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村药商》 第1章 催收上门 “什么时候还钱啊?刘老板。” 天明汽修店的接待室里,李飞仰靠着沙发,双腿交叠搭在茶几上。 李飞是当地一家小贷公司的合伙人,绰号“黄毛”,一头黄发,染的。 他左手夹着一根还没有点燃的香烟,右手摆弄着一个精致的火柴盒,嚼着口香糖,时不时地往地板上吐两口唾沫,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到哪都是这样的作派,看到他进了店里,天明媳妇打了个寒颤。 一年前,天明的汽修店资金周转困难,从他那以三分的利息拿了五万块钱,说好用一年,到期一并归还。 按理说不多,可欠条上写得是六万。 流程很简单,对方让天明和媳妇分别拿着身份证、欠条和六捆一万块钱,他们给拍合照。拍完后,他们拿走一万,说是手续费,这就算办完,可以拿钱走人了。 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天明能够通过这个途径借到钱已经很不错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就是一年。 天明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起身跟着进了接待室。 李飞进店的时候,他正在给一辆轿车换机油。 这辆车油底壳的放油螺丝滑丝,天明蹲在车底费了好大的劲才拧下来,累得满头大汗,还不小心溅了一身的废机油。 天明干活儿一向利索,很少这样过。 “我凑出来了三万,先给你,剩下的想办法陆续还。” 天明媳妇坐在接待室内收银台的后面看了天明一眼,又瞅了瞅李飞,没有吭声。 李飞划着一根火柴,把一直夹在手里的香烟叼在嘴里点上,狠劲地抽了一口,看到烟头的火星亮了起来,才晃了晃即将熄灭的火柴杆儿,随手扔在了地板上。 “咱们当初欠条上可不是这么写的啊。你好好瞅瞅,白纸黑字,看这俩儿字,一年,今天可就到日子了,你不能赖账啊。” 李飞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抽出来一张a4纸,把刚抽了两口的烟用牙齿狠狠咬住烟蒂,腾出左手甩了甩那张a4纸,用右手食指戳了戳上面的日期和签名,并冲着跟他一起来的两个小伙儿笑了笑,“是?” 两个小伙儿连连点头。 “这个我认。” 天明把机油扳手放到接待室外面的工具车上,找抹布简单擦了擦手,用一次性纸杯从身后的饮水机里接了多半杯开水递给李飞。 李飞接过去放在了茶几上,没喝。 天明回身又给自己接了半杯热水,兑了一些凉水,一口气喝了下去。 忙活了一个早上,他渴了。 “这不是遇到难处了吗?你容我几天,我从别处再串串,尽快凑齐,你先把这三万拿着。”天明笑着看着李飞,径直走向收银台,从媳妇手里接过三摞旧钱,按了按,放到了茶几上。 一眼能够看出来,这钱被精心整理过,捆扎得利利索索。 李飞看出来天明真没有,再逼也没用。 他拿起茶几上的钱数了数,耸了耸肩,“那也只能这样。给你一个星期,下周我还来,到时候可不能再说没有了,咱们得讲究诚信,你说是?” “是,是。”天明笑着点点头。 李飞抽回交叠的双腿,伸手从茶几上的纸巾盒里抽了张纸巾,把口香糖吐在了上面,攥起来顺便擦了擦嘴,揉成一团儿扔到了纸杯里,又往里面吐了口唾沫,起身往外走。 天明媳妇望着几个人的背影,长长地舒了口气。 天明跟着送了出去,目送着李飞上了越野车,双手摆了摆:“飞哥好走。” 李飞降下副驾驶的玻璃,冲着天明喊了一句,“别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赶紧凑钱!”说完,往外吐了两口唾沫,升上玻璃,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主干道的车流中。 天明回到工位把剩下的活儿干完,敲了敲接待室的门框,冲着里面的眼镜男做了个“ok”的手势,眼镜男摘下戴在一边的耳机,起身去收银台扫码付款。 整个过程,眼镜男都在,一直沉浸在欣赏手机短视频的快乐里。 推开接待室的门,眼镜男走了出来,冲天明点了点头,前后环视了一圈儿车辆,用脚踩了踩两个后轮的轮胎,见没有什么异样,打开车门坐到驾驶座上,一个油门儿窜了出去,一个转弯便上了大道,天明感叹:真虎! 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才九点。 这么早就被高利贷催收的堵门要账,天明感觉挺别扭的。 他看媳妇状态不好,有些垂头丧气,笑着说:“没事儿,我有办法,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有我呢。” 这几年,天明磨圆了。 十年前,天明中专毕业。 先是在省城的一家外资冰箱厂上班,工资挺高,可工作量太大,受不了,转行做起了汽车销售。 后来他发现汽车维修装饰挺赚钱,越是借了四万块钱盘下了一家八十多平的汽修店面,也就是当下的“天明汽修店”。 最初,生意还可以,后来每况愈下,入不敷出,连年亏损。 天明没有把这种困境跟家里人说,靠借债维持着,一直想通过自己的努力翻身,但情况日趋恶化,挺了三年,实在挺不住了。 李飞只是天明高利贷债主中的一个,冰山一角。 店内周转不开的时候,他不想跟亲属借钱,搭人情,父母知道了还会埋怨,当初也借过,感觉挺累的。借高利贷不会,只要能够承受住利息,多少人家都敢借,还鼓励呢,办事利索,自己没有精神压力。 等到天明意识到高利贷好借不好还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他还想着控制局面,可事态已经不按照他的预想发展,完全失控,如决堤的洪水般一股脑儿地爆发了,起初还能拆东墙补西墙,到最后实在是转不动了。 天明当年跟李飞借了六万,一年下来,连本带息八万多。 今天给了三万,还得五万多。 天明盘算着上哪去弄,实在是太不好张口了。如果这次还不上,罚息一千一千往上涨,每迟还一个月就得多五六千利息,更可怕。 脑子里想了一圈儿能够借钱给他的人,有的已经借过,不能再借,有的跟家里人联系多,怕被家里人知道。想来想去,连能借到一千块钱的人都没有,更别提五万了。 安慰媳妇,那也只是让她宽心,天明自己的心里揪着呢。 天渐渐黑了。 这一天的活儿不多,除了早上来的那个眼镜男换机油,下午来了个抛光,没别的大活儿,一共收入三百多块钱。 除去成本,两个人辛辛苦苦一天赚了不到一百,还没有街边儿卖鸡蛋灌饼挣得多,干着泄气。 平常五点关门,今天他们不想那么早回家。 天明跟父母住在一起,母亲是一个心细的人,很容易看到他们情绪的变化,天明不想这样,能瞒一天是一天,被家里人知道的压力更大。 两个人本想着在店里多待一会儿,刚坐到接待室的沙发上想看会儿电视缓缓神儿,天明的电话就响了,母亲打来的。 “你是不是在外面欠钱了?”电话里,母亲带着质问的口气。 “没有啊,怎么了?”天明说得理不直气不壮,他不知道母亲为什么这么问。 “你能不能说实话!”天明明显听得出母亲的激动,家里应该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到底怎么了?” “你回家看看就知道了,赶紧回来,天黑了还不回家干什么!”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向天明的心头,看来有很多事情瞒不住了。 第2章 跌落谷底 天明家住在四楼,正对着电梯口。 天明和媳妇一出电梯,迎面就看到自己家的入户门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欠债还钱”四个大字。 门是棕色,字是黑色,虽然对比不明显,但一眼也能够看出来。 天明用手指蹭了两下字迹,捻了捻,干的,喷完有一会儿了。 两个人先后进了屋,母亲坐在餐桌前抹眼泪,父亲唉声叹气。 天明心里清楚这不是恶作剧,走到母亲身边,笑着说:“没事儿,妈,我来处理。” “你来处理什么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母亲是一个很要强的人,操劳了一辈子,苦累不怕,就怕这样丢人的事儿,在街坊邻居面前抬不起头。 天明刚要解释,父亲的电话响了,接完嗯了两声,递给了他。 电话里还在接着说,“他欠我们的钱怎么还不还!打电话也不接,想赖账啊!明天下午六点前如果还不上,我们就上报征信,到时候工作生活受影响,有你们好果子吃!”对方挂了电话。 小贷公司催收,最近天明接到好几个了。 当初贷款的时候,对方承诺不给“其他联系人”打电话,天明就填上了父亲的手机号。 “你那个汽修店到底挣不挣钱?怎么欠了这么多的账啊。”父亲问天明。 这几年,为了过得好一些,全家人的生活状态几乎是平行的。 父母轮班带孩子,空闲的时候父亲出去打短工,母亲出去干家政,天明两口子在店里忙活,基本上全年无休。全家人凑到一张桌子上吃饭都是很少的,更别提彼此的了解了。 这一夜,天明感觉太漫长。 次日,天明早早到了店里,给天光打电话:“哥,你手里有五万块钱吗?” 天光和天明是亲兄弟,相差六岁。 出生取名,父母没有采用家族的范字,实际上他们这一辈儿也乱了,就自己起的,尾字“光明”是想着兄弟俩以后有一个好前程。 天光大学毕业后,应聘到华东的一家国企上班,事业上顺风顺水,跟天明平时有事联系,没事各忙各的。 接到天明电话的时候,天光正在上班的路上,“怎么了?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事儿,欠别人点儿钱,近期要还一下。”天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一句话带过,他不想说太多。 对于店里的经营状况,天明一直刻意瞒着父母和哥哥,他不想家里人刨根问底地打听,他有自己的打算。 只要能够坚持,哪怕铤而走险借高利贷,他也不愿意跟家里人张口,这是天明骨子里的倔强,当初盘店的四万块钱,都是找朋友借的。 这一次,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 “卡号给我。”天光到了办公室,有工作要处理,没有再细问,以往他肯定是要多问几句的。 两三分钟后,天明手机上收到了短信提醒,五万块钱到账了,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这,只是开始。 还完李飞的钱,其他多个网贷平台的逾期如雨后春笋般也都冒出来了。天明的手机每天接到几十个催收电话,还有不少打给了父母、亲戚、朋友,他一时成了众矢之的。 爆通讯录、短信轰炸、店里堵门、家里喷字、言语威胁,催收的手段全给天明用上了,他低估了网贷平台的威力,这一切,都在意料之外。 “你到底欠了多少钱啊?能不能让我们活了!” 店里,天明面对的是各类催收层出不穷的手段;回家,天明面对的是家人的埋怨。 他太难受了,这一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没有心思干活,没有了精气神儿,原本干净利索一米八大个的小伙儿突然间憔悴了很多,整个人也都瘦了,少说二十几斤。 他从天光拿钱的次数越来越多。 天光有求必应,毕竟是亲兄弟,不能见死不救。 在这个过程中,天光也知道了天明碰了网贷,欠下了不少的债务,但争论为什么会这样已经没有意义,最紧关紧要的还是想办法尽快还钱,他们要跑赢逾期罚金和利息,但这太难了。 过了不久,天光东挪西借给天明凑钱的事情被媳妇知道了,闹得不可开交,鸡飞狗跳。 天光处于一种艰难的处境,一面是他自己铁了心要帮天明,一面是媳妇的坚决不同意,他感到自己太难了,都说家和万事兴,幸福不是钱衡量的,可此刻,钱可以左右所有事情,问题就差在了钱上。 天明的忙,天光绝对不能不帮,不仅是血缘,更是良心。 兄弟俩都是八零后,出生在东北山区的一个偏远乡村。 父母都是土里刨食的农民,一家人蜗居在四五十平的破房子里,日子虽不富裕,但其乐融融。 天光参加工作后不久,家里因为盖房子的事情被邻居无理阻挠,天明辞了自己的工作回家帮父母,跟他说:“哥,你好好工作,家里有我呢。” 虽然到最后还是没有盖成,全家人被迫远走他乡,投奔了省内外市的大舅家。 天明是一直跟着父母的,有个头疼脑热也好有个照应,所谓“养儿防老”,也就是如此。 前前后后太多的心酸往事,天光不想回忆,但整个过程,全家人都是抱着团的,这就是良好的家风,也是天光最看重的。 天明网贷逾期全面崩盘。 天光不留后路鼎力相助。 这是一个无底洞,远远超出兄弟俩的认知和预期,更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能力,这是深渊。 两个人的生活彻底滑到了谷底。 天光难受,他一面是事业高峰期,一面是经济谷底,冰火两重天,天明则是彻头彻尾的人生低谷,这是他的大劫难。 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兄弟俩绞尽脑汁盘算着怎么才能“不死”,才能有“后福”。 最初,家里人常常埋怨天明,时间久了,也都释然。 批评、数落、埋怨没有用,不解决实际问题。与其这样,还不如一起努力,给天明争取翻身的机会,大家也才能过上好日子。 这一年店里的生意还行,可挣钱的速度远远赶不上还钱的速度。 天明每天使劲干活也看不到钱,还不完钱也借不到钱,网贷逾期导致的利息叠加把他逼到了绝路。 天光也难受,他替天明还了不少,可那些都是通过人情借的,这样的债好借不好还,最主要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还。 “要不还是把店盘出去?”天光跟天明商量,他知道天明不愿意,但实在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了。 天明不想舍了汽修店,他也曾经有过外兑的想法,后来打消了,毕竟经营了三四年,对这个店有感情,“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外兑出去可以获得一个喘息的机会。”天光这样决定,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这个时候,境况这样了,也就没有什么舍得舍不得,断臂是为了求生,才能换来以后的活,“三四万还是能够兑出去的?” “那倒能,店里的东西正经不少呢。” 天明也没有再争辩,家里的这次劫难是他带来的,理应由自己承担后果,好不容易做起来的店面他是不舍,可当下不舍不行啊,这是救命的钱,以后等着东山再起。 一个星期的工夫,天明四万块钱把店兑出去了。 店门口,天明拿着新店主给的四万块钱,心里不是滋味,四万块钱盘下来的,又四万块钱盘出去,转了一个圈儿,归零了。 这个店里,有太多他和媳妇起早贪黑的影子了,那么多的朋友,那么多的熟客,有事儿没事儿都会过来串串门,以后肯定少了,大本营没了。 第3章 绝境求生 母亲病倒了。 意料之中的事情。 这样的日子久了,谁都扛不住,更别说本来身体就不好的母亲了。 早就有预兆。 母亲浑身疼,担心不是好病,检查出来拖累儿女,拖着不去医院,还是天明见她难受,硬是给拽过去的。拍了片子,说是骨刺,医生问手术还是调理静养,母亲坚持吃药养养先看看,走的中医调养的路线。 中医真的管用。 几副药下来,母亲的疼痛症状缓解了不少。一两个月以后,母亲的精神状态也明显好多了。 兄弟俩感叹中医的神奇,就那些破破烂烂的木棍枝条,就能够把母亲调节得挺好,这是让他们大开眼界的。如果他们懂这个多好,母亲早就不用受这个罪了。 一家人的生活被鸡毛蒜皮的事情交织着往前走,每一步都是那么艰难。 天明兑了店,但没有离开店,还在店里打零工;媳妇没有了工作,先在家待着带孩子,想着找到合适的工作再上班。 一个周末的上午,天气晴朗,天光自己在湖边散步。 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望无际,湖面是深蓝色的,比天空还要蓝,映衬出一幅如画般的风景。 天光的内心难得的轻松,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一直被家里的事情压着,直不起腰,抬不起头,整个人的状态都是不好的。这一刻的轻松让他神清气爽。 他突然想起了什么,给天明打电话:“你说咱们做中药材怎么样?” “中药材?你可真敢想,我是一窍不通。”接到电话的时候,天明正在给一辆车安装导航大屏,他把手机用肩膀顶在耳朵边,侧歪着头一边捋线,一边跟天光说话。 天光和天明两个人都是工科制造业出身,对这个行业不了解。 “咱们试试。我觉得这是一个挺好的行业,前景不错,可以找机会先在老家做一下看看。”天光想到了这个行业,并非想一出是一出。 兄弟俩的老家在东北辽南山区的一个县城,因盛产岫玉,有“玉都”之称。 当地生态环境良好,中药材资源丰富,有三四百种。 虽然有农户、合作社、流动药贩、药材公司等做中药材采集、种植、收购、加工,但还不成气候,这对于他们来说,是机会。 “那就试试看呗。”天明干完了活,用手拿起电话笑着说。 这个阶段,他的状态要好多了,偶尔有要债的,好说好商量,大多数说话也都不那么冲了。 天明前几天听到一个消息,说“黄毛”李飞被抓进去了,真的假的不管,反正他心里高兴了好一阵儿,感叹“人间自有公道”。 通过朋友圈的动态,他觉得这个消息应该是真的。 平常,李飞每天都会发一些朋友圈,有时发一句“欠债不还,法院见”,配上法院立案大厅或庭审的照片,有时发一句“我在你家门口等你还钱呢”,配上某个小区大门的照片,再不就会发一些饭店吃饭歌厅唱歌各地旅游的照片。 最近这两天没动静了。 天明心里说:看来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想要做,得先征得父母的同意。 天明跟父母说了想回老家做中药材买卖的想法。 “不行!你们一点儿都不熟悉这个行业,弄不好又赔钱怎么整,咱们家日子还过不过了。”母亲当时就把天明怼了回去,一百个不行。 这两年,野蛮催收让老两口心有余悸,他们被这些催收的人言语恐吓、精神恐吓怕了,想缓缓神儿,过几年消停的日子。 “我和我哥先试试。” “你哥那么远,你们能试什么!还是别干,别再给我惹事儿了,我跟你爸受不了,先消停两年。”母亲坚决不同意。 兄弟俩商量,瞒着父母先偷着干,摸摸情况再说。 两个人都认为这是个翻身的机会,不好找,错过去就不一定再有了。 进店车辆多的时候,天明就在店里修车,不忙的时候就跑回老家拉农产品回所在城市卖。 两口子起早贪黑,连轴转。 早上八点到晚上五点在店里干活儿,凌晨四五点到早八点前,晚上五点以后到十点前,到早市夜市摆摊儿卖货。 父母感觉到他们的变化了,以为他们坚持不了多久,他们却硬是坚持下来了。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看着是在做农产品,其实天明拉货的时候一直也在摸索着老家中药材市场的脉络。 怎么收货?怎么加工?怎么卖货?哪个地方有哪些货?哪个地方货多?哪个地方货好?天明几个月时间走遍了全县二十一个乡镇的角角落落。 父母后来还是知道了,见兄弟俩做中药材买卖的决心挺大,而且也的确努力想做好,就没有再拦着。母亲让天明带着父亲一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十月秋风劲,月亮挂高空。 天明开始收货了,他做这个行当的第一批货。 天明满满当当地拉着一车山里收购的黄精往城乡结合部租下的加工场地赶,瞟了一眼车内的时钟,快到十点半了。 从场地到各收购点,来回一趟大约需要三个小时,这是他今天的第五趟货,也是最后一趟货。 原本九点多就能回到场地,第四趟的时候,遇到一个农户打电话说自己下山晚一些,让天明等着他,这一等,就耽搁了四十多分钟,这使得第五趟出来就晚了不少。 本来他也可以不跑这最后一趟,但自己答应农户今天肯定去拉,不好食言。 山路蜿蜒崎岖,路况复杂。 这大月亮地,如果不开车灯,天明也能够把前面的路看得清楚。 远远望去,画面是动的,车灯就像一支荧光画笔,在画布上绘制出一溜儿弧线,画笔本身,时隐时现。 车外很静,偶尔听到几声凄哀的鸟鸣。 车内的音响被天明开得很大,他会时不时地跟着节奏唱两句、唱两声,放松自己疲惫的心情,他有些困了,这样能够让自己清醒。 天明早上五点多出来的,早饭只吃了碗面条儿,午饭和晚饭没顾上。此刻,他又饿又困,但还得坚持,走了一多半了,过了前面的黄岭村,再有二十多公里就到场地,也就二十分钟左右。 一阵急促的刹车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黄岭村村口,三个年轻小伙儿勾肩搭背晃晃荡荡地横穿国道,应该是去县里或镇上潇洒了。 天明快到村口前就看到了,晃了晃车灯提醒他们注意,几个人就像没看见一样,还是自顾自地穿行,天明赶紧踩了刹车,虽然不急,但卡钳与刹车盘的摩擦在这深夜里还是听着很大声。 被架在中间的小伙儿扭头望了一眼车内的天明,晃晃悠悠地跑向路边,弯腰搬了一块大石头,奔着天明的货车就过来了。 另外两个人赶紧把他给拽了回去,扒拉掉了他手里的石头,拖着往回走。 捡石头的小伙儿不依不饶,指着车里的天明骂骂咧咧,天明没有听到对方说得是什么,晚上天气凉,他车窗一直是关着的。 目送着几个人跌跌撞撞走远,天明松了口气,把手里紧紧攥着的木棒放回到车座后面,发动了车继续赶路,刚才熄火了。 拐过路口,天明远远看到父亲在场地门口等着。 这一路父亲打了好几个电话,提醒他小心开车,总算是安安全全到了。 卸完车进了屋,父亲早就把炕桌摆好了,两个菜,一凉一热,旁边放着一盆馒头。 天明抓起馒头先咬了一大口,他太饿了,然后揪起一块儿蘸了蘸菜汤送进嘴里,品了品,笑着说:“爸,你这手艺还不行,比我妈炒菜差多了,连我都赶不上。” “你将就吃,能给你做就不错了。”父亲在家很少做饭,给天明弄俩菜真的算是不错了。 第4章 缩水的黄精 “今天我往回拉了差不多有一万五千斤鲜货,过瘾!”天明夹了口凉菜,心里盘算着把这些货加工出来,少说也得有三四千块钱的净利润,高兴地嘴角上扬,突然又眉头紧皱,“爸,你老人家这凉菜里放了多少醋啊,太酸了!” 父亲没接他话茬,“晚上七点多,沟里你舅爷家三叔打电话,说他们那里有两千多斤鲜货,想让你明天去拉一下。” “行,我明天正好往北走,去二姑家苏子沟那边,到时候往他们那拐一下。” 第二天一睁眼,天大亮,天明看了看手机,八点多了。 父亲起得早,没到六点就起来拾掇院子,归拢药材,他看天明昨晚拉货太累了,没舍得叫他。 他蹬上裤子,抓起壁橱里的两袋方便面就奔着院子里的货车跑去,昨天答应一个农户八点半去收他的货,现在看来是晚了。 这些采药的人勤快,露水消了就上山。 天明赶紧给对方打了电话,说晚到二十几分钟,对方说不着急,正好家里有点儿事,可以等他,天明舒了口气,急匆匆地往农户家赶。 九点多,天明从农户家出来,走到车边的时候,狠狠地抻了个懒腰,看了看天,又望了望远处的群山,再瞅了瞅自己浑身的邋遢样儿,他知道,忙乎的一天又开始了。 开了两个多小时才到三叔家。 中间在一个农户家耽搁了一会儿,对方是天明收购农产品的时候认识的,想当面跟他打听一下收购的品种和价格。 装完货,就已经到中午饭点儿了。 “天明,吃完饭再走,我让你三婶儿炒俩菜,咱们唠唠。”三叔说得很恳切,像是有什么事情。 天明急着回场地忙活黄精加工的事情,上午父亲给他打电话,不知道整个加工的程序,说等他回去再弄,“三叔,我爸刚才打电话让早点儿回去,场地还有不少事儿,咱们改日好好喝一顿,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常打交道。” “那行,你回去慢点儿开,过几天再过来。”三叔三婶一直送到了大门外,三叔欲言又止,还是没有说出来。 将近两万斤黄精鲜货堆在场地的仓库里,像小山似的。 对于天明来说,这个品种算是盲目“上马”,摸着石头过河。 前期收货的时候,虽然对市场有了大概的了解,可毕竟是新手,还不知道从哪先下手,收什么好。 天明从网上联系到老家当地的一个中药材种植大户老朱,问对方有什么鲜货,对方说有黄精,天明跟对方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想先看看货再说。 老朱的中药材合作社在省内是有名的,把芽苗卖给各地的农户并回收成品是他赚钱的主要途径,这几年在当地做得风生水起。 他不搞加工,只做鲜货。 农户把货卖给他,他加个价卖给外地来的市场、饮片厂等的采购商,赚个差价。 “这个品种叫什么名?”天明从来没有见过黄精。 “鸡头黄精。” “好加工吗?” “好弄,蒸熟了晒晒滚滚就行了。”对方说得很自然,天明听着挺高兴,觉得中药材行业也不过如此,简单的很。 “那你怎么不干加工啊?”天明环视了一圈儿朱哥家的院子,除了一口大锅,见不到其他跟药材加工相关的设备设施,甚至连一处像样的晒场都没有。 “那口大锅就是蒸黄精的,我也很少用,没有那个功夫。现在卖苗儿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再鼓捣这个。卖给你们,我赚个差价也就知足了。” 天明没有再多问,让朱哥帮着协调一批货,自己先做做看看再说。 几个电话,十几分钟的功夫,小两万斤鲜货就协调好了,分布在县内的几个乡镇,需要天明分头去拉,也就有了前面月夜山乡拉货的一幕。 “爸,我从网上查,说这东西要九蒸九晒,去自身带的苦涩劲儿。”天明拿起一个黄精看了看,想想如果真的九蒸九晒,那可够他们爷俩儿受的,工序太繁琐了。 “这么费劲啊,那你这些得什么时候才能加工完?”父亲干了一辈子的泥瓦匠,盖房子在行,中药材什么也不懂。 “朱哥说蒸一遍就行,主要还是得多揉搓,反正挺费劲的。” “先试试看。” 爷俩砌了灶,买了锅和蒸屉,盘算着先自己干,省钱。 第一锅装进去,才一百多斤。两个小时一锅,一天也就能蒸出来一千多斤,手里现有的货加工完得二十多天了。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第一锅算是出来了。晒一段时间,揉搓,再晒,再揉搓。多亏没有下雨,几个太阳下来,出成品了。 天明把成品拍照发给了朱哥,对方回复:对,就是这样子的。 出了一百多斤货的时候,天明开始在网上找客户。 挺好找的,对方报价也挺高,可一看到天明发的产品照片,都不往下谈了,把天明整得一头雾水。 “老板,你看我这个黄精怎么样?”天明信心满满地跟对方说。 “你这也不像黄精啊,太小了!你要不说,我都没看出来是黄精。”客户纷纷指责天明的黄精品相不好。 天明不知道怎么弄了,这明明就是黄精,大小也是黄精啊,总得有个价钱,“你看能给个什么价儿?” “我们不要这样的货。”对方已经不谈价格的问题,直接让天明哑火了。 天明把客户的反应告诉了天光。 天光打电话问一个新认识的中医朋友怎么这样,并把产品照片发给了他。 对方也说黄精品相不好,让加工的时候把小的挑出去,说他们的品种是东北的鸡头黄精,跟南方大个的黄精有区别,卖不上价。 什么品种不重要,只要有差价就是好的。 天明不甘心,又找了几个客户,对方也都嫌他的黄精小。 没有办法,他只好和父亲把小的先挑拣出来,有三四千斤,这些肯定是不能再混着加工了,想着先找块地先栽上。 东找西找,大舅家正好有块地儿闲着,天明就把这三四千斤小个头的黄精都给栽里面了。天明自己也觉得好笑,还没有加工出来一批货,倒是先弄上种植了。 种在大舅家的地里他放心,大舅可以帮着照看着。 前几年,本来天明和父母投奔着市里的大舅家去的。去年,大舅妈不在了,大舅一个人没意思,就搬回了老家,不少亲戚在那边,过得也能有个人气儿。 大舅搬回去以后,母亲也没有断了联系,毕竟是亲姊妹,落难的时候也帮助过天明家,一直相处的都很好。 剩下的鲜货,爷俩儿起早贪黑加工了半个月才算完事儿。 卖完了一折算,不仅没有赚到钱,还搭里了七八千,赚下的就是栽在大舅家地里的这几千斤货,要看来年的收成,这也相当于前期投资了。 这里面的水还是挺深的。 第5章 升麻春秋 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 缩水的黄精让爷俩儿好一顿折腾,前前后后忙了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赚到现钱,攒下了大舅家一块地的药材,就看来年的收成怎么样了,如果颗粒无收,那也算是交了学费。 一天,天明兴奋地给天光打电话:“客户给我转了三千块钱的订金。” “什么订金?”天光不知道天明在说什么,没头没脑的。 “黄精啊。”原来,天明前不久好不容易把第一批黄精出手以后,总觉得心不甘,他不相信这么多农户种植的品种会面临这么差的市场,于是在某短视频平台上发布了自己加工黄精的照片,没有想到真有订货的。 “很痛快就给你转了?”天光没有做过这方面的生意,在他的印象中,这些卖货的人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怎么会提前付款呢。 “这不很正常吗?” “奥。”天光不熟悉这里面的道道儿,将信将疑,他知道,他要摸得门道还多着呢。 这一次客户说生货就可以,少了一个蒸的环节,天明和父亲加工起来就快多了。前期积累的经验都用上了,加工出来的品相比上一批货好很多。 熟能生巧,这一批的两吨货,从收货到成品一共才用了十天的时间,出货速度比以前快多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两万块钱的净利润,平均每天两千,爷俩儿在屋里喝着小酒心性舒畅着呢。 “爸,这钱好挣。”天明端起酒杯,跟父亲碰了碰,一饮而尽,高兴地说。 父亲也挺乐呵,以前他一直埋怨天明,说他做汽修店亏了那么多,把家里的生活弄得水深火热,现在见有回头钱,心里肯定也是高兴的,“这个比你汽修店挣钱,就是太累了。” “咱们也可以做精品,我也给它整个九蒸九晒,只要品质上去了,不怕卖不出好价钱。”天明信心满满地说,他知道父亲累,虽然没有接父亲的话茬,心里盘算着呢。 “你质量关得把好了,不能再出现头一回收货那样的问题了。”父亲想借机提醒天明注意收货质量,他知道天明的脾气,像一头倔驴,得顺毛捋。 “那肯定是的,我不会在一个地方跌倒第二回。”天明接着说,“其实,我倒是想依靠朱哥把黄精做成咱们的拳头产品,这种药材市场需求量大,鲜货也好收,咱们把加工环节做好,控制好产品质量,肯定不愁销,做出了渠道和名气就能挣到大钱。” “好好干,我希望我跟你妈能看到那一天。”父亲感慨地说。 “爸,你喝多了。” 爷俩儿喝多了,好久不这样了,即便是这几年过年的时候,也没有这样过。两个人睡得很沉,屋里的灯都忘关了,悬在头顶的千斤重担,这一次就因为两万块钱要轻很多,他们渴盼这一天太久了。 第二天一早,父亲又早早地起来收拾院子,天明起得迟,他比父亲喝得多。 中午吃完饭,天明开着车准备去三叔家,他总感觉上一次三叔有什么话没说,想过去唠唠。 他没有提前给三叔打电话,想的是走到哪算哪,顺路联系几个分布在周边乡镇的药材贩子,让他们帮着收鲜货,不能光指望着朱哥一个。 “这药材你们收吗?”一个当地流动收货的药贩拿着一个黑咕隆咚的东西问天明。 “这是什么?”天明从来没有见过他拿的东西。 “老百姓都叫猫牛卡架。” “学名是什么?就是药材的名字。” “我听有些外地来收货的人说,好像叫升麻。” 天明查了手机,对比了一下,没错,这东西就叫升麻,有发表透疹、清热解毒、升举阳气之功效,在老家当地属于大货药材。 这东西没有加工过,不只是天明没有加工过,问了县里其他几个药材贩子,都是直接卖鲜货。 得先算一下成本账,成本如果能够把控住,就可以做。 “你先去拿十几斤鲜品烘干制模,看看几斤出一斤。”天光安排天明现场确定一下折干率,这是决定这个品种能不能做的关键环节。 “这东西怎么加工啊?”天明问。 “不知道。” “那你问问客户,我可一窍不通,都不知道怎么弄。”天明看着这种药材长得这么奇怪,不知道如何下手,他感慨中医真的是博大精深,这么一种植物都能作为药材使用。 “我哪好意思问啊,显得咱们做药材有多业余似的。” 天光作病了,刚接触药材这行找客户的时候,给人家打电话,听不懂对方说的药材术语,回答的自然也就是所答非所问,被对方嘲笑,直接挂电话就不谈了,弄得天光很尴尬。 天光还是联系了几个客户,询问对方怎么加工,对方自己并不加工,都是收成品,也不知道,这可让天光为难了:卖的不知道怎么加工,买的也不知道怎么加工,这是什么奇葩的药材啊。 “还是自己琢磨。” 天明到一个流动药贩家取了二十多斤鲜货,回到大舅家剪枝晒干,不几日,折干比出来了,跟网上查到的数据差不多。 “你把泥沙重量算在内了吗?”天光问天明。 “算了。”天明其实并没有把泥沙的重量算在内,他以为那点儿重量不影响什么,没当回事儿。但他不知道这微小的重量对成本是有着大影响的,一个月后,等到他明白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是教训了。 “八斤能够出一斤吗?”这个指标决定着鲜货的收购价格。 “肯定能!”天明说得很有底气。 “数据一定要保守!”天光做事有反复确认的习惯,这一点,天明一直觉得磨叽,他很反感,时不时便会嘲讽一番,有的时候还会弄得两个人大红脸。 像前几批收黄精一样,这一次收升麻也是大批量吃进,来者不拒,每天都有几千斤,连续十几天控制着当地的货源,一度到了别人想收都收不到的地步。 好多当地人都知道有一个叫天明的外地人收升麻,算是出名了,但到最后还是停收了,一个是资金不足,再一个是实在加工不出来,又卡那了。 升麻的加工实在是太费劲了。 本来也不费劲,还是因为天明不掌握加工的技术,周围也找不到懂的人,只能采用笨方法,耗费了不少人力,大大增加了成本。 这是兄弟俩做的第二个品种,跟黄精的加工方式不同,整个工序一直不顺畅。 即便天明每天忙得顾不上吃饭,只睡几个小时觉,手边的事情还是乱如麻。 所有的环节都需要天明亲力亲为,收货质量把关,货物运输,晾晒场地寻找,剪根人安排,晒干过程监管,产品发货,天明成了“超人”,整日奔波在乡村大道上,父亲只能够干具体的活儿,在协调方面帮不了他。 才开始剪根的时候,大舅家附近的亲戚邻居都来帮忙,义务的。 后来量越来越大,实在忙不过来,就开始往住在另一个镇的二姑家,帮忙收货的药材贩子家,甚至城里自己家送鲜货,最大量的往外送,只想着尽快加工。 整个加工过程并没有预想的顺利,一步一个坎,也是兄弟俩争吵最多的一个阶段。 天光坚持认为天明各项工作的安排不合理,天明坚持说现场有现场的情况,不能纸上谈兵。 摆在兄弟俩面前的全是问题,亟待解决的问题。 第6章 外地人 升麻的加工是一个技术活儿。 天明在网上查到的加工方法:去杂质,洗净,冬春用热水浸半小时,夏秋季用冷水浸一小时捞入筐内,上盖湿布,次日取出切成半分厚斜片,晒干或烘干。 兄弟俩不搞切片加工,成品就是个子,完成去杂质、洗净、晒干或烘干三个环节就行了。 说着容易,做起来不容易,这批货的加工苦了天明。 鲜货清洗是问题。 天明要么在大舅家用水冲,要么干脆开车倒进大河里洗,很费工夫,没有效率,但最起码还好办,还能办。 剪根除杂也是问题。 全员齐上阵效率有了,人工成本却增加得厉害,而且因为这个工序不好干,累还不赚钱,很多农户并不愿意干,好说歹说,才算是把所有的货加工完。 晾晒是最大的问题。 场地只是一个方面,更多地是需要老天照顾。遇到阴雨连绵,就有长毛的风险,一旦变成废品,那损失可就大了,弄得兄弟俩很闹心。 怕什么来什么。 一连几天下雨,让天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虽然买苫布遮盖了,可是因为不透风,再加上湿度大,有的升麻开始有变白的迹象,不是好兆头,任由下去,问题就大了。 在兄弟俩的思想里,还没有烘干的意识,他们一直以为药材是晒干的,烘干只是辅助手段,现在到了不得不寻求烘干来解决问题的时候。 当地正好具备这样的条件。 近几年,香菇种植成为了老家重点发展的支柱产业,每年至少有几百万吨的产量,吸引了一大批外地人来此从事收购加工相关的业务。 天明了解到,全县的香菇烘干基本上都被外地人把持着,当地人做得并不多。一般都是当地人出场地,外地人出设备、出人员搞加工,房东从成品中每斤扒走一两块钱,配合得挺好。 大舅家附近也有几家烘干的,规模都不小,干了好几年了,也都是南方人。 天明东奔西跑联系了几个地方,当时正处于香菇烘干的旺季,炉子几乎没有闲着的,找几个中间人协调也不行,外地人不想自己的加工受一点儿影响。 中间人好说歹说,才给腾出来一天的功夫,装进炉子几千斤鲜货。 天明心里清楚,中间人也不愿意自己用炉子。他们都种香菇,炉子停下来,外地人收货就停了,耽误收入,这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到最后没法,天明每天挨个苫布通风翻面,他在等那几个可以让他翻过来的大晴天。 兄弟俩每天盯着天气预报,满心期待着几个好天,极其渴盼。 高利贷逾期的时候,他们在努力,希望可以跑赢罚金和利息;阴雨连绵的时候,他们在急盼,希望能够跑赢白毛的生长速度,迎来太阳天。 自助者天助。 两个人还是把好天盼来了,足足一个星期。 天明在现场抓紧协调晾晒,总算把所有的鲜货加工出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天光利用周末的休息时间跑市场,很快就把货全出清了。 这批升麻,让兄弟俩心有余悸。 “还是要好好总结一下,咱们在这次升麻加工的过程中走了不少的弯路。”天光回顾整个过程,心里有不少的想法,他知道,这一次,天明受了不少的累,也挨了很多埋怨,但结果并不是他们想看到的。 “咱们得有一个自己的滚筒,这样加工能省不少劲。这次加工都是用别人家的,东搬西搬,还得看脸色,心里特别不舒服。”天明说得是这样,中间有一段,因为没有及时支付流动贩子家的货款,对方连滚筒都不让用,即便是后来给了,用的时候也跟做贼一样。 “那就买一个,得多少钱?” “自己做需要三千多块钱儿,我正好可以把咱们前期用的那种滚筒改良一下。” 凑出三千多块钱,天明到县城联系人制作滚筒,这是兄弟俩入行以来第一个像样的设备。 滚筒做完先拉到二姑家试了试,好用,走了一圈儿的弯路到这时候才算是取直了。滚筒一投入使用,比以往的加工至少省了百分之八十的劲儿,效率大大提升,人工成本也大幅降低了。 又出了一批货,天明完全掌握了升麻这个品种出货的流程,一个多月的努力换来的,天明的没日没夜,父亲的没日没夜,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这次都感受到了。 “哥,我突然觉得咱们倒像是外地人?”天明回顾了整个过程,觉得心里堵得慌。 “怎么了?有这样的感慨。” “找烘干场地的时候,我明明看到那些外地人烘干炉的活儿不饱满,可人家就是不给咱们用,即便是我再三强调咱们的难题,咱们的火急火燎,对方都是无动于衷,几句话就把我打发了。”天明一直都是乐于助人的,这一次面对见死不救,他心里有着很大的火气。 “这不很正常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天光大出来天明那六岁,让他看到了更多的世态炎凉。 “咱们这的人我看也是随风倒,没事的时候都好说,见面客客气气的,一遇到事情,涉及到个人利益了,每个人都是各顾各。”天明看不惯他找的几个中间人,觉得他们不够意思,没好好帮着自己办事不说,还强加着让他领他们的人情。 “有奶便是娘,这也很正常啊。你不要以为你比他们高尚多少,换个位置,你也跟他们一样。” “我肯定不会的,做人连个自己的原则都没有,那还有什么意思。”天明说得挺大气。 “得了,等以后遇到事情我看你还是不是这样说。”天光突然想起了别的事情,就问天明,“三叔那到底有什么事儿没说啊?” 听天光这么一说,天明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记性,一杆子支出去一个多月,我把这件事情忘得干净。”转而又笑着说:“没事儿,这一段时间三叔也在忙活着家里蘑菇的事情,也顾不过来呢。” 天明赶紧给三叔打了个电话,说晚上过去。 傍黑的时候,他去熟食店买了一只烧鸡,三只卤猪蹄,还有一些杂菜,开车拉着父亲往三叔家去了。 舅爷舅奶都在家,三叔三婶也都从地里回来了,备好了一桌子的菜,很是丰盛。 父亲挨着舅爷,天明挨着三叔,边吃边聊。 天明跟三叔聊了聊近况,便直奔主题,“三叔,你上次想跟我说啥来着?这一段事情多,一直也没有工夫过来看看。” 三叔笑着说:“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能不能在我这立个收购点儿,我也想帮你收收货,赚个零花钱。” “上次从你这拉黄精我就已经把你这当成一个点儿了啊。”天明跟三叔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放下了。他晚上还打算回到场地,喝得开水。 “我是想再多收几样,你告诉我还收收啥。” “现在你种香菇不是挺好吗?我看你们家周围有这么多蘑菇大棚,每年应该赚不少啊。”这几年,老家的地上建起了几十栋大棚,很多农户都在种香菇,天明每一次路过,都能够看到热火朝天的景象。 “别提了。刚开始的时候还行,这几年效益挺差的,我今年就没挣到什么钱。干什么事儿就怕跟风,蘑菇产量越来越大,这些外地人看收得少,抓住了农户怕卖不出去坏了的心理,就开始压价,可缺德了。”天明没有想到三叔还有这样的苦水。 “我也是外地人啊,这次升麻的事情让我感受到了。我一直把自己当本地人,看来是我多想了。”天明给三叔讲了做升麻这批货的坎坷,三叔频频点头附和着。 从三叔家出来的时候快九点了,满天的星星,气温不冷不热,挺舒服的。 刘家的老房子就在三叔家附近,老坟也在后山上,父亲和天光都是在这出生的。父母后来从这里搬到了离县城更近的地方,爷爷带着二叔后来也搬到邻省,家里也就没有什么至亲的人了。 落叶归根,兄弟俩都有这个情怀,父母就更是了。 第7章 软枣猕猴桃(上) 九月份,老家山上的软枣子成熟了。 软枣子,亦称野生猕猴桃,又名狗枣猕猴桃,有水果vc之王的美称,是第三纪孑遗植物,具有抗癌、减缓皮肤衰老的功效。 这种水果原来只有野生,近几年,天明所在的省有好几个县兴起种植这个品种的热潮,都把这作为重点发展的农业项目,老家各村镇的种植面积一度增加到了五六千亩,某知名上市企业自己就搞了三四千亩的种植园,号称亚洲最大。 兄弟俩以前只知道它是一种水果,未曾想还是药材,药食同源,天明也是客户跟自己要货的时候才知道的。 前期测算不赚钱就一直没有加工。 后来,随着产品收购价降低,综合成本下降,让这个生意变得可行。 天明先从老家当地的一个农户家买鲜果,每次拉一二百斤回所在的城市卖,每隔一天回去拉一趟,一个月大约卖出去三千多斤。 天明受得了,农户等不了。 这种水果也就一两个月的成熟期,时间一过卖不出去,就掉地上烂了,农户很着急。尽管对方的产量不大,一年也就几万斤,但往年掉地上的少说也有万八千斤,也是钱啊。 天明看到了商机,跟果农商量买他的小果子,有多少要多少,价位要合适。 小果子的营养含量跟大果子一样的,只是品相差,市场上不受宠,卖不上价钱,果农往年都是当废果处理,自然成熟后掉到地里当肥料了,听说这个能卖,自然高兴地不行。 双方谈妥了价格,对天明来说是尝试,对果农来说是偏得。 “没有烘干机,怎么办?”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烘干机,天明加工不了。 “晾干。”天光开玩笑地说。 “你可别闹了,这东西要是晾干,没有个把月不行,黄瓜菜都凉了。”天明知道天光在说笑。 “沟里咱们烘过升麻的地方不是有烘干机吗?这个季节他们的设备应该不忙。”哥俩习惯于叫老家的村子沟里,天光知道这个季节香菇不是旺季,推断烘干机应该闲着的。 “那我去看看。” 就在兄弟俩找烘干场地的时候,卖软枣子的果农打电话说他自己找到了烘干的地方,离对方的家不远,都认识,可以帮着烘干,每两天烘干一批,每批能够出三百多斤干品。 天明当面跟农户把干品的收购价定了以后,就开车跑去沟里看看有没有可用的烘干机。客户订单的要求是有多少要多少,天明后面还要拓展鲜果的收购途径,增加收购量,没有烘干设备肯定不行。 烘干设备有闲着的,这对于兄弟俩来说是好消息。 天明着手大批量收购软枣子鲜果,因为独一份,没有竞争者,很好收。不到一个星期,就已经在老家县城收了两万多斤。 本来可以收得更多,但有的果农要价高,双方没有谈妥。天明倒不损失什么,果农卖不出去就难受了,后来看着果子快烂了再想降低价格,已经达不到收购的标准了。 消息传递的很快,隔壁县城的几个大的种植园听说天明收小果子,纷纷打电话卖货。天明都是上门拉货,和一个朋友起早贪黑忙活了二十多天,十万多斤鲜果全都归集到一个临时租用的冷库里了。 天明和父亲已经掌握了黄精和升麻的加工工艺,可软枣子的加工又是新的,得重新再探索。 黄精是在临时的场地加工的,升麻是在大舅家加工的,现在是有货没场地,没设备,人手不够,还得依仗着在当地做烘干的外地人帮忙加工,天明掏手工费。 “一定要提醒烘干的人注意火候,别糊了。”对于这样的事情,天光会反复确认。 “跟对方说了!”天明对此很不耐烦,他知道遇到这种事情的时候天光肯定会打电话反复提醒,他很反感。 “中间也给现场烘干的打个电话,这样的事情一定要多操心,一旦出问题损失可不小,现在这个阶段,即便是几千块钱,对咱们来说都是大钱。”天光清楚两个人手里的资金情况,一分钱得掰成两半花。 “那你打。”天明拿话怼了回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天光手里根本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干着急没办法。 第一批烘得可以,天明没提醒也没出什么问题,第二批就不行了,糊了好几百斤,白白损失了六七千块钱,相当于一个星期的活儿白干。 天光埋怨天明,天明不说话了。 天光之所以着急,是因为前前后后,他全力协调着货款,十几万,东挪西借,自己过得捉襟见肘,吃饭都快成问题了。 这一点,天明体会不到。 这也是天光极力帮助困境中的天明所能使的最后一丝力气。 天明也窝火,在心里骂那个烘干不操心的外地人,数落对方不尽心,于事无补。 “我找到咱们自己加工的地方了。”两天后,天明兴奋地给天光打电话。 “在哪?” “离县城不远,是一家食用菌合作社,现在有空气能烘干、电烘干和煤柴炉烘干,还有冷库,地方挺好的。” “房东怎么样?” “是一个大姐,我唠了,人看着也行。帮着找这个地方的人告诉我这个大姐是一个丁是丁卯是卯的人,我也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后来天明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地方有了,人不够啊。”天光正在出差返程的高铁上,信号不好。 “我打算把我爸再给弄来,我跟我妈也说了,我妈同意。”两个人是亲兄弟,但是在说自己爸妈的时候都习惯于在前面加个“我”。 “我看行,但一个人不够,我觉得把二叔弄来也行,现在二叔应该是在家闲着的。”天光说。 “我也是这么想的。” “那我给我二叔打电话。” “好。” 天光先是给母亲打了电话,跟母亲说了想让二叔过来帮着加工药材的想法,母亲同意,她知道二叔干活细心,脑子活络,是一把好手。 给母亲打完电话后,天光马上打给了二叔,聊了半个多小时,说了情况,二叔答应得挺痛快,说不用开工资,就当是帮忙。 二叔家在临省,高铁四五个小时就到,天明开车去车站接的,几年不见,很是亲切。 万事俱备,一家人投入到紧锣密鼓地加工当中。 父亲和二叔尽心尽力,白天正常干活,晚上一个看前半夜,一个看后半夜,昼夜不停加工,这是一份儿熬心血的活儿。 最初父亲和二叔不掌握软枣子的烘干方法,干得比较忙乱,不仅费煤,烘干效率也低,四五天的功夫,两个人就把加工技术摸透了,第一批出来的货比直接收购农户的好很多。 “好事多磨”,本来加工的好好的,问题却来了。 父亲和二叔把整个流程梳理得井井有条,把里面的道道也摸得清清楚楚。只半个月的功夫,烘出同样斤数干品的用煤量降低了差不多三分之二,属实有一套。 就在天明整天盘算着通过软枣子发一笔小财的时候,煤涨价了。 今年比往年的煤价一吨本来就高出几百元,因为市场供应紧张,突然就又涨了一大截,比前一年翻了三倍还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什么情况?怎么涨这么多?”天光挺不理解的,每天在网上查相关的信息,寻找原因。 “我也不知道啊,突然就上来了,我看新闻上说是市场缺货。咱们县里的煤价蹭蹭涨,以前我还论吨买,现在我都论斤买,昨天我只去拉了几十斤,买不起了。”天明说的是实情,本来想着用热值高的替代,试验了不行。 第8章 软枣猕猴桃(中) “这样下来,咱们成本会增加多少?”天光心里没底儿,成本这样涨下去肯定不行的。 “原来我和你爸把烘干成本控制在五六毛钱一斤,现在看来得一块多钱了。”二叔说。 “这煤也太贵了,这样咱们还能赚到钱吗?”父亲说。 天明一直在盘算着,“倒也还有利润,只是太薄了。” 二叔说得五六毛钱是烘干一斤鲜货的用煤成本,软枣子的折干率在六左右,就是六斤鲜货出一斤干货,煤价涨了,加工每斤鲜货增加四毛钱成本,折合到干货就是两块多,本来利润就不高,现在变得更低,大家心里都挺憋屈的。 煤价再高,烘干还得继续,冷库里还有五六万斤鲜果等着呢。 父亲和二叔每天入炉两三千斤鲜果,按照这样的效率,这批货全部加工出来至少得一个月。 时间上不是问题,果子的存放是问题,一般也就挺半个多月,过了时间,一旦果子那股成熟劲儿上来,没有及时进炉,就会变质坏掉。 “你赶紧再找一个地方烘干。现在的烘干速度不行,时间长了,果子坏了,就会有损失,那咱们可就白干了。”天光时不时催促天明找地方增加处理量,他做事习惯于打提前量,留余量,好避免风险。 “不用!”天明回答的很干脆。 一连几次,全是这样,天光心里憋得难受,恨不得跑回去自己做这件事情,但不可能。 有一天,情况突然反转了。 天明打电话给天光,听起来自然,但天光能够感觉出来挺急:“你给我找个烘干的地方。” “你在现场,离烘干的那些家那么近,怎么让我几千公里外跟他们联系?!”天光很纳闷,但也不奇怪,天明常常这样做,有时候天光给天明打电话,想安排父亲和二叔做些事情,即便他们就在距离天明几十米远的地方,天明还是让天光自己给他们打电话说。 “我联系不着。” “还是你厉害。”没办法,天光打电话联系了以前一个烘干的地方,但是这个结却在心里一直解不开,索性先在那放着,解决完眼前的问题再说。 “这次怎么打算去外面烘干了?鲜果坏了?”天光猜测是这样。 “没有。我正好闲下来,有时间了。”天明一直和朋友往家拉货,每天很忙,前期也这样说,所以才没有找另一个地方烘干。 “你确定果子没坏?”天光追问。 “没坏!你怎么那么磨叽。”天明极不耐烦。 “没坏就好。”天光舒了口气,他希望事情是按照他的节奏来的。 天明和朋友把一万多斤鲜果拉到新找的地方,用了四五天费了很大的劲才加工完一批。 期间,天光硬着头皮打了几次电话,旁敲侧击提醒别出问题,每一次,天明哼哈答应就挂了,天光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没办法。 后来听父亲的唠叨才知道,原来天明那次找地方烘干,是有些果子要坏了,不马上进炉就会全损失掉,天光才恍然大悟。 天光搞不懂天明为什么偏得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听不进别人的好言相劝,或者两个人就是犯冲的,磨合不到一块儿去,但又非得绑在一起,因为没有别可以倚仗的人。 再闹,也只是插曲,谁家没有难唱的曲儿啊。 父亲和二叔加工着实细心,基本上没有损失,几万斤鲜果烘成干品就没有糊的,一锅都没有,而且还很用心,想方设法降低成本,同时不断提高烘干品质,让兄弟俩切身感受到了还是自己家人最靠得住。 “我爸和二叔干活真是一把好手。”天明感叹道,他站在场地中央看着父亲和二叔来来回回忙碌的背影,不禁感慨。 “那肯定是的,干活还得自己人。” “完全不计回报,特别用心,两个五六十岁的人,起早爬半夜的,我看着都佩服。”天明在现场,能够更直观感受到父亲和二叔付出了多少。 “这个阶段咱们就得靠自己人,只有这样才能够度过难关,才不会腹背受敌。前几年碰到的一些人真的挺让我寒心,他们其实也付出了很多,但是后面做的事情让我醒悟了,也下了狠心,一定引以为戒。” 天光想起前一年,曾经跟着天明干的几个人因为工资的事情受别人鼓动,多次集体到店里闹,甚至告上法院的情形。 他的手机里一直保留着当时店内监控拍到的整个过程。 天明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主要还是高利贷闹得。这些人落井下石,逼着他签欠款协议,根本不听天明解释,这一幕,天光在两千公里外看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 “我爸和二叔完全掌握了软枣子的烘干技术,他们把成本降到了最低,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别人想达到他们的水平,很难。”天明继续说:“可不能让我二叔走了,二叔干活真的是一把好手,有他和我爸在,咱们一点儿都不用愁加工的问题,这样我才能在外面安心收货。” “得给二叔开工资,人家不能白忙活。”天光笑着说,二叔说得帮忙,不能真就是帮忙了。 “那肯定的,不仅得给二叔开,还得给我爸开,这样他们才更有奔头。”天明早就盘算好了怎么开,开多少,在调动积极性方面,天明擅长。 软枣子成品干货陆续发出,货款还没收到,房东却上门了。 “我看你们开始出货,是不是该给我把场地租金先结了?”房东看天明在场地,奔着他就过去了,嘴里嗑着瓜子,边嗑边说。 “不是说好了月底一起结吗?当时不也说先用一个月看看情况吗?如果我们挣钱了就继续租,如果不挣钱我们就不能干了。”天明反问房东。 “现在电费都四五千,你们得自己交,要不就得停电了,我是交不起了。”房东带着威胁的口气说。 天明以前遇到过太多次这样的情形了,停电、堵门、锁门,各种花样都遇到过,这是不少房东惯用的手段,“那我先把电费交了。” 第一次催款不了了之,房东没有按照预先双方商定的办,提前催款了。 每往外发一批货,房东就会拿话儿提醒天明。 最让天明受不了的是,房东有时还会在凌晨三四点给他发信息说自己很困难,变相催款,这一点,天明着实闹心。 他也不是有钱不给,成心为难,实在太拮据。那点儿流动资金全押到货里了,发出的货都不是现款。 为了堵住房东的嘴,天明会不定期支付一部分,避免停水停电,保障正常加工。 不知不觉,在这个场地已经加工二十多天了。 有些事情总感觉不舒服,说不上来因为什么,全家人都有这样的感觉。天明没有了刚搬进来的新鲜劲,想挪地方,于是和朋友开始物色。 新场地找到了,这个场地的最后一批软枣子也要发出了。 第9章 软枣猕猴桃(下) 最后一批软枣子发出的第二天,下了一场大雪。 天空大地白茫茫的一片,望着远处的群山,一幅唯美的山雪画卷。 雪一直在下,越下越大,压塌了好几栋房东家的蘑菇棚,房东很着急。兄弟俩的心情跟房东是一样的,最后这批货还在路上,原本一天一宿就可以到,因为大雪,被困在半路一天多了。 天光不担心到货慢,他最担心货物毁坏,那损失就大了。 自从做药材以来,天光一直关注着老家的天气预报,七天和十五天的都关注。虽然烘干不看天,但物流发货还是要看的,一定要盘算着货在路上的时候晴天多,从而降低损毁的概率。 为了多挣几个钱,舍不得给货物上保险,所以就需要操心,不能出问题。 这批货发出前,天光多次打电话给天明,让他用品牌物流先发一批,但天明坚持用网拼的物流发货,并且非要等到加工完了一起发,说客户让这么做的。 天明坚持自己的想法,这样发一批货要比品牌物流省两三千块钱,这是他在乎的。 天光讲不明白“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 用品牌物流分批发,可以显着降低损毁风险,全部货物同时出现问题的概率几乎没有,付出的,是每斤增加近八毛钱的运费,但安心。 网拼发货不然。虽然正常情况下到货快,价格也便宜,但在保证服务的质量方面还有欠缺。 最让天光接受不了的,如果不分批发,一旦出现交通事故等特殊情况,所发货物被“一锅端”,损失就大了。 天光也知道“富贵险中求”的道理,但不是这样的求法。价值十几万块钱的货,损失不起。本来周转资金就紧张,捉襟见肘,出不得差错,也出不起差错。 第三天,货一动不动。 第四天,货还是一动不动。 天明每天最关注的就是货车的轨迹。连续三天,都没有变化,他心里有些着急了。不用天光埋怨他,他自己也知道这样有些冒险了,还不如赶在大雪前分批发货就好了。 第五天,手机上推送一条消息,雪天路滑,高速公路上发生连环追尾事故,一辆满载货物的大车着火,整车烧的只剩架子。 发生事故的地方,是天明发货的必经之路。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赶紧给车主打电话,还好,有惊无险。他有些后悔当时没有听天光的话,这样的事情太折磨人了。 被困了六天,路通了,整车货完好无损地送达了客户。 极端天气导致的大堵车,历史上都很少见,这次让天明赶上,也让他长了记性。他这回知道了做事要打提前量,要听得进别人说得话,这样的教训不能再有了。 货到了,货款却回不来。 天明后面所有的工作,都是基于这些货款的,货款回不来,什么事情就都推进不了。客户手里没有钱,天明着急也没有办法,只能干等着,客户的食言让天明卡住了,一动不能动。 一天,两天,客户一天推一天,转眼一周过去,还没有动静。 天明着急了。 寻到的新场地等着交租金。商定每年六万块钱,定金都给了,有些货也拉了过去,现在给不上,新房东一直催天明。 老场地也得结账,否则东西拿不走,而且设备还不让用,无法继续加工药材,这可把天明难住了。天明心里清楚,这个问题怪不得房东,是自己考虑不周,没有留后手。 被新老房东折腾了十几天,天明实在挺不住,准备去客户的城市要账,他太急需这笔钱了。 八九百公里,天明一个人开车,一天就到了。他没有走高速,这样可以省下来过路费,够一天吃住的开销了。 要账不容易。 既想着要到又怕伤了和气,只能跟客户说自己出来看看市场,顺便聊聊。客户客气地领着天明到自己的仓库转了转,也留吃饭,也知道天明来的主要目的,只是绝口不提货款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情况,天明哪还有心思吃饭,只能自己到客户所在的市场转转。找了几个客户,也算是没白来。本来出来要账,现在一分钱没要到,真的就是来市场看看了,天明心里堵得慌。 南下还是北上? 往南再走三四百公里,正好有一个曾经和天明一起上过班的朋友。 天明最早做农产品的时候,在朋友圈发了一些品种,对方挺感兴趣,一直想着找他唠唠。这次听说天明过来,让他顺路拐过去一脚当面聊聊。 天光有写作的业余爱好,认识天明朋友所在城市的一个大姐。 大姐姓侯,五十多岁,是天光在某自媒体平台上写收苍耳的文章时认识的。 侯大姐新近注册了一家农产品公司,还没有开展什么业务。前期收了几吨蜂蜜压在手里了,举步维艰,市场并不好。 对方在网上看到天光写得有关中药材收购的事情,挺感兴趣,说她婆婆家所在的太行山区农村也有不少,希望天光能够过去看看,她可以帮着牵线搭桥。 天明出门要账的这几天,天光和侯大姐一直在沟通药材收购的事情。 “侯姐,当地没有收药材的吗?”天光知道,太行山区也有不少药材的。 “应该没有,有也不多。” “不可能啊,你们太行山区药材那么多,怎么会没有人收呢?”天光质疑地问。 这一点,天光很谨慎,也是为什么和天明选择回老家创业的原因。他知道,冷不丁到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做买卖,肯定不受待见,尤其挡了别人财路,会招来麻烦。 “我们那边的工业企业特别多,前期就不靠这个行业发展。这几年,国家重视农业,环保要求也越来越严,关停了不少不达标的企业,当地才开始注重这些资源的开发,现在正是好时候,有很多优惠政策。”侯大姐道出了原委。 “我弟正好这两天在你们那边,我让他过去看看。” 天光给天明打了个电话,把侯大姐的情况简单说了说,并把对方介绍的一个村子的定位发给了他,让他过去看看。 侯大姐前一段时间跑到东北和俄罗斯的边境看农产品市场,因为当地出现疫情,被困在一个县城半个多月了,还没有解封,她不在老家。 天明在外面办事儿,家里并不消停。 新房东三天两头给天明打电话催租,弄得天明头疼。后来打听才知道,这是个混子,不是什么正派的人,他怕天明反悔了。 这样做天明挺反感,再加上听说那个场地旁边是一家歌舞厅,藏污纳垢,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场所,天明觉得膈应,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不租了。 进去容易,出来就难了。 天明原来跟对方说得是手里没钱,给不上租金,告诉对方自己出来要账。现在明确告知对方不租,对方不依不饶。天明在人家冷库里放了不少货,对方威胁说不给钱就别想拉走。找了中间人才解决了此事,损失了八九千,天明就当是买个教训了。 这几年,天明这样的教训有很多,天光看他这样花钱,心疼。 第10章 大本营 “哥,你去年说得那个地方在哪?” “去年?什么地方?”天明把天光问愣了,一年前的事情,天光冷不丁没有反应过来。 “就在咱们县南面,你同学给你介绍的那个地方,我记得好像是个学校。” “你是说那个地方啊,知道了,那地方行吗?”天光想起来了,去年是有同学跟他说过那,但当时天明在县北面收货,这个地方在县南面,离得太远,有好几十公里,没有往下谈租的事情。 “我回去了到现场看看,如果行,咱们就搬到那去,现在这几个地方都不合适。” “行,那等你们看完,感觉可以了,我再联系我同学。” 天明在朋友那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上午开车前往天光让他去的村子,想的是看完马上返程,家里还有一堆事情在等着呢。 主干道上没有感觉什么,到了往村子去的岔道,天明越开越害怕。 “哥,这地方我以后一定得带你来看看。”天明语音给天光,他心里瘆得慌,跟天光描述着这个地方的环境和感受,“这地方沟深林密,居高临下,是个打伏击的好地方,我在沟底开车,前后一辆车都没有,开出来十几公里也没有见到一户人家,太吓人了!我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哈哈哈,注意安全,你这也算是走遍大江南北,长见识了。”天光想象不出他描述的景象,怎么可能这样呢。 拐进岔道二十多公里,天明看到了一个村子,舒了口气。 天明在村子里找到了要见的农户,从对方家里拿了几斤花椒、连翘,还有一捆瓜蒌,简单聊了聊山上药材的品种,也没有多说,便马不停蹄开车往回赶了。 路途远,开夜车不安全,天明半途停留了一站,住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早就出发了,当天下午三点多就到了老家县城。 天明没有站脚,和朋友立即赶往县城南面想租场地的地方。 “这地方太好了!”天明给天光打电话兴奋地说。 “怎么了?” “我是说你同学去年介绍的那个场地,地方特别大,院墙和大门都是新修的,很适合咱们搞加工。”天明细数着场地的优点,尽管开了一天的车,很劳累,天光从电话里也能够听出来他的兴奋劲儿。 “去年看到我同学发给我的视频,记得那是一片荒草啊,院子里很乱的。”去年夏天的时候,天光同学安排人给他拍过当时院子里的场景。 “现在是冬天,看着好多了。你跟你同学说说,看看每年租金多少?” “那我问问。” 天光挂了天明的电话,转手打给同学让帮忙协商,不一会儿功夫,同学回了电话。 “对方一年房租要五万,有协商空间。” “我们想到院子里看看,不知道房东什么时候有时间?”天明他们看场地,并没有进院子,大门锁着的,现场也没有人,院墙又太高,上面镶嵌着玻璃碎片,根本翻不进去,天明也是费了好大的劲才爬到院墙旁边的路灯杆上大体看了看。 “我给你联系一下,等我电话。”不一会儿,电话打了过来,“明天对方就有时间,我把房东电话给你,我也跟她说了,你们到时候现场谈。” 看完现场,天明和朋友都觉得不错。天明又把父亲和二叔拉了过去,两个人也都相中了地方。双方签合同付款,租金三万,对方给留了半个多月的收拾时间,这次天光欠了同学的人情。 搬家很快,不几日,散落在其他两个场地的东西就都汇集到了这个新场地,算是扎根了,最起码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情,能够痛痛快快干一年。 最早的场地,因为租金没有付完,有的东西还拉不走,第二个场地支付了协商后的款项,算是两清。 对于兄弟俩来说,这才是名副其实的新场地,也是两个人干药材的第一个大本营。即便后面可能还有很多的事情,但最起码先有个落脚的地方,可以暂时松一口气了。 北方乡村的冬天,色彩是单调的,东北的乡村尤其如此。 一眼望去,连绵起伏的群山几乎都是一个颜色,除了松树或松林能够呈现出一点绿或者是一抹绿外,其他都是灰暗的。 虽然没有了生机,但如果衬上飘落的雪花,景色也是相当壮观的。现在看着苍茫的一片,但在这苍茫下却潜藏着未被开发的宝藏,这是兄弟俩看到的,也是他们乡村创业的底牌。 老家的一年四季相对来说是分明的,当地的药商一般只做春、夏、秋三个季节的生意,到了冬季,大多也就选择“猫冬”了,即便有坚持在做的,规模也不大。 这些人说是药商,那也只是雅称,其实就是二道贩子,他们一般都是在收鲜货的过程中及时倒手扒一层皮,赚个差价,有一时卖不出去或者认为可能涨价的品种,就会晒干了“囤”起来,等待卖个好价钱。 冬天还想着要出货的,要么只是这个季节才产的几个单一的品种,要么就是在前面要价高没卖出去“砸”手里了,这个季节不卖,等到来年新品下来就更不好卖了。 大本营的场地是在上冻前租下的,距离县城二十多公里,交通便利,视野开阔,是一个好地方。 这原本是一所小学,占地七八亩,有二十多间教室。前几年在与其他学校归并后便闲置下来了,后来归了个人,房东把院落好好修整了一遍,虽然房子老旧了,但院墙和大门却还是很像回事儿的。 刚入驻的时候,院内的杂草有一人多高,几排大杨树,几堆玉米秸秆,几十个蜂箱,乱七八糟的东西着实不少。 那时候正好有一批药材急着加工,也就没上顾这些,后来等到都加工完了才翻过头来收拾。 整个场地,天明和父亲、二叔以及一个朋友收拾了个把月,才拾掇得像个样子,收拾出来的柴火少说也够烧半年的。 场地的环境十分艰苦,尤其是进驻的第一个冬天,很多设施都还不全。东北的农村几乎都是睡火炕的,就是想要睡床也必须得有火炉或是暖气,但远没有火炕住着舒服。 新场地,二十多间教室里只有一铺炕,睡不了几个人,还不具备入住的条件,天明只好买了几张床放在教室里作为临时的住所,没有玻璃就从其他房间串,总算弄出了一间可以凑合住的,又买了电暖器取暖。 连续几场大雪,宣告着老家已经进入深冬,这个季节是当地的农民最享福的时候。没有体力活儿,每天“三个饱一个倒”,保证喘气就行了,这样的日子还是很逍遥的。 对于天明来说,这个冬天不能选择“猫冬”的生活,场地不能闲着。 “收点儿什么好呢?”兄弟俩商量这个冬天怎么做。 “肯定得收能够调动农户采集积极性的。”天明分析道,“咱们老家这边的药材品种有很多,只是一直没有被开发出来,没有收的自然也就没有采的。可采收也是一笔账,收购价格低了,农户没有积极性,也就收不上来货,收购价格高了,农户积极性是上来了,咱们的利润空间又没了,咱们得找一个折中点。” 天光点点头,说了他的想法:“冬季收药材,有弱项,没有人愿意去采,但也有好处,竞争少。” “是的。” 事情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但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后面的很多事情印证了这一点。 第11章 试水鬼箭羽 就在兄弟俩商量收什么、怎么收的时候,两个大妈从大门已经到屋门口了。 “你们这收药材?”一个大妈问。 “嗯。”天明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点头回应,疑惑地看着她们,猜想他们应该有货要卖。 “刀螂蛋什么价格?” 刀螂蛋是老家的俗称,学名叫桑螵蛸,是一种比较名贵的药材,价格不低,但采集费时,老家不少农户弄这个。 “110块钱一斤。”天明使了大劲儿给了一个收购价,觉得不少了。 “这个价儿我还不如给老主顾。”对方看着天明,眼神里的意思看着是想让他抬抬价,她们肯定也想着卖个好价钱。 “那大妈你给我留个电话,我问问市场现在什么价儿,再给你回话儿。”天明笑着说。 “行。” 生意自己上门了,天明感觉挺好,按照这样的态势,前景肯定不错。 天冷了,冬雪也会马上再来临,即便是暴雪将至,凛冬将至,天明也是有办法应对的。 加工场地有了,加工设备有了,加工人员有了,农户客户也都有了,就剩下自己的努力了。前几年顶着巨大的精神压力吃了太多的苦,总算挺到现在了,要等着涅盘重生。 天光和天明都希望这是一个暖冬。 这个冬天,他们不想闲着。 兄弟俩一直盘算着收购新的品种,这样竞争小,好定价,只要能够带动农户和中间商的积极性就行,然而,他们把这件事情还是想得太简单了,没有念懂生意经,太嫩,还需要一个成长过程。 天明细数老家冬天能够采集到的药材,鬼箭羽算是大货了,决定先从这个品种试试水。 鬼箭羽,味苦,性寒,具有活血化瘀、通经活络之功效。在网络词条上的产地中,写得是“除东北、xj、qh、xz、gd及hn以外,全国各省区均产”,然而,在老家乡村的山坡上,这东西却一片一片的。 天明收升麻的时候,曾经让一些农户采过这个品种。当时因为是鲜货,量也不大,又不是成品,到后面不了了之。现在捡起来,得重头捋捋。 按照分工,天光负责前期的销售。 他联系好了客户,给对方发去了样品,确定了价格。虽然算不上高价,但总算可以卖出去,因为是新品,在这个阶段对卖价的要求并不高。天光想先把整个线条弄顺了再翻回头来谈价格的事情,毕竟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走一批货看看再说。 “收购价定多少合适呢?”天光折算着差价,不知道定在什么价格收购好,当地市场没有指导价,他也不知道这个品种的损耗。 “要不我先试试,看看一天能采多少,能不能合住工钱。”天明说。在当地,如果一天赚不到百八十元根本无法调动农户积极性,甚至这个工钱有不少人也是看不上的。 “我看这样行,你们赶紧弄,弄好了把价格确定了好尽快收。”天光是个急性子,干什么事情都火急火燎。 天明全副武装上山了,十分钟掰了差不多二两,由此推断一个人一小时采一斤左右问题不大,按照一天六个小时测算,把每斤价格定在二十五块钱左右较为合理,这样才能保证农户每天挣到一百多块钱。 “你这是糊弄!”天光不认可天明的测算方式,他觉得这样不科学。 “怎么糊弄了?” “你掰十分钟就推算一个小时多少,这样不合理。”鬼箭羽这种药材,如果想要有好的品相,最好的方法就是掰。 “如果让我掰一个小时,我就得疯了。”这是一个细活儿,心浮气躁的人真的就不一定干得了。 “你疯的时候还少啊。那农户就能受得了?” “可以先按照二十五块钱的价格收着,然后看市场的反应。” “那就先看看。”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过了两天,来场地问刀螂蛋价格的两个大妈拎着一包东西进了场地,天明远远就看到了。 当时她们来卖刀螂蛋的时候,嫌收购价低。天明第二天又给她们一斤涨了二十块钱,还是没有来,天明猜测应该卖到别的地方去了。 “大妈,又弄到啥好东西了?”天明笑着迎了上去。 “鬼箭羽。什么价?” “一斤二十五。”天明给她们报过价,对方有心理预期,既然送来了就是能够接受这个价格。 没有讨价还价,过秤,将近六斤,付款一百五,一气呵成。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收购农户鬼箭羽的第一单成交了。 这就是收冷背药材的好处,别人不收,天明是县里的头一份,没有竞争者,市场不乱套,有定价权。 紧接着,又有中间商来卖货,对方是一个药材种植合作社的老板。 看给他打工的几个农户冬天闲着没事儿干,就安排这些人上山弄鬼箭羽。没有加工经验,着实费了不少劲,产出率还很低,工钱都合不上。 对方跟天明一直沟通着,隔了几天没动静了。天明以为他放弃了呢,没想到几天后,人家拎着二十多斤鬼箭羽送货来了,出乎天明的意料。 天光让天明先把这三十多斤发给客户,想先看看对方的反应。 “你们这没有筛,片子也没有上次发给我的样品大。”客户看着货挑毛病。 中药材这个行当靠这种方式压价很常见,一般买家先给卖家报个高价,卖家屁颠屁颠把货发出,然后买家就挑卖家的毛病,像水分大啊,品相不好啊,最后定价权又跑回到买家手里。 “不能啊!我让我弟给你打电话。”天光挂了电话,气不打一处来,嘴里骂着奸商,可也没有办法,货在人家那,自己也不会为了这么点儿货大老远跑去市场,都不够火车票钱的。 不一会儿,天明跟对方谈完了,给天光回了电话。 “说好了,这批货给八百五。” “够黑啊。”天光盘算着虽然没有赔钱,但跟客户最初承诺的价格还是有大偏差的。“你是怎么跟对方说货的品相问题的?” “我跟对方说这是统货,卖的也是统货价,一句话就把他怼那了,以后这样的事情我来沟通,你不在场地这边,看不到货,不知道具体情况。他明天就能给你转货款。”天明办事干净利索。 第二天,客户按照约定转了货款,跟天光再三说这一单他只赚了五十元。 天光心里堵得慌。 这样的客户,不能说以后少往来,还是需要注意些,说话不算话,玩儿套路,不地道。 发愁完客户的事情,家里收货又让天明发愁了。 一连几天,都没有农户来卖货,这是反常的。 天明觉得不对劲儿,就问了几个熟识的药材贩子。原来,当地有几个人也介入鬼箭羽品种的收购,把价格炒起来了。 这几个人有的就是当地的药材贩子,有的是外地药材贩子的中间人,反正都是当地人在做。看着别人收,感觉有利可图,就跟风,想分一杯羹。 第12章 铁骨威灵仙(上) 天明给出的收购价,显然没有了优势。 “要不咱们也涨涨价?”天明跟天光商量。此刻,天明站在场地中央,望着远处的群山,他知道,那山里面肯定有很多采鬼箭羽的农户,这是他想看到的,可这些货却都流向了别处,这是他不想看到的。 “我看没有必要。他们愿意涨就让他们涨,这些人就是奔着扰乱市场来的,就由着他们去。”天光没有太在乎这个,他对现场的情况还没有一个准确地判断。在他看来,不管多大的戏,再怎么闹,总是要落幕的。 “前一段时间收刀螂蛋,我听说隔壁县城的一个贩子把价格提到了一百五,我都不知道他们卖什么价儿?这还能赚到钱吗?”天明对这些人扰乱市场的做法无语,但在贩子那里,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买卖是人家的,想怎么干怎么干,挣钱就好。 “那你把价格提到五百,全国各地的人都能坐高铁来给你送货,但我估计坐火箭来削你的人也不能少了,你挡了人家的财路。”天光调侃天明,他知道,天明是肯定不会这么做的。 “倒有这个可能。”天明笑着说。 最终,兄弟俩还是架不住市场的利益诱惑,把给农户和中间商的收购价每斤提高了五元。就这样,也没有撵上其他药材贩子给出的价格。 “品质还是第一位的,咱们要在质量上做文章,不跟着打价格战,也打不起。”天明看到当地贩子朋友圈发的鬼箭羽品相,满眼的看不上。 “你算是说到点子上了。咱们加工出好货,卖个好价钱,照样有利润空间。鬼箭羽这个品种,按照他们现在的玩儿法就玩儿坏了。咱们先确定一个标准,力争把鬼箭羽做成咱们的一个优势品种。” 兄弟俩对自身的发展经营定位就是出好货,他们知道,质量是企业的生命。 一定要有自己的产品标准。 既然新品的战役已经打响,那就好好打下去。兄弟二人都很清楚,后面的路还很漫长,肯定会荆棘密布,也肯定会柳暗花明,春暖花开。 “哥,咱们场地所在的堡子有一个药材贩子,姓邱,昨天到咱们这来了,说想合作。” “还有这事儿?人看着怎么样?面善吗?是不是来打探消息的?”天光心里满是戒备,以前吃过这样的亏,现在不得不防。 “人看着挺实在的,不像有什么歪心思。他说他现在有十几吨威灵仙,想看看能不能出手。” 威灵仙,老家叫山辣椒秧子,大货品种。每年三四月份,土壤开化,苗刚发出来,就有人去野外挖,一直能够持续好几个月。 “多少钱一斤?” “没谈。他跟我说秋天有客户给三十他没卖,他要三十一,后来就没卖出去。” “水洗货还是滚筒货?货的质量怎么样?”水洗货就是把鲜货用水简单洗一下晾干,看上去有些发乌,里面往往含有一些杂质,尤其是芦头,一般都还会有小石块儿或泥沙,而滚筒货是用滚筒设备把鲜货彻底洗干净,看上去发亮,杂质很少。 “说是水洗货,我改天过去看看。”水洗货的品相比滚筒货差不少,价钱上自然也就差出来一截,一斤少说也得差几块钱。 客户都喜欢滚筒货,卖相好,即便比水洗货贵出几块钱,也不愁卖。水洗货就不行,每次卖货的时候,都得讨价还价很多次,客户担心货的品质不好,怕买亏了。 “好。” 两个人商量,如果这家货倒不出差价,就自己做一下深加工。先弄十斤八斤做试验,看出成率多少,有利可图,就可以做,争取把这批货全吃掉,这至少也够忙个把月了。 两个人分头行动,天明去贩子家看货拿样品,天光找客户谈卖价,只要有差价,这件事就能做。 天光联系了几个老客户,询问对方威灵仙切段的要求,让对方给了一个保守的报价。 成品货分带芦头和不带芦头两种,不带芦头的价钱高一些。天光心里有谱,加工出来肯定不愁卖,就看天明那边怎么弄了。 天明去老邱家取了十几斤威灵仙。 费了半天的劲,才和父亲用手工中药材切刀切出来三四斤,还没买设备。 这就是制模,老家收大茧也这么做,就是弄个样品,看看加工能不能合得上。 “四斤二两减三斤四两等于八两,这是去了大芦头和土的,大芦头咱们手头现有的设备切不了。这八两中,芦头三两,土和碎末五两。”天明把制模结果发给天光。 “不明白。百分之八十一?”天明发的这些,把天光整糊涂了。倒也不是糊涂,是这个数据要低于天光的预期。实际上,是天光把数据计算错了,百分之八十一是三斤四两除以四斤二两得来的。 “你是不是没有把芦头那三两给加进去?那个也能卖,只是咱们工具现在切不了,但也不能算成损失。” “那就是四斤二两出三斤七两呗,这样产出率就是百分之八十八。这个数据看着还不错啊,吓我一跳。”天光这回把数算明白了。 “要保守一些,再扣掉二两涌毛,这样才更保险。”涌毛会降低货的品质,对价格有影响。 “那产出率就是百分之八十三。如果六十一公斤收,那至少得卖七十五才能合得上,这里面运费就得两块多。”天光沉浸在自己的算式中,他对数据敏感,一直就是这样。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天明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直接拿收购价除以产出率就行了。” “这样啊,那明白了。如果只有一两涌毛的话,咱们卖七十三就合得上,收购价和品质把控好了,产出率高,肯定赚钱,哪怕一斤只赚一块钱都可以。” “对,就是这个意思。”两个人算是把价格和产出率的关系研究透了。 接下来要考虑加工的问题。 “一天能切出来十斤吗?”天光问天明,他不在现场,不熟悉情况,对加工效率不了解。 “用现在的切刀,切出来这些我都得疯了。手工肯定不行,得上设备,这样才能提上来效率。” “一个这样的设备得多少钱?” “两三千。” 天光跟市场上的客户又打听了一下设备的价钱,疑惑地说,“我问了市场上的人,他们说得六千多啊。” “那是大的,咱们买个小的就行。” “我看网上卖有五六百块钱的。”天光在网上查到的是这个价格,他有些不敢相信。 “我也看到了,我看那个是四百。我打电话了,人家说那是订金,他们通过玩儿这种套路吸引客户。” 天光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天光负责买设备。他联系了一个两千八的,首付六百就能发货,货到付款。 他把设备的视频发给天明:“你看是这个吗?” “对,就是这个。” 天光凑了六百块钱给厂家转了过去,做起了春秋大梦。如果每天加工出来五百斤成品,每斤按照一块钱净利润测算,每天净利润就是五百块钱,还是挺可观的。 第二天,厂家把物流单据发给了天光,告知设备已经发出。天光马上把信息转给了天明,这次能不能赚到钱,就看这台设备的了。 第13章 铁骨威灵仙(下) 做加工行业,一定要机械化,手工不行。 一个是因为人工贵,再就是效率低,这都使得加工企业提高机械化配置水平势在必行,这样才能有更好的利润。 “一天能加工出来五百斤吗?”天光一边问天明,一边用计算器算利润。自从做了药材这行,算利润就成了他最愿意做的事情。 “我看你是想把我和我爸累死,一点儿也不让我们闲着,没有你这么管理的,你得给我们点儿吃口饭的时间。”天明抱怨着,他们连轴转干活好几天,快撑不住了。 “能,就不闲着切,差不多。”父亲把话头儿接了过去。 “加工企业一般都是二十四小时生产,你每天加工十几斤是舒服,靠什么挣钱呢?”天光把天明的抱怨怼了回去,这不是给他讲道理,谁有钱不挣啊。 “你就不了解现场的情况,我们还有别的一堆活儿呢。这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那么轻松。你像收拾场地啥的,都需要时间的。”天明还在据理力争,他自己也知道苍白,他知道天光的脾气,肯定是要说教他一番的。 “没有加工出成品就是无用功,干得再多也产生不了效益啊。” 天光的思想里,每天都有成品产出才是对的,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要围着这个转,而天明的思想里,把准备工作做好才能够生产出更多的产品,一个是招收新兵马上上前线打仗,一个是先训练再上战场,两个人存在理念上的分歧,但天光不在现场,只能够按照天明的思路去做,天光心里再着急也没有办法。 这样的问题,兄弟俩吵了太多次。 天光一直提醒天明要有平行做事的思维,要懂得统筹,这样会事半功倍,天明则一直觉得天光说得那一套都是国企管理的东西,不适用于他。 两个人对这件事情的看法迥然不同,这让天光很苦恼,眼瞅着有些事情处理的方式不对却无能为力,在成本和质量的管控上尤为明显,天光憋着气。 威灵仙切段加工有一个规范的流程,既要保证药材品质,还要保证加工效率,这对于天明来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现场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 这个时候,他才更加深刻地体会到“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不是至亲至近的人,中途遇到坎坷一般也就退了,只有自己的家人才能够跟自己坚守到底,毫无怨言。 父亲六十多岁了,身体一直不怎么好,这几个月高负荷的工作使得精神状态明显疲累了许多。天明望着父亲的背影,心里有一股莫名的心酸,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一定要争口气,让家里人过上像样的日子,这样才不枉辛劳。 威灵仙又叫铁线莲,有着钢筋铁骨,人也一样,但凡有骨气、有志气,都可以做出成就。 父母要了一辈子的刚强。 这几年,天明遇到劫难,全家人怎么努力都上不了岸,父母也实在要不上来这个刚强。生活总得继续,只能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一步一步往前挪,骨子里有想挺直身板的倔强。 父亲,母亲,天光,天明都是如此,他们是家的脊梁。 切段的设备到货了,需要付额外的两千二百元货款,天明手里的钱不够。 他倒是有六千块钱,当天还有一份儿债要还。不交钱就提不了货,现在凑不出来设备款,卡那了。 天明打电话给天光,让他帮着想办法。天光让天明先用手里的钱取货应急,剩下的他解决。晚上八点多,天光凑到了钱,转给了天明,设备到了场地,债还了,算是又过了一关。 天光让天明连夜看设备使用效果,这样他心里也好有底。 场地里没有库存,只能现抓货。 老邱的威灵仙三十块钱还是不卖,天明打电话问了好几次都不行。没办法,天明只好开车几十公里跑去山里的一个药材贩子家拿货。 对方要价二十九,比天明上次拿老邱的便宜一块钱。如果能够达到制模的出成率,这笔买卖肯定是赚钱的。 所有人都盘算得挺好,结果却出乎意料,凉了所有人的心。 干劲十足地去,回来一加工,都瘪茄子了,出成率太低。 原本想着达到百分之八十二以上就行,全部加工出来,也就百分之七十,多亏是买得少,只买了一百多斤,没等卖货,就已经算出来净亏好几百了,哪个还能够提得起精神。 满满的希望买设备,第一笔买卖竟然就亏了。不是设备的问题,而是药材本身,这些贩子加工的质量太差了。 也怪不得人家,一分钱一分货,要不也早就卖出去了。 天明内心愤懑,他就纳闷:这么次的货,这些贩子还抓在手里扛价,谁给他们的自信啊。 一边急着发货赚钱,一边找不到好货,可把天明难住了。加进一道加工工序都赚不到钱,说明市场是不正常的,产地价格比市场价格都高,怎么会这样呢? 前一年做升麻的时候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天明也搞不清楚市场怎么了。 想是想,说是说,还得想办法找货,能够找到差价的货还是好的。 跑了两天,天明终于在一个药材贩子家找到了四吨多的威灵仙滚筒货。 “王哥,什么价儿?”前一年天明做升麻,王哥是供鲜货的大户。 “我也不知道市场什么价儿,你看着给。”在老家当地收货,这是天明听到最多的一句话,就像吃饭让对方点餐,对方说“随便”一样。 “三十二?”天明随意给了一个价格,他知道王哥肯定不能同意,既然让他给价,那就先给得低一些,探探对方的底线。 “这个价儿我连本儿都回不来,太低了。” “三十四呢?”天明又给让了两块钱,如果不是看货好,他也不会给这么高。水洗货没有这个品相好,三十块钱左右就拿下来了。 “秋天有人给我这个价儿我都没卖。”老家做药材的几乎都这样,反反复复就那几句话,天明听得厌烦,让对方要价对方不说,自己出价对方又嫌低,再高了自己又合不上,很多时候就是上不去下不来,费劲。 “那我再看看。”天明找个话儿不再讨价还价,这样下去,没头儿。 有订单,没有货,这笔钱眼瞅着挣不到,兄弟俩挺着急的,但也必须面对这样的现实,没有库存,手里没有余粮,心慌。 威灵仙是老家的大货品种,虽然每年的产出量在减少,如果做好了也还是能够挺几年的。 天明心里发狠,来年一定要挣到这笔钱。 很简单的一件事情,被这帮手里有货的人扛价,到头来谁也赚不到钱。各退让一步,利益就是最大的,非得在这卡着,一路走来,全是这样的情形。 天明心里清楚,这些人这样的思想根深蒂固,根本无法改变,想要生存下来就必须适应他们,这样的市场谈什么良性发展。 倔强的不可理喻的一群人,他们自己比威灵仙还要坚硬,天明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知道,自己对付他们还绰绰有余,只是当前,他还是要受制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第14章 险局五味子 威灵仙的事情,让天明想起了当时险些做成的第一笔买卖-辽五味。 的确挺险的。 天明老家是辽五味正宗产地,所产辽五味以皮薄、肉厚、粒大、药用成分高而着称,出口销售到日本、韩国及东南亚等崎岖,成为当地的特色产品。 兄弟俩干药材的第一单,最初想着从辽五味做起。 挨着产地,货源肯定没有问题,面临的就是找市场。 两个人先在网上找采购信息,主要通过电话联系各地的客户。 没进到这个行当前不知道,等进来了才发现这里面并不像想象的那么容易,自己把事情想简单了,实际上这个市场远比想象中的复杂。 货不少,价格混乱。 尽管市场需求量挺大,但却卖不上价格,中间找不到差价。哪怕一斤赚几毛钱都不白忙活,可当时价格倒挂,兄弟俩也搞不懂这个市场究竟怎么了,慢慢熟悉这个行当,他们也就见怪不怪了。 天明在老家找货,他能够切实感受到,那些手里有存货的药材商心里堵得慌。 天明找到了邻县的一个货源。 对方干得挺大,当时手里的货有上百吨。这个人当时判断市场会涨,开始囤货,收购价五十多块钱一斤,市场当时的价格比这高出五六块,而且还看涨,形势一片大好。 中途不知道什么原因,价格持续下降,一路跌到三四十块钱一斤,几乎相当于腰斩了。囤货这家一下子损失了上百万,而且因为货出不了手,损失还有可能扩大,把他愁坏了,后悔不已。 天明到现场看了看,五味子的品质还是可以的,于是全身心帮着找市场,也想着赚个差价。 偶然一个机会,天明在网上联系到了一家做外贸出口的公司,对方正好想采购五味子,在网上发求购信息。 天明赶忙给对方打电话,询问对方具体的产品标准和要求,手里的货源正好符合,于是就带着样品开车往这家公司所在的城市赶,想着当面谈更稳妥。 八百多公里,一天就到了。 与电话里联系的人见了面,沟通得挺好。 这样的订单来得太容易,不像是真的,兄弟俩一直怕对方是骗子。天明当面见了以后,觉得不像。 天明想请对方好好吃顿饭,心里好有个底儿,对方谢绝了。 中午只在这家公司对面的一个小饭店简单吃了口,百八十块钱,天明心里挺过意不去。 对方吃完走了以后,天明跑回去询问小饭店的老板平时见没见过这个人,老板说平时偶尔能够看到,天明心里算是有谱了。 外贸采购挺规范的,天明第一次见识到。 次日,天明见的这个人给了他一份采购协议,上面详细列出了采购的标准和双方的责任和义务,但有一个要求,需要对药材样品进行检测。 这正常。 对方跟天明说,检测费需要先垫上。过检了,由他们承担,不过检,得自己承担。 这也挺正常。 对方又说可以到他们指定的检测机构,也可以自己找检测机构,但资质要符合协议要求。 天明问对方指定的检测机构什么价儿,对方说一万块钱左右,天明脑袋当时就大了。 什么检测这么贵?检测什么这么贵? 这时候,天明翻回头来再看对方给的协议,才弄明白,产品要符合欧盟标准,有上百个检测项,价格高也就自然了。 手里没有这个闲钱。 天明让对方帮忙想办法,对方说自己只是一个小职员,让天明找他领导谈谈,看能否通融一下。在这个过程中,旁敲侧击提醒天明给他领导买点儿东西,这样事情才好办。 天明深谙世故,这个他懂。 可他兜里只有千八百块钱,如果买了,回家的费用都成问题,如果不买,这个订单很有可能打水漂。这不是一笔小订单,做成了少说有十几万的利润,让天明左右为难,就打电话跟天光商量怎么办。 “先见面聊聊再说,咱们手里现在没有这个闲钱。”天光正在忙别的事情,简单回了一句。 天明跟对方见了面,聊得也挺好,最后还是落在检测的问题上。对方说只要过检,这比买卖就能做,利润也挺可观,让天明好好考虑。 天明骑虎难下。 去的时候,天明花八百块钱找了一个药厂的检测部门按照药典的标准作了检测,符合国内药典要求,但对方不认这个结论,说往欧盟出口,需要遵循欧盟的标准。 天明不想检测,不是对自己的产品不自信,而是手里凑不出这笔费用,只能眼睁睁看着商机溜走。 往回走的路上,天明回过味儿来,给天光打电话:“我觉得这是套儿。” “嗯?”天光听到天明这样说,很是诧异。 “我前前后后想了好几遍,发现他们玩的套路挺深。如果咱们做检测,这比买卖做成了,他们赚钱,如果做不成,人家也不吃亏,还混了个烟酒。这种方式做买卖好啊。”天明恍然大悟。 天光这个时候也回过味儿来。 他也曾怀疑过这是骗局,但一想到现在社会风气变得越来越好,多半不会。 现在看来,不管人家真的假的,他们都挑不出毛病。不是人家不跟自己做这笔买卖,而是他们自己没有把握住,主动放弃了,怪不得人家。 再说,他们不做,还会有人做,做这行也不是只有他们自己。 人家那里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卖家”,跟谁做买卖都是做,不一定非得一棵树吊死。 这个行业的水不浅,或许天明见到的只是冰山一角。 兄弟俩初入这行,以为这个行业好做。经过这一次事情,他们意识到并没有想象中的容易,后面的路不一定好走,让两个人长记性的场面应该还多着呢。 返程的高速上,天明内心五味杂陈。他把汽车音响调得很大,以此让自己得到短暂的放松。 来回一千五六百公里算是白跑了,没有拿到订单。但也是一种庆幸,让自己警醒。刚入这行,就想“一口吃个胖子”,捡到大便宜,怎么可能。 天明听说,那家囤五味子的药材商,最终以不到四十块钱一斤的价格把货出手了,净赔二百多万。看看后来的市场,如果当时还不出手,赔得更多。还好这家以前赚了不少,有积蓄,又还回去了。 这件事情给兄弟俩的触动很大,以致于后面都不怎么敢碰五味子这个品种了。 对于这样的大货,还得花心思专做。 像两个人“做多不做专”的定位,这样的品种不适合。以两个人现在的实力,哪怕只有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是承受不住的。 老家当地原本有很多农户种植五味子,当时也是看市场行情好,跟风。 等到各家都有产量了,市场却下跌的厉害,卖不上价儿,算下来还不如种别的经济作物,很多农户一狠心就把树给砍了。 过了几年,不曾想市场行情又回来了,这些人叫苦不迭。 市场多变,起起伏伏,苦了药材商,苦了农户,实际上还是他们缺乏对市场的准确判断。这种能力,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的。 兄弟俩知道,后面的路不好走,但即便布满荆棘,还是要一步一步走下去的。 入了这行就是背水一战,他们只有一直往前走,才能寻得生机。 第15章 玉竹波折 天明前期采购了两万多斤玉竹鲜货。 软枣子最后一批货烘完发走,就轮到玉竹了。 烘干软枣子的过程中,父亲和二叔顺带着烘出来了七八百斤玉竹。两个人第一次烘,还是采用软枣子的烘干工艺,出来的品相并不好,看来还是有区别的。 烘干软枣子持续的时间太长,天光一直担心鲜玉竹放坏了,多次打电话问情况,还好,并没有。 玉竹,烘干容易,清洗困难。新场地有简易的清洗设备,但效率低,后来跟一个当地合作社的朋友借了滚筒,才算把效率提高上来。 每天按部就班。 风平浪静没几日,起了波澜。 “受不了了,我爸天天埋怨,我们干什么都不对。”天明气愤地向天光告状,这种情形有几十次了。 “说你什么了?” “反正就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什么都看不惯。”天明显得很激动,三十多岁的人,就像个孩子,天光知道,他肯定受了不小的气。 “因为什么?”天光知道父亲爱埋怨,但肯定也有原因。 “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怎么干都不行,就是挑毛病。” “那你打算怎么办?”天光问。 “我打算给我爸送回去。再这样下去,别人都不想干了。”天明说了自己的想法,让天光挺为难的。现场一共就三四个人,都走了还怎么加工这批货。 “那你给我妈打电话说一下。” 天明给母亲打了电话,想着得到母亲的支持,却被一顿数落。母亲让他适应,说场地正需要干活的人,等加工完这批货再说。 天明跟天光说了母亲的态度,天光心里挺堵的。 他知道天明一直很努力,自己也知道父亲的脾气。这件事情,多半是父亲的不对,不是一次两次了,再这样下去,人心就散了,这是天光最不想看到的,他想跟父亲好好沟通一下。 “爸,咋的了?你吵他们了?”天光打电话给父亲,声音很温和。 “看他们出事儿就来气,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天光没有想到,父亲的怨气更大。 “怎么了?”天光反而诧异了,他并不了解现场情况,所有的事情几乎都是听天明一个人说的。 “怎么了,大手大脚的,一点儿都不知道仔细,办事毛毛草草。我跟你妈这几年都累什么样,搭了他多少了,还是自己不知道省,我看着就泄气。”仔细是节俭的意思。 “说说看。”天光想着排解一下父亲的情绪,气大伤身。老人六十多了,原本这个年纪该是享福的时候,但因为天明栽了大跟头,一直没有缓过来,就还得干活挣钱。 “你就说那两万多斤萝卜,非得在这个时候买,还不拉去卖,东拉西拉,费了不少劲,到最后肯定赔钱,这干什么呀!还有那些香菇,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买,现在都开伞了,有的还长毛了,怎么那么不拿钱当钱!” 父亲一直在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光明白了父亲生气的症结所在。 萝卜和香菇的事情他听天明念叨过,说是帮忙。 天明东奔西跑没闲着,卖货就没有时间了,甚至连张罗都没张罗过。这一点,天光也看不明白。 不管什么事情,他看到的除了拖还是拖,把不少小事情拖成大事情,或许他不在现场,不了解实际情况和面临的困难。 天光听了这些挺生气的,他从天明那听不到这些。 天光想从天明身上看到希望,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帮他。可天明几乎每一件事情都跟他对着干,让他泄气了。 天光说天明是扶不起的阿斗,天明非常不服气,跟他蹦高,但一件件事情下来,天光看到的就是这样的。 回老家做药材,重燃了他对天明的希望,也必须有这个希望,要不然精神上就没有支撑了。 天光为了天明背水一战,不管不顾。 为了给天明创造翻身的机会,他把小家的日子过得完全不成样子。鸡飞狗跳,一地鸡毛,即便这样,他还是着了魔一样帮着天明,不遗余力。 听父亲这么一说,天光的心里五味杂陈,他感觉失望。 他特别想找一个人说说话,可没有,只能在肚子里忍着。 天光需要排解。 有一个阶段,他发现写作能缓解精神压力,调节情绪,于是就开始使劲写。有的时候,一天能写一万字以上,他的心里积攒了太多的压抑,也积攒的太久了。 这也成了天光的习惯。 父亲的话说得没毛病。 他知道天明孝顺,但有的时候做的事情真的让人不能理解。天明有天明的本事,也有他的执拗,就像一堵墙一样,卡在了天明与天光之间,天明与父亲之间。 所有的事情,天光作为局外人,他看得清楚,天明太需要改变自己了。 他看天明,就感觉他魔怔了一样,一直在作。不总结过往,不反思教训,一条道跑到黑,怎么拉都不回头。 在天明看来,不是这样。 他认为自己做得就是对的,但周围的人理解不了他。 天明每一次这样说,天光都会反驳他,告诉他只付出辛苦是不够的。 天光知道,天明这几年付出了很多,很累,收获却不大,说明方法不对头,做得是无用功。他提醒了天明很多次,天明根本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儿,弄得他心里很难受。 把希望寄托在一个看不到希望的人身上,天光心里不是滋味。 父亲的腰脱又犯了,还时不时咳嗽,而且也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家。在天光心里,这些都是满满的愧疚。他告诉自己不能想这些,一想就迷茫。这个阶段,他更需要动力。 争吵是争吵,干活是干活。 即便父亲对天明有一百个看不上,还是没有耽误了手里的活儿。 玉竹加工一般有蒸的工序,这批货客户说不蒸也可以,出货效率就高得多。 本来这批货要卖给软枣子的客户,对方也付了订金,可该结的软枣子款却一直结不了。 天明的手里没有了流动资金,连烘干买煤都成问题,只好跟软枣子客户说先把货转给别人,不这样,就转不动了。 天明联系了一家当地的药材收购商,给的价格不高,现款,也只能这样了。对方说货凑够吨数了来拉,天明等不及,自己开车送去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送上门的货,对方还满是挑剔,一斤硬是给扣了几毛钱,天明不愿意,也没有办法,场地还等着这笔钱买煤呢。 