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过的小狼狗也重生了》 1.第一章 细说起来，季元活到二十六岁这一年回望自己的人生，基本上是一帆风顺。大学时偶然拍了一部小网剧后攒下不少热度，进圈后一路走来虽然没有大红大紫，始终在五六线徘徊，但是风评很好，有演技有外表，只缺一个爆点罢了。 二十六岁还是能闯的年纪，他也并没有灰心。 但内里有时的焦躁只有季元自己知道，某些方面他可以说是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 诸如回到星途，这么些年来多少好剧本经过他手里，最后又滑到别人手上，他点儿背到已经定好进组时间的戏都能飞了。最后季元自己瞧出了一个定律，但凡是有搂搂抱抱情情爱爱的戏都轮不到他，他一块小鲜肉硬生生都要给磨成老腊肉了，连荧屏初吻都没有献出去。 也不知道是种了什么邪。 网上有不少人猜测季元是不是被什么小气金主保养，要不然怎么会连亲热戏都没有。 季元自己也是完全懵逼有苦说不出。 这就算了，更让季元不爽的是三次元恋爱方面。出道六七年来，圈内圈外他都遇见过不止一个心动对象，可要么对方表示自己是钢铁直男，要么就是暧昧的好好的，对方就莫名其妙半路决定不搞基了，更有被他告白以后没两天瞬间找到男朋友而闭门不见的，次数多了，到现在搞得季元自信心层层跌到谷底，想谈恋爱跟特么走个钢丝一样小心。 季元对着镜子拉了拉衣领，又拨弄了两下几根乱飞的头发丝。他的资本很足，天生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皮肤细致白皙，薄唇微抿时可以看见腮边的酒窝，他面相见嫩，瞧着比实际年龄小五六岁。 季元看着镜子里那个极其精神的自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暗暗期待今晚能顺利。 摆在桌上的手机此时震了一下。 池立安：我到了。 池立安是上个月工作中认识的，与季元相比，虽然也是一个不走流量的，但池立安的咖位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圈内很有分量。 对方是一部季元接拍电视剧的男一号。季元在其中饰演反派男二号，两人对手戏份虽然不算多，却意外擦出了火花来。 池立安在圈内名声尚佳，也是公认的实力派演员。原本以为大十岁的年纪会让两人有隔阂，却不料在剧组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脾气举止格外对季元胃口。稍稍一暗示对方似乎也有那方面的意思，两人之间的关系升温非常快，这次出来滑雪就是池立安主动提的。 要说这段关系进展到这里都很让季元满意，唯一一点让季元不满的就是，两人目前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上次分别时池立安落在他脸颊上的亲吻。 这也太他妈纯情了，季元有点受不了。 虽然这么些年来只和一个人上过床，但季元好歹说也不是个处了，看见这一块能吃还不跑的好肉，第一念头当然是先把人吃下肚子。 要不然他一朵祖国的花朵就要缺少滋润干死了。 趁着这次滑雪，怎么说也要干一炮，季元对着镜子咬牙切齿。 他拿起手机给池立安回复了一条“马上就到”后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小翘臀，他今天穿的可不是普通内裤，全是为了勾引池立安而准备的新装备。 季元信心满满地打开酒店房门往外走，没想到出门就差点儿撞上一个人。 “抱歉。”尽管不是自己的过错，季元还是立刻停住脚步下意识的用英语道歉。 对方是个白人男性，两人差点儿有肢体接触的一瞬间季元余光注意到他的手立刻放到了腰间，整个人都表现得非常防备。不过在看清季元脸的一瞬间，他又在意外的目光中收起了外露的不悦：“没事。” 他说完以后面无表情径直走了。 莫名其妙。 季元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同一架下降的电梯。 “我在电梯了。”他又给池立安报告坐标，免得对方等待太久会不耐烦。 不过一发完这条信息季元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池立安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以及良好修养都十分合他心意，而池立安目前为止的最大优点莫过于竟然还没有跑路。 季元想起自己以前差点儿要进入正式恋爱关系的那么多怂包对象，不由又是对池立安一阵感动，恨不得当下立刻吃完饭抱着人回房间滚床单。 而他身边那个白人男子此刻正在打电话，他的语速很快，换上了一种季元无法判断是哪国语言的语种。但反正注定是路人，春心大动的季元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电梯门一开，他迫不及待地迈步走出去，匆匆向着池立安所在的餐厅进发。 他出行比较隐秘，平时也没有什么跟拍狗仔，因为并不怕曝光之类，约会都是落落大方的。 “抱歉久等。”到了位置，季元抿唇一笑，桃花眼微微弯起，依稀跟着露出腮边的酒窝来。他有意体贴，此时的言行举止都更显俊逸优雅。 对面坐着的池立安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因为行程相对匆忙，在打扮上没有季元的细致，不过他的成熟英俊丝毫不减分，起码从外貌上看两人十分登对。 “我也刚到。”池立安将菜单递给季元，微笑道：“看看想吃什么。” 点餐以后，两人在等待餐点上桌的时间里聊天。季元本来性格开朗十分健谈，加之池立安又十分会带动话题，两人一言一语越发投机。 说到兴起，季元的脚往前伸，本来是想稍稍舒展一下，不料鞋尖碰到了池立安的鞋侧，一下将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带出了某种暧昧的暗示。 季元一愣，正想将自己的脚收回来，却不想池立安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脚也往前送了送，使得两人原本有一定距离的脚并排贴在了一起。无意的暗示变成了有意，两人四目相对都心照不宣起来。 季元的心头跳了两下，对今晚的预期越发光明。 不过就在此时，季元后脖子突然一凉，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怎么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很快，这股冰凉的感觉慢慢延伸下去，不仅仅是后脖子，连带着整个脊背都不太舒服。 季元用余光往两边看了看，餐厅里就餐的人不多，但都在享受着自己与爱侣之间的浪漫晚餐，没人有空以及心情东张西望。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他和池立安之间的气氛太过良好，让季元随即将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去。 就餐进行到中途，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自然。季元突然有了尿意，他将叉子轻轻放下，对池立安道：“抱歉，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没想到等他一起身，前面那种冰冷的视线带来的不适感立刻回到了他身上，而且带来更加强烈的存在感。季元莫名有了些不安，不过表面上他对池立安微微点头，步子稳健地迈开走了出去。 穿过光线暖橘昏暗的餐厅，通往卫生间的走廊空空荡荡。 男厕所中隔间的门全部开着。季元走进去放了个水，穿好裤子洗手之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厕所门一开一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有人走了进来。 季元依旧低着头随着水流搓动双手，思索着一会儿怎么邀请池立安到自己房里去才不突兀。 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时，刚才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他身后，对方的足尖几乎碰到了他的鞋后跟。 季元不用抬头也能用余光从镜子里看出背后人身影高大，身影足足比他高了半个脑袋。 季元吓了一大跳，猛抬起头望向镜子里自己背后的身影，同时往侧面抽身想离开水池与背后人之间行程的逼仄压抑的空间，却不料被身后男人一把揽住继续压迫，瞬间形成了两人正面相对的姿势。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季元认出了来人。 “周衍，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即使已经七年没见，即使周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稍稍带着青涩的模样，但是周衍的脸他是不会忘的，毕竟他是季元睡过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记忆倒退，季元最后一次见到周衍还在自己大二的时候，周衍十六岁。那时候的周衍还乖得很，一口一个季元哥，跟个小尾巴一样粘着他。怎么看怎么无害，而如今自己面前这个明显发育太好有面色冷冽的成年男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当初那个小屁孩啊。 腹诽归腹诽，身后站着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自己也没有性命之忧这让季元大大松了一口气。即便两人睡过一次以后就没再见的经历细想起来又挺尴尬，季元还是强撑着头皮开口问：“挺巧啊，你也过来滑雪吗？” 季元来的欧洲小国其实不算有名的滑雪景点，在这里遇见周衍还真的挺奇怪的。 周衍比季元小三岁，在季元十五岁的时候搬到他家对门。估计是青春叛逆期，一开始就是个脾气挺臭的单亲小屁孩，后头相处久了两人关系倒是还不错。不过等季元上大学那一年周衍突然搬走，等他大二寒假回家再见周衍时，对方已经褪去小屁孩的模样，看上去挺像一回事了。 大概也就是被外表欺骗，季元鬼迷心窍，竟然和当时才十六岁的周衍睡了，季元每每想起来都脸红。 而此时的周衍与他记忆中那个少年已经是两个模样。 除了左边眉骨旁的那一颗小黑痣依旧如初，季元恐怕都要以为此时的自己是在做梦。 他满脸英气，线条锐利，面色冰寒但某种有闪着被情愫纠缠的灼热的光芒，宽厚的肩膀与怀抱将季元紧紧束缚其中动弹不得。 周衍并没有回应季元干巴巴想要打破沉默的话题，他也好像无意于改变两人紧紧相贴的姿势。 就两人之间此时凝固的情势来看，不是尴尬或者紧绷这样的词语可以简单形容的。 而对于季元来说，看起来他不过是被环住腰肢，拧住手腕，两个成年男子之间的博弈，也许他稍一挣扎就能获得自由，但季元莫名有了一种坠入深海后被寒冰包围，不知所措之时回身发现一头深海巨怪凝视自己许久，似乎正在思忖着什么时候将渺小的猎物一口吞吃入肚的无力反抗之感。 光是周衍的目光就让季元惶惑，进退不由自主，两人之间的主动权全落在了周衍手里，情势很是不妙。 实际上季元瞎想的没错，周衍的确想吃了季元。 这么多年以后再次将季元拥在怀中，他的目光从季元的嘴角、眼睛、下滑到季元的脖颈与被衣领包裹着只露出边角的锁骨，每一寸都引出他骨血里最深沉的欲望。 去吻他，拥抱他，全面侵占他，如果杀死他吃光他的肉喝光他的血，是不是就能让他完全融入自己，再也逃不走了呢？ 如果说出口可能会让季元颤抖的可怕想法一个跟着一个无法自控地从周衍的脑中冒了出来。 他依旧没有说话，呼吸却深沉起来。杀了他，吃了他！在季元看不见的地方，周衍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青筋暴起。 季元越发紧张，他克制不住加快的心跳，浑身则跟着僵硬成了一块铁。季元试着往后抽了抽自己的手，周衍的力道如影随形，并且立刻用力将季元往镜子上压去，让季元更加动弹不得。 两人贴得紧，周衍骤起的突兀生理现象就更能够清楚地被感受到，季元吓得立刻不敢动，生怕周衍发起疯来。 我操，我操！这种下一秒就像要发生凶案的氛围下竟然还能进入hard模式？！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人声，似乎是有人想要进来用厕所，季元心里燃起希望，他低声又急促地对周衍道：“外面来人了，你先放手，咱们有话好好说，别被外国友人看笑话是不是？” 他一没欠周衍钱，二没抢他人，这用简直要吃了他的目光看着自己，季元又怕又不解，但语言上只能先哄着他。 奈何外面的人声又很快远去，不知道是被什么借口支开了，季元更绝望了。 “你和那个人是什么关系？”周衍终于开口，他的声音低沉，含混中似乎染着欲色，老实说起来十分性感，让季元一瞬间有些晃神。 周衍无疑已经和他记忆中的那个小孩儿相去甚远，此刻正压迫着他的是一个成年的，浑身充满力量的男人。 这个无法否认的事实让季元没来由的一阵心虚，然后是前后一想又是一阵恼怒：“我和他的关系关你什么事？” 两人之间力量悬殊，博弈起来季元不占一点优势，如果不是周衍手腕用力捆着他的腰，季元的上身毫无疑问会垮在洗手台上。 周衍也明显不将他放在眼中，面对季元的虚张声势，他甚至低笑一声，抬手用拇指慢慢地擦过了季元柔软的唇角。 如同记忆中的一般柔软。 “周衍！”季元忍无可忍叫出他的名字，双目因为怒火散发着比平常更加热烈的勃勃生机。这一簇小火苗落在打周衍心头，打破了他的最后一丝忍耐，瞬间欲望脱枷。 他骤然垂首，偏头吻住季元的唇瓣，擒住季元下巴的手微微用力，使得季元不得不启唇，周衍的舌尖便长驱直入，舔过季元舌尖时还能尝到残留在他舌上的葡萄酒味。 周衍的亲吻猛烈又贪婪，季元顷刻间便被酥麻和混沌的感觉席卷了整个大脑，他被迫张着嘴承受对方的全部热情。 没有关上的自来水龙头还在哗啦啦的淌着水，暧昧的接吻声与两人同样急促鼓噪的心跳，组成了此刻全部的背景音。 2.第二章 季元记得七年前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周衍的表现简直又呆又傻，懵懵懂懂脱了他的衣服还红着脸问他怎么办。 虽然周衍骨子里的强横一直没有变过，但彼时纯情的他无疑比现在这个强吻他的男人要可爱多了。 亏自己还午夜梦回想起过往时觉得摧残了周衍这朵小娇花，哪里想到有一天人会进化成现在这副食人花的模样回来行凶作恶。 这算报应吗？让你稀里糊涂睡人家！季元思绪纷飞。 周衍的进犯他无法抵挡，大脑自动逃避式的开始想起了很早发生，大部分多年来已经被季元忘到边上的记忆。 周衍从小就不是什么普通小孩，搬到季元家对面时有小半年都不声不响，看谁都跟杀父仇人似的。季元妈自己儿子乖，不用操心，她就觉得这样明显叛逆期的小孩儿挺可怜，加上周衍没爹是一点，他亲妈也不靠谱，一个星期基本六天不着家，唯一回来的半天也是呆半个小时就走。 季元妈知道以后就让周衍到他们家吃饭，时间久了周衍妈干脆给他家交了伙食费，一副完全放心将亲儿子扔给对门话都没说过三句的陌生人的样子。 周衍与季元小时候期待过的弟弟不一样，放在当时感觉不很明显，但如今回想起来，周衍早熟得厉害。至于周衍的家庭身世，从他十二岁搬到对门到十五岁突然离开，都一直没有过任何透露，季元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说起来他早年里的确对周衍有过一段朦朦胧胧的喜欢。 故而隔年同学聚会以后再见到面貌又不太一样的周衍时，季元除了惊讶还有惊喜。周衍趁着他醉酒呆里呆气地亲他，他也就起初半推半就，后半程完全主动的和人睡了。 大写的没羞没臊。 嗡……嗡……嗡…… 周衍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猛然将季元拉回现实，他想趁周衍不注意将人推远点，没想到面前的周衍依旧像是铜墙铁壁，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只不过口舌之间对季元的侵占慢慢放缓，直至最后停了下来。 周衍的喘息就在耳边，季元自己也不遑多让，如同快要溺毙一般大口呼吸着，快要软成一滩不说，脸烫得快要烧起来，这种情势下就算心里对周衍妈卖批飞屏，口中也难以骂出气势。 况且对这么一个情况，骂一句以“我操.你”三个字开口的，似乎都容易将好不容易回转过来的气氛再次带歪。季元来回纠结，最后出口的也就是断续带喘的几句毫无威慑力的话：“周衍，你他妈，是不是，想上天？” 周衍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接完吻就是劈头盖脸一句骂，估计谁心情也不会好，但周衍偏不，他还能笑出声来。 从这儿季元就估摸着这个人这些年是不是变态了。 周衍微微抬起头，让两人原本脖颈相交的脸变成鼻尖相对，他眼里明显有愉悦的光：“先别说话。” 他低头亲了一口季元的嘴巴，这时候放开了对季元的桎梏。 季元气到想将周衍按在地上暴揍，然而想到刚才感受到的那一身实打实的肌肉，又怂怂地转身将水龙头关了起来，嘴巴里无声地骂人。 周衍接起电话，极其流利地吐出一段外语，季元仔细一听，和他前面在电梯里听见的是同一种语言。 不远处的厕所入口的百叶出风口站着两个明显的人影，前后联系季元毫不怀疑那两个人和周衍认识。硬跑是跑不出去的，能不能智取也要另说。 季元摸了摸口袋，他的手机前面放在桌上没有带来，当下进退维谷。 周衍那边声音高高低低地说了几句，回头看季元，对方正照镜子。 季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惶恐。这个眼里带水，脸颊透红，看着跟吃了一顿十全大补药的人是谁！？特么简直跟刚才打了一炮似的。这点儿定力季元自己都觉得丢人，更别说一会儿还要出去和池立安继续吃饭了。 虽然说他现在和池立安还没有半点真正要负责任的关系，然而较真起来，现在的局面也很是尴尬。 前面要睡人的宏图伟业此时也全歇了，睡睡睡睡个鸡儿，就算他现在能够成功从这个厕所出去，想到周衍也住这个酒店，他都能活生生吓萎了。 季元干脆低头，重新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捧水，再抬头胡乱揪了一把纸巾往脸上擦，最后给自己壮完胆后等着周衍挂电话。 周衍见季元看着自己，又伸出一只手亲昵地摸了摸季元的脖颈，摸得季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周衍没多久就将电话挂了。 “我们正常地谈一谈可以吗？”季元将周衍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撸掉，“我先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和我一起吃饭的人叫池立安，是我预备要交往的对象，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七年不见你瞎胡闹什么呢？” 季元自己这几年过得吃斋念佛的苦日子，但他并不觉得周衍也是。起码这会儿相见，周衍从头到脚都透着低调富贵气，他刚撸下去那只手上戴着的手表也小一百万有余，更不说周衍年轻帅气还是个一号，放在gay圈里也是闪闪发光让人哄抢的角色。 “我很想你，元元。”周衍执起季元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将季元才抖掉的那一身鸡皮疙瘩都给亲回来了，他差点儿从地上跳起来：“元元你个头，你想个毛线，这七年是死是活连个音讯都没有，一见面满嘴跑火车？” 当年虽说季元作为已经迈入成年圈的年纪和周衍睡了的确有锅要背，但是事后周衍主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事实。季元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周衍，可对方的手机号码以及电子邮箱一类的联系渠道全都失效，季元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作罢。 总的说起来，周衍作为享有完全主动权的人来说，吐露出很想你这种话，让季元觉得不够真诚。 “没有来找你是为了你的安全，”周衍依旧脸色温和，但后半句又开始犯病了，“我很抱歉，但是不要说什么和打算和别人交往的话，这不可能。” 周衍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只是眸中笃定的光芒就让季元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这时候，厕所的门忽然被外面的人推开，一个亚裔男子站在门口对周衍稍稍颔首：“周先生，该出发了。” 周衍依旧看着季元，口中回应道：“知道了。” 那人又退了出去，对自家周先生在厕所莫名其妙堵着一个C国小明星的事情没有表露出半点儿惊讶。 “等我回来。”周衍再度开口话说得温柔，可动作一点儿也不。他有力的手忽然罩住了季元的发心，将季元毫无防备的头颅拨弄到自己的左胸口，然后低下头在那裸.露出来的白皙优美，引人食欲的脖颈上吮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吻痕。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又完全出乎季元的预料，等季元反应过来之时，周衍已经整理好衣服大步走出了厕所。 季元立刻回身歪头看向镜子，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明晃晃不可能用衣领遮掉的吻痕，暧昧至极。 这要怎么和池立安解释？出来上个厕所回去自带吻痕，难道要说不小心撞的啊？ 季元只恨刚才没胆子将周衍脑袋锤爆了。还好他臭美口袋里没忘记放一盒小巧的粉饼，虽然遮盖力一般，但聊胜于无。 季元拿着粉饼在厕所鼓捣半天，终于弄了个七七八八，终于才磨磨蹭蹭出了厕所。 出了厕所门才看到周衍并没有真的离开，他站在餐厅门口，从池立安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对方。季元才放下不久的心又猛提了起来，厕所就算了，要是周衍在这里发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可在厕所耽搁了太久，现在再不回去就会显得非常失礼。季元的步子踌躇再踌躇，还是经过了周衍面前。他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结果没成想周衍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这么让季元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季元即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又不上不下的，就像是身边埋了一枚定时炸.弹。 池立安此时也抬头看过来，看见季元往回走，还对他笑了笑。 前有池立安，后有周衍，季元回给池立安的笑容要不是有这么多年的演技功底，还真笑不出来。 “餐厅厕所出了点问题，我在那儿等了一会儿。”季元编瞎话解释。 池立安点头，目光又往周衍那儿看了一眼，弄得季元紧张兮兮。 “怎么了？” “周家公子，”池立安垂眸慢条斯理地切割盘子里的牛排，口中和季元解释，“看来这趟出来玩地方选错了，有他在的地方准不太平。” “为，为什么啊？”一来是佩服池立安的料事如神，二来季元则完全不晓得池立安竟然认得周衍。 “你大概不熟这些事，”池立安笑，“我也是因为家中长辈和周家有故交所以知道一点，前面是我失言，有些言过其实了，他们办他们的事，咱们玩咱们的，不影响。” 周家？季元对周衍的背景没有丝毫了解，此时听池立安说才知道原来他以为周衍那个早就死了的爹是活的。池立安在圈内的传闻中的确小有背景，这么联系起来，周家也不会是普通家庭了。 周衍的突然消失原来是回归了周家的缘故，仅从池立安的简短描述来看，就知道周家不是善茬。 前面周衍所说不见自己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这话能信吗？ 季元的思绪又忍不住飞出去，他重新握住刀叉，听见餐厅门口有远去的脚步声，微微偏头用余光偷看，周衍和一行人已经走了出去。 人群之中，周衍高大的身影对季元来说有些陌生。 脖子上被周衍亲的那一口似乎还隐约发烫，因此后面半餐即便和池立安还有话题可聊，但季元总是有些心不在焉。 上楼后两人在电梯口分别。 在池立安看来，季元是个十分有潜力的后辈，为人也努力真诚，举止间透着可爱，他的确挺喜欢季元。 而季元后半程所表现的不在状态他也看出来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池立安有想安慰他的心情。 “去我房里坐坐吗？”他顿住脚步，偏头看季元。 要是放在重遇周衍之前，听见池立安这样暗示的话，季元铁定立刻摇着小尾巴屁颠颠地和人走，可现在他心再大也没心情不是。 “时差好像还有一点儿没有倒过来，有点累，今晚我想好好休息一下。”季元委婉拒绝了池立安的邀请。 池立安略有些失望，不过没有表现在脸上：“那晚安，明天见。” 他低头依旧进退有度地亲在了季元的脸颊上，只是抽身那一刻随着吊顶的水晶灯光线一晃，他似乎看见了季元脖颈上的深色。 池立安一愣，季元已经往后退了一大步。 “晚安！”他说完快步与池立安分别，如果不是怕被池立安看出异样，季元恨不得用跑的。 本来好好的计划都被周衍打乱，季元此时的心情糟糕透顶。 “周衍，我草泥马！”季元关上房门，憋了半晚上的气立刻忍不住化作国骂飞了出来，因为不担心被谁听见，声音并没多收敛。 谁知下一秒，他差点儿被沙发上坐着的人影吓到腿软。 “你不如直接草我。”昏暗的光线里，周衍一边解着自己的手表一边云淡风轻地对季元说，他背后的窗还开着，正往里面吹凉风。 3.第三章 季元下意识的反应是先握住了门把手，想要趁周衍与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时逃跑，然后他的脚步又顿住了。 他没地方跑，而且仔细想想跑也没用，倒不如有毛病就解决毛病，有问题就处理问题。 季元抱着豁出去的心情，又转身回去，涌到天灵盖的气让他整个人如同炸毛的猫，情绪爆炸。 “周衍你到底想干什么，六七年不见是这么一上来就瞎胡闹的么？” 他说话的口吻中依旧忍不住将周衍当作从前那个半大小孩，可眼中看见的周衍，光是露出的那一截小臂都精壮结实，记忆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让季元有些无所适从，找不到准确的语气与他对峙。 另一方面，季元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周衍可以在自己先消失七年以后，回头就跟没事人似的过来搅合他的日子。 怎么着，他季元命里合该摊上这么个神经病啊？ 七七八八的心情乱成一团，猛一下要季元全都处理好是不可能的。 周衍起身走到季元身边，亲昵地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带到屋里。刚才季元那句气性十足的话好像从他耳边飘过，没有惊起半点儿动静。 与季元浑身要喷火似的情绪涌动相比较起来，周衍此时冷静得可怕。 “我一直在关注你，”他看着季元的眼睛，语气几乎可以被称作温柔，但眸光深处的东西却仿若蛇信子带着透骨冰凉缠上季元，周衍开口解释了这些年的过往，“我回到了我生父那边，中间几年都很不平稳，如果那时候你和我有牵扯可能会有仇家伤到你，所以我一直没有来找你。” 季元是个十分容易心软的人，周衍这么似乎很有苦衷的一说，他的确有些骂不出来了，他于是没说话，听周衍继续道：“这些年你拍的每一个广告，每一部电视剧，我都了解过，把关过……” “把关？”季元忽然听出一些不对劲来，他打断周衍的话反问他，“什么把关？” 