷,冲着底下就喊:“许一!大骗子!你不许跟我爹胡说八道了听见没有!不然我就揍你!” 闻言范虚夷抿唇一笑,扬着手里的礼物便说:“在下范虚夷,是宁远侯世袭的小侯爷,镇国公之徒,兼并准女婿,今日前来只为送上给奚恩的订礼,不知道小寨主可否让她来接受?” “……狗屁奚恩,再胡说八道我真打断你的腿。”没好气的嘟哝着,奚送一溜烟从楼上下来,站在温良身边,两手扯着辫子上的小花花,对范虚夷所表现出来的,是满满的敌意。 范虚夷被她怼的笑意更深,他早就习惯了小家伙的毒舌。 见她今天打扮的这样漂亮,却又始终气呼呼的,于是他上前,先是将手里的礼物交到奚送手里,然后拉起她的小辫子,轻轻地为她摘下花花,道: “可是没睡醒?这里面是你最喜欢吃的蜜饯果子,不过得等你牙齿长出来了才能吃。” 也不知道怎么的,奚送被他这么温声细语的话一哄就没了火气。 再看看他挂着温柔笑意的脸,她突然之间有些不好意思。 别过头去仍旧用着气鼓鼓的语气嘟囔:“范小侯爷威风,走就走了还兴回来给我们耀武扬威的?” 说完她当即补了一句:“想要收了我们寨子门都没有,包括隔壁清风寨,我们虽然是土匪但现在已经改邪归正了,你不能抓我们!” 语毕奚送顿住。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三观不正的?】 “小送今天真好看。”范虚夷突然小声说。 奚送登的脸通红,往后退了一步再次抬头盯上他的笑脸,一时之间有了别样的感觉。 因为眼前这人从头到脚都是贵公子的模样,清冷的气质与当前的年龄并不相符,但不论如何都是超尘绝伦的模样。 自己与他相比较起来,不就是云泥之别? “谢谢夸奖,但没用。”? 第91章 交代 冷冰冰的说完,奚送又忍住心里的别扭。 飞瞥了一眼范虚夷腰间配着的玉佩,她心底的别扭又多了些。 因为今天站在这儿的不是许一,是范小侯爷范虚夷。 “……你走,礼物我不需要,我爹爹会给我买,还有你那些什么……什么订礼,也用不着。我爹姓温,我娘姓奚,我们从没和宁远侯打过交道,也不认识范家的人,我们是土匪,你们是官家,从今往后井水不犯河水,再不走我可要放猪拱死你们了!” 咬着牙奚送怒冲冲的说,话罢牵上温良的手又道:“爹爹,我要去看花婆婆,先和张三哥走了。” 晃了晃这只温暖的大手,奚送转身叫上楼上已经懵逼了的王二妮,以及半天没回过神的张三,三人就这般走了。 至此,寨子里的气氛尴尬到了极点。 看着小家伙远去的背影,范虚夷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原本是打算一个人来解释清楚再继续留下来的,但奚笑生认亲心切,和老太公念叨了一晚上,范老嫌烦,便叫他带着范家人直接来提亲了。 说是做个童养媳也不错。 但依照目前这个场面来看,没戏了。 “许一。”温良唤了一声,突然又觉得别扭,然后皱着眉道了句:“范小侯爷。” 范虚夷心里更复杂,于是浅笑行礼:“大当家的还管我叫许一就是,不必如此。” “……我的宝贝女儿,是镇国公之后,对不对?”温良开口。 他的干脆是范虚夷做梦都没想到的。 按照温良的性子,谁敢和他争女儿他跟谁急,现在居然这么平静的主动问起来了? 沉默了一会儿,范虚夷点头称是,随即又道:“小送认定您是她的父亲,便是您的女儿,您不必伤心。” “嗨,我伤什么心,我就是个土匪头子……”温良尴尬笑说,话音落下,周围人久久无声。 “我给不了她最好的。”他突然凝肃,盯着范虚夷手里的蜜饯果子礼盒,又挤出一抹苦涩的笑:“我行走江湖这些年,每天都在刀口上舔血,现在做了土匪,虽然日子有所改变,她一个女娃娃,生活在这里,多多少少不合适,对?” 说完温良沉默,转身又看看一脸平静的周太,眉心一紧,俯下腰来盯着范虚夷再观察一阵,道: “小送知道她自己的身份是不是?” 范虚夷再愣。 回想起奚送方才的表现,他后知后觉。 小家伙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听着小子,镇国公失去骨肉的感觉我能体会到,但是小送现在不愿意认亲,里面多多少少有我一部分原因,所以在她主动认亲之前,你们不准再提这些事,就算认亲之后,也不准断了她和我的情分。” 明明是威胁的口吻,范虚夷却听出了大把的害怕。 “大当家的请放心,今天我们来只是为了送订礼,因为我们范家和奚家是定了亲的,但小送后来意外丢失,订礼迟迟没有送上,现如今我们只是履行当初的信诺。” “如果小送始终不愿意认亲也没关系,至少师父已经知道她的下落,她也知道自己的生父身在何处,认亲只不过是捅破纱窗走个流程而已。” “若是她以后认亲,继承了镇国公之女的身份,自然也不会断掉和二位当家之间的关系,养恩大过生恩,我们都明白这个道理。她愿意住在哪儿就住在哪儿,全靠她的意思,我们不会强迫。” 说完这些听起来很老成的话,范虚夷从怀里取出生辰贴交给温良:“这是我的生辰贴,小送的已经在我这里了,既然要定亲,互换生辰贴是应该的。” 翻看着手里的小红本本,温良突然有了一种白菜要被猪拱的感觉。 上下打量一番范虚夷,他突然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认亲的事是一码,定亲的事又是一码。你确定你要和我们小送定亲?” 点头,范虚夷严肃回答:“没错,亲是双方长辈定的,我就该履行承诺。” 没想到他话音刚落就被温良锤了一拳:“小送才五岁,你想什么屁吃?你看看你这幅身子骨,你……你拿什么保护她?” “……我也才十岁。”忍着咳嗽的冲动,范虚夷脖子都涨红了些,“况且现在只是送订礼,等到嫁娶之日少说还有十年,大当家的不用担心。” “我才不担心,我们小送才不会喜欢你呢。”温良傲娇叉腰,说完又看看一直不发言的周太:“你觉得这件事怎么办最稳妥?” 轻笑,周太只晃了晃扇子:“这小子值得托付,不过就要看大哥你心里那关过不过得了了。” 闻言温良脸黑的跟抹了锅底灰似的,沉默了好一阵子才说:“订礼拿回去,小送现在肯定不会要,留着也只会让她不高兴。只不过我们双方之间的暗度陈仓要隐瞒,自古以来黑白两道不相容,若是被有心人知道,铁定是要出事的。” “当家的放心,这些我已经考虑过了,这也是我一开始不愿让师父知道小送下落的原因。奈何事与愿违,现在能做的只有联起手来隐瞒旁人了。” “你还真是人如其名,言行举止像个上了年纪的老道。”温良仍旧有些不满意,但挑不出来,只能吐槽。 谁知范虚夷笑着回答:“我天生身体不好,所以爷爷将我拜给一个德高望重的道长,借了他的名与号做名,愿为借寿,现在那位道长已一百一十岁了。” 温良被这话回的无话可说,噎了一会儿才又匆忙赶客:“那你回去,别在这儿杵着了,我们还要过去清风寨和那边的人交代一些事。” “当家的放心,我仍留在这里做许一,清风寨那边已经由范家的人带了程伯伯的书信给他们,交代他们一会儿过来与凌竹寨交接工作,算算时间,他们也快到了。” 范虚夷淡淡说,再次将手里的蜜饯礼盒递上:“那就只留下这个好了,小送会喜欢的。” 第92章 那可是范小侯爷 “小送……你,你为什么拒绝呀?那可是小侯爷……”王二妮走在路上见奚送沉浸揪路边的草,没忍住问道。 奚送脱口就是一句:“小侯爷怎么了?小侯爷要和我定亲我就一定要定么?有什么了不起的。” 【我还镇国公之女呢,我前身还是鹊仙呢!姑奶奶我稀罕这些?!】 “原来许老弟之前说的是小送你啊……害我还一直以为他要脚踩两条船呢。”张三慢吞吞的说,语毕又为自己有限的智商恼了一会儿。 “你知道?”奚送突然停下来。 见状张三只能将自己之前知道的和误会的全部说出来,听得奚送是一脸无语。 这下好了,全世界都知道自己和范虚夷有婚约在身。 “话说回来,小送是镇国公之女,和许老弟也是门当户对,怎么还扯着大当家说事儿?难道你不想认祖归宗?”张三又问。 “嗯。”奚送淡淡的应了一声,然后停下来回头看着来时的路,满不在乎的说了句:“认不认亲的根本不重要,和谁在一起生活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时机成熟之前,不辜负自己所爱的和爱自己的每一个人。” 张三知道她说的是凌竹寨。 其实对奚送来说,人类的情感并没有多重要,但她明白这五年来温良是差点把心掏出来对自己好,如果就这样走了,那便是狼心狗肺了。 “可是不管怎么做,总有人会伤心的。”二妮小声说道。 “确实,所以现在开始伤心的只有范小侯爷一个。” 奚送忽然咧嘴坏笑。 温良自我调节能力很好,也会永远在第一时间为自己着想,所以他在今天范虚夷送订礼的事情之后不但不会伤心,一定还会反过来劝自己。 既然如此,伤心的人除了范虚夷还能有谁? “话说你昨晚睡得那么晚,怎么还能起的这样早?”奚送打着哈欠问,说完就爬上张三的背要补觉:“立夫子昨晚回来了,估计明天就开学,我们要不要趁着今天去找他拿下第一名?” “还是算了,刘小虎前天找老村长退学了,听说是刘老虎休了媳妇,他女人要带着儿子回娘家过活……他一走,我也不用当管理者了,因为从今往后不会再有人欺负我。话说回来,范小侯爷真实身份已经曝光,组合里就剩李小牛一个了,他该怎么办?” “你不会真的以为那位病弱的范小侯爷真的会回家安分待着?”奚送又打了个哈欠,说完趴在张三肩上想了想,没忍住又问:“你真的不打算和他发展一下?” 二妮嘴角轻抽,奚送又道:“你看,这小子人长得帅,有礼貌,又有学识,功夫也不错,家庭背景人脉关系样样都好,这就是传说中的金龟婿,别犹豫啊小老妹儿!” “你再这么说小心我帮他拎着你去范家做童养媳。”二妮哼笑,语毕又说:“我可不稀罕嫁人,我长大后可是要做洛水城第一女商的!我要赚好多好多钱,把我娘的身子养好,带她过最好的日子!” “……巧了,我想做江洋大盗,继承我爹的土匪窝子。” “那你可以顺手把范小侯爷绑了做自己的压寨夫君,他那么聪明,给你当军师,你还愁有干不成的买卖?” “再提范虚夷我撅了你的头!”奚送大骂。 【这些人有没有搞错!姑奶奶我才五岁,就想着给我找郎君了?!禽兽!全是禽兽!】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哦,你还是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面对他。”二妮不慌不忙的嘲笑,让奚送彻底没了睡意。 憋着笑出声的意思,二妮又道:“哎哟哟,小小年纪就有了成熟稳重的小郎君,以后也不必担心嫁不出去了,能一边玩儿着还能一边培养感情,怎么说都是赚的。” 说完这话二妮拔腿就跑,奚送果然从张三背上跳下来追在身后骂骂咧咧。 “你跑什么!” “你跑的比狗都快我还能站着让你打?” …… 一路追赶到了桂花村,奚送和二妮两人互相搀扶着东倒西歪,脸上早没了一开始的活泼劲儿。 就连跟在她们身后的张三都累的大喘气,直呼这两人都是属狗的。 到了花婆婆家他们才发现,原来家里围了一堆人,并且都是昨晚立夏回来之后通知的。 见立夏站在院子里帮花婆婆晾药,奚送立即冲上去:“夫子!明天开学么?” “嗯,不过还没有通知到孩子们,小送要帮我跑腿么?”笑问,立夏揉了揉眼睛。 看着他眼下的乌青,奚送才知道他这一晚上都在帮着照顾花婆婆,还没回去睡呢。 “好呀,这会儿人多,而且有我们几个在,夫子干脆回去好好睡一下,昨天忙了大半日,早就该休息了。”说着,奚送主动接过草药,招呼张三来晾晒,还不忘向立夏询问了一遍花婆婆的情况。 待立夏离开,二妮才上前:“小送,你什么时候和夫子这么熟络了?” “嗯……”或许无法增进关系的时候,可以着下个墓? 奚送没敢胡说,“夫子为人很好,你不用害怕他。” “喔,花婆婆怎么样?” “没什么事,只是一直在昏睡,还留在这儿的基本上都是平日里受到她许多照顾的人,见她孤家寡人病倒了无人照看,所以自发留下来照拂。” “那便好了。” 立夏总觉得心里堵得慌,不过他一直认为是自己该休息了。 直到他回到自己的屋子,看见眼前的一幕,他愣了。 …… 太阳下山许久,奚送和张三迟迟不归,温良和周太也不担心,两人笑呵呵的吃肉喝酒,时不时还要和清风寨过来的弟兄们互动一下。 整个寨子只有范虚夷坐立不安。 他在凌竹寨大门口踱步很长时间了。 这小家伙,该不是被吓跑了? 一阵风吹来,扑在身上凉飕飕的,范虚夷正要去拿自己带来的衣裳给奚送准备着,掌心却是一热。 “这么弱的身子,偏偏还要站在风口里。” 第93章 毒舌李小牛 奚送的声音随后就到,范虚夷一瞬耳朵红到尖尖,“小送怎么才回来……” 说话他转身,却见奚送在张三背上。 那牵着自己的是?! 猛地低头看去,是李小牛! 触电了似的抽开手,范虚夷半晌都没能反应过来。 瞧着他脸色从红变白,奚送突然觉得好笑,却也什么都没说,与张三回去了。 李小牛笑眯眯只道:“我爹去兴庆村做工回不来,我姥爷生病,我娘回去照顾,我一个人在家,小送见我无人照看就带我来了,许大哥晚上好,如果不好的话也可以,随你。” 此话一出范虚夷眼皮子都跳了一下。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子嘴巴和小送一样毒? 这些日子渐渐凉下来了,再加上凌竹寨本就位于深山,寨子里的晚上已经是冷到要穿三四层衣裳的程度。 大伙儿也被冻得不大愿意出来走动,一个个懒懒散散的,看上去没有半点活力。 奚送却和他们不一样。 顺着小梯子爬上房顶,乖乖坐在温良以前就做好的围栏里头,手里揣着一把蜜饯果子还有一壶热水,一脸惬意的看着天上不大明显的月亮。 月牙尖尖的,似乎能挂起许多件衣裳。 “怪不得人家说是‘月如钩’,原来是真的。”自言自语,奚送小心翼翼的将一颗蜜饯果子塞进嘴里,稍后又轻轻地嚼动,等到甜味儿出来的瞬间,她又开始狂喝水。 她试图以此过嘴瘾,还能淡化甜味。 “小送知道的还挺多。”范虚夷的声音从一侧传来。 奚送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扭头看去。 见他一手提着衣摆上来,另一手还拿着白天送来的蜜饯礼盒,奚送小嘴一鼓,表情怪怪的。 “范小侯爷可千万小心着些。”她说。 后面没冒出来的半句话是什么,范虚夷当然知道。 笑了笑,他上来停在洞口,回身将李小牛拉上来,紧接着又出现了张三。 这让奚送小脸更黑。 两手扒拉紧了护栏,她小嘴里不知道嗫嚅了些什么话。 还不等范虚夷和李小牛靠近,她打开围栏上的锁子,推开门往一边挪了挪,“进来待着,把围栏锁好,万一一个不小心,我可担不起责任。” “是我们自己要上来的,与小送无关。”范虚夷浅笑,正要坐在奚送身边,却见李小牛抢先一步,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和奚送说起话了。 “你吃的这个好吃吗?我还没有吃过。” “当然好吃了,蜜枣是全天下最最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尝尝!”奚送打开话匣子,片刻间和李小牛聊得停不下来。 见范虚夷一脸平静的站在原地不动弹,张三嘿嘿一笑便道:“许老弟,你要是不坐的话能不能往后稍稍?我想坐在围栏里头,我怕高……” “不行。”正和李小牛聊得热火朝天的奚送一语阻拦,语毕脸上的怒色比平时什么时候都重,“他要是出意外摔下去摔个什么好歹,咱们凌竹寨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那不得分分钟被朝廷的野马给踏平了?虽然我也算个关系户,可要是遇到故意拿这事儿开刀的,那就真的完蛋。】 心想着,奚送一手按住李小牛借力,起身一把抓住围栏门口的范虚夷扯进来,怒气冲冲得就道: “范小侯爷平时精明的跟什么似的,怎么这会儿就傻了?你最好保护好你自己,万一作死,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了。” 听着她带刺的话,范虚夷忽而一笑,两手呈上蜜饯礼盒,弓腰赔不是:“小送莫要生气,我不会有事,谢谢关心,我这就坐下,这是我给你带的小礼物,请你收下。” 一闻此言奚送仿佛能透着盒子闻到里头的香味儿,瞬间口水分泌一堆,但还是忍着想吃的那股冲动,镇定回答: “我不会收你的订礼,你死了这条心。” 【别爱我,没结果。】 听着她内心坚定的想法,范虚夷差点笑出声,稍后又道:“这只是我在送订礼来的路上顺手买的,现在以许一哥哥的名义送给小寨主,还请小寨主收了?” 听到这儿奚送再也忍不住,猴急的接过礼盒,坐下来将自己的蜜饯全部塞给李小牛,火急火燎的打开盒子,入目的美食还真是一点都没叫她失望! 里面最多的就是蜜枣,不过做法都不大一样!单是看着就叫人口水直流。 “哇,许大哥出手果然阔绰。往常只知道你沉稳聪明思量的周到,现在看来,你还很会哄女孩子开心?不知道身为范小侯爷的许大哥,都跟谁学的?等我以后有了钱也要去讨教一二。” 李小牛笑眯眯的说,这些话在张三听来都觉得惊诧。 “了不得了,世上有个小送这样的小孩子已经让人头疼了,没想到又来一个……话说现在的小孩都这样精了?难道一个个都是猴儿托生的不成?” “什么猴儿?我们再不济也是聪明人那一挂的,至少还能占了一个好处,不像某些人,一大把年纪了整日里怕这怕那的。” 奚送故意嘲讽,随即就在心里嘀咕起来: 【姑奶奶我可是鹊仙托生的好不好?我生来就年轻又貌美,娴静又温柔,哪里是猴子能比得了的?】 闻言范虚夷被逗笑,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只暖炉,交给奚送,让她握着之前还不忘搓手把自己手心焐热:“这里风大,若是有了一丝凉意,就得回去了。” “云马上就要散了,我要看了星星才回去。你若是真心为了我好,就给我数够一百颗星星,如此我才回去。”铁了心要让范虚夷做伤心人的奚送,用着一副充满刁难的嘴脸这样说道。 谁知范虚夷一点都不生气,揉了一把她的小脑瓜,坐下来锁好围栏,然后让张三坐下,将他的衣裳绑在围栏上,使他放下心,才往后靠去: “古人云,守得云开见月明。看来这一百颗星星我不得不数了。” 他话里有话。 在座的除了张三都听懂了。 第94章 月如钩 “故人还云‘近水楼台先得月’,现在想想,许大哥还真是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古人的话没错的。” 瞥过奚送脸上的小别扭,李小牛轻笑着接过话茬,语毕接过偷笑的奚送递来的蜜饯,故意大口唧几下嘴,凑到范虚夷耳边即说: “小送的蜜饯果然甜。” 范虚夷深知这小子是在挑衅自己,眉头轻挑,嘴角揉开一抹笑,抬手勾过他的肩膀,迫使他靠在自己怀里,压迫感瞬时转移到李小牛心里。 他的手劲儿大得很。 “小送的蜜饯当然甜,因为那是我送的。”范虚夷说。 瞧着他眸底的暗光,李小牛忍着笑又嘴了几句毒话,整个过程看的奚送心血澎湃。 她还没有这么近距离的吃过瓜。 在她看来,这两人有一种莫名的cp感,像是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在一起互损。 范虚夷不知道李小牛为什么这样“针对”自己,但是据他分析,这小子如果不好好教训一顿,以后将会有很大的可能性成为自己的对头。 “可是小送看起来并不是很喜欢范小侯爷的样子。”李小牛眯眯眼说。 莫名的,范虚夷想起来奚送之前说的那句话:眯眯眼都是怪物。 看过奚送那副看好戏还看不尽兴的表情,范虚夷抬手就在李小牛后脑勺上弹了一下: “那又如何?我是她还在娘胎里的时候就订下亲事的人,如果小送以后还是不愿意,我也不介意给凌竹寨上门当女婿。” 贴在李小牛耳边轻语,范虚夷又拍了他一把。 之前那段时间他是真没发现这小子居然能这么欠揍。 张三听不懂这几个小孩之间的“爱恨情仇”,一手穿过围栏死死的抓着范虚夷的袖子,一手撑着下巴静看着远方的夜幕,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此时的洛水城楚家,气氛诡异极了。 满堂的白绸,不分主仆,全部穿着白衣,最中间坐着的那个女人头发都是白的。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楚家有丧事。 “夫人,今天被奚笑生带走的男人,已经查明是程赏,现如今是城外春芽山上的清风寨寨主。今日是和春芽山另一座寨子的寨主一起下山的,据说是来见什么人。” 仆从小声禀明,话罢又将手里的一块令牌递给楚容,继续往下说道:“据调查,他们见的是江湖上的人士,但是知情人士今天下午已经被灭口,更多的信息暂时没有,除了这块从那间客栈搜出来的令牌之外。” 接过令牌,楚容冷眼打量一番,随手就丢进火盆里。 眸光上的火苗很快就窜的老高,她眼睛都没眨一下。 “看来是有人对武林盟主一位垂涎到无可忍受了?这样的假牌子有什么带回来给我过目的必要?” 说完,楚容音色更为平淡:“程赏和奚笑生是生死之交,现如今他们重逢,便证明离他官复原职不远了。盯紧他,稍有动静立即来报。” “是!话说夫人,小人听说镇国公府有喜事,派人调查一番却没发现什么,反倒听说范小侯爷带着许多礼物往城外去了,难不成是他的喜事?” 听着仆从问的这话,楚容一时间神态里充满鄙夷,扬起手看了看手背上的皮肤,依旧没抬眸:“他才十岁,能有什么喜事?你只管全心全意做好你该做的事情,至于范虚夷,自有老万去处理,不必你操心。” “是,小人这就去给三爷通报。” “九十八、九十九、一百、一百零一。”数着星星,范虚夷从容的交差,“够了,小寨主。” 还是鹊宝的时候奚送就喜欢看星星,因为她总在期盼着自己长大之后能像前辈们一样,参与对牛郎织女进行的搭桥志愿活动。 现在一听范虚夷催自己回去,她小脸一垮哼哼唧唧了一会儿,灵光一闪便用着冷漠又严厉的口气说道: “我要求的是数够一百颗,你多数了一颗,不算数,重新来过。这次要数二百颗,并且不能把刚才数进去的那一百零一颗算进去,否则就算违规,仍旧需要重新来过。” 范虚夷知道她是故意刁难自己拖延时间,轻笑过,他将已经睡着的李小牛拎起来丢出围栏放在张三怀里,然后开锁,解开张三的衣服,示意对方带着怀中人先离开。 张三早就冻得直哆嗦,奈何又不放心几个小孩子单独待在房顶,只能硬着头皮等待,一看范虚夷动身,想也没想带着李小牛便走了。 瞧着范虚夷逐渐靠近自己,奚送心里慌乱至极,顿了一会儿,在对方弯腰下来的同时,将自己手里的所有东西都塞给他,猛地起身便往外头走: “算了,你不听话我我不理你了。” 谁知一脚还没踏出围栏之外,她便被范虚夷环过肚子抱起来,拎小鸡崽子一样被拎着下去了。 “乖乖睡觉,明天要上学。”把她按在枕头上,范虚夷指尖在她脑门上轻弹了一下,笑容明朗。 “……你好霸道。”奚送吐槽。 【这就是传说中的马甲的力量?脱下马甲和船上马甲完全就是两个性子……重金求一个失忆的许一……以前怎么没发现许一的好呢?】 啪嗒。 又是脑门一弹。 这次比刚才的稍重一些。 “不许当着我的面说我的坏话。”含笑捏着她的小鼻子,范虚夷又给她掖好被子,“改日我也要去襄王墓溜达一圈,小送带我一起去,可好?” “不好,那种地方范小侯爷怎么去得了?”奚送奶凶奶凶的说,语毕又是一句阴阳怪气:“我劝你还是早些回去当你的小侯爷,别想着留在寨子里挂羊头卖狗肉,没门。” 范虚夷明白她说的挂羊头卖狗肉,指的是借着定亲一事对凌竹寨做其他不好的事。 突然靠近,他瞧见奚送被吓了一跳。 擦擦她的小花脸,范虚夷笑得更浓:“时间会证明一切,小送只需要慢慢等待。” 猛地转身背对着他,奚送还将被子蒙在头上:“男女授受不亲,不许这么近。” 第95章 躲避 “都依你。” …… 奚送起来的很早,尽管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强迫自己开机。 穿好衣裳梳好头洗好脸,她自觉的趴在张三背上。 等范虚夷带着李小牛出来,看见她略微得意的小表情,便知道她是故意躲着自己。 一时笑的又深。 时隔十多日,那些学生比先前还要积极。 他们一早就坐在草堂里等待着立夏和郝仁出现,为此王二妮甚至有些紧张。 戳了戳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奚送,她问:“小送,我昨天听说大家都没有去找郝村长过关,今天怕是要考试,我好害怕……” 万一拿了倒数,可是要扫一个月茅厕的。 “……不会的,相信你自己好嘛?”奚送打着哈欠说,目光不禁落在李小牛身上,然后指着他对二妮说道: “你看看他,虽然咱们比不上人家的学神天赋,好歹也学习学习人家从容的自信。别神经兮兮的,越紧张越容易出事。” 说完她又打了个哈欠,这次眼角都挤出泪花。 其实她慌得一批。 因为她就是传说中关键时刻掉链子的那种人。 越到要紧关头越容易出问题。 想当年在现代社会参加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她最怕的就是抽查背诵和默写以及考试了。 所以她今早起得那么早并不只是为了躲避范虚夷。 “……好,我趁着这会儿再复习一下算了。”深呼吸一口气,二妮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丝毫没注意到奚送因为过度慌张已经发白的嘴唇。 然后她就带着这份提心吊胆硬生生的捱了一早上。 因为立夏一直没来,郝仁也不知道去了哪。 “我在郝村长的门上发现了一张纸条,你们谁认识上头的字?”一个去寻找郝仁回来的孩子举着手里的纸条在草堂大声询问。 奚送自然而然低头。 一眼望去上面全是黑坨坨,她看都懒得看。 “我看看。”范虚夷说着接过那孩子手里的东西,稍后眉头一展,笑道:“郝村长上洛水城采办东西去了,得明天才能回来,让我们有事直接找立夫子就好,他已经和立夫子交代好了。” “……我去看看。”在草堂里闷得慌的奚送主动请缨,二妮留下来带动大家继续复习,范虚夷跟着奚送一同前往。 短短的一段路程,让奚送感到浑身别扭。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觉得这条路格外的长。 总算到了立夏门外,可还没进去她便听到一阵轻微的哭声。 敲敲门,见立夏迟迟不予理会,奚送只能说道:“立夫子,我是奚送,我要进来了。” 对方仍旧没有应答。 至此,奚送推门而入,映入眼帘的,竟是比上次还要惨重的事故现场。 狼藉满地,一时之间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下脚。 “立夫子?”轻唤之间,奚送的目光落在立夏怀里抱着的画卷上,一阵不详的预感猛然窜上心头。 “发生什么事?”跟上来的范虚夷轻声询问,语毕直接读取立夏心声,刹那间眉心都紧了。 “立夫子……” “怎么了?”奚送小声问,她大抵也知道范虚夷听到了立夏的心声明白了事情的缘由。 “画卷被毁了。”范虚夷眉头皱的更紧。 “什么?”奚送瞳孔地震。 初次见到立夏时,他就一脸恍然的抱着画像沉沦,昨天在襄王墓里,她是看见对方触景伤情的。 …… “是刘小虎。”奚送握紧小拳头,当日李小牛说过对方鬼鬼祟祟的出来,他们都没有在意。 没想到居然毁了立夏的画像?! “立夫子……别难过。”顿了半天,奚送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安慰的话。 她向来不会安慰人。 站在原地迟疑了好久,一个想法突然从奚送脑中闪过,转身,她直截了当的问向范虚夷:“范小侯爷会画画么?” 一闻此言范虚夷立马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两手背后故作傲娇:“范小侯爷向来玩世不恭不学无术,自然不会丹青绘画。但许一会,不知道小送需要不需要?” 咬牙,奚送挥起小拳头就砸在范虚夷胳膊上,“什么时候了还能叽叽歪歪?” 说完她别过脸才道:“请许一哥哥助我一臂之力。” 【可恶可恶!这小子简直可恶!居然敢公报私仇!】 对于她的心声范虚夷不做理会,揉揉她的小脑瓜,牵着奚送就去案前准备起纸笔,奚送主动研墨。 然后她在脑中回想起当日所见的画中人的面貌,全神贯注的,让脑中回想一秒都没断。 范虚夷也很给力,仅仅是通过奚送的所想,下笔就非常流畅,整个过程从未有过一丝停顿,所有线条都勾勒到像是打印出来的一样。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连画上原有的背景都一一还原。 看着尚未干透的墨迹,以及和脑子里百分百复刻的原画,奚送半晌都惊得合不拢嘴。 【这哪里是画画……这分明就是活体打印机啊……】 放着模板在底下照着描都得有一定的造化才能做到下笔从不断触的成就,范虚夷居然这么轻松的就完成了? 听着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感慨夸赞惊叹,范虚夷内心喜滋滋的,习惯性的捏捏她的小脸,然后带着她去对奇迹一无所知的立夏身边,由她开口邀功。 但是奚送一开始就是他的造化。 “立夫子,许一哥哥已经把画像还原了,你快别伤心,过来看看?若是需要,他可以帮你上色,但是目前没有颜料,得抽空去城里买了才行。” 此话一出立夏如梦初醒,猛地抬头往案前看去,见案上果然放着一幅画,跌跌撞撞走过去,一眼便怔住了。 满面惊诧的看着范虚夷,他半刻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这是……”噎着,立夏轻轻捧起新画,所投的目光明显就是看珍宝那般。 “立夫子还真是爱的深沉……凶手是刘小虎,不过他已经搬走了,若是有机会遇见,你可要好好揍他一顿。” 说完,奚送又看向窗外。? 第96章 花月 “时间已经不早了,大半日的光景就这么浪费了,学生们都在等着夫子去考试,来抽取管理者,夫子是不是该收收自己的伤心事?” 听完这话立夏连忙整理好状态,毕恭毕敬的对范虚夷行了一礼,稍后又对奚送尴尬一笑:“是我不好,总是拎不清轻重……待我收拾收拾,马上就来。” 奚送敬服立夏对心爱之人的痴心,但绝不赞赏认同他的某些作为。 听他这么说,随口应了一声便出去等着了。 看出她不大高兴,范虚夷趁机找到话题询问:“小送因为什么事不开心?可以说出来,许一哥哥为你分忧。” “……许一哥哥突然变得好油腻。”奚送无情吐槽,随后两手抱怀一脸冷漠:“在其位谋其职,是什么样的身份就该担起什么样的责任,不是么?立夫子作为夫子,已经是第二次因为个人感情问题耽误学生们的课程,甚至将自己所谓的‘情爱’带入课堂,我看不惯他这种做法。” 说完奚送又想到当日立夏在课堂上教的第一句话。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不过她心里清楚,自己讨厌这句话除了这个原因,还有一个更重要的。 因为“嵗”字真的太他喵难记了! 淦! “小送能有这样的见解和格局,也是我所不能及的。”范虚夷笑说,抬手将她从风口拉到太阳底下晒着,他又道: “凡事都有两面性,立夫子的作为对他的爱人来说是非常好的,对学生来说确实很不负责。不过我相信他以后会改过来,小送觉得呢?” “许一哥哥永远温柔待人。”奚送突然笑起来,抬头看着范虚夷挂着温笑的面庞,心里暖洋洋的。 因为她觉得现在的眼前人才更熟悉一些。 “只要你不讨厌我,怎样都好。”范虚夷说,语毕从怀里取出一块双鱼玉佩,递给对方:“拿着。” “做什么?”奚送疑惑。 【这就是小侯爷的豪气之处?这块玉掂量起来就很牛逼的样子,应该值不少钱?估计能当个五十两左右了。】 听她一秒起了歪心思,范虚夷急的直咳嗽,很快便道:“小送不是嫌弃上次给你的半块玉么?这是我特意从家里带出来的,你千万收好。” “小侯爷这么谨慎的模样,该不会……是从家里偷的?”奚送贼笑。 谁知听过这话范虚夷一秒变脸,抬手敲了她一记:“为何又唤我‘小侯爷’?再这样我可打的更狠了。” 说完他又咳了一声,面带些许羞色才道:“只是没有跟爷爷打招呼拿出来的而已,怎么能是偷?况且……这本就是范家的传家之物,迟早是我的,我将它送与你,你就当替我保管了。” 看着面前这人支支吾吾的说话,耳尖也是通红,奚送噗呲一笑,然后将玉佩塞回范虚夷手里,两手叉腰便是一道不屑: “我才不要,拿丢了可要闯大祸了。你也别想着拿它做什么定情信物,我说过的,没门儿!休要再提这些事,否则我真要变脸了!” 说罢她憋着笑气冲冲的走,过了拐角还不忘趴在那儿偷看。 见范虚夷看着手里的东西一脸惆怅,奚送又贼笑两声,迈着嚣张的步伐便回了草堂。 立夏在一盏茶之后跟着范虚夷到来,草堂里的氛围不禁变的焦灼。 在经过立夏的一番考察之后,李小牛和范虚夷的组合成功拿下第一,获得了管理者的位子。 奚送没有因为自己的紧张而发挥失常,二妮也顺利通过,两人位居第五…… 下午放学后,奚送和范虚夷一路无话到了花婆婆家,见她已经像平常一样的状态,奚送可算放下心。 “小家伙,过来。”花婆婆对她招手。 放下才要收进屋子里的药,奚送快步上前:“花婆婆,何事?” 说完她又顿了一下,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现在这么称呼你,总感觉怪怪的……” 花月只笑,抱着她坐在自己怀里,然后拿出小匣子里的吊坠给她戴上,温和开口:“既然如此,那就重新认识一下好了。我叫花月。” “好好听的名字。”奚送说,低头看着胸口那颗超级好看的吊坠又问: “花月姐姐给我这个东西做什么?它看起来好贵的样子……” “谢谢你守住了襄王陵。”花月浅笑,稍后又捏了一把她的嘴巴:“我知道是你爹爹出了大力气,但如果不是你意外掉进去,也不能将那伙贼人一网打尽。所以主要功臣还是你。这东西不贵,是大衍皇朝满大街都是的东西,不过是我往里面存了些能安神又驱散蚊虫的药物罢了。” “诶?花月姐姐怎么知道那伙盗墓贼被一网打尽了?立夫子都告诉你了吗?”奚送有些吃惊。 毕竟立夏是擅自进入襄王墓的,花月应该生气才是。 “不错,他还坦白了自己意外发现入口,并多次进入,最后和小送一起发现是墓室,并动了襄王夫妇棺椁的事。” 花月笑个不停,见奚送还没回过神,她又道: “既然这下面有个襄王陵的事情大家已经知道,我想拜托小送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 “凌竹寨的人包括立夫子在内,不会将襄王陵的存在说出去半个字,花月姐姐大可以放心。” 奚送主动答应,让花月感到惊讶无比。 “谢谢你小送。”欣慰笑了笑,花月这才说道:“其实襄王陵底下的暗河之中,藏着很多宝藏,以及证明襄王清白的唯一的证据。如果这件事泄露出去,宝藏丢了事小,证据一旦被大衍皇朝毁了,襄王永生永世都要背上谋逆的罪名。” “花月姐姐的苦心,小送能够理解。”奚送乖乖的说道,不禁又多看几眼脖子上的吊坠。 这吊坠真的太好看了。 晶莹剔透的,一点都不像廉价之物。 回家之后一定要给爹爹们好好炫耀一番。 “对了花月姐姐,你是大衍皇朝的人,一定有很多世人不知道的消息?” 第97章 要走了 奚送问出这话让花月惊了一下,顿了几秒她才回答:“你这小家伙还真不枉我平日夸你聪明。” “我们家族世代追随大衍皇朝嫡亲一脉,但襄王和当年的大衍皇帝是同胞兄弟,我们知道襄王忠心可靠,便想着与他一起辅佐,没想到却被当做不忠,一并被暗中处置,迫不得已逃到大周。” “我们花家凭借着祖上留下来的医术很快站稳脚跟,但带在我们身上的秘密也给我们招来了第二次杀身之祸。” 说着,花月眼眶逐渐湿润。 在她的讲述过程里,奚送才渐渐知道,花家在大衍的权利滔天,与襄王当年一文一武占全,本以为成功将整个朝堂都为皇帝捏笼,没想到却招来了皇帝的忌惮。 但皇帝一开始并没有先针对花家,因为他们负责掌管大衍史书,不仅如此,更是掌握大衍密卷宗大全,皇帝害怕他们将自己残害忠良的事情公之于众,一直在暗中清缴。 直到他们在大周声名鹊起,再次成为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于是,辅佐了大衍十几代皇帝的花氏一族就此没落。 到如今,只剩花月一人。 “这个皇帝没有容人之心,更没有远大的格局,没有了花家和襄王的保护,他一定会走下坡路,等他扶了自己的儿子继位,往年一直被压着的势力终将抬头,新帝在朝内没有可用之人,朝外局势又动荡不安,大衍的气数,怕是到头了。” 听得入迷,奚送静静地说出自己的看法,花月再一次被这小家伙的言论镇住。 换了片刻她才说道:“确乎如此。八年前我便收到消息,说是大衍边境近些年一直炮火连天,民不聊生,内廷太监勾结朝上新势力将年轻的帝王挟持,玩弄于股掌之间……在先皇动了不容人的心思时,大衍已经完了。” 听到这儿奚送只觉得心里难过非常。 百姓是无辜的,那位大衍的新帝一定是非常绝望的。 沉默了好一会儿,奚送才将讨要大衍文化等书籍的请求说出口。 花月没有一分犹豫,欣然答应。 “小送,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牵着奚送在后院溜达,花月说。 等到奚送吱声,她停下步子,带着身边小人往树林看去,笑道: “那伙盗墓贼之所以能找到这里,是因为他们的祖辈当年追随过襄王,通过蛛丝马迹得出证据找到了我。现如今全世界知道我身份的只有你们了,我想,也不会有新的人知道襄王陵在何处,纵使百年之后无人看守襄王陵,这里的一切都被推倒冲来,襄王陵意外现世,也只是带着他的清白流传千古。” 闻此一言奚送心头一窒,却见花月侧脸上多了一颗泪珠。 泪珠缓缓而下,粘在她下巴上摇摇欲坠。 “花月姐姐要走了么。”她问。 “嗯,我想到处逛逛去。”花月回答。 夕阳照在身上,二人久久无言。 后来奚送拿着花月给的钥匙被送到门口,她二人凝视着对方,含笑道别。 “我要走啦,花婆婆保重。” “好。” 这两段话似乎说反了,奚送心想,走在路上时不时的回头,见花月还站在原地,她心里狠狠抽了一下,疼。 她知道,花家的任务完成了,关于大衍王朝的故事,末章也截稿了。 “只要小送记着她,她就永远在。”范虚夷安慰。 嘟囔他又偷听自己心里话,奚送突然笑道:“你成日里卖弄学识,今日我也要给你说道说道。” “洗耳恭听。” “……突然觉得有些复杂,算了,我懒得讲。话说范小侯爷今天当了管理者,感觉如何啊?” “再叫‘小侯爷’,明天开始就罚你一个时辰叫一千遍‘许一哥哥’。” “公报私仇?我要告诉立夫子去,让他揍你。”两手抱着脑袋,奚送哼哼道。 三人有说有笑的到了村口,见时常守在这儿的老伯满脸的失魂落魄,奚送不禁开口相问: “爷爷你怎么了?天都快黑了怎么还在这儿坐着?” 老伯一经问起瞬时更显惆怅,见此情形张三连忙小声说道:“他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难事儿了?” “老伯的儿子离家许久,至今未归。”窃听到心声的范虚夷回答。 此话一出奚送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是京川县的事儿! 昨天原本是要来问花月相关的,结果被一群半路杀出来的盗墓贼,硬生生的打断了进程。 现在什么都没问到不说,花月还要走了,简直离谱! 想到这里奚送自恼骂着自己狗记性,转身又往花月家去了。 范虚夷紧随其后。 一脸懵逼的张三站在原地愣了半天,最终也只有跟上去一看究竟。 花月果然是下定决心要走的。 奚送再回来的时候她甚至已经将行李收拾好了。 就这副速度,若说没有提前打算都没人信。 见奚送回来,花月倍显吃惊,顿了好一会儿才笑:“可是什么东西落在这儿了?” “花月姐姐,是我忘了昨天来找你的目的。是这样,京川县最近出了一批怪物,我怀疑是有人用药导致的,但我对药理一窍不通,现在自学也来不及,想问问你,世上究竟有没有这种药?能叫人变成行尸走肉!” 一听这话花月瞳孔微颤,第一时间就从书架顶部取下来一本早已积灰的书,精确的翻开一页,指着上面就道: “傀儡药!这是早前出现在大衍的歪门邪道!当年我太爷爷为了结束那场噩梦,三十岁的年纪一夜白头……到后来才知道是有人想故意用这种事情挑战花家的权威。” 说完花月又补充:“这种药流传在大周实在奇怪,因为当年平息这场风波之后,花家人就连同大衍皇朝将此药严禁,药方和能用到的关键性药材一并捣毁!这么多年过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关键性药材是不是含有剧毒?”奚送凝眉问道。 花月点头,得此答复奚送倒抽一口凉气,万千思绪瞬间在脑子里纷飞。 第98章 出发 因为,天底下的毒虽然很多,但绝大多数的毒都有共同点,它们都能提炼出一样成分的毒素! “万三爷。”奚送突然想到这么个人,扭头看向范虚夷,见他脸上同样存在阴霾,心里或多或少都有了底。 万三爷连着两次收购毒物,一看就是老手,之前奚送就在思量他们要毒做什么,现在看来…… “居然如此胆大。”奚送冷哼,随即又问向花月:“花月姐姐,这个傀儡药可有什么办法解了?” 花月面色惆怅,看起来,那东西并不是什么好处理的。 沉默了一会儿她才说道:“办法是有的,但是已经变成傀儡的人,是不会复原的。” 闻此一言张三一秒捂住脖子,“那可千万不能被感染啊,一旦感染就是死了……” 这不就和丧尸危机一模一样的么?变异之后只有死了。 深吸一口气,奚送小脸上也多了更多沉重,“花月姐姐可以治疗那些还没有药发的人么?再给大家预防一下。” “那是自然,我身为医者,决不能见死不救。正好我要走,明天我就出发前往京川县,不过靠我一个人是做不成的,我还需要帮手……” 话没说完,花月再次陷入沉默。 这种一不小心就能送掉性命的活儿,谁愿意去做? 没有重金酬谢,也没有任何保障,如何叫上别人卖命? 奚送也知道这个情况,顿了顿才道:“我回去之后会把这件事说给爹爹,到时候问问看寨子里有没有兄弟愿意前往,花月姐姐放心,就算没有人,我和二位爹爹也一定会去尽一份薄力的。” “那我现在就回去组织人。”范虚夷说,语毕走到院子,从怀里掏出一只信号烟点燃,等奚送和张三被花月送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有两个黑衣人在范虚夷面前站着了。 “许老弟!危险!”张三惊呼一声就要上前救人,却被一脸鄙夷的奚送拉住:“人家是小侯爷,出门在外能没有保镖的?傻死了。” “小送,张三哥,放心,我已经叫他们回去给师父和老爷子带话了,只需要明天我们一早进城,组织好了就能出发。” 范虚夷温笑着说,对于自己有暗卫却暴露的事并不惊讶,因为他压根没打算瞒着他们。 “许老弟,你那两个人都是从哪儿叫出来的?该不会他们一直跟着你?这样的话他们每天吃什么喝什么?” 张三难掩自己的好奇心,目光灼灼的问向范虚夷。 范虚夷轻轻一笑,“老爷子给我安排的人,是当年训练出来的死侍,一部分现在驻扎在桂花村,一部分交代在春芽山上自己扎营,多谢张三哥关心,他们不会有生存问题的。” “我就说呢……还以为大户人家的仆人都长了翅膀,随叫随到。” 一路上张三又向范虚夷询问了许多自己从来没听过的事情,可谓是过足了瘾。 但奚送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进来。 她在思量自己该怎么向兄弟们开口。 现在的京川县危险至极,叫上他们一起行动,那就是在送死。 然而事实证明她的顾虑是多余的。 当她把这件事告诉给温良,温良和周太又叫来弟兄们询问,结果大家都积极的要命。 “我要去!” “我也要去!” “会不会名额有限啊?当家的先选我啊!” …… 热情如火的回应让奚送有些傻眼。 “一个不小心可是会丢掉性命的,你们确定要去?成日里一个两个都闹腾着腰娶媳妇,死了可娶不到。” 奚送两手抱怀故作冷漠,谁知大家伙儿听见这话更高兴了,其中一个窜出来就说: “小送,这就是你不懂了。咱们这趟活儿可是救人的,成了就是英雄,到那时候还怕没媳妇儿?” “就是说!况且我们心里第一位是凌竹寨!做一天凌竹寨的人,一辈子都是凌竹寨的!老大说什么就是什么!如今老大都要亲自面临危险,我们这些做喽啰的还不得抓把劲儿跟上?” 听着大家纷纷附和表态,奚送突然觉得有些感动。 原来大家平常只是看起来不正经,关键时刻心永远在一起。 “既然你们都这么说了,我就勉为其难的用我的灵嘴好好保佑你们。” 说完,奚送两手叉腰:“我宣布!此次跟我们一起前往京川县的人,不论是谁,都绝对会被京川县的一切危机侵害!” 【嘶,好恶毒的话,幸好是反向毒奶……】 听着她心中所想,范虚夷忍笑,一时间弟兄们欢呼不已。 人人都知道小送的嘴没有不灵的事儿,所以这回去京川县,自身安全稳稳地。 第二天,天还不亮的时候周太便带着凌竹寨的人下山,队伍浩荡非常,在春芽山半山腰还遇到了清风寨的人。 “我们昨晚已经听说这件事了,留了些兄弟个温老大帮忙,剩下的人和大伙儿一起去支援!” 王麻子笑呵呵的说,语毕主动凑到奚送跟前,悄咪咪道:“话说小送你能不能帮着说道几句,保佑我们老大呀?” “放心,程叔叔不用我保护。”奚送同样小声。 程赏身为镇国公和宁远侯的好朋友,还能被谁生吞了不成? “不知道这次要去多久才能回来,小送真的不打算留在家里陪你大爹么?”周太笑问。 “我留下来了谁保护你们啊?万一又遇到突发事件,没有我在可是非常危险的。”奚送傲娇开口。 等到了城里,范虚夷昨天派出去的两个人已经率领着大部队在另一个城门口等着了。 与老太公简单说了几句话,范虚夷告辞,然后上了范家提前准备好的马车,带着物资领着奚笑生巡抚之命发去的支援一起出发。 出了洛水城,一切风平浪静。 大家都在着急赶路,唯独两个寨子的兄弟们聊出了出去旅游的热闹劲儿。 奚送和范虚夷以及周太张三坐在车子里,气氛不是一般的尴尬。 因为就在五分钟之前,车子颠簸了一下。 第99章 抵达 也就是颠簸的那一下子,奚送一个没坐稳趴在范虚夷肩膀上。 仅仅一个支撑,即使很快就弹开,周太和张三投来的目光还是让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咳咳,其实……小送啊,青梅竹马也挺好的,从小就能互相了解一起长大,等大了呢,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美死了,你也不必这么不乐意。” “张三哥在说什么?小送听不懂。”装傻充愣,奚送一脸的单纯无邪。 但在这层皮底下,是她的怒气和怨念。 【这些人脑子都有包是不是?老娘一个五岁小萝莉,他们到底怎么说出这种话的?果然古代人的观念不敢苟同,我呸。】 听着身边小人儿在心里骂骂咧咧,范虚夷温笑便道:“张三哥还是别开玩笑了,小送年纪还小,不懂这些事情,我也没有这个心思,我只当她是妹妹。” 【哦哟哟,渣男语录。】奚送心里极其不懈。 张三也有些不乐意:“什么哥哥妹妹的,鬼扯。你之前在花月家门口可不是这么说的,一本正经的说什么你有未婚妻的话……” “张三哥。”打断张三的话,范虚夷笑容有些僵硬,稍后又偷看一眼脸上还挂着笑意的奚送,连忙又道: “小送虽然和我有婚约在身,但我尊重她的想法。况且我从小被教育要信守承诺,当日张三哥说的话,我认为只有用这件事来回应才能打消你的念头。” 【吹吹吹,可劲儿吹,男人的嘴会骗人的鬼,这小子猴精猴精的,怎么可能是张三那傻子能应付的了的?看看老周的表情就知道了。】 “小送。”范虚夷轻唤。 奚送被打断内心吐槽,“嗯”了一声,正要抬头却感到耳朵一疼,紧接着就是范虚夷的低语:“不许当着我的面骂我,又忘了?” 奚送恼羞成怒,心声回击: 【你要真是个正人君子就不会偷听我的心里话了!你不听怎么知道我骂你了?由此可见,你是个……是个那什么小人!】 “奸诈小人。”范虚夷提醒。 【没错!奸诈小人!】奚送接上话继续骂,心想到这里突然愣住,再次对上范虚夷的眼睛,见他眸光里全是宠溺,一时成功气到自己。 【……谁让你提醒我的?我又不是想不到词,只是不想骂的太难听罢了。】 听着她的狡辩,范虚夷此刻更觉得她可爱,温柔又笑,然后从荷包里取出蜜饯果子递给她: “小送这段时间都有克制自己的欲望,我看你牙齿已经冒尖了,慢着些吃。” “……不要,我现在不想吃,我困了。”说着,奚送又是一脸别扭,到了周太怀里主动靠着,她又趁机抬头看了眼周太的表情。 “爹爹哄我睡觉。”她鬼鬼祟祟的说。 因为刚才周太的表情明显就是老父亲盯着早恋的女儿看那般。 奚送知道周太好哄,一声“爹爹”果然叫的他面上有了浮动,只等他应了,瞧着他脸上的喜色这才放心睡去了。 一觉睡醒已经到了京川县县城外头,感觉到马车停下来,奚送打着哈欠揉着眼睛往出看。 见花月蒙着口鼻在给大家派送药丸和捂脸的东西,连忙跳下车叫上张三帮忙。 “花月姐姐一晚没睡?”看着她药箱里满满的药丸,以及身上夸着的布袋子里全是面巾,奚送便知道她这一晚上工作量超标。 “不妨事,路上睡过了。来,吃了它,把口鼻遮盖好,县城已经封锁了,里面肯定会有很多不好的东西,得从一切可能上防止被感染。” 花月笑说,几人一起派药的过程里奚送才知道,村民们昨晚知道了花月今天的行程,自发帮助完成工作,花月更是在临走之前将药方和一些需要准备的物资写了清单留下来,村民们全员帮助,立夏更是带动学生们一并参与其中。 “人与人之间的赤诚还是很能打动人的。”花月笑眯眯道,语毕看了眼身后已经全部蒙上口鼻的队伍,眼中多了几分欣慰。 “确实。”奚送回答。 不得不说,很多时候人间还是非常美好的。 除了没饭吃和吃不饱的时候。 随着镇国公府的人拿出令牌和奚笑生发布的诏令,京川县的城门立刻被打开,入目的是一片狼藉和无与伦比的萧条破败。 尽管奚送早有心里准备,但还是被惊讶到了。 路上时不时就能看见几具尸体,过度安静的氛围,但凡有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是叫人心惊胆战的。 因有了花月的吩咐,大家走在路上移动的很缓慢,他们尽量不发出丁点声音。 因为在现代看了n部丧尸片的奚送对这方面多多少少也有些经验,于是带动两个寨子里活跃度拉满的弟兄们主动闭嘴。 再加上她一直在心里发挥反向毒奶,浩荡的队伍平安顺利抵达目前京川县最安全的地方。 京川县衙。 即便大家已经关好大门,也没有人敢大声说话。 花月进门安顿好大家,第一时间就问起县老爷:“百姓们都被安置在什么地方?” “都在大牢里,外面实在太危险了,大家连觉都不敢睡,大牢里头相对来说安全很多。” 县老爷憔悴的说道。 看着他肥硕的身躯,奚送不难想到他是个好官。 要不然能憔悴成这样还是有很大的难度的。 “神医,我们这下要做什么?”按照花月吩咐将牢房里的人通通检查一遍,排除了潜伏期的可能性,县老爷慌忙问道。 他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肚子咕咕乱响,害得奚送也饿得要命。 “晚上那些东西应该都会出来觅食,来的路上我发现街上已经没有百姓了,他们兴许会寻着活人的味道来县衙,我们需要武器和火油,有么?” 花月镇定问道。 县老爷的脸色大变:“要命,火药库不在这儿……距离县衙隔着四条街,全部囤在阴凉潮湿的地儿,但那些东西特别喜欢那种地方,眼瞧着天快黑了……” 第100章 危机 “那些东西要是出来碰上咱们,那就死定了啊……” 县老爷这话说出口后听得在场众人无一不心慌意乱。 他可是在这个危机之下生活了一阵的人,经验多的很,他所说的不会有假。 见大伙儿犯了难,花月不禁有些担心,连忙开口:“我可以去取!只需要给我派一辆车子!哪怕只拿回来一小部分也比坐以待毙好!” “我也去。”奚送说。 一直在思考今晚要如何防备那些东西攻入县衙的奚送,一听花月说了这话才发现没有人愿意主动站出来去拿东西。 外头的弟兄们听了这话再没有犹豫,当即站出来表示自己能行,不过片刻就组合成一支五十多人的队伍。 见状县老爷吃惊之余连忙将自己看管的钥匙取来,交到花月手上才郑重说道:“姑娘,你们千万小心啊,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在你们身上……” “放心便是,我们既然能来,便是抱着必胜的打算的,大人不必做过分的担忧,在我们回来之前,还请照顾好百姓。” 花月打断县老爷的忧愁说,语毕便去给大家分发新药:“倘若我们突然遇到危险或是在外逗留时间过长,就吃下这药,短时间内就算被感染,只要及时治疗就不会有事,所以大家放心!” “我们相信姑娘!” 奚送也拿到药,不过她把药给了留在县衙的范虚夷。 看着手心里的药,范虚夷眉头紧锁,“小送,外面那么危险,你把药给了我你怎么办?” 说完他立刻把药往奚送那边塞,奚送却一脸无所谓的抱着脑袋,笑嘻嘻道:“我的嘴巴可灵得很,你最好盼着我点好,我还能省些力气。药你收好了,万一有个什么不好的,你病恹恹的又跑不过人家,吃了药到底安全些。” 闻言范虚夷本还想说什么,又被奚送打断:“不许叽叽歪歪的了,再这样我以后都不理你!” 说完她扭过头对县老爷又道:“大人,为了以防万一,在我们回来之前,请带着所有人一起躲在牢房,并且封闭所有空气能流动的缝隙,那些家伙嗅觉灵敏,饿急了还不知道会发什么疯。” “待我们回来后,会想办法给你们发送信号,所以不要惊慌,大牢里人群密集,千万不要大口呼吸,否则会憋死人的。” 语重心长的嘱咐完,奚送与花月等人一同离开。 天即将暗下来,毫无生机的大街上处处都外漏着恐怖气息,张三哆哆嗦嗦牙关都在打颤,却还是紧跟着奚送。 周太在最前面和花月待在一起与带路人前进,整个队伍人人都是高度紧张。 此时的洛水城大牢里,奚笑生两手叉腰一脸牙疼模样,面目狰狞的盯着一间空荡荡的牢房,狱卒们跪在地上是满地球绕。 狱卒长却在牢房里满地找。 见他停下来一脸无辜的盯着自己,奚笑生舔了舔后槽牙:“找到了?” 摇头,那人生无可恋状:“大人饶了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那人是怎么逃出去的……” 哼笑,奚笑生挠了挠脑袋,带着几分调侃:“所以我说他可能是变成苍蝇飞出去了嘛!你再好好找找,万一有他留下的几颗苍蝇屎呢?” 总算知道主子是在骂自己的狱卒长,现在羞得恨不得自己变成苍蝇屎,连连磕头:“大人恕罪,是小人愚蠢……没有理解大人的意思,但是……让那人从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还请大人责罚。” 听着这人语无伦次的话,奚笑生翻了个白眼就往出走:“十天之内抓不回来我剁了你。” 出了牢房,奚笑生咋舌望月,脸上表情复杂,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外头等候多时的程赏。 “你说人怎么可以笨到这种地步呢?我这个老大也没有蠢到那样的境界啊!” “嗯,你说得对。”程赏懒懒的回答,然后白了他一眼:“你就真的放心叫小送去京川县那么危险的地方?再有个好歹你死不足惜。” “……我不让去有什么办法?温良和懿王都同意了,我怕不让有用?新的援军已经派过去在京川县外头驻扎了,你最好闭上你的臭嘴,说些好听的。” “到了。”随着前面的消息一层一层递过来,奚送总算放心。 她和张三位于队伍的正中央,虽然前后左右都有人,但该害怕的一点都不少。 “等会儿进去尽量多拿些火油和近战兵器。”奚送小声提醒张三。 必要时可以点燃,而且那些东西一旦出现都是成群结队的往上扑,远战兵器并没什么用。 “嗝儿~” 一道臭烘烘的打嗝从身后传来,奚送隔着蒙脸布捏住鼻子,脸上全是嫌弃。 都到了这种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吃这么多? 心想,她回头看,想看看究竟是何方大神。 谁知回头看的那一眼差点把她吓得原地去世。 是一个已经药发的人! 第一时间忍住尖叫,奚送立刻捂住张三的眼睛,因为周围的人都在照着花月一开始的吩咐,遇到怪物不要出声不要慌乱。 若是被张三知道肯定要出人命了。 眼前那怪物看起来就吓的奚送心脏抽的疼。 强忍半晌,她感觉自己快憋死了。 这哪里是丧尸?这是僵尸好么! 随着一阵风将附近的浓雾吹散,奚送头皮发麻。 因为浓雾之后出现的,是更多怪物。 他们一个个的行为举止都扭曲极了。 【他们一定会过来,一定不会走!一定会继续骚然我们所有人!】 忍着快兜不住的眼泪,奚送心想。 总之现在就是非常后悔。 但后悔没用。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移动缓慢的家伙全部散去,大家这才开始大喘气,一个两个丈八的汉子竟然都互相搀扶着,他们已经腿软到有些动弹不得了。 “诶?在这里停了好久啊,怎么还不进去?话说你捂我眼睛了?我还以为我突然瞎了,但是又以为天黑透了……” 张三小声嘀咕,让奚送无语凝噎。 第101章 红衣女人 什么叫做纯良无害? 张三就是了。 “赶紧进去拿东西了,张三哥好啰嗦。”奚送嘟囔着,跟随队伍进入库房,顺手拿了几个火石塞在怀里,又使出吃奶的劲儿拿了一把弩,交给张三,自己背了一大篓子弩箭。 回去的路上也不大平安。 京川县处处都是怪物,稍有一个风吹草动,就会引来大片怪物出击。 以至于在折返的路上大家迫不得已将步子放的更慢。 可即便这样穿行,也没能逃过怪物们的一次又一次贴脸杀。 奚送不是每次都能及时捂住张三眼睛的。 但出乎意料的是,张三很淡定。 不管面临多少次惊吓,他都能做到闭紧嘴巴。 直到回到县衙外头的街道上,奚送再看他时才发现他两眼泪汪汪。 “张三哥……辛苦了。”她一脸无奈的说,语毕还不忘用袖子给他擦擦眼睛,“没事了,我们马上就到地方了。” “嗯……”死咬着嘴巴,张三慌张点头。 看着他高高暴起的青筋,奚送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家伙在关键时刻还是出息了的。 “不好……怪物把县衙围了……”前面的人隐隐递到后面来这么一句话,话出口就惹得大伙儿的心七上八下。 “这可怎么办……”张三颤颤巍巍的问,声音哆嗦的停不下来。 奚送本还淡定如初,正打算用自己的反向毒奶解决这场小危机,谁知心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听不知什么地方冒出来一道尖锐的哨声。 声音刺耳。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花月便从队伍最前面大声吆喝起来:“快跑!分散开!往高处跑!” 此话一出队伍里的兄弟们都慌了阵脚,但却在第一时间齐刷刷看向奚送,张三心里咯噔一下,尚未来得及犹豫,周太踩着轻功扑过来一把将奚送从他怀里夺走,迅速对其余人吩咐:“都保护好自己,危机解除后看我信号行事!” 瞧着二当家的把奚送带走保护,兄弟们再没有疑虑,纷纷两两一队,往各不相同的方向去了。 “花月姐姐呢?”奚送有些紧张。 她现在和周太待在附近最高的楼顶,那是绝对的安全。 除非那些东西长翅膀飞上来。 冷风吹在身上冷得很,奚送也不知道自己是被吓得还是被冻得,总之瑟瑟发抖半天都好不了。 “她会武功,小送不必担心。”周太淡淡说着,将奚送抱在自己怀里捂着,一丝风都钻不进来。 看着底下疯了一般到处乱蹿的怪物们,奚送心里不发怵都是假的。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总不能在外头待上整整一夜。”说着,她从怀里掏出火石,又看了看被放在一边的弩箭,忽然心生一计。 “老周,你有火么?你能去弄些火油来么?” 一个人在这些无脑的怪物群之间行走,对于周太来说轻松的很。 “嗯”了一声,周太将怀中小家伙安置好,又脱下自己的外袍把她裹得严严实实,凝重嘱咐:“不要乱动,尽量趴在屋脊上,既能保持平衡又能避免被风刮下去。还有什么需要的?” “嗯……如果可以的话,把张三哥也带上来,我怕他吓死。” “好。” 周太走了没一会儿奚送就后悔了。 那会儿还存在心里的安然现在早消失的干干净净。 因为就在她认为万事无忧趴下来的同时,一个红衣服的女人从底下跃上来,停留在奚送面前的房角上,手里哨子形状的东西很是醒目。 【……感谢她瞎。】奚送暗戳戳的想,顺带往后面又退了些。 那个红衣女人是操控这些怪物的,若是发现奚送在这儿,保不齐会直接拎着她的领子从楼上丢下去。 秉着保命要紧的理念,奚送又在心里多念叨了几句反话。 谁知正当她在为底下的兄弟们祈祷,一只黑鸟落在面前,飘落的羽毛里还外散着不知道什么气味,飘进奚送鼻子里,让她感到十分不适。 捂紧嘴巴,奚送下意识往一边挪了些。 因为这鸟实在是,太臭了! 也就是她挪动的同时,那鸟突然转过身,猩红的双目让奚送虎躯一震,紧接着它张嘴就是一声又长又吓人的嘶鸣。 奚送根本没来得及反应,红衣女人听到动静也回身看来,发现自己刚才经过的地方有人,杀心顿起,抬手就甩出来几颗飞镖,奚送大叫一声爬起来就往一边跑,却不想脚下一滑一骨碌就从房脊上翻下去…… 一只手将她抓的很及时。 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奚送抬头,是红衣女人。 她的手很凉,好像已经死了几天似的。 女人的脸在夜色下凶相毕露,冷盯着奚送,她问: “你是怎么上来的。” 楞了一下,奚送下意识又看向女人抓着自己的手,心惊片刻,装作被吓哭:“是、是一个大侠带我来的……呜呜呜……求求姐姐救救我,我好怕……” 闻此一言那女人眉心紧皱:“人在哪?” “呜呜,不知道,他把我放在房顶上就走了。”奚送又哭。 说完她还不动声色的抓了抓身上周太的衣服。 发觉她穿着一件成年男子的外袍,女人便信了她的话,将她拉上来待到屋顶中间,冷眼瞥着底下乱七八糟的情景,淡声即道:“你最好乖乖待在原地别乱动,再摔下去,我可不救。” 奚送知道对方救自己只是顺手,更知道对方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子,所有整个人除了冷漠再没有别的不好。 “知道了姐姐,话说外面这么可怕,你怎么孤身一人出来了?难道姐姐的爹娘也走散了么……” 装着小孩子常有的口吻,奚送如此相问。 楚歆闻言扭头看着身边小人儿,见她仰起来的脸上既有失落又有可怜,一时也没了来时的恼色,唇角抿了抿才道: “嗯。” 【放屁。】奚送心里暗戳戳骂道。 刚才她吹哨子自己看的是一清二楚,现在居然还敢撒谎? “姐姐好可怜……”说着,奚送拉上楚歆的手。? 第102章 心肠不坏 楚歆听了这话只盯着奚送的眼睛看了许久。 她没有立刻回答。 下意识收起手心里的哨子,她看着地面上横行霸道的怪物们,迟迟才问:“你的家人不在了么?” “不,他们在的!只是不在我身边了而已。不过我相信迟早有一天我能找到他们,只要我活着。” 拿出自己百分百的演技,奚送明朗笑道。 听此一言楚歆心里更不是滋味,可还不等她说什么话,一个男人就从底下翻上来,并且冷眼看着奚送便道: “夫人有你这样的妹妹,应当感到耻辱才对。” 【完蛋,坏角色降临……】不详的预感在奚送心里嗖的展开。 楚歆脸色忽然冷下来,再开口时的语气也比那会儿凌厉,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来指教我?” 男人冷哼,稍稍弯腰,抬手就将奚送拎起来。 轻蔑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一番,很快,他的嘴角就多了些冷傲:“在这么高的地方捡到一个奶娃娃,你也能相信?早就听闻世上有人天生童颜,永远都长不大,这种人正好是修炼缩骨功的奇才,你觉得呢?” 他在问楚歆。 楚歆本就厌恶他,听了他这话自然更没好脾气,“有病趁早去治,别指望我给你说出好话来。” 说罢她一把夺过奚送将其放在自己身后,似是护着,脸上霜寒更重:“姐姐交代给你的事情你都办好了?若敢耽误时辰,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说得好像你什么时候给过我好脸色一样?”男人冷哼,随即仍旧不死心的将目光看向楚歆身后的小家伙,脸上不屑之色更浓了。 “怎么,你是打算为了这么个小孩子,连自己的任务都不做了?别忘了临走之前你姐姐是怎么吩咐你的,稍有差池,你可没好果子吃。” 啪。 楚歆一巴掌扇过去,打的男人措手不及:“做什么?” “你没资格管教我,管好你自己。你要是真想坐在我的位置上,就尽管耍手段,反正你往常用的手段也不少,是也不是?” 说完她不等男人说什么,又是一句话堵了他的嘴:“今天晚上不宜行动,差不多就可以收了,多耗他们几日也就罢了。” “耗他们的同时不是在耗我们?县城外头已经是镇国公派来支援的军队了,你觉得我们能在这里撑多久?夫人说了,速战速决,你最好别逞能自己做主。” 男人此话出口毫无征兆的又迎来一巴掌。 这次落在脸上比刚才还疼的多。 “楚二小姐脾气当真不小,究竟是在下多虑了。只有一样,倘若你不能有十足的胜算,最好的办法还是乖乖听命。” 冷笑,男人转身便从楼顶一跃而下,待到奚送看去的时候,他早没了踪影。 “那位哥哥好厉害……我若是能够来去如风,就能办成好多大事儿了。”故意夸奖着,奚送笑容甜美又天真。 楚歆心里窝火,但也没有迁怒她,半刻后她看着就街上的行尸走肉们换了个方向,心里一怒,立刻开始行动。 哨子再次被吹响,怪物们又停下来。 如此反复不知道多少回,奚送都看傻了眼,正在心里盘算着一会儿老周来了该怎么通气,一道燃烧着的弩箭便被射上来,狠狠插在青瓦上。 楚歆被突然出现的变故吓了一跳,但还是第一时间护住奚送。 是老周! 奚送心想,顺着弩箭射上来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了周太的影子。 轻轻的给他在胸口比了个叉,奚送忐忑至极。 因为楚歆现在是相信自己的,如果在这个时候被她发现自己就是今天进入京川县的队伍成员,一定会认为自己居心不良。 再加上刚才那个男人说的那些话,一旦楚歆起了疑心,就会在她心里生根发芽,到那时候除非周太会飞,否则就是神仙也难救自己。 “怎么办,小送被那女人挟持了!”张三紧张兮兮的躲在柱子后头问,一脸的脏泥铺展着,看起来和那些怪物没什么两样。 “目前根据奚送传递出来的样子看,那女人暂时是不会伤害她的。我们得先解决了这些怪物才好,你就待在这里,这里很安全,别出声别露头,我去找花月想办法。” 周太淡淡的说,语毕转身就往别处去,吓得张三立刻捂紧嘴巴,大口呼吸都不敢有。 他现在最渴求的,无非是天快点亮起来,这些怪物赶紧处理完。 “走。”夹着奚送在咯吱窝,楚歆扭头就要走,奚送愕然却也只能装出惊喜:“姐姐当真要带我走吗!太好了!可是下面好可怕,我们要去哪里呀?” “我那里很安全,你放心便是。”楚歆冷漠开口,但性子却一点都不冷。 心里暗暗想着她是个好人的奚送,满口笑意答应下来,借着要扑灭弩箭上的火以免引发火灾的由头,在扑灭之后将弩箭摆向楚歆要走的方向,然后故意不小心将兜兜里的蜜饯撒掉,当着楚歆的面快速捡起来,致使留在那儿的蜜饯看起来顺理成章毫无疑点。 之后楚歆在抱着奚送离开的路上,奚送一边丢蜜饯果子的残渣一边在心里祈祷:【老周一定看不见这些线索】 不过多久,奚送被带到一家高门别院,吃惊的看着里头的建筑,不由得在心里暗想,电视剧里的王府也就是这样了。 只不过京川县怎么会有这种规模的宅邸?纵使京川县百姓人均富豪,但也不至于奢靡到这个地步,这要是被皇帝知道了可是要被治个僭越之罪的。 “这是我家。”楚歆说,语毕吹了个口哨,立刻就有一群鸟飞起来,不过片刻便迎出来一群人。 只是那些人穿着打扮的在奚送眼里活像哭丧的。 尤其和楚歆这一身对比起来,诡异程度不亚于夜闯乱葬岗。 “小姐怎么又带了个孩子回来?听说夫人已经在往这边赶了,家里这些人都还没安置好,您又带一个回来,到时候夫人怪罪下来我们该怎么交差啊?”? 第103章 水火不容 又? 奚送愣住,抬头再看向楚歆,却见楚歆面容上的阴鸷越发明显了。 拉过奚送往里继续走去,楚歆正眼都没留给他们,“你们算是什么东西,我想做什么还需要看你们的脸色?” 牛逼,奚送心想。 原来楚歆是个非常有个性的女人。 所以她来操控这些怪物,是迫不得已的? 暗忖着楚歆的动机和现在的行为,奚送在内心对她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不能光看表面,她凝重的思量道。 谁知就在楚歆拉着她往里走了没几步的时候,那些人突然拔出长剑直直的指着楚歆,一开始存在在脸上的客气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小姐,你既这么说的话,那就别怪我们翻脸不认人了。”老管家如此说了一句,抬手就示意仆从动手。 眼看那些人快准狠的刺了过来,奚送吓得魂不附体,当下就在心里大叫了一句: 【老天保佑我们两个一定会死!】 也就是在刹那间,楚歆抬手就甩出去几个飞镖,个个都精准的刺在最前面几人右胸前,血当场染红那片白衣。 “小姐当真是翅膀硬了,当初夫人带你回来的时候你可不是这幅嘴脸。”老管家冷声说,语毕夺过一人手里的长剑冲过来就要亲自和楚歆打斗,谁知楚歆赤手空拳接住白刃,目中凛冽比刚才还要浓烈。 “我不想杀家里人,您老最爱好放尊重些,伤及无辜的话,这件事可就没那么简单了。” 她说。 然而这话老管家并不放在眼里,他冷笑一声直接转动剑柄,下一秒又往楚歆身前刺来,一举顶在她心口。 楚歆没躲开。 暗色之下奚送看不见楚歆的伤势如何,只能看见她手心里的血疯了一样往出钻,像是淌水一样往地上掉。 【这老东西下手还怪狠的,看来这红衣女人并不是非常讨喜,人人都能踩她一脚。】 暗自分析着楚歆目前的困境,奚送小眉毛皱了皱,故意哇的一声哭出来,生生的打断老管家正要用来羞辱楚歆的话。 “该死,你哭什么?”老管家怒吼斥,话罢又恶狠狠看向楚歆,因为在他看来,这个麻烦是楚歆一手造成的。 “呜呜呜我害怕……爷爷你好凶,你这么凶一定不会被人像欺负姐姐这样欺负?” 奚送哭唧唧的说,话罢又故作害怕往楚歆跟前贴了贴,抓着她的衣服才又小声说,“姐姐别害怕,爷爷他这样的人一定不会遭报应的。” 听着她这话楚歆一时只觉得有趣,因为在她眼里,这小家伙就是个十足的小孩子。 “好。”她轻笑着应答,稍后再一次将身边小家伙护在身后,脸上的笑意在抬头看向老管家的时候荡然无存。 冷瞥过一眼老管家身后那几个刚才中了自己飞镖而受伤的人,楚歆冷哼,另一手用袖子擦过手心里的血水,声音冷厉无温: “我劝你最好还是做好你该做的事,这些人都是楚家的,并且是追随姐姐到死的人,你这样对待她的势力,就不怕被她杀了泄愤么?况且你自己也只不过是姐姐的一条狗,有什么资格对他们发号施令?现如今他们受伤你正眼都不曾看一眼,又如何有能力做他们的带头人?依我看,你还是主动些去跟姐姐辞了这个差事,省的到时候又要连累无辜。” 这些话硬生生的打在老管家脸上,好像巨疼的一巴掌。 老管家无能狂怒,正要拿剑再跟楚歆动手,门外便冲进来两个壮汉,一秒将他按倒在地,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女人的声音: “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对我的妹妹下手?看来我将家里托付给你是托付错人了?倘若我再来的晚些,妹妹她是不是还要为了不动你受更重的伤?” 说话的是楚容。 从楚歆和老管家从始至终的这些对话之间,奚送越来越觉得这两边都不正常,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说话阴阳怪气的人,这场面上的气氛只有更诡异了。 果不出所料。 楚容说完话冷眼瞥着楚歆,姐妹俩一红一白,看向对方的表情都不大自然。 前者眼神里多有冷蔑和不屑的嘲讽,后者的脸色冷淡,对于这位姐姐,更像是陌生人。 如今的楚歆前后全是白衣服,她自己的红装被这些人包围,活像一滴落在雪地里的血,娇艳刺目。 “姐姐来的还真不慢。”楚歆冷冰冰开口,将僵局推向万丈深渊。 “看样子歆儿是不大想让我来的?”楚容冷笑,两人之间无形的气焰让奚送感到压迫感十足。 【完蛋,这波真是羊入虎口了……老周他们来了怎么办?这些人看起来都很能打的样子……】 心想着,奚送不禁为自己接下来的逃生之路担忧起来。 要是只等着周太来救,那显然是有些不可能的事。 “呀,我竟没发现,妹妹跟前还有个小乖乖?”楚容故作吃惊的看向奚送,脸上的微笑更显诡异,这让奚送心里狠狠地咯噔了一下。 然而更恐怖的还在后头。 就在她往后躲的时候,门外又进来一人。 而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万三爷! 瞳孔地震也不过如此。 万三爷一眼认出她,目光里还多了些审视,奚送现在心脏狂跳,好像随时都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似的。 然而就是怕什么来什么,楚歆正把奚送护得更紧,万三爷就笑眯眯的道了句:“怎么是你呢?小家伙。” 此话一出楚容楚歆一并看来,所有目光集聚身上的感觉简直爽爆了。 “……万叔叔怎么在这里?”奚送尴尬开口,说话间还不忘带点哭腔。 但她知道,万三爷出来的那一瞬间,说什么都没用了。 “这话叔叔正想问你呢……话说回来,范小侯爷去了哪儿?”万三爷弯下腰来近距离看着奚送,眼睛里的寒光让她明白这回完蛋了。 “小侯爷哥哥回家了,我们家太穷,养不起他。”奚送鬼扯。 谁知话出口万三一把将她拎起来:“是么?” 第104章 被困 与此同时奚送差点紧张到原地昏厥。 “做什么?”楚歆一手扼住万三的胳膊,眼睛里透出来的狠色看起来很不好惹。 楚容早就听万三说过范虚夷身边的奚送,见这情况心里也明白了许多,又看着楚歆一脸怒意,冷哼过后便往里走去: “放开那孩子,没看见歆儿生气了?” 话音刚落,奚送还没来得及长出一口气,楚容的 声音再次降临:“把她们关去水牢,好好玩一把。” “是。” 【我淦!】 另一边,和花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街上的怪物们成片烧光的周太,将奚送那边的情况告知明白,又将张三安顿好,立刻出发去寻找奚送踪迹,只可惜夜色太浓,奚送留下来的路线只有一开始的看的清楚。 至此周太无奈只有原路折回。 随着发出信号让范虚夷收到并确认,牢房大门被打开,民众们惶惶不安的心才落了下来。 “怎么样了?”县老爷上来问,眼睛里的红血色很是明显,比白天见到时还憔悴得多。 外头这大半夜的闹腾,他们在牢房里是听得一清二楚的。 周太脸上也透了些疲惫出来,“东西都带回来了, 外面的怪物被我们放火烧了,只是不知道城里别的地方还藏着多少,但目前这里没什么危险了。” “小送呢?”范虚夷挤过人群上前来问。 看着他眼睛里的担心和紧张,周太一时有些自责,眉色一沉才道:“我们目前走散了,她被一个红衣女人带走,不过能保证的是那个女人不会伤害她,看起来那是操控这些怪物的人员之一。” 此话一出范虚夷犹如当头一棒,正要说什么,突然病发,一口血就从嘴里涌出来,在那之后眼前一黑他就没了知觉。 周太为之大惊,一把将他扛起来,冲去县衙院子里找到花月,忙说:“快,他突然发病,情况很不好好,快治治!” 花月本就忙得晕头转向,又见范虚夷变成这样,心里惊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只是太过疲惫的她这会子大脑严重跟不上行动。 好在范家的人及时发现,立刻送了一只药箱过来:“姑娘,这是我家老太公让准备的东西,里面有小侯爷常吃的药,还有一些新鲜药材,烦请姑娘看情况治罢?” 一听这话花月才慢慢恢复,静下心来带着周太和范虚夷到了堂屋,诊脉之后立刻施针,再配上她其他的治疗手段,没一会儿范虚夷的情况就稳定下来。 被关在水牢里的奚送就没这么安心了。 她和楚歆坐在水牢正中间的铁笼里,两手死死抓着笼子,脚丫子都在用力。 因为笼子被一根铁链吊着,忽上忽下,要么就是左右摇摆,并且铁链上有一个环已经快断了。 底下是深不见底的水池,时不时的还在冒泡泡。 而在水面上,是几根尖锐的铁刺。 奚送现在已经不敢想会不会被淹死的事,她首先祈求的是铁链别断,笼子掉下去不会让她和楚歆在铁刺上穿成串。 “不害怕了?”楚歆忽然笑起,奚送现在可没心情跟她开玩笑,扭头的动作都不敢太大,“当然害怕。” “那你怎么不哭?”楚歆又问。 看出她的笑容带着故意,奚送小嘴一瘪,“哭也没用,也没看见姐姐哭。” “小送是么?”楚歆再一次问出口的话让奚送整个人都僵在那儿了。 “你要干嘛……杀人灭口?我什么都不知道……”奚送慌了,但没完全慌。 因为在这个环境之下慌不慌的根本不重要了。 “问问。”楚歆说,让后一手抚上自己心口的伤处,往后靠去,脸上从来没有一丝害怕或是皱眉的表情。 “万三早跟楚容提起过你了,我偶然听到他们的对话,知道你叫小送。”楚歆又说,话罢她突然笑得轻蔑:“放心好了,他们不会让你死的,你是范小侯爷的人,他们还用得到你。”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奚送没有反驳更没有庆幸,反而是问了一句:“那姐姐你呢?” 楚歆的笑容逐渐消失,眼睛里的光好像也暗了些,只不过没持续几秒,闭上眼睛再次笑起来,这次看就张扬的多了。 “我只是一颗没用的棋子罢了,该丢弃的时候被丢弃,也是情理之中。” “……姐姐就不想着逃出生天摆脱困境么?”奚送这样问。 尽管她已经知道楚歆肯定是挣扎过但迫不得已了。 “你果然是个不同寻常的小孩子。”楚歆笑说,稍后就道:“你若是能想办法从水牢里活下来,我就带你杀出去,咱们逃它一回。” “这还不简单。”奚送忽然有了底气。 她知道,楚歆轻功极好,但轻功一般靠的都是气劲,所以她水性肯定不一般。 再加上对方武力值不低,奚送要做的只有发动自己的铁嘴让避开危险就好。 “说得还挺轻巧。”楚歆笑眯眯怼道,话罢转眼瞥向水里:“这水下可是有怪物的,他们已经饿了很久了,远比你在街上看见的凶残,稍6有风吹草动就会——” 楚歆话说一半,水里突然窜出来一个像是水鬼一样可怕的鬼东西,跳起来能和挂起来的笼子一样高,恶狠狠的就扑了过来。 楚歆抬手甩出飞镖扎在他喉间,怪物当即被打落,只是掉下去之前一把打在笼子上,使得笼子好一阵剧烈摇晃。 奚送魂儿都吓没了半条。 “稍有风吹草动,就会像刚才这样。”说完刚才没说完的话,楚歆笑意更浓:“链子马上就断了,你想到什么逃生的办法了?” 狠狠吞了一口口水,奚送都快哭出来,体内的熊孩子属性也有些压制不住。 无法,她只能强忍害怕,对着楚歆就道了一句抽象派的演绎:“到时候姐姐先开锁,然后先这样,再那样……” “我不会开锁。”楚歆有些好笑的说,“我要是会开,还在这里面等死?这锁子可是大周高手做出来的……” 第105章 逃离 话音刚落,奚送敲了敲锁子,锁子里传出的声音让楚歆楞了一下,紧接着就被她拿在手里查看。 “奇怪,锁子什么时候坏了……”她一脸惊讶的说,很快便从头上拔下一根发簪在锁芯里翘了翘,啪嗒一下,锁子果然打开。 楚歆满脸都是愕然。 那会儿被关起来的时候,锁子确实是好的,因为她有想过奚送是无辜的小孩,得想办法让她逃离。 奈何这锁子是楚容为了她特意打造出来的,让她根本无从下手,以往被关了那么多次,楚歆早没了撬锁跑路的心思。 谁知道这东西居然说坏就坏了? 下意识看向一脸从容的奚送,楚歆眉毛忽然皱起:“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倒也不是什么神人,就是天生乌鸦嘴。”奚送笑嘻嘻的说,稍后主动挂在楚歆身上,“这下姐姐可以按照我说的做了?” 哼笑,楚歆脱下上衣将奚送绑在自己腰上,勒紧之后才道:“小心些,掉下去可就没命了。” 说罢她动作缓慢又平稳的从笼子里站起来,挪移到笼子门口,动作极快的闪出去。 此时笼子因为失去平衡迅速往一边倒,巨大的摆动让本就不稳的铁链又咔哒响了一声,楚歆没有半分犹豫,抓上笼子一格,用力一跃便踩着笼子抓上铁链,稍后更是将其在身上缠了一圈。 笼子还没有完全掉下去,至此她的胳膊并不会很累。 只不过发出的巨响很快就引起了水里那几个东西的注意。 随着水面的泡泡越来越多,散发出来的味道也越发浓烈,奚送趴在楚歆胸口尽量憋着呼吸,脑子里一直在利用自己的反向毒奶进行自保。 “嗷——” 两个怪物用力飞跃上来,一把抓住笼子,使得笼子晃动幅度更大,与此同时,楚歆带着奚送顺着铁链往上爬去,在到达一定高度后,她甩出飞镖对着即将断裂的铁链投去,咔的一声,笼子连带着两个怪物掉下去,当场在铁刺上穿成串。 但这场动静不仅让水里其他怪物更加兴奋,更引来了在外头看守水牢的人。 在水牢大门打开的那一刻,楚歆顺利顺着铁链爬到顶部,踩着房梁躲在了死角。 “笼子怎么掉下来了?”看守水牢之人问向同伴,见铁刺上穿着两个还在挣扎的怪物,两人心里一咯噔。 “坏了,小姐肯定是被袭击掉进池子里了……” “那也得先请示了夫人才可以,没有夫人的命令谁都不能到水池跟前去!” “可是笼子上有锁,即便怪物进不去,那么沉的笼子沉到水池底下,小姐也会被淹死的啊!何况里面还有个三爷特地吩咐看好的小鬼?” 听着两人站在门口犹豫,奚送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都什么时候了还纠结呢? 孩子死了知道奶了? “我们可以走了。”楚歆小声说,语毕又将身上的系带绑的更紧,顺着房梁缓缓往门口方向爬去。 在那两个人还在纠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的时候,她顺着柱子滑下来,紧接着又往门外翻去,就这样悄无声息的从水牢离开了。 然而事情从来不会这么顺利。 楚歆与奚送在偷偷翻墙撤离后,没走出去多远就撞上了莫雨,那个在高楼上和楚歆对峙的男人。 如今他两手背后一脸悠然的看着楚歆,眼睛里的嘲讽好像已经快要藏不住。 【这些人是什么品种的狗皮膏药?没完了是?】 奚送咬牙,心里嘟哝了一会儿便听莫雨说道: “你还真是厉害,居然连夫人让人打造的锁子都能打开,看来平日里是我们小瞧你了?” “所以呢?你想证明什么?还是说,你今天是存心要讨打?” 天边已经范出日光,楚歆脸上的漠然在这清晨展现的更加凛冽,她的目光好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你不会真以为你现在还是以前的那个了?你武功被废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是不长记性呢?” 此话一出,莫雨眉色一转,扬手就撒出去一把毒粉,其中还夹杂着针状暗器。 前半夜受了伤又失血过多的楚歆,现而今虚弱的很。 对于莫雨的突然袭击她根本没有招架之力,要不是奚送反应快一把将她扯到一边,她现在已经成了一具尸体。 “呵……师父当年真是瞎了眼,居然把自己的独门秘籍传授给你这样的废物,不知道看见今日的你,那老东西在九泉之下还能不能安眠?” 说着,莫雨咬紧牙关即道:“连我这种不精通暗器的人都能随随便便打败你,你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废人。你若是识趣,就尽快把师父留下来的东西交给我,如此一来我不仅放了你,还能保你无忧。倘若不这么做,那就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就凭你,也配?”楚歆眉间怒意森然,抬手就甩出飞镖,不过眨眼功夫两人便打成一团,惊得奚送只连连往后退去安全的地方待着。 “那个男人会赢,楚姐姐会受伤且难以逃脱……”小声嘀咕着,奚送心里的忐忑越严重。 果然,有了她的铁嘴,身负重伤的楚歆竟然在三招之内就秒了莫雨,莫雨一手捂着心口狂吐血,满眼都是愕然:“不……这不可能……你武功明明被夫人废了,单凭气劲是如何打得过我的!你一定是炼了邪功!一定是这样!” 同样感到诧异的还有楚歆自己。 她的情况如何,她自己当然是再清楚不过,但……但她确实打过了莫雨。 诧然间,楚歆下意识看向奚送。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这小家伙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小福星?”她忽而一笑,看也没看莫雨一眼,抱起奚送就走,怎料不甘心的莫雨打响信号,不过片刻,万三就跟着楚容出来了。 【我淦,还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真就没完没了的……】 “歆儿,你擅自逃离水牢,又打伤莫雨,该当何罪?”楚容冷冷地说,眼睛里没有一点温度。? 第106章 言出法随 嗤了一声,楚歆的表情显得很轻蔑。 只听莫雨见缝插针的搭腔道:“夫人,小姐这段时间越发不受拘束了。往前尚且能听您几句话,如今连您也不尊重了。再这样下去,我看未必能好,还是得想个办法辖制一番,这样对谁都好。” 说完他又面露阴狠之色看向楚歆:“小姐今日伤的是我,明日不知道伤的是谁,我们同门一场,从小一起长大,她都能如此不顾情面下死手,夫人,若是再纵容她这么下去,真的要出大事儿了。” 楚容知道他是在挑拨离间火上浇油,但偏偏顺了他的意思,故作不满的对楚歆发威: “看来歆儿近段时间真的需要严加管教了,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不成是你对我这个做姐姐的心里有了芥蒂?” “装什么。”楚歆冷笑。 楚容“嗯?”了一声,她放声就是一道怒吼:“我问你装什么!你总对外人说对我的恩情有多大,你对我的恩是什么?是你从来没有给我吃过一口热乎饭,还是从来没有叫我睡过一次床?!” 此话一出奚送心头一震,又听楚歆大骂:“你捡我回来不过是为了让我做你的药引,在你病发的时候放我的血给你入药!你问我心里有芥蒂?我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我究竟要眼盲心瞎到什么地步才能忽视这么多年来你对我的所作所为!” 越往下说,楚歆哭腔越重。 但站在她对面的这一群人之中,根本没有哪个看上去是心疼她的。 哪怕一丁点动容都没有存在过。 看到这里奚送只觉心寒。 怪不得她看起来就是一身反骨,原来从小经历了这么多? “说完了么?”楚容哼笑,对于刚才楚歆说的话全然当成耳旁风:“你要是还想活命,就闭紧你的嘴巴做好你该做的事,再有下次,别怪我叫你死的很难看。” 这句话对楚歆来说根本就是当头一棒。 她原以为自己说完这些埋藏在心底的话,会让楚容自责内疚,从而对自己好些。 没想到…… “丧心病狂。”奚送冷声骂道,语毕推了推楚歆就小声说道:“姐姐快跑,去县衙找姓周的人,他是我爹,有办法救我。” 楚歆有些没反应过来,见状奚送焦急又道:“你要是带着我走的话我们两个可能都跑不脱,不仅如此你一定会死,但他们目前不会拿我怎么样,所以你一个人走是有胜算的!” “小送,你……” “再不走我现在就叛变。” 听过这话楚歆本还想犹豫,却见莫雨领了楚容的命上前来要捉拿自己,心里一惊连忙又对奚送说:“你乖乖在这里等我,我一定尽快带人来救你!” 说罢她丢出去两个飞镖,起身一跃就没了踪迹,这一举气的莫雨要死,一时无处发泄,转而就是一巴掌落在奚送脸上。 奚送只觉眼前一黑,紧接着就是火辣辣的疼。 被扇倒在地的她很快就尝到了嘴角的腥味。 “死孩子,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拿你怎么样?呸!”骂着,莫雨又将奚送从地上拎起来,来到楚容跟前又狠狠将她摔在地上,这一下摔得可不轻。 奚送感觉自己的小胳膊剧痛,但眼泪很快就被吞回去。 “你的主子都没发话,你在这里狗叫什么?你真以为你能拿我怎么样吗?”奚送冷笑。 怎料话音才落楚容就揪着她的头发往后扯去,迫使她扬起脑袋看着自己,楚容笑道:“我倒是想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能把我们辖制住?” 【那就等着看好了。】 “看这情况,马上要出太阳了?你说会不会突然打雷下雨呢?” “少卖关子!”手上力气更大,楚容更没什么好脸色。 忍着痛,奚送咬牙切齿的就道:“那就是了,好端端的怎么会下雨?肯定不会打雷,就算是小雷,也劈不死这个男人?” 阴阳怪气的口吻听得楚容很烦,早就迁怒到她头上的莫雨牙关磨动便道:“夫人,这孩子留着也没什么大的作用,反正只要有这么个人在就好,甭管死活,直接杀了完事。” 谁知楚容还没接话,天空突然炸出一道巨雷,巨大的响声吓得这些人心惊胆战,还没来得及反应,天空就辟出一条闪电,霎时间乌云盖头,天边的阳光身影全无! 见此情景众人只觉得诡异,但奚送的言出法随可不是闹着玩,根本没有给他们反应的机会。 几声干雷响过之后,倾盆大雨从天上的“窟窿”里往下倒,瞬时将在场众人淋成了落汤鸡。 楚容大惊,正要离开,一道刺目的眩光伴着雷声从眼前降下来,莫雨当场暴毙! 烧焦的气味在雨水中蔓延开来,地上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让楚容等人身形一怔,半刻之间更是无言以对。 怔怔的看向奚送,楚容脸色煞白。、 “你也要试试么?”奚送冷笑道。 小小的人儿脸上挂着的阴冷根本不像这个年纪能有的。 明明刚才她说的都是反话,怎么全都应验了? “你怕什么?”奚送问道,稍后抬脚踹向地上那坨烂肉,语气漠然:“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但仅仅是目前而已,我现在也不想走了,干脆就留在你这儿好了。” 说完奚送转眼看向老管家:“扛着我。” 老管家愣,奚送又道:“我不喜欢别人俯视我,你要是不想被雷劈,最好按照我说的做。” “到底是我低估你了。”楚容嘴唇发白,咬紧了之后说出这么一句,转身就往里头走去,老管家立刻照做。 奚送想跑得很,但现在有机会能辖制住这些人不叫他们释放怪物,那就一定要争取到最多的充足时间给花月她们做足准备。 “奇了怪了,刚才太阳都要出来了却突然下这么大的雷雨。”清风寨的一个兄弟蹲在门口说。 张三啃着烧饼也是一脸奇异:“可不是?话说刚才那一道雷真的好吓人啊,该不会是有人在渡劫?” 第107章 楚家大小姐 “你这心还真是大,这种时候也能开玩笑……”兄弟逗乐,说完又挠了挠头,看着天上仍旧不明所以的动态,皱皱眉又道:“你说小送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其实不必担心她。”张三笑嘻嘻的蹲下身子,又啃了几口烧饼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小送那孩子有一张能咒死人不偿命的嘴,只要她愿意张口,谁都拿她没办法,你要真的担心,也是白效力,咱们瞎担心有什么用呢?一点眉头都没有,还是念着她点儿好的。” “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没心没肺呢。” “随便别人怎么说去呗,反正我是相信小送能化险为夷的。” 张三的乐观主义,放在范虚夷身上是行不通的。 范虚夷醒来只觉得浑身难受,稍一动弹心口就疼得要死,一抽一抽的让他连呼吸都不能安然顺畅的进行下去。 见他翻身下床要走,端着药进来的花月连忙将他按回去:“小侯爷做什么去?你伤体未愈,不能行动,必须卧床静养!” “小送可有下落了?”范虚夷第一句就是如此问。 花月眉心一紧,脸上的颜色不由得暗沉下来。 什么也不用说范虚夷就明白了。 无言,他再次下床:“我去将这件事告诉城外的援兵,让他们围城进行清剿。城里的奸人势必会有所行动,如此一来就可以打探到小送的下落。” “周先生已经去找了,小侯爷,你得保养着自己的身体才好。”花月说,语毕脸色又多了些惘然:“清风寨和凌竹寨的兄弟们热情洋溢待人和善,我说的话他们会听,但宁远侯府和镇国公府的人未必会听我差遣。现在周先生不在,能领导他们的只有小侯爷,你若是病倒了,他们群龙无首,四波人分化两派该如何是好?何况……” 说着,花月沉默了一会儿又坐在范虚夷床边,“何况两边是一官一匪?自古以来官匪之间水火不容,前些年镇国公还没到洛水城的时候,正是两个寨子闹得最凶的时日,那时候当地官员几次三番围剿都没用,甚至连春芽山的山头都没能上去……这事若是被朝廷知道了,即便他们已经改邪归正,也是白费力气。” 范虚夷知道花月是故意将事情最大化来压迫自己留在这里,但眼下奚送一直没有音讯,他内心的浮躁让他根本没办法心安理得的坐在这里干等着。 似乎是天无绝人之路,就在范虚夷准备强行离开的时候,张三从外头跑进来就道:“许老弟!县衙外头来了个女的,说是要见一个姓周的,说的好像是二当家的!怎么办?她伤的有些重,看上去已经支撑不住了……” 此话一出范虚夷毫不犹豫夺门而出,捂着心口一路跟着张三到了地方,却见楚歆已经昏迷过去,一时心中气恼。 “她是失血过多,长期以来的精血损耗,让她身体供应不过来,又加上伤口有毒,现在情况很不好。”跟过来的花月淡淡开口,语毕招呼张三等人将楚歆抬走,来到房间安置好才开始治疗。 不过多久,浓烈扑鼻的药味就铺满了整个房间,闻起来甚至让人心里发呕。 “天呐这是什么药,怎么这么腥……”捂着鼻子,张三站在走廊上来回踱步,脸上的表情很怪异,是被熏得。 刚安顿好百姓们早饭问题的县老爷闻讯赶来,一只脚还没踩进门槛就被这扑面而来的恶臭熏得转身往外去,抬手疯狂扇着风,他脸色铁青: “这花大夫是做了什么?怎么……”后面的话他甚至不忍心说出口。 京川县富庶的很,这些年大力发展各项经济,让他这个县老爷也没少发财。 他向来又是个比较喜欢奢侈品的人,对于家中装修一应用的都是最好的,就是平常不住的房间也要用上等的水沉香来熏。 现在房间里恶臭铺天盖地,他如何能不心疼? 将花月在救人的事说给县老爷,张三没忍住又道了句:“说起来还真是奇了,这人好端端的跑来找我们二当家的作甚?” 也就是这句话说出口的瞬间,张三想捏死自己。 “她肯定知道小送在哪儿!” 他后知后觉。 县老爷这一晚上为了其他事忙得没合眼,所以对奚送的情况一概不知。 在张三解释一番后,他眼睛都睁大不少,“张少侠说的怕是楚家二小姐?那个女人虽然脾气不好,但作为楚家人,难得的有一颗慈悲心。平日里她也很喜欢帮助小孩子,小送一定是被她救了!” 说罢县老爷神色又凝固了些,思量一阵才说:“只是……只是那楚家大小姐冷若冰山,根本无法接近,楚家的家仆也都听她的,总之没有人敢轻易招惹,就是楚二小姐也时常被她辖制,听说她们两姐妹之间有仇,以至于大家看她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不过楚家大小姐的主心骨不在这边,她们定居在洛水城,在京川县只留了些多年的老仆,我这就召集人马去楚家要人,谅他们也不敢不给。” 县老爷说着就要行动,谁知还没转身就被范虚夷叫住:“您口中的楚家大小姐已经回来了。” “什么?”县老爷似是有些不敢相信。 却见范虚夷抬手将手心里的东西递出去,原来是一颗碎了的玉石。 “这是在楚二小姐的手心里找到的东西。”范虚夷说,语毕眸色一沉,“早闻楚家麾下能人异士数不胜数,最有意思的就是一个专门制作机关的锁匠,他最喜欢在锁芯里藏玉石,曾扬言谁要是能在锁子完好无损的情况下,将玉石从锁芯里取出来,就传授他的独门秘技,后来却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再出现时,已经为容夫人所用。而这位容夫人,就是楚家大小姐楚容。” “所以昨天晚上,楚歆和小送是被关起来了。”补充,范虚夷再抬头时眼睛里的凛然又多了几分,“楚容风风火火的从洛水城赶回来,必定有所图谋。” 第108章 跑路 待到县老爷和张三陷入沉思,范虚夷的眸色又暗了一些。 自打他记事的时候起,楚家和范家就是敌对关系,楚容手下的万三,一直以来都做着楚家的走狗,他们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都做。 但后来范老退出朝堂带着家人搬到了洛水城,关于楚家的事情就少了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来年开春,楚容便在洛水城定居,只不过这次她不再选择高调做事,所以给范家少了很多麻烦。 没想到时隔三年,她又做出了这件事。 张三再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见范虚夷身影。 穿过走廊,范虚夷带着人从后门出去,一路小心谨慎的到了城楼,对着外头驻扎下来的官兵就是一道吩咐: “半个时辰后以缉拿朝廷逃犯为名进城围剿,不准泄露半点消息,也别给他们缓冲的机会。” “是!” …… 另一边,奚送跟着楚容回到屋子里便直戳戳的在那儿坐着,楚容换了一身干净衣裳出来,冷瞥着闭眸静思的小人,眼里又闪过一层寒色。 淋了雨的奚送并没有干衣服换,她坐在那儿,水不断地往地上落,脚下早已生出一摊水渍,整个人好像一只刚从水里爬出来的小鸡崽子。 “你想要什么。”坐下,楚容敛了敛衣裳。 深秋寒露的时节,早上出去转悠一圈都会觉得冷的难受,别说在这时候淋一场暴雨还穿着湿哒哒的衣服了。 “你有什么东西可给我?”奚送反问,语气里全是嘲讽。 谁知话音刚落,老管家就奉了楚容的示下上前,拿出一块帕子捏开奚送的嘴巴就塞了进去,稍后还不忘钳住她的手不让她动弹。 处理完这些,楚容才露出得意笑容,接过丫鬟地上的茶轻抿了一口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不对你做什么。但也请你记住,什么叫做不要蹬鼻子上脸,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没时间跟你玩。” 回应她的是奚送鼻子里发出来的一道冷哼。 蠢材。 她心里暗骂。 自己虽然是矛盾铁嘴不错,但事实证明自己的“神通”已经不只是受铁嘴影响的了。 所以……堵住嘴有用? 看了眼周围环境,见没有什么能够利用的东西,奚送索性直接在心里说道: 【那就让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平平无奇活着好了。】 “夫人不好了!城外的官兵突然冲了进城里,正朝着咱们这边过来呢!” 一个人跌跌撞撞的冲进来通报,闻言楚容立刻看向老管家:“去!打开秘密通道让我们的人快点撤离!” “是!”应着,老管家松开奚送就要走,谁知一脚踩进奚送脚下的那摊水渍里,猛地一滑,下一秒太阳穴就磕在桌角上。 见状几个小厮立即上去查看,待他们翻过老管家,才发现对方额角流血,人已经没气了。 愕然间,楚容看向嘴里还塞着帕子的奚送,心一横冲过来将她拎起就往外走:“你最好别让我有事,否则你想要的一样都得不到!” “你最好也是。”抽走帕子飞速将蜜饯藏在里头,然后将帕子打了个结丢在原地,奚送当即又在心里说起能够保护自己的反话。 这一路奚送跟着楚容到了假山里,只见她在假山内侧摸了一把,一道机关响动就这样传了出来,稍后她往前几步走,从打开的暗门里进去。 奚送回头看见楚家人全部进来之后暗门关上,心里突然有些害怕。 她担心周太根本找不到自己。 因为自己能用来做记号的东西全部用完了。 至此她唯有在心里祈祷自己的话能够灵验。 这是一条长到极致的暗道,和那日去往的襄王陵不相上下。 只是越往里走空气越稀薄,再加上黑暗又狭小的空间挤满了人,这让奚送的身体感到异常不适。 “也不知道现在外头是什么情况……”万三突然嘀咕了一句,在安静的环境里让人突然又多了不少惶悚。 奚送并不大想搭理,谁知立刻就撞在楚容身上,下一秒便听楚容冷声道:“你不是挺能说道的么?让我们顺利逃脱,我就饶你一命。” “确定?”立即听出来楚容是没搞清楚自己的乌鸦嘴是怎么一回事儿,奚送心底突然冒出来一阵高兴。 “你最好快一点!”楚容怒斥。 尖锐的声音在这个空间之内刺的在场众人耳朵生疼。 “你们一定会顺利逃脱官兵的追捕,一定会平安存活。行了么?”奚送故意做出不情愿的语气,果然引得楚容上钩。 “这还差不多。” “回禀小侯爷!楚家上上下下全部搜查过,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没有检查到暗道机关等!” …… 随着大家的通报声一道又一道的响起,心急如焚的范虚夷现在站都站不住了。 “再搜。”他道。 明明搜查之前已经将楚家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么多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长翅膀飞出去了不成? “别忘了楚容手下有专门制作机关的人,一定是有暗道藏在楚家,再仔细搜查一遍,不准放过一花一木!” “是!” 吩咐完范虚夷自己也没闲着。 他先是顺着地上凌乱的脚印往堂屋去,看着地上的一滩水渍以及凳子上的痕迹,他当下就判定那是奚送待过的地方。 接着,他又看着地上的老管家尸体,站在原地绞尽脑汁的思考,在脑中甚至这里发生的事情都复了盘,最后顺着代入感,联想着奚送被带走时可能出现的情况,最终往她们走过的方向去了。 看着眼前的假山,范虚夷莫名感到心里压抑。 “小侯爷,前面那里我们已经搜查过了,没发现有什么机关……” “假山里面呢?”范虚夷问。 这假山安置的实在突兀,按道理说,这么大的宅子,在修建之时处处都会规划妥当,这假山的材质和周围的景致格格不入,更是给人一种抑郁感,没有鬼怕也难。 思量到这里,范虚夷亲自进去,很快就有士兵递了火把。 第109章 新办法 狭小的假山里立刻被照亮,范虚夷抬手在山壁上轻轻摸索过去,不过多久就在一块材质摸起来和别处大不相同的地方上停下来。 拿过士兵手里的火把在上面照亮,范虚夷心头一窒,立即按下手印,哐当一声巨响出现在山体之间,随着范虚夷等人往后退了一步,石门很快打开。 望着映入眼帘的那道深不见底的路,范虚夷不禁更担心奚送的平安,于是扭头对身边人吩咐: “将这方圆十里全部围了,地毯式搜查以这里为中心的四个方向,不能放过一处。尤其要注意破旧的屋舍以及树林,若是叫他们逃了,就难找到小送了。” “是!” 待士兵领着一队人离开,范虚夷立刻带着剩下的人进去密道,临走之前还不忘吩咐守在这里的人将这条消息给县衙带一条,一是为了告诉周太以防他和自己这边串了,二是为了等楚歆苏醒过来之后好给出线索。 奚送走了不知道多久,一双腿酸疼无比,脚后跟脚掌心没有一处是不疼的。 但这一行人都是常年习武的,体力好的要命,再加上有官府的人追捕,他们更不会在这种环境之下停下来歇脚。 至此奚送唯有在心里祈祷前面的路不好走,迫使大家走得慢一些。 突然,楚容停下,奚送再一次撞在她身上。 “不好,前面的路堵了!”万三紧张开口,稍后拔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冲到最前面去将刀尖插进缝隙之中,立刻招呼起身后人们:“快来!这里还有缝隙,只要把这里的石头撬开,就能挖通了!” 有了他这一道调令,在场众人纷纷行动,楚容则是拎着奚送自觉往后走了些。 奚送没有恼怒,反而脸上全是高兴。 因为终于不用给脚丫子受力让脚丫子难受了。 【他们一定会很快脱离的~】奚送心想。 怎料心声未落,万三手里捏着的刀子嘎嘣一声断裂,脆的跟什么似的。 反弹上来的刀刃更是狠狠划过他的脸,痛感蔓延的飞快,热流从脸颊划过,让万三心里一恶。 也正是因为他这里的失误,那些人也跟着失败,不过片刻时候,石头不仅没有撬开,缝隙也彻底被积压的消失。 “夫人!大事不妙!”万三紧张的将这件事情告诉楚容,毫不意外的就迎来一巴掌。 “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也配做我的人?” 楚容骂完再开口时已然满足讽刺: “和你爹一样废,什么时候才能办成一件事?” 【过分了过分了,骂人不骂家长,怎么还子债父偿了呢?大可不必!】 忍着脸上的激动,奚送还装的很不高兴的模样,实际上早已从楚容身边溜下来坐在地上看好戏了。 “夫人说的是,是小人没用。只是现在不是生气的时候,我们应该先想想怎么离开这里。”万三声音平缓的说,听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生气。 这让奚送又在心里吐槽的狠了些。 就这?就这?这是什么大孝子? 都被人骑脸输出了,在这种环境之下难道还不抓紧机会反抗一波? 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哼,想办法?难道你要徒手碎了这些石头?”楚容的脸色看起来不大好。 昏暗的空间里,唯一的照明工具就是家仆手里捏着的火折子。 但走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这东西也快耗尽了。 突然计上心头的奚送摸了摸怀里揣着的火石和藏起来的一瓶火油,当下就对楚容说道:“我有办法离开这里,但是需要你把那件东西给我。” 奚送这道话叫楚容等人感到诧异不少,楚容更是满脸不屑:“就凭你?你能有什么办法?难不成要靠着你的嘴把这里的阻拦去了?” 面对楚容的嘲笑奚送不以为然,反倒是取出自己怀里的东西,故作可爱的交给万三,然后又指向家仆手里的火折子方才说道:“还请万叔叔将火石击开一条缝,然后将火油倒进去,最后收集粉尘,将火石放在石头缝隙之中,用火折子将火石点燃,等火窜出来的时候把粉尘撒过去就好。” 粉尘爆炸,加上自己的嘴,再离谱都能成事儿。 带着半信半疑的态度看向奚送,楚容没好气的又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厉害人了?少在这里装蒜,别以为我不杀你你就有资格在这里做跳梁小丑了。” 到底谁才是跳梁小丑? 奚送心里大大的翻了个白眼,稍后又将可爱之色收起来,转向楚容的时候满脸都是冷漠:“那就擦亮你的眼睛看清楚了,别到时候又甩一张脸表明自己的意思。” 楚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至此再没吭声。 那些家仆可不想在这里等死,于是立刻按照奚送说的去收集粉尘,留了一部分人在这儿帮着万三努力开启缝隙,一时忙碌的不像话。 很快,做好一切准备的奚送往后退出去很远,敲击着墙面,确定到了一处墙壁比较薄的地方,躲好才冲万三吆喝:“可以了!” 站在一行人最前头的万三当下就将火折子丢向火石那边,同时还有人将大包的粉尘撒过去。 【不会大爆炸!】 随着三方操作,砰的一声巨响从那边传来,即便奚送早已捂住耳朵,大那还是被震得耳朵疼了好一阵。 那边火光滔天,浓烟迅速卷过来,奚送立刻蹲好捂住口鼻。 耳边还有众人的咳嗽。 …… 快速进了密道几乎一路小跑的范虚夷,听到远处传来一道闷闷的响声,脚下步子又快许多。 不知道在这里停留了多久,新鲜的空气总算挤进来。 “咳咳!夫人!有出路了!”万三激动大叫。 楚容可是第一个蹦出去。 看着她这幅嘴脸奚送没忍住又是好一阵恶心。 然而让她错愕的是,本以为炸开这里就能脱身,没想到这后面还有一条长不见头的路…… 唯一的好处是这边的石头缝隙里能透进来阳光,这才让他们在行动的途中方便了些。? 第110章 达成一致 都说喜忧参半,奚送今天才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能从这些石头里透进光,说明这一段路原本已经是出路了,但。 因为不明原因,巨石覆盖此处,致使这边成了一条不见天日的天然密道。 不过楚家上下看起来都挺自然的,可见他们之前就知道这里已经出现了意外。 “快了,夫人别着急,等再走一刻钟的时间咱们就能出去了,那边正好有个废弃的码头,只要我们能从附近搞到船只,就能立刻离开京川县。” 万三悄声说。 他这道提醒听起来蛮多余的。 因为楚容脸上压根没有焦急的颜色,别说担心,看起来根本就是从容不迫。 似乎在她看来,自己能逃脱是必然的事情,压根用不着担心任何东西。 【还想跑?那就祝你们真的能找到船只好了。】 奚送心里无声嘲笑。 说罢她又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些看起来挤压的比较密集的石头,没忍住又在心里嘀咕起来: 【我万事都能逢凶化吉,他们也是。】 说完她又轻叹一口气,感慨起自己的矛盾铁嘴。 这要是一个不谨慎就连自己也算进去了。 不过这个概率,自从她重生为人之后就没怎么出现过。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足以让她将这些禁忌铭记到死。 小脑瓜里的思绪一时之间多的停都停不下来,奚送却觉得轻松无比。刚才那道爆炸声差点把自己震聋了,来救自己的人一定能听见。 现在又有了自己的诅咒加在楚家这些人身上,根本不怕自己无法逃脱。 想着,奚送伸了个懒腰,谁知下一秒就对上万三的眼神。 他的眼神复杂极了,但又带着一股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看的奚送心里直发毛。 他好像……是在表达什么? 奚送不明白。 “小家伙,你也不必着急。”万三突然开口。 此话一出奚送当场愣在原地。 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再看向万三时,他脸上的笑色已经浓郁到遮掩不住了。 所以……这人刚才对楚歆那道多余的提醒,其实是说给自己听的?! 为什么要说给自己听? 奚送脑子里乱得要命。 却见万三对自己伸出手,然后将她抱在怀里:“是不是走太久的路,脚累了?我抱着你走会轻松很多,也能更快的离开这里。” 闻言奚送呆呆的点头,假装已经累到狗带,趴在万三肩头上,小手耷拉着,看起来蔫蔫的,一点精神都没有。 见状楚容也懒得理会,展腿走得更快。 “万三爷想利用我?”埋在他怀里,奚送小声问。 万三哼笑着没说话,但奚送能感觉到他的表情已经差到了极致。 不过那些都是受楚容激发才导致的。 至此,奚送再不说话,而是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修改自己一开始立下的诅咒。 谁知最后一遍话音刚落,头顶突然传来咔哒响声。 众人抬头望去,原来是石头松动了。 “你还真会出主意,现在我到想看看你还能使出什么法子避免自己被活埋。” 那还不简单? 奚送满眼嘲笑,说罢立刻道了一句: “我不会被活埋,更不会受伤。忠心要保护我的,也是一样的道理。” “呵,果然是个好办法,我差点也要因为你的话来保护你了呢。”楚容阴阳怪气的笑着,语毕抬脚快步离开。 楚家的家仆虽然想活,但并不觉得奚送这句话是什么好主意,于是纷纷绕过她和万三,跟上楚容的步子便走了。 “万叔叔相信我么?”奚送嘻嘻一笑问道。 万三脸上的血液已经凝固,灰扑扑的脸上却没有了和楚容在一起时有的阴霾,摸了一把奚送的头发,他笑着往外走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那就要看我们的联盟能维持多久了。”奚送冷笑。 头顶的石头始终在作响。 万三因有了奚送的“庇护”并不觉得慌张,倒是楚家那群人现在恨不得扛着楚容一鼓作气往出跑。 他们觉得这位祖宗实在走得太慢了。 哐当! 是一声比前面任何一道声音都大的响动。 奚送抬头看了看头顶从石头缝隙里掉下来的灰土,心里一惊抓着万三的衣领就道:“快跑!再不跑来不及了!” 万三当即领命,再不顾楚容的言语侮辱或是行为阻拦,抱着奚送便大步跑了。 楚家那些人见他都这般,埋在心底的恐惧和被召唤出来,紧接着便跟上万三的脚步一股脑的往出跑。 也正是因为有了他们的这道暴动,引发的震动让头顶的石头彻底支撑不住,一块砸下来之后立刻引发效应,像极了天外飞石。 万三的反应一直很迅速。 因为有了奚送的话,他的运气好得很,每一块石头都能让他轻松躲避开来,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倒是楚家那群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身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不过随着万三行动的越快,那些声音就越远。 奚送稳如泰山的在他怀里看起身后的人间惨剧。 不过很快就有一道优雅靓丽的白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是楚容。 楚容敏捷程度不比万三差到哪里去。 她气功强盛,才不屑于在巨石之间逃命,而是两手背后轻松的踩着巨石半飞半走在空中,惊得奚送眼珠子瞪得老大。 “你武功这么好怎么不用轻功?前面还不知道有多远的距离,你就不怕累疯了?”奚送转口问向万三,眉宇之间的鄙夷拉满。 谁知万三不恼,轻笑着就道:“不然你以为她为什么骂我废物?” “……”奚送被噎得哑口无言,“没出息,刚才就应该在狭小的空间里解决了她的,现在让她跑了,晚点上哪里找去?” “楚容养尊处优这么多年,武功虽然凌驾于我之上,但没有一点生活经验,她不会孤身一人离开的,放心好了。”万三轻笑更深。 “……哦。”奚送小嘴一瘪再不说话。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救自己的人什么时候来,会不会遇到危险,要不要发动秘技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第111章 降智 奚送当然还是这么做了的。 因为自己昨天晚上被困在楚家的犹豫和多虑,导致楚歆受伤,逃脱又费了大力气。 尽管后面有想到留在楚家的理由,但奚送还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有失妥当。 俗话说得好,犹豫就会败北,人命关天的大事又怎么经得起耽误? 想到这里奚送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憨批,接着就在内心补了一句:“来救我的人一定会遇到很多麻烦和危险,他们一定会逃脱不了。” 说完这话,奚送心里舒服多了。 正当她还想在纠结一会儿楚容那边的情况时,抱着她的万三停下来了。 “怎么了?”她问。 见万三没有吭声,奚送连忙回头看去,这才发现河边站着一脸冷漠的楚容。 “欸?我们什么时候跑出来的?” “在这种环境之下还能走神的,这世上恐怕除了你再没别人了。”调笑,万三将她放在地上,顺手帮她整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稍后才说: “站在这里等我,不许靠近一步。若是发生危险,我可不保证你能不能安然无恙。” “万叔叔还是认真思考一下需不需要我的援助。”奚送哼笑,两手抱在怀里满脸都是轻蔑。 都知道自己的能力了,居然还敢看扁?究竟是有多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啊! 万三被她逗笑,却也没说什么,转而从腰间又掏出一把匕首,缓缓的往楚容那边去了。 这让奚送惊讶不已。 万三明明在暗道里已经断了一把匕首了,居然还能再掏一把出来?简直离谱。 况且那把刀一看就是双刃的,寒光毕露的样子别提有多凶,估计接下来又是一场恶战。 寻思着,奚送回头看了眼来时路上的废墟和漫天乱飘的灰尘,于是端来一块石头,擦擦干净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吃瓜看戏怎么能少了凌竹寨超级的第一无敌小萝莉? 早在暗道里的时候楚容就知道万三这是叛变了,以至于对方拎着刀子逼近的时候她没有半点惊讶。 “到了现在你还有什么想要说出口的?”万三轻笑着问,另一手捏着布条在把袖口缠紧。 楚容从始至终都表现的镇定,和暗道里急不可耐的她看起来完全就是两个人。 她两手背后眼睛里都夹带着不屑:“你是来跟我耀武扬威,表示自己找到了新主人的?” “呵。”万三轻嗤,驻足停在原地片刻,下一秒抬脚便飞速冲向楚容,谁知楚容硬是等着他到了自己身前、刀子挨到心口前一秒才往后挪去。 整个动作优雅极了,要不是有个万三在前面挥刀,奚送还真要觉得楚容这是在跳舞呢。 反手钳住万三的刀刃加在指缝里,楚容笑意更浓:“你不会真的以为,这么多年来我对你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所以呢?众叛亲离的你,还有什么用处?”万三冷笑着反问,看的出来,他对眼前这女人早就忍耐不住了。 “楚家上下所有人,直到死的那一刻也是我忠心的狗,除了你和楚歆这两个吃里爬外的东西不知好歹,谁会背叛离开我?” 楚容笑得张扬又放肆,话音落下的同时一脚将万三踹到后面,拔出长剑一个转身就指向他的喉咙:“背叛我的人全都该死,你知道这个意思么?” “说得好像你是什么大人物一样?你不过是个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像你这种一个人出门就能饿死的存在,有什么资格要求我们留下来?” 说罢万三迅猛弯腰,躲开楚容的刺入,一个轻闪叫了楚容身后,刀子抵着楚容的脖子,如此才说: “你要是现在乖乖求饶的话,兴许我还能让你少受些折磨。” 看着这两人的言行,奚送直呼过瘾。 她刚才差点就帮着万三开挂了,没想到这人脚上的功夫多多少少还是牛逼的。 否则就依照刚才楚容的那一剑,就是说神仙救了也难活。 就在奚送准备换个姿势继续观察的时候,一人突然将她从背后拎起来,下一秒,冰凉的铁剑就已经搭在她的脖子上。 心里咯噔一声,奚送只道了句:“完蛋。” 这次看起来是真的完了。 因为不用回头,奚送也能知道抓了自己的是楚容的人。 原来她一直在等救兵 “万三贵,你最好趁早放了我们夫人,我还能饶了这个女娃一条命,如若不然,就别怪我刀下不留人了。” 这句话出口让奚送愣住。 楚容是万三抓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自己不还是楚容抓的?怎么回事?自己一个最垃圾的受害者,居然成了最高权力统治者? 搞什么飞机…… 在那厮极大的手劲儿之下,奚送又被晃了晃,“我要是没记错的话,这娃娃是你要的人?你最好考虑清楚。” “你为什么可以这么蠢。”奚送被晃得直犯恶心,骂骂咧咧的开口,待那厮愣住,用了吃奶的力气才调整好,猛地腾空一跃,转过去就咬在他胳膊上。 这一口下来瞬时就叫那厮感觉自己被狗咬了,怎奈甩了半天,奚送就跟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脱! “去你娘的!松嘴!”终于,那厮成功甩下奚送。 但不幸的是,被奚送狠狠地咬下来一块肉。 感受着嘴里充斥着的血腥味,奚送瞪了一眼那厮便胡乱擦起嘴巴:“呸!多久没洗澡了臭死了!” 那厮现在疼的根本没时间管她,一手捂着胳膊便再次冲着万三贵大喊:“放了我们夫人!” “你连一个小娃娃都斗不过,也敢跟我叫嚣?真不知是谁给你的这个勇气?” 那厮正要动手,谁知下一秒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等回头看去的时候彻底慌了神。 因为身后来了一群官兵。 “小送!”范虚夷几步上前一把将奚送拉到自己身后,待官兵将在场之人围了一圈,他慌忙用袖子给奚送擦脸,“小送对不起,我来晚了,让你委屈了。” “嗯……其实我还挺乐呵的……” “把这些人统统抓起来!” 第112章 扑通扑通 “押到县衙去!” “遵命!” 看着身前这个发号施令的小男孩,奚送头一回觉得他长得有点帅。 【长得好清秀,按照这个眉眼和底子来看,以后保不准要惊艳多少少女呢……】 忽然听到这句话,范虚夷扭头看来,眉头一皱便叫奚送暗叫不好,谁知他并没有生气。 摸了摸奚送的小脑瓜子,范虚夷拉着她就往河边走。 稍后沾湿帕子,给奚送把脸洗干净,他方才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以后遇到危险再不许自作主张了,凡是都要和我商量才好。” “哼,我最见不得你这样的男的了。”奚送故意呛声,语毕见范虚夷皱眉,洋洋得意地将手背在身后便往回走:“不许命令我。” 【我莽归莽,但不准人说,谁都不准说!诶嘿,我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哼~】 听到她这道心里话,范虚夷眼睛眯了眯,上前一步将她拎起来抱在怀里,故意掂量几下才道: “啧,人家的小孩子被绑了都会饿瘦,小送非但没瘦,掂量起来居然还重了些,可是忽悠着那些人给你吃了好吃的?” 奚送平时最见不得别人说自己胖,伸手捏住范虚夷的脸便道:“再说我胖小心我揍你!” 说完她委屈巴巴的就道:“许一哥哥也不看看现在都是什么时辰了,我昨晚跟着老周他们出去之后就遇到了事情,到现在我只吃了一嘴的空气,喝了一肚子的西北风!你居然还嘲笑我……” 说到这里,早就压抑了一晚上熊孩子属性的奚送再也克制不住,哇的一声哭起来,吓得范虚夷脸色大变,慌忙从袖子里取出一包蜜饯果子塞进她手里:“乖,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马上我们就可以回去吃饭了。” 说完他带着奚送就要走,却见奚送一边哭一边看向万三贵,见状范虚夷忙问:“小送可是要放了他?” 谁知听到这话奚送瞬时擦了眼泪,“他和楚容虽然水火不容,但怎么说也是为了楚家做事那么多年的,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犯下的错就必须付出代价!抓!为什么不抓!落在洛水城的有毒的青椒就是他们搞出来的!还有那个楚容,此人不灭天理难容!” 听着小家伙在范虚夷怀里嗷嗷哭着大叫,官兵们一时只觉得好笑,憋了好一阵子才听范虚夷发话: “捆起来,带回去严加看守,择日启程回洛水城,交给镇国公处置。” “是!” “这就是你新认得主子?”楚容冷笑着问向已经缴械投降的万三贵,眼眸中的冷色看起来全是危险。 面临死路一条的万三贵并不害怕或是慌张,他甚至连楚容看都没看一眼。 “再怎么也比你好太多,不是么?” 冷哼,楚容从容的被官兵绑起来,笑着就道:“我有办法跑,你有么?看来你是真心想要求死,那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你父亲……” 说着,楚容突然又没了声音。 万三贵知道她在故意引诱自己,本打算不做理会,谁知楚容下一句话愣是叫他心弦紧绷:“你父亲打造的图纸,若是落在大衍太子手里,你觉得会是什么结果呢?” “楚容你!”万三贵大声怒斥,不曾想话出口就被对方怼回来:“我劝你最好小声些,若是被人听到,你这辈子都别想知道图纸的下落了。” “你不是说图纸被毁了么!”万三贵咬死牙关低声质问。 “不这么说,你怎么可能视死如归的为我所用?又如何到现在还不急不躁的等死?” “你!” “他们两个不对劲。”彻底压住熊孩子属性的奚送,一秒察觉那边两人的氛围不对,这话出口也引起范虚夷对那边的注视。 “要怎么做?” “静观其变呗,范小侯爷这么喜欢考我?”奚送挑衅,捏着范虚夷的脸又揉了揉,“怪不得你们都喜欢捏我的脸,原来捏脸这么好玩?” 范虚夷本来是要发火的,为了她那句听起来就生分的“范小侯爷”,然而在经过她这么一句话之后,他不但消了火气,甚至还有些别扭。 也不知是为了什么别扭,但总觉得脸红耳朵烫。 “咦惹,许一哥哥的脸怎么红扑扑的?脖子上的青筋好像也起来了耶。”奚送故意调戏,说完小手又在他耳朵上摸了摸,“小送给你呼呼,呼呼一下就不热了。” 范虚夷:“……住手。” “呼呼呼~” “……再闹把你丢进河里喂鱼。” “呼呼呼呼~快丢呀~”挂在他身上奚送笑的很狡猾。 范虚夷顿步,皱着眉头看着她,稍后一把将他按进自己怀里,脚下步子更快。 听着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奚送又问:“许一哥哥怎么还不丢我进河里?” “舍不得。”范虚夷回答的明目张胆。 让奚送一秒愣住。 再次听着他的心跳,她突然也觉得自己心里别扭。 不过很长一段时间后,范虚夷听见她在心里骂自己:变态,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哎呀!”揉着被敲了一把的脑袋,奚送委屈:“你打我干嘛?” “舍得。” “……回去就告诉我爹,看我爹揍不揍你就完了。”奚送小嘴一瘪再不理他,但范虚夷不觉得寂寞。 因为她心里话一茬一茬的来,稍有不留神还会听漏。 “好想念爹爹的胡子茬儿,好想逗爹爹失神落魄,啊~~好无聊,想被爹爹举高高……有个爹真好,要是能永远都长不大就好了,对诶,我可以让他多活一阵子!哈哈哈哈不愧是我!” 听着耳朵里的碎语,范虚夷脸上唯有宠溺。 回到县衙,县老爷是第一个迎出来的,他满面焦急的和身边人对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 张三一脸从容,笑嘻嘻就道:“我就知道小送不会出事,平安归来!哈哈哈!来让我抱抱!” “好家伙,你居然一点都不担心我?我要告诉我爹!” “这么多人担心你还不够呀?欸,你怎么一夜之间重了这么多?”? 第113章 期待 “再胡说八道我真的要生气了!”捂住张三的嘴,奚送狂怒。 【这些人有没有搞错!我就是再胖也做不到什么都没吃一晚上胖这么多的好嘛!】 听过这话范虚夷淡淡一笑,稍后便对着县老爷说道:“城里的怪物就是他们弄出来的,只需要严加审问定罪即可。” 县老爷一听这话当场气的就想对绑起来的那些楚家人动粗。 奈何理智存满整个脑子,他做不到那样。 “好!我这就去准备审讯事宜!” 奚送这一下午都没见过范虚夷和县老爷等人,张三也跟着已经苏醒的楚歆去清剿剩下的怪物们,百无聊赖的她只有坐在门口数蚂蚁。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总算忙完的花月走来,坐在她身边摸摸她脑袋,两人就这样依偎在一起,无话。 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再配上折出反光的屋顶,奚送不禁又叹了一口气。 “小家伙也有伤心的时候?”开着玩笑,花月又将她抱在怀里:“是不是想爹爹了?” 奚送欲言又止,挣扎了没一会儿还是点点头:“昂,挺想的。” “你二爹不是在身边吗?”花月又笑,“大概明天我们就可以走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二爹今天一整天都不见踪影,说是出去找你,结果小侯爷发出去的信号他也没理。” 担心的话到了嘴边,奚送没说出来。 依照周太的本事,根本不需要担心他。 “他先前就在京川县待过好一阵子,应该是有什么要紧事要办,不用管他。”奚送笑了笑,稍后又用小手托着下巴,轻轻的出了一口气: “我也不不知道为什么,以前总觉得没了大爹没什么事,还会觉得他一点都不像个大人,是个粘人精。没想到我才离了他几天就顶不住了……” 要不怎么说人是贱得慌呢? 想到这里奚送又无奈的打了个哈欠:“话说今天晚上吃什么好?大家今天晚上就能安顿妥当了,我要不要找个门路去给爹爹准备些礼物?他以前每次出门都给我带好吃的好玩的回来。” 奚送还真这么做了。 晚上吃过晚饭,她找了县衙里当差的厨子,两人商议一番,这便被带着去了街上。 那厨子生活在京川县很多年,即便小贩们不开业,也能精准的找到人家家里去,不出多久奚送就被带到一家专卖老虎帽的住处。 “欸,我这儿有好多呢,你看看喜欢什么样的?”才安顿好的老板浅笑着问,奚送只盯着老板的头,良久才说:“我要一顶和叔叔的脑袋一样大的就好。” 老板愣住。 “我是给我爹爹买~”奚送笑嘻嘻补充。 “你这小家伙还挺有意思,平常都是当爹的给孩子买,到了你这儿却反过来了。”老板笑意正浓,稍后从架子上取下几个自认为比较好看的款式,摆在奚送面前供她挑选: “你看看,这些里头可有喜欢的?挑好了我立刻就做。” “嗯……这个。”认真挑选一阵,奚送选定了一顶比较萌的老虎花样。 这款让温良戴上一定很有反差感!到时候肯定很好玩! “哈哈哈哈!你还真会挑!”猜到她的小心思的老板被逗笑。 奚送哼哼了两声稍后从怀里掏出几个铜板递给老板,乖巧又可爱的开口:“我明天就要走啦,辛苦叔叔今晚加工好,我明天走的时候来取。” “小事儿!我可是专门做这个的,明天一早就给你送去,你住哪儿?”老板拍拍胸脯大笑。 “我暂时借住在县衙。”奚送说着又从怀里取出几个铜板,塞进老板手里才道:“那就劳烦叔叔帮我送过来,跟他们讲是给小送的就好,他们知道我是谁。” “好嘞!” “小送还没睡?” 晚上,鬼鬼祟祟进了奚送房间的范虚夷,见奚送倒挂在床边一个人玩的起劲儿,一时有些尴尬,还不等她开口就先说话: “我听说你今天傍晚的时候跟着人出去了,去哪儿了?” “许一哥哥是来调查我的吗?看来审犯人很好玩,都给你玩上瘾了,下次也带我一个。”故意呛声,奚送翻转过来,趴在床上看着站在门口不动弹的人才又说: “我找了县衙里的一个厨子大叔,带我去买了个老虎帽,明天一早就能收到,是做给爹爹的!” 听着她的口吻逐渐激动起来,范虚夷温声一笑:“怪不得这么开心,原来是要见到大当家的了?” 语毕他关好门,上前将奚送抱着放好,给她盖上被子,又捏捏她的脸:“时间已经很晚了,乖乖睡觉。这边一切都安置好了,明天我们吃过早饭就启程。” “好!”奚送躺平,见范虚夷还不走,又坏笑着问: “许一哥哥累了一天还不休息,难不成是想歇在我这儿?” 谁知听了这话范虚夷眉头一挑,往下趴了些,凑近就道:“客观的来说,歇在这儿也是名正言顺。” 奚送被吓得一骨碌坐起来往一边靠去,“我就知道你是……是那个什么!” “衣冠禽兽。”范虚夷温柔提醒。 “没错!我就知道你是衣冠禽兽!”奚送照着念,理不直气也壮。 被她逗笑的范虚夷抬手在她脑瓜上揉了一把,拉着她又躺好,掖了掖被子才道:“是不是衣冠禽兽,以后才知道。总之现在还不是时候,所以我是正人君子。” “……不听,你可以走了。”奚送闭目不理。 感受到脸又被捏了捏,稍后听着范虚夷要走,她赶忙又道:“走的时候帮我吹一下灯谢谢。” “叫哥哥。” “许一哥哥。” “那还是亮着好了,许一哥哥从来都担心小送怕黑。” “……哥哥。”奚送不情愿的叫,听着房间里一直没动静,不禁睁眼去看,谁知却见范虚夷还站在她床头。 “你真不打算走了?” “不,是突然发现小送脸上多了些东西。” “美貌,我一直都知道的,谢谢你提醒我。”哼唧了一声,奚送对他摆手。 第114章 呛声 范虚夷向来喜欢她这幅嬉皮笑脸的模样,长出一口气才道: “我的房间就在隔壁,小送要是有什么事随时来找,不方便的话可以敲敲墙,我听得到。” “哦。” “楚容和万三贵那边不会太平,不过我已经叫人处理妥当了,若是晚上听到什么动静,千万留在房间别出去。” “哦~” “明天回到洛水城一定会是晚上,所以会在范家歇脚。” “哦~~” “进了范家的门就是范家的媳妇了,所以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我养着的小娘子。” “哦——嗯?”奚送愣住。 范虚夷眯眼一笑转身吹灯离开,留给她的只有轻轻地关门声。 “范虚夷!你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奚送大喊,却也只看见对方的身影从窗前经过。 范虚夷之所以会诓她,是因为他觉得这小家伙最近太喜欢和自己呛声了。 自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之后,故意惹自己生气的次数那是直线飙升,偏偏他还被拿捏在手心里半点都躲不过去,为此,他一定要“报仇”才好。 奚送这一晚上没怎么睡着,天还不亮她就坐起来,穿了衣裳洗漱过后,无精打采的去了院子里瞎溜达。 范虚夷睡得浅,在隔壁开门的瞬间就睁开眼,匆忙收拾好跟上去,一路无话。 “范小侯爷要跟我去哪儿?”奚送头都没回,爬上花园里的秋千上坐着,小短腿荡来荡去,脸上丝毫没有开心。 范虚夷只以为是自己昨晚的话把她吓着了,对于她刚才的称呼也不往心里去,上前握着她的手推动秋千便问: “小送怎么起得这么早?是有什么心事?我昨晚胡说八道的你别往心里去。” “昂,不是因为你。”奚送说,顺势往后靠去,靠在范虚夷腹部,仰着头:“我总觉得心里莫名其妙的慌乱,好像是要出什么事一样。” “嗯?”范虚夷连忙停住微微晃动的秋千,将手里的厚毯子给她盖上,“是在担心楚容逃脱么?她确实会逃,因为只有抓了她再让她跑,才能让她引出她手底下的奇人异士,否则那些人扭头投去别人门下,对于朝廷仍旧不利。小送无需担心,我们会有把握……”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心慌什么,楚容的事情我早知道会这样处理,但就是突然之间心烦意乱,扰的我怎么都睡不着。” 说完奚送看见范虚夷脸上的愁绪,连忙又嘿嘿一笑:“肯定是因为我不想和小侯爷有什么太多的纠葛,所以才愁的睡不着。毕竟谁会想英年早婚呢?” 此话一出范虚夷脸上愁绪瞬间消失,弯下腰来揉着她的脸蛋,眼睛微眯:“又想欺负我?我这次可不会如了你的意。不过到时候你不想嫁也不行,谁让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已经认定你是我未来的夫人了呢?” “呸呸呸。”奚送一秒挣扎开,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脸被揉了几下的原因,现在她只觉得两脸滚烫。 【救命,这个小男孩好会撩……要不是我现在才五岁我早扑上去了好吗!】 “也不是不可以,童养媳很多的。我在京城认识的一个大哥就有一个童养媳,三岁就抱回家了,和他一起长大,据说已经在准备婚事了。” 范虚夷一本正经的说。 闻此一言奚送瞬间从秋千上跳下来跑得远远地:“我最不喜欢什么青梅竹马了!你最好不要抱有那么大的期望,说不定哪天就什么男孩子天降了。” “是么?”范虚夷不相信的口吻冒出来,使得奚送原地站住,回头,她笑眯眯道:“我突然就觉得同龄人挺不错,尤其是李小牛,况且我们两家的家庭情况也挺般配的。” 这话出来之后,范虚夷当场上演了什么叫做笑容消失。 一脚踩在秋千上腾空跃起,下一秒他就站在奚送面前,俯视着她,声音也冷了下来:“小恩要是再胡闹,我可真的要带你回去做童养媳了。” “……我知道错了。”奚送尴尬。 【我为我当日看不起他的粗鄙言论道歉,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话说这小子……看起来病恹恹的,怎么这么……牛逼。】 一步往后退去,她又讪讪的笑了笑:“许一哥哥就当我刚才放了个屁好了……噗~我突然饿了我要去厨房找吃的了!” 看着小家伙一溜烟跑走的样子,范虚夷眼中又多了些深意。 奚送在厨房没找到什么好吃的,倒是从锅里抠了一块锅巴,为了有味儿,她甚至特地倒了醋和辣椒搅拌好沾着吃。 连着三块大锅巴嚼下来,她不但觉得饱了,甚至感觉牙关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巨疼,巨酸! “不好了!牢里着火了!楚容和万三贵跑了!” 一声惊呼响起,将坐在厨房里睡着的奚送惊醒,再睁眼她才发现太阳都出来了。 “要命!我的老虎帽!”一股脑的冲出去,她后悔了。 因为好巧不巧的遇见跑到这边来的楚容。 她身上被打了钢钉,无法运气使用轻功。 素白的衣裳早就脏的不像话,整个人虽然狼狈,却显得像刚从乱世里出来的仙人。 为此,奚送只道:“呸。” 然后她就被抓了。 “不许胡说八道!否则我立刻杀了你!”楚容怒斥,语毕将小人儿夹在咯吱窝,一口气往后门跑去—— 【她一定不会放了我。】 奚送生无可恋的在心里这样说。 范虚夷等人故意放了楚容出来是有用途的,倘若自己发挥秘技,让她再次落网,往后再让她跑出来一定会引起她的怀疑。 所以奚送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全,让她能放了自己。 楚容不会带着一个拖油瓶行动。 在携着奚送跑出京川县城后,她一秒打晕小家伙,与从另一个方向跑出来的万三贵会和,翻身上了马便扬长而去了。 奚送第三次醒来,是被马车摇晃的心里发呕。 “脖子还疼不疼?”花月揉着她的脖子轻声问道。 不疼才有鬼。 “不是很疼,话说你们这么快就找到我了?” 第115章 观点 “县衙门口就守着咱们的人呢,他们见楚容逃离的时候还带着你,于是就跟上去了,后来在县城外头发现了你,当时可真是吓死我们了,不过好在你什么事都没有。” 笑眯眯的说着,花月又拿出一个包裹,亲手给奚送打开,里面是奚送定做的老虎帽。 “哇!真好看!”奚送惊喜,拿起老虎帽左看右看,好一阵子之后才将其盖在头上,一秒就被遮挡住视线。 “我才发现我爹的脑袋居然有这么大?”奚送笑嘻嘻的说,语毕又掀起帽子盯着花月:“范虚夷呢?” 一脸姨母笑的花月只将她抱在怀里:“范小侯爷在前面的马车上,因是京川县的县老爷要去洛水城和镇国公禀报要事,所以他们同行。” 说完花月还不忘补充:“你张三哥说是要骑马,所以走在最前头,至于你二爹……目前还是没有什么下落。不过临走之前,范小侯爷已经将咱们回程的事情告诉了县衙的人,他若是折返,便能知道。” 听她主动为自己解惑,奚送嘿嘿一笑,“花月姐姐好了解我的样子。” 语毕她又问:“那花月姐姐还走吗?” 得到的答复当然是肯定。 花月笑意浅浅的,握着奚送的小手在手心里,捏来捏去的就说:“我从洛水城另一个城门走,那边过去正好是儋州,我好久没去过那里了,这次顺路过去好好玩上几天,一路向南走,走到南诏去。” “那么远?”奚送吃惊,心想着花月那天已经将自己行李收拾好了的事情,她不禁暗叹,原来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走了的。 “对了,你是不是忘了一个人?”见她陷入沉思,花月转口便说起其他的事情来分散她的注意力。 奚送果然愣住,“谁?” “楚歆啊。”花月笑不停,“你接下来可有的忙了。楚歆被镇国公的人抓了,要跟随县老爷去洛水城判罪。你若是想救她,可得好好跟镇国公说好话了。” 听到这里奚送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皱眉,片刻后她才开口说道: “楚歆过去的遭遇是挺可悲的,但糟糕的境遇并不代表做出的恶事可以当做没发生过。” 一闻此言花月倍感诧异,却还没来得及思考,就听奚送又道: “她可怜,京川县内外无辜的老百姓更可怜,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却要稀里糊涂的死无葬身之地,桂花村村口老坐着的那个爷爷,他的孩子就不幸遇难了。倘若我为了楚歆开罪,那么那些无辜死掉的人又找谁说理去呢?” 表达着自己的意见和看法,奚送小眉头皱的更紧了。 虽然自己有三观不正的时候,但所有生命都是平等的。 没有人的生命是必须为谁的过往和不幸买单的。 “小送能有这样的觉悟,我很欣慰。”花月突然笑说。 奚送狐疑,“花月姐姐是在试探我?” “小孩子总会带着自己的理解去看待一些事,我没有试探你,是想旁敲侧击的给你提前告知,因为楚歆这次的罪很严重,很有可能会被判处绞刑。” 花月缓笑着说。 奚送沉默了。 楚歆的遭遇,她不心疼是假的。 要是换做自己,拼了命也要逃掉然后活下去。 可世界上所有事物看似渺小,却都不是能够轻易撼动的。 “乖,不要想太多,有的事情不是你这个年纪该担心的。”看出她的失落,花月安慰,事后又想起其他,慌忙才道: “我那间小屋子就留给你了,里面的医书可都是我们花家的宝贝,你可得好好学,毕竟能学花家医术的,也算是花家的人了。兴许我有一天还能在南诏听到你名扬天下的消息呢。” 听到这些话奚送不由得长叹一口气,往花月怀里贴紧就道:“花月姐姐也太看得起我了。不过名扬天下的方式有很多种,就是不知道让花月姐姐知道的是哪一种了。” 【姑奶奶可是要立志成为江洋大盗的人!到那时候要所有人都高看我!hiahiahia~】 “嗯……那我就多求菩萨保佑你,名扬天下之时,永无被朝廷通缉之日。”花月笑个不停,一语就将奚送说的两脸通红。 范虚夷说的一点没错,抵达洛水城的时候果然已经是晚上。 因有大队人马要安置,又有要与洛水城官差交代相关事宜,奚送直接被安排在了巡抚府里。 “小送?你怎么又在捉蚂蚁?快别玩了,花月要走了,你去送送。”张三带着消息来的时候奚送手里动作停住。 明明和花月才认识没多久,怎么就那么舍不得? “不去了,那天我们已经说过再见了。”奚送说,见张三迟疑,她又道:“要不是因为临时去了京川县一趟,花月姐姐都快到刘家庄了,我再去送别反倒没意思,花月姐姐不会怪我的,你要送就自己去送好了。” 听了这话张三还真没犹豫,他笑嘻嘻的就走:“说起来我正好有些事想问她,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 “哦。”奚送应答的很敷衍。 待到张三离开,她猛地抬头。 嗯??有情况? 张三该不会是看上花月了? 【好消息!我的天赋又有用武之地了!】奚送心头狂喜,正要去追张三,到了走廊拐角却从余光里瞥到一只鬼鬼祟祟的影子,见对方直奔自己房间,一时心中大惊,转而就原路折返了。 趴在窗缝上偷偷摸摸的往里看去,奚送才发现原来是个和范虚夷差不多高的男孩子。 【小毛贼,胆子不小哈?居然敢在巡抚府上偷东西,还偷到姑奶奶的头上来……看我叫你好看……】 心想,奚送这就要发动自己的秘技,怎料下一秒就看见那小子从包袱里掏出老虎帽戴头上! “大胆小贼!谁准你动我的东西!”奚送一声怒吼冲进房间。 那小子还不曾反应过来,就见一只恶狗一样的影子扑过来,下一秒胳膊上便是一阵剧痛:“啊——” 第116章 这个哥哥挺大度 “救命啊!快来人啊!救命!”奚冀放声大嚎。 【你叫!你挣扎!你越叫越挣扎姑奶奶我就越兴奋!】 奚送心里狂笑。 谁让他偷东西来着? “救命啊!爹!娘!” 【你就是叫破喉咙也没人来救!】 奚送心里笑声逐渐变态。 “哎呦我的老天爷!不得了了!大小姐快松嘴啊!再咬下去你哥哥的胳膊就要被你咬断了!” 闻声赶来的一个老仆,见奚送挂在奚冀胳膊上怎么甩都甩不开,吓得是冷汗出了一身,一时之间心都快蹦到嗓子眼。 奚送听到这话愣住,下一秒自觉松嘴。 哥哥? 抬头看着眼前哭得比狗还惨的人,她小脸一垮,“我认得你。” 奚冀哭的一抽一抽的,半晌气都缓不过来,却见奚送绕到他身后,爬上板凳将他头上的老虎帽摘下来,口中还不忘嘟囔: “你是摸老鸨屁股,然后被当街揍的那小子。” 一听被揭了老底,奚冀恼羞成怒,转过身一把拎住奚送就要将她拎起。 结果发现拎不动。 于是他又故作镇定的捏住她衣领往后扯了扯:“我告诉你奚恩,你别仗着老爹宠你你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必须给我道歉!