都说阳光总在风雨后,可这雨也不停了。 第16章 父亲的胜利 父爱如山。 父亲高中毕业。在他那个年代,算是高学历了,因为爷爷家里条件不好,没有继续往下读。 为了供兄弟俩上学,父亲选择了最苦最累的泥瓦匠行当,可以挣更多的钱,更好地养家,一做就是大半辈子。 即便这样,日子也还是过得清贫,仅够家用。 盖了一辈子的房,自己家的房子却盖不起来。兄弟俩踏入社会前,全家蜗居在五十多平的老房子里。 虽清贫,但其乐融融。 天光天明相继参加工作,父亲也就不再干老本行,太累,身体承受不住,另寻了一个看护老人的活儿,过了几年清闲的日子。 护工的活儿并不好干,起早贪黑熬心血。再加上照顾的一般都是生活不能自理的老人,甚至都是说不了话的,时间长了,父亲的性格开始变了,脾气酸,焦躁。 母亲看这样不行,就又让父亲捡起老本行,不做大工,只打下手。 刚做中药材买卖,父母不赞同,后来看兄弟俩真想做,也够努力,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最早一批升麻剪根的时候,实在忙不过来,天明往家拿了一些,老两口也全力帮着加工。 今年做中药材,母亲见兄弟俩弄得像是正事儿,应该有前景,就索性让父亲参与进来,跟着天明起早贪黑帮忙。 父亲干活儿干净利索,两个多月以来跟二叔配合得很好。 两个人尽心尽力,把软枣子、黄精、玉竹的加工工艺都研究透了,基本上没有损失,这是天明起步最需要的,借了大力,帮了大忙,而且是不计回报的。 二叔家里有事暂时离开,父亲就一个人忙活。 清洗、摆炉、烘干、出炉、滚筒、再入炉烘干、再出炉,所有的工序,几乎都是父亲一个人完成的,天明和朋友偶尔打打下手。 父亲这几个月着实受了不少的累,却止口不提任何要求,这就是家人。 父亲干活是一把好手,嘴也不闲着。 看不惯天明的地方就会一个劲地说,说得还非常狠,以致于每一次天明都抓狂行,接受不了。几次想把父亲送回家,可母亲就是不让,母亲知道,父亲帮得上他的忙。 有的时候,天明回市里办事,父亲就一个人在场地,母亲会给父亲打很多电话。 她不是不想让父亲回去,而是担心父亲回去了,天明在现场弄不下去,当妈的怎么可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 “你看看这钱花得,多不值当!”父亲又开始跟天光抱怨天明。 “怎么了?” “前面弄个机油炉子取暖,冒烟,连续买了两个,我怎么告诉都不听,非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多花了几百块钱,后来让我弄好了,老人的话得听。”天光能够体会到父亲说这话的心情,他这几年经历了很多次,苦劝天明就是不听。 “我听天明说不冒烟啊?我还纳闷呢。按理说,烧机油,通风再好,也有烟味的。”天光当时问了天明很多次,担心他们被熏到,天明咬定说闻不到味道,父亲现在道出了实情。 “晚上睡觉烧煤,使劲儿烧。那么大块儿一下都扔里,多浪费啊,一晚上得二十多块钱呢。”父亲节俭,看到这些他认为浪费的情况心疼。 父亲挣得每一笔钱都是带着血筋的。 天光还在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父亲在工地拆墙砸了脚,骨头都裂缝了。 工头不管,费用得自己出。 为了省钱,没进手术室。找了一个当医生的熟人直接在对方办公室里往父亲的脚踝拧进了两颗钉子就算完事儿了。在家养伤都是在院子里爬的,可以省一副拐杖钱。 天光突然想起这些,心里不是滋味。 “你看干的活儿,一点儿都不利索,弄得到处都是,看着就让人生气。”父亲接着说,“收货的质量也控制不好,咱们是做买卖,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不能那么花。” 天光常常听到天明抱怨父亲的唠叨,也听到不少父亲抱怨天明的不细心。虽然不是什么大矛盾,但在天光看来都是不应该的,家和万事兴,这样吵吵闹闹了好几个月,该消停一下了。 天光等待一个可以同时说服两个人的机会。 几天后,机会来了。 威灵仙有一批货要出,对方着急,需要加班切出来,但天明坚持说当天不具备条件,并保证第二天两个小时就能完活儿。 实际上干了一天,连中午饭都没吃,也没有干完。因为收货的质量没看好,达不到预期的出成率,损失很大。 “把质量盯死,没有大概、差不多。”天光再一次发信息提醒天明,这样的提醒,有几十次了。 “迷茫了。” “为什么啊?”天光感觉天明情绪不对头。 “有点儿泄气了。” “原因。” “受着累,还得挨埋怨。我也在一样一样尝试,为什么都喜欢埋怨呢?”这一次威灵仙的成品率低,父亲狠狠地埋怨了天明。 “你知道我说你的是什么吗?” “我爸天天叨叨,事儿太多捋不清,身体和脑袋都跟不上了。”天明情绪低沉,态度消极。 “我昨天跟我爸吵了一架,我突然理解他了。” “我也不知道一个人到底有多大的精力、体力和脑力。” “你用的更多是体力。”天明属实干了不少的活儿,天光不否认这一点,但天明所做的很多事情在他看来都是不过脑的。 “随你。” “你好好看看我写的小说,或许会有思考。”天光从开始写得时候就把每一章发给天明,他更想天明能够读懂小说后面的含义,他太想着天明能够对自己的过去有一个深入地反思了。 “你还是没变。”天明又说了他常说的一句话,也是天光极其反感的一句话。 天光每次听到天明这样说,就突然觉得天明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卑劣的人,一个有着极大私心他不认识的人,内心就会变得冰冷,就会觉得自己的付出太不值了。 “就拿今天出货这件事,有太多需要反思了。” “以后制模我不管,交给我爸,我整不好。”制模就是对药材做一下加工,看是否有利可图。 “可以啊,那就交给我爸干这个活儿,他能干好。”听到天明说不管制模,天光很自然把话茬接了过去,并继续说,“你一直按照自己的节奏,从来不听别人的。” “我已经很长时间啥也不管了,还有什么自己的节奏。说好了,以后制模就你们联系,再收货我不管,可以直接交给我爸。” “你可以这么撂挑子。”天光听到天明说这些,知道他在说气话,父亲肯定干不了这个活儿。不是斤两对不对的问题,而是按照父亲的做法,不会有农户再来卖货,太钻牛角尖了。 “我没有撂挑子,你们俩准成,我不想挨这个埋怨。” “我昨天就因为这个跟我爸吵架。”天光前一天晚上因为父亲总埋怨天明,跟父亲争论了几句。 “只要把这个交给我爸,就不用吵架了,也不会说我有问题,其他和客户的沟通,我都能做好。” 这不是天光想见到的,他知道天明这样就是撂挑子,每到这个时候,他的心里就很无奈,还不能任由下去,只能硬着头皮说和,“你和爸换一下位置,反过来看你自己,你会怎么样?” “我只是不想挨你们埋怨,我干什么都不对,所以不知道怎么干了。”天明有些迷茫。 “想要有自己的规则,你得先遵从别人的规则。”天光接着说,“以后质量就交给我爸,我相信他肯定能干好。” “收货也交给他。” “如果我爸说收购价不行,那就也交给他。” “行。” “我爸是无私的。昨天晚上,我气得挂了电话,马上就后悔了,再打回去,没有人接,把我着急得不行。后来我爸接到电话,说他去给烘干炉添煤了,我的心才放下。”天光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真的把父亲气出好歹,那将是一辈子解不开的心结。 父亲做得没错,说得也没错,只是方式上天明接受不了,天光夹在中间难受。 这一次,天光站在了父亲一边。 第17章 儿子的胜利 天明绝对不会轻易服软,他这样的脾气很多年了。 “我等安排。”天明接着说,“我想看看你们怎么安排的,让我先学一段,如果行,我可以服从。” “可以啊。”天光等天明这句话好多年了,以前天明也说过类似的话,也只是说说,这一次天光感觉像是真的。 “我不是撂挑子,我真不知道我做什么才是对的,你说干活你埋怨,我爸嘟囔,我还敢干吗?” “我的要求一点儿不高,我只要求给我提供的信息是准确的,好坏都没事儿。”天明以前给天光的信息常常有水分,也不一定是故意的,他就是那样的说话方式,但这样的信息有的时候就会让天光有误判,“我给你管一段,你先感受一下。” 天光想想这些就好笑。 就那么两个人,还要讲管理,未免小题大做,但现在这个阶段,近在咫尺的两个人都沟通不了,属实太需要管理了。 “这个精准度你安排我爸,有差错你也别吵。” “我会判断,我只要求你给我的信息是准确的。” “你不要认为你有多能耐,你是什么官,你可以随意发脾气,谁都想顺心做事。”这句话再一次让天光心凉,但没有表现出来,帮天明渡过大难,自己也出来了,他就不想着再掺和。 “跟你发脾气了吗?”天光笑着说,“我每天把活儿给你们列出来。” “你写给我爸,让我爸安排。” “你跟我爸是平行的,你不是他的下级。” “是,让我从最底下学。”天明这一次把自己放得够低,但根本不是心里想的,他在将天光的军,这一点,天光看得出来,听得出来。 “你辅助我爸,让他按照自己的想法先实施。”天光给天明提要求,他知道父亲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大半辈子一直被母亲管着,没有怎么实施过。 “行,他安排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好,我明天早上跟我爸说。”天光希望得到这样答复,他知道天明不服,沟通到这样算不错了。 “不要让我制模和管收货质量。”天明明确表示自己挨埋怨的事情以后不沾边,这样的做法,天光习惯了,这几年有好几次了,他适应了,不适应也没有办法,改变一个人的思想太难了。 “那都不用你管,让你去哪去哪就行。” “以后李哥过来送货,让我爸验质量。”李哥在当地经营一家中药材合作社,当前正跟天明处得好。 “李哥的不行,那不可逆。”天光知道父亲的性格,按照父亲的方式收货,产品质量有保证了,人也得罪光了,弄不好还给自己惹麻烦上身。 “我爸可以的。” “你不用拿这话来刚我,你太有自己的私心了。”天光忍无可忍,他很不愿意看到天明痞子的模样。自己和父亲都在帮他,现在倒帮出罪来了。天光特别想发火,他要向天明倾泻自己的愤怒,在他看来,此刻的天明,做得太过分,给脸不要脸了。 帮天明,天光不是尽力而为,适可而止,而是极尽所能。 天光心里可以很自信地说,一万个亲兄弟,他这样的帮法,都是少见的。他平时也在反思这样做值不值,自己至少要付出五年的时间去帮助天明脱离困境,一个人的一辈子有多少个五年啊。 一想到这些,他就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但这一次还是忍住了。 “我没有私心,这是我最为难的地方。”天明不同意天光对他的认定。 “其实就是私心,但我还是对你有信心,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件事情处理好。” “我只想告诉你,我不想挨埋怨了,我完全没有私心。” “现在的你肯定是要挨埋怨,必保的。我希望你以后喜怒不要显现在脸上,这才是成熟。”这一点,天光告诫天明太多次,天明不在乎,依旧老样子,还是没有长大。 “我每天早上提一次气,只为争口气,这口气打没了,连续几次,我也没士气了。”天明诉说自己的感受,也是苦水。 “这口气你这样是争不出来的。”天光斩钉截铁地告诉天明。 “就现在这样,这辈子是够呛了,没有对的事情。” “是的,你说的没错,反思一下这是为什么了吗?”天光看着天明没有精气神儿,自己心里也不好受,天明是他的希望。帮助天明,他也步入困境,也想着往外爬呢。 “为什么要我反思呢?”天明不解。很多人都这样,看得到别人的缺点或短处,却看不到自己的。 “记住,苦劳没有用。你现在费力看不到成效,所以要看看自己哪出问题了,但也不一定就是你的问题。”天光为了给天明留些面子,加了最后一句话,他知道这就是天明的问题。天明不改变自己做事和思考的方式,这个结就永远解不开。 “是我的问题。”天明清楚这样争辩下去没有头儿。 “休息,明天新的开始。” “我只等消息,我不会主动做任何事,你得让我观察到你们是怎样做这个买卖的。” “不需要,你只要不消极怠工就行。” “你做好就可以。” “你首先不遵守规则,所以没戏。”话题转了一圈儿,又回来了。 “我不想因为这些再吵架。” “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翻不了身的最直接原因。” “你可以给做起来。你的思想只需要一个执行人,我可以做外部沟通,跑个事儿什么的。沟通可以无缝对接,这样咱们可以不为思想争吵,我不是完全脱手,而是学你怎么安排,他们怎样执行。该我做得我还会去做,不会撂挑子,这样我就知道我的问题出在哪。” 听了天明的话,天光心里宽敞了许多,“我昨天也跟我爸说,别把精力放在内耗上。现在你们这样,我太累了。” “我也累。你一直认为我的思想有问题,那我这次就沉下来,看你们安排的时候,我的思想差在哪。我说了该我做得我还会去做,如果哪个地方出现了问题,我还可以用我的方法去弥补。” “说话算话?”天光等一个肯定的回复。 “这样不好吗?要不咱们一直这样争论吵架,没用,家不和,不会兴。既然你认为问题出现在我这,那我就先停下来观察。一个企业不会因为某个人不干了,活儿就停了,我不退出,只是需要静下来。不要什么都来挑我的毛病,精力、体力、脑力都有限,无论谁对谁错,都不要埋怨,先研究怎么解决。” 这一次兄弟俩谈得很好,透彻,很久不这样了。 第二天一早,天光在上班路上给父亲打了个电话,安排一天的事情。 父亲还想说天明收的货品质不好的事情,天光没有让他说,直接把话题引开,让父亲抓紧把手头的鬼箭羽筛选出来,准备发货。 整个上午,父亲关于药材质量的问题打了三四个电话,一会儿说质量差,一会儿又说这样吃亏,来来回回都被天光“抓紧备货”堵回去了。 还是父亲有办法。 他用筛子把鬼箭羽分成三个等级,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 刚筛选出来一个等级,父亲就给天光报了数据,天光心里凉半截。按照这个数据,这批货要赔进去三千多块钱,于是赶紧让父亲把另两个等级做出来。 父亲弄完了马上又打电话告诉天光,这一次明显缓和了很多。天光一测算,很高兴,出成率竟然达到了百分之九十四,超出预期,这批货不仅不能赔,还能赚六七百块,相当于每斤有三块钱的净利润。 父亲和天光都挺高兴,天光的高兴是切实感受,父亲的高兴是天光猜的。 “爸,我看你干活细心,把质量看得紧紧的,以后你就管质量,这样也可以把天明解放出来干别的。”天光顺势说。 父亲没言语,转而说了句:“你小弟他们去发货了,发走了七八十斤的威灵仙和百八十斤的云芝,还有一些刀螂蛋。” 兄弟俩前一天晚上商量的事情,第一天进展得挺顺利。 按照这样的节奏,天光相信再有三四个月,在药材加工旺季到来前,肯定能够把所有人磨合好了,不再出现或少出现埋怨指责的情况。 家和万事兴,只有家庭和睦了事业才会兴旺。 天光自己也在改变。 原本做事一根筋,也总有自己的想法,现在柔和了很多,开始考虑别人的感受,能够耐住性子想事情、做事情了,这也是他自己愿意看到的。 第18章 算盘与盘算 上秋前收购的药材鲜货陆续烘干发走后,所有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顺顺利利干完了。 接下来,兄弟俩考虑把当地药材商贩库存的药材摸摸底,想看看能不能从中赚个差价,同时联系一些农户和客户,为第二年大干做准备。 天空蔚蓝,阳光普照,暖洋洋的。 父亲正在场地的屋子里盘算着一笔账,越算心里越宽敞。他渴盼着阳春三月更快地到来,这一天,他等得太久了。 父亲心里打着算盘,跟兄弟俩盘算的一样。 天光为了让父亲宽心,常常打打电话。 他知道父亲喜欢算小账,说不定哪笔算得不合心思,就又得数落天明一顿。如果天光这边能顾把父亲的埋怨提前化解,天明会少很大的压力,就能干更多自己想干的事情。 “爸,你看今天的鬼箭羽合算?这回你不用再担心了。”天光拿鬼箭羽分等的事情起话头儿。 “那收货也得保证质量。”父亲坚持收货的时候质量最重要,这个不用说,兄弟俩也知道。 “肯定是的。” “每一次收的时候得扣皮,不能老那么大方。”父亲看不惯天明现场收货不扣皮,虽然每个装药材的袋子只有二三两,但父亲心里在乎。 “农户弄点儿货不容易,那点儿皮值不了几个钱。咱们大方点儿,人家也愿意来卖货。只有能收到货,咱们才能有钱赚。”水至清则无鱼,把账算得太细就没有人愿意跟着打交道了,这是兄弟俩的认识。 “就你们俩大方,这样下去还能不能挣到钱都两说。”父亲看不惯兄弟俩这样的做派,认为他们穷大方。 “你算了明年加工账了吗?”天光转移到别的话题,他不想跟父亲在这个问题上争论,没有意义。 “我今天没事儿又算了一遍。刚才给你妈打电话还说呢,前景挺好。”父亲的口气温和下来,他对来年的光景预想的很好。 “那肯定挺好。咱们有十一个烘干炉,每天都用上的话,一天就能加工一万多斤的鲜品,平均核算下来,大多数药材一天一宿能够烘出成品,按照五斤出一斤测算,每天能出两千多斤鲜品。如果一斤能够赚一块钱,一天就是两千块钱,况且咱们现在都自己加工,一般利润至少也得有三四块钱,那一天就能赚六七千,一个月就差不多有二十万左右。” 这笔账,天光在心里边不知道扒拉了多少遍。 天明、父亲、二叔都在算,但是他们远没有天光算得精细,他把管理成本全都考虑进去了。 “我也是这么算的,所以干活才有劲儿。你二叔明年四月份才能回来,那时候正好鲜货下来,你二婶和小姑不说也过来吗,到时候你小弟和钟凯负责收鲜货,我们这四个人就负责清洗、摆盘烘干、出炉、装袋,他们再发货,一条龙,每天都能赚不少。” 钟凯就是一直跟着天明干的朋友,也是不遗余力支持着天明的事业,现阶段是不计回报,说是看好天明以后的发展。 关于钟凯的做法,天光最初并不理解,不是自己家的人却能够把忙帮到这个份儿上的不多,为此,天光和特意问过天明,是不是给人家画饼,承诺人家有大额的回报,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对,我也是这个想法。这样的话,咱们一年就能翻身,也算没有白干。”天光跟父亲的想法不谋而合,他太渴盼翻身的时刻,这样压在他身上的千斤担就能卸下去了。 这几年,他过得太累,水深火热,早就想着能有一个彻底的改观。 前景是好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但还需要解决很多问题才能把设想变成现实。 最主要的是货源,每个月想着有高额的利润,没有货源,说什么都是空的。一天收一万斤的鲜货,即便是不同品种,也很不容易实现的。 天光盘算了一下,在当地至少找到十家以上的收购商合作才能保证货源充足,才有可持续性,现在手边有五六家,还得再拓展,只要不乱市场,肯定越多越好。 每年三四月份,天明老家的农户就有上山抠药材的了,这能给他们带去不小的额外收入。一年下来,少说也有几万块钱,足够好好地贴补家用了。 “这几个供货商保靠吗?”天光问天明。 “除了朱哥还行,其他都是糊弄事儿,临时抓抓货可以,平时都是一毛不拔的主儿,嘴上说得挺好,实际上只盯着利润,谈不上什么合作。人家也不管这些,谁给的价格高卖谁,翻回头来卖不出去就又找咱们,都是这样。” 朱哥是当地种植药材的大户,有自己的合作社,在省内都是有名的。 他每年都往外卖药材种苗,同时回收农户种出来的鲜货,倒手卖给别人,赚个差价。 前几年,他着实卖出了不少药材苗子。 这两年,药材陆续产新,他得想方设法实现他跟种植户说得回收的承诺,才能形成良性循环,否则可就食言了。因为量太大,县里小的收购商根本吃不下,天明这样的药材商,正是他想要合作的。 “得跟这些人好好谈谈,另外咱们还要再拓展一下收购途径,这样才能够保证咱们的设想变成现实,否则每个月根本抓不到三十万斤鲜货。现在只有这一个环节不可控。”保证鲜货供应是实现预期利润的关键。 “我把周边县城的市场也跑一跑,这样手里多几个供货商心里才更有底儿,找到二十多家问题应该不大。这件事只要在明年三月份前弄好就行。”三月份就陆续有鲜货上市,得打提前量。 “那就抓紧干这个事儿,有空儿就去跑,越早敲定越好。” 兄弟俩商量完收货的事情,天光心里还有一件事情不踏实,说白了,他怕“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很多人喜欢跟风,看别人买卖做得好,就会也跟着做,或者是给出难题,中间赚点儿好处,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即便是看不过去,也阻止不了,又没有规定不允许人家做。 “咱们如果干得好,后面肯定有搅局的,咱们得早作应对。”天光办事一向谨慎。 “这个阻拦不了,咱们只能管好自己。”这一点,天明心里也清楚。 “先要保证咱们的合法合规性,让他们找不到毛病,抓紧办营业执照。”前面一直在忙,想的是闲下来就做这件事情。 “那个网上就能办,你弄一下。” “再就是咱们一定坚持做多品种经营,东方不亮西方亮,这样在竞争的时候才有优势,不担心其他竞争者。” 兄弟俩刚入行的时候,好多药材行当的人都跟他们说这一行做专比做杂好,两个人也认同。后来随着经验的积累和市场的熟悉,他们越来越觉得还是做杂好,这样抗风险能力强,发展潜力大,只是需要操更多的心。 “我也这么想的。让那些看着咱们挣钱想跟风的撵都撵不上。”天明有这个信心。 “把手头的事情拢一拢,对于来年的生产,咱们需要找个时间大家一起碰一下。” “行。” 天明和钟凯负责采购,供货商的事情都由他们协调。 天光的职责,是统筹整个过程。他常常告诫天明要统筹做事,平行做事,弄得天明闹心,一直也搞不懂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意义是什么。 有的时候,天光真恨不得把天明的脑袋瓜子扒开,把这些管理的思想一股脑儿灌进去,但天明从来不给他这样的机会,觉得也没有必要。 天光心里很清楚,总有一天,天明会明白这样做的道理,最好那一天别太晚。 第19章 奸商 生活中,不会因为我们讨厌什么,就没有什么。 这一点,天光心里很清楚。 他习惯于总结和思考,半生过往教会了他这个。即便如此,有心理准备,形形色色的人还是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他也接受,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 有的鸟儿,他倒是希望没有。 做升麻的时候,天光也同时尝试着做干香菇这个品种,药材和农产品互不干扰。毕竟老家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香菇大县,每年产出上百万斤鲜货,他想看看是否有利可图。 他找了一些外地客源,货没有出多少,只发了几次样品,遇到的一些人却颠覆他的认知。他一直以为还是好人多,这一次他发现坏人也不少,他把那些没有良心的人称为坏人。 有的客户跟他要香菇的边角料,长毛的也可以,说是打成粉可以卖。 天光很是不可思议。 他深深质疑,这样的产品难道不过质检吗?怎么可能卖得出去?客户笑着说他们有办法。 天光想了想自己平时不怎么吃磨成粉的东西,顿时觉得是一种庆幸,以后就更不想吃了。 有的客户也跟他要药材的边角料,说是提纯。天光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大多还是把这些次品掺到好货里,赚取更大的差价。 这还是他能够接受的。 不能接受的是那些昧着良心收购变质药材的人。 天光没有亲眼所见,但在收货的过程中听说当地药材贩子手里那些问题药材也都卖出去了。 一听到这些,他心里堵得慌。问题药材他不收,有别人收,人家贩子照样变现,收购的人赚得差价更多,双赢。 这些,都是见怪不怪的事情,但天光却觉得是作孽,这种事情他干不了,天明肯定也干不了。 兄弟俩搞产地初加工,也算是带着情怀的。 他们想把老家几百种药材都挖掘出来,把当地药材的名气打出去。这个过程,能给当地人带去更多的收益,他们自己也会赚得杯满钵盈,可谓“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这样的做法,国家也是大力倡导的,都说“中医毁于中药”,中药材的品质直接影响着千年中医文化的传承,加工出好的药材是一件积德的事情。 两个人踏入药材这行的时候是走投无路,出发点也是为了赚钱。可随着对中医中药了解的越来越多,越来越深,他们就越来越觉得做好这一行是一种责任。 “你那收鬼箭羽吗?”一个乡镇的药材商托人打电话给天明。 托人这件事,天明是后来知道的。那个药材商也有天明的电话,但他不好意思打,因为前面他跟天明说谎了。 原本天明在药材商的乡镇收鬼箭羽是二十五块钱一斤,这个药材商为了翘行,自己好多收货,硬是把价格涨了十块钱,天明自然收不到货了。 天明听说了涨价的消息,但不知道谁发起的,就给他打电话,问是不是他给涨的价,那个人没有承认,说自己也是跟风涨的。 既然有人卖货,天明自然是愿意的,“有多少?” “百八十斤,你看你什么时候过去看看?对方挺着急的。”天明打听对方货在哪,对方一说,天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原来,这个人受骗了。收了大量的货卖不出差价,砸手里了。 天明收鬼箭羽的时候,邻省有的药材商通过自媒体平台也在收,每斤的收购价比天明高出好几块钱,激起了农户的采收热情,一时间,把鬼箭羽催生成了网红产品。 个别药材商耍手段,也是行业内惯用的伎俩。 他们先给想卖货的人报一个高价,让他们觉得有利可图。等卖方把货发到地方,这些药材商就以品相不符合要求、水分大等为由压低价格。卖方即便不同意,来回物流却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后面还不一定能卖上价钱,也只能忍气吞声接受对方压价。 这种做法被很多药材商屡试不爽。 既可以收到货,又在谈价过程中占据主动,一举两得,虽然常常被别人骂作“奸商”,但“眼不见为净”,只要能赚钱就行,管别人怎么说。 陆续又有人打电话给天明,遇到的都是这种情况。这些人一盘算,与其卖给邻省,还不如就地卖给天明,一来准成,二来也省着闹心了,纷纷往天明这送货。 兄弟俩上过同样的当,也不止一次了。 有一次,天光问一个客户威灵仙和朱砂点家种苍术什么价格。 他们手里正好有一些货,倒也没有多少,按照市场价估计能卖六七千块钱。 对方报了一个不错的价格,天光马上安排天明发货。他害怕对方变卦,最主要的还是他们急需这笔钱周转。 到货后,天光原以为对方能马上付款,他想简单了。 “刘姐,货应该到了。”刘姐就是这个报高价的客户,是天光前一年跑市场的时候认识的。 天光以前跟对方做过两单,一单是升麻,到货后,对方以水分大为由扣了一百块钱货款,另一单是黄精,按照玉竹的价格卖的,是天光着急卖,中间有不小的差价,那次转款倒挺快。这一单,天光想再试试。 “物流没打电话呢,还没收到。” “那估计也快通知您了,我查已经显示到货站了。”天光急等着这笔钱用。 过了一天,没有动静,天光硬着头皮又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催促的次数多了,他也觉得不好。 “刘姐,我看货已经取了。” “货是昨天晚上取的。我没在家,出去吃饭了,还没有看到货,今天下行我就回去看看。” “好的,看看您那边能给个什么价钱。尽量给得高一些,后面还会有很多的合作呢。”天光给对方发了一个呲牙的笑脸表情,“我们明年自己加工滚筒威灵仙,品质会很好。” 对方没有回话。 又过了一天,天光见对方还没有动静,直接拨过去电话。对方有事在忙,让天光自己报价。 “刘姐,威灵仙二十二点六斤,我们三十二一斤来的,加上运费能够给到三十三块五一斤就行;苍术一百零八斤,我们自己加工的,能给到七十一斤就行。”天光报的价格不高,也就是市场价儿。 对方没有回话。 又过了一天,天明场地急着支付设备的到货款。 天光再一次打给对方,被挂断了,又赶紧发了条信息:“刘姐,货卖得咋样?我这边等着支付五千元的设备款,所以才着急。”天明在老家的货站等着呢,不付款不让取走设备。 对方还是没有回话,隔了两个小时再打,对方接电话说她在忙,说等有空的。 实在没有办法,天明先从别处串钱应了急,货站才让把设备拉走。 又过了两天,天光给对方再发了一条信息:“刘姐,那个威灵仙没有问题?” 十个多小时后,对方回了一条信息,是天光料想中的:“那个威灵仙我们这边卖不上价,苍术也卖不上价。” “好的,这几天我让别人去取。”天光知道,这是在跟自己压价,他不想给对方这个机会,他不卖了。 天光刚认识这个大姐的时候,对方说自己做了二十多年中药材买卖,有不少经验,让天光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她,天光当时很感激。现在看来,这样的经验天光不一定用得上。 这件事情过后,兄弟俩达成共识:一定要好好跑跑市场,这是必须的。 第20章 两难的存货 跑市场前,天明想先看看老家药材商手里的存货。 新场地还没有药材库存。想要这个冬天不闲着,只能依靠当地药材商手里的存货。 天明细数了一下,县里做中药材买卖的大小药材商有二三十个,分布在各个乡镇。 没有几个搞加工的,一般都是做鲜货,中间倒遍手赚个差价就得了,这样不压资金。 如果看着某个品种可能涨价,也会押宝几吨、十几吨甚至几十吨。自己加工先储存起来,等着价格好的时候再卖,多半会押对,野生药材资源属于稀缺资源,不愁卖。 有存货的药材商通常狮子大开口,天明前一年就已经领教过了。也不知道他们哪来的底气,不看自己的货什么样,反正无底线地抬价,让人苦笑不得。 有的品种,这些人的要价比市场都贵,形成价格倒挂。 一般来说,产地价格理应比市场价格低一些才对,这样才能流动起来。但这些人硬生生把自己的货要出了天价,让不少采购商望而却步,纷纷跑到邻省去了,活跃了外省的市场。 也怪不得这些人。 有些饮片厂、药厂绕开几个市场直接到产地进货,没有给市场留份额,自然就把市场搞乱了。 就像产酒的直接绕开中间商一样,看着是比卖给中间商的价格高,但中间商无利可图,也就不会费劲赚吆喝,销售量也就下来了,最终利润还不如给中间商倒遍手呢。 当地这些药材商手里,还是有不少品种的。 只是有的没有加工好,品质差,一般也只能混到其他货里才能卖出去。 天明心里说,来年肯定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只要他们想卖货,来者不拒,有多少收多少。看着这些人把好好的药材加工成那样,他很心疼。这样的药材资源一年比一年少,不能浪费了。 跑了一大圈,看了几个药材商的货,合起来有十几种,天明心里有数了。 这些人手里的存货,天明并不待见。 除了有得威灵仙和升麻还算看得过眼,其他品种有的连药材标准都达不到,就算自己再加工一遍,上市场都不一定好卖,更别提这些人漫天要价,把利润空间挤没了。 一碰就赔钱,没有人愿意干这样的买卖。 这一行该有规矩的。 尤其对老家的这些药材商,不能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不是良性发展。 这一行的生意如果变得这么投机,侧重点就不是药材的品质了,而有可能变成一场赌博,赌什么不重要,关键是赢,整个市场也就乱套了。 天明不愿意看到这样的情形,他想扭转这个局面。 不是天明有胸怀、有情怀,而是他觉得如果这种情况任由下去,接下来的一年,他根本不可能赚到预想的那些钱,这个结果,他自己是无法接受的。 天明要想办法改变这一切。 天光一直很忙,偶尔碰到周末不加班,他也会去跑市场。 天光所在的城市距离国内最大的药材市场三四百公里,坐高铁大约一个半小时,挺方便的。有时候他也会跑跑工作所在城市的市场。 前一年天光去过当地一个饮片厂,沟通得不顺畅。 虽然跟采购人员接上了头儿,但一直没有供货的机会。对方跟他要的货都是冷背的,他根本弄不到,即便是有货,也没有那么大量。 这一次,天光想着再去碰碰运气。 他给对方打了电话,约在一个周六下午见面谈。天光知道这家公司大体的地点,想都没想,刷了一辆共享电单车就出发了。 他也没仔细看自己家到那个公司多远,骑了四十多分钟还没到,再看地图,才走了一半多。眼瞅着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再骑下去肯定来不及,只好叫了辆网约车,就这样,也比约定的时间晚了一刻钟。 “你们都能供应哪些药材品种?”对方采购部门的负责人问天光。说话前给天光倒了杯茶,点燃了他自己手里的香烟。 “我们主要是东北产的药材,有几十个品种,像威灵仙、升麻、白头翁、淫羊藿、鬼箭羽、黄精、玉竹等,都有大货。”大货就是产量大的货,不是冷背药材。 “现在手里都有什么货?” “我们去年刚做,今年没怎么加工,现在没有库存,明年才打算大干。现在要卖的都是从当地药材商手里现抓的货,威灵仙和升麻有不少。” “白鲜皮有吗?” “有,很少,我可以安排我弟弟去周围先找找。”天光心里清楚,天明这个品种也找不到多少。老家这个品种一般都没有存货,价格高,这些药材商存不起。 “我们现在正好有白鲜皮的订单,还差两吨多的货。” “最近我们正在加工威灵仙,你们这一般能够给个什么价钱,我们能保证产品质量。” “带芦头吗?”对方问,芦头是威灵仙上面的一段。 “带芦头和不带芦头两种都有,不带芦头的什么价格?”天光急于知道这个价格。前几天,天明刚卖给市场一个客户一百斤,七十五块钱一公斤,还含着物流费。 “九十到一百,主要还得看货的质量。” “九十?!”天光险些噎在那。这样的货市场散户最多能给到八十,而且还都说自己不赚钱,真黑啊。 这些散户口是心非,跟他们打了一两年的交道,算是领教了。以后可不能再相信他们说得,所谓坦诚相见,现在看来是一厢情愿,人家说不定还说自己是傻子呢。 “怎么了?”对方往眼前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惊诧于天光的表情。 “超出预期。”天光实话实说,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那以后你们可以从我们这里拿货,中间有点儿差价就可以出,这样我们可以多挣几块钱,你们也能省几块钱。” “就是这样啊,有些货我们也从市场拿,价格高,其实我们更愿意跟产地的药材商合作。” 饮片厂、药厂到产地采购和天光他们到对方这卖货,看着流程是一样的,都绕开市场散户,也是不遵守他们所说的规则,但情况还是有不同的。 时间长了,兄弟俩都明白,这个行业就没有可以讲得明白的道理,哪个行业都是这样的。 双方又谈了一会儿,聊了药材的质量要求,账期,还有其他一些细节,沟通得挺顺畅,对方让天光给列一下他们能够供应的药材名录,天光满心欢喜答应了。 这一趟没有白来。 以前给这家采购人员发了不少样品都石沉大海,这一次算是把头儿接上了。 还没有走出饮片厂的大门,天光已经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了,赶紧给天明打电话告诉这个好消息。 “药材市场散户的利润可真大啊!” “你以为呢。怎么了?”天明不知道天光去饮片厂,天光事先没有告诉他,天光也不想提前告诉他,如果吃了闭门羹怕丢面子。 “我今天来一个饮片厂,谈了谈采购价,比咱们卖给散户的空间大多了。” “这个我早就知道。但是饮片厂有账期,咱们没有那么多钱,压不起。我也可想往饮片厂卖货,那是真的赚钱,还准成。”天明前期谈过几个饮片厂,都是因为账期的问题搁置了。 “想办法克服账期的问题。咱们货的品质,进饮片厂肯定没问题,这比卖给市场那些散户多挣一大半。”天光算过账,进饮片厂,中间差价至少比给散户翻一倍。 “你因为像你说得这么轻松啊,上哪弄钱去啊?咱们前期倒是可以先试着走饮片厂的小订单看看,先探探路。” 饮片厂的小订单一般也是三百公斤起步,以威灵仙为例,账期压款至少也得两万多,这个阶段,对于兄弟俩来说不是小数目。 现在天明手里没有库存,即便有订单,也得跟有存货的药材商讨价还价。这个过程天光尝试过,让他无语,他太期盼着来年赶快到来,等待着天明开始有库存的时刻。 第21章 跑山的农户 老家有很多“跑山”的农户。 这些人有的一年四季长在山上,采集各种市面上收购的药材卖钱,每年的收入少说也有几万块。农忙的时候就先干家里的活儿,闲下来就上山,自己说得算,谁也管不着,悠闲自在。 兄弟俩做升麻的时候,没有直接收过农户的货。不是不想收,是能收到的量太少,都被流动的药材贩子把持着。农户卖不上价,兄弟俩还嫌价高,问题就出在中间商。 这些中间商就是天明常接触的老家药材商,他们每斤加价两三毛钱很正常。 鲜货每加价一毛钱,干货就至少增加七八毛钱成本。如果加价三毛,干货的直接成本就增加两块多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做中药材初加工的中间利润也只才几块钱。 再加上这些人有时会往鲜货里洒水或掺泥沙,无形中更压低了天明的利润空间。 面对这些人,天明有苦难言。 他也想改变这样的状况,但短时间内还做不到,毕竟这些人能保证鲜货的供应。再说人家收货也辛苦,赚的也是辛苦钱。 兄弟俩也时不时感叹,没有中间商赚差价该多好。但来年的生产,还真就得指望着这些人,想自立门户,门儿都没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些“跑山”的农户也想卖个好价钱。 每斤多卖出一毛钱,一年下来就多收入好几千,他们也想直接卖给天明这样的药材商,但联系不上。 天明平时也找不到这样的农户,不可能挨家挨户打听,只能是偶尔碰到了或者别人介绍,留个联系方式,等着对方打电话卖货。有些时候就几十斤,去取都不够油费的。 药材供应链上的所有人都想绕开中间环节,却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真的是一个怪圈。这其实并不奇怪,如果感觉奇怪,那也是自己的问题。 “晚上好。”有一天,天光收到老家一个农户发的信息,对方接着发了几张鬼箭羽的照片,“你们收这个吗?” “收。” 天光转手给对方打了电话,细问了一下情况。原来这个农户手里有些货,倒也不着急卖,毕竟量很少,天光让对方梳理一个清单发给自己,这样好确定怎么收。 接着,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让天光开了眼界,算是意外收获,也让他长了教训,长了记性,以后多了个心眼儿。 这一切源于天光跟这个农户提了一个人。 原本天光一直跟这个农户村子里的另一个人有联系,偶尔也收那家的货。 “你认识老王吗?”天光问这个农户。 “哪个老王?”这家农户周围有不少姓王的。 “就是那个种五味子的。”这个具有唯一性,那个村子就有一家姓王的种五味子。 “我知道是谁了,那个人不怎么样。”农户这句话让天光很是诧异,“他是不是也向你卖人参了?” 天光兴趣上来了,他知道这里面有故事,立马问道:“是啊,怎么了?” “他是不是跟你说他的人参都是野外采的,十年二十年,然后要价几千几万?” “是啊。”农户说得就是天光前几天的场景再现。这个老王前一段时间还真得想卖给他一棵人参,说是二十多年的林下参,但因为一些波折,天光钱都给了却没有买成,是天光自己的原因。 “那些人参其实就是家种的。等到大小长得差不多了,他就会把这些参移栽到山上林子里,冒充野生的,然后把买参的人领到山上现抠,这样就可以卖个高价。” 天光无语,彻底无语,因为他前面一直很信任这个老王。 他虽然以前也觉察出来这个人多少有些奇怪,但说不出来怪在哪,也总觉得哪里不对。 现在对上了,人品有问题。关于这一点,天光不必求证农户说得真假,他自己心里很清楚,那就是真的。社会经验再不多,自己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这点儿判断力还是有的。 这次与农户的交流,对天光的触动很大。 放下电话,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他在找寻自己的定位。不是定位自己,而是定位家乡的林林总总,以前的自己太幼稚了,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好。 物是人非,几十年过去了,人是会变的。 在天光六七岁的时候,父母就从这家农户上面的村民组搬到了县城附近的一个村民组,投奔姑奶家去了。 自那以后,他们很少再回去,也就是过年过节或有个大事小情的时候回老家走走亲戚、串串门。 等到天光高中毕业考出了县城,回去就更少了。 转眼间,有二三十年没有见到老家的这些乡里乡亲了。天光对这些人的记忆,还停留在他小时候,那个阶段还什么都不懂。 天光自诩是一个有情怀的人,总觉得可以风风光光回家乡。 在他的眼里和心里,家乡的一切都比外面的好,甚至好很多,景色比外面的清幽,乡里乡亲比外面的实在,是那么地完美。 农户的一席话,把这份完美打碎了。 天光知道还是好人多,心术不正的毕竟是少数,但这个老王却是兄弟俩回老家创业最早信任的一批人,这样的人品,还是让他心酸的。 天光料想到,以后这样的事情不能少了,人会变得,尤其是在利益面前。 他心里也很清楚,买卖不会那么好做,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 接下来的路,还是要踏踏实实去走,不能再想当然,自以为是,那很容易吃亏,甚至吃大亏,他需要清醒的头脑,不夹杂任何的感情色彩。 天光想起天明聊天工具里的个性签名“人不狠,站不稳”,现在他对这句话的理解更深刻了。 在天明忙着联系当地各个药材商的同时,天光也通过多种渠道与各个乡镇的农户交流。 他想建立一个农户直采群,这样既能够保证鲜货的质量又可以降低成本,一举两得,但进展的并不顺利,毕竟天光不在当地,只能够通过电话联系,效果肯定没有当面交谈好,不过还是有收获的。 有一点,天光很纳闷,兄弟俩明明可以把农户家里的药材和其他农产品变现,这些人却没有积极性,他们也弄不清楚是自己没有说明白还是农户不差这个钱。 这里面还是有问题,时间长了估计就知道症结在哪了。当前还没有时间坐下来操这个心,先把大事儿一件件办完再说。 确定收购品种就是一件大事儿。 兄弟俩合计着,如果想把“跑山”农户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就必须增加收购品种。 当地药材商现在常收的,也就十几个品种,基本上都是野生的,一年比一年少。如果能够增加新品种,既能让老品种得到休养生息,又能增加新品种的出货量,农户的收入也不会减少,这是一件好事。 天光给前一阶段联系的饮片厂发了一张供货清单,上面列了八十八种药材,都是他感觉天明在老家能加工出来的。 老家有三四百种药材,这只是其中的四分之一,天光心里还是有谱的。这就相当于一次性在当地增加了七十多个收购品种,对于“跑山”的农户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对于中间商来说,也是。 想着容易,把这些品种落地还是需要花费功夫的。 中间商和农户并不都认识这些增加的药材品种,即便是平时常见到,以前也不知道是药材。当面告诉他们可以,一种两种还行,种类多了,就会乱套,得有一套“密码本”,统一标准,这样双方才能够对上。 天光让天明在网上选购一套合适的《药材图谱》,发给合作的药材商,这样双方再讨论收货的事情就容易很多。 第22章 小学同学 在老家,兄弟俩各有一些人脉资源,毕竟他们小学、中学都是在县里上的。 “天光,你跟你弟现在干得挺大,把我们几个小学同学也带着呗,当初咱们关系那么好。”一个小学同学打电话跟天光说。 天光是一个重感情的人,他很在乎这些。 有几个小学同学可以说是光屁股长大的,有着很深的友谊。高中和大学阶段,他也一直跟这些同学有联系,每逢过年都会主动打电话问候。 三四年前,天明处于最低谷。 天光为了帮弟弟,跟这几个同学张口借过钱,都被回绝了。 有的说自己在家说话不算,有的说刚买的新房子交房款,有的说这几年没有赚到钱,有的说需要交出国费用,反正没有余钱,一万两万也没有,让天光心里挺凉的。 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的经济实力,尽管他们没有考上大学,只在老家农村生活,但生活水平还是可以的。 这几年一路走来,天光即便再难,也没有再求助过他们,跟他们联系也少了,中间有同学把他拉进小学同学群,热闹一阵儿也就消停下来了,天光在里面基本不发言,他没有话说。 刚做药材买卖的时候,兄弟俩就研究过山地种植的事情。 正好一个小学同学家里有几百亩山地,天光给他打电话,对方表示挺想在自己家地里种些东西增加收入,天光就让天明跟他对接。 有一次,天明收到了几十棵细辛,量少,不好出手,就移栽到这个同学家的山上了,这是仅有的一次合作。 天明跟天光的这个同学有过几次沟通交流,谈种植合作的事情。虽然对方说得也挺好,但天明发现彼此不是一路人,在思想方面偏差太大,不存在合作的可能性。 天明在食用菌场地烘干软枣子的时候,地方离天光的这些小学同学家都不远。 有一次买煤差五千块钱,天明实在凑不出来。跟天光说,天光手里也没有,他就给一个小学同学打了个电话。 “老吕,在哪呢?”天光听天明说过,前几天在食用菌场地附近看到这个同学在干一个工程。 “在看别人打扑克呢,什么事儿?老刘。”老家人冬天有聚堆打麻将或玩扑克的习惯,这个同学也一直这么称呼天光。 “我弟那买煤差五千块钱,正好我手里没有,想从你那临时串一下,几天就给你。”尽管不好意思,天光还是开口了。 “我也没有,现在我兜比脸都干净,撒谎瘪犊子。”话说得够狠,把天光噎的哑口无言。 “这样啊,那好,你忙。” 挂了电话,天光心里很不平静,五千块钱跟这些人都串不到,简直了,他五千块钱就跟这些人张口,真不要脸,也简直了。 天光知道,这不是同学的错,是自己的问题,是他太不把自己当外人,自取其辱。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长期不联系,信任会降低,想办事儿就不容易了。 什么荣归故里,这一刻,在天光心里全是狗屁,他心里升腾起的是“不蒸馒头争口气”的狠心。 那些对未来的期许都是空谈。好好做自己,把兄弟俩的事业做大做强,给这些人看看自己是一个有本事的人,这才是他最想要的,这是一个人的脸面。 这件事情,就像一剂强心针,刺进了天光的心脏,把他扎醒了。 “我看了,你那几个小学同学一个不行,占便宜没够儿,咱们跟他们合作不了。”天明笑着说。 “我也觉得是,思想上就沟通不了。” “是的,每一次跟他们唠嗑可压抑了,就什么都干不成,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天明受不了这些人的消极,他这么多年熬过来,尽管历尽坎坷,但很少像天光这些同学那样消极。 “那他们咱们就别研究了,强扭的瓜不甜,等到以后有合作的机会再说。”天光也只好放弃。 “可别有以后,就不是那块料儿,这些人,干自己的事情行,跟他们合作干咱们的事情,风险太大,不靠谱。” 不靠谱这事儿,天光感受也很深。 前不久,天明拉货缺塑料筐,天光联系了同学,对方给的价格比市场都贵。 往新场地拉烘干炉的时候也是,天光让同学帮忙找个车,对方给出的价格惊掉下巴。 再一再二,不能还有再三。 想到这些,天光轻松了许多,身上的压力也没有那么大了,不需要还考虑对得起谁。其实以前也这样,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而已,他把自己当成这些小学同学的救世主,实际上什么都不是,是天光自己想多了。 山水不变,人会变。 天光心里清楚,再好的情谊,如果平时不走动,也会变淡。 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的算盘,都会做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很多时候,更是会临时抱佛脚,即便这样的做法不被推崇,有的人还是吃这一套,还是有市场。 能够把人牢牢绑在一起的是利益,如果把这样的事情做好就叫有本事,兄弟俩踏入社会很多年,饱经风霜,其实还是初生牛犊,毛头小子,还需要历练。 天光的几个高中同学,大学毕业后选择了回老家工作,企业单位、事业单位、公务员都有,天光很少跟他们联系,大学期间偶尔打打电话,参加工作以后来往就更少了。 难的时候,天光跟两个高中同学也张过口。 一个在老家的乡镇中学当老师,一个在外地的项目部当负责人,都被买房、老人生病等理由拒绝了。不管是不是借口,结果都是一样的,天光说不得什么。 高三的时候,几个人为了晚上多学习一会儿,在校外租了一年的房子,是在一个屋檐下睡过一张床的,天光自以为跟他们的关系不错。 生活就是这么现实。 天光心里明白,人微言轻,羽翼不丰的时候要懂得让步。当前这个时候,就要收敛自己,低调做事,在事情上证明自己。 他知道,原来那些所谓的友谊,现在找不回来了。 纵使回到从前,也不是自己内心里想要的样子了。受过的伤不好抚平,或许这就是生活本有的样子,是自己太想当然了,就像天光一个很好的朋友常批判他总是“我以为”一样。 从长计议。 这个阶段,天光最想的是把自己先封闭起来,事业敞开了做,人情一个都不搭。 单纯的人情还不起,单纯的人情也不长久,兄弟俩都知道,把事业做得红火了,该来的总会来,这一点,在天光的心里烙得更深,他知道,当自己的自尊心被伤害的时候,出人头地是最好的反击。 主业上,天光是自豪的,但在他想证明自己的这些人那里看不到,只有在药材这个副业上做出气候,才能够扬眉吐气。 一想到这一点,天光就充满了干劲儿,他跟自己说,这件事一定能够做成,一定要做成。 人就是这样。 所谓压力,如果只是平常心,也就释放了,如果较上劲,就深受所累,天光知道,后面的路不好走。 “咱们在来年开春前,把那九个烘干炉拉回来安上,把滚筒买回来就行。”父亲跟天明说。 烘干炉跟对方谈的是两万块钱十一组,手里没有余钱,交了八千块钱先让拉回来两组,还有九组没拉。用于清洗的滚筒也因为钱的事情没买,设备看好了,八千块钱。等货款一回来,这些问题就都解决了。 吃了客户单一的亏,兄弟俩心里都挺别扭。 本来计划好好的,因为不能及时回款全给打乱了,天光前一阵也跟天明交流了拓展客户的事情,问题不大,到市场一家家跑就是了。 第23章 收购点 保证鲜货充足供应成为摆在兄弟俩面前最关键的问题,也是决定来年能否实现预想利润的大前提。 这就需要建立强大的供货网,而且必须在鲜货下来前完成。 东北的冬天走得晚,一般到三月份才能化冻。这个时候,就有农户开始上山挖药材,等到了四月份春暖花开,就到收货的旺季了。 天光跟天明商量织一张大网,覆盖全县所有的村镇。只有这样,才有可能保证鲜货的供应充足,这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就是天方夜谭。 以前,天光跟天明聊过这件事情。 天明因为忙,没有太当回事,后来不忙了,坐下来想了想,觉得天光说得还是有道理的,就决定开始挨家谈。 天明手里原来也有十几个供货商,但天光心里不托底,为了保证万无一失,还需要做更细的工作,只有保证了鲜货供应,所有人的美好设想才能变成现实。 “哥,我现在没事了,打算跑跑这些药材贩子。”天明不忙了,抽时间打电话给天光,跟他说自己的打算。他一直叫这些乡村收货的药材商药材贩子。 天光早想这样,听到天明这样说,挺高兴的,跟他说:“你可总算闲下来了,也应该想开了,打算从哪开始跑?” “我想先从县北面跑,那边药材产量大。”老家县城的北部是盛产药材的山区,野生资源和家种资源都很丰富,从北面开始跑,是合适的。 “从老家开始跑不行吗?”天光说的老家是自己出生的乡镇,毕竟把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先占据了,才觉得更有根本,心里更踏实。 “那边我早就跑完了,联系方式我都有,跟这些人也熟悉了。”这两年,天明主要在那一带活动,还是做了不少事情的。 兄弟俩的规划是跑遍县里所有的乡村。 整体梳理了一下,以村为基本单位,需要跑二百多个自然村,工作量着实不小。就按一天跑两个乡镇二十个左右的自然村计算,得跑十天半个月,况且还不是天天跑。 这不仅是体力活儿,更是脑力活儿,是跟每一个村的人谈判,极其耗费精力。 每个村有收药材的,直接跟对方谈;没有的,找合适的人立点儿。 这个过程,不是容易的。 “一定要做最坏的思想准备,这个过程是重新布局的一个过程,会涉及到很多人的利益,这些人肯定会搅局。”天光有担心,到一个新地方,尽管是自己老家,做事的时候还是需要注意很多方面的,没触及别人利益还好,触及了肯定不好处理,定会有波折。 “咱们做的是正事,凭着自己的本事赚钱,不怕他们闹。”天明知道天光的顾虑在哪。 “前一段时间我看新闻报道,老家一个乡镇的村主任在疫情防控的过程中向当地捐了两三万元的抗疫款,从这是能够反映出一些问题的。当这些人没有了小农意识,我们就需要注意了,这样的人都不是一般人。”天光常常思考,是十几年社会经验积累让他养成的习惯,他会把问题看得更深。 “不是一班人,是二班人。”天明跟天光开玩笑。跟别人沟通是他的强项,遇到问题一般都能迎刃而解,这是他的本事,“我只要不惹到他们就行,这几年我没有跟什么人红过脸。做买卖就是互利共赢,彼此都有个照应,如果都守着自己的地盘,那就把买卖做死了。” “咱们先把自己做好,别让找事儿的人挑出毛病就行。” 天明按照两个人商量好的策略开始跑市场。 他把县里的地图铺在桌面上,从北往南,一个乡镇一个乡镇跑。每个乡镇把自然村都跑遍,一方面谈中药材鲜品收购的事情,一方面谈农产品收购的事情。 每跑完一个村就在地图上标记出来。 原本天光想的让天明先跟各乡镇扶贫部门的工作人员谈谈,从上往下进行,后面想想也没有这个必要,等把各村的情况摸清了、摸透了再谈也不迟。 谈的过程肯定很难,这一点,天明有心理准备。 突然跑来个人谈收货,就是自己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先掂量一下真假。 这种信任的建立,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急不得,只能一步一步来。 跑乡镇这几天,老家当地的气温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穿个棉袄出门都能被冻透,非常冷,天明自己就像一根冰棍儿一样,在各个村子之间奔波。 天光能够感觉到,天明这一段时间变了,变得接受他以前说的很多管理方面的观点,也不知道是回心转意了还是怎么的,反正是他一直想见到的样子,这是一件好事情。 每一天,只要是晴天,能够出门,天光就开着车跑北面的乡镇,想的是年前跑完一半或三分之一,然后带着父亲跑药材市场。 这样既算是带着父亲溜达一圈儿,见见世面,也让父亲看看市场需要什么样儿的货,来年加工,父亲也好心里有数。 “哥,你想过一件事情没有?如果我把这些药材贩子谈成,把收购点儿都建立起来了,一旦开始收货,咱们吃得了这么多吗?”天明的担心不多余,如果真的这样,那每天的供货量不是小数。 “你指的是什么?是钱还是拉货?” “钱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咱们可得诚信收购,一把一清,就算一天只收一万斤,一斤八块钱,那一天货款就得八万。”以前天明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前一年收升麻的时候,货款晚给了对方十几天,人家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这个我想办法协调,总比有钱收不到货要好。”天光不觉得付不起款比收不到货更重要。 “每天往回拉货也不是一件轻巧的事情。” “那肯定是的,这个可以统筹,问题不大。”关于这种事情的协调,天光擅长。 “你是说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拉?这些人收了农户的货,肯定都想着咱们第一时间拉走,否则掉秤他们吃亏,肯定不愿意。”这种情况很常见。 “那是的,只要保证当天拉走,最晚第二天上午拉走就行,这个咱们也能够统筹。”一说到统筹,天光自信满满,他知道怎么干这件事情,也愿意干这件事情,让他有成就感。 “你可说了,这些事情都能解决,到时候别让我下不来台,那我就难受了。” “走一步看一步,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车到山前必有路,这个不需要立军令状。”天光没接天明的话茬,他心里清楚,这些问题并没有那么好解决,但只要想解决,总会有办法,不是死结。 天明的工作推进得比较顺利,供货网逐渐成型了,但也都是口头意向,算是混个脸熟。 与此同时,天光每天在工作之外恶补中药材知识。 他认为只有自己是这方面的专家、行家,才能把这个事业做好。尽管这只是自己的副业,但对于他来说,比主业还重要。这个行业做好了,才能救他于水火,这是很重要的一个途径,而且是唯一的途径,他必须做好。 第24章 行家里手 想做好一个行当,先要成为这个行当的专家。 兄弟俩为了做好药材这门生意,都买了好几本书,丰富自己的中药知识。 两个人都是工科出身,冷不丁学医学,还是传承了几千年的中医,着实费了不少的劲。还好小时候生活在农村,对很多植物都熟悉,虽然不知道是药材,但现在一看立马就能记住是什么,也就学得更快一些。 “跑山”的农户采挖野生药材不分时节。 只要山上有,不管什么时候,掘地三尺都要给挖出来,挖出来了就能换钱。 药材的采挖是有季节要求的,农户不分时节的采挖使得有些药材销售的时候被检测含量不够。 以前兄弟俩也没在乎,以为是老家药材的品质本身就不好,看了书才知道是采挖的时节不对,原来当地的很多种药材品质都是上乘的。 品质的差异就是就是价格的差异,有时甚至能够差到一半多。 以白头翁和苍术为例,老家产的都是上好的。但由于采收时节不对,有的就含量不足,卖价降了一大截,这种局面短期内还没有办法改变。 农户只要采挖了能卖了换钱,哪还管什么时候采收含量高。这个农户不采,别的农户就给弄走了,反正是公共资源,谁采算谁的。 天光在熟悉每一种药材,怎么采集,怎么加工,怎么使用,这些知识储备对后面生产出高品质的药材都是有帮助的。 质量是企业的生命,只有把药材的品质管控好了才能够有更大的市场。 随着国家这几年对中药材质量管理越来越严,各地的药材商要想适应,就必须把自己的产品质量先做好,以前产品质量差还能够想办法卖出去,现在这样的路子越来越窄。 以农残和重金属超标为例,以前有的不良企业还敢通过压价的方式收购,现在遇到这种情况直接退货,他们没有这个胆子。 产地趁鲜加工是国家新近出台的政策,兄弟俩做得正是这个事情。 整个流程,天光和天明不知道私下里各自模拟了多少遍,有时候也会交流某些流程是否有改进的空间,这很重要,是保证药材品质的关键,挑拣、清洗、切制、烘干、包装,这是很多种药材的加工流程,深深地印在了两个人的脑子里。 天光一直以为切制是烘干后面的工序。 通过查阅大量资料,他才把这两道工序的次序弄清楚。 两道工序的差异虽然在最终产品的质量上体现不明显,但在成本上的差异却是很大的,无论怎么测算,鲜切都比干切有更大的优势,而且专业书籍上就是要求这样的。之所以一直干切,还是因为很多药材产地不具备鲜切的条件造成的。 随着对中药材产业了解的越来越深入,天光越来越感受到身上所肩负的责任。 他意识到,只有把这个责任履行好,才能够保证他们获得更大的利益。现在当地的市场,竞争是无序的,都各顾各,每一个环节都没有科学的规划,这是不能实现良性发展的。 老家所产药材野生资源丰富。 这几年因为当地农户无序采挖,每年的产出量都在下降,很多大货品种得不到休养生息,已经快被采绝了。 更为可惜的是,这样的品种,有的家种不成功,后面野生货找不到,家种货也没有,必然导致当地中药材市场的萧条。 天光不敢想这些。 如果老家这样的中药材大县真的走到了这一步,那就是全县的人,尤其是做药材的这些人的悲哀,坐吃山空,自食其果。 想改变这样的局面,最好的办法就是示范作用,关于这个认识,兄弟俩交流了很多次。 很多人喜欢跟风,但鲜有人愿意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药材种植也是这样的。 当地有合作社,但发展得并不好,有的就是空心,挂个名而已。 有的种植可以,销售不行,有的干脆连种植也做不好,闹腾一阵就偃旗息鼓了。毕竟药材种植是一门儿技术,是需要付出时间和精力的,有不少人看不到既得利益,挣不到快钱,坚持不下来。 现在的局面,尤其是野生资源采挖的局面,让天光很是担忧。 如果还是这样无序,早晚会走到封山禁采的阶段,到那个时候,后悔都来不及。当地所有做药材的就会因为收不到货而断了生计,那就是自己把自己作死了,天光不想看到这样的情形,因为他和天明也是其中的一员。 天光开始关注药材种植。 尽管兄弟俩当前还处于收货加工的阶段,但也要考虑种植的问题,只有这样,他们的买卖才是可持续的。 很多上品药材的生长期都是二到四年,这是需要提前谋划的。 一般前一年都不好预测后一年药材的价格,更别提三四年以后了。 有一个道理是相通的。当一个野生品种快消失的时候,必须有家种的补上。市场的需求变化不大,只要能够保证产出量变化不大,价格的波动就不会太厉害,这个理论是适用于所有品种的。 这是一盘大棋。 需要统筹考虑。 不是一个人可以办到的事情,需要一个牵头的人,但更需要参与的人心齐。只有这样,才能让所有人受益。否则就是“半调子”工程,起个头就不了了之了。 这些,天光都已经谋划好了。 来年,如果各项工作推进顺利,就着手让天明去布这样的局,然后让天明去跟主管部门谈,这种有利于当地发展的事情,天光相信主管部门不会拒绝。 “咱们俩得好好研究中医,研究中药材,这是一门高深的学问。”天光常常提醒天明。 天明也经常看书,没事也会跑到野外看药材的分布,“那肯定是的,我发现自己现在已经喜欢上这个行当了。” “你可不能自己给自己下药,这个东西可得遵医嘱,咱们还没有那个本事。” “我可不敢,咱们还处于初级阶段,还得多学。” “咱们一定要把药材的品质尽咱们所能做到最好,否则,是丧良心的,这是一个需要带着良心做的事业。”这么多年来,天光经历了太多,尽管他是一个积极乐观的人,但对一些现象还是看不惯,只是嘴上不说而已,有些话,也只有在跟自己家人交流,没有顾忌的时候才会说出来。 天光头脑中有一个场景:一个患者拿着方子去抓药,如果药材的品质不过关,不仅治不好病,还有可能致病,那将是他们这些“中药人”最大的罪过,是会被人诅咒的。 曾经家里人喝中药,自己明明看着药材的品相不好,也不能说什么,只要不是变质的,对身体没有伤害,或许医生已经考虑到了。 用良心做好药,用专业做好药。 兄弟俩对未来充满希望,他们相信自己可以做出好药材,这或许就是“工匠”精神。 两个人做药材的一个定位是不杀生,所以他们不做动物类的药材。曾经,有个农户给天光发了一个制作獾子油的视频,天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跳出去那个阴影。 做人,要有一颗善心。 第25章 愤怒的咆哮(上) 带着疲惫,天光回到家里吃晚饭,打算吃完以后还回到单位继续加班。 进了家门,走两步就到餐桌。 天光本想偷着不换鞋,吃完就走。鞋底不脏,不会弄脏家里的地砖,但这一举动还是被妻子发现了,一顿数落,逼着换了鞋。这一点,天光很反感,他认为在家里就应该是自由的,不该有这样的拘束。 这个时间点儿,是该给饮片厂报价的。 天明前几天发的样品对方收到了,说品质还可以,让报价。 场地制模还没有完成,天光等着着急,这是报价的基础,没有这个数据就不知道自己成本多少,没有办法报出合适的价格。 “出来了,效果不太好,五斤出三斤多,出成率大约是百分之六十多。”天明跟天光说。 “怎么可能!”天光根本不相信听到的这个信息,前一次用干品加工出成率都在百分之八十五,这次润湿了再做,损失变小了,绝对不可能这么低的出成率。 “我过了一遍风选就这样了,我也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天光听到天明说话滞滞扭扭,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说话从来不这样的,心里就特别别扭,本来充满了希望,被浇了一盆冷水,感觉着实不好。 “绝对没有这个可能!你说水里也没有多少泥沙,润湿了也不会产生多少碎屑,怎么可能会损失这么多!”天光坚持不相信这个结果。 “那你问我爸!制验你找他!”天明带着火气。 天明把电话递给父亲。 “爸,你在现场也看了,出成率不至于这么低呀,是怎么回事?”天光问。 “我也不知道,他们从烘干炉拿出来也没称,直接就过风选了。”父亲说话带着气。 “没称?”天光确认道。 “没称啊,我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父亲听得出天光的质疑,也变得理直气壮。 “爸,你把电话给天明。”父亲又把电话递给天明。 “你没称?!”天光质问天明。 “这个我不管,你问我爸,他刚才已经埋怨我挺长时间,你别再埋怨我了。”天明带着气儿说,天光明显能够听出来。 被推来推去,天光心里满是火儿,骂了一句就挂断了电话。他心里很生气,几个大人几天了连一组像样的数据都做不出来,让他不能接受。 天明立即反打过来,愤怒地说:“你以为你是谁!想骂就骂!我爸已经天天骂了!你还骂,我这次怎么弄都不干了,爱谁干谁干!反正我是走了。” “我爸又说你什么了?你把电话给我爸!” “我不管,你自己给他打!”这是天光最受不了的,天明常常这样,生气的时候,即便是几步远,也不会去把电话递给天光想要找的人。 天光把电话直接打给了父亲。 “怎么了?”父亲没有好气地说。 “爸,你别再埋怨天明了好吗?和和气气多好啊。”天光带着恳求,但也带着气儿,他很不喜欢父亲对天明的数落。 “反正我就看不惯!两个大人,四五天制验不出来一组。场地里东一堆儿,西一堆儿,弄得到处都是,什么事儿都干不了。”父亲生气地说。 “爸,咱们不埋怨好吗?” “十几年了,你看这日子过得,一点也不总结经验教训,挣不了几个钱,东跑西跑,多让人操心。”父亲接着埋怨。 “爸,你说这些没有用,过去了就过去了,你说这些也不能改变现状,咱们还是不要互相埋怨,天明的压力已经很大了,给他减减压。” “什么活儿都干不好,干什么活儿都不利索,看着就生气!”父亲仍旧叨叨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爸,我现在急着要给饮片厂报价,咱们别再挑毛病了好吗?我现在需要数据,我好知道咱们的底价。”饮片厂催着天光报价,天光很在乎双方的第一次合作,这是天光在工作城市跑了一年多才跑出来的客户。 “报价格,这买卖这么干得赔死,天天干什么不像什么,整天都得让人操心。”父亲喋喋不休。 天光听到这里,彻底绷不住了。 一颗极度焦躁的内心,隐忍了很长时间,甚至是几年,在那一瞬间对着父亲爆发了。 天光费了极大的精力救天明于水火,但父亲的唠叨和埋怨又一次次让天明泄气,如此反复,已经有几十次,这让天光实在不能接受,而且屡次规劝都不听。 在父亲看来,天明前几年给家里惹了那么大的事情,就应该反思,就应该吸取教训,但天光觉得天明已经够努力,风餐露宿,全年无休,这种局面的挽回还是需要时间的,可父亲整天就是批评,数落,埋怨,不依不饶,天天如此,年年如此。 “你看谁家比咱们家过得惨,还不都是天明闹得,也不吸取教训。”父亲停不下来。 “爸,你是要把我们都逼死吗!我已经够不容易了,你让我们都活得有希望好吗?不要再批评埋怨了好吗!”天光在家里说得很大声,带着是对往日家里鸡毛蒜皮事情的怨气,聚集到一起了。 “我跟你妈不跟你们过了,我们都搬出去,你们就都去死!”父亲脾气也上来了。 “非得这样吗!非得把好好的家拆散吗!能不能不再埋怨了!”天光咬着牙,带着歇斯底里,拳头挥在家里的衣柜上,把衣柜打出了一个窟窿。 那一刻,是天光这辈子跟父亲最大的冲突,也是跟家人冲突中最激烈的一次,他是实在控制不住了。 原本前几天已经平息了一次父亲的哀怨,这一次又出来了。天光实在是受不了父亲对天明每天的埋怨,到了忍无可忍地地步,他不知道父亲究竟怎么想的,但自己实在不能接受父亲的喋喋不休。 “不再埋怨,干得那些事情就让人生气,多大个人了,这十几年让我和你妈受多少累!”父亲依旧细数着天明的不好。 “爸,你说这些管用吗!为什么还要这么埋怨呢!能不能停下来!别再埋怨了好吗!我都快疯了!我为了这个家倾尽全力,怎么还是这样呢!你让我活着好吗!” 父亲挂断了电话。 天光穿上刚脱的鞋子往外走,回头甩给妻子一句:“我在家都说得不算,都没有自由,想不脱一次鞋都不行,这个家我待着太累了!” 在去单位的路上,天光给父亲打了很多次电话。 父亲每次接起电话都说他在干活,说打算把干品制验时筛子下面的威灵仙小段捡回来一些,这样出成率就会增加。 “爸,这重要吗!不用制验了!我和天明都快被你逼死了,你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天光就像是喝了酒一样,肆无忌惮,肚子很饿,本想着回家吃晚饭,一口没吃就回来了,眼泪哗哗往下流。 父亲带给他的绝望他实在不能接受,也不想接受。 他一直坚信,只要自己和天明坚持住不倒下,那个阳春三月不远,但父亲却总是一盆盆冷水泼来,而且出尔反尔,闹得家里鸡飞狗跳。 在家里的时候,家里是这样;在场地的时候,场地是这样。 兄弟俩不知道父亲究竟怎么了,变得这么固执,就非得压死他们奋斗的欲望。 父亲是极度勤劳的,但父亲的勤劳全被他喋喋不休的批评和埋怨遮盖掉,没有一个人能受得了。 第26章 愤怒的咆哮(下) “爸,给我们一条活路好吗!别再批评和埋怨了!”天光在电话里哀嚎,父亲肯定听得见。 那一刻,天光在昏暗的城市公园里嚎啕大哭,攥着拳头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平时很在乎形象的他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了,任凭情绪的发泄。他的压力需要释放,这口气被压抑得太久了,再不释放整个人都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我就看不惯你们办事,干什么事情都不头定,没头没尾。”父亲就是这样,埋怨起来根本停不下来,这也让家里人一度以为是父亲在做护工的时候憋出了毛病。 “爸,你别说了好吗!我真的要疯了!真的受不了了!你再这样,整个家就都散了!”天光再一次重复着内心的愤怒,父亲的话把他逼到了边缘。 正好路过一个路口,他恨不得直接就奔着过往的车辆跑过去,但他内心残存的理性告诉他不能,这不算什么难题,还有解,他不能这样冲动。 “散就散,我和你妈也省着操心。十几年也不吸取教训,能气死人。”父亲着了魔一样依旧在念叨。 天光的内心很凉,饿着肚子难受,可这种愤怒把饥饿完全赶走了,整个人都是一种极度愤怒的状态,嗓子也哑的马上就要说不出话。 这一次的爆发是从来没有过的,对自己的身体也是一次巨大的伤害,父亲把天光的绝望逼到了顶点。 过了一会儿,父亲打过来电话:“制验结果出来了,十斤出八斤九两,还是可以的。” 话说得就跟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天光知道父亲就是这样的。他不知道父亲是不是就真的不生气,但在他的内心里,这次却是极大的一块伤疤,这辈子肯定都抹不去了。 即便就是他的不对,在电话里冲着父亲吼,以后他也肯定会后悔,但自己也实在是压制不住,他承受不了这样的压力了。 恶人先告状。 父亲算不得恶人。 就在天光刚到办公室不久,母亲发来了信息:“我听你爸说,你们又急眼了,又怎么事儿?” “没事儿。”天光回了一句,就不言语了,他心里实在太难受,那一波情绪还没有过去。 家和万事兴,父亲执着于他的负能量,让兄弟俩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虽然父亲从来不挑天光的毛病,但天光看着天明水深火热也难受,而且是特别难受。 父亲看着每天在辛勤地劳作,但他却是在竭力拆散一个家,这一切,他自己根本意识不到,他用他的执着把这个家推到了一走两散的边缘,这是天光绝不想看到的,可父亲却非要把这一步步变成现实,两代人的倔强,两代人的不妥协,在这一晚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都在努力为了这个家,可方法却是相悖的,谁也不愿意收敛自己,谁也不愿意改变自己。 母亲本来调节得很好,但兄弟俩不想让母亲伤心,对父亲的做法闭口不谈。这个家,就这样在风雨中摇曳,已经变得要没有家的样子了。 怪父亲?怪天光? 这不是谁的错,这是一群人都需要的改变和救赎。 晚上八点多钟,天明给天光发了条信息: “想了很长时间,眼泪也流差不多了。虽然祸是我惹的,我相信我自己能挣回来,我真的太憋屈了。这么多天一团乱,我也不知道心思在哪,这种状态我真的什么也干不成。 我刚才问小路我们走家能不能散,我一直在想我妈的状态,你现在这样也是我惹的,家现在这样也是我造的,心态顶不住了,真顶不住了,我提不起来了,。 我想找个陌生的地方上个班,把欠的债慢慢还了。我没有泄压的地方,和你说完想和我妈谈谈,咱们都心平气和的,好吗?谁都不是有意的。” 天光看完这些,内心多少有了些改变,或许是以前把天明绑得太紧,让天明喘不过气,也让自己喘不过气,他把自己写的日记发给天明。 “你看看我写的。” “没意义,不看了。”天明泄气了,是对命运的妥协,也是给父亲最好的回应,或许这就是父亲想看到的,他的倔强有足够的杀伤力,彻底摧毁了一个人的斗志,准确地说是两个人,天光天明兄弟俩,“我是真扶不起来了,真的。” “你不看,怎么知道没有意义,你知道都发生了什么。”那一刻,天光的内心里充满了无助。 “我不想和你争辩什么,也不想和我爸置气,我憋不住了,明天我和我妈聊聊。” “不用跟我妈聊。”天光把给母亲发的“没事儿”的聊天记录发给了天明,“咱们这两天凑出来李 哥的货款就散了。” “嗯。我还是想和我妈聊聊。” “不用聊了,聊不出来,我跟我爸歇斯底里了半个小时,我那一刻彻底绝望了。”天光不想再因为这样的事情让母亲伤心,天明也是一样的。 “咱们都达到极限了。” 这不是生活的终点,肯定不是。 如果是,兄弟俩早就不奋斗了,也不会想着干中药材这个买卖翻身,破罐子破摔就行了。 才刚过完半辈子,怎么会这样就终了自己的一生呢,也太不淡定了。 父亲用他自己的方式扑灭了兄弟俩奋斗的火苗儿,这肯定不是他的本意,但他却用自己的方式把悲观消极的情绪传染给了天光和天明。 父亲彻底地胜利了,他让所有来年想大干一番的人失去了憧憬。 天光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不知道父亲怎么了,不知道天明怎么了,他唯一知道的是自己绝对不能倒下,如果自己被这样的生活扼杀,那也太没有本事了。 兄弟俩的意志没有被艰难的过往打倒,却在这一刻被父亲击垮了。 这个曾经竭尽全力供他们读书成家的人,立了他们,毁了他们,在这一刻被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个人太清楚父亲并不想这样,只是他在用一种让人不能理解的方式让一片辛劳的好心南辕北辙。 这个点早就该爆发了,或许现在像火疖子一样发出来对于后面的康复是好的,但这一次伤了兄弟俩的元气,要恢复还是需要些时日的。 纵使前路再多荆棘,天光都不会退的,他也无路可退,只有向前一条路,必须坚定地走下去。 天很冷。 天明所在的场地屋外是零下二十多度,天光办公室的窗外也是零下的。 天光从来不怕冷。 四个季节中,他自己最喜欢冬天,喜欢冬天的雪,这雪带给了他太多的记忆和回忆。 每逢下雪,他几乎都会找机会雪中漫步,他喜欢独行,在雪地上静静地听雪花噗噗飘落的声音,那一刻,整个身心都会是放松的。这一刻,他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天光希望这个冬天的雪越大越好,瑞雪兆丰年,他希望这些事情打不倒天明,他更希望天明来年有一个好收成。 天光的肚子饿了。 他要去吃一碗刀削面,加一个鸡蛋,这一次自己说得算。 第27章 做不了的订单 出了办公楼的大门,天光感觉很冷。 本来想着走回去,步行一共也就二十分钟左右的路程,可走出了几十米,实在不想走,一点儿心思 也没有,于是打了辆网约车往家走。 几分钟就到了小区的门口,他不想回家,一点儿都不想。 他感觉家里更冷,如果不是孩子在家,天光一点儿回家的欲望都没有。 那个家里,他知道自己只是赚钱的工具。除了辛苦养家,自己得不到任何想要的,一切都是强加的,吃穿住用行,所有的一切都是规划好的,他能够感觉到自己只是那头拉磨的驴而已,只剩下内心的倔强。 沿着小区的商铺,天光迈着灌铅的腿往前走。目光落在各家的门匾上,他想寻找一家饭店好好吃顿饭,就他自己。他其实不饿,但又很饿,也说不好究竟是饿还是不饿。 他在一家羊肉店的门口停了下来。老板在门外抽烟,看到天光过来马上掐灭了抽了一半的烟,把剩下的一半揣在兜里,笑着迎了上去。 “吃点儿?” “嗯。”天光点点头,进了屋,外面实在是有些冷,他看了看贴在墙上的菜单,问了句,“有面吗?” “有。大碗小碗?” “小碗。”天光走向筷子消毒柜,顺便从旁边的柜子里拿了一瓶饮料,一想到以前吃饭喝瓶饮料都要受到限制,马上回过头又跟老板说:“面要大碗的。” 天光回到点餐的地方,想看看还有什么好吃的。他其实没有那么饿,但他就是想吃,只有吃得饱饱的才能不去想事情,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哪个好吃?” “羊腿。”老板指着橱窗。 “给热吗?” “给热。你是想吃肉在骨头上的还是剔下来?” “剔下来。” 不一会儿,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端了上来,着实不少。 天光有些后悔,要小碗就好了。 热拌羊腿肉随后也端了上来,飘着蒜香。 天光想:反正是晚上,不用担心蒜味,可以好好吃一顿,好久没有这么自由了,以前一直是省吃俭用,这一次要奢侈一把,一把六十九元的奢侈。 吃完饭回到家,孩子已经睡了,天光脱衣躺下来久久不能入眠。 他的思绪在翻滚,在跳跃。 回想着晚上发生的这些事情,就像是酒后一样,只是这一次他是清醒的,没有跌跌撞撞,没有随地 小便,没有把家当家,这只是睡觉的地方。 不知不觉中,还是睡着了,中途被孩子的说话声吵醒。 看看表,三点多,只听孩子问妈妈:“爸爸回来了吗?” 天光晚上从家里走的时候,孩子哇哇大哭,她从来没有见到爸爸那么凶,发那么大的火,而且是没吃饭就走的,她心里惦记着。 听到这句话的那一刻,天光觉得做什么都值得,只要女儿生活得好就够了,连忙伸出手跟女儿说:“快到爸爸这里来。” 女儿瞬时扑了上来,钻进天光的被窝,带着笑容又睡去了。天光看着她,满心安慰,这是他最在乎的,如果不是女儿,他早就离开这个家了。 早上,闹钟把天光吵醒了。 他穿上衣服,蹬上裤子就往单位赶,时间还早,但每天提前一个小时上班是他的习惯。 浑身难受,嗓子也哑了。 顾不得这些,顾得上又能怎样,朋友打过来电话问他怎么了,接到电话的那一瞬间,他的心里五味杂陈,自己真的过得太憋屈,太想找个人说说话了。 前一天晚上回家前,天光给农户打了一个电话。给饮片厂的样品到了,对方挺满意,让供两吨货,但有一个月的账期。兄弟俩手里没有这么多周转资金,天光想的是跟农户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晚一段时间付款。 “王哥,这几天挺忙的啊。”王光把电话打给拿样品那一家药材贩子。 “是,这几天办事情的多。”在老家,办事情指的就是红白喜事,满月客,过寿等活动。 “我这有两吨的订单,想从你那拿一下货。饮片厂给我有账期,下个月二十五号给,不知道你那行不行,我们可以打欠条。”天光说得恳切,对方能不能答应,他心里也没底儿。 “那不能卖,我再等等,到最后也还是会卖给你们。”对方说得很干脆,又很含糊,给自己留后路。 “那时候我们也不一定能要啊,现在正好有订单。”天光说,其实他更想对方妥协。 “那没事,我还是等等再卖。”对方态度很坚决。 天光挂了电话,有些窝火。 这时候如果自己有货,根本就不需要这样求别人,挺伤自尊心的。 已经合作过一年,自己人品得有多差,对方连这样的信任都没有。更多的,对方还是看着天光想买,就坐地起价,这是老家药材贩子的通病。 有订单却弄不到货,天光很着急,但也只是他一个人在打转,天明此刻完全没有了斗志,在加工场地浑浑噩噩。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做才是对的,父亲像没事人一样在场地跟平常一样忙活着。 天光想了想,给饮片厂采购的人发了条信息,因为自己的原因没有做成这单,但不能伤了和气,毕竟以后还想着跟人家合作。 “张部长,昨天晚上我打电话,我们这边农户的货不是现款不卖,而且还要坐等着涨价,不涨价肯定卖给我,我都无语。 没有自己的货就是受制,跟你威灵仙和升麻的这一单,我们眼瞅着就做不了。升麻个子的价格是七十二三。我们明年四月份开始自己加工鲜货,那个时候就不受制了。”张部长订货这家饮片厂的采购部副部长。 “威灵仙也做不了?升麻价格太高,就不做了,威灵仙你不是说你们有货吗?”张部长有些纳闷。 “最主要就是威灵仙。把我弄得,我说下个月二十五号就能给他付款,对方说等等不着急卖,我们那个地方很多手里有货的都这样,扛价。我眼瞅着两吨货万八元的利润赚不到,也着急,没有自己的货就是受制,原本拿样品的时候说得好好的,看到我们一要拿货就要起价。”天光实话实说,自己也实在没有办法。 “威灵仙现在检测,大概两周出结果,就是一月十号左右出结果,结果出来,你们十号发货,十三到十五号货到公司,二十五号付款,这个基本上就是现款了,还不做?”对方发了一个差异的表情。 “我们很想做,但是这个客户扛价,我联系了一家邻省的,我把他电话推给你,是威灵仙个子,你们交流一下,我们看他们的货比我们这个要好,卖价是三十五块钱一斤,我们前期谈的。” 天光跟天明要了邻省一家药材商的电话,发给了张部长。 十几分钟后,张部长给天光打过来电话,让帮着想办法把这单做成,说也算是帮他一个忙,这可把天光难在那了,这一次有太多的关系需要权衡,有的还无法调和,这可怎么办才好。 第28章 沉睡的天明 天光还是想着天明去跑市场,看能不能跑出新的货源,不能到手边儿的钱不赚,于是给天明发了条信息:“你今天照常跑石庙子和三家子的供货商吗?” “我没有心思和状态。我还没等给我妈发,我妈给我发了一大堆。” “我嗓子哑了,也算是发泄出来了。”天光已经快说不出话,“需要改变一下现状,我爸让他回家,不能再让他搅了,这样下去,所有的事情没有办法进行。” “是你别用我了。” 天光最不愿看到听到的就是这些,“我之所以这么在乎,是因为靠这个行业,我能够看到希望,一两年内就能翻身。如果按照你说得翻身,我还得挺十年二十年或者根本就指望不上。我现在在上班,走不了,要不也不会这么指望你们。”天明前一天晚上说出去打工还债,天光并不赞同。 “我憋着太多年了。” “但凡走得了,我都不会自己把自己整得这么累,看你们所有人的脸色。”天光说得是实情,他们所有人干得活,自己都看不上。 “我没有脸色。” 天光接着说自己的:“我之所以那么上心,并不是全为了你,更多是为了我自己,让自己尽快出那个坑。我所要承受的,比你要大得多,我心里早就想着不受你们这些制,但我的工作实在走不开。” “这样下去坑会越来越深。”天明也算是提醒,也算是自暴自弃。 “你走了,是出坑了,我就彻底被你扔在这个坑里了。我有的时候也反思,其实我当时也做错了,应该量我的力而行,那样我就不会像现在这么难了。昨天,你们击碎了我所有的希望。那一瞬间,我整个人都疯了,在整个小区里咆哮。” “这个坑会越走越深。” “因为什么?” “我没了斗志,真的没了,不骗你。干也不对,不干也不对,多开一个照明灯也会挨一顿埋怨,我实在受不了了。”天明真的被父亲彻底击垮了。 “我朋友跟我说,你非得管这些事情干嘛,我说不是我想管,而是我出不去了。”现在看来,天光彻底被扔到谷底了,当初为了救天明从天上下来的,现在天明要离开,他自己却出不去了。 天光找了好几个人联系威灵仙的货源,他很想挣到这笔钱,一个星期挣两三万,可以了,但找不到。 “能跑一下市场吗?现在属实想要货,哪怕一点一点儿凑也好。”天光还是急着给天明打电话,他相信天明有办法。 “我一点儿心态都没有。”天明依旧是消沉的。 “想了想,我爸也并不一定是错的。” “嗯。” “我也没有,我觉得这件事情不需要让我求你,这是我们都需要做的事情。” “不是谁求谁,是动都没法动,脑子是空的。”天明彻底没了往日的精气神,他一天没有吃饭了,吃不下,也不想吃,他真的不知道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晚上的时候,母亲跟天光聊一些事情。 娘儿俩都是操心命儿,还是想着事情能够变好,毕竟来年还是充满希望的。 跟母亲聊完,天光发信息给天明:“你们什么时候回市里?” “明天。” “我爸也跟着回去呗?鬼箭羽和软枣子拉回去吗?”原本天明想拉着这些货带着父亲去药材市场转转,被这场风波搅合了。 “不知道,我把软枣子都拉着,我自己走。” “那我爸在那还干吗?”天光对天明把父亲晾在场地有些生气。 “我爸要回去就给带回去,然后我自己去送货。”停了几分钟,又发过来一条,“我想换个城市。我还有俩孩子,要不我意外保险是二百万啊,哥。” “哈哈哈。你还有意外险?”天明笑着说,心里却酸得很,他甚至有些埋怨父亲不该这么做事,出发点是好的,但这种逼迫真的能把别人逼疯。 “我一天一宿吃不下饭了。” “我也是,嗓子哑的说不出话。”天光嗓子从早上起来就是哑的,“这么点儿挫折就这样,至于吗?” 天光心里清楚,至于。 他知道父亲说话的杀伤力。天光现在理解了当年有一段时间为什么母亲跟父亲吵架那么凶,不是母亲的问题,是父亲说话嘴太黑了。 天明没有回信息。 天光知道,天明肯定会带着父亲回去的,他很孝顺。 母亲这时候正好给天光发来语音信息。应该是天明跟母亲聊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但母亲不一定知道天光跟父亲争吵这件事,天光自己没跟母亲说,天明也不知道。 “赶门儿啊,别什么事儿都责备天明,到时候你跟他好好说,不管怎么地,你是哥哥,你得让着他点儿。昨天我给你爸打电话,我不放心他,我听说他又埋怨天明了,把天明委屈的不行。以后你们别老这样,不管天明做得对不对,毕竟人家那么大的人,也有自己的想法了,你们不能想怎么说怎么说。” 天光看母亲已经知道这件事,就跟母亲摊牌了: “本来想得好好的,天明也想磨合我爸,想带着他出去跑跑市场,可中间出了这档子事儿。那一刻,我特别绝望,我知道我爸也是为了这个家,但这样的方式实在让我们接受不了,负能量,消极,极其悲观,让我们看不到希望。” “咱娘俩呀,太苦命了!那么操心,怎么弄啊?你说这可是娘儿俩,哎哟我天。”母亲叹气哀怨地说。 “是啊,咱们娘儿俩属实挺命苦的。”天光随声附和,但不是哀怨,他感觉这对于母亲来说是一种减压,这点儿波折他已经不觉得什么了。 第二天一早,天光起早给天明发了一条信息:“回家的时候把我爸带着。” 父亲上午给天光打了两个电话,都是让他别惦记,说场地收拾利索了,他和天明要往家走,说天明要去跑市场。 母亲的话起了作用。 下午一点多,天光午休完刚从沙发上起来,就收到母亲发来的信息: “你爸刚才我给他打电话,他正往回走呢。哎呀,咱们娘儿俩合计合计,你问问天明到底怎么弄啊?你看看,合计合计,你说不合计也不行啊,就是现在要想来一堆儿,把你爸得怎么弄啊。 如果实在你爸这样儿不行,我就得把你爸领出去,我们就另过。但你说我现在体格儿不好,我要领出去,你们俩不还是惦记吗?你说得怎么弄,咱们看看合计合计这事儿,我不想让你爸参与。” 天光不觉得这是一件事儿,他肯定不想这个家散了,“该怎么过怎么过,老样子就行。我看我爸这次应该也有反思,其实也不都是他的错,他说得是对的,只要以后不唠叨就行。明年加工,离不了我爸的,他心细,活儿干得好。” 天明一副消沉的状态,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第29章 新朋友 “天明说他快到家了,饿了,让我做点儿饭,我赶紧给他做点儿饭。” 天光能听出来母亲那股高兴劲儿。 从天明这几天和父亲闹别扭母亲就惦记,她知道父亲每次唠叨完都能把人气得半死,而他自己就跟没事人一样。 “天明这两天儿没吃好饭,告诉我饿了。我给他做点儿,给他熬点儿汤,再给他弄几个菜。” 估计天明和父亲该到家了,天光也没给打电话。 他操不过来那个心,也不想操。 很晚了家里谁也没有发信息,就说明相安无事,也让自己喘了口气。 威灵仙找货的事情还在头顶上悬着呢,问了几个人还没有回信息。 天光晚上加班,他没去食堂吃饭,嚼了两块面包垫了一下。 在办公室里转了一圈。坐了大半天,腰酸背疼。本来早该站起来走走的,可一坐下去就没个点儿,这时候溜达溜达,放松了不少。 望着办公楼外面的城市主干道,正是晚高峰。 来来往往的车辆不少,再往远看,一栋栋二三十层的写字楼有好多层都还灯火通明,展现着这个大都市夜晚的脉动。 天光不喜欢黑夜,黑夜看不远。一到白天,能见度好的时候,能看到十几公里外湖中的小岛,那种感觉才是最好的。 “威灵仙的价格问到了,水洗货要三十五。”场地附近经营药材合作社的李哥回了电话。 天光刚喝一半儿的水差点儿呛出来,“三十五?这些人真敢要价啊。现在市场价也才三十左右。”本来还想着说一句“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 “我问家种的还没有给我回话。” “那个不用问了,家种的一般含量不够,客户不愿意要。” 按照现在的情况判断,饮片厂两吨货的订单应该是做不了了。 没有自己的货就是受制。天光对老家药材贩子坐地起价的做法深恶痛绝,他甚至想来年干脆就不跟他们这些唯利是图的人合作,太招人恨了。 天光以为天明第二天能去华北的市场送货,起早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去市场带着我爸。” “我不想带。” “二叔呢?还是带一个好。”父亲和二叔总要带一个去,让他们看看市场的货什么样的。 “我爸肯定不带!”天明斩钉截铁。 天光知道天明为什么不带父亲。以前父亲跟着大舅家的二哥跑过长途,也差点儿把人气疯。 天光一直不知道父亲的想法是什么,为什么每一次跟别人在一起干活都不长。他以为是别人的原因,现在看来不尽然。 晚上下班的时候,母亲发过来信息: “下班了?回家了吗?”母亲时不时就要问问,她知道天光不爱回那个家,当妈的懂儿子,也心疼儿子。 “还没呢,加班干会儿活。”天光去水房打了杯开水,回到座位上回复母亲。前几天跟父亲吵过后,他就一直感觉身体不舒服。他本来不喜欢喝开水,这几天嘴里没味儿,用热水泡点儿茶喝感觉好些。 “你爸就像变了一个人,回来对我也比以前好了,说什么话也听,脾气也不酸,自己眼里也有活,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这种转变,母亲以前从来没有见到过。 天光回了一个笑脸,别的什么都没说。 这是他想看到的,只是不知道父亲的转变能持续多久。 此刻,天光正跟华南地区的一个小伙子聊中药材的事情,是在一个写作平台认识的。 对方是九零后,姓陆,天光比他大差不多一轮,叫他小陆。他以前从事计算机行业,后来转行餐饮,也没有赚到钱。最近对中药材感兴趣,一直询问天光相关的事情。 “你们现在主要收哪些药材?” “我们什么都收,市场全能够消化掉。”天光说得是实情,也不是他非想这样,是被当地的市场逼的。如果只收大货,就容易出现多家药材商抢货的局面,价格会被催高。如果收购的种类多,就能够抑制出现这样的情况。 天光记得华南地区也有不少上品药材,他问小陆:“你们那边有什么药材?我记得好像有重楼。” “有。还有石菖蒲,都是野生的,我见到有的老乡采过。” “石菖蒲能采吗?什么价格?现在有人采吗?”天光急切地问。 他第一次跑市场的时候,石菖蒲这个品种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市场散户有不少要货的,而自己老家那边没有,只有水菖蒲。 “没留意价格,到时候我问问。”小陆刚接触药材这个行业,他还不熟悉里面的道道,对有些信息并不敏感,“晒干的野生灵芝,这东西什么价儿?” “我明天问问。你们那边产的?”在天光的印象里,他一直以为只有东北才产灵芝,冷不丁听到小陆说华南也有,还有些奇怪。 “是的。” “这个价格不低,尽量不碰这一类药材。”在天光的认知里,不是因为这种药材的价格高了不做,而是这类药材市场乱。 这类药材利润不小,很多人看中了这一点都进来了,各怀心思,鱼龙混杂,乌烟瘴气,稍不留意就容易被别人骗了。这个怪不得别人,还是很多人自己学艺不精。天光自知没有这个本事,也就不入这个圈儿,倒也图个安详。 “1你是怎么知道哪里有收购点的? 2收购点应该有长期合作的上游渠道商,你是怎么做到让收购点老板把货给你的? 3收购点一般收个几千斤你才去拉货,收购点是陆陆续续的收购药材,那么早期的药材都干了,你收新鲜的,干的就不收?” 小陆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都是他迫切想知道的,跟天光刚做这行的时候一样。 天光能够感觉到,这个孩子在思考,把这个当回事了,他是真的想要试试。 小陆发的信息里没有一个错别字,天光看出来他应该是细心的孩子。天光自己也是这样,很细心,追求完美,即便是酒后发信息给别人,也很少有错别字,这是他骨子里注意的东西。他对同类人有好感。 天光还没来得及回复,小陆又发来了一条信息:“你在这么多乡镇收货,运费成本高吗?” “不高,这些我明天回复你。”天光正在忙着写一份工作材料,需要加班赶出来,一时抽不出精力回答问题。 “不着急,你有空回下就好。” 天光写完材料,抻了个懒腰,站起来远眺办公楼外的夜色。通过街上稀少的车辆判断,时间已经不早了。瞅了眼手机,摇了摇头,果然不早,快到十一点了。 每一天过得太充实。 第30章 花开两朵 天明还是躺平的状态。 这是在积蓄力量。 天光知道自己弟弟绝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这么多年,千斤担子在头上顶着都没有把天明压趴下,现在这种情况,又怎么会呢。 这是通过无声胜有声的方式改变以往乱闹的局面,兄弟俩都希望通过这次的事情让父亲改变,如果不变,所有人都没好。 父亲干活出力,但他一张嘴得罪了太多的人。兄弟俩从小就知道父亲这样,现在变得更严重了。父亲不改变,这个家就很可能要散。一直以来也都是母亲维系着,她太累了。 天光跟小陆讨论的事情,正是兄弟俩以前所讨论的“一带一路”的一部分。 这不是战略,没有那么大,只是想法。 兄弟俩想的是从东北一路南下,建立一连串药材加工点。各个点儿都出货,一辆货车从北往南走一遭就装满了。 药材市场主要在南面。 等到把货卸完,再往回拉南面的农产品,这样走绿色通道免高速费,一个点儿一个点儿卸货。去的时候是药材加工点,回来的时候是农产品经销商,实现效益最大化。 东北冷了,没有可以加工的货,那就可以到南方。这样手里就会一直有库存,再也不受制于老家囤货的药材商。 这个想法,天光一直想把它变成现实。 他心里觉得,这么好的布局,如果不实施,实在太可惜了。 在认识小陆之前,天光就在做这样的事情,进展顺利。 次日,小陆在隔壁县城找到了一处货源。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渠道的?现在对方有没有鲜货?什么品种?”华南这个季节比东北暖和太多,天光判断应该能弄到鲜货。 “朋友帮着问的。马鞭石斛,石菖蒲,骨碎补,五指毛桃之类的。” “这都可以啊,你知道对方的要价吗?”这些是天光一直想找的药材,北方没有,尤其是五指毛桃,天光好奇这是个什么东西,他一直认为那是有五个手指头粗的桃树枝,其实网上一查就行,天光知道老家肯定没有,也就没费那个劲。 “没问,他让我先给一个报价,然后再去采。” 天光无奈地笑了。 南北的药材贩子看来一个德行,都喜欢比价,谁给的价高卖谁,自己从来不先出价。 按理说,市场上买菜的也不是这样啊,天光心里嘀咕。 逛菜市场,没有听说哪个摊位这样卖菜的。可现在这帮药材贩子就这样,本来是卖方,姿态却比买方都牛,一边吃着农户,一边吃着买方,狂妄至极。 天光还想着找更狠的词儿形容这些人,实在想不出。早晚他得治治这帮人,让他们知道自己是谁,不能太嚣张。 “你们那边气温怎么样?” “这么说,这两天才开始冷,平常就穿个薄外套,冬季大多时候在十八度到二十五度。”小陆的回答差点儿把天光噎在那。乖乖,看南方这温度,跟东北足足有四十多度的温差呢。 “没有人出去采药?” “没有,他们嫌天冷。”天光无语,他有点儿不理解,老家的人,只要土还刨得动,都会上山,南方人就是享福啊,这么暖和的天,竟然嫌冷就不干这个活了,南北还是有差异。 几天来,天光和小陆一直聊着中药材买卖的事情,怎么收购,怎么加工,怎么销售,事无巨细。 天光觉得没有必要隐瞒什么,不存在竞争关系,算是志同道合,小陆做好了对自己也是有好处的。 收购途径,加工技术,客户来源,这都是中药材生意的壁垒。只有优于其他药材商,才能在市场竞争中立足。 天光盘算着如果小陆以后真的想做,就让天明现场去指导一下,这样的点儿多了,自己的生意才会更好。 关于加工点的设置,兄弟俩原本是不想越过长江这条线的,毕竟太远了。后来见长江以南也有,干脆就拓展到全国了,反正想法都是自己定的,而且现在也只是想法。 这种加工点好布局,一万块钱设备投资就可以实施,很容易操作。 按照当前的节奏,来年一路往南布置出来五六个点儿是没有问题的。全年下来,几十个都是可以的。这种做法具有示范效应,只要一个做得好,一大堆就有了。那个阶段管理可就真的需要花些功夫了,这是天光的强项。 天光想起了一个月前跟华北侯姐沟通的过程。 这是他们“一带一路”想法的第一个点儿,是否真的能够落地就看来年收货的情况了。 天光和侯姐也是在网上某个写作平台认识的。 天光曾经在某平台上发了一些有关中药材苍耳的文章,天南海北几十个人给他留言,一下子认识了好几个,这里面就有侯姐。 侯姐有自己的公司,主要经营农产品,也是刚起步。 侯姐想加工酸枣仁,天光听说过这个品种。老家的隔壁市也是产地,但兄弟俩一直没有碰这个品种,收货困难,一听说侯姐能加工,天光自然愿意合作。 侯姐刚入门,需要指导,天明又得上场了。 天明就是奔波的命,半辈子奔波。 爷爷就是这样,搬家搬了一辈子,两个省之间来来回回搬了好几次,父亲还好些,到了天光,又是到处搬家,天明虽然不搬家,但常年东奔西跑,或许这就是命。 第31章 送货 太行山区是一座药材的宝库,只是还在沉睡中。 天明拉着满满一车药材,从东北往华北赶,全程九百多公里。 这一次到市场,他只带了家里的库存货,一个是软枣子,一个是鬼箭羽,大约有两吨货,想着卖个好价钱。 他说了不带父亲去,父亲正好也有事,需要在家里卖萝卜。天明自己出发了,二叔从邻省出发,买的火车票,两个人约定市场会合。 华北天气不比东北暖和多少,虽然阳光高照,还是有些凉。 天明穿着厚厚的棉衣,但手脚还是冻得发麻,手里的货车太破了。当时买的时候也才一两万,夏天还好,冬天,车内外的温度差不了多少。 天明盘算着,来年如果生意好,换一辆厢货,他把车都看好了。 差不多十五六个小时,天明才到了华北的药材市场。路上堵车,有交通事故,走走停停,有一段路以往开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这一次花了四个多小时,可谓一步一挪。 