周衍的指尖揉了揉季元的眼角，很想要低头亲亲他的眼皮，不过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回道：“只是看看哪一些剧更适合你。” 季元脑子里却是嗡的一声。 他不了解周家，也不了解这些年周衍到底去干了什么，不过从池立安的讳莫如深以及周衍如今整个人的变化，他也不难猜测出周家必然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做到干预他这么一个小明星的路子很可能是易如反掌。 周衍所谓的把关，就很有可能是这些年他星途诡异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明明有很多很好的资源，但最后到他手里的都是些意料之外的戏码？ 为什么明明他咖位不大，却也没有受到过多少刁难？ 为什么他这么些年来的感情路坎坷不断，多的是临阵脱逃的对象？ 以前一些稀里糊涂季元自己猜测不到原因的问题，此时都豁然有了解答。即便这个假想在当下的季元眼中都未免有些天马行空，让他细思极恐。 “赐婚、青柠、棋逢对手，都是因为你推掉的？”季元不敢相信的问周衍。 这三部剧是后面大火，而最初主演都找过季元的剧。赐婚是一部古装剧，青柠则是青春校园，棋逢对手为强强职场。三部剧的剧本都很优秀，十分对季元胃口，可也都一样，三部剧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换主演，导致三部剧都和季元无缘，而主演都从新人一跃成了大火的明星。 周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前面季元还一直以为这些奇怪的经历纯粹是自己倒霉，结果他原本光明的未来是被人为掐掉的？他是普通人，一来他喜欢演戏，想要演好戏，二来他当然也有欲望，他也想火，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他气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周衍的唇角微微扬起：“冷？”他起身将开着的窗户关了起来。 季元就在自己面前，对于周衍来说实在很是甜蜜，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你凭什么？”季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声线依旧不稳，“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对我的生活和选择指手画脚？” 原来他前面初初感觉周衍疯那都是轻巧的，他觉得周衍简直就是有病！ 周衍背对着他站住了，他开始慢慢地将窗帘拉上。 “我也问过自己凭什么，”窗帘缓缓合上，将这处小小的房间与外界全然隔绝起来，周衍转回身道，“开始两年我看过很多心理医生，国内国外的，有名没名的，” 他的声音太过平淡，无论叙述什么过往都好似经不起一点波澜，但字字句句落在季元心上又灼热得惊人。 “还吃过很多药，各种药，”周衍半跪在季元面前，由下往上仰望着他，“但是没有用，没有一点用处，我想要你，想上你，想吃了你，这些冲动我控制不住。” 如此的句子在周衍说来，依旧是语气寻常到像是理所当然。 季元开始真的害怕起来：“你，你疯了吧？” 周衍闻言竟然笑了。 他的确是疯了，而且周衍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疯了。 他的精神处在两个十分极端的点，仿佛一直有一个冷静理性的自己在看着那个疯狂的自己做出无数疯狂的事情。最初的时候，他一面晓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才会选择去看心理医生，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而不会进一步对季元造成什么伤害。而另外一面，他对季元的层层掌控以及生活中的控制却也无法收回地不断加深。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完全学到了如何滴水不漏地掌控自己的外在情绪，可内里却已经被无法填补的空洞欲望所填满，如鬼怪干枯的手想要从枯井里将季元拉扯下去一并吞噬。 他没有多少真正想要的东西，唯一一样深入骨髓的瘾就是季元。 “如果你想要演戏，”周衍怜爱地亲了亲季元的手，“你想演什么都可以，前提是和我在一起。” 被他亲过的手背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季元忍不住往回一缩，他此时的脑子一团乱，下意识地问周衍：“什么戏都可以？” “嗯……”周衍停下来略微思考了一下，“床戏不行，吻戏，可以借位吧？” 最后几个字的疑问语气，仿佛像是说出借位两个字已经非常大方。 季元一把揪过床上的大枕头砸在了周衍脸上，挡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再英俊也是个变态，变态不要脸。 “如果我不要呢？”季元深吸一口气，开口问。 “不要什么？”周衍将刚才的枕头放到一边，目光凝视着季元的脸，虽然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人却缓缓站了起来。 前面的蹲姿极度缩小了他整个人的压迫感，此时重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季元的，而周衍陡然收起的笑意更让他浑身添了一层冰霜，原本似乎平和了一阵的气氛骤然尖锐紧绷起来。 季元有预感，此时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后面的情势就会完全失控。但他心里负气，又对周衍非常不满，甚至可以说带着些许矛盾交织的憎恨，于是后面那句百分百会触怒周衍的话，季元也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他抬头毫不畏惧地与周衍对视，字字句句扎在了周衍最不愿意听的点上。 周衍心里的那一口枯井中的鬼手立刻蹿了出来，恨不得将季元拉下去扯碎了吞吃干净，好让他的嘴里不能再说出这样的话来。 起码不是现在。这六个字季元藏在了心里，因为如果说出来，他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太没出息。 被周衍莫名其妙逼到这个份上，将他的生活搅乱成这样，他竟然都没有什么办法真的从心底里讨厌周衍。 讲到底是周衍的段数高。 他清楚知道季元此时心里并没有装下别人，即便是池立安，那也是季元好奇心与新鲜感作祟，谈论真的喜欢，季元从头到尾有过的感情也只是年少青涩是与自己的浅浅纠葛，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给季元任何对其他人心动的机会。 可听见季元亲口说出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这种话的时候，即便周衍知道季元的心情，他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暴躁。 周衍一把将季元压倒在了床上，他的目光如同凶兽，盛怒之下迸发出的汹汹气势让季元忍不住瑟缩。他的手脚被周衍制住，只能感觉到一个个灼烧般的亲吻落在自己的脸上，唇角与颈间。 “周衍，你，”他想要开口斥责周衍的行为，却被周衍偏头稳住，肆意轻薄。 季元完全被动的被周衍压在床上予取予夺，上一次两人这般亲密还是七年前，此时情景交换两人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周衍带着怒气的亲吻让季元很不舒服。要季元说，周衍他妈的哪儿来的脸生气？ 他攒起火来，因为知道周衍有刻意防备，故而干脆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甚至唇舌间迎合上去。 感受到季元柔软的舌头缠住自己的，周衍有一瞬的失神，进而低喘了一声，他伸手下去想要扯开季元的外套，没想到季元却屈起脚来猛踢在了他的腿间。 饶是周衍也被季元踢到痛处，一下被人掀翻在了一边。 季元趁机立刻跳下床一边擦嘴一边尽量远离周衍。 两人四目相对，周衍突然开口叫了声：“季元哥。” 模样有点可怜。 4.第四章 季元别过脸不去看他，无可奈何地说：“我想休息了，请你出去。” 他的心软全数落在了周衍眼里，更让他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周衍靠墙坐着，虽然刚才被人踢到床下却也丝毫不显狼狈，季元的手机此时响了一下。 两人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季元的手机。 季元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池立安发过来的微信。 池立安：好好休息，明天见。【心】 季元在周衍的高压视线下飞快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季元：明天见，晚安。【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全给周衍给搅合了，导致现在自己打字都从天灵盖冒出尴尬。 想起这个季元就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机干脆对还站在原地的周衍说：“你出去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出去溜达了。” 现在看见周衍就想打爆对方狗头，季元又深知自己武力值不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喜欢他吗？”周衍低声问，才被压抑下去的欲念再度上涌，他真是一点都不乖。 季元没听清，皱眉问：“你说什么？” “喜欢池立安吗？”周衍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季元，他面色深沉，让季元无法判断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周衍缓步向季元逼近，每走一步就因为得不到季元的答案而脸黑一分，直到彻底停在季元面前，两人咫尺之遥，季元才看清楚他眸中恐怖的又失控的情绪。 “关你屁事！”季元却也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他一拳朝着周衍的面门而去，被周衍往后躲过，又一把就势握住季元的手腕，季元拍过武打戏，期间稍稍学过一点武打基础，此时也还算皮滑，脚下同时踹向周衍的小腿骨，奈何也被周衍躲过。 周衍一把将人抱住，往旁边床上倒去，滚了半圈便又成了季元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他的背部弓起，仿若制住猎物的猛兽，即将下嘴将猎物蚕食干净。 心中有一百种让季元听话的手段，让他哭，让他知道乖巧，但周衍对季元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面对季元的毫不认输，周衍的心硬了又软。 “你乖一点，元元。”周衍连着将三四个亲吻落在季元的脸侧，“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起来。 他再疯也不舍得真对季元下手，但季元之外的人是分不到任何理智与同情的。 季元挣扎地哼哧喘气，听见这句话则又有了毛骨悚然之感。他清楚周衍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个变态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 他睁大眼睛看着周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小时候明明挺好的。” 他记忆中的周衍虽然不是什么好小孩，但起码还算正常，七年过去怎么就变成了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自以为是的变态了？ 其实是季元从来不了解周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时间回到周衍刚搬到他家对门时，周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初具雏形。 周衍自懂事起到十二岁，一直生活在周家。这是周家老太爷的意思，他的念想里头，无论是不是正房生的种都该留在本家，至多就是分个嫡庶罢了。但周衍父亲正式的妻子十分厌恶周衍与他母亲，周衍的父亲也并不将他和他母亲当作一回事，下面趋炎附势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将周衍当个真主子。 周衍的生母也不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她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周衍只是一个保证她能从周家沾光的工具，仅此而已。 等到周衍十二岁那年，周家老太爷病逝，家族里就再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在意周衍的去留，最后奔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不过葬礼后的半个月周衍就被从祖宅中赶了出来，和他生母一起每个月拿几万块的生活费过日子。 待三年后周家长公子在意外事故中死亡，原本这个被周家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又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中，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周衍将他们每个人都看得透彻。 一直以来他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等回到周家，再看当时那些形形色.色冷然此时又刻意逢迎的脸，周衍才第一次有了怀念的人，以及对于占有一个人的欲望。 他厌恶周围的一切，但他喜欢季元，非常非常喜欢季元。 季元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与周衍的僵持中睡着的，等他凌晨时分醒过来时周衍已经不在房间里，连他曾经来过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仿佛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季元做的一个梦。 季元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夜灯后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镜子前，他伸手搓了搓脖子上的一处地方，没两下被掩藏在里面的暗色痕迹就露了出来。 昨天晚上果然不是一场梦。 他又检查了窗户厕所衣柜，最后将房门反锁上，这才回到床上仰躺着望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衍变成了一个他陌生又有些恐惧的人。 季元对周衍的行为愤怒，气愤，但很难真的憎恨他。只是要说让他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和周衍在一起，诚然季元也不可能做到。 他翻了个身抱过枕头，想起这些年遇见过好几个不错的对象，联想到他们最后的表现，也就清楚是周衍从中使了手段，让人跟活见了鬼似的。池立安的确是第一个和他走到将要交往这一步的。 既然知道了周衍的疯病，他就不能害了池立安，季元在极其矛盾纠结中迷迷糊糊想到了天亮，第二天起床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他洗漱完毕稍稍修整一番后难得给自己认真上了底妆来修饰精神不佳的状态。好在今天要滑雪，穿的厚不用太费劲儿去掩饰脖子上的吻痕，季元直接穿了一件高领把痕迹遮住了。 池立安早早已经在餐厅等他吃早餐，一见精心打扮过的季元后眼前一亮，以为季元的举动是为了见他。 严格来讲的确是为了他，但是里面的意义不太一样。 “昨晚睡得好吗？”池立安问。 早餐自助区里找不到一点亚洲食物，这让季元的胃口更差，而面对池立安的提问他也只能说假话：“还好，稍微有一点儿认床。” 池立安看出食物不对季元眼：“这周围有一家提供午餐和晚餐的中餐店，不知道正宗不正宗，中午不如去那里试试吧？” “好，”季元点头，苦着脸说，“早上我就比较喜欢喝粥吃个包子什么的，面包咖啡当下午茶还行。” “想起在剧组的时候你大晚上点烧烤馋死一群人的事儿了，”池立安笑，“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半夜真敢吃那么多又辣又油的东西的演员了，说实话我就是从那次以后开始注意你的。” “我是不是特别厉害，不长痘又不长胖哈哈哈。”两人聊天的语气轻松自在，季元一时都将周衍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 “立安哥。”池立安闻声与季元一起回头，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掉，就看见了身后站着一样拿着餐盘的周衍。 周衍风度翩翩，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只是笑不及眼底。 池立安脸上的笑容不变，季元的神色则整个僵住了。 “周公子，巧了。”池立安虽然不解为何周衍会突然上来和自己打招呼，但互相都是认识的人，面子都要过得去，“你也过来度假吗？” “嗯，的确挺巧的。”周衍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季元身上掠过，“一起坐吗？” 虽然池立安被周衍的这个提议意外到，但是也不好反对，最后三人坐到了一处。 季元原本就没胃口，现在更加没有胃口了，只恨不得灵魂出窍现在就从这种修罗场飘走。 “我看过很多季元的作品，算是他的粉丝，”周衍笑眯眯地看着季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你们两个在交往吗？” 季元心头怦怦跳，总觉得这时候如果回答说两人正在交往，周衍就能当场黑化了。 好在池立安将这个问题挡下来，道：“严格来说是我在追求季元。” “哦。”周衍了然地点头。 季元立刻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满嘴杀人放火的话，心头狂跳连忙开口将话题扯开去：“一会儿还要滑雪，我还不是很会，可能手脚会比较笨。”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滑雪我还算拿得出手，我一个人过来的，刚感觉无聊，你们别嫌我电灯泡啊。”周衍在餐桌下碰了碰季元的脚，季元立刻往后躲了躲，台面上恨不得用叉子给周衍来一下。 周衍说出来的话和表现出来的神态都十分无害，纵使池立安觉得奇怪也无法想到其他什么方面去。 “不用麻烦你了，立安说好教我的。”季元投了否决票。 周衍厚脸皮跟上一句：“季元哥，我不会霸占太多你们两个人的两人时间的，你就当稍稍满足一下我一个小粉丝的愿望，我下午就要走了。” 卧槽，这个变态演技满分，怎么他不来混娱乐圈？ 一边装逼一边还在桌子下面用脚蹭他的脚，季元的脚都快缩到没地方可缩了。防备周衍骚扰的同时还要惦记着别让池立安发觉。 “你下午就要走了？”季元反问。 “嗯。”周衍点头。 季元看向池立安，池立安笑，半是安慰地说：“我们下午可以好好滑。” 三人吃完饭后稍稍休息了一会儿，再换上装备前往滑雪场。 滑雪场人不算很多，零零散散已经开始滑雪。 出乎季元意料，周衍说的教他滑雪还真的只是教他滑雪，动作指导和语言间没有一点出格的地方，几乎到了让季元放下警惕的份上。 季元算有天分，没一会儿已经能够滑得挺像模像样，天地之间的放目望去只剩下几个零星人影与皑皑白雪。 即便摔倒再爬起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但是每一次成功滑翔在天地之间的自由与畅快感对于季元来说是前所未有的。 烦恼着他的那些问题，周衍，以前，现在，以后要思考的事情，在当下全都微不足道。 “季元，慢一点！”他听见周衍这么说。 听见这话他简直想立刻加速，但季元惜命得很，他还是慢慢地将速度降了下来。周衍很快滑到了他身边，季元回头看时周围已经不见其他人。 “你滑得好。”周衍面露笑意，停在季元身边后一把将他揽过去毫不介怀地亲了一口。 如若撇去前情提要，此时的他们两个就像是一对过来滑雪的普通小情侣。 季元也不知为什么有些失落。 其实如果周衍不要那么疯，慢慢来，他说不定还是能够接受他的。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季元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一把推开周衍，一股气有对周衍的也有队对自己的：“别瞎亲！” 季元的余光中能看见池立安正从远处过来，他正想说话，却看见高处的积雪似乎动了动。 下一秒一声巨响传来，铺天盖地的白雪撕破了平静的假象，毫无顾忌地倾泻而下，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时间，所过之处席卷了所有生机。 “元元！” 季元仅剩的记忆是周衍焦急的声音与扑向他的怀抱。 “喂，小伙子，别睡了，到了。”一个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季元耳畔响起，他满头冷汗的惊醒过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出租车后座。 电台广播中主持人声音欢快：“2010年转眼就要过去了……” 2010年寒假伊始，季元十九岁，周衍十六岁，两人还没睡过。 5.第五章 季元迷迷糊糊地从出租车上下来，放眼望去，这的确是他家小区外头没错，但是那家店不是早就从早餐店换成服装店了吗？还有没记错的话那个买水果的大妈去年回家带孙子了来着。 这种时空错乱的场面让季元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是十分要俏的薄外套，大学时他很喜欢的一件，后面不知道怎么丢掉了，让他心疼了好久，怎么现在又穿回在了自己身上？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下车以后下意识地就要往前走，出租车师傅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着急忙慌叫住他：“哎，小伙子，你后备箱行礼不要了啊？” 季元连忙哦了一声，虽然还是迷糊，可好歹先把自己的行礼给从车后面拿了出来。 出租车绝尘而去，隐约还能听见司机师傅的抱怨。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妈，”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冻傻了啊？快点回去，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在学校怎么样啊，有什么烦心事没，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稍稍有些清醒了，他连忙问：“哎，妈，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19了，过完年20，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语气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辈子季元和她出柜时还快。 “哎，这个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坏水有关系啊？”季元这就有点不服气了，他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快？” 母子两个人往家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 “怎么没有一肚子坏水？对门周衍，你不把人家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你那点儿心思就写在脸上，能看不出来吗。”季元妈一语道破天机，将季元噎得没话说。 “胡说八道，我才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欢他。”季元说完和他一脸懵逼的爸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以后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各种高三复习资料都没有收掉。书桌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头，两人对这镜头笑的照片。 季元盯着那照片，想到他妈刚才说的话“你不把人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 客观来说，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早年里周衍多可爱啊，长得干净帅气，人又很早熟，因为一直有各种实战技术的练习，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在当初中二病全开的季元眼中看来，可不就是个十全大补汤，成天惦记着想喝一口么。 而就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欢周衍，都感觉很是心虚怎么回事？ “啊！”想到这里，季元烦恼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是想骂自己一句傻逼。 回忆起来，七年前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他妈提起周衍，心里还挺伤心，毕竟人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他就跟失恋了似的。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里开了窍，后面再遇见周衍，也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就趁着醉意主动亲了人家一口。 睡不睡的都还是他主动亲人一口以后发生的事情。 将事情前后捋一捋，说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当时还没成型的小变态。 季元生无可恋，没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元转念再一想，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无药可救啊。毕竟他现在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别办出这种糊涂事的。 