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重点中学的故事》


 第1章 开学伊始

    金风送爽，天高云淡。每当我又感受到这样清凉的气息，又看到金黄的落叶开始飘起，我就知道，九月又来了，金秋又到了，又该开学啦。
    说实在的，就今年的这个暑假，真的是让我很难受很煎熬，那样可怕的闷蒸，那样酷热的暑气，还有那无聊的一天天，一日日，全天都是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太没意思了。我这个人，自律能力极差，如若是生活在一个集体里，有领导们的分派，有督学们不停的催促，有叮铃铃那急促的上课铃声，我保证能够意气风发，精神百倍地走进课堂，保质保量地完成每一节好课。但这一下就给我了两个月的闲假，一下没有了方向，我倒是很痛苦很失落了，也不知道自己天天该干点什么，不过还好，我倒是爱好写诗和下象棋，这两个月里没少了下象棋，天天没事就上网下象棋，总算是靠这两个爱好，支撑过了这两个月艰难无助的暑期。
    不过还好，这一切的一切，都过去了，我又开学了，我又回到我自己的岗位上了，我又能听到那叮铃铃的上课铃声了，我又能看到那一张张可爱的、稚嫩的、充满了阳光的学生们的小脸蛋了，所以，开学的第一天，我几乎是唱着歌一般地回到了单位。
    我们这里是北方一所很普通的城市，这两年随着时代的飞速发展，这所城市似乎也象气吹的一般急剧膨胀扩大，由原来的只有十几万人口的小城，一跃而变成了拥有五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由于城市发展的太快，有很多的配套措施还来不及跟上。比如教育。偌大的一个五百万人口的大都市，中学却只有四十五所，教育资源严重的不够用，可以说哪所学校都是爆满，我所在的市三十八中学，本身就是重点院校，再加上城市人口的急剧增多，现在班容量大得惊人。哪个班几乎都在八十多、九十多、甚至一百多学生。不过这对于我来说也没什么，大班容量教学自有大班容量教学的办法，渐渐地，现在我也适应了。
    开学伊始，学校高层安排，让我教新初一的（1）、（2）班，我倒是没什么，这些都无所谓，对于我这个职业老师来说，只要能让我走上讲台，拿起粉笔讲上课，教哪个班都是一样的，但对于班主任、对于学生们是不一样的，一听说是我教他们，每个人都是一阵欢呼！
    这个不足为奇，因为随着时代的发展，每个人都在选择着最优质的教育。我虽然只是个语文教师，不属于行政高层，是很普通的一个凡人，但由于我的才华，我的名气，一直以来我却都是三十八中的“抢手货”，所以这两个班的老师得到了我做他们的搭档，都是兴奋不已，这纯属正常。
    不过这个“临时决定”只延续到了下午，在傍晚时，学校高层又做出了新的决定，让我教新初一的（11）、（12）班，还是教2个，但班级变了。原因是这（11）、（12）两个班的班主任不干，两个班主任找到学校高层，讲，上一轮，林雨峰老师跟的就是你们前两个班，现在又一轮开始，怎么还跟你们前两个？必须得换换这个数字啦，让我们也能跟林老师搭一把！学校的高层为了协调好这层关系，只得“朝令暮改”，把我生生地从前两个班又拿了出来，交给了后两个班。
    说实话，虽然我这个人属于“被抢劫”之列，但我的心里挺感动的。谁不愿意自己是个有用的人呢？对于我而言，挨了这样的一回“抢劫”，我的心情倒是极其愉快。我知道我只有更加认真、负责地去做好手头上的每一份工作，上好我的每一节课，我才对得起这后两个班的班主任，对得起后面这将近两百的学生，对得起他们的一片苦心，我必须要让他们觉到，抢到了我值。所以，我在准备课上，也就更下功夫了。
    这天下了班，在校门口遇上了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高大文，寒喧了几句后，我问他，怎么在这里和好多家长一块站着？高大文说他在等着接孩子，孩子在新初一。我连忙问，是在哪个班，高大文说是初一（12）班，我哈哈大笑，道：“老同学，这样的话，你就是我的学生家长啦。因为，我就教（12）班呢！”
    高大文听到这里也是特别高兴，两手一拍，笑道：“那真的是太好了，简直就是好极了！你那文才，你那学识，还有你那写文章水平……让我闺女跟你好好学学，我闺女可是太有福气了啊！”
    我摆摆手道：“哪里哪里，瞧你说的，好像我真的有多大本事似地。”
    高大文道：“可不是嘛，咱们俩以前在吴家镇的那个中学共事多年，我能不了解你吗，你有本事就是有本事，别太谦虚，谦虚过度了就是骄傲。”
    正这么说着，高大文的闺女放学了，打校园里蹦蹦跳跳地走出来，我定睛看看，是一个非常机灵的小女孩，十三、四岁的年纪，个子挺高，身材苗条，红扑扑的脸蛋上，两只圆溜溜的眼睛，一看就是那么可爱。来到高大文的面前，叫道：“爸！等半天了，回家回家。”
    高大文指指我说道：“看见爸爸的老朋友了吗，说句话再走。”然后指着我道：“叫……叫什么比较好呢……”一时语塞。
    我摆摆手道：“闺女啊，我和你爸是多年的老交情了，现在我又教你，所以你的身份比较特殊，你叫我林老师也行，叫我林大大也行，叫我林叔叔也行……甚至，就直接叫我干爹，也对！”一句话，说得我们几个人全都笑了。
    我转身接着又问：“那么，闺女叫什么名字，我真的得认识一下。”
    高大文道：“她叫高小云，以后你得多照顾啊。”
    我点点头道：“好，高小云，我记住名字了。照顾这是一定的，但我的照顾的方式，就是肯定会对你更加严管，比别的同学要严得多！这就是我对你要有的照顾。”这话一说，吓得高小云就是一吐舌头，那看我的眼神多了不少的畏惧。
    高大文道：“没错！我说小林，你这么说才叫自己人，我要的就是你的这句话！行啦，这事就拜托你了，你就好好地管她！我告诉你，我这闺女，就是个懒，我们两口子都管不了她，这回行了，你就替我严管，你严管她，那就是疼她哩，那是真正地对孩子好啊，我先谢谢你啦！”

 第2章 就职宣言

    开学的第一周，学校对新入学的新生们例行军训，同时班主任也在积极安排、规划班级的各项事务，我们这些任课老师则一直在积极备课。（12）班的班主任李玉贤老师把我拉进了(12)班的家长微信群，群里的家长们好不活跃，这个说需要买什么书，那个在问军训什么时候结束等等。由于迫近9月10号的教师节，有不少的家长还提前向老师们祝起了节日快乐。虽然只是很普通的几句问候，但我能感受到家长们对新学校、新老师的期待，对于未来的憧憬。那份火热、那份强烈、那份执着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得到。
    （12）班的任课老师们大多都已经被拉进了这个群，但许是老师们太忙，无暇顾及看微信，所以一边是一百多个家长们热火潮天的不停祝福、不停问好，另一方面老师群体们却一直在沉默寡言，没什么人回应，我觉得这不太好。来而不往非礼也，人家那么热情地总向咱们打招呼，咱们干吗不理人家呢，何况那是一百多热情似火的家长啊，每一位家长在发完了微信之后，我想他们都在等待着回音，怎么可以假装看不见，不是冷了家长们的心了吗。
    所以，在闲暇之余，我随手撰写了一篇“回文”，算是对家长们这漫天般祝福的一个回答，也可以算是我这个新语文老师的一篇就职演说。全文是酱紫的：
    尊敬的各位家长朋友：
    大家好，我是新初一（12）班的语文任课老师。首先，感谢大家几天来对我们老师们的各种不停的祝福，每一位家长都是那样真诚亲切，每一位朋友又都是那样热情洋溢，让人如沐春风，感动不已。在这里，我也代表我们所有的任课老师道一声，谢谢你们，热情的家长朋友们！
    其实，于我们任课老师而言，有一片绿叶就可以了，但你们送来的是整片的森林；有一滴水珠就可以了，但你们送来的是整个的海洋！有一缕阳光就可以了，但两天来家长朋友们送给我们的，是整个的春天！
    学生们紧张而忙碌的军训即将结束，接下来走上舞台的，将是我们这些任课老师，明天开始，数、语、外、史、地、政、生等各科老师将陆续登场，我们感到责任的重大，感到肩头的重担在吱吱作响，但也能感到奋斗的充实，工作的有意义，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老牛自知夕阳短，无须扬鞭自奋蹄！请家长朋友们放心，我们———这些（12）班所有的任课老师，将以百倍的负责精神，认真工作，专心育人，陪伴孩子们度过他们人生中这最美好的花季雨季，为他们的人生中留下最亮丽的一笔！
    追求真理、服务学生是我们的宗旨，记录可爱少年们的巨大变化，传道授业、教书育人是我们所有任课老师光荣的职责。我们———“追梦12班”，虽然现在还只是一株幼苗，但我们坚信：在我们全体教师勤奋不懈的努力下，在“追梦12班”近百名家长朋友的热心关怀与呵护下，我们的追梦之12班必能从那烟花烂漫、激情飞扬的盎然春天，走过翠色一流、鲜花似海的盛夏，最终迎来那硕果累累、收获理想的灿丽金秋！
    何当痛饮黄龙酒，高筑神州风雨楼！
    走在这金秋的时光里，我们———追梦12班，从今天开始正式接受时代的挑战和岁月的检阅。走在前进的征途上，我们以我们还很幼稚的手笔描绘着我们的家园，回首来路，万里长征我们才刚刚迈出第一步，翘首未来，太阳还在很遥远的地方向我们微笑着招手。未来的路上，让我们一路高歌同行，一路披荆斩棘，一路奋勇向前！
    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12）班全体任课教师代表：语文林老师
    写完了，我长出了一口气，马上将它发到了（12）班的家长群里。各位家长，让你们看看，由这几个班主任化了大力气“抢劫”过来的语文林老师，是什么样的文才，有何等的知识水平，看看“抢劫”得值不值，我一定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他们来到的绝对是一个好班、优班，他们所面对的任何一个老师都是高精尖的优秀人才。
    不出我之所料，群里马上便有了各种回复：
    “语文老师好文笔！感谢语文老师！”
    “有各位负责任的老师是孩子们和我们家长的荣幸，感恩！”
    “感谢各位老师的辛勤付出！”
    “老师真棒！鼓励孩子要向语文老师学习！”
    “没有牡丹贵，但有桂花香！向辛勤的(12)班全体任课教师致敬！”……
    看着这一条又一条的感谢信息，评价信息，我的心里也很舒畅，好，看来开头的这一课，上得还算可以，至少，我是得到了家长们的认可了。
    我这个人，虽然已经是人到四十，但我的雄心不老，壮志不减，在很早的时代，就一直想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想成为作家，想成为诗人，想成为这想成为那，后来，经过了多年的打拼之后发现，原来，最适合我成的，其实还是语文教育家，因为我干的，就是教书育人的工作，我每天接触最多的是学生，我每天开会研究的，是怎么把课上好，我每天面对的各种信息，都是和教育相关的，在这样的环境里成长，想不成为教育家都难，何况，我本人也是非常地热爱着这份职业。
    于是，自从人到中年以后，我开始很务实地、很认真地审视起我自己来，我抛弃了曾经的文学家之梦想，不再专门去研究什么诗词歌赋，我也抛弃了诗人的梦想，不再深钻什么古旧的文学典籍，我开始专门地、一心地研究学生，研究教育。
    而且，一经研究进来我才发现，这里面， 同样是妙趣横生、乐趣无穷，教育学同样也是一门艺术，而且是一门很高深的、很有研究性的艺术，更重要是，它是一门惠及千家万户的重要事情，试想，谁家的孩子不得进入学校，谁家的教育后代不是最重要的大事呢，一个孩子，如果能摊上一个特别优秀的好老师，是会让他受益终生的啊。
    于是，成为一个优秀的教育家，成了现在我的执着追求。

 第3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学生们军训完毕，照例是要先开个家长会，老师们和家长见见面，熟悉一下，说说自己今后的讲课要求什么的。我本来没想上阵，怎奈班主任老师们一个劲儿地盛邀，不去也不合适，好像我这个人架子多大似地，于是也进了各教室，和家长们也见面说上几句。
    一轮家长会开完，也到下班了，今天我没有开我的私家车来，怕校门口家长人太多，会拥堵，所以我是坐公交车来的，现在也想坐公交回去回家，于是出了校门，走着去找公交车的站牌，出了校门没多远，一辆白色的“宝马”突然吱嘎一声停在了我的身旁，车窗下摇，一个女人向了我喊道：“林老师，还认识我吗？”
    既然能喊我“林老师”，自然不会是外人，许是刚才开会的学生家长，我随口应了一声，转头望去，车窗内，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女人正向了我含笑而坐，乌黑流畅的一头披肩发，圆圆的脸庞，模样漂亮，俏丽可人，三十几岁的人了却仍有着少女般的容颜。皮肤白皙，似乎吹弹可破，脸上淡施薄粉，更显得妩媚动人，一双乌溜溜的杏核眼，脉脉含情，任谁看到了这样的眼睛，十个魂都会被勾走九个。
    我的血液一下凝固，竟然一时石化在了那里。
    虽然，已经有十几年未见了，但我怎么能忘记她，虽然，面前这个女人已经不再很是年轻，但那勾魂的眼睛，但那未曾太变的容颜，那份绝不同于凡人的气质，叫我怎么可能忘记！这，是我当年谈恋爱时最让我疼痛一位，最让我刻骨难忘的一位，最让我遗恨终生的一位女人，冯锦！
    事隔多年，当我从巨大的失恋的痛楚中重新已经走了出来，并且找到了我人生的另一半许梦，和许梦组建起了我幸福的家庭，也和许梦有了我自己可爱的儿子小虎，渐渐地，将要把冯锦忘掉时，冯锦居然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这一切的一切，不是梦吗？
    天涯何处无芳草，人生何处不相逢。
    冯锦一点也没有意外的意思，还是那样淡淡地一笑，道：“林老师，恭喜你现在是我的孩子的老师啦，我是（12）班女生李小路的家长，现在，学生家长想请请老师，可以吗？”
    我按了按狂跳的胸口，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小锦，你……你开什么玩笑，你今年充其量不过30岁，但李小路今年14岁，你怎么可能成了李小路的家长，胡来。”
    冯锦还是那样淡然地一笑，道：“林老师，我虽然不是李小路的亲生妈妈，但我是李小路的亲爹的新婚妻子，这不行吗？”
    “啊？”我给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小锦！以你的这份漂亮，找个什么样优秀的男人找不着，你居然找了个离婚的男人，你不是疯了？李小路今年14，她爸爸怎么着也得有40，怎么得不也得大你十几岁？你说你作个什么！作了那么多年，伤了那么多的人，你还没作够，还作！”我一气之下把冯锦好一通数落，好像我是她的哥哥或父亲，竟然多少还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冯锦皱了皱眉，挥挥手打断了我的话，道：“林老师！你现在是你们班学生李小路的老师，我是学生李小路的家长，有些学校外的事，轮得上你该管吗？想嫁给谁是我们家的家务事，请你歇一歇，别再插嘴了好不好？”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对啊，我不过是李小路的一个老师而已，对于李小路继母的私生活，那可不是校外的事吗，我还有什么可过问的呢，真的是像冯锦说的那样，我管得岂不是太宽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苦笑了笑道：“唉，可不是吗，李小路的家里事，和我能有什么关系。好，算我这人多嘴多事，我错了，行吗？再见。”转身就要走。
    冯锦“哎”了一声，把车又往前提了提，嗔道：“你说你这人啊，怎么还是多年前的那个狗赖德形，十多年了还这样！就没改！怎么一点都不沉稳，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这个学生家长今天想请请老师，吃顿便饭，你就不能和我坐会儿吗？来，上车！快点。”
    说心里话，我是真的不想再上车，我是真的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的一点点的，要吃饭可以，最好是两家人坐在一起，人全齐了，热热闹闹地一大桌子，那也避避嫌。
    但说也奇怪，心里明明是想着那样，脚底下却不争气地又这样，冯锦没费什么事，只是短短的一个小命令，我的两脚竟然就鬼使神差地真的带着我上了她的车。所以在上车之后我也叹了口气，为自己如此地窝囊，为自己如此地没出息和不争气。
    看着我坐在了副驾驶位子上，就坐在了她的身边，冯锦的眼中顿时又流露出了无限的柔情，语气也缓和了许多许多，一如十几年前那样甜美的旋律，吐气如兰，向了我说道：“嗯，这才是我当年的那个小林，下级怎么可以不听上级领导的话呢，上来就对了。走，我带你去个饭店，好好吃一顿。”
    我态度极其恶劣地说道：“错！什么叫下级不听上级领导的话，现在我是你们家学生李小路的家长，我是上级，你是下级！我现在的这个，叫做领导体察下级民情，要到你们家微服私访好不好。”
    冯锦一点也没生气，笑靥如花，向了我说道：“好好好，是是是，你正在微服私访！是我刚才说话不当，我不会说话，行了？唉，天底下就你能，你永远都能！你永远是我们家上级！说说，想上哪去吃，你随便点，我听你的。”
    我看看窗外飞弛而过的高楼大厦，看着这座秋天中的城市，叹了口气，说道：“还能去哪儿，老地方！你懂得。”
    “老地方”是我和她当年去的最多的一个地儿，那是远在城乡结合部的一份“老王家焖饼店”，虽说店面又脏又破，但人家那份“肉焖饼”做得实在是好吃，时到今天，我和许梦没事还经常去光顾。
    冯锦摇摇头道：“我说就你这种人啊！没出息，真是没出息！我要说你没出息你准不爱听，你真的就是个没出息的货！要不当初我会看不上你，你这人一点档次都没有！咱俩现在都什么身份了，还去那种下里巴人呆的地儿，你不嫌寒碜我还嫌寒碜呢，今天不听你的了！就不去老地方！我呀，要带你去个新地方，今天咱们去‘都市花园’五星大饭店！”
    我惊得差点从车上跳起来，道：“小锦！‘都市花园’五星大饭店是咱们这种人能去的地方吗，你手里没有四位数的钱能在那里吃一顿饭？你真的是要疯啊，停车停车，我要撤退。”
    冯锦白了我一眼，道：“下什么车，你给我老老实实呆着！放心，不管几位数，不用你掏钱，今天是我请你！你可劲儿造，爱吃多少吃多少，最后全是我买单！”

 第4章 离别之宴

    白色的“宝马”车，风驰电掣一般地行进在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看着一幢幢拔地而起的摩天大楼，还有那晚风中轻轻飘飞着的落叶，我的思绪悠悠扬扬，渐渐地回到了十年前，那样的一个寒冷的冬天，眼前的金黄之秋，逐渐地被心头那样一个白雪遍地的寒冬所代替。
    十年了，整整地十年了啊！
    十年前，我正值三十一岁，那正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年华，但感情问题却一直很不顺利，谈恋爱吹了一个又接一个，东不成西不就，搞对象不成，青春可不再等待，转眼间我的年龄便已经开始了“三”的打头，这就更成了老大难的问题。
    那时，我还没进入到这所全市的重点中学三十八中工作，正在偏远地区的一所山村乡镇吴家镇中学教书。凡是条件好一点的姑娘，哪个不想嫁到市里，谁都要找个在市里工作的男人才可意，所以我的工作性质倒成了阻挡我的一个大障碍。
    就在这样一段天天都愁眉不展的日子里，媒人又给我介绍了一个新姑娘冯锦，同我一样，她当时也是一所乡下的老师，不过，我教的是中学，冯锦则在吴家镇下属的一所山村小学工作。那时，冯锦只有二十岁，我们俩差了十一岁。在介绍冯锦给我时，连媒人自己都没有什么信心，因为，冯锦实在是太漂亮了，又逢年轻，岁数那么好，简直就是百里挑一，而我，大她那么多，长得也并不怎么样，所以我们俩要成了，真就是奇迹。
    但没想到的是，奇迹真的出现了。
    我们俩一见面，便全找到了各自的感觉，相处得非常不错。那时的冯锦，还挺纯洁的，就特别愿意找到一个才华横溢的、又温柔多情的男人，我是正好符合，而我呢，别的条件没有，就要漂亮的，于是也就完全被她那世间绝美的清纯漂亮所折服，说实在的，女人容颜的这一漂亮，简直胜过万千财富，简直就是这个世上战无不胜的第一法宝，我就被这一法宝所深深打倒。我们两个人，花前月下地没少相约，别看岁数差那么多，竟然没有任何的障碍，谁看谁都是自己找了几辈子找不着的知音，于是，我们的爱情急剧升温，甜甜蜜蜜，卿卿我我，几个月的时间，两个人便已经完全亲密得如同了一个人。
    所谓好事多磨，就在这样的一份好景顺利发展，开始向了婚姻，即谈婚论嫁的方向上发展之时，冯锦却突然变了。理由是那个老土得不能再老土的理由：有一个新的小伙子出现在了我们俩的中间，还是个财貌双全、又很有钱的小伙子。更重要的，是那个小伙子的工作在市里。
    对于那个小伙子，注意我说的可是“财貌双全”，并不是才貌双全，这个小伙子主要是家里有“财”，钱多得不可胜数，据说在市里光楼房就有三套，还有，小伙子的老爹很有本事，是个什么局的局长，还答应能把冯锦调进市里的小学工作，让这只金凤凰一下就能飞出山窝窝，那是多么大的诱惑力。
    于是，在一个极其寒冷的、飘雪的夜晚，我和冯锦在城乡结合部的那家“老王家焖饼店”，进行了一场让我永远痛断肝肠的离别宴。
    当时我的工资并不高，但我却意外地发现了这么一家独具特色的“老王家焖饼店”，花钱不多，但却绝对能大大满足你的味觉感受，那满满的一盘肉焖饼，肉香浓郁，饼条酥脆，油香满口。我相信多高级的大饭店也做不出来。所以我和冯锦没事就往这儿来，到“老王家焖饼店”的来上一顿饕餮盛宴，大快朵颐。现在，我们内心真正相爱的两个人，就要分离，冯锦也想好好地安慰安慰我，所以才选择了这里，还梦想着靠这份香美无比的“老王家焖饼”来让我好受一些。
    但是，天可怜见，“老王家焖饼”就是再好吃，我这个晚上怎么能吃得下去？当两份“老王家焖饼”摆在了我们俩的面前，我的心里象针扎一般，再好的山珍海味也不可能下咽得去，“老王家焖饼”从冒着热汽到变成冰冷，我始终没动一筷子。
    冯锦也没有吃，我们两个人就这样，每人守着一份“老王家焖饼”，相对无言，尴尬得能冒出火星来。
    最后，冯锦有些沉不住气了，跟我说道：“小林，你说你这人怎么就这么没出息，就不能象个男子汉吗，就不能在这临分手的时候给我个好印象吗？你看看你这是干吗，吃顿饭本来是好事，怎么弄得象仇人见面似地，尴尬又冷场的，反正咱们俩之间也不可能了，就不能最后给我留下个好印象吗？”
    我摆摆手，问她道：“小锦，我一直以为，我只要做得足够好，只要足够地爱你，这就可以了，但我没想到，我做得再怎么好，你居然也还会变心……我现在开始困惑，这个世界上，倒底有没有爱情，这个人间，倒底有没有真情！”
    冯锦道：“小林，这个世界上，当然有真情，你对我的也是真情……但恕我直言，虽然你对我是一往情深，但某些方面，我觉得你做得还是不够好的，就是说你还不象个真正的男人……”
    “哦？”我的剑眉一挑，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说我还不象个真正的男人？那么我倒要想问下，倒底什么样的男人才象个真正的男人？”
    冯锦道：“小林，你听着，男人嘛，他应该是一座大山，至少也应该是一棵大树，能让女人去依靠，甚至缠绕，他能给女人带来永远的安全与温暖，让女人觉得，他所给予的胸怀，他所提供的休息的巢穴……会是女人永远舒适的、完全可以依托的港湾……男人应该顶天立地，男人应该无所不能，男人应该满足得了女人任何的要求和欲望，男人永远是女人幸福的全部来源，而男人若有拥有这些，他的底气，就是必须要有巨大的财富。但……你现在不是，不是！你还不成熟，你除了一份天真浪漫的爱情外，一无所有……”
    “够了够了！”这些话我越听越是刺耳，我挥挥手打断了她的话，冷笑道：“好，小锦，你不必说了，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但请你记住，现在的我虽然是一无所有，但不会总这样的，不会总这样的！我也有雄心，有壮志，有我施展才华的未来与前途！你看好我的名字这三个字，记住，我叫林雨峰！姓冯的，我发誓！这三个字，会在未来的这座城市中，叫得响！希望你能常常关注下，看看你面前的这个小伙子，他攀登到了人生的什么高度！感谢你……最后还能请我吃这顿分手饭，好，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希望你幸福，更希望你在将来，不要后悔！”说完了这些，我拂袖而去。

 第5章 一份特殊的饺子

    在那个随着雪花飘飞的深冬，我的这次最执着的恋情，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理由是，我不是个真正的男人。
    那个雪花不停飘落的夜晚，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那个夜晚，我独对孤灯，痴痴傻傻地直坐到了天亮。
    你只有亲身经历过才会明白，那真正的、伤及心灵最深处的失恋是个什么滋味！那是彻彻底底地、痛彻心肺的一种疼痛与煎熬！北风敲窗不忍听，挑灯夜读牡丹亭，多情也有痴似我，岂独伤心是小青！
    自古以来都是多情总被无情伤，菱花镜内形容瘦，那巨大的，无形的刻骨伤痛，象个恶魔般要把我吞食，把我直接打入了十八层地狱的最底层……是的，天天都在疯想着一个你永远也不可能再得的到的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我知道，我深深地知道，我和冯锦已经分手了，已经绝对地是不可能了，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总放不下她，冯锦的人不在面前了，但我的心中眼中仍然是只有她，我就是深深地陷入在了这份感情的泥潭里，久久地不能自拔。
    转眼，学校放了寒假，再过了没多少天，春节到了。
    父母知道我之前曾经遭受过的巨大打击，所以这些日子来一直没有忙于马上就给我再介绍另一个，而一直是细心地关爱着我，劝导着我，并给我时间，试图让我能够从那份挫折中走出来，但两个多月过去了，我仍然沉浸其中，心情不能改变。看看春节已近，我的压力更大了。春节到了，就意味着会与更多的亲朋好友们见面拜年，会与更多的人坐下来喝酒谈心，那么，当亲朋好友们问起：“婚姻问题怎么样啦，不是说有一个冯姑娘和你搞得挺好，都已经谈婚论嫁了吗？”如果问到这些问题，我将无地自容。
    可怜的自卑心理，可怜的、那无处安放的、极怕再受到伤害的一点点男人的骄傲与自尊心。
    父亲当时是在市里一处煤场给人家看大门，春节到时，煤场也放了假，挺荒凉的，没什么人去，正好符合我不想见任何人的怪诞心理。我便强烈要求父亲，让我代替父亲，在煤场看这个春节的大门，这样的话，就可以不回老家，不用见那些亲戚朋友们，躲开他们对我婚事的问讯之尴尬。
    见我是那样的坚决，父亲也只好答应了。
    原以为，躲开了众人的目光，我就可以心安理得，我就可以万事大吉，我就可以高枕无忧地没有事了，但真的是我一个人在那个荒凉的煤场中时，我才发现，什么叫做掩耳盗铃，什么叫做自欺欺人。我可以躲得开众人的目光，但我怎么能躲得开我内心的拷问……我逃得再远，隐藏得再深，终究逃不出我心灵的黑暗……尤其是在那个除夕之夜，当子夜到来，当千家万户的灯光齐齐地突然明亮起来，当远远近近那惊天动地地鞭炮声隆隆地炸响时，我才发觉我是多么地孤独与无助，我才发觉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光棍子是多么地渴望着温暖、渴望着爱情、渴望着家庭！在那个可悲的除夕夜晚，在那个凄凄凉凉的煤场大院，我一个人抱着临街的那个大铁门，没出息地呜呜痛哭！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哭累了，也疲倦了，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值班室里，也没脱衣服，便倒在床上睡去。正在迷迷胡胡之中，忽然听到有人敲门。
    打起精神来，我来到外面一看，居然是本单位的一个同事，也算是铁哥们之一的好朋友郑天济，和我一般大的岁数。是今年刚刚结的婚，现在带了新婚的妻子，带了一个食盒，正在铁门外微笑着等我。
    我强打精神，把他们让进屋里来，郑天济就跟我说：“前两天在大街上看见了你父亲，哦，我得叫伯父，伯父说让我好好地劝劝你，老爷子跟我一边说你这事一边掉眼泪。你说你的爹多疼你啊，可他在这方面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只有干看着呀，着急，或者找我们这些虾兵蟹将什么的来救救火。你这个人啊，自尊心太强，春节之前新散的女朋友，我就准知道你的心理上受不了，又看见老爷子也快受不了了，这才深夜来看看你，你呀，你振作振作好不好，精神精神好不好！”
    郑天济的妻子是个非常温柔贤惠的女人，在市里一家五星级酒店上班，人模样长得好，心眼儿也好，郑天济的妻子此时就随着说：“是呀，我们知道你一个人猫在这个鬼地方过春节，这能是个好受的滋味吗，我就劝天济，咱们今天晚上看看小林去，给他点安慰。这样的一个晚上，小林应该是最孤独、最需要人来陪的了，这不，我们俩就来了！”
    听了这些话，我的心里一阵地温暖，想不到，我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想不到，并不是每个女人都像冯锦那样地是个蛇蝎心肠，想不到，这个除夕之夜里，竟然还有一份真情，来到了我的面前。
    郑天济打开了食盒，里面，是热腾腾的一盒水饺，新煮熟的，还带着不少的汤水，更带着扑鼻的香气，郑天济道：“你说我媳妇她们家，这叫什么风俗，咱们本地是大年初一吃饺子拜年，可她们家的风俗，是除夕之夜包饺子还要煮饺子，赶在子夜十二点交岁的时候吃。我就随了她们家，也煮了这么一锅饺子，给你也带来啦。看看，还热乎哩，吃吃，吃了这样的饺子，才叫过了大年三十啊！”
    上帝！还有什么话，比这些语言更让人暖心，更让人感动。我活了三十多岁，可不是没吃过饺子，但这样的饺子，确确实实今晚是第一回吃到，我什么也没说，端过食盒来便是一通狼吞虎咽……真香，真好吃啊，这饺子里，有多少兄弟之情，有多少哥们之间的义气在！我嘴里是在吃着这些饺子，但我的心里却在暗暗地发着誓，郑天济，我的好兄弟，我将来不会忘记你的，我迟早有一天，是会报答你的！

 第6章 走出人生的低谷

    看着我那副贪婪的吃相，郑天济又是心痛又是难过，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我说小林，咱们俩之间可谓是无话不谈，有些事，不是我说你，你说你也太不争气啦。那个什么破冯锦，不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老师吗，怎么啦？她一个不乐意，你就不活啦，至少我看你现在是正在不好好地活着！这叫个什么事？你可不能老这样下去啊，这样下去，你会垮的！冯锦不是已经不乐意了吗？那就去他娘的！走了穿红的还有挂绿的！这个世界上不是就她一个女人，好姑娘有的是！你能不能快点从这中间走出来，走出来好不好，别再折磨自己了好不好！”
    郑天济是我在吴家镇中学里最要好的铁哥们，我们俩之间是无话不谈的，冲着大年三十的晚上他能带着饺子来看我，这种关系就不是一般。再冲着刚才那番痛心疾首的话，我还能说什么，我抚了抚吃得饱满的肚皮，冲了郑天济深深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郑天济的新婚妻子，是个非常贤惠的女人，也向了我说道：“小林，你是男子汉吗，是不是？是个男子汉的话，听我的，甩一甩头，把冯锦那事搁一边去，不想它了！你重新地站起来！过两天，我把我们五星大饭店里的姑娘给你介绍一个，保准漂亮可人儿！比你那冯锦要强得多。你呀，好好争争气，我们给你介绍完了后，你用用心，把新的女孩追到手，给那个冯锦看看，让她后悔去！总之，小林啊，我和郑天济都是很希望你能站起来，很希望你也脱离光棍群，很希望……明年的春节，大三十晚上的，我们不必再给你送饺子来啦。”
    我永远也忘不了，在这个特别的除夕之夜，是我的好哥们郑天济和他的新婚妻子，陪着我在煤场门卫室里呆了整整的一夜，那个夜晚，雪下得很大，我们在屋里边说边谈，外面的大雪已经是铺天盖地，漫天飘洒，寒冷彻骨……我们的屋里却是暖意融融，欢声笑语，极为温馨，这个人间，正是因为有那样的一份真情，生活才会有意义。正是因为有人对你关怀，你的奋斗旅途才不会孤单……虽然这份真情仅是哥们之间的一份友情，但它仍然是弥足珍贵，仍然是价值连城，仍然是值金子值银子的！
    我内心的坚冰开始融化，我渲染在友人间的欢乐当中，吃饱了饺子，我也开始和他们有说有笑地谈起了人生，谈起了未来，我的心中豁亮了，明朗了，开阔了，我心头上的阴霾渐渐地散去，我总算是在这样的一个特殊的日子里，开始了自己的新生。
    郑天济的妻子说话算数，时间不长，她便真的给我介绍了一个新的姑娘，不过后来也没成，因为这个姑娘的条件也很高。再之后，我遇上了许梦，一个很朴实很贤惠的那种传统型女性，但我接受了她，后来，我和许梦结了婚，组建了新的家庭，也象很多的人一样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许梦和我是一对标准的柴米夫妻，两口子谁也没有什么特殊的能耐，都是本本份份地在自己的单位里上班，我于是从此也算步入了人生的正轨。
    这些正常的人的生活，渐渐地冲淡了当年冯锦给我的重创，渐渐地，我居然要忘却了曾经我有过这样不堪回首的往事。
    我开始认真地研究起了教学，与冯锦分手了之后的十年中，在工作上我不停地努力，非常负责地教学，频繁地发表论文，不断参加各级各类的教学大赛，不停地做公开课、优质课、示范课……渐渐地，我开始小有名气。渐渐地，也有不少人开始叫我“名师”。终于，由于我的教学业绩的极其出色，上级把我抽调到了市里的重点中学，就是我现在上班的市三十八中，到了这里，由于我不停地能为学校争得各项荣誉，没有几年的时间，我的名气更大了，所以学校高层也是非常器重我，对我不停地提拔，现在我已经是市三十八中全校语文学科的教研组长，学科带头人，可以说，在我的教育领域里，现在的我把这一切做得风生水起，可算是已经小有成就。
    对于冯锦，我只是偶尔地听说过一回，说她嫁给了那个市区的男人后，不久又离了婚，说之后又嫁给了一个老外，出国了，后来又听说她又离了婚又回国了，之后又……听起来是那样的乱七八糟，我也懒得深究，我想，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活法，我们看来冯锦这一路离婚过来，似乎生活成了一团麻，但人家冯锦或许认为这挺好，因为这毕竟是人家冯锦自己自愿选择的人生之道路，我们没有必要去对人家的生活指手划脚。
    我依然在细心地经营着我自己的生活，依然在勤奋地工作，自然，生活回报我的，依然是一次又一次的荣誉、奖励和光环。在这其中，我必然忘不了的，自然是郑天济两口子，这些年来，每逢春节的晚上，我必然会带上妻子许梦到他们家过除夕，去的时候我必然会拎上一瓶本地好酒，就着春节晚会，就着郑天济老婆给我们俩做的酒菜，和郑天济不喝个痛快不罢休。
    对于冯锦，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再提起，我永远都不再想见到她。
    曾经，在我伤痛欲绝，被失恋折磨得生不如死的时候，那时我是多么地想再见到冯锦一面，但冯锦从来也没有出现过。如今，我已经走出了那样的泥潭，重新获得了新生。而且我不但是走出了人生的低谷，还攀登到了人生的新高度，现在，我已经不想再见到这个女人了，却不想，她却又出现了，而且还是我的“学生家长”，生活多么可笑。
    正这么想着，漂亮的宝马已经来到了“都市花园”五星大饭店的门口，马上便有殷勤的服务生前来引领着我们去找车位，找好车位后，“吱嘎”一声，宝马车稳稳地停下，冯锦向了我灿然地一笑，道：“孩子他老师，行了，到站了，跟我下车。”

 第7章 豪华的晚餐

    “都市花园”五星大饭店不愧是本市上档次的高级酒店，一进到大厅里面，我就开始眼花缭乱，晕头转向，看哪里都是那样的金碧辉煌，光亮耀眼，看哪里都是那样地珠光宝气、闪烁炫目，我迷迷糊糊地跟着冯锦，象转迷宫一样地在里面好一通转悠，终于进入到了一个叫做“嫦娥”的雅间，在里面坐下，我的心里这才踏实了下来。
    冯锦对这里倒是轻车熟路，哪哪都熟，一看就是常来客。我们在这间奢华得简直有些不象样了的“嫦娥”的雅间坐下之后，还没说话，马上便有两个漂亮得象花朵一样的女服务员迎上前来，先给我递上了一条温热的湿毛巾，让我净净脸，净净手，然后飞快地撤下，随后便殷勤地为我们摆好了碗盏，随之便是一壶香味扑鼻的极品普洱茶，轻放在了我的面前，一个全身都散发着迷人香气的姑娘极其利落地给我的面前斟上了一杯香腾腾的普洱茶水，用浓甜得如抹了稠蜜般的声音，温柔万种地说道：“先生，请您慢用。”之后，便象个机器人般，规规矩矩地在我的身后垂手站立，随时等待着我的任何召唤。
    说实在的，虽然姑娘们伺候得是如此地周到，简直把我们当成了君主帝王一般，我却很有些别扭，总感觉有些不适应。我自小在贫民窟里长大，家里长年累月地都是黑穷黑穷的日子，十八岁之前每天能喝上一碗稀粥，有两个窝头就已经很不错了的我，让我一下变成如此摆谱了的“资本家”，倒让我哪哪都很不自在。
    我想让身后的女服务员撤下，别老这么象盯个犯人一般地这么看着我，刚一回头，姑娘马上便是往我身前低下腰来，笑靥如花，用万分柔情的声音无比亲切地问我道：“请问先生您还需要什么？”
    我心里在说，我需要你离我远点，去忙别人的事算了。但看着人家这样恳切的笑脸，也不好再说什么，无奈地叹了口气，又转过了头来。
    冯锦坐在我的对面，高傲地把手一招，什么也没说，女服务员马上便明白了，随即手脚麻利地递上了一份菜谱。冯锦一手端起面前的普洱香茶，轻啜了一小口，一边在那上面审视了一番，这才说道：“先给我们上几份小点心：飘香榴莲酥、 金牌叉烧酥 、夏威夷木瓜、水蜜桃蛋挞 ，我们先吃着，一边吃一边再考虑点什么菜。”
    “好，请您稍等。”女服务员出去，没一分钟，服务生们便麻利地把这样点心摆了上来，当真是美轮美奂，精致绝伦，色香味俱是诱人无比。这样高级的点心，超市里是见不到的，也就这种星级酒店才有，别说是吃，看一眼都觉得眼馋。
    冯锦向我轻笑了一下，作了个手势，让我先吃一些，然后继续对服务员说道：“来，接着点菜。我们的凉菜嘛，要一份西湖醉虾、一份状元豆腐 、一份蜜露南瓜、一份西湖酥藕。热菜嘛，来一份极品干鲍、一份海参扣鹅掌、一份十八鲜鱼头，里面要有千岛湖鱼头、鸡爪、野山菌、河虾、蛤蜊…… 还要一份木瓜炖雪蛤、 一份极品辽参、一份山药煲鹅掌……”听到这里，我真的是有些目瞪口呆，这些五星大饭店才会有的极品菜，我绝大多数是连听说都没听说过的，只知道其中的“极品干鲍”是按人头来说的，一般都是588元一位，就是说光这一个菜就将近1200元，至于其他的菜，那价格更是不敢想像，但我明显地看到，冯锦还在那里不停地往下点着，我的脑袋里嗡嗡地乱响，再往下，我基本上已经听不见冯锦在说的具体内容，只看到她那张染得红红的嘴唇在一上一下地乱动，只看到女服务员非常认真地一边点着头，一边飞快地在本子上做着记录，生怕漏掉一个大菜，两个人在那里好像是在唱着一出戏。
    总算，冯锦的菜是点完了，那个女服务员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收起菜单，接着问道：“那么，请问酒水类，您二位要喝点什么？”
    我正要说酒就不喝了，冯锦却说道：“酒嘛，当然也要喝最好的，来，把你们酒店的压箱底宝贝，就是红酒极品中的马桑德拉加烈葡萄酒，给我们上两瓶！”
    一说这话，我顿时又给吓了一跳，马桑德拉加烈葡萄酒！于我而言，这纯属是个传说，马桑德拉葡萄酒酿造厂位于俄国克里米尔，距离雅尔塔
    4公里，被公认为是沙皇俄国时代最好的酒厂。它的酒窖里收藏了上百万瓶俄罗斯葡萄酒和西欧葡萄酒。其中一些俄罗斯葡萄酒还刻有皇室封印。其中年份最久的有一种雪利酒，1775年份的，在2001年伦敦苏富比拍卖行售出，售价435万美元！
    我看着冯锦，好像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近乎惊叫着说道：“小锦！你疯了，你疯了吗？你在干什么，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摆上八百多道菜，还全是贵得可怕的极品菜，能吃得了吗，还喝这么贵的酒？对于我来说，其实有一份热腾腾的老王家焖饼，有一盘拍黄瓜，一瓶本地二锅头满可以！你说你这么排场……这又何必呢？”
    冯锦道：“小林，十多年前，你，我都是那个档次，但现在我不是，我不是了！我已经不是十多年前的那个我了，我现在是本市龙飞房地产公司老总李天路的第一夫人！我当然有资格、也有能力把人间的美味吃尽吃全！这些美食，对我来说， 不算什么，花这么点小钱，不算什么，你放心享用好了！”
    我皱皱眉道：“小锦，话是这么说，我也相信你是有这个实力，但我没有这个实力，也没有这份口福。我这个人，馒头白菜土豆什么的吃惯了，现在我觉得，这样的话倒不太舒服。”
    冯锦向了我嫣然一笑，道：“小林，我刚才说了，这顿饭你就放心享用好了，我不用你花一分钱，今晚，全是我请你。不过，我，这所以这样排场地请你，也还有个原因，就是……就是，这十多年来，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挺对你不住的，这十多年，也苦了你了，我能不能在今晚，向你说声……说声，对不起！”说到这里，冯锦的头已经低了下去，几行眼泪也扑簌簌地，悄然落下。

 第8章 与往事干杯

    听到这些话，我的心里猛地被撞了一下，有那样强烈的一种酸楚，不可阻挡地涌上心头……我的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冯锦！你可知，曾几何时，我是多么地盼望着能得到你的这句话，这句能够暖心暖肺的、能让我彻底获得新生的话……但，在我最盼望得到你的这句话的时候，日思夜盼，望眼欲穿，何曾有过你的踪影！
    如今，你总算来了，你总算说出这句话了，可惜，太迟了！
    所以，我的眼泪只是稍稍地打了一个转儿，便很快又收了回去，我表情平静，还是那样很淡淡地看着她，道：“小锦，何必说这些呢。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我们，能不能聊点别的。”
    冯锦抹了一把眼泪，道：“不，我不聊别的，今天晚上，我就想好好说说这个！小林！我知道今年你已经年近四十了，但我还是要叫你小林，在我的心中，你永远是那个年轻的、有活力的，阳光四射的好小伙儿！你永远是那个爱我爱得昏天黑地，爱我爱得海枯石烂的最忠心的男朋友……”
    “停停停！别别……别再说下去了！”我赶快挥挥手打断了冯锦的话，别看刚才的眼泪没有下来，但冯锦的这几句话一出，我的冷汗倒是下来了。我赶紧往四外看了看，留心是不是有什么摄像头之类的东西，如果把这些我正在搞“婚外情”之类的罪证公布于网上，再让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看到，我在三十八中不闹翻天才怪。
    还好，这屋里倒是挺干净的，没发现有什么摄像之类的东西，我这才长出了口气，对冯锦道：“小锦，别这样好吗，毕竟事隔多年，你，我，都不再是年轻人，我们也都有了各自的家庭，就让我们好好地经营我们现在的家庭，过好我们现在的生活好了。注意我现在可不是你的什么男朋友，我现在的身份是你们家的孩子老师，今天晚上请客的原因是学生家长要向老师表示友好，请不要偏离主题。”
    冯锦冷笑了一下，道：“小林！别自欺欺人了，你敢说你不爱我吗？你敢说你现在的心目中，一点都没有我吗？你敢说，天底下我们不是一对最佳的绝配吗，你敢说，我不是最了解你的红颜知己吗……”
    “我……这个……”我一时语塞。
    我知道，我与冯锦，其实真的应该是一对绝配，我们，本不应该各自分飞。
    是的，如果说我不爱她，那是我自欺欺人，那是最最真实的谎言，我和许梦，虽然说过得也可以，但当初我们之所以会走到一起，有很多的因素也是我自己年龄已大，不想再拖了而已，若论人模样，若论精明劲儿，若论与我在一起的默契与心灵之相通，许梦自然是差远了，这方面还真的是非冯锦莫属。
    其实，上苍在制造人类的时候，男人女人的最佳组合绝对是唯一的，也就是说，在你的一生中，其实最适合你的女人，只能有一个。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中最深处，最最希望得到的，其实还是冯锦，不仅仅是她的美妙的外表吸引着我，更有着我们不少心灵上的融合。冯锦说的是实际，但却不符合实情，我们再合适，毕竟我们没有走到一起，因为冯锦的心高，因为命运的捉弄。
    冯锦见我不语，知道我已经被她说服，又露出了她那一惯的高傲的笑意，道：“怎么样，我没说错你。你心里怎么想的，能逃得了我的眼睛吗？小林，我们俩，当初真的挺穷，我们即使是能走到一起，那么一辈子穷困潦倒又丁当乱响的，也没什么意思。我当时想的是，我要享受这份人生，我要到达人中的顶峰，我要做这个世间最尊贵、最华丽的公主！所以，我狠心离开了你，我也算打拼了这么多年，我成功了，我现在能够坐在五星级的豪华的大酒店里，和你畅饮！你说，我错了吗？”
    “……”是啊，冯锦错了吗，我仍然无语。直觉告诉我，冯锦说的这些话中，有不少是很荒谬的，但我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冯锦接着道：“小林，我这些年来，已经颇有积蓄了，这次回国后，本来，我是想稍做安顿后，就要直接去找你的，但命运却把你送到了我的面前。我的老公，本市龙飞房地产公司老总李天路，非要我代替他参加他女儿李小路的家长会，结果我竟然是在家长会上与你见面了，哈哈，天意！天意啊！”
    说着这话时，服务生已经摆上了那两瓶昂贵的“马桑德拉加烈葡萄酒”，砰地一声路把瓶盖启开，然后走上了前去，非常小心地把她面前的酒杯斟满，冯锦向我这边做了个手势，服务生很会意地走了过来，也把我面前的酒杯斟满。
    冯锦端起酒杯，满含深情地向了我说道：“小林，为了我们俩的再次相逢，为了我们曾经的爱情，为了你这些年来为爱情付出过的痛苦……干了它！”
    为了我们曾经的爱情，为了我这些年来为爱情付出过的痛苦！
    我端起酒杯来，向冯锦面前送了一下，随着清脆的“当”地一声，我看到冯锦的脸上露出了仍然迷人的、满意的微笑，我一扬脖子，这一大杯红酒，我一饮而尽。
    好烈性的酒啊，虽然说是红酒，但我却觉得它的度数似乎不低于40度，那样醇厚那样浓烈，这样的一大口酒下去，肚腹中顿时火辣辣、热腾腾地。不过，这也真不愧是世界级的名酒，虽然我是全咽了下去，嘴里却是余香犹存，那酒潮退去的后劲儿，仍然是让我品味不已，琢磨不已！我在心里暗赞，好酒，好酒！
    冯锦比我更痛快，见我先干了，她也毫不客气，将手中的满满一大杯红酒也是一饮而尽，由于喝得有些猛，冯锦将酒杯放下时，我看到她有些轻咳，旁边的服务生赶快忙不迭地递上了一打纸巾，又有一个服务生也非常利落地又把第二杯红酒给冯锦满上。
    冯锦喘了几口气后，稍做停息，这才吃了两口菜，压下了刚才的轻咳，向了我嫣然一笑，道：“小林，好，这才是我的好小林，喝酒还是那么痛快！喝，喝，今天晚上我让你喝个痛快，放心，咱们有钱，咱们可以在这里放开了畅饮！”
    我没有着急就往下接着饮，道：“小锦，咱们俩单独地就在这儿又吃又喝的，你们家先生……就不会找你吗？设或是他知道了你在这儿和我在一起，他闯进了这个屋子里来，你难道不会感到尴尬吗？”
    冯锦笑道：“我们家先生……哈哈，他可不会，不会！现在，他指不定又在哪个酒场上忙他的生意呢，现在是晚餐时间，正是他最忙的时间。我们夫妻俩啊，自从结婚后，就从来没有过一回交心的长谈……他看中的是我的身体，我的模样，有需要了，就上来纠缠上那么一顿，玩够了，马上就撤身大睡……我们这样的夫妻，也叫夫妻！挂个名罢了。”说到这里，她的面色明显地黯淡下去，端起了面前的红酒，又是一饮而尽。
    我知道，她现在过得并不好。是的，金钱、地位，她现在什么都有，而且是位极人臣。但感情、家庭生活却仍然是个乞丐，仍然是个可怜人……人生就是如此，就是这样的不完美，当你在这个方面得到了些满足，那么必然会在那个方面有所亏欠，从而很难达尽善尽美，总会有一些弥补与平衡。
    但，你冯锦过得再不好，人生之路不也是你选的吗，你当初更看中的不也是有钱的男人，而不是我这样的有才的男人吗？想到这里，我问道：“小锦，还记得当初在分手的时候你说过我的话吗？”
    冯锦把秀眉稍稍一挑，问道：“哪句话？”
    我说道：“小锦，你当初说过，我那时不象个真正的男人。男人嘛，他应该是一座大山，至少也应该是一棵大树，男人应该顶天立地，男人应该无所不能……”
    冯锦点了点头，道：“小林，我是那样说过，而且我现在也是这么认为！你那时就是稚嫩，就是太显小。让我跟着你总有不踏实感。不过，现在我似乎应当把这个改变一下了，小林，你如今变了，你现在成熟了，稳重了，你是个男人了！那天在家长会上，你那一出现，就让我惊讶不已，你的行动，你的言谈举止，你的翩翩风度，还有你在黑板上即兴甩出的那几笔龙飞凤舞的板书……处处都带着一个最优秀男人那无穷的、吸引人的强大魅力！我真正地是很喜欢你，甚至有些被你迷倒了……”说着这话，冯锦的脸上已经泛起了红晕，也不知道是脸红所致，还是那两杯红酒所致。

 第9章 好兄弟郑天济

    话说到这里，已经非常明了。任谁都能知道冯锦这是个什么意思。就是个傻子，也会知道这一切说明了什么。
    我推开面前的碗盏，站起了身来，道：“小锦，我先谢谢你今晚的盛宴。不过，我这人不胜酒力，这么好的酒，我只喝了这么一点点，就多！现在心里就开始迷胡了，现在我的脸上也挺发烧。所以我实在是不能喝了，我现在得回去，得回家给我的老婆、孩子做饭了，不好意思，再见！”言罢，转身便走。
    “等等！”冯锦蓦地一下站了起来，“小林！我……我这么盛情地请你，这么好多的菜，你就一口不动，一点不尝，你就好意思现在就走？你就好意思把我一个人干在这儿？”
    我停下身，转过头来，向她笑笑，道：“小锦！你说你这人，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不成熟。请我吃这顿饭之前，你为什么不想想，我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请客，你为什么不想想，我老这么和你粘在一起，我还怎么回家见我的媳妇和我的孩子。小锦！成熟一点，好吗？你若是真的现在还是那么爱我，你就给我自由，你就别再摆这么排场阔气的盛宴，你就和我保持住正常的距离，那样的话，至少，我们还是朋友！”
    “不！我不要距离，小林，你……你给我回来……”冯锦还在我的身后哀求地叫喊，但我实在不想再听到她的声音，大踏步地转过身，离开了“嫦娥”号雅间，走出了这所豪华无比的大酒店。
    小锦，要说我不爱你，那怎么可能。但我不能再和你往下进行了，我的家中，还有正在盼我回去的贤妻许梦，还有正在等待着我哄他、和他玩的小宝宝小虎啊。人到中年，有这样一份神圣的责任在身，我怎么能再想别的。小锦啊，今晚我这么做，或许是有些无情，但相比多年前你狠甩我那时的无情，我想，我做的已经满可以了！
    来到酒店外面，往家里没走多远，旁边又一辆黑色的“保时捷”吱地一声停在了我的身边，车窗摇下，居然正是郑天济在里面。
    郑天济向了我喊道：“林哥！神经病啊你！你们家在东城区，一个人怎么跑到西城区这边溜达来了？”
    我一见是郑天济，什么也没说，拉开门便上了车，道：“我说老郑，你来得正好，快，给油！送我回家。给我省点打出租车的钱。”
    “嘿我说你这人，脸皮得有多厚，我不是没请你吗，怎么就上来了？还得送你回家……唉，得得，谁让我这人大慈大悲，又心肠仁厚，老弟就捎你一段，告诉你啊，出租车费就别给了，哪天上‘老王家焖饼’店可得请我搓一顿！”说着，郑天济的脚下一给油，黑色的“保时捷”马上便象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嘁！”我满不在乎地应了一声，道，“放心，岂止‘老王家焖饼’一份，还得给你加一盘油炸花生米，再配一瓶本地的好酒‘北江大曲’？怎么样，那酒度数高。”
    “啊？一盘花生米和一瓶‘北江大曲’就把我打发啦？这俩加一块也不到十块钱，还是个穷酸样啊！你说你还是我哥呢，什么时候才能大方一回？”郑天济一边开着车，一边表示强烈的不满。
    “大方？想大方有啊，刚才过去的那个‘都市花园’五星大酒店，上那里头一趟，准保是大方！”我说道。
    “拉倒林哥！那里头能是咱们这种人能去的地儿，白给我吃我都不去，太高级，咱们这种平民百姓，吃了那么高档的东西以后别再消化不了！”郑天济一边说一边猛给油门，黑色的“保时捷”象发疯了一般地在马路上直往前冲。
    “我说你给我慢着点！你要抽疯是怎么的？这是市里，限速30，你都快到60了，找交警罚你啊！你不要命我还得要命哪！咦？不过你刚才说什么来着，‘都市花园’五星大酒店咱们去不了吗，哎，这你还真说错了，刚才我就去了，有人请我，嘿嘿。”我作出得意状。
    “哟！这事可新鲜了啊……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还能有别人请你喝酒？谁啊，说出来听听。”郑天济开始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
    “这个人啊，你也认识，就是……冯锦。”我淡淡地说道。
    “啊？！”郑济顿时像被蝎子蛰了一下，全身都开始紧张，先愣了一下，才转过头看了我一眼，道，“怎么，冯锦？真的是她！是那个孙子？！麻了个八子的，这种人还活着啊？她怎么会见到你了？”
    我把方才的事情前后经过说了一下，郑济听着，冲我翘了下大拇指，道：“好哥哥，做得漂亮！对于这种女人，真的是没有什么可客气的！不过，你对她还是太仁慈了，换兄弟我，麻了个八子的，我一碗凉水就得泼丫的脸上去，什么东西啊，在外面野了个溜够，又来找爷了，对不起，爷不伺候你啦！”
    说着话，“保时捷”已经到了我们小区的门口，我和郑天济互道了声再见，便下了车，奔家中走去。
    此时，已经是夜色深沉，华灯初上，我们的小区叫做“白云朵朵小区”，现在，小区里正是热闹的时刻，下班的正好回家，一些老人们在小区的绿地间随意地散着步，做生意的也开始用力地吆喝，迎来他们一天中最黄金的时刻。有一部分要跳广场舞的大妈已经占领了小区内最大的广场，摆上了那种足可震天动地的超级音响，预备要在今晚大干一番……
    越过这些人群，我来到了自己家的单元楼前，抬头看看，我们家住的十九楼，上面已经亮起了柔和温暖的灯光，甭问，许梦已经是把我的儿子小虎从小学接回了家，许是正在给儿子辅导功课？我心里一阵的暖，许梦，你可知道，你的丈夫，刚才差点就被前女友拉走呢。不过你放心，这一切并没有发生。许梦啊，我至亲至爱的结发妻子，无论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我的心，也永远只是属于你一个人的。理由只有一个，你是在我最不行的时候，义无反顾地嫁给了我，患难之交见真情啊！
    世间有百媚千红，许梦，我只爱你这一朵！
    乘着电梯，我很快便回到了自己的家门前，摸摸兜，咦，钥匙忘在单位了。不过还好，许梦不是在屋里吗。我敲敲门，门很快吱地一声开了，露出的是小虎那张可爱无比的小脸，见了我，满脸都是阳光灿烂的欢喜，叫道：“爸爸！您可回来啦，我有好多作业不会哩。”
    儿子拉着我进了屋，我回手把门关上。听见是我，许梦也从里间屋走了出来，嗔道：“你说就你这人，怎么老是那么没心没肺，这是多晚了才回来？你的学生就那么重要？”
    许梦到了家后已经换上了一身睡衣，穿在身上松松垮垮的，本身又是也人到中年，所以丝毫谈不到什么美感，倒是有一份稍稍开始的发福体态，让她的身体开始朝“横向发展”，而刚才的冯锦，多年来一直刻意地坚持着保养，可谓青春永驻，那苗条的身段，那白皙的皮肤，那依然俏丽的五官，换哪方面都要强过许梦万倍。
    但，笼儿再巧，终归不是鸟儿的家。冯锦再俏，终归不是我梦的归宿。许梦，才是我这一生最应该用心呵护的人。
    我没有把刚才和冯锦相会的事说出，而是向许梦笑了笑，顺着她的话茬道：“可不是，总有那么几个学生爱问我问题，放学后也不走。我怎么着也得把他们应付好了不是？”
    许梦道：“你呀，全三十八中那么多的老师就你能，就你什么全知道、全会是？你就不能把他们托给别的老师？你就不知道你的儿子也等着你辅导呢？”
    “啊是是，我辅导我儿子，我现在就开始辅导我儿子。来，小虎，把你那些不会的题目，拿来我看……哎，我说梦梦，今天晚上咱们俩吃点什么？我可饿了，得给我来点解馋的啊。”
    “你还要解馋的？把咱们家当五星大饭店啊？告诉你，就是馒头咸菜小米粥，爱吃不吃！”
    “哎哎，好好！我媳妇做的馒头咸菜小米粥，营养最丰富，我最爱吃，好好，一会儿给我好好热热，我给儿子辅导完功课就开吃！”

 第10章 激情演讲

    表面上，我装得和没事人似的，但有了这么一个插曲，这一夜怎么可能睡得好。第二天的早上起来，感觉脑袋有些痛，我洗脸时，特意地用很凉的水好好地冲了冲，似乎清醒了些，于是，仍然正常地上班了。
    我知道，冯锦所以能够在多年后还回头来找我，应该是我这么多年的打拼，没有白费。冯锦绝对是一个眼光极高的人，能被她看上的男人不多，现在她如此地钟情于我，这说明我现在在这个城市里，居然也算是小有名气了，正如当年我和她分手时所说：“你看好我的名字这三个字，我发誓，林雨峰这三个字，会在未来的这座城市中，叫得响！”我已经实现了我自己当初的伟愿。
    岂止冯锦如此，在市三十八中，所有的老师、所有的学生，包括所有的学生家长，也都是非常欣赏、非常认可能人的。你这个老师有才、有能力，大家是最能客观评价的。三十八中的名师，身价非常之高，进入到名师行列中的人，别说是校领导对你刮目相看，处处敬让，就是教育局的领导，也会对你推崇倍至。
    所以，当我一踏进校门，只要认识我的，无不向我投来灿烂的笑脸，一口一个“林老师好！”我微笑着一一回应。今天，是我上台后要面对学生上的第一节课，我必须要把这节课上好，俗话说，良好的开端是成功的一半，头仗胜，仗仗胜。
    进入到教室，早有一百多中学生们齐齐整整地坐在那里等着我，看着那一百多双明亮亮的、清纯如水的眼睛，我觉得头已经不再痛，我觉得全身马上都有了无尽的力量，我的眼睛也变得明亮，我的精神也变得抖擞。
    我向学生们说道：“孩子们，我这第一单元，要讲的是中国文化，这里面，有了不起的黄帝、炎帝、尧舜禹等英雄人物。该怎么样开始这一节呢，我想，以一篇激情洋溢的演讲，开始我的这第一节课！我的演讲题目是《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祖国！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数百年来纺着疲惫的歌；我是你额上熏黑的矿灯，照你在历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我是干瘪的稻穗，是失修的路基；是淤滩上的驳船,把纤绳深深勒进你的肩膊，
    —— 祖国啊！我是你簇新的理想，我是你雪被下古莲的胚芽；我是新刷出的雪白的起跑线, 我是绯红的黎明,正在喷薄!
    我们骄傲,我们是华夏的儿女，炎黄的子孙，龙的传人！
    我讴歌，我赞美，赞美我们中华民族五千年文明，生生不息！赞美我们盘古开天辟地的神话，迸发出生命的光华。赞美我们半坡人、河姆渡人，以他们农耕文明的圣火照亮了我们，赞美炎帝、黄帝的杰出贡献，使我们从此开启了五千年悠久文化的大门，跨越历史的长河，奔流而到了今天的繁华！
    炎帝、黄帝——中华民族当之无愧的人文始祖！尧、舜、禹，黄河流域德才兼备的部落联盟首领，了不起的人中王者！黄帝，他一统中原，又发明指南车，与炎帝结盟后推立法，创医学，种五谷，定数制，养桑蚕，做音律，无所不能！大禹，他栉风沐雨，治理黄河，为成就治水大业三过家门而不入，终于成功，结束水患，恩泽万代！
    中国的历史文化是源远流长的，是古老沉厚的，是丰富多彩的！我们，应该为中华文化流传至今而感到自豪，也该为传承中华文化而献出自己的一份力。我们祖国的文化博大精深，让我们热爱历史，热爱祖国，热爱这份了不起的中华文化！最后，让我们满怀真情地歌唱： 祖国啊，祖国，我亲爱的祖国！”
    演讲结束，台下马上爆发出持久的、热烈的掌声，我动情的诉说，我激情四射的讲演，深深地打动了所有的人，在他们的眼中，我已经不再是一个人到四十的中年人，我是那样的有活力，那样地有激情，连我自己都能感觉得出，我的声音在空气中是有磁性的，有吸引力的，有着永恒的魅力的。这样的，从一个开场白就能强烈地把学生注意力抓住的课，怎么能不让学生喜欢。
    下课后，我把自己的这篇演讲辞发到了(12)班的家长群里，家长群里也是赞叹声一片，又有家长惊呼：“语文老师好文采！”也有家长在询问：“林老师，这么好的文章，是您的原创吗？”
    我回道：“这篇演讲辞的第一段我借用了诗人舒婷的几句诗，后面的是我的原创。”于是得到了家长们更多的点赞。
    对于今天的“演讲式开头导入”讲课法，（12）班的班主任李玉贤老师也给予了较高的评价，李老师在群里这样讲道：“仔细研究了林老师上的这节优质课，我感慨很多。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正是这个道理。于中学生而言，学会学习，是其成长中重要的一个方面，但在学会学习的同时，更要学会做事，学会做人，这样，才真正是成才。林老师的演讲，很好地起到了这个推动作用。”
    班主任是一个班的“总舵主”， 总舵主居然这样说了我，我自然不能无动于衷，我赶快也随之在微信群里回应，道：“谢谢李老师的鼓励。就语文教学而言，我个人认为，学会语文基本常识，能够应对考试，这其实只是学习中的一小方面。让学生爱上国家文化，能够以身为中华儿女而自豪，甚至能够以丰富的历史知识，来撰写文学作品（比如本节课用到的演讲稿)，这才是学习的最终目的。所以，我一直在尝试着在语文课上多些活动。”
    话刚说完时间不长，便有一个家长这样在微信群里也说道：“语文林老师， 非常同意您的观点，应对考试只是学习的一小部分，用所学的文化知识武装自己，充实自己，丰富自己，做一个思想上的富人，高度上的巨人。博学不会使人无味，传承的信仰会让心更有方向，给老师点赞！”
    ……
    合上手机，我的心里一阵愉快。对于一个人来说，还有什么，比工作上不停地取得这样丰富多彩的成功，更让人快乐的呢。这样的一天天，才是让我无比快乐的一天天，我决心，要把课上得更好、更精彩下去。我要让所有的人看看，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多么了不起的，真正的名师。

 第11章 为学生题字写诗

    下午，上完了这一天所有的课，我靠在办公室的那张大椅子上，把早就沏好的浓茶端过来，舒舒服服地啜了一口，啊，好美。原来劳动是这样可以使人得到快乐，原来劳动之后的一盏香茶，会是如此地芬芳与甘甜。
    正慢慢地饮着茶，（12）班又来了两个女生，常玉丽和徐宝琪，两个小女孩手里一人拿着一个新买的笔记本子，一脸崇拜地要我给她们在新本上签个字，再写句励志标语什么的。常玉丽看着我说：“老师，您的字太帅啦，我们早就崇拜已久了，您必须得给我们留下点宝贝，也许以后您的字会很值钱的呢。”
    我看着她那张粉嫩嫩的小脸，很新奇地问道：“咦？这才刚开学几天啊，你们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的？”
    “嘁！”常玉丽满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道，“这还用多少天吗？您的字，那么飘逸，看上去就跟一条龙在那里张牙舞爪的似的，特带劲儿！我们在第一天进这个学校的时候，就对您的这个感兴趣啦。”
    徐宝琪也配合着说道：“所以，您得给我们好好写写，您写的字，我们一定得好好留着。不光是纪念，也是精品。”
    “好好，我这个人啊，就是好求。”说着，我接过了她们的本子，在上面用我的钢笔刷刷点点，几下便完成了签名，并一人送了一句励志的名言名句。
    常玉丽那个本子，我写的是蒲松龄的诗：“
    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
    苦心人、天不负，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徐宝琪的那个本子，我写的是周恩来的那句名言：“为华之崛起而读书！”
    写完，递给她们，我看到两个少女的脸上都笑开了花，徐宝琪非常夸张地叫道：“哇赛，这字真的是太潇洒、太帅啦，象一个舞蹈家在跳舞！”
    常玉丽在旁边也是一直啧啧地赞不绝口，然后突然抬起头问我道：“哎，真是的。老师，您是什么时候开始练习写字的呢，您是不是拜过什么书法名师啊？”
    我谦虚地说道：“哪里哪里，我的字可谈不上好，也没拜过师，不过是平常里认真写教案，写板书，写着写着慢慢地就练成啦。你们也别灰心，只要好好练，你们也是可以成的，甚至会超过老师，有句话叫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
    常玉丽吐了一下舌头，道：“我们可没法超过老师，老师的水平，我们哪里够得着的！”正这么说着，上课铃响了，两个少女微笑着向我摆摆手道：“老师再见！”便象两只小鸟般蹦着跳着回班上了。
    看着她们俩离去，我又深深地啜了一口茶，闭上眼睛休息。同时，两个少女刚才的问题，也再一次萦绕在了我的脑海里，是的，对于写字，现在的我可以说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要不，学生也不会跑着来向我求字，那我又是怎么走过来的呢？
    这一切的一切，其实也都是偶然。
    其实，长期以来，我对自己的人生定位，一直就是要成为个诗人，作家，或成为个语文学家，我倒从没有想过会去变成个书法家。
    坦白一点说，我所以想成为文学界的大家，我苦学苦练写作，其实源于一种寻找。
    那么，我是在寻找什么呢？
    寻找我自己的一种心境，一种真实的自我，一种我非常非常地想得到的人生的真正的快乐。
    实事求是地说，长期以来，在过来与生活的奋争当中，我得到的快乐并不多，真的可谓是“去日苦多，忧思难忘”，但何以解忧，唯有靠杜康吗？不，我不想以浸在酒杯中的麻醉来解忧，我想，寻求另外一种新的解脱之法。
    这就是文学写作，是诗歌。所以我一直是在文学这上面下的功夫最多。而且我在吴家镇中学的时候，也素以文笔过硬而出名。
    对于书法这东西，我也有过接触，可能那一点点的接触，也造成了我对写字的一些兴趣。
    记得在上大学时，是第一次接触到写字艺术，是在我们的书法课上，我们在大学的书法老师是一位很年轻的书法家，别看还只是个小伙子，但一起笔便把我们惊诧了，那硬度，那端正，那笔锋！写的是字吗？那是一幅幅的画啊！
    我们就这么随着老师学，学了很长时间后才知道，当时练习的是柳体字，就是说我习练书法，是由柳体（柳公权）入门，之后也经历了不少的磨砺，但我这人特别好学好钻，和我们的老师学的时间虽然不太长，但居然也略有了一点功底，后来能写出柳体的大概样子了，再后来甚至还得过一回大学里的书法奖。所以，我现在的字看上去有硬度有力度，可能就是那个时候打下的基础。
    但多年来，由于家庭及事业的忙碌，我把习练书法渐渐地搁浅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软笔书法就不怎么练了。
    不过我在吴家镇中学的时候，身边还有一位书法能人，是个民办教师，名叫沈树民，一手行草写得也非常的漂亮潇洒，不知不觉中，我又和沈树民仿了不少，这一来，我在写字上保留了原柳体字的硬气，又有了沈树民老师的那种狂放不羁、纵横捭阖的阳刚大气，时间一长也就渐渐地形成了我自己的“林体字”风格，于是，让学生们喜欢上我的字，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

 第12章 好友方嘉洋

    一个优秀的中学老师，应该是个全能型人才，他不仅在自己的学科领域里是个专家学者，对于相关的学科应当也很擅长，至少也是内行级别，所谓触类旁通。这才会是个名师。
    拿我来说，主打学科虽然是语文，但文科类的其他科目如地理、历史等，同样也是可以，同时我的口才还很好，演讲才能过人，为学校还拿了几回演讲比赛的一等奖，于是更得到学校的欣赏。这样，我在三十八中能如此地引人注目，也就不足为奇了。
    参加过几回演讲比赛后，我对市三十七中的方嘉洋老师颇为欣赏，这是我在演讲大赛上认识的又一位名师，方嘉洋不仅是口才好，书法也好，他的软笔、硬笔功夫都是相当不错。方老师今年虽然年仅三十五岁，但却已有十好几年的练习功底儿。再加上演讲大赛上，他与我的水平不相上下，两个人总是并列的一等奖，这种人自然会引人注目，我在欣赏他的同时，他倒是同样也很佩服我，所谓英雄相惜，于是我们俩很自然地成为了一对很要好的“演讲友”。
    略有不同的是，我这人除了演讲之外，还有文学写作、写诗歌也很擅长。而方嘉洋除了演讲之外，他的优势在于习练书法，并很懂得书法作品装裱、书法珍品的收藏等，在收藏方面他尤其有起色，这几年居然也让他淘到了不少的好东西。
    一天晚上，我很想会会他。于是在快下班时，我打电话给他，问有没有空。方嘉洋一听是我，语气马上变得亲切万分，连声说有空有空，随时欢迎我的“光临”。我说就今晚，方嘉洋道好好，可以可以。不过会面地点变下，不去他家，而是位于市西郊的“彩虹画廊”。
    一听今天是约在“彩虹画廊”见面，我很高兴，我知道那可是个好地方，今晚又是可以赏心悦目一番了，便在下了班之后开上了自己的私家车而去。
    我的车技绝佳，所以到了“彩虹画廊”并没有用多会儿的时间，不过当我到了的时候，方嘉洋已经在那里等我半天了，
    “彩虹画廊”是方嘉洋的又一处产业，是他雇人所开，这里不仅是装裱一些字画什么的，也出售一些名家作品。在他的这个画里，布满了能够反映整个居室个性特点的书画，任何一幅，都与整个室内装饰气氛相协调，体现着统一美与和谐之美，那些画作，或奔放、或优雅、或明快、或宁静、或浓艳、或浅淡，怡情悦目、轻松愉快。那些书法佳作，更是漂亮完美得超乎相像。隶书参差俯仰，楷书方正端庄、遒劲有力；而行书则是错落有致，若天马行空，雷奔云集；草书绵婉百转，通篇都是郁郁苍苍，奇姿雄迈，无不体现出线条的和谐美。每回到了他的画廊，我都要迷醉无比地欣赏半天。
    这功夫，他雇佣的两个女服务员还没下班，正在画廊里和他一块忙着，见我到来，方嘉洋连忙把我迎接进屋，边拉着我的手边兴高采烈地说道：“林老师啊，今天你可来着了，你不知道我今天是淘着了什么样的好宝贝，正想打电话给你看看呢，哈哈哈哈！”说着请我在一个条案前坐下，挥挥手，漂亮的女服务员马上拿来了一幅字来，方嘉洋接过，把它小心翼翼地在我的面前展开。
    我一看，那纸已经发黄很旧了，这一看就知道年代应该是很久远之前的古物了，再见方嘉洋把它轻轻打开，发现里面也不是什么名诗名句之类的，不过是一封很普通的古代信函，不过那字真心不错，一个个四四方方的小楷，显示着写这封信的主人那非常不错的书法功底。
    然而，我再往后看，再往最后看，看到落款时，我顿时一下怔住，整个人完全石化。
    因为，写这封信函的人，太了不起太有名了。
    底下的落款，是“直隶总督兼北洋通商大臣，文华殿大学士，李鸿章”！
    天哪，方嘉洋也太了不起了，居然会淘到这样值钱的宝贝，我愕了有好几秒，才惊呼出了声：“哎呀！方老师，你真够能的啊，这么值钱的东西，你是怎么淘到手的？”
    此时，女服务员给我们俩一人递上了一杯茉莉茶中的精品“金丝银钩”，茶香袅袅，芳香四溢。
    方嘉洋品了一口茶，非常得意地跟我说道：“怎么样，羡慕我了？告诉你得了，这个宝贝，我还真没花多少钱，这个呀，是我在古玩市场上无意中淘到的。可怜那个卖这个文物的商贩，他就一直没注意到这封信的落款，以为这不过是一封普普通通的古代书信而已。他要知道写这封信函的，就是晚清大名鼎鼎的能臣李鸿章，他才不会那么便宜就卖给我呢，哈哈。”方嘉洋满一副小人得志的兴奋之态。
    我再度审视这件书法作品，由于这回知道了它的主人是李鸿章，这回便自然带着一种新的审视眼光来看了，作为熟读文史的一个语文老师，我自然知道李鸿章那极富传奇的一生，这个人实在是太了不起了。只不过他生逢乱世，面对一个早就腐朽溃烂、没法收拾的晚清朝廷，纵然他有满身的本领，终归还是无济于事，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就无能，恰恰相反，虽然晚清是那样的一个烂摊子，李鸿章仍然还是做出了不少的成绩来，也很难得。
    此时，面前的纸张虽然发黄，但那字迹却依然清晰，仔细端详着这幅字，透过那一行行一列列工整、端正的小楷，我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清朝，感受到了当年那沉重的历史，感受到了那样特殊的一个年代里的风云变幻。
    细细看来，李鸿章的书法落笔，笔势方劲，字体精妙，抑扬顿挫，冷峻有力，绝对够一个书法家的水平！别看只是一封普通的信函，但看得出当年的李鸿章非常认真，整篇的书法起着一种美不胜收的艺术效果，怪不得李鸿章得到慈禧老佛爷那样的器重，有政治之才是一方面，在书法这方面，李鸿章何尝不也是一个特别杰出的人才，试想想，有哪个领导不喜欢书法好的人才呢？
    欣赏够了，方嘉洋这才将其收起，道：“怎么样，林老师，我收藏的宝贝不错？”
    “嗯，不错不错，非常不错。就是不知道你能卖多少？”我点点头说。
    “这个东西，我是几十块钱淘来的，但是若是一转手嘛，没个万八千的，谁也别想从我这儿拿走。哈哈！”方嘉洋还是那样得意地说。
    我很不以为然地说道：“方老师，你看在这方面我和你想的就不一样，你说你玩收藏，藏来藏去的都是别人的东西，卖别人的字万八千的，不叫真本事，哎！你要卖自个的字，如果也能卖个万八千的，那才叫真本事！”
    方嘉洋哈哈大笑，道：“我自个儿的字，肯定也能值钱！不过嘛，这事儿也得看缘分！相得上的，人家出个万八千的，玩似地，那就叫缘分。但若中你把我的字非给收废品的要，那自然也卖不出个好价钱！”
    我也笑了，接着他的话茬说：“所以那就叫没有缘分！”

 第13章 意外重逢

    说到了这里，方嘉洋又饮了口茶，才慢慢说道：“林老师，刚才咱们说的那都叫玩笑，实际上，说真格的，你，我，咱们的字无论写得再好，什么时候都卖不上万八千。知道为什么吗？”
    “啊，这倒是为什么，我倒是想听听。”我饶有兴趣地问。
    方嘉洋道：“林老师，一个大书法家，他的字所以值钱，不仅是他的字本身就非常好，还有和这个人的经历有关。就拿唐代的大书法家颜真卿来说，他的字那么好，有功底儿这自然是一方面，但人家颜真卿也是当朝的大员啊，他是有政治身份的！因为他的人品好，政绩高，他这个人的一生都充满了传奇色彩，人们今天在欣赏他的字时，也在回味他的传奇经历，这就很有意思了，那字当然会很值钱。再比如说书圣王羲之，他的字，谁不知道？《兰亭序》已经成为古往今来谁也逾越不了的书法最高峰！但你可知道，王羲之的政治身份也很高啊，他不仅是东晋的大书法家，更在东晋朝廷上任过秘书郞、宁远将军、江州刺史，后为会稽内史，领右将军……”
    听着方嘉洋对这一切侃侃道来，如数家珍，我听得觉着也是很有趣，现在我对王羲之什么的并不怎么感兴趣，我倒是对方嘉洋这个人很感兴趣，我笑着对他道：“行啊方老师，怪不得你也是咱们市的书法名流之一，在某些方面知道的还就是多。我已经被你说服了，我同意你的观点，嗯，不错！想想还真的是这么回事，现在咱们手上的这幅李鸿章的字所以值钱，不也是因为这个吗？不过，要真照你这么说的话，你、我将来在书法成就上可就没什么戏了，字练得再好，进入不了朝廷，不也终归会湮没草莽之中吗？”
    “哎！”方嘉洋忙忙地打断我，道，“林老师，你也别那么悲观嘛，照你这么一说，咱们的书法就不练啦怎么的？该练还得练嘛！只不过在咱们的心目当中，就别再想着成名什么的了，那方面肯定是没戏！不过，书法这东西很有意思，咱们可以拿来玩玩嘛，游走于宣纸笔墨之间，怡情养性，锻炼身体，益寿延年，也挺好的啊，为什么非要成为大书法家颜真卿、王羲之那样的人？普通人的人生，一样可以活得很精彩！”
    我们俩说着话，一边慢慢饮着小盖碗里的精品茶“金丝银钩”，宾主之间都很尽兴。方嘉洋又说道：“不过你要真想得到一些利益，成名方面的我虽然帮不了你，但得到利润方面的好事，我现在倒是可以帮你一把，哈哈！”
    我连忙问道：“哦，什么好事？说说。”
    方嘉洋说道：“前两天，我这儿来了一个大款，说他们家又新买了一套别墅，想好好装饰装饰家里，需要一幅漂亮的书法字，让我给写，开始我还是给推辞了，总觉着我这两下子不怎么样，但你看，人家还非用我不行！价钱嘛，可不低啊，我告诉你，这个数！”说着把巴掌向我张开。
    我很不以为然地说道：“唉，不就是一幅普通的书法字吗，还非给五百，给五十都行，我看，他给得多啦。”
    方嘉洋把眼睛瞪大了说道：“你说什么？五百？五百谁伺候他！是五千！”
    “啊？！”我顿时给吓了一跳，脑袋顿时都有点大，道，“别别，我说老方，这事难道是真的吗，人家能出那么高的价？”
    方嘉洋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老林，啊不，应该叫林老，你也别太惊讶了，我的水，你还能不知道？现在我的欧体软笔，我敢说在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大城市里，数得上前三名！我认真地给他写一幅，我看满可以对得起那个大款！其实就是我写得不好，他也没什么新鲜的！因为他根本就不懂书法，他不过是一个新兴起的暴发户而已，他能知道什么叫好什么叫不好。”
    说着，方嘉洋把那幅字拿了出来，是有钱人家客厅里常挂的那几句话：“虎啸龙吟，威风八面！”纯草书，写得张牙舞爪，酣畅淋漓，很有气势。并且已经装裱过了，无论是从书法书写上，还是从装裱档次上，这幅字绝对都是一幅绝佳的书法极品了。我顿时赞不绝口。
    方嘉洋和我说：“林老师，我看你是开私家车过来的是，正好我这儿忙，这两天我们画廊里管送书画的小伙子还有事请假了，那么这幅字能不能用你的私家车给送一次，放心，路费大大的，二百元怎么样，够你的车油钱了。”
    我马上应允，道：“没问题，老方，你把地址给我，我就替你送过去。”
    方嘉洋便给那个大款打电话，问他是否在家，我们这里要给他去送字，对方回话说，这两天他去外地了，不过他家里有人，他的新婚妻子在家，可以派人给他家送去，货到准付款，并留下了地址。
    放下电话，方嘉洋把地址又留给了我，道：“好了我的老哥，我看要不您就亲自跑一趟，人家说好了的，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我答应了他，为快点把货送到，也不呆着了，于是匆匆告别了方嘉洋，带好了这幅字，按地址所写，开着我的车找到了大款家所在的别墅。
    这片别墅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红宝石庄园”，是本市非常高档的一个住宅小区，外面被绿意葱葱的层层垂柳所环绕，里面是一户户非常别致的小庭院，家家门前都是干干净净，绿树红花，雅洁精致。整个小区完全是西化建筑，进入到里面走不多远，你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到了英格兰或法兰西什么的一个乡间小村里。
    于我而言，这样顶级的豪华高档住所，我是连想也没想过的。我和许梦，从一无所有到积攒下第一笔首付款，最后能住进那个普通的“白云朵朵小区”，已经觉得很不错了。有的时候，我和许梦也会路过这个“红宝石庄园”外面，出于好奇，偶尔可能往里面看一看，我们也挺欣赏这里面的一切，许梦也常感叹，同是居住，这里的条件会是如此优越。但欣赏归欣赏，我们俩并不羡慕，从来也没进来过。
    今天，我居然有了这么个机会，来到了这所“庄园”的里面，觉得也很新鲜，四处边观赏着风景，边找着那份“大款”的家，挺好找的，没多会儿，便在最里面的一处找到了。
    按响了门铃，里面是个娇滴滴的声音：“是送书法字的，请进来，门我已经给你开开了。”咦？这个声音，怎么有点熟悉？
    我进到了里面，小院里豪华讲究的装修，那一切的一切，又让我炫目了半天，进到屋里，我忽然觉得似乎又是回到了“都市花园大酒店”里，哪里都是那样明亮刺眼，哪里都是珠光宝气，妖气腾腾。
    正在客厅里发怔，女主人袅袅婷婷地从里面出来了，一见面，我们俩顿时同时石化，有好几秒才同时叫出：“是你？！”
    我们这两个，互相都不想再看见对方的人，竟然又在这里相遇。
    一边，是举着书法作品呆在那里的我，另一边，是一脸的惊愕呆在屋门口的冯锦！
    正应了那样的一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轻叹了一口气，把装裱好的书法字给她放在了茶几上，平静了一下自己，很职业化地说道：“女士你好，你们家先生要的书法字，我们彩虹画廊已经给你们家完成了，货在这里，请先验看一下，如果没问题的话，请把货款付清。”说这些话时，我面无表情，完全是一个商家在对客户说话。
    冯锦对那幅书法字连看都不看，一脸诧异地说道：“小林！你开什么玩笑，你是市三十八中的老师，怎么一眨眼又成了什么画廊的人，你在搞什么？”
    我笑了笑，道：“冯女士，我是三十八中的人不假，但你或许不知道，我现在还是本市大书法家方嘉洋先生的好友，不但是好友，我们还是最要好的好友，他完成了这个给你们家先生的书法活儿，但没有手下人送，我就给送了过来，这又有什么新鲜的呢。来，请验货，验完货快点付款，我还有别的事呐，我得快点走。”
    冯锦一下跳了起来，冲我叫道：“小林！你看看你说的都是什么啊，乱七八糟一大堆的！拜托你，用正常人说话的口气跟我说话，好不好？好不好！什么冯女士啊这个那个的，我是你的小锦，小锦！你知道不知道，你还装！装！你说你装什么装？既然来了，就坐下，拿出你正常人的样子来，别恶心我！”
    我皱皱眉，心想，看来，今天又少不了要有一番口舌之战了，吸了口气，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这才大义凛然地坐在了离她远远的一处沙发角落。
    冯锦看着我坐下，也皱皱眉道：“嗬！你说你这个样儿！什么德形啊，我又吃不了你，你干吗弄出一副革命先烈上刑场就义的样子！你会笑吗，会乐吗，脸上的肉会动一下吗？你们商家就这么对待顾客的是吗？”
    我苦笑了一下，道：“小锦，我的姑奶奶，我错了，我错了！我求求你了，快点收货，收完货就让我走行吗？”
    听我已经叫了她“小锦”，冯锦的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道：“哎，这才是我们家小林应该有的样儿，干吗呀一谈个业务就弄得跟生人像的。来来，你先坐，货先不忙着看，我给你先沏碗好咖啡。”

 第14章 品鉴咖啡悟人生

    许是老天也故意地要让我在这里多呆上一会儿，就在冯锦转身给我冲咖啡的功夫，外面突然变得阴暗了，不知何时由天际滚来了团团乌云，一瞬间，风声作响，树枝乱摇，突然一个雷声响起，雷声响过，一场倾盆大雨，随之便从天而降。
    我有些吃惊，在我生活的这座北方的城市，一到九月份，基本上就是秋季开始了，秋雨一般都是连绵细小，淅淅沥沥的，但今天突然来了这么一场可怕的大雨，还是雷电交加的，这实在是罕见。
    一霎时，雨点连成了线，这可怕的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哗”地一声，便从天空中倾泻下来，转眼间便是铺天盖地，外面一片雨雾茫茫。
    这可怕的大雨点，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疯狂地从天而降，不断地往下飞落，从房檐上流下来的雨水在庭院内汇集、又汇集，形成了一条条小溪，争先恐后地流向门口处的下水道。黑沉沉的天，就像马上要崩塌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冯锦也颇觉得有些意外，连忙招呼了一声，不知从哪儿就冒出来了一个挺年轻的保姆，飞快地把里外的门窗关紧，但那大雨仍是疯狂了一般地要往屋里砸进，那可怕的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窗上抽。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怒涛翻滚，咆哮奔腾。骤雨，无情地抽打着这幢漂亮别墅的外部墙面，雨飞水溅，迷蒙一片。
    狂风夹着雨星，像在人间寻找什么似的，东一头，西一头地乱撞着。看外面那空中，那白亮亮的雨幕，已经成了一面大瀑布，一阵阵的狂风猛吹，这密如瀑布的雨就被风吹得如烟、如雾、如尘。
    冯锦无奈地向我耸耸肩，又摊摊手，道：“小林，这叫做下雨天、留客天，天留人不？留！哈哈。”
    我不想和她斗什么口，冯锦这人生就的一张伶牙俐齿，十几年前和她热恋时，那时我就是她手下的败将，无论怎么说我都是说不过她，所以我也没有和她争辩什么，苦笑了一下，道：“好，那我就既来之，则安之，行，多呆会儿，正好我现在也渴了，请把你那咖啡，拿上来给我尝尝。”
    冯锦递给了我一盏热腾腾的咖啡，味道很香，我拿汤匙搅拌了几下，细细一品，味道还真是不错。此时，外面的大雨更盛，使得屋中颇有些冷意，有这么一一盏热腾腾的咖啡，倒也觉得温馨了不少。
    冯锦笑问我道：“怎么样，这个咖啡味道还行，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吗？”
    我笑了笑，道：“我当然知道，不但知道它的名字，我还知道它的历史。这个嘛，叫卡布奇诺。20世纪初期，意大利人阿奇布夏发明蒸汽压力咖啡机的同时，也发展出了卡布奇诺咖啡。卡布奇诺是一种以同量的意大利特浓咖啡和蒸汽泡沫牛奶相混合的意大利咖啡，其咖啡的颜色，就象卡布奇诺教会的修士在深褐色的外衣上覆上一条头巾一样，这个咖啡也因此得名。”
    冯锦略略有些吃惊，道：“哟，想不到你一个教中国语文的，还对外国历史文化也知道这么多，嗯，怪不得学生们都说你渊博，那你再说说看，它都有哪些经典特色，会成为那么多人喜欢的品种呢？”
    我又轻啜了一口卡布奇诺，让那份浓香在口中停留了一会儿，才又说道：“小锦，这个，你也是难不倒我的。我再来告诉你，传统的卡布奇诺咖啡，是三分之一浓缩咖啡，三分之一的泡沫牛奶混合而成。特浓咖啡的浓郁口味，再配以润滑的奶泡，使得卡布奇诺咖啡颇有一些汲精敛露的意味；今天，你给我沏的这杯卡布奇诺咖啡，用的是新式冲泡法，你撒上了肉桂粉的起沫牛奶，混以自下而上的意大利咖啡的香气，自然有一种新鲜的香气，这种冲法，是很多咖啡馆常用的，街面上那些新一代的咖啡族，都很喜欢这种冲法，他们为此而心动不已，因为它确有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独特魅力，起初闻起来时味道很香，第一口喝下去时，可以感觉到大量奶泡的香甜和酥软，第二口可以真正品尝到咖啡豆原有的苦涩和浓郁，最后当味道停留在口中，你又会觉得多了一份香醇和隽永……”
    冯锦大瞪着两眼，象我课堂上的中学生听课一样傻傻地看着我，听我说完这么长的一大通咖啡经，眼睛里已经全是惊奇之色，道：“天哪，你什么时候进修了咖啡大学的研究生，这么专业！我爱喝不假，但我却没有懂得这么多。”
    我没有马上骄傲起来，而是借题发挥，很诚恳地对她说道：“小锦！你看，一种咖啡，可以冲出多种不同的独特味道，你不觉得很神奇吗？卡布奇诺咖啡，它的第一口总让人觉得苦涩中带着酸味，大量的泡沫，就像年轻人轻挑的生活，而泡沫的破灭和那一点点的苦涩又像是梦想与现实的冲突，最后品尝过生活的悲喜后，生命的香醇回甘却又让人陶醉…… 这就好像正值青春期的青少年一般，在享受过童稚、美好的时光后，便要开始面对踏入成人世界的冲击，真正尝到人生的原味——除了甘甜之外，还有一份苦涩。比如，现在的你我，我们都曾经美好过，享受过，但那不是生活的全部，生活由七色阳光组成，就象卡布奇诺咖啡，同时由甜和苦涩组成，我们品过了它的甜，也应当能承受得了它的苦涩。”
    冯锦眯起了眼睛，向了我说道：“哦，原来你转了这么一大圈后，这个目的是在这儿，你要我接受生活的苦涩……这很有意思，但，你要我怎么接受呢？也象你一样地去做个苦行僧，没有七情六欲，没有人情味儿？”
    “小锦！”我急急地打断她的话，“我怎么会没有七情六欲和人情味儿，我是要你，正确地面对现实，正确地面对生活！”

 第15章 如烟的往事

    冯锦道：“小林，你应该知道，我正是要正确地面对生活，我才会在回国之后，首先找到了你。我以前，对不起你的地方，太多了，我是想，你能不能给我个机会，让我弥补一下……”
    我笑笑，道：“小锦，那时我们都很年轻，谁还不能犯点错？我们，正是在无数次地错过、爱过、恨过、疼痛过了之后，我们才会走过那段岁月，才会渐渐地成熟、长大，是的，我曾经恨过你，强烈地想念过你，疯狂地想再与你重新开始……但那些，都过去了，都已经不存在了，时间，就象流水一样，把这一切的一切，都冲淡了，冲没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我了，我现在根本就想不起谁曾经对不起我过，我也想不到要恨谁。于我而言，现在我最想做的，就是成为这个城市中一个响当当的名师，一个家喻户晓的、每个人都会称赞的能人，而不是总想着要和谁来个旧情复燃什么的，那些情和爱的东西，属于现在的年轻人们，属于十年前的你和我，而不属于现在的我了，这就是，现在坐在你面前，一个真实的我。小锦，你也醒醒，从你的梦中醒来，好吗？”
    此时，外面的风雨渐小，屋内咖啡香味袅袅，我坐在冯锦的对面，非常诚恳地对她说完了这一切，我看到冯锦面色渐渐地又沉重了下去，有两行清泪，悄悄地爬下了她的脸颊。
    良久，她抬起了头来，道：“好，感情方面的话，我不再提了。那么，做为曾经的恋人，现在的朋友，关心关心你还是可以的，这些年，你过得还好吗？”
    我的心里稍稍一暖，道：“小锦，谢谢你的关心。要说我的这些年，其实也并不容易，你可以想像一下，一个在乡镇中学的穷书生，从一无所有，到现在拥有这一切，能是顺利的坦途吗？”
    我轻轻地啜了一口“卡布其诺”，接着说道：“任何一个人，特别是男孩子，他要成功，都必须先有一份积极向上的、非常阳光的心态，一种永不服输的精神，在自己的基础工作上，扎扎实实地苦干再苦干，耐心地等待命运给予的机会……我就是这样，在那所山村中学，我等待了十三年！十三年啊，十三年！你知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概念？是八路军都能够把鬼子赶出中国的漫长时段！十三年中，我一边稳稳地干好我手头上的正常教学，一边不停地在业务上学习，进修，渐渐地具备了一个名师应该有的所有理论基础，同时，为了发展我自己的兴趣爱好，我也在文学写作上一直苦练不停！功夫不负有心人，所谓水到渠成、厚积薄发！我多年的修炼，终于换来了我应有的成功，应有的一切！”
    冯锦笑笑，道：“所以你就从山村中学调进了市区中学三十八中，并且拥有了你现在的妻子许梦，对吗？”
    我也笑笑，道：“小锦，你前半句说对了，要说我因为业务上的卓越而调动工作进入到了市区，这是正确的。但许梦和我的相识、相知相恋，那纯属于感情和缘分方面的因素，跟一个人有没有本事无关。许梦的和我相识，也算是上天的安排。”
    冯锦上前来，又给我的面前续了些热咖啡，道：“那么，你们俩是怎么被‘上天的安排’归到一起的，这里面，肯定有更加美丽的爱情故事，可以讲给我听吗，反正今天也是下雨天，咱们闲着也没什么事。”
    我微笑了一下，说道：“当然可以，不过，这个故事，或许可能会有些长……”
    于是，外面雨丝飘飘，风雨之声仍在淅淅沥沥，屋内，我和冯锦面对面地坐着，开始了促膝长谈，一个优美无比的浪漫爱情故事，在我的缓慢的叙述中，一点点地展开……
    在那个我永生难忘的除夕之夜后，郑天济的媳妇说话算数，没多久便把她们五星大饭店的漂亮姑娘又给我介绍了一个，自然，从失恋的泥潭中走出来了的我，也已经不再梦想冯锦，也准备着开始接受一个新的女孩子了，相亲之前，我把自己打扮得也是帅帅酷酷的，我甚至特地的还花了二百多元买了一双新皮鞋来给自己“装点门面”，要知道，当时我一个月的工资也可就四百多，为了这回相亲的成功，我可是下了大本钱。
    见面的地点是在郑天济媳妇的单位，也是市内一家非常高档的豪华酒店，郑天济媳妇利用手中的“特权”，愣在酒店里占了一个雅间，来安排我们俩见面。
    一见面我就知道我是彻底地完了，这个女孩实在是太漂亮了，漂亮得简直就是朵花儿一样，一直以来，我以为冯锦就是天底下最美丽的女孩儿，但看了郑天济媳妇给我介绍的这个女孩之后我发现，原来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女人的漂亮也是层出不穷的，郑天济媳妇给我介绍的这个女孩，那样的标准那样的精致，那份过于夺人的、惊世骇俗的绝佳美丽，让我顿感差距，如落深谷。
    许是郑天济媳妇也想成心地气气冯锦才这样做的，你别看你不同意我们家小林，看看姑奶奶介绍的这个五星级酒店里的漂亮姑娘，是不是比你冯锦胜强万倍，你冯锦不同意了，自有我们这五星级酒店里的姑娘同意，让你冯锦后悔去。
    但，对方实在是太漂亮了，几乎是我这一出生以来从未见过的美丽，在那样一份惊天动地的美丽面前，我一下变得自卑，变得手足无措，我的全身都很不自然，行动举止变得迟钝又笨拙，说话也是结结巴巴、语无伦次，前言不搭后语，象个刚刚从冻土层里拱出地面的北极熊，又丑陋又傻笨，把个女孩给逗得吃吃地笑了我好几回，连说我这个人太好玩儿。
    相亲的结果自然可想而知，这次见面是第一面，也成了最后一面，没有哪个未婚的漂亮女孩会把自己的终身托付给一个痴呆傻笨的蠢货。郑天济的媳妇虽然在事后又向那个女孩替我说了两火车的好话，但终于无济于事，这次昙花一现的相亲很快便画上了句号。

 第16章 一起走过的日子

    郑天济的媳妇把我送出来时，一个劲儿地说道歉的话，好像这回相亲的失败全在她身上似地，我也一个劲儿地向她解释，不必不必，没事没事，我这人命运就是如此，跟别人什么关系都没有，越这么说郑天济媳妇倒越过意不去，说好了改天还要请我到她家吃饭，这才算做罢。
    告别了郑天济媳妇，已经是天近黄昏，暮色渐起，夜色来临，我正要离开这家大酒店，却突然从耳边传来了一阵非常悠扬悦耳的琴声。
    那琴声，沧桑、凄清、婉转回肠，荡人心魄，如魔音般传来，一下便把我深深地吸引。我不由得马上停下了脚步，竖起双耳，在噪声里凝听着这从遥远的天国传来的倾诉声。
    这是……何等动人的曲调啊！如诉如泣、如歌如唱，这是，一个知己，在向你诉说，诉说着他心里的所有愁苦与忧伤……而且，他所诉说的，不也正是我心里面最想诉说的吗？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面前曲声处！
    我循声望去，只见，在大酒店前面的广场上，有一个衣着很朴素的姑娘，正在那里弹一把很普通的民谣吉他，这动人心魄的曲声，便出自她的十指之间。旁边，已经有不少的观众，也在非常陶醉地听着，观赏着。
    我被这魔音彻底地吸引，也慢慢地走到了姑娘的近前，只见这个姑娘端坐在一只小凳子上，怀中紧抱着那把有些旧了的六弦琴，上身是一件非常柔软的浅粉色的连帽衫，显得俏皮又青春可爱，下身是一条洗得发白了的牛仔裤，脚上穿着双廉价的运动鞋，非常明显地勾勒出了姑娘那柔美的体型线条，散发着青春的朝气，皮肤白皙，相貌俊秀，长发披肩，被春风吹拂过的的脸上，端庄肃穆，凛然不可侵犯，两手搂抱着吉他，弹奏得非常的投入，此时，只见她微闭双眼，如醉如痴，手指飞，曲声起，忘我非我，那模样，象极了一个天外仙子！何等地迷人、何等地魅力无穷！
    这人，便是后来成为了我的妻子的，许梦。
    人常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可换得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而要在今生修得成为夫妻，那就是不是什么回眸的问题了，而是生生世世都能有着强烈的心灵感应，有着一见面便是如遇亲人般的那种熟悉的、亲切的依恋之情！因为，即将和你展开新的故事的这个人，他是你念兹千遍、盼之千遍的春闺梦里人啊！
    我和许梦的这初次相见，便突然地便有着这种强烈的心灵感应，看她那姣好的面庞，那俊秀的面容，我忽然就觉得，这人是这样的熟悉，这人是这样地亲切，面前这似曾相识的美好姑娘，不就是我该找的真正的梦中人吗？
    当时，演奏者许梦已经完全沉浸在音乐那动人心腑的情调里，那十足的民谣吉他韵味，那样的浑厚自然、声声动听，仿佛百灵在晨风中仰天而歌。我站在众人中间，忘情地看着她，沉醉地听着曲子，一时间竟然有些痴了。
    曲声终了，众人们顿时是一片热烈的掌声，有不少观众纷纷地走上前，向她面前的琴盒里放些零钱什么的，毕竟，对于一个街头卖艺者，给予些经济上的报偿，是最实惠的事，也是最尊重对方的表现。许梦放下琴，看着面前的投零钱者，面露微笑，不停地说着：“谢谢，谢谢！”
    我摸摸身上，仅有一百块钱，便毫不犹豫地也一下放了进去。
    那是九十年代初的一百元，那是，我月工资只有四百的时候的，一百元！
    许梦顿时给吓了一跳，受惊了一般地抬起头来看着我，连忙推辞道：“别别！这位先生，您给的太多了，太多了！您太破费了，别这样，有个一块两块的就行……”说着，就把那一百元又给我往回塞。
    我把那一百元坚决地又给她退回到了琴盒里，非常诚恳地说道：“姑娘别客气，你的琴声是这么好听，你的吉他曲调是这么美妙，要我看，绝对值这个钱，街头卖艺不容易，不容易啊，我特别理解你们，所以请收下！请收下。”
    见我态度那样坚决，许梦也不好再推辞了，她不好意思地笑笑，往后拢了一下头发，对我羞涩地说道：“本来，我是要收摊回去了，但您这样大方，倒让我不好意思马上走了，这样先生，为了对您表示答谢，我再为您弹唱一首，注意这回我是连弹再唱的，这样来表演，希望能给您一份好心情，希望我的歌唱您能喜欢！”
    我连忙说道：“可以可以，那更好更好，唱唱，我喜欢吉他弹唱！”
    许梦向我粲然一笑，道：“先生，看在您花那么多钱的份上，这个专为您的曲目，当然是由您点，您点什么，我就唱什么！”
    “我……”我一时语塞，我喜欢什么，我最爱听的是什么，那太多太多了，我倒一时想不起要点哪个。
    姑娘见我有些犹疑，非常自信地笑道：“先生，您随便点，我敢说，天下，没有我不会唱的歌!”
    什么，天下，没有她不会唱的歌？这口气好大啊，看来这是个能人，我心里面在惊叹，于是，想了想我此时的心情，想了想我曾经与冯锦有过的失恋，我便随口说道：“那好，你能不能给我弹奏一首刘德华的那首《一起走过的日子》？”
    许梦轻轻一笑，道：“这当然可以，好，您请稍等！”说着，重新抱起吉他，那纤细白嫩的手指，在上面轻拢慢捻抹复挑，象一只春天的蝴蝶般那样曼妙，那样轻舞飞扬，顿时，那让人醉心醉梦的曲子，又如醇美的甘泉般，倾流而出：
    “如何面对 曾一起走过的日子
    现在剩下我独行 如何用心声一一讲你知
    从来没人明白我 唯一你给我好日子
    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义
    多少风波都愿闯 只因彼此的目光
    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
    不可猜测总有天意 才珍惜相处的日子
    道别话亦未多讲 只抛低这个伤心的汉子……
    沉沉睡了 谁分享今生的日子
    活着但是没灵魂 才明白生死之间的意思
    情浓完全明白了 才甘心披上孤独衣
    有你有我有情有天有海有地
    当天一起不自知 分开方知根本心极痴
    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义
    只想解释当我不智 如今想倾诉讲谁知
    沉沉睡了 谁分享今生的日子
    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义
    只想解释当我不智 如今想倾诉讲谁知…

 第17章 遇上你是我的缘

    天哪，这是歌声吗，这仅仅是音乐吗……不，不，不！这声声的旋律，绝不仅仅是乐曲声那样简单，这是……这是……这是你一个最最知心的好友，他在向你忘情地诉说，在诉说着你所有想说的心语啊！我一下便被这歌声、这乐声彻底地吸引了，迷醉了，痴呆了！
    多少年、多少年都没听到如此动听、如此直打动人心灵最深处的好歌了！
    这是，这个城市很普通的一个春天的夜晚，晚风，象一只温柔的小手，在轻轻拂过我发烧的面庞。夜色中，我木雕泥塑了一般地，痴痴地望着面前的姑娘，任那首无限缠绵、无限伤感的《一起走过的日子》便缓缓地传来，声声入耳，丁丁当当地直打入到了我的心灵的最深处……那温婉的声音，就像黑暗中正有一双明眸注视着你，更像淋雨后的一杯热茶暧暧地流进了你的心田。每一串优美的音符，仿佛都在向你诉说着一个我这个失恋的大男孩的无限伤感和不尽的幽怨，让人感到世事的艰难和失去的无奈，让人感到我现在的是多么地无助和可怜，让人感觉我是多么地重新需要爱情。歌声，具有着太大太大的感染力，让人不知不觉地便进入到了一种温柔凄美的境界之中。
    低沉、柔美又伤感的、如泣如诉的曲调，继续在黑暗中弥漫，这一刻我的心灵早已完全融入了歌声创造出来的那种独特的氛围之中。这歌声如此亲切如此熟悉，莫非，是若干月前那桩早已尘封的往事，面前这个姑娘完全知道，此时正被这个红颜知己向我倾诉？
    谁不愿意在黑暗中有一盏路灯指引出迷途的方向，谁不愿意在饱受心灵创伤之后能有一种深沉、火热的情感来温暖我们的心间？我们当然更希望在一切散尽之后仍有一个心灵的归宿可去，有一个避风的港湾让我们依靠，任我们停泊……
    感谢面前的姑娘，感谢《一起走过的日子》，它彻底地完成了我心中的这一使命，让我在无限的抒情之中再次得到被人理解的感动，让你重新回到现实中，把这份心灵上的美丽收获，挥洒给周遭所有爱你的人，你会觉得这世界格外的美丽而温馨，你的朋友、关心你的人和爱护你的人无处不在。更让我觉得我在这个世界上其实并不孤单……
    歌曲终了，旁边围观的群众们再一次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唯独是我，没有鼓掌，没有什么动作，完全像个木偶一样地还是呆立在那里，但，却已经有两行热泪，疯狂汹涌地，夺眶而出！
    我慢慢地扭过头去，眼泪爬满了我的腮边嘴角，在那里已经哽咽得泣不成声。
    旁边众多的观众们都被吓了一跳，好多人不明白，何以一曲终了之后，面前的这个后生竟然会痛哭流涕，大大失态，于是，这个广场上，表演的中心由姑娘那里转到了我这儿，所有人都象看着外星人一样地看着我，仿佛我是个来自遥远星球的特殊怪物。
    许梦也给吓了一跳，本来，她是想做完我的这个“点播节目”之后就想收摊回家的了，但想不到一曲完了之后居然会把我“哄哭”，看着我伤心欲绝的那个样子，许梦赶快走上前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巾递给我道：“哎呀你别……别这样啊，别这样……你这是怎么了，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了吗？”
    我接过纸巾，擦了擦泪水，也没说什么，只是用力地向她点了点头，等于把“我勾起了你的伤心事了”这个事给确认了一下。
    许梦连忙向我道歉，说道：“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把这个歌唱得那么悲伤，是我不好……要不，我再唱一首给你，让你的心情好起来，好吗？”
    我又向她点了点头。许梦向我不好意思地笑笑，便重新又抱紧吉他，开始了新的一曲，这回，我没有点，而是她自选的一首歌，也是在那个年代非常流行的一首，央金兰泽的《遇上你是我的缘》
    “高山下的情歌是这弯弯的河
    我的心在那河水里游
    蓝天下的相思是这弯弯的路
    我的梦都装在行囊中
    一切等待不在是等待
    我的一生就选择了你
    遇上你是我的缘
    守望你是我的歌
    亲爱的 亲爱的 亲爱的 我爱你
    就象山里的雪莲花
    就象山里的雪莲花……”
    相比之下，央金兰泽的《遇上你是我的缘》明显地要比刘德华《一起走过的日子》曲调要欢快许多，明朗许多，还是由许梦用吉他弹唱，依然是出自她美妙动听的本人之口，依然是那犹如天籁般的动听之音，我再一次被深深陶醉。
    多年以后，在我们地方电视台每年一度的春节联欢晚会上，来自某处咖啡屋的一个“吉它女孩”也做了一次现场演唱，但我在听这段弹唱之时，却觉得其实也很平平，若是和那晚上许梦的那两首经典之作相比，实在不能相提并论。因为，任何一个艺术的精品，都是有灵性的，如果创作者在进行歌唱时没有投入激情，没有真心的倾注，则出来的成品也必然是枯燥无味的。而那晚许梦给我弹唱的那两首歌曲，完全出自真心真情，从而成为了我心目中永远不会逾越的音乐丰碑。
    又一曲终了，许梦在众人的掌声中放下吉他，还是那样满怀柔情地望着我，夜色中那一双眼睛晶亮如星，脉脉含情，似乎在向我询问，这回，心情可好了些？
    方才，那一曲《一起走过的日子》确确实实是勾起了我对冯锦那无限疼痛的苦楚回忆，所以我的泪水一时止将不住，而现在这新的一曲《遇上你是我的缘》则如雨后的一道彩虹，刹那间突然将我的心空照亮了，我的伤痛渐渐隐去，面前的一切一切也变得明亮起来多彩起来，这首歌，选择得太好了，遇上你是我的缘……是的，美丽的、吉他姑娘，今天晚上，遇上你，是我今生最美好的缘，今生今世，还有谁，会比你更让我心动，会比你更重要呢。望着她姣好的面庞，我一时又变得痴了。
    许梦见我情绪已经有所好转，这才向我非常友好地笑笑，道：“好，既然你没事了，我也该回去了，这位大哥，祝你心情永远象今晚这么好，再见。”说着，将吉他装进琴盒，往身上一背，就要离去。
    见演出结束，观众们也随着陆陆续续地散去，我却没有动，而是突然大胆地走上前去，说道：“姑娘，我……我可以请问一下，你的家是不是离这里很远，我可以……可以送送你吗？”
    许梦显然没有预料到我还有节目，微微一惊，马上不好意思地说道：“啊不了，我家离这儿很近的，不必送了，谢谢。”说着便要继续转头离去。

 第18章 那火红的十一朵玫瑰

    见许梦转身要走，我有些慌，连忙又问道：“姑娘，我……我可以留下你的联系方式吗？你的琴声太好听了，我或许，还会专程找你听琴的……”
    许梦停下来，上上下下地审视了我半天，才嫣然一笑，说道：“好，我的联系方式，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可别太自信啦，我有男朋友的哦。”说着便留下了她的联系地址，原来是本市某师范大学艺术系音乐专业的一名大四的学生。
    得到了她的联系地址，我如获至宝，有男朋友这没什么关系，我们可以平等竞争的啊，于是，在第二天，我便不辞辛苦地，从城东骑自行车三十多里，骑到城西这所大学，非常虔诚地把一束鲜红的玫瑰，送到了许梦的面前。
    虽然只时隔一天，但我发现，今天的许梦，比昨天更加漂亮更加柔美了，当我找到了她的宿舍，在好几个同舍女孩瞪圆了的双眼前，把那束玫瑰鲜花送到许梦面前，我发现许梦的脸上也放出了多彩的红光，那是，无比幸福的、甜美的笑意，接过玫瑰，许梦数了数，一共是11朵红玫瑰，便俏皮地冲我笑笑，道：“小伙子，你送的玫瑰，我接受了，但你为什么要送11朵红玫瑰，你能把这11朵红玫瑰所表示的含义说上来吗？”
    这个自然难不倒我，做为中文系毕业的大学高材生，对这方面的事我可谓烂熟于胸，倒背如流，于是，在众多的女孩面前，我大大方方地坐下来，侃侃而谈：“姑娘，我为什么要送十一朵玫瑰，因为，这十一朵玫瑰代表的意思是：我对你真的是最爱，在我的生命中，我只在乎你一人！你就是我生命中的最全部！而且，我选择的是红色的玫瑰，红玫瑰，表示热情，表示我热爱着你，我热恋着你，我希望与你拥有最充满激情的爱。”
    同宿舍的姑娘李琳琅一直是许梦最好的闺蜜，见我露出了这么一小手之后，对我的印象好感大增，不过仍然以考察性的口气说道：“哟，这么说你是铁了心要追我们梦姐了，但你凭什么啊，就这么十一朵玫瑰，就凭你这张伶牙俐齿的嘴巴？”
    我笑笑，道：“我当然不可能就靠这么些东西，这些嘛，不过仅仅是表示一下我的一点点小心意，我想，要让许梦姑娘愿意，主要还是要靠我的真心。许梦姑娘，我对你真的是非常有诚意的……请接受我。”
    许梦眯起眼睛说：“小伙子，我是有男朋友的，你要想超越他，可不容易哦。”
    我又笑笑，道：“许梦，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想，我会用我的精诚，让你心动，请看我今后的表演……”
    故事讲到这里，面前的冯锦听得入了迷，竟然忘记了旁边还有咖啡，不知何时，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天也已经快黑了，我想，关于和许梦的故事，是那样的长，一时半会儿是讲不完的，再深讲下去，讲到天黑，太晚了倒不好，于是草草收场，道：“再后来，我穷追不舍，不停地总送玫瑰，终于就得到了她，哈哈。”
    冯锦看出了我的心意，道：“啊，就这么简单，就不停地总送玫瑰就能俘获一个姑娘的芳心？这个不太可能。我看，你是累了，没关系，你要是累了，今天就别讲了，我想，以后我会有的是机会听你的故事，不过，我倒是真心地想听听，我真的很想知道，你是做出了什么样的惊人之举，才能让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最终向你投怀送抱，这个留个悬念……啊对了，这是我答应过的，给彩虹画廊的五千块钱书法费用，连同电话里说过的二百块钱运费，你拿着。”说着，递过了一沓钱来。
    我拿过钱来收好，向她笑了笑，起身告辞，原本以为今天这趟又会是很不愉快的一次，想要脱身恐怕都会很困难，却想不到这么容易就“脱险”，倒也让我觉得很有些意外。
    结束了这次“书法作品快递之行”，虽然说有一点点波折，但我的心情还是很舒畅的，我感觉到，书法这东西，竟然还会有这么大的用处，我将来若有机会，或许有可能会和方嘉洋一样，也好好地钻一钻书法。
    第二天上班，我早早地到了单位，到了后才发现，办公室里，已经有一个小姑娘在那里笑吟吟地等着我了。
    见我到来，姑娘马上站起身来，很恭敬地问我道：“您好，您就是林老师。”
    我点点头，有点诧异地问道：“哦，我就是林雨峰。请问你是……哪位，我的学生家长吗？”
    姑娘笑笑，道：“我不是您的学生家长，我应该算做是您的学生。我叫韩眉，是本市师范大学中文系大四的，今年快要毕业了，学校安排我来这里实习，您学校的领导就安排了您做我的导师……”
    “啊，是这样啊。”一听这话，我顿时觉得面前的人亲切了不少，说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便说道，“哦，新来的啊，欢迎欢迎。这么着的话，咱们应该叫同行才对，学校安排你教课了吗，教哪几个班？”
    韩眉道：“学校也安排了我课，今天上午就有一节，是（2）班的课，第三节。您可不可以先去听一听，然后给我把把关。当然，我以后也要不停地听您的课呢。”
    我谦虚地笑笑，道：“啊，那好。你先去做准备，上午的第三节，（2）班，放心，我肯定会去。”
    看着韩眉袅袅婷婷地远去的背影，我心里颇有感慨，人常说，青春美酒喝不尽，人处在这个花季的年龄，那份流光溢彩的青春朝气，那份阻拦不住的夺人光华，那绝对灿丽明艳的青春身影，都是何等地令人艳羡，令人欣赏。再看看自己，已经年届四十，人到中年，青春不再，我竟然多少有些伤感，曾几何时，我也是这样亮丽过的啊。
    上午的第三节，（2）班，我早早地搬了凳子，拿了听课记录，坐在教室里等待着韩媚的到来。
    铃声响，韩媚风采奕奕地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她手中拿着语文课本，轻盈地走上讲台，我们所有人的目光焦点，顿时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只见她那一头乌黑的秀发被扎成马尾，柔柔的垂在背后，小巧而白皙的脸上绽放着爽朗的笑，上面的五官镶嵌的精致得当。长长的睫毛忽闪着青春的光芒，黑水晶似的眼珠灵巧的转动，明亮得像一潭清池。阳光投下，融化在她的眸子里，婆娑着碎银般的光华。看这气质，看这外表，便已经给了别人一种非常亲切、非常可爱的形象。
    韩眉上身穿着棉质的白色衬衫，水蓝色的裙子，白色的帆布鞋。整个人干干净净，像春日中的一缕阳光。这一看上去就是这么令人舒服的外表，在没有讲课以前可以就先所把我征服了，我在想，好，如果我是个面试的主考官的话，在形象外表上，我今天可以先是让她过了。
    随着班长的一声“起立”，全班同学都站起身来，齐齐地问道：“老师好！”韩眉也用非常甜美的声音回应道：“同学们好，大家请坐。”

 第19章 教学新手韩眉

    然而在讲课开始之后，我便发现了韩眉身上存在的很多的“短板”，韩眉的人长得漂亮，容貌、气质都很好，外表形象不错，这没的说，但事实是，讲课这东西，不同于公关选美，其实学生们并不怎么在意一个人的外表，而更注重的是一个人口才。韩眉是南方人，讲话本身就有着很严重的南方方言，再加上初次上台，难免也有些紧张，有些话说得不是很连贯，一些并不太重要的知识点，反反复复地嗯啊地重复好几遍，我不由得在底下皱起了眉头。
    再看看韩眉的板书，我也不太看好，对于一个优秀的老师来说，有一手非常漂亮的粉笔字，这是必须的，可以说这是一个老师的必修之功，老师若是能在学生面前展现出你优秀的书法水平，学生会是非常钦佩你的，但恰恰相反，韩眉在黑板上写出的几行字歪歪斜斜，笔触也很轻，象蚊子在上面划，我想坐在教室后面的人根本就看不清，我在心里不由得再次发生感慨，唉，感觉这个年轻人，虽然说是有热情，但方方面面的，还是远远地不成熟，还是欠炼呵。
    正这么想着，韩眉在前边出现了更大的教学问题，就是正在她讲课时，她身上带的手机又响了，那丁丁冬冬的声音一起，显得非常地刺耳，非常地不协调，明显地与这节课的节奏是格格不入。在我们三十八中，教师上课是严禁携带手机的，如果手机再在课堂上响了，那就已经算是一起严重的教学事故了。
    但韩眉对此是一无所知，她放下了书本，停止了讲课，开始接通手机，和那边说着什么。这一下，教室里就更乱了，由于老师现在不再授课，而是做开了自己的私事，学生们自然也就不再听课了，底下干什么的都有，嗡嗡哄哄地乱成了一团糟，我在底下坐着也觉得很不自然，只是盼望着韩眉快点把那个电话打完。
    终于，韩眉是放下了手机，整顿了一下课堂，又开始了讲课，但或许是刚才的那个电话的内容对她产生了情绪上的什么影响，后面的讲课更加混乱，连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自然，口误不断出现，明显地讲错的地方也是层出不穷，班上的纪律也就更乱，学生们开始表现出了强烈的不满情绪，我坐在那里也觉得脸上很不好看，也很难堪，很是尴尬。
    我这边挺受罪，但看台上的韩眉，比我更是尴尬，此时，她也知道这节课上得已经相当失败了，现在那一张粉脸变得通红，表情开始变得极其慌张，我坐在比较靠前的位置，我能看到，有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已经从她的脸上沁了出来，那眼神开始变得无助，我想，台上的她，现在应该最盼望的就是下课的铃声了。
    不过还好，时间不长，那救命的下课铃声真的响起，韩眉如释重负，说了一声“下课”，于是也就草草地结束了这节课。
    我站起身来，陪同她回到了她的办公室，坐在了她的办公桌对面，韩眉一脸的尴尬和苦笑，道：“林老师……对不起，对不起啊，实在是对不起，我真的是很对不起……我上的一切都非常烂，这课……让您笑话了！”
    我非常大方地向她摆摆手，道：“小韩老师，你别紧张，别紧嘛。快坐快坐，这没什么，谁都会经历这样一个过程，任何一个新手，在她初次走上讲台的时候，都会和你一样，都会有些不适应，都会出现一些很幼稚、很可笑的问题，但这没什么，慢慢地去改正，慢慢地去调节自己，让自己进入到真正的一节课的上课状态中，让自己进入到一个好的语文老师的角色当中去……这才对啊。”
    接着，我就把我上课时看到的一些很明显的问题，诸如板书问题，讲话不连贯且有方言的问题，讲着课时接打手机的问题，都和她说了，韩眉很谦虚很认真地听着，脸上不时地泛出一阵阵羞愧的红晕，但那双眼睛却一直很明亮，一直很认真地听着我把这一切全都讲完。听的过程当中，没忘记了不停地往我的杯中倒热水，就象是一个小学生在殷勤地伺候着老师，反倒让我有的时候很不自在。我连说着不必客气不必客气，我这人没那么大的架子等等。
    把课评完，正要走，韩眉忽然又问我道：“林老师，且等一下，我可以……问点别的问题吗？”
    我只好又坐下，道：“好，没关系的，问问，只要我知道的，我全可以回答你。”
    韩眉忽闪着一双明媚的大眼睛，问道：“林老师，您是一个特别有才的人。在我刚刚一进这个学校的时候，您的大名我就早听说过了，今天听了您对我评的课，我更是对您崇拜不已……我现在很想问问，您是怎么会这么厉害的，您的本事，都是怎么得来的呢，我们这些后生小辈的，会有一天能……能和您一样吗？”
    我哈哈大笑，道：“小韩老师，你们的将来当然会很强很强！你绝对会远远地超过我的，所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啊！姑娘，只要你下功夫，好好地向所有的老教师们多学学，多听听课，多反思反思，多下下功夫，你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名师的，这里面没有什么新鲜的，谈不到什么技巧问题，哈哈。”
    韩眉又向我笑了笑，道：“不是……林老师请原谅我的直言，我觉得不是的。我想，您天生就是一个当老师最好的材料，您的一言一行，您所有言谈举止，什么什么都特别 地像一个优秀的老师，就是说我一见到您，我就觉得您通身上下有一种老师的‘范儿’，这种‘范儿’特别地迷人，特别地有魅力……特别地吸引人，我觉得我每分每秒地和您呆在一起，都觉得特别地舒爽，特别地迷醉……”
    我连忙挥挥手打断她的话，道：“停停，别再迷醉！别再迷醉！我只是个传说，只是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平头百姓，我想，你这么大的姑娘，应该是早有男朋友了，把舒爽啊迷醉啊什么的词，留给你的男朋友好吗，就别再我这儿迷醉啦，哈哈！”
    韩眉道：“林老师……不怕您笑话，我现在并没有男朋友，我这人天生的笨，什么都不会，连搞对象也不会……”
    我打断了她，说道：“啊好了好了，咱们本来是教研的，怎么扯到有没有对象这上头了，打住打住，这个事别往下提了，还是好好地做做下节课的准备！”