到地方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二叔的火车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天明先找了一个小旅馆住下。 这是一个老的招待所,很破,一进屋里就能够闻到一股发霉的味道,便宜。 天明找到这个地方歇脚,便宜只是一方面,他看中的还是这个地方能停货车,其他宽敞还带院落的宾馆,住宿费没有几百块钱下不来的。 路上过来看着天就阴沉沉的。 等到天明把东西放好从住宿的地方出来的时候,外面就开始飘起雪花了。东北老家已经下过好几场了,华北的雪看着要秀气很多。 车里装了不少货,不能开着货车去接二叔,天明打了一辆出租车,奔着火车站赶去。 在出站口等了四十多分钟二叔的火车才到。 等车的过程中,天明也没有找地方暖和暖和,下雪天不冷。他在站前广场走了一大圈,看着熙熙攘攘的奔波的人群,心里涌出一种莫名的酸楚。 前几年就东奔西跑。这几年虽然稳定了,但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困难和挫折一个接着一个,生活就像要拿他练手似的,把他磋磨的不成样子。 接到二叔了。 二叔把自己裹了一个严实。 “二叔,还是你精啊,我就吃亏了,穿少了,看把我冻的。”天明看着二叔厚厚的棉袄,捏了捏,比自己身上穿得厚多了,他搂着二叔往出租车停靠点儿走,二叔也是大高个,虽然这几年佝偻了,但个头也跟他差不多。 “这几天我们那边可冷了,零下三十多度,比场地那还冷,我冻得都不敢出门,在家窝着。”二叔说得就是东北那几天低温,有的地方都零下四十多度,天明那时候还在场地加工威灵仙,也冻得够呛。 “家里都挺好的呗。” “挺好的。我领你二婶去市里看了看眼睛,没什么大事儿,先吃药调理着呢。”二叔前一段时间因为二婶眼睛的事情才从场地提前走的。 “那就好。晚上咱们爷俩吃火锅呗?我请客。”天明饿了,他征询二叔的意见。 “听你的,我啥都行。” 半个多小时,两个人就到了住的地方,旁边正好有一家火锅店,看着去那吃饭的人还真不少。 天明进店先找了一张桌子,招呼二叔过去,开始点菜。 “二叔,喝点儿?” “喝点呗,这天也挺冷的。”二叔喜欢喝酒,平时在家也是顿顿有酒,爷爷活着的时候离不开酒,二叔现在也是。 “咱们就来一个半斤装的,你多喝点儿,咱们俩二八分,我明天还得开车,不能喝多了。”天明明天还得开车去市场送货,他怕喝多了被查出酒驾就麻烦了,要蹲拘留的。 二叔摆摆手,“我可喝不了那么多,那不得耍酒疯了,喝多少算多少。要不咱们就一人来一杯他们前台瓶子里泡的那个酒,一人二两就行,喝完了好好睡一觉。” “那行。” 点的菜陆续上来了,天明一股脑把一盘羊肉和一盘牛肉下到锅里,又扔进了几样青菜,第一锅就先咕嘟上了。 东北人吃火锅的习惯比较野蛮的,没有南方人的慢条斯理,常常一下子都扔进去,一块儿堆咕嘟熟吃就行了。有精致的,但那不是大众吃相。 天明不知道别人,反正他自己每次都这么吃。 天明起身去前台接了两杯白酒,把其中一杯递给二叔,顺手拿起一个茶杯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倒进去差不多一半儿,“二叔,这个茶杯里的也是你的啊,我喝不了这么多,这家店还不卖半杯。” 二叔笑了笑,用筷子和弄了几下火锅,肉和菜都已经熟了。 外面雪下得紧了,地上已经变得一片白,店内各个有客桌子上的火锅热气腾腾。 天明觉得在这样的氛围中吃饭还是挺有幸福感的,他喜欢这短暂的放松。 爷俩唠了很多。 聊了聊来年的生产,聊了聊以后的生活。天明说送完货可能还要去附近一个打算来年也干药材加工的点儿看看。配着热气腾腾的火锅,时不时碰杯咂一口白酒,很是融洽。 如果那一刻能够定格,那生活真的就很美好了。 天明跟父亲很少有这样的时候。父亲哪都好,就是那张嘴他受不了。也不只是他,很多人都受不了。跟二叔他就能处得来,以前没有分家的时候,二叔就是一个很活络的人,会说话。 两个人吃了一个多小时,店里没有什么人了。因为喝了点儿酒的缘故,两个人的脸上微微有些泛红。 结了账,两个人肩并肩回住的地方。 雪已经停了,地上只盖了很薄的一层。 一夜好睡,天明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阳光照到床沿了。他不需要起得早,市场开得晚,他去那么早也没用。 上次来这个药材市场的时候,他起大早去的,等了一个多小时,各个店面才陆续开门。 这个市场是他来年销货首选的地方。如果不能进饮片厂,他想把货尽量都往这个市场发,毕竟比南面的市场近几百公里,能省不少物流费,价格差不多。 天明找到了以前卖给对方软枣子的老客户,把货给对方卸了下去,“姐,你可不能再这么压我货款,我实在是受不了了,我跳楼的心都有了。” “从几楼往下跳啊?需不需要背个沙袋啥的?”对方不吃他那一套。 “我服了还不行吗?还是你心狠,最毒妇人心,说得就是你。” 在市场上转了一圈儿,一百多斤的鬼箭羽,天明也很快找到了买家。 对方挑了一些毛病,把价格往下压了压。天明心知肚明,也没有再跟对方多争论什么,过了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这比买卖就算做成了。 二叔没有来过这座城市,天明想带他到周围转转。 “我看也没有什么好转的,哪都一样,跟家那边也没有什么区别。咱们还是奔着你说的那个地方去,看完了好早点儿回家。”二叔抽了两口烟,瞅了瞅大道上来来往往的车辆。 “也是,没有什么意思,我来了几回了也没有到周边走走,没有什么特色的东西。”天明招呼二叔上了货车,“那咱们就出发,去看看太行山区,我在那边工作过,还是有感情的。” 第32章 太行之行 四个多小时,才到侯姐所在的城市。 也不近,从市场到那四百多公里。 路面一薄层雪,天明没敢开快,安全第一。事情不急,时间也有,不需要那么赶。 他们到的时候,天还没有黑,能够看到当地的风貌。一路过去,看到了很多的钢铁厂,还有煤矿,能明显感受到这是一座工业化气息很浓的城市。 “这地方看来挺富啊?”二叔看着车外的工厂。 “是啊,这可是全国百强。你看这些钢厂,大部分都是民营的,所有产能加起来,不比国内大型国营钢铁企业小。”天明曾经在这个城市的一家从事包装机械生产的企业干过两年,他熟悉这里的情况,而且他媳妇就是在这个地方找的。 “你不去老丈人家看看吗?” “以后。现在我太穷了,不好意思踏入那个家门。”天明笑着说。 每次回去,媳妇爸妈待他也还是不错的。可天明一想到自己的境遇,还是有些落威,就像父亲说得天明这几年东挪西借整得全家都抬不起头来一样。 “这地方药材有咱们那边多吗?” “听侯姐说挺多的。只是以前重点发展工业,这几年国家环保治理日趋严格,有的钢厂因为不达标,干不下去了。当地开始往农业方面转型。”天明在这座城市工作的时候,天空常常是灰蒙蒙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现在情况要好很多,能看到蓝天了。 天黑了,天明找了一处住宿的地方,比昨天的环境好。这是县级市,价格相比来说多少会便宜点儿。 安顿好了以后,天明跟二叔来到了宾馆旁边的一家羊汤馆。半路,他给侯姐打了个电话,约好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羊汤馆不大,从座位上就能看到后厨一口大锅在呼呼冒着热气。 “二叔,今天咱们俩喝点儿羊汤,暖和暖和。这倒不是什么当地特色,但我还是好咱们那边的这一口。”东北人有不少喜欢喝羊汤,喜欢那种热乎劲儿。 “我尝尝跟咱们那边有什么不同。”二叔这辈子还没有离开过东北,没有尝到过外地的口味。 一人要了一大碗,两个烧饼。 天明本想要些肉什么的,看看手里剩下的钱,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二叔也不是外人,不需要讲究什么排场,也就把那几十块钱省了。 这时候的几十块钱,对于天明来说是排场,甚至有些奢侈。 汤上来了,冒着热气,看着就有食欲。 两个人根据各自的喜好加了佐料,一手拿着烧饼,一手拿着勺子大口喝起来。 东北人吃饭的时候不怎么喜欢用勺子,筷子就足够了,喝汤的时候也是,直接对着碗喝,虽然显得粗犷,但已经成了习惯。具体是不是普遍都这样不知道,天明和二叔反正喝了两口就都不用勺子了。 “这羊汤照比咱们那边不行,还是咱们那边的羊汤喝起来过瘾。”二叔太熟悉老家羊汤的味道了,他也好这一口儿。 “这已经不错了,你没到我哥那边去,那还不如这呢。那就都是羊肉,叫羊肉汤,里面还可以下粉丝什么的,当地人都挺喜欢,我喝了一次没喝惯。” 两个人说说笑笑,各添了两次汤,又加了两个烧饼,吃得饱饱的。 华北和东北的饮食还是有差异的,不管口味好坏,出门在外,总还是要先把自己吃饱了再说。 第二天,二叔起得早,到住的周围转了一圈儿。 天明醒了的时候,快八点了。 两个人到街边的一家小店里各自吃了一碗水饺。 门牌挂的是“东北水饺”,但口味并不正宗,也不算是挂羊头卖狗肉,饺子总还是的。 八点半的时候,吃完饭,天明开车往跟侯姐约定的地方赶。 “二叔,你不知道,这个地方是千年古县,自古出药商。咱们东北那边以前百分之九十的药商都是这边过去的。”说是千年古县,县城里除了一座白塔,看不到任何遗存下来的历史建筑。 “还有这事儿?” “是啊,现在不行了。好像是它们工业发达了以后,都干相关的业务赚钱,就把药材这一行撂那了,也有继续干的,但要比之前少很多,挺可惜的。”这对于天明来说是潜在的商机,但天明其实也不想看到这样的衰落。 天明这几年对这一点体会深刻。 不是一条街只有一家店面卖这种东西,这家店面生意就一定好,是需要有竞争存在的。 只有在竞争的环境中成长起来的,才能够实现长远发展。一直有危机在,老板不敢怠慢,稍微不注意产品质量或服务质量,生意就可能被别人抢走了,所以有危机感,这不是坏事。 天明知道,吃独食的企业长不大,共存才能共生,互利才能互盈。 侯姐的公司就在县城里一座千年古塔下,街道上有一溜的商铺,卖什么的都有。 天明到了约定地点,侯姐和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大姐在等着了。 简单聊了两句,天明的车里只能坐下他和二叔两个人,侯姐又临时跟别人借了辆车,在前面带路,奔着太行山里开去。 冬天,太行山区跟东北山区一样,也是一片苍凉。 一行人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一处养老院,院子不小,很僻静。 前几年,一个外地老板过来投资。 建好了,没有多少人过来,维持不下去就荒废了,欠了不少外债,老板跑路了,这就成了村集体代管的资产。 侯姐想着来年租下来搞中药材产地初加工。 “侯姐,我看这个地方挺好的,跟我们那个场地差不多大,设施也齐全,交通也便利,可以干。”天明在院子内转了转,趴窗户挨个屋子看了看,觉得不错。 “那我需要上什么设备?”侯姐没有干过这个行当,对所有的环节还都不熟悉。 天明望了一眼远处的大山,转身对侯姐说:“那得先看你能收到多少鲜货。我也不知道这附近有多少上山采药的人,我们老家那边有不少,所以才在当地立的点儿。”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们这边山上的药材有很多种,资源特别丰富。”前不久,侯姐还整理了当地中药材种类的材料发给天光,天光跟天明说过这件事情。 “药材多没用,得有人上山采才行。咱们肯定不能上山,还得依靠当地的农户采挖,这样才能保证鲜货的供应,咱们只有有货加工才能挣钱。”在老家收货,天明挺过瘾的,全县二百多个自然村,每天收到万八千斤不费事。 “那我到时候问问这个村的村长。我也认识这个镇的领导,找这块场地的时候,我跟他们见过面,他们对我要做的很支持,想着通过这个产业也能让周围的农民多一份收入。”侯姐婆家是这边的,她对这边熟悉,在当地也有一定的名望,是一个说话算话讲究诚信的人,这些农户愿意跟她打交道。 “这个地方还有没有其他做药材买卖的?” “听说有一家,好像做得还挺大,具体情况我得了解一下。” 天明怕当地有大的竞争,尤其是不正当竞争,毕竟是挣钱的买卖,不少人看着眼红。 自己在老家干了两年,把情况都摸清楚了,自然也就有了应对之法,侯姐这边不行。她本身对这个行当还不熟悉,遇到搅局的不一定知道怎么处理,天明到时候也远水解不了近渴。 第33章 醒悟 两个人又交流了一些药材加工过程中的经验,聊了聊心得。 天明跟侯姐吐了吐这几年不容易的苦水。 侯姐想做这个行当的决心很大的。公司早就注册好了,原来就打算来年加工酸枣仁,现在这样算是真的起步了。 设备的事情,天明让侯姐不用着急,先把周围情况摸透了再说。设备买着快,前后半个月足够,熟悉当地情况才是当务之急。 二叔自己在院子内看了一遍,心里跟老家场地的条件比了比,感觉还是挺好的,适合干药材加工。 回到市里已经晌午了,侯姐想请天明爷俩吃饭,天明谢绝了。 天明急着赶路,想着当晚到家,不想在路上多耽搁。 前一天二叔就买好了返程票。 天明半路把他先送到了火车站,跟二叔约好先回家“猫冬”,等来年春暖花开,就在老家场地集合,新的一年大干一场。 半夜一点多钟,天明终于开到家了。路上几乎没停,中途在服务区上了趟厕所,一直在开,他怕遇到堵车。还好,只堵过一次,三四十分钟就通了。 回去有一段沿海公路,天明本想好好看看景,可大车太多,自己夹在中间很难受,也就没有了欣赏的心情。不过,倒是顺路看到了一个航母主题乐园,很壮观,也就是一晃一过,天明没有停车。 兄弟俩回老家做药材,也是想着打造自己事业的航母,他们的目标很大。 这几年,两个人处于低谷,就像一艘潜艇,一直在海底深渊潜航,他们相信总有浮出水面的时候,那才是他们最好的人生。 天光和天明不怕吃苦,两个人都在努力地做着各自的事业,没日没夜。 这几年,冷嘲热讽收到了不少。 有的看他们那么累日子也没有什么改变,就说他们瞎干,这种干法,再起早贪黑也没用。 不管直接听到还是间接,他们都笑呵呵地接受。不是不想反驳,是没有意义,掰扯这个改变不了什么。 他们不想给对方描述高利贷有多可怕,逾期了有多可怕。以前描述过,对方淡然地怼了他们:你们有病啊,高利贷都敢碰,想什么途径不好。 有途径,谁都不会那么傻的。 没有经历大难的人,根本不知道一个人难的时候究竟会有多难。在他们眼里,事情是那么简单,可他们不知道,有的时候,真的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兄弟俩一直等着呢。 天光这一段时间工作太忙了,家里也要处理很多的事情,顾不上天明。 这几年,他在天明的事情上操心太多。偶尔坐下来想想,自己操的也是闲心,天明没有他,事情也照样干,可自己就是不放心,总想插手。 两个人都是八零后,都过三十了,都是成人。天光本来不需要这样过多参与,还是跟他的性格有关,过于求稳,过于谨慎,有的时候是好事,有的时候为之所累。 天光对天明的翻身倾注了太多的心血,不留后路地帮,过头了,给自己带来了太多的心酸。 有一天,他跟一个三年前借钱给他的朋友说:“你那钱别着急,我明年肯定还你,我是拿来帮我弟弟了,他今年租了一个大场地,打算好好干一年中药材加工,争取翻身。” 他以为朋友会客气地说两句,没想到却狠狠怼了他: “你一直帮你弟,我的印象中应该也有三四年了。按理说,怎么弄也该翻身了。如果没有,那就是他有问题,没有反思,没有醒悟,这样你帮他多少也白费。 他不吸取教训,总以为自己是对的,这个时候你就该反思了,就该及时止损,否则到最后还有可能落埋怨。” “可我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朋友说得对,这几年天明跟天光张嘴的时候其实并不多,好几次都是他看到天明太难了主动帮的,越帮越多,越陷越深,自己的生活都快推不动了,但还是迷了门地帮。 “那你活该。他不醒悟,还一意孤行,就算卖儿卖女,住监狱,关你什么事。路是他自己走的,不动脑好好想事情,不反思,你再怎么帮也没用,掉过头来人家还说是你让他们越陷越深的。我两年前就提醒过你,你不醒悟。” 朋友说得话糙理不糙,刺痛了天光内心自以为的神经,他意识到自己有太多的自以为了。 “你以为你帮了他?其实你是害了他。”朋友的话天光听起来很是刺耳,“本来人家可能不想这么干,是你一直支持着人家往前走。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可你不是,到头来把自己过得这么累。” 这些话,让天光哑口无言。 本来他还想着跟对方描述一下天明有多努力,每天有多辛苦,可他在听了朋友说的这些话之后,还是闭嘴了,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越描越黑,还不如不描。 天光连连点头,不是他赞同,而是想通过内外不一的言行来维护着他仅存的那点儿面子,“你说得倒也是,我的确是有问题的,不应该一意孤行,还是我太想着他能够好起来了,只有他好起来了我才有希望,我的付出才没有白费。” “省省。如果他真的有那个本事,至于你帮三四年他还这样吗?我听你说过,你弟挺有能力的,但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而是他如果没有醒悟,一直就以为自己是对的,这么不思悔改的人你还费那个心干嘛?让他自己折腾去。” 这是天光很好的朋友,才敢这么说,才能这么说,说得天光脸上火辣辣的,心里闹哄哄的。 天光还想着维护着自己的脸面,也想维护着天明的脸面,对方连天明是谁都没有见过,有一些评价还是有失偏颇的,可天光不能反驳,只能顺着说,“是,是,这一点我也说他了,当哥的也不容易啊。” “听我的,及时止损。亲兄弟明算账,你弟欠你的,能还的就让他还,我看你自己还是想办法挣钱还,他那不一定能指望上。” 这句话,刺痛了天光的神经,也压倒了他内心里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上一次跟父亲的大吵,源于他对父亲和天明天天叽叽歪歪不合的绝望,家和万事兴,整天就知道窝里斗什么也干不成。 这一次,他倒反而平静。 在朋友说这些话之前,他心里就已经有了放弃的想法,不想着指望他们了,家里的这些人,能干到哪算哪,他该提醒的还会提醒,只是在以后他肯定不会再往里投钱,让他们自己想办法。 天光放弃的,不是中药材这个行当,而是对天明经济上的帮助,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了,或者置之死地而后生也是帮助天明的一种方法。 跟朋友聊完,天光的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他一个人到湖边转了转,回忆着几年来的过往,再想想所作的决定,如释重负。以往的他,的确太孤注一掷,也太一意孤行,所有的苦难,他自己找的,那就需要承担这一切带来的苦果。 忠言逆耳利于行。 这几年,几乎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是他自己的固执把他一步步推向了深渊,只有他自己不觉得这是不合适的。 天光一直想着天明幡然醒悟,而他自己才是最应该醒悟的那一个。 第34章 划清界限 当年,天关为了把天明汽修的品牌做大,尝试走了一段省内连锁的道路。可天明压根儿不听他的,处处跟他的想法拧着干,到最后甚至把他踢出局了。 天光固守己见,还一步步走下去,对于他来说,这就是错。 天光一直做管理,很重视利润,更注重风险的防控,这是他参加工作十几年的积淀,天明看得就没有那么远,走一步算一步,做得很多事情都为以后留下了隐患,两个人的认知还是不同的。 彼此搞不明白。 天光试图搞明白天明为什么那样做事,天明反正就觉得天光说得就是错的,对的也是错的,骨子里的抵触。 如果三年前,天光在妻子以喝药的方式阻止他帮助天明的时候,及时止步,自己就不会是今天凄惨的境遇。天明没有了他的帮助,可能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也许人家过得更好。 那一次,天光怕了。 下班路上打通妻子的手机,对方已经神志不清,说不出话了,只呜呜地哭。后来才知道喝了差不多一斤酒,本来打算吃药,没有那个胆量了。 天光到家的时候,满屋都是吐得污秽物,只有家里养的猫陪在身边。 天光赶紧打一二零送医院,洗胃急救。他不知道妻子吃没吃药,她也说不清楚话,天光只能拿着样本到另一所医院做毒检,还好,没有。 这是天光一辈子的愧疚。家里的猫目睹全程,他要养它到老,这是险些阴阳两隔一次亏欠的寄托。 就这样,都没有拉回天光执意帮助天明的决心,是他自己一步步走进深渊的。 “你是天光?”一天,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男子给天光打电话,很亲切。 “是,什么事?”天光没有听出来对方是谁,号码不熟悉。 “你是不是不想要你工作了?”对方突然威胁地说,天光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冷不丁这么一句让天光措手不及。 “欠钱不还,你就不怕影响你工作吗?”对方变本加厉,“你是党员,你这样可不行啊,限你在晚上六点前把那三千块钱还了,否则我明天就上单位找你们领导,有你好受的。” 天光这才听明白,原来是网贷催收。以前也经常遇到,但开头这么亲切地切入还是第一次。他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做事没有底线,不好惹。 好不容易凑出三千多,在限定时间内把账还了。 他能够想象出,在收到还款的那一刻,这个催收的东北人一定在跟同事炫耀着他的方法有多么奏效,自己又可以多拿多少提成,开心着呢。 天光恨这样的东北人,什么行当不行,非得挣这种遭人诅咒的钱,会有报应的。 天光也是东北人,刚参加工作的时候,“东北人”这个标签常挂在嘴边,他一直觉得这是酒量大、豪爽、办事敞亮的形象,后来他渐渐发现不少南下的东北人偏了航向,打架、斗殴,还有一些人从事着不法的勾当,给外地人的印象并不好。 一幕幕重现,一幕幕心酸的回忆,天光打算自立门户,自己单干,他要跟天明划清界限。 看似兄弟俩分道扬镳,准确地说,是各自先把自己的圈儿画好,这样做的好处是风险降低,不产生内耗或者内耗最小。 天光回到了自己的轨道。 他用他的方式拓展市场,更多是借助网络。他离不开自己的主业,以这种方式做副业也是最合适的。 原本,天明想的是兄弟俩通过共同努力实现逆袭,可现实不允许。天光不在现场,有很多事情不是亲眼所见,跟天明商量不到一块儿去,天明反感天光遥控指挥,觉得他就是纸上谈兵。 天光现在不参与这些事情了。才开始他也不适应,但对自己绝对是一种解脱。 春暖花开,天明开始收货。 这是大干的一年,全家人鼓足了干劲。天光退出了,但他还用眼睛在看着,他也希望看到天明的好。 老家野生的药材资源逐年减少,县里这个季节的采挖量不多,但供应县内的几个药材商绰绰有余。在这个过程中,出现了抢货的情况,市场随之产生了波动。 王大勺率先涨价。 他见市场货少,收购的多,不愁卖,开始领头涨价。 最初一毛一毛涨,后来干脆一下涨五毛,这非常不利于做药材初加工的天明。 一斤涨五毛,看着不多,可这个季节的药材,折干率一般都在五以上,甚至更大,这使得干货的成本每斤都得增加两三块钱,加工的利润本身就薄,王大勺这么干把天明的利润空间挤没了。 卖家压价,买家也压价,天明在中间快被夹扁了。 天明对这种情况也有预判,但没想到王大勺这群药材贩子这么心狠手黑,根本不给自己留路,他得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否则,年前的设想都会化成泡影,成本控制不住,哪还有利润可言。 天光年前让他去跑的上百个自然村,他并没有跑完。准确地说,他没有太把这当回事,也就是刚开始的时候心血来潮跑了一些。天光不参与他的事情后,他就把这件事情搁置一边了。 天明没有领会天光让他这样做的目的,天光也没有跟他细解释。天明自以为这样做意义不大,他觉得临时抱佛脚也来得及。 天明没有按照自己说得思路建收购网,天光是知道的。他不想提醒了,吃吃亏长长见识也好。 天光盘算着,这样的损失,最多也就十万八万。 就是该挣的钱没有挣到,倒不是亏了。反正这些钱也还没在天明的兜里,用这给他上上课也好。天明几年来这种亏吃了不少,或许每多吃一次,就会醒悟得更早。 这步棋下晚了,那就按照晚了的下法接着往前走。 天明手里有几十个药材贩子的供货渠道。本来想着在这些人之间调剂,谁涨价就换着收别人家的货。可他太低估了现在人与人之间的联系。 王大勺一涨价,其他人也串通一气,到最后全都跟着涨了,有钱谁不挣啊。 天明手里能够调配的货源太少了。 他后悔自己没把收购网好好建起来,现在临时抓一两个还行,几十个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被逼得没办法,天明只能妥协。 他找到王大勺,恳求着说:“王哥,你给我让让价,扒两三毛钱的皮行了,你得让我活着啊。” “你可以到别人家先看看,我就是这个价。我这收货拉货,成本也不小,就是赚个跑腿儿钱。”王大勺不给天明还价的机会,不吃他那一套。人家见过世面,比天明大二十多岁,姜还是老的辣,心不软。 天明给他算过账,收货到家的成本撑死就一毛钱,还把掉秤的因素算里了。 往年天明收他的货,他还会往里面倒些水,掺些土,这就挣得更多。一天收两千斤货,挣个千八百块钱很轻松。 人一旦钻进了钱眼儿里,就不是自己了。 谁挣钱的时候会清醒呢,人家做得再正常不过,天明知道,换成自己,也会这样的。 必须解开这个局,否则没个好。 天明万般无奈,找天光商量。天光告诉他这盘棋必须下得足够大,盖过整个局,才有可能把当前的局面扭转。 这棋不好下,手里能够利用的资源太少了。 动动嘴可以,真正落实下去,路就难走了。可再难,也必须往前走,否则,被这些药材贩子裹挟着,拿捏的死死的,不是自己的节奏,还上哪赚钱去啊。 第35章 风雨欲来 兄弟俩商定,两条腿走路。 一边由天明接着跑县内自然村的供货商,在每一处立点,把年前欠的账补上,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一边由天光确定新增收购的品种,主打冷背药材。 这样做出于两个考虑。 一个是这盘棋绝对够大。 除了行政管理,没有哪个药材贩子会联络起全县的人做这件事情,他们就形不成垄断。兄弟俩让各地都有收购点儿,没有点儿的现立,不留白,不给他们坐地起价的环境。 一个是弱化竞争。 这些人收大货品种,兄弟俩就避开,改收冷背品种。这样的钱,农户想赚,他们也想赚,毕竟顺便就可以赚到。新品在县内没有竞争者,兄弟俩有话语权,可以回到他们自己的节奏。 说干就干,十几天左右,兄弟俩把各自的活儿干完,等着看结果。 天明这十几天足够忙碌,起早贪黑,跑遍了全县一大半的乡镇。 年前也跑过,跑得粗。这一次,天明下功夫了。前面的耽搁,让他比预想的少挣了七八万,心里也不舒服。迷途知返,这也就算不得什么,挣大钱的时候还在后面呢。 一天,两天,过了一个星期,没有动静。兄弟俩有些急了,看来是自认为自己手段高,想扭转局面的做法大概率泡汤了,没有见到预期的效果。 就在两个人有些丧气的时候,一个东面的收购点打来电话:“我这有二十斤覆盆子,来取。” 天明高兴地赶紧打电话给天光,告诉了这个消息,看来,后面有好看的故事了。 接连有收购点打电话过来,说有货要卖,都是冷背药材,天明心里乐开了花。 这才是自己的节奏,才没有恶性竞争存在,才能够专心致志做药材,这是一个漂亮的反击,天明在短时间内不会再受制了。 人还是那些人,增加了没有竞争的新品,一下子就把局面打开了。 这些收购点想挣这个钱,自然也就妥协了,天明也有了定价权。 天光跟他说:“你可别忘了咱们鬼箭羽那场仗,后面肯定有跟风的,要提早作应对。可不能把这些人想简单了。” “这个我知道,后面的事情我来安排,你就瞧好。” 前一阶段,天明憋了一肚子气,他挺痛恨那几个事先说得好好的收购点老板,王大勺就是其中之一。 年前答应得好好的,有货都卖给他,价格公道,没想到他们一看到市场缺货就坐地起价。这些人不知道,市场其实并没有涨,只是短期内的一种投机行为,他们不管这些,把天明整难受了。 拉了一车新货以后,天明心里舒坦多了。 本来天明是该回场地吃饭的,可他想奢侈一把,奔着县里的“前堡羊汤”去了,他要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前堡羊汤是县里的老字号店面,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天明以前也来过。 他寻得一个大厅的座位坐下来,一边喝羊汤,一边看手机。 天明听见一个包厢里传出了闹闹哄哄的说话声,挺吵的。本来他也没在意,没想到却听到有人是在议论他,就竖起耳朵听了听。 “大哥,咱们肯定不能让一个外地人整瘪茄子了。我听说刚开年,那个叫天明的就开发了几个新品种,小赚了一笔,把我们整得挺没有面子的。在县里,还是咱们好使,哪还有他一个愣头小子的地盘,咱们得给他点儿颜色看看,要不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天明对这个声音并不熟悉,能够听出来,肯定是喝了不少酒,说话大舌头。 “人家碍你什么事了,都是凭本事挣钱,我看这小伙子还是挺有头脑的。”另一个人的声音,天明也没有听出来是谁。 说话断断续续,天明听得并不清楚。 突然听到一声凳子响:“哥几个先喝着,我先去撒泡尿,这啤酒太占地方了。” 包厢的门被一个小平头推开了,天明瞟了一眼,不认识。 没等那个人从卫生间出来,天明把自己账结完就离开了。坐回车里,他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表面上是自己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这后面还有暗流涌动呢,得提防。 明面儿的手段不怕,就怕暗地里的。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做药材选择老家,就是想着能少一些麻烦,但事情并不像看到的那么平静,这里面还有不少要注意的。 拉完最后一趟货,又是晚上了。羊汤馆听到的事情在他的脑子里盘旋着,还得想一个万全之策,很多事情,不得不防。 “哥,我觉得这里面有事儿,老家的药材市场看起来并不太平啊。”吃完了晚饭,父亲和二叔他们还在加工药材,天明自己到门口的广场上遛弯,放松一下大脑。 “那肯定的啊,挣钱的买卖谁看着都眼红。以前咱们小打小闹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想干大了,挡了别人的财路,肯定有人不愿意的。”天光正骑着共享电单车在城市内转悠呢,前几天比较累,一直在忙活,现在闲下来想着好好休息一下,下班后,在单位旁边扫了一辆车就出来了。 天明有些担心,他去全县某一个饭馆吃饭的机率那么低,都能听到这样的议论,说明他可能成了众矢之的了,“树大招风,这回我是知道了。你说咱们也没挣到什么钱,也凭的都是自己的本事,怎么还有来找事的人呢?我就纳闷,现在的人怎么都这样吗?” “这很正常啊,商场如战场。就那么点儿资源,谁都想抢,自然也就这样了。” “我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的。如果他们真的给我出阴招,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天明说得是实话,让他干活可以,做正事可以,搞邪门歪道,不能说不会,下不了那个手。 天光见天明对这件事情挺忧虑的,知道他是犯难了,笑着跟他说: “这样,反正这也不是着急就行的事儿,该来的总会来。你先好好干手头的活儿,等我想到应对方法了告诉你,送你几个锦囊。” “得了,你净整那些文绉绉的。按照你这个进度,等到你支招,我估计黄瓜菜都凉了。”天明回到场地里洗了把脸,精神精神,帮着父亲他们往烘干炉里摆药材。 晚上的活儿不少,得把昨天和今天收的货都加工出来,有五六千斤。清洗和烘干摆盘就费了很大的功夫,肯定要熬夜干了。 这中间还有一道切段的工序,虽然不费时费力,也还需要花费一些时间的。 不知不觉,就干到后半夜两点多了。 今天晚上轮到天明和父亲看烘干炉,这个季节要比冬季好受多了。冬季烘干遭罪,冰火两重天,这个季节暖和,蚊虫也不多,还是比较舒服的。 “爸,你觉得干药材这行咋样?”天明很久没有跟父亲好好坐下来聊天了。 这几年,他跟父亲的关系挺僵的,父亲一直生他的气,还好有母亲中间调节,缓解了很多。这一段时间以来,父亲看着天明干活很是辛苦,也开始慢慢理解他了。 “哪一行也不容易。去年想的收货不愁,今年一上来就遇到问题,好事多磨,慢慢往前推着走。” 父亲年轻的时候,想干过很多的买卖,母亲都没让,怕干买卖赔了就没有办法供孩子上学了,也多亏没做,那时候的水比这还深,一旦出问题那肯定就是家里的窟窿,想补都难。 第36章 举报 第二天,天明和父亲出去拉货。 正在一个收购点装货呢,天明的手机响了,是二叔打来的,听着很急切,“天明,你赶紧回来,工商局的来了,说是咱们非法经营,不让干了。” “非法经营!好,二叔,我马上回去。”天明赶紧跟父亲往场地赶,他预感到这一天会来,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 半个多小时,天明和父亲就到了场地。 院子里,两个身着工商制服的人员跟天明说有人举报他们非法经营,要看一下相关的证照。 天明从办公室找了出来,拿给了他们。两个人翻了翻,说还需要办一个证件,否则不能做药材加工。 天明搞不懂,做药材的初加工,这样就可以了啊,又不是开饮片厂,不需要那些许可啊。但他没有反驳对方,笑着说:“行,我明天就去县药监局再打听一下,看是否需要办,如果需要,我们就办一个,心里也踏实。” 对方没有说什么,跟天明说手续没办之前先不要加工,天明点头应承。 两个人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就往大门外走,半道儿,跟天明笑着说: “我们也不是为难你们,主要是有人举报,我们得过来看看。你们有没有手续我们很清楚,系统上一查就知道了。其实我们欢迎你们回到老家开厂子,促进咱们县经济的发展,只是你在经营的过程中可要小心竞争对手,我们只能提醒到这了。” 天明连连点头表示感谢,表态自己肯定合法经营,不给他们添麻烦。 第二天上午,天明就到县药监局咨询办证的事情,跟办事人员说了自己经营的范围和加工的方式方法,对方查了相关的资料,因为属于刚发布的政策,还处于可办可不办的阶段,但办肯定是趋势。 “我看你还是办了,省着以后麻烦。”办事人员提醒天明。 “我看了条款了,这可得不少钱啊,需要增加设备,我上哪去弄呢。”天明盘算着,至少需要增加五六万的投入,现在这个阶段,对于他来说是大钱。 “老板还缺钱啊,那么大的生意都做了,还差这点儿钱?”老家当地的人有什么说什么,都是自来熟,并不拘谨。 “老板才难呢,老板老板,老板着脸,那是让钱愁的啊。”天明幽默地回应对方,“我回去算一下购买这些设备需要花多少钱,看看怎么买,等我弄利索,具备验收条件了就来办手续。” “好。” 回去的路上,天明倒也没有怪那些举报他的人,他觉得有人监督是好事,可以让自己变得越来越规范,还是有利于自身的发展的。 不这么想,又能怎么样呢。 潜力是逼出来的。 被举报后,天明心里挺不是滋味的。 光明正大地凭本事竞争,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多好,偏得搞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天地良心哪去了。 既然被逼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下狠心好好弄,把一切都整规范了,看他们还怎么挑毛病。 场地的设备设施也早就该改造了,主要还是不宽裕,想着再将就一下,现在看来是不行了,干脆就好好拾掇拾掇,把场地弄得像个样子。 父亲和二叔负责收拾各类设施。两个人都干过泥瓦匠,这个在行,不几天,就让场地的面貌焕然一新了。 天明忙着采购需要补充的设备。这得符合药监局规定的标准,提出的要求,才能过检,取证复工。 场地内的加工也还是正常的,除了切断的环节停下来,其他不耽误。 工商部门限制的只是其中一个环节,其他常规加工有手续,还是可以继续的。 天明仔细算了一下,采购设备的钱,少说也得五六万,靠挤是挤不出来了,还得找别人去借。 很痛快就从几个朋友那串到了。 这些人在天明难的时候,有的就避而远之了,这一年看到天明缓得挺快,就又凑了过来。 天明也是实在没有办法,硬着头皮跟他们张口。有几个人挺够意思,看着天明执意做这行,而且挺有前途,就把钱借了。 天明没有亏了他们,给的二分利息,就这样,天明也要领情的,以前一毛钱利息都借不到,现在还是有人开始信任他了。 原来场地里没有办公室,这一次改造的时候特意留出来一间,好好装修了一下作为办公室,也作接待室使用。 天明想着,自己这怎么也算是一家公司,不能太寒酸。 也就半个多月,场地内变得井井有条,天明调侃地跟家里人说,这还是得得益于人家的举报,逼着他们一狠心把环境彻底改变了。 最后几台设备一到,就可以申请药监局的验收了。 天明提前跟工作人员打了招呼,先报了个到,也让人家有个安排和准备。 一周后,顺利通过验收,拿证复工,天明这回彻底松了口气,再也不怕别人告他无证经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就在天明沉浸在拿到药监许可的时候,环保局工作人员上门了,说有人举报他们公司生产污染环境。 一行人在场地里转了大半天,也没有找到什么问题,临走的时候对天明说: “把你们烧煤的烘干机加一个除尘装置,避免直排。” “好嘞。”天明连连点头。 “还有人反映你们加工扰民,尤其是晚上的时候,需要整改。要不你们晚上就停了,如果有人再高,我们再来可就要执行了。” 天明笑着说:“我研究给烘干设备加一套消音装置,不扰民就是了。这个可不能停啊,还指望着多挣钱还饥荒呢,我现在太缺钱了。” “我们都缺。”工作人员冲着天明笑了笑,开车走了。 一波接着一波,一个月后,总算是消停下来了。 天明感叹:看来对方这是有战略战术啊,第一个恶心我的阶段看来是告一段落了。 经受住了这番折腾,天明的生意变得越来越好。以往连想都不敢想的什么5s管理,现在全用上了。加工环境好了,产品品质好了,再加上天明在几个销售平台的宣传,订单一个接着一个,比年初预想的还要好。 把场地设备设施改造完,剩下的就是人了。 天明打算给大家订一套像样的工作服,也是时候了。以前开汽修店,这个事情都是天光帮着操持着。 忙活了快一年,多少挣了些,虽然还有不少饥荒,但最起码到自己的节奏了。 一直以来,这些人干活的时候就穿着自己的破旧衣服,钱是省了,也不耽误干活,但外人看了不像回事儿。 “爸,想给每个人订一身工作服,你看你们要什么样儿的?”天明就此事想征询一下父亲的意见。 “你是有钱没地方花了,费这个钱干吗?我们现在穿这样不也不影响干活吗。”父亲一向说话最黑,在天明的意料之中。 “企业也得有个形象啊,不能让人看着太不谐调了。” “你还多大的企业啊。几个人几台设备,真拿自己当大公司啦。这也不能当饭吃,有什么用,净整那些没用的,有这个工夫,你去收趟货不挺好?”父亲一句比一句狠,把天明怼的哑口无言。 还是二叔给解了围:“孩子也是好心,做一套,大家穿着干净利索也挺好,天明你做,二叔支持你。” 天明看着父亲的态度,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如果不是二叔说话,他都不知道下面怎么说了。 天明跟天光商量了布料、款式,就让原来合作的服装店开始制作,天光熟悉整套流程,安排起来轻车熟路。 也就半个多月,做好的工作服就物流到场地了。 一分钱一分货。 大家都穿上,精气神儿立马就不一样。父亲也不吭声了,他也知道这样好,只是这样花钱,他舍不得,仔细了一辈子。 第37章 出尔反尔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在天明应对着竞争者给自己带来的麻烦时,这些人悄悄地抱团了,虽然不是全部,但力量不容小觑。 他们的想法,就是把天明挤出这个市场,不让他进来分一杯羹。 这些人开始联合涨价,推高市场的收购价,借机挤压天明的利润空间。想着利用一个季度的收货旺季,把天明彻底挤出这个市场。 “这些人挺黑啊。”天明感慨地说,原本以为老家的人都是挺善良淳朴的,现在看来,还是要看情况的。 “这不很正常吗?你跑到人家锅里吃肉,人家当然不愿意了。”天光不觉得这有什么,天明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正利用周末的时间到一个饮片厂跑业务。 天明心不甘,明明市场大得很,只要不互相干扰,各顾各都是没问题的,“这些人也有意思,他们不知道互利共赢吗?本来咱们来是好事,他们却把咱们当成敌人了。” “这是咱们必须要面对的问题,只要想干,这就回避不了,那就需要好好下这盘棋。”天光知道,这些人不会善罢甘休,这不是只针对他们,谁进来都要享受这个待遇的,如果想做大,这就是一个必须要过的关。 “这棋怎么下?” “忍着,先用好手里那些能用的收货点。咱们现在跟他们打不了价格战,一来没有那个实力,二来这样肯定是两败俱伤,冤家宜解不宜结,不能走这样的路。”天光想以退为进。 天明不想这样,可兜里没钱,腰杆不硬,还真的没法儿跟人较量。 他扒拉了一下手里可用的收货点,把这些人分了类,好的坏的都有。 所谓好的,就是不顺风草,看好跟天明的合作,这就是优质的合作点儿,天光的意思就是让天明经营好跟他们的关系。 天明数了数,二百多个当中大约有二十多个是这样的。 他心里挺心酸的,一个人的本性在利益面前暴露无遗,原本以为怎么不也得有五六十个,现在数数一半儿都不到。 “让他们挣到钱。”天光告诉天明具体怎么做,“以前他们干这行,一年能挣个三万五万,那咱们来了就让他们翻番。” “翻番?怎么翻?”天明大体明白天光的意思,但他不知道自己想得和天光是不是一样的。 “利用新的品种让他们挣到钱,尝到甜头就好了,一传十十传百,我不相信其他人有钱不挣。这些人之间,他们和咱们之间,都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纯粹是没事儿闲的,那咱们就用这个方法来破这个局。”天光心里很清楚,只有抛出利,才能够把这盘棋下好。 第二天,忙完手里的活儿,天明没有去收货,他想开车出去散散心。 这一段时间,应对这些事情,让他的心累。 好好干活就可以,却总是出现这些波折,很让人耗费精力,他的压力挺大的。自己也好久没有出去转转了,全家人都挺累的,索性就让大家都好好出去转转,让所有人都轻松一下。 他打算去位于县城东北部的石湖瀑布景区看看。 这个景区位于朝阳镇境内,景区内的石湖瀑布是省内最大的天然瀑布。 他没有来过,家里人也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距离天光的出生地只有一山之隔,只可惜父母在天光六七岁的时候就搬走了。 天明开着自己的破货车,拉着一家人晃晃悠悠往景区走。 从回老家做药材这行,全家人都是快节奏,一直在忙,如果最近不是别人出难题,货供不上,大家也不会休息。 该有的休息还是要有的。 景区的环境特别好,山峦峻峭,奇峰秀出。 沿着山谷驶入,路旁,一条溪流清澈见底,时而流水潺潺,时而激流奔涌,掩饰落差形成大小瀑布,溪水迸流,水花飞溅,一幅绝美的风景。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天明的货车与周围的景,原本人在画中游,可坐在车里咣当咣当的噪音又把所有人拉回现实。 “咱们努力干一年,争取明年买辆新车,到时候咱们再来。”天明笑着跟大家说。 “心情好看哪都是风景。”小姑也笑着说。 一家人其乐融融,你一言我一语,心情都挺好的。 景区里风光优美,花木繁茂,巨石杂陈,空气清新。 天明有心事,沉闷了一些,其他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正好也累了有一段时间了,出来也正好放松放松。 逛了大半天,中午就在景区里随便吃了一口,自己带的干粮。 景区还没有开发,没有饭店什么的,天明感觉这样反而挺好,自然。 下午四点多,才往场地返,一个半小时左右,就到了。 这一圈儿,天明的压力也得到了一定的缓解,内心里多少轻松了些,后面还有很多的事情在等着他呢。这就像是一盘围棋,他已经被围得差不多,该是时候反击了,而且是必须要胜利的一场反击战。 连续一周,天明挨个跟自己认为还不错的收购点老板谈下一阶段的收货计划,对方都认可天明的做法,其实他们也不傻,信息来源也很多,只是他们认可天明,觉得他是正经做事,跟天明站在一条战线,他们获得的收益更大。 这个道理,根本不用天明给他们讲,都不是小孩子,他们知道怎么区分好坏。 事情远比想象的顺利,天明从这些点的进货量大增,走出了被想给天明难堪的那些人的围追堵截。 那个小团体也在瓦解,陆续有收购点开始倒向天明这边,这些人没有利益支撑着他们,看着其他人挣钱眼红,就变卦了。 天明也照样从这些人那拿货,就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只要遵守规则,什么样的人都可以成为朋友。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牵头的人见治不住天明,也就不再为难他。 他也反思,他在想这样做图什么,后来也觉得自己就是没事儿闲的,为的所谓的面子,为了自己在县里药材大户的地位,全是虚的,一点用都没有,但他也不是轻易认输的人,得把面子找回来,他找中间人联系了天明,想坐下来好好聊聊。 一场鸿门宴。 第38章 鸿门宴 这盘棋,没有赢家。 从天光看到这些药材商在老家遭受自然灾害时捐款的新闻,他就知道这些人不好惹。 兄弟俩面对的是一群有思想的人,尤其是带头的几个人,尽管他们还不知道是谁,也未见过面,但他们知道肯定不是善茬。 既然对方邀请了,肯定是要去的,天明也想看看这究竟是一群怎样的人。 天明心里面很清楚,他想要在老家把买卖做大,这是必须要过的关,躲不掉的,哪个地方都有“山大王”。 兄弟俩关于这些,也商量过对策:求和,绝对不能两败俱伤,他们自己伤不起。 这个场景来得早了一些,他们以为自己还小,没有什么影响力,但对方已经把他们当回事儿了,不管是朋友还是敌人,总得先会会再说。 天明一个人去的,身边没有撑场面的人可以带着。回到老家,他就是奔着好好做买卖去的,想的是两三年时间,靠着中药材翻身,现在看来,可不是光凭一把子力气,肯吃苦就行的,还得经营好社会关系,不容易。 吃饭的地点约在一个山庄,是当地一个房地产老板开的度假村。 天明按照约定的时间,准时到达。 “来啦,你就是刘天明?”大门口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子出来迎接天明。 “是的,你是?”天明并不认识眼前的人。 “你叫我王哥就行,他们都叫我隔壁老王。”天明听了笑了笑,按照对方的示意进到一个包厢。房间很雅致,一众人都到齐了,满满的一桌,天明受宠若惊。 天明环顾一圈儿,没有一个认识的。 看到有个座位空着的,天明知道那是留给他的,但并不是主宾的座位,而是在主宾座位的旁边,主宾的座位上坐着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看着很干练,精神得很。 这是什么样的局呢?天明心里揣测。 天明知道,来者不善。他也知道,兄弟俩前一阶段的做法让这些人疼了,也应该是出乎他们的意料。 什么都不用谈,各忙各的就挺好,可这些人今天组这个局,就跟肯定有他们的目的。此刻,天明还不知道他们想谈什么,他实在是猜不出。 隔壁老王示意天明坐下,给他挨个介绍桌子上的人。介绍到主宾的时候,天明知道了老者姓李,大家都叫他李老,是县中医院退休的领导。 “李老好。”天明起身冲老者打了个招呼。 “客气了,客气了,快坐,快坐。”老者笑容可掬,冲着天明点点头,“你就是刘天明啊,后生可畏,看来我真的是老了。” 解决小事,小场子就行,只有解决大事,才需要这样重量级的人物出现,可天明实在想不出跟这群一个都不认识的人之间,会发生什么大事。 这顿饭不好吃,肯定不会像想象的那么简单,也或许就是自己想复杂了,人家只是想见见面。 一切都很正常,一切都不正常。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隔壁老王站起来想打一圈儿,他喝了不少,说话不清了:“天明,我跟你说,在咱们县这一亩三分地,李老说话好使,是个人物。” 他还想往下说,被老者一个眼色噎回去了,天明能够感觉到这些人对老者的敬畏,能够不说话让醉酒的人闭嘴,不是谁都能做得到的。 “你喝多了!山子、东子,你们俩把他送回去。”老者话音还没落,两个坐在靠近门口位置的年轻人就起身把隔壁老王架出了包厢,老者接着说:“酒喝多了伤身,可不能喝这么多,容易失言。” 大家纷纷点头。 老者转头跟天明说:“天明啊,今天我还有事儿,就先喝到这,改天再聚。” 天明以为他要收杯,端起酒杯刚要碰,看对方没有端杯的意思,他也就把杯子放下了。 老者笑着说:“年轻人,我岁数大了,酒量不行了,可没有你们年轻人敢喝。要比最后你跟大家喝一杯?” 天明看着眼前的杯子,头发麻,这一杯少说二两,而且他能够听出来,李老让他跟大家喝一杯,意思一下肯定是说不过去的,在他看来,这就是下马威,让他知道自己是谁,这个时候,肯定不能怂啊。 他满满倒了一大杯,端起来,冲着桌面上剩下的几个人,笑着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按照李老的指示,跟大家喝一杯,我先干为敬,大家随意,希望以后咱们能够好好合作,一起赚钱。”说完,一饮而尽。 白酒,五十三度,二两,一口干。 李老看看其他人,大家也都一饮而尽,天明喝完看着他们喝完,他看到有耍心眼儿少喝的,但仍笑着说:“随意,随意。” 大家散了。 回去的路上,天明反复在想酒桌上的事情:这喝的什么啊?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啊。 什么也没说,其实也什么都说了。 管他说不说,天明不去想了,他得抓紧去吐酒,整个肝脏都要被吐出来了,最后一口喝得急,再加上前面喝得三杯多,八两多的高度酒可不是谁都能受得了的。 能够活着回来,已经不错了,以后可不能这样,太遭罪了。 过了几天,隔壁老王给天明打电话,说是想来场地看看,天明觉得没什么,就答应了。 第二天,对方就带着好几个人来了,开了好几辆车。 天明迎到大门口,他没有感觉到来者不善的意思,相反,他反而觉得这些人是带着诚意来的。通过跟对方聊天,天明弄清楚对方的来意了,是想着天明带着他们一起干。 这倒是问题不大。 僧多粥少,怎么弄还真的就需要好好盘算盘算,天明想了想,跟来的人说:“这样,我这几天想想咱们怎么合作,到时候我给你们打电话,看看怎么样弄,我既挡不了你们的财路,还能让咱们大家都有赚头。” 大家都笑了。 天明喜欢这样的合作,他希望,事情就像他看到的这么简单,这样谁都不累。 他不知道,一场暴风雨在等着他。 第39章 拜访李老 整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操作这类事情,天明还欠火候,毕竟大场面经历的少,天光在行。 “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哪有主动上门要求整合的。咱们做得也不够大,我也不知道他们看上咱们哪了。”天明跟天光说了自己的想法,他很不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要这样。 天光心里却很清楚,他知道,但凡一个善于看透事情本质的人,越早加入他们就越早受益,“这样,你去找李老谈谈。” 天光告诉天明,见了李老,什么都不用说,听对方说就行,向他寻求最佳的整合方法。 天明大约明白了天光的意思。 他通过上次吃饭的王哥要到了李老的联系方式,挑了一个大晴天给对方打电话,想看看李老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见一面。 “李老,您好,我是上次一起吃饭的天明,想看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打算去拜访一下,请教几个问题。”天明说得很谦虚,而且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这样的场合太正式,虽然天明不怯场,但还是不怎么适应这种场合的氛围。 “是天明啊。我在家,过来。”李老和蔼地说。 天明知道李老家的位置,上次吃饭散席的时候,李老在临走前告诉他了,让他有机会可以去坐坐,现在就是机会。 李老住在县里一个高档的小区里,是老干部聚集的一个区,环境很好。院子里有很多名贵的树种,花木繁茂,小溪流淌,一进大门,就知道住在这里面的人非富即贵,是县里最好的小区。 两个人见了面,寒暄了几句,天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李老,我这次来,想的是跟您请教整合的事情。我知道这句话不该我说,显得我们不知道自己半斤八两,可前几天一起吃饭的王哥带着几个人去我那了,他们提出来想一起做。” 李老点点头,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其实想跟您说说我的心里话。从上次见面看到您,我就很敬重您,能够看出来,您肯定也是饱经风霜,但是我也能够感觉到,您也是一个有家乡情怀的人。听说您的儿子在外地工作,一直想让您过去,您都不愿意去,想守着老家。” “小伙子,功课做了不少啊。”李老给天明倒了杯开水,“你接着说,先喝点水。” 天明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轻轻放下,接着说:“我其实是经历了大难的。前几年,我被高利贷套里了,如果不是我的家人全力相救,可能也挺不到现在了。后来我和我哥发现中药材这个行业挺好,能够在里面找到翻身的机会,就从前年开始做。虽然没有挣到什么钱,但总算是把路数摸清了。” “我听说你有个哥哥?”李老中间插了一句。 “是的,他大学毕业后在南方的一家国企工作。”天明看了李老一眼,对方听得很认真,他能够感觉出来,李老是想听这些事情的,他又喝了一口水,笑着说:“我回老家做药材,就是相中了咱们这个地方,资源丰富,人杰地灵。” “才开始我们也就想着倒买倒卖,做着做着,我就感觉到身上的责任了。不是我的品德有多么高尚,而是我发现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如果现在不想办法解决,年,咱们县的药材就没有市场了。” “各个乡镇设点是你们哥俩谁的主意?”李老笑着问。 “我哥的。他跟我说要把县里的角角落落跑遍,只有这样,才能够把咱们县的情况彻底摸透了。” “你哥有大格局。能够做这件事,说明他还是很有想法的。我从小王那听说了你们这个做法,所以才有了上次一起吃饭。我很认可你们。其他那些人你别看做得也是有模有样,他们脑子里都是空的,一直想着挣快钱,没有自己的思考。”李老若有所思地看着窗外,慢慢地说。他知道,兄弟俩肯定有不少的想法,他想听听,“说说你们看到的问题。” “我们看到的,主要有两个方面:一个是现在的市场乱,各自为战,互相排挤;再就是采挖无序,野生资源逐年较少,大力推广种植迫在眉睫。”天明没有把话说得特别透,话说得难听了对方不一定爱听。 “说说你们的想法。”天明来之前,设想的场景是他听李老说,现在完全反过来了。天明感叹:人家不愧当过领导,虽然没多说,但上来就已经是人家的节奏了。 “王哥的想法没错,大家抱成团也是好的,我们也想这样,只是现在由我们牵这个头是不是有些不妥,我们的资历照比他们还差得远呢。”天明露怯,想听听李老的意见。 “这个倒也不是什么资历的事情。从你们布得收购点那个局和收购冷备药材破解涨价的做法,我就觉得你们会有大发展的。你别看这帮人酒桌上吆五喝六,实际上没有多大的本事,只是挣眼前的钱儿,大多数没有你们那么大的格局,毕竟是在一个小地方待久了,眼界不宽。” 李老起身拿起角落里的水壶,给阳台上的几盆绿植浇水,回过身来对天明说: “我现在就养养花草。退休好几年了,早就不管这些事情了。我就是咱们县出生的人,对这儿的山山水水有感情,故土难离,年轻的时候没出去闯,现在就更不想离家了。孩子一直让过去,我不愿意,还是老家待着舒服。” “我从上班从事的就是中医行业,对这个行当有感情。对于这个行业的发展,我当时也是有很多想法的,可惜没有实现,现在就看你们了。做这个行业要用心。” 天明认真地在听,时不时点点头,他能够体会到李老的心境。 “小伙子,好好干。整合的事情,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我让这些人好好配合。至于药材种植,可以再等等,咱们到时候可以好好聊聊。” 从李老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天明边走边想着李老说得话,觉得都是在理的。他不好判断事情是不是就像自己眼见的这么简单,但他没有体会到对方一点儿的敌意。 他笑了笑,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做药材这几年,好多事情都是被推着走的。整合这件事情,稀里糊涂就被推到前面了,这不是他想不想做的事情,而是他必须要做的,这也有利于他自己。 李老难道是贵人吗? 天明心里说不清。从最近的很多事情来看,尤其是今天的谈话,他倒是挺需要这个贵人的。 这一次拜访,他明白了很多。不是他听到的,也不是他总结的,而是两个人的交谈把他的内心唤醒了。天明知道,后面的路不一定好走,但他心里很清楚,现在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很有意义的。 对天明来说,赚钱是当前他的第一要务,但也不影响他做有意义的事情,过有意义的生活。 人,不能只为钱活着。 第40章 艰难整合路(上) 人,都有一颗私心。 天光和天明商量整合的事情。 他们心里清楚,这不容易,但还必须得做,否则,他们就做不大,做不好。 当下看着是被迫做得,其实他们想做这个已经很久了,酒桌上的那些人是不是真的想整合不知道,反正兄弟俩当真了。 “咱们从哪一家开始做?”天明看着眼前的县地图,上面密密麻麻地标着各乡镇的收购点儿,同样的地图,天光面前也有一幅。 “先从北面。那儿的货源多,一家一家谈,也没有多少家,一个星期差不多就能弄完了。” “一个星期?也没有几家?大哥,你是不是忘了,那可是几十家啊。”天明数了数地图上的标记,整整有四十五家。 天光笑着跟天明说:“你还想一下子把这些都整合啦?这一次没有必要,把几个出货量大的先整合了就行。当前这个阶段,整合那么多没有用,咱们吃不下。” “跟这些收货点谈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可王哥这些人咱们其实并不了解,不知道他们水多深,我也不知道怎么去谈啊。” 这一点,天光也头疼。他知道,这种利益分配的事情最不好权衡。可人家先提出来了,不管是不是开玩笑,总得有个回应。 老家当地的药材加工市场,一直以来都是自主运营,有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没有牵头的人。 市场上不仅有天明这样的当地药材商,也有不少外地市场商户、饮片厂、药厂到当地寻货的采购商,竞争还是挺激烈的,搅合着整个市场。 外地的采购商一般都有往年积累下的内线,兄弟俩不知道他们都认识谁,当地的这些药商肯定也不会分享。面上看着平静,私下里却是暗流涌动,复杂着呢。 整合看起来是好事,如果只看到明线看不到暗线,他们所做的也只是瞎忙。不少人都是固守着各自的利益,还想着在大锅里分一杯羹,这样的联盟怎么可能良性发展呢。 各怀鬼胎的联盟,不是团队,而是团伙。 没有利益,根本不可能把这些人绑在一起。 天明他们没有绝对的实力,羽翼不丰,在这些人面前什么都不是。 腰杆不硬,整合对于他们来说本身就是一块啃不动的骨头,尽管被迫推到了风口浪尖,当前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兄弟俩也感叹:弄不好,还能逼出来个明天呢。 “不着急说整合,你先把这些点儿再谈一遍,找几个死心塌地跟着咱们做得,加大他们的收货量,让他们挣到大钱。” “大钱?大钱是多少?” “二十万。咱们定个高限目标,想方设法让他们赚到,这样他们才能有积极性,才愿意跟着咱们做。” “二十万?你可真敢想。咱们一年才能赚多少啊,全给他们分了能分几家啊。”天明听到天光说二十万,火气上来了,他感觉天光的饼画得太大了。 “你换个思路想这件事情。先不要掰扯你挣多少,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咱们不是常说这句话吗?” 天明听不进去这些话,“大哥,咱们累死累活做药材买卖不是为了挣钱吗?咱们可不是做慈善啊,咱们自己还需要救济呢。你是不是又要讲你的胸怀和格局了,现在我可讲不起,一屁股的饥荒等着还呢。” 天明说的也在理,做药材前的坑还没有填完,他还处在沉重的债务中。 做药材这两年,他并没有赚到钱,算是在积累资源和经验,该到了赚钱的时候,而且也必须要赚钱,否则就推不动了,他每天面对催债的比客户还要多。 “这不耽误你赚钱,你只要按照我说得做就行。” “我倒要看看结果什么样。你可不能耽误我挣钱啊,我再不翻身就要被压扁了。” 天光听了天明的话,叹了口气。他知道,后面肯定有很多的困难在等着他们呢。 两三天,天明出了手头的一批货,腾出时间给王哥打了个电话,想商量整合的事情,却吃了闭门羹。 王哥跟天明说他最近有事,在外地,得个把月才能回老家。后来天明才知道,他是跑到外地联系市场去了。 天明感叹:一个人只有在难的时候,才会想起别人帮忙,自己过得好、有利益的时候,肯定是不会轻易舍出去的。 他一直认为天光一心替别人着想就是不开窍,这些人不值得同情,当前最可怜的是他们自己,天光还要打肿脸充胖子,天明心里不舒服。 天明跟天光说了王哥的事情,天光说:“这是好事,对咱们有利,这样咱们就不用有什么顾虑了,专心按照咱们的思路推进整合这件事情就行了。” 两个人谈的整合和收货同步,并不影响天明加工生产。 半个多月,天明把北面乡镇的四十多个收货点跑完了,谈了几家自认为不错的,效果并不好。 正值出货旺季,外地不少采购商也来进货。 天明手头紧,跟几个收购点说货款迟付十天八天,对方答应得挺好的。实际做起来,一般都是卖不出去的给天明留着,一碰到现款的就全出手了。 这让天明哭笑不得,挑不出人家的毛病,谁让自己周转资金不够呢。 整合根本推不动,嘴上说可以,一遇到事情就各顾各,天明很苦恼。他也想要口气,干脆就不理这些人,可他还得指望人家活着,而且即便天明不收,人家也不愁卖不出去,天明心里没辙。 一连几天,天明都没有动静,天光猜想他是遇到难题了。 “这很正常。人就是这样,是你把他们高估了,咱们也都是一样的。你不要想着改变他们,就像我一直想改变你一样,徒劳无功。你得先适应,把他们拉到咱们的节奏里才行。” “我搞不懂他们,一点儿长远眼光都没有,这些人也只能当农民。”天明气着说。 “咱们还比他们强吗?不也一样都有小农意识吗。最主要还是引导,让他们知道咱们要干什么,怎么干,得到他们的认可人家才能信任咱们说的。” “这么做有用吗?不这么做不也一样收货、卖货赚钱吗?非要费这个劲干吗!”天光听得出来,天明在打退堂鼓。 “你能保证就一直这样吗?药材这个行业就一直是春天没有冬天?有些药材的市场暴跌你应该也听说过啊。不提前储备过冬的粮食,遇到寒冬了,你怎么办?你这不也是小农意识吗。”天明的话给了天光重重地反击。 “不跟你说了,我得去三叔家拉货了。整合的事情,走一步算一步。”舅爷家三叔早上给天明打电话,让他去拉一车云芝。 天光看着天明的状态着急。 他想自己如果在老家就好了,整合就不算事儿。 现在天明听不明白他讲的道理,也不理解他想做什么,守着自己眼前的利益不想放,而且一直在质疑,怎么可能做好呢。 三叔家? 天光突然想起天明刚才说去三叔家拉货,他心里有办法了。 第41章 艰难整合路(中) 天光马上给天明打电话。 他让天明跟三叔好好聊聊,就谈收货的事情。 前几年,三叔家里一直种蘑菇,应该也是没有赚到钱,在天明面前常常念叨日子不好过。 兄弟俩回老家做药材后,三叔帮着收了几批货,也都是小量的。三叔也只是把这当副业,这两年,随着蘑菇市场的不景气,他感觉挣不到钱,没有意思,就想着多收货。 想法是好的,可大货的收购全被另一个收购点把持着,对方开着货车到处收,三叔只是坐地收,自然收得也就少了。 这个问题很好解决。 三叔没有表现出来强烈的收货愿望,天明自然也就不能太主动了。三叔也跟天明聊过,他给误解了,以为三叔还是把收药材当副业,实际上三叔早就想当主业了。 跟三叔深谈,是帮三叔,更是帮自己。 想着容易,做起来就难了。 “天明,你看我都收哪些货能赚到钱?”三叔给天明倒了半杯酒,想听他说道说道。天明本想着晚上回到场地,既然端起了酒杯,那就回不去了,只能在三叔家住下。 天明笑而不答,转而问:“你一年想赚多少?” “口气不小!我一年想赚二三十万,你给吗?”三叔不指望着通过收药材赚多少,够日常零花就行了。他也知道天明这几年的困境,当时因为借钱的事情还闹过红脸,现在和好如初,怎么弄都还是有缝隙的。 内心里,他也不相信天明说得话。他听别人说过,天明在最早弄升麻的时候,一大群亲属帮忙,有很多工钱还没给结呢。 “一年二三十万可以啊,那就看你怎么收了。”天明说得胸有成竹,他心里有谱,这个数据虽然有些难度,但收货量大,不一定做不到,这比财富,都在山里藏着呢。 “别闹笑了,来,喝!”三叔把杯子里剩的酒一饮而尽,又给自己满上,杯子不小,二两的,三叔爱酒。 天明看他不相信,劲头上来了,把自己的酒杯倒满,冲着三叔说:“来,三叔,跟你打个赌。明年你按照我的要求收药材,年底二十万不敢说,我保你赚到十五万,我把这杯干了,就算是表明我的态度了。” “我才不信呢,来,干!”三叔的眼睛已经有些迷离了,他多了,看不清眼前的天明。 天明也不是酒劲儿上来了,这些酒对他不算什么,但整合的局面迟迟打不开,他也着急了。旺季还好说,淡季也不能闲着。 老家当地的药材贩子只做一个旺季的药材,而且还是大货,如果多几个竞争者,天明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不敢抢货,一抢就涨价。 前面也设点收了一些冷背药材,可不少都对这些不感兴趣,他们还没有尝到冷背药材的甜头,盯着大货不放。 天光一跟他说跟三叔谈谈,天明就知道天光想的是什么了,这也的确是一个好的突破口。 三叔家的年收入,一年也就七八万,在当地算是不错了。 天明想让他翻了倍挣钱,可以想想,实际上能不能挣到,他心里没底儿,天明心里也没底儿,毕竟是刚开始做这件事情。 第二天,天明早早就起来了,他没有急着回家,而是回老房看了看。那不是他的出生地,是爷爷、父亲和天光出生的地方。 转了一圈儿,他上山了。 他对这片山并不熟悉,这是天光小时候待的地方。天明也只是在小时候跟着天光回爷爷家过年的时候,来过几次,还都是冬天。 记得有一次,大年二十九,天光带着他到这片山上玩儿。男孩子生性淘气,天明爬到一处悬崖处下不来,哭了半天,才被一个路过的村民想办法救下。 这片山,冬季的印象天明还是有的,到了夏季,郁郁葱葱,就又变了一番模样了。 天明往山上走了没多远,一撮撮细辛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走了不远,又发现了桔梗、百合、覆盆子、威灵仙、白头翁、穿山龙等很多种药材,他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这么多的品种,别说十五万,二十五万也能挣到啊。 他感叹家乡是一座中药材的宝库,这么好的资源,怎么就没有人发现呢,或许这是留给他的机会。 当地人每年也上山弄药材,但只盯着几个值钱的品种,都快给挖绝了,让天明很痛心,但他又制止不了。 回到三叔家,已经晌午了。 午饭已经准备好了。三叔知道他上山了,没有想到要这么久。 天明笑着说:“三叔,你那十五万肯定能挣到手。我回去整理一下药材图谱给你发过来,你按照我给你发的图片和价格收货就行,一斤给你提两毛,你收得越多越好。” “行!”三叔听天明这么一说,将信将疑,嘴上应承着。 从三叔家出来,天明没有直接回场地,而是拐道去了二姑家。 二姑家跟三叔家的镇是挨着的,距三叔家有十几公里。 天明到的时候,二姑正在大地里给黄豆打药呢。今年虫子多,打了好几遍了还防不住,弄得二姑挺头疼。二姑夫没在家,去外地打工了,家里的苦累活儿都得二姑一个人干。 天明帮着二姑把地里的活儿干完,跟着二姑往家走,路上,他跟二姑商量收药材的事情。 “二姑,要不你家这立个点儿给我收药材?” 做升麻的时候,二姑出了不少的力气,帮着组织人剪了不少的根,到现在工钱还没给结呢,听到天明说收药材,笑着跟天明说:“二姑这把老骨头干不动了,你二姑夫又在外面打工,我自己又这些地,忙不过来啊。” 二姑说得是实情。家里两个女儿都嫁到了省内外市,一般也只在春节的时候回家看看,平时帮不上忙,繁重的农活儿就都落在了二姑的身上。 “二姑,要不这样,你就先帮我立个点儿,收一两个月,我看看情况。如果好,咱们就继续弄,不好,咱们就不费这个劲了。现在不是农忙的时候,你也正好有这个时间。”天明很看重二姑这个点儿,起步的时候,还得靠自己家的人。 “行,那就先试试。”二姑答应了。 天明跟二姑讲了怎么收货,都收什么货,二姑从小在农村生活,这些药材很多她都认识。 第42章 艰难整合路(下) 隔了几天,王哥给天明打电话,告诉天明他回来了。 天明特意挑了一个好天,跑去王哥那里,想谈整合的事情。见了面,对方只字未提这件事,而是一直强调自己事情多,得到处跑来跑去。 天明心里明白,这一波王哥提议的整合算是黄了,黄的无声无息。 尽管天明不损失什么,但他心里很不舒服,觉得自己是被耍了。这口气,咽不下,他觉得就没有这么办事的。 在王哥的家里,他也没心思听对方白活,这是明摆着给他难堪呢。天明心说:这口气以后肯定要上来,现在是要整合你不干,以后我看你怎么求我。 天光听天明说了这个情况,心里也挺气愤的。 他才开始也觉得对方不地道,说话不算话,后来再一反思,觉得还是自身没有摆正位置,人家说几句恭维的话就飘了,实属不应该。 兄弟俩的斗志被这件事情又给激起来了。 天明这次真想着死心塌地跑各个收购点儿了,这是证明自己能力最好的方式,他要让那些戏耍他的药材商看看,他也不是吃素的。 整整一个月,天明都在忙着这件事情,小有成效。 天明以为这些收购点不好谈,开头的确是这样的,吃了不少的闭门羹。人家不相信天明说得那套,主要还是不熟造成的。 一回生二回熟,天明长期奔走在各个收购点之间,时间长了,也就处得越来越好了。 这些人也卖给其他的药材商货,当地产出量很大,天明还垄断不了,但渐渐地,他就把好多家收购点争取过来了。 每一次,他们都更愿意把货卖给天明,因为天明不仅收他们的大货,而且还让他们收一些冷背药材的品种,偶尔也会有县里的药材商出来搅局,结果也都是不了了之。 这些药材商做得是生意,看重的是利润,有利可图就做,无利可图就不做,而天明却把这做成事业了。有一些订单,他甚至一分钱不赚,甚至亏钱,就是为了把自己的品牌做出来。 一个季度过去了,有四五十家收购点能够做到给他稳定地供货,这是天明最想看到的。 三叔和二姑两个点儿发展得也可以。 三叔的收购点一直做得不错,二姑的点儿才开始做得不行,收不到货,主要是距离采药的农户太远了,加上当地也有收的,一个季度也只收了几吨货,但也在慢慢地好起来。 半年的时候,三叔拢了拢帐,帮着天明收药材赚了五万多。 虽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标,但他自己也挺满意的,天明跟他说后面的两个季节还有不少的好品种,三叔就开始摩拳擦掌了。 天光和天明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联系了,各忙各的事情。天光主要是自己的主业工作,天明把老家的药材生意经营得红红火火。 大半年时间,手里的周转资金就开始宽裕了。 天明开始还债,先解决影响征信的。 前期有些债实在还不了,被列成了失信人,高铁飞机什么都坐不了,对自己的生活也带来了严重的影响,被整整压了五六年,现在能够喘过来气了,感觉太不一样了。 扬眉吐气的感觉。 “哥,我觉得咱们最初是想多了。”天明想说的是整合的事情,他和天光才开始想得太高远,碰了一鼻子灰,现在算是长教训了。 “吃一堑长一智,我没有做过买卖,没想到这个市场是这样的,这个市场的人是这样的。”天光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也是一个完美主义者,他坚持把很多事情想得完美,做得完美,现在看来,他是有些强迫症了。 “以后我可不相信这些人了,一片好心,赚个驴肝肺,心里挺凉的。” “这个问题你得两面看。整合是必然,就看什么时候,要么我们整合别人,要么别人整合我们,我觉得咱们要做自己的发展规划了。” 天光早就做过,那时候还是空想,现在有一些变成了现实,可以推进到下一步了。 “发展规划?”天明只看电视上新闻里有这个词,也知道干什么,但具体该怎么做他就不知道了,他也觉得这没有必要,“现在咱们需要这么吗?” “需要。现在已经不是就你收货加工的事情了。老家的野生药材资源在枯竭,需要提前作打算。好多品种的生长期都是两三年以上,需要提前考虑。”天光已经查了很多这方面的资料,该是到谋划下一步的时候了。 “那你弄,我先干我的。” 天光没有把种植的事情想得这么提前,主要还是受资金限制。 他和天明的征信还都没有恢复,向银行还贷不到款,手里也没有什么抵押物,只能够靠天明眼前赚得钱一点点发展。 两个人的征信都是要恢复的。 天明的需要还钱,天光虽然不牵扯银行卡还钱影响征信的问题,但也需要时间。 天光当时帮天明从同事同学借了不少,现在也一笔笔都需要还了。这么多年来,他靠一张嘴维护着,现在总算是真的要还了。 他跟天明商量,这个是需要掏利息的,虽然当时借的时候搭的是人情,但这么多年,属实有些说不过去了,天明也赞成。 留足周转资金,剩下的就陆续还,这才是给兄弟俩最大的减压。 以前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经过了大半年,尽管还没有还完,最起码有抬头的勇气了。 这副担子,天光挑了六年,天明挑了十年。 因为高利贷,两个人都付出了大把的青春。如果生活可以重来,他们肯定不会再跳进这个坑里了。 兜里有了闲钱,腰杆儿自然也就硬了。 他们也想好了,先顾着眼前,也不管整合的事情了,别人不配合,自己干折腾也没用。让自己好好挣两年钱,等到把家底儿攒厚了,也没有什么负担了,再说自己的格局和情怀。 整合的事情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给脸,也让他们明白了什么叫给脸不要脸。 这对兄弟俩是一次伤害,准确地描述是被戏耍了,不管对方处于什么样的私心,最主要的愿意,还是他们自己想多了,人家捧几句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在这个过程中,天明没有找过李老。他认可李老的为人,不相信李老跟这些人是一路的,他不想给李老添堵,自己淡然处之就是了,咽不下去的一口气也全都变成奋斗的动力了。 不蒸馒头争口气。 第43章 丰收季节 人间自有公道,付出终有回报。 这个秋天,天明大赚了一笔,足足有四十万元,是前期的努力得到了回报。 全家人白黑没有闲着。 天明和钟凯收货发货,父亲和二叔他们全力加工,天光主要还是帮着卖货,但参与得少了很多,他在谋划下一步的事情。 “爸,你看现在效益还行?”天明明知故问。父亲看着挺挣钱,平时埋怨自然也就少了。 “行是行,就是不知道货还能收到多少,我看咱们真的需要考虑种植了。” “我哥在考虑呢。咱们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多收货,多挣钱,只有把钱攒下了,才能干别的。”过去的九个多月,天明赚了一些,但还没有翻身,前期拉的鸡荒太多了。 “咱们还是先在自己家的地种?”父亲想着种自己家的地没有租金,省成本。 天明也这样想过,但自己家的地实在是太分散了。 从老家搬出去的时候,把这些地租给别人了,每年也象征性地给些地租钱。 天明不知道这些年地里的情况怎么样,尤其是农药的使用,这是种植中药材的大忌。 一旦卖的货被检出农残或重金属超标,就损失惨重了。 “我哥想租山地。” “自己家有地你们还租地,是不是有钱没地方花了!”父亲较真儿的劲又上来了。 天明赶紧把话题岔开:“爸,二姑家附近那个陨石坑你没去过,明天休一天,我带你们出去转转。” “场地活儿都忙不过来,还有闲心转,心可真大。”父亲说话依旧嘴黑,天明习惯了。 “上次带你们去石湖瀑布不是挺好的吗,这次的地方比上次还有名。”天明就是想让家里人累的时候放松一下,他也想他们干活不停,但不能那样,太不人性化了。 罗圈沟陨石坑,中国第一个也是迄今唯一一个被国际学术界广泛认可的陨石撞击坑,就位于天明二姑家的村子里。 当时药材生意没有展开的时候,天明做了一段农产品。 在各个乡镇拉货的时候,他突然有个想法—搞乡村旅游,这个陨石坑就是其中一个人重要的景点儿。 只是想想而己,他都没来过这地方,只是看到新闻上说过这个地方。 第二天,场地不留人,锁了大门,天明把家里人都拉出去玩了。 上次去玩儿是破货车,这次还是。 本来手里的钱够买辆新的,但天明还是想把所有债都还完了再说。 无债一身轻,他期待这一天很久了,预计还得半年才能实现这个目标。 现在天明轻松很多,最起码晚上可以睡着觉了。 回过头再看,他也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太艰难了。 从场地到陨石坑,大约有六十公里,天明他们八点多才出发。 出发前,天明给二姑打了电话,点了几个想吃的菜。他跟二姑是不见外的。 家乡秋季的景色还是很美的。满山的枫叶火红的一片片,点缀着大山,再加上葱绿的松林,看上去色彩缤纷,很壮观。 天明开得慢,欣赏沿途的风景,一个多小时才到达目的地。 刚进罗圈沟里村民组,一块巨石横在村口,上面写着“中国第一陨石坑”七个大字,刷了红色的油漆,显得苍劲有力。 这个地方还没有开发,看不到什么商业气息,让天明反而觉到挺好的。 没有什么景点儿,其实就是天地球外面飞来一块大石头砸这了,只有爬到山顶才能看到一个大体的轮廓。 父亲嫌累,不想上山,天明硬是把他推着上去了。 站在山顶往下看,非常壮观,很明显能够看到一个砸出的大坑。 至于陨石去哪了,怎么有一面有那么大的缺囗,就都不得而知了,也没有展板,没有人介绍,大家看个热闹也就行了。 到了二姑家才十一点,还没到吃饭的时候。 天明和二叔去二姑家房后的小后背转了一圈儿,以前爷爷奶奶在那住过,一晃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 天光对这里更熟悉,他在这里陪着爷爷奶奶一起过过一次年,印象深刻。 天明到了曾经的老房子,早就塌了。爷爷奶奶只在这住了两年就搬邻省了。 旁边的大坑还在。 这个地方产硫铁矿,有一个以前勘探的大坑。天光刚工作的时候,让天明从这里给他弄了几十斤的矿石样品给他带过去,可让天明费了劲了。 天明一个是想看看老地方,一个是想看看这个山上能不能种药材。 山上林木繁茂,植被太多,他没有相中。 转了一个多小时,回到二姑家的时候已经十二点半了,大家都等着他们吃饭呢。 天明手也没洗,拿起一个黄瓜蘸了两下大酱就往嘴里搁,二姑拍了拍他,让他先洗手。 “二姑,这几个月收入还行?”天明脑子里的账很清晰,二姑挣了多少他心里有数。 从二姑立点儿收货开始,平均每个月收入都一万多,当然,也是付出了大量辛苦的。 二姑把在外面打工的二姑父都叫回来了。天明知道,二姑父在外面干活一天也收入三百多。 能在家里挣到钱,谁愿意跑到外面撇家舍业呢。 二姑笑着说:“还行,就是这冬天收什么呢?快断流了。” “咱们现在多收一些鲜货,冬天也够加工一两个月的。”这是天明前一年总结的经验,现在用上了。 “天明,昨天我去尖山办事,听说那个小学要对外出租,不知道你想不想要?”二姑前一天去赶礼,正好碰到了这个事儿。 天明拉货的时候,经常从这个小学门口路过,他一直想问问租不租,这样南一个北一个,就省着拉鲜货来回跑,就地加工就行了。 “租!二姑,你到时候帮我联系一下,看看多少钱能租下来。” 想什么来什么。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天明拉着一大家子人往回走,心里很放松,跟着车里音响的节奏哼着歌。 大家也都是彻底放松了。 就在天明以为二姑家附近的小学场地百分百拿下的时候,中间却出了差头,被别人捷足先登。 这个人叫孙博,外号“孙有痣”,眉毛上有颗大痣。 按理说,他不应该出现在这,他是三叔家那个沟里的,现在突然跑到这儿,来者不善啊。 第44章 高调惹的祸 尖山小学的场地,被孙博租走了。 县里学校归并腾出来一些场地,这一块是最好的。位置好,场地大,租金也不贵。 天明后悔下手晚了。 天明想不到的是,这个麻烦其实是他自己惹的。下半年挣了钱以后,他太高调了。 各个收购点之间,彼此是没有联系的。每一家只知道天明从自己家拿了多少货,也就不知道天明总共收了多少货。 场地加工,外人也都不在场,别人并不知道具体加工了多少货,更别提知道利润了。 父亲和二叔他们只负责加工,跟外界几乎就是不交流的。 不用推断,天明就知道是他自己的问题了。他挣了钱,得意忘形,在几次跟别人吃饭的时候,炫耀出去了。 他记得清清楚楚,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有一次,跟新认识的几个药材商在饭店吃饭,天明喝得兴奋,就把自己这几年的煎熬和今年秋天的赚了大钱全说出来了。 这几个药材商也没事儿,他们都是外地的,只是来县里找货。问题出在隔墙有耳,包厢隔音不好,天明说的那些话,全被在同一个饭店吃饭的孙博听到了。 天明从孙博那也收了不少货,所以他跟别人说自己挣了大钱孙博肯定是相信的。 这也没什么。 偏偏天明跟些人把要在县北面租场地的事情也说了,他想表达的是自己发展得越来越好,可孙博却把听到的当成商机了。 他截了天明的胡。 这是个黄金位置,周围有很多挖药材的。孙博占了这,天明在这一片儿算是没戏了,他也不可能跟对方打价格战,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挣钱了。 他恨自己那张破嘴。 这一点,天光多次提醒过他,得意不要忘形,他没有当回事,总觉得他做得事情别人做不了。 其不知,药材初加工是没有门坎的。 这次愣亏吃得,他开始觉醒了。 “后悔?”天光知道天明窝火,想跟他聊聊,让他长长记性。 在天光面前,天明很少服软,这一次栽了跟头,他也知道自己理亏,“别提了,肠子都悔青了。” “其实也没什么,县里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地方,只是咱们现在该考虑下一步的事情了。”天光安慰天明,怕他上火。此刻,他正在网上查资料,也是他下一步想跟天明谈的,“咱们是不是该做深加工了?” “你是说咱们做饮片或提纯?”这个想法,天明也有过。 “不是或,而是和。”天光已经考虑很久了。 “你是不是太贪了?咱们种植还没搞呢,我还饥荒的钱也还没挣够呢,连启动资金都没有,我听说这个挺烧钱的。” “我以前跟你的想法一样,现在我改主意了,双管齐下结果可能更好。”天光一面跟天明聊天,一边测算手头的几个数据。 天明不认可天光这么做,很正式地说:“这可不是闹笑的事情。我刚要从坑里爬出来,你别又给我送回去了。” “怎么会呢。”天光笑着说,“这个问题不小,咱们找个时间当面说。” “我看行。”天明也觉得这样的事情不能在电话里说。 孙博自从租了场地以后,生意很红火,天明心里就挺不是滋味。见面也打招呼,但还是有隔阂。 天明知道,这是自找的,没有闷声发大财,嘴欠,说得多,自食其果。 门槛太低,别人容易跟风,该到提高竞争门槛的时候了,这样别人也就不容易模仿了。 对于中药材深加工,兄弟俩虽然也早有想法,但却都是外行,只知道表皮,要想好好做这件事情,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 这个阶段,种植和深加工搅到一起了。 都要做,但有一个先后。 两个人商量,天明负责研究种植的事情,天光负责做饮片厂和提纯厂的市场调研。 都不是轻快的活儿。 这个冬季,鬼箭羽、合欢、云芝等已经成为兄弟俩的优势品种。他们卖的都是选货,价格也合理,直接都卖到饮片厂,虽然有账期,他们开始承受得了了。 想种植,需要考虑很多方面,品种是第一位的。 两个人早就商定先不搞大地种植,一个是租金成本高,一个是怕有农残,重点先搞山地种植。 天光其实还有更深的想法,但他没有跟天明说,只告诉天明一定先搞山区林下种植,而且必须在老家,这让天明摸不着头脑了,不知道他的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品种选择就要细心了。 两年前,天明把一些细辛移到天光小学同学家的山上,长得挺好的,这种药材喜阴,倒挺适合林下种植。 这一次,天明学乖了,不再张扬。 外人谁都不知道他要搞药材种植,在哪种。他也怕了这帮老家的人,领头的人少,跟风的却一批一批。 他们看别人种什么挣钱,自己就种什么,然后恶性竞争,打价格战,最后一般都便宜了买家,自己干着干着也干不下去了,再换一个品种接着跟风。 天明前期的高调和不注意细节让他吃了大亏,他这次真的长记性了。 做药材生意已经两年了,兄弟俩学到了很多。 天光已经四十周岁了,虽然还有很多年可以奋斗,但他总觉得自己老了。 成长最快的是天明,他不再是那个愣头小子了,学会了思考,能够有这样的转变,实属不易了。 谁的成长都带疤,兄弟俩也不例外。 这两年,两个人经历了太多岁月的蹉跎,被打磨的棱角少多了。 低调做事,谨言慎行,这是天光一直坚持的原则,他也做到了。 天明也开始尝到这种做法的甜头了。他以前看不惯天光做事的谨慎,觉得那就是唯唯诺诺,现在他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了。 事成于密,种植这件事情,天明就学会管住自己的嘴了。他有三个月还做这件事情,租地,整理等一堆事情在前面等着他呢。 天光出生的村落是被大山围着的,他安排天明先租这个地方的山地搞种植,这可把天明难为住了。 第45章 实地考察 算不上考察,就是天明回天光出生地转转。 天光因为事儿忙,没有回去。 这就是三叔家所在的村民组,有三十多户人家。这几年,又陆续搬走了几乎,人越来越少了。几乎没有什么年轻人,都是上了岁数的。 这个地方是县里最偏远的山村了。 刘家是清乾隆年间“闯关东”落户此地的,到兄弟俩一辈已经在这居住了三百多年,十几代了。 一条小河把村庄分为河西和河东两部分,刘家的祖宅就在河西,早就没有人住了。 村庄周围是连绵的大山,南面有一条大路通往外部,其他三面有小路直接就进山了。除了人烟稀少,生态环境还是很美的,空气清新,四季分明,风景如画。 这一次来,天明没有打扰舅爷家的三叔,而是带着父亲回去的。 父亲也是在这里出生长大的,对这里的一草一木很熟悉。父亲十几岁以后,跟着爷爷去邻省生活了几年,到了二十多岁就又回来了。 两个人七点多钟从场地出发,八点半就到地方了。 这是一个大晴天,倒是挺适合上山转转的。 在半山腰,天明遇到了本家四爷,父亲跟对方聊了一会儿。说是叫四爷,其实跟父亲年龄是相仿的,但辈分大,父亲见了也要喊四叔的。 对方知道天明这几年一直在老家做药材买卖,但在老家村子的山上遇到他们还是挺奇怪的,问他们干什么,天明笑着说和父亲到山上溜达溜达,看看有什么药材。 没聊多久,各忙各的了。 四爷下山回家,他在山上放蚕,起早到山上看了看,天明他们继续往山上走,想走到山顶把老家周边大山的全貌好好看看,站得高望得远,心里也好有个数。 父亲对这一切很熟悉的,他小时候在这长大,把这片山都跑遍了,哪有山葡萄,哪有软枣子,哪有核桃树,哪有山梨树,门儿清。即便是过去了几十年,他也还能够找到。 到了山顶,抬眼望去,一幅美丽的乡村画卷,特别美。 “爸,还是在农村住着好啊,你看这空气多新鲜。” “那肯定是。我跟你妈其实挺想回来,只是家里没有什么亲属在这边,感觉挺孤单的。到老了我们还得回来。”父亲说的老,意思是人不在的时候。 “我哥的意思是现在这边种药材,你看能不能行得通?”天明跟父亲说了天光的想法,他知道父亲更熟悉这边的风土人情和自然环境。 “那有什么不行的,就是不知道种哪些品种合适。这山上也有药材,我还认识不少呢。”父亲说到这,就像又回到了小时候一样,天明猜想每个人在老家应该都是这样的状态。 “上次来三叔家的时候,我到这个山上看过一回,也找到了十几种,土壤我挖挖也还是不错的。”天明指着远处比他们所在的山矮一截的几座山,问父亲,“爸,那几座山你去过吗?我看那边的山比较平缓,倒是挺适合药材种植的。” “你三爷家就在那边。当年这边发洪水,我们都是到那边躲雨的,那时候还没有你呢,你哥那时候也才四五岁。”父亲的状态突然沉静下来,若有所思地说:“你爷曾经带着你二姑父去过那片山,想着老了以后埋在那,地方都看好了。” 爷爷是在邻省过世的,埋在二叔家附近的山上,没有如愿回到他活着的时候想着的老家。 爷爷病重的时候,兄弟俩都在场。 天光照顾爷爷的时候,偷偷地跟爷爷说,以后一定会带他回老家,这是隔辈人的承诺。尽管这件事情要经过叔叔姑姑的同意,但天光铁了心要把这件事情办成。 “咱们下一步就考虑租山的事情,也不知道这些人家好不好谈。”天明感慨,他知道这件事情做起来不容易,甚至比他各个乡镇谈收购点儿都难。 两个人在山上转了大半天,下山的时候已经下午四点多了。 他们看得特别仔细,毕竟是想着要在这片山上搞林下种植,有赔有赚,得把现场的情况摸透了,这决定了这件事情到底能不能干。 看了地表植被,看了土壤,看了水源,还是挺满意的。 一个山区的环境,能够到这样很不错了。 原本以为会缺水,没有想到这里还真不缺,他们在山上找到了好几处泉眼,都是父亲凭着记忆找到的。尽管有几处几十年来早就干了,但剩下的那些还是都能用得上的。 只要水土没有问题,种植就没有问题,修建几处水利设施就行了,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次出来,天明随身带了一个整理箱,想着挖一些野生的药材苗儿回场地试种。 一路下来,他没闲着,挖了十几个品种,有上百棵。 场地那边天明早就整理好了。院子里有几亩地,他给分成了二十多个长条小块儿,每个小块儿打算种一种野生药材,这样他们就可以边加工边看哪种药材适合当地的土质了。 往山下走的时候,两个人抬着整理箱,明显有些抬不动了。好不容易来一趟这边的山上,天明不想空手回去。 过了几天,天明又和二叔来了一次。 同样的行程,同样的路径,同样的整理箱,又是满载而归。 前前后后,天明来了十几次,都是天光逼着他多来看看的,让他熟悉当地的环境,以后好心里有数。别的收获不知道,从场地里栽了两亩多地自己亲手挖回来的药材,天明感觉到他的收获就不小了。 这是天明看到的。 中途,天光有抽空回去了一趟。 天明开车,父亲和二叔也都跟着回去了。 参加工作以后,天光只回来过一次,是去四爷家寻家谱,算起来,也有十几年了。 村庄里的一草一木几乎就没变,唯一变的是大地里多出来很多蘑菇棚子,再就是几户人家的房子翻新了。 父亲和二叔六十多岁了,走不动,天光也硬给拉着上山了。 天光拉着他们在山上转了一大圈儿,比以前他们转得还要细。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天光笑着跟他们说:“我还想着退休回来养老呢,我得提前把这一片土地打造好。” 父亲感慨地说:“那我是看不到了。” 天光的乡土梦都在他的大脑里储存着呢,等着实现的那一天。 第46章 落叶归根 天光有一个落叶归根的乡土梦。 早就有了,三年前开始变得尤为强烈。 梦里有衣锦还乡,有乡土文化。 在他的构思中,等自己退休了,就回到老家出生地,置一处宅院过田园生活,他想做一个有文化的农村人。 自从踏入中药材这个行当,天光的乡土梦里就又增加了中药材的元素了。 天光心高。 他原本想打造一个可以实现自我循环的田园小镇,苦于找不到支撑小镇发展的经济来源,这不是前期投入多少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运转起来,实现良性循环的问题。 中药材给了他这个动力源。 天光出生的村庄叫刘家堡,山地和大地有上千亩,如果都用来发展药材行业,每年的产值和利润还是很可观的,这就让实现他的小镇梦存在可能。 中药和文化结合的康养小镇出现在天光的构思里,越来越形象,这是一种尝试。 他不能跟家里人说这些,没有落地,落不了地,他的这些想法也只能是白日梦。 揣着几十块钱想办几百万的事情,天光也怕他的想法太不切合实际,从而被别人嘲讽。想想可以,如果真的要做,就必须另辟蹊径,否则,肯定会困难重重。 老家还没有人做过这样的事情。 山地种植药材让天光小镇梦的实现变得越来越可能。他是有规划的,主线条早就写好了,不是异想天开,而是融合了自身实力和当地乡土环境。 天光的规划分三步。 第一步,打造中药材供应品牌,这个阶段的最主要目标就是创品牌赚钱。 第二步,搞中药材种植,实现品牌发展的可持续性。 第三步,打造以中药材为主的康养小镇,把文化融进去,要有内涵。 这是天光的规划,不是天明的,天明在第二步以后就跟他的不同了。 天明的第三步是建自己的饮片厂或提纯厂,搞药材深加工,挣更多地钱,他穷怕了,得通过赚钱让自己有安全感,天光有精神食粮,他想把自己搞得那么累,再说他也不喜欢这样。 天光表现出来的,是他对天明搞药材种植和饮片厂、提纯厂的大力支持,出谋划策,实际上他对这些不感兴趣,但不能说自己的想法,他感觉有些幼稚,心里没底儿。 乡土小镇梦,天光本打算六十岁才实施,那时候外部条件基本上都具备,现在他把这提前了。 他仔细算了算,把自己的想法落地,即便是资金充足,也得七八年才能成型。等到六十岁开始弄,把小镇做出来自己差不多就七十了,还能有今年的活头。 自己的规划不是一处宅院,而是一众设施,不是一年两年就能完成的。为了这辈子能打造出这样的环境,这个时间点儿也必须提前。 天光要在五十岁前看到这个小镇的模样,还有十年时间让他做这件事情,他想把这一切变成现实。 药材山地种植和他的小镇规划浑然一体,无缝衔接,这正是天光想要的。 三年前,刚开始做药材的时候,天明到天光的小学同学家谈事情,了解到这个人的亲属正在盖度假村,正发愁一千多亩山地种什么,天明发现这是一个商机,推荐对方种药材,对方也对这感兴趣,让报给他们一个规划,最后还是不了了之了。 投入实在是太大了,而且兄弟俩都不认可对方的为人,也就没往下接着谈。 这次要在自己的出生地搞这样的小镇,比药材种植的盘子还要大,他能想象自己要面对怎样的困难。 不说别的,找地方就费劲。 前一段时间,天明回刘家堡跟三叔商量把老房买下来的事情,房主根本不卖,好多家都是这种情况,宁肯房子倒了也不卖宅基地。 这让兄弟俩为难了。 说是小镇,其实就是个村民组,天光不觉得这个规划实施起来有多难,他对以后还是充满信心的。实在不行,他也想了,那就回到出发点,建一处自己的院落算了。 兄弟俩商量了一下,第一期山地种植先搞一百亩。 天光算了一下,前期投入需要三十多万,资金问题不大。 这项工作倒也不是马上就做,需要做大量的前期准备,最起码也得一两年以后,天明移栽的那些中药材长大了再说,没有种植经验,凭着一腔热情贸然入局,容易吃大亏。 天光打算先把全盘规划做细做好,尤其是药材种植的规划,确保万无一失。 钱拿出来容易,想收回去就难了,需要提前把账算好,得动脑。 这个小镇是天光自己的秘密,是他内心里的乌托邦,是他落叶归根的精神依靠。 在这之前,创立和打造中药材优质供应商品牌成了兄弟俩最重要的一项工作。 三年来,兄弟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有艰辛,有磨难,有成功的喜悦,有分分合合,不管经历什么,两个人从来没有让中药材这份事业掉到地上,难能可贵,这已经成为了他们喜欢的行当,感觉自己的人生有价值的行当。 从零起步,到现在的二十余个优势品种,年产值突破两千万元,他们也实现了最初设定的“做优质中药材供应商”的目标,这个过程中有一百个不容易。 该是到创立自己品牌的时候了,品牌就是价值,品牌就是口碑。 在老家创立品牌别有一番意义,这是扬眉吐气。 “品牌叫什么名字好呢?”天明问天光。公司的名字就是天光起的,品牌起名,他自然先想到了天光。 “就叫‘和合’。”天光没有跟天明解释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他觉得这个名字合适,就这么起了。关于和合,有一个美好的故事,是天光所经历的,那是一段美好的回忆,有他所期待的柳暗花明,春暖花开。 “行,那就按照这个名字注册商标。” 兄弟俩的第一个品牌诞生了,“和合”中药材,就跟“某某堂”一样,人家供应的是产品,他们供应的是原材料。 品牌很重要,可以让他们获得更高的知名度,更大的经济利益,这是很多药材商渴盼不可求的。 第47章 扬名药市 从“和合”品牌诞生的这一天起,天明往外发货都会用统一的包装,每一个包装上面都会贴产品的标签,有品名、产地、批次、重量,生产日期等内容,不同品种的药材用大小不同的袋子包装,袋子颜色都是相同的。 每批次发出的货,质量都控制得很严,外包装看着也干净利索规整,一看就是用心做出来的产品。 天明换了产品包装以后,没有跟老客户打招呼,他觉得不需要提醒,对方肯定也能看出来,太明显的变化了。 “哥们儿,产品升级了啊,挺用心啊。” “不错,如果我们面对的供货商都是你这样的就好了。” “再给我发一吨货,市场都开始抢你的货了。” 天明沉浸在客户的赞美中,但他这次没有得意忘形,以前有教训了,现在要沉稳很多,“你们别只说好,以后再买我货我就要提高标准了,一律要现款,订货支付百分之三十,到货支付剩余的,质量我保证免检。” 即便条件这么苛刻,南北两个市场散户的订单还是络绎不绝,天明库存的货根本不够卖,每一批货都是刚加工出来就被抢光了。 天明不满足,他没有闲着。 拉着父亲或二叔时不时就会跑一趟南北的市场,看看市场上货的质量,他们要保证市场上自己的货是最好的。 本来可以租个摊点自己卖货,实在是抽不出来这样的人了,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只能延续着以往卖给散货的模式。 “这么好的货,不走饮片厂可惜了。”天光感叹,他也跑过市场,知道其他药材商卖的货什么样儿,比照他们真的差远了。 “我也觉得是这样。可现在咱们因为账期的问题还是压不起,还得等等。”天明前一阶段是挣了不少钱,主要都用来还债了,先让自己脱离困境,减轻思想压力再说。 饮片厂和提纯厂,兄弟俩一直想在老家自己干。 天光做了一些市场调研,需要投入的不是小数目,少说也得百万。他们当前连零头都拿不出,只能先暂时搁置了。 在市场也能找到钱,联系到投资者,但是他们不想要这样的资本注入,还是想用自己亲手挣的钱一步一步来。 