不睡周衍，那么后面和他就再没有瓜葛，他可以顺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业线，感情线也不会再遇见稀奇古怪的经历。 那些什么念念不忘，什么不允许这儿不允许那儿，怎么摆脱周衍那个已经成型的大变态，怎么继续自己的路，怎么处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逻辑整理清楚以后，这些个让季元无比头大但如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一下都烟消云散，季元豁然开朗，立刻体味到了重来一次的妙处。 他在自己床上滚了又滚又笑成了一朵花。 这次我不睡你，看你凭什么管我。 6.第六章 J市的冬天湿冷，特别是今天一大早下起雨来，空气中更是透着一股不太讨人喜欢的阴寒，拼命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不过这也没有能够挡住季元爸妈外出的计划，夫妻俩一大早就出门去市郊的一处小农场摘菜去了，说是东西新鲜好吃，给季元开开胃口。 按照以往大二时候的季元，在家里他铁定起不来，可这会儿七年以后的生物钟跟过来，他将将八点也就爬了起来。 走进厕所解了个手，季元迷迷瞪瞪抬眼望向镜子里那个人，鬓角的头发碰到了耳朵，乌云盖顶似的发型看上去半长不长的土的冒泡，但却是这个时候的流行。 丑是真的丑。 要不是季元年轻了七岁的那张脸着实胶原蛋白丰富，季元都没眼照镜子。 而突然回到大二寒假，季元发觉不适应的东西并不止时尚审美这些地方，诸如这会儿的智能手机和他后面已经惯用的比起来，就基本和小孩儿玩具差不多，怎么用怎么心累。电视上网络上的流行用语也是尴尬到让他浑身毛鸡皮疙瘩。 这会儿子连微信都还差大半个月才出来。对于一不知道股票行情，二没记过彩票号码的季元来说，重生的乐趣实在少得可怜。 季元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去厨房找了两个热包子回到房里顺手挂上球球号，等会儿他们高中班长就该来找他说第二天聚会的事情了。 季元妈亲手做的肉馅包子勾人馋虫，季元正鼓着脸咀嚼得起劲，抬眼看见旁边相框里周衍难得笑意外露的脸。他立马噎了一口，季元抬手将相框往下一按，啪嗒一声盖在了桌上。 眼不见心不乱。 等季元吃完一个包子，电脑右下角的球球号依旧没有动静，倒是球球宠物满屏幕乱跳。 隔几年再看这个季元觉得蠢得逗乐，但他还是顺手给小企鹅又是洗澡又是喂食，然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个女球球宠物，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宠物还是个已婚身份。 他养了个女娃娃，周衍养了个男娃娃，还是季元自己非得让两个球球结婚来着。 现在想起来不仅幼稚爆表，羞耻度也是爆表。 季元连忙将球球宠物给退了，免得它跳来跳去不断提醒他这种羞耻的过往。 好在球球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动了起来，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去。 季元点开信息，果然如同上辈子一样是以前高中班长来找他了。 班长：圆圆！明天咱们同学聚会，你来的吧？【星星眼】 圆圆是季元高中的外号。 上一辈子季元之所以会走上做演员的路，就是因为这次聚会结束以后，一个在相关行业工作的同学的舅舅顺路来接人，一眼看中了季元的脸，这后面才顺道联系了季元，喊他去试镜看看。 虽然那部电视剧最后没用上季元，但却连带着让他有了那次小火一把的网剧的试镜机会。最后结果是，那部正正经经大制作的电视剧在评分网站上的好评还不及网剧一半。这是圈子里日渐浮躁的气氛所导致的，各个环节从上到下都并不在乎成果，每个人单单想着从自己能够着手的地方捞上一笔。从影视到音乐，无一不是如此，大制作不再是代表好质量的代名词。 季元顶着一张流量小鲜肉的脸，对这种气氛却其实很厌恶，以至于后世等他小有名气，他也从没接拍过什么情情爱爱的粗糙剧本。 此时的同学聚会，他自然也还是要去的，当下的机会要抓住。 季元：我来，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一下。 班长：好咧，明天下午四点半在人民公园见面，咱们一起吃个饭再去唱K，人不是很多，七八个吧。 季元：好的。 班长：咱们几个月没聊，你怎么和性转一样，说话感觉一板一眼的。【疑问】 班长一句话有点点醒了季元。 他倒不是故意一板一眼，只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远远不止一个学期没有和班长说过话，此时交谈先涌上来的都是陌生。更别说要重复一段七年前的对话了。 季元：哈哈哈哈，没有吧，我就是手冷，打字有点慢。 班长：信了你的邪，反正明天记得准时到哈。 没一会儿功夫，依旧是班长发信息来问。 班长：诶，对了，忘了问你，周衍他来不来啊？ 以前周衍总跟季元一块儿玩，他们一群玩的好的也都认识周衍。 班长：不是我要问的啊，是常婷婷问的【贼笑】 季元：？？ 这是个什么节奏？他早就将七年前的诸多小细节忘了个干净，常婷婷他是知道的，就是她的舅舅一眼相中了季元让他去试镜。不过季元倒是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常婷婷还喜欢过周衍。 班长：常婷婷喜欢周衍啊，你做个红娘呗？ 季元：周衍才16诶？ 这话说出来就好像一巴掌呼在当年季元的脸上，隔空都让季元此时的嫩脸一红。 班长：过了年都17了，有什么不好的，女大三抱金砖听过没，你怎么这么迂腐。 季元：周衍搬家都一年了，我和他没联系了，做不了红娘啊。 班长：真的假的，周衍和你没联系了？你们以前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啊。 后面好到都不穿裤子了，还不是七年不见。 季元在心里吐槽，吐完又自己呸了自己一句。 季元：反正就是不联系了。 班长见他这么说，以为是什么恩断义绝的经历，于是也不再问。 班长：那好吧，我和常婷婷说一句，让她别惦记了，你当我没问啊，你也别往心里去。 季元托腮盯着电脑屏幕，自己抱着雄心壮志这一次要摆脱了周衍，可才不到一天就发现回到这个节点，周衍其实比原来更加充斥他生活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几乎到了让人无奈的地步。 等到约莫要吃中午饭的功夫，季元爸妈从外面回来了。 “还是咱们自己去摘来的菜新鲜，”季元妈拉着季元去厨房择菜，又和他念叨，“对了，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好像看见周衍来着。” 季元叼着一瓶儿童奶，听见他妈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差点儿吐奶，他瞪大眼睛问道：“周衍，你哪儿见着的？” 上辈子这时候可没这种□□，季元心头噗噗跳，生怕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剧情冒出来。 “我就说像，又没说是他，隔那么远我哪儿看的清楚去。”季元妈说，“要是周衍在，我不得喊人家回来吃饭啊。” 季元心里松了一口气，没说话了。 季元妈摘回来一堆香菜，季元跟着收拾了一会儿不太乐意了。 “妈你买这么多香菜回来干嘛啊，臭死个人了。”季元闻闻自己的指尖，鼻尖都跟着皱了皱。 “我爱吃，你爸也爱吃，怎么着，一会儿我还得放火锅里去呢，就你不爱吃，活该臭死你。”季元妈毫不留情地点破，“周衍都喜欢吃，你说你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老提他干嘛啊，人都不在这儿了。”季元抱怨道，“你还是怜取眼前人，多关心关心你亲儿子吧。” 季元妈瞪他一眼，伸手作势要拧季元耳朵，给季元灵活躲过后说：“人周衍一小孩儿，你还跟人家吃醋？” 季元也无从和他妈解释这个小可怜日后会演化成为大变态，只能哑巴吃黄连，将所有苦都自己吞到肚子里去。 隔了一会儿，季元自己又忍不住问了。 “哎，妈，你说人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对性格影响大不大，要是小时候往好了教育，是不是就不容易干那些违法犯罪啊，心理扭曲的事情了？” 他纯粹是想起周衍，小时候怎么看怎么正常一小孩，话少也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毛病，怎么能变成后来那个样子呢？ 季元他妈深以为然地点头：“这个当然了，要不说孟母三迁呢，环境对孩子影响太大了，不说别的，你就说周衍吧，刚搬到咱们家对门是个什么样子，后面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跟两个小孩儿似的呢。” 季元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觉得他妈说的挺有道理，也不怪她老提周衍了。 说不准周衍这个时候还没开始变态呢，从根上扭转还有救？ 不管怎么说，周衍这辈子怎么进化和自己是没有关系了，季元心里算盘噼里啪啦的来回打，最后得出一个依旧美滋滋的结论。 第二天一早，季元先去理了个头发，过程中严词拒绝了托尼老师的各种推荐，最后顶着一个清爽利落不带一丝发胶的头型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天气依旧是昨天那个阴沉不定的模样。 季元下出租的时候天在下雨，人民公园里人不多，雨滴打在常绿树的树叶上，又往下低落坠进深色的土壤中。 年轻男女的说笑声无法被雨声遮住，从公园里的一处凉亭传了出来。 季元转了个弯，进入众人的眼帘，立刻有人笑起来。 “哎，季圆圆来了！” 凉亭下站着五个人，两男三女，配上季扬正好三男三女。他们一圈是高中时候关系比较好的，大学期间的寒暑假都至少要聚会一次。 “卧槽，没天理了啊季圆圆，你怎么又帅了好几个度？”常婷婷跑过来毫不避嫌地搂住季元的肩膀，“你的颜值一下让我从失恋的阴云里出来了，我喜欢你好了，咱们谈恋爱吧？” 季元给她逗乐，再看旁边站着的其他人，一个个也比季元的记忆中年轻了很多。这个时候的大家还不是已经被现实所疲惫，忙碌奔波于工作事业而渐渐疏远后的样子，众人朝气蓬勃，相处起来亲昵又自然。 原本以为要花点时间重新融入十九岁生活的季元几乎是一下就找到了当初的感觉。 “那先定了啊，”季元将常婷婷推进凉亭里头，“等明年就领证去。” 班长道：“季元一来，这些小姑娘眼睛里就没别人了，我们剩下两个大老爷们不是很辛酸了么？” 另外有女生笑：“谁让季元那么帅，你们又没得比。” 众人相处气氛热闹，让季元都完全忘记了重生的不适感，等吃完饭唱了歌，常婷婷舅舅果然来接人了。 这次的季元打扮收拾的比上一次亮眼许多，常婷婷的舅舅常乐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本来不打算和这些嬉闹着有点醉酒的孩子多说什么的常乐走出驾驶室，问季元道：“住哪儿，我这车上还能载个人，顺路给你也带回去？” 几个女生都已经坐上了车，常婷婷也从副驾驶座探出脑袋来：“哎，对啊，季圆圆，你和我们一块儿走吧？” “谢谢舅舅，不过我家和婷婷家不顺路，而且我这边回去也就四五公里的事儿，打个车不用十分钟，我们几个男生晚上不怕，你先带她们回去吧。” 常乐点头：“那成，你们自己路上注意点安全。” 说着便返回车中开车走了。 上辈子常乐就是看了他两眼，这会儿子话都没和他多说一句。这回却是主动提出要顺路送他们回家，季元心里不免更多了几分把握，心情更好了不少。 也估摸着上一回他喝了不少酒，看着昏头昏脑没什么精神气，损了不少常乐那边的印象分。季元这回一来是为了给人留个好印象，二来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只浅浅喝了几口酒，远没有到上一次那样喝醉的程度。再者，这一次聚会在他的主张下提早了大半个钟头结束，碰上周衍的几率就更小了。 季元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现在他要做的就是赶快打个车回家去，免得半路再遇上周衍。 他马不停蹄赶到家里，等看见楼道里暖橘色的光芒，整个人都安定了下来。 电梯的数字一层一层跳动，等停在他家楼层之时，季元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 周衍啊周衍，老子这辈子和你分道扬镳咯！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电梯内的光芒呈现长方形照射到黑暗的楼道里，靠墙站着等电梯的周衍抬起头来，看向扶着电梯门正乐呵的季元。 7.第七章 楼道内的感应灯无声亮起，将周衍的身形映照得更加清晰。他穿着一件深色大衣，双手都插在兜里，闻声抬头明显是不经意，不过一见着季元他的视线立刻聚焦起来，并且原本靠墙的动作也换成了自然而然往前走。 此时的周衍各自还没有后世高，不过也已经175左右，稍稍只比179，但通稿往往吹成180往上的季元矮了一点。他的面庞有些青涩，与后来锐利的模样天差地别，望向季元的目光带着惊讶与意外。 还没出电梯的季元笑容僵在脸上，脑中嗡的一声，突如其来的相遇让他不知道这时候是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的好。 脑内BGM恨不得是向天再借五百年。 “季元哥，”周衍上前拦住又要因为季元愣神要重新关上的电梯门，然后带着季元不太懂的情绪勾了勾嘴角说，“好久不见。” 这时候的周衍还不是变态，这时候的周衍还不是变态。季元在心里头给自己不断默念试图洗脑，更别说要是算心理年龄，他现在可比周衍大十岁，怎么也不好和一个小孩儿计较不是。 好久不见，上一次的相遇中，在支开其他人后，季元依稀记得周衍说的也是好久不见。黑暗的墙根下面，季元听完这句二话不说带着点怒气地将人推到墙上低头亲了下去。 再后面两人就鬼使神差找了家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 过往的回忆与现实一起砸向季元的脑海中，带给他不小的心绪起伏，他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些在意的。 “季元哥？”周衍疑惑的声音在季元耳边响起，他已经停在了季元身边，一手绕过去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以防电梯门重新关上夹着季元。 这个动作就像是他伸手环抱住了季元，他骤然靠近，鼻尖差点儿都要碰到季元的脸侧，说话时候的气流拂在季元耳边，带着点酥酥的感觉。 季元立刻回过神来，他挤出周衍身躯与铁壁指尖的缝隙，从周衍身边错开去低头开自家的门，语气沉闷：“嗯，好久不见。” 当年他才和周衍见着时差不多也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情绪，一方面有重见的喜悦，一方面也有埋怨，对周衍的态度自然热情不起来。 再就是此时的季元怎么也没有想到周衍会出现在自己家里，现在喊他进门好还是不进门好？ 季元妈听见开门声，放下手里在看的书起身，走到门口刚好和拉开大门的季元撞了个对脸。 “诶，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季元妈一边将季元扒拉进屋，又探头去看周衍，笑说，“我就知道周衍还没走，前脚刚关门，你后脚就开了，周衍刚说要去找你去。” 最后半句转头看向季元说的。 这下好了，不用季元纠结不纠结，他妈就将周衍拉进屋里来了。 不过照着她刚才的话捋一捋，事情前后倒也没有错。照着上辈子的过法，他这会儿还在KTV没有出来，周衍到他家问了自己的去向，然后再坐车过去找他，前后耽搁一阵子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时候，依旧是照着原本发展的那条线。 现在之所以会给他带来意外的情绪，是因为自己先将事情发展的顺序打乱了而已。 季元前面其实不是没有想过周衍也重生的可能性。毕竟两个人死的时候是一块遭灾，没道理他一个人这么欧不是。 但无论前面有什么疑窦，这会儿也全都打消了。照着周衍后面那个变态的狗脾气，怎么可能按部就班照着原本的路数过呢，要不然在电梯门口就能来一场十八摸。 季元脱了自己的外套挂起，又眼角偷偷瞥了一眼跟着他妈坐到沙发上的周衍，继续前面的思绪，更别说周衍现在这一副乖乖孩的模样，和成年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一想清楚，原本的担忧烟消云散，季元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毕竟小变态比大变态好对付多了。 “元元，哪儿去？” 季元妈一句话喊住了闷声不响要回房间的季元。 季元磨磨蹭蹭回过身，眼睛也不看周衍：“我回房间睡觉去啊。” “睡什么觉，周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给我睡觉去？一会儿再去。”季元妈下达死命令，“过来坐着。” 季元往那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周衍带着殷切的目光，瞧着还怪可怜的。 他没办法，只能慢吞吞走过去，在距离周衍半米远的地方坐下了，冷淡意味明显。 “你们两个说说话，”季元妈站起来，不动声色推季元一把，“我去给你们洗点儿水果。” “我去啊。”季元跟着站起来，却给他妈反手一掌按了回去，差点儿倒在沙发里。 “平时浑身懒筋能数了卖，现在勤快了？给我回去。”季元妈跟着一眼瞪过去，她看出季元的那点小心思，却只当他是在和周衍斗气，并不知道内里的原因让季元此时如坐针毡，更不说和周衍独处的难受了。 有问题解决问题，逃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是季元妈妈的观点。 “季元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周衍往季元身旁坐了坐，放低声音问他。 刚经历过变态模式的季元还真有点不适应周衍谨小慎微的模样。 季元稍稍偏过头半张脸对着他，想了想说：“还好，不生气了，”他顿了一下，心机元上线，言辞之间将周衍的脑回路往边上勾，“我真没生气，咱们两个人又不沾亲带故，说什么咱们得为了未来向前看是不？我理解你。” 不过说出口有感觉有点怪，这怎么那么像情侣斗嘴时候阴阳怪气的反讽呢。 为了让自己的言辞更有说服力，季元又朝着周衍转了小半圈，完全正面对着他，用上自己十成十的演技，目光真诚，语气动人，以期通过语言的诱导达到给小周衍洗脑的目的。 “我现在过挺好的，你以后好好上学，考个大学，我跟你说，大学可有意思了，特别多漂亮小姑娘和帅小伙儿，我这种脸，”季元指着自己那张自带附加分的俊脸，睁眼说瞎话都不带闪舌头的，“就我这种长相，扔到大学里都是路人甲，那些个男男女女再配上知识文化素养，简直了！” 周衍疑惑地盯着季元，问：“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季元面不改色继续忽悠：“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周衍点点头，瞧着乖巧又听话，“我记住了。” 竟然这么好教育，季元不由有点扼腕，如果上辈子他没着急忙慌色.欲熏心要去睡人家，和人促膝长谈一晚上，说不定周衍这歪了的苗子就能给掰回来呢？ 唉，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老话还是有道理。 季元妈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她问周衍：“周衍，你前面搬得怎么那么匆忙啊，现在在哪儿住着呢？” 周衍接过她手上的水果，回道：“搬回我爸那边了，现在在A市。” “A市啊，”季元妈立刻道，“元元他就在A市上学啊，你怎么不联系他？他想你着呢。” 即便是给自己妈戳破了对于季元来说已经七八年前的小心思，季元还是没忍住当下面红耳赤：“妈你别瞎说！” “我前面走的时候手机掉了，这边的电话号码都找不见了。”周衍解释。 季元在旁边默默从心里给了周衍一个呸。 瞎鸡儿扯淡吧，手机掉了是一个，那球球号还能忘了吗，想要找人还不容易，就看愿不愿意找了呗。 他一边腹诽一边听季元妈和周衍说话，坐在旁边跟个小仓鼠似的啃水果。 满口留香嘎嘣脆。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周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了又变，眼底深处藏着阴暗的情绪，全因为瞳仁里倒映着的他。 周衍没有想到自己在经历了意外死亡后还会回到十六岁这一年，他原本是不打算亏了和季元的初夜，于是按着原来的步调准备重新复制那一晚。 当然，让他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笨手笨脚，还让季元主动，怎么说都要将人里里外外吃个干净透彻。 只不过饶是周衍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在瞬间脱离掌控，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剧情走向。重生这两天来，他仔细对照过此时与前世的各种对比，周家那边毫无异样，一切按照他原本预期中的方向行进着。 想来J市这边也会一样，季元还是那个季元。 可现在，季元却摆明不是原来那个季元。 周衍捏着一颗沙糖桔，剥了皮以后递给季元，看着季元毫无芥蒂地接过去放进嘴里一口吃掉，他嘴角露出点隐晦的笑意。 或者说，季元现在也依旧还是那个季元？ “这回过来待多久？”季元妈问周衍，而后又一把抓过季元手上刚接过去的一个新橘子，递回给周衍手上，“让他自己剥，又不是没有手。” 季元委屈：“又不是我使唤他给我剥的。” 小变态现在一心向善，他也不能拦着不是？那他季元成了什么人了，他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么？ 周衍将句子捏在手里，回道：“明天下午的飞机，家里那边还有点事。” “是不是给你报了寒假补习班？”季元妈心思单纯嗤嗤笑，“以前元元就不愿意去，你看读书成绩也还行，学校也考了个全国排得上名的，要我说不用逼得太紧。” “寒假补习班？”季元探头看向周衍，很是不相信。 “嗯，寒假补习班。”周衍点头肯定，他也不算说谎。在周家的每一天都过得像在补习班，只不过是补习的内容不一样罢了，既没有文史哲更没有数理化。 他说完趁着季元妈不注意又将手上的那个句子塞回到了季元手里。 “挺好挺好，”季元啊呜一口将橘子吃进嘴里，然后拍着周衍肩膀说，“你前途光明我就放心了。” “哎，对了，周衍今天住这儿呗。”季元妈忽然想起这一茬，一张嘴就是板上钉钉的话，“阿姨没收拾客房，不过元元房里的被子都是新晒过干净的，你们两个睡在一起还热乎不是。” 季元刚给自己开了一瓶儿童奶，当下有些挂不住脸色，他隐晦推脱：“我睡相不好，一会儿影响周衍休息。” “你睡相不好又不是新鲜事，谁不知道？你们又不是没睡过。”季元妈将自己亲儿子的意见撇到一边，笑眯眯地看向周衍，“周衍不嫌弃就行。” 不是没睡过这句话落在季元耳朵里，一箭正中红心，就他费神想借口推脱之时，周衍开口了。 “我不嫌弃。”周衍望着季元妈，目光真诚且发自内心地说，“谢谢阿姨了。” 8.第八章 季元趁着他妈去厨房做夜宵的功夫也跟着站起来，又扭头对周衍说：“我去帮忙，你在这儿坐着。” “你跟进来干什么？”季元妈听见玻璃门给人拉开的声音，回头看去，见是季元。 季元对季元妈地自作主张不是很高兴，季元妈又觉得两个原本关系那么好的小孩儿一起睡一晚上也没什么。 “再说周衍难得来一趟，明天就要走的，你和他说说话也行不是？”季元妈小声开解季元，“说实在的，今天我一见着周衍，就想起来前两年他在咱们家过年的事儿了，家里也没有个管他的人，这个时候还能自己跑过来，我估摸着就是因为到了年关心里没什么着落吧？ 要不是他现在回A市了，我都想再让他留咱们家过年。” 周衍在他们家住对门住了三年，有两个年都是在季元家里过的。明面上周衍是和他妈一块儿住在这里，可实际上周衍的亲妈，三年里头季元拢共也就见过两三次，大多数时间要么是她早出晚归，要么是一连几个月根本就不回家。 起初成天成天见不着人，后面是干脆有家不回，自己过舒服日子，压根是不管儿子的。 周衍一个人在对门住着，还是季元妈看着他独来独往挺心疼，让季元去喊人回来吃饭，一来二去的，周衍亲妈那边知道了，还乐得轻松，给季元家里交了伙食费，彻底不管管亲儿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周衍的性格有缺陷之类在季元妈看来也是正常。她是搞教育的，有些可惜好苗子走歪路。由此种种，季元妈是对周衍有些心疼衍生出来的爱护的，能掰回来一个就是一个。 季元给她说的沉默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周衍的确算是个小可怜，真要他拿出十成的狠心，季元也拿不出来。他耳根子偏软，原本进厨房以前雄赳赳气昂昂要将他妈说动让周衍睡客房的念头也有些动摇。 “成了，”季元妈见自己儿子低着个头像是不很高兴，伸手摸摸季元脸，哄他，“明天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还是妈妈带你出去买衣服？” 他妈要是口气硬，季元还能和她对抗一下。可偏偏季元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季元妈这么一说，他就彻底蔫了。 “去买衣服。”季元一脸正色将事情板上钉钉。 这也算是一件正经事，现在他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实在很难就着他领先了七年的审美，大半衣服的潮流都能吓季元一跳。 季元妈其实也挺惯着儿子，于是点头应了，好歹将人哄了出去。 客厅里，周衍还保持着刚才季元进厨房时候的姿势。季元关好厨房门走过去，正经是个帮过手的口气：“一会儿面条就好了，你先去洗手。” “好。”周衍起身。 季元趁着他去厕所的功夫，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从柜子里头摸出一床干净棉被和一只新枕头。又将自己盖的被子折起来占床的一半。 要睡可以，那必须分被子睡。这种季元妈肯定懒得弄的东西季元只有自己动手了。 他脱了鞋子给新棉被套被套，动作虽然算不上熟练，但也能看。只不过冬天的棉被又重又厚，套起来费劲儿。季元撅着屁股哼哧使力地将被角落先塞进被套里面，好不容易塞好了，他都快瘫了。 房间里有些老旧的节能灯刚亮起来的时候光线有些昏暗，周衍的脚步停在房门口，不动声色地望进去先看见的就是在暗淡的灯光下，季元撅着屁股这里晃晃那边挪挪。 真是让人想去揉一把。 他的脚步声落进季元耳朵里，季元回头一看是周衍，立刻警醒地跪坐起来：“别看着啊，过来自己铺。” 周衍抬脚走近，双手虽然放到了被子上却没有动，他和季元打商量：“我睡相很好，晚上不会动的，你分点被子给我就行，别折腾干净被子了吧？” 季元坐在床沿穿鞋，闻言道：“我一会儿给你踹到床底下去，半夜能冻死你。” “不会的。”周衍扭头盯着季元白皙的后脖颈，十分想凑过去把上面亲出点点红印子来，想想就觉得漂亮。 季元回头假凶：“我说会就会。” 节能灯的灯光慢慢开始亮起来，白皙的冷光从上往下打在季元的脸上，他一双桃花眼有点犯懒，此时往周衍这边一斜透出居高临下自己却浑然不觉的艳色，季元的嘴唇颜色正好，又是看着就很软的感觉，看得周衍心头一热，将视线错开。 他脑海中的想象不受控制地旖旎起来，季元的眼睛好看极了，欺负狠了就会哭出来，眼眶里水汪汪的闪着光，透着靡丽。口唇轻启，连喘都让周衍心颤。 周衍怕自己再看一眼，会不受控制就地撕裂伪装，将人里外吃个干净。 