 第20章 课堂上的意外事件

    虽然说我刚才是拦住了韩眉要往下说的话，但我的心里很清楚，我完全知道韩媚往下要说什么，但还是不必说，别说了，有些话，真的说出来反倒不美，就让它那么朦朦胧胧的也不错。
    给韩眉评完了课，回到我的办公室，我下节也该有课了，在办公室里，我刚才沏好的一杯浓茶，此时正好微温，我坐在我的长椅子上，将香茶端起来，美美地啜了一口，好甘醇，好香，随着这一口茶的入肚，好像五脏六腑全都被按摩过了一般地舒畅，那么舒服，我才知道我现在是挺渴的了，于是又连喝了好几口，感觉心头上的烦热是去了许多。
    旁边的同事小甘老师正在鼓捣他跟前的电脑，我知道小甘老师其人，这个小伙子，尽是爱捣鼓一些八卦什么的，他那肚子里头，管保总有各种新闻怪事什么的，我便端着茶溜达到了他的身边，问道：“小甘啊，又有什么新鲜事，拿出来跟我们大家分享分享。”
    小甘居然一反常态，回过头来一把握住我的手，一脸郑重地说道：“我说林老师啊，我刚刚看完，要有大事发生了哎！你知道不，据科学家推测，在86亿年后，咱们的银河系将与猎户座星系相撞！到时候还不得两败俱伤？唉，伤感啊！”
    “啊？有这么严重的大事？”我听出来小甘又是在八卦胡说，便也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讲，“不过这么严重的大事，似乎离咱们远了一些呢，我怕我今生、来生或再来生什么的，都看不到这一幕。”
    旁边上了年纪的高老师也随声道：“是啊，拿咱们来说，下辈子再下辈子恐怕都没戏，这么壮观的美景，咱们是看不着喽。”
    小甘不怀好意地说道：“不过高老师这也没什么，现在医学技术发达，可以先把您冷冻起来试试？”
    高老师也不甘示弱，笑道：“不不，这么好的事，还是你先来！你先你先！你冻硬了以后，试好了没事，我再试。”
    小甘老师道：“no，no ！no！我怎么能被冻硬了，我好歹在银行还有八百元存款呢，要不现在先全取出来花了算了。在银河系与猎户座星系相撞之前，我得先好好地享受一下生活。”
    我接过话茬道：“要不你先取出来四百好不好？取出来四百的话，你先观望一下，看看会不会真的在86亿年后有相撞事故，确定真的要相撞了，再花掉那四百……”
    高老师大惊小怪地叫道：“哎呀对的！小甘，你想想，你现在就攒下四百，那么86亿年后这四百不得翻倍成四万亿！你大发啦，哈哈！”
    小甘道：“那时候，别说是有四万亿，就是有八万个亿还有什么用，银河系与猎户座星系一相撞，咱们不全玩完了，所以攒下这么个四百有什么用？”
    我说道：“有用啊，你到时候可以拿着这四百，做路费，到宇宙中心大法庭，去告那个倒霉找事的什么猎户座，你就说，我们银河系本来在宇宙中走得好好的，这个破猎户座非得横冲直撞地过来，遇到我们银河系，他不遵守交警指挥，左拐弯未让直行，导致出现严重的交通事故，得扣下它的驾驶证，12分全扣完，还得罚款二百！”
    我们三个人为了这么一个子虚乌有的“86亿年”后的一场交通事故的事，互相逗趣，嘻嘻哈哈，聊得不可开交，大家都很开心。旁边的老师们听着也有趣，于是也纷纷加入，阵营继续扩大，教数学的李小玲老师也说道：“要我呀，这事很好解决！你说银河系和猎户座这两家伙，都多大年纪了还老打架？86亿岁了好不好，老不更事！换我，我上去就是两巴掌，都多大了，还老打架，都给我写作业去！”
    大家顿时又是一顿大笑。
    高老师说道：“要我说呀，这就是一群闲人在胡扯，他们做事总得做出点成绩来，于是就猛着往86亿年后扯，反正你也不知道对不对，根本就无从论证，不过万一被他们蒙对了，还能被人崇拜，何乐而不为呢，哼哼。”
    我接过了话茬说道：“我看，那些多少亿年以后的事，咱们关心它也没什么用，还是好好地琢磨琢磨咱们的这个课怎么上好，银河系和猎户座撞得上还是撞不上，这个咱们并不知道，但下节我就要有课啦，这个是躲不开的。”说着，夹起了课本便往教室那边走。
    这节课，是（11）班 的课。
    铃声响，我精神焕发地走进了教室，学生们已经坐得齐齐整整地在那里等着我了，随着班长的一声“起立”，学生们齐刷刷地站了起来，高声叫道：“老师好！”
    说实在的，我这人真的是当老师的命，从业多年，渐渐地，在我的生命中，我已经完全适应了一个老师的生活节奏，在别管我在外面有多累，别管我在上课来之前得了多重的感冒什么的病痛，只要我站在了讲台上，只要我面对了这全班百十多学生，只要我听到了学生们满怀热情地问我“老师好！”，我便马上会烦恼全消，一点也没有别的困难存在。我会马上变得精神抖擞，活力十足，力量百倍。今天同样如此。
    我挥挥手让大家坐下，这节课要讲的是孟子的作品，我让学生们打开书，先好好地读一下课文，这时我才发现，教室的后面还坐着一个特殊的学生，那样一身红艳艳的装束，那样一头柔软乌黑的披肩发，还有那样一双满怀着崇敬情意的明亮眼睛……没错，是韩眉，韩眉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走到教室的后面，诧异地问她道：“小韩老师，你刚刚上完了一节课，怎么这么快就又来我这儿啦，不好好休息一下吗？”
    韩眉笑了一下，道：“林老师，您身上的好东西，太多太多，我一时半会儿是学不完的，我学点是点。”
    我也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便开始了正常的授课。
    “大家注意听了，孟子，是战国时代的人。战国”是中国历史上的一个非常特殊的时期，在这个阶段内，各国之间你争我杀，纷争不断，历史上非常着名的“桂陵之战”、“马陵之战”、“长平之战”都发生在这个时期。这段课文，就是搁在过去普通讲课的时候，一枝粉笔一块黑板，同样学生们也是很爱听的，现在历史已经进入到了二十一世纪，三十八中已经给各班都配上了白板，各班教室的讲课均已经进入到了多媒体教学时代，课件、声像、动画等各种资料的综合运用，那么这节课讲起来也就更加地精彩了。
    正讲课到了精彩处，教室内忽然有一阵小小的混乱，坐在教室后排的男生刘晓刚趴在那里干呕了几下，竟然哇哇地吐了开来，吐了一地，接着便在那里非常难受地哼了开来。
    我连忙将课停下，走了过去，这时，刘晓刚又干呕了几下后，又开始了呕吐，我非常亲切地走到他的身后，用手掌慢慢地轻拍着他的后背，道：“来，想吐就好好地吐，吐干净了或许就会好了，吐净！”
    此时，由于刘晓刚吐的非常多，教室里马上弥漫开了一股非常难闻的气息，离刘晓刚近的学生都捂起了嘴巴和鼻子，我则没有，我知道，这种情况是非常少见的，学生们不难受到了一定的程度，他不会哇哇地吐出来。我忍受着这种气味，拍着刘晓刚，让他吐完，然后让他的同桌搀扶着他去卫生间洗漱一下，这功夫，我亲手又拿过笤帚簸箕，把地上的污秽物扫净，倒到外面的垃圾桶。回到班上后，吩咐其他几个同学又用墩布好好地墩了墩地，这件事就算是处理完了。
    一会儿，刘晓刚在那个同学的搀扶下也回来了，面色较刚才要好了些，我还是那样关切地问他道：“怎么样，好些了吗，如果坚持不住，现在就用我的手机，给家人打个电话，让你的家人来接你一趟。”
    刘晓刚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不必了，老师，我能行，我能坚持，吐净了以后觉得好多了，我接着上课。”
    我点点头，还是那样，以一个敦厚的长者口气说道：“刘晓刚啊，你先好好听着课，什么时候觉着特别难受，不能坚持了，就跟我提一下，我会随时给你开假条，让你走的。”
    刘晓刚也点点头道：“哎，谢谢老师。”便回去听课了。

 第21章 韩眉请客

    一节课上完，我回到办公室，先洗了洗手，把上面的污秽物彻底洗净，这才又坐回到我自己的办公桌前，正准备再判点作业，韩眉又来到了我这儿，此时，她又恢复了一个女孩惯有的那种调皮可爱的样子，向我道：“林老师，我……我听了您的这节课后，感受更多了，有好多的话想跟您说，要不，我请您吃顿饭？”
    我笑了笑，道：“嗐，吃饭就不必了，你们还是在校的大学生，身上能有几个钱，有什么想说的话，对我这节课的评价什么的，就在这儿说就行了。”
    韩眉道：“不介，我就要请您吃饭……不过您放心，太高档的地儿咱们去不了，一些大排档什么的还是可以的啊，您答应我。”
    我想，任何一个男人，只要他神经正常，就绝对不会拒绝得了一个妙龄女孩的央求，我也真的是心软了，便只好点头道：“好好好，就答应你，不过咱们这样，吃饭的地儿你选，到时候结帐我来，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富裕些不是？”
    韩眉道：“不不，林老师您放心，我带您去的地儿，又好吃又花不了多少钱，不用破费多少，我完全可以承担，您就别管啦。到时候您去就行了。”
    我笑了笑，道：“嗯，我相信，你们这帮穷学生党们，虽然说是口袋里没什么钱，但一个个又馋嘴得要命，肯定会有不少的新发明新发现，说说，去哪儿，或许那个地儿我也能认识。”说这话的时候，其实我的心里也已经想到了我和冯锦经常去的“老王家焖饼店”，这个鬼丫头，不会也是请我吃“老王家焖饼”的？
    韩眉道：“林老师，我要带您去的，是我们师范大学门口的一家“川味儿小吃店”，这个地儿，您没去过？”
    “川味儿小吃店”？我还真的是没去过，难道它会比“老王家焖饼”还能好吃？我心里在想。
    看着我狐疑的样子，韩眉问我道：“林老师，我只想问问您，您能不能吃辣？”
    “能啊！”一提辣，我顿时来了精神，“小韩老师你可不知道，别看我这个人长得瘦瘦弱弱的，但我可是吃辣的高手呢，哈哈。”
    韩眉道：“林老师，我老家就是四川的，我们四川人，顿顿饭都是离不开辣子的，所以，有不少全国都很有名的经典的辣味儿小吃，象酸辣豆花、川北凉粉等等，那个小吃店，做这些小吃儿，一绝！我就请您吃这些，我们家乡的特色小吃，保管您爽！”
    “啊……是这样啊，”听到这里，我的口水已经下来了，连叫道：“好好，好好！我一定要去，一定要去的，哈哈！”
    于是，在傍晚的时分，我和韩眉，已经坐在师范大学门口旁边不远的“川味儿小吃店”里了。这个小店，说是叫“小吃店“，但没想到里面相当地上档次，干净，整洁，明亮，处处都是一尘不染，每张餐桌都擦得光洁平展，简直可以当镜子照人。其实，已经是一个中等饭店的规模了。不过，来的时候韩眉就已经跟我讲过了，别看这里头的一切一切都是那么上档次，但消费却绝对是大众化的价格，让她们这些穷学生完全可以接受。
    我们刚刚坐下，一身川妹子服装打扮的女服务员便殷勤地来到了我们的面前，非常麻利地给我们摆好碗碟，一边又将桌子擦抹了一遍，一边微笑着问我们：“二位今天想吃点什么啊？”
    韩眉对这里是轻车熟路，连菜单也不看，便直接说道：“给我们来一份酸辣豆花，再来两份川北凉粉……另外，油烫鸭、蒸笼牛肉夹饼、跷脚牛肉、串串鸡、豆腐干夹萝卜丝、薄饼夹萝卜丝、郎中保宁白糖烧饼都各要一份！”
    我给吓了一跳，连忙拦住她道：“别别，我又不是猪八戒，没那么宽大的食肠，这么老多，哪里吃得了，就要你的那份酸辣豆花和川北凉粉就行啦！”
    韩眉笑道：“林老师，咱们今天主要吃的是酸辣豆花和川北凉粉，这两样是主打菜，其他的都是小份小碟子，当零食吃，不占多少地方……另外，我觉得，象您这么了不起的大能人，我要请您一顿，怎么也得象模象样的一回不是？”
    听了这些，我只好说道：“既然这样，那最后，帐肯定还是要我结，这样我心里会踏实一些，今天啊，我请你！不过，这个酸辣豆花和倒底怎么个好吃法，你可以和我介绍一下吗？”
    韩眉道：当然可以，林老师，我先说这个酸辣豆花，这是我们老家当地最有名的地方小吃。豆花这东西，在从前大多是以摊担形式经营，普遍流行在乡村，是一种历史悠久的民间小吃。 要制作上好的豆花，必须要先选用上等黄豆，用井水或河水浸泡充分后细磨成浆，过滤豆渣后烧沸倒入木桶待用；等静置后让其凝成豆花。酸辣豆花是豆花的一个品种，用酱油、醋、辣椒面、味精调成味汁，放入事先熬烫的豆花，撒上芽菜末、油酥黄豆、大头菜末和葱花就成了。酸辣豆花口味酸辣咸鲜，豆花细嫩，配料酥香，味浓滚烫，别有风味，保管您吃了第一回还想第二回，嘻嘻！”
    “啊！”听了这些我真的是大开眼界，便接着问，“那川北凉粉呢？”
    韩眉道：“说到酸辣豆花，就不能不说到川北凉粉，川北凉粉也叫做旋子凉粉，因为是用旋子打出来的，所以叫旋子凉粉。它是和酸辣豆花一样，都是以担子挑着走街串巷的卖的。创始这个小吃的人是清朝人谢天禄，当时他在渡口搭棚卖凉粉，其凉粉细嫩清爽，佐料香辣味浓，逐渐卖出了名气，谢家便世代相传专卖凉粉，后正式办起川北凉粉店。现已流传各地，成为着名小吃。它品类多，佐料考究，细嫩爽口。一份凉粉上来，必须要加上精盐、蒜泥、花辣面、味精和酱油等，再淋上色彩鲜红的辣椒油，那叫一个细嫩绵软，鲜美滑爽，香辣利口，放心，您吃这个也会上瘾的，嘻嘻。”

 第22章 最好的师傅

    各种菜上齐，我埋下头便是一通大吃，真爽快，今天我可是大快朵颐，怪不得韩眉是领我来了这里，每道菜都是如此地解馋，每道菜都是如此地美味……乃至于我吃了个沟满壕平，满头大汗，仍是意犹未尽。我终于知道，原来我生活的这个城市是如此之大，原来我身边的美食不仅仅是只有“老王家焖饼”。
    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了，我今天跟许梦编的瞎话是有学生家长来学校访我，得到晚八点半到家，这么着的话，我也快该回去了。
    我推开碗盏，向服务员喊道：“来，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笑容可掬地来到了我的面前，道：“先生您好，您这桌菜，这位小姐已经付过帐了。”
    “啊？什么时候付的？我怎么会不知道？”我有些羞愧，刚才尽顾了吃了，连韩眉什么时候去结了帐也没注意。
    韩眉笑道：“行了行了，林老师，为几十块钱的事儿，咱们就别争了，您还是坐在这儿好好地休息会儿。”
    我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重新又坐好，这时，服务员又送上了一壶茶来，我和韩眉边喝边聊。
    韩眉道：“今天这顿饭，算是我替那个上课吐了的学生请您的，您对学生太有爱心了，那么脏又有怪味儿的，别人躲还来不及，您却直接上前给收拾……换我，恐怕又会不知所措了，或许我会逃跑掉。”
    我轻叹了一声，道：“小韩老师，这就是咱们这个行业的特殊性，既然身为老师，就别怕苦怕累，有的时候，还得不能怕脏，任何问题咱们都要直接去面对。因为，当你站在教室中的时候，你就是一个主帅，你就是这个班的焦点，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你，你的一言一行，你的一举一动，完全左右着这个全班的整体环境，老师不慌，学生们就不会慌，老师稳得住，学生们就稳得住。相反，如果老师要逃跑了，要乱了阵脚，那么这个班就会更加烂成一团，不可收拾，这个是谁也不希望看到的。”
    韩眉点点头道：“嗯，林老师，您说得很对。看来，我以后在这方面也得多加修炼，有事，是不能跑的哦。”
    我笑了，道：“是啊是啊，而且，你刚刚走上讲台，以后的路会很长，这种事，或者比这种事更麻烦的事儿可能还会有，你总会经历的，到时候，别忘了我今天说的话，沉着、冷静地去面对，稳妥地去处理，始终处于不慌、不乱的状态，始终有一个主帅该有的范儿！”
    说着这些，我忽然又有了面对一个学生讲课的感觉，我想每个人应该都有这种感觉，那就是聊起了自己最擅长的专业来，必定是兴致勃勃，滔滔不绝，越说越有劲，我现在就是如此，面对着崇拜我简直已经是五体投地了的这个小粉丝，我继续向她传授我的得意之经：“另外，就说上午我听的你的那节课，似乎还有个地儿当时没同你说，那就是一个好的老师如何经营好自己的课堂。咱们三十八中，有不少的老师，当了一辈子，胡涂了一辈子，一辈子也没弄明白怎么才能上好一节优课，就是因为他们在经营课堂上的理念淡薄，在技巧上太过于缺乏，他们不能关注学生们听课听讲的状态，这一点，我想，你做为新人，也要注意。那就是这节课，你要不停地，总下来同学生随时进行交流，只要走到学生们中间，你才会看到，学生们听课的专注程度够不够，学生们抬头率高不高，否则，你一味地就在上面那么干讲，甚至只给学生一个后背，那么学生们在底下看漫画的、睡觉的，甚至玩手机游戏的…… 是不是什么样的都会有？这样的课，会是一节优课吗？”
    韩眉笑了，道：“是……上午您已经说过了，我这人太注意自己那么背对学生干讲课，这个肯定是不好的，我一定会改。那么，其他方面的，您还有要嘱咐我的吗？”
    我说道：“当然还有，你看，我发现你在课堂上的提问，也有些问题。我们在备课的时候，那提问什么问题，也是很有讲究、要做充分准备的啊！拿你上午的那一种提问来说，你是一问就是面对全班，什么问题都是大家齐答，这样的话就太千篇一律了，应该好好地设计一些让学生独立回答的问题。还有，当你单独问那个学生问题时，如果学生答不上来，切忌马上就向他公布答案，你要一点点地引导他，由浅入深、循序渐进地一点点导入，让学生有一个主动思考的过程，有一个随着老师的引导而主动探究的过程……”
    我在说这些的时候，可以说激情飞扬，神采奕奕，越说越觉得自己在这方面研究得很深，颇有满身都是真经的感觉，那对面的这个小听众韩眉，自然是听得更加入了谜了。
    我继续说道：“你看，我们要想成为一个优秀的老师，不仅仅是体现在课堂教学之上，在课下的功夫也是有的呀，拿咱们三十八中来说，初中部的这些小毛孩子们，天性好动，顽皮爱闹，有的，会不管不顾地在楼道里飞奔乱跑、横冲直撞，有的甚至还会乱喊乱叫，在一块摔跤争斗什么的，这些都是很危险的行为，是有可能酿成事故的，所以一经发现这样的事，咱们做老师的，要随时制止！三十八中是咱们所有老师的三十八中，不是校长一个人的，维护好三十八中的正常秩序，人人有责呀，当然你可能会说，这主要是学校政教处的事，对，学校政教处就主要负责学生们德育工作的，但政教处能有几个老师，他们能照看到多大的面儿，维护好三十八中的秩序，咱们人人有责，只要我们看到有不法的学生，就要时时提醒他们，勒令他们改正错误，就是说，你在对学生们，义正辞严地进行文明礼仪教育的时候，你同时也在树立着你自己的高大形象，那时，你的形象有个名字，就叫正义！”
    “天哪。”韩眉拿手捂住胸口，“想不到，做一个好的老师，有这么多的学问啊。”
    我端起茶来又抿了一口，笑笑，说道：“是的，你请记住，这个社会上，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咱们教育行，也是三百六十行之中的其一，把教育做好，成为名师，那也是很不简单的啊。”
    韩眉用力地点点头，道：“林老师，我现在应该改口叫您……师傅了，今天晚上我的这顿饭请得真的是太值了，您掏给了我多少好东西啊，您是我最好最好的好师傅！”

 第23章 执子之手，与子携老

    看着韩眉那崇拜我的眼神，还有她那无处不在的青春光华，那充满着少女无穷魅力的迷人气息，我忽然有种错觉，好像我也回到了多年前的青春时光，好像我重新又开始了初恋，时光陡然间似乎穿越回了十几年前。
    看着我有些迷离的眼神，韩眉问道：“咦，林老师，您在想什么？好像您有什么心事似地。”
    我笑笑，道：“没什么，我没有什么心事，真的。就是有点……有点怀旧了，看着你的现在，我也想起了我的青年时光，我挺羡慕你们的，多好的青春年华啊，其实那时我也是这样，可以自由自在地谈恋爱，旅游、登山、远行……做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有着充沛的体能和精力……”
    韩眉也笑了，道：“林老师，您的青春时光，一定也是非常精彩、非常值得回忆的。至少，您这么有才的人，肯定是不缺少美丽的爱情，和我说说好吗，您是怎么和嫂子认识的，您有才，肯定是嫂子追求您的？您呀，和我说说，说说，女孩子都爱听爱情的故事。”
    我也来了兴趣，道：“好，今天晚上我的心情不错，也和你说一说这方面我的传奇，哈哈。不过，这个故事或许有些长……”
    我足足地又啜了一口香茶，那悠悠的思绪，又回到了若干年前，我那苦涩却又甜美的青春时代……
    在决定了要把许梦追到手之后，我便开始了疯狂的各种攻击，你有男朋友无所谓，只要你还没有结婚，我就可以把你的男朋友彻底打垮。光送玫瑰花肯定是不够，还得有更多的手段。
    那个年代，男孩子追女孩子最浪漫的法子是看到电影院看电影，我自然也没少了约许梦去看电影。有位在这方面阅历“资深”的哥们告诉我，约女朋友看电影也是有讲究的，那个电影名一定要美，他就曾胡里胡涂地请女朋友看过一场《廊桥遗梦》，结果时间不长以后，两个人的关系就算是完了蛋。那场短命的爱情真的是成了一场“遗梦”。还有个哥们告诉过我，他请女朋友看的电影是《泰坦尼克号》，结果更麻烦，时间也是不长，他们的爱情也就真的成了“泰坦尼克号”，以完全彻底的沉没而告终。
    老朋友们以他们无比惨痛的经验教训告诉我，爱情期间，有些悲剧题材的电影是绝对不可以看的，除去以上之外，象什么《魂断蓝桥》、《再见朋友》、《梁山伯与祝英台》、《人鬼情未了》、《最后的疯狂》之类更是连沾都不能沾。有一回我想请许梦看《简-爱》，都遭到了朋友们的反对，朋友们大惊小怪地跟我说，你想干什么？你想不想真的追到许梦？你还“简-爱”？我勒个去！你想和许梦就简简单单地爱，就不想成功了是？
    所以，在这方面，我还真的是诚惶诚恐的，生怕哪只脚不慎，就会踩到什么雷上，我是专门等电影院出了好的名称的电影，才会请他去看。比如《情人假日酒店》什么的，再比如《罗马假日》，还有《愈爱愈美丽》什么的，这类影片中的经典之作也不少，记得我和许梦都给了绝对的五星好评的，是一部美国影片《云中漫步》，里面那唯美无比的画面，真的是给了我们俩非常美好的享受，我们的爱情温度，于是就在这样不停的接触中，渐渐升温，与日俱增。
    看完《云中漫步》的那次之后，许梦就问我，里面的女主人公维多莉亚，家里是在那样一个偏远的山村，一个非常美丽的葡萄农庄，男主人公保罗一点都不嫌弃她，就在维多莉亚人家里那么耐心地陪着她，这是多好的男人，如果……如果将来我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合适的市内单位来接收，我被分到偏远的小山村去，你还会追求我吗？
    我信誓旦旦地说道：“当然啊，我当然要不远万里地去追求你的，小山村算得了什么，你就是分到了巴西、阿根廷什么的，我也会去的。在这方面你不必有任何担心，你别忘了我现在也是在山村中学工作的啊。”
    许梦那个人其实挺有眼力的，我一直觉得在这方面她请高人算过卦，当时她便同我说：“不是，你不会永远在那个小山村中学，因为你这个人相当有才，是金子总要发光，是人才总要出人头地的，总有一天，会有一个伯乐发现你这匹千里马，你会离开那个山村，你会到更广阔的天地……”
    再往下，我怕她更没有信心，便在当晚，用硬笔正楷，工工整整地抄写了一首匈牙利诗人裴多菲的诗《我的爱情并不是一只夜莺》
    我的爱情并不是一只夜莺，
    在黎明的招呼中苏醒，
    在因太阳的吻而繁华的地上，
    它唱出了美妙的歌声。
    我的爱情并不是可爱的园地，
    有白鸽在安静的湖上浮游，
    向着那映在水中的月光，
    它的雪白的颈子尽在点头。
    我的爱情并不是安乐的家，
    像是一个花园，弥漫着和平，
    里面是幸福，母亲似的住着，
    生下了仙女：美丽的欢欣……
    写完了这些，字虽然优美，但我又觉得意味还不够，你说这外国人表达爱情，还真的是不如国人来得猛烈，于是我又用行书来了一首《诗经
    邶风击鼓》：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在这首诗中，我觉得“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是我最喜欢的话了，这是爱的最高境界，这句话，已经成为中国千百年来多少名人所传颂的一句美谈，成为爱情的经典誓词。
    把这两首硬笔书法作品交给许梦，想不到的是，我煞费苦心琢磨的这两首爱情诗，其内容并没怎么引起许梦的注意，倒是我的书法让她大吃一惊，许梦欣赏了两幅字一番后，眼神中露出了不少赞许的光，道：“咦，想不到你这个人儿，不仅仅是会送玫瑰花，会请人家看电影，你的书法也这么棒哎……这个，是可以加分的哦！”
    我笑道：“我是爱书法，不过我更希望的是你能懂得我写的那些语句，那些爱情诗词，多好啊，多么能表达我的心意……不过你能喜欢书法，我也很高兴，你能加分？加多少分？”
    许梦道：“送玫瑰花，请人家看电影，顶多加10分8分的，但你的书法这么棒，我一下就能给你加30分！你快及格了哦。”
    我心里甜滋滋的，道：“好，有及格的希望，以后就有得100的希望，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我生君未生

    我和许梦的爱情经历，在这个晚上是肯定说不完的，实际上，漫说是我，别人也一样，这个世间每一对青年男女能够走到一起，都是非常不易的，几乎每个人的爱情故事都会是一段千回百转的传奇，这个晚上，我和韩眉所说，其实也不过是我和许梦之间多少次“回转”中的一个小小的插曲而已，不过我看得出，韩眉对此倒是很上心，听得挺入迷的。
    但时间已经很晚了，我匆匆做了结，道：“于是，就这样，在我不断的努力之下，我们最终是走到了一起了。”
    韩眉感觉到了我的故事并没有完，挺不相信地向了我道：“林老师，我看您的爱情传奇怕没那么简单，什么叫‘在我不断的努力之下，我们最终是走到了一起’……这么简略的回答，我只能说您的后面是在应付。您肯定还有不少更动人的故事。”
    我点点头，道：“小韩老师，你真的是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女孩啊，如果我们生活在同一个时代……算啦不往下说了。”
    韩媚的脸上泛过一丝红晕，有些羞涩地说道：“林老师，其实这个世界上，不是生活在一个时代而成为知己的也不少啊。我今天晚上，挺想问这样的一个问题……”说着，声音越来越低，脸儿也越来越红。
    我摆了个请的姿势，道：“问问，我保管给你最满意的回答，别的不看，看在你今晚这顿美味的‘酸辣豆花’和‘川北凉粉’上，我也不能让你失望是不是？”
    韩眉飞红了脸庞，一双杏眼脉脉含情地看着我道：“林老师，您当然不会让我失望，就象现在的我，对您特别地欣赏一样……我想问的是，我们之间，可以成为非常非常好的，特殊的好朋友吗？”
    我的心头一荡，但仍克制住自己，同时心里也很担心她会说出那样的话来，便回避了她的话头，故意往别的意思上引道：“当然可以啊，我们现在就是很特殊的好朋友啦，要不，我怎么会大吃特吃你的美味的‘酸辣豆花’和‘川北凉粉’呢，哈哈。”
    韩眉有些急地辩解道：“不是，不是的……我是说，我是这样地欣赏您，喜欢您，我是多么地想和您总在一起……我知道您有夫人，您有孩子，但我不在乎，其实您将来给不给我婚姻都无所谓，我只想和您，痛痛快快地好上一场……”
    话说到这里，有哪个男人能不动心？
    我的心头又是一荡，这样甜蜜的话语出现在耳畔，我的心中哪能不会意乱情迷？毕竟我也是个正常的男人，我差不点就要上前去把她搂在怀里，一股爱情的甜蜜感觉，在我的心头慢慢浸染……
    虽说人已经到了中年，但我的心态却还很年轻，尤其是在爱的这方面，当然，前面曾经有过一个冯锦，对我不停地总死缠烂打的，但我是不可能跟冯锦起电的，一来是对于多年前冯锦曾那样无情地甩掉我，其实我的内心里并没有原谅她。二来，即使我真的能原谅她，但，人已经到了三十来岁年华的冯锦，离婚不下八回了的她，其身上还有多少女人的魅力呢？冯锦用的是世界上最高级的化妆品，住的是这个城市最华美的豪宅，吃的应该也是人间中的极品，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用，这一切的一切，都无法掩盖她年华已经老去的悲哀，所以她再怎么向我抛媚眼、表示忏悔之类，我都不会再提起对她的任何兴趣。
    而现在的韩眉不同，这毕竟是个还没有正式出大学校门的未婚姑娘，正值芳龄，根本就用不着什么美容产品便是风华绝代、光彩照人，二十出头的女孩本身就带着一种无比迷人的气质，因为青春年少本身就是最好的美容品，何须用得上什么浓妆艳抹。一个清纯的姑娘，对男人的吸引力，远比一个饱经沧桑的少妇要强烈得多。
    现在，当这样的一个姑娘和我说，喜欢我……愿意和我长相厮守愿意总和我在一起……我怎么能不怦然心动。
    但我不能，不能，理智告诉我，不可以这样……我身边，多少人的失败经历都告诉我了，当家有贤妻一位时，在外面再招花惹草的，无不是以悲剧收场，别看她现在说是什么都不要我的，但爱情这东西是奇妙的、贪婪的、自私的，爱情越深，女人想得到你的愿望越强烈，一旦相思入骨，女人是什么事都办得出来的……所以，不能……不能这样下去啊，此时我的理智还算清醒。
    看了看面前的红粉佳人，我叹了口气，随口吟了一首诗：“唉，小韩老师，现在我只能这么和你说：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韩眉听了这话，表情有些失落，道：“怎么，林老师还是没有想通，还是不想答应我吗……”
    就这哀伤的、缠绵绯测的语气，就象一枚软绵绵的“糖衣炮弹”，再一次把我击败，我又动摇了。
    我这时候才明白了为什么有不少的读者说，西游记中唐僧最难过的一关是“女儿国”那关，因为面对着一个女人的万种柔情，正常男人怎么可能会不动心，而是非常难于抵挡的。而且要想闯过这样的关，任何别人都帮不了你，全靠你的定力，唐僧那么多的徒弟，其中甚至有大闹天宫、天下谁都不怕的孙悟空也是不会上来帮忙的，孙悟空当时对这事也只是付之一笑，避而远之，和猪八戒、沙僧说，这一切，就看师傅的了……今天，我也是如此，一方面我在不停地对自己说着，别闯禁区，另一方面，身体里面却又有一个小我说道，还是接受接受，这种好事，百年不遇，很难得的……你看这小韩姑娘多可怜多应该同情多应该……那什么啊。
    内心深处挣扎了半天，我才咬咬牙，向韩眉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果：“小韩姑娘，今天已经太晚了，要不……这个事咱们先放下，改天再议……好吗？我……我肯定会给你个满意的……满意的答案的。”
    韩眉也知道，再这样说下去，今天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也很明理地说道：“那好，那好，我先送您回去。”

 第25章 课堂上出现的失误

    我知道，韩眉所以能够向我发出这样的信息，完全在于我个人现有的魅力，一个成功的男人，他的身上是充满光环的，正是这种奇异的光环，才足以让其他的人迷倒，要想让韩眉继续保持对我的好感，我就必须要更加优秀才行。
    但恰恰相反，事实是，在第二天，我在课堂上连续不断出现的教学失误，让我的身上的光环大打折扣，这是我自己都始料未及的。
    第二天，上午的第三节，又有了我的语文课，我做好了上课的充分准备，刚刚走出办公室，韩眉早拿着凳子和听课本在办公室门口等等我了，只不过这回，不仅是她，还有我们本办公室的另一位老教师胡凤贤老师，也想听听我的课。
    胡凤贤老师今年已经年近五旬，头发花白了，教生物的，和青春年少的韩眉站在一起，颇有点一树梨花比海棠的效果。我很纳闷地问道：“咦，胡老师您今天怎么这么有空，听开了我的语文啦？”
    胡凤贤老师非常谦虚地说道：“林老师讲课生动有趣，神彩飞扬，知识丰富，谁不想好好听一听，今天看着年轻的小韩老师去听课，我的心里也是痒痒的，我也凑个热闹，也去听听，也去教室里和林老师学两招嘛。”
    我真的是有些受宠若惊，连忙道：“别别，胡老师，您是我的前辈，只有我和您学习的份儿，我怎么敢让您和我学，您实在是太……”
    胡凤贤老师非常大度地摆了摆手道：“哎，这有什么，人常说，活到老，学到老嘛，我想，只要对方人家有某些地方比我强，我肯定就要虚心向人家学习，孔子讲，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所以你用不着紧张，你有行的地方，我就要学，来走走。”说着，带上韩眉，径直朝教室那边走去了。
    这节课是（12）班的课，未去之前，我并不知道，他们（12）班人班主任老师这两天请假了，没在。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没有了一个强有力的人物来掌控全班，这个班现在的纪律是非常混乱的，这个我不知道，结果直接酿就了最后我这节课的严重失败。
    其实我若是早知道他们的班主任不在的话，我是绝对不可能带“参观团”来的。
    一进了班我就发现，这里面简直是到了猴山一般，乌烟瘴气乱七八糟，屋里面嗷嗷啊啊闪叫的声音此起彼伏，乱乱不绝，我心里很不高兴，站在前面讲台上，以无比威严的眼光扫视着全班，那利剑一般的眼神，象一股寒冷的西北风，无情地扫过屋内的每一个角落，将这个屋子的温度渐渐地降低了下来，不少的学生开始纷纷坐好，闭上了嘴巴。
    开始讲课了，我还是那样，一如既往地展开了语文知识，进行深入讲解，但我一开始讲课就发现，刚刚稍好一点的纪律，又乱了起来，有不少的同学也不知道在底下又忙开了什么，玩这个玩那个，反正是听课的不多。我看到坐在教室后面的胡凤贤老师已经皱起了眉头。
    我开始冒汗了，我知道，我这节课由于组织严重不力，正在不可救药地走向全面的失败，而且后面还有听课的，这岂不让我的面子大大的无光，我的内心中渐渐地产生出了急燥情绪。
    本来现在的心情就极度的不好，偏偏还有几个不长眼的坏学生在和我斗气儿，等于是在火上浇油。坐在前排的有一个男生金宾，平常里就不是个什么好鸟，现在坐在那里显然是听课听腻味了，先是打了个长长的哈欠之后，把个身子往后一仰，两脚往两边一分，斜斜地往那里一坐，看着就跟一个匪首的样子似地，哪里还有一个学生的样子。
    我很生气，把书往讲桌上一墩，厉声向了金宾说道：“金宾，你给我坐好喽！”
    看我有些恶气满脸的样子，金宾或许是有些怕了，收敛了一下，但刚刚坐好不久，又烦了，突然象个猴子一般地窜上了凳子，蹲在了我的面前听课，那样子完全象个大闹天宫的孙悟空。
    我的火气更大，变了一张更加凶神恶煞般的脸，几乎是吼叫道：“金宾！你给我下来！”我想那时我的表情是非常狰狞的。
    金宾倒是也听话，下了来，但也没听课，趴在那里开始写一张纸条，我想，这家伙肯定没写什么正道的东西，几步走了过去，一把拿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李响，我下课后就去打（11）班的王刚，你跟我去不去……”
    喝！现在的阶级敌人进行的“反革命活动”简直是到了疯狂的程度了，完了一码又有一码，这节课我看他就没想过要好好上！我实在是怒不可遏了，也不知道打哪儿又来了一股无名大火，当时就把个纸团揉了个稀烂，一把掷到了金宾的身上，瞪圆了我的又眼，猛地呲出了我的獠牙恶吼道：“你现在给我出去！滚出去！教室外面站着去！我的这个屋里已经搁不下你了！”
    金宾蔫头耷脑地离开了位子，走出了教室。
    凡做过老师的人，都应该知道，一个学生，他不是特别令人抓狂的时候，老师是不可能把他驱逐出境的，而今天，我所以把个金宾给轰出了教室，确实也是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轰出了金宾，我的心情并没有好转，而且更糟糕的是，由于我的情绪大受影响，再往下的讲课也开始不顺利了，原本要讲到的“孔子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之后的继承者还有孟子、荀子……”竟然忘记了大半，我刚刚讲完前半句““孔子是儒家学派的创始人”，但后面的继承者我却忘了，我使多大的劲想也想不起来，一时间竟尴尬地晾在了那里，教学环节到此卡壳了！拿我们业内的一句话来说，这叫做“挂黑板上了”！
    一个教学多年的老老师，竟然会出现这么大的失误，竟然在讲着课的时候忘记了下面要讲什么，一时愣在当场……这是多么丢脸现眼的事，更何况后面还有听课的胡凤贤老教师，崇拜我的韩眉老师啊，出了这么严重的教学事故，韩眉老师还会崇拜我吗，昨天晚上她那样地表示爱我，这下会不会彻底地完了？哪个女人会喜欢一个无能的男人？
    我的汗顿时冒了下来。

 第26章 失恋的感觉

    无奈之中，我挥挥手，道：“好啦，下面的内容，完全可以自学，大家随便地看看，上一会儿的自习……”于是停止了讲课。学生们倒也听话，开始了自习看书，班上倒也安静，我闭上眼睛，那惭愧的、无能的冷汗，仍在不停地往外冒，此时我真恨不能有个地缝钻进去，这节课，这叫个什么玩艺儿啊。
    见到我已经停止了讲课，后面的胡凤贤老师和韩眉耳语了几句，两个人站起了身来，向我示意地笑了一下，我马上会意，也向他们摆摆手，两位老师便从后门悄然退场了。
    我于是，一个人在这种尴尬的、不知所措的、极度无聊的教学环境中又煎熬了十几分钟，救命的下课铃声响起，我说了声“下课”，对学生们看也不敢看，象个囚犯般逃离了教室。
    回到办公室，我看到胡凤贤老师和韩眉已经坐在那里等着我了，我一脸的惭愧，象办了极大错事的孩子，连连地向胡凤贤老师道着歉：“胡老师，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啊！您满怀希望地去了我的班，而我上了一节史上最最糟糕的课，让您失望了，对不起……”
    胡凤贤老师是教生物的，别看是个教副科的老师，我们三十八中的身份却是极高，她从教一辈子，经验丰富，名望极大，是三十八中学里位列第一排的名师之一，胡老师自己说过，她这一生中之所以有不停地进步，最后能成为三十八中的名师之一，主要就是因她这一生中都在不停地学习，学习人家教课好的，学习网上的优质课，她甚至还经常自费去外地参观学习进修，拿她自己的话来说，同一个人学到一招，那么当你学到一百人时，你就“百般武艺样样精通”啦。今天，她其实是想学我的什么，结果却没想到我是给了她这么一个答案。
    胡老师别看人名气大，但架子一点都没有，见我回来了，非常亲切地让我坐下，还给我递过了一杯水来，道：“林老师，别忙别忙，也别总跟我客气，来，先喝口水，去去火，好好聊聊。”
    我接过这杯水坐下，偷眼看看旁边曾那样崇拜过我的韩眉，我以为在韩眉的脸上，现在应该会看到对我非常不屑的表情，我想，韩眉此时一定在想，嗐，这个闻名遐迩的林老师，怎么徒有其表、无有其实啊。上的这叫什么垃圾课。
    但韩眉的脸上没有我预想的那么糟糕，姑娘一张青春年少的脸上，一如以前还是那样平静自然，甚至仍然能够看到对我崇拜的影子，我的心里终于略略地踏实了些。
    胡老师还是那样亲切地对我说道：“林老师，你看，你从事教育，也有十几年了，也应该算得上是一个很有经验的老教师了，今天这节课，可不象一个老教师该有的样子哦。你是先有暴跳如雷的发火在先，后有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结果忘记了讲课的台词在后，太失态了啊。”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是，我今天，可以说是非常失态的。”
    胡教师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林老师，我呢，在年龄上略长你几岁，在这里，就以一个老大姐的身份，和你说说我的建议。这节课，开始的那几分钟，我就看出来了，你其实准备得很充分，开头的那几分钟，你讲得非常好，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左右逢源！你的口才也很好，口若悬河、滔滔不绝，越讲越带劲！我觉得你这个人非常有才！当时我就想，哎呀，这个林老师，他得看过多少书，才会如此地渊博啊。我今天可没白来，我要向你学习的是，一定要多读书，要让自己渊博起来！正这么想着，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你因为一个学生不停地总违纪，而大动肝火，最后甚至还把那个学生给轰了出去，这是你这节课的一大失误。林老师啊，一定要记住，上课时，必须要避免和学生发生任何冲突，甭管这个学生多可恨，不管这个学生已经恶劣到了什么程度，哪怕这个学生都已经该枪毙、该死了，你也不能乱，不能火冒三丈，还是要冷静地处理之。因为……因为后面的结果你不也是看到了吗，因为向这个学生发了火，严重影响到了你的情绪，你后面的课就没有讲成，这，不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吗？”
    我本来已经不再冒汗了，但胡老师这样一顿和风细雨的讲话，对我来说，却仍然如一记记重锤砸到了我的身上，让我的汗又流了满脸，我连连地点头称是。
    胡老师接着说：“咱们当老师的，不容易啊，要有佛祖那样的胸怀和涵养，要有一个修道多年的高僧那样的禅定心机，什么时候都不要乱，不要急，那么什么事情都会办得好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还能说什么，我只能象鸡啄碎米一样地连连点头，道：“胡老师您讲得太好了，您说的是，您说的是。”
    胡老师又不放心地叮嘱了我几句，这才先离去，韩眉自然也随之离去，自始至终，韩眉什么也没说。
    其实我倒是觉得，今天更对不起的是韩眉，人家那么崇拜我，欣赏我，甚至要把我当成情郎哥，但我那节课叫个什么，我想我冲学生凶神恶煞般地冒火时，一定把韩眉也吓到了，她一定会想，这个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魅力迷人的林老师，怎么也有着魔鬼般的丑恶一面？
    所以我今天实在是懊恼无比，我在心中暗想，完了，韩眉是不可能再对我有什么好感了，昨天晚上刚刚萌生的那种朦胧爱情之火，也算是完了蛋，唉。
    果不其然，第二天，韩眉没有来听我的课，第三天，韩眉也不再来找我了，我顿时陷入痛苦之中。
    你说人这个东西，就是奇怪，明明我也知道，如果我和韩眉有所发展，那结局也必定会是个悲剧，这个社会，这个环境是不允许一个男人出现我这样的恋情的。我的理智告诉了我不可以同韩眉发展下去，但当韩眉真的对我失望了，把她的爱情之橄榄枝又悄悄收回时，我竟然还是非常地有失落感。我甚至有了一种非常悲苦的失恋之感，虽然不象多年前同冯锦那样的生离死别之痛，但心里面也并不是个滋味。
    一晃又到了周五，这一周的课结束了，下午我没有早早回家，由于心情不佳，我一个人溜达到了城市郊区的江边，这里有一个“寻梦咖啡馆”，环境不错，可以边喝咖啡边欣赏江景，我于是到了咖啡馆里，找了一个很好的靠窗位置，要了一杯咖啡，一边慢慢饮着，一边望向远处的江面。

 第27章 遭遇黑店

    这款咖啡的味道还真不错，半盏下去，我的头脑渐渐地开始清醒了起来，我这才注意了一下这款咖啡的品牌，啊，赫然竟是我一直非常向往的“欧蕾咖啡”。
    对于这款极品的咖啡，我一直是百闻而从来没有一见，今天在这里竟然意外地喝到了它，不由得心中也是一动。
    说起欧蕾咖啡，还得说法国人，在这个世界上，法国人是欧蕾咖啡最热情的拥护者，你在法国人的早餐桌上，一般都能看到肚子圆圆的欧蕾杯，里面盛的是他们一天好心情的源泉。更有趣的是，比较所有的咖啡杯，可能法国人用来盛欧蕾咖啡的杯子是最大号的。
    另外，欧蕾咖啡的做法也很简单，就是把一杯意大利浓缩咖啡和一大杯热热的牛奶同时倒入一个大杯子，最后在液体表面放两勺打成泡沫的奶油。这种做法，可以被看成是欧式的拿铁咖啡，要说区别于美式拿铁咖啡最大的特点，就是它要求牛奶和浓缩咖啡一同注入杯中，牛奶和咖啡在第一时间相遇，碰撞出的是一种闲适自由的心情。
    今天在这个小咖啡精品店，我开始并没说要什么品牌，进来的时候，我只是说我的心情不太好，来一杯让我放松愉快的咖啡，侍者便很善解人意地给我上了这款很有名的“欧蕾咖啡”，倒是很适合于我现在用。确实，随着它的美味，它奇妙的口感，我的感觉也渐渐地在变好了起来。
    看着我的脸色在变晴，面色红润起来，情绪也变得好了，聪明的女侍者非常礼貌地上了前来，非常小心地又问道：“先生您好，下午茶光喝咖啡是单调了些，要不要再给您配点甜点？”
    还甭说，让她这么一提醒，我还真的略有些饿，便点头同意了，道：“各种好吃的甜点，你们可以随便上点，让我也享受享受生活。”
    女侍者应了一声下去，很快，相应的咖啡套餐一样样地送到了我的面前，这下我可真的是大开眼界，只见先上来的是“比利时和情饼干”，这个只是稍有些甜，然后是一小盒嘎嘣脆的“阿拉棒”，酥脆可口，又是一小盒曲奇，这个一般都是做为下午茶好伴侣的。
    我尝了几块，连称好吃，这时候，侍者又端上来了一盘“莱家威化”，对于这个，我个人特喜欢提拉米苏口味的，一尝，果然还真的是，于是又一番大快朵颐，这功夫侍者又送上了一盘“黑糖麦芽饼干”，算是收尾了，此时我的面前此时已经摆了满满的一大堆美食。
    我看过不少的故事，说一些女人在心情不好时一般选择去商场疯狂购物，或宅在家里大吃大喝一顿，今天我通过亲身的体会，觉得这些招倒确实也是挺灵的，尤其是后者，的确，一些美食的摄入，再加上先前的那一杯非常极品的“欧蕾咖啡”，让我的胃里舒舒服服的，心情基本上算是已经康复，招招手，叫漂亮的女侍者过来，我要结账了。
    女侍者一脸的媚笑，送过了一张单子，道：“先生您好，本次您在我的店消费8888元，这是一个非常吉利的数字，祝您好运。”
    什么？8888元？我一下呆住， 我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我象看个外星人一样地审视着面前的女侍者，觉得那张灿烂如花的漂亮脸蛋，现在是如此地狰狞可怖，我心里在轰轰地作响，我知道今天我可能是遇到了很大的麻烦了。
    我强作镇静地问道：“小姐，你再重新算一下，不过一杯咖啡，还有几盘甜点，88元我觉得应该是在正常价位，怎么可能是八千多元，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女侍者还是那样，用温柔得绝对不能再温柔的语气和我的说道：“先生，这个价钱是没有错的，我们这里是高档餐饮店，每一样精品美食都是从法国、英国空运而来，成本高，价钱自然也会比其他的店略高一些。”
    我有些冒火，一下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说道：“你刚才说什么？略高一些？这是略高一些吗？你们这叫宰客！象你们这样的黑店、混帐店，将来不倒毙才怪！对不起，我不能给你们那么多，何况我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钱，这里只有一百，看着行就拿着，不行的话，咱们现在就去工商局去讲理！我就不信这天下没有讲理的地方！”说完便将一百元往桌子上一拍，转身就要离去。
    女侍者一下尴尬在了那里，我不管不顾地径直便往门口走去，还没出门口，早有两个彪形大汉上前来一下把我封挡在了门口，这两个大汉身材魁梧，相貌丑陋凶恶，全身纹刺着青龙，每人一副墨镜，威风凛凛地往我面前一站，我顿时成了一个矮小的侏儒。
    其中一个大汉把我往里面猛地搡了一把，我顿时象个纸团般又飞了回来，重新又跌坐在了沙发上，眼镜也摔掉了。
    大汉狞笑一声，道：“小子！在我们这么高级的地方吃了、喝了，不给足了钱就想走，做梦？”
    另一个大汉也说道：“小子，别他妈的装孙子没钱，身上带不了八千现金，就拿手机出来，用微信转帐，一样可以把咖啡钱付了，总之，甭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你不结完帐，你就别想走！”
    面对两个强敌，我也自知道真若动起手来，我是打不过他们的，但我毫不畏惧，重新又戴好了眼镜，从沙发上站起来，挺直了身体，强硬地说道：“小子！我也告诉你们，我还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不会给你们这群黑心店主!你们正常收费，我一个子儿不会少你们的，但你们现在涉嫌欺诈，我绝不会同意付那么多的！”
    一个大汉冷笑了一声，道：“好，小子，看不出来你还挺有骨气……你要真不给现金的话，给点别的什么也行，比如你的一条胳膊或一条腿什么的，那东西，怎么也得值个八千多？”
    我冷笑了一声：“好！今天我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有骨气！不就是一条胳膊吗，来，给你剁！你随便！”
    “喝！你他妈的这是攻我的火啊，你真以为我们不敢是怎么的，既然你有这个强烈愿望，那我们哥俩今天，也只好成全你！”说着，真从身后抽出了一把寒光闪闪的短刀来。
    我嘴上在强硬，其实心里也在叫苦，这个咖啡店，我今天是第一次来，却没想到进来之后便会遇到这样的险情，但我这个人的性格就是这样，属于宁折不弯的那种，对方越强，我还就越是不怕。但我不能束手就缚，我四外看了看，脚底下竟然有一个空啤酒瓶子，我于是也冷笑一声，突然一把抄起了啤酒瓶子，发了狠地向对方吼叫道：“好！你小子敢跟我动刀，那我也敢给你一瓶子！我今天也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场中的气氛顿时凝固，虽然就这么几个人，但那剑拔弩张、势同水火的架势，那马上就会出现一场火拼的紧张气氛，也足以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第28章 黑衣少妇

    为了让这种恐怖的气氛更浓烈一些，我抡圆了瓶子猛地朝桌面上一拍，砰地一声震响，瓶子下半截被拍开，绿色的碎玻璃碴子溅得四外哪里都是，露出了破茬口的啤酒瓶子显得阴森森地更加可怖，我就用这个破茬口指向离我近的那个大汉，道：“小子！敢过来的话，信不信我现在就先把你的脑袋开了！今天我先让你见点血！”
    两个大汉显然没有想到今天会遇上我这么一个硬茬口，在那里稍稍地愣了一下。估计平时里他们也是野蛮惯了，凶横惯了，在宰客的时候只要一摆刚才那气势，有很多的顾客便已经就投降了，但今天他们错了，在摆出了一番要吃人的架势后，我却没有马上就那么容易地就范，我骨子里那种惯有的强横的性格今天在这里毕露无遗。两个大汉顿时尴尬在了那里，瞅着我手里的半拉破烂啤酒瓶子发愣。
    我是个读书人，也就是平素里人们所常说的“文人”，一般来说，“文人”是柔弱的，论起打架摔跤来，“文人”们一般都是处于劣势的，真和对方拼劲头，肯定是不行。对于这点，小的时候，我们村里的一个极其擅长打架的二大爷曾和我说过，孩子，你这一辈子都是读书人，劲头虽然不会长，但也不用怕打架。其实，两拔敌对的人真的动起手来，往往并不是身高马大的那一方就能获胜，而是看哪一方敢下硬手。打架这东西，主要是一个争强斗狠的劲儿，动起手来后不看别的，就看谁能更狠，其实决定打架最后的胜负的，往往就是哪边敢下死手。二大爷说，有一回他在走夜路时遇上了土匪，对方有十好几个，二大爷就一个，手里就是半块砖头，愣把这十几个土匪给打得抱头鼠窜，因为二大爷上来之后就先把一个土匪的脑袋给拍开了花，对方至少是六级脑震荡，栽倒在地起不来了，二大爷那威武的气势一下震惊了所有的其他土匪，别人都给吓住了，所以当二大爷举着那半块砖头再朝向其他土匪时，居然把其他土匪吓得乱逃，于是创造了以一敌十，以少胜多的奇迹记录。二大爷对此做过一个非常有哲理性的总结，那就叫做，与其伤其十指，不如宁可断其一指！要让对方感觉到疼，他才会怕你。
    至今，我仍然能回忆起二大爷坐在村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下，一边慢慢悠悠地抽着旱烟，一边捋着花白的胡子，以无比语重心长的口气和我讲古的情景，二大爷还跟我作过这样的比喻，他说孩子，你看当年的八路军跟小日本鬼子作战时，八路军穷得要命，武器配备什么的都比日本差得远，但后来八路军不一样是把小鬼子打得落花流水？就因为八路军够横！那个时候，八路军有小米加步枪就不错了，但往往有时候连这个都没有啊，那么他们同日本鬼子打仗时，靠的什么，就靠的是一种非凡的气势，那是一种红了眼的、势必要置对方于死地的强横的王者气势！有那样的一种战斗勇气在身，八路军能胜不了小鬼子吗？
    所以，深受二大爷这种教育，我这么多年来，在这方面从来没有畏惧过。今天也是如此，当两个大汉气势汹汹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时，我一点也没有害怕，世间的事就是这样，面对敌人你越是怕，敌人就会越猖狂，反过来你要是不怕他，他就要怕你了。
    此时，我瞄准了离我最近的那个大汉，心里在想，小子，别看你们来了俩，我一会儿就先把你开了，不就是事后赔你点医疗费吗，但现在我自己先不能吃亏。
    正僵持不下，门一开，一位打扮入时的黑衣少妇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向了那两个大汉厉声斥道：“谁让你们俩来的，快滚出去！”
    那两个大汉别看人长得五大三粗的，但对这个黑衣少妇似乎很是忌惮，一见到黑衣少妇到来发话，马上连声应着收起凶器都退了出去。黑衣少妇转头又招呼了一声，马上从外面又进来了两个漂亮的女服务员，拿了笤帚之类的东西，轻手轻脚地靠近我的近前，小心翼翼地把我面前的碎玻璃碴子也都收拾干净。
    我仔细地看看，那个黑衣少妇一身的职业装，估计是这里的领班之类的，此时，她微笑着走到我面前，软绵绵地把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轻抚着我的衣服道：“哟嗬，我的帅哥哥，真看不出，你这个人儿，别看瘦瘦弱弱的，还却是个大英雄的胚子呢。行啦，你的面前没别的敌人了，就别举着这玩艺儿啦，怪吓人的。”说着另一只手也轻轻地过来，拿下了我手中的那半拉啤酒瓶子，旁边的女服务员赶快过来，把这个可怕的“凶器”也接了过去收走了。
    黑衣少妇和我近在咫尺，吐气如兰，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强烈的香水味儿，我很有些不适应，把他厌恶地推开，道：“好了，我也该走了。”收拾好我的东西，还要离去。
    黑衣少妇连忙向我说道：“大英雄，别急嘛，我们这里有一个人，她认识你，刚才就是她在门外，看见了你发生的事，才让我进来赶走了那两个打手，这个女人，你不想见见她吗？”
    咦，这里会有我的熟人吗？我一时怔在了那里，不解地看着黑衣少妇。
    黑衣少妇还是那样职业性地微笑着，道：“先生，您请随我来。”说着，也不管我愿不愿意，领着我便出了这间屋子，左拐右绕地又过了几处后，我们来到了这处咖啡屋后面的一间房门前，上面赫然挂着一个亮闪闪的牌子：“总经理室”。
    黑衣少妇推开门，向里面道了声：“冯总，他来了。”里面随即有人答道：“好，让他进来。”
    黑衣少妇友好地向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转身离去。
    我慢慢地推开了门，里面，是一间装修极其豪华讲究的大办公室，别看现在已经临近冬天，但屋里竟然摆着不少盛开的鲜花，各种花香袭人，正对着门口的是一张富丽堂皇的老板桌，桌后，一个衣着华丽、全身都闪着珠光宝气的女人正在那里高傲地坐着，很象童话王国里一个什么帝国的女王，正君临天下地摆着威风。
    虽然对方全身都是一副浓妆艳抹的样子，也是一身很讲究的职业经理的黑西服，但那容貌那样子，我还是一下就认了出来，这个女人我怎么能够忘记，不但不可能忘记，我一生都会刻骨铭心地记住她的，因为，这个女人不是旁人，正是冯锦！
    我多少有些发愣，我没想到冯锦回国后的职业原来是这个，看着她，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冯锦一点都没有尴尬，似乎早就有所思想准备，坐在那张宽大的老板椅子里，她连身子也没有欠，而是向我浅笑了一下，向我做了个手势，道：“请坐，我的大英雄。哎，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我没请你，你却主动到我的店里来啦，来，请坐请坐，我们聊聊。”
    我也没有客气，一屁股便坐在旁边的一个大沙发上，我就知道，今天，又是一场不会太愉快的谈话，马上又要开始了。

 第29章 巧遇韩眉

    冯锦有些不好意思地先向我笑了笑，道：“小林，刚才让你受了些惊吓，我的这些手下，粗鲁惯了，别和他们一般见识啊。来来，喝杯红茶压压惊。”说着话，已经有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不知道打哪儿突然冒了出来，非常谦恭地给我送上了一杯红茶。
    我没有去动那盏红茶，而是向了冯锦冷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这种尴尬的气氛，倒让冯锦更加不自在了起来，道：“小林，我承认，多年后我回来了，又来到了这个城市，却发现在你的面前，我总是成了一个下等人，总是欠你点什么，感情上欠你的，没想到生活中也莫名其妙地欠上了你的，象今天这一回……明明是我们有理，可我现在还得求你！小林，行了你说，说说，只要你提出条件，我肯定会答应你的，我想，我会尽一切的努力，补偿你……只要你现在能开开心，只求你能给我一个笑脸儿！”
    我转过头来，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许久，才缓缓说道：“小锦，其实要补偿这一切也很容易。如果……如果你还是我多年前的那个好姑娘的话，我想，你就做一个很好的、正常的人，靠劳动、靠自己的汗水挣钱吃饭，每天都活得坦坦荡荡，踏踏实实，这比什么都好。我不需要你从精神上、物质上什么的补偿我，真的不要。对我来说，那些东西并没有什么意义了，我要的，是多年前那个清纯的、可爱的小锦姑娘，而不是现在这个复杂的、阴险的、可怕的冯经理，这个只知道宰客的黑店掌柜的。这些，就是我现在想要说的肺腑之言，你，能听进去吗？”
    冯锦的表情上稍掠过了一丝羞愧之色，但很快又被她的高傲所掩盖，她大度地笑了笑，道：“小林，明说，你想要我，具体怎么做？”
    我端正了一下姿态，诚恳地对她说：“小锦，咱们这样好不好，你先把你的这个‘寻梦咖啡馆’关掉！遣散那些五大三粗的什么恐怖人员，然后寻个什么公司，做个普通的职员，从基层干起，一点一点地往上攀登，你现在才刚刚三十，岁数并不是很大，刚才的前途还不可限量……或者干个别的什么也行，总之，就按我说的那样，踏踏实实地、光明正大地去挣钱，怎么的也会强过你靠着开黑店、天天讹诈顾客要长远一些？我不希望你是成为这种人……”
    “行了，够了！”冯锦猛地一挥手打断了我的话，那脸色变得非常难看，声音也高了八度，道：“小林，你行，你行！干了这么些年的老师，别的本事没长，教训人的才华倒是很高。你刚才在胡说个什么？让我放弃现在的这一切，去做个打工妹？笑话！一派胡言，一看就是个读书人、书呆子才会冒出的虎话！我非常明确地告诉你，那是不可能、不可能的！我甭管干的什么差事，但我的地位，我的威严这是一般人所没有的！也是一般人所永远 不可能达得到的，让我从高往低去，去做一个低层的打工者，那还不如就把我扔到监狱里去。”
    我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道：“好，那你就接着在这儿，开你的黑店，接着去宰那些老老实实的客人，接着发你的大财！你的路是对是错，本来我也无权干涉，不过，我明确地告诉你，十年过去，我们俩，现在已经不是同类人啦，道不同，不相与谋，再见！”
    我起身走到门口时，冯锦也没有任何挽留我的意思，但却扔给了我一句话：“小林，我告诉你，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最离不开的就是钱，我现在不敢说富甲千万，但人间的任何极品、任何需要我都能拿钱买到。你将来有需要钱的时候，随时向我说话，我会满足你的。”
    我停下脚步，再看了看她，嘴里发出“哼”了一声之后，继续转身离去。
    我心里还是在想：君子爱财，取之以道。我将来或许会有特别需要钱的那一天，但我绝对不会向你这种人张嘴的。
    离开了“寻梦咖啡馆”不远，是一条很繁华的江边商业街，街上做买的做卖的，人来人往，川流不息，还挺热闹的，我进入到人流之中，没走多远，便听到了前面有争吵之声，挤进人群一看，倒是把我吓了一跳，吵架的居然是韩眉。
    原来，韩眉前来逛街，在这里发现了一家很不错的时装店，选好了一件漂亮的衣服，问了问价钱，五百八十八，好贵，以韩媚的经济实力，肯定是买不起了，便想抽身离去，但店主却不依不饶，愣说刚才韩媚在试穿的时候把衣服弄脏了，必须要把这件衣服买下，就这样，双方争执了起来。
    韩眉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大学生，而对方店主却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江湖，你看那店主，一个中年妇女，四十左右，一身的肥膘，外带一脸的横丝肉，两眼直往外冒凶光，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子，此时两手叉腰，正居高临下地训斥着韩眉，那意思韩眉今天要不把钱付了，是别想走的。
    可怜的韩眉吓得只有拿手背抹眼泪，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心想，这个城市现在怎么了？为什么那边的“寻梦咖啡馆”是在狠狠地宰客，到了这儿也是欺压良善，这个城市怎么会有这么多些没有素质的人。
    我挤进了人群去，挥挥手打断了那个中年妇女的叫喊，说道：“行啦请不要喊叫了，不就是五百八十八吗，这个钱我出，我是顾客的家人。”
    我这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却一下让场中所有的人全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焦点，从那个中年妇女的身上，一下集中到了我的身上。
    韩眉正尴尬得没法，却未料我从斜刺里突然杀出，也是没有想到，一时间也愣住了，呆在那里看着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从口袋里拿出了六百元钱，往中年妇女手中一放，道：“看好了啊，这是六百。别找了，那衣服呢，拿来我们要，请给我们打包。”
    由于我的这六百块钱的突然出现，场中的气氛顿时急转直下，六百块钱到了中年妇女的手里，宛如热汤泼雪一般，这个女人的态度马上就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那脸上刚才还是一道道显示着强横的野劲儿，竟然全部消失，所有的横丝肉全顺了过来。一个要吃人的野兽突然间就变成了一个笑面佛，这个女人接过了钱马上就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连向了我说道：“哎，还得说这位大哥会办事，这不结了吗，多好的一件衣服！六百块钱，您就穿去，管保值，管保值！您可是贵客哟，欢迎您常来，常来哦！”说着便忙不迭地把那件衣服打好了包，交到了我的手上。
    我微笑了一下，也没说什么，接过了衣服，拉上韩眉，走出了这家时装精品店，见问题已经解决，旁边看热闹的人们自然也纷纷散去。
    韩眉一脸的愧色，跟在我的身后，愧颜满面地小声说道：“林老师，谢谢您，谢谢您！这么贵的一件衣服，今天……让您破费了！”
    我停下身来站住，然后把衣服交到了她的手上，道：“好啦好啦，衣服既然已经买着了，就拿回去穿，记着以后出门多带钱。”

 第30章 漫步江边

    此时，华灯初上，夜色阑珊，我和韩眉在江边边散步边聊，我很奇怪她这么晚了还没有回家，往江边这儿来溜达个什么，一问才知道，韩眉有个闺蜜许小绒，家就在江边这儿，和她是很要好的高中同学，后来韩眉考上了本市的师范大学，许小绒没有考上，于是就在家里帮着爸妈卖鱼。许小绒家有一个鲜鱼店。韩眉今天下课了以后觉得没什么事了，便来江边鲜鱼店找自己的闺蜜谈心，却没料到许小绒今天恰巧又去跟她爹进货了，说很晚才会回来。韩眉于是就在江边商业街上随便转转，想等等许小绒，结果遭遇到了那么强横的一个妇女，今天差点就下不来台。
    韩眉又向我说道：“林老师，今天幸亏遇上了您了，您放心，我不让您白花这么多的钱，等回去后我会把钱还给您的。”
    我摆摆手道：“嗐，不就五百多块钱吗，何至于，不用还了不用还了，权当是我送你的礼物算了，你不是刚刚请我吃过川北凉粉吗，这个算回礼。”
    韩眉扑赤地一下笑了，夜色中，那一张艳如桃花般的俏脸儿，看着更加地漂亮可爱，她看了我一下，嗔道：“林老师，看您说的，我这儿又没什么大喜事，回的什么礼啊。”
    我也笑笑，道：“那这样，不算回礼，权当是我的一个赔礼道歉，上回你和胡凤贤老师听我的课，结果我的课讲成了那个烂样儿……真的很对不住，我发现打那次以后，你就不再来听我的课了。”
    韩眉道：“不不，林老师您别误解，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看不起您过，从来没有！那天的那节课，那个学生金宾也确实是很可恨，换谁,谁都不会容忍的。我这几天，身体有些不舒服，才没有去追随您，明天我正要打算去听您的课呢。”
    看着韩眉那真诚的样子，我也确实是打心底里相信了她的话，是的，或许我这个人太有些多愁善感了，人家有几天没来听我的课，我马上就变得这么难过又痛苦，今天还跑到这儿来独自一个人喝咖啡消愁，俨然是一副大大的失恋的样子，其实哪至于此，想到这里，我有些自嘲地笑了。
    韩眉发现到了我脸上的这一细微变化，不解地问：“林老师，您……您在笑什么？该不会是笑我这个毛丫头太蠢太笨了……”
    我连忙摆摆手道：“哦，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会笑话你，你更不可能是个蠢笨的人，你这人啊……冰雪一样的聪明可爱呢。”
    “您说我可爱？”韩眉的脸上放出了一丝光华，“那就是说，您是很喜欢我的了？”
    “当然啊。”我有些大惊小怪地向了她说道，“当然喜欢啊，我喜欢你就像喜欢我的亲妹妹一样，喜欢得不得了呢。”
    韩眉的脸上刚刚有过的那丝明亮，顿时又黯淡了下去，姑娘低了头道：“您看您说的……合算说了半天，我还只是您的普通同事的关系……”
    话说到这儿，我非常清楚她往下想说什么，但我不想接了。我的内心顿时又矛盾挣扎得不行。
    多情少年哪个不善钟情，纯洁少女哪个不善怀春？我虽然早已不再是少年，但我的多情种子却一直不减。此时，面对着眼前炽烈如火的姑娘，说心里面一点都不动情，那不可能。但理智告诉我，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的……这样的感情，发展下去没有什么结果，如果将来我们双方一旦双双都陷入了情网不能自拔，那是无法收拾的……人到中年，在做有些事时，不能不好好地考虑一下后果。所以，当韩眉把话又引到了这上面时，我只能选择逃避。
    我没有接她的话头，而是来了个“顾左右而言他”，说道：“好了，小韩老师，时间已经不早了，我看今天你的那个闺蜜似乎也不见得回来了，我建议你还是回学校，你们学校离这儿还挺远的，我送你回去。”
    韩眉点了点头，我们便沿着江边公路又继续朝前走，再往前走不多远就是19路公交车的站牌，上了19路，一直坐到终点站，就是师范大学，那就到了韩眉的“家”了。
    快到19路站牌时，江边有一排郁郁葱葱的大杨树，虽然现在已经是秋末冬初，但那满树的枝叶还是很茂盛，只不过是现在已经变成了金黄，到了这树下时，韩眉忽然停住了，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于是也停住了。
    夜色中，只见韩眉一双火辣辣的眼睛，无限深情地看了我一会儿之后，姑娘忽然一下张开双臂，用力地和我拥抱在了一处，那柔软的身体整个地融入到了我怀中，那一张粉红的俏脸儿，也深深地埋入到了我的胸膛。
    我先是吃了一惊，身体开始还是有些僵硬地往后闪了一下，但当那软玉温香全部入怀后，当姑娘那青春的躯体整个地贴紧到了我的身体，还有那说不太准确味道的，一缕缕清新的奇香，当这一切全都笼罩在了我的全身，我忽然感觉到自己是如此地幸福，我怎么会这么愚蠢，面对如此难得的机遇，我居然还要躲闪，躲闪个什么呢，那巨大的甜蜜顿时将我一股脑地淹没，我也轻轻地伸出臂膀，将姑娘也环在了我的怀抱之内。
    一时间，我们双方，都是如此地幸福无比甜蜜无比，我们两个人全都彻底地浸沉在了这美妙无比的享受之中。我此时只愿时间停止，钟摆停止，让这一切的一切，就永远定格在这个美妙的时刻，该有多好啊。
    韩眉只是和我缠绵了一小会儿，便轻轻地抽出了身去，脸儿还是那样绯红，道：“林老师……您刚才那样的……那样的动作，就表示您同意了，是同意了对？”说完，又向我俏笑了一下，也不再听我分辨什么，转过身便匆匆跑去。
    前面不远处，正是19路车站，韩眉正到，19路公交车正好到来，车子停下后，车门缓缓地打开了。
    韩眉转过头来，又向我依依不舍地望了一下，微笑着挥挥手，便上了19路车，还有几个乘客也陆续地上了去，19路车合上车门，又缓缓地离去。
    看着此情此景，我忽然想起了诗人徐志摩的那样两句名诗：“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轻轻地挥手，作别西天的云彩！”与这情景，是何其相称。
    直到韩眉走了半天，我仍然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觉得自己的脸上在热热地发烧，真是奇了怪了，你说我这个人，并不是单纯的那样的年轻人，象这样的爱的感觉，我和冯锦有过，和许梦有过……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结婚之后的这十年，我似乎早已经习惯了风平浪静的柴米油盐的生活。但当今天突然又有一个姑娘那样热烈地向我表白了之时，竟然也还会激动、发烧，火热……

 第31章 让爱情来得更猛烈些吧

    当天的晚上，我没有马上急于回家，这突如其来的“爱情”把我打了个晕头转向，但这种事是不可能回家同妻子“教研”的，我回到市内，来到了铁哥们郑天济他们家的楼下。
    这个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了，我拔通了郑天济的电话后，郑济很不高兴地在电话里嘟囔道：“哎我说林老，你说这大晚上的你不睡，怎么也不让别人睡，这么晚了你又穷折腾个什么，吃饱了撑的不是？”
    我以一个司令官对士兵的口气，坚决地命令道：“郑天济，你小子要是现在已经躺在被窝里了就给我马上穿衣服起来，我限你在一分钟之内火速到楼下，我正在这楼下等着你呢！”
    “啊？你都跑到我家门口这儿来实行骚扰来啦？”郑天济道，“不过还好，我还没在被窝，你等我会儿啊，我这就出去。”
    什么叫好哥们，郑济绝对是我的至交，我们俩的关系若放在春秋战国时期，那绝对会超过管仲和鲍叔牙、俞伯牙和钟子期什么的。在我火急需要郑天济的这关口，郑济果然在一分钟之内下了他的三楼，来到了我的切近。
    郑天济这人特会察言观色，见我一脸的兴奋潮红之色，便拿手指点着我说道：“咦，这表情，这个兴奋劲儿，不象是坏事，你小子是不是又在哪儿中了什么大奖励啦，要是那样的话，至少分给我百分之六十，就冲我这么晚了还给你做三陪。”
    我笑道：“你给我拉倒，就你这样的还做三陪，你不陪还好点，真有客人的话，就你长的这副尊容，刚刚第一陪人家就得吐了，也就是我能接受你的一陪。”
    郑天济哈哈笑了，道：“得了得了，咱们俩一见面就没有不打嘴架的时候，我不跟你贫了，有话说有屁放。”
    我看了看四外，小区的外面有不少家的通宵酒馆，道：“走，咱们找个地儿，边喝边聊。”
    我们两个人来到了小区外的一家“二妹子烧烤店”，打算来点撸串，边喝边撸边聊，于是走进了这家小店。由于是初冬时节了，外面肯定是冷，不适合大吃大喝的，所以我们俩选择了里面一个靠窗户的位置坐了下来。
    掌柜的还真的是一个“二妹子”，二十来岁的一个姑娘，身材苗条，青春年少的面容，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清新之劲儿，但那眉宇中却也透着一股子闯过无数天下的老成，一看就是个老江湖，上来之后边殷勤地给我们擦抹桌案，边问道：“二位来点什么？”
    我说道：“先来一扎生啤酒，再来盐烤大虾5串，牛肉大串8串，酱烤鱿鱼8串，羊肉大串20串，鲍汁香菇5串，尖椒3串，蒜香鸡脆骨8串，蒜苔串3串……”我还要往下点，郑济连忙把我拦下，叫道：“哎行了行了，这已经是不少不少又不少了，我这肚子可没那么大，来先来这些，慢慢吃着，连我让听听你的美妙故事，今天晚上我敢断言，你的故事比西游记都得好看。”
    我于是停下菜单，朝郑天济笑笑，道：“我说老郑，今天我找你来，说是好事在我的身上，也对，但我想更多的，这应该是个难事，而且是个很难的，几乎是没法解决的事，所以才来找你商量。”
    郑天济点点头，道：“嗯，一切的一切，都可以理解，我完全能感觉到你现在正处在万分危急的处境，说，说说，把你心里所有想的，都说出来给我听，放心，林哥！多难的问题，今晚上老弟也给你想招解决喽！”
    说着话，漂亮的掌柜的“二妹子”，已经先把一扎啤酒给墩了上来，我拿过这扎啤酒，向了郑天济的面前咚咚咚咚地倒了满满的一杯，自己也满上一杯，举起来向了郑天济说道：“老弟，今天晚上咱们俩不醉不休，来，这杯叫开门红，先干了它，开开道再说。”言罢一仰脖，咕嘟嘟地一仰而尽。
    郑天济给吓了一跳，道：“哟，林哥今天晚上这是要疯狂的节奏啊，好，既然林哥已经是开门红了，那小弟我也不能开门黑啊，来你看着！”说着也一扬头，一大杯泛着雪白泡沫的啤酒也被他喝了个精光。
    这功夫，一大盘烤得焦黄酥烂的蒜香鸡脆骨也端了上来，郑天济拿起了一串，用力地撕下了一块，边嚼边向我说道：“来，林哥，美酒肉串就好故事，今天晚上好美的生活哦。”
    我说道：“老弟，我好像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我们单位新来的一个实习的小姑娘韩眉，也不怎么的就跟我起了电……”接下来把我和韩眉这几天的交往全都和盘托出，包括今天傍晚韩眉在江边给我的那一个拥抱，在我看来，那绝对是我和韩眉“爱情”发展的一个新的高峰。
    我原以为郑天济听了这些后会大呼小叫，至少会瞪大眼睛羡慕地盯上我一会儿，没想到郑天济一点也没拿这当回事，啤酒照喝，撸串照吃，好像我说的这些他一点都没听见。
    我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又一串“酱烤鱿鱼”，叭地一下扔在了盘子里，怒喝道：“嗐！我说，合算我说了这半天，是对驴弹琴啊，我往后到底应该得怎么着，你现在也得嗯一声行不行？”
    郑天济这才停下吃喝，拿过了一张餐巾纸抹了抹嘴上的油，满意地捋捋肚皮，道：“你还甭说，这地儿的撸串还真的就是不赖，哎以后咱们还得来这儿啊，我没吃够。”
    “行了你啊！”我再一次向他正颜厉色地训斥道，“我在和你说正事，你听不明白啊，赶快说正事，别总老偏离主题。”
    郑天济叹了口气，道：“唉，吃了人家就嘴短啦，行，我也发表两句社论。林哥，你别看我吃得挺欢，那叫嘴在曹营心在汉，我这耳朵全都立着，听着哥哥的大论呢。你刚才说什么，事情发展到现在，该怎么办？这太容易啦，这是好事啊，听我的，你呀，就跟这个女孩子好下去！人家小姑娘能这么热烈地喜欢你，想主动要和你好，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美事啊，哪找去？就你这傻东西，还躲？躲什么躲？接受呗！接受这份爱情！接受对方对你投来的所有的美意，全都照收！这样，你也算对得起那个韩眉的一片苦心啦，哈哈哈哈！”
    我大瞪了两眼瞅着郑济，道：“老弟，照你这么一说这事算是简单了，但现在是简单了，你考虑没考虑过后果，之后呢，以后怎么办，将来有一天，那韩眉要和我谈婚论嫁了怎么办？我可是有家小有老婆有儿子的人啊。那个时候怎么收场啊……”
    郑天济一把从我面前的盘子中又夺过去一串“鲍汁香菇”，撸下一块肉来咔咔地又嚼了两下，然后拿着剩下的这串“鲍汁香菇”指着我的鼻子道：“笨啊哥哥！你说你得有多笨！人家姑娘不是跟你说了吗，就想跟你好一好，不影响你的家庭生活，不涉及什么婚姻之类嘛！这说明人家在事先就已经先比你考虑过这个问题了，你现在就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了啊！人家姑娘现在想从你身上得到的，就是爱情！爱情！爱情！重要的事情说三遍，爱情！爱情你知不知道，爱情就是你对我好，我则是对你更好，你对我朝思暮想，我对你也是情意绵长，这叫爱情，嘿嘿。”
    真的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自己弄得头昏脑胀、不知所措的复杂问题，想不到在郑天济这儿，会如此轻松地迎刃而解，按郑天济来说，这是一个太小太小的小问题了，小得几乎不值当得一提。
    我顿时轻松了许多，于是脸上也露出了微笑，随手拿起了一串“盐烤大虾”，也学着他那样子咔咔地嚼了起来，一边还猛灌了一口啤酒，心里面是好一顿的舒畅。
    见把我已经说通了，郑天济也很高兴，随之把另一串“盐烤大虾”也拿了过来，一边吃一边继续苦口婆心地劝着我：“林哥啊，放心，我说得绝对没错，爱情！你就记住爱情！这才是那个姑娘现在最想得到的，谁想跟你这个老东西谈婚论嫁什么的啊？你说你这人怎么想那么多歪门心思？婚姻……那是多少辈子以后的事儿，再者，咱们俩都是过来人，谁都知道爱情是怎么回事，有多少爱情会走入婚姻？尤其是年轻人，爱情，爱情不就是两个寂寞的人儿想在一起玩玩吗，玩够了以后，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不结了吗？”
    这时，我们俩都已经喝了不少的啤酒，撸串也干进去了不少，随着郑天济的“煽动”，我的头脑也愈来愈热了，道：“好……那就爱……爱情……哈哈，让爱情，就让爱情来得更猛烈些！”

 第32章 讲台上的英雄

    由于昨天晚上喝了太多的酒，所以第二天的早上我很晚才醒来，看看表，已经是七点半多了，太阳已经老高，明亮亮地晒到了我的被子上。
    昨天许梦是知道我是和谁在一起喝酒的，不过她也没睡，一直等我进了家，昨天我回到家里时，已经近子夜，儿子小虎早就睡着了，许梦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也困得直打盹儿，听到我回来，连忙给我开了门，非常不满地向我嗔道：“你说就你这人，几辈子没见过酒似的，干吗非玩命喝那么多，你要那么喝，人家郑天济不也得陪着你那么喝？他不也得喝多了？”
    我笑笑，道：“没事没事，郑天济才不会怪我，我请他喝酒，他高兴还来不及呐。”
    许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一个标准的贤妻良母型。不管我在外面多疯，她也是准保在家里专心地等待，以前有几回也是我喝多了，回到家要水喝、要醒酒汤什么的，她也从无怨言地侍候我，压根也没有抱怨过任何什么。结婚这么多年来，一直如此。
    许梦和我说过，在一个女人的生命中，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多么的重要，晚上我若是不在家，她根本睡不踏实，只要见到我回来就好，哪怕我是烂醉如泥，她也会依偎在我的身边，放心睡去，我们就这样厮守了这么多年。
    正因如此，当我这枝“红杏”要出墙时，才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复犹豫，我才没有那么快地答应韩眉的求爱，而对于冯锦，更是根本连一丁点的心思都没动过。
    昨天晚上也是如此，许梦伺候着我躺下，这也才跟着睡了。我的酒喝得确实是太多，躺下后不久便是沉沉地睡熟，这一觉便到了第二天的天光大亮。
    看看身边，许梦已经上班走了，儿子小虎正上小学二年级，每天早上都是许梦管送，那么现在小虎肯定也被许梦带走了，家里现在就是我一个。
    学校要求我们八点到岗，现在已经七点半，肯定是没时间吃早饭了，我连忙起了床，好赖洗漱了一下，看看表，七点四十五，还好，还能赶到学校，我们小区到市三十八中只有十分钟的车程。
    两分钟以后，我已经骑着自行车，行走在外面的大马路上了。今天的天气不错，初冬时节，风并不大，阳光暖暖地照在身上，温暖极了，也舒服极了，我边骑着车边想着昨晚的事，一边仔细地梳理着自己的心情和思绪。
    我是个七零后，属于思想比较传统、保守的那种类型，自小我接受的教育就是要听老师的话，要做守纪律的好孩子，要做“五讲四美”的好少年等等。成年后，又读了太多太多关于儒家思想方面的书，又身为人师，所以，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中规中矩的人，做什么事我都会恪守人类社会的公认道德，做什么事都按应有的规章秩序，也正因如此，我才在自己的岗位上一路攀升，走了一条无比光明正常的人生奋斗之路，从我曾经任教过的那所山村中学，再到现在正任职的本市第三十八中学，我的名声无不以一个“正”字而闻名。
    所以，于我而言，若中出现了婚外情之类的事，任何人都是不敢相像的，我这样的人去做这种事，其思想转型就象一个良家妇女要去夜总会一样地困难万分。不过，昨天晚上，郑天济对我的那一番劝导，忽然让我有一种别开天地的感觉，好像又认识了一个新的世界，我想开了，生活是美好的，到来的“爱情”也是美好的，既然是美好的东西，为什么要拒绝。对于和韩眉的关系，首先要保证不会影响到许梦，我绝对不可能让许梦见到任何的蛛丝马迹。同时和韩眉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不说成也不说拒绝，维系好这么一个微妙的平衡，力争出现两全其美的效果。
    这么想着，已经到了三十八中，看看表，整好八点，好险，再晚一分钟就要迟到啦。
    进了大门口，负责警卫的两个保安认识我，知道我是这所学校第一流的名师，特别愿意我和多亲近，哪回有闲暇都会和我开个玩笑什么的，由于今天大门口管老师签到的那个电子屏又坏了，签到签不上，俩保安便跟我开玩笑：“林老师，拿一百块钱出来就行了啊，哈哈。”
    我也跟他们开着玩笑：“合算你们都只认得钱了啊。”又拿着签到器冲着电子屏“嗨——”地猛晃了两下，很夸张地开着玩笑，这时，学校教务处副主任胡连胜从警卫室里出了来，道：“行了林老师，您就别嗨了，我这里都看见您来了，签不上到就签不上，谁还不相信您？放心，咱们老校长绝对不会因为这事找您的，我给做证明。”
    我向他微笑了下，道：“那好，谢谢胡主任了啊。”径自奔教学楼而来。
    上课铃响，我拿好书本，精神抖擞地走进了教室。
    进了教室我才发现，今天的教室后面竟然有不少的家长，拿着笔记本坐在凳子上听课，这才想起，今天是校园开放日，所有的班级，所有的课堂，所有的教室，家长们可以进入任何一间里去听课。
    有的老师对于被听课是反感的，一般不太愿意后面有人听课，我则不然，我愿意有人听我的课，观众越多，我的舞台也就越大，知道我的人也就越多，其名师效应也就更强，我心里在想，好，你们随便听，任意听，我是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失望的，我会让你们看到，一个优秀的语文老师那迷人的魅力和卓越的风采！
    在那些听课的家长之中，有一个姑娘，也在那里俏然而坐，所谓万绿丛中一点红，在一脸的青春，一脸的阳光，一脸的幸福与甜蜜，那……那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心中情人韩眉，不知怎么的，现在一见到她，我的心中便会有一种异样的感觉，那是一种甜美，一种陶醉。
    没讲课之前，见到我已经进了屋，韩眉的脸上也笑得阳光灿烂，她俏皮地举起手指，冲我做了一个“v”的手势，那是在给我鼓劲，给我加油。我微笑着向她点点头，在心里说道：“丫头啊，放心，今天让你看看林老师是怎么讲一节最好的语文课的！”
    我清清嗓音，开始了我这节课的开场白：
    “同学们：
    学习，带给我们激情，阳光，带给我们希望。伴随着清晨这第一缕清新的空气，伴随着冉冉而起的初升的朝阳，我们，90多颗美好的心灵又聚集到了一起，认真倾听这段语文课，今天，林老师将带领你们穿越时空，跨入到2000多年前那个动荡的时代——秦末，我们来学习一下和秦始皇有关的这篇课文。看一看那个强大的秦帝国，是怎样在历史的风云中灰飞烟灭，怎样被新兴的大汉王朝所代替。现在，就让我们走进这段历史。
    “综观秦始皇的一生，他平灭六国，统一天下，建立起我国历史上第一个统一的中央集权的封建国家，他还统一了文字、货币、度量衡，并且修筑长城，开发南疆，做出了突出的贡献。这是他的功。但他又焚书坑儒，钳制思想摧残文化，进行残暴统治，这是他的过。秦的暴政最终结束了秦始皇江山永固、传世万代的美梦。回望秦末历史的这段天空，可谓英才辈出，豪杰如云，有 “横扫六合，一统天下”的秦始皇，有在大泽乡喊出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陈胜吴广，有“挥剑斩蛇”的刘邦，有“力拔山兮”的楚霸王项羽等等，虽然他们都已随着历史的云烟成为过去。然而，由他们书写的这一段精彩的历史，却已经永远地铭刻在了我们的心间，历史的车轮，就是在这些风云人物的推动下滚滚向前！”
    我在台上说得是那样慷慨激昂、铿锵有力，每一字每一句，都是声若洪钟般，响彻教室的每个角落，我看到，同学们的眼睛明亮起来了，所有人的精神全都专注到了我的面前来了，家长们那欣赏的眼光全都表现出来了，而韩媚那倾情万种、崇拜无比的表情更是显现无遗……好，好，好！太爽了，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此时，我觉得我就是一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英雄领袖人物，那份豪情满怀、志得意满之舒畅心情，又是怎么拿语言能够形容！我爱当老师，我喜欢讲课，原因就在于此！
    我心里在说，来，后面将更精彩！请继续看我下面的好戏！

 第33章 一个中年男人的作家之梦

    一节课讲完，我感觉不错，别看是长达45分钟的一节课，但我并不累，倒是在一番畅快淋漓的大讲特讲之后，感觉挺舒服，回到办公室，我坐下稍作了休息，这才把课前就沏好的一碗茶水端了起来，试了试，不凉不烫，微微的有些温，正好喝，于是一饮而尽，感觉心里面更是畅快了。
    这功夫韩眉也跟了进来，笑意盈盈地向了我说道：“林老师，您讲得真好！我从来不知道这篇课文会是这么有趣，这节课我简直是太有收获了。”
    我说道：“哪里哪里，我不过是随便和学生们讲讲而已，随意性很强，哪有你说的那么好。”话是这么说着，但不知道怎么的，自打昨天晚上和这个姑娘曾经有过那么一回特殊的亲近之后，现在再看到她，多少有些不太自在。
    韩眉倒是没什么有别扭的地方，大大方方地拿过暖壶，又给我的茶碗里倒了些水，道：“您太累了，您多喝，多喝。”
    我道了谢，还没喝，一位四十岁的中年男人走进了办公室，来到了我的身边，很客气地叫道：“林老师……”
    我连忙站了起来，也很礼貌地回应道：“哦，您好，请问您是……”
    中年男人微笑了一下，道：“我是七年级（12）班的学生李子墨的家长，刚才听了您的课，觉得您这人挺好，有学问，渊博睿智，开朗豁达，一看就让我们有亲近感，所以我想和您聊聊，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啊？”
    我连忙摆了一个请的姿势，更加亲和地微笑着说道：“当然可以啊，我这人，最爱交朋友，来，您请坐请坐。”
    我们两个人都坐下，韩眉也没走，也陪着坐在了我们俩的旁边，我给中年男人也倒了一碗茶，问道：“您是做什么工作的，贵姓？不知怎么称呼您啊？”
    中年男人连忙客气着说道：“免贵，我姓李，李云山。我和您一样，也是当老师的，而且我和您的岁数……应当是差不多。”
    我点了点头，微笑着继续说道：“那太好了，您是当老师的，那我们是同行啦，我们会有更多的相同语言，那么，您在哪儿工作啊？”
    中年男人道：“唉，惭愧。我可没有您这么优秀，也没有您这么好的工作条件，我现在是在本市城乡结合部的一所农村中学，教初中语文。”
    我和蔼地说道：“那很好啊，我原来也是在下边工作，条件比你还要次，是一所很偏远的山村中学，这方面我们应该有不少相同的话题，哈哈。”
    中年男人道：“林老师，相同的话题恐怕没有。因为我不象您，专心地就想做一个教育家，做一个名师，什么什么都向做一个名师而努力。我的理想，其实是想当一个文学家，一个能写一部经典传世小说的人，所以这么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
    我笑道：“这也很好啊，兄弟，你可能不知道，我本人毕业于本市师范大学的中文系，我的本学科也是学汉语言文学的！我爱文学写作，我也很爱写诗，我在山村中学时，教过十三年语文，所以对文学写作，我也是很喜爱的，不过，你刚才说的也对，我可能不象你，对于文学写作，我只是喜爱，倒没想过要成为个大作家什么的，哈哈哈。”
    中年男人道：“但是我想！林老师，您或许不知道，我是多么地想成为一个着名的作家，成为一个鲁迅那样的人、成为巴金、老舍、郭沫若那样了不起的小说大家！所以我一直在努力，参加工作的这十几年来，我一直不停地在写作，在向全国的各大媒体投稿，在想方设法地出书，现在手头上的各种写书的草稿，加起来也得有一百多万字了……但……但是……”说到这里，他的表情黯淡了下去。
    我知道他下面要说的是什么，但我不好意思接这个话茬，我知道，过分地在这上面总说什么，这是对他的一种伤害。
    中年男人喘息了几下，好像是在做着努力，绷了绷劲才说道：“但是，我至今仍然是一事无成！到现在为止，我除了在本市的晚报上发过几篇小豆腐块大的小杂文之外，我什么什么都没有！上百万字的书稿，存着毫无前途，没有任何一个出版社愿意接过去要，我所有的汗水，不是白白付出了吗，我这个人，就是这么废物吗，我今年，已经年过四十了，眼瞅着这样的人生就要走到尽头，眼瞅着自己就要白来一世，毫无作为……”说到这里，他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了，大串大串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
    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会在我的面前，会在一个大厅广众之下的学校办公室里，痛哭流涕，这实在是一大新闻，是很少见的。但我丝毫不以为奇，俗话说，人不到伤心不落泪，这个叫李云山的中年男人，内心世界不起了极大的波澜，是不可能失态痛哭的。我非常同情他，从抽屉里拿出面巾纸，递给他，道：“李先生，别激动，别激动，来，擦擦眼泪，有什么心里话，就这么跟我说，说个够，要是还想哭，那就在我这儿放开了哭，哭个痛快！我会坐在这儿，一直好好听着，我会做您最好的朋友！”
    在师范大学，我们专业课中有一门就叫心理学，我对这方面学得也挺透的，我知道，要让一个人内心深处的抑郁东西全发散出来，就得让他痛痛快快地说，畅快淋漓地哭，彻彻底底地发泄，这样，对于“患者”是极有好处的。
    李云山把眼泪擦净，有些不好意思地跟我说道：“林老师，不好意思……刚才让您见笑了，不过，我的心里真的很痛苦，很难受……”
    我点点头，道：“是，我完完全全看得出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很真实的，我理解您。”
    中年男人李云山稳定了一下情绪，又跟我说道：“林老师，我看得出，您是这样好的一个人，这样渊博睿智，这样地通情达理，这样地能够读懂一个人的心灵……所以我才前来找找您，想和您聊聊，我想我们之间，有过相同的经历，会有共同语言的，您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我知道，又一个很大的人生难题，摆在了我的面前。

 第34章 新的任务

    对于中年男人李云山这样的“惨痛经历”，其实我也没什么太好的良策，面对着这样深情的诉说，我能做的，只有认真地倾听，然后好言地劝慰。虽然，无外乎还是什么应该再努力啊，别灰心之类的最普通的励志话语，但这话一经我的口说出来，我却发现李云山也挺爱听，脸上渐渐地地也有了光彩，我们就这样长谈了很长的时间。把他送走之后，我的心里仍然很不平静。
    其实李云山不知道，我对文学也是很热爱的，甚至一度也想成为个真正的作家。我们两人的经历，何其之相似。
    我小的时候以为，我这个人天生就是为了文学而来，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已经通读了四大名着。再以后，我更是饱览群书，遍阅佳作，各种中外经典作品我几乎是无一不精、无不一熟。再以后，便是一个水到渠成、自然而然的结果，我在教课的业余，非常顺利地就开始了我的创作过程。
    奈何我这人的命运不济，一直未能成功。我开始写作了之后才惊异地发现，这是一条多么艰辛的求索之路！走过来的人应该都知道：一个人要想在写作之路上成功，那是何其之难！我也一样，心比天高，命运却比纸还薄，从十六岁开始，先是用圆珠笔不停地给四处写稿投稿，发表作品却是寥寥无几。到后来，已经用电脑写作了，我还在不停地写，还在不停地奋斗，但居然就是什么也没成，这些年来，除了零零星星地在一些小报纸的犄角旮旯处，发表过一些小豆腐块式的文章外，几十年的奋斗几乎没有任何的回响。但我的雄心是何其高大上啊，我固执地认为我一定会成，一定可以变成第二个托什么斯泰，海什么威，莎什么比亚之类惊天动地的大人物。而已经取得的这一丁点儿的小成绩简直不值一提，与我理想中的巨大成果相比，现在的这些纯属九牛一毛。
    唉，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的职业是老师，从事的挣钱养家的营生是课堂教学，属于教育业，于是，后来的我，发现文学这个东西太浪漫也太不着边儿，基本上也就放弃了文学，而是专心研究语文教学，多年地下来，也有了不少的成就。现在已经是三十八中的语文名师了。
    如果不发生下面的事情，我想或许接下来我肯定会成为三十八中的语文特级教师，这不会有变。
    但生活就是这么富有戏剧性，接下来，我居然转行到了书法之上，这是谁也没想到的。
    无论是我的理想与现实，与书法有些关系，但其实并不大，但命运之神就是这样奇怪，由于一件特殊的经历之后，我的生活，又发生了转折，竟然与书法结下了不解之缘。
    这个特殊的转变，从一次书法大赛开始。
    又一个寒冷的冬天到来，离寒假已经很近的时候，偏偏市教育局要搞一次全市教育系统的“教师基本功大赛”，也叫“三字比赛”，重点看一下全市教师的毛笔字、粉笔字、钢笔字的写字水平。教育局本来以为这个号令一出，全市各中小学必定是热火朝天，群起而响应，大家肯定全都会积极踊跃地疯狂报名，争先恐后，那写字好的教师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但同样也是一个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通知出了以后，如同石沉大海，基本上没什么回应。
    其实这也是一个很正常的现象。现在已经进入到了二十一世纪，电脑办公早代替了钢笔写字，教室白板也早代替了传统的粉笔板书，因此好多的人连钢笔都没有，至于更加传统的毛笔，好多人连见都没见过，拿都不会拿，还谈何比赛。
    这下市教育局可不满意了，什么？这么重要的一场比赛要泡汤？那怎么行？再加上本市的一位政协委员知道了此事后，又在本市晚报上发文章一篇，专门针砭此事，痛心疾首地大呼“书法这种国家传统文化、传统艺术就要断代，老祖宗留下的宝贵财富无人继承，教育机构为此难逃其咎，要负主要责任”云云，虽然目前的官方并没有什么表态，但就是这么一位政协委员的文章也让教育局如坐针毡、很不好受了，于是一道又一道更加严厉的诏旨不停地又发往各学校，严令各学校必须出人参加比赛，此事绝非自愿参加，而是必须参加，还要保证质量！否则学校的第一把手要予以问责。
    这么重要的一项任务，各学校自然不敢轻视，于是领导们也虎了脸，从本单位中大力搜寻那些能懂一点书法的“疑似分子”，揪着个耳朵掐着个脖子地，把他们硬生生地推上前线。
    我们学校自然也不例外。
    教育局派给我们学校的是两个名额，校长先定了本单位尽人皆知的“书法才女“何小佳老师，然后那个人就难找了。
    关于这次的书法比赛，让何小佳参加进入，我们全校没有任何人会质疑这个，因为何小佳是公认的书法才女，其本人出身就是一个传统的翰墨世家，她的父亲是本市着名的书法高手，还是本市的书协会员 ，长年浸淫于隶书，作品曾多次参加省里的各种展出什么的，所以何小佳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非常深厚的书法功底，现在人到二十多岁，虽说还不是很大，但成就已经是非常了得，而且和她父亲一样，专修隶书，走的是“曹全碑”一路，秀丽且舒展，那字怎么看怎么漂亮。所以这回市里要求派人参加比赛，我们对于何小佳的参选，没有任何疑问。
    但前文书已经说过，目前的这时代，寻找一个书法方面的人才，比多年前寻找珍稀动物还要难，像何小佳这样的人才，在我们全校三百多老师当中，也仅此一位，再往下找，别说像她这么优秀的，就连能达到她的一半水平的都根本没有，所以也就更显得何小佳是“物以稀为贵。”我们学校这还算不错的，有的学校在这方面甚至连一个人才都没有，也不知道面对教育局此次的书法大赛，那些学校将如何应对。
    我们学校刚宣布说让何小佳参赛后，我也知道这事，但我并没太往心里去，因为我知道我的书法水平，我虽然也是会两下子，但纯属业余，我和何小佳可不在一个水平线上，让三十八中再出一个人和何小佳并肩战斗？这个肯定找不到我的头上。
    后来又听说教育局急了，让每所学校必须至少派两个选手，我也曾想过，哦，这么说我们学校可要出两员大将了，何小佳算一个，那么那个人会是谁呢？
    我把我们全学校三百多老师整个地过了一遍，想一想倒是也还有那么几个人，粉笔字还算凑合，但要说这一下就拿出“三字”（毛笔字、粉笔字、钢笔字）全行的，还真没有。这下可是让领导为难了，哈哈，幸亏我不是学校领导，不用费这方面的心思。
    正幸灾乐祸地自我陶醉，却想不到这只麻烦的绣球，却抛到了我的头上。我没有想到，学校领导在痛苦地抉择了良久之后，竟然看中的是我。
    这一天上午我刚刚上完课，手机响了，是学校教务处打来的，我赶快接通，里面顿时传来教务主任许天明那无比和蔼的声音：“林老师啊，你好啊。对对，我是许主任。那个……市教育局要求出两个老师参加书法大赛的事儿，你知道。咱们学校已经出了一个何小佳，那个人选呢，学校再三考虑，只有你最合适，就你去！”
    什么，那个人选是由我去？荒唐！有没有搞错？我连忙冲了电话里解释道：“不不不，许主任，你们一定是弄错了，我哪有那本事？我跟何小佳可不是一个档次的呀！让我去怎么能行？快换人！换人……”
    许主任一点都没有要让步的意思，道：“林老师！别灰心嘛。你对此要有把握，要有必胜的信心才行！你的档案，我们查过了，你是不是在上大学的时候拜过一位老师，学过毛笔？那位老师是专攻柳体书法的一位年轻教授，相当的厉害哟，然后你学了一段时间之后，还在你们大学获得过一个书法的三等奖呐，哈哈。”
    哦……对，是有这么回事。许主任今天这么一提醒，我确实是想起来了，那是在我二十多岁的时候，意气风发，正值青春年少，那时精力充沛，劲头十足，对什么都感兴趣，也什么都想学，还学什么像什么。大学的里的各种社团我几乎都参加过，什么吉它队，书法组，歌唱团、文学社之类的，我学的哪个方面都是小有成就，但那纯属爱好，我也只是爱好而已，我并没有把它上升到一种理想追求、事业追求的层面，上大学的时候学到的这些东西，纯就是玩儿，等大学毕业了之后，再一参加工作，曾经的那些浪漫也就渐行渐远，逐渐地淡漠了。所以对于我的这点儿辉煌历史，我其实自己都没在意。
    所以听到这儿我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老老实实地承认了：“是，许主任，我上大学的时候曾经摸过毛笔，但……那都是十几年以前的事儿啦，我自打毕业了之后，书法这个东西就没再正式地苦练过，现在对这个，我纯属是玩玩，可不是正统的啊。”
    “不不不，你说的不对，不对。”许主任继续坚持，“林老师，你有那么重要的一次人生经历，怎么可能对你一点影响都没有呢，这是不可能的。书法这个东西，它只要学起来，学进去，就会对人受益一生的啊！你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我们当领导的能看出来！能看出来啊！你的课我们可听过没少回，你在黑板上挥写出的那一手粉笔字，里面就有柳体书法的影子！还有你交上来的教案，啊，那钢笔字写的，就是一个大书法家柳公权再世了啊！所以，学校这回有了书法方面的政治任务，你是必须要上的！”

 第35章 书法大赛

    许天明主任的这么一通忽悠，还真的是把我给弄了个飘飘然，我没料到领导会对下属们的底细了解得如此的彻底，甚至超过了我的本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的书法水平在领导眼中还会这么高，而且现在还给了我如此的评价，我顿时也有了信心，信誓旦旦便地在电话里说道：“那好，许主任，这个比赛，我参加！”
    放下了电话，我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拿起了自己写教案常用的钢笔，试着写了几笔，感觉也还行，很多字伸胳膊长腿地向四外狂展，也有点那么阳刚之美的意思。不禁想，嗯，就靠这两下子，我就好好地去市里试一试也行，哼哼，看一看我倒底在书法竞技之上是个什么水平，在本市的书法高手大赛中，会排到第几把。
    看着面前自己现有的这几笔字，我不禁心潮翻涌，感慨深深。要说我的书法的启蒙阶段，其实还是在我乡镇中学教书的那个时代开始的，于是，多年前的往事，不禁也浮现上了我的心头。
    前面已经讲过，我在大学刚刚毕业的时候，并没有一下子就分配到了这所市区内的重点中学，而是先被派往了一所非常偏远的乡镇初中，那个地方真的是一片穷山恶水，生活条件极差。老百姓们除了穷还是穷，学生们每个人看上去也是一片艰苦朴素，面有菜色。我分配到的那间教师宿舍，一下雨准保是滴滴答答地四处漏雨，给你来个雨天交响乐四重奏。宿舍的屋子里是又发霉又潮湿。而我们学校里的很多教师同事们，也大多是农民，他们就跟三国时代曹操搞的那个屯田制的士兵似地，曹军平时种地，战时马上变成士兵随曹操出征。而我呆的那所乡镇中学，有不少的代课老师就是那样，他们就是村子里一些稍有知识的普通的农民，平常种地，该有课了，把地里的活停下，忙忙地赶到学校，进教室之前先把锄头、大镐、铁木锨什么的农具放在教室门外，然后弹弹身上的泥土，把头上的破草帽一摘，进屋就拿粉笔讲课。
    别看这些农民从来没有在学校整天“坐班”的，但他们的敬业精神绝对可贵，不坐班，是因为他们地里有农活，那都是让一家人能活命的口粮，不能耽误。所以他们大多的时间是在田地里劳动，但他们对于时间把握得很准，非常守时，从来没有迟到讲课一说，对于下面的这些学生，也都是非常的认真负责，讲课，答疑，判作业，找差生做思想工作什么的，一点都不落下。我一直认为，在国家那个特定年代里产生的这批特殊的代课老师，没有太次的，他们的职业操守绝对忠诚可靠，远远地超过公立学校中的一些正式的老师。
    在这些农民老师当中，就出现过不少的“书法家”级别的人物。
    和我同在一个办公室的一位沈树民老师，就是这种代课老师中非常杰出的一位。当时我也就二十出头，沈树民老师能在四十来岁，他身材不高，但非常壮实，面色黝黑，满脸的皱褶，脸上全是岁月风霜，猛一看似乎就是一个生产队长。但与农村生产队长不同的是，他属于知识分子，二者的区别，只在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没有文化的生产队长，那眼神中透出来的只有玉米、高粱和大豆的意思，但沈树民老师那眼睛里，却有着不少读书人才特有的那种睿智与锋芒。
    沈树民老师非常健谈，人也非常的幽默诙谐，和我们在一起，没事就慨叹他的血泪青春史，说他是从小就爱读书的，可就因为家里太穷，上不起高中，生生地就把他这么一个大学苗子给断送了。他说他非常喜欢书法，尤其是擅写狂草，如果家里条件允许的话，他一定能考上省立师范大学的艺术系书法专业。沈老师说着说着就来了劲，说完就会有现场创作。程序一般都是这么个过程：往往他都是先在办公室里发表了一通即兴演说，然后便把个大分头叭地一甩，拿着个粉笔头就蹲下身子，在办公室里的地面上大书特书。我们乡镇中学的办公室都是平房，每间屋子里都是水泥地面，倒是很适合粉笔头在上面进行即兴的书法创作。
    书法创作为什么不用办公室里的手提小黑板呢，沈树民老师说那个不行，要写狂草，必须要大开大合，纵横捭阖，指天划地，尽情狂放，这才叫狂草！所以小黑板不行，至于毛笔宣纸什么的，更甭提，一个连饭都吃不饱的农民，他是用不起毛笔和大张宣纸的，沈树民老师说，一个书法高手，就以水泥地为作业面，以粉笔为应手的家伙，同样也能写出漂亮书法字来。
    他是这么说的，同样也是这么做的，而且他在那破烂水泥地上写出的字，也真的是相当地漂亮。每回他在我们办公室里的地面上挥洒出一通好作品来之后，我们全屋子里的十多个语文老师，都会惊呼出声，赞不绝口，啧啧称奇。我当时还并不怎么懂书法有什么流派，书法体有什么分类等等，只觉得沈树民老师那字写得龙飞凤舞，大开大合，流畅宛转、酣畅淋漓，看上去特别地舒服。不过，我倒也记住了沈树民老师在写这些书法时，会经常叨念到的一个名字：孙过庭。
    多年之后，当我真的成了书法专任老师，已经走上了本市最高级的书法讲堂，面对着电视摄像镜头开班讲学的时候，我才知道，孙过庭是书法史上何等明亮、何等耀眼、何等璀璨的一颗明星。那是书法史上谁也绕不过去的、必须要懂得他，要学习他的一位草书宗师！而沈树民老师狂热地追求孙过庭，时间一长，自然会有一笔漂亮潇洒的狂草书法字，哪怕是用粉笔写出来的，但风骨绝对是有的。
    由于身边有沈树民这样的一位草书大家，所以我在那几年乡镇中学的时候，自然也会受到影响，我在不知不觉中也经常地会模仿，会学一些沈老师的笔法，学一下他纵横捭阖的那种大气书写，本来也只是随便地学学，只是玩玩而已，却没想到逐渐地也形成了我自己的一种行书风格，当然，我还写不出孙过庭那么漂亮的成熟的草书，我的书写只是行楷，但受过了沈树民老师的影响，我的行楷居然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难怪教务处领导们在听我的课的时候会对我的粉笔字另眼相看。
    啊，这些无意之中得到的、学会的一些东西，难道在今天，就要派上了大用场了么？
    三天以后，我和何小佳共同去参加了本次的书法大赛。
    比赛地点设在了本市第十五中学，这所中学已经处在市郊，属于城市与乡镇的交接带，没有了都市的喧嚣，多少显出了一片农村才会特有的那种宁静氛围，这里倒是很适合进行书法创作。
    我们进入到了十五中学后，便有学校的相应人员专门接待我们，这些服务人员有的是十五中学的教育人员，也有一部分是市教育局的工作人员，对我们都很热情，引导着我们进入校园，先把自己的私家车放好，然后带我们到了十五中教学大楼的最顶层的多功能厅，在这里，便是比赛的现场。
    每个人都单独地有一张小方桌，上面摆好了笔墨纸砚，还有一些硬笔用具。就是说毛笔字、钢笔字是在这张小方桌上完成。粉笔的比赛地点在多功能厅的最前头，那有一个很大的展台，展台底下放着很多的小黑板，我们参赛选手在完成了毛笔、钢笔的书写之后，就要自动地去前面展台那里，再去完成粉笔的创作。
    何小佳对此显然地很是内行，坐到了一张小方桌前，稍作了一下准备，便很快地就进入到了状态，只见她屏息宁神，正襟危坐，整个人坐在那里端端正正，却又显得极为优雅大方，一支毛笔在手中如同有了灵性，在砚池内蘸好了墨，便非常专注地开始了书法创作，我看着她，忽然被她深深地吸引住了。
    此时，何小佳那美丽的剪影，那凝神静写的姿态，那从上到下都透现出来的一种特别的书香韵致，突然显得她是那样的高雅、高贵，仿佛全身上下都在散射着一种特别的光芒，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特别的极致之美！那，是一种书法人才会特有的墨香、墨韵，是有着一种无穷的魅力的，我看着她，不由得有些痴了。
    就何小佳个人而言，我们都认为她长得并不漂亮，相貌一般，仅仅就算是还说得过去而已。我也从来没对何小佳有过起电的感觉。但我今天突然发现何小佳竟然是如此之美丽，如此之让我心动。我想如果我还是个未婚少男的话，我一定会好好地追求追求这个漂亮的姑娘。因为此时在我的眼中，何小佳简直就成了一尊女神，一个仙子，一个几乎是不沾人间烟火的“神仙姊姊”。我这才感觉到，原来一个人好看与否，漂亮与否什么的，相貌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的气质如何，内涵如何。像何小佳，有了这样的一份“内容”，在我的眼中，她是凭添了多少无穷的魅力啊！
    不仅是何小佳如此，再看看周边来自其他各兄弟学校的参赛教师们，同样都是这样。在这种氛围之下，没有任何人会大声喧哗，没有任何人会做其他的无关的事，大家都显得那样文雅又明礼，一切的一切都是井然有序，有条不紊，每个人找到了自己的创作位置后，都会慢慢坐好，然后依照要求自己进行自己的书法创作。每个人又都是那样认真，那样专注，那样的可亲可敬，每个人都是那样地美！整个的多功能厅里，就是一幅再美不过的现代油画。
    啊，原来书法是可以让人变美的！而且会让人美艳到不可方物，美得一下不可收拾，美到一塌胡涂……世间若说有什么最有效的美容药的话，那就是墨汁。
    在那一刻间，我忽然对书法产生了一种莫大的好感。
    或许，在不久之后我就走上了书法专业道路，应该与这种感觉也是大有关系。
    总这么看着别人也不叫个事，我也坐下来，学着别人，铺好宣纸，把墨调好，毛笔把墨蘸足，也按着考试上的内容要求，在小方桌上开始了我的创作。
    这一落笔才发现，和人家相比，我的写字水平还差得远之又远。
    书法这个东西，它是非常吃功夫的，有的人可能练上几年、十几年的也并不定会见到什么明显的成效。更何况我现在主攻的其实是语文教学，在书法上纯属业余爱好，但现在却来完成这样的高手如林的书法大赛，这纯属荒唐。
    几个字下来，我的汗也止不住地流满了脸颊，我的字……我的字不行啊！这样的水平，别说评委肯定是看不上，我自己都看不上！看人家别人在宣纸上那样轻松地挥洒书写，并不怎么费劲儿，可我怎么会这么难受！手中的笔，简直重逾千斤！

 第36章 许主任的鼓励

    本次比赛的结果可想而知，最后我仅仅是粉笔拿到了一个鼓励奖，这个所谓的“鼓励奖”，其级别是排在三等奖之后的一个档次，其实就叫四等奖，这只能算是给参赛选手的一个安慰而已。而我的钢笔和毛笔，干脆连这个鼓励奖都没有，还别说是鼓励，我想就我写出的那两下子，不挨上人家一顿训斥应该就算不错了。
    这实在给了我莫大的打击，先前，我对于书法，自我感觉也是不错的，工作之余时，也曾经自己拿了笔没少了瞎划拉，写完之后便误以为这就是最好的，而且我好像也有不少的崇拜者，但经历了这回正式的比赛后才终于发现，我这个业余的就是业余，人家专业的就是专业，我一个业余的选手永远干不过那些专业的选手。根本就没在一个水平线上。
    而与我同时参加比赛的何小佳，却是“三字”比赛门门都是一等奖，人家那才叫一个大胜而归，我们俩的差距真的是叫一个天壤之别。
    所以，这次比赛之后，我有好长的时间里感觉是抬不起头，实在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在我们学校里消沉了有很长的一段时间。
    但教务主任许天明可不这么看，何小佳拿一等奖这纯属在意料之中，没什么说的。而对于我这次出场之后弄了如此的一个“落花流水”，许主任却还能从乐观的角度评判此事，就为这个，许主任还专门来我的办公室找了我一趟，说，这次比赛我的结果也还算可以的，毕竟没有空手而归，毕竟是拿到了一个红本本嘛，虽然只是个鼓励奖，但比那些什么都拿不着的参赛老师强得多的呢。要知道这回书法大赛的评判挺严的，人家评委们才不管你是哪个学校来的，你有什么背景之类，人家就拿你写的书法作品说事儿，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有不少的学校派出的两个选手，根本连个鼓励奖都没拿到，弄了一个秃，两个选手干脆就是空手而归。我能拿到一个鼓励奖，这从面子上也完全说得过去了。
    我苦笑了笑，对许主任说，可是人家何小佳是拿了三个一等奖啊！三个！注意是连三个，还都是一等，我却是只拿着了一个，还是四等！差距也太悬殊啦。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伤得实在太重了。
    许主任说，没错，何小佳是拿了三个奖了，但那是非常正常的，人家何小佳是怎么练的书法？每天的上午、下午和晚上只要有时间，她基本上是不停的，可以说她是全身心地都在投入到书法之中，她在这方面下了多大的功夫哇！而且一坚持就是十多年，她这个人纯就是为书法而生，为书法而活，她对书法的痴迷程度，绝非一般人可比！俗话说有耕耘就有收获，有播种就有丰收，付出了肯定会得到相应的回报，这是亘古不变的一个永恒真理。
    何小佳这么执着地苦练书法，最后得到本次大赛的一等奖，这太正常了。你别看她在那写着字的时候那么轻松自如，那可是多少年辛勤苦练的结果，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人家何小佳在这方面付出了多少啊！而你在这方面又曾经付出过多少？现在却非要和人家去对比，比个什么呢？
    说到这儿，我的脸上实在是有些发烧，是啊，我非要和人家比，比个什么呢？我尽是看到了何小佳轻轻松松地拿到了大赛的一等奖，我为什么没有看到何小佳为此付出过多少的努力……唉，我这人，怎么一时会这么糊涂。
    许主任临走时又拍拍我的肩，笑笑说：“林老师，别灰心嘛。何小佳能够练成这样，是她多少年积淀的结果。你同样也可以来个积淀啊！何小佳行，你为什么不行？你说你比她少什么，她是两肩膀扛一个脑袋，你不也是两肩膀扛一个脑袋吗？我看你比她还要成熟得多呢！另外，你也不必为了得那么一个四等奖觉得对不起学校，别为这事有压力啊，我们当领导的看得很清，咱们学校的书法人才，实在是太缺少太缺少啦！你这还不错呐，倒是在粉笔上拿回了一个四等奖，你要是不去，唉！或许咱们学校连这个四等奖……都没有人能领得来啊！哈哈哈哈。”
    许主任走了以后，我呆在我自己的办公室里，想了良久。我知道许主任说得一切的一切，都对，都是很有道理的。而且许主任力主让我在书法上也“来个积淀”，我……我能行吗？我可是个主攻文学写作，想当作家大咖的人，我怎么可以中途叛变，转行改练书法？
    须知，社会上的任何一门人文学科，人想要取得成绩，都需要这个人用很大的功夫气力去研究它、突破它才行，但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比如你在数学方面拼得多了，就不可能再去历史方面也有成就。我在文学方面已经拼得很多了，就不可能再有精力像何小佳一样地，又去拼书法。
    而且你在一个领域已经有了成就，就最好坚持再干下去，否则，像我现在这样，弃文学而转攻书法的话，那就意味着一切一切又须从零开始。十几年之后，我或许也能达到何小佳的水平，但十几年之后我已经五十多岁了，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书法水平却只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的水平，那还叫“成功”吗。
    啊，这世间的事啊，怎么会这样，剪不断，理还乱，是离愁，真的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我倒底该何去，何从……

 第37章 蒋新诚的赞美

    这件事过去之后，没过两天，我又是刚刚下课，正在办公室里喝茶，手机响了，看一看，是个陌生号。
    现代的这个社会，有很多人对于陌生号是不接的，一般来说这种号都是广告。不过我还是接了，怕真的会有什么重要的事让我耽搁了。
    果然，里面还真的是个专门找我的人，是一个很有磁性的、很好听的中年男子的声音：“请问，是三十八中学的林老师吗？”
    我非常有礼貌地回答：“是的，我就是林老师。请问您是哪位？”
    对方一听是把我的电话接通了，马上变得更加热情，连声说道：“啊，真的是林老师啊，你好你好！我这里是市教育局综合科，我是这里的主任蒋新诚。前两天，你是不是参加过一个书法大赛，还拿到了鼓励奖？”
    一听是这话，我打心里头多少就又有些别扭，现在和我别提这个书法大赛的事儿，一提我就满肚子的气。于是我态度并不怎么热情地回答道：“啊，是，是有这么回事。”
    蒋新诚显然并没有察觉到我忽然出现的冷淡，还是那样热情地说道：“林老师，你知不知道，你这回所以拿到了一个鼓励奖，是因为你的那幅粉笔字的笔体……很像一个人，我们在场的几个评委，在看到你的那幅粉笔字后，全都被吸引住了。看着你的那幅字，我们好像是又看到了那个人，所以当时就决定了，这幅字必须得奖。但你临的也并不是很像，所以最后只给了一个鼓励奖。这事有点可惜啊，注意我说的是，你写得只是有点像，如果特别像的话，你本来也是可以拿到一等奖的！”
    我听到这儿觉得很有意思，这么说我这回得奖，还不是我自己的功劳，而是沾了谁的光，我便接着问道：“那好，请您说一下，您们看我的字是像一个人？是谁呢。”
    蒋新诚说道：“林老师，你是不是认识那个……那个……远在吴家镇中学的那位书法奇人：沈树民老师？甚至你是不是也向沈树民老师拜过师，学习过他的书法？”
    蒋新诚这么一说，我的脑海中顿时一亮，是啊，沈树民老师……我确确实实是从他那里受益过的，那是，九十年代里满地还遍布着民办老师的时候，出现的一位不世奇才。沈老师别看也只是个民办老师，但丝毫也掩盖不了他本身具有的强烈的光华，那真的是一位了不起的才人啊！
    所以今天听到蒋新诚这么一说，我顿时也来了兴趣，道：“是的是的，我认识沈树民老师！不但认识，我们的关系还相当不错呢！我们曾经同在一个办公室里，同教过一届毕业班的语文课！不过我们也只是同事关系，我没有向他拜师什么的，只是在他兴之所至，在办公室里的水泥地面上大书特书的时候，我偷偷地在旁边学了他的一些笔法，得到了些皮毛而已……”
    听我说到这里，蒋新诚“哦”了一声，道：“这就对了！怪不得当你的粉笔字突然出现的时候，我们每个评委的眼前都是跟着一亮！那笔法，那意思，真漂亮啊！那分明就是沈树民老师又来了一样，不过我说林老师啊，你的字只是面上还凑合，但功夫还不到家！正如你之所说，你学了沈树民老师，这个不假，但也真的只是学了些皮毛而已。你的粉笔字，外形上虽然是有点像沈老师，可禁不住推敲和琢磨！我们这几个评委再一细品时，发现你离真正的沈树民老师的水平，还是要差很多很多。有些地方还显得非常的稚嫩，是的，还是稚嫩些！”
    蒋新诚这么一说，让我的心里非常的复杂，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哦，我没想到，沈树民老师在书法上的造诣会是这么强大，我只不过随了他身上的一点影子，便就能在书法大赛上拿到奖。这还只是无心学的一点儿，如果正式地跟他学，成为他的弟子，那是不是会更加地了不起。
    我是这么想，蒋新诚也是这么想的：“林老师，不是我说你，你呀！你见了高人，怎么能失之交臂呢？你能和沈树民老师有过那么近的关系，不拜他为师，你可实在是太可惜了！你知不知道现在沈老师是什么身份吗？他现在已经是咱们省书法家协会的人啦！他所专攻的孙过庭狂草一体，享誉海内外！有人甚至称他的作品为“沈体”！他的任一幅作品，无论在国内还是国外，起拍价都是以多少万元起步！那是了不起的书法大家啊！你说你在吴家镇中学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就不拜他为师？唉，可惜可惜。”
    本来我并没有意识到曾经过去的这事有多可惜，现在让蒋新诚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觉得挺可惜了。是的，我在吴家镇中学的那几年，没少了和沈树民老师在一起接触，当时也觉得他的书法成就奇高，但没有想到他会那么了不起。更没有想到过要拜他为师，这回有了书法大赛，才觉到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滋味儿。
    蒋新诚和我说：“这样林老师，咱们这种书法大赛，明年还是要举办的，我们鼓励你多打打基础，明年继续参赛！你要是想在明年拿到一等奖，从现在开始就好好地学习学习沈树民老师，好好地下下功夫！我为什么不给别人打电话呢，就因为你这人很特别，在几百名参赛选手中，你是唯一的一个能把粉笔字写出点儿‘沈树民体’字的味儿的！你把你的粉笔字好好地修习修习，苦练一年‘沈体’！对，就练习‘沈体’，别的甭练，因为你有沈体的基础，这样的话，明年比赛，你肯定能拿到一等奖！”
    我向那边道了谢，把电话挂掉，心里面又是一阵波动，这么说我这个书法是必须练不可了，否则市教育局那边也放不过我，因为我竟然莫名其妙地和“沈体”字已经挂上了钩。他们那么热爱沈树民老师，当然不可能再把我置之不理，今天的电话就已经证明，我现在已经成了市教育局的重点关注对象，可是我现在又怎么去和沈树民老师能联系得上呢？
    心里的燥火此时挺大，我轻轻地端起了面前的茶水，咕咚咚地一气灌下去，肚子里顿时舒服了很多。
    啊，现在我的处境，就跟现在我身上的这些燥火很像，要想灭掉这些“火”，看来，沈树民老师就是这一碗凉茶。

 第38章 重回旧地

    由于了这么一次特别的书法大赛，我与书法又结了扯不开的缘。
    想一想自己的大学时代，其实在那段练习书法的时光里，感觉也是挺不错、挺美妙的，我承认，书法的修习，确实能给人带来一种舒畅无比的美好感觉。所以在我的心灵深处，对于书法是有着极强的好感的。再加上在大学里也曾获得过一回书法大赛的三等奖，出现过一段自我成功感爆棚的时期，所以我对书法的热爱也算是源远流长。
    但在那个时候，在那个浮浮躁躁的青春时代，我也并没有把书法当成我人生的主打方向，当时只是觉得它有趣，好玩，有意思，练习书法完全是自娱自乐，确确实实也只是三天热度两天又变，所以当年所学到的那一点点可怜的柳体书法，现在早就忘了个一干二净了，这才会在前两天的全市书法大赛中“提笔忘字”，最后闹了个不及格。
    现在的我则不同，作为一个已经年过四十岁了的成年人，当我在这方面已经吃了亏，强烈的自尊心促使我，要再以一个新的认识角度和决心去猛攻书法，那绝对是和青春时期的那种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不同的。
    这天是周末，我想，干脆开车去一趟吴家镇中学，再去拜访一下亲爱的沈树民老师，正如昨天的蒋新诚所说，人这辈子见到一个高人不容易，不能失之交臂，我要和沈树民老师好好地请教一下，如蒙他老人家能收我为徒，那更是求之不得，再好不过。
    于是，在这个寒冷冬日的上午，我不顾外面还是一片积雪遍地，冰雪皑皑，开上了我的私家车，直奔远离市区八十里之外的吴家镇中学。
    当初我在大学毕业分配的时候，之所以会被分到这么偏远的一处荒野农乡，是因为我的大学学历牌子不够亮，我只不过是省里一所很普通的本科院校毕业的，没什么名气。而人家重点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在分配时很自然地就留到了市重点中学，比如市一中、二中等等，这些学校设施好，环境好，工资高，甚至解决个人问题也容易，搞个对象也好搞。而像我这样大学的牌子并不怎么亮的，就只能是像个蒲公英一样地，能飞多远就飞多远了。吴家镇中学，就是这么一处偏远的所在。
    原本我以为，在这个天高皇帝远的穷乡僻壤，也出不了什么精华人物，大家就在一起糊里糊涂地混日子算了。但我到了吴家镇中学之后才发现，其实这里的世界一样精彩，别看远离城市，但人们生活得也并不低落，谁也不认为自己在这样的地区里就可以自暴自弃，相反，在这里出的才华横溢的能人一点都不少，就像大山深处的无人山谷，别看远离繁华，但在那山谷之中，把个自己开得全身绽放、无比灿烂的花朵同样比比皆是。我在这里工作了十三年，十三年的时光里，我见识到了太多太多优秀的好男儿，沈树民老师就是其中一位。
    一个多小时以后，我的车子已经稳稳地停在了吴家镇中学的大门口了。
    啊，我曾经度过了青春时光的这所吴家镇中学，七、八年没来了，学校还是那样儿，古朴，厚重，没什么变化。但现在看上去竟是那样亲切，我亲爱的吴家镇中学，感谢你，感谢你曾容纳我在你的胸怀里驰骋了那么多年，今天我又来了，我来看你了！你还好吗？
    我把车停到了一个宽阔的地儿，然后走到学校门卫处，看门的大爷没换，还是那个全身精瘦，左脚有些跛的朱大爷，见到是我来了，朱大爷顿时笑了，向了我说道：“啊，是小林老师回来了啊！你可有日子没来啦。”
    我也笑了，赶快给朱大爷递上一支烟，又小心地给他点着，这才坐下说：“是啊是啊，朱大爷，您可不知道我多想您呐！几年不见，您还是那么瘦，身板还是那么硬朗！哈哈。”
    朱大爷美美地吸了一口烟，向我说道：“哎，这个人呐，还是瘦点好，瘦点才利落！你说是不是？不过我怎么看着你那将军肚儿好像要起啊，这可不对啦，要知道你在这儿工作的那十几年，你那肚子可没这么大过。”
    朱大爷说得我有点脸上发烧，我知道我自打把工作调入到市三十八中学之后，运动量明显地不如在这里了，人是越呆越懒，身材也不知不觉地开始往“横向发展”。我自己不太觉着，但朱大爷这一下就看出来了，看来我以后可要注意了。于是只好尴尬地给自己打圆场：“啊啊，这也算中年发福，中年发福。”
    朱大爷不再和我探讨肚子问题，而是直接了当地问道：“小林老师，这回你来老窝这边看看，不是为看我来的，是又想找谁？”
    我又笑了笑说道：“是，朱大爷，您是明白人，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我今天来，主要是想看看咱们学校的元老沈树民老师。”
    “啊？你要看老沈？！”朱大爷有些惊诧，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这么个表情倒是把我给吓了一跳，我也惊惶惊恐地看着朱大爷，连忙问道：“怎么，朱大爷，我找沈老师把您给吓着了吗？”
    朱大爷又吸了口烟，才接着说道：“什么叫吓着了，你还是那么不会说话。我是说你要找沈老师，恐怕这趟要白跑啦！老沈去年已经退了休，不在咱们学校工作啦。哎！可是别看老沈那人已经退了休，却照样是个热点人物，照样有的是人请！今年刚刚开春的时候，省书法协会就把他请走啦！现在的老沈，了不得呢，已经是全省大书法家协会的人了！他现在省里，你说你这趟不是白跑了吗？”
    哦，原来沈树民老师已经不在这里了。这个人如果是明珠，什么时候都会发光，如果是宝剑，放在哪里都会有锋芒。沈树民老师就是这样的明珠和宝剑，他的光华，已经被全省认可，自然是要到省一级的专门机构去。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想起了这样的一句诗来：“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第39章 后起之秀