不是他们不懂得借力,而是这样的钱引进来容易,后续的事情比较多,两个人都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就不自找不自在了。 “如果咱们想把品牌做好,就得把成熟的东西固化成标准和流程。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越来越好。”总结是天光的强项,他觉得是时候好好梳理一下了,管理就是这样,积跬步,至千里。 “文绉绉的,那你弄,我干不了这个。”天明虽然不像以前那样排斥管理的方法和方式,他还是对这些不感冒,但最起码现在不表现出来,也算是变得成熟些了。 “一说就变成我的事情了,自讨苦吃。”这一点,天光挺无奈的,这几年他常常这样顶在见面,有些累了。 天明正准备往物流站送货,车都装好了,就要出发了,笑着跟天光说:“那你老人家辛苦了,我会记得你的好的。” “少扯这些没用的,忙去。等你回来了告诉我,咱们商量一下产品标准的事情。” “好。我两三个小时就能回来。”天明开车出了场地,奔着县里的物流站开去。他每天的生活挺规律,上午一般都是出去拉货,下午一般都是出去送货。 快晚饭的时候,天明回到场地。 小姑已经把饭做好了。 他边吃边给天光打电话。 晚上小姑做得汤子,老家当地一种粗粮,不一会儿他就吃了两碗了,跟家里人说了“慢慢吃”,天明溜溜达达地又到门前的广场了。 打电话倒也不是背着家里人,那张吃饭的桌子实在太挤,早就该换新的了。 天气很好,太阳还未落山,黄昏的景色很美。 “吃完饭了?”天光还没有离开单位,下班点儿到了,他想着在办公室再忙一会儿,处理一些事情。 “吃完了。你还没回家呢?”天明知道加班是天光的习惯。 “没呢,手头有点儿活儿要处理一下。” “你下午说得什么标准?是我们上市场看到的那些吗?”天明大体猜到了天光要说的事情,上一次 他和二叔去南北两个药市看市场,当时跟天光说了一些情况,天光听完在意了。 “对,就是你上次跟我说得那些事情。”天光从座位上站起来抻了个懒腰,在办公室内溜达,“太羡慕你们在老家的生活了,亲近大自然,多好啊。” 天明听到这话,心说天光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来来来,咱俩换换,我看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在这边干活真的都要累死了,一天都不闲着。” “这不挺好吗?天天有钱赚。” “那你试试,干几天看看。”天明不是抬杠,这两年家里这些人属实不轻快,没日没夜干活,要比他开汽修店的时候忙多了,劳动强度就比那大不少。 “市场上的货真有你说得那么不好吗?”天光上次听天明说他们的货到了市场,第一感觉就是比其他人的好很多。 “有好的,价格也高。我上次去你说得那个刘姐那看了,我也给你发她的货的照片了。每次跟咱们要货,我一把咱们货的照片发给她,就说咱们的货不好,横挑鼻子竖挑眼,我还以为她的货有多好呢。上次去我看了,比咱们的差太多。她总挑毛病就是想压价。”天明把这些伎俩摸透了。 “咱们肯定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自己还是要注意,要把一些细节考虑好,不仅是包装的问题,货的品质才是最重要的。”天光清楚品牌的打造更多依赖于产品的质量,这是根本。 “那肯定是的。从市场回来,我跟我爸和二叔就研究这些事情,商讨如何改进一些细节,精益求精。卖好货被人赞美很有成就感的,这是动力。”天明喜欢听客户说他货好的话,但客户说得也就一句半句,说多了就压不下去他的卖价了,时不时还得鸡蛋里挑挑骨头。 “你们先弄着,越细越好。现在咱们正好趁势把这方面的工作做扎实,把标准做出来。” “和合”品牌出名了,得到了市场的广泛认可,被众人抬得很高。 飞得多高,摔得就有多狠。 第48章 农残阴影 就在天明的药材供不应求,成就感满满的时候,传来了他不想听到的坏消息。 一个饮片厂客户反馈他刚发的一批货农残超标。 这是天大的问题,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天明收到饮片厂采购人员的通知后,第一时间给天光打电话:“哥,咱们发给济世饮片厂那批货检测出来问题了,要退货。” 天光并不知道这批货的情况,赶忙问天明:“什么货?有多少?” “白鲜皮,有一吨。”这是天明前不久刚发出的。饮片厂订单下得急,他是临时从县里很多个收购点儿抓的鲜货。 “一吨!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天光估算,这批货最少也值十几万,如果被退货,就彻底损失掉了。经济损失只是一方面,形象的损失才是他最担心的,纸里包不住火,别人早晚会知道的,“怎么办?咱们得往回拉呗?” “我想着看看能不能找个地方分拣一下,把不超标的挑出来。” “你别费那个劲了,跟大海捞针似的。如果品相上有问题还好分拣,检测出农残,肉眼看不到,怎么分拣啊。” “这十多万就这么损失了?太不甘心了。”天明不甘心,他也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能把损失降到最低。 “那你有什么办法。市场散户没有检测,也不能卖给他们啊。我倒是想卖,可一旦被这些人发现问题,那影响是致命的,咱们的牌子就毁了。”天光特别在乎品牌形象,他知道这对一个企业的发展意味着什么。 “我得找找到底是哪个收购点出的问题。”天明这个时候有些后悔了。 前期他想做的产地溯源并没有做好,他在各乡镇收鲜货,运到场地加工,外发的成品标注的产地都是他场地所在的村镇,想再找具体从哪个镇收来的可就费劲了。 天光怕天明还打这批货的主意,毕竟不是小钱儿,于是提醒他:“别舍不得了,这批货找个地方赶紧处理掉。现在咱们也吃得了这个亏,但一定不能做丧良心的事情,那样咱们的损失会更大。” “我知道啊,又不是小孩子,孰轻孰重心里还是有分寸的。”天明不喜欢听到天光这样的提醒,他从一开始就很注重这方面的问题,他知道该怎么做,“我拿咱们的货到第三方机构再做一遍检测,如果还是这个问题,那我也死心了。” “行,那你赶紧弄。”天光也希望这只是虚惊一场。 一周后,结果出来了,跟饮片厂的检测结论是一样的,兄弟俩也死心了。 “你别跟我爸说,他知道好上火了。”天光提醒天明要瞒着父亲。 “我又不傻。我要是跟我爸说了,他又得天天埋怨我,好不容易消停了大半年,我就又得水深火热。” “那你也活该,谁让你不注意这些细节呢。”关于产地收货的溯源,天光提醒过天明,他没有听,一直按照他自己的想法来的,觉得这件事情不急。 天光当时不是心血来潮,也是受一件事情的启发。 有一次,一个饮片厂从他们这订了一吨威灵仙,要他们开具一份村委会出具的产地证明,这样对方可以抵税。 天光觉得这是挺简单的一件事情,就满口应承下来了。 等到天明在老家办的时候,才发现开这个证明并不容易。天光以为跟人家说说就行,给村长打电话,碰了一鼻子灰。 到现在他还对当时通话的情景记忆犹新。 “你好,是朱村长吗?”朱村长是天光所在村的村长。他也是通过打听才知道的,这个人跟他同龄,但因为天光一直没在老家,他对这个人并不熟悉。他以为开证明就是盖个章的事情,说两句好话就行了。 “我是。你是?” “我老家是咱们村上的,现在有事想到村里面开个证明。” “哪个村名组?开什么证明?” “我是东山组的,想开一个药材产地证明。” “我记得那里没有种药材的啊,这种无中生有的证明村里开不了。前几天县里纪委还来查呢,提醒我们不能什么证明都给开。” “明年我们就要在咱们村上搞药材种植,还是想麻烦你通融一下,我们的货就是在咱们村周围收的。”天光说得没有底气,他知道这批货是天明从另一个乡镇的药材贩子那拿的。 之所以没有让对方开证明,是因为证明上有饮片厂给他的价格信息,他怕对方看到信息又坐地起价。 “药材的证明还敢瞎开!吃出问题了咋整!我们可承担不起责任。这种无中生有的事情弄不了。”朱村长还是不同意。 天光还想说说小话儿争取一下,想想还是算了,他已经知道这是一件原则性的事情,不好办。 这次以后,他就很注意产地溯源的事情,跟天明提过两次,天明不怎么在意。 天明也有他的道理。 老家一般都是野生药材,是农户在山里采挖的,就不会有农残,他就没见过谁上山打农药的。但他不知道的是,有些家种的药材农药用得却很凶,即便是产出量不大,也足能够一条鱼腥一锅汤。 天明前前后后仔细想了一遍,把农残超标这批货的出处锁定在了药材大户朱哥。 这是很好判断的。 野生药材肯定不会出问题,朱哥是天明收家种药材唯一的中间商,这批货肯定出在朱哥身上。 天明联系了朱哥,跟对方当面说了这件事情,对方坚决不承认他自己的货有问题。 天明笑着跟对方说:“朱哥,我这不是来索赔的,只是想你那边把质量关把严了,咱们俩绑着才能挣大钱。现在出现这样的问题对我的影响太大了,这不是损失十几万这么简单。” 朱哥说话滴水不漏,老油子了,他不想揽下这个责任:“那肯定是的,我平时跟我们合作社这些农户就说,让他们使用农药的时候一定要遵从要求,不能滥用,出问题可就卖不出去了。” “那就好。”天明知道往下也没有争论的必要。 他知道朱哥负责合作社的种植技术指导,村民用农药肯定也都会咨询他的,所以他才一定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问题,一旦认了,那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他没有办法在合作社的农户面前抬头。 回场地的路上,天明路过朱哥他们中药材合作社的白鲜皮种植园,他下车过去看了看。 路过一个水坑的时候,他看到坑边的田埂上有好几种塑料的农药瓶子,有除草的,有杀虫的,天明心里也就明白了。 倒也不一定就是朱哥的问题。 种植中药材也允许打农药,但对农药的品牌和用量都有着严格的要求。朱哥指导的可能没有问题,有可能是农户的用量大了也就超标了。 必须尽快推进自己的山地种植,对于天明来说,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第49章 租地坎坷 天明想先种植一百亩山地尝试一下。 他事先了解好了,大地的租金是每亩三四百块钱,一次要租三年;山地的租金是每亩一百块钱,一次要租五年。 一百亩山地租五年要一次性支付五万块钱的租金,他现在有这个能力。 天明和父亲、二叔商量具体要租的地块儿,敲定先租老房后面山上的。他们也征询了天光的意见,天光同意。 天明准备去跟村民谈了,他想先跟村民谈完再跟村里说一声,这些后面的事情才好操作。 谈得时候,天明没有带着父亲和二叔,他是带着舅爷家三叔一起去的,毕竟三叔跟这些人更熟悉。父亲和二叔离开老家有三十多年了,很多家的老人都不在了,小辈儿当家的都不知道他们是谁了。 天明先带着三叔上了山,指定了要租的地块儿。三叔对都是谁家的山很熟悉,走完一圈儿他心里也就有数儿该找那几家谈了。 这里面也有三叔家的山,三叔痛快地就答应了。 另外要谈的一共有八户。 三叔说得这些人家的名字,除了四爷,天明一个都不熟悉。 他不是在这个村子出生,也不是在这长大,自然也就不认识这些人了。这里面有五家是本家,除了四爷,其他都出了五服了。 天明想得很简单,大体聊聊,签完出租协议给钱就行了。 等到谈的时候他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 每次跟着父亲或二叔回老家,见到这些人,彼此还都挺热情的,问长问短,等到涉及到具体租山的事情,聊得就很细了。 天明以为这些人都是大老粗,其实每个人都精打细算着呢。 谈第一家就遇到坎坷了。 对方要求不能砍树,不能弄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天明听着挺无语的,大树肯定不砍。就是他想砍,当地的护林员也不能让啊。但林子底下那些小的枝条和地表的杂草还是可以弄得,要不怎么能有地方搞种植呢。 至于乱七八糟,他肯定不会弄得,天明也不知道这些人说得乱七八糟指的是什么。 他跟对方说自己搞种植,不会破坏对方的山地,对方这才放心。 一天全谈完了,天明怕夜长梦多。 一共涉及九家,三叔、四爷不用谈,直接签协议领钱了,其他签了三家,说等等犹豫的三家,一家联系不上,在外地,打电话无人接听。 第二天,天明九点多就奔着还在犹豫的这三家去了,有一家同意,另两家说一百块钱一亩地有点儿少,想要涨到一百五,天明不同意,最后经过协商确定为一百二十五。 前一天打通电话无人接的,早上给三叔回了电话,同意租,说乡里乡亲不计较价钱,让他本家的弟弟帮着签了字,天明把钱直接转到对方银行卡上了。 租地进展的也算顺利,天明到小队队长家聊了聊,又去村上跟村长见了个面,就往场地走了。 路上,接到三叔的电话。 “老李家那个你五奶她孙子刚才来找我了,说是你给别人一百二十五,给他们一百,感觉亏了,不想租。”三叔电话那边闹哄哄的,他说得那个人现在应该就在三叔家。 天明先对了对号儿,跟三叔说:“字不是已经签了吗?钱也给了,怎么要反悔啦。” “人家现在说什么都不同意,说是给多少钱都不租了。” “那不行啊。这几块山地都是连着的,我以后修设施正好一块儿就弄了,也不能中间把一块地甩出来啊。”天明说这些没有用,越让人家知道这些越有软肋在人家手里,对方也就有了要价的资本。 他在想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后来想明白了,肯定是村长跟这个人说了什么,因为所有这些人当中,除了三叔,他只跟村长说了自己要租这些地干什么。 说到得意的地方嘴没把住,把自己的长远打算也给讲出来了。 他本来想的是这样说可以得到村上的重视。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不知道村长的表侄在他们刘家堡住着呢,还是大意了。 跟当时孙博听到他要租尖山小学抢先一步一样,村长等他一走就给表侄打电话了。 言多必失,天明吃过好多次这样的亏了。 “这样,三叔,我给你们都涨到一百五,把协议改一下,这样下去太闹腾了,不够费劲的。”天明想着通过这样来减少啰嗦,他又做错了,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还是要吃亏的。 “你这样涨价也不行,越涨他们要得越多,就拿捏住你了。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你这样,给咱们小队队长打个电话,让他帮着协调一下。后面你给他买两条烟或两瓶酒意思一下就行了。”三叔清楚农村的事情怎么办,给天明支了一招。他以前也没有租过地,没有想到会这么麻烦。 天明赶紧给队长打了个电话,让对方帮着协调这件事情。 县官不如现管。 队长最终一百三十五块钱一亩谈妥了。 天明想下次过来给人家买两条烟,再带两瓶酒,这次得感谢人家。 通过这次租地,天明切身感受到了,真的什么都不好干。 看着往外花钱容易,实际上操作的时候,如果哪句话说不好,想办的事情就泡汤了。 这一次就好险,如果有两三个人就不租,他也没办法。地租高了他不合算,地租低了人家不干,想平衡好还得依靠当地人啊。 天明有预感,这一百亩地不管种植的好不好,再往后如果想租地肯定不容易了,肯定不会比这个租金少。他本来也不想涨价,主要还是怕把这件事办砸了,只能硬着头皮涨,多出来的三四万也是钱啊,而且还给下次租山起了个不好的头儿。 反正租完了,天明也就不想这件事情了。 他跑县里取了六件厂家发的包装袋,就直接回到场地了。 场地院子的五亩试验田,去年就被他栽满了,绝大多数品种生长的都不错,主要还是地好的缘故,等到把这些苗儿移到山上,也不知道能长成什么样子,总是要迈出这一步的。 阳春三月,有些药材苗已经发芽了。再有一个多月,差不多就能往租的山上移栽了。 天明想着赶紧把刚租的山地拾掇一遍,把该弄的设施弄好。也就有一个月的功夫,再晚,错过了季节,第一批苗儿就栽不上了。 第50章 热火朝天 一边搞加工,一边搞种植。 就那么几个人,天明、父亲、二叔、二婶、小姑、钟凯,天光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两年就是这么一路走下来的,偶尔会雇几个短工。 天明不是不想雇长工,而是雇不起。一年虽然花不了几个钱,但这些人一般到月就要工钱有些让他受不了,晚三天两天就会提醒,弄得天明心里很不痛快。 相比来说,自己家人倒是很好说。 创业的时候,带着自己家人就是有这样的好处。 干活挣钱无可厚非,天明实际上是被过往的经历弄怕了,与其让自己难受,还不如自己多累一些,也就没有这么多让自己烦心的事情了。 一百多亩山地租下了,并不是在山上开垦的土地,而是原生态,什么设施都没有,完全是野生的环境,也正因为这样,才不会有农残。 需要干很多事情的。 天光早就做好了规划,工作量他都算好了,排了网络计划图,真的是把这当成一项正规的工程来做。 场地的加工不能停,这边山地还需要干活,只能加班加点儿干活。天明原来不打算雇短工,想的是能省则省,租山多花了三四万,他也心疼。 摆在眼前的活儿实在太多,家里这几个人轮班干根本干不过来。 天明只好跟小队队长商量找几个短工。 这是肥差,算是还了队长一个人情,对方能在这个过程中扒点儿皮,而且是一件挺有面儿的事情。 “我觉得咱们应该把这一圈儿都安上铁丝网。毕竟要干四五年,而且咱们种的还是药材,别被人偷了,防人之心不可无。”天光属狗的,自小防卫意识就特别强,真的是属什么就有什么本性。 天明正和钟凯往山地赶。钟凯开车,天光坐在副驾驶正联系一个铁丝网的生产厂家。 “咱们俩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这正联系铁丝网生产厂家呢,这个钱我觉得花得值,咱们也安心。我还想拉两路监控线,安上摄像头,有这个必要。”天明挂了铁丝网厂家的电话以后,就赶紧回了天光。 “我觉得行。咱们只要围上,水通、路通、电通,再安上监控,也就具备条件了。” “你说得倒是轻巧,就我们几个人干得累死,工程太大了。就着一圈铁丝网,没有二十天就下不来。全部都弄好,这哪是一个月能干完的啊,至少得三个月才行。”原本两个人都想着一个月干完,这样不影响药苗移栽。 “不用太着急,一点儿一点儿干,咱们今年不一定都种上,也没有这个精力。先把铁丝网圈上再说,那时候就可以移苗了。” 天明听到天光这么安排,很恼火,气着说:“你太不了解现场情况了!地面全是草,怎么移栽,难道要种到草里吗?” 天光不想跟天明较劲,也没再说话。把地分成一块块,每收拾完一块移栽一块,这样比一下子都弄完再移栽岂不是更好吗?他不知道天明为什么这么较真儿,又回到过去的老样子了。 隔离网干到一半儿的时候,出问题了。 一天,父亲和二叔正在绑扎铁丝网,一个村子里的农户上山找他们了。 “大哥,你不能这么弄。你们这样一整,我就没法上山了。”来找的人也是刘家堡的,是组里的一个外姓人家。 父亲认识这个人,平时对方都是大哥叫着,也是好多年没见了。 “你在山上有蚕场?”这是父亲猜到的唯一可能不让他们弄的理由。 当时租山的时候,天明也问队长周围有没有蚕场了,如果有的话,施工隔离网前他需要提前跟村民协商的。队长当时跟他们说协商好了。现在有人出来说这个事儿,说明没有沟通好。 “是啊,有蚕场,今年还打算放不少蚕呢。”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聊了不少。 对方说了自己蚕场的位置,父亲一想,还真得就耽误人家上山的道儿了。一百米二百米问题不大,现在却需要人家绕一里地的道儿,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父亲赶紧给对方赔不是:“是我们考虑的不周到。这样,我们在这边安装隔离网的时候,给你上山的道留个大口子,安装个软门,加把钥匙,你想上山随时从这里过。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怕有人偷东西。” 对方见父亲很客气,而且以前也是一个村民组的,就没有再说什么,寒暄了两句就走了。 干了二十多天,隔离网终于施工完了。 父亲和二叔的活儿干得就是利索,板板正正,看着就很舒服。两个人就地取材,用最少的钱干得最漂亮的事情,这一点,天明打心底里佩服。 眼看着到了该移栽第一批的苗儿的时候,天明想先把院子里的细辛栽到山上。这批苗有两千多棵,都是前一年栽到场地院子里的,有自己上山弄得,也有从农户手里收得。 细辛在场地里长得并不好。 这个品种喜阴,可场地里半点儿阴凉都没有,勉强活着。虽然侍弄得很精心,还是死了大半,天明心疼,早就想把它们弄到野外了。 父亲和二叔赶紧着手平整山地。 天明租的山上,有三个泉眼,这是他感觉最好的地方,他就不需要担心缺水了。在天明看来,山地种植最大的制约就是水的问题,现在对他来说,省了不少的劲,就地利用就行了。 眼看种细辛的地块儿收拾出来了,改天就可以移栽,二叔在干活的时候却被蛇咬了。还好及时送到医院救治,才没有什么大碍,但一两个星期也下不了地,腿上的伤口肿的老高。 天明感觉在山上搞种植真的太不容易了。以前二舅放蚕的时候,也被蛇咬过。他听二舅说,那滋味甭提多难受了,钻心地疼,一想到那种场景,天明浑身就起鸡皮疙瘩。 这样的情况,即便是以后再注意,也是避免不了的,毕竟这山上还很原生态,各类生物也不少,据说前几年还见到狼了呢。 一想到这些,天明不免有些担心,看来以后要面临的困难还大着呢。 干活的危险只是一个方面,最主要的还是成活率。看着野外植物繁茂,郁郁葱葱,可不是说野外就适宜搞种植了,那都不一定经历了多少次的优胜劣汰。 第51章 生根发芽 这是天明第一年搞山地种植,他想先自己琢磨。 只用至亲至近的人,他有着自己的算盘。 舅姥爷家红叔种地是一把好手。当年在省内最好城市的郊区租了几十亩地建大棚,挣了不少钱,现在也回到老家搞特色种植了。 山上的地快收拾出来的时候,天明就跑去跟红叔请教了。 红叔熟悉很多植物的生长习性,天明相信在种植中药材的过程中,一定能帮得上忙。 半个月以后,二叔出院了。 这个过程中,天明也和父亲把树林里简单拾掇了一下。 水电设施还没有弄,一个是时间不够,这一段时间又有不少鲜货需要加工,二婶喝小姑在场地里忙不过来,再就是天明觉得也没有必要把设施都弄齐了,毕竟也是摸索着往前走,还需要积累经验。 天光一直挺忙的,他心里想着天明他们应该开始移栽了,就抽时间给天明打电话问情况。 “你们快往山上移栽了?” “你可真会赶时间,把节点算得准准的。明天我们就打算往山上栽了,现在正在场地里起苗儿呢。”天明此时正和二婶、小姑挖细辛苗。说是苗儿,其实长得挺大了,就是有些蔫巴,感觉生命力不旺盛,“我们先挪细辛。” 天光听说他们弄细辛,赶紧提醒他们:“你们弄完了可要洗手啊,别中毒了。” 天光记得天明以前曾往鱼缸里放过几棵细辛当浮游植物,没有想到把几条鱼都毒死了,他才知道这种药材有毒。 “这心让你操的,我们又不傻。”天明不耐烦,他瞧不上天光的谨慎,有些时候总觉得他有些过头。 院子里所有的细辛起出来,装了满满一货车。 天明本想着把前几年移栽到天光同学家山上的几百棵也给一并挖出来,想想还是算了,不是嫌费劲,而是怕麻烦,他也不怎么愿意看到天光那几个小学同学。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全家人奔着刘家堡出发了。 场地没有留人,加工停两天,想把这些药材都栽到山上再说。 天明开得快,平时得一个半小时,这次一个小时就到了。半道顺路把红叔两口子接上,他们也说过去帮忙。红叔是种植高手,正好多帮帮忙。 全家人都是农民,都是种地出身,干这样的事情没有问题的。 山林里有的地方有浓密的树荫,阳光就这样照进来,斑斑点点,在其中穿行,能够明显嗅出空气的新鲜。 一家人一到地方,就热火朝天干起来了。 按照天明的规划,这百亩山地,从山下往山上陆续赶着栽,利用两年的时间栽满。 这批细辛,栽出来十几亩地没有问题。 山地跟大地不同。 大地十几亩是不小的面积,山地却不是。 受地貌影响,这十几亩山地能够栽种的地方,亩都不到,所以天明在租山的时候,这些农户涨价他才不情愿。 他来山上看过很多次了,知道山上的情况,听着是比租大地的价格低不少,也肯定是有它的道理的。 有人搬苗,有人刨坑,有人放苗,有人培土,有人浇水,几个人全套流程,干得很快。 天明感觉最舒服的就是在这次栽药材的地方有一个大泉眼,水量充足,一点儿都不用发愁取水的问题,这对提高药苗的成活率很有好处。 只要保证天这批苗栽完不耷拉,都能活过来,那就算成了。 几个人忙活了两天,总算把所有的药苗都栽完了。 一眼望过去,很大的一片,只是这些苗还都在匍匐着,刚移栽出现这样的情况很正常。 栽苗的这两天,晚上都是在三叔家住的,白天三叔空闲的时候也会到山上帮忙。 大家虽然有的几十年没见,但彼此还是很熟悉的,毕竟是姑舅亲,以前一直相处得挺好的。 三天以后,天明来沟里拉货的时候,顺便到山上看了看,基本上都成活了,心里很高兴。 天明感叹:这植物看来也向往自由,在场地院子里长得带死不活,一回到野外,立马就精精神神了。细辛就是喜阴的,再说他们这次选的地方正好是土比较好的,自然更有助于生长。 三叔跟天明说晚上别走,想跟他唠唠。 天明瞅着满满一车货,问三叔:“这些货咋办?” 三叔笑着说:“一晚上没事儿。咱们好好喝两口。” 天明不好拒绝三叔,只能留下了。 晚上,三婶炒了几个菜,全家人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聊着。 舅爷和舅奶都在家,几代人在一起,场面其乐融融。 以前兄弟俩小的时候,放了寒假,都是要回爷爷家或姥爷家过年的,去姥爷家能多一些,因为舅家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多,在一起热闹。 来爷爷家过寒假的时候,每到过年,舅爷家的几个孩子都会过来拜年,然后一大家子一起吃一顿团圆饭,那时候天光才十几岁,天明就更小,虽然不懂什么事儿,但他们也喜欢那样的气氛。 天明现在就感觉回到那个时候了。 只是爷爷已经去世十几年,奶奶也去世三年多,那个场景只能停留在回忆里,再也回不去了。 “我看你们这批苗儿种得太稀了。”三叔说得稀,指的是间距大。 “这一批只要能成活就行,我就是想看看咱们这个山上能不能栽药材,也是一种尝试。”天明虽然在这一百亩地上投入了不少,但他知道这是一个不断积累经验的过程,不可能一下子就干成了。 舅爷给天明夹了块猪头肉,回忆起了过往:“小时候,看你们哥俩就古灵精怪的,就觉得你们能干一番大事业,现在应验了。” “舅爷,你是不知道,前几年我过得可惨了,现在我还没缓过来呢,把我爸妈和我哥拖累得不行。”天明说完,把半杯酒一饮而尽,这又勾起了他痛苦的回忆。 这些事情,舅爷怎么会不知道呢,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老家的这些亲戚,对天明所经历的磨难还是有耳闻的。 第52章 意外收获 “来,不聊这些,喝酒!”三叔赶紧把话头带了过去,“天明,我看你们现在山上也没有留人,你们加工场地又离这那么远,你看要不我和你三婶就给你打工得了,帮你管管那些山地。” 天明其实也想这样,他也实在顾不过来,笑着回应三叔:“行啊,我正巴不得呢。三叔,我怎么跟你和三婶俩算工钱呢?” “什么钱不钱的,一提钱不就外道了,你看着给就行。”三叔点燃一根烟,抽了起来。 天明算了算,跟三叔商量:“三叔,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呢,现在也就那些地,今年也不一定有多少活,可能需要你没事儿就跑山上看看,平时忙得时候还需要搭把手,我今年就给你和三婶一个月五千,不管你们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只要保证我的活儿不掉地上就行。” “我看行!”三叔把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天明知道,这是一份干挣钱的美差,三叔也知道。 既然三叔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天明自己也不能太寒酸。 三叔去年替天明收货也赚了不少,但那也是人家应得的,天明不利局面的扭转就是从三叔这开始的,他得知恩图报。 连续两个月,天明不断把加工场地的药苗移栽到山上。 白鲜皮、升麻、苍术、细辛、黄精等地块儿一步步像个样子了。 天明根据不同药材喜阴喜阳不同的特性,把它们都移栽到山上不同的地方,长势都挺好的。 这个阶段,天明特别有成就感。 他一直以为中药材山地种植不好做,现在看来觉得也没什么啊。只要能吃得了干活的苦,其他方面是没有问题,并不像他想象的还有什么技术壁垒,他感觉自己是把这件事情想复杂了。 有一天,天明正往天光所在城市的一家饮片厂送一批货,突然接到三叔打来的电话。 当时他正在跟对方谈交货的事情,没接到三叔的电话,三叔连打了两遍。 天明看到两个未接,心里一惊,想着是不是山上出事情了。 是不是谁又被蛇咬了?或者干活受伤了?他赶紧给回了过去。 只听三叔兴奋地说:“天明,你猜我发现什么了?” 天明一听三叔的语气,就知道不是坏事,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三叔,怎么了?捡到金子了?” “对啊,就是捡到金子了。” 原来,这一段时间,三叔没事儿就跑山地转悠,他是个细心人,发现不认识的植物就用天明发给他的一个“形色识花”小程序扫描查询,竟然在天明租的山上发现了三十多种药材,而且量还不少,主要都是在还没有种植药材的那一半山上发现的。 最让他高兴的,今天在他们种上药材的地里,竟然发现了天麻。 天明跟他说过,老家山上有天麻这个品种,但数量不多。三叔这一次发现了几十株,才兴奋地给天明打电话。 他知道这是好药材,在市场上挺值钱的。 “哎呀,三叔,你说你就偷偷摸摸挖了得了,还能卖不少钱。” “你三叔我是那样人儿吗,我怎么可能干这种事情呢。”三叔接着说:“天明,你雇你三叔三婶就雇对了,肯定合算,我把咱们山地里这些药材粗略算了一下,少说也能弄个几千斤,能值个万把块钱。” “啊,那么多药材才能值这么点儿钱啊,那咱们不亏死了。”天明以为三叔把账算差了,实际上他们说得不是一个事儿。 三叔知道天明理解错了,赶紧解释:“我说得不是咱们前期种的这些药材,而是自然生的药材,我发现了三十多种,你回来的时候看看,应该都是可以卖钱的。” 天明这时候更觉得每个月雇三叔三婶这笔钱花得值。 看着是挺多的,还没干什么活儿,但人家还是挺精心的。 挂了打给三叔的电话,天明算了一笔账,如果真像三叔说得那样,把这些自然生的药材卖了,还真就够给三叔他们两三个月开工资的,算是偏得。 往山上移栽的时候,天明也知道那山上有一些药材,他当时就看到穿山龙了。现在听三叔这么一说,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只是这些药材一般也就是一茬,这次弄完了下次也就没有了。 这次来天光所在的城市,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到当地的一所农业大学请教山地药材种植的事情。 没在本省的农业大学咨询,跑到外省来,一方面是天光认识这所大学的一个农学教授,更主要的,天明总感觉本省那些人跟县里种药材的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他不想这些人跟竞争者通气儿。 在这个阶段,天明还是不想别人知道自己要干什么。 他害怕别人跟风,老家种香菇、种草莓、种木耳、种五味子都是鲜活的例子。 最初只有很少的人种,别人一看这帮人挣到钱了,第二年就会又冒出来几十户,每年都会有大量的人跟风进来,到后来产量越来越大,价格越来越低,利润越来越薄,甚至到了忙活一年相当于白干的地步。 天明现在搞得野外种植,虽然当前看着挺好,最终能否成功还不知道,还得看几年以后。 这些药材的生长期,起码都得三年以上,这中间经历什么还都是没准儿的事情。 事以密成,语以泄败。 天光一直跟天明说这个道理,前半句天明体会得还不深,后半句天明的记忆却是太深刻了,被孙博截胡尖山小学场地,租山被农户要求涨价,这些都是他自己曾经吃过的亏。 不打无把握之仗。 天明知道种植药材肯定会遇到病虫害,大地种植是这样,野外种植肯定也是。 当时因为白鲜皮药检农残超标损失了十几万,他心里埋怨过朱哥没有把好农药这一关,也亲眼所见农药的滥用,可如果病虫害真的来了,如果不用药,可能就真的没有办法控制住。 这个问题,并不那么容易解决,还是需要技术的,不能想当然,靠天吃饭不行。 天光跟对方约定了见面时间和地点,正好赶上周末,天光也跟着参与。 第53章 一语惊醒 教授姓张,在天光所在城市的农业大学工作,是土壤学方面的专家。 见面地点是天光选的,征询了张教授的意见。 周六中午十一点半,兄弟俩就到地方了,是一处坐落于湖边的茶社,环境清幽,很适合谈事情。 双方约定的是十二点,两个人早到了半个小时。 天明不喜欢这样的氛围,感觉太正式了,浑身不自在。 “今天都谈什么啊?”天明一边儿摆弄着包间里陈设的茶具,一边儿问天光。 天光让天明来,就是想给他上课的,想让他把眼界开阔一下:“你听着就行了。不明白的地方你可以问,这次让你来,主要还是想让你看看外面的世界。” “还外面的世界,我以前是笼子里的小鸟啊。”天明听不惯天光以高位自居,把他当农村青年看。他还想说什么,却不小心掰坏了茶壶把,正在想办法怎么给鼓捣上呢。 天光在包间里踱着步,没有注意到天明闯了祸,边走边说:“我觉得你的眼界还不够宽,视野还不够远,需要找个人启发一下。”天光没听见天明马上反驳,觉得不对,一回身,见天明正拿着壶把在研究怎么弄上呢,“乖乖,还没等喝茶就得往外搭钱了。” “不是我弄坏的。”天明显得很委屈。 “不是你是谁?还能是茶壶自己坏的啊。” 站在包间外的服务员听到里面说壶把的事情,赶紧推门进来:“对不起,那个壶把不是这位先生弄坏的,是上次有个客户在这不小心掰掉的。实在对不起,我当班不细心,忘了换了。” “看到了,不是我,别老冤枉人。”天明这下理直气壮,总算是给自己找回清白了。 天明刚要说话,张教授已经到包间门口了。 他赶紧迎了上去,双手跟对方握手:“失礼了,张教授,应该到门口迎你的。” “跟我你还客气什么,你们都坐。”张教授放好了自己的包儿,径直做到了主座,他跟天光熟了,没有那么多外道。 天光简单几句把天明介绍给张教授认识,两个人互相点点头,各自落座了。 “张教授,您看想吃点儿什么?” “我现在不怎么饿。这家店面我以前来过,他们家艾叶粑粑做得很好,推荐你们尝尝。” “行,那咱们先点一个艾叶粑粑。”天光看天明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他知道天明想要说什么,瞪了他一眼,接着说:“剁椒鱼头怎么样,不知道您能不能吃辣的?” “来一个清蒸鲈鱼。我现在岁数大了,胃不行了,不敢吃辣的。” 天光又点了几个菜就下单了。 趁着张教授出去洗手的时候,天光恶狠狠地又瞪了天明一眼:“南北有差异,叫法不同,粑粑不是一个东西,你别老土。” 在南方,粑粑是一种食物;在北方,粑粑是吃完食物的排泄物。 天明的眼神恶心到天光了。 不一会儿,点的菜上齐,大家就动筷了。 张教授夹了一口鲈鱼,放到自己面前的餐碟里,看着天光说:“你上次说你们在山里搞药材种植,进展的怎么样了?” “我弟在老家租了一百亩山地,把基础设施简单弄了弄,现在种了一半儿了。” “你们从哪弄的种子?据我了解,目前咱们自己培育的药材种子品质还不行。” 天光夹了口菜,把新上的一个菜转到了张教授面前,示意他夹一口,“我们倒不是种的种子,是我们在老家山上挖的药材苗,看着还行。” “你们现在都栽了哪些品种?” “细辛、白鲜皮、升麻等三十多种,我们也没问过技术人员,都是自己家人摸索着干得。我有一个叔叔种地特别在行,他帮着一起弄得。” “这个倒也没有什么技术,就是病虫害防治需要注意。野外的环境不比大地,还是挺考验管理技术的。”张教授是土壤学专家,他对各类植物也都熟悉,知识面很广。 “您说得对,这一点我们体会到了。山地我们今年种了一半,种下去以后,虽然成活率可以,但长得却不快,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所以这次还想着跟您请教。” “你们不能只顾着低头拉车,也要抬头看路。要结合现有的种植技术搞中药材种植,一定不要以为完全原生态的东西就是好的,野外的很多东西是成不了材的,你们看到的那些活着的植物都是经历了残酷的优胜劣汰才存活下来的。”张教授是学者型的老师,他对野外植物研究得很透。 这次跟对方见面,说是吃饭,到后面就变成了一场学术交流,张教授说了很多药材种植前沿性的知识,把兄弟俩说得云里雾里,天光大体还明白一些,天明直接就懵了。 张教授讲的东西虽然深奥,但深入简出,两个人都能够理解。只是他们的知识储备还不能完全消化对方讲的。 这样的东西对他们才有用,才开拓了他们的眼界和视野。 以往,他们只拘泥于老家的一亩三分地,思想也被禁锢住了,突然被张教授上了一课,两个人突然醒了。 技术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把思路打开了。 天明开车把张教授送回家,回程的路上,他问天光:“你觉得他说得这些对咱们有用吗?” “肯定有用啊。你是不是没听明白?” “反正我是听得云里雾里,我觉得这些在咱们那里行不通啊。”天明熟悉山上的情况,他总觉得张教授说得脱离实际了,有些纸上谈兵。 “我说过,这次带你来,就是想让你开拓一下视野。老祖宗留下来的种植之法是管用,但不能固守,要随着社会技术的进步而不断改良,这才叫与时俱进。” “别给我讲大道理了,我自己慢慢消化。” 兄弟俩看着眼前的城市主干道,越走越宽了。 思维决定认识,观念一变天地宽。 天光和天明一路走来,经历了太多的坎坷,总算是一步一步挺过来了,这是很不容易的。 在一种环境待久了,就需要换一个环境再看看,再审视一下生活,这样就不会被禁锢住。 张教授说得不一定都能实现,但却可以让他们明白一个道理:他们并不是最好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只有不断提升自己才能够把想要做的事情做得更好。 兄弟俩的中药梦,终有一天全都会变成现实。 第54章 异业联盟 开车返程的路上,天明一直在想这次出来送货的见闻。 他总感觉自己该做些什么,却不知道具体要干什么。 路过两个药材市场,他又到散户的摊位转了转。 这一次来,他能明显感觉到的是市场上药材的品质提升了,比他上回看到的提升了一大截。 变化还是很大的。 “和合”品牌的中药材在市场依旧畅销,这是天明愿意看到的,但也有危机感。 一个是同行的产品质量也在提升,再就是老家的野生资源越来越少,家种资源还没有大量产出,处于青黄不接的阶段。 张教授的话,对天明也是一种刺激,让他觉醒。 天明回想起自己这几年吃苦受累的过往,父亲、二叔这些家里人不遗余力地帮忙,他问自己:难道一直要这样吗?就这么几个人转来转去,可这样做得意义又是什么呢? 挣钱肯定是主要的,这几年也小有成就感。 历尽千辛万苦,再过半年,以前自己捅得大窟窿就全堵上了,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呢? 就这么每年稳赚还是再折腾折腾? 这么多年,家里人跟着天明吃了太多的苦,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是父母和媳妇想要看到的,可一辈子就这么平平淡淡心里属实不甘心。 天明才三十五周岁,总觉得在这个时候就小富即安还是有些早了。 他彷徨,举棋不定。 的确是不敢折腾,上一次跌倒到爬起来,整整用了八年的时间,这就是八年的抗战,付出的是八年的青春,人生又能有几个八年呢。 天明一路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不知不觉已经开到山海关了。 他把车开进服务区休息,连开了五个多小时,属实有些累了。 “到哪了?”天光打过来电话。 “到山海关了。” “这次怎么开得慢了?”按照天光的估摸,天明这时候应该到老家了。 “我去两个市场转了转,每个市场都转了大半天,就耽搁了。” 天光听天明的语气变得沉稳,知道天明心里肯定有什么想法,张教授的话也不一定让他没有想法,调侃地说:“是不是若有所思啊?” “若有所思?唉呀妈呀,你这词儿用得我都起鸡皮疙瘩。” “起什么疙瘩不要紧,只要能解开你心头的疙瘩就行。”能让天明触动,天光的目的就达到了,“咱们要思考一些更深的东西。咱俩还都年轻,还可以折腾折腾。我才四十一,怎么弄都能再忙活二三十年,估计再奋斗一二十年问题还是不大的。” 天明听天光这么一说,精神头也上来了:“是啊。以前吃了那么多的苦,现在要慢下来安安稳稳过日子,是好事,但我不甘心,总想干得大一些。” “现在自己家的人,干活行,但没有思考,他们没有这样的认识。想要做大,必须找有思想的人进来。” 这样的人,天光几年前帮着天明管理汽修店的时候就在找,却一直都找不到,想要找到符合这种条件的人太难了。 有能力的人有,但提的要求多,天光内心不接受这种只盯着眼前利益的打工者,他更需要一个共同创业者。 有的人有态度,认可天光的理念,也愿意跟天光一起干,可能力实在不敢恭维。这个阶段,天光不可能现教,他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 “这样的人太不好找了。”关于这个问题,天明也很感慨,他望着远处山海关的城墙,连绵不绝,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高山上,后面的路长着呢,肯定还是蜿蜒曲折。 三年前,天光刚入帮助天明的困境,他想翻身,谋划推进过异业联盟的事情,这次张教授的一些话,又让他想起这个事情了。 不少抱团取暖的大多是同业联盟,异业联盟的还真的不多,几乎没有,尤其在东北地区,更是少之又少。 天光曾经费着大气力,以天明的汽修店为依托,对快递店、饭店、理发店、水果店、水站等商铺进行整合。虽然还是各忙各的,但共享客户,目的是实现互利共赢。 这就是天光设想的异业联盟,彼此互为对方的推销员。 天光挨家谈的,各家答应的也挺好,具体实施的时候却“热脸贴了冷屁股”,最后还是烂尾了。 只有天光给这些店面介绍客户,这些店面却根本没把规则当回事。 天光给对方介绍几百元的活儿,对方能送回来几十块钱的活儿就不错了,不对等自然就不长久。 真的应了那句“上杆子不是买卖”,天光的心里五味杂陈。 通过那次的事情,他越来越感觉到人是不值得同情和可怜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都有一颗私心,这就是人性的恶。 有恶有善,这也就是我们日常面对的生活。 天明到场地以后,给天光打了个电话说到了,天光让他想想异业联盟的事情,天明嗯了一声就挂了。 他抵触天光的想法。 以前天光倡导异业联盟的时候,天明就没看好,知道他弄不下去,后来果然应验了。 问题在天光。 他在国企待久了,看到了企业的强强联合,以为各类店面也可以这样的。 各类店面才不这样呢。 抱团取暖可以,也都是在自己快不行的时候。自己过得好,没有几个参与这种事情的,即便参加也是逢场作戏,走走过场罢了。 天光目睹了整个过程,心是碎的。 天明目睹了整个过程,都是在预料之中的。 这次天光旧事重提,天明依旧觉得不合适,他不觉得这样做能够给自己带来什么,弄不好就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白费功夫。 天光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跟天明再提起这件事情。 他见天明对这个不感冒,也就不费劲了,强推也行,到最后弄不好就又全是自己的活儿了,那就不是异业联盟,而是异想天开,自己就又要吃苦果了,他可不想受伤第二次。 天光异业联盟的构想没有开始就再一次烂尾了。 天光不甘心,他等机会,他不相信这样的事情做不了。 第55章 阳春三月 一年之计在于春。 转眼间,春天又到了,这是播种的季节。 前一年种了几十亩的山地,新的一年,得把另一半也种上了。 三叔在山地里发现了几十个野生药材品种,采挖完一次,也就剩十几种能接着生长了,不少都是一次性的资源,弄完就没了。 前一年种的几十亩长势挺好的,没有遇到什么病虫害,也算是大自然照顾了。 张教授当时给了不少的前沿种植技术,天明并没有采用,他觉得还不是时候。最主要的是投入太大,他还承受不起,想等几年再说。 他就用老家种地的方法在山上种植药材,也还是挺管用的。 见药材长得慢,他就用农家肥,也只是尝试,没想到效果挺好,天明逐渐摸到山地种植药材的门道了。 很多药材生长期长,没到最后采收的时候,他还真的不知道自己的方法到底好不好。 山上的水电设施逐步完善了,整个隔离区内的管理井井有条,这都是三叔三婶的功劳。 天明看着山地种植的药材,很有成就感。 这两年,天明一直在投入。估算了一下,少说也有二三十万了。 农业周转期长,怪不得很多资本都愿意入股别的产业挣快钱,那有的一年就回本,搞种植两年,天明现在还没见到回头钱呢。 有些农户看到天明种了这么大一片山的药材,也纷纷想跟着学种植。他们有的已经在大地种上药材了,也想把自己家的山也种上,多一份收入。 老家放蚕的逐年变少了。 这几年山上虫子多,不知道什么原因,一到每年固定的时候,还未作茧的蚕就往树底下爬,到了地面就成了蚂蚁、虫子的美餐。 农户也不知道究竟什么原因,损失很大。 每年放蚕收成不好,赚不到钱,自然也就没了积极性。 这些人看天明一直在山上搞药材种植,觉得也是一个提高收入的办法,纷纷效仿。 有一天晚上,天明跟父亲值班看炉。 两个人很久没有坐到一块儿聊聊了,都忙。父亲忙着加工,天明忙着收货送货,闲下来就跑去山上看药材长得怎么样,整天不闲着。 刚做药材的时候,父亲把该吵天明的都吵了,父子俩闹了很大的不愉快。这两年,两个人连吵架的时间都没有了,交流很少。 天明坐在烘干室的沙发上,看着父亲往炉里添煤的背影,有些心疼。六十多岁,跟天明干了两三年,明显苍老了许多,也有些佝偻了。 父亲添完煤,回到沙发上,天明凑了过去,笑着说:“爸,这几年可把你累够呛。怎么样?咱们干中药材买卖挺好。想想山上种的那些药材,我就挺兴奋的,肯定能指望上。” “我觉得这个行当还行。咱们现在就是缺钱,有钱的话,肯定要再多种一些。” “我也这么想的,就是现在这个投入不小。好好再干两年,如果能够攒下来一些钱,咱们就再多种一些。” “那就看今年的状况。” 白天有些累,聊了一会儿,天明的眼皮就打架了。 父亲让他去眯一会儿,说烘干也不累,也用不着他,明天他还得往货站送货呢。 天明听着也是这个道理,自己今天属实也累了,就回到了自己屋。本来挺困,躺到床上,反而睡不着了,他在想山上种的药材。 今年这一半地,种些什么好呢? 最近一段时间,市场上很多品种波动挺厉害的。 前一年,本来想好了今年要种的品种。市场这么一闹腾,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院子里早就没有药材苗儿了。 去年把那些苗移到山上以后,天明就把场地整个平整了,他想建饮片厂,早就想这么干了,只是手里没有闲钱,一直停着。 一个饮片厂的投资少说也得百万,一百万倒是也能下来,就是规模太小了。 现在天明手里,也才刚刚攒下来几十万,勉强够周转而已。 山上还得投入,少说也得二三十万。 还想买辆货车,本来想着早就买了,拖到了现在,都拖快两年了。 不知不觉,天明睡着了。 梦里,他看到一个老者出现在面前。天明看着像爷爷,又不像,怎么看都看不清。 天明问他有什么事,对方笑而不语,转身走了。 天明想弄清怎么回事,一直跟在后面,所路过的地方他是那么熟悉,这不就是自己的老家吗。 “爷爷,你看我今年在山上种哪些品种好呢?”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句话说完,天明看清楚了,那就是爷爷。 “跟去年一样就行。”爷爷的话很清晰,表情惟妙惟肖。 天明还想问问,突然醒了,他才意识到是一个梦。 他没有跟父亲说,反正这一年就打算这么种了,爷爷已经告诉自己了,天明摇着头笑了笑,开车去县里送货了。 当地种药材的农户往年都去朱哥那里或是邻省买苗儿。 自从上次朱哥的药材被检测出农残后,去他那买苗的人明显少了。这件事也不知道谁传出去的,天明肯定没说。可朱哥就认为是天明说得,两个人的关系变僵了。 今年要种,天明想冰释前嫌,去朱哥那买些苗儿,把关系再找回来,后来想想还是算了,过一段再说。 这几年药材种植量大,即便是到朱哥那买苗的少,也足够他忙活了。 天明赶在出苗的时候,开车带着二叔连夜去邻省买了一批苗,看着挺水灵。 一个星期的功夫,就把这些都栽到山上了。 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剩下的就看这百亩药材长得什么样了。眼下看着挺好,本村和邻村的人时不时就有过去参观的,都跟三叔熟悉,人家张口三叔也不好拒绝。 收成怎么样不知道,名气是打出去了,都知道刘家堡有个在山上种药材的,别人没有天明种的早,他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等待也是一种煎熬。 有时候收货手里不宽裕,天明就特别想着把这些药材赶紧变现,可现在看来起码还得两年以后,干农业真的太考验一个人的耐性了。 大棚经济周期短,变现快,天明却压根瞧不上,他总觉得这些快熟的产品把人的身体弄坏了。 生病就要住院,就要用到药材,但他不希望自己赚钱靠这样的逻辑。 第56章 山洪暴发 大雨下了一个星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受台风影响,老家当地遭遇暴雨,部分乡镇引发山洪,刘家堡就是其中之一。 听父亲说,这次大雨比八二年的还要大。 山洪引发泥石流,冲毁了很多农户家的设施,三叔家的院墙也被冲倒了,是他打电话跟天明说得。 天明很着急,他不知道山上的药材怎么样了。 一旦被山洪冲走了,损失可就大了。可着急也没有办法,雨还在不停地下着。 等了三天,天明实在坐不下去了,开车就往刘家堡赶。父亲一句“注意安全”还没说完,他就已经开出场地大门了。 路上到处都是积水。 路旁的河沟都是满的,洪水咆哮着向下游奔去,看着不是壮观,而是恐怖。原本涓涓溪流现在都成了猛兽。 走到离老家还有二十多公里的地方,有一处桥被冲断,没有办法通行了。 天明记得二姑家旁边还有一条路,于是绕了三十多公里赶了过去。 到了近前才发现这个地方的水更大,原来只有十多米宽的河面现在足有一千米。一眼望去,很大的水汽,都望不到对岸,只能隐隐约约看到远处有村民家的房子。 河水湍急,想要过河根本没有办法。 游过去太危险,即便天明水性好,这河道里木头树枝夹杂着从上游下来,一不小心撞上就有生命危险。 眼瞅着对岸过不去,天明站在岸边看了很久,也只好去二姑家等着雨停了。 “别着急,我看天气预报说明天台风就过去了,你看今天这雨就小了不少。”二姑看到天明着急的状态,也替他担心,毕竟这次洪水不小,老家那边也是泥石流重灾区,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 “我长这么大没见过这样的雨,通讯都中断了,我给三叔打电话根本打不通。”如果三叔的电话能打通,天明让三叔看看就知道什么情况了,可三叔前几天给他打过一次电话后就联系不上了。 “别说你没见过这么大的雨,你才多大啊,我都没见过。八六年下大雨,那时候还没有你,你哥也才四岁。那次大雨差不点把咱家老房子冲走,你姥爷家两间房子就给冲毁了,冲得那个大坑得有五六米深。” “我也是大意了。当时租地种药材的时候,光想着缺水的问题,就没有想到预防这洪水,谁想着气候这么反常呢。” 雨渐渐小了,到了傍晚,雨停了,到处都是蛤蟆的叫声。 天明听着闹心,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山上的药材。 第二天一早,天明起来正在洗漱,电话响了,是三叔打来的,通讯可算是恢复了。 “天明,你赶紧过来看看,这次水太大,有一半的药材都被冲毁了。”三叔说得很急切。 这在天明的预料之内,尽管不想听到这样的消息,但他必须面对这样的现实,“三叔,我知道了,我马上赶过去,我现在就在二姑家这呢,昨天就过来了。” 天明预计另一条路肯定不可能这么快修复,他还得从二姑家门前的河想办法过去,可这河实在太宽了,游是肯定不可能游过去的。 他听二姑父说河边的住户有木船,顾不上吃早饭就挨家去借,终于在一家寻到了一艘很破的木船,有好多年没用过了。 找个几个人推下水,看了看不漏,能用。 天明赶紧跳上船,二姑父也跟着他一块儿去。 河水湍急,加上两个人都不会划船,费了一个多小时的劲才划到对岸。他们用绳子把船系在一棵大树上,步行往三叔家走去。 十多里山路,两个人紧走慢走,三个多小时才到。 到了三叔家没有停留,直接就上山了。 一片凄惨的景象,是天明特别不想看到的。 铁丝网多处被冲毁,山下的铁丝网变成了拦截坝,拦住了泥石流,把山沟里淤起来很高,前一年种的药材全部盖到下面了。 天明看着心疼。 这些即使清理出来,也都不行了。再说这么大的工程量,也根本清理不起,还是自己当时没注意这方面的问题,才会吃这样的大亏。 这次山洪,是天明怎么想都没有想到的。 老家几十年风调雨顺,没有想到这么大的自然灾害被自己赶上了。哪怕再晚两年,他种的这些药材有不少也能采收了,可那也只是想象,他必须面对眼前的现实。 天光听说老家下大雨,也惦记着山上的药材。 天明刚到山上,就接到了他的电话:“怎么样?严不严重?” “挺严重的,一半多的药材都被埋到底下了,没有办法清理。”天明拍了几张现场的照片发给天光。不需要多说,天光一看到照片也就知道损失的情况了。 “属实挺严重。损失就损失,别气馁,咱们接着来。”听着天光是在鼓励天明,实际上他心里也心疼,这毕竟都是钱啊。 天明估算了一下,损失少说也有二十多万,这得一家人白黑加工两个多月才能赚回来。 天明没有打给父亲,他怕父亲着急上火。 转头往三叔家去,看看他家的院墙怎么样了。 这次也多亏天明在山上安得那些铁丝隔离网,如果不是这些网拦着,三叔家有一半儿的房子都得被泥石流冲走。 就这样,三叔家旁边也被山洪冲刷出来四五米深的大沟,想想都可怕。 三叔家是村子里地势最高的,如果不是雨大从山上来水,就算全村的住户都冲走他们家都没事。 “三叔,别上火,墙倒了咱们再砌起来。”天明反而安慰起三叔来了。 三叔想着天明损失才是最大的:“我倒没事儿,一面墙不值几个钱,你才不能上火呢。咱们等天晴了就赶紧去山上收拾,把损失降到最小。” 也只能这样了。 说不上火是假的,一场大雨让天明损失了二十多万,怎么说他都感到可惜,没日没夜地干,到头来一场空,他心不甘。 这时候想再多不应该都没用,唯一该做的就是总结教训接着往前走,天明想着一定要在这片山上把这第一批药材种出来,他不相信一个人一辈子能被雷劈到两次。 太阳出来了,是一个大晴天。 第57章 卷土重来 天明站在三叔家院子里,望向远处,整个村庄一览无余。 他看到了山脚下那条平时温顺的小河,现在河床都是满的,只是水变清了许多。 庄稼地里的水退了,玉米倒了一大片,很多村民在自己家地里拾掇着。 河西的几块山地因为水土流失全没了,冲刷得只剩几个光秃秃的树根。 下午的时候,队长和村长一起过来看了看三叔家的受损情况,也到天明的山上看了看,让他们别着急上火,村里会申请救助资金的。 连续半个多月,各乡镇都在灾后自救,没有上山采挖药材的了,天明收不到货了。 洪水前,场地里还有两万多斤的库存,加工了四五天也就都弄完了。 根据眼前的情况,天明判断,想恢复到之前的状态,一个月的时候肯定不够,他在想怎么做才能减少洪水对生产的影响。 这次洪水是区域性的,本市的几个县都受了灾。这几个县都是出产中药材的大县,恢复自救的阶段出不了多少货,市场的价格肯定会抬高的。 果不其然,涨水一周后,多个品种的价格就抬上来了。 天明也不想捂着手里的那点儿货,没几天就出清了。 这个阶段,天明才切身体会到,他的仓库属实建小了。 都是所租场地原来的设施,没有多大的空间,也只是暂放加工出来的药材,基本上没有什么库存,他盘算着该建一个好一点儿的仓库了。 手里有了些积蓄,本来打算着手建饮片厂,经历了这次洪水,兄弟俩感觉到了自己的实力还不行,还得等两年,等着把种植和仓储做好了再考虑这件事情也来得及。 稳扎稳打,走一步看一步,不能盲目上马。 当务之急,一是把山上种的药材好好再弄一遍,再就是建几个仓库,加大储存能力,以备不时之需。这一次就被动,手里没有存货,也收不到货,生产就停下来了。 三叔三婶没顾上自己家的活儿,每天上山帮着天明收拾山地,用了十多天,把该清理的都清理,该修补的都修补了。 没被洪水冲走或泥石流压到底下的药材长得都很好,这一点还是让天明很欣慰的。 这些药材两年后才能收,还是需要精心侍弄的。 “这种种法有弊端,周期太长了,得三四年才能回本。一两百亩都有些吃不消,我觉得还是轮种比较好,这样资金能周转开。” 天光跟天明说了自己的想法,他说得轮种,就是不同生长期的药材间隔开,保证每年都有种有收,这才是良性循环。 天明这几天也在想类似的事情,这几十万的投入三四年才能回收属实压资金,天光说得有道理:“咱们找找这样的药材品种,今年就可以抢种一批,正好现在还有几十亩地空着。” 说干就干,经过天的比选,咨询了市场好几个客户一两年生的北方药材哪些畅销,前景好,又跟县里几个中药材合作社取了取经,确定了三四个品种先试种着看看。 生长期短的药材也有弊端,价格便宜,干品都是几块钱十几块钱一公斤,卖不上高价,管理起来也不省劲,只是变现快一些。 兄弟俩现在需要快。 天明从外地买了种子,两三天就种完了。 这次不用移苗,省了不少劲。 该是考虑建立储备仓库的事情了,主要面临着两个问题,一个是设计,一个是资金。 设计的问题好说,兄弟俩就能完成,资金却有很大的缺口。天明手里有一些,几十万,是作为周转资金使用的,不能乱动,只好另想办法。 天光早就有建仓储库的想法。 他很看重家乡农产品资源,种类多,品质好,可遇不可求。 没做药材之前,就想着等到自己宽裕了,他拿钱让天明回老家建仓库,大量收购存储当地的农产品,然后往外地销售,从中赚差价。 天光计算过,这是保赚不赔的买卖。 做了中药材生意以后,这件事情就暂时被搁置了。 这次建库是天明提出来的,他也问了天光,天光赞成。 “还是建在刘家堡,我当时就是这么设想的。”天光说了自己的想法。 “是不是偏僻了一些?”刘家堡在一个山沟里,是在最沟里的,从镇上到这里少说也有十几公里,天明觉得选这样一个地方建库不交通便利,很多时候还得走冤枉道儿。 天光有自己的规划。 仓库是他小镇梦重要的组成部分。 天光爱好写作,崇尚文化,最早的想法是在老家出生地建书院小镇,等着退休以后回去实施,后来兄弟俩做了中药材,天光又想着建康养小镇,把中药和文化融合。 不管什么想法,仓储设施都是他的规划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天光并非想当然,老家当地也确实需要这样的仓储库,如果建起来,他还是头一份。 大的种植户也有建的,但都是临时设施,铁皮结构,很简陋,天光想建成砖瓦的。 建好以后他可以收货自己仓储,也能租出去,天光算过一笔账,这样的一个仓库造价大约五十万,五六年就能回本,还是合算的。 天明不在乎这样的“小事”,他知道天光一个人忙活得来,自己到时候负责实施就行了。 他也给天光交了实底。 别看这两年赚了一些,大部分都还账了,自己拿不出建仓库的钱,让他自己想办法。 天光有心理准备,这些年天明光投入在山地种植上就不少,加上还债,加上周转资金,他手里属实没有余钱。 这个难不倒天光,他有办法,当务之急是先把设计图做出来。 搞规划他不发愁,可画施工图,尤其是结构图,天光的头就大了,他虽然会画图,但不懂得结构原理,别再给设计塌了,那可就成笑话了。 在天光的脑海中,已经有仓储库建成后的画面了,很合他的心意。 一阵手机铃声把他拉回到现实。 他笑了笑,感觉自己像一个小孩子在玩过家家,想一出是一出。每天脑子里有不少新思路,到后面如果不能实施,可就变成白日梦了。 天光心里说了一句:管它呢,心中有梦总是好的。 电话是华南的小陆打来的。 第58章 小陆的石菖蒲 两年前,小陆想做中药材加工的买卖,咨询了天光很多。 后来并没有做。 手头当时也有挣钱的活儿,对这一行也没有把握。 两个人好久没联系了,冷不丁接到小陆的电话,天光倒是挺奇怪的。 “哥,你以前说得那个石菖蒲,现在还收吗?” “收啊。你怎么又回心转意打算干药材的买卖了?”天光此时正在南面的药材市场转悠呢,他又是利用周末的时间出来跑跑市场。 “嗯。这两年我发现中药材的生意越来越火,好多人种植,好多人收购,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那么赚钱。” “这个菖蒲什么价?”天光走到一个摊位前,抓了石菖蒲问卖货的人,“做药材就是赚个辛苦钱儿,没有什么投机取巧,只要肯定吃苦,脑袋瓜子灵活些,一般就不会赔,赚多少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摊主给天光报了价,他又问对方什么价格收,对方恭敬的表情立马就收回去了,报了一个很低的价格。 天光大体清楚市场价,知道对方就是随口说说,就往下一个摊位走了。 “你们那边收货什么价儿?”天光想给小陆先算算成本,这样他也好心里有个底价。 “听朋友说现在鲜货得三块钱一斤。” 天光知道石菖蒲的折干率在五和七之间,就是五到七斤鲜货能够加工出一斤干货,他核算了一下,跟小陆说:“你这成本我估计四十多块钱就能下来,市场价六十多,咱们要卖给散户,应该也能卖五十左右,还是有利可图的。” “这利润也不高啊?”小陆看一斤也就几块钱的利润,有些灰心。 “你还以为这是暴利行业啊,怎么会呢。我们自己加工的时候,一斤一块钱利润就知足了,靠走量挣钱。之所以搞种植,是因为野生资源越来越少,到后面可能连量都没有了。” 兄弟俩做了几年的中药材,算是弄明白了,实际上搞加工的这个环节最累,却最不挣钱,大钱都让市场散户、饮片厂这些渠道的人挣去了。 “那我看看,合得上我就试着先收一批。”小陆嫌这个挣得少。 “你现在不要急着往里投钱租场地,上设备,要先看市场的情况,把周围药材市场摸透了,看看有多少竞争者,他们都怎么收,收什么品种,这样你也好心里有数。”天光怕小陆一上来就租地方准备大干,他和天明当时就这么做的,不妥。 中药材这个行当看着容易,实际上还是有不少说道的,哪一行也都这样。要稳扎稳打,不要上来就大把往里砸钱,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而是一定要先确定能不能赚钱,不是看别人能赚到钱,自己就也能赚到钱的。 “嗯,这个我知道。”小陆以前自己做过买卖,道理他懂,他给天光发了一张刚买的《本草图谱》封面照片,“现在很多药材我都不认识,得先熟悉一下,得学学辨认才行。” 天光回了一个笑脸,加了一句话:“我觉得还是先读一些商战的书比较好,你得跟那些收药材的贩子斗智斗勇。” 这几年,天明就跟天光讲了不少这方面的经验。 他说这帮人都是人精,跟这些人打交道,不吃亏就是烧高香,人家保赚不赔,太对得起他们中间商的称号了,“无商不奸”用来形容他们更合适。 嘴上说得都挺好,实际上吃两家,一边吃买家,一边吃卖家,把小伎俩用到极致。 这里面也有好的,但不多。 经常面对这样的人,让天明甚至一度认为他这个买卖人是不合格的。 洪水过后两个多月,天明在老家各乡镇的收货量逐渐恢复了。 这次洪灾对他中药材加工影响很大,两个月基本上就没有赚到钱,还往外拿了不少,把山上冲毁的药材地补种上了。 这一年来,天明明显感觉到,老家野生药材的产出量比上一年少得厉害。 全县也不是只有天明一个药材商,但他跟各乡镇的收购点儿都有联系,这些药材贩子也都说比往年收得少了。 天明分析了一下,有两方面原因。 一个是野生资源少了,这也是最主要原因,前几年无序的采挖,把有些品种都挖绝了,不到深山里都挖不到。 再一个就是一些人不愿上山了。 这几年,新农村建设如火如荼,各村镇都出来不少致富带头人,上了不少项目,种植养殖都有。 村里不少人就近在这些地方打工,每天也都能有一百多的收入,就不愿意再受野外采挖药材这个罪了。 这不是天明愿意看到的。 他心里很着急,急着山上那些种下去的药材,等待着可以尽快采收。 仓储库的设计完成了,是天光找了几个某写作平台认识的朋友帮忙做的。 天光发现网上能找到很多能人,而且一呼百应,这些人也都想着有一份副业,真的就是全民创业的时代,只要有点儿本事,就肯定饿不死。 这次设计,他就在自己的写作空间发了一个招募令,一下子过来好几个人帮忙,几个人组成了一个小组,半个多月就出来了。 中间有过不少的沟通,天光对这个成果很满意。 整个过程都是的。 “天光,你可承诺过我们了,小镇打造好了我们去可以白吃白住一个月的,不能食言啊。” “下次有设计直接在群里发,咱们几个直接就都包了,这些都是小儿科。”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着天光的小镇项目,甚至比天光自己都当回事儿,他们在大城市憋久了,太想着出去放松一下了。 “天光,要不你在老家把你说得宅子先建起来得了,按照高端民宿的标准打造,我们好早能享受到,要不我们都没有动力了。” “安排!我马上着手做这件事情。其实我早就想做了,一直没腾出时间,到时候设计还要指望各位了。”这是天光真实的想法,他确实早就想在老家盖房子了,只是遇到了难题,一个是资金,一个是宅基地,一直没有想出好的解决办法,就耽搁了,“我盖完仓储库,再攒点钱就动工,争取三年内完工。” “三年!好。”几个人都觉得等的时间太长了。 第59章 必须建的房子(上) 不用这些人说,天光这个房子也一定要建,并且要建好,只为要一口气。 几个人的对话,让天光想起了十五年前的往事。 二零零九年,天光大学毕业,签了一个距家一千多公里的国有企业。 天明自从中专毕业后,一直跟着天光。在天光报到前,他先来到天光单位所在的城市打前站,在一家包装机械制造厂上班。 兄弟俩工作都挺顺利,家里却出事情了。 有一天,母亲突然打来电话,哭着说:“天光啊,咱们房子不盖了行吗?我跟你爸实在是盖不下去了。” “怎么了?”前面一直好好的,虽然有波折,出过问题,一件件也都解决了,天光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挺着急。 “二利子两口子说什么都不让咱们家盖房,在里面穷搅,手续咱们办不下来,我跟你爸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二利子是天光家的邻居。 “还有没有天理!你们先别着急,我想办法。”天光心里非常着急,其实他心里也没有办法,他远在千里之外,根本帮不上忙。 天明听到这个消息后,很气愤。 他很果断地辞了工作,跟天光说:“哥,你安心工作,我回家帮爸妈盖房子。我就不信,两个儿子还能被他们欺负了!” 父母住的是五六十年的老房子,一共也才四五十平,以前一家四口就挤在这里。只有一扇小后窗,一面山墙早就出现了裂缝,用几根大木头支撑着。 这个房子是父母花六千五百块钱从天光的姑奶家买过来的,原来连在一起两侧开门,一边住着姑奶家,一边住着姑奶的老公公,两家不说话。 父母住过来以后,跟隔壁的老爷子处得挺好,两个孩子“太爷太爷”叫着,有什么好吃的也互相送送,邻里和睦。 几年后,老爷子的孙子,也就是二利子要赡养他,想搬过来盖房子。 老家农村,隔辈赡养的事情并不多见,主要还是二利子在原来住的村子里偷鸡摸狗,实在住不下去了,才想到用这个办法换个地方住。 二利子盖房子,要拆掉他们那面跟天光家挨着的老房子。房子是人家的,父母无权干涉。 房子盖起来了。 两家人面儿上也还过得去。各过各的日子,相安无事。 好景不长,邻居开始找麻烦了,主要还是天光家的和睦引起了邻居嫉妒。 邻居先是把自己家的地基垫高,比天光家至少高出一米。下雨的时候,他们家院子里的水都流到了天光家的院子里。 他们又贴着天明家的院墙建厕所。因为处于上风侧,每到刮风的时候,天光家的院子里就满是厕所味。 不仅如此,他们还把污水管延伸到了天光家的院墙里,做得很隐蔽,也是后来盖房的时候才发现的。 没有谁家愿意受这样的窝囊气,但也实在没有办法。 也不是没想过反抗,可对方坏心眼儿太多,常常不来明的来暗的,背后使坏,防不胜防。 父母跟对方也不是不想和好,是不知道怎么和好。天光家过得就是自己的本分日子,没有招他惹他,都不知道对方出发点是什么。 一九九八年,天光备战中考。 邻居打听学校的老师,听说稳当能考上,在那个冬天就一把火把天光家的柴火垛给点了,整整烧了一个星期。 开始父母也不知道是谁点的,怀疑过邻居,不敢确准。后来邻居跟别人炫耀说漏了嘴,才知道真的是他们干的。 二零零一年,天光备战高考。 邻居偷了天光家的鸡;赶走了一群鹅,发现得早,未遂;掐死了天光家的猫;毒死了兄弟俩喜欢的狗;差不点也毒死了猪;用盐水浇死了天光家房后的几棵树。 这一切,听起来就是笑话。 这还不行,邻居变成了“村霸”。 霸占了天光家的地。 天光的父母在山上开荒了一块地。有一天,只有母亲在家,邻居跑到母亲面前说:“以后那块地是我们的了,你们别种了”。 霸占了天光家的路。 有一次,邻居通过霸王条款逼天光家出资修桥。天光家每年走那条路很少,想少拿一些,邻居不同意,最终谈崩,对方剥夺了天光家走那条路的权利。 修好桥后,在桥上加了一个栏杆,上了一把锁,天光家没有钥匙。 全家人搞不懂邻居为什么这样做。 村里其他人不受邻居家这样欺负,跟他们正面冲突过。表面要了口气,背后却受了不少算计,损失不小。 父母之所以忍气吞声,主要是想天光和天明的学业不受影响。 当时搬家也能解决问题,但会影响兄弟俩上学。现在看来,当时父母隐忍的做法损失是最小的。 兄弟俩参加工作后,家里暂时没有大的花销,就想着把房子翻盖一下,也住不下去了。 天光家想盖房,邻居不想让天光家盖房。 现在想想还觉得可笑,或许是因为天光家都是好事,邻居家都不是好事的缘故。 兄弟俩学业有成,工作称心,日子也逐渐变好;邻居家女儿嫁走不回家,儿子打架住监狱,日子每况愈下。 村民说天光家好的时候,也常常跟邻居家作比较。久而久之,莫名其妙就生出积怨了。 父母申领翻盖房屋手续几次不成,心里挺纳闷,难道都快倒了的房子不让重盖吗?说不通啊。 还是办事人员说了实话。 原来,二利子跑去威胁审批人员,谁敢批复天光家宅基地就给谁好看,也难怪怎么办都办不下来。 父母和奶奶三个人在家盖房遇到了这么多坎坷,肯定需要主心骨的。天明回家后,推进得相对顺利一些,但纷争也没断。 等到老房房顶扒完,全家住在临时搭建的窝棚里准备大干的时候,邻居又开始找茬了。 天明跟二利子媳妇交流,没想到剧情变得狗血了,女主人竟然说天明要非礼她。 七十多岁的奶奶气得受不了,说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 现在有时候家里人想起这件事都想笑,比电视里演的还要离奇曲折。 在这个过程中,家里打井,需要投入两千多,父母征求天光的意见,看是否接着盖房,如果接着盖就打,如果不盖,就没有打井的必要了。 天光坚持要把房子盖成。 舅舅家的嫂子劝天光,一旦盖不成,两千块打井的钱就损失掉了。 天光铁了心盖房。 井打成了,房子却真的盖不下去了。 母亲和天明都跟天光说房子不能盖了,属实怎么弄都不行,父亲这次都要跟邻居拼命了。母亲怕闹出大事来,想说服天光不盖房子了,搬家。 天光妥协了。 父母搬到了大舅所在的城市。 第60章 必须建的房子(下) 人为一口气,佛为一炷香。 房子无论如何都要盖,兄弟俩铁了心盖房子。 即便不做中药材买卖,他们也会回来盖,可能会晚几年。现在回来做买卖,天光几次跟天明说回老房看看,天明因为忙一直没过去。 没有房子就感觉没有根。 父母搬走的时候,把老房子四万块钱卖给别人了,算是贱卖,想着赶紧离开是非之地。 这次回来,虽然户口还都是老家的户口,但没有房子,就总觉得是飘着的。 在老家干了几年,天明的饥荒还完了,又有了新的。 整整五六年的磨难,全家人总算是挺过来了,太不容易。 摆在天明前面有三条路,一是做药材深加工,二是搞药材山地种植,三是盖仓储库。 都是要做的事情,需要分个先后。 药材深加工至少投入一百万,现在还不具备这个经济实力,手里有的几十万主要用来周转。 种植已经搞两年了,投了几十万,一场洪水损失了一半。后面到采挖前还得准备出十几万,人工费是大头,是必须要花的。 建仓储库主要是天光的想法。 虽然对天明有用,可天明实在拿不出来这部分钱了,他也不知道天光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弄得神神秘秘的。 本来天光一直想建仓储库,突然他又改主意了。 “天明,我看咱们还是先建房子,有住的地方才好干别的。”天光跟天明说了自己的想法。 天明不理解天光说得意思:“咱们现在不是有住的地方吗?” “那毕竟是租的,我还是想咱们自己盖住着安心。” “我倒也是这么想的,只是咱们手里没有多余的钱。再说,你说得仓储库不建了?”天光执着于建仓库,突然改了主意,出乎天明的意料。 “后面再建,现在我改主意了。我也明说了,一直以来我都奔着打造一个康养小镇去的,前前后后的每一步都是这个规划的一部分,能跟咱们中药材的种植和加工很好地融合。” “康养小镇!你可真敢想,那得多少钱啊!咱们现在盖一个房子都费劲,你是不是想得也太远了?”在天明眼里,天光想做的事情有些不着边了。 天光还是觉得心里挺有底儿,笑着说:“我心里有谱,能干成。” “那你自己折腾,我可折腾不起。我刚从坑里面爬出来,你这是又想往坑里跳啊。” “你干好你的药材买卖就可以,我有的时候可能需要你帮着跑跑。” “跑倒没问题。其实我也想着盖房子,只是现在实力不允许,你也得注意,想法得靠谱,别没边儿了。” “就这么定了,咱们先盖房子,有一年的准备时间,我先找人把施工图做好,资金的问题我来想办法。之前咱们得先想办法办手续。” “办手续这个事情不容易,改天我去村里问问。” “行。你抽时间去你出生的那个房子看看,或许你会明白我为什么突然改主意要盖房了。” “在那盖?” “不,在刘家堡。” 天明倒是早想去他出生的老房子看看了,那里有他和家里人太多的回忆。 一天下午,天明忙完了手头儿的活儿,拉着父亲回到了那片快乐地儿、伤心地儿。 院子里的草长得有一人多高了,房子还是原貌。 当时瓦都揭走了,经过几年的雨水浸泡,棚已经塌了,有一面山墙也倒了,一片狼藉。 前院的梨树、樱桃树都还好好的,后院的树都已经砍得差不多了,那是兄弟俩玩闹嬉戏最多的地方,物是人非。 看着邻居家高高的房檐,天明心里说:等着,这座房子我也会回来盖的。 兄弟俩跟父母商量盖房的事情。 “你们有那个闲钱吗?怎么这时候想着在老家盖房了?”母亲听天明说他们想要盖房,不理解为什么要这样。 父亲早就想能够在亲属面前挺直腰杆了,盖房是一件好事情,他很愿意这样:“盖房倒也行,就是这钱你们手里也不够啊。” “没事儿,我哥说他想办法。”天明知道天光说了,就一定有办法解决资金的问题。 “什么你哥有办法,你哥弄钱那不是钱啊,现在再老家盖房没有二三十万根本下不来,你二哥去年盖得那个还花了三十多万呢。”母亲知道这不是小钱儿。 天明还想说,但他学乖了,把话咽了下去。以往心直口快经常被父母训,这次长记性了。 天明心里知道,天光说想在老家盖房,估计这个房子五六十万都不一定能下来,他太知道天光的审美标准了,连他手大的人都接受不了。 的确让天明猜到了,天光这次设计就是高标准的。 他考虑了很多细节,最终建出来的不会是一个农家院,而是一座具有高品质气息的宅院,那是天光想着养老的地方。 天明知道天光他们这些读书人的德性,自以为自己了不起了,荣归故里似的回到老家大兴土木,典型的炫耀心态,他看不惯。 天光内心里倒也有荣归故里的想法,但他更想利用这座住宅去展现他自己的生活态度,这是他小镇计划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很多人在老家做这种事情烂尾的,天光也听到看到过,他知道自己跟这些人有不同。这些人盖房是为了享受,天光不是,他是想借着乡村振兴的东风做乡村旅游,实现良性循环。 受多少冷嘲热讽天光不怕,钱花得是自己的,他就是想把这样的一座房子建起来。 转眼间,又到了秋季,这是中药材收购加工的旺季,这两年挣得钱,几乎都是秋天占大头儿。 在这之前,天明就做好了准备,他想利用这个秋天好好赚一大笔。 他把个收购点又跑了一遍,把市场上的客户在上秋前也都见了一面儿,订单肯定有保障,这一点他心里有底儿。 还有一点挺好,山上种植的一年生药材,这个秋天可以采收一些,都是茎叶类的,不值什么钱但最起码能见到回头钱了。 兄弟俩都期待着这个秋天的到来,不知不觉就盼到了。 国庆节放假,天光也回了趟老家感受一下天明这个秋天的收获。 第61章 第一桶金 苦尽甘来。 天明确信,人生肯定遵循这样的规律。 这个秋天,他赚得钵满盆盈,迎来了自己的高光时刻。 做药材这几年一直都是不愠不火,天明和家里人都特别努力,但就是挣不到大钱,这个秋天,生活似乎要把欠天明付出的回报都还给他了。 三年前的冬天,天明盘下了现在的加工场地,全家人都谋划的好好的,第二年赚大钱,但第二年赚得并不多。 三年后的这个秋天,那个冬天的很多设想倒是实现了。 从国庆节开始就没有闲着,天光索性整个假期都在老家帮忙了,这是自参加工作以来从来没有过的。 收货、加工、发货一气呵成,两个多月下来,平均每天净利润都在一万块钱以上。 一个秋季净赚了六十多万。 山上的药材也比预想的好,收了三十多亩地一年生的茎叶类药材,也有将近十万块钱的收入。 天明浑身有使不完的劲儿,他太希望天天都是这样的了。 天光看着天明的大丰收,从心底里高兴:“挺好啊,你现在成为名副其实的大款了。” “你就别再笑话我了,我挣多少钱你还不知道吗?倒是你,没受多少累,收入也不比我少。” “这你都知道?我也不轻快啊。”这个秋天,天光也赚了不少。华北华南几个加工点儿陆续出货,他每斤从中抽一块钱,前前后后也赚了二十万左右。 这个过程一点儿都不轻快,看着没有天明辛苦,但也需要操心,各种指导协调,前两年只自己的交通费用就花了好几万,以前可都是义务帮忙的,现在也总算得到了回报,步入了正轨。 天光平时也感慨,吃农村这碗饭太不容易了,但谁让自己喜欢农村呢。 赶上了好时候,又一个造富的窗口,兄弟俩都想把握好。 这个风口,他们赶上了,县里别的药材商也赶上了。尽管谁也不知道别人赚了多少钱,但他们都知道从事这个行业的人赚到了。 有的人看得眼红,就又挤进来。 也就在一夜之间,从事药材买卖的人翻了一倍。 这是原来老药材商不想看到的,可他们左右不了。但凡新加入进来的,都有一些背景,想着不想这些人进来是不可能的,而且还不一定谁吃掉谁呢。 “兄弟,我看咱们到了合作的时候了。”一天,久未联系的王哥给天明打电话,又想谈合作的事情。 天明以前抛出过橄榄枝,人家扔回来了。现在又想弄这出,也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跟王哥,跟李老,天明都有太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离得都挺近,每天又很忙,顾不过来。 即便顾得过来,天明也不会有多少联系,他不喜欢做这些事情,总是认为这是钻营,不是正道,觉得踏踏实实干好自己手里的工作才是最好的。 闷声发大财,天明就想要这样的节奏。 以前没有管住自己的言行,有些高调,吃了几次亏,现在天明成熟很多,这个秋天,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挣了多少钱,他总算学会让自己的嘴严起来了。 “有钱的感觉是不一样。”到了十二月份,不怎么忙,天明也能够坐下来拢拢帐了。 “那肯定是的,我还没有体会过有钱的感觉呢。” “别跟我哭穷啊,你现在的私房钱少说也有二十多万了?”天光心里的小九九,天明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账都是明的,我倒是真攒了有这么多。现在心里特别有底气,也挺有安全感。” “安全感是必须有的,现在我手里的周转资金也有一百多万了,虽然还有很多花钱的地方,但看到卡上有这么多的钱心里还是挺有成就感的。”天明看着手机银行上显示的账户余额,一百二十多万,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那你可得精打细算着花,不能大手大脚了,这不算大钱,没到高枕无忧的时候。”天光让天明在这个时候更要清醒,不能得意忘形。 “你盖房子需要我支援多少?”天明知道,天光现在手里的钱不够建房子的。 “你忙好自己的就行,我能解决这个问题。” “怎么?亲兄弟明算账?”天明本来想着支援天光一些,没想到被天光拒绝了。 “那是啊,以后挣钱的时候我可不想跟你分成。” “就你那还能赚钱?我如果不是想着以后在你盖得房子里有一间自己住的,我才不投入呢。” “等我有需要再跟你说。” 这一年冬天,雪不小。 瑞雪兆丰年,全家人都是这么以为的。 天明利用空闲,把老家建房子的手续都跑完了。 是以三叔的名义买的房子,他和父母虽然还是农村的户口,但已经没有买房子的权利了。 整个宅基地有好几亩,建一座宅院足够了,天光把这设计成了民宿,所有的细节,他都考虑到了。 春天到了,阳光明媚,一如既往地阳春三月。 山上的中药材又有一批可以采挖了,主要是根类的。 天明估算了一下,少说也得有二十几亩,十万多斤。本来再等一年挖也行,天明有些等不及了,他迫切想知道自己山地种植的效果,这样也好做后面的打算。 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天明才把山上这个春天能够采挖的药材弄完,跟预想的偏差不大,有十几万斤。 现在自己的加工能力强,每天可以加工一万多斤鲜货,这批药材半个多月就加工出来了。 从采挖到发货,前后也就用了一个月时间,又有三十多万入账,扣去前期的投资,净利润也有十几万,天明心里挺满意的。 这个活儿干着虽然累,但看到眼前的收获,天明心里还是欣慰的。 “咱们仓储库要不就一并跟房子先建起来?”天明手里有了闲钱,跟天光商量着后面的事情。 天光想起来天明场地有不少设备设施也都该更新了:“你那些烘干炉是不是也都该更新了?这次就买一些好的。” “嗯,这个我考虑了。我想买一些自动化设备,把烘干炉都换成空气能的,就省着我爸和二叔他们那么受累了,四五台三十多万也就够了。”以前是煤炉烘干,对技术要求高,烘出来的品相也不好,干活的人还需要盯着。 “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再多租些地种药材,这一次大地也可以。这几年我看了,咱们刘家堡大地里的农药残留应该不大。你可以弄一些土壤样品发给张教授,让他帮着给化验一下,心里也有底儿。” “行,等我下次回刘家堡我就到现场先看看,跟三叔商量一下。” 第62章 疯狂的药材 中药材市场延续了前一年的高价位,尤其是野生药材,有个别品种翻了一两番,更多品种是普涨。 老家当地甚至出现了抢货的情况。 药材贩子有的干脆就把货车停在山脚下,只要上山采药的人一下山,直接就可以换成现钱,农户采挖药材的积极性大增。 有很多农户全家齐上阵,一个月采挖药材的收入超过了一万块钱,这是以往从来没有过的。 “这市场怎么了?”父亲和二叔都挺纳闷市场怎么突然就火了。 天明知道这里面的情况,他早就看出有这样的端倪了:“野生药材越来越少了,应该是最后的疯狂。” “这也不正常啊,咱们怎么办?”虽然场地的加工没停,但每天的收货量明显比以前少了。即便有冷背药材品种的补充,也还是没有以前量大了。 “我得跟我哥商量商量,现在这种情况不是好兆头。”天明预感到了这里面的风险。 这一段时间以来,天明收货的时候,顺便也去各乡镇的山上看看,触目惊心。 农户采挖药材简直太疯狂了,对药材的生长环境破坏得极其严重,无论大小,只要发现了一棵不留。而且对采挖后的地表不做处理,一下雨水土流失就会特别严重。 管理部门进行了多次强调,当地这些农户无动于衷。 天明跟天光说了老家当地的现状,天光让天明抓紧办理租地的事情:“你赶紧跟三叔合计一下租咱们刘家堡的大地和山地,越多越好,资金不足我想办法。” “怎么了?”天明虽然也想到了这件事情,但觉得没有必要这么急。 “任由这种态势发展下去,管理部门肯定是要出台相关政策的,封山都有可能,那时候中药材会更成为抢手货,会带来药材种植的疯狂扩张。” “不用你说,现在已经有人这么做了。前一个阶段,听说岭沟那边有一个外地来的公司,租了三千多亩大地搞药材种植,大手笔。”天明前几天路过那片大地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翻地了,一派热闹的景象。 “这些人的消息比咱们灵通,门路比咱们广,还真的不能跟他们抢市场,咱们根本不是人家对手。还是规规矩矩重点搞山地种植,这个阵地得守住。”天光心里清楚,资本所到的地方,寸草不生。 “我听朱哥说这家公司是上市公司,人家回来也是搞订单种植,直供药厂,不愁销路。” “现在这些药厂也挺流氓的,都自己建原材料基地降低成本,可我并没有见到它们的药价降多少。”天光看不惯药厂挤占自己生存空间的做法,所有药材商都看不惯。 “山地种植我觉得也挺好的,这两年种植利润也可以,要不咱们就盯紧老家的这些山,不再去别的地方折腾了。” “好是好,但毕竟还想挣大钱不是。这两年在咱们租的这一百多亩地上刚种药材,除了洪水,其他什么都没遇到,算是老天照顾,以后可不一定有这么幸运了。”两三年没遇到大的病虫害,这是兄弟俩没有想到的,不符合常理。 “我下周去趟三叔家,跟他当面谈谈,看看还能不能再租二百亩山地。我看咱们就先弄这三百来亩得了,我没有你胆子大,承受不了这样的风险。” “我胆子大?怎么会呢。多租些地对咱们是有利的。” “改造完加工场地的设备设施,再买辆货车,还想建仓储库,再加上你说得房子,还有租山,整个下来,手里又没有多少闲钱了,这钱也太不禁花了。”这次不买货车不行了,天明手里的破货车连续坏在半路好几次,实在得再买一辆了。 “花了才能挣更多。怎么?听你说这意思,仓储库你拿钱建?” “我不拿钱你拿钱啊。你建房子,我估计六七十万下不来,以前帮我那么多,我反过来也得回报不是。”天明知道天光盖房子花钱不会少了,他不能只想着自己,以前他难的时候,天光鼎力相助,这一次虽然天光没有张口,他不能坐视不管。 “算你有心。仓储库建起来了也是你用,你这钱花得值。” “你要这么说,以后我建起来了你要用可就得交租金了。” “滚蛋!” 兄弟俩闹完,各忙各的了。 野生药材普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天明虽然也每天收货出货,效益却大不如前,市场竞争太激烈了。 如果不是前期联系了这么多收购点,他也早就收不到什么货了。 整个乡村的药材收购处于一种乱战的局面。 很多收购点想抓住机会多挣一些,都开始自立门户,自己上设备加工跑市场,绕开了天明这样的药材商。 天明心里骂着这些人不够意思,面上眼睁睁地看着这些人成长起来,见面还得恭维几句好听的话儿。 这一切,不是他想见到的。 快上秋的时候,连下了几场大雨,山洪又爆发了。 吸取了上一次山洪的教训,天明对种植药材的山地进行了改造,修建了几处储水设施,又完善了排水设施,确保旱涝保收。 各乡镇有的山上可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大量的泥土被从山上冲下来,对当地自然环境造成了严重的破坏。 很多村镇的行政人员因为这次洪灾被处理,明显能够感觉到当地的管控加强了,天明已经嗅到了严管的气息。 他猜测第二年春天肯定要封山禁采,八九不离十,也到了该禁的时候了,再不禁,很多品种都要灭绝了。 临上秋的时候,天明在三叔的协调下,又租了二百亩的山地,这次每亩地少了一百五不行。 就这样,有的农户还不愿意租,提出种植药材的时候要雇他们干活,他们也好能赚个零花钱,天明点头同意了。 原来打算开春就盖的房子,被天光整整推迟了一年,一个是他想把设计再好好完善一下,再就是天明这一年实在没有时间操心房子的事情。 收的货少了,天明也没有闲着,一直在忙活着其他的事情。 天光也推测管理部门第二年应该会有大动作,那时候,天明想忙都没有什么忙的,可以专心盖仓储库和天光的房子了。 这一年还是抓紧挣钱最主要。 第63章 禁采封育 该来的总是要来。 第二年刚过完春节,还没有化冻,老家当地的管理文件就发布了,实行封山禁挖,时间两年,对全县内的一切野生植物药材实行禁采封育。 在这个期间,严禁采集、出售、收购当地的白鲜皮、淫羊藿、升麻、威灵仙、苍术等野生植物药材,对擅自进行采挖和收购的单位或个人将按有关规定予以严惩。 这比兄弟俩想得还要严厉。 虽然没有禁止所有的品种,天明听说县里对各村镇负责人列出了考核指标,只要哪个村镇没有管好封山的事情,出现了水土流失的问题,就地免职,还要追究经济责任。 天明弄明白,这其实相当于把所有品种都禁了。 顽疾用猛药,击鼓用重锤。 不到非治不可的地步,县里也不会下这个狠心。 这几年,野生植物药材市场价格一路上涨,不少农户上山乱采滥挖,把很多品种的生存推向了濒临灭绝的边缘,县里不容许出现这样的情况。 随着管控力度的加大,整个县野生药材的整体产能普遍下降,再加上隔壁几个中药材大县纷纷出台类似的管控措施,一下子就把药材家种推到了风口。 提前获得信息的药材商早就租好了地准备赚大钱了。 一时间,整个县内掀起了药材家种的热潮。 朱哥一夜之间暴富,成了远近闻名的千万富翁。 他手里每年有稳定的产量,育苗量又很大,每天可谓是日进斗金。 本来他不做加工,眼见着家种药材成为香饽饽,他可不想成为过路财神,赶紧添置了不少设备,摇身一变成为当地集药材种植加工于一身的最大的药材商。 相比看来,天明的生意变得极其惨淡,断崖式下跌。 他后悔当初没有提前做好准备,冷不丁面对这样的境况还是措手不及。 “每天不挣钱挺难受啊。”天明跟天光感慨。 “闲下来歇歇还不好?我巴不得这样呢。”天光一直在忙,他倒是挺渴望这样的休息。 “你来试试就知道了。以前一个月七八万的净利润,现在看不到钱儿心里不好受,还得往外拿钱,就更难受了。”仓储库和房子都开始筹备建了,花钱的地方不少。 “好饭不怕晚,后面有挣大钱的时候。”天光安慰天明,并问了一下山地种植的事情,“这三百多亩山地,一定要利用好,你好好选选品种,争取每年都有产出,而且要利润最大化。” “我想多种几个品种试试,这样也更保险。” “你先把那些这两年种的不错的品种多种一些,最起码种二百多亩,拿出来一百亩种新品种就行。”天光还是想着稳妥一些。 “你还记得跟你同学他四爷谈合作的时候,我说得用药材作为景观吗?这一段时间我想了想,咱们可以在山上种一些药材作为观赏植物,你说的一百亩我就想拿来试试,可以通过这个搞乡村旅游。” 这跟天光的想法不谋而合,是天光中药材康养小镇规划的一部分,没有想到在这个点儿上把两个人的想法统一了。 “你这种想法很好,我其实也早就想这么做了。那么多人挤在一起搞药材,还不如咱们换一种思维搞体验式旅游。”天光在设计房子的时候就考虑这个问题了,说是住宅,更多是作为民宿,这样做的,在老家还没有,其他人做得更多是农家乐。 “咱们这么做算不算不伦不类啊?就像我,一个车工到后来干了汽修,现在却做起了中药材。就像笑话说得,一个不想当的厨师的士兵不会是好裁缝。” “你管那么多干嘛,咱们自己只要觉得行就行。初心、情怀都还在,没有偏离目标。”天光坚信这一点,他以后还指望着通过药材赚大钱,赚到兄弟俩的第二桶金。 “我越来越喜欢这个行业了,很有成绩感。以后孩子上大学,我就让她学中医,这条路会越走越宽。” “可以啊。咱们把这做成事业,做成产业,肯定能有大成就。一辈子就七八十年,我都过完一半儿了,得找到一个自己喜欢的行当。”天光主业的工作一点儿都不轻松,但他从未想过放弃中药材这个副业,源于喜欢。 父亲和二叔盯在工地。 三叔三婶侍弄着山地,这一年地方大了,两个人忙不过来,又雇用了两个当地人,天明每个月需要支付的工资增加到了一万块钱多一点儿。 天明倒是有了自己清闲的时间。 天光让天明帮着协调各地的货源,华北的侯姐天明本来就认识,华南的小陆天光介绍认识了,渐渐就让天明全接手了,天光自己忙不过来。 “哥,我发现咱们这事业干得挺大啊,遍地开花,大江南北。”天明到天光所在的城市送货,两个人晚上跑去一个地方吃自助餐。 “你以为呢。咱们干得可是大买卖,不说给长城贴瓷砖,飞机安倒挡也差不多。”天光听说天明这批货有两万元的净利润,心里很高兴。 “这样的点儿多一些就好了。” “是啊,前两年我没有精力做这件事情。这两年,家里那边封山,你正好出来熟悉一下外面。现在通讯和交通这么方便,做这样的事情不难。” “我倒挺盼望这一天的,前两年出不来,想做高铁都做不了,成为老赖被限制消费,现在总算是解除了。”天明被债务纠缠了六七年,总算是从泥潭里爬出来了。 “公司管理的事情我想找机会跟你好好谈谈,现在不能再是小作坊了。两年前就该说这件事情,一直拖到了现在。现在事情多,点儿也想着拓展一下,需要找额外的人加入进来,不能只是咱们自己单打独斗。”天光早有这个想法,两年前他就在找这样的人。 天明疑惑:“你是想找人带钱进来?” “不,是找人进来,不带钱。”天光思路很明确,找合适的人参与进来,通过加强管理提高公司效益,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没有时间。 “我明白了。找时间再说,等仓储库和房子建完的。”天明不认可天光的思路,一杆子支到一年以后了。 第64章 千亩药材园 封山之后,县里开始大力发展中药材种植产业。 玉石、蘑菇、中药材成为拉动当地经济的“三驾马车”。 仅一年的时间,县里的中药材种植就达到了上万亩。这是天光和天明都没有想到的。 原来各乡镇的村民出去打工或者种地,刨去吃喝剩不了多少钱,现在种药材一亩地能挣六七千块钱,还能照顾家,挺好。 一传十,十传百,很多村民都把自己家的耕地种上了药材。 最早县里鼓励村民种,大家却没有积极性,等到市场好,很多当时种了药材的每年收入大幅增加的时候,原来没种的人就坐不住了,纷纷加入到这个队伍中来。 等到封山的政策一出,药材种植一度达到了疯狂的阶段,触及了粮食生产的底线,县里只好出台新的政策,叫停了大地种植野蛮增长的态势。 这挡不住村民种植的热情,纷纷跑到天明的山地取经,每个星期都得有好几拨人到刘家堡跟天明请教种植技术,一时间,他倒成了香饽饽。 为了种出高品质的药材,天明努力学习种植技术,看书学、上网查、找人问,费了不少心思,积极探索并积累种植经验,药材地里每天都有他忙碌的身影。 凭着努力,天明硬是把自己从一个汽修工转型为大家口中的药材种植“土专家”。随着种植技术日益成熟,不再束手束脚,哪有抛荒地,他就去争取流转种药材。 天明手里的资金不足以支撑他一直这样做,为仓储库建设预留的五十万无论如何是不能动的,手里也要有一定的流动资金。 他想到了加盟的方式,跟合作社是一种模式。 农户带着自己家的山地加入天明的中药材种植联盟,由天明提供药材苗,农户负责种植和日常管理,天明负责收购、加工和销售,最后根据净利润分成。 以这种方式加入天明种植联盟的农户达到了八十多家,七百多亩山地,一时间,天明突然成了千亩山地药材园的创建者,在当地家喻户晓。 当地都知道大地种植的带头人姓朱,山地种植的带头人姓刘,两个人都成了县里的风云人物。 天明自己心里最清楚,那只是名声,人家朱哥才是名副其实的大富翁,而他自己这一年封山下来,除了在外地帮天光张罗卖药材赚了十几万,老家当地基本上就没有收入全是投入。 到了国庆节,天明的仓储库全部封顶了。虽然还没有装修,也能够看出来特别气派。 规划建设得特别好,在整个县里都是首屈一指的。 天明每天看着,心里也很舒服,这是要用来挣大钱的,这个钱不白花。 “你回来剪彩吗?”在所有工程都要完工的时候,天明给天光打电话,询问他是否回老家。 “剪什么彩?”天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天明说得什么。 “咱们的仓储库啊,再过几天就都收拾利索了,看着特别舒服。” “我找人设计的,那还用说,这可是用了两年的时间才设计好,再过十年都不会过时。这个你剪什么彩啊,咱们低调一些,别做这么张扬的事情。” 这个仓储库的设计,天光绝对是花了功夫的,他对设计成果很自信,就像房子的设计一样,建出来肯定也会让人眼前一亮,“房子建的怎么样了,我对这个更期待。” 房子进展的不快。 倒不是拖延了,主要是设计考虑了更多的细节,尤其是地基部分,做了大量的预处理。 这座房子的设计,天光极力追求使用效能和美感的融合,完全的中式风格,考虑了东北地区严寒和盛夏的气温变化特点,把坚固性、保暖性、舒适性考虑到了极致。 “房子得明年国庆节才能完工。这房子设计得都有些逆天了,你是怕咱们沟里发生八级以上地震吗?那混凝土设计得也太厚了,这可是钱啊,你可得悠着点儿,我都不知道你那预算能不能挡住。” 天明明显感觉到天光设计的房子跟老家农村的不一样,有些太注意细节了,当地也有有钱人建的别墅,可跟天明的比起来不值一提。 有一点设计天明还是很佩服的。 如果不是自己全程看着建起来,单凭呈现在眼前的成品,他不觉得这座房子比村民家的房子好在什么地方,风格是看着舒服一些,仅此而已,可如果身处其中,他就能体会到这座房子的好,住在里面能感觉到特别舒畅。 天明一直听天光告诫他要低调、内敛,通过这座房子,他切身感受到了。 “你不知道仓储库还有二期?”这个二期问题,天光从来没有跟天明提过,该是揭晓谜底的时候了。 “二期?你还打算再建一个?” “不是啊。你没有发现这座仓储库是依山而建的吗?” “对啊,这怎么了?”天明搞不懂天光要说什么。 “二期等我回去了再建,是在山体里的,主要作为酒窖、果窖、菜窖使用。”天光早有这样的打算,在设计的时候就融入了这样的功能,一二期工程看似各自独立,却可以无缝衔接。 “我发现你的思想我有些接受不了了,感觉像是在过家家。”天明对这样的天光挺无语的。 “你是说我幼稚吗?等着建出来你就知道了。” “你就折腾。反正这两年我盖完这两座房子就忙我的,不跟你玩儿了。” 上冻前,仓储库主体的外部工程都建完了,玻璃也安装上了,就剩内里的装修了。 设计的时候,考虑到了冬季施工的问题,只要在屋内装个炉子,把装修材料都备好,零下二十度都是可以正常施工的。 父亲和二叔都当过泥瓦匠,这些活儿他们就能干,这个冬天他们是不能“猫冬”闲着了。 一个冬天,两个人就把屋里装修的活儿全都干完了,三叔、二姑夫家里没活儿的时候也都过来帮忙。 阳春三月,春暖花开,整个仓储库主体工程内外都完工了,院子里也拾掇利索了,大家站在院子里环顾四周,不禁感叹:这钱花得太值了! 第65章 心凉的订单 饮片厂张部长给天光打了几个电话,让发两吨威灵仙干品。 天光手里没有现货,需要协调。 张部长让天光帮他这个忙,他们库存告急,这个时候从别的地方很难抓到货。 天光跟天明商量帮着找货的事情,天明说不好找,而且还没有什么利润,纯粹就是帮忙了。 “那也得帮啊。人家张口了,说了好几次,我也不好回绝,还想着后面跟对方多合作呢。” “签合同了吗?上次卖软枣子的事情让我长记性了,白白损失了三四万,没有挣钱还赔了,这帮人是不招人可怜的。”天明被这样的事情弄怕了,不想在遇到这种不靠谱的事情。 “咱们先给他们发三百公斤,等对方看好了货再多发,这样也就能避免损失了。” “那好,只能这样了。”天明无可奈何,既然天光已经说得这个份儿上,他也就不好再掰扯了。 一周左右,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货发走了。 天明在家就等着三万块钱的回款了。 还是出了问题,也是天光最不想听到的。 “刘总,把你们的货拉走,这货太差了,我们收不了。”张部长收到货以后,给天光打电话,说得很决绝,再不是早些时候麻烦天光帮忙的状态。 “拉走?怎么了?”天光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供货过程都是天明沟通的,具体细节天光不清楚。 “你里面至少掺进去了百分之四十的芦头,这样的品质根本就不行。”话说得特别肯定,并且给天光发了货的照片和视频。 天光看了货的照片,芦头切得有些大,但他知道天明肯定不会做掺杂这样的事情,反驳道: “我们这次也只是帮忙,也肯定没有往里面加芦头。产品是没有达到你们的要求,但我们做人做事肯定是没有问题的,不会自己往里加芦头砸自己招牌。如果你这边货不收,我们净赔六七千块钱也算是长了一次教训,但这次属实就是为了帮忙。” 天光屡次强调帮忙,说明自己的一片好心,但他却丝毫没有感受到对方的领情,他心里挺凉的,补充说: “张部长,我们的货是三十四一斤来的,出成率大约在百分之八十五,不算人工,净成本都得四十,这次亏我们吃得太愣了。” 天光心里的怨气没有得到发泄,这种起高价谈品相,借机拿捏卖方的人他见过,但那是自己有所图,这一次纯粹帮忙,却好心不得好报。 “没事儿,也是我们买了一次教训。货不符合要求,但肯定没有往里面掺东西。这一点,即便是你那里不认可,我们也需要说。” 天光懒得再跟对方搭话,他对这样的人心里本来就是特别反感的,直接都交给天明处理了。 “张部长,麻烦你把这些货收了,降价也行,我们不想折腾了。”天明用恳求的语气跟对方谈货的事情,一天没有动静。 晚上,天明又给对方发了条信息:“张部长,能回复一下我吗?” “不好意思啊,我这边今天太忙了,忘了回复你。这个需要生产部处理,生产计划没有排这个品种,如果要整理的话,就得一个月以后了。你这边等不及的话,可以安排把货发给你。” “说实话,做这点儿货我主要是为了当时我哥说帮忙,想把账尽早结回来。”天明太不想夜长梦多了,这样的事情,遇到一次也就够了。 张部长依旧一副决绝的状态:“这个货我建议你弄回去自己处理。我这边处理,第一个损耗大,人员处理比较麻烦,生产部也不一定愿意帮忙。这边处理后,跟你心里价位差别比较大,你也估计接受不了。 对你最好的是,把货弄回去。就这个货,就近在市场上找一个客户卖了,饮片厂估计是不会要的。” 天明憋着一肚子火,心里埋怨天光,但他知道这里面也有自己的问题,对加工标准不熟悉,不懂得注意细节和跟客户及时沟通,这样的亏,他吃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你再沟通一下。”天明对跟张部长沟通还抱着希望,让天光给对方联系一下。 “这样的货我怎么沟通啊?”天光最不愿意做得就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出问题的时候,反复提醒,天明根本不当回事儿,现在出问题了,天光不愿意收拾这样的尾巴。不仅在药材副业上这样,主业上更是如此。 “能结账就行。”天明的期望降到最低点。 “我没法跟对方交流,这样的货咱们还是拉走。以后咱们也别想着再进饮片厂了,咱们的加工标准不行。”前期的货那么畅销,这一次出问题还是天明把关不严造成的,不能否定天明的加工能力,天光这样说也是气话。他一直看不惯天明这一点,当时两个人分道扬镳就有这样的因素,虽然中间天光也跟着出谋划策,但投资上却从来不掺和了,“你直接给张部长打电话沟通就行。” “我现在再沟通也没有你沟通好。”天明执意让天光沟通,天光就是不想接这个活儿。 天光给天明出过招儿,告诉他怎么沟通,但天光心里很清楚,天明绝对不会照做的,还是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这一点,他特别着急:“这样的货我没有办法沟通,你加工的时候我反复问你质量,就是怕出这样的事情。” 说到这里,天光想起了当时加工这批货的时候心里添的堵,不敢问天明什么时候能加工完,加工质量怎么样,一问就会被怼回来,他即便有一百个不放心都得忍着。 “我自己沟通,是我毛病。”天明只能自己想办法跟对方再交流了。 天光心里再清楚不过,张部长说话那么决绝,这批货肯定不会收了,再说软话也都是徒劳的。 这件事情,让天光长了大记性,比天明当时长的记性还要大。 善心让自己吃了一次大亏,这是他心里非常不甘的。 天光是一个记仇的人,尤其是在自己一片好心帮助对方却不赚好,还让自己损失的时候,就更让他懂得了生意上不能这样再幼稚了。 一次好心帮忙带来的教训,一次他必须经历的必须课。 第66章 至暗时刻 二季度,兄弟俩的仓储库终于建好了。 这是做中药材买卖以来第一次自建的设施,建的很像样。 国庆节,房子也建好了,全家人都到现场看了看,很满意。天明想的是,以后就把刘家堡作为大本营。尽管处于深山,交通有些不方便,但在这里面待着特别舒服,这是他想要的。 连续两件好事,挺让人高兴的,但几件事情压在天明的心头,一直让他高兴不起来。 主要还是钱的问题。 手里的周转资金花空了,市场有几十万货款没能及时结算,他欠县内几个药材商的货款无法正常支付,又出现了最初加工软枣子周转不开的情况。 当时天光到处协调,才算是解了围,结了大部分欠合作社的款项,可这次就不行了,天光把余钱都投到房子里了,手里也是干干净净的。 自己手里的三百多亩山地药材还需要稳定的投入,至少得五六十万,尽管这一年采收当年生的药材赚了三十多万,又全投进去了。 事情算是赶巧了。 天明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情。 来年四月份山上种植的药材至少可以采收一大半,两年封山也马上解除了,流动资金又会充沛起来,但这只是他个人的想法,这些欠款的合作社不这么想。 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儿,老家当地的一个姜姓药材商打电话跟天光要钱,他说他联系不上天明。 “打了两个电话不回。没有这么办事儿的。”对方跟天光抱怨。 天光知道他打电话就是要账,天明欠了对方两万块钱,天光前一阶段给了他五千,还差一万五:“他应该是没有听到,我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给你回电话。” “都说多少回了,我这也急着用钱,一直给不上,着急。”这个人平时表现得很高调,天光认为他挺有钱,没有想到也会这么窘迫。 “我先转给你一千五,你先花着。”天光把手机里仅剩的两千多块钱留着自己过年的钱转给了对方一千五,他也笑自己几起几落,前一年手里余钱少说也有几万,现在也又回到几千了。 “你这个我不能收,你得过年呢。我跟天明聊聊,现在不是差钱的问题,是差事儿。” 天光无语,他一点儿都不想解释,这个时候任何解释都是苍白的,人家怎么说怎么听着就行了。 天光想打电话问天明怎么不接对方电话,天明也没接他的电话,回了一条儿信息:“在家和爸妈吃饭的。” 天光知道,这个年天明肯定不好过,又是一堆要账的。 他们都不想父母知道了上火,所以不能在家里聊这个事情。 天光发信息:“给姜回个电话,对方挑理了。” 天明回了一条:“明天再说,他前前后后给我打了几十个电话了。” 第二天上午,农历腊月二十四,天光正在办公室忙着自己的工作,老家合作社的朱哥给他发来了语音信息,后来他从天明处得知,他们早就和好了。 “哥们儿,你弟弟那边是什么情况啊?这打了四五天电话也不接,就回了一句信息。 你们当初收药的时候,你弟没钱,我给垫的,当时说一个礼拜给我,现在这都几个月了,再有一个礼拜就过年了,我这边也正用钱交地租呢。 你这钱现在不给我,你弟这办事儿也不行啊。咱哥们儿当初信着他了,当时给他垫钱,现在这个钱不给,这样办事儿可不行。” 天光以前听天明说过欠朱哥的药材款,一万块钱左右,自然知道理亏:“他这几天事情应该挺多的。原本昨天有一个饮片厂的回款说是得年后结了,打乱了他的还款计划,他也愁呢,你的钱他肯定差不了。” “这可不行啊,我还等着用钱呢,这办事也太不靠谱了。”朱哥不依不饶。 天光把跟朱哥聊天的截图发给天明,给朱哥又发了条信息:“我弟欠了你十几万吗?” 两个人都不言语了。 先后又有几个要账的,天光只能一个个说小话化解,他感觉特别难受。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可这些都是平时有业务往来总打交道的人,也都是不差这几个钱的,却偏在这样的时候给人添堵,虽然是自己的问题,也让天光逐渐变得清醒。 有一天,忙完了手里的活儿,他跟天明好好聊了聊。 “我觉得咱们该好好梳理一下咱们的收购点儿和客户了,必须马上做这件事情。” “怎么了?”天明不觉得这样的事情有多难,后面钱回来还上就是了,再给些好处,对方不吃亏。 “咱们至少还得挺三个月,这三个月太难熬了,我是不想被追着屁股要债,早知这样,还不如就借高利贷了。”天光特别不愿意遇到这样的情景。 “你这把知道我当时为什么在高利贷上损失那么多了,才不容易呢。”天明当年损失在高利贷上的利息至少有三十万,有一点好处,不搭人情。 天光虽然不理解天明的做法,这个时候,他倒是也想这样了。 “我觉得咱们应该区分一下优质的供货商和客户,把曾经设想的异业联盟也好好梳理一下。现在这里面有太多的问题了,有咱们自己的,也有对方的,我心里没底儿。”天光看着眼前一份刚梳理出来的供货商和客户清单,说了自己的想法。 “这怎么区分?” “做买卖不能唯利是图。咱们欠人家钱,不管对方有没有钱,人家差不差这个钱,既然对方要了,那我们就要听对方说得话,难听也得听。不过通过这些人要账,我倒是觉得有一个问题,咱们选择的合作方有些饥不择食,该改一改了,需要区分一下。” “做买卖不就是这样吗?你欠我的,我欠你的。”天明笑着说。 “我不想咱们以后这样。职场可以那样,商场不需要,以前我也觉得不管怎么样,只要挣到钱就行,现在我改变想法了,敢爱敢恨,看不上的咱们就不合作,不想现在这么憋屈,低头哈腰挣钱太难受了。” “我倒是也想挺直腰板挣钱啊,那也得咱们兜里有钱的,明年二季度咱们可以做这样的事情,在这之前,还得夹起尾巴做人做事。”天明也想这样,但时机未到。 “我这段时间弄一个标准,到时候就按照这样的标准来筛选。”天光心里早就有选择的标准了。 “还弄个标准?你行,不愧比我念书多。”天明惊诧于天光的认真,天光听得出来这是反话,知道天明在嘲讽他。 “没有管理的企业做不大。”天光又一次给天明灌输思想,上一次说加强管理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实施,一个个外在条件都已经具备,应该是快到时候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第67章 梨花盛开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自从天明把重心完全放在老家以后,父母和媳妇只是在城市里看护好两个孩子,负担并不重。 “我和你爸想回老家住一段时间。”母亲跟天明说。 自从房子盖好回去几趟,母亲一直是在城里居住的,父亲倒是跟着天明在老家忙活。随着年龄的增长,母亲有些想家了,三个舅舅都在老家呢。 “行啊,正好可以帮我照看一下场地,跟我爸也是个伴儿。” 四月份,山上种植的药材陆续采收,母亲趁着这个节骨眼回到老家了。 她喜欢那里的草草木木,尤其是新盖的房子,心里很满意的。 当年跟父亲结婚的时候,房子都是自己建的。 现在兄弟俩盖得房子,要比那个时候好多了。 房子周围种了不少果树,梨树尤其多,春暖花开,特别漂亮,父母都感觉比城里的景色好多了。 三十多年前,父亲和二叔就都在刘家堡住,那时候爷爷还在。后来二叔结婚了,家里的房子不够,父亲就搬走了,现在兄弟俩又在一起了,只是爷爷已经不在了。 县里没有解禁前,各乡镇的药材商就摩拳擦掌,憋了两年,这些人都急红了眼。 抢货几成定局。 “咱们今年怎么收好呢?”收货季到来之前,天明跟天光商量新的一年收货的事情。 “正常收呗。估计今年市场会比较乱,这帮药材贩子肯定早就憋着一股劲了,不一定又整出什么幺蛾子。”天光对解禁后药材市场的判断并不乐观。 “那是肯定的,前几天我听说王哥、李哥、孙博他们开始在串联了,应该是自己划定地盘,互不挡道。这帮人,我处了几年,发现真的不行。” “你不能看人家不按照咱们的想法做,品质就有问题啊,那可就是自己的问题了。我觉得咱们不用把重心放在野生药材上,手里不还有千亩山地药材吗,专心整这个就行了,野生药材能收到多少算多少。”天光不想掺和到这样劳神费心的事情中去。 不出所料,春季药材季刚开始,收购价就一路飙高,是当地市场炒起来的,老家的药材商纷纷收货囤货,即便市场价格出现了倒挂,产地价格高于市场价格,这些人也毫无惧色,照常收货。 各乡镇农户采挖药材的积极性又上来了,一度到了疯狂的地步,对生态破坏很严重,造成了大量水土流失的隐患,到最后,乡镇工作人员给各自然村下达了管理要求,务必保证有序采挖,避免过度消耗自然资源。 天明没有参与这样的过程,有货就收,没有就忙活自己山地药材的采挖,倒是显得怡然自得,难得的不受市场影响的好心态,他自己倒是不想,但争抢不过人家。 三穷三富过到老,天明猜想每个人都有三年的好运气。 这是他第三年在山地种药材,除了第一年洪水让他损失了十几万,这两年却是顺风顺水的。 他具体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有这样的好命,自嘲应该是老天看他前十几年过得很苦,给他关闭了好几年大门,现在算是给他开了两年的窗户。 两年生的药材都可以采挖了。 除了白鲜皮、升麻这些四年生的还需要再过两年,大约有四五十亩,其他的就可以一次性把山清干净了。 天明自己的鲜货一下子就出来二十多万斤,一个半月左右就加工完了,一下子又收回了一百多万的资金。 这次加工都是就地在刘家堡的仓储库完成的,前期更新了设备,倒运也少了,一下子把效率提高上来了,特别顺手,就像捡钱一样,家里人都乐开了花。 其他农户手里七百多亩的药材也陆续出货,绝大多数都是通过天明的途径走的,有的站一山望一山高,卖给了别的药材商,天明虽然知道,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他心里有杆秤,想着以后再说。 这七百多亩山地中,有三分之二可以采挖,全年产出了三十多万斤的鲜货,陆陆续续加工出来六万多斤的鲜货,天明这一次每斤抽成五元,全年下来又入账三十多万。 “你每斤从农户那拿这么多,合适吗?”天光听天明说一斤抽了这么多,有些不妥。 “这有什么不合适的。我一斤才拿走五元,所有的服务可都是咱们的,日常的指导,遇到问题的解决,就连雇人采挖药材都是咱们出的钱,这样的价格很好了。跟咱们一起种药材的,平均算下来,一亩地至少有五千块钱的净利润,这是相当高的利润了。”天明不觉得这有不合理的地方。 “那这些人愿意吗?”天光无论做什么事情,往往都是特别顾及别人的感受。 “大部分都是超出他们自己的预期,我看挺愿意的。有几个不是心思,明年有可能甩开咱们自己干了。我不管他们,可以先让他们出去自己弄,等到弄得不如跟咱们干,自然也就回来了。” “和气生财。” “我想好了,咱们给他们再多,很多人也不领情,觉得就是自己应得,这是咱们这几年做药材我的切身感受。很多人,有奶便是娘,我领教过了,那也就不惯着他们,能够接受的,就跟着咱们干,我肯定让他们有肉吃。觉得咱们黑的,让他们出去体会体会,就知道谁好谁坏了。” “说得也是。我也发现有一些人不招人可怜,掏心掏肺给他们,好心不得好报,挺让人凉心的。” “习惯就好了。”天明倒是反过来安慰天光了,“咱们好好走自己的路,明眼的人肯定会知道跟着谁干好。” 天明挣到了第二桶金,又一个一百万,心里自然乐呵。 跟着天明干了三年的二叔、小姑和舅爷家三叔也在这一年拿到了十几万,攒够了三十多万,组团去县城买房了。 看架势,本来在邻省居住的二叔和小姑应该也是打算回老家养老了,落叶归根,他们愿意这样,兄弟俩更愿意看到他们这样。 手里宽裕,生活富足,父母的心情自然就舒畅了许多,这也是他们盼了十几年的,总算是过上这样的日子了。 第68章 名利双收 天明这一次在县里彻底出名了,源于他的山地种植。 朱哥也搞种植,但他做的是大地,而天明一直在做山地。 随着国家农田保护政策越来越严,山地种植潜藏着巨大的力量,孕育着强大的生机。 管理部门看重的是天明的做法能够给当地各乡镇的农户带来经济效益,尽管县里早就完成了脱贫的目标,但乡村振兴,带领广大村民共同致富,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玉石是县内的支柱产业,但毕竟是不可再生资源,采一吨就少一吨了。 蘑菇也是支柱产业,算是老产业了,有下滑的苗头,种植户也开始逐年减少了。 中药材种植倒是展现出强劲的增长势头,尤其是山地种植,各乡镇农户有着强劲的意愿。 这些农户,往年从山地获得的收益不足五百元,即便有一些好的项目,如林下种参、林下养鸡等,做得也都是小规模,不成气候。 听说跟着天明一起种植的农户每亩收益都超过五千块钱,很多人看着眼红,纷纷要加入天明的种植联盟。他们都知道天明的服务好,整个流程一条龙,省劲、省心。 县里把天明的山地种植园确定为“中药材山地种植发展示范园”,是县里唯一的一家,把天明任命为“中药材发展带头人”,给予了很多政策方面的支持,希望天明能够把中药材发展成当地的支柱产业。 一时间,天明成了明星人物。 天明感觉到身上的担子顿时重了起来。 挣多少钱不说,如果在这件事情上做不好,掉了链子,那可就成了别人的笑话了,天明明白“飞得越高,摔得越狠”的道理,对他是一种警醒。 山地种植药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各乡镇有很多农户看别人赚了钱,都热情高涨地加入了进来。 天明反复跟这些人讲不能盲目搞种植,需要结合自身的条件,选择合适的品种。 很多人不听劝,固执己见,都想种植利润大的品种,这让天明犯难了。 有一天,天明到一个农户家了解情况。 这家经济条件挺好的,五间大瓦房,院子新铺的水泥地,一看就是富庶人家。 “赵大哥,听说你们打算今年也要在山上种植药材,不知道你们想选择什么品种?”农户姓赵,是当地的种粮大户,天明听别人说他也打算在山上种植药材,地都租好了,加上自己的山一共有五百多亩,大手笔。 赵大哥正在院子里鼓捣新买的抽水机,想把这套设备安在山上:“你是天明?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你,是咱们县山地种植的带头人。我今年打算种两百亩白鲜皮,两百亩升麻,一百亩威灵仙。” “您也太狠了,这得投入多少啊,我看着都羡慕。”天明一听对方说这些药材的名字和亩数,就望尘莫及,感觉人家属实有钱。 “别说笑了,你不比我有钱多了。我这次算了一下,前前后后至少需要投入二百多万,要干就干个大的,我也这把岁数,干不了几年了,种完这一茬就打算安心养老了。”赵大哥快六十了,打算再赚一笔就歇着了。 “赵大哥,不知道有句话当说不当说?”天明觉得这样有些不妥,欲言又止。 “你说。” “您这样风险大。一旦发生自然灾害或是有其他问题,这些品种都是年头长的,看着利润高,但周期太长,还是建议增加一些一两年生的品种,这样每年的风险就会逐渐降低。” 天明搞山地种植一直有这样的隐忧,虽然别人都说他种一年丰收一年,他自己知道那真的是撞大运了,来年的种植,他肯定还要更谨慎,这是从天光那学来的。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 赵大哥对天明的话并不感冒,他把水泵装上车,回头跟天明说:“我兄弟在省农科院,我咨询他了,说是咱们山区这么种没有问题,平时精心些照顾,到最后收成会不错的。” 天明听对方这么说,也就没话往下接了,既然人家不愿意听他的提醒,那也就没有必要非得让对方接受自己的想法。 天明悻悻而归,心里挺不痛快。 忠言逆耳利于行,但大家还是愿意听好话。 “这帮人啊,真是见钱眼开,我好心提醒,人家根本不当回事儿。”天明跟天光抱怨。 “这不挺正常吗?你当时不也不听我的想法和意见,只有经历了,吃过亏了,才知道别人说得对错。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以前比你还倔强,现在我好多了。”关于这方面,天光有着切身的体会。 “我想到你们长三角那边看看,学习一些种植管理的方法。随着摊子越铺越大,我突然觉得挺有这个必要的。” “可以啊,你过来我带你到处看看,这边都是上万亩的种植,但也有弊端,咱们可以学他们好的东西。” “等我帮那些想种药材的农户把事情协调完了就过去。”天明一边给天光打电话,一边吃饭。吃完饭,他就又要去一个农户家指导种植的事情。 “怎么?这样的事情很多吗?”天光以为只要告诉这些农户怎么种植,他们自己买种子按照要求做就行了。 “你以为我那五块钱那么容易赚的,很辛苦,每天都得东跑西跑,你给他们讲明白了还不行,得等他们都种到地里了才安心。这里面有不少技术的,可不是你现在看到的这么轻松。” “我爸和二叔他们不能干这些事情吗?”天光觉得天明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没有必要。 “他们干活行,协调方面不是很懂,也教不会。种的时候我面对这些农户,收的时候我也面对,这样有些事情好说。费劲倒是不费劲,就是东跑西跑。”天明已经吃完了饭,发动了车准备往农户家去了。 “我以为你这个带头人在家等着农户上门就行了。” “那是想得美,我就这么上门指导,人家有的还不领情呢,背后说咱们赚了他们多少钱,不容易着呢。”天明掰了掰后视镜,把车开出了院子大门,“不跟你说了,我忙去了,你别忘了帮我找找我说的种植管理的资料。” 天光更深地体会到农村创业的不容易了,风里来雨里去,起早贪黑,还不一定稳赚钱,哪一个环节考虑不到就可能出问题,也是一部辛酸史。 有多大的本事干多大的事情。 第69章 盐水淹苗 天明忙完手里的活儿,就开车去天光所在的城市了。 这一次要好好出来学学经验,他感觉自己的能力跟不上公司发展的节奏了。 天光多次提醒他加强管理,他都当成耳旁风,现在每天累得实在扛不住,想着寻找方法解决当前的局面。 刚走了一段,还没出省,就接到一个农户的电话: “天明,你在哪呢?”对方带着怨气。 “我去我哥那边看看市场,什么事?”天明放慢了车速。 “你快来我这看看,第二批种的那些药材,怎么苗儿出得这么差啊。人家挨着我种的,长势比我的好太多,我的种子是不是假的啊。” 天明努力回忆着同一批种子的来源,不觉得有问题:“不可能啊。我都连续在那一家种子店买过好几年种子了,从来没有出过质量问题。” “你还是赶紧过来看看,我心里没底儿了。”对方坚持想让天明赶紧过去。 “好,那我现在就掉头往回开。你不用着急,总有解决的办法。”天明没办法,只能就近下了高速往回赶,农户的事儿就是天大的事儿,处理不好,问题可就大了。 下午五点多,天明回到了县里,开到了农户家的山下。半路上,天明就跟对方约好了时间。顾不上休息,直接就上山了。 走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农户家的山地,一眼望去,几乎所有的苗儿都处于打蔫的状态,惨不忍睹。 这种景象,天明搞了两三年山地种植,还从来没有遇见过。 挨着这个农户家的另一片山地,今年也种了药材,是跟这个农户家一起种的,种子也是天明提供的,长势却很好。 天明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就是说不出来怎么回事。 他挖出来几棵药苗,想看看是不是生虫子了。即便挖的很深,连一条虫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这让天明犯难了,眼看天就要黑了,只好跟农户说第二天再过来看看,对方无奈地点点头。 晚上全家人吃饭的时候,天明说了在山上看到的情景,让大家也帮着想想什么原因。 “我记得那两家种子是一批的,当时我给送的,不会出什么问题啊,怎么可能一家好,一家不好呢。”二叔记起来送种子的时候天明正好在外地市场送货,是他自己骑车去送的。 “可现在就是这样的,一家的苗出得刷齐,一家的苗都带死不活,鲜明的对比。”天明描述着药苗的状态。 “你说得那些苗是不是耷拉着脑袋?有的都快堆到那儿了?”母亲询问天明。 “是啊。我以为是招虫子了,也挖了根,没有找到。” “我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这家人在当地名声怎么样?”母亲把话题转到名声上了,让天明弄愣了。 “这跟名声有什么关系啊?怎么,名声不好,种地就长得不好吗?”天明笑着跟母亲说。 “他们家肯定被算计了。咱们家以前跟二利子家做邻居的时候,那个倒霉老婆常常算计咱们家。咱们家房后那几棵树,当时就有这样的情况,无缘无故打蔫,半个多月就都死了,我还纳闷怎么回事。后来我在树底下发现有咸盐水。”母亲一直管二利子媳妇叫倒霉老婆,带着她的憎恨。 “这个我知道。可这么多苗要是倒咸盐水,也得费不少功夫啊。”天明不理解为什么这么做。 “那些人什么想法咱们怎么知道。” 第二天天刚亮,天明就去了农户家的山上。对方比天明说得时间早到了半个小时,一副急迫的状态,他的心情,天明很理解。 天明蹲在地里拿手连续抓了几个药苗根部的土,分别用舌头尝了尝,心里有数了。 天明起身问农户:“你家是不是跟村里的哪家闹过别扭?” 农户以为天明会问种植时候的一些细节,没有想到会问这些:“嗯?这跟我们家苗长势不好有关系?” “我推测是的。你这地里被别人浇了盐水,要不药苗也不会这样。”天明道出了实情。 “啊?盐水?”农户随手在一棵打蔫药苗的根部揪了一点土,用嘴舔了一下,马上吐了出来,“真他妈缺德!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想起跟谁有过节了?” “肯定是村头老于家。这家人死坏死坏的,年初因为大地收垅的事情跟他们家闹过不愉快。也不怪我,是他们家强赖,本来往上收,他们家非往下,想占我半垅的便宜,我硬是没同意,还骂了他们家八辈祖宗。”农户想起了年初跟村里人的过节。 “半垅地至于吗?” “他们家人心眼儿都小,挨千刀的,敢这么算计我,有他们好受的。”农户依旧满是愤恨。 “得啦,冤冤相报何时了,还是想着怎么救活这批苗儿。你山上不是也有水泵吗,赶紧送上电,多浇些水,稀释一下盐分。你发现的早,应该还有救。再晚发现两天,估计你的苗也就都成咸菜了。”天明笑着跟农户说,也是想让他宽心。 “有水泵,我马上回去送电。” “不管谁算计的你,只要你没有当面抓到,就不能说是人家弄得,我们家以前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挺闹心的,想开点儿。当务之急先把这批苗救过来,损失越小越好。” 天明看得出来,农户没有消气的意思,后面两家弄不好还会吵闹,但他能劝的也就到这了。 三天以后,农户打来了电话,一顿感谢,说是自己山上的药苗绝大部分都活过来了,天明心里的一块石头才算落了地。 天明感慨农村的家长里短、鸡毛蒜皮。类似的事情,以后还会遇到很多,算不上什么大事,但这些事情却都是要认真对待的,否则就容易出大问题。 他听父亲说起过,刘家堡以前有一家种人参,就因为怀疑另一家偷了他们家的参,找对方理论,被人一下子就给打死了,造成了两家人的痛苦。 在农村做药材这几年,天明深切感受到老家乡村的淳朴,也对“小农意识”有隐忧。 有些人为了挣钱不听劝,看当下什么挣钱就一窝蜂种什么,也不考虑以后,这是有风险的。 天明希望自己想的是杞人忧天。 第70章 不虚此行 总算是再次出发了。 这次送货顺便出去转一圈。 路上两天,在两个市场待了两天,天明才到达天光所在的城市。 天光利用周末的时间,带着他到附近的万亩葡萄园、草莓园好好转了一大圈,也让天明开了眼界。 晚上吃饭的时候,两个人跑到一家火锅店,想着好好聊聊。 “怎么样?感受如何?”天光点完了菜,询问天明两天来的感受。 “挺震撼的,规模属实不小。咱们那边就做不到这样的大手笔。”天明对看到的这些种植园的模式还是认可的。 “这其实并不是我想做的。”天光话锋一转,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这些种植实际上就是速成的,看着是挣钱,但产品质量并不好。你就看那些草莓,几个就一斤,长得奇形怪状,你不觉得有些不合适吗?” 天明一时没听懂天光的意思,转了两天得到了一个否定的答案,出乎他的意料。 锅里的水开了,他赶紧倒了两盘青菜进去,用筷子扒拉了一下,接着天光的话往下说:“那你想做什么样儿的?” “你现在搞山地种植就挺好的。咱们现在不搞大地种植是对的,政策早晚还要回到粮食作物,只有山地才能够一直允许这样发展中药材种植。其实我还有一个想法。”天光还没说完,顿了一下,原来是手机响了,接起来聊了二十多分钟,挂了电话不吭声了。 “什么想法?你得把话说完啊。”半截话撂在那,天明等着急了。 “你先吃两口,我再接着说。”天光看天明没怎么吃饭,硬在那傻等着。 “出来就是学东西的,我现在缺大的思路,就像上次来张教授说得那些。那时候听不明白,现在我懂了。” “你记得在咱们老家搞蘑菇烘干的那些南方人吗?” “记得啊,咱们现在的烘干炉就是从他们手里买的呢。怎么了?”天明挺熟悉这些人的,跟他们打了不少的交道。 “他们能到咱们那边以那样的方式加工蘑菇,咱们怎么不能采用同样的方式在全国各地加工中药材呢?” “你别说,这还真是一个好主意。我记得前期你不也是搞了几个点儿,我还帮你跑了一段时间,咱们可以把这种模式继续做下去啊。”天明在老家封山的时候,帮着天光跑过几个加工点。 “以前虽然搞了两个点,但我的思想其实一直局限在咱们县城,额外搞得也就是想挣个零花钱,没有想着发展有多大,再加上没有那么多的精力,节奏也就慢下来了。最近我在反思,觉得还应该捡起来,这是能挣到大钱的。” “这种模式挺好的,到时候我还可以帮你跑跑。我以前挺羡慕那些南方人的,觉得他们有头脑,我现在觉得你也行啊。”天明听天光一说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赞成这样的做法。 “你可别贫了。”天光夹起一块羊肉,仔细看了看,让天明也看了看,“你瞧,这就是拼装肉,看着这样的肉,你还能吃下去吗?这不知道是把哪些肉混到一起,放里调味粉,刨成羊肉卷,够黑心。” “怎么?你还觉得挺奇怪吗?这不很正常吗。眼不见为净,只要是肉就行呗。”天明夹起一片肉,蘸了蘸小料,放进嘴里,“这不一样吃吗?” “还是你狠。”天光没有吃自己夹起来的那片肉,放到了碟子里。 “说真的,这个山地种植带头人真不好当,这些农户有很多根本不听我的,由着自己的性子种地,什么贵种什么,我都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好。”天明对这一段时间忙得事情并不满意。 “跟人打交道是最难的,所以我才想着做渠道,这样省心,也更容易赚钱。”天光这几年在工作中摸爬滚打,深谙世道,圆滑了不少。 “你没有故乡情怀了?你的格局呢?”天明觉得天光变了,跟以前他印象中的判若两人。 “没有经济基础就先不要讲格局讲情怀,我现在觉得以前的自己挺幼稚的,一心想着别人,经过你的事情以后,我算是彻底想明白了,人活着,就要靠自己把想做的事情、该做的事情做好。” “我的事情?”天明没听懂。 “就是你经历磨难这些事情,让我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都看透了,自己也受了不少伤,那个过程真的是太难熬了,尤其是过年的时候被一屁股人撵着要债,得挨个说小话儿,我是彻底不想再经历一次了。”天光放下筷子,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停!我可不想勾起你的伤心事儿。”他也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又给天光和自己都满上,“我觉得这些农户现在种植挺乱的,没有一个统筹的考虑,就是你常说的规划。这次回去,我打算找县里的领导谈谈,说一下我的建议,就看他们能不能接受了。” “你打算怎么说?”天光听天明这么一说,变得挺好奇。 “我想建议县里搞‘一村一品’工程,就是有山地的乡镇,每一个地方都根据当地土壤的特性种植合适的药材品种,别再像现在这样想怎么种怎么种,各自为战,太乱了。有序发展才是良性发展,才能把咱们县发展成中药材大县。这一点很重要,会让每个人受益。” 天明说这些,是天光没有想到的:“行啊,变得有格局了,成熟了,看着这几年没有白受罪啊,有收获。我赞同你的做法。” 两个人把杯子里的啤酒一饮而尽。 “岁数大了,喝酒是不行了。以前一个人能喝十几瓶,现在喝一瓶都有些费劲了。”天光感慨自己酒量下降的厉害。 “没事少喝酒,喝酒有害健康。”天明早就不怎么喝酒了。 第二天,天明往回返。 天光再三叮嘱天明开车注意安全,同时说了自己下一步的打算。 他想专注于各地设点加工的模式,让天明把自己的事情打理好,忙的时候还得需要天明冲在前面。 “放心,现在咱们已经进入了良性发展的轨道,会越来越好的。” 天光期待这样,他再一次体会到了“兄弟合心,其利断金”。 天很蓝,是天光喜欢的湛蓝,很久没有这样的好天了。 第71章 丢失的三爷 “还是建议咱们县推行‘一村一品’工程。”天明正在跟主管农业的副县长交流,他们早就认识。 “这个县里在做规划了。以前在农产品方面咱们也做过这方面的事情,像朝阳镇的红薯粉条,哨子河镇的鲜榨大豆油,哈达碑镇的溜达鸡等等,当时推行过一段时间。”主管农业的孙县长已经提前安排这方面的工作,他是市里下来挂职的干部,在县里工作有半年了,对农业生产情况很熟悉,有不少新的理念。他上大学念得就是农学专业,熟悉这里面的环节。 “还是领导考虑的周到。我也是想把山地中药材的种植搞得越来越好,在这个过程中还需要县里的大力支持。现在咱们的规模有了,但品种的合理性还不行,不能做到一年四季出药,连年出药,不少都想着挣快钱,我觉得这样不好。” “你的想法是对的,这个问题我们也发现了。今年年初的工作报告,县里已经把山地中药材种植作为咱们县支柱产业进行培育,我到岗这半年也做了大量的现场调研,下一步就打算征询你们这些带头人的意见和建议。”孙县长挂职以后,经常到各乡镇了解农业发展情况,他对各个地方的现状了如指掌。 “通过我收药材感觉到,咱们县里东部和北部的山区适合搞白鲜皮、升麻、威灵仙等根类药材的种植,土质好,长势快,品质高,而南部的山区,土壤多少有些贫瘠,还是种植茎叶类的药材为好。” 孙县长点点头:“你很细心。你回去给我整理一份有关这方面的材料,这对咱们下一步确定各乡镇的种植品种很重要。我是明天在市里还有个会,今天下午就得赶紧赶过去,否则我是真想跟你多聊一会儿,取取经。” “领导见笑了,我也是现学现卖。那您忙,我回去整理出来一份材料尽快给您带过来。”两个人起身握握手,寒暄了几句,天明就往刘家堡返了。 到家才下午三点多,天明换了一身工作服就和父亲奔山上去了。 这一阵一直在外面忙活,他半个多月没上山了。 听父亲说西沟里的一片威灵仙出问题了,好几天了,他赶紧过去看看。 到了地方,看到道路一旁的白鲜皮长得挺好,另一侧的威灵仙问题就比较严重了,有的叶片上有霉斑,有的叶片完全干枯,仅剩下残枝败叶,就像被火烧过一样。 “爸,这样的情况有多久了?” “前三四天,我跟你二叔来这个沟里收拾新租的那块地,准备种覆盆子,路过这儿的时候就发现叶片这样了。” “这是叶斑病,应该是咱们种的时候土壤消毒不够,看着不像是种子的问题。现在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到了末期,彻底没救了。都拔了,赶紧补种别的品种。” 父亲舍不得,还想着能够救过来:“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我看有的叶片也没有死透啊,这五亩多地全拔了太可惜了。” “不行了,这种情况就救不过来了。不知道北山那块儿威灵仙有没有这种情况?”天明担心这个品种都出问题,连续几年种植都没事儿,今年弄不好就是多事之秋,他有这个心理准备。 “那块地我们去看了,没事儿。这两天我和你二叔把整个山跑了一遍,都没事,就这一块这样的。” “这种病挺常见的,后面还会经常遇到,咱们还真就得多操心。” 两个人继续往山上走,天明一口气跑到山顶,整个村庄就在眼前,袅袅炊烟,他特别喜欢这种俯视的感觉。 往回走的路上,父亲跟天明说有一块山地种植的药材好久没人管理了,好像是村里老张家的,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 天明问是哪块地,父亲指了指东沟里的一处悬崖下的山坡。 “爸,你先回去,我过去瞅一眼。” “我也跟着你一起过去,紧着点儿走也就半个多小时。”父亲不放心天明一个人。 “你这老胳膊老腿儿的,不小心跌倒了咋整,还是我自己去。” “平时我不也天天上山吗?我比你腿脚利索。” 天明拗不过,跟着父亲往老张家的山走去。 到了地方,一眼望去,地里的草长得很高了,看着应该是好久没有过来人了。 “我们上个月来就是这样了,我以为他们农忙,没顾过来,收拾晚了,这几天过来再看还是这样。”父亲和二叔常在山上转悠,谁家的山什么情况大体都能知道。 天明赶紧给老张家打电话,他叫三爷,农户的电话,他在手机里都存着。 没有人接听,天明感觉很奇怪,打算跟父亲赶紧过去看看。 老张家在村子最南面,是孤家。按照亲戚论,舅爷家三婶管人家叫三大爷,三婶姓张。 天明和父亲到达老张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大门紧闭,从门缝看,屋子里没有灯光。 这个三爷一辈子自己过,无儿无女,一下子找不到人,天明挺着急的。他又给三叔打了电话,三叔说他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了。 个把月看不到一个人,村子里怎么会没有人注意呢。 天明给队长、村长打电话,都说没有接到消息,他预感到事情不对,打电话报警了。 镇上的派出所接到电话半个多小时就赶到了三爷家门口,翻墙进了院子,看到屋门锁着的。警察开了锁,挨屋看了看,没有找到人。 有几个村民说半个月前,远远看见好像是这个老张头扛着?头,拿着尿素袋子往山里走,应该是去挖药材了。警察找几个人了解了一下具体情况,说回去发协查通报,让天明他们别着急。 天明听三叔说,三爷以前没有什么经济来源,家里挺穷的。 三叔帮着天明收药材后,三爷经常到野外采挖,一个月也能卖个两千多块钱,挺乐呵的,也在三叔面前念叨挺感谢天明。 天明在刘家堡搞山地种植的第二年,三爷也想着在自己的山上种一些,但因为手里没有凑够本钱,一直没有张口。直到今年攒出来一万多块钱,才跟天明说。 天明帮着他种了两亩白鲜皮,一亩板蓝根。 此刻,天明内心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特别担心。 三爷今年七十一了,就算身体好,这么长时间如果在野外,也肯定凶多吉少。他不敢想象一个老人在野外待半个月是什么情景。 天明只想着尽快找到三爷,这成了他的心病。 第72章 三爷找到了 连续三天,村上都组织人寻找三爷,杳无音信。 天明十分担忧三爷的处境,这个季节虽然天气还行,但连续半个月没回家,真就是凶多吉少。 三爷很少带手机,用的是一个老年手机。 警察来的时候也看了,在家里放着呢。上面最近的一次电话就是天明那天在山上打的,前后半年内就没有别人联系过他。 天明听警察这么一说,鼻子挺酸的。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他肯定是过不了的。 三爷本身跟村里的人接触就少,又住孤家,半个多月没有动静谁都没察觉到。 就在大家都感觉无望的时候,镇派出所给天明打电话,说是人找到了。 “人还在吗?”天明第一反应是人是否还活着。 “怎么不在呢?老头儿精神着呢。” 天明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赶紧和三爷的一个近亲属跑去派出所领人。 一进派出所,天明一看到三爷,跑过去就给抱住了:“三爷,你可让我们好找啊。” 三爷也使劲抱着天明,他拍拍天明的后背:“三爷没事儿,这不回来了吗。” 村子里,跟三爷说话最多的,有可能就是天明了。 每次在路上遇到,天明都会主动打招呼。这两年过年过节,天明也会拎点儿东西给三爷送去。 天明踏入社会自己挣钱的时候,爷爷已经不在了,他这样做,也算是一种情感寄托。 他做这些,别人都不知道,愿意去做也就去做了。 三爷心里有数。 他这么大岁数,平时采药材弄个零花钱,还有低保,完全没有必要还费劲在山上种药材。 之所以这样做,还是为了支持天明。看着别人跟着天明一起干,他也不能落下,他把天明看成了自己至亲至近的人。 三爷这次出去半个多月,原来是上山采药走丢了。 他走得比较远,跑到深山里,离家至少也有十几公里。 在跨过一个大沟时,不小心滑到半山腰,被树把头磕了个包,短时间内丧失了记忆,本能地在山里转了一个星期。 等到头上的包消了,恢复记忆了,才赶紧找回家的路。 他走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熟悉的地方,三爷也一辈子没有离开过自己住的村子,头一次走出这么远。 还是派出所的寻人启事发挥了作用。 看到寻人的消息后,很多乡镇组织工作人员、联防队员、护林员、村民群众和“爱民拥警志愿者”一起进山搜寻。 朝阳镇山脚下的一个小卖店老板,前几天在店里跟同村人打扑克的时候,远远看到山上下来一个人影,步履蹒跚。他从手机上看过寻人启事,等到那人走近了一看,就是这几天大家一直在找的人。 他打了盆水让三爷洗了洗,把自己家的旧衣服拿出来给老人穿上,三爷的精气神立马就又回来了,半个多月在野外,多少显得疲惫。 小店儿老板赶紧给派出所打了电话,说找到老人了。 派出所的同志到了以后,都吃了一惊,跟天明说:“这个老头儿命真大,换成别人,这么长时间在山上,早就不行了,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挺过来的。” 后来,天明才知道,原来三爷走丢的大沟里,有一个林场的小屋,屋子里有吃的,这个季节没有什么人去,屋子里还有不少过期的方便面和瓶装咸菜,都让三爷给吃了,捡回了条命。 “完了,我山上那些药材不知道草长多高了,我得赶紧回去收拾。”三爷急切地拉着天明往家走。 “你回来比什么都强啊,管他药材不药材的。”天明眼里含着泪跟三爷说,连连感谢派出所同志的帮忙。 天明拉着三爷先去医院做了一个脑ct,没有问题,除了一些皮肤软组织挫伤,其他都正常。 “三爷,你这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天明笑着跟三爷说。 三爷也笑着看看天明。 天明明显感觉到三爷的精气神没了,他知道三爷累了,这半个多月肯定是扒了他一层皮,该回去好好歇歇了。 回家的路上,三爷睡着了,天明也一声没吭,他脑海里反复想着整个过程,心有余悸。 他把三爷和三爷的亲戚直接拉回家,让母亲做了几个菜一起吃的。 三爷吃完饭,状态又恢复了不少。 天明倒了杯热水递给三爷,笑着说:“三爷,以后就给我打工,跟着我们干,这样也能照应到您,我们也正好缺人。” “你不嫌我岁数大?”三爷把天明说得话当真了,天明也就是真心的。 “您这体格,野外生活了半个月都安然回来了,我还不如你呢。”大家哄堂大笑。 送走了三爷,母亲埋怨天明的冒失,天明不知道怎么回事,母亲跟天明说:“人家亲戚在,怎么能显出咱们呢。” 天明气不打一处来:“还知道是亲戚,半年都不联系一次,丢半个月都不知道,这算什么亲戚!” 母亲看天明上来劲儿了,笑着说:“怎么,你还比他们强多少啊?我跟你爸前几年怎么过来的,你都知道吗?” 天明不言语了,母亲说到了他的软肋。 第二天,天明和父亲、二叔、三叔几个人去三爷的山地里帮着除草,他没有跟三爷说,想得是让三爷好好休息两天。 上午九点多,等他们到了三爷的山地,看到三爷已经收拾出来一大片了。 “三爷,您也不休息缓缓?” “这地都荒这样了,可不能休息,等弄完了再说。”三爷一边拔草,一边看着这一大群人,“你们也去山上干活?” 父亲弯腰也开始帮着拔草:“三大爷,我们今天都来帮你干活,赶紧帮你把地拾掇出来。” 三爷低头没吭声,天明看得出来,他是难受了。 天明走到三爷身边,凑到跟前一本正经地说:“三爷,您看晚上是不是得供顿饭啊?” 三爷用衣袖擦了擦眼睛,高兴地说:“供饭,供饭,想吃什么尽管跟三爷说。” “我们都去,饭量大着呢,您可做好思想准备。”天明看着三爷,感觉就像见到了自己的亲爷爷。 “臭小子,吃不穷。” 人多力量大。 下午五点左右,三爷家山地里的杂草就都清理完了。 “天明,我这几亩地的药材,能卖上两万块钱吗?”三爷望着收拾好的地问天明。 “何止。这些药材卖了,您的养老钱就够了。” 天明看得出来,三爷听到这话很高兴。天明想好了,三爷的这些药材,他一定给卖个最高价,老人太不容易了。 第73章 一村一品 找三爷的过程中,天明把关于“一村一品”想法的方案发给了孙县长。 他的思路是从这个药材采收季开始就跟各个自然村的农户谈,提前做准备,来年春就可以实施。 所有的环节都需要县里统筹和协调,这不像收货,不是天明一个人能够推动了的。 一天,天明接到孙县长的电话,让他到县里去一趟。 天明料想着应该是关于种植方案的事情,材料递上去有一个多月了,也该有个动静了。 “这次找你来,是想说说‘一村一品’的事情。”孙县长开门见山,“我征询了农业部门的意见,也跟县长汇报过了,高县长认为方案可行,可以先在你们镇搞试点。” 天明听说搞试点,知道县里对这项工作持谨慎的态度,他理解这样的做法,毕竟全县二百多个自然村,不能盲目拓展项目,以前有过教训。 “那挺好啊,看看我能做些什么?” “你不也是县里山地中药材种植的带头人吗?现在你们村适合种植药材的山地有百分之六十都利用上了,还是不错的。我给你们镇长打了电话,说你会配合他把山地药材种植往其他十几个村子推广。你们镇明年搞出来一万亩的种植面积问题不大。”孙县长把具体的情况跟天明说了一遍。 “我们镇现在跟着我搞药材种植的大约有两千多亩,发展态势还是挺好的,拓展到您说得这个面积问题应该不大。但我们村的山地条件好,连片,土质也好,种植起来好管理。据我所知,有几个村子就不行,山上全是石头,有的还是蚕场,不适合搞种植。”天明对各个村的情况都很熟悉,哪个村子山地的情况他随口都能说出来。 “蚕场不动,那一直是咱们县传统的支柱型产业,是咱们县的特色产业。”柞蚕养殖是辽南山区农户主要的经济来源,这几年才逐渐出现了蘑菇种植,放蚕的人开始减少,但市场一直很好。 “领导,种植品种县里有要求吗?” “这个没有,你们根据情况探索适合的品种就行,要不怎么是试点呢。”孙县长笑着看看天明,“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尽管说。高县长也说了,县里会大力支持,你小子可得把这个试点搞好了,我还等着你出菜呢。” 天明笑着叹气:“哎,任重而道远啊,需要我立个军令状吗?” “我看行。我在咱们县里挂职还有一年,想着做出点儿成绩,把‘一村一品’这件事情干好了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我肯定尽我所能。回去我马上跟姜镇长联系,沟通交流一下想法,早做准备。”天明对下一步该怎么弄心里已经有谱了。 从县政府出来,天明拐弯去县里转了一圈儿,买了不少生活用品。又跑去货站拉回了两台加工设备,是前一阶段在网上订购的。 很久没有见过李老了,天明这两年也就是过年过节打个电话。 这次来之前,他给李老打电话,约了见一面。 天明上次从天光所在的城市带回了两盒红茶,这次给李老带来了一盒。 到了小区门口,李老背着手在等着了,满脸笑容:“天明,咱们爷俩可好久没见面啦。” “可不是吗,要不我怎么这次非得来见见呢。是我的问题,公司的事情太多了,东奔西跑,一直没有闲下来。”天明自我检讨,跟着李老前后进了屋。 “我在电视里见到你好几回,这几年干得不错,听说已经成了县里山地药材种植的带头人,有出息。”李老给天明倒了杯开水,两个人坐到茶几上开始聊起来。 “李老,我看您还是那么精神利索,身体一直都挺好的。” “身体还行,每天也没有什么事情,等着变老呗。我一个人在家还真挺孤单的,孩子还是让过去,可我就是喜欢咱们这的环境和氛围,不想走。”李老也才七十出头,照顾自己没有问题的。 “我也挺喜欢咱们这的。这不,在刘家堡,我们把房子盖起来了,等开春我接您过去瞅瞅,现在我父母也都回来了。” “那挺好啊。我现在出门太少,就在小区周围转悠,都快憋不住了。儿女也就在国庆节和春节的时候能回来待两天,平时也就电话联系,时间一大把,不知道干什么。”天明听得出来,李老作为空巢老人,对现在的生活并不是太适应。 “我看要不来年您就去我那长住一段时间得了。前一段时间去我哥那,听他的意思,打算搞一个康养小镇,虽然还只是停留在谋划的阶段,我觉得挺靠谱的。您正好去帮着参谋参谋。” “康养小镇?就跟咱们县城边儿上那个江南小镇一样吗?” “我们可没那个实力。听我哥的意思,应该是就地取材打造咱们北方风格的小镇,是一个综合体,到最后能够实现自循环。我反正不懂,我只专注搞我的中药材。”天明当时听天光说得也只是一个大概。 “县里把你们镇作为山地中药材种植的试点了?”天明一愣,心说李老的消息够快的,孙县长刚跟他说,这边就知道了,李老接着说:“挂职来的小孙县长挺务实的,前一阶段到我这来坐了坐,跟我说了他的想法,我觉得挺好。” “是的,县里做这件事情挺谨慎,我也赞成这样。” “好好干,以后就看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两个人又聊了不少关于山地环境、种植品种等事情,李老让天明记一个电话,说是省农科院的,是他一个很好的朋友,让天明遇到种植技术方面问题的时候可以给对方打电话。 在李老家待了差不多三个小时,从小区出来的时候快五点了,天明直接往刘家堡赶,家里人还等着吃饭呢。 今天三爷过生日,天明早上出来的时候就跟父亲说了,让他把三爷接回家,好好做几个菜,大家在一起吃顿饭。 天明到家的时候,人都到齐了,母亲和二婶、小姑在后厨忙活,菜也都陆续上桌。天明喊着大家都上桌一起吃,不一会儿,热热闹闹的氛围就起来了。 最高兴的肯定还是三爷,这辈子还从来没有受到过如此的待遇呢。 天明起了个头,也是压在他心底里一直想说的话。 “三爷,您知道我为什么要这样对您好吗?”大家都不说话了。 三爷笑了笑,挨个瞅了瞅桌子上的人:“天明这孩子心肠好,可怜我孤老头子呗。” “三爷,还真不是,其实我是报恩的。才开始我是事情实在太多,现在轻松些了,就让您老享享福。” “我对你哪有什么恩啊,又穷又没有本事,什么忙也没帮上。”三爷听天明说报恩,觉得不好意思了,他清楚自己没有帮过天明什么。 天明道出了原委:“三爷,按理说,您老人家过生日,我们一个外姓,不应该这么往前凑,但我就是要往前凑了。前两年,在我最难的时候,回到县里,回到村子里,很多人都躲着走,生怕沾上,也只有您敢跟我说说话,把我让屋里吃顿饭。” “这有什么,人都有难的时候。”三爷虽然岁数大了,但记性不差,这些事情他多少有些印象,可忘得也差不多了,他当时不觉得这是什么事情。 “三爷,您是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滋味特别不好受,只有我家里人全力帮助我走出困境,其他的很多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我跟他们张口借钱,麻烦他们什么事情。” 母亲见天明说了挺长时间,赶紧招呼大家先吃饭:“快吃快吃,再不吃饭菜都凉了。天明,你说得这些自己心里记着就行了,以后好好对你三爷。” 天明不能再往下说了,跟着大家开始动筷吃起来,这件事情,他的确特别在乎,尤其是三爷丢了这件事,让他更悟出了不少人生的道理。 人挣钱为了什么?是为了好好活着,现在,天明更是坚信这一点。 三爷在天明一家人欢快的气氛中过完了自己七十三岁的生日,他的心里是足够温暖的。作为村子里一个边缘的人,能够受到如此礼遇,他的心里也是感动的。 在天明看来,这就是自己应该做的,辛辛苦苦挣钱不也就是为了温馨的生活。 天明感觉自己渐渐活得明白了。 第74章 优选品种 这个秋天,老家当地的药材大丰收。 山地种植和大地种植效益都很好。 农户心里乐开了花。 产量、品质都挺好,价格却掉下来了,让种药材的农户很苦恼,主要还是没有规划种植造成的,跟当年普遍种香菇、草莓、五味子是一样的。 三爷地里的药材开始采挖了,他问天明能卖个什么价,天明算了算账,如果按照现在的市场价格来算,三爷想把养老的钱挣出来的想法肯定是落空了。 天明不想老人家失望,于是自作主张给了三爷高价,自己的利润都不考虑了,就这样,也只是跟往年的价格持平,不过三爷一下子就可以卖出来五六万,用于自己养老够了。 孙县长给天明打电话,让他这一阵忙完去县里一趟。 天明知道,这是要仔细谈一谈“一村一品”的事情了。他赶紧把家里的事情安排好,开车就奔着县城去了。 “今年的药材掉价,种植户都没有赚到什么钱?”孙县长是了解了市场情况后才给天明打电话的。 “是的。除去工时费,一亩地也就千八百块钱,虽然也行,但价格本来可以更高的,是咱们自己把市场搅乱了。”天明对有些药材贩子乱市一直都是深恶痛绝的。 “说说看。” “咱们县有些药材贩子跟外部勾结,帮着外面的人压咱们自己的价,可把咱们种植户坑苦了。”天明气愤地说。 “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吗?”孙县长并不了解这里面的门道儿。 “那肯定的,这帮人无利不起早。咱们这些当地的药材商,各有各的销售门道,他们都是中间倒手赚差价。帮着外面采购的越多,他们的差价挣得就越多。我听说今年有的赚了上百万,农户损失的都被他们赚到自己手里了。”天明没有什么隐瞒,他觉得孙县长是想把工作干好,而且在当地也没有自己的小圈子,天明什么都敢说。 “他们不知道这是杀鸡取卵吗?”孙县长不理解天明说得这帮人为什么采用这种自断后路的做法。 “他们先吃到自己嘴里才是真格的,一直就这样。钱不少挣,哪管别人怎么样。”天明看不惯这样的做法,但他无能为力,“明年开春我就按照您的要求在我们乡镇搞山地药材种植试点,品种我都选好了,我也跟镇长汇报了,他赞同我的做法。” “你这个还真就得赶快弄。像现在这样的情况,如果不制止住,对咱们县这个行业的发展肯定是不利的。”孙县长也很迫切让天明把试点尽快做起来好推广,“有什么困难没有?有的话我帮着协调,县长发话了,让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说县里指望着你们这些带头人出菜呢。” “别的困难我们自己都能克服,就是在全县药材销售方面,最好能够制定出一个政策,堵住这些吃里扒外的人的路。这个问题挺严重的,我今年领教过了。在这个过程中,其实我是受益的,但如果让这种风气起来,那后面咱们的产业就没法干了。”天明知道,这个口子堵不住,他把种植搞得再好也没有用。 “嗯,这个问题我会跟县长汇报,县里会讨论出一个解决办法,尽快把这个口袋扎紧了。如果把种植户的利益伤狠了,就没有谁再相信我们做出来的产业规划了。” 天明又把选出来种植的药材品种都向孙县长做了汇报,不知不觉,两三个小时就过去了。 快到晌午了,孙县长看看挂在办公室墙上的石英钟,笑着跟天明说:“今天中午就在我们这吃一口,刷我的饭卡。” 天明笑着说:“让领导破费了,我倒是挺想尝尝县政府食堂的伙食什么味道。” “破费什么,也就是我们工作餐的标准,二十多块钱。等你明年把这个试点搞好了,我自掏腰包请你吃大餐。” 两个人哈哈一笑,孙县长收拾了一下办公桌面,天明站起来在门口等着。等到孙县长从办公室忙活完出来,两个人一并奔着食堂去了。 天明吃完饭,又跑去跟李老聊了聊,主要让李老帮着把把关,看看他选的种植品种行不行。 李老听完天明的想法,很赞同他的思路,语重心长地说:“咱们县里如果多几个你这样的人,用不了几年,咱们这就敢自称为东北的药都。” “李老,您这个帽子给我戴的可不小。我这样做,也有我自己的私心,主要还是不想做一锤子买卖,被咱们当地的人戳脊梁骨,在背后骂我只知道挣钱,我可不想要这样的名声。” 李老点点头:“以前你那个王哥,我最初是打算好好帮帮他的,可时间长了,我发现这小子不走正道,只想着挣快钱,商人的气息太浓了,做别的行业或许行,但药材这个行业肯定不行。” “李老,我现在做药材,多少也有些情怀了。以前我哥在我面前跟我说格局,说情怀,我嫌他乱叨叨,但现在我发现要想做好一项事业,这种情怀和格局还真的不能少。我挺喜欢这个行业的。”天明说得是心里话。 “好好干,我看着呢。” 天明在李老家待的时间不长,一个多小时就出来了,他不想打扰太长时间,老人家岁数也大了,得考虑人家休息。 回刘家堡的路上,天明反复在琢磨一件事情,他一直这样没日没夜地干,到底是图什么。 图挣钱是肯定的,可挣钱之外呢? 自己真的就那么高尚,奔着振兴老家当地的中药材产业?这样的想法一出来,不用说实施,蹦出来的一刹那,天明就觉得自己想多了,自嘲自己太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了。 可如果没有这样的想法,他现在跑前跑后,不图名利,又有什么意义呢。 一想到这些,天明反而搞不清自己了,往前推着走,看看后面的情况再说。 走到村口,天明看到三爷在路边,好像在等人。 “三爷,您这是等谁呢?” “我等你啊。”三爷板着脸。 “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点儿回来?” “我听你妈说得。”天明这才想起来下午母亲给他打过电话,说三爷去家里找过他,具体什么事情三爷也没说。 “外面冷,您上车,找我什么事?”此时已经是深秋,晚风有凉意了。 “你为什么高价收我的药材?” “嗯?”天明心里清楚怎么回事了,肯定是三爷知道了行情。老人家是较真儿的一个人,从来不占别人便宜,天明知道今天三爷肯定要把差价退给他,别人不敢说,三爷肯定会。 “你这样让我怎么能安心。”三爷不依不饶,埋怨天明不该这么收货,“三爷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三爷不能占你的便宜,今天你必须把差价算出来,我补给你。” 天明笑着说:“三爷,您还真把这当回事儿了。这样,我也不跟您老人家掰扯,如果您觉得自己占了便宜,就多去我那帮帮忙,我不给你开工资,义务的。” “那行。”天明太了解三爷,能抓住三爷在乎的点,一句话就让三爷把气儿消了。 也就是三爷,换成别人,早拿着钱偷着乐了。 换成别人,天明也不会这么做。 第75章 贪婪的人性 天光自从上次跟天明说过要在大范围内设置药材加工点的事情,就开始去做了。 他心里清楚,越早下手,就越容易把这件事情做成。 天光还是把这件事情想简单了,他低估了商机,高估了人性,这也是在他亲身经历了以后才体会到的。 天光最早在某自媒体平台发布了自己的想法,很快就得到了不少人的响应,有农户、有打工人、有做生意失败的商人,都对天光的思路感兴趣,想着加入其中。 也就一个星期的功夫,天光就组建了几十个人的沟通群,他想着通过这样的方式更多地整合各地的中药材资源,尤其是货源,以此来获得更多的经济效益。 有一个南方的农村小伙加天光为好友,两个人聊了起来。 “你周围都有哪些药材?”天光一个个了解加他的人所在区域的药材种类,想把这些都利用起来。 “很多。我这的农村山区有石菖蒲、金樱子、卷柏、五指毛桃、鱼腥草、益母草、节节草、土茯苓、金刚藤等野生药材。”农户一口气说了二三十种。 “属实不少。那你周围收药材的人多吗?”这是天光每一个人必问的问题,他好知道有多大的竞争性,这对于他来说很重要。 “不认识,也很少有药贩子进山销售。” “如果在你那设置收购点,你能收到药材鲜货吗?” “收购药材我不熟悉,不懂行啊!你那都收购哪些品种?” “你说得种类都可以收。我们这边可以告诉你怎么收购,怎么加工,我们负责销售。如果能做,我就安排人去你那看看现场的情况。”天光跟对方说了合作的方式。 “可以的。价格怎么样?” “价格都根据产品的品质来定,是有浮动的,会保证你的中间利润。”价格几乎就是每个农户必问的话题,他们更多地关注这一点,天光理解他们这样的做法。 有一天,这个农户跟天光说自己家有二十多斤卷柏。 “你要什么价格?”天光在问之前,查了药材网的指导价,精品货的价格在四十元一公斤左右。 “我以前在网上卖给网友每斤是二百八十元。”天光心差点儿吐出来,整整比他预计的价格差了十倍,瞬间就不淡定了。他一直认为各地农户间可能存在差异,但贪婪的本性都是一样的。 天光心里很清楚,自己这种想法肯定以偏概全了,但这绝对给他浇了一盆冷水,让他变得清醒。 天光的算盘很简单,每人每斤只赚一元,一年如果能够卖十几万斤、几十万斤,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现在他知道,想要实现这个目标,还真就得好好打算,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了。 他跟天明说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各地的情况都一样啊。”天光感慨。 “什么一样?”天明正在家里跟父亲和二叔商量来年山地种植品种的事情,讨论着从哪买种子更好。 “我联系了几个农户,指望我收货的时候可怜巴巴,可一等到要价的时候就狮子大张口,这让我想起了咱们最早做的时候的情景。” 天明哈哈大笑:“你才感受到啊。你以为这些人是省油的灯,以为咱们是赚他们钱,他们是弱势群体,实际上才不是呢。在他们面前,真正的弱势群体是咱们,即便他们要的价格再不合理,咱们也得笑脸受着,得罪了他们,连挣钱的机会都没了。” “我也是农民,但我发现自己并不了解这个群体,看着淳朴,实际上跟我想得却是两个样。”随着跟各地农户打交道越来越多,天光的内心很多时候是失望的。 “我以前也说过,咱们不图占这些人的便宜,只要他们不要太精于算计就行,太费脑子了。有一些是咱们想得那种实打实的,有一些不行,自己就得忍着,没办法,挣得就是这样的钱。”天明也说出了自己的无奈。 “你的意思是这种情况你也很常见?” “你以为呢。我以前也跟你说过老家的情况,像王大勺、孙博他们,都是这样的人,底下的很多农户也是。明年县里不是想着我能够帮着做好这个试点吗,别提多费劲了,很多人都只盯着自己眼前的利益,谁也不愿意服从大局,即便这个大局完全是为了他们好,还是不足以有既得利益那么吸引他们。”天光听得出来,天明说这些的时候,也是带着怨气的。 做买卖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这份钱不好赚。 天光这个时候才真正感叹自己以前考虑得太少了,这次他想挣这个钱,就必须多思考。 一方面,他可以解决各地农户的卖货之急,更主要的,他能够从中赚得经济效益,算是一举两得,但这个钱属实是不好挣的。 天光需要重新定位自己,这是他自己说得。 最先需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放空,不再被很多事情逼着。 天光自责脑子里考虑太多东西了,更多顾及别人的感受,这样做不一定是错的,但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是有限的,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这几年,天光更多是帮着天明出主意,更多地是把精力放在主业上,中药材这个副业虽然他也在做,但并没有做出气候,现在恰逢时机可以做起来,倒是该好好利用起来的。 相比天光,天明才是更难受的。 天光只是作为中间商,而天明却是做实体,需要大量投资的。 都说实业不好干,天明这几年算是领教了。 自己做汽修店面的时候也是,每年挣的那些钱基本上都交了房租,就算给房东打工了。 不仅是他自己,很多人都面临着这样的情况,天明一直就没有觉得做实业容易过。 想把心掏出来跟别人交流,可越是掏心掏肺,有很大一部分农户会认为他这是一个局,弄得天明哭笑不得。 一路走来的辛酸,让天明觉得做哪一行都不容易。 现在做药材这行,虽然比他做汽修做得有起色,但面临的问题还是很多的,本来自己就想做个药材贩子,儒雅地说,做一个乡村药商,做着做着,做出事业心了。 天明认为这不一定是一件坏事,也是他愿意做得,只是不被理解这一点,还是挺委屈的。 表面看着光鲜,实际背后所吃得苦,承受的不理解多着呢。 人性,复杂着呢。 第76章 种植试点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春天就到了。 为了做好天明所在乡镇的中药材种植试点,县里和镇里都做了大量的前期工作。 整个乡镇前一年药材种植面积也就两千多亩,这一年却一下子增加到了一万多亩,山地有八千多亩,大地有两千多亩,比照前一年翻了五番。 足见两级政府对这个试点工作的重视。 天明感觉到肩上的担子很重。 他一直认为自己搞千八百亩就不少了,没有想到县里和镇里会搞这么大的手笔,这是对这个行业的高度认可,也是对天明的认可。 过年的时候,他从网上看到另一个镇曾经大手笔租地的公司被执行了。这家公司三四年前在老家当地租了三四千亩地,建了南北两个大软枣子园,号称亚洲最大。 去年因为现金流断了,项目就暂停了。眼瞅着软枣子树到了丰产的年份,却坚持不下去了,被当地政府告上了法庭,最终判决赔偿农户租金三百多万元。 年前执行了三分之一,这家公司也属实没钱了,天明看到他们的境遇,就想到了曾经的自己,现在他就变得极其谨慎。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山地种植的试点虽然天明只是牵头人,不需要缴纳地租,也不需要承担多大的责任,但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必须要做好的。 做不好,在老家的名声就臭了,想混下去都难。 “压力不小?”天光知道试点这件事情的重要性,他知道天明应该懂得这一点。 天明正在算账,他得把每家每户都规划好了,虽然镇里也在做同样的工作,但想法不一样:“肯定有压力啊。原本我想着干好自己的就行,现在树大招风,需要带着很多人一起干,倒是件好事,就是太考验咱们的能力了。” “这对咱们也是有好处的。如果就是小打小闹,倒也没有什么,但如果想把这做大,还真的就需要经历这一步。”做试点这件事虽然不在兄弟俩的预料中,但做大却是兄弟俩一直期望的,前几年属实穷怕了。 “这里面搞不好就有看着眼红的,不一定给我出啥难题呢。搞种植、加工、销售都没有问题,我就怕有人给我使阴招,老家这边也有不少损人,我听他们说过。”天明说了自己的隐忧。 “担心也没有用,这个不是咱们能预见到,控制得了的,只能是遇到什么问题,解决什么问题了。” “对了,你那个联系各地农户的联盟弄得怎么样了?”天明想起来天光跟他说过这件事情,也是想着在这一年实施,“我还真就觉得你这样的做法挺好,虽然也操心,但跟我这肯定是不同的。” “我联络了三四十人,各地都有,现在这个阶段就可以开始了。先把物流渠道和销售渠道建立起来,然后再增加出货量,对于结果,我还是很乐观的。”天光早就开始在做这件事情了,他搜集了几百份相关的资料,考虑了很多细节,这个时候考虑得越细,就越容易把这件事情做成。 “那就好。我还记得你还曾经说过在老家搞中药材康养小镇,现在这件事还打算做吗?” “你这怎么一下子把什么事情都想起来了。做啊,怎么会不做呢,我在积累我的第一桶金呢。”天光的头脑中,这根弦一直绷着呢。 “我倒是觉得你这个想法可以和我在老家做的试点一起来做,但是现在咱们跟镇里还不能说,毕竟还没有一个像样的规划,弄不成挺丢人的。这个可挺烧钱的,在离咱们这四十多公里的一个地方,有个公司开发了一个小旅游区,投了应该不少,平时人还真就挺多的,我觉得以后这会是趋势。” “农村肯定是大有可为的,中药材也是前景广阔,咱们把二者结合,方向肯定是没错的,能不能做好就看咱们的本事了。”天光有信心把这些做好,就是他不在老家,这一点,是他最大的遗憾。 试点工作推进的比较顺利。 三月份育种的时候,有个别举棋不定的农户退出了,这些人持观望的态度,想看别人种植没有问题了再跟着做,类似出尔反尔的事情,天明见怪不怪了。 四月份,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差不多了,五一一到,就开始撒种或移栽了。 整个乡镇一派繁忙的景象,五一本来就是大地播种粮食作物的季节,加上种植中药材,各家各户更忙了。 孙县长每周都要到镇里看看,县电视台也跟着。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够看到天明所在镇药材种植的相关新闻报道,全是积极正面的。 天明每次看到这样的新闻,自己都暗自使把劲,他没有退路了,必须在县里镇里的大力支持下把这件事情干成。 这是天明长这么大干得最大的一件事情,如果没有政府部门协调支持,他就算是再胆大,也没有这么大的肚量。 五月中下旬,第一批该种植的药材都弄好了,第二批是六月初。 “怎么样?天明,有什么困难吗?”有一天,天明正在自己家山上看药材长势,接到了孙县长的电话。 “暂时没有。现在都挺顺利的。我今年就怕涨水,咱们这边每隔几年就会涨一次大水,我第一年种药材的时候,就因为这个损失了十几万。”天明说了自己的担心。 “我听气象局王局长说了,今年的雨水弄不好还真就不小,还是得提前做好防范。这样,下周我让水利局安排人到你们那现场看看,提前做好准备工作,有备无患。” “这样最好了。” 隔了两天,水利局安排的人就到了,他们主要看了看天明所在乡镇的河道,顺便到山上看了看,虽然不都是他们的管辖范围,但毕竟是专业人员,到现场一看就知道有没有毛病了。 需要改进的地方还真的有不少,到现场的人逐级反馈给孙县长,没几天,镇里就组织开始整改了,天明感叹还是政府效率高啊。 这一年雨水还真的不少,每隔几天就会下一场。 怕什么来什么。 山地种植本来怕旱,可现在实在是太涝了,已经开始出现死苗的情况了,这可把天明急坏了。 他赶紧联系了好几个专家,张教授,还有李老给介绍的同学,他都请教了,人家给得指导方法也都用了,但情况并没有得到扭转。 天明上火了,嘴上起了泡,嗓子也说不出话。 第77章 大雨磅礴 接连下雨,前后下了有一个多月。 这一年的天气实在是太反常了,主要还是受接连登陆的台风影响造成的。 天明刚搞山地种植的时候,吃过洪涝灾害泥石流的亏,这一次带头搞试点,他还真就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了。 确定种植区域的阶段,他就把易形成山洪的区域排出去了,天明对山洪给自己造成的损失仍记忆犹新,他不能再让同样的问题出现第二次。 这连绵的大雨已经不只是形成洪涝灾害的问题,而是这些药材不一定能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活过来。种地有旱死的,有涝死的,现在就面临涝的困境。 虽然不是天明的原因,但他替农户心疼,这一万多亩山地的药材一旦受影响哪怕只是一个季节,损失都是不小的。 “你得接受这个现实,从下个季节再来呗。”天光知道天明的处境,替他宽心。 “这点儿也太背了。有一点挺好,就是我吸取了咱们刚开始种植时候的教训,在防止泥石流方面做了一些工作,到目前为止,只听到四五家农户,大约一百亩山地发生了泥石流灾害,还是不错的。”一遇到大雨,天明就会挨家农户打电话,询问他们情况,有时也会冒雨进山看看,他心里惦记着。 “那很不错了。我估计这次他们大地种植的遭水比你大。”天光小时候在老家长大,是上了大学才离开家乡的,他熟悉家乡的气候特点。 “还真叫你说对了,我听说朱哥他们合作社有几百亩地的药材因为水土流失都毁了。咱们镇有不少种玉米的大地也被洪水冲走了,我听二舅家二哥说他们家旁边的大河水面现在得有三四百米宽。你知道这条河的,平时水面也就十几米。” “这条河不是从咱们堡子流下去的吗?”天光记得清楚,刘家堡的河跟二哥家旁边的大河是同一条。 “是啊。咱们毕竟是上游,还好,他们底下可就遭殃了。据说把不少家里养的牲畜都冲走了。”天明是听一个农户说得,当时有一股水来得急,没有顾得上转移自己家牲畜就跑了。 “咱们堡子的河道应该也不成样子了?”天光想象得出连续下这么多天雨,河道会是个什么样子。 “可不是吗。有几处河水改道,把三叔家地冲毁了一块儿,往咱们老房这边有几棵大叔都被水冲倒了。” “咱们的房子没事?”天光找人设计的时候,考虑了洪水的因素,一是远离河道,再就是把地基做得足够牢固,钢筋混凝土的,为此,至少多花了两三万。 “没事儿,再下一个月也没事儿。”天明心里一直揣着山上药材的事情,“我估计春天种的这一茬没救了,前天我上山,看到苗儿虽然是出来了,可我听天气预报说再过一个星期雨才能停,到时候真就不知道怎么样了。” “该什么样就什么样儿,你也别太着急了,天灾,咱们也没有办法。” “只能这样了。”天明也无可奈何。 天光挂了电话,自己一个人骑着车子跑到湖边转了转,他脑子里在想很多事情。 他跟天明说这是天灾,但在他自己看来,这样的事情还是可以避免的,只是谁也不会想到这一年雨水这么多,唯有吃一堑才能长一智。 天光盘算自己康养小镇的时候,这算是其中一项,但当时是异想天开。 他设想的是建设旱涝保收的高标准农田。之所以有这样的想法,是因为他要把他的小镇想法变成现实,跟土地要效益是他唯一的出路,否则,就需要他自己一直往里投,这绝对不是良性循环。 乡村振兴在天光的老家还处于起步阶段,天光自从工作就在外面,他很清楚农村有多大的发展潜力,否则,他也不会埋头苦学从县城考出来又回到县城干农业。 这次洪水给了天光太多的警醒,让他把很多想法提前了。 该来的总会来,该走的总会走。 像天气预报预测的一样,一个星期后,老家的雨总算是不下了,县城里的一切都是湿漉漉的。 下雨的过程中,孙县长给天明打了好几次电话问药材的情况,天明也实话实说,估计头茬种的够呛,孙县长听了没有说话,让天明赶紧考虑补种的计划。 天一晴,天明就跟着父亲和二叔上山了。 他自己家山上的没什么事儿,一般都是三四年生的药材,都长了两三年了,根系发达,抗自然灾害能力强。 有几处今年新栽的品种,有一大半都涝死了。天明猜想其他农户家今年新栽的也不会好到哪去。 果不其然,天明在山上就接到了不少农户打来的电话,说新移植的药材苗都涝死了。 说什么都没有用,这个季节抓紧补种新苗还来得及,天明赶紧联系种子站,让对方抓紧准备一批种子,想着带领大家抢种第二茬。 就在天明加紧安排补种的时候,本镇一个种植户找到了天明,是天明的本家,天明该叫五叔,在另一个村住。 “天明,我今年不想在山上种药材了。” 天明知道这次洪涝灾害让他损失了四五千,这还不算人工:“怎么了,五叔?” “我觉得山地种植也不是特别把准。本来我们家就想靠种这个赚点儿钱,现在刚种了两三个月就损失这么多,我跟你五婶都挺心疼,等你们种植技术成熟了我再跟着你一块儿干。” 天明对打退堂鼓的农户心里有预计,但没有想到这么快,他不想解释什么,笑着说:“五叔,这个根据个人意愿来。” 接连又有一些农户陆续退出,种植面积缩减到了八千多亩。 天明特别想解释,他想说这样的洪涝灾害跟种植技术没关,但这样的结果再解释也是苍白的。天明有口难辩,即便是孙县长和镇领导理解他,他知道如果做不成肯定不行。 强调客观就是自己没有本事。 这种不可避免的困难存在,天明再努力也于事无补,他能够做得,就是尽量减少农户的损失,把后面的路走好,再难,他告诉自己也得挺住。 众口铄金。 天明这边白黑为农户第二茬药材苗的事情操心,县里好多个乡镇却有了天明办事不靠谱,跟着天明搞山地种植就是死赔的传闻,这也是天明在收药材的时候几个至近的收购点儿老板跟他说得。 天明心里骂:这都什么人啊!费力不讨好,太让人心凉了。 第78章 三年规划 第二茬药材总算是种下了。 前前后后一个多月,天明瘦了十几斤。总算可以松口气,安安心心干自己的加工了。 自从做山地种植以来,收货加工都快成天明的副业了,他几乎就长在山上,钻研各个品种的种植技术。 父亲、二叔、三叔都是药材种植的行家里手了,可他还是不放心,盯着每一个环节,只有他心里最清楚自己最想要什么。 今年这茬药材种完,他心里多少有底了。 当年设想万亩的规模,现在虽然只有八千多亩,地也不都是自己的,但也算是实现目标,该做下一步的打算了。 “哥,咱们是不是该考虑下一阶段的事情了?”天明打算跟天关商量后面怎么做。 “你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看来是脑瓜活络了。”天光听到天明说要考虑后面的事情,多少有些吃惊,以前都是推一步走一步,天光对天明早就失去信心。虽然他也帮忙,但很久没有竭尽全力了。 “以前真的是没有这个闲心。最近这半年,尤其是二季度,我被这些事情逼到绝境,虽然很难受,却却把潜力逼出来了。我想好了,后面使劲干,都快三十五了,再不干就没有机会了。” “你是怎么想的?” “这茬药材种完,今年试点的事情需要操心的就少了。按照目前的情况看,这八千多亩收货是没有问题的,我干山地种植三四年了,这点儿谱我心里还是有的。”天光听得出来,天明对自己所做的很有信心。 “那就好。下一步你打算干些什么呢?” 天明跟天光聊天的时候正在爬山,这是他平时最愿意做的事情,爬到后山的山顶,登高远眺,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我想把‘一村一品’这件事情推动完,在这个过程中就着手建饮片厂了,我想的是明年就开始筹划这件事情,早就该做了,一拖再拖。” “是啊。咱们是有很多事情拖得太久了,主要因为就我们两个人考虑事情,精力达不到的地方就顾不上。你说得药材深加工,两年前我就把市场摸好了,现在打算做,就还得从头来,市场变化还是不小的。” “这件事情还是你来做,这方面我不擅长,我跑家里的事情。”老的分工不变。 “我拉一个人进来,她擅长,改天介绍你们认识,我相信这个人能够帮上咱们大忙。”关于这个人,天光早就有想法了,只是对方这几年一直有事情在忙,腾不出时间。 “谁?男的女的?现在干什么工作的?”冷不丁出来一个新的人,天明还是很好奇的。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还不能说。”天光卖起了关子,其实不算卖关子,八字没有一撇的事情,他心里也是没底儿的,“过几天我好好把咱们这几年的发展规划做做,我还指望着在四十五岁当上千万富翁呢。” “千万富翁?你可真敢想。不过你倒是可以想,能不能实现就再说了,我到四十五岁还想当亿万富翁呢,谁没有牛似的。”天明对天光的目标持完全否定的态度,他在老家,知道挣得每一分钱都太不容易了。 “打个赌怎么样?如果到我四十五周岁,实现不了这一点,我输给你一辆车。”天光上劲儿了,最主要还是他对自己后面要做的事情很有信心。 “行啊,赌就赌。你说得不会是一辆自行车?” “一辆三十万的汽车,就这么定了。” 一番对话,兄弟俩赌了一辆车,挺不靠谱的。 什么都没做呢,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如果世上所有的事情都这么容易办成,还要努力干什么。 这些事情毕竟只是副业,天光主业还是有很多事情要忙的。 很多人把主业荒废了,全身心做副业,天光并不赞同这种做法。 在他的认知中,主业体现出的是一个人的人生抱负,副业体现出的是一个人的综合能力,二者可以相互支撑,相辅相成,而且能够做到互不影响。 这几年做副业,天光都是在主业之外去做,这一点,他很自豪,他一直认为这是对他能力最大的肯定。 关于规划,天光有很多想法,想着先做三年的。 三年后,天光想着天明能把山地种植的模式固化下来,这是在老家做药材买卖的根本。这是需要做大量工作的,天明干这个活儿问题不大。 三年后,天明的药材深加工产业也要做起来,饮片厂也好,提纯厂也好,单做或兼做,只要开始生产并做好销售工作,全产业链就形成了,这是天光最想看到的。 三年后,他打算开始做自己的康养小镇,这几年先一处一处打磨小镇的规划设计,非常重要的一点就是小镇的造血功能,肯定要跟土地要效益,需要他做很多的产业规划。 这方面,天光构思的太久,想得太多,他这四五年就开始做这个梦,仓储库和新房子虽然都建了,但只是他想法中的几十分之一。想法他不缺,缺的是资金来源,所以产业规划务必要考虑好。 这些事情都在天光脑子里装着呢,种植养殖他都要搞,不仅是中药材,还有农产品,他的思路在循环农业里打转,天光相信自己一定可以借着乡村振兴的东风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好。 跟别人不同的,天光坚持把文化的基因引进来,他要打造有文化气息的乡村小镇,再小都行,但绝对不能没有文化。 这一点,天光还没有跟别人说,他知道别人肯定理解不了,第一感觉必定还是他疯了,只能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天光时不时就会陶醉于自己的规划中,他感叹人生苦短,如果早几年,哪怕只有年,那该有多好啊。 事情梳理的差不多了,天光也想着该找自己想找的人谈谈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张口,毕竟好久没有联系了,但他现在确实需要有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特别需要。 他拨通了对方的电话。 第79章 碰壁 “张姐,家里的事情都忙完了?这回可以邀请你加入我们了。”火锅店的一角,天光正在跟一位衣装得体,举手投足间透着干练的女士交谈。 对方看了看天光,往清汤锅底里夹了几筷子蔬菜,很认真地说:“现在还不行,我自己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我忙完了再说。” 听到这句话,天光挺沮丧的,不知道再往下说什么好,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他心里很清楚,张姐没点头的事情,即便自己说得太多,也是没有用的。 两个人的年纪相仿,是在四年前认识的。 有一次,天光去外地开会,返程的路上,跟张姐的座位正好挨着,两个人聊了一路,很投机。 天光了解到,张姐一直有自己的买卖,也是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干起来的,吃了很多的苦,但几年时间也算是攒下了一份家业,后来为了孩子上学,关掉了公司,专职做起了陪读妈妈。 三年前,天光曾经邀请张姐加入他们,被张姐婉拒了:“三年以后再说,孩子离手了我才能做自己的事情。” 今年正好是第三年,张姐家的孩子顺利地升到了所在城市的高中,天光觉得对方应该有时间了。 “现在孩子上了高中,你不是已经解放了吗?我们这边现在特别需要一个你这样的人,再没有这样的人,就要乱成一锅粥了,我是实在没有时间。”天光说得是实情,中药材相关的事情,现场做的几乎都是天明在做,但规划协调,却都是他需要操心的。 张姐还是一口回绝了:“你再找找别人,我现在属实腾不出手,自己手里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 天光也不强人所难了,他了解张姐的脾气,两个人又聊了些其他的事情,就各自回家了。 此时此刻,天光比任何时候都需要一个帮手,一面是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扔的主业,正处于上升期,一面是逐渐发展起来的副业,也是他特别在乎的,这里也有他的很多理想和情怀。 男人,最怕为情怀活着了。 天光想要的人属实不好找,得有头脑,有能力,如果是榆木脑袋,找还不如不找呢,但想要找到一个他看得惯的人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天光太挑剔,眼光高,一般人还真得就入不了他的眼。 宁缺毋滥,如果找不到,天光宁可自己多累一些,否则找个人在那杵着,还得给开工资,图什么呢。帮着天明打理汽修店的时候,他就遇到了好多张嘴等着喂食的主儿,甭提心里有多别扭了。 天明这一年几乎就长在山上,他得保证山地种植试点这件事情万无一失。 夏天连绵的大雨整得他够闹心了,损失了一茬药材,跑走了近两千亩地的种植户,他心里还是感觉挺可惜的。 这件事很不好干,干好了,下一年还得继续努力,干不好,可就得背着骂名了。 秋天,天明预想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几个药材品种发生了病虫害,虽然控制住了,但损失了也有上百亩。 这都是农户的血汗钱,天明也跟着心疼,但有高兴的也有不高兴的,没有赚到钱的肯定心里不舒服,谁也不敢保证百分之百。 有一些一年生的品种可以收了,值不了几个钱,但最起码变现了。这一次搞试点,两年到四年生的药材是主要品种,天明想得是这样的品种回报率高,也才能够调动这些人的积极性。 顺利的话,一亩地产出四五千块钱净利润问题是不大的,这一点,天明自己就验证好几年了。 “哥,那个饮片厂的市场调研做得怎么样了?”忙完了秋收季,天明想起年初跟天光说得市场调研的事情。 “瞧我这记性,把这件事情彻底给忘了,我是只想着我的康养小镇的规划了,我马上来做。”实际上,天光这时候也没有时间,他还是想找张姐帮忙。 找了一个周末,天光约了张姐谈市场调研的事情。 “张姐,想让你帮个忙,需要帮着我了解一下中药材饮片的市场情况,我现在实在没有只能,只能麻烦你帮着弄一下。”天光知道这件事情张姐一定做得了,他知道张姐的能力,偌大的首都的市场她都不在话下,这样的事情就更没有问题了。 “我对这个行业不熟悉,无从下手,你还是找熟悉的人来做一下,我是干不了这个。”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肯定干得了。这件事情做起来不难,多跑几家饮片厂和药厂,看看他们的的生产情况就可以了。”如果不是自己时间不宽裕,天光也是可以自己来的,他思路都有,就是缺时间。 “你那是抬举我了,我是真不行,要能干我就干了。我还有事,得先走了,你再找找别人,或者打个招聘,这样的人不难找。”张姐再一次拒绝了天光的邀请。 天光心里不是滋味,这是怎么了,一次不行,两次,可每一次都是推脱的语气,难道自己得罪对方了吗?非得三顾茅庐才行? 当年,在天光最难的时候,张姐能够在她自己身上只剩几百块钱的时候分给天光一半,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全力支持天光,现在天光却两次都请不动,这是完全出乎天光预料的。 他一直觉得自己在对方的心里占有很重要的位置,看来还是想多了。 通过两次邀请都是这样的态度,天光隐约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哪方面得罪张姐了。 这几年,天光走得磕磕绊绊,受了特别多的苦累。 至于委屈,也就没有必要说了,主要还是他自己的问题,事情也只能一步一步往前走了。 市场调研的事情,到最后还是回到自己的手里了,天光觉得自己也就是挨累的命,认命就行了。 用了两个月的周末,起早贪黑,天光总算是把市场全部都了解完了。 饮片这个行当,没进来之前,觉得挺好干的,进来了解得多了,其实跟天明收货初加工是一样的,但毕竟有些技术含量,利润率还是很可观的,可以做。 天光跟天明说了市场调研的情况,跟他说了不少需要注意的点,这一圈儿下来还是挺有收获的,到了这一步,天光才觉得能理直气壮说自己干中药材的了,以前那些只是小儿科,但凡有点儿体力都是能干的,做饮片可就不一样了。 兄弟俩商量后,决定来年开始办各类手续,力争年底投入生产。 第80章 初创团队 越是困境,越会激励一个人。 当一个人无依无靠,无法获得别人帮助的时候,如果自己还想干出一番事业,那肯定会激发出个人的最大潜能。 不是想这样,而是实在没有办法了,这个情况下,必须通过个人的本事求生。 这是本能。 天明的中药材事业还算是顺风顺水,尽管经历了波折,但最起码一步步往前走了,家里人给了太多的帮助,创业的阶段,的确是需要这样的。 经过了五年的创业期,天明已经走上了良性发展的轨道,再往下的路,肯定会越走越好,不会出现大的波折。 天光前期挣得只是闲钱,没有把中药材当成主业,但随着天明做得逐渐步入正轨,他的心也开始痒痒了,也想搞个团队好好做这件事情。 主业不能放下,这还是天光的副业,他负责出想法,具体交给团队其他人实施,这个模式他自己酝酿很久了。 这几年,如果能够找到合适的人,天光早就想组建自己的团队了,称心的人实在是太难找了。 天光知道自己是一个挑剔的人,很多人他看不上,这几年扒拉来扒拉去,也没有找到合自己心意的,张姐的综合能力他看得上,可是人家在当前这个阶段就没有加入的意思,整得天光心里挺难受的。 天光很自信,准确地说是自负,他一直坚信自己可以团结一众人做成一件事情,可现实情况却打脸了,对于初创型的项目,很多人都是不会愿意加入进来的。 这件事把天光刺激到了,他下狠心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成,那么多苦难都经历过了,总得有拨云现日的时候。 当组建团队的想法再一次出现在天光的心头,他就下决心开始去做了。 周丽大学毕业,曾经在很多企业工作过,有着较为丰富的工作经验,天光认识对方也是看到对方曾经在某平台讲述自己工作的经历,有想法的人是天光想找的。 “我们是初创型的公司,主要经营中药材和农产品,可能你对这两个方面不是很了解,不需要懂这方面专业的知识,最主要的还是协调。”天光拉人进团队前,他想着一定要跟对方说清楚,这也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 “你接着讲。” “现在,我们产品跟得上,市场跟得上,但是管理跟不上,因为懂管理的人少,所以需要我去发掘,需要打造一个好的小团队,管理团队。”天光对团队的需要是迫切的,他多途径寻找恰当的人选,“不知道你擅长做哪些工作?” “我带过团队,当过几年部门负责人,有一定的管理经验。执行力还不错,比较务实。”周丽有管理经验,这是天光需要的。 “对于工资,你是怎么想的?”天光心里清楚,这是绕不开的话题,跟谁谈都会是这样。 “我之前的收入的确比较高,但我现在对收入要求不高,需要一份能兼顾家庭,然后有一定发展空间的工作。”周丽以前在金融业工作,挣过大钱。 “我们提供的这个工作发展空间肯定有,我指的是企业的前景,收入主要是看净利润情况,每一个公司肯定都想着把钱花在刀刃上。”天光是不自信的,对于能够加入他团队的人,对于回报,除了钱,别的都是可以谈的,钱的事情没准,做成了可能就是大把的票子,做不成就算是义务付出了,这就是加入者的风险。 “可以的,我可以先试试看。” “今年我开始正式做这个项目,算是副业创业,邀请你进来,主要工作是协调,产生利润后再谈怎么分,不确定百分百可以做成。”天光跟对方交了底儿。 组建团队,人与人之间的磨合是不容易的,各有各的想法,想要统一思想还是需要费些周折。 在天光的构思中,这个团队需要三到五个人,都要有各自的本事,就像唐僧带着三徒弟西天取经一样,有着共同的目标,但要实现目标还是需要经历九九八十一难的。 有一天,天光在商场里带着孩子溜达,正好遇到了一个销售电动汽车的年轻人,叫张明。 在询问车的事情时,跟对方交流了几句,觉得沟通起来很舒服,心里觉得这样的人就是他要找的。 只要认为对的人,天光愿意三顾茅庐,想找个合适的人属实太不容易了。 “又出差了?”天光连续约了几次,都没有约到,张明的工作岗位和工作性质,决定了他必须在省内各地跑来跑去。 “是啊,这次在这个地方要停留一个星期。” “我是想邀请你加入我们。才开始做的时候没有固定工资,我先带着你,告诉你怎么做,明年四月份开始会大量发货,我相信我不是给你画饼,而是会让你真的有收获。”跟周丽谈完以后,天光已经知道跟加入的人该怎么说,实事求是是最起码的。 “可以啊,我先试试看。”年轻人说话如出一辙,天光感叹自己有些老了。 “不要把我想象成大老板,我们就是初创型的公司,正在起步。”天光最怕他邀请的人多想,产生误判,很多人一听别人挂着总经理的头衔就高看一眼,觉得很了不起,其实现在自封总经理的名号是不用花钱的,注册个公司就行了。 “好的。”张明发了一个笑脸。 天光自己在心里说:这件事情,他是肯定可以做成的。 三个臭皮匠,凑个诸葛亮。 既然凑出了三个人,天光就开始推进后面的事情了。 他在某平台发布收购的消息,陆续有人给他留言,跟他取得联系,也就一个多月的时间,涵盖多个城市的农户直购群就建立起来了。 在别人看起来挺难的事情,天光做起来并不难,但还是遇到了不少新的问题,比如跟农户的沟通问题,他就有些受不了。 同样的事情,天光在工作中说一次就行了,但面对这些农户,很多时候都得说十次八次。 关于这一点,天光不适应。 他把这些人拉进一个群,想着是在群里说一声,大家都看得见,可不少问题还是得单个反复说。这个问题,在给天明管理客户群的时候,他也经历过,现在再遇到这样的问题,虽然不觉得奇怪,但心里还是添堵的。 这个时候,就需要发挥团队的作用了。 第81章 第二桶金 转眼间,有一年的秋天到了。 老家试点的近八千亩药材,有一半可以采收了。 没到采收季的时候,天明心里就已经挺有谱了,他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干成了,倾注了县里和镇里领导大量的辛劳。 原本一万多亩山地,中间经历诸多波折后减少到了八千亩左右,现在收四千亩,来年春季还能收一千亩,秋季还能收三千亩,这帮农户肯定是亏不着了。 天明的加工厂二十四小时开足马力生产,县城南北两个加工点一直没有停。 这么多药材一下子采收,天明手里的流动资金肯定是不够的,但有政府做担保,加上这些农户对天明的信任,允许一个月后付款,一下子就让天明感觉这两年累死累活也值了。 周转周期半个月就够,天明虽然累,心里也是舒畅的。 像往年一样,依旧有一些农户偷摸自己卖货,比天明收购一斤能高一两毛钱,天明就当没看见,大部分农户还是让天明挺欣慰的,觉得自己的苦心没有白费。 前后忙活了整整两个半月,到十二月中旬,才把收购的药材全部加工完。 全家人都累得特别疲惫,但收入还是可观的。 从做药材的第二年开始,天明就一直给家里人干活开工资,这笔账得清晰,否则后面不好做,天明懂这个道理。 这个收获季,每个人的收入都在四万元以上,天明觉得这也是合理的,父母和二叔二婶,三叔三婶,小姑,全家人都没日没夜在加工。 三爷也会跟着忙到很晚,每天都得天明撵着才会走,全身心帮着天明干活。 结账的时候,却说什么都不要,逼着天明急眼了,才把钱收下,眼睛里含着泪花,逢人便说:“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遇到了天明这个好孩子,这辈子过得值了。” 一天,天明忙完了手里的活儿,一个人爬到了山顶,冲着连绵的大山,嗷嗷喊了几嗓子,声音在山间回荡。 “今年总算是赚了大钱。”天明给天光打电话,洋洋得意。 “听这口气是赚了第二桶金了呗。”天光知道天明这次真的是赚到了不少,他是听母亲说得。 “何止是第二桶金,第三四桶都有了,努力总算没有白费,这两年真的是扒了一层皮,就怕弄不成。还好,现在这样总算是有交代了。这些农户已经回本了,来年采挖多少就都是赚的了。” “你这命也挺好啊,羡慕嫉妒恨啊。”看到天明这样,天光也是高兴的,他再也不需要操心了。 “什么命好啊,都是全家干出来的。你看前几年咱们家都成什么样子了,我被高利贷弄得都快妻离子散了,整个家差不点就散了,该给咱们一些好日子了。”回忆起往事,天明深有感触,前几年属实是过得太难了。 “这次能赚多少?” “估计得有一两百万。明年都收完,估计咱们能赚到四五百万。这次试点,虽然不给工资,但这样的事情做起来还是挺值的,咱们也是得到实惠了。” “那真的很不错,我得迎头赶上了。”天光的中药材联盟正处于成长期,做得不愠不火,但已经显露要高速发展的迹象了,他也盼着这一天很久了。 这个冬天,天明的心情一直很好,总算有发展的资金了,以前是捉襟见肘,现在最起码敢谋划做饮片厂的事情了,来年春天就打算开始建设,地点还是选在刘家堡老家。 如果从选址的因素看,选在这儿是不合理的,但天明在这干着舒服,自在,也就不考虑那些其他的问题了。 快过年的时候,天明跑到孙县长的办公室报告一年来的工作情况,孙县长挂职期快结束了。 “领导,我算是完成您交给我的任务了?”天明说得很有底气,他知道,这样的业绩,孙县长应该是认可的。 “完成了。才开始那一茬药材苗出问题,我还真就担心后面做不下去,你们还真就把这件事做成了。做农户工作,你们镇里的领导付出了很多,今年秋收季节我去底下调研,那些农户都念着你们的好呢。”孙县长起身给天明续了半杯水,回到座位上接着说:“怎么?听说你赚了不少啊。” “还是领导带领的好,让我尝到了实惠,辛苦也值了。”天明不需要把这些事情藏着掖着,孙县长很了解这个市场。 “你那个饮片厂该开始建设了?现在手里也有资金了,得抓紧上啊,这可是咱们县里第一家,会给很多优惠政策。”孙县长知道天明一直想干饮片厂,跟他也说过好几次了。 “嗯,打算开始干了。这次来,也是想跟您交流一下建设过程中的一些问题。”天明喝了口开水,有些热,把他的舌头烫到了。 孙县长笑着说:“喝水急什么啊,凉凉再喝。前几天我看到县卫生局局长,我就跟他说了你的事,具体你去找他细聊。现在管得严,手续一定要齐备,你这个手续应该不难办,你的条件都是具备的。” “还是领导未卜先知啊,太感谢了。”天明今天来本来想说这个事儿,没想到没说呢,孙县长已经给他协调好了。 从县政府出来,天明直奔前堡羊汤馆,时间长没来,他馋这一口了。 最主要的,他还带着天光的一项任务,说是让他看看店里的羊肉卖得怎么样,天明也不知道天光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儿。 店里人不少,天明还需要排队等桌,这让他感觉很不好,他向来不喜欢排队,这次想吃这一口还真就得这样。 中间隔着一家门面,还有一家羊汤馆,人不多,天明索性就进到这家吃了。 要了一碗汤,一盘羊肉,两张饼,他也真是饿了。 咬了两口饼,刚喝第一口汤,他就知道为什么那家儿排队的人那么多了,还是有着明显的区别的。完全是两个口感,虽然也都叫羊汤,但喝下去的感受完全不一样的。 看来以后还得老地方啊。 这顿饭,尽管没有预想的香,但天明还是吃得饱饱的。 后面建设饮片厂还有很多事情,天明可不想亏了自己,身体毕竟是革命的本钱。 第82章 饮片厂 天明的饮片厂开工建设了。 他想在一年内完工。 一边盖厂房,一边正常干种植和加工的业务,这些都不能停。 经过考察,天明最终确定了建设方案,计划投资三百万元,生产近百个品种的饮片。 前期各项工作推进的顺利,父亲和二叔两边干活,前几年就受了不少累,这一年累受的就更多了。他们知道建饮片厂能挣更多的钱,所以干得也都很起劲。 这是县里第一家饮片厂,除了选址的位置太偏僻,其他什么都挺好。天明这个时候学会低调了,各项工作都进行的悄无声息,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以前经历的事情已经有教训了。 随着乡村振兴的稳步推进,老家的招商引资做得都挺好的,引入了好几个大的企业,有做罐头的,有养鸡的,做得都很大,投资都在五百万以上,天明看着很是羡慕。 三四月份的时候,收了一茬药材,天明又收入了六十多万,心里美滋滋的。 到了十月一国庆节的时候,厂房开始收尾了。 工程质量天明很满意,前后建设费用花掉了一百多万,手里的基本上又要花空了,感觉钱太不禁花了。 还好秋季这茬药材卖了以后,又回笼资金二百多万,全年下来,赚了四百多万,这是天明五年前想都不敢想的。 设备投入也是大头,前前后后花了将近一百八十万,都是不小的投入。 硬件条件都具备了,天明按照管理部门的要求,配齐了相关软件的内容,忙活到十二月份,就等着验收了。 天明活干得细心,一次性通过的,就等着开工剪彩开始干了。 “哥,饮片厂通过验收了,过几天就能下来手续,咱们就可以生产了。”天明去县里办事,顺便打算去李老那看看,他也好久没去了。 “挺好的,总算又了了一块心病。这个市场跑得怎么样了?”天光还是担心饮片销路的问题。 “我跟好几个制药厂都联系了,供应他们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有生产余量,咱们再投几个标,估计销售还是不成问题的。”天明在药材初加工的时候,就一直留意跟药厂合作的事情,还是做了很多功课的。 天光感觉天明现在办事要比以前周全多了:“那就好,销路是最关键的。你打算雇佣多少职工?” “我算了一下,至少得雇三十人。关于这件事我还愁呢,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每个月光工资就得小二十万,一年下来,人工成本就得小三百万。” “这属实不少,尽量压缩一些,前期进展不一定那么顺利,这可都是成本,会吃掉不少利润的。”天光一直都是精打细算,他非常重视利润,这也是做生意的根本。 “既然已经做起来了,那就先干再说。”天明知道自己没有退路,厂房也盖了,设备也采购了,手续齐备,没有退路了。 “一定要控制好成本,否则又会是一个大坑。看着饮片厂利润高,这里面肯定也是有不少心酸的。如果推进的不顺利,要及时联系我,我好给你想办法。”天光作了最坏的打算,这个时候,必须是谨慎的。 天明笑着说:“怎么想得那么悲观呢,我这还没开始干,我怎么觉得像是要倒闭了似的。” 上午十点左右,天明到了李老家楼下。 他在来之前就给李老打了电话,约了具体的时间。 天明按了门铃,李老缓缓地给他开了门,回身就往屋里走了。天明感觉李老的起色不对,整个人的状态都是不好的。 “李老,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天明把从家里带来的水果蔬菜给放到厨房里,回头坐到了沙发上看着李老问。 “来就来呗,你还带这么多吃的干嘛,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李老有气无力给天明拿了一瓶矿泉水,也坐到沙发上,看着喘气都是费劲的。 “都是家里产的,我妈让我给您多带一些,这个没有农药,很有味道的。”这几年,天明种的水果和蔬菜越来越多,他都是按照天光的要求做得,钱都是天光出,“李老,您是不是生病了?” “前几天检查,说我的胃出问题了,胃癌早期,需要手术。虽然我也是大夫,但是听到这样的情况,还是不能接受的。”天明看得出来,李老对手术挺排斥的。 “我姥爷当年得的也是胃癌,他那时候是晚期,手术后恢复的还挺好呢,您这肯定没问题的。”天明想着让李老宽心些,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把姥爷的事情说出来了,话一出口就觉得不合适,可已经不好收了。 “我是医生出身还能不知道,愿怎么样怎么样。” 天明又说了几句宽慰的话,就起身告辞了,那种情况实在是太压抑,他能够体会到老爷子心中的不情愿,那种感觉很不好受的。 回家的路上,天明一直在想:李老的儿子听说是大官,可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官当得再高有什么用,老爷子孤苦伶仃一个人,从来没有见到陪伴过,这样又怎么算是孝子呢。 天明同情李老,他从见第一面就没有断了联系,觉得老人家人很好,就是挺可怜的。 按理说,老人家吃穿不愁,生活条件不错,理应安享晚年,可现在却还是这样让人感觉心酸,太不容易了。 相比来说,天明父母都在身边,该尽的孝也算是尽到了。 父母被迫搬家的那几年,受天明拖累,生活过得是特别累的,这几年渐渐好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说得应该就是这种情况。 李老的情况让天明想到了三爷,李老一辈子在体制内,三爷当了一辈子农民,最终的人生结局却是一样的。 回到村子里的时候,天明特意到三爷家里站了一脚。 平时在天明家帮着干活,晚上回自己家住,这几年跟着天明赚了不少,每天好吃好喝生活舒服着呢。 “天明来啦,快进屋,咱爷俩喝两口。”三爷把天明往屋里拽。 “三爷,弄啥好吃的了?”天明看着炕桌上一盘烧鸡和一盘猪耳朵,笑着说:“您老人家这伙食可以啊,今天晚上我可不能走了,得蹭一顿。” “看你说的,快拖鞋上炕,冷了,今天晚上就在我这待着。” 天明给家里打了电话,说在三爷这不回去了。两家也就二里多地,他在这父母不担心。 屋子里时不时传出一阵阵笑声,爷俩喝出感觉了。 天明喜欢这样的生活。 第83章 药材大县 天明在老家山地种植药材的模式在全县得到了推广。 全县山地种植面积逐年增加,已经达到了五十万亩以上,成为了远近闻名的药材大县,一大批农户走上了富裕的道路。 随之而来的,无序竞争的局面就开始出现了。 “天明,干得不错啊,听说你发财了。”久未联系的王哥给天明打电话,曾经让天明搞中药材联盟,到后来自己却没有加入,当时他就没有看得起天明。 “哪里,就是挣个辛苦钱儿。王哥,你现在干得也不错?”天明笑着说。 “别提了。本来药材做得挺好的,可偏偏碰上封山那两年,我就转行了,做物流,才开始还行,后来生意越来越难做,这不打电话看看你有什么好的渠道吗。” 上次事情以后,天明就决定了肯定再不和这样的人做买卖,但又不想得罪了人家,叹着气说:“哪个行业容易啊?都不容易。我前几年因为洪涝灾害也赔了几十万呢。” “听说你现在搞了饮片厂,要不拉老哥一把,看看有什么我能帮着做得。” 天明听口气,还是挺实在的,但他打心眼里不想跟对方合作:“我那饮片厂八字还没有一撇呢,现在厂房盖起来了,设备也买了,验收也通过了,就是缺周转资金,我正发愁呢。”天明心里很清楚王哥的为人,只要往钱方面引,他肯定会知难而退。 “需要多少周转资金?县里不能抵押贷款吗?”天明听王哥的口气,还有试试的意思。 “我建饮片厂的时候已经贷了一百多万,额外又跟别人借了一百五十多万,还有三百多万的缺口。”天明尽量把这个数说得大。 “我现在都是穷光蛋了,你要说三万五万还行,那么多我可拿不出来。”王哥一下子就软下去了。 “王哥,以后我往外发货的时候从你物流走,给我个实惠的价格。”天明知道自己不能把事情做绝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敌人少堵墙。 “行啊。以后发货你就走我那,肯定给你个最低价。” 一两年间,随着药材种植户的大幅增加,从事药材买卖的人也开始增多,都想着跟风赚些钱。 很多人自己跑去南北方的大市场取经了,互不通气,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到了收货的季节,市场都被搅乱了。 还好天明自己也搞种植,底下也跟着一众农户,货源还是挺有保障的,外面的几个乡镇彼此之间竞争激烈着呢。 有不少农户都开始学会囤货了,也影响到了天明合作的农户,但是这些人碍于面子,一直都是天明忙前忙后,也不好意思不出货。 天明知道他们的想法,跟他们说:“你们就看着,那些没卖的到最后卖的价格肯定不如你们。我做药材这么多年了,连这个脉络都摸不清,也白带着你们发家致富了。”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果然不出天明所料,很多囤货的到最后都赔惨了,有的连本都没有回来。 那些吃大亏的人都中了药材商的圈套。 天明太熟悉里面的套路了,他吃过这样的亏。 这些药材商先报个高价,然后一直往上涨,但就是不进货,把农户的期望值弄得越来越高。 等到他们看时机差不多了,开始有人站出来低价收,农户再问出高价的药材商,人家已经不收了,再不就是挑三拣四,把价格压得很低。 农户这时候再不卖,后面就更不知道会怎么样了,只能后悔当时囤货。 这些药材商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达成了默契。 天明看着心疼,他也曾提醒过一些农户,可那些人根本不听劝,天明也就没有办法了。 为此,天明还得罪了不少当地的药材商,也不是他故意的,就是自己说得话被农户传到了那些人的耳朵里,有的人背后给天明打电话,问他是不是闲的,天明觉得自己属实是操的闲心。 尽管有“一条鱼腥一锅汤”的情况,但是大趋势还是好的。 县里成为临近几个县市中药材交易的集散地,一时间变得比以前热闹多了。 外地的市场散户、饮片厂、药厂纷纷安排业务员到当地驻点收购药材,给县里带来了不小的经济收入,势头比支柱产业玉石还强劲呢。 天明愿意看到这样的局面,最起码有的货在家就可以卖了。 在这个过程中,王哥也是小赚了一笔,他算是赶上点儿了。 外地采购的货商大量发货,让县里的物流兴旺起来了。天明也给介绍了好几笔生意,王哥没事就拉上天明一起聚聚,天明也是不推辞,他明白和气生财、互利共赢的道理。 一来二去,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近了,但天明心里还是有隔阂的,面儿上还都过得去。 天明的饮片厂陆续开始出货了,培训人员耗费了他很大的精力。 做初加工的施工,各项工作干起来标准不高,只要洗净烘干了就好,现在变成了精加工,很多工序都是有着严格的要求的,干活儿的人一开始还有些不适应,天明用了差不多一个季度,才让整个生产走上正道。 销售推进的有些慢,开始有积压,天明心里挺着急的。 投了几个标都不中,天明一直觉得是不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 天光反复告诉天明,做事业一定不能寻求捷径,搞猫腻,天明觉得天光是不是太较真了。有的时候,还真的想走走后门,可苦于没有门路。 他知道,同行业其他厂子下手早,把很多药厂的采购早就喂出来了,他想插进去都难,变得越来越隐蔽了。 连续找了几个药厂的采购员,对方都没有吐口的意思,天明知道,这需要慢功夫,得一点一点来的。 天明坚信,只要自己饮片的品质好,总是不会愁销路的,困难总是暂时的,肯定能过去的。 “怎么样?能开始养羊了吗?”天光给天明打电话说起了养羊的事情。 “什么啊,这都哪是哪,什么养羊?”天明被问糊涂了。 “那次不是让你去羊汤馆摸摸情况吗。” “你说那件事儿啊,那都是八百年前了,我也不知道你这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啊。”天明这下才明白过来天光的用意。 天光打算养羊,一步步实施他的康养小镇计划。 第84章 私心 “哥,你也太能闹了。这转折太大,怎么从中药材突然就转到养殖上来了?”天明摸不透天光的想法。 天光笑着说:“以前我跟你说过啊。不是打算搞一个小镇吗,现在开始实施了。” “我以为你是说着玩儿呢。” “怎么会呢。都多大岁数了,再不干可就老了。”天光有很多想法,他是想着都给实现了。 “这得需要多少资金啊?”天明搞种植就很费钱,搞养殖肯定也是的,没个几十万不敢张罗。 天光早就测算好了,先抓三十多只养,总的投入算下来三十多万足够了:“得二三十万,放心,不会跟你借的,我等半年再实施。” “我手里这个钱倒是有,你可以先拿去用。” “你的情况我还不知道啊,现在已经够难了,赶紧拓展销售的渠道,估计你也快柳暗花明了。我现在倒是不着急做,我得先把管理团队组建起来,把渠道先做好。”天光这个时候并不着急做这件事情。 “渠道很不好做的,我越来越体会到买卖人的心计了,特别有私心,是我们所接受不了的。”这几年下来,天明对市场越来越熟悉,他看透了中药材行业买卖人的秉性。 天光对这一点也深有感触,他从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窗前,若有所思地说:“如果每个人都跟咱们一样的想法就好了。我倒不是说咱们高尚,只是在跟别人做买卖的时候咱们是给人家留了空间的,可现在我所面对的不少人,都是一锤子买卖的架势。” “对,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了,明显就是病态的,可能是想着赚一笔是一笔。” “前几天,我联系了市场的一个客户,合作有半年了。我问他如果出货能给我什么价,给我报的很低,我当时就把他给怼那了。”天光说到这的时候还带着气,当时也属实让他挺凉心的。 “说说看。” “我当时问他虎杖什么价格,他上来就给我报七八块钱。在给他打电话之前,我也了解市场了,最起码十块钱。”天光喝了口水,接着说:“我马上就跟他说,你这是杀熟啊,咱们合作这么长时间,你总是给最低价,你这叫咱们怎么合作。” “对方怎么说的?” “他马上说软话了,说是不同规格的不同价钱,又开始给我扯那些他们常用的嗑。我没有接他话茬,我就质问他,再三强调彼此都留利润空间,肯定能让他赚到钱,为什么还要这么插我呢,如果不是想深入合作,我至于跟你谈这些吗!” “说得挺解气。”天明能够体会到那种感受。 “那当然。我看以后咱们自己在市场待着,不用他们这些中间商,太欺负人了。” “我也有这个想法,就是得找合适的人。现在这边太忙,我根本离不了。” 天光说:“那我想想办法,必须破这个困局,还有你那个饮片的销售问题,都是当前需要尽快解决的。” 想找到合适的人太不容易了,天光已经找了好久了,一直没有相中的。 遇见的很多人都是眼高手低,什么也干不了,不用说能不能干销售,理解能力都有问题,把天光弄得挺头疼的。 但兄弟俩在这个时候还真的就特别需要这样的一些人。 天明在老家的职工都是农村干活的,干不了动脑筋的活儿。 天光能够联系到的人还需要挺长时间的磨合,人是不少,但还都不成熟,做不到马上上手,只能是一点点儿去教,能成才几个算几个。 在天光的想法中,他要做出来一个至少有一百人参与进来的大渠道,涵盖各个领域。他可以利用这个渠道采购销售中药材、农产品等各类产品。 现在人数是够了,但至少还需要个月的磨合时间,一步步筛选出自己所需要的。 有的人上来就问:“我能挣到多少钱?”“能不能马上挣钱?” 天光碰到这样的主,直接就剔除掉了。 聚到群里的人,差不多快有一百个了,天光每天会在群里发一些内容,看看这些人的反应,也想通过这样的方式发掘出他想要的人。 每个邀请进群的人,天光都会事先说这个群是干什么的,大体的经营模式是什么。但是很多人进群后,根本不好好看天光发的内容,依旧是“你说你的,我做我的”,一直卡不上齿,只盯着钱。 有一天,天光实在忍无可忍,有些恼了,在群里发了一段意味深长的话。他觉得想要找到好的团队成员,就不能太温柔,不能惯着。 “我们手边能够找到的货源充足,之所以以这种方式去做,就是想把各地的渠道建立起来,然后销售什么都是可以的。 不要把本群理解成在外面一种产品卖五块,在这里可以卖十块,我也反复重申这里不是挣快钱的地方,如果那样的话,我直接单聊就可以了。 我在进群前后反复说得就是让大家常看我在群里的唠叨,这是一个磨合和互相选择的过程,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 我是一个很挑剔的人,连签到都做不好的人我们是不会合作的,细节决定成败,这里不是街边摊,是有规则的。” 茫茫人海,想要找到几个可以一起做成一件事情的人太不容易了,最主要的障碍就是私心,是急功近利,天光也理解,但欲速则不达,越是这样,越干不成事情。 关于这一点,天光内心里有很深的感触。 他的关于中药材、农产品,渠道,以及他小镇的规划和目标,差的不是资金和资源,而是人。 天光深切地感悟到:制约一个企业发展的,最大的问题还是人,只有心齐人和,才能够做成想做的事情。 天光把这称为“和合精神”,这是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一段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他特别想着把自己的这个事业做成,以证明他对这种精神的认识和他曾经的发自真心的付出。从某个方面说,做自己的这个小事业,做自己的小镇,是为了他想要表达自己内心的那个人的。 这是天光的私心。 第85章 阴暗面 “饮片厂和药厂这帮人太黑了!”天明怒气冲冲在电话里跟天光说。 “怎么了?生这么大气?” “我给他们发货,跟我说得好好的标准,样品也发了,回扣也谈好了,等到咱们的货到了却说咱们做假,说货质量不行,不收,简直让我无语。”天明越说越气,这样的事情他遇到过,但每一次都免不了上火。 天光笑着说:“这不很正常吗?我记得那时候我联系的那个饮片厂的张部长,跟我主动提出要回扣,到后来货到了说什么都不收,反悔了,给咱们弄得特别被动。” “你就别提了,这次跟那次一样,我真是服了这些人了。还是咱们影响力不行,自以为有一定实力,其实在人家那正眼都没瞧上。”天明心里知道,在这些饮片厂和药厂眼里,他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蚂蚱。 天光听到这样的话,心里挺受激励的,也憋着一股劲:“以前是咱们孤芳自赏,自以为做出了些成绩,实际上真的什么都不是,还是咱们的眼光太浅了。需要把自己做强做大,把影响力做出来,只有这样,才能被别人高看一眼。” 天明的饮片厂正常生产,但销售的并不顺利,他本来以为这不算问题,做之前也了解了市场,现在却还是卡在这了,主要还是标准的问题,跟有些饮片厂和药厂卡不上齿,把他弄得很难受。 眼瞅着饮片大量积压卖不出去,天明心里很着急,后来干脆就先停下来,又回到了初加工的阶段,原来这个钱可不是那么好挣的。 手里的资金,天明几乎都押到饮片里了,周转起来都困难,主要还是自己对市场的判断太乐观了。 到了收货季,手里的资金不够,他想着先跟熟识的人张口。 他先找了王哥,天明知道这两年王哥做物流赚了一些钱,估计十万还是能够借到的。 “我手里现在也没有闲钱,刚在县城南面买了一套房子,付的全款,我还是跟朋友借的呢,你先找别人想想办法。”王哥说得倒是真的,天明也能够感觉到这是真的,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回复的这么坚决。王哥难的时候,天明曾经给予了很大的帮助,现在这样做,让天明难免觉得有些心凉。 “啊,没事儿,那我再找别人想想办法。”天明嘴上不好说什么,心里肯定不舒服,也让他下了狠心以后一定要好好看清一个人。别人有难,他全力相助,自己有难,对方置之不理,这算不得朋友的。 谁都有几个好朋友,天明最后还是在两三个朋友那里借到了五十万元。 通过借钱这件事,让天明再一次见识到了世间冷暖,也让他的心又硬了一层,这对于他来说不是坏事。 全家人都在忙着收货加工的时候,不幸的消息传来,三爷不在了。 三爷自己去镇里赶集,被一辆超速的大车刮到,当时人就不行了,车辆逃逸了。正好村子里也有人在集市上,看到这个景象,赶紧给天明打电话。 天明当时正在一个农户家收货,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就扔下手里的活儿开车赶过去了。 三爷已经被车撞的破相了,天明见到后眼泪止不住往下哗哗掉,他没有想到这么好的一个老人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离开的,临别连句话都没有留下。 这几年,三爷过得还是可以的,逢人便说得天明的济了。 三爷的身体还是挺硬朗的,活到八九十问题不大,老家的人普遍长寿,天明的太姥活了一百零三岁呢。 七十五岁的三爷就这样走了,走得太匆忙,天明一时心里还接受不了。 天明最难的时候,很多次都是三爷帮着挺过来的。 虽然没有帮上实际的忙,但他每一次都会给天明鼓劲,让他坚持做好。 天明看着三爷的孤苦伶仃,心里挺可怜的,好多次想给他找个老伴,都被三爷回绝了。三爷说都这么大岁数了,还整那些没有用的干吗啊,自己好吃好喝无拘无束挺好的。 这个收药材的季节,天明因为三爷的事情,心里一直不好受,他心里反复在想这辈子活着是为了什么。 老家留守老人也挺多的,儿女常年在外打工,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几天。 天明每次看到这些老人,心里都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 人活着,难道就是这样的过活吗。 自从做中药材生意以来,面对客户点头哈腰,对农户也是好说好候着,两头都怕得罪了,这样挣钱,真的就是挺累的。 做中药材买卖让天明翻了身,但是在这个过程中实在是受了太多的苦了,一言难尽。 也记不清受过多少人的白眼了,在老家看着光鲜,出门卖货遇到的一般可都是大爷的主儿,天明看不惯也得忍着,毕竟想要出货就得面对这些人。 吃饭喝酒送礼都是难免的,卖货得送礼,天明想不清楚,自己产品的质量明明挺好,却被横挑鼻子竖挑眼,收货的尺度卡在这些人的手里的。 有那么一段时间,本来天明的货特别畅销,可也就一两年,又被产地其他一些药材商搅合了。 这些人一看天明的货不愁卖,纷纷效仿,从包装到服务流程全给模仿去了。 一时间,天明就又没有自己的优势了,相当于又回到了原点,又得从头建立自己的优势,市场就是在这种不断赶超中成熟起来的。 天明特别不想看到这些阴暗面,但他逃不了,这都是他必须要经历的。 这是一种刺激,也是一种鞭策,不做出个样儿来,一辈子都翻不了身,都会被别人瞧不起。 没做中药材生意前,天明觉得一百万是钱了,等到他赚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第二桶金,他才切实感受到真的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他现在拥有的这些,对于那些大人物就是九牛一毛。 天明还是有野心的,他不想这辈子到这样的程度就止步了。 盘算着手里的净资产,估计得有七八百万了,天明不满足,他还想做得更大,毕竟他才三十多岁,还有着大好的年华呢,还是可以挣到更大的家业的。 一个人经历的磨难越多,就会变得越强,这就是所谓的“付出终有回报”。 第86章 四十五天 积压的饮片如果一直卖不出去,天明的损失可就大了。 加工出来的饮片积压了有百分之八十。 原来以为自己的产品质量好,有竞争力,实际上这个市场比照当时初加工的那些产品还是很严格的,别人的质量也差不到哪去。 尽管有的公司个别品种有出现问题的,但整体的质量还是可以的。 天明原本以为自己的饮片产品会很畅销,他也的确在各个环节都下了功夫,但实际效果并没有想得好。 积压的资金少说也有五百多万了,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周转资金都没有了。 长此下去,不是办法。 虽然现在又回到初加工阶段,开始走市场散户,相当于又倒退回去了,这并不是天明想看到的。 最后实在被逼的没有办法,天明决定到多个城市跑市场,不家里的存货处理完不回家。 “你好,我是销售饮片的,不知道您这里是否有采购计划?”天明联系某制药厂的采购。 “没有!”对方蛮横地说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 类似的情况很多,有的让他走投标路径,有的说不收北方的产品,天明说破大天也没有用,人家说不要就是不要。 天明就不信他的货卖不出去。 他从老家省份往南一直跑,先在网上查资料,然后挨家打电话约时间。 虽然吃了不少的闭门羹,但还是有成效的。 陆续也卖出了一些,都是有账期的,药厂都是这样,总比在仓库里积压好。 从北向南,一路卖到国内的最南端,前后跑了二百多个饮片厂,一家一家仔细谈,前后用了四十五天,总算是把家里的存货都卖完了。 这一次卖货经历让天明感触很深,他深刻体会到只要肯干,真的是什么都可以干成。 这一个半月,他一直在外面跑市场,没有回家,总算是把渠道跑通了。 以前总是想象中的,现在是实打实的了,实在是被逼得没有办法才这样的。 “你这战斗力可以啊。”天光听说天明把家里的货卖完了,挺替他高兴的,他也惦记着这件事情。 “都快把我累死了。你就不知道这个过程有多苦,很多时候都得看人家脸色,感觉矮人一等似的,人家真的是大爷啊。”一路下来,天明深有感触,吃闭门羹是常有的事情。 “这次也是有收获的,估计你以后市场不用再怎么跑了,渠道应该是完全打开了。”天光听说天明把全国一半省的饮片厂都跑了,他还是挺佩服天明毅力的。 “是啊,一段时间内我不用再担心饮片销售的渠道了,这次建立起联系的有五十二家,把这些药厂维护好就行了。” 这次饮片积压的危机,天明总算是凭着自己的努力度过去了。 饮片厂又恢复了正常生产,这才是天明想看到的。利润率有保证,能够最大限度利用当地的资源,增加收益,天明睡觉都是笑的。 经历磨难的时候,天明感叹命中终有此劫。现在大笔挣钱了,天明觉得这也是命。 冰火两重天的境遇,尤其是反反复复好几次,让天明彻底把自己活明白了,他也想好了,得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得为自己活着。 天光终究还是在老家把羊养起来了。 他也是铁了心干农业。 天明做中药材,天光也做,兄弟俩较上劲了。 天明做得是种植,天光做得是渠道,两个人的方向多少有些不同的。 天光的梦想就是做康养小镇,提供体验式服务,现在是一点点奔着这个目标去呢。天明的山地,也都成为他规划的一部分。 山地里种什么,天光都给天明提出了很多的要求,弄得天明都快急眼了。 “你这到底是要干什么呀?”天明有些不耐烦了。 天光做事,在没有做成之前,他什么都不想跟别人说,可天明都这架势了,不说不行:“我是要搞民宿,做乡村旅游,你那些山地药材正好可以营造很好的山林景色。” “药材营造景色?” “是啊。我同学他四爷,那时候咱们不是差点儿给他做了吗,这次正好可以在自己的山上实施,规划图我都做好了,出来的效果还是很好的。把花期搭配好,颜色搭配好,肯定会有很好的体验的。”这个想法,天光三年前就有了,当时他一直担心有资本到自己老家,怕把自己的想法都破坏了,现在还好,穷乡僻壤的,人家资本都没有看上。 这次养羊,天光一共买了三十五只,他是按照网上的指导做得,想着先试试水。 前后还得天明帮着忙活,天光不在家,还是遥控指挥的。 天光心里也清楚,实施自己内心的这些想法,还是得需要一些人的。他也在找,还在考察阶段,得有一个过程。张姐他是看好了,但是人家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想参与他的事情,弄得自己挺难受的。 组建团队是必须要做的事情了,既然养羊,种植观赏药材的环节已经起步,后面要做的事情就得跟上。如果不尽快产生效益,前面很多钱就都得压进去了。 还是需要对老家进行大量的改造的。 天光是个倔强的人,他做这件事情就想自己投资,只想要自己的政策支持,至于改造一些造福村民的设施,他是不会跟政府张口的。 一个人做事业如果只想着跟政府谈条件,要补助,一般也是做不大的。 这一点,天光很忌讳。 在他的内心里,就很厌恶那些空壳的合作社。把补助拿完,做不了什么造福当地的事情,跟寄生虫没有什么两样,天光肯定不会这样的。 兄弟俩都是踏踏实实做事情,这样才聚起了一众人,才有人愿意跟着他们干,人家知道他们不会玩儿虚的。 处理完积压的饮片后,天明可算是扬眉吐气,腰杆硬了很多,手里现有充足的资金了,是他心情最好的一个阶段,这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关于下一步工作,兄弟俩还真想好好商议一下,很久没有回过老家的天光总算是回去了,下一个五年怎么干,一定要商量的明明白白,这样后面才好干。 第87章 亲兄弟明算账 这个秋季,又逢国庆节,天光又回到了久违的老家刘家堡。 他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有空,回家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是亲切的。尽管他很少回来,但老家的一草一木他还是很熟悉的。 天光特意跑到老房旁边的悬崖上,看到上面的葡萄藤还在,那可是他六七岁的时候常去玩儿的地方,转眼之间,已经过去快四十年了。 他看到了很多小时候玩过的很多地方都没有什么变化,那大树,那山坡,那小河,感觉就像是回到了童年一样。 天明一直在山上忙着采挖药材,这个秋天,又有几十万斤的药材可以收了。他心里感叹自己当初做山地药材种植这条路是走对了,让自己不仅翻了身,而且走上了致富的道理。 天光没有见过天明的饮片厂,回来这几天,他一直就在厂子里待着,看看具体是怎么运营的。 在心里,天光还是挺佩服天明的,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起步,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还真的就是挺有本事的。 转了好几圈,把角角落落都转遍了,天光开始往山上转,他想看看地貌,好确定观赏性中药材怎么种植。 晚上回家吃饭的时候,全家人就开始讨论开了。 “我想回来搞乡村旅游,现在是一个好时机。”天光说了自己的想法。 “什么!你工作不要啦!不行!”母亲坚决反对。 天光笑着说:“我什么时候说工作不要了,这是副业。现在正提倡乡村振兴,老家正好有这样的机会和条件。” “你主业挣钱不是够花吗?还回来折腾干什么?”母亲还是不理解,事前天光没有跟父母透口风,就是天明也是不知道天光到底要干什么。 “我这不是到老了想回老家吗,所以才想着把家业置办好了。只有多挣钱,到老了才能够过得更好。” “那你一旦赔了呢。你别以为在老家干活容易,天明这个,你看我跟你爸,还有你二叔二婶小姑都累什么样儿了,再过两年,我们可干不动了。”这几年,家里人付出的太多了,天光知道。 “我是正好可以利用咱们村民组的资源,这些在外地都是不好找的。我是打算在咱么这弄个试点,可行的话就全国推广,我觉得这是可行的。” “全国推广?你有多少钱啊?”父亲把话茬结了过去,“你可别像天明那样再捅个大篓子,那我和你妈这辈子可就没好了。” “爸,你怎么总拿我当反面教材呢。我现在不是已经翻身了吗。” 二叔插话问:“天光,你说得这个想法,都下来投资得多少啊?” “我测算了,六七百万够了。咱们先搞个小规模的,五六十亩地,等到有收入了再扩大。” “这可不是小钱,你现在手里有吗?”母亲知道天光手里攒了一些,但她知道肯定没有这么多。 这话问得天光有些不好意思:“我现在手里没有这么多,能够拿出来的也就一百五十多万。” “剩下的我给你补齐,我可以投资。”天明笑着说,他现在手里有钱,腰杆儿硬,说话有底气。 “那不用,我有多少钱干多大事儿。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不能搅在一起。”天光说得一本正经,他不想跟天明掺和。这几年一路走来,他算得很清,必须要这样,他听说过太多兄弟俩因为钱反目成仇的事情了。 “兄弟俩还分那么清干吗?”二叔笑着说。 “必须分清。”天光接着说自己的想法,“我每年投资一些,四五年也就逐渐把这件事情干成了。” “上杆子不是买卖。”天明见天光拒绝了他,觉得挺没有面子的,虽然是在家人面前,还是有些不得劲。 天光看到天明的状态,笑着说:“但是有个便宜我还真就得占你的。我会利用你山上这些药材做景,你得按照我的要求选择品种种植,到采收季归你,我不出钱。” “你说怎么弄都行。”天明倒也是挺大气。 敲定了一些细节,天光就返回工作的城市了。 他开始安排团队里面负责设计的人开始做规划图,要求他们利用半年的时间把规划图做出来,把前期的施工图做出来,来年二季度开始实施,任务量不小。 中药材相关的旅游项目,在兄弟俩所在的省份还没有,在国内也是比较少见的。 两个人正好各忙各的,组合在一起就又成了一个产业。 天光的定位比较超前,他把中药材合作社给做活了。 把民宿、体验式旅游都融入进来了,打造一种文化,他把这叫做文化合作社,也是有一次看新闻的时候看到的。很多建筑的规划都有文化的因素,这是天光着力打造的养老之所,是给他自己养老的。 所有的构思,他是想做成一个循环,这些投资都是要可以回收的。 为了实现这个目标,天光考察了很多的地方,借鉴了不少地方的做法,他对自己整个区域的设计还是挺满意的。 第二年二月底的时候,恰逢春节,所有的规划图都出来了,凝聚了设计团队很大的心血,都是这些人利用业余时间完成的。 天光组建这个副业团队有三年多了,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不仅做成了很多他自己想做的事情,这些人也都得到了不小的实惠。 这种互利共赢的方式让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这是天光的最宝贵的财富,他很以自己组建了这样一个团队而自豪。 阳春三月,实际上是四月份,东北的天气开始变暖和了,天明开始按照天光的规划要求在山上种植药材了。 天光也开始找施工队维修河道。 天明一直搞不明白天光非得干这种公益的事情,觉得他是有钱没有地方花了,但天光坚持要这样做,因为在他的规划设计中,老家的河道是小镇的灵魂,他一定要把这个景观打造好了。 他做这项工程至少需要投入一百多万,但是却可以在不破坏生态环境的前提下造地三十多亩,这些都是天光正好要用到的,对于打造一个高品质的小镇是必须的。 兄弟俩又开始在为着各自的事业开始新一轮的打拼了。 第88章 河道改造 天光开始实施自己的小镇规划。 这次他没有再麻烦天明,而是在自己的团队中找了两个人一直在现场协调,天光是打算把这作为一份事业来做的,他的团队在各个环节都发挥了大作用。 打造带有文化的中药材小镇是天光的梦想,这次终于要实现了。 河道改造是这个过程中最重要的环节,治理好河道才能够确保小镇的本质安全,天光做事情极其谨慎,不想出一点儿的差错。 老家蜿蜒曲折的河道滋养了岸边的村民,但同时也给当地带来了很大的安全隐患。 几次大的洪水被河流吞噬的生命至少有几十个人了。 这条河流是四季河流,给它的上下游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但每当发洪水的时候,它的咆哮也是令人恐惧的。平时河面也就几米宽,发洪水的时候能达到几十米宽,最宽的地方甚至达到上百米,造成了严重的水土流失。因此,对河流进行改造势在必行。 如果把这条河流在本镇的河道都改造完,至少可以增加良田一千亩以上,但这也绝对是一个大工程,而且实施难度也不小,尤其是设计的难度。 还是先改造村内的河道。 改造的过程中有这样的矛盾,如果就是按照目前的河道情况加固一下边坡,虽然未破坏原生态的景色,但是却还是存在着很大的安全隐患,一旦山洪爆发,依旧会维修生命财产安全;如果重新对河道进行规划布置,则就会改变了原生态的环境,人工的痕迹就会重一些,掩饰了自然美。实施的过程中偏向于二者折中,这就需要在设计上下功夫。 河道的改造以抵御百年一遇的洪水为标准,确保既不影响村民的生活,又能够给村庄带来灵性。 遵从原始的河道路径,不重新构筑河道。但是将河道改造成等宽的。按照十到十五米的标准进行设计,此一项可以增加耕地三十亩以上。 河道两边设计护坡,高度关注施工质量,确保能够抵御洪水的冲刷和侵袭,同时每年进行维护。 河道的一岸或两岸设置人行的道路,打造绝美的自然景观。 所有设计均不打破河道的自然美,尽最大可能将改造后的河道融入到自然中。河道两边均栽植大量的柳树和其他树种,打造优美的自然景观。 河道改造过程中绝大多数用料都就地取材,减少钢筋混凝土的设计,不破坏原始的生态环境,不改变河道中原有的生态结构,只有有生命的河流才是有灵性的。 不设置橡胶坝等现代河流设计中常用的单元,需要堵水时考虑采用河内的鹅卵石堆砌,不体现工业社会的痕迹。同时考虑诸多细节,如防溺水设计、防水土流失设计、灌溉设计、防污染设计等,确保河流自身的生态圈可控。 河道改造的设计至少需要摸透这条河流的秉性后实施,广泛征求村民的意见和建议,不破坏河流原有的功能。 村内的河道上设置2-3座石桥,均高标准设计施工,方便河流两岸村民的生活。 除此之外,每年都组织河流上游开展大规模的植树造林,为土壤蓄水创造条件,避免断流,变成了季节性河流。 此项工程在村庄房屋改造过程中实施,与土地平整工作同步进行。本项工程的设计也是整个理想小镇建设过程中最难的,需要追求极致,否则会极大削弱小镇的自然美。 此项工程预计需要3-5年的时间,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以便为后续工程的施工创造良好的环境。 这就是天光小镇梦的河道改造,是他理想中的乡村生活,就是实施起来太费劲了。 “刘总,你的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啊?”驻守在现场的两个人看到如此精细的设计,打心底里佩服天光的细心。 天光知道他们想说什么:“怎么?现场实施起来不容易。” “这考虑得也太细心了,所有的细节都考虑进去了,简直无可挑剔。刘总,我们俩以后也搬过来养老,这个小镇被你打造的太好了,我看比很多大景点儿待着都舒服。”两个人真的喜欢上天光这个小镇了。 “跟我报名过来的已经有好几百个人了,你们在后面排队。”天光说得这一点是事实,看过他的小镇规划的没有一个不说好的,“你们俩在那边别亏待了自己,想改善伙食就跟我弟说,他能把你们照顾好,但是你们俩必须把任务给我完成好。” “你就放心。我们做事认真着呢,不能辜负刘总对我们的信任,咱们可是一支富有战斗力的团队,什么时候干过掉链子的事情。”现场的两个人也是天光精心挑选的,他放心。 整个工程分三期,三年完成。 一期工程是河道,需要一年半时间,是最重要的一环;二期工程是房屋,需要一年的时间;三期工程是地貌改造,需要半年的时间。 驻守在工地的,负责一期工程的两个人在日常协调的过程中,把二期工程的材料就准备出来了,全是就地取材,最大化利用当地的资源,不产生建筑垃圾,很环保。 在夏季洪水来临前,两个人就把一期工程相关的准备工作做好了,整个河道的测量、清理工作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天光熟悉此类工程的流程,在开工前,他反复交底,驻守现场的两个人在什么阶段干什么活儿已经烂熟于心了。 这一年的洪水可不小,老家的水土流失还是比较严重的。 水利部门在汛期到来前对防洪设施进行了完善,本季节的洪水也是有惊无险。 现场驻守的两个人跟天光描述了洪水的情形,让他陷入了沉思。即便当前河道改造的设计考虑了防洪能力,但是如果面对更大的洪水,他的心里还是有些没底儿的。 治不好水就建不好这个小镇,一定要在这个方面下足功夫,天光心里有自信,他是一定能够把洪水治理好,把小镇建好。 上秋的时候,整个河道改造工程就全面铺开了,一派繁忙的景象。 第89章 民宿建造 河道改造工程按期完工,都是按照规划设计施工的。 整个工程施工完毕,刘家堡的村庄面貌立马就提高了一个档次,特别有高大上的感觉了,这是天光想要的。 河道工程的改造因为遵循自然规律,没有对地形地貌做大的改动,体现出了乡村的设计风格,与周围的景色相映衬,显得很自然。 赶到雨季,房子就开始施工了,也是没有办法,怕到上冻的时候施工不完地基。 本来当时河道改造的时候可以同步施工,可天光手里钱不够,只能拖到第二年了。 房屋小院的设计,也是花费了大心思的。 房屋在山脚下,背靠大山,前面是平地。 天光原本把房屋设计成了平顶的,真正实施的时候根据效果图想加房脊,后来还是取消了。 老家的房子大多都是有脊的房子,抗自然灾害的能力比照平顶的房子要弱不少,房子设计的必须固若金汤,这是天光的底线,这样才有安全感。 抗震的烈度按照抗八级地震的标准来设计。 原本构思的是一层,后来想想,还是两层更实用一些,就改成了两层,这在老家当地是不多见的。 风格是中式简约的,内敛,不张扬,住着舒服,与周围的景色融为一体。 天光不要那种奇形异状的,就是要方方正正的,只有这样的房子,住着才舒服。 房子有三百平,上层是住宿,下层是娱乐吃饭相关的,有独立的车库和其他便利的生活设施。不搞花里胡哨的装修,不搞不切实际的奢华。 有大大的二层阳台,极目远眺是那么的心旷神怡,极力打造家的气氛。早晨或傍晚,都是休闲的最好场所。 朝阳面的玻璃是大大的一扇窗,视觉效果好,望向窗外,都会有一种舒畅的感觉,这是天光要的效果。 各类家用设施都要那种精致的,不糊弄。 天光心里说,人就这么一辈子,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是该过得有品质一些,好不容易盖座民宿,还是需要动不少心思的。 院落设计得很讲究,有很强的防御功能,避免被山区的动物侵袭,这跟天光属狗还是有关系的。整个院落同时有着很强的抵御自然灾害的功能,风霜雨雪都能够确保本质安全。 最让天光满意的,整个院落有很强的美感,一年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 院落周边栽植了大量的树木,都是矮株的,避免因大风刮倒而伤害房屋或人身安全,这些细节,天光也都考虑到了。 院落本想着设计一座游泳池的,再想想算了,有些不合适,把这个功能添加到村庄功能里去了,后面工程施工的时候把这些设施都考虑进去。 所有的施工都全程监工,避免偷工减料和偏出设计,天光就是这样执拗的完美主义者,可把驻守现场的两个人给累坏了。 为了显得整个院落有活力,天光想的是猫狗还是要养的,鸡鸭鹅和其他家畜就不养了,就近采购,正好也可以增加周边村民的收入。 院内设计了草坪,增加院落的生气。 定期修建草坪的活儿对于居住者来说也算是一种享受。 院内地面铺的地砖,是防滑的,显得干净素雅,有格调。 这样的房子跟外界并不隔绝。 办公的房间跟外面的各个企业保持着互联互通,是整个小镇的指挥中枢,很现代化的。天光觉得这样的日子才是兼顾城市和农村特色的生活,过起来才不会烦。 在建造房子的过程中,将村民组所有土地分阶段进行平整。 对村内河流北部的土地先进行平整。 重新进行道路规划,把不适宜耕种的山地规划为住宅区,把原本五六条通外的道路重新规划,只预留两条通外的道路,其他都变为耕地。 将河边的护坡砌筑起来,按照抵御百年洪水的标准进行设计,坡面尽可能陡,以最大限度地产出土地。河上施工钢筋混凝土桥,不破坏与周围景色的和谐。 河流北部的所有土地顺地势进行平整,做好避免水土流失的防护工作。实施规划后,河流北部至少可以新增高标准农田十亩以上。 河流东西部的土地全部平整为一个标高,东部有一部分因地势影响的除外。因河流改造和房屋、道路退让,河流东西部的土地至少增加了八亩以上。 村内还有一小块水田,土地改造期间重新进行调整,追求横平竖直的美感。 在土地改造的过程中同时改良土壤,清除土地中所有的石头,正好用于河流护坡的砌筑和房屋的建设,同时用农家肥对所有地块进行养护,逐步取消化肥的使用,全部转为原始农耕的农家肥,涵养土地的养分,从而种植出无公害的食品。 河流两岸和山坡大量栽种树木,避免水土流失,所有的树木品种都是天光在团队内部采购的,既满足了自己的需要,又让团队成员创收。 在所有可耕种土地上建立科学的灌溉网络,利用蓄水池储备大量灌溉用水,确保旱涝保收。 所有土地平整项目与房屋建设和河道改造同步进行,最终实现土地肥沃,景色优美,作物丰产的耕地景观。 在不破坏自然环境的前提下最大限度地开发土地资源,最大限度利用土地资源,这是确保村庄世代发展的根,民以食为天,也是天光实施的康养小镇最大的自然景观。 如果只是把河道改造,把土地平整,盖一些房子,然后就过土里刨食的生活,那根本不能称之为梦,更不能称为理想,要算也只能是白日梦,根本就没有实施的必要。 天光康养小镇所有的规划投资原本想的是五百多万就够了,进行了一半重新测算了一下,至少在一千万元以上,这可不是小数目。 基建投资多,但运作起来的时候现金流却非常得小,百八十万也就够了,这就需要提前确定好运营模式。只有这样,才能够实现预期目标。 天光心里很清楚,他打造这样的小镇并不是做慈善,而是一种经营模式。 这样的模式里不欢迎懒人,所以要么一步步感化懒人,要么循序渐进把懒人剔除掉。但一般说来,绝大多数人会加入进来的,因为这么好的改变家具环境和人文环境的机会谁也不愿意错过。 如果把这个大盘子好好推动起来,那就完美了。 第90章 运营模式 天光把自己出生的村庄作为大本营进行规划建设。 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在村庄内流淌,一年四季都有流水。 为便于规划,我把村庄分成了北部、中部和南部三个区域,这条小河在村庄的北部是东西流向的,把村庄分割成了南北两部分,习惯上称之为河南河北;在村庄的中部和南部,这条小河是南北流向的,把村庄又分割出了东西两部分,习惯上称之为河东河西。 目前,村庄内的三个区域共有三十三座房屋,其中河的北岸有十座,位于村庄的北部,河的南岸有二十三座,位于村庄的中部和南部。 所有房屋的使用权都是原住居民的,但有一些已经不住人了,很多家在前几十年陆续搬走,剩下不到二十户,整个村庄常住人口也就五十人左右了。 本次规划建设,天光将村庄内所有的住宅房屋重新进行布局。 按照六十座的标准进行设计,其中村庄的北部规划二十五座,村庄的中部规划规划八座,村庄的南部规划二十七座,房屋的朝向均坐北朝南。 村庄北部的房屋均布置在山脚下,位于河的北岸;村庄中部的房屋同样布置在山脚下,位于河的西岸;村庄南部的房屋布置在山沟里,背靠大山,位于河的东岸。 都采用连续布置的方式,呈现出三个居民区聚居的布局。 除此之外,在村庄中部靠近东部的山沟里建立功能性房屋,主要作为文化活动设施使用,如活动室、阅览室、会议室等,按照三百人的标准进行设计。 所有房屋均采用一层或二层平顶或有一定造型的中式简约设计,注重融入周围的环境,不破坏村庄的景致,有整体性,不显得突兀。 所有房屋均按照百年标准进行设计,横平竖直,错落有致,所有建筑用料均就地取材。 在具体实施的过程中,按照步步为营的原则稳步推进,逐户拆除旧的房屋,取消原有房屋独占的院落空间,统一进行景观布置。 本次规划虽然增加了二十七座房屋,但由于实行了空间布局集约化,不仅不会占用更多土地,反而会增加村庄耕地面积八十亩以上。 住宅类房屋的建设均自绘图纸,并在五年内完成施工。 第一年完成五座,第二年完成十座,第三、四、五年均完成十五座,分区域完成,每年都为下一年做好充分的施工准备,以此提高建设效率,避免窝工。 功能性房屋的建设则根据住宅类房屋的实施情况合理安排。所有建筑均在完成整体效果图后再实施,力求完美。 所有房屋的施工均由本村住户协作完成,最大限度利用村内的闲置劳动力。 所有房屋的设计均高度关注细节,结合北方民居特点确保功能最大化,同时考虑融入春夏秋冬四季景色需要,最大限度利用自然,少用电子设备,减少维护,如设置火炕、自来水、地窖、仓库等。 整个村庄按照有文化传承价值的高标准目标进行建筑规划,注重自然景观和人文景观的互融,六十座房屋的室内布局可以不同,但外部风格必须一致,把整个村庄打造成一件艺术品。 天光在小镇建设的过程中采取了一种特殊的方式。 几乎所有的实体材料都采用了换购的模式,即天光使用对方的产品,对方购买天光等值的产品,否则就不成交。 听起来是个笑话,实际上很容易达成合作意向,因为天光这里至少有潜在的千八百万的市场在等着合作商。 如天光要购买对方的钢筋、水泥、木材,然后要求对方购买自己能够提供的农产品,不需要一次,可以定期送货上门,而且都是对方的生活必需品。 最开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愿意这么样置换,但是总有愿意这么干的,毕竟他们是看中了天光投运后潜在的巨大的市场。 所有的智力和体力劳动都由村民组里的成员来承担,以此来换购他们的房屋和生活必需品。 在这个过程中,这些人需要按照分配的任务种植或养殖农产品,以此来让自己过得更富足。 这些人没有后顾之忧,小镇的运营人员负责所有后勤保障工作,同时负责所有产出产品的销售工作。到最后,每家每户都会过上旱涝保收的生活,前提是必须要自身努力。 天光自己也觉得这就像是过家家,但他现在真的需要这样的模式,只有这样,才能够形成良性循环。如果这个阶段采取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方式,还是不会长久的,一个人不能让所有人统一思想,再就是天光自己属实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 只靠原住居民根本无法使这样的模式延续,因为有能力的村民几乎都到外地定居了,剩下的也大多就是老弱病残。 要增加村庄的活力,就需要引入新村民,这些村民就负责村庄的延续和传承,否则这个打造出来的小镇也只是昙花一现,几十年后也就是一堆瓦砾了。 引入新村民的把关一定要严,可不是出得起钱买得起村庄的房子就可以。 首先必须得是与当地村镇居民有联系的亲戚或朋友,否则穷乡僻壤的让人家一个外地人过来安家谁也没有兴趣,对人家也没有吸引力;其次是必须要有文化,一般来说,没有文化的连理解运营模式都费劲,就更别提传承了,但是历史原因造成的没有文化的除外,如因家庭原因当年念不起学的;三是品质一定要好,这是决定性的条件,也是形成良好村风的关键。 依照这三条选入的新村民才算是给村里注入新鲜血液。 当然,新村民的生活待遇也是极其优厚的,这不是村庄给的,而是其通过自身努力应得的。 新村民也好,原村民也罢,都会有良好的人居环境,包括高品质的住房、高品质的生活保障,年人均收入也至少可以达到十五万元。 这就是康养小镇运营模式的福利。 随着不断地精进完善,落地后的小镇运营模式让小镇焕发出勃勃生机。 第91章 小镇雏形 随着渠道业务的开展,天光发现在小镇规划过程中,仓库的规划是不可或缺的。 这是确保小镇商贸模式顺利运转的基础设施。 相比较将其建立在县城,天光更倾向于建立在老家的某个地方,因为仓储后面的物流环节,也希望自己来打造,刘家堡自然是最好的地方。 仓库的建设同样是延续着高标准的要求,本着实用、智能、美观的原则进行设计。 原本天光很多设计都是不推崇高智能的,出发点就是不想在维护方面耗费过多的精力,现在看来,这是趋势,设计成智能型会更有利管理和降低成本。 天光把仓库设计成景观,就跟当时天明建仓储库是一样的。 分五期进行建设,总建筑面积六万平方米,能够满足整个村庄内产品流通的需要,其中一期工程建筑面积一万平方米,采用地上地下设计,具备仓储、加工等多项功能。 所有建筑材料均就地取材,不破坏小镇整体布置的格局。所有建筑施工均由当地村民参与,增加这些人的家庭收入。 仓库建成后,采用现代化的方式进行管理,在库存不饱和阶段,对外承揽仓储服务。具体经营模型待实施阶段测算和编制。 天光做好了所有仓库的建设规划,这是一个大活儿。 天光的小镇梦,愈来愈强烈,浓浓的乡愁让他在梦中不想自拔。 他把自己的家乡打造成特色小镇,自己设计、自己施工、自己运营,用自己的双手把老家打造成想要的样子。现在一点点落地了。 出发点并不是在运营,而是故乡的情怀。 天光很期望自己能够活到八十岁高龄,但是按照当前的生活方式,他感觉这个目标有点儿悬。太姥在家乡活到了一百零二岁,得跟她老人家学学养生之道。 天光在北方山区的小镇梦,就是自己出生的地方,周围都是连绵起伏的大山,现在只有一条柏油马路通向外界的城镇,当然,也还有好多条羊肠小道通往周边的村落。 天光在那里生活了七年,就是从出生到七岁,爷爷奶奶在老家住的时候我常在寒暑假回到这个地方。 这里有天光童年美好的回忆,跟小伙伴去山上采集野菜、采摘野果,去河里摸鱼捞虾、游泳嬉戏,在冰上滑冰追逐、嬉笑打闹。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记忆也都开始变得模糊,渐行渐远。 天光要找回这些记忆。 康养小镇的建设给了天光这样的机会,他可以实现自己很多的夙愿。 祖屋还在,但早已物是人非,五服之内的本家已经越来越少了。很多原住户陆续搬离了大山,到城市讨生活去了,而天光这样常年在外的山里人,对老家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却是那么的眷恋。 天光的小镇是有灵魂的,是一个有感染力和生命力的有机体,是有文化传承的,它不是简单的水泥混凝土结构,更不是中外古今的乱炖,它是靠着独特的魅力掩映融入到自然中。 天光的小镇里注入了可以传承的文化,不是一个穷山沟,不与外界隔绝,是与外界保持着紧密联系的一个世外桃源,它的文化就体现在它的雅静。 天光小镇的运营特性让自身不会随着住户的外迁而失去活力。 刘家堡周围有太多的乡村随着时代的变迁而消失,天光不希望家乡的小镇经历同样的命运,他要给它注入可持续发展的基因。 小镇是有造血功能的,它能够在内部实现供需的自循环,同时也能够向外部输出各式各样的商品。它存在的底线就是绝对不能破坏自然,只有这样才能长治久安。 小镇也是有防御功能的,它有着完善的抗灾系统设计,大雨也好,大雪也好,大旱也好,大涝也好,都会在规划中有所考虑,从实施的那一刻的,给它所赋予的就是本质安全。 天光亲身经历过老家的水灾,绝对称得上生死的考验,他不想这样的场景重演。 “小镇建的差不多的,你是想怎么运营啊?”天明想问问天光的想法。这几年,他一直忙着自己中药材山地种植和加工,天光小镇的建设都是由自己安排在村子里的两个人协调的。 “你山上的药材长得怎么样了?我还指望着你那些药材做出来的自然景观呢。” “长得挺好的,看着很漂亮,以后养老,我就在山清水秀的老家了。”天明在山上按照天光的要求种植了几百亩兼有观赏价值的药材,可以作为天光康养小镇的景观,很漂亮的。 天光河道改造完了,房子也建完了,仓库陆续也建好了。本来打算同步开展农产品的销售和乡村旅游的开展,但最后还是决定等着都弄利索再说。 一座现代化的康养小镇逐渐露出雏形了,前后投资了近八百多万。 天光虽然说不用天明的钱,但还是让他在自己手里最紧缺的时候帮着垫了三百多万。 整个小镇,在天光的规划中,只差一座书院了,但他现在还不想做,想着是留给自己全程监工,这是整个小镇中最具有文化气息的建筑,天光想着先运行几年再说。 康养小镇在建设的过程中,相关的消息就传到县内各地了,有不少人中途特意跑过来看热闹。但也只是看热闹,后期有很多都不会成为客户的,他们舍不得。 天光的定位是中产阶层,他又通过自己在网络上的影响力吸引不少的背包客,很多人在小镇还在建设的时候就已经报名要来旅游了。 等到小镇建成,马上具备投运条件的时候,天光手里要来的人已经上千了,这是他很想看到的,这就是文字的力量。 这里面的很多人,都是天光写作的时候认识的。 在小镇建设的过程中,天光组建的团队发挥了大作用。众人拾柴火焰高,他终于把自己想干的事情干成了。 剩下的,就是依托天明的药材资源和当地的农产品资源,把这些产品都做成品牌,后面的路,任重而道远啊。 第92章 梨花盛开 小镇投运的时候,恰巧是阳春三月,尤其是梨花,漫山遍野。 天光已经很久没有近距离观赏过梨花,尤其是老家的梨花,差不多有三十多年了。 小时候,每到春天,家中房前屋后的果树就开始开花了,天光已经记不得开花的顺序了,但他记得有樱花、桃花、梨花和槐花,是竞相开放,能让他感受到浓浓的春的气息。 每逢这个时候,天光就会带上自己做的风筝,和弟弟天明跑去旁边还未耕种的大地里放。 高中以前,年年如此,高中后,天光住校,就再也没有体验过这种乐趣了。 家里的梨花是最多的,房前的院内有两棵苹果梨树,房后的院墙外有一棵尖把梨树和青皮脆梨树,每年春天,这几棵树的花开的是最多的。 再加上槐树花开,白茫茫的一片,辅以樱桃树花和桃树花粉色花的点缀,整个院落周围都是生机盎然的。 这个时候,会引来一群群的蜜蜂采蜜,那场面甚是壮观,那唯美画面的背后是人与自然的和谐共处,彼此互融。 等到梨花落的时候,满地的白色让自己忍不住的就想去抓一把,叶落归根,花落亦如此。 如果没有清风徐徐,这些落掉的梨花都是集中在它们自己的根周围的,远远望去,就像是一撮撮白色的地毯上长出的一棵黝黑的枝条,像插花一样在那矗立着,黑白强烈对比中给人以视觉的冲击。 渐渐的,梨树的叶子开始长出来了,越长越茂盛,整个画面也就开始变得鲜活起来,等到梨树叶子长满了,花开后的枝条上也就开始长出青青的梨子了。 年年如此,有谁说农村没有美丽的景色呢。 城市里的植被虽然五颜六色花枝招展,特别有层次感,但是老家农村的梨花却是更让人心旷神怡,虽然色彩单调,但那是未经人工修饰的自然,是货真价实的原生态。 从树苗栽下的那一刻,那棵树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它的一生,即使生长的再枝繁叶茂,也就只是在那一隅之地孤独终老,然而,如果没有大的自然灾害,这种画面倒也是有可能永恒,但人却是不行的,百年之后,不管在哪,还都是要回归大地的,算不得永恒,其实也算是。 天光在老家待了十几年,每一年都能够吃到这些梨树的果子,然而每一年也都是不同的。 院内的两颗苹果梨树,所结的果实越来越小了,院外的尖把梨树,所结的果实越来越少了。 曾经有的年头能够结到上千斤,后来每年也就能够结到百八十斤了,至于青皮脆梨树,后来就不怎么结果实了,一个是树龄老了,再一个就是我们也没有喂什么肥料,也没有剪枝,任由其自由的生长,到天光搬家离开的时候,这些梨树已经是有些步入残年了,唯有每年春天到来的时候那枝头依旧挂满的白色梨花还在宣誓着它们还在,而且依旧盎然。 人的一生何尝不是如此呢。 梨树花开花落,带给它的是一年的芳华;人生起起伏伏,伴随着春秋冬夏。 不管什么时候,发现美的心情还是要有的,这不,又是一年梨花香,虽然梨花的季节也过了,但在天光心里,老家的梨花正在枝头绽放,他知道它们在等着自己回家。 回农村一直是天光的想法,但是这个时间点他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因为毕竟自己还要有很多工作去做,但农村天光肯定是要回的,因为大有可为,现在他虽然人还没有回来,但产业已经回来了。 以前,天光对农村的认识不深,就觉得那是养老的地方,但现在,他可不这么认为了,越来越觉得农村是一块宝地,焕发着活力。 前几年,天光为回农村老家做诸多的规划,充满了憧憬,有着各种细节的考虑,但有时候看到的一些老家的新闻却让自己又有了压力,也算是动力。 天光一直以为自己所做的那些规划是领先的,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回农村的门槛越来越高了。 他以为回去会带去新气象,等到他审视了一下以前的规划,那真的是什么都不是。 原本,天光也想着搞种植和养殖,现在看来,如果不是全产业链还真的就是不行的。 才开始,天光把回农村当成是一种情怀,然后在其中考虑了很多可以有所收益的项目,现在来看,他必须把这个情怀夯得更实一些,而且才开始只做情怀,否则,会极其累的,何不换一种心境呢。 天光很想好好打造老家的村庄的,他甚至目光短浅的以为那是自己的首创。 可当他在网上搜集资料的时候,发现老家附近的村镇已经早就有人那么干了。 有一个外地人嫁给了天光高中同班同学,然后在他同学老家开始打造绿色生态园,投入了百八十万,这已经都是两三年前的新闻了,天光感觉自己有多么的孤芳自赏。 看来,还是需要好好打造自己的规划的,还是需要以文化作为切入点。 从重建老宅,从自媒体开始做起,这其实就相当于一次预演,会显着降低自己的风险,还是需要仔细琢磨的。 这也是为什么天光一直痴迷于自媒体的原因,因为这是一个门槛,还是越高越好,这样就可以把很多人挡在外面。 老家现在还是没有什么以文化切入的产业的。 有做的,但是做得不伦不类,看不到实质性的东西,都是表面的,肤浅的,所以说还得回归到情怀中,相比那些人,在这方面自己还是比较擅长的。 以前也做过这样的打算。 想着是在2025年开始启动,实质性做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更是让自己坚定了这一点,只是现在增加了难度,需要考虑的东西更多更细,其实归根结底还是想着借此有更好的回报的。 天光的规划也是特别详细的,甚至细到老家岩石的岩性,很多人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这样细一是可以节约资金,二是可以更好利用老家的资源。 如果细分类似的事项,没有千八百项也差不多,都是需要逐项落实并做好相应的实施步骤的,东西多,但并不难,只是时间的事情。 天光要回农村,日思夜想,魂牵梦绕的地方。 现在他的规划付诸现实了。 第93章 书院春秋 天光理想中的书院,在于书,在于院。 他对于书院是有很多的憧憬的,渗透着深深的情怀在里面。 至于自己心中谋划的书院的元年,至少应该是到二零三零年的,早了,天光没有那么多的人生积淀,支撑不了这个宏大的梦想,晚了,怕有生之年实现不了这个伟大的愿望。 这真的就是伟大的。 因为天光把这个书院的定位,齐名于现有的所有书院,这里面多少有夸大的成分,但他是带着这样的一番热情去构思和规划的。 要么不建,要建就建好。 几十年内,天光相信不会有多少人去建书院一类建筑的,最起码是正正经经地做,不会有的。 因为这个里面如果不是悉心经营的话,是不会有回报的,因此,资本也不会青睐的。 这不是见好就能够收得了的,是很少有人入盘接盘的,这也就是高门槛,把一些只喜欢玩资本游戏的人挡在了外面,不是说他们做不了,他们太能够做了,找几个学者可以轰轰隆隆地做起来,但是他们一定做不好,因为没有初心。 天光对于书院的构思,也是起源于他在改造河道的过程中,是阅历多了自然迸发出来的想法。 尤其是现在这么大的信息量,在接收信息的过程中还真的就是可以谋得一件两件事情。 如果连自己的温饱还没有解决,天光是肯定不会开始做这样事情的,因为这也是烧钱的,可不能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情怀就贸然起步,现在情怀的事情多了,根本不可能全顾过来。 想建书院,就是“十年磨一剑”。 在这个过程中,还是有很多的事情需要做的,很多很多,包括规划,包括各种软硬件设施的准备,是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的。 现在河道改造完了,民宿建完了,唯独差的就是书院了,可这个书院实在是需要好好下一番功夫规划的。 天光对书院的定位是综合性的,之所以不做专,是因为按照自己现在掌握的知识量和前景,做一两门之外还是可以做很多科目的,既然这样,那就还不如上来就做成综合性的,这样也才更有挑战性,做成的难度也不是很大。 至于门类,前一阶段谋划了六七个方面,这不是一件小活儿。 天光对于书院的选址,还是经过谨慎考虑的。 从开始就想着是选在自己的老家,一是自己对这个地方熟悉,再就是等老了以后还是想着回到故土的。 在老家建康养小镇,也就更加坚定了天光把这个书院也建在老家。 看着那么多百年书院,天光心里真的是很羡慕的,能够一路走下来肯定是很不容易的,自己现在想要做到这一点真的是很难了,或许到最后只变成了自己的一厢情愿。 有时候也是想着这样的书院可以有传承,传承是肯定可以做到的,但是也有难度,因为穷乡僻壤,不一定有多少人能够在这样的地方安下心,外面的世界属实诱惑是太大了,如果想要做到继承就难了。 如果是本家的人,在家庭教育方面做得不到位,想要选个人继承这方面的家业都是难的,很容易就给败了,那真的就是昙花一现了,那样天光现在的辛苦就会付之东流,即使在九泉之下也是不能瞑目的。 所有的这些顾虑,就是要靠体制机制的设计,想让书院得到承继,得到很好的发展,就是必须要好好动脑筋的。 在老家方圆百里之内是没有书院的,天光也是想在那么一处建立一片文化的高地,也算是福祉于当地的人,但这其实也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现在的很多人我们都是搞不懂的,关于人性的认识,天光都作为书院的一个科目了,想要建这样的地方,做这样的事情,首先就是要读懂人的。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这绝对是一件功在千秋的事情,这是善事,是可为的。 在天光看来,万物的根在农,因此,在打造书院的过程中,他把农排在了首位。 这也就给书院的发展定了调,也就是并不烧钱来丰满自己的情怀,而是要实现书院的自力更生。 关于农学,还是有很多可以研究的,这也是书院能够一直延续的关键。 关于是先农还是先史,到最后,在我的思想中,还是农占了上风,毕竟得先把自己吃饱了才能够做事情。 天光选址老家建书院,也有很大的原因是这个地方的农业很是丰富多彩,他只是期待着在自己开始要实施书院的规划时,没有资本去我的老家把当地的生态嚯嚯的不成样子。 据他所知,现在,距离老家几公里的地方已经开始有企业在做矿石加工的产业了,还好,老家在上游,暂时还不会受到污染。 书院在农业方面的规划还是很多的。 老家现在也有很多人在搞农业,产品是好产品,但是他们并没有卖上价格,很是可惜。 在天光的构思中,所要做的农业就是全产业链,这样才能够获得最大的利润,也才能够让书院立足。 这样的话,要书院还做什么,直接做合作社不就可以了吗,那肯定不是这样的,书院所做的农业,肯定是会把它当作一门学问来研究的。 农业设施的改造肯定是要最先做的,但是步子还不能迈的太大,小步慢走,这样可以随时修整,等到后面一切都步入正轨了再全面展开也不迟。 河道改造应该是最先的,也是整个最关键的点。 老家有一点好就是不会太旱,但是至于我们的山沟里面有多少泉眼,每年水流的情况天光还真就是一无所知,需要找时间去现场踏勘。 这方面的改造是重头戏,是一定要做好,是需要做成百年工程的,这并不是口号,是真要这样做的,因为这是自己的家,是百年后还要在的地方,可不能在离开了以后还被人指着坟头骂,虽然看不到,也是有悖于自然的。 很多地方的进行河道改造往往就是钢筋混凝土,把生态破坏的不成样子,让依赖河流的环境失去了生机,天光做的时候,是肯定不会这样的,他会最大限度保留河道的景观,这也才配称为生态。 当然,这也会增加投资和建造的难度,但是跟美不胜收这样的词句比起来,这些付出还是没有问题的。 老家现在的河道基本上就没有被改造过,如果保持自然的原貌,虽然是原生态了,但那肯定是不利于当地的发展,这就需要有一个系统的规划。 整个河道的长度大约在十公里左右,这几年,需要自己多积累这方面的资料。 河道的定位就是要成为整个书院建设的灵魂,是让书院动起来的灵魂所在。 原本是想着在最上游建一座水坝的,但是后来想了想,还是取消这样的想法了,因为这对环境的影响太大了,最后想的还是借势,还是按照原来河道的主线进行建设,在一些细节上进行改造。 小镇的河道改造和书院有很多地方都是有接口的,可以一个风格下来。 第94章 田园生活 天光憧憬安逸的田园生活,中药材康养小镇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原本是退休后的规划,现在是提前了。 每逢闲暇之时,归隐田园,与身边人共享田园之乐,好不惬意。 天光把这个田园选择在北方的山区里,背靠广袤的大山,前为开阔的平地。田园周围要有三三两两的邻居,否则会显得太孤寂、太苍茫。 有一段时间,天光也想着在各地打造田园,只能是根据情况一步步去实施了。 整个园景天光都是自己打造,房子和景观自主设计、自主施工。 天光喜欢一层的房子,这也更容易融入周围的景色,虽然他现在建出来的房子是二层的,但内心里还是喜欢一层。 他也喜欢四合院,这样会有一种安全感。 天光想把独立分区做好,卧室、客厅、厨房、影院应有尽有;我想要中式的风格,外在就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宅院。 房前屋后栽种着瓜果梨桃,春季花朵绽放、夏季柳荫乘凉、秋季果实飘香、冬季白雪茫茫。 田园后的大山中要修筑曲径通幽的小路,直通山顶,这样才能够欣赏到早晨阳光透过密林洒落地面的美景。 田园前的大地要横平竖直,要给人以美感。坑洼不平的地方要整理成一个水平,这才能称之为景色。 田园附近也要有河,有活水的景色才是活的。我构思的是潺潺的流水,有砌筑的小坝,但需要和谐的融入到周边的景色里。水里要有鱼有虾,这样才有生机和活力。 田园附近要有便利的交通,道路要宽敞,路况要好,来去自由。 天光以前一直想回老家,但是一直也没有成行。 常常说自己忙,其实还是自己的内心对回家有一种胆怯。 总觉得还不是回去的时候。 老家在东北的农村,祖辈是闯关东过去的。天光一直也在追寻祖辈是怎样选择了那么一个偏僻的地方定居,一直找不到答案。 他就是在老家出生的,是接生婆接的生,母亲快生的时候一直在下着大雨,天光总想给自己往历史的必然上靠靠,其实那也就是自讨乐趣罢了。 老家三面环山,有一条通往外部的大路。天光家的老房子位于村落的中央,旁边是一条常年流水的小河。 天光在这里度过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下河捉鱼,上山采果子。每天都是跟着一群快乐的小伙伴在疯跑,到处乱转。 天光从来没有回忆过这段历史,所以显得很生疏,只能想起一点儿记录一点儿。 天光其实是很想回去的。 曾经有一年为了续家谱回去了一次,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由于不是书香世家,留下来能够记录家族历史的材料几乎没有,所以在痴迷了几年的续谱后热情也就下来了,因为没有线索,很难捋清脉络,只好想着从爷爷那一辈开始自己立谱了。 天光这几年在老家做了很多事情,他和天明在家乡的事业也是初具规模了,在当地小有名气了。 近日,网上发布了重磅消息,农村集体土地可以直接入市开发,无需国家征地,应该是真的。 本次政策的实施选择了十几个试点城市。 消息上说,试点城市在2017年11月底前就编制了实施方案,2019年11月开展了中期评估,2020年底前进行了总结。 前后一分析,存在一定的逻辑漏洞,天光还真的无法确定这是不是谣言了。 如果这样的政策能够实施,算是好事情,但他就是怕在执行的过程中没有把握好度,没有做好实施的规划,最终把这个政策玩坏了。 这方面的教训太多了。资本大多喜欢跟风,出发点也常常是逐利,挣快钱,根本没有什么情怀在里面,最终导致资本所到之处都被霍霍的不成样子。 现在民宿就有点儿被玩坏的感觉,把房子翻新一遍,加几处点睛之笔就敢称之为精品,根本没有把每处房子纳入到整体的景中去考虑,往往有的时候不应景,显得很不和谐。 如果入住的少,不景气,就肯定无法做到持续运营,开发出来的东西又不能满足农村的日常生活需要,好比穿着西装干农活,完全不匹配。 最终也大多会日渐萧条,变得荒芜,静等着第二波再来开发,典型的劳民伤财。 就算投资者出得起钱,可这得多浪费啊,想想就心疼。 因此,天光有些担心他的小镇梦了,祈祷在他有时间、精力和财力之前不要有人到自己的家乡搞破坏式的开发,那我可就无法圆梦了,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结。 他现在算是开始实施了。 为什么这么说呢?为什么就说人家是破坏式的开发呢? 首先,当地人搞这种开发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大多数人并没有这样的思维,有这种思维的大多都出去闯荡了。 其次,就算这些闯荡的人发达了,他(她)们也很清楚这样的投资风险有多大,而且他(她)们非常熟悉当地人的消费能力,根本不可能盈利或是赚大钱,还不够折腾的。 三是就算这些人也有故乡情结,回来了,也往往就是翻新自己的祖宅罢了,把其他所有人的生活都纳入到自己规划的很少,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四是跟家乡不相关的人带着资本进来了,但往往也就是小打小闹,如果想干大的,那可是一个极其庞大的系统工程,需要统筹太多方面的资源了,他(她)们应该是应对不过来。 天光希望老家能够顺着自己的预判去发展,静静地等着他回去,天光太期待未来的某一天与它的再次重逢了,他也会加快自己规划实施的脚步。 但愿资本不要玩民宿,尤其是别玩自己家乡的民宿。就算是你玩得再好,也很难培养出在外游子对家乡的那种依恋,那种牵绊。 如果你玩的模式能够保证当地100年的长治久安,天光的顾虑就会少很多。 天光在心里说:如果没有情怀,只为逐利,请不要触碰老家,放过她。 第95章 副业计划 副业已经逐渐成为年轻人的标配。 现在流行的一个词语叫“副业刚需”,说得就是很多成年人,尤其是年轻人的一种生活状态。 因为超前消费,超前享受,不少人成了“月光族”,捉襟见肘,即便是双职工家庭,纵使有双方父母在后面当靠山,日子也过得不是很舒畅,还是不如自己亲手挣的钱花得舒服。 在现在这个阶段,搞副业已经是每一个成年人拥有的觉悟,不管是在哪个行业工作的,他们永远都拥有着自己的b计划。 一般来说,主业是解决温饱的,副业才是让自己过得更好的。 然而,想要有自己的一份儿b计划,又是谈何容易呢,首先得保证自己有那个本事。 写作其实是很好的副业,但是现在很多职场人士的写作水平也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想要有更多的收益自然就是痴人说梦。 天光写作两年一共才赚了五六百,虽然是自己的问题,但这还真的就不是一个所有人都能够入得了的行当。 现在,更多人的副业不是靠大脑赚钱的,而是靠体力,跑跑网约车,送送外卖,赚个零花钱还是没有问题的,有的人看不上这样的行当,就去炒股或者是投资,倒也不能说是不行,只是这样的b计划太烧脑了,是需要有强大的内心的,还真的就是富贵险中求。 这几年,阴差阳错,天光也打开了中药材和农产品副业的局面,但只是寻到了门口,还没有尝到什么甜头。 有一点很好的就是,这副业越做越过瘾,渐渐地他才发现,原来副业做得不是行当,而是考验自己的综合协调能力,考验自己利用资源的能力,现在,在手的资源越来越多,算是往着良性的方向发展了,但是,这里面还是有很多门道等着去摸索呢。 这并不容易的,是需要付出极大的艰辛的,甚至比主业都要操心,这赚的就是操心的钱儿,在这个行当里,有不少人在摸爬滚打,在外面看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原来也是一个复杂的世界,也有着不少潜规则的。 每个行业都是相通的,作为b计划的副业也不例外。 天光的副业是有的人的主业,这就存在着一个盘子里争食吃的局面,有的时候,就难免会出问题,即便是自己心怀宽广,懂得让步,对方也会把我们当成是竞争者,嘴上说着诚信,利益共享,实际上背后不知道玩儿着多少猫腻呢。 想要做好副业,是需要花大心思的,天光的思路就是跳来跳去的,毕竟还有主业,如果既想把主业做好,又想做好副业,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个时候,按照自己的情况,就不能再去权衡了,是两个都必须要做好的,这就需要利用好自己的时间,把时间分配好。 计划再多,落实的不好,打了折扣,效果肯定就不好,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要把不折不扣落实挺在前面,这样才能够收获我们做副业想要的。 现在在老家,天光常常也会跑到山上去玩。 小时候在老家,他就挺喜欢去山上玩的。 5,6岁开始,虽然已经开始记事,但是并不懂事的。 每天醒来后,主要做得事情就是到处玩,由于时间久远的缘故,天光只有从更深处的记忆里挖掘这些童年的回忆。 东北住宅的特点,也是小聚居的,天光家家位于村落的中部,是这个村子里最靠南的房子。院落也是最大的,但自己家也是三代贫农,或者就从未富裕过。 天光家的房后,是很多小伙伴的家,印象最深的还是其中一个比较特别的。 这家有两个闺女,家很穷,父亲姓杨,每逢村子里有个大事小情,他大多时候是负责大灶烧火的,天光已经记不得他长什么样子了。 母亲是一个智力不健全或是精神有问题的人,其他人都叫她傻子,我那时候什么不懂,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印象。只记得村子里的学生放学了,路过她们家的时候,会取笑她,然后就一哄而散,各回各家了。 天光跟这家的两个闺女玩得挺好的,其实也就是常在一起玩得小伙伴,人家都叫她杨丫,据说后来全家搬走后也过上了好日子,人这一辈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天光当时也是可山跑,要么去西山,要么是东山,东山西山只是表明位置关系,并不是山名。 到山上最多的是采野果子和落茧。 天光家旁边就有一个石砬子,有时候打雷的时候竟然还能够震掉几块石头,所以对它有着天生的敬畏,害怕哪一天被掉下来的石头砸下来一命呜呼,或许这就是人的本能。 这个石砬子上有几株野葡萄,也是几个小伙伴秋季去采食野果的地方。但是去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因为从自己懂事到离开,在那边也就待了三四年,7岁就离开了。 山上还有很多的野果子,酸梨,或者叫山梨,很好吃,酸酸的那种,也是天光最爱吃的水果之一,以至于后来离开老家了还念着这一口。 这种梨是上不了台面的,但天光却喜欢,也许是因为没有吃过什么好吃的水果,就是现在,他还依稀记得它的味道。 吃这种梨后,最大的问题是上厕所费劲,也闹出过不少尴尬的情况,但天光对它还是怀念。 还有软枣子,现在天光才知道叫小猕猴桃,也是当时很好的野果之一,都是小伙伴们常采的。 落茧就是收集人家放蚕没有全收回的遗落在角落里的大茧。他特别喜欢这个活,有一种劳动的乐趣,跟小学课本里颗粒归仓的故事还是有一比的。 但是,他从事这个活的时间太短了,以至于没有充分体验到里面的乐趣了,现在这么大的人了,也就不好再去体验这样的事了。 现在生活好多了,也就没有在那个拮据的年代以一己之力为家里生活贡献一小点儿力量的收获感。 跟父母和亲戚也都去过周围的山,但是记忆里一点儿都没有了,只能以后从父母的记忆里把这部分补上了。 小时候也常常骑在爷爷的脖颈上上山玩,甭提多快乐了,就像现在自己也常常把孩子扛在脖颈上一样,但是找不回当年的感觉,因为我不知道那时候的感觉是怎样了,只能靠推断。 天光现在背着女儿的乐趣虽然很满足,但是跟爷爷当年的感受肯定还是有所区别的。但应该也都是满满的长辈的爱。 跟父母去山上种地的时候,听父母说我吃过天南星,那可是有毒的药材,但反正现在还活着也没有留下啥后遗症,也就不再追记那些细节了。 跟姑姑他们上山转遇到过松鼠,等等,都是一些偶记的细节,只能把记忆一点点往上搭,来编制出那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第96章 应季蔬菜 天光很喜欢做创业梦,一直就没有停过,尤其是一步步实现以后,他的心里就更有成就感了。 田园农业,中药材都是他的方向,其实都是侧重于农业的,今天,这个想法就变得更加立体的,而且很细化,连具体措施都在头脑中形成了。 一直以来的饮食,由于温室大棚的比较多,失去了小时候的饭菜的味道。 小时候都是吃地里应季自然生长的,味道跟现在大不相同,甚至连萝卜白菜这样的品种,感觉味道都是不一样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最近去超市买菜,没有一个想吃的,一看就都是大棚菜。 其实天光也不排斥大棚菜,但是那个头总觉得超出了正常的尺寸,那鲜艳程度也跟我记忆中的不一样,还是有些不敢吃的。 天光挺喜欢吃草莓的,而且是喜欢不洗的那种原生的,后来不敢了。 因为他看着那些草莓很鲜艳,颜色也很诱人,一看着就有食欲,但是吃完后感觉不舒服,并不是因为不干净闹肚子那种感觉,而是有浑身要起疙瘩那种感觉,应该是化学物品引起的反应,后来他也就不敢那么吃了,甚至就不敢吃了。 已经太多年没有品尝过大地草莓的味道了。 突然间想到做应季蔬菜的种植销售产业链应该是一条好的路子。 这肯定应该没有反季蔬菜赚钱,但应该会受到大家的欢迎,毕竟吃应季的要比反季的会好些,还是应季蔬菜的滋味好一些,而且天光要做的都不是大棚菜,都是露天种植的,实行规模种植,订购式供应。 应季蔬菜无论从价格和利润率上都无法与反季蔬菜抗衡,但是在大家的接受度上肯定要好于反季蔬菜,但是如果能够控制好成本并做好田间管理,应该还是有利可图的。 最近,天光拜访了一个高校里搞土壤改良的老师,就土壤改良的相关问题请教一下。 现在很多土地里化肥使用得太多了,土壤条件差得很,天光想的是通过生物技术改良的方式,如蚯蚓,有机肥等,把土壤的肥力提升上来,这是有技术含量的,传统的方法倒是也有,但是还是需要借鉴现代的科学技术的。 只有好的土壤,才能够种出好的农产品,才是真正的绿色种植。 上午在家干活,弟弟发信息说有客户要买整株刺五加,去年年初的时候就研究过这个,只是当时没有研究明白,刺五加相关植物的种类真的是太多了,让我们眼花缭乱。 借此也就跟弟弟聊了聊,两个人不谋而合,都有回农村创业的想法,而且想着是马上就实施,机会不等人。两个人彼此交流了想法,都是一致的,现在正是回农村创业最好的时候,各方面条件都已经算是成熟了。 这是需要规划的,而且需要系统的规划,毕竟不是小事情,弟弟说引入合伙人,我不同意,我说我来想办法。经过这几年在生意上的合作,我总结出合伙人并不是最好的经营方式,虽然可以规避风险,但弊端远比优点多,没有合伙人的风险我和弟弟都能够通过我们的能力和资源弥补,因此,也就根本不需要合伙人,这样我们也就可以放开手干,只要自己把控住风险,问题就不大。 首先是想着在老家创业,需要有个人在负责具体实施,我和弟弟都走不开,我说我来想办法,这个可以通过远程管理的方式实现,我找机会回趟老家安排个人负责这些事情,前期可能要用到亲属,后期正常后,根据情况确定亲属的去留。 再就是回老家租地,我需要结合老家的信息去做这项工作,前几天也有跟老家的人在沟通这件事情,觉得问题不大。而且现在老家闲置的资源也算是挺多的,这些人只知道干活,不知道外面什么情况,我们正好可以利用我们自身的优势把这些结合起来,但是需要做系统的测算。 还有就是需要回老家置办产业了,这就需要好好研究国家的政策。另外我也得回去看看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老家了,已经不了解家乡的风土人情变成什么样了,如果还是民风朴实还好说,否则真就要成为回不去的老家了。 关于其他的细节,也有跟弟弟在沟通,他也同意我的想法,分头开始去做准备工作。有时候生活就是这样,等到天时地利人和都聚齐了,一切也都水到渠成了,一步一步实施就行了,不能等。 特别想拥有一处自己的小院落,在大城市里呆得越久就越有这样的感受。 这个院落的首选就是自己的老家,自己出生的地方,因为那是自己的根,走得再远,心也在那。每次一想到这些事情,第一感触就是好好珍惜当下,第一想法或者叫焦虑就是惜命,就是没活够,想活得更长一些,这种酸楚随着自己一次次的回忆而长期伴随,是煎熬,也是痛苦,能够对此有所缓解的就是憧憬,规划自己的田园生活,这样就会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与理想之间,感觉就会好很多。 脑子里的田园生活越来越清晰,各种组成元素随着每一天看到或感知的事物而逐渐丰满起来,哪一处景观怎么设计,怎么实施已经在脑子中形成了立体的画面,有时候想的时间长了就感觉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虽然随时可以跳出来,但是不想,想的是在这种虚幻的景象中再徜徉一会儿。 在自己的规划中,院落一定是要背靠大山的,前面要有水,不只是风水的原因,更多的是想住着舒服一些,更有安全感。最好不是孤家,虽然那样显得清静,但太没有人气了也不好,我的院落设计肯定是要跟整个村落村民的生活都联系到一起的,相比优雅的生活环境,舒适的,互相需要的人文环境也是需要考虑的,否则也就失去了生活最本真的一面。 梦太多了也不好,哪一个也不想丢,哪一个又都想做好,挺不容易的。 要想过上好生活,除了正常的工作之外,真的还需要做很多事情,这样会离自己幸福的目标更快一些。 第97章 乡村振兴 乡村是可以有大作为的。 随着对乡村资源了解得越来越深入,天光看到了这里面蕴藏的强劲的潜力,但是,这个潜力一定要挖掘好,不能跑偏了,否则,得不偿失。 相比大而全,天光倒是反而推崇小而精。 有一些大的企业,到农村投资都是大手笔,不管他们的出发点是什么,看到和听到的一些问题,觉得在这个过程中还是存在着挺大风险的。 这些企业,动辄流转土地山地都是上千亩,投入不一定有多少,但是气势却造得不小,短时间内,还真是有着一定的示范作用,也被作为标杆学习,但是有的却善始不能善终,到最后烂尾了,着实很可惜。 而这样烂尾的项目,没有多少人有能力接下来,原来种果树的,大部分砍了,从头再来,原来种大棚的,推倒了也重新来过,又回到了原点,即便农民没有受什么损失,还是不提倡这样走了一圈又回到原点的。 小而精倒是天光倡导的,即便经营不下去,风险也不大,经营好了,会是很好的乡村发展示范点,而且是很多农户想实现能够实现了的。 乡村振兴靠的是人才,但不一定都是城里人。 不是带着资金来了,一通推倒重来就是发展了,让农村人当看客,这种模式是不对的。 让农村人参与进来,成为主角,这才能真的把农村发展起来,否则,农民是地主,投资商是租客,不管转了多少圈,如果没有赚到钱,这些投资商一走,就又归零了。 农村发展,不能让农民当看客,而是要当一个很好的参与者,氛围好了,也自然就发展起来了。 很多创业者和想创业者在思想中总有一个理念,资金是最重要的。 我们经常遇到很多人,都说自己万事俱备,只差资金。 那个架势,就像是给他五百万,他立马就能把事业做成似的。 实际上,如果真的给他五百万,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大概率会失败,前提是必须做正经的生意,有些人打擦边球,在一些灰色领域弄得风生水起,尽管这也算是本事,还是不提倡的,毕竟走正道才是根本。 在天光看来,创业缺的不是资金,而是态度,是理念,是观念,这很重要,这是决定创业者可以走多远的关键。 天光兄弟俩就经历了一个极其艰难的过程,从负数起步,负重前行,一步一步往前走,极其不容易,才开始两个人也认为是资金的问题,后来渐渐醒悟,这是态度的问题。 有的时候,有资金反而是累赘,很有可能给自己造成误判,从而陷得更深,而白手起家则会让自己更知道最应该做什么。 创业者,差的不是钱,而是头脑。 开门做生意。 这是生意经。 到新的场地后,弟弟他们一直是秉承这一点的。 这其实就是亲和力,虽然做生意不需要什么亲和力,但是该有的还是要有的。 大门一开,每天来的人自然就多了,这样人气才会旺起来,小猫小狗,甚至耕牛也会进来,弟弟是很有动物缘的,呈现出一派和谐的景象,其实生活也就是如此,不能过死门日子,还是需要跟别人接触,有往来的。 人来了自然也就会带来很多的信息,方方面面的都有,也是挺有意思的,对我们倒都是有益的,因为我们可以通过他们的话语明白很多事情,参透很多事情,这对我们的经营是很有好处的。 “哥,有个堡子的药材收购商想跟咱们合作,想着他是咱们的收购点,那个区域就不再安排其他人了。” “可以啊,这是对双方都有利的事情。” “我下去去取货,看了他那里的药材,品质还行。” “这个人看着怎么样?面善吗?”这是每一次弟弟跟别人谈事情,跟我说相关情况的时候,我必问的一个问题。 “还行,看着挺实在的,不像是奸诈的人。” 在这方面,我们是吃过大亏的,当时在拓展某个店的过程中,我们的一个房东是混子,处世浑得不行,我们当时以为可以周旋得了,但是到最后还是吃了亏,那其实就是我们想多了,其实什么都不是,我们高看自己了。 做人,心要狠;做事,要往最坏的方面想。 无论做人做事,只要是把控不了的,在最初的时候就别瞎掺和,否则吃亏的肯定是自己,那真是自讨苦吃,不要自讨这个没趣儿,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没有这个必要。 “那就跟对方好好唠唠,让对方也有利可图,这样彼此才都会有更多的利润。” “嗯。” 这个过程中,是一定要算好账的,无论对哪一个供货商,产品的品质都是第一位的,这是我们生存下来的根本,做中药材不比别的,是要凭着良心做得,因为我们自己是卖家,也是买家,占得便宜迟早都得自己给补回去,所以要带着良心,毕竟是“人在做,天在看”。 明年二季度,将会是很繁忙的时候,这是我们的预期,因为我们收货的原则就是来者不拒,所以将会是处于24小时加工的状态,所以,是需要提前做很多工作的。 但是,现有的场地上,很多东西都是没有的,甚至连一张吃饭的桌子椅子都没有,这个倒也没有必要买新的,于是就在我们的群里喊着买一些二手的东西,但是反响平平,没有搭话的,看来还得去当地的旧物市场看看。 弟弟他们也早有了规划,哪个当加工车间,哪个当仓库,哪个当食宿的地方,哪个当办公室,也都谋划好了,就等着陆续完善设施了,只是手头一直有活儿,没有倒出功夫来做这些事情,忙起来挺好的,这就是最大的希望。 跌跌撞撞很多年,我体会到更多的还是要靠自己,只有自己足够努力了,才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根本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勤能补拙是良训,一分辛苦一分才。 第98章 和合书院 作为一个文学爱好者,作为一个一年多时间里堆砌了七十多万文字的写手,还是希望有自己的一个门派的。 北方缺文人,古时候是这样,现在要好一些了,但是当今能够数得上来名字的也没有几个,或许是文学土壤不肥沃的缘故。 在这种背景下,自己倒是想着自立门户,成立一个“横山派”,是的,不是苹果派,但愿不会成为一个笑谈。 天光想的就是能够通过自己的文字把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写出来,形成自己的写作风格和地域风格,也算是助力文化行业的进步,肯定会是进步的。 天光的家乡是位于北方的一个小山村,沟深林密,景色宜人,因为有一座大山横挡住了通往山里的道路,因此得名横山子,所在的村即称横山村。 祖辈是清乾隆年间闯关东到那的,差不多也快有三百年了,世代繁衍,人丁兴旺,天光就是在那里出生的。 2000年以后,越来越多的五服内外的人逐步搬离了家乡,现在剩下的也就三四户了,很是苍凉。 天光倒是很想着回去的,只是一直在外地工作,落叶归根的想法也只能是等到退休后再实现了。但是在闯荡在外的时间里,还是可以做一些事情的,以此来化解隐藏在自己内心的乡愁,因此,想着是通过自己的双手笔耕不辍的写自己的生活,把生活写透,也因此而让自己变得儒雅起来,力争能够做一个文人。 因此,想着成立“横山派”,繁荣家乡的文化,据他所知,在家乡能够写出自己老家的人是极少的,所以才任重而道远,这也算是一个准文人朴实的家乡观,也是一种对故土的眷恋。 在天光的构思和规划中,支撑着这个“横山派”的还会有一个书院,就在家乡建设,就建在老宅的地方,取名为“和合书院”,这是有一段很美的故事的,以后我会把这段故事好好写出来,是为院志,还会有一个镇院之宝,一个玉牌。 书院的精华不仅体现在建筑上,更是体现在书上,会有万册以上的藏书,是为文学爱好者开辟一片净土,一片乐土。 “哥,咱们什么时候回去?”弟弟刘兴的话打断了刘然的思考。 “现在就走!”刘然道。“咱们走国道,别走高速了,我想好好看看沿途的风景。” “行,不过那咱们至少得三个多小时才能到地方,你可别嫌累。”刘兴笑着说。 “我这么爱坐车,怎么会呢!”刘然斩钉截铁地说。 两兄弟已经很久没有一起回过农村老家了,前几年刘兴倒是回去收过药材,但也是断断续续的,没有待多长时间,这一次回去,也是为了做很多事情的。 这几年,两兄弟过得是极其的艰难,好在兄弟合心,把该挺的难关都挺过去了,现在总算是开始过上较为平静的日子了。 刘然其实这几年就一直想回老家看看,但是一直也没有脸回去,这一次虽然也不是风风光光,但最起码在自己心里还是挺舒坦的。 到了老家县城的时候,弟弟刘兴转头问了一句:“哥,去县里看看吗?” “不去了,等下次,这次时间安排得挺紧的。” 刘然的老家在县城的东北部,距离县城大约三四十公里,到了县城这,再开个把小时也就能够到老家了,那是一个大山沟子。 看到国道两边熟悉的景色,刘然心里很是五味杂陈,一晃,至少也有十多年没有回来了,间隔太久了。 老家还有亲戚,几个舅舅家都在那,但不在刘然这次要回的村子里,还有一段距离。这一次,刘然不打算到舅舅家落脚,因为这次事情很重要,他得都办完了,一落一稳了才能够去忙别的事情。 他们到老家村子的时候已经快晌午了,这次的目的地是去四爷家,刘然的爷爷和这个四爷是叔伯兄弟。十年前,刘然和父亲、弟弟来过一次,是为了家谱的事情,这次过来,则是为了宅基地。 刘然想在老家置一处宅院,原本是想着到自己退休以后再实施的,但现在刘然的计划变了,他是想着在父母有生之年也能够到这来住住。 刘然的母亲时不时就跟父亲念叨:“你看你们老刘家,连一个祖坟都没有,东迁西迁,等到我老了,往哪埋?” 是的,的确是连个祖坟都没有。刘然的太爷太奶原本都是埋在老家的,刘然小的时候还跟着大人一起去上过坟。爷爷这辈是姊妹三个,一个老爷,一个姑奶。有几年,老爷家接连出事情,就说是祖坟风水不好,私自做主把太爷太奶的坟给迁走了,等到刘然爷爷奶奶去世了,也只能在省外的二叔家就地买下,想着是有朝一日可以迁回老家。在爷爷病危的时候,刘然在爷爷的面前说过这样的话,那时候还没有参加工作呢,现在转眼间已经工作差不多二十年了,但这件事情还一直没有去做,因为还没有到合适的时候。 刘然有自己的打算。这次回来,刘然和弟弟就想着把老房买回来,这是自太爷那辈人就在这住着的。 “我跟你五爷说了,他说至少也得八万。”四爷说。 “咱们这边的宅基地现在没有这么贵?”刘然问。 “还包括大田和蚕场呢。”四爷补充道。 “要不你给五爷打个电话,我想见面直接跟他聊聊。”刘然想着今天就把事情办成,不想给后面的事情留尾巴,得趁热打铁。 “行,正好晌午了,你也别去你舅舅他们那了,和刘兴就在我这吃,我把你五爷也叫来,咱们正好喝几盅,边吃边聊。”四爷边说边开始给五爷拨电话。 五爷没一会儿骑摩托车就到了,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谈得也都很好,直接在饭桌上就写纸了,还是八万元成交的,但是附加了一些条款,双方也都挺满意的。 按了手印画了押,刘然直接把钱就给了,他怕夜长梦多,因为后面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从四爷家出来已经四点多了,还是刘兴开车,因为这次出来弟弟兼当司机,所以吃饭的时候刘然没让他喝酒。 弟弟十几分钟也就到舅舅家了,晚上住这。 这次回来的主要目的就是买宅基地,再就是要嘴严一些,跟舅舅也不能说。因为后面的事情需要这样。事成于密,在外面混了这么多年,刘然和弟弟都太明白这个道理了。 其实这一次本应该就征地的事情找镇上的人也谈谈的,但是刘然觉得还不是火候,因为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摸清,要避免出现百密一疏的情况。另外,刘然手里现在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几十亩的地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他怕打草惊蛇,让别人从中作梗也就不好了,这不得不防,谁见到挣钱的机会都不会放过的,更何况这个镇子里还是有着不少数得上号的头脑灵光的人的,这可是一步大棋,得下得恰到好处,否则,等人家看明白了,自己也就失去先机了。 先筹备盖房子的事情,顺便着利用一年的时间做好摸底,这个,兄弟俩都是在行的。 关于中式院落还是西式院落,兄弟俩倒是也没有什么争论,因为也都不是要在这常住,更多的是想着作为一处祖产传承下去。刘然心里很清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规划,就是把回老家布局的整体规划做好,这样才算是有备无患,这次出来,其实也是仓促的,现在事情办完了,哪天开始动工倒不是最重要的,先谋划好盖完房子的下一步工作才是重点。 这是聚宝盆,如果想弄好,还真是就得动脑筋的。 刘然给一个规划院的朋友打了个电话,约了半个月后去他那聊聊,看看对方能够给出什么样的意见和建议。 在老家待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兄弟俩就出发了,先是去了大沟里看了看水源地,又去镇上的工商所询问了一下注册公司需要的手续,中午的时候,到县城附近的一个包装厂看了一下产品,简单谈了谈合作意向,互留了电话就往城市返了。 第99章 可持续发展 前几天,当我看到一个文具店都冠以“书院”名号的时候,我觉得有很多人把这个名词玩儿坏了,真正的书院,可不是这么玩儿的,这是对传统事物的亵渎。 关于书院,我还是有很多想法的。 先祖宗亲曾扬州为官,在当地建了梅花书院,亲为校士,也有宗亲在归隐田园后在当地建存书万卷的万卷楼,藏书济民,这在《扬州画舫录》《登州府志》中均有记载,让我很是钦佩并倍感荣耀,在这样的环境下,自己倒也是想着做一些事情,不算效仿,而是一种调剂生活的方式。 想做这样的事情,所有的环节几乎都是需要亲力亲为的,如果真的想得做成个样子,还是要费一番功夫的。最主要的还是定位,也是方向,这很重要,跑偏了就不好了,如果本想做成一个颐养身心的地方却做成了农家乐,那可就是一个笑话了,我不想做那种谬以千里的事情。 在我的规划中,这个书院就建在自己的老家,取名“横山书院”,定位在讲史。这里所说的“讲史”,并不是招收学生传道受业解惑,而是精心的研读历史,研究历史,细到乡镇村屯,从中参悟我们的历史进程,用客观的视角记事,步入正轨了也是一件挺有意思的事情。今天我就看了不少老家的历史,现在获取这些基础资料的途径很宽泛,还是很受用的,就仿佛置身其中,历历在目。 做一个正经人,正经地做一些事。 去年,回老家收药材,今年,家里忙不过来,就没有回去,但是心里却是很心酸的。 现在,老家农村采集野生药材,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这些人面对大量的野生药材资源,算是可以白得的偏财,采集的强度超乎想象,几乎是见到一种可以变现的药材,都会一窝蜂去采,直到采绝了,我一看到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很心酸,这种断子绝孙的方式,跟可持续发展的目标的是相悖的,可以又有几个人在乎呢。 这就是农村乱象的一个缩影,想要乡村振兴,绝不是建几个厂子,让农民有班上,有钱赚就行了,在我看来,最主要还是提高农民的意识,就是爱家乡的意识,这是需要真的爱,不是爱在嘴上的,而是爱在实际行动中。现在,我们缺乏这样的责任心和使命感。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无论做什么事情,不要总想着让别人做好就行了,不差自己这一个,其实别人很可能也是这么想的,真正需要的是自己先做好,做一个有良知的人,这样才能够真的好好做一些事情,也才能够做成事情。 可持续发展很重要,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幸福,关系到长治久安。 我想回老家做一些事情,而水,是我做这些事情的根源,更是灵魂。 水是生命之源,我们的生活是离不开水的。如果能够把水的用途和景观结合在一起,那将会是一片美好的景象,而我,就是想营造出这样的景象。 老家的水土流失还是挺严重的,心里多少有些心疼,如果治理得好,在十年之内,增加几百亩的耕地还是没有问题的,这其实主要还是看所下的力度,而且一点儿都不费劲,就地取材就可以。