季元其实现在也处于一个挺矛盾的心理状态，一方面么知道了后来的那些事情，他对周衍不可能做到真的回到当年的心境里头去，但是另一方面来说，此时的周衍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事，那些明里暗里对他生活的控制，周衍的改变等等，这些都是远在天边没有发生的事情。 别说上辈子季元都没有真的对周衍恨到咬牙，重回到这个时间阶段，他更不可能对小周衍心存厌恶了。 季元心里可以说是矛盾之极。 这会儿他刚凶完就看见周衍转头不语，季元以为是周衍不高兴了，当下又觉得自己和个还没怎么样的孩子凶也挺不像一回事，想了想又收拾语气补充了一句：“反正就先铺好吧，大冬天要是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的心软全给周衍看在了眼里头。心软就好，心软才能温水煮青蛙。 吃了面，洗了澡，季元登上电脑看了一眼球球号，没动静。他又开了网页浏览最近的新闻，打算看看最近的动向。 也算巧合，打开某个知名八卦网站，池立安的名字就晃眼地出现在大标题的推送里头。 季元毫不犹豫地点进去，帖子内容是关于池立安正在参演的一部剧的路透图片。此时的季元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但是池立安那边早已经是圈内闻名的双料影帝。 季元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当时雪崩之前他好像看见了池立安，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是生是死，不由有些感叹。 其他想法倒没有多少，说白了，就算是上辈子他现在想起来也就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对池立安的好感，季元更多的是来自崇敬与欣赏。周衍出现之前他看不透，周衍出现以后他才知道里面的差别。 和池立安在一起时人会很舒服，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底下，池立安风度翩翩进退有度，都会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但是他和周衍不同，起码对于季元来说感觉完全不同，和池立安在一起他基本不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季元正出神，一时忘了从贴子里退出去，他起身出外头喝水，磨蹭了一会儿再回房间里的时候看见周衍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他没看完的那篇报道，目光专注又认真。 虽然说这个时候的周衍根本都不知道池立安是谁，但是季元依旧忍不住一阵紧张，他盯着周衍的脸，仔细观察上面的神色变化，好在没有发现后来见过那种疯狂的色彩。 季元放松，越发确定了周衍不会是重生的了。 听见季元进屋，周衍转头看他，目光已经很平静，起身在将要从季元身边错开的时候询问他：“季元哥，你喜欢他啊？” 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 在季元看不见的地方，周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呼吸深沉，被他压抑下去的情绪一层层涌上来，会不会发作出来基本就取决于季元的一个回答。 “他演技挺好的，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季元实话实说，“但我现在人还没见过呢，我喜欢他干嘛。” 季元在周衍背后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澡，洗完了早点睡觉。” 周衍真就走了。 心大如海的季元还不知道刚才的情势危急，差点儿把变态激活。他关了电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来。 习惯了七年后的丰富资讯夜生活，回到现在还真的怎么弄怎么不适应，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也没睡着。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剩下的只有季元这边的小台灯散发出光芒来。 季元看了看自己这边和周衍那边井水不犯河水的被子分界线，觉得单纯睡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心下放松，迷迷瞪瞪终于要有睡意。 房门被人拧开，季元微微抬了下眼皮望去，看见周衍就穿了条裤衩进来了。 就穿了条裤衩！ 季元的瞌睡虫一下给惊飞到了天上。 周衍的身材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过渡，但明显更加偏向于青年，修长的四肢上有不可忽视的肌肉线条，肤色呈现着淡淡的蜜色，更不说有些地方年纪轻轻负担却不小，鼓鼓地顶起了裤子里面的一片天。 可歌可泣，让人动容。 全副武装穿着整套睡衣的季元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质问周衍：“你干什么不穿衣服？” “阿姨让我放着明天早上她给我洗，”周衍站在床下，能明显感觉到季元的目光在他人鱼线上流连不断，于是隐约朝着季元那边更转了转，“而且我想晚上睡着可能会热，的确也不用穿。” 现在就忽然觉得有点热的季元理不直气不壮的偏要说反话：“热个屁。” 9.第九章 季元在被窝里伸了伸腿，和人一张床睡让他有些不自在，特别当对象是周衍的时候。 他用后脑勺对着周衍，看上去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实际上紧张得很，偷摸自己伸手在被子里将睡衣纽扣是否扣紧了又检查了一遍。他平时都是朝着周衍睡着的那边睡觉，现在这样其实不太舒服，但现在也只能忍住。 周衍喜欢他，季元无可否认，但他不知道这个时候的小周衍对自己是怎么样的一种感情。他从前一直是觉得可能自己喜欢周衍多一点的，可后来好像又是周衍喜欢他多一点。 季元想来想去有点糊涂了，心里那种矛盾纠结的感觉再次涌上来，让人心烦。 这么躺了有大半个钟头，黑漆漆只有角落里一点插电小夜灯光芒的房间里静悄悄，两个人的呼吸连绵起伏，周衍听上去也像是睡着了。 季元估摸着是这样，于是慢慢转过身想要给自己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谁想一转身就对上了周衍的脸，他挨着枕头边，眼睛闭起来的时候能够看见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翘着，透着难得的安静与可爱。 季元就着夜灯的那一点微弱的光芒，仔细审视起了周衍的脸。 周衍不像他妈妈，起码在季元对他妈的印象中是和周衍长得没多少相似地方的。那么大概周衍应该是像他的生父了，周衍的每一处单摘出来并不算是多好看的，但是凑在一起时便又成了英俊。他的鼻子很挺，嘴唇薄厚适度，闭眼时敛去了里头的光芒，睁眼就能看见里头狼光一样的锐气。不过季元最喜欢的是周衍左边眉骨旁边的那颗小黑痣，每每见了都想用手碰一碰。 季元打量了他一会儿，又想到了自己这回终于将上辈子此时做了的荒唐事扭转了回来，依照着蝴蝶效应，从这以后自己大概和周衍就可能没有多少交集了。 这么一想，季元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周衍眼前晃了晃。 周衍没反应。 季元大着胆子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眉骨旁边的小黑痣，一触即分。 他暂且算是心满意足，收回手准备睡觉，却不想周衍睁开眼睛，意味不明地看向了他。 当场抓包。 季元丝毫不慌，睁眼说瞎话：“有个虫刚咬你，我给碾死了。” “季元哥，”周衍开口，依旧是那个小可怜的语气，一下捏住季元软肋，“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季元给他这么一说，语塞了。 周衍继续道：“因为我爸爸那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我回去的比较突然，很多联系方式都没了，也没能抽出时间回来一趟，这两天有空，我立刻就回来了。” 这话半真半假。 联系方式的确是丢了的，但没时间回来找人这个说法却不完全是真的。 周衍回到周家的时候，周宏威的亲儿子，众人眼中的“嫡长子”周家大少才死没多久，周家上下一片乱。要不是周宏威早就被周太太的手段弄得无法生育，那么怎么着也轮不着周衍回去分这一杯羹。 起初大半年里头，周衍依旧没有被多重视。他赌了一口气回到周家，自然日日夜夜都不舍得荒废。周衍清楚自己是喜欢季元的，但彼时他不清楚自己那么喜欢季元。待一年多以后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回来找季元时，又有些不合适了。 周家风波再起，他不得不暂时避开季元以保证他不成为自己的软肋。 “我当然是有点生气的，”季元体味着自己当年的心情，“不过现在我不生气了，你也别多想，早点睡吧。” 他想早点结束话题，尽快将这一晚同眠的时间度过，但是周衍那边却又往他这边凑了凑。 季元就立刻往后面缩了缩。 周衍凑凑，季元缩缩，最后把季元快给逼到了床边，他恼了：“你干嘛？” 季元往后缩是带着被子一起的，周衍往前凑却把被子扔在一边，此时已经露出了大半肌肤裸.露的上身，特别是腹部的肌肉线条在被子里里头若隐若现，格外吸人眼球。 “季元哥，我喜欢你。”周衍的语气和表情一如当年那个迷迷糊糊中被季元亲了的小孩儿。 要是周衍和后来一样对他用硬的，季元铁定不就范。可他就是很受不了这种软绵绵又直击人心的攻势，听完这句话当下就和心房给人狠狠捏了一下似的，整个心就有点软下来。 “别瞎说，”季元粗声粗气掩饰心虚，“你懂什么？友情和爱情都不一定分得清楚呢。” 他又看向周衍露在外面的身体，虽然屋里开了空调，但是温度不算很高，这么睡还是会冷，季元见周衍不动弹，干脆自己伸手将周衍身后的被子提过来准备给他盖上。 他果然还是关心我，周衍因为季元这样一个小动作，内心登时烧起了一把烈火，燥得他受不了。恨不得扑上去将季元浑身上下舔舐轻咬一遍来宣泄此时的喜悦与悸动。 周衍也的确没有忍住。 而季元，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抬手的空荡，周衍能像条泥鳅似的滑溜进来，一下钻进了季元的被窝，将他给紧紧抱住了，那发疯的模样又像是要吃人。 隔着衣服季元都能感觉到周衍浑身发烫，哪里像是个会冷的样子。 季元用力想要挣脱，原本预想着自己这时候总能挣脱，却不料周衍的力气大到超出他想象，死死抱住他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重生之依旧弱鸡，季元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周衍以为自己能够克制，可重新抱到季元的那一瞬间，有些话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是想上你的那种喜欢。”周衍压低声音，语气沉稳，骤然外露的侵略意味让季元有一种回到了那个滑雪酒店楼下餐厅的厕所里，重新被成年的周衍堵在角落的压迫感，层层从他后脑勺以及被周衍拥抱住的地方涌上来，惊涛骇浪一般让他再次无所适从。 好在周衍想起此时不能吓着季元。 他用力地在季元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一如从前一样迷茫不知往下如何一样，他停了下来。 “你，”季元这下给他噎住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明明前一刻还如狼似虎，说出来的话让人没耳朵听，可一瞬间又能这么无辜。 可是转念一想，周衍这时候就喜欢自己也是附和逻辑的，虽然说出来的话黄暴了一点，但是模样依旧是从前那个纯情的小样子，让季元想劈头盖脸抽他一顿的想法也无法真的发作。 周衍的双脚在被子底下缠住季元，是个十分依赖又霸占的姿势。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紧紧贴在一起，季元退无可退，怕再一动弹两个人能一起滚到床底下啊去，于是也不敢再动。 周衍看向他的眼神坚定又执着，带着他计算中这时候自己该有的不知所措，每一寸情绪如何让季元心软，周衍都把握得非常得当。 季元果然说不出狠话来，而是将他当作了一个小孩儿，苦口婆心劝慰起来。 “周衍，你现在还小，”季元一开口，就感觉周衍顶了顶他，某些个他不是很熟悉但是也碰过几次的地方，立正了。 分量重如泰山，一下将刚说完你还小三个字的季元打脸彻底。 “你年纪还小，”季元改了个口，撅着自己屁股往后躲，“对于感情上的事情还不太理解的，可能有点疑惑。” 周衍的脑袋挤过去，凑仔季元脸颊边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像在认真听他说话。 季元心头扑通扑通跳，觉得这么引导不行，他退了一步说：“这么说吧，你后面肯定是有自己很多事情要忙的，以后你也不太会回来J市了，咱们两个又不太能够见面，就算你现在喜欢我，感情都是会变淡的。” 他经历过上辈子，因而十分笃定在今晚以后周衍便会再次在他的人生中有七年的空缺。 也许让周衍念念不忘的是因为当年他们睡过一次，无论男女，可能都是会对自己第一次的对象有比较深刻的印象。加之中途谁也不知道周衍怎么就黑化了，最后成了那么个德行。 季元是这样想的，此时也觉得已经成功过避免了周衍的变态化成长。 周衍闻言慢慢松开了季元，两人的脑袋重新有了五六厘米的距离。 季元大概并不清楚，自己这些劝慰的话，在周衍耳朵里透露出来都是季元自己内心的潜台词。 如果周衍与他当初没有那六七年的空白，他和周衍其实是可以有结果的。 周衍不是什么好苗子，要他自己说，周家能养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苗子，更不说他这样自小就被丢在一边的。以至于他后面一手掌握了周家大权，背地里那些人形容他时也没有一个褒义词。 他从小什么都没有，起初什么都不争，冷眼看着旁人趋炎附势狗眼看人。后来能争了，有的争了，却又发现那些名利财富与权势都不是他真的想要的。 此时此刻季元的脸颊红通通，像是热，像是赧然，如同一只初初开始成熟的果子，透着新鲜诱人的气息。 他是周衍唯一真正想要的。 一口咬下去必然甜到出汁。 10.第十章 季元在被子里翻了个身，差点儿从床铺边缘滚下去。 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迷迷瞪瞪搓了搓眼角，睁眼就给站在床沿看着他软绵绵脸蛋出神的周衍吓了一跳。 “操，你跟这儿站着干嘛？”房间里的窗帘还拉着，严严实实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季元有些分不清楚时间，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光裸的手臂，给外头关了空调以后的冷空气冻了一下以后才发现不对，连忙缩回来，季元十分不信任地盯着周衍，心中有怀疑但不好说出口，只问，“现在几点了，我衣服哪儿去了？” 他另一只手暗暗伸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裤衩，幸好裤衩还在，应该没出什么涉及节操的大问题。 周衍看着还像是真的不知情，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你睡到半夜在被窝里一直动来着，可能是自己脱了？” 这话季元没法回，他的确是有这个睡热了可能自己脱衣服的毛病，不能这么盖棺定论是周衍捣鬼。而要再细说下去，周衍要是反问他一句怎么没穿衣服，季元又觉得丢人的很。 他这儿正前思后想的怀疑，床下小变态又出声了。 “九点半了，我马上去机场，”周衍忽然在床边半跪下来，趁着季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的脸颊上飞快亲了一口，然后立刻起身，“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给人这么莫名奇妙亲了一口，季元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弄，骂他一顿？周衍不痛不痒，打他一顿？自己又衣衫不整，末了只好这么躲在吹胡子瞪眼家地被窝里看着周衍走了。 周衍如同上辈子一样，匆匆回来一次，走之前也很是匆忙，像是根本没来过。 季元坐在桌边吃早午饭，听他爸妈说话。 “周衍看上去又长大不少吧？”昨天晚上加班的季元爸回家时都没见着周衍。 “嗯，是不少了，也不知道孩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是季元妈。 “感觉是好不了，你看看周衍妈妈那个不负责的样子，再说他爸爸要是管事的人，当初相比也不会把周衍就这么扔在这里，周衍可是A市人吧？他妈妈也不像是J市的啊。” 季元对这些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通过池立安的只言片语也能稍稍推测出周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估摸着周衍过来J市生活的那几年就是给发配到了边疆。 不过又怎么样呢，后面他和周衍起码有七年不会再有交集。季元尽量两耳不闻他爸妈的闲谈，将周衍能抛到脑后多远就抛到脑后多远。 下午没什么事情，季元和他妈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播放的恰好是《蝴蝶效应》，季元妈妈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看到最后疑问不断。 “这么怎么来来回回一下以前一下以后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是说我们对从前做出的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一样对未来结果的扭转，”季元咬着儿童奶的吸管漫不经心地给他妈解说电影。 可才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此时此刻他自己已经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那么他和周衍的以后，或者他未来人生的变数真的会如同他所预料一般吗？ 那七年的空白是不是还会依旧存在？ 他正在想，放在茶几上当摆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季元立刻回过神来，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常婷婷打来的电话。 季元连忙起身，因为不出他所料，这个电话应该是常婷婷打来告诉他关于她舅舅可能帮他牵线的事情。 果不其然就是这样。 “昨天晚上回家路上我舅舅就问我关于你的信息了，什么年龄身高之类的，特别详细，我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呢，没想到是看中你啦，”常婷婷在电话那边嗤嗤乐，“我舅舅平时在A市工作的，这次难得回来，真是太凑巧了，我之前和他说过我有一个同学长得特别帅，他都不信，昨天总算亲眼见着了人，这才没有话说了。 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再把你的电话给他好吗？他现在在做一部剧的制片，我跟你说，那部剧可厉害了，男主是陈华，女主是李悦，具体的他跟你说怎么样？” 陈华与李悦都是圈子里的一线流量小花，常婷婷现在提到的这部剧季元是知道的，当年播出之前的各类宣传都算到位，加上上映正好赶上暑期档，蹭了不少流量。不过这部剧最后口碑很差，在评分网站上连五分都没到。 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季元被常乐推荐去试镜的是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不过后面因为他试镜时候的表现一般二并没有能成功试上。 虽然说按着他现在的演技和表现，这样一个觉得季元是有百分百把握能够拿到的，但是这么一部剧季元又不太想要参演。 整部剧不仅剧本雷人，演员们的演技还浮夸肤浅，后期制作也全都是五毛钱特效，和宣传中的相比起来完全货不对板，整个就是一圈钱的诚意作品，后来常常被剪辑成表情包或者雷人视频片段在社交媒体上被广为传播。 “行，你把我的电话给他吧。”季元爽快答应，让常婷婷松了一口气。她可是在她舅舅面前将季元吹得天花乱坠，说了他的各种好话，要是这个时候季元不愿意那就糗大了。 季元结束了和常婷婷的电话后，约莫只有五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就再度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不知名的电话号码，想来就是常乐的了。 “喂，你好，是季元吗？我是婷婷的舅舅常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舅舅你好。”季元嘴甜，一上来就是句套近乎。 常乐对他这声舅舅也没意见，他就常婷婷一个外甥女，对于被常婷婷夸上天的季元，自然也会有些好感。 “婷婷可能已经和你说了大概的情况，我就不绕弯子了，”常乐直截了当，不过后面半句说出来的内容却大大出乎季元的意料，“你知道secret吧，他们近期有一只广告正在试镜模特，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愿，我可以向朋友推荐你。” 季元当然知道secret，中文品牌名则被引申译为迷，这是个世界著名的奢侈品牌，主要经营香水和包，还有一条高端化妆品的线，其中香水这一块，几乎每一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一问世无论多贵都能引起一股新的风潮。 常乐现在提到的这个广告季元也知道，因为2011年新推出的这个系列的产品在其后的很多年里都被奉为不可超越的完美，不再生产以后连当时那系列的空瓶都被有心人炒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而这一年的广告让人印象深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secret的香水为了打开大中华区的销售，第一次，也是开创先例的一次拍摄了两只广告。 要知道高傲如同secret，在此之前从没对哪个地区有偏爱到要为其定制一只广告的地步。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广告的拍摄机会让无数当红明星趋之若鹜，挤破了头都想要将这个机会拿进手中，各类拉踩上位的通稿和明争暗斗的手段，使得消息爆出的那一阵子大有宫斗剧的即视感。 secret的这个机会可比那什么暑期档雷剧要好的多了，季元心头猛跳了一下，马上道：“我知道，谢谢舅舅，我有意愿！” 常乐在电话那头说：“嗯，你也不用着急，正式的试镜在年后了，我听婷婷说你是在A市上大学的，这样正好距离也近，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季元十分客气地和常乐告了别，一挂电话立刻激动地跳到了床上，差点儿伸手捶床。 不过没一会儿季元自己也冷静下来。 虽然常乐提供的机会很难得，他对试镜也很有把握，但是娱乐圈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实力你就可以获得机会，这背后的资本运作与力量博弈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才华或者能力就能完全抗衡的。 更别说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是个什么知名度都没有的普通路人甲，要和那些一线流量小花去争抢一个炙手可热的机会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就算试镜还远远没开始季元就差不多知道了结果。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灰心，既然国内的机会争取不到，为什么要拘泥于此呢？secret的年度广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一个全球必看系列，与其参加一个竞争激烈的国内广.告.机会，倒不如将目光投到涵盖的确更广的全球市场。 secret的年度广告从来不在意模特的知名程度，成功参演基本就等于火遍全球四个字。 11.第十一章 关于常乐这次为什么没有选择将电视剧的机会给季元，而是给了他一个更加优质的机会，季元想来原因大概还在与第一印象的差别。 上辈子的同学会以后，他们一群男生笑笑闹闹都很晚，又都是一副醉酒的状态，歪歪斜斜要精神气没精神气，要礼貌也没顾得上礼貌，和他这辈子规规矩矩见人三分笑，嘴上抹蜜糖的状态天差地别。加之形象上面季元又多有注意，帅气程度也比上辈子好上太多。 一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机会，季元立刻就去secret的官网上反复看了他们从千禧年开始以后的每一支广告。secret的每一支广告里通常会将当年旗下所有主打产品都融入细节，而每年的每一个广告都会有一个与当年所有系列所呼应的主题。 youth（青春）、poison（□□）、luxury（奢华）……都曾是secret惊艳全球的系列产品主题。 以挑剔出名的secret，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俊男美女的热爱，以至于几乎每一年的广告中都会出现一个令众人惊叹的美丽尤物。 官网上对今年广告的相关信息透露极少，不过季元还是找到了在最近一场新闻采访中香水的设计总监Danae所透露出来的一个关键词：narcissus（自恋）。 季元突然被这个关键词点醒了。 这一年的广告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正是因为这个关键性，给secret系列产品都带来点睛一笔的关键词。secret自从问世以来，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自恋”态度。它高傲，冷淡，像极了在云端顾影自怜的神明，对凡尘俗物不屑一顾。只不过从前的产品里面一直还语带掩饰，而这一次明明白白说出了口罢了。 季元顺势回忆起了自己后来看过的关于这次广告拍摄的纪录片，Danae在其中对这一次广告拍摄的细节进行回顾时，曾经明确表示过，即便好评如潮，可其实这次广告无论从选角还是最后成品来说，都并不尽如她意。 “当时所有的模特几乎都无法达到我期望中的表现力，就算一些所谓的专业演员也是如此，我想他们应该感谢上帝给了他们一张完美的脸蛋，否则那呆滞的表现力，不仅让我无法忍受，观众也一定不会买账。 在没有开始选角的时候，我还天真的想过，也许会有那么一个人，拥有让上天嫉妒的容貌，又有天赐的表现力，可事实证明果然窗和门不可能同时打开。” secret后面拍出来的两支广告，季元也全都看过。国际版的那一支其实质量已经非常上乘，国内版用专业眼光看倒是的确有些不尽如人意。导致在那次回顾的纪录片里，Danae对大中华区的这第一支广告连提都没有提，记者问到相关的问题她也是满脸不悦，很快就将话题跳过。 现实要屈服在资本下，资本也常常为现实折腰。