    朱大爷接着问我：“小林老师，你怎么想起找老沈来了？好像你也不是个书法圈子里的人。”
    我笑了笑道：“是，我以前确是不在书法圈子里，可现在……现在不行了，我必须得进这个圈子啦。”说完，便把我这些天来的奇遇和朱大爷简单地说了说。
    朱大爷眯着眼听我说完，点点头道：“哦，原来你要想好好地学书法拜师。要是这样的话，其实也不是非得找沈树民不可。要我看，咱们吴家镇藏龙卧虎，高手如云，沈树民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小树叶，不过是出了名而已。那些个低调的、没什么名气的、却手下功夫特别厉害的，也有的是哎。嗯……让我想想啊，远处的就甭说了，咱们吴家镇中学现在的教务主任徐天虹，我看就行！那人就非常了得。今天周末，他没上班，你可以到咱们中学的教师家属院去找找他。”
    徐天虹……这个名字好陌生，我仔细地想了想，终于有了点印象，便向朱大爷说道：“徐天虹这个人……是不是在我正调走的那一年，他来的咱们中学？一个毛头小伙子？”
    朱大爷说道：“是，还真让你说对啦。他就是在你调走的那年来的。不过，现在他可不是毛头小伙子啦，人家经过了这七八年的苦干，一通的摸爬滚打之后，现在已经是咱们学校的教务处主任，是个中层领导啦。”
    我问道：“哦，他当不当主任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您刚才说，现在的这个徐天虹，书法也挺厉害的吗？”
    朱大爷道：“小林老师啊，徐天虹的书法当然很厉害！你可别小瞧这个小字辈的后生，人家自打进入到了咱们学校，就特别的踏实肯干，还特谦虚，本来他的书法底子就不错，人家在大学学的就是书法专业，后来到了咱们这儿，一直又追随沈树民，我刚刚说了，小伙子人谦虚，人品好，所以很得沈树民的真传，那水平自然是噌噌噌地往上涨！区里、镇里搞各种活动，都是徐天虹给作宣传写东西，一些的比赛中，徐天虹也频频获奖！可以说在沈树民之后，徐天虹已经崭露头角！现在，沈树民已退，则这个徐天虹就已经是我们公认的吴家镇中学书法第一人啦！我的建议，你现在好好找找他，应该不白来这一趟！”
    看着吴大爷兴致勃勃地说个不停，我的眼前渐渐地开始浮现出了一个年富力强、青春焕发的新秀形象，啊，这么说现在的这个徐天虹，会是这么出色呢。那好，我就去拜见拜见这位后起之秀，正如吴大爷所说，怎么着也不能白跑这一趟。
    于是，我向吴大爷再三地致了谢，出了学校的传达室，往学校的后面教师家属院而来。
    此时正值北方的隆冬时节，天气剧寒不算，狂猛的北风还一个劲儿地刮个不停，我往前走了不远，便被那猎猎的北风推得身体直晃，地上的雪尘也被狂猛的北风卷起，在天空中不停地打着旋，四处地飞扬，飞扬了几圈之后，便会接连不断地朝了我的脸上无情地打来。
    这雪尘中也不全是雪粒，还有地上的不少尘土，因此打在了我的脸上，呛呛的，还挺疼。我随手抹了几把，心想，我得加快脚步，快点到家属院那边，问清徐天虹住在哪里，快快地进屋，只要是进了这些住户的屋子里，那肯定就会暖和许多。
    正要加快脚步，我却猛地一下把脚步戛然而止。
    面前，一幅太美的画面强烈地吸引住了我。
    就在我的对面，由远至近来了一位红装女孩，寒冬时节，人们穿的衣服大多很厚，这个女孩的外装穿得也不少，但别看她一身冬装，却仍然难以掩盖住她那青春婀娜、曼妙无比的身材，还有那白皙水嫩的肌肤。一张俏丽无比的脸蛋儿上，有一双清纯如水、黑如水晶的眸子，特别有神。此时那双眸子正朝了我俏皮地在笑，那面容那表情，何其熟悉，一看那表情便已经知晓，这肯定是……是我在吴家镇中学教学中所结识的又一个熟人啊！人家在认出了我之后，正向我微笑示意，可我一时却想不起来了，她……她倒底是谁呢？

 第40章 女孩沈醉

    我在吴家镇中学，教书十三年，教过的学生自然是众多无数，所以在吴家镇，认识我的人肯定是大有人在，但我若是要认出这些教过的学生，就记不了那么多了。更何况我教他们的时候，这些学生都是初中生，模样还都很稚嫩，甭管男生女生，大多还都是一张娃娃脸儿，他们之后长大了，走入社会了，相貌会有很大的变化，所以我认不好这些人。
    眼前的这个红衣女孩，就属于这种情况，我看她时，只是觉得那眉梢眼角什么的地方似乎有些熟悉，其他的却想不太清楚了。但面前的这个女孩显然对我是很熟悉，因为当她看清楚我的时候，那脸上的惊喜表情已经表明了一切，她已经认出了我为谁。此时，雪地里的她一身红衣，腋下夹着一卷黄色的毛边纸，整个人从上到下，有一种说不出的美丽与迷人的风华。
    我被她瞅得有些不好意思，走到她面前，也停下了脚步，向她笑了笑道：“你是……你是认识我吗？”
    红衣女孩俏皮地笑了，道：“当然认识啊，您不是八年前在这里教过学的、大名鼎鼎的林老师吗？”
    哦，她还真说对了，我又笑了，道：“啊，那……你是不是我在这里曾经教过的学生？对不起，时间太长了，我可是记不起来你们这些人了，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女孩还是那样一脸阳光，向了我说道：“林叔叔，您没教过我，但您曾经和我爸是同事啊，您和我爸同事的时候我还正上小学呢。说起我爸爸，您就知道了，他叫：沈树民！”
    啊？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女孩竟然就是沈树民的女儿，我顿时也是又惊又喜，是的是的，我想起来了，沈树民膝下是有两个女儿：沈洋和沈醉，当时她们俩是那么小……就是两个小女孩嘛。想不到多年以后她们竟然长成了婷婷玉立的大姑娘啦。但眼前的这个……这个会是哪位？
    我马上变得热情无比，声调也成了春天里那最和暖的味道，无比亲切地对了她说道：“啊，原来你是沈老师的姑娘！这太好了，太好了！今天我就是专门来看沈老师的啊！不过，你们有姐俩个……你是哪一个？沈醉还是沈洋？”
    红衣女孩道：“林老师，我是当妹妹的沈醉。我姐姐沈洋，考上了大学的博士研究生，出国了。她这个人，真的是跟她的那个名字一样，留洋了！到海外去啦。现在就是我这个当妹妹的在家里守着我爸和我妈。”
    “哦？你在守着你爸和你妈？这么说你爸现在是在家呀，那为什么刚才中学看门的朱大爷说你爸去了省里了？”我问。
    沈醉说道：“我爸现在是在省里，不过也经常地回家来。这两天嘛，他倒真的是没在。不过，吴家镇这边他还有一个大徒弟，他得好好地带，所以他在家里这边的事还不少呢！他就得老回来。”
    “大徒弟？你说的是徐天虹吗？”我又问。
    “是啊是啊，林老师，怎么？您也知道我的徐师兄？”沈醉问道。
    “当然知道，你师兄现在可也挺有名的啦。刚才我在朱大爷那儿可没少听他的事儿，朱大爷一直在夸他。”
    “那是。别说是朱大爷夸，就我徐师兄那水平，搁谁不都得好好地夸？嘻嘻。”说到这儿，沈醉的一张俏脸上显出了十分的得意和自豪的表情，还多少有几分甜蜜。
    我是过来人，这一看就已经明白了她现在和她的徐师兄是什么关系，不过我也没好说破，就继续说道：“本来我今天是特地专门来看你爸爸的，但你爸爸没在家，我就想去看看徐天虹，你这是……去哪儿，是不是认识徐天虹家，可不可以给我带个路？”
    沈醉说道：“当然可以给您带路啊，不仅仅是带路，还顺路呢！因为我现在也是要去找我师兄，我师兄办公室里的那些宣纸用完了，我刚才去了镇上，专门买了一些给他送去。可巧在这儿遇上了您！走，您既然是要找我师兄，正好我带您去！不过，我师兄现在还没有结婚，是住在学校的单身宿舍里，您就跟我走。咱们去单身宿舍！”
    于是，我们两人一块儿，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朝了学校的单职工宿舍而来。
    吴家镇中学的这排单职工宿舍，紧挨着学校的教师家属院，还是当初我住过的那一片平房，但明显地是较以前加固多了，这排房子只是框架没扒，其他的都大修过，房屋顶和外墙面都有过装修，而且还加装了暖气，所以人住在里面还是满舒服的。
    沈醉和我一边走一边问我：“林老师，我是知道您的，您不是一位诗人吗？我到现在还记得您和我爸一起喝酒的时候，当时，您左一首右一首，不停地背诗的情景……啊，您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我是多么地崇拜您呐！连我爸也说过，林老师这个人呐，太有才了！会成为一个大诗人的！会拿到诺贝尔文学大奖的！你们看着，将来全世界最耀眼的诗坛明星，就是林老师！”
    这些话在多年以前若说起来，我肯定会飘飘然地全当成是真的，但如今听起来，我听着却只能是尴尬，我只有苦笑，什么也说不出。
    沈醉接着又问我：“您既然是诗人！好像跟我们这些书法人沾不上边，我爸，我姐还有我师兄徐天虹，我们的世界里就只有书法！那么您这一趟来找我爸是做什么呢？您和我们能有共同语言吗……您是不是要写一些歌颂书法人的诗什么的……”
    沈醉那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我的脸上却只有再发烧更发烧，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更加尴尬地向了沈醉说道：“小醉，你就别再夸我了。我的那个大诗人之梦，早就烟消云散了。自从我调到了市三十八中学之后，就再不写诗了。新学校一直是在苦抓语文教学成绩！是的，三十八中学才不像咱们吴家镇中学，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想写诗就写诗，写得好了的话校长还会表扬你……才不会呐！三十八中学不认什么诗人，认的是能有教学成绩的语文名师！你只有把全部的精力放在教学上，干出成绩来，学校才会认可你。所以我有好多年没有写诗了……但最近又有一件事，是和书法有关的，这件事把我又卷进了你们书法人的圈子，我才会到这儿来。”说完，把我此行来的真实目的也向沈醉说了。
    沈醉眨巴着聪颖的大眼睛，全听明白了，听完了，哈哈大笑道：“啊……我的老爸好伟大！好伟大！我爸把您的那些全预见对啦。您可不知道，多年前您在这里一直追求文学狂写诗歌的时候，别看我爸表面上夸您，但我爸在私下里就和我们姐俩个说过，您弄的那些，其实全是华而不实的东西，没什么用的！要说诗歌嘛，那玩艺儿好虽然是好，但可换不了饭吃，我爸说，将来有一天，您肯定会明白了这个道理的！而且，我爸还说，您应该追求的是语文教学，您得成为一个出色的语文教育家，而不可能是大诗人……啊，我爸真了不起，说得全对啊！”

 第41章 生活永远富有戏剧性

    沈醉象个百灵鸟般地喳喳喳喳一通演讲，把我说了个无地自容，她自己却还没什么事。看着她那姣好又青春的面容，我想，现在的沈醉也得有个二十出头了，应该是个大人了，怎么还总是在玩这个“童言无忌”的游戏。
    不过这一通话，真的是让我很是汗颜。这么说，其实早在十几年前，在我一直立志要成为个大文学家、大诗人什么的时候，人家沈树民老师就已经把我看了一个上下通透，并且非常有远见地预言出了，我那个写诗的才能并不会真的有用，真正有用、实用的东西，还得是语文教育。沈树民断言我能成为一个语文教育家，而不会成为什么诗人。
    但这个断言也只是说对了一半，我确是在文学之路上一直是一事无成，到现在也称不上有半点成就，但沈树民却没有想到，多年以后的我在诗人梦破灭后，也并没有成为“语文教育家”，而是会突然在一个寒冷的冬日，来到了他的家乡这里，非要虔诚地拜他为师学习书法。
    我现在居然会走上了书法之路，这个是谁也没有想到的：上师范大学的时候，我们班上那些崇拜我无比的女同学们，都一致认为，我将来肯定会成为一个流浪天涯的吉它歌手，因为我的歌喉实在是高级的优美动听；而我自己，却自命不凡，固执地以为我将来会成为个诗人；后来的沈树民则断定，我不会成为诗人，但会成为一个语文教育界的名师……结果大家全错了，命运却在最后让我成为了一个书法人，并且一直伴随了我的整个后半生。生活，实在是太富有戏剧性啦。
    因此，对于现在沈醉的这些半挖苦半表扬的话，我没有继续接下去，而是什么也没说，低头和她继续往前走。有些时候，倒是“此时无声胜有声”，什么都别再说了，也是一种最好的回答。
    吴家镇中学教师单职工宿舍，我是非常熟悉的，曾经的我，在这里是住过了十一年的时光啊！在这里闭着眼我都不会走错，所以很快我们便来到了宿舍区。
    今天是周末，学校那边不上班，所以单职工宿舍这边倒是挺热闹，走在窄小的甬路上，哪间屋子里都能听见说笑声，徐天虹住的是最靠里边的一间宿舍，沈醉先到了，上了台阶，用力地拍了拍门，里面传出了一个很有磁性的、极好听的男中音：“谁啊？这么冷的天还来找我……”
    沈醉有些不太乐意了，又用力地砸了几下门，叫道：“这么冷的天就不能有人找你了是吗？我！是我！我现在就来找你了，你还不快点开门！穷磨叽什么！”那声音象极了一个娇蛮无比的小公主。
    里面的声音顿时变得又是惊喜又是诚惶诚恐：“啊，是小师妹来了啊，快快请进请进……不不，我还是亲自来给你开门！”说着，门一开，一个威武壮实的青年后生便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啊，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吴家镇中学后起之秀：徐天虹。
    他的身材并不是很高，中等个头，但身体绝对的结实有力，身躯挺拔，虎虎生威，猛一看倒像个当兵的。不过再一细看，与当兵的也不同，因为他的全身上下的书卷气极浓，上上下下都透着一种文化人所特有的那种儒雅的气质，还多少带有一点领导干部的那种稳重与成熟，肤色是那种健康的黝黑色，偏分头，方脸膛，最引人的是那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又显得亲切又显得热情，更有一种无比智慧的光芒在里面闪烁，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样的人无比可靠可敬，甚至是可以托付一生。
    这样的男生，全身上下都充满着无穷的魅力，女生不爱疯了才怪。
    徐天虹出了门来，没干别的，先给小师妹道歉：“小醉呀，我实在是没想到今天你会来……我刚才那态度可不怎么样，你别生气别生气啊！你没生气？”
    沈醉才不买他的帐，仍然一副穷横的样儿：“生气了！生气了！我就是生气了！你说你什么人啊，想进你的屋你还得问问‘谁呀谁呀’的！还得训斥人家……训斥人家在大冷的天里干吗来找你？你怎么这么些废话！”
    徐天虹继续陪笑，道：“是是，我说的全都是废话，废话！真的全是废话。不过我也不知道你会来啊，我这屋子里……乱得跟狗窝一样，也没有个收拾……要不你等我下，我去换个衣服，咱们去镇上的小雨点咖啡店！我请你喝咖啡。”
    沈醉还是板着个脸，道：“我不喝咖啡！我也不上镇上去，我就喝你宿舍里的大碗茶！什么狗窝不狗窝的，你给我开大点儿门让我进去！我今天哪，就参观参观你们家的狗窝什么样儿，全当是旅游参观什么景点了！”话语虽然还似乎是挺强横的，但分明是带着不少的亲昵的意思了。
    徐天虹不好意思地笑笑，道：“那好，请进，欢迎参观，欢迎欢迎，这里的景点肯定是全都，哈哈……不过，后面和你一起来的这位叔叔是……是……”他已经注意到了我。
    沈醉道:“哦？你说的是这位啊，嗯，要说这位，哼哼，你还真得叫叔叔！他是咱们学校的元老级人物，叫林雨峰，和我爸爸同事多少年呢，现在调走了，在三十八中。今天林叔叔是来找我爸的，就势也来看看你！你也跟着沾点儿光。”
    一听我的名字，徐天虹马上做恍然大悟状，道：“啊……您就是林雨峰老师！知道知道！太知道了！在我们吴家镇中学的这儿，您可是大名鼎鼎啊，您才算得上我们吴家镇中学的名人，前辈，前辈啊！”说着便更加热情地上前来同我握了手，我赶快谦虚：“别别，谈不到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今天我是来学习的。”
    徐天虹更加热情地说道：“哎，林叔叔别客气，快快里请，里请！”说完便把我和沈醉全让进了屋中。

 第42章 书法人的小屋

    进了屋之后便发现，这里真是一间书法人特有的宿舍，房间里处处都是书法的内容，书法的天下。
    门口靠窗处有一张写字台，上面铺着厚厚的写字毛毡，毛毡上有一幅未写完的作品，墨迹未干，墨香犹在，一枝非常讲究的狼毫笔放在那幅作品旁边的一个笔搁上，毛笔上也是足足的墨汁，一看就是刚刚正在创作中。
    再往里看，宿舍的墙壁上挂满了各种的书法作品，五花八门，各种书体兼备，楷书，隶书、篆书、行书、草书……可谓应有尽有。靠墙有两个书柜，里面被排得满满的，有不少厚厚的书法理论着作，还有一些是讲书法技法的书籍，但书柜里大量的都是古往今来的种种名家字帖，林林总总，花花绿绿，层层叠叠，由于书太多，两个柜子里已经装不下，于是外面也放了不少，桌子上，连带着屋子里的几个凳子上、床铺上也都是书，有些书已经摊开了一半，很零乱地摆在四处，确实是显得有些乱，但这些混乱全都是因为主人的书太多而造成，倒也显得这个屋子里别有一番生活情趣。
    沈醉先来到了那幅没写完的书法作品前，没再说话，而是站在那里非常认真地琢磨起来。
    那是一幅行书作品，但已经偏有一些行草的特点，我看到的，好像是一个武林的高手正在台上尽情地挥剑，那姿势非常地潇洒自如，美不胜收，我不由得也被深深吸引了，也在那里好好地品味了起来。
    这功夫，徐天虹已经把茶水沏好了，是本地产的一种非常便宜的茉莉花茶的高碎，这种花茶虽然档次并不高，但在这种穷困地区，却是待客的常用茶，它一沏出来便是浓香扑鼻，颜色也极艳。不过就是没有常性，第一轮虽然是香浓无比也味足无比，但是到再沏第二轮的时候，颜色马上减少一大半，再到沏第三轮时候基本上就成白开水了。我在吴家镇中学工作多年，认识这个东西。
    徐天虹很小心地把两碗茶给我们端到了跟前，陪着小心地向我说道：“对不起啊扑老师，我们这里穷乡僻壤的，也买不到什么好茶，就是这种，凑合凑合。”
    我接过茶先道了谢，道：“徐老师别客气嘛。我也是吴家镇中学的老教师了，怎么会不知道咱们中学的这种风俗习惯，我当年待客也是这个。喝这个才好呐，这个味儿才亲切啊！”
    这功夫沈醉已经把那幅字研究完了，非常不满地瞅着徐天虹，道：“天虹，这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写成这样！没有一点儿的长劲！这叫个什么啊！”
    什么？写得都这么好了，还叫“没有一点儿的长劲”，我惊讶地看了沈醉一眼，心想，这丫头的口味儿也太高了，得写成什么样儿才称得上这姑娘的心意？
    徐天虹一脸的汗颜，道：“是是，小醉啊，上回你和我说的那些，我当时，应该也是听懂了，但一经应用到了书法创作中就又不行……唉，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今天我都撕了好几张了，说实在的，还是找不着感觉。就是这张我自己也不满意，你刚才敲门的时候我正在这儿对着它运气呐。”
    沈醉一点都不客气，道：“天虹！我爸早和你说过，你现在的笔法、笔意都没问题了，目前就是一个胆量的问题！你现在的写字最大的问题就是没有胆量，畏手畏脚！放不开！我发现你特别缺少一个男子汉应有的那种……那种雄浑威武的胆量！你说你呀，你怕什么呢，怎么就这么放不开手脚！要知道行草虽然还是行书的一种，但同样也可以写得出孙过庭、张芝和怀素他们的那种霸气！没有这个味儿，你就进不了书法大赛的一等奖！”
    别看沈醉长得是那样的小巧玲珑，但在我们这两个男子汉面前，她却俨然成了主帅级人物，面对书法，她完全是以一个内行专家的口气评头论足，侃侃而谈，对徐天虹像对个小学生一样地毫不留情狂批一顿，那言谈话语之间仿佛还多少带有点儿恨铁不成钢的味道，好像是一个长者。
    徐天虹也确定是很谦虚很听话，连连道歉：“是是，小醉，你说得很对，我的这个手感……还确实是放得不够开……来来，小醉，喝茶喝茶！你刚才不是说了吗，就要喝我这屋里的大碗茶，我这碗儿虽然不大，但那味儿却没错的啊。”
    沈醉接过了那碗茶，倒没客气，咕咚咕咚地灌了几口，把茶碗往旁边一墩，从案上拿起了毛笔，又在墨汁里好好地蘸了蘸，向了徐天虹说道：“天虹，你给我好好地看着啊，这么写才行！”说着，铺开了一张好宣纸，在上面笔走成蛇，刷刷点点，一路挥写下去，顿时，又一幅绝美的作品，在我们的面前油然而生。啊，太美，太美了啊！
    此时，我只能想到这样一个成语来形容沈醉：妙笔生花！

 第43章 这个难忘的冬日

    历史终将会记住这个日子，这个我不远百里、前来寻找沈树民的日子，这个难忘的，冬日。
    因为是在这一天，我的历史从此改写。
    之前的我，一直就是个普通的语文教员，当然也有过一些成就，但在市三十八中那样硕大的一个海洋里，教学高手比比皆是，真正的能人是那样之多，根本也显不出我的亮度，虽说我在书法上也稍有些特色，但也只是在外行人眼中有特色，到了真正的书法大赛时我又会马上现出原形。但由于生活的戏剧性，我莫名其妙地和书法 挂上了钩，和沈树民一家人有了亲密接触，从而得以看到了一个更广阔的天地，一个更新鲜的舞台，而且我之后的人生，竟然大部分就是表演于这个舞台！
    我今天在看了徐天虹的字之后，已经很受震动，惊异于世间竟有这么好的字，但当漂亮的姑娘沈醉大笔一挥，也在宣纸上潇潇洒洒地挥写下一幅作品之后，我已经是一种震惊了，啊！真的是强中更有强中手，一峰更比一峰高！沈醉的字，更漂亮！如果把徐天虹的字打成80分的话，那么沈醉的字，绝对可以给90分以上，明显地是又比徐天虹大大地强了又一个档次。
    而且，我在沈醉的那字里行间，更看到了一种很亲切的东西，那就是沈树民老先生那卓越的人格和无比硬气的风骨，那并不单单地就是一幅字，而是一种个性的张扬，一种对人生的描述，一种对于生命的伟大的赞歌！好字，好书法，好样的沈家书法人！
    我与沈树民老师同事十几年，不自觉地学了一丁丁点的沈老先生的皮毛，竟然就可以在全市书法大赛之中拿到一个鼓励奖，可见人家沈派书法已经对孙过庭草书精通到了什么程度，而我的比赛作品也仅仅是有了那么一点儿沈派书法的影子而已，但今天我见到的可不是影子，是真真正正的沈派书法的正宗作品，是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灌足了沈派书法的正味儿的绝好精品，是沈派书法的正门正枝，正式的源流，当然会技惊四座，满室生辉！
    此时，外面寒风呼啸，冰冷刺骨，不知何时还飘起了雪花，而屋内却是温暖如春，茶香袅袅，书意盈盈。再加上沈醉那艳如桃花的一张粉脸，那婀娜柔美的身段，那笔下已经无法拿语言形容得了的书法作品，眼前形成了一幅再美不过的画面。
    我忽然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好美好美，美得是那样的令人惬意，令人陶醉，令人神往，我忽然觉得这样的美才是我最需要、最想得到、最应该去追求的。而这一大堆的“忽然觉得”，最终促成了我人生的一大转变，从此真的是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本来我这天来的目的，也就是想和人家看看，学学，了解了解而已，但现在我不是了，不是了！我不但决心要看看学学，更已经决心要把它学好学透！也要成为沈树民那样的大书法家！这使我后来正式地走上了书法之路，并且义无反顾，一直向前，再未改变。
    感谢你，这个难忘的冬日，最终让我又别开洞天，进入到了一个全新之地！
    沈醉和徐天虹都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我正发生着巨大的心理变化，他们两个，正有着说不完的话。
    在沈醉痛快淋漓地做完了演示之后，徐天虹在那幅字前又研究琢磨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抬起头来，对沈醉说：“小醉，我的好师妹，谢谢你，今天又教给了我一手，这个用笔要领，我又看明白了不少，一会儿我一定要好好试上一试。”
    沈醉撒娇地向了他说：“天虹，你这么说也就对了，我教给你这些当然可不能白教，你就是得好好地感谢我。说，怎么谢？”
    徐天虹现在已经完全放松，又恢复了和小情人打情骂俏的常态，笑着说道：“小醉，你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就想喝我给你沏的大碗茶，那我要谢的话，就接着给你沏呗，放心啊，咱们家的大碗茶又香又甜，准保是给你管够。嘿嘿。”
    “嗬！你还真的是来了劲啦！”这回沈醉可恼啦，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语带怒气地向了徐天虹叫道，“徐天虹，你还真的是以为就这么一碗茉莉花茶就能把人打发了？而且还是便宜到了家的茶中高碎？做梦！告诉你，喝大碗茶这仅属于前奏，就像写书法之前先得把毛笔告饱了墨汁一样，实际那个大头在后面，而且后面大着呐！在本姑娘这儿你甭想耍滑，说！怎么请我？让我不满意可不行。”
    徐天虹连忙道：“好好好，是是是，请请请！我的姑奶奶，你行，你厉害。那我接着请，那么咱们就还去镇上的小雨点咖啡店怎么样？”
    沈醉却仍然是不依不饶：“不行，档次太低太低！”

 第44章 少男多情，少女怀春

    徐天虹见自己怎么说也不行，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很尴尬地说道：“那……小醉，那……你倒底想要什么……”
    沈醉把个粉颈一偏，脑袋也歪了歪，更加蛮横地说道：“想要什么，你自己猜！你必须得自己猜出来，猜不着还不行！”
    看着沈醉那个俏皮的样儿，再看看徐天虹那个傻呆呆的表情，我在心里暗笑，想，徐天虹，别看你在书法上已经近乎登峰造极，几乎完美，但在爱情之上你怎么会这么笨，笨得如此的低级，如此的可笑。其实对于沈醉而言，现在什么大碗茶、小雨点咖啡之类的才不重要，这些并不是她现在所需要的，沈醉现在最想得到的，其实是你要好好地哄哄她的几句甜言蜜语，甚至是一个拥抱，她要的，是你对她真挚的感情！这已经再明显不过了，你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可这些我还不能明说，有些东西，我真的说出来，反倒会大煞风景，会让沈醉大大扫兴，所以我对徐天虹也只好“意会”而不能言传。
    所以，我在旁边用一种怪怪无比的眼色向了徐天虹不停地做着“友情提示”，那样子很类似于历史上一个地下工作者向自己的人传递什么不能说出来的重要通知。
    徐天虹极聪明，马上就明白了。
    这个小伙子，真的是太优秀了，他倒底是这个学校现在的精英级人物，属于人中龙凤之类。我必须承认，这个小伙子的智商绝对是一流水平，虽然他和沈醉的说话刚才有那么一点点的没对上号，曾出现了短暂的几秒种的尴尬，但经了我的一个提醒，徐天虹马上就明白了过来，那双睿智聪慧的眼睛马上就又有了明亮的神采，他马上又回到了刚才那种诙谐幽默又稍带点坏坏的样子，一切重新正常。
    只见他亲昵地走到了沈醉的身边，一脸阳光地说道：“啊，我知道啦，咱们小醉要的是天上的月亮，夜晚的星星，对不对？没关系，我这就陪你去摘那星星，够那月亮去，好不好？放心，我准保让咱们的小醉姑娘满意、满意、再满意……嗯，让我想想，今天晚上，今天晚上怎么样？我去你那儿约你啊，咱们共同去摘星星……”
    啊，我真的是服了，听了这一番话，我对徐天虹也是满意非常，心想，好，好，好！这个小伙子真不白给，行，就这么说！就这么说才是最好的，徐天虹的这个嘴够好用，这么一通话，别说是沈醉，连我听着都直动心。
    沈醉最爱听的，当然就是这些，但却还有些不依不饶，娇嗔道：“尽瞎说……谁知道你是真的还是假的……”
    徐天虹信誓旦旦地说道：“当然是真的啊，绝对是真的，我怎么可能对你有假的呢？徒弟对师傅也不可能假啊……啊不不不，咱们也不能用徒弟和师傅的关系，应该叫……叫师兄师妹的关系，嘻嘻。”
    沈醉的脸上重新又有了红晕，道：“好啦，这还差不多。今天晚上你要不给我打电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嗯，先不跟你说这些了，来，你看看我今天还给你带来了什么？”说着把那一卷上好的宣纸放到了徐天虹的面前。
    徐天虹一见那宣纸，马上惊叫出声：“啊，你给我买的是最名贵的檀溪宣纸啊！这得多贵啊……”
    沈醉得意地看着徐天虹那大惊小怪的表情，说道：“嗯，小子，你知道它有多贵就好，也不枉了本姑娘老远地跑到这儿来，给你送这么一趟，哼！”
    徐天虹爱抚的把那一张张宣纸打开，像一个母亲爱抚自己的婴儿，一双大手在上面不停地摩挲着，发出沙沙的好听的声音，他那眼光中充满了不尽的喜爱和温情，不由自主地说道：“小醉……小醉……我的好小醉，你对我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我……我真的是很爱这样的好东西，好东西啊……”
    刚才沈醉对徐天虹进行书法指导后，徐天虹对沈醉也说了一通肉麻的话，但那是纯属做秀，有点被迫所为，但这回徐天虹不是了，一个书法人对于笔墨纸砚的喜爱，就像一个守财奴对于黄金珠宝的贪婪之爱，那是真正的爱，从骨子里的爱，发自心底的爱，徐天虹现在的这种表情才是真正的性情流露。
    见着心上人那样地喜欢自己送来的东西，沈醉的脸上也是一通的幸福与陶醉，我感觉到，她甚至比徐天虹还是要幸福很多，此时，她慢慢地靠在了徐天虹那宽大的肩膀旁边，轻声细语地呢喃道：“天虹，你真要喜欢……就好，我就要你的喜欢……只要你喜欢，我以后可以天天都给你……给你买……”
    徐天虹放下这一卷名贵的檀溪宣纸，没再说什么，只是柔情无限地看着沈醉，沈醉也甜蜜蜜地看着她，两个人没再说话，但那眼神中，足以包含了一切。
    啊，冬日，雪花，书香，墨香，情人，小屋，柔情……
    这是一幅世间再绝美无比的画面。
    我感觉在这个时候我再在这里，有些多余了，便赶快恍然大悟地说道：“啊……啊对了，我想起来了，我这烟抽完了，现在得马上出去买盒烟。那什么……你们俩的这个书法……先聊着，我出去买盒烟，一会儿就回来啊。”说完也不等他们说什么，便匆匆忙忙地逃出了屋门。
    两个人或许也真的是认为，我在这个时候应该出去“买盒烟”，就没有拦阻我，也没说什么，我于是非常顺利地出了屋子，来到了外面。
    啊，空气好清新，雪花好洁白，世界多美好。
    歌德说过：“纯真少男哪个不善钟情，多情少女哪个不善怀春？”这话实在太经典了。初恋，这是一个多么甜蜜、多么富有韵味的时光，它曾使多少男孩渴望爱情，也扰乱了多少女孩甜美的梦境。
    踩在雪地上，一边往前走，我一边在心底里默默地为这二人祈祷着：你们这一对幸福的金童玉女啊，愿天赐福，永远给你们这份美好……?

 第45章 那些难忘的往日时光

    吴家镇中学的教师单身宿舍外不远，就有一个小副食店，专卖一些烟酒茶糖什么的，我对这个小卖店非常地熟悉，多少年前，我曾在这里买过无数回的方便面，老板已经换了不知多少荏，但小卖店是一直有。
    我信步走进了这家小卖店，啊，店主是一个中年男人，我并不认识，不再是多年前我在这里上班时候的那个慈祥可亲的吴大娘了。
    其实我的口袋里也并不缺烟，但没有个借口就在人家小卖店呆着不走也不是个事，所以我进了这家小店之后，还是向那个中年男人买了一盒烟，中年男人对我非常和气，脸上永远都是和蔼的微笑，我买了一盒十多块钱的烟，这个掌柜的还赠了我一个打火机。
    买完之后并没有马上出屋，和掌柜的说了说，想抽支烟再走，掌柜的非常痛快地就答应了，让我在这屋里随便抽。
    我于是点着了一支，慢慢地踱到了小卖店的窗边，一边欣赏着外面的雪景，一边悠悠然地吸了起来。
    香烟在燃烧 ，一阵阵青色的烟雾，在我的手中不断袅袅升起，把我轻轻地缭绕。我就在这片烟雾中，望着窗外那孤寂冷清的漫天雪景，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多年前的种种往事。
    看着今天沈醉和徐天虹甜甜蜜蜜的样子，我很羡慕，很欣赏，也打心底里不由得生出了许多的酸楚。曾几何时，年轻时的我，也和心爱的姑娘冯锦，有过这样美好的时光。
    那时的冯锦，多么纯真，多么纯情。
    那一年，我并不太大，只有三十一岁，冯锦二十一岁，我们经人介绍，在这里，对，就是在这里，在这排单身宿舍里，我和冯锦见上了第一面。
    那时冯锦还在吴家镇下属的一个小村子里教小学，那个小村子名叫“四间房”，离吴家镇还有十几里地。吴家镇本就已经很是偏远，再到那个小村子，就更加偏僻，简直就是让人回到了原始社会，又进入到了哪个原始部落差不多。冯锦，开始就是在那个落后无比的“四间房”村小学教书。相比之下，我在吴家镇中学教书，还算“高级人物”。
    但我并没有嫌弃她“地位低下”，而是非常投入地和她谈情说爱，真的是把她当成了我一生都可以相知相守的人。而那时的冯锦，纯洁得就如一朵百合花，玉洁冰清，一尘不染，全身上下都透着一种仙女才有的气息，让我迷醉。
    这个小卖店，自然也是我们俩常来的地方。
    刚才的沈醉，见到自己的心上人爱好宣纸，便不顾一切地到镇上买着了最贵最好的檀溪宣纸，顶着大雪也要给情郎送来。而当时的冯锦，何尝不也是如此！我这个人懒，不怎么做饭，常常是在宿舍里吃方便面，但又由于我太穷，工资奇少，不敢吃太好的方便面，只敢吃一种本地产的劣质方便面，没什么油水，里面配的调料也只有一袋。但冯锦每回来找我，都会来这个小卖店，毫不犹豫地给我买上几盒最贵的那种桶装方便面，里面光调料包就四五样，有风干的蔬菜包，有酱料包，有胡椒粉包等等，还会有一个腌鸡蛋。
    多少个如今天一样的风雪天里，我们没法出去到吴家镇上，就呆在我的宿舍里吃这种桶面，那时，那个味道……是多么美妙，多么好吃，简直就是天下最好的美味，让人永远都是回味无穷……?
    正在这里思绪万千，门帘一掀，徐天虹匆匆忙忙地走了进来，见我正在这里，马上向了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林老师，您果然在这儿啊，对不起对不起，刚才实在是慢待您了，快跟我回我的宿舍，小醉说您今天是来专门找我的，怎么能让您总在这里。”
    我向他笑了笑，也没提刚才的事，说道：”好，那咱们现在就回去。”
    再进入到徐天虹的宿舍里，沈醉和徐天虹都已经恢复了正常，两个人刚才卿卿我我的那个热劲儿已过，现在纯就是两个书法人，面对着共同的爱好和理想追求，两个人在一起主要研究的就是书法。
    沈醉此时在屋中正在很认真地研磨着一方墨块，一边和我说着：“林老师，您要入书法门找天虹就对了，他这个人，天生的就是个研究书法的材料，就拜他为师，再合适不过。”
    徐天虹则很谦虚地跟我说道：“别别，林老师，您别听她的。我怎么敢自称别人的老师呢，不过您既然是找到我了，我可以在这上面好好地帮帮您，这个没问题。”
    我于是也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地说道：“天虹老师，那好我现在就开问啦，请问我要进入书法之门，该先从哪里开始呢？”

 第46章 选择书法，选择长寿

    一说到书法，徐天虹马上来了精神，好像换了一个人，两眼发亮，神采奕奕，非常动情地和我说道：“林老师，咱们也先别说学习从哪一步学习开始，就先说说您的选择，我要表扬您，和我一样也选择了书法，这太对了啊！放心，书法带给您的，只有不尽的快乐和享受，只有无比的光辉和灿烂。您选择了书法，这是一个太伟大、光荣、而正确的英明决定了！咱们拿个最明显的例子说，您看一看电视新闻中的那些大书法家们，哪个不是长寿到九十多岁、一百来岁的？为什么，就因为书法这个东西，它健身调心，怡情养性，就是可以让人长寿的啊！冲这个，您也应该好好地学一学书法，哈哈！”
    让徐天虹这么一说，我顿时也来了兴趣，道：“咦，你这么一说，我想想还真的是这么回事，对啊，新闻上报的那些大书法家们，个个都是老寿星。甚至我看到有的书法家到了一百多岁之后也还在写字，看上去仙风道骨的，挺有神气。”
    沈醉也很骄傲地说道：“是啊。就拿我爸来说，老爷子别看现在已经退休了，可外表看着也就是四十来岁的样儿，不说年龄的话，谁也不会把他当成一个退休的老教师。而且不光是对老年人是有好处，对年轻人同样更有好处。书法，还可以让年轻的女孩子更漂亮呢，拿我来说，我自小就跟着我爸练习书法，有多少老师啊，都夸我长得漂亮！天虹，你说是不是，我是不是很漂亮、很漂亮？”
    徐天虹赶快又哄着他的这位小师妹：“啊，对对对，咱们小醉是天底下最漂亮、最美丽、最好看的，要不，我怎么会总给你献殷勤呢，嘻嘻。”
    看着他们俩又要开始打情骂俏，我赶快把话题重新拉回，道：“好了好了，天虹老师，咱们还是好好地聊聊书法，先不提关于漂亮的话题了。不过，我还是有一点很担心啊，之前我虽然也练习过一点儿的书法，但那纯粹是门外汉，是写着玩儿的，不成体系。但现在突然想开始练了，能行吗？这个岁数不饶人啊，我今年都四十多岁了，这才刚刚起步，还能练成？要知道你和沈醉都是自小开始练的，这个书法，讲究的是童子功，对？”
    徐天虹哈哈大笑，道：“林老师，您看您又多虑啦！书法这个东西，不存在什么时候学的问题，一个人什么时候入门都不晚！您不看看，咱们市内，有多少的老年大学，都开了书法专业，那些老年人，大多是从退休开始才学的书法，他们不是比您起步更晚吗？可您到老年大学去看看，那写得好的人，比比皆是！所以学书法这个东西，它并不在岁数大小，而是在于学习者的决心和努力程度，只要您有这份决心和毅力，现在好好地开始学，一丁丁点儿都不晚啊！”
    沈醉就像是在和徐天虹说相声，跟着徐天虹总是一唱一和，准保会把徐天虹的话说得更圆满，徐天虹好意地劝了我刚刚结束，沈醉马上也跟着说道：“是啊林老师，您想想，您今年刚刚四十岁，您这一学书法，就能活到一百二十多岁，这样的话，您还有八十多年的寿命，这八十多年的功夫，怎么还成就不了您这么一位大书法家呢，您说是？”
    这话说的，搁谁谁能不爱听？虽然我现在的年龄距离“长寿”、“养生”等字眼还早了点儿，但同样我也是爱听这样的话，让沈醉这么一恭维我，我的心里也美滋滋的，连声说道：“好闺女啊，说得真好，对对对，是是是！”
    徐天虹这功夫从架子上拿过了一本薄薄的书来，递给了我说道：“好了林老师，您现在看看这个，关于书法的入门课，我和小醉都是从这本书开始的。”
    我接过来仔细地一看，原来是唐代大书法家欧阳询的一本帖子《九成宫碑临法指要》。
    这本书应该是年代挺久远的了，纸页发黄显旧，磨损得也很严重，一看就是被人读过无数次的老书了，再看后面的那定价，天哪，一百多页的一本书，定价才“一角七分”，但时间为“一九八四年”，更说明了这本书的沧桑。
    换现在的这市场价值，这样内容的一本书，其码也得三十元左右，但在一九八四年，它真的就只卖一角七分。
    我把书小心地打开，翻了翻，发现里面都是很工整的楷书，先是一些笔法的讲解，并附了很多例字，书末有几页是《九成宫》的原碑文。其实这里面全是楷书也不足为奇，本来欧阳询的这本帖子就是一本楷书的经典代表作，里面当然是全都为楷书了。
    但我现在急于求成，特别想一上手就先写出沈醉那样潇潇洒洒的好行书来，便又向了徐天虹说道：“天虹，这个……这个不太适合我现在的心情和需要，我现在想练的是行书，是写出特别帅气的好字的那种，怎么上来就让我学楷书？”
    徐天虹又笑了，道：“林老师，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但现在让您先学这个楷书，也并没有错，您听我解释一下。”

 第47章 小雨点咖啡屋

    徐天虹接着说：“很多的人接触书法，喜欢上了书法，往往都是因为先看到了非常漂亮的行书或草书，从而对书法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于是疯狂地就要学好它，就像现在的您。但其实那些行书和草书，它已经是属于比较高级的阶段了，并不容易很快就能练成。楷书才是书法入门的基础，不学好楷书，就不可能达到行草那样的高水平。所以您要学书法，肯定是要先从楷书开始，比如这本《九成宫临习指要》，就是很好的学楷书教材。您必须按这本书所讲，踏踏实实地从最基础的楷书笔画、结构开始，逐渐地深入，才有可能到达那个高级的阶段。林老师，您听我的，就从这里进入书法之门，没错。”
    徐天虹所说，句句在理，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旁边的沈醉，继续给做着补充：“是的林老师，我师兄所说一点儿都没错，打个比方说，这就像体育比赛中的一个运动员，他跑百米冲刺的时候，那速度、那魄力，绝对是非常惊人的，但他会一出生就能跑这么快吗？当然不能，他得先学会站稳，然后慢慢地能走步，再走快，再能跑，再跑快……直到能够在体育赛场上超过无数其他的竞争者！这个过程，可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行的，它需要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的努力，才可以。书法也是如此，您只看到了我们这些书法人拿起笔来，一动手便是漂亮字，您看到的是那份笔到意随的潇洒，却没有看到我们在底下做过的无数的努力。”
    说这话时候的沈醉，是非常认真的，就像一个老师在孜孜不倦地教导一个学生，事实上沈醉也真的可以做我的书法老师，我看得出，她的写字水平应该还远在徐天虹之上。所以在这个偏远小镇中学的宿舍里，就出现了这样奇葩的一幕，一个中年男人，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唯唯诺诺，像鸡啄米一样的不停地向对方点头称是，样子谦恭已极。
    徐天虹很诚恳地对我说：“林老师，您这趟老远地跑来到吴家镇中学，找我的师傅和我，就为的求取一份书法真经，对我们如此的信任，我真的挺感动的。不过我不像我的师傅那么守旧又传统，收个徒弟还要有拜师过程什么的，我看这个咱们就免了。咱们都是现代社会的人了，何必拘泥于那种老的形式？从今以后，我也别说是做您的老师，咱们就互相学习好啦，或者说就是一块学习就行！放心，任何一个书法方面的问题，只要我知道的，我都会和您说个彻彻底底、明明白白！您今天，就先用上这本《九成宫临习指要》，您拿回去好好地琢磨，好好地照着它练！当您觉得自己个儿的字有好的了，能得出手了，您就来吴家镇，到我这儿来，我会给您把字挨个地品评，保证让您顺顺利利地进入书法的这个正门！”
    话说到这里，还要人家怎么再保证别的。我于是把那本书收好，站起了身来，向了徐天虹说道：“好，小徐，我听你的。那咱们以后就这么学，就这么着啦！当然，我也是挺笨的，起步又晚，不太可能一下就什么都行，上你这儿来，次数肯定少不了，到时候你可别嫌麻烦啊。”
    徐天虹爽朗地笑了，道：“林老师，那怎么可能呢，您到我们这儿来，我欢迎还欢迎不过来呢，哈哈。”
    于是，我告别了他们两个，离开了这片单身宿舍，重回学校大门口那里，和看门大爷道了别，上了我的那辆车，冒着风雪，准备回返市里。
    车过吴家镇的中心，一家装潢得十分讲究的小店映入了我的眼帘，主要是那广告语挺新奇的：“忙得那样累，该来这里歇！请来坐一坐，小雨点咖啡屋欢迎您！”
    哦，这就是刚才徐天虹和沈醉多次提到的那个小雨点咖啡屋？
    这间小店并不大，但装修得挺上档次，非常时髦，店面主体部分用了很夸张的卡通造型，几只可爱的小熊猫傻傻地朝着来人笑，外墙还用了特别迷人的粉红色，很招人。
    我和冯锦在这里谈情说爱的时候，这里并没有什么咖啡屋，那个时候还不时兴这个，吴家镇的中心顶多有几个大碗茶的茶水摊，也只是夏天才有。几年不见，这个小镇也跟上了时代的脉搏，也开始新潮了。
    徐天虹总说请他的小师妹来小雨点咖啡屋，看来他们对这儿挺熟，来过肯定不止一次，这不由得也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也想进去看一看。
    于是我把车靠边停下，下了车，径直朝了这间出名的小店走来。
    推开那扇笨重的玻璃门，又掀开厚厚的店门帘，走进了咖啡屋，顿时，一股融融的暖意扑面而来，哇，这里面好暖和。也挺明亮，看外面不大，里面可不小，对面是一个挺讲究的台，几个年轻的女孩正在台里面忙着研磨咖啡，香味直扑鼻子，这间咖啡屋里有很多做了隔断的小独立间，情侣们要了咖啡，在大厅里边喝边聊自然是可以，若是进入到这些独立的小咖啡间里说些悄悄话儿，条件更是不错。这家小店的生意很好，别看今天这么冷，但在这里面喝咖啡的人也挺多的，显得热热闹闹，很有人气儿。
    这里面的服务也不错，我一进屋后就有服务员看到我了，一个全身黑色职业装的女孩马上袅袅婷婷地走上前来，微笑着向我打招呼：“这位先生您好，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第48章 长大后我就嫁给你

    我向这个女侍者微笑了一下，道：“给我来上一杯卡布其诺，谢谢。”
    女侍者爽快地应了一声，向柜台那边打了声招呼，于是那边就开始为我忙了起来。
    但女侍者并没有马上走，而是一脸阳光地向我问道：“我看您很眼熟的，想冒昧地问一下，您是不是八年前在这里教过学的……范雨峰老师？”
    “哦？你也认识我？”我微笑着看着她，“不错，我是八年前在这个镇上中学里教过书，我就是范雨峰。”
    女侍者笑靥如花，更加亲切地对我说道：“啊，果然是您！那今天这杯卡布奇诺咖啡就更不能要钱了，您请放心喝，今天您喝多少盏咖啡都。”
    我心里很愉快，问她道：“但你……你到底是哪位，我还不知道，是不是我在这里教过的学生？”
    女侍者道：“是的，林老师，我是您的学生，是您在这里教过的最后一届学生，我叫吴雨侬。我……我还和您借过钱哩，到今天也没还上，您……您是不是想起来啦？”
    “哦！你是吴雨侬？”我仔细地看看她，没错，是她，是吴雨侬，八年前我在这里教初三时，班上那个瘦瘦弱弱、孤孤单单的小女孩，不过那个时候她也就刚十四、五岁，我知道她的家里穷得不行，造成这孩子严重的营养不良，所以发育得特缓慢，到了初三年级了仍然还是瘦小得像个小学生，想不到八年过去了，她现在会出落得这么水灵这么漂亮。
    吴雨侬说和我借过钱的事，此时我也想了起来，不但想了起来，还想到了一件有趣的往事。
    那一年，外省的一个什么地区发了洪涝灾害，于是我们这个市的市长就大义凛然地号召我们全市都要为灾区捐款。市长大人自己以身作则，先捐了一个月的工资，然后下边各级工作人员都得捐，虽然说是叫个“捐”，其实已经是个硬性的摊派任务，每人不得少于二百元。
    到了吴家镇这里，就更变了味儿，镇长要求不但本乡的工作人员们要捐，连百姓们也得捐，甚至是连在校的学生们也得捐，当然，学生们可以出的少一些，从二十元起步。
    但对于一些村子里的极贫困家庭来说，二十元也并不是一个小数字，也是他们根本就拿不出的，吴雨侬就属于这样的家庭。她自己穿的衣服都是旧的陈的，家里吃饭都还总成问题呐，上哪里去找出二十元钱的巨款呢。吴雨侬急得直哭。
    我当时正是吴雨侬的班主任，深深地理解这个孩子的不易，就她们家那副穷得叮当响的实际情况，是绝不可能会拿得出二十元钱的，为此我多次找到学校高层，和校长说，能不能免了吴雨侬的捐款，这孩子太困难了。但校长却一点都不为所动，告诉我，全镇捐款这是个重大的任务，从镇长那里就有明确指示，任谁都不能例外。
    我记得当时的我非常的激动，瞪大了眼又红着脸地冲了校长喊道：“捐款捐款，为什么捐？就是为的解决人类某个群体的困难问题，对？可是您现在看一看，我们这里明明没有实力，但为了解决外省的那些灾民问题，却非要打肿了脸充胖子地还要硬捐！结果我们这里又会产生新的灾民！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挖肉补疮吗？这样的捐款有什么意义！”
    校长马上跟我也急了，也冲我拍了桌子，道：“给外省市灾区捐款，这是镇上高层人物已经决定了的大事！谁也不能违抗！你刚才胡说的个啥？什么挖肉补疮……还什么拆了东墙补西墙……这些词儿也亏你想的出来！你别乱给咱们的镇长瞎扣帽子！唉，我的林老师啊，不就是二十块钱吗，怎么一个挺大的家庭连二十块钱还拿不出来？这怎么可能呢？你好好地再去做做那个学生的思想工作嘛。”
    我无精打采地从校长室里走出来，却发现吴雨侬就在外面的台阶下面等着，由于这里全都是平房，我和校长在屋子里的吵架，外面听的很清，已经被她听了个全，此时她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见到我出来，便抽抽答答地跟我说道：“林老师，您别费劲了，这个二十块钱，我们家交不了，我也不想在这儿念了，我要退学回家种地去……明天我就不来了！”
    吴雨侬的话把我给吓了一跳，怎么，就因为这个二十块钱的事儿，她就从此辍学？看着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我心里一热，忽然豪气干云地对她说：“吴雨侬，你别说傻话！什么还不念了，那叫什么话？我告诉你，我不允许！不就二十块钱吗，放心你甭管了，我给你垫上！”
    吴雨侬顿时就不哭了，抹了把眼泪，傻愣愣地看着我，说道：“林老师……您是说您可以把那二十块钱替我交了？”
    我用力地点点头道：“不错，是这样的。”
    吴雨侬瞪大了眼睛道：“可是……可是这么大的一笔钱，我们家是还不起的！”
    我挥了挥手道：“嗐，这么点儿的钱还个什么！不用还，不用还了！”
    我能看出说了这话后，吴雨侬感动已极，又愣了会儿，忽然向我这样说道：“林老师，我爸说过人穷志不能穷！我爸还说一个女孩子不能欠人家的人情的！但这笔钱您替我一交，我可就欠了您一个情……这样，您好好地等我几年，等我长大了我就嫁给您！”

 第49章 婚姻也有备胎

    当然，我并没有真的如吴雨侬所说，等上她几年，等她长大。不过再以后，发生的一系列的事，我在情感上的这份坎坎坷坷之罗曼史，也堪称奇葩一绝，简直可以上吉尼斯世界纪录，后来的众人皆知，我苦苦追求的冯锦并没有得到，还出现了让当时吴家镇中学轰动一时的“林老师失恋惨案”，属于鸡飞蛋打，人财两空。
    对于一个少女在懵懵懂懂的时候向我表白的情怀，我并没有往心里去，当时只是觉得这个女孩子又可爱又可笑，二十块钱就可以嫁给我？这可以算得上是天底下最便宜的新娘子了。
    八年前，在冯锦和我恩断义绝，非常决绝地分手以后，有很长的一大段时间里，我的世界是纯真空状态，不过即使我在痛苦到万念俱灰的程度时，也没有想过，我还有一个价值二十块钱的“备用”小新娘子吴雨侬可用，其实天底下除了冯锦之外还是别有温情的呐。
    不过，自打那回吴雨侬在校长室门前向我表白过一回之后，这个女孩子就此变得销声匿迹，无声无息了，以后再没向我说过什么。即使是在我失恋至极，几乎发疯时，她也从未出现过，直到今天，直到了这八年之后我们在小雨点咖啡屋的又一次意外重逢。
    八年不见，吴雨侬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瘦瘦弱弱，干干瘪瘪甚至是弱不禁风的小女孩了，此时站在我面前的她，是一个婷婷玉立、青春四溢、光彩照人的大姑娘。与八年之前的她绝对是判若两人，难怪刚才我并没有认出她。
    不知怎地，方才不知道她是吴雨侬时，我并没觉得我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异样，但当吴雨侬说出了那二十块钱的“历史故事”之后，让我想起了我们之间曾有过的那么一个承诺，便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姑娘有些暧昧了起来，两个人之间出现了一种怪怪的感觉。
    吴雨侬也显得多少有些拘谨，此时，我要的那一杯“卡布奇诺”咖啡已好，侍者已经给我轻轻地放到了面前，吴雨侬则从柜台里面又给我取来了两碟甜点，她一脸职业性的微笑，把甜点也放到了我的面前道：“范老师，卡布奇诺咖啡光这么干喝是很苦的，配两盘甜点，口感会好很多，所以您就来些甜点。另外，我们这个小店还有很多其他的精品美食，您随便要，任何一样儿的美食，今天都给您是的。”
    我连忙摆摆手说道：“别别别，任何别的都不要了，就是这些就行，就这些就可以了。”
    吴雨侬笑道：“林老师，这么一点点的东西，充其量也不过十几元钱，还远远地够不上当初我欠您的那二十元钱，更何况那是八年前的二十元。您……您怎么着也得再点些别的，要不我会觉得心里不安。”
    看着吴雨侬这楚楚动人的样子，我忽然想和她开个玩笑，也让这气氛轻松愉快一些，便戏谑地说道：“吴雨侬啊，这也没什么不安的，林老师本就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嘛。不过你要非好好报答我的话，那就兑现一下你的另一个诺言，嫁给我算啦，哈哈哈哈。”
    吴雨侬的脸先是一红，羞涩地笑了笑，没有马上接我的话，又沉吟了会儿才说道：“林老师，我知道您已经结婚了，这个诺言，我还是真的……真的已经兑现不了了，只能在这里请您多喝几杯咖啡。”
    我本来是和她开个玩笑，但看吴雨侬刚才说话的那口气，却并不像是在和我对付，似乎还真的是有些当真事的味道，便不再和她戏谑着说话了，赶快也认真地向了她说道：“吴雨侬，怎么？你还是来了真格的啦？听你刚才那口气，好像我要是没结婚的话，你就真的会把你自己嫁给我是吗？”
    吴雨侬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居然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天呐，我在心里惊呼，怎么，在吴家镇，在这里的一处精品小店里，还真的是存有我的一份婚姻上的“备胎”！

 第50章 关于漂亮这个话题

    我喝了口咖啡，向了吴雨侬说道：“吴雨侬，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快收一收，收一收！这个玩笑开不得啊！八年前，我三十一岁，你十五岁，你就给咱们俩来了个‘私订终身’，你不觉得那是个很可笑的事情吗？咱们俩相差十六岁，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吴雨侬道：“林老师，您也别紧张，放心，我知道您有自己的家庭了，我也不会去扰乱您的。不过，我对您的印象一直是特别的好的，在我当时的心目中，您认真、负责，稳重，成熟！真的是特别特别的美好，一个优秀男人的味儿十足！您有担当，有道义，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正气，在我的心中，您就是一座丰碑，无比的高大上……所以当时我就想，谁一辈子要能摊上这么一个好男子汉，她得多幸福啊。所以，我那时和您说的，长大后要嫁给您，是真的！我真的想……想长大了后嫁给您！”
    我笑道：“哦，这么说，你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在偷偷地和我进行相亲，并且我还在你的眼中完美顺利地通过了，是？”
    吴雨侬也笑了，道：“就算……是，不过这也不足为奇。您在有一回和我们聊天时不也这么说过吗，有个外国诗人讲，青春少男哪个不善钟情？多情少女哪个不善怀春？所以少男少女有了情思，挺正常的。我那年十五岁，当然也有了怀春的感觉，在当时我的心目中，您就是最好的，最好最好的男子汉。我最向往的就是您，我每天最想看到的，就是您。”
    我说道：“哦，我可没想到，当时，长得就像一棵小豆芽菜的你，还有这么多细细的小心思。不过，吴雨侬，你想啊，那时的我，青春洋溢、风华正茂，正是一个男人的好时候，所以我容易吸引住一些女孩子，引起她们的好感，现在嘛，我人到四十，进入中年，可没那么有吸引力啦，你现在，对我还有那么强的好感吗……”
    吴雨侬道：“林老师，您现在也挺有魅力的，而且好像比那阵儿……更有魅力了，所以我对您的这份美好的感情，仍然有。唉，不过我多上心也没用，只可惜，您现在已经被别的名花占了，已经是别人碗里的菜，您就是再好，我也只能在远处欣赏，可远观而不能到近前亵玩焉……”
    吴雨侬说话也很有意思，在这句话的最后居然还用到了我当初教他们课文《爱莲说》中的一句名言。
    我也知道我们之间并不可能了，但人这个东西就是这样怪，明明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就这么听着对方，不停地在这里絮絮地向我私语，偶尔地似乎心灵上还有点起电，这种麻麻酥酥的感觉还挺让人美妙又舒服的。
    我没再说话，品了口咖啡，向她微笑。
    吴雨侬又和我说：“林老师，我们同学们都知道，八年前，您有一个特别漂亮的女友总和您在一起，啊，那个姐姐真的是好漂亮好漂亮啊！和她相比，我那时的模样纯就是一个不及格，您不知道，有很长的时间里我挺伤心的呢，我就想，唉，我怎么就没有那个姐姐长得漂亮，要是哪个魔法师能给我来一瓶子药水，让我长漂亮了多好，我想我要是特别的漂亮了，您就会被我吸引，就不会再和那个漂亮姐姐好啦。”
    我知道，她说的是冯锦。
    唉。我和冯锦的这一生的恩恩怨怨，谁能说得清呢。冯锦的美貌，绝对是出奇的，要不也不会被当时情窦初开的一个小小的吴雨侬所妒忌，但女人美貌又有什么好处呢，最后，她不是也不属于我了吗？
    我向吴雨侬说道：“吴雨侬，我知道你说的是谁了，不过我们最后也没有走到一起。那个人……我今天也不想再提起她。今天咱们就说你，说你。你也别自卑，你现在也挺漂亮的，比当年的那个……那个和我好过的姐姐，还要漂亮得多。”
    我记得哪本书上说过，一个女人最喜欢的就是你夸她漂亮，甭管她是真漂亮还是假漂亮，但只要你就那么坚定地、斩钉截铁地坚持着说她漂亮，她就真的会以为自己确是漂亮的，她的心情就会变得无比的愉快。在这方面，女人的智商极低。所以我对吴雨侬今天也用了这着。
    果然，吴雨侬兴奋了起来，两眼中也有了发光的神采，问我道：“真的吗，林老师您说的是真的吗？您是说我现在也很漂亮？比那个姐姐还漂亮？”
    我故作大惊小怪地说道：“就是啊，你非常非常漂亮。你远远地超过当年和我好过的那个姐姐啦。”
    吴雨侬脸上无限地向往，说道：“那……那我现在的又一个意中人，或许也能相得上我呢。”
    我问道：“哦，你已经有了意中人啦，嗯，让我来想想啊，能够让咱们雨侬姑娘看得上的，而且称得上意中人了，一定也是男人中的佼佼者，这个人肯定是非常非常的不简单！说说，他是谁呢？”
    吴雨侬一字一句地和我说道：“他，就是吴家镇中学的……徐天虹！”
    “啊？你是说你相上的是……徐天虹！”我被吓了一大跳，手中的咖啡差点洒出来。?

 写作中的反思

    今天偶然翻阅了一下本书的前面几章，发现当时写得实在是草率，有很多的语句还不够精彩，不够完美，于是今天用了大量的时间对前面的几章又进行了修改，润色，使之更丰富，更有趣，更具可读性。这也算是写作之中的一次盘点，我想写作这事，和一个玉石匠人精心打磨自己心爱的玉件是一样的，你只有不停地反思，琢磨，然后再精雕再细刻，然后再反思，再加工，它才能一点点地趋向于完美。
    每一个写作者，要让自己的作品日臻完美，就少不了在写作中适时地反思，揣摩，修理，细化，让自己的小说前后呼应，浑然一体，精彩纷呈，然后再继续前行。我今天的工作，就是这些，虽然今天为此用了很多时间，甚至又没有更新小说一次，但我仍然觉得很值。因为我为读者朋友们送上的，是精品。

 第51章 两雌相争

    我的样子把吴雨侬又给吓了一跳，吴雨侬见我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很是纳闷，问道：“怎么，林老师，我的话把您吓着了吗？”
    我赶快把自己的丑态又收敛收敛，尴尬地笑了一下，道：“没有没有，只是觉得，这事……这事要成，恐怕会有些难度。”
    吴雨侬道：“怎么，林老师，您是说我配不上他吗，您刚才不是说了我有足够的漂亮吗，哪个男人不爱漂亮的女孩儿？何况我们俩的岁数也比较接近。”
    我说道：“吴雨侬，我承认你现在长得非常漂亮，任何一个男人见了你都会动心，但你惦记的这个徐天虹……他是有了女朋友了啊，我刚刚从他那里出来，我看到了一个名叫沈醉的女孩子，天天都缠着他不放呐。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好男人谁都会喜欢。你呀，你说你喜欢徐天虹，要追求他，为什么不早去追？现在是不是晚了些？”
    吴雨侬不以为然地说道：“啊，您说的是沈醉啊，沈树民的那个小女儿？这个我知道。不过，她和徐天虹现在也仅仅是刚刚开始谈的阶段，没有订婚，也没有什么其他的正式的确定关系的仪式，甚至可能都没有什么表白过，不算正式的女友。我同样可以和沈醉争一争，我相信天虹哥会喜欢我的。”
    我看了看她，问道：“你让徐天虹喜欢你？凭什么呢。人家沈醉可是懂书法的啊，而且那书法水平还远在徐天虹之上！两个人在一起是有着说不完的共同语言的。”
    吴雨侬笑道：“我是不会书法，我也不懂书法，没有沈醉的那两下子，不过我提一个人，您或许认识？”
    我连忙问：“那好，你说说看，是哪位大仙级的人物，能把你和徐天虹搓和到一起。”
    吴雨侬道：“这个人，就是市里彩虹画廊的老板，您的一位好朋友：方嘉洋！那是我的舅舅！我听我舅舅时常提起您呢。”
    “啊？你和方嘉洋是亲戚？！”我顿时又给惊讶了一下。前不久，我确是和方嘉洋在一起谈心，聚会什么的，我们之间很和得来，有共同语言。但想不到面前的这个小小的吴雨侬，居然还是方嘉洋的外甥女，啊，这个世界真的是太小了。
    看着吴雨侬，我对这个女孩子有点信心了，沈醉虽然能，但毕竟是乡野村姑，而吴雨侬可不简单，有方嘉洋这么一个大书法家的舅舅，她的实力自然也不可以小看。再加上人家方嘉洋还善于给书法作品装裱，做更深一步的艺术加工，能完成个书法一条龙的服务，而且结交的都是本市文化圈子里的名流……啊，面对有这样社会关系的女孩子，徐天虹能不动心？
    吴雨侬得意地说道：“怎么样，这回您相信我了，我可也是有实力的啊！”
    我笑了笑，道：“那好，那你就好好地去追，追求你的幸福，放手大胆地去干。我想对于徐天虹来说，有一个沈醉那样的书法的红颜知己，固然重要。可是若是有你这么一个……能助他在书法路上快捷腾飞的好女友，也 是他的幸事。总之，无论徐天虹怎么选择，他都是幸福的，关键就看你们俩谁对他更有吸引力、谁能胜出啦，哈哈。”
    吴雨侬还是那么得意地说道：“放心林老师，我肯定能得到徐天虹，我相信凭我的一片痴心，铁石心肠的人都能打动，何况他徐天虹。”
    我们这么说着话儿，不知不觉中，碗中的咖啡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我于是起身告辞，临末，我向吴雨侬又真心祝福了一通，祝她能早日得到心爱的郎君，吴雨侬也向我表示了万千个感谢，我这才从小雨点咖啡店里走了出来。
    开上我的爱车，行进在回家的途中，我想起了这一天的所见所闻，觉得这一天实在是丰富。先是见到了甜甜蜜蜜的小两对儿徐天虹和沈醉，又从徐天虹那里问道书法，得到了书法入门的真谛。最后却又遇到了一个对徐天虹正害着单相思的吴雨侬。
    吴雨侬和沈醉相比，吴雨侬会不会胜出？我从心里却并不怎么看好她。
    我知道吴雨侬有强大的社会关系网，一个社会名流人物方嘉洋，我觉得足以可以帮她摆平一切，但对于徐天虹而言，其实更适合他的还是沈醉，两个人在一起那么默契，那么缠绵，完完全全就是多年前的我和冯锦，几乎就是一种心灵上的默契与相通，就是前世已经订好了的最佳一对儿。换我是徐天虹，我宁可找一个能在心灵上与自己永远一致的沈醉。
    不过这个世间的事儿就是这么特别，你看好的事儿，却并不一定会是你预期的那个结果。想当初我和冯锦，那是多么合适、多么完美的一对儿，两个人完全就已经把对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但最后还是发生了最不堪的结果……那么徐天虹会不会在最后也和当年的我一样呢，会吗？或许，这也只有天才知道。
    我的小车一路飞奔，在天快黑的时候，重新又回到了市里，回到了我的“白云朵朵”小区。
    取经算是结束，那么接下来，就是我要苦攻书法、走上书法之路的开始了。

 第52章 窗外雪世界，屋内书墨香

    第二天是周日，还是休息日，于是我这天没有出去，而是呆在了家里进行“闭关修练”。
    从门口处的文具店里买来了上好的宣纸，新的狼毫毛笔，以及一些瓶装墨汁，我回到家中，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我的写字台前，把笔墨备好，然后打开了那本发黄了的古旧秘籍《九成宫临习指要》，我准备要启动我的，书法苦练之旅了。
    这本书，并不太厚，也就是几十页的样子，而且它经历过了沈树民当年的反复研读，后来又有沈醉多次的学习翻阅，再之后又交与了徐天虹进行入门启蒙，算得上是“三世老臣”，可谓“功高盖世”，书自然已经磨损得不少，明显地有些显旧、显粗糙了，纸页也发黄，但旧归旧，书却并不破烂，其品相仍然可在八品以上，书的外观很齐整，这说明沈树民也好，沈醉也好，包括后来的徐天虹，他们都是爱书的人，都有藏书者那种对好书“爱如珍宝”的良好品德，以及个人修养。这本书到了他们的手里，也算是这本书的幸运。
    无限爱怜看着它，我用大手轻轻地对它进行摩挲着，心中感慨万千，啊，想一想，那三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就是在这本书的熏陶之下，现在都成了非常了不起的书法大家，可见这本书的影响力是有多么大，如今，我是如此地幸运，也得到了这本秘籍，也得以和它亲近研读，也要在它的指导下进入书法之门，看来，我也算是一个很有福气的有缘人。
    这个城市的昨天，经历了一场罕见的漫天大雪，今天雪稍停，但天却并未见晴，窗外仍是迷迷蒙蒙，雾气笼罩，白雪皑皑，灰白一片，天地相连，好一派北国特有的奇异风光。
    在这样的天气里，自然是不适合出行“旅游”，甚至都不适合到外面的菜店买菜，就最好在家里“宅”着别动，足不出户，好好地猫在自己家的小洞洞、小窝窝里，是最舒服不过的。如果在家里再一头陷进宽大的沙发里，打开电视，再来上那么一杯特浓特热的“卡布奇诺咖啡”，抱在怀里一口一口地小啜着，看着电视屏幕上那一段段的爱情故事，跟着里面那些虚假的情节不停地感动落泪，我想是最舒服不过的了。
    还有一些宅男腐女们，不爱看电视的，在这样的天气里，肯定在狂玩手机，狂打游戏，自己把自己迷醉个不亦甚乎，大呼小叫，忘乎所以，我想那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那也是一种生活的极致快乐，虽然以后他们会为此付出重大的代价，但这些孩子们才不会管它，至少他们目前是欢乐无比。
    但我呢，我现在则是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我的写字台前，像个老学究一样的研究开了书法，正一页页地学习着一本古旧的老书《九成宫临习指要》，真的是“与众不同”。
    这也算是一种特别的风景，在这样的年代，这样的新时期新社会，在这样的城市里，像我这样的人，应该如凤毛麟角，屈指可数，太少太少了。
    是的，现代社会，人们写字弄文件什么的，用钢笔都嫌麻烦，多数都是在用电脑操作了，哪还有几个人，拿着毛笔来作文章呢。所以我这种人，实在是属于“稀有动物”，世间绝对罕见。
    不过，物以稀为贵，我想或许正因为我这样的人少，我若是把书法练成，我这个人也才会更有价值。就像方嘉洋、沈树民、徐天虹他们，是多少万人之中都找不到的绝世奇才，而他们的人生，也正因为他们的奇特价值，而显得非常的亮丽多彩。
    选择这样的生活，我无怨无悔。
    《九成宫临习指要》的开篇，先介绍的是《九成宫碑铭》的来历，历代书法名家，习练欧楷的，都是必练“九成宫碑”，这个碑文，叙述的是这样的一个故事：
    大唐朝贞观五年，太宗皇帝李世民，命令修复前朝隋文帝曾住过的仁寿宫，并改名为“九成宫”。第二年，李世民避暑，来到九成宫，对这里的修缮甚为满意，随意地在宫中四处游览，偶然发现在这里有一眼清泉，水非常甜美。太宗帝万分欣喜，认为这是自己仁德所致，是开明盛世的表现，便令魏征撰文，极力夸张此事，然后把魏征的文章正式地“发表”出来，发表的方式，就是让大书法家欧阳询亲笔书写其全部内容，将此刻于石碑之上，这便是”九成宫醴泉铭” 。
    这个故事很简单，没有什么波折，几乎平淡得不能再平淡，但《九成宫醴泉铭》这部作品却一下成为历史上的绝佳经典，由大唐朝穿越古今一千多年，至今仍然在不停地再版再印，被无数人所追求所沉迷所高捧，这实在是个奇迹。
    奇迹的出现，当然不是魏征的成绩，而是书写者欧阳询的功劳，这部作品所以流传千年经久不衰，并不是其文学成就，而是其绝高的书法水平。
    欧阳询在写这部作品的时候，已经七十六岁，正是一个大书法家非常成熟的阶段，在没写“九成宫碑”之前，欧阳询就已经以他绝高的书法水平名冠京华，享誉天下了，而面对皇帝非常重视的“九成宫碑铭”，欧阳询更是不敢怠慢，更是拿出了自己全身的解数，以最高的水平将它完成，因此这部作品一下就成为了楷书史上的经典之作。
    细看此作品，欧阳询的笔墨老到成熟，风姿瘦劲，极具神彩。整部的作品高华浑穆，丰足挺拔，既有晋人风韵，又有唐人新风，在千余年来楷书之中已达登峰造极。自古以来，这部作品一直被誉为“楷书之极则”，足见它对世人影响力之大。多少后人，在学习毛笔楷书之时，都是选了这本书做为范本，认真临摩，反复学习，从而走上了书法正楷的光明之路，后来的黄自元、姚孟起、林则徐这些历史名人，无一不是欧楷书法的高手。
    而现在的沈树民，沈醉，徐天虹，也正是在这部作品中汲取了足够的营养之后，才渐渐成熟，成为了当世的书法大家，那么，当我也想进入书法之门时，徐天虹便毫不犹豫地将《九成宫临习指要》推荐给我，这再合理不过了。
    窗外，还是那样的一片冰封雪冻的世界，而屋内，我一边研究着这本好书，一边已经动笔，在宣纸上洋洋洒洒，笔走龙蛇，开始了专注的书写……?

 第53章 名誉弟子

    在与徐天虹接触之前，我和毛笔的缘分，是柳体书法。那是我在大学时的启蒙老师所传，当时对于柳体字，倒是也很喜欢，也没少了练，甚至还在我们的大学那个小圈子里得过一个奖励。不过，那样的学习，那样的钻入，其实也只是浅尝辄止而已，对于柳体的书法，我充其量也就是个蜻蜓点水，后来再也不摸毛笔，基本上也就全忘光了，所以在前不久的书法大赛上，我的软笔弄了个什么也不是。
    而今天，当我坐在书桌前，心无杂物，非常专注、非常认真、非常投入地正式研究起欧体书法时，这种钻研劲儿自然和大学时不能同日而语，现在可不是在大学时候的那种玩一玩的心理，而是志在必得、非要学好不行，我的努力程度要深得很多很多，对于欧体书法的认识自然也要深刻很多。
    当一个人进入到了楷书法门后，他要面临的是“颜柳欧赵”四大名家的选择。这四大名家就像江湖中的名门正宗主流，每个门派下都是弟子众多，香火旺盛，你必须得进了这些正宗门派，才会被人类社会所认可，但这四大门派又各有千秋，分别不同。
    颜体书法，讲究的是大气、雄浑，饱满、富足，写出来的字像富翁，雍容华贵，仪态万方，柳体书法则讲究的是瘦硬坚挺，棱棱角角，极见风骨，像一个对皇帝忠心不二、秉性刚烈、宁折不弯的耿直大臣；欧体书法则是端正规范，奇正险绝，刚劲有力，很像一个有板有眼、规规矩矩的老学究，不容许你出一点儿的错。赵体书法则以行楷为主，讲究的是行云流水，飘逸洒脱，自自然然，像一个活得潇潇洒洒的江湖游侠。
    通过对比我发现，欧体书法是最适合我的一种书法体。选择这种书法才是我的正途、正道儿。
    因为我的身份是老师，老师这个职业做得时间长了，人就会变得特别的规范、守礼，端正，而这些，正是欧体书法本身最具的特点，欧体书法同样讲究的是要端正奇绝，这与我的个性非常合拍；至于其他的那几种书法体，当然我承认也是很好的，但于我而言，它们并不适合我的性格和职业特点，所以我现在练习欧体是非常正确的。
    但这是我选择的吗，还不是。
    我的入门老师，现在应该算就是徐天虹了，是他替我选定的欧体书法。
    昨天，当他在知道我要学习书法之时，在那间简易的小宿舍里，他连想都没想，就给我拿出了这本《九成宫临习指要》，让我回来后对临，说明他早就知道了，我们这些当老师的人，最适合练的书法是哪一家哪一派。
    选择欧体书法，我绝对的没错。而且今天当我认真地从点、横、竖、折这些笔画开始练起的时候，我发现欧体书法真的是奇妙无比、奇美无比，不仅是字的笔画美，结构更美，整体感同样美，毛笔在纸上轻轻擦过，那种圆润的感觉也很美，写完之后，全身稍一放松，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那种惬意的感觉更美！啊，怪不得人们都说书法家们长寿，原来写字是一件如此快乐的事情。
    于是，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我就这样呆在家中，认真地学习着欧体书法，那本好书，我看一会儿，琢磨一会儿，再试着拿笔写一会儿，然后停下来对这本书再读，再体会，然后再写下去……
    脚下的路，在向后延伸，眼前的世界，在逐渐地越来越开阔和空明！
    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匆匆而过。
    时间过得是那样之快，我沉迷于书法的世界里，还没有享受够那个美妙的味道，中午的时间到了，啊，该做中午饭啦。
    正要准备中饭，手机响了，我仔细地看一下，把我着实地给吓了一跳，居然是我在书法大赛上的同台伙伴，何小佳。
    我接通了手机，问了好，里面顿时传来了何小佳那银铃般悦耳的声音：“林老师您好啊，听说您准备学书法啦，还去吴家镇中学找了沈树民前辈要拜师？”
    嗬！我心里真的是大惊，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小了，我这里刚刚做了那么点“好人好事”，马上便有无数的人全知道了。
    我对何小佳非常和颜悦色地说道：“是啊是啊，我想从今往后咱们也算同道啦，我们都是书法人了。”
    何小佳很爽朗地在电话里向我笑着说道：“恭喜恭喜，恭喜林老师从此也进入到了我们书法圈子！你是不是在奇怪我为什么知道您的这事儿？告诉您，是您的名誉老师沈树民先生和我们说的！昨天您拜师虽然没有见到沈老先生，但您可是见到了沈老先生的女儿和大徒弟徐天虹了啊，昨天在您走了以后，徐天虹就把这些事打电话和沈老先生说了，远在省里的沈老先生哈哈大笑，说，您可算走上了人生正轨啦，他虽然昨天没有在场，但看您的这份诚意，他也可以收您为他的‘名誉弟子’。这个名誉弟子嘛，就像……像什么呢，像少林寺外的俗家弟子一样，不穿僧衣、不剃度，但同样是少林寺的门人，这说明沈老先生接收您啦，恭喜恭喜啊！”
    啊，想不到昨天在我走了之后，还有这么多续集故事，我的心里又激动又温暖，面对着何小佳的恭喜祝贺，我一时不知所措，连忙说：“啊啊……好，啊那什么……同喜，同喜！”讲完了才发觉，“同喜”这个词儿一般是用在什么婚庆场合里的，我今天由于头脑混乱，临时搬用了过来，说完了之后便有些后悔，何小佳毕竟还是个未婚姑娘，也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
    何小佳一点儿都没把“同喜”这个概念往心里去，而是接着打电话说道：“林老师啊，沈老先生和我父亲是好朋友，他知道我父亲现在有一张省里的近期‘书画展’门票，便给我父亲打电话来，让我父亲把这张门票让给你算了，好让你拿上门票后能到省里好好参观参观这次书画大展，开阔开阔你的视野！沈老先生说，得让我们照顾一下你这个新徒弟……你说，我们能不给你这张门票吗？”
    “啊？有这等的好事？”我惊喜得差点叫出声，连忙向了那头致谢：“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太谢谢你，谢谢你父亲啦……我得怎么感谢你们家人呢，让我想想……啊，对了，你父亲是不是爱喝酒？我捎两瓶‘北江大曲’过去！”
    何小佳还是那么爽朗地笑着说道：“不用不用，什么北江大曲南江小曲的，我父亲都不要，你就快点儿过来，到我们家一趟，把这张门票给拿走。”
    “是是是，我马上就去。”我答应着，风风火火地披好衣服外罩，下了楼，又直奔何小佳的家里而去。

 第54章 好女难嫁

    何小佳的家离我们的这个小区并不太远，所以我也没开车，就骑了辆自行车，没多会儿就到了。
    敲开何小佳的家门，迎接我的却是一个我不认识的姑娘，与何小佳长的极其相似，乍一看与何小佳好像就是同一个人，但细分辨一下，区别还是挺大的，何小佳显得微黑，这个女孩则皮肤白皙，何小佳永远是一副骄傲的公主模样，好像不食人间烟火，这个女孩却带着很世俗的那种凡间女孩气息，一看就是个什么公司里最老实的那种职员。
    我们一见面，双方都很尴尬，因为谁也不认识谁，这功夫，何小佳那一副春天般的笑脸从这个姑娘的身后闪出，对了我微笑着说道：“啊，是林老师来了啊，请进请进。”然后又向那个女孩说道：“表姐，怎么样啊？我说什么来着，敲门的准是我们学校的同事，不是你姑父。”
    我一听这对话便明白了个大概，何小佳和她表姐表妹相称，又有个“姑父”关系在里面，或许这两个人是姑表姐妹，何小佳的父亲或许就是这个女孩子的姑父。
    那个“表姐”脸上一红，也没说话，让开了门口，又回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何小佳则热情地把我让进了里面，也让我坐在了长沙发上，忙忙地给我又倒了碗茶，又给我摆了盘干果，里面有咸花生，瓜籽，开心果，罗汉豆和一些酥糖，显得很是热闹。
    我赶快向她道了谢，再仔细环顾一下，发现何小佳的父亲还真的是没在家，怪不得刚才何小佳向她表姐说，敲门的不是她姑父之类，看样子老爷子是出去办什么事了，那个漂亮“表姐”现在应该是正盼望着老爷子回来，门一响她便忙着去接她的“姑父”，却没有想到接着的却是我。
    这时候里间屋一开，何小佳的母亲走了出来，也是微笑着和我打招呼：“林老师来了啊。”我赶忙站起身来很恭敬地问候对方：“啊，是伯母啊，伯母您好。”
    何小佳的母亲今年能有五十来岁，发胖发福的体型，显得是那样的雍容华贵，好像是《红楼梦》里大观园的主人贾老太君，见我很谦卑地站起了身向她问好，连忙向我摆摆手道：“哎，别站起来啊，快坐下，坐坐坐。”说完也坐在了我对面的一把藤椅子上。
    宾主全坐好之后，何小佳的母亲拿出了那张省书画展的门票，递给我说：“你的师父沈树民先生，惦记着你这个新徒弟，非让我们家老何，把这个转给你，好啦，收下，到了那地下方可得好好学。”
    我接过这张宝贵的门票，再一次道了谢，随口问道：“怎么就是您这娘几个在家，不见何伯父？老爷子又去哪里啦？”
    这一说，可是触到了何伯母的痛处，刚才的一脸阳光顿时成了一脸愁云，拿手指了指何小佳的那个表姐，气道：“唉，还不是因为她！”
    这一下更把我弄了个云里雾中，于是又问道：“因为……因为何小佳老师的这个表姐吗？”
    我这么一说，旁边坐着的那个女孩更不好意思了，羞得直低下了头。
    何小佳道：“唉，是。是因为我的这个表姐的婚姻大事。我爸是他们的媒人，不过这事现在要黄，我爸呀，现在又去上男方家里给说和去了，争取还能挽回。”
    我又问：“婚姻大事，好好的怎么会黄？因为个什么啊？”
    何小佳向了她表姐又说道：“表姐，你也说说看，让林老师听听，是不是咱们全占理？！”
    何小佳这么一催，那个女孩才抬起头来，缓缓地说道：“好，那我就……就说说。”
    “我们是经姑父介绍，互相认识的，谈了一段时间，我们都觉着还行，我就带了男友回家见父母，如果没什么意外，这次见面就算订婚了。我父母为此也准备了好多饭菜。我的这个男友长相帅气，博士学历，现在是一家学校的主任，月薪八千左右，父亲有退休金，母亲也有。
    关于这个男友，我父母也是比较满意的，毕竟这个条件相当好，其实在我们没来我家之前，他们也已经同意了我们的婚事，所以在和他说话时，就已经不再当外人了。于是正式提出了几个结婚的要求：
    首先是房子问题，我父母说，在婚前必须由男方出全款给我在市里买套房子，面积不能低于一百五十平米，因为我是独生女，以后他们要来我家养老，房子面积大些，他们将来住着也可以住得开。
    第二是赡养费的问题，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父母没有儿子，以后赡养的责任就交给这个姑爷了，以后每个月，要给他们8500元的生活费过日子买米买菜用。
    最后还有个关于彩礼的问题，我们那一般彩礼是20万，我父母说我长得这么好看，肯定是普通女孩比不了的，男方彩礼至少要出50万。
    我父母说完了这几个要求，没想到我的这个男朋友饭都没吃，吓得匆匆地跑掉了。我觉得我父母要求也不过分啊，如果说连这几个小小的要求都做不到，那父母怎么能放心把我嫁给他？
    时间不长，我男友就给我打电话来，提出了分手，说我父母要求太高，他做不到。而且后来想想我这么漂亮的女孩，他配不上，而且我这样的家庭他也高攀不起。说完就把电话挂断了，还直接把我给拉黑了。这个狠心的东西！他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现在只能让姑父再去说和了。”
    “天呐！”听了这一切，我真的是大吃一惊，好难娶的一位剩女啊！

 第55章 爱情可以等待，青春不会停留

    看着何小佳表姐那一张无辜的面庞，我在心里感慨万端。
    曾几何时，我一直以为冯锦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追的女孩，但现在我恐怕要改变观点了，我倒是觉得面前的这个何小佳表姐才是最可怕的一位，纯属遥不可及。我想一个小伙子没有千万、亿万富豪的实力，是沾不上这个女人的边的，但这个世界上，能够富可敌国、腰缠万贯的豪华翁又能有几人？
    我很诚恳地对了何小佳的表姐说道：“妹妹啊，你刚才所说，我已经全听明白了。你自以为条件不高，但是实际上这条件是很高很高的了，一般人根本就难以企及，也难怪了那个小伙子吓得望风而逃，再不敢和你约会，他这是知难而退了啊！好闺女，听我的劝，把条件降一降，低一些，做做让步，对你是有好处的。”
    听了我的话，何小佳的表姐若有所思，沉吟不语，我看得出她已经有些心动。
    但何小佳却很不以为然，马上又反驳我道：“林老师，您说得不对。我表姐凭什么敢提这么高的条件，因为我们有这个资本，看一看，我表姐的这模样儿，有谁能比得上？这要是在封建社会，我表姐都能选得上皇后！有这么漂亮的先天条件，为什么不提高一下自己的条件。”
    何小佳的母亲也随着说道：“是啊是啊，我侄女花容月貌，敢比天仙。要是把自己的条件降得太低，也让别人看不起啊，咱们怎么的也不能让别人贱看了不是？”
    看着这么两个热心的“好心人”在继续维持着“表姐”的身价，我真是哭笑不得，不过我还是有些不忍心看着这么好的一个“表姐”就此耽误下去，我没再同何小佳的母女争议，而是转过头来，仍然是很诚恳地对“表姐”说道：“我在最后，再送你一句话，记住，虽然爱情可以等待，但你的青春不会停留。”
    这句话虽然没有在明面上大张旗鼓地反对何小佳母女，但我的态度仍然十分明朗的，还是在力劝着“表姐”要尽早把自己嫁出去。“表姐”在听了这句话之后，身体微微地震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但仍不失礼貌地向了我诚恳地道了一声：“谢谢。”
    省会书法展的门票我已经拿到，在这里又多管了会儿的闲事，我觉得我呆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便起身告辞。何小佳则一直把我送到了楼下。
    临分手，我有意地夸奖了何小佳几句，说那次的书法大赛上，她风姿绰约，魅力无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何小佳果然非常爱听，脸上一片的阳光灿烂，得意地拉长了声音说道：“那是————”
    看着她那滑稽夸张的样子，我觉得挺可笑，看来，任何一个女孩子都禁不住男人甜言蜜语的攻击，在糖衣炮弹面前，连何小佳这样聪明的女孩，智商也都变成了零。我不禁又追问：“啊，你这么优秀的女孩儿，比你那表姐胜强万倍，是不是你择偶的条件也是挺高的啊？”
    何小佳道：“不不，林老师，您不知道，我的择偶标准挺低的，才没有我表姐的那些什么几十万的彩礼或养着老人什么的，我就是我，不会成为我表姐那样，毕竟我没有我表姐那么漂亮的一张脸蛋儿。”
    我又问：“哦，是这样啊，那你的标准倒底是什么呢，是不是要求男方极其好看才行？”
    何小佳又笑了，道：“林老师，我一直觉得，其实一个男人他倒底好看还是不好看什么的，这个并不重要，我才不会看重这个。我的标准，只有一个，只要他符合我的这个条件，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嫁给他！”
    何小佳这么一说，顿时引起了我的极大兴趣，我马上问道：“啊，那倒底是什么条件呢，说说看！”
    何小佳非常坚定地说道：“林老师，我要的这个男朋友，他必须要懂书法！而且水平还要在我之上！”
    “天呐！”我又一次大吃一惊，心里想，就这条件你还说不高？这也是很难找很难找的！在这个拥有五百万人口的大城市中，懂书法的能有几人？掐着手指头都能算出来，而在这些廖若晨星的几个稀有人物中，再找到一个比你何小佳强的？那根本就是一个不可能。
    “表姐”的条件虽然说高，但毕竟还是有个金钱数额，我想一个拥有几百万财产的家庭还是能够承受的，就是说人家完全可以拿金钱把她摆平。但何小佳就不同了，她的这个条件已经是奇高到了极点，你就是拿着万万的金钱也不可能会把她摆平，一般人根本就无法把她搞定。
    我苦笑了笑，道：“何老师，你的这个条件……也不低啊，在咱们的这个几百万人口的大都市里，还别说是够了你的最终条件的，就是能达到你的最基本条件的，有资格进入候选的人，也不是很多。”
    何小佳嗤地一笑，道：“林老师，您怎么能这么说呢？这样的好男孩，现在就有啊，而且就在你我身边！”
    “啊？不但有，还在你我的身边？”我更加惊诧，又追问道：“那么，会是谁呢，我是不是应该认识他？”
    何小佳道：“您当然认识他！他呀，就是您刚刚拜完的一个书法师父，远在吴家镇中学的年轻的教导主任：徐天虹！”
    “天呐，怎么？你也喜欢徐天虹？！”我大惊失色，瞪大了眼睛瞅着何小佳。
    何小佳被我的大惊小怪的样子给吓了一跳，问我道：“怎么，林老师，我喜欢上我们书法人中的一个好男孩，这不应该吗？”
    我摇摇头，心想，岂止是不应该，根本就是不应该。你也不想想，你怎么可能竞争得过沈醉那个女孩，沈醉现在可是瞄准了徐天虹天天都缠着他不放啊，何况外围还有个吴雨侬也在天天都惦记着徐天虹。
    但看着何小佳那充满幸福充满憧憬的表情，我自然也不忍心一句兜头凉水般的话灭了她的美梦，只好含糊地说道：“啊……我师父徐天虹，那人确实不错，很不错很不错，我……我祝你好运！”
    告别了何小佳，走在回家的路上，我倒是很为徐天虹叫苦，被太多的女孩同时喜欢上，这会是一件好事吗？

 第56章 徐记扯面馆

    拿到了这张宝贵的门票，第二天，我便踏上了直奔省城的火车。我们的这座城市离省城有一千多里，不过还好，我乘坐的是特快，只用了三个多小时，便到达了省城。
    来到了这个五彩缤纷、让人眼花缭乱的大城市，我的心情不错，到达了省画院的招待处，办好了手续，没什么事了，便出来散步。
    这个时候已经是向晚时分，省城的大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好不热闹。我随便地四处看了看景致，觉得有些饥饿了，便踱进了道边的一家小店“徐记扯面馆”，想来一碗扯面，解决一下晚餐问题。同时，也由于我最近认识的那位书法高手徐天虹，由于和徐天虹有了那么一份特殊之缘分，所以现在看到了“徐记”这样的字，便觉得有些亲切感。
    前天我所在的那个城市是一场大雪刚刚过去，但到了省城这里，却见不到任何的下过雪的影子，只是气温很低，所以我进了这家小馆以后，顿觉得一股暖意扑面而来，先别说吃什么，就冲这份温暖，在这里呆上这么一个来小时，也很值得。
    这家小馆的店面并不大，屋子里吃面的客人也不是很多，掌柜的就在前台，是面相很和善的中年夫妻两人，一见到有我这样的客人来了，男主人马上很热情地招呼我，把我安排到了一个靠窗的好位置上，一边麻利地擦着桌子，一边问我要什么。我说就来你们这里的主打面食， 一碗扯面即可。掌柜的笑了，说：“要吃扯面，您到我们这里可是来着啦，哈哈。咱们徐家老店的扯面，是祖辈传下来的手艺呢！好几十年啦，来吃过的人没有不说好的！不过光吃面您也太单调了些，要不再来个小菜？素的有凉拌海带丝、素什锦、花生米或土豆丝什么的，荤的有卤猪头肉、酱猪蹄、家乡肠和羊杂，您一样儿都来上那么一点儿，就着扯面吃不也味道更足一些不是？”
    我觉得这个老板很能说，一张嘴就这么叭叭叭地不停地白话，伴随着那没边的热情，让你不买点儿都不好意思，我笑了，说道：“好老板，那就听您的啦，荤的、素的您随便地一样儿来一盘儿，就着扯面，我相信肯定是好吃！”
    “得嘞！先生您就先等着这么一小会儿，少坐片刻啊，咱们的美味马上就好！”说完，老板便朝后台去忙活了。
    扯面需要现做，所以我得多等一会儿，但凉拌菜是很快的，掌柜的没去后边多会儿，一盘油光泛亮、鲜嫩脆爽的素什锦便先端了上来，掌柜的还是那样笑容可掬，再加和蔼可亲地和我说道：“哟，先生，我倒是忘了，您光这么干吃菜也乏味些，要不要来瓶好酒？您是喜欢喝白酒还是喝红酒？今天啊，天凉，就不建议您喝啤酒啦。”
    这个掌柜的真的是很会做买卖，而且很懂得心理学，看看， 这么一说话，是直接把我带到了一个圈儿里，已经不是在考虑我喝不喝酒的问题了，而是我倒底要喝哪种酒的问题。
    我向他笑了笑，道：“掌柜的，酒我就不喝啦，现在是晚上了，少喝点酒有助于睡眠，谢谢您了啊。”
    我们正这么很热闹地说着，旁边又来了一对母女俩，那个年轻的母亲也就三十来岁，一看就是在哪个机关上班的人，非常高雅，气质不俗，那个小女儿充其量也就六、七岁，长得眉清目秀、齿白唇红，非常地漂亮，一看就是个好胚子，长大了也是个俊俏人儿。让我非常注意的是，那个小女儿手里还拿着一卷的宣纸，上面还有一些墨迹，一看就是刚刚从哪个书法班回来。
    我现在也算是个书法人，所以对和书法有关的事儿和人都特别地注意，一看到有这么个小小的同道中人，不由得也产生了好大的兴趣，心中对这个小女孩也产生了一种极强的亲切感。
    掌柜的见劝我喝酒没劝动，恰好又来了新客人，便马上离开了我的这桌，又跑到了那对母女前热情地招呼，把她们娘俩个也让到了很靠里面的一个位置上坐下，一边麻利地擦抹着桌子，一边笑吟吟地问：“哟，李大姐啊，今天您可来晚点儿啦，怎么？闺女她们的书法班老师又拖堂了是？”
    哦，看掌柜的说话那口气，应该是和这母女俩是熟人，这母女俩一定是常来这里吃饭的。
    但掌柜的那人，年龄足有五十开外，这位“李大姐”充其量也就三十岁刚刚过，做掌柜的女儿都行，但掌柜的却叫她“李大姐”，也不知道这个“大姐”是从哪儿论的。我不由得还是从心里暗暗地佩服，掌柜的太会说话太会来事儿了。
    那个“李大姐”很不耐烦地说道：“是啊是啊，唉，今天的书法课又拖了堂啦，就说我们的这个丫头啊，一个简简单单的横的笔画，她就是老学不会，学不会！把个老师给急的啊……”
    掌柜的笑道：“李大姐，您别急嘛，小孩子，学东西都得慢慢来、一点点儿地来不是？得，那烦心的事儿先不说了，咱们哪，现在开饭，开饭好不好？哈哈！今天，您还是那老三样儿是吗？”
    李大姐道：“对，还是那老三样儿，我们娘俩个一人一碗扯面，再来个花生米，一盘凉拌羊杂儿，我闺女就爱吃个羊杂。”
    “好嘞您哪，您只要稍等一会儿就得！”掌柜的说着，又习惯性地拿抹布把桌子擦了一下，便转身离去。
    看着掌柜的这个擦桌子的习惯动作，我心里也是一动，不由得想起了一个和书法有关的小故事，我决定要帮帮这对母女俩。
    我来到了“李大姐”桌前坐下，微笑着说道：“刚才，我听您和掌柜的说了，闺女练书法总是把个横画写不好是？”
    李大姐见我说话是非常的和蔼可亲，于是也很友好地対我说道：“是啊是啊，您说这个汉字，它最主要的就是这个横笔画，可我们家丫头就是掌握不好要领，就是写不好它呢……咦？不过我和您并不认识，您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我又笑了笑，道：“因为我就是个教语文的老师，其中有一项工作内容就是专门研究书法。”
    李大姐听了这话顿时眼睛一亮，道：“哦！您是老师啊，怪不得您要说这些话，这可太好了太好了，那您给我们闺女好好地指导！”

 第57章 一个小伙计的故事

    我在她们娘俩面前坐下，和蔼地说道：“怎么写好这个一字，我啊，给你们讲一个好故事，你们听了这个故事后就明白了。”
    “在古代，有一个特坏的大奸臣，此人叫严嵩，权倾朝野，欺上瞒下，做尽了坏事，人们都很恨他，但又拿他没办法，因为他是当朝的宰相，有权啊。要说这个严嵩，权力到达了这个份上，就算可以了，也该知足了，可偏偏他不知足，还想要当皇帝。于是在有一回与众人的酒席宴上，严嵩喝醉了酒，兴奋之余，拿起笔来，在宣纸上写下了‘天下第一’的这么四个字，写完之后哈哈狂笑，继续喝酒。”
    “当时在皇帝的手下，有很多专门负责监视百官的特务，有东厂的，西厂的，还有锦衣卫等等，就为的专门要看百官有哪些不轨的言行，好随时向皇帝去报告。现在严嵩竟然是如此的大逆不道，口出狂言，这不纯粹是要谋反了吗，那还了得？于是很快就有人飞跑着把这事报告给了皇帝，皇帝一听自然是冲冲大怒，好你个严嵩，你好大的狗胆啊，你在酒席宴上胡写的什么？你竟然敢自称天下第一？反了你！你说你要是第一了，那我这个皇帝排第几？这不是他自己个儿找不痛快吗？来人，去把这个要谋朝篡位的反臣给我抓来问罪！”
    “再说严嵩，在狂妄之余写了那么几个字，这也算是即兴发挥，抒发了一下自己的远大理想，但写完之后时间不长，他又后悔了。他发觉自己写错话了，因为他也知道当时朝廷里有很多监视百官的特务，哎呀，如果这四个字被皇上知道了可怎么办？这可属于要谋反的罪过啊，是要杀头的。这么一想，他马上紧张起来了，酒也醒了一大半。但严嵩毕竟是严嵩，老奸巨猾之极，在惊恐之余，他倒是也有自己的一套应对办法，于是他略加了思索后，拿起毛笔来，在刚才的那幅字上又加了一个‘关’字，于是那幅字就变成了‘天下第一关’五个字。”
    “锦衣卫和众特务们到来之后，要抓严嵩去问罪，严嵩当时大叫，我何罪之有哇？锦衣卫们冲他质问，你是不是写了天下第一？是不是要谋反？严嵩大叫，我写的是天下第一关五个字啊！各位请听好，事情的原委嘛，是酱紫的：北方有一座雄关，地势险要，极其雄伟，我为其写了一个牌匾，称这座雄关为天下第一关！过不了多久我的这几个字就要挂到那座雄关的城门楼子上去！可你们为什么要说我天下第一？还说我要谋反？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啊。我怎么敢称自己是天下第一呀，我那不是疯了吗？只有当今圣上才可以称是天下第一的。”
    “锦衣卫们一听，也给弄了个满头雾水，大家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再看看你，心里面盘算，难道咱们抓错啦？再仔细看看那几个字，它就明明白白地在桌案上摆着呐，清清楚楚的五个字‘天下第一关’，啊，这么说我们是真的抓错人啦，人家要真这么着就没罪啊。于是大家又纷纷向严嵩道歉，此事就这么的过去了。但那个写有天下第一关几个字的牌匾，终于还是挂到了北方那个雄关的城门楼子上，也成为了当地的一大景观。严嵩其人虽然奸诈，但毕竟他的书法水平还是很高的，这几个字写得富丽堂皇，非常的威武，好多人都很喜欢看。”
    “又过了很多年，严嵩也死了，而由他书写的那个天下第一关几个字，也出了问题，其中的那个‘一’字，由于风吹日晒再加雨淋，越来越不清楚了，渐渐地模糊不清，无法辨认了。于是，皇帝便召集天下的书法高手们，设法给补上这个‘一’字，结果这一试才知道，原来严嵩这个家伙的书法水平是如此之高，后来的很多人补上的那个‘一”根本就和人家的那个’一“对不上，合不到一起，一看就是两个不同的人的字。你想啊，水平如果达不到严嵩的那个程度，写上去那字肯定也是不好看的啊。”
    “正当皇帝一筹莫展的时候，想不到有大臣跟他说，这个问题解决啦！是一个小伙计把这个‘一’字给补上了，那个小伙计，是那座关城的城门楼子底下一个饭店里的人，天天是跑堂、干杂务招待吃客们，每当吃客们吃完了饭，他就来擦抹桌子，但当他擦桌子的时候，他抬头正好能看到城门楼子上的那几个字‘天下第一关’，他尤其对那个‘一’字感兴趣，所以他一边擦桌子一边琢磨着那个‘一’字，不知不觉的，手底下抹桌子的那块抹布，在桌子上划过的也是个‘一’的痕迹，这样，久而久之，他自然会对严嵩的那个‘一’字了然于胸，这样，他能写好那个‘一’字，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啦。”
    “皇帝听了非常欣慰，慨叹道，看来，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哪。于是就派人重赏了那个小伙计。”

 第58章 介绍画展

    我的这个故事说得很长，有声有色，再加上我的时不时的手势配合，个人表演什么的，这一对母子俩看得很有兴致，尤其是那个小女孩，更是对我感兴趣，一张小脸红扑扑地，笑靥如花，非常之可爱。故事说完了，小女孩直拍手：“啊，叔叔讲得实在太好啦，我回去一定要给我小学的同学们也讲讲听。”
    小孩子听故事听得是一个热闹，但那个当妈妈的却已经完全听出了我这故事里的门道，她笑吟吟地对女儿说道：“闺女，听叔叔故事不能光听个热闹，叔叔讲得多好啊，那个小伙计，他能写好那个一，是为什么？是勤学苦练多年之后的必然结果。听叔叔这么说，看来咱们还是练习得少啊。”
    我也点点头，道：“对啊，大姐，写好书法字，一个是不能急躁，得慢慢来，还有个因素，就是要不停地练习，长期地、不间断地总练习，那么终归有一天，是可以从量变达到质变的。”
    中年女人听了，连连点头称是。问我道：“那么，您是在哪个学校教语文课啊，我们有时间还得去找您多请教呢。”
    我笑了，道：“我没有在省城的哪所学校教书，我是另外一个城市的。”便把此次来省城的目的说了。
    中年女人一听，眼睛一亮，道：“啊，您说的是明天的那个省画院的画展是，巧啦，我就是工作人员之一呢，我就是在省书画院工作！”
    我也很高兴，道：“啊，那太好了啊。”
    这功夫，我们两桌的面都上齐了，中年女人对小伙计说道：“服务员，来，把这位先生的那桌饭菜全上到这桌来，我们两份并成一份，在一起吃。”
    服务员应了声，把我的那几个菜也端了过来，摆在了这个桌子上，再加上她们娘俩个要的那“老三样”，两家人的饭菜合到了起，热热闹闹地摆了一桌子，好像是个小小的宴会。我们于是继续边吃边聊。
    我对那个中年女人说道：“其实， 我能想到天下第一关的那个故事，来启发这个小姑娘，主要也是跟这个饭店掌柜的有关系，刚才那个大掌柜的来给你们擦桌子，我看到他的那个动作，一把一把地在桌子上抹，于是就很自然地想起了历史上天下第一关的故事，于是就过来给你们讲了这个故事，哈哈。”
    中年女人笑道：“啊，这也是您这个人善于读书，知识渊博的结果啊，要不，换个别人，他没读过那些书，大掌柜的再怎么擦抹桌子，他也不会想到有什么历史的典故。”
    我赶快谦虚：“哎，您过奖啦，过奖啦。咱们还是说说明天画展的事。怎么，您刚才说您是画展的工作人员？”
    中年女人道：“是的是的，我们家其实也是墨香传家。我的父亲是省画院的一位书家，我从小也继承了父亲的一些，但我没有父亲写得好。后来我成年了，也是在省画院工作。要说明天的这次画展，确实是很不简单，为了展出好的作品，咱们省书法协会从半年起就一直征集稿件，可以说是高手云集，群英荟萃，这回的展出，可是有不少好的作品呢。”

 第59章 好作品应该是什么标准

    我同那个中年女人又谈了许久，当然是边吃边谈，宾主都很尽兴。中年女人告诉了我很多省里书法名家的逸闻，以及这次书法大展的规模性，重要性之类，让我对这场书法大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顿饭吃了很久才散。分手时中年女人还在告诉我，明天在大展上有什么需要她的地方随时说，她会随叫随到。
    我向她道了谢，然后回到了招待处，这一晚上睡得到是也很香，许是对次日即将到来的书法展充满了美好期待的缘故。
    然而第二天在展览开始后，我进入到展览会上，却大失所望。
    原本以为，这一进入到这种书法展，得有多开眼界，多见新作品，都得是绝世高手们所创作的最好佳作才对，但当我步入大厅的那一刻我就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展览作品倒是不少，但千奇百怪风格各异，什么样子的都有，很多的作品，装裱的倒是不错，但那字实在我是不敢恭维，怎么好多作品的字都是歪歪扭扭的，纯正宗的、欧体或颜体的楷书一幅也没有，倒是行草书、狂草书居多，还有一些仿古之作，是用甲骨文体、大篆体所写，看着也不怎么太好。
    我在这些书作中留连了很久，希望看到沈树民先生的作品，我想这样的书法大展，不应该没有他的大作，但走了一圈，居然没有发现沈先生的一篇作品，不知道沈先生倒底是在忙些什么，竟然对这么重要的大赛置之没理。
    也就是转了有那么半小时，我受不了了，有些眼花头晕，干脆出了来坐在了门口高高的大台阶上休息，同时抽出了一枝烟点燃，在那里思考。
    正这时，眼前一阵香风袭来，一个女子笑容可掬地来到了我的面前，向我问道：“先生您好。”
    我连忙站起来，这才发现，正是昨天在拉面馆里遇到的那个中年女人，只不过昨天她穿的是便装，今天是工作服，看着很有一番职场女性的高雅气质。
    我笑了笑，非常客气地回应道：“您好！想不到您没在里面工作，倒跑到外面来了。”
    中年女人笑了，道：“不跑到外面来，能找到您吗？怎么，您好像对这次书法展不怎么感兴趣，不看了？”
    我苦笑了一下，道：“夫人，请恕我冒昧……我已经看了一圈了，但我并没有觉得这里面的作品水平有多高有多好……我现在有点失望。”
    中年女人眉毛一动，问道：“哦？您是说您觉得这里面的书法作品都不怎么样？那么您认为好的书法作品应该是什么样子的呢？”
    我说：“我看，好的书法作品，它就应该和人的长相一样，端正，严肃，却又不失漂亮！它应该标标准准，可以为别人做楷模的，还有嘛，即使是不写楷书，那么写行书也应该是圆润、舒展、流畅的才好，像《兰亭序》，谁能否认它不好？可我发现展出的作品当中，这样的作品太少了……怎么全都是看着横出竖进、张牙舞爪的，还有些奇形怪状的甲骨文字、篆书等等……”
    中年女人笑了，道：“先生，这是您的一家之言啦，我倒是不这么看，您应该知道，书法修习的最终目标，是要表现书法家个人的性格、个性，他是狂放的、张扬的，还是骄傲的、潇洒的，这些都会在作品中有所体现，您所说的，写字一笔一画，标标准准的，那个嘛，那是小学生入门级别的作品，不可能代表书法家个性啊！所以，在我们吸纳作品进入展出时，是要看这个作品表现书法家什么个人性格的，能够写出一种特别的个人风格的，有极致的个人特色的，当然会成为本次书展好的作品的啊。”
    “啊？原来欣赏作品是要这么看的啊。”我若有所思。 中年女人继续乘胜追击，对我说道：“至于您所说的什么出现了奇形怪状的甲骨文字、篆书作品等等，这也是大赛的必须品！因为，咱们中国的古文字，越是上溯到源头处的文字，越是古香古色的味道浓重的，越会有历史感，沧桑感，越能得到评委们的青睐，越能拿一等奖的啊！”
    这一通说教，直把我说了个目瞪口呆。
    看着中年女人在我的面前如此地侃侃而谈滔滔不绝，把书法展览作品的要领给我解释得如此的清楚，我一时陷入了云里雾中，是她对，还是我对？是我现在真的只停留在了书法认知的初级阶段，不能理解好作品之好，还是那些书法作品本身有问题……
    我没有继续同那个中年女人再争论下去，而是很客气地再向她道了谢，然后借故离开了这里。我觉得我的心绪开始有些纷乱，面对着这样的一个复杂的问题，我暂时是得不到标准的答案，我只能想起了有一位诗人的这样一句诗：“我不知道风是在朝哪一个方向吹，我是在梦中，在梦的轻波里依洄……”?