你咬疼我了!” “……谁让你偷我老虎帽的?”奚送满心不服,将帽子扣在头上,腾出手插在腰间。 话音还没落下来,帽子就把她的脸挡住了。 哗的一下,又恢复光明。 原来是奚冀揭开帽子。 盯着她,奚冀冷哼就道:“本少爷虽然是个纨绔,但也不是什么梁上君子,你最好不要胡说八道,你几时看见我偷你东西了?况且不过是个帽子而已,我何故要偷?我要真偷了还能再回到你手上不成?” “不问自取便是偷!你爹没教过你这句话?”趁着帽子有人提着,奚送小脸上全是恶狠。 谁知奚冀下一秒就将帽子重新扣下来,盖在她脑壳上冷声道了句:“说得好像不是同一个爹似的,你最好乖乖待在这里哪都别去,等我包扎好了伤口再来找你算账。” 紧接着一阵脚步声过后,奚送听不见对方的半点声音。 揭开帽子再看去时,房里还真没了奚冀的影子。 一下子从凳子上跳下来,奚送将帽子放好,出门发现奚冀往另一个院子走去,小短腿跑的飞快,跟上去一语不发。 奚冀步子放快她就跟的紧些,奚冀步子放慢她就跟的松些,总之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终于,奚冀忍不住了。 回头,他看着一脸尴尬站在原地的小家伙,眉头一紧,扬了扬胳膊上的伤:“我又不是唐僧,肉还能被你啃得上瘾了?” “……不能。”奚送发怂。 说完,她见奚冀盯着她看了半晌都没有什么举动,不由得又有些发慌,抠了抠手指低着头就道: “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见奚冀仍旧不语,奚送丧气:“好我承认是有那么一点点……不过我对天发誓没有那么严重!因为我是真的把你当成小贼了!” “所以呢?”奚冀眯眼笑问。 眼前这小家伙确实可爱,但绝不能让她就这么了事,否则以后还是会很皮。 心想着,奚冀故作冷脸模样,声音也比刚才冷了许多:“你不会真的以为做错事,只需要道歉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奚送心里咯噔一声,慌忙抬起头就道:“我可以给你治疗!虽然我也是刚学会没几天的……但是我真的知道错了!而且你也要给我道歉才可以!” “嗯?你咬伤了我,还要我道歉?”奚冀有些好笑的问。 奚送认真点头:“你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进了我的房间,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动我的东西,这才引发了这场误会,所以你需要向我道歉。后面咬人冤枉你是我不对,我也会主动承担责任的!” “看来范虚夷那家伙说的一点错都没有,你果然是个聪明至极的小丫头。”奚恩笑意更浓,胳膊上的伤好像也不疼,只晃了晃才道: “正好我娘也喜欢钻研医术,你就跟我一起回去好了,顺便看看你学的医术是不是半吊子。” “啊?”奚送有些恍然。 因为记忆中的母亲,好像真的是难产死了的。 那么奚冀口中的“娘”,自然不是自己亲娘…… 【电视剧里的后娘都不喜欢别人生的孩子,尤其是那种流落在外突然回来认祖归宗的……我现在不仅回来了,还没正式认亲就咬伤了她儿子,她不得把我撕碎了喂狗?】 想到这里奚送心慌意乱更是不在话下。 奚冀才不管,主动上前将奚送拉着,大步流星的就往偏厅里去了。 奚送这一路的忐忑,在见到陈书的那一刻,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夫人,小恩小姐带回来了。”老仆跪地给陈书行礼,稍后一脸为难的说:“少爷被小姐误伤了……伤的挺严重,还请夫人给少爷略微治疗一下,大夫已经派人去请了。” 正在看书的那位一听这话当下透出一道惊讶目光,放下书,陈书先是看了看奚送,又是看了看奚冀,一时无言。 奚送内心直呼救命。 她已经把自己带入到灰姑娘的剧情里了。 “小恩眉眼之间……果然和珊儿有九分相似之处。”陈书说出一句话的工夫,眼泪已然挂在眼角了。 这番情形让奚送大为震惊。 尚未思量明白,就见陈书起身,走到面前来将她抱在怀里,满眼都是心疼:“乖孩子,这些年在外头受苦了。” 奚送愣。 “冀儿,可是又失了礼数?”陈书扭头看向奚冀,眉目中突然多了些严厉。 奚冀嘿嘿一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述清楚,陈书抬手就在他脑瓜上敲了一下,“不懂事,这些礼仪规矩学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放在心上,若是被你爹知道了,你又少不了一顿揍。” “还请娘亲网开一面,继续替我兜着……话说你刚才说小恩和珊姨娘长得像,可是真的?” 第117章 是个奇女子 “那是自然。”陈书说,语毕又擦了擦奚送脏兮兮的小脸,微微一笑便道: “珊儿若是看见你,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本就受到大冲击的奚送,听了这话倒抽一口凉气。 【她这话该不会是想叫我下去陪我娘?!】 “娘,你看了这么多书都看到哪里去了啊?说的这话好奇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咒小恩呢。” 奚冀乖乖的给自己上药,虽没抬头,但话间的嘲讽足以证明他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了。 陈书尴尬一笑,忽的想起什么,抱着奚送就往桌子前头冲,谁知与此同时奚冀也伸出手,就在她要够到书本的时候,书到了奚冀手里。 “江湖侠士情缘录——”奚冀盯着扉页的书名念道。 稍后又满脸愕然的看向书面:“诗经?” “臭小子!说了那么多次不经过别人允许不准动别人的东西!你非是不听!”陈书一巴掌拍在奚冀脑门,说罢夺过书去又卷起来狠狠地抽在他脊背上,疼的奚冀哎呦直叫: “你是我娘又不是别人嘛!况且你每天都对我说要勤学上进,结果自己在看这种无聊的话本,还好意思教育我……” 这话还没从奚冀嘴里彻底落下来,陈书抬手又是一巴掌赏给他后背,反手拧着他的耳朵张口就是一句骂: “你还真是胆子大了哈,连你娘都敢说教了?嗯?老娘就喜欢看这种书,你能拿我怎么样?!老娘没学问也有你爹撑着腰,你不读书没学问,难不成以后要入赘别家让媳妇儿护着你?” 面对好似精分的这女人,奚送眼睛里的呆滞之色根本遮盖不住。 【所以镇国公府的家庭地位……是这女人为大?她连自己亲生儿子都锤,要是自己犯了错那还得了?】 暗忖之间,奚送脸上的惊慌失措越发明显了。 她现在甚至想从陈书怀里挣扎开来撒腿就跑。 但陈书把她抱得非常紧,生怕她从怀里跌出去摔着磕着碰着了。 “小……”陈书正要叫奚送的名字,才冒出去一个字又顿住,想了想才笑眯眯看向怀中小家伙:“你说娘叫你小送好还是小恩好?你会不会不喜欢小恩这个名字?不过不管叫什么,都要记得,奚恩这个名字是你亲娘起的,和奚冀那臭小子的名字是一对儿。” 奚送傻眼。 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莫不是笑面虎?故意这样子的? “咳,我更喜欢现在这个名字一点。”奚送心底发怂的说,语毕观察过陈书脸上略微迟疑的目光,连忙又道:“奚恩这个名字也好听,但是感觉好文静,略微有些不适合我……您还不知道,我从小和山上的弟兄们打闹惯了,并不是大家闺秀的料子……您不必对我进行改造或是什么的,……我就现在这样挺好的。” 求生欲拉满。 【我就不信都这么说了,你还有理由再跟我装。】 心想着这话,奚送不禁又在心底暗叹起自己聪明强悍能折服人却不被怀疑的厉害。 “别的我什么都能答应你,但不能改变你现状的事儿是不能的。”陈书有些苦恼,时候又笑:“你娘生前是个非常爱臭美的人,要是知道她的女儿这样不修边幅,没准就气活了呢……我作为和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能为她做的也只有好好养着你这个小千金了。” 说罢陈书也不管奚送脸上表露出的诧异,笑眯眯又道:“你娘可是个大美人儿,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看你长大后是什么模样了!” 【……这幸福,来的也太突然了些!原来我不是灰姑娘或者在逃公主什么的?好家伙,突然更高兴不起来了是怎么回事……】 “谢谢……您。”奚送一时半刻还有些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这个奇女子。 闻言陈书嘿嘿一笑便道:“叫娘就好,以前我和珊儿约定好要做对方孩子的干娘的。后来实在舍不得一日不见的日子,索性就让你爹娶了她回家~这下也不用做什么干娘了,你直接管我叫娘就好。” 惊愕在奚送这里已经算不上是什么骚操作了。 能和好姐妹共事一夫,这种逻辑放在现代是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 不过既然这里是古代,这姐妹俩的情谊也算是一种很优秀的存在了。 干巴巴的点点头,奚送这才慢吞吞的说道:“谢谢娘亲对我好……不过我目前还不打算回来……就先叫您婶婶,如何?我怕我爹爹听到我这样称呼镇国公府的人会伤心。” 说完她又赶紧表示:“小送从小没有娘亲疼爱,虽然总觉得人生里少了一个身份参与,但爹爹们和凌竹寨的兄弟们待我很好,从来没有叫我受过半点委屈。小送现在已经长大了,要做的也是不让爱我的人伤心而已。所以……镇国公那边,还请婶婶帮我解释一番,我并非有意让他承受骨肉分离的痛苦的,我只是……需要时间将两边都处理妥善,如此才能安心。” 听过她这一大篇的言论,陈书顿时觉得稀奇。 她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五岁的小孩子有这样的格局,会这样懂事的呢。 摸着她的小脑瓜抱着她坐下来,陈书连忙回答:“既然这是你的心愿,我自然不会强求你什么,你放心就是。只不过若是遇到了什么解决不了的难事,还希望你能想到镇国公府。因为不管你认不认亲,在我们眼里你永远都是奚家的孩子,永远是我们要拼尽全力去保护的宝贝。” 闻此一言奚送莫名想哭,红着眼眶低下头点了点,略有缓和才道:“谢谢婶婶,我会记住你说的话的。” “乖孩子。”陈书欣慰。 看着自己的亲娘和同父异母的妹妹这样亲昵,奚冀虽然心里有些醋意,可到底还是没什么太大的感受。 笑嘻嘻的坐在一旁看着她们俩,心里突然又多了些安心,顿了一会儿才问:“听说小送在桂花村上学?” 第117章 回家 “对的~”奚送坐在陈书怀里始终乖乖的。 平日里最喜欢在温良怀里荡腿的她,现在生怕自己哪里做不好给奚家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尽管他们也是发自内心的爱自己。 但不知怎么的,奚送就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我那天听范虚夷说了这事,听得我心里痒痒,也想去桂花村溜达溜达了。”奚冀心怀激动说道。 见状奚送连忙抛出话题:“哥哥怎么突然想去那里了?” “我听范虚夷说那个夫子是个厉害人物,所以想去见识一番。只不过桂花村距离洛水城是有一段距离的,爹他又不让我出远门,我去不得。” 说着,奚冀嘿嘿一笑:“不如把那个夫子请到家里来?这样的话既能听了爹的话,又能读了书,岂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一闻此言奚送是立刻马上阻止:“不可以不可以的!桂花村的孩子们没有书可以读,更没有学可上,是桂花村的老村长花了好长时间攒的钱才办成的学堂,所以才只有立夫子一个先生教书。若是他走了,那些孩子们就没有人管了……老村长多年以来的心血也会白费,所以千万不能这么做!” “就是,你这臭小子也太自私了些,你若是实在好奇,大不了到时候给你爹服个软,就说是去找小送,他肯定一口答应你去,到了那会儿你还有见不到那位夫子的道理?” 陈书翻着白眼嘟囔道,说完还不忘一边逗奚送一边对她吐槽:“你哥哥可真是个大笨蛋,对不对?一点都不知道变通,根本没有小送半点聪明之处。” 奚送哪敢回答。 傻笑着,她口中一直在给奚冀做辩解。 谁知陈书是一口咬定了自己的臭儿子不如怀里的小家伙,当奚送再看向奚冀的时候,她只能表示抱歉。 却见奚冀耸肩:“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娘亲她就是见着门外头的野狗都觉得比我乖,更别说是见了小送你了。她看我不顺眼已经好久了。” “奚冀,我警告你少在妹妹面前说我坏话!要是让小送对我有了一点不好的印象我就拧断你的脖子!”捂着奚送的耳朵,陈书骂骂咧咧。 奚送:不敢动jpg 奚送今晚被陈书留在自己屋里睡。 挨着她,奚送大半夜都没能睡着。 虽然她好奇过母爱是什么滋味,但温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大,在父母亲的角色里来回互扮,让她在充斥着爱意的环境之下长大,根本就不缺什么母爱。 尤其是现在。 她感觉到了泛滥的母爱。 陈书睡梦里都把奚送抱得紧紧地。 尽管很暖和,但奚送就是这么不识好歹。 她简直觉得自己快被捂死了! 而且越是捂得慌,她越是觉得心里不安。 硬着头皮在天亮的时候睡着,奚送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陈书怀里了。 “呀,小送醒了?”她一边轻抚着奚送的后背一边晃着身体。 “不醒也要被你晃的不行了。”奚冀两手抱怀,对老母亲的举动是一脸鄙夷。 “唔……”奚送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定睛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被陈书裹着小毯子满院子的走动呢。 “婶婶这是做什么……”她一脸懵逼的问。 陈书嘻嘻笑道:“重温当年奶孩子的情形。” 奚送哑口无言。 【我是五岁不是五个月啊喂!】 “哎,真是舍不得你这小家伙。”陈书说,随即又看了一眼急匆匆回来的丫鬟,一脸不舍的将她交给丫鬟,牵着她肉乎乎的小手才道: “你张三哥在外面等着了,你若是哪天想我了一定来洛水城看我哦!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你了……” “小送知道啦,婶婶放心,一有空小送就来找你玩~”奚送仍旧乖巧可爱。 说完她又看向奚冀:“哥哥我走啦,再见~” 奚冀一秒换上笑脸:“等着我改天去找你昂!” “嗯!” 一路被抱着到了门口,奚送看了看等候多时的张三等人,小嘴一瘪就道:“老周还是没回来?” “没有,一直都没有二当家的消息。”张三无奈回答,稍后将奚送扛在自己脖子上,将她的老虎帽递给她才道: “对了小送,范老太公染了风寒,许老弟要留在范家照顾两天,说是过几天爷爷情况好些了就来,你不必担心。还有还有,楚歆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 听了这两道话奚送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先关注哪一件。 犹豫了一会儿才回:“楚歆的事情怎么定的?” “镇国公说她知错能改,并且戴罪立功,是个好人,所以免了死刑并判处了三年在牢城营里做事的罪,只要她能活着从牢城营走出来,还可以破例招收为女兵呢。” 张三一脸从容的笑说,语毕长出了一口气才又道:“所以我说,人还是要保留一颗善心的,否则一定会遭到报应。” “哦。你昨晚和花月姐姐聊什么了?成了?”奚送带着些许指向信的话直言不讳的问,倒还真把张三给难住了。 “……什么成不成的,我是想问问她有没有治疗脚气要,我已被这点东西折磨很久了,但是又拉不下脸来当着你们的面问。这不是正好听说了花月要走的事吗?我一寻思反正往后她也不住这里了,我让她帮我治好了你们也不知道。” “你还挺聪明。”奚送冷漠开口,下一秒就罢了张三一根头发下来,放在嘴边忽的一口气就吹走了。 “那是必须的~” 听着张三的自夸,奚送脸上小表情更别扭。 她还以为自己可以重拾旧业了,没想到又一次扑了空! 【我就不信这个邪,等姑奶奶有了钱,分分钟办一个相亲机构!天天给单身狗介绍对象!我就不信还有我牵不成的红线!】 【哼,我可是喜鹊小仙欸。】 【会牵线的喜鹊小仙超级棒的好不好~】 越往后想奚送越开心,听着她口中哼哼的小调儿,张三呲牙就夸:“小送这几句哼的还真有花月那味儿了。” 第118章 奇怪 哼哼了两声,奚送一脸骄傲:“那是自然,我对唱歌可是很有天赋的好嘛?” 张三憋笑。 脑中回荡着的关于奚送五音不全的魔音至今挥之不去。 “是是是,小送是我们寨子里唱歌最好听的人,谁来都比不上。” “敷衍。”奚送又揪了一把他的头发。 【我唱歌到底好不好听我心里难道没数?离谱。】 心想着,奚送又将怀里的老虎帽抱紧了些。 她现在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把这个礼物送到温良手里了。 爹爹看了这个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她心里想着。 怀揣着激动的心情,奚送这一路上说了好多笑话,队伍里的氛围好得不得了,没人会在看见他们之后第一反应是,他们是土匪。 “你说我们回去之后老周是不是已经在家里等着了?”咬着手指,奚送猜想道。 “有可能,二当家的从来都是来去如风,所以小送真的不用太担心他了。”张三笑嘻嘻的说,随后又道: “这两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说着,他又信心满满的开口:“机会是留给能抓得住的人的。我回去之后就去找大当家的说明我要跟他学习武功的事,虽然我现在已经过了学习武艺的最佳年纪,但我相信,有志者事竟成,天底下就没有能难住我的那道坎儿!” 听他这样一说奚送自是满心欢喜,抓着他的耳朵便道: “有这样的想法就是最好的,爹爹他是什么样的人,张三哥很清楚。所以你学艺的事儿肯定能成。” 说完这话张三和奚送双双愣住,奚送更是连忙捂着嘴巴改口:“不对不对!是肯定成不了!” “噗……”张三笑。 放下捂着嘴巴的手,奚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这几年来的谨言慎行全都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 说好的铭记于心呢?一激动又忘了。 许是看出她在为了什么苦恼,张三只耸了耸肩膀,借此晃着肩头上骑着的小人儿,嘿嘿一笑即道: “这事儿肯定能成,小送别自责。况且你的嘴巴时灵时不灵的,咱们寨子里又能出现什么变故呢?总之我是想不出什么理由能让这件事成不了的。” 安慰着,张三又冲她笑了一会儿:“不过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以后去做什么呢。小送你觉得如何?做个除暴安良的大侠怎么样?” “那你岂不是第一个要抓的就是我了?”奚送噗嗤大笑,揪着张三的耳朵便道:“张三哥是不是又忘了我要做江洋大盗的事情?” “嘶,这还真是难办。”张三认真思考。 “你还没开始拜师学艺,我还没长大成人,如何做得了大侠或是大盗?”奚送无情嘲笑。 这不就是天还没黑就开始做梦的典型么? “想象又不丢人,我就乐意做这种青天白日梦。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我当初甚至还想过做一个道士的,结果发现自己根本没那个慧根,才不得不改行。” 奚送尬笑。 “那张三哥这改行改的属实是有点儿变态了。” 从未入门的道士变成土匪头子跟前的红人,这叫什么? 一念神魔? 经过大半日的行走,张三累瘫。 “说实话,小送你是真的胖了,我脖子都差点断掉了……”放下奚送的张三蹲在地上揉着脖子。 他都做好了被奚送揍的准备,却没有等到她的小拳头。 抬头看去才知道,原来那个小家伙已经往寨子大门那边跑去了。 “猴急。” “爹爹!爹!我回来了!还给你带了礼物!”奚送边跑边嚷,小短腿一卷,在身后那些弟兄们的眼里又像狗似的。 “爹!!我回来了!”奚送两手叉腰站在寨子大门口,小嘴噘起来高高的,能挂上油瓶儿那样。 见半天没有人出来迎接,她的小傲娇蹭蹭往上冒。 【我回来了都不来接?哼,必须得等到你们来接我为止!不然显得我多没排场?】 心里嘀咕着这句话,奚送又在原地等了会儿。、 “欸?奇怪,怎么连个当值的都没有?”后面过来的张三喘着粗气问,手上动作仍旧在揉脖子。 “啊?”奚送惊诧,回过神才发现寨子里确实没人,一时小眉毛紧皱:“难道是去忙活了还没回来?按理说咱们带去京川县的兄弟们也不多呀,怎么就忙得不可开交了?” 带着疑惑,奚送展腿就往温良房里去。 然而在抵达目的地之前,她总能闻见一股子臭味。 这臭味说不上来,但隐隐地更像是什么烧糊了的味道。 不安的情绪逐渐爬上奚送大脑,回想着自己这两日的躁动和郁闷,她越发觉得不对劲。 …… “爹!”一把推开紧闭的房门,空。 房间里的整洁程度可以说是非常诡异了。 奚送抬手在桌面上摸了一把,指尖一粒灰尘都没有。 又看看床铺,平展至极,毫无褶皱。 就是被子也被叠的整整齐齐。 再看看温良时常用的茶杯,里面竟然连一点茶渍都没有。 “嘶,奇了个怪了,这人都上哪儿去了?”张三从外头进来嘟哝,话没说完就有另一个兄弟进来:“后头也没人啊,一个都没有,叫了半天就小送养的老鹰和野猪在乱叫。” “太离谱了,往常要是寨子里没人,大门儿是拴起来的,怎么今天没有?该不会是上山打猎去了?” “不可能,凌竹寨和清风寨两边的任务已经交接过了,现在该是清风寨的人去打猎才对。现在天已经快黑了,你们去土窑和开荒的地里去看看。” 张三说着,见奚送站在原地不动弹也不吭声,一时又有些心疼,上前摸摸她便道: “小送不怕,他们很快就能找到大当家他们了,张三哥去给你煮饭吃,你在这里等着,别乱跑。” “我去喂煎饼和果子。”奚送淡淡的说,抢在张三之前出了门。 煎饼和果子本就在乱叫,在看见奚送的瞬间,它们叫的更疯狂了。 “仓库!快去仓库!” 这是煎饼和果子递给奚送的消息。 第119章 劫难 得此消息奚送再难平静,顺手解开煎饼和果子便道:“你们自己找吃的垫垫肚子。” 说罢她直奔仓库,心跳声一下接着一下的放大——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凌竹寨的仓库,以前是兄弟们的卧房,但因为经过一次小分裂,走了一批人之后那里就空出来了。 后来温良将其做成仓库,拆了里面的炕和一切家具,以至于里面的空间变得更大。 堆上几十个人,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抵达仓库后,奚送深呼吸一口。 心中无限祈祷,她终于拉开门—— 哐当! 一声巨响,一个满身是血的人就这样迎面扑来,硬生生的将奚送压倒在地! 头部一阵剧痛,奚送再抬手时,看着手上的鲜血,已经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身上这人的了。 对上这人已经没有半点生色的眼睛,奚送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这人死了。 奚送甚至连惊叫都没来得及。 从这人身子底下爬出来,她仓皇的往仓库里去。 可仓库里好多人。 他们像是货物一样被码的整整齐齐又满满当当,根本没留多少缝隙。 奚送没敢哭,她忍着逐渐湿润的眼眶带来的模糊,咬着嘴巴使出超级大的力气将挡在面前的人一个一个拨开,就这样挤出一条路。 “爹爹……”每翻找一个人,奚送都要这样叫一声。 虽然他们都不是温良,但奚送的心剧痛。 这些都是和自己朝夕相伴整整五年的弟兄。 这一张张熟悉的脸,如今都变成了僵硬又狼狈的模样。 “爹爹……爹爹……爹……”奚送喊着,声音已经颤到不像话。 她觉得好绝望。 她想在这些人里抱着侥幸找到还活着的温良,但又怕自己找到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可如果爹爹不在这里,又会是在哪里呢? “爹爹……呜呜……爹爹……”奚送用袖子擦了一把差点滚出来的眼泪,哽咽着站在这群尸体之间不知进退。 “小送脑袋好痛……爹爹,我脑袋超级痛,刚才磕在好大一块石头上……爹爹,你在哪里啊……” 奚送站在原地呢喃。 谁知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爹爹!”她激动,正要往出挤,却听一人抱怨:“什么嘛,原来是塞得太满了。” “都跟你说了横着一层一层的放,你非要这样放着……赶紧塞回去得了!” 两道话就这样出现在奚送耳朵里,惊得她迅速躲在一具尸体后面,偷偷的往出看去,见到的却是两个带着面具的男人。 “不好了!有人回来了!快拿上东西去解决了他们!”另一人匆忙的报备,让这二人犹如惊弓之鸟。 待他们立刻将尸体塞回仓库关上门,奚送所能听到的,是他们迅速离开的脚步声。 张三哥和其他兄弟们有危险! 她大惊。 下一秒,她当场“许愿”:“希望凌竹寨剩下的兄弟们无法健全平安的逃出生天!清风寨的人也是!希望他们因为挂念我误了时辰!” 说完这话奚送心里微微的有了些欣然。 只要继续躲在这里等待救援,就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可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夜。 尸体将屋子里的光捂得严严实实,想要看见外面的情况,就必须挤着到前面去。 但奚送不敢。 因为挤过这些尸体会发出响动,而屋子外头就守着人。 对此,奚送连咳嗽一声都不敢有。 强行挤在角落,她抬头看着熟悉的脸庞,小嘴动了动,伸手抱住他的腿,轻轻的在他衣服上蹭了蹭,然后转过身靠墙坐着,小心翼翼的将脑袋贴在对方冰凉的身躯上,抱着自己的膝盖,轻轻的睡去了。 奚送不害怕。 这些人都是守护自己长大的家人,即便是他们变成鬼,她也不会又半点胆怯。 不知道过了多久,奚送揉着脑瓜上的痛感,轻轻地对着手心呼了呼,然后又摸摸自己大的头,嗓子里有些疼。 这些兄弟们,大抵都是在看着自己的? 他们的灵魂是不是都在互相交流,在夸自己好勇敢? 爹爹去哪里了?那些人是谁?他们躲在什么地方?张三他们成功逃脱了没有?煎饼和果子一直在叫会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然后被杀掉? 奚送脑子里一团乱。 她什么都担心。 但她什么都不敢往坏处想。 肚子好饿。 在奚送自己读秒记时间的第七个小时,她还觉得非常渴。 脑袋早就疼的没了知觉,还有些晕乎乎的。 似乎是在这个环境之下感染了,免疫力也有些薄弱,她鼻子不舒服,整个人都乱糟糟的。 救星什么时候来?谁会来? 老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这件事,所以才突然不告而别? 幸好范虚夷不在,否则他还要忙着保护自己。 越往下想,奚送越感到不适。 好冷。 好想吃蜜饯。 兜兜里一颗都没有了。 在她重新计时的第三个小时,外面下雨了。 “算了,一把火烧了,那混蛋看样子不会来了。”外头的人说。 “你脑子有坑啊?下这大的雨怎么烧?就算烧掉,他来了看不见咱们的杰作,咱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赶紧走!老大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外头两个人商议过后走得非常干脆。 奚送仍旧没敢动弹。 在等待了一个小时候,确定那些人是真的走了,她才扶着已经开始散发异味的尸体起来,一步一步艰难的挪到门口。 推开门,天上正好劈下来一道雷电。 看着漆黑的雨夜,奚送往前走了一步,张开嘴巴大口喝了些雨水,扶着墙粗喘着气抹黑往寨子外头去了。 “雨太大了!你要去哪?”果子从树丛里冲出来咬住奚送的衣角。 煎饼骑在它身上,抬起一只翅膀在挡雨,“你要是想去搬救兵,最好还是雨停了再去,山上路况本就不好,你饿了这么久小心饿死在路上。” “我等不了那么久。”奚送有气无力的说。 她饿了太久了,尽管冒着大雨,身上也是一身冷汗。 扑腾,煎饼飞起来落在奚送肩膀上。 第120章 磨难 只见它抬起翅膀给奚送遮住头顶的雨,歪了歪脖子:“你既然下定决心了,那我们就陪你一起去好了。” 奚送只觉得脸上冰雨横流之间,胡乱划过一股热意,点点头,她往前走了。 春芽山地势相对来说是非常险峻的,平日里天一黑就没有人愿意下山了,更别说下这么大的雨。 小道上稀软的泥浆铺的长长的,根本看不见头儿。 小石头被雨水冲刷,随着你将不断的往下滚,时不时地就能把奚送摔个踉跄。 终于,摇摇晃晃已久的小人儿体力不支脚下一滑,扑通一下摔在地上,整个人都被泥浆滚满,趴在雨地里久久未能起身。 奚送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雨。 也是现在才知道,原来书上说的玉珠一般的雨点子也可以这样不唯美,砸到脑袋上是那样痛。 书上都是骗人的。 雨点子落在地上溅起来的泥浆七八个接着九十个飞贴在奚送脸上,很快又被雨水冲下去。 也不知是这雨是不是有着纯天然的洗涤成分,又或者是山间凉气瘆人。 奚送被雨刷干净的小脸白得几近病态。 “快起来,地上凉!”果子在奚送身边不停的叫,它想把她从地上拉起来,但是它做不到。 为此它只能急的在原地转圈。 煎饼倒是在尝试用爪子勾着奚送的衣裳将她直接抓起来,但这对它来说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就是成年男人,它这一爪子下去也得是几条血痕,何况是年方五岁的小女孩? 尤其煎饼从小生活在树林之中,抓捕猎物讲究的就是个快准狠,哪里干过只抓衣裳还不伤着人的活儿? 所以它失败了。 “快起来,等下山到了桂花村,可以先找大人要点东西吃,换一身干净衣服,咱们借个牛车去城里!”煎饼提议。 果子在旁边附和:“没错!马上就能到桂花村了,你坚持住!” 奚送当然想起来,但她真的好饿。 这是她头一回知道,前胸贴后背是什么感觉。 这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浑身发软,虚汗冒个不停,头重脚轻,喘气都带着太饿所导致的怨念。 “小送……”煎饼和果子轻唤。 “爹爹……”奚送鼻子一酸,她用嘴巴呼吸,大喘了几口气,小手忽然攥起来,抓着手心里的泥巴就往嘴里塞。 身体原有的本能疯狂拒绝,她就疯狂的塞满整张嘴。 硬着头皮将满嘴的泥巴吞下去,整个食道、胃部,瞬间就递上反应。 恶心! 干呕的感觉让奚送窒息,转头她就薅了一把路边的草塞进去。 有了泥巴垫肚子,这些草吃起来算得上是十分美味了。 甚至还有些甜甜的味道。 比蜜饯果子还甜些。 “小送……”煎饼和果子轻声呢喃,但不敢有半点阻拦。 狼吞虎咽过,奚送被噎得嗓子疼,于是又张开嘴巴喝了些雨水,从地上爬起来又摔了一跤,接着再次爬起,从小路上一路冲下去了。 桂花村在春芽山脚下左边几里路的位置,但要去洛水城的话必须从右边走。 奚送现在只想立刻去找人帮自己,在她连滚带爬的下山之后根本没往桂花村方向看一眼,直冲着洛水城那边就去了。 为了不让她淋雨,煎饼费了大力气,两只爪子不重不轻的抓在奚送肩膀上,尽自己所能为她避雨,但尽管如此,奚送该生病还是生病,一点都没躲过去。 在距离洛水城还有二里路的时候,奚送眼前一花,脚下平衡一个控制不住就趴在地上。 她也不沮丧,反而是就近在水坑里喝了两口脏水,起来又往前行动了。 “小侯爷,这雨看样子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的,即便停了,山路也不好走,得干一些了才不会打滑,你还是耐着心性儿在家里多等等。” 范虚夷站在廊檐底下静看着瓢泼大雨,心头莫名焦躁。 他原本是打算一早就走的,但雨下得停不下来,他只能一拖再拖,拖到现在这雨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侯爷,镇国公府来人送信,说是雨下的太大,镇国公和夫人以及小公子还在路上。”一个丫鬟匆匆的上来禀报。 范虚夷只嗯了一声,抬手缓缓抚上柱子,心底烦闷无从说起。 “老太公身体怎么样了?”他问。 跟在身边的仆人忙回答:“老太公昨天晚上就见好了,今天已经恢复大半,小侯爷不必担心。” 范虚夷没回。 咚咚咚—— 大门被敲响。 范虚夷抬头看去,见看守大门的下人在打盹没有理会,眉头微皱。 咚咚咚咚—— 下人不耐烦的撇了撇嘴,脑袋别去一边。 “开门……开门……”奚送有气无力的哭唤。 她手上没劲儿,砸门的声音小的很。 “呜呜呜……快开门……” 咚咚咚! 见下人还是没有去开门的打算,范虚夷心生不满,绕过长廊走过去一把拉开大门。 原来是奚笑生。 “好小子!我说敲半天没人来呢,原来是你打算亲自来接我?”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奚笑生哈哈大笑。 “徒儿拜见师父、师娘。”范虚夷微微一笑,行过礼后抬手在还没睡醒的下人脑门上敲了一把,待他清醒才道:“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下人慌乱点头,奚笑生和陈书见了只笑不语。 他们在门外的时候就已经猜到是怎么个情况了。 “奚冀的胳膊怎么包起来了?”盯着奚冀胳膊上的绷带,范虚夷轻声问道。 “还不是你未来媳妇干的好事。”奚冀翻了个白眼,稍后又洋洋得意的举着胳膊:“小恩现在可乖了,对我柔柔顺顺的,一点都不像你形容的那样,可见她根本就看不上你。” 明明是在怼范虚夷的话,落在奚笑生耳朵里却突然让他来了火,一把揪住奚冀的耳朵便道:“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什么未来的媳妇?我们小恩才不做这臭小子的媳妇!” 范虚夷心慌难忍,却又不能冷脸,治好陪着他们说笑,之后迎着他们便往里去了。? 第121章 心疼 咚咚咚—— “快开门,我是小送……”奚送小手逐渐没了力气,见状煎饼和果子立刻帮着撞门。 然而奚送到底是没撑住。 在她昏死过去之前,门才开了一个缝。 “你要记住在没有成人之前尽量别动武,这样会伤到你的心脉的。”和范虚夷坐在一处,奚笑生苦口婆心的说。 “是,徒儿明白。”范虚夷温声回答,很快又开始心不在焉。 奚笑生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但他没有问。 惊讶也没有。 谁叫这小子生下来就比别人成熟稳重呢? “不好了!镇国公!老太公!出事了!”一个小厮火急火燎的从外头冲进来,一眼看向奚笑生的位置咣当跪地便道: “才刚收到镇国公府的消息!说是小恩小姐突然上门晕死过去了!” 此话一出屋里众人噌的站起来,还不等奚笑生从震惊里缓过来问具体情况,范虚夷便像弦上之箭似的奔出去了。 等他们几个来到范家门口乘车,范虚夷早没了踪迹。 马车飞驰到镇国公府门口,尚未停稳,范虚夷直接从上头飞跳下来冲进门内,一路狂奔去了奚送所在之处,进门就看见脏兮兮的她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小送!”范虚夷惊呼,上前蹲在床头拉起奚送的手,冰凉入骨! “为什么还不给她换干净衣服?”他扭头问向门口侍女。 侍女只答:“回小侯爷的话,小姐不在家中,所以没有备下衣裳……夫人让做的衣裳也没有做好,已经派了人去买现成的了……热水的话还没烧好……大夫也去请了,请小侯爷多等等,” 闻此一言范虚夷再没说话,而是从怀里取出帕子给奚送擦起脸上泥污。 看着她毫无血色的嘴唇,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忽的,奚送嘴角动了动,范虚夷没敢愣神,立刻起身贴下去听。 耳边微息轻轻地,吹过来的时候还有些痒痒。 范虚夷并不大能听清楚。 伏在她唇边许久,他才听到一句:“爹爹……” 听此一言范虚夷身形一怔,猛地才想起下人通报时所说的场景,当即问向门外人:“小送是一个人来的?” “是,随行的还有一只小野猪和一只老鹰,不过我们把小恩小姐抱回来之后它们就不见了,已经派人去找了,小侯爷放心。” 这话对范虚夷来说无疑又是一道暴击。 温良那么宠爱奚送,怎么可能让她冒着雨就这样到镇国公府来?她现在满口喊着爹爹,难不成是出了什么大事? 想到这里范虚夷再不敢犹豫,闭上眼睛拼命听着奚送内心的声音。 可奚送心里的杂音众多,除了不断表达出来的委屈,还有满腔的绝望。 他将奚送这两天所经历的都听了一遍。 从高兴到绝望,她经历的太多了。 再次睁眼看着床上静躺着的人,范虚夷眼中怜惜到了嘴边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根本不知道怎么安慰奚送才是要紧。 “小送怎么了!”陈书抢在奚笑生前面冲进来,见奚送湿漉漉的躺在床上,扭头就对门口侍女一巴掌:“都湿成这个样子了为什么不给她换掉!病情严重了你担当得起?!” 正要往床边去的奚笑生已经够难过了,见陈书动怒还要折回来拉着她的手揉一揉:“夫人不气不气……她们肯定已经去做准备了,只是脑袋太笨重,没想到先给孩子脱了衣裳在被子里捂捂……消消气,咱们先看看小送要紧。” “是不是我不发怒,家里的人就当我死了?事事都想不周全做不明白,我要他们有什么用?等雨停了我就辞了这些没用的人!” 陈书气呼呼,话间奚冀已经率先来到床前。 看着奚送这幅濒死的模样,心里也很不好受,抬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滚烫。 “娘,您老人家先别生气了,妹妹发烧好严重,这个天儿等大夫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您快点过来给妹妹瞧一瞧!” “好孩子,快去拿娘的药箱来!” 范虚夷始终握着奚送冰凉的小手,暖了许久也不见热,心中焦急难耐,奚笑生也只能站在床尾紧张兮兮的看着。 “诶?小送的肚子怎么这么鼓?”奚笑生突然发现怪异之处,扬手便去摸了一把,发觉奚送肚子又胀又硬,正要说什么,就听范虚夷声音轻飘飘的道了句: “小送太饿,吃了好多泥巴和野草,喝的是雨水和泥坑里的脏水。” 此话一出在场另外几人惊得脸色大变,陈书连忙从药箱里翻出一瓶药,手忙脚乱的倒出来一颗塞进奚送肚子里,拉着她晃了好一阵:“去取盆子来!必须让小送把这些东西吐出来!” 奚冀亲自前往。 可昏迷之中的奚送哪有那么容易醒来。 为了让她呕出来,陈书一点仪态都顾不上,拎着奚送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倒挂着,然后狂拍她的肚子。 这可把奚笑生心疼坏了。 心疼小家伙的身体,也心疼夫人的手。 “要不我来,我轻点儿……”奚笑生没忍住开口。 正要往前走却被范虚夷拉着往外走去,稍作立正,范虚夷便道:“凌竹寨出事了。” 奚笑生后知后觉,惊诧的看了一眼屋里的奚送,又快速看向范虚夷:“怎么回事?” “估计是冲着二当家去的。”范虚夷淡淡的说,但很快又道:“可温良至今下落不明,如果他在的话,依照他的实力,不可能斗不过那群人才对。所以就很奇怪。” 奚笑生沉默,再开口是第一句便问:“温良不在,懿王殿下也不在,凌竹寨已无人,剩下的那些人也不知去了哪里,那小送醒来之后该如何是好?” 奚笑生当然清楚凌竹寨上下在奚送心里的地位,这也是他一直不敢强迫奚送认亲的原因。 “或许有个人能帮我们,不过就要看师父愿不愿意了。”范虚夷突然说。 奚笑生好像明白了什么,缓缓看向眼前少年,心中怅然一番,无奈点头:“也只能那样了。” 第122章 千机楼 应着,奚笑生又看了看没有停的意思的雨,顿了一会儿才说: “就怕她不愿意啊……” “楚歆和楚容之间只有恨,您给她机会她一定会抓住,到了那时候你们就是盟友的状态,并不存在不愿意的话,师父也不必担心她不服从于您。” 范虚夷淡淡的说,语毕又一次看向房内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奚送,拳头忽然握紧,才道:“师父,估计要不了多久小送就会醒了,还请您在没找到温良下落之前,不要在她面前主动提起。” 奚笑生点头,“知道的。” 撑了一把伞,范虚夷带人前往巡抚衙门大牢。 当牢门上的铁链被打开的时候,楚歆缓缓转身看来,见是范虚夷,眉心一紧,很快又转了回去。 “楚姑娘。”范虚夷主动开口,话间抬手对身边人示意,很快又有人到了楚歆脚边为她打开脚铐。 对于这个举动,楚歆是非常诧异的。 她侧着脸盯着范虚夷,见他弓腰面对自己,脸上的怒色很难平复,终究还是道了句:“做什么?” “我奉了镇国公的命令,前来释放你。”范虚夷说,稍后又对向门外之人,点头之后,那人就带着一个被蒙着脑袋的女人进来,毫不避讳的解释: “镇国公希望楚姑娘能为我们所用,如果你愿意,从今往后你就是自由身,世上也再不会有‘楚歆’这么个人,一切都会给你安排妥当,只需你帮我们做一件事。” 楚歆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听了这话却也不怒,冷笑着便道:“我楚歆现如今虽是阶下囚,但也并非可怜之人,用不着任何人行悲悯之举。你们要是想用命来跟我换什么,那就找错人了。” 说罢楚歆再不看他,两手背在身后仰着头看向牢房上的小小窗口,眼睛里一点留恋都没有。 轻笑,范虚夷也挺直了腰板:“在楚姑娘看来,只要能让楚容伏法遭到报应,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所以这世间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诱惑到你,对么?” 楚歆没理他。 但又听他继续往下说:“那如果我告诉你,楚容和万三贵又重新勾结在一起,越狱逃了呢?” 此话一出楚歆瞬间猛回头,再投给范虚夷的目光里充斥着怒色:“你说什么?” “我说,楚容跑了。”范虚夷温笑回答。 楚歆面目一瞬狰狞,几乎是一秒冲到范虚夷面前,抓着他的衣领便是一道怒吼:“你们官府的人都是干什么吃的?居然能叫楚容跑了?!” 范虚夷当然不会告诉她,楚容是他们故意放走的。 因为只有让楚歆感到焦虑,重新燃起复仇的欲望,才能彻底将她控制起来。 “正因为我们无能,所以现在才找到你,试图通过你的手段找出楚容的下落。”范虚夷说。 “人是在哪里跑了的?”楚歆暴怒,她现在看起来是随时都要爆炸的样子。 范虚夷故意停顿了一会儿,让对方认为官府真正无能,稍后才说:“在京川县县衙,放了一把火跑了。” “废物!”楚歆气到眼角带泪,却也只能骂上几句了。 她不会对小孩子动手,这是她和楚容之间最大的区别。 “对不起。”范虚夷又说,“在请你去找楚容之前,我们还有一件私事找你去办。” 语毕,他缓缓拱手作揖:“小送的养父失踪了,寨子被不明人士所屠,我们唯一知道的线索,便是那群人都带着面具。” 听此一言楚歆暴怒瞬间消失,她怔怔的盯着眼前少年,语塞来的非常突然。 “小送怎么样了?”她问。 “小送在死人堆里待了很久,饥肠辘辘的冒着大雨寻到洛水城镇国公府,我来找你的时候,她还处在昏迷之中。” “面具……面具……”带着紧张,楚歆焦急自问,站在原地思量了好一阵子,下一刻想明白时已是毛骨悚然。 “是千机楼!”她说。 “千机楼?那是什么组织?”范虚夷同样慌乱。 话问出口,他就看见楚歆眼睛里惶惶不安的神色。 “……千机楼,站在朝廷和江湖之间,只要有钱,不管什么事都做。”楚歆缓缓开口,脸上颜色煞白,“他们能找到寨子里去,定是有什么人出了高价买谁的命。” “会不会是江湖里的人?”范虚夷心头一紧问道。 毕竟温良是武林盟主,武林盟的令牌还在他手里,那日在洛水城,他表明的言论定然会激怒那些觊觎他盟主之位的势力。 “不应该,若是江湖势力想要集中针对谁,大可以组团自己杀上来,根本用不着千机楼的人出手。”楚歆否定,深吸了一口气: “懿王在寨子里扎根,依我看,一定是当年的仇家寻上门来了。” “确实是有这个可能。”范虚夷眉头紧皱不展,眸光轻动,半刻才问:“楚姑娘可有什么办法混入千机楼?或是打听到他们的消息?” “千机楼的主人虽然为了敛财让门人黑白两道通吃,但他们内部团结一致,能出来做任务的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所以想混入他们之中根本没有可能。至于打听消息……世上只有千机楼打听别人,从未有过别人打听千机楼的,他们的行踪异常隐秘,能见到他们的人也只有两种。要么是将死之人,要么,是已经凉透的死人。” “小送能意外见到千机楼的人,只不过是一个意外,我劝你们最好不要试图从千机楼下手,因为根本没有胜算。” 楚歆说,话间语气逐渐冷漠:“江湖上关于千机楼的传言有很多,我能知道他们戴面具,是因为我认识一个从千机楼活着出来的人,你们如果执意要从他们那里找到什么证据,我可以带你去见他。” “还请楚姑娘同我回去。”范虚夷恭敬开口,语毕当即转向牢门,对着外头等候的小厮就道:“先回去告诉师父,让师父师娘为楚姑娘准备些需要用到的东西。” 第124章 才没有失忆 “不必准备,那人就在洛水城。”楚歆说,见范虚夷顿住,看过被蒙着脑袋的女人,又问:“这是什么?” “楚姑娘还请放心,这人是个穷凶极恶的死囚,用来代替楚姑娘正好。”范虚夷回答。 至此楚歆再没有犹豫,抬脚就踏出牢门。 到了大牢外头,楚歆看着专人送上来的披风,侧眼看向身边站着的范虚夷,才知道对方是早就做好一切准备的。 “谢谢。”楚歆说,披上披风便先行上车。 范虚夷紧随其后。 “爹爹……爹爹!”奚送猛坐起身,大口喘着气直勾勾的盯着眼前水粉色帐子,迟迟不能缓过神。 “小送醒了?婶婶在!”陈书第一时间扑过来将她抱在怀中,正要做出安慰,就见对方一把抱住她的胳膊大哭:“娘,爹爹去哪里了?我梦见爹爹出事了!” 陈书愣。 低头看着怀中哭得小脸通红的小家伙,半刻都没能反应过来:“小送……怎么了?” “老爹在的!他刚刚有事出去了,我这就去叫他!”奚冀如此说着立刻去叫偏厅里的奚笑生,在叫他过来之前还不忘叮嘱: “小送好像记忆有些混乱,到时候不管说什么爹都要应着,别叫她发现端倪,总之现在忘了也是比较好的,起码不会伤心。” “好小子你现在是越来越聪明了!走!”夸着,奚笑生冲进房间,风尘仆仆的来到床前坐下,紧张兮兮的拉起奚送的手,半天都不知道说什么。 倒也不用他开口,奚送主动扑进怀里,抱着他就在胸前一顿蹭:“呜呜呜,爹爹,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小送乖,爹在的,爹一直在的,怎么会见不到呢?爹一辈子都陪在你身边!”抱紧怀中小人儿,奚笑生眼眶湿润。 即便现在的奚送把自己当成温良,但说的话全是自己想说的。 也只有这么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回到自己身边了。 “爹爹,我肚肚好饿,想吃你亲自烧的红烧鲤鱼~” 奚送说,然后退出来又躲进陈书怀里,擦了一把眼泪笑嘻嘻的说:“娘亲你看,爹爹眼眶红红的,该不会是伤心了?” 逐渐反应过来的陈书抱紧她,强颜欢笑:“你爹从来都是这么没出息的德行,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 说罢她暗暗的抹了一把眼泪,抬头看向同样擦眼角的奚笑生,吸吸鼻子才道:“没听见宝贝闺女说肚子饿了么?还不快去叫人准备?饿坏了孩子我掐死你。” “哎哎哎,我这就去。” “娘亲,你为我缝制的那条蓝色的小裙子做好了吗?我想试试,你能帮我拿吗?”奚送又笑。 看着她眼睛里亮闪闪的泪光,陈书连连点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才说:“外面在下雨,你先在被子里待着,娘这就去给你找。冀儿,你在这里陪着妹妹,别叫她觉得无聊。” 奚冀才应下,正要找话题,谁知奚送又道:“哥哥我想玩你上次玩的九连环,你能拿给我嘛?” “欸?我没有……我这就去给你拿!” 待他们都离开,奚送又随便找了个借口把屋子里的丫鬟支出去,瞧着她们关上房门站在门口不敢离开,她只有用袖子擦擦眼泪,尽可能的收声哽咽。 她才没有失忆。 一边擦眼泪,一边躺好盖上被子,奚送只觉得喉间剧痛。 细微的哭声在床上萦绕,再没踏出去一步。 奚送好想温良。 她好想大声哭。 可她不想让其他爱自己的人担心,不想让他们像自己一样难过。 用力擦过眼睛,奚送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转过身去轻轻地对自己说:“我会哭红眼睛,会被人发现异常。” 她的声音很小,小到说出口就瞬间埋没在外头的大雨之间。 马车停下来,范虚夷掀帘看去,见门匾上书着“木台观”三字,心中不安片刻,跟着楚歆就下了车。 尚未敲门,木门从里拉开,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老者。 “道友吉祥,福生无量天尊。”王九听行抱拳礼,笑意在脸上显得浓郁。 他是直接对着范虚夷说的。 至此,范虚夷唯有张开半步行了同样的礼,回了句:“道长吉祥。” “王道长,别来无恙。”楚歆说。 王九听哈哈大笑,挠了挠头发便往后退去,对门外二人做出相迎的姿态才道:“一切安好,有劳挂念。” 知道眼前这位就是楚歆所说的从千机楼活着出来的人,范虚夷更不敢有半点怠慢,提着衣摆直接跪地,两手抬高在自己面前,面色诚恳才道: “今日小辈前来,是为家中长辈平安下落,目测长辈失踪和千机楼有关,还请道长指点迷津!” 王九听闻言眯眼浅笑,弯下腰来看着眼前人的面貌,上下打量一番,嘿嘿就道:“倘若你能保着这颗赤诚之心,余生必定大有作为。” “起来。”拉起范虚夷,王九听又道:“我知道小侯爷是为这事儿来的,但有些话,还得到了里头细说。” “是小辈唐突了。”范虚夷认错,心中同时惊愕起对方的神机妙算。 王九听笑个不停:“你身子不好,若想根治,还得吃些贱药。” “名贵的药虽好,但你身体单薄,它们补性又太高,你承受不住,只会越来越虚。” “多谢道长指点,小辈记住了。” “你怎么在这儿?”端着刚从京城最好的酒楼里买来的红烧鲤鱼,奚笑生站在街上看着刚从对面制衣店出来的陈书。 “我……小送要小裙子,我哪里会做啊!这不是来叫人赶了一身现成的么!”陈书恼羞成怒,正要再说什么,余光里出现一只鬼鬼祟祟的影子准备溜走,下一秒就吼了句: “奚冀!你不在家陪着妹妹跑出来做什么?” 被抓包的奚冀生无可恋:“好巧啊……爹……娘……你们也在这儿?” “嗯?”奚笑生疑惑。 “是妹妹想玩九连环!我!我那脑子怎么可能玩得明白这玩意儿?当然没有啊!所以这不是出来买了嘛!” 第125章 木台观 一听这话陈书和奚笑生大叫一声不好,动作一致的冲上各自带出来的马车,只听雨地里传来两声马啸声,不过片刻就没了他们夫妇二人的身影。 站在原地的奚冀一脸懵逼。 所以爹娘刚才是压根就没想起来他们还有自己这么个崽? “老刘!老刘!”回过神的奚冀回到原地去找跟随自己的仆从,却发现方才停着车子的地方什么都没有。 奚冀一时慌乱只以为自己记错了地方,但又不大确定,连忙去问对门的店主:“刚才停在这里的车呢?” “啊?你是镇国公府的小公子?你刚才没有跟着你家的仆人回去?我方才见他们着急忙慌的走了来着。” 奚冀:? 敢情儿自己成了没人要的了? “小送?”奚笑生和陈书同时推开房门看去,见奚送乖乖躺在床上往门口这边看来,心里一堵,正要说什么又见她起身,笑嘻嘻的就道: “爹爹、娘亲,你们回来啦?” “呃……让小送饿肚子了,是爹不好,快来,尝尝合不合胃口?”奚笑生噎了一会儿才这样说,语毕又看了一眼陈书,陈书立刻捧着小裙子来到床前: “你爹那个笨蛋好久没做东西,做了几次都失败了,娘去帮他了,所以才这么久回来,小送是不是无聊坏了?” 说完她还不忘亲一口奚送的脸蛋。 看过他们夫妻二人脸上挂着的忧色,奚送开心一笑,挂在陈书脖子上就是一顿狂蹭: “才没有呢,小送在听外面的雨声,静静地感觉超级舒服!” “哇,我们小送居然能静得下心听雨声?比你哥哥厉害多了,换作是他,他只会用被子蒙着头呼呼睡大觉。” 陈书笑眯眯的说,话罢还勾了一下奚送的笔尖,看着她大大的眼睛,确定里面没有半点红血丝,这才放下心来。 回头,她对奚笑生示意,奚笑生立即开口:“小送,还想吃什么好吃的?爹叫人去做?” “最想吃的爹爹已经给我做好啦,所以就不麻烦爹爹了,话说哥哥去哪里啦?” 奚送甜甜的笑问。 奚笑生愣住,看看陈书,见陈书也在看自己,两人嘴角默契的一抽,同时笑道:“不必管他,你要是还想玩什么好玩的只管和爹娘说,爹娘都去给你拿。” “没有啦,小送超喜欢爹娘的。” 【希望哥哥能晚点回来,路上千万遇到危险。】窝在二人怀里,奚送心想道。 木台观,范虚夷和楚歆跟随王九听进去坐下之后,就被送了一张药方,上面所用的药材都是非常普通的,且需求量最大的是甘草,这让范虚夷有些吃惊。 自从他记事以来,所遇到的所有的大夫,都说要用钱买命养着,谁知道现在居然被开了一张再普通不过的方子,追究起里面的药理,也都是符合逻辑的。 这让范虚夷不服都不行。 “多谢道长。”他跪得笔直。 王九听只笑着捋了捋胡子,过了一会儿才说道: “小侯爷想打听千机楼的消息,还是有些难度的。需要你能够进入墨家磐石石窟,并且破解了里面的机关阵法,如此才能成为墨家之人,接着再让墨家信任你,这样一来他们才会给你分配任务。只不过能不能接到千机楼的消息,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听完这番话范虚夷眉心紧锁,当即就问:“道长说的墨家,是淮南北城的墨家么?他们不是归隐很久了?原来是千机楼有合作……” “早年墨家说要归隐的时候就有人站出来质疑过,但墨家人实在憋得住气,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是真的归隐了。没想到,他们竟然是为了维护和千机楼的秘密,故意这么做的。” 楚歆接话,语毕喝茶又缓了缓才继续说:“凡是和千机楼沾上关系的,要是没有强硬的手段就只能任由他们宰割……小侯爷兴许找些信得过的人去尝试。” “我自己去。”范虚夷说。 闻言楚歆只感到诧异:“何故?” “墨家在大周立足已有上百年,他们过去收徒的时候就不收成人,如今他们和千机楼合作,更加不会破例去收有自保能力的人。我本就病弱,加上年纪不大,去的话很容易获得他们的信任。” 从容不迫的解释完毕,范虚夷余光里看到王九听在看着自己笑,于是低头又拱手:“不知道长可有什么建议?” “你心意已决的话,只管放手去做。只是突然想起我离开千机楼的时候,由我提携去墨家的人正在制作傀儡人,现在不知道做得如何了。你可以拿着我的信物前往,必要时拿出来交给他,他能帮你。” 王九听缓笑着说,语毕从盒子里取出一块什么花纹字符都没有的令牌,交到范虚夷手里,他又补充: “还有一事你需要牢记在心。那人脾气古怪,非常不好接触,你若是不顺他的意,兴许比你成功进入墨家还要难上数十倍。” “小辈明白,多谢道长提醒。” “至于楚容,她现在是往儋州方向去了的,楚姑娘还是早些动身的好,以免她伤及无辜。领走之前,老道我这儿正好有个药丸可以给你,吃了它,你的武功会恢复,足以和那些人搏斗。” 接过王九听给的东西,楚歆目光坚定,点头应下便带着范虚夷告辞。 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站在门口的王九听忽然感到凉风阵阵,掐指一算,笑了笑,叹了口气便回去了。 “王道长,是什么来历?”坐在马车上看着手里的令牌,范虚夷脸上疑惑阵阵。 “王九听当年是以一人之力,屠了半个千机楼的人。小侯爷以后要是有机会到千机楼里面去,想必能看见那副他题的字。” “什么字?” “传言说是‘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具体如何,我也很好奇。所以就需要小侯爷到时候看了才能值达到了。” 楚歆轻笑,稍后看着范虚夷捏在手里的药方,道:“又不是你家里人,干嘛那么拼命?”? 第126章 第二视角 “小送的家人,如何不是我的家人呢。”范虚夷淡淡说道,语毕将药方放回怀里,看了看自己的掌心,又道: “小送从小都是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我怎么可以让她高兴不起来。” 说完他捏紧掌心,面色凝重,已然是做好一切准备的模样。 见状楚歆忽然多了些玩味的笑色,往后靠去,她翘起腿打量着面前这少年郎,道: “世上当真有从小定情的人?” 她无法理解。 奚送在她眼里虽然不是个寻常孩子,但再怎样也只有五岁,而这位看起来就沉稳,实际上做事更稳重仔细的男孩子,也只有十岁。 就是这样的两个小孩,如何能够达到这种程度? 楚歆越想越觉得奇怪。 “书上说的青梅竹马,不就该是这个样子吗?”范虚夷笑说,随后又在怀里掏了掏,很快拿出一本红册子对楚歆展示: “这是小送的生辰贴。” 待楚歆看过之后,范虚夷才缓缓解释: “楚姑娘不必多想,小送确实还很小,这个我知道。但我想告诉楚姑娘的是,在和小送重逢并认出她之前,范某心里就已经有了她的位置。这个位置源自于长辈们在我五岁那年钉在我心里的所谓‘约定’,忠于从小家人对我的教导。到现在,是针对以这些为基础的、我内心的真实想法。” 范虚夷五岁那年—— 是春天里的一个温暖的中午。 范虚夷抱着刚出生的奚送在怀里,站在所有长辈面前,皱着眉头说: “我范虚夷在此立誓,待到小恩成人之日,便是迎娶她过门之时,永远爱她保护她,和她一起孝顺师父师娘。” 说完这话在场众人纷纷起哄,趁着他们说笑间,他低头看向怀中婴孩。 好丑的小东西。 他心想。 【耶比耶比!我最可爱!这小正太长得真周正,居然是我未来夫君?不过这小子看起来好嫌弃我的样子?啊哈哈哈哈!绝望吗?啊哈哈哈!除非发生意外,否则你躲不掉的!】 耳朵里突然蹦出这么一段话,范虚夷愣住。 回头,左看右看,没人。 【hia hia hia!小宝贝儿你跑不掉啦!】 范虚夷再愣,迟疑的低头看去,见怀中婴孩啃着手指,心里突然别扭,低声即道:“看在我要爱你保护你的份上,求你长得好看一点,若是不行的话……算了,也只能认了,丑乖乖。” 从那天起,范虚夷就将“爱小恩保护小恩娶小恩过门”的事记在心里,同时发现自己有读心的本事。 也是从那天之后他的小恩就丢了。 丢的莫名其妙离谱至极。 但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那些事。 五年里,范虚夷时常出去摆摊算命当神棍,见人第一时间打听有没有见过笑起来很变态的小孩。 五年后,洛水城。 范虚夷像往常一样挂羊头卖狗肉。 远远地看见温良和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一个小摊贩,本以为是要打劫,结果是为买最后一包蜜饯。 又偶然听他们说起闹鬼,一时兴起拍了拍自己的摊位,一句:“算命抓鬼求姻缘!童叟无欺!”成功引起温良注意。 “你一个小孩儿怎么还会这些东西?别不是出来骗人的?”温良一脸的不相信。 “巡抚有令!即日起没有通行证不准进出洛水城!另外严抓贼寇地痞和拐子!一旦发现,举报重重有赏!” 官差骑着快马一骑绝尘,温良等人面色大变转身就要跑,范虚夷却听见他内心想法: 【糟糕!还没有找到大夫,李四的疯病没人治怎么给弟兄们交代?可我要是被抓了我的宝贝女儿怎么办?算了,快溜快溜!】 “近日百鬼出行,沾染上邪祟容易发疯,我看大叔家中不太平,要不要算算?”范虚夷问。 温良猛回头,打量他一眼。 【病秧子?】 “别看我身体差,我是因为泄露太多天机所致。” 【他娘的,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想什么?算了!抓回去再说!】 想着,温良一把拎着范虚夷,在洛水城众人诧异与范虚夷疯狂打眼色之下,他们才眼睁睁的看着他被带走。 在跟随温良等人回凌竹寨的路上,范虚夷听他们说了很多关于奚送的话。 比如她喜欢孵鸟蛋,但最后都没忍住生吞了。 再比如她说反话一定灵验,让清风寨那帮崽子不敢招惹。 又比如,别让她知道自己的身世。 在见到楼上趴着的奚送后,范虚夷听见她的叽叽歪歪,觉得这丫头嘴巴不是一般的毒,但一定不是自己的丑乖乖。 丑乖乖巴不得嫁给自己呢。 但在竹林那次,范虚夷看见奚送手臂上的小红点,确定那不是热疹,他心态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那臭丫头就是丑乖乖,丑乖乖好可爱好漂亮,是小寨主,是宝贝小送。 “傻笑什么?”楚歆一脸狐疑。 他看着范虚夷傻笑了好一会儿了。 范虚夷从思绪里抽离,抬眼看向对方,只道:“有时候我也挺羡慕楚姑娘这种潇洒又心无一物的人的。” “多谢……你骂我?”楚歆反应快得很。 见范虚夷只笑不语,她翻了个白眼:“你还是个小孩子懂什么,等以后见的人多了,哪里还会惦记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小送呢。” “我记性好,能惦记一个五年,就能惦记无数个五年。” “说大话?你知道无数个五年是多久?” “是永远。” 楚歆顿住,盯着眼前人坚定又自信的目光,恍然又有了些侃色:“你最好让我小瞧你。” “一定。” “小送眼睛不舒服吗?” 正吃饭,奚送揉起眼睛低着头不说话。 陈书赶紧问,奚笑生也立刻关心:“是不是把汤汁什么的溅在眼睛里了?” “给!我有帕子!干净的!”奚冀从自己位子上起来快步跑到奚送身边。 暗暗地吸鼻子,奚送憋回去眼泪又用力揉了揉:“昂,不小心。不过现在没事啦!” 说完她立刻对大家认真嘱咐:“吃这个的时候要慢慢地来,不然要像我一样了!” 第127章 王家村 看着她甜甜的笑,众人心里一热,饭桌上的氛围又欢腾不少。 “老爷,新收到的消息,淮安王王府的人带着小世子和小郡主往洛水城来了,差不多明天早上就能到,说是要在咱们家落脚,叫您即刻准备着。” 晚上雨停了,奚笑生将奚送抱在怀里和奚冀打着玩,一个老仆匆匆进门,禀报过这话站在原地等待主子发话。 奚笑生半天没有开口,奚送则是静静地看着他,打量着他的表情。 看上去,他并不怎么欢迎他们。 “淮安王府从未和我们有过交道,怎么突然上赶着过来了?”一边看书的陈书表示疑惑。 要知道,奚笑生功高盖主,但当今皇帝是个不打压功臣的明君,不仅不听奸臣的弹劾,还对奚笑生一众势力重用,这让朝里不少人都视奚笑生为敌。 淮安王虽然是个出了名的中立方,但这人阴晴不定不大好相处,顺水推舟的事情没少做。 “淮安王姬妾成群,却没有多子多福的命。年过半百也只有一对儿女,他突然让人带着孩子到咱们这儿来,只怕是朝里发生什么大变动了……” 奚笑生轻叹一口气,说完又摸摸奚送脑袋,将她交到奚冀怀里:“天也不早了,带妹妹回去休息,明天家里来客人,不许闹腾,赶早滚去范家,听见了没有?” “……知道了。” 被送回房间,奚送乖巧懂事的坐在床沿上,看着面前的奚冀给自己显摆新学的戏法,鼓掌叫好不在话下。 待到奚冀离开,奚送站在床上,看着窗外那轮圆月,又咽了一口难过。 不知道温良这会子在哪里?是否平安?张三他们又怎么样了? 思虑过好一阵子,奚送又有了新的念想。 想要在短时间内重组寨子是不可能的了,原本进行到一半的营生也只能撂下来…… 可奚送一点都不甘心。 好不容易寨子才有了改进,日子好不容易才开始变好,说丢就丢了是个什么道理? 不过没多久她就有了新的主意。 范虚夷早就到奚送门口了,见她站在床上对着窗外的景色发呆,他没有打扰,而是驻足观看一会儿,又悄无声息的走了。 “爹!老小孩儿醒了!” 稚嫩的男童轻唤,让才苏醒过来的张三脑子又清醒了些。 等彻底能够看清楚眼前的东西时,他才发现自己正被一大一小的两个人看着呢。 “哟,还真的醒了。”王发财抠了抠下巴,一脸的不可思议。 “他怎么不动弹呀?也不说话,该不会是傻子?”王元宝小声嘀咕,说完又歪歪脑袋,噘着嘴巴继续嘟哝:“快点起来把我的床腾出来呀……我不想和我爹挤。” “有人要杀我!”回过神的张三,涌入脑中的第一个画面就是自己被追杀的场景。 再往下,就是他一路被追上后山,然后从上头摔下来…… 见他大喘着粗气情绪也不太稳定,王发财“哎呦”叫了一声,连忙将他扶起来晃了晃:“小伙子!这儿是王家村!没有人要杀你!” “对啊对啊,而且是我爹把你救回来的,你不要胡说八道啊!”王元宝着急的说。 缓了好一阵才缓过神的张三仍觉得心底抽的难受,好在没一会儿就平息下来,喝了一口王发财递上来的水才道: “王家村是什么地方?我记得……我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 王发财哈哈大笑,坐在一边回答:“我知道你说的悬崖是哪儿。那个地方被我们王家村的人叫做断春崖,至于王家村,根据祖上留下来的图谱看,我们原本是和那个地方一样高的,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一点一点下沉,就成了现在这样。” 说罢他又指着门外那条河流笑起来:“你也是命大,刚开始你掉下来挂在树上,我儿子还当是谁的风筝挂那儿了,后来你掉进我们堆砌起来的草垛上,翻滚着进了水里,被我的网子拦住,这才轮到我救你。” 张三是听不得这话的。 对于别人口中描述的重重惊险,他想都不敢想自己究竟是怎么经历过来的。 这简直太可怕了。 “我要怎么才能回去?”张三问。 他的嘴唇都在颤抖,瞳孔也在逐渐放大,看得出来,他的魂儿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回去?回哪?上面?”王发财吃惊,很快又往外头的河流看一眼,眼睛里都是诡异:“你要回去只能从王家村走出去,再从沧州绕回儋州,最后绕回洛水城,经过那儿再上春芽山才可以。” 张三愣住:“为何要绕这么远的路?”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王发财轻笑,将原因给张三解释了一回,张三这才明白。 原来这片土地本来都是洛水城的管辖范围,但随着地表下沉,王家村被迫和春芽山断层,而这数丈深渊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王家村沉下来之后,一条大河将这里划分为二,河对面又出现了新的断层,那一片全都是瀑布,再底下的是一条紧贴着高崖山壁的江。 面对如此地势,要想上去,只能顺着王家村唯一的一条路往出走,然后翻过两座山,走过漫长的路,一直走出这片峡谷,什么时候到了能看见对岸渡船的地方,什么时候就可以过去了。 但那个地方已然是沧州境内,所以只能绕这么大的弯子。 得到这个答复的时候张三想死的心都有了。 “大哥,你能给我带路吗?我有很要紧的事情要离开这里!” “不行啊,你的伤还没好,而且都是些内伤,稍有不慎会留下病根的。你还是安心休养,等到下个月我们一起出去的时候再带上你。” 王发财拒绝的很果断,这让张三又着急起来:“我妹妹还在家里,现在我还不确定她到底有没有受伤,我真的等不了那么久!” “不是我故意要为难你,实在是这条路险峻至极,没有村长的命令没人可以擅自离开的啊!”? 第128章 鸟为财死 “可!”张三话到嘴边只能咽回去。 王发财没理由骗自己一个外乡人。 况且,自己受了人家的救命之恩,也没理由难为人家。 想到这儿,张三苦笑一番才道:“我明白了,不过这段时间就要借助在这里麻烦大哥了。” 说完他就听见王元宝哼唧一声,连忙又道:“我随便睡在哪里都可以,你放心,等我能跟着村子里的人一起出去的时候就走!” “呸,我爹可是最热心的人,我能是这种不仁不义的人?我要是真不愿意给你睡我的床,早叫你睡在牛窝里了!” 王元宝气鼓鼓的说,语毕又从怀里摸了半天,摸出一张饼递给张三就道:“这是隔壁小羊给我的,给你尝尝,你刚醒来一定很饿。” 看着眼前这个乖巧的孩子,张三蓦地掉出来一行泪,又快速擦了一把,之后半天都没说话。 见状王元宝和王发财互看一眼,王元宝顿了顿才问:“你是想你妹妹了么?” 张三点头,又是半天沉默。 小送和他一样皮,但也和他一样懂事。 可事到如今她小小的一个人不知道怎么样了? “你要是实在想念……我……大不了我和小羊借一身衣服来穿,假装你妹妹。”王元宝有些不知所措。 说完这话立刻后悔,“不对不对!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怎么可以穿小裙子!我可以叫小羊假装你妹妹!” 语毕他又捂住嘴。 不对,更不对。 小羊也是男孩子! “谢谢,不用了。”张三无奈无苦笑。 稳了一会儿,王发财才道:“这样,我明天去给村长说说情,看看能不能把这回出去的时间往前挪一挪,你也别想那么多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先睡觉。” “好,谢谢大哥。” “放心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拍拍张三的脑袋,王元宝笑嘻嘻的说。 听到这里张三彻底绷不住,低头又陷入迷惘,不过他调节能力很强,缓过来才说:“你这小家伙和我妹妹还挺像,几岁了?” “五岁。”王元宝回答。 “我妹妹也五岁。” 盯着张三充满伤心的眼睛,王元宝认真问道:“我是男孩子,你妹妹呢?” 也是这话问出来的瞬间,张三眼里的高光消失。 “你爹是男人,你娘呢?” 又是认真脸,王元宝仔细思考,半天才回答:“我娘不是女孩子。” 张三一整个痛苦面具。 为什么自己会要求一个五岁小孩聪明绝顶,会奢求他能和大人进行正常交流? 这一夜张三没怎么睡着。 无聊之中他觉得自己贱得慌。 因为他从来没有什么时候像今天这样想被奚送鄙视。 从来没有。 翌日。 天还不亮的时候奚送从睡梦里惊醒,没哭也没闹,擦干眼泪自己摸着黑出去,问了树上刚醒的小鸟打水的地方,回来自己洗了脸梳好头发,然后把床叠的整整齐齐,屋子里的板凳摆正,桌子擦干净,做完一切,她坐在门口静静看着天边。 她在等太阳出来。 奚送头一次觉得这么无聊。 原来日出也可以像日落一样孤独。 她决定给自己找点事做。 “你看见小野猪和老鹰了么?”她仰头问起树上的鸟儿。 “给我五文钱我就告诉你。”麻雀说。 “看在我们都是鹊的份上,一文钱行不行?” “谁跟你是鹊?我是雀!” 叹息,奚送又找到一只乌鸦:“看见小野猪和老鹰了么?” 乌鸦眼神蔑视:“麻雀老三跟你要五文钱,你懂我意思吗?” “你也要?”奚送懊恼,“做鸟不要这么拜金好不好?你要多少?” 乌鸦扬起翅膀用羽毛比出一个“三”,奚送气鼓鼓转头就走,结果发现自己进了后厨。 “咯咯咯咯咯咯哒!(唉呀妈呀疼死啦!)” “要钱吗?”主动掏出一文钱,奚送蹲在鸡窝门口。 老母鸡歪头:“你这孩子没吃药?” “……看见小野猪和老鹰了么?” 