secret在这一年开始希望打开东方这个最大的市场，自然要下血本迎合受众。导致请来拍广告的一小半是流量明星。 首先要说，这样做的好处是明显大于坏处的。有辨识度的明星能够带来话题与宣传度，从而大大优化广告的投放效果。其次，粉丝效应带来的购买力也不容小觑。 从这一支广告后secret以迷的中文品牌名进军东方市场，的确做到了无往不利，甚至从以前那个不沾烟火的模样变得亲民起来。只不过坏处也有，自此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的宣传几乎一分为二，联合起来看怎么都很古怪。几年后再看那个单独拍的广告，不少□□也开始涌上来，早就没了当年众口群夸的样子。 季元大略理出了思绪，心下也有了底气。只不过他看看电脑屏幕里头男男女女的身姿体型，再捏捏自己身上的肉，感觉怎么都不像一回事儿。 他的身材虽然也有点料，打篮球健身都没落下，但是系统性的训练从来没有过。现在身上有肌肉的雏形，也仅止于此。 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够了。 夜里季元洗完澡，裸.体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本来是想照镜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肉，谁成想转了一圈以后忽然给自己腰后面的几点红斑亮了一下眼睛。 他赶紧又转回去做到洗漱台上，将镜子上的水汽抹了凑近仔细看，这下看得更加明显，他腰后面有五六个小红块，错错落落散在他的皮肤上，现在已经开始转为暗红的颜色，明显不是虫子叮得出来的，最下面一个都印在他屁股上了。 季元一下就想到了周衍，以及他临走之前那老实的样子。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元火光冲天灵盖，恨不得现在暴打周衍一顿，趁他睡死了竟然连这么猥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季元气得双颊同红，伸手按了按那些红痕，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发烫，吓得他赶紧不敢再碰，干脆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眼不见心不烦。 自此以后一整个寒假里季元卯足了劲，每天又是控制饮食又是健身，把他爸妈先给吓了一跳。 季元妈想到自己儿子从前到了过年里头那回不是吃吃喝喝胖三斤，再看他现在这么每天连赖床都不赖了，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往小区里的健身房跑。前后一联想上一回季元这么反常就是在周衍走后不多久。 现在这不是周衍又走了一回，估摸着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吧？ 周衍走之前给季元妈留了电话，季元妈前思后想还是悄摸打了个电话给他。 虽然同是正月，周家的气氛却完全不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一顿饭可谓是阴冷暴躁，周宏威坐在主位上，虽然拿着筷子却没有夹菜的动作，下面其他人便都不好提筷子。唯独一个周衍姗姗来迟，他才一坐下，周宏威的筷子就拍到了桌上，重重一下震天响，将其他人都吓得抖了一抖。 筷子应声以四溅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周衍抬眼望去，目光平淡，与周宏威对视时毫无波澜：“怎么了，爸爸？” “爸爸”两个字语气落在周宏威耳朵里略带嘲讽，然而等他仔细看周衍的神色他又十分认真，仿佛真的不解他为何而怒气大发。 对于这个儿子，周宏威从未上过心，如今不得不将周衍找回来他也打从心底里并不愿意。特别是自从回来以后，周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他捉摸不透。 他将周家扩张到如今版图，竟然连一个十七岁孩子的心思都猜不透了。周宏威不知是自嘲的心情更多还是挫败更多。 旁边周宏威身边坐着的年轻女人这时出声打圆场，她招呼一边的佣人：“给先生换一双筷子来，”她又转头对周宏威说，“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就是了。” 周宏威和正妻闹翻以后，这些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们就隔三差五出现在周家。重生回头看，即便周衍依旧厌恶自己的母亲，却也不得不说她是最聪明的一个。 这些女人里面没有一个蠢到会和周宏威这种人谈感情，但她们野心太足，都想成为周太太得意。只有周衍的母亲拿着周家的钱过逍遥日子，平日和周宏威几乎没有交集。在回到周家以前与其他男人周旋，回到周家以后则又安分守己。 周宏威和周衍生母自然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在周衍看来也是互相祸害罢了。 这顿饭好在是顺利吃完，至于有多少人食不知味这就没有准数了。 周衍从气氛压抑的周家大宅离开，一上车脸色就沉了下来。车辆缓缓行驶出去，他坐在后座往外看。行驶到闹市区里，各色广告映入眼帘。其中有一款是后来季元代言过的奶茶品牌，虽然那个和女主有互动的广告让周衍醋得要疯，可是他又实在对季元在广告中的可爱印象深刻。 季元抿抿嘴角露出酒窝，只隔着电视屏幕简直就要让周衍发狂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默默无声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实在很不明白周衍怎么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前面出门还像是要杀人，现在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周衍正想着季元出神，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不过电话号码是他背得滚瓜烂熟的。 “喂，阿姨？” 季元妈躲在阳台上给周衍打电话，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喝奶的季元，好好问了周衍最近有没有和季元有联系，或者两个人最近有什么矛盾没有。 周衍一一否认了，季元妈又说：“自从你走以后第二天，就开始折腾了，现在每天吃的东西也奇奇怪怪。” 季元妈虽然没直说，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季元这是想他想的。 周衍心中燃起狂喜，恨不得现在就能过去将这么软的季圆圆欺负哭了。 12.第十二章 临近寒假结束的最后两天，常乐终于又给季元打来了电话，并且告诉他三天以后试镜会在secret的C国分部开始，让他务必准时到场。 季元抽出一天时间收拾好了要带去学校的东西，第二天就赶到了学校里。 secret的试镜活动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但其实国际版的广告历年都有自主报名的机会。 季元的体重控制得非常好，体型通过坚持性的锻炼，在短期内也达到了能力范围中最好的程度，原本浅浅的肌肉轮廓被加深了一些，肢体修长而优美。因为合理饮食和健康运动，季元原本就很通透的皮肤也几乎达到了零瑕疵的状态。 他按照报名的要求给向secret发送了报名用的基础资料和视频资料，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国内广告试镜那一块走个过场。 之所以说是走个过程，是因为季元很清楚这个广告里的参演者都会是谁。三男三女不是一线小花就是流量大佬，剩下的个别还是超级关系户。要他这么个要关系没关系要门路还没门路的人，根本不可能与之相比。 不过季元本来也就没打算和人相比，他之所以也还很看重这次国内试镜的机会，完全是因为Danae会在试镜当天亲自到达现场，而国内的试镜还要早于国际版，这是一个表现的绝佳机会。 季元一觉睡到闹钟响，他伸手按掉震动的手机。今天一天都恰好没课，他起来洗涮一遍后马不停蹄赶去了常乐给的地址，时间也才早上八点半。 常乐给季元打电话的时候，指望的是他现在能起床，却不想才开口就听见人声响在自己背后。 “常叔，”季元开口一句倒是让常乐意外，将工作场合和私下里分得清楚是好事。 他们两人站在此时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头，这些人大多都是群里人，都在为试镜开始的事情忙碌着。常乐原本没指望季元多机灵，他要是还是再叫自己舅舅那也就叫了，旁边的耳朵听着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带了人过来。 不过没想到季元叫他“常叔”。常乐在圈子里年数不算少了，认识的人也很多，常叔其实算是他一个人人都可以叫的称呼。有的是当作是个外号，有的是真当作辈分来叫。总之叫一声“常叔”可要比叫舅舅低调多了。 此时季元叫这么一下，果然没有引起旁边人的过多注意。 “嗯，”常乐应了一声，“一会儿我有事会先走，我朋友会过来带你，尽量好好表现，就算这次选不上，以后圈子里也说不定有个门路。” “谢谢舅舅，”季元小小声道，警惕又机灵的小模样让常乐差点儿忍不住笑。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果然有个人从楼上下来，要说是谁季元也熟，就是曾经他入圈最初跟过的经纪人刘峰。刘峰其人并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他性格不够圆滑不说，为人又不够世故，不好不坏不进不退，对艺人倒是严苛极了。 季元并不是非常喜欢他。 “样子还行，先上去看看吧，”刘峰显示上下打量了季元一番，眼神里虽然有惊艳，但毫不掩饰地将季元当成急于入圈的小新人来对待了，语气傲慢，“表现好点以后我说不定还能带带你。” 上辈子他差不多就是这么给刘峰骗的，结果要么是给些千奇百怪的资源，要么就是扔到一边管都不管他，初期许多合作的机会还是季元自己想办法搞来的。 季元当着常乐的面点了点头，心里其实给刘峰翻了一百八十个白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刚要关门，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年轻小姑娘：“哎哎，等等。” 季元连忙伸手将开门键给按住了，小姑娘背着个包，这么大冷天的脸上还夹着汗，此时气喘吁吁进了电梯并对季元说了一声谢谢，等看清季元的长相以后又多看了季元两眼。 “抱歉，等一下人啊。”她按住开门键不松手，回头一脸歉然地对着刘峰与季元。 等了十几秒，外面的连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季元有些疑惑，刘峰则是很不耐烦：“小姑娘，你要等的人是不是还在五环外堵车呢？要么松手要么别坐电梯了，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 虽然季元和刘峰不太对付，但这几句话他还是觉得刘峰说得不错。 小姑娘脸都跟着涨红了，一副社会小新人的模样，外面有另外的人进来，不过都不是她要等的人，于是电梯里又变成了四五个人盯着那小姑娘的后背。 季元靠着电梯门都能感受到那小姑娘芒刺在背的感觉，他也隐约皱起了眉毛，毕竟这样的举动实在很没礼貌。 终于在电梯里刘峰恨不得动手一把将人推搡出去的时候，小姑娘坚持按开门键的动作终于有了回报。 外头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继而露出一张被墨镜遮住半张脸的人面来，从体型上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 “应该能赶上的，”小姑娘很小心地对那男人道，“电梯上去很快。” 这听着像是一场对话的开始，然而男人一声没吭，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隔了一会人才说道：“看见你这挫样都烦。” 根本是一点都不为自己让一电梯的人等自己的事实感到丝毫抱歉。 不过电梯里其他原本在抱怨的人，包括刘峰都一下不说话了。因为来的男人不是其他，正是此时圈内聚集流量能拍前三的男星陈郝英，自然不能得罪。 陈郝英本身黑历史其实很多，诸如不止一次被爆料耍大牌，习惯性轧戏，睡粉后装无辜，擅长买通告倒打一耙等等。不过现在网络虽然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但是种种迹象已经初见端倪。营销炒作都日新月异，别说洗一两个黑点，就是洗一吨黑点都不在话下。粉丝习惯性健忘与包容 ，吃陈郝英这一口的人只会觉得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季元自然也不喜欢他，不过今天这个试镜的结果季元很清楚，非陈郝英男主无疑。 电梯里气氛沉默，人人心中各有所思。 等电梯门一开，陈郝英率先走了出去。 试镜的准备已经做好，与楼下的吵闹相比较，这里静悄悄一片几乎到了让人不安的地步。 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接人，让季元和陈郝英他们快点过去准备开始试镜。 试镜的场景很简单，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摆着几样secret还没问世的新品，场景外Danae坐在机器后面，没化妆也没打扮的样子看上去却也气势非凡。 此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意，正用英语和旁人抱怨：“看那矫揉造作的表演！也许我应该摘了隐形眼镜，好让我不用经历这样的视觉痛苦。” 陈郝英此时不太耐烦地歪过头听刚才一起上来的小助理给自己快速翻译Danae的话。 一轮表演结束，Danae将视线投向了季元他们这边，陈郝英以为是在看他，立刻隐晦地挺了挺胸膛，使得Danae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陈郝英平时收到的追捧多了，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即使他的演技次次惨不忍睹，却依旧有无数粉丝夸赞他进步很大，日积月累下来倒像是真真儿的了。 在这里他们被给到了广告主题，果然是季元原先猜想的“自恋”二字。 陈郝英看了一眼主题，没有多想就走入了镜头里。面对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新品，他一样一样流连的抚触过去，目光停留在产品之上舍不得离开。 “糟糕透顶，他的样子简直就是葛朗台看见了成箱的金子，油腻至极。”Danae毫不留情地吐槽，语速极快又语带嘲讽。 季元站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季元其实很想告诉陈郝英，他刚才拿起来的那些产品没有一样是关键，真正的主打产品陈郝英更是碰都没去碰，这起码说明陈郝英是一点功课都没有做过的。毕竟secret的主推产品已经在官网有所曝光。 季元的表情正好被陈郝英看见，他当下有点黑脸，等结束以后他快步走到助理身边问她刚才Danae说的是什么，助理怕触怒他没敢告诉，只说是对另外试镜人员的点评。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试镜了，”陈郝英瞥了一眼季元，声音不低，恰好能让季元听见。 季元毫不在意陈郝英的话，他收到工作人员的指示，迈步走入了镜头里。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一瞬间的变化震撼了，诚然，没上台之前的季元的外貌就已经足够吸引众人的视线，不过他气质温和，又没有任何突出的言行举止。谁能料到他一入镜霎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首先是目光漠然起来，其次是动作与举止都细致到了极点，连垂落身侧的手都弧度恰好。 季元的步子缓慢，从长桌的一端往另外一端走，他模样高傲，对周遭一切都似乎兴致缺缺。 原本一直在吐槽的Danae这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盯着季元，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季元终于在众人的凝视下走到了长桌的另外一端，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单手托腮满面无聊，却又眼角眉梢都透着优雅与高贵，直到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只玻璃瓶才像是终于被什么吸引了，他伸出手，指尖修长白皙，指腹碰到了一只小小的瓶子。 这是secret今年的主打产品，Danae的心头好。 瓶身在他手下一转恰好面对镜头，季元极缓地勾了勾嘴角，像是一个被取悦的神明，终于向凡间投下一瞥。 13.第十三章 与陈郝英的肤浅表演相比，季元才算是真正的把自恋的态度展示得淋漓尽致。 就连陈郝英都看得有些愣神，完全被季元刚才周身的气势以及营造出来的氛围给带了进去，一直到旁边的小助理拉了他一把，提示他那边还有赶时间的事时，陈郝英才回过味，从那个情境中脱离出来。 等下面的人宣布他的镜头结束，季元立刻起身出戏，看上去略带一点紧张地看着Danae。 Danae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原本阴云密布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看向季元的目光充满赞许：“终于没有让我白飞过来一趟，你入选了。”她对季元说。 站在一旁的刘峰完全没有想到常乐给自己推荐的这么一个小新人能有直接让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为了赶中午的飞机，这一大早上她已经面试了几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圈内有头有脸正当红的明星，从来没有一个能让Danae亲自开口有夸奖。表现还过得去的，她连句夸奖都欠奉，表现不好的更是能当场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一早上试镜下来，最终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个。 等下楼的时候，刘峰对待季元的态度与上楼时候便大不相同。他带着点笑意，正视着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看来你潜力还是有的，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季元也对他笑笑，旁的话却是一句都不多说。他知道刘峰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上辈子什么都不懂被忽悠过一次，这次还能再来一次么。刘峰为人目光不够长远，所在的娱乐公司也是三线开外，做事又常常欠考虑，能混到现在都是运气好，季元哪儿能把自己绑他身上。 刘峰见季元不说话，又有点儿担心这回将人带过来是白白给人铺路搭桥了。他手上现在是没有拿得出来的艺人，又听说常乐那边有个不错的小伙，就要了照片来看看。常乐那边的其实不知道刘峰手下没有能上的，他就是有点职业病，看见季元这条件觉得他能够去试试，让刘峰顺便带他过去。 起先刘峰也是这么想的，顺便让常乐欠他一个人情，可现在看见季元的表现又觉得这个人不签回来可惜了。是以当下心思一转道：“你人是我带过来的，这个广告机会现在成了，你也是一定要和我商量的，要不然你一个新人，给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拍完广告费都没地儿找去。” 诸如此类吓唬人的话，一套一套往外倒，如果季元真是个新人，还真得被他吓着了。 他嗯嗯敷衍几句后随口说：“我想这个广告也不一定是我的。” 这种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稍稍一操作将他这个小角色换掉还不是很简单。Danae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会知道国外分部是如何具体操作这些的。 刘峰前后一想，觉得季元倒挺通透，转而算是安慰他，“不是你的也没办法，不过你是有潜力的，不用担心太多，大不了就是多熬两年。” 另一边陈郝英做到保姆车上，因为不满而话多了起来。保姆车里连同司机和两个助理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又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不用担心他说出来的话会被传进别人耳朵里头，因而他开口就没有什么顾忌。 “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话说的是前面试镜结束他想要与Danae聊两句，在陈郝英看来这是一个已经很尊重人的行为，他火起来不算很久，但是走到外面捧他的人还是不少的，却没想到一来是因为Danae的确赶时间，二来他英语口语实在糟糕透顶，Danae仅仅是示意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陈郝英因此觉得非常不满，更觉得Danae一口敲定和季元的合作而觉得不公了。 本来陈郝英的试镜是安排在昨天的，圈子里其他稍稍有分量甚至说七八线的明星基本都被安排在了昨天先试镜，要是昨天的试镜招满了人，那么今天本来就不打算安排试镜了的。陈郝英本来也安排在昨天，不过在前期沟通的时候考虑到他昨天有通告要赶走不开，所以安排出时间延迟到了今天。 即便陈郝英自己心里是有点清楚这个前情的，他还是将不满顺延下来，连带着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提起。 “武逸飞和解乐乐怎么就排在昨天？今天和我一块儿去的你们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跟着一块儿我都觉着跌份。”陈郝英抱怨不断，将旁边两个本来就很忌惮他脾气的小助理弄得战战兢兢不太敢说话。 跟着陈郝英一块上去的，也就是按着电梯门不松手差点儿给人踹出来的那个小助理自然是看见了季元的表演和陈郝英表演的差别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两者谁好谁坏，此时听见陈郝英这么说，她心里默默腹诽：要不是看你工资给的高，谁愿意给你这傻逼干活。 不过脸上还是笑着，什么也没说。 陈郝英下午还要赶回剧组拍戏，原本在路上是要休息的，不过他现在心里记挂着事儿，越想越不得劲。这个广告的重要性谁都知道，自然谁都想要，他都听说武逸飞那边有不要广告费出演的意思。虽然不知道真假，但是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个能在国际上曝光的机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争取到的。 武逸飞也是个圈内的一线，和陈郝英是差不多时候火起来的，走的包装路线又是八九不离十，两人自然有些不对付。这次广告机会两人都想分一杯羹，陈郝英便格外注意武逸飞的动向，工作室那边也琢磨着怎么在这事上做一番文章。 而陈郝英担心武逸飞这边的变数，是一点，另外来说，今天试镜时候突然见着的季元也让他很是意外与忧心。虽然话里话外是各种对季元的贬低，但是要说实话，陈郝英自知和季元有很大一段差距。他是纯纯正正的科班出身，然而这些年来一没走心演戏，二没多加练习，无论演什么剧都是囫囵一口吞下去再吐出来，这带来的当然是不进反退的结果。 再者来说，陈郝英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他前面瞥了一眼季元的资料表，人才十九岁，这之中的差距不用多说也显而易见。就看季元那不用化妆就能掐出水的皮肤状态，和他时不时熬夜素颜不能见人的样子，对比起来难免磕碜。更不要讲季元的五官寸寸恰好，奢而不靡，俊而不俗。 车子在行驶的过程中遇到减速带，一阵颠簸。陈郝英不耐烦的睁开眼睛，他干脆拿出手机来打开了社交媒体，刷到热搜已经有不少推上去的稿子占据了热点。 【传陈郝英受邀参演secret中华区首只定制广告】 【陈郝英接受采访：将会努力做到更好！】 他随便翻了一翻，而后突然有了灵感。 要和武逸飞这样的人争夺追逐可能还稍有变数，然而和季元那样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的，倘若陈郝英稍稍有心，掐断他的以后，直白来说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 季元抱着篮球和室友们从篮球场上回来，额边的汗水被一吹有点冷。不过青年们的身上都像是烧了火，一点儿都没觉得冷，甚至还要跑去学校超市买冰饮。 季元一身休闲，个子高身材好，又是个流汗的模样，加之剪了头发以后将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更加显得面目俊朗。 来来往往有经过的女生都要多看季元几眼，惹得室友们故意闹他。 季元也不觉得难堪，反而露出点微笑，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但看的人都心情大好。 等从超市出来，季元拧开瓶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随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重回大学时光实在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从前没有多注意过的那些小细节现在看起来都无比可爱。 “季元哥。” 季元往前走，依稀听见了周衍的声音。 一定是幻听。季元目不斜视，加快脚步。 “季元哥？” 随着这一声的落音，周衍已经粘在了他的面前，一脸乖样，眼睛都跟着放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不过两个月没见，周衍好像比过年前又高了一点，站在他身边就要持平了。周衍穿着一件羽绒服，将羽绒服的帽子也扣到了脑袋上，两根系带都跟着绑好，一副怕冷极了的样子。 季元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周衍口无遮拦：“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视线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元，眼睛里头噌噌冒光。季元浑身一哆嗦，冰饮的冷像是一下都涌了上来一样，让他浑身不舒服。 他一把将篮球交给身边的室友，并对他们说：“这是我家对门住的一弟弟，你们先上去好了。” 周衍又顺着季元的话转过头去看他们一眼，语气乖巧之际：“你们是季元哥的朋友吗？平时多谢你们照顾他了。” 男生们被周衍的礼貌弄得浑身挺舒坦，不过钢铁直男们谁也没多想周衍和季元之间的关系，冲着周衍也打了声招呼，就各自先走了。 就季元一个在那里瞎担心。 他一气儿将周衍拉到了学校生活区里还没开放住人的两栋寝室楼之间，那儿基本是没有什么人去的。 