 第60章 暖心的小中学生

    从省城的这次书法展上回来了以后，我并没有去找谁进行这回的学术交流，总觉得这趟书法展没什么意义，又由于自己的日常工作也很多很繁忙，于是便重新投入到了自己的日常教学工作之中，每天倒也挺充实。当然，在工作之余，我一直也没忘了勤练书法。
    今年的这个冬天气候有些反常，前不久明明是一场大雪刚过，寒冷无比，这几天却突然又变暖了起来，气温是一路飙升，最暖的几天甚至达到了零上十几度，马路边先前曾有过的一些积雪早化没了，路上各色的行人们那着装也在不停地减少，不少人的衣着甚至都成了秋装。收音机里解释说，这种天气也属于正常现象，是隆冬时节里的一个“小阳春”气候，就像春天到了之后也不会总暖和，冷空气也很可能杀个回马枪，来个“倒春寒”什么的，所以收音机里也一直在提醒着民众们，切不要大意，应及时添加衣物之类。
    收音机里说得还真对，这才没过两天，气温真的骤降，然后便是阴云密布，又变了天，但收音机里报得很有意思，马上要降的不是纯雪，而是“雨夹雪”，看看，在这大冬天里却冒出了个雨夹雪，也真算得上是个奇葩。不过也说明了这天气确实是够暖。
    这天的下午，我有第一节课，我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外面正下着这种雨夹雪，挺大，说是雨夹雪，倒是雨的成分更多一些，因为走出来没多远我的衣服就被淋湿了，而且眼镜片也是水渍一片，我坚持着到了学校，忙忙地到了教室，刚刚进屋，上课的铃声便响了。
    学生们看到了我之后，大多都在偷笑，应该是看着我一身的雨雪，样子很狼狈的缘故，有一个第一桌的学生还明知故问：“老师您是刚来的是？”
    我朝他友好地点了点头，承认自己是刚刚从雨夹雪中杀出来的。然后走上了讲台准备讲课，却发现眼镜片污得太厉害，本来上面是雨渍雪花均有，这回进了屋，雪也没了，全成了水渍，往台下看时，底下模糊一片，象在看外星世界。
    我摘下眼镜，这才想起自己没带眼镜布，甚至身上连手纸、面巾纸之类的软东西也没有，想擦擦眼镜，能使什么擦呢。
    在屋里寻么了一圈，发现窗户附近的那些大窗帘“可用”，于是我走到了窗户跟前，撩起了那窗帘子的大厚布，轻轻地抹开了眼镜。
    但窗帘布真的是很厚很厚，也很硬，份量倒是很沉，可不能当眼镜布使，因为它实在是太硬了，我擦了几下之后，只不过把上面的水渍抹掉了，但眼镜片仍然是脏污不堪，啊，这可怎么办啊，须知，对于我这样的高度近视者来说，眼镜是绝对离不开的，没有了眼镜我就等于是个盲人。
    正这时，身后有了响动。
    我一转身，发现是个小中学生，一个瘦瘦弱弱的男孩子，正来到了我的身后，他的手里，举着一块干净的眼镜布，见我回过头来正看他，便把眼镜布给我朝前一递，道：“老师，您用我的这个……比窗帘子好使！\"
    我心里一阵感动，啊，这事儿虽然并不大，但却让我真的很感动了，我看了看这个男孩子，这是个好暖心的小中学生啊，他居然知道老师现在最需要什么。
    我接过了他的那块崭新的眼镜布，把自己的眼镜好好擦了擦，啊，倒底是眼镜布的专用布，就是好用，才擦了几下，再戴上时，我顿时就觉得眼前是一片的明亮了，好孩子啊。
    我把眼镜布还给了他，向了他微笑说道：”啊，真的是个好孩子啊，谢谢你啊。“
    小男孩向我友好地一笑，说了句不谢，拿过眼镜布便飞快地又回了座位。

 第61章 生日贺卡

    由于我这半年来莫名其妙地与书法是大结了善缘，我在学校中的名声顿时由此而起，我的“书法人”的品牌地位与日俱增，学校内几乎有什么关于书法写字之类的事都会找到我，有请我写奖状的，有求我给写证书的，有让我去给帮忙布置班上的黑板报的……总之，我这一天里总是忙啊忙，老是有事。
    这天刚下了课，我正坐在办公室里喝着我的咖啡，同事小葛来找我了，小葛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教师，和我一样也是教语文的，坐在我身边之后，拿出了一张小贺卡，巴掌大小，上面画有一朵迎风绽放的牡丹，涂着各种的颜色，显得很是艳丽。小葛很亲切地和我说道：“林老师啊，又要麻烦您啦。”
    我给她也沏了一杯咖啡，递给她说道：“葛老师啊，千万别这么客气，有什么事就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
    小葛说道：“林老师啊，是这么回事，明天就是我的小侄子葛小强的五岁生日了，我这个当姑姑的送些什么礼物呢，这可就难坏我了，因为我哥他们家极富裕，吃喝穿用的什么也不缺，我就是买再高档的衣服或玩具，葛小强也不一定会喜欢。后来我想，我呀，给他来一个拿金钱买不到的礼物，那就是手绘贺卡，您看，这张贺卡多漂亮啊，上面的牡丹花就是我画上的，但光有图案还不行，我想给他写几个字，比如生日快乐之类的，但我这字又不行了，平平常常的字体根本它就吸引不了孩子，必须得是您这样的书法大家写出来的字，才可以配得上这张贺卡，所以我今天来，请您把您的大笔一挥，给来上两下！”
    什么，这个事可太新鲜了，我居然还给做起了“生日策划”，我对此很感兴趣，不由得拿起了那张贺卡，仔细地看了看，啊，小葛老师画得可真的是不错，那水平绝不次于一个国家级水平的画家，小小的一张贺卡上，那枝明丽的牡丹蓬勃绽放，鲜艳欲滴，啊，这么好的一幅作品，还真的就是在大街上买不到的，对，小葛老师说的对，现在孩子们的生活是如此富裕，你给他买些吃的喝的什么的，他真的并不稀罕，得送些在市面上根本就买不到的东西才好，小葛老师在教语文之余，也没少了研究美术，这两下子还真的是不白给的。但，这么好的美术作品，我若是写不好字，岂不是糟蹋？我能行吗，这么一想，我倒有些压力。
    小葛老师看我在犹豫，还以为我不爱给写，于是又求我道：“呀，林老师啊，您还在犹豫个什么，您无论多忙，这点时间您总应该是有的？”
    我向她笑了笑，道：“小葛老师，你别误会，我不是没时间，而是怕写不好，你的画啊，画得太好啦。一旦我要是写不好题字……你这画就白费劲了，我知道你画这么一幅画并不容易。”
    小葛老师也笑了，道：“对，您说得对，这个事儿啊它是有些难度，难点在于，它就不允许您有一丁点儿的错！不许您出现任何的失误，是？哈哈。没关系的，您不用多想，就是真的失误了也没关系，大不了我再给重新画一个，再者，我相信以您的实力，这个东西在您的手上，它也出不了错！是。”
    我让她这么一说，又有了信心，道：“好，那我可以试一试。不过嘛，要是仅仅题词‘生日快乐’这么简单的几个字，又显得太过简单了些，也很枯燥无味，这么着，我现在给你再琢磨个词儿……毕竟咱们都是教语文的嘛，语文老师出的东西，它就应该是有些诗情画意的，这才显得出咱们叫语文老师！用什么词儿呢……”我陷入沉思。
    办公室里，一时出奇地静，小葛老师为了不打断我的思路，一时也没有说什么话。就那么安然地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我。
    我的眼光落在了贺卡上那朵大大的牡丹花上，顿时灵感出现，一拍脑门，笑道：“好了，有了！于是我大笔一挥，在贺卡上写下了这样的两句话：
    “五载金色年华，迎来今日绽放！”
    然后在下面落款：亲爱的葛小强小朋友，生日快乐！? 姑姑于即日贺“|
    我在写这几句话的时候，是平心静气的，手下也很稳，用行书写就，纯龙飞凤舞、笔走龙蛇且圆润流畅，写完之后我自己看着都很满意，也很惊讶，啊，什么时候我会这么厉害了，这刚才的一切一切，怎么好像是如有神助，全是神来之笔啊。怪不得现在这么多的老师有了写字的事之后都毫不犹豫地来找我……原来我真的已经变成了一个”书法人“。
    小葛老师看着上面的几个字，那惊喜之情也是溢于言表，她慢慢地拿起这张贺卡来，欢喜地欣赏了半天，才抬起头来向了我说道：”林老师……您不但书法好，这些词儿也设计得好……真的是太好了啊，谢谢您，谢谢您。“她后面的这两个”谢谢您\"，我能看出，真的是发自心底的，那是一种，阳光下才会有的，至正的真情。
    我微笑着，向她摆摆手道：“快别客气啦小葛老师，这实在没什么，没什么啊。”

 第62章 转行书法老师

    时已到深冬，一场大雪连着又一场的大雪，终于迎来了这年终岁尾的时节，远远近近的，似乎已经可以隐隐约约地听到一些鞭炮声了，有不少的家已经开始洒扫庭院，收拾里外，预备要过新年了。
    啊，这个学期，即将过去，寒假亦是即将开始。学校这两天已经开始安排寒假考试的事宜了，诸如布置考场，安排各种监考老师等等。
    这一天，我正在办公室里备着自己的课，手机响起，是教务处的许天明主任，又在呼我。
    许天明只要一给我打电话就得有重要大事，像上回打给我电话，是就非要让我参加一个书法大赛。这回打电话会是什么事呢，应该不是书法比赛的事了，因为现在已经是学期末了。
    我接通了电话，向了里面微笑着问道：“许主任您好啊，有什么事找我？”
    许天明在那边也是以微笑的口气，和我说道：“林老师，您现在来一趟，到我的办公室，有事要和您商量呢。”
    我于是赶快收拾好眼前的东西，然后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学校行政楼，许天明的办公室。?
    许天明见到了我，先让我坐下，然后很和蔼地和我商量：“林老师啊，关于您的工作安排，学校现在有个调整。由于现在上级要求各学校必须要配备一个书法类的专任教师，咱们考虑来考虑去，也就是您最合适，所以，学校的计划是，让您从语文老师的岗位上下来，转行教书法，下学期就正式开始，您看怎么样啊？\"
    许天明说的是”怎么样啊“，但我心里非常清楚，领导们做此安排的时候，其实早就已经成了定数，和我说这些之前，我想许天明心里早就有了数，一个学校里的教职员工们别看是这么多，但谁能干什么谁能适合在哪个岗位，领导对此均是了如指掌，不过现在居然让我转行教书法，这还是多少有些突然，我一时没什么思想准备，有些发呆。
    许天明继续说道：”林老师啊，现在学校已经公认的，就是您的书法为最好，所以您来教书法最合适。一个书法老师，他要走上课堂，学生们首先想到的就是他的书法字如何，老师的字好才能在书法课堂上站得住脚，因为身教胜于言传啊！所以我们在考虑谁当这个书法老师的时候，先想到的就是咱们学校谁写的字为最棒，这个，非您莫属。“
    我赶快摆摆手说：”不不，这个嘛，您应该是言过其实了啊。要说咱们学校最好的，公认的应该是何小佳那个姑娘啊，我怎么可能会超过何小佳。“
    许天明道：”我的林老师啊，何小佳固然也是懂一些书法，我们承认她写得也不错，但那个女孩子她的主攻方向是隶书，她受她父亲的影响太大了，她的父亲就是位隶书大家，所以何小佳在隶书上确实是很了得。但咱们教书法的老师需要是的楷书家啊，还要以楷书为主才行！咱们学校里的学生书法教育，应该是以楷书为主的。所以我们要的是一位楷书的大家，而你的这半年来，先是拜了沈树民为师傅，后来听说你又去拜了徐天虹为师傅，他们两个，可都是咱们当地响当当的楷书大人物啊！你受了他们的教育，成了他们的弟子，当然我们要选择你这位楷书传人啦，你说是不是啊。“
    ”啊，原来是这样……“听许天明主任说了这么多，我这才明白了，想一想，明年居然要变个教学品类，有些新奇，也有些兴奋，我实在是没有想到，若干年后的我，在学校里居然会成了个书法专门人才。
    许天明主任又鼓励我道：“林老师啊，这个书法教学，它也并不简单，不仅仅是要带学生写好字的问题，它还涉及到一些书法文化常识，一些经典名作的欣赏等等，所以您在寒假开始之后，要好好地备备课呢，我们希望您在又一个学年开学之后，能给我们带来一些新的好东西。”
    话讲到这里，我的心已经完全被说服了，于是，我很坚定地和许天明说道：“许主任请放心，来年之后，我做这个书法老师， 一定要做得特别好。请相信，我教语文是个行家里手，是个教学上的骨干，那么我教了书法，同样也不会太次，我肯定能给您一份好卷子的！”
    许天明满脸都是笑容，走上前来亲切地拍了拍我的肩，道：“好，好，好！这才是一个老教师应该有的话！领导们最希望听的就是这个，那好，来年再开学之后，我们等着你的好成果啊！”

 第63章 进入新行当的心理准备

    所谓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我播种了书法，自然收获的也是书法成就。
    连我自己也没有想到，这半年来，由于意外地和书法结了缘，于是在这半年中我是没少了在书法上下功夫，诸如参赛啦，拜书法名师啦，还有不停地自己苦练啦等等，竟然会被领导们看中，归到了书法老师的队伍里。
    在我们学校，其管理结构也很类似于一个非常完善的古代王国，古代有君主，丞相，文武大臣和众多的下属各部等等，我们这里也是一样，从上到下系统齐备，层次清晰，每个老师都是分工明确，各司其职。像我，原来是在“武将”队伍中的语文组，因为我们这些人是要直接上课堂真抓实干的，面对的是一线教学，所以应当算“武将”类，但这回学校是把我给变换了一个队伍，由学校主攻阵容中的语文组教师，变成了书法老师，这个调整变化其实挺大的。
    一个语文老师，他是有自己明确的分组类别的，那就是学校的语文组这个团队，这是一个人员众多、高手如云的庞大团队。但书法老师就很尴尬了，因为学校并没有设书法组，我算哪一类呢，是仍归属于语文组还是美术组？好像跟上面的两者都有点关系。
    总之我在变成了这么一个书法老师后，我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得先找到自己的归属类别，进入到自己该去的那个团队后，再进行下一步。
    所以我在接了许主任的这个派令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坐在那里有一段时间挺犹豫的，不知道该先找谁去报个到。
    韩眉先看出了我的“不正常现象”，于是过来问我正发愁什么。经她这么一问我才知道自己多少有些失态了，于是苦笑了笑，说了我现在的犹疑所在。
    韩眉倒是很开通，一听就把我的分类给讲明白了：“林老师，您这个太明显啦，绝对不可以再是语文组啦，您应归到学校的美术组啦！”
    “美术组？我以后算是个美术老师吗。”我对这个还是多少有些不敢确定。
    韩眉非常爽利地说道：“当然算美术啊，您想，古代的那些大书法家，有不少，他们同时可也是美术方面的名家啊，就是今天现代的这个社会也是啊，看看咱们周边的很多人，他们有不少的美术家，本身不也是书法家吗，像咱们学校的何小佳，她的美术就很不错的啊。您要是还不信的话，看看，明天开春开学，上级进行学科培训的时候，肯定把您归到美术组，而不可能再让您进语文组啦。”
    啊，这也算是叫做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自己分不清楚的这个界限，在韩眉的眼中却是如此的一清二楚。
    我知道韩眉说的肯定是对的，不过，我的表情却仍然是木然，不知怎么的，心里面总有些怅惘。
    韩眉看我并没有显出高兴或顿悟的样子，反倒是一副失落之态，于是便又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林老师，您好像还是不太高兴？”
    我苦笑了笑，道：“是的，我当然不会太高兴……因为，我是舍不得与语文学科的缘分的……我一直以为，我这一辈子就固定地就应该是个语文人，我做什么其实都是在为我的这个理想目标服务，包括练习好书法也是如此，我就想，一个好的语文老师，他的书法怎么可以差？所以才苦攻了半年多的书法，意在提高自己的语文学科素养……但怎么也没想到，却从此归入了美术组……而且是硬性的要求，不去是不行的。”
    韩眉很理解我此时的心情，道：“是啊，您就说您这个人，多才多艺，文学知识那么渊博，书法这么厉害，其实做哪个都是优秀的。当然您现在和语文的感情是深，但生活既然是让您离开语文，归入美术，您也得去做，这个没办法，但我们都相信，您就是做书法的老师，也一定会是个出类拔萃的、特优的一级棒老师！对。”
    我笑了笑，向了她说道：“好，你说得也对，那么，从今以后，我就做一个好好的、优秀的书法老师了。”

 第64章 寒假之计划

    期末考试结束后，照例是有几天的阅卷、登统的常规工作，然后便是漫长的寒假开始。
    学校不少的老师，在放假的这天和我闲聊，说及了放假这事。这些老师竟然发开了愁，说放了假会无聊，会无事可做，反倒会增加不少的痛苦，还不如就这么天天按步就班地上班，准时打卡签到，准时进班里上课，然后再不停地对班里的优等生们传道授业，诲人不倦，对那些次等生们斗智斗勇，苦口婆心地令其改邪归正，所谓与人奋斗，其乐无穷。
    但所有的这些，随着寒假的开始，也就全都会正式地告一段落，我们这些教书匠们全变成了“无业者”。
    有些老师不适应，这也正常。我劝了劝其中的几位，同时也想到，我本人也应该引以为诫，毕竟我也是这个群体里的一员，也容易陷入“假期无聊恐慌症”，于是我给我自己制定了一个近乎残酷的计划，并要好好地将之实施。
    这个计划所以说是近乎“残酷”，是因为我已经将假期的每一天都细化到了分钟级别，我决定，每天早5点起床，洗漱已毕之后要有40分钟的“晨读”，是的，你没听错，我要像个学生一样地去做好晨读课，当然不是学生们那种背诵式的晨读，而是做我自己的名着阅读，我家里有堆积如山的各种名着，中外巨作均有，我一定要好好地读一读它们。
    早6点后我决定要开始晨炼，甭管外面有多冷，有多么样的条件恶劣、冰天雪地之类，我都必须要风雪无阻，锻炼身体不停，因为你只有拥有着一个好的身体，才有去奋斗的本钱。这个工作，不能低于一小时。
    早7点到8点这一段，是早饭和休闲时间，我决定每天在7点半左右用完早餐，但之后不宜马上就工作，应该给胃口一个消化食物的时间，这个时候我可以听一会儿的音乐，放松放松。
    然后从8点开始，我要开始上午的工作，这个，跟学校的节奏就是完全一致了，因为单位也是8点正式上班，每天的上午，我计划完全做我自己的学校的工作，比如备一下下学期的教案，好好准备一些课程的相应的课件等等，还有，在上午的11点左右，我应该有一个对过往这半年来的教学的反思，写一段大约1000来字的教学反思笔记。比如我在这半年中，哪些课上得很好，哪些课上得不成功，都要在这个时间段里好好地写一写，这个东西虽然算不上什么小说名着之类的，将来也争不了什么文学大奖，但我想如果写得多了，将来出个集子，叫做“范老师教学反思录”，留给我们自己的学校做个校本教材什么的，教育一下我的后辈们，还是可以的。
    中午的12点到1点，是中午饭和饭后的休闲时间，一点之后，到两点，可以做一个小时的午休，啊，这个于我而言，它就是个很奢侈的事了，因为平常里的学校工作很多，午饭后基本上没有什么可以休息、睡觉的可能，或许在这个时间里，学校会有个什么任务要突击完成一下，或许在这个时间段里，会有些学生来找你问个问题什么的，或许学校也会安排你到班里转转，值个班什么的，看护好学生们别乱了，维持好午间纪律等等，所以在没放假的这几个月中，我在中午一般是休息不了的，如果哪天没什么事，能睡好一个午觉，那实在是件幸福无比的事，而现在呢，好啦，寒假阶段了，我在中午一点到两点的这个时间段里可以好好地、不受任何打扰地睡上一觉了，这怎么不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呢。
    下午的两点之后，是我下午工作开始的时间，我计划，下午就不再研究教学什么的了，既然学校已经让我要好好地干一干书法这个工作，那么我就要在书法上大有一番作为，一个书法老师，他最厉害的地方，就是本人业务的强大，本人书法水平的超高，所以我的字一定要特别卓绝才行，这样的话，我决定在每天下午的两点开始，我会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狂练书法，直到晚6点。
    下午6点之后，我要有一个晚间散步，毕竟是在家里工作一天了，也很忙，也是个紧绷绷的节奏，所以晚上6点之后，是我“下班”时间，我可以不那么玩命地工作了，就像每天在单位一样地，到了下班的时间，即让我自己进入到放松状态，那么，在我们自己小区里好好地散散步，这就是很好的放松方式了。
    记得有一位社会学家这样说过，你要治疗好一个人无聊、寂寞、空虚甚至是抑郁这样的心理疾病，最好的办法就是要让他忙起来，让他有事做，让他生活有规律，让他每天都是“正规化”地去生活，那么他将不可能有什么寂寞或焦虑之类，他会非常快乐地度过每一天。
    所以，我给自己的寒假定下了这样的“模式”，我相信我自己，完全可以把这个寒假过得很充实很快乐，甚至是实现“弯道超车”的可能，在开学后成为又一个全新的我。

 第65章 散步时的随想

    制定了一番雄心勃勃的寒假计划后，我的寒假之宏伟进程于第二天算是正式开始了。
    不过，有这么一句话说的确实是对，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虽然我在履行自己的宏伟计划时，都是严格进行，一丝不苟，不打任何的折扣的，但放寒假那天很多老师和我说的烦忧还是出现了。那就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时的那种巨大的空虚和寂寞孤独。我的理想固然是非常的高大上，但真要好好地战胜你面前的孤独，真的也是需要一定的毅力的。
    我在劝说那些老师们时说的也挺不错的，每句话都可称得上是金光闪闪的凡人名言，都是无比正确的真知灼见，但真的搁到我自己身上了，却全然成了另一码事，竟然全不适用。我发现我是这么弱，弱得竟然就没有什么力量可以抵抗得了假期孤独抑郁症这个顽敌。
    第一天的上午我在读书的时候，发现有一本书中有这样一句话：“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和一群志同道合的朋友们，共同携手奔跑于追求梦想的路上……”
    啊，说的太好了，信夫！
    是的，人这个东西，它属于是群体性动物，其实是很适合于结成一个团体后，共同合力地去战斗的，我所以在学校里天天都很快乐，就因为在那纷杂的忙碌之中，总会有同事们不间断的与我联手，合作，商讨，研究和交流，而现在，这一切都没有了，不孤独才怪。
    就这么很无趣地也度过了一天，傍晚6点，到了我该散步休闲的时间段了，我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换上一身厚衣服，走下楼来，到小区的空地上去散步。
    今年的冬天特别、特别、特特特地冷，这才寒假刚开始，剧烈的寒冷已经毫不留情地扫荡着世间的每一个角落，我明明已经穿了很厚的冬装，但到了楼下后，仍觉得朔风凛冽，极寒刺骨，仿佛一个人来到北极冰壳中的万顷荒原。
    不过这种奇冷也有它的好处，就是可以让人的头脑异常地清醒，强冷的刺激之下，我那由于看书写字已经累得有些发木的脑神经又活跃了起来。一些本来压到了心底的各种往事又渐渐的浮上了心头。
    我慢慢地在小区的甬路上踱着步子，不知怎么的，冯锦的样子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了我的脑海。
    啊，冯锦，有一段时间我们没有再见过了，自从几个月前的那次匆匆一别，我就再也没见过她，她似乎像一缕云烟，在这个世界上突然地就销声匿迹了。
    不知道，她现在正忙着什么，不知道，她现在，过得还好吗。
    我知道有那么一段时间里，冯锦在我的生活里是出现得很频繁的，有巧遇，但更多的应该是她刻意的安排，或许，这个女人在进入了中年之后也发现了自己当年的愚蠢，也知道了当初无情地把我甩下是一个多么荒唐多么巨大的错误，所以多少年后她又返航归来，意图与我重温一下往日的旧梦，但她没想到的是，我早已不再是多年前那个为了她而痴情傻傻的小伙子，我已经变成了一个事业有成、妻贤子贵的中年人，对她的屡屡示好，我早没了初恋起电的那份感觉，总是无动于衷。
    所以，冯锦便很识趣地在我的眼前消失了，这一消失就是这么好几个月全都踪迹不见，孰不知这几个月来我本人也有了巨大的变化，我居然由原来的一个全城有名的语文老师变形成了一个书法老师。
    我对冯锦不再起电，一方面确是因为我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很完美的家庭，妻子很贤惠，我并不太想“以新换旧”，另一方面，我觉得冯锦对我的吸引力也几乎没有了，她现在的变化也很大，十几年不见，她不再是那个青春洋溢、体态婀娜的小姑娘了，而是一个成熟老练的青年少妇，这自然是与十几年前那个如花似玉的冯锦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我对她基本上也起不了电。倒是前不久在吴家镇意外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吴雨侬，留给我的印象深刻，倒底是个青春少女啊，那份迷人那份魅力确实是让人久久难忘。

 第66章 再遇吴雨侬

    第二天的早上，下了一场大雪。
    今冬的雪特别勤，几乎就是在一场连着一场地下，像这次，上回的积雪还没有完全消融，今早又是一场新雪迫不及待地又到了来，彻头彻尾地覆盖了大地。
    我本拟在早6点进行跑步晨炼，但面对这么大的一场雪，跑步已经不可能，只好也改为了散步。
    早6点时的天还不甚太亮，外面还是黑冬冬的，我穿着厚厚的羽绒服，棉帽子和雪地鞋，已经奔走于小区的甬路上了。
    总在小区里走也没有什么意思，我想开拓一下视野，于是离开了小区，来到了外面的大马路上，顺着马路边的人行道，继续朝前走。
    我们的这个小区位于市偏东，离郊区也不太远了，所以有一个很大的市民公园就在我这里附近，我的计划是，由我们这个小区出发，走到市民公园的中心，再折返回来，这个距离也并不近。
    黑暗中，我精神抖擞，健步如飞，沿着马路边上的人行道一直向前，目标直指前方的市民公园大门口。
    说现在是黑暗中，也不太确切，实际上现在的东方也微微地有一点曙光了，虽然还不太明显，但那天色变化也是有的，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将亮未亮的天光，已经就把这个凌晨变得不那么黑暗了，而且，当你想像到就是这么一点点的光明，不久就会成为满天的明亮时，你的心情绝对是愉快的，因为，它是充满着希望的。
    早6点半左右时，我快步走到了市民公园的门口。
    市民公园是我们这个城市的一处开放式园林，进到里面去也不收门票，而且在门口广场上有不少的健身器材，供市民们来这里做锻炼用。现在天虽然还不太亮，但我发现已经有不少的人们在这些健身器材上做着各种的运动了，一边还夹杂着不少的说笑声。啊，别看今天的雪这么大，却丝毫也没影响到人们来这里锻炼身体的热情，看来，还是真心热爱生活的人多。
    我在这公园门口处犹豫了一下，是和这些人们一起练会儿健身器，还是进去直奔里面的公园中心？只这么稍一迟疑的功夫，健身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在喊我：“林老师！是林老师吗，您怎么会这么早啊？”
    我注目一看，天哪，居然是前不久在吴家镇“小雨点咖啡屋”里遇到过的姑娘吴雨侬。
    真的是想曹操曹操就到。刚才我还在思考人生时想到过一回吴雨侬，想不到这么快就在这里遇见了。
    才一个来月不见，吴雨侬倒好像更漂亮了，整个人的外表和精神气质都与原来大不相同，现在的她显得成熟又大方。想一想也是，在吴家镇的小雨点咖啡屋，她的装扮是服务生形象，有着服务人员的一套专用服装和精神风貌，现在则不然，这模样让人怎么看怎么是个白领高层，很有些职场成功女性的味道。
    她的这种新的漂亮，就来自于这种味道。
    我友好地走上前去和她打招呼：“啊，是雨侬姑娘啊，你好你好，放心啊，你没认错，我就是林老师。”
    吴雨侬满脸欣喜，也迎上前来和我说道：“林老师啊，真的是您？没想到，没想到，咦？这么早您跑这儿来干吗啦？”
    我说道：“啊，我这是每天的晨炼功课啊，这太正常不过啦，咦？我还正要问你呐，你这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清早地跑到这儿来？不在吴家镇的那个小雨点咖啡屋了吗？”
    吴雨侬道：“嗐，我早不在那儿干了，现在正在咱们市里，应聘进了一家保险公司，今天早晨我有个客户，定好说这个点儿要在公园门口见一见的。”
    哦，原来这丫头又卖开了保险，怪不得一身的白领职业女性装束。
    我又问她：“那么你的那个情郎哥徐天虹呢。你离开了吴家镇，以后你还怎么追求他啊。”
    一提徐天虹，吴雨侬的脸色马上黯淡了下来，道：“嗐，您别提这事啦……”然后简单地和我介绍了两句。原来，吴雨侬对徐天虹表白了数次，均未能成功，徐天虹一门心思全在他的小师妹沈醉的身上，吴雨侬再怎么努力也白费，失望之余，吴雨侬一气之下离开了吴家镇这个伤心之地，跑到了大城市里来重谋新的发展，意在通过换换环境以及新职业的变化，改变一下自己的心情，也好疗疗伤。
    “哦，原来如此啊。”我这才全明白了。

 第67章 空城计

    我接着又问道：“那你到市里来找工作，为什么不找一份轻松一点儿的呢，保险这个行业，据说是很辛苦的啊。更主要的是你也没怎么到这个城市里来过，人脉几乎就是个没有，在这种劣势之下你还做保险，成功的把握也不大呵。”
    我的这些话确是戳中了吴雨侬的痛处，姑娘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道：“您说的太对啦，我做这个快一个月了，业绩基本上为零，我们老总说啦，到这个月底再不开张就让我卷铺盖走人啦。”
    “所以你宁可接受了客户如此刁钻的条件，就是赶这么一个大早，也要争取成功一单，是！”我说。
    吴雨侬不好意思地笑了，道：“啊，又让您说对啦，要不，谁会这么早跑到这儿来卖命。”
    我揺了摇头，叹息着说：“雨侬姑娘啊，请恕我直言，你赶大早地来这儿，这一个单恐怕仍然还是个零。”
    晨曦中，吴雨侬诧异地瞪大眼睛，问我道：“林老师……您……您别吓唬我，我都这么实诚了，难道这个单仍旧还是做不成吗？”
    我苦口婆心地对了她说道：“雨侬姑娘，做好你的事情，有很多的时候它是看你的智慧和头脑，而不是靠自己卖苦而博得别人的同情。拿你的这个事来说，我就觉得这里面有太多的不正常。你可以想一想啊，人们谈生意肯定会选择个会馆或咖啡厅什么的，那气氛也好，环境也对，哪有谈生意定在大早晨天不亮跑公园门口的？这明明是人家在拿你这个人在开涮！人家肯定是在想，我故意地出一个极刁难的条件，你做不到这个，也就不会再谈保险这事了。这不就成功地把你甩掉了么？”
    听我说的头头是道，如此地在理，吴雨侬一脸的惊异之色，听我说完后，她用手捂住胸口，叹了一口气，不无惆怅地说道：“真的会是这样子吗……唉，想不到人心竟是如此险恶……”
    我说道：“你别不信啊，要不，你现在就打个电话试试。”
    吴雨侬这才想起拿手机来看看，先看到的是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这一看时间顿时又让她冒了火：“这都什么时间了！对方都迟到十分钟啦，也太不守信用了！”于是马上拔对方的号码，结果，话筒里面传出了一个清楚的回应声：“对不起，您的号码是空号！”
    这么说，我所估计的一切均是真的，人家压根就没有过诚意。
    可怜了这么痴心的一个雨侬姑娘，就那么生生地把个鸡毛当成了令箭，就这么执着顽强地起了这么个大早，跑到这里来唱了一出空城计。
    吴雨侬气急了，冲着话筒里面骂了句什么，这才关掉手机，向我不好意思地说道：“林老师，谢谢您，幸亏有您给指导了这么几句，要不，我还在这大寒冷天的早上等着那人呐。”
    我笑了笑，道：“雨侬姑娘，谢就不必了，我倒是觉得，你通过这事应该再成熟一些，也不要生那么大的气，其实这也是个挺正常的事。面对这次失败，你应该想想吸取哪些经验和教训。”
    吴雨侬道：“好啦林老师，您也不用再教训我了，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请您去吃早点怎么样？也算做是……您为了我指点迷津的一份答谢。”
    经她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不过也不好马上就接受，便婉言谢绝道：“怎么，你还在充大肚汉啊，算了别请我啦，你现在连工作都要丢了，收入基本上是没有了，还请客？请什么请，算了。”
    吴雨侬道：“林老师，您越这么说我就越要请啦，我虽然是把工作混得挺惨，但吃饭还不成问题，何况只是一餐早点而已，这个真的是算不了什么，走，您跟我走。”
    看姑娘如此地有诚意，我也就不好再推辞了，于是跟随着她而去

 第68章 白马王子和丑驴王子

    我们选择的是市民公园附近的一家小吃店，这家早点铺子别看店面并不大，但生意极好，店门口排队的人还挺多，我便让吴雨侬先进去占个好座，我则在外面排队。
    我一边排着队，一边认真地端详着这家小店，这一看才明白，怪不得人家的生意会这么火，实在是太会经营了，小店里头面积并不大，但几张小桌永远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屋子里的环境也很整洁，纯粹它就叫窗明几净，在里面坐下吃早点的人们可也不少，但地上绝对没有任何面巾纸啊，汤水之类的垃圾，这吃饭的环境就挺不错；再看门口外正忙着炸油条的那俩师傅，同样也是衣着整齐，手脚麻利，技艺娴熟，效率也高，一条生面到了他们的手上，一转眼便会变成了一根根金黄的油条飞快出锅，另外，他们锅前的木桌上，几个小托盘里摆的食物也是花样很多，除油条之外，还有油炸糕、炸排叉和茶叶蛋，真可以说是品种丰富，样式齐全，此外还有一些的小咸菜什么的，也都很是干净，看着就那么诱人。
    轮到我，我点了几根油条外，又要了几个茶叶蛋，两碗老豆腐，端着这个很热闹很丰盛的大托盘，进到了屋里，吴雨侬正坐在靠窗的一个位子上等着我，见我来了，赶快上前来把这些美食接住，连声地向了我说谢谢。我帮着她把这些食物摆到小餐桌上，于是我们师徒两人边吃边谈。
    吴雨侬咬了一口油条，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道：“林老师，十几年前，我上初中因为捐款捐不上，您给我垫上了那十块钱，我就欠了您一笔巨款，今天又让您给我花钱买早点，哎，照这么着债上加债，我都还不完啦。”
    我笑了，也咬了一口油条说道：“还什么还，为什么你老在想着要还，咱们师徒间就不能有点真情实意吗？要是什么什么都要拿钱去填平，情份倒没有了，那样的话我才会不高兴。”
    吴雨侬点了点头道：“对的师傅，您说的这个真情二字，我很爱听，我和您之间，就因为这个真情，才让我觉得是这么美……哎，只可惜这份情它也只能局限于师徒情，而不能是别的，要是……要是……发展成为爱情，就太好啦。”
    我看着她艳如桃花一般的青春笑脸，心内一荡。但赶快又把意马心猿收回，道：“雨侬姑娘，快别这么说，咱们年龄差距太大，根本就是两代人，不可能有共同语言的，所以这个你也只能遗憾，不要多想，就别再提它啦。”
    吴雨侬噘了一下嘴，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可人家就是喜欢您嘛，上初中那阵儿，我觉得您特帅，像白马王子，现在看您也挺有魅力的，不过不再是白马王子的那种迷人劲儿啦，倒像是……像什么呢……”
    我笑道：“像个丑驴王子了，是。”
    吴雨侬故作不高兴状，嗔道：“哎呀看看您把自己说成了个啥，丑这个字怎么可以和您沾得上边儿？我是想说啊，您现在像个外国大片中的那种绅士，既彬彬有礼又精通世道，一副能够驾驭全世界的那种范儿。嗯嗯对的，就是这么个味儿，您知道吗，对这种特有的男人味儿，女人也是很喜欢的。”
    这些话虽然听着很有些恭维的意思，但我听着却也很舒服，又笑着说道：“好了好了，别再给我戴高帽啦，一会儿把我灌迷糊了，中午饭还得接着请你，哈哈。”
    吴雨侬也笑了，喝了口老豆腐，说道：“您别担心，中午饭我们保险公司管，不会让您再掏腰包啦。”

 第69章 准备卖字

    说着这些打趣的话，我们渐渐的也转入了正题，那就是雨侬姑娘何去何从的问题。
    今天早晨的这一单保险生意又没接成，这意味着雨侬姑娘的这份工作又将泡汤，被人家保险公司辞退掉已成定局，不过是个早晚的事。那么下一步姑娘该去哪里？
    我不由得又想起了冯锦。
    冯锦的老公李天路，现在混迹于本市房地产市场，现在已经是市里一家房地产公司的老总，有很大的一番“势力”，现在的房地产市场又是如此的火爆，相信吴雨侬过去的话，谋一碗饭不成问题。
    于是，我和早餐馆的老板要来了纸笔，在上面匆匆地写了几句话，交给了吴雨侬道：“雨侬姑娘，如果有一天保险公司真的把你给辞了，你又暂时找不到别的工作的话，你就拿着我的这张条子，去江边的‘寻梦咖啡馆’，找里面的经理冯锦，你就说你是我的学生，然后把这张条子交给她就行。我知道她的老公李天路，在本市的房地产界很有名气，你找一下这个冯经理，看看能不能把你派进她丈夫的那个房地产公司去谋职。”
    和吴雨侬说着这些，我心里就在想，冯锦啊冯锦，你不是总觉得欠我的人情吗，现在好，我请你给我安排一个人的工作，安排好了，也算是给了你一个弥补自己的机会。
    吴雨侬并不知道我们之间是有过何等的过往，还以为这个冯锦也只不过是个我在生意场上的普通朋友，于是感激地把那张条子接过去，向我说道：“林老师，您又帮我啦！谢谢。”
    我大度地挥挥手道：“嗐，谢什么，不过是个举手之劳而已。”
    吴雨侬又看了看那张条子上的字，欣赏地说道：“林老师，您的字可是更帅啦。咦？您帮了我，我倒是也有个要帮帮您的想法。”
    我顿时来了兴趣，问道：“哦？你是说你能帮我？那你说说看，怎么个帮法？”
    吴雨侬很认真地说道：“林老师，您看，您也是很有长处的，您的长处就在于您这一手漂亮的好字！那么这个寒假里您为什么不把您的长处发挥发挥呢，比如，去卖卖字？”
    我笑道：“卖字？人家有买黄瓜的，有买豆角和西红柿的，哪有什么买字的？”
    吴雨侬道：“林老师，您直接把字写在白纸上肯定是没有人买，可您要是把字写在红纸上呢，比如，卖一卖手写的春联？”
    哦，去卖手写的春联？这倒是个好主意。我不禁有些心动。
    吴雨侬见我不语，知道其实我已经是默认了，于是继续加劲劝我：“林老师，您的字好是众所周知的啊，还别说是现在，就是十几年前您在吴家镇中学教我们语文的时候，那就是很了不起的啊，那个时候我们班谁不崇拜您？谁不对您的字赞不绝口？而且我发现，现在您的字更加漂亮，更加的是炉火纯青了啊！您想，您要是能好好发挥一下自己的特长，拿出自己的绝活来养活好自己，这个寒假您不得好好地赚上它一笔啊？”
    “嗯嗯，雨侬姑娘，你说的对，很对，非常的对，看来我是要考虑考虑这个问题了，要不，天天都在家里闲呆着，也实在是闷得不行，这样发挥发挥自己的特长也不错。”我说。
    吴雨侬接着给我往下设计规划，道：“林老师，您看，现在仅是寒假刚开始，离过年还有十几天的时间，您可以在这前几天里买些红纸，先写它个百八十副，备足了货源，然后到年底春节前的那几天，您就往大街上摆摊去卖，相信，就您这么漂亮的字，到时候还不哄抢一空？”
    吴雨侬这么的一通紧着忽悠，让我真的是龙颜大悦，岂止是大悦，已经是在心花怒放的级别上了，在她的描述之下，我的眼前似乎已经幻化出了一个热闹无比的场面，好多人围在了我的身边，一边兴高彩烈地买着我写的对联，一边对我写的字称赞不已……
    我不禁向吴雨侬说道：“啊，你也真的是够聪明，居然会给我想出这么个好法子。”
    吴雨侬笑道：“嗐，这也不是我聪明，是我在保险公司，我的上级给我们这些业务员们培训时讲的，他们说，人要想做成什么大事，就一定要善于发挥出自己个人的长处。唉，这句话在我的身上是没能适用，但想不到是用在您身上啦。还别说，入了这个公司，学到的东西里就这个还算有点用，毕竟是能帮上您一把呢。”
    我微笑着点了点头，望向窗外，那里，是一片洁白的世界，不尽的白雪，给大地披上了一层厚厚的外衣，我想，吴雨侬说的好啊，那么下边，就看我的。

 第70章 红粉刺女服务员

    说干就干，既然是决定了要成为个“对联商人”，那么第二天我就开始工作，先从书画店买来了大包的红纸，还有几大瓶墨汁，然后便是奋笔疾书，一副又一副地进行创作，进入到了每个商人都必经的“上货”阶段。
    写了几天，也存了不少的对子，这一天我忽发奇想，是不是可以带着这些写好的对联到商场去，给商场经理看看我写的有多么的好，然后让他们给我划块地方，再给我个小桌，我当场写，那种即时的创作是不是更能吸引人。
    想好了就做，于是我带了我的几副对子，出了家门，先奔向离我们小区最近的“百合花超市”，这是我们这个城市中的几大有名商场之一，人流量极为巨大，人气很旺。
    进到了超市里面，先来到服务中心，小心翼翼地向人家服务小姐问了好，然后说了我想借商场里的一块地皮，要卖点对子的事，我说我还可以当场创作，现场书写，肯定能吸引更多的人。
    服务中心里面的几个小姐像看外星人一样地看着我，脸上的表情冷冷的，没有一丁点儿的笑模样，这还不算，那冰冷表情中透出来的一股子蔑视人的意思，让人也很不舒服，我感觉她们正把我当成了一个上门乞讨、求对方最好能赏碗饭吃的人。
    实际上恰恰相反，我每月工资好几千，才不会缺卖対子的这俩钱，所以要来干这个，纯属是在家里呆的太无聊，想在这些人潮涌动的地方显摆显摆自己的能为，博得众人对我的掌声。你们知不知道，哥卖的不是对联，是寂寞。
    有好半天，其中的一个满脸都是青疙瘩加红粉刺的女服务员才懒洋洋地跟我说道：“这个您就别摆了，我们这儿早有人提前预订了，到年底的那两天，人家就来现场写，年年如此。”
    啊，原来这么个年底写对子的事还是个香饽饽，我这里刚刚想到，人家早有人付诸实施了。
    我多少有些失望，随口说道：“哦……那好，那我去别的家超市看看……”
    红粉刺女服务员仍然是冷冰冰地对我警告道：“别的家您也不用去了，哪家大商场都有年底给写字的，这种人在咱们这个城市里一划拉都一大把，有的是，哪都不缺！”
    这话听着让人实在是很不舒服，在红粉刺疙瘩女服务员的眼中，我们这种“江湖艺人”如过江之鲫，“一划拉一大把”，太多太多了，多了自然也就很不值钱，就会让人看不起。
    我不再和这个服务员说什么了，面对一个怎么着也看不起你的人，多说每一句话都是一种感情上的浪费，我转身便走，离开了这家商场。
    但作品是写了那么多，怎么的也得卖出去点儿，既然商场里不行，我就很自然地想到了摆地摊去卖。
    我从来也没摆过地摊，总以为摆地摊是个很容易的事，且露天地里一呆，又卖货又兼休闲娱乐，还能晒晒太阳，应该是满好玩的。
    但事实同样是很严酷，觉得地摊生意好做，只是我一厢情愿的事，属于我自以为是，其实摆好地摊也并不容易的，我试了后才知道这一切。
    先是在大马路上骑车转了转，发现我们这个城市的市容市貌可真的是够得上模范无比，这叫一个干净和利落呵，马路边上半个摆摊的都没有，别看大街上是那么宽敞豁亮，但很明显是不允许小商贩们胡乱摆摊的，所以才有我看到的这份规整和爽利。
    有多少看着是那么好的路段啊，摆上地摊卖我的春联绝对会有很多的人来看，但当我凑到跟前再仔细考察时，马路边上的电线杆子上准贴着一张冷冰冰的布告：“此处禁止摆摊，违者重重罚款！”
    天呐，想不到要随便地摆个摊卖点什么东西，在这里还是个严重违章的事。
    既然是马路边上摆不成，那么我干脆去菜市场看看，那里是允许随便摆摊的。于是我又来到了东环路菜市场，没进大门便发现到了门口外已经有十几份小生意人们在那里吆喝了，诸如大个的西红柿啊，新鲜的紫茄子之类。这些小生意人们个个都有一辆三轮车，车厢很大，里面有各式各样的蔬菜。

 第71章 风中摆摊

    我在我的这片即将“工作”的场地附近转了转，觉得这环境还不错，条件也可以，完全可以把自己的“产品”在这里兜售一下，看了看，今天带出来的对联确实也是不少的，也够我摆上一气的，于是挨着这几个卖菜的就地摆摊。
    啊，想一想，一个学校里的中层人员，月收入也达到几千元的一个白领，现在居然也跟一些卖菜的小商小贩们混到一起，共同吆喝，混迹于江湖，这也算得上一大新闻了，要是哪个小报的记者知道了，是不是也能有兴趣来这里，当个新闻给报道一下。
    今天的天气极冷，虽然没有下雪，但气温极低，人站在这里都会觉得寒风刺骨，冰冷无比，所以我在往外拿对联的时候，手被冻得几乎要僵住，而且那对联放在地上后也不老实，一会儿便会被寒风刮得扬起来要逃跑掉，我于是要慌慌张张地跑到四外寻找破烂砖头瓦块什么的，来把这些不老实的对联压住，一会儿在我的地摊上便出现了一副奇景，鲜红的一副副对联上面，是脏污不堪的一堆堆的砖头瓦块什么的，也不知道我是在卖对联还是在卖垃圾。
    看着这些垃圾砖块，我皱了皱眉头，心想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你说你的字再漂亮，上面总压着那么多的垃圾砖块，看着就让人恶心，这绝对会影响购买者的情绪啊，但这些垃圾砖块你不用还不行，否则我在这儿就玩开天女散花了。
    好不容易把这些对联都摆开了，弄了些砖块把它们也都压老实了，这才发觉身上出了不老少的汗，原来刚才太过着急又紧张，忙忙碌碌地在地上折腾这些对联，才出了汗。现在不那么着急摆这些对联了，可是这些汗却一时半会儿的干不了，内衣濡湿着，粘粘地贴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想想，你在雨天里被大雨淋了个透后，衣服全裹在了身体上，像绑了绳子似地，那个滋味有多别扭，现在我就有多别扭。
    濡湿的衣服在身上裹着别扭，还有个更可怕的问题，就是现在的天气极冷，这又是室外，北风在呜呜地不停地朝我的身上刮，那寒冷至极的冷风，顺着我的衣服空子直钻进了我的身体里来，给我又做开了的保健按摩，身上马上变得更冷更难受，我现在真想找个地方把这身汗湿的衣服换一下，要是能换上一身干衣服，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即使是寒风吹进身体里也不会特难受，但是对不起，这是三九天的户外，我绝对不可能在这里再脱个光膀子换湿衣服。只有忍着。
    这时才明白，那些非常明智的书法者们，他们在卖手写的对联的时候，选择了温度舒适、没有刮风、地面平坦的商场里面，而不是来大街上摆地摊，因为谁都不傻，谁都知道在三九严寒的天气里，在菜市场附近的地皮上摆摊会是个什么感受。
    如果，就这么摆一会儿，来些顾客，把我的这些东东买走，这也是好的。我付出些辛苦也是值得的，但问题是，我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站了好久之后，路过的人连看也不看，我被冷场了！
    正在这里茫然又无助地受着罪，旁边一个卖胡萝卜的小商贩凑到了我的跟前来，非常善意地向我说道：”卖对子的，我劝你还是把这些收起来快走！“
    我纳闷地问道：”可是……为什么啊，我为什么要收走这些，我还连一副都没卖出去呐。“
    卖胡萝卜的小商贩很诚恳地跟我说道：”你啊，一看你就是第一回摆摊，你不懂这里的规矩啊，这个地儿是不让摆摊的，一会儿就得有人来管，可我们没事啊！我不就这一车胡萝卜吗，他们管理的人一来，我只要一见着他们的影子，不等他们到我的车前，我马上开了我的三轮车就跑，我是可以马上跑掉的！但你不行啊，你看看你摆的地上的这一大片，你一张张地收起来得多半天！等不到你收完这些，人家管着你的人就到啦，到时候你就盯着交罚款！“
    挨着卖胡萝卜的还有一个卖黄瓜的，也很实在地和我说道：”是啊，卖对联的！一会儿我们跑得了，你跑不了哇！“
    哦，原来这里还有这么多的江湖规矩和道道，我心里一阵感激，看来，我是碰上好人啦。人家说的这些全都是很善意的，于是，我非常感动了向了他们说道：”好的，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我马上就撤掉！“

 第72章 卖对联的第二天

    第一天尝试着卖对联没有成功，我还不太甘心，于是在次日我打算接着去卖。
    我已经计划好了，今天上午还是要出去一趟，把对联卖一下，肯定是又冷又苦，但我不怕，我决心要把这事干好，想到届时少不了要在寒风中坚持，所以我的早餐吃得不少，我想，只要吃得足，身上就有力气，就可以抵抗得住寒冷。
    早饭后我就又认真地打理起了自己的那些对联，把所有的写好的对联全装进了一个大纸箱，今天我可是全部货物都用上了，也算是一次“倾巢出动”。
    妻子许梦问我要去干什么，我说我马上要出去卖对子，许梦给吓了一跳，说外面天这么坏，大雪满地，天气极冷，就别出去了，我说不，我一定要去。许梦看我挺坚定的，也就没有阻拦，收拾了会儿的家务，就出去买菜了，结果在半路上，许梦就又给我打过来了电话，说不能出摊，今天真的不能出摊，外面正下着雪粒子，冷得都伸不出手，别出摊了。
    听到此，我也只好做罢。
    我出去卖对子，我知道其实也赚不了几个钱，以我目前的家庭生活需要，指着卖对子来谋生那是不可能的，另外我现在做老师的工作每月收入也并不少，我也并不缺少这俩钱儿，我现在非要出去卖对子，只是因为在家里呆得太寂寞，太难受，我太无聊，一天里吃了睡，睡了吃，太没意思了，于我而言，这是一种莫大的痛苦和折磨，出不了几天我肯定会抑郁的，我就是要给自己每天的存在价值找一个位置而已。
    所以我还是想出去卖对子，哥卖的不是对子，是寂寞。
    不过，许梦还是在极力地劝阻着我，电话里的那头近乎是着急状态，许梦告诉我现在的天气绝对是恶劣已极，雪下得极狂极猛，真的不适合摆摊，何况我是在大街上。
    我看了看窗外，今天的天气确实是糟糕透顶，可以说，今天我最有决心要出去练摊的一天，但也是这些天来天气状况最烂、已经彻底地烂到了极点的一天。
    人虽有志，奈何时运竟然如此不济，我再有决心，也不应该要逆天意而为之。
    我只好放弃了要摆摊的打算，和许梦说，我想出去随便转转算了。许梦倒是同意了，于是我仍然穿得厚厚的，出了来在大街上转转看看。
    寒冷和雪花还在疯狂地继续，我一边骑着车子，一边认真地考察着马路两边的“市场行情”。
    今天别看天冷，但毕竟是年关临近，有些地方还是摆出了一些对联摊位，但那些，真的都是以卖这个为生的人，他们都非常专业，也很敬业，别看这么剧冷的寒冬腊月，天空中还总飞着冰凉的雪粒子，但他们在寒冷中就那么在大街上摆着摊子，等待着客人们，他们身后的对联商品也是一片的琳琅满目、五花八门，各式各样地应有尽有，不仅是对联产品，还有一串串的红灯笼、立体雕花的大福字、虎年的各种大红吉祥物等等，形成一片巨大的市场，顾客去了基本上就可以是“一站式购物全搞定”，这就是人家专业卖对子的范儿。
    第一，商品绝对是大齐全级别；第二，老天爱怎么闹怎么闹，人家根本不在乎，以铁打一般的身子傲立于风雪之中，雷打不动。
    我这个业余的卖对子跟人家专业卖对子的，这么一对比，胜负立判。
    我这里怕冷、怕苦，还有点怕没面子之类的读书人穷酸之味，但看看人家，对这些可能从来都没想过，什么冷啊辛苦啊之类的，全没在人家话下，人家就那么执着地，以自己一个凡人的微弱之力，实现着自己的微小生命价值。我知道，那虽然是微小的，确也真的是微小的，但那却也是顽强而执着的一种力，也是不易击败、不易打垮的一种力！
    有一位哲人这样说过，黑暗之中，哪怕是最微小的一点烛光，那也是刺向黑暗的一把利剑！
    风雪交加之中，我默默地，在远处向这些“同行”们敬了一个礼，他们，值得我给付出这样一个高尚的敬礼。
    回到家里时，我全身基本上已经冷透，因为今天外面的天气实在是剧寒，我把自己窝在沙发上，身上盖了好几件的棉衣，好久好久地，才“化”了过来。
    在这个社会上，哪个人他适合在哪里的位置上，就应该在那个位置上，好好地做，比如那些专业卖对子的，他们肯定也不是天生地就那么专业，但他们长年累月地在社会的底层混，早已摸透了挣钱的规律，自然变得很专业。我呢，天天都是在学校里混，面对的往往是如何教学，如何管理学生这样的东西，我在这方面肯定是特别地有“范儿”，但离开了这一片领域，面对一片新的陌生环境，仅凭自己一时的头脑发热，就想把事情做好，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今天在大街上转了一圈后，考察完了“对联市场”后彻悟到了的东西。
    你适合在哪个位置上呆着，就老老实实地在哪个位置上呆着，别离开自己长期地、已经生存惯了的领域。否则，就是我现在的这种极其尴尬的境地：想要去卖，去做这个生意，但却总不能成，怕冷啊怕苦的，这怎么是个能做成事的样子呢。

 第73章 卖对联的第三天

    昨天由于我严重的怕苦怕冷，没有出摊，这属于很不敬业的行为，再加上后来看到的那些卖对联的坚守者们，对比之下更让我汗颜，所以我决定，今天我无论如何，天气再坏，也要出摊，也要好好地出来做做我的“生意”，我不能让这么巨大的一个工程半途而废，至少我要能给我自己也有一个交待。
    既然是大街上不能摆，怕有人管，超市里面也不行，早就有了人预定，那么，我想，我就去个什么市场的里面摆，实在不行就租个摊位，哪怕好好地给人家交点摊位费，上点税什么的也行，这样的话我不就是“合法经营”了吗。
    我决定要走个“正规军”的路线了。于是，第三天的上午，我带好了自己的东东，继续出发。这回直奔的是市区东环路上的菜市场，因为我那天在市场的外面摆摊时，发现到里面也有几个摆摊卖对子的。在市场里面设摊位，正常交税的话，应该不会被管理的人员追罚。
    到了市场的里面后，发现这里面可真的是一个摆地摊人的天堂，现在谁也甭笑话谁了，大家全是摆地摊的，身份地位全平等了，地摊上卖什么的都有，从各种蔬菜到家居用品，日用百货什么的，包括我正在卖的春联，这里面绝对是大有人在，热热闹闹，非常繁华。
    可是进来了之后我才发现，又出了个新问题，没有合适的摊位了。
    就是说人家想好好地卖自己的东西的，估计一大早就来了，甚至我想天不亮就可能来，先占住了市场里最好的位置，即人流量最大的、市场最核心的位置，像我这种，在家里吃得饱饱的，然后穿得比昨天还多，折腾了半天的准备工作才慢慢腾腾地到了这里，那绝对是迟到的角色了，市场里现在除了最犄角旮旯处还有那么几个空地外，所有的好位置全有人占领。
    啊，看来凡是涉及到挣钱的营生，它都是有人早早地惦记和争抢的。我原以为到了市场里面就可以万事大吉，却不知其实这里面的生意人们，为了挣钱，为了谋生，竞争一样激烈。
    不过，我一想，上犄角旮旯处摆摊也无所谓，倒是有了这么个地方能让我正常出摊啦，于是，我选择了一处市场最里面的清静地儿，这里没人摆摊，地方挺大，我什么也没说，而是铺开了一大块塑料布后，便把我的东西拿出来，往上面摆。
    这一摆，又和第一天的情况类似，想不到这两天的狂风还挺猛的，对联一掏出来，马上便会让大风给刮得东飘西飞，一点都不老实，于是，我只好继续第一天的那个工作程序：四处去找砖头瓦块地来压对联。
    但当我这么一找才惊异地发现，人家市场的管理工作做的太到位了，所有的各处，均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几乎就是一尘不染，到哪里去找那些脏污不堪的砖头瓦块？
    好多的人看着我在那里又焦头烂额、又茫然四顾的丑态，都觉得很是奇怪，大家不明白这么一个“生意人”，不好好地卖东西，往四处尽是在瞎寻么是因为个啥，如果我向他们解释说，我正在迫切地需要一些砖头瓦块什么的这些垃圾，不把他们笑掉大牙才怪。
    正不知所措，一个骑三轮车的老婆婆瞪着一双阴森森的眼睛来到了我的面前，突然向我问道：“哎！那个木箱子是你的吗，还要不要？你若是不要，我可要了！”
    老婆婆这么一说话我才注意到，原来在我的摊位旁边，还有个闲摊位，今天没来人，不过那个摊位的上面有几个木包装箱，估计是昨天卖菜人剩下在这里的，看到这几个木箱，我顿时眼睛一亮，啊，这东西多好，拿过来压住对联不是正合适吗？
    我马上向了那个找便宜的老婆婆说道：“是我的是我的！木箱子是我的！我还有用呐，您可别拿走哇！”说着赶快跑过去把那几个木箱子抢了过来。
    老婆婆看了，很不满意地“哼”了一声，晃了晃脑袋，这才骑着三轮车又走了。
    拿过了这几个木箱子，我终于是把对联们全压住了，但却又有了新的问题：木箱子们太大，把对联给盖在了底下，从上面往下看，已经看不到几个字了，等于是你把你的东西给挡上、给藏起来了，人家想看对联，还得扒拉开木箱子往底下看，那多麻烦啊。
    啊，天呐，真的是太矛盾了。
    不过矛盾归矛盾，就这么矛盾着，它倒是比让大风给刮跑了强啊，省得我满市场地狂跑着追对联了，我稍微地长出了一口气，刚要好好地休息一下，市场管理的人员来收税了，一看到我这儿还有个摊位，人家马上拿着个小本本来记录了，其中一个年轻的人冲了我说道：“卖对联的，您先交下市场税，30元！”
    “什么！要三十元啊！”我瞪大了眼睛，像看个外星人。
    市场管理人员们对此一点都不新奇，耐心地跟我解释：“对啊，每个摊位都是三十元！咱们这个市场人流量大，买东西的人多，比超市里的人多得多！放心，保证您今天有赚头！快交钱。”
    唉，那好，那就交，我怎么也不能在这上面跟人家顶着干，于是， 我老老实实地交了三十元钱。
    收了钱，市场管理人员态度更好了，对了我很和善地说：“卖对联的，你放心好啦，这三十元，管一天！您上午下午全可以在这儿摆啊，到天黑也没人管您啦，随便摆随便摆，哈哈，您忙着，我们走啦。”
    啊，三十元，一天。但我能坚持得了一天吗。
    接下来，我才认真地观察起来往的人们 了，这一看才发现，在市场里摆摊占好地理位置，它绝对是最重要的！看看离我远的那些摊位，人家卖什么的都是人来人往地生意兴隆，但我的这里，一个犄角旮旯处，就没有什么人愿意来，完全是一副门可罗雀的样子，我就这么地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地守了好久好久，别说是有人买，连问的人都几乎是没有，时间流逝，转眼到了中午，我的肚子里已经有些饥饿了，但经商的结果却是：零的纪录，一副也没有卖出去！

 第74章 再一次认清冯锦

    一个上午就这么地，匆匆过去，我算是创造了一大奇迹，除去给人家市场管理人员交了个三十元的地皮税之外，自己竟然无一分钱的收入，没有人认可我的“手写”春联，问的也极少，到近午12点的时候，市场里的人稀稀落落地渐少了，连卖东西的小商贩们也陆陆续续地有几个收摊回家了。
    我呢，我还有必要再在这里坚持下去吗？
    我这个人，性格特别坚强，我不怕苦，也不怕累，我也能坚持着再在这个摊位上练它一会儿，但我却害怕自己的这份坚持没有意义，没有价值，看看，我无论怎么付出怎么辛苦，我的产品也没人认可，那么我再在这里守下去还有意思吗。
    我默不作声地，悄悄收起了我的这些对联，，然后装上车，悄悄地，离开了这里，我回家了。
    到了家里以后，妻子许梦已经把中午饭做熟了，看我不太高兴的样子，便很关切地问我道：“怎么样，今天卖出去多少啊，是不是有很多人买？”
    我苦笑了一下，叹了口气道：“唉，别提啦，别说有人买，连问我这个的都很少……最后是也没有开张。”
    儿子小虎凑了过来，安慰我道：“爸爸，您别灰心，没开张就没开张，他们那些人，那是叫不识货！”
    妻子许梦也劝我道：“是啊是啊，老林，没卖得了就算了，挺冷的天，受这份洋罪，这叫干什么啊，要我看，明天就甭去了，这些对联，咱们送人算了。”
    看着正在尽心全力地安慰着我的家人，我的心里一阵温暖，心情竟然略好了些，我慈爱地抚了抚儿子小虎的头，道：“是，我儿子说得对，他们那些人啊，就叫做不识货！来来来，咱们不谈这些了，坐下吃饭，好好吃饭！”
    午饭之后我正要休息一会儿，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吴雨侬打过来的。
    我接通了手机，那边，吴雨侬近乎是一种哭腔地在电话里向我诉着苦：“我说林老师，您让我找的这个寻梦咖啡馆的老总冯锦，怎么那么厉害啊！我不提您的名字还好，我一提您的名字，她马上就变了脸，好像和您有仇似地，连烟带火地就把我给轰出来了！您说您交的这叫个什么朋友啊，怎么会这样！”
    什么？冯锦会这么做事！
    我一时惊异无比，有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我不知道，冯锦这人翻脸会翻得这么快，这才几天啊，曾经还是那么和风细雨的冯锦，曾经还是那么温柔可亲的、想和我复苏感情的冯锦，怎么突然之间又对我恨之入骨了？怎么又成了我的仇人？
    啊，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就是人心，尤其是像冯锦这样的。
    冯锦啊冯锦，十几年前，你在感情上是那么无情地甩弃了我，那么冷血，想不到，十几年后，我们都已经是成年了，你的岁数也不小了，怎么还是这么地不成熟，怎么还是这么地冷酷凶狠，还是这么地不懂人情味……啊，还好，毕竟咱们之间是阴差阳错地失去了缘分，没有结合，否则，以你这样低劣的人品，空有一副漂亮的外表，心肠却毒如蛇蝎，咱们要结了婚，那不把我害惨了才怪。谢天谢地，我们是分了手。
    我对冯锦的心，顿时冷到了极点，我决定，这辈子不会再理一下这个女人了。
    电话那边的吴雨侬却还是不依不饶，问我道：“林老师啊，那我怎么办啊，您怎么啦，怎么不说话啦……”
    我这才想起，面前还有一个正等待着我拯救的人，赶快自我调整了一下情绪，用很温和的口气说道：“哦，是这样啊，很对不起我忘了，其实这个冯锦啊，她原来在生意场上也是个欠过我钱的人，我们多少年前因为这个有过纠纷，所以她难免恨我，我忘了她却没忘，所以对你态度坏了一点嘛，这个不足奇怪……”
    吴雨侬道：“哦，原来是这样……唉，您知不知道您可是把我害惨了呢……”
    吴雨侬说的“害惨了”这个词儿，我现在倒是很想给她再端回去，你胡说个什么，还“害惨了”？谁把谁害惨了？我现在的这个卖对联才是真的被你给害惨了呢！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有意思，那一方面，吴雨侬是在认为我害了她，这一方面，我却感觉吴雨侬出的那个的“卖对联”的馊主意是害了我。
    这时候我倒是想起了有一回在我们三十八中学的楼道里，两个初中女生，一边互相打逗着，一边笑着叫“互相伤害哟”，啊，互相伤害，这个词儿用在这里倒是再恰当不过。
    但我当然不可能再去责备吴雨侬什么，那样的话显得我这个人真的是太没素质了，我苦笑了笑，想了想道：“吴雨侬，你别灰心，我还有个朋友叫郑天济，他的媳妇在咱们市里的一家五星大酒店里工作，这么着，我现在马上和郑天济联系，让他媳妇给你找工作。”
    吴雨侬马上转愁为喜，道：“那好啊那好啊，五星级酒店那环境多好啊，比干他们那破房地产强多了，我愿意去，愿意去！您就好好联系。”

 第75章 读书一天

    连续三天的“出师不利”之后，我对上街卖对联的这项“事业”灰心失望透顶，不想再去了。
    原本以为凭我的才情，我的好看的字体，我一摆摊就会有大量的人买，却没想到大量来的不是人类，而是寒冷的大北风，还有这根本就无人问津的窘境，说实在的，我对于受点寒苦倒能忍受，这不算什么，但我却怕受了半天的苦之后毫无价值，做的事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
    “创业”失败，本就心烦，没想到吴雨侬那边也不顺利，也遭到了冯锦的闭门羹，不过还好，毕竟我还有个好哥们郑天济可以帮我，于是拨通了对方电话，郑天济听了这事之后倒挺爽快的，答应这没问题，事情巧的很，现在到了年关底，他媳妇上班的那个五星大饭店有不少的人想结账辞职，然后回家过年，好多人都是要往外走，偏偏现在就有这么一个想往里进的吴雨侬，赶的这个时候正可好，人家五星大酒店正发愁招不到人，这下可好，两方都是皆大欢喜。
    我给吴雨侬又拔通了电话，说了这事，吴雨侬自然是喜不自胜，忙忙地又和郑天济去联系了。
    放下电话，我忽然感觉到，男人之间的友情，倒是比男女之间的所谓感情，要牢固得多，至少这里面并不带有个人恩怨的很多杂七杂八的事。
    老天似乎是专门要和我做对，我这边灰心意懒了，不想出去摆摊了，偏偏之后连续的两天都是艳阳高照，暖意融融，天气好得不能再好，连一丁点儿的风丝都没有，想想，我摆摊的那两天那叫一个冷，那叫一个风大，真的是冰火两重天，看着现在这突然变好的天气，我也只有苦笑。妻子许梦见这天气好得不行，劝我要不再出去试一试，我说不了，不去了，好马不吃回头草，既然已经是决定要“金盆洗手”，那么就按照洗了手的规矩去做了，外面爱什么好天就让它什么好天去，我自岿然不动。
    不出去了，但在家里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寒假里我自己的宏伟计划还是要好好地实施，我对自己还是有很多想法的，比如要好好做做阅读，好好练练书法等等，这两天忙着卖对子，这些事竟然就没怎么去摸，我还是踏踏实实地静下心来，好好地读一读我的这些存。
    于是，在年底的这几天里，我的主要工作便成了宅在家中读书。
    要说起我的这些存书来，那绝对是很惊人的，用“海量”来形容我的存书之多，一点都不为过，不夸张地说，现在我要是登记开个图书馆或大书店什么的，绝对都是绰绰有余，我爱读书，更爱买书，爱藏书，结果这么些年下来，家里的存书绝对是“书满为患”，书柜里是，书柜上头是，写字台上是，椅子上是，甚至连床上枕头边被子旁，也都是我的各种藏书。许梦有时候会很打趣地和我说，看看，你现在都让这些书给你圈起来了，晚上睡觉不用盖被子了，就盖这些书好了。
    话听着虽然说是夸张了一些，但也说明我现在的藏书是何等之巨大，何等之丰富。
    别看书多，我还挺吝啬的，来了客人后想借我的书，那是非常困难的，我感觉这些书已经全成了我的身体的一部分，绝对的是割舍不下，拿走哪本书都像割掉我的一块肉一样地舍不得，所以我的书轻易不外借，而且我的记忆力超好，这么多的存书，别看又扔得哪里都是，我若是想找哪本，到那里就能找到，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每本书的位置。或许，这也是读书人的普遍特点。
    前两天刚刚从网上买了一册网上很流行的小说《永恒传说》，当时看这个介绍不错，就花钱买下了它，一直也没看，所以今天我便先拿这本书开始。
    这是网上一个很普通的写手所写，但讲的是一个很传奇的故事，颇有吸引力：一个非常了不起的青年科学家，在一个意外的机会中，脱离了地球，飞到了宇宙间另一个星球之上，在那里得到了可以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然后返回了地球，用这个仙丹，他又去报答了很多很多曾对他有恩的人。
    这种写法，怎么看怎么有点像大仲马的一部长篇小说，叫做什么什么的恩仇记，就是主人公不幸入了监狱，后在监狱的狱友那里意外地得到了一个信息：一个大海中的小岛上的山洞里有无尽的宝藏，结果这个主人公逃出监狱。到那个小岛上拿到了这笔宝藏，报答了他所有的恩人。
    二者的写法，何其类似，看来这个网络写手是非常喜欢大仲马这个作家的，所写的这部《永恒传说》基本上就是那本“什么什么恩仇记”的克隆版，我看了一半之后便觉得太熟悉，后面什么情节我都能猜出来了，所以也就不再读它了。
    这时候才发觉，其实我在买书的时候有太多的盲目性，并没有怎么审核这本书就匆匆买下，要好好阅读，还是要回归一些经典作品，只要读好那些经典作品就可以了，现在的一些新书，往往跳不出经典着作的圈子。
    所以，在天黑的时候，也就是这本书基本上全部读完了的时候，我不但没有阅读的快乐，相反倒是觉得读这样的书实在是太浪费时间和感情，等于这一天又是一无所获，没有意义。
    啊，看看，出去卖对联那事是没有意义，现在呆在家里读书也没有意义……那么，什么才是有意义的事呢。
    我开始焦虑和抑郁了。

 第76章 夜半惊醒

    我的这个寒假，弄了个乱七八糟，失败透顶，先是自己闲居在家时严重的寂寞无聊，后又出现卖对联“创业”失败，接下来又出现了前任情人冯锦对我的一次恶意报复，导致了我心情的极端压抑，却又无法排解，再之后又发生的又一件不愉快的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最终让我和抑郁症挂上了钩。
    这天的上午，我也是无事翻看手机，发现朋友圈里好热闹，好多人都在向一个人表示着祝贺，原来是我们三十八中学教数学的一个老师崔子凡，在这个寒假里发生了重要的人事调动，现在被上级部门调到了一个更好的单位任副局长。
    崔子凡，我知道，我们两个人岁数相同，经历相同，能力也是相同，但命运却是不同。
    我和崔子凡，还有我的好朋友郑天济，原来都是在吴家镇中学教书的农村教师，后来因了各种的机缘，我们也全都调进了市区中学，崔子凡和我还在了同一个学校，然后我们同时任学校的主课教学，我是语文主力，他是数学主力。
    然后就这么默默无闻地工作了这么多年，崔子凡这个人比较内向，不怎么善于言谈，不像郑天济那样和我无话不说，没事就往一块凑，他极少和我主动说话，多少年了，我们之间就没怎么有过话，基本上就是个普通同事间的关系，我甚至多少还有点瞧不起他，觉得这人充其量这一辈子也就是一个窝窝囊囊又老实巴交的数学老师，就只会教个学生讲个课，连做人都不会。
    但是万想不到的是，就是这么个外表平淡的崔子凡，心里面可不平淡，人家也有个钻劲儿，人家不言不语、不声不响地一通折腾，愣把自己从教师的岗位上离开，现在已经进入了到某大局的里面，先任二把手副局长，那个局我也知道，连他们的老局长我也认识，那是个快退休的老人了，这是明摆着的事，崔子凡任二把手副局长也不过就是暂时几天，老局长一退休，他会自然接任，实际上现在他到了那里后也是个实权者了，名称上叫副局长，但那属于是摄政王类型，是真正的局长。所以这个朋友圈里现在是一片祝贺之声，因为谁都不傻，谁都知道崔子凡现在已经大权在握，甚至将来再往高处调动一级也说不定，这个人，现在是前途无量啊。
    我没有也随着这群人一起去祝贺，我的心里，恶心得不行。
    一个你极其厌恶的人，要人品没人品，要才学没才学，现在却突然飞黄腾达，突然一下子凌驾于你的头顶之上，无论怎么说也是让人很不舒服的，而且他的那个位置也是我可以去的，我相信我要是去了的话，肯定会比他干的更出色。但事实却是，我虽然看不起这个崔子凡，但我的工作调动变化，是从教语文的变成了一个教书法的，但人家却是脱胎换骨，一飞冲天，变成了一个局长。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事业上的失败，再有同行人极大成功后对你的刺激，让你发生严重的羡慕嫉妒恨，这个是会让人非常的别扭的，我的抑郁症，从此开始。
    原本以为，这个焦虑或抑郁症，它就是个心情问题，如果患者的心情一变好，抑郁症就会消失，但事实已经证明，并非如此，它远远地不像你想像的那么简单，这个抑郁症恶魔，一旦沾上，是轻易都甩不掉的；它绝不只是让人心情黑暗，相伴的也有明显可怕的身体上的病征。
    我的身体就出现了严重的故障。
    这天的晚上，睡之前我就一直有些头昏脑涨，做什么也做不下去，心里面浮浮躁躁地像长了草，后来早早地睡下，但分明是睡不着，脑袋里乱乱闹闹，很是个痛，在将要迷糊之时，耳朵里竟然出现了幻听，这明明是安安静静的深夜子时，但我的耳边却突然出现了强烈的刮北风的声音，还有菜市场上无数的小商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呵，这些杂乱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好像就是让我又穿越回到了卖对联的那天上午……我挣扎了几下，让自己醒过神来，慢慢睁开眼睛，啊，终于是回到了现实之中了！不过，面前哪里有什么小商小贩们，只有窗外那寂寞清冷的夜空星河，以及一弯凄冷的下弦月。
    又坐了一会儿，我仍然躺下，想继续睡去。但分明是睡不着，耳朵里的幻听声没有了，但神智却是一直异常地在清醒着，就这么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翻来覆去地又折腾了好久，还是睡不着，我知道，我失眠了。
    想起以前在哪本书中看到过这样的一个情节：女主角也是半夜里睡不成，为催自己入睡，女主就开始数数字，从一数到一百，数完一轮后如果还睡不着，就再来一轮，如此循环往复。
    我想现在我也是这么种情况了，不妨也试一试这招，于是闭上眼睛，在心里默默地数着这些数字：“一，二，三，四，五，六……”
    这个老办法或许也能管点用，我数着数着，还真的有了一些倦意，后来也不知道数到了几，居然又沉沉地睡去。
    但噩梦，才刚刚开始。
    一旦睡着了，可怕的怪梦也就一个连着一个地乱凑上来，继续干扰着我的睡眠，有一个梦尤其可怕，我感觉到好像这个世界上发生了巨大的地震，我住的楼房也坍塌了！我也被压在了废墟的底下，胸闷，气短，呼吸困难，憋闷得好难受啊，根本都出不来气儿，我不禁手脚乱动，一边失声地大喊：“救命啊……救命……”
    有人在用力地推我：“老林，醒醒，快醒醒，你怎么啦？！”
    我终于惊觉醒来，啊，地震没有发生，楼房也没有坍塌，一切的一切，原来只是南柯一梦。我许是刚才喊叫过度了，居然把妻子吵醒，许梦才用力地推我。
    噩梦是醒了，但我惊恐发作的各种症状却并没有消除，方才在梦中出了一头的大汗，现在居然把床单和枕巾都濡湿了，而且头昏发沉的症状并未消失，尤其是心脏里，迸迸地还在狂跳不止，并伴随着严重的心慌，心悸、胸闷、气短等诸多症状。
    我和许梦简单的说了说我现在的症状，许梦可给吓的不轻，坚定地认为我就是得了心脏病，现在这情况属于是这种病的夜间急性发作，现在的情况是万分危险的，必须马上要救护车把我送到医院去急救。
    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现在这情况不去也不行了，我于是也同意了许梦的建议，叫了车来，送我到市医院好赶快地“抢救。”

 第77章 冰冷的医生

    冬日里的凌晨，外面寒冷异常，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的风驰电掣，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了大医院。到达医院的时候，才是早晨的4点50分。
    这个时候的医院，各科室都没有上正常班，我们只能去急救中心，许梦搀扶着我，摇摇晃晃地进入到了急救中心，向里面的护士说明了我的紧急情况，于是护士马上给我们开单子，让我们进入到一间诊室内找值班医生。
    那个值班的是个年轻男医生，岁数不大，充其量也就三十来岁，一副高度的近视镜架在鼻梁上，看着文质彬彬的，不过可挺忙的，这时候正和一个患者解释着病情，我们稍等了一会儿，那个患者走开了，我们才坐在了他的面前，许梦急急火火地说了我的病情，年轻医生仔细地听着，眉头一直在紧皱，作深入思索状，没有插一句话。
    等我们说完，年轻医生非常麻利地在面前的本子上连着撕下了几张单子，拿着笔在上面飞快地划拉了几下，然后递给许梦，说道：“好了，现在患者先去赶着做一个心电图，您去交一下费，另外，还有几个单子，要抽血验血，那个费用也一并交了。”
    看着这几张交费的单子，我一时有些疑惑。怎么？我们这么急急火火地来了，把医生当做活神仙、活救世主一样，请求医生来施救，医生至少应该问一下我的病况什么的，甚至应该有一个搭脉感觉，或拿个听诊器听听胸口什么的，最最其码的也应该安慰我们几句，告诉我们放心，到了这里便就是有了万保险之类，那样才是我们这些患者最希望的，但现在什么都不问，也不关心什么，一句话没有，上来就是让我们去检查，去抽血验血什么的，那么你这种医生会看病吗？难道你就认得仪器？只有拿仪器才能说话，自己对疾病一丁点儿的判断力也没有吗？
    值班医生并没有注意到我复杂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冷冰冰，挥挥手叫我们快一点动。
    许梦看出了我的心思，知道我那一身的书生气、文人气又要犯，赶快拉起了我直奔心电图的那个屋，然后许梦自己又跑着去交费。
    于是，在这个凌晨，我到了医院后，第一个正式接待我的，是心电图。
    里面的值班护士也是麻麻木木的，面无表情，态度生冷，把我像个机器似地摆弄完，然后听着仪器里吱吱吱地叫着吐出了一张单子，护士拿着单子递给我，道：“好了，去交给外面的主治医师。您的心脏没事啊。”
    听到“没事”这两个字，多少还让我的心里舒服了一些，我出了心电图室，回到值班医生那里，把心电图给他看了看，值班医生于是把那个护士的话也又重复了一遍，道：“嗯，您的心脏没事。没有毛病的。”
    没事，这当然好，但我不能理解的是，没事的心脏，它怎么会半夜里把我折腾得一个半死不活，这里面倒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我需要医生给我的个答案。
    这功夫许梦也交完费回来了，医生对许梦说道：“好了现在请您带患者再去抽一下血啊，咱们再好好验验血，如果验血结果出来后也没什么事，您们就可以回家了。”
    啊？合算我们大半夜的跑到这儿来是吃饱了撑的，根本就是没事？
    许梦带着疑惑不已的我，又跑去验血，抽完血后，玻璃窗里扔出来了一句更冷的话：“两个小时以后出结果啊，在外面好好等着！”
    什么，要在这里等两个小时？
    要知道，我折腾了一夜了，身体虚弱得不行，现在就得躺在哪儿才会合适些，可人家却让我坐在医院的这个大长椅子上干等两个小时？我现在可是个病人啊。你们有没有点急救措施什么的？
    我又要同里面的人理论一下，许梦却拉着我的手走开，边说道：“好了好了，不就等两个小时吗，咱们就等两个小时嘛，到了医院里怎么能不听大夫的？”
    我无奈地坐在了医院大厅的长椅子上，许梦也陪着我坐下，我对许梦说道：“老伴啊，我现在不明白！为什么医生们都是那么看重仪器检测出的结果？为什么大夫们这么强烈地要依靠仪器？离开了这些仪器，他们就不会看病了吗？如果医生们自己当时就把我的病给诊断一下，然后给我用上药或打打针什么的，这不是一个很正常的看病程序吗？怎么就非得先来这么多的破检查！还得等它两个小时？要知道我来的可是急救中心啊！要是我的病特急，不能等待的话，这两个多小时，不是把患者给耽误了吗？
    ”这……“许梦也一时无语了。

 第78章 专家解释病因

    两个小时，如果你是在电影院中度过，那是非常快的一段时间，但当你像我这样地，在医院里拖着一副病弱的身躯，巴巴地望着窗口，等待着那里出一张检验的结果，这么这两个小时的等待，就显得非常的漫长了。
    不过，多么漫长它也会有终点，在那么久的一段地狱般的煎熬过后，窗口处突然亮起了灯，有人在里面喊我的名字：“林雨峰！”
    许梦赶快应道：“啊，来了来了，我们在！”飞跑了过去取回了单子。
    拿着这张宝贵无比的、着实来之不易的化验单子，我们再一次回到急诊室，找到了那位男医生，此时已经接近早晨八点，夜班是结束，男医生已经要下班了。
    看了我的化验单子后，男医生还是那样冷冰冰地说道：“啊，没事的，没事的！您的心脏没事，什么问题都没有，您可以回家了。”
    什么？这么一通惊天动地的折腾，我在昨晚把自己差点挂掉，那么久的心悸、胸闷、气短的难受，再加上这三个来小时的各种身体化验检查，最后到你的结果竟然是我没事？没事我上你这儿来干吗？
    许梦和我的想法差不多，所以我们俩在听到“没事”这两个字之后，并没有露出什么欢喜的表情，而是更加疑惑不解地呆立在了那里，瞅着医生，不知道再说什么。
    我和许梦在想着同一个问题：倒底我这人是没事？还是有事？是不是有事你们却查不出来，你们根本就不会看病，你们的医疗诊断水平根本就是垃圾？
    男医生看出了我们的心思，一边往下脱着白大褂，一边说：“哦……要不这样啊，如果你们对我还不太相信的话，你们可以去医院的大厅，挂一个正常专家号，让那边已经上了正常班的专家大夫……给你们再看看，估计和我的说的也会一样，但为了让你们能放心，你们还是去那里看看。”
    这明显地是在下逐客令了，还能怎么样，我们也只好告辞出来了。
    这时候已经是到了早八点，医院的各科室都上班了，所有的大夫已经到位，所以医院门诊大楼内的大厅里，挂号处人还挺多，许梦给我挂了一个心脏病的专家号，这个专家，看那介绍满厉害的，怎么怎么职称高级，怎么怎么获得过这那的各种荣誉证书，又在哪些更大更有名的医院里坐过诊，还带着很多的实习生等等，所以这个专家可挺高级的，光挂号费就五十元。
    挂号费贵点就贵点，谁让人家那么有本事呢，我们挂了这个专家号后，又在门诊大厅内耐心地等待起来。
    专家看病就是专家水平，我注意到在我们之前进去的那些患者，每一个人看病的时间都是超级长，估计在里面会被专家给问个真正的彻底，我想，到了我这里，是不是专家也会很耐心地认真询问，并给我做好细致的解释呢。
    终于等到了我，喊到我的号，我和许梦马上站起来，忙不迭地走进专家的诊室里。
    这位专家，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老大姐，看相貌倒是挺慈祥的，脸上也架着一副老花镜，多少带着点有学问的意思。
    我们在专家面前小心翼翼地坐下，然后诉说了昨天晚上我的特殊经历，还有今天早晨在急诊那里的看病情况，又把化验的单子给专家看了。
    专家医生仔细地看了看那些化验单，又看了看我，道：“啊，你们在急诊那边看的结果没错，这位先生是不存在心脏病的，至少，现在没有任何心脏方面的品质性病变。不用担心这个，也不用开心脏病的药，你们可以回去了。”
    啊，连专家都这么说，看来我的心脏真的是没毛病，我的心里好受了些，不过我的疑问还是有的，我于是追着又问：“那么为什么会出现那么强烈的夜里惊醒，心悸难受等症状，那是很明显的心脏的病啊！”
    专家笑了笑，道：“您这种病，不是心脏出了问题，是您的神经系统出了问题，可能最近您有什么很不顺心的事，让您心里别扭，不痛快，郁结，这些不良情绪没有得到很好的排解，于是它们就要在您的身体里闹事，这一次，它们是以心脏出了问题的形式出现，下一次，它们可能也会以胃口不好啊，消化不良等形式出现。总之，您 现在需要做的，不是做什么心脏方面的救治，而是要好好地调理一下您的情绪，把那些不愉快的事解决掉，排解开，自然也就没事了。”
    啊，这回是说到了点子上了，我和许梦都很同意，对啊，我在这次犯病的前几天，遇到了多少不顺心的事啊。 我们觉得让这个专家看，还真的不白看，至少人家能把我们说得心服口服了。
    许梦又对专家说：“可是他真的很难受啊，这个心悸气短的毛病，能不能给些药，让我们把病痛缓解一下……”
    专家说道：“关于这方面的治疗，它已经不再是我们心脏内科的范围了，你们可以出去再挂一个神经内科，让那里的专家给你们开些解郁安神的药，估计能缓解一下。或者，你们去一趟咱们市的北郊区，那有一家专门医院，是专门治疗精神疾病的，那里也有很多疗治这种疾病的高手，所以你们可以去那家医院看看。”
    到了这时，我和许梦都无话可说，但告辞了这位医生，出了诊室。许梦问我怎么办，我想了想，道：“那么咱们就去一趟北郊区精神病医院看看，我这个人，现在可能真的有些这方面的病了，到了那里，也许就能有些特效药，把我的这些病给解决掉。”
    于是，我们夫妻两人，离开了这家大医院，到了外面，打了一辆出租车，又直奔北郊区医院而去。

 第79章 巧遇徐天虹

    出租车一路狂奔，在上午九点左右，到达了北郊区的精神病医院。
    想一想，我居然会跑到了这样的医院来给自己“疗伤”，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在人生的舞台上，我一直自认为是个挺成功的人，想不到在这个寒假开始之后的不久，却跑到了这样的一个地方来寻找自己人生的解救之道，悲乎！我在心里暗叫。
    但我们下了车后，踩着一路的积雪，到了医院的门前时，却发现医院的门口明明白白地写着：“年底将至，本医院放假一周，定于年后初六正式上班。”
    什么，医院还有放假一说？
    真的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的心里本来就不痛快，看到了这个“宣判结果”，我的心里更加烦恼。
    许梦紧紧地揽住了我的胳膊，轻轻地和我说道：“小虎他爸，既然人家年底不看病，咱们就算了，反正你也没什么病，那咱们就先回家。”
    唉，也是，不回家还能去哪儿。我无限怅惘地叹了口气，和许梦开始往回走。
    这往回一走，才觉得有点饿，啊，是的，从昨天晚上就一直在狂折腾，折腾到现在这上午九点多了，我还没有吃任何东西，现在并不想再看病了，不着急赶什么时间了，才觉得有些饥饿了，我和许梦说了有些饿，许梦说她正好也有些饿，那么就近找个小吃店随便来点什么。
    我们离开了这家医院不远，在马路边还真的发现了一家小小的包子铺，由于现在已经过了吃早饭的正点儿，所以人并不多，这倒好，省得排队了。我们进了店后要了一屉小笼包子，猪肉大葱馅儿，滋味很美，我一通大吃，几个包子下肚后，心里便踏实了很多，许梦又要了两碗蛋花汤，我这时候基本上已经饱了，便坐在那里慢慢地呷着碗里的蛋花汤。
    这家小店面积并不太大，但收拾得很干净，更难能可贵的，是店主人档次还挺高雅，屋里的小音箱里，正放着当时很流行的一个曲子《歌在飞》：
    “一只鸿雁当空飞呀飞
    策马奔腾向前永不悔
    抚摸爱的琴弦为你弹奏这一回
    如痴如醉真情似流水
    一封家书落下相思泪
    谁用绿色画下你的美
    梦里我把月亮摘下送你做宝贝
    那辽阔的豪情打开我心扉
    我的爱都是为你准备的
    我的情都是被你陶醉的
    我的心醉醉，梦醉醉
    歌唱你的美……”
    啊，这歌好美，好美好美，真的是好美，我被深深地迷醉了。
    这首歌它不仅是歌词美洁，纯诗意化，那音韵旋律更是美，那柔柔的抒情歌唱，那每一个跳动着的音符，好像一只温暖的小手，直抚慰人的心灵深处，让人听了之后有说不出的舒服和畅意。我坐在那里，听得痴了。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对于一个抑郁症病人，听音乐疗法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柔美、舒缓的音乐，能够很好地缓解人的压力，净化人的心灵，让抑郁症大大地减轻。
    我现在就是如此。本来，在家里已经折腾了半宿，又在医院里给折腾了一个够，可以说现在是心力交瘁了，但听了这样的曲子，竟然会莫名地感动了起来，身上的病痛似乎也不那么重了。
    一曲《歌在飞》终了，许梦也已经喝完了汤，去柜台那边结账了。
    柜台那边的掌柜的，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此时正笑着看着我们，一见我们要结账，掌柜的赶快笑着摆摆手道：“不用再给钱啦，不用啦，你们快走，这个账，有人替你们给完啦。”
    许梦一愣，忙问道：“谁……谁这么好心啊，这个店里现在没有别的人了啊。”
    掌柜的笑着说：“是的，没有别的人，因为替你们结账的，是我。”
    我们俩更是给弄了个云里雾中，不知所以，我仔细看看掌柜的，并不认识。
    我也走到了柜台前，和掌柜的说道：“您好，我们谢谢您的好意，但好像我们……我们并不认识啊。”
    掌柜的说道：“您自然是不认识我，但我的弟弟，您应该认识，他叫，徐天虹！”
    啊？怎么这位掌柜的，竟然是吴家镇中学徐天虹的家人？当然，若是说起了徐天虹，自然不是外人了。我和许梦都恍然大悟。我心中一喜，赶快上前握住了掌柜的手，说道：“啊，原来您是徐天虹老师的哥哥啊，这太好啦太好啦，那么徐天虹老师在哪里啊。”
    掌柜的笑着说道：“我弟弟那中学也放假了，他这几天，是来我这儿帮忙的，可巧刚才就看见了你们，为了不打搅你们吃饭，他刚才认出了你们后也没说话，就等着你们吃完了再和你们聊啊。”说完话，掌柜的朝后面喊了一声：“天虹啊，行啦出来，林老师他们吃完包子了！”
    “哎！”随着一声回应，掌柜的身后那门帘一挑，徐天虹笑吟吟地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林老师，上午好啊！”
    天哪，真的是人生何处不相逢，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会在这么一个偏僻的地方遇到了我的书法师傅，心中自然是喜不自胜，赶快又迎上去拉住了徐天虹的手，道：“啊，想不到师傅也在这儿啊，真的是巧遇，巧遇！”
    徐天虹还是那么风流倜傥，一身的英气，别看现在是这个小店的跑堂的小伙计，但那份干练，那份迷人的魅力仍在，此时也笑着对我说道：“哎呀林老师，可别这么叫我师傅师傅的，咱们在书法上是共同学习，共同学习嘛！来来来，您 先请坐，今天，咱们在这儿好好聊聊啊！”

 第80章 对抑郁症的分析

    这功夫，徐天虹的哥哥给我们一人上了一碗茶水，我们便边喝边聊。
    徐天虹坐在那里，一边小口地呷着茶水，一边非常认真地听着我的诉说，没有打断我的任何话，一直听我说完。
    他的脸上，永远是那么一副春风和暖、阳光灿烂的表情，不过，那一份四处洋溢的青春激情和蓬勃活力，仍然是掩盖不住地在他的全身绽放，怪不得沈醉、何小佳、吴雨侬……连着是三个姑娘，都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我现在也感觉到了，徐天虹真的是很优秀，他的全身上下，都在显示出一个成熟男子那种夺人的光芒和无限的魅力 ，让人一见他便有一种亲切感，依附感甚至是归属感。我现在就挺愿意同他多呆着，多聊聊。
    我说了我今天看病的事，先说了昨晚的一夜惊魂，折腾了个六够，大半夜的去跑到大医院非挂了个急诊，已经处于了一个非常“病重”的阶段，结果一通的检查之后人家却说我没毛病，然后人家大医院又推荐我，干脆来这个北郊区的精神病医院来看一看，却没想到今天北郊医院没有开门。
    听到这里，徐天虹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笑，把我和许梦都给笑糊涂了，不知什么事会把徐天虹逗得这么开心地笑。我连忙问：“怎么啦徐老师，为什么我的这么一通大病，倒把您给逗得笑了？”
    徐天虹收住了笑，轻轻地把面前的茶水放在桌上，然后和我说：“林老师啊，您得感谢一下老天，让这个北郊区精神病医院没开门，您没有按精神病去治疗，否则，您的这个病会越治越坏，病情会越来越烂，直到最后无法收场！还好啊，在这儿您遇到了我们这家人，您可好幸运啊！不过看来这也是天意，老天安排了，非要让我给您治这个病……那好，我就给您来来，放心，您的病，我完全能治！”
    “什么？”我和许梦都大吃一惊，这是开的什么玩笑，徐天虹，一位吴家镇中学的平常老师，爱的是书法，现在做的是包子铺的跑堂工作，什么时候自学的医术，又有个医生的角色？
    见我和许梦都在疑惑不解，徐天虹道：“林老师，您不用怀疑，我虽然不是医生，但对您的这个病我是非常熟悉的，您的这个病它确实不是心脏病，虽然有些心脏不适的症状，但它的根源也并不是心脏出了问题，而是您的神经系统出了问题，您这些日子来生活上是不是有点不太顺？可能还生了些气，然后，就会出现一些焦虑抑郁，古代管这个叫做情志不舒，今天咱们就叫它抑郁症，属于神经系统方面的疾病。它是不用服药的，关键在于您如何调整好心情，改变心里的郁结之处，那才是最重要的。”
    “啊？我这个叫抑郁症？”我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徐天虹非常肯定地说道：“是的林老师，您这个百分百地就是抑郁症！不要以为抑郁症就是一个人不高兴、情绪低落就是外在表现了，它也是可能以身体不适、一些生理上有了疾病的形式出现的！有您这种情况的人太多了，他们又闹头痛啊，或心脏不好啊，或者胃口不行啦，有呕吐啦什么的，于是到医院急救，大家都以为他是有了身体上的严重病况了，但实际不是，都属于是抑郁症在作乱。您就是属于这种情况。”
    我和许梦没有再插言，而是瞅着他，认真地听他把病情再分析下去。
    徐天虹说道：“这个，我们家也是有亲身经历的，就是我这个开包子铺的哥哥，他就得过严重的抑郁症，后来好不容易地才从黑暗中走了出来，重又获得了新生……我就先把这个和您讲讲。我哥原来和别人一起做服装生意，在市里的一家大商场里有专门柜台，那也是大老板一级的风云人物啊，曾几何时，我哥哥也是威风八面的，但好景不长，去年和我哥一起作生意的那个人突然变了卦，携款潜逃了，把一大堆烂债就扔给了我哥，那可是一笔十几万元的巨债啊！您想，搁谁身上谁不腻味？岂止是让人腻味，这事简直就是没法办了，先是那家商场里的服装专柜不能再开下去了，倒闭关张，然后我哥还要面对着一笔巨大的债务得还，换谁的身上谁能受得了？于是我哥一下就病倒了！和您的症状完全一样，又是去医院急救，又是做这个检查那个测试，把身体折腾了一个六够后，医院也说没病，让我们来这家精神病医院来治疗，结果，在这里一治，就出现了更大的问题，到最后差点不能收场……”

 第81章 药物依赖

    我们说着话的这功夫，徐天虹的哥哥已经放下了手头的活计，来到了我们的面前，因为现在说的是他，他最有发言权了，他对这个话题也很感兴趣，于是就坐了下来和我们一齐聊。
    于是，在这个寒冷的冬日的上午，在这个远远近近都已经萧条无人了的年关之底，在这个并不怎么起眼儿的小包子铺里，我们四个人团团围坐在一张小桌前，一边喝着茶，一边听着徐天虹的哥哥讲故事。
    那是他的一段惊心动魄的看病之旅，是一个抑郁症患者如何成功地自救之路，也是一个生活的真正强者，在面对生活给予的一次又一次噩运时，一边顽强不屈地抗争，一边用自己的智慧打出的一张张好牌。
    这个故事，好长好长。
    徐天虹的哥哥叫徐天云，乍一听有点像个女孩的名字，实际上他却是一个非常帅气潇洒的小伙子，或许也是和基因有关，他们徐家的人个个都不难看，而且他们徐家的男人还都是才貌双全型，徐天云从小就是个胸怀大志、腹有良谋的人，他们那个年代的人，生活条件艰苦，上不起学，徐天云很早就下海经商，一直是在社会的底层辛辛苦苦地打拼，后来终于有了自己的一方天下，有了自己的服装专卖公司，想想，一个白手起家、一无所有的这么一个人，从零起步，到成就了自己的公司，这也真的是不容易，绝对是个奇迹。
    但想不到厄运袭来，仅管徐天云在生意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在与别人的生意合作之上还是看走了眼一次，而这一次，就差点要了他的命。
    这个居心叵测的合作伙伴，从一开始就一直在玩着花样使着诡计，蒙蔽了徐天云和他下属员工们许多人的双眼，在一个阴暗的日子里，他突然人间蒸发，携款潜逃，再不知所踪。
    徐天云苦苦奋斗多年积攒下的事业大厦，在一夜之间全都化为乌有，除资金一点不剩之外，还欠了十八万元的外债，可谓一下从人生的顶峰直落到最低谷，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不过徐家人还真的是很有骨气的，先是徐天虹出来帮他哥哥还了债务，本来，徐天虹也已经订了亲，女方是一个医院里的小护士，徐父也在市中心处给徐天虹置办了一套新楼房做为两个人的婚房，但徐天虹毫不犹豫地就把这套房子给卖了，卖了二十余万，一大部分给哥哥还了债，剩下一部分给徐天云准备让他做再启动资金。
    这下可惹恼了徐天虹的那个护士女友，女友不愿意了，就因为这个没了房子的问题，那个护士先是和徐天虹吵架，继而又与徐天虹分了手，婚事告吹，这让当哥哥的徐天云内疚得不行，直掉眼泪，徐天虹却是哈哈一笑，毫不在意。在他看来，小伙子只要人有本事，娶个媳妇并不成问题，来日方长。
    债务还清了，但徐天云却没有能够东山再起，这么重大的打击，让他一病不起，先是闹了好几天的心脑病，在医院里查了一个六够后，大夫却说这人没有毛病，让回家。但在家里徐天云也是多次又犯病，这人总这么病病歪歪的，也没法再去创什么业了，只好就在家里好好地养病，徐天虹卖房子得来的那笔钱，除去还了债务后，还剩下了几万元，这些钱全基本上全投入到了徐天云的看病之中了。
    后来也是大医院给推荐的，徐天云来到了这家北郊区精神病医院，接受这里的治疗，这家精神病医院，在本市也很有名，接收了不少的重症的精神病患者，有很多的人真的已经是精神疾病，连亲人都不认识，整个一呆傻状态，徐天云和他们比起来，还算是轻伤号。
    北郊精神病医院里有一个叫何良的男医师，名字叫良，但那医疗技术可谈不到什么良好，面对着徐天云的疾病，当时也没细问，而是刷刷点点，七吃咔嚓地几下开出一张药方来，让徐天云照方子抓药，回家先吃一个月再说。
    徐天云接过那个药方子，发现上面全是各种西药，有着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名称，哪个药的药名叫起来都像绕口令，根本就看不出是什么东东，但人家大夫对自己的病情是这么有把握，那就好好地试试这些药呗，于是回家后严格地按照医嘱，定时吃这些西药。
    刚刚开始吃的那几天，药效果然有力，徐天云曾经有过的各种病症突然一下全没了，整个人变得精神极好，活力充沛，完完全全地又是成了一个正常人，全家人为此高兴得不得了，发现这回可是找对了医生了，多日来压到大家心头的阴霾顿时一扫而光，啊，想一想，你的亲人在久病痛苦的折磨之下，突然遇到了良医好药，病痛全无，那对你会是一种多么巨大的幸福的事。
    徐天云也很高兴，于是开始着手要重新去做自己的事业了，一投入工作后，就忙了起来，有时候就顾不上吃药，直到有一个晚上，徐天云那天是又忘记了吃药，结果在半夜时，他的病症又一次发作，而且是急性的，突然就夜里惊醒，然后伴随着强烈的胸闷气短，以及心前区疼痛等等可怕的症状，家人们给吓坏了，于是赶快送到医院急救，折腾到了天亮后，大夫却告诉说没事，什么毛病也没有，让回家。
    整个的过程，和我的昨天晚上的经历，完全一样。
    徐天云一家人这才知道，北郊精神病医院里给开的那个西药，虽然管事，但病人对这个药却是有着强烈的依赖性的，一旦突然停药，那后果就是灾难性的，只要你胆敢停药，那么这种可怕的焦虑抑郁症，它可能就会双倍甚至三倍、四倍五倍地反报复回来！
    没办法，只好继续服药。
    说也怪，别看昨天晚上闹得那么个昏天黑地的，看徐天云那样子都处于病危状态了，都要不行了，但一旦恢复了用药，所有的症状却又象一阵烟似地全没了，徐天云也突然就变得没有了任何的病症，又成了好人一个。
    于是，这样的服药又只能再继续下去，又进行了几个月，这中间也出现过因为什么事，没办法服药的几回，但只要徐天云一停药，人马上就会犯病，这成了绝对不可以改变的现实。
    此情此景，倒很象是一个吸毒患者，那种瘾君子们，何尝不也是如此！有了那点烟抽上，人就没事，一旦给停了，人就会变成没了精神，萎靡不振，像个霜打了的茄子。徐天云想，自己与那些瘾君子们唯一的区别就是，瘾君子们抽的毒品巨贵，抽的时间长了会让人倾家荡产，成为穷光蛋，而自己吃的这个药却没那么贵，倒还不至于把自己吃穷了的程度。但，他就得总这样才能下去吗，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头？总不能一辈子全得依靠这个药生存下去。
    徐天云在那一年中，真的是痛苦成分，想不到，在服用了这个特效药后，却又有了更新的烦恼。敢问路在何方路在何方……前方却只是一片乌蒙蒙的迷途。?

 第82章 那段痛苦的日子

    一个意外的机会，徐天云在一个综艺节目中，了解了抑郁症的治疗途径，专家讲，这种病，要治疗好基本上是要靠病人自己强大的意志，靠周边的家人、友人们心灵上的关爱等等，药物治疗可以作为辅助，但不能用时太长，因为这些药物有很强的依赖性，一旦成了瘾将很不好办。专家说，当有一天你想戒除这个药物的时候，你会发现到，戒除药物比戒除这个抑郁病还要难。
    是的，徐天云现在就是如此，现在每天有这大把大把的西药在维持，他每天在表面上还能像个正常人，但哪天若是停了药，立刻便会变成魔鬼，好像进入了地狱一般地受到折磨，简直生不如死，他意识到自己正走上了一条不归路。难道说，这个世界上，它就没有对抗得了抑郁症的办法了吗，为什么命运让自己离开了火坑，却又掉入了深渊……
    徐天云在看了那个综艺节目之后才知道了服药的危害，但在那个节目中，专家也只是讲了讲这个病的症状，也并没有提出具体的拯救病人办法，反倒让徐天云又增加了不尽的心理痛苦。
    自从有了这个病，它给徐天云带来了太多太多的麻烦，所服用的些西药别看依赖性那么强，毛病还挺大，病人必须要有许多的忌口，烟酒自不必说，其他的什么辛辣的食物、酱制食品、腌制食物或者一些合成食物什么的，都不能吃！还有萝卜、绿豆等等更是不可以，因为萝卜和绿豆有解毒效果，会破坏药力，乃至于有一回徐天云在去了朋友家吃饭的时候，人家给做了满满的一桌子菜后，徐天云却无从下筷子，因为桌上几乎就没有适合让他能吃的菜，这让主人非常纳闷，还以为徐天云是个口味太高的人。
    还有，这个药不但在生理上对人是个控制，在心理上对病人也是个震慑，比如徐天云有哪天出去办事情，临出门时太忙，忘记了带药，走在半道上突然想起这事后，他会吓得魂飞魄散，必须马上得返回家来把药再取走，否则，他担心自己在半路上可能就得犯病，那时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可就不好办了。
    这还不算，服药的时间不太长后，徐天云发现自己又出现了可怕的用药副作用，那就是身体在急剧地变得肥胖，原来他体重只有一百二十斤，服药三个月后，他的体重居然增加到了一百三十斤！而且这个增加的趋势还在疯狂上涨，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到了服药半年后，徐天云的体重已经增长到了可怕的一百六十斤！
    有不少的人看到徐天云后都很纳闷，原来大家都熟悉他，知道徐天云是一个特别精干利落的人，现在再看到他，一个大腹便便、体态臃肿的徐天云，每个人都会像不认识他了似地惊呼：“啊？你怎么变得这么胖啦……”然后有的人也会自圆其说地给这事解释道：“啊，男人嘛，到了岁数后可能都得长肚子，将军肚嘛！”但这叫发福长肚子吗，徐天云只有苦笑。
    看看，长期的服用西药，给徐天云带来了何等的麻烦，徐天云已经恨透了这些药物。
    但徐天云就是徐天云，在人生之路上他已经苦苦奋斗了三十几年，经历了太多的事情和磨难，他的意志不可谓不强，尤其是在听了那个综艺节目后，徐天云知道了这个病的解决办法其实是要靠自己的，再加上连续不的肥胖，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正常生活，他决定谁都不再依靠，就凭借自己本人自己那强大的个人意志，去断掉这些药，实现戒除所有西药的愿望。
    是的，戒除掉这些药，戒除掉它们！戒除掉这些药！与往事干杯！
    鉴于以往突然断药就会出现极强烈的戒断反应，甚至是致命性的那种，徐天云决定此次断药采取循序渐进的办法，就是把药先从减半开始，这样缓和着来，等感觉减半行了后，再减去大半，这样徐徐图之。
    于是，徐天云又进行了第二回痛苦的断药过程。
    但很可惜的是，这一次，他又失败了。
    这个西药，真的就像个魔鬼一般，一旦让它附上你后，想要再摆脱之，那绝对是难上加难的。徐天云开始把药减半后，勉强地，身体还可以承受，后来他又试着把药减去大半，身体已经非常地不适了，但却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最后，徐天云干脆直接把所有的药物就那么很生硬地全都戒掉了，但大麻烦马上来了。
    那些药物，最后徐天云别看每天只是服用那么丁丁点儿，但那一丁丁点儿也能发挥其巨大无比的作用，也能让这个人基本上生活正常，但若是全都断掉，一丁点儿也没有了，那么马上就又是灾难性的后果了。
    徐天云清晰地记得，那天是他全部断药后的第二天，在外面大街上走的时候，他就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难受，呼吸困难，心脏里有说不出的痛苦，还伴有着强烈的恶心、呃逆，想呕吐，再就是精神恍惚，眼前的礼物变得模糊不清，再接下来，竟然出现了失忆，他忽然不认识面前的景物了，对世间的一切都有了强烈的陌生感，他知道自己需要回家，赶快回家，先回家再说！
    虽然精神上正在严重的失常，但他头脑中的主意识并没有丧失，他还知道，现在自己的处境很危险，不能再在外面晃荡了，得赶快回家啊！他依靠着自己强烈的意志，用力地思想，终于恢复了理智，想明白了自己回家的路，于是，他摇摇晃晃地，勉强走回了自己家的小区，又坚持着走到了自己家的楼底下，但这个时候，他的生命能量基本上也耗到了尽头。
    前面就是楼梯口了，只要进了那里，再走进电梯，按下自己家的楼层号，他就可以到家……但就是这么点儿的距离，他已经无法坚持。
    眼前的景象再一次模糊，大脑中再一次出现失忆，他对面前的楼房突然感到是这么陌生……这是到了哪里？我这是到了哪里？为什么会不认识了这个地方！
    同时，身体上巨大的痛苦也正在把他淹没，那强烈的呼吸困难，心脑的不适，让他痛不欲生，他无力地瘫倒在了地上，但在失去意识的最后的那一刹那，他还是拔通了自己家里的电话：“喂，是媳妇吗……你出来接我一下，我就在楼下……”?

 第83章 柳暗花明

    第二次的戒药失败，徐天云全家都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之中。
    他万没想到，他对这个药物的依赖性会这么强，强到根本就无法摆脱，强到离开了它就是不行。拿这第二次的断药事件来说，别看他这人折腾得那么厉害，又是精神恍惚，又是心脏不适什么的，看那样子，就是进了大医院的急救室都不一定能够抢救得过来，但神奇的是，他的媳妇把他从楼下背进了屋子里后，给他马上塞进去几片药，没十分钟，整个的人又恢复如初，仿佛刚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当然，这个事是过去了，人也没有了生命危险，但徐天云却彻底的绝望了，此时的他，真的是面对了人生的又一个极大的难题，一个极大的窘境：那种药，吃也不对，不吃更不对，总之是进退两难，怎么着都不对。
    想想，如果一个人到了这个份儿上，那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对生活哪里还能有什么信心，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曾经那么强势的徐天云，这回可被打垮了，他真的是陷入到了无边的黑暗之中了。每天，他虽然仍然还在机械地吃着那些药物，但却心如死灰，万念俱灭，人生走到了最低之谷底。是的，面对一个再没有了希望的人生，你还能做什么。
    对此，徐天虹也是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没有想到，自己近乎是倾家荡产地对哥哥进行了一番救助，还是不行！虽然在经济上已经解决了哥哥的难题，却没有想到在身体健康上又不能帮助哥哥了，看着哥哥和嫂子一家人被这个抑郁症折磨得如此的痛苦，徐天虹的心也快碎了，他也曾跑过无数家更有名的医院，找过无数的专家名人，询问这种病的治疗方法，但却是一无所获，因为这种病不同于人身体的那种品质性病变，这纯属于是一种心理上的疾病，病人是没有外在病征的，你没办法去给病人开刀做手术，所以很多的大医院都表示没有办法，也有的医生说，可能在千里之外的省城里有名医能治此病，毕竟省城的医疗技术还是要先进一些，他们的这个城市相对来说比较落后，真的就是没有此方面的专家，对于此病，在这里大家是束手无策的。
    一提到省城，徐天虹于是马上想到了自己的师傅沈树民老师，目前沈老正在省城书法家协会，他便打电话，委托师傅沈树民给问一问这事。
    沈树民还真的是给问了问，说省城确实是有几位专家医生，可以接待这种病人，但那治疗费极高，纯按小时收费，每小时就好几百元，没有个几万元的别想做完一个疗程，更可气的是，沈树民多方面打听后又得知，那些经过所谓的“专家”治疗过的患者们，别看花了好几万，但效果都并不太理想，治了和没治也差不多。
    徐天虹听了之后，知道这一条路也走不通了，心情压抑得不行，他不禁仰天长叹：“天呐，想不到天地之间如此之广阔，它竟然就……就找不到一个……可以治疗我兄长之病的一个大夫吗？！”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在徐家人快要真正绝望的时候，转机却出现了。
    沈树民对这事并没有完全灰心，他又给徐天虹打电话，推荐了一位民间老中医，也在吴家镇，说自己在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一些不愉快的经历，得了病之后，请那位老中医给看看，那位老中医就说过，他这属于严重的抑郁病，并不难治，给开出几副汤药后就可以好。
    沈树民当时并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个抑郁这个病，只知道自己当时是连着好多天很郁闷，然后便是茶饭不思，人也没有了精神，但却是因此第一回听到了“抑郁”这个词儿。
    他按照那个老中医的方子，抓了几副药后，真的是药到病除，自己很快又恢复如初，当时沈树民感动之余，还给老中医写了一幅字：“妙手神医，华佗在世！”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树民想不到自己徒弟的家人现在也患上了这种病，看样子还挺难治的，他才想起了自己多年前的这个经历，让徐天虹不妨去试着找一找这个老中医。
    徐天虹问师傅这个老中医住在哪里，沈树民却一番慨叹，说道：“徒儿，这个老中医，治病水平确实是高妙无穷的，你要能找到他老人家，相信你哥哥的病也一定能够彻底的治好……但是，但是……”
    徐天虹一听这个“但是”两个字出现，心里便是一沉，知道下面肯定不会是什么好词儿，但仍然小心地问道：“师傅，您的但是，那意思是……是什么？没关系的，您就尽管直说，我能承受得住。”
    沈树民又犹豫了会儿，才在电话那头说道：“徒儿，这个老中医，他在给我看病的那年，就已经七十来岁啦，现在，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要是还活着的话，他怎么着也得有九十七、八岁了，想想，接近一百岁，这会是一个什么概念？谁知道他现下还能不能活在人间？须知，人过七十古来稀啊，更别说按着一百岁去找？所以，我的好徒儿啊，这个线索，你也只能是试一试，或许能行，也或许你会白跑一趟，总之，一切的一切，咱们尽看天意！”
    徐天虹听到这里，心下也是有些怅惘，但师傅毕竟是给他还是指出了一条明路，好与不好，只能是试一试再说了，所以，他还是非常诚恳地向师傅道了谢，问这位老中医具体住在吴家镇的哪里，叫什么名字，他好带着哥哥去找。
    沈树民道：“这位老先生，是吴家镇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就姓吴，叫吴良才，传说他的家里祖辈都是名医，他的父亲还给前清朝廷里的很多大官员看过病呐！他们家住在吴家镇的南头，有一处特别典雅的乡村小院，门口有一个小牌子，写着‘吴家老中医诊所’，嗯……对对，是这样的，就是这样，记着二十年前他们家门口就是这么一个模样，你去找，如果这些外表变了，就找当地人问问啊。”
    徐天虹听了，对沈树民又千恩万谢了一通，然后一点都没耽搁，带上了哥哥便去吴家镇找这位吴老中医。?

 第84章 兄弟情深

    故事讲到这里，小包子铺内春意盎然，暖意融融，徐天云又呷了一口茶，微笑着向我们道：“往下，你们就是猜也能猜得出来啦，我们到了吴家镇，一问才知道，那位吴良才老中医不但人还健在，而且身体还很好！九十八岁的一个老人了，耳不聋眼不花，腰不弯背不驼，身板倍直，说话有力，双眼明亮，人也是特别有神，看病还是那么准，那么灵！整个的人那叫一个精神！简直就是个神仙一样。”
    徐天虹又补充说道：“我们找到了吴老中医后，说了我哥的病情，吴老中医当时捋着胡子，说，不妨事，那个有依赖性的药物，你们也别马上停，再吃一段，毕竟它对你们的影响还是很大的呢，其实那些药也是好药，不过它就是去不了你这病的病根，所以你老得吃。这回找着我啦，就好啦，从今天开始，你开始吃我给你开的中药，你惯常吃的那些药，先减去三分之一的量，这么着先来它半个月试试。”
    听到这里，我对那个吴老中医也真的是推崇倍至，这位老中医，真的是深谙医道，他非常明白，对于一个对药物有着强烈依赖性的这些病人们，是不能马上断然地就把药撤掉的，一点点地来，慢慢地撤，这确实是正常撤药的途径。吴老中医的办法是先将自己的药一点点渗入，待自己的药能够正常主宰病人的身体时，再把那些依赖性药物断掉，也就不会再产生那么强的戒断反应了。
    果然，徐天虹再往下说的，就是这么一个治疗的过程：“我哥哥这么地吃了半个月，感觉不错，再去找那位老中医，老人便让我哥把那些依赖药的药量减到一半，又半个月，再下来，又减到只吃三分之一，后来又只吃四分之一……足足地，那是两个多月的时间啊，我们终于成功地把那个依赖性的药物，给戒掉了！”说到这里，徐天虹面露喜色，高兴得好像是个孩子。
    啊，不光是徐天虹说到这里高兴不已，连我和许梦，听到这里也都感到了无比的畅快，也是一身的轻松。想想，连那位专家都讲过的“将来戒除这个药的时候它比戒那个病都难！”这么一件天下第一难的事，最终让徐天云成功实现，何其不易，吴老中医何其了得！
    徐天云笑着说道：“但我的病确实也很重，不依赖那些可恶的医院药物了，倒又依赖开了吴老中医的那些中药，又吃了有半年……我曾经向吴老中医开玩笑地说过，您是赶走了那些依赖药物，可是您的中药我又离不开了。吴老中医笑着和我说，放心，离得开！哈哈，这些中药，你就放心吃，首先是吃多长时间它也不会有什么副作用，更不可能伤害到身体，比如让你长胖什么的，而且它也有期限，我保证，半年后，你连这个中药都不用吃了。”
    我问道：“那么是不是在半年之后您真的彻底地痊愈了，也就不再用老人的中药了？”
    徐天云还是那样微笑着答道：“是啊是啊，半年的时间过去，我不但没有了那些抑郁病症，体重也减轻了，那些肥胖的虚肉，不知什么时候都不见了，这不，我又能生龙活虎地做我喜欢做的事了！但不同的是，我现在再做事，不再做什么大事、大生意了，吴老中医就说过我，我的抑郁症有一大部分是在自己的心结，这个必须得去掉！我，原来一直想做了不起的大生意，将来做个什么商业集团公司的老总之类，有这么巨大的目标压力老在心头，怎么可能不抑郁？吴老中医和我说，不妨把自己的人生目标放低一点，别那么不切实际，就好好地做点小生意，做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其实这样也满精彩的！我就听了吴老中医的话，在这里开了这么个小包子铺。还别说，开业不到半年，生意居然不错！”
    许梦听到这里，不由得也插了一句话：“哦，怪不得您是在这里做了这么个小生意，原来您也是受了高人指点了啊。”
    徐天云笑着道：“是啊是啊，就是有高人指点的嘛！不瞒你们说，半年的时间，我赢利了两万多元，啊，照这么下去，再有几年，我可以把我弟弟的帐还清啦，我弟弟当初可是给我垫付了十八万呐。”
    听到这里，徐天虹嗔道：“哥！你看你又提这个干什么，那笔钱我不要啦，不要啦！我就在吴家镇中学那里安家啦，那里也挺好的！”
    一说到这个，我马上想到了吴家镇中学那个可爱的女孩沈醉，啊，可不是嘛，冲着沈醉现在对徐天虹的那一份倾心，我相信徐天虹就是睡在大街上，沈醉也会痴痴不变地跟随着他，对于沈醉来说，她才不在乎徐天虹有没有房子，有没有十八万的存款，啊，有这么好的女孩追随于他，徐天虹，好福气啊。
    再想想当年的我，和现在的徐天虹何其类似，那时的我也是才华横溢、豪情满天的，但我却没有徐天虹这样的好福气，我再怎么有才，当年的冯锦也没能对我动了真心，最终还是离我而去。
    徐家兄弟俩并没有注意到我在这一刹那时表情的变化，而是又非常和善地吵着嘴，徐天云固执地说道：“天虹，亲兄弟也是要明算帐的啊，你当初给了我那十八万，我也是没办法，不接不行的，我那时必须先要解决一下燃眉之急，现在，我不急了，那么大的一笔钱，怎么能不还？这个，是一定要还的啊！”
    啊，这兄弟俩，都挺讲情讲义，我真的是被感动了。
    我又插了一句嘴道：“啊，我得好好谢谢你们兄弟俩啊，今天我可是真的很幸运，遇到了你们兄弟在这里，要不，一旦吃上了这家医院的那些药，还不得和天云大哥一样地，再也离不开那些药了啊。”
    徐天虹道：“是的是的，所以，我们今天，一定要拦下您去接受这家医院的治疗，以免重蹈我哥当年的覆辙。林老师啊，民间的杏林高手，有的是！您的病，和我哥当年的那样子，非常地类似！所以我们建议，您就去吴家镇，找一找那位吴老中医！我相信，他一定能给您把病治好！”

 第85章 竹林深处

    我觉得，人的这一生中，总会有机会遇到很多的贵人的，像我，今天遇到了徐家兄弟俩，这就是我生命中的贵人，正因为有了这些贵人的指点和相助，我才会在人生的旅途上少走很多的弯路，别看人家徐家兄弟岁数都比我要小很多，但我坚定地认为，他们当之无愧地就是我的贵人，否则，我往后的人生之路，还不知道要烂成什么样。所以，临走之时，我非常虔诚地，向了他们兄弟俩深深地一辑。
    亲爱的徐家兄弟啊，这一段的人生之路上，尽是你们兄弟俩帮助我啦，书法的、求医的，对我的影响都是无比巨大，请相信，在以后漫长的人生途中，我还是能有机会再帮助到你们的，到那时，我一定会尽我全力，鼎力相助，以报答此次的救命之恩！
    回到家中后，我和许梦略略休息了一天，还好，这一天中，我并没有出现心脑方面的什么不适症状，整个的人基本上也是正常的，于是，第二天，我们俩便带了些礼物，由我开车，直奔几十地之外的吴家镇，去寻找那位悬壶济世的神医吴良才。
    啊，吴家镇，想不到就是这么一方水土，却与我这个人的一生结下了这么深的不解之缘，我刚刚参加工作是在这里，我的初恋是在这里，那个暗恋我许久了的“婚姻备胎”吴雨侬姑娘是在这里，我后来又向徐天虹拜师学书法之艺，也是在这里……更想不到的是，多少年后为了给自己的病寻求良医，也是要来这里！吴家镇，我与你的感情之深，真的是言语难以形容！
    车到吴家镇，正是上午的十点左右，我发现今天的吴家镇好热闹，现在虽然离春节还有那么几天 ，但家家户户都表现出了对新年的极大热情，每家每户的门前都打扫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不少的家门前已经挂起了大红的灯笼，甚至有的家门口已经贴上了春联，一看就是个要过年的样子了。
    但我们夫妻俩对这个暂没什么兴趣，我们的目标是镇南吴老中医的家，那里，才是我们心中最神圣之地。
    吴家镇挺长，基本上是沿公路而建，所以我们又开了很长时间，终于远离了人烟密集的镇中心区，开始到了镇子南郊区附近，这里的人家，渐渐地得稀少了。但景致却更加丰富了，比较特殊的之处，就是我们发现这里的树林开始增多，由于现在这是冬天，树林也就并不显繁茂，多少有些荒芜，但我想若是到了夏天，这里一定会是一片郁郁葱葱、青绿满满的繁盛世界，想想，看着这亭亭如盖的一片片大树，生机无限，翠色欲流，那是多美的享受。
    啊，人生活在这样优雅的、由红花绿树环抱的环境里，想不长寿都难，怪不得那位吴老中医能活到将近的一百岁。
    我开始奇怪，我在吴家镇中学工作了十三年，竟然不知道在这里隐藏着一位医林界的世外高人。
    又问了几个路人，一说吴老中医，人们全知道，在大家的指引之下，我们开车又过了一个小桥，眼前的景色突然为之一亮，啊，好美丽的一处世外桃源！
    刚才路过之处，我们所见的树林皆是杨木或柳木，还有些槐木，都是北方常见的那种高大乔木，虽然挺拔但谈不到好看，而过了小桥之后的所见，却一下让我们大开眼界，这里，居然种着一大片的青青翠竹！好秀丽啊。
    更让人称奇的是，明明现在是这数九隆冬的时节，远处那些杨树槐树什么的都是光秃秃的，早没有叶子了，但这片竹林却是一片青绿，无论是竹枝还是竹叶，全都是长得平平挺挺，明亮光鲜，宛若正在春天。
    竹林的茂盛，衬托着这里宛如人间仙境，在这竹林之中，隐隐地有一条小路，通向里面，啊，那里应该就是吴老中医的家门口了，因为再往里看时，隐隐约约地，我们能够看到，在竹林中有几处房檐和墙瓦露出。
    我们下了车子，顺着那条小路走进里面，居然还挺深，让人想起了古代诗歌中的一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但到了最里面可不是禅房，而是非常漂亮的一处青堂瓦舍，崭新的青灰砖砌就的院墙，中间一个小小的门楼，门楼旁边的外墙上有一个木牌子，上面几个很醒目的大字：吴家老中医诊所。
    没错，这就是徐天云所说的那个标记，这么说，我们是找对了地方啦。
    我走上门楼，轻轻地拍了几下门，里面有了响动，很快，门开了，一个面庞清秀的小姑娘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
    小姑娘应该是见的人多了，一看我们的这样子，便大大方方地问道：“你们是来找我的太爷爷看病的？”
    我赶快应道：“啊，是的是的，敢问吴老先生……可在家？”
    小姑娘道：“我太爷爷在家是在家，不过正和客人下棋呐，你们先在客厅等会儿啊。”
    我连忙道：“不急不急，让老先生好好下棋，我们可以等。”便随着小姑娘往里走。
    进到里面，更是让我暗吃一惊，啊，好干净整洁的一个小四合院，这院子同样是太美了，院子中遍布花草，有盆栽的，也有在地上长着的，有不少花儿居然还在开着！须知，这可是冬天，能让鲜花开起来，这得是多高的养植技术。
    我们就在这一片的花海中穿行，我问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小姑娘一笑，道：“我十五啦，正在上初中呐，就在咱们吴家镇中学。”
    “哦哦，十五岁，好好！好年华！正是学习的好时机啊。”我称赞，然后又问：“那么，你称吴老中医叫太爷爷，那么你就是老先生的第四代传人啦？”
    小姑娘道：“是，我们家是四世同堂，我的太爷爷就是我们这个大家庭里的总掌柜的，嘻嘻。”
    看着她天真浪漫的那个样子，我真的是打心底里喜欢这孩子，便随着也说道：“没错没错，咱们都得听老掌柜的的话，因为，老掌柜的，他老人家比咱们知道的都多啊！”
    说着话，我们已经进到了客厅里，这间客厅也很大，不过所有的布置全都古香古色的，正对着门口的一张八仙桌旁，有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正在和一个年轻人下棋。
    那位老人精神矍铄，满面红光，一脸的慈祥，一看就是个不凡之人，我想，这个，应该就是吴老中医了。

 第86章 河边无青草

    一见重孙女又领进来了客人，老人便把手中的棋子略顿了一下，非常和气地向重孙女问道：“吴玲啊，这两位客人是……”
    原来那个领我们进来的女孩叫吴玲，一见到太爷爷问话，吴玲赶忙说道：“太爷爷，人家也是来找您看病的，一会儿您给看看啊。”
    吴老中医还是那样，非常和蔼地说道：“好好，等我下完这盘棋。吴玲啊，你先招呼着客人坐下喝碗茶水什么的。”
    我说道：“啊不不，老先生别和我们客气，茶水就别倒了，我们本来就是来麻烦您的，怎么再好意思让您招待我们……不过我嘛，也略懂一些棋道，不妨我就先在您二位的旁边观个战，也过过棋瘾，哈哈。”
    吴老中医听了，便向我说道：“啊，那好那好，难得你也是个同道中人啊，来来来，那就坐在我们旁边这看一会儿，你可不知道，我的这个董玉贤孙，别看岁数不大，棋下得可不错哦。”
    哦，原来这个和老人下棋的年轻人叫董玉。
    吴玲在旁边也接话道：“那是！人家董老师，那是在全镇象棋大赛上拿了第一名的主呐，那棋艺水平自然了得！”
    我一听吴玲叫那个年轻人“董老师”，心中一动，便随口问道：“怎么，这位棋友是做老师的啊？”
    那个叫董玉的年轻人听到我在问他，便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向我微笑了一下，说道：“是的，这位先生，您还真的是说对了，我就是个当老师的，现在吴家镇中学教初中语文。这个小吴玲，她就是我们班的学生啊，哈哈。”
    甭问，董玉今天能来这儿找老人下棋，吴玲肯定是他们之间的纽带。
    一听这个叫董玉的年轻人也在吴家镇中学，我顿时觉得和他之间又亲了许多，便连忙又追问道：“哦？你是在吴家镇中学？那么徐天虹你应该知道？”
    董玉笑着说道：“当然知道！他现在是我们学校的教导主任，学校的二把手啊！别看岁数不大，那小伙子可是大权在握呢，哈哈。”
    说起这些，我知道我肯定有无数的话说不完，但现在人家正在下棋，我也并不适合总在这里唠叨什么，便很谦虚地向董玉说道：“啊，那好那好！您请接着下棋，我好好地看看，也学习一下您的棋艺。”说着搬了把椅子，也坐在了八仙桌的一边，看他们祖孙二人接着对弈。
    董玉朝我又笑了笑，便轻轻地又放棋盘上落了一子。
    象棋这个东西，别看棋盘并不大，棋子也并不多，每人只有十六个可调动的子力，但其中的变化却极为复杂，那棋局之动荡可谓千变万化，无穷无尽，奥妙无穷，同时也真的是趣味无穷，所以才会吸引着那么多人沉迷于此道。
    我看了几分钟，便看出了场上的形势，董玉现在正是攻的一方，可以说攻势极其凌厉，他这一方的主要大将如车、马、炮什么的几乎全数都压至了对方老帅的老营前，正在不停地狂轰滥炸，那凶猛的攻击可谓强悍无比，一波接着一波，但吴老中医在守的这一面却是泰然自若，气定神闲，而且防守之线固若金汤，根本就是无懈可击，任你敌人再怎么凶狂地一次次进攻，老人都能在意想不到之处突出奇招，将它化解掉。这样子很像是老年人打的太极拳，你看他在那里软绵绵一个个动作，似乎没什么力气，但其实内劲极大，完全能以柔克刚，颇有四两拔千斤之能。所以董玉虽然在不停地进攻，却一直也没怎么奏效。
    我对于象棋的研究，虽然没有书法下的功夫那么多，更没有语文教学的那么深，不过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我对于象棋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痴迷，也知道一些棋理什么的，在上大学的时候，我们大学里举办校内的象棋比赛，我是拿过冠军的。所以对于一些棋路，我能看得很清楚。
    此番看这祖孙二人的对弈，我很快便将战场上的形势看得一清二楚，一目了然，表面上，看现在的董玉是在不停地攻啊攻，似乎是挺猛的，但其实董玉并不占上风，相反，由于他的所有人马都是倾巢出动，后面自己的老营处可是大大空虚，如果对方来个突然反击，很容易就会让他一败涂地。
    正这么想着，棋盘的风云大起，形势大变，经验老到的吴老先生，已经发现到了对方的一线漏洞，果然要反击了！
    凡经常来象棋的人都知道，人们在深入象棋之中时，往往有时会出现“当局者迷”的现象，就是明明在棋盘上出现了很大的漏洞，甚至根本就是一些低级的错误，自己却发现不了，还是迷迷胡胡地走别的步，而这一盘棋，无论来的时间有多长多久，只要你出现了一次错误，那往往就是致命性的，所谓棋错一着，满盘皆输，现在董玉就是犯了这个错误，他自己有了严重的失误，却没有看出来，还在走别的棋。
    我真的是为这个叫董玉的年轻人捏了一把汗，我知道，这盘棋下到这个份儿上，也算不易，如果他发现不了自己的这么一个重大的失误，必将前功尽弃，这盘棋必是输定了。那么，我是告诉他一声，还是不告诉他？
    旁边的吴老中医，还是那么波澜不惊、一派稳重的样子，脸上丝毫没有任何的变化，并没有出现年轻人下棋时一看到对方要输了就会大喊大叫的丑态，我想我这个时候要是给董玉做个提醒，董玉肯定能够避免这个失误，甚至很可能会反戈一击，突然就扭败为胜，但我能那么做吗？
    我在幼年时，看村边那些老年人们下棋，旁边经常会围上一大群人观看，有不少的人就在旁边总不停地指指点点、比比划划又说长论短的，搞得下棋人心烦意乱，有的人本来能赢，最后也得输掉。记得有一回我看棋，两个下棋的老人在棋盘旁边摆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河边无青草，不要多嘴驴。”这表现了下棋人对旁边总有人瞎支招是多么讨厌。
    所以，当别人在全神贯注地专心下棋时，你作为旁观者，最好的办法是闭口不言，缄默不语，这是有素质的表现，如果不管不顾地就那么上去瞎指挥一通，肯定会招人烦，而且是两边都烦你。想到这里，我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自始至终，我在观棋的过程中，没有吱一声。

 第87章 医者仁心

    果然，吴老中医抓住了这个有利时机，一通进攻，董玉再也招架不住，只好把身子往后一仰，哈哈一笑，推盘认输，这局棋宣布结束。
    吴老中医也笑了，很开心地端起了身边的一个盖碗，小口地呷着，一边说道：“好啦，这盘棋结束，我也不留你啦，你也看到了我这有病人，我一会儿要给病人看看，开点药什么的啦。那咱们就改日再会。”
    董玉也很识趣，向吴老中医欠了欠身道：“老先生，您先忙，不过，您的棋艺水平真的是相当高，改天我还真的是要来再向您请教的。”
    他们祖孙两人说话都挺客气，言谈话语之间，似乎就要告辞分手了，我这时突然拦下了他们，向了吴老中医道：“老先生，且慢。”
    “啊？”吴老中医一愣，停下了手中的盖碗，诧异地看着我，不知道我为什么出了这么一句话。董玉也很奇怪，本来起身要走了，这时又坐了下来。
    我非常诚恳地向吴老中医说道：“老先生，这盘棋，其实还没有结束。您看，董老师虽然刚才有失误在先，但还不致于全部完事，这个棋还是有救的！”说完，我上前把他们祖孙俩刚才的棋局复了复盘，按照吴老中医的那个走法，在最后的关键的那几招，果然是董玉还有解棋之路，甚至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
    但董玉显然是没有看到这么多，所以在发现大势已去了之后，干脆就老老实实地推盘认输，承认老爷子赢了就完了。
    我在复盘讲解这几步棋的时候，吴老中医和董玉听得都很认真，两个人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听我讲完了棋，吴老中医笑道：“啊，好，好，很好！今天的这棋下得可是有点意思，想不到我和董老师都没赢，赢了的却是你这位旁观者！哈哈。”
    我也笑了，向吴老中医谦虚地说道：“老先生您太过奖了，其实我也是粗粗地懂这么一丁点儿而已，不过，我倒是知道下棋的规矩，人们不是常说嘛，河边无青草，不用多嘴驴，所以刚才您二位下得多激烈，我也是不会当场说破的，只有在您二位结了这盘棋后，我才会说这个事。”
    吴老中医手捻着银髯，赞许地向我说道：“哦，很好！年轻人，看不出你不光是棋艺高我二人一筹，棋品也是不错的啊，老朽我倒是很愿意交下你这个小朋友，有时间咱们二人也对上一局，啊？哈哈。”
    我也笑着回应道：“老先生，能和您这样的仙人对上一局，那是我的荣幸啊。”
    我们这么说着话，董玉也和我说道：“这位先生啊，你可知，吴老先生的人品那也是了不起的啊，要我看，老先生的人品远远高过他的医术！”
    我笑吟吟地看着董玉，让他继续说下去。
    董玉接着又说道：“先生是否察觉了，今天，老先生的诊所不开门，不营业，也没有病人来看，知道为什么吗？”
    董玉这么一说，我才察觉到，啊，这还真的是这么回事，是啊，这太奇怪了，以老先生高妙的医术，应该门庭若市、众人拥挤不动地才对，怎么今天会没有人？
    我于是连忙问道：“是啊是啊，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董玉说道：“因为，在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们，都知道老先生的情况，那就是忙活一年了，到了年底下这几天，就歇歇，别再营业了，大家都知道，老先生医术太高，求的人太多，这一年实在太累了，到年底下也该歇了，所以所有熟悉老先生的人们，这几天就都不来了，大家是故意地给老先生放这几天的假啊。所以，今天咱们这儿没有病人，大门也关了这么一回……想不到，还是被你们给敲开啦。”
    “啊？原来是这么回事。”我恍然大悟，这才转过头来敬佩地看着老先生，说道：“老先生，这个我们真不知道，今天实在是打扰啦，要不，我们先回去，过了年再来。”
    吴老中医挥了挥手道：“年轻人，不必不必，既来之，则安之嘛。我这一辈子，行医看病，多啦，什么时候的没有哇？你也不必内疚，一会儿我给你好好看看，啊。”
    啊，这是多么温暖的话语，那么和气，那么亲切，像一泓温暖的甘泉，直流入人的心田深处，让我对吴老中医马上生出了一份无比亲近之感，好像找到了自己的家人一般那样踏实，那样有依靠。
    董玉接着说：“哎，这就是我要表扬老先生的人品之处。其实，你们刚刚进屋的时候，老先生完全可以说，啊，到了年底了，我这儿也放假了，不看病了，你们改天再来。老先生要这么说，咱们谁也说不出什么来，对不对？什么单位没有个放假啊，更何况老先生已经这么大的年纪了。但老先生一点也没有拒绝你的意思，还让吴玲给你倒茶，让你略等，说一会儿就给你看……这是什么样的人品啊，医者仁心，悬壶济世啊！冲这个，老先生还得长寿，过百没问题！”
    董玉这么一说，我的内心里也很受感动，是的，看看我，因为闹这么个焦虑抑郁症，在市里的大医院看不好，也不管年关底不年关底的，就跑到人家这儿来看病，我也太冒失了，但可贵的是，老先生却没有任何的拒绝，破例还是给我好好看病，啊，老先生的医德真的是太高了。
    世间的事就是这么有意思，我和吴老中医两个人是惺惺相惜，老先生称赞我的棋品高，我却在称赞老先生的医德高。
    吴老中医向董玉又摆了摆手，道：“好啦好啦，董老师，就别再夸赞老朽啦，时间不早了，你那家里也还有事，我就不送了，让吴玲送送你啊。”
    董玉站起身来，微笑着向吴老中医告辞，懂事的吴玲赶快跑了过来，送董玉出门。
    这时，吴老中医才面向了我，还是那样慈祥地对了我说道：“年轻人，有什么病，哪里不舒服，就和我好好说说！”