一听到老鹰,老母鸡蹦出一颗鸡蛋啪的就用翅膀把鸡窝门子关紧:“滚!” 奚送沮丧。 正想原路返回,却听见厨房里发出一阵奇怪的声音。 好奇心驱使之下,她靠近。 在贴到门上之时,里头的动静也消失了。 里面该不会进了狗?奚送心想。 于是她从一边拿来一根棒子,停顿三秒,她一脚踹开门挥出棒子的同时,煎饼腾空一个飞踢、果子撅着屁股铆足力气往出撞—— 三小只位置互换。 趴在地上好半天奚送才爬起来,看着摔了个狗啃泥的煎饼和果子,她噗呲一笑:“我还以为你们被人抓走了呢,原来是跑来吃独食了。” “不过话说回来镇国公府的饭就是香啊!我都想把我自己撑死在这里!”果子高兴到原地转圈圈。 煎饼顺势飞起来落在它身上,随它怎么转,它脑袋都不带晃一下的。 “撑死了正好给人家开荤,野猪肉可贵着呢。”奚送嘿嘿一笑,顺手从灶台上捡来一块锅巴,啃了一口当即发出一道感慨:“好哇,镇国公府的锅巴都比别处香!给我来五十斤!” “你也要撑死自己吗,据我所知人肉是卖不出去的,不过丢进深山老林里,倒是有很多伙计愿意吃。”煎饼说。 “把我们都被吃了,你呢?”果子转的脑壳昏,趴地上问。 “跑路。”煎饼认真回答:“我好久没吃过蛇了,馋死我了。” “幸好你不吃猪。”果子说。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是可以吃的。”奚送啃着锅巴无情开口,惊得果子从地上爬起来就冲回厨房,煎饼见状眼神很是不屑:“皮糙肉厚谁稀罕吃你。” “小屁孩!你爹娘找你呢!” 麻雀老三落在厨房后头小树林,一声就把躺在果子身上睡觉的奚送给吆喝醒来。 “家里来客人了,赶紧回去收拾。”麻雀老三说完跳上奚送肚子,脑袋塞进她腰包里找了找,找出一文钱叼着就跑,却被煎饼一把扇下来:“干嘛?” “我帮她传消息她不得给我钱?” 第129章 淮安王家的小屁孩 “放下。”煎饼说。 麻雀老三只用翅膀揉揉脑袋,嘴里哼唧了几声,突然两眼发抖盯着煎饼后头就道:“蛇!有蛇!” 此话一出煎饼当即被转移注意力,麻雀老三则是在奚送的注视下叼着那一文钱跑了。 “该死。”煎饼生气。 奚送嘿嘿一笑:“也不用管它,我得赶紧回去了,你们两个先躲起来,等我告诉爹娘他们,这样你们就不用来偷东西吃了。” 奚送说话就走,煎饼原地生气一会儿又睡去了,果子则是换了个姿势再度进入梦乡。 半个时辰后,看着镜子里漂漂亮亮的小人儿,陈书笑得嘴都合不拢,手里轻捻着奚送的小辫儿,她道: “原来给女儿梳头发是这么好玩的事。” “娘亲不是天天都在给我梳头吗?”奚送笑嘻嘻说,一句提醒立刻叫陈书反应过来,刚才自己差点说漏嘴了。 “是呀,但是给小送梳头的乐趣永远都不会消失。”她委婉的圆场,奚送只笑。 “夫人,淮安王府的人马上到了,老爷问你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小送,走。” 奚送被陈书牵着手站在门口,身边是奚笑生。 先下车的是一个胖乎乎的内侍,也是因为胖,并不能看出他年纪多少。 只见他给奚笑生行了一礼,转身又去了后头的车前,低声下气的就说:“小世子、小郡主,我们到了,快下车。” 帘子动了一下,刘宝连忙掀帘去迎,谁知帘子掀开的瞬间就被里头小人踹了一脚在脸上,稍后里头就泼出来一壶水,不过眨眼时间刘宝就被弄得狼狈不堪,紧随其后的,是车里两个小孩的狂笑。 熊孩子?奚送眉头皱了皱。 刘宝也不生气,擦了一把脸上水,又把手弄干净,腆着脸笑道:“小世子小郡主,你们仔细别伤了自己,快下车,别叫镇国公等久了。” “什么狗屁镇国公?我爹是淮安王!就是太子见了我也得跪下求我!他小小一个镇国公竟敢对我大不尊?” “就是这般还想叫我们下来,门都没有!除非他亲自来背我们进去!” 两道狂妄嚣张的话出口,陈书拳头紧攥,奚笑生也黑了脸。 这两口子可不是好惹的。 奚送同样不高兴。 【天底下的熊孩子见了姑奶奶都得夹起尾巴好好做人,偏生他们两个就这样放肆?竟敢当着我的面这么闹?】 心想,奚送看向拉着车子在原地不断踱步的马儿,心头起了主意,开口就对车里人说:“你们都不出来,我爹怎么背?至少露个面站在车上才好行动?” 周子旭和周月新一听这话在车内相视一看,当下就由前者出来。 见奚笑生还端端的站在原地,周子旭满脸都是不开心,小嘴一瘪就道:“不是说要背么?还愣在那里做什么?难不成是等着我请你过来?” “急什么?”奚送说,“我爹力气大得很,一次性背你们两个不是问题,你要真的想被背着,就一起出来让他背,如若不然,就自己往里走好了。” 奚送故意挑衅,周子旭还没说话,周月新就从车里冲了出来:“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竟指挥起我们来了?” “镇国公府是我家,这里是我家门口,怎么就没有我说话的份?”奚送面无表情,语毕忽然又笑起来:“小世子和小郡主这么威风,蚂蚁看见你们都原地吓死了,一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摔下来?” 赤裸裸的诅咒让那两个小人火焰大涨,正要说什么,马儿一个急躁就往前跑了两步,瞬时将车上两人摔下来。 半刻里他们也只有哇哇大哭的份了。 “小送……”陈书惊讶,下一秒又看向奚笑生,紧接着就将奚送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以作安慰:“小送乖。” “你这个死丫头居然敢咒我们!你是不是不想活了!”周子旭被刘宝从地上扶起来,却一把将对方推开,冲着奚送就是一通骂。 这话出口可把刘宝吓惨了。 奚笑生当年爱女遗失,可是连皇帝都帮着找了好久的。 如今他来到洛水城也是皇帝准许,明面上封了个巡抚玩玩,实际上是来找女儿的。 他们骂谁都可以,唯独不可以骂奚笑生的闺女! 想到这里刘宝赶紧捂住周子旭的嘴,转过身来跪在地上就给奚笑生赔不是:“镇国公饶命!小世子不懂礼数口无遮拦,并没有什么坏心思,还请您看在淮安王的薄面上饶了他!” “你倒知道礼数。”奚笑生淡淡道,语毕又看向刘抱怀里哭个不停的孩子,眉心一紧:“还要不要背了?” 周子旭牛脾气上头可是没什么不敢的,但刘宝将他拦着,迫使他摇了摇头。 见状奚笑生冷哼一声,从陈书怀里接过奚送,转而带着夫人回去了。 刘宝立即给两个小祖宗擦眼泪:“我们寄人篱下,还是安分守己的比较好……不看在镇国公的面子上,也该为王爷着想啊……” 这话一出,原本还委屈唧唧的两个小人瞬时闭嘴,擦了眼泪便跟着刘宝进去了。 坐在正厅,奚送一个人在左边,那俩人在右边,中间是奚笑生和陈书。 场面上的氛围十分尴尬。 “镇国公,这是我们王爷让带给您的礼物,请您过目。”刘宝小心翼翼的递上东西。 奚笑生也知道是孩子不服管教和此人无关,于是也没有因为在门口的大不敬为难他,只道:“不知道小世子和小郡主打算在这里居住多久?” “回镇国公的话,我们王爷的意思,是等京城里的事情稍微处理好一些再带世子和郡主回家。”刘宝隐晦回答。 经此一言笑声更加笃定自己猜测的没有问题,声音轻缓:“淮安王应该知道,我是不喜欢把家人扯进公事里的。” “明白,明白!王爷一早就说了,这件事不会牵连到公府里任何一个人,所以还请镇国公放心。”刘宝喜滋滋的说,语毕又想起一事。 第130章 对付小兔崽子 “哦对,差点忘了最要紧的……”说着,刘宝从怀里取出一封信,双手呈给奚笑生: “这是我们王爷亲笔所书,还请镇国公过目。” 抬眼盯着眼前这人面上的真诚,奚笑生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思忖片刻,转头看向乖乖坐在那儿却被另外两个小崽子仇视着的奚送,招呼来老仆就吩咐:“你带小送先下去,陪着她玩儿,别叫她感到无聊,等我和夫人忙完这边的事情就过来。” “我也要去!这边怪无聊的,闷死我了!”舟子旭说,然后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奚笑生,抓起舟新月的手就冲老仆说:“快点带我们出去啊,干巴巴的站着做什么?” 余光里的陈书已经用指甲将扶手抠出几道痕。 见状,奚送微微一笑,对奚笑生和陈书说道:“爹爹娘亲,我想去找哥哥,就让门叔陪着小世子和小郡主。” “也好。”奚笑生一秒答应。 他才不想自己的宝贝女儿被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欺负。 “你还有哥哥?那就有趣了,我们也想见见你哥哥。”舟新月瞪大眼睛说。 【死小孩怎么这么烦?真就屁股没开过花?】奚送磨磨牙关,又笑:“好啊,只不过我哥哥不在这里,还有,我哥哥脾气不好,要是骂你们打你们我可管不了。” 说完她走去陈书面前抱抱她,小声道:“娘亲放心,我可以对付他们,你和爹爹不要担心我。” “好,我叫小莫跟着你,他们要是敢欺负你,你就交给小莫处理。”陈书同样小声,在奚送脸上亲了一下才放她去抱奚笑生。 “愣着做什么?还不走?”经过原地愣着的两人,奚送眼睛都没斜一下。 “小世子小郡主,你们还是别去了……等我这边事情忙完了带你们去逛好不好?”刘宝卑微问道。 答案自然是不好。 无奈,他只能叫两个仆从跟着这三个孩子和门叔一起出发。 到了门口舟子旭和舟新月自觉坐上马车,当下就催促车夫驱车,一点都没有让奚送上来的意思。 奚送才不稀罕跟他们坐。 “小姐且先等等,咱们的车马上准备好。”门叔拉着要走的奚送说道。 “不必,我正好想认认去我许一哥哥家的路,坐马车我记不住。”说罢奚送两手背后一副老成的模样往前走去,低声就是一道嘀咕: “马车一定不会坏,一定会好好地载着他们抵达范家。” 奚送似乎是嘀咕了自己言出法随的能力。 她这话说完才往出走了不过三步,身后马车哄的一声就塌了,紧接着里头传来的是两道惨叫。 跟随他们的仆从差点吓死,好在马车内仓没什么问题,两个小屁孩没受伤。 “既然你们这么磨蹭,那我还是一个人去好了。”奚送故意说。 话出口舟子旭和舟新月当即从里头冲出来,几步上前便道:“谁说我们磨蹭?你不是要去找你哥哥?还不带路?” “我突然觉得脚酸,门叔,你能扛着我坐在肩头吗?爹爹最喜欢这么扛着我了。”扬起笑脸奚送撒娇卖萌。 门叔一秒应下,让奚送骑在自己脖子上便笑:“小姐抓紧了。” 奚送甜笑以对,转而又看向同样叫仆从扛着自己的两个小屁孩,哼笑第一道:“你们两个千万抓稳呀,别摔下来了。” 啪! “呜呜呜呜好疼啊!你乌鸦嘴!” “你胆敢诅咒本郡主!” 见那两人摔个屁墩儿坐在地上嚎,奚送一脸坏笑,“你怎么知道我乌鸦嘴?” 那俩人好不容易坐稳,奚送又故意对门叔说:“门叔,你能带着我跑吗?” 门叔永远不会拒绝可可爱爱的小送。 见他俩飞快的跑,舟子旭和舟新月也闹腾起来,一巴掌接着一巴掌的落在仆从身上:“快跑呀!连个老头都跑不过么!废物!” “追不上那个死老头和死丫头,我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等他们追上来,奚送又在街边买了一碗冰粉,知道那两个学人精会照做,于是她加了足足五勺辣椒,假装吃了一口:“芜湖~好香呀!居然一点都不辣!” “哼,你以为你这招还能耍到我们?”舟子旭冷哼,舟新月也是一脸冷漠:“狼来了的故事你听过没有?这么辣的东西你吃完才是真本事呢。” “我爹不让我喝这么辣的东西,但是我们门叔可以吃呀。”顺势将冰粉递给门叔,奚送笑意更浓。 昨天吃饭的时候她就见识到门叔巨能吃辣的本领了,五勺辣椒对他来说远远达不到微辣的地步。 “谢谢小姐!”门叔吞了口水三两口就将冰粉吃完,奚送嘿嘿一笑,看向那两个小东西:“你么的人怕是吃不了这么辣的东西?真逊。” 此话一出舟子旭和舟新月当即不愿意,亲自上来给他们的仆从加了半碗辣椒,递给两个生无可恋的仆从就是一阵威逼利诱:“吃下去赏金五两,若是吃不下去,拿命来抵。” 【两个小兔崽子,小小年纪就视金钱为粪土视人命如蝼蚁?看来不给你们一点狠的你们是真不知道天高地厚。】 心想着,奚送又在心里说道:“辣椒不泼脸,辣椒不泼眼。” 心声一出,被仆从们颤颤巍巍端在手里的碗,在两个小兔崽子的一声怒斥之下不小心打翻,碗里满满的辣椒直接泼脸。 尖叫声瞬时蔓延。 奚送面无表情带着门叔就走,“他们会没事的。” “活该。”门叔说,“小小年纪出口成脏,不知道爱惜生命尊重长者,又不知道钱财来之不易,学了一身的痞气。也不知道淮安王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像这种孩子放在咱们奚家,早被老爷打死了。” 听着门叔吐槽,奚送不禁想到奚冀。 那小子虽然爱玩,确实没有纨绔之气,就拿春芽山上的两窝土匪来比,都比不过那两个死孩子的恶。 “……范虚夷你疯了?你身体差成这样还练武?要让我爹知道了你就等死!”? 第131章 不搭理 奚冀的话并没有对范虚夷起到劝阻作用,相反,他躲避陪练攻击的速度更快。 仅一个挪移,便用手里的木棍刺在陪练心脏后方。 停下来,陪练气喘吁吁的转身,看向范虚夷,脸上的笑容很是舒爽:“小侯爷不大动武,身手却没有半点退步,属下佩服。” 一脚踢起地上的流星锤捏在手里,范虚夷将其递给对方:“再来。” 陪练愣住。 他不敢这么做。 给一百个胆子都不敢这么玩儿。 跪下,陪练请罪:“还请小侯爷恕罪,您身体不好,属下不敢乱了分寸,望您保重身体。” “快点。”范虚夷面无表情。 这是陪练头一回从他脸上看见这么凝重的表情。 在从前,范虚夷对待谁都很温厚,他从来不会为了什么事情责罚谁,就是一句重话都没有说过,如今居然会因为不继续陪练而生气? “小侯爷……您身体条件在这里摆着,不是属下不愿意,实在是属下不敢放肆……”说着,陪练顿了顿又看向一边的奚冀,道: “小侯爷若是一定要和人比试,不如叫镇国公府的少爷陪您一起?再或者……待属下将这件事先给老太公表明,得了他的允许我们再比试也不迟。” 范虚夷没说话,只是将手里的流星锤丢向陪练,音色无温:“不能练就去找能练的人来,别耽误我时间。” “你够了!”奚冀一脸幽怨,示意陪练离开,故作帅气的像刚才的范虚夷一样想要将流星锤踢起来。 谁知这流星锤看起来小小一个,一脚踢上去,奚冀只觉得自己脚背被石头砸了一样疼。 强忍间,他已然涨红了脸。 斜眼盯着他,范虚夷转身从武器架子上抽出一杆长枪,耍了两招,枪头直指奚冀:“拿你最称手的兵器,打赢了我我就够了。” “我才不稀罕跟你打。”奚冀别过头去一脸不情愿。 谁知话音才落范虚夷一个翻身,用长枪挑了一把剑丢过来,奚冀一秒接住:“你这是逼良为娼你懂不懂?!” “那我今天是嫖定你了。看枪!”范虚夷话音未落就发起攻击,奚冀唰的拔了剑鞘便扑上去迎战:“小爷我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我倒要看看你学了我爹几分厉害!” 陪练呆滞。 不过没多久他就去给老太公传话了。 毕竟出了事他可是要承担责任的。 “小侯爷、小少爷!你们别打了!小送小姐过来了!”一个丫鬟说。 正打的水火不容的两人才没有仔细听辨。 “哥哥。”奚送缓缓叫道。 软糯糯的话一出口,正用剑抵挡长枪的奚冀瞬间推开长枪,丢了手里东西就冲到奚送身边:“小送怎么来了?爹娘不是说今天有客人要来么?” “少爷。”门叔行礼:“淮安王府的世子和郡主实在无礼可恨,小姐不想待在家里被他们烦,所以就来找您了。只是那两个人又跟了过来,不过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些意外,这会儿可能回镇国公府了。” “我就知道那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奚冀冷声说,拉住奚送的小手晃了晃,又道:“他们两个没有欺负你?” “没有~”奚送笑嘻嘻的说。 【敢欺负姑奶奶的人还没生下呢。】 见一边默默将武器归位的范虚夷没有主动搭理自己的意思,奚送不禁鼓鼓小嘴:“刚才的比武是小侯爷赢了还是我哥哥赢了?” “那当然是哥哥呀!”奚冀臭不要脸的说,转头指着范虚夷就道:“你看他那副病秧子的模样,哪里是能赢了哥哥的?以后嫁人可千万不能嫁这种身娇体弱的男人,知道了吗?” “可是爹爹说我和小侯爷有婚约在身欸~”奚送故意这么说。 奚冀满脸不服气当场反驳:“那又怎样,只要是配不上我们小送的,哪怕成了婚也要和离掉。” “这样吗?不过小侯爷看起来也不大想理我的样子呢,哥哥似乎多虑了~”奚送阴阳怪气的说,语毕又看了看范虚夷。 他站在原地根本没有要回身的意思。 【这小子怎么回事,放往常早跑来了,我说了这么些话他也不揍我的?难不成是我哪里惹他不高兴了?】 心想着,奚送渐渐地心里没了底。 见奚冀还在跟前吹牛,她嘿嘿一笑拉着哥哥的手就撒娇:“哥哥,我想吃糖葫芦,你能帮我买吗?哥哥亲手买来的糖葫芦肯定更甜!” 奚冀听了这话可是半点犹豫都没有,一时飘飘然,马不停蹄的就去给奚送买了。 见他和门叔一起出发,奚送立刻来到范虚夷身边,伸手就要拉他袖子,谁知范虚夷抬脚走了。 “许一哥哥?”压低声音跑到范虚夷身后跟着,奚送轻唤。 【一定是他听见我叫他小侯爷才不高兴的。】她暗暗揣测。 但为了不让人怀疑自己没失忆,她只能这么称呼。 范虚夷仍旧没理。 “许一哥哥!范小侯爷?范虚夷!”奚送声音渐大。 范虚夷终于停下步子。 一溜烟跑过去贴着他,奚送咧嘴笑起:“我不是故意要叫许一哥哥‘小侯爷’的,只是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爹爹他——” “我已经很久没有温习功课了,你在这里等了你哥哥回来就一起回家好了。” 范虚夷说。 望着那只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奚送抿抿嘴,忍下委屈,她想了想又试探着问: “你身体好些了没有?” 范虚夷仍是不愿搭理。 【呸,不理就不理。】奚送有些小生气,掉头就往出走,谁知挪武器架子的人没有拿稳手里的东西,一个撞击,后头的架子咣当一声巨响,几把银枪叠在一起就往下垮。 “小送小姐快躲开!”几个仆人大叫,奚送大脑一片空白,回过神时范虚夷已经张开臂膀护着她,身上是刚砸下来的东西。 扑通,范虚夷往前趴下来,在压倒奚送的时候还不忘一手护着她。 待到家仆将奚送先抱走,范虚夷当下倒地没了反应。? 第132章 委屈 “范虚夷……”奚送正要再上前,却被手忙脚乱检查他的仆人给技开。 等她再挤到刚才的位置时,范虚夷已经被人背着回去了。 “小送?小送?你没事?”范家的几个仆人围在奚送身边询问情况。 见奚送半天没有回应,他们可差点吓死,抱着小家伙在怀里就是一顿晃:“小送?莫不是吓傻了……快请大夫给她看看!” “我没事。”奚送突然说,见那几个仆人脸上出现了放松的表情,她又笑:“你们去看看小侯爷,他看起来伤的很厉害。” 说完她冲这几人摆摆手,“我去门口等哥哥来接我,你们不用管我啦。” 几个仆人明显不放心,奚送又道:“我会乖乖在门口等着哥哥回来的。” 说完她快速跑开,生怕那几个仆人追上。 【范虚夷一定会有事,他的药罐子身体一定会撑不住。】 坐在范家门口的台阶上,奚送一边抹眼泪一边心想。 她又开始想温良了。 奚冀一直到太阳落山都没回来。 门叔也是。 奚送抬头看着天边的橘红,突然觉得好害怕。 哥哥难道也像爹爹一样不见了? 她已经忍不住想去找人了。 但她说好要在这里等着的。 “小送~”奚冀一声唤,让奚送一秒抬头。 他和门叔一人扛着一把糖葫芦在肩上,两人的表情疲惫极了。 见真的是他们,奚送小嘴一瘪冲过去,一把扑在哥哥怀里,忍着眼泪却瞒不住哭腔:“你们怎么才回来……” “哟,给我妹妹急哭了?小哭包。”奚冀咧嘴大笑,捧起小家伙的脸摸摸她的脑门:“我们想给小送找到洛水城最好吃的糖葫芦,走遍了整个城都没找到满意的,最后听人说马家山有人做的很好,所以出城去买了,买的这些够小送吃好久了!” “呜……哇!”奚送忍不住大哭,眼泪跑的比水淌的还快。 奚冀一脸懵逼的看着她,忽然又认真起来,低头凝视着奚送的嘴巴,挠了挠下巴:“小送怎么两条舌头?” 奚送一秒收声,“哥哥还有心思关心我几条舌头?” “嗯……你怎么说不哭就不哭了……”奚冀试探着转移话题。 奚送噘嘴,小肚子也不知不觉的挺起来。 她生气了。 “咳,妹妹是最厉害的,来,吃糖葫芦!哥哥为了让你尝到第一口,这一路上都快馋死了……嗝!” 哐叽一拳垂在奚冀腰上,奚送一口叼住糖葫芦伸手就道:“要哥哥背背。” 奚冀毫不含糊的将手里的糖葫芦交给门叔,蹲下来就给奚送上,谁知小家伙蹭蹭两下爬上来,然后骑在他脖子上,两手死死的环着他的脖子,低头下来用糖葫芦在他脸上粘了一下,得意坏笑:“驾!” “好你个小送!没想到这么坏!看我摔不摔你!”说着,奚冀抬手紧抓着脖子上的小家伙铆足了劲儿就往前跑,门叔跟在后头哈哈大笑,氛围甚好。 “哟,这不是镇国公府的小少爷么?今天还要不要摸老娘的屁股了?”经过青楼,奚冀被老鸨拦下来调侃,瞬间气得小脸青绿: “老婶子,您这话说得可不客气,小爷我往后可再不来你这儿逛了,我有妹妹陪我玩儿,再拿我寻开心仔细我叫人封了你这楼!” “妹妹?您这大少爷从哪儿多了个妹妹?”老鸨不依不饶,一把将奚送从奚冀身上抱起来,举着好好打量一阵,又看向气得握拳头的奚冀,道: “跟你不像嘛!比你好看得多,长大肯定是个大美人儿,说罢,从哪儿拐来的?不如三两银子卖给我?” “放肆!我妹妹乃是镇国公之嫡女!岂由你胡言乱语!”奚冀暴怒,将奚送从傻眼的老鸨手里抢回来,怒瞪她一眼:“从今往后再敢碰我妹妹一次,或是叫你的人接近我妹妹一分,就别怪我叫你在大周没有活路!” 一听这话老鸨吓得就差跪下:“大少爷奴家知道错了!刚才奴家只是开玩笑的!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奴家这回,啊?” 奚冀只甩开她的爪子,气冲冲走了。 一时青楼门口热议声四起。 “镇国公居然有个女儿?藏得这么严实?” “还是嫡女……所以这奚冀是庶出的啊?可我怎么听说镇国公只有一个夫人,确实是年轻时的结发之妻……对儿子宠的很啊……” “呸呸呸!你们真以为镇国公来咱们洛水城是养老的?他这么年轻养个屁的老啊?他是来找女儿的!他这位千金,据说是尚在襁褓的时候就丢了,这两天才找到,昨儿还在我们店里买小裙子呢。” “居然还有这事儿?” …… “哥哥才是嫡出,为什么对我说我是嫡女?”搂着奚冀的脖子,奚送问。 奚冀停下步子,脸上神态比刚才还要认真:“咱们奚家可没有嫡庶之说,我也不稀罕当什么嫡出,你就是我的亲妹妹。我不准有任何人欺负你,如果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能保护你,那你就是嫡女。” 说完他又是一笑:“放心,等哥哥长大了去做大将军,就是没有什么身份,也绝不会有人敢欺负你!” 啵唧。 奚送一口点在哥哥的脸颊上,笑嘻嘻:“那哥哥可要好好习武,因为长大之后不仅要保护我,还要保护嫂嫂。别等着我和嫂嫂同时掉进水里的时候,我还得帮着你救嫂嫂。” “……我可会游泳了。”奚冀说,又嘀咕:“大不了找个会水的媳妇儿,到时候你俩一起救我。” “呸,想得美,嫂嫂肯定先救我。” “我和你嫂嫂一起救你。” “老太公……小侯爷的身体情况目前来看很差……”仆人紧张道。 范老站在床前静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神态淡定:“这小子吃什么了?” “啊?”仆人愣住,另一人慌忙回答:“回老太公的话!小侯爷吃了从木台观带回来的药方子上的药!” “那没事了,不必管他,你们都忙各自的去。” 第133章 互相试探 通过自家老太公这样的话,仆人们一时唯有挠头,接着照做。 毕竟,老太公也不是一次两次对小侯爷这样了。 等到人都走的差不多了,范老站在原地,捏了捏手里的拐杖,停顿一会儿,猛地抬起来就往床上那小子身上砸。 在拐杖碰到范虚夷脑袋的前一秒,他停下了。 他眼皮子都没动一下。 见状范老不动声色离开,却又在三秒内“杀”回来,最终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方式收场。 “臭小子,看来是真的不太妙。”说完范老离开。 良久,他从门口探头进来,见范虚夷确实没动弹,捋着胡子才真正走了:“该死的王九听,还真给了这小子不靠谱的方子……” 睁眼。 范虚夷轻出一口气,从枕头底下摸出来一本书,看着上面的招式,眼睛都没眨。 王九听给的方子是好的。 范虚夷从小就听范老太公说,说他有个非常不靠谱的老朋友,有办法能够治了他的病,但是对方一直不愿意给出方子。 范老太公为了报复王九听见死不救,带着范虚夷找到了王九听的师祖,拜了人家,然后借了人家的名字,事后还专程去王九听跟前嘚瑟。 谁知王九听仍然没有动静,这让范老太公十分不爽,但没有办法,只有用好药给孙子吊着命。 按照范虚夷的身子,是什么都干不了的。 但范老太公笃定王九听会救人,索性什么都不拦着。 范虚夷从木台观回来的时候就知道王九听是爷爷嘴里的狗东西。 多多少少也猜明白,原来王九听一直不愿意救自己,却又给了药方,是在等着自己有朝一日亲自找上门。 也就是说,王九听算得到很多事。 想到这里,范虚夷忽然打了个冷颤,冲出房门对着一脸愕然的仆人们吩咐:“备车!去木台观!” 奚送和奚冀门叔回家之后才发现,舟子旭与舟新月的情况严重非常。 这两个熊孩子哭了整整一天嗓子都哭哑了,嘴里却还念叨着要杀了奚送的话。 这让奚冀十分不爽。 但轮不到他出面,陈书就站了出来。 “闹成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们自己作死?现在还好意思怪别人?你们是如何敢的?再敢这样胡作非为,别说我们不治你们,就是把你们赶出镇国公府也是我们的道理!” 见她火冒三丈高,众人并不稀奇。 但刘宝和那两个熊孩子没见过。 他们仨对陈书的印象,还停留在柔柔弱弱的寡言少语的夫人身上。 没人会告诉他们,眼前这个彪悍又将凶恶挂满脸的女人是打哪儿来的夜叉。 擦了一把冷汗,奚笑生也唯有扯一扯陈书的袖子:“夫人不要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好……这两个孩子我来对付。” “你对付个屁啊!被骑在脖子上闹了一天了也不见你对付,我一出面你就觉得你可以了?你早干嘛去了?他们把女儿骂了那么久你怎么不出来?” 陈书转过来对着奚笑生就是一道狮子吼,吓得众人噤声不敢动弹。 奚笑生也只有连连点头称是,看的奚送差点憋笑憋出内伤。 “我的眼睛好疼!我要瞎了!”舟子旭嗷嗷大叫。 “本郡主的眼睛和脸要是有什么问题,立刻让我父亲杀了你们全家!”舟新月口吐芬芳。 “闭上你们的臭嘴!”奶声奶气的怒斥一出口,那两个熊孩子当下没了声儿。 倒也不是矛盾铁嘴发挥了作用。 是他们知道奚送嘴巴的厉害,不敢招惹。 也正是这一句怒斥,让奚笑生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这孩子是真随她娘。 “不就是治眼睛?有什么难的?想要我治好你倒也容易,但你们必须答应我两个条件,否则下半辈子就瞎着!” 两手抱怀,奚送一脸冷漠。 “你少在那里诓我们!就凭你也能治好?那我可是要吃屎的了!” 一听这话奚送嘴角一抽:“既然你自己要吃屎,那就怪不得我了。” 说罢她看向陈书,甜甜的就说:“娘亲,你能帮我治疗吗?” 陈书一秒怂,“我……” 她不会啊。 她只是会一些皮毛,哪里就能治得了这种难度的了? “娘亲不必担心,只需要做一些基础的医护就好,剩下的交给我。”奚送说。 陈书是听人说过奚送的厉害的,于是在她这话之后也没有犹豫,即刻就叫人拿了自己的药箱过来,取出一些药物对两个熊孩子进行清理打点,这就听奚送说: “经过娘亲的治疗,他们的伤一定不会痊愈。” 这话出口,陈书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 闺女这嘴巴厉害是挺厉害,就是发挥的时候有点儿伤人。 不过片刻,那两个熊孩子的嗷嗷声就止住了。 刘宝检查一番激动大叫:“真的好了!天啊!真的好了!” 陈书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众人怔怔的看向奚送,却见她一脸得意的笑。 矛盾铁嘴治病不可靠,但如果有人可以治,只要把话压在那人身上就好,哪里还有治不好的病? “小送!你也太厉害了!”众人兴冲冲围到奚送身边,彩虹屁吹得一个比一个好,奚冀一脸正经的将他们赶走,却扭过头郑重的对奚送说: “妹妹,看在我给你买糖葫芦的份上,你能帮我实现成为将军的愿望么?” “不能。”奚送无情拒绝:“成功是自己努力出来的,没有捷径可以走。” “小送啊~娘亲有个想法,你看,娘亲会医术,你会‘法术’,咱们开一个医馆,既能造福一方百姓,又能名扬天下,还能赚个盆满钵满,要不要和娘亲合作呀?” 陈书笑眯眯的问道。 “不要。”奚送仍是无情拒绝:“这样对其他大夫不公平不说,还会让努力的人丧失斗志,一点都不好,况且名扬天下同样靠的是实力,我不可以‘助纣为虐’。” “爹爹不贪心也不影响别人,只求你让你娘温柔一些!可好?”奚笑生一脸期待的问。 奚送只噗嗤笑起来。 第134章 净化心灵 “小送笑什么?”奚笑生疑惑,丝毫没注意到陈书即将爆发的小宇宙。 “在爹爹没当着娘亲的面说出来之前是可以的,但现在看来是不太可以了。”奚送笑眯眯。 话音刚落陈书抄起药箱里的小刀就冲向奚笑生,吓得奚笑生拔腿就跑:“夫人冷静!我开玩笑的!” “开你娘个屁!我说你最近怎么总嫌我脾气大, 原来是在外面遇着你的温柔乡了是!你给我站住!看我不捅死你!” “夫人你慢些跑别摔着自己了!” “你操心操心你自己!” 镇国公府众人傻眼。 看着这两口子的追逐戏,奚送不禁暗叹一口。 原来前辈们说的“欢喜冤家”,是这样子的? 不过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真的好有意思。 奚笑生可是范虚夷的师父,范虚夷才十岁武功就那样厉害,可见奚笑生自己是有多强。 在今天之前奚送一直挺好奇,为什么奚笑生武功这么好却选择做了文官,按照他的性子,不是应该去做个将军为国杀敌么? 像温良一样,他可是武林盟主,就是改行,也做的是土匪。 现在奚送就想明白了。 原来奚笑生只是为了保护陈书。 他明明那么厉害,却还是被追着满院子的逃命,这不是爱是什么? 正在脑中为了父母爱情感到浪漫时,奚送的脑海里突然插进来两个题外人。 立夏和周太。 【……好家伙,我怎么把这两个眯眯眼给忘记了。】 这两个男人,哪一个不是跨行跨得十分离谱的? 【要不怎么说凡事都有例外,不能太绝对呢?】 “……贵府的相处方式,还真是融洽……让人心生羡慕。”刘宝硬着头皮尬笑,稍后又看向盯着不知道什么地方发呆的奚送,轻声唤道: “小送小姐,今天的事情我们感到非常不好意思,世子和郡主他们年纪还小,今天的事儿就过去了,好不好?” “不好。”奚送一秒回头回答。 刘宝这会子更觉得尴尬无比了。 “你不要蹬鼻子上脸。”舟子旭揉着眼睛说,语毕语气又怂了一大截儿,说道:“你是公侯小姐,我们是皇室中人,论起地位比你高贵的多。况且论起辈分我们和你爹一辈儿,你于情于理都不该再三挑衅我们!” “就是,现在我们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只要你给我们诚恳的道歉,我们就当做今天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原谅你,往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 舟新月故作镇定的说道。 闻此一言奚送轻笑,两手插在腰间往前走了一步,拦住正要动手揍他们给自己出气的奚冀,垫着脚尖鄙视他们道: “首先,这里是镇国公府,我是主人,其次,你们是来投奔我们的,是镇国公府接纳的客人,最后,明明是你们一开始不尊重人,后面也是你们自己作死要闹事,凭什么赖我?我为什么要道歉?” 说完她冲着舟新月噗呲一口气,然后又对向舟子旭:“还有你!你最好不要拿什么身份和辈分压我,我不吃你这一套。你要真想拿外在的什么压我,那我不妨就跟你理论理论。” “你说你和我爹是一辈,那我爹比你们大这么多,你们的礼貌在哪里?家教被狗吃了?古人云‘长兄如父’,你们借住我家,又自知和我爹一个辈分,为什么不尊敬我爹?我爹可是你们的老大哥,也就是说等同于你们的爹,你们一到地方,我爹娘就亲自到门口迎接,这已经是你们的不对了,但没关系,我爹娘知书达理有教养,他们愿意对你们客气。你们不下车反倒要我爹来背,这是什么意思?嗯?难道还不算你们的挑衅?” 说到这里,奚送的小脚丫子垫的有些疼了,她站好,正要调整姿势,奚冀上来将她抱起使她骑在自己的脖子上,笑嘻嘻的道了句:“继续,俯视他们!” 奚送愣住。 【可是我已经没有话要说了。】 但……但怎么可以丢了哥哥的面子! 就算没话说也要憋着往出挤! 想到这里,奚送嘴皮子一翻又开始说教,接下来她将那两人说的面色铁青到最后蔫下来,喘气都觉着累。 期间她花费了整整半个小时。 从之乎者也说到自身修养,再从自我意识骂到家教不严,最后扯到父亲自身修养,再到最后以父母人品极差结尾。 尽管她知道这样不好,但还是说了这么一长串。 没有什么是比哥哥的面子重要的! 【三观?哎我就是玩儿,这种时候要个屁的三观,对付这种小屁孩就是要降维打击,让他们接受社会的毒打,这样才能让他们将这段过往铭记在心!嗯~不愧是我。】 见那两人愣在原地半天没敢动弹,奚送又看了眼同样呆愣的刘宝,低头对奚冀就道:“哥哥,我觉得咱们是时候跑路了,要不然威风会丢。” “我也觉得。”奚冀憋着笑说,语毕带着奚送火速逃离现场。 留在原地的几人半晌也没能从刚才的思想品德里走出来。 “……哥哥,你说这小孩是什么托生的?我常听家里的老人说,世上会有恶灵转世,他们一般都会特别凶狠,转世为人也难以洗涤心灵里的罪恶……难道那个孩子……是恶灵?” 舟新月带着残破的思绪说,语气听起来很委屈,似乎已经要哭出来了。 舟子旭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道:“可能真的是我错了。” 听到这里刘宝大喜:“没关系的小世子,古人云,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现在迷途知返是来得及的,人家还说浪子回头金不换呢,像你这样聪明的孩子,本该做些自己这个年纪该做的事,善良可爱活泼,多好呀?” 然而刘宝这话出口没有几秒钟就被舟子旭打了脸。 舟子旭只道:“听了那孩子的话,我忽然觉得我活在这个世上就是个错误。” 不容刘宝错愕,他扭过头对舟新月郑重道:“我感觉我的内心已经被净化了。” 第135章 怎么可能改邪归正 刘宝惊慌失措:“小世子,您这话……可不兴说啊……镇国公府的小姐话虽难听但说的也都是实话……咱们淮安王府出来的人,怎么可以从自己的言行上出现纰漏让人诟病呢?” 劝说着,刘宝又笑呵呵的伸手去抱两个孩子:“不过你们既然能知道错了,那就是好的,我刚才说了嘛,知错能改——” “知错?放屁的话,小爷我岂是被那种死丫头辖制住的人?”舟子旭尖牙一咧,推开刘宝的手便气势汹汹的往自己房间去: “不叫奚送加倍奉还,我舟子旭名字倒着写!” 本来还又写发毛的舟新月,在听见哥哥这几句话后立刻来了底气,哼哼唧唧的跟上哥哥的步伐,临走之前一边叫骂着不干不净的话,还不忘冲刘宝吐了一口口水: “死太监,你也配管我们?撒泡尿照照你自己!哦,我忘了,你没地方撒。” 此话一出,无疑是在刘宝心脏上狠狠捅了一刀。 怔怔的看着两个小祖宗耀武扬威的走了,刘宝迟迟未能回神。 木台观,范虚夷赶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这里狼藉一片,远比他第一次来的时候还要荒凉。 院子里仅有的枯树也被拦腰折断,房屋里破败不堪,就是主殿里供奉着的三清像也被推翻在地。 最要紧的,是王九听房门口一道又宽又长的血痕。 仅一瞬间,范虚夷似乎能想象到王九听当时是在这里被硬生生拖去屋里杀了的。 “小侯爷,我们去看,你先回车上。”仆人们说着就行动。 尽管他们做足了准备,入目的东西冲击性还是非常大的。 一声惊呼传进耳朵里,范虚夷闭眸。 “小侯爷!里头的老道被分尸了!”前去探查情况的仆人着急忙慌的冲出来,他们脸色差得要死。、 范虚夷心里的情绪非常复杂。 他不知道王九听的死是不是和自己有关系。 站在原地沉思良久,范虚夷跪地,对着王九听的房间磕了三个头,起身吩咐仆人传唤巡抚府的官差来收尸办案,带着人回去了。 “那两个孩子的饭送到了么?” 晚饭时候,奚笑生随口问向门叔。 “送到了,只不过他们看起来并不想吃的样子,嚷嚷着要吃淮安王府的菜,但是刘宝说不用管,我就回来了。” “刘宝说要管也不准管,给他们惯得臭毛病!”陈书翻白眼,扭头看向乖乖吃饭的奚送,笑道:“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呢,我们小送和他们一般大,又懂事又可爱。” “嘻嘻。”奚送笑,然后低头继续吃饭。 她吃的很快,摸摸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正要和长辈说自己吃饱了,就见楚歆被人带上来。 楚歆看着她的表情很怪异。 奚送假装不认识。 她要装着失忆,一切和镇国公府没关系的都不能被自己记着。 奚送也不想听他们要商议什么事,于是娇滴滴的和陈书撒娇:“娘亲我吃饱啦,话说我在后厨发现了一只小野猪和一只老鹰,它们好亲人,能不能留下来给我当宠物呀?” 一听是那天和奚送一起来的两个小家伙,奚笑生立刻同意:“那你可要记着给它们喂东西吃,去玩。” “谢谢爹爹!娘亲要是有空了可以来和我一起玩!还有哥哥!” 奚送假装热情,说完也不顾楚歆再度投来的诡异目光拔腿就跑了。 但出了这扇门,她眼泪直接溢出来。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就是每天吃饭的时候,超级想温良和周太还有凌竹寨的所有弟兄们。 过去寨子里穷,总是吃了上顿没下顿,但所有人都勒着腰带过日子,也要把口粮给奚送吃。 明明是一窝土匪,却天天都在说道着什么,穷什么也不能穷孩子。 所以自奚送记忆能够稳固的时候起,她觉得每天最快乐的时候就是开饭的时候。 虽然大家各有各喜欢的就餐地点,但不管哪个角落都能听见大家的说笑声,热闹又温馨。 尽管奚家也不差。 可思念总是控制不住的。 看着天上的月亮,奚送脸上全是失落。 张三也是。 今天王发财回来告诉他,村长不同意提前出发。 “你也别太难过了。”王元宝坐在他旁边,两只脚丫子在水里泡着。 “不难过。”张三说。 弯腰在河里摸了一块石头,王元宝用衣裳把它擦干,说: “村子每个月出行的时间固定下来差不多有几十年了,所以每一家都会把每天要做的事情安排好,只为了腾出时间在那时候出去。突然提出要提前出发,大家肯定是不会同意的,因为他们的计划会被打乱。” 听着这话,张三长叹一口气,一手撑着脸看向身边这个小家伙,眉头皱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你身体里该不会住着两个人?” 王元宝抬头,一脸懵逼的看着他:“这话怎么说?” “总觉得你一会儿聪明的要死,一会儿又笨的让人难受。”说完,张三从他手里拿过石头,对着月亮看了半天:“你擦它干嘛?” “我爹说河里的石头可以许愿,只要把愿望说给石头听,再丢进河里就可以被带去远方的神仙手里。他们都说我娘是神仙,所以我要把石头擦干,这样她拿到手里就不会脏手了。” 王元宝认真的说,于是拿回石头又擦起来。 “可……你不是还要把石头丢进水里?”张三一脸鄙夷的问。 王元宝如梦初醒。 “还有,这么大的石头丢进水里肯定要沉底了,要是能飘去远方的话,刚才你怎么会从水底抠出来?”张三又是一道揭穿。 王元宝委屈。 “你怎么知道你娘是管收石头的神仙呢?况且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她怎么会知道哪块是你的?” “闭嘴!”王元宝气的大叫,噌的一下爬起来,踢了一脚水扬在张三脸上,气冲冲道: “随便打击别人的幻想是非常过分的事情!你今晚别想蹭我的床睡了!” “……别啊。” 第136章 想爹爹 见王元宝真的生了大气,张三往后一趟,抓住小家伙的腿抱着不撒手: “我说话不过脑子,刚才没想那么多,对不起啊。” “没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蹭床睡才道歉的!”王元宝眼眶通红。 张三失语,猛地转过来,盘腿坐着,拉住王元宝在天上看了一圈,然后指着天上一颗看起来最亮的星星就道: “你娘在那里。” 此话一出王元宝脸上怒气立即消散,他认真的看着天上那颗星,眨眨眼睛,忽然又拉着张三问: “那我要怎样许愿才能让我娘听见?” 愣了一会儿,张三脱口而出:“你娘是星星,理你那么远,当然是大声喊给她听。” “娘!我想你了!你能回来看看我吗?” 王元宝没有一秒犹豫。 此话一出,张三只觉自己整个人都被钉在草地上了。 他没想到王元宝是这样的愿望。 “糟糕了。”王元宝突然说。 “嗯?” “我声音不够大,天底下有那么多人都冲着天上喊,我娘听不到我的声音怎么办?”王元宝一脸认真的问,然后将石头丢给张三,拔腿跑回家,很快牵着老牛出来,冲张三摆手: “张三哥!一会儿我爹串门回来你就告诉他我去放牛了!” 一声张三哥,张三梦回被奚送叫的时候,楞了一下连忙问道:“所以你到底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个高的地方,这样的话就能离我娘近一点了!”王元宝喜滋滋的说完拍拍老牛的膝盖,老牛很乖的蹲下来。 待到他骑上背,老牛才起身。 见他娴熟的骑着老牛往后山去,张三立即跑去邻居家交代一遍,跟着王元宝就去了。 此刻,武林盟的万花地牢里,温良被十根铁链绑在铁柱上捆的死死的。 万花宗主薛命站在牢房上头,从铁栏外看着里面那头困兽,笑容逐渐变态:“堂堂武林盟主也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甚至……一切都是我的手段,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昭告天下,温阆被我打败了……” 身后是飞羽门的掌门,她一身精美绝伦的羽衣看上去像个仙子,但头上的鸡毛造型和脸上的妆,实在不敢叫人恭维。 “那可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宁玉说。 她的生意比较粗,隐隐的又有一股轻细的声线,两种音色同时发出,显得更为诡异。 “千机楼的事情都办妥了?”薛命问道。 冷笑,宁玉只回答:“薛大宗主有空关心我们千机楼,不如关心关心朝廷那边要如何应付。” 此话一出薛命瞬间转身,他投给宁玉的眼光毒辣得很。 “我倒有些不明白宁掌门的意思。你这话是在威胁我么?” 怪里怪气的笑了一阵,宁玉故作大喘气,稍后才道:“薛大宗主给太子办事,却放走了懿王,难道就不怕不好给太子交代?朝廷现在变幻莫测,淮安王已经倒台了,没了这个中立的缓冲带,你竟然还敢对太子有所隐瞒?岂非找死?” 同样冷笑,薛命挑起宁玉的鸡毛头发,眼睛里的嫌弃都快喷出来: “我死不死不一定,宁掌门再敢这样挑衅我,你就是真的该死了。” 一巴掌拍开他的手,宁玉面容冷漠又添带着阴气:“我直属千机楼,你敢动我试试看?何况我们飞羽门已经在追查懿王的下落了,你最好想出办法能稳住太子那边,不过我这里正好有条明路。” “去跟温阆打听出武林盟令牌的下落。” “你哪来的自信会觉得我愿意将武林盟得了名牌交给你?”薛命问。 “就凭现在正派人士还不知道温阆的下落,他手底下的立夏你忘了?你我可不是那人的对手,你要是不想死,兴许真得加把劲儿。” …… 张三跟着王元宝到了后山山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老牛不愿意驮着他,又加上这座山的路是从底陡到顶,这一路走上来,他差点觉得自己不行了。 “娘!”王元宝抓着老牛的牛犄角缓缓在牛背上站起来,吆喝了一声又转头看向张三:“张三哥,你比老牛高,能不能驮着我?这样的话我离我娘就更近一些了!” “……你要是能说服你的牛,我能让你更高一点。”张三不太情愿。 他觉得自己的脖子是生来给奚送骑的,所以并不大想驮着别人。 “张三哥……求你了。”王元宝沮丧,“过了今天我又得等十天了,可是我需要今天把今天的话说完,你可以快一点吗?再晚点我娘要睡觉啦。” 张三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照做。 “娘!我是元宝!你男人王发财七天前又凶我了!你能不能管管他!”王元宝怒气冲天的吆喝道。 存在张三心里的感激瞬间烟消云散。 “你要跟你娘说的就是这个?”张三有些无语的问道。 “还有!”王元宝激动又大叫起来:“我想上学!想读书写字!以后考个进士光耀门楣!娘亲若是听见的话,请祝福我!” 居然不是请求梦想成真?张三觉得有些好玩:“赶紧说愿望呀,别一会儿没时间了。” “我的愿望就是娘亲可以永远陪在我身边,既然她是星星,只要天黑的时候她就在我身边了,所以我没有什么愿望了。” 张三沉默。 原来小孩子的世界单纯到这个份上了。 奚送今晚没睡着。 她翻来覆去的在想很多东西。 比如爹爹们和兄弟们的下落,再比如,范虚夷的身体如何了。 她到现在也不能接受范虚夷不理自己的事实。 奚送很想知道为什么。 她在思考的时候还不忘总结,会不会是自己忽略了自己说过的蠢话? 可是思前想后,她什么都想不明白。 “哼哧哼哧!” 果子的一道哼哼让奚送立刻坐起来,掀开窗帘往外看去,见果子和煎饼都在外头,她连忙推开窗户:“你们不睡觉跑过来做什么?是不是饿了?等着,我去给你们找吃的。” 奚送说话就要出来,煎饼立刻开口:“不用,是我们发现了一件事。” 第137章 失火 “什么?”奚送疑惑。 大晚上,能发生什么事? 心想着,奚送又踮起脚丫子往外头看去,见果子身上多了许多黑乎乎的东西,心里一慌忙问: “可是你们出什么事了?” “淮安王府的那两个孩子在秘密商议,说是要拿着他们带来的钱在这边扎根,那个叫做刘宝的人手里有淮安王给的钥匙,似乎是什么铺子的,但是具体我们也不明白。” 煎饼认真说道,语毕又睨了一眼果子,略带嫌弃的说: “它是刚才去厨房偷吃的结果发现厨房门锁了,然后从烟囱里爬进去,结果太胖了卡着,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它抓住来。” “我不胖还配叫野猪?你看不起谁?”果子气呼呼辩解,听起来倒像是为自己挽尊。 闻此语奚送噗呲一笑,她想到自己总被凌竹寨的人说变胖了。 “好了,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明天我想办法让人去调查一下,你们也快去休息。话说我已经给爹爹和娘亲说过你们的存在了,你们不用再去偷东西吃啦,撒撒娇自然会有人给你们投喂,一直偷窃反倒叫别人不喜欢。” 没有人会喜欢总添麻烦捣乱的孩子,毛茸茸小动物也是。 “好嘞!我已经想好明天吃什么大餐了!”果子激动转圈圈,口水都从嘴里溢出来。 煎饼对它的嫌弃逐渐增多,于是又往别的枝头上落着,整了整羽毛才对奚送说: “淮安王府的那两个孩子不是省油的灯,他们能闹成那样,肯定是不会安心做生意的,你千万小心,说不定他们针对的是整个镇国公府。” 说罢它正要走,忽然又想到什么:“淮安王倒台了,但朝廷已经有人提出淮安王的两个稚子无辜,要交给太皇太后抚养。所以他们的地位还会再上一大层。” 见煎饼带着果子往小竹林里去了,奚送站在窗口半天都没能缓过来。 她很讨厌舟子旭和舟新月这两个出生就带着坏种的小孩儿,但……现在知道他们两个的家已经没了,她很难不表示同情。 带着伤感的情绪,奚送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只是睡梦正混沌凌乱之时,一声惊呼让她猛然起身。 “走水了!南院儿走水了!快来人啊!淮安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还没出来!” 愕然。 奚送连放在床边叠的整整齐齐的小裙子都没来得及穿上,跟着在院子里乱跑的仆人们来到南院,入目的滔滔火海让她整个人都僵了。 【那两个孩子一定会被烧死!一定会有性命之忧!】她心想着,见人们不断的打水救火,连忙躲在角落。 她不敢挡住别人救命的路。 心头默默祈祷着,轰的一声,房子塌了。 “找到了!小世子和小郡主在这里!”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奚送才掉进万丈深渊的小心脏瞬间飞上云霄,跟着众人一同去房子后头的小水池边,看见舟子旭和舟新月兄妹俩趴在水里,已经被人打捞起来,心里疑惑诸多。 现在不过是太阳刚升起来的时候,况且现在的时节都快入冬了,这两人怎么会一大早的在水里? “太好了!只是昏迷过去了!快叫大夫来诊断!” 一听这两人果然没事,奚送放宽心,带着刚才的疑虑离开,却不知被人看在眼里。 “小送?你怎么在这里?你受伤了没有!”奚笑生夫妻俩问询赶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出来的奚送,两人吓得魂儿都快散了,抱着奚送就是好一阵检查,尽管奚送说了自己是刚才才过来,他们也没听见。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乖乖,穿这么单薄肯定冻坏了……走,娘亲带你回去暖暖!”说着,陈书用袖子将奚送在怀里裹得严严实实,转头又对奚笑生道: “你去看那边情况,多注意着些,就怕这件事没这么简单,别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那两个小孩儿在水里,刚被打捞上来,还昏迷着。”奚送连忙将自己认定的疑点指出来,接着装作还没睡醒的样子揉揉眼睛,说道: “我昨晚睡不着出来瞎溜达的时候,还听见他们商量要拿淮安王的什么东西,在洛水城扎根。这下好惨,房子都烧没了,东西怕是也……哈啊~他们要是能在洛水城自己扎根就好了,这样的话就不用借住在咱们家啦。” 听过这信息量满满的话,奚笑生两口子眉宇之间多了些欣喜,然后一起哄着奚送,分别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这才由着陈书带她回去了。 “镇国公!都是小的看管不利,由着小世子和小郡主玩火,烧坏了您的房子给您造成这么大的损失,是小人该死!” 刘宝仓皇跪地求饶,说话时哆哆嗦嗦的,好像舌头打了结,一点都不利索,喘气都带着浓烈的紧张。 奚笑生只摆摆手,让门叔将其扶起,又看了眼舟子旭和舟新月的状态,问: “小孩子玩火很危险,你确实没有起到保护的责任,但好在他们两个目测没什么事,你还要照顾他们,我就免了你的责罚,等他们两个醒了,你再叫人来知会我。” “是!多谢镇国公饶命!”刘宝激动大喊磕头。 奚笑生在来之前就觉得诡异,因为他在收到淮安王府的两个小祖宗要来的信时,就叫人收拾了严防失火的南院出来,这边前有防风台,后有水池,冬暖夏凉不说,也不会轻易酿成火灾。 且水池也是很浅的那种,可以说是水火防患都做到了极致。 怎么就真的失火了? “老爷,您怎么不问问具体是什么情况?这样的话咱们还怎么调查呀?”门叔有些疑惑。 因为奚笑生来之前并不像是什么都不打算问的样子。 “再往下问也问不出什么名堂,你没听见刘宝说是两个小孩玩火么?具体怎么调查,还得之后慢慢打听着才好。” 叹了一口气,奚笑生如此说,语毕又停下步子往回看了一眼,对着门叔又吩咐。 第138章 老鹰捉小鸡 “让人去调查,淮安王的亲信都有谁在洛水城发展过,或是购置过什么铺子宅子土地,一应的东西全部调查清楚,我需要知道。” “老爷放心,待我将淮安王府的小世子和小郡主安顿好了,立刻亲自调查去。” …… “小侯爷这两天怎么这么用功?他的武功都这么厉害了怎么还在练武啊?他的身子吃不消怎么办……” 范家,一大早就有丫鬟小厮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闲聊。 他们时不时的看看范虚夷,脸上的担忧从未减少过。 “老爷子都不担心你们担心什么?你们还不知道?小侯爷去木台观,被里头的道人开了一副药,吃下去身体就好了,要不然哪能这么练啊?放在往常早出大事了。” 一个知道内情的小厮路过,听到众人的对话没忍住说道。 闻此一言众人面色大变,从惊讶到欣喜,只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 要知道,自家小侯爷的身体从小被不知道多少名医说过活不了多久,每天都要用各种名贵的药材补着身体,一顿都少不得,否则就会严重非常。 没想到居然就这么被一个老道治好了? 还是城里的? “木台观里不是就一个疯老道么?他居然还会医术?这么厉害的手段,不去做郎中发家致富,做个贫道有什么意思?” 听着众人胡侃,方才那个知情小厮无奈撇嘴:“要不怎么说是人各有志呢?还有,你们往后可别再开人家的玩笑了,那道长昨天遇害了……还是小侯爷通知巡抚府的人收的尸,听说死的特别惨。” 此话一出众人哑然。 不过片刻,这边就再没有刚才的热闹了。 放下手里的长枪,范虚夷抬头看了看天上很晃眼的太阳又陷入沉思。 好一阵子过去,他抬脚回房去了镇国公府的一个小厮房间。 再出来的时候,他身上穿着小厮的衣裳。 奚送和奚冀在院子里玩,带着一群家仆,男女老少都有,他们在玩老鹰捉小鸡。 煎饼扮演的老鹰本鹰。 “这可太刺激了!真正的老鹰!谁被抓到谁就真要死了!”奚冀一边跑一边笑,带着身后众人也跟着笑个不停。 他在最前面,奚送在他身后,再往后才是家仆们。 最后一个是果子。 “煎饼可温顺了,它不会伤害我们的。”奚送嘿嘿笑道,语毕猛地想起自己扮演的是失忆,连忙又补了一句: “这是我昨天给它取的名字,好听吗?小野猪叫果子!” “好听是好听,就是听起来更好吃一些……”奚冀放慢步子说。 他所有注意力都在站在不太高的树杈上的煎饼身上。 所有人都注视着它,好像它真的会突然下来抓“小鸡”。 然而在煎饼的眼里,底下这群神经紧绷又嘻嘻哈哈的人,它越看越想一人赏一个大嘴巴子。 除了小送。 因为真的都好蠢。 “它是不是已经在挑选猎物了?”一个仆人问。 “好可怕的眼神……” 【是看傻子的眼神。】奚送内心吐槽。 她可太知道煎饼现在是什么心理状态了。 原本只有她和煎饼跟果子在玩蚂蚁,随着奚冀过来提了一嘴,游戏就逐渐变了。 煎饼根本就是被迫营业。 且,它不屑于和这些无聊的人类玩什么过家家的游戏。 “你别这么敷衍啊!大家兴致这么高别扫兴!”果子叫道。 在别人耳朵里是哼哧了好几声。 煎饼没理。 “你能不能行了?”果子又叫。 也是在这句话之后,奚送终于明白什么叫做“阴鸷锐冷”。 煎饼出击的毫不犹豫,嗖的一下从树上飞起,绕着众人飞了一圈,吓得大家嗷嗷乱叫,却又突然飞高,在一个俯冲之下,张开爪子抓着果子就从三四米高的地方丢下来。 在众人回神的时候,它已经站在果子身上啄自己的羽毛了。 “哎哟我的娘也——”果子扑腾了两下。 “哎呦疼死我了——”果子又扭动几下。 “果子……你怎么样啊?”奚送出队,面部表情惊悚的看着果子和煎饼。 “乌拉!”在她上前的时候,果子突然翻过来将煎饼压在肚子底下,一脸坏笑对奚送邀功: “我皮糙肉厚可不是装出来的!怎么样?我这叫反败为胜,快夸我!” “果子最厉害!”奚送夸完火速把煎饼掏出来,揉揉它脑袋:“煎饼也超级棒!” 听着她一个人蹲在原地叽里咕噜的说话,众人只以为是小野猪和老鹰出什么事,围上来才见它俩生龙活虎,于是放松下来。 “再来再来!”没过瘾的奚冀兴奋道。 众人却是连连摇头:“不了不了。” “为什么?” “……老鹰还是太猛了,我们害怕。”说完众人落荒而逃。 瞧着他的一脸失落,奚送连忙安慰:“要不哥哥带我出去逛逛?街上比家里有意思。” “老爹不准我总是东游西逛的……” “那……”奚送语塞。 “要不咱们去找范虚夷玩儿?!到了他家咱们再叫上他一起去街上逛,这样老爹就不会罚我了!”奚冀两眼冒星。 也正是听见自己名字忽然被叫了一句,范虚夷立刻躲在柱子后面,哪怕他已经是伪装过的。 同样想躲避的还有奚送。 回想起昨天的事情,她总觉得难为情。 “我不是很想去。”她说。 “为什么啊……等等!是不是范虚夷那小子趁我不在欺负你了?!”奚冀狐疑。 “才没有,他怎么敢欺负我?”奚送一秒神气,两手叉腰故作傲娇:“是本小姐不想和他玩,像他那样的病秧子,又是一脸成熟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哥哥,我才不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呢!” 【话说那小子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呜呜呜昧着良心说话真的会良心不安……幸好他不在,否则他要气死了。】 “诶?小送不是挺喜欢他的吗?”奚冀挠下巴。 “胡说八道。”【哼,不理我,我也不理你,让你莫名其妙讨厌我!】 躲在柱子后面听着她相伴的话,范虚夷浅笑。 第139章 顾虑 原来小家伙是个嘴上不饶人的傲娇鬼。 回头又看了看那边的兄妹二人,范虚夷很快便从这里离开了。 他原本也就只是想看看奚送在做什么,有没有不开心,现如今有奚冀陪着她,也没什么事了。 谁知刚穿过走廊,范虚夷就被一人拦住,抬头一看,原来是楚歆。 “楚姑娘。”他没有半点遮掩。 楚歆手里捧着一摞书,打量过眼前这个特意乔装打扮过的少年,挑眉一笑:“来看你的小妹妹?” “是。”范虚夷回答。 “看过了?”楚歆又问。 “看过了。”再次回答,范虚夷抬眼盯着楚歆,笑:“楚姑娘有什么事?” “王九听死了。”她说,“被千机楼的人杀的。你要是想给他报仇,只有屠了千机楼,没有别的办法。”说罢她又露出半分狡猾,说道: “小侯爷应该是知道的,千机楼立于朝廷和江湖之间,是没有任何立场,却被所有人拥护着的,你要想屠了千机楼,除非你有神通广大的能力……” “我不会屠千机楼。”范虚夷打断她的话,微微颔首:“千机楼里的人不过是图个钱而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楚姑娘这么聪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句话?我又为什么要拿别人的财路开刀?” 此话一出楚歆眸子瞬间冷漠,再打量到范虚夷身上时,眉间厉色也多了几重:“你此话是当真的?” “难道还能有假么。” 盯着他看了很久,楚歆走了:“千机楼的机关阵法图在木台观地底下埋着,你自己去找好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范虚夷面色逐渐沉重。 千机楼干的从来都是谋财害命的事,如何不该死? 他现在有些捉摸不透楚歆的立场,尽管读心也没有用,她刚才是真的在问自己的立场,旁的什么都没想。 “小送,你在看什么呢?”奚冀问。 奚送盯着花园里的嫩竹林,良久没有回话。 “小送?”奚冀一边轻唤着一边走到奚送这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方才说道:“那边有什么?” 听到动静才回过神的奚送被吓了一跳,转身才笑了笑才说:“我在想这些竹子能不能做成什么东西,可是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好的办法,哥哥要不要和我一起找本书看看,万一我们就能研究出来了呢?” 说完她又牵着奚冀的手撒了撒娇:“可是我不认得几个字,要辛苦哥哥啦……” 奚冀哪里受得了这个?他放下手里的小棍子抓着奚送抱在怀里就道:“咱们家里正好有个书阁,虽然多年来没有用过,但里面放了好多好玩的东西,咱们兴许可以找到有用的书。” 奚冀说完就带着奚送往家里的书阁方向去,奚送跟在他后面笑容淡淡的,无话。 寨子里的人虽然没了,但是发家致富的方法放在哪里都合适。 没有需要用钱的寨子,有需要用钱的桂花村。 桂花村的人口不比凌竹寨的人少,并且他们拥有更多的生活经验,也有现成的土地,但桂花村的男人们现在都喜欢在外面做工,因为比务农赚得更多。 要是能把他们带动起来重新发展现有的资源和农业,何尝不是缩小版的京川县? 想到这里,奚送又觉得自己的难过少了许多。 似乎也只有做在凌竹寨做的一样的事,才可以避免自己难过? 奚送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要怎样,但她清楚明白,不管发生什么,日子总还要过的。 范虚夷从镇国公府出来之后思量了好一阵子,最终他还是去木台观寻找楚歆说的什么机关阵法了。 他带了不少人,借着家里和奚笑生是世交的便宜,他很容易的就被镇守在木台观调查案件的巡抚府官兵放进去了。 “说起来也真是奇怪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就是啊,要不是我亲眼所见,我是真不敢相信这种事情的存在……简直太可怕了。” 两个官差坐在树底下小声对话,让范虚夷听的一清二楚。 顿下步子,他看向那说话时脸色极差的二人,开口询问:“方才你们在说什么事?这里还发生了什么?” 两个官差发现自己的谈论被范虚夷听见,噌的一下就从地上窜起来,支支吾吾好一阵子才慌忙开口:“回小侯爷的话,我们……我们没说什么……” 另一人立即附和:“是的没错,我们刚才说的是一些陈年旧事,都是些比较吓人的东西,小侯爷年纪还小,听不得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说得好。” 闻此一言范虚夷脸色骤冷,凝视着他二人的目光也变得冷厉无温:“速速说来,若真要执意隐瞒,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他们知道范虚夷是什么人,也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乱发脾气的主儿,也正是因为这样,面对着如今冷着脸的人,他们才更害怕了。 “小、小侯爷恕罪!” 两人跪在地上求饶,稍后其中一人立即就说:“我们……我们是今天早上天还不亮的时候来当值的,但是我们来了没多久就听见有人在笑……” “当时整个木台观就我们两个人,而且笑出声的感觉好像是一个苍老的人……这、这不就是王道长的冤魂么!” “不止如此,我们还在那之后看见好几次鬼影子……不过那个鬼影子看着好像是个女的……因为我看见她穿的是红衣服……” 说话间,两个官差的声音一直在哆嗦,见范虚夷皱起眉头,他们两个立刻磕头:“小的再不敢隐瞒什么了!刚才瞒着小侯爷只是因为害怕这种事情吓着您,反倒吓坏了您的神医,被范老和镇国公责罚!” 听到这里,范虚夷心里已经有了底,抬手示意他们两个起来,方才说道:“我已经知道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进去看看。不过这件事不许和别人说起来。” 说出去一定会迎来杀身之祸。 当他们说到红衣服的鬼影时,范虚夷便知道那是楚歆了。 第140章 熊孩子再作妖 楚歆为什么会在这里,那就和她所说的机关阵法图有些关系了。 没有多想,范虚夷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寻找可能埋着阵法图的地方。 只是这么大个院子要从哪里开始找? “阿嚏——”奚冀推开书阁之门的瞬间就被一口灰呛得打了个打喷嚏,耸耸鼻子,他又揉了好一会儿,这才拉着奚送进去: “苍天,为什么会有这么厚的灰……就算已经很久不用了,也不至于脏成这个样子……” 听着身边人好一阵吐槽,奚送只觉得好玩儿。 原来镇国公府这样的地方也有这么脏乱差的环境?!简直和凌竹寨一模一样!这简直太好了! 但这个想法没多久就被奚送压下去了。 等等!奚家不是前不久刚搬来吗?!为什么会在洛水城有这么大一个府邸?奚冀怎么会知道这里的书阁好久都不用了? “哥哥以前经常来这里么?看起来好熟悉的样子。”她带着试探性问道。 “头一回来。”奚冀回答的毫不含糊,说完又想了一会儿才说:“不过说实话,我来了两回,第一回是我很小的时候来的,但是我记不太清了。” 奚送愣。 奚冀又咳嗽了一阵:“这个宅子是当年老爹为了以后养老特意修建的,因为范家已经在洛水城扎根了,他觉得自己老了一个人在京城不好玩。当年修建好的时候我跟着老爹来了一趟,然后办了个什么宴,我们又回京城了。” 【……壕无人性。】 这么大个宅子少说也要修建个七八年的样子才能好,可这里面的建筑看起来和近几年的风格没什么差别…… 所以当时到底是请了多少个人修建的? 想想都觉得可怕。 思量了一会儿,奚送忽然觉得自己刚才的疑虑非常多余。 “嘶……这么多书,咱们要从哪里开始翻啊?”奚冀有些头大。 书多还不算什么,灰厚是真要命! 整个书阁可是有三层高的!各式各样的书架上都叠的满满的,若是想要从这里面找到想要的书,没个三天三夜根本找不出来。 奚送就不头大。 “我们可能要花非常非常久的时间才能找到想要的书。”她笑眯眯道。 语毕她晃晃奚冀的胳膊又撒娇: “我们分头找。” “我觉得咱们还是找人帮忙比较好……”奚冀有些尴尬。 他从来都是个懒鬼,这种体力活儿对他而言,能简单就简单。 镇国公府的仆人可多数不清,放着这群苦力不来忙活,像话? “找到了。”奚送说。 短短的三个字,给奚冀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这、这么快?”奚冀愕然发愣。 这是什么运气?未免有些太……好了? 吹了一口尘封在书上的灰,奚送抱着这本书就到了奚冀面前,翻到自己有用的那页,喜气洋洋的就说: “竹子果然能做成好东西!哥哥,我们要不要去把这个想法说给娘亲和爹爹听?” “好!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自己赚钱了!”奚冀激动。 两人一溜烟的跑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跟着他们而来,又躲在树后的舟子旭和舟新月。 “他们果然是想和咱们抢生意!”舟新月气恼跺脚。 舟子旭却从怀里掏出一根火折子,坏笑着冲舟新月小声说道:“让他们也尝尝被火烧干净的滋味。” 说罢两人鬼鬼祟祟的往书阁里去,随便抽了一堆书丢在地上,舟子旭这就要点燃,谁知身后却传来奚送的声音。 “哟,这是谁家的小世子和小郡主?不知悔改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害人?小小年纪不学好,心居然这么脏?真是叫人恶心。” “还不赶紧滚出来受死?”奚冀冷声说,手里的树枝抽向空气,啪的一声很是响亮。 舟子旭猛地盖住火折子藏进怀里,与舟新月一脸惶悚的回过身子,两人的脸色差得要死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舟子旭故作镇定问,舟新月连忙接上话茬:“我们什么时候害人了?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本郡主的心再脏能有你的嘴巴恶毒?呸!” “不想害人,刚才手里拿着的是什么?嗯?”奚送两手叉腰气鼓鼓的质问,话罢当场就吆喝了附近的家仆,很快,书阁里围了一群人。 “把这两个小贼给我拿下。”奚冀面无表情。 他是打心眼里的不喜欢这两个小兔崽子。 一是他们欺负宝贝妹妹,二是他们让宝贝妹妹生气,三是他们不听宝贝妹妹的话。 “岂有此理!我们是客!你们怎么敢抓的!”舟子旭嘴硬乱叫,却不想又被奚送捏住话柄:“既这么说,你们还是知道自己是客人的?你们自己都承认是客人,怎么敢在主人家试图放火的?” 逐渐搞清楚来龙去脉的家仆们听过这话当场怒了,再不管舟子旭和舟新月怎么闹腾,冲上去拎着他们两个就走: “少爷!小姐!这两个小贼要如何处置?” “当然是丢给他们淮安王府的人了,否则还叫他们说是咱们镇国公府的人欺负他们。” 奚冀冷酷说道,语毕又瞪了一眼舟子旭,抱着奚送便道:“看清楚了,一个真正的哥哥该怎么当,小废物。” “你居然敢骂我哥!呸呸呸!”舟新月不愿意的冲奚冀狂吐口水。 “你再敢吐一口口水,我就让我家的老鹰吃了你的舌头。”奚送冷声冷气道。 舟子旭和舟新月被带到刘宝跟前的时候,奚笑生和陈书也是跟过来了的。 “现在孩子还小,若是不加以管教,等到长大后必然让人头疼。刘宝,你觉得呢?”奚笑生职业微笑道。 刘宝知道他们都过来是什么意思。 看了看还在嗷嗷满嘴喷粪的两个小孩,他咬咬牙,抬手拉过两人,一人就是一顿打。 “还敢不敢胡作非为了?!今天这顿打,是我代王爷打的!” “死太监!你竟然敢打我!呜呜呜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我爹!” “我要让我爹砍了你的项上狗头当蹴鞠!” 第141章 冷漠 舟子旭和舟新月大言不惭的疯话还在继续,往后的还有更过分的话。 这些话让在场众人听了无一不心生恶寒。 谁家六七岁的孩子,会张口闭口带着侮辱性的词汇说话,又总是在拿别人的性命作为威胁? 不知道为什么,奚送看见他们两个这个样子,心里突然没有那么讨厌了。 因为她知道,这两个孩子是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对错的。 他们就像是被豢养起来的猫儿狗儿,从出生就是一切齐备的存在,他们永远只需要考虑如何疯玩,不需要考虑生存,不用做到让大家喜欢。 他们变成现在这样,和淮安王脱不了一点干系。 作为一个父亲,丝毫引导作用都没有起到不说,甚至还纵容孩子这般放肆,简直失格。 【相比较起来,我的爹爹们就很棒。】 【等等,我为什么要拿垃圾和爹爹们比较……这不是在侮辱爹爹们么?可恶,失策了。】 心里嘀咕个没完没了的奚送突然看了一眼奚冀,见他一脸的嫉恶如仇,又看向陈书和奚笑生,他们脸上只表现出那两个熊孩子活该。 奚送将身边所有人都看了一遍,发现他们都在为了舟子旭和舟新月的事情有所感悟或是什么微表情的表达,她有些失落。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爹爹,娘亲,我想去找小侯爷玩儿,和哥哥一起,可以吗?”奚送问。 奚笑生和陈书互看一眼,两人的表情大不相同。 前者多了一丝扭捏,后者开怀大笑。 奚送大概能想明白。 待到他们同意,她拉着奚冀就上了马车出发了。 奚冀这一路上都表示非常疑惑。 “小送不是说不喜欢范虚夷么?怎么突然要去他家玩儿?” 奚送装睡。 她自己也不太清楚。 但就是觉得范虚夷在身边的时候,自己的所有碎碎念都有了归宿。 木台观,范虚夷终于找到地底下埋着的东西,几下挖出来,然后又将地面恢复,带着机关阵法图走了。 “小侯爷回来了?朱老爷带着他的千金来找老太公谈生意,老太公嘱咐让小的在这儿等你,快随我来!” 范虚夷进门就被仆人带去客厅,风尘仆仆的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见到了朱山,以及他的女儿朱婷婷。 “朱伯伯对你爹有恩,快拜。”老太公笑呵呵的说,范虚夷立刻作揖弓腰:“晚辈拜见朱伯伯。” 朱山一脸的欣慰,赶忙对朱婷婷使眼色:“这位可是小侯爷,你不可施礼。” “是。” “婷婷参见范小侯爷。”朱婷婷温声细语的行礼,范虚夷回礼。 “你带着婷婷去花园里逛,我们说说正事。”范老太公吩咐,范虚夷凝眉看了眼老爷子,只有称是的份儿。 和朱婷婷前脚到了花园,奚冀和奚送后脚就来。 “范虚夷!”奚冀吆喝,拉着奚送就往前走,却见范虚夷身侧探出来一个女孩子,他眉头一紧,站在原地就问:“这位是?” 奚送同样看到了。 【好漂亮的女孩子,长大了不知道会美成什么样……】她惊呆。 朱婷婷长得可不是一般的好看。 她往那儿一站就是一幅画。 【原来书上说的十来岁就倾国倾城的美人儿,就长这个样子?救命,太好看了这也!】 听着奚送的心里话,范虚夷暗出一口气。 然后他当做不认识奚送一样,自在非常的忽略了她。 “你这会儿过来做什么?”他问奚冀。 “是小送要来找你玩的。”为奚送生气的奚冀说,声音还有些冷。 奚送只冲范虚夷得意一笑。 【有哥哥在,看你怎么不理我,哼。】 “你妹妹不懂事,难道你也不懂事?她这么大了也该知道男女有别的话了,总缠着我做什么?” 范虚夷冷漠的话一出口,奚冀差点冲过去掐死他。 却被反应一流的奚送扯住:“哥哥抱抱。” 看过妹妹脸上平静甚至无所谓的样子,奚冀更恼,将奚送抱在怀里,他捂住小家伙一只耳朵: “你脑子没问题?失忆的是小送又不是你,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你想悔婚?” “她只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屁孩而已,什么时候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正是有婚约在,才更不该这般亲昵纠缠。” 范虚夷冷声说。 奚送两手环着奚冀的脖子,装作什么都没听懂的样子,亲了一口哥哥的脸,然后笑嘻嘻看向范虚夷: “是家里待着太无聊了而已,所以才想来找小侯爷玩,小侯爷要是不想,那我们找别人玩就好了。” “啊!” 奚送话音刚落,朱婷婷吃痛的叫了一声。 “没事……不小心被蜜蜂蛰了一下……”见范虚夷看自己,朱婷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小姐!你对花粉过敏你忘了?!”急匆匆赶来的丫鬟一声惊呼,让场上氛围有些焦灼。 奚送在成为喜鹊小仙之前也花粉过敏,当时身上长了好多小点点,痒得要命。 知道有多难受,她赶忙说了句:“大姐姐肯定会有事的!” 说完她就傻了。 糟糕,忘了别人不知道自己的秘技。 “你说什么呢!”丫鬟气冲冲的叫嚷,拉着朱婷婷在自己身边冷眼瞪着奚送又骂:“小小年纪嘴巴就这么毒!心也是黑的!怪不得小侯爷不跟你玩,像你这样的小孩子谁敢和你玩?呸!” “你说话给我放尊重点儿!”奚冀怒斥,“你懂什么?少用你那些肮脏的心思来揣测我妹妹!” 看着范虚夷背过身去帮朱婷婷叫下人找大夫,奚送吞咽一下,只将脑瓜靠在哥哥肩上:“哥哥我想吃好吃的,给我买~” “好。”奚冀一秒温柔。 说罢他又捂住奚送耳朵:“范虚夷,如果你真的有那个心思,就最好按照你所说的那样公平对待,如果没有,你趁早登门退婚。” “哥哥,我想吃苹果。” “哥哥给你买一筐。” 奚送趴在奚冀的肩头一直在看范虚夷,但直到他淡出自己的视线,也没有回头一次。? 第142章 退婚 “王八蛋范虚夷,气死我了!” 奚冀真的给奚送买了一筐苹果,红的青的都有,并且个个甜脆水多皮薄。 奚送坐在房间门口,嘴里叼着一颗苹果,手里还拿着一颗。 果子和煎饼一口一口换着吃,三小只都安静的很。 奚冀在一边大骂范虚夷,气恼的模样似乎是想要将对方千刀万剐。 “范虚夷那小子居然这么过分?”果子问。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原来就是个狗。”煎饼回答。 奚送嘴皮子动了动,但选择啃苹果。 【许一哥哥不会这么过分。】她心里坚定的想道。 那范虚夷呢? 奚送有些恍惚。 她突然觉得一切都变得很快。 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好像是从……爹爹们那天一起下山,去客栈里赴会,然后大家身份揭底时候起? 奚送记不清了。 但是她记得,从那天起,许一不止是许一哥哥,他是范虚夷,是范小侯爷。 “小送,你怎么不讲话?”煎饼发觉不对。 它知道在范家发生的事情没那么简单。 奚送继续啃苹果,地上的果核已经丢了八个,她已经撑得啃不动了。 “范虚夷是不是对你说了很过分的话?”果子气呼呼问,好像随时都要去拱死对方。 顿住,奚送很快又摇头:“没有。” “还是说他对你做什么了?要不然奚冀怎么气成这样了?”果子和煎饼一起问。 奚送沉默了。 范虚夷什么都没做。 比如她被误会是诅咒朱婷婷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做,也什么都没说。 许一才不会这样。 忽然想起什么,奚送将没吃完的苹果放在地上,起身就跑了。 “欸?小送你去哪?”奚冀疑惑,刚跟上她,两人就被门叔拦下来。 “少爷小姐去哪儿?慢些跑。”门叔笑呵呵的,转而对着两人说道:“冬月初一是小姐生日,老爷决定在那天给小姐好好庆贺……” 说着,他冲奚冀使了使眼色。 奚冀一秒明白:“还有呢?” “所以需要给你们定做新衣服,裁缝已经请来了……哎!小姐你慢些跑啊!”门叔话没说完奚送拔腿就跑,紧接着奚冀又跟上去,无法,门叔也只能追在后面。 等他们两个追过来的时候,奚送已经在奚笑生怀里了。 “你想好了?”奚笑生一脸高兴,陈书还抱着一丝侥幸:“宝贝乖乖,你还小嘛,等长大之后再做决定也不迟……” “我不要长大之后和范小侯爷做夫妻!我要长大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奚送坚定说道。 “啊……”陈书失落,奚笑生差点笑出声:“好!爹这就叫你门叔去范家退婚!” 门口两人傻眼。 半个时辰后,范家。 喝了一口茶,范老太公笑呵呵的看着坐在一边不说话的范虚夷,对管家摆摆手:“既然木已成舟,那就罢了,也不要多做勉强,以免坏了咱们两家情谊。” “……是。” “范虚夷。”老太公轻唤。 “孙儿在。” “你还要去救人么?” 范虚夷沉默。 “小媳妇儿都没咯,还救人有什么意义?”老太公笑问。 “要。”范虚夷说。 “你既然铁了心的要去,那就去,奚家退婚虽是巧合,但也算是明智之举,免了人家女儿还没嫁过来你先死了。” “朱山有意靠近我们范家,就如了他们的意好了。” 说完,范虚夷拜过老太公出去了。 奚送这七天总是在外面瞎逛,她交了不少新朋友,时不时的就往范家附近跑。 今天中午吃过午饭,她跟陈书打了招呼又出去了。 带着小伙伴们假装一路溜达,她溜达到了范家围墙外。 抓过小苗的沙包,她嘻嘻一笑:“我们玩打沙包?” 说完奚送用力一抛,沙包顺利丢进范家院子,她连忙请缨:“别担心!我很快就捡回来!” “小送小姐?”范家家仆欣喜,立刻迎了奚送进去:“你是来找小侯爷的么?他在练武呢!我带你去找他!” “虽然我是来找沙包的,但你这么说的话,我就去看看他。”傲娇回答,奚送心里乐开花。 跟着家仆到了后院,奚送满心欢喜落了空。 “小侯爷好厉害!我也想试试……可以么?”朱婷婷用帕子捂着嘴笑说。 “小侯爷!你看谁来了?”家仆兴冲冲通报。 朱婷婷先回的头。 见范虚夷片刻后才侧过身子投来目光,奚送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许……小侯爷好。”她说。 “你是来捡沙包的?”朱婷婷笑,伸手从范虚夷手里拿来沙包,丢给奚送,“这下你和你的小伙伴们可以继续玩了。” 狼狈的从地上捡起沙包,奚送要走,顿了顿又壮着胆子,问向范虚夷:“小侯爷,要一起玩吗?” 【许一哥哥……】她在心里小声叫了一句。 范虚夷暗中握拳,道了句:“没空。” 【我要诅咒你了!】 范虚夷没理。 【我再也不理你了!】奚送有些急了。 “你的小伙伴该等急了。”朱婷婷说。 “就走。”奚送回答,又看了一眼范虚夷,转身走得干脆。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月,近段时间温度下降的飞快。 奚送每天都盼着下雪,但又害怕下雪。 明天就是冬月初一,现在已是深夜,奚送还拿着剪刀在剪纸。 “明天千万不要下雪,千万不要下雪。”她嘴里咕叨。 第二天一早,奚送推开窗,看着外面一片雪白,欣喜若狂。 她将自己准备的礼物打包在红色的超大方巾里,打了个蝴蝶结然后跨在自己身上对着镜子看。 像圣诞老人。 “哎呀,我们的小寿星这么早就起来了?”扫雪的丫鬟笑问。 “我急需一个特别会打扮的姐姐来帮我梳头。”奚送说完还扬了扬手里的小簪子和绒花:“我还要别着好看的头饰才可以。” 半个时辰后,奚送换上自己的新衣服,看着镜子里像洋娃娃一样的自己,骄傲非常。 【姑奶奶我一定是最好看的喜鹊了,哼~根本就是小公主本人嘛。】 第143章 生日 “小姐真好看,从今天开始你就六岁啦。” 给奚送打扮的丫头笑盈盈说道,语毕没忍住摸了两把她的小发髻,盯着镜子里的小人儿看不够,还要正面看她好一会儿。 “嗯~真不赖,不愧是我们镇国公府的嫡小姐,自带一股子贵气,任谁看了不夸好看的?” “小含姐姐的嘴巴居然比我的还甜,不过看在你夸我的份儿上,我就勉勉强强的原谅你了。” 说完,奚送踮起脚尖往俯身对着自己的小含脸上亲了一口,背起自己的礼物就跑了。 镇国公府的人知道今天的日子有多重要,早在天还不亮的时候就张罗着布置了。 如今太阳已经高挂当空,整个府邸上下红绸衬着白雪,怎么看怎么好看。 “小姐早,怎么背着这么大一个包裹?我帮你拿。”门叔才说着就要上手,奚送却神秘兮兮的躲起来:“谢谢门叔,不用啦!话说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宴席什么的已经在做了,东西摆也正在布置,等中午宾客来,就正式开始了。”门叔喜气大笑。 “还有宾客要来呀?”奚送明知故问,然后疑惑问道:“话说我这么小,认识的人也不多,但是家里给我大办,会不会是有好多和爹娘认识的人来参加?” “对呀,不光是和老爷夫人认识的人,就是他们互相不认识的,也得来参加,谁叫小姐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呢?” 说笑,门叔摸摸奚送的小脸蛋,奚送高兴非常:“那迎接宾客的时候,我可以在门口等着么?” “这就要看老爷和夫人的意思了……不过大概率是不行的,因为范老太公今天会来,他老人家很喜欢小姐,小姐估计要陪他说说话。” “好!”奚送窃喜着跑了。 宾客们没多久就陆陆续续到了许多,为防被大人们抱着走不开,奚送一直和孩子们混在一处,留了哥哥奚冀帮着自己应付。 范家人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即将开席那会儿。 “有没有搞错啊,你们两家关系这么好,范家人居然现在才来?”果子一脸不屑,和奚送蹲在角落悄咪咪的说。 捧着礼物的是范家管家丁伯,他另一手还搀着范老,他们一出场,场上众人纷纷起身问候示好。 “怎么不见范虚夷?”果子有些着急。 “他今天也过生日,估计他们家也很忙,所以他走不开……” “范虚夷和朱婷婷一起来了。”在外面打探过消息的煎饼飞回来落在奚送身边说。 奚送收住刚才没说完的话,抓起包裹背上便往门口跑,果子和煎饼紧随其后。 【范虚夷,范虚夷……范虚夷!】 一道心声递入耳中,范虚夷猛地顿住,下一秒奚送就从走廊拐角冲出来,结果一头撞在朱婷婷身上。 “啊!”朱婷婷打了个趔趄重重撞在墙上,奚送被吓懵,心中呼唤脱口而出:“范虚夷……” 脑门巨疼。 范虚夷盯着她,仅一瞬,他看向朱婷婷:“可有哪里受伤?” “没事……”朱婷婷揉着胳膊,腿却瘸着往前走了几步:“奚小姐也该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才好,虽然你从小在乡野间长大,但如今回到镇国公府,顶着镇国公嫡出的身份,就该做些正经孩子该做的事才对。” “对不起。”奚送说,很快她将视线集中在范虚夷身上,将自己的包裹捧起来递给他:“许……小侯爷,生日快乐!” 范虚夷握拳,敛住眸底柔色:“我今天不过生日。” 奚送笑容凝固。 朱婷婷只笑着看去范虚夷脸上:“看来小侯爷随口说的谎话,奚小姐当真了。果然是小孩子脾性,真可爱。” “那……那这些礼物就当是我给你的……回礼?你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我怎么能叫你两手空空的回去?”奚送继续傻笑。 “不需要。”范虚夷说,语毕抬脚要走,奚送一把将他拦住:“我有话要问你。” 说完她抓住范虚夷的手往院子无人的一处去,确定别人听不见,她直接问:“你到底怎么了?我哪里招惹到你了?” “没有。”范虚夷回答。 看着他这幅淡淡的模样,奚送越发绷不住:“那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范虚夷没说话。 眼泪啪嗒一下就从奚送眼眶涌出来,她擦了一把就道:“你说男女授受不亲,我们有婚约在身所以我不可以这么缠着你,我就解了婚约,现在我们可以像以前那样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愿意理我?” 喉间微动,范虚夷仍旧沉默。 “那你总跟在我身后做什么?”咬咬唇,奚送又问。 范虚夷别过脸不看她,她再压不住体内的小孩子属性,哇的一声哭出来:“你说话呀!” “你想听我跟你说什么?”范虚夷强忍情绪反问。 奚送被这句话噎得哭声都小了一半。 擦掉眼泪,她打开包裹从里面找出一把扇子,撕了个稀烂砸在范虚夷身上,抱着剩下的东西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扇子正反两面是她写的八个大字:身体健康,平安如意。 “三月初三。”范虚夷转身对那只小家伙说,“那天是我生日。” 奚送停下步子却没回头:“我和范小侯爷不熟,没必要记着你的生日是哪一天。” 小家伙前脚刚走,范虚夷一口血就从嘴角溢出来。 看够好戏的朱婷婷上前,踩着扇子拿出帕子要给范虚夷擦血:“小侯爷身体不是已经好了么?怎么又发作?小孩子果然说起话来没轻没重的,她都跟你说什么了?” “滚开。”范虚夷说。 “啊?” “我叫你滚,你听不懂?” 朱婷婷愣住了。 看着范虚夷带着血丝的双目,她下意识往后退去,却见他俯身将地上的残渣捡起来,小心翼翼的扫过上面的雪,揣进怀里走了。 “呀,你的礼物怎么撒了一地呀?是要送给孩子们的吗?”舟新月故意抬高音调,瞬间引来一群小孩的围观。 “你又想挨揍了?” 第144章 和好 冷眼看着两手抱怀的舟新月,奚送蹲下去捡那些礼物。 谁知才将礼物放在红布里,对方冲上来一把将红布抽走,礼物再次散落一地。 怒视眼前人,奚送牙关紧咬:“舟新月!你这段时间没挨揍是不是皮痒?” 这话出口周围的大人们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奚送才不在乎,舟新月反倒用着委屈巴巴的语气说道:“我不过是想逗你玩玩罢了,你怎么又生气了?一生气就这么威胁我,好没意思哟。” “别跟我装。”奚送冷语一句将礼物捡起来揣在怀里,这次总不至于还被她捣乱。 结果就在她以为没事了可以走了的时候,舟子旭从身后窜出来一个猛撞,礼物第三次掉地。 站在原地怔怔的看着从盒子里掉出来的剪纸画被舟新月抢走又故意撕坏,奚送再忍不住眼泪,一边哭着一边捡起其他东西重重丢向她,大骂: “给你!全都给你!我不要了行不行!贱种!” “哎哎哎你怎么骂人呢?人家也没把你怎么样?” “就是啊,虽然你是镇国公的女儿,但也不能这么仗着自己的势力欺负别人啊。” “……到底是乡野里长大的野孩子,啧,亏了镇国公夫妻还要给她办认祖归宗的礼呢,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嘛。” “是不是镇国公夫妻的孩子都难说哦。”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他们围成一圈,奚送好像是被这一圈人墙围起来的小怪物。 自她出生以来,从没遭受过这样的待遇。 奚送也不讲话,她就站在原地听着那群人在骂自己。 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漂亮小裙子上,她又看看已经被孩子们抢空的礼物,心底一疼。 范虚夷追上来看见她被围攻,当场就是一道怒喝:“你们都在做什么!” 众人立即闭嘴。 只见他奋力推面前几个没眼色的,带着满面霜寒便到了奚送身边。 伸手拉住她的胳膊,范虚夷蹲下来:“小送,对不起,我……” “范小侯爷为什么要说对不起,你又不是许一。”打断他的话,奚送吸了一口鼻涕,甩开他踩着被舟新月撕碎扔在地上的剪纸画走了。 剪纸画里,是两个小人儿。 做工精美,根本不像是这么大点儿的孩子能做出来的。 “谁拿了这些礼物,趁早还回来,那是小送要送给我的。”范虚夷冷声对向众人,目光投在舟新月和舟子旭脸上,青涩的面庞上杀气凛然。 众人不敢有所推辞,慌忙将自家孩子手里的东西交出来,舟新月怂怂的捡起刚才被自己撕碎的东西,颤着手交给范虚夷,范虚夷一把夺过放在怀里,拎着被他们打包好的礼物包裹走了。 “不是说小侯爷和那孩子退婚了么?” “关系好呗,她还没回镇国公府的时候就和小侯爷勾搭上了。” “你们这么说话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啊?那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孩子,能有什么歪心思?连‘勾搭’都用上了。” “你懂个屁,要不是攀上小侯爷,她哪儿能做镇国公府的嫡女啊?真是。” “你们说什么?” 听到有人报出来的消息,奚冀第一时间带着家仆赶过来,见众人对奚送的猜测和辱骂从不缺席,奚冀拳头紧攥,对着家仆就是一道吩咐: “给我打。” “岂有此理!我们都是来参加宴席的,你竟敢打我们?” “我妹妹奚恩是上了奚家族谱的,你们这般辱骂我妹妹,我不打你们还要叫你们吃?谁要是不服就去京城上告!但今天你们我非打不可!来人!给我狠狠地打!” 另一边,跟在奚送身后的范虚夷慌了。 他跟着奚送这一路,没听到她一句心声。 她好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小送。”范虚夷轻唤。 奚送没停下来。 “小送!”范虚夷上前拦住她去路,半跪下来,冰凉的手捧着奚送的小脸:“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你的,我——” 啪。 奚送打落他的手,道了句:“你忘了你的手很冰吗。” “小送我其实是要——” “爹爹不需要你救。”再次打断他的话,奚送说。 范虚夷顿住,奚送继续说道:“爹爹被江湖上的人抓走是因为江湖上的事,逃不出来是他命不好,什么时候需要范小侯爷一个少年去救了?” 范虚夷彻底语塞,他竟不知,眼前这小家伙什么都知道。 “谁告诉你的?”他问。 “许一哥哥从来不会让我不开心。”奚送委屈回答,话间哭腔渐浓:“不像范小侯爷,什么事情都瞒着,该瞒的却一件都瞒不住。” 范家和奚家关系那么好,凌竹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范虚夷不会不知道,他态度突然转变,奚送当然想得到是他要去很危险的地方。 “那三位爹爹都不在我身边了,张三哥他们也是,我不想连许一哥哥都没有。”她说。 “这些……都是小送的真心话吗……”范虚夷错愕,他慌乱的用袖子给奚送擦眼泪,剩下的话却再说不出口。 “救爹爹的大事,怎么可以不带上我。”奚送哭。 范虚夷只将她轻轻抱在怀里抚着后背:“对不起是我太自大了……不哭,许一哥哥一直在,再不离开小送半步。” “我上厕所你也要跟着吗?”奚送话锋突转,杀了范虚夷一个措手不及。 “我……” “许一没丢就好。”怀里小家伙伸出手拍拍他,然后把眼泪擦在他身上,哼哼唧唧了一会儿才从他怀里掏出剪纸画,说道: “为了学这个我可是废寝忘食,都瘦了,你不抱抱我吗?” 一把将她抱起来,范虚夷破笑:“是瘦了,都变轻了好多。” “我的生日礼物呢?”奚送歪头问。 “买了一家蜜饯果子店,想去看看吗?今天小送生日,破例让你吃个够。” “范小侯爷好大方,不知道给朱小姐送了什么?半个月前是她生日,你是不是送了她一条街?” 第145章 打脸 看着奚送一脸认真的小表情,范虚夷浅浅一笑,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我可不会拿我的老婆本给别的女孩子送礼物。” 听过这话奚送哼了一声:“你有几个老婆本,说话就这么硬气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力气,像你这样的病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怎么可能有媳妇儿给你娶?” 范虚夷眯眼:“小送当真是做好打算要和我退婚了吗?” “那不然呢?”奚送一脸认真,说罢抬手在范虚夷脸上捏了捏: “果然侯府的东西样样都好,小侯爷回去这段时间皮肤都没那么糙了。” “跟我回家我就给你用。”范虚夷笑说。 “回家看你和朱婷婷在一起是如何般配的么?那还是算了,我觉得我哥哥就挺好的,反正不会由着别人欺负我。” 一闻此言范虚夷眉头轻挑,原来这小家伙还挺记仇? 【让你叫我不开心,哼。】 “看来小送还没有原谅我,那你说说看,究竟怎么才能原谅呢?” “月中的时候我听说有人打听到了张三哥的踪迹,但好像是在沧州,我算了一下路线,如果张三哥要去沧州,是要经过洛水城的,那既然如此的话,他为什么不直接到洛水城来找爹爹或者你呢?” 说出自己知道的线索,奚送又看了看一脸笑意的范虚夷:“楚歆姐姐给了你什么方法?她让你在哪里去找爹爹?” “墨家,只有进入墨家,才可以打探到千机楼的消息。墨家选拔新人的日子在上元节那天,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范虚夷凝肃的说,语毕又问向奚送: “小送真的打算和我一起去闯机关阵法吗?那里真的很危险。就我所知道的机关阵法图,已经是非常复杂的了,小送若是前往,恐怕难以保全自己。” “有我一张嘴在还怕有摆不平的机关阵法?可见范小侯爷从来没有把我的本事当过一回事。”奚送故作生气地说,语毕还不忘哼唧一声,小模样很是可爱。 【一天到晚净想着逞英雄,居然连我都能忘了?真正的危险降临时,我才是大侠好吗?江洋大盗本盗!】 听着耳边这道熟悉的叽歪,范虚夷又笑:“是不想让小送陪我冒险。”语毕他看了看怀里小人: “不过有了小送的话,我一定能顺利拿下第一,成功进入墨家,从而获取千机楼的消息。” “那许一哥哥进去了之后我怎么办?”奚送突然想到这么个问题。 “跟着我一起,我去哪儿小送就去哪儿。”范虚夷笑道。 奚送仍是一副傲娇模样,但心里早已乐开花。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上道儿。】 “小侯爷,你怎么没有去吃席?”朱婷婷缓缓走来,看见范虚夷怀里抱着奚送,笑意不明的勾了勾唇角,然后行礼: “奚小姐果然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孩子,连小侯爷这样冷漠的人都能满心欢喜的对着你,看来是我误会你什么了。” 【该死的小孩,只会坏人好事。】 听到朱婷婷这道心声,范虚夷眉头微紧,不等奚送开口,他便说道: “我们家小送从来都是人见人爱的孩子,之所以让朱小姐觉得我对她冷漠,是因为我自以为是做错了事,我后悔莫及,好在我们小送原谅我了。” 语毕他语速极快的补充:“朱小姐回去后似乎可以告诉你父亲,就说我不喜欢心思恶毒的人,他应该会明白什么的。” 【我淦,这小子今天好帅!】奚送狂喜。 听到自己被夸,范虚夷嘴角止不住的上扬,朱婷婷知道他在怼自己,一时又来了火气: “是么?那小侯爷还真是多人多面。我听说奚小姐当众辱骂寄养在这里的两个小孩,小侯爷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难道你口中的仁义道德,都是随口胡说的?” “我的道德底线如何,似乎还用不着朱小姐指教,你骂我家小送是野孩子的时候,我也是听得真切的。” 冷笑着,范虚夷带着奚送就走,丝毫没管留在原地的朱婷婷。 朱婷婷脸上全是惊诧。 当范虚夷和奚送出现在宴席上的时候,场上众人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因为之前镇国公嫡女闹着要和范家小侯爷退婚的事情,传遍了整个洛水城。 没想到他们居然又这么好的黏在一起了? 最惊讶的当属奚笑生,最高兴的还数陈书。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啊?”奚笑生慌忙走到范虚夷面前,伸手就将奚送抱走。 陈书笑眯眯迎上范虚夷就问:“小徒儿,你和小送怎么样啦?” “一切都好,多谢师娘挂念。”范虚夷浅笑,随即对她和奚笑生行礼,然后就被奚笑生忽略了。 “你干嘛板着一张臭脸?”陈书小声问。 “……没有。”奚笑生回答。 “爹,娘,那些人的事情已经处理好了,门叔给他们派钱把他们全部赶走了,接下来怎么做?” 奚冀进门汇报,话音才落就看见范虚夷,一时火冒三丈冲上来揪住他的衣领挥拳就要打: “你还有脸进来?” “住手,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了,不许冲动,要做一个文雅的男孩子。”陈书声音轻轻的。 奚冀无语:“可是他欺负小送。” “小舅哥,那些事情是我做得不对,还请你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饶了我。”范虚夷轻声说。 闻此语奚冀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小舅哥? 看向奚送,他又看了看爹娘。 什么鬼? “哥哥~要抱抱。”奚送开口打破僵硬的氛围。 奚冀一秒照做。 “小送眼睛红红的,是不是哭鼻子了?范虚夷那狗东西欺负你了?” “他说要带我回家。”奚送笑嘻嘻道。 此话一出奚笑生一口气噎在嗓子里,奚冀就代他发了话:“范虚夷,你个畜生!” “童养媳不都是要带回家的?虽然听起来不大好,但感情要从娃娃抓起,从小养在身边,也能防止以后被人端了窝。” 范虚夷浅笑。 第146章 生意 “你——” “冀儿!不许对小范儿无礼,还不快过来?” 陈书打断奚冀还要说的什么话,笑吟吟又看一眼范虚夷,然后帮奚送整理好衣裳: “小送准备好了吗?咱们要开始拜祖宗咯?” “嗯!”奚送乖巧答应。 再看看范虚夷,她摇头晃脑的就用心声说道:【什么童养媳的我才不稀罕,少跟我来这套,我才不跟你培养感情,我要长大之后选择更优秀的人在一起。】 见范虚夷挑眉宠着自己浅笑,奚送当即确定他能听见自己心里话,嘿嘿一笑倒在奚笑生怀里,冲他噗噗了两下舌头,再没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进祠堂拜祖宗了。 奚家人生怕累着奚送,于是认祖仪式进行的非常迅速,期间和之后的一切礼节都是简化版的,稍微复杂点的更是直接丢弃不用。 捧着记录自己名字的红纸,奚送看着上面大大的“奚恩”二字,心里突然有些不高兴。 如果温良在场肯定要哭唧唧,可他不在,以后要是知道自己认祖归宗了,会不会更难过? “小恩。”范虚夷突然叫道。 奚送回头,见他冲自己笑,咧嘴也笑起来。 【又偷听我说话,呸。】 “我终于不用再给别人解释为什么叫‘奚冀’了。”奚冀长吐一口气,两手抱怀看着乖乖拜祖宗的奚送,嘴角的笑容得意非常。 “‘奚冀’和‘奚恩’,是‘希冀恩宠’的意思。”范虚夷淡笑。 奚送耳朵尖的很,她听到了。 抬头看着供起来的一排排灵位,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原来,爹娘从我和哥哥还没出生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爱我们了。】 听到这句话,范虚夷欣慰非常。 小家伙向来都是个聪明十足的孩子。 “老爷!老爷!出事了!”门叔突然从外头冲进来。 他已经尽自己所能的压制着自己的惊呼了,但还是引起不少人的注视。 奚笑生被打扰兴致是非常不高兴的,但他知道门叔不是那种疯疯癫癫还没轻没重的人,以至于在见到对方满面焦急之后,他立刻有了一种不安的情绪。 “发生何事?”他问。 门叔只将声音压的更低:“咱们家的生意被搅和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说好明天就到的货,刚才才接到消息,说是没有货,全让人买走了!现在咱们就等着那批货用,没有那些东西,咱们的生意要亏大本!” 奚笑生是不缺这些钱的,但他绝不会甘心自己的养老企业就这么夭折,连忙又问: “可有打听到是谁截胡的?” “好像是什么泰州风家,具体我也不太清楚,那家自己就搞得神神秘秘的,然后又不准店家说,所以什么都不清楚。” 门叔硬着头皮回答,说罢又看了看已经看过来的奚送,赶紧挂上笑脸继续往下讲: “不过还有一道消息,风家少主最近要来洛水城,听说是来接什么人的,您看咱们要不要准备一下?” “好,快去准备!但也别太张扬,毕竟咱们也不靠这个过生活,只出一口气就是了。”奚笑生轻声嘱咐。 该不会是来接舟新月和舟子旭的? 奚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除此之外她根本想不到任何可能。 首先,敢截胡镇国公生意的,一定是大有来头的,其次,奚家虽然在洛水城住了没多久,但镇国公的美名整个大周都知道,根本没有什么仇人。 所以不存在故意截胡。 但,奚送就不一样了。 别看她小小年纪,她仇人多着呢。 可是能厉害到让人截胡生意的,掰着指头数一百遍也只有舟子旭和舟新月两人了。 这两小屁孩儿可是除了正经事什么事都做的。 他们干出来什么坏事根本不会让任何人惊讶。 因为他们住在镇国公府的这段时间,所有人见识过了太多对方的奇葩操作。 以至于现在已经是见怪不怪的场面了。 听过奚送在心里的分析,也剖析了一遍这件事的范虚夷不禁暗暗附和,等到奚送这边的事情彻底完了,他带着她和奚冀两人到了别院。 这里的宴席就是为了他们专程准备的。 “你对我家还真是轻车熟路。”奚冀一脸不屑。 “彼此彼此。”范虚夷仍是淡笑,稍后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给奚送先夹了好些菜和肉,说道: “果然还得是通过小孩子的思维方式来解决一些事情。” 奚送回神,知道他在调侃自己,小嘴一撇才道:“现在就差证据指向他们了,当然,我也不否认这是我对他们的偏见。” “他们这样的人,确实配得上这些偏见。小送不必自恼,这是他们应得的。” 范虚夷温柔安慰,让奚送一秒回到在寨子里的时候。 许一永远都会站在和她相同的阵营,然后用不同的角度来安慰她。 没想到范虚夷也会。 “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都不知道的奚冀一头雾水。 “我们怀疑是舟子旭和舟新月干的。”奚送说。 “该死,谁给他们的狗胆子?”奚冀气恼。 “放屁!少在这里血口喷人!”院子门被舟子旭一脚踹开,随即就挤进他和舟新月的身影:“我们什么时候干这种事情了?” “哟呵,送上门上赶着叫人揍?你们还有脸来?”奚冀拍桌而起,对于这两人,他是一点容忍度都没有的。 “呸!要不是我们跟着你们,哪里知道你们在背地里给我们扣屎盆子!这个锅我们可不背,少在那里乱戴帽子!”舟新月伸手指着奚送大骂。 “就是!你们不要太过分了!”舟子旭跟上继续怼。 原本笃定是他们干的的奚送,在这一刻突然有些慌了。 舟子旭和舟新月的性格她是知道的,这两个人要是真干了这种事情,一定会得意洋洋的过来耀武扬威。 可他们这般暴怒…… 难道真正做这些事的另有其人? “你们都和什么人说过类似的这种事情?”奚送皱眉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闭上你乱造谣的嘴!” 第147章 误会 舟新月气急大叫,说完还不忘从地上捡起石头往桌子这边砸,奚冀和范虚夷一秒护住奚送,气的那两个熊孩子都快哭。 见状奚送自知是自己刚才的猜疑过于莽撞,立刻道歉:“我承认怀疑你们有我对你们的偏见在里面,也不该在还没有证据的时候胡乱怀疑你们,我道歉!” 说罢她从身前两人的保护之下挤出来,着急又道:“可是就算我不怀疑你们,事后也肯定会有人将这件事拐到你们身上来,引导我们怀疑,现在你们必须将自己知道的事情说清楚,只有咱们一起商量着才能解决这件事!” 听过奚送的话舟新月正要再骂,却被舟子旭拦住:“有人想杀我们。” 此话一出舟新月急了:“哥,你怎么把这件事告诉他们了?你难道不知道奚送就是罪魁祸首?” “我也劝你说话客气点,不要胡说八道!我妹妹虽然嘴巴厉害,可从来不会起害人性命的心思!” 奚冀也着急喝止。 “先前你们遇到的那场火灾?”奚送轻声询问。 舟子旭对她还是很不喜欢的,所以皱着眉便问:“那你觉得呢?” 那场火灾发生的本就诡异,但经过调查之后,奚笑生选择了息事宁人。 没想到这两个小孩什么都清楚。 想着,奚送当即又道:“所以知道你们要做生意的人,除了我还有一个。” “确实,现在看来火也是他放的。”舟子旭应声。 当日起火之后他第一时间带着妹妹舟新月往后院的水池跑,结果那边哄的一声火势就大了,明显是发生过小爆炸。 但当时他们从人群里看见了奚送离开的身影,联想到她有一张好嘴,自然而然的将矛头集中在她身上。 这才有了他们后来在藏书阁试图放火,但被捉了个现场的事情。 将这些坦白,舟子旭又道:“我们想做生意无非是不想寄人篱下的生活,但这段时间以来总是有大大小小的意外发生,我们的生意一拖再拖,以至于时至今日我们也没有获得半点进展。如果你们有关注这件事,就不难发现,整个洛水城的商行都陷入了一种死循环里,小到米面油盐,大到香料布料药材等,几乎每一家都遭遇过莫名其妙的截胡,整个洛水城的生意都在被辖制。” 范虚夷和奚送、奚冀愣住。 他们三个根本没想到,这两个只会惹事的坏小孩,居然把洛水城的情况掌握的这么清楚。 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身为公侯府中的人,竟对民生如此不了解。 看着他们三个脸上的惊讶,舟新月冷声便道: “像你们这种全家上下争着宠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冷酷?你们也用不着做出这种表情来回应你们的无知。” 说罢她笑了,笑的很是讽刺:“你们只不过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什么时候付出过真实行动了?有这个时间发呆思考我们说的是不是真的,为什么不去调查?现在危机降临在你们镇国公府上了,你们还不行动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别以为你们奚家范家有钱有势力就没有后顾之忧,昨天查封的是我们淮安王府,明天封的就是你们公侯二家!” 此话一出奚送只觉头皮发麻。 原来这两个孩子什么都知道? 淮安王倒台的事情,从来没有人因为他们的作为而说出来,甚至所有消息都被藏掖的死死的,他们…… 原来他们来之前就知道自己家不保了。 “该怎么做我们心里有数,谢谢你们的提醒。”范虚夷说,语毕看了眼奚送,再次将她护在身后:“你们很有智慧,但你们的作为也不可饶恕,你们的聪明和你们的罪行是两回事,我不希望你们拿着前者混淆后者,能听明白吗?” 舟新月语塞。 刚才的气势一秒散了个干净。 【好家伙,三观还挺正,我差点都要给他们道歉了。】奚送望着范虚夷的侧脸心里嘀咕,【冤枉他们的事情我已经道歉了,等我们找出凶手就算是补救,我不欠他们的。】 “就是这样。”范虚夷突然低头,惊得奚送抖了一下。 对上他的笑颜,她耸耸鼻子一脸的不屑。 转而看向舟子旭,她道:“所以你们打不打算抓放火企图烧死你们的凶手?” 除了刘宝没别人了。 “刘宝已经死了。”舟子旭说。 这句话让奚送再愣,“什么?” “刘宝早在送我们离开淮安王府的时候就死掉了,你们看见的那位,不过是贴着人皮面具的罢了。” “你们既然知道那是假的,怎么还敢这么对待他?就不怕他把你们两个杀了?”奚冀疑惑。 “只有到了镇国王府他才可以动手,但我们这么对他,是为了自保。” “如果不这样的话,我们就会被哄骗着吃迷药什么的然后被控制。那人并不知道我们和刘宝的相处方式,所以我们就强势起来了。” 兄妹二人一同解释。 【我承认这两个小兔崽子是有点智慧在身上的,但也只有一点点了……莽夫。】奚送心想。 毕竟他们两个刚到镇国公府那天,拼了命的作死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所以我们只能纵着假刘宝继续留在你们身边?难你们两个万一哪天一个不小心死在我们镇国公府,岂不是我们倒了大霉?”奚冀不爽的说。 “他会在今天晚上动手。”舟子旭说。 这话冒出来,对面的三人又僵住了。 今天晚上,是奚家人给奚送庆祝生日准备的烟火大会,地点在满江楼,到时候奚送会和家人一起登上楼顶,亲手点燃属于她的烟火。 “小送你去哪?” “刘宝针对的肯定不是我,是爹爹!我要将这件事告诉他!没有大人的帮助光凭我们几个小孩子是没有用的!” 奚送猛地冲出小院,奚冀立刻追上,范虚夷随后就去,停在院子里的兄妹二人面色凝重,舟新月无奈叹气:“假刘宝的事情解决了,风家的人怎么办?” 第148章 讲和 “等着,像奚送刚才说的那样,这些事情单凭我们这些小孩子,是没有一点办法的。只有联合可靠之人帮助,才能找到生路。” 舟子旭缓缓说着跟了出去,见状舟新月连忙问道:“哥哥去哪儿?” “找奚笑生寻求帮助。” “啊?不是已经有奚送去说了么?” “不拿出诚意如何让人家帮忙?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变故也不少了,你难道还没有发现,一切计策都赶不上变化吗?” 停下步子把话说完,舟子旭这才继续走。 舟新月站在原地思量了一阵子,叹了一口气。 打从和哥哥收到父亲的决策时,到刘宝被杀由人顶替,再到这边试图通过和镇国公府决裂丧失对其人的价值,最后到被人家断了做生意的路,不管他们有什么新想法,对方总能找到空子钻进去打消。 人家的目的就是为了将他们捆在镇国公府,然后再让活着的他们死在这里。 所以要想自由且活着,现在唯一能做的,也只有和镇国公府联手了。 奚送几人匆忙来到奚笑生的书房,见他正和门叔商议风家相关的事情,三人接龙将自己刚知道的消息说出口,不过多时奚笑生面如死灰,眉宇间的慈爱也变成冷冰冰的恶气。 有脑子的人都能想到,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贸易战了,这后面是朝廷政治立场带来的危机。 “看来是我退朝太早,让有些人觉得自己又厉害起来了。”奚笑生说,语毕摸了摸奚送的脑袋,从手边取出一封信,交给她: “小送,这是从桂花村寄过来的,你打开看看。” 一听和桂花村又扯上关系,奚送立刻拿过信封,但想了想还是交给范虚夷。 里面肯定有好多黑坨坨,她不认识。 范虚夷知道她的为难之处,于是打开信封,看过里面的内容,他方才对着奚送解释: “是郝村长写的,说是王二妮在河里捡的石头被发现是玉石,消息传到兴庆村去,不知道又怎么扩散开来,然后引来了许多外乡人,说是要开采玉石拿出去卖,但是桂花村的人不愿意,双方争执起来,郝村长逼不得已给你写信,求你让师父出面摆平此事。” 奚送是镇国公府小姐的事情早就传到桂花村去了,那里的人们对此很是惊讶,但从来没有人敢来这里找她玩,这也让奚送既难过又庆幸。 因为她在镇国公府扮演的是失忆角色,即便李小牛王二妮他们来找自己玩,自己也只能装作不认识。 不过现在就不需要担心了,救温良的事情各方都在出力,并且奚送在镇国公府待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乖巧懂事的表现也早就让大家放松对温良失踪一事的忌讳。 见范虚夷直接当众这样说出来,奚送再也不兜着,转而就对还没反应过来的奚笑生说道: “爹爹,那些人敢跑到洛水城的地盘上来撒野,就证明他们背后还有人在撑腰,桂花村河里的玉石个个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桂花村的村民都没有通过它牟利,别人更没有这个资格,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们!” “小送什么时候想起来的?”奚笑生回过神后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奚送只嘿嘿一笑:“刚才突然想起来的。” 奚笑生才不信,但他知道宝贝女儿素来是个懂事的孩子,也明白她这么说是为了顾及别人的感受,所以没有深究,一口就将刚才的事情答应下来。 “我还在担心桂花村的信会让你起疑呢,结果你自己想起来了。”他笑。 “镇国公大人。”舟子旭带着舟新月进门,待众人看来,他们两个齐齐跪地: “请镇国公大人为我们做主,过去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们愿意受罚。” 早从奚送那边获悉事情头尾的奚笑生,对于他们两个的言行举止毫不意外: “你们两个能够认清事实我也没什么好追究的,你们父亲的事情,我感到很惋惜,至于其他事情,我们会尽可能的帮助,但有个条件,从今日起再不准欺负小送,或是进行任何的擅自行动,否则后果自负。” “明白。” 下午,奚笑生毫无征兆的对外宣布奚送生病,烟火大会取消,晚上也没有什么活动,于是晚上街道冷清极了。 和奚送并肩坐在房门里烤着火,范虚夷在给她剥橘子。 “张嘴。” “啊~” “好甜~”奚送尝了一口,将剩下的塞给身边的奚冀:“哥哥你尝这个!超级甜!” 奚冀一口吞下,吐出几颗核儿,嘴巴一撇就说了句:“酸死了,范虚夷,你能不能行?连个橘子都不会剥?” 说完他顺手摸过来一颗三两下剥开,然后连上面的白丝都剥掉,塞给奚送就道:“吃哥哥给你剥的,哥哥给你剥的干净。” “好……”嗅嗅鼻子,奚送冒上来一阵不祥的预感。 【闻起来闻不出半点甜味儿……嘶,不吃也不行啊……】 心想着,奚送吃了一小瓣儿。 酸!! 太他喵的酸了!! 奚送差点五官扭曲。 【酸酸酸……牙都给我酸软了!!】 听着小家伙的心声,范虚夷浅浅一笑,拿过她手里的橘子,吃下去一口:“果然你哥哥剥的橘子更甜些。” 一听这话奚冀立即躲过橘子:“又不是给你的,你凭什么吃!” 说完他将一整个塞进口中,半刻后酸的他面容狰狞:“范……范虚夷!你……哕!” 见奚冀被酸的话都说不利索,奚送差点笑出声,但事实跑去倒了一杯水端给奚冀:“哥哥快喝水冲一冲!” 【这运气也太差了些……一筐子橘子都是甜的,居然一拿就是酸的……不过换个角度来说,运气似乎也挺好的?】 想着,奚送从框子里捡来一颗橘子,剥开尝了一口。 “……” 甜的。 “小送的橘子是甜的还是酸的?”范虚夷温笑。 奚送立即递上凑到他嘴边:“可甜了,你尝尝?” 范虚夷张嘴。 “不甜啊,再给我尝一口。” 第149章 择偶标准 奚送动作进行到一半停下来了。 看着眼前这人脸上的笑容,她小眉头挑了挑,然后将橘子塞进自己嘴里,吞入肚子才道:“甜甜的东西只有我才可以吃。” 【想套路我,门都没有,哼。真拿我当三岁小孩呢?】 “小送今天六岁了,距离及笄还有九年。”范虚夷笑眯眯的说完揉了一把奚送的小脑瓜。 言下之意奚送当然听得明白。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将来一定要找个我自己喜欢的。”她说。 “大概是什么样的?” “长得帅,又有钱,能文能武还有脑子!最主要的是对我特别好……” 话说一半奚送没了声音。 耳边是范虚夷的笑声。 “小送说的真的不是我?” “……我说的明明是李小牛。”奚送心虚鬼扯,接着又来了一句:“李小牛可是天才,他学什么成什么,想要学武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而且他的底子很好,一看就是长大能迷死人的那种男孩子……” “好啊,既然小送这么说,那以后喜欢谁都可以,但前提是对方能打得过我,如果打赢了,我主动退出。不过小送只有输三次的机会,超过三次,可就没有这回事了。” “……我还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奚送转移话题向来都有两把刷子。 能打的过范虚夷的,据奚送所知,同龄人里是没有的。 所以她才不会答应这件事呢。 范虚夷和奚冀走后奚送直接瘫床上睡了,一想到明天还要去桂花村,她心里还是非常激动的。 第二天一早,范虚夷就带着人到了奚家门口,奚送和奚冀上车后,舟子旭和舟新月也跟上去,随行的还有门叔以及一群护卫和官差。 煎饼则是盘旋在高空中和他们一路,至于果子,它表示自己想吃饱了睡睡好了继续吃。 当马车行驶到城门口的时候,奚送的好心情终结了。 因为朱家的车子将大部队拦住了。 看了一眼站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的朱婷婷,奚冀没好气的看向范虚夷:“我劝你最好处理妥当。”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舟新月哼哼一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奚送就道:“没想到你家小侯爷还挺受欢迎的嘛,我要是你我自己就下去拦她了。” “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何必这样针锋相对,反正范虚夷以后要娶你的,大不了让朱婷婷做小的就是了。” 舟子旭故意挑拨道。 奚送只觉得他们两个脑壳有包。 她不高兴是因为刚才朱婷婷的车子突然冒出来将自己的车子逼停,导致自己手里的一捧蜜饯果子全撒地上了! 知道奚送为什么不高兴,范虚夷甚至还有些失落,小声问向奚送: “小送真的不因为朱婷婷生气?” “如果小侯爷再不让她走,我真的会因为掉在地上糟蹋了的那些蜜饯生气。”奚送小嘴鼓着说。 闻此言范虚夷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小家伙心里头一位居然是蜜饯果子? “范小侯爷?我知道你在车里。”见车里半天没有人出来,朱婷婷如此说。 语毕她又命令人将车子往前挪了些,伸手敲了瞧隔壁车子: “小侯爷,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理解小送的,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坏心思!” 没有坏心思? 范虚夷冷笑。 没有坏心思的话,为什么自己能听见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用非常恶毒的话骂奚送? 难道一个人的心声也会有假?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还请朱小姐回去告诉朱伯伯,大人的事情就和大人谈,范家目前也不是我在管家,朱家更不会沦落到需要自家小姐出面维持生计。我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希望朱小姐能够思考清楚。” 范虚夷说。 语毕对着外头的门叔就是一语吩咐:“掉头出发。” 见他始终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背负着整个朱家希望的朱婷婷这会儿有些慌了。 范家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她不会不知道,只有拉拢了范虚夷才能够拉拢整个范家,这一点,早在第一次和范虚夷见面之前她就被父亲教会了规矩。 中间甚至还意外的经历了范虚夷被奚送退婚的事情。 以为一切发展顺利就能成功拿下什么的朱家人,做梦都没想到那两个已经废除婚约的小孩会关系又像平常一样好。 要是换做寻常人家,解除婚约直接算是两方闹崩了。 谁知道奚家和范家非但没有什么隔阂,这两个小孩还这么亲近。 “范小侯爷!”朱婷婷又叫,这一次她嗓门比寻常大了足足三倍。 本还在为了蜜饯果子们不开心的奚送一秒打起精神,偷偷地从窗缝里看出来,见她半只身子都从窗户探出来,一时心情复杂。 看向范虚夷,她没忍住打趣:“看来许一哥哥对朱家真的很重要,朱婷婷那样端庄的一个女孩子,为了拦住你跟你说话,一点姿态都不顾了。” 【何德何能啊~哈哈哈哈~】 小家伙的嘲笑让范虚夷脸上表情逐渐严肃,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他方才说道:“对谁都重要,偏偏对你不重要?” “那倒不是。”奚送笑:“许一哥哥也很重要,至于范小侯爷嘛,这就不一定了。” 范虚夷:“……” 他现在恨死自己当时不说实话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被这么记仇的小家伙天天鞭尸? “范小侯爷!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桂花村?” 朱婷婷不死心的问,说完见范虚夷还没有回声,她心一狠就从窗户摔下来。 听着外头朱家人的惊呼,奚送叹了一口气:“似乎也只能带上了,否则我们今天都去不了了。” 范虚夷摸摸她的头,然后从另一边的车窗对外头的范家仆从吩咐一句,仆从这才给朱婷婷传话: “朱小姐,我们小侯爷说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就跟上,如果有事的话还是先回去治疗比较好。” 第149章 择偶标准 奚送动作进行到一半停下来了。 看着眼前这人脸上的笑容,她小眉头挑了挑,然后将橘子塞进自己嘴里,吞入肚子才道:“甜甜的东西只有我才可以吃。” 【想套路我,门都没有,哼。真拿我当三岁小孩呢?】 “小送今天六岁了,距离及笄还有九年。”范虚夷笑眯眯的说完揉了一把奚送的小脑瓜。 言下之意奚送当然听得明白。 “我说过很多次了,我将来一定要找个我自己喜欢的。”她说。 “大概是什么样的?” “长得帅,又有钱,能文能武还有脑子!最主要的是对我特别好……” 话说一半奚送没了声音。 耳边是范虚夷的笑声。 “小送说的真的不是我?” “……我说的明明是李小牛。”奚送心虚鬼扯,接着又来了一句:“李小牛可是天才,他学什么成什么,想要学武还不是简简单单的事情?而且他的底子很好,一看就是长大能迷死人的那种男孩子……” “好啊,既然小送这么说,那以后喜欢谁都可以,但前提是对方能打得过我,如果打赢了,我主动退出。不过小送只有输三次的机会,超过三次,可就没有这回事了。” “……我还小,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奚送转移话题向来都有两把刷子。 能打的过范虚夷的,据奚送所知,同龄人里是没有的。 所以她才不会答应这件事呢。 范虚夷和奚冀走后奚送直接瘫床上睡了,一想到明天还要去桂花村,她心里还是非常激动的。 第二天一早,范虚夷就带着人到了奚家门口,奚送和奚冀上车后,舟子旭和舟新月也跟上去,随行的还有门叔以及一群护卫和官差。 煎饼则是盘旋在高空中和他们一路,至于果子,它表示自己想吃饱了睡睡好了继续吃。 当马车行驶到城门口的时候,奚送的好心情终结了。 因为朱家的车子将大部队拦住了。 看了一眼站从马车里探出脑袋来的朱婷婷,奚冀没好气的看向范虚夷:“我劝你最好处理妥当。”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舟新月哼哼一笑,用胳膊肘戳了一下奚送就道:“没想到你家小侯爷还挺受欢迎的嘛,我要是你我自己就下去拦她了。” “男人三妻四妾也正常,何必这样针锋相对,反正范虚夷以后要娶你的,大不了让朱婷婷做小的就是了。” 舟子旭故意挑拨道。 奚送只觉得他们两个脑壳有包。 她不高兴是因为刚才朱婷婷的车子突然冒出来将自己的车子逼停,导致自己手里的一捧蜜饯果子全撒地上了! 知道奚送为什么不高兴,范虚夷甚至还有些失落,小声问向奚送: “小送真的不因为朱婷婷生气?” “如果小侯爷再不让她走,我真的会因为掉在地上糟蹋了的那些蜜饯生气。”奚送小嘴鼓着说。 闻此言范虚夷一时竟不知自己是该哭还是该笑。 小家伙心里头一位居然是蜜饯果子? “范小侯爷?我知道你在车里。”见车里半天没有人出来,朱婷婷如此说。 语毕她又命令人将车子往前挪了些,伸手敲了瞧隔壁车子: “小侯爷,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理解小送的,但是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坏心思!” 没有坏心思? 范虚夷冷笑。 没有坏心思的话,为什么自己能听见她不止一次的在心里用非常恶毒的话骂奚送? 难道一个人的心声也会有假?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是生意上的事情,还请朱小姐回去告诉朱伯伯,大人的事情就和大人谈,范家目前也不是我在管家,朱家更不会沦落到需要自家小姐出面维持生计。我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希望朱小姐能够思考清楚。” 范虚夷说。 语毕对着外头的门叔就是一语吩咐:“掉头出发。” 见他始终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背负着整个朱家希望的朱婷婷这会儿有些慌了。 范家是什么样的身份地位她不会不知道,只有拉拢了范虚夷才能够拉拢整个范家,这一点,早在第一次和范虚夷见面之前她就被父亲教会了规矩。 中间甚至还意外的经历了范虚夷被奚送退婚的事情。 以为一切发展顺利就能成功拿下什么的朱家人,做梦都没想到那两个已经废除婚约的小孩会关系又像平常一样好。 要是换做寻常人家,解除婚约直接算是两方闹崩了。 谁知道奚家和范家非但没有什么隔阂,这两个小孩还这么亲近。 “范小侯爷!”朱婷婷又叫,这一次她嗓门比寻常大了足足三倍。 本还在为了蜜饯果子们不开心的奚送一秒打起精神,偷偷地从窗缝里看出来,见她半只身子都从窗户探出来,一时心情复杂。 看向范虚夷,她没忍住打趣:“看来许一哥哥对朱家真的很重要,朱婷婷那样端庄的一个女孩子,为了拦住你跟你说话,一点姿态都不顾了。” 【何德何能啊~哈哈哈哈~】 小家伙的嘲笑让范虚夷脸上表情逐渐严肃,捏了一把她的脸蛋,他方才说道:“对谁都重要,偏偏对你不重要?” “那倒不是。”奚送笑:“许一哥哥也很重要,至于范小侯爷嘛,这就不一定了。” 范虚夷:“……” 他现在恨死自己当时不说实话了。 要不然怎么可能被这么记仇的小家伙天天鞭尸? “范小侯爷!我今天来找你是想说,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桂花村?” 朱婷婷不死心的问,说完见范虚夷还没有回声,她心一狠就从窗户摔下来。 听着外头朱家人的惊呼,奚送叹了一口气:“似乎也只能带上了,否则我们今天都去不了了。” 范虚夷摸摸她的头,然后从另一边的车窗对外头的范家仆从吩咐一句,仆从这才给朱婷婷传话: “朱小姐,我们小侯爷说了,如果你没事的话就跟上,如果有事的话还是先回去治疗比较好。” 第150章 谁稀罕 “毕竟我们今天去桂花村是有要紧事,并非前去游玩。朱小姐身体不适的话,那边也没有村医什么的人,万一一个不好,我们也很难像别人交代,你觉得对?” 面对仆从的话,朱婷婷先是一愣,见身边丫鬟正要张口回怼,她连忙拦住,挤出笑容就道: “这些我都明白的,多谢提醒,不过我没什么事,请放心,我不会给范小侯爷添一丁点麻烦的。” 仆从连下句都懒得接就走了。 打从朱婷婷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范家人就知道她和她爹打的是什么主意。 因为范家人都知道自家小侯爷和奚送有婚约,并且对于奚送的喜爱程度丝毫不比镇国公府的人少,所以当她出现的那一刻,范家所有人都表现出了一种戒备心理。 再加上那段时间奚送和范虚夷两人之间产生误会,又退了婚,范虚夷又顺了老爷子的意思和朱婷婷逢场作戏,那阵子叫朱家人得意死了。 也是那个时候起范家人看朱婷婷更是不爽。 不过好在现在根本没她什么事儿。 “果然烂人烂桃花多的要命。”奚冀无情吐槽着将奚送拉到自己身边坐着,伸手在她脑后垫着,示意让她靠在自己胳膊上睡觉。 范虚夷温笑不断,拿出毯子给奚送盖上,然后也凑过来,抬手将她脑袋拨过来靠在自己身上,道: “谁稀罕呢。” “你们两个掐架能不能别拿我的脑袋出气?”奚送无情质问,语毕将身边两人一人瞪了一眼,裹着小毯子起身坐回原位,往那儿一趟就睡去了。 今早没睡醒,她早就困得不行了。 见状范虚夷又回来,坐在她脚边,一手撑在奚送脑袋前面,如此便做到了以防她掉下去的准备。 “啧。”看够了热闹的舟新月两手抱怀也往后靠去,打了个哈欠没有说话。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人护着,真不赖。】 【月儿看起来似乎挺羡慕奚送的?难道是我这个哥哥哪里做的不够好?不行,不能让我妹妹羡慕别人!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自然而然的表达出我对她这个妹妹的爱呢?啧,不得不说女孩子就是麻烦。】 【范虚夷那小子一直盯着舟新月那个死丫头看什么?嗯?怎么又看舟子旭了?嗯嗯?怎么又看我了?难道小爷脸上有花?嘶……这狗东西的眼神总叫人觉得非常奇怪啊,稳如老狗说的就是他了?话说回来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小送未来嫁给他?杀了他?可是打不过啊……那怎么办?搞偷袭?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没错!躲妹之仇不共戴天!】 “闭嘴。”范虚夷突然冲着奚冀开口,让车里各自思量什么的人呆住。 因为撤离安静的出奇,根本没有半点声音。 “你疯了?”奚冀开口骂。 范虚夷冷瞥着他:“你很吵。” 奚冀:??? “老子说什么了你就说我吵?你又是哪根筋撘错了?” “聒噪至极。”范虚夷说完这话再不吭声,奚冀想骂他但是忍住了。 因为他怕吵醒奚送。 奚送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耳朵里已经有了一片嘈杂。 “什么动静?”她问。 “看来桂花村这段时间不太平的很。”舟子旭说,语毕直接对向范虚夷:“这里已经被围了,咱们怎么进去?” 他是不能暴露自己淮安王府之人的身份的。 父亲淮安王已经倒台,到处都在找他和妹妹,奚笑生没供出去是因为他身份大在这里压着,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所以他们自己更要稳着,出了能由着他们胡来的镇国公府,可没有人会兜着他们。 “桂花村被封了,村民们无法出入,但是这些人很强势,他们在跟村民们正面硬怼。”范虚夷选择先跟奚送解释。 说完他把毯子往奚送身上裹紧,这才下车。 奚送被奚冀牵着下来,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桂花村三面环山,冷得很呢,而且地上的积雪还有厚厚一层。 “宁远侯府?”挡在村口的一人在看过范虚夷的牌子之后,正要说什么,门叔就拿出镇国公府的牌子,吓得那人立刻将这件事禀报给首领。 不过片刻首领到来,上下打量一番范虚夷方才问道:“你就是宁远侯府的小侯爷?那你身边这位是?” “镇国公府嫡女。”奚冀冷声说,然后补了一句:“我是镇国公府的公子,需要我给你们证明什么吗?” 那几人哪儿敢。 “这……小侯爷和少爷小姐们突然过来,我们确实是没有意料到的,这牌子整个大周谁不认识?哪里还需证明什么?进来!” “是谁让你们把桂花村封锁的?”范虚夷不领情,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就问。 首领顿了一下才回答:“小侯爷不喜欢被封住,我们以后绝对不这样干了就是,您千万别生气,快进来!” “放肆!”门叔一声怒斥吓得首领哆嗦了一下。 “小侯爷问你话,你竟敢避而不答?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这……” 首领字字支支吾吾的时候,奚送将注意力投给桂花村里围观的那些村民,在里面很快就找到了王二妮的身影。 见她嘴角动了动,似是想说话的样子,她连忙小心点头,然后暗戳戳的伸出手去给她示意,王二妮果然看懂。 奚送:是哪里来的人这么嚣张? 王二妮:是个大官儿,听说背后有什么太后撑腰。 奚送:风家? 王二妮:对,但是同行的还有一个,但是我不认识。 获悉这些线索,奚送立刻拉了拉范虚夷小声表明。 “让你们的背后之人一会儿来见我。”说完范虚夷带着大家就往桂花村里去。 一进去奚送就和王二妮使眼色,两人假装不认识彼此的模样,周围人见状也明白,所以没有一个主动开口的。 一旦暴露大家互相认识,桂花村的人很可能要倒大霉。 来到花月留下来的院子,奚送到了后院,王二妮立刻溜过来。 第150章 谁稀罕 “毕竟我们今天去桂花村是有要紧事,并非前去游玩。朱小姐身体不适的话,那边也没有村医什么的人,万一一个不好,我们也很难像别人交代,你觉得对?” 面对仆从的话,朱婷婷先是一愣,见身边丫鬟正要张口回怼,她连忙拦住,挤出笑容就道: “这些我都明白的,多谢提醒,不过我没什么事,请放心,我不会给范小侯爷添一丁点麻烦的。” 仆从连下句都懒得接就走了。 打从朱婷婷第一次出现的时候,范家人就知道她和她爹打的是什么主意。 因为范家人都知道自家小侯爷和奚送有婚约,并且对于奚送的喜爱程度丝毫不比镇国公府的人少,所以当她出现的那一刻,范家所有人都表现出了一种戒备心理。 再加上那段时间奚送和范虚夷两人之间产生误会,又退了婚,范虚夷又顺了老爷子的意思和朱婷婷逢场作戏,那阵子叫朱家人得意死了。 也是那个时候起范家人看朱婷婷更是不爽。 不过好在现在根本没她什么事儿。 “果然烂人烂桃花多的要命。”奚冀无情吐槽着将奚送拉到自己身边坐着,伸手在她脑后垫着,示意让她靠在自己胳膊上睡觉。 范虚夷温笑不断,拿出毯子给奚送盖上,然后也凑过来,抬手将她脑袋拨过来靠在自己身上,道: “谁稀罕呢。” “你们两个掐架能不能别拿我的脑袋出气?”奚送无情质问,语毕将身边两人一人瞪了一眼,裹着小毯子起身坐回原位,往那儿一趟就睡去了。 今早没睡醒,她早就困得不行了。 见状范虚夷又回来,坐在她脚边,一手撑在奚送脑袋前面,如此便做到了以防她掉下去的准备。 “啧。”看够了热闹的舟新月两手抱怀也往后靠去,打了个哈欠没有说话。 【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人护着,真不赖。】 【月儿看起来似乎挺羡慕奚送的?难道是我这个哥哥哪里做的不够好?不行,不能让我妹妹羡慕别人!可是要怎么做才能自然而然的表达出我对她这个妹妹的爱呢?啧,不得不说女孩子就是麻烦。】 【范虚夷那小子一直盯着舟新月那个死丫头看什么?嗯?怎么又看舟子旭了?嗯嗯?怎么又看我了?难道小爷脸上有花?嘶……这狗东西的眼神总叫人觉得非常奇怪啊,稳如老狗说的就是他了?话说回来我要怎么做才能阻止小送未来嫁给他?杀了他?可是打不过啊……那怎么办?搞偷袭?似乎也只能这么做了……没错!躲妹之仇不共戴天!】 “闭嘴。”范虚夷突然冲着奚冀开口,让车里各自思量什么的人呆住。 因为撤离安静的出奇,根本没有半点声音。 “你疯了?”奚冀开口骂。 范虚夷冷瞥着他:“你很吵。” 奚冀:??? “老子说什么了你就说我吵?你又是哪根筋撘错了?” “聒噪至极。”范虚夷说完这话再不吭声,奚冀想骂他但是忍住了。 因为他怕吵醒奚送。 奚送睡了一路,醒来的时候耳朵里已经有了一片嘈杂。 “什么动静?”她问。 “看来桂花村这段时间不太平的很。”舟子旭说,语毕直接对向范虚夷:“这里已经被围了,咱们怎么进去?” 他是不能暴露自己淮安王府之人的身份的。 父亲淮安王已经倒台,到处都在找他和妹妹,奚笑生没供出去是因为他身份大在这里压着,也没有人会怀疑到他头上来。 所以他们自己更要稳着,出了能由着他们胡来的镇国公府,可没有人会兜着他们。 “桂花村被封了,村民们无法出入,但是这些人很强势,他们在跟村民们正面硬怼。”范虚夷选择先跟奚送解释。 说完他把毯子往奚送身上裹紧,这才下车。 奚送被奚冀牵着下来,一出来就打了个喷嚏。 桂花村三面环山,冷得很呢,而且地上的积雪还有厚厚一层。 “宁远侯府?”挡在村口的一人在看过范虚夷的牌子之后,正要说什么,门叔就拿出镇国公府的牌子,吓得那人立刻将这件事禀报给首领。 不过片刻首领到来,上下打量一番范虚夷方才问道:“你就是宁远侯府的小侯爷?那你身边这位是?” “镇国公府嫡女。”奚冀冷声说,然后补了一句:“我是镇国公府的公子,需要我给你们证明什么吗?” 那几人哪儿敢。 “这……小侯爷和少爷小姐们突然过来,我们确实是没有意料到的,这牌子整个大周谁不认识?哪里还需证明什么?进来!” “是谁让你们把桂花村封锁的?”范虚夷不领情,站在原地动都没动就问。 首领顿了一下才回答:“小侯爷不喜欢被封住,我们以后绝对不这样干了就是,您千万别生气,快进来!” “放肆!”门叔一声怒斥吓得首领哆嗦了一下。 “小侯爷问你话,你竟敢避而不答?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这……” 首领字字支支吾吾的时候,奚送将注意力投给桂花村里围观的那些村民,在里面很快就找到了王二妮的身影。 见她嘴角动了动,似是想说话的样子,她连忙小心点头,然后暗戳戳的伸出手去给她示意,王二妮果然看懂。 奚送:是哪里来的人这么嚣张? 王二妮:是个大官儿,听说背后有什么太后撑腰。 奚送:风家? 王二妮:对,但是同行的还有一个,但是我不认识。 获悉这些线索,奚送立刻拉了拉范虚夷小声表明。 “让你们的背后之人一会儿来见我。”说完范虚夷带着大家就往桂花村里去。 一进去奚送就和王二妮使眼色,两人假装不认识彼此的模样,周围人见状也明白,所以没有一个主动开口的。 一旦暴露大家互相认识,桂花村的人很可能要倒大霉。 来到花月留下来的院子,奚送到了后院,王二妮立刻溜过来。 第151章 瘟神 “小送……”王二妮轻唤了一声,奚送立刻迎上去。 伸手就要去拉,王二妮却往后退了一步。 见状奚送楞了一下,很快又去拉,对方仍是后退。 “为什么?”奚送问。 其实自从王二妮第一次后退的时候她就知道原因了。 自己现在是镇国公府的人,即便自己不摆架子,别人也不可能当做没什么。 “小送的裙子好看,我怕我弄脏了。”王二妮尴尬笑说。 听着她这句很是敷衍的理由,奚送蹲在地上抓了两把土就往裙子上抹了几把,然后也不管王二妮是否再往后退,固执的抓住她的手便道: “我不准你因为我的身份就疏远我。” 说完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双标。 【当初我因为范虚夷身份疏远他,他是不是也这么不爽?不过……这么对比起来他脾气真的好好……】 心想着,她摇摇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在二妮身上才说: “这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看村子被封死了,老村长的信是怎么寄出来的?” 二妮连忙看向后院的小树林,低声就道:“说起来也是巧了,这个地方能通向兴庆村,老村长是很久之前在这里帮忙给花婆婆除草的时候发现的,所以他就悄悄的从这边出去,把消息带给了在兴庆村做工的老李头。” “我说呢,兴庆村的人也看上这块地方,怎么可能帮着桂花村的人帮忙送信……”奚送嘀咕,完了又看看这个院子,问道: “那李小牛和他爹现在的处境如何?” 要是还在兴庆村的话,多半会被为难? 听到她这话的范虚夷眉头一紧,悠悠靠近便说了句:“小送看起来很关心李小牛。” 同样听到这话的还有奚冀,他则是一脸好笑的拱火:“我现在还真想看看传说中的李小牛是什么样的男孩子,居然被我妹妹这么记掂着,啧,这不比某些整天缠着我妹妹的人好多了?” “你怕是说反了?整天追在屁股后面的男孩子,怎么就比理都不理自己的男孩子差了?”舟新月吐槽。 舟子旭立刻接话:“就是,我妹妹身边要有这么两个人,我肯定是要我妹妹选前者的,谁舍得让自己的妹妹吃亏呢?” “你们两个的聪明能不能用到正事上面?”奚送冷声怼道。 挑起范虚夷和奚冀这俩人的火气,难道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再看向二妮时,她才发现眼前人一脸愕然。 “二妮?”奚送叫了一声。 二妮立刻回神:“呃……李小牛他是很聪明的,小送你不用担心他……至于他爹,多年来帮着兴庆村的人做了不少事,那边也不太会为难他的。” 说完她又赶紧补了一句:“倒是兴庆村的人总叫老李头想办法给郝村长传话,说是让答应了开采玉石的事情,和那些官差对半分也不是不行。” “放屁的话。”门叔冷骂,见二妮看过来他连忙解释:“我说那些人。” 然后她又恢复自己的冷漠:“桂花村是洛水城的管辖地,是镇国公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别的地方的官府插手了?他们这么越界,明摆着就是想将这些玉石私吞,因为不是在他们自己的管辖地,开采了也不需要上报给朝廷,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血赚,所以才会把桂花村封死了。” 这个道理奚送当然明白,在场的小孩子们也连连点头,范虚夷则说: “这件事具体如何,我们还得和老村长商议,他人现在在哪里?” “这怕是不行,老村长极力反对他们开采玉石,村民们跟着反对,那些人就将他关起来了,每天吃饭拉屎都有人专门负责陪同,那天他溜出来还是趁着那群人喝得烂醉,又有村民们掩护才成功了的。” 