一见着周衍季元就想起来自己屁股上被他嘬出来的痕迹了，后头想想这兔崽子胆子也是真的大。仗着他半夜睡眠如同死猪的习性胡作非为，也不怕他醒过来就给人一脚踹出去。 “你来这儿干什么？”季元满眼防备，脸上还有刚运动完的自然红晕，眼角又有英气。 周衍本来就憋得慌，给他这么看一眼差点鸡儿梆硬，他连忙垂下眼眸掩饰自己如狼似虎的欲光，省得季元撒腿跑。 这事儿季元绝对干的出来。 “我想你了，来看看你。”周衍低着头，足尖在地砖上踢了几下，一派纯情样。 实则心里面已经将季元压到一旁草丛里头一边强吻一边十八摸，基本已经提枪上阵了将人弄哭了。 前面就说过季元这人吃软不吃硬，周衍要是像上辈子那么强来，季元说不准现在还真能和他干一架直接踹死人。可周衍改成现在这个模样，季元反而下不了手了。 下手怎么都有一种在摧残祖国花朵的感觉。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季元问他：“你不上学啊？” “上学，”周衍依旧低着头，双手却开始解身上羽绒服外面那层扣子，“今天下午学校有活动，不上课，我就偷偷溜出来了。” “我在二中上学。”周衍又补充一句，此时已经将自己的羽绒服扣子完全解开，默默开始拉衣服拉链了。 二中的确就在季元的大学旁边不远，公交车一共也就三个站，这么一想周衍又是个挺乖的了。季元觉着说不准上次自己诓周衍的话他可能有点听进去了。 “嗯，行了，见着面就回去吧。”他开口赶人，心软归心软，但是口风不能松，要不然每回都是有一就有二，纵容下去就没有底线了。 一阵凉风吹来，季元一哆嗦，周衍终于抬起头来，他一个跨步上前，将自己的羽绒服敞开了从两边包裹住季元，结结实实将人包了个满怀。 小路岔道上一对男女低语着朝这边走来，原本也是想找个安静角落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谁知道刚探头就看见新学期开学帅了一百八十倍的校草被另一个男生裹着羽绒服抱着。 不好意思，打扰了，【拱手】jpg 小情侣默默退了出去。 14.第十四章 季元运动以后出了一身汗，自己都嫌弃自己身上有味，偏偏周衍能抱住就不撒手。 “我不冷，你给我松开！”季元毫无防备，放在身侧的两只手被周衍铁钳似的手臂紧紧捆住，他动了一下手竟然没撼动周衍的动作半分，季元不由得就有点恼火，念周衍名字的时候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周衍，你听见没？” 周衍心知季元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他重生一次之后对自己又明显更有顾忌，直接随心所欲将人吓着是不成的。这样慢慢往前靠，泡豆子一样将人泡软了以后才能将人一口一口毫无抵抗地吞下肚子。 因而周衍在季元明显已经到了怒气临界点时候，立刻将手给松了开去。 “我就是很想你了，所以忍不住有点想抱你，你别生我气。”周衍往回退了一步，眼神可怜见的，抬头就好像差身后自己长出一条尾巴来，要是那样，这会儿铁定已经冲着季元欢快又热烈的摇动起来。 季元被自己的这个极具画面感的奇怪想象弄得一愣神，反应过来时前面涌到天灵盖上的火气又给周衍弄消了一大半。 “真是想揍你。”季元说。 “我特别喜欢你。”周衍道。 牛头不对马嘴。 季元的脸却给周衍说红了。这话要是让别人来说，季元都会觉得对方油嘴滑舌，但是给周衍说，他就是有那种自带十二分真诚的本事，让季元完全不能怀疑对方话语里头的真实性，他竟然给周衍这么一句稚嫩的表白说得心里发痒。 这实在不是一个好兆头。 季元立刻不再留情，将人压着往生活区外面走，目送着人上了公交车以后才转身折返回寝室。 陈郝英接到通知，secret那边的参演人选已经确定下来，他、武逸飞还有几个女明星都入选其中。整个名单里面除了一个季元是Danae亲口指定下来的，其他人要么是关系过硬，要么是人气居高，将广告的效益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其实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季元真的只参加了这个后世会被定位成质量不够的流量广告，他的演技和颜值也足够让他在这个时候大火一番，顺势出道走红也不是什么难题。 也不只是陈郝英一个人对季元有意见，女明星那边还好，就算有对比大家也不会将男女标杆扯到一起去，但是陈郝英和武逸飞在看了季元试镜的片段以后都是难受至极。 他们自己有多少演技自己是最清楚的，平时演戏的时候都是男女一号，又是长剧本，也没什么能艳压他们的人。可这么一个广告短片里的碾压式对比，可谓是下下扎心了。 行驶的保姆车中。 武逸飞将椅子往后放倒，眼睛上敷着一贴护眼贴，嘴里丧气：“啊啊！小李你说这个广告什么时候拍来着？” 助理小李在一旁刷手机，随口道：“下个月。” 武逸飞又是一阵丧气的瞎嚎。 助理小李在他伤口上撒盐：“淡定一点，反正一个月里你的演技也不可能突飞猛进，慢慢来吧，咱们先把表演课上完了再说。” 武逸飞一把扯下自己眼睛上的护眼贴，眨了眨眼睛问小李：“我听说那个新人年纪特小，而且不是科班出身，他演技怎么能这么好，到时候拍广告我向他讨一讨经验怎么样？” 小李一脸严肃：“你的男神人设不要了啊？高冷，高冷记得住没，偶尔在社交媒体上透露一下自己的日常，语气反差萌一点，粉丝很吃这一套的。” 武逸飞有点难受，小李拍拍他的肩膀：“一会儿参加完这个活动，咱们出去吃火锅。” “牛油麻辣锅？”武逸飞坐直了，双眼放光。 “菌菇养生锅。”小李对他微微一笑。 武逸飞彻底蔫了，他摸出手机用小号刷微博，刷了一会儿忽然卧槽了一句。 小李凑过去看：“怎么了？” “陈郝英又作妖来了。”武逸飞皱起眉头，完全没想到陈郝英和自己斗一斗也就算了，现在遇见个小新人都能这么手不留情的断人后路。 【secret广告选人或有□□？陈郝英直言新人不守规矩。】 类似标题还有几个，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里头多选用了陈郝英今天早上在剧组接受媒体访问的时候的回答，并配了个视频。 记者：“所以现在和secret的合作已经确定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广告拍摄呢？” 陈郝英：“是的，已经确定了，下个月会投入到广告的拍摄里。” 记者：“听说在广告选人的部分有闹出一些不愉快来？” 陈郝英：“不算不愉快，不过在试镜的人选方面的确有人通过不正当的渠道进入，”他笑，“我只是不太喜欢不公平竞争，从入圈比他早的角度来说，刚入行的新人还是要守规矩一些，不然可能对其他新人不公平。” 六个广告名额虽然已经确定下来，但是并未对外公布。只不过媒体们稍一推测也都知道五个明星是谁，唯有一个季元的消息空白一片，没有丝毫透露。 这么来推算陈郝英话里头指责的是谁也明明白白，可不就是把矛头对准了季元吗？ 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季元是谁，所有的流言仅止于猜测。不过一旦广告拍完并放出，在季元最有机会大放光彩的时候，无论是粉丝或者媒体都不会放过陈郝英这篇提早放出来的“爆料”。到时候什么潜规则，什么新人不守规矩，诸如此类的帽子往季元头上一扣。 这就是人还没火先就有了个黑点。 就这么一篇报道下面，已经有不少路人或者粉丝猜测纷纷甚至破口大骂了。 A：啊啊啊，小陈好有爱啊，为其他新人鸣不平。 B：嗯，以小陈的咖位其实完全不用在意这种有背景新人啦，不过他还是选择站出来说话，感觉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呵呵，黑粉们还老掐着以前的是事情不放，有意思么，多关注小陈的新作品吧。 C：挖槽，这算爆了个大料吗，坐等广告出来以后看看是哪个新人这么牛逼。 武逸飞看见这篇消息的同时，季元也已经看完了。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陈郝英这个人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季元并不担心，他反而希望陈郝英现在能多说一点，越夸张越好，这些他砸过来的石头他以后都得一块一块给他扔回去。 看谁砸死谁。 季元不慌不忙地登录自己的网站查看邮件，发现自己之前发给secret国际版广告的试镜暂时还没有回音。不过这也不着急，毕竟国际版的广告拍摄要比国内的晚整整一个月，现在时间还早。 正想着，刘峰那边给季元来了电话。 “季元？”刘峰开口直截了当，“你那个广告可能是没了。” “为什么？”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季元还是提出了问题。 刘峰道：“也没有说得很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估计是那边上面的操作。”刘峰这时候倒是真心实意为季元可惜，毕竟这样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到了手里都能溜走，换谁谁都心里难受。 他其实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是不想和季元明说。反正就算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季元现在又不能如何。 陈郝英现在是一线流量，是要被公司大捧的，别说陈郝英心眼小，其实公司那边也不乐意看见自己旗下艺人被莫名压一头，到时候广告一出来，那不是让季元踩着这么多鲜肉小花的脑袋上位么。把季元换下来还能再推一个人上去，广告效果也会比较均衡，何乐而不为。 secret的C国分部也与Danae不同，他们深知娱乐圈的这些水花，也知道一个新人和一个娱乐圈有头有脸的明星能带来的不同效益。更何况这么一只众人强破头要上的广告，他们这边连广告费都是给的最基础的，多请一个也没有费钱都哪儿去。 两边一合计，将季元给换掉的决定也就轻轻松松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刘叔。”季元说。 刘峰还想哄几句让季元签约到自己那儿，却也给季元打太极给推了。 季元挂了电话，正要起身，邮箱忽然响起了提示声。 他打开邮箱一看，新收到的邮件竟然是Danae工作室那边发过来的。想来是secret的C国分部这边匆匆下了换人的决定，还没来得及和Danae那边交接，Danae那边的名单上依旧还是有季元的缘故。 邮件写得简单，大意是邀请季元与其他几位明星一起到Danae所在的酒店共进晚餐。 季元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唇边忽而露出一点笑容，这种天赐的机会当然要去。 季元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走之前又收到了另外一封邮件。 这封邮件更简单，直接报了晚餐地点和包厢。 与此之前没多久，才下飞机在酒店休息没多久的Danae陷入了暴怒之中。 “你们将这次广告拍摄当成了什么？”Danae拿着电话，时而法语时而英语将C国分部的负责人骂了个透血淋头，“把我唯一看得上眼的明珠换成了石头，我的天，让我和五颗毫无灵气的石头合作就已经足够折磨人了，现在还成了六个！你们简直就是想要我的命！” “哈，别说什么你们为难，目光短浅是非不分的混球！要么把人给我找回来，要么这个广告我不拍了！” C国的负责人没敢告诉Danae实情，但其实早早和总部联系过。总部的人虽然对这个决定说不上多赞成，但是商人眼里自然是一切以利益为重。Danae那边哄哄就好了，或者在其他事上放纵她一些。 Danae挂了电话，一旁的助理有些担心地问她：“那么，一会儿的晚餐我们是否要和季先生取消呢？” “取消，”Danae说，“但不是取消和季元的，取消和其他几个人的，其他人改成九点以后见面。” 因此后面那份邮件只有季元一个人收到了。 季元按照地址找到了餐厅，没想到竟然是一家火锅店。他顺着服务员的指引到了包厢门口，先扣了扣门，然后等了两秒钟才将门推开。 Danae坐在圆桌旁，脸上干干净净没化妆，奔着六十去的年纪看上去依旧充满活力，有魅力的人连脸上的皱纹都显得可爱。 “很高兴见到你，Danae。”季元对Danae一笑，态度亲昵自然，换成别人谁也不敢这么直呼Danae的名字，但季元的口气却将之当成了一件平常极了的事情。 一旁的小助理也得到了一样的招呼。 Danae本来就对季元有些好感，此时见到他这样，心里充斥着的不悦竟然消散了一些。她对季元点点头，趁着季元拖鞋外套的功夫上下又将他打量了一遍。 和传统模特相比，季元的身高只能算过关，但是他身上具有一股让Danae很欣赏的东方气质。从季元的眉眼以及动作语态等诸多细节透露出来。 季元与Danae平时工作中接触到的模特或者明星都有很大不同，就连和国外的C国人都有些差别。Danae想起试镜那天季元上台前和上台后的表现，结合现在温润的模样，实在很难想象他只是十九岁才转二十的青年。 季元在位置上坐了下来。 “你应该也已经收到了通知。”Danae问。 “是的，我收到了，我被排除在了广告拍摄的名单之外。”季元开口，英语流利到基本听不出口音。 Danae则有些意外：“你不对此感到不公或者难过吗？” 她以为这样年轻冲动的年纪，会比自己更加对上面的决定感到无法忍受才是。 “我当然感觉到不公平，”季元说，“不过我的目标从来不在这支广告上，所以难过的情绪并不多。” “那你的目标在哪儿？”Danae顺着季元的话往下问，但心里已经对季元将要说出口的话有了期待。 季元面色笃定，像极了那个广告中走出来的自恋者：“我希望获得您今年另一只广告拍摄机会。” 他眸中有光，若要Danae说，那是季元注定要成为的璀璨星光。 15.第十五章 习惯了有经纪人和助理的生活，现在暂时什么事情都要自己亲力亲为，让季扬稍稍有些不习惯。除此之外学业上也需要不小的心力去兼顾，毕竟都毕业好多年了，该忘记的都忘记的七七八八，平时还好，应付考试时实在有点吃力。 季元从衣着打扮到气质谈吐，和上辈子这个时候都是天差地别的。因而新学期一开始，他的改变就被不少人注意到。有学霸人设，又英俊帅气，为人温和有趣，明里暗里喜欢他的女孩子自然是不会少的，敢上去表白的也有挺多。 不过也在得到广告机会以后的没几天，他突然注意到身边人看他的眼神都挺怪的，连往他跟前凑的可爱小姑娘都少了。为此季元早上洗漱的时候盯了好一会儿的镜子，并没有变丑啊。 “你不知道啊？因为坊间流传你是基佬啊。”室友之一得知季扬的疑惑以后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谁说的，但是传闻你和男的在九号宿舍楼后面亲嘴哈哈哈哈哈。” 他的语气明显是不信，只将之当作了一见搞笑的事情。 “我觉得太假了，就没和你说，但是好像又不少人信了。” 狗周衍。 季元表面笑嘻嘻，心里将周衍骂了个祖宗十八代。三人成虎，铁定是当天周衍瞎抱自己的时候别人看见，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下次他再听见这个传闻，改成了他和周衍在九号寝室楼后面把娃都生了。 不过与上次时隔半个月，周衍倒是没再出现，也任何其他动静，希望他是在好好上学，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滋养他变态的大脑。 啊！想个鬼。 季元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将思绪里的周衍一脚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国际版的广告开拍时间定在四月里，目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Danae的意思，季元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再好好健身。这暗示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些比较裸.露的镜头，但是Danae又不让季元过度健身，她想要呈现出最自然的肌肉状态。 而半个月以后就要开拍的国内版的广告则开始了更加紧张的筹备。 武逸飞卷着军绿色大衣躺在椅子里，下面还有两场戏就要杀青，他和助理小李两人一块坐在没风的角落里眯着眼睛享受片刻里的安逸。 小李坐在旁边刷消息，她忽然哎了一声。 武逸飞掀起眼皮：“怎么了？” 小李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认以后对武逸飞道：“secret的广告，导演换人了。” “嗯？”武逸飞坐起来，指着前面炭火盆里的红心番薯，“拿一个出来，咱俩分，换人了？” 小李点头：“估计就是因为换人的事情闹开了，原来她还真是个爆脾气啊。” “这你看不出来？”武逸飞瞥她一眼，挺委屈又自叹，“你看那天我去试镜，她给我狗血淋头一顿骂，要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都给她骂哭了。” “我的妈，就跟我初中数学老师一个样，想起来心里都有阴影。”武逸飞接过小李递过来的热腾腾的番薯，想了想又说，“不过她一走，我可能发挥还能稍微好一点。” 与武逸飞的乐观不同，陈郝英那边对Danae的抽身则有些懊恼，毕竟这整只广告的含金量有不少都是和Danae挂钩。 “那当初还来试镜，还说我？”陈郝英道，“那这不是闹着玩吗？” 经纪人则笑：“这种人其实就跟温室里的花一样，满嘴的梦想信念，其实你看到了真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一阵风就能给她吹歪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她不导就不导了，咱们国内导演过来也不会是什么小咖，对于国内观众说不定接受度更高一些。 另外这个噱头还在，毕竟是secret第一次单独为一个市场拍广告，不仅是咱们国内，国外媒体也有好多都关注这个事情，你好好表现，后面好处多着呢。” 陈郝英暂时算是听进去了，他点头道：“我就是想到这个事情也觉得挺可笑的，为了那么个小新人闹成这样值得吗？” “你第一天进圈啊？”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膀，“无利不起早，没事儿也不会有殷勤，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谁和谁有一腿。” 他这句暗示明显不已，陈郝英一愣，继而再想也觉得可能是，心下一笑，即使是没有任何石锤的事情，也让他对季元更有几分轻视。 这些人丰富而又荒诞的心里戏季元无从得知。 广告拍摄的时间在四月，国际版的拍摄地点也还是会在C国，只是地点暂时还不确定。这段时间里Danae与季元的邮件交流频繁。 Danae原籍为F国人，后嫁到M国，季元学过法语，只是后面不说有些生疏了，此时在邮件里和Danae交流的时候顺便练习了法语。而已经在工作中很少使用母语的Danae也因此很愿意和季元发邮件，有时候除了工作灵感还会说到生活琐事，倒是渐渐成了忘年交。 广告开拍之前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一旦开始工作以后，因为寝室管理等等原因，季元必定要去外面租房子。这段时间他一边和学校申请，一边也开始去外面看房子。 A市的租房价格无论在七年前还是七年以后都令人咋舌，季元满打满算手上这么些年的零花钱就剩下两万左右，还不算他还要买衣服和一些以后必要的化妆品，真正能用的暂时实在不多。 他想租的位置又不是很偏，房租就更不用说了。因此季元打算能省就省，想办法不用中介自己租房子去。 季元用自己的账号在各个论坛上浏览信息，仔细甄别，老半天以后也没看出多少门道。他准备下线之前无奈只能自己开了一个贴，将要求和心理价位都说了，然后退了下去。 等第二天季元登上自己的账号，私信里就满是各种中介的消息，其中倒也有几条真的房东本人，但不是位置不行就是价位不合要求。 正当季元失望至极时，一条新的私信跳了出来。 圆圆的老公：花园小区，采光通风良好，两室一厅带厨房，新装修，90平。 妈耶。 季元看见这个ID，整个人都有点颤。不过他安慰自己：世界之大，十有八九是巧合。季元只能尽量忽略那个ID的细节，与这个人稍稍交流了两句。 好在交流起来对面很正常。 对方的措辞明显可以看出不是中介，价位也的确还算正常甚至偏低不少。季元问了一下，圆圆的老公表示家里新买的房子，一直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就拿出来租了。 两人直接交接也省得中介赚钱，对双方都好。 房子比季元估计的大了点，不过一个当卧房一个当书房也还不错，关键价位实在很贴心。于是两人约定明天下午去看房。 圆圆的老公：希望一切顺利。【亲吻】 大概是个妹子，季元看着他们一路聊天下来满屏的亲亲表情这样想道。 夜里。 季元睡着开始做梦，他回到了高中的操场上，手上抱着一瓶儿童奶，周衍从远处抱着一颗篮球走过来，随着周衍越走越近，季元的身体就开始越变越小，等到周衍停在他面前时，季元已经成了个一手四个小肉坑的奶娃娃。 “哇啊，”季元腾地一下站起来，面庞涨红地抬头看向周衍，并很有危机感的往后退了一步，奶声奶气地说，“为什么我这么小，你这么大？” 面前高大的周衍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后来西装革履的大变态样子，他勾唇一笑说：“我是圆圆的老公，我当然大。” 周衍说着伸手就要将奶圆抓过去，季元连忙要跑，却被身后的楼梯台阶磕了一下，一个落空。 现实中季元随着这份失重感猛踢了一下腿，立刻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操……”他以手掩面，在心里连声说了几句操，而后躺平在床上呼了一口。 我的妈，还好是个梦。 因为这么一个ID还害得自己做了那么一个噩梦，季元第二天去赴约的时候就格外想看看这个ID背后藏着的是怎么样一个人。 到了约定的小区外面，季元给对方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的穿着。 对方没一会儿就回过来，“看到你了，我在停车，马上就来。” 季元站在原地抬头四望，远远看见有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这边快步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招手。对方有些秃顶，年龄大概四十往上，季元再想起昨天两人聊天时候对方的语气和【亲吻】表情，忽然觉得这怕不是个变态吧？ 他掂量了下自己的拳头，想着一会儿要是真出什么事情自己能不能将对方撂倒。 男人就先气喘吁吁地开口了：“你是季元吧？昨天在网上和你联系的是我女儿，我下午时间不多，咱们把流程走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定了？” 好在对方开口语气和善，而且和自己联系的果然是个软妹。 季元舒了一口气，立刻双标地觉得圆圆的老公这个ID怎么这么可爱？ 16.第十六章 行驶的轿车里。 刚才陪季元看房子的中年男人此时充当着司机的角色，详细的将前面和季元之间的对话与交流复述给了后座人听，并道：“我一开始过去的时候，他好像有点看出来我不是网上联系他的人，所以我和他说网上和他聊天的人是，”司机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周衍的神色，有些迟疑地说，“是我女儿，您看可以吗？” 司机其实也是莫名被周衍叫来帮忙演这么一出戏，女儿一说是他随机应变信口胡诌，现在么即是担忧周衍对此不悦，又是不敢不明说。 周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他拿着手机，屏保是上次去季元家里时趁着他睡着偷拍的，直男角度的照片成品效果非常糟糕，是让季元看见铁定要抢手机的那种丑照。周衍偏偏能垂着眼眸又怜又爱地盯着看半天。 “说了什么时候住进去吗？”周衍放下手机开口问。 “说是下周住进去，反正钥匙和小区门卡我都已经教给他了，他付了现金给我。” 下周。周衍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距离季元的广告开拍也没多久了。 重生这一次，不仅仅是他，季元也显然加快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终于将房子的事情定了下来，季元觉得安定了不少。后面一段时间的空档里，他更加将自己投入到广告的准备中去。 国内版的广告因为开拍时间早，又有外景，已经流出不少路透照片加上官方有意宣传和渲染，营销号与各类媒体通稿齐发，在广告还没有出成品之前就将气氛炒到了沸沸扬扬。 几个参演的明星在社交媒体上互相艾特配合宣传，表面上也是无比和谐，不过私下里互相骂几句傻逼那是叫心照不宣。 不过临时换导演的事情也上了八卦头条，八卦媒体基本统一口径，将之说成是Danae要导两只广告的话时间不够，因此只能将重心转回国际版。但是前面一系列的陈郝英爆料新人不守规矩，而广告开拍之前那个不知名的新人又被替换成为另一个众人熟知的明星。 前后一联系，加上陈郝英那边的水军推波助澜，普通网友心中基本都将季元当成了个走后门被人揭发，不得不被撸下去的心机吊，而陈郝英因为仗义执言，顺势炒作一番，在网络上的形象前所未有的正面起来。 四月之初，在对secret国际版广告的瞩目下，Danae终于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了参与拍摄的名单，并且将这一年的广告主题确定下来。 广告主题为自恋，参与演出的一共有三位，除了季元，另外两位都是已经小有名气的模特。按照每年惯例，Danae分别将三人的资料稍作罗列，其中两人网民们都能在网络上有迹可循，只有季元一个依旧干干净净毫无资料可查。 广告参演人员的名单与国籍一公布，立刻在C国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为其他，国际版广告中历年来亚洲人的数量一直很少，加起来五六十人的参演总人数里面，满打满算到现在也就出现过两个亚洲人，其中一人还是在国外长大的混血，C国就算混到国际上的模特也从来没能够成功通过试镜入选。 如今这突然像是石头缝里蹦出一个人来，先是将C国网民吓了一跳，后面就是一阵惊喜狂潮。 #季元是谁# #secret参演人选确定# 等等相关话题立刻被刷爆了热搜榜，但众人还都一时拿出不任何头绪。就连以八卦见长的一些媒体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集体有些摸不找头脑。 网民集体炸了锅。 露娜来拿蓝：通过之前那么多支经典广告的例子，感觉这个季元小哥哥又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好想快点看见真人长什么样子！ 偷偷吃薯片：感天动地，感天动地，今年有定制的国内版，没想到国际版也有咱们的人，简直成功打入内部了。 淡定一点比较好：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太激动了，这不就是secret那边为了打入市场的策略吗，你看现在就是挺成功的，网友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人家的执行总裁都在镜头前明确说过今年着重开拓C国市场的，一切都是套路而已吧。 常乐那边也立刻打电话给了季元。 在知道了这个机会是季元自己争取来的以后，一边夸了他几句，一边还嘱咐他：“现在有谁联系过你没有？要是签公司什么的，先别着急，我给你把把关，别被人坑了。 另外刘峰要是来找你，你也尽管推了，他那边不是什么好去处。” “嗯，我知道的舅舅。”季元应道，“现在联系我的还不多，我也暂时没打算签。” 如果没有常乐这边给他搭路，季元不可能有国内版广告的试镜机会，更就不会顺手认识Danae获得现在的机会了，所以季元对常乐还是很感谢的。 挂了和常乐的电话，季元收拾好寝室的东西，下午就准备搬去花园小区那边住。 