 第88章 查明病源

    不知怎么的，此时此刻，面对着这位和蔼可亲的吴老中医，那一副慈祥亲切的面容，那充满着对我的鼓励的眼睛，我忽然感到，有一股温热的暖流，从心中涌起，直通向我的全身各处，四肢百骸，我忽然感到老先生是这么慈爱可亲，就如我的生身父亲一样地，那样值得依赖，可以去依靠，去全身心地投入进去，去彻彻底底地把自己全部的托付……啊，亲人，我可找到了您了！
    尤其，是在我那心底的最深处，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一种强烈的委屈感，胸中有不尽的话语，想在此时诉说诉说，再诉说！多日来的无限伤痛，如那久久封冻的河冰遇到了春日暖阳，喀嚓喀嚓地碎裂开来，汹涌不尽的心潮激流，在束缚了这么多久之后，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奔泻之口，狂流而出！
    于是，在这个年关之底的日子里，在吴家镇吴老中医的家中，在这位无比和蔼可亲、无比善良至极的老先生面前，我忽然把双手捂住了脸颊，痛哭失声，涕泪满腮！
    许梦给吓了一跳，以为我去了一趟北郊医院之后真的给传上了精神病，赶快过来扶住了我，连声问：“怎么啦老林？怎么啦怎么啦，你这是怎么啦……”
    此时，吴玲已经送走了董玉，转回了屋中，见到了此情此景，一点也没有慌乱，小小的年纪居然成熟得完全象个大人，可能也是见到的这样的场景多了，吴玲非常快地进到里屋，取出了一方柔软的手帕，交给了许梦。
    许梦用手帕给我擦着泪水，还是在惊慌不已地问着：“老林……你倒是怎么啦，来的时候不是好好吗，不这样儿啊！”
    吴老中医一丁点儿都没有慌张，还是那样面带微笑，一脸慈祥地看着我，一边向许梦摆了摆手，说道：“闺女啊，别慌，别慌别慌！没事的，没事的，你们家的这位先生，他这是心里有苦啊，让他哭，哭哭，只要他能痛痛快快地哭出来，倒是好事。”说着，又用他那双温暖的大手拍了拍我的肩，说道：“年轻人，先不用急着和我说什么，不急啊，咱们不急。想哭就在爷爷这里哭！哭孩子，好好地哭，好好地哭！怎么痛快就怎么哭，放心，有爷爷在，天塌不了！啊，哈哈，一会儿，甭管你心里有什么难，只要你说出来，爷爷都能给你解决得了！好孩子啊，你吴爷爷今年活到九十八岁啦，这个世界上，它什么难事我没经历过？那都算不了什么的，啊？”
    啊，这是多么温暖的话语，这是胜过多少仙丹妙药的话语啊！还有这双温暖的大手，此时正轻轻抚在我的肩头，又给了我何等的勇气和信心！我顿时觉得全身都有了力气，我用许梦给我的那副手帕，再一次擦了擦眼泪，平复了一下情绪，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
    咦，说也怪，这么一通痛哭之后，感觉身体里好了很多，全身上下也通畅了很多，人也精神了好多。
    想一想刚才自己的失态，我多少有些有不好意思，有些歉疚地看了一眼老先生，轻声说道：“老先生……对不起，我刚才有些……有些失态了。”
    吴老中医笑笑，说道：“没什么，孩子，这很正常，人嘛，谁没有个七情六欲啊，谁都有哇！连我也一样，我有什么烦心的事，可能也会闹闹情绪的，啊，哈哈哈，没事没事，对那个你也不必太介意，现在，你就和爷爷好好地说说你的病情。”
    我说道：“爷爷，那我就说啦，我是前天晚上突然闹的病，夜里出现胸闷、心慌和气短，然后又全身都出汗，身体虚弱无力等等，那样子，看着就是严重的心脏病正发作，眼瞅着简直它就是要不行了，于是大半夜里，家人把我送去了医院进行抢救……”
    说到这里，许梦又给我补充，说道：“可是到了医院那里，一通的检查之后，医生却说没有任何的病，让我们回家。”
    这话也是我想说的，更是我非常困惑的一个大问题，许梦说完了，我们夫妻俩都直直地看着吴老中医，期待着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哦？你是说你犯有心脏病……但不像啊，这医院的医生们说的也确实没错，我这么看着你的脸色，也应该是没有心脏的病。”
    吴老中医手捻着银髯，又一次仔细认真地再观察了一遍我的脸色，然后肯定地说道：“嗯，可以断定，你的心脏没出问题，不过，你这表象上却是心脏出了毛病，闹得还挺热闹，那又是怎么回事呢，啊……或许你这回得病的根源，它不是在心，是在别处。来来来，让老爷爷再给你搭搭脉看看啊。”
    我听话地把手腕露出，放在老先生面前，吴老中医把三个手指按在了我的手腕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仔细地感受着我的脉搏。那样子，气定神闲，像极了一尊佛像。
    我觉得老先生的看病方法，真的是远比大医院里的那些诊疗方法要强得多了，也实际得多，想想，当一个患者，他火急火了地跑到了你这儿来需要你急救，你却开出了一张张的化验单子让患者去找那些冰冷的仪器去，然后等待结果再等上两小时，那是一个什么效率，而看现在的老先生，什么仪器也不用，就搭一搭你的脉，感受一下你的身体状况，基本上有半分钟就可以搞明白你得的是什么病，这样在最快的时间里先完成一个医生最重要的诊断步骤，何其让人信服。
    吴老先生就是如此，他都没用半分钟，也就几秒钟，便已经胸有成竹了，他轻轻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再看了看我，然后点了点头，松开了我的手腕，然后和我说道：“好啦，那个手，也拿过来，让爷爷给你诊一诊。”
    我赶快把另一只手也递上去，老先生搭上脉后，又在那里闭目沉思起来。

 第89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吴老中医把住我的另一只手，三个手指搭在脉搏上，感受了一会儿，然后把他的手指轻轻松开，向我微笑着说道：“好啦，年轻人，你的病我已经完全清楚了，你这病啊，找到爷爷这里算是对啦，哈哈，放心，包你好！”
    “啊，这么快就看完了？还诊断得如此有把握？”我和许梦顿时都是惊喜不已，我连忙又问：“那……老先生，我得的这是什么病啊？”
    吴老中医道：“年轻人，你这个叫肝淤气滞，属于肝经之病。虽然你在表象上是闹了心脏病，但实际问题是出在了肝上！你的肝火，现在可挺盛啊，此番闹事，是这个肝气上冲，闯入心脉，才导致犯了心的毛病。所以，在医院，查你的心脏，是不会有问题的，因为它的得病根源并不是在心里，而是在肝上。”
    “啊？我现在的肝有问题？”我经吴老中医这么一说，给闹了个一头雾水，想了想又说道：“老先生，这……这不对，记得前不久我们单位里组织过一次体检，我的化验单子上，那些数据都写着呐，我的肝脏……它没有任何问题的啊。”
    吴老中医一听我说的如此外行的话，又给逗笑了，没有忙着回答我的话，而是拿起旁边的小盖碗来，先呷了一口茶。
    旁边的小姑娘吴玲也笑了，向我解释说道：“叔叔，我太爷爷说的这个肝，和您刚才说的那个肝脏，它不是一码事，太爷爷所说的这个肝，是您身体里所有和肝脏有关的一切关联组织，是身体里一个很庞大的系统，不仅包括肝脏本身，还包括与肝脏相连的经络，也包括人的情志，喜怒哀乐等等的思绪变化等等，它们合到一起，通通的都叫肝。而您刚才所说的体检结果，查出的肝脏的什么什么数据，那个只能是肝脏本身那一个器官的数据，和我爷爷说的这个概念，不一样啊。”
    吴老中医接着又向我说道：“嗯，是的，我孙女说得没错。另外，我所说之肝淤气滞，也并不是真的在你的肝脏那里有了实际物的淤堵，而是你这个人情志不舒，长期压抑，有些什么事让你很不痛快，造成你身体里神经系统出现的运行不畅，甚至是出现了一些障碍……在这里我统通的都称之为肝淤气滞。年轻人，像你这样类型的病人，我每年都会接待很多，所以这个病它并不足为奇。”
    听老先生这么一说，我恍然大悟，道：“哦，这么说，那家大医院对我的诊断还真的是正确的啊，我这个病真的是神经系统的病……但医院为什么它就不给我开药，让我自动回家呢？”
    吴老中医笑了，手捋着银髯，指了指旁边的小姑娘吴玲，道：“这个嘛，让我的孙女给你们好好讲讲。”
    吴玲也像她的太爷爷一样，也是面带微笑地对我说道：“因为，您的这个病主要靠的是您自己去自疗，药物所能起的作用并不大，所以医院也就不想给您开药。就是说，您所以得了这个病，其根源在于您在生活中有太多的不顺利的事影响到了您，要治疗好它，与药物无关，但与情绪有关。”
    吴老中医还是那样非常和蔼地和我说道：“年轻人啊，知不知道古人有句话，叫做‘心病还需心药医’，还有句话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你的病要解淤散结，就必须要找到那个让你烦恼起来的扣，在哪里。在你之前的所有病人，他们要解决掉自己的这个病，都是如此，都是先和我说了怎么怎么生了气，想不开，没法办了等等，哈哈，在他们看来，都是天大的事啊，了不得啦，都把他们给气病啦，但在我这儿，却恰恰相反，在我的眼中那都是风轻云淡，不值一提的小事情，而且，我也都有解决之法。今天，我相信你也不例外。”
    吴玲也在旁边附和着说道：“是啊，叔叔，在我的爷爷面前，有什么事您就说，说说。”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道：“爷爷，您可知道，我得的这个病……说来话长啊。”于是先说了自己过年的这几天卖对联不顺的事，然后又有委托前女友给办事遭到拒绝的事，再就是听到了同事崔子凡升迁，自己却原地未动，感到很气恼的事。我重点说了最后一件，就是当我听到了崔子凡已经升迁，大家都在向他拍马祝贺的事后，当天的晚上我就犯了病，就被送去了医院进行了急救。
    老先生没有插言，而是眯起了眼睛，不动声色地认真听着，当听到了崔子凡的事后，老先生睁开了眼，微笑着问道：“你是不是认为，那个叫崔子凡的同事，是他的升迁导致了你的病症发作？”
    我想了想，点了点头说，应该是，毕竟我在知道了他的升迁之后当晚就出现了急病。
    吴老先生摆摆手，道：“不是不是，不会是崔子凡这么一件事压得你垮掉的，它只是压坏了骆驼身体的最后的那根稻草，连同你的那两天卖对联的不顺，你的前女友拒绝了你等等，通通的都可以看做是一根根的稻草，这些事嘛，其本身力量并不大。你所以病倒，是你长期存有着更大的、让你不顺心的事的结果，不过是让那个叫崔子凡的一个升迁的事给引燃了而已。年轻人，来，今天既然是到了爷爷这里，爷爷就有办法有能为把你的病彻底治愈，下面，就把你认为的更难、更让你不快、更没办法解决的事，都和爷爷说说，爷爷这里，正听着呐。”
    啊，这么说，今天我真的是来着了，今天，我真的是找到了我生命中的贵人了，我心里面郁结了太久的那个枷锁，今天是可以打开了吗？
    我试探性地看了看妻子许梦，许梦毫不犹豫地向我点了点头，那意思，说说，痛痛快快地、畅快淋漓地说，把什么都说了！到了你该说的时候了！
    我向许梦笑了笑，然后便转过头来，对吴老中医说道：“那好，爷爷，我就全都坦白地说啦，不过，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

 第90章 那难忘的穷困时光

    不知何时，窗外又飘起了细密的雪花，天气变冷，屋中也略略地有了些寒意，懂事的吴玲，便又抱进了一把木柴，往屋中的炉火里添了些，炉火顿时熊熊燃起，热浪便向这屋中四处散开，然后吴玲又给我和许梦眼前的茶水碗中注了些更烫的新茶，于是，伴随着窗外那不停飘落的雪花，还有屋中这正在熊熊腾起、噼啪作响的柴火，以及小盖碗中那袅袅上升的茶叶水汽，我慢慢地，讲起了我的故事。
    我今年，已经三十八岁，在社会上，已经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在这二十余年当中，惊心动魄的惨痛经历自然数不胜数，不胜言表，但其实， 在我的童年和少年时代，也有不少的生活阴影。
    那个阴影的核心，就是一个字，穷。
    我自从出生开始，便和穷这个字结下了不解之缘。感觉上家里是穷得那么可怕，那么寒酸彻底，说是家徒四壁有点夸张，但什么生活基本条件都没有，这倒是事实。
    记得那是一个偏远得不能再偏远的小村子，我的家和村子里的许多其他人家一样，就是用一些土泥坯和普通茅草搭盖起来的那么两间草房子，冬天冷得不行，手脚和耳朵都会被冻烂生疮，夏天却又热得不行，蚊虫满天飞，常常咬得你手足无措。
    这个村子非常的偏远，远得几乎都要远离尘世，但这里的人们却不能不食人间烟火，也是要好好吃粮食的，可问题是，一年到头，没有多少粮食可吃。于是，解决饥饱问题，成了这一年中我们最大的事。除了巴巴地盼着秋天到来后地里能收点什么外，一年中有太多的时间浪费在怎么找吃的这上面。
    春天，万物开始复苏的时候，先是柳树芽儿、槐树花儿、榆树钱儿这些东西，是抢手货，那些可怜的树种，等不到长出多少叶芽来，就会被我们这些两眼发蓝的饿狼们扫荡个干净；除了树上产的“绿色食品”之外，野地里能长出来的各种野菜，在我们这些少年的心中那也是寻找不尽、争抢不已的好东西，比如芦苇根，刚刚长出来的时候，有些微甜，是可以吃的，还有荠菜、马齿苋、酸醋溜菜、顷巴菜、苦菜麻儿等等，啊，大自然真的是很神奇，在那田间地头，在那沟沟岔岔的各种犄角旮旯里，生长着这些五彩缤纷的各种野菜，我们村子里的不少孩子们，在大量的时间里，就带一把镰刀，到村口外的这些地方四处寻宝，虽然说靠着这些野菜也吃不饱，但毕竟也能抗一抗饥饿。
    最让我们开心的是逢年过节，有亲戚来串门的时候，亲戚们一般都会带着点心什么的礼物，裹在一个个牛皮纸的包里，啊，那些藏在牛皮纸包里的点心，简直就是我们这些孩子心中至美无上的极品佳味，当然，不能在亲戚们还在家里没走的时候就打开这些纸包，那样也太没素质没礼貌了，一定要等到人家走了之后才能拆开包装，于是我们就一直盼望着亲戚们快点走掉，啊，这是多可笑的事情，人家亲友们来看你们了，却一个劲儿地盼着人家早点走。等亲戚们真的走了之后，我便会在父母的帮助下，打开那个向往已久了的、神秘无比的牛皮纸包，哇！里面是多么诱人的美味点心！无论是色、香还是味，我相信都是这个世间无双的极品了！
    记得有一回人家亲戚们拿来的是一包蛋糕，我们在打开后，那样金黄那样松软的一个个蛋糕，馋得我两眼都在往外喷火，我迫不及待地就拿过一个往嘴里填，啊呀！我一边在嘴里大嚼一边在心中狂呼，蛋糕，蛋糕！太好吃啦！蛋糕倒底是谁发明的啊，它怎么会这么好吃，这么好吃！好吃到你全身上下都无比舒畅，好吃到你实在是无法拿语言可以形容之！当时我只觉得那蛋糕的每一个分子每一粒原子，其发出的蛋糕原香都已经在我的口中是爆炸式的散开，每一个蛋糕的原子在我的口中都在给予着我最美妙的享受，让我久久难忘……
    食物之外，有些少儿玩具也给了我巨大无比的诱惑，那时候村子里经常地会有一些走街串巷的货郎，推着一辆老式的加重自行车，车的后架上固定着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笼子，里面挂满各式各样的儿童玩具，比如小手枪、拨浪鼓，五颜六色的小气球，一些评书中人物的小画片，还有一些水果糖什么的，在这些好东西之中，最吸引我的，是里面的那个拨浪鼓，我发现那个东西怎么会那么神奇那么美妙，一只做得极为精巧的小木棍上，固定着一个小巧玲珑的拨浪鼓，有花花绿绿的各种颜色，货郎们只要把它一摇摆，就会发出咚咚咚咚的撞击声，啊，那是什么美妙动听的声音啊，完全就是天籁之声！把我的心全都吸引在了那上面。
    我喜欢归喜欢，但我不敢回家找父母要钱来买，这么一个拨浪鼓，或许也就两毛钱，但在当时我们的家中，两毛钱，那已经是一笔巨大无比的数字了，父亲会说，两毛钱？那是一小口袋的猪饲料了，也可以在吴家镇集上买四个芝麻烧饼！两毛钱，它得办多少有用的大事啊，去买一个拨浪鼓？那不是败家子的做法吗，只有败家子才会沉迷于玩具物类之上的。
    所以，我不敢向父亲去要那两毛钱，但我真的很想要那个拨浪鼓啊！那个小小的玩具，它在我的心中，那就是一个神圣无比的至宝！于是，我只有傻傻地站在人家的铁笼子下，直直地着着，看着那个挂在笼子之中的拨浪鼓，货郎走了，我也追着人家的车子走，货郎在村子中不停地吆喝着，我也会在货郎的身后一边抹着鼻涕一边紧紧地跟着……货郎在村子里转一圈，走过四条街，我也会跟着在村子里跑四条街，直到货郎最后离村而去……
    啊，那是一段多么难忘的，穷困时光。

 第91章 和冰棒有关的故事

    那个时候的村子里，夏天有一份卖冰棒的，是全村人最欢迎的人了，因为在各种的零食之中，小小的一颗冰棒，是最便宜又美味的了，一般的人家都会买得起，挺热的天了，买回来一两颗，又凉又甜的，败火又解渴，外加解馋，怎么能不受欢迎。所以哪回来了卖冰棒的，生意都是好的很。
    但冰棒的世界，同样也是五彩缤纷，冰棒的品类，同样也有三六九等，冰棒这么个小小的天地里，也自有一片江湖。
    别看就是冰棒这么一个小小的零食，像我们这样穷到了极点的人家，同样也是买不起的。
    最便宜的冰棒，二分钱一颗，据说是生水做的，可能也就是普通的自来水，根本就谈不到卫生，咬起来也是生硬生硬的，很硌牙，所以这种冰棒买的人不多。
    再好一点的，是三分钱一颗的冰棒，传说是熟水所做，也就是烧开了的水，啊，白开水做出的冰棒，和生水做的冰棒味道它就是不一样，咬起来会酥脆一些，味道也好很多了。
    更好一点的，有小豆冰棒，啊，那就得五分钱一颗了，这种冰棒不但是熟水做的，还会有几粒甜甜的红豆镶嵌在里面，那些红豆象一个个的红宝石，隐身在冰棒中，透着更加诱人的光芒，一看就让人垂涎欲滴。当然，五分钱的档次不只是小豆的，还有奶油的呐，传说这种冰棒在做的时候会加入非常高档的进口牛奶，那是多高级的冰棒啊！想一想，吃着冰棒的同时，还在享受着牛奶级别的美食，满口的奶香味，那不是让人到了天上了吗？
    真的就这么到了天上了吗？不不不，还有比牛奶冰棒更高级的，那就是巧克力冰棒，它的价格高达两毛钱一颗！那已经是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们手中的压箱底之宝了。
    这种冰棒，更是神奇到了顶点，正常的冰棒，都是白颜色的，毕竟那是冰块的本身色，但巧克力冰棒，它的表面是黑褐色的！这是多么违反人们的常识啊，当然，咬开它后，里面的冰棒芯也是冰块的白色，但神奇之处就在于，制作者们是把巧克力做成了一个黑褐色的脆皮，包裹在冰棒的外面，那时候我看着这种巧克力冰棒，我就会常常地想，那么好吃又薄脆的一个巧克力外皮，它是怎么老老实实地贴紧在了一颗冰棒的外层的呢，这得需要多高的技术难度，需要制作者这人得有多么聪明啊！它当然就得贵一些，贵得有道理嘛。
    每回，卖冰棒的来到了我们村，我也会象以前追那个货郎一样地，跟在人家的自行车后头，瞪着一双傻傻的眼睛，把一只脏兮兮的小手的手指，放在嘴里一边吮吸着，一边贪婪地看着人家卖给别人冰棒，每当有一个人买走了一颗，我都会羡慕无比地看着人家，看人家高高地举着那神妙无比的美食，一边舔舐着一边扬长而去。
    村子里的人们，买三分钱一颗的熟水冰棍的最多，毕竟村子里的人大多都并不富裕。但也有个别人家例外，比如村西头的董德富他们家，他们家的小儿子董小宝，就买了一根巧克力味儿的冰棒！那可是，高达两毛钱一颗的冰棒啊！那是一般百姓人家的天文数字才能买到的极品美食！当时，看着董小宝拿着那颗在我的眼中神圣无比的巧克力冰棒，在我的面前趾高气扬地走开时，我的心里面几乎要喷出火来，生气？羡慕或是仇恨？这种感情很复杂，恐怕什么成份都有。
    我奔跑着回到家，向我母亲哭诉，别人家有好多家都买了冰棒了，我也要。
    为了怕家人拒绝，我没有敢提买红小豆的或巧克力的冰棒，那是太奢侈的了，那几乎就是根本不可能的，我只要那最便宜的，只要二分钱一颗的，生水冰棍。
    但母亲在家里翻翻找找了好久，只从抽屉的最里面找出了一分钱。
    啊，一分钱，是的，一分钱。我们家里，全部的财产，只有这一分钱。
    这点可怜的财力啊，是连生水冰棒也买不起的。
    没办法，母亲也只有苦笑一下，对我说，娃啊，冰棒那么贵的东西，咱们家，买不起啊！算啦，就别买了。
    看着我一脸失望的样子，母亲倒也有个折中的办法，她从屋子里拿出了一副扁担和两个水桶，递给我说，娃啊，冰棒咱们买不起，但井水咱们打得起啊，去，到村子里的水井那里，打两桶井拔凉水喝，井拔凉水不也是凉的吗，不也跟吃了冰棒一样了吗，而且还不要钱的。
    我默默地接过那副扁担和水桶，走到村子里的土水井那里，打了两桶凉水，灌了一个肚饱。
    我想，当一个家庭会穷到了这个份上时，是不是已经就穷到了最极之点？
    历史走过二十多年后，当我已经是成年人，带着儿子小虎去一个海滨城市旅游时，坐在火车上，乘务员推着小车，吆喝着卖一种叫做“胡嘎哇啦”的极品冰棒，我随口问了一句它的价钱，服务员说了一句“这个可贵啊”，我马上就冒了火，突然地就站了起来向乘务员大声问，它贵我不怕，它有没有价钱！
    乘务员显然是被我的突然暴怒给吓到了，不知道只是说了一句“可贵啊”后，我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怒火，但服务员还是老老实实地告诉了我，是二十五元一颗。
    我冷笑着，从口袋里一把就掏出了几十张的票子，猛地拍在乘务员的面前叫道，看好了，这是二百五十元钱！我要买十颗“胡嘎哇啦”冰棒，十颗！十颗你懂不懂？你识不识数？你认不认得十？要是数不清楚十颗，就让你们的列车长来数！我现在要买十颗“胡嘎哇啦”冰棒！！！
    当时，整个车厢的人都被我震惊了，谁也没有想到，就为了买个冰棒，我这个中年人怎么会那么暴跳如雷地发了火，像一只狮子般地在那里咆哮。
    乘务员赶快诚惶诚恐地给我数出了十颗“胡嘎哇啦”冰棒，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了我的钱，转身逃掉。
    他不知道，我是因为什么而发火，那是我这个人，在童年时代对于自己久久渴望的美食，甚至馋得快要发疯了也得不到的那种美食的仇视，压抑和愤怒，对那个梦无法再圆的终生遗恨。看看，那个时候，两毛钱一颗的冰棒，我们家那时都买不起，现在是已经二十五元一颗，价格已经翻到了一百倍以上！但我却能一下买下它十颗了！
    可是，虽然我已经买得起一百倍价格后的十颗冰棒，我却还买得回那种快乐吗？

 第92章 智慧爷爷

    村子里有一位最年长的智慧爷爷，本名就叫林智慧，是我们林氏家族中的权威人士，那年也得有八十几岁了，印象中，这位慈祥可亲的老人特别爱看书，我经常地会看到智慧爷爷拿了本古书，在他们家门口的那棵古槐树下认真地读。
    看着智慧爷爷那渊博睿智的表情，我相信，我能在智慧爷爷的那里，寻求到人生的一切答案。比如，我为什么一年到头吃不饱肚子；比如，我为什么买不起二分钱一根的冰棒，等等。于我而言，这些都已经是天大的问题。
    那注定了是一个，改变了我一生命运的中午。
    这是个夏天的中午，知了在头上吱吱地狂叫个不停，太阳毫不留情地暴晒着大地的一切，智慧爷爷则一如既往地，沏了一大杯浓茶，搬了个很大的马扎，坐在那棵老槐树下又研究开了古书。
    我跑到智慧爷爷面前，很恭敬地叫着：“智慧爷爷！”
    老人有个优点，就是特别喜爱我们这些孩子，别看这一年我也有十六、七岁的样子了，也是个大孩子了，但智慧爷爷同样也是很喜欢和我们呆着，一见到是我，老人笑了，把旁边的一个小板凳递给了我，道：“啊，是雨峰啊，你这孩子，在这大中午的不好好在家午休睡觉，跑到这儿来做什么。来来，先坐下，跟爷爷说会儿的话，也好。”
    我听话地接过智慧爷爷给我的板凳，坐在了老人对面，说道：“智慧爷爷，我是睡不着啊，不困，您不也没睡午觉吗？”
    智慧爷爷笑道：“是啊，我也是睡不着，都是让这本好书给闹的！哈哈，这可是本好书，我得把它读完喽。”
    我这才仔细地看了看智慧爷爷手上的这本书，原来是一本很旧的传统武侠小说 ，封面上印着一个侠客，手执钢刀，正斩除恶人的画面。
    我便问道：“智慧爷爷，这不就是一本老小说嘛，一些神神叨叨的人在里面瞎咋呼，有什么可吸引人的，让您中午都不睡觉。”
    智慧爷爷放下了书本，和我说道：“雨峰啊，你可不知道，这个书里面啊，它什么都有！你不要以为就只是打打杀杀的那么简单，这里面，有正义，有侠义道，有做人的精神，你要知道的所有的人生答案，里面，它都有啊。”
    哦，我想知道的人生问题的各种答案，里面都有？那么，有没有关于我现在的烦恼问题？
    我便向智慧爷爷接着问：“那，智慧爷爷，您说到人生答案这事了，我还真的是有要问的，我很想知道，我要问的这个事，在您的书那里有没有答案？”
    智慧爷爷满脸慈祥地和我的说道：“好孩子，我说过的书里面什么答案都有，那就肯定有，放心，你就好好地问问，只要你爷爷能知道的，我都能好好告诉你。”
    我于是直接了当地说了，现在家里穷得几乎要揭不开锅的窘况，还有，我看着那卖冰棒的眼馋，却连一支二分钱的冰棒也买不起。我说，我想改变这一切，那我应该怎么做。
    智慧爷爷已经不再看书了，一边喝着茶，一边慢慢地听着，听我说完，笑了，说道：“嗐，我还以为是多么大不了的事，原来就是为了个这。这答案很简单啊，太容易回答了，你不就是嫌家里太穷吗，要改变命运吗？”
    我用力地点点头，问道：“是的，智慧爷爷，请您为我指一条明路。”
    智慧爷爷向了我说道：“好孩子，明路就在你的面前！它就有现成的！去考学，好好读书，去考学！只要你考上了大学，就什么都有啦！你现在的烦恼也就全没有啦。到那时，别说是二分钱一根的冰棒，就是二十块钱一根，你也买得起啦！哈哈。”
    我听了，稍稍地愣了一下，问道：“爷爷，您是说，我可以靠考学……靠考学去出人头地，改变我的命运吗？”
    智慧爷爷说道：“当然可以啊，拿我现在正看着的这本书中的飞龙大侠来说，他的小时候，就和你一样，也是吃不饱穿不暖的，但人家十年寒窗，发愤苦读，一下考上状元啦！连皇上都接见他，那不就改变了过去贫穷的命运了吗。古往今来，所有的事皆同一理！这个考学，是咱们这些穷乡僻壤的人们要出人头地的唯一出路，你要想成名，就走这条路！准没错。”
    见我还是在那里痴痴地发着呆，智慧爷爷和我说道：“怎么？害怕啦，你知不知道，咱们村子里的胡一中他们家，就是老胡头的那个娃子，就在前两年考上了大学了，人家一下子可就行啦。你也一样！你现在不也正在镇上读高中了吗，好好地读书，读好了，三年之后努力考，考出去！嗯，就走这条路！”
    啊，三年之后，努力地考，考出去！是的，我要考出去！我相信，只要考出去，则命运必可改变。智慧爷爷说得太对了，就走这条路，必须要走这条路！
    但要考出去，那是一句话就可以马上实现的吗？那是需要一个人有这方面的强大的实力的。
    我们家，祖祖辈辈的都是在这块土地上的老农民，活这一辈子就认得庄稼和粮食，从来就没听说过祖上有过读书人、秀才这样的人物。到我的这一辈子也是这样，虽然父母也把我送到了镇上读了高中，但对于父母来说，读高中的书和读小学的书没什么区别，目的就是为了能多认得两字儿，将来在种地的时候，可以把化肥和白糖区分开就行了。
    其实要能够区分开化肥和白糖的这两个字，小学文化也可以，但我却能一直读到了高中，这也纯属是个意外，父亲并没有想到过高中的以上会是什么，在父亲看来，村子里的其他娃儿们全上了高中，那么我也随着大溜儿上高中，等高中上完了，没有别的可上了，就回家来好好种地得啦。
    然而，就是在这么个历史背景之下，村子里的智慧爷爷却非常郑重地告诉了我：高中之上，还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和前景，那就是考大学。只要你考上，则命运必能改变。
    我也从此知道了，原来上学这个事，不是上到高中就全结束了，原来高中的上面还有一个无比光辉灿烂的、大学之梦可以去争取，可以去奋争。
    智慧爷爷拿村子里的老胡家的儿子，继续给我做着例子，进行着下一步的细致讲解和论述，他说，人家老胡家儿子考上了大学之后，那是怎么怎么地风光，家里的日子怎么怎么地变好，人家这一辈子，可没白来啊，可是幸福了一生的啊……
    于是，在那个中午，我就在智慧爷爷的引导下，在那棵老槐树之下，无比坚定地痛下了决心，我一定要好好考学，考出去！

 第93章 自己选择的路

    当天的中午，我从智慧爷爷那里回了家，正好父亲母亲也都在家， 我便坐下和父母正式地说起了我要考学的这件事。
    父亲当时正在忙着手头上修理一件农具，根本就没把我的话当真话，开始只是嗯啊了两声，他的注意力还是主要地是在手里的锄头之上，在父亲看来，把个锄头修理得更好，让它更快一些，是这个天底下最重要的头等大事。
    我郑重其事地，反复地在强调，我是真的想考学，还要考上个重点大学，我要为此做出真正的努力，这已经是我心中非常坚定的一个计划了，当我反反复复地在这么说的时候，父亲终于意识到我不是在开玩笑，我是要玩真的了，这才诧异地抬起了头，把手中的农具暂时放了下去，绷着个脸问我：“娃儿啊，我怎么听着你是要来真的？你？你在说什么，你想考上个大学？！”
    “是的，没错。父亲，我说的全是真的，全是我现在的心里话，全是我现在迫切地想做到的，想实现的，我想考上大学！”我坚定不移的说。
    “胡闹啊！娃儿！”父亲开始生气了，“娃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咱们老百姓们有句老话叫做‘赶着个马车就想奔月亮去——异想天开’！你知不知道你想的那个事它纯属是痴心妄想！它就不可能实现得了哇！别做梦了，我的傻孩子！”
    我从智慧爷爷那里得到的全部的热情，满心的希望，被父亲兜头的一顿凉水给浇了个透心凉，一团火顿时变成了一滩烂泥，想不到父亲会这么不支持这事，我一时呆立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父亲语重心长地对我说道：“娃儿啊，咱们做人嘛，得讲个实在。要去做什么事，它成与不成，自己心里得有个底数！有把握的事儿，咱们去干，没把握的事儿，你就别想！对咱们庄稼人来说，什么它是有把握的事儿啊？比如多包两亩地，多接两个果木园，这都是可以的，累一点苦一点，但咱们完全是可以做得来的啊！什么是没把握的事？你现在说的这个，它就是个没把握的事儿！“
    许是见到了我如此的离经叛道，如此的不着个谱，父亲今天真的是生气了，接着训教我道：“娃儿，你想考学？还得是考上个重点的大学……亏你怎么想的？咱们家是那样的家庭吗？别说咱们这一代，看看咱们家的祖上，多少辈子的人了，不都是庄稼人吗，不都是在这个村子里过一辈子的吗，咱们整个的林氏家族，在这几百年里，连个秀才它都没出来过！你现在能上到高中，已经是远远超过了先祖们很多了，你就知足，可以了，可以了！你却还想再往上考？那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啊！你知不知道考上大学意味着什么，那是千里头拔一，万里头拔一的事啊！那跟过去考上状元也差不多！这个，咱们老林家……怎么可能实现得了哇！”
    母亲也放下了手中的活计，劝我道：”娃儿啊，你爹说得对，人嘛，得认命，得会服软啊，咱们老林家子的人，该什么命？这不是很清楚吗，咱们家就是个庄户人家的命嘛，祖祖辈辈的人不都这样吗，不也都生活得挺好的吗？为什么你要突然改变这些？这是做不到的啊，老辈子人讲过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盗洞，那状元郎的儿子，肯定还得是状元，至少也可以是个探花郎，那富翁的儿子一生出来它就是个富翁，儿子肯定随父亲啊。咱们家……咱们家是庄稼人，就得只能……“
    ”行了够了，别说了！“我开始发怒了，我万没想到父母会如此地糊涂，如此地愚昧无知，对于家里这么些年穷途潦倒、一贫如洗，他们竟然从来没有思考过是不是可以改变，还固执地认为这就是你该受的一个命，甚至还在力劝着让我也接受这么个命，对此，我是不能接受的。是的，我虽然出身于这样愚昧、无知、穷困又加保守到了极点的这么一个家庭，但我的骨子里却和父亲母亲有着完全的不一样，那就是不甘于永远地屈服于这个命运，要凭借着自己的青春力量，改变命运！换句话说，就是要改变母亲所说的那个什么‘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盗洞’的宿命，我不是龙，但我可以凭借着跃过龙门，还化身为龙！
    我打断了父母所说的话，无比坚定地说道：”爹，还有妈妈，你们不必劝我了，你们说什么都没用。现在，我已经认准了，非要考这个学不可，这个，绝对是再不会改变！在我的面前，这是一条最适合我走的成功之路！你们怕，怕考不上，怕这个怕那个的，认为自己改变不了宿命，但我不那么想！我觉得我能行！“
    论战继续进行，争辩更加激烈，我们都试图说服对方，都拿出了无数的例子来证明自己的正确，这个下午，变得好不热闹。后来，父母终于是被我说服了，他们虽然都是很现实的人，但毕竟也是疼爱我的，见我的决心是如此之大，生怕真的因为拒绝了我的这个再让我生出病来，最后也就同意了，可以让我”试一试“。
    父亲最后的语气也缓和了下来，和我说道：”好娃儿，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个志气，行！行行行！你非要想考，那就真正地努力去考考，其实爹妈也是为了你好，更是愿意你考上最的，古往今来，哪有父母不盼着儿子考上状元郎的？但是爹更现实一些，怕你给自己定的这个目标太高，一旦实现不了，自己会受不住……不过我们现在不拦你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也或许，你这么个小老鹰，也真的能飞出去呢，自己选择的路，自己就去闯。“
    见父亲终于点头同意了，我也算是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说服了父母这事，也并不太容易。
    父亲最后和我说道：”娃儿，我知道，你是铁了心要走这条路了，那好，那你就走这条路！不过，我提前告诉你，它可是一条世间最难走的路！以后，遇到什么困难、阻力、磨折什么的，不能叫苦，不能服软，要接着拼下去！那才是个好男儿，记住，这条路多难走，它也是今天你自己愿意选择的，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就得义无反顾地永远走下去，最后就是往前爬，也要爬着走完它，直到成功！“
    我信誓旦旦地向了父亲说道：”父亲，您放心，您的话，孩儿全记住了！“

 第94章 有人提亲

    不知不觉中。我的故事，已经讲了两个多小时，屋子之中，吴老中医、吴玲听得都很认真，谁都没有插话，就那么专注地看着我，好像是在看一部精彩的电影。
    窗外的大雪，却更大了。
    那硕大的雪花，还在不停地漫天地飘洒，此时外面的世界已经是一片的银白，冷气时不时地从窗户缝中穿进屋里，给我们带来丝丝的凉意，吴玲时不时地会向炉中添加些木柴，于是炉火又开始更加熊熊地燃烧，腾腾而起的热量，驱走了那些寒冷，让我们在这屋中觉得暖意融融。
    许是觉得我有些累了，妻子许梦接替着我往下说道：“是的，就这样，老林在那个时候就已经背负起了一种巨大的负担，一种要改变命运的决心，这种决心固然是可贵可敬，但后来它的代价也是那么巨大，简直相像不到的那么大。”
    吴老中医听着，也沉吟着说道：“是啊，年轻人，听到这里，我也很受感动，就拿你那个时候的志向、拼劲儿来，你要改变命运，要为自己的一生轨迹重新洗牌，这个想法没错，但我觉得，你的父亲说得也没错啊，想法虽然好，但要实现它太遥远也太艰难，以你们家当年的现实，要实现它那几乎就是不可能的，所以你父亲才在一开始的时候拦着你。其实对这个事嘛，老夫我还有另外一个解法，如果我是当时你的父亲，我会让你立足于村子，把那几亩地、几片果树园弄好，必须是真的经营好，用你的聪明劲儿和科学技术，做成个种植能手、农业活的状元！那也是可以的啊，同样也是可以让家庭富裕起来的啊。但你一味地非要去追求离你实际较远的那个目标，就难免要吃点苦头啦……或许，这就是你今天得了抑郁病的因素之一。”
    我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老爷爷，您真的是说对了，后来发生的事，和您料想的一样，我……我自以为靠着自己的那种坚强的决心和不服输的狠劲，就能成功，但不是那样的，事实太残酷了，考学之路，绝非那么简单！它并不是你有毅力有决心就能成的，它也有它的成功途径和办法！我这条路，走得确确实实是非常的艰苦……”
    雪还在飘，炉火还在燃烧，我的故事，还在继续。
    我在决心要冲击这个理想之后，在之后的生活中，真的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地，每天都在用大量的时间去学习，去背书，去不停地刷题，也真的是用了一番非常卖力的功夫，但那种卖力，其实还是远远不够的，第一年的考试下来，我距离录取分数线，竟然还差了遥远的一百多分！
    这时候忽然想起了那样的一句有趣的话，你自以为的终点，其实只是别人的。
    在冰冷的现实面前，我真的是懊恼透顶，有好多天一蹶不振，抬不起头来，村子里有好多的人都在笑话我，不用说我也知道，他们街谈巷议的主题，自然是那个老得不能再老的话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怎么能吃得着呢，这回好啦，撞上南墙了。你不过就是一个庄稼人嘛，好好地经营好那几亩地就行了，非要异想天开，走一条别人从未走过的路，那能行吗？
    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是亲者痛，仇者快，父母愁得不亦乐乎。看着我天天愁眉不展的，父母也有好几天吃不下饭。
    我落了榜的消息不但在村子里传开，也传到了外村，就有一些“好心人”也开始了为我做好事，时间不长，就有媒婆上我们家来给我提亲了，媒婆和我的母亲讲：“在邻村的谁们谁们家，啊，那家的闺女长得那叫一个俊，身材那叫一个好，大辫子那叫一个长！大眼睛水灵灵的会说话，有多少人家的后生都惦记着哩，不过人家可听说了，你们老林家的这个雨峰……这孩子可不错啊，敢考状元去！胆子不小啊，别看没考上，不寒碜！人家闺女就相上了你们家雨峰这一点了，人家闺女说了，没考上也是好样儿的！至少，这说明你们家林雨峰它有这么个雄心，有点好男儿的骨气和英雄气概嘛！所以就是没考上也是英雄，人家闺女也相上啦！人家说找男人就找这样儿的，比找那些个窝窝囊囊一辈子的男人强！”
    母亲被说动了，来征求我的意见，是的，现在摆在我的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承认自己就是个庄稼人的命运，放弃考学，娶妻成家，之后像父亲一样的拿起锄头，好好去种地打粮食，要么，就再重读一年，明年再考！
    如果走了前者之路，我自然也就找个村子里的婆姨，也是个庄稼人的闺女，比如现在正提亲的这个，然后，生一堆的儿女们，也像父母一样的，穷那么一辈子，继续省吃俭用地过那种穷酸日子，然后也可能在某一天，我的孩子可怜巴巴地拽着我的衣服向我要二分钱买冰棒时，我也会向他说：孩子，二分钱？那对于咱们家来说太昂贵了！爸爸只能拿得出一分钱来，所以那冰棒你就别买了，去井台那里打点凉水去喝！
    我可以成为这样的人吗？
    一想到将来会是这样的结果，我顿时就是不寒而栗。
    所以，我委托母亲向媒人去说，婉言谢绝了人家的好意，同时，做出了决定：重读，再考！
    第二次重新再走入学校，我知道，自己已经不再是高三的学生了，而是“高四”的学生了，对于家庭贫穷的恐怖和厌烦，对于未来那大学之美好殿堂的渴望，让我在精神上压力更加山大，我几乎达到了一种疯狂，我开始更加不顾命地苦学、苦拼、苦战！这一年中所付出的艰辛努力，绝对是原来高三那年的十倍以上！
    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早睡觉，为了苦学，在教室里熬夜到凌晨两点三点是常事，从来没有周末休息这一说，所有的周六周日全都让给了学习、学习和再学习！?

 第95章 英龙偏争人中杰

    那是一段，我生命中最艰苦的岁月，但也是最充实的岁月。
    那完全是拼了命的学习，那几乎就是孤注一掷的拼争，一种悲壮式的透支全力的奋战，学习的进展自然是不小，但也大大伤耗到了我的身体，“高四”的下学期后，我开始出现身体上的严重不适，竟然整夜整夜的失眠，全身无力，永远是困倦无比，甚至有时候会出现幻觉，吃的东西也在减少，十八岁的一个小伙子，体重瘦到了只有九十多斤。
    在又一回的身体闹事之后，我病倒了。那是连续有好几天，不能正常学习，大脑里总是嗡嗡地响个不停，我只好歇了半天，躺在宿舍里给自己放半天的假。
    是的，我的弦绷紧的时间太长了，我需要有一个小小的缓冲时间了。
    当时我们的班主任叫王玉秀，是个四十来岁的慈祥的老大妈，听说我病了，很是关心，便特地来我们宿舍看望了我，当时，我们师生之间有过很长的一段对话，到现在，我仍然记忆犹新。
    王老师看到我的那么拼命的样子，很是心痛，当时就劝我，不必这么过于执着于考学，其实，条条大路都通罗马，人这一辈子，要成功的途径很多很多，只要你有心，做什么都可以成功，何必要在这条路上如此地伤害自己。
    王老师接着又说，现在看我的这么玩命的样子，完全是就认准了考学的这一条路了，我已经自己把自己逼进了死胡同，现在满是一副不考上誓不罢休的态势，王老师担心这样下去，我的身体会受不了，甚至担心我再这么玩命下去，我甚至还能不能支撑得到考试那天……都是个未知数。
    我和王老师说，这个您就不必劝了，这条路，我既然已经选择了，并且已经下了死决心要实现它了，那就只能义无反顾、一往无前地冲了，可能我还会失败，可能我会倒下在前进的路上，但我不悔！因为，因为我除此之外，别无选择！
    我说，我不想让我的下一代……再追着一个卖拨浪鼓的货郎满街地跑，我不想让我的儿女们……因为买不起一颗二分钱的生水冰棍而去喝凉水……您知不知道，一个穷到了极点的孩子，一个几乎是山穷水尽了的一个孩子，他身后再没有任何退路的一个孩子，他要改变命运的这一切，要求胜的欲望是多么地强！
    王老师和我说，孩子，你说的这些我能理解，但你知不知道做的这些有多么难！你是正在改变你的命运啊，一个人，生到了这个天地之间时，他的命运其实就已经被上天注定了的，但你现在却是要逆天意而为之！你自然会辛苦无比。
    你的情况我知道，你的家庭出身就是农村的一个家庭，父母都是村里人，没什么文化，所以你的文化基础挺差的，你和咱们班许多的其他同学是不能比的，他们在出生之后就有一个很好的、知识分子家庭的环境，他们的父母有不少都是在城里上班的一族，父母的文化都不低，从小就给了他们很好的辅导，所以他们的文化课水平都很高，学习好的也是比比皆是。那么你为什么不行，因为和他们相比，你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输了啊。
    我和王老师说，不错，我确实是没有这些同学们的家庭条件好，所以我才更要加倍地、拼命地去学，才要更加努力地去奋争，才要比他们更加付出百倍、千倍、万倍地汗水才可以！
    然后，我拿出我自己写的一首诗，递给了老师看：
    “命运无情人有情，英龙偏争人中杰。
    血战疆场几生死，再赴决战奋夺魁。
    誓将壮饮黄龙酒，不破楼兰终不还！
    抖威重振余热血，浑天化碧架彩虹，
    逆水行舟已千里，宁碎也必破龙门！”
    “暮夜送余归，春雨潇潇落，已是万木争绿时，哪有寂寥处？
    不妍也争春，春光太明媚，不甘窝棚度米谷，征程寻天路！”
    王老师看了这两首诗以后，被深深地感动了，当时拍了拍我的肩说：“孩子，好啊，好！写得好！有志气，这两首诗写得有气势，有骨气，我没看错你！将来，你必成大器！我不再拦你了，以后你就好好地接着读，老师祝你金榜题名！”
    为了能让我很快的好起来，王老师还掏自己个儿的腰包，从街上给我买回了一些滋补品，有人参蜂王浆，益灵多鱼脑精，太全华口服液等等，当然还有些水果、点心之类，还别说，有了这些高能量食品的补充，我真的很快又恢复了，于是重新又投入了战斗。同时，那铁一样的决心，也更加坚定。
    在我们这个城市的最中央，有一所非常着名的高等学府，叫做北方精英大学，那是我们所有人心目中的极端圣地，每年，从我们的这所高中，考上北方精英大学的，就是不计其数，我第一年报考的也是这所大学，但可惜的是，差了竟然有一百多分。
    重新地再读书，重新地把那些高中的课本再一遍又一遍地狠轧再轧，过了这么久的时间后，我连我自己都觉得已经强过了去年不止十倍，我对于考上北方精英大学，越来越有信心了。
    每当学习又累了，又觉得头昏脑胀、体力不支的时候，我就会一个人漫步出了校园，走上几里路，到北方精英大学的校门口，不为别的，就为的看一看校门口上方那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北方精英大学。”
    啊，这就是北方精英大学，这就是我们多少学子们梦寐以求的圣地啊！这就是我倾尽了全力，死战到底也要实现的心中之梦想！
    看着北方精英大学的那块校匾，看着那几个大字，再看看北方精英大学校园里面的那些红花绿树，我再一次鼓足了信心，我再一次全身都有了力量，头痛感、不适感竟然也全都不复存在，于是，我大踏步地转身回去，回到我自己的高中学校，进行更加艰苦的下一轮学习与拼争！

 第96章 小村姑来访

    随着又一次大考的临近，我们这所高中的紧张气氛也是更加浓重，每个人都在疯狂地备战，每个人都到了最后要冲刺的最紧张关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到了最极端！
    我更是如此，每天都在夜以继日地奋力苦战，啊，这多像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枪声在没有打响之前，也就是大战即将开始的那前一刻，却往往是最让人心动过速的最紧张时刻。
    这天的中午，我正在校园里的一棵小树下背政治，忽然班上有个同学喊我，说我们学校的大门口那里有人找我，是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小村姑。
    小村姑？我在这里没有认识的亲戚啊。
    再问问我的同学，这个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同学和我说，有倒是有……就是这个小村姑有两条乌黑的大辫子，特别长，在背后垂着，几乎要长过腰部，就是这么个特征，看着挺明显的。
    两条乌黑的大辫子？莫不是前不久老家里给我提亲的那一个姑娘？
    我出了校园，在校门口，真的是看到了一个有着长辫子的姑娘，正在那里等着我。
    猛一见到这个姑娘，我内心中便是一动，啊，好美丽，正午的阳光下，看得何其清楚，那，简直就是一个仙女来到了这凡尘！
    这个女孩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正是一个女子最美的年华，俏丽无比的容颜上，一双灵动的双眼，那样明亮有神，那样令人陶醉，简直顾盼生辉，最迷人的是，那双眼睛看着我是那样地脉脉含情，好像正在和我说着话儿。
    再看那长长的睫毛，挺直的秀鼻，红润的小嘴，啊，无一处不是精致无比，无一处不是如在画中，看起来，她美得简直就像个人间精灵，纯洁的像个世上天使，我的同学说得没错，特别明显的特征，就是她的身背后垂着的那两条乌黑的长辫子，愈发显得飘飘欲仙，魅力无穷。
    但我不认识这个人，我们之前没有见过面。
    我走到了她的面前，小心翼翼地问：“请问你是找……找我的吗？”
    姑娘也在打量着我，看了一会儿才小心地问道：“嗯，你……你是不是叫……叫林雨峰？”
    我点点头：“对，我就是林雨峰，林家堡子的人，如假包换。”
    姑娘腼腆地笑了，眼睛中透出一点惊喜，道：“啊，可找到你啦……我是……我是你们邻村陈家湾的人，我叫陈碧云。”
    “陈碧云……”我沉吟着，上下仔细地打量着她，觉得还是没见过面。
    姑娘接着介绍自己：“可能你不太熟悉我，但我们家二婶子，替我去过一趟林家堡子，向你提过亲……说到这儿啦，你还记不记得？”
    “啊，真的是你啊。”我恍然大悟，刚才猜得果然没错，于是也不好意思地笑了，“啊，这事嘛，已经过去了好长时间了，我都快忘记了。可是我母亲已经向你二婶说好了啊，咱们之间不能成，因为我现在还不想考虑婚姻的这事，我现在正忙着考学，你可以另选好小伙子啊。”
    陈碧云羞涩地一笑，道：“是，我也知道你想考学，知道你的心思，所以今天我来……我来……我来了这趟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想看看你。”
    她的嘴上说着“就是想看看你”，但那深如大海一般的眼睛，那情浓如火一般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来看看你……是这么简单吗？
    我的心中最深处，不由得也是轻轻地一荡，啊，陈碧云的这个“来看看你”意思，其实含义极深，这还不够明白吗，还用说出来什么吗。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事情就是这么微妙，其实它要不说出来，反倒会更美好。
    而且，我也不是什么圣人，我也同样食人间烟火，我也同样有着七情六欲。听到这样撩人的话，我怎么可能不动情。
    我岔开了她的这个话题，随便地问起了她别的：“啊，那好，我谢谢你……不过你今天来城里是主要做什么来的啊，总不会专门为了看看我，从陈家湾跑了几十里路来这里的。”
    陈碧云和我说：“是，你说得对，我们也确有别的事。我们家在陈家湾种蘑菇很有名，今天我是和我爹来城里给一家饭店送蘑菇来的，我爹现在还在那家饭店呐，我这功夫就想起了你，我知道你现在正在这所高中复读，但不知怎么的，我就……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啊啊，是这样啊……”我一时有些语无伦次，再往下又不知说什么了。
    陈碧云倒挺大方，又问我道：“哎，林雨峰，我想问问你，你说……你说……你说我这个人儿，长得美吗，长得漂亮吗？”
    我又仔细看了看她那艳如桃花一般的面庞，心中再次一荡，不由得脱口而出：“啊，碧云姑娘，你岂止是一般的漂亮，而且漂亮得都让人羡慕啊，你哪里像是凡间的人，简直就是仙女到了这里啦……”
    我发现一个姑娘无论她长得好坏与否，她都是非常乐于接受别人夸她漂亮的，何况陈碧云姑娘长得也确实是真的很美丽，我这么一说，看得出她极其爱听，脸上一副陶醉的样子，说道：“那是当然！我在陈家湾，那也是个村花级的呢，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的小伙子都来我们家提亲呢。”
    我想想也是，上天给了她这么漂亮的一副脸蛋儿，她也真的是很幸运，有那么多的好小伙子都在惦记着她，这也再合理不过了，于是就顺着她的意思说道：“啊，那是好事啊，那……那你就快点找个好人家，把自己嫁了，为什么现在还有闲空儿来找我？”
    听了这话，陈碧云多少有些恼，嗔道：“哎啊，你傻呀，你怎么这么笨……我来看你……我来看你怎么是闲的？你就不知道，这快一年啦，我的心思，不还是在……在你这儿吗？”
    到这，意思总算是挑明了。说实际的，让一个姑娘主动地说出这种话来，这实在是很难的一件事儿，我想不把这个姑娘挤兑急了，她是不好意思张口的。
    说完这话儿，姑娘的脸红得像晚霞，再抬不起头来。
    但姑娘这么一说，倒把我给尴尬得够呛，我一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心里面又有些甜丝丝的，又有些恐慌，却又不知道怎么办，挠挠头，一脸傻笑地站在那里，一时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第97章 碧云姑娘

    陈碧云接着说：“我们虽然没见过面儿，但你是不是有个叫陈小东的同学，在陈家湾？他就没少了提你。”
    哦，我想起来了，在我的第一年高三时，班上是有个叫陈小东的同学，但学习成绩不行，还不如我，结果我们俩大考都失败了，失败之后，我是选择了重读再考，但陈小东却不再考了，已经回家务农了。想不到就是这个陈小东，先给我做了最早期的媒人。
    陈碧云说：“小东在我们村里，也是种蘑菇的能手，和我爹老在一起合作，没事的时候就老提你这个人儿，说你怎么怎么有心机，非要改变自己祖辈都是农民的命运，非要自己猛干一番大事啦等等的……啊，你知道吗，我心里的男子汉，就应该是你这样儿的，我那个时候，就挺仰慕你的。后来有一回和我爹到你们村卖蘑菇，在你们村大街上，听别人喊你的名字，你那天正在街上不知忙什么呐，你就和那个喊你的人说话儿，我那回偷偷地在远处瞄了你一眼，就觉得你这人儿也挺帅气的啊……”
    我笑了，接着她往下说道：“啊，于是在那个时候你就相中了我，就让你们家二婶来我们家提亲了，是？”
    陈碧云抿着嘴儿，笑着点了点头。
    我说道：“可是，碧云姑娘，我那时正是人生最低谷的阶段，那正是大考结束，没考上的那几天，灰头土脸的，能有什么帅气可言呢？”
    陈碧云道：“可我不这么看！一个好男人，它不见得就非得是做什么大事成功了、胜利了，才叫好男人，我是不这么看的，我觉得只要他有雄心，有抱负，有一股子刚强凶猛的闯劲儿，女孩子就都会喜欢的。”?
    我看着她那一双脉脉含情的眼睛，又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陈碧云大胆地望着我，说道：“林雨峰，我这辈子，就想跟定你啦。你考上大学也好，考不上也好，放心，我都是你的人！我知道你们马上就又要大考了，我就先不来啦，不过，等你考试结束后，我会再找你的……不过，你要是真的考得挺好的，上一个北方精英大学那么好的学校，比我高太多了，那样的话，你还会看得上我吗？”
    “这个……当然是不会的，碧云姑娘，人这一辈子，能碰到一个红颜知己，不容易，放心，等我考完试后，就是你不来找我，我也会去再找你的。”我说。
    我这么一说，陈碧云果然是满意万分，向了我又是无比妩媚地一笑，道：“那好，我等你……我可等你啊……”
    我实在是没有想到，在临近大考的这些天里，竟然还出现了关于爱情的这样一个小插曲。之后在几个月的学习当中，每当闲暇下来，想起此事时，心里多少还有些甜丝丝的，我想，如果这一年又是考不上的话，那么我回头也要去找这位碧云姑娘，而且我不再考下一年了，我就和这位碧云姑娘在村子里结为连理，然后好好地生活下去。我发现，在村子里有这么一个好媳妇儿，也不错。
    几个月后，大考到来，我在考场上发挥得不错，居然一举得中，虽然还是没有考上大家都梦寐以求的北方精英大学，但却考上了师范学院，在很多人的心中，这也是个很不错的结果。
    这个消息一传开，在我生活的那个小村子里，也成了一个爆炸性的新闻，所有人都知道，啊，老林家那个小子，考上啦，考上啦。
    对于村子里的很多人来说，大家并没有什么更多认识，北方精英大学和师范学院哪个档次高些，哪个低一级，这个没有人去研究，没有人去想它们的区别，村子里的人们脑海中现在只有一个信息，那就是，考上啦。
    是的，考上了。
    这三个字，意味着我从此可以一辈子不再干农业，从此远走高飞，到更远的大城市里去发展，去谋求自己全新的人生了！
    于是，在那一年中，我居然也成了个小小的有名人物，甚至成了后面学弟学妹们的榜样，村子里有无数的人们都指着我的榜样说，看看，人家林雨峰，是不是好样儿的！得跟人家学，得考上！
    考上了师范学院后，我有一段的时间里，挺放松的。
    原来在准备考学的那一年中，我可以说是拼尽了全力，几乎就没有什么时间去休闲娱乐之类的，每天的时间都弄得满满的，但到了大学后，一下轻松，甚至还会有半天没有课的时候，原先的压力一下全无。
    没有课的时间里，我的大量时间全放在了师范学院的图书馆之中，在那里，我度过了太多太多美好的时光。
    啊，现在想起来，大学的那第一年，原来竟然是我这生命中最舒适、最惬意、最美好的阶段。
    同学们之中，也开始有搞对象的了，甚至有的已经公开化，成了情侣的大学生们，天天成双成对地在校园里走，这也大大地刺激了我，我不由得想起了陈碧云。
    我们之间，还能继续下去吗？我忽然产生了动摇。
    实际上，对于陈碧云来说，我要是没有考上，倒是好事，我们俩都是村子里的农人，门当户对的，倒也有一些共同语言，那样的话，走到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但现在不行了，上了大学之后的我，看到了更广阔的世界，见到了更灿烂的人生，身边也有着更多比陈碧云美丽无比的姑娘，有时候我再想一想，和陈碧云姑娘曾经有过的一些海誓山盟，好像恍如隔世，似乎是极其遥远的事了，甚至有些模糊不清。
    我给陈碧云写了一封很诚恳的信，说了我的现状，也说了我的真实想法，碧云姑娘啊，你虽然很漂亮，人也很好，但我们已经不是一类的人了，我们要不就……就就就……就分手！
    写完这封信，我如释重负，然后毫不犹豫地把它寄了出去。

 第98章 为君白头

    故事听到这里，吴老中医若有所思，手捻着银髯，叹气道：“唉，你的这一封信，一旦寄出，可就酿成大错啦，须知，那位碧云姑娘对你一往情深，已经不是一般的情怀所比，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你的身上……可是你一意
    孤行，非要抛弃掉这段情缘，这实乃是大错特错……这下，你可就欠了那个碧云姑娘一份情债啦，这个情债，可不好还的啊。”
    听到这里，我惭愧无比，和吴老中医说道：“是的爷爷，您真的是说对了。后面的事，发展得就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原本以为，我把这个断交信寄出之后，陈碧云姑娘死了这份心，也就不再和我联系了，没想到的是，碧云姑娘是个情浓如火的人，她接到信后马上就来了我们师范学院找我，非要和我面谈……唉，那可真的是一个，让我永生都难忘的一个夜晚啊……”
    是的，那真真正正地，是让我永生难忘的一个夜晚，对这个夜晚，我注定了，会遗恨终生。
    那天的傍晚，我们在校外的一条小街口那里见了面，陈碧云还是那样，美丽无比，长辫及腰，但这份美丽，却多多少少地带了一种隐约的忧愁。
    碧云姑娘和我说，你的信我看了，但我不明白，不明白，我就这么不值得你爱吗，我们就这么没有缘分吗，你知不知道，我就这么痴痴地等你，等了两年了啊，两年！
    我很尴尬地和她说道，碧云姑娘，我们其实不是一个类型的人啦，我担心……我担心即使我们成了，将来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与其说将来也会痛苦，倒不如咱们现在就分手……你这么漂亮，在村子里找一个比我更合适的，这个不难。
    碧云姑娘用一双含泪的眼睛望着我，忽然大声叫道，你怎么知道它不难？恰恰相反，它很难！很难很难！一个女孩子，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真正让自己称心的男人，它真的是很难！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能懂一个女人的真正的心思呢……
    说到这里，碧云姑娘已经情难自抑，泪如雨下。
    我被她的这一顿质问弄得哑口无言，更加尴尬，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好。
    这时，一幕奇异的情景出现了，面前的碧云姑娘一边在哭，那一头的乌发竟然也一点点地变白了，啊？姑娘为了这事，愁白了头啦？
    我擦擦眼睛再一细看，这才发觉，碧云姑娘的头发也没有真的变白，而是正在我们两人在这里说着话的时候，天空中飘起了雪花，那雪片极大，很快就把面前的姑娘给覆盖了，那一头的雪花，竟然让我误看成了一头白发。
    碧云姑娘从随身带的小包包里拿出了一条围脖，和我说道：“我知道天是变冷了，所以想给你织个围巾，这个就是。这是我前两天在城里卖完蘑菇后买的毛线，成心给你织的，刚刚织了一半儿，就接到了你的信，看来，那一半也用不着再织了……这半条围巾，反正也是给你的，你就留着，我不耽误你的幸福了，再见！”说完，碧云姑娘便在这风雪中，大步地离去。
    如果，当时我能够良心发现，上去拦住碧云姑娘，握住她的手，把围巾交给她，让她重新给我织完……让她永远都留在我的身边，则这一切的错误还都可以避免。我也不至于后来为此事而悔恨终生。
    但我竟然没有，我就那么呆呆地看着她，看着她那瘦小的身影在风雪中越走越远，最后一点影子也不见。
    而且，这也是我和碧云姑娘的最后一面，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之后的报应来得也很快，我甩弃了对我痴痴情深的碧云姑娘，想着能不能在师范大学里找到一个称心如意的新女友，但可惜的是，在大学的那几年里，我最终一无所获，我曾主动地追求了好几个我认为和我“合适”的姑娘，都是告吹，理由太简单了，我觉得合适，人家女孩子却觉得不合适，我这纯属于剃头挑子一头热。
    几年的大学生活结束，我分配工作，到了吴家镇中学，做了一名语文老师，在这里，我又遇到了我认为和我最“合适”的一个姑娘冯锦，而且冯锦在和我初识的时候也真的是对我动了情，我顿时觉得春天来临，高高兴兴地对冯锦大献殷勤，忘乎所以地以为，我终于是找到了生命中最“合适”的另一半了，但后来的事实是，冯锦也突然对我变了卦，而且变得那样快，那样绝情，一丁点儿给我的余地都没有。
    冯锦对我的抛弃，让我着实地黑暗了好多天，这个时候才知道了失恋的滋味儿有难受，知道了当初碧云姑娘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有一段的时间里我就在想，啊，这个世界好残酷啊，我怎么让碧云姑娘当初痛苦的，现在这个痛苦劲儿也在加倍地报应着我，也许，在那冥冥之中，真的是自有天意。
    我曾经托人偷着去陈家湾打听过碧云姑娘的消息，想知道她后来的生活怎么样了，朋友们捎信回来给我说，碧云姑娘自从和我分手以后，有两三年的时间，什么男人也不见，什么感情也不再付出，看那样子是要一辈子单身下去，一辈子不再嫁人了，后来可能也是禁不住家里人的压力，就在前年，她还是成了亲，草草地嫁给了别村的一个农家男人，结果两个人结婚之后便是恶仗不停，打架不断，这中间，碧云也生了一个小男孩，但她的婚姻实在是太不幸福，那个男人的脾气极为不好，在有了孩子之后对碧云也是没什么好态度，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结果，碧云姑娘又和这个男人离婚了，带了孩子回娘家过。
    可是娘家人也不愿意再给她好脸色，一个已经嫁出去了的人，不好好过日子，非要闹离婚，这叫个什么事啊，娘家人认为，这个错完全出在碧云身上，本来嘛，村子里多少辈子人们的传统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嘛，闹什么离婚？
    同时，那个坏脾气男人也后悔了，也一次次不停地又来陈家湾找碧云认错，于是，碧云姑娘心软了，就又和他复了婚，但我知道，那样的复婚，有多一半是娘家人不愿意再留她的缘故，她复了婚，其实也注定了这一生都不会幸福。
    但，她的这一切不幸福，其实都是我给造成的啊，背负着这样的心灵之债，我心中怎么可能会再安稳……

 第99章 雪在飘

    在与冯锦分手的那天晚上，气急败坏已极了的我，曾怒吼着向冯锦说道：“冯锦，你可知道，我也有雄心，有壮志，有我施展才华的未来与前途！你看好我的名字这三个字，记住，我叫林雨峰！姓冯的，我发誓！这三个字，会在未来的这座城市中，叫得响！希望你能常常关注电视新闻一下，看看你面前的这个小伙子，他将来能攀登到人生的什么高度！”
    这是我在人生处处受阻，爱情极度的不顺的情况下，气昏了头之时的一通热血誓言，我当时认为，冯锦所以不愿意我和走到一起，是因为我没有地位，是因为我生活上的贫困，在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我是义愤填膺，铿锵有力的。
    是的，在那个时候，我内心的情感极其强烈，意志也如铁一样地坚硬，我觉得我必须要好好地奋斗，成为人上人，龙中龙、凤中凤！我一定要在将来的某一天，把自己的名字在这个城市中叫响，成为个家喻户晓的能人！我会在功成名就了之后，扬眉吐气地出现在冯锦面前，然后再趾高气扬地向她说，你好好看看，我现在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你是不是后悔了？
    带着这样的决心，我又苦苦奋斗了很多年。
    我尽了全力，我也确实进行过一番真正的拼搏与战斗，但很可惜，我最终仍然归于平凡，我最终没有成为我自己理想中的那种“成功人士”，年近四十了，现在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语文老师，虽然在三十八中的这个小小圈子里，我也算是个很有名的老师了，但若是和当年对冯锦起誓下决心要成的那种能人比，自然还是要差得很多很多，更没有出现在电视新闻中，成为什么“叫得响”的名人。
    啊，我的名字，在这个城市中，至今还没有能够被叫响！
    然而，就在我梦想着自己能不能“成龙成凤”的时候，身边却有一个同事崔子凡，不声不响地来了个捷足先登，人家也没喊，也没嚷嚷，而是突然一下子就出人头地，被提拔当了某大局的副局长，而且这个“副”字也只是暂时的，估计很快就能把副字摘去，成为正局，这成为了震动整个三十八中的重大新闻。
    对于别的老师来说，同事们有了升迁调动，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事，完全就是顺理成章的，但对于我则不然，因为崔子凡的那个地位、那个成就，正是我梦寐以求的，正是我曾经向冯锦许诺过的，正是我发誓决心要实现的！
    有谁知道，我是多么地想得到崔子凡的那个岗位，那份成功!我在这上面的愿望，何其强烈！
    这种强烈的愿望，可以追溯到幼年、少年时期，家境的极端的贫困，穷到了极点的我，那时是多么希望得到生活的改变，多么希望自己摇身一变成为个大人物！因为这个，我才那么拼命地读书奋斗；
    之后，考上了师范学院，却又阴差阳错地伤害了好姑娘陈碧云，让碧云姑娘伤感一生，现在，我已经无法再在婚姻上去弥补碧云姑娘了，但我仍然天真地以为，我可以凭借事业上的成功，将来有机会去补偿一下碧云姑娘，那时，凭借自己巨大的成就和显赫的社会地位，是不是可以用什么合适的方式再去报答一下碧云姑娘，以弥补一下自己心灵上的缺憾，所以，我仍在梦想着自己能成事。
    再之后，冯锦又带给了我更巨大的伤害，这也更让我坚定不移地认为，我所有的这一切不幸，还是由于我贫穷、没什么社会地位所造成，所以我必须要成为个了不起的人物，才能挣回这口气。
    但就在我疯狂地想得到这些的时候，旁边的崔子凡却已经先得到了这些，人家一步登天，去做了局长，我呢，现在却仍在原地踏步。
    因此，在得知了崔子凡升迁了的那天晚上，我突然发病，而且这一病就是不轻。
    由于病得太重，我才不远数十里，来到这偏远的吴家镇，寻求对自己的解救之道。
    我的故事，终于全讲完了。
    这是，好长好长的一段故事，好坎坷、好艰苦的一段人生历程。
    此时的屋内，还是那样地安静。
    吴老中医，还是那么面容平静地坐着，似乎对我的如此惨痛的人生并不为所动；小姑娘吴玲，还是那样一脸的阳光和笑容，好像这天下就没有什么可以愁到她的事；妻子许梦，却是和我一样地正在愁眉紧锁，似乎是被我带到了过往的那些年的岁月中，还没有再回转过来。
    窗外，雪还在飘飞，甚至有北风，还在不停地呜呜吹过，让那雪花更猛更狂了。
    我们都看着吴老中医，期待着他能给我一个答案。
    吴老中医却没有马上就和我说这个病情如何如何，更没有动笔去开什么方子，甚至都没有说什么话，而是站起了身来，缓缓地走到窗前，看向那外面正在不停地飘飞着的雪花。
    沉吟了有一会儿，吴老中医才转过身来，对了我说道：“年轻人，你的故事，咱们先不忙着去评论，我想问你的是，你看这外面的雪花，它像什么？”
    啊？雪花像什么？雪花，它就是雪花啊，还能像个什么东西吗。
    我稍作了一下迟疑，才说道：“爷爷，这雪花，象是我现在的心情，纷乱，复杂，却又冰冷无比……”
    吴老中医道：“好，这是你眼中的雪花，古人说，一切景语皆情语，此话不假啊！因为你现在的心情不佳，所以难免在你的眼中，雪花它会是这么个样子，但是在我的眼中，雪花，它可不是这样的啊。要我看，这雪花，是上天的使者，是向我来传递要过年的佳音喜讯，是给我的这小院，增光添彩来的啊，哈哈！”
    吴玲也说：“是啊，叔叔，不信的话你可以看一下，我们家的这个竹林小院，有了一片白雪的映衬，它是不是更好看了呢。”
    我顺着他们的话往院中一看，果真，原本吴老中医就修整得极为整洁的、这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小院，在白雪之中倒显得更加的诗情画意，美不胜收。?

 第100章 万物皆有道

    我忽然想，咦？原来人生也是可以像吴老中医的这么去过活啊，也是可以有这么一个世外桃源一般的仙境，隐居起来的，如果在这里，好好地享受之，这样的美妙与快乐，是不是也算一种人生的胜利结局呢。
    见我若有所思，吴老中医又向我说道：“年轻人，我说，雪花是个出色的使者，不仅是因为它带给我们快乐，给我们一个诗情画意的仙境，更重要的，它还是带来了上天的一种信息，那就是天有天之道，地有地之道，天地之道，虽然神秘莫测，但也有其固定的规律，有其永恒的法则，这个，谁也不可改变。比如这正在下着的大雪，它也属于天道之一；人，只有能够明晓天地之道，做到天人合一，顺天意而为之，才算得活得明白，活得聪明，才能够永远没有什么烦恼呵！”
    吴老中医居然和我聊起了天道，但这个话题，和我的抑郁症之间又能有什么联系？我还是怀着疑问，看着吴老中医。
    老人捋着胡子，慢慢悠悠地和我说道：“年轻人，我刚才之所说，其实就是你所得抑郁之症的这个病的解救之道。你现在之所出的一切，都是违背了天地之间的这一个‘道’字而致，所以，你从小就一直生活在苦海之中，直到今天，亦不能觉悟，不能自拔……啊，从我们这些老人来说，这叫做道，拿现在你们年轻人的新词儿来说，这叫做违背了事物的自然规律。就象你在马路上骑自行车，它也是有规律有规则的啊，是有‘道’可遵循的，你总不能去横冲乱撞啊。其实人的生病，也是这个道理，世间万事万物，都有它正确的运行规律，都有它的‘道’，你不按照这个‘道’去生活，当然要生病的。”
    我诚恳地问道：“那么老先生，您就说一下，我小时候的那些苦恼，那些问题，是怎么来的，我考学之路，难道不对吗？难道是否定了‘道’吗？”
    吴老中医道：“年轻人，你选择考学，这个想法并没有错，是的，人谁不希望自己有个好前途啊？问题是你醒悟得太晚了啊，如果你当初认准了考学之路，那么从小学，从初中的各个阶段都要做好准备，都要特别杰出、优秀才行，那样的话，到了高三，再考上一个好大学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问题是，你醒悟得太晚了啊，你是从上了高三之后才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考学，这很类似于一个出嫁的姑娘，现上轿子现扎耳朵眼儿，太仓促了！所以难免你会在之后的复读中会付出沉重的代价……而这种身体上的巨大伤损，也是造成你今天得病的因素之一；其实你的父亲、母亲他们说的那些是正确的，他们所提的，让你做好一个种田人，经营好一片果木园，这是很现实的，这是完全可行的，如果你当初照了你父亲母亲说的去做了，成就一个踏踏实实的农家人，自然也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么一系列的烦恼了。”
    我沉吟着说道：“啊，爷爷，您的意思是说，符合我应该走的那条天地之‘道’，其实应该就是在农村里扎好根，立足现状，慢慢地发展，走那条适合我自己的人生之路……是这样的，但是后来我没有，我非要逆天意而为之，非要在极短的时间内改变命运，考上高校，所以我也就难免要吃很大的苦头了……”
    吴老中医道：“是的，而且，这种苦头，你一直吃到了今天，影响到了现在！唉，年轻人，你为什么非要那么厌烦村子里的一切呢，我这个老中医，现在生活的环境，不也是在村子里吗，不也挺好的吗？我也没去考什么学，也没去做什么‘这个名字会叫得响’的大名人，我就这么平平淡淡地生活着，也不错啊。你没有看到吗？”
    啊，这些话，如果当初在我上高三的那年，有这么一番醍醐灌顶的指导性引领，该有多么好，我想我肯定会走另外的一条人生之路，一条不会那么太辛苦的人生之路。听到这里，我不由得痴了。
    吴老中医接着说：“在你那时看来，你错误地以为，只要考上了学，你就拥有了一切，你就会彻底地脱离贫困，脱胎换骨地变成另一个人，但实际上你没有！你虽然考上了学，但现在也仅仅是只做到了维持温饱而已，根本就谈不到有什么大富大贵，更谈不到成为什么‘把名字叫得响的名人’，就是说，当初你那么拼命的付出，实际上到现在并没有达到预期效果，所以你会烦，所以你会在现在的这某一天里，出现与抑郁相关的一些身体症状……”
    吴玲这时也调皮地走过来，向我们插了一句嘴：“所以啊，叔叔，决定一个人是否成功，是否能成什么事，其实并不在什么形式，而是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去用心地做事，只要他是个有心人，无论他在在哪个职业，在哪个领域里都会成事。即使是您在农村里，一样可以有所为。”
    吴老中医慈爱地看着孙女，说道：“嗯，吴玲说得也对，不过，我还要再说的就是，做事业也好，谋大事也好，一个人的执着心却不可太重，如果太过于看重成败，那么难免你的心理压力会更大，身上背负的重担也就更沉，到时候成功了还好说，一旦失败，你怎么能够承受得了？就拿你的那个考学来说，毕竟最后你是成功了，但你想没想过，你把自己那样紧地逼进了一个人生的死胡同，一旦最后没有考上，你该如何收场？人哪，做事不能没有退路的啊，这个，也是你的不成熟之处……”
    吴玲也配合着又说道：“是的叔叔，其实咱们也不应该以成败论英雄，做什么事，成了固然可喜，如果没成，也没什么关系嘛，没成就没成，可以想想别的办法，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和途径，也能达到您要达到的目的，不必一条道走到黑啊。”
    吴家祖孙的这字字句句，宛如珠玑，好似春雨，闪着明亮的光辉，进入到了我的心灵，滋润着我那干渴的心田，我忽然觉得心里面得到了一番净化，那样的舒服，那样地明净，心中之结，在渐渐地散开。?

 第101章 情债如何还

    吴老中医接着和我说道：“至于你说的那一段与陈碧云的情缘，这个确实是个很难的事，自古以来，这个情债都是很难还的啊。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你对于那个碧云姑娘，最好的做法，就是让她自己去好好生活，不要再去招惹她，你也不要再有任何的行动，去进入她的生活，只要你不再去打扰她，这就是最合适的。男女之间的关系，它是很微妙的，尤其是像你们这种先前还有过一些情愫的，怎么处理好这个关系就更不好弄，近了不对，远了也不对，所以你要做的就是不要再干涉人家姑娘的日常生活，自己默默地为她祈福，这也就可以啦。”
    听吴老中医说到这里，我心下还有些不甘，道：“可是我若是这一生都不再理她，不再做任何的补偿，良心上却又过不去的……我真的实在是很对不起她啊，为什么我总想成名成事，让自己特别的有地位有钱财？不就是想在合适的时机里去补偿一下她吗？”
    吴老中医又笑了，道：“怎么，你以为，你用了钱财，就能摆平此事吗？未必，关于这个，其实你的身边就有实际的例子啊，有人已经在你的身上这么做了，你难道没有感觉吗？”
    有人在我身上做过类似的事？是谁呢，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吴老中医。
    吴老中医看着迷惑的我，还是那样轻松的微笑着，向我说出了答案：“这个人，她就是冯锦啊！”
    啊，原来老先生指的是冯锦，对，对对！冯锦，可不就是这样的吗，我顿时全明白了。
    是的，冯锦那时对我之绝情、无情，远远超过当年我对碧云姑娘的断情，那时的冯锦，为了攀上高枝，嫁给更有权有势的人，对我痛下杀手，毒剑斩断情丝。对于冯锦来说，那时要得到权势和地位是多么重要，哪怕牺牲掉她自己正在真心投入的爱情也是在所不惜。
    冯锦所走之路，与我是何其相似，就是为了得到更好的前途，不惜先毁灭掉自己的爱情！
    不过，不同的是，我在毁灭了自己的爱情后，也没成功，也没有得到原来自己所期望的那些；而冯锦在毁灭爱情后，后面的路却成功了，现在的冯锦，出手阔绰，花钱大方，俨然就是一个富家婆的形象。
    但当她得到了曾经梦想得到的那一切后，她的心里却并不安稳。当初对我之绝情，之残忍无义，肯定也在时时刻刻地折磨着她，让她的心灵深处并不安生，所以她才会多次地又找到了我，意图给我些补偿，好让她自己的心灵得到些安慰。但，我全拒绝了。我现在对她，厌恶之情更大于曾经的感情。
    看着我若有所思的样子，吴老中医接着说道：“那冯锦，后来倒是也有了地位，有了权势，有了花不完的金钱，然后也有和你一样的想法，想对你好一些，做一点点的补偿……但你不也不接受吗，哈哈，年轻人啊，现在你能不能和我说一说，你为什么不接受呢？”
    我苦笑了一下，道：“老先生，冯锦人是回来了，但早已不再是当年吴家镇的那个冯锦了，她那个时候的纯洁、透明、和那些清澈无比的美丽，早已不复存在，我看到的是一个尖酸、刻薄、老练圆滑、心机极深的陌生的冯锦……所以，我宁可离她远一些。”
    吴老中医道：“对啊，年轻人，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觉悟吗？你对那个陈碧云，也是一样的啊，设若将来有一天，你也是特别的有权有势了，你也用你巨大的金钱和财富，去收买她一回，你看看，她能不能接受？”
    吴玲道：“啊，这答案就是明摆着的啊，连我都能猜得出来，那个陈碧云，肯定是绝不可能接受的，叔叔，因为你在做那些的时候，已经是另外的一个人，而不是她心中原先的那个恋人啦。”
    啊！
    我再一次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看着这一双睿智无比的祖孙二人，听着他们对我如此推心置腹的话语，我的心中一片空明，啊，真的是这么回事的啊！是的是的，想想看，当将来的有一天，我开着辆豪车，飞扬跋扈地开到了碧云姑娘的她们村，然后我大肚便便地从车上下来，满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走进碧云姑娘的她们家，把一沓厚厚的钱币扔在碧云的面前时，那会是一个什么形象，那还是碧云原来心中的白马王子吗？
    我胸中的块垒渐渐地融解，我的疑难之结终于又被散开了大部，啊，有些事当你想通了它之后，竟然是这么愉悦和快乐！
    老先生还是那样语重心长、极其诚恳地对我说道：“年轻人，放下你的执念，不要再在感情的这个狭窄圈子里为难自己啦，这个世界它就是如此，有好多的事，它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就不要再想它了！那些事既已过去，就不可能 再回来啦，你也不必再老想着重温旧梦！那真的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你应该把眼光放长远一些，看看将来，看看你以后的人生之路，该怎么走，才是对的。关于你陈碧云的感情，我只能这样评价，你们两个人，有缘，却无分！那一段缘，确实也挺美好的，确实也让你难忘，但它不能结果啊，你们二人命中就注定了，只能有缘，却不会有分！那注定了会是一段苦恋，一段孽缘。所以缘分这二字，在你们二人，终不能成，这一切的一切，有你的人为因素，但何尝又不是天意如此啊！”
    是的，有些事，真的是天意，天意！我为什么会走到那一步，当时的环境、其他的很多条件，都促成了我不得不那么做……所谓意料之中出意外，偶然之中出必然！
    唉，曾经的碧云姑娘啊，看来我们注定了是今生无缘的了，一切的一切，就等来生……如果有来生，我再补报你的恩情！
    我不由得再次想起了吴老中医关于天地之道的精彩论述，是的，我和碧云姑娘的爱情之路，焉知不是天道最后使之然！
    想到此，我终于释然。

 第102章 问世间情为何物

    吴老中医接着和我说道：“年轻人，你今天之所说的这几个问题，比如少年时代对贫困的恐惧，和你的求学奋争史，还有青年时代的情缘困扰，这些心结，爷爷都已经给你解开了，现在，咱们谈最后的一个问题，就是你的同事崔子凡升迁，但你却仍然坐冷板凳的这事……哈哈哈，这是你的最后一个结，要我看，这个事可也不是个小问题哦，毕竟，你在最后是因为这个发的病，这个，是压倒了你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也不是？”
    我惭愧地望着吴老中医，点了点头。
    吴老中医和我说道：“年轻人，在你的心目中，你是不是以为，只有成为崔子凡那样的人，有了权势，或有了大把的金钱，才是你心中的真正成功？”
    我想了想，和吴老中医说道：“爷爷，我之前，一直就是这么想的，就是今天来您这里的之前，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我现在多少有了些转变……就拿刚才您说的冯锦这个人来说，这就是摆在我的面前的一个很好的例子，冯锦应该说是达到了事业上的极大的成功了！仅管说可能她也是借了老公的力，但毕竟现在的冯锦可以说是个腰缠万贯、能随便呼风唤雨的富婆，但我感觉冯锦现在……其实她并不幸福，她空有一大堆的金钱，但在感情上却穷得可怜，三十好几岁的人了，却连个儿女还都没有。她的新老公对她也并不一定投入什么感情，所以她才在没事的时候来找我放电，意图再续前缘……”
    吴老中医点点头，笑着说道：“好，年轻人，我刚才说的那么多，总算是没白费，你说的很好啊。是的是的，那个冯锦，她就达到了你心中的那个成功的标准了，但她也只是事业上有成，感情却是失败的，所谓有一得必有一失，可在爷爷看来，她失去的可是人间最美好的东西啊……那个得，并不能偿失！年轻人，你能说出来，她失去的那个最美好的东西是什么吗？”
    我说道：“爷爷，我当然能说出答案，我知道，冯锦，失去的那个最美好的东西，就是人间真情！”
    吴老中医笑着拍拍手，道：“啊，这就对啦。年轻人，冯锦当初那么无情地抛弃了你，说明了她的不成熟，可能她以为，将来有一天，她有了大把的金钱，可以再用钱去收买这个情，但她错啦，感情之事，完全在于缘分，一旦错过，永不再来！就像你与陈碧云，不也是如此吗？所以，孩子啊，人间最好的东西是一个情字，有了这份情，你活着就有意义，做什么就都有个奔头，有个意义了啊！无论是亲情，爱情还是友情，都是很美好很美好的东西，你看看你现在，你有你可爱的儿子小虎，那不是一份至美的亲情吗？你还有一个特别爱你的妻子，今天特地陪着你来我这里看病，说明你的爱情也不缺少；还有，你的好朋友郑天济，能在大年三十的晚上给你去送饺子……那得是多深的友情啊，年轻人，你不缺情这个字！你现在挺富有的，为什么要身在福中不知福呢？”
    啊，吴老中医说的是啊，这些我本来就一直固有的东西，为什么长久以来我却没有发现到？人间真情，这个最美的东西，我本来就是拥有着的啊，是的，要这么看，我真的现在挺富有的……
    吴老中医向我又说道：“其实，当初你在刚刚刚和冯锦分了手，正是痛不欲生的那几天里，你还是没有遇到我啊。如果当时你来找我，我只消一句话，就可以解决掉你的所有烦恼！”
    我顿时来了兴趣，连忙问道：“哦，这很有意思，是怎么样的一句话啊？”
    吴老中医道：“这句话啊，可以这么来说，你虽然失恋了，但你不过失去了一个不爱你的人，可那个冯锦呢，她却失去了一个最爱她的人，你说你们两个人，倒底是谁的损失大呢？”
    啊，对啊，谁的损失大，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我又笑了。
    但，吴老中医一直是在说“情”这个字，可情归情，事归事，要再说起人家崔子凡的升迁，这个事我还是不能释怀。
    我把自己的想法和吴老中医说了，吴老中医摇摇头道：“那个崔子凡，你以为他现在就会满足了吗，就会幸福到顶了吗？未必！他们这种人，爷爷见得太多了，我敢说，他现在，未必有你幸福！因为他把大多的心思都放在了钻营之上，这样一来，他对家人还能有多少精力去分自己的情感？他是不是还得用太多的时间，去继续争啊求啊什么的？他很忙啊，他肯定会很忙很忙！表面上你看到他是风光无限了，很成功了，但你却知不知道，天底下它就没有的午餐，他虽得到了一些，但他为此的付出，你可曾见到？”
    我没有再说话，而是很佩服地看着吴老中医，听着他继续地讲下去。
    吴老中医接着说道：“那个崔子凡，他其实是很累的，年轻人啊，面对这样的现实，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却还要羡慕得不行，还因为自己得不到它而生气，抑郁，得病……这是不是太不值得了呢？”
    对啊，这些，真的是不是太不值得！
    吴老中医的这一番话，彻底地打动了我，直进入到了我的心灵最深处，我忽然感到，崔子凡的那些，其实真的是一件太平常不过的小事，可我却迷了双眼，却为了这个闹成这样，多么可笑！
    人世间，其实最美的东西，就是一个情字，连古人都说过：“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为之生死相许！”足见情之一字，对人是多么重要！如果你不缺这个字，那么恭喜你，你拥有的就是一个完美的人生。别的东西，得到与否其实都并不重要！
    到此，我的最后一个心结，终于彻底打开！
    啊，感谢吴老中医，让我重新又获得了新生，真的是新生！?

 第103章 人间最美是真情

    吴老中医和我进行完了这一番推心置腹的长谈后，见我的心结基本上已经散开，心情也大大好转了，这才放心地站起身来，到旁边的一个案头上拿起了笔，坐在那里思考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在上面写了十几味中药。
    写完，吴老中医放下了笔，把药方子交给我说道：“年轻人，你能找到爷爷这来，这也算是和爷爷有缘，这回行啦，你的病没什么问题了！不过你这样的病，除去自己要把心结散开之外，也是要配以一些中药辅助治疗的，所以我刚才又给你开了个方子，你回去把药熬一熬，吃几天看看，包好！不过我这里没有药房，你就到外面去抓药。”
    我接过方子，道了谢，吴玲在旁边也补充着说道：“叔叔，咱们吴家镇的街上就有几家小药房，这上面的十几味药，都是常见药，应该都能买得到，您就放心去买！”
    我和许梦又同时道了一次谢，这才起身告辞，吴老中医倒是没有架子，和吴玲一起，把我们一直送到了门外，这时，外面的雪已经停了，天地间一片银白，我们便在这雪地上互道珍重，依依惜别。
    我和许梦先到了吴家镇的街上，找到了一家药房，去购买老先生给开的药，果然都是一些常见的药，药房里全有。在药房里，我看着那些小伙计给抓着这些药，不禁向药房的老板感慨道：“啊，这些药，平常里都是身边总能见到的啊，想不到它们就能治病，还是治我这种很不好治的疑难杂症……”
    药房的老板向我笑笑说道：“先生，这个您可就外行了，这个药啊，单看一样，确实它是没有什么稀奇的，光一味药不好治病；但它若是和哪样别的药配上了伍，那可就了不得啦，往往会起到意想不到的奇效呢，要是十好几样药都共同配伍，那么作用就更大！一个好的中医大夫，他最厉害之处，就是知道用什么药配什么药最有效，这个可不是三天两天就能够练得出来的，得有多少年的经验才行的啊。”
    啊，我知道他说得是很对的，不仅仅是药物如此，其实人类群体也是一样，一个人凭自己的那点力量去做事，肯定做不好，但如果改成一个团队来再做这件事，那力量可就大了，肯定是必成。说到底是有一个“团结起来就是力量”的哲理。
    我们又向药店的老板道了谢，然后开车返回了城里。
    这是年底的几天了，别的人家都在忙着买年货，置办美食或年夜饭之类的热闹喜事了，但我们家却是奇葩无比，没有去买什么美食，而是在家里熬开了中药。我和许梦对于吃什么好东西之类的并不感兴趣，现在许梦最关心我的就是这个病痛的问题，她也是恨不得一副药就能让我全都好转起来，所以熬药熬得很是细心。
    我不再出去卖什么春联了，也不去外面凑什么其他的热闹了，天天就呆在家里，干脆辅导开了儿子写作业，这一跟小虎共同写作业才发现，他们小学生的题同样也很不简单，有些语文题目竟然直追中学水平，这不由得让我大跌眼镜，我不明白，小学生们他就是小学生啊，为什么要把一些题目出得这么难乎其难？
    有几回，儿子小虎也是爱和我开玩笑，把语文寒假作业推给了我，让我看上面的一道道选择题，然后选出正确答案。
    我开始的时候很不以为然，笑着向小虎说：“儿子，别忘了你老爸可是中学语文教师啊，怎么，你还拿这个来考验我吗？这不是圣人面前卖字画，关公的面前耍大刀吗？你以为老爸能被考倒？”
    小虎带着一脸的稚气，笑着和我说：“老爸，别说大话，拿事实说话哦！您先把题目做对了再说！”
    于是，我开始认真地分析上面的选择题，这一做，还真的应了小虎的那句话“别说大话”，五道选择题目我竟然一气错了三道！中学语文老师做小学语文题竟然闹了个不及格。
    小虎向了我哈哈大笑，许梦从熬药的那屋也过来看我们，一见是我出了丑，也笑着嗔怪我道：“你呀你呀，你说你怎么这么废物啊！你这语文老师这么些年是怎么当的？看看，多现眼啊！得了，让儿子看不起你了？”
    我却故作好汉，仍然给自己找借口道：“嗐，什么话啊，我怎么是废物？我这是故意做错了的，好让儿子更主动去……发现正确的答案，更加地去注意……注意那些正确的答案嘛！这样的话，可以让儿子对正确的答案印象更深刻，哈哈！”
    小虎调皮地看着我，道：“啊，老爸原来是这么想的啊，那好，这回，我不要老爸再给我故意做错啦，我也不要去注意什么正确答案，我就要老爸做对一回！来来来，老爸，再做一道选择题目！看老爸这回做得对还是做不对！”
    我仔细地看了看，天哪，又是那种每句话都是模棱两可、语句之间极其相似的几个选择项，实在是没有必胜的把握，我不敢再选了，干脆耍开了赖：“嗐！这么容易的题目嘛，老爸都懒得做，算啦我不做啦，跳过这些容易题，给我拿最难的来！”
    小虎坏坏地笑着，已经识破了我的“诡计”，看着我拉着长音说道：“老爸是不会做——”
    许梦也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笑，向小虎道：“你爸他就是不会！但你爸别看题不会做，但你爸却会耍赖呢。”于是小虎又笑。
    看着温柔如水的许梦，和可爱无比的儿子小虎，我的心里不禁又泛起了一种无限的温情，啊，这是多么美好惬意的家庭生活啊，这不正如吴老中医所说的那样，“人间最美是真情”么？
    虽然我是没把那些语文题目做对，但我知道，我在妻子、儿子的心目中仍然是极其高大上的，其实儿子并不关心我做题对错与否，那道题倒底是应该怎么办，自有他的小学任课老师会合理解释。儿子最喜欢的是有我的陪伴，喜欢看我在做错了题之后的难堪和可笑，在儿子的心目中，一个特别逗笑的、很有意思的老爸，比一个板着脸总在做对题目的老爸更让他喜欢。
    啊，吴老中医说过的，拥有着这些，我应该是一个很幸福的人啊。?

 第104章 决心习武

    吴老中医的药确实挺管用，吃了几天之后，我觉得身体明显地好转，随之，便是欢天喜地的春节到来，这一天，整个的城市都沉浸在了欢乐的海洋之中，尤其是到了晚上，更是达到了一个高潮，我们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到处挂的都是喜庆无比的大红灯笼，以及各家各户门前贴的大红春联，还有来来往往的人们身上那节日的盛装，好不热闹！我发现到了春节的这几天，人们爱穿红颜色衣服的特别之多，总之，这个春节简直就是一个红色的海洋。
    别人在欢欢乐乐地过春节，尤其是孩子们，那无忧无虑的小脸上，满满地都是喜悦，但我的心里却多少有些怅惘， 啊，孩子过节过的是不尽的快乐，但我则不然，我已经是个中年人了，人奔四十，有了一种危机感和苍老感，总感觉这个日子过得飞快，再往前，就是中老年范畴了，啊，我的这一生，难道就这么地庸庸碌碌地要过去了么？
    尤其是自己的身体状况，现在有吴老中医的这个药维持着，这几天是没什么事，但我总不能这一辈子总要依靠吴老中医的药才能活着，我自己也应该有一个解救自我之道，那么这个“道”会是什么呢。
    春节过后，照例是串亲戚，有不少的亲朋好友拿了很多的礼品到了我们家来，我们也没少了带相应的礼品又到人家去回访，等等，忙过了正月十五，串亲戚的也少了，我重新又开始思考起了自己的人生之“道”的问题。?
    这天，无意中翻看手机上的微信朋友圈，发现徐天虹这家伙又在秀自己晨练的一段视频，练的是太极拳，还别说，练得还真的是不错呢，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人在不停地给他做着指点，那个人看着好面熟啊，是谁呢……等等，好像让我想起来一些了，他的身后背景是一个商铺，叫做“彩虹画廊”?。
    “彩虹画廊”？啊，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不是好友方嘉洋的产业吗。?
    再仔细看看那个指导徐天虹的人，没错，就是方嘉洋，啊，可有日子没见到他啦。
    方嘉洋是市三十七中的老师，我这里是市三十八中，我们是兄弟院校，又都喜好书法，有共同语言，所以自然也就成了好友。
    我马上给徐天虹打了个电话，问他的“授业恩师”是何许人也，徐天虹说是他新拜的一个师父，叫方嘉洋。
    啊，果然是老方，我猜对了，但我实在是没想到，方嘉洋他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书法人啊，怎么会成了个太极拳的高手，而且还能带徒弟？须知，要是能够做了别人的老师，那么他的功夫一定要相当了得才行，否则怎么去指导别人，但方嘉洋倒底是什么时候在这方面变得这么厉害的呢？
    正月的十七这天，我们还没有开学， 这天的晚上，我开车到了“彩虹画廊”，我想和方嘉洋聊聊。
    虽然是有多日不见，但方嘉洋还是那么阳光，那么健朗，脸上永远洋溢着微笑，一见到是我，马上忙不迭地把我让到里面，让服务员给我倒上茶，我们于是边喝边聊。
    我问及了他教徒弟徐天虹习武的事，方嘉洋连说有有，并夸赞徐天虹是怎么怎么地聪明，简直就是一点就透，学什么都特别的快等等。
    眼看着方嘉洋再往下的话题，就要引到“徐天虹是怎么怎么地可爱”的这个主题上去，我赶快把话拦住，聊开了今天的主要事务，我问他，怎么还会这么一门绝艺 ，我看了，方嘉洋的太极拳打得也是相当不错的，绝对够个师傅级别。??
    方嘉洋听了这话，笑了笑，道：“这个不足为奇，因为我们方家在祖上做过前朝的武官，所以有些家传的好功夫。要说我们方家，不光是拳术好，还有各种的剑术、刀法、枪术什么的也都可以。武艺这门功夫，练到了自己的身上，不仅防身，还可以强身健体，所以我们方家的男丁，几乎个个都会些功夫。如果您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和我学啊。”
    我顿觉眼前一亮，啊，想不到现成的就有这么个好师傅，想一想，我天天病病歪歪地总吃药，总被疾病困扰着自己不得安生，为什么就不好好地学学武，靠这个来拯救一下我自己？这不正是我在寻求的解救自己之“道”吗？
    我马上就做了决定，一定要和这位民间的高手好好地学学，正如他之所说，此行的主要目的在于强身健体，不再天天吃药，给自己一个好体格。
    我于是很诚恳地对他说道：“方老师，我想和您学一学太极拳！唉，我的这身体，总是坐办公室，天天呆着，老也不动，都长了锈啦，我很和您好好地习一习武，把身体搞好，真的。”
    方嘉洋笑道：“啊，您这就对啦，那好，学学，我好好地教您！哈哈。”
    然后我们兄弟两人便探讨着什么时候练，怎么练的问题，方嘉洋道：“林老师，我知道您现在是寒假，但您也马上就要开学了是，所以天天都拿正时间练也不现实，您就早晨来找我，咱们定在每早的六点到七点，每天练习这么一个小时，放心，照这么练下去，不出一个月，您的身体保证会越来越好！”
    我喜不自胜，连声称谢，告诉方嘉洋，我这人说话算数，肯定极守信用，明天一定会准时到，我一定要把这个太极拳练成。? ? ?
    方嘉洋很赞许地看着我，说道：“哎，林老师，我相信您可以！哎，您这就对啦。人的这个身体啊，它就像自行车一样，你要是老骑老用着它，它就不会坏，就怕不动！就怕老放着！这要是总放着，那么人还不得百病丛生啊，所以，您和我每天都拿出个一小时，练练太极拳，这很好啊！“?
    方嘉洋又和我说：“其实您开始的时候也可以先练一练武术器械什么的，刀啊棍啊之类的，都可以试试，那些东西 练习起来花样多，也好看，拿小孩子们的话来说，就是很好玩，您可以先来来这些，好好地培养一下您对武术的兴趣。太极拳这个东西，博大精深，内涵丰富，要练好它并不容易，您需要有一个长期打基础的过程，这个过程它会很枯燥，我怕您会觉得没意思了，半途而废。所以要不您就先练练武术器械？”
    我连忙摆摆手道：“不不，不会的，方老师，这个你放心 ，我就先从太极拳开始练！我现在就认准了这一个，我就要专攻它一门，我一定可以把它练好的，绝不会半途而废的！”?
    方嘉洋道：”那好，林老师，那咱们就这么定了！咱们明天早晨6点，就在彩虹画廊的门口小广场啊，不见不散！“

 第105章 学武的第一天

    和方嘉洋约定好学武之事后，我还挺兴奋的，回家先和许梦说了这事，许梦却很是有些担心，说，自古以来都是人过四十不学艺，你现在虽然还不到四十，可年龄也很大了，腿脚还能不能行，你的筋骨还可不可以给力，这都没准啊，要知道学武那事可挺耗劲儿的，你的身体素质还能行吗。
    我说，没关系的，我可以，能行。我去练武，虽然说年岁是大了一点，但也还不算太大，还完全可以盯得住。我听说古代就有那么一位创立了什么武术门派的大宗师，人家就是从五十多岁才开始练的，也成功了，所以不用担心这个岁数问题。一个人，他只要是下了决心要做什么事了，就肯定会做到。
    再者，我现在病得是多重啊，还好，遇到了吴老中医给开了些好药，有这么个良方，把这个病多少控制住了一些，但什么时候才能好个彻底还是个未知数，我真怕它会遥遥无期，一个人，他面对疾病时最被动的办法，就是现在的这个不停的煎汤熬药；而最主动的好办法，就是主动出击，强身健体，让自己自身强大起来，这个是最好的策略。所以，我的决心已定。
    见我这么坚定，许梦自然也就不再劝我了，让我好好地去练，我知道，她又是何尝不希望我快快地好起来呢。
    第二天是正月的十九，离我们开学还有几天，这段时间里我正好入一入武术之门，先学学太极拳最基本的动作，打好基础再说。
    早上的5点半，我已经洗漱完毕，然后全身戎装，出得门来，骑了辆自行车直奔“彩虹画廊”。
    我们家离“彩虹画廊”并不近，骑车得有个二十来分钟，这个倒没什么，主要是我一出来我才发现我穿衣服穿得太少了，这可是正月的十九，冬天还没有过去，特别是早晨还挺冷的，我觉得我穿得已经是不少了，但仍然觉得奇冷无比，有句古话叫做“太阳冒嘴，冻死小鬼”，说明了这个时间段的严寒之重，现在太阳虽然还没有冒嘴，但这个冷劲儿仍然够凶。
    但开弓就没有回头箭，我既然出来了，自然也不能打退堂鼓，我咬牙忍着，坚持向前，就这么顶着寒冷又骑了很远之后，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彩虹画廊”门前的小广场。
    方嘉洋已经早来了，正在小广场上自己做着热身动作，我一见方嘉洋，顿时大吃一惊，我们两个人的对比，实在是太强烈了。
    看我的这一身，头上厚绒帽，脖子上系着长围巾，上身是厚厚的羽绒服，下身着一条大皮裤，脚上一双大厚毡子鞋，可以说是“全副武装”，蠢笨之极，猛一看和一个南极的企鹅也差不多，因为我真的是很怕冷啊。
    但方嘉洋则不然，昨天他和我在屋里喝茶时的那一身便装，简简约约的，今天出来还那样儿，还是那么一身轻盈的衣服，看着顶多算是春秋季节的衣服，绝不可能是冬装。头上连个帽子也不戴，更没有围巾什么的，脚上一双薄运动鞋，整个人看着就那么利落。
    天呐，他不冷吗、
    我把车放好之后，上前和方嘉洋打了招呼，方嘉洋被我的这个外表给吓了一跳，笑道：“您这是要去西伯利亚啊怎么的？把自己穿得这么多！这也不方便练功啊。”
    我说道：“方老师，我看您同样也是很不理解啊，您是不是又穿得太少啦，现在可是零下多少度啊，您就这么薄的一身？”
    方嘉洋哈哈大笑，道：“林老师，我穿的也不少的啊，现在就这么的这一身，正合适！我的林老师啊，一看您就是外行啦，我们武林中人，从小就一直练功夫，身体象铜墙铁壁，很结实！外面无论寒热，对我们都没什么影响，您别看我穿得少，我一丁点儿也没觉得寒冷，但我要是穿成您那样儿，反倒是会很别扭的，也就练不成武啦。”
    啊，怪不得方嘉洋会穿得少，人家的身体本身就有一层紧固的防护，真的是了不起，我顿时肃然起敬。
    但我现在还做不到像他那么简装，于是说道：“方老师，我就先就着这身外衣来，一会儿热了再脱。”
    方嘉洋道：“那好，那咱们开始。”说着，便领着我到了小广场的正中，先开始的是一系列的热身动作，踢腿，转腰，伸筋等等。
    这一做动作，我更是叫苦不迭，本身穿着衣服厚重不说，很多的动作一旦做开了，那筋骨是说不出的疼痛，比如伸筋有一个动作，是两腿下压，贴向地面成一字马，方嘉洋的身体柔软得象一根面条，没费什么劲儿便把两腿一字分开紧贴到了地面，那样子看着就那么美，还轻松自如，我可就惨了，两条腿分开后，离地面还远着呐，便就已经疼得不行了，再下面说什么也下不去了，整个地一个受罪的相。
    方嘉洋很麻利地站起身，笑道：“行啦林老师，有些动作有些难度，您做不来就先别做了，以后咱们可以慢慢来。下面，您先和我练一下太极基本功，走一走太极步？”
    太极步？怎么，不是先学太极拳的动作啊？要学什么太极步？
    见我还有些疑惑，方嘉洋又和我说道：“林老师，我们林家祖传的这个太极武艺，是有真功夫的！它绝不同于您在公园里看到的那些老年人的养生太极，那个肯定是不会累，但也不见功夫！我们林家的这个，才叫真正的实用太极，真的是有功夫的！您在学具体的动作之前，请先和我打一打基础，先走一走太极步法，这个过程，得有一个来月，有了这个根基之后，咱们再来别的啊。”
    说完，方嘉洋便慢慢地向前走了一步，然后再跟上一步，两脚站稳之后，他忽然把身体又沉了下去，渐渐地越沉越低，到最后坐在了地上，然后拧转身子，两手慢慢地转向天空，眼睛也随着两手转过来，也仰望天空，有那么一两秒后，再转回身来，一点点地起了身，又往前行，两步之后，又伏下身，坐在地面，眼随手转，回身再仰望天空……如此地循环着这个动作，一点点地前进。
    啊，这就是太极步？这不是民间舞蹈吗？这个难度，它也不小哇！

 第106章 学武的第二天

    一个早晨下来，我没有学任何的太极动作，只是练了一个小时的太极步，而且，永远是循环往复地重复着一个动作，这个动作含有拧身，下蹲，盘坐，拉筋等一系列的高难度动作，好累好累，好辛苦好辛苦。
    看看时间已到，方嘉洋倒没显累，看上去一点事也没有，但他也不再练习了，而是站好了身子，看看表，道：“啊，已经是七点啦，我的小店也该开门营业啦，那么咱们今天就先练习到这里，林老师，您先回去，明天再来，明天，咱们还是要走太极步。”
    方嘉洋说这些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很轻松的，丝毫也没有看出刚刚练完武后的疲惫之态，我则是不同，一个小时的太极步走完，我已经是大汗淋漓，全身酸痛，由于怕感冒，我在出了汗之后那衣服也没脱，所以我的样子看上去还是那么蠢笨不已，臃肿不堪。
    听方嘉洋说明天还是练习这个，还是太极步，我心中暗自叫苦，便问道：“方老师，我觉得这个太极步也太枯燥了，那么咱们就总练太极步了吗？能不能练习点别的？”
    方嘉洋一听，给逗笑了，道：“林老师，咱们当然要先好好地练习练习太极步了啊，而且这个时间还不能太短，因为它是咱们方家功夫最基础的基础！这个和您教学生书法一样，您可以想一下，您在教学生书法的时候，总不能上来就让他们写整个的正楷字，您不也得从一笔、一画教起？您不也得先让学生练习练习横、竖这些基本部件吗？咱们方家太极也是如此啊。”
    啊，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方嘉洋说得很对，其实，这个世间万物，皆同一理，那就是，你要做成什么，绝不可以上来就直奔成品，从来也没有一步就能登天那样的好事，你必须要先从认识这个东西开始，然后再一点点地尝试，由浅入深，由简单再到复杂，循序渐进地去练习，而且开始打基础的时候必然会枯燥，这个还真急不得。
    我也只好告别了方嘉洋，先行回家。
    结果到了家里以后，感觉这个麻烦就来了，因为我总也不怎么运动，今天早晨穿得又极多，运动量还大，所以回到家后，两腿酸疼得没法，尤其是膝盖，更是痛得厉害，我一下倒在沙发上，动也再不想再动一下。
    许梦关心地问我，学得怎么样，都学了哪些东西，我苦笑了笑，说道：“要说学的东西啊，就一样：太极步！天啊，你别看就是这一样，可这个太极步，它真的是太累人啦，哎哟喂，你给我揉揉啊，我的两条腿都要断掉了！”
    许梦爱怜地给我揉着腿，道：“是啊，这个世界上，你要学什么都不容易，都得付出点代价。其实你去学的时候我就不太同意，你的老胳膊老腿的，其实已经不适合玩这个了，要不咱们还是算了，甭去学了，每天你就在咱们的小区里散散步，不也挺好的吗？”
    我向许梦说道：“不不，你别这么说。人要学成点什么，怕苦怕累还行？我倒并不认为我这是什么老胳膊老腿，毕竟我现在还年轻啊，还谈不到这个？ 另外，你应该知道，学武之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既然选了，我就不可能再回头反悔，那不是一个男子汉所为！我记得我的老爸曾经和我说过，自己选择好了的路，就是爬着走也要走下去，也要走完它！”
    许梦道：“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德形！腿也疼，膝盖也痛，身上别的地方是不是也在痛？而且我看还不是一般的痛，多受罪啊。”
    我说道：“这个痛肯定是会有的，谁让我把自己的身体搁置得太久了呢，痛就痛一点，但这个学习我是不会停止的！或许你还不知道，就在上学期，我们学校的一位老教师，比我岁数大，都有五十多了，听说也是一身的病，那样一个糟糕的身体啊，总是这不对或有毛病的，反正身上已经是百病丛生，基本是连上课都要上不了了，可后来我听说了，人家也是拜了一位师傅，苦苦地练习太极拳！没半年下来，把一身的病都给练没了！”
    许梦诧异地看着我，道：“还有这事？”
    我说道：“是啊是啊，当时我在知道了这事之后，也是权当了一个新闻来听听而已，但现在我也得了病了，我觉得我就很需要向那个老教师学习学习了。其实在没有看到徐天虹学太极的那个视频之前，我就一直想找个人好好地学学太极了。”
    许梦叹了口气道：“唉，既然这样，那你就好好地学，你只要不怕苦就行，谁不愿意你有个好身体呢。”
    第二天，我如约再次到达“彩虹画廊”前的小广场。
    但这一回，我不再穿那么多了，尝试着把衣服往下减少了一些，脚上的鞋子也换成了运动鞋，还是骑了自行车去，天气仍然如昨天一样地冷，我也感觉到了身上的寒意，但我不在乎了，我知道，一会儿练起来，就会越练越暖，而一身的大厚装，只能给我带来更多的繁累。
    方嘉洋还是早早地守候在了那里，一见到我又如约而至，很是满意，对我说道：“啊，林老师，想不到，你还挺有毅力的啊！好，能坚持！能坚持就好哇。昨天那第一次的练习，强度是有些大，怎么，您回去后腰腿什么的有些疼？”
    我说道：“岂止是疼，简直它就是非常的疼啊，好像是小时候，在农村里干农活干得太多了，把自己给累过劲了似地。”
    方嘉洋道：“嗯，这也是个正常的现象，他们别人也一样，刚刚开始练武的时候，都会有些肌肉酸痛，这个得过一段时间，等你的身体调整过来了，能适应这种节奏了，它自然就不痛了，现在的关键，就是先看您的，先看您是不是可以挺过这么艰难的时段。”
    我说道：“方老师，您就放心地教，我肯定能挺过去，我能坚持！因为要是不练武的话，各种杂病找上来，也不能轻饶了我，也会让我这疼那不舒服的，与其说让疾病折磨了我让我痛，还不如来这个强身健体的痛！这种痛，痛过去前边就是希望啊！”
    方嘉洋赞许地说道：“好样的林老师，我开始佩服你了，那么咱们开始，继续走太极步，还是一个小时！”

 第107章 与何小佳合作

    学武的第二天结束，我又给累了个七荤八素，这第二天呆在家里几乎是一天都不再想起来了。腰和腿尤其仍疼痛得厉害，但脑袋里只有一个动作，那就是太极步。
    我的人是在床上躺着，但思想似乎还停留在和方嘉洋在一起的那个个片段，方嘉洋今天也并没有打整套的太极拳，他就是那么陪着我，整整的一个早晨的时间都在练习太极步，一个小时里，他就是一次次不停地重复着“太极步”，摆臂，云手，转身，下蹲，伸筋，盘腿，拧腰转身，再起身……一次次地完美完成，再循环下去，他看上去是那么轻松自如，一点也没显出累的样子，可我是真的不行了，只能说是勉勉强强地坚持着打完了这一个小时，天哪，照这么打下去，不知何时才会结束。
    呆在了家里休息，我就想，我是这么不能适应太极拳的修炼，莫非，我真的是年纪太大了吗，确实，现在我行走在大街上的时候，已经有一些小学生们叫我“大叔”甚至“大爷”了。
    是的，我知道已经有了一定的年纪，但我自己绝对不会认为自己真的是“大叔”。别看孩子们叫我“大叔”，或者该叫“大爷”的，毫无疑问，在他们的眼中我就是这样的年龄，但我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地承认。我觉得，当一个人真正地认可了“我已经是大叔”的时候，他就变成真正的大叔，甚至是老爷爷了。相像一下，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老态龙钟的老人，走起路来蹒跚缓慢，做什么都迟钝半拍……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丑态。
    所以，我在此番练拳，就要突破自己所谓的“大叔”的窘况，我要重返青春。一个人，只要在他自己的心中并没有把自己当成垂暮之年的老人，那么在他八十岁的时候同样天真可爱，同样生机勃勃，引人喜欢，但若是刚刚年近四十了就把自己归入到中老年行列之中，那么他的生命之旅其实就已经提前结束了。
    所以，我不服气，我固执地觉得我是完全可以行的，我一定要把这个太极拳练成。哪怕我会受这么些的苦和罪。
    再者，你再看看我的授业恩师方嘉洋，人家比我还要大两岁，但一丁点也看不出呈现老态，而且那人看着反倒是越来越年轻了，说是比我小两岁都有人信。这说明太极拳它真的是很神奇，虽然不可能让人返老还童，获得永生，但让人身体延缓衰老、尽可能长久地保持青春还是可以做得到的。
    所以，我是下定了决心，此番练武，保持下去，坚持成功，这个梦想决不会变。
    想到这里，我的心情又变得轻松了不少，于是我下得床来，给自己沏了一杯咖啡，坐在沙发上慢慢地啜着。
    我们学校开始上班的时间较晚，妻子许梦在另一家单位上班，早早地就开工了，所以这些天来一直就是我和儿子小虎呆在家里，现在，小虎还呆在他的房间里写着作业，我倒是一个人在客厅里很是清静，正想打开电视找个娱乐节目看看，突然手机响了。
    一看，是教务处主任许天明打过来的。
    我知道，学生们还要有好几天之后才会返校，就是我们老师们，也是到后天才会提前到校备课，今天单位里是不会有什么事的，但许天明为什么要打电话过来呢。
    我接通了电话，问许主任有什么事。
    许天明在电话里挺客气，居然是先向我拜了个年，然后才说，让我明天返校，连同何小佳，都要提前到校。由于开学后就要新开一门书法课了，而我们俩是三十八中唯一的书法人才，属于“稀有动物”，得对我们俩特殊地对待一下，怎么样才能弄好这门课，我们俩需要提前制订一套教学工作计划，这个就属于是“特殊对待”了。
    另外，许天明还和我说，上面部门对这个事还很重视，今天已经打了电话过来，说明天要派蒋新诚主任来三十八中，对我和何小佳进行一下“审核”，看看我们俩的书法水平如何，教学计划是否完备等等，总之，我开学之后教书法课的这事，在三十八中还是个挺重要的事，小觑不得。
    蒋新诚？啊，可有很长时间没有提起这个人啦。
    我和蒋新诚的认识，最早可追溯到第一次的书法大赛，当时蒋新诚是评委，他绝对是个书法的懂行人，在我的书法作品中，他看到了书法名宿沈树民先生的影子，在几百名的参赛选手中，他敏锐地看出，我是唯一的一个能把粉笔字写出“沈树民体”的人，所以他对我进行过极力的赞美，后来我能够去追着沈树民要拜师，也是受了蒋新诚的很大影响。
    我想，开学之后，三十八中要新开一门书法的课，恐怕和这位蒋新诚也是有些关系的，说不定就是他的建议，才让上级下了决心，要在三十八中新开这门课程。
    不过许天明说的还是有些出入，原本定的是让我一个人教书法课，怎么这回打电话来，又加上了何小佳？
    蒋新诚这回到我们学校来，是要考察我们两个人，这说明开学之后何小佳肯定也是个书法老师了。
    我问许天明这个是怎么回事，许天明回答果然是和我想的一样，他说，鉴于学校的班级太多，全让我一个人教过来也太累了，所以特别地把何小佳也派了过来，开学之后由我们两个人教书法课。
    提起何小佳，我却又有些担心了，我对许天明说道，何小佳的书法水平是远远地在我之上，人家是书香门弟，墨宝传家，那业务绝对是超过我的，那么书法组有了她的介入，是不是就应该由她来“领导”我了呢，毕竟我们书法组这也是一个重要的部门了，得有一个说话算数的人。
    许天明说道：“何小佳虽然书法水平挺高，但人太年轻啊，经验上不足，所以，书法组仍然还是由您来当组长，您啊，要好好地领导她！”
    啊？外行人领导内行，这可以吗？我再次产生疑问，想再问问许天明，但许天明却说道：“好啦，就是这个事啊，明天您早点来学校，别太晚了。我这还有别的工作，就不多说了。”说完便把电话挂了。?

 第108章 太极之“道”

    第二天就是许天明主任让我到学校的日子，不过那应该是在上午八点以后，即正点上班的时间，而在早六点到七点的这一段里，时间仍然是属于我自己，是我苦练太极拳的时分，所以我照例又去了彩虹画廊。
    方嘉洋今天换了一身黑色装束，衣服上还镶有一道金边儿，更显得飒爽无比，英气夺人，再加上我一想到他还怀有那么一身祖传的太极真功，所以见到了他之后不由得就有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看着他的这个人，似乎是那样的光辉无比，比以前要“高大上”了许多许多。
    我到了彩虹画廊的小广场上后，方嘉洋正好刚刚给自己热身结束，见到了我又约而至，便很赞赏地说道：“好，好！林老师能坚持不懈，锲而不舍，这实在太好啦，冲这个，就一定能到我太极之道！”
    这句话，我太爱听了，是的是的，人生之途，我最想得到的就是这个“道”字，人生意义之道，婚姻爱情之道，学武成正果之道，甚至于天地之道……都是最美好的，人类，因为懂得了这些“道”之后，方会显得自己每天的生活都有了意义。
    我向方嘉洋说道：“方老师，我想我要得到太极之‘道’，也得必须先要得到这个太极之形啊，对？所以方老师，今天的早上，能不能我先请您给我展现一下您的太极真功？”
    方嘉洋笑了，道：“哦，林老师是要考验考验我？”
    我也笑了，说道：“方老师，这个考验二字嘛，还谈不到，不过我倒确是想见见太极功夫的神妙之处，让我以后练起来也有个目标，是？”
    方嘉洋道：“林老师，这个自然是完全可以的。要说我们方家的太极神功，自问世以来，祖上一直就是传内不传外，传子不传女的，所以世人罕有认识的。此项功夫，法妙理奥，造化雄奇，神妙莫测，功至高深者，可达神明境界！今天，我就让您开开眼界，请观赏！”
    说完，方嘉洋缓步地走到了小广场的中央，面向东方，挺拔地站好，只见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两手合什，先做了一个祭拜天地的动作，然后再调一下呼吸，两眼突然变得雪亮有神，继而是摆步动身，抬腿迈步向前，打起了整套的太极拳！
    只见他一会儿似仙鹤前行，一会儿又象老虎出山，动作又稳又利落，还有些飘飘欲仙，一个又一个漂亮无比的太极动作随之而出！有些动作我是认识的，因为我也是多次在电视上看到过太极拳的比赛，我知道，太极动作有白鹤亮翅，左右揽雀尾，云手，单鞭，野马分鬃，海底针，闪通臂……等等。
    说也怪，同样是这些基本动作，那些人在电视上演化的时候，我并没有感到有多美妙，只是觉得那不过就是一个个机械的动作而已，但今天，还是这些基本的动作，由方嘉洋的手下使来，马上便让人耳目一新，明显地感觉是不同！啊，太美了啊！
    这很象是我的练习书法，同样是用一枝钢笔，你别看它在中学生们的手下笨笨巴巴的，写不出什么好字，但若是到了我的手里，这枝笔马上就会变得神奇无比，笔到意随，书写自如！我会如同行云流水般，把它在我的手里玩得滴溜溜转，我的手下转眼便会幻化出一个又一个精灵般的飞舞着的书法字。
    太极功夫，亦是如此。
    拿那个最最简单的式子“左右野马分鬃”来说，在电视上我看到的，是那些选手们僵硬、呆板的一式式，但今天在方嘉洋的手下使来，马上不同！方嘉洋的身体是那么柔软舒展，动作那么轻盈自如，圆转灵活，象一只燕子在振动着翅膀在飞，又象一朵春天的花朵正在迎风绽开……实在是美不胜收，赏心悦目！
    就艺术表演而言，我一直认为，各种现代舞蹈，配上什么爵士乐、电吉它之类的才是真正的舞蹈，的确，那种舞看着确实是很让人觉得解气，但今天我看到的方嘉洋所演，别看没有音乐，同样是一种让人看不够的舞蹈！只不过它没有韵律伴奏而已，但那每一个动作给人的感觉，都是在最大地、纯艺术化地表达着最美好的人生境界！
    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十几分钟后，一套太极的功夫打完，方嘉洋还是那样，不疾不火，气定神闲，徐徐收势，然后再轻轻地吁出一口气，把身上的尘土略拍了拍，向我走过来，笑道：“林老师，见笑啦，见笑啦！”
    我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最好的语言，才能来形容这套太极功夫之美，来表扬方嘉洋功夫之高，此时，站在冰天雪地之中，我只会一脸敬佩地给方嘉洋鼓掌，再鼓掌！一边说道：“方老师好功夫！好功夫！我和您学太极是学定了，学定了！”
    方嘉洋谦逊地摆摆手，道：“哎，哪里谈得到什么好功夫，不过是一点业余爱好而已嘛，林老师过奖啦，实在是过奖啦。”
    我说道：“不不不！您这怎么可能叫一点爱好？简直是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啊！不过，您有这么好的太极功夫，却怎么会……怎么会一点儿都没有名气？这可真的是奇怪啊，要我看，您现在说是一位太极武术的大宗师级人物，都不为过！换古代，您就是一种武术之派的掌门人啊！”
    方嘉洋听了，还是那样，含笑不语。
    我继而说道：“方老师，您……您说您有这么好的功夫，为什么要把它隐藏起来，只是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三十七中的老师？而且您的业余爱好也不是太极功夫啊，也只是一个画廊而已，那个和太极的功夫也挂不上边！您有这么好的功夫，我想若是到了大的武术比赛之上，绝对是可以拿到冠军的！或者您去往哪个武术馆，做个教练什么的，我相信也会有不少的追随者，然后再有几个记者把您再记录一下……您不就成了名人了吗？”
    “名人？我为什么非要成个名人？”方嘉洋微笑着说，“林老师，咱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非要把个功利心搁在第一的位置上？我们不要功利，不要那些什么出名啊、头衔什么的，就这么普普通通地生活着，不也挺好的么？而且，一旦那些东西太多了，天天都围堵着你，烦扰着你，你还能好好地生活吗？你还有心情再去把太极功夫往更深处研究吗？”
    “这……这……似乎也有点道理……”我有些支吾。不知怎么的，我听方嘉洋说这些话的时候，眼前忽然又出现了吴老中医的影子。
    是的，以吴老中医那样惊世的才华，放在哪个大医院都是专家门诊里的名医，但人家老先生哪里也不去，就那么平平静静地隐居在吴家镇，过得安安稳稳，太太平平，在吴老中医的眼中，名利全是浮云而已，现在，方嘉洋也是如此。
    啊，我明白了。
    一个人真正的有才华，有名望，并不是靠自己乱叫、别人吹捧、炒作出来的，而是自己慢慢地修出来的，而这种真有功夫的人，他们反倒会远远地躲开尘世的纷扰，他们需要一个安宁平静的心境，来使自己真正地体会到功夫之中的“道”，并享受这种“道”，就是说，他们需要的并不是名利，而是一种比名利更要高一层次的东西，那就是天地之“道”！
    啊，今天我在刚刚开始来的时候，方嘉洋和我说的太极之“道”，不也是如此吗？看看，方嘉洋教我习武，并没有把什么成名啊、得利什么的摆在我的前边让我去追，而是把太极之“道”放在了我的前边让我去追求，因为他深知，什么才是最美好的东西啊，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怪不得人们有“高手在民间”的说法，是的，那些真正有能为的人，往往都是吴老中医、沈树民、方嘉洋这样，平素里不显山不露水的，人还显得特别的谦逊，而到了真正有一个能展示他们才华的舞台的时候，他们才会突然放出光华，技惊四座的！
    这正是太极之“道”！?