二妮有些委屈的说,接着又表示:“花婆婆走了之后村里立刻被封锁了,没有大夫,好多人生病也出不去,只能在这里硬捱着,实在病得不行了,那些人才放出去治病,但同样有人看护,根本没什么办法解决。” 畜生行为。 奚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些人为了钱都疯了? 不过老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似乎也有点道理? “被关在什么地方了?”她问。 “关在学堂里,那边还住着一个——” “听说有位小侯爷要见我?快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侯爷。” 二妮话说一半被进到后院来的一个男人打断,众人看去,出现的是个高颧骨尖下巴又带着小胡子的细腰男人。 【客观角度来说,从面相上看,这男的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奚送心里暗骂,然后笑嘻嘻的站出来:“大叔好,是我家的小侯爷。” 范虚夷猛地害羞,奚冀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范家的,宁远侯的亲孙子。” 他说。 然后拉着奚送到自己身后小声又补了一句:“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小送小心些,不要乱说话。” “好~” “宁远侯啊?我当是谁呢。”男人明显表示不屑,挠了挠鼻子,他“啧”了一声,撇着嘴角说道: “听说你身体向来不好,你怎么样了?” “多谢关心,一切都好。”范虚夷表面行礼,眼神里冷色挂满。 向来有礼貌的他,对于门口站着的那人,是打心底里觉得讨厌。 “那可惜了。”柳羌说,语毕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又道: “当年范小侯爷出生可是震惊满朝的,紫微星现世,谁不说你是天神下凡?没想到你出生就病弱,人人都说你命不好,背不住紫微星,我还以为你已经快重新位列仙班了,没想到还在我们人间吃苦受罪呢?真是可惜了。” “大叔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做神仙比做凡人有意思多了,不过大叔的话听起来好羡慕我们小侯爷喔,你不是已经成神了吗?怎么还羡慕别人呀?” 奚送笑嘻嘻的说,听得柳羌眉头挑了挑:“我是什么神?” “那个字我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念。但是大叔一来桂花村,人人都担惊受怕的,这里的风貌也大有变化,虽然没有以前温和,但是它冷得让人眼前一亮呀!再加上现在是冬天,萧条的环境更显苦涩,这些都是拜大叔这个神所赐呢!” 说完她故作苦想一番,转头问向范虚夷:“小侯爷,这种神叫什么来着?你知道么?” “瘟神。”奚冀抢答,说完还不忘冲柳羌等人挑眉示威:“但是妹妹啊,这个瘟神呢,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专门骂一些猪狗不如的玩意儿时用的,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用这个来形容这位大叔了,他虽然长得不像好人,做的也不像人事,但是,你要相信他是个人。” 奚冀明目张胆的谩骂远比奚送的暗戳戳的阴阳怪气要来的有杀伤力,柳羌在听见这两人的话后额上青筋暴起,抬手就示意手下来收拾他们俩,门叔却一步上前抬手拦着,笑意温煦: “这二位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和少爷,你们该不会想和镇国公府对着干?所以你们背后的主子打算什么时候现身?” 柳羌凝眉:“看来小小一个桂花村,揣着的大佛还不少。” 第151章 瘟神 “小送……”王二妮轻唤了一声,奚送立刻迎上去。 伸手就要去拉,王二妮却往后退了一步。 见状奚送楞了一下,很快又去拉,对方仍是后退。 “为什么?”奚送问。 其实自从王二妮第一次后退的时候她就知道原因了。 自己现在是镇国公府的人,即便自己不摆架子,别人也不可能当做没什么。 “小送的裙子好看,我怕我弄脏了。”王二妮尴尬笑说。 听着她这句很是敷衍的理由,奚送蹲在地上抓了两把土就往裙子上抹了几把,然后也不管王二妮是否再往后退,固执的抓住她的手便道: “我不准你因为我的身份就疏远我。” 说完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双标。 【当初我因为范虚夷身份疏远他,他是不是也这么不爽?不过……这么对比起来他脾气真的好好……】 心想着,她摇摇脑袋,将注意力集中在二妮身上才说: “这边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我看村子被封死了,老村长的信是怎么寄出来的?” 二妮连忙看向后院的小树林,低声就道:“说起来也是巧了,这个地方能通向兴庆村,老村长是很久之前在这里帮忙给花婆婆除草的时候发现的,所以他就悄悄的从这边出去,把消息带给了在兴庆村做工的老李头。” “我说呢,兴庆村的人也看上这块地方,怎么可能帮着桂花村的人帮忙送信……”奚送嘀咕,完了又看看这个院子,问道: “那李小牛和他爹现在的处境如何?” 要是还在兴庆村的话,多半会被为难? 听到她这话的范虚夷眉头一紧,悠悠靠近便说了句:“小送看起来很关心李小牛。” 同样听到这话的还有奚冀,他则是一脸好笑的拱火:“我现在还真想看看传说中的李小牛是什么样的男孩子,居然被我妹妹这么记掂着,啧,这不比某些整天缠着我妹妹的人好多了?” “你怕是说反了?整天追在屁股后面的男孩子,怎么就比理都不理自己的男孩子差了?”舟新月吐槽。 舟子旭立刻接话:“就是,我妹妹身边要有这么两个人,我肯定是要我妹妹选前者的,谁舍得让自己的妹妹吃亏呢?” “你们两个的聪明能不能用到正事上面?”奚送冷声怼道。 挑起范虚夷和奚冀这俩人的火气,难道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再看向二妮时,她才发现眼前人一脸愕然。 “二妮?”奚送叫了一声。 二妮立刻回神:“呃……李小牛他是很聪明的,小送你不用担心他……至于他爹,多年来帮着兴庆村的人做了不少事,那边也不太会为难他的。” 说完她又赶紧补了一句:“倒是兴庆村的人总叫老李头想办法给郝村长传话,说是让答应了开采玉石的事情,和那些官差对半分也不是不行。” “放屁的话。”门叔冷骂,见二妮看过来他连忙解释:“我说那些人。” 然后她又恢复自己的冷漠:“桂花村是洛水城的管辖地,是镇国公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别的地方的官府插手了?他们这么越界,明摆着就是想将这些玉石私吞,因为不是在他们自己的管辖地,开采了也不需要上报给朝廷,这样一来他们就能血赚,所以才会把桂花村封死了。” 这个道理奚送当然明白,在场的小孩子们也连连点头,范虚夷则说: “这件事具体如何,我们还得和老村长商议,他人现在在哪里?” “这怕是不行,老村长极力反对他们开采玉石,村民们跟着反对,那些人就将他关起来了,每天吃饭拉屎都有人专门负责陪同,那天他溜出来还是趁着那群人喝得烂醉,又有村民们掩护才成功了的。” 二妮有些委屈的说,接着又表示:“花婆婆走了之后村里立刻被封锁了,没有大夫,好多人生病也出不去,只能在这里硬捱着,实在病得不行了,那些人才放出去治病,但同样有人看护,根本没什么办法解决。” 畜生行为。 奚送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这些人为了钱都疯了? 不过老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似乎也有点道理? “被关在什么地方了?”她问。 “关在学堂里,那边还住着一个——” “听说有位小侯爷要见我?快让我看看是谁家的小侯爷。” 二妮话说一半被进到后院来的一个男人打断,众人看去,出现的是个高颧骨尖下巴又带着小胡子的细腰男人。 【客观角度来说,从面相上看,这男的就不像是个好东西。】 奚送心里暗骂,然后笑嘻嘻的站出来:“大叔好,是我家的小侯爷。” 范虚夷猛地害羞,奚冀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范家的,宁远侯的亲孙子。” 他说。 然后拉着奚送到自己身后小声又补了一句:“这人看起来不像是个好人,小送小心些,不要乱说话。” “好~” “宁远侯啊?我当是谁呢。”男人明显表示不屑,挠了挠鼻子,他“啧”了一声,撇着嘴角说道: “听说你身体向来不好,你怎么样了?” “多谢关心,一切都好。”范虚夷表面行礼,眼神里冷色挂满。 向来有礼貌的他,对于门口站着的那人,是打心底里觉得讨厌。 “那可惜了。”柳羌说,语毕皮笑肉不笑的哼哼了两声,又道: “当年范小侯爷出生可是震惊满朝的,紫微星现世,谁不说你是天神下凡?没想到你出生就病弱,人人都说你命不好,背不住紫微星,我还以为你已经快重新位列仙班了,没想到还在我们人间吃苦受罪呢?真是可惜了。” “大叔说的一点错都没有,做神仙比做凡人有意思多了,不过大叔的话听起来好羡慕我们小侯爷喔,你不是已经成神了吗?怎么还羡慕别人呀?” 奚送笑嘻嘻的说,听得柳羌眉头挑了挑:“我是什么神?” “那个字我不认识,也不知道怎么念。但是大叔一来桂花村,人人都担惊受怕的,这里的风貌也大有变化,虽然没有以前温和,但是它冷得让人眼前一亮呀!再加上现在是冬天,萧条的环境更显苦涩,这些都是拜大叔这个神所赐呢!” 说完她故作苦想一番,转头问向范虚夷:“小侯爷,这种神叫什么来着?你知道么?” “瘟神。”奚冀抢答,说完还不忘冲柳羌等人挑眉示威:“但是妹妹啊,这个瘟神呢,他不是什么好东西,是专门骂一些猪狗不如的玩意儿时用的,你以后可千万不能用这个来形容这位大叔了,他虽然长得不像好人,做的也不像人事,但是,你要相信他是个人。” 奚冀明目张胆的谩骂远比奚送的暗戳戳的阴阳怪气要来的有杀伤力,柳羌在听见这两人的话后额上青筋暴起,抬手就示意手下来收拾他们俩,门叔却一步上前抬手拦着,笑意温煦: “这二位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和少爷,你们该不会想和镇国公府对着干?所以你们背后的主子打算什么时候现身?” 柳羌凝眉:“看来小小一个桂花村,揣着的大佛还不少。” 第152章 商量 “过奖过奖,我们怎么敢呢?您说笑了。”门叔一脸的鄙夷,笑容里也多半是挑衅。 面对这些人一唱一和的话,柳羌可被气的不轻,握紧拳头背在身后,他调整心态又是一道冷笑: “所以各位今天跑到桂花村来,究竟是准备做什么?” “也不准备做什么,就是听说之前我们在桂花村发现的墨玉被人盯上了,特意赶过来看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连我们报给皇上的东西都敢私自夺取。” 范虚夷缓声说,语毕又摸了摸奚送软乎乎的小脸蛋,笑: “不过看来你们是铁了心的想拿走这批玉石?看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这批玉石让给你们就是。” 这话出口让门叔都惊了,更别说柳羌等人。 他脸色一沉便答:“范小侯爷真会说笑,既然是你们报给朝廷的东西,怎么又大方让给我们了?” “整个大周都是皇上的,这批玉石换谁开采送到皇上手里,不都是一样的么?我看你们人来了也不少,又是封锁桂花村防止消息泄露引来有心人觊觎,又是等待老村长开口尊重村民意愿,你们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帮皇上开采玉石的活儿理应交给你们,这个功劳我们就不抢了。放心,等玉石开采好之后,我们会给皇上上奏,称这是你们的功劳,绝不贪你们的便宜。” 范虚夷这番话让柳羌脸都绿了一半,但他又不能立刻发作出来,只得憋着一口怒意说道: “这件事具体怎么做,估计用不着范小侯爷出谋划策,也不必你们帮着我们邀功。太子殿下已经准备妥当,你们费心了。” 原来背后是太子?奚送皱眉。 可是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自报家门不是装的。 但瞧不起他的同时,奚送对范虚夷的敬服又多了一层。 因为他刚才说的这些话,让柳羌不得不搬出背后之人。 宁远侯和镇国公两方联手多年,朝廷上变化的再厉害,这一方势力也是多少人都不能轻易撬动的。 有了范虚夷一句已经上报给皇帝,这些人要想继续揽着玉石生意,就必须报出自己身后能从阶层地位上压住这一方的后台。 否则这批到手的玉石,就要拱手让给他们了。 权衡利弊,柳羌唯有从前者出发。 “那就好办了,这批玉石既然要经过太子殿下的手,我们两府也就放心了,大人继续忙自己该忙的就是,不必管我们,我们好一阵子没到桂花村来,在这边小住一阵,过段时间就回去。” 门叔笑呵呵的说,然后看了眼范虚夷的表情,会意之后立刻又说: “只不过你们一直封锁着桂花村实在让人不方便,这样,把封锁范围扩大一些,方便大家走动又不会泄露什么消息,可行?” 柳羌已经没有理由再阻拦,只能应下来:“扩到兴庆村如何?” “很好,扩到兴庆村就可以了。你们也可以开采玉石了,就把老村长放了呗?桂花村里还有很多小孩子要念书的,你们一直霸着学堂也不是个事儿。” “好,都依你们说的做,但是我们也有条件。”柳羌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说道: “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就不要随意离开封锁范围了。” “那大叔可以抽空帮我买些好吃的回来吗?虽然桂花村很好,但是没有城里卖的那些好吃的……” 奚送委屈巴巴的说。 “每天都有专门出去采购的人,要吃什么到时候有人统计,你直接告诉他们就好。”柳羌有些不耐烦。 他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奶包满脸都写着讨厌。 等到柳羌等人走了,奚送当场变脸,刚才还萌萌的表情现在荡然无存: “他们现在起疑了,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着他们自己玩自己。”范虚夷笑着将她抱起来,一手捏着她脏兮兮的手就道:“以后要勤擦手,否则会生病。” “昂。”奚送答应着,将满手的土擦在范虚夷胸口,嘿嘿一笑:“许一哥哥的衣服用的是什么料子,这么好擦?回头我做几个抹布好了。” “那就等你猜到的时候再告诉你。” 看着这边又闹腾起来的两个人,二妮牌的姨母笑重出江湖。 舟子旭和舟新月兄妹俩是无奈,门叔等大人脸上是宠溺,而奚冀,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像个大反派。 最可恶的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总不能阻止妹妹去玩? 下午的时候,郝仁被放了出来。 来到花月的院子,他长叹了一口气。 “郝村长!”奚送迎上来,抱着他的腿扬起小脸看他:“郝村长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小家伙还知道关心人,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又胖了?” 郝仁笑呵呵的问。 奚送这回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主动要让郝仁抱抱,窝在他怀里方才说道: “因为我已经六岁了~话说回来,老村长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呀?” 被关了那么久,每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很难不憋出病来。 “谢谢小家伙关心,我身体好着呢!我先前听说你是镇国公的女儿,还担心给你送出去的信你不会看,又或者石沉大海,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带着救兵来了!看来我们桂花村气数还没到尽的时候嘛!” 嘻嘻一笑,奚送撒娇才道:“桂花村里有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嘛,话说老村长对于这些墨玉,有什么看法?” 那些人一心想要贩卖墨玉,如果郝仁答应的话,桂花村或多或少都会跟着发一波财,但是他没有,村民们也都认可他的决定。 从这一点很能看出来这些人的决心了。 但奚送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我们桂花村,其实也不穷,虽然比不上兴庆村那群富绅,但我们通过自己的本事,过的很幸福。其实墨玉的事情每一代村长都会告诉接班人,我们从一开始就认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对这些玉石打主意。现在墨玉的存在引来了横祸,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守护下去,唯一能让这些玉石发挥真正的价值的,也只有正派之人了。” 好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镇国公和宁远侯等人,就是他口中的正派之人。 况且大周的朝政情况人人都知道,这两家是永立当今皇上的大忠臣,那些跑到桂花村来封村拿玉的人,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已经很直接的告诉大家,他们是对立方。 “老村长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就不会辜负您的信任。”范虚夷缓缓开口,说罢对郝仁行礼,一脸的诚恳模样: “还请老村长放心,这批玉石,我们一定不会让它们落在奸人手中。” 一直看他不爽的奚冀这时候也正经起来:“没错,我们镇国公府一定会给桂花村一个交代。” 听到这儿郝仁感动不已,说什么也要给这两个身份远在他之上的少年行礼拜谢,被奚送一把子阻止: “老村长不要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罢她又看看天色,说道:“他们接下来估计会演一出大戏,达到玉石护送出去但失窃或是什么的目的,我们要想抓住他们的小辫子,就得先顺着他们来。” “不错,我们需要村长您的帮助,等村民问起情况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一切已经决定好了,没有改变的方法,任凭他们怎么闹,也要稳着不告诉他们,只有让自己人都着急担心起来,才能将那些不轨之人的警惕心打消。” 郝仁点头答应。 沧州凉城近日暴雪。 张三被困在这里已经整整十五天了。 “张三儿!给西北方向第三桌的客人拿一碟花生米,再加两坛竹叶青!” 掌柜的站在柜台上冲张三吆喝,张三才放下手里的饭菜,立刻又跑去后头拿掌柜的刚说的。 忙碌完了趁着喘口气的功夫,赶紧到了掌柜的跟前,问道:“老板,有新消息了没有?” 老板提币记账:“大雪封路三百里,日日都在下雪,哪里就那么快的清理完毕啊?安心在这儿待着好了。” 张三失落,正要坐,老板立刻拨打算盘,扭头给他报道: “你今天的餐饭和住宿费还没赚够呢,还不赶紧去忙?我这儿可不留闲人。” “……这就去。” 张三话音刚落,见门外进来两个客人,立刻去迎,却听对方说道:“好小子,先去给我拴马!” “这么大的雪客官还骑马呀?到处都是积雪,路滑的很,客官要当心。”张三笑嘻嘻提醒。 客人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倒是个会笼络人的小子,多谢你提醒!不过外头的路已经通了,没什么事儿!” 此话一出张三心脏都快蹦出来:“通了?” “对啊!” 还不等张三往下问,掌柜的忙说:“这一半日还有雪呢,只要暴雪不断,这路啊就没法儿走的,而且这边通了,几十里之外未必能通呢!你赶紧干活儿去!” 第152章 商量 “过奖过奖,我们怎么敢呢?您说笑了。”门叔一脸的鄙夷,笑容里也多半是挑衅。 面对这些人一唱一和的话,柳羌可被气的不轻,握紧拳头背在身后,他调整心态又是一道冷笑: “所以各位今天跑到桂花村来,究竟是准备做什么?” “也不准备做什么,就是听说之前我们在桂花村发现的墨玉被人盯上了,特意赶过来看看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居然连我们报给皇上的东西都敢私自夺取。” 范虚夷缓声说,语毕又摸了摸奚送软乎乎的小脸蛋,笑: “不过看来你们是铁了心的想拿走这批玉石?看在都是自己人的份上,这批玉石让给你们就是。” 这话出口让门叔都惊了,更别说柳羌等人。 他脸色一沉便答:“范小侯爷真会说笑,既然是你们报给朝廷的东西,怎么又大方让给我们了?” “整个大周都是皇上的,这批玉石换谁开采送到皇上手里,不都是一样的么?我看你们人来了也不少,又是封锁桂花村防止消息泄露引来有心人觊觎,又是等待老村长开口尊重村民意愿,你们都做到这个份上了,帮皇上开采玉石的活儿理应交给你们,这个功劳我们就不抢了。放心,等玉石开采好之后,我们会给皇上上奏,称这是你们的功劳,绝不贪你们的便宜。” 范虚夷这番话让柳羌脸都绿了一半,但他又不能立刻发作出来,只得憋着一口怒意说道: “这件事具体怎么做,估计用不着范小侯爷出谋划策,也不必你们帮着我们邀功。太子殿下已经准备妥当,你们费心了。” 原来背后是太子?奚送皱眉。 可是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自报家门不是装的。 但瞧不起他的同时,奚送对范虚夷的敬服又多了一层。 因为他刚才说的这些话,让柳羌不得不搬出背后之人。 宁远侯和镇国公两方联手多年,朝廷上变化的再厉害,这一方势力也是多少人都不能轻易撬动的。 有了范虚夷一句已经上报给皇帝,这些人要想继续揽着玉石生意,就必须报出自己身后能从阶层地位上压住这一方的后台。 否则这批到手的玉石,就要拱手让给他们了。 权衡利弊,柳羌唯有从前者出发。 “那就好办了,这批玉石既然要经过太子殿下的手,我们两府也就放心了,大人继续忙自己该忙的就是,不必管我们,我们好一阵子没到桂花村来,在这边小住一阵,过段时间就回去。” 门叔笑呵呵的说,然后看了眼范虚夷的表情,会意之后立刻又说: “只不过你们一直封锁着桂花村实在让人不方便,这样,把封锁范围扩大一些,方便大家走动又不会泄露什么消息,可行?” 柳羌已经没有理由再阻拦,只能应下来:“扩到兴庆村如何?” “很好,扩到兴庆村就可以了。你们也可以开采玉石了,就把老村长放了呗?桂花村里还有很多小孩子要念书的,你们一直霸着学堂也不是个事儿。” “好,都依你们说的做,但是我们也有条件。”柳羌心里有些不安,但还是说道: “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就不要随意离开封锁范围了。” “那大叔可以抽空帮我买些好吃的回来吗?虽然桂花村很好,但是没有城里卖的那些好吃的……” 奚送委屈巴巴的说。 “每天都有专门出去采购的人,要吃什么到时候有人统计,你直接告诉他们就好。”柳羌有些不耐烦。 他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奶包满脸都写着讨厌。 等到柳羌等人走了,奚送当场变脸,刚才还萌萌的表情现在荡然无存: “他们现在起疑了,咱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等着他们自己玩自己。”范虚夷笑着将她抱起来,一手捏着她脏兮兮的手就道:“以后要勤擦手,否则会生病。” “昂。”奚送答应着,将满手的土擦在范虚夷胸口,嘿嘿一笑:“许一哥哥的衣服用的是什么料子,这么好擦?回头我做几个抹布好了。” “那就等你猜到的时候再告诉你。” 看着这边又闹腾起来的两个人,二妮牌的姨母笑重出江湖。 舟子旭和舟新月兄妹俩是无奈,门叔等大人脸上是宠溺,而奚冀,他现在表现出来的,像个大反派。 最可恶的是,他什么都做不了。 总不能阻止妹妹去玩? 下午的时候,郝仁被放了出来。 来到花月的院子,他长叹了一口气。 “郝村长!”奚送迎上来,抱着他的腿扬起小脸看他:“郝村长这段时间受委屈了。” “小家伙还知道关心人,不过一段时间没见,你怎么又胖了?” 郝仁笑呵呵的问。 奚送这回出奇的没有生气,反而主动要让郝仁抱抱,窝在他怀里方才说道: “因为我已经六岁了~话说回来,老村长有没有感觉到哪里不舒服呀?” 被关了那么久,每天在担惊受怕中度过,很难不憋出病来。 “谢谢小家伙关心,我身体好着呢!我先前听说你是镇国公的女儿,还担心给你送出去的信你不会看,又或者石沉大海,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带着救兵来了!看来我们桂花村气数还没到尽的时候嘛!” 嘻嘻一笑,奚送撒娇才道:“桂花村里有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见死不救嘛,话说老村长对于这些墨玉,有什么看法?” 那些人一心想要贩卖墨玉,如果郝仁答应的话,桂花村或多或少都会跟着发一波财,但是他没有,村民们也都认可他的决定。 从这一点很能看出来这些人的决心了。 但奚送还是想听他亲口说。 “我们桂花村,其实也不穷,虽然比不上兴庆村那群富绅,但我们通过自己的本事,过的很幸福。其实墨玉的事情每一代村长都会告诉接班人,我们从一开始就认为,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对这些玉石打主意。现在墨玉的存在引来了横祸,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守护下去,唯一能让这些玉石发挥真正的价值的,也只有正派之人了。” 好人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言下之意已经非常明显了。 镇国公和宁远侯等人,就是他口中的正派之人。 况且大周的朝政情况人人都知道,这两家是永立当今皇上的大忠臣,那些跑到桂花村来封村拿玉的人,没有和他们打招呼,已经很直接的告诉大家,他们是对立方。 “老村长愿意相信我们,我们就不会辜负您的信任。”范虚夷缓缓开口,说罢对郝仁行礼,一脸的诚恳模样: “还请老村长放心,这批玉石,我们一定不会让它们落在奸人手中。” 一直看他不爽的奚冀这时候也正经起来:“没错,我们镇国公府一定会给桂花村一个交代。” 听到这儿郝仁感动不已,说什么也要给这两个身份远在他之上的少年行礼拜谢,被奚送一把子阻止: “老村长不要这样,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说罢她又看看天色,说道:“他们接下来估计会演一出大戏,达到玉石护送出去但失窃或是什么的目的,我们要想抓住他们的小辫子,就得先顺着他们来。” “不错,我们需要村长您的帮助,等村民问起情况的时候,你就告诉他们一切已经决定好了,没有改变的方法,任凭他们怎么闹,也要稳着不告诉他们,只有让自己人都着急担心起来,才能将那些不轨之人的警惕心打消。” 郝仁点头答应。 沧州凉城近日暴雪。 张三被困在这里已经整整十五天了。 “张三儿!给西北方向第三桌的客人拿一碟花生米,再加两坛竹叶青!” 掌柜的站在柜台上冲张三吆喝,张三才放下手里的饭菜,立刻又跑去后头拿掌柜的刚说的。 忙碌完了趁着喘口气的功夫,赶紧到了掌柜的跟前,问道:“老板,有新消息了没有?” 老板提币记账:“大雪封路三百里,日日都在下雪,哪里就那么快的清理完毕啊?安心在这儿待着好了。” 张三失落,正要坐,老板立刻拨打算盘,扭头给他报道: “你今天的餐饭和住宿费还没赚够呢,还不赶紧去忙?我这儿可不留闲人。” “……这就去。” 张三话音刚落,见门外进来两个客人,立刻去迎,却听对方说道:“好小子,先去给我拴马!” “这么大的雪客官还骑马呀?到处都是积雪,路滑的很,客官要当心。”张三笑嘻嘻提醒。 客人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他肩头:“你倒是个会笼络人的小子,多谢你提醒!不过外头的路已经通了,没什么事儿!” 此话一出张三心脏都快蹦出来:“通了?” “对啊!” 还不等张三往下问,掌柜的忙说:“这一半日还有雪呢,只要暴雪不断,这路啊就没法儿走的,而且这边通了,几十里之外未必能通呢!你赶紧干活儿去!” 第153章 针锋相对 “不会啊,巡抚大人早就带着官差们亲自把路给扫出来了,我们就是从儋州那边过来的,下一程要进京呢!” 两个客人笑呵呵的说着抖了抖身上的雪,张三缓缓看向心虚不已的掌柜,眉头紧起: “所以掌柜的你也不知道?” 掌柜愣住。 他还以为被三张发现了自己哄他在这里白打工的事儿,没想到这厮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呃……我其实不太知道。”掌柜的这么回答。 见张三还没能反应过来,连忙就对他说:“干脆这件事你也别管了,自己出去看看,要是能走了你就抓紧时间回家,我看也快过年了,你一个人漂泊在外也挺可怜的……” 说完他匆忙从柜里取了一两碎银给张三,强颜欢笑道:“这些钱你拿着,我向来心疼你这样的人,你早些回家,路上小心。” “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张三泪目,说着就去将掌柜抱住,说道: “如果不是老板你宽宏大量,留我在这里住着,又让我打工还钱,我早就饿死在外头了!现在你还给我钱,我……我……” 说话间张三已经哽的有些缓不过来。 刚才进来的那两个客人见他这样,不约而同的看向掌柜,见掌柜一脸惭愧心里便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问向张三:“小兄弟,你家是哪儿的?” “洛水城桂花村春芽山!”张三立刻回答。 其中一人当即说道:“我们去京城正好要经过洛水城呢,我们明天就走,你跟我们一路!” 另一人则是从腰间掏出一块银元宝直接丢去柜上,冷眼看着掌柜就道:“给这小兄弟准备几身干净的衣裳,再备一匹好马!好好招待着,明日跟我们一起走!” “多谢二位客官!”张三此时此刻只觉得人间有真情。 掌柜心血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见眼前人还在感动,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对张三说道:“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尽管告诉我,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去。” “嗯……没有了。”张三说。 语毕顿了顿他又问:“话说之前老板从我这儿拿走的两个烧饼……明天能给我准备着么?我怕我路上饿着了。” 听此一言掌柜脸色更差,回头就对上那两个客人的嫌弃表情,慌忙又笑:“路上的干粮我当然会给你准备好了,瞧你这瞻前顾后的样子!放心!今天晚上睡个好觉,剩下的我都给你准备好!” 待到张三走后,掌柜的又对那两个客人干笑几声,连忙带着几个人去后院了。 “老板,那两个人什么来头?看起来可不像是一般人啊……”小厮轻声询问。 掌柜的只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还敢问?你看见他们两个手里的刀了没有?那是千机楼的人才佩戴的东西!张三那小子运气还真不赖……你们出去也别乱说,权当不知道就是了……” “是……” 晚上关于墨玉要交给别人任由开采的消息传到村民耳朵里后,村民们带着家伙事儿就往柳羌住的地方去了。 “滚出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洛水城的地盘上撒野的!” “镇国公和宁远侯能把玉石的事情交到你们手里,肯定是你们给他们施压了!他们不方便跟你们动手,我们可方便的很!” “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村民们在外面狂骂,守在这里的护卫们没有柳羌的命令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却不想就此被村民们围起来。 看着他们筐子里的石头,护卫们慌了。 这要是砸在脑袋上了那还得了? 就算自己武功好,也不见得能躲过所有石头!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索性放下手里的武器两手举起来表示投向。 看见外头的护卫们表现的这般模样,柳羌气的不轻,却在下一秒问向身边人:“风家的人什么时候到?不是说好了今天早上来?” “催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村民们的叫骂声也跟着停下。 柳羌第一时间从屋子里出来,见村民们都站在原地不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仅一秒时间,村民们倒地。 “风羽!你放肆!谁叫你擅自行动的!”柳羌大怒,正要下来查看情况,风羽敛了敛斗篷: “你急什么,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替师父清理门户!”柳羌怒斥,语毕踢了一脚最跟前的村民,看到对方还有呼吸这才放心: “镇国公府和宁远侯府的人今天来了,现在我们得想想计策,看怎么才能把这批玉石转移到太子手里,否则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见风羽半天没有吭声,他怒上心头又道:“要不是你一日推一日,这里的玉石我们早就送到太子手里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不想着怎么解决,还有心思神游?” “师父的意思,是让这批玉石到我们千机楼手里,这么好的生意,师兄不想着为师门效力,竟然只想着太子?” “你什么意思?” 柳羌和风羽的对峙一秒拉扯开来,听了他们的话,附近站着的小喽啰们也不敢吭声,只能静静的瞪着其中一方尽快获取胜利。 风羽并没有让着柳羌的意思,他笑得很是蔑然: “师兄若是能想明白如何建设我们千机楼,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什么事都只有做苦力的份儿。依照你的能力,你本该是在千机楼做领袖的存在。” 听此言柳羌哼笑的无声:“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已经让给你了,你还要限制我,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所以呢?这似乎不是师兄背叛师门的理由。” 说完,风羽又补了一句:“这批玉石,师父说要,那就必须是师父的,师兄最好不要动歪心思。师父是什么人,你知道的。” 柳羌一个瞬移上前掐住风羽的脖子便是一道冷嘲:“你放着你们风家二少爷不做,跑来千机楼跟我抢饭碗,我似乎不太能理解你的脑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做的。” 即便他手上力气再大,风羽站在原地不仅没有反抗,更是连动弹都没动弹一下:“在这个天下,不是人人都像师兄一样追名逐利的。什么狗屁二少爷,我才不稀罕,师兄要是稀罕,你自己去做便是了。” 柳羌要是能做还会轮到他说这话? 知道对方在挑衅自己,柳羌没有半分好气,扬手一拳落在风羽脸上,他脸上立刻泛红。 “这批玉石生意是太子先看上的,我们千机楼做事向来讲究诚信,师父的做法已然违背了我们的立意,就算我将玉石送给太子,师父也没有资格干涉,你明白么?” “我倒不知,师兄原来还有这么威武霸气的一面?”说完风羽一震,立刻用内力将柳羌震开。 重新整理起自己的衣裳,风羽笑的很是邪魅:“我说过好几遍了,这批玉石,师父要了。” “风羽!” “来人,把这些村民从这个院子里丢出去,碍眼。” 从柳羌身边擦过,风羽看都没看他一眼。 在他看来,不顺着师父的意思的人,都是背叛师门的叛徒。 “你还真是师父养的一条好狗。”柳羌冷声说。 “那师兄是什么?太子养在千机楼的鹰犬?既然都是狗,分什么高低贵贱,贱的不是自个儿么?” 回身看着进入房间的那人,柳羌握紧拳头半晌无话。 他觉得这人非常该死。 花月的院子是睡不下这么多人的,尤其现在是冬天。 在郝仁的帮助下,众人被安排住在了附近的邻居家,留下门叔和几个孩子在花月的房子里。 “想不到这桂花村晚上这么冷。”一边往火盆里加柴火,门叔一边搓手。 见他冻得鼻尖都红了,奚送赶忙将毯子拿过来给他披上:“门叔辛苦啦,今晚你就跟我们睡在里头~” “对啊,跟我们睡在一起我们也能安全些。”奚冀打了个哈欠说。 说话的时候却盯着舟子旭和舟新月以及朱婷婷三人。 舟子旭火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能趁你睡觉把你丢河里喂鱼?” 奚冀冷笑:“我可没这么说,而且我又没说是你要对我们怎么样,你急什么?有你这么跳脚的?真是可笑。” “你!” “小公子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况且月儿和子旭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坏,不要多想。”朱婷婷抢过话茬说。 一听这话舟新月当场回怼:“少给我们冠这些名头,我们确实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至于你,我们可就不知道了。你也犯不着借着我们给你自己打包票。” 听过她这么尖锐的话语,朱婷婷一时只觉得自己心里委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缩回自己的角落里待着。 见状奚送轻嗤一声,心里骂了一句活该,然后说道:“朱小姐还是往火盆这边靠拢的好,万一着凉生病,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桂花村没有大夫,我们现在已经出不去了,你要是生病了就只能硬扛着。” “没错。”范虚夷附和。 朱婷婷温吞吞的动弹了一下。 她前面是舟新月,她知道这丫头有多坏,于是没敢再往前。 谁知舟新月反过来一把扯着她的褥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稍后又挪了自己的褥子往舟子旭身边,回过头来见朱婷婷还是没有动弹,一时生气不已: “你看起来聪聪明明的,怎么实际上愣头愣脑的?都说了离火太远会生病,你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一样瓷在那儿?你生病了指望谁照顾你?难道指望你那个只会骂人的蠢丫头?” 说完她见朱婷婷眼泪都快出来,嘴角轻抽着又道:“我实话告诉你,就你身边那个丫头,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她给你出风头就是对你好,像这种没有脑子的东西,把你坑死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朱婷婷委屈,但这次挪动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 “靠近一点!” 朱婷婷挪动——这么长。 “再靠近一点!” 朱婷婷挪动————这么长。 确定已经贴到舟新月身边,朱婷婷连忙开口:“已经没办法靠近了……” 她似乎拖着哭腔。 舟新月冷哼一声没理她,倒头睡了。 见这两人的状态,奚送差点原地笑死。 这叫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山更比一山高! 【坏种傲娇小郡主x笨蛋心机大小姐,啧,给我锁死。】 正给她盖被子的范虚夷听懂她心里这话原地愣住。 小家伙这是…… 想着,他看向那边的朱婷婷和舟新月。 小家伙想得还挺变态。 奚送一觉睡醒以为太阳要晒屁股,没想到天还没亮。 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她才发现范虚夷不见了。 悄悄起身穿好外衣,她溜出房门准备去找找煎饼。 因为煎饼要回竹林里去看自己的家人,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才出门,她就看见正在练武的范虚夷。 顿了顿,奚送溜去厨房烧水,灌了个汤婆子还拎着一壶热茶回来,立刻叫她:“许一哥哥,休息一会儿?” 范虚夷回头,见她手里拿着东西,才想到她是醒来好一阵子了。 “是我把小送吵醒了么?”问着,范虚夷蹲在奚送面前,给她绑好斗篷,还不忘把帽子给她扣上:“外面冷,快回屋里暖着。” “我不冷,我的手心可暖和了。”笑着,奚送顺手给范虚夷擦了额上的汗,然后把汤婆子塞他怀里,迅速拿来他的斗篷给他披着才说:“发汗了就得赶紧穿衣服了,否则很容易着凉。” 范虚夷不说话。 奚送只以为他累的没力气,赶忙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有点烫,慢点喝。” “小送。”范虚夷轻唤。 奚送“嗯”了一声,见他又不说话,没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乖乖好乖。”范虚夷说。 “啊?”奚送愣住。 什么乖乖好乖? “我有叫过‘乖乖’……吗?”她表示有些质疑。 “乖乖还在怀里抱着的时候,就是乖乖了。”范虚夷有些心虚。 因为当年他还加了个“丑”字。 第153章 针锋相对 “不会啊,巡抚大人早就带着官差们亲自把路给扫出来了,我们就是从儋州那边过来的,下一程要进京呢!” 两个客人笑呵呵的说着抖了抖身上的雪,张三缓缓看向心虚不已的掌柜,眉头紧起: “所以掌柜的你也不知道?” 掌柜愣住。 他还以为被三张发现了自己哄他在这里白打工的事儿,没想到这厮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呃……我其实不太知道。”掌柜的这么回答。 见张三还没能反应过来,连忙就对他说:“干脆这件事你也别管了,自己出去看看,要是能走了你就抓紧时间回家,我看也快过年了,你一个人漂泊在外也挺可怜的……” 说完他匆忙从柜里取了一两碎银给张三,强颜欢笑道:“这些钱你拿着,我向来心疼你这样的人,你早些回家,路上小心。” “老板!你真是个大好人!”张三泪目,说着就去将掌柜抱住,说道: “如果不是老板你宽宏大量,留我在这里住着,又让我打工还钱,我早就饿死在外头了!现在你还给我钱,我……我……” 说话间张三已经哽的有些缓不过来。 刚才进来的那两个客人见他这样,不约而同的看向掌柜,见掌柜一脸惭愧心里便明白了什么,冷笑一声问向张三:“小兄弟,你家是哪儿的?” “洛水城桂花村春芽山!”张三立刻回答。 其中一人当即说道:“我们去京城正好要经过洛水城呢,我们明天就走,你跟我们一路!” 另一人则是从腰间掏出一块银元宝直接丢去柜上,冷眼看着掌柜就道:“给这小兄弟准备几身干净的衣裳,再备一匹好马!好好招待着,明日跟我们一起走!” “多谢二位客官!”张三此时此刻只觉得人间有真情。 掌柜心血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见眼前人还在感动,一时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对张三说道:“你还有什么要带的尽管告诉我,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去。” “嗯……没有了。”张三说。 语毕顿了顿他又问:“话说之前老板从我这儿拿走的两个烧饼……明天能给我准备着么?我怕我路上饿着了。” 听此一言掌柜脸色更差,回头就对上那两个客人的嫌弃表情,慌忙又笑:“路上的干粮我当然会给你准备好了,瞧你这瞻前顾后的样子!放心!今天晚上睡个好觉,剩下的我都给你准备好!” 待到张三走后,掌柜的又对那两个客人干笑几声,连忙带着几个人去后院了。 “老板,那两个人什么来头?看起来可不像是一般人啊……”小厮轻声询问。 掌柜的只抬手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还敢问?你看见他们两个手里的刀了没有?那是千机楼的人才佩戴的东西!张三那小子运气还真不赖……你们出去也别乱说,权当不知道就是了……” “是……” 晚上关于墨玉要交给别人任由开采的消息传到村民耳朵里后,村民们带着家伙事儿就往柳羌住的地方去了。 “滚出来!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在洛水城的地盘上撒野的!” “镇国公和宁远侯能把玉石的事情交到你们手里,肯定是你们给他们施压了!他们不方便跟你们动手,我们可方便的很!” “就是!大不了就是一死!” 村民们在外面狂骂,守在这里的护卫们没有柳羌的命令也不敢擅自行动,只能一步一步往后退去,却不想就此被村民们围起来。 看着他们筐子里的石头,护卫们慌了。 这要是砸在脑袋上了那还得了? 就算自己武功好,也不见得能躲过所有石头! 意识到这一点,他们索性放下手里的武器两手举起来表示投向。 看见外头的护卫们表现的这般模样,柳羌气的不轻,却在下一秒问向身边人:“风家的人什么时候到?不是说好了今天早上来?” “催什么。” 一道清冷的声音从外头传来,村民们的叫骂声也跟着停下。 柳羌第一时间从屋子里出来,见村民们都站在原地不动,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 仅一秒时间,村民们倒地。 “风羽!你放肆!谁叫你擅自行动的!”柳羌大怒,正要下来查看情况,风羽敛了敛斗篷: “你急什么,他们只是晕过去了而已。” “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否则别怪我替师父清理门户!”柳羌怒斥,语毕踢了一脚最跟前的村民,看到对方还有呼吸这才放心: “镇国公府和宁远侯府的人今天来了,现在我们得想想计策,看怎么才能把这批玉石转移到太子手里,否则真是给别人做了嫁衣。” 见风羽半天没有吭声,他怒上心头又道:“要不是你一日推一日,这里的玉石我们早就送到太子手里了,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你不想着怎么解决,还有心思神游?” “师父的意思,是让这批玉石到我们千机楼手里,这么好的生意,师兄不想着为师门效力,竟然只想着太子?” “你什么意思?” 柳羌和风羽的对峙一秒拉扯开来,听了他们的话,附近站着的小喽啰们也不敢吭声,只能静静的瞪着其中一方尽快获取胜利。 风羽并没有让着柳羌的意思,他笑得很是蔑然: “师兄若是能想明白如何建设我们千机楼,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什么事都只有做苦力的份儿。依照你的能力,你本该是在千机楼做领袖的存在。” 听此言柳羌哼笑的无声:“你难道不知道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我的?我已经让给你了,你还要限制我,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所以呢?这似乎不是师兄背叛师门的理由。” 说完,风羽又补了一句:“这批玉石,师父说要,那就必须是师父的,师兄最好不要动歪心思。师父是什么人,你知道的。” 柳羌一个瞬移上前掐住风羽的脖子便是一道冷嘲:“你放着你们风家二少爷不做,跑来千机楼跟我抢饭碗,我似乎不太能理解你的脑子究竟是什么玩意儿做的。” 即便他手上力气再大,风羽站在原地不仅没有反抗,更是连动弹都没动弹一下:“在这个天下,不是人人都像师兄一样追名逐利的。什么狗屁二少爷,我才不稀罕,师兄要是稀罕,你自己去做便是了。” 柳羌要是能做还会轮到他说这话? 知道对方在挑衅自己,柳羌没有半分好气,扬手一拳落在风羽脸上,他脸上立刻泛红。 “这批玉石生意是太子先看上的,我们千机楼做事向来讲究诚信,师父的做法已然违背了我们的立意,就算我将玉石送给太子,师父也没有资格干涉,你明白么?” “我倒不知,师兄原来还有这么威武霸气的一面?”说完风羽一震,立刻用内力将柳羌震开。 重新整理起自己的衣裳,风羽笑的很是邪魅:“我说过好几遍了,这批玉石,师父要了。” “风羽!” “来人,把这些村民从这个院子里丢出去,碍眼。” 从柳羌身边擦过,风羽看都没看他一眼。 在他看来,不顺着师父的意思的人,都是背叛师门的叛徒。 “你还真是师父养的一条好狗。”柳羌冷声说。 “那师兄是什么?太子养在千机楼的鹰犬?既然都是狗,分什么高低贵贱,贱的不是自个儿么?” 回身看着进入房间的那人,柳羌握紧拳头半晌无话。 他觉得这人非常该死。 花月的院子是睡不下这么多人的,尤其现在是冬天。 在郝仁的帮助下,众人被安排住在了附近的邻居家,留下门叔和几个孩子在花月的房子里。 “想不到这桂花村晚上这么冷。”一边往火盆里加柴火,门叔一边搓手。 见他冻得鼻尖都红了,奚送赶忙将毯子拿过来给他披上:“门叔辛苦啦,今晚你就跟我们睡在里头~” “对啊,跟我们睡在一起我们也能安全些。”奚冀打了个哈欠说。 说话的时候却盯着舟子旭和舟新月以及朱婷婷三人。 舟子旭火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们还能趁你睡觉把你丢河里喂鱼?” 奚冀冷笑:“我可没这么说,而且我又没说是你要对我们怎么样,你急什么?有你这么跳脚的?真是可笑。” “你!” “小公子放心,我们不会对你们做什么的,况且月儿和子旭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坏,不要多想。”朱婷婷抢过话茬说。 一听这话舟新月当场回怼:“少给我们冠这些名头,我们确实不会对他们做什么,至于你,我们可就不知道了。你也犯不着借着我们给你自己打包票。” 听过她这么尖锐的话语,朱婷婷一时只觉得自己心里委屈,但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有缩回自己的角落里待着。 见状奚送轻嗤一声,心里骂了一句活该,然后说道:“朱小姐还是往火盆这边靠拢的好,万一着凉生病,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桂花村没有大夫,我们现在已经出不去了,你要是生病了就只能硬扛着。” “没错。”范虚夷附和。 朱婷婷温吞吞的动弹了一下。 她前面是舟新月,她知道这丫头有多坏,于是没敢再往前。 谁知舟新月反过来一把扯着她的褥子往自己身边拉了拉,稍后又挪了自己的褥子往舟子旭身边,回过头来见朱婷婷还是没有动弹,一时生气不已: “你看起来聪聪明明的,怎么实际上愣头愣脑的?都说了离火太远会生病,你怎么还跟个愣头青一样瓷在那儿?你生病了指望谁照顾你?难道指望你那个只会骂人的蠢丫头?” 说完她见朱婷婷眼泪都快出来,嘴角轻抽着又道:“我实话告诉你,就你身边那个丫头,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别以为她给你出风头就是对你好,像这种没有脑子的东西,把你坑死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呢。” 朱婷婷委屈,但这次挪动了。 虽然只有一点点。 “靠近一点!” 朱婷婷挪动——这么长。 “再靠近一点!” 朱婷婷挪动————这么长。 确定已经贴到舟新月身边,朱婷婷连忙开口:“已经没办法靠近了……” 她似乎拖着哭腔。 舟新月冷哼一声没理她,倒头睡了。 见这两人的状态,奚送差点原地笑死。 这叫什么? 恶人自有恶人磨!一山更比一山高! 【坏种傲娇小郡主x笨蛋心机大小姐,啧,给我锁死。】 正给她盖被子的范虚夷听懂她心里这话原地愣住。 小家伙这是…… 想着,他看向那边的朱婷婷和舟新月。 小家伙想得还挺变态。 奚送一觉睡醒以为太阳要晒屁股,没想到天还没亮。 翻来覆去实在睡不着,她才发现范虚夷不见了。 悄悄起身穿好外衣,她溜出房门准备去找找煎饼。 因为煎饼要回竹林里去看自己的家人,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才出门,她就看见正在练武的范虚夷。 顿了顿,奚送溜去厨房烧水,灌了个汤婆子还拎着一壶热茶回来,立刻叫她:“许一哥哥,休息一会儿?” 范虚夷回头,见她手里拿着东西,才想到她是醒来好一阵子了。 “是我把小送吵醒了么?”问着,范虚夷蹲在奚送面前,给她绑好斗篷,还不忘把帽子给她扣上:“外面冷,快回屋里暖着。” “我不冷,我的手心可暖和了。”笑着,奚送顺手给范虚夷擦了额上的汗,然后把汤婆子塞他怀里,迅速拿来他的斗篷给他披着才说:“发汗了就得赶紧穿衣服了,否则很容易着凉。” 范虚夷不说话。 奚送只以为他累的没力气,赶忙倒了一杯茶吹了吹:“有点烫,慢点喝。” “小送。”范虚夷轻唤。 奚送“嗯”了一声,见他又不说话,没忍住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乖乖好乖。”范虚夷说。 “啊?”奚送愣住。 什么乖乖好乖? “我有叫过‘乖乖’……吗?”她表示有些质疑。 “乖乖还在怀里抱着的时候,就是乖乖了。”范虚夷有些心虚。 因为当年他还加了个“丑”字。 第154章 爹爹的爱 “不许这么叫我。”奚送说话打断了范虚夷的思路,还不等他说什么,奚送又道: “墨家的机关阵法是出了名的厉害,许一哥哥这么漫无目的的练习,要练到什么时候去?练一千遍也抵不过实战一遍来的快,或许我们可以多想一些办法来强化联系,这样的话既不浪费时间也能有更多的实战经验,到时候真正上场也不会担心什么了。” 小家伙的建议非常好,这也正是范虚夷所想的。 顿了顿,他从一边取来自己刚才对照联系的书籍,交给奚送,然后给她指着上面的图,说道: “这个是墨家机关阵法图的第二章,第七关。前面的我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但从这一关开始,光是从图上看就已经很诡异了。” 诡异? 奚送睁大眼睛看着图纸上的内容。 确实非常诡异。 因为这些机关之间,阵法混乱不说,其中的暗器也没有标明,只点出有什么味道的毒气释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讲。 对比起前面的内容,从这一关开始就像是少了什么补充一样。 最主要的,在这些关卡中,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图腾,飞鸟走兽什么都有,但画风怪诞,表情动作似是有所指向,可并不能从其中剖析出什么东西来。 “这是什么意思……”奚送小声嘀咕,很快就动用了自己的好嘴。 “我们一定不能从这个阵法图里找到相关线索。” “快看这里!”范虚夷指着关卡之间的动物,用指尖搓了搓,很快上面就掉下来一层灰,在丹青之下,是一行很奇怪的文字。 “是……大衍皇朝的文字!” 奚送愕然。 这些文字她当初和立夏在襄王陵里见过! 指着其中一个,她对范虚夷就道:“这个字是‘死’!立夫子告诉我的!” 范虚夷愣住。 这是墨家的机关阵法图,墨家在大周立足这么多年,和千机楼有关联也就罢了,居然还和大衍皇朝有关系?! “千机楼和墨家狼狈为奸,现在柳羌他们背后又有太子作祟,也就是说,太子很有可能是要谋反……” 奚送震惊的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见范虚夷的表情逐渐凝重,她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了底。 在来到镇国公府之前,她一直以为所谓的权利斗争离自己是十万八千里。 但现在她再也不会这么认为了。 就比如,温良先前因为武林盟主的身份被人找到洛水城来,终究还是一个“权”字。 “两个爹爹失踪,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奚送说着,尖尖的牙齿又咬紧了些。 “看来这件事必须得尽快告诉师父和爷爷他们,不过我们得先处理了这批玉石才好。”范虚夷说。 奚送没吭声。 “小送别担心,大家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二当家的失踪必然是收到了凌竹寨大乱的消息所以先走了一步,又或者,他是自己去找大当家的了。他的武功很强,不比大当家的差,你要相信他有这个自保能力。” 范虚夷以为她在担心周太,安慰了半天,却听奚送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去大衍皇朝的襄王陵里找找相关线索。” 此话一出范虚夷直接愣住。 “为什么?”他第一次猜不透小家伙的心思。 奚送抬眼:“襄王陵的暗河下面,有很多冰尸,虽然立夫子之前告诉我那是殉葬的人,但我总觉得他们身上藏着什么东西。大衍襄王是个很厉害的人,当时我们只顾着找离开陵墓的路,没有细看,立夫子也说暗河是他没怎么探索的地方。说不准就有线索呢?” 奚送的话充满了不确定。 大衍襄王和大周墨家能有什么联系? 她指出去襄王陵,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 毕竟,墨家的机关阵法图上,有着的是大衍皇朝三百年前就失传的文字。 听出她心里的犹豫,范虚夷连忙摸摸她的脸蛋笑道: “小家伙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襄王陵里是有什么东西的。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线索,一时半会儿又离不开桂花村,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下去好好搜寻一番。芝麻粒大的线索也是线索,对吗?” “许一哥哥从来都这么会安慰人。”奚送一嘴一噘,笑嘻嘻的说完便在范虚夷怀里蹭了蹭,和他蹲在一起将图纸上的所有图层都搓掉,里面尘封着的文字就此重见天日。 奚冀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到处找奚送的时候,他才发现桌子上留着一张小纸条,上面交代了她和范虚夷以及门叔等一干家仆和护卫们的行踪。 原来他们一伙上春芽山去了。 桂花村和兴庆村就在春芽山的山脚底下,所以属于封锁范围之内,他们上山那些人也没拦着。 “你说会不会有人偷偷摸摸的藏在寨子里,苟且偷生什么的度过了这么久?”奚送边走边问。 范虚夷做出沉思模样,认真的想了一阵才回答:“还真有这个可能,说不准他们都在清风寨里躲着呢。” 奚送嘿嘿笑。 程赏被楚家劫狱后下落不明,清风寨早就没了头领,原本还能靠着凌竹寨一起过活,没想到凌竹寨被屠,他们就算不受牵连也是不敢再在这里待着的。 更何况山脚下的桂花村后脚又被太子的人封锁,这群改良的土匪怎么都不会在春芽山上继续过生活。 毕竟上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那些尸体,我还能不能认出来。”奚送轻轻的说。 过了这么长时间,堆积在仓库里的尸群早腐烂了。 先前她一直装着失忆也没敢让奚家的人帮着来安埋凌竹寨死掉的弟兄们。 现在再去,连她自己也没有当日的勇气去面对那些弟兄了。 怀揣着不安的心绪抵达凌竹寨后,奚送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厚厚的雪堆了一层,上面只有几行动物的脚印。 尽管这是一片冰天雪地,但扑鼻的恶臭味在整个寨子里扩散,让人不敢用力呼吸。 摸摸她的脑袋,范虚夷说:“我去和门叔处理,小送可以回自己的房间看看。” 奚送摇头,牵上范虚夷的手:“不用了,先处理那些。” 说完她带着大家来到仓库外头,捂着鼻子就道:“如果能闻到这些味道就好了。” 话音落下她松开手,果然闻不到那些味道了。 众人也纷纷解放鼻子,门叔则是用长棍将房门撬开。 这次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看着才被打开的房门范虚夷不由得又想到当时从奚送心里听到的情况。 小家伙在这群死人堆里待了那么久,临走之前还不忘关上仓库的门,没给人留下半点被怀疑的地方。 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和谨慎,是多少大人都做不到的。 可小家伙偏偏做到了。 没有半点意外,那些尸体果然腐烂的厉害。 是需要打马赛克的程度。 奚送居然没有觉得反胃。 在她看来,这些尸体似乎不是尸体,还是那些活生生的人,只不过不会动弹。 忍着恶心,众人将尸体一个一个拖出来,然后抗去后山山脚下开始挖坑安埋。 奚送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凭借着记忆尽可能的将每一具尸体和他们各自的姓名对上号。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大家没喊累,奚送也没有。 在趁着大家烧水喝的时候,她跑去温良房间了。 桌子上还放着她从京川县带回来的老虎帽。 上头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掸了灰,她将老虎帽扣在脑袋上,来到温良的床前站了站。 以前怎么就没有多和爹爹在这张床上多睡一会儿呢? 想了想,奚送掀开床单,看着褥子上一坨淡黄色,噗呲一笑。 那是她以前给温良尿的。 这帮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怎么洗,用水泡了泡,晾了好几天闻着没味儿又铺上了。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坨尿渍也变淡了。 范虚夷站在门口静悄悄的看着那边发呆的小家伙,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奚送很不开心,但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除了保证自己不会离开她,他什么都保证不了。 “许一哥哥,爹爹好像把自己的东西埋在厨房的灶台底下了,你去找找看,兴许能找到什么。” 奚送突然转身过来说。 当初她是看见过温良在埋东西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那一定是非常珍贵的玩意儿。 否则依照温良在寨子里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可能做出这么秘密的事儿。 “好。”范虚夷应了一声这就去了,奚送则是来到凳子上又歪了一会儿,然后戴着大帽子去了厨房。 大家的动作很快,她来的时候灶台已经被捣毁了,底下的东西也渐渐的有了眉目。 是一只红木匣子。 “这是……武林盟令牌?”范虚夷怔怔的看向奚送。 奚送也有些诧异。 还真是令牌? “等等!匣子有夹层,里面有东西!”门叔一秒发现不对,拿过匣子从里头抽出东西,是一块布帛,上面是温良写的信。 ——小送,如果有一天,你独自找到了这样东西,那就证明爹爹不中用,需要你的保护了。我在江湖上有一批仇家,为首的是万花宗门的薛命和飞羽门的宁玉。 ——薛命此人阴晴不定,和墨家、风家处于盟友状态,宁玉则是为了千机楼效力,她的飞羽门直属千机楼。如果你遇到了和他们相关的人或事,千万不要接近。 ——这二人虽然武功在我之下,但他们有一颗黑透了的心。请原谅爹爹不能时时刻刻防着他们,今天,凌竹寨里已经混进来了飞羽门的奸细,不过他们的目的暂时不是我,虽然我也没搞清楚什么名堂,哈哈。 ——可能小送你看不到这封信,因为爹爹也不确定究竟能不能引着你过来,并成功让你记下这件事……但有个希望总归是好的。 ——现在的凌竹寨一定已经家破人亡了?是爹爹对不起这些弟兄们,小送,爹爹不求你给爹爹报仇,但请你收好这块令牌,保护好你自己,就是保护爹爹和武林里所有的正派侠士。 ——爹爹爱你。 看过布帛上的文字,奚送一滴泪啪嗒砸在落款的日期上。 可恶。 明明看不懂繁体字的,怎么突然之间什么都懂了。 与她一起阅览内容的门叔也哽了,见范虚夷将奚送抱在怀里一句话没说,心里难受至极。 “小送不难过,你爹爹不会有事的。”门叔小声安慰。 “我不难过。”吸了一口鼻涕,奚送稳着呼吸擦了眼泪又笑: “我一想到爹爹他居然是个这样聪明的人,我就一点都不难过了。”她说。 【爹爹千万有事千万有事!】她心里狂叫。 范虚夷只将她抱得更紧。 “把这个土坑填上,然后放一把火烧了厨房。不要给别人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奚送说。 待到厨房烧成灰烬,奚送让门叔背着,大家这就准备下山了。 半山腰,大家与去清风寨探消息的人会合。 “怎么样?”范虚夷问。 众人摇头:“一片狼藉,不过没有发现血迹什么的,应该是全跑了。” “跑了就好。”奚送笑。 此时的万花宗门地牢里,温良已经瘦得皮包骨了。 薛命就站在他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昔日威风凛凛的老虎变成病猫,他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 诡笑,薛命挑起温良的下巴,满面鄙夷的盯着他,眼中尽是杀意: “温阆,你不是厉害的很么?怎么沦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了?你不是扬言要将我们万花宗门灭门么?怎么反倒落在我们手里了?” 虚弱的温良眼皮子颤了颤,吐出一口恶气,哼笑着看向那个俯视自己的人,张口就道了句:“孬种。” 闻此一言薛命抬手就是一拳落在温良脸上:“你哪来的脸骂我?” 温良哈哈大笑:“只会搞偷袭,现在又这样趾高气昂的来耀武扬威,不是孬种行为是什么?你难道真的以为你是赢了我的?你不是要扬言告诉整个武林盟,说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只管去告诉他们,看看他们是骂我窝囊,还是笑你是个孬种。” 他这些话,在薛命听来,根本就是刺耳至极! 一掌重击在温良心口,薛命怒吼:“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笑话我?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你未免有些太不知死活了!” “你看我不顺眼,就杀了我。你杀不了我,就闭上你的嘴。你除了会这些手段还会什么?还会叫……哦对,你确实会叫,这叫什么来着?无能狂怒,对不对?” “温阆!你简直放肆至极!”薛命被踩到狗尾巴现在都快气死了。 站在地牢上头围观的,可都是他万花宗门的弟子。 他作为万花宗门的宗主,现在被一个阶下囚当着弟子的面这么嘲讽,老脸往哪儿搁? 又是一掌劈下来,薛命整个人都显得狂躁极了。 温良虽然被他囚禁起来,挨了不少毒打,但他内力深厚着呢。 只要薛命不要了他的命,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也正是因为捏住了薛命的命门,温良根本不怕惹怒他。 不就是挨几下皮肉伤?尽管来就是! “没吃饭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就这么点力气?难不成是被宁玉那个老妖精把气儿吸干了?”温良又是一道嘲讽。 这让薛命更是恼怒。 气急败坏之下,他拔出匕首一刀刺进温良的肩膀:“你最好闭嘴,否则别怪我用针线给你缝上。” “薛大宗主居然还会针线活?不若你拿来,咱们比试比试,虽然我没有你这么精通,但多多少少还是会一些的。” 温阆笑呵呵的说。 “你——” “宗主大人!宁门主来了!她说是找到了懿王的下落,请您过去商议什么事……” 一个弟子来到地牢出口,趴下来冲着里头的薛命喊道。 薛命气不打一处来,平地飞跃出来,冷眼看着外面的人就道: “既然他还有力气说话,那就连水也别给他喝了。” “是。” 离开大牢,薛命才发现宁玉就在外头等着。 “薛大宗主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宁玉笑眯眯的问。 薛命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宁门主何须明知故问?说罢,你能有什么要紧事和我商议?” 擦了擦手,薛命没好气的说。 他从来就没看不上宁玉,宁玉也知道自己不受他待见,故而懒得搭理他,直接说起正经事来: “有消息称,懿王舟卿已经秘密回京面圣了。千机楼的意思是,派人回京和太子殿下联手铲除这厮以绝后患。” 听过这话薛命有些好笑的哼了 一声:“你以为舟卿是什么好交代的人?你上次不是说我放跑了他?现在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你有大好的机会去为千机楼效忠,可千万别错过了。” 