广告开拍在即，Danae和另外两个模特已经准备启程过来C国。原本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国内版也由Danae执导拍摄，后续工作要参与的不少，干脆就将拍摄场地都暂定在了C国，现在这样是方便了季元。 季元这边哼哧哼哧搬东西，已经结束了广告拍摄，正在剧组的陈郝英刷到热点时给惊了一跳，眼睛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将人季元从国内版的广告人选上撸下来，人能一下蹿到国际版上去。 国内版再受关注，那和国际版也远不能相比，这在国际上基本等于一炮而红的机会。这么在外面晃一圈在回去，再回到国内的知名度与关注度都是实打实的，谁都不傻，这么着顺势拍个剧走个综艺，身上自带的流量就算是稳了。 现在的八卦媒体和网民多厉害，陈郝英不是没有见识过。此时他再想起来自己前面所故意说出来的那些话，忽然就有了无穷的危机感。 季元要是火了会不会追究这些陈郝英并不知道，但是有心要为季元炒作的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一点的。 陈郝英被这事儿弄得着急上火，憋了一个晚上硬是在脸颊上憋出了一颗痘，硬是影响了第二天的拍摄进度。 同剧组的武逸飞见了背后和助理小李八卦。 “缺德就容易上火。”小李嘿嘿嘿。 “怪不得我的皮肤这么好。”武逸飞哈哈哈。 下午三点半，花园小区1单元502室门前。 季元拖着行李箱站着掏钥匙，501的门忽然开了一道缝，季元下意识扭头看过去，那条缝却没有动，反而慢慢又合了合，将猫眼对准了自己。 真是一贯冷冰冰的邻里关系，季元这么想，这时候又终于找到钥匙，抬手将门开了起来。 等他进门，501的房门才缓缓打开，周衍靠在门口，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笑意。 季元本来打算住进来以后自己好好将房子收拾一遍，却不想房东大叔非常心善，早早请了钟点工将房子内外连窗户都擦得干净透亮，以身作则实践好房东的典范。 这让季元省了不少事情，不顾即便如此他稍作一番收拾也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他掏出手机刷了帅新闻，忽然两条八卦消息跃入他的眼帘。 【季元就是当初国内版广告的神秘第六人？】 【音频流出，知情人士透露季元即为被临时替换的第六人！】 这两则才发布不久的消息下面已经被能让季元一眼看出的水军所占据，热评前几条大意相同。 网友一：结合一开始陈郝英的透露，新人不守规矩，后面被踢出广告拍摄的也是新人，再结合这个爆料，应该就是季元没错了。所以走后门走到国际版去了？这就有点丢人丢大发了吧。 网友二：其实大家之前都顾着高兴，我反而觉得有点一言难尽。这种机会真的国内版都强破头，别说国际版了，我觉得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份上的。 网友三：预备粉转路了……还是去喜欢更加值得喜欢的人吧。 大致差不多意思的评论在其他媒体转发以后也出现在了评论区热点上，来来回回这么渲染，大部分立场不坚定也不知道实情的网友们很快就被带到了沟里。网络上前期对季元的好感霎时间被压到了谷底。 季元仔细看完，不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这说到底还是在通过拉踩给陈郝英造好感度，顺势将他黑成负数罢了。谁莫名其妙在背后有这样的动作也不难猜出。 陈郝英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不得不通过这种妄图压制季元发展的手段来维持自己前面立下来的人设，如果幸运的话，他成功让季元无法在娱乐圈有前景，那么他名利双收。但是以后的情况注定是反之，现在陈郝英黑得越狠，以后被打脸就会越重。 与其现在毫无底牌撕个乱七八糟，倒不如养精蓄锐一巴掌将陈郝英飞了。 季元关掉手机正想要眯上眼睛睡一会儿，球球号突然跳动起了消息提醒。 【亲圆圆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消息：我是你lao，我是周衍。 季元头皮一麻，眼睛睁得溜圆。 这种故意不删除前面半句话，甚至留给人一点想象余地的行为，季元统一将之归纳成为周衍的挑衅。 绝对是故意的啊！ 他立刻点了拒绝，并附上消息，“我是你姥爷。” 17.第十七章 隔着一堵墙，周衍几乎能够完全想象出季元打出这句话时脸上生动的神色。嘴角的酒窝一定是气得露出来了，脸上明明没有多少多余的肉，但却长了个这么可爱的东西，跟里头沁满了蜜糖一样。竖起来的眉毛也会很生动，嘴角一抿时嘴巴上的肉都会跟着互相蹭蹭。 周衍因为自己的想象而有些愣神，有一会儿功夫才缓过来。 季元将手机放在自己心窝口，刚才怎么躺怎么舒服的姿势现在浑身都泛着一股别扭劲，手机压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声，没有一会儿又震了一下，是一条新消息。 【亲圆圆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消息：季元哥…… 现在又是一副哄人的样子。 这不就是打个巴掌给块糖么，真就是欠揍。 季元眼盯着那个带着另一重挑衅意味的ID，觉得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窝火，还不如直接口头教育周衍一番。 他划开界面，先改了自己的呢称，然后点击同意，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提示才跳出来，对面就发来了新消息。 亲圆圆脸：【啾】【撅嘴亲】 季元冷漠一笑，手上打字利落，丝毫不为周衍亲昵讨好的表情包所动。 打周衍头：干嘛？有事就说。【刀子】【带血的刀子】 亲圆圆脸：我前面去你学校找你，你的室友说你现在要搬出去住了？ 周衍自然没有真的去学校找季元，他随口一说，也是笃定这种琐事季元不会专门去问人罢了。 打周衍头：嗯。 亲圆圆脸：我可以到你那儿暂时借住一下吗？【泪眼婆娑】 周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表情包，一套比一套六，隔着屏幕不认识他的人还得说他是个萌哒哒的软妹。 要不是季元见识过他长大成人以后的变态样，以及以前的叛逆期，现在都要被他这个态度轻易哄过去。 不过周衍这么一说，季元倒还是犹豫了一点。周衍从前住他家对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家庭关系复杂，亲爹亲妈都不靠谱，现在就算回了A市，那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摆脱掉这样的成长背景。 季元对此一直都是很容易对周衍心软的，此时恰好被周衍给利用了起来。 聊天框里弹出新的消息，里面季元的语气果然肉眼可见地舒缓了很多。 打周衍头：怎么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不论怎么样还是得先问问。 亲圆圆脸：就是，就是家里的一些事情，也没什么，但是暂时想在外面住两天，就是周末。我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好投靠的朋友，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你了。 要说前面那些都还没什么，周衍现在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无处可去求他收留几天，这段话着实戳中了季元的软肋。 反正现在租住的地方有两个房间，原本要算作书房的小房间就空出来让周衍住几天好了。而且这段时间里他要进行广告拍摄，其实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周衍本身也应该要上学，两人真正能相处的时间很少。 就当是照顾弟弟了。 季元一想通，立刻也没什么犹豫。 打周衍头：花园小区一单元502，过来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时间对不上，我可能会不在家。 亲圆圆脸：【吻】 打周衍头：再发一个和亲有关系的表情图你就别过来了，还有，立刻把昵称改掉【炸.弹】 周衍装死不回复了。 而通过两天的热议，网友们基本将季元敲定成了一个靠走后门的草包，若不是他的资料实在无迹可寻，同名同姓的人又说，季元此时早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 另外，陈郝英的人设好感度这段时间也被网友们造上神坛。先前的各种黑历史被这一波洗白带动得烟消云散。网友们本身就是擅长遗忘和原谅的，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照样会是如此。早就熟知这一行套路的季元对此并没什么大期待。 再经过两天发酵，国内版的广告终于也完成了后期，将正片放了出来。 广告投入高，下血本，请来的明星起码是二线打底，宣传周期又控制得很好，一路走来从没有缺乏过话题度。此时广告正片出来，风格华丽奢靡，通过剪辑等后期的加工，弥补了前期很多漏洞，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普通广告中质量上乘的一支了。 只不过若是要和secret往年的国际版相比，韵味少了八分，高冷更是丢了九分。好在是各路粉丝都很买账，此时的粉丝控评还没有后世那么成规模成体系，但是放眼望去各路社交媒体的评论上说，绝大多数都还在夸赞居多。 而鲜肉小花们的尬吹又是一波通稿跟上。 【secret广告XX艳压，演技炸裂】 【陈郝英再破颜值巅峰！九图养眼】 总的来说，除了Danae那边对此很不满意外。无论是市场还是明星亦或是粉丝，大众对于这支广告的成品效果都打了高分。 在这种背景下，国际版的广告也开始进入了拍摄环节。 与季元一同拍摄的两个模特先前虽然没有参演过secret的广告，但是在国际上都算是小有名气的男女模特，一个叫Allen，一个叫Brenda，两个都是世界各地到处飞的住，这次过来C国拍摄他们也没什么异议，反而将之当成了一次愉快的旅行。 季元和他们一见面立刻就因为互相开朗的性格而熟悉起来，在没看剧本之前就已经打成一片。 Danae则相对严肃许多，从灯光到道具，各种细节她都亲自检查。等将剧本交给他们三个时还是一脸正色：“好好看，一会儿排练几遍就到布景里面试。” 季元将拿到手的东西简单先看了一遍，才发现与其说这是剧本，倒不如说是背景介绍。Danae想要让三人重现narcissi□□这一词的故事来源，但只是选取了故事轮廓，而将人物性格全都加以处理与解读，并最后将narcissus的结局也留作了开放式。 而之所以说是背景介绍，那是因为三人在剧本里都没有一句台词，还不如演默片。说得惨一点，默片还能用大幅度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感情，这个剧本则真的是指望三人神仙附体，天灵开窍了才能做到生动地表达了。 不过只要能表演出来的东西，季元到都不担心。唯一让他意外的一点是，在看见剧本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演的可能是边角配角，这不算他自卑，而是现实环境中亚洲艺人担当主角的例子实在很少。这有早年歧视的根源，也有许多遗留的问题。 却没想到看了剧本，自己演的竟然是narcissus，自恋一词的来源，那个无法让人移开视线的少年，广告中注定独一为二的主角。 季元需要在镜头前面表现的是narcissus的自恋、自怜，同时还要展现他的自傲与孤高，他目中无人又理所当然，天生尤物甚至让人不忍责备，仿佛生来就该高居云端受人追捧。 这里侧面也完全透露出Danae对于这系列产品的态度，它们理应该受尽万千宠爱，理应该在成为所有人视线的聚焦处供人仰望。 工作一开始，季元的优势就体现得更加明显了，他入戏快，情绪足够，完全可以无视镜头给人的紧张感，几乎是只让Danae提醒了一遍就将她最想要的情绪给呈现了出来，由是他结束的最早，暂时坐在边上耍手机，Allen和Brenda则还需要由Danae亲自指导，在旁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表演。 季元坐在沙发上端起旁白的水瓶喝了一口水，前面帮他化妆的妹子带季元过去卸妆。虽然没有正式的进行拍摄，但是为了身临其境，三人还是都画好了全妆。在镜头底下吃妆严重还看不出来，但是要回家还是该卸了的。 “你刚才演得特别好，”化妆妹子小声对季元说，又问他，“你演的是主角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对具体内容都并不清楚。 “没有主角配角的分别，三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季元将话说圆。 他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打断两人对话，季元掏出手机一看，是周衍给他发过来的信息。 亲圆圆脸：我马上放学了，在家门口等你好吗？ 打周衍头：嗯，我一会儿就结束了。 正在往化妆棉上倒水的妹子顿了一下，瞥到一眼季元的手机屏幕，有些八卦地问：“哈哈，这个是你女朋友吗？” “嗯？”季元抬头看她，有些不解。 “这个不是情侣名吗？”妹子睁大眼睛朝着屏幕里那格式相同的名字努了努嘴。 前面那么多双眼睛和多支镜头盯着季元表演一个极度自恋患者他都没不好意思，被妹子这么一说他却是不知怎么有了点被抓包的奇怪心理波动。 “没有，这个是我和我朋友开玩笑的一个梗而已。”季元立刻发挥演技帝的本事，面不红心不跳地否认。 虽然心里的确又是很想打爆周衍狗头了。 18.第十八章 二中里，憋了一个星期终于要放学的学生们在最后一节自习课前的课间里也没多活跃。 毕竟还有两个月就要直奔高考去了，没有人不为此紧张，当然，除了周衍以外。他因为个高坐在后面几排，一副面冷手黑的模样，却因为长相帅气莫名合了偶像剧男主的高冷人设而很受女孩子欢迎，虽然周衍的回应一概是理都不理。 故而没有多少时间，二中就知道了高三新转学过来的这个周衍是个不爱理人的，却不知道他刚才还在球球上和人发了满屏爱心，俨然花痴。 “哇，这个季元好烦啊。”前排女生课间刷手机，不知道看见了哪条新闻，正和其他女生窃窃私语。 单手杵着下巴看书的周衍立刻抬头，开口冷声问：“你刚说什么？” 因为他实在是很难得开口和她们说话，前排女生愣了一瞬才偏头看周衍，有些犹豫和不确定地说：“你，和我说话吗？” 周衍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将女孩看得脸红：“嗯，你刚才说季元什么？” 前排女孩不知道周衍是被戳中了一根叫做季元的敏感神经，还以为是男生要和她们八卦，于是热情地和他分享说：“就是这个季元，拍secret国际版广告的那个季元。” “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挺好的，谁知道是个潜规则又走后门的人，感觉这样的人走到国际上都会很丢人啊。” “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过这种人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了，和小陈是没法比的。” “就是就是，其实前面我都还不太喜欢小陈的，觉得他有点黑历史，不过这次广告里他实在太好看了吧，而且仗义执言，又美颜盛世，简直跪了，路转粉。” 两个女生前前后后将陈郝英如何在采访李爆料季元走后门不守规矩，如何利用这个草人设，如何还在持续踩人的行为都和周衍说了个遍。 周衍全将关注放在了季元身上，还没了解此时娱乐圈里那些弯弯绕绕，没想到一眨眼还能出这么多事。 周衍合上自己面前的书，在两个女生说完话以后期待的目光中，忽然笑了下。 “谢谢，我了解了。” 六点多的天已经黑了大半，季元从出租车上下来，司机还不等季元甩门的动作收回手，就立刻启动车辆钻进了车流之中。 A市的晚高峰十年如一日令人咋舌。 季元的脚步踏在落叶上踩出松脆的声响，周围的人行色匆匆，来往间都各有各的方向，或成群结队，或形单影只。 季元的双手插在兜里，脚步有些慢，因为知道周衍此时已经在楼上等着他，他又忍不住有些思绪纷飞。季元不是一个朋友很多的人，从前混娱乐圈，的确有不少朋友，但知心的很少，大部分是场面朋友，绝大多数则为圈子里的点头之交。偶尔也有自己这么回家的时候，天气冷的时候戴上帽子口罩，慢慢踱步回家里也没人认识。 那种时候就像现在，会让季元感觉到一些孤单。 季元常常会想重生前后发生的事情，重生回到这个阶段对于他的意义是重新开始，摆脱上辈子周衍对他的隐性控制，并且给自己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真的回到了这一刻，走到了今天，季元又渐渐明白无论如何他可能都无法将周衍完全摒除到自己生活之外。 周衍以他的影响力，依旧还是在慢慢入侵他现在的生活。对此，季元有些无措，但又有些得过且过，往直白了说，他甚至无法否认自己现在还是有一些喜欢周衍。 周衍也是喜欢他的。 那么如果说周衍这辈子表现能良好，在一起之类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这样的想法偶尔就会从季元的脑中划过，等他稍后有所反应总会被自己吓着，此刻也是一样。 “瞎想什么。”季元轻轻嘟囔一句，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等走到楼下抬头往上看，黑暗的楼道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有些恐怖，仿佛稍一踏足就会被干净利落地一口吞了。 季元呼了一口气，稍稍整理好心虚，垂首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感应灯被轻微的震动唤醒，照亮了小小的楼道，季元伸手按下电梯按键，有点凉。 但是周衍现在好像很听话，季元的想法又发散出去，毕竟现在周衍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如果是这样，那些奇怪的、霸道的、带着一点变态的性格是不是能够从根源上扭转过来呢？ 简直就像是自己生了个孩子出来带一样烦人。 季元走进电梯，用力戳了一下“5”。电梯侧面的的镜子里映出他口罩外面的眼睛，睫毛睡着垂眸的动作覆盖住下眼睑。 一路上楼，他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但是周衍在楼上等着他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一会儿上楼给他找个被子铺个床，随便下碗面吃，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兔崽子要是敢瞎胡闹，就一脚从五楼给人踹下去。 如果周衍是个贴心可爱的恋人，那这种家里有人等他的感觉让季元感觉好极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还不等季元踏步走出，在电梯口殷切站着等待的周衍就一把扑到了季元身上粘人地撒娇：“季元哥我快冻死了。” 季元的手被周衍胡乱拉住，的确是想给冰块贴住了似的冻人。 季元因此没有忍心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再不出去电梯门关了，快着点儿。” 他一边开门一边数落周衍：“你是不是傻，不会先去楼下超市转悠几圈，或者去楼下奶茶店坐一会儿吗？就这么在门口干等着，要是我再晚回来一点，能给你冻成个冰棍。” 房门被推开，季元摸到墙边的电灯开关，按下去后灯光霎时间填满了整个客厅。 “小房间有床，一会儿你自己去把床给铺好了，我去下个面条。”话一说完，连季元都觉得顺口得奇怪。 周衍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和季元一起脱了外套挂到了衣帽钩上。 这种两人一起进家门，一个做家务一个做饭的感觉实在太像小情侣了。季元那句自己去下面，说得周衍心里又暖又涨，一股暖流来回激荡，着实想要扑上去将季元给好好疼一疼。 好在这个时候季元直奔着厨房去的，他但凡要是回个头看周衍一眼，一来是要被周衍黑沉沉的目光吓着，二来是被他那双眼睛看一眼，周衍绝对压抑不住内心的波澜。 短短几步路季元走的平淡无奇，实则步步惊险。 家里的材料很少，季元下了一包挂面，弄了两根青菜和几片腊肉，一人一个水煮蛋。 “我在新闻上看见你的名字了。”周衍提起话头，“有个也叫季元的人。” 季元低头喝汤：“嗯，就是我。” 对此季元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兴许早点让周衍了解些弯弯绕绕，他能少疯点。 “那季元哥，你以后准备走这条路吗？”周衍哗啦啦下去一大口面，清汤寡水吃得像山珍海味。 两人一个探路，一个投石，都在试着认识对方的想法。 “嗯。”季元吃的慢吞吞，想起现在网上那些言论，又补充一句，“往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别多看。” “那些明显都是瞎说的话，我不信。”周衍语气明明很平淡，但季元抬头看他一眼又觉得在他眼里看见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信是一个，要不要管又是一个了。 虽然季元现在也很怀疑现在才十七岁的周衍能够干出什么事来，可他还是先想着给人打个预防针。 “现在有什么事情，我都会自己解决，”季元开口，说出的这段话不仅仅是对现在的周衍，也是对以前的周衍，“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平坦平坦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干别人什么事儿。” 这话周衍哪儿能听不出什么意思，但听得出和听进去了又是两码事。 季元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改变现在的周衍，周衍何尝不觉得也许可以潜移默化让季元适应自己呢。 “还有，”季元心想着，既然说了这个事儿，就不入一次性说开，“这种踩人黑人的手段很平常，娱乐圈多得是了，以后拍戏还会有炒作绯闻，拉个手接个吻拍激情戏，都是很正常的事儿，你别大惊小怪。” 拉个手、接个吻、拍个激情戏。 当当当三下，全扎在了周衍要疯的点上，季元其实还有几句没说，可瞥眼看见周衍的脸色，求生欲让他硬生生刹了车。 19.第十九章 有那么一瞬间，季元都觉得面前这个周衍就是上辈子肆意控制他人生，理所当然侵占他的安全空间，自作主张又理所当然拉近或者疏远两人之间关系的混球。 周衍松了松手，将捏在手里的筷子暂时放到碗上，他将双手放回兜里，以免季元看见他此时握成拳头的手上暴出来的青筋。 他深知道季元吃软不吃硬，因而此时还得继续装成十七岁周衍会有的样子。或者说，装作十七岁周衍都不可能做到的样子。 十七岁的周衍俨然已经是个成型的没有三观的变态，别的事情他手起刀落没有犹豫，碰上季元也不过是在不伤到他的底线上来个手起刀落罢了。 季元心扑通扑通跳，虽然是瞪着人呢，可很没力度，腿又软得想要转头跑，生怕周衍现在将自己拖回房里做一些不适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 妈、妈妈啊，你的宝贝儿子怕还是要在变态手里遭殃。 “你明明知道这么说我会不高兴，”周衍开口，语气并不像季元预料的那样可怖，反而在不悦中透着点委屈巴巴的告白，“我这么喜欢你。” 两辈子，季元即便知道周衍喜欢自己，但讲真这么面对面平静又真诚的告白他还是第一次接收到。 他心头再次急促地跳动起来，不过和刚才的感觉不同，刚才是怕，现在是慌。 “别瞎胡说八道，”季元面红耳赤，“你喜欢个屁。” 周衍将季元的反应看在眼里，见他的态度果然软化下来，眼里也没有前面的试探与防备，于是更压了压自己心里翻涌的不悦，顺着往下说。 “你恋爱都没谈过，去演戏不是给人占便宜吗？”周衍这句是大实话。 别说现在的季元，上辈子的季元除了和池立安临死前那么一段时间有过点暧昧，他的确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小纯情。 可事实是一回事，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他么没谈过恋爱是哪个狗东西害的？季元眼里火光都要喷出来了，但一想到面前这个周衍并不是后面那个周衍，又将火气硬生生压下去，到嘴边的话一转，成了：“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啊，那是拍戏，都跟你这么算以后有男女朋友有家室的都要退出娱乐圈了？” 他看着周衍还以一副挺有歪理的模样，抬脚想踹他，不想周衍就跟桌子底下长了眼睛一样，双腿一动就将季元的脚给夹在了小腿肚之间。 “松开。”季元用力往回抽，一下的确是抽出来了，但被周衍的手又立刻捏住了，结结实实握着他的脚腕子，让季元猛然出在了再动就可能失去平衡的地步。 隔着袜子，周衍都能摸到季元有点软的脚背。季元这人看着瘦，但藏着肉的地方挺多，浑身上下又皮滑柔嫩的。周衍没忍住，单手捏了下季元的脚背，而后赶在季元发作以前立刻松开了手。 面前的面条经他们这么一会儿的闹腾，已经开始慢慢要被汤水给泡涨了。 季元也不想就着这些问题和周衍纠缠太多，干脆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快吃，吃完洗碗去。” 周衍倒还听话，真的乖乖吃完去洗碗了。季元松了一口气，自己去摊在沙发上消食。 周衍洗完碗回来，蹭到季元身边，有心趁机占便宜：“那你的初吻还要在拍戏里面用了吗？” 季元斜睨他一眼，先没说话。 周衍又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别便宜外面人了。” 这摆明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个先亲一口。 季元觉得周衍怕是将他当成了个二百五。 他抬脚，脚丫子正好贴在了周衍心口，阻止了周衍想要继续靠近的动作，因为晚饭吃得饱，多半力气都在消化上了，说话时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半合着的眼眸里敛去锐光，又有股子周衍未曾在季元身上见识过的冷艳感：“周衍，你是不是当我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元觉得脚下踩着的周衍的心房，里头的心跳声骤然急促了不少。 刚才只是为了阻止对方靠近的动作，此时一下成了快烫手山芋，季元连忙踹过一脚将周衍推开，而后放下自己的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破口骂道：“操，你特么在老子屁股上都能下嘴嘬，你特么没亲过我？” 这旧账季元心里记着，就是没打算说罢了。谁知道周衍打蛇上棍，还想以此来要点好处。 周衍没想到季元知道这事儿，一时没话。 季元起身，站起来一溜烟地钻进厕所洗漱，完了以后出来给周衍扔了个枕头：“自己收拾收拾睡觉去，别来吵我。” 他转身进了自己房里，将房门啪嗒锁了，想了想还拿来一张凳子堵上，这才稍稍安心。 季元转身扑到被面上，对自己很是恨铁不成钢。他刚才对周衍说要接吻的提议，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简直是天底下最没出息之人啊！ 季元翻来覆去睡不着，捡了枕头去小房间的周衍也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都是季元刚才躺在沙发上抬脚软绵绵踹着自己胸口的模样，一双眼睛季元自己看不见，但却是；冷冷淡淡地勾人，季元的脸长得实在很好，一寸肉不多一寸肉不少，鼻梁高又不突兀，唇形唇色都恰到好处，动一动脸就若隐若现的小酒窝更是让周衍口干舌燥。 