 第109章 春雨潇潇

    与方嘉洋练完了拳，我回到了家里草草地吃了些东西，便朝学校赶来。想一想，离开学校也不过就是这么三个来礼拜的时间，但我竟然是这么地想我的学校，想我的三十八中，我觉得这一个寒假里来，我有很多的烦恼，它都来自于自己的孤独寂寞，我相信，从今天开了学以后，我只要重新进入了三十八中，重新又开始了我的教学工作，我的什么这病那病的，也就全没了。劳动，是最好的人生良药，包治千病。
    走在上班的路上，我还在想，虽然说我的这个寒假过得是如此地热闹，自己把自己搞了个乱七八糟，但毕竟收尾还是不错的，自己的这个抑郁症已经见好，还拜师学开了太极拳，随着我的这个假期的结束，春天，也已经到来了。
    是的，无论这生活有多么地艰难，谁却也不能够抵挡得了春天的脚步，昨天，我在小区里漫步的时候，就看到了一株株幼小的草儿破土而出，那绿色的小小嫩芽，已经拱出了土地的地面，露着尖尖的一个小脑袋，看上去萌萌的可爱至极，今天，则又是一场淅淅沥沥的春雨，不期而至。
    雨并不是很大，但挺凉，还多少带有点冬天寒冷的意思，但那空气是如此地清新，让人走在外面时不由得便会精神为之一振。啊，春雨好可爱啊，我喜欢这春雨。
    进入到学校校园里，发现老教师胡凤贤比我还早，正带着一群学生们在打扫校园里的卫生。
    胡凤贤今年已经有五十多岁了，这位女英雄当了几十年的班主任，在我们学校威望极高，绝对是我们三十八中里的元老级人物，连许天明主任和钟英校长都要让她三分，但胡老师为人特谦虚，永远是把自己当成一个小兵卒子来看待，她自己也常说，别跟她提什么名师不名师的，她就是三十八中的普通一兵。而且胡老师为人还特别和气，别看有那么高的身份和极强的教学水平，但老太太从来不摆什么官架子，更不会摆谱什么的，见着谁都是先微笑再说话。这不由得又让我想起了吴老中医和方嘉洋，是的，这人要是真的有了水平，他是不会有什么臭架子的，反倒会更亲民，凡是高人全这样。
    我先和胡老师打了声招呼，胡老师马上也微笑着向我问了好，我随即又问道：“胡老师啊，您怎么这么早就开工啦？咱们不是后天才开全体教师会的吗？”
    胡凤贤道：“哎，我说林老师啊，咱们不能等后天大家全来了再干活啊，这一个寒假过去了，学校里处处都是尘土，都是杂物什么的，咱们怎么着也得先早来两天清理清理，要不，后天开全体教师会的时候，大家连那椅子都没法坐啊。不瞒你说，钟英校长都没让我来，是我自己给钟校长打的电话，要带一部分学生先过来做这个前期打扫工作的。”
    我赞道：“啊，胡老师您就是心眼儿好，什么什么都为别人着想。不过您自己也得多注意身体啊，您都五十多岁了，干这活别累着您啊，其实您可以给我们这些小字辈的老师们打个电话，让我们先来干。”
    胡凤贤道：“哎，你们都有自己的事，都很忙嘛，我就不给你们打什么电话了，再者，我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倒不如过来干点什么好，人啊，劳动劳动，更健康！”
    我们都笑了，然后胡凤贤又问我道：“咦，你今天又是干什么来啦，今天不是咱们开学的日子啊？”
    我说了许天明主任给我有新的安排的事，胡凤贤道：“哦，怪不得我刚才看到何小佳骑着车子过去了，原来你们两个人今天都有任务啊。”
    我一听何小佳已经来了，连忙问道：“哦？这么说您是看见她了，她去哪儿啦？”
    胡凤贤道：“应该是去了许天明的办公室那里了，你去找许天明那屋问问啊。”
    我向胡凤贤道了谢，连忙奔上教学大楼的五楼，许天明主任的办公室。
    敲门进了屋，许天明主任已经来了，正在办公桌后面的椅子上写着什么，旁边办公室里待客的大沙发上，正坐着俏丽无比的何小佳。
    啊，一个来月不见，我突然发现何小佳变得更漂亮了。
    其实何小佳的个人外表，长相什么的也很一般，我在刚刚见到她的时候也没什么太深的印象，但在上次的书法大赛之上，我对何小佳的印象改变了。
    当时，何小佳那种屏息宁神，正襟危坐的样子突然让我眼前一亮，看那个时候的何小佳，完全就是变了个人，整个人坐在那里是那样的端端正正，却又显得极为优雅大方，那美丽的剪影，那凝神静写的姿态，那从上到下都透现出来的一种特别的书香韵致，突然显得她是那样的高雅、高贵，仿佛全身上下都在散射着一种特别的光芒，有着一种让人说不出的特别的极致之美！那，是一种书法人才会特有的墨香、墨韵，是有着一种无穷的魅力的，我当时马上对她好感倍增。
    原本一个平平常常的何小佳，从那以后，在我的眼中便有了一种不同于凡人的神采。
    何小佳寻找男朋友的条件也很特殊，那就是对方必须要懂书法，而且水平还要在她之上！这可就太难找了，一般的女孩子，在谈婚论嫁的时候，会要些金银首饰什么的，或汽车、洋房之类，但何小佳曾明确地向我表示，她的择友条件只有一个，就是这个书法，我们三十八中里绝对没有，只有吴家镇中学的徐天虹还可以。但徐天虹怎么可能会答应她呢，徐天虹的身边还有一个更懂书法的红颜知己沈醉呐。
    一个寒假过去了，我也不知道何小佳向徐天虹放没放过电，更不知道她和徐天虹是否有进展，只是觉得她比以前更漂亮了。
    见到我来了，何小佳先友好地向我笑笑，没说什么。许天明则表扬我说：“啊，林老师就是个守时的人，看看，现在刚刚八点整，林老师踩着这个准点就进了屋啦，哈哈。好啦好啦，林老师也请坐，我现在马上就给蒋新诚打电话，就说人齐了，他可以过来了。”
    我向许主任笑笑，坐在了何小佳的身边，等待着他去请蒋新诚，我知道，一会儿，我们的这位顶头上司就要到来。

 第110章 沈树民的赝品

    在等待着蒋新诚的这段时间里，许天明拿出了一张书法作品，颇为自得地向我们炫耀道：“二位，来来来，你们先看看这幅作品啊，这可是我的宝贝哦，告诉你们，前两天我非常有幸地见到了沈树民老先生，这个，是沈树民先生送给我的，很值钱的哟，哈哈！”
    一看对方拿出的是一幅书法作品，我和何小佳顿时都来了兴致，我小心翼翼地接过这幅作品，啊，是一幅已经装裱好了的卷轴，我把它轻轻展开，哇，眼前顿时一亮，好漂亮的字，是一幅极其漂亮的行草作品：
    “海到无边天作岸，
    山登绝顶我为峰。”
    别看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十四个字，但却是力道雄浑，潇潇洒洒，遒劲有力，龙飞凤舞，看上去畅快淋漓，特别地让人舒服，我在心中先是暗自赞叹了一番，不过并没有很夸张地表现出来，而是继续慢慢地欣赏着。
    同样，何小佳也是在书法上见过大世面的人，见到了之后也并不足为奇，只是当做了个正常的作品，在那里若有所思地细细地琢磨了开来。
    见我们两个人并没有预料中的那样，会大叫一声，或惊呼一下什么的，许天明多少有些失望，他仔细地看着我们俩，看了一会儿才问道：“怎么？这幅作品入不了你们二位的法眼吗？你们两个人竟然没有任何的反应？”
    何小佳从作品中抬起了头来，用那双漂亮的丹凤眼看了看许天明，问道：“许主任，这幅字，它真的是沈树民先生亲手交给您的吗？”
    许天明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啊……这个嘛……这个……但是你问这个做什么啊？”
    何小佳把那双聪颖、明丽的眼睛收回来，再仔细地盯了一会儿的书法作品，才说道：“许主任，这个，它不是沈树民先生的作品，它的作者，是沈先生的徒弟：徐天虹！”
    啊？这么说我们的许主任拿到的是一副赝品？我和许天明都大吃一惊。别看刚才我没有大叫出声，但这回我倒是差不点就惊叫出来。
    不过我一想也不对啊，刚才许天明说了，他是见到了沈树民先生的，是沈先生亲自送给了他的，沈先生自己能把假作送给许天明吗？这个可能性不大！
    我狐疑地望着许天明，我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许天明也看出来了，尴尬地笑笑，道：“啊啊……啊，是，是这么回事，我啊，是故意地要考考你们俩，才在刚才说的是……是见到了沈先生，实际上，我并没有见到沈先生，这个作品是我在一个小书画店里买着的。不过，你们居然看出来了是赝品……很难得，难得啊，哈哈。\"由于这些话是他临时乱凑出来的，所以许天明说这些话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乱七八糟的，语无伦次。
    我再看看这幅作品，却并没有看出来哪里是赝品的特征，怎么看怎么是沈树民先生的字，可何小佳却能够一眼洞穿，足见何小佳其人书法水平之高，冲这点，人家就比我要强得多，人家教书法课就是绰绰有余的。
    我佩服地看着何小佳，问道：”何老师，请原谅我……原谅我的坦率，恕我直言了啊，我实在是没有看出来这里面有什么奥秘，实在是眼拙啊，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这个作品什么地方让你看出来了是假的？“
    何小佳坐在沙发之上，此时已经不再看那幅作品，而是无限伤感地往后一仰，闭上眼睛，缓缓地说道：”因为……因为徐天虹的一切一切，都已经刻在了我的脑子里，刻在了我的灵魂里！他所有书法作品，他那独有的、特别率意的写字风格，他的每一笔每一画，我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我了解他，比了解我自己还要深得多……唉……说到这了，还需要我再说什么别的吗？“
    啊，我明白了，说来说去，其实这一切的一切，还都是爱情的力量，我也被深深触动了。
    看何小佳那痛苦的表情，似乎她在追求徐天虹的路上也并不顺利，要不怎么会来了这么个痛苦又无奈的表情。不过这也完全在情理之中，我早就知道了何小佳在追求徐天虹的爱情之路上会有坎坷，毕竟还有个比她更漂亮、更多情、更懂书法的姑娘沈醉，挡着她。
    许天明是多么聪明的一个人，马上就看出了其中的端倪，但他绝不会去说破，而是故意说道：”啊，啊……是这样啊，好啦好啦，那么请林老师也说说对这幅字的看法嘛，虽然是沈先生的赝品，但我看着绝对是不赖啊，对不对，林老师。“
    我在心里说，废话，当然会“不赖”，你知道个什么，徐天虹何许人也，那是得到了沈树民先生真传的一个大弟子，其书法水平也相当之高的，要不，何小佳怎么会爱徐天虹爱了个死去活来，爱成了这样儿？
    我向许天明笑笑，道：”许主任，您说得对，这幅字，它真的是不赖啊，别看不是沈树民先生的亲笔，是他的大徒弟徐天虹所作，但基本上也是沈树民先生的底气和神韵，也相当不错的啊，所以这个也可以看作是‘沈体字’中的精品，而且那个徐天虹本人，我是见过的，其人很是精干，我想他的作品在以后也会大大地值钱的，这没错。您就把它留好了，说不定以后，它能卖个比沈树民作品更好的价钱呢，哈哈。“
    我这么一说，场上的气氛顿时缓和了不少，许天明收起了作品，也点点头说道：”嗯，林老师说的是，说的是啊！历来都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嘛，我相信这个徐天虹，以后也会很出名的！这小子啊，看上去也不简单，啊？哈哈哈哈。“
    我们正这么说着，电话响了，许天明一接，正是蒋新诚打来的，说他的车马上就要到三十八中门口了，许天明道：”啊，好好，知道了知道了，咱们门口见啊，我们现在就下去迎接您啊。“说完，便朝我们两个人笑笑，道：”好啦好啦，咱们就先不说这个作品的事啦，走走走，跟我到大门口，去见见蒋主任去。“
    我和何小佳于是都站起了身，随着许天明走出了办公室。

 第111章 书法教室

    我们在校门口，顺利地接到了蒋新诚，我对蒋新诚， 一直也只是听说，并没有见过，今天终于是看到了他的本人，只见他的身材并不是很高，中等的个头，身体微微地有些发福，岁数和许天明主任差不多，也在五十上下，但一点也不显老，全身上下都显出着一种极其精干的样子，下了汽车后他非常热情地跟我们每个人都握了手，我这才感觉到，啊，这可是一个特别和蔼的人，光看那平易近人的态度，就让我对他的好感倍增。
    寒暄了几句之后，蒋新诚先指指我，向许天明问道：“啊，这个肯定就是林老师，你们学校的后起之秀啊，哈哈。”
    许天明也笑着说：“对对，这位就是林雨峰老师，原来是教语文的。您就放心，林老师那语文教得既然好，那么教书法更是没问题的！哈哈哈哈，来来来，我再介绍一下另一位啊，这个小姑娘是何小佳老师，也是我们学校书法学科的骨干呢。”
    蒋新诚看着何小佳说道：“啊，知道知道，你的父亲何自强老先生……那在咱们这个城市里可是大名鼎鼎啊，书法人的后代，墨香传家，真正的书香门弟啊！好好，好1”
    何小佳不好意思地笑笑，道：“蒋老师，怎么您也知道我父亲的名字？”
    蒋新诚道：“当然知道啊！我和你父亲，多年以前可是好朋友呢，那时我们都在这三十八中教过学，是老同事啊。”
    许天明岔开了话题，道：“蒋老师，来，咱们先到学校的书法教室里去看看，先参观参观咱们的硬件设施。”
    蒋新诚很高兴地说道：“对的对的，我是要好好看看，咱们三十八中在这方面做得怎么样啦。”
    说着，我们几个便往校园里走来，蒋新诚的专车司机，则小心翼翼地把车开进了校园，停在车位上，在那里耐心地等待着主人回去。
    蒋新诚的兴致很高，和我们边走边聊，我们说着话，很快就来到了教学大楼二层的阳面一间教室，门口已经挂好了牌子：“书法教室。”
    哟，这可是个新鲜事物，在放假之前，这个可没有，我知道那时候这里就是一间空房，想不到一个寒假过来后，许天明已经把它布置成了书法教室了。
    我们走进了教室，这屋子里面的装饰也让我大吃一惊，啊，好漂亮的一间书法教室。
    书法是门传统的艺术，已经存在了好几千年，所以这屋子的装修，也完全按照古典的风格来，教室里面，处处都显得古香古色地，所有的用具完全都是古典式的，如果不加留意墙上还有些空调、电插座之类的现代文明用具，真会让人误以为是又穿越回了几千年前的秦汉三国时期，好像一会儿就能来几个身着长袍、一身汉服的学童来上学。
    极引人注目的是屋子里排摆的几张八仙桌，雕花的桌栏，漆得乌亮的桌面，都是新家具，很有光泽，桌子上摆好了毛毡、湖笔、石砚台、笔筒，笔搁、笔架之类，每张桌案上还都摆好了一卷卷的宣纸，洁白洁白的，显得清雅无比，很有格调。
    两边的墙壁上，已经挂满了不少的名人字画，硬笔的，软笔的都有，行书、草书、篆书、楷书、隶书各体均备，显得琳琅满目，美不胜收，那些书法作品的书写水平也是相当之高，很具欣赏性。不过这么大的一间教室，短时期内要布置出这么多的名人字画，这个准备工作也够可以的，许天明是哪来的这么多好书法作品呢？
    我狐疑地望了许天明一眼后，忽然想起了刚才他给我们看那幅“沈树民书法赝品”的事儿，哦！对了，教室里的这些肯定是许天明在小书画店里购买来的，要不，他怎么会一下拿得出这么多的好作品。
    我知道许天明并不是一个书法爱好者，所以他肯定没有多少书法收藏，他肯定是靠买买买，而他在买这些作品成品的时候，意外地发现了那么一幅最好的字，误以为真的是沈树民的字，就没舍得挂到这屋子里来，而是拿回了他的办公室了。
    我正这么想着，蒋新诚却在屋子里已经转了一圈，这时他已经很是满意了，坐在了一张八仙桌旁，向我们说道：“好好，好好，来来来，大家都坐下，休息会儿啊，来休息会儿！哎，这个正式的学生们还没来这里之前啊，咱们几个，先在这个屋里当一会儿书法学生，哪怕咱们只是一群临时学生，哈哈。”
    我们几个也都笑了，也围着八仙桌坐下陪着蒋新诚。
    蒋新诚向了许天明说道：“嗯，许主任啊，你们三十八中在接到了上级命令之后，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先完成了书法教室的布置，这很好！说明你们很重视这个工作，能够把上级的指示真正地当回事去做，我得表扬表扬你们啦，啊？哈哈，回去，我是一定要向局长给你们请功的！你们的这些个硬件设施，我还是满意的！那么下边你们再说说软实力方面，林老师和何老师，以后教学工作应该怎么开展啊，你们是不是以为，书法课嘛。也就是简简单单地教学生练练字，在这屋里玩一玩也就完了？”
    啊，我知道这是考验我的时候到了，蒋新诚刚才说的绝对全都是反话，我和何小佳真的要那么做，等于是这个书法课是没有一样的。
    我很坦诚地对蒋新诚说道：“蒋主任，我原来在教语文的时候，也没少了给学生们开几回书法课，书法它既然已经单独地成了一门课，自然是不会只有练字那么简单！它也应该好好地讲一讲文化啊！因为从古到今，书法大家比比皆是！他们身上渗透出来的那种书法文化，那是博大精深、学习不尽的，比如作品中渗透出的作者个人才情，作者的喜怒哀乐情感，还有当时那个朝代背景的文化折射……等等，这些，我们在今后都会给学生们好好讲讲的，我们要让他们好好地受一受书法文化的熏陶，一个个地都变成有知识、有文化、有内涵的人，在做人的层次上更高一格，我想，这个应该就是您最需要让我们做的，对？”
    蒋新诚满脸都是笑容，看得出他对我的回答真的是很满意，一拍巴掌，道：“好好，好！林老师说得很对啊，不错，这个它真的就是我需要你们做的！书法课啊，实际上练字为辅，其实让学生们学会如何做人，才是为主！你们能理解好这个，太有必要啦。嗯，照这么的，新学期开始之后，我相信，咱们学校的书法课肯定能上得非常精彩！”

 第112章 傻三姐酸汤鱼

    蒋新诚在三十八中视察完，已经是近中午了，快十二点的时候他才走，临走时没忘了叮嘱我们，开学后要好好地上书法课，到时候，他还是要来听一听课的，我和何小佳都向他打了百分百的保票，蒋新诚才满意地上了车，回去了。
    许天明也很满意，送走了蒋新诚后，告诉我们俩道：“好了，已经下班啦，你们俩也可以回去啦，下午就不用来了，明天上午想着开咱们的全体教师会啊。”
    我和何小佳又答应好了许天明，这才一块出了三十八中。今天我的兴致不错，一方面是我的回答达到了领导们的满意，这等于也挣足了许天明的面子了；另一方面，我又对许天明为我们安排的书法教室也很满意，想一想开学后有这么好的环境教学，那效果肯定不错，所以我的心情非常好，特别想好好地吃上一顿来庆祝一下，便对何小佳说道：“好啦，也是快中午的时间了，咱们一起吃顿饭，算做是咱们两个人合作的一个……一个很好的开始。”
    何小佳挺聪明，马上问我道：“林老师，咱们吃饭可以啊，但是咱们俩谁请谁呢？提前告诉您，我可没带钱啊。”
    我笑了，说道：“你看看你，害怕个什么，放心，你就是带了钱，我也不会让你掏的。我这有钱！你跟着我走就行啦。”
    何小佳也来了兴致，道：“那……那好，那咱们去明右街，吃那份‘傻三姐酸汤鱼’，怎么样？”说着，一边不怀好意地看着我笑，那意思，看你请得起请不起。
    我还真的是给吓了一跳，没想到我刚才只不过是随便说说，想吃顿便饭，何小佳就给我来了个狮子大开口，非要去个高档餐厅。我们三十八中人都知道，那个所谓的“傻三姐酸汤鱼”里面的饭菜都是相当的贵，我们学校的老师们，一般都是有了什么重大活动的时候才会去那里请客吃饭，不为吃得有多饱，就为了有面子。
    拿我们现在的这情况来说，别看只有两个人，但点完一份鱼再加点小菜什么的，少说也得个二百多块。另外他们那里的饮料也贵得离谱，我若是和何小佳再喝点什么的话，这顿饭就得三百多块了。
    不过，美食送佳人倒也值，看着何小佳青春夺人，风采翩翩的样子，我想也好，高档餐厅就高档，花钱虽然是多，但我不还是很有面子吗，别的不说，就冲着何小佳人又漂亮，字又漂亮，请人家去个好饭店吃上一顿，这也不为过。
    于是，我痛痛快快地就答应道：“好好，那咱们就去‘傻三姐酸汤鱼’！哈哈，小佳姑娘，你可知道，我这人啊，就是特别地爱吃鱼！”
    “啊？真去啊，二百来块钱吃一条鱼？您舍得？”何小佳疑惑地看着我，不再笑了，他知道我的工资其实也不高。而且看我那样子也确是要来真的。
    “什么话，怎么？你还怕我舍不得？以为我在和你开玩笑吗？”我笑了，继续说道：“小佳姑娘，去是一定要去的，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这人就是爱吃鱼，爱吃的东西，多花点钱算什么，值得啊！再者，咱们俩以后可是要长期合作啦，这个也算做是咱们俩的一个合作启动仪式，哈哈。”
    何小佳相信了，笑道：“那好，那咱们就去傻三姐酸汤鱼啦！”
    于是，我们两个人分别骑着各自的车子，一边聊着一边直奔明右街。
    明右街和明左街是们这里有名的繁华商业区，往前骑了不远后，我们拐进了一条胡同，这里就是本市鼎鼎有名的美食一条街“明右街”了，到了这里，马上便会感觉到你是进到了一个全美食的天下，来自全国各地的各种风味小吃在这里应有尽有，无论是街边的小摊，还是高档的饭店，都是人来人往，热闹非常。由于这里离我们三十八中不远，所以我们学校也经常地有不少的老师来这里解馋，我以前来过几回“傻三姐酸汤鱼”，所以是轻车熟路，很快就来到了这家餐厅的门口。
    我和何小佳放好了车子，进到里面，发现这里的生意也是好得很，别看饭菜超贵，大厅里的几张桌却早已人满，喧喧嚷嚷地好不嘈杂，我们问了个服务员，还有没有地儿，服务员直接把我们领上了二楼的一个雅间，说，一楼肯定是没地儿了，但二楼还可以，还是个雅间，很清静，得说话儿。服务员就这么一边向我们介绍着，一边麻利地给我们沏了一壶上好的茉莉花茶，给我们摆在了桌上。
    我们俩坐好，开始点餐，服务员拿好了本子和笔，恭恭敬敬地站在了我们的桌旁，等着做大量的点菜记录。
    我朝服务员笑笑，道：“行啦你也不用这么记录，我们没想摆满一大桌子，点不了几个菜，你就使脑子，也完全可以记得住。”
    服务员也笑了，说道：“那好先生，您说，您二位想吃点什么？”
    我说：“我到你们这里来，就是要尝尝你们这里的特色鱼！早听说你们的这个‘傻三姐酸汤鱼’又养生又好喝，是你们店的招牌菜，对？那就给我们上一份你们的这个养生酸汤鱼，再配两张你们店里自己烙的千层饼，烙得让那个饼啊……焦脆一些，我们先吃鱼，然后鱼汤里泡饼，主食和主菜也就全有了。”
    服务员道：“好的先生，咱们的养生酸汤鱼是二百三十元一条起步，两斤内的不加钱，但是如果我们再称重的时候发现那鱼肥大一些，超过了两斤重，还是要再增加些钱，每多一两是六十元，您放心，保证是公平合理，绝不可能多要钱，这个您应该是知道？”
    “啊？”我听到了这里真的是在心里叫苦，我算了算这个帐，230元一条鱼，要是再多个三、四两的话，就要合到三百多元一条了，可是今天既然是在美女面前逞英雄，就干脆硬到底，别表现出害怕来，于是装做了一个若无其事的样子说：“知道知道，早就知道！我上你们这里来又不是第一回嘛，早知道这个！没事的，你们就给我称那个最肥最大的一条啊！我们今天要好好地搓上一顿！”
    服务员道：“那好先生，鱼就这样了啊，一会儿有多重，我们称完了之后会再来告诉您，另外，您要不要再来点酒水，或饮品什么的？”
    我心说，这个鱼都贵得吓人，你们那酒的价钱还不得上天？于是说道：“啊不了，不了！我今天请的是一位女士，就不喝酒啦，来点饮品，听说你们这里有现榨的各种果汁不错，都什么价钱啊？”
    服务员还是那样恭恭敬敬地说道：“先生，我们这里有上好的苹果汁，五十元一杯，芒果汁六十元，西瓜汁八十元，山药养生汁一百五十元……”
    这时候何小佳把他拦下了，道：“好啦好啦，果汁就不要了，这不是有现成的茶水吗，这个就行了，我们喝茶。”
    看来何小佳也是在为我心疼钱了，我却为了自己的面子，仍然在装着大肚汉，仍然假装毫不在乎地说道：“不不不！服务员，你别走别走！你听我的啊！果汁我也是要的，要的！而且要那个最贵的山药养生汁！不就150元一杯吗，给我们来两杯！”
    何小佳冲了我急道：“林老师，你疯啦？三百块钱喝两杯饮品？这个比那个酸汤鱼都要贵啦！”?
    我向她笑笑道：“没事没事，你甭管，甭管！咱们就要这些，要这些！”??

 第113章 人间美味

    大凡男人都有这种心理，那就是越在美女的面前往往越是爱逞能，越爱表现自己和显摆自己。我自然也不例外，而且现在越是看着面前的何小佳楚楚动人的样子越是可爱，越是看着她为我心疼钱的娇娇动人之态，我更是越来劲儿，现在只是恨不得再多添几个菜才更好，所以我对何小佳的阻拦一点也不为所动，坚决地告诉服务员，就按照我说的上，不要改变！
    服务员答应了一声，麻利地去了，时间不长，先给我们送上来了一盘干果，里面有葵花籽、花生和一些糖炒栗子，还有几块酥糖，服务员职业性地向我们笑笑，道：“您二位先随便吃点啊，那个鱼我们从称好它，再到炖熟了，怎么着也得个十几分钟，您二位先别急，吃着瓜籽和花生，慢慢等等啊。”
    我心里暗自称赞人家饭店老板很会做生意，是的，一条生鱼要做熟了，可不得需要一段时间吗，这功夫，有点占着嘴的零食，也不错，这可以省得客人着急，而且这些零食很禁得住长时间吃，我向服务员笑笑，告诉他可以去忙别的了，我们不着急。
    服务员离去，我估计着那壶上好的茉莉花茶应该也沏开了，便打开面前的餐具，拿出一只洗得透明发亮的玻璃杯，给何小佳倒上了一杯，同时也给我自己倒上了一杯，于是，袅袅的茶香便在我们的面前轻轻散开来，空气中很是有些醉人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精神为之一爽。
    何小佳看着我不住地在笑，说道：“林老师，我发现您真傻，明明这家店主已经是在宰客了，可是您还是伸过去了脖子让人家狠宰，同时还跟人家说，行不行啊，要不介我再把脖子洗干净点儿……嘻嘻，您说您是不是很傻？不过您的这种傻法倒是很显得可爱。”
    我也笑了，道：“小佳姑娘，咱们来的时候我不就是说过嘛，我这人啊，就是特别地爱吃个鱼。为了爱吃的这口，多花点钱就多花点，没什么。再者，又是给你这么一个美女花钱，值啊！自古英雄爱美女嘛，哈哈。古代那个周幽王，为了让美女一笑，能一掷千金呢。”
    何小佳很享受我对她的“美女”的定位，道：“当然，我就是个美女，要说这个美女享受一下特别的服务，倒也是应该的……不过那个周幽王给褒姒的宠爱，花的可是国家公款啊，那是他们大周朝的朝廷里的钱！您今天花的可是自个儿腰包里的钱，这个可不大一样。”
    我轻轻地啜了一口茶，然后把杯放下，才诚恳地向她说道：“小佳姑娘，今天花多少钱我也是愿意的，因为，这不仅是你这人长得漂亮的原因，也是我对你欣赏已久啦，你的书法水平，远在我之上，做我的老师都没问题，我对你一直都挺倾慕的，所以我今天才向你献一献殷勤，表达一下我这么久以来对你的好感，哈哈。”
    何小佳脉脉含情地看了我一眼，脸上笑靥如花，轻嗔道：“啊，这么说，您也是对我蓄谋已久啦，是？”
    我接过了话茬，道：“是的是的，这个也可以叫做蓄谋已久，虽然我知道咱们俩之间已经不可能再谈爱情婚姻之类，但是，也不能一点都不动心，一般情况下，见到了个美女加才女的，一般男人都会主动地示好，多套近乎之类的，这恐怕也是每一个男人的本能。”
    这时，服务员彬彬有礼地走上了前来，和我们说道：“二位客人好，给您称的那条鱼，二斤三两，因为每多一两就要60元，所以咱们在230元的基础上，还要再加个180元的费用，这个是410元，另外还有两杯养生山药汁，300元，一共是710元，老板说给您算700元就可以，您看，方便的话是否现在就买下单？”
    天呐，这回可来了真格的了，七百元，就为了吃一条鱼，是够奢侈的了，我现在的工资只是每月三千五百多元，这一下，干掉了我每月工资的五分之一。
    但我并没有让何小佳看出来，大大方方地掏出钱包，假装很不在乎地数出了七张票子，递给了服务员，道：“好的，这个请拿走，告诉厨师适当快一点啊，也别让我们等得太久。”
    服务员道了谢，转身离去。何小佳这时剥开了一块酥糖，放到了嘴里，一边和我说道：“林老师啊，甭管怎么说，这顿饭确实是贵了一些啦，回去后，我一定要再给您转过350元来，这顿饭啊，咱们两个人均分！我减轻点您的压力。”
    啊，冲这点，我感觉何小佳这个姑娘还挺善良的，我对何小佳的好感又开始倍增，不过我不可能再接她的钱了，大话已出，就要好人做到底，于是我很坚决地对她说道：“不要不要，小佳姑娘啊，你不要那样，那不就显得咱们俩之间生分了吗，这样啊，你要真觉得过意不去，就想什么法子求求你老爸，让老爷子赐我一幅字。”
    何小佳点点头道：“嗯嗯，这个不难。要说我爸，那书法绝对应该是全世界都一流的……咦？不对啊，我老爸那字可是每幅都价值上万的！要送给您一幅，您可赚啦，那今天这顿饭可就算不了什么啦，这事其实是我赔了啊！”
    我赶快向何小佳说道：“什么话，怎么会是你赔啦，书法作品是书法作品，酸汤鱼是酸汤鱼，它们二者之间没有可比性。”
    何小佳坏坏地看着我，笑道：“林老师，您是在狡辩，狡辩！怎么没有可比性啊，就是有，就是有！”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姑娘，此时却像个小女孩一般地耍开了赖，撒开了娇，满一副蛮不讲理的可爱样子。
    我向她笑笑，不再说什么，正好在这时，服务员也把酸汤鱼给端了上来，人还没到跟前，那鱼香便已经飘到了我的鼻子，哇，好香啊！
    当服务员把这一小锅的鱼轻轻地放到了我们俩的面前时，那诱人的鱼香味就更浓了，引得人愈发地垂涎欲滴，再看那鱼汤的颜色，更是明艳可爱，真的是色香味俱全，我不由得悄悄地吞下了一口口水。
    再看何小佳，那贪婪的神情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眼神中满是对这条鱼无比欣赏的意思，我向她示意了一下，道：“好啦，小佳姑娘，请开动。”
    何小佳笑道：“早听说过这家酸汤鱼有名气，啊，今天一看，品相还真的是不错哎！好啦，本姑娘来啦！”说着，便夹起了一块鱼，送到嘴里。顿时，她的表情一下凝固，两眼睁得大大地看着我，不再说话。
    我被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天呐，小佳姑娘，你这是怎么啦？”
    何小佳的表情凝固了足足有三秒钟，这才无比享受地闭上了眼睛，用力地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只是“嗯嗯”的两声后，便大吃大嚼开来，那表情就象一条狼捉到了一块鲜肉般，疯狂无比又满足无比，她已经顾不上说什么话，只是用筷子指了指鱼，又指了指我，示意我快点吃。
    我于是也夹起一块鱼肉，放到口中，顿时，一股从来没有体验过的、特别的奇香马上就溢满了口中！啊，这……这这这……这简直就是天上才会有的美味佳肴啊！我嘴里有鱼，不能喊叫，但却在心里已经大呼出声，好鱼，好鱼！
    接下来，我们两个人已经顾不得再说话，而是风卷残云一般地吃开了这条肥鱼，那吃相不好看就不好看，没出息就没出息，谁让这条鱼它实在是太好吃了呢，今天来这里，算是来着了啊！这是纯人间美味啊！

 第114章 一个美丽的传说

    我实在是低估了这个小店的能量，原本以为他们这里只是饭菜贵得离谱而已，但我估计饭菜的味道也会很一般，今天一尝才知道，这里的饭菜水平竟然是如此之高，我今天算是大饱口福、大开眼界了。
    想一想也是，人家的菜既然是这么贵，就自有这么贵的道理，绝对是贵得很值，怪不得我们到了这里后，一楼都没有空地儿了，这里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因为别的客人们也不傻，大家也都知道哪里的饭菜叫真正的好吃，所以才会挤到这里来，很多人都是这种心理，你饭菜只要做得极好，很对人的口味，那么客人们花多少钱都无所谓，贵点就贵点，该吃还是要正常吃，人们都很贪图美味。
    更让我称绝的是，当服务员把那千层饼送上来，也是让我又惊诧了一把，人家这饭店里烙的饼，焦黄酥脆，口口留香，简直就和点心一个味儿，之后上的那个养生的山药果汁，更是醇美无比，说是果汁，倒不如干脆就说它是美酒，一口果汁入口，我甚至不舍得马上入肚，而是在嘴里好好地咂了咂滋味儿，细细地品了品才咽下，喝完了，口中兀自仍是唇齿留香。
    一通很没出息的狂吃之后，我感觉已经饱了，便放下了筷子，拿面巾纸好好地抹了抹嘴，下意识去摸摸兜，想掏出一支烟来吸一吸，但一想到面前还有个美女何小佳，人家是不是会讨厌这个，便没有敢“造次”，而是把手悄悄地收了回来，又给自己倒了一碗茶。
    何小佳也已经吃饱，她放下了筷子，满意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往后面的椅子上一靠，也用一张面巾纸抹了抹嘴，然后和我说道：“怎么样林老师，我给您选的这个……吃美食的地儿不错？您就是多花了两个钱儿，也是值得的，对不？”
    我给她了倒了一杯茶水，递到了她的面前，说道：“对的对的，小佳姑娘啊，你选的这个地儿还真不错，以后，咱们没事就来一回，象今天的这次一样，好好地搓上这么一顿，慰劳慰劳自己的肚子，哈哈。”
    何小佳端起了那碗茶，小口地啜着，一边问我道：“林老师，都说您是咱们三十八中的大才子，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历史传说什么的您是无所不知，那么这个酸汤鱼的来历您是不是也知道啊，来，您好好说说，给本姑娘讲讲这个，等于这是又上了一道好菜，嘻嘻。”
    我笑了，道：“小佳姑娘，这个当然是难不倒我啊，你刚才说对了，在咱们三十八中，我还真的是这方面的名人，要说博学多才，满腹的经纶，论知识的渊博，这个你对我就不必有疑问了，我可以说有问必答。要说这个酸汤鱼嘛，我是知道一些的，下面我就给你讲一讲啊，要说它嘛，是属于南方菜系中的一道名菜，是非常着名的火锅菜品。它的出现，还有个美丽的传说故事呢。”
    一听我要讲故事，何小佳马上来了兴致，脸上笑得更加灿烂，艳如桃花，连忙催着我说道：“那好，林老师，您快讲快讲，什么故事啊？我就爱听故事。”
    我故作深沉状，煞有介事地说道：“啊，相传……在远古的时候，有一座雄伟的大山，山上住着一位叫阿娜的姑娘，这个姑娘好哇，不仅长得相貌美丽，还能歌善舞，而且她还能酿制美酒呢，这种酒啊，它是特别的好喝，有极浓郁之香，酒色又极清澈，简直清如山泉。方圆几百里小伙子们慕其大名，有不少的人都来求婚，凡是来求爱的，姑娘都会给他斟上一碗自己酿的美酒，这个酒的味道就是求婚者的答案。如果这个小伙子被姑娘相上了，那么这个酒就是好喝的，会香醇无比，它就是个正常的美酒味儿，但若是人家姑娘没有相上你，那可惨啦，那些不被中意的小伙子们，吃了这碗酒，就会觉得其味道是酸的，很不好喝。\"
    何小佳听到这里，笑了，道：“哇，这个主意妙。用酒来说出相亲的答案，又含蓄又明白，还不得罪人……啊，早知道如此，今天我给您的山药果汁里，也应该加点咱们本地产的老陈醋！把它变成个酸果汁！好让您断了对我的妄想，不要再向我求婚啦，嘻嘻。”
    我故作生气状，道：“小佳姑娘，人家阿娜是把自己酿的酒给小伙子们喝，她自然能够控制得好酒香还是酒酸，你又不会酿酒，你做这个干什么？下面接着听我说啊，故事还没完呐，有不少的小伙子喝到了酸酒之后，知道与这个姑娘是没戏了，他们心里透凉，失望透顶，但却又都不愿离去，每当夜幕临近，便会仍有芦笙悠悠，山歌阵阵，那些不甘心的小伙子们仍然在用山歌呼唤着姑娘，来希望姑娘能回心转意，姑娘为了让他们死心，就只好回唱着：
    “酸溜溜的酒哟，酸溜溜的郎，
    酸溜溜的郎哟听妹来说，
    三月槟榔不结果，九月兰草无芳香，
    有情山泉变美酒，无情美酒变酸汤……”
    听到这里，何小佳笑吟吟地看着我，说道：”哇，这个叫阿娜的姑娘，好高冷啊，她择偶的条件好高啊，得有多少小伙子在她面前失败啊。那么谁才能在最后成功呢？这个姑娘找到了她的可心人了吗？“
    我笑着说道：”当然是会找到的啊，要不怎么会流传下来这么一个美丽的传说呢。后来啊，有个叫阿龙的小伙子，又来求爱，结果又得到了姑娘的酸酒汤，阿龙很失望，就带了喝剩下的酸酒汤回家了，他们家有兄弟两人，他还有个弟弟叫阿虎，兄弟两个人住在一起，平时的乐趣就是经常去湖里钓鱼。这天，阿虎钓到了特别多的鱼，高兴坏了，但看哥哥无精打采地回来了，一问，知道求亲未成，于是弟弟便对哥哥说，不成就不成，来，今天中午咱们好好地吃顿鱼，今天的鱼由我来做。说着，阿虎拿着这些鱼就下了厨，在阿虎做炖鱼的时候，可巧看到了灶台边放着的酸酒汤，那是阿龙求亲未成、遭到了姑娘拒绝后带回家来的啊。于是阿虎就突发奇想，将这酸酒汤和鱼一同煮食，味道会不会很好？于是他就把阿娜姑娘酿的酒汤倒进了鱼锅之中，没想到，这锅鱼出来之后倍儿香！味道那实在是好极了，哥哥对这一锅子酸汤鱼是赞不绝口，还将这道美味分享给了街坊邻居，结果街坊邻居们一吃，也是齐声说好，于是这道菜就出名了。阿虎便又去向姑娘求亲，说了借用她的酸酒汤做出了一道好菜的事，阿娜想，哇，这个阿虎可比那些小伙子强多啦，比他的哥哥阿龙都强哎，他能知道怎么把酒入菜，进行革新，弄出一道新的特色菜来，嗯嗯，这个人可不简单，好，就是这个阿虎啦，于是，她把自己的美酒赐给了阿虎，于是，阿虎喝到的酒就不是酸的啦，就是香醇的啦！“
    ”哇……这个故事好感人啊……“何小佳被我精彩的讲述给吸引住了，故事现在已经讲完了，她仍然有些意犹未尽，又接着给我补充：”然后，阿娜姑娘就嫁给了阿虎，婚后，夫妻两个人共同研究酸汤鱼的做法，继续添加作料，于是，这道菜就越来越好吃的啦……是不是这样？“
    我笑着用手指点点何小佳，道：”是这样的，就是这样的！酸汤鱼，它就是这么来的啊！“

 第115章 课前的二十分钟

    新学期开始，我先固定了自己教的课程，确立书法课，又和新的合作伙伴何小佳好好地搓上了那么一顿，建立了非常“正式友好”的合作关系，第二天，学校又给我们所有的老师们开了一个全体教师会后，这个学期的工作便正式地开始了。
    没两天，学生们开始返校，冷清了一个来月的三十八中的校园，顿时又一下子沸沸扬扬了起来，我的感觉也很不错，每天又可以忙忙碌碌，又可以被学生们追着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又回到了一个老师应该有的那种正常的节奏，心情顿时也好得多了。
    这天上午，许天明主任又在我们“七年级工作群”中发布了一个通知：由于现在中午的学生们到校后，乱串班、乱聊天的比较多，所以显得中午的这段时间里，学校的纪律很乱，因此教务处规定：学生们到校后不许串班，就在自己的教室里呆着，从一点四十开始，即进入到自习课状态，一直持续到两点上课。
    那么，从一点四十分，再到两点的这段时间里，这二十分钟，也需要有一个老师在班上盯着，那么这个值班老师由谁来任呢？那就只能由下午第一节课的任课老师来，因为这个老师反正也要有下午的第一节课，干脆再早来一些，先看二十分钟的午自习，两点之后，再给学生们上正式的下午第一节课。
    我看了看我的课表，正好今天我就有下午的第一节课，那么，我这节课，就不是从下午的两点开始，而是要从中午的1：40分开始了。
    遵从命令是一个老师最起码的素质，虽然我们这里不是军队，但我一直就在以一个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服从命令听指挥。我相信，这个事在任何的一个单位里，都是通用的、铁的法则。
    所以，我在中午的1：30分，就已经到校。
    来到办公室后我看了看课表，啊，下午第一节又是胡凤贤老师她们班的课，胡老师做为一个老班主任，我想这个时候，她肯定也是在班上主持着什么了，一个好的班主任，不会天天闲呆在办公室里玩手机，他会无时无刻地出现在自己的教室里，自己的班级中。胡凤贤老师就是这么一个很可爱又很可敬的人。
    胡老师是教生物的，不过她绝不可能让学生们这个时候狂刷生物题，我想，她是不是在主持着那些早到校了的学生们，正背语文什么的呢。
    我在我的办公室里先沏好一碗茶，然后准备着上课用用的东西，打算马上去胡老师她们班，这时候，身后像一个小鸟般地飞进来了一个姑娘，那声音像银铃一般地可爱动听：“林老师中午好啊！”
    我回头一看，正是教学新手韩眉。啊，一个来月不见，韩眉似乎更漂亮了，那一头乌黑飘逸的秀发，那一双永远是清亮如水的眼睛，还有全身上下都在不停地洋溢、散发出来的青春活力，让人一看就会喜欢得不得了。
    我向她笑笑，道：“小韩老师好啊，怎么，你也有下午的第一节课吗，要不怎么会来这么早？”
    韩眉说道：“林老师，我中午就没回家，我们家离学校是太远了啊，所以我刚才就在这学校附近吃了顿饭，吃完了就回来了啊。”
    啊，原来这个小姑娘中午是没走，那么她会去哪里吃饭呢，该不会也去“傻三姐酸汤鱼”了，我知道韩眉的工资并不高，去不了什么高档的地儿。我这么想着，不由得就微笑着又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没再说话。
    韩眉让我给瞅了个不好意思，羞涩地笑了一下，问道：“林老师，您……您似乎有什么事，在想什么呢？”
    我笑了笑说：“小韩老师，我也没想什么，就想知道你吃的什么美餐。这中午的时间也挺长的，你应该是可以选一个好饭店，再来顿解馋的美食的啊。”
    韩眉不太在意地说道：“唉，林老师啊，我们这些没钱的穷苦人，能吃什么美食啊，我刚才就是在明右街上，进了一家炸酱面馆儿，要了碗面，才花了八块钱，不贵。”
    啊，韩眉的一顿饭是八块，我前天的一顿饭是七百，真是天壤之别。
    这功夫，门一开，何小佳推门而入，也是先向我问了好，然后坐在了自己的新办公桌旁，自打这学期她也教了书法后，便也同我都在这间办公室里了。学校特地给她配了新办公桌，还有一套电脑。
    何小佳坐在那里，看了看今天的课程表，发现我有下午的第一节课，便问道：“林老师有课啊？那我去听听，好不好？我得向您学习一下，看新的书法课怎么上。”
    一听说我又有课了，韩眉也来了兴趣，道：“啊，林老师有课啊，那我也去，我也去！小佳姐姐，咱们俩一块儿去。”
    我微笑着说道：“好好，你们愿意听就听听，不过我是到下午2点，那正课才开始，现在刚刚1：40，我这功夫去班上，只是先盯会儿自习。”
    何小佳道：“没什么，您盯您的自习，我和韩眉坐在底下写一会儿的教案，二十分钟能有多会儿，很快就能过去。我们就在教室里等着您。”
    这么一说，我更不好再拒绝她们俩了，便打理好了这节课用的资料，带着这两个姑娘，奔胡凤贤老师的班上而来。
    不出我的所料，胡老师现在就在班上，已经到来的学生们，正举着语文书齐读《木兰诗》，一看就是胡老师在组织，学生们读得很整齐，声音也很宏亮。
    见到我带了“大部队”前来，胡凤贤老师很高兴，她也知道那两个姑娘是听课的，便把她们俩安排在教室后面的一个空桌边，不过胡老师也没走，而是背着个手，继续在教室里慢慢地转着，看着学生们继续读书。
    我站在了前边讲台上，把自己的书法教学用具都放好后，突发奇想，要不，我在这段的时间里，给学生们随便地读一篇我以前写过的励志散文？这也算是我给学生们进行了思想政治教育了，也没让这段时间白费。
    我把这个想法和胡凤贤老师一说，问她是不是可以，胡老师马上很高兴地说：“那当然可以啊，岂止是可以，那简直是太好了啊，我主持各种班会的时候，总想不好有什么材料可用，你有这样的文章那是多好！这等于是替我上了一节班会啦。”?
    于是，我打开了我的笔记本，找到了一篇自己亲自写的励志散文，准备要给他们读一读了。

 第116章 在讲台上的痛哭

    我向学生们挥挥手示意了一下，于是，教室里的读书声停了下来，学生们把书本放下，看着我，等待着我这个任课老师有什么新的安排。
    我在讲台上站得挺直，声音宏亮地对着学生们说道：“同学们，今天的这段午自习时间，我想给你们读一篇老师以前写过的文章，那是我在高考奋斗的那一年所作，是关于求学之路的一个故事，虽然我今天讲的是有关高考的故事，咱们现在是初中生，还谈不到高考，但你们将来要面对的中考，同样也是一次鲤鱼跳龙门的过程，同样也需要有高考那样的奋斗精神，这个，中考和高考这二者是完全一样的，所以今天你们听一听这篇文章，自然也是很有好处的。”
    学生们一听老师是要读一读自己当年写过的作文，都来了兴趣，教室里顿时更加安静，所有的中学生们，都用一双双闪亮的眼睛盯着我，期待着我给他们上一篇美文。
    我打开了我的旧日记本，从里面选择了一篇“风雨求学路”之“雪之卷”，便给学生们读了起来。
    啊，那是一段，多么令人难忘的岁月……
    随着我开始的朗读，我渐渐地把自己又带回了那样的一个“峥嵘岁月稠”的时代，眼前的文字，已经不单单地就是一行行的文字，渐渐地，我眼前幻化出了当年那个青春激扬的小伙子，在为了自己的理想，而不顾一切，全力奋战……
    参加高考的那一年，我十八岁，今年，三十九岁……啊，岁月，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过去了整整的二十一年，是二十一年了啊！
    想一想，人的这一生中，能有几个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前，我还是一个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顽强拼争的小伙子，二十一年后，我却已经是站在了高高的讲台上，在给一些青春懵懂的少年们讲自己的奋斗故事的老师了！
    我讲的，是一个求学路上的故事。
    二十一年前，我生活在那个偏远穷困的小村子里，一心地想要考学，考出农村，一个周末，我回到家，睡了一夜后，第二天想返校的时候，却没料到上天降开了大雪，而且大雪封路，已经不通公交车了，但我仍然顽强地靠着毅力，要走回学校，幸亏遇到了一个好心人，用汽车把我带回了学校。到校后我得到了老师的表扬，老师说，近路的同学们都没有能够返校，可是这个远道的林雨峰却能够克服困难，回到学校来，真的是个好孩子啊。
    这个故事的主线，就是这样，可以素材说很平常，但是，同样的故事，分什么人写，一个学生若是写这个题材，很容易就能写得平淡，但在我的笔下写来，它的味道却大大不同！我以那丰富的相像，细致的描写，强烈的煽情，流畅的文笔，把这么一个求学的故事写得风生水起，精彩纷呈！我是在念作文，但教室里实在是安静极了，所有的学生都在屏息静听，所有的人都被我深深地吸引了，我就是用这些简简单单的文字，用声情并茂的朗读，已经给他们构画出了一个极具电影画面般的奇丽世界。
    这就是文字的魅力。
    这也很类似于方嘉洋的练习太极拳，同样是那几个动作，在一般的学武者手中，它可能会是很平庸无奇，很没有什么味道，但到了方嘉洋的手中，它就能化腐朽为神奇，变一般为特殊，让你看到一种特别的美妙，我在太极拳上还达不到这种能为，但我在文学写作上绝对是可以到达这个境界的！我完全有能力，把一个普普通通的风雪上学路题材，变成一个动人无比的精彩故事！
    而且，这节课更让人意料不到的，甚至是连我自己也没有意料到的是，读到最后，由于我过于地煽情，由于我过于地把文章情感化，连我自己也被彻底地感动了，连我自己也再不能控制情绪了，我读着读着，忽然感到心内一阵发酸，胸中一阵苦楚，眼前的文字渐渐朦胧，泪水已经模糊了我的两眼，我哽咽了几下，就此卡住，读不下去了。
    教室里，更加地安静，所有的学生，更加惊异地瞅着我，瞅着我这么个教书法的老师，竟然在念一篇自己当年奋斗的文章时，会情不能自已，会如此地失态，会在几十人的教室里，当众落泪。
    胡凤贤也给吓了一跳，本来，她是支持我好好读一些好文章、给学生们励志的，但没有想到，我在忆苦的时候竟然会把自已带进情绪里出不来，更想不到我突然会痛哭流涕。
    像胡凤贤那样富有多年教学经验的一个老教师，显然也是从来没有遇到过我这样的情况，一时她也愣在了那里，大瞪着我，有些不知所措。
    连同前来听课的两个姑娘何小佳和韩眉，其实她们两个也没想在这段时间里听我讲什么课，更没想到我会突然哭起来，她们俩就是想坐在教室里等我一会儿，何小佳还带了教案本子来，坐在那里写了会儿的教案，但感觉我的情绪不对后，何小佳也惊恐地放下了笔，抬起了头来，和韩眉同时诧异地盯着我，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但我已经不能再控制得了自已的情绪了，我仍然陷在当年的那个氛围中没有醒来，我做了几个深呼吸，还想继续接着把这篇好作文念完，于是努力地、继续往下念我写的作文，但我实在是念不成了，我已经泣不成声，哽咽无比，断断续续，哪句话出来之后都是在呜呜咽咽，完全地变了个声，好像是另外一个人，任谁看了我之后都会觉得难受无比。
    胡凤贤赶紧跑了过来，像变戏法般地从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包面巾纸，说道：“来来来，林老师，先别念了，先别念了！来，先擦擦您的眼泪啊，先稳定一下情绪……哎，您实在是太激动啦。”
    我道了声谢，接过了面巾纸，擦着我的鼻涕和眼泪，胡凤贤这时转过身来，叫道：“那个……班长王飞，你先过来，扶着林老师在下面先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啊！让林老师好好休息一下，还有语文科代表李小丽，你过来！把林老师这个文章接过去，你接着给读，由你来读完它！”
    胡凤贤倒底是个老班主任，虽然说教学这么多年了也从来没有遇到过我的这么种情况，但她毕竟经验丰富，还是能够掌控得了教室的任何局面的，我在心里也是很感激胡凤贤，其实我也是真的念不下去了，这样的话，等于胡凤贤也给了我一个很好的台阶。
    我坐在了语文科代表李小丽的位置上，而李小丽则接过了我的那篇文章，站在了讲台上，继续有声有色地读了起来，啊，虽然是换了别人在读，但我仍然不能平静，坐在那里，泪水兀自哗哗流下，止将不住。
    李小丽读完，没有马上下台，而是问询式地看着班主任胡凤贤，等着胡凤贤做下一步的“处理”。
    胡凤贤走上讲台，很诚恳地对所有的学生们说：“同学们，今天这个中午，很是特别啊！我和林雨峰老师共事多年了，但我却并不知道，林老师还有这么一段了不起的奋斗史！文章写得很好，很好啊！给了我们每个人很深刻的教育，不仅是你们受教育，连我这个中老年人，都从中得到了教育。林老师从那样一个穷困落后的环境里，能考学成功出来，靠的是什么？就是一种对命运的不屈精神！一种顽强奋斗的美好品质！这个，也是我们所有同学都应该学习的啊！”
    我在底下听着，觉得胡凤贤老师的总结挺到位的，她非常巧妙地，把我今天的这个教学活动做了最好的诠释。
    胡凤贤接着说道：“别看林老师刚才是哭了，但我觉得，那痛哭的样子也很美！美在哪里，美在他曾经的奋斗和现在他的真情流露，美在他正用自已的亲身经历，对我们进行着正面的教育！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真实的东西，都是最美的，所有奋斗的人，更是最美的！所以我提议，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对林老师刚才的这番教育，进行感谢！”
    教室里，马上掌声雷鸣。胡凤贤是带头在鼓掌，学生们也都在真诚地热烈鼓掌，后面的何小佳和韩眉，也在用力地给我鼓着掌。
    我羞愧地站起了身，向教室中的每一个人挥手示意，同时，心中是无比的畅快，啊，为师及此，也挺幸福！?

 第117章 再次请客

    虽说这开学的头几天，我在胡凤贤老师的班里居然还在闹了一回新鲜事，大哭着读了一篇文，但这一点也没有影响到我在三十八中的个人形象，没有任何一个老师认为我这是现了眼，谁都觉得这也很正常，而且象胡凤贤这样的老教师，还能够以“真情流露”这样的正能量词，来对我进行恰到好处的评价，因此有许多别的老师知道了此事后，反倒对我更是恭敬有加。
    是的，连大名鼎鼎的胡凤贤老师都能认可的事，谁还能说它不是？所以经了这么一回事后，我在三十八中的地位反倒是更高了。
    那节课后，何小佳和韩眉回到了办公室，还特地的安慰了我半天，好像在哄一个小孩子，何小佳尤其受感动，表示，她的父亲认识市文联的一些领导人物，可以推荐一下我的那篇文章到市里，看能不能在市文联办的刊物《小城文学》上发表一下。
    我把那篇文章转给了何小佳，啊，既然你有如此的渠道，试一试也可以，让更多的人知道了我的奋斗历程，受到正面的教育，这何尝不是件好事。
    同时，这两天我在和方嘉洋的学武过程中，也开始有了些新的进展，练习太极步若干天后，方嘉洋也开始教授我一些武打中的实战动作，经方嘉洋手把手的教了我几招几式之后，我大开眼界，天啊，太极拳在实战中也很厉害啊！
    原来看太极拳，那么软绵绵的，似乎没什么力气，让我一直误以为这东西嘛，也就是舒个筋骨什么的，只适合做养生用。但经了方嘉洋给我点拔了几式之后，我豁然开朗，啊，实际上太极拳可不全是花架子，它的实用性很强，它的哪一招哪一式，其实都是在古代的实战中来，真的都很实用！如果两个人对打的话，太极拳那绵里藏针，以巧拔千斤，圆中流转的神奇之力，绝对是可以占上风的。
    为了让我真正地学会太极拳的对攻功夫，方嘉洋让我做攻击者，他做防卫，果然，无论我怎么攻击，对方都能轻轻松松地把我的强猛攻势化开，甚至于把我一下放倒在地，我这边已经累得吁吁带喘，败得一塌糊涂了，那边却是轻而易举，还是那样气定神闲。
    短短的几天，我已经在方嘉洋那里学到了太极拳的一些皮毛功夫，多少有点入门的意思了，方嘉洋很高兴，拍着我的肩头说，嗯，好，别看你现在就会这么简单的几下，但对付个一般的打手，你已经没问题了。
    会吗，我会吗？我也能够对付个敌人了？要知道，多少天前，我还是个被许梦往医院的急救室里送的病人呐？
    是的，会的，真的是会的。这没有疑问，武术锻炼给人带来的变化，竟然就是如此的巨大，它可以让一个人的前前后后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方嘉洋当时不过就是那么随便地一说，我自已对这个事多少也有点半信半疑，但想不到的是，若干天后，这个事还真的应验了。在一次实战之中，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太极拳的强大能力。
    事情起源于我的又一次请客吃饭。
    由于何小佳的努力，我的那篇励志文章还真的是被市文联给采用了，说下期就给发表，还能有稿费进帐，何小佳和我说了这事后，我自然是大喜过望，啊，想不到无心插柳柳成荫，不过是一篇随随便便地给学生们读的老作文，却一下成了我的成名作， 这没法不让人高兴。
    这个事的成功，我自然得好好地感谢何小佳，感谢的最好办法自然还是请何小佳吃饭，上回请何小佳是在“傻三姐酸汤鱼”吃的，味道虽然不错，但也着实是太贵了，再者说总去一个地方也显得太平淡无奇了，我于是提出请何小佳去一个新地方去吃顿美食。
    何小佳一听我又要请她吃饭，自然是很开心，但她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圈之后，又犹犹豫豫地说道：“林老师……这一吃饭就总是咱们两个……难免别人会说些闲话什么的，要不我再加一个人。”
    我笑了，道：“可以啊，加！加加加！随便你加！”
    何小佳转头看看旁边的韩眉，说道：“小韩老师，林老师非要请客，你去不去？”
    韩眉也是好个热闹，道：“好啊好啊，请吃饭还不去？我去，去！但……林老师要请什么啊，我这个人多少有点忌口，怕辣的。”
    何小佳听了，也点点头道：“嗯嗯，对啦对啦，小韩老师这一提醒还对了，我也是怕辣的。”
    我向她们俩炫耀着说道：“两位美女，放心好啦，不会辣到你们的，咱们可以不吃辣的啊！我要请你们去的那个地儿，还绝对是个多年老店，名气很大，就是东郊的‘老王家焖饼店’！人家那个焖饼做得才叫一绝！咱们到了那里，对他的那个焖饼可以吃辣的，也可以点不辣的啊！到时候，我就给你们俩那份点三鲜味道的，我自已个儿这份饼，来个麻辣的，不就得了？”
    韩眉听完愣了一下，失望地说道：“啊？林老师请我们吃饭就是一顿焖饼啊……这东西咱们学校附近的明右美食街上也有哇，贵的也不过十块钱一份嘛。”
    何小佳听了却是眼前一亮，道：“啊，老王家焖饼店！这个我知道，知道知道！哇，那可是个好地儿啊，我记得我还是很小的时候呢，我爸带我去吃过一次，那个店里的人好多哎！我记得那里面永远是人满！可是那个焖饼上来后，那叫一个好吃啊！又焦又脆，还油香满口、一点不腻……嗯嗯，好的好的，我同意去那里！”然后又对韩眉说道：“小韩老师，你放心，人家那份焖饼，绝对它不是一般的小焖饼店可比的，那是东城一绝啊！你啊，尝尝就知道啦。”
    我补充道：“而且，人家那个老店里也不纯是焖饼，也有不少相应的菜系，凉菜热菜的全有，到那里后，小韩老师你喜欢什么，可以随时再点一些别的菜嘛。”
    听我们俩这么一说，韩眉也来了兴致，道：“好啊好啊，要这么着的话，那咱们就去那个‘老王家焖饼店’，哈哈，今天要大饱一次口福啦！”
    说着话，已经到了下班的点儿，于是，我们一起走出了教学大楼，让她们俩上了我的那辆新桑塔纳，我开着车，带上了这两个姑娘，直奔东郊“老王家焖饼店”而来。?

 第118章 如果你乘宇宙飞船上天

    开着我自已的私家车，带着两个美女，我行驶在城市宽敞的道路上，心情有说不出的舒畅，不过，也是感慨万千。
    啊，同样是要去“老王家焖饼店”去解解馋，多年以前，我在吴家镇中学的时候，那时是骑一辆破自行车，口袋里只有几十元钱，顶着风往这里来，而且进了这家老店后还不敢点别的菜，就是只要那么一份焖饼，有时候为了图个便宜，还只能是要份素焖饼，连一点肉沫都不敢让人家放。
    而十多年后，我现在则是开着自已的桑塔纳，还带上了两个“吃客”，口袋里有几千元的票子，往这里而来！今天进了这家老店后，我不但可以随便点各种肉类的焖饼，还可以再任意地点它十几个菜，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生活，到现在的改变，是何其之大。
    何小佳和韩眉两个人的心情也不错，在后面有说有笑，何小佳把车窗一摇到底，尽可能地让窗外的那暖暖的春风吹进来，驾驶室里空气格外地清新，同时，这一摇下车窗，也可以让两个姑娘尽览一下窗外那无边的美丽景色，也等于是外出旅游了。虽然说是“走马观花”式的旅游，但毕竟也是很让人愉快的。
    这个城市中有不少古代的残留建筑，现在都作为这个市的特殊文化给保护起来了，每当我开车经过了这些地区，我都会一边小心开车，一边指点着外面，把一些相关的历史传说给两个姑娘讲解一下，等于她们俩的这趟“旅游”，是我又给当了导游官，听着我滔滔不绝地讲了那么多精彩的故事，而且讲得头头是道，娓娓动听，两个姑娘更是感兴趣，听得津津有味，何小佳甚至评价道：“哇，原来林老师不光是知道‘傻三姐酸汤鱼’的来历，还知道这么多其他的东西呢……我甚至有点要崇拜您啦。”
    我笑着对她说道：“别别，小佳老师啊，要论这些闲篇六道什么的，或许我是知道得多了些，但别忘了咱们俩的身份可是书法老师啊，若是讲书法这方面，我就不行啦，我还得崇拜你呐！”
    何小佳道：“嗐，书法有什么好崇拜的，那个东西，你只要好好地下功夫练，有三两个月就能看出点眉目来，可是您这一肚子的百科全书，三两个月是存不来的啊！”
    韩眉也说道：“是啊是啊，小佳姐说得对，这男人啊，他要读了很多的书，他就会特别地有趣，一有趣，他肯定就特招人喜欢！记得去年咱们这个城市的礼仪小姐选美大赛上，当时有一个评委问一个女选手，说，如果，你现在要是乘坐着宇宙飞船上了天，你愿意由谁来陪伴你呢？”
    韩眉的这个问题也很有趣，顿时同时引起了我和何小佳的兴趣，何小佳忙问道：“啊，是啊！上了天后，要到达另一个星球，那会有好多年、好多年时间呢，这么长的一段寂寞时光，必须得有一个有趣的男人来陪伴才行呢，嗯……该不会是咱们林老师，嘻嘻。”何小佳在瞅着我笑。
    韩眉也笑了，道：“当然不可能是咱们学校的林老师啊，不过也和林老师差不多，那个参加选美的姑娘当时回答说，要是我乘了宇宙飞船上了天，我就要市文联的作家李红果来陪我！我要李红果！于是，评委们就问啦，说你为什么要让李红果来陪你啊，姑娘说，因为他能够给我讲这个世界上最有趣的故事！”
    “哇，是李红果啊！这个我知道我知道！他是我爸的好朋友呢。”何小佳惊讶地说。
    啊，李红果，这个人我也是知道的，那可是个本市的文化名人，一位了不起的文学家，本市文联的掌门人，我这次发表了那篇文章在《小城文学》上，估计也有他的功劳。到现在为止，李红果已经出了十几本文学巨着，本本都是畅销书，其优美的文学，泼辣的文笔，惊险的故事情节，还有象我一样特能煽情的文字，让他在本市的名声大噪，我一直很想拜会这位名人，我觉得像李红果这样的大作家都很不简单，他们绝对都是思想很深刻的人。何小佳的爸爸虽然已经退休，但由于书法成就奇高，在本市有着极大的社会影响力，所以他和这么一位文学名宿成为好友，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了。
    我们就这么说说笑笑地，一边聊着天一边往前开，渐渐地，车子离开了主城区，进入到了郊区地界。
    前面的行人开始稀少，建筑物也开始稀少，马路也变得越来越宽了，我把油门微微地又往下踩了踩，提了提速，车子顿时如风驰电掣般，直向东郊区的“老王家焖饼店”而去。
    我对“老王家焖饼店”的感情深刻，并不单纯地是因为这家老店的焖饼好吃，更因为这里面有我太多太多青春的美好回忆。
    我忘不了，刚刚走入社会、参加工作之时，一片懵懂无知的我，是经常来这里光顾的，“老王家焖饼店”里的一切一切，几乎都有我当年历史的影子。后来我结识了美丽的姑娘冯锦，我们俩也是经常地来这里解馋，于是也就留下了更多更难忘的记忆。
    啊，但后来我认识了许梦之后，来这里就很少了。再后来……我的工作调到了市三十八中学，就更不怎么来这里了，转眼之间，“老王家焖饼店”似乎就要从我的记忆中淡出，想一想，啊，我离上次来这里的一回，也得有十几年了……
    当年我在吴家镇中学教学的时候，主打食物就是方便面，我那时几乎天天都是在和方便面打交道，泡着吃、干嚼着吃、或煮着吃什么的，吃得太多了，也就对方便面成了专家，至于对方便面熟悉得到了什么程度，可以举这么个例子：别人在我的旁边泡上一碗面，我不要看那商标，只要一闻那味儿，我就知道是什么牌子的。
    成了“吃方便面专家”，其实也就意味着我当时是多么地穷困潦倒，所以在那个特殊的历史时期，豁出个十来元钱，到这里来猛造一顿“老王家焖饼”，那可是件很奢侈的事，而且有几回我竟然还自已“造了反”，狠狠心后，我没要素焖饼，而是大胆到要了肉沫焖饼！啊，那加了肉的焖饼，自然是更好吃，但价钱也更贵。
    那时，一份端到了我的眼前的“老王家焖饼”，是何等的好吃啊！当我伏在了盘子上，像一条狼般地大吃大嚼的时候，只觉得这个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就是如此了。
    多年之后，我虽然远离了这里，“老王家焖饼”我却一直也没有忘记，所以今天才在这么一个特别的日子里，带上了这么两个“红颜知己”重来这里，既解决一下馋嘴的问题，也是想重温一下旧梦。
    正这么想着，面前的街道又繁华起来，人员也密集起来，啊，就是在这条街上，是的，就是这条街！熟悉得再熟悉不过了啊，二十年前我曾来过无数次的这条旧街……我又回来了！
    又往前开了不远，一家古香古色的老店赫然出现，多年不见了，基本上还是那样，没有什么变化，店门口上面有一个特别醒目的、黑底金字的招牌：“老王家焖饼”。
    啊，到了。?

 第119章 如此服务

    走进了“老王家焖饼店”的里面，我却发现，明明现在是正午的时分，吃饭的正点儿，但吃饭的人却不多，这可与 “傻三姐酸汤鱼”店里的那旺旺的人气没法比，我想，哦，或许这也是由于这个店处在郊区地段，本来人就少？
    但一想也不对，多年前我来这里的时候，每天都是人满为患的，在那些年，这个小店里头永远是热热闹闹、人声鼎沸的，怎么多年之后这里变得这么冷清了呢。
    正自狐疑，一个女服务员走了上来，耷拉着个脸问我们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干什么的？这话问得多新鲜，我想买鞋，能到你们这个店里来吗？
    这话虽然说听着让人不太舒服，但毕竟我是这里多年的老顾客了，我还不想因为这么句不好听的话就此离去，所以我还是耐着性子，和颜悦色地对那个女服务员说道：“小姑娘啊，你们店门口挂着招牌哪，不是卖焖饼吗？我们来这里就是要吃焖饼的啊。”
    女服务员漫不经心地说道：“哦，想吃焖饼啊！那行，自已个儿找个地，随便坐。”
    自已个儿找地儿？
    这又让我想起了“傻三姐酸汤鱼”的那里，那天可是服务员热情地把我们领上二楼雅间的。
    哎，不过也先别在意这些，还是那句话，我们是吃饭来的，不是找别扭来的，毕竟，这家焖饼我可是吃了好多年了呢，所以我只好尴尬地笑笑，装做不介意此事，带着何小佳和韩眉，坐在了靠窗的一个小桌旁，这桌子似乎刚才是有人吃过饭的，上面汤汁还不少，还没有人来擦。
    但我们坐下之后，便就又没了动静，别说是有人给沏碗茶水，就是来个人问问也没有，更没有人来给我们擦抹桌子进行收拾。
    我们三个人在这张小桌旁干坐了会儿，觉得很无趣，何小佳有些沉不住气了，便对我说道：“林老师，这家店主……我看不太欢迎咱们，要不咱们撤退。”
    我摇摇头道：“不不不，不可能是你想的那样，这个世界上，哪有店老板不欢迎客人的道理？简直是岂有此理嘛。或许他们太忙了……你等等啊，我招呼他们一下。”
    说着，我朝饭店的台里面喊了一声：“服务员，来！我们要点菜！”
    这一喊叫，才从台那边扭扭捏捏地走过来了一个人，正是刚才问我们的那个女服务员，还是那样一脸的冷冰冰的样儿，手里拿了个菜单子本，到了我们面前，啪地一声摔到了我们的面前，把桌子上的一些残剩的汤汁溅起来了老高，差点飞到我的衣服上，女服务员打了一个哈欠，才懒洋洋地说道：“好啦，点……”
    这也太不像话了，对客人如此的不尊重，你们的素质何在？我让这个女服务员给弄得有点不悦，我想谁也受不了这份虐待，我没有去翻那个菜单子，而是沉了脸，面色有些发黑地瞅着那个女服务员，我要发火了。
    何小佳看出了我的表情有些不对，连忙拉了我一把，然后从桌上捡起了那个菜谱，拿张面巾纸把菜谱背面的汤水擦了擦，然后微笑着对那个女服务员说道：“小姑娘，来来来，我们点菜啊……先要三份那个……那个焖饼，都要肉的啊，菜嘛，也来两个，一个凉拌土豆丝，再来一个拍黄瓜！就行啦，来来来，结账，多少钱？”
    啊，菜类的，何小佳只点了最便宜的两素菜，足见这个姑娘有多善良，她是舍不得让我多花钱，我心里感动了一下。
    听何小佳在问价钱，女服务员想了没想就说道：“哦，就这几样啊，二百八！”
    “什么？要二百八十块？”我们三个人同时惊呼出声。
    就何小佳点的这么几样儿，在我们三十八中旁边的明右美食街上，任意一个小吃店里，充其量也就三、四十元，可在这儿，却翻了七八倍。
    见我们三个人惊异的样子，女服务员很不耐烦地说道：“哎？你们急什么急？急什么急！我们这叫百年老字号！百年的老字号你们懂不懂！百年的老字号，当然比那些别的小店要贵一些，你们这辈子都没吃过的！就是这么个价儿，爱吃不吃！”
    什么叫“爱吃不吃”？这哪里是来吃饭，纯粹是在斗气儿了。我的火再也压将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喝道：“哎我说你这个人，会说话吗？什么叫爱吃不吃？你这叫什么服务态度哇！你们老板在不在？把你们老板叫来！我要和你们老板说话！”
    女服务员还是那样，满不在乎，轻蔑地看了我一眼，道：“嗬！你还挺横的啊，找我们老板干吗？我们老板在后面站灶炒菜哪，现在没空儿！”
    这个时候还得说何小佳能压事，见我们俩的话茬又不对，两个人说话全带足了火药味儿，何小佳连忙又站了起来，拦住了我们两个人说道：“好啦好啦，我们不找老板，我们就是来吃个饭，吃个饭嘛！吃个饭找老板干吗？哦……刚才不是说好了吗，三份肉焖饼，两个凉菜，你们该上就上！去，给我们准备去，一会就上菜，上菜啊！”
    同时何小佳又一边把我按倒在了座位上，说道：“哎呀林老师，你说你这个人，怎么还那么大的脾气？没事发什么火啊，这情绪一激动，一会儿吃饭都吃不好，快歇歇！”
    女服务员得到了胜利，一脸的得意之笑，还是那样，扭扭捏捏地摆着个腰，到后面通知去了。
    我坐在那里，还是有些不痛快，说道：“小佳姑娘，要说我多年以前来这里，他们这饭店不是这样儿啊！我记得那个时候，总有一位老王师傅，在这里永远是一脸的和气和微笑，招呼着我们每一个人，今天怎么没见着那位老王师傅……见着了这么个不懂事的黄毛丫头！”
    韩眉也很不悦，接着我的话说道：“不但服务态度不好，弄个焖饼还这么贵！简直是天价了，贵得都离谱！”
    何小佳说道：“哎！贵点就贵点嘛，只要好吃就行，前几天我在明右美食街上吃‘傻三姐酸汤鱼’，那也是个贵！一条鱼就好几百，光一杯饮料也要一百多！”
    啊？何小佳在这个时候却提起了前几天我请她的客的事，不过聪明的何小佳却没有点出，她是和谁在一起吃的那顿鱼，有意地把我避开了。
    何小佳接着对韩眉说道：“但那鱼一上来，味道确是不错！所以它贵点的话，咱们可以理解，好东西嘛！都是这么个样儿！都得贵！待会儿那饼一上来，你一尝就知道啦，我是吃过的，好吃极啦。”
    韩眉已经让她给说服了，道：“是啊是啊，要是好吃的话，贵点也行。那咱们就好好等呗，别坏了心情。”然后又笑着对我说道：“林老师，您也别老绷着个脸啦，跟一个几何函数图像似地！那是在干吗？哈哈，来来来，把您那脸正过来，跟我们说————说茄子！哈哈哈。”
    还别说，让这么两个小姑娘一哄，我的气儿消了不少，一想也是啊，我是来吃美食的，何必非要斗气，韩眉讲得对，别坏了心情，我想，一会儿等那香飘万里的焖饼美食一上来，我再一通狠造，满嘴的都是快乐之感，也就不会再计较他们的服务态度了，于是我的表情也和缓了下来，向两姑娘笑笑说：“嗯嗯，你们说得对，说得对，我听你们的啦。”

 第120章 特色炸酱面

    何小佳点好了这么几样之后，我们便耐心地坐在了桌边等了起来，中间还真不错，又来了一个男服务员，把桌子上的残汤剩水什么的给抹了抹，算是露出了一个干净的桌子面，但，再往下，便又是石沉大海，杳无音信了，我们这桌成了个“被爱情遗忘的角落”，再无人来搭理。
    想想在“傻三姐酸汤鱼”的那里，首先是等的时间它也并不太长，但就是在那么短的等待时间里，人家店主还热情地给我们泡上了好茶，还有两盘干果，诸如葵花籽和煮花生之类，虽然那点东西它也是解不了饱的，但在等着正常的饭菜上来之前，一边聊着闲天，一边喝着茉莉花茶，再磕着瓜籽和花生，这显得等待就不那么枯燥，时间就会好过些。
    但今天在这里，我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做“被爱情遗忘的角落”，人家就把你往这冷板凳上一蹲，再也不管了，也别说什么茶水瓜籽，连碗白开水也没有，我们三个人就这么干巴巴地瞅着个桌子面，有二十几分钟，三个人在一起只有大眼瞪小眼。
    我又有些烦燥了，我想，不过就是三份肉焖饼嘛，还有个土豆丝、拍黄瓜，就这么点饭菜，我要是自己亲自下厨房的话，5分钟完全可以搞定，他们这家饭店这是怎么了？莫非炒个饼还是去一趟南极是怎么的？本来我们在来的时候就有点饥饿了，再这么干等了这么好久，肚子里就更不得劲儿，我看看何小佳和韩眉，那表情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一个特别爱面子的男人，当他带着心仪的姑娘来了某个地儿，想享受什么的时候，不但没有享受到，还让自己心爱的姑娘受开了罪，这无论如何也是让人接受不了的，我的忍耐渐渐到了极限，火气又开始往上窜，我又要发脾气了。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发火，旁边一桌上的客人倒率先急了眼了。
    在我们旁边的那桌上，是一家三口，那是两个三十来岁的大人，带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他们点餐的时候我听明白了，他们开始的时候也点的“老王家焖饼”，但一听价钱那么贵以后，就改了，点的三份炸酱面，结果也挺贵的，那一份面就要四十元，也够宰客嫌疑，但人家也没说什么，三碗面花了120元，别的没要。可能人家也是想了，倒底是比你那200多元的焖饼要便宜些呢。
    结果这炸酱面一上来，那家人全惊呆了，哪里是什么炸酱面？纯粹就是三碗白水煮的挂面条，而且那叫一个素，连点葱花都没有。
    男主人先不干了，大声叫服务员：“服务员！你们过来看一下，有没有搞错！我们要的是炸酱面！不是挂面！看看你们给我们上的是什么？”
    刚才给我们擦桌子的那个男服务员走了过来，乜斜着个三角眼，不耐烦地叫：“喊什么喊？怎么啦，这不就是给你们做的炸酱面吗？”
    男主人很气愤地大叫：“我要的是炸酱面！炸酱面你们懂不懂？你过来看一看，这碗里头除了白水和挂面，还有什么？我要的炸酱在哪里？”
    男服务员也没看那个碗，还是那么傲慢无礼地说道：“对不起，在我们这里，炸酱面它就是这么个味儿！这就叫百年老字号，当然得有点我们的老特色，嘿嘿，别的店它是做不出来的！别嚷嚷啦，快点坐下吃！”
    “什么？你是说这就叫老字号？你这是狡辩！”男主人气得脸都有些红了。
    其实，这么简单的商业纠纷，是非常好处理的，店家一见人家客人也很不好惹，应该也妥协才对，如果会来事的话，店家现在赶快服个软，先道歉一下，假装说是自己搞错了，这几碗面其实是给别的桌的客人的，现在我们马上就给您换一换……如果要这么说话，这事也就烟消云散了。或者换个说法也行，就说啊呀，我们只会这么做面，您说的那个炸酱面我们做不好，也不会做，算了，那么这顿饭就不要钱了，！这样也是可以的。
    偏偏这家饭店是哪个妥协都没有，还是那么穷横，只见这个小伙计也来了脾气，冲客人叫道：“谁狡辩啊？我不是说明白了吗，咱们这里的炸酱面就是这个特色！爱吃就坐下，老老实实地给我吃，不爱吃，走人！”
    男主人更生气了，胀红了脸叫道：“走人可以！你们把钱退给我！这一碗面，你们可是要40元呐！”
    男服务员一阵冷笑，道：“退钱？没门啊！你泼出来的水，哪还有收得回去的道理！愿意走就走！这钱，我们一分都不退！”
    男主人气得两手直抖，指着服务员叫道：“你可真够牛的……行行，你牛，牛！你等着，等着！”说完就掏出手机打电话。
    男服务员还是那样乜斜着眼看着这个客人，冷笑道：“打电话？你打什么电话，给哪里打？”
    男主人叫道：“我给警察局打，我要报警！”
    男服务员反问：“就你这样儿的还要报警……你报什么警？你跟人家警察说什么理由？”
    男主人气恨恨地说道：“你还问报什么警？这不废话吗？明摆着，你们涉嫌欺诈！你们是在欺诈顾客！”
    男服务员笑道：“行行行，你愿意报就报啊，报报！我告诉你，你报也是白报！警察局里也有我们的人！有的是！他们和我们的老板都是好朋友呢！哼哼。”说完，转身走了。
    男主人根本就没再理他，而是非常迅速地按下了手机的几个键，接通了警察局那边，果然，那边有人回复了：“请您稍候，我们马上就到！”
    男主人这才坐下，也没再吃那碗挂面，而是气咻咻地坐在那里等待着警察来，受他影响，那娘俩个自然也吃不下了，也陪着坐在那里等着。
    看着这样“惨烈”的一个恐怖片，我和何小佳、韩眉都受了影响，我们三个人的心情也不是很爽。
    唉，我想这家人也挺倒霉的，本来是到中午了，人家也就是想出来吃顿便饭而已，想不到饭还没吃成，倒弄了一肚子的气。怪不得我们进来的时候，发现这个店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原来是这么回事，像你这么做生意，下回谁还愿意再来？唉！这王老板是怎么了？那么一个和和气气、做菜一绝的名厨，怎么把个百年老字号弄成了这样儿？他不应该这样儿？
    我们三个人正这么抑郁地坐着，忽然听到那个女服务员妖里妖气地声音，在我们身后响起：“三位，你们的焖饼来啦，请慢用啊！”

 第121章 面对恶人

    盼望了已久的“老王家肉焖饼”，终于是上来了，三盘饼摆在了我们的面前，我一看，颜色也还算可以，估计是没用那个“白酱油”，是有点好酱油的，呈现出的是深褐色，另外量也够足，那外形，和多少年前在这里吃的饼没什么区别，一种亲切感顿时油然而生。啊，久违啦，我亲爱的老朋友，可是有年头没享用你们啦，今天，咱们这也算老朋友来相会了。
    那两盘凉菜也同时端了上来，一盘凉拌土豆丝，一盘拍黄瓜，看那色香味基本上也行，但是量就要少很多，这个我就不计较啦，咱们今天来是享受焖饼的，只要焖饼分量够就行啦。
    那边的两个姑娘也早已经迫不及待了，估计也是饿了，何小佳毫不犹豫地抄起筷子来便吃，一大口焖饼进嘴，只咬了一口，那表情顿时石化。
    这个情景，与几天前在“傻三姐酸汤鱼”的那里是何其类似。
    我记得清清楚楚，当那浓香四溢的一小锅酸汤鱼端上了我们的桌子后，何小佳先尝了第一口，顿时给幸福得说不出话，那表情当时也是这样，大瞪着两眼瞅着我，有那么几秒钟的石化，然后猛地向我指了指鱼，示意我快吃快吃，那是“好吃得已经不得了”的意思，接下来我们两个人便象两条狼一样地马上向这条鱼冲锋，那是好一番的风卷残云，狼吞虎咽。虽说两个人都是丑态百出，但却也真的是实在顾不得许多啦。
    今天，何小佳再度故伎重演，又是那样，在一口美食进嘴之后，一下僵住，大瞪着两眼看着我不再说话，表情非常僵硬。
    我心想，哈哈，你又被这份美食给美到了，怎么样，我选中的这份“老王家焖饼”那是何等好吃，它应该比“傻三姐酸汤鱼”也不能太次，我知道，你何小佳现在肯定正惊异得不行，马上又该指指盘子，让我也猛吃了，哈哈……咦？不是不是，不是，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对，何小佳脸上的表情是一副很古怪的样子。
    同样是表现惊异，吃到美食之后的那种惊呆，那叫幸福的惊呆，那是旁人绝对能看得出来的，但何小佳脸上的这表情……这是叫幸福吗，怎么倒是一股惊恐的样子？
    我正要问何小佳怎么回事，何小佳啊地一声，把那一大口的焖饼全给吐了出来，随之桌子上发出了沉重的“当啷”一声响，我们定睛一看，原来在焖饼之中居然有一块花生米粒大的石头！
    何小佳那一口肯定是咬在了这块石头上了，所以才会僵在了那里，有那么几秒。
    她的这头一口就吐出来了，那边韩眉也没示弱，也是啊地一声把到了嘴里的焖饼给吐了出来，一脸怨气地冲了我说道：“林老师，您找的这是个什么破饭店啊，这里面的肉是臭的，变质的！”
    什么？怎么会是这样？
    我再低头看看自已盘中的焖饼，饼丝中夹带的几片薄肉，真的是有问题！猛一看看不出什么来，毕竟它有酱油覆盖，给盖住了本色，但你只要再细一看，还是看得出来的，变质后的坏颜色虽然已经看不出了，但那新鲜程度是看得出来的，现在那些肉片都蔫蔫的，一点都不新鲜，这些肉片，至少得是三天以上的了。
    而且更可恶的是，挺好的饼丝之中，隐隐约约地还能看到不少的沙子粒，怪不得何小佳一口咬到了鹅卵石，合算他们厨师们把建筑材料也当成做饭作料，给放饼里了。
    这顿饭，绝对是不能再吃了。
    我实在是怒不可遏，猛地一拍桌子，冲里面高声叫道：“服务员！服务员！你给我过来！过来一下，你给我解释解释！”
    我这么一喊，从后面一下出来了三个人，不光刚才那个男服务员出来了，又带出了两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这两人都穿着厨师的衣服，但那凶恶之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三个人来到了我的面前，冷冷地问我：“想干什么？说！”
    何小佳已经怕了，拉了拉我的衣服，道：“林老师……咱们走。”韩眉也怕了，虽然没有说话，但那表情和何小佳一样。
    我一点也没有示弱，我觉得今天这事我占满理，我为什么要逃走？简直岂有此理。我站直了身子，瞪着一双愤怒的眼睛问他们道：“你们谁是老板？谁是？我现在要和你们这个店的老板说话。”
    两个大汉中，有一个脸上带着一块黑斑的人，凶巴巴地向了我说道：“我就是。”
    这个汉子年纪应该在三十岁上下，正当壮年，身材又魁梧，一看就很虎人，尤其是那一块黑斑，正长在了眼睛周边，猛一看还以为是大熊猫成了精，看上去人不像人，兽不像兽。
    但人家大熊猫长成那样是天然，人家大熊猫是国宝，而现在的这人纯属垃圾。
    我狠狠地盯着他，看了两眼，问道：“哦？你就是店老板？那很好，我问你，你们做的这叫什么饭？我们要的是焖饼！没要石头和沙子！你现在看看，你们上来的这都是什么！还有这饼里的肉片，也都是变质的！你说，这事怎么办？！”
    黑斑脸汉子许是对这种事见得太多了，一点都没有在意，对桌上的那些罪证连看都不看，直接向了我叫道：“嗬！臭小子，你这人穷毛病还不少啊，怎么的？嫌我们做饭不好啊？嫌不好甭吃！走人，滚！”
    另一个汉子也蛮横地向了我叫道：“臭呆子，怎么人家别人吃饭都没事，就你有事！你是个什么东西啊，想来我们这店里找茬吗？我怎么看着你小子有点欠揍呢……”
    话说到这份上，已呈剑拔弩张之势，双方的火药味儿都很浓，今天不动手肯定是不行了。
    我暂时还不想动手，其实我今天出来时心情极好，今天并没想非要和谁打一架，所以能不动手还是不动手。但我又知道，现在和他们正常说理，肯定是说不通的了，很明显，人家这么个架式出来，还有刚才的那些混话，说明他们就没想过要跟你讲理，他们那意思再明白不过，直接把我轰走了事。
    可我们已经花了三百来元的饭钱了，280元的焖饼，还有两个小凉菜，就这么地窝窝囊囊地一声不吭，就此走掉，干吃个哑巴亏，是不是有点亏大了？对这个，我是绝对不甘心的，我和刚才那桌子要炸酱面的客人想法一样，既然你们做的饭不对我的味儿，那么好，请你们现在把钱退给我。
    于是，我平静地说道：“好，我可以走人，但你们必须要退钱！把我那三百元饭钱退给我，我什么也不说了，马上就可以走。”
    黑斑脸汉子一阵狞笑，似乎他觉得我说这话实在是太天真，他抬起手来，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子，向后面的两个人笑着说道：“听见了吗？这小子居然要我退给他钱！他想退钱？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是明摆着，人家要来霸王餐了，看来我们今天实在上运气太差，遇上了这种百年不遇的黑店鬼，唉，想不到，实在是想不到！当年给了我那么多美好回忆的“老王家焖饼店”今天居然会变成了这么个样子！我失望透顶。
    尤其是当黑斑脸汉子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子时，那种不可一世的狂妄之态，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是受不了的，那是，对别人的一种巨大的侮辱。
    我猛地沉下脸来，把他的手指猛地往旁边一扒拉，厉声叫道：“混帐的东西，别拿手指我！”
    我用的力道很大，把黑斑脸汉子的手指一下扔开后，带动着他的身子也稍一歪，差点摔倒。
    这下黑斑脸汉子可不干了，猛地一呲牙，脸上顿时已经是凶相毕露，一双眼睛全是狼光，满脸都是恶毒之相，叫道：“哟！小子？敢扒拉我的手指头！你想找死？！找我收拾你是吗，信不信我今天废了你？！”
    啊，和方嘉洋学了这么多天的太极功夫，看来今天是有用场了！
    我把腰挺得更直，往他的跟前跨了一步，同样也是以一脸的凶光面对着他，叫道：“你敢？！”?

 第122章 击败强敌

    见我的态度是如此之强硬，对方显然也是没有料到，一时有点发愣。我想这也正常，像他们这么欺客宰客的，应该已经是家常便饭了，一般的客人，挨了这样的恐吓，估计也就是吃个哑巴亏，悄悄地走人算了，但今天偏偏地就是遇上了我这么个硬茬，他们不发愣才怪。
    不过这几个人的发愣也就是很短暂的几秒钟时间，马上便又恢复了常态，在他们的心中，我不过也就是个文弱书生而已，身材不高，也没有他们那么魁梧壮实，有什么可怕的，于是那个黑斑脸汉子率先向我发难，忽然一声吼叫：“那我就让你看看，我敢不敢？！”说完便是当胸一拳向我的脸上砸来。
    那拳头，好像个小西瓜大小，再加上对方力猛劲沉，这一拳若是真的给我砸上，肯定会给我来个满脸花，旁边的何小佳和韩眉顿时吓得同时大叫出声，花容失色。
    此时，面对强敌，我毫不慌乱，就在那电光石火的一刹那，我突然一挥手臂，由下往上，把对方的拳头猛地往上一抬！
    这正是太极拳中“以巧破千斤”的第一式，这一招，叫做举火烧天！
    方嘉洋曾和我说过，两个人对战之时，当对方向你攻来，切忌和敌方硬碰硬，尤其是对方人高马大的情况下，如果你和他硬顶，肯定会吃亏，那么，就必须要用巧劲儿，不从正面硬顶他的这一拳头，而是从侧面，或从下面去推它一下！那么，敌人的攻势马上就会被化解。
    所以，今天我这第一式便先用上了太极拳的这一动作，啊！“举火烧天”果然奏效！当我由下往上抬对方的手臂时，发现竟然是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完成，对方的攻势已被化解！不过这还没有完活儿，下面还有反击！
    我在猛抬了一下对方的手臂后，我的右手也随之欺身进入，顺着对方的胳膊就势力来了个“金丝缠腕”，手掌如一条灵蛇般穿绕住对方，在空中猛地一抖，然后在空中画了一个漂亮的大大的圆！
    于是，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黑斑脸本来是要来打我的脸的，却没想到出手之后，拳头先被我猛地抬高了一下，然后随着我的力度，在我的面前画开了圆圈！
    这又是太极功夫的又一玄妙之处，在圆运动中控制住对方，让敌人听我所用！
    后面的另一个汉子给看了个莫名其妙，叫道：“大哥！你怎么啦，打他啊！干吗在那儿画开了圆圈啦！”
    黑斑脸汉子惊叫：“什么画圆圈！这小子会功夫……啊哟！”话还没说完，我已经再次欺身进招，用肘部向他的胸膛狠狠地一顶，这一肘，基本上已经用上了我全身的力量，力道极大，只听砰地一声，把敌人一下撞飞出了两三步远，黑斑脸汉子光当一下，仰身摔倒在地，砸起了地上的一片尘土。
    这一个回合，前后只不过两、三秒钟，胜负已判。
    连我自已也很惊讶，我会真的这么厉害吗？
    我知道方嘉洋的功夫很好，但并没有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我觉得我并没怎么太费劲儿，且只用了两招，对方就已经一下被我放倒在地，摔了个结结实实。太极功夫，何等神奇！
    黑斑脸汉子栽倒在了地上之后有点懵圈，呆坐在那里没有起来，而这功夫，那另一个汉子已经气急败坏，叫道：“好小子，敢伤我大哥！”说着，又是一个恶虎扑食，张牙舞爪地向我扑来。
    这回，不能再用刚才那一招了。
    因为刚才黑斑脸汉子是一只手过来的，我当然可以用“举火天”再加“金丝缠腕”，而现在敌人的整个身体都压了过来，那么相对应的战术也应该改变。
    太极拳的主要动作是五个，即“掽、捋、挤、按、推”，刚才我的那两式，用的主要是“掽”，即欺身进招，现在敌人再度来袭，我用的是“捋”，即引敌人进攻，让敌人把功使过度！
    于是我砰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两手，往我的这边顺势一带，然后突然象个陀螺一般地滴溜溜一个漂亮的大转身，让过敌人的身体，伸出右脚往他的腿上一绊，这汉子重心马上失去平衡，啊呀一声大叫，在我的面前摔了个嘴啃地。
    敌人三个，转眼间已经被我放倒了两个，还有一个服务员模样的小伙计，本来刚才也是气势汹汹的，但忽然发现我是这么不好惹，一时竟然没有敢上来，而是往后退了一步，脸上露出一点讨好的笑来：“嘿嘿……”
    看着他这么一副丑态，我在心里暗骂，欺软怕硬的奴才，变脸倒是挺快的啊。
    两个汉子都从地上爬了起来，仍是那样恶意满满地看着我，但毕竟每个人都挨了我狠狠的一摔，于是也就都有所忌惮，没有敢再贸然进攻。
    我此时信心十足，向那黑斑脸汉子招了招手，道：“小子，来啊！再试试，再同你祖师爷过两下招，这回，我不把你打吐了血算你新鲜！”
    虽然我的声音并不大，但我那强大的气场和胜者风范，已经足以压倒对方，黑斑脸汉子脸上嚣张气焰渐渐地退去，愣了有几秒，忽然换了一张脸，先是哼了一声，居然笑了，态度完全变得缓和了，说道：“小子，好……好……算你厉害，说，你要怎么着，行，今天你赢了，下面你说了算！”
    胜者王侯败者寇，这在古往今来，一直都是从来不变的定律。别说是人类如此，就是动物群体中，也是会遵从如此法则。所以黑斑脸汉子倒也是识相。
    一听到这话，我的心里一阵轻松，啊，好爽快。
    别看今天的焖饼没有吃到，却想不到享受了一份好心情。我心里面已经在欢呼了，但脸上并没有太过地表现出来，而是淡淡地说道：“老板，我的要求并不高，因为你们做的饭菜我不满意，所以，请退回我的那三百元钱！”
    黑斑脸汉子听了，一点都没犹豫，回转头向了那个男服务员道：“听见没有，去，到台钱盒里拿三百元，给这位大哥！”
    我摆摆手道：“慢！”
    黑斑脸汉子一愣，问道：“怎么，大哥还有别的事吗？”
    我转身指了指我身后的那桌一家三口的客人，道：“刚才我们也都看得很清楚了，人家要的是炸酱面，你们没给上炸酱面，就给端来了两碗白水煮挂面！这也是不合理的！你们给我把人家那一百二十元也退了！”
    黑斑脸汉子稍稍地迟愣了一下，便也爽快地点了点头，道：“好！这个钱，我们也退。”朝那个男服务员点了点头，那个男服务员这才转身到了台那里，拿出了足够的钱，如数地退给了我们这两份客人。
    那家男主人马上又对我道了谢，我看得出，那表情是非常诚恳的，我嘴里连说着不用不用，但心里面竟然还有很多的感动。
    我注意地看了一下此时的饭店里，真的是够冷清的，这么正的一个中午饭点时分，就是我们这么两桌客人，而且还都退了钱，我想，今天的“老王家焖饼店”是要零收入了。
    拿到了钱，我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向黑斑脸汉子道：“老板，别看开始的时候我对你们处处都不满意，但最后，还行！你们也算是守江湖规矩的人，也懂得一点道义，那好，今天就不打扰啦，再会！”说着转身就要离去。黑斑脸汉子却说道：“大哥留一下步……”
    我停下了脚步，问他道：“怎么，还有别的事吗？”
    黑斑脸汉子道：“大哥好棒的功夫……能不能让我知道，您的贵姓高名，或许我们以后会成为朋友。”
    我点点头，道：“好，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让你知道了也无所谓，我嘛，是市三十八中的一个老师，教中学书法课的，林雨峰！”
    黑斑脸汉子微笑道：“啊，是林老师，好，再会，再会！”我也向他招了招手示意，带上了何小佳、韩眉和那一家三口，出了“老王家焖饼店”。
    出了饭店后，那一家三口又向了道了半天的谢，我又连说不用谢不用谢，那一家人才上车离去，我和何小佳、韩眉也上了自已的桑塔纳。
    上了车，韩眉马上恢复了天真可爱的本性，猛地一拍我的肩膀，道：“林老师今天好威武啊！我都崇拜您崇拜得不行啦！”
    我转头朝她笑笑，道：“嗐，这算个什么，不过，今天咱们的这个焖饼却也没吃成……多少有点遗憾。”
    何小佳却说道：“林老师，没关系的，咱们再换一家，天底下这饭店不是有的是吗！走，咱们还回市里，去明右美食街，挑一份西餐，去吃牛排，怎么样？”韩眉马上表示同意：“好呀好呀，我就是爱吃西餐！”
    我说道：“好好，那咱们今天的美食计划就从焖饼改成牛排啦，哈哈。”
    于是，我开着那辆轻巧的桑塔纳，带着两个姑娘又直奔市里而来。?

 第123章 新培训通知

    开学后一周，我渐渐地适应了这个新学科“书法课”的节奏，我给学生们从书法的起源讲起，到各种书法名作的出现，再到怎么欣赏这些好作品，等等，讲得头头是道。当然，每节课也都有不少的实际写字练习，也让学生们提高一下自已的书写能力，所以我的书法课上得有声有色，无论是我们三十八中的校长钟英，还是教务处的许天明主任，对我都很满意。
    备课方面，由于有何小佳的不停帮忙，我在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就很得心应手，材料充分，我发现我在何小佳的面前，书法知识真的是很短浅，这方面我看的书太少了。所以有不少的课程，基本上都是我先向何小佳求教，由何小佳先给我讲了，我再煞费苦心地把它们整理成知识系统，理成条文，写出一个完美的书法教案，然后做成ppt课件，再配以短视频，最后才在班上“滚动播出”，不少课程都是现倒现卖。
    不过效果居然很不错，学生们对我的课很是欢迎，毕竟我是有着强大的语文老师的讲课功底儿，所以几节课下来，我在三十八中的名声大振，无论是学生还是老师们，都已经实实在在地把我认可成了一个优秀的“书法老师”。我的新个人形象从此正式确立。
    但让学生们这么大声地向我叫着“书法老师好！”的时候，我自已的个人心里却多少有些怅惘。
    啊，从今以后，我就真的只是个“书法老师”了，而以往教过那么多年的语文老师，却已经离我渐行渐远……实际上我的 心底里是极爱语文学科的，要是我能一直教语文教下去，若干年后我成为一个语文名师、语文教育专家、语文学科专门学者这肯定是毫无疑问的。
    但没办法，学校既然已经铁定了安排我做这个，我也只好服从大局。钟英校长曾亲切地拍着我的肩膀说过：“我的林老师啊，别对过去的语文教学再有什么怀念啦，你要知道，你现在的岗位更重要，也更难做！它比语文教学的难度要大多了啊，你想一下，咱们这么大的一个三十八中学，好几百号的老师啊，写字好的能有几个？那语文老师，我随手一抓，都能抓上来一大把！但书法老师，我还能随便地抓得上来吗？我得戴上显微镜，才能找得着啊！所以，书法老师才是最金贵的！”
    钟英老校长这么一说时，我也给逗笑了，心里面也平衡了些。
    同时，本年级组的很多老师还对我产生了羡慕，有些教其他文化学科的老师就经常感慨：“唉，人呐，就得像林老师这样多才多艺的、多有点本事才好！我要是像林老师这样，会点儿书法……嘿！那得有多好！我也能成个艺术学科的老师啦，又轻松又愉快的……还能让钟校长高看一眼。”
    什么，教艺术学科的老师就都是这么“轻松愉快”的吗？这就是我在别人心目中的形象？
    我有时候也会问何小佳，有什么感想，何小佳却说道，是啊，咱们这个学科它就是轻松愉快的！你看咱们两个人，还有他们教音乐课、美术课的那几个老师，不全都是轻松愉快的？而且咱们这些人一看就都带着点“仙风道骨”的，这不好吗？咱们就是不同于常人的嘛，大家都有个艺术的“范儿”。你只要有了这个“范儿”，你就有了一份特别的人格魅力。
    我同意何小佳的看法，她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我却又想，也不能因为书法学科有了这么个特别之处，就对之掉以轻心，就可以随随便便地乱干，那也不行！我必须也要认真地研究好它才可以。
    其实教什么课都一样，你要是不想好好干，凑合凑合完事，那么教主课的那些数学、语文的老师们，他们也是可以“轻松愉快”的。但你要是想好好地弄，干出点成果来，那就肯定是会累的，就比如我现在的这个教书法，我现在每天忙着备课、讲课，判学生的书法作业，给学生们上课时，又进行作业的讲评……哪个细节我做得都很到位，跟教主科语文的时候也差不多，所以我并不怎么显得“轻松”，但我却觉得很愉快。
    对，这就是我的为人，我林雨峰的做人准则，那就是无论做的什么事、什么工作，只要在了这个岗位上，我就肯定要把它做细做好，甚至做大做强，我绝不会瞎凑合事，或弄个“差不多”就完了，别看我教的是副课书法，但我却是在拿着教语文的那个认真程度去做，几乎哪节课都是精品课的标准，当然每节课都上得有声有色，也正因为如此，学生们才会特别地喜欢我的课。
    付出了就一定会有回报，这在任何时候都是改变不了的真理。
    何况，我就应该去付出，这是我的工作，是我的事业，一个老师，能够让学生喜欢上自已的课，这是一个老师最其码的本事。否则就别担当起“老师”的这个称呼。
    一周的课下来，本来要好好歇一歇，许主任却给了我一个通知，本周六去一趟卧鲁县县城，那里有一个专家对新书法老师们的培训。
    卧鲁县是我们的邻县，县城远在三百多里之外的远山区，许是专家觉得那里地处大山深处，风景优美，空气清新，所以选择了卧鲁县作为本次重点培训的集会之地。
    何小佳一听之后就有些不太愿意，姑娘认为，这都忙了一周了，好不容易有个周末，有了这么个好机会可以休息一下，凭什么又让我们加班，还是去外地，所以何小佳的怨气还不小。
    我是参加工作多年的老教师了，知道这很正常，周末或寒暑假的时间去参加个培训，这真的是个再平常不过的事，我们身为老师，正点的时间是要在课堂上给学生们“传道授业解惑”的，所以有培训的任务时，它不可能占周一周二这样的好时间，肯定是要在教师的休息时间里进行。
    没办法，既然你选择了身为教师的这个职业，就应该无条件服从这里面的一切游戏规则。
    我好好地劝了劝何小佳，一直劝得她也同了意，我又给许天明主任也打了电话，说我们肯定会如期到达，回来之后还会交上一份学习心得笔记等等，许天明主任这才满意了，然后又补充说道：“我说林老师啊，咱们这个城市到卧鲁县，有三百多里地，属于长途啊！你就别开你的私家车啦，给你省点油钱！哈哈，你呀，就坐长途客车，咱们的长途客运站，不得有大巴车到卧鲁县吗，你和何小佳就坐大巴车，留好小票，回来后的车费给你们报销！”
    我向许天明主任道了谢，挂了电话，便同何小佳说道：“小佳姑娘，明天周六，那咱们就坐公交车去卧鲁县县城了啊！”
    何小佳噘了嘴，道：“什么？还得坐公交？我不爱坐公交，怪累人的！三百多里地不得两个多小时啊？”
    我笑道：“不坐公交怎么去？三百多里地，莫非你还要坐飞机啊？”
    何小佳向我忽然妩媚地一笑，这一笑，显得特有女人味儿，然后才说道：“林老师，我觉得您开那辆桑塔纳就不错！那天咱们去‘老王家焖饼店’，我头一回坐您的车，哇噻！我发现您玩车玩得真好啊！那辆桑塔纳在您手里简直它就是滴溜溜的乱转啊，别看那天的焖饼没吃成，可是让我享受了一把坐在您的车上腾云驾雾的感觉，真好！”
    让何小佳这么一表扬，我也有些飘飘然，道：“那是！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玩车玩得好！我告诉你，在没买这辆桑塔纳之前，我一直是开一辆幸福250摩托，那更过瘾！别看名字叫摩托，但是比汽车都快，要是插上了两翅膀，我都能飞！”
    何小佳兴奋地说道：“那……林老师，咱们开摩托去！”
    我赶忙说道：“别别，别介！学校不是说了吗，给咱们报销来往的车费啊，这么好的大便宜，咱们不能不占！真要是开车去，来回不得几百块的油钱啊！省下这笔钱，咱们还能再去一趟‘傻三姐酸汤鱼呐’。”
    何小佳杏眼圆睁，故作生气地向我嗔道：“林老师！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吝啬鬼！看看，不过几百块钱儿的一点好处，你都这么斤斤计较……你那钱倒是省了，可开车的乐趣没啦！要知道卧鲁县那景色很美的啊，咱们要是自已个儿开车去，这一道上的风景都看不够！”
    我连忙又解释说道：“哎哎，我的小佳姑娘，我知道卧鲁县风光好，但你坐在大巴车上你不也一样地可以看吗？好啦好啦，别争啦，就这么着了啊。”
    何小佳长长地叹了口气，拉了个长音，道：“行——那就坐那破大巴车——不过还要问一下，几点出发啊？”
    我说道：“人家专家的那个会是早八点开始，咱们在要八点前赶到会场，所以五点就得出发！”
    “什么？还要五点！还要起个大早！”何小佳又不高兴了。
    我说道：“就得起个早啊，要不咱们还不得迟到？不过没关系，你可以在汽车上补睡啊。”
    何小佳的脸上仍然是阴云满满，不高兴地说道：“行行，五点就五点，教这么个破书法课，还这么多穷事！我怎么感觉更受罪了呢。”
    我说道：“那好，明早五点啊，咱们在长途汽车站门口那里，不见不散！”

 第124章 一段相思深入骨

    何小佳发牢骚归发牢骚，但第二天还是在准点到了，5点，我们俩在市长途汽车站门口准时会合，5点多一点的时候，我们已经乘着最早的一班长途客运大巴车，驶出了车站，直奔卧鲁县而去。
    这是，早春的三月，清晨的外面还是很冷的，空气中带着丝丝的凉意，何小佳穿了一件薄羽绒服，仍然冷得有些发抖，上了车后才好了些，不过此时也看不了窗外能有什么景色，早5点的时分，外面仍然还是漆黑一片，在我们的车窗外，闪过的只有这个城市的一排排霓虹灯，再就是远远近近那高低错落的一片片楼房。
    我们俩坐在了同一排，我看何小佳并无睡意，而是两眼望着窗外，似乎正思索着什么，便随口问道：“小佳姑娘又在想什么，这么入神啊？”
    何小佳沉吟着说道：“哦，我……我在想一个人，按说，这么重要的一次书法老师培训，他为什么就不参加呢……”
    我心里一动，问道：“哦，你是不是想到了徐天虹？”
    何小佳道：“是，我想到的就是他。其实若论写字水平来说，徐天虹都远远地在你我之上，那是咱们这个城市里当之无愧的一个书法高手！可为什么现在有了书法老师的专业培训，就不让人家去呢。”
    我说道：“这个嘛，也正常。因为徐天虹的身份并不是书法老师，他现在是吴家镇中学的教务处主任，同时兼学校初三年级的语文课，他要培训的话也是去培训语文学科，其书法充其量也只是他的业余爱好而已，自然不上官方的计划啊。”
    何小佳叹口气道：“唉，您说得也是……好像徐天虹将来更适合在行政上发展，他才不会像您和我一样，只做个书法的老师。”
    现在说到了徐天虹，我总觉得这是何小佳心中的一个结，这回我也不想再绕开这个话题了，干脆就单刀直入，明确地向了何小佳问道：“小佳姑娘，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你特别地喜欢徐天虹，那后来怎么样？有没有托人去替你提亲？结果如何，可不可以和我随便聊聊？”
    一说到这里，何小佳那双美丽的丹凤眼，顿时不再有神了，脸上也是一片的黯淡之色，姑娘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唉，这个事……太不顺了，不过，反正现在坐在长途车上也没什么别的事可做，那我就和您好好地说说。”
    于是，大巴车仍然在夜色中不断地向前穿行，何小佳靠在汽车的椅子背上，慢慢地向我讲述了她的这一段曲折经历。
    那是我在去省城看画展的那几天，何小佳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向徐天虹表白一下，她的此生非徐天虹不嫁，这辈子就认定了徐天虹了，于是，她先委托了我们三十八中的老师崔子凡，替她去说合一下。
    崔子凡那时候还没有调离三十八中，和我一样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师，同时，崔子凡也是曾经在吴家镇中学教过多年的，他和吴家镇中学的校领导、很多老师也都认识，和徐天虹也很熟悉，于是崔子凡很爽快地就答应了，带了何小佳的一片诚心，在一个大雪的天里，他去了一趟吴家镇中学，找徐天虹说亲。
    当崔子凡和徐天虹说起了何小佳这个人的时候，徐天虹说他倒是听说过何小佳，也知道何小佳出身于香浓郁，是一个很好的女孩，但现在他已经和本校的年轻女老师沈醉好上了，两个人关系基本上已经确定，而且沈醉同样也是出身于书法世家，对他又是一往情深，痴迷苦恋得近乎疯狂，他对沈醉感觉也很好，就不想再和别的姑娘谈了。
    崔子凡并不知道徐天虹正和沈醉在热恋，还以为自己这一趟肯定会马到成功，听徐天虹这么一说，很是扫兴，不过也不好再说什么，便告别了徐天虹，回到了三十八中，和何小佳说了此事，让何小佳别再惦记徐天虹了，人家早就“名花有主”了。
    何小佳和崔子凡一样，也没有想到在追求徐天虹的路上，还有个情敌沈醉姑娘在挡着，听到了崔子凡的话后，情绪顿时一落千丈，人也没了精神，有好几天都拾不起个儿来，好像得了大病，马上就憔悴了。
    是的，当一个人特别热切地想得到另一个人，并已经付出了自己的全部之后，对方却将自己拒之千里，那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儿。
    其实那天在何小佳的家里时，听到何小佳那么甜蜜地向往着要追求徐天虹，我心里就已经一动，我是知道徐天虹和沈醉的关系的，我已经想到了，这事基本上它就是个不可能。我在吴家镇中学的那一天，亲眼看到了沈醉对徐天虹是何等的倾心，那种卿卿我我、如胶似漆的缠绵程度，简直和走火入魔了都差不多，我能看得出，对于沈醉而言，徐天虹就是她的命，那是一天一时一会儿都不能离开的，别人怎么可能再插得进去。
    不过我当时没有拦挡何小佳，我觉得她当时的兴致那么高，我凭空泼上一盆凉水，也太让人扫兴了，不如就让她去试试，然后，崔子凡去试了，就试来了这么个结果。
    我非常了解何小佳是怎么想的，她和徐天虹年纪相当，都是青春年少，又都是做老师的，相同行业，最主要的是徐天虹又那么精通书法，和她的爱好又完全相同……这实在是万里挑一都挑不到的，在何小佳看来，这天底下就再不可能有比徐天虹更合适的人了，所以，有徐天虹在，她是任谁都看不上眼里的了。所以徐天虹之梦破灭后，这个打击几乎就是个致命的。
    不要小看了爱情对人的影响，这确实是一个人生命中极重要的一环。
    对于书法，我虽然是半路出家，但钻研了这么久以来，渐渐地也从中得到了一些端倪。书法之道博大精深，变幻莫测，以及书法那字里行间的造化之神奇，都足以让一个人追求一生，迷醉一生。但如果你在追求书法之道的过程中，又出现了一个爱人，和你共同去追求之，那乐趣更是美妙无比、无穷无尽的，因为，书法和爱情结合到了一起，那是锦上添花，龙凤呈祥！
    这正是何小佳痛苦之所在，她一直想得到的，就是一个能和她有共同语言的书法人！她最想得到的，就是一个与她一样，志同道合，有共同理想和追求的人！她需要把书法和爱情结合到一起，找到自己心目中最称心如意的可爱郎君。
    要说我们的这个城市，几百万的人口，之中懂书法、能写好字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何小佳却认准了一门，她要寻找的这个爱情之人，水平一定要比她高才可以。
    这就很难了，因为何小佳本人受家庭环境的影响，再加上多年的苦练，那书写水平是相当之高的，到了她的这个级别的人，在这个城市中已属于是凤毛麟角，若再找这个书法级别中的年轻人，那就更是难上加难，几乎已经就是不可能了。所以，除徐天虹之外，已经不可能再有人能入得了何小佳的“法眼”。徐天虹之梦破灭，等于何小佳从此也就陷入了“百年孤独”。
    在“失恋”的那段时间里，何小佳每天没事就看徐天虹的作品，看徐天虹在各种公开课上讲课的身影，看上级网站中所有表彰徐天虹的信息……越看越是不能自拔，越看越是觉得还是徐天虹才和自己最合适，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在她们中间就偏偏地插进来了一个沈醉？为什么啊！
    一段相思深入骨，闺中思怨有谁知，恨不今生与君结，爱情段段尽成灰！
    这样的苦痛，天天都背在了何小佳的身上，这其中，可怎能是一个“愁”字了得？
    开学的这些天来，何小佳和我合作的基本上都是工作上的事，并没有触及感情，再加上我也很善于调节气氛，爱诙谐幽默，还请何小佳吃了两回饭，所以何小佳让我给哄得心情不错，并没有在我的面前流露过她的失恋苦痛。
    但今天不同了，我们俩同坐在这辆大巴车上，外面仍然是暗沉沉的黑夜，实在是没什么别的事可干，便说起了这样的一段感情，终于是触及到了何小佳心中最疼痛的部位，所以，姑娘和我说着说着，便已经是情不能自制，渐渐地泪流满面，痛哭不止，直到最后泣不成声！
    看着姑娘实在是内心酸痛得不能自制，浑如梨花带雨，可怜至极，我的怜香惜玉之情顿生，便轻轻地揽住了姑娘的肩膀，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是轻轻地拍了两下，何小佳则就势伏到了我的怀中，两肩抽动着，继续痛哭。
    我把她轻轻地搂紧，还是那样慢慢地拍着她的肩膀，唉，苦命的姑娘啊，想哭就好好地哭，把心中所有的不快，都哭出来……

 第125章 男大十八变

    长途大巴车，渐渐地驶离了城市，进入了郊区，天也见亮了，一切都已经可以看得很清楚了，道路两边的美丽风景不断地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啊，好一派醉人的北国田野春光。
    虽说这仅仅是早春的三月，但万物已经开始复苏，众多的生灵们象得到了什么通知了似地，不停地展现出生命的萌动，天空中时不时地会有燕子飞过，小麻雀们也开始不甘示弱地飞来飞去，各种花草树木也都开始萌芽，春天，好美啊！
    最明显见绿的是柳树，那一枝枝拱出了嫩芽儿的柳条，柔柔软软地垂下来，在天空的背景下，摆动着一个又一个毛茸茸的枝条，真真正正地是诠释出了什么叫做“万条垂下绿丝绦”，好象正在向我们招手，可爱极了。
    何小佳就是在这么一个春日的早晨，和我倾诉了心中的太多的委屈和苦楚，又经历了一番痛哭，之后，姑娘的心情渐渐地好了些，慢慢止住了眼泪，表情也平静了些，此时，她不再说话，看着窗外，我也不再说什么，和她共同看向窗外，看那永远上演不完的春日美景，如正在滚动播出的好片子，在我们的车窗外不停地一幕幕闪过。
    我的手没有松，还是那样紧紧地搂着她，原本以为我如此大胆“放肆”的举动，何小佳会推拒，毕竟男女有别，但姑娘却没有表现出什么反感，相反，我却觉得何小佳倒很是有些幸福满足的样子，甚至还向我的身体更靠紧了些，任我把她搂得更紧。
    我想，任何一个姑娘，虽然说都会有些矜持，但若是靠上一个安全温暖的臂膀，埋入一个宽阔结实的男人胸膛之中，那也应该是一种莫大的幸福，所以，何小佳才对我的这种大胆举动并没有反感，我给她提供的，是每一个女人都需要的，安全感和温暖感。
    良久，时针已经指向了早七点多，我想起何小佳来那么早，肯定还没有吃早饭，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柔肩，之后松开了她，打开了我的背包，拿出了一个保温杯和一包饼干，向她说道：“来来，小佳姑娘，吃点什么，先随便地垫一点儿，这个杯子里都是热水，光吃饼干也太干了，就着点热水啊。”
    何小佳哦了一声，接过了那包饼干，随便地吃了几块，一边也让着我：“来，林老师您也吃些。”
    我于是也随着吃了几块，这也就权当了我们两个人的早餐了。
    何小佳又喝了口温水，放下了杯子，和我说道：“其实您这人也挺不错的……”
    这话我很爱听，因为任何一个男人能被个美女夸奖一下，都会无比的舒服，我心中大悦，笑着向她问道：“哦？是吗，那我太开心啦，不过你光说个不错，也太宽泛了，举个例子什么的，比如某事某事，这样会更说明问题。”
    何小佳又恢复了往日里那爱说爱笑的样子，脸上的阴霾已经不见，一如外面的这明媚春光，只见她笑靥如花，看着我说道：“例子当然有很多啊，首先是您这个人爱法上不停地研究，学习和进步，这就改变了您的不少个人形象呢。”
    我听她的这话，似乎话中有话，不禁故作生气地问道：“咦？这话的味儿不太对啦，什么叫改变了我的个人形象……你是说我以前的形象不怎么样是？”然后又笑着补充说道：“你这是在表扬我还是在讽刺我？”
    虽然我是在假装“生着气”和何小佳说这些，但我们之间的气氛却更显得活泼有趣，何小佳也知道我是在开她的玩笑，便也轻松地说道：“那这个，就真的算是对您的讽刺和批评！因为您在以前那样子……真的也不怎么的，我那时对您真的是很害怕的，那个时候您一直是当班主任，教主课语文，天天都在训学生，抓管理什么的，您那时候的脸上永远是紧绷着，让人一瞅着就跟马上要发火似地……”
    是吗？我以前就是这么个样子吗？
    我仔细回想了想，或许可能真的是。对，这么多年以来，我一直是学校里的骨干，长期任重点班的班主任，因为什么时候班里都会有一些特别“刺儿头”的学生，我要是没有点狠劲儿，自然压不住手下班级里的学生们，所以我肯定会带点职业色彩，这个其实也很正常。
    想不到我在“镇压”住了学生们的同时，也把我自己的个人形象弄成了个狰狞可怖的样子，把个何小佳都给吓到了。
    我向何小佳解释道：“啊，或许你说得也是。在那些年里，我可能是太严厉了些，在形象气质上有点象个暴君什么的……不过那也是应该的，自古以来都是慈不掌兵、义不理财，凡是能作大将的，没有点狠劲都不行。否则，我怎么带出一个优班来呢？历史上的秦始皇、汉武帝或成吉思汗什么的，他们可都是狠角色啊！”
    何小佳道：“嗯，这个我能理解，不过您想一下，谁又能喜欢一个成天老是绷着个脸，全身都是严肃的一个‘暴君’式的人呢？所以在那些年里，我并没有和您有太多的接触，我对那时的您，只有敬而远之……但后来，学校会莫名其妙地蹦出来一个书法比赛，而且还让您也掺和进了这个比赛，从那次开始后……”
    我接着说道：“从那次开始后，我就和书法开始了结缘，然后人就变了，是？”
    何小佳点点头道：“没错，是的是的，不过也不是马上变，也是一点点变化的。当然，那样的一回书法比赛，是您第一回进入书法竞技场，虽然没拿到奖项，但我却在您的身上看到了一种特别的东西，是以前我没有在您的身上发现到的……那是一个好男人身上才会有的，闪光的东西！”
    我来了兴致，问道：“哦，那快说说看，会是什么东西呢？”
    何小佳道：“那次书法比赛，您虽然是失败者，但您却没有被这个失败给打倒，相反，倒是因为了这么一次失败，更激起了您无尽的斗志！在您的身上，我看到有那么一股不服输的精神，一股狠劲儿！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挽回败局，再挣回脸面！然后我就发现，您为了此，又进行了一系列的奋争和改变！您开始向我求教，向吴家镇沈树民、徐天虹求教，还要拜沈树民为师……然后我便看到了您无数次晚下班、晚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苦苦磨练书法的情景……啊，您知不知道，当您在进行这一系列的行动的时候，您的形象是多么高大上……这才是一个好男人应该有的英雄本色啊！那时，在我的心中，对您就已经大大地开始有了好感啦！”
    啊，想不到我这些天来进行的这一系列的活动，何小佳都是看到了的，自古都是美女爱英雄，这话搁在什么时候都不会错。我微笑不语。
    何小佳接着又说道：“不过，光靠这些努力，您还没有改变自己的形象太多，毕竟您是那么严肃的一个人，严肃了那么久，寒假前的那么几天书法练习，变化也不那么太大，您真正发生了变化，是在放寒假回来之后，就是您请我去‘傻三姐酸汤鱼’那里吃饭的那回，我发现您是真的变了！”
    我越听越觉得有趣，接着问道：“哦，你是说我变了？变成什么了？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可没想到我这个男人也会十八变。”
    何小佳道：“男人当然也会变！我惊奇地发现，您身上原来的那一股戾气、狠劲儿、强横之态全不见了！几个月的书法练习，把您重新塑造成了一个另外的人，您和我说话时，我发现您显得是那样的彬彬有礼，落落大方，还特别的谦逊和蔼，尤其是全身上下都带着一股墨香气……那……那种墨香气好醉人啊，那是咱们书法人才可能特有的！要知道，只有一个长期苦练书法的人，他的身上才可能带出来这种特别的气质！优雅、高洁，还特别的儒雅尊贵！我喜欢这种感觉！我在心中庆幸，啊，能同您搭帮，共同教书法课，这太好了！另外，您还总有一些诙谐幽默感，这也让您挺有魅力的，好男人，都是一个个的幽默高手啊。”
    何小佳这么一通恰到好处的评价，顿时让我飘飘然，心里面舒畅无比。天哪，我可没有想到，习练了书法之后会给我带来这么巨大的变化，曾几何时，我还在为失去了教语文而苦恼，为不再当班主任了而遗憾，但失去一隅，却得之桑榆，改教书法之后我却“变成了另外的一个人”，这岂不是意外的又一收获？
    何小佳又说道：“更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您居然还会了武功？那天在‘老王家焖饼店’，那两个坏人要逞凶的时候，您露出的那两下子，真的是太绝了啊！要知道当时您可是以一敌二！但就您那两下子，干净、利落，哪里象个老师，那就是一个体育健将啊，两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没两秒钟就都让您给放倒啦！这个，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说着，何小佳的眼里露出了满满的欣赏之色。
    我挥挥手，故作谦虚地说道：“嗐嗐，这算个什么，快别提啦。”实际上我的心里却在说，何小佳啊，你哪里知道，这个就纯属偶然了，我那是为了治疗自己的身体疾病，迫不得已才拜的方嘉洋为师，怎么也没想到太极功夫还有那么强的实战技能，这个真的是纯属巧合而已。
    我们就这么说着聊着，不知不觉中，车子已经驶离了我们的城市地界，进入到了卧鲁县境内，时针，已经指向了七点三十分，再有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卧鲁县的县城了。