此话一出宁玉投给薛命的眼神也变得更不屑了。 “到底还是小家子气,但凡你把眼界放宽些,你们万花宗门至于越混越差?真是可惜了那些年纪轻轻的天才们。” 说完她也不容薛命在叫唤什么话,直接了当的就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不动声色的除了舟卿,皇上的身体现在很不好,你明白么?” 第154章 爹爹的爱 “不许这么叫我。”奚送说话打断了范虚夷的思路,还不等他说什么,奚送又道: “墨家的机关阵法是出了名的厉害,许一哥哥这么漫无目的的练习,要练到什么时候去?练一千遍也抵不过实战一遍来的快,或许我们可以多想一些办法来强化联系,这样的话既不浪费时间也能有更多的实战经验,到时候真正上场也不会担心什么了。” 小家伙的建议非常好,这也正是范虚夷所想的。 顿了顿,他从一边取来自己刚才对照联系的书籍,交给奚送,然后给她指着上面的图,说道: “这个是墨家机关阵法图的第二章,第七关。前面的我都觉得没什么问题,但从这一关开始,光是从图上看就已经很诡异了。” 诡异? 奚送睁大眼睛看着图纸上的内容。 确实非常诡异。 因为这些机关之间,阵法混乱不说,其中的暗器也没有标明,只点出有什么味道的毒气释放,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讲。 对比起前面的内容,从这一关开始就像是少了什么补充一样。 最主要的,在这些关卡中,出现了很多奇奇怪怪的图腾,飞鸟走兽什么都有,但画风怪诞,表情动作似是有所指向,可并不能从其中剖析出什么东西来。 “这是什么意思……”奚送小声嘀咕,很快就动用了自己的好嘴。 “我们一定不能从这个阵法图里找到相关线索。” “快看这里!”范虚夷指着关卡之间的动物,用指尖搓了搓,很快上面就掉下来一层灰,在丹青之下,是一行很奇怪的文字。 “是……大衍皇朝的文字!” 奚送愕然。 这些文字她当初和立夏在襄王陵里见过! 指着其中一个,她对范虚夷就道:“这个字是‘死’!立夫子告诉我的!” 范虚夷愣住。 这是墨家的机关阵法图,墨家在大周立足这么多年,和千机楼有关联也就罢了,居然还和大衍皇朝有关系?! “千机楼和墨家狼狈为奸,现在柳羌他们背后又有太子作祟,也就是说,太子很有可能是要谋反……” 奚送震惊的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见范虚夷的表情逐渐凝重,她心里或多或少也有了底。 在来到镇国公府之前,她一直以为所谓的权利斗争离自己是十万八千里。 但现在她再也不会这么认为了。 就比如,温良先前因为武林盟主的身份被人找到洛水城来,终究还是一个“权”字。 “两个爹爹失踪,跟他们脱不了干系。”奚送说着,尖尖的牙齿又咬紧了些。 “看来这件事必须得尽快告诉师父和爷爷他们,不过我们得先处理了这批玉石才好。”范虚夷说。 奚送没吭声。 “小送别担心,大家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二当家的失踪必然是收到了凌竹寨大乱的消息所以先走了一步,又或者,他是自己去找大当家的了。他的武功很强,不比大当家的差,你要相信他有这个自保能力。” 范虚夷以为她在担心周太,安慰了半天,却听奚送说道: “或许我们可以去大衍皇朝的襄王陵里找找相关线索。” 此话一出范虚夷直接愣住。 “为什么?”他第一次猜不透小家伙的心思。 奚送抬眼:“襄王陵的暗河下面,有很多冰尸,虽然立夫子之前告诉我那是殉葬的人,但我总觉得他们身上藏着什么东西。大衍襄王是个很厉害的人,当时我们只顾着找离开陵墓的路,没有细看,立夫子也说暗河是他没怎么探索的地方。说不准就有线索呢?” 奚送的话充满了不确定。 大衍襄王和大周墨家能有什么联系? 她指出去襄王陵,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 毕竟,墨家的机关阵法图上,有着的是大衍皇朝三百年前就失传的文字。 听出她心里的犹豫,范虚夷连忙摸摸她的脸蛋笑道: “小家伙这么一说,我倒真觉得襄王陵里是有什么东西的。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线索,一时半会儿又离不开桂花村,倒不如趁着这个时间下去好好搜寻一番。芝麻粒大的线索也是线索,对吗?” “许一哥哥从来都这么会安慰人。”奚送一嘴一噘,笑嘻嘻的说完便在范虚夷怀里蹭了蹭,和他蹲在一起将图纸上的所有图层都搓掉,里面尘封着的文字就此重见天日。 奚冀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到处找奚送的时候,他才发现桌子上留着一张小纸条,上面交代了她和范虚夷以及门叔等一干家仆和护卫们的行踪。 原来他们一伙上春芽山去了。 桂花村和兴庆村就在春芽山的山脚底下,所以属于封锁范围之内,他们上山那些人也没拦着。 “你说会不会有人偷偷摸摸的藏在寨子里,苟且偷生什么的度过了这么久?”奚送边走边问。 范虚夷做出沉思模样,认真的想了一阵才回答:“还真有这个可能,说不准他们都在清风寨里躲着呢。” 奚送嘿嘿笑。 程赏被楚家劫狱后下落不明,清风寨早就没了头领,原本还能靠着凌竹寨一起过活,没想到凌竹寨被屠,他们就算不受牵连也是不敢再在这里待着的。 更何况山脚下的桂花村后脚又被太子的人封锁,这群改良的土匪怎么都不会在春芽山上继续过生活。 毕竟上面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道那些尸体,我还能不能认出来。”奚送轻轻的说。 过了这么长时间,堆积在仓库里的尸群早腐烂了。 先前她一直装着失忆也没敢让奚家的人帮着来安埋凌竹寨死掉的弟兄们。 现在再去,连她自己也没有当日的勇气去面对那些弟兄了。 怀揣着不安的心绪抵达凌竹寨后,奚送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厚厚的雪堆了一层,上面只有几行动物的脚印。 尽管这是一片冰天雪地,但扑鼻的恶臭味在整个寨子里扩散,让人不敢用力呼吸。 摸摸她的脑袋,范虚夷说:“我去和门叔处理,小送可以回自己的房间看看。” 奚送摇头,牵上范虚夷的手:“不用了,先处理那些。” 说完她带着大家来到仓库外头,捂着鼻子就道:“如果能闻到这些味道就好了。” 话音落下她松开手,果然闻不到那些味道了。 众人也纷纷解放鼻子,门叔则是用长棍将房门撬开。 这次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臭味。 看着才被打开的房门范虚夷不由得又想到当时从奚送心里听到的情况。 小家伙在这群死人堆里待了那么久,临走之前还不忘关上仓库的门,没给人留下半点被怀疑的地方。 在这种时候还能保持理智和谨慎,是多少大人都做不到的。 可小家伙偏偏做到了。 没有半点意外,那些尸体果然腐烂的厉害。 是需要打马赛克的程度。 奚送居然没有觉得反胃。 在她看来,这些尸体似乎不是尸体,还是那些活生生的人,只不过不会动弹。 忍着恶心,众人将尸体一个一个拖出来,然后抗去后山山脚下开始挖坑安埋。 奚送就一直跟在他们身后,凭借着记忆尽可能的将每一具尸体和他们各自的姓名对上号。 时间一晃就到了下午。 大家没喊累,奚送也没有。 在趁着大家烧水喝的时候,她跑去温良房间了。 桌子上还放着她从京川县带回来的老虎帽。 上头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 掸了灰,她将老虎帽扣在脑袋上,来到温良的床前站了站。 以前怎么就没有多和爹爹在这张床上多睡一会儿呢? 想了想,奚送掀开床单,看着褥子上一坨淡黄色,噗呲一笑。 那是她以前给温良尿的。 这帮大老爷们也不知道怎么洗,用水泡了泡,晾了好几天闻着没味儿又铺上了。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坨尿渍也变淡了。 范虚夷站在门口静悄悄的看着那边发呆的小家伙,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知道奚送很不开心,但不知道如何去安慰。 除了保证自己不会离开她,他什么都保证不了。 “许一哥哥,爹爹好像把自己的东西埋在厨房的灶台底下了,你去找找看,兴许能找到什么。” 奚送突然转身过来说。 当初她是看见过温良在埋东西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那一定是非常珍贵的玩意儿。 否则依照温良在寨子里这么大大咧咧的性子,不可能做出这么秘密的事儿。 “好。”范虚夷应了一声这就去了,奚送则是来到凳子上又歪了一会儿,然后戴着大帽子去了厨房。 大家的动作很快,她来的时候灶台已经被捣毁了,底下的东西也渐渐的有了眉目。 是一只红木匣子。 “这是……武林盟令牌?”范虚夷怔怔的看向奚送。 奚送也有些诧异。 还真是令牌? “等等!匣子有夹层,里面有东西!”门叔一秒发现不对,拿过匣子从里头抽出东西,是一块布帛,上面是温良写的信。 ——小送,如果有一天,你独自找到了这样东西,那就证明爹爹不中用,需要你的保护了。我在江湖上有一批仇家,为首的是万花宗门的薛命和飞羽门的宁玉。 ——薛命此人阴晴不定,和墨家、风家处于盟友状态,宁玉则是为了千机楼效力,她的飞羽门直属千机楼。如果你遇到了和他们相关的人或事,千万不要接近。 ——这二人虽然武功在我之下,但他们有一颗黑透了的心。请原谅爹爹不能时时刻刻防着他们,今天,凌竹寨里已经混进来了飞羽门的奸细,不过他们的目的暂时不是我,虽然我也没搞清楚什么名堂,哈哈。 ——可能小送你看不到这封信,因为爹爹也不确定究竟能不能引着你过来,并成功让你记下这件事……但有个希望总归是好的。 ——现在的凌竹寨一定已经家破人亡了?是爹爹对不起这些弟兄们,小送,爹爹不求你给爹爹报仇,但请你收好这块令牌,保护好你自己,就是保护爹爹和武林里所有的正派侠士。 ——爹爹爱你。 看过布帛上的文字,奚送一滴泪啪嗒砸在落款的日期上。 可恶。 明明看不懂繁体字的,怎么突然之间什么都懂了。 与她一起阅览内容的门叔也哽了,见范虚夷将奚送抱在怀里一句话没说,心里难受至极。 “小送不难过,你爹爹不会有事的。”门叔小声安慰。 “我不难过。”吸了一口鼻涕,奚送稳着呼吸擦了眼泪又笑: “我一想到爹爹他居然是个这样聪明的人,我就一点都不难过了。”她说。 【爹爹千万有事千万有事!】她心里狂叫。 范虚夷只将她抱得更紧。 “把这个土坑填上,然后放一把火烧了厨房。不要给别人留下一丁点蛛丝马迹。”奚送说。 待到厨房烧成灰烬,奚送让门叔背着,大家这就准备下山了。 半山腰,大家与去清风寨探消息的人会合。 “怎么样?”范虚夷问。 众人摇头:“一片狼藉,不过没有发现血迹什么的,应该是全跑了。” “跑了就好。”奚送笑。 此时的万花宗门地牢里,温良已经瘦得皮包骨了。 薛命就站在他面前,看着眼前这个昔日威风凛凛的老虎变成病猫,他心里别提有多爽快了。 诡笑,薛命挑起温良的下巴,满面鄙夷的盯着他,眼中尽是杀意: “温阆,你不是厉害的很么?怎么沦落到今日这个下场了?你不是扬言要将我们万花宗门灭门么?怎么反倒落在我们手里了?” 虚弱的温良眼皮子颤了颤,吐出一口恶气,哼笑着看向那个俯视自己的人,张口就道了句:“孬种。” 闻此一言薛命抬手就是一拳落在温良脸上:“你哪来的脸骂我?” 温良哈哈大笑:“只会搞偷袭,现在又这样趾高气昂的来耀武扬威,不是孬种行为是什么?你难道真的以为你是赢了我的?你不是要扬言告诉整个武林盟,说我是你的手下败将?你只管去告诉他们,看看他们是骂我窝囊,还是笑你是个孬种。” 他这些话,在薛命听来,根本就是刺耳至极! 一掌重击在温良心口,薛命怒吼:“事到如今你竟然还敢笑话我?究竟是谁给你的底气?你未免有些太不知死活了!” “你看我不顺眼,就杀了我。你杀不了我,就闭上你的嘴。你除了会这些手段还会什么?还会叫……哦对,你确实会叫,这叫什么来着?无能狂怒,对不对?” “温阆!你简直放肆至极!”薛命被踩到狗尾巴现在都快气死了。 站在地牢上头围观的,可都是他万花宗门的弟子。 他作为万花宗门的宗主,现在被一个阶下囚当着弟子的面这么嘲讽,老脸往哪儿搁? 又是一掌劈下来,薛命整个人都显得狂躁极了。 温良虽然被他囚禁起来,挨了不少毒打,但他内力深厚着呢。 只要薛命不要了他的命,他都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也正是因为捏住了薛命的命门,温良根本不怕惹怒他。 不就是挨几下皮肉伤?尽管来就是! “没吃饭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怎么就这么点力气?难不成是被宁玉那个老妖精把气儿吸干了?”温良又是一道嘲讽。 这让薛命更是恼怒。 气急败坏之下,他拔出匕首一刀刺进温良的肩膀:“你最好闭嘴,否则别怪我用针线给你缝上。” “薛大宗主居然还会针线活?不若你拿来,咱们比试比试,虽然我没有你这么精通,但多多少少还是会一些的。” 温阆笑呵呵的说。 “你——” “宗主大人!宁门主来了!她说是找到了懿王的下落,请您过去商议什么事……” 一个弟子来到地牢出口,趴下来冲着里头的薛命喊道。 薛命气不打一处来,平地飞跃出来,冷眼看着外面的人就道: “既然他还有力气说话,那就连水也别给他喝了。” “是。” 离开大牢,薛命才发现宁玉就在外头等着。 “薛大宗主看起来很不开心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宁玉笑眯眯的问。 薛命只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宁门主何须明知故问?说罢,你能有什么要紧事和我商议?” 擦了擦手,薛命没好气的说。 他从来就没看不上宁玉,宁玉也知道自己不受他待见,故而懒得搭理他,直接说起正经事来: “有消息称,懿王舟卿已经秘密回京面圣了。千机楼的意思是,派人回京和太子殿下联手铲除这厮以绝后患。” 听过这话薛命有些好笑的哼了 一声:“你以为舟卿是什么好交代的人?你上次不是说我放跑了他?现在他的行踪已经暴露了,你有大好的机会去为千机楼效忠,可千万别错过了。” 此话一出宁玉投给薛命的眼神也变得更不屑了。 “到底还是小家子气,但凡你把眼界放宽些,你们万花宗门至于越混越差?真是可惜了那些年纪轻轻的天才们。” 说完她也不容薛命在叫唤什么话,直接了当的就道: “太子殿下的意思是,不动声色的除了舟卿,皇上的身体现在很不好,你明白么?” 第155章 是个炮灰 “你既信不过我,为何还要将这种大事交给我?你就不怕我再把舟卿放跑了?” 薛命面色阴冷,宁玉下句就道: “如果不是太子亲自下诏吩咐交代给你做,我才不会让这件事落在你这种废物的头上。” 怪里怪气的嗓音停下聒噪后,宁玉冲着薛命发出一道冷嘲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薛命牙关轻磨,半刻无话。 奚送等人回到桂花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奚冀站在村口翘首以盼活像一块石头。 见奚送从门叔脖子上下来,他立刻迎上去将其抱在怀中,抬头就对门叔和范虚夷说道: “出事了,昨天晚上死人了。” “被谁杀的?”为首的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据说是村民们昨晚聚集起来在柳羌住的地方去闹,然后被下了药昏死过去了,后面没人给他们解开还被丢在外头,冻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因为受到剂量太多直接药死了,有七个是过敏窒息死了的。” “该死,柳羌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杀人?”门叔怒骂一句抬脚上前一把揪住村口的一个侍卫,范虚夷连忙问道:“昨天晚上有谁来过了?” “是、是风家的二少爷风羽!”侍卫大叫。 “风家?” “那就没错了,柳羌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至少在有我们在的情况下,他没有那个胆子。” 奚送皱眉说,语毕又对身边人说道 : “看来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看着她眼睛里的狡猾之色,范虚夷立刻明白了什么。 丢开侍卫,门叔带着大家回到花月的院子,几个人聚在一起商议过后,去了不幸遇害的那些人家里吊唁。 郝仁一脸悲痛的坐在其中一家门口,脸上的沧桑比昨天明显了好多倍。 “老村长,快起来。”奚送上前抱抱他。 郝仁一句话都不说,坐在原地摇头。 见状门叔将他拉起,还不等范虚夷和奚送说什么,他就开口: “害死人的不是你,是风羽,你怪自己做什么?” “如果不是我做了这个决定又不告诉大家,那些人就不会死了……他们真的很无辜。” 郝仁说话没几句声音就哑了。 他其实今天已经哭了一整天。 “这个决定是我们下的,也是我们要求不让你说明情况的,你要觉得人是你害死的,那罪魁祸首就是我们了。” 奚冀默默说道,语毕想了想又道:“可如果一定要往前推,推到最后不还是他们做的?如果不是他们找上门来,又怎么会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我也是这样想的。”擦着眼泪,一个妇人走出来,给诸位行了一礼才拉上郝仁,红着眼睛说: “大家说的没错,要怪就怪那些贪心的人,要不是他们为了牟利,咱们村子怎么会遭劫?咱们放着真正的仇人不去恨,咋还能恨起自己了?难不成咱们还要恨河里为什么要有那些玉石,咱们的祖宗为什么要在桂花村扎根?” 【好明白的婶婶。】 奚送心想,但其实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虽然我不明白侯爷、少爷、小姐、大人们具体是打算怎么做,但我知道我相公是那伙人杀了的!等他们倒台的时候我飞踹了他们的坟头不可!” 说完妇人转过身去抹了两把眼泪,又安慰起郝仁,郝仁无言以对,唯有泣不成声。 见状众人进去上了一炷香,全部往柳羌住处去了。 这里不出意料,热闹非常。 柳羌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接受村民们的谩骂,时不时的还要被丢几个石头砸在身上。 【想不到这人看起来这么凶,到了这会儿顶罪的居然是他,而且还不做什么解释……】 奚送暗暗的想。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个高风亮节的人。 “禽兽不如的牲口!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这就是给太子殿下做事的人?还不去死!” “去死!杀了你也不能给死掉的人抵命!你毁了多少家庭!” “宁远侯府和镇国公府的人来了……” 随着这句话冒出来,场上的谩骂声立马消停下来。 柳羌只扫了扫身上的灰,一脸戾气的看向门叔,“怎么,贵府的人也是来给那些死者报仇的?” “把风羽交出来。”门叔说。 柳羌一愣,村民们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热心市民奚冀立刻给大家表明:“杀了人的是风家二少爷风羽,并非柳羌,大家姑且先存些力气,等杀人凶手出来了再骂也不迟。” “你们……”柳羌皱眉,但很快矢口否认:“人确实是死在我们这儿的,你们发泄够了回去便是,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让你把风羽交出来,你听不懂?”门叔冷声说完一掌击在围栏上,一股子强劲的气息直逼柳羌身后的房子。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和窗户被炸开。 奚送、舟子旭、舟新月、朱婷婷傻眼。 【我滴妈,门叔看着是个老头儿,没想到这么牛?这不就是满级大佬屠杀新手村?!】 看着这四个人脸上的懵逼模样,奚冀得意笑道:“门叔当年可是空手挑战杀手榜的男人,以一己之力完虐了榜一的血无涯,就在百里鹤要重写杀手榜时,他直接杀了写榜的人,从那之后杀手榜就从武林盟消失了。” 奚送:??? 又是一个强到没敌人然后提前退休的? “悄悄告诉小送一点,师父的武功和门叔不相上下……”范虚夷小声提醒。 最震惊的不是奚送,是舟子旭和舟新月这俩熊孩子。 两人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对于自己过去表现出来的情况不禁捏了一把汗。 幸好奚笑生没动手。 “许一哥哥是想听我夸你对吗?”奚送笑眯眯。 范虚夷被问出心中所想一时有些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他觉得小家伙下一秒会泼自己冷水。 但…… “许一哥哥最厉害了,除了自以为是的那段时间,每次都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站出来保护我。” 奚送仍旧笑眯眯。 范虚夷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笑。 “江门子?!”柳羌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又看了看破裂的门。 这内力,可是和当年的温阆平分秋色的。 “你既然知道我,就该把风羽交出来,别让我跟你浪费口舌。”门叔说,“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就这件事来说,我姑且敬你是个汉子。可如果你执意不交风羽出来,就别怪我连你一起对付了。” “门叔好霸气!”奚送激动,一边吆喝着爱了爱了,一边叫散围在这里的村民们。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看着阵仗百分之百要打起来了,做好后勤工作不让门叔为了顾及村民们受伤,不让村民们被波及,这才是最主要的! 村民们倒也听话,在奚送和范虚夷等人的疏导之下立刻退出去很远,就在奚送准备找个好地方吃瓜的时候,她被范虚夷夹带着同样退的很远。 “许一哥哥不去给门叔帮忙吗?”奚送故意这么问。 范虚夷只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就不过去添乱了,我连个兵器都没有,过去自找麻烦。” 他可没有门叔那么厉害的内力。 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即便是习武,也只能全靠外力,内力是修不成的。 “现在修炼内力为时不晚,我看会武功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内力,如果不修炼,跟人交手的话估计会很吃力。” 奚送突然正经起来:“像门叔那样的内力高手,隔着很远的地方就能攻击到只会外力的人了,而只会外力的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只会外力的话,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比较吃香的。一旦中了毒什么的,内力就发散不出来,这样一来和废人没什么区别,况且大部分人都修内力的话,一些重要的场合或者机关也会凭靠内力来设置,这样一来会外力的人就有了优势,因为他们可以先发制人。” “不过……” 说着,奚送没声音了。 听得认真的范虚夷连忙问:“不过什么?” “不过刚才的这些都是我瞎说的,具体如何还得许一哥哥自己决定~反正许一哥哥已经非常厉害了,不管学什么都能保护我。” 听过小家伙的这些话,范虚夷脸一红。 他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会说话的。 “不过是个只会搞偷袭的无能之辈罢了,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在柳羌和门叔对峙许久之后,一道年轻的声音从屋子里冒出来。 是风羽。 柳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能把江门子打趴下,否则别指望我给你收拾残局。” “哦?师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那个废物站在一处么?你什么时候好心到这个地步了?真是稀奇。” 风羽冷笑着,下一秒就从袖子里甩出去暗器射向门叔,门叔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待到暗器飞到眼前,瞳孔微张,暗器居然停在空中了! “意念控制?”【牛逼啊!】 “牛什么?”范虚夷愣。 “我们神仙都是这么说话的,尔等凡人休要多言。” 暗器几秒之后散成粉末落在地上成了灰,柳羌为之大惊。 “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的内功不减反增了?!” 哼笑,门叔缓缓握拳:“风家的后辈,现如今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真是可笑。” “遥想当年,风家掌门人的一枚龙蛇铜钱,连杀天涯七鬼,一时之间成为整个武林盟闻风丧胆的存在。没想到短短几十年而已,风家就没落至此?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门叔越往下说,挂在脸上的怒色就越沉。 风羽冷笑一阵,两手背后盯着门叔,张嘴就是一句嘲讽: “能在一朝一夕里毁了风家的人,世上可找不到第二个了……” “你说什么?”门叔惊讶,作为他师兄的柳羌都是一脸惊悚。 风羽笑的得意:“所谓的风家不过是一群走狗组成的狗窝罢了,有什么好值得崇拜的?你且走着瞧,风家在不久的未来,会变成更有价值的存在。”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满身的傲气不管是谁看了都觉得这人失心疯了。 “败类!”门叔一声怒斥,一脚将旁边的磨盘踢起,运用内力直接将其砸向风羽。 风羽快速躲开,不屑更浓:“只会内功的废物,难不成还想为风家报仇?” 说完他甩出去一排暗器,谁知到了门叔面前又一次停下来,接着被门叔吸入,下一秒全部打了回去。 风羽眉毛一挑,正要往别处躲,磨盘便狠狠地从他身后砸过来一下子把他砸翻在地,紧接着就被那些暗器贯穿在磨盘上。 场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风羽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死死地看向身上的数枚暗器,眼珠子都快跌下来。 “江门子……”柳羌失语。 他知道门叔有多厉害,但没想到他会让风羽死的这么彻底。 风羽虽然不是多么厉害的高手,但也是风家挑出来送到千机楼顶一顶二的天才了,不曾想他居然就这样被门叔击败了? “华儿有你这样的后代,真是不幸。”门叔说。 语毕他又运起内力给已经筋脉全断的风羽来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在风羽濒死之际,他的面容越发冷峻:“我若不为华儿除了你这祸害,华儿定会死不瞑目。” “风华?”柳羌更为吃惊。 风华就是当年用龙蛇铜钱杀了天涯七鬼的风家掌门人!她后来退隐相夫教子,没想到居然和同一时期在武林盟名声大噪的江门子有过一段过往?! 风羽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死了。 收了内力,门叔闭上眼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那边已经平息的半个战场,奚送下巴差点掉地。 她属实没想到门叔能这么牛。 “这就结束了?”她呆呆的问。 范虚夷缓缓点头,奚冀一脸高兴,当下就为门叔道贺:“门叔!好样的!” 舟子旭和舟新月两人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几乎石化。 他们两个现在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全是运气好…… 第155章 是个炮灰 “你既信不过我,为何还要将这种大事交给我?你就不怕我再把舟卿放跑了?” 薛命面色阴冷,宁玉下句就道: “如果不是太子亲自下诏吩咐交代给你做,我才不会让这件事落在你这种废物的头上。” 怪里怪气的嗓音停下聒噪后,宁玉冲着薛命发出一道冷嘲转身就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薛命牙关轻磨,半刻无话。 奚送等人回到桂花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奚冀站在村口翘首以盼活像一块石头。 见奚送从门叔脖子上下来,他立刻迎上去将其抱在怀中,抬头就对门叔和范虚夷说道: “出事了,昨天晚上死人了。” “被谁杀的?”为首的三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据说是村民们昨晚聚集起来在柳羌住的地方去闹,然后被下了药昏死过去了,后面没人给他们解开还被丢在外头,冻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因为受到剂量太多直接药死了,有七个是过敏窒息死了的。” “该死,柳羌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杀人?”门叔怒骂一句抬脚上前一把揪住村口的一个侍卫,范虚夷连忙问道:“昨天晚上有谁来过了?” “是、是风家的二少爷风羽!”侍卫大叫。 “风家?” “那就没错了,柳羌是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至少在有我们在的情况下,他没有那个胆子。” 奚送皱眉说,语毕又对身边人说道 : “看来是我们的机会来了。” 看着她眼睛里的狡猾之色,范虚夷立刻明白了什么。 丢开侍卫,门叔带着大家回到花月的院子,几个人聚在一起商议过后,去了不幸遇害的那些人家里吊唁。 郝仁一脸悲痛的坐在其中一家门口,脸上的沧桑比昨天明显了好多倍。 “老村长,快起来。”奚送上前抱抱他。 郝仁一句话都不说,坐在原地摇头。 见状门叔将他拉起,还不等范虚夷和奚送说什么,他就开口: “害死人的不是你,是风羽,你怪自己做什么?” “如果不是我做了这个决定又不告诉大家,那些人就不会死了……他们真的很无辜。” 郝仁说话没几句声音就哑了。 他其实今天已经哭了一整天。 “这个决定是我们下的,也是我们要求不让你说明情况的,你要觉得人是你害死的,那罪魁祸首就是我们了。” 奚冀默默说道,语毕想了想又道:“可如果一定要往前推,推到最后不还是他们做的?如果不是他们找上门来,又怎么会导致今天这个局面?” “我也是这样想的。”擦着眼泪,一个妇人走出来,给诸位行了一礼才拉上郝仁,红着眼睛说: “大家说的没错,要怪就怪那些贪心的人,要不是他们为了牟利,咱们村子怎么会遭劫?咱们放着真正的仇人不去恨,咋还能恨起自己了?难不成咱们还要恨河里为什么要有那些玉石,咱们的祖宗为什么要在桂花村扎根?” 【好明白的婶婶。】 奚送心想,但其实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虽然我不明白侯爷、少爷、小姐、大人们具体是打算怎么做,但我知道我相公是那伙人杀了的!等他们倒台的时候我飞踹了他们的坟头不可!” 说完妇人转过身去抹了两把眼泪,又安慰起郝仁,郝仁无言以对,唯有泣不成声。 见状众人进去上了一炷香,全部往柳羌住处去了。 这里不出意料,热闹非常。 柳羌站在门口一言不发的接受村民们的谩骂,时不时的还要被丢几个石头砸在身上。 【想不到这人看起来这么凶,到了这会儿顶罪的居然是他,而且还不做什么解释……】 奚送暗暗的想。 但这也不代表他就是个高风亮节的人。 “禽兽不如的牲口!你还有脸站在这里?这就是给太子殿下做事的人?还不去死!” “去死!杀了你也不能给死掉的人抵命!你毁了多少家庭!” “宁远侯府和镇国公府的人来了……” 随着这句话冒出来,场上的谩骂声立马消停下来。 柳羌只扫了扫身上的灰,一脸戾气的看向门叔,“怎么,贵府的人也是来给那些死者报仇的?” “把风羽交出来。”门叔说。 柳羌一愣,村民们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 热心市民奚冀立刻给大家表明:“杀了人的是风家二少爷风羽,并非柳羌,大家姑且先存些力气,等杀人凶手出来了再骂也不迟。” “你们……”柳羌皱眉,但很快矢口否认:“人确实是死在我们这儿的,你们发泄够了回去便是,我们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让你把风羽交出来,你听不懂?”门叔冷声说完一掌击在围栏上,一股子强劲的气息直逼柳羌身后的房子。 嘭的一声巨响,房门和窗户被炸开。 奚送、舟子旭、舟新月、朱婷婷傻眼。 【我滴妈,门叔看着是个老头儿,没想到这么牛?这不就是满级大佬屠杀新手村?!】 看着这四个人脸上的懵逼模样,奚冀得意笑道:“门叔当年可是空手挑战杀手榜的男人,以一己之力完虐了榜一的血无涯,就在百里鹤要重写杀手榜时,他直接杀了写榜的人,从那之后杀手榜就从武林盟消失了。” 奚送:??? 又是一个强到没敌人然后提前退休的? “悄悄告诉小送一点,师父的武功和门叔不相上下……”范虚夷小声提醒。 最震惊的不是奚送,是舟子旭和舟新月这俩熊孩子。 两人咕咚咽了一口口水,对于自己过去表现出来的情况不禁捏了一把汗。 幸好奚笑生没动手。 “许一哥哥是想听我夸你对吗?”奚送笑眯眯。 范虚夷被问出心中所想一时有些尴尬,但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他觉得小家伙下一秒会泼自己冷水。 但…… “许一哥哥最厉害了,除了自以为是的那段时间,每次都在我需要你的时候站出来保护我。” 奚送仍旧笑眯眯。 范虚夷听了这话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不该笑。 “江门子?!”柳羌大惊失色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又看了看破裂的门。 这内力,可是和当年的温阆平分秋色的。 “你既然知道我,就该把风羽交出来,别让我跟你浪费口舌。”门叔说,“虽然我们立场不同,但就这件事来说,我姑且敬你是个汉子。可如果你执意不交风羽出来,就别怪我连你一起对付了。” “门叔好霸气!”奚送激动,一边吆喝着爱了爱了,一边叫散围在这里的村民们。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看着阵仗百分之百要打起来了,做好后勤工作不让门叔为了顾及村民们受伤,不让村民们被波及,这才是最主要的! 村民们倒也听话,在奚送和范虚夷等人的疏导之下立刻退出去很远,就在奚送准备找个好地方吃瓜的时候,她被范虚夷夹带着同样退的很远。 “许一哥哥不去给门叔帮忙吗?”奚送故意这么问。 范虚夷只弹了一下她的脑门:“我就不过去添乱了,我连个兵器都没有,过去自找麻烦。” 他可没有门叔那么厉害的内力。 因为他从小身体不好,即便是习武,也只能全靠外力,内力是修不成的。 “现在修炼内力为时不晚,我看会武功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内力,如果不修炼,跟人交手的话估计会很吃力。” 奚送突然正经起来:“像门叔那样的内力高手,隔着很远的地方就能攻击到只会外力的人了,而只会外力的人,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但只会外力的话,在某些事情上还是比较吃香的。一旦中了毒什么的,内力就发散不出来,这样一来和废人没什么区别,况且大部分人都修内力的话,一些重要的场合或者机关也会凭靠内力来设置,这样一来会外力的人就有了优势,因为他们可以先发制人。” “不过……” 说着,奚送没声音了。 听得认真的范虚夷连忙问:“不过什么?” “不过刚才的这些都是我瞎说的,具体如何还得许一哥哥自己决定~反正许一哥哥已经非常厉害了,不管学什么都能保护我。” 听过小家伙的这些话,范虚夷脸一红。 他没想到这小家伙还挺会说话的。 “不过是个只会搞偷袭的无能之辈罢了,不知道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在柳羌和门叔对峙许久之后,一道年轻的声音从屋子里冒出来。 是风羽。 柳羌狠狠瞪了他一眼:“你最好能把江门子打趴下,否则别指望我给你收拾残局。” “哦?师兄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和那个废物站在一处么?你什么时候好心到这个地步了?真是稀奇。” 风羽冷笑着,下一秒就从袖子里甩出去暗器射向门叔,门叔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待到暗器飞到眼前,瞳孔微张,暗器居然停在空中了! “意念控制?”【牛逼啊!】 “牛什么?”范虚夷愣。 “我们神仙都是这么说话的,尔等凡人休要多言。” 暗器几秒之后散成粉末落在地上成了灰,柳羌为之大惊。 “想不到这么多年来,你的内功不减反增了?!” 哼笑,门叔缓缓握拳:“风家的后辈,现如今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了?真是可笑。” “遥想当年,风家掌门人的一枚龙蛇铜钱,连杀天涯七鬼,一时之间成为整个武林盟闻风丧胆的存在。没想到短短几十年而已,风家就没落至此?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门叔越往下说,挂在脸上的怒色就越沉。 风羽冷笑一阵,两手背后盯着门叔,张嘴就是一句嘲讽: “能在一朝一夕里毁了风家的人,世上可找不到第二个了……” “你说什么?”门叔惊讶,作为他师兄的柳羌都是一脸惊悚。 风羽笑的得意:“所谓的风家不过是一群走狗组成的狗窝罢了,有什么好值得崇拜的?你且走着瞧,风家在不久的未来,会变成更有价值的存在。” 说完他哈哈大笑起来,满身的傲气不管是谁看了都觉得这人失心疯了。 “败类!”门叔一声怒斥,一脚将旁边的磨盘踢起,运用内力直接将其砸向风羽。 风羽快速躲开,不屑更浓:“只会内功的废物,难不成还想为风家报仇?” 说完他甩出去一排暗器,谁知到了门叔面前又一次停下来,接着被门叔吸入,下一秒全部打了回去。 风羽眉毛一挑,正要往别处躲,磨盘便狠狠地从他身后砸过来一下子把他砸翻在地,紧接着就被那些暗器贯穿在磨盘上。 场上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风羽满脸都是不可思议,死死地看向身上的数枚暗器,眼珠子都快跌下来。 “江门子……”柳羌失语。 他知道门叔有多厉害,但没想到他会让风羽死的这么彻底。 风羽虽然不是多么厉害的高手,但也是风家挑出来送到千机楼顶一顶二的天才了,不曾想他居然就这样被门叔击败了? “华儿有你这样的后代,真是不幸。”门叔说。 语毕他又运起内力给已经筋脉全断的风羽来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在风羽濒死之际,他的面容越发冷峻:“我若不为华儿除了你这祸害,华儿定会死不瞑目。” “风华?”柳羌更为吃惊。 风华就是当年用龙蛇铜钱杀了天涯七鬼的风家掌门人!她后来退隐相夫教子,没想到居然和同一时期在武林盟名声大噪的江门子有过一段过往?! 风羽连挣扎都没有来得及,死了。 收了内力,门叔闭上眼睛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看着那边已经平息的半个战场,奚送下巴差点掉地。 她属实没想到门叔能这么牛。 “这就结束了?”她呆呆的问。 范虚夷缓缓点头,奚冀一脸高兴,当下就为门叔道贺:“门叔!好样的!” 舟子旭和舟新月两人脸色惨白,站在原地几乎石化。 他们两个现在觉得,自己能活到现在全是运气好…… 第156章 再下襄王陵 “江门子,风羽是我师弟,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该由我们师门来进行责罚。你这样自作主张的杀了我们师门里的人,难道就不怕被问罪?” 柳羌情绪不明的问道。 “你师父自以为做了千机楼的掌门,废了自己一身好本事不说,也敢拿这样的东西来教导徒弟?我怕被谁问罪?你们千机楼么?呵。” 门叔冷笑,脸上的讥讽让柳羌感到好一阵不适。 柳羌现在只觉得这个老头儿和自己认知里的不大一样。 如果说自己认知里的江门子是个内功高手,在武林盟里找不到对手,那现在的江门子,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另一边的奚送和范虚夷以及奚冀三人也不淡定了。 他们只知道门叔内力无敌,却不知道他能直接认出柳羌是千机楼的人。 柳羌在他们看来,只是给太子效力的一个江湖人。 “居然是千机楼的?世界真小。”奚送沉着脸说。 范虚夷沉默,奚冀也渐渐的有了些迟疑:“虽然不知道千机楼的人实力究竟如何,但门叔这样暴露,和他们一旦结仇,日后后患无穷啊……” “确实。”奚送接话,抬眼又一次看上门叔的后背。 “看来这千机楼不能久留,除非能有自己人混进去混出名堂,否则将来无疑又是咱们的大敌。” “我们得抓紧时间找线索了。”范虚夷说。 闻言奚送点头,与其带着奚冀、舟子旭、舟新月和朱婷婷离开。 一行人找到郝仁,先是让他帮自己找了些工具,又跑去村子的铁匠那儿买了装备,最后叫上两府的护卫们,从花月后院的树林里找到洞口下去了。 顺着绳索攀爬下去,众人站在暗河边缘看着深不见底的水面,心里有些没底。 奚送不难会想到当初第一次掉下来,被那具冰尸接住的情形。 【救命,我为什么要想起那件事……】 听着小家伙的心里话,范虚夷稍微往前一探,便看到了奚送脑海里想的画面。 一时无语。 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拉在手里,范虚夷叹气。 小家伙这人生阅历实在丰富。 “小侯爷,咱们现在下去吗?”一个侍卫问道。 看着他们已经绑在腰间的麻绳,范虚夷点点头:“小心些。” 众人下水后,奚送立刻带着范虚夷去看墙上的文字,一边回想着当时立夏告诉自己的那些话,一边将话和这些文字对上号。 大概的给范虚夷说了一遍,她赶紧掏出墨家机关阵法图对比起上面的文字。 “这个字没有。”奚送说。 语毕她又找起下一个字。 “这个字有!这个是……‘法’字!”奚送又说。 “看来这个办法还是有点用的。”一边摸着她的脑瓜笑说,范虚夷一边也在墨家机关阵法图和墙壁上寻找文字,谁知思绪还没捡起来,就听暗河里传出一阵巨大的动静。 “不好!”几个护卫大叫,众人一同看去。 只见水面上忽然掀起巨大的浪花,不过片刻便出现了三个大小不同的漩涡,底下还伴着轰隆轰隆的巨响声。 “他们一定会出事的!”奚送大喊。 话罢她和范虚夷一起来到暗河边,还没查看情况,刚平息的浪花再次扬起,一下狠狠拍在奚冀身上,下一秒就将他打了个趔趄。 不容众人有所反应,奚冀和朱婷婷和舟新月就被卷进漩涡里了。 “要死。”奚送暗骂一句,紧接着发动起自己的毒奶,念叨了好几句便对大家吩咐:“快将麻绳绑紧,否则会出大事的!” “不行啊!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力,我们根本拽不动啊!”拉着绳子的人们大叫。 “妹妹!你们快下去救我妹妹啊!”舟子旭崩溃大吼,说话就要往水里跳,奚送气的上前就给他一口:“我们也在想办法!现在这些人贸然跳下去是要送死么?” 舟子旭被咬的痛极了。 “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 “小侯爷!” 随着众人一道惊呼,奚送看去才发现正帮着拉绳子的范虚夷被又一个浪给卷走了! “许一哥哥!”奚送说完立刻拿来绳子套在自己腰上,然后对大家吩咐:“我比较轻,下去没什么问题,你们每隔六十个数儿就把我拉上来一次!如果发现拉上来我不在,绳子是完好无损的就证明是我自己解开的,你们下来救援就好,如果不是,就证明是遇到了意外,等漩涡消失你们再下来!” 说完她直接跳进水里,这一举将舟子旭给吓住。 岸上众人现在拼了命的把绳子拉紧,嘴里接连数起数字—— 进了水的奚送差点被漩涡搅得晕死。 【漩涡和浪一定不会立刻消失!大家一定会遇到生命危险!】 奚送心里这么想着,谁知下一秒就被一把抓住。 勉强睁开眼睛,竟是范虚夷! 【许一哥哥?】 他不是被卷进来了?怎么和自己碰上了? 范虚夷只到她在担心,于是往底下指了指,奚送憋着气往下看去,猛地才发现水底下有一扇门! 快速解开绳子,奚送抓紧他的衣服,立刻被范虚夷带去门里。 暗下门上的机关,门打开,水却从门前的洞口淌下去了。 关上门,是一个除了地面有水,其他空间都是空气的空间。 奚冀等被卷进来的人都在这儿。 奚送愣。 水底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范虚夷只将她抱在怀里给她的小手哈气往热了搓:“这里有机关,水进不来多少,估计里面还有更大的墓室,不过外面现在不太平,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躲避一会儿。” “可是襄王和襄王妃的墓室在上面啊!”奚送悚然道。 一般用机关的墓室,墓主人都是有大身份的,可这儿是襄王陵,襄王既然在上面,底下的是谁? “上面的根本就不是襄王夫妇。”熟悉的声音从深处传来,众人恍然大惊,转身一看,竟是立夏! “立夫子?!” 第156章 再下襄王陵 “江门子,风羽是我师弟,就算犯了天大的错,也该由我们师门来进行责罚。你这样自作主张的杀了我们师门里的人,难道就不怕被问罪?” 柳羌情绪不明的问道。 “你师父自以为做了千机楼的掌门,废了自己一身好本事不说,也敢拿这样的东西来教导徒弟?我怕被谁问罪?你们千机楼么?呵。” 门叔冷笑,脸上的讥讽让柳羌感到好一阵不适。 柳羌现在只觉得这个老头儿和自己认知里的不大一样。 如果说自己认知里的江门子是个内功高手,在武林盟里找不到对手,那现在的江门子,是什么样的存在? 他不知道该怎么定义。 另一边的奚送和范虚夷以及奚冀三人也不淡定了。 他们只知道门叔内力无敌,却不知道他能直接认出柳羌是千机楼的人。 柳羌在他们看来,只是给太子效力的一个江湖人。 “居然是千机楼的?世界真小。”奚送沉着脸说。 范虚夷沉默,奚冀也渐渐的有了些迟疑:“虽然不知道千机楼的人实力究竟如何,但门叔这样暴露,和他们一旦结仇,日后后患无穷啊……” “确实。”奚送接话,抬眼又一次看上门叔的后背。 “看来这千机楼不能久留,除非能有自己人混进去混出名堂,否则将来无疑又是咱们的大敌。” “我们得抓紧时间找线索了。”范虚夷说。 闻言奚送点头,与其带着奚冀、舟子旭、舟新月和朱婷婷离开。 一行人找到郝仁,先是让他帮自己找了些工具,又跑去村子的铁匠那儿买了装备,最后叫上两府的护卫们,从花月后院的树林里找到洞口下去了。 顺着绳索攀爬下去,众人站在暗河边缘看着深不见底的水面,心里有些没底。 奚送不难会想到当初第一次掉下来,被那具冰尸接住的情形。 【救命,我为什么要想起那件事……】 听着小家伙的心里话,范虚夷稍微往前一探,便看到了奚送脑海里想的画面。 一时无语。 摸摸她的脑袋,将她拉在手里,范虚夷叹气。 小家伙这人生阅历实在丰富。 “小侯爷,咱们现在下去吗?”一个侍卫问道。 看着他们已经绑在腰间的麻绳,范虚夷点点头:“小心些。” 众人下水后,奚送立刻带着范虚夷去看墙上的文字,一边回想着当时立夏告诉自己的那些话,一边将话和这些文字对上号。 大概的给范虚夷说了一遍,她赶紧掏出墨家机关阵法图对比起上面的文字。 “这个字没有。”奚送说。 语毕她又找起下一个字。 “这个字有!这个是……‘法’字!”奚送又说。 “看来这个办法还是有点用的。”一边摸着她的脑瓜笑说,范虚夷一边也在墨家机关阵法图和墙壁上寻找文字,谁知思绪还没捡起来,就听暗河里传出一阵巨大的动静。 “不好!”几个护卫大叫,众人一同看去。 只见水面上忽然掀起巨大的浪花,不过片刻便出现了三个大小不同的漩涡,底下还伴着轰隆轰隆的巨响声。 “他们一定会出事的!”奚送大喊。 话罢她和范虚夷一起来到暗河边,还没查看情况,刚平息的浪花再次扬起,一下狠狠拍在奚冀身上,下一秒就将他打了个趔趄。 不容众人有所反应,奚冀和朱婷婷和舟新月就被卷进漩涡里了。 “要死。”奚送暗骂一句,紧接着发动起自己的毒奶,念叨了好几句便对大家吩咐:“快将麻绳绑紧,否则会出大事的!” “不行啊!底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发力,我们根本拽不动啊!”拉着绳子的人们大叫。 “妹妹!你们快下去救我妹妹啊!”舟子旭崩溃大吼,说话就要往水里跳,奚送气的上前就给他一口:“我们也在想办法!现在这些人贸然跳下去是要送死么?” 舟子旭被咬的痛极了。 “我妹妹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 “小侯爷!” 随着众人一道惊呼,奚送看去才发现正帮着拉绳子的范虚夷被又一个浪给卷走了! “许一哥哥!”奚送说完立刻拿来绳子套在自己腰上,然后对大家吩咐:“我比较轻,下去没什么问题,你们每隔六十个数儿就把我拉上来一次!如果发现拉上来我不在,绳子是完好无损的就证明是我自己解开的,你们下来救援就好,如果不是,就证明是遇到了意外,等漩涡消失你们再下来!” 说完她直接跳进水里,这一举将舟子旭给吓住。 岸上众人现在拼了命的把绳子拉紧,嘴里接连数起数字—— 进了水的奚送差点被漩涡搅得晕死。 【漩涡和浪一定不会立刻消失!大家一定会遇到生命危险!】 奚送心里这么想着,谁知下一秒就被一把抓住。 勉强睁开眼睛,竟是范虚夷! 【许一哥哥?】 他不是被卷进来了?怎么和自己碰上了? 范虚夷只到她在担心,于是往底下指了指,奚送憋着气往下看去,猛地才发现水底下有一扇门! 快速解开绳子,奚送抓紧他的衣服,立刻被范虚夷带去门里。 暗下门上的机关,门打开,水却从门前的洞口淌下去了。 关上门,是一个除了地面有水,其他空间都是空气的空间。 奚冀等被卷进来的人都在这儿。 奚送愣。 水底居然还有这样的地方? “这是怎么回事?”她问。 范虚夷只将她抱在怀里给她的小手哈气往热了搓:“这里有机关,水进不来多少,估计里面还有更大的墓室,不过外面现在不太平,我们可以暂时在这里躲避一会儿。” “可是襄王和襄王妃的墓室在上面啊!”奚送悚然道。 一般用机关的墓室,墓主人都是有大身份的,可这儿是襄王陵,襄王既然在上面,底下的是谁? “上面的根本就不是襄王夫妇。”熟悉的声音从深处传来,众人恍然大惊,转身一看,竟是立夏! “立夫子?!” 第157章 不一样的版本 今天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立夫子!你怎么在这里?”奚送赶紧跑过去抓住立夏的手问。 立夏的脸色很不好,手上的泡纹可以看出来,他在这里时间已经很久了。 “我发现千机楼的人上了春芽山,便知道盟主遇到了危险,本来去支援了,但盟主的意思是,让我守着襄王陵,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地方,但我还是来了。” “来了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又在襄王陵里探索了一回,意外发现暗河底下还有个更大的陵墓。” “也就是说,从这里进去,才是真正的襄王陵,而上面的那个,是假的,所有都是假的。” 听着立夏说到这里,奚送满脸都是不愿相信。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既然上面的是假的,那为什么还要花费心思做成这个样子? “我去主墓室看过了,因为之前那伙盗墓贼已经将机关踩了个遍,进去之后才发现,主墓室里放置着的棺椁,是可以打开里面机关的枢纽,只要开启棺椁,主墓室的地面就会塌陷。所以,现在的主墓室里,除了四壁已经全是水了。” “还可以这样?”奚送不理解。 要说这襄王为防被盗墓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可他设在水底的墓室这么明显,还不是要被发现的? 立夏似乎能猜到奚送在思考什么,微微一笑便道:“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是真正的陵墓外室,你可以理解为……走廊。我已经将这里打探清楚了,再往前走是甬道,那里面危机四伏,过了甬道才能看见墓坑,里面放着打量的金银财宝和殉葬之人。” “主墓室在最里面的地下七层,抛开现在的环境来说,这个陵墓就很像是宫殿了。” “能在地底下的暗河里弄七层宫殿,这襄王究竟是什么人?”奚送呆愣。 “此人,绝非善类。”立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 好像当日在墓室里和奚送介绍襄王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对于襄王的印象已经刻在心里的奚送,现在也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的。 造出这样的墓室,所用的钱和工力已经不是能肖想的了,更别说这七层里有多少宝贝。 这是一个被皇帝追杀无奈躲避到异国他乡的王爷该有的财力? 况且襄王陵的事情桂花村的人都不知道,可见他们当年在建造时就花费了多少年。 想到这里,奚送突然汗毛倒竖:“等等,郝村长说河里那些玉石,是每一任村长传承下来的秘密,那第一代的村长是如何带着人来到襄王陵上来生活的?他们要开荒种地盖房什么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啊!” 有了奚送这么一句提醒,在场众人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那么……桂花村的第一任村长,其实就是守墓人?” “可郝村长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如果他也是传承下来的,他应该会很担心我们的举动?”奚冀皱着眉说。 “或许只是往后面传的时候没有说明,毕竟想要秘密消失,就得带着秘密入土。”立夏幽幽的说,语毕轻出了一口气,将奚送抱在怀里往前走去:“里面有火,都进来暖暖。” 用作燃烧的,是那些原本用来装宝贝的箱子。 大家把它们砍成了木板。 奚送肚子饿得咕咕叫,蜷缩在奚冀怀里,范虚夷在一边不停地加柴火,如果这不是在墓室里,气氛会是非常温暖的。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舟新月轻轻的开口,说完又看了眼奚送,见她没有吭声,这才又往下说: “上面的人一定很担心我们……” “我下来之前跟他们交代过了的,绳子是我自己解开,他们就会推测到我们是找到能躲避的安全地方了。” 奚送说,语毕才补了一句:“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肚子要怎么填饱。” 只要外面的漩涡不消失,就没办法出去,一直被困在这里面肯定能把人活活饿死了。 “话说外面的轰隆声是怎么回事?我们在上面的时候就听到了,立夫子在这里这么久,应该遇到不止一两回了?” 奚送问道。 距离凌竹寨出事至今,没有一个月也快两个月了,立夏一直在这里面,如果那些响声不是因为误触机关发出来的,他肯定已经掌握了它的出现规律了。 果不出所料,立夏点点头便道:“这种响动每三天出现一次,每次出现,外面的暗河里就会出现很严重的漩涡和浪,每次都会持续三个时辰以上,在这期间,是绝对不能随便在外面行动的,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进水底。” 说完,立夏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水底里沉着更多尸骨,它们身上都绑着铅球,是生前被沉在水底的,但它们的姿势保持跪拜模样,我略微观察过,它们的骨头都有斑痕,是吃了什么药才变成这个姿势的,即便不死,也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 说到这儿,大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可怕的殉葬制度,让奚送这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感受到了无限大的窒息。 她根本不敢想象当时那些人有多绝望。 “不止如此,水底下还有不少毒物,它们至今都有毒性。”立夏说着解开袖子,胳膊上的一块肉已经腐烂了。 这把舟新月和朱婷婷下了个不轻。 “如果掉下去上不来,不被淹死也要被毒死的。”立夏苦笑,然后看了眼这个超大的空间,忽然说道: “这里面还有很多我没怎么见过的机关,你们最好不要乱走动,如果想要解手,随便找个瓶子自己解决。我已经大致看过了,这个宫殿内部是由机关组合起来的,万一不长眼开启机关,就出大问题了。” “明白……”众人答应,奚送却和范虚夷同时看向对方。 将墨家机关阵法图上的事情告诉立夏,已经是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了。 立夏看着手里册子上的文字,脸色越来越严重。 第157章 不一样的版本 今天到底还有多少惊喜是自己不知道的? “立夫子!你怎么在这里?”奚送赶紧跑过去抓住立夏的手问。 立夏的脸色很不好,手上的泡纹可以看出来,他在这里时间已经很久了。 “我发现千机楼的人上了春芽山,便知道盟主遇到了危险,本来去支援了,但盟主的意思是,让我守着襄王陵,我不明白为什么他会知道这个地方,但我还是来了。” “来了之后我百思不得其解,又在襄王陵里探索了一回,意外发现暗河底下还有个更大的陵墓。” “也就是说,从这里进去,才是真正的襄王陵,而上面的那个,是假的,所有都是假的。” 听着立夏说到这里,奚送满脸都是不愿相信。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 既然上面的是假的,那为什么还要花费心思做成这个样子? “我去主墓室看过了,因为之前那伙盗墓贼已经将机关踩了个遍,进去之后才发现,主墓室里放置着的棺椁,是可以打开里面机关的枢纽,只要开启棺椁,主墓室的地面就会塌陷。所以,现在的主墓室里,除了四壁已经全是水了。” “还可以这样?”奚送不理解。 要说这襄王为防被盗墓也真是下了血本了。 可他设在水底的墓室这么明显,还不是要被发现的? 立夏似乎能猜到奚送在思考什么,微微一笑便道:“我们现在站着的地方,是真正的陵墓外室,你可以理解为……走廊。我已经将这里打探清楚了,再往前走是甬道,那里面危机四伏,过了甬道才能看见墓坑,里面放着打量的金银财宝和殉葬之人。” “主墓室在最里面的地下七层,抛开现在的环境来说,这个陵墓就很像是宫殿了。” “能在地底下的暗河里弄七层宫殿,这襄王究竟是什么人?”奚送呆愣。 “此人,绝非善类。”立夏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的。 好像当日在墓室里和奚送介绍襄王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对于襄王的印象已经刻在心里的奚送,现在也是很难接受这个事实的。 造出这样的墓室,所用的钱和工力已经不是能肖想的了,更别说这七层里有多少宝贝。 这是一个被皇帝追杀无奈躲避到异国他乡的王爷该有的财力? 况且襄王陵的事情桂花村的人都不知道,可见他们当年在建造时就花费了多少年。 想到这里,奚送突然汗毛倒竖:“等等,郝村长说河里那些玉石,是每一任村长传承下来的秘密,那第一代的村长是如何带着人来到襄王陵上来生活的?他们要开荒种地盖房什么的,不可能不知道这些啊!” 有了奚送这么一句提醒,在场众人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 “那么……桂花村的第一任村长,其实就是守墓人?” “可郝村长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人啊,如果他也是传承下来的,他应该会很担心我们的举动?”奚冀皱着眉说。 “或许只是往后面传的时候没有说明,毕竟想要秘密消失,就得带着秘密入土。”立夏幽幽的说,语毕轻出了一口气,将奚送抱在怀里往前走去:“里面有火,都进来暖暖。” 用作燃烧的,是那些原本用来装宝贝的箱子。 大家把它们砍成了木板。 奚送肚子饿得咕咕叫,蜷缩在奚冀怀里,范虚夷在一边不停地加柴火,如果这不是在墓室里,气氛会是非常温暖的。 “也不知道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舟新月轻轻的开口,说完又看了眼奚送,见她没有吭声,这才又往下说: “上面的人一定很担心我们……” “我下来之前跟他们交代过了的,绳子是我自己解开,他们就会推测到我们是找到能躲避的安全地方了。” 奚送说,语毕才补了一句:“我们现在最该担心的是肚子要怎么填饱。” 只要外面的漩涡不消失,就没办法出去,一直被困在这里面肯定能把人活活饿死了。 “话说外面的轰隆声是怎么回事?我们在上面的时候就听到了,立夫子在这里这么久,应该遇到不止一两回了?” 奚送问道。 距离凌竹寨出事至今,没有一个月也快两个月了,立夏一直在这里面,如果那些响声不是因为误触机关发出来的,他肯定已经掌握了它的出现规律了。 果不出所料,立夏点点头便道:“这种响动每三天出现一次,每次出现,外面的暗河里就会出现很严重的漩涡和浪,每次都会持续三个时辰以上,在这期间,是绝对不能随便在外面行动的,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被卷进水底。” 说完,立夏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水底里沉着更多尸骨,它们身上都绑着铅球,是生前被沉在水底的,但它们的姿势保持跪拜模样,我略微观察过,它们的骨头都有斑痕,是吃了什么药才变成这个姿势的,即便不死,也没办法像正常人一样。” 说到这儿,大不用多想也知道这是为什么了。 可怕的殉葬制度,让奚送这个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感受到了无限大的窒息。 她根本不敢想象当时那些人有多绝望。 “不止如此,水底下还有不少毒物,它们至今都有毒性。”立夏说着解开袖子,胳膊上的一块肉已经腐烂了。 这把舟新月和朱婷婷下了个不轻。 “如果掉下去上不来,不被淹死也要被毒死的。”立夏苦笑,然后看了眼这个超大的空间,忽然说道: “这里面还有很多我没怎么见过的机关,你们最好不要乱走动,如果想要解手,随便找个瓶子自己解决。我已经大致看过了,这个宫殿内部是由机关组合起来的,万一不长眼开启机关,就出大问题了。” “明白……”众人答应,奚送却和范虚夷同时看向对方。 将墨家机关阵法图上的事情告诉立夏,已经是大家都睡着的时候了。 立夏看着手里册子上的文字,脸色越来越严重。 第158章 探秘地宫 “你何错之有?”奚小送皱眉,然后上前捏过山药的坠子,一把将其扯下,紧接着来到桌边,把坠子丢进茶壶里。 不过片刻,茶壶里的水色就变的诡异起来,坠子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也更浓郁,顷刻间就将整间屋子填满。 奚小送这会子的面容更为冷峻。 “零香散。”她低低自语。 这是毒药。 虽不致命,但长期吸入很容易让人精血耗散,对女人的伤害最大,因为这样的话很容易就让女人终身无法怀孕。 “王妃……这香……是婢子无知,但……但王爷他一定是别有用心……”同样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山药,这会子所能想到的只有替范虚夷打圆场。 闻言奚小送再次轻笑,侧过头来冷瞥着她便笑:“范虚夷这贱种什么都不好,唯一好的就是会看人,所选到的下属一个比一个忠心,所以究竟是他知人善用,还是你们眼盲心瞎?” 听过对方毫不留情的一通骂,山药委屈也不敢说,只得埋着头跪地不起。 奚小送不生气是假的。 因为范虚夷这种方法用的太卑鄙了。 他将毒藏在吊坠里让山药戴着,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无法怀李小牛的孩子,一方面是为了查验山药是否忠心,又或者是方便日后斩草除根。 总之此人心思歹毒阴险狡诈,在奚小送眼里,根本不配被人效忠。 但她再打抱不平也没什么用,世上万般皆好,也架不住有人闭着眼睛在垃圾堆里找主子。 山药原以为自己这下死定了。 没想到过了没一会儿,奚小送道了句:“起来。” 迟疑间,她见奚小送将坠子里的粉末全部倒出来,然后在里面添了些自己没见过的粉末进去,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对方就将坠子还了回来。 “戴着,以后谁若问起我怎么样,就说我精神总是不大好,但又因为我自己会调理,所以总是好一阵歹一阵,请了大夫来瞧也总说没什么事。记住了?” 吩咐着,奚小送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山药。 她还是觉得对方眼熟得很。 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似的。 “王妃……这件事……”山药的脑瓜还没转过来。 “什么事?你进门就像个闷葫芦,惹得我很不高兴,但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奚小送转过身再不看她。 掏出来的那些零香散粉末还有用。 “把我妆奁里的小香包拿过来。”她说。 山药似懂非懂的点头起身,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才找到妆奁,手忙脚乱的取了小香包,快步走来,双手呈给奚小送时,呼吸还急促了些。 奚小送眸间神色多有变化,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的心态不免的也有些复杂了。 范虚夷突然带了个人送到自己身边来,若是为了监视,这丫头的智商真的可以胜任?还是说,这是新型的骗取信任的计谋? 【已为主人检测过该目标的智商,请主人放心,该目标的大脑具有很大的开发价值,且武力值为负。】 系统兔头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听得奚小送一时不知该不该笑。 具有很大的开发价值,合着是这丫头的大脑一片空白?武力值为负,原来还是个战五渣? 高科技不会骗人。 所以……范虚夷送这么个小丫头过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羞辱自己? 看她脸色一会儿一个样,山药咬咬嘴唇,小心翼翼的开口:“王妃,你怎么了?零香散有毒,这东西还是别轻易碰的好,交给婢子,婢子将它带出去埋在地底下。” “你认得这东西?” “……婢子的父亲是大夫,从小耳濡目染,多少认得一些……不过比起王妃就差的太远了。”山药小声回答。 奚小送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丫头,索性随意点头回了一声,找了个理由就将她打发去小清那边,自己则将零香散装进小香包里,佩在腰间。 厉王府花厅。 李小牛静看着满厅的花,心情很差劲,以往最爱的东西如今映入眼中也只剩艳俗。 柳色站在他身边,指尖拈花,笑容诡谲,这两人站在一起倒像一正一邪。 “主爷,镇国王未免太胆大了些,他敢让自己的心腹带镇国王府的人来咱们厉王府做事,可见是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柳色略有不屑的说,话罢又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李小牛,“胥昇可是一直都在厉王府待着的,您就不想做出点什么打算?” “怎么呢?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范虚夷正面对峙?”李小牛冷声问道,语毕从柳色手中拿过那多花,凑在鼻下轻嗅: “你还没看出来,奚小送是范虚夷的软肋?” “既是软肋,又怎么可能由他亲手放出来?” “这就要问问他自己了,我们云落的镇国王,可从来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得明白的存在。” …… 奚小送没有吃晚饭就睡了,因为零香散和体内本就存在的毒药相抵触,她的身体很是吃不开。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她没有睁开眼。 因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范虚夷指尖划过她的脸颊,鼻尖只透出来一句哼笑,“既然醒了何不睁开眼瞧瞧本王?” “王爷生了一副死人之貌,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也罢。”