如果把老家的水利用好了,不仅可以增加耕地面积,还会显着改善原有土地的等级,如果再加上一定程度的土壤改良,那真的都是肥沃的土地,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但是有这种想法并真正实施的暂时还不会有,因为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好了固然好,做不好就会成为一个笑柄,在农村,这种情况还是很常见的,所以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这是需要大量投资的,但这同时也可以为老家创造很多的就业机会。如果单纯的就是硬往里砸钱进行治理,多少还是有些不可取的,不是没有回报老家的善心,而是那样的话根本不可持续,干着干着,就会变成“半调子”工程了,那也就是昙花一现,毫无意义。真正付出的同时,还是需要有回报的,这就是通过改善后的田地和其他设施来产生价值,这个回报率也是很高的,回报周期也不会很长,一般半年一年左右就可以看到回报了,所以才说农村大有可为。 在我的规划中,水利设施的构建是核心,重点就是借水做文章,需要把河道治理好,确保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不会带来水土流失和危害河道两岸的安全;需要把灌溉排水储水系统做好,确保农作物旱涝保收;需要把水网的规划做好,把整个系统做成偏自然的景观,只有这样,才能够把水的灵动性展现出来;需要大力做好植树造林,确保水资源的可持续性,做成一个可以循环的系统。 太想着现在就可以回到老家做这样的事情了,但这在目前还是无法实现的,这就是暂时的遗憾。不过我倒是可以利用这几年把规划做得尽可能细,等到我回去的时候直接就编成作业指导书就行了,精确到每一步,那肯定是让人感觉很兴奋的。 按照我的计划,这样的事情,可以以五年作为一个周期来实施的,先是盖自己的房子,然后盖相关的设施,在此过程中做大量的现场勘查和调研,做得最多的就是先栽树,只要有空闲就栽树,同时治理河道,改良土壤,规划农田,然后就逐步开始有产出。 根据目前的估算,每年栽1000棵树应该问题不大,可以为20个人提供全年性的工作岗位,每年可以治理河道1000米,改造升级耕地20亩,增加耕地10亩,创造产值1000万元左右,净利润达到100万还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会特别的操心,但也会让人很有奔头。 实际上,每年可以栽更多的树,为更多的人创造更多的岗位,也可以治理更多的河道和土地,但那就不是合理的循环了,那就是迈大步,容易“扯到蛋”,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才好。 关于老家的水,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抓住了主要环节,做什么也都顺畅了,但是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顺应自然,不能逆天,要遵循大自然的规律,不能够盲目的改造。 第100章 经营之道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田园梦开始脑洞大开,但也都是很贴地气的。 我从来就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对田园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向往,我都感觉自己快疯了,但是冷静下来想想,我觉得这还真的是自己心的方向。 我做不到有的人那样辞职归隐田园,要归隐也肯定是退休以后了,但是现在,即便是在还应该好好奋斗的年纪,我依旧对田园生活神往,这完全是一件可以为的事情,而且是大有可为,而且还是可以兼顾的。 今年,二哥家盖房子,据说盖得也是很气派敞亮,但是我从二哥微信中发布的动态看到的,那盖房的层次和水准真的是入不了我的眼的。我一直认为等到我盖房的时候,一定会比这要好很多,肯定是的。 我的田园梦并不是在享受,而是另一个奋斗的地方,现在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当然,如果能够躲开了一窝蜂的阶段,等到周围都安静了再起步,也就是在三四年以后,也是不晚的,反正在我这,要么2025年以前,要么是我45岁之前,是一定要做这件事情的。 做田园,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最主要还是要看怎么去实施,在我的规划中,肯定是要有文化在里面,这半个多月,我已经不知道把这个大盘子的规划在我的脑海中过了多少遍,每一次,也都是心潮澎湃的。 还是需要先做市场,这是前提,更是根本,这直接决定着我的田园梦是否能够做到底,而不至于变成白日梦。 自从弟弟去红叔家拿了两拨农产品小有收获后,就又勾起了我对这项业务的兴趣,但是,我又是极其反感这些人的贪得无厌,自己家亲属还算是说得过去,至于其他人,真的是特别看不惯他们的嘴脸,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让利,也难怪有浙商、徽商、晋商等诸多商人,却从未曾有过老家人的一席之地,因为他们做事从来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一锤子买卖,也因此而很不受待见。 下午,给老家一个卖红薯粉丝的农户打电话,这是一个挺有特色的农产品,可现在竟然没有货,说是到冬天才会有,搞不懂这是什么样的经营逻辑,但也正是这样,才会更有潜力可挖。 最近看着那些改造田园的,心里很是眼馋,但是他们那些规划和构思以及已经付诸实践的各个环节,自己还真的就一点儿没有看上,为什么?因为在他们所做的各个环节中,资本的影子太明显了,我这几天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是资本进入的地方,大多都是一顿霍霍,到最后,弄得啥也不是了,再入门,也还是好的,玩儿嗜血我们玩不过资本,玩儿情怀,我们多少还是有些优势的,资本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长性,有不少都是见好就收,因为一旦不收,被别人跟风了,到最后会摔得很惨的。 多积累一些田园经营之道,我相信,若干年以后,我会挺着腰板说,别在我的面前说田园,太嫩。 我是在河边长大的,鱼虾见得多了,这给我带来了太多的乐趣。 我虽然不是一个河捕的能手,但是我是那些擅长这方面技能的小伙伴的跟屁虫,享受着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的乐趣。 每逢看到有鱼钻到石头下面,我会学着小伙伴的样子捡起一块大石头狠劲砸向鱼的藏身之所,那条鱼很多时候会被震晕了暂时浮出水面,也就自然成了我的战利品,这可能也就是自己唯一掌握的技能,但有的时候还用的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更多的是跟着舅家二哥去遁鱼,这个“遁”字用的不一定准确,但音是这个音。 小学时候的每年暑假,我几乎都是要去舅舅家待一段时间的,捉鱼就是我和舅家哥哥最大的乐趣。 我们当时就特别盼望着涨水,因为涨水后,河里的鱼会比平时多很多。那时候老家的雨水还是挺丰沛的,基本上几天就能够下一次大雨,然后就是晴天,在这个窗口期,就是我们摩拳擦掌上阵的时候。 我们遁鱼的主要工具就是罐头瓶子,土豆,小碴子和韭菜,听起来不相干的东西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陷阱,让各种河鱼无处可逃。 罐头瓶子在我们老家很常见,一般每家都有十个八个的。 我们把土豆削成瓶口的大小,扣在瓶口上,然后再把土豆中间抠出一个洞,大约是三四条鱼能够同时进入的样子,这样,一个陷阱就做成了。 然后就是炒饵料了,二哥会把小碴子,韭菜用猪油或豆油炒一下,这样味道浓,能够吸引鱼过来。 等到这些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向着大河出发了,一个袋子里装着这些瓶子,再带个大铝盆,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伙事儿。 到了河边,我们往每一个罐头瓶子里投入炒好的饵料,就把它放到河里了。从下游到上游,每隔一二十米放一个,一二十个半个多小时也就放完了,然后我们在河边玩儿一会,等个二三十分钟就开始收鱼了。 收的时候,基本上每一个瓶子里都是满满的,少说也得有十条八条鱼,从下往上收一遍,基本上就可以装半铝盆了,一般我们循环收三四次,也就把带的大铝盆也就装满了,这时候就可以打道回府了,二哥端着大盆,我带着这些罐头瓶子凯旋而归。 回家把鱼清理完,舅妈会做成鱼汤,让大家都有口福,那味道着实是很鲜的,只是我当时不怎么吃鱼,吃得很少,但整个捉鱼的过程还是带给了我很多的乐趣。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整个场景还是历历在目,怀念我的童年。 还没到5点,弟弟和弟媳已经到了离家不远的早市了。 最近货卖得火,他们也很是奔劲,跟他们一起的,是一个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么愿意加入的人,不给开工资都加入,或许是跟定我弟要做一些事情。 产品都是老家的土特产,每隔一天,弟弟就会开车回去拉一趟,不进冷库,绝对保证新鲜和口感。 从软枣子到罐头,从香菇到山菇鸟,从蚕蛹到蚕到榛子,整理的都是利利索索,很有卖相,摊位前客流不断。 第101章 故乡的酒 故乡产的酒都是烈的,一般都在50度以上。 以前,老家周围就有酿酒的作坊,爷爷平时爱喝酒,我偶尔就会跑去小卖部给爷爷打一瓶子,但也只是偶尔,毕竟那个时候家里也不宽裕,每次去打,也就是一瓶子,两三块钱,那时候父亲一天的工资也才十几块钱。 父亲平时不喝酒不抽烟,所以家里一般也只在过年的时候打一壶酒备着,留着过年请客的时候喝。都是用塑料壶装着的,一壶一般都是十斤左右,快到年根儿的时候,父亲就会骑着车子到镇里打上一壶带回来,放在角落里过年喝。 我基本上就没有在老家喝过这样的酒,因为那时候还不是喝酒的年纪,对那东西也不喜欢。唯一的一次喝多是跟舅舅家的哥哥,当时是自己把自己喝蒙了,是某品牌的酒,酒是好酒,只是我喝得有些过了,让母亲很是生气,后来我基本上就没有再在家喝过白酒,喝也只是喝啤酒或饮料,也省的让母亲操心,再说在家喝酒也没有那个气氛,不是好坏的气氛,而是在家根本不需要那么把自己往死里喝或者是端着架势喝,心态是很放松的,在那个时候,我倒是宁肯多吃一些,我是不怎么喜欢家庭聚会的时候喝酒的气氛的,以前还行,现在有些深恶痛绝了。 那些酿酒的作坊一般用的都是本地的五谷杂粮,原材料是知根知底的。以前酿酒的少,现在酿酒的要多一些,已经开始形成规模和产业了。但是现在喝酒的人却少了很多,我几个舅舅爱喝酒,现在随着年岁大了也都收敛了很多,平时也都很少喝酒了,也都只在年节的时候喝几杯。 关于故乡的酒,我想的是以后回去也试着酿酿,我认为这是一门很深奥的学问,而且是有很浓的文化的,很能够体现出“工匠”精神。现在什么工艺都讲究“工匠”,酿酒还真的就是能够体现出这一点。虽然酒没有什么大的作用,但是如果能够把酒酿好了,酿的炉火纯青了,干其他的事情肯定也差不了。 故乡的酒带给我的是对老家的回忆,酒的味道我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样子了,但因为酒所发生的故事却记得很多很多,多想着再给爷爷打一次酒啊,但现在已经是不可以实现这样的愿望了,在这个时候,真的觉得生命可以永恒就好了。 等我老了,回老家酿酒,品酒。 很久没有回老家了,想念老家的雪,带着浓浓的乡愁。 每逢下雪天我都是最快乐的,从小到大都这样,永远改不掉的孩子气。我喜欢在下雪天,尤其是下得打紧的时候雪中漫步,雪落无声,就是喜欢那种感觉,静静的,仿佛整个世界都是我自己的。“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就是喜欢这种意境,也喜欢这种感觉。 老家的雪是糯的,真得就像一床大棉被盖在大地上,感觉暖暖的。小时候经历的大雪一般都是晚上下得,第二天起来已经就停了,白茫茫的一片,心旷神怡。这时候,总喜欢全副武装地奔向这白茫茫的大绒毯,总是忍不住扑那么几回。一扑一个人形轮廓的坑,这就是童年的乐趣。 老家的雪是甜的,有时候真得忍不住抓起来就往嘴里裹那么几口,感觉很有味道。当然,这已经是很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污染少,下雪下雨都是可以直接拿来食用的,后来就不行了,污染多了,雪的颜色也就变了,甚至有的时候都有杂质了,找不回过去那种感觉了。 老家的雪是有脾气的,现在已经很少下了,尤其是没膝的大雪,好久没有见到了。就是下雪,因为天冷,已经很难团成雪球了。小时候我滚过最大的雪球直径差不多有一米五,那已经是我当时那个年纪能够推动的差不多最大的雪球了,否则我还可以滚得更大,现在已经很难见到了,也滚不起来了。 我憧憬着某年冬天带着一家老小回老家看雪,带着老婆孩子滚雪球、打雪仗,让她们体会我童年的乐趣。我会跟孩子说,看到没,这就是你老爸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快乐的日子,虽然简单,但很幸福。 童年回不去了,渐行渐远,但心还在,我爱我的老家,我爱老家的雪。 我是半道出家入这行的。 我有着体面的工作,有着丰厚的收入,但是因为个人的一点原因(非不良习惯),需要做一份兼职来贴补家用,然后由弟弟做专职,我做兼职,开始做起了中药材的买卖。 这是一个辛苦的行业,水也不浅,在这个行业里,我们体会到了中药人的艰辛,同时也体验到了中药商人嗜血的贪婪。 短短几个月,我们见识到了好人,也见识到了坏人,人间百态在这里体现的淋漓尽致。 半年时间,我们从东北到河北到ah一线整整跑了三次,一家一家走,就为了摸清市场,有些惨淡。 这半年,我们被人骗过多次,人都说吃一堑长一智,这代价稍微有点儿大。 称之为“骗”,可能人家并不承认,但这毕竟是事实。 我们给滁州邮过样品,人家说让我们出一半三百多的检测费,我们出了,毕竟还是菜鸟,不懂这些,然后人家给我们发了一个繁体字的检测报告就不了了之了。 我发现这是一条生财之道,完全可以空手套白狼,利润率可以高达百分之好几百,除了良心上受谴责,没有别的代价。 我们给蚌埠的一个朱经理也邮过样品,人家说品质很好,我们直接就驱车1000多公里赶到蚌埠说见面,人家说去云南了,后来在网络上一些药材商对这个人的评价,我们才发现他原来也是个骗子。 我们跟保定的某家做外贸的公司也谈过好几次,我后来才发现有些不靠谱,白白损失了两条烟,是人家索要的。到最后还是让我们出近万元的欧盟标准检测费,我发现外贸公司里有太多的狐假虎威,这样说可能一棒子拍死很多人,但是至少不会落下那些用渠道来卡着很多辛辛苦苦赚钱的药商。 当然,也有好人。 工作多年,对自己整合资源的能力,我还是有信心的。 但是在现阶段,我们聊得不少人都没有这个意识,不是对方不想赚钱,而是对方现在能吃饱,不想分一杯羹,等到市场开始饿到他们了,他们才会凑过来要分享资源,我不好评价他们,但我还是觉得眼光放得远一些比较好,在信息这么透明的时代还想靠着信息不对称来赚钱,还是有些天方夜谭的。 这里我遇到了bj的黄总,一个致力于整合资源的人,我觉得他是有先见之明的。 我遇到了抚顺的一个从未谋面的药商,交流的很好,我也从他那要来了我升麻的第一个订单。 形形色色的人,组成了现在的中药材产业链大军。这里面的故事很有意思的。 第103章 回归自然 中午吃完饭,沿着城市的道路到公园里去转转。 这是第一次很有目的性地去转,以前是没有这个闲心的,今天主要还是想着看看一些植物,主要还是中药材,同时有一些自己的思考在里面。 一直以来,都是想着老家的中药材采收,奈何太远,不能够亲手体验,后来突然想到,我周围也有一些常见的药材啊,去实地看看也是对采集和加工会有一个更直观的认识。 这些园林人员真的很勤劳,把我觉得能看到的地方都用除草设备清理的一干二净,连根毛都没有给我留下,这个时候,我反而有些埋怨他们干活干得太细心,把我想要见到的药材都给铲除掉了,只能够看到零星的几棵,很是惋惜,不过也还算是小有收获的,最起码算是看到了最常见的小蓟、车前草和葎草,虽然个头还都不大,但毕竟也算是自己要找的。 现在园林的植物真的是丰富多彩,我不知道是怎么培育出来的,它们的色彩虽然很好看,但是也就只有个观赏功能,别无他用,那些有药用价值的植物在城市里早就见不到多少了,是啊,这是肯定的,如果能够在草丛里发现人参,那简直比发现松鼠还难,只能算是可笑的幻想了。 发现了较多的常见的中药材,都是在草丛中自己偷摸生长出来的,就在我内心欢喜想着等到采收季节来采收它们的时候,我发现一处它们集中生长的区域,它们都是耷拉着头的,我是最怕出现这种情况的,我猜测这应该就是打了除草剂造成的,类似于专杀,杀不死草丛里的草却能够消灭它们,我的心里很是心疼,它们算是长在了它们不应该长的地方,但它们的出身它们真的无法选择,我们哪怕只是连根拔除就好,却不应该为了省劲而打农药的,现在的我们太喜欢使用农药了,在我看来,就是变懒了,物理清除的方法不也是挺好吗。或许有一天,我们因为经常使用农药把我们自己整得奇形怪状了,我们才会坐下来想想我们是不是应该这么野蛮的面对大自然。 原本就是想着去享受大自然的惬意,却被过度的人工干预的做法给扰了兴致,这也无可厚非,本来城市和农村的区别也就是人的生活对自然环境的影响,但这至少该有个度,不能因为相互挤占而把弱势的一方赶尽杀绝,又有谁能够说植物不能够主宰这个世界呢。 希望这一切都是科幻,或者只是我的一个幻想,我的要求不高,就是二十年后,我还能够在城市里找到我认识的东西,而不全都是新改良的,转基因的奇花异草。 这两天一直在收集有机蔬菜种植的相关资料,自从打算做农业,无公害的蔬菜就是首选。 这是一条艰难的路,是一条极其艰难的路,很多人走着走着就离开了,他们更多的是空有一腔人情。 我昨天看了不少在这方面成功的案例和失败的案例,都有可供借鉴的地方。但即使是很多人在这个行业栽了跟头,我仍旧觉得这是一个朝阳产业。这并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而是这里面能够淘到很多的金,可以有一番大作为。 今年,国家的乡村振兴政策让农业的前景越来越广阔,最近的各种食品安全的问题又给健康食品的生产培育了很好的环境,但这并不是做好有机蔬菜种植的核心点,最主要还是要看怎么去经营。 在正常的情况下,资本嗅到了乡村振兴的味道,会大踏步地扑向农村,其最根本的目的就是逐利,这也会出现两种后果,一种是把农村经济做得风生水起,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一种就是把农村搞的乌烟瘴气,最终把农村霍霍的不成样子。 这两种情况都会出现的,后者的可能性会更大一些,他们会把农村完全当成试验田,实现着他们的资本梦想。这一点儿毛病都没有,但一定要有始有终,可以光明正大的进,但也要负责任地退,不能整成烂尾的工程,留下一堆烂摊子。其实自己很想着再过几年去捡这样的烂摊子,但现在的自己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到农村创业的热情,还是想着先试试水。 网络上有很多有关有机蔬菜种植的资讯,还真就得选择地看,更多的时候,我们应该看到教训的那一面多一些,其实目前的状况,是有机蔬菜没有什么市场的阶段,很多人想做这个都实现不了盈利,具体原因我还没有深入研究,这倒是好时候,如果经营得好,倒是可以有一个门槛,避免被盲目跟风的人把市场搅乱了。但这也只是自己的个人之见,不出两三年,肯定是竞争白热化的阶段,但愿这样的场景出现的越晚越好。 想做好有机蔬菜这个产业,还是需要做很多工作的。自己想做的,是利用大地进行的无公害种植,而不是营养液那种种植。在这个过程中,会涉及到很多方面,都是需要提前进行考虑和做好相关准备的。 这是充满挑战性的行业,不过度逐利,加一些情怀进去,或许会感觉好一些。 不能非得等到退休了才能够回到田园。 最近去农村转了转,又勾起了自己对田园生活向往的情怀。我很喜欢那样的环境,会让自己的心静下来。在实施的过程中,会涉及到很多方面,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要得到就肯定需要付出的,但整个过程做起来并不会很难,因为有好几个人可以讨论,并且对怎么做已经大致有谱了。 以前一直想着真真切切做这件事情是从自己六十岁开始,现在我不想等了,我就想提前到现在这几年,就把基础的工作都做好,现在的我最需要这样做,这也算是从了自己的心。每个人应该都是向往田园生活的,尤其对于不是农民的这些人,他们想要的是一种环境,一种氛围,一种区别于城市喧嚣的宁静。 田园就是自然,是难得的一份清静,是养心的,令人向往。 第104章 老家景色 太想着回趟老家了,看看故乡的山山水水,这种乡愁,已经在自己的脑子里打转很久了,但却是一直没有成行,难免有着太多的遗憾,并根深了对故乡的思念和眷恋。 我在故乡出生长大,到上大学的时候离开家,掰着手指头数了几圈,最起码也得有二十多年没有回去过了,中途春节的时候,倒也会跟着父母回去到亲属和邻居家串串门,但也都只是走马观花,主要也是集中在那么几个区域,真正能够到处走走的,把曾经的回忆串起来的时候还真得就是一次都没有,那种感受,真的就是抓心挠肝的,哪怕就是回去只作短暂的停留,都会缓解很多,然而生活有的时候却并不会那么成人之美,多少也有些借口的成分,因为故乡就在那,想回随时可以回,但是如果真的想要是自然而然的回去的情况还是需要碰的,并不是那么容易的,算是自己的矫情。 我算是有两个故乡,是在同一座县城的两个乡镇,后来父母搬到城市了,但是我不觉得那是故乡,我认为那只是暂住的场所,到适当的时候还是需要回老家的,荣归故里也好,平平淡淡也罢,故乡是根,早晚是要回去的,而自己朝思暮想的,就是回到自己的第一故乡,那里有太多美好童年的回忆,最主要的是我就是在那出生的,这也是根源所在,而且不是出生在当地的医院,就是出生在自己的家里,是接生婆把我带到了这个世界,那时候还有奶妈,只是从记事到现在只见过一回,后来也就断了联系了。 我六岁多的时候从第一故乡搬出来的,搬到了离县城更近一些的地方,但是我的心却一直是在第一故乡的,也就是自己认为的真正的老家。虽然说是回不去的老家,其实是很想着回去的,只是老家的近亲属都已经搬走了,再回去也就只是自己一家,多少还是有些孤独了,就没有那种浓浓的家乡气氛了,虽然有很多也是本家或是远房亲戚,但是已经出了五服,多少还是跟五服以内的亲属是不一样的,都讲究落叶归根,想的是自己也这样,唯有此,才能安抚住自己那颗思乡的心。 就是到现在,老家的山山水水我都还是记得的,哪家住在哪,哪个地方有小河,哪个地方有山葡萄藤,哪棵大树长在哪,我都还历历在目,虽然也有忘记一些细节,但是也很容易就找回来的。我最后悔的就是在小时候没有走遍老家的山山水水,只是走遍了十之三四,如果当时走的地方更多,那现在肯定还会有更浓的记忆。 老家的山层峦叠嶂,高耸入云,这个不夸张,因为太姥家房子的后面就是高山,我看得很清楚,据说那上面还有高丽山城,具体什么规模我也没有见过,只听说山顶上还有水井,很多类似的需要眼见为实的东西我已经盼了太多年了。 我得赶紧规划着回老家的日程表,我可不想让这种思想之情再折磨了,冬季应该也是好的。 想了很久,还是想把书院群打造出来。 这个群肯定是高品质的,这一点,我确信。 在老家想着建造一座书院,规划设计肯定都是细致入微的,想着是设立中药部、农学部、历史部、哲学部、音乐部等,作为一个世外桃源存在。 入住的条件会很高,写作文字五十万字以上且通过认定的方可具备入住资格,入住期间,食宿都是的,但是要贡献自己的脑力和体力为书院环境的打造出力。 期待在这里可以碰到有缘人。 书院暂定名“和合书院”,组建了一个“和合书院”群,想着是也像建立中药材群和农产品群那样把这个书院群建立起来。 至于盈利模式,后面再考虑,先把高地占住再说。 今天看了一个人在我文字下的评论,还是深有感触的。 “别再迷信交友群,老乡群、同城交友,最后都会变成带货营销。热情和你打招呼的,不是销售就是。一切社交行为,最后都会变成销售关系。” 一个朋友,在简书投了一万多,收不回去了,不少人都有这样的情况,除了几个割韭菜的,其他人我真的很同情,所以我想要争上来这口气,如果能够加入书院群,并且写够五十万字以上的,就可以具备书院的入驻资格,这是一个实体的书院,需要很多人一起规划设计打造的。 随着监管越来越严,中药材行业必将迎来大的发展。以前这个行业太追求利润了,现在回到了重视质量的阶段,也必将把一大部分投机者挡在外面,相当于提高了门槛,这也会更有助于这个行业的良性发展。 现在这个行业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老家在山区,物产丰富,尤其是中药材,有二三百种药材资源,虽然有一些不是道地药材,但是含量都是可以的,因此有广阔的开发空间。但是现在并没有形成产业链,在开发的或者重点发展的品种也就个,野生的不必说,种植的技术和水平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至于仓储流通就更别想着有什么规范性可言了,就是靠天吃饭。 这是商机,但要真正开发还是需要考虑很多事情的,对于目前中药材的发展情况看,市场是不需要考虑多少的,开拓难度不大,最主要的还是需要考虑药材的品质,这就需要做两件事情,一是做出多个品种,尽可能多,做生意都讲究专,一些做药材的过来人也给过这方面的建议,但是在刚入行的阶段,自己觉得还是把能够开发的品种做得足够多比较好,然后每一个品种评估市场空间,毕竟这里面还是有利可图的;第二就是仓储,这也是很重要的点,是流通环节最关键的一环,需要认真细致做好谋划的。 这个行业挺好,我得好好做做工作了。 第105章 水土流失 我想回老家做一些事情,而水,是我做这些事情的根源,更是灵魂。 水是生命之源,我们的生活是离不开水的。如果能够把水的用途和景观结合在一起,那将会是一片美好的景象,而我,就是想营造出这样的景象。 老家的水土流失还是挺严重的,心里多少有些心疼,如果治理得好,在十年之内,增加几百亩的耕地还是没有问题的,这其实主要还是看所下的力度,而且一点儿都不费劲,就地取材就可以。如果把老家的水利用好了,不仅可以增加耕地面积,还会显着改善原有土地的等级,如果再加上一定程度的土壤改良,那真的都是肥沃的土地,可以做很多事情的。 但是有这种想法并真正实施的暂时还不会有,因为这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做好了固然好,做不好就会成为一个笑柄,在农村,这种情况还是很常见的,所以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这是需要大量投资的,但这同时也可以为老家创造很多的就业机会。如果单纯的就是硬往里砸钱进行治理,多少还是有些不可取的,不是没有回报老家的善心,而是那样的话根本不可持续,干着干着,就会变成“半调子”工程了,那也就是昙花一现,毫无意义。真正付出的同时,还是需要有回报的,这就是通过改善后的田地和其他设施来产生价值,这个回报率也是很高的,回报周期也不会很长,一般半年一年左右就可以看到回报了,所以才说农村大有可为。 在我的规划中,水利设施的构建是核心,重点就是借水做文章,需要把河道治理好,确保发生自然灾害的时候不会带来水土流失和危害河道两岸的安全;需要把灌溉排水储水系统做好,确保农作物旱涝保收;需要把水网的规划做好,把整个系统做成偏自然的景观,只有这样,才能够把水的灵动性展现出来;需要大力做好植树造林,确保水资源的可持续性,做成一个可以循环的系统。 太想着现在就可以回到老家做这样的事情了,但这在目前还是无法实现的,这就是暂时的遗憾。不过我倒是可以利用这几年把规划做得尽可能细,等到我回去的时候直接就编成作业指导书就行了,精确到每一步,那肯定是让人感觉很兴奋的。 按照我的计划,这样的事情,可以以五年作为一个周期来实施的,先是盖自己的房子,然后盖相关的设施,在此过程中做大量的现场勘查和调研,做得最多的就是先栽树,只要有空闲就栽树,同时治理河道,改良土壤,规划农田,然后就逐步开始有产出。 根据目前的估算,每年栽1000棵树应该问题不大,可以为20个人提供全年性的工作岗位,每年可以治理河道1000米,改造升级耕地20亩,增加耕地10亩,创造产值1000万元左右,净利润达到100万还是没有问题的,就是会特别的操心,但也会让人很有奔头。 实际上,每年可以栽更多的树,为更多的人创造更多的岗位,也可以治理更多的河道和土地,但那就不是合理的循环了,那就是迈大步,容易“扯到蛋”,还是步步为营,稳扎稳打才好。 关于老家的水,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抓住了主要环节,做什么也都顺畅了,但是有一个大前提,那就是顺应自然,不能逆天,要遵循大自然的规律,不能够盲目的改造。 去年,回老家收药材,今年,家里忙不过来,就没有回去,但是心里却是很心酸的。 现在,老家农村采集野生药材,简直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这些人面对大量的野生药材资源,算是可以白得的偏财,采集的强度超乎想象,几乎是见到一种可以变现的药材,都会一窝蜂去采,直到采绝了,我一看到这样的场景,真的是很心酸,这种断子绝孙的方式,跟可持续发展的目标的是相悖的,可以又有几个人在乎呢。 这就是农村乱象的一个缩影,想要乡村振兴,绝不是建几个厂子,让农民有班上,有钱赚就行了,在我看来,最主要还是提高农民的意识,就是爱家乡的意识,这是需要真的爱,不是爱在嘴上的,而是爱在实际行动中。现在,我们缺乏这样的责任心和使命感。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无论做什么事情,不要总想着让别人做好就行了,不差自己这一个,其实别人很可能也是这么想的,真正需要的是自己先做好,做一个有良知的人,这样才能够真的好好做一些事情,也才能够做成事情。 可持续发展很重要,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幸福,关系到长治久安。 在农村,如果就是单纯的土里刨食,只出苦力,不出脑力,每年每家收入十万八万就已经是天花板了。 如果这些只是用在日常花销上,那也肯定是够了。但是在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有人嫌赚钱多的,还是多多益善。 以种植为例,如果不搞深加工,那也就是赚个辛苦钱。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为很多农民不掌握加工技术,最主要还是质量管理,还有包装等,东西是好东西,但是这些人却做不好营销类的事情,这也是很正常的。现在有不少网红倒是做一些这类事情,但是他们把这个领域玩坏了,产生了负面效应。 以豆角来说,农民也会晒干烘干,但是却不能弄出最好的品相,卖相不好,这个时候,如果把办法教给这些人,成本十块八块的干豆角就至少可以卖到二十块左右,翻倍的赚,这是一笔很好的生意的。 还有农村日常吃的咸菜,我从农村出来后就再也没有吃过那个口味了,一个是外面的菜不行,一个是腌菜的时候有添加剂。我记得小时候吃一种叫“红咸菜”的食物,特别好吃,不管是生吃还是炒着吃,都是美味,其实就是把秋天的一些青菜放在大酱缸里腌,既不影响大酱的口感,腌出来的菜又特别好吃,那真是美味。如果按照利润测算的话,一斤几块钱的利润那肯定是有的。 还有老家产的滑子蘑,以前都是出口产品,现在如果能够在国内打开销路,也是会大赚一笔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去销售,难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了吗? 这可都是赚大钱的例子。 现在老家正在兴起大棚农业,主要是种草莓和种蘑菇,几个大户一年十万收入也是有的,其他人只能是给他们打工,而这几个大户,其实连渠道都不怎么懂,如果懂的话,每年的利润还会更高的。 现在自己懂加工,懂营销,有渠道,特别盼着能够早日回到老家去实现自己的梦想,我想那一天不会远的。 第106章 块钱 别人都以为我们很富有,但我们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有的人说:“你看你当老板的,这么大的产业,别哭穷,要大方一些。”那一刻,我真的苦笑不得,我们虽然不至于欠个几万亿,我们也没有那么大的本事,但是,去了几个零总还是有的。 所以才说,生意人的酸甜苦辣,有的人是不懂的,因为他们不知道这里面的艰辛。 “二十多斤大茧,加上四两桑螵蛸,一共558块钱,哥,你给转一下。”弟弟又开始收货了。 我以前跟弟弟说过,钱不是问题,尽管现在资金极其紧张,但是我可以凑。可此刻面对着558块钱,我却是犯了难,去哪凑呢?虽然人品不至于连500多块钱都凑不出来,但是张口总是不得劲的,但也还是张口了,家里人不允许我跟弟弟做副业,所以跟家里人说了串1000元换来的又是一顿争吵,我倒是已经习惯了。 我先从几个银行卡里凑出了400多块钱,然后同事又转给我500,同事问够不够,我说够了,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弟弟付了款,我跟弟弟聊天。 “可算凑够了!没事儿,这就是动力。”我笑着说。 “这动力,明天再给咱们送点儿别的货咋整?愁得慌。”弟弟打趣地说。 “没事儿,陆续发货就好。” “买卖做的,别人还以为咱们有钱,其实不然。”弟弟笑着说。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不遗余力。”我一直觉得就是这样,被人逼着倒是也挺好,想不努力都不行。我自我嘲讽,“我可是每个月挣三万的白领啊,只是没有支配权。” “你比黑领都可怜。”弟弟笑着说。 自从上一次我跟我的小家因为帮弟弟的事情吵架,弟弟知道这件事情后,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可谓是言听计从,我多少有些不习惯,这也弄得我措手不及,原本唠叨的多,现在反而少了很多。 “没事,钱不是主要的。”弟弟反过来安慰我,这就是所谓的相互扶持。 这558块钱让我明白了很多的道理,也让我看到了做生意做买卖靠的是什么。 关于这方面,今天也是有很多的思考的,最主要的一点就是:再大的困难,都要靠自己,也只有自己最靠得住,一定不能乞求怜悯,雪中送炭不常见的,只有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够把想做的事情做好。 有钱真好,我自己在憧憬着我们以后的时光,还是充满希望的,有希望的生活就是好的,自己的思想其实也完全不需要被眼前的诸多事情羁绊的,平常心,放宽心,逐步把生活过到自己的节奏上来。 “皂角刺什么价格来着?”我的思绪被一个收购商的信息打断,这是好事,说明又有生意了。 我回复了对方,又在本子上勾勾画画,盘算着收货的细节,想的是把这些事情梳理得更顺畅一些,那一刻,我心里升腾起的是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有憧憬,有理想,有曙光。 我们的挑战开始了。 乱价,是不好的,但是在我们开始拓展收购品种的时候,有的人就开始在这里面搅局了,目的无外乎一个,想从中分一杯羹,这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了。 “你往外放价40?”弟弟问我鬼箭羽的收购价。 “我哪有那闲心,我自己的工作都忙不过来,还顾不上管得那么细。” “那现在市场有人在放价40,明显是在扰乱市场。”自从上次弟弟回家跟母亲谈了谈,也知道了我真实的处境,开始少顶撞了,更多地是言听计从,让我多少还有些不适应。 “有没有可能是哥放的价呢?”哥是我们在当地找的一个供货商,虽然我们自己也可以收,但是如果就一味吃独食,是不会有合作伙伴的,那就也不会有什么大的收益,大钱是需要大家一起赚的,这样才会皆大欢喜。 “那也有可能。” “这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做的一个局,目的是让我们提高收购价呢?”我心里在盘算。 “倒也是有可能,但是这样就有些不地道了。”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做一些事情,开始做的时候一般不会引起别人的关注,但是一旦做出了点儿气候,即便就是不赚钱,但是排面整得大了些,就会有人想进来插一杠子,我们这个是左右不了的,只能是在旁边看着。 这样的价格战,获利的是农户,但是会扰乱市场,让利润变薄,有时候如果价格战狠了,就会丧失更多的利润,但是生意人就是逐利的,在有的时候,根本不会去考虑这些,尤其是眼光浅的,反正人家挣一分是一分,等到市场推不动了,无利可图了,就会退出,留下一个烂摊子,就还得回到过去。 如此往复。 “我们要做好心理准备,这会是以后的常态。”做生意肯定是要有危机意识的,否则,就会有风险。 在这个过程中,哥问我们是否调价,我才开始很坚定地不调价,但是到最后我还是妥协了,因为毕竟是想收到更多的货,但是也让我对我们的定价也有了一个更深的思考,那就是参照我们企业的做法引入动态定价机制。 主要做法就是每隔一段时间调整一次各种产品的收购价,至于这个时间间隔是十天半个月还是一个月,倒是还在盘算中,现在农村的很多做买卖的是没有这种机制的,我们倒是想尝试一下,毕竟这样才算是更科学的。 其实生意也无所谓科学不科学,也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但是如果想着长远发展,就不能这样去考虑事情,还是需要有着高站位的打算的,我突然更多感受到乡村创业的乐趣了,当然,我们也面临着更多的挑战。 一天,一个老大爷拿了一包鬼箭羽到弟弟那去卖,不到二斤,需要给40元,弟弟给了50。 “小伙子,你给多了。” “大爷,没事,下回你再找给我就是了。”弟弟看大爷岁数属实不小,一问都79了。 让弟弟没有想到的是,大爷把戴的帽子摘下来,跟弟弟说:“小伙子,你看清我长什么样儿,记得我还欠你10块钱。” 弟弟会意地笑了笑,点了点头,那一刻,弟弟更多的感受到了老家人的淳朴,那不是10块钱的事情,那是彼此的善良。 第107章 百变副业 主业的收入不足以支撑自己的花销,需要用副业来补偿,因此,副业成了刚需。 对于我来说,主业已经把可以利用的时间占去了大半,想要做副业,是必须要依托别人的,我这边只能够贡献自己的经验,由此,也就跟弟弟联系起来了。 最开始的时候,也不知道副业该做些什么,后来恰逢疫情,就想着可以做药材行业,由此和中药材结下了不解之缘,挺好的一个开始。 最早接触的就是升麻,因为老家有这种中药材,而且量还不少,但是加工的过程简直是让所有参与的人扒了一层皮。 我们是摸索着加工的,一点儿经验都没有,也没有可以学习的人,只是是用笨办法来做,使用了太多的人工,由此也大大增加了成本,这是很不好的,但是我们也没有办法,否则就加工不出成品,只能是硬着头皮坚持下去,现在想来,真的是不应该的。 虽然加工出来的成品质量很是可以,在市场上也很畅销,但是成本一直控制不住,主要还是因为缺乏机械化,那时候也不知道有滚筒,更不知道用滚筒加工可以省下来很多的人工,我们也是到了最后一批货的时候才摸索出实用的经验的,这个时候已经是很晚了,因此,也没有赚到钱。 在这个过程中,尤其是最初的时候,我们没有做折干比试验,最初做得模型也是很不严谨,加上我不在现场,一群生手在操作,我离得远,也算是对牛弹琴,到最后算是辛苦了几个月买了个教训,还是很深刻的,但是却把采购,加工,物流等道路趟开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那一段时间,整个神经都是紧绷的,每一个环节都盯着,但是很多环节还是有纰漏,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副业已经逐渐成为年轻人的标配。 现在流行的一个词语叫“副业刚需”,说得就是很多成年人,尤其是年轻人的一种生活状态。因为超前消费,超前享受,不少人成了“月光族”,捉襟见肘,即便是双职工家庭,纵使有双方父母在后面当靠山,日子也过得不是很舒畅,还是不如自己亲手挣的钱花得舒服。 在现在这个阶段,搞副业已经是每一个成年人拥有的觉悟,不管是在哪个行业工作的,他们永远都拥有着自己的b计划。 一般来说,主业是解决温饱的,副业才是让自己过得更好的。 然而,想要有自己的一份儿b计划,又是谈何容易呢,首先得保证自己有那个本事。写作其实是很好的副业,但是现在很多职场人士的写作水平也就是“一瓶子不满半瓶子咣当”,想要有更多的收益自然就是痴人说梦。我写作两年一共才赚了五六百,虽然是自己的问题,但这还真的就不是一个所有人都能够入得了的行当。 现在,更多人的副业不是靠大脑赚钱的,而是靠体力,跑跑网约车,送送外卖,赚个零花钱还是没有问题的,有的人看不上这样的行当,就去炒股或者是投资,倒也不能说是不行,只是这样的b计划太烧脑了,是需要有强大的内心的,还真的就是富贵险中求。 这两年,阴差阳错,我也打开了中药材和农产品副业的局面,但只是寻到了门口,还没有尝到什么甜头。有一点很好的就是,这副业越做越过瘾,渐渐地我们才发现,原来副业做得不是行当,而是考验自己的综合协调能力,考验自己利用资源的能力,现在,在手的资源越来越多,算是往着良性的方向发展了,但是,这里面还是有很多门道等着去摸索呢。 这并不容易的,是需要付出极大的艰辛的,甚至比主业都要操心,这赚的就是操心的钱儿,在这个行当里,有不少人在摸爬滚打,在外面看着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等到进来的时候,才发现这里原来也是一个复杂的世界,也有着不少潜规则的。 每个行业都是相通的,作为b计划的副业也不例外。我们的副业是有的人的主业,这就存在着一个盘子里争食吃的局面,有的时候,就难免会出问题,即便是自己心怀宽广,懂得让步,对方也会把我们当成是竞争者,嘴上说着诚信,利益共享,实际上背后不知道玩儿着多少猫腻呢。 想要做好副业,是需要花大心思的,我的思路就是跳来跳去的,毕竟还有主业,如果既想把主业做好,又想做好副业,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这个时候,按照自己的情况,就不能再去权衡了,是两个都必须要做好的,这就需要利用好自己的时间,把时间分配好。 计划再多,落实得不好,打了折扣,效果肯定就不好,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要把不折不扣落实挺在前面,这样才能够收获我们做副业想要的。 我越来越深切感受到,多赚钱,就是生活最大的底气。 可以博学多才,可以学富五车,但是都需要变现,才能够让自己过得更好。 前几天进一批货,几千斤产品货款也就几千元钱,我却因为担心产品质量出现问题引起差头而带来损失,跟卖方反复确认产品质量,特别的小心谨慎。 这还是没有底气啊,现在这个阶段做副业,最需要的就是稳了,不能有任何的风险,必须要是旱涝保收,这是给自己的红线和底线。 钱赚得多了,底气自然就足了,这是肯定的,因此,现在的自己是使劲地在赚钱。看着是有些不务正业,但自己心里很清楚现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后面也肯定会有很大的收获的,这就是努力的回报。 我想要有底气的生活。 以前做事,有些“前怕狼后怕虎”,看着是谨慎,其实那是放不开手脚。 想不通,就得在这样的氛围中苟延残喘着;想通了,就会获得新生。 一个人的一辈子,还是需要做一些事情的,那就需要拼搏一把,结果虽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其实是这个过程,这带给自己的是成长和历练,而这,也正是可以让自己变得不再平庸。 这样的过程还是需要过自己心理的那一关的,并不是很容易。 这是一个试探着进行的过程,但是只要能够迈出第一步,尝到甜头了,也就算是打开自己的心结了,就可以放手一搏了。 这和谨慎是两码事,谨慎还是要有的,但是该放开做的地方也要能够放开,不要把自己弄得唯唯诺诺的,看着特别不大气,那样是很不好的。 现在这个时候,如果不趁着青春的时光好好努力一把,那还等什么呢,七老八十了,干什么都没有闯劲了,那时候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 与其怎么样都是过一辈子,那就过出一个不一样的自己来,或许努力着努力着,就拼出个精彩的未来了呢。 第108章 药材烘干 最近需要准备一些大柴,用于烘干设备的燃料。 煤也是可以的,前一段时间就是烧煤,但是煤价上涨的属实是太厉害了,从去年的几百元到今年的两千多,虽然最近有回落,仍旧比去年翻了两三倍,最主要是前一阶段还买不到煤,想在这方面降低成本只能是改变烧得东西。 老家是有大柴的,但是现在林业管得很严,很多农户只能是去山上拾些枯树回来截成段销售。 买大柴也是不容易的,都想卖个好价钱,又不好卖,卡在那了。 现在老家那边买东西挺有意思的,其实也不是老家有这样的现象,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的,就是不管我是买家还是卖家,都需要我先出价,对方心里是有个盘算的,就是买要买个最低价,卖要卖个最高价,这其实也无可厚非,但是却让我很难受,因为在成交一些单以后,我发现很多人其实做得就是一锤子买卖,嘴上说得互利共赢,而实际上就是想哪一次都不吃亏,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但是这些人也不会因为我们的想法而改变。 最初是一个养大客的大姐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市场的价格是多少,我让她出价,可她却迟迟不出,憋得我难受。 后来我又找到几个村书记,有的村书记还行,有的村书记我就是很不理解,难道让农户捡个大柴来卖,换个柴米油盐,不是很好吗,但是我看不到这样的想法,所以说我没有那股稳当劲,而且格局不高,想得太小太细,这是不行的。 最终,大柴的事情就还在那悬着,我们本来可以采购几万斤,可以给当地的农户带去一些收益,但却是被阻隔在了路上,可能是我们想当好人,多帮助别人,但是人家很多人并不需要。 农村的这本经,还是得好好来念的。 一个人不可能富一辈子,但他可能穷一辈子。 不管曾经有多么风光,最终却也很有可能落个杯盘狼藉的下场,这种情况,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再常见不过了。 因此,摆正自己的心态还是很重要的。 落魄的时候不要丢掉斗志,这一般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一旦连这也没了,那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 要注意的,是风光的时候,一定要为后面可能出现的落魄做准备,这倒也不是不希望自己好,只是在自己飞黄腾达的时候一定不要迷失了方向,觉得自己怎么样了,可不能飘成这样,一个人取得的成就再大,那更多的其实是碰到了好机遇而已,不要认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那可就想多了。更不要觉得自己是不可替代的,给猪插上翅膀,它们也会飞,所以就不要给自己往脸上贴金了,踏踏实实的就好。 这几年,看到了很多人跌落神坛,从风光无限到失魂落魄,谈不上同情不同情,更多地是感同身受,从别人的遭遇中看到自己,让自己有反思,这应该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我们的一生才会有更多的平平稳稳。 晴带雨伞,饱带干粮,这才有备无患。 建群已经成为一种很常见的销售手段。 已经泛滥成灾,每个人手机里的群一般都不会少于10个。 弟弟他们本来也有汽修群的。才开始也在里面发卖的新鲜水果和土特产的信息,后来觉得那样太杂了,感觉我们就是不务正业似的,其实我们就是“主业+副业”的模式,自己多努力一些,两个都不耽误,还是得分开做,于是就建了一个鲜果特产群,把有这方面购买意愿的汽修客户加进去,都是自愿的。 建群容易,维护起来可是挺费劲的,需要操心,需要细心,否则就放羊了。 但是我们又做不到像有些群那样的野蛮推广宣传,不习惯,最终还是有什么货发什么货,不搞狂轰滥炸,最起码让加群的人不头疼,顾客是上帝,还得指望着他们支持我们的副业的,更何况主业也是他们支持的。 定位很重要,我们的定位最主要还是新鲜,保证产品的质量。 原本是想起一个名字的,以前看别人有叫“宋鲜生”,他们是做社区团购的,做得有板有眼,本来去年我们也想试着做一把,客户群已经开始建了,但是去年弟弟的主业还可以,也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今年是被市场倒逼着做副业的。 后来我们也想了一个名字,叫“送鲜生”,也不知道是否侵权,但是却贴合我们产品的定位,就是把最新鲜的产品送到我们的客户面前,也就暂定了这个名字。其实,还是先做起来是最主要的,起的名字再好,如果做不起来也是白费力气。 我们开始一个品种一个品种的尝试,都是产自老家的山区。 没有从老家出来的时候不知道,等到现在出来了,在外面工作了,才发现老家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很多品种在国内都是小有名气的,这也更坚定了我们做好这份副业的信心。 和弟弟一商量,不走冷库的环节,其实也是我们实力不够,那样的成本太高了,我们的量不大,做不到那个规模,承受不了那么高的费用。 但是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产品从农户家采摘后直接运到市场上销售,不经过中间环节,品相好,口感好,因此也销售得特别快,如果市场上有我们同类产品的,是肯定会影响它们的销售量的,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因为他们很多都是从中间商批发过来的,而我们是直接从农户拿货。 香菇就是其中之一。 我从来不觉得香菇是一种好吃的蘑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把这个名字给占了,其实挺可惜的。 舅姥爷家的一个叔叔给介绍的货源,产品品质很是不错,性价比高,我们每次只拉200斤左右,正好够一两天卖的,我们隔一天回去拉一趟,这样就可以保证我们的产品在市场是最好的,不好的地方就在于运输成本会增加,但是还是需要摸索一段时间再去调整,先按照这个方式去做,这也正符合“送鲜生”的理念。 选择蘑菇品种也是经历了几次的选择,其实香菇也是分很多种类和品级的,我们根据市场顾客的购买习惯,最终选择了一种品相好,口感好,价格相对便宜的品种,很是畅销,每次在市场上一摆,一圈人一早上就能买走一二百斤,远远超出预期。 主业做着,再通过这样的副业来调节一下生活,也是挺有乐趣的就是挺辛苦的。 第108章 药材烘干 最近需要准备一些大柴,用于烘干设备的燃料。 煤也是可以的,前一段时间就是烧煤,但是煤价上涨的属实是太厉害了,从去年的几百元到今年的两千多,虽然最近有回落,仍旧比去年翻了两三倍,最主要是前一阶段还买不到煤,想在这方面降低成本只能是改变烧得东西。 老家是有大柴的,但是现在林业管得很严,很多农户只能是去山上拾些枯树回来截成段销售。 买大柴也是不容易的,都想卖个好价钱,又不好卖,卡在那了。 现在老家那边买东西挺有意思的,其实也不是老家有这样的现象,很多地方都是这样的,就是不管我是买家还是卖家,都需要我先出价,对方心里是有个盘算的,就是买要买个最低价,卖要卖个最高价,这其实也无可厚非,但是却让我很难受,因为在成交一些单以后,我发现很多人其实做得就是一锤子买卖,嘴上说得互利共赢,而实际上就是想哪一次都不吃亏,这并不是我们想要的,但是这些人也不会因为我们的想法而改变。 最初是一个养大客的大姐问我,因为我也不知道市场的价格是多少,我让她出价,可她却迟迟不出,憋得我难受。 后来我又找到几个村书记,有的村书记还行,有的村书记我就是很不理解,难道让农户捡个大柴来卖,换个柴米油盐,不是很好吗,但是我看不到这样的想法,所以说我没有那股稳当劲,而且格局不高,想得太小太细,这是不行的。 最终,大柴的事情就还在那悬着,我们本来可以采购几万斤,可以给当地的农户带去一些收益,但却是被阻隔在了路上,可能是我们想当好人,多帮助别人,但是人家很多人并不需要。 农村的这本经,还是得好好来念的。 一个人不可能富一辈子,但他可能穷一辈子。 不管曾经有多么风光,最终却也很有可能落个杯盘狼藉的下场,这种情况,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再常见不过了。 因此,摆正自己的心态还是很重要的。 落魄的时候不要丢掉斗志,这一般是没有问题的,因为一旦连这也没了,那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 要注意的,是风光的时候,一定要为后面可能出现的落魄做准备,这倒也不是不希望自己好,只是在自己飞黄腾达的时候一定不要迷失了方向,觉得自己怎么样了,可不能飘成这样,一个人取得的成就再大,那更多的其实是碰到了好机遇而已,不要认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那可就想多了。更不要觉得自己是不可替代的,给猪插上翅膀,它们也会飞,所以就不要给自己往脸上贴金了,踏踏实实的就好。 这几年,看到了很多人跌落神坛,从风光无限到失魂落魄,谈不上同情不同情,更多地是感同身受,从别人的遭遇中看到自己,让自己有反思,这应该是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我们的一生才会有更多的平平稳稳。 晴带雨伞,饱带干粮,这才有备无患。 建群已经成为一种很常见的销售手段。 已经泛滥成灾,每个人手机里的群一般都不会少于10个。 弟弟他们本来也有汽修群的。才开始也在里面发卖的新鲜水果和土特产的信息,后来觉得那样太杂了,感觉我们就是不务正业似的,其实我们就是“主业+副业”的模式,自己多努力一些,两个都不耽误,还是得分开做,于是就建了一个鲜果特产群,把有这方面购买意愿的汽修客户加进去,都是自愿的。 建群容易,维护起来可是挺费劲的,需要操心,需要细心,否则就放羊了。 但是我们又做不到像有些群那样的野蛮推广宣传,不习惯,最终还是有什么货发什么货,不搞狂轰滥炸,最起码让加群的人不头疼,顾客是上帝,还得指望着他们支持我们的副业的,更何况主业也是他们支持的。 定位很重要,我们的定位最主要还是新鲜,保证产品的质量。 原本是想起一个名字的,以前看别人有叫“宋鲜生”,他们是做社区团购的,做得有板有眼,本来去年我们也想试着做一把,客户群已经开始建了,但是去年弟弟的主业还可以,也就没有这方面的兴趣,今年是被市场倒逼着做副业的。 后来我们也想了一个名字,叫“送鲜生”,也不知道是否侵权,但是却贴合我们产品的定位,就是把最新鲜的产品送到我们的客户面前,也就暂定了这个名字。其实,还是先做起来是最主要的,起的名字再好,如果做不起来也是白费力气。 我们开始一个品种一个品种的尝试,都是产自老家的山区。 没有从老家出来的时候不知道,等到现在出来了,在外面工作了,才发现老家的东西才是最好的,很多品种在国内都是小有名气的,这也更坚定了我们做好这份副业的信心。 和弟弟一商量,不走冷库的环节,其实也是我们实力不够,那样的成本太高了,我们的量不大,做不到那个规模,承受不了那么高的费用。 但是这样也有一个好处,就是产品从农户家采摘后直接运到市场上销售,不经过中间环节,品相好,口感好,因此也销售得特别快,如果市场上有我们同类产品的,是肯定会影响它们的销售量的,这就是我们的优势,因为他们很多都是从中间商批发过来的,而我们是直接从农户拿货。 香菇就是其中之一。 我从来不觉得香菇是一种好吃的蘑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把这个名字给占了,其实挺可惜的。 舅姥爷家的一个叔叔给介绍的货源,产品品质很是不错,性价比高,我们每次只拉200斤左右,正好够一两天卖的,我们隔一天回去拉一趟,这样就可以保证我们的产品在市场是最好的,不好的地方就在于运输成本会增加,但是还是需要摸索一段时间再去调整,先按照这个方式去做,这也正符合“送鲜生”的理念。 选择蘑菇品种也是经历了几次的选择,其实香菇也是分很多种类和品级的,我们根据市场顾客的购买习惯,最终选择了一种品相好,口感好,价格相对便宜的品种,很是畅销,每次在市场上一摆,一圈人一早上就能买走一二百斤,远远超出预期。 主业做着,再通过这样的副业来调节一下生活,也是挺有乐趣的就是挺辛苦的。 第109章 古朴生活 特别想拥有一处自己的小院落,在大城市里呆得越久就越有这样的感受。 这个院落的首选就是自己的老家,自己出生的地方,因为那是自己的根,走得再远,心也在那。每次一想到这些事情,第一感触就是好好珍惜当下,第一想法或者叫焦虑就是惜命,就是没活够,想活得更长一些,这种酸楚随着自己一次次的回忆而长期伴随,是煎熬,也是痛苦,能够对此有所缓解的就是憧憬,规划自己的田园生活,这样就会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与理想之间,感觉就会好很多。 脑子里的田园生活越来越清晰,各种组成元素随着每一天看到或感知的事物而逐渐丰满起来,哪一处景观怎么设计,怎么实施已经在脑子中形成了立体的画面,有时候想的时间长了就感觉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虽然随时可以跳出来,但是不想,想的是在这种虚幻的景象中再徜徉一会儿。 在自己的规划中,院落一定是要背靠大山的,前面要有水,不只是风水的原因,更多的是想住着舒服一些,更有安全感。最好不是孤家,虽然那样显得清静,但太没有人气了也不好,我的院落设计肯定是要跟整个村落村民的生活都联系到一起的,相比优雅的生活环境,舒适的,互相需要的人文环境也是需要考虑的,否则也就失去了生活最本真的一面。 随着监管越来越严,中药材行业必将迎来大的发展。以前这个行业太追求利润了,现在回到了重视质量的阶段,也必将把一大部分投机者挡在外面,相当于提高了门槛,这也会更有助于这个行业的良性发展。 现在这个行业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老家在山区,物产丰富,尤其是中药材,有二三百种药材资源,虽然有一些不是道地药材,但是含量都是可以的,因此有广阔的开发空间。但是现在并没有形成产业链,在开发的或者重点发展的品种也就个,野生的不必说,种植的技术和水平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至于仓储流通就更别想着有什么规范性可言了,就是靠天吃饭。 这是商机,但要真正开发还是需要考虑很多事情的,对于目前中药材的发展情况看,市场是不需要考虑多少的,开拓难度不大,最主要的还是需要考虑药材的品质,这就需要做两件事情,一是做出多个品种,尽可能多,做生意都讲究专,一些做药材的过来人也给过这方面的建议,但是在刚入行的阶段,自己觉得还是把能够开发的品种做得足够多比较好,然后每一个品种评估市场空间,毕竟这里面还是有利可图的;第二就是仓储,这也是很重要的点,是流通环节最关键的一环,需要认真细致做好谋划的。 这个行业挺好,我得好好做做工作了。 日子开始过好的时候,就变得越来越惜命,越来越怕死,我开始关注自己的健康,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够享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以前对反季节食物没有什么概念,知道一个朋友说了反季节食物一些不好的地方,我才感觉到自己也该注意了。其实,萝卜白菜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没有变得不舒服,现在市场上的食物变得五花八门,不分季节,只要想吃,什么都可以吃的到,自己有时候反而没有什么食欲了。 多吃应季的食品,是更符合自然的规律,身体的健康也就更有保障。 以草莓为例,现在铺天盖地的上市,这肯定是反季节的,那果实大的诱人,那口味也好说得过去,只是吃完总是怪怪的,可能仅仅是心理作用,但是经朋友这么一说,我还真就开始远离这样的食物了。那草莓实在是太大了,有的奇形怪状,有的大的都空心了,很多很多跟应季草莓不一样的地方,我已经有差不多20多年没有吃过不是暖棚的真正的草莓了,因为收益少,已经没有农户愿意这样去种植了,也只能让大地草莓成了回忆。 减少反季节食物的摄入量,争取做到不吃,多吃健康的食物。 家在北方农村,在我小的时候,每年秋天都是要挖菜窖的,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又得给填上,这样的情形每年重复着。 我家的菜窖5米多长,3米多宽,2米多深,挖好后上面需要担上木头,然后再用玉米秸秆铺在上面,再在玉米秸秆上盖大约半米厚的泥土,再在一个合适的位置预留一个进出的口就可以了。 在我和弟弟很小的时候,常常是父亲挖菜窖我们看着,等到我们渐渐长大后,也就开始干这样的活了。每天一放学,就会去挖一层,我挖的相对少一些,等到弟弟开始长大的时候,他自己就能把菜窖挖出来。 菜窖挖好了,还没有盖秸秆的时候,就会把萝卜土豆等东西先放进去,否则用泥土做好上盖后再往里往就有些费劲了。 放在家里怕冻的蔬菜水果都会往里放,但主要也就是萝卜白菜土豆胡萝卜什么的,还有苹果,其他的也就没啥了,那时候过冬吃得东西还不是很丰富。 最高兴的就是去菜窖里取东西,一个人下到菜窖里,一个人在菜窖口等着递出来,这时候,每每看到递出来的苹果,都会简单擦擦咬一口,那味道感觉好极了,但是是不允许在菜窖里吃东西的,也不知道算是哪边的习俗。 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老家的菜窖了,现在想想,小孩子的快乐真的就是很简单,一个冬日里吃到的国光苹果就足以美美的一整天,那样的生活挺好。 挺喜欢老家的,走出来了我才发现,我还真的就没有好好欣赏过它,离开它了才觉得它的好。 如果养老,回老家必是首选,只是物是人非,也会透着几丝悲凉。虽然距离这个时候早着呢,但是在跟朋友交流的时候却也常常感慨,憧憬着回去养老的情景,但愿那里不是回不去的老家。 第109章 古朴生活 特别想拥有一处自己的小院落,在大城市里呆得越久就越有这样的感受。 这个院落的首选就是自己的老家,自己出生的地方,因为那是自己的根,走得再远,心也在那。每次一想到这些事情,第一感触就是好好珍惜当下,第一想法或者叫焦虑就是惜命,就是没活够,想活得更长一些,这种酸楚随着自己一次次的回忆而长期伴随,是煎熬,也是痛苦,能够对此有所缓解的就是憧憬,规划自己的田园生活,这样就会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与理想之间,感觉就会好很多。 脑子里的田园生活越来越清晰,各种组成元素随着每一天看到或感知的事物而逐渐丰满起来,哪一处景观怎么设计,怎么实施已经在脑子中形成了立体的画面,有时候想的时间长了就感觉处于半梦半醒之间,虽然随时可以跳出来,但是不想,想的是在这种虚幻的景象中再徜徉一会儿。 在自己的规划中,院落一定是要背靠大山的,前面要有水,不只是风水的原因,更多的是想住着舒服一些,更有安全感。最好不是孤家,虽然那样显得清静,但太没有人气了也不好,我的院落设计肯定是要跟整个村落村民的生活都联系到一起的,相比优雅的生活环境,舒适的,互相需要的人文环境也是需要考虑的,否则也就失去了生活最本真的一面。 随着监管越来越严,中药材行业必将迎来大的发展。以前这个行业太追求利润了,现在回到了重视质量的阶段,也必将把一大部分投机者挡在外面,相当于提高了门槛,这也会更有助于这个行业的良性发展。 现在这个行业还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老家在山区,物产丰富,尤其是中药材,有二三百种药材资源,虽然有一些不是道地药材,但是含量都是可以的,因此有广阔的开发空间。但是现在并没有形成产业链,在开发的或者重点发展的品种也就个,野生的不必说,种植的技术和水平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至于仓储流通就更别想着有什么规范性可言了,就是靠天吃饭。 这是商机,但要真正开发还是需要考虑很多事情的,对于目前中药材的发展情况看,市场是不需要考虑多少的,开拓难度不大,最主要的还是需要考虑药材的品质,这就需要做两件事情,一是做出多个品种,尽可能多,做生意都讲究专,一些做药材的过来人也给过这方面的建议,但是在刚入行的阶段,自己觉得还是把能够开发的品种做得足够多比较好,然后每一个品种评估市场空间,毕竟这里面还是有利可图的;第二就是仓储,这也是很重要的点,是流通环节最关键的一环,需要认真细致做好谋划的。 这个行业挺好,我得好好做做工作了。 日子开始过好的时候,就变得越来越惜命,越来越怕死,我开始关注自己的健康,只有好好活着,才能够享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以前对反季节食物没有什么概念,知道一个朋友说了反季节食物一些不好的地方,我才感觉到自己也该注意了。其实,萝卜白菜的日子就是最好的,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也没有变得不舒服,现在市场上的食物变得五花八门,不分季节,只要想吃,什么都可以吃的到,自己有时候反而没有什么食欲了。 多吃应季的食品,是更符合自然的规律,身体的健康也就更有保障。 以草莓为例,现在铺天盖地的上市,这肯定是反季节的,那果实大的诱人,那口味也好说得过去,只是吃完总是怪怪的,可能仅仅是心理作用,但是经朋友这么一说,我还真就开始远离这样的食物了。那草莓实在是太大了,有的奇形怪状,有的大的都空心了,很多很多跟应季草莓不一样的地方,我已经有差不多20多年没有吃过不是暖棚的真正的草莓了,因为收益少,已经没有农户愿意这样去种植了,也只能让大地草莓成了回忆。 减少反季节食物的摄入量,争取做到不吃,多吃健康的食物。 家在北方农村,在我小的时候,每年秋天都是要挖菜窖的,第二年春天的时候又得给填上,这样的情形每年重复着。 我家的菜窖5米多长,3米多宽,2米多深,挖好后上面需要担上木头,然后再用玉米秸秆铺在上面,再在玉米秸秆上盖大约半米厚的泥土,再在一个合适的位置预留一个进出的口就可以了。 在我和弟弟很小的时候,常常是父亲挖菜窖我们看着,等到我们渐渐长大后,也就开始干这样的活了。每天一放学,就会去挖一层,我挖的相对少一些,等到弟弟开始长大的时候,他自己就能把菜窖挖出来。 菜窖挖好了,还没有盖秸秆的时候,就会把萝卜土豆等东西先放进去,否则用泥土做好上盖后再往里往就有些费劲了。 放在家里怕冻的蔬菜水果都会往里放,但主要也就是萝卜白菜土豆胡萝卜什么的,还有苹果,其他的也就没啥了,那时候过冬吃得东西还不是很丰富。 最高兴的就是去菜窖里取东西,一个人下到菜窖里,一个人在菜窖口等着递出来,这时候,每每看到递出来的苹果,都会简单擦擦咬一口,那味道感觉好极了,但是是不允许在菜窖里吃东西的,也不知道算是哪边的习俗。 已经很久没有再见过老家的菜窖了,现在想想,小孩子的快乐真的就是很简单,一个冬日里吃到的国光苹果就足以美美的一整天,那样的生活挺好。 挺喜欢老家的,走出来了我才发现,我还真的就没有好好欣赏过它,离开它了才觉得它的好。 如果养老,回老家必是首选,只是物是人非,也会透着几丝悲凉。虽然距离这个时候早着呢,但是在跟朋友交流的时候却也常常感慨,憧憬着回去养老的情景,但愿那里不是回不去的老家。 第110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田园梦开始脑洞大开,但也都是很贴地气的。 我从来就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对田园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向往,我都感觉自己快疯了,但是冷静下来想想,我觉得这还真的是自己心的方向。 我做不到有的人那样辞职归隐田园,要归隐也肯定是退休以后了,但是现在,即便是在还应该好好奋斗的年纪,我依旧对田园生活神往,这完全是一件可以为的事情,而且是大有可为,而且还是可以兼顾的。 今年,二哥家盖房子,据说盖得也是很气派敞亮,但是我从二哥微信中发布的动态看到的,那盖房的层次和水准真的是入不了我的眼的。我一直认为等到我盖房的时候,一定会比这要好很多,肯定是的。 我的田园梦并不是在享受,而是另一个奋斗的地方,现在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当然,如果能够躲开了一窝蜂的阶段,等到周围都安静了再起步,也就是在三四年以后,也是不晚的,反正在我这,要么2025年以前,要么是我45岁之前,是一定要做这件事情的。 做田园,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最主要还是要看怎么去实施,在我的规划中,肯定是要有文化在里面,这半个多月,我已经不知道把这个大盘子的规划在我的脑海中过了多少遍,每一次,也都是心潮澎湃的。 还是需要先做市场,这是前提,更是根本,这直接决定着我的田园梦是否能够做到底,而不至于变成白日梦。 自从弟弟去红叔家拿了两拨农产品小有收获后,就又勾起了我对这项业务的兴趣,但是,我又是极其反感这些人的贪得无厌,自己家亲属还算是说得过去,至于其他人,真的是特别看不惯他们的嘴脸,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让利,也难怪有浙商、徽商、晋商等诸多商人,却从未曾有过老家人的一席之地,因为他们做事从来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一锤子买卖,也因此而很不受待见。 下午,给老家一个卖红薯粉丝的农户打电话,这是一个挺有特色的农产品,可现在竟然没有货,说是到冬天才会有,搞不懂这是什么样的经营逻辑,但也正是这样,才会更有潜力可挖。 最近看着那些改造田园的,心里很是眼馋,但是他们那些规划和构思以及已经付诸实践的各个环节,自己还真的就一点儿没有看上,为什么?因为在他们所做的各个环节中,资本的影子太明显了,我这几天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是资本进入的地方,大多都是一顿霍霍,到最后,弄得啥也不是了,再入门,也还是好的,玩儿嗜血我们玩不过资本,玩儿情怀,我们多少还是有些优势的,资本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长性,有不少都是见好就收,因为一旦不收,被别人跟风了,到最后会摔得很惨的。 多积累一些田园经营之道,我相信,若干年以后,我会挺着腰板说,别在我的面前说田园,太嫩。 我不是一个粗人,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也不会是。 我是在河边长大的,鱼虾见得多了,这给我带来了太多的乐趣。 我虽然不是一个河捕的能手,但是我是那些擅长这方面技能的小伙伴的跟屁虫,享受着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的乐趣。 每逢看到有鱼钻到石头下面,我会学着小伙伴的样子捡起一块大石头狠劲砸向鱼的藏身之所,那条鱼很多时候会被震晕了暂时浮出水面,也就自然成了我的战利品,这可能也就是自己唯一掌握的技能,但有的时候还用的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更多的是跟着舅家二哥去遁鱼,这个“遁”字用的不一定准确,但音是这个音。 小学时候的每年暑假,我几乎都是要去舅舅家待一段时间的,捉鱼就是我和舅家哥哥最大的乐趣。 我们当时就特别盼望着涨水,因为涨水后,河里的鱼会比平时多很多。那时候老家的雨水还是挺丰沛的,基本上几天就能够下一次大雨,然后就是晴天,在这个窗口期,就是我们摩拳擦掌上阵的时候。 我们遁鱼的主要工具就是罐头瓶子,土豆,小碴子和韭菜,听起来不相干的东西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陷阱,让各种河鱼无处可逃。 罐头瓶子在我们老家很常见,一般每家都有十个八个的。 我们把土豆削成瓶口的大小,扣在瓶口上,然后再把土豆中间抠出一个洞,大约是三四条鱼能够同时进入的样子,这样,一个陷阱就做成了。 然后就是炒饵料了,二哥会把小碴子,韭菜用猪油或豆油炒一下,这样味道浓,能够吸引鱼过来。 等到这些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向着大河出发了,一个袋子里装着这些瓶子,再带个大铝盆,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伙事儿。 到了河边,我们往每一个罐头瓶子里投入炒好的饵料,就把它放到河里了。从下游到上游,每隔一二十米放一个,一二十个半个多小时也就放完了,然后我们在河边玩儿一会,等个二三十分钟就开始收鱼了。 收的时候,基本上每一个瓶子里都是满满的,少说也得有十条八条鱼,从下往上收一遍,基本上就可以装半铝盆了,一般我们循环收三四次,也就把带的大铝盆也就装满了,这时候就可以打道回府了,二哥端着大盆,我带着这些罐头瓶子凯旋而归。 回家把鱼清理完,舅妈会做成鱼汤,让大家都有口福,那味道着实是很鲜的,只是我当时不怎么吃鱼,吃得很少,但整个捉鱼的过程还是带给了我很多的乐趣。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整个场景还是历历在目,怀念我的童年。 好久都没有出去走走的,要么窝在办公室,要么就窝在家里。 看着远处的高楼,因为能见度好,可以看得很远,多少也有些心旷神怡。 我一直没有散步的习惯,相比其他人,我更喜欢静养,喜静不喜动,但实际上,以前也是运动的,只是现在找不到运动的项目了,暂且按下了暂停键,就这么窝着。 思想上可以,身体上是受不了的,奈何这天也实在是热,也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不运动的理由,合情合理,心安理得。 第110章 说走就走的旅行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田园梦开始脑洞大开,但也都是很贴地气的。 我从来就没有过像现在这样对田园生活充满了无限的向往,我都感觉自己快疯了,但是冷静下来想想,我觉得这还真的是自己心的方向。 我做不到有的人那样辞职归隐田园,要归隐也肯定是退休以后了,但是现在,即便是在还应该好好奋斗的年纪,我依旧对田园生活神往,这完全是一件可以为的事情,而且是大有可为,而且还是可以兼顾的。 今年,二哥家盖房子,据说盖得也是很气派敞亮,但是我从二哥微信中发布的动态看到的,那盖房的层次和水准真的是入不了我的眼的。我一直认为等到我盖房的时候,一定会比这要好很多,肯定是的。 我的田园梦并不是在享受,而是另一个奋斗的地方,现在正是大有可为的时候,当然,如果能够躲开了一窝蜂的阶段,等到周围都安静了再起步,也就是在三四年以后,也是不晚的,反正在我这,要么2025年以前,要么是我45岁之前,是一定要做这件事情的。 做田园,这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最主要还是要看怎么去实施,在我的规划中,肯定是要有文化在里面,这半个多月,我已经不知道把这个大盘子的规划在我的脑海中过了多少遍,每一次,也都是心潮澎湃的。 还是需要先做市场,这是前提,更是根本,这直接决定着我的田园梦是否能够做到底,而不至于变成白日梦。 自从弟弟去红叔家拿了两拨农产品小有收获后,就又勾起了我对这项业务的兴趣,但是,我又是极其反感这些人的贪得无厌,自己家亲属还算是说得过去,至于其他人,真的是特别看不惯他们的嘴脸,他们根本就不懂得让利,也难怪有浙商、徽商、晋商等诸多商人,却从未曾有过老家人的一席之地,因为他们做事从来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的,一锤子买卖,也因此而很不受待见。 下午,给老家一个卖红薯粉丝的农户打电话,这是一个挺有特色的农产品,可现在竟然没有货,说是到冬天才会有,搞不懂这是什么样的经营逻辑,但也正是这样,才会更有潜力可挖。 最近看着那些改造田园的,心里很是眼馋,但是他们那些规划和构思以及已经付诸实践的各个环节,自己还真的就一点儿没有看上,为什么?因为在他们所做的各个环节中,资本的影子太明显了,我这几天得出一个结论,只要是资本进入的地方,大多都是一顿霍霍,到最后,弄得啥也不是了,再入门,也还是好的,玩儿嗜血我们玩不过资本,玩儿情怀,我们多少还是有些优势的,资本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长性,有不少都是见好就收,因为一旦不收,被别人跟风了,到最后会摔得很惨的。 多积累一些田园经营之道,我相信,若干年以后,我会挺着腰板说,别在我的面前说田园,太嫩。 我不是一个粗人,现在不是,以后肯定也不会是。 我是在河边长大的,鱼虾见得多了,这给我带来了太多的乐趣。 我虽然不是一个河捕的能手,但是我是那些擅长这方面技能的小伙伴的跟屁虫,享受着他们在这个过程中的乐趣。 每逢看到有鱼钻到石头下面,我会学着小伙伴的样子捡起一块大石头狠劲砸向鱼的藏身之所,那条鱼很多时候会被震晕了暂时浮出水面,也就自然成了我的战利品,这可能也就是自己唯一掌握的技能,但有的时候还用的不好。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更多的是跟着舅家二哥去遁鱼,这个“遁”字用的不一定准确,但音是这个音。 小学时候的每年暑假,我几乎都是要去舅舅家待一段时间的,捉鱼就是我和舅家哥哥最大的乐趣。 我们当时就特别盼望着涨水,因为涨水后,河里的鱼会比平时多很多。那时候老家的雨水还是挺丰沛的,基本上几天就能够下一次大雨,然后就是晴天,在这个窗口期,就是我们摩拳擦掌上阵的时候。 我们遁鱼的主要工具就是罐头瓶子,土豆,小碴子和韭菜,听起来不相干的东西组合起来就是一个很好的陷阱,让各种河鱼无处可逃。 罐头瓶子在我们老家很常见,一般每家都有十个八个的。 我们把土豆削成瓶口的大小,扣在瓶口上,然后再把土豆中间抠出一个洞,大约是三四条鱼能够同时进入的样子,这样,一个陷阱就做成了。 然后就是炒饵料了,二哥会把小碴子,韭菜用猪油或豆油炒一下,这样味道浓,能够吸引鱼过来。 等到这些都准备好了,我们就向着大河出发了,一个袋子里装着这些瓶子,再带个大铝盆,这就是我们的全部家伙事儿。 到了河边,我们往每一个罐头瓶子里投入炒好的饵料,就把它放到河里了。从下游到上游,每隔一二十米放一个,一二十个半个多小时也就放完了,然后我们在河边玩儿一会,等个二三十分钟就开始收鱼了。 收的时候,基本上每一个瓶子里都是满满的,少说也得有十条八条鱼,从下往上收一遍,基本上就可以装半铝盆了,一般我们循环收三四次,也就把带的大铝盆也就装满了,这时候就可以打道回府了,二哥端着大盆,我带着这些罐头瓶子凯旋而归。 回家把鱼清理完,舅妈会做成鱼汤,让大家都有口福,那味道着实是很鲜的,只是我当时不怎么吃鱼,吃得很少,但整个捉鱼的过程还是带给了我很多的乐趣。 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整个场景还是历历在目,怀念我的童年。 好久都没有出去走走的,要么窝在办公室,要么就窝在家里。 看着远处的高楼,因为能见度好,可以看得很远,多少也有些心旷神怡。 我一直没有散步的习惯,相比其他人,我更喜欢静养,喜静不喜动,但实际上,以前也是运动的,只是现在找不到运动的项目了,暂且按下了暂停键,就这么窝着。 思想上可以,身体上是受不了的,奈何这天也实在是热,也算是给自己找到了不运动的理由,合情合理,心安理得。 第111章 造假 老家一个农户生产野蜂蜜,原本是能够卖到500元一斤,后来降到300元,再降到200元,直到现在的100元。 导致出现这种情形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市场上造假的蜂蜜比较多,而且造假的技术还高,在品相上和口感上基本上没有区别,除非化验,可谁又会为了买一斤蜂蜜到处找地方化验呢。 昨天跟他聊了聊,感觉挺有意思的,他的养蜂过程还真的挺有故事的。 他本来不养蜂,他的女儿生病,用中药调节,有一味药是野蜂蜜,他原来就是自己买,但是因为要长期吃,他后来买不起了,就想着自己养蜂,到后来还真的养出来了。 他说他女儿吃了十几年的野蜂蜜,现在有时候出去都能够吸引到蝴蝶什么的,也从侧面说明那真的是好东西。 但愿造假的人少一些,给那些真正做好产品的人以更多的回报,可以获得更多的收益。 弟弟发了张河流的照片给我。 就在我还感觉到纳闷的时候,弟弟又发了句话过来:“哥,这水清澈见底,老清凉了,看着就舒服。” 好久没有听到弟弟说这样的话了,这几年的磨难他已经够难受了。 但是那一切也都是过去了,弟弟以我想不到的毅力挺过来了,最近这两个月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主业和副业都做得红红火火,有很大的转机。 现在的副业,是跟老家密切相关的,农产品和中药材,我们正在一步步织一张大网,算是兄弟合心,前所未有的团结,这也是我们到现在搭配最好的一个阶段。 弟弟每隔一天,都要回去拉一次货,然后在店里和早市夜市消化掉,以我们所未曾想过的速度。 我们的分工也算是明确,弟弟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我也没有闲着,还好,有现代通讯工具,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01 “你这里产软枣子吗?”打往大连一个农场的电话。 “有,我们这是有机的,我们还有桃子和玫瑰香葡萄。”对方很诚恳。 聊了一些细节,就下了订单,“那就先给我各来几十斤我先试卖一下。” “好的,发地址。” 02 “你的手工面条寄出了吗?”我给昨天联系的一个货源打电话。 “没有,今天刚加工出来,明天发快递,共五箱。”对方回复道。 “好的,我们先试卖一下,好的话就再进。” “哥,面条发出来了吗?”我刚跟加工面条的人联系完,弟弟就给我打过来电话了,“对方要50斤。” “我去,不带这么快的。” 03 “需要找烘干房。”弟弟说。 “我来找。” 联系了一个亲属,一个村长和一个福建人,把问题解决了,每天可以达到斤现货的加工能力,这得益于去年做药材时积攒的经验和资源。 。。。 这一天基本上就没有闲下来过,我也没闲着,弟弟那边也没闲着,都在为了把副业经营好在忙活着。 弟弟今天也就睡了几个小时,一直在忙,我这边是能够替他多分担就多分担一些。 “货源给你找到了,找谁对接也告诉你了,加工场地也找好了,成品走哪个物流我也跟对方交代了,剩下的就是你现场的工作了。”我很有自豪感地显摆着跟弟弟说,因为我把这一切打理得无可挑剔。 “行,照咱们这么干法翻身就快了。” “你赶紧挣钱,好还我,我现在是给你在打工。”我嘲讽道。 弟弟笑笑没有接我的话。 没有想到会在老家给弟弟找到了这么多可以助他翻身的资源,他是越干越起劲,我也是挺有成就感的,因为跟村长,村书记和当地主要人员的沟通都是我来完成的,很顺畅,跟最近中央台播放的农村发展的电视剧《花开山乡》情节太像了,这都是老家给我们的,一座大宝库,等着我们去挖掘。 老家,还是可以回去的。 “等我退休了我就回去。”我跟舅爷家三叔笑着说。 “你回来的时候我们有没有还不知道呢。”三叔打趣道。 “肯定会有的,家乡山水那么好,肯定会长寿的。” 是的,家乡的山美水美,人也不错。 小张的单位停工了。 大家都没有事儿干,每天就那么在那杵着。 停工前大家很忙,甚至都到了24小时连轴转的程度,可停工以后瞬间就闲下来了。 才开始还行,冷不丁歇歇也挺好的,可时间长了就感觉不得劲了。 原本每天晚上在单位院里溜达那么几圈,后来停工久了,顺时针也溜达了,逆时针也溜达了,到最后就干脆不溜达了,太循规蹈矩了。 得干点儿什么事情,否则会闲出病的。 后来集思广益,养羊成为首选。 于是,本来是干工程的小张开始干养殖,本来画图的,现在开始做规划,只是原来一个工程造价预算动辄成百上千万,现在的一个羊圈的规划算下来二三百元也就挡住了,都是修旧利废建起来的。 “买几只羊呢?”大家伙开始犯嘀咕了。 “七八只就够了,咱们都没有养过羊,可以先尝试着养。”老李是公司的副总,岁数在单位里也是最大的,率先发表意见,他也是公司这次搞副业的主管。 “我看行,咱们可以把老羊、小羊、公羊、母羊搭配开,老中青搭配好,这样就可以实现良性发展了。”后勤的老王盘算着说。 “行啊,就这么干。”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 说干就干。 副总老李带着后勤老王和司机小田,奔着距离单位三四十公里的一个养殖场抓羊去了。 只几个小时,就从养殖场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皮卡里的三个人哼着小曲儿,调侃着,皮卡后面装着他们精心挑选的八只羊。 从此,数羊就成了小张的活儿,其他人也干,只是放羊这个工作,公司让小张当主管,负责统筹留守的二十多人把这七只羊放好。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早上八九点,在不下雨的情况下,就得把这些羊从羊圈里放出来,至于去哪放,那肯定是到有草的地方,可公司院子有二百多亩,因为刚开发,所以在那时候基本上都是草,至少也得有几十亩草丛茂密的地方。 因此,能否在这么广袤的场地上看好这七只羊,就考验所有人的本事了。 院内草多林密,在办公楼上看不到羊群了,值班的人就得赶紧骑着自行车在场地内到处找。 虽然地方也不算大,但架不住障碍物多,想找到每一个角落,个把小时都是不够的。 有一次,一个值班的同事没有看管好,让一只羊掉进水池里over了,尽管这给大家打牙祭创造了很好的机会,小张也吃到了,但是在小张的心里,还是挺不得劲的,在小张的思想里,在没有出栏之前,那七只羊就一只都不能少。 过了几个月,小张调走了,临走前,剩余的那六只都好好的。 看羊就数,已经快成了小张的职业病了。 前不久,有朋友在网上发了几张草丛里几只羊吃草的照片,那是艺术品,铁的。 小张硬是在周末跑去数了一遍。 一只都不能少。 第111章 造假 老家一个农户生产野蜂蜜,原本是能够卖到500元一斤,后来降到300元,再降到200元,直到现在的100元。 导致出现这种情形的最直接原因就是市场上造假的蜂蜜比较多,而且造假的技术还高,在品相上和口感上基本上没有区别,除非化验,可谁又会为了买一斤蜂蜜到处找地方化验呢。 昨天跟他聊了聊,感觉挺有意思的,他的养蜂过程还真的挺有故事的。 他本来不养蜂,他的女儿生病,用中药调节,有一味药是野蜂蜜,他原来就是自己买,但是因为要长期吃,他后来买不起了,就想着自己养蜂,到后来还真的养出来了。 他说他女儿吃了十几年的野蜂蜜,现在有时候出去都能够吸引到蝴蝶什么的,也从侧面说明那真的是好东西。 但愿造假的人少一些,给那些真正做好产品的人以更多的回报,可以获得更多的收益。 弟弟发了张河流的照片给我。 就在我还感觉到纳闷的时候,弟弟又发了句话过来:“哥,这水清澈见底,老清凉了,看着就舒服。” 好久没有听到弟弟说这样的话了,这几年的磨难他已经够难受了。 但是那一切也都是过去了,弟弟以我想不到的毅力挺过来了,最近这两个月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把主业和副业都做得红红火火,有很大的转机。 现在的副业,是跟老家密切相关的,农产品和中药材,我们正在一步步织一张大网,算是兄弟合心,前所未有的团结,这也是我们到现在搭配最好的一个阶段。 弟弟每隔一天,都要回去拉一次货,然后在店里和早市夜市消化掉,以我们所未曾想过的速度。 我们的分工也算是明确,弟弟每天忙得不亦乐乎,我也没有闲着,还好,有现代通讯工具,让很多事情变得简单。 01 “你这里产软枣子吗?”打往大连一个农场的电话。 “有,我们这是有机的,我们还有桃子和玫瑰香葡萄。”对方很诚恳。 聊了一些细节,就下了订单,“那就先给我各来几十斤我先试卖一下。” “好的,发地址。” 02 “你的手工面条寄出了吗?”我给昨天联系的一个货源打电话。 “没有,今天刚加工出来,明天发快递,共五箱。”对方回复道。 “好的,我们先试卖一下,好的话就再进。” “哥,面条发出来了吗?”我刚跟加工面条的人联系完,弟弟就给我打过来电话了,“对方要50斤。” “我去,不带这么快的。” 03 “需要找烘干房。”弟弟说。 “我来找。” 联系了一个亲属,一个村长和一个福建人,把问题解决了,每天可以达到斤现货的加工能力,这得益于去年做药材时积攒的经验和资源。 。。。 这一天基本上就没有闲下来过,我也没闲着,弟弟那边也没闲着,都在为了把副业经营好在忙活着。 弟弟今天也就睡了几个小时,一直在忙,我这边是能够替他多分担就多分担一些。 “货源给你找到了,找谁对接也告诉你了,加工场地也找好了,成品走哪个物流我也跟对方交代了,剩下的就是你现场的工作了。”我很有自豪感地显摆着跟弟弟说,因为我把这一切打理得无可挑剔。 “行,照咱们这么干法翻身就快了。” “你赶紧挣钱,好还我,我现在是给你在打工。”我嘲讽道。 弟弟笑笑没有接我的话。 没有想到会在老家给弟弟找到了这么多可以助他翻身的资源,他是越干越起劲,我也是挺有成就感的,因为跟村长,村书记和当地主要人员的沟通都是我来完成的,很顺畅,跟最近中央台播放的农村发展的电视剧《花开山乡》情节太像了,这都是老家给我们的,一座大宝库,等着我们去挖掘。 老家,还是可以回去的。 “等我退休了我就回去。”我跟舅爷家三叔笑着说。 “你回来的时候我们有没有还不知道呢。”三叔打趣道。 “肯定会有的,家乡山水那么好,肯定会长寿的。” 是的,家乡的山美水美,人也不错。 小张的单位停工了。 大家都没有事儿干,每天就那么在那杵着。 停工前大家很忙,甚至都到了24小时连轴转的程度,可停工以后瞬间就闲下来了。 才开始还行,冷不丁歇歇也挺好的,可时间长了就感觉不得劲了。 原本每天晚上在单位院里溜达那么几圈,后来停工久了,顺时针也溜达了,逆时针也溜达了,到最后就干脆不溜达了,太循规蹈矩了。 得干点儿什么事情,否则会闲出病的。 后来集思广益,养羊成为首选。 于是,本来是干工程的小张开始干养殖,本来画图的,现在开始做规划,只是原来一个工程造价预算动辄成百上千万,现在的一个羊圈的规划算下来二三百元也就挡住了,都是修旧利废建起来的。 “买几只羊呢?”大家伙开始犯嘀咕了。 “七八只就够了,咱们都没有养过羊,可以先尝试着养。”老李是公司的副总,岁数在单位里也是最大的,率先发表意见,他也是公司这次搞副业的主管。 “我看行,咱们可以把老羊、小羊、公羊、母羊搭配开,老中青搭配好,这样就可以实现良性发展了。”后勤的老王盘算着说。 “行啊,就这么干。”大家达成了一致意见。 说干就干。 副总老李带着后勤老王和司机小田,奔着距离单位三四十公里的一个养殖场抓羊去了。 只几个小时,就从养殖场浩浩荡荡地回来了。 皮卡里的三个人哼着小曲儿,调侃着,皮卡后面装着他们精心挑选的八只羊。 从此,数羊就成了小张的活儿,其他人也干,只是放羊这个工作,公司让小张当主管,负责统筹留守的二十多人把这七只羊放好。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早上八九点,在不下雨的情况下,就得把这些羊从羊圈里放出来,至于去哪放,那肯定是到有草的地方,可公司院子有二百多亩,因为刚开发,所以在那时候基本上都是草,至少也得有几十亩草丛茂密的地方。 因此,能否在这么广袤的场地上看好这七只羊,就考验所有人的本事了。 院内草多林密,在办公楼上看不到羊群了,值班的人就得赶紧骑着自行车在场地内到处找。 虽然地方也不算大,但架不住障碍物多,想找到每一个角落,个把小时都是不够的。 有一次,一个值班的同事没有看管好,让一只羊掉进水池里over了,尽管这给大家打牙祭创造了很好的机会,小张也吃到了,但是在小张的心里,还是挺不得劲的,在小张的思想里,在没有出栏之前,那七只羊就一只都不能少。 过了几个月,小张调走了,临走前,剩余的那六只都好好的。 看羊就数,已经快成了小张的职业病了。 前不久,有朋友在网上发了几张草丛里几只羊吃草的照片,那是艺术品,铁的。 小张硬是在周末跑去数了一遍。 一只都不能少。 第112章 集市 逛农村的集市,尤其是偏远山区的集市,还是挺有乐趣的。 东西基本上都是农户自产的,不像城里的集市靠小商小贩吆喝着吸引人,农村的集市,靠的是产品过硬的质量。 我很久没有逛过老家农村的集市了,在退休之前一般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的,弟弟也很少去逛,因为每天忙得就没有那个功夫,即便是有闲暇时间,也是用来打个盹,缓解一下每日干活的疲劳。 2020年做升麻生意的时候,在老家的街上认识了一个做物流生意的老哥,当时有不少货都是从他那里发的,今年做农产品生意,我们又联系上了,销声匿迹了十几个月,冷不丁出现,让对方很是意外,他还以为我们不干这个行业了呢。 “需要帮我们找货,就是咱们农村这边产的,品质要好,这样我们也好卖,你从中赚个辛苦费。”我跟对方说。 “好啊,反正我可以利用空余的时间做这些事情,也算是做个零花钱,我也是很希望你们能够做起来,这样你们吃肉,我也可以跟着喝点汤。”对方也很是实在的说。 “我们除了做中药材,今年又开始做农产品,不是做单一品种,而是大杂烩,虽然一次也进不了多少货,但是我们可以经常进货。”我跟对方解释我们的采购方式。 “这种方式倒是没有见到过,听着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倒是可以试试看。” 在我们那边的农村,一般专收得比较多,收药材,收大茧,这样不仅好算账,而且好收,而我们这样的方式,在有的地方虽然算不上新鲜事物,但是在老家,很多人还是没有碰到过的。 我们想做的,其实就是优质农产品的搬运工,就像一则矿泉水广告宣称的那样。 但是,这谈何容易,这个过程还是需要付出很多的艰辛的。 “我看老家这边产香菇,这个还有空间吗?”我问对方。 “现在咱们这边的香菇收购几乎是被福建人和河南人垄断的,他们控制着行情,他们把鲜香菇好的直接拉到南方卖掉,不好的用烘干机烘干卖干品。” 我们的买卖不大,好调整,好调头,所以就不受这些外地人的影响,再说我们是坐地户,还是有着主场情节的,这方面的采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弟弟跟舅姥爷家的叔叔联系上,对方给我们介绍了种植香菇的农户,我们开始每隔一天拉一次货,每一次拉一二百斤,不算多,但是就像拉软枣子一样,架不住常拉,一个月也是可以销售掉差不多一吨货的,但是这些对于农户来说是九牛一毛。 其实我们更想做的农产品,是家乡的土特产,比如葫芦条,比如滑子蘑,比如小酸梨,这些都是弟弟所在的城市很少见到的,但是找这些货也的确需要一个过程。 产品品质是特别重要的一个方面,在选择上也是需要认真考虑的,如果只是卖那些大棚菜,那就没有必要每一次往返几百公里拉货,直接在当地市场批发赚个差价就行了,但这不是我们的初衷。 早市卖货,店里卖货,其实都只是我们的一个过渡,这个过程,短的需要一两年,长的需要三四年,其实我们最想做的,还是把整个渠道做起来,这样不管是卖什么产品,只要有货就不愁卖,这才是最终目的。 乡村振兴,让所有农村人到城市打工,挣不少钱回农村,这就算是乡村振兴了吗?肯定不是的,最主要的还是能够让农户在土生土长的老祖宗留下的土地上过上富裕的日子,这需要的其实不仅是土地,更多的是思想,只有思想提高了,才能够让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 深耕农业,乐趣多多。 做中药材和农产品是很累的。 没有入这行前,我们看到的更多是这些人的风光,但是入了这行再回过头看,还是有很多艰辛的,虽然那个行业钱都不是好挣的,但是做农业还是有着自己的特点的。 想要做好这行,还是需要有情怀的,也需要有胸怀,否则肯定做不好。 现在有很多人想着老了以后回农村,过田园生活,那真的是很惬意的事情,但这毕竟是享受,如果想要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收益,那就需要付出很多了。 软枣子的采购渠道早就谈好了,在果子成熟前差不多一个多月,我就给老家的一个农户打了电话。老家那边本来也就一个大的软枣子基地的,但是一直找不到联系的途径,到最后也就没有合作成。 软枣子快要成熟的时候,所联系的农户给我们打电话问是否要货,弟弟正好在老家,就过去看了看,然后开始拿货。对方也比较讲究,给我们按照大客户的价格,其实我们当时每天拉的货很少,一次也就一二百斤,但是比较畅销,每隔一天回去拉一次,到最后算下来,一个月也是可以采购一吨多货的,毕竟当时我们只有早市一个摊位一个渠道,况且我们也不是专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品种。 我们当时做农产品的定位,就是做好产品,做多样性,后来我们也是一直遵循这样的原则往下走的,因为这样做可以“东方不亮西方亮”,保证有利润。 