 第126章 路遇山洪

    我们在车中聊得很开心，却没想到，不知什么时候天气开始变暗了，本来很睛好的一个早晨，忽然却有乌云到来，外面一片阴暗，车中的光线也开始不足了。
    我看看表，已经是早上的七点四十分，快到卧鲁县的县城了，但看外面的这天的意思，似乎是要下雨，我在心里默念，可别下雨啊，我们今天出来的匆忙，没有带任何的雨具。
    何小佳也发现了外面天气的变化，看着窗外也说道：“哟，这是要下雨了？”然后还回身向我开着玩笑，道：“林老师，一会儿雨下大了，您就舞剑护着我，您不是武林高手吗，那武功也可以顶雨衣呢！人家武林高手，一把宝剑舞动如飞后，可以盘住全身，在雨天里行走可是滴雨不沾身呢。”
    我苦笑了一下，道：“小佳姑娘，问题是我现在没有宝剑，只有个手机在身上，宝剑它肯定是不怕湿，但手机……它可是怕雨水、怕湿的啊。”
    我们还在开着玩笑，但外面的雨果然下起来了，还挺大的，那刷刷的雨点，不停地袭在汽车车窗玻璃上，先打出一片片的圆圆水印，然后又象个蚯蚓般地往下面直爬，外面的风声也呼啸而起，车窗外很快便是一片水雾茫茫，车内的乘客们都在惊呼，啊，怎么这雨水这么大啊！
    我也纳开了闷，咦，在这春天里怎么可能会下这么大的雨？这是怎么回事，卧鲁县是个什么自然环境啊？
    这时，前面的大巴车司机向我们说道：“大家不要慌，咱们现在进入到了大山深处啦，这里的气候和外面平原地区是不一样的，一山有四季，十里不同天嘛！出现这样的雨，也是正常的。”
    啊，原来我们是进入到了山区里，不过刚才司机师傅说我们“现在进入到了大山深处”，这让我不由得心里一动，我知道有些偏远的山区，手机信号还不能覆盖，这里，该不会也是手机信号的盲区？
    我下意识地打开了手机，仔细一看，果然，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了“无服务”三个字。
    啊，我们真的进入到了一片“与世隔绝”的真空地带啦。
    见我拿着手机在那里沉吟不语，何小佳还在拿我开着玩笑：“林老师，您还真的要练练用手机挡雨啊？那手机的长度也不够，人家那宝剑可是超级长的！”
    我拦住了她的话头，说道：“不是……不是这样的……小佳姑娘，咱们现在已经进入到大山的深处，这里恐怕是无人区了，至少现在是无信号区！”
    何小佳也给吓了一跳，问道：“怎么？您是说现在的手机没信号啦？”
    我点了点头。
    何小佳连忙也打开了她的小手机，果然和我的情况一样，何小佳不高兴了，嘟囔道：“这什么破地儿啊，还选择这里来开会！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一会儿我怎么玩游戏！”
    我向她笑道：“嗬！原来你来这个书法培训会就是要玩游戏的？你竟然敢不遵守会场纪律……我一会儿非得举报你不可。”
    何小佳也笑着向我开玩笑：“您要是举报我，我也举报您！我就说您一门心思总想着回去教语文！这回来纯粹是做假样子，并不是真心要来！”
    我给气乐了，道：“好丫头，居然这么了解我！好好，那我不举报你了，不过也用不着举报你了，你就是想玩也玩不成，毕竟它没有信号和网络啊！哈哈，我想啊，是不是开会者想的就是：就你们这种人，别想着开会又玩手机！所以才选择了这么一个藏在大山里的县城，让你们的手机都没有信号！”
    何小佳闪动着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赞许地点点头道：“嗯，对！这很有可能！它肯定是这么回事！这些开会者，用心真的是太良苦啦……咦？！不对，车子怎么停了！”
    啊，真的，我们的大巴车，忽然在雨中停了下来，不走了。
    我心中在暗急，人家会场那边可是让我们八点就到的，这已经时间不多了，外面还有雨，偏偏司机怎么还来个半道停车？他想干什么啊？
    我这里着急，车厢里有的是人比我更着急的，只听有不少的乘客们都在大叫“怎么回事啊？”、“为什么停车？”、“快点开啊！我们到卧鲁县是有急事的！”
    我没有喊，但在心里朝着那些人在叫，废话，谁到卧鲁县没急事？要不我们这么早地出来干吗？
    司机没有说什么话，而是跳下了车子，一个人冒着大雨，径直朝了前面走去，我们顺着他走的路线往前看，啊，原来前边有一条大河，水流湍急，浪花翻滚，白浪滔天，正横挡在了我们的面前。
    司机师傅走到了那条大河前，呆立在河边，伫立了良久，像个木雕泥塑般地一动不动。
    我们这一车人，也同时惊异地看到了，司机站立的前方，是一座石桥，现在大雨倾盆，河水猛涨，又加山洪暴发，于是，巨大的水流冲毁了石桥，我们的前方，过不去了！
    我和何小佳无比惊恐地互相望了一眼，虽然没有再说话，但我们知道，今天的书法培训会，已经不可能抵达了。
    我想打一个电话，告诉对方培训会的主持人，我们这里情况特殊，请原谅我们不能抵达，但掏出了手机后才想起，这里是无人区，手机没有信号！
    在这里，我们这一车人已经完全陷入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现在，唯一的希望，只有前面的那个司机，只能是看看他，能不能给我们找到一条别的希望之路。
    那个司机在河边伫立了良久，终于慢慢地回转，走上了大巴车，沉默不语。
    车子里马上乱了开来，不少人都站起了身子着急地向了司机问道：“师傅！咱们怎么办啊？这个桥断了，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桥可以绕过去啊，快点走……”
    司机转过身来，向了我们这一车人苦笑了一下，道：“各位，真的是很抱歉、很抱歉！今天的这场山洪暴发，是我们没预料到的……往前真的是没法子走啦。我刚才往河远处看了，附近根本就没有别的桥可绕！地图上显示，最近的桥也离这里有二百八十华里！如果到了那里再绕转回来，又一个二百八十华里！560里的路，我这车的油也不够啊……所以，我非常抱歉的、要说的是，咱们今天，只能回返！折返回去……放心，今天大家的车票钱全退还给你们，我们不收一分钱啦！”
    “什么？都快要到卧鲁县县城了，你要折返回去？”
    “退钱我们不要！我们必须要去卧鲁县县城！”
    “你退了钱我们就能原谅你了吗？要退钱可以，加十倍退！”
    车子里顿时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叫嚷之声，所有人都情绪失控，所有人都气愤透顶，满车的人都在尽情地宣泄着到了极点的不良情绪。
    我和何小佳坐在那里没有吱声，没有加入这个“战团”，我现在很能理解那个司机师傅的心情，唉，做为一个职业的司机老手，谁不想痛痛快快、顺顺利利地把自己的顾客们送到目的地？但出了这事，却也是毫无办法的啊。
    于我们而言，今天不过是损失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会议，不参加就不参加，回去倒也没什么，但车上有很多的生意人，他们今天是必须要去卧鲁县县城的，否则很可能就是多少万的经济损失，所以有几个人的情绪非常激动。
    司机师傅非常恳切地向了我们这一车人说道：“各位，各位！请稍安勿躁，我很能理解大家的心情，其实我也和大家是一样的，我比你们其中每个人都更迫切地想到卧鲁县！但天有不测风云，道路也有自然灾害，这个是谁也没有办法的啊，大家别慌，现在还不到8点，我快点往回开，回到城里也就9点左右，那个时候您各位再换乘一辆别的车，走别的路线，或许还能有希望在今天回到卧鲁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谁还能说什么，我想，人家司机这么做也真的是最后一招了。
    大家虽然仍是极度的不满意，但一想，除此之外也确实没有别的什么好办法了，于是，也就又都纷纷地抱怨着，一边又坐回到了位子上。车子内多少安静了一些，于是，司机师傅掉转了车头，大巴车又向来处折返开回了。
    何小佳多少有点扫兴，向我说道：“林老师啊，都说卧鲁县的县城风景最美……跟世外桃源似的，啊，今天看来是看不成啦！”
    我说道：“不不，也不见得看不成，咱们回到城里后，换别的车再来嘛！还是有可能再看到的。”
    何小佳圆睁着一双杏眼，象不认识我了似地叫道：“林老师，您开什么玩笑？这是三百多华里的路程！别看那个司机师傅说了可以换别的车再来，但还能有几个人再来？您要是愿意再来您就来，我是不想来啦！坐个大巴车几乎要把人累死，哎哟，我的腰现在就有些痛。”
    我笑着说：“那好那好，那咱们回到城里后就歇，今天就不折回来啦，我会和许天明主任好好解释的。”何小佳这才满意地不再说话了，还是看向了窗外。
    这时，在一片风雨交加之中，我们的这辆大巴车，已经铆足了全力，直向来处又飞快地开了回来，狭窄的山区公路上，溅起了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花。

 第127章 波浪滔天

    这辆车在来的时候，可以说这一路上都是欢声笑语的，所有的人都很开心，包括何小佳在内，兴致也很高，但没想到的是中间来了这么个变故，现在往回一开，哪个人全都没了好心情，大家都很郁闷，车里的气氛就显得特别的压抑。
    我看何小佳也是沉着个脸，靠在那里不说话，便有意地逗她，道：“小佳姑娘，我知道和卧鲁县有关的不少传说故事呐，你想不想听几个？”
    何小佳这才想起了我这人读书极多，腹内丰富，知识渊博，属于“百科全书”型的人，不由得也产生了一点兴趣，点了点头说道：“那好林老师，您就给我讲讲刚才那条可恶的大河是怎么回事，打哪儿啊来这么一条大河啊，真讨厌！非得挡咱们的道，让咱们今天白跑了这么一趟！”
    我说道：“小佳姑娘，你可别小看了那条河，它的来历，可是不简单呢！那条河，叫做卧宝河，传说在古代的时候，这里有一支农民军，长期盘踞在河边，起义失败后，农民军便把大量的银元宝就沉在了那条河中，传说有十几万两啊！多少年来，有无数的人都来寻找过这笔巨大的宝藏，但这么些年来一直就没有找到过……”
    何小佳听到这里来了点兴趣，道：“哦？那条河的河底有宝藏？那咱们今天不应该回城里，再折返回去，下去捞一捞，说不定可以发一笔小财。”
    我瞪大了眼睛，道：“小财？笑话！那是十几万两的白银元宝！你要是能找到，绝对的富可敌国啦，问题是，这么些年来，比你能耐大的人多了去了，他们把这条河差点翻了个身，也没有找到！你说你这一回去就能找到？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何小佳闪动着聪慧的大眼睛，道：“也不一定，我从小的时候亲戚们就都说我这人有福，福气大的人嘛，就总会有好运，说不定我就能发现那个神秘的宝藏，嘻嘻……咦？咱们现在的这个县叫卧鲁县，就有一个‘卧’字，是不是和这条河有关？”
    我说道：“当然是有关啊，卧鲁县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就因为境内有两条大河，各带一个‘卧’字和‘鲁’字而得名，刚才拦咱们路的那一条是卧宝河，还有一条叫鲁莽河，这两条河的水量都非常大，水流特急，尤其是鲁莽河，真的是和它的名字一样，鲁莽疯狂之极！咱们来的时候曾经经过一个大桥，那桥底下就是鲁莽河！”
    何小佳说道：“哦……我似乎是有那么一点印象，来的时候好像是看到过有一条河，挺宽的，咱们是打那个桥上开了过来，不过咱们现在又往回开，肯定是又能再看它一回了。”
    何小佳正这么说着，大巴车忽然又停了，我抬头往车前一望，顿时被眼前的景色一下惊住，头脑中一阵轰响，坏了，又出了大事了！
    见我的表情有异，何小佳给弄了个莫名其妙，她坐直了身子，惊恐地盯着我问道：“林老师，您……您这是怎么啦？”
    我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道：“好啦，小佳姑娘，你刚才不是说会再看到鲁莽河的吗？恭喜你答对了！你现在不但可以看到鲁莽河了，还得让你看个够！”
    “啊？出了什么事啦？”何小佳听着我的话里有话，也觉出了我的话味儿不对，这才也顺着我的眼神往车前望去，顿时也啊呀地一声惊叫，呆在了那里。
    只见前方是一片白浪滔天，急流翻滚，道路又不通了！
    本来是挺老实的那条鲁莽河，竟然也出现了水位暴涨！现在，鲁莽河在那突然暴发的山洪的帮助下，已经漫过了那条大桥，急剧地扩大了水面，直冲向两岸，正如它的名字，鲁莽河冲出了河床后真正地是“鲁莽”无比，粗野无比，滔滔的洪水席卷而下，横扫两岸的土地，汹涌澎湃，激流冲天！前锋的水头，已经直朝我们的大巴车漫涌而来，就象一只贪婪的巨兽张着大嘴，要把我们也要吞没！
    我想今天我们的这趟出行，实在是倒霉透了，刚才是遇到了卧宝河拦路过不去，现在要回去，却没有想到，鲁莽河也不让我们回去。
    因为见到了前面又是道路不通，所以刚才司机才会紧急刹车，但那水势极快，正在我们的大巴车司机惊慌不定的时候，那狂野的洪水转动着身子飞快前进，呲牙咧嘴地向了我们的车子迅猛地直冲了上来，转眼间，那洪水的前锋浪尖，已经舔到了我们的前车轱辘，然后是啪地一声巨响，一个大大的浪头，已经毫不容情地拍上了我们这辆车的前挡风玻璃，浑浊脏污的鲁莽河河水，顿时把我们的眼前给弄了个一片模糊！
    全车人都被惊呆了，大家眼见得这突如其来的灾难，竟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所有的人全都惊恐地圆睁着两眼，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成了一个个的呆子傻子！
    连司机也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眼瞅着面前的挡风玻璃被一片水雾朦胧了之后，这位司机师傅竟然不知道下面该怎么办了！
    此时，我的脑海中还是很清醒的，我知道，如此凶猛的洪水，能量极大，摧毁力极强，现在我们正处在万分危险之中，稍有不慎便很可能车翻人亡，一旦我们的这辆车被洪水涌起来再掀翻在鲁莽河中，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我一下跳了起来，冲了前面的司机大叫：“师傅，快打方向盘！掉头往回开，快呀，快！时间已经容不得多少了，快！”
    司机一脸的懵圈，傻傻地回过了头来向了我说道：“可是……可是哪边才是往回开啊，前面现在什么都看不清啦！”
    我怒火顿生，呼地一下跳了过去，大叫了一声:“你可真是个混帐！”一把便把司机从驾驶的位置上拽开，猛地往后面一搡，司机给推得跌跌撞撞了几下后，咕咚一声栽倒在地。
    我连看也不看他，一屁股坐进驾驶的位置上，两手握紧了方向盘，便朝了反方向狠打！
    此时，外面雨水也更大了，又夹杂了洪水的雷鸣之声，外面宛如有万马在奔腾，一个又一个巨大恐怖的浪花，不停地砸上了我的这辆汽车的前挡风玻璃，眼前真的是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但我知道，现在看清什么并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让这辆车子赶快掉头回去！
    我在驾校学车的时候，学的是驾驶家用小轿车，后来我买车买的也是桑塔纳家庭小轿车，所以我玩得最熟的是小车，这些大车，在驾校的时候我也摸过，但摸得不多，所以我操作它们其实并不熟练。
    我们的教练没事的时候，也曾经和我们炫耀过，大车怎么怎么开才好，他是如何如何地厉害，什么车、多大的车他都能玩得转，高兴的时候，教练也给我们示范两把，我也随着练过几下，当时只是觉得好奇，好玩有意思而已，想不到今天却居然派上了用场！
    啊，想一想那句老话说得真的是对啊，艺不压身，你多会一样什么技能，绝对是正确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

 第128章 困在无人区

    这辆已经陷入了洪水中的大巴车，在我的操控下哼哼地叫着，迅速地回转身体，来了个“急流勇退”，想转身逃命，但由于车身太长，只拧过了一半车身，我就忽然觉得脚下一软，接着便是车身往下猛陷，糟糕！毕竟是我操纵大车的经验不足，居然把个车开到了公路侧面的田地里了！现在田地里已经全是洪水，车子一进入这里，便毫不留情地往泥沼中陷了下去！然后是吭哧地一声，车子还灭了火了！
    何小佳惊慌地冲了我大叫：“林老师，你给弄错啦！咱们是应该往回开，你怎么把车给开到野地里来啦！”
    我冲她大叫：“我怎么不想往回开……可是这车子不好使啊！”
    此时，全车人都已经吓得战战发抖，目瞪口呆，整车的人都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等待着我把车再复活起来，仿佛我现在就是整个世界的救世主。但现在，车子却居然会让我给弄灭了火，这个是最可怕的。
    我知道现在事态虽然万分危急，但我现在绝对不能乱，不能慌，如果我现在慌忙起来或乱了阵脚，那么这一车人也就真的没救了，我们全车人就都将得到上天赐予的这次的洪水洗浴，而且还是永久性的。
    此时，外面的洪水更是毫不容情地追打上来，一个又一个浪头，继续呼吼着，嚎叫着，猛烈地拍在这辆大巴车的车窗上，车身在剧烈摇晃，我知道，现在时间非常之紧迫，也许用不了几秒，这辆车子就会淹没在滔滔的洪水之中了！
    我回忆了一下，为什么刚才车子会灭火，应该是我在打方向盘的时候用力太猛，把方向盘给打死了，还有给的油门太大，造成车子一时憋火，我在驾校学车的时候，我们的那辆教练车，就有这个穷毛病，只要方向盘一打死，车子准灭火，或许这辆老大巴车也有这个问题，现在，我要赶快把车重新打着火，再让它哼哼起来，运转起来！
    我把方向盘重新调整了一下，然后拧开点火开关，啊，上天助我，我没拧了几下，车子果然又哼出了声，好！很好，车子又点着了！
    这就有希望，我再试着轻给了一点油门，车子的叫声果然变大起来，没问题的，这说明这个车子并没有彻底瘫痪，还能用！我在心里轻呼了一声，但我不能再象刚才那样风风火火地一通“鲁莽”操作了，否则又会憋火，现在可供我利用的时间太少，它已经不允许我再犯错误了，哪怕是一回也不行，于是，我小心翼翼地慢慢撒开离合器，然后轻给油门，让这车子的动力一点点地加大起来。我在心中暗自祈祷着，我的这辆爱车啊，你可要听我话一回啊！现在就全看你的了！
    这回，我的操作完全正确了。
    滔滔的洪水之中，我的车子在那泥沼中先是哼哼地叫了几声，然后突然把个车头往上一抬，车身也随之往上一起，然后便轰轰地叫着又重新爬回了公路！得救了！
    全车的人顿时是一通欢呼，我的心中也随之一松，简直如释重负，我脚下又狠给了几下油门，大巴车轰轰地叫着，以离弦之箭般飞速逃离了现场，直往前冲，我生怕后面的这些怪兽又追上来，实在是不敢怠慢，便往下狠踩油门，又一口气往前窜出了老远，直到再也看不见了身后的鲁莽河。
    看到两边的风景渐渐安全，地势也渐渐抬高了，我这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别看刚才是命悬一线，危险万分，但经过我这么一通奋力抢救，一车人现在全逃离了生死线后，大家下了车，不良情绪便重新又纷纷地散了开来，坐在地上唉声叹气的，爬到高处远望寻找出路的，抽着烟开始骂脏话的，茫然地四顾的，人们现在全都又基本上恢复了常态。
    想一想也真是的，今天这情况居然会越来越往更糟糕处发展，开始的时候，我还以为今天到不了卧鲁县的县城是大问题，还想着回去后再换乘别的车来，但现在看，连回城也成了奢望，现在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进退两难。
    我跳下了车子，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外面那雨水已经停了，但天空仍阴着，我站在了公路正中，琢磨着下一步该怎么办，何小佳这时也跳下了车来，一脸的崇拜，什么也没说，上前便把我抱住，一头伏入了我的胸膛里，喃喃地说道：“林老师，您刚才可好厉害好威武……是您把这一车人全都给救了啊！从您的身上，我知道什么叫男子汉啦。”
    我爱怜地抚着她的秀发，仍然故作谦虚地说道：“小佳姑娘，其实这也没什么啊，任何一个好男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这么做的……”
    这功夫那司机师傅也朝了我走了过来，先向我点头哈腰地道了谢，又递给了我一枝烟，讨好地给我点上。
    我本来不怎么爱抽烟，但现在我心情不错，我觉得我现在是功臣，而且是一个立了特等功的功臣，现在，我这么大的一个功臣象征性地得到一支奖励烟抽抽，完全应该。
    我坐在道边的一块石头上，何小佳也挨着我坐下，司机则盘腿坐在了我们前面的地上，我们于是边抽烟边聊。
    从司机口中，我了解了一下这里的地理情况，知道，现在我们正处在卧鲁县的中心区域内，即卧宝河与鲁莽河两条河流的中间地带，这个地方，在古代便一直是荒无人烟，今天这里也基本上没有什么人居住，就因为这里的卧宝河和鲁莽河总不老实，时不时地便会闹这么一回大水，淹没区域极大，一般会达到上百里的范围，所以这里风景虽美，但却并不适宜人类居住，况且又处在大山深处，这里也就成了名副其实的“无人区”。
    我问司机，应该怎么才能走出这片“无人区”，司机师傅苦着个脸道：“先生，不瞒您说，现在，咱们已经不可能再出得去这片无人区啦！要说刚才嘛，咱们在卧宝河那里应该还能行，顺着河流往上游走，二百多里之外还有个渡口，那里也有桥，但现在，看那洪水的架式……卧宝河那边的两岸肯定也是淹没不少啦，想找那条路也不可能的了！”
    我急道：“那咱们也不能永远在这条公路上呆着啊，得想法子求援啊！你马上给你们长途公交公司打电话，让上级来救援队接一接咱们！”
    司机师傅还是那样地苦着个脸说道：“先生，这个电话，我刚才都打了无数遍啦，没办法，打不通啊！这片无人区里，它没有手机信号啊！”
    啊，对的，我一下想起来了，刚才在汽车上时，我同何小佳其实已经发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当时我们还在互开玩笑，我说手机没有信号啦看你还怎么玩游戏……但现在看来，事情可不是不能玩游戏那么简单了，现在竟然又关乎到了我们这些人的生死存亡的问题。
    那么，下一步，又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129章 冯锦说错过的话

    我正在一筹莫展，司机师傅却又说道：“现在，唯一的办法只有等。今天我这辆大巴车没有及时赶到卧鲁县的县城，县城那边肯定会问城里这边，那么城里这边也就知道，咱们这辆车一定是出了事了，肯定就会派人来找……”
    我问道：“那得多久？”
    司机师傅说道：“那也说不准啊，这样的话，就得看天意啦，可能一天，也可能两天……”
    我急急地说道：“这不行，不行！别说等两天，就是等半天都会把人急死！要不这样，您打开地图，再好好看看，有没有别的路，可以把咱们的大巴车开出这片无人区？”
    司机师傅苦笑着说道：“先生，这个是真没办法！能通过这片无人区的，就是这么一条公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道路可以通外面，下了公路，咱们面对的只有深山老林！对咱们大巴车来说，那是寸步难行的啊……”
    我心中也是一阵绝望，啊，想不到命运居然会给我们出了这么一个难题。
    我摆摆手又拦住他的话，说道：“司机师傅，照你所说，咱们也只能等待外援了，但要知道，咱们现在是被困在这两条河中间的无人区里，谁来救咱们，他都得过这两条河啊，不都得等着河上架了桥、修好了路才可以的吗？真等下去的话，那是不是得好多天才行？”
    司机师傅悲观地说道：“是，您说对啦。不过除此之外，已经别无办法！正如您刚才所说，要等到这两边的桥都恢复了交通，那么时间肯定就会更长，弄不好来个十天半个月的，也说不定。”
    我心中更沉，着急地说道：“可是这样不行啊，这些天里咱们这一车人怎么办？去哪里活着？这每个人都得吃喝拉撒睡，先说这吃的问题，就是个大问题！我想每个人的身上除了带了点零食之外，谁也不可能有米有面？咱们这些人，如何生存下去……这是个大事，这怎么解决啊！”
    司机师傅想了想，道：“嗯……要不先这样，其实在这片无人区里也不是纯没人，就在前面不远，有一个特小的小山村子，咱们一车人就先到那里，跟人家说点好的，借宿到那些山民的家里，对付这么几天，或许还行。”
    何小佳闪动着聪慧的大眼睛，追问道：“这当然行，但咱们也不能总被动地等待救援，咱们现在应该尽快与外界取得联系！那个村子是不是可以能有手机的信号？要那样的话可就太好了。”
    司机师傅道：“这个嘛……我倒不清楚，到了那里再说，手机信号有没有我不敢说，但米面总会有的。”
    我心里在暗自佩服何小佳，在关键的时候，何小佳始终能保持头脑清醒，总能抓住问题主要之处。同时我也在心里暗自地祈祷着，但愿上天保佑，让我们到了那里之后，能够打通手机，及时与外界取得上联系。
    我于是把大家召集到了一起，说了下一步的计划。
    现在，我已经成了这一车人的希望和救星，虽然没有经过任何的选举仪式和加冕仪式，但我现在无形中已经成了这群人的实际总领导人。
    全车的人又是乱了一阵，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在这中途里又去找个什么小山村子，但想来想去，却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其他办法，大家也只能一边咒骂着运气太坏，一边也就都只好同意了，毕竟，先要生存下去，这才是个大事。
    一群人全上了车，这回仍由司机师傅开车，我们驶下了大公路，转身开进了一条崎岖不平的山道。
    这条路极其难走，路面上尽是石子，颠簸不止，我们一车人就像被摇元宵似地，在车里晃来晃去，受罪之至，这路还挺长，走了许久许久了，仍然没有到，好像这条路永远也没有尽头。
    何小佳也不看向窗外了，把半个身子都靠过来，倚在了我的身上，闭上眼睛休息。我就势也搂住了她，轻轻地拍了两下，我想，这条路说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到头儿，这功夫让何小佳好好地睡一觉也好。
    拍了一会儿，何小佳却没有睡着，我看着她笑问道：“小佳姑娘又在想什么啊，该不是又在想徐天虹了？”
    何小佳把个身体又向我这边靠了靠，和我依偎得更紧了些，说道：“林老师，我……我不会再想徐天虹了，徐天虹再好，远在天边，也是遥不可及，现在，我想的是别的事。”
    我看着窗外，喃喃地说道：“是的，要说徐天虹，那真的是一个优秀的好小伙子，他吸引你之所在，书法占了很大的成分。唉，由于缘分的因素，你和他是走不到一起了……这个谁也没办法，不过没关系，等咱们这次脱了险之后，回到城里，我再给你好好地找一个，我会很留心身边的这些朋友们，看看还有哪些小伙子是书法高手。”
    何小佳还是那样闭着眼，靠着我说道：“林老师，我以后找什么样的男人这个先不着急，咱们聊点闲篇，经过这几天咱们的接触，我觉得我的思想又深刻了些呢，因为通过和您在一起的这些天，我已经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好男人！”
    我笑着说道：“啊，小佳姑娘又要表扬我啦，不过还是算了，别说啦别说啦，我这人禁不住别人夸的，容易骄傲。”
    何小佳也笑了，说道：“林老师，我这个也不算表扬，就权当是陈述事实。在您的身上，其实已经具备了所有好男人的标准，您懂书法，有爱心，遇事果断干脆，不犹豫，做什么都不拖泥带水，关键的时候敢挺身而出，毫不退缩，顶天立地！您这样的才是好男人啊！尤其像刚才，面对洪水灾难，您不但没有退后，还能主动上前，临危不乱，冷静沉着地开好车，带着一车人平安脱险，这还不是一个好男人吗？”
    我谦虚地说道：“行啦行啦，小佳姑娘，别再往下说了。你说得有点过啦，过啦！我觉得一个正常的男人，他就应该是这样的。不过这可不像你啦，要知道原来在你的心目中，一个好男人的标准其实是懂书法的啊，比如徐天虹那样的？”
    何小佳叹了口气道：“唉……是的，徐天虹，曾经特别地符合我的标准，林老师啊，您想，哪个女人，她不想找一个十全十美的好男人啊！我原来的心目中，一直觉得，会书法的男人才是十全十美的好男人，所以在我原来很长的时间里，我是要求对方得特别懂书法……但现在经历了和您在一起后，我不这么想了，书法虽然能培养一个男人儒雅尊贵的气质，但实际上一个好男人的标准，也不全是儒雅的成分，他更多地，应该是强硬刚猛的才好！应该是顶天立地、不可动摇、不可击倒的！另外，这个好男人应该还有个温暖的胸怀，可以让女人依靠，去得到保护的……是的，好男人，他应该是一座大山，至少也应该是一棵大树，能让女人去依靠，甚至缠绕，他能给女人带来永远的安全与温暖，让女人觉得，他所给予的胸怀，他所提供的休息的巢穴……会是女人永远舒适的、完全可以依托的港湾……就像现在我靠在您的怀里一样……”
    “啊……”听了这话，我心中顿时一阵澎湃，不禁轻轻地惊呼出了声，这后面的话，何等的熟悉啊，那是……整整的十五年前，我和冯锦分手的那一晚，冯锦向我讲的“好男人标准”的语言啊，几乎就是原话！
    何小佳并没有注意到我现在脸上出现的强烈变化，还是那样缠绵地依靠着我，继续说道：“一个好男人，他就应该像您这样顶天立地，所向无敌！好男人，应该无所不能，应该满足得了女人任何的要求和欲望，男人永远是女人幸福的全部来源……”
    啊，何小佳下面的话，怎么也和冯锦当年的那话一样！怎么，这个世界上，所有女人对好男人的评价标准，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见我半天也没有说话，何小佳觉得有些诧异，她睁开了眼睛，仔细地盯着我的脸看，不禁惊叫了一声：“林老师！您怎么啦，您怎么哭啦？”
    是的，我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已经情不能自己，竟然已经泪流满面，我在心中暗自说着，冯锦！我的初恋，我的初恋啊……你可知，当年你所有的看不起我的地方，当初你评价我的所有的不合格的那些标准……现在，已经有另一个比你更美丽、更漂亮的姑娘何小佳，对我予以认可了！
    何小佳替我抹了把眼泪，继续问我道：“林老师，您倒底是怎么了，怎么了啊？”
    我抹净了眼泪，柔情无限地看着何小佳，对她说道：“小佳姑娘，你说得很好，但一个男人若有拥有你刚才说的那些，他的底气，就是必须要有巨大的财富。但……我现在不是，不是！我还不成熟，我没有那么巨大的财富，我甚至一无所有……”
    这后面的话，仍是当年冯锦对我说的原话。但却被何小佳给反转了。
    何小佳急急地说道：“不是的， 不是的！林老师，您怎么会这么说！谁说一个男人必须有巨大的财富，才会符合一个好男人标准？不是的！我的所说那些，与财富无关！哪个女人若是这么说话，她一定是昏了头啦。”
    看着何小佳那青春洋溢、光彩夺人的一张俏丽的脸庞，我感动无比，也感慨无比，我不禁在心中对冯锦说道：“小锦，小锦啊！看看，你当年，也有说错的话啊……”
    是的，何小佳说得绝对没错，哪个女人若是像冯锦那样评价一个男人的话，她一定是昏了头了！

 第130章 石门古堡

    大巴车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又开了好久，近中午的时分，终于在一个小山村前停了下来。
    一车人不停地埋怨着，大家一边叫着腰酸腿疼，一边陆陆续续地下了车，开始注意观察我们即将栖身的这个小山村。
    天啊，这是个村子吗？这样的地方也叫村子？
    准确地说，其实这里更像是一个原始部落。
    十几间茅草的搭就的破烂房子，零零星星地散布在下面的这个小小的山谷里，这里没有电线，没有砖瓦房子，没有任何现代文明的气息，这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原始人群聚居地，仿佛我们又回到了千万年以前的亘古洪荒。
    何小佳有些害怕地拽了拽我的衣服，问道：“林哥……要不，咱们别去啦……”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何小佳居然开始改口叫我“林哥”了。
    我转身拍了拍她的肩膀，大方地说道：“嗐，怕什么啊？没事，有我呐！”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男人的这一句“别怕，有我呐”，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稳定剂、放心丸了，何小佳听了这话，脸上顿时放松了很多，她信赖地看了我一眼，依偎着我便和众人一起朝山谷里走下来。
    我一边走一边朝何小佳说道：“小佳姑娘，它这里多原始，咱们也得在这里呆几天！因为它就是再原始落后，它也是人类的聚集区啊，它也得有粮食、有淡水，有睡觉的地方？有了这些，咱们才能活下去啊。”
    何小佳却是长叹一声，道：“唉！林哥，你说得也对……但想想本姑娘在城里，那是吃喝无忧啊，天天都是锦衣玉食……什么人间的美味我没吃过，什么样的豪华房间我没住过？但今天却居然沦落到了这个份儿上，真是不甘心……”
    我对她说道：“也不用这么悲观，或许这些房子外面看着破烂，里面装修得会是很豪华呢。”
    何小佳笑了，道：“林哥，这就是我爱和你在一起的原因，你在什么时候都能把事情往好处想，也能往好处办，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
    我接着她的话茬又往下续：“那么，如果你现在乘着宇宙飞船上天，在一百多年的飞行寂寞时光里，最愿意有人陪伴着你的，就是我啰！”
    何小佳脉脉含情地看了我一眼，道：“嗯嗯，是，也可以这么说。”
    我们就这么聊着天，随着司机师傅和这一群人，走到了谷底，来到这个小村子的村口，只见村口处立着一个很大的石碑，上面刻着几个大字“石门古堡”。
    在这几个字前我稍稍地驻足了一下，仔细地看了看那几个字。出于职业性质，我对书法作品一直是很留意的，我发现这几个字是用隶书完成，写得还挺有力的，哦？难道在这个村子里也会有一些书法高手？
    我们走进了这个小村子。
    进了小村子之后我们发现，其实这些人家的房子也挺厉害的，别看没用砖瓦木料什么的，但全都是采的山上的大方块石头而建筑，绝对的结实，有个十二级大风都吹不动，房顶的最外层是茅草，但看那茅草的底下，也都糊着厚厚的泥巴做为房顶，那泥巴里面不知掺杂了什么建筑材料，看上去铁硬铁硬的，拿铁榔头砸都砸不动，比我们现代城市中的水泥都要硬，看着这么结实的房子我就想，嗯，无论什么人，他要是躲进这样的房子里，也就绝对的安全了，外面就是用机枪扫射和炸弹袭击，都奈何不了他们分毫。
    不过这些房子的门窗都很小，这个设计也挺奇葩，留那么点儿的门，那么一豆点儿的窗户，我就想，它们里面住的人受得了吗，采光是如此的不好，他们就不怕黑吗？
    见我看得有些出神，司机师傅又向我介绍，说这里的山民所以把房子盖得那么铁硬结实，还把门窗留小，是因为这里经常有野兽出没，野狼、野狗和野猪什么的经常会来，这些都是山中的猛兽，凶狠之极，都可能伤人的。除了这些之外，据说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匪人前来洗劫这里，有什么抢什么。
    什么？都到了现代如此发达的文明社会了，还会有野兽、土匪这类东西存在？怪不得这里的人们都把房子盖得如此的结实，像一个个的堡垒。我惊诧地看着司机师傅，问他这是不是真的。
    司机师傅很不以为然地说，当然是真的，这里当然会有这些啊，这太正常、很正常啦，因为这里它就是落后于现代文明的地方，你要在这里的生活，完全就是又回到了六十年前的档次。不过那些土匪也不常来，他也只是听说而已。
    说着话时，我们已经来到了村中心，这里出现了一个特大的石房院落，一看就是这个村子里的“领导阶层”人所在地。
    司机师傅上前拍了拍门，半天，门才慢慢打开，出来了一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啊，这人太可怕了，这是人是鬼？
    只见此人身材并不是很高，但长得精瘦奇瘦，好像是个骷髅，一副枯干又加无数皱褶的脸皮，看着实在是丑陋无比，但脸上有一双精光四射、永远寒意闪闪的两眼，那眼睛里永远没有笑模样，永远对谁都含有着敌意，好像是毒蛇一样，往外丝丝地射出森森寒意。
    此人上身是一副青布对襟的小袄，下身一条旧布长裤，这一身的装束，怎么看怎么象古代有皇帝时候的服装，就差再来一副大辫子盘在头上了，他的手中拿着一支超长超长的旱烟袋锅，里面的烟丝正在燃烧着，冒出了缕缕的青烟，看上去鬼里鬼气的，很是瘆人。
    中年男人看到我们后，先是有些吃惊，脸上的警惕更强了，不过他似乎认识我们这辆车的司机，看到了司机师傅后，他的脸上才多少缓和了一点，问道：“大老刘师傅啊！你这是来干什么？带这么多人来，我们家里可没有余粮。”
    原来我们这辆大巴车的司机师傅叫做“大老刘”，估计他和这位老人以前是见过的，此时，大老刘师傅上前走了两步，有些讨好地向了那个老人说道：“石门老人啊，我们今天的这趟车，赶上山洪啦，前边的卧宝河过不去啦，能不能借您村子的宝地，把这一车人安排几天，放心，我们肯定会多给钱！”?

 第131章 撩妹高手

    听了司机的这话，石门老人厌烦地把眉头一皱，道：“怎么又是这事，真麻烦……你们还是去别处看看，我们这小村子，招不下这么多人！”说完，就要把门关上。
    大老刘师傅怎么可能让这么一线希望跑掉，赶快又把门按住，讨好地说道：“哎……别别，石门老人，你看，这都快中午了，这么多的人还什么都没吃呐，饿着个肚子又能去哪里？再者，您也知道，附近四外，除了这石门古堡村，再没有别的有人烟的地儿啦，您老还是发发善心，行行好，把我们收下，收下。”
    听了这话，石门老人犹豫了一下，见大老刘师傅说得如此恳切，又看了看我们这些衣冠不整、憔悴不堪的旅客们，确实可怜，终于动了心，叹了口气，道：“唉……那好，都进来。”
    大老刘师傅赶快向石门老人再三道了谢，带着我们，随着老人进了他们家的大院，到了里面我这才发现，啊，这里面好宽敞，足足有几百平米的一个大院落，简直是一个小广场，而且还挺干净整洁的，正房也是大方石砌就，但明显地比村子里别的家的都要高大一些，好像个王宫。院两边还有两排石厢房，厢房里也都是挺宽敞的。
    石门老人把我们领进了东厢房里，这里面有一排长桌子，配着不少歪七扭八的竹木长椅，看样子是这个村子里的许多族人开会的所在，桌子上还留着一个脏兮兮的大茶壶，还有几个破碗。
    这时便有一个仆人样的山民跑了过来，问石门老人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人有三十来岁，脸上乱篷篷地有一堆络腮胡子，但看上去却并不凶恶。
    石门老人向这个男仆挥了挥手，道：“你快去，通知一下村子里啊，老规矩，让各家来几户人，领些客人回去，这些人都要好好吃住几天呢！”
    男仆人点头哈腰地出去了，在院子中，我们发现他像变戏法似地从腰里突然掏出一个铜喇叭号角来，然后忽然窜上了一棵大树，那身材灵活至极，像个猴子般快捷无比，几下子便窜上了树顶，那是相当高的一个高度位置，按城市的建筑来说，怎么着也得有七、八层楼那么高，在那个位置上，绝对可以俯视全村的了。
    男仆人在那个高处的一个树干上骑坐好，把铜号角举在了嘴边，鼓足了全力，“呜呜呜呜——”地吹了起来，那声音激越高昂，非常的嘹亮，倒好像是战场上军兵们要冲锋的那个味道，让人听了就非常振奋。
    大老刘师傅告诉我，这号角声，就是这个村子里最高级别的通知令，非得有紧急事务，需要全村人集合共商大事之时，才会有这种号角声，听到号角，各家各户，无论你在干什么，都必须要放下手头上的活计，先来村长的家里开会。
    果然，时间不长，院子里便陆陆续续地聚集了不少的村民，很多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来的时候都很惊忙和慌张，有些人手里甚至还带了竹枪、蔑刀和一些其他武器，在一些村民们的心中，一旦石门老村长发布了号角令，那肯定就是已经有危险来临，所以大家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却不知道，其实我们这群人是一帮手无缚鸡之力的乌合之众。
    人群中，有一个非常精壮的青年后生，手里有一只削得极锋利的竹枪，来了之后便喊叫道：“石门老村长！出了什么事情？又要打土匪了吗？嘿嘿，我这些天的功夫可长进了不少啦，这回我要让土匪他们知道知道，咱们有多厉害！”
    石门老人走出了屋子，一看到这个精壮的后生，便是满脸的微笑，与刚才面对我们的时候完全判若两人，此时，他一脸的慈爱，对了那小伙子嗔道：“岩龙！你说你呀，你慌张个什么？快把那竹子枪收起来，别伤了人。放心啊，今天，咱们没有敌人，不用打仗！”
    那个叫岩龙的小伙子把枪收好，诧异地问道：“不打仗？不打仗叫我们来干什么？”
    石门老人严肃地说道：“虽然不打仗，也没有匪人来，但今天也有些个事，要麻烦各家各户，由于前边的卧宝河河水泛滥，山洪暴发，路过咱们这里的一车人，全给误到这儿啦。他们得等！等到什么时候河上的桥重新修好之后，才能回去，那么在等待的这两天，他们就需要在咱们村子里吃住啦，放心，人家不白吃白住咱们的，都会给钱的。至于什么价钱，你们自己私下去商量，这个我就不管啦，好啦，现在进屋子里找客人们去谈价钱。”
    石门老人说明白了这些，大家顿时全都很放松了，所有人知道，这回并不是危险来临，而是有好事，甚至还是可以增加个人家庭收入的事，自然都很开心，绷紧的那根弦全松了下来，于是，村民们有说有笑地进了屋子，和我们这些旅客们攀谈起来。
    谈判进行得格外顺利，时间不长，就有一些旅客随着一些村子离去了，我们身边的人越来越少，不过我并没有着急，我在想，我要寻找的，必须得是一个很可靠的人家，可别跟这个石门老人似地一脸的凶相，一看就让人害怕的。于是我认真地在村民们寻么着“合适”的人选。
    当老师多年，我别的本事没有，看人却是一绝，我绝对地会给人相面，这个人是善是恶，是好人还是坏人，我一眼就能洞穿，我想，这回说不定得要在这个村子里住上几天了，我必须要找到一家合适的人选才行，这个跟搞对象也差不多，两边必须都得对上了眼儿才可以。
    正这么选着，还没有确定要去投靠哪家，那个叫岩龙的小伙子却已经微笑着朝我们走来，只见他来到了我们面前后，向何小佳弯了弯腰，很谦卑地说道：“美丽的姑娘，你的眼睛象天上星星，秀发如雨前的乌云，牙齿宛如一块块的玉石……你就是天上的仙女，降临了人世凡间，给我们石门老寨带来了明亮和光辉……如果我们家里能接待一下您这样冰清玉洁的好姑娘，将是我们万分的荣幸。”
    我在心里差点笑出来，想不到刚才还是那样凶神恶煞附体了一般的这个小伙子，转眼间就又变得这么可爱温顺，而且那好词儿还一套一套的，别看我教语文教了这么多年，我也只能自愧不如，我从来也没有写出过这么好的诗句，这些话听着是酸酸无比，几乎要把人的牙酸倒，但看看这小伙子，根本就不用打草稿，那精彩诗句是张嘴就来，绝对有一个大学中文系博士生导师的文学水平。
    但明摆着，这么落后的一个小山村，这个小伙子是不可能有多高文化的，我只能说，这个家伙撩妹的本事世界一流。
    何小佳给吓了一跳，惊得全身一抖，赶快躲到了我的身后，从我的肩膀后露出了半张面孔，对那个叫岩龙的小伙子说道：“别别，这事你别和我说，你和我哥说啊，一切全由我哥做主。”
    岩龙很诚恳地对何小佳说道：“啊，美丽的姑娘，你为什么要躲藏起来？是不是我的武器吓到你啦，放心，一个好猎人的竹枪，只会去戳穿野兽的胸膛，才不会伤到自己心爱的人的……不过，面前的这位高大英俊的男子汉是你的哥哥吗？那太好了，我相信我们能成为好朋友，就象天上的大雁和鸿鹄一样。”
    我仔细地端详了一番这个叫岩龙的小伙子，我发现他目光明澈，内心纯净，一脸的阳光，满一副端正之相，我相信这是个能让人放心的好小伙子，于是向了他伸出手，道：“你好，岩龙朋友，我叫林雨峰，是后面这个姑娘的哥哥，你说得对，我们会成为好朋友。”
    岩龙这才把目光转到了我的脸上，同我握了手，微笑着对我说道：“您好，林大哥！这么说，姑娘的住处安排什么的，全是由您来决定是？那太好了，我看得出您是一个英明果断的人，您一定能把您的妹妹安排到我们家，要知道，斑斓的彩凤凰是需要栖居于梧桐树上的。”
    天哪，我真的是服了，想不到岩龙这个小伙子的诗句语言永远是一套一套的，别的不为，就冲他这么会说话，这么地能够花言巧语的，我们今天也得住到他们家了，否则都没有天理。
    我和他说道：“岩龙，我们很喜欢你，你是个热情又大胆的小伙子！我们同意了，就住到你们家，谢谢你！”
    “真的吗？”岩龙惊喜得两眼直放光，把手放在胸脯上按了一下，说道：“啊，那我真的得好好感谢一下上天啦，把这么美丽的一朵彩云降临到了我的家里！想不到今天我会有这么好的运气……我的母亲会非常高兴的，我们会拿出最好的食物和茶水来款待你们的！”
    何小佳怯怯地看着我，问道：“林哥……你就这么……这么答应他啦？”
    我转过头去看着她，笑道：“是啊，当然答应啦，看看人家已经这么热情了，如果不去，岂不是没了天理？”
    我又对岩龙说道：“岩龙，好啦，刚才石门老人也已经讲过了，我们不能白吃白住，我们会照付饭钱的，下面咱们说一说价钱，你提个合理的价位，我们会一分钱不少地，都付给你们家的。”

 第132章 不同父也不同母的“兄妹”

    听我说到了价钱，岩龙愣了一下，然后才说道：“不不，钱就不必再拿了，有这样一位如花般的姑娘降临到我的家里，给我们的家人带来无尽的欢乐，这本身就是一笔巨大的金钱，不，这是连金钱都买不到的！我们不但不要钱，还要好好地谢谢你们！”
    我朝何小佳看了一眼，笑着说道：“小佳姑娘，我还真没想到，跟着你这样的角色还能有的吃喝哎，不错啊，看来脸蛋长得好还真有用哎。”
    何小佳骄傲地说道：“那是！这叫做秀色可餐。”
    我又转过头来，对岩龙说道：“不过岩龙啊，你的热情归热情，但我们也不能真的一点钱不出，要不，我们住着也不踏实啊，这样，我们在你家住的这几天里，按三星级宾馆的价钱算，一天一夜300元，现在我先给你三百啊。”说着，也不管岩龙愿意不愿意，先拿出了三张百元大钞，塞到了岩龙的手里。
    岩龙不好意思地接过了票子，又连连地向我道了谢，但眼睛始终也没有离开过何小佳，脸上还是那样地阳光灿烂，然后向我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啊，尊贵的两位客人，请，请到我的家里来，国王一样的待遇正在等待着你们，天宫宫殿的大门已经向你们敞开啦！”
    我们这边已经谈好了，那边石门老人也和大老刘师傅谈好，大老刘师傅这几天就住在石门老村长家，但大老刘师傅一听说我给了人家三百，顿时给吓了一跳，瞪圆了两眼朝我叫道：“你疯啦？这样的房子你非要玩命地给三百？太贵了，充其量给三十就不错啦！”
    石门老村长不悦了，对大老刘师傅说道：“胡说！我们这里的房子都是最好质量的，我敢说这里的都是世界上最结实的房子，怎么不值三百？人家愿意给多少就给多少，你瞎掺和什么。”
    然后老村长又对我说道：“年轻人，放心地跟我们的岩龙小伙子去，他们家不但房子结实稳固，岩龙还是我们这个寨子里身体最棒的好小伙子啊，他可有一身的好武功，能好好地保护你们呢，住在他们家，最安全！”
    我和何小佳向老村长谢道了谢，便随同着岩龙出来，朝岩龙里走去。
    这个时候已经过午了，刚才的那场春雨已止，但太阳并没有出来，天色仍然是很暗的，回旋在山谷里的野风，凉飕飕的，吹在身上非常难受，更添了几分饥饿。
    我想，到了岩龙他们家，甭管有什么吃的，先得好好地造一顿，这个时候可得好好地犒劳一下肠胃了，好在今天我有何小佳这么一个好招牌，料想人家肯定会拿出最好的伙食来招待我们的，跟着一个长得漂亮的姑娘同路，运气总会不错，我暗自庆幸。
    岩龙一路走，一路嘴里也是不闲着，不停地向我们介绍他们这里的景色如何优美，山泉水是多么地甜美好喝，山间的野味是怎么怎么地好吃，寨子里的人们又是多么多么地热情，那意思好像是在建议我们，干脆就办一张这里的“绿卡”，把户口迁到这里就得了。
    说了一会儿，见我们并不怎么对泉水和野味感兴趣，只是象征性地啊啊了两声，岩龙改变了话题，先问了我的姓名，我说我叫林雨峰，做老师的，岩龙于是很恭敬地说道：“啊，原来是林老师啊，我们寨子里的人，对老师从来都是很尊敬的，在我们这里，您就是圣人啊！”
    我连忙摇手道：“别别，圣人我可不敢说，现在我充其量就是一个‘剩人’，让命运把好的给挑走，剩下我这么个废物，这倒是真的，哈哈。”
    岩龙也笑了，转头又问何小佳的名字，何小佳告诉了他之后，岩龙稍稍愕了一下，又仔细地看看我，道：“啊……圣人老师姓林，仙女妹妹姓何……这不对，你们不是亲兄妹，长得也不像。”
    我说道：“啊，对啦，我忘记告诉你啦，我们俩是兄妹的这没错，不过嘛，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所以这个姓氏嘛，它就不太一样。”
    何小佳白了我一眼，道：“什么同父异母？谁跟你同父异母了，你别想得美了！”然后又转头对了岩龙说道：“岩龙，你别听他的，我们根本就不同父，也不同母！”
    岩龙诧异道：“不同父也不同母？那还称什么兄妹啊……”说到这里，他的脸色有些变暗，瞅着我的眼光就有了些敌意，审视了我一下说道：“林老师……你该不会是和这位仙女妹妹是情侣？”
    我微笑着拍拍他的肩，道：“岩龙！你放心，我家里有妻子，也有儿子！怎么可能还和别的姑娘去成情侣？这个小佳姑娘啊，她也是个老师，和我同在一个单位，我们只是同事关系，仅此而已！”
    岩龙听我这么说了，知道我已经不可能再成为他的“情敌”，脸上这才转忧为喜，笑道：“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啊……”全身重新又获得了那种生龙活虎一般的力量，又开始了眉开眼笑，又谈笑风生起来，全身上上下下又有了那种可爱的新鲜与活力。
    我们这么聊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村口处，我心里暗叫，怎么回事啊，怎么走着走着要出村子？这个岩龙别是要把我们领到哪个山洞里去？
    但到了村口的一处农家大院落后，岩龙停了下来，向我们说道：“好啦，两位尊贵的客人，咱们到了家了啊。”
    哦，原来他们家是住在村口处的，再往外，就又是荒寂无人的山谷老林了。
    我看了看，他们家正房屋也是几间大石房子，外面没有院墙，就是一圈的木栅栏，配了一个柴门，不过他们家的占地面积可挺宽大，虽然不能与石门老村长的那个院落相比，但也够可以的了，怪不得他们家要跑到村口这里来盖房子，原来是要个特别豁亮的开阔地。
    通过那柴门、以及围了一圈的木栅栏往里看，里面有一群土鸡，正在院子里跑来跑去的找食物吃，还有几只大白鹅，在院子的一角里养着，有个一身粗布衣裤的姑娘，此时正在喂那几只大白鹅。?

 第133章 深山藏俊鸟

    我们进了院子，岩龙向了那个女孩子叫道：“岩诺！咱们家来客人啦，又是被卧宝河给截住的行人，要住几天呢。”
    那个叫岩诺的姑娘听到说话，便回转了身来，忽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望向我们。顿时，我的眼前便是猛地一亮，仿佛有一束明丽的彩虹，突然就照亮了我们眼前的一切，那炫目的美丽的光芒，把我惊呆了！
    都说深山藏俊鸟，田野埋麒麟，这话一点都不假，我想不到，就在这万山林中，在这远离人间尘世的无人区，在这偏远得不能再偏远的小小山寨子里，会有这么风华绝代、光彩四射的一个俏丽姑娘！
    只见她年纪在十七、八岁上下，身材不是很高，但却是婀娜无比，秀发如云，肤白胜雪，圆圆的小脸上，五官是那么周正，大小、位置都是恰到好处，尤其是那一双神采照人的眼睛，那么有魅力又那么迷人，好像会说话一般。啊，这个世界上还有哪些词可以准确地形容到她呢？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城倾国、国色天香……仿佛都远远地不够，不够！这个世界上，已经再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之。
    岩诺之美，先占了一个青春年少，先天条件好，生得周正，这是一方面，另外我却觉得，这个姑娘的美丽所在还有一个因素，那就是由于她常年生长在大山深处，不怎么与外界接触，所以形成了一种淳朴、自然、原始的，甚至是带点野性的美，而这种美丽，是我们生活在大城市中根本就找不到的，那是一种，纯天然之美。
    不过，我可没有象刚才岩龙看到了何小佳之后的那么没出息，见到了好看的姑娘后，就一个劲儿地上前去讨好，说各种动听的、肉麻的话之类，我只是在心里暗自地赞叹了一下，脸上却没有动什么声色，倒是何小佳拽了拽我的衣服，惊讶地说道：“林哥……这个女孩子，好可爱啊……”
    我转头看着她，问道：“咦？怎么，女人也会喜欢女人？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这种男人才会对美女动心。”
    何小佳白了我一眼，道：“废话！女人怎么就不能喜欢女人，一个好女人，她清清爽爽的，谁会不喜欢？看人家这个姑娘，她就不怎么打扮，尚且还美成这样儿，要是用上好化妆品……啧啧，不知会美成什么样儿。”
    我说道：“错！大错特错，小佳姑娘，你可是说错了啊，这个岩诺姑娘，她之所以美，就是因为她的朴素，原始，野性十足，这叫原汁原味儿！要是把你们家的那些破化妆品给她抹上，你们就把她给毁了啊！”
    这功夫，岩诺姑娘已经走上了前来，和她哥哥一样地，也是那么热情，很大方道：“啊，是被阻住道路的客人啊，那客人们快来，来，先到屋里去坐。”
    我向她微微欠了欠身，道：“姑娘，要打扰你们家几天啦。”
    岩诺道：“哎，客气什么啊，谁出门在外的能不遇上点事儿，没关系的，就在我们这里好好住着，什么时候那卧宝河的桥修好了，通车了，你们再走。”哇，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说话也是这么敞亮大方，一点也没有城里姑娘的那种腼腆之意。这点也很让人喜欢。
    说着话，我们进到了石屋子里，屋中的土炕上，还有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似乎是失明的，样子也很木然，看样子也是多年不怎么下床了，岩龙说，这是他的母亲，现在就是他们一家三口在这里住。
    我对岩龙说，我们挺饿的了，能不能先弄点吃的，岩龙痛快地答应了，让我们先在屋中的一张八仙桌旁坐下，他和岩诺一起到外面，忙活了一会儿，时间不长，便端上了一桌热腾腾的饭菜。
    我和何小佳本来都已经很饿了，本来已经是做好了准备要大吃一顿的，但一看这一桌子的饭菜，顿时大吃一惊，谁都没了胃口。
    我绝对是相信，岩龙肯定是把他们家里最好吃的东西都拿出来了，但……但他们家也太重口味了，这些所谓的“美味”，我们怎么可能吃得下去。
    一桌子的饭菜，基本上全是肉食，有两盘估计是什么飞禽，那肉和骨头都是黑色的，看着就那么瘆人，他们在炖的时候也不知道搁的什么作料，虽然说也是弄熟了，但闻着却是一股腥味扑鼻，还有一盘，是毛蛋，就是未孵化出来的鸡蛋给煮熟，里面已经不是鸡蛋，而是一个个小小的生命了，还有两盘更不知道又是什么野兽之肉，里面的骨头多肉少，泡在一盆腥红色的汤内，一看就是非常可怖，让人顿时没了胃口，估计，这个就是刚才岩龙说的“野味”了。
    我和何小佳瞅着这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全都石化在了那里，连筷子都没拿。
    岩龙热情地向我们介绍，这个叫什么禽，那个叫什么肉，都是很不容易才会打到的野味，营养是大得很，快请吃请吃，说着还拿起了一块禽肉来，撕着吃了两口给我们看，岩诺也很大方，坐在那里已经拿过了一块骨头啃了起来，吃得也很香。
    我想起了“西游记”中似乎有一段，是唐僧误入了盘丝洞后，众蜘蛛精们热情地给唐僧摆上了蝎子、蜈蚣等“美食”，让唐僧和她们一起共享“午餐”，但把个唐僧却给吓了个魂飞魄散，那顿午餐当然也是没有吃成。现在，我和何小佳与那唐僧是何其类似。
    我知道，这也就是现代文明和原始人群的区别了，当我们在大城市里，把那厨师们做出的精之又精的一道道菜，吃习惯了之后，自然不可能再吃得下原始味道的食物。
    岩龙兄妹俩吃了一会儿觉得气氛不对，诧异地看着我和何小佳，岩龙问我道：“怎么……你们刚才不是说很饥饿了吗，为什么不动筷子？”
    我在脸上笑出了一副比哭还难看的表情，结结巴巴地说道：“啊……这个……那个……那个什么……是不是也有主食啊，咱们一顿饭不能光只有菜？”
    岩龙说道：“当然有主食啊，但我怕您光吃主食会太单调些，所以先请您两位吃些野味嘛。”
    我连忙说道：“不不不，不必客气！千万不要客气！我们就要主食，我们现在很想吃的，就是主食！”
    岩龙说道：“那好，我去拿些主食来啊。”说着转身离去，然后，端进屋子里一大盆烀土豆来，那土豆的个头极大，好像一个个的大桃子一般，但烀得极软极烂，也是香味扑鼻，岩龙先拿了几个放在炕上他的母亲面前，让母亲先吃上，然后才转回身把这盆土豆放在了我们的面前。
    啊，这才是我们想要的啊，我和何小佳惊喜地对看了一眼，不再客气，每个人抄起了一个大土豆便大口地咬将下去，不顾一切地吞吃起来，那样子象饿狼一般，要多寒碜有多寒碜，但没办法，我们也真的实在是太饿了。?

 第134章 空临法

    岩龙家的石房子里面房间很多，不过没有床铺，全是土炕住人，每个屋子里都很整洁，一看就是那个巧手姑娘岩诺给经常收拾的结果，就是在我们用饭的这屋，也挺干净的。
    午饭之后，岩诺就带了何小佳去休息了，两个姑娘同住到了最里面的一间屋子，我则单住在了另一间“客房”，自己个儿有一个单间，想想也不错，这要是真在哪个星级的宾馆，住个单间，那价钱可也是相当贵的。
    由于这一个上午实在是太过于的惊心动魄，又加上长途奔波，非常劳累，所以我这一躺下便睡着了，在汽车上时倒也睡过，但那纯属“假寐”，现在终于有了个可以休息的好地方，当然睡得也就特别的香。
    啊，好好地放松一把，这种感觉真好。
    一觉醒来，天已经快黑了，我起了床，好好地伸了个懒腰，觉得全身上下是无比的轻松，曾经的劳累和疲惫终于不见，感觉身上又恢复了不少的力气，炕上，在我睡觉的旁边有一张小炕桌，桌子擦抹处很干净，上面居然有一壶香茶，还有个洗得很干净的小茶碗，啊，这一定是岩诺姑娘刚才给我送来的。
    我倒出一碗茶水，有些微凉，不过这没关系，正好适合喝，我咕咚咕咚地干下去，哇！正宗的山泉水啊，好甜美。别看他们家子人做的那一桌子肉食挺恶心人的，但这原生态的好山泉水，却是真正的好喝。
    本来我肚子里还是有不少的热火的，但这一碗茶水下去，肚子里的火顿时也给浇灭了，那凉爽爽的感觉直到心里，哇，这感觉太美了。我抄起小茶壶来，又倒了几碗，咕咚咕咚地又猛灌一气，心里面顿时又舒服了许多。
    喝完了茶水，我慢慢地走出了屋子，来到小院内，想找岩龙他们兄妹俩好好聊聊，院子里却没有这兄妹俩，倒是看到了何小佳，正站在了一棵桃花树下，仰望着一树的桃花，几个手指在空中指指划划的，不知在干什么。
    我走到了何小佳的身后，诧异地看了她一会儿，还是没看明白何小佳倒底在干什么，只是觉得她那手指在空中摆来摆去的，挺有意思。
    听到身后有人，何小佳转过了头来，见是我，妩媚地向我笑了一下，道：“林哥，你醒啦？”
    哇，何小佳这一笑，实在是太迷人啦，简直是魅力不尽，差点让我醉过去，因为何小佳本人长得就很漂亮，再加上她身后一片盛开的桃花的映衬，就更显得锦上添花，灿烂多姿，华丽无比！这不由得让我想起了古代有这么一句诗，叫做“人面桃花相映红”，啊，说的不就是如此的美景吗，这种美景，今天奇迹般地在我的眼前实际展现了，这么想来，我也算是一个很有福气的人啦。
    我朝何小佳笑笑，道：“是，小佳姑娘，我醒啦，啊，你现在好美啊，怪不得岩龙那小伙子已经看上你啦。”
    是的，我的话绝非虚言，尤其是现在，又是在那夕阳的映照之下，院子中洒满一片晚霞的余辉，宛如仙境，在如此背景的衬托下，何小佳更好像是披了一身金光闪闪的外衣，更显得超凡脱俗，浑如仙子。
    何小佳不好意思地向我笑了一下，道：“好啦好啦，林哥，这种话我早听够啦，能不能说点别的。”
    我也笑了，道：“好，那咱们就聊聊别的，你没有好好地午睡一觉吗，为什么要在这里比比划划的？”
    何小佳俏皮地向我一笑，道：“啊，我也睡了一会儿，不过没有像你睡得那么久，没完没了的，像个猪！嘻嘻。我睡醒了之后，就来这里，一直在练书法啊。”
    “什么？你在练习书法？”我大瞪着两眼瞅着她，像瞅一个外星人，接着问：“练什么书法？我们现在别说是毛笔，连普通的钢笔、铅笔都没有带，更没有纸张，也不是在屋子里，这可是在院中树下啊，怎么会练得成书法？”
    何小佳点点我的鼻子，道：“林哥，这就是你的蠢笨之处啦，一个书法人，他怎么能因为一些条件的不够，就不练书法呢！要知道一个真正的书法高手，他要想练习书法，是不可能受外界限制的！他随时都可以练。”
    我更加糊涂了，挠挠头问道：“可是……可是怎么练啊，比如……现在。”
    何小佳道：“林哥，你看，刚才我就是在这里正这么练着啊，是的，我们现在条件有限，没有笔墨纸砚之类，甚至连个铅笔都没有，但我们有手指啊，你看，这棵桃树有多么美，我们就在这桃树底下，一边闻着花香，一边以天空为背景，把你心中所想的那些书法字，用手指在空中划出来！不也是在练习吗？当然，在你这么练习的时候，实际的眼前，并没有出现写出来的真正字体，但在你的脑海中，在你的相像中，这个字是出现了的！这种习练之法，叫做‘空临’法，是每一个书法人必备的基本功啊！”
    说着，何小佳便重又拿出手指，拉着我又面向了天空，道：“林哥，你看，那晚霞多美啊，那么好，那背景就是咱们今天的书法用纸！来，你现在随着我，就在这个背景上，写一写隶书中的精品《西峡颂》！想一想，那第一笔是不是这样……然后再这样……”说着，何小佳便又拿手指在空中划了开来。
    我听话地随了何小佳，在空中也认真地一笔一笔写了起来，啊，真的是如此！我在认真书写的时候，脑海中真的出现了《西峡颂》的精美字迹，这本帖子我早看过了无数遍，其内容全在我的心里装着，所以现在我背着把它们再试写出来，自然可以，而且随着我和何小佳在空中不停地那么练习，那绝精的笔法，也渐渐地进入到了我的心中，啊，书法之道，好神奇。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一种练习它的好方法。
    我就这么一边和何小佳共同地练着，一边问她，怎么会的这种书法习练之法，何小佳说道：“这一招也不是我发明的，我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个是我爸爸教给我的。我爸爸和我说过，一个人要想练好书法，必须天天都要有大量的练习才行，但由于条件限制，有的时候身边没有纸笔怎么办，那也得练！那么到时候就要用到这种空临法，别看没用纸笔，一样也是可以练好的，一样也能起到提高自己的良好效果！”?

 第135章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听到这里，我一下受到了震动，从心底里更加赞美起何自强老先生，怪不得人家何老先生能成为本市的一大书法名家，看看人家是在怎么学习书法、练习书法的！
    同时，我在心里也想到了一本武侠小说中所描写的内容，其实也讲到了这么个道理，那就是，一个武林高手，当他的武功臻于化境的时候，手中有没有真剑，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在一个武林高手的眼中，“草木竹石，皆可为剑”，只要他的内功修为已经达到登峰造极之程度，那么世间的任何物事，拿过来都可以抵得上最锋利的宝剑，都完全可以拿来我用！
    见我练得很投入，何小佳也很满意，歪过头来笑着问我道：“怎么样，林哥？这个练习法也不错？有没有感觉？”
    我说道：“有感觉！有感觉！而且那感觉，简直是太真实啦，实在是好极了！不过……这个办法也不是你父亲一个人想出来的，它也不是书法界专用的。其实在象棋界，有一种玩法，叫做下盲棋，也是如此，就是两个人对弈，面前并没有棋盘和棋子，就那么闭着眼，说出双方的路数，便同样可以厮杀在一起，也会杀得难解难分的。”
    何小佳道：“我不懂象棋，但我知道，咱们书法界，凡高手，他都得必须会了这种技能，才可以称得上书法高手！我父亲就是这样的高手。”
    我赶快点点头用力地承认：“嗯嗯嗯，对对对，这个我承认，我绝对地百分百地承认！你父亲绝对是这方面的高手，是大师级别的人物。”
    何小佳满意地又笑了，看了我一眼，还是那样柔情万种地说道：“哼，怎么样，跟着本姑娘在一起，不错，有书法练，保证不会让你寂寞。”
    我点点头接着称是，其实也真的是从心底里赞成，我想，和我们一车来的那些人，他们有很多人都已经习惯了现代的文明，而在这么个偏僻的小山村里，没有电视，更没有电脑，连个手机信号都没有，他们该如何打发这几天的寂寞时光呢。
    练习了一会儿，我有点累了，便朝何小佳提出歇歇，到外面去走走，何小佳同意了，于是，我们放下了手指，一起出了柴门，走到了外面。
    外面，便是村口了，身后是这个原始得近乎可爱的石门古堡，而面前，先是有一片开阔的草地，草地的近头，则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原始老林了。
    我又问何小佳道：“怎么咱们活动了这么半天了，却没有见到岩龙和岩诺这兄妹俩？”
    何小佳道：“他兄妹俩都上山啦，岩龙说看咱们俩不怎么吃肉食，怕招待不好咱们，就拉上他妹妹上山去采野山果啦，岩龙说现在找野山果很难，毕竟是春天刚刚到，很多的果树都是刚刚地开花，找结果子的可不易。但听说这大山深处有一种特殊的果树，叫做‘山参草果’，是在一年里一直都能生长，在任何时候也都能结果的。”
    讲完这些，何小佳转头问我，我是如此的渊博多才，是不是知道“山参草果”这种特殊的野果子。
    我点点头，对于这种果子，我当然知道，于是我对何小佳说道：“小佳姑娘，我不但知道这种果子，还知道，它在世上存种极为稀少，且一般都是生长在极为危险的悬崖峭壁之间……它是很不好采摘到的啊。现在这个叫岩龙的小伙子，肯去拼了命地为你去摘这种果子，他将冒有极大的风险的！这也说明他真的是爱上了你啦，他跟你玩开真的啦！”
    何小佳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道：“不就是采一些野果子吗，有这么严重？”
    我扶住了她的肩说道：“是，它是有这么严重的！采野果子当然并不是个新鲜事，但问题是现在的这个季节不对，你别忘了，现在是冬天刚过，春天刚刚开始，万物刚刚萌发，野果子就象珍珠一样难找，而现在却真真地能够找到野果子，并把野果子给你采回来的人，也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珍惜你的人，最爱你的人了！小佳姑娘，这么好的小伙子，我倒是劝你可你考虑考虑，可以接受！”
    何小佳的脸上一红，低下了头，沉默不语，一个人慢慢地朝了前面的草地上走去，我则也在她的身后面跟着，也没有再说话。
    又走出来了一段，何小佳才定下身子，一脸幽怨地看着我，轻轻地叫了一声：“林哥……”
    我哎了一声，也定住了身体，静静地看着她。
    微暗的夜色中，何小佳双眸璀璨如星，闪闪发亮，脸上仍是那样光华照人，魅力无尽，只不过，这表情中，却多多少少有些酸楚之意。
    何小佳望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把身体又往我的胸脯上一靠，喃喃地说道：“林哥……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把我推给别人，难道……难道你没有看出来，我的心……已经全都属于你了么？你怎么就这么笨呢……”
    我轻轻抚着她的秀发，有几分钟，并没有说话，我此时的心里很乱，很乱很乱，我已经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好了，我最害怕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凭心而论，我当然喜欢何小佳这么一个漂亮可人的姑娘，说哪个美女投入到了一个男人怀里，这个男却不动心，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我却又不禁在心底里长叹，唉，可爱的小佳姑娘啊，你生得太晚了啊，为什么我在吴家镇失恋的那些年里，你没有出现？为什么在我最需要一个女人去慰藉我的时候，你还没有出现！现在，我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家庭，甚至已经有了我自己的孩子小虎，你却出现了，还爱我爱得这么热烈如火……这，这可叫我，怎么办啊！
    此时，我再次想起了那样的一句古诗：“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唉，只恨，生不逢时……?

 第136章 一缕情思难斩断

    良久，我终于决定，还是要和何小佳好好地谈谈，有些话，是应该说清的才好。
    我轻轻地抚着何小佳的秀发，道：“小佳姑娘，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其实更适合你的，是这个叫岩龙的小伙子，我们之间……就不要再想啦，我们之间……请原谅，我们之间实际上是不可能的。”
    我知道，当我说出这句“不可能”的时候，于情侣而言，是最伤人的，这是最损伤到小佳心灵深处的话，但我却不能不说。
    何小佳全身稍稍地震了一下，抬起头来，望着我，眼中似乎已经有了泪光，沉默了一会儿，才问我道：“林哥……你刚才说什么？你刚才说……说我们之间……难道是不可能的吗……”
    我痛苦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又对何小佳说道：“小佳姑娘，你是知道的，我是有家室的男人，我有自己的一个……已经筑好了的安乐窝，况且我现在的妻子也不错，我不可能解散原有的家庭，再去和你重组一个家庭……那么咱们俩再走下去，会是个什么结果呢……前方不很乐观啊，所以，我只能说，咱们的关系，到此而已，我不想耽搁你，所以，往下，真的不能再发展啦，小佳姑娘，你清醒一些，明智一些！明白一些好吗？”
    何小佳晃了晃头，执拗地说道：“可是我不明白，不明白！林哥，在我的心中，现在已经全是你了……我觉得我这一生一世都离不开你了……可是你却说让我们结束……这是什么话？你不也是一样吗，难道你不喜欢我吗？”
    我说道：“小佳姑娘，我当然很喜欢你！像你这么优秀的好女孩，谁会不喜欢？但我……更是个会对人生负责的人，我知道我不能给你后半生的所有幸福，那么再往下走，咱们是会很痛苦的！小佳啊，我现在是很清醒的，所以我才和你说，咱们必须要到此为止了！小佳姑娘！我是过来人……我知道没有结果的爱情是多么害人！在吴家镇中学，我曾经饱受过失恋的折磨与打击，我真的不知道那些年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啊！现在，我绝对不想让你也经受那些痛苦……要知道，爱一个你再也得不到的人……那是生命中最大的折磨！小佳……我不想让你陷得太深！所以，请听我的话，结束……”
    何小佳泪眼朦胧地望着我，忽然大声叫道：“可是我已经陷进来了！我现在已经彻底地离不开你了！我可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更加爱怜地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小佳，唉，我得怎么说，你才能明白呢……不过你要知道，我现在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为你负责的啊……”
    何小佳哽咽着，又说道：“为我负责？为我负责的做法就是要结束一切，是吗？林哥，你不觉得这话是前后矛盾的吗？看看……看看我的感情，它为什么就这么不顺……先是爱上了个徐天虹，可是人家有个沈醉；现在，我的心里又有了你这么个林雨峰，但也是不能再继续……”
    我说道：“小佳，小佳，你好好的振作一下好不好？别这样，先别这样！其实不只是你一个人这样的，每个人，他在开始恋爱、谈朋友的时候，他都不可能一帆风顺的，我在当初，也是吃过大亏的，其实这也都是很正常、很正常的啊……问题是，咱们现在应该要保持好头脑的清醒，应该知道下一步，往哪边迈才是正确的，这才好啊！你一定要听我的，才不会错……”
    何小佳痛苦万状地点了点头，道：“林哥……我可以听你的，但我……好不甘心啊……”再接下来，她再说不出话了，靠在我的怀里，仍是嘤嘤地哭个不住。
    我想，一个人，当她的心里面特别的委屈的时候，那么就让她好好地哭出来，倒也是好事。
    于是我也不再阻止她，任由她在我的怀里抽泣不止，哭个不住。
    又过了良久，夜色已经完全将这里覆盖，远远近近已经看不清什么了，我又劝了何小佳半天，看她多少已经止住了一些泪水，这才拉着她一起往小院中走了回来。
    到了门口处，何小佳仍然不太甘心地问我：“林哥，咱们真的，就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吗……如果我要降低一些条件，比如，我不要婚姻，我什么也不要，我就要你和我的爱情，我就要你这么总对我好，难道……也不可以吗？”
    说着这话，何小佳两眼痴痴地望着我，一双眸子在夜色中是那样闪亮发光，充满着不尽的期待。
    我停住脚步，道：“小佳，你觉得我那么去做，对你公平吗？我们只谈爱情？就那么永远地只谈爱情，不往前谈婚姻……那样的话，这爱情谈得还有什么意义？这就像你刚才看到的那棵桃花树，它怎么可能只开花，不结果呢，人也是一样啊……所以，小佳姑娘，我还是劝你，就接受了岩龙那个小伙子，接受他！他那么热烈地爱着你，那感情绝对是真诚的！你接受他，绝对的很值啊。”
    何小佳轻笑了一下，道：“林哥，你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我们根本就不是同一类人，还别说是书法，就是其他的生活、语言之间，也是不能通的，我和他，纯就是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能走到一起去？”
    我摇摇头道：“不对，不对！小佳姑娘，这个事你不能这么想啊，一个人，如果他是真真切切地爱上了你，而且是那种不顾一切也要和你走到一起的爱情，那么，你就应该接受它，否则你会终生遗憾的！”
    说这话的时候，我很急迫，因为，我的眼前，已经浮现出了好姑娘陈碧云的影子，是的，当初我和碧云姑娘，就是因为我嫌弃她和我已经“是不同类的人”，而抛弃了她的一片真心，从而让我遗恨终生！我知道，我这后半生，都将因为辜负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的真心而不会得到安宁了。所以我现在才和何小佳明明白白地讲：爱情，没有距离！别为自己的后半生留下遗恨！
    夜色中，我的两眼同样灼灼闪光，无比恳切地对了她说道：“小佳姑娘，你知道吗，爱情之间，没有距离！象岩龙这样的就是这样，他为了你，甚至毫不顾及生命地要去远处的悬崖采野果子，他的心还不够诚吗？到了这样的份儿上，你还要让人家怎么样？小佳啊，接受一个爱你的人，比追求一个你爱的人，要幸福得多啊！听我的，你就接受岩龙，我太看好他了，请你，不要为你的后半生再留遗恨！”
    何小佳低下头，皱了皱眉道：“好啦，林哥，你先不要再说什么了……我现在的心里很乱，很乱！我需要把心里静一下，静一下。”
    我说道：“那也好，那你就先去石屋子里好好休息休息，或许休息好了，你也就都能想明白啦。”
    何小佳问我道：“那么你呢，你不进屋里去吗？”
    我说道：“我先不进屋子，我就在这柴门口处，好好地等等岩龙他们兄妹俩。毕竟人家是为了咱们采野果子去的，怎么能不在这儿好好等等人家，这是其码的礼貌问题。”
    何小佳点了点头，于是自己先朝石屋中走去。?

 第137章 老鹰山

    看着何小佳的背影，其实我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别看我在劝说何小佳的时候，说得那么有道理，那么明白，但我自己的心里更是乱得很，从我的内心深处，其实我更愿意接受何小佳，不仅仅是她的年轻漂亮，更因为她在书法上的极深造诣，我爱书法！更爱一个深通书法的姑娘！我觉得，人的这一生中，如果能找到一个志同道合、兴趣相投的伴侣，那真的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那是一个人最大的福气啊！但是，不能，不能！我却知道不能这么做！
    我的理智在告诉我，这绝对是不可以的，这个事，它不能有好结果……别看现在我们卿卿我我地在一起，甜蜜得不行，享受得不行，但我已经清楚地看到，后面我要为此付出的代价，肯定是巨大的，那是我根本就无法承担的。所以，与其说之后付出痛苦的代价，倒不如现在就把这情丝斩断，这是最明智的。
    在我们三十八中，这样的例子也不是没有，过往的这十几年教学生涯中，我也听说过，学校里有些自我定力不够的老教师，也是像我一样地，由于有着满身的才华，吸引了一些新分配到这里实习的女大学生，触及到了感情，但最后无不是弄得全身狼藉，无法收场……多少往事历历在目，迫使着我，不得不在这个“禁果”面前，望而却步。
    看着何小佳慢慢往里走的背影，我在心里暗自说着，可爱的姑娘，今生我们是无缘的，希望，如果来生，再续前缘！
    这时，身后有了动静，我心里一喜，还以为是岩龙兄妹回来了，但转身一看，却居然是大老刘师傅和几个旅客。
    见到我正在门口这里，大老刘师傅很高兴，道：“啊，真不错，我们这几个人正念叨着你呐，你就在门口这里等着接我们啦。”
    我赶快上前走了几步，笑着对他说道：“是大老刘师傅啊，好，欢迎欢迎，怎么，你们也是在屋子里呆够啦，要出来溜溜？”
    大老刘师傅道：“唉！溜什么溜啊，这一下午，我也没在屋子里呆着，吃了午饭后我就一直就在这四外找高地，找手机信号……可是不行啊，在这大山深处，它就真的没有信号！唉，你说，它怎么就没有个信号呢！”
    我说道：“是，这个地方，要找个信号是很难的。”
    大老刘师傅接着又说：“这不，那几位旅客也是和我一样的，总是不服气的，非要找到手机信号，他们也去了不少的地儿，但全都失败啦……谁都找不到手机信号！这不，又来找您来了吗，我们都觉得您肯定是会有办法的。”
    我对大老刘师傅说道：“嗐，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不是孙悟空，不会什么七十二变的，我倒是觉得，您这个师傅才可能有办法，您不是和石门老村长住在一起吗，老村长就得有办法，他没说什么吗。”
    大老刘师傅叹道：“石门老村长倒是和我们也说啦，要找手机信号，估计得去前面老鹰山的山顶，在那里或许能有手机信号，在这里，是找不到手机信号的。可是我们不太服气儿，还是希望在这附近能够侥幸找到信号，就这么瞎找了一气……果然是没结果。”
    我笑了，道：“大老刘师傅，你说你这个人也是，怎么这么糊涂啊，象石门老村长，那是个什么样的精英级人物？他其实就是这片土地的王啊！他要说出来的话，绝对是真理！你怎么能不听？要是按老村长说的去做，你吃完午饭后就去爬老鹰山，说不定，爬一个下午的山后，你现在已经爬上了老鹰山的山顶，找到了手机信号，你现在已经和城里的长途汽车客运站联系上了啊！”
    大老刘瞪圆了两眼，道：“什么？你以为我傻啊？我怎么不想去老鹰山的山顶？但真的去爬老鹰山的山顶？那基本上就是一个不可能的事！不信你可以看看！”说着用手往远处一指，道：“看看！常人怎么可以爬得上去啊！”
    我顺着大老刘师傅的手指往远处望去，啊，看到了，是的，在远处的天幕之下，有一大片连绵起伏的群山，其中确确实实是一个突兀出来的山峰最高，骄傲地挺立在夜空之中，那样地挺拔威严，领导着下面一众的低矮山峰，那座山峰的高度是如此之可怕，乃至于我们必须要用力地直向后仰头，才能勉强看得见那隐隐约约的山顶。
    我猜想，它的海拔，绝对不会低于3500米。
    而且要到达那里也很困难，首先是到达那里的直线距离就很远，我目测一下，估计怎么着也得有十几里地，再者，即使是到了那里，怎么爬上去也是个问题，有没有山路通上去？有没有原始老林阻挡？中间有没有野兽出没……这些都是未知数。
    人在大自然的面前，竟然是如此的矮小和无助。我也有些怯意了，一时犹豫不定。
    老鹰山……我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搜索着看过的书籍，尽全力地寻找着和老鹰山有关的一切资料，试图能够寻找到那条可以救我们命的通天之路。
    见我陷入了沉思，大老刘师傅又讨好地向了我说道：“先生，我们所有的人都知道，您是个最有学问、也最有魄力的人，我们都相信什么时候您都会有办法的，有您在，我们这一车人就肯定都有救！现在，咱们的救命希望已经很明了了！就是要攀登上那个老鹰山的山顶，找到手机信号……所以我们来，就是要和您好好商量，咱们怎么样才能爬上那个山的山顶！”
    我沉吟着说道：“是……我现在也正在想，怎么才能攀登上去……不过，古代兵书中讲过，知己知彼者，才能百战百胜，咱们要战胜那个老鹰山，就得必须先要了解它才行。”
    这时，旅客中的一个青年后生也向了我问道：“先生，您肯定是读过大书的人，对这个老鹰山的来历，和它的路数，您是不是知道一些？”
    我笑道：“我当然知道一些，要说这个老鹰山，还有个美丽的传说呢，来大家都坐下坐下，听我给你们好好讲个故事啊。”
    于是，夜色中，众人围着我，坐在岩龙家的柴门边，听我讲起了和老鹰山有关的一个历史传说。?

 第138章 一个美丽的传说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在这卧鲁县的鲁莽河边，有一只灰黄色的黄鼠狼妖，天长日久，这黄鼠狼妖修炼得成了精，便想升天得道，当它驾云私闯到了天宫的南天门时，被天兵逮住，一问怎么回事，黄鼠狼妖恳求天兵们让它进去，面见玉帝，它说它想成仙，天兵们大怒，根本什么也不听，直接就把它踢落南天门，掉落凡间后还不算，又把它给压在了凡间的一座大山之下。
    但那个黄鼠狼妖，在这被压的大山下仍不老实，继续做它的成仙梦，在山底下仍然不停地修炼，这样地不知道又修炼了有多少年，渐渐地又成了气候，不仅能够摆脱了大山的镇压，还能自由奔跑，在当地呼风唤雨，做尽坏事，这家伙还能摇身十八变，进行多种的变化：有时变成个白面书生，闯入民宅，偷盗人家的财物；有时它还变成一个黄花少女，戏弄一下当地的小伙子。
    没事的时候，它还招来了很多同类，这些大大小小的黄鼠狼们，结成狼队，到附近的各个村里，偷鸡拉鹅，或狂抓鸭子，把当地祸害得不轻。
    黄鼠狼妖干的这一切，被高高飞在天上的一只雄鹰看在了眼里，这只雄鹰也是生活这里多年的一只神禽，也已经修炼得很有些本领了，它就想除掉这个黄鼠狼妖，但多次袭击黄鼠狼妖都没有成功，那黄鼠狼妖法术太大，雄鹰奈何不了它。
    话说这一年，卧鲁县闹大旱，一向波涛滚滚的两条大河——卧宝河和鲁莽河都干涸了，庄稼、树木都干了叶子，地上大部分的动物和植物都死掉了。
    不过，由于有雄鹰在不停地尽力相救，用法力引来了一些河水，让鲁莽河中多少有了些水流，这样，在鲁莽何的河边，还是有了一些庄稼可以勉强活得下去。后来，这只善良的雄鹰继续尽了全力地施展法术，终于求来了一场小雨，让鲁莽河边的一些野果树也结出了不少的野果子，卧鲁县终于见到了一些生机。
    于是，一些百姓们便纷纷往鲁莽河的这里来了，因为到了这里就可以采到些野果子吃充饥，但由于黄鼠狼妖作祟，有些人被黄鼠狼妖给偷偷捉住吃掉了，这个地方就又成了人间地狱。
    坏消息传开，人们都知道，鲁莽河边虽然有吃的，但危险重重，弄不好会丢掉性命，所以大家又都不敢来了，只能呆在自己的家里听天由命了。
    黄鼠狼妖一见吃不到什么动物和人类了，便带着它的大批小黄鼠狼们，开始大肆地狂吃鲁莽河边的这些粮食和野果子，雄鹰好不容易积攒的这些食物，本来是救济人类的，但现在却居然全要被黄鼠狼们全吃光了，雄鹰看着真的是又心疼又着急，过不了几天，别说河边的庄稼和野果子了。就是连地上的杂草都没剩下，这点救命的食物被黄鼠狼们啃了个精光。
    雄鹰急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便来到了东海老龙王那里，请老龙王再来场大的降雨，彻底解决卧鲁县的旱情问题。老龙王说：“卧鲁县的此次旱情，实在太严重，我们东海之水，已经救不了卧鲁县啦，你只有飞上天，去恳求一下玉帝，让玉帝放出天河里的仙水才能行！另外，你要想除掉那个黄鼠狼妖，你自己的力量肯定是不行，必须要持有个宝贝才行，这宗宝贝，叫做彩华珠！这彩华珠，在天廷的宝库中存放，有重兵把守，很难弄到手哇！再者，这彩华珠即使是到了手，由于它的法力太强太大，你自身的修为又不到，恐怕也会被这彩华珠的光芒所伤，甚至你的性命也保不住……”
    雄鹰听了这些，一点也没有动摇，它向东海龙王表了决心，就是粉身碎骨也要闯天庭、盗宝珠除掉黄鼠狼妖，并要借来天河之水，解救黎民百姓，拯救天下之苍生。
    雄鹰告别了东海老龙王，驾起云头，直奔天廷。
    到了天上，它巧妙机智地绕开南天门的看守，终于找到了天廷宝库，到了这里一看，雄鹰顿时大吃一惊：啊？这宝珠也太难盗了！在这宝库外边，兵三层，将三层，层层守护，兵士们个个都是手持兵器，简直风雨不透，宝库的四周，另有水三层，火三层，八面不透风！谁想进去都是万难！
    雄鹰见一时无法下手，只好用了个调虎离山计，先放了一把大火，狂烧南天门，天上顿时大乱，守卫宝库的兵士们有很多都去救火，雄鹰则趁此机会，冲进宝库里盗出彩华珠，又跃入天河，把天河大堤给挖开了一个豁口，顿时，滚滚的天河水奔涌而下，直泻向卧鲁县。
    于是，卧鲁县的百姓们，惊奇地发现，原本干旱得几乎要着火了一样的天空和大地，忽然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场滂沱的大雨哗哗而下！
    顿时，那枯黄的庄稼变青了，卷成筒的树叶展开了，卧宝河和鲁莽河两条大河都是浪花翻滚，波浪滔天！有了水啦！
    同时，天空上的一场厮杀也是激烈无比，难解难分！雄鹰手中持有彩华珠，大战黄鼠狼妖，两位神仙全使出了全身的解数，开始了生死较量！
    百姓们都看到，只见天上的一团黑云和一团黄云在空中上下翻飞，恶战不止，吼声阵阵，风云大作！战了也不知有多久，雄鹰的身上已经多处受伤，难以支持了，但黄鼠狼妖也累得够呛，堪堪不能支撑，在这最后的时刻，雄鹰找出了黄鼠狼妖的破绽，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彩华珠向了黄鼠狼妖击去，正好打在了黄鼠狼妖的头上，只听一声巨响，火光四射，黄鼠狼妖惨叫一声，顿时丧命，变成了无数碎片向下面坠落而去。
    雄鹰击败了黄鼠狼妖，但由于彩华珠威力太大，它自己也已经被它那光芒伤到了全身，此时也已经感到不支，它的身子一沉，失去了知觉，也落向了大地。
    风雨过去了，太阳重新又照耀着卧鲁县肥沃的大地，卧宝河和鲁莽河依旧在滔滔不断地向前奔淌，两岸的庄稼和果树得了充足的雨水后，长得还是那样的郁郁葱葱，但救了所有人们的雄鹰，却再也不能醒来了。
    卧鲁县的百姓们不能忘记，是这只勇敢的雄鹰拯救了他们的一切，经过商议，百姓们一致决定，就在全县最高的那座山峰的峰顶，造一所纪念雄鹰的神庙，把那只立功的雄鹰安葬在那里，当地的人们要年年祭祀，让所有的后人都知道它，怀念它，这座山峰，从此也就被定名为“老鹰山”。?

 第139章 决心登山

    这个传说故事很有趣，讲完，所有的人听得都很入神，我讲完了，大家还是那样专注地看望着我，似乎还在等待着我讲出续集。
    我向大家笑笑，道：“各位！请注意，传说嘛，它毕竟只是个传说，实际上，它只是当地的百姓们空想出来的一个美好的故事而已，甚至也可能只是古人们的一些愿望。不过，这个传说里面也有些知识性的东西，也是我们对老鹰山所应该了解的，那就是，老鹰山，的确是这一片地区中海拔最高的山峰，这没错，另外，老鹰山的最高处，建有一个高大雄伟的神鹰庙！那是这座山的极顶之所在，那么，当我们到达了神鹰庙之时，也就是可以收到手机信号的地方了！”
    大老刘师傅也醒过了神来，也从我刚才的那个传说故事中回到现实，一拍大腿，道：“对对，对！这位先生说得很对，它就是这么回事啊。当咱们到达了老鹰山的山顶后，再发出手机信号，四外已无可遮挡之物，那么自然也就可以和外界取得联系了！”
    旅客中有一个小伙子挥挥手，打断了大老刘师傅的话，道：“师傅，我们都相信，到了那个老鹰山的山顶，肯定会有信号！问题是咱们怎么样才能到达那个山的山顶！在这里咱们可以看得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高度，是普通人可以爬得上去的吗？”
    大老刘师傅一时语塞，是的，要是那么好爬的话，他今天下午肯定就要爬一次了，正如我刚才所说，要去爬的话，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是不是有路，会不会迷路，这些，都是未知数。
    我转过头去，再望了望远处老鹰山那模糊不清的山顶，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有些畏惧心理的，那么好，我来！我亲自去试一试，如果成功爬上去的话，我不是把这一车人全给救了吗？
    所以，在短暂的几秒钟的沉默后，我挺了挺腰板，用斩钉截铁的声音坚定地说道：“大家放心，这个路，由我去探！明天我一早就出发！”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所有人都惊讶又佩服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崇敬，连大老刘师傅也不停地点着头，道：“嗯嗯，我就知道，咱们有什么事，只要来找这位先生来，人家肯定就会有办法的。”
    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伙子显然是被我感动了，他也一拍大腿，说道：“好！这位先生，您既然敢于再向虎山行，那我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放心，明天我和您一块去！我陪同您，和您做个伴儿！”
    我感激地看着他，问道：“好，小伙子，你很勇敢啊，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
    小伙子说道：“我叫徐大鹏，是咱们市网络公司的员工。”
    “哦，怪不得要和我一起去找手机信号，原来这也正是你的业务啊。”我笑道，然后又向徐大鹏说道：“大鹏，我啊，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叫林雨峰，当老师的！你叫我林老师就行啦。”
    徐大鹏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说道：“林老师好。”
    我又转过头，对了大老刘师傅说道：“大老刘师傅，徐大鹏之外，明天您也得和我去，毕竟咱们接通了手机信号之后，长途客运站那边是要和您通话的啊。”
    大老刘师傅这回倒也爽快，答应我道：“好的林老师，没问题，我明天也肯定去。”
    “林哥，还有我……我也必须要去。”这时，身后响起了何小佳的声音。
    啊，这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这么说，我刚才讲的故事，她也听了个满。
    我回过头来看着她，诧异地问道：“小佳姑娘，你是说你也要去？这一路上……那可是有危险的啊。”
    何小佳坚定地看着我，道：“林哥，只要这路上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怕。”
    徐大鹏也说道：“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咱们这一车人，林老师就是咱们的主心骨，有林老师在，咱们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众人也都点头称是。
    我正要再谦虚几句，这时，远处又走来了两个人，是岩龙兄妹回来了。
    到了门口，见有这么多的人围着我，正坐着聊天，岩龙很惊讶，问道：“林大哥，你们这么多的人……不到屋子里去，坐在门口这里做什么？”
    我笑着对他说道：“岩龙啊，我们正在商量一件事，明天我们要去爬一座大山，就是远处的那个老鹰山！”
    一听我们要去探险爬老鹰山，岩龙也给吓了一跳，惊问道：“什么？你们要去老鹰山？那是很不好爬的，它太高了啊，为什么非要去那里不可？”
    我对岩龙说道：“岩龙，你要知道，我们这一车的人，不能永远住在这个石门古寨，我们也要回去的啊，现在我们必须要和外界取得联系才行，但据石门老村长讲，必须要到那个最高的老鹰山的山顶，才可能有手机信号，所以我们必须要去那里。”
    岩龙听明白了，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何小佳，道：“那么，你们和外界取得好了联系后，这位姑娘也是要走的吗？”
    我笑道：“当然啊。我们都是要回城里去的。”
    岩龙低低地说道：“可是我们这里……也是景色很美的啊，为什么非要走呢……”
    我对岩龙说道：“岩龙，我们当然都是要走的啊，因为对于你来说，在这里，能打猎、能种田就能生存，这里的景色也确实是很美，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这里当然就是最好的宜居地，但对我们这些人不是，我们不会你的那些本领。如果，我们不走的话，像这位小佳姑娘，天天都不开心，天天都是愁眉苦脸的，你难道也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何小佳也对岩龙说道：“岩龙，谢谢你这么热情地招待我们，还挽留我们，但是笼儿再巧，终归不是鸟儿的家啊，我们，确实是都要走的啊。”
    岩龙叹道：“唉，那好，美丽的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只好遵从你们的意愿，你们能回就回。不过你们现在先需要和外界取得联系，那就需要必须先去登上那座老鹰山，是！”
    我说道：“是的。”
    岩龙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要讲究登山，你们这些城里人，恐怕不怎么懂得怎么走山路，还是由我们这些山里人给你们领路比较好，所以，明天，我也和你们一同去！”
    我感动地握住了岩龙的手，道：“好小伙子，谢谢你！”

 第139章 决心登山

    这个传说故事很有趣，讲完，所有的人听得都很入神，我讲完了，大家还是那样专注地看望着我，似乎还在等待着我讲出续集。
    我向大家笑笑，道：“各位！请注意，传说嘛，它毕竟只是个传说，实际上，它只是当地的百姓们空想出来的一个美好的故事而已，甚至也可能只是古人们的一些愿望。不过，这个传说里面也有些知识性的东西，也是我们对老鹰山所应该了解的，那就是，老鹰山，的确是这一片地区中海拔最高的山峰，这没错，另外，老鹰山的最高处，建有一个高大雄伟的神鹰庙！那是这座山的极顶之所在，那么，当我们到达了神鹰庙之时，也就是可以收到手机信号的地方了！”
    大老刘师傅也醒过了神来，也从我刚才的那个传说故事中回到现实，一拍大腿，道：“对对，对！这位先生说得很对，它就是这么回事啊。当咱们到达了老鹰山的山顶后，再发出手机信号，四外已无可遮挡之物，那么自然也就可以和外界取得联系了！”
    旅客中有一个小伙子挥挥手，打断了大老刘师傅的话，道：“师傅，我们都相信，到了那个老鹰山的山顶，肯定会有信号！问题是咱们怎么样才能到达那个山的山顶！在这里咱们可以看得到，那是一个什么样的高度，是普通人可以爬得上去的吗？”
    大老刘师傅一时语塞，是的，要是那么好爬的话，他今天下午肯定就要爬一次了，正如我刚才所说，要去爬的话，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什么样的危险，是不是有路，会不会迷路，这些，都是未知数。
    我转过头去，再望了望远处老鹰山那模糊不清的山顶，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看来，面前的这些人都是有些畏惧心理的，那么好，我来！我亲自去试一试，如果成功爬上去的话，我不是把这一车人全给救了吗？
    所以，在短暂的几秒钟的沉默后，我挺了挺腰板，用斩钉截铁的声音坚定地说道：“大家放心，这个路，由我去探！明天我一早就出发！”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所有人都惊讶又佩服地看着我，目光中满是崇敬，连大老刘师傅也不停地点着头，道：“嗯嗯，我就知道，咱们有什么事，只要来找这位先生来，人家肯定就会有办法的。”
    刚才说话的那个小伙子显然是被我感动了，他也一拍大腿，说道：“好！这位先生，您既然敢于再向虎山行，那我们还有什么不敢的，放心，明天我和您一块去！我陪同您，和您做个伴儿！”
    我感激地看着他，问道：“好，小伙子，你很勇敢啊，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上班？”
    小伙子说道：“我叫徐大鹏，是咱们市网络公司的员工。”
    “哦，怪不得要和我一起去找手机信号，原来这也正是你的业务啊。”我笑道，然后又向徐大鹏说道：“大鹏，我啊，也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林，叫林雨峰，当老师的！你叫我林老师就行啦。”
    徐大鹏微笑着向我点了点头，说道：“林老师好。”
    我又转过头，对了大老刘师傅说道：“大老刘师傅，徐大鹏之外，明天您也得和我去，毕竟咱们接通了手机信号之后，长途客运站那边是要和您通话的啊。”
    大老刘师傅这回倒也爽快，答应我道：“好的林老师，没问题，我明天也肯定去。”
    “林哥，还有我……我也必须要去。”这时，身后响起了何小佳的声音。
    啊，这姑娘什么时候来的，我都不知道，这么说，我刚才讲的故事，她也听了个满。
    我回过头来看着她，诧异地问道：“小佳姑娘，你是说你也要去？这一路上……那可是有危险的啊。”
    何小佳坚定地看着我，道：“林哥，只要这路上有你，我就什么都不怕。”
    徐大鹏也说道：“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咱们这一车人，林老师就是咱们的主心骨，有林老师在，咱们就什么问题都能解决！”众人也都点头称是。
    我正要再谦虚几句，这时，远处又走来了两个人，是岩龙兄妹回来了。
    到了门口，见有这么多的人围着我，正坐着聊天，岩龙很惊讶，问道：“林大哥，你们这么多的人……不到屋子里去，坐在门口这里做什么？”
    我笑着对他说道：“岩龙啊，我们正在商量一件事，明天我们要去爬一座大山，就是远处的那个老鹰山！”
    一听我们要去探险爬老鹰山，岩龙也给吓了一跳，惊问道：“什么？你们要去老鹰山？那是很不好爬的，它太高了啊，为什么非要去那里不可？”
    我对岩龙说道：“岩龙，你要知道，我们这一车的人，不能永远住在这个石门古寨，我们也要回去的啊，现在我们必须要和外界取得联系才行，但据石门老村长讲，必须要到那个最高的老鹰山的山顶，才可能有手机信号，所以我们必须要去那里。”
    岩龙听明白了，看了看我们，又看了看何小佳，道：“那么，你们和外界取得好了联系后，这位姑娘也是要走的吗？”
    我笑道：“当然啊。我们都是要回城里去的。”
    岩龙低低地说道：“可是我们这里……也是景色很美的啊，为什么非要走呢……”
    我对岩龙说道：“岩龙，我们当然都是要走的啊，因为对于你来说，在这里，能打猎、能种田就能生存，这里的景色也确实是很美，对于你这样的人来说，这里当然就是最好的宜居地，但对我们这些人不是，我们不会你的那些本领。如果，我们不走的话，像这位小佳姑娘，天天都不开心，天天都是愁眉苦脸的，你难道也是你愿意看到的吗？”
    何小佳也对岩龙说道：“岩龙，谢谢你这么热情地招待我们，还挽留我们，但是笼儿再巧，终归不是鸟儿的家啊，我们，确实是都要走的啊。”
    岩龙叹道：“唉，那好，美丽的姑娘，既然这么说了，我们也只好遵从你们的意愿，你们能回就回。不过你们现在先需要和外界取得联系，那就需要必须先去登上那座老鹰山，是！”
    我说道：“是的。”
    岩龙想了想，又说道：“不过，要讲究登山，你们这些城里人，恐怕不怎么懂得怎么走山路，还是由我们这些山里人给你们领路比较好，所以，明天，我也和你们一同去！”
    我感动地握住了岩龙的手，道：“好小伙子，谢谢你！”

 第140章 爬山途中

    岩龙和岩诺从远处采来的这些“山参草果”，果然味道很好，有点象栗子，不但很香，而且还很糯甜，个头也很大，我吃了几个后便有些饱了，但想想明天爬山肯定会很费力气，便又多吃了几个，直到有些撑，看看何小佳，吃的也是不少。
    山里的人们没有什么晚间的娱乐活动，所以晚饭后我们没过多久便都休息了，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刚亮，我便起了床，准备好了一切后，便和何小佳、岩龙出发了，岩诺没有去，答应了在家里好好地给我们准备中午饭。
    来到小院的门口处，大老刘师傅、徐大鹏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两个人都是一身的轻装，看样子是做好了要登山的准备了，我们汇合到了一起， 一行五人，直上远处的老鹰山。
    徐大鹏的兴致不错，一边走一边和岩龙打着趣，开着玩笑，有了这么一个开心果，我们在一开始走的那一段里，倒也并不显得枯燥，走出了一段距离后，面前出现了一条山路，蜿蜒曲折，直通向远远的山上去，岩龙告诉我们，现在，这已经是老鹰山的山底了，顺着这条山路，一直不停地往上爬，顺利的话，有三个来小时就能登顶。
    我们于是拾阶而上，一级一级地，向了山顶进军。
    我发现徐大鹏这回看手机的频率更高了，走不了多远就会掏出手机来在那里按几下，表情很专注，我问徐大鹏是在干什么，徐大鹏道：“林老师，我一直在幻想着奇迹是不是能出现，要是咱们走着走着就突然出现了手机信号，那得有多好！那么咱们可就不用往上爬啦，哈哈哈。”
    我接着说道：“嗯，而且不但有了手机信号，还打天上突然掉下一个特俊的媳妇儿来，还正好落到你的怀里，然后你抱着她回家，这岂不更完美？”大家顿时全都哈哈大笑。
    大老刘师傅劝徐大鹏道：“行了大鹏，你就别费那个没用的力气啦，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手机信号，咱们在石门古寨的那里就能找到，还用上这儿来？现在这里的这个海拔高度，和石门古寨差不多，你怎么可能成功！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就往山顶上爬，你老这么瞅，容易把那个手机上的电给瞅没了，一会儿到了山顶，手机没电了，就是有了信号，对你来说也没用啦！”
    我们就这么说笑着，继续不停地往山顶攀登而上。
    我很有耐心，而且我的体力也不错，在初中和高中时，我曾拿过不少回学校的长跑冠亚军，所以这回登山我倒是一直很有劲，旁边的岩龙、徐大鹏和何小佳都年轻，也不在话下，但大老刘师傅却先有些渐渐不支了，毕竟他已经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岁数大了，确实这体力就有些不济。
    我感觉已经爬上来挺高的了，但往上看，弯弯的山路仍然是曲曲折折地往上蔓延而去，好像直通到云霄里，也不知道距离顶峰还有多远，但看大老刘师傅这意思，似乎现在就已经要支持不住了，不禁问岩龙道：“岩龙，这个……这个山顶应该是快到了。”
    岩龙一听我问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道：“林大哥，你在说什么梦话，现在就快到山顶？别做梦了，这还早着呐！现在，咱们上来还不到五分之一啊！”
    啊？什么！都这么累了，还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
    我看了看大老刘师傅，他确实也是累得够呛了，但往上那路还很遥远，还早着呐。于是我便到山路边，几脚踩倒了一棵小树，把那些枝丫去掉，把树干做成了一个拐杖，递给了大老刘师傅，道：“来，刘师傅，用上这个，会省力些！”
    大老刘师傅向我道了谢，我们继续前行。
    我为了分散一下大老刘师傅的注意力，便对岩龙说道：“岩龙，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山里的传说？随便讲个故事，给咱们解解乏，好吗？”
    岩龙也来了兴趣，道：“那没问题，要说讲故事，我们山里人的肚子里可是好货多着呐。”然后转头又问何小佳道：“仙女妹妹，你喜欢听哪种类型的，点一个，我准能讲。”
    何小佳此时走得也有些累了，也想听个故事来解乏，于是随口就说道：“岩龙，我啊，最爱吃火锅鸡，那么你就给我们讲一个和鸡有关的故事。”
    岩龙道：“好好，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们讲一个和大公鸡有关的故事传说。”于是，岩龙又给我们娓娓地道来。
    据说，公鸡是有凤凰血统的，在天庭里，公鸡也是位列仙班，专司报晓之职的。有一天夜里，太上老君炼仙丹，叫公鸡去一趟东海龙宫，取些好水来，并告诉它：快去快回，莫贪人间景色，莫吃凡间不净之物。
    公鸡平素就很贪玩，好热闹。它听了太上老君的吩咐后，便带上了盛水的仙瓶，打着明晃晃的火把，驾着祥云就来到了人间。
    凡间美景，处处皆是，美不胜收，看到这一切，大公鸡实在是开心极了，它来到了一个龙潭边，伸长脖颈往水中一看，潭底就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小龙宫，一下勾住了它的双眼，它立刻来了兴致，一头扎进水里，像鱼儿一样游进了水潭底下的这个小龙宫。
    这个小龙宫金瓦银柱，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也是美丽无比，大公鸡想，这里可是个好地方，我要里里外外地先玩个够再说。于是，它忽儿飞到梁上，忽儿又落到堂中，尽情欢娱，任意飞跳，还拉了满地鸡粪。把个干净的潭底小龙宫闹翻了天。龙王知其情况后大怒，命令虾兵蟹将们把公鸡驱逐出了龙宫。
    大公鸡狼狈地逃回到了岸上，觉得浑身乏力，肚子里也饿得咕咕直叫，便去找东西吃，此时它早忘了干什么来了，太上老君的嘱咐也已经被它扔到了脑后，它就只想着吃东西，再不管干净不干净，只要能填饱肚子的，就吞进了肚里。
    再说太上老君，在天上等着用东海龙宫之水，可等啊等，就是不见大公鸡回来。眼看天就要亮了，再不喊大公鸡回来，它便永远回不到天上了。于是，他便朝人间喊大公鸡回归。
    大公鸡听见了主人的呼唤，这才想到，还有件叫它做的事，于是赶紧飞去东海取水，却发觉装水的仙瓶丢了。这可怎么办呢?它想空手回去，又怕主人斥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时再看看天上，主人的喊叫声是一声紧似一声，它明白，再不回去，就永远回不到天上了，没办法，它只好硬着头皮先回去再说，便边拍打双翅，边朝天答应:喔喔喔，我回来啦!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仙鸡怎样用力展翅，它也飞不起来了。它这才想起，临来时太上老君叮嘱过它的话，不要贪吃人间美食，如果违反，就会被人间俗化，再也不能为仙，再不能回天上了。
    大公鸡后悔莫及，可它又不甘心，于是每天到天亮的时候，也就是太上老君喊它的时间，它仍然就朝天上“喔喔喔”地叫，希望能得到太上老君的原谅，让它回天上去，但是，到了今天，太上老君仍然还是没有原谅它……
    讲到这里，岩龙才做了总结，道：“这就是为什么天天公鸡都要打鸣的原因！”

 第140章 爬山途中

    岩龙和岩诺从远处采来的这些“山参草果”，果然味道很好，有点象栗子，不但很香，而且还很糯甜，个头也很大，我吃了几个后便有些饱了，但想想明天爬山肯定会很费力气，便又多吃了几个，直到有些撑，看看何小佳，吃的也是不少。
    山里的人们没有什么晚间的娱乐活动，所以晚饭后我们没过多久便都休息了，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刚亮，我便起了床，准备好了一切后，便和何小佳、岩龙出发了，岩诺没有去，答应了在家里好好地给我们准备中午饭。
    来到小院的门口处，大老刘师傅、徐大鹏已经在那里等待了，两个人都是一身的轻装，看样子是做好了要登山的准备了，我们汇合到了一起， 一行五人，直上远处的老鹰山。
    徐大鹏的兴致不错，一边走一边和岩龙打着趣，开着玩笑，有了这么一个开心果，我们在一开始走的那一段里，倒也并不显得枯燥，走出了一段距离后，面前出现了一条山路，蜿蜒曲折，直通向远远的山上去，岩龙告诉我们，现在，这已经是老鹰山的山底了，顺着这条山路，一直不停地往上爬，顺利的话，有三个来小时就能登顶。
    我们于是拾阶而上，一级一级地，向了山顶进军。
    我发现徐大鹏这回看手机的频率更高了，走不了多远就会掏出手机来在那里按几下，表情很专注，我问徐大鹏是在干什么，徐大鹏道：“林老师，我一直在幻想着奇迹是不是能出现，要是咱们走着走着就突然出现了手机信号，那得有多好！那么咱们可就不用往上爬啦，哈哈哈。”
    我接着说道：“嗯，而且不但有了手机信号，还打天上突然掉下一个特俊的媳妇儿来，还正好落到你的怀里，然后你抱着她回家，这岂不更完美？”大家顿时全都哈哈大笑。
    大老刘师傅劝徐大鹏道：“行了大鹏，你就别费那个没用的力气啦，要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手机信号，咱们在石门古寨的那里就能找到，还用上这儿来？现在这里的这个海拔高度，和石门古寨差不多，你怎么可能成功！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就往山顶上爬，你老这么瞅，容易把那个手机上的电给瞅没了，一会儿到了山顶，手机没电了，就是有了信号，对你来说也没用啦！”
    我们就这么说笑着，继续不停地往山顶攀登而上。
    我很有耐心，而且我的体力也不错，在初中和高中时，我曾拿过不少回学校的长跑冠亚军，所以这回登山我倒是一直很有劲，旁边的岩龙、徐大鹏和何小佳都年轻，也不在话下，但大老刘师傅却先有些渐渐不支了，毕竟他已经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岁数大了，确实这体力就有些不济。
    我感觉已经爬上来挺高的了，但往上看，弯弯的山路仍然是曲曲折折地往上蔓延而去，好像直通到云霄里，也不知道距离顶峰还有多远，但看大老刘师傅这意思，似乎现在就已经要支持不住了，不禁问岩龙道：“岩龙，这个……这个山顶应该是快到了。”
    岩龙一听我问到这话，顿时哈哈大笑，道：“林大哥，你在说什么梦话，现在就快到山顶？别做梦了，这还早着呐！现在，咱们上来还不到五分之一啊！”
    啊？什么！都这么累了，还不到五分之一的路程？
    我看了看大老刘师傅，他确实也是累得够呛了，但往上那路还很遥远，还早着呐。于是我便到山路边，几脚踩倒了一棵小树，把那些枝丫去掉，把树干做成了一个拐杖，递给了大老刘师傅，道：“来，刘师傅，用上这个，会省力些！”
    大老刘师傅向我道了谢，我们继续前行。
    我为了分散一下大老刘师傅的注意力，便对岩龙说道：“岩龙，你是不是知道一些山里的传说？随便讲个故事，给咱们解解乏，好吗？”
    岩龙也来了兴趣，道：“那没问题，要说讲故事，我们山里人的肚子里可是好货多着呐。”然后转头又问何小佳道：“仙女妹妹，你喜欢听哪种类型的，点一个，我准能讲。”
    何小佳此时走得也有些累了，也想听个故事来解乏，于是随口就说道：“岩龙，我啊，最爱吃火锅鸡，那么你就给我们讲一个和鸡有关的故事。”
    岩龙道：“好好，这个没问题。我现在，就给你们讲一个和大公鸡有关的故事传说。”于是，岩龙又给我们娓娓地道来。
    据说，公鸡是有凤凰血统的，在天庭里，公鸡也是位列仙班，专司报晓之职的。有一天夜里，太上老君炼仙丹，叫公鸡去一趟东海龙宫，取些好水来，并告诉它：快去快回，莫贪人间景色，莫吃凡间不净之物。
    公鸡平素就很贪玩，好热闹。它听了太上老君的吩咐后，便带上了盛水的仙瓶，打着明晃晃的火把，驾着祥云就来到了人间。
    凡间美景，处处皆是，美不胜收，看到这一切，大公鸡实在是开心极了，它来到了一个龙潭边，伸长脖颈往水中一看，潭底就有一个金碧辉煌的小龙宫，一下勾住了它的双眼，它立刻来了兴致，一头扎进水里，像鱼儿一样游进了水潭底下的这个小龙宫。
    这个小龙宫金瓦银柱，飞檐翘角，雕梁画栋，也是美丽无比，大公鸡想，这里可是个好地方，我要里里外外地先玩个够再说。于是，它忽儿飞到梁上，忽儿又落到堂中，尽情欢娱，任意飞跳，还拉了满地鸡粪。把个干净的潭底小龙宫闹翻了天。龙王知其情况后大怒，命令虾兵蟹将们把公鸡驱逐出了龙宫。
    大公鸡狼狈地逃回到了岸上，觉得浑身乏力，肚子里也饿得咕咕直叫，便去找东西吃，此时它早忘了干什么来了，太上老君的嘱咐也已经被它扔到了脑后，它就只想着吃东西，再不管干净不干净，只要能填饱肚子的，就吞进了肚里。
    再说太上老君，在天上等着用东海龙宫之水，可等啊等，就是不见大公鸡回来。眼看天就要亮了，再不喊大公鸡回来，它便永远回不到天上了。于是，他便朝人间喊大公鸡回归。
    大公鸡听见了主人的呼唤，这才想到，还有件叫它做的事，于是赶紧飞去东海取水，却发觉装水的仙瓶丢了。这可怎么办呢?它想空手回去，又怕主人斥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这时再看看天上，主人的喊叫声是一声紧似一声，它明白，再不回去，就永远回不到天上了，没办法，它只好硬着头皮先回去再说，便边拍打双翅，边朝天答应:喔喔喔，我回来啦!
    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无论仙鸡怎样用力展翅，它也飞不起来了。它这才想起，临来时太上老君叮嘱过它的话，不要贪吃人间美食，如果违反，就会被人间俗化，再也不能为仙，再不能回天上了。
    大公鸡后悔莫及，可它又不甘心，于是每天到天亮的时候，也就是太上老君喊它的时间，它仍然就朝天上“喔喔喔”地叫，希望能得到太上老君的原谅，让它回天上去，但是，到了今天，太上老君仍然还是没有原谅它……
    讲到这里，岩龙才做了总结，道：“这就是为什么天天公鸡都要打鸣的原因！”

 第141章 野猪凶猛

    岩龙的这个故事并是不太长，但很有意思，尤其是讲到了公鸡之所以天天要打鸣的原因，颇为有趣，我们都听得很入迷，不知不觉中，就又往山上走上来了老高。何小佳听着也很过瘾，就让岩龙再讲一个。
    看到心爱的姑娘是如此的开心，岩龙也来了兴致，于是就又煞费苦心地琢磨着，怎么再来一个更精彩的。
    这时，走在前面的大老刘师傅回过头来，似乎也是想要和岩龙逗一句什么，但看着岩龙，大老刘师傅的表情却一下石化，人也呆立在那里愕住不动了。
    我们都有些纳闷，不知道大老刘师傅这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会突然呆若木鸡，变成了个外星人。
    我还在向大老刘师傅开着玩笑：“刘师傅，你看你这是怎么了啊，不就是一个公鸡为什么打鸣的故事吗，那个也不恐怖，怎么至于把您给吓成这样儿？又不是让您也要飞回天上去，哈哈。要不，您也给大家讲一个！”
    大老刘师傅一脸的惊恐，向了我们说道：“我要讲的，绝对是一个能把你们所有人都吓到的、真实的故事！”
    何小佳一点都没有害怕，笑着向大老刘师傅道：“是吗，刘师傅，那您就讲呗！告诉您，我这人最爱听恐怖故事啦，这玩艺儿和吃辣椒是一个味道，又刺激又过瘾！好啦，那您就讲，讲讲，快讲！”
    此时，大老刘师傅那一脸的惊恐已经变成了一脸的苦笑，他向何小佳的身后指了指，道：“小佳姑娘，这个恐怖故事已经不用我讲啦，它就在你的身后！”
    什么，恐怖故事会在我们的身后？
    我们所有人都给弄了个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就都回头去看。
    这一看，顿时把我们所有的人都给惊了个魂飞魄散！
    没错，大老刘师傅说得一丁点都没错，就在我们几个人的身后，真真实实地，那确是有一个世间最恐怖的，恐怖故事！
    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有几只凶相毕露的野山猪，眼睛里露着贪婪的光，挓挲着一身铁刺一般的黑色鬃毛，嘴边往上支着两把尖刀般的长长獠牙，正在尾随着我们，已经好久了！
    何小佳吓得啊呀一声尖叫，花容失色，几步便窜到了我的身后，全身都在抖动，两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叫道：“林哥！林哥！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看到如此凶猛的野兽，我的心里也是在暗自吃惊。不过我并没有慌乱，而是轻轻拍了拍何小佳的肩膀，道：“没事没事，别怕！有我呐！”
    从我看过的书中，我知道不少关于野山猪的介绍，这种东西和家猪不同，家猪是素食动物，特别温驯，但野山猪则恰恰相反，它属于食肉动物，非常之凶猛，其性情的凶狠暴烈，绝对是骇人听闻的，这家伙若发起狠来，能拱倒一棵参天的大树。山林之中，就连老虎和狮子遇到了它，都要避让三分。
    另外，野山猪这种畜生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后，还练就了一身坚硬无比的外皮，那硬如铁刺的黑色鬃毛里，填满了沙子粒和石头子，无论猎人有多好的快刀，砍上去也不过是给它挠挠痒痒而已，甚至一般的火枪也奈何它不得，有这么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铠甲”护身，再加上其狠烈无比、凶残无比的性格，野山猪在这里可谓横行无敌，霸道无比，早已成为当之无愧的山林之王！
    所以我们今天遇到了野山猪，这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另外，野山猪属于群居动物，不象老虎、狮子那样是独行侠，野山猪一般来说还都是集体行动，今天尾随我们的就是一小群，我数了数，竟然有六头猪之多，我们就是一对一，人家对方仍然还富裕着一位，何况我们也不可能一对一，以野山猪的凶猛之程度，有一只猪就足可以把我们这五个人扫平在地。
    啊，想不到我们这五个人，现在居然正处于绝对的劣势。
    我看着这些敌人，嘴里虽然和何小佳说着“不用怕，有我呐”，但其实我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也很害怕，两个人也躲到了我的身后，好像有了我的遮挡，野山猪就不会再袭击上来似的，但岩龙却没有后退，只见这个小伙子挺直了身体，慢慢地从身背后拔出了一把雪亮的短刀，此时，小伙子的两眼凶光外射，恶狠狠地盯着要扑上来的这六只野山猪。
    我不禁在心里暗自赞叹，岩龙，好小伙子！临危不惧，一身的英雄虎胆，真有一个好男儿的英雄气概！就冲这一点，何小佳将来嫁给他，就绝对不亏。
    但我却也不禁暗暗后悔，自己今天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一把刀呢，哪怕是菜刀也行啊，现在可好，我们后面的这四个人全都是赤手空拳，这多好，上擂台打拳击准保不会犯规。
    但这几只野山猪可不管那些，你手里有没有武器和刀具什么的，它们才不在乎，在它们眼中，我们这五个人，除了意味着食物，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跟了我们这么久后，它们大概也琢磨明白了，这五个人肯定是好对付，差不多是时候可以攻击了！而且，带头的那只野山猪一张丑陋无比的脸上，那傲慢之中好像还多少地带有些不太满意的表情，那意思似乎正在和后面的同伴们说：唉，看看，这才五个人，就是一头猪吃一个，也不够咱们六头猪分的啊！
    我看了看身边，在我们这条山路的两边长有不少的树木，我便瞅准了一棵小树，上去猛踹了两脚把它踩断，拿来之后揪掉了上面的一些枝叶，横在了胸前。
    于是，我的手里便有了一根大棍，虽然没有岩龙的那把短刀锋利，但其码现在我的手里也算是有了一件武器，比赤手空拳要强一些，瞪着对面的野山猪，我就想，你们这些畜生，即便是今天我打不过你们了，也不能老老实实地让你们把我吃了，临末了之前我也要抡几棍子砸在你们的脑袋上，解解气！
    同时我又对旁边的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喊道：“刘师傅，大鹏，快！你们快像我一样，自己马上去寻找武器，快，快啊！”
    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这才醒悟了过来，两个人便也忙不迭地在道路两边折断了一些别的树，于是他们两个人手里也和我一样地，各持了一根树木棍。
    何小佳则哆哆嗦嗦地全身抖动着，也试图去折一棵小树，但费了半天的力气，连个树枝也没有弄断。急得又冲我喊叫：“林哥……林哥……我怎么办啊，我折不断这棵小树……”
    我转过头，红了两眼地冲了她大叫：“小佳！你说你折什么小树？快跑！快跑哇！快啊！”
    何小佳也已经被吓昏了头，惊恐地向我问道：“我……我往哪儿跑？”
    我给气得简直要昏过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往哪里跑？你是多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还有功夫想这种低级问题，我于是更加疯狂地向了她吼叫着：“小佳，你爱往哪跑就往哪儿跑！快！跑得越远越好！放心，这里有我们四个人抵挡一气，野山猪暂时到不了你的跟前！快跑！快啊！再不跑可就来不及啦！你难道你愿意把自己变成猪粪吗？！”
    何小佳这才明白了过来，赶快跌跌撞撞地又往山上跑去，由于太过手忙脚乱，咕咚地一下还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摔破了没有，何小佳回过头来，惊恐地又看了我们一眼，连忙爬起来又手脚并用地往山路上面逃去。
    见何小佳稍稍地远了些，我心里这才暗自地透了口气，转过头看向来敌，啊！此时，面前的形势已经更加危急！
    这几只野山猪见我们几个人全都拿了武器，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们，于是它们也明白了，今天的这顿午餐恐怕不会很顺利，于是它们也都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只见当头的那只野山猪非常难听地嗥叫了一声后，后面的那五只野山猪顿时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地，齐刷刷地列成了一排，给我们先来了个“一字长蛇阵”，对我们四个人形成了绝对的包围之势。
    我在心里暗骂，嗬，这群畜生，是不是在哪个军校里也学过什么兵法之类的，居然也懂得些军事常识。这种迂回包抄的布阵之势，我原为只有聪明的人类才可能会。
    这时，那只当头的野山猪已经不耐烦了，忽然又是一声惨厉的嗥叫，率先朝最我们最前面的小伙子岩龙扑了过去，那气势绝对的凶猛无比，完全就是要志在必得！
    好一个岩龙，一点也没有慌张，那身材比狸猫都快，简直是电闪一般的速度，刷地一下便躲开了野山猪的正面进攻，绕到了野山猪的侧面后，想也不想，抡起短刀便朝这只野山猪的身上猛砍！

 第141章 野猪凶猛

    岩龙的这个故事并是不太长，但很有意思，尤其是讲到了公鸡之所以天天要打鸣的原因，颇为有趣，我们都听得很入迷，不知不觉中，就又往山上走上来了老高。何小佳听着也很过瘾，就让岩龙再讲一个。
    看到心爱的姑娘是如此的开心，岩龙也来了兴致，于是就又煞费苦心地琢磨着，怎么再来一个更精彩的。
    这时，走在前面的大老刘师傅回过头来，似乎也是想要和岩龙逗一句什么，但看着岩龙，大老刘师傅的表情却一下石化，人也呆立在那里愕住不动了。
    我们都有些纳闷，不知道大老刘师傅这是犯了什么毛病，怎么会突然呆若木鸡，变成了个外星人。
    我还在向大老刘师傅开着玩笑：“刘师傅，你看你这是怎么了啊，不就是一个公鸡为什么打鸣的故事吗，那个也不恐怖，怎么至于把您给吓成这样儿？又不是让您也要飞回天上去，哈哈。要不，您也给大家讲一个！”
    大老刘师傅一脸的惊恐，向了我们说道：“我要讲的，绝对是一个能把你们所有人都吓到的、真实的故事！”
    何小佳一点都没有害怕，笑着向大老刘师傅道：“是吗，刘师傅，那您就讲呗！告诉您，我这人最爱听恐怖故事啦，这玩艺儿和吃辣椒是一个味道，又刺激又过瘾！好啦，那您就讲，讲讲，快讲！”
    此时，大老刘师傅那一脸的惊恐已经变成了一脸的苦笑，他向何小佳的身后指了指，道：“小佳姑娘，这个恐怖故事已经不用我讲啦，它就在你的身后！”
    什么，恐怖故事会在我们的身后？
    我们所有人都给弄了个莫名其妙，不由自主地就都回头去看。
    这一看，顿时把我们所有的人都给惊了个魂飞魄散！
    没错，大老刘师傅说得一丁点都没错，就在我们几个人的身后，真真实实地，那确是有一个世间最恐怖的，恐怖故事！
    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有几只凶相毕露的野山猪，眼睛里露着贪婪的光，挓挲着一身铁刺一般的黑色鬃毛，嘴边往上支着两把尖刀般的长长獠牙，正在尾随着我们，已经好久了！
    何小佳吓得啊呀一声尖叫，花容失色，几步便窜到了我的身后，全身都在抖动，两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胳膊，叫道：“林哥！林哥！这可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看到如此凶猛的野兽，我的心里也是在暗自吃惊。不过我并没有慌乱，而是轻轻拍了拍何小佳的肩膀，道：“没事没事，别怕！有我呐！”
    从我看过的书中，我知道不少关于野山猪的介绍，这种东西和家猪不同，家猪是素食动物，特别温驯，但野山猪则恰恰相反，它属于食肉动物，非常之凶猛，其性情的凶狠暴烈，绝对是骇人听闻的，这家伙若发起狠来，能拱倒一棵参天的大树。山林之中，就连老虎和狮子遇到了它，都要避让三分。
    另外，野山猪这种畜生经过多年的“摸爬滚打”后，还练就了一身坚硬无比的外皮，那硬如铁刺的黑色鬃毛里，填满了沙子粒和石头子，无论猎人有多好的快刀，砍上去也不过是给它挠挠痒痒而已，甚至一般的火枪也奈何它不得，有这么一身天不怕地不怕的“铠甲”护身，再加上其狠烈无比、凶残无比的性格，野山猪在这里可谓横行无敌，霸道无比，早已成为当之无愧的山林之王！
    所以我们今天遇到了野山猪，这确实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另外，野山猪属于群居动物，不象老虎、狮子那样是独行侠，野山猪一般来说还都是集体行动，今天尾随我们的就是一小群，我数了数，竟然有六头猪之多，我们就是一对一，人家对方仍然还富裕着一位，何况我们也不可能一对一，以野山猪的凶猛之程度，有一只猪就足可以把我们这五个人扫平在地。
    啊，想不到我们这五个人，现在居然正处于绝对的劣势。
    我看着这些敌人，嘴里虽然和何小佳说着“不用怕，有我呐”，但其实我一时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也很害怕，两个人也躲到了我的身后，好像有了我的遮挡，野山猪就不会再袭击上来似的，但岩龙却没有后退，只见这个小伙子挺直了身体，慢慢地从身背后拔出了一把雪亮的短刀，此时，小伙子的两眼凶光外射，恶狠狠地盯着要扑上来的这六只野山猪。
    我不禁在心里暗自赞叹，岩龙，好小伙子！临危不惧，一身的英雄虎胆，真有一个好男儿的英雄气概！就冲这一点，何小佳将来嫁给他，就绝对不亏。
    但我却也不禁暗暗后悔，自己今天来的时候为什么不带一把刀呢，哪怕是菜刀也行啊，现在可好，我们后面的这四个人全都是赤手空拳，这多好，上擂台打拳击准保不会犯规。
    但这几只野山猪可不管那些，你手里有没有武器和刀具什么的，它们才不在乎，在它们眼中，我们这五个人，除了意味着食物，没有什么别的含义。
    跟了我们这么久后，它们大概也琢磨明白了，这五个人肯定是好对付，差不多是时候可以攻击了！而且，带头的那只野山猪一张丑陋无比的脸上，那傲慢之中好像还多少地带有些不太满意的表情，那意思似乎正在和后面的同伴们说：唉，看看，这才五个人，就是一头猪吃一个，也不够咱们六头猪分的啊！
    我看了看身边，在我们这条山路的两边长有不少的树木，我便瞅准了一棵小树，上去猛踹了两脚把它踩断，拿来之后揪掉了上面的一些枝叶，横在了胸前。
    于是，我的手里便有了一根大棍，虽然没有岩龙的那把短刀锋利，但其码现在我的手里也算是有了一件武器，比赤手空拳要强一些，瞪着对面的野山猪，我就想，你们这些畜生，即便是今天我打不过你们了，也不能老老实实地让你们把我吃了，临末了之前我也要抡几棍子砸在你们的脑袋上，解解气！
    同时我又对旁边的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喊道：“刘师傅，大鹏，快！你们快像我一样，自己马上去寻找武器，快，快啊！”
    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这才醒悟了过来，两个人便也忙不迭地在道路两边折断了一些别的树，于是他们两个人手里也和我一样地，各持了一根树木棍。
    何小佳则哆哆嗦嗦地全身抖动着，也试图去折一棵小树，但费了半天的力气，连个树枝也没有弄断。急得又冲我喊叫：“林哥……林哥……我怎么办啊，我折不断这棵小树……”
    我转过头，红了两眼地冲了她大叫：“小佳！你说你折什么小树？快跑！快跑哇！快啊！”
    何小佳也已经被吓昏了头，惊恐地向我问道：“我……我往哪儿跑？”
    我给气得简直要昏过去，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问往哪里跑？你是多么冰雪聪明的一个女孩子，怎么还有功夫想这种低级问题，我于是更加疯狂地向了她吼叫着：“小佳，你爱往哪跑就往哪儿跑！快！跑得越远越好！放心，这里有我们四个人抵挡一气，野山猪暂时到不了你的跟前！快跑！快啊！再不跑可就来不及啦！你难道你愿意把自己变成猪粪吗？！”
    何小佳这才明白了过来，赶快跌跌撞撞地又往山上跑去，由于太过手忙脚乱，咕咚地一下还摔了一跤，也不知道摔破了没有，何小佳回过头来，惊恐地又看了我们一眼，连忙爬起来又手脚并用地往山路上面逃去。
    见何小佳稍稍地远了些，我心里这才暗自地透了口气，转过头看向来敌，啊！此时，面前的形势已经更加危急！
    这几只野山猪见我们几个人全都拿了武器，虎视眈眈地盯着它们，于是它们也明白了，今天的这顿午餐恐怕不会很顺利，于是它们也都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只见当头的那只野山猪非常难听地嗥叫了一声后，后面的那五只野山猪顿时像得到了命令一般地，齐刷刷地列成了一排，给我们先来了个“一字长蛇阵”，对我们四个人形成了绝对的包围之势。
    我在心里暗骂，嗬，这群畜生，是不是在哪个军校里也学过什么兵法之类的，居然也懂得些军事常识。这种迂回包抄的布阵之势，我原为只有聪明的人类才可能会。
    这时，那只当头的野山猪已经不耐烦了，忽然又是一声惨厉的嗥叫，率先朝最我们最前面的小伙子岩龙扑了过去，那气势绝对的凶猛无比，完全就是要志在必得！
    好一个岩龙，一点也没有慌张，那身材比狸猫都快，简直是电闪一般的速度，刷地一下便躲开了野山猪的正面进攻，绕到了野山猪的侧面后，想也不想，抡起短刀便朝这只野山猪的身上猛砍！

 第142章 险中求生

    只听砰地一声，这把短刀重重地砍在了野山猪的身上后，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钝响，居然一点也没有把野山猪的外皮砍破！
    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岩龙用的力气是何等之大，那把短刀砍在野山猪的鬃毛之上时，竟然爆出了几个火花！可竟然也不能伤得了野山猪一丁丁点！
    我知道，那一刀下去，岩龙绝对不会留客气，那几乎就是这个壮小伙子全身的最大力量了，可野山猪却是安然无恙，足见我们这些人类和它的力量差别、实力对比是何等之悬殊！
    但挨了这么一刀的野山猪，也并不好受，岩龙那叫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抡圆了全力之后砍中的那一刀，力道也不小！野山猪被砍急了，嗥叫了一声，两眼红着，充满了无比的仇恨地便朝岩龙再次猛顶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顿时为岩龙担心无比，天呐，岩龙能否顶得住？
    岩龙倒底是山里长大的孩子，那身体就像一只猕猴一般地灵活无比，野山猪再次撞来，只见他电闪一般地再度躲开，然后又挥起手来，又是连着两三刀，砰砰地砍在了野山猪的身上，肯定也使足了全力的，但均没有任何效果，相反，倒更加激怒了野山猪，野山猪的那一身野性顿时发作，更加疯狂地向他发起了攻击。
    不过，岩龙身体是那么灵活，野山猪却总也抓不住面前的这个机灵的小伙子。
    那只头猪显然是没想到，今天遇到的第一个对手竟然就是一个劲敌，它发出一声怪叫，顿时，又有两只野山猪配合着他对岩龙包围而上，而另外的几只野山猪，则毫不客气地向了我们三个人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我在这三个人的最前面，成为了野山猪们的首当其冲，此时有一只野山猪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那一身脏兮兮的鬃毛，还有那一股子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腥臭之味，在山风的配合下直冲我的鼻孔，真的是让人作呕，我想也没想，看也没看，抡圆了手中的树木棍，便朝这只野山猪的脑袋就砸了上去，只听咔嚓地一声响，我手中的树木棍在这只野山猪的脑门上砸断成了两截！
    但面前的野山猪除了晃了晃脑袋之外，却依旧是安然无恙。
    此时我忽然想起了名着中讲的“武松打虎”一段，在当年的景阳岗上，行者武松路遇猛虎，也曾经用手中的哨棒照了虎头上打了一棒，结果把哨棒打断，但接下来的情节是，武松干脆不用武器了，就是那么徒手地扑上去，揪住了老虎的耳朵，把老虎按翻在地，“三拳两脚”，即把老虎打死，成为了一个打虎英雄。
    那么今天我呢，手中的木棒也已经折断，再往下，我也扑上去揪野山猪的耳朵吗？这太可笑了，面前这头野山猪的耳朵，倒是比武松遇到的那只老虎的耳朵要大很多了，但我怎么可能揪得住它的耳朵，恐怕还等不到我揪它的耳朵，这只野兽就已经先把我的耳朵咬下来了。
    刚才我的那一棍，虽然并没有伤到野山猪，但却也起到了刚才和岩龙一样的效果，那就是我这一下严重地激怒了野山猪，只见这只野山猪“呜嗷”地一声嚎叫，野性发作，更凶猛地向了我扑来！
    我这个时候也乱了分寸，说实话，人到了这个时候说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我大喊了一声“救命啊！”然后回过头来找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希望这两个人能拿上树木棍和我一起对敌。
    但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两个人已经跟头把式地也往山上跑去了，大老刘师傅别看人已经五十来岁了，但今天的奔跑速度丝毫不慢，估计在世界级的运动会长跑比赛上，也能拿个冠军。
    我在心里暗骂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太熊包，但现在我必须先要自救才行，面前这只被打痛的野山猪正疯狂地扑向我的身前，那白亮亮的獠牙就要挑到了我的胸脯了！
    我知道，和这些东西来硬的肯定是不行了，和它们比力气，我太可笑了，当年的武松可以，那是因为武松是在少林寺刚刚学成毕业归来，那是有着几十年雄厚的武术基础的，但我可不行，我和方嘉洋学太极功夫充其量还不到十天，现在面对强敌，我必须要避其锋芒。
    于是，我扔掉了手中的半截树木棍，在野山猪的面前猛地一低身，抱住脑袋就地来了个十八滚，一下骨碌到了道边的几棵大树之下，那只野山猪一撞没中，只好来了个急刹车，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马上气咻咻地又向我二次扑来！
    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
    这时，旁边的岩龙忽然开始向我喊叫：“林大哥，你会不会爬树？快上树，上树！快！”
    对啊，这种万急的时候，我为什么不上树躲避一下？
    我看了看岩龙，原来岩龙也已经早已不敌，现在已经爬上了一棵很高大的槐树，暂时躲开了那只野山猪的正面进攻。但那只野山猪仍然是在不依不饶，围着那只大槐树正焦躁地一圈圈地转，或许那只野山猪正在想，为什么自己就不会爬树呢，这多耽误事啊！
    好，现在我也是正好在一棵大槐树的树底下，也正好借此树保护我！
    我在心里暗自地向岩龙说了句谢谢，然后猛地一拧身，再度躲开了面前野山猪的二次攻击，之后一把抱住面前的树干，几下便窜了上去，爬到了树上后，抓住了几个枝杈，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在我小的时候，我们这些村子里的孩子们，没事就爱在村边爬大树玩，那还是我在十几岁时爱玩的一个游戏，想不到多少年后，它居然会救了我的一命，啊，真是谢天谢地、谢谢那个时候的我自己啊！
    这几只野山猪经过了刚才和我们的一番混战之后，丝毫也没有占到便宜，却还让我们这两个“食物”全逃跑到了树上，自然是非常不甘心，它们全都愤怒地哼哼着，围在了我们这两棵树下不停地转着圈圈，然后又不停地用它们肥壮的身体猛撞着我们藏身的这两棵槐树，树身被撞得左摇右晃，树枝也在哗哗地作响，我身下的这只野山猪尤其疯狂，竟然还露出了它那白亮亮的獠牙，咔嚓咔嚓地啃开了我下面的这棵树，好像不把我这棵树啃倒它不会罢休。
    啊，到了此时，其实我们仍然还是远远地没有脱离危险。?