奚小送依旧没有睁眼,更是翻过身背对着身边人。 床铺上的味道很熟悉,她知道这是范虚夷的房间。 “安儿是在怪本王擅自将你带到我的床上来了?”范虚夷贴在她耳边轻问。 戏谑的话语充斥着挑衅,奚小送瞬时掏出手术刀反手刺去。 毫无意外,她被制服了。 而且对方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将她压在那儿使她动弹不得了。 “你对李小牛的温柔怎么不拿来对本王使使?怎么,你爱上他了?爱上了一个表面对你好,背地里对你投毒的坏种么?” 范虚夷讥笑,话罢盯着奚小送怒瞪着的眼睛,一时心情舒畅极了。? 闻言范虚夷抬头,看向奚小送的目光尖锐极了。 也是在此刻奚小送才知道,这个男人的视力情况和寻常的病状不太一样。 就好像是接受过治疗似的。 “你想看吗?”范虚夷问道。 奚小送顿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想知道。”范虚夷如此回答着起身,不过片刻便有侍女进门来为她梳妆换衣。 等奚小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范虚夷就站在门口等着。 尚未站稳,对方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强拉着她便往清屏堂外头去,一路走去一间看起来和镇国王府院落格格不入的房子。 粗略看来,是个药房。 “侯爷那么喜欢钻研毒术,怎么就用这么简陋的地方。”奚小送淡淡问。 范虚夷侧眼瞧着她,看来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你想见的人,和想知道的事,都在这里面。”他说。 奚小送再度愣住,还没想好做出什么答复,就见解小五从屋子出来,一路小跑到范虚夷身边回话: “侯爷,夜大夫已经自尽了,但是他不知道给胥昇下了什么蛊,胥昇现在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不过好在车公公早将他绑着,这才没有生出什么乱子来。” 夜生香? 奚小送只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 再次看见这个屋子的时候,她莫名感到心慌又烦躁。 将她所有微表情纳入囊中的范虚夷始终没有打断她的思维,挥手示意解小五退下,淡淡开口:“进去看看,兴许还能找到一些对你有用的医书。” 奚小送心里堵得要命,随口应了一声,在焦躁之中匆匆进屋,也没仔细观察什么,只匆忙给胥昇吃了稳定药物,立刻伙同车云航将其带离。 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范虚夷心头暗喜。 于是在回去的时候,特意带她经过梨花树。 结果奚小送沉浸在刚才的躁动里,根本没将注意力挪出来半点。 范虚夷吃瘪回了自己书房,将胥昇彻底交给了奚小送。 解小五也被留下伺候。 “王妃……胥昇大人怎么了?”他轻声问。 奚小送手上动作飞快,拿的器具和药物多半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中了金沙蛊,能腐蚀人的心智,占据主导地位,把人变成只会发疯的怪物。”奚小送如实回答。 等她将蛊虫从胥昇体内逼出,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一点隐瞒都没做。 怔怔的看着解小五半晌,奚小送心底诧异满满的又做出没事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呆子居然很可靠的样子。 意识到奚小送在看自己,解小五不禁有些慌张:“王妃,怎么了?” “我们以前见过吗?”按捺不住心底的困惑,奚小送直截了当的问。 这可把解小五吓了个半死。 这种话回答不好可就是送命! 扑通跪下,解小五慌张道:“小的从来就是个乡野村夫,不过是运气好来了镇国王府当差,又伺候上了侯爷,如何见过王妃呢?王妃是何等的尊贵……小的确实不曾见过您……” 说实话,解小五见过奚小送,不过那个时候的奚小送还是原身模样,当时他还跟人说过一嘴。 但他误以为自己这一嘴被奚小送知道,现如今吓得跟什么似的,不过片刻舌头都要打结。 奚小送无奈,“那便是我认错人了,起来伺候你家侯爷去,一会儿胥昇醒了我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是……” “公主不再睡会了?”小蝶诧异问向顶着黑眼圈的初念,担心的给她抚了抚背,“您的病才好没几天,断不可这样糟蹋身子,否则也是辜负了长安姑娘的一片好意了。” 点头,初念忧心忡忡的说:“我担心长安,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么?” “刚回来,说是天药司藏书阁昨夜失火,长安姑娘为了避难从窗户跳下来,不过镇国王来得及时将她救下,才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倒是听说碰巧抓了个贼。” “什么?” “好像是说有贼人要偷窃天药司的医书,但长安姑娘在藏书阁看书,贼人便故意放火想借机潜入,这一闹腾惹怒了侯爷,镇国王府的人连夜将贼人捉拿,竟是他们府上那个从西域来的医师,今早已经畏罪自尽了。” 此话一出初念第一反应不是放松,而是紧张:“可长安昨晚给出的线索,所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小蝶先是一愣,很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昨晚的线索里,说的是镇国王是拿长安姑娘做诱饵的……那个医师莫名其妙冲着姑娘来,又这么快就死了,怕是……” 听到这里初念攥紧了帕子,心头一阵一阵全是怒气:“莫离哥哥一定知道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但他居然敢拿长安做局……他当真的太过分了。” “公主……这件事背后肯定还牵扯着更多的人和事,单凭您和长安姑娘两个人的力量,怕是不足以对抗,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求一个援助?” 小蝶将声音压到最低。 闻此语初念眉头一紧,咬咬唇便道:“可是赫仑府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单枪匹马,我们也是最近才回到京城的,在这里一点人脉都没有,不过是个空架子……我们该找谁帮忙?” “或许……皇后娘娘?”小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她知道白贤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初念自然也知道。 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初念没有否决,小蝶便知道主子这是下了一半的决心了。 “皇后娘娘背后只有一个白家,朝上没有旁的势力,公主若是和她联手,虽然不能获得十全的利益,但也不会被她伤及分毫……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公主平安无事,一切都好。” 小蝶忧心满面的说。 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不大赞同主子出手帮忙,奈何主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她跟在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深知主子脾性,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帮着出谋划策了。 第158章 探秘地宫 “你何错之有?”奚小送皱眉,然后上前捏过山药的坠子,一把将其扯下,紧接着来到桌边,把坠子丢进茶壶里。 不过片刻,茶壶里的水色就变的诡异起来,坠子所散发出来的香味也更浓郁,顷刻间就将整间屋子填满。 奚小送这会子的面容更为冷峻。 “零香散。”她低低自语。 这是毒药。 虽不致命,但长期吸入很容易让人精血耗散,对女人的伤害最大,因为这样的话很容易就让女人终身无法怀孕。 “王妃……这香……是婢子无知,但……但王爷他一定是别有用心……”同样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的山药,这会子所能想到的只有替范虚夷打圆场。 闻言奚小送再次轻笑,侧过头来冷瞥着她便笑:“范虚夷这贱种什么都不好,唯一好的就是会看人,所选到的下属一个比一个忠心,所以究竟是他知人善用,还是你们眼盲心瞎?” 听过对方毫不留情的一通骂,山药委屈也不敢说,只得埋着头跪地不起。 奚小送不生气是假的。 因为范虚夷这种方法用的太卑鄙了。 他将毒藏在吊坠里让山药戴着,一方面是为了让自己无法怀李小牛的孩子,一方面是为了查验山药是否忠心,又或者是方便日后斩草除根。 总之此人心思歹毒阴险狡诈,在奚小送眼里,根本不配被人效忠。 但她再打抱不平也没什么用,世上万般皆好,也架不住有人闭着眼睛在垃圾堆里找主子。 山药原以为自己这下死定了。 没想到过了没一会儿,奚小送道了句:“起来。” 迟疑间,她见奚小送将坠子里的粉末全部倒出来,然后在里面添了些自己没见过的粉末进去,还没想出什么所以然,对方就将坠子还了回来。 “戴着,以后谁若问起我怎么样,就说我精神总是不大好,但又因为我自己会调理,所以总是好一阵歹一阵,请了大夫来瞧也总说没什么事。记住了?” 吩咐着,奚小送没忍住又多看了几眼山药。 她还是觉得对方眼熟得很。 好像真的在哪里见过似的。 “王妃……这件事……”山药的脑瓜还没转过来。 “什么事?你进门就像个闷葫芦,惹得我很不高兴,但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奚小送转过身再不看她。 掏出来的那些零香散粉末还有用。 “把我妆奁里的小香包拿过来。”她说。 山药似懂非懂的点头起身,在房间里转了几个圈才找到妆奁,手忙脚乱的取了小香包,快步走来,双手呈给奚小送时,呼吸还急促了些。 奚小送眸间神色多有变化,再看看眼前这个一脸天真无邪的小姑娘,她的心态不免的也有些复杂了。 范虚夷突然带了个人送到自己身边来,若是为了监视,这丫头的智商真的可以胜任?还是说,这是新型的骗取信任的计谋? 【已为主人检测过该目标的智商,请主人放心,该目标的大脑具有很大的开发价值,且武力值为负。】 系统兔头突然冒了这么一句话出来,听得奚小送一时不知该不该笑。 具有很大的开发价值,合着是这丫头的大脑一片空白?武力值为负,原来还是个战五渣? 高科技不会骗人。 所以……范虚夷送这么个小丫头过来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羞辱自己? 看她脸色一会儿一个样,山药咬咬嘴唇,小心翼翼的开口:“王妃,你怎么了?零香散有毒,这东西还是别轻易碰的好,交给婢子,婢子将它带出去埋在地底下。” “你认得这东西?” “……婢子的父亲是大夫,从小耳濡目染,多少认得一些……不过比起王妃就差的太远了。”山药小声回答。 奚小送越来越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丫头,索性随意点头回了一声,找了个理由就将她打发去小清那边,自己则将零香散装进小香包里,佩在腰间。 厉王府花厅。 李小牛静看着满厅的花,心情很差劲,以往最爱的东西如今映入眼中也只剩艳俗。 柳色站在他身边,指尖拈花,笑容诡谲,这两人站在一起倒像一正一邪。 “主爷,镇国王未免太胆大了些,他敢让自己的心腹带镇国王府的人来咱们厉王府做事,可见是根本没把您放在眼里。” 柳色略有不屑的说,话罢又瞥了一眼一言不发的李小牛,“胥昇可是一直都在厉王府待着的,您就不想做出点什么打算?” “怎么呢?你的意思是让我和范虚夷正面对峙?”李小牛冷声问道,语毕从柳色手中拿过那多花,凑在鼻下轻嗅: “你还没看出来,奚小送是范虚夷的软肋?” “既是软肋,又怎么可能由他亲手放出来?” “这就要问问他自己了,我们云落的镇国王,可从来都不是一般人可以想得明白的存在。” …… 奚小送没有吃晚饭就睡了,因为零香散和体内本就存在的毒药相抵触,她的身体很是吃不开。 只是睡到半夜的时候她感觉身边多了个人。 她没有睁开眼。 因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范虚夷指尖划过她的脸颊,鼻尖只透出来一句哼笑,“既然醒了何不睁开眼瞧瞧本王?” “王爷生了一副死人之貌,有什么好看的?不看也罢。”奚小送依旧没有睁眼,更是翻过身背对着身边人。 床铺上的味道很熟悉,她知道这是范虚夷的房间。 “安儿是在怪本王擅自将你带到我的床上来了?”范虚夷贴在她耳边轻问。 戏谑的话语充斥着挑衅,奚小送瞬时掏出手术刀反手刺去。 毫无意外,她被制服了。 而且对方只用了一只手就将将她压在那儿使她动弹不得了。 “你对李小牛的温柔怎么不拿来对本王使使?怎么,你爱上他了?爱上了一个表面对你好,背地里对你投毒的坏种么?” 范虚夷讥笑,话罢盯着奚小送怒瞪着的眼睛,一时心情舒畅极了。? 闻言范虚夷抬头,看向奚小送的目光尖锐极了。 也是在此刻奚小送才知道,这个男人的视力情况和寻常的病状不太一样。 就好像是接受过治疗似的。 “你想看吗?”范虚夷问道。 奚小送顿了一下,“为什么?” “因为你想知道。”范虚夷如此回答着起身,不过片刻便有侍女进门来为她梳妆换衣。 等奚小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范虚夷就站在门口等着。 尚未站稳,对方一把抓过她的手腕,强拉着她便往清屏堂外头去,一路走去一间看起来和镇国王府院落格格不入的房子。 粗略看来,是个药房。 “侯爷那么喜欢钻研毒术,怎么就用这么简陋的地方。”奚小送淡淡问。 范虚夷侧眼瞧着她,看来她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 “你想见的人,和想知道的事,都在这里面。”他说。 奚小送再度愣住,还没想好做出什么答复,就见解小五从屋子出来,一路小跑到范虚夷身边回话: “侯爷,夜大夫已经自尽了,但是他不知道给胥昇下了什么蛊,胥昇现在整个人都疯疯癫癫的,不过好在车公公早将他绑着,这才没有生出什么乱子来。” 夜生香? 奚小送只觉得这个名字异常熟悉。 再次看见这个屋子的时候,她莫名感到心慌又烦躁。 将她所有微表情纳入囊中的范虚夷始终没有打断她的思维,挥手示意解小五退下,淡淡开口:“进去看看,兴许还能找到一些对你有用的医书。” 奚小送心里堵得要命,随口应了一声,在焦躁之中匆匆进屋,也没仔细观察什么,只匆忙给胥昇吃了稳定药物,立刻伙同车云航将其带离。 她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 察觉到她的不对劲,范虚夷心头暗喜。 于是在回去的时候,特意带她经过梨花树。 结果奚小送沉浸在刚才的躁动里,根本没将注意力挪出来半点。 范虚夷吃瘪回了自己书房,将胥昇彻底交给了奚小送。 解小五也被留下伺候。 “王妃……胥昇大人怎么了?”他轻声问。 奚小送手上动作飞快,拿的器具和药物多半都是他没见过的东西。 “中了金沙蛊,能腐蚀人的心智,占据主导地位,把人变成只会发疯的怪物。”奚小送如实回答。 等她将蛊虫从胥昇体内逼出,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一点隐瞒都没做。 怔怔的看着解小五半晌,奚小送心底诧异满满的又做出没事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呆子居然很可靠的样子。 意识到奚小送在看自己,解小五不禁有些慌张:“王妃,怎么了?” “我们以前见过吗?”按捺不住心底的困惑,奚小送直截了当的问。 这可把解小五吓了个半死。 这种话回答不好可就是送命! 扑通跪下,解小五慌张道:“小的从来就是个乡野村夫,不过是运气好来了镇国王府当差,又伺候上了侯爷,如何见过王妃呢?王妃是何等的尊贵……小的确实不曾见过您……” 说实话,解小五见过奚小送,不过那个时候的奚小送还是原身模样,当时他还跟人说过一嘴。 但他误以为自己这一嘴被奚小送知道,现如今吓得跟什么似的,不过片刻舌头都要打结。 奚小送无奈,“那便是我认错人了,起来伺候你家侯爷去,一会儿胥昇醒了我单独跟他说几句话。” “是……” “公主不再睡会了?”小蝶诧异问向顶着黑眼圈的初念,担心的给她抚了抚背,“您的病才好没几天,断不可这样糟蹋身子,否则也是辜负了长安姑娘的一片好意了。” 点头,初念忧心忡忡的说:“我担心长安,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么?” “刚回来,说是天药司藏书阁昨夜失火,长安姑娘为了避难从窗户跳下来,不过镇国王来得及时将她救下,才没有酿成什么大祸。倒是听说碰巧抓了个贼。” “什么?” “好像是说有贼人要偷窃天药司的医书,但长安姑娘在藏书阁看书,贼人便故意放火想借机潜入,这一闹腾惹怒了侯爷,镇国王府的人连夜将贼人捉拿,竟是他们府上那个从西域来的医师,今早已经畏罪自尽了。” 此话一出初念第一反应不是放松,而是紧张:“可长安昨晚给出的线索,所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 小蝶先是一愣,很快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昨晚的线索里,说的是镇国王是拿长安姑娘做诱饵的……那个医师莫名其妙冲着姑娘来,又这么快就死了,怕是……” 听到这里初念攥紧了帕子,心头一阵一阵全是怒气:“莫离哥哥一定知道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事,但他居然敢拿长安做局……他当真的太过分了。” “公主……这件事背后肯定还牵扯着更多的人和事,单凭您和长安姑娘两个人的力量,怕是不足以对抗,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求一个援助?” 小蝶将声音压到最低。 闻此语初念眉头一紧,咬咬唇便道:“可是赫仑府这些年来一直都是单枪匹马,我们也是最近才回到京城的,在这里一点人脉都没有,不过是个空架子……我们该找谁帮忙?” “或许……皇后娘娘?”小蝶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 她知道白贤儿不是什么好东西,初念自然也知道。 整个房间突然安静下来,初念没有否决,小蝶便知道主子这是下了一半的决心了。 “皇后娘娘背后只有一个白家,朝上没有旁的势力,公主若是和她联手,虽然不能获得十全的利益,但也不会被她伤及分毫……不过话说回来,只要公主平安无事,一切都好。” 小蝶忧心满面的说。 毕竟这件事从一开始她就不大赞同主子出手帮忙,奈何主子是个有情有义的女子,她跟在身边伺候这么多年,深知主子脾性,这种时候也只能硬着头皮帮着出谋划策了。 第159章 要命的机关阵 暗叫一声不好,奚送屏住呼吸问向夏:“夫子,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立夏半晌无话。 唯一能让奚送和范虚夷察觉到的,只有他越发严肃的脸色了。 良久,立夏开口: “这上面说的东西,和这座宫殿里的某些东西能对上号。” 范虚夷停顿几秒,很快便问: “是不是上面的图腾对上了?” 立夏点头。 奚送只感到通身发麻。 脚下踩着的,是大衍皇朝神秘兮兮高深莫测的襄王陵地宫。 手里拿着的,是大周立足百年名震天下的墨家机关阵法图。 这两者之间要说没关系,那还真得好好寻找蛛丝马迹从上面找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了。 “这些图腾,我在这七层宫殿里的某些房间门上看到过。但房门上都设着机关,我不敢轻易进去任何一间查探。” 立夏说,语毕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大家,对向范虚夷和奚送: “看来是时候下去看看了。” “我在下到最底层的时候,大殿中央放着一只巨大的棺椁,周围全是和这册子上一模一样的图腾,当时我只以为这些图腾和这七层里房间上的图腾是有什么对应关系的,类似于一种殉葬,但没想到这种图腾会出现在墨家机关阵法图上。” 说到这里,立夏沉默了一会儿,将机关阵法图收起来,又对范虚夷和奚送说道: “再等半个时辰我们就下去。” “为什么要等半个时辰?”奚送不理解。 如果只是单纯的不想带着大家一起,现在就可以行动。 难道底下还有什么和外面差不多的东西,需要等它们自己消散了才可以? 立夏的解释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下面的东西很危险,第一层就是满满的毒气,但一到子夜时分就会自动消失,不过随即而来的,是一群很奇怪的东西,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能确定是什么。” “粽子?”奚送脱口而出一句这话,让范虚夷和立夏都愣住。 什么是粽子? 僵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连忙解释:“鬼……” “这就玄乎了。”立夏忽然笑起来,随后摸了摸奚送已经松掉的小辫子,说: “这里面的东西会走路,每次成群结队的走动,在底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不过它们从来都不会上来,多半是和里面的毒气有关系。” 那不就是粽子? 奚送愕然。 她现在根本就不想下去。 本来以为某墓笔记要照进现实的她,还是非常激动的。 但现在某墓笔记真照进现实,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恐怖降临。 “是机关。”范虚夷开口。 说完他安抚了一会儿奚送才对立夏说:“我在查阅资料的时候,看见过一种机关阵法。那是模仿人做出来的东西,不过它们体内都装置着特殊的枢纽,需要被催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的。” “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毒气,和催动它们的东西是有很大的关联的。” 听到这话奚送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是喜鹊小仙投胎来的,不得不承认世上真的有鬼神,但是! 不要让自己遇上就万事大吉了。 “小送不必害怕,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天上最聪明可爱的鹊仙会保护我们的。” 范虚夷忽然低头看着奚送。 看着他笑眯眯的表情,奚送心里一咯噔。 “许一哥哥说什么呢?世界上怎么会有神仙……况且鹊仙都是给牛郎织女搭桥的,怎么可能保护我们……” 【鹊仙也怕鬼,勿cue。】 然而范虚夷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去,反而还放肆了不少。 明亮的星眸之中,此时外泄了不少狡猾。 “许一哥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敢不相信我?我分分钟咒死你。】 听着她双重的言语,范虚夷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在她脑门:“小送又在调皮了。” 说完他第n次拎小鸡似的将奚送衣领拎着,带着她回了火旁烤着。 按着她的小脑瓜在怀里:“睡觉。” “可是小送不困~” 【想趁我睡着自己下去溜达?想得美。】 “嗯?”范虚夷眉头轻挑,捏捏她的小脸:“当真不困?” 奚送假装乖巧点头。 “那就惨了,我本来打算一会儿带着小送一起的,可你不休息,我担心下去之后你体力不支。干脆我把奚冀叫醒陪着你在上头,带朱婷婷下去好了。” “啊~我突然困了。” 奚送演技拙劣的打了个哈欠,趴在范虚夷怀里就睡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范虚夷耳根子就没清净过。 【威胁我是?】 【臭小子居然敢对姑奶奶我使激将法?】 【不想带我是?】 【好家伙,还拿朱婷婷出来恐吓我,搞得我真稀罕你似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小侯爷?我还镇国公之女呢,我大爹还是武林盟主呢,我二爹还是懿王呢,我三爹还将军呢……】 【我说心里话他该不会听见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打我欸。】 【应该听不见?呸。】 【乌龟王八蛋。】 【敢拿朱婷婷威胁我?我又不喜欢他,他搞什么飞机?】 【……我要是被他发现没睡着,他该不会真的带朱婷婷去?】 【我突然就困了。】 是熟悉的聒噪。 范虚夷只笑。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奚送还真睡着了。 范虚夷抱着她跟在立夏身后,从一扇门穿过去,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咔哒咔哒的响声将奚送吵醒。 从范虚夷怀里扭头看去,她瞬间不瞌睡了。 果然是七层不错。 但…… 狭窄的走廊只够站一人。 没有围栏,没有楼梯。 只有拴在七根柱子上的大铁链,连着的石台悬浮在空中。 巨大的石台上什么都没有,但要想从这里看到下一层,就必须从这层石台上跳到下一层才好。 且每一层石台,都巧妙的将各个方向围住,不管从哪里都看不见下一层。 只隐隐的看见下一层石台的铁链在不断地晃动。 “这要怎么下去?”奚送脸色惨白。 七层楼可不低了。 而且这座宫殿,每一层的高度最少都有五六米。 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必死无疑。 更别提最底下的地板上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铁刺。 “靠铁链走过去吗?”她小声问道。 “不,铁链上有机关,不能试图从那里经过。” 范虚夷说,然后将目光投在铁链拴着的柱子上。 铁链是内嵌在柱子里的。 奚送忽然觉得心惊肉跳。 一般人的脑回路都是和自己这样,认为顺着链子下去就好。 可如果真上了链子触发了机关,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错,我们想下去必须跳过去。” 立夏说。 语毕他将奚送从范虚夷怀里接过来,摸摸脑袋:“小送确定要下去?” “恐怕不带上小送是不行的。” 范虚夷笑。 小家伙的本事,在底下可是会派上用场的。 “许一哥哥在打量什么我可是知道的哦。”临出发前,奚送这么跟范虚夷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无言。 “你能吗?”立夏问范虚夷。 范虚夷只将宽大的袖子绑好在胳膊上,笑了笑方说: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了他这句话立夏彻底放下心了。 抱着奚送,立夏轻身一跃便去了第一层石台上,站稳,他对范虚夷招招手,范虚夷当即动身。 在奚送看来,范虚夷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轻功这样好,往后估计又是个大佬。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下去?”她问。 要是下去,估计得往下翻。 可带着自己这么个拖油瓶的话,难度系数又猛飚了十个度。 “我们需要去房间里。”范虚夷说。 立夏也有些没搞明白。 “不是先下去查看那些图腾吗?” “多半是机关。”范虚夷说,语毕蹲在地上敲了敲地面,里面的咔咔响动更清晰了。 原来这个石台就是机关。 奚送仿佛已经看到这石台里面的大大小小的齿轮了。 真有意思。 “既然墨家机关阵法图上先说的是这个所谓问心阵,那我们就先去这一关闯闯看。” 范虚夷淡笑过后将这一层的房间都环顾一遍,最后找到和机关阵法图上对应的图腾,摸摸奚送的脑袋:“现在我们可以去实战了,小送怕不怕?” 摇头,奚送嘿嘿一笑:“有什么好怕?这种东西如果有危险降临,鹊仙会保护我们的。” “原来你们意在此处?”立夏挑眉,笑完两手抱怀说道:“整个宫殿都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处处都藏着杀机。我没有探索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你们如果真的要去,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我没办法保护你们。” “没关系的立夫子,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啦。”奚送说。 立夏点头,三人就此分开。 见他翻身往下面去,奚送连忙说了一句话,以此来保护立夏平安归来。 见状范虚夷只笑:“小送怎么知道立夫子要去下面?” “立夫子对于襄王夫妇的事情耿耿于怀,我觉得,如果他不亲眼看个究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奚送连忙拉住范虚夷的手:“可是现在咱们要怎么过去啊?我不会飞,许一哥哥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可能会非常吃力……” “小送不是拖油瓶。”范虚夷说,语毕一手抱着她,起身就往目标房间去。 站在狭窄的走廊里,二人一眼就看见门上细微的机关按钮。 门缝里夹着一根弦。 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如果直接推开门的话,必定要死。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在开门之前,奚送这么说。 范虚夷静静聆听。 她道:“能下到这儿来的人,都是具有洞察力和丰富的经验的,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被这门上的机关难倒,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躲到一边。” “但襄王能做出这些东西,怎么会想不到这一步?” “其实我刚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经过小送这么一说,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许一哥哥相信我的判断吗?”奚送站定在门口抬头看着范虚夷,范虚夷冲她笑:“我永远相信小送。” 说罢他一把推开门,嗖的一声,利剑便从两侧的窗户捅了出来,就连廊顶都是粗细长短不一的锐器。 “这个襄王……还挺狠。”奚送牙关打颤。 和一个死人斗智斗勇,真不赖。 “小送果然聪明。”范虚夷摸摸她,听着奚送的嘿嘿笑,他站在原地开始观察内部。 房间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可恶,连基本情况都看不到,怎么闯嘛。”奚送咕哝道。 “或许这就是‘问心阵’的由来。”范虚夷安慰她说。 “要不再看一眼机关阵法图上是怎么说的?” “正有此意。” 蹲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机关阵法图上的内容,范虚夷总算理清了一些思路。 原来这个问心阵,里面会有一种特殊的毒气,能让人看见最可怕的一面,稍有不慎就会被攻心而亡。 只不过里面是什么机关,图上没有说明。 看着范虚夷平静的面庞,奚送不由得有些心慌。 自己害怕的东西可太多了,万一遇到什么不好的岂不是要连累范虚夷? “不许胡思乱想。”范虚夷笑。 “……又偷听我的心里话。” “我知道错了。” 起身之前,奚送看见走廊上的纹路,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纹路好整齐,好像这个狭窄的走廊原来是从这些纹路上断掉的一样。” 说完这话奚送就后悔了。 乌鸦嘴!! “这好像不是纹路……是裂痕!”范虚夷话音刚落脚下一块就松动,二人第一时间冲进房间,转身的时候便看见走廊整个都掉下去了! 是心惊肉跳。 奚送现在汗毛倒数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如果刚才范虚夷反应慢一些,他们现在已经摔下去成铁刺上的肉泥饼了。 …… 好香。 这是什么味道? 奚送耸耸鼻尖,突然想起来范虚夷说这里面有毒气,连忙捂住口鼻。 “小送别怕,我找到烛台了。”范虚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奚送回头。 第159章 要命的机关阵 暗叫一声不好,奚送屏住呼吸问向夏:“夫子,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立夏半晌无话。 唯一能让奚送和范虚夷察觉到的,只有他越发严肃的脸色了。 良久,立夏开口: “这上面说的东西,和这座宫殿里的某些东西能对上号。” 范虚夷停顿几秒,很快便问: “是不是上面的图腾对上了?” 立夏点头。 奚送只感到通身发麻。 脚下踩着的,是大衍皇朝神秘兮兮高深莫测的襄王陵地宫。 手里拿着的,是大周立足百年名震天下的墨家机关阵法图。 这两者之间要说没关系,那还真得好好寻找蛛丝马迹从上面找出什么证据来证明了。 “这些图腾,我在这七层宫殿里的某些房间门上看到过。但房门上都设着机关,我不敢轻易进去任何一间查探。” 立夏说,语毕看了看已经睡着的大家,对向范虚夷和奚送: “看来是时候下去看看了。” “我在下到最底层的时候,大殿中央放着一只巨大的棺椁,周围全是和这册子上一模一样的图腾,当时我只以为这些图腾和这七层里房间上的图腾是有什么对应关系的,类似于一种殉葬,但没想到这种图腾会出现在墨家机关阵法图上。” 说到这里,立夏沉默了一会儿,将机关阵法图收起来,又对范虚夷和奚送说道: “再等半个时辰我们就下去。” “为什么要等半个时辰?”奚送不理解。 如果只是单纯的不想带着大家一起,现在就可以行动。 难道底下还有什么和外面差不多的东西,需要等它们自己消散了才可以? 立夏的解释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下面的东西很危险,第一层就是满满的毒气,但一到子夜时分就会自动消失,不过随即而来的,是一群很奇怪的东西,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能确定是什么。” “粽子?”奚送脱口而出一句这话,让范虚夷和立夏都愣住。 什么是粽子? 僵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连忙解释:“鬼……” “这就玄乎了。”立夏忽然笑起来,随后摸了摸奚送已经松掉的小辫子,说: “这里面的东西会走路,每次成群结队的走动,在底下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不过它们从来都不会上来,多半是和里面的毒气有关系。” 那不就是粽子? 奚送愕然。 她现在根本就不想下去。 本来以为某墓笔记要照进现实的她,还是非常激动的。 但现在某墓笔记真照进现实,她觉得这根本就是恐怖降临。 “是机关。”范虚夷开口。 说完他安抚了一会儿奚送才对立夏说:“我在查阅资料的时候,看见过一种机关阵法。那是模仿人做出来的东西,不过它们体内都装置着特殊的枢纽,需要被催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动的。” “现在看来,那些所谓的毒气,和催动它们的东西是有很大的关联的。” 听到这话奚送长出了一口气。 虽然自己是喜鹊小仙投胎来的,不得不承认世上真的有鬼神,但是! 不要让自己遇上就万事大吉了。 “小送不必害怕,真正遇到危险的时候,天上最聪明可爱的鹊仙会保护我们的。” 范虚夷忽然低头看着奚送。 看着他笑眯眯的表情,奚送心里一咯噔。 “许一哥哥说什么呢?世界上怎么会有神仙……况且鹊仙都是给牛郎织女搭桥的,怎么可能保护我们……” 【鹊仙也怕鬼,勿cue。】 然而范虚夷投在她身上的目光并没有收回去,反而还放肆了不少。 明亮的星眸之中,此时外泄了不少狡猾。 “许一哥哥还有什么问题吗?” 【敢不相信我?我分分钟咒死你。】 听着她双重的言语,范虚夷抬手就是一个爆栗子在她脑门:“小送又在调皮了。” 说完他第n次拎小鸡似的将奚送衣领拎着,带着她回了火旁烤着。 按着她的小脑瓜在怀里:“睡觉。” “可是小送不困~” 【想趁我睡着自己下去溜达?想得美。】 “嗯?”范虚夷眉头轻挑,捏捏她的小脸:“当真不困?” 奚送假装乖巧点头。 “那就惨了,我本来打算一会儿带着小送一起的,可你不休息,我担心下去之后你体力不支。干脆我把奚冀叫醒陪着你在上头,带朱婷婷下去好了。” “啊~我突然困了。” 奚送演技拙劣的打了个哈欠,趴在范虚夷怀里就睡了。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里,范虚夷耳根子就没清净过。 【威胁我是?】 【臭小子居然敢对姑奶奶我使激将法?】 【不想带我是?】 【好家伙,还拿朱婷婷出来恐吓我,搞得我真稀罕你似的。】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小侯爷?我还镇国公之女呢,我大爹还是武林盟主呢,我二爹还是懿王呢,我三爹还将军呢……】 【我说心里话他该不会听见了?可是这么长时间他都没打我欸。】 【应该听不见?呸。】 【乌龟王八蛋。】 【敢拿朱婷婷威胁我?我又不喜欢他,他搞什么飞机?】 【……我要是被他发现没睡着,他该不会真的带朱婷婷去?】 【我突然就困了。】 是熟悉的聒噪。 范虚夷只笑。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奚送还真睡着了。 范虚夷抱着她跟在立夏身后,从一扇门穿过去,一股阴风扑面而来。 咔哒咔哒的响声将奚送吵醒。 从范虚夷怀里扭头看去,她瞬间不瞌睡了。 果然是七层不错。 但…… 狭窄的走廊只够站一人。 没有围栏,没有楼梯。 只有拴在七根柱子上的大铁链,连着的石台悬浮在空中。 巨大的石台上什么都没有,但要想从这里看到下一层,就必须从这层石台上跳到下一层才好。 且每一层石台,都巧妙的将各个方向围住,不管从哪里都看不见下一层。 只隐隐的看见下一层石台的铁链在不断地晃动。 “这要怎么下去?”奚送脸色惨白。 七层楼可不低了。 而且这座宫殿,每一层的高度最少都有五六米。 要是一个不小心摔下去,必死无疑。 更别提最底下的地板上竖着一层密密麻麻的铁刺。 “靠铁链走过去吗?”她小声问道。 “不,铁链上有机关,不能试图从那里经过。” 范虚夷说,然后将目光投在铁链拴着的柱子上。 铁链是内嵌在柱子里的。 奚送忽然觉得心惊肉跳。 一般人的脑回路都是和自己这样,认为顺着链子下去就好。 可如果真上了链子触发了机关,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不错,我们想下去必须跳过去。” 立夏说。 语毕他将奚送从范虚夷怀里接过来,摸摸脑袋:“小送确定要下去?” “恐怕不带上小送是不行的。” 范虚夷笑。 小家伙的本事,在底下可是会派上用场的。 “许一哥哥在打量什么我可是知道的哦。”临出发前,奚送这么跟范虚夷说道。 两人相视一笑,无言。 “你能吗?”立夏问范虚夷。 范虚夷只将宽大的袖子绑好在胳膊上,笑了笑方说: “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有了他这句话立夏彻底放下心了。 抱着奚送,立夏轻身一跃便去了第一层石台上,站稳,他对范虚夷招招手,范虚夷当即动身。 在奚送看来,范虚夷一个十一岁的少年,轻功这样好,往后估计又是个大佬。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下去?”她问。 要是下去,估计得往下翻。 可带着自己这么个拖油瓶的话,难度系数又猛飚了十个度。 “我们需要去房间里。”范虚夷说。 立夏也有些没搞明白。 “不是先下去查看那些图腾吗?” “多半是机关。”范虚夷说,语毕蹲在地上敲了敲地面,里面的咔咔响动更清晰了。 原来这个石台就是机关。 奚送仿佛已经看到这石台里面的大大小小的齿轮了。 真有意思。 “既然墨家机关阵法图上先说的是这个所谓问心阵,那我们就先去这一关闯闯看。” 范虚夷淡笑过后将这一层的房间都环顾一遍,最后找到和机关阵法图上对应的图腾,摸摸奚送的脑袋:“现在我们可以去实战了,小送怕不怕?” 摇头,奚送嘿嘿一笑:“有什么好怕?这种东西如果有危险降临,鹊仙会保护我们的。” “原来你们意在此处?”立夏挑眉,笑完两手抱怀说道:“整个宫殿都是一个巨大的机关,处处都藏着杀机。我没有探索这方面的经验,所以你们如果真的要去,我是帮不上什么忙的,我没办法保护你们。” “没关系的立夫子,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啦。”奚送说。 立夏点头,三人就此分开。 见他翻身往下面去,奚送连忙说了一句话,以此来保护立夏平安归来。 见状范虚夷只笑:“小送怎么知道立夫子要去下面?” “立夫子对于襄王夫妇的事情耿耿于怀,我觉得,如果他不亲眼看个究竟,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说完奚送连忙拉住范虚夷的手:“可是现在咱们要怎么过去啊?我不会飞,许一哥哥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可能会非常吃力……” “小送不是拖油瓶。”范虚夷说,语毕一手抱着她,起身就往目标房间去。 站在狭窄的走廊里,二人一眼就看见门上细微的机关按钮。 门缝里夹着一根弦。 不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如果直接推开门的话,必定要死。 “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在开门之前,奚送这么说。 范虚夷静静聆听。 她道:“能下到这儿来的人,都是具有洞察力和丰富的经验的,所以他们一定不会被这门上的机关难倒,接下来他们要做的,是躲到一边。” “但襄王能做出这些东西,怎么会想不到这一步?” “其实我刚才总觉得哪里怪怪的,经过小送这么一说,确实有很大的问题。” “许一哥哥相信我的判断吗?”奚送站定在门口抬头看着范虚夷,范虚夷冲她笑:“我永远相信小送。” 说罢他一把推开门,嗖的一声,利剑便从两侧的窗户捅了出来,就连廊顶都是粗细长短不一的锐器。 “这个襄王……还挺狠。”奚送牙关打颤。 和一个死人斗智斗勇,真不赖。 “小送果然聪明。”范虚夷摸摸她,听着奚送的嘿嘿笑,他站在原地开始观察内部。 房间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 “可恶,连基本情况都看不到,怎么闯嘛。”奚送咕哝道。 “或许这就是‘问心阵’的由来。”范虚夷安慰她说。 “要不再看一眼机关阵法图上是怎么说的?” “正有此意。” 蹲在门口看了好一会儿机关阵法图上的内容,范虚夷总算理清了一些思路。 原来这个问心阵,里面会有一种特殊的毒气,能让人看见最可怕的一面,稍有不慎就会被攻心而亡。 只不过里面是什么机关,图上没有说明。 看着范虚夷平静的面庞,奚送不由得有些心慌。 自己害怕的东西可太多了,万一遇到什么不好的岂不是要连累范虚夷? “不许胡思乱想。”范虚夷笑。 “……又偷听我的心里话。” “我知道错了。” 起身之前,奚送看见走廊上的纹路,不禁觉得有些奇怪:“这个纹路好整齐,好像这个狭窄的走廊原来是从这些纹路上断掉的一样。” 说完这话奚送就后悔了。 乌鸦嘴!! “这好像不是纹路……是裂痕!”范虚夷话音刚落脚下一块就松动,二人第一时间冲进房间,转身的时候便看见走廊整个都掉下去了! 是心惊肉跳。 奚送现在汗毛倒数根本不敢多说一句话。 如果刚才范虚夷反应慢一些,他们现在已经摔下去成铁刺上的肉泥饼了。 …… 好香。 这是什么味道? 奚送耸耸鼻尖,突然想起来范虚夷说这里面有毒气,连忙捂住口鼻。 “小送别怕,我找到烛台了。”范虚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奚送回头。 第160章 范虚夷掌着灯走过来,拉起她拍拍身上的灰,将烛台交到她手里才道: “不能再分神了,这里面可是非常危险的。” 奚送乖乖点头,拉紧范虚夷的手:“我刚才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道,会不会这就是毒气?我们还是尽量憋着气。” “是前面案台上的香炉,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异样。”范虚夷说道。 “那我们往哪边走?”奚送问。 “前面。” 跟着身边人一路往前走,奚送一路上神经兮兮的。 她总时不时的回头往后面看。 “许一哥哥,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我身后……”她慌张的说道。 “别自己吓自己。” “嗯……” 这个房间似乎很大。 奚送跟范虚夷往前走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不过也什么都没有遇到。 【好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压的我喘不过气了……】 【到底是哪里……】 越往前走,奚送越觉得不对劲。 突然,她停下步子。 范虚夷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我的东西好像落在后面了,许一哥哥陪我去捡?” 烛台的微光打在范虚夷脸上,显得他很冷漠。 【这人绝对不是范虚夷!我被蛊了!】 范虚夷不会这么冷淡,不会在自己害怕的时候让自己别乱想! 感受着身边人冰凉到有些刺骨的体温,奚送强作镇定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笑道: “许一哥哥如果不愿意,在这里等我好了。” 说完她就要跑,却被一股蛮力搂住脖子狠狠的往后拖去,疯狂在心里喊着自己的毒奶,奚送被扔在地上。 再睁眼,是在灵堂里!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正要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大了很多。 现在变成大人了! “敢拿幻境吓唬我?”奚送咬牙怒骂。 她现在完全不害怕了。 “小恩。”一声呼唤,让她恶狠狠回头,谁知却看见后屋跑出来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 奚送没认出来这是谁。 “快跑……跑……”男子说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没起来。 口中的血很快将他半张脸浸泡起来。 跑? 这是哪门子的可怕之处? 奚送皱眉。 难道要诈尸? 带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她离开灵堂下意识的跑动,谁知刚穿过花园就被一群官兵拦住去路: “奚家大小姐在这里!” “你还敢跑!” 一个官兵上前拉住她就是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让奚送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飞升考试里的幻境也没逼真到这个程度,怎么…… “押走。”清冷又低沉的声音从头顶炸开,奚送看过对方的云纹靴,顺着他的织金月白袍,抬头看去。 “许一哥哥?”她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尽管眼前人不是以往的少年郎,但他的神韵和底子还是少年时的模样。 “奚恩,你刺杀太子逃婚,如今拒捕,该当何罪。” 范虚夷问。 奚送楞了一下,很快从这场幻境里跳出来:“呸!什么狗屁太子?” “放肆!”范虚夷给了她一耳光。 骂了句脏话,奚送小脾气上头,从官兵手里挣扎出来,拔刀就将眼前人捅了。 瞬时,眼前又是一片黑。 “小送!小送!”范虚夷的声音在不远处呼唤。 奚送摸黑寻着声音往前找去,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她脚下步子也快了不少。 “许一哥哥我在这里!” “小送!” 一个黑影从一处跑来,将奚送抱在怀里就是一顿上下检查:“小送可有受伤?” “没有!我刚才出现幻觉被一个假的你带走了,你去哪里了呀?明明咱们都在门口来着,结果你突然就不见了。” 奚送抓着范虚夷的手问。 “一定是被毒气影响到了。我也是进门后立刻就找不到你了,走,我们快出去!” “……好!” 奚送答应下来,在跟着身边人一路狂奔到门口的时候,一把扯住门框,那人当场从走廊跳下去。 眼泪啪嗒一下就滚下来。 奚送粗喘着气,小手将门框拽的死死的。 如果不是记得进来是为了闯问心阵,她真要跟着那人从这儿跳下去了。 忽然,冷手抓住奚送的手,奚送心里一惊,回头。 范虚夷盯着她迟疑了两秒,一把将她拉回来。 蹲下抱着她,范虚夷开口:“对不起小送,我被骗到了。”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奚送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没吭声。 “疼不疼。” “疼。” 听到这话奚送小嘴一瘪抱住范虚夷,哼哼唧唧的就撒起娇:“这个什么鬼东西毒气也太厉害了些,我接连被骗了两次。” “那我就比较吃亏了,我被骗了四次。”范虚夷笑道。 闻言奚送贴在他耳边就道了句:“笨死了。” 转而她又咯咯一笑:“你都遇见什么了?” “我先是看到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后面反应过来不对劲,然后就出现了幻觉,看见小送被送上十六抬的大红花轿,我却不是新郎官儿。之后假的你主动找到我,骗我说要带我去安全的地方,我差点中了机关,后面又是一个假的你,骗着我到了牌位前面,我又差点上当,最后听见你在哭,我这次险些又被骗到。” 说完这些范虚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里面的假人比小送本人还能行骗。” “哼,许一哥哥被骗那么多次还好意思说。” 说完奚送嘿嘿又道:“说起来,十六抬的大红花轿,难道不是嫁给皇室了?看来许一哥哥看见的和我看见的还能串起来呢。” 一听这话范虚夷急了:“小送看见什么了?” “我嫁给太子了。”奚送洋洋得意的说,又噗呲笑起来:“不过我看得到的是我被抄家了,许一哥哥亲口说我刺杀太子逃婚。” “可恶,我居然会让小送嫁给太子,还反过来捉拿你?太可恶了。” “哼,你还打我了呢!好疼的一巴掌!”奚送故意生气。 “给小送揉揉,是哪边脸被打了?来日我见到范虚夷那个混蛋一定要帮小送打回来!” “不打回来是小狗!” “让小送亲自打回去!” 两人越说越起劲儿,不一会儿就在里头笑得跟什么似的。 “看来这个问心阵的套路是一样的。”范虚夷说,“它会让人出现幻觉,跟随铁甲人前进,但实际上一直在原地徘徊,给人营造出永远也走不到头的感觉。” “接下来,它会让人进入幻境,如果不能从这里面脱离,就会一直在幻境里待下去。接下来出现的铁甲人,会引领着人不断的去死。” “所以只要能认清楚幻境和现实,就不会有什么难度了。” 奚送点头表示认同。 做这个问心阵的人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幻境会出现两个小孩长大后的模样。 谁会鬼迷心窍到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就离谱。 【不过说起来,许一哥哥长大之后还挺帅……呲溜!颜狗表示爱了!】 【那个叫我快跑的应该是哥哥?哇,长大后好清秀,是块探花郎的料子!】 【突然有点好奇李小牛和二妮长大是什么模样。】 “不许好奇。”范虚夷说。 小家伙为什么总对李小牛有一种执念? “走?再进去逛逛。”奚送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范虚夷闻言浅笑一阵,两人就这般进去了。 进去没多久,他们果然像第一次经历时的流程经历了一遍,但因为他们心如明镜,所有难题都没有难道他们。 随着问心阵的机关都被解开,房间里的灯亮了。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这里面除了一些机关按钮,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这就是问心阵。”奚送感慨。 难倒人的不是阵法,是心里的恐惧。 “看起来好简单哦,许一哥哥有把握了吗?”她笑道。 “嗯,只要小送在,我就有把握再快一点破解这种机关阵法了。” 说完,范虚夷带着奚送来到墙壁的按钮前将其按下去。 只听轰隆一声响动,墙往一边缩去,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道石门。 “这是什么?”奚送皱眉。 “应该是内廊。”范虚夷回答。 说完范虚夷让奚送先在原地等着,自己上前去到门口观察了一阵。 确定什么机关危险都没有,才回来抱着奚送一起进去了。 “好黑。”奚送说。 “不怕,我在的。”范虚夷轻声回应。 内廊左右两边都可通行,两人斟酌了半天,最后由范虚夷决定走左边。 死死的抓紧范虚夷的衣领,奚送将脑袋抵在他侧脸底下,半天不敢动弹。 这里面黑不拉几的,时不时还有一股子阴风吹进来,阴森森的真是吓死个人。 范虚夷本来是一手抱着她的。 但见她如此,索性两手将她抱紧,给她不少安全感。 “有风吹进来,就证明是有通风口的。”范虚夷说。 奚送点头:“那如果我们过去之后发现那边的门也要像刚才那样才能打开,咱们是不是就被困死了?” 狭窄的走廊已经断掉了,想离开房间就得往石台上跳,可第二层石台上全是机关人,那些大家伙一拳就能把自己交代在那儿,怎么敢上去交手? 可若要上到第一层去,范虚夷一人尚且有些难度,更别说要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了。 “不会,石门既然打开,就证明是襄王想引着我们进到下一个全套里,他怎么会不给我们留门。” 范虚夷笑说。 断掉走廊,是想断了来人的后路。 一般来说,一条没有退步的后路和一扇敞开的前路,没有人会选择放弃这个好机会。 “就是不知道那个大坏蛋下一关又准备着什么‘好’东西,而且这个襄王,我们还不能通过正常人的思维去猜想他设下的陷阱,一不留神就要命丧黄泉给他陪葬的。” 说完奚送毫不犹豫的发动毒奶技能给自己和范虚夷以及墓穴地下的立夏叠了一层buff。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样一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心想着,奚送换了个姿势趴着。 只是这条路实在长的离谱,在范虚夷时不时地安慰之下,奚送突然觉得有些困。 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噗噗噗!” “所以侯爷确实是想杀了我的?”醒后的胥昇在听过奚小送复述发生的事情后,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了。 奚小送轻叹一口气,慢悠悠的点头。 她现在根本不想说话,因为胥昇是范虚夷自愿“分割”送给自己的,既如此的话,策反他还有什么用? 目前她已经完全没有兴许胡编乱造坏人心智了。 “俗话说得好,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可以考虑换个主子了,或者远走高飞,反正怎么样都可以,随你的便。”奚小送郁郁寡欢的说。 当初决定策反胥昇的时候不过也就是为了培养一个范虚夷的仇人罢了,现在看来他没有多余的利用价值,也没有足够的脑子和自己并肩作战,那留下他在自己身边的意义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有些懊恼,为什么像初念一样聪明的伙伴那么少? “罢了,侯爷既然已经想让我死,我再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他能准你救我并收我,便说明我彻底没了用处。难为你费心了。” 丢下这么几句话,胥昇拱手之后便转身走了。 奚小送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也低估了他的脑子。 反过来倒对自己留下一抹自嘲。 自己这般笼子里的雀儿,有什么好嘲笑别人的?今日胥昇是弃子,但他可以跳出这个棋盘成为自由人,那明日、后日,明年后年,自己又能追上他几步? 胥昇到了范虚夷书房,范虚夷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看来,对方这会儿正应该接受奚小送的洗脑才对,怎么这么快来了? 还是说奚小送已经给对方灌输了什么邪念,让这厮来行动了? 压下诸多猜想的范虚夷,怎么也没想到胥昇跪下开口的第一句是请辞。 “侯爷,属下想要拜别您,已经求得了夫人的同意,求您恩准。”胥昇如此的开门见山,让范虚夷足足吃了一惊。 第160章 范虚夷掌着灯走过来,拉起她拍拍身上的灰,将烛台交到她手里才道: “不能再分神了,这里面可是非常危险的。” 奚送乖乖点头,拉紧范虚夷的手:“我刚才闻到了一股香香的味道,会不会这就是毒气?我们还是尽量憋着气。” “是前面案台上的香炉,我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异样。”范虚夷说道。 “那我们往哪边走?”奚送问。 “前面。” 跟着身边人一路往前走,奚送一路上神经兮兮的。 她总时不时的回头往后面看。 “许一哥哥,我总觉得好像有人在我身后……”她慌张的说道。 “别自己吓自己。” “嗯……” 这个房间似乎很大。 奚送跟范虚夷往前走了很久都没有停下来。 不过也什么都没有遇到。 【好奇怪,这种奇怪的感觉……好像压的我喘不过气了……】 【到底是哪里……】 越往前走,奚送越觉得不对劲。 突然,她停下步子。 范虚夷也跟着停下:“怎么了。” “我的东西好像落在后面了,许一哥哥陪我去捡?” 烛台的微光打在范虚夷脸上,显得他很冷漠。 【这人绝对不是范虚夷!我被蛊了!】 范虚夷不会这么冷淡,不会在自己害怕的时候让自己别乱想! 感受着身边人冰凉到有些刺骨的体温,奚送强作镇定让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笑道: “许一哥哥如果不愿意,在这里等我好了。” 说完她就要跑,却被一股蛮力搂住脖子狠狠的往后拖去,疯狂在心里喊着自己的毒奶,奚送被扔在地上。 再睁眼,是在灵堂里! 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她正要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大了很多。 现在变成大人了! “敢拿幻境吓唬我?”奚送咬牙怒骂。 她现在完全不害怕了。 “小恩。”一声呼唤,让她恶狠狠回头,谁知却看见后屋跑出来一个青年模样的男子。 奚送没认出来这是谁。 “快跑……跑……”男子说完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再没起来。 口中的血很快将他半张脸浸泡起来。 跑? 这是哪门子的可怕之处? 奚送皱眉。 难道要诈尸? 带着不切实际的想法,她离开灵堂下意识的跑动,谁知刚穿过花园就被一群官兵拦住去路: “奚家大小姐在这里!” “你还敢跑!” 一个官兵上前拉住她就是一巴掌。 火辣辣的疼让奚送有些不知所措。 当初飞升考试里的幻境也没逼真到这个程度,怎么…… “押走。”清冷又低沉的声音从头顶炸开,奚送看过对方的云纹靴,顺着他的织金月白袍,抬头看去。 “许一哥哥?”她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尽管眼前人不是以往的少年郎,但他的神韵和底子还是少年时的模样。 “奚恩,你刺杀太子逃婚,如今拒捕,该当何罪。” 范虚夷问。 奚送楞了一下,很快从这场幻境里跳出来:“呸!什么狗屁太子?” “放肆!”范虚夷给了她一耳光。 骂了句脏话,奚送小脾气上头,从官兵手里挣扎出来,拔刀就将眼前人捅了。 瞬时,眼前又是一片黑。 “小送!小送!”范虚夷的声音在不远处呼唤。 奚送摸黑寻着声音往前找去,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她脚下步子也快了不少。 “许一哥哥我在这里!” “小送!” 一个黑影从一处跑来,将奚送抱在怀里就是一顿上下检查:“小送可有受伤?” “没有!我刚才出现幻觉被一个假的你带走了,你去哪里了呀?明明咱们都在门口来着,结果你突然就不见了。” 奚送抓着范虚夷的手问。 “一定是被毒气影响到了。我也是进门后立刻就找不到你了,走,我们快出去!” “……好!” 奚送答应下来,在跟着身边人一路狂奔到门口的时候,一把扯住门框,那人当场从走廊跳下去。 眼泪啪嗒一下就滚下来。 奚送粗喘着气,小手将门框拽的死死的。 如果不是记得进来是为了闯问心阵,她真要跟着那人从这儿跳下去了。 忽然,冷手抓住奚送的手,奚送心里一惊,回头。 范虚夷盯着她迟疑了两秒,一把将她拉回来。 蹲下抱着她,范虚夷开口:“对不起小送,我被骗到了。” 闻着他身上淡淡的香气,奚送一口咬在他肩膀上,他没吭声。 “疼不疼。” “疼。” 听到这话奚送小嘴一瘪抱住范虚夷,哼哼唧唧的就撒起娇:“这个什么鬼东西毒气也太厉害了些,我接连被骗了两次。” “那我就比较吃亏了,我被骗了四次。”范虚夷笑道。 闻言奚送贴在他耳边就道了句:“笨死了。” 转而她又咯咯一笑:“你都遇见什么了?” “我先是看到你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我后面反应过来不对劲,然后就出现了幻觉,看见小送被送上十六抬的大红花轿,我却不是新郎官儿。之后假的你主动找到我,骗我说要带我去安全的地方,我差点中了机关,后面又是一个假的你,骗着我到了牌位前面,我又差点上当,最后听见你在哭,我这次险些又被骗到。” 说完这些范虚夷不禁觉得有些好笑:“看来这里面的假人比小送本人还能行骗。” “哼,许一哥哥被骗那么多次还好意思说。” 说完奚送嘿嘿又道:“说起来,十六抬的大红花轿,难道不是嫁给皇室了?看来许一哥哥看见的和我看见的还能串起来呢。” 一听这话范虚夷急了:“小送看见什么了?” “我嫁给太子了。”奚送洋洋得意的说,又噗呲笑起来:“不过我看得到的是我被抄家了,许一哥哥亲口说我刺杀太子逃婚。” “可恶,我居然会让小送嫁给太子,还反过来捉拿你?太可恶了。” “哼,你还打我了呢!好疼的一巴掌!”奚送故意生气。 “给小送揉揉,是哪边脸被打了?来日我见到范虚夷那个混蛋一定要帮小送打回来!” “不打回来是小狗!” “让小送亲自打回去!” 两人越说越起劲儿,不一会儿就在里头笑得跟什么似的。 “看来这个问心阵的套路是一样的。”范虚夷说,“它会让人出现幻觉,跟随铁甲人前进,但实际上一直在原地徘徊,给人营造出永远也走不到头的感觉。” “接下来,它会让人进入幻境,如果不能从这里面脱离,就会一直在幻境里待下去。接下来出现的铁甲人,会引领着人不断的去死。” “所以只要能认清楚幻境和现实,就不会有什么难度了。” 奚送点头表示认同。 做这个问心阵的人可能做梦也想不到,幻境会出现两个小孩长大后的模样。 谁会鬼迷心窍到连自己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了? 就离谱。 【不过说起来,许一哥哥长大之后还挺帅……呲溜!颜狗表示爱了!】 【那个叫我快跑的应该是哥哥?哇,长大后好清秀,是块探花郎的料子!】 【突然有点好奇李小牛和二妮长大是什么模样。】 “不许好奇。”范虚夷说。 小家伙为什么总对李小牛有一种执念? “走?再进去逛逛。”奚送假装没听到这句话。 范虚夷闻言浅笑一阵,两人就这般进去了。 进去没多久,他们果然像第一次经历时的流程经历了一遍,但因为他们心如明镜,所有难题都没有难道他们。 随着问心阵的机关都被解开,房间里的灯亮了。 呈现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这里面除了一些机关按钮,什么都没有了。 “原来这就是问心阵。”奚送感慨。 难倒人的不是阵法,是心里的恐惧。 “看起来好简单哦,许一哥哥有把握了吗?”她笑道。 “嗯,只要小送在,我就有把握再快一点破解这种机关阵法了。” 说完,范虚夷带着奚送来到墙壁的按钮前将其按下去。 只听轰隆一声响动,墙往一边缩去,不一会儿,就出现了一道石门。 “这是什么?”奚送皱眉。 “应该是内廊。”范虚夷回答。 说完范虚夷让奚送先在原地等着,自己上前去到门口观察了一阵。 确定什么机关危险都没有,才回来抱着奚送一起进去了。 “好黑。”奚送说。 “不怕,我在的。”范虚夷轻声回应。 内廊左右两边都可通行,两人斟酌了半天,最后由范虚夷决定走左边。 死死的抓紧范虚夷的衣领,奚送将脑袋抵在他侧脸底下,半天不敢动弹。 这里面黑不拉几的,时不时还有一股子阴风吹进来,阴森森的真是吓死个人。 范虚夷本来是一手抱着她的。 但见她如此,索性两手将她抱紧,给她不少安全感。 “有风吹进来,就证明是有通风口的。”范虚夷说。 奚送点头:“那如果我们过去之后发现那边的门也要像刚才那样才能打开,咱们是不是就被困死了?” 狭窄的走廊已经断掉了,想离开房间就得往石台上跳,可第二层石台上全是机关人,那些大家伙一拳就能把自己交代在那儿,怎么敢上去交手? 可若要上到第一层去,范虚夷一人尚且有些难度,更别说要带着她这个拖油瓶了。 “不会,石门既然打开,就证明是襄王想引着我们进到下一个全套里,他怎么会不给我们留门。” 范虚夷笑说。 断掉走廊,是想断了来人的后路。 一般来说,一条没有退步的后路和一扇敞开的前路,没有人会选择放弃这个好机会。 “就是不知道那个大坏蛋下一关又准备着什么‘好’东西,而且这个襄王,我们还不能通过正常人的思维去猜想他设下的陷阱,一不留神就要命丧黄泉给他陪葬的。” 说完奚送毫不犹豫的发动毒奶技能给自己和范虚夷以及墓穴地下的立夏叠了一层buff。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这样一来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心想着,奚送换了个姿势趴着。 只是这条路实在长的离谱,在范虚夷时不时地安慰之下,奚送突然觉得有些困。 张嘴,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噗噗噗!” “所以侯爷确实是想杀了我的?”醒后的胥昇在听过奚小送复述发生的事情后,第一反应便是这个了。 奚小送轻叹一口气,慢悠悠的点头。 她现在根本不想说话,因为胥昇是范虚夷自愿“分割”送给自己的,既如此的话,策反他还有什么用? 目前她已经完全没有兴许胡编乱造坏人心智了。 “俗话说得好,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你可以考虑换个主子了,或者远走高飞,反正怎么样都可以,随你的便。”奚小送郁郁寡欢的说。 当初决定策反胥昇的时候不过也就是为了培养一个范虚夷的仇人罢了,现在看来他没有多余的利用价值,也没有足够的脑子和自己并肩作战,那留下他在自己身边的意义是什么? 想到这里她不禁又有些懊恼,为什么像初念一样聪明的伙伴那么少? “罢了,侯爷既然已经想让我死,我再留下来也没什么必要,他能准你救我并收我,便说明我彻底没了用处。难为你费心了。” 丢下这么几句话,胥昇拱手之后便转身走了。 奚小送没想到他会这样直接,也低估了他的脑子。 反过来倒对自己留下一抹自嘲。 自己这般笼子里的雀儿,有什么好嘲笑别人的?今日胥昇是弃子,但他可以跳出这个棋盘成为自由人,那明日、后日,明年后年,自己又能追上他几步? 胥昇到了范虚夷书房,范虚夷有些奇怪,因为在他看来,对方这会儿正应该接受奚小送的洗脑才对,怎么这么快来了? 还是说奚小送已经给对方灌输了什么邪念,让这厮来行动了? 压下诸多猜想的范虚夷,怎么也没想到胥昇跪下开口的第一句是请辞。 “侯爷,属下想要拜别您,已经求得了夫人的同意,求您恩准。”胥昇如此的开门见山,让范虚夷足足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