一边做农产品,一边做汽修,互不相干的两个行业出现在一个店里,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一边保养车辆,一边还可以顺便买一些农产品,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但却是值得我们探索的,其实也就是异业联盟的雏形,趁着年轻,还是可以好好折腾一下的。 有一次,汽修店的一个老客户想要一只老母鸡,我们犯愁了,去哪买?怎么运输?其实也简单,在老家买只鸡给她带回去就是了。弟弟正好见到卖软枣子的农户家有溜达的母鸡,就跟对方说买一只,对方还有些奇怪,因为我们在当地什么都买,样数很杂,跟其他到农村收货的人不同,但是也对我们的方式感兴趣,后来的合作也就越来越顺了,这一年,如果折算下来,我们在对方采购了差不多斤的软枣子,算是大户了,当然,还有一只鸡。 乡村振兴,靠的是农民自己,也靠着外部把新的理念带进去,这一点,并不是想得那么容易,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做什么事情,最怕跟风,尤其是没有带头人的跟风,这一点,在农村却是很常见的。尽管我们在农村可以看到很多的合作社,但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有短板,那就是没有定价权,虽然产品是有了,质量也不错,但却是不一定能够卖上价钱。有些脑瓜灵活的,在这个过程中中途退出的,而有的会一直在坚持,甚至可以说苟延残喘,逐年走上坡路的不多,下坡路的比比皆是。 比如老家种蘑菇,就是一窝蜂,到处都是蘑菇棚,每年的产量很大,据说有几百万斤甚至更多,但市场大多被垄断,农户获得的收益是有限的,其实这就是商机,机关我们不能够像救世主一样给当地人带去更多收入,但是我们却可以让他们可以随时拿自己家各种各样的产品换钱。 能够集中这一切的,就是农村的早市,逛早市,还是很有乐趣的,尤其是偏远农村的早市。 第112章 集市 逛农村的集市,尤其是偏远山区的集市,还是挺有乐趣的。 东西基本上都是农户自产的,不像城里的集市靠小商小贩吆喝着吸引人,农村的集市,靠的是产品过硬的质量。 我很久没有逛过老家农村的集市了,在退休之前一般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的,弟弟也很少去逛,因为每天忙得就没有那个功夫,即便是有闲暇时间,也是用来打个盹,缓解一下每日干活的疲劳。 2020年做升麻生意的时候,在老家的街上认识了一个做物流生意的老哥,当时有不少货都是从他那里发的,今年做农产品生意,我们又联系上了,销声匿迹了十几个月,冷不丁出现,让对方很是意外,他还以为我们不干这个行业了呢。 “需要帮我们找货,就是咱们农村这边产的,品质要好,这样我们也好卖,你从中赚个辛苦费。”我跟对方说。 “好啊,反正我可以利用空余的时间做这些事情,也算是做个零花钱,我也是很希望你们能够做起来,这样你们吃肉,我也可以跟着喝点汤。”对方也很是实在的说。 “我们除了做中药材,今年又开始做农产品,不是做单一品种,而是大杂烩,虽然一次也进不了多少货,但是我们可以经常进货。”我跟对方解释我们的采购方式。 “这种方式倒是没有见到过,听着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倒是可以试试看。” 在我们那边的农村,一般专收得比较多,收药材,收大茧,这样不仅好算账,而且好收,而我们这样的方式,在有的地方虽然算不上新鲜事物,但是在老家,很多人还是没有碰到过的。 我们想做的,其实就是优质农产品的搬运工,就像一则矿泉水广告宣称的那样。 但是,这谈何容易,这个过程还是需要付出很多的艰辛的。 “我看老家这边产香菇,这个还有空间吗?”我问对方。 “现在咱们这边的香菇收购几乎是被福建人和河南人垄断的,他们控制着行情,他们把鲜香菇好的直接拉到南方卖掉,不好的用烘干机烘干卖干品。” 我们的买卖不大,好调整,好调头,所以就不受这些外地人的影响,再说我们是坐地户,还是有着主场情节的,这方面的采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弟弟跟舅姥爷家的叔叔联系上,对方给我们介绍了种植香菇的农户,我们开始每隔一天拉一次货,每一次拉一二百斤,不算多,但是就像拉软枣子一样,架不住常拉,一个月也是可以销售掉差不多一吨货的,但是这些对于农户来说是九牛一毛。 其实我们更想做的农产品,是家乡的土特产,比如葫芦条,比如滑子蘑,比如小酸梨,这些都是弟弟所在的城市很少见到的,但是找这些货也的确需要一个过程。 产品品质是特别重要的一个方面,在选择上也是需要认真考虑的,如果只是卖那些大棚菜,那就没有必要每一次往返几百公里拉货,直接在当地市场批发赚个差价就行了,但这不是我们的初衷。 早市卖货,店里卖货,其实都只是我们的一个过渡,这个过程,短的需要一两年,长的需要三四年,其实我们最想做的,还是把整个渠道做起来,这样不管是卖什么产品,只要有货就不愁卖,这才是最终目的。 乡村振兴,让所有农村人到城市打工,挣不少钱回农村,这就算是乡村振兴了吗?肯定不是的,最主要的还是能够让农户在土生土长的老祖宗留下的土地上过上富裕的日子,这需要的其实不仅是土地,更多的是思想,只有思想提高了,才能够让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 深耕农业,乐趣多多。 做中药材和农产品是很累的。 没有入这行前,我们看到的更多是这些人的风光,但是入了这行再回过头看,还是有很多艰辛的,虽然那个行业钱都不是好挣的,但是做农业还是有着自己的特点的。 想要做好这行,还是需要有情怀的,也需要有胸怀,否则肯定做不好。 现在有很多人想着老了以后回农村,过田园生活,那真的是很惬意的事情,但这毕竟是享受,如果想要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收益,那就需要付出很多了。 软枣子的采购渠道早就谈好了,在果子成熟前差不多一个多月,我就给老家的一个农户打了电话。老家那边本来也就一个大的软枣子基地的,但是一直找不到联系的途径,到最后也就没有合作成。 软枣子快要成熟的时候,所联系的农户给我们打电话问是否要货,弟弟正好在老家,就过去看了看,然后开始拿货。对方也比较讲究,给我们按照大客户的价格,其实我们当时每天拉的货很少,一次也就一二百斤,但是比较畅销,每隔一天回去拉一次,到最后算下来,一个月也是可以采购一吨多货的,毕竟当时我们只有早市一个摊位一个渠道,况且我们也不是专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品种。 我们当时做农产品的定位,就是做好产品,做多样性,后来我们也是一直遵循这样的原则往下走的,因为这样做可以“东方不亮西方亮”,保证有利润。 一边做农产品,一边做汽修,互不相干的两个行业出现在一个店里,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一边保养车辆,一边还可以顺便买一些农产品,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但却是值得我们探索的,其实也就是异业联盟的雏形,趁着年轻,还是可以好好折腾一下的。 有一次,汽修店的一个老客户想要一只老母鸡,我们犯愁了,去哪买?怎么运输?其实也简单,在老家买只鸡给她带回去就是了。弟弟正好见到卖软枣子的农户家有溜达的母鸡,就跟对方说买一只,对方还有些奇怪,因为我们在当地什么都买,样数很杂,跟其他到农村收货的人不同,但是也对我们的方式感兴趣,后来的合作也就越来越顺了,这一年,如果折算下来,我们在对方采购了差不多斤的软枣子,算是大户了,当然,还有一只鸡。 乡村振兴,靠的是农民自己,也靠着外部把新的理念带进去,这一点,并不是想得那么容易,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做什么事情,最怕跟风,尤其是没有带头人的跟风,这一点,在农村却是很常见的。尽管我们在农村可以看到很多的合作社,但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有短板,那就是没有定价权,虽然产品是有了,质量也不错,但却是不一定能够卖上价钱。有些脑瓜灵活的,在这个过程中中途退出的,而有的会一直在坚持,甚至可以说苟延残喘,逐年走上坡路的不多,下坡路的比比皆是。 比如老家种蘑菇,就是一窝蜂,到处都是蘑菇棚,每年的产量很大,据说有几百万斤甚至更多,但市场大多被垄断,农户获得的收益是有限的,其实这就是商机,机关我们不能够像救世主一样给当地人带去更多收入,但是我们却可以让他们可以随时拿自己家各种各样的产品换钱。 能够集中这一切的,就是农村的早市,逛早市,还是很有乐趣的,尤其是偏远农村的早市。 第113章 贪婪的人性 只要做企业,就应该有发展规划。 在农村做事,虽然有乡村振兴的大旗在摇曳着,但是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跟想象的存在很大的不同。 农户以为我们可以卖个好价钱,能够赚大钱,于是就狠要价。 有一次,我找到一个小学同学,问他能不能收到高品质的笨鸡和鸡蛋,他找了一圈儿,说是找到了,给我发了不少图片,然后给了我一个足以让我张大嘴巴的价格,我知道,他加价了,而且加的挺狠,因为我通过他用了那么多的修饰词就能够感觉到,他是把我当大户了,他要吃大户,这是不地道的,后来我也就再没有联系了。 客户也是不理解做农产品的这些人。我不否认,有些中间商会几倍的加价,但是如果真正长期做,这是无法做到的,不是我们不想,而是农户自己就把价格抬上去了,不会给我们机会的,不要想着在这个过程中能够占到大便宜,那根本不可能。 跟弟弟该吵架吵架,是恨铁不成钢,但真正面对事情的时候还得拧成一股绳。 在我的理念中,一个企业要想做好是必须要有管理的。我在网上曾经挖掘了好几个我认为是人才的人,我也想把这些人引到我的管理团队中,但是在实施过程中,难度很大,最主要的就是弟弟的排斥,这是最大的结。 都以为自己说得有道理,都觉得自己是管理,其实检验也不难,只要是能够保证企业持续盈利并且风险可控就行了,但现实的情况是,弟弟的想法中连一套完整的财务体系都没有,所有的事情还是延续着以往小摊小贩的方式,这其实就是彼此以为的“对牛弹琴”。 这是绝对不行的。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是一个人抱怨他们公司就七八个人还要搞什么企业刊物,这个人就以为他们的领导脑袋有问题,但是在我看来,这样的做法是很正常的,其实这就是一种统一思想的做法,如果下面的人不认同,一定要把这样的人及时清除掉,因为这样的人肯定适应不了这样的工作氛围,不仅没有正向作用,相反,还会有不好的效果。 但是我们这样的团队中,肯定是不能因为弟弟不听劝就把他清除掉的,他有他的优点,虽然他常常在我面前以撂挑子威胁我,但是我还真的就怕这样的威胁,其实我也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只能够想办法去改进。 开会,这是最直接的途径。 但开会让人苦笑不得,几个人坐到一起,我通过远程视频开会,我让他们讲,他们讲不出太多,我给他们讲一大堆,到后面问他们是否同意,都点头,等到落实的时候就不知道讲的是什么了,我是下错了药。 当时其实就开了一次会就不开了,我知道这是徒劳的,因为没有等我开完会,四个人已经走了两个了,父亲和二叔是去干活儿,我在视频中看不到所有人,等到我讲完一问他们想法,说两个人已经忙去了,我真的哭笑不得,看来,我真的就是纸上谈兵了,太想当然了。 得用朴素的管理把他们带出来,是需要动脑筋的。 企业的名字想好了,一落一稳以后就开始注册了,我急弟弟不急,我急是因为尽快办下来就可以合法合规经营,而且能够尽早得到一些优惠政策或是企业贷款,弟弟不急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多,他只想着眼前儿。 做事,永远都要注意区分轻重缓急,要事第一,这是我工作十几年所获得的经验。 这个阶段,一定要解决好管理水土不服的问题,可怎么能够让这些人懂呢?或许从一开始,我的方向就是错误的。 想拓展是会遇到很多困难和白眼的。 自己只要能够接受这些,就不算什么事情。 不管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是做成了,就会被说成是有战略眼光,有先见之明,如果做不成,就会被鄙夷,会被认为是在做白日梦。 实际上,我们更多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做白日梦。 现在有的人创业,几年就想着上市,在各类媒体上,这样的创业者屡见不鲜,我知道,这是资本让一个人疯狂了,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即便是有,也是隐藏起来的,也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 我在做我的外部市场谋划,弟弟在老家接着做他的中药材和农产品,一直也没有闲着。 两个人是有意见不统一的地方,其实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都是想尽快走出困境,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而我,还把乡土情怀融进了这个副业当中,也是想着这辈子过得更有意义,人生,就该在努力的时候努力,这样才会有更大的精彩。 东北的冬季是寒冷的,但所有参与老家小事业的人心里都有一团火,再苦再累,一盘算着来年可以大赚一笔,就立马来了精神,这是几个人的梦,是对生活最美好的向往。 前面收购的一万多斤萝卜一直没有来得及上市场销售,我拿出其中的一部分送给弟弟特产山货群的客户,我相信将心比心,即便是最终算下来是不合算的,那也算是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可以不让自己想当然,但随着送出去的萝卜越来越多,我认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还是正确的,继续走下去,总会拨云现日。 剩下的萝卜就需要在老家挖菜窖储存起来,弟弟倒也是把这作为了一项乐趣,开始在某平台发布挖菜窖的点点滴滴,算是自己找个乐,一边可以涨粉,一边也可以让干活变得不至于太枯燥。 小时候,家里的菜窖基本上都是父亲挖的,挖一次大约需要一周,一般都是秋天挖窖春天填上,然后第二年接着再挖开再填,周而复始。 等到我和弟弟上中学了,我们也成了挖菜窖的主力,因为我上高中,平时不在家,父亲也上班,这个活后来弟弟就是绝对的主力了,一般时候,母亲奖励弟弟五块钱或者十块钱,弟弟就会屁颠屁颠把这件活给包了,这也算是小时候一个很有意思的回忆。 这一次弟弟一个人挖完那么大的菜窖,是出乎我的预料的,弟弟这几年身体不是很好,干不了重活,没有想到人家三四天就挖完了。 “身体吃得消吗?” “逼到那了,没有办法,还好,总算是挖完了。” 是的,的确是逼到那了,因为父亲和二叔在加工中药材,忙不过来,再说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干不了这么重的体力活,就得弟弟一个人去干,这个累也就又得他自己受了。 我这边则开始研究河北的市场。 农村的市场,远比我们想象的广阔,但也远比我们想象的难以开拓,是需要面对很多问题的,虽然做买卖凭的是自己的良心,可以不尽自己的社会责任,但是当面对那一众农户时,尤其是面对偏远山区的农户,心里想的就是帮对方卖东西,对利润甚至都有些于心不忍,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而这样的做法,对于现阶段的我们来说肯定是做不到的,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还是需要中间人,只有这样,才能够把整条线儿捋顺了,否则,我们直接面对农户,不知道怎样才是合适的,或者我们的性格就不适合经商。 产品的质量是极其重要的。 第113章 贪婪的人性 只要做企业,就应该有发展规划。 在农村做事,虽然有乡村振兴的大旗在摇曳着,但是在具体操作的过程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跟想象的存在很大的不同。 农户以为我们可以卖个好价钱,能够赚大钱,于是就狠要价。 有一次,我找到一个小学同学,问他能不能收到高品质的笨鸡和鸡蛋,他找了一圈儿,说是找到了,给我发了不少图片,然后给了我一个足以让我张大嘴巴的价格,我知道,他加价了,而且加的挺狠,因为我通过他用了那么多的修饰词就能够感觉到,他是把我当大户了,他要吃大户,这是不地道的,后来我也就再没有联系了。 客户也是不理解做农产品的这些人。我不否认,有些中间商会几倍的加价,但是如果真正长期做,这是无法做到的,不是我们不想,而是农户自己就把价格抬上去了,不会给我们机会的,不要想着在这个过程中能够占到大便宜,那根本不可能。 跟弟弟该吵架吵架,是恨铁不成钢,但真正面对事情的时候还得拧成一股绳。 在我的理念中,一个企业要想做好是必须要有管理的。我在网上曾经挖掘了好几个我认为是人才的人,我也想把这些人引到我的管理团队中,但是在实施过程中,难度很大,最主要的就是弟弟的排斥,这是最大的结。 都以为自己说得有道理,都觉得自己是管理,其实检验也不难,只要是能够保证企业持续盈利并且风险可控就行了,但现实的情况是,弟弟的想法中连一套完整的财务体系都没有,所有的事情还是延续着以往小摊小贩的方式,这其实就是彼此以为的“对牛弹琴”。 这是绝对不行的。 曾经看过一篇文章,是一个人抱怨他们公司就七八个人还要搞什么企业刊物,这个人就以为他们的领导脑袋有问题,但是在我看来,这样的做法是很正常的,其实这就是一种统一思想的做法,如果下面的人不认同,一定要把这样的人及时清除掉,因为这样的人肯定适应不了这样的工作氛围,不仅没有正向作用,相反,还会有不好的效果。 但是我们这样的团队中,肯定是不能因为弟弟不听劝就把他清除掉的,他有他的优点,虽然他常常在我面前以撂挑子威胁我,但是我还真的就怕这样的威胁,其实我也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只能够想办法去改进。 开会,这是最直接的途径。 但开会让人苦笑不得,几个人坐到一起,我通过远程视频开会,我让他们讲,他们讲不出太多,我给他们讲一大堆,到后面问他们是否同意,都点头,等到落实的时候就不知道讲的是什么了,我是下错了药。 当时其实就开了一次会就不开了,我知道这是徒劳的,因为没有等我开完会,四个人已经走了两个了,父亲和二叔是去干活儿,我在视频中看不到所有人,等到我讲完一问他们想法,说两个人已经忙去了,我真的哭笑不得,看来,我真的就是纸上谈兵了,太想当然了。 得用朴素的管理把他们带出来,是需要动脑筋的。 企业的名字想好了,一落一稳以后就开始注册了,我急弟弟不急,我急是因为尽快办下来就可以合法合规经营,而且能够尽早得到一些优惠政策或是企业贷款,弟弟不急是因为他不想这么多,他只想着眼前儿。 做事,永远都要注意区分轻重缓急,要事第一,这是我工作十几年所获得的经验。 这个阶段,一定要解决好管理水土不服的问题,可怎么能够让这些人懂呢?或许从一开始,我的方向就是错误的。 想拓展是会遇到很多困难和白眼的。 自己只要能够接受这些,就不算什么事情。 不管采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是做成了,就会被说成是有战略眼光,有先见之明,如果做不成,就会被鄙夷,会被认为是在做白日梦。 实际上,我们更多的时候其实就是在做白日梦。 现在有的人创业,几年就想着上市,在各类媒体上,这样的创业者屡见不鲜,我知道,这是资本让一个人疯狂了,我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即便是有,也是隐藏起来的,也是一步一步慢慢来的。 我在做我的外部市场谋划,弟弟在老家接着做他的中药材和农产品,一直也没有闲着。 两个人是有意见不统一的地方,其实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都是想尽快走出困境,让自己的生活更好一些,而我,还把乡土情怀融进了这个副业当中,也是想着这辈子过得更有意义,人生,就该在努力的时候努力,这样才会有更大的精彩。 东北的冬季是寒冷的,但所有参与老家小事业的人心里都有一团火,再苦再累,一盘算着来年可以大赚一笔,就立马来了精神,这是几个人的梦,是对生活最美好的向往。 前面收购的一万多斤萝卜一直没有来得及上市场销售,我拿出其中的一部分送给弟弟特产山货群的客户,我相信将心比心,即便是最终算下来是不合算的,那也算是让我们明白了一个道理,以后可以不让自己想当然,但随着送出去的萝卜越来越多,我认为自己当初的决定还是正确的,继续走下去,总会拨云现日。 剩下的萝卜就需要在老家挖菜窖储存起来,弟弟倒也是把这作为了一项乐趣,开始在某平台发布挖菜窖的点点滴滴,算是自己找个乐,一边可以涨粉,一边也可以让干活变得不至于太枯燥。 小时候,家里的菜窖基本上都是父亲挖的,挖一次大约需要一周,一般都是秋天挖窖春天填上,然后第二年接着再挖开再填,周而复始。 等到我和弟弟上中学了,我们也成了挖菜窖的主力,因为我上高中,平时不在家,父亲也上班,这个活后来弟弟就是绝对的主力了,一般时候,母亲奖励弟弟五块钱或者十块钱,弟弟就会屁颠屁颠把这件活给包了,这也算是小时候一个很有意思的回忆。 这一次弟弟一个人挖完那么大的菜窖,是出乎我的预料的,弟弟这几年身体不是很好,干不了重活,没有想到人家三四天就挖完了。 “身体吃得消吗?” “逼到那了,没有办法,还好,总算是挖完了。” 是的,的确是逼到那了,因为父亲和二叔在加工中药材,忙不过来,再说都五六十岁的人了,干不了这么重的体力活,就得弟弟一个人去干,这个累也就又得他自己受了。 我这边则开始研究河北的市场。 农村的市场,远比我们想象的广阔,但也远比我们想象的难以开拓,是需要面对很多问题的,虽然做买卖凭的是自己的良心,可以不尽自己的社会责任,但是当面对那一众农户时,尤其是面对偏远山区的农户,心里想的就是帮对方卖东西,对利润甚至都有些于心不忍,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而这样的做法,对于现阶段的我们来说肯定是做不到的,不能打肿脸充胖子。 还是需要中间人,只有这样,才能够把整条线儿捋顺了,否则,我们直接面对农户,不知道怎样才是合适的,或者我们的性格就不适合经商。 产品的质量是极其重要的。 第114章 下好每步棋 做企业,要有条理,要有计划,要有安排。 我们以前做的,更像是一个“摊儿”,只有个人意志,没有集体决策,更多的就是想当然。 集体决策,听起来是高大上,也觉得挺好笑,但真的是太有必要了,因为这样才是做企业,才不是小打小闹,才会减少偶然性,有更多的必然。 “我要管钱!”我跟弟弟提出来,很明确。我跟一个朋友描述了前几年我跟弟弟之间的情况,朋友跟我说,如果我不全面掌控,那这就又是一个坑,没有人救得了我,救得了我们,肯定是这样的。 “不行,欠你的可以逐渐还你,但是不能让你都管,我自己手里得有余钱。”弟弟在讨价还价,但是这样的话,就还是一笔糊涂账,我前期有太多的纵容,每当弟弟遇到危难,我总会想办法解决,我前几天梳理了一下,足足救了十几次,而我得到的,除了是争吵,是不认同,没有别的,就像是理所应当。 “我救你太多次了,我不往头上扣光环,但是我绝对不想再做你最后考虑的那个人,我不想再这么毫无底线,把自己都帮进去也赚不出好了。”这是心里话,我属实不想帮了,因为我发现弟弟已经把我当成了拐杖,总觉得我可以绝处逢生,但他不知道我在这边有多么的艰难,困境是极端的,只是我没有把压力传递给他,如果他不改变,我也就打算放弃他了,以前是亲情,但是亲情也有底线。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我的想法?还是我们的想法?”前几天,弟弟问过我这样的话,我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是极度愤怒的,这应该就是不识好歹,原本,我还是想着把企业好好做起来的,尽我最大所能把自己的管理能力发挥好,把企业做大,因为在企业管理方面,我是很自信的,主要还是自己对这些的精通,而且都不是纸上谈兵,都亲身实践过,尤其是在成本控制方面,我有很多的举措,而这些,正是一个初创型企业所需要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弟弟就是认为我说的都是错的,才开始我还试着说服对方,现在我不想了,我扶不起来他,那我就换个人来扶,对于老家的事情,我就把把方向别让他再弄出一个新的大坑。 每个人都喜欢往自己的脸上贴金,都说别人的不好,但是我通过一年多的反思,我知道,自己是对的。 故事还是要继续的,因为梦不只有在老家可以实现,于是开始拓展外部的市场,只能说是打前站。 于是开始在ah、江苏、浙江、福建、湖北、河北、山东、河南等地寻找开拓市场的机会,把这些地方的三线农村作为提供产品的基地,成熟一个落实一个,按照这个思路去做,不出三年,应该就会是初具规模了。 各地的农村其实都是一样的,缺乏整合,也没有人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因为相比别的挣钱途径来说,这样整合的方式是最原始的,也是见效最慢的,因此很多人都不会愿意涉足。 人家想吃鸡,直接上市场买一只就是了,而我,要从一个鸡蛋孵化开始做起,这样虽然慢,但是有一点好处:稳固,一旦建立起来,就将会是稳定的大后方,是“积跬步至千里”的过程。 每一盘棋,都不是那么好下的。 跟农户谈价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跟客户谈价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做生意,我发现赚的就是痛苦的钱儿,习惯了就好了。 在我们日常运营的过程中,我和弟弟每天都要面对巨大的压力,因为一直就没有走上正轨,有我们自己的原因,也有外部的原因,但最主要还是我们自己,最根本还是对自身的定位,这一点,我们一直没有做好,一直都是模糊的。 我们想弄清楚,但是生活就从来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就一直在面对挫折的路上,千锤百炼,我们本想着歇歇脚,但这一直以来就是奢望,被逼着只能够不断向前,这是生活给我们的磨难,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可能也算是福利,但是这样的福利不一定谁都能够消受的。 一方面,加工场地的事情办完了,可以安安心心干一年,但是我们心里也很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有人给我们找事情的,所以合法合规做事是很有必要的。 另一方面,几个原本加工的地方也在算账陆续退出,虽然比较麻烦,中间犯了一些口舌,但总算是全身而退,自己损失了一些钱也算是把问题解决了。 通过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我越来越反思出一点,做事一定要心狠,可以善良,但一定分对谁,除了自己的父母,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是要注意拿捏好分寸的,所有的人,几乎都是逐利的,一定不要幼稚的以为将心比心,怎么会呢,不能说社会没有好人,但做企业,如果想做起来,自己就不能在这样的认知上幼稚,否则,肯定是要吃亏的。 农村的生意并不好做,农村的环境也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淳朴,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不要有什么歪心思,想着在农村捡个大漏,发笔横财,那是把自己的本事想高了,也是我们自己想多了,这样的机会不能说没有,但是极少,即便是有,这样的便宜也是不能去占,因为没有不透风的墙,会让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如果是小商小贩,人家可能不计较,但如果想做企业,这样就是自毁形象。 做好产品,这就是定位,薄利多销,这也是定位,做一个聚人气的企业,这是很重要的,一笔生意可以赚十万,但是不能一辈子只做一笔生意。 财聚人散,财散人聚,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的。 我们一直想打造的,是直接到农户的采购渠道,但是缺少中间人,我们一直是想着能够有这样的中间商去汇集农户的资源,中间赚一个小差价,但是很多人嫌这个过程肉少,看不上这比小钱,这虽然不是我们面临的困境,但却可以说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乡村干部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东北四季分明,到了冬天,几乎是看不到什么生机的,这个季节做中药材和农产品都是很受限的,虽然也有这个阶段特有的品种,但相比其他季节,种类还是少很多。 这个季节,是不适合做烘干加工的,因为寒冷推高了燃料的成本,这是需要重点考虑了,也为以后降低综合成本积累了经验。 第114章 下好每步棋 做企业,要有条理,要有计划,要有安排。 我们以前做的,更像是一个“摊儿”,只有个人意志,没有集体决策,更多的就是想当然。 集体决策,听起来是高大上,也觉得挺好笑,但真的是太有必要了,因为这样才是做企业,才不是小打小闹,才会减少偶然性,有更多的必然。 “我要管钱!”我跟弟弟提出来,很明确。我跟一个朋友描述了前几年我跟弟弟之间的情况,朋友跟我说,如果我不全面掌控,那这就又是一个坑,没有人救得了我,救得了我们,肯定是这样的。 “不行,欠你的可以逐渐还你,但是不能让你都管,我自己手里得有余钱。”弟弟在讨价还价,但是这样的话,就还是一笔糊涂账,我前期有太多的纵容,每当弟弟遇到危难,我总会想办法解决,我前几天梳理了一下,足足救了十几次,而我得到的,除了是争吵,是不认同,没有别的,就像是理所应当。 “我救你太多次了,我不往头上扣光环,但是我绝对不想再做你最后考虑的那个人,我不想再这么毫无底线,把自己都帮进去也赚不出好了。”这是心里话,我属实不想帮了,因为我发现弟弟已经把我当成了拐杖,总觉得我可以绝处逢生,但他不知道我在这边有多么的艰难,困境是极端的,只是我没有把压力传递给他,如果他不改变,我也就打算放弃他了,以前是亲情,但是亲情也有底线。 “这是你的想法还是我的想法?还是我们的想法?”前几天,弟弟问过我这样的话,我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是极度愤怒的,这应该就是不识好歹,原本,我还是想着把企业好好做起来的,尽我最大所能把自己的管理能力发挥好,把企业做大,因为在企业管理方面,我是很自信的,主要还是自己对这些的精通,而且都不是纸上谈兵,都亲身实践过,尤其是在成本控制方面,我有很多的举措,而这些,正是一个初创型企业所需要的,但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弟弟就是认为我说的都是错的,才开始我还试着说服对方,现在我不想了,我扶不起来他,那我就换个人来扶,对于老家的事情,我就把把方向别让他再弄出一个新的大坑。 每个人都喜欢往自己的脸上贴金,都说别人的不好,但是我通过一年多的反思,我知道,自己是对的。 故事还是要继续的,因为梦不只有在老家可以实现,于是开始拓展外部的市场,只能说是打前站。 于是开始在ah、江苏、浙江、福建、湖北、河北、山东、河南等地寻找开拓市场的机会,把这些地方的三线农村作为提供产品的基地,成熟一个落实一个,按照这个思路去做,不出三年,应该就会是初具规模了。 各地的农村其实都是一样的,缺乏整合,也没有人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因为相比别的挣钱途径来说,这样整合的方式是最原始的,也是见效最慢的,因此很多人都不会愿意涉足。 人家想吃鸡,直接上市场买一只就是了,而我,要从一个鸡蛋孵化开始做起,这样虽然慢,但是有一点好处:稳固,一旦建立起来,就将会是稳定的大后方,是“积跬步至千里”的过程。 每一盘棋,都不是那么好下的。 跟农户谈价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跟客户谈价也是一个痛苦的过程。 做生意,我发现赚的就是痛苦的钱儿,习惯了就好了。 在我们日常运营的过程中,我和弟弟每天都要面对巨大的压力,因为一直就没有走上正轨,有我们自己的原因,也有外部的原因,但最主要还是我们自己,最根本还是对自身的定位,这一点,我们一直没有做好,一直都是模糊的。 我们想弄清楚,但是生活就从来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机会,就一直在面对挫折的路上,千锤百炼,我们本想着歇歇脚,但这一直以来就是奢望,被逼着只能够不断向前,这是生活给我们的磨难,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可能也算是福利,但是这样的福利不一定谁都能够消受的。 一方面,加工场地的事情办完了,可以安安心心干一年,但是我们心里也很清楚,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有人给我们找事情的,所以合法合规做事是很有必要的。 另一方面,几个原本加工的地方也在算账陆续退出,虽然比较麻烦,中间犯了一些口舌,但总算是全身而退,自己损失了一些钱也算是把问题解决了。 通过这几年在社会上摸爬滚打,我越来越反思出一点,做事一定要心狠,可以善良,但一定分对谁,除了自己的父母,即便是再好的朋友,也是要注意拿捏好分寸的,所有的人,几乎都是逐利的,一定不要幼稚的以为将心比心,怎么会呢,不能说社会没有好人,但做企业,如果想做起来,自己就不能在这样的认知上幼稚,否则,肯定是要吃亏的。 农村的生意并不好做,农村的环境也并不是想象的那么淳朴,当然,在这个过程中,也不要有什么歪心思,想着在农村捡个大漏,发笔横财,那是把自己的本事想高了,也是我们自己想多了,这样的机会不能说没有,但是极少,即便是有,这样的便宜也是不能去占,因为没有不透风的墙,会让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的,如果是小商小贩,人家可能不计较,但如果想做企业,这样就是自毁形象。 做好产品,这就是定位,薄利多销,这也是定位,做一个聚人气的企业,这是很重要的,一笔生意可以赚十万,但是不能一辈子只做一笔生意。 财聚人散,财散人聚,这是再浅显不过的道理的。 我们一直想打造的,是直接到农户的采购渠道,但是缺少中间人,我们一直是想着能够有这样的中间商去汇集农户的资源,中间赚一个小差价,但是很多人嫌这个过程肉少,看不上这比小钱,这虽然不是我们面临的困境,但却可以说是我们需要解决的问题,在这个过程中,乡村干部扮演着重要的角色。 东北四季分明,到了冬天,几乎是看不到什么生机的,这个季节做中药材和农产品都是很受限的,虽然也有这个阶段特有的品种,但相比其他季节,种类还是少很多。 这个季节,是不适合做烘干加工的,因为寒冷推高了燃料的成本,这是需要重点考虑了,也为以后降低综合成本积累了经验。 第115章 选择 我又要开始写我的创业故事了,每次提笔,感受都是不一样的,一次比一次自信,一次比一次有底气。 关于创业,我已经筹划很久了,我所说的创业都是在工作之外的,只是用我的思想去把要干的事情落地,其实也挺有乐趣的。 经过半年的运行,年初的中药材创业项目已经落地了,开始步入正轨,还是挺有成就感的。今年下半年我打算再完善一下整个流程,力争把月利润额做到两万,实现旱涝保收,这也是需要花一些心思和工夫的。 接下来要谋划的是另一个项目--农产品。 主要的经营思路就是把家乡的各类农产品通过物流运到城市去卖,主打无农残,园子菜的农产品品牌。目前的进货途径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开始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店。初步计划是利用一个季度的时间让店面步入正轨,月利润额做到一万元以上,目前看,还是有难度的,但是可以先做起来看看。 8月份想的是完成文案,店面选址和所有供货商的确定,并择机开始运行。 利用创业把自己忙起来,这本身就是一种修炼,挺有意义的。 想在四线城市做农产品项目。 这个是需要论证的。 思想中构思的都是很好的,成本,利润都考虑得很清楚了,但是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灰。 之所以创业,就是因为还没有实现财务自由,还需要多多地赚钱。 之所以选择农产品,是因为目前高品质的农产品并不多,自我感觉有立足之地,有获利空间。 我把货源找了一些,像鸡鸭蛋、农村园子菜、野果等,都是纯绿色无农残的,但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顿时变得很失落了。 我把从农村老家进货,通过客运运到城市销售的想法跟母亲说了,问母亲是否有合适的卖货的地方,我以为母亲绘制出,但是母亲却是强烈反对的,说是所在的小区很多都是农村出身,一般很少买菜,都是自己找块地种,而且家所在的小区附近就有农贸市场,根本卖不出去,让我别折腾了。 我想了想,其实挺不是滋味的,或许真的是我定位错了,我天真地以为城市的居民是注重菜品品质的,但是在售价面前,品质还是排在第二位的,但我总觉得这是讲不通的,我曾经听很多人讲他们现在吃的菜没有味道,没有老家的菜好吃,我一直觉得搞无农残非大棚的农产品是有市场的。 昨天,我说想开始做农产品,有的网友也给我留言,说是农产品不好做,这个我也大体了解一些,保鲜是关键,这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死心,我还是想小规模的尝试一下,困难会很多,捋顺了就好了,就像我们的中药材项目一样,也是需要经历一个过程的。 尽管会很难,但会让我们逐步掌握这里面的门道,从而实现预期的目标。 今年上半年,我们开始涉足中药材生意。 经过半年多的摸索,逐渐掌握了门道,也懂得了这其中的酸甜苦辣。 这个市场是不成熟的,很不成熟,让我看到的更多的是经营者的唯利是图,而看不到一点点儿的普救众生的情怀。 这对我们来说是机会,更是挑战,能否把握好,也是我们能不能赚到这桶金的关键,整个过程肯定会是不容易的,我们心里也有这样的准备。 上半年,因为我们是刚做这行,什么都不懂,而且啥工具也没有,所以业务是轰轰烈烈开展了,但是没有赚到钱,下半年得好好挖挖赚钱的潜力。 以威灵仙为例。 在东北,这种中药材的产量还是可以的,主要是野生货,但随着过度的开采,每年的产量已经越来越少了,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我们开始关注这个品种的时候,主要接触到的都是干货。 中间商抬得价很高,这是我们痛恨的,但是人家有货有发言权,我们干着急也没用。这一点也让我们心里很是不舒服。因为以前没有跟这些中间商打过交道,所以不知道他们的处事风格,接触了几个月后,真得恨他们恨得牙痒痒。其实我也是中间商,但是没有做到像他们那样为了利润而不顾其他。 原本没有收货的时候,谈得也挺好,说是要长期合作,利益共享,但是一到开始有交易的时候,哪怕10元的利润能够给我们让出来5毛都是极难的,这让我的心里很凉,但是又没有办法。目前老家村镇的几个中间商全是这样,让我很是头疼。 令人感到更无奈的是,这群人把钱赚到手了,没有商机的时候,就又打电话上门寻求合作了,这又是怎样的逻辑呢。 原本上半年我们能够收到的威灵仙价格是35到40之间,主要是水洗货,滚筒货价格要高一些,但是老家乡镇的中间商很少有这样加工的,因为挺费工夫的。但是一到下半年,不管好货坏货,40元的单价都挡不住了,这对初来乍到的我们来说还是很惊奇的,怎么会这样,而且价格已经开始涨的离谱了,这些中间商就又开始了坐地起价的节奏。 这一行的水可挺深。客观地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仁义道德,这也不是对这一行反面的评价,不是产品的原因,而是人的思维的原因,我不曾想人与人之间会因为利益而变得这样的原形毕露,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这真的是事实,想在这一行混,就是必须要接受的。 一问价,人家就给我来一句哪哪的给我多少钱我没卖,全是这样的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出来十几年,我为他们这种朴实拙劣的抬价手法感到好笑。 这是一个困局,一个只隔着一层窗户纸的困局,把我们这想赚一桶金的人硬生生的挡在了外面,需要破这个局。 破局的关键其实还是利益,三方的利益,农户的利益,中间商的利益和我们的利益,这就需要费一番心思去推动这个大盘子。 经过半年多的思考和摸索,我想我已经有方法了。 第115章 选择 我又要开始写我的创业故事了,每次提笔,感受都是不一样的,一次比一次自信,一次比一次有底气。 关于创业,我已经筹划很久了,我所说的创业都是在工作之外的,只是用我的思想去把要干的事情落地,其实也挺有乐趣的。 经过半年的运行,年初的中药材创业项目已经落地了,开始步入正轨,还是挺有成就感的。今年下半年我打算再完善一下整个流程,力争把月利润额做到两万,实现旱涝保收,这也是需要花一些心思和工夫的。 接下来要谋划的是另一个项目--农产品。 主要的经营思路就是把家乡的各类农产品通过物流运到城市去卖,主打无农残,园子菜的农产品品牌。目前的进货途径已经联系的差不多了,开始在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店。初步计划是利用一个季度的时间让店面步入正轨,月利润额做到一万元以上,目前看,还是有难度的,但是可以先做起来看看。 8月份想的是完成文案,店面选址和所有供货商的确定,并择机开始运行。 利用创业把自己忙起来,这本身就是一种修炼,挺有意义的。 想在四线城市做农产品项目。 这个是需要论证的。 思想中构思的都是很好的,成本,利润都考虑得很清楚了,但是上来就碰了一鼻子灰。 之所以创业,就是因为还没有实现财务自由,还需要多多地赚钱。 之所以选择农产品,是因为目前高品质的农产品并不多,自我感觉有立足之地,有获利空间。 我把货源找了一些,像鸡鸭蛋、农村园子菜、野果等,都是纯绿色无农残的,但是想法很丰满,现实很骨感,顿时变得很失落了。 我把从农村老家进货,通过客运运到城市销售的想法跟母亲说了,问母亲是否有合适的卖货的地方,我以为母亲绘制出,但是母亲却是强烈反对的,说是所在的小区很多都是农村出身,一般很少买菜,都是自己找块地种,而且家所在的小区附近就有农贸市场,根本卖不出去,让我别折腾了。 我想了想,其实挺不是滋味的,或许真的是我定位错了,我天真地以为城市的居民是注重菜品品质的,但是在售价面前,品质还是排在第二位的,但我总觉得这是讲不通的,我曾经听很多人讲他们现在吃的菜没有味道,没有老家的菜好吃,我一直觉得搞无农残非大棚的农产品是有市场的。 昨天,我说想开始做农产品,有的网友也给我留言,说是农产品不好做,这个我也大体了解一些,保鲜是关键,这是可以做到的。 我不死心,我还是想小规模的尝试一下,困难会很多,捋顺了就好了,就像我们的中药材项目一样,也是需要经历一个过程的。 尽管会很难,但会让我们逐步掌握这里面的门道,从而实现预期的目标。 今年上半年,我们开始涉足中药材生意。 经过半年多的摸索,逐渐掌握了门道,也懂得了这其中的酸甜苦辣。 这个市场是不成熟的,很不成熟,让我看到的更多的是经营者的唯利是图,而看不到一点点儿的普救众生的情怀。 这对我们来说是机会,更是挑战,能否把握好,也是我们能不能赚到这桶金的关键,整个过程肯定会是不容易的,我们心里也有这样的准备。 上半年,因为我们是刚做这行,什么都不懂,而且啥工具也没有,所以业务是轰轰烈烈开展了,但是没有赚到钱,下半年得好好挖挖赚钱的潜力。 以威灵仙为例。 在东北,这种中药材的产量还是可以的,主要是野生货,但随着过度的开采,每年的产量已经越来越少了,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我们开始关注这个品种的时候,主要接触到的都是干货。 中间商抬得价很高,这是我们痛恨的,但是人家有货有发言权,我们干着急也没用。这一点也让我们心里很是不舒服。因为以前没有跟这些中间商打过交道,所以不知道他们的处事风格,接触了几个月后,真得恨他们恨得牙痒痒。其实我也是中间商,但是没有做到像他们那样为了利润而不顾其他。 原本没有收货的时候,谈得也挺好,说是要长期合作,利益共享,但是一到开始有交易的时候,哪怕10元的利润能够给我们让出来5毛都是极难的,这让我的心里很凉,但是又没有办法。目前老家村镇的几个中间商全是这样,让我很是头疼。 令人感到更无奈的是,这群人把钱赚到手了,没有商机的时候,就又打电话上门寻求合作了,这又是怎样的逻辑呢。 原本上半年我们能够收到的威灵仙价格是35到40之间,主要是水洗货,滚筒货价格要高一些,但是老家乡镇的中间商很少有这样加工的,因为挺费工夫的。但是一到下半年,不管好货坏货,40元的单价都挡不住了,这对初来乍到的我们来说还是很惊奇的,怎么会这样,而且价格已经开始涨的离谱了,这些中间商就又开始了坐地起价的节奏。 这一行的水可挺深。客观地说,这里面没有什么仁义道德,这也不是对这一行反面的评价,不是产品的原因,而是人的思维的原因,我不曾想人与人之间会因为利益而变得这样的原形毕露,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这真的是事实,想在这一行混,就是必须要接受的。 一问价,人家就给我来一句哪哪的给我多少钱我没卖,全是这样的说法,倒是挺有意思的,出来十几年,我为他们这种朴实拙劣的抬价手法感到好笑。 这是一个困局,一个只隔着一层窗户纸的困局,把我们这想赚一桶金的人硬生生的挡在了外面,需要破这个局。 破局的关键其实还是利益,三方的利益,农户的利益,中间商的利益和我们的利益,这就需要费一番心思去推动这个大盘子。 经过半年多的思考和摸索,我想我已经有方法了。 第116章 水果萝卜 一个亲属家种的产自于韩国的萝卜种子,说是什么水果萝卜,今年的产量大约有一万多斤,弟弟全给收了。 北方人其实是爱吃萝卜的,就像我,即便是到了南方工作也还是会把萝卜当作零食来吃,奈何南方我见到的萝卜属实是太难吃了,那种辣是我接受不了的,应该是土质的原因。 这一万多斤萝卜怎么销售呢?存放都是一个问题,这种靠走量挣利润的,真的不适合做农产品的去经营,如果不是专做,一般都做不好,因为体量大,差价低,很是需要操心的。 怎么办? 虽然弟弟也把一部分拉回了店里销售,但是那毕竟是一万多斤,不是千把斤。 我看着他们不紧不慢我就着急,弟弟说先囤起来,但这根本就不适合作为囤的产品,于是我赶紧找销路。 在网上,我找到了鞍山区域佳泰乐超市负责采购业务的一个副总,电话里交流得挺好的,给我说的价格也是我们能够接受的,于是弟弟和朋友就拉着二十多斤萝卜样品屁颠屁颠去了, 但是到了现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对方叫来柜台负责采购的人,然后就甩给他们了, 提了很多苛刻的条件,根本就无法成交,这让我挺感到意外的,难道老家的人都这么办事的吗?电话里一套, 见面又一套, 还是有别的想法,需要给回扣,琢磨不透,我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想说说情, 但是人家理我是谁啊。 “吴经理, 你看我们的萝卜是否也是可以的啊?”我恳切地问。 “你那萝卜得洗泥,而且要加工成我们想要的品相。”对方说。 “这个我们能够做到。”尽管这个做起来很难,但是也一定要做到, 因为想要成交。 “你能每天送二三十斤吗?”对方问。 “可以的。”这个做起来是极难的,但是我就是租个仓库,也是可以做到的,因为我看好跟大型商超合作的市场。 “这个你具体跟他们柜台的谈。”说了一圈儿,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有什么好谈的呢,当我想让弟弟他们再去谈谈的时候,他们已经打道回府了,他们也觉得对方不靠谱, 我当时就在心里说:“我们是可以做出一个像样的企业的, 因为有这样的事情在激励着我们,这就是动力, 再也不想有这种低三下四的情形。” 怎么卖? 算了, 不卖了,送。 弟弟他们当时在出早市的时候建立了一个农产品客户群, 有一百多个人, 他们已经好久不在里面互动了, 我看着都着急, 提醒了几次也不见动静,我想了想, 干脆就在这个群里送萝卜,每天发红包, 每个最佳送10斤萝卜,连送一个月,我想了,也盘算了,每个月的成本也是可以接受的,一千元挡住了,我看看通过这种方式能不能行得通,于是就开始尝试。 每一种销售方式都是需要去验证的,干等着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做买卖就是这样,如果不懂得让利, 不知道去推广,一味想着如何获得高额的利润,一般都做不好, 还有那种一阵风的,拉群,发红包, 然后开始大幅推广,最后销声匿迹,其实都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哪一个消费者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人家就不吃这一套。 我们所采用的,其实还是这样的方式,但是我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在别人看来愚昧的大棋,棋下得好坏,到后面会有结论的。 在紧锣密鼓开展中药材和农产品业务的过程中,现金流突然出问题了,客户的十几万货款不能够及时转给我们,让我们遇到了做这个行当以来最大的危机。 农业入行的门槛是很低的,尤其是做渠道的。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就是这么想的,那就犯了轻敌的错误, 农业入行容易, 但是想要做好却是需要耗费大功夫的,农业的投资回报期长,所以那些喜欢挣快钱的资本都不愿意染指,也算是留下了一片净土,但我们也知道,这个行业很快就要面临大量资本的注入了,到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相比于我们的小打小闹,还是那些大手笔的投资回报率高,这些项目也更容易受到重视,当然,我们也要收起我们的眼馋,俗话说“货比货得扔”。 很多小打小闹的商贩做渠道就是靠零售,赚个辛苦钱,再就是通过网络渠道营销,拉一些人进群,然后狂轰滥炸推销,这类路数比比皆是。最让人眼馋的,非那些直播带货的莫属了,他们销售产品的能力是我们这些小商小贩无法比拟的,当时遇到一个合作社产梨坨,这是老家的一种美食,去年还是不愠不火,今年我们再要货的时候,听说人家跟象牙山大脚超市直播合作,几万斤几万斤的发货,产的都供不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个大脚,但是我们的脚肯定是不行的。 “卖卖老家的洋菇鸟怎么样?”我跟弟弟说,洋菇鸟是老家院子里常有的一种植物,学名叫锦灯笼,我们小的时候嫌苦,都不愿意吃,说是霜打了以后才好,但是我也对这东西不感冒,但听说这东西泡水可以治很多种病。 “试试呗。” “那就每次先十几斤从农户拿货,看看市场反应。” 我们通过中间的渠道从农户拿货,其实我们本可以从农户直接拿货的,但是这样的话会牵扯我们很多的精力,如果这点儿收益都不愿意分享出来,只盯着利润看,那肯定做不大,让渡一部分利润不是大方,而是可以让自己的生意变得更好。 前几次拿货,市场的反响还是很好的,产品很畅销,利润率也还可以,算是开辟了一个新品种,但因为我们采购的洋菇鸟不是大规模种植的,就是农户房前屋后种植的那么一撮儿,卖不了几天,农户家的货就被我们买光了,就得开始寻找新的农户,就另得找中间人。 在我们的想象中,这种事情怎么会存在呢,挨家问就可以了,但是我们的中间人其实都是有主业的,给我们找货也是顺带着赚点儿零花钱,所以,他们手里能够获得的农户资源还是有限的。 另一个中间商给我们找了另外的农户供应洋菇鸟,但是这家农户就多少有些不讲究了,因为我这边是远程要货,只是完全相信中间人,没有看货的品质。 “哥,你这一批买的洋菇鸟水分太大了。”弟媳微信跟我说。 “有多少水分?”按理说,这些产品上多少有些水分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植物,有水分是肯定的。 “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弟媳抱怨道。 我听说市场上卖这种产品的有的就是在水里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我们是不这么卖的。我们拿货也从来不称,也不看水分大小,看着是这个品种装车就走。其实也不是不想称,只是这样做显得不信任人家中间人是的,其实就是“装大方”。 “一斤我甩出来差不多二两水。” “这样啊。”这个就有些不好了,如果是自然带的水还有情可原,如果是故意泡水增加重量来多卖钱,那可就不好了,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中间商做的,是农户的小农意识在作怪,弄得我也哭笑不得,这样的事情是会遇到很多的。 做买卖,诚信很重要,但不一定把握得好。 第116章 水果萝卜 一个亲属家种的产自于韩国的萝卜种子,说是什么水果萝卜,今年的产量大约有一万多斤,弟弟全给收了。 北方人其实是爱吃萝卜的,就像我,即便是到了南方工作也还是会把萝卜当作零食来吃,奈何南方我见到的萝卜属实是太难吃了,那种辣是我接受不了的,应该是土质的原因。 这一万多斤萝卜怎么销售呢?存放都是一个问题,这种靠走量挣利润的,真的不适合做农产品的去经营,如果不是专做,一般都做不好,因为体量大,差价低,很是需要操心的。 怎么办? 虽然弟弟也把一部分拉回了店里销售,但是那毕竟是一万多斤,不是千把斤。 我看着他们不紧不慢我就着急,弟弟说先囤起来,但这根本就不适合作为囤的产品,于是我赶紧找销路。 在网上,我找到了鞍山区域佳泰乐超市负责采购业务的一个副总,电话里交流得挺好的,给我说的价格也是我们能够接受的,于是弟弟和朋友就拉着二十多斤萝卜样品屁颠屁颠去了, 但是到了现场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对方叫来柜台负责采购的人,然后就甩给他们了, 提了很多苛刻的条件,根本就无法成交,这让我挺感到意外的,难道老家的人都这么办事的吗?电话里一套, 见面又一套, 还是有别的想法,需要给回扣,琢磨不透,我给对方打了一个电话想说说情, 但是人家理我是谁啊。 “吴经理, 你看我们的萝卜是否也是可以的啊?”我恳切地问。 “你那萝卜得洗泥,而且要加工成我们想要的品相。”对方说。 “这个我们能够做到。”尽管这个做起来很难,但是也一定要做到, 因为想要成交。 “你能每天送二三十斤吗?”对方问。 “可以的。”这个做起来是极难的,但是我就是租个仓库,也是可以做到的,因为我看好跟大型商超合作的市场。 “这个你具体跟他们柜台的谈。”说了一圈儿,原来是在这等着我呢。 有什么好谈的呢,当我想让弟弟他们再去谈谈的时候,他们已经打道回府了,他们也觉得对方不靠谱, 我当时就在心里说:“我们是可以做出一个像样的企业的, 因为有这样的事情在激励着我们,这就是动力, 再也不想有这种低三下四的情形。” 怎么卖? 算了, 不卖了,送。 弟弟他们当时在出早市的时候建立了一个农产品客户群, 有一百多个人, 他们已经好久不在里面互动了, 我看着都着急, 提醒了几次也不见动静,我想了想, 干脆就在这个群里送萝卜,每天发红包, 每个最佳送10斤萝卜,连送一个月,我想了,也盘算了,每个月的成本也是可以接受的,一千元挡住了,我看看通过这种方式能不能行得通,于是就开始尝试。 每一种销售方式都是需要去验证的,干等着不会有任何的收获, 做买卖就是这样,如果不懂得让利, 不知道去推广,一味想着如何获得高额的利润,一般都做不好, 还有那种一阵风的,拉群,发红包, 然后开始大幅推广,最后销声匿迹,其实都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哪一个消费者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人家就不吃这一套。 我们所采用的,其实还是这样的方式,但是我在下一盘大棋,一盘在别人看来愚昧的大棋,棋下得好坏,到后面会有结论的。 在紧锣密鼓开展中药材和农产品业务的过程中,现金流突然出问题了,客户的十几万货款不能够及时转给我们,让我们遇到了做这个行当以来最大的危机。 农业入行的门槛是很低的,尤其是做渠道的。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就是这么想的,那就犯了轻敌的错误, 农业入行容易, 但是想要做好却是需要耗费大功夫的,农业的投资回报期长,所以那些喜欢挣快钱的资本都不愿意染指,也算是留下了一片净土,但我们也知道,这个行业很快就要面临大量资本的注入了,到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相比于我们的小打小闹,还是那些大手笔的投资回报率高,这些项目也更容易受到重视,当然,我们也要收起我们的眼馋,俗话说“货比货得扔”。 很多小打小闹的商贩做渠道就是靠零售,赚个辛苦钱,再就是通过网络渠道营销,拉一些人进群,然后狂轰滥炸推销,这类路数比比皆是。最让人眼馋的,非那些直播带货的莫属了,他们销售产品的能力是我们这些小商小贩无法比拟的,当时遇到一个合作社产梨坨,这是老家的一种美食,去年还是不愠不火,今年我们再要货的时候,听说人家跟象牙山大脚超市直播合作,几万斤几万斤的发货,产的都供不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个大脚,但是我们的脚肯定是不行的。 “卖卖老家的洋菇鸟怎么样?”我跟弟弟说,洋菇鸟是老家院子里常有的一种植物,学名叫锦灯笼,我们小的时候嫌苦,都不愿意吃,说是霜打了以后才好,但是我也对这东西不感冒,但听说这东西泡水可以治很多种病。 “试试呗。” “那就每次先十几斤从农户拿货,看看市场反应。” 我们通过中间的渠道从农户拿货,其实我们本可以从农户直接拿货的,但是这样的话会牵扯我们很多的精力,如果这点儿收益都不愿意分享出来,只盯着利润看,那肯定做不大,让渡一部分利润不是大方,而是可以让自己的生意变得更好。 前几次拿货,市场的反响还是很好的,产品很畅销,利润率也还可以,算是开辟了一个新品种,但因为我们采购的洋菇鸟不是大规模种植的,就是农户房前屋后种植的那么一撮儿,卖不了几天,农户家的货就被我们买光了,就得开始寻找新的农户,就另得找中间人。 在我们的想象中,这种事情怎么会存在呢,挨家问就可以了,但是我们的中间人其实都是有主业的,给我们找货也是顺带着赚点儿零花钱,所以,他们手里能够获得的农户资源还是有限的。 另一个中间商给我们找了另外的农户供应洋菇鸟,但是这家农户就多少有些不讲究了,因为我这边是远程要货,只是完全相信中间人,没有看货的品质。 “哥,你这一批买的洋菇鸟水分太大了。”弟媳微信跟我说。 “有多少水分?”按理说,这些产品上多少有些水分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植物,有水分是肯定的。 “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弟媳抱怨道。 我听说市场上卖这种产品的有的就是在水里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我们是不这么卖的。我们拿货也从来不称,也不看水分大小,看着是这个品种装车就走。其实也不是不想称,只是这样做显得不信任人家中间人是的,其实就是“装大方”。 “一斤我甩出来差不多二两水。” “这样啊。”这个就有些不好了,如果是自然带的水还有情可原,如果是故意泡水增加重量来多卖钱,那可就不好了,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中间商做的,是农户的小农意识在作怪,弄得我也哭笑不得,这样的事情是会遇到很多的。 做买卖,诚信很重要,但不一定把握得好。 第117章 货比三家 跟农户交流还是需要讲究方式方法的,我发现我们还很嫩。 在采购农产品方面,我发现农户像是老手,我们倒是变成新手了,采购笨鸡和笨鸡蛋的过程让我深受体会。 买东西货比三家,我们当时正好就先后联系了三家,一个是县里的农产品销售商,当时一直从她那里拿鸡蛋,鸡蛋品质看着也是可以,但是我们想增加些利润,就在找别的采购途径。 我联系了驻当地乡镇的第一书记,让他们给我介绍合适的农户,因为属于一个系统的,所以对这里面的事情相对熟悉一些。对方也都很热情,因为毕竟也是给他们所负责的地方增加销售渠道的,也都热心安排。 很快,一份自己乡镇都产哪些农产品,有多少,是谁家的,联系方式就发到我的微信里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原来是镇里把这当成一件事情安排给各个村,各个村统计报上来的。 其中有两家家庭农场引起了我的兴趣,他们产很多种类的农产品,我查了一下, 他们的农场也是小有名气的, 上过省里和市里的电视台和报纸,算是当地的明星合作社。 但是, 当我跟他们接触的时候,感觉却是挺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最主要的还是商业气息太浓了, 但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人家开农场也是为了赚钱的,其实让我感觉不习惯的,还是他们的销售方式,他们会一直强调他们的产品有多么好, 什么散养, 什么纯粮食,什么自己获得了什么奖项,等等, 反正就是自己的加分项,等到一问价格,把我着实吓了一跳,单价比我们要卖的地方的市场价还要高出一两元,我挺纳闷的,难道这是不想着我们买他们的东西,想把我们撵走吗?不理解。 另一个农场说他鸡蛋好,让我感兴趣了, 但是比我们原来的途径还要贵三毛钱, 可我想着看看是否他的东西就是比另一家好,于是就订购了四箱, 结果是有些让我失望了, 弟弟他们说品质差不多,最主要的是在运输的过程中坏了两三个, 一箱鸡蛋的利润就没有了。 这件事情我也在反思, 在思考如何破解这个局, 因为在这个圈里打转, 就一直不会有什么大的改观,现在的采购信息很透明, 不要想着到农村就可以买到品质又好又很便宜的农产品,那是不可能的, 品质可以有保证,但价格肯定也不会便宜,很难捡到漏的,有时候,即便就是捡到了,也不是会常常有的。 还有,就是什么才是好的农产品。弟弟他们的判断我开始持怀疑的态度,因为他们并没有吃过什么太好的东西,让他们尝尝听着歌曲长大的牛和就是普通长大的牛, 他们并不一定能够很专业地尝得出来,但是一说价格差百倍, 他们会感觉吃那个贵的人“大脑袋”,最主要其实还是他们不懂,就像我不懂牛排一样, 什么三分熟七分熟,我觉得全熟了才还吃。 做农产品的生意经想好好念,需要三方配合好, 一个是农户,一个是消费者,再就是和我们这个中间人,这里面的道道还是有很多的,我们还是门外汉。 定价也是头疼的问题,总是不想舍手边的利润,可是不舍就没有办法得,很难受的。 农业入行的门槛是很低的,尤其是做渠道的。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就是这么想的,那就犯了轻敌的错误,农业入行容易,但是想要做好却是需要耗费大功夫的, 农业的投资回报期长, 所以那些喜欢挣快钱的资本都不愿意染指,也算是留下了一片净土, 但我们也知道, 这个行业很快就要面临大量资本的注入了,到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相比于我们的小打小闹,还是那些大手笔的投资回报率高,这些项目也更容易受到重视,当然,我们也要收起我们的眼馋,俗话说“货比货得扔”。 很多小打小闹的商贩做渠道就是靠零售,赚个辛苦钱,再就是通过网络渠道营销,拉一些人进群,然后狂轰滥炸推销,这类路数比比皆是。最让人眼馋的,非那些直播带货的莫属了,他们销售产品的能力是我们这些小商小贩无法比拟的,当时遇到一个合作社产梨坨,这是老家的一种美食,去年还是不愠不火,今年我们再要货的时候,听说人家跟象牙山大脚超市直播合作,几万斤几万斤的发货,产的都供不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个大脚,但是我们的脚肯定是不行的。 “卖卖老家的洋菇鸟怎么样?”我跟弟弟说,洋菇鸟是老家院子里常有的一种植物,学名叫锦灯笼,我们小的时候嫌苦,都不愿意吃,说是霜打了以后才好,但是我也对这东西不感冒,但听说这东西泡水可以治很多种病。 “试试呗。” “那就每次先十几斤从农户拿货,看看市场反应。” 我们通过中间的渠道从农户拿货,其实我们本可以从农户直接拿货的,但是这样的话会牵扯我们很多的精力,如果这点儿收益都不愿意分享出来,只盯着利润看,那肯定做不大,让渡一部分利润不是大方,而是可以让自己的生意变得更好。 前几次拿货,市场的反响还是很好的,产品很畅销,利润率也还可以,算是开辟了一个新品种,但因为我们采购的洋菇鸟不是大规模种植的,就是农户房前屋后种植的那么一撮儿,卖不了几天,农户家的货就被我们买光了,就得开始寻找新的农户,就另得找中间人。 在我们的想象中,这种事情怎么会存在呢,挨家问就可以了,但是我们的中间人其实都是有主业的,给我们找货也是顺带着赚点儿零花钱,所以,他们手里能够获得的农户资源还是有限的。 另一个中间商给我们找了另外的农户供应洋菇鸟,但是这家农户就多少有些不讲究了,因为我这边是远程要货,只是完全相信中间人,没有看货的品质。 “哥,你这一批买的洋菇鸟水分太大了。”弟媳微信跟我说。 “有多少水分?”按理说,这些产品上多少有些水分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植物,有水分是肯定的。 “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弟媳抱怨道。 我听说市场上卖这种产品的有的就是在水里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我们是不这么卖的。我们拿货也从来不称,也不看水分大小,看着是这个品种装车就走。其实也不是不想称,只是这样做显得不信任人家中间人是的,其实就是“装大方”。 “一斤我甩出来差不多二两水。” “这样啊。”这个就有些不好了,如果是自然带的水还有情可原,如果是故意泡水增加重量来多卖钱,那可就不好了,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中间商做的,是农户的小农意识在作怪,弄得我也哭笑不得,这样的事情是会遇到很多的。 做买卖,诚信很重要,但不一定把握得好。 第117章 货比三家 跟农户交流还是需要讲究方式方法的,我发现我们还很嫩。 在采购农产品方面,我发现农户像是老手,我们倒是变成新手了,采购笨鸡和笨鸡蛋的过程让我深受体会。 买东西货比三家,我们当时正好就先后联系了三家,一个是县里的农产品销售商,当时一直从她那里拿鸡蛋,鸡蛋品质看着也是可以,但是我们想增加些利润,就在找别的采购途径。 我联系了驻当地乡镇的第一书记,让他们给我介绍合适的农户,因为属于一个系统的,所以对这里面的事情相对熟悉一些。对方也都很热情,因为毕竟也是给他们所负责的地方增加销售渠道的,也都热心安排。 很快,一份自己乡镇都产哪些农产品,有多少,是谁家的,联系方式就发到我的微信里了,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原来是镇里把这当成一件事情安排给各个村,各个村统计报上来的。 其中有两家家庭农场引起了我的兴趣,他们产很多种类的农产品,我查了一下, 他们的农场也是小有名气的, 上过省里和市里的电视台和报纸,算是当地的明星合作社。 但是, 当我跟他们接触的时候,感觉却是挺奇怪的,说不出来的感觉,最主要的还是商业气息太浓了, 但这也无可厚非, 毕竟人家开农场也是为了赚钱的,其实让我感觉不习惯的,还是他们的销售方式,他们会一直强调他们的产品有多么好, 什么散养, 什么纯粮食,什么自己获得了什么奖项,等等, 反正就是自己的加分项,等到一问价格,把我着实吓了一跳,单价比我们要卖的地方的市场价还要高出一两元,我挺纳闷的,难道这是不想着我们买他们的东西,想把我们撵走吗?不理解。 另一个农场说他鸡蛋好,让我感兴趣了, 但是比我们原来的途径还要贵三毛钱, 可我想着看看是否他的东西就是比另一家好,于是就订购了四箱, 结果是有些让我失望了, 弟弟他们说品质差不多,最主要的是在运输的过程中坏了两三个, 一箱鸡蛋的利润就没有了。 这件事情我也在反思, 在思考如何破解这个局, 因为在这个圈里打转, 就一直不会有什么大的改观,现在的采购信息很透明, 不要想着到农村就可以买到品质又好又很便宜的农产品,那是不可能的, 品质可以有保证,但价格肯定也不会便宜,很难捡到漏的,有时候,即便就是捡到了,也不是会常常有的。 还有,就是什么才是好的农产品。弟弟他们的判断我开始持怀疑的态度,因为他们并没有吃过什么太好的东西,让他们尝尝听着歌曲长大的牛和就是普通长大的牛, 他们并不一定能够很专业地尝得出来,但是一说价格差百倍, 他们会感觉吃那个贵的人“大脑袋”,最主要其实还是他们不懂,就像我不懂牛排一样, 什么三分熟七分熟,我觉得全熟了才还吃。 做农产品的生意经想好好念,需要三方配合好, 一个是农户,一个是消费者,再就是和我们这个中间人,这里面的道道还是有很多的,我们还是门外汉。 定价也是头疼的问题,总是不想舍手边的利润,可是不舍就没有办法得,很难受的。 农业入行的门槛是很低的,尤其是做渠道的。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就是这么想的,那就犯了轻敌的错误,农业入行容易,但是想要做好却是需要耗费大功夫的, 农业的投资回报期长, 所以那些喜欢挣快钱的资本都不愿意染指,也算是留下了一片净土, 但我们也知道, 这个行业很快就要面临大量资本的注入了,到最后变成什么样子也就不得而知了。 相比于我们的小打小闹,还是那些大手笔的投资回报率高,这些项目也更容易受到重视,当然,我们也要收起我们的眼馋,俗话说“货比货得扔”。 很多小打小闹的商贩做渠道就是靠零售,赚个辛苦钱,再就是通过网络渠道营销,拉一些人进群,然后狂轰滥炸推销,这类路数比比皆是。最让人眼馋的,非那些直播带货的莫属了,他们销售产品的能力是我们这些小商小贩无法比拟的,当时遇到一个合作社产梨坨,这是老家的一种美食,去年还是不愠不火,今年我们再要货的时候,听说人家跟象牙山大脚超市直播合作,几万斤几万斤的发货,产的都供不上,我也不知道这是哪一个大脚,但是我们的脚肯定是不行的。 “卖卖老家的洋菇鸟怎么样?”我跟弟弟说,洋菇鸟是老家院子里常有的一种植物,学名叫锦灯笼,我们小的时候嫌苦,都不愿意吃,说是霜打了以后才好,但是我也对这东西不感冒,但听说这东西泡水可以治很多种病。 “试试呗。” “那就每次先十几斤从农户拿货,看看市场反应。” 我们通过中间的渠道从农户拿货,其实我们本可以从农户直接拿货的,但是这样的话会牵扯我们很多的精力,如果这点儿收益都不愿意分享出来,只盯着利润看,那肯定做不大,让渡一部分利润不是大方,而是可以让自己的生意变得更好。 前几次拿货,市场的反响还是很好的,产品很畅销,利润率也还可以,算是开辟了一个新品种,但因为我们采购的洋菇鸟不是大规模种植的,就是农户房前屋后种植的那么一撮儿,卖不了几天,农户家的货就被我们买光了,就得开始寻找新的农户,就另得找中间人。 在我们的想象中,这种事情怎么会存在呢,挨家问就可以了,但是我们的中间人其实都是有主业的,给我们找货也是顺带着赚点儿零花钱,所以,他们手里能够获得的农户资源还是有限的。 另一个中间商给我们找了另外的农户供应洋菇鸟,但是这家农户就多少有些不讲究了,因为我这边是远程要货,只是完全相信中间人,没有看货的品质。 “哥,你这一批买的洋菇鸟水分太大了。”弟媳微信跟我说。 “有多少水分?”按理说,这些产品上多少有些水分是可以理解的,毕竟是植物,有水分是肯定的。 “就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弟媳抱怨道。 我听说市场上卖这种产品的有的就是在水里泡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我们是不这么卖的。我们拿货也从来不称,也不看水分大小,看着是这个品种装车就走。其实也不是不想称,只是这样做显得不信任人家中间人是的,其实就是“装大方”。 “一斤我甩出来差不多二两水。” “这样啊。”这个就有些不好了,如果是自然带的水还有情可原,如果是故意泡水增加重量来多卖钱,那可就不好了,但是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中间商做的,是农户的小农意识在作怪,弄得我也哭笑不得,这样的事情是会遇到很多的。 做买卖,诚信很重要,但不一定把握得好。 第118章 农特产品 做买卖,差价是最难取舍的,眼瞅着到嘴的肥肉如果还要吐出去,真的很不情愿。 加价是一个技术活,不好弄。 老家的茧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又多了一种农产品可以卖,也就又多了一个利润增长点,蛹有黑蛹和黄蛹两种,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生长的温度不同变了颜色,口感比较起来差不到哪去,但是价格却差了很多,黄蛹要比黑蛹贵很多的。 最开始的时候是直接进蚕蛹成品,就是人家加工好了我们直接拿货,这样我们省劲,但是利润很薄,于是就想着自己买大茧来割,尤其是在集市上割的时候视觉效果好,买菜的人看了会觉得这样的产品新鲜,更愿意买,其实跟成品是差不多的。 我们也找了几个卖大茧的地方,开始拿货,但是因为是摸索,以前不了解这个行当,所以小吃了亏, 但也就吃了一次。 其实自己割大茧, 挣的钱就是茧皮的,只要保证蛹的成活率, 利润还是较为可观的,对得起那份辛苦,但是在选大茧方面,我们是外行, 后来也是慢慢知道的。 有一次, 我们通过中间商在农户手里买大茧,我们是充分信任中间商的,但是他其实也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道道,不会选, 拿了50斤货, 产出率在70左右,只有过了90才能够赚到钱,70的产出率不仅是白干了, 还得往里搭,后来一次也没有采购过那一家农户的,其实,对方心里对大茧的好坏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就是小商小贩的江湖,水不深,但也容易淹到人。 做农产品行业,我们不能总抱怨农户的种种不是, 最主要还是我们自己的把控, 我们也是从农民出来的,也知道农村的很多人都有“小农意识”, 就像是市里的人也有“小市民意识”一样, 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只要是能够达到买卖双方最大的契合, 就能够把生意做好。 农产品是一方面, 中药材也不能停, 客户的订单在等着呢, 这个过程太需要有自己的人了,“打仗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肯定是这样的, 在一个公司的初创阶段,必须是要自己家人的,不需要操心,不会偷懒,这才是起步阶段最需要的。 前一次,烘干药材糊了,白白损失了六七千,虽然不完全是我们自己的过错,但是也怪不得别人, 只能想办法避免这样的问题。 父亲六十多了,还在工地打下手, 他做了一辈子的泥瓦匠,就一直在这个行当。想想其实也挺惭愧的,这个年龄, 本该是享福的时候,可遇到了弟弟的情况,只能是全家总动员, 再奋斗几年,家和万事兴,只要是家和,一切事情就都会好起来的。 我跟母亲商量,让父亲到弟弟那帮忙,母亲同意了,因为母亲上半年也跟着弟弟回到老家几次买农产品,也认可弟弟的做法,现在我们做这些,她也是大力支持的,家里母亲说得算,母亲点头了才可以。 我又联系了远在吉林的二叔, 二叔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爷爷的几个孩子当中,二叔干活是最让人放心的。当时我正在去bj开会往回返的路上,跟弟弟沟通后, 就在高铁车厢上给二叔打了三四十分钟电话, 让二叔先来看看试试。 这些决定,后来证实都是正确的,但是却也有不容易。 做中药材和农产品是很累的。 没有入这行前,我们看到的更多是这些人的风光,但是入了这行再回过头看,还是有很多艰辛的,虽然那个行业钱都不是好挣的,但是做农业还是有着自己的特点的。 想要做好这行,还是需要有情怀的,也需要有胸怀,否则肯定做不好。 现在有很多人想着老了以后回农村,过田园生活,那真的是很惬意的事情,但这毕竟是享受,如果想要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收益,那就需要付出很多了。 软枣子的采购渠道早就谈好了,在果子成熟前差不多一个多月,我就给老家的一个农户打了电话。老家那边本来也就一个大的软枣子基地的,但是一直找不到联系的途径,到最后也就没有合作成。 软枣子快要成熟的时候,所联系的农户给我们打电话问是否要货,弟弟正好在老家,就过去看了看,然后开始拿货。对方也比较讲究,给我们按照大客户的价格,其实我们当时每天拉的货很少,一次也就一二百斤,但是比较畅销,每隔一天回去拉一次,到最后算下来,一个月也是可以采购一吨多货的,毕竟当时我们只有早市一个摊位一个渠道,况且我们也不是专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品种。 我们当时做农产品的定位,就是做好产品,做多样性,后来我们也是一直遵循这样的原则往下走的,因为这样做可以“东方不亮西方亮”,保证有利润。 一边做农产品,一边做汽修,互不相干的两个行业出现在一个店里,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一边保养车辆,一边还可以顺便买一些农产品,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但却是值得我们探索的,其实也就是异业联盟的雏形,趁着年轻,还是可以好好折腾一下的。 有一次,汽修店的一个老客户想要一只老母鸡,我们犯愁了,去哪买?怎么运输?其实也简单,在老家买只鸡给她带回去就是了。弟弟正好见到卖软枣子的农户家有溜达的母鸡,就跟对方说买一只,对方还有些奇怪,因为我们在当地什么都买,样数很杂,跟其他到农村收货的人不同,但是也对我们的方式感兴趣,后来的合作也就越来越顺了,这一年,如果折算下来,我们在对方采购了差不多斤的软枣子,算是大户了,当然,还有一只鸡。 乡村振兴,靠的是农民自己,也靠着外部把新的理念带进去,这一点,并不是想得那么容易,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做什么事情,最怕跟风,尤其是没有带头人的跟风,这一点,在农村却是很常见的。尽管我们在农村可以看到很多的合作社,但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有短板,那就是没有定价权,虽然产品是有了,质量也不错,但却是不一定能够卖上价钱。 第118章 农特产品 做买卖,差价是最难取舍的,眼瞅着到嘴的肥肉如果还要吐出去,真的很不情愿。 加价是一个技术活,不好弄。 老家的茧下来的时候,我们就又多了一种农产品可以卖,也就又多了一个利润增长点,蛹有黑蛹和黄蛹两种,其实都是一样的,只是生长的温度不同变了颜色,口感比较起来差不到哪去,但是价格却差了很多,黄蛹要比黑蛹贵很多的。 最开始的时候是直接进蚕蛹成品,就是人家加工好了我们直接拿货,这样我们省劲,但是利润很薄,于是就想着自己买大茧来割,尤其是在集市上割的时候视觉效果好,买菜的人看了会觉得这样的产品新鲜,更愿意买,其实跟成品是差不多的。 我们也找了几个卖大茧的地方,开始拿货,但是因为是摸索,以前不了解这个行当,所以小吃了亏, 但也就吃了一次。 其实自己割大茧, 挣的钱就是茧皮的,只要保证蛹的成活率, 利润还是较为可观的,对得起那份辛苦,但是在选大茧方面,我们是外行, 后来也是慢慢知道的。 有一次, 我们通过中间商在农户手里买大茧,我们是充分信任中间商的,但是他其实也不是很懂这里面的道道,不会选, 拿了50斤货, 产出率在70左右,只有过了90才能够赚到钱,70的产出率不仅是白干了, 还得往里搭,后来一次也没有采购过那一家农户的,其实,对方心里对大茧的好坏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就是小商小贩的江湖,水不深,但也容易淹到人。 做农产品行业,我们不能总抱怨农户的种种不是, 最主要还是我们自己的把控, 我们也是从农民出来的,也知道农村的很多人都有“小农意识”, 就像是市里的人也有“小市民意识”一样, 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但只要是能够达到买卖双方最大的契合, 就能够把生意做好。 农产品是一方面, 中药材也不能停, 客户的订单在等着呢, 这个过程太需要有自己的人了,“打仗亲兄弟, 上阵父子兵”,肯定是这样的, 在一个公司的初创阶段,必须是要自己家人的,不需要操心,不会偷懒,这才是起步阶段最需要的。 前一次,烘干药材糊了,白白损失了六七千,虽然不完全是我们自己的过错,但是也怪不得别人, 只能想办法避免这样的问题。 父亲六十多了,还在工地打下手, 他做了一辈子的泥瓦匠,就一直在这个行当。想想其实也挺惭愧的,这个年龄, 本该是享福的时候,可遇到了弟弟的情况,只能是全家总动员, 再奋斗几年,家和万事兴,只要是家和,一切事情就都会好起来的。 我跟母亲商量,让父亲到弟弟那帮忙,母亲同意了,因为母亲上半年也跟着弟弟回到老家几次买农产品,也认可弟弟的做法,现在我们做这些,她也是大力支持的,家里母亲说得算,母亲点头了才可以。 我又联系了远在吉林的二叔, 二叔干活绝对是一把好手,爷爷的几个孩子当中,二叔干活是最让人放心的。当时我正在去bj开会往回返的路上,跟弟弟沟通后, 就在高铁车厢上给二叔打了三四十分钟电话, 让二叔先来看看试试。 这些决定,后来证实都是正确的,但是却也有不容易。 做中药材和农产品是很累的。 没有入这行前,我们看到的更多是这些人的风光,但是入了这行再回过头看,还是有很多艰辛的,虽然那个行业钱都不是好挣的,但是做农业还是有着自己的特点的。 想要做好这行,还是需要有情怀的,也需要有胸怀,否则肯定做不好。 现在有很多人想着老了以后回农村,过田园生活,那真的是很惬意的事情,但这毕竟是享受,如果想要在这个过程中获得收益,那就需要付出很多了。 软枣子的采购渠道早就谈好了,在果子成熟前差不多一个多月,我就给老家的一个农户打了电话。老家那边本来也就一个大的软枣子基地的,但是一直找不到联系的途径,到最后也就没有合作成。 软枣子快要成熟的时候,所联系的农户给我们打电话问是否要货,弟弟正好在老家,就过去看了看,然后开始拿货。对方也比较讲究,给我们按照大客户的价格,其实我们当时每天拉的货很少,一次也就一二百斤,但是比较畅销,每隔一天回去拉一次,到最后算下来,一个月也是可以采购一吨多货的,毕竟当时我们只有早市一个摊位一个渠道,况且我们也不是专做,这只是其中的一个品种。 我们当时做农产品的定位,就是做好产品,做多样性,后来我们也是一直遵循这样的原则往下走的,因为这样做可以“东方不亮西方亮”,保证有利润。 一边做农产品,一边做汽修,互不相干的两个行业出现在一个店里,多少有些不伦不类,一边保养车辆,一边还可以顺便买一些农产品,不知道是什么感受,但却是值得我们探索的,其实也就是异业联盟的雏形,趁着年轻,还是可以好好折腾一下的。 有一次,汽修店的一个老客户想要一只老母鸡,我们犯愁了,去哪买?怎么运输?其实也简单,在老家买只鸡给她带回去就是了。弟弟正好见到卖软枣子的农户家有溜达的母鸡,就跟对方说买一只,对方还有些奇怪,因为我们在当地什么都买,样数很杂,跟其他到农村收货的人不同,但是也对我们的方式感兴趣,后来的合作也就越来越顺了,这一年,如果折算下来,我们在对方采购了差不多斤的软枣子,算是大户了,当然,还有一只鸡。 乡村振兴,靠的是农民自己,也靠着外部把新的理念带进去,这一点,并不是想得那么容易,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 做什么事情,最怕跟风,尤其是没有带头人的跟风,这一点,在农村却是很常见的。尽管我们在农村可以看到很多的合作社,但是有很大一部分都有短板,那就是没有定价权,虽然产品是有了,质量也不错,但却是不一定能够卖上价钱。 第119章 深耕农业 逛农村的集市,尤其是偏远山区的集市,还是挺有乐趣的。 东西基本上都是农户自产的,不像城里的集市靠小商小贩吆喝着吸引人,农村的集市,靠的是产品过硬的质量。 我很久没有逛过老家农村的集市了,在退休之前一般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的,弟弟也很少去逛,因为每天忙得就没有那个功夫,即便是有闲暇时间,也是用来打个盹,缓解一下每日干活的疲劳。 2020年做升麻生意的时候,在老家的街上认识了一个做物流生意的老哥,当时有不少货都是从他那里发的,今年做农产品生意,我们又联系上了,销声匿迹了十几个月,冷不丁出现,让对方很是意外,他还以为我们不干这个行业了呢。 “需要帮我们找货,就是咱们农村这边产的,品质要好,这样我们也好卖,你从中赚个辛苦费。”我跟对方说。 “好啊,反正我可以利用空余的时间做这些事情, 也算是做个零花钱, 我也是很希望你们能够做起来,这样你们吃肉, 我也可以跟着喝点汤。”对方也很是实在的说。 “我们除了做中药材,今年又开始做农产品,不是做单一品种,而是大杂烩, 虽然一次也进不了多少货, 但是我们可以经常进货。”我跟对方解释我们的采购方式。 “这种方式倒是没有见到过,听着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倒是可以试试看。” 在我们那边的农村,一般专收得比较多, 收药材, 收大茧,这样不仅好算账,而且好收, 而我们这样的方式,在有的地方虽然算不上新鲜事物,但是在老家,很多人还是没有碰到过的。 我们想做的,其实就是优质农产品的搬运工,就像一则矿泉水广告宣称的那样。 但是,这谈何容易,这个过程还是需要付出很多的艰辛的。 “我看老家这边产香菇, 这个还有空间吗?”我问对方。 “现在咱们这边的香菇收购几乎是被福建人和河南人垄断的, 他们控制着行情,他们把鲜香菇好的直接拉到南方卖掉, 不好的用烘干机烘干卖干品。” 我们的买卖不大, 好调整,好调头, 所以就不受这些外地人的影响, 再说我们是坐地户, 还是有着主场情节的, 这方面的采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弟弟跟舅姥爷家的叔叔联系上,对方给我们介绍了种植香菇的农户, 我们开始每隔一天拉一次货,每一次拉一二百斤, 不算多,但是就像拉软枣子一样,架不住常拉,一个月也是可以销售掉差不多一吨货的,但是这些对于农户来说是九牛一毛。 其实我们更想做的农产品,是家乡的土特产,比如葫芦条,比如滑子蘑,比如小酸梨, 这些都是弟弟所在的城市很少见到的,但是找这些货也的确需要一个过程。 产品品质是特别重要的一个方面, 在选择上也是需要认真考虑的,如果只是卖那些大棚菜,那就没有必要每一次往返几百公里拉货, 直接在当地市场批发赚个差价就行了,但这不是我们的初衷。 早市卖货,店里卖货, 其实都只是我们的一个过渡,这个过程,短的需要一两年,长的需要三四年,其实我们最想做的,还是把整个渠道做起来,这样不管是卖什么产品,只要有货就不愁卖,这才是最终目的。 乡村振兴,让所有农村人到城市打工,挣不少钱回农村, 这就算是乡村振兴了吗?肯定不是的,最主要的还是能够让农户在土生土长的老祖宗留下的土地上过上富裕的日子, 这需要的其实不仅是土地, 更多的是思想,只有思想提高了,才能够让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 深耕农业, 乐趣多多。 去年已经积累了中药材收购和加工宝贵的经验,今年就可以大干一场了,但是却受到了两方面因素的制约,一个是家里人不让到处跑着去做这个事情,因为去年没有赚到钱,家里人不觉得这是一条适合做的行当,还是安安心心在家里修车挺好的,再就是资金不足,心里很清楚只要做就肯定赚钱,但是却做不了,很多生意人应该是都经历了这样的时候的。 2021年,汽修的市场并不好,都在苟延残喘。疫情限制了很多人的出行,用车的地方相对来说就少了下来,维修保养的周期也就拉长了,我们自己也查找了自身的原因,看看是不是自身出了问题,出去转了几圈,发现很多汽修店都是这样的,我们突然发现,很多人开始省钱了,或许是因为钱不好赚,毕竟生活中还有柴米油盐。 母亲说,以前小区里白天看不到什么车,今年明显感觉到停着不开的车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商机出现在菇鸟上。 舅姥爷的儿子种菇鸟,弟弟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有一天不经意间问了一下价格,竟然跟盘锦本地的售价有一个较大的偏差,其实弟弟也是从做超市的朋友处知道这个差价的,于是两个人试着先走了一单,也还不错。 接着就又拉了几百斤,虽然后来销货不是很顺畅,但是总算没有浪费,全销售出去了,那个阶段,弟弟早出晚归,凌晨跑去蹲市场,那种辛苦劲儿我是吃不了的,也算是摸到了农产品方面的门道。 这个过程中,弟弟竟然把汽修店辟出一片地方简单清理了一下顺便卖起了家乡的农产品,这种做法也是超出我的想象的,比我的想象还大胆,尽管以前我是张罗着异业联盟,炒一些概念,也曾经实践过共享员工,但是弟弟把农产品小店开到了他的汽修店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伦不类的,其实最主要也是想着利用汽修的客源,加上周围此类的小店也不多,也就开始着手做了。 为了合法经营,避免有人举报,也去工商部门对营业执照进行了加项,就这样,一个汽修带着生活小店的店面呈现在车主的面前。 有一个阶段还是挺不错的,主要还是侧重于宣传,生意其实就是这样的,投入的精力多,回报就会多,就在那干等着,顾客肯定不会自己来的。 那一个阶段,弟弟从老家拉香菇,拉软枣子,拉洋菇鸟,拉蚕蛹,很多的品种,品质也都是很好的,卖的是热火朝天。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和弟媳还有另一个朋友跑早市儿,七点多收摊,到店里开始干一天的活儿,晚上再时不时开车一百多公里跑回老家拉货,就这样周而复始,我以为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是坚持下来了。 弟弟前几年一直在坑里,是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在我看来,其实主要还是在于他自己的性格,跟很多年轻人一样,他有着一股冲劲儿,但是他有的时候真的是太小看这个社会,太高看这个社会中的人性,着实吃了不少的亏。 第119章 深耕农业 逛农村的集市,尤其是偏远山区的集市,还是挺有乐趣的。 东西基本上都是农户自产的,不像城里的集市靠小商小贩吆喝着吸引人,农村的集市,靠的是产品过硬的质量。 我很久没有逛过老家农村的集市了,在退休之前一般是很少有这样的机会的,弟弟也很少去逛,因为每天忙得就没有那个功夫,即便是有闲暇时间,也是用来打个盹,缓解一下每日干活的疲劳。 2020年做升麻生意的时候,在老家的街上认识了一个做物流生意的老哥,当时有不少货都是从他那里发的,今年做农产品生意,我们又联系上了,销声匿迹了十几个月,冷不丁出现,让对方很是意外,他还以为我们不干这个行业了呢。 “需要帮我们找货,就是咱们农村这边产的,品质要好,这样我们也好卖,你从中赚个辛苦费。”我跟对方说。 “好啊,反正我可以利用空余的时间做这些事情, 也算是做个零花钱, 我也是很希望你们能够做起来,这样你们吃肉, 我也可以跟着喝点汤。”对方也很是实在的说。 “我们除了做中药材,今年又开始做农产品,不是做单一品种,而是大杂烩, 虽然一次也进不了多少货, 但是我们可以经常进货。”我跟对方解释我们的采购方式。 “这种方式倒是没有见到过,听着像是闹着玩儿似的,倒是可以试试看。” 在我们那边的农村,一般专收得比较多, 收药材, 收大茧,这样不仅好算账,而且好收, 而我们这样的方式,在有的地方虽然算不上新鲜事物,但是在老家,很多人还是没有碰到过的。 我们想做的,其实就是优质农产品的搬运工,就像一则矿泉水广告宣称的那样。 但是,这谈何容易,这个过程还是需要付出很多的艰辛的。 “我看老家这边产香菇, 这个还有空间吗?”我问对方。 “现在咱们这边的香菇收购几乎是被福建人和河南人垄断的, 他们控制着行情,他们把鲜香菇好的直接拉到南方卖掉, 不好的用烘干机烘干卖干品。” 我们的买卖不大, 好调整,好调头, 所以就不受这些外地人的影响, 再说我们是坐地户, 还是有着主场情节的, 这方面的采购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弟弟跟舅姥爷家的叔叔联系上,对方给我们介绍了种植香菇的农户, 我们开始每隔一天拉一次货,每一次拉一二百斤, 不算多,但是就像拉软枣子一样,架不住常拉,一个月也是可以销售掉差不多一吨货的,但是这些对于农户来说是九牛一毛。 其实我们更想做的农产品,是家乡的土特产,比如葫芦条,比如滑子蘑,比如小酸梨, 这些都是弟弟所在的城市很少见到的,但是找这些货也的确需要一个过程。 产品品质是特别重要的一个方面, 在选择上也是需要认真考虑的,如果只是卖那些大棚菜,那就没有必要每一次往返几百公里拉货, 直接在当地市场批发赚个差价就行了,但这不是我们的初衷。 早市卖货,店里卖货, 其实都只是我们的一个过渡,这个过程,短的需要一两年,长的需要三四年,其实我们最想做的,还是把整个渠道做起来,这样不管是卖什么产品,只要有货就不愁卖,这才是最终目的。 乡村振兴,让所有农村人到城市打工,挣不少钱回农村, 这就算是乡村振兴了吗?肯定不是的,最主要的还是能够让农户在土生土长的老祖宗留下的土地上过上富裕的日子, 这需要的其实不仅是土地, 更多的是思想,只有思想提高了,才能够让自己过上更好的日子。 深耕农业, 乐趣多多。 去年已经积累了中药材收购和加工宝贵的经验,今年就可以大干一场了,但是却受到了两方面因素的制约,一个是家里人不让到处跑着去做这个事情,因为去年没有赚到钱,家里人不觉得这是一条适合做的行当,还是安安心心在家里修车挺好的,再就是资金不足,心里很清楚只要做就肯定赚钱,但是却做不了,很多生意人应该是都经历了这样的时候的。 2021年,汽修的市场并不好,都在苟延残喘。疫情限制了很多人的出行,用车的地方相对来说就少了下来,维修保养的周期也就拉长了,我们自己也查找了自身的原因,看看是不是自身出了问题,出去转了几圈,发现很多汽修店都是这样的,我们突然发现,很多人开始省钱了,或许是因为钱不好赚,毕竟生活中还有柴米油盐。 母亲说,以前小区里白天看不到什么车,今年明显感觉到停着不开的车多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商机出现在菇鸟上。 舅姥爷的儿子种菇鸟,弟弟看到了他发的朋友圈,有一天不经意间问了一下价格,竟然跟盘锦本地的售价有一个较大的偏差,其实弟弟也是从做超市的朋友处知道这个差价的,于是两个人试着先走了一单,也还不错。 接着就又拉了几百斤,虽然后来销货不是很顺畅,但是总算没有浪费,全销售出去了,那个阶段,弟弟早出晚归,凌晨跑去蹲市场,那种辛苦劲儿我是吃不了的,也算是摸到了农产品方面的门道。 这个过程中,弟弟竟然把汽修店辟出一片地方简单清理了一下顺便卖起了家乡的农产品,这种做法也是超出我的想象的,比我的想象还大胆,尽管以前我是张罗着异业联盟,炒一些概念,也曾经实践过共享员工,但是弟弟把农产品小店开到了他的汽修店里,多少还是有些不伦不类的,其实最主要也是想着利用汽修的客源,加上周围此类的小店也不多,也就开始着手做了。 为了合法经营,避免有人举报,也去工商部门对营业执照进行了加项,就这样,一个汽修带着生活小店的店面呈现在车主的面前。 有一个阶段还是挺不错的,主要还是侧重于宣传,生意其实就是这样的,投入的精力多,回报就会多,就在那干等着,顾客肯定不会自己来的。 那一个阶段,弟弟从老家拉香菇,拉软枣子,拉洋菇鸟,拉蚕蛹,很多的品种,品质也都是很好的,卖的是热火朝天。 每天早上五点起床,和弟媳还有另一个朋友跑早市儿,七点多收摊,到店里开始干一天的活儿,晚上再时不时开车一百多公里跑回老家拉货,就这样周而复始,我以为他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但是没有想到他们真的是坚持下来了。 弟弟前几年一直在坑里,是多方面的因素造成的,在我看来,其实主要还是在于他自己的性格,跟很多年轻人一样,他有着一股冲劲儿,但是他有的时候真的是太小看这个社会,太高看这个社会中的人性,着实吃了不少的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