 第142章 险中求生

    只听砰地一声，这把短刀重重地砍在了野山猪的身上后，却发出了一声沉闷的钝响，居然一点也没有把野山猪的外皮砍破！
    我们清清楚楚地看到，岩龙用的力气是何等之大，那把短刀砍在野山猪的鬃毛之上时，竟然爆出了几个火花！可竟然也不能伤得了野山猪一丁丁点！
    我知道，那一刀下去，岩龙绝对不会留客气，那几乎就是这个壮小伙子全身的最大力量了，可野山猪却是安然无恙，足见我们这些人类和它的力量差别、实力对比是何等之悬殊！
    但挨了这么一刀的野山猪，也并不好受，岩龙那叫二十多岁的壮小伙子！抡圆了全力之后砍中的那一刀，力道也不小！野山猪被砍急了，嗥叫了一声，两眼红着，充满了无比的仇恨地便朝岩龙再次猛顶了过来！
    我们三个人顿时为岩龙担心无比，天呐，岩龙能否顶得住？
    岩龙倒底是山里长大的孩子，那身体就像一只猕猴一般地灵活无比，野山猪再次撞来，只见他电闪一般地再度躲开，然后又挥起手来，又是连着两三刀，砰砰地砍在了野山猪的身上，肯定也使足了全力的，但均没有任何效果，相反，倒更加激怒了野山猪，野山猪的那一身野性顿时发作，更加疯狂地向他发起了攻击。
    不过，岩龙身体是那么灵活，野山猪却总也抓不住面前的这个机灵的小伙子。
    那只头猪显然是没想到，今天遇到的第一个对手竟然就是一个劲敌，它发出一声怪叫，顿时，又有两只野山猪配合着他对岩龙包围而上，而另外的几只野山猪，则毫不客气地向了我们三个人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
    我在这三个人的最前面，成为了野山猪们的首当其冲，此时有一只野山猪已经扑到了我的面前，那一身脏兮兮的鬃毛，还有那一股子说不清是什么味道的腥臭之味，在山风的配合下直冲我的鼻孔，真的是让人作呕，我想也没想，看也没看，抡圆了手中的树木棍，便朝这只野山猪的脑袋就砸了上去，只听咔嚓地一声响，我手中的树木棍在这只野山猪的脑门上砸断成了两截！
    但面前的野山猪除了晃了晃脑袋之外，却依旧是安然无恙。
    此时我忽然想起了名着中讲的“武松打虎”一段，在当年的景阳岗上，行者武松路遇猛虎，也曾经用手中的哨棒照了虎头上打了一棒，结果把哨棒打断，但接下来的情节是，武松干脆不用武器了，就是那么徒手地扑上去，揪住了老虎的耳朵，把老虎按翻在地，“三拳两脚”，即把老虎打死，成为了一个打虎英雄。
    那么今天我呢，手中的木棒也已经折断，再往下，我也扑上去揪野山猪的耳朵吗？这太可笑了，面前这头野山猪的耳朵，倒是比武松遇到的那只老虎的耳朵要大很多了，但我怎么可能揪得住它的耳朵，恐怕还等不到我揪它的耳朵，这只野兽就已经先把我的耳朵咬下来了。
    刚才我的那一棍，虽然并没有伤到野山猪，但却也起到了刚才和岩龙一样的效果，那就是我这一下严重地激怒了野山猪，只见这只野山猪“呜嗷”地一声嚎叫，野性发作，更凶猛地向了我扑来！
    我这个时候也乱了分寸，说实话，人到了这个时候说不慌张那是不可能的，我大喊了一声“救命啊！”然后回过头来找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希望这两个人能拿上树木棍和我一起对敌。
    但回过头来才发现，这两个人已经跟头把式地也往山上跑去了，大老刘师傅别看人已经五十来岁了，但今天的奔跑速度丝毫不慢，估计在世界级的运动会长跑比赛上，也能拿个冠军。
    我在心里暗骂大老刘师傅和徐大鹏太熊包，但现在我必须先要自救才行，面前这只被打痛的野山猪正疯狂地扑向我的身前，那白亮亮的獠牙就要挑到了我的胸脯了！
    我知道，和这些东西来硬的肯定是不行了，和它们比力气，我太可笑了，当年的武松可以，那是因为武松是在少林寺刚刚学成毕业归来，那是有着几十年雄厚的武术基础的，但我可不行，我和方嘉洋学太极功夫充其量还不到十天，现在面对强敌，我必须要避其锋芒。
    于是，我扔掉了手中的半截树木棍，在野山猪的面前猛地一低身，抱住脑袋就地来了个十八滚，一下骨碌到了道边的几棵大树之下，那只野山猪一撞没中，只好来了个急刹车，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马上气咻咻地又向我二次扑来！
    情况已经万分危急了！
    这时，旁边的岩龙忽然开始向我喊叫：“林大哥，你会不会爬树？快上树，上树！快！”
    对啊，这种万急的时候，我为什么不上树躲避一下？
    我看了看岩龙，原来岩龙也已经早已不敌，现在已经爬上了一棵很高大的槐树，暂时躲开了那只野山猪的正面进攻。但那只野山猪仍然是在不依不饶，围着那只大槐树正焦躁地一圈圈地转，或许那只野山猪正在想，为什么自己就不会爬树呢，这多耽误事啊！
    好，现在我也是正好在一棵大槐树的树底下，也正好借此树保护我！
    我在心里暗自地向岩龙说了句谢谢，然后猛地一拧身，再度躲开了面前野山猪的二次攻击，之后一把抱住面前的树干，几下便窜了上去，爬到了树上后，抓住了几个枝杈，这才稍稍地松了口气。
    在我小的时候，我们这些村子里的孩子们，没事就爱在村边爬大树玩，那还是我在十几岁时爱玩的一个游戏，想不到多少年后，它居然会救了我的一命，啊，真是谢天谢地、谢谢那个时候的我自己啊！
    这几只野山猪经过了刚才和我们的一番混战之后，丝毫也没有占到便宜，却还让我们这两个“食物”全逃跑到了树上，自然是非常不甘心，它们全都愤怒地哼哼着，围在了我们这两棵树下不停地转着圈圈，然后又不停地用它们肥壮的身体猛撞着我们藏身的这两棵槐树，树身被撞得左摇右晃，树枝也在哗哗地作响，我身下的这只野山猪尤其疯狂，竟然还露出了它那白亮亮的獠牙，咔嚓咔嚓地啃开了我下面的这棵树，好像不把我这棵树啃倒它不会罢休。
    啊，到了此时，其实我们仍然还是远远地没有脱离危险。?

 第143章 新的敌人出现

    那只啃咬我身下树木的野山猪，已经近于疯狂，那凶恶之程度也着实是很骇人，只见它露着白森森的牙齿，一边嘶吼着，一边咔咔咔地猛啃，力度极大，每啃上一口我都会觉得这树身也会随之猛地摇晃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猎人在用斧子砍树。同时，那几只野山猪也没闲着，有两头也扑了过来，伙同这只野猪一齐啃树，另三只野猪则围住了岩龙的那棵树也是如法炮制，也在啃咬个不停。
    我惊恐地向了岩龙喊叫道：“岩龙！你快想想办法啊，总这么下去，咱们藏身的这两棵树迟早会被啃断的！”
    岩龙倒没有慌，冷静地看了看四外，和我说道：“林大哥！这么办啊，咱们现在就往别的树上跳！找最近的那棵树，跳过去！”说着，只见他把个身子一纵，快如闪电般地飞离了野山猪们正在啃咬的那棵槐树，轻巧地就落到了另一棵树上，那动作何等的轻盈敏捷，像个猿猴在荡秋千一般，好灵巧的小伙子！我在心里又生赞叹。
    但再看看我自己这边的情形，我又开心不起来了，这一认真地看，我才注意到，我这棵树，居然是孤立于槐树林之外，是“独立”到了道路之边的一棵树，离哪棵树都很远。
    不过于我而言，其实它与别的树木远近距离的意义并不大，就是真的有几棵树也是离我近的，我也绝对不敢像荡秋千那样地飞过去，我对自己的能为非常了解，别看论起讲课来我堪称大师，但若论这种窜蹦跳跃的功夫，我就太小儿科了。一旦跳过去不成，再一头栽向下边的野山猪群里，那么我就百分百地成为它们今天中午的美味午餐了。
    啊，那么我又该怎么办才好？我有些慌了，再看向下面，此时，几只野山猪们的猛咬、大啃还在继续，时不时地还会用它们那肥硕的身体猛撞一下树身，我藏身的这棵老槐树给弄得摇摇晃晃，就要折断了！
    我的脸上开始冒汗，身上也紧张无比，转过头来再看一看大老刘师傅、徐大鹏和何小佳，哇，就这三个笨蛋啊，我们就这么拼命地在前面吸引住野山猪，抵挡着野山猪，为你们争取着宝贵的时间，现在你们倒是快些往远处逃啊，但别看已经就这么久了，这三个人根本就没逃出多远，在山路上慢慢腾腾地挪着步子，野山猪们甭费什么劲儿，只要一个冲锋，就能一下扑到他们几人的身后！
    我不禁仰天长叹，唉，难道，今天真的是要天亡我们这几个人了吗。
    我这里正自束手无策甚至已经绝望，六只野山猪却突然停下了啃咬树木的动作，紧张地呆立在了原地，两眼中露出惊恐之光，再不动了。
    咦，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这些饥饿已极了的野山猪们，犯了什么病，集体发作了害怕恐惧症，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们的身边附近，一定是出现了比野山猪们更强大、更恐怖的野生兽类，才造成了众野猪们如此的表情。
    我纳闷的看看四外，远远近近的却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大型野兽的痕迹，那么这群野山猪们是怎么了，情报有误？
    应该是不会的。
    看过了太多的书，我深深知道，这些野生动物们，对于外界危险的感觉，是非常灵敏的，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有错，但明明我的眼前是没有任何的危险敌人啊，真的是很奇怪，这危险倒底来自何方？
    这时，底下的那只头猪已经发号施令了，只听它又“呜嗷呜嗷”地叫了两声，然后，其它的几只野山猪马上都听话地汇聚到了它的身旁，一起朝山下惊惶地逃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之中，再不见了任何踪影。
    我再看看四外，还是没有任何的敌人，于是放心地跳下树来，那边岩龙也跳下了树，我们两个人碰了面，我马上问他，这些野山猪是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
    岩龙的脸色却很沉重，道：“林大哥，野山猪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这么跑掉，您放心，它那到了嘴边的肉怎么可能会随便放弃？一定是这里现在又出现了更危险、更可怕的敌人！所以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必须快点跑！马上离开这里，这里现在太危险！”
    岩龙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在这方面的认识上，我们两个人可谓不谋而合，是的，连那么强悍的野山猪都害怕万分、避之唯恐不及的敌人，那我们这几个弱小的人类更是万难抵挡的，所以岩龙说的对，此地真的是不可久留，得马上离开！
    我们俩快跑几步，往前追上了大老刘师傅他们三个人，说明了现在的紧急情况。
    大老刘师傅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刚才还在纳闷哪，怎么这几只野山猪好端端的都生出了慈悲之心啦？居然会把到口的肥肉放弃？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还犹豫个什么，咱们就快些跑！”
    徐大鹏却说道：“等等……我似乎……似乎听到了点特别的动静！”
    特别的动静？会是什么动静？我们几个人都惊恐地看着他，闭住嘴不再说话，张大了耳朵认真地捕捉空气中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有，果然是有！
    我们所有人都听见了，由远至近，正传来一种诡异无比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不尽的可怖和阴冷，无比的瘆人和恐怖，那是，一种凶残得到了极点的敌人，正向你发出挑衅的声音！
    接着，是何小佳发出的恐怖至极的一声尖叫，然后何小佳颤抖着手，指向山下说道：“快看，是……是它们这些东西！”
    我们顺着何小佳的手指，往山下一望，顿时又给吓了个目瞪口呆。
    只见从山下的山道上，草丛里，密林中，正连绵不断地钻出来无数的黑蚂蚁，天啊，这得是多少万、多少百万只的黑蚂蚁啊！密密麻麻，黑压压地一大片，铺天盖地，浩浩荡荡，所向无敌，正向了我们席卷而来！
    我从书上看到过，这种蚁，叫做食人蚁，也叫进军蚁，它们会成百万、上千万地聚集到一起，形成一个可怕的蚁阵，向前进军，横扫一切，所向无敌！凡它们经过的地区，无论是什么大型动物，都要老老实实地躲闪避让，否则，一旦被这些东西缠住吃掉，那是连骨头也剩不下的！

 第143章 新的敌人出现

    那只啃咬我身下树木的野山猪，已经近于疯狂，那凶恶之程度也着实是很骇人，只见它露着白森森的牙齿，一边嘶吼着，一边咔咔咔地猛啃，力度极大，每啃上一口我都会觉得这树身也会随之猛地摇晃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猎人在用斧子砍树。同时，那几只野山猪也没闲着，有两头也扑了过来，伙同这只野猪一齐啃树，另三只野猪则围住了岩龙的那棵树也是如法炮制，也在啃咬个不停。
    我惊恐地向了岩龙喊叫道：“岩龙！你快想想办法啊，总这么下去，咱们藏身的这两棵树迟早会被啃断的！”
    岩龙倒没有慌，冷静地看了看四外，和我说道：“林大哥！这么办啊，咱们现在就往别的树上跳！找最近的那棵树，跳过去！”说着，只见他把个身子一纵，快如闪电般地飞离了野山猪们正在啃咬的那棵槐树，轻巧地就落到了另一棵树上，那动作何等的轻盈敏捷，像个猿猴在荡秋千一般，好灵巧的小伙子！我在心里又生赞叹。
    但再看看我自己这边的情形，我又开心不起来了，这一认真地看，我才注意到，我这棵树，居然是孤立于槐树林之外，是“独立”到了道路之边的一棵树，离哪棵树都很远。
    不过于我而言，其实它与别的树木远近距离的意义并不大，就是真的有几棵树也是离我近的，我也绝对不敢像荡秋千那样地飞过去，我对自己的能为非常了解，别看论起讲课来我堪称大师，但若论这种窜蹦跳跃的功夫，我就太小儿科了。一旦跳过去不成，再一头栽向下边的野山猪群里，那么我就百分百地成为它们今天中午的美味午餐了。
    啊，那么我又该怎么办才好？我有些慌了，再看向下面，此时，几只野山猪们的猛咬、大啃还在继续，时不时地还会用它们那肥硕的身体猛撞一下树身，我藏身的这棵老槐树给弄得摇摇晃晃，就要折断了！
    我的脸上开始冒汗，身上也紧张无比，转过头来再看一看大老刘师傅、徐大鹏和何小佳，哇，就这三个笨蛋啊，我们就这么拼命地在前面吸引住野山猪，抵挡着野山猪，为你们争取着宝贵的时间，现在你们倒是快些往远处逃啊，但别看已经就这么久了，这三个人根本就没逃出多远，在山路上慢慢腾腾地挪着步子，野山猪们甭费什么劲儿，只要一个冲锋，就能一下扑到他们几人的身后！
    我不禁仰天长叹，唉，难道，今天真的是要天亡我们这几个人了吗。
    我这里正自束手无策甚至已经绝望，六只野山猪却突然停下了啃咬树木的动作，紧张地呆立在了原地，两眼中露出惊恐之光，再不动了。
    咦，这又是唱的哪一出？这些饥饿已极了的野山猪们，犯了什么病，集体发作了害怕恐惧症，为什么会这样？
    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在我们的身边附近，一定是出现了比野山猪们更强大、更恐怖的野生兽类，才造成了众野猪们如此的表情。
    我纳闷的看看四外，远远近近的却是一片平静，没有任何大型野兽的痕迹，那么这群野山猪们是怎么了，情报有误？
    应该是不会的。
    看过了太多的书，我深深知道，这些野生动物们，对于外界危险的感觉，是非常灵敏的，一般情况下，绝对不会有错，但明明我的眼前是没有任何的危险敌人啊，真的是很奇怪，这危险倒底来自何方？
    这时，底下的那只头猪已经发号施令了，只听它又“呜嗷呜嗷”地叫了两声，然后，其它的几只野山猪马上都听话地汇聚到了它的身旁，一起朝山下惊惶地逃去，很快便消失在了茂密的山林之中，再不见了任何踪影。
    我再看看四外，还是没有任何的敌人，于是放心地跳下树来，那边岩龙也跳下了树，我们两个人碰了面，我马上问他，这些野山猪是怎么了，怎么会莫名其妙地突然消失？
    岩龙的脸色却很沉重，道：“林大哥，野山猪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地就这么跑掉，您放心，它那到了嘴边的肉怎么可能会随便放弃？一定是这里现在又出现了更危险、更可怕的敌人！所以此地不可久留，咱们必须快点跑！马上离开这里，这里现在太危险！”
    岩龙和我想到一起去了，在这方面的认识上，我们两个人可谓不谋而合，是的，连那么强悍的野山猪都害怕万分、避之唯恐不及的敌人，那我们这几个弱小的人类更是万难抵挡的，所以岩龙说的对，此地真的是不可久留，得马上离开！
    我们俩快跑几步，往前追上了大老刘师傅他们三个人，说明了现在的紧急情况。
    大老刘师傅恍然大悟道：“是啊，我刚才还在纳闷哪，怎么这几只野山猪好端端的都生出了慈悲之心啦？居然会把到口的肥肉放弃？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还犹豫个什么，咱们就快些跑！”
    徐大鹏却说道：“等等……我似乎……似乎听到了点特别的动静！”
    特别的动静？会是什么动静？我们几个人都惊恐地看着他，闭住嘴不再说话，张大了耳朵认真地捕捉空气中有什么特别的声音。
    有，果然是有！
    我们所有人都听见了，由远至近，正传来一种诡异无比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中，带着不尽的可怖和阴冷，无比的瘆人和恐怖，那是，一种凶残得到了极点的敌人，正向你发出挑衅的声音！
    接着，是何小佳发出的恐怖至极的一声尖叫，然后何小佳颤抖着手，指向山下说道：“快看，是……是它们这些东西！”
    我们顺着何小佳的手指，往山下一望，顿时又给吓了个目瞪口呆。
    只见从山下的山道上，草丛里，密林中，正连绵不断地钻出来无数的黑蚂蚁，天啊，这得是多少万、多少百万只的黑蚂蚁啊！密密麻麻，黑压压地一大片，铺天盖地，浩浩荡荡，所向无敌，正向了我们席卷而来！
    我从书上看到过，这种蚁，叫做食人蚁，也叫进军蚁，它们会成百万、上千万地聚集到一起，形成一个可怕的蚁阵，向前进军，横扫一切，所向无敌！凡它们经过的地区，无论是什么大型动物，都要老老实实地躲闪避让，否则，一旦被这些东西缠住吃掉，那是连骨头也剩不下的！

 第144章 深山古塔

    这时，我们这支“五人登山队”的所有人全都看向了我，等待着我能够出现什么奇招高招。
    我在心里叫苦，唉，人到了此时，还能有什么高招，三十六计现在也只有一计可用了，走为上！
    我向了他们高声喊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跑！跑啊！快跑，接着跑！”说着带头便又朝山上跑去，这四个人如梦初醒，赶快又跟在我的后面，也是跌跌撞撞地往山路上面爬去。
    好在食人蚁的速度还是较慢的，虽然它们大兵推进的那个势头很骇人，但其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这终于给了我们几个人逃命的时间，往上又跑出了一大段之后，我们终于将这些可怕的敌人给甩出了老远。
    这时， 我们每个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逃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山路段后，大老刘师傅先是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在那里紧着捯气儿，瞅那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咽气，完全是一副世界上最难看的可怜相，徐大鹏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了我摆摆手道：“林老师……先别忙啊，歇会儿，歇会儿，咱们歇一小会儿再跑。”
    何小佳也早已累得粉面通红，娇喘微微，此时也一语不发地靠住了一棵树坐下，岩龙倒是没显出太累来，而且象变戏法似地居然从腰中掏出了一个小水壶来，讨好地递到了何小佳的面前，说道：“来，仙女妹妹，喝口水，喝口水啊。”何小佳也不客气，接过了那只水壶便咕咚咕咚地猛灌了一气。
    看着何小佳那么香甜地灌进去了几口好水，我和大老刘师傅、徐大鹏都眼馋得不行，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谁都是口干舌燥的，谁都是很想好好地喝点水的，但没办法，我们都知道，这种高级的待遇，也只是美女才能享受，谁让我们身为男子汉。
    我于是不再看那壶水，免得自己再忍将不住，而是转过头来继续观察着附近的地形地势。我先看了会儿远处蚁群们的行军路线和速度，又看了看四外。
    这一看，还真的是让我有了新的发现。
    我发现，就在我们附近不远的山坡上，居然有一座宝塔，看样子应该也是多少年以前的佛家弟子们所建，虽说很破旧了，但绝对可以容身，看现在这几个人的架式，再往上爬恐怕是越来越困难了，而一旦速度慢了下来，被后面的食人蚁群追上，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于是我发布了又一号的圣旨令：“来，大家都听我的啊，咱们现在改道，去旁边的那座高塔里躲避一时。等把后面的这群蚁军们让过去之后，咱们再出来，再慢慢往山上走。”
    四个人听我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原来就在我们的附近还有个高塔，大家顿时全都面露喜色，但徐大鹏却担忧地问道：“林老师，咱们上了高塔之后，可就没有退路啦，要是蚁群们围攻上来，那咱们还跑得了？”
    我向徐大鹏说道：“放心，这个情况应该不会，我刚才细心观察过，蚁群们的进军路线一直是沿山路而上，也就是说，它们的行军路线是以这条山路为中心的，不会往两边扩散，所以咱们只要躲开最危险的山路，也就好得多了。另外，它们就是非要攻击咱们的宝塔，也不用怕，咱们就一直上到最高层，守住下面上来的一个小楼梯口，有多少蚂蚁都可以消灭掉它们！”
    大老刘师傅也同意，道：“林老师说得对，那叫做一夫当关，万蚁莫开，是林老师？好啦，那么咱们就走，走。”
    大老刘师傅在我们的这几个人中，体力体能是最不行的，所以听到我有这么一个主意后自然是最赞成，有了他的这么一带头，另几个人也就全都随着他，离开了山路，大家扒开面前的乱草枯树组成的这片灌木丛，向那高塔转进。
    在这一大片的灌木丛中行走，太痛苦了，脚底下没有路，只有高一脚深一脚的坡地和乱草，面前永远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一人多高的各种灌木，那些枯枝乱杈，稍不注意就会扎到人脸上，生疼生疼的，走了好半天，我们也没出来多远，我在心里暗自有些担忧，想，我一个男人对这样的烂“道”尚且如此的费力，那么何小佳又该怎么走呢？
    我不禁回头看了看何小佳，这一看不由得差点笑出了声，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何小佳已经骑到了岩龙的背上，由岩龙背着她前行，岩龙真不愧是这山地行军中的高手，我们每走一步、迈一步是那么劲，但岩龙却是履险如夷，从容自如，在这灌木丛中走得一点都不费力，同时好像还在和何小佳说着什么笑话，时不时地我还能听到何小佳笑着问他道：“是吗……是吗……哈哈，是真的吗？”
    不知怎么的，猛一看到何小佳对岩龙有了那样亲昵的举动，我的心里竟然有些不太舒服，一股醋意居然袭上了心头。
    我在暗骂自己，我这是怎么啦，不是说好了不对何小佳动感情的吗？现在好，人家有了新欢了，我应该高兴才对，我应该高兴……于是我就这么用掩耳盗铃的办法，劝告着自己，不再看他们，继续前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终于钻出了这一大片灌木丛林，面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那座高塔，现在就赫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高塔是依半山坡而建，塔前和塔后，都是一片草地，但奇怪的是，我们原以为这个塔附近应该是个荒芜的所在，但到了近前却发现，这座塔的前前后后，却打扫得极为干净，塔前还有个篱笆墙，里面种满了大片的迎春花，此时正值春天时节，那大片大片的迎春花，开得是那样的狂野烂漫，开舒大展，自我陶醉，仿佛正在欢迎着我们的到来。
    啊，这里有人居住？
    我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古诗：“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是的，想不到在这大山的深处里，还有这么一处春意盎然、花香醉人的所在。
    我们几个人到了篱笆墙的小门前，往里面看看，面前是一个深深的小院落，最里面便是这座宝塔的正门，此时，那正门也敞开着，里面，似乎还传来了阵阵的木鱼之响，并有一两下悠悠的钟声。
    啊，这钟声是如此地亲切、祥和，又是那么安逸、舒服，让我们这些内心浮躁无比的人们，一听到它就觉到了内心世界的一片清凉和滋润……这里，不就是每个人都很向往的，世外桃源吗？
    我轻轻地叩打了几下柴门，向了里面叫道：“请问里面有人吗，有人吗？”
    我们都在想，一个能够藏在这深山里潜心向佛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那么，这个人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第144章 深山古塔

    这时，我们这支“五人登山队”的所有人全都看向了我，等待着我能够出现什么奇招高招。
    我在心里叫苦，唉，人到了此时，还能有什么高招，三十六计现在也只有一计可用了，走为上！
    我向了他们高声喊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跑！跑啊！快跑，接着跑！”说着带头便又朝山上跑去，这四个人如梦初醒，赶快又跟在我的后面，也是跌跌撞撞地往山路上面爬去。
    好在食人蚁的速度还是较慢的，虽然它们大兵推进的那个势头很骇人，但其前进的速度并不快，这终于给了我们几个人逃命的时间，往上又跑出了一大段之后，我们终于将这些可怕的敌人给甩出了老远。
    这时， 我们每个人都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了，逃到了一个较为开阔的山路段后，大老刘师傅先是一头栽倒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在那里紧着捯气儿，瞅那样子，似乎马上就要咽气，完全是一副世界上最难看的可怜相，徐大鹏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了我摆摆手道：“林老师……先别忙啊，歇会儿，歇会儿，咱们歇一小会儿再跑。”
    何小佳也早已累得粉面通红，娇喘微微，此时也一语不发地靠住了一棵树坐下，岩龙倒是没显出太累来，而且象变戏法似地居然从腰中掏出了一个小水壶来，讨好地递到了何小佳的面前，说道：“来，仙女妹妹，喝口水，喝口水啊。”何小佳也不客气，接过了那只水壶便咕咚咕咚地猛灌了一气。
    看着何小佳那么香甜地灌进去了几口好水，我和大老刘师傅、徐大鹏都眼馋得不行，实际上到了这个时候，我们谁都是口干舌燥的，谁都是很想好好地喝点水的，但没办法，我们都知道，这种高级的待遇，也只是美女才能享受，谁让我们身为男子汉。
    我于是不再看那壶水，免得自己再忍将不住，而是转过头来继续观察着附近的地形地势。我先看了会儿远处蚁群们的行军路线和速度，又看了看四外。
    这一看，还真的是让我有了新的发现。
    我发现，就在我们附近不远的山坡上，居然有一座宝塔，看样子应该也是多少年以前的佛家弟子们所建，虽说很破旧了，但绝对可以容身，看现在这几个人的架式，再往上爬恐怕是越来越困难了，而一旦速度慢了下来，被后面的食人蚁群追上，那后果绝对是不堪设想的。
    于是我发布了又一号的圣旨令：“来，大家都听我的啊，咱们现在改道，去旁边的那座高塔里躲避一时。等把后面的这群蚁军们让过去之后，咱们再出来，再慢慢往山上走。”
    四个人听我这么一说，这才注意到，原来就在我们的附近还有个高塔，大家顿时全都面露喜色，但徐大鹏却担忧地问道：“林老师，咱们上了高塔之后，可就没有退路啦，要是蚁群们围攻上来，那咱们还跑得了？”
    我向徐大鹏说道：“放心，这个情况应该不会，我刚才细心观察过，蚁群们的进军路线一直是沿山路而上，也就是说，它们的行军路线是以这条山路为中心的，不会往两边扩散，所以咱们只要躲开最危险的山路，也就好得多了。另外，它们就是非要攻击咱们的宝塔，也不用怕，咱们就一直上到最高层，守住下面上来的一个小楼梯口，有多少蚂蚁都可以消灭掉它们！”
    大老刘师傅也同意，道：“林老师说得对，那叫做一夫当关，万蚁莫开，是林老师？好啦，那么咱们就走，走。”
    大老刘师傅在我们的这几个人中，体力体能是最不行的，所以听到我有这么一个主意后自然是最赞成，有了他的这么一带头，另几个人也就全都随着他，离开了山路，大家扒开面前的乱草枯树组成的这片灌木丛，向那高塔转进。
    在这一大片的灌木丛中行走，太痛苦了，脚底下没有路，只有高一脚深一脚的坡地和乱草，面前永远是一眼望不到头的、一人多高的各种灌木，那些枯枝乱杈，稍不注意就会扎到人脸上，生疼生疼的，走了好半天，我们也没出来多远，我在心里暗自有些担忧，想，我一个男人对这样的烂“道”尚且如此的费力，那么何小佳又该怎么走呢？
    我不禁回头看了看何小佳，这一看不由得差点笑出了声，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何小佳已经骑到了岩龙的背上，由岩龙背着她前行，岩龙真不愧是这山地行军中的高手，我们每走一步、迈一步是那么劲，但岩龙却是履险如夷，从容自如，在这灌木丛中走得一点都不费力，同时好像还在和何小佳说着什么笑话，时不时地我还能听到何小佳笑着问他道：“是吗……是吗……哈哈，是真的吗？”
    不知怎么的，猛一看到何小佳对岩龙有了那样亲昵的举动，我的心里竟然有些不太舒服，一股醋意居然袭上了心头。
    我在暗骂自己，我这是怎么啦，不是说好了不对何小佳动感情的吗？现在好，人家有了新欢了，我应该高兴才对，我应该高兴……于是我就这么用掩耳盗铃的办法，劝告着自己，不再看他们，继续前进。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们终于钻出了这一大片灌木丛林，面前出现了一片开阔地，那座高塔，现在就赫然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高塔是依半山坡而建，塔前和塔后，都是一片草地，但奇怪的是，我们原以为这个塔附近应该是个荒芜的所在，但到了近前却发现，这座塔的前前后后，却打扫得极为干净，塔前还有个篱笆墙，里面种满了大片的迎春花，此时正值春天时节，那大片大片的迎春花，开得是那样的狂野烂漫，开舒大展，自我陶醉，仿佛正在欢迎着我们的到来。
    啊，这里有人居住？
    我忽然想起了这么一句古诗：“常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
    是的，想不到在这大山的深处里，还有这么一处春意盎然、花香醉人的所在。
    我们几个人到了篱笆墙的小门前，往里面看看，面前是一个深深的小院落，最里面便是这座宝塔的正门，此时，那正门也敞开着，里面，似乎还传来了阵阵的木鱼之响，并有一两下悠悠的钟声。
    啊，这钟声是如此地亲切、祥和，又是那么安逸、舒服，让我们这些内心浮躁无比的人们，一听到它就觉到了内心世界的一片清凉和滋润……这里，不就是每个人都很向往的，世外桃源吗？
    我轻轻地叩打了几下柴门，向了里面叫道：“请问里面有人吗，有人吗？”
    我们都在想，一个能够藏在这深山里潜心向佛的人，一定是个了不起的人，那么，这个人会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第145章 百岁老僧

    随着我的叫声，里面的钟声停了，轻微地有了一些响动，然后我们便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这位老僧，这是多大年纪了，一看都让人吃惊，他不光是须发皆白，那脸上也是皱纹堆累，饱经沧桑，体态更是非常之苍老，仅看这外表，说有一百二十岁也有人信。
    相比较之下，我倒是觉得，前不久在吴家镇看到的那个九十七岁的吴老中医，在他的面前也只是个小孩子。
    但这位老僧别看外表上苍老，精气神却是十足，身板不塌，背不驼，身躯挺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非常之明亮有神，显得他这个人神采奕奕，光芒四射。
    老僧来到了我们面前，一脸的和善，先合了个什，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有缘到我这‘清远古刹’，让老衲高兴之至。有贵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哦，原来我们到达的这个古塔还有个名字，叫做“清远古刹”。
    我走上前两步，也学着他的那个样子，打了个稽首，道：“老高僧，我们是几个路过这里的游客，无意中撞到了贵宝刹，我们几人都是有些口渴啦，想借贵宝刹暂歇一歇脚，讨碗茶水，不知是否可以？”
    老僧一脸的慈祥，和颜悦色地对我们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有缘到此，乃是天意，老衲岂有不接之理，快快里请，里请。”
    我们随着这位老僧，进到了清远古刹的里面，在外面看时，我觉得这所古塔挺陈旧的，以为它里面可能也会破烂不堪，但进到了里面一看恰恰相反，这里面收拾得极为干净，在正迎着我们的大厅正中，有几尊佛像，面前香火很盛，再往前便是一个锦缎的蒲团，还有一个木鱼，看样子刚才老僧便是在这里做的功课。
    老僧领着我们绕开这些佛像，进入到了侧旁边的一个小客房里，这里面收拾得也很干净，屋子正中是一张古香古色的八仙桌，上面有一壶已经沏好的茶水，估计应该是人家老僧自己享用的，屋里茶香袅袅，清香扑鼻。八仙桌的两面，有几张紫檀木的大椅子，一看就能感觉到，人坐上去肯定舒服。
    我们也没有客气，分坐在了几张椅子上。老僧给我们几个人分别倒上了茶水，自己也倒上了一盏，然后才笑容可掬地在我们的对面坐下。
    我向老僧道了谢，请问老僧的法名，老僧却说道：“施主不必客气，老僧法号就叫清远。”
    “啊，原来是清远高僧，失敬失敬。”我再一次向老高僧稽首。
    清远老僧笑道：“年轻人，太客气啦，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不过，我这清远古刹，深藏在这老鹰山的最僻静角落，一般人是到达不了的，几位却意外地到了这里，定是有什么变故，有什么事，不妨和老衲说一说，或许老衲也是可以帮上忙的。”
    我心里一亮，连忙说道：“啊，那敢情可太好啦，老高僧，那我就先说一下我们的现在最害怕的事……外面正有上百万只可怕的食人蚁路过这里，我们也是被他们给赶得不知往哪里跑，才慌不择路地到了这里，打扰了老高僧的清修……实在是抱歉之至，不过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但不知老高僧可否有办法阻止那些害虫前来，可否保护得了我们，不要伤到我们？”
    清远老僧一听就笑了，淡淡地摆一摆手，道：“哦，这个我知道，施主说的，不就是山中那些小小蝼蚁们吗？你们不必害怕，它们不会往这里来，你们放心呆着就是了。”
    不往这里来？我心想，你说得倒是轻巧，它们又不是人类，能听得懂你的命令？能那么听话地顺着你的意思来？
    我没有再说话，但我的脸上分明是带着很不信任的表情。
    清远老僧看出来了我的意思，又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接着说道：“施主还是有些放心，是也不是？哈哈，这个倒也难怪，那么一大片的蝼蚁，聚到一处，确实会把些常人吓上一跳，不过，你们真的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它们绝对不会往这里来。老衲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啦，这些小东西的习性，老衲早已了然于胸，今天或许又是它们朝拜蚁王的日子，所以才会出现在山路之上，它们的目的地，是山顶的蚁王洞，不是这里，所以它们不会来的，施主请放心，放心。”
    清远老僧气定神闲、不疾不徐地这么慢慢道来，再看着他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几个人顿时宽了不少心，心里面也就真的都踏实了很多。
    我在心里暗叫，啊，谢天谢地，看来我们是真的脱离了险境了。想一想刚才我在研究这些进军蚁的前进路线时，确确实实也是发现到了，它们队伍虽然庞大，但是有着明确的方向的，那就是循山路而行，我们现在既已经躲开了山路，其实就已经远离了危险了。现在再经清远老僧这么一说，与我刚才的判断不谋而合，我这才真正地相信了他的话，放了心。
    心里面不再担心外面的进军蚁了，我这才感觉到口中也真的是渴了，便端起手中的茶碗来，咕咚咕咚地灌进去几口，啊，几口水入肚，心里面顿时是凉爽无比，通畅无比，好水，好水！跟在岩龙他们家喝的那种山泉水一样，其味道着实是甘美无比，甜润无比，怪不得这位老僧在这里如此的长寿，首先这些好泉水便是世所罕见。
    我想起清远老僧刚才说到的蚁军们要去朝拜山顶的蚁王一事，觉得这很有趣，便问道：“老高僧，敢问这些蝼蚁为什么要去朝拜那个蚁王，这是个什么仪式？”
    清远老僧道：“啊，这很简单，它也不叫做什么仪式，而是要给蚁王进贡，要知道，蚁王的食量极大，众小蝼蚁们要供养好它，就必须定期地给它去送些食物，好像是朝拜一般，所以这也并不足为奇。不过，这些蝼蚁们由于数群太过庞大，而且又是为给蚁王进献食物而去，自然免不了要在这一路上咬食一些其它动物，做为给蚁王的进见礼，所以这一路上，所有其他的动物肯定都会纷纷躲避，免得成为了今天蚁王的盘中之餐，哈哈。”
    哦，原来如此，我听到这里，颇觉庆幸，幸运我们跑得远了一些，否则，今天我们几个人成为了众蝼蚁们带给蚁王的礼物，也太可笑啦。

 第145章 百岁老僧

    随着我的叫声，里面的钟声停了，轻微地有了一些响动，然后我们便看到，一位须发皆白的老僧，慢慢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啊，这位老僧，这是多大年纪了，一看都让人吃惊，他不光是须发皆白，那脸上也是皱纹堆累，饱经沧桑，体态更是非常之苍老，仅看这外表，说有一百二十岁也有人信。
    相比较之下，我倒是觉得，前不久在吴家镇看到的那个九十七岁的吴老中医，在他的面前也只是个小孩子。
    但这位老僧别看外表上苍老，精气神却是十足，身板不塌，背不驼，身躯挺直，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非常之明亮有神，显得他这个人神采奕奕，光芒四射。
    老僧来到了我们面前，一脸的和善，先合了个什，道：“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有缘到我这‘清远古刹’，让老衲高兴之至。有贵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哦，原来我们到达的这个古塔还有个名字，叫做“清远古刹”。
    我走上前两步，也学着他的那个样子，打了个稽首，道：“老高僧，我们是几个路过这里的游客，无意中撞到了贵宝刹，我们几人都是有些口渴啦，想借贵宝刹暂歇一歇脚，讨碗茶水，不知是否可以？”
    老僧一脸的慈祥，和颜悦色地对我们说道：“阿弥陀佛，各位施主有缘到此，乃是天意，老衲岂有不接之理，快快里请，里请。”
    我们随着这位老僧，进到了清远古刹的里面，在外面看时，我觉得这所古塔挺陈旧的，以为它里面可能也会破烂不堪，但进到了里面一看恰恰相反，这里面收拾得极为干净，在正迎着我们的大厅正中，有几尊佛像，面前香火很盛，再往前便是一个锦缎的蒲团，还有一个木鱼，看样子刚才老僧便是在这里做的功课。
    老僧领着我们绕开这些佛像，进入到了侧旁边的一个小客房里，这里面收拾得也很干净，屋子正中是一张古香古色的八仙桌，上面有一壶已经沏好的茶水，估计应该是人家老僧自己享用的，屋里茶香袅袅，清香扑鼻。八仙桌的两面，有几张紫檀木的大椅子，一看就能感觉到，人坐上去肯定舒服。
    我们也没有客气，分坐在了几张椅子上。老僧给我们几个人分别倒上了茶水，自己也倒上了一盏，然后才笑容可掬地在我们的对面坐下。
    我向老僧道了谢，请问老僧的法名，老僧却说道：“施主不必客气，老僧法号就叫清远。”
    “啊，原来是清远高僧，失敬失敬。”我再一次向老高僧稽首。
    清远老僧笑道：“年轻人，太客气啦，不必多礼，不必多礼。不过，我这清远古刹，深藏在这老鹰山的最僻静角落，一般人是到达不了的，几位却意外地到了这里，定是有什么变故，有什么事，不妨和老衲说一说，或许老衲也是可以帮上忙的。”
    我心里一亮，连忙说道：“啊，那敢情可太好啦，老高僧，那我就先说一下我们的现在最害怕的事……外面正有上百万只可怕的食人蚁路过这里，我们也是被他们给赶得不知往哪里跑，才慌不择路地到了这里，打扰了老高僧的清修……实在是抱歉之至，不过也真的是没有办法，但不知老高僧可否有办法阻止那些害虫前来，可否保护得了我们，不要伤到我们？”
    清远老僧一听就笑了，淡淡地摆一摆手，道：“哦，这个我知道，施主说的，不就是山中那些小小蝼蚁们吗？你们不必害怕，它们不会往这里来，你们放心呆着就是了。”
    不往这里来？我心想，你说得倒是轻巧，它们又不是人类，能听得懂你的命令？能那么听话地顺着你的意思来？
    我没有再说话，但我的脸上分明是带着很不信任的表情。
    清远老僧看出来了我的意思，又笑了笑，不紧不慢地抿了口茶，接着说道：“施主还是有些放心，是也不是？哈哈，这个倒也难怪，那么一大片的蝼蚁，聚到一处，确实会把些常人吓上一跳，不过，你们真的是不用担心的，因为它们绝对不会往这里来。老衲在这里住了几十年啦，这些小东西的习性，老衲早已了然于胸，今天或许又是它们朝拜蚁王的日子，所以才会出现在山路之上，它们的目的地，是山顶的蚁王洞，不是这里，所以它们不会来的，施主请放心，放心。”
    清远老僧气定神闲、不疾不徐地这么慢慢道来，再看着他那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们几个人顿时宽了不少心，心里面也就真的都踏实了很多。
    我在心里暗叫，啊，谢天谢地，看来我们是真的脱离了险境了。想一想刚才我在研究这些进军蚁的前进路线时，确确实实也是发现到了，它们队伍虽然庞大，但是有着明确的方向的，那就是循山路而行，我们现在既已经躲开了山路，其实就已经远离了危险了。现在再经清远老僧这么一说，与我刚才的判断不谋而合，我这才真正地相信了他的话，放了心。
    心里面不再担心外面的进军蚁了，我这才感觉到口中也真的是渴了，便端起手中的茶碗来，咕咚咕咚地灌进去几口，啊，几口水入肚，心里面顿时是凉爽无比，通畅无比，好水，好水！跟在岩龙他们家喝的那种山泉水一样，其味道着实是甘美无比，甜润无比，怪不得这位老僧在这里如此的长寿，首先这些好泉水便是世所罕见。
    我想起清远老僧刚才说到的蚁军们要去朝拜山顶的蚁王一事，觉得这很有趣，便问道：“老高僧，敢问这些蝼蚁为什么要去朝拜那个蚁王，这是个什么仪式？”
    清远老僧道：“啊，这很简单，它也不叫做什么仪式，而是要给蚁王进贡，要知道，蚁王的食量极大，众小蝼蚁们要供养好它，就必须定期地给它去送些食物，好像是朝拜一般，所以这也并不足为奇。不过，这些蝼蚁们由于数群太过庞大，而且又是为给蚁王进献食物而去，自然免不了要在这一路上咬食一些其它动物，做为给蚁王的进见礼，所以这一路上，所有其他的动物肯定都会纷纷躲避，免得成为了今天蚁王的盘中之餐，哈哈。”
    哦，原来如此，我听到这里，颇觉庆幸，幸运我们跑得远了一些，否则，今天我们几个人成为了众蝼蚁们带给蚁王的礼物，也太可笑啦。

 第146章 奔向塔顶

    这时，大老刘师傅关切地向了那老僧问道：“高僧，经您刚才那么一说，我们对那个蚁群倒是不担心了，但我今天还有一些重要的事……不知道还能不能办成。”
    清远老僧向了大老刘师傅道：“阿弥陀佛，施主有话请讲。”
    大老刘师傅道：“高僧，我们是一群旅客，昨天的大巴车被阻于卧宝河，现在和城里的长途客运站已经失去了联系，需要上到这老鹰山的最高处找到手机信号，打出电话去……可是，可是！唉，让这些蚁群们干扰这么一下，虽然我们不会被蚁群所伤，但也不可能再去往山顶啦，毕竟那蚁群们也是要去同一个地点的。”
    清远老僧马上就听明白了，笑道：“施主不必为此事着急，今天你们有缘到了我的这里，那么多少事也就都可以迎刃而解啦，这个，老僧倒也有一些办法的，哈哈哈。”
    听清远老僧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顿时眼前为之一亮，怎么，这个老僧他有办法？
    我赶快问道：“老高僧，您有什么好办法，快请讲，请讲！”
    “哦，那么我问，你们着急爬上老鹰山的山顶，无非就是要找那手机的信号，是也不是？”
    我连忙点头说道：“是啊是啊！”
    清远老僧道：“要是，我能不让你们费力地登上山顶，就能找到手机信号，是不是更好？”
    我的心头一阵敞亮，说我现在是心花怒放也差不多，此时我的心里面只觉得比吃了蜜还要甜，我赶快又说道：“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啊！那您快快请说，请说！倒底在哪里才能有手机信号？”
    大老刘师傅也是惊喜异常，因为若是能在这里就地解决手机信号的问题，他就可以不再受这个爬山之累了，大老刘师傅也忙忙地说道：“啊呀，老高僧，今天我们遇到了您，可真的是遇上了大贵人啦，我先谢谢您、谢谢您！您先可是救了我的命啦。”
    清远老僧摆摆手，示意我们不必这么激动，道：“各位施主，我这百年古刹，塔高十一层，当初是晚清建筑名师所建，这个地方位置极佳，采天地之灵气，集山水之精华，四通八达，无处不到！你们现在，只要爬上我的这座宝塔的第十一层塔顶，那里自有手机信号！”
    啊，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我们苦苦寻找的这个手机信号问题，为之还差点丢掉了性命的这个手机信号……在清远老僧的这里，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解决掉了！我心内大喜，再看看那几个人，同样也是都面露喜色，大老刘师傅先沉不住了，向清远老僧施了个礼道：“老高僧，您且先慢坐，我要先爬上去塔顶，试一试啦。”
    清远老僧笑着向他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施主请随便，同时，徐大鹏和岩龙、何小佳也按捺不住了，那种惊喜之情完全是溢于言表，徐大鹏同样也向清远老僧施了个礼道：“老高僧，谢谢您，太谢谢您啦！那我也要跟着上去塔顶看一看，不知您是否允准。”
    清远老僧笑道：“没关系，你们几个人尽管去，我那塔顶又不是纸做的，多少人都禁得住！哈哈。”
    徐大鹏等几个人顿时欢呼一声，随同着大老刘师傅出了屋子，顺着大厅中往上的一个楼梯，往上面爬将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清远老僧两个人。我没有动，首先是我并没有大老刘师傅想得到手机信号的那么狂热迫切，再者，我也绝对相信清远老僧的修为，我相信，这位百岁高龄的老高僧，决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和我们开玩笑，他既然说塔顶有手机信号，那么这个事就完全是十拿九稳的，没问题，用不着我再去亲自验证。
    所以我没有动，我倒是对这个救了我们这么多人一命的老僧很是崇敬，我现在很想的就是要和这位老僧多呆一会儿，多聊上上一会儿，俗话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我意外地遇到了这么一个世外高人，真的是我的幸运，见到高人不可失之交臂，我应该同这位老僧多呆一会儿，或许，从这位睿智的老僧这里，我能得到更多有益的启示。
    我向清远老僧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水碗，向老僧说道：“老高僧，今天多亏了您为我们这些人指点迷津，救命之恩，终生难忘！来，这一碗茶水，算是我借花献佛，它就代表了好酒啦，我用这个，表一表我的心意，真心地谢谢您！”
    清远老僧笑着也端起了茶水碗，道：“施主过谦啦。”说完也象征性地喝了一些，重新又把茶水碗放下，对我说道：“施主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应该是这一群人的领袖没错。”
    我笑着摆摆手道：“哎，这个领袖可谈不到，不过是给他们带个头而已。”
    清远老僧道：“施主总是这么客气，这个倒不必。老僧观看施主，确实是英华外露，不同于一般凡人，拿现在这事来说，你们几个知道了救命信号的反映后，好几个人全都是窜蹦跳跃，欢喜得不得了，施主您却能淡定从容，处变不惊，这个也足以看得出施主贵人的本色。”
    我赶快又笑着向清远老僧连连摆手道：“老高僧，过奖啦，过奖啦，其实我也挺崇拜您的，您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气定神闲、胸有成竹，让我们一看到您便有一种亲切之感，依附之感，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清远老僧道：“哦，老僧有这么好的外在吗，那样的话，老僧真的是要好好地感谢上天啦，给了我这么一副好的貌相，哈哈。那么，既然施主是把我当成了亲人，咱们也不妨在这里好好地谈一谈，有什么话咱们就好好地聊一聊，来来，施主请继续喝茶，喝茶！”
    在古代的官场上，如果对方请你“喝茶”，那可不是一个什么好信号，那是对方在下逐客令了，但今天在这里可是不同，我倒是不用有这个顾虑，恰恰相反，这倒是我正可以和老僧好好地往下谈一谈的开始。

 第146章 奔向塔顶

    这时，大老刘师傅关切地向了那老僧问道：“高僧，经您刚才那么一说，我们对那个蚁群倒是不担心了，但我今天还有一些重要的事……不知道还能不能办成。”
    清远老僧向了大老刘师傅道：“阿弥陀佛，施主有话请讲。”
    大老刘师傅道：“高僧，我们是一群旅客，昨天的大巴车被阻于卧宝河，现在和城里的长途客运站已经失去了联系，需要上到这老鹰山的最高处找到手机信号，打出电话去……可是，可是！唉，让这些蚁群们干扰这么一下，虽然我们不会被蚁群所伤，但也不可能再去往山顶啦，毕竟那蚁群们也是要去同一个地点的。”
    清远老僧马上就听明白了，笑道：“施主不必为此事着急，今天你们有缘到了我的这里，那么多少事也就都可以迎刃而解啦，这个，老僧倒也有一些办法的，哈哈哈。”
    听清远老僧这么一说，我们几个人顿时眼前为之一亮，怎么，这个老僧他有办法？
    我赶快问道：“老高僧，您有什么好办法，快请讲，请讲！”
    “哦，那么我问，你们着急爬上老鹰山的山顶，无非就是要找那手机的信号，是也不是？”
    我连忙点头说道：“是啊是啊！”
    清远老僧道：“要是，我能不让你们费力地登上山顶，就能找到手机信号，是不是更好？”
    我的心头一阵敞亮，说我现在是心花怒放也差不多，此时我的心里面只觉得比吃了蜜还要甜，我赶快又说道：“那当然是再好不过了啊！那您快快请说，请说！倒底在哪里才能有手机信号？”
    大老刘师傅也是惊喜异常，因为若是能在这里就地解决手机信号的问题，他就可以不再受这个爬山之累了，大老刘师傅也忙忙地说道：“啊呀，老高僧，今天我们遇到了您，可真的是遇上了大贵人啦，我先谢谢您、谢谢您！您先可是救了我的命啦。”
    清远老僧摆摆手，示意我们不必这么激动，道：“各位施主，我这百年古刹，塔高十一层，当初是晚清建筑名师所建，这个地方位置极佳，采天地之灵气，集山水之精华，四通八达，无处不到！你们现在，只要爬上我的这座宝塔的第十一层塔顶，那里自有手机信号！”
    啊，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想不到我们苦苦寻找的这个手机信号问题，为之还差点丢掉了性命的这个手机信号……在清远老僧的这里，就是这样轻而易举地被解决掉了！我心内大喜，再看看那几个人，同样也是都面露喜色，大老刘师傅先沉不住了，向清远老僧施了个礼道：“老高僧，您且先慢坐，我要先爬上去塔顶，试一试啦。”
    清远老僧笑着向他做了个手势，那意思是施主请随便，同时，徐大鹏和岩龙、何小佳也按捺不住了，那种惊喜之情完全是溢于言表，徐大鹏同样也向清远老僧施了个礼道：“老高僧，谢谢您，太谢谢您啦！那我也要跟着上去塔顶看一看，不知您是否允准。”
    清远老僧笑道：“没关系，你们几个人尽管去，我那塔顶又不是纸做的，多少人都禁得住！哈哈。”
    徐大鹏等几个人顿时欢呼一声，随同着大老刘师傅出了屋子，顺着大厅中往上的一个楼梯，往上面爬将而去。
    屋子里，只剩下了我和清远老僧两个人。我没有动，首先是我并没有大老刘师傅想得到手机信号的那么狂热迫切，再者，我也绝对相信清远老僧的修为，我相信，这位百岁高龄的老高僧，决不可能在这种事上和我们开玩笑，他既然说塔顶有手机信号，那么这个事就完全是十拿九稳的，没问题，用不着我再去亲自验证。
    所以我没有动，我倒是对这个救了我们这么多人一命的老僧很是崇敬，我现在很想的就是要和这位老僧多呆一会儿，多聊上上一会儿，俗话说，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今天我意外地遇到了这么一个世外高人，真的是我的幸运，见到高人不可失之交臂，我应该同这位老僧多呆一会儿，或许，从这位睿智的老僧这里，我能得到更多有益的启示。
    我向清远老僧笑了笑，端起面前的茶水碗，向老僧说道：“老高僧，今天多亏了您为我们这些人指点迷津，救命之恩，终生难忘！来，这一碗茶水，算是我借花献佛，它就代表了好酒啦，我用这个，表一表我的心意，真心地谢谢您！”
    清远老僧笑着也端起了茶水碗，道：“施主过谦啦。”说完也象征性地喝了一些，重新又把茶水碗放下，对我说道：“施主仪表堂堂，器宇不凡，应该是这一群人的领袖没错。”
    我笑着摆摆手道：“哎，这个领袖可谈不到，不过是给他们带个头而已。”
    清远老僧道：“施主总是这么客气，这个倒不必。老僧观看施主，确实是英华外露，不同于一般凡人，拿现在这事来说，你们几个知道了救命信号的反映后，好几个人全都是窜蹦跳跃，欢喜得不得了，施主您却能淡定从容，处变不惊，这个也足以看得出施主贵人的本色。”
    我赶快又笑着向清远老僧连连摆手道：“老高僧，过奖啦，过奖啦，其实我也挺崇拜您的，您给我的感觉是如此的气定神闲、胸有成竹，让我们一看到您便有一种亲切之感，依附之感，好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亲人……“
    清远老僧道：“哦，老僧有这么好的外在吗，那样的话，老僧真的是要好好地感谢上天啦，给了我这么一副好的貌相，哈哈。那么，既然施主是把我当成了亲人，咱们也不妨在这里好好地谈一谈，有什么话咱们就好好地聊一聊，来来，施主请继续喝茶，喝茶！”
    在古代的官场上，如果对方请你“喝茶”，那可不是一个什么好信号，那是对方在下逐客令了，但今天在这里可是不同，我倒是不用有这个顾虑，恰恰相反，这倒是我正可以和老僧好好地往下谈一谈的开始。

 第147章 春有百花秋有月

    我非常客气地向老僧问道：“敢问老先生，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啦，为什么您不到外面的世界去，却要甘于一辈子独守这里，难道您就不感到寂寞吗？”
    清远老僧笑笑，道：“老衲在这里，光这么住就已经八十多年啦，至于岁数若何，管它何用？爱多大就多大去，那是老天所定，非人力而能干预，所以就不去想它，哈哈！至于我为什么要独守在这里，那是缘分所定，我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都是与此地有缘的，这个我自然也要顺天意而为之，另外，我在这里住着也挺好的，有什么孤独和寂寞可言呢？”
    怎么，长年累月地就这么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怎么会没有孤独和寂寞？我有些不太相信，怀疑地看着清远老僧。
    老僧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施主现在并不信老衲的话，是也不是？这个，其实施主真的不用多虑，老衲生活在这里，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有这么多大自然的良师益友为伴，又有晨钟暮鼓，清灯古佛，何来寂寞？”
    啊，这一段话，好有禅意，我听得不禁有些痴了。
    别人的生活，我们看来有时可能会觉得很糟糕，但恰恰相反，或许人家自己会觉得过得很好，因为你和他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是的，如果一个人心中是如此虔诚地向佛，那么有一份晨钟暮鼓，有几盏清灯以及几尊古佛为伴，那真的已经是很奢侈的享受了，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无限光明，当然谈不到寂寞二字。
    尤其是这位老僧，学问也不简单，文学修养颇深，像刚才所提的那几句“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的诗句，就是古今的名句，这几句诗是宋朝“无门慧开”禅师所作，录入《无门关》一书，此诗琅琅上口，不但历来为众多的佛门弟子所喜爱，也是众多的文人学者们所喜爱吟诵的。
    清远老僧看出了我的表情变化，笑问道：“施主也知道我刚才所说的那几句禅之诗句吗？”
    我说道：“是的，小可不但知道这几句诗，还知道它们的作者，是无门慧开禅师。”
    清远老僧眼前一亮，颇有找到了知音知己的喜悦，又问道：“哦？施主可是内行人啦，那么施主对于这位古代的高人禅师，其他的可能说上一二？”
    我在心中想，岂止知道一二，我这么些年来，饱读诗书，博览天下卷集，过眼的文字何止千万，对于古今中外、人文历史无一不通，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我向了老僧解释道：“老高僧，据我所知，这位无门慧开禅师，他是杭州钱塘人，因为苦参‘无’字话头而开悟，所以他的一生，特别着重‘无’字法门，后来，他将历代禅宗重要的材料斟选汇编，选择其中精要，纂集成了《无门关》一书，成为佛家经典！这本书把赵州禅师‘狗子无佛性’的公案列为第一则，之后逐层展开，越到后面越精彩！全书道义深刻，奥妙无穷……您刚才说的那首诗，便出自这本好书，不仅是您刚才说的那首诗，这本书中的字字句句，可谓都是金玉良言，因为它深得六祖慧能大师‘无念、无相、无住’的思想要义，所以自然是哪句话都能说到人的心里去，当然备受人们的喜爱，我同样也很喜爱。”
    清远老僧听我讲到这里，高兴地轻轻鼓了一下掌，道：“好！年轻人，我没有看错你，怪不得你在这个小队伍里是个领头人，嗯，应该！你有才学，有思想，有见识，又读过这么多的好书，自然会高人一筹，哈哈，那么，咱们还聊聊这本书，这本书的开头几句，施主能给我说上来吗？”
    我笑道：“当然是能，别看我在外面大战蚁群们真的是不行，但禅师若是考我知识才学，这个恐怕就难不到我啦！这本书嘛，我真的是很喜欢的，无门慧开禅师在这本书的开头，确实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他是这样写的：‘大道无门，千差有路；透得此关，乾坤独步’！”
    清远老僧已经近乎是惊异地看着我，眼中更加欣赏，他看着我，再一次击了一下掌，说道：“好！好极了，而且下面就是这首诗啦：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说实话，老衲真的是非常喜欢这首诗的，想想，这一年四季，每个季节它都有每个季节的美妙之处，春有百花盛开，可以坐在小院里赏花看书；秋有凉月悬空，那么在那秋高气爽的夜晚里，你可以对着明月品茶赏月；夏天有凉风拂面，你不妨在院子里乘凉闲坐；冬天虽冷些，但也有白雪飘飘，一场大雪后，你可以雪中漫步，甚至在雪里打几个滚，翻上几个筋斗，何等惬意何等开心……它们都可解除你的寂寞，都是你之好友啊！如果再没有闲事烦心，没有忧、思、悲、恐、惊缠绕心田，那么每天都将是人间最好的时节！那位无门慧开禅师，享寿七十八岁，在那个年代，绝对是罕见的长寿者，不能不说是受了这种思想的影响。”
    我也点头称是，和清远老僧接着叙谈，道：“而且，关于这首诗，我还知道这样的一个故事。”
    清远老僧已经非常爱和我谈下去了，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啊，施主请讲请讲，老衲很爱听这样的故事。”
    我轻轻地啜了口茶，慢慢地讲道：“话说，从前有个人，家里供奉着某一位神仙，天天上香，非常虔诚，有一天这位神仙被感动了，便下了凡来，问他有什么愿望，无论升官还是发财，都可以帮他实现。这个人却说道，我不要做官，也不要发财，我只要钱够用就行了，然后每天没有任何俗事烦心，到处游玩，自由自在，然后长命百岁，寿终正寝就好了。结果，这位神仙闻言大惊，说，你啊还真会选，这可是世界上最高级、最昂贵的好福啊，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奢侈啦，它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能力范围了，抱歉抱歉，就连本神都没有资格去享受，那我也就实在更是帮不上你的忙，帮不了啦。”
    清远老僧听了，哈哈大笑，道：“好！这个故事我知道，我也是听过的，说得好，好极了！施主所说的，这虽然只是个故事，却也说明白了，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标准的福报——钱够用，身体好，没烦恼，自由自在即可，这任何一条单独拿出来似乎并不算什么，不过都加在一起那可就太厉害了，我们不妨看看，身边可曾有这样的人，它一个都没有？先说穷人，他们没钱，先排除，那些富人们呢，几乎都很忙，找他们的人排成排，所以自然也算不上享这种清福。”
    我笑着向他恭维道：“但老高僧您这样的却得到它了，是？”
    清远老僧摆摆手道：“我也只是得到了自由自在而已，但至于钱财什么的，那就不可能兼得啦，不过，于老僧我而言，有这些即足矣，好多人都想过这个问题，这种福份该如何享受到？其实说难很难，就连天上的神仙都未必能够做到，说简单也很简单，因为大家都有获得的可能。它其实只需要两句话，甚至四个字就行了：知足，简单！所谓的知足，就在于欣赏自己拥有的，而不去想没有的，更加不会总去嫉妒和埋怨，而简单呢，比如老僧这样，除了一袭僧衣之外，再无它物……这就是简单！”
    我接着补充：“最难得的是，这些还都是的！不需要人花一分钱，哈哈！只是看人有没有一颗知足常乐的心罢了！”
    清远老僧点点头道：“是的，珍惜所拥有的一切，简简单单地去生活，这才叫会生活。万物唯心造，境由心而变，佛家讲放下。大抵如此！肉身难得当下得，佛法难闻今已闻，何须满怀千秋月， 一生一世安泰然！”
    啊，最后这首诗，何其豁达。我也为老僧轻轻鼓了下掌，称赞道：“好诗！”
    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们主客两人都很尽兴，我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中会遇到这样一位明达事理、睿智无比的隐士，而清远老僧更想不到，我这么一个其貌不扬、文文弱弱的小书生，腹内会有这么多的学问知识，最主要的，是我们谈得特别合拍、融洽，自然是越谈越开心。
    但清远老僧此时却把话题一转，问我道：“施主遍览群书，博闻强记，纵论古今，无所不知，确实令老衲佩服之至！不过，恕老衲直言，施主现在如此的睿智通达，恐怕也是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知道一切的，看施主，别看年纪并不太大，却是一脸的沧桑之态，这些，却瞒不过老衲的眼睛呢，哈哈。”
    我向清远老僧拱了拱手，更加佩服地说道：“老高僧洞察一切，明察秋毫……您真的是了不起。是的，这还真的是让您说对啦，说对了，要说我这半生经历，确也真的是一言难尽！”?

 第147章 春有百花秋有月

    我非常客气地向老僧问道：“敢问老先生，在这里住了多少年啦，为什么您不到外面的世界去，却要甘于一辈子独守这里，难道您就不感到寂寞吗？”
    清远老僧笑笑，道：“老衲在这里，光这么住就已经八十多年啦，至于岁数若何，管它何用？爱多大就多大去，那是老天所定，非人力而能干预，所以就不去想它，哈哈！至于我为什么要独守在这里，那是缘分所定，我无论前生还是今世，都是与此地有缘的，这个我自然也要顺天意而为之，另外，我在这里住着也挺好的，有什么孤独和寂寞可言呢？”
    怎么，长年累月地就这么一个人在这里生活，怎么会没有孤独和寂寞？我有些不太相信，怀疑地看着清远老僧。
    老僧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施主现在并不信老衲的话，是也不是？这个，其实施主真的不用多虑，老衲生活在这里，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 ，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有这么多大自然的良师益友为伴，又有晨钟暮鼓，清灯古佛，何来寂寞？”
    啊，这一段话，好有禅意，我听得不禁有些痴了。
    别人的生活，我们看来有时可能会觉得很糟糕，但恰恰相反，或许人家自己会觉得过得很好，因为你和他并不在一个频道上。
    是的，如果一个人心中是如此虔诚地向佛，那么有一份晨钟暮鼓，有几盏清灯以及几尊古佛为伴，那真的已经是很奢侈的享受了，因为他的心中已经无限光明，当然谈不到寂寞二字。
    尤其是这位老僧，学问也不简单，文学修养颇深，像刚才所提的那几句“春有百花秋有月 ，夏有凉风冬有雪”的诗句，就是古今的名句，这几句诗是宋朝“无门慧开”禅师所作，录入《无门关》一书，此诗琅琅上口，不但历来为众多的佛门弟子所喜爱，也是众多的文人学者们所喜爱吟诵的。
    清远老僧看出了我的表情变化，笑问道：“施主也知道我刚才所说的那几句禅之诗句吗？”
    我说道：“是的，小可不但知道这几句诗，还知道它们的作者，是无门慧开禅师。”
    清远老僧眼前一亮，颇有找到了知音知己的喜悦，又问道：“哦？施主可是内行人啦，那么施主对于这位古代的高人禅师，其他的可能说上一二？”
    我在心中想，岂止知道一二，我这么些年来，饱读诗书，博览天下卷集，过眼的文字何止千万，对于古今中外、人文历史无一不通，这个又算得了什么。
    于是，我向了老僧解释道：“老高僧，据我所知，这位无门慧开禅师，他是杭州钱塘人，因为苦参‘无’字话头而开悟，所以他的一生，特别着重‘无’字法门，后来，他将历代禅宗重要的材料斟选汇编，选择其中精要，纂集成了《无门关》一书，成为佛家经典！这本书把赵州禅师‘狗子无佛性’的公案列为第一则，之后逐层展开，越到后面越精彩！全书道义深刻，奥妙无穷……您刚才说的那首诗，便出自这本好书，不仅是您刚才说的那首诗，这本书中的字字句句，可谓都是金玉良言，因为它深得六祖慧能大师‘无念、无相、无住’的思想要义，所以自然是哪句话都能说到人的心里去，当然备受人们的喜爱，我同样也很喜爱。”
    清远老僧听我讲到这里，高兴地轻轻鼓了一下掌，道：“好！年轻人，我没有看错你，怪不得你在这个小队伍里是个领头人，嗯，应该！你有才学，有思想，有见识，又读过这么多的好书，自然会高人一筹，哈哈，那么，咱们还聊聊这本书，这本书的开头几句，施主能给我说上来吗？”
    我笑道：“当然是能，别看我在外面大战蚁群们真的是不行，但禅师若是考我知识才学，这个恐怕就难不到我啦！这本书嘛，我真的是很喜欢的，无门慧开禅师在这本书的开头，确实也是下了一番苦功夫的，他是这样写的：‘大道无门，千差有路；透得此关，乾坤独步’！”
    清远老僧已经近乎是惊异地看着我，眼中更加欣赏，他看着我，再一次击了一下掌，说道：“好！好极了，而且下面就是这首诗啦：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说实话，老衲真的是非常喜欢这首诗的，想想，这一年四季，每个季节它都有每个季节的美妙之处，春有百花盛开，可以坐在小院里赏花看书；秋有凉月悬空，那么在那秋高气爽的夜晚里，你可以对着明月品茶赏月；夏天有凉风拂面，你不妨在院子里乘凉闲坐；冬天虽冷些，但也有白雪飘飘，一场大雪后，你可以雪中漫步，甚至在雪里打几个滚，翻上几个筋斗，何等惬意何等开心……它们都可解除你的寂寞，都是你之好友啊！如果再没有闲事烦心，没有忧、思、悲、恐、惊缠绕心田，那么每天都将是人间最好的时节！那位无门慧开禅师，享寿七十八岁，在那个年代，绝对是罕见的长寿者，不能不说是受了这种思想的影响。”
    我也点头称是，和清远老僧接着叙谈，道：“而且，关于这首诗，我还知道这样的一个故事。”
    清远老僧已经非常爱和我谈下去了，做了个请的手势，道：“啊，施主请讲请讲，老衲很爱听这样的故事。”
    我轻轻地啜了口茶，慢慢地讲道：“话说，从前有个人，家里供奉着某一位神仙，天天上香，非常虔诚，有一天这位神仙被感动了，便下了凡来，问他有什么愿望，无论升官还是发财，都可以帮他实现。这个人却说道，我不要做官，也不要发财，我只要钱够用就行了，然后每天没有任何俗事烦心，到处游玩，自由自在，然后长命百岁，寿终正寝就好了。结果，这位神仙闻言大惊，说，你啊还真会选，这可是世界上最高级、最昂贵的好福啊，这个要求实在是太奢侈啦，它已经远远地超出了我能力范围了，抱歉抱歉，就连本神都没有资格去享受，那我也就实在更是帮不上你的忙，帮不了啦。”
    清远老僧听了，哈哈大笑，道：“好！这个故事我知道，我也是听过的，说得好，好极了！施主所说的，这虽然只是个故事，却也说明白了，什么才是这个世界上最高标准的福报——钱够用，身体好，没烦恼，自由自在即可，这任何一条单独拿出来似乎并不算什么，不过都加在一起那可就太厉害了，我们不妨看看，身边可曾有这样的人，它一个都没有？先说穷人，他们没钱，先排除，那些富人们呢，几乎都很忙，找他们的人排成排，所以自然也算不上享这种清福。”
    我笑着向他恭维道：“但老高僧您这样的却得到它了，是？”
    清远老僧摆摆手道：“我也只是得到了自由自在而已，但至于钱财什么的，那就不可能兼得啦，不过，于老僧我而言，有这些即足矣，好多人都想过这个问题，这种福份该如何享受到？其实说难很难，就连天上的神仙都未必能够做到，说简单也很简单，因为大家都有获得的可能。它其实只需要两句话，甚至四个字就行了：知足，简单！所谓的知足，就在于欣赏自己拥有的，而不去想没有的，更加不会总去嫉妒和埋怨，而简单呢，比如老僧这样，除了一袭僧衣之外，再无它物……这就是简单！”
    我接着补充：“最难得的是，这些还都是的！不需要人花一分钱，哈哈！只是看人有没有一颗知足常乐的心罢了！”
    清远老僧点点头道：“是的，珍惜所拥有的一切，简简单单地去生活，这才叫会生活。万物唯心造，境由心而变，佛家讲放下。大抵如此！肉身难得当下得，佛法难闻今已闻，何须满怀千秋月， 一生一世安泰然！”
    啊，最后这首诗，何其豁达。我也为老僧轻轻鼓了下掌，称赞道：“好诗！”
    话说到了这份上，我们主客两人都很尽兴，我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中会遇到这样一位明达事理、睿智无比的隐士，而清远老僧更想不到，我这么一个其貌不扬、文文弱弱的小书生，腹内会有这么多的学问知识，最主要的，是我们谈得特别合拍、融洽，自然是越谈越开心。
    但清远老僧此时却把话题一转，问我道：“施主遍览群书，博闻强记，纵论古今，无所不知，确实令老衲佩服之至！不过，恕老衲直言，施主现在如此的睿智通达，恐怕也是历经了九九八十一难才知道一切的，看施主，别看年纪并不太大，却是一脸的沧桑之态，这些，却瞒不过老衲的眼睛呢，哈哈。”
    我向清远老僧拱了拱手，更加佩服地说道：“老高僧洞察一切，明察秋毫……您真的是了不起。是的，这还真的是让您说对啦，说对了，要说我这半生经历，确也真的是一言难尽！”?

 第148章 迷途想返

    清远老僧还是那样气定神闲，向我微微地点了点头，道：“那好，施主不妨把你的‘一言难尽’在这里也痛痛快快地言一言，尽一尽，有些话，说出来，心里面肯定会舒服很多。”
    我也点了点头，向清远老僧再次道了谢，于是，便把我心中的烦恼，在这里尽情地倾吐。
    啊，人的这一生中，能有我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得遇一位智者知己，能够好好地倾听你的心声，并能理解你的一切，解开你的心结，并为你指点迷津，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于是，我向清远老僧，说了下面这些，长长的一段话。
    前不久，从吴老中医的那里，我知道了自己寒假间突然所得之病，属于心理疾患，在吴老中医看来，这个不用大剂量地服药，主要是需要好好地修心。于是，在开学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在尽力地好好做自己的工作，但这样的顽疾，岂能是三两天的调心就可以扭转？实际上，在多少的次的午夜梦回、月下醒来之中，这个病仍然在或轻或重地一犯再犯。
    我感觉到，这个心灵之伤，要疗救好它是何其之难，怪不得清远老僧说我一脸的沧桑之色，这完全也是在情理之中。
    是的，我每天在学校里忙工作时，会好一些，但一俟静下来，尤其是在夜里惊醒之后，那过往几十年中的风风雨雨，诸多往事，仍然在不停地浮现上我的心头，啮咬着我的内心，我就这么地，在多少次的心神再乱之中，迷失自我，陷入迷惘，陷入痛苦。
    在何小佳、韩眉等这些女孩子们的眼中，我多才多艺、渊博无比、睿智豁达，幽默诙谐，无所不能，而且我还时不时地还会露出两手太极的功夫来，所以她们对我都是崇拜无比，何小佳甚至在这近一段的时间里，把我当成了生命的依靠，那是她们先看到了我这个人成熟的一面，所以才会如此，但实际上，她们哪里知道，我是曾经有着多么黑暗的过去，有过一段多么不成熟的成长岁月。
    何小佳曾经和我说过，在以前她眼中的我，总是一副非常严厉的表情，那时她对我的印象只能是敬而远之，是的，那个时候我也真的是那样子的，我带班一直是以极严而着称。
    其实这也正是我到现在非常追悔莫及的，这正是我的人生道路之错误的根源。
    是的，我是曾经大错特错过的……错就错在了，我那些年的语文教学一直是用了太过严厉的教法，一直是采用了高压的措施，我在极严地管理班级的同时，让自己的脾气也变得很坏，动不动我就会大发雷霆，大吼大叫，这一来，学生们在畏惧我的时候，只好全都很紧张地去学习，教学成绩是上去了，但我的身体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累加起来，就出现了去年寒假的那个可怕结果，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追溯一下，我这份暴烈的脾气，其实还是来自于当年在吴家镇中学教书时所形成，那时的吴家镇中学，在我们全市的教学成绩里，是排得上前几名的，我分配到吴家镇中学后，认识了几位教学上特别有成绩的老前辈，听了他们的几回课之后，我觉得他们的知识层次也很一般，基本上见不到有什么过人的点子，但他们在抓班级管理的时候，那近乎铁腕的措施，却是相当强硬有力，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暴脾气，每个人都是恨铁不成钢，每个人全都好像是在拿着个鞭子不停地往前赶学生，于是，学生们的成绩就普遍地都很高。
    久和这些老教师们在一起，我渐渐地也学会了这种“严厉教学法”，并且也尝到了其中的甜头，因为我的教学成绩也很快上去了，我于是多次地受到上级部门的嘉奖，也得到了吴家镇很多家长们的认可和赞扬，在那时的吴家镇中学，谁要一提起我来，都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划入“名师”的行列。
    后来，由于我的教学成绩的出色，我又被调入到了市三十八中学，继续教我的语文，继续推行我一贯的“严狠式教学”，自然那成绩便依然是不停报捷，很快又成了三十八中里炙手可热的名师人物，但殊不知，我的这样的所谓成绩，其实全是高压而得来，我在高压学生的时候，也在高压着自己，不知不觉中，一些心理疾患已经悄无声息地染上了我的身体。
    到达三十八中后，有些名师也开始对我有了影响，像名师胡凤贤，就是其中一个，胡老师也是三十八中里成绩斐然的一个人物，但胡老师就从来不像我这样地永远总板着个脸，她永远是一副亲切和蔼的样子，学生们同样很拥护她，爱戴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知识水平、个人业务能力相当之高，在学校里名誉满满，学生们对她自然就都是敬重有加，自然都是发自心底地爱戴，而不像对我这样，都是因为太怕我，才对我小心翼翼。
    其实在去年寒假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反思自己了，自己教学这么些年，是不是在走一条糊涂路，错误路？我是不是也可以像胡凤贤老师一样地，也通过好好地提升自己的个人形像，提升自己的亲和力，来走出一条新的名师之路？
    但还没等及我付诸实施，寒假里便先大病了一场，再之后，开学刚刚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全面改变自己的“教学面孔”，便有了这么一回的意外之行，虽然这次的卧鲁县的培训之旅居然处处不顺，但万想不到在这里却遇上了一位世外高人，得以让我把自己的心里话彻彻底底地和盘托出，来了一回痛快淋漓的倾诉肺腑。
    说到这里，我非常诚恳地向了清远老僧说道：“老高僧，要说我心里有什么结，就是这些，我一直自以为自己教学教的很好，成绩出色，但其实我已经发现到了我走的路子是错的，我想，我应该在回去之后有一个新的起色，新的变化，不再让自己的脸上有那种狠戾之气，沧桑之色，不再让自己再背负一种心灵的十字架……”
    清远老僧向我再度笑了笑，道：“啊，施主能够迷途知返，在这后半生中做一个明白之人，实在幸甚，幸甚……有些话，看来已经不再用老衲解释，施主已经自己找到了解脱之道啦，是也不是。”
    我用力地向他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何小佳那明丽的声音响起：“林哥，林哥！老高僧说得没错，我们刚才在塔顶，真的是找到了手机信号！我们已经和城里联系上啦！哈哈哈哈！”

 第148章 迷途想返

    清远老僧还是那样气定神闲，向我微微地点了点头，道：“那好，施主不妨把你的‘一言难尽’在这里也痛痛快快地言一言，尽一尽，有些话，说出来，心里面肯定会舒服很多。”
    我也点了点头，向清远老僧再次道了谢，于是，便把我心中的烦恼，在这里尽情地倾吐。
    啊，人的这一生中，能有我这样的一个好机会，得遇一位智者知己，能够好好地倾听你的心声，并能理解你的一切，解开你的心结，并为你指点迷津，这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于是，我向清远老僧，说了下面这些，长长的一段话。
    前不久，从吴老中医的那里，我知道了自己寒假间突然所得之病，属于心理疾患，在吴老中医看来，这个不用大剂量地服药，主要是需要好好地修心。于是，在开学之后的这一段时间里，我一直在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态，在尽力地好好做自己的工作，但这样的顽疾，岂能是三两天的调心就可以扭转？实际上，在多少的次的午夜梦回、月下醒来之中，这个病仍然在或轻或重地一犯再犯。
    我感觉到，这个心灵之伤，要疗救好它是何其之难，怪不得清远老僧说我一脸的沧桑之色，这完全也是在情理之中。
    是的，我每天在学校里忙工作时，会好一些，但一俟静下来，尤其是在夜里惊醒之后，那过往几十年中的风风雨雨，诸多往事，仍然在不停地浮现上我的心头，啮咬着我的内心，我就这么地，在多少次的心神再乱之中，迷失自我，陷入迷惘，陷入痛苦。
    在何小佳、韩眉等这些女孩子们的眼中，我多才多艺、渊博无比、睿智豁达，幽默诙谐，无所不能，而且我还时不时地还会露出两手太极的功夫来，所以她们对我都是崇拜无比，何小佳甚至在这近一段的时间里，把我当成了生命的依靠，那是她们先看到了我这个人成熟的一面，所以才会如此，但实际上，她们哪里知道，我是曾经有着多么黑暗的过去，有过一段多么不成熟的成长岁月。
    何小佳曾经和我说过，在以前她眼中的我，总是一副非常严厉的表情，那时她对我的印象只能是敬而远之，是的，那个时候我也真的是那样子的，我带班一直是以极严而着称。
    其实这也正是我到现在非常追悔莫及的，这正是我的人生道路之错误的根源。
    是的，我是曾经大错特错过的……错就错在了，我那些年的语文教学一直是用了太过严厉的教法，一直是采用了高压的措施，我在极严地管理班级的同时，让自己的脾气也变得很坏，动不动我就会大发雷霆，大吼大叫，这一来，学生们在畏惧我的时候，只好全都很紧张地去学习，教学成绩是上去了，但我的身体却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累加起来，就出现了去年寒假的那个可怕结果，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追溯一下，我这份暴烈的脾气，其实还是来自于当年在吴家镇中学教书时所形成，那时的吴家镇中学，在我们全市的教学成绩里，是排得上前几名的，我分配到吴家镇中学后，认识了几位教学上特别有成绩的老前辈，听了他们的几回课之后，我觉得他们的知识层次也很一般，基本上见不到有什么过人的点子，但他们在抓班级管理的时候，那近乎铁腕的措施，却是相当强硬有力，而且几乎每个人都是暴脾气，每个人都是恨铁不成钢，每个人全都好像是在拿着个鞭子不停地往前赶学生，于是，学生们的成绩就普遍地都很高。
    久和这些老教师们在一起，我渐渐地也学会了这种“严厉教学法”，并且也尝到了其中的甜头，因为我的教学成绩也很快上去了，我于是多次地受到上级部门的嘉奖，也得到了吴家镇很多家长们的认可和赞扬，在那时的吴家镇中学，谁要一提起我来，都会毫不犹豫地把我划入“名师”的行列。
    后来，由于我的教学成绩的出色，我又被调入到了市三十八中学，继续教我的语文，继续推行我一贯的“严狠式教学”，自然那成绩便依然是不停报捷，很快又成了三十八中里炙手可热的名师人物，但殊不知，我的这样的所谓成绩，其实全是高压而得来，我在高压学生的时候，也在高压着自己，不知不觉中，一些心理疾患已经悄无声息地染上了我的身体。
    到达三十八中后，有些名师也开始对我有了影响，像名师胡凤贤，就是其中一个，胡老师也是三十八中里成绩斐然的一个人物，但胡老师就从来不像我这样地永远总板着个脸，她永远是一副亲切和蔼的样子，学生们同样很拥护她，爱戴她，因为大家都知道她的知识水平、个人业务能力相当之高，在学校里名誉满满，学生们对她自然就都是敬重有加，自然都是发自心底地爱戴，而不像对我这样，都是因为太怕我，才对我小心翼翼。
    其实在去年寒假之前，我就已经开始反思自己了，自己教学这么些年，是不是在走一条糊涂路，错误路？我是不是也可以像胡凤贤老师一样地，也通过好好地提升自己的个人形像，提升自己的亲和力，来走出一条新的名师之路？
    但还没等及我付诸实施，寒假里便先大病了一场，再之后，开学刚刚时间不长，还没来得及全面改变自己的“教学面孔”，便有了这么一回的意外之行，虽然这次的卧鲁县的培训之旅居然处处不顺，但万想不到在这里却遇上了一位世外高人，得以让我把自己的心里话彻彻底底地和盘托出，来了一回痛快淋漓的倾诉肺腑。
    说到这里，我非常诚恳地向了清远老僧说道：“老高僧，要说我心里有什么结，就是这些，我一直自以为自己教学教的很好，成绩出色，但其实我已经发现到了我走的路子是错的，我想，我应该在回去之后有一个新的起色，新的变化，不再让自己的脸上有那种狠戾之气，沧桑之色，不再让自己再背负一种心灵的十字架……”
    清远老僧向我再度笑了笑，道：“啊，施主能够迷途知返，在这后半生中做一个明白之人，实在幸甚，幸甚……有些话，看来已经不再用老衲解释，施主已经自己找到了解脱之道啦，是也不是。”
    我用力地向他点了点头。
    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何小佳那明丽的声音响起：“林哥，林哥！老高僧说得没错，我们刚才在塔顶，真的是找到了手机信号！我们已经和城里联系上啦！哈哈哈哈！”

 第149章 凤还巢

    听到何小佳的这么一喊，我的眼前也是为之一亮，啊，这历尽了千辛万苦而追找的手机信号，终于是得到了它了，好不容易啊！
    这时候，何小佳等几个人已经快步地走进了屋子里，何小佳兴奋得一脸的通红，向我说道：“林哥，林哥，咱们已经和城里的人联系上啦。”
    我把手放在了胸口，叫了一声：“谢天谢地啊！”心里面此时一阵光明，真的是心花怒放。
    我转过头，先向清远老和尚道了谢，心想这个老和尚还是真行啊，照着他说的去做，这事还真成啦。
    清远老僧却还是那样淡淡地一笑，并没有太把这当回事。
    然后我又问大老刘师傅，是怎么联系上的，城里的公交总公司会怎么派人来接咱们。
    大老刘师傅也很激动，说道：“林老师，您是不知道，这一天多，可把咱们城里的公交总公司给急坏啦，因为他们也知道了，咱们这辆车遇了险，但他们不知道险情如何，更不知道咱们这一车人的性命如何，自然是焦急万分的！据查，他们才知道，今年开春后，卧鲁县上游几条大河的冰块大量融解，造成汛期提前到来，洪水漫灌，在昨天那一天之内，洪水已经淹没了几千亩的土地！咱们的公交路线，正好是在洪水泛滥区内，你想啊，咱们公交公司的人怎么能不害怕！昨天下午，就已经有几架直升机来这片洪水区里来找咱们啦，但是没有找到……”
    我笑道：“他们当然是找不到！因为他们寻找的那个大方向就错啦，咱们并没有总在洪水泛滥区里呆着，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那片区域，自然他们是不可能找到的了。”
    何小佳也插了嘴道：“林哥，你知道，还有咱们三十八中学，领导们也知道了这次的山洪暴发，也知道了咱们在卧鲁县遇险的事！咱们学校们的领导也都急坏啦，许主任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一个劲儿地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看看气象预报，非要安排咱们两个人到危险区里来……结果，现在咱们的三十八中也投入了不少的人力和财力，帮助市公交总公司正在寻找咱们呐。”
    听到这里，我的心内一阵感动，啊，还是有一个好单位好啊，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惦记着你，关心着你，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笑道：“看来咱们这一车人是跑不掉的啊，因为有这么多的人在惦念着咱们呐……”
    徐大鹏向我说道：“是的林老师，来自城里的搜救队昨天是无功而返，但这更增加了公交总公司的焦虑，估计昨天那一晚上他们也没能睡得好觉，所以今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那几架直升机就又飞来寻找啦，估计现在他们还在洪水泛滥区那边转悠呐。”
    我赶快问：“那么，你们和他们说了吗，咱们的准确位置？”
    大老刘师傅说道：“说啦说啦，那边搜救队的一听说咱们这全车人都是性命无忧，安然无恙，都高兴坏啦，现在正往石门古寨那边飞呐，估计等咱们回去后，他们就应该到啦。”
    听到这里，我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心里一松，全身便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啊，感谢天、感谢地之外，其实我倒是觉得更应该好好感谢这位清远老僧，若不是人家给我们指点出这么一条明路，我们今天是不是还会冒险地继续去登这座老鹰山的山顶……而这座老鹰山实在是危机四伏、危险万重，这才刚刚上了这座山的不到四分之一高度，便有野山猪、进军蚁的两大敌人，差点要了我们的命，那么要是再往上登，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其他的更多、更不可知的危险呢？
    想到这里，我再一次向清远老僧感激地一拱手，道：“老高僧，再次感谢您对我们这些人的救命之恩！请您放心，此番我们几人回去以后，绝不会忘记您老！什么时候等到卧宝河、鲁莽河洪水退去，我们那里往卧鲁县来能通车了，肯定我们还是要再回来看望您老的！另外，您老有哪些需求，要我们给您再买回来些什么东西之类，也请您示下，我们一定给您买到！”
    清远老僧微笑着站起身来，合掌道：“阿弥陀佛，老衲居于这深山之中，过得逍遥自在，早就胜过了各种神仙，哪里还有什么需要你们去买的东西，哈哈，施主不必客套，既然你们的生路已经找到，就请回！”
    于是，在我们几个人又一番的千恩万谢之后，清远老僧把我们送出了古塔之外，又指给了我们一条小山路，可以通回到主路上去，不必再钻灌木丛，我们这才上了那条小路，和清远老僧依依惜别。
    行走在老鹰山的这条小小山路之上，想到回去之后就能坐直升飞机回到城里了，我们都很高兴，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此时，啁啾婉转的鸟鸣在我们的身边不停地歌唱，缕缕阳光透过枝叶，射在我们的身上，柔和，闪亮，金黄，我知道，今天全天都一定是个艳阳天了。
    这时，在众多的鸟鸣声中，有一个熟悉的鸣叫声敲击着我的耳膜——“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我的心底里感到一阵温暖和亲切，我知道这是布谷鸟的叫声，我于是向大家介绍着：“大家是不是听到了，附近有布谷鸟的叫声哎！俗话说，布谷催促春啊，有布谷鸟鸣叫，那么，这春天可就真正地是到来啦。”
    何小佳向我说道：“啊，林哥，你是在说，这叫声最长、音量最高的那种，它叫布谷吗？”
    我说道：“是的！这就是布谷啊！ 我从小是在农村长大，每当春天来了的时候，我们家老屋外的一棵硕大粗壮的梧桐树上，就总有布谷鸟在啼叫。这时候，长辈们就要早早地到田间去忙碌啦。看，那时的农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老黄牛也会伸长了脖子哞哞的叫，农人们挥舞的鞭子，在空中清脆地炸响，盎然的春意在这劳作中慢慢地展开……我那时就明白了，布谷鸟的‘布谷布谷’叫声，原来就是催促农人赶快“布下谷子”，以期秋天得到那丰厚的收获啊。”
    何小佳眯起眼睛，道：“啊，好一幅醉人的春日农耕图啊。那么，关于布谷鸟的真正来历，您知道吗？是不是也和我们说一说。”
    我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图书馆里读书，找到了相关的很多资料，我那时就知道这布谷鸟身价不菲。布谷也叫杜宇、杜鹃等等，历代文人对它的礼遇与尊重，是任何其他鸟类所不能及的。相传它是古蜀国望帝杜宇的化身，望帝修道，在西山化为杜鹃鸟，每到春天则啼叫不止，闻者凄惨……因此，杜鹃在不少文人 心中也就成了一种哀怨、可怜的象征。　　于是，历史上很多富有感情的诗人便从杜鹃的‘声声啼血’中，抒发自己无限的情怀。白居易的作品中就有一句，叫做“其间旦暮为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便是显得它的沧桑凄婉。读过这些诗文，我也曾不免对杜鹃产生过很多的怜爱与同呢。”
    何小佳笑道：“啊，这么说，这种鸟儿还多少带些悲剧的味道呢。”
    我说道：“是的是的，或许这种鸟儿在它自己乱叫的时候是在表现什么悲剧之类，但在我此时的心中，它们可都是再唱着喜剧啊，哈哈。”
    何小佳也笑着接着给我补充下文：“而且这个喜剧的剧名它就叫做‘凤还巢’！”?

 第149章 凤还巢

    听到何小佳的这么一喊，我的眼前也是为之一亮，啊，这历尽了千辛万苦而追找的手机信号，终于是得到了它了，好不容易啊！
    这时候，何小佳等几个人已经快步地走进了屋子里，何小佳兴奋得一脸的通红，向我说道：“林哥，林哥，咱们已经和城里的人联系上啦。”
    我把手放在了胸口，叫了一声：“谢天谢地啊！”心里面此时一阵光明，真的是心花怒放。
    我转过头，先向清远老和尚道了谢，心想这个老和尚还是真行啊，照着他说的去做，这事还真成啦。
    清远老僧却还是那样淡淡地一笑，并没有太把这当回事。
    然后我又问大老刘师傅，是怎么联系上的，城里的公交总公司会怎么派人来接咱们。
    大老刘师傅也很激动，说道：“林老师，您是不知道，这一天多，可把咱们城里的公交总公司给急坏啦，因为他们也知道了，咱们这辆车遇了险，但他们不知道险情如何，更不知道咱们这一车人的性命如何，自然是焦急万分的！据查，他们才知道，今年开春后，卧鲁县上游几条大河的冰块大量融解，造成汛期提前到来，洪水漫灌，在昨天那一天之内，洪水已经淹没了几千亩的土地！咱们的公交路线，正好是在洪水泛滥区内，你想啊，咱们公交公司的人怎么能不害怕！昨天下午，就已经有几架直升机来这片洪水区里来找咱们啦，但是没有找到……”
    我笑道：“他们当然是找不到！因为他们寻找的那个大方向就错啦，咱们并没有总在洪水泛滥区里呆着，已经远远地离开了那片区域，自然他们是不可能找到的了。”
    何小佳也插了嘴道：“林哥，你知道，还有咱们三十八中学，领导们也知道了这次的山洪暴发，也知道了咱们在卧鲁县遇险的事！咱们学校们的领导也都急坏啦，许主任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嘴巴，一个劲儿地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看看气象预报，非要安排咱们两个人到危险区里来……结果，现在咱们的三十八中也投入了不少的人力和财力，帮助市公交总公司正在寻找咱们呐。”
    听到这里，我的心内一阵感动，啊，还是有一个好单位好啊，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惦记着你，关心着你，那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
    我笑道：“看来咱们这一车人是跑不掉的啊，因为有这么多的人在惦念着咱们呐……”
    徐大鹏向我说道：“是的林老师，来自城里的搜救队昨天是无功而返，但这更增加了公交总公司的焦虑，估计昨天那一晚上他们也没能睡得好觉，所以今天在天还没亮的时候，那几架直升机就又飞来寻找啦，估计现在他们还在洪水泛滥区那边转悠呐。”
    我赶快问：“那么，你们和他们说了吗，咱们的准确位置？”
    大老刘师傅说道：“说啦说啦，那边搜救队的一听说咱们这全车人都是性命无忧，安然无恙，都高兴坏啦，现在正往石门古寨那边飞呐，估计等咱们回去后，他们就应该到啦。”
    听到这里，我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心里一松，全身便有着说不出的舒畅。
    啊，感谢天、感谢地之外，其实我倒是觉得更应该好好感谢这位清远老僧，若不是人家给我们指点出这么一条明路，我们今天是不是还会冒险地继续去登这座老鹰山的山顶……而这座老鹰山实在是危机四伏、危险万重，这才刚刚上了这座山的不到四分之一高度，便有野山猪、进军蚁的两大敌人，差点要了我们的命，那么要是再往上登，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其他的更多、更不可知的危险呢？
    想到这里，我再一次向清远老僧感激地一拱手，道：“老高僧，再次感谢您对我们这些人的救命之恩！请您放心，此番我们几人回去以后，绝不会忘记您老！什么时候等到卧宝河、鲁莽河洪水退去，我们那里往卧鲁县来能通车了，肯定我们还是要再回来看望您老的！另外，您老有哪些需求，要我们给您再买回来些什么东西之类，也请您示下，我们一定给您买到！”
    清远老僧微笑着站起身来，合掌道：“阿弥陀佛，老衲居于这深山之中，过得逍遥自在，早就胜过了各种神仙，哪里还有什么需要你们去买的东西，哈哈，施主不必客套，既然你们的生路已经找到，就请回！”
    于是，在我们几个人又一番的千恩万谢之后，清远老僧把我们送出了古塔之外，又指给了我们一条小山路，可以通回到主路上去，不必再钻灌木丛，我们这才上了那条小路，和清远老僧依依惜别。
    行走在老鹰山的这条小小山路之上，想到回去之后就能坐直升飞机回到城里了，我们都很高兴，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此时，啁啾婉转的鸟鸣在我们的身边不停地歌唱，缕缕阳光透过枝叶，射在我们的身上，柔和，闪亮，金黄，我知道，今天全天都一定是个艳阳天了。
    这时，在众多的鸟鸣声中，有一个熟悉的鸣叫声敲击着我的耳膜——“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我的心底里感到一阵温暖和亲切，我知道这是布谷鸟的叫声，我于是向大家介绍着：“大家是不是听到了，附近有布谷鸟的叫声哎！俗话说，布谷催促春啊，有布谷鸟鸣叫，那么，这春天可就真正地是到来啦。”
    何小佳向我说道：“啊，林哥，你是在说，这叫声最长、音量最高的那种，它叫布谷吗？”
    我说道：“是的！这就是布谷啊！ 我从小是在农村长大，每当春天来了的时候，我们家老屋外的一棵硕大粗壮的梧桐树上，就总有布谷鸟在啼叫。这时候，长辈们就要早早地到田间去忙碌啦。看，那时的农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身影，老黄牛也会伸长了脖子哞哞的叫，农人们挥舞的鞭子，在空中清脆地炸响，盎然的春意在这劳作中慢慢地展开……我那时就明白了，布谷鸟的‘布谷布谷’叫声，原来就是催促农人赶快“布下谷子”，以期秋天得到那丰厚的收获啊。”
    何小佳眯起眼睛，道：“啊，好一幅醉人的春日农耕图啊。那么，关于布谷鸟的真正来历，您知道吗？是不是也和我们说一说。”
    我笑道：“这个我当然知道。我在上大学的时候，在图书馆里读书，找到了相关的很多资料，我那时就知道这布谷鸟身价不菲。布谷也叫杜宇、杜鹃等等，历代文人对它的礼遇与尊重，是任何其他鸟类所不能及的。相传它是古蜀国望帝杜宇的化身，望帝修道，在西山化为杜鹃鸟，每到春天则啼叫不止，闻者凄惨……因此，杜鹃在不少文人 心中也就成了一种哀怨、可怜的象征。　　于是，历史上很多富有感情的诗人便从杜鹃的‘声声啼血’中，抒发自己无限的情怀。白居易的作品中就有一句，叫做“其间旦暮为何物，杜鹃啼血猿哀鸣”，便是显得它的沧桑凄婉。读过这些诗文，我也曾不免对杜鹃产生过很多的怜爱与同呢。”
    何小佳笑道：“啊，这么说，这种鸟儿还多少带些悲剧的味道呢。”
    我说道：“是的是的，或许这种鸟儿在它自己乱叫的时候是在表现什么悲剧之类，但在我此时的心中，它们可都是再唱着喜剧啊，哈哈。”
    何小佳也笑着接着给我补充下文：“而且这个喜剧的剧名它就叫做‘凤还巢’！”?

 第150章 大结局：雪莲花

    我们这一行人大多都是有说有笑的，唯独岩龙却是一直在沉默不语，郁郁寡欢，我能理解这个小伙子此时的心情，自己心仪的姑娘，刚刚呆了不到一天，却马上又要别离，这个事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有意地落后了两步，和岩龙走在一排，悄声地问他道：“岩龙，你是不是非常真心地喜欢我身边的那个何小佳姑娘？”
    岩龙叹了口气道：“喜欢自然是喜欢，但人家马上就要远走高飞啦……”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岩龙，你要知道，只要你的心够诚，可以拿得出一样特别珍贵的礼物来，让姑娘可以对你一直不忘……你想，那么她以后是不是还会来找你呢？”
    听了这话，岩龙眼睛一亮，精神为之一振，道：“那当然好啊，唉……可是我又能拿得出什么样的好礼物来呢，昨天已经去百丈崖头采了一次山参草果，再想不出有比这更好吃的山中宝贝啦。”
    我点了他的额头一下，道：“笨死你啊，你怎么就知道找吃的找吃的！除了吃的，这山中难道就没有其他宝贝了吗？据我知道，在这片大山里，就有一种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雪莲花！”
    岩龙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雪莲花它只是一种名贵的中药材，是治病用的啊，那个神仙妹妹看着是那样的活泼健康，她怎么也用不到这个东西啊。”
    我笑道：“何小佳当然用不上这个，但据我所知，她的老爸这些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用了很多的药，一直也不怎么奏效，你可以摘下这个雪莲花后，让她去给她的老爸用啊！你要是把你未来的老岳父给哄好了，那么仙女妹妹还能是别人的吗？”
    岩龙顿时大喜，用力地点点头，道：“好！林老师，我知道啦，我这就照您说的去做！嗯……让我想想啊，好像用不了走太远，这老鹰山的山上，它就有大片的雪莲花！您能不能就地在这里等上一会儿，我去采些回来！”
    我说道：“好好，这个没问题。我啊，特别善于讲故事，我现在就让大家原地坐下，一边讲这个故事，一边等着你，你能早回来就早些回来啊！”
    岩龙应了一声，轻快地转身离去。
    这时我才向前面的几个人喊道：“大家且歇一歇，我又累啦，来来来，坐一会儿，我再给大家讲个故事。”
    一听我又要坐下讲故事，大家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大老刘师傅，他已经深深地知道了，我这人是何等的渊博多才、知识丰富，而且爬了这么久的山路后，他已经是又有些累了，便先提出同意：“好好，那咱们就歇会儿啊，歇会！来来来，都坐下。”
    众人坐下后，由于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的这里，却没有人发现其实已经走了一个岩龙。
    我和大家说道：“这功夫，我就给大家讲一个有雪莲花有关的传说。”于是，我坐在了大家的中间，又讲起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这老鹰山上，住着一个非常美丽的仙女。她因为在天宫时思念自由自在的生活，结果在侍奉王母时走神，而被贬下了凡间。王母并没有安排她去条件不错的地方，而是贬到了这非常偏僻的老鹰山上。
    仙女就在这寒冷的老鹰山上孤独地生活着，过了许多年。一天，山顶上忽然闯进来了一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满面愁容，身上的衣服也因跋山涉水而破烂不堪。但这些并无损小伙子英俊非凡的形象，仙女很倾慕这个小伙子，她想暗中帮助他。 这个小伙子是老鹰山下的一个村民，他的妻子得了一种怪病，浑身发热，四肢无力，身上还长有大小不一的紫斑。小伙子焦急万分，请了好多医生来看病，但医生们都摇头说这病没法治，叫他早早准备后事。可小伙子不相信，他用尽所有的力量，到处寻找药方，后来他听一位老人讲，老鹰山的山顶上经常有异光出现，每当异光出现后，都会出现一朵雪白的、像荷花一样美丽的鲜花，浪漫开放，人们都把这花叫做雪莲花。 老人对小伙子说，老鹰山上有异光出现，说明这雪莲花是山上的神物，不要说吃上一口，就是把它放在人的鼻下闻上一闻，也会神清气爽，百病不侵。老人最后对小伙子说：要想救你妻子的命，不妨到老鹰山上去试一试运气。
    小伙子于是安置好了妻子，背上干粮，顶风冒雪地上了老鹰山。 就这样，小伙子闯入了老鹰山的山顶。仙女知道了他是想救妻子才来老鹰山寻找雪莲花的，有些失望，但她还是被小伙子的真诚感动了，于是，她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现出了自己的身形。这倒把小伙子吓了一跳，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位仙女会在这山顶突然出现，且这仙女还是面容俏丽，气宇不凡。 仙女对他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就会得到雪莲，救活你的妻子。
    小伙子一脸的惊讶，点头说道，美丽的仙女，有什么条件你就说，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仙女说，我要你得到雪莲花救活你妻子后，就必须抛弃掉她，然后和我成亲！
    小伙子听完大惊失色，对他来说，这个条件是太苛刻了，他想了一会儿，神情坚毅地说道，美丽的仙女，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和我妻子的结合，是上天安排好的，我不能为了得到雪莲花就抛弃她，那样的话，就是让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仙女见他这样说，就问，难道你嫌我没有你妻子漂亮吗？小伙子摇了摇头，说，你很漂亮，简直人间罕见，但请原谅，我不能因为这个答应你。
    仙女叹了口气，说，真想不到，人间的情意要比天宫强过许多啊，你宁可冒着找不到雪莲花的危险，也不愿抛弃你的妻子。真是个好人!为了你有这样感人的真情厚意，我就成全了你！
    说完这话，仙女身上忽然泛起万道霞光，慢慢地，她变成了一朵美丽的雪莲花。
    看到眼前的情景，小伙子惊呆了。过了好久，才用颤抖的手慢慢摘下了这朵珍贵的雪莲花，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下山后，小伙子把雪莲花给妻子用上，果然，妻子就慢慢地好了起来。后来，人们就发现，这老鹰山的山上开满了这种美丽的雪莲花。
    我的故事讲完，大家都听得痴了，何小佳尤其听得入神，眼中似乎有了些泪光，慢慢地道：“哎，只可惜咱们现在就要走啦，要是晚走几天，采下几朵雪莲花，给我的父亲带回去，给他老人家治一治病得有多好……”
    这时，我看到，岩龙已经采来了那珍贵无比的雪莲花，站到了我们这些人的身后，我于是便笑着朝何小佳说道：“小佳姑娘，上天已经听到了你的心愿啦，现在，上天就可以满足你！请看你的身后，那是什么！”
    何小佳回转头去，正好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岩龙，手里拿着一大束盛开着的美丽的雪莲花，笑容可掬地正站在那里望着她。
    何小佳大吃一惊，道：“岩龙！你这些……是给我的吗？”
    岩龙道：“仙女妹妹，这些就是你的！不但这些，还有你想要的任何的其他的东西，只要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都会不顾一切地给你寻来！” 何小佳接过了那一大束雪莲花，珠泪已经掉落下来，她看着岩龙，道：“岩龙……我得怎么感谢你……”
    岩龙深情地看着何小佳，说道：“仙女妹妹，如果，你还能在以后……还能回来，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啦……你说，你……你……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何小佳泪光闪闪，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岩龙，我以后，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我们几个人此时全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我顿时哈哈大笑，道：“是的是的，仙女妹妹一定是要回来的，这个肯定不会错，不会错！岩龙，你就放心！来来来，咱们可以继续赶路啦！”
    于是，我们这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我刻意地拉开了与何小佳的距离，让她多和岩龙在一起，一路上，他们两个人喁喁私语，也不知说了多少甜蜜的话语，我看着，真的是为何小佳感到幸福，啊，让别人得到快乐的人，他自己也是快乐无比的。
    两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在石门古寨滞留了一天多的这些旅客们，除大老刘师傅外，所有人都已经搭上了前来接应我们的直升飞机，朝了城里飞去。
    我力劝大老刘师傅和我们一起走，但大老刘师傅却说，他无论如何也要和自己的爱车在一起，他会再等几天，什么时候卧宝河上的大桥修好了，他再开车离开这里。
    啊，虽然我曾经对他有过些不太好的印象，但看现在，这位大老刘师傅竟然如此地忠于自己的职守，这倒也让我颇为感动，我对大老刘师傅，也只有最好的祝愿了，愿天赐福，早日把卧宝河上的大桥修好，实现通车！
    将要离开石门古寨之时，我看到何小佳和岩龙竟然偷偷地互换了些信物，哦，爱情的美酒，好甜好甜，我相信，不久之后，一俟洪水退去，一定会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再来这里，来续写这段未完的爱情佳话。
    直升飞机，欢快地哼唱着，直朝城里飞去。
    坐在飞机上，望着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我在想，啊，三十八中，我回来啦！经历了这么久的命运的重新洗礼，我相信，我一定会以一个更加全新的姿态，出现在我们三十八中的讲台之上。
    我的三十八中啊，你好！我，回来啦！
    全书至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拙作：
    《此生爱你，痴心不悔》（此书的姊妹篇）?

 第150章 大结局：雪莲花

    我们这一行人大多都是有说有笑的，唯独岩龙却是一直在沉默不语，郁郁寡欢，我能理解这个小伙子此时的心情，自己心仪的姑娘，刚刚呆了不到一天，却马上又要别离，这个事换谁，心里都不会好受。
    我有意地落后了两步，和岩龙走在一排，悄声地问他道：“岩龙，你是不是非常真心地喜欢我身边的那个何小佳姑娘？”
    岩龙叹了口气道：“喜欢自然是喜欢，但人家马上就要远走高飞啦……”
    我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岩龙，你要知道，只要你的心够诚，可以拿得出一样特别珍贵的礼物来，让姑娘可以对你一直不忘……你想，那么她以后是不是还会来找你呢？”
    听了这话，岩龙眼睛一亮，精神为之一振，道：“那当然好啊，唉……可是我又能拿得出什么样的好礼物来呢，昨天已经去百丈崖头采了一次山参草果，再想不出有比这更好吃的山中宝贝啦。”
    我点了他的额头一下，道：“笨死你啊，你怎么就知道找吃的找吃的！除了吃的，这山中难道就没有其他宝贝了吗？据我知道，在这片大山里，就有一种世间罕见的奇珍异宝：雪莲花！”
    岩龙点了点头道：“这个我知道，不过雪莲花它只是一种名贵的中药材，是治病用的啊，那个神仙妹妹看着是那样的活泼健康，她怎么也用不到这个东西啊。”
    我笑道：“何小佳当然用不上这个，但据我所知，她的老爸这些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用了很多的药，一直也不怎么奏效，你可以摘下这个雪莲花后，让她去给她的老爸用啊！你要是把你未来的老岳父给哄好了，那么仙女妹妹还能是别人的吗？”
    岩龙顿时大喜，用力地点点头，道：“好！林老师，我知道啦，我这就照您说的去做！嗯……让我想想啊，好像用不了走太远，这老鹰山的山上，它就有大片的雪莲花！您能不能就地在这里等上一会儿，我去采些回来！”
    我说道：“好好，这个没问题。我啊，特别善于讲故事，我现在就让大家原地坐下，一边讲这个故事，一边等着你，你能早回来就早些回来啊！”
    岩龙应了一声，轻快地转身离去。
    这时我才向前面的几个人喊道：“大家且歇一歇，我又累啦，来来来，坐一会儿，我再给大家讲个故事。”
    一听我又要坐下讲故事，大家都很感兴趣，尤其是大老刘师傅，他已经深深地知道了，我这人是何等的渊博多才、知识丰富，而且爬了这么久的山路后，他已经是又有些累了，便先提出同意：“好好，那咱们就歇会儿啊，歇会！来来来，都坐下。”
    众人坐下后，由于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我的这里，却没有人发现其实已经走了一个岩龙。
    我和大家说道：“这功夫，我就给大家讲一个有雪莲花有关的传说。”于是，我坐在了大家的中间，又讲起了一个动人的故事。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在这老鹰山上，住着一个非常美丽的仙女。她因为在天宫时思念自由自在的生活，结果在侍奉王母时走神，而被贬下了凡间。王母并没有安排她去条件不错的地方，而是贬到了这非常偏僻的老鹰山上。
    仙女就在这寒冷的老鹰山上孤独地生活着，过了许多年。一天，山顶上忽然闯进来了一个小伙子。这个小伙子满面愁容，身上的衣服也因跋山涉水而破烂不堪。但这些并无损小伙子英俊非凡的形象，仙女很倾慕这个小伙子，她想暗中帮助他。 这个小伙子是老鹰山下的一个村民，他的妻子得了一种怪病，浑身发热，四肢无力，身上还长有大小不一的紫斑。小伙子焦急万分，请了好多医生来看病，但医生们都摇头说这病没法治，叫他早早准备后事。可小伙子不相信，他用尽所有的力量，到处寻找药方，后来他听一位老人讲，老鹰山的山顶上经常有异光出现，每当异光出现后，都会出现一朵雪白的、像荷花一样美丽的鲜花，浪漫开放，人们都把这花叫做雪莲花。 老人对小伙子说，老鹰山上有异光出现，说明这雪莲花是山上的神物，不要说吃上一口，就是把它放在人的鼻下闻上一闻，也会神清气爽，百病不侵。老人最后对小伙子说：要想救你妻子的命，不妨到老鹰山上去试一试运气。
    小伙子于是安置好了妻子，背上干粮，顶风冒雪地上了老鹰山。 就这样，小伙子闯入了老鹰山的山顶。仙女知道了他是想救妻子才来老鹰山寻找雪莲花的，有些失望，但她还是被小伙子的真诚感动了，于是，她把自己打扮了一番，现出了自己的身形。这倒把小伙子吓了一跳，他做梦也没想到，一位仙女会在这山顶突然出现，且这仙女还是面容俏丽，气宇不凡。 仙女对他说，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就会得到雪莲，救活你的妻子。
    小伙子一脸的惊讶，点头说道，美丽的仙女，有什么条件你就说，说，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答应你的。 仙女说，我要你得到雪莲花救活你妻子后，就必须抛弃掉她，然后和我成亲！
    小伙子听完大惊失色，对他来说，这个条件是太苛刻了，他想了一会儿，神情坚毅地说道，美丽的仙女，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我和我妻子的结合，是上天安排好的，我不能为了得到雪莲花就抛弃她，那样的话，就是让我活着，也是生不如死。
    仙女见他这样说，就问，难道你嫌我没有你妻子漂亮吗？小伙子摇了摇头，说，你很漂亮，简直人间罕见，但请原谅，我不能因为这个答应你。
    仙女叹了口气，说，真想不到，人间的情意要比天宫强过许多啊，你宁可冒着找不到雪莲花的危险，也不愿抛弃你的妻子。真是个好人!为了你有这样感人的真情厚意，我就成全了你！
    说完这话，仙女身上忽然泛起万道霞光，慢慢地，她变成了一朵美丽的雪莲花。
    看到眼前的情景，小伙子惊呆了。过了好久，才用颤抖的手慢慢摘下了这朵珍贵的雪莲花，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下山后，小伙子把雪莲花给妻子用上，果然，妻子就慢慢地好了起来。后来，人们就发现，这老鹰山的山上开满了这种美丽的雪莲花。
    我的故事讲完，大家都听得痴了，何小佳尤其听得入神，眼中似乎有了些泪光，慢慢地道：“哎，只可惜咱们现在就要走啦，要是晚走几天，采下几朵雪莲花，给我的父亲带回去，给他老人家治一治病得有多好……”
    这时，我看到，岩龙已经采来了那珍贵无比的雪莲花，站到了我们这些人的身后，我于是便笑着朝何小佳说道：“小佳姑娘，上天已经听到了你的心愿啦，现在，上天就可以满足你！请看你的身后，那是什么！”
    何小佳回转头去，正好看到一身风尘仆仆的岩龙，手里拿着一大束盛开着的美丽的雪莲花，笑容可掬地正站在那里望着她。
    何小佳大吃一惊，道：“岩龙！你这些……是给我的吗？”
    岩龙道：“仙女妹妹，这些就是你的！不但这些，还有你想要的任何的其他的东西，只要它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都会不顾一切地给你寻来！” 何小佳接过了那一大束雪莲花，珠泪已经掉落下来，她看着岩龙，道：“岩龙……我得怎么感谢你……”
    岩龙深情地看着何小佳，说道：“仙女妹妹，如果，你还能在以后……还能回来，那就是对我最好的感谢啦……你说，你……你……你以后还会回来吗？”
    何小佳泪光闪闪，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岩龙，我以后，肯定还会再回来的！”
    我们几个人此时全看出了这里面的端倪，我顿时哈哈大笑，道：“是的是的，仙女妹妹一定是要回来的，这个肯定不会错，不会错！岩龙，你就放心！来来来，咱们可以继续赶路啦！”
    于是，我们这一行人继续往前走，我刻意地拉开了与何小佳的距离，让她多和岩龙在一起，一路上，他们两个人喁喁私语，也不知说了多少甜蜜的话语，我看着，真的是为何小佳感到幸福，啊，让别人得到快乐的人，他自己也是快乐无比的。
    两个多小时以后，我们在石门古寨滞留了一天多的这些旅客们，除大老刘师傅外，所有人都已经搭上了前来接应我们的直升飞机，朝了城里飞去。
    我力劝大老刘师傅和我们一起走，但大老刘师傅却说，他无论如何也要和自己的爱车在一起，他会再等几天，什么时候卧宝河上的大桥修好了，他再开车离开这里。
    啊，虽然我曾经对他有过些不太好的印象，但看现在，这位大老刘师傅竟然如此地忠于自己的职守，这倒也让我颇为感动，我对大老刘师傅，也只有最好的祝愿了，愿天赐福，早日把卧宝河上的大桥修好，实现通车！
    将要离开石门古寨之时，我看到何小佳和岩龙竟然偷偷地互换了些信物，哦，爱情的美酒，好甜好甜，我相信，不久之后，一俟洪水退去，一定会有一个美丽的姑娘再来这里，来续写这段未完的爱情佳话。
    直升飞机，欢快地哼唱着，直朝城里飞去。
    坐在飞机上，望着即将到来的新生活，我在想，啊，三十八中，我回来啦！经历了这么久的命运的重新洗礼，我相信，我一定会以一个更加全新的姿态，出现在我们三十八中的讲台之上。
    我的三十八中啊，你好！我，回来啦！
    全书至此结束，欲知后事如何，请看拙作：
    《此生爱你，痴心不悔》（此书的姊妹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