非常想要狠狠疼他了。 周衍想得心火烧，实在忍不住从床上喘着粗气做了起来，跑去卫生间想着隔壁的季元自我疏解了一次。 要不是知道忍一时天长地久的道理，周衍现在就想破门而入将人压住了爱。 季元那边则比周衍纯洁得多了，此时勉勉强强将什么周衍啊，接吻啊的事情甩去了一边，手机忽然跳出了消息提醒。 季元就着小夜灯将手机拿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亲圆圆脸：【亲吻】【亲吻】【亲吻】 才有睡意的季元被周衍这一串亲吻提醒，一下不仅仅是没有了睡意，想起自己刚才的荒唐念头，又紧接着想起了今天白天被化妆师误解了自己和周衍情侣名的事情。 虽然随手一改也有他这边的半个锅，可是季元还是觉得大部分责任都得给周衍背。 这什么破网名？ 打周衍头：把你的球球昵称改了。【匕首】 亲圆圆脸：不想改。 你不改我改，季元身心冷漠，操作飞快地在自己的呢称里加了个字。 打周衍狗头：【微笑】【微笑】【微笑】 打周衍狗头，亲圆圆脸，一不对称二没谐音，这么看来总不像是情侣名了吧？季元左看右看，暂时心满意足。 球球安静了须臾。 滴滴一身，黑暗中季元重新捞过手机看。 亲圆圆嫩脸：【害羞】【害羞】【害羞】 季元脑中的那根筋被周衍的黑脸皮挑中，突突跳，他在床上打了个滚，用力一锤床。 周衍，草泥马，草泥马你听见没？！ 20.第二十章 季元一早起来先要去学校上课，早上的课程比较满当，下午才有时间分出来去拍广告。 起床本来没打算理会周衍，却不想才推门出去就看见周衍站在餐桌旁边来回摆弄。虽然天气冷，但额头上还带着微微渗出的汗水，但气息稳得很，看不出累。 周衍不到六点就起来了，他先去楼下空气还不错的公园里头跑了三四圈，因为实在找不到可以健身运动的场所，他干脆就着公园里的那点老年人运动器材折腾了一会儿。他力气大，几个动作差点儿没有把器材给搞坏了。 他每天习惯的运动量摆在那儿，要是不动浑身都不是很舒坦。家里有各种沙包器械让他用，不出一脑门子汗的时候少有，今天实在是因为地方受限而不得不将就了。等周衍运动得差不多了，他又折到小区外面卖早点的铺子里，各种早点都来了一份，满满当当活像是要拎回去给十个人吃。 “我一会儿要出门，估计今天晚上回来时间会比较晚，你今天还在这儿住吗？”季元问周衍。 周衍点头：“在这儿住。” 虽说这狗崽子忒让人心烦意乱的，但周衍现在的确没人可靠，季元又怕他像昨天那样傻傻地站在门口等，于是将自己的钥匙拿出来给他：“你带上先，放学就回来，别在外面瞎胡闹。” 这要是周衍手上其实也有，可那与季元亲手将家里的钥匙交给他相比，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你看，后面那半句话，让他别在外面瞎胡闹的，明白点儿说就是关心他呢。 周衍那颗只对季元软过的变态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宽慰，恨不得现在就将季圆圆抱过来亲上一口。 季元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周衍能想多少，反正周衍没说话，季元也就没有在意。他绕过周衍刚想去厕所洗漱，一眼瞥见桌上乱七八糟堆起来的各种早餐，着实吓了一跳。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季元眼睛瞪圆，“早点铺子都给你一个人搬回来了，我们又吃不掉这么多。” “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不喜欢就不吃了。”一来是周衍浑然不在意这点粮食浪费的事情，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只有季元口味和他爱不爱吃的问题，二来是周二少爷是个没过过经济上平常日子的人，在细节方面注意不多。 在季元看来简直欠揍。 “浪费你知不知道啊。”他折回本来要去厕所的脚步，径直走到餐桌前面，将东西数了数，十个包子，馅料不明，煎饺烧卖各五个，还有豆浆豆腐脑一份、油条茶叶蛋各四个。 季元一样样拨弄整齐，自己在心里飞快的算了算，皱着眉头十分考究：“嗯，这样，豆浆和豆腐脑吃了，其他你看着能吃多少吃多少，也别撑着了，剩下来的晚上回来热了当晚饭吃。” 他这副精打细算的小媳妇儿模样，在周衍眼里又是个可爱至极的。 小媳妇儿季圆圆自己吃完早饭以后洒脱换了衣服走了。 周衍另一边也是要去上学的，虽然现在课堂的程度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上课也不听就是了。不过因为每次月考和摸底考的成绩他都能排班里头前五，加之家里头有有些不可言说的背景，老师也不太管周衍。 临到下午，周衍他妈给周衍打电话来。 “晚上有个饭局，周宏威让你也一块儿来。这一年多的功夫总算是要开始让你见人了。”周衍他妈对周宏威，也就是周衍的亲爹并无好感，即便是现在周家正房与周宏威处在分居的状态，周衍他妈也并不愿意和周宏威靠近讨好。 她平时和周衍也不太联系，也不知道这回怎么由着她来传递消息。 “知道了。”周衍的态度则更加冷淡，说完话就要挂了。 “哎，”周衍他妈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住了周衍，“晚上挺多要紧的人，你别和你爸闹脾气。” 话一说完周衍这边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将电话挂断了。 这次饭局会去什么人，周衍想了想大概还能记得。一部分是周家世交的朋友们，一部分是生意上的伙伴，坐在一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周衍对此的兴趣真没有多少，周宏威自己不开口，让他妈告诉他这事儿，估摸着也并不太想带周衍去，或者么就是周宏威身边那些个花蝴蝶作妖传的话。 上辈子没去，这辈子周衍要去，他可不想在周宏威手里再耽搁那么久。 季元原本预计着上午上完课，中午在食堂随便吃一点就能够赶去广告拍摄。谁知道有临时调课，下午硬是拖到了三点半才赶到拍摄现场。 好在Danae他们都还体谅，并没有说季元什么，只让他快点化妆赶紧开始。 Allen趁着休息时间和化妆的季元瞎聊天。 “季，你可算是来了，一早上我和Brenda都快要给D骂哭了。”他呼出一口气，英俊的脸上做出愁苦的表情，差点儿逗笑了季元。 季元为了化妆绷着脸，又一次说抱歉：“明天我会提前请假的，今天实在太耽误你们了。” “一点儿都没耽误，”Allen心直口快，“我们两个还有不少需要调整的地方，D对你已经满意了，我们两个，说实在的，我看了昨天的拍摄镜头，我也觉得糟糕透顶。” 果不其然，和Allen说的一样，等季元化好妆终于要正式开拍的时候，Danae那边依旧在给Brenda找感觉，广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Danae的监控范围之内，她恨不得将演员的每个细微动作和表情，甚至眼眸中的情绪监管到位。 这么拍摄起来，不仅需要花费的时间多，大家的体力和情绪也需要多倍消耗。 季元的五官和两个纯种白人放在一起的立体感会稍显得弱一些，但是也毫不逊色。或者换句话说，季元的五官在他们之中反而显出了一种独属于东方人的魅力。 季元的五官线条很好，并不像欧美人的刀削感，但却因为中和而更胜一筹。他的身形与脸蛋在妆效以后都几乎自带了中世纪欧美油画里的奢靡感，奢靡之中又有一股自然纯真的清透。随着他每一个到位的眼神戏延展开去，化成处处妥帖的情绪，从眼睛到脚趾，没有一个地方不让Danae感到满意。 季元的戏感和外貌就是俗称为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类，加之后天努力，演技自然如火纯青。 与他这样看似新人但其实有六七年表演经历人相比，Allen和Brenda的确要吃力很多，受到Danae的斥责也多多了。Danae在生活中算得上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但一旦涉及到她的工作方面，那是容不得一丁点儿瑕疵的。 他们一连拍摄到晚上八点多，也只完成了让Danae满意的几个镜头而已。 同一时候，周衍此时正在包厢里和周宏威参加饭局。 周家父子两个都能演，这种场合下面看上去父子关系融洽又自然，丝毫没给外人一点儿看穿的机会。饭吃得差不多，几个小辈提出另外找地方外，长辈倒也没拦，让他们自个儿去了。 这几个小辈以前都是和周家长子一块儿的，对周衍这个私生子很不待见。周衍对此倒并不在意，他们待见不待见他，他根本无所谓。 几人在长辈面前不好表露，等出了包厢便有点将周衍丢在后头，稍稍有个给他下马威的意思。当然，这里头还是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周衍的年纪小过他们不少，真要说起话来也玩不到一块去。 周衍不远不近跟在他们一群人后面，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季元在半个小时前回过他一条信息，现在又没动静了。 他正想着，脚步从一间包厢门口经过，正巧里头的服务员端着东西出来，门开了一条小缝，露出里头的人来，周衍一眼看见去，正好瞧见一张面熟的脸。 陈郝英在里头坐着呢。 要说陈郝英今天怎么在这儿，其实也不是他本意，不过面子上没什么办法，投资方那边现在都是大佬，过来一起吃个饭稳一稳那是寻常事儿。 周衍看进去这会儿，正和门对着的陈郝英也看了出来，两人一对眼，陈郝英没多看周衍，只往周衍前面的人身上看。 周衍他不认识，但是周衍前面的人他认识啊，有几个都是圈子里的公子哥。 不过今天看来是不巧走不开了，陈郝英心想。 而前面那些个人虽然说并不是很待见周衍，但现在也并不是真的要和周衍撕破脸，相反，这会儿的确是个需要和周衍交好的当口。周家长公子死了一年多了，现在明摆着就是周衍继位，没有说先把关系闹僵了的道理。 不过等他们拐了个弯到电梯口，一回头却发现周衍不见了。 “哎，人呢？”众人面面相觑。 “兴许是胆子小跑了吧。” “也是，到底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儿。” 众人不甚在意，周衍不敢来最好，他们自有自在逍遥的地方。 季元好不容易拍完了一幕让Danae说通过的场景，有了摊在沙发上休息十几分钟的时间。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他摸出手机，想了想给周衍发信息。 打周衍狗头：你到家了吧？晚饭吃了没有。 他心里想的是那些包子煎饺的东西周衍有没有吃了，没有吃的话他就直接回家不买夜宵了。 周衍收到信息拿出手机看见这个，心里觉得的却是季元实在很关心自己，问问题这么详细。 不过他现在做的事情不是很适合回复球球信息。 停车场后面有一片地方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还放着一只巨大的垃圾桶。陈郝英也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霉，本来想取个车，谁知道会被人揪到角落里头一顿猛揍。 打了还专门挑了让人看不见的地方大，下下都是狠手，一看见是个十分有经验的人下手。 陈郝英求饶无门，打又打不过，差点儿晕过去。 周衍本来还想再揍他一会儿，见季元给他发了球球信息过来又停下动作，将人一脚踹到一边，松开了捂住陈郝英嘴巴的手，手脚俐落的从后面的一堵矮墙翻了出去，走过半条街直接上了在这儿等他已经有一会儿的司机的车，扬长而去。 陈郝英到了不知道更没有看清楚是谁抹黑打了自己，半晌过后才哆哆嗦嗦摸出自己的手机来给助理打了电话，让他过来接人。 就这么受了一身的伤，但是医院也不能随便去。现在这些八卦狗仔消息可谓是无孔不入，随便一点儿风水草动就能让他们大写特写，陈郝英暂时只能打落牙齿往肚子里咽，一股气憋在肚子里，连朝着谁发也不知道。 他临了数一数自己树敌的那些人，又觉得每个人都有可能找人来阴自己一发，到了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下的黑手。 周衍坐上司机的车，面色冷冰冰，司机在他上车的时候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看见周衍手上有一点蹭破皮的地方，又想起刚才他让自己在在那么个偏僻的地方等着他，稍微一琢磨也就知道他可能做了个什么。只不过周衍打了谁这个细节司机不知道。 司机专门接送周衍已经一年多，他来来回回做这么个工作，已经是半个人精，看人准得不得了。要不然那天也不会一眼就知道季元对自己有怀疑，才编了一个网上和他聊天的人是自己女儿这样的话。 同理，对于周衍这个人，司机也看得出一些门道。这个二少爷虽然正式受到承认的时间很短，目前也看不出多大的动静，但是性格绝对不是普通人，以后往大了折腾的时候有着呢。也是因为这个，现在周衍让司机做的许多事情，司机尽心办好，也不和外面的人多说。 就是有一点连司机也不明白，这人的情绪到底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譬如说周衍，常年冷着个脸，看着就是不高兴的模样，但是上车又没有一会儿的功夫，他低头看一眼手机就能显出笑脸来。 就跟手机里长了朵花似的。 亲圆圆嫩脸：今天晚自习，我也现在才要回家，一会儿一起吃饭？【亲亲】 周衍坐在汽车后座，面无表情手上带血地打出了这段话。 亲圆圆嫩脸：今天晚自习，我也现在才要回家，一会儿一起吃饭？【亲亲】 周衍坐在汽车后座，面无表情手上带血地打出了这段话。 21.第二十一章 季元给周衍发完信息以后打车准备回家, 出租车来的挺快，不过就是路程有些堵。 季元坐在车上百无聊赖, 打发时间认真听起了司机师傅的电台广播。司机师傅也不知道对准了哪个电台，现在正在播放新闻纪实节目。 新闻纪实里详细说了一个青春期躁动的少年因为无知而干出了一系列违法犯罪的事情。 “据他交代，犯罪嫌疑人是因为观看了一些国外X片，引起了一些不恰当的冲动, 所以……青春期的孩子, 特别是男生，有这种现象其实较为普遍, 在这种时候需要家长和社会的正确引导, 以免使之误入歧途……如果不加以正确引导，可能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季元倒是听进去了，他不仅是听进去了，他还想起这个时候的周衍来了。 周衍现在就很危险啊。 季元从兜里掏出手机，一眼先看见了周衍发过来的一连串么么哒。两人最近聊天多，季元都能够从聊天中看出周衍越来越躁动的那颗心。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两人又住在一个屋檐下, 想起周衍那身肌肉，再想想自己房间的那个小门板，怎么都不是个能经得住周衍踹一脚的样子。 刚刚吃了电台“青春期男生容易犯错冲动”洗脑包的季元立刻关球球界面，打开手机浏览器, 在搜索框中小心翼翼的输入“如何应对性冲动时期的男孩子？” 搜索完一看，前面一半是各种医院广告, 下半截是各种小网站的奇怪信息, 总之没有多少季元想要的内容, 他翻来翻去没看出什么门道，这边出租车已经停了下来。 “到地方了啊。” “谢谢师傅。” 季元随手将手机按熄，下车往回走。这个时候的周衍还没有到家呢。 回程路上也遇见堵车，这人力不可抗，实在没什么办法，周衍下了车就直往家里飞奔，也还是赶在季元身后两步进的楼道。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开口说话，季元又将自己的视线往下一挪，正巧看见周衍手上的几处擦伤。天气冷，揍人的时候又没有注意，虽然蹭破了好几处皮，但是周衍一点儿没感觉到疼。 周衍上学呢，这么晚回来还双手带伤，去干了些什么明明白白。季元前面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会儿猛然回过神来，恨不得揍这兔崽子一顿。 “你在外面干什么去了？”季元将周衍的手抬起来举到面前，就着楼道里的光亮仔细看了看，见没什么其他伤痕，面色才稍稍舒缓了一些，只是眼神依旧不依不饶地直追着周衍。 “遇见个傻逼，揍了他一顿。”周衍说出来的也不能完全算是假话，就是那个无所谓的态度让季元不欣赏。 “什么是遵纪守法，什么是现代社会好公民你懂不懂？”季元恨铁不成钢，语气又十分谨慎。 他是抱着想要将周衍从走歪路的方向往回揪的念头的，对这种事情格外注意，说教起来一套接一套，“八荣八耻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在学校思想政治课学过没有，以暴制暴能有用吗？” 他一溜话说完，电梯门也打开了，两人一前一后往里走。 季元凶人的时候眼睛格外有神，看人还特别专注。譬如现在，他的视线全都凝聚在周衍身上，一瞬不瞬，盯得周衍心痒难耐，至于季元说出来的那些话，他光听见季元声音好听看见季元脸蛋好看了，其他周衍自然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的，再看一会儿周衍怕自己低头亲上去，干脆将脑袋给低了下去。 季元站在电梯里和周衍面对面，见周衍不说话，以为他是不服气，于是又问：“抬头，说话。” 他干脆利落，周衍却是往后一靠，修长的身形靠在电梯壁上，有些懒散。 “抬头你给亲吗？”周衍反问。 季元完全没有想到周衍不仅没有反思错误，还能思想活动如此跳脱的想到这种事情上来，一时之间既是想要跳起来打人，又是想要往后退两步同周衍隔出安全距离来，又想起青少年的不稳定性来了。 “你讨打是不是？”季元虚张声势，干咳一声掏出手机，“我看看新闻，你别烦我。” 这么明显的顾左右而言他，周衍哪儿能看不出来。他低笑起来，又站直身子往前走了一步，低头将下巴放在季元肩头：“我和你一起看？” 周衍的胸膛宽阔厚实，完全不像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该有的单薄样。这么样往季元身后一靠，男性荷尔蒙的气息扑面而来，重活了一辈子却还是个老纯情的季元经不住都有些腿软。他动了动肩膀，没将周衍抖落下去。 他捏着手机的指尖用力到发白，心里两个小人疯狂打架。 小人一号叉腰：怕什么，又不是没睡过！你忘了周衍多厉害啦！ 小人二号垂泪：我呸！你要脸不要脸，周衍不懂事儿你也不懂事儿吗？二十六岁白活啦？ 这个思绪还没互相打架出结果来，那边季元的手机就给他自己呆呆地按亮了起来。 “如何应对性冲动时期的男孩子”几个大字一下映入了周衍眼帘，脑子里是什么心思一下被抓了现行。 季元的眼睛这才跟着撇到屏幕上头，他当即面红耳赤，一把将手机给关了塞进兜里，憋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尴尬使得气氛凝结，尴尬使得气氛诡异。 “我是为了你的身心健康，”季元强辩。 嗯，就，就是这样，他在心里给自己鼓劲儿，自信使人信服。 周衍这会儿倒是将腰直起来了。不过紧靠着季元的动作没有收回来，他似乎在笑，又有呼吸的热气能吹到季元的耳垂上，使得他本来就发红的脸一气儿红到了耳朵尖上。 红通通可爱至极。 季元觉得自己快要窒息，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周衍一偏头，动作又轻又快地在季元耳垂上亲了一口。 救、救命！ 季元浑身又是僵硬又是发软，平时一定是要回头骂出声，现代连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心虚与躁动。他放在兜里的手指紧紧纠结在一起，完全是个不知所措的样子。 季元这个反应也完全出乎周衍意料，这证明季元可能远比他以为的喜欢自己。周衍先是讶异，然后眼里就燃了火光，原本垂在身侧的骨节分明的大手抬起来想要握住季元的肩膀。 电梯门这会儿却叮的一声，缓缓开启，一下将季元给震醒了，他双肩一哆嗦，先周衍一步走了出去，当即又恢复成了那个凶巴巴的季圆圆。 “别瞎鸡儿胡闹。”季元警告。 “我的鸡儿从不胡闹。”周衍辩解。 嘴炮不过，季元赶紧从兜里掏钥匙，开门开灯头也不回拿了衣服就去洗澡，暂时将自己和周衍隔绝开来是最好不过。 相比于他，周衍心情不能更好。晚上吃个饭的功夫顺便收拾了陈郝英一顿，这首先是心头解气，至于周衍后面在圈里怎么收拾他，那又是另外慢慢解决的事儿。其次是季元这明显软化的态度，让周衍看见了点门道。 温水煮青蛙果然行之有效。这么下去，先再将人心甘情愿地吃进嘴里，后面要是季元再知道他也是重生的，那就好办很多。起码到那个时候，周衍了解季元的脾气，不怕他会跑。 季元还不知道周衍的这些心思，他脑子一团浆糊，只想洗个澡清醒清醒。 季元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出门前没有忘了将睡衣整整齐齐地穿好。从卫生间推门出去，果不其然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周衍一双漆黑的眼珠子就直直看向他，森森闪着狼光。 季元立刻跑去房里给自己加了件薄外套。 他觉得自己该和周衍谈一谈了。 “你现在家里那边怎么样啊？”走到沙发边上，挑了离周衍远的那一头坐着，问清楚了，再提起让人回家的事，季元是这么打算的。 “我妈不回家，我爸每天带不同的小老婆回家。”周衍云淡风轻说出来的话差点儿让季元准备拿茶杯的手把茶杯摔了。 在家庭美满和睦的季元看来，周衍那边简直是地狱模式的惨况。 “我再有几个月就高考了，”周衍卖惨一把好手，说得情真意切，“我不想受到他们那些不好的影响。” 这话说的周衍自个儿都差点信了，头上闪着祖国花朵的金光。 季元想想觉得也是，于是本来说让周衍明天走人的话也有些说不出口了。 “这边距离二中挺近的，来回都方便。”周衍继续下药。 季元彻底熄火有点说不出狠心的话了。 “如果你要在这里长住，那我们有些话要说清楚。”季元想了想，退了一步，“首先、你给我把球球昵称改了，其次、不能乱说话，嗯，剩下的，我想到什么随时补充吧，就是一点最重要，住在这里就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知道。”周衍点头，一副乖样，可下面半句话又让季元想打死他，“我这么喜欢你，当然听你的话。” 在青春期躁动男孩周衍真诚目光的注视下，季元屁都不敢放。 22.第二十二章 季圆圆很怂, 又很愁。 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到在电梯里周衍在他耳垂上亲的那一下, 浑身都跟要烧起来似的，脸上从内而外一阵阵散热气。 他一边是怵周衍以后发展成大变态，一边又十分不受控制地对周衍有心动的情绪。年轻许多，又分外听话, 似乎有掰正潜质的周衍让季元无法抵抗。理智告诉他不行, 但是不由自主的情绪又无法保留。 季元不由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现在回到了年轻的身体里，也有了青春躁动期么？要不然怎么会这么把持不住。 原本说是要远离周衍的计划现在被全盘打乱, 周衍都住到他家里来了。季元翻了个身, 用枕头蒙住脑袋，觉得自己惨兮兮又没出息。 这种情绪一延续，导致后面两天广告正式拍摄时季元的状态都不够好。以至于少被Danae骂的他都接连淋了狗血，让旁边的Allen与Brenda心里平衡不少，又对季元好一阵挪揄。 广告拍摄的间隙里面，虽然是午饭时间, 但三人为了保持体态也不能多吃，多半时间是用来休息聊天。每当这种时候，周衍就像是开了天眼，必定是会发消息过来粘人的。 亲圆圆嫩脸：好想看见你啊。【亲吻】 亲圆圆嫩脸：拍广告累不累？ 妈妈！这个小奶狗变态是谁？前面就说过季元是个吃软不吃硬的, 周衍尤其吃准这一点，和上辈子在厕所压他的那个人不一样就算了, 连和之前上学时候那个打架斗殴的不良少年都不一样了。 简直就像是拥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友, 让季元不知所措, 无法招架，脸红心跳。 Allen握着马克杯，与Brenda凑在一起小声八卦正在旁边低头看手机打字的季元。 “一定是在和女朋友或者男朋友聊天了，那种表情我了解。”Allen一脸过来人。 至于季元看手机是什么表情，却很难一语说明。他有时候瞪眼，有时候又似乎是想笑，变来变去千奇百怪。 Brenda单手杵着后脑勺，挑眉看着季元，嗤嗤笑：“那就可以解释这两天季的脸色不好了。” “哈哈哈，辛苦，辛苦了。”Allen笑成一朵花，毫无硬照上的高冷男神形象。 “喂，”听完全程的季元忍无可忍抬起头，笑骂道：“你们说话我是可以听懂的。” “那么你不是在和你的恋人聊天了？”Brenda八卦兮兮。 “不是。”季元一脸笃定。 “反正我觉得是。”Allen一脸不听劝，差点儿捅破季元的那点心虚，好在休息时间没多久就结束了，让季元稍稍有了点喘息的时间。 趁着他们去拍摄的间隙，季元在自己平常混的小论坛上偷偷发帖。 【树洞】如何抵抗朋友的甜言蜜语。 季元掐头去尾的将周衍的发言截图下来打上马赛克发表上去，没一会儿就许多网友回复。 1L：哇，这么甜的吗？你确定这个只是普通朋友？楼主是不是有点自欺欺人了。 2L：同觉得楼主有点自欺欺人了，你要是不喜欢他你就不会和他这么自然的聊天了。看楼主的语言描述你也不是绿茶的类型，所以不如早点顺势在一起好啦。 还不如不问，看完这些回答季元更慌了。 心里有了奇思，生活中处处都开始让季元留心观察。 周衍这阵子的确是乖，就是有一点奇怪的。有一回他玩了笔电没有关，季元瞥见一眼，是在搜索Allen的资料。 页面播放着的Allen的另外一只以性感为卖点的广告，屏幕中的他几乎全身□□，浑身散发着荷尔蒙的气息。季元表面没注意，但实际上在旁边默默用余光监督。 结果发现上厕所回来的周衍将那个短短三十秒的广告足足看了三遍。 三遍，下巴上几根胡子都数出来了吧？季元偷偷看周衍的表情，隔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问：“你看什么呢？” 听他一问，周衍拔下耳机，立刻将电脑屏幕合上了。 “看一点资料。” 这不是欲盖弥彰是什么？季元心里爬上小蚂蚁，磨牙霍霍不知道该咬谁。 而现实中的另外一边，陈郝英被人打了一顿的事情虽然没有见诸报端，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就给流了出去，起码圈内的一些人都知道了。 不过这事后面几天的事儿，这会儿季元这边国际版的广告都快拍完了。 武逸飞和陈郝英刚好在合作一部新剧，听见这个消息差点儿没忍住笑出声。 “我说他怎么这么久都没有动静呢，还以为转性了，原来是被人收拾了。” 小李在旁边和他八卦：“现在都在猜是谁做的呢，据说是一点有用的证据都找不到，活活给人白打了一顿。” “哼，活该。”武逸飞捏着一块西瓜，盘腿坐着，想了想又问小李，“我这部剧是不是演得挺好的？起码有进步吧。” 要说武逸飞，和季元就是两个极端的典型了。两个人虽然都是老天爷赏饭吃给的脸蛋身材，但是一个科班出身演技平平，另一个路人出身却演技自然爆表。 小李没好意思说其实你这部剧进步也不大，只能给武逸飞奖励性地又递了一块瓜。起码在一众捞钱揍人的例子中，武逸飞想要进步的精神让人敬佩不是。 “也不知道国际版的大广告什么时候才能完成。”武逸飞望眼欲穿，“我觉得应该是要秒杀国内版的。” 也不是武逸飞一个人盼着，国内国外对secret的年度广告都是千呼万唤的。 在这种风声中，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的正片拍摄总算是完成了，不过后期制作要花费的时间还有不少，目前依旧放不出什么风声来。 因为一到C国就全程忙于拍摄，拍摄结束后的当天晚上Allen他们怎么说都要拉着季元出去玩，结果喝酒喝到最后，只有季元一个人和Allen这个醉到连酒店地址都说不出来的人在一块，其他人要么换了场子要么先撤了。 真是要了亲命了。 季元没有办法，这晚上的也不能将人扔在外头。他只好打了个车准备将人带回家，好歹让Allen有个醒酒睡觉的地方，不至于第二天热搜头条出现诸如“知名男模竟冻死街头”这样的新闻。 季元坐车里又想起掏出手机给周衍打电话，好让他在家里有所准备。 电话是很快被人接起来了，但是对于季元说要将人带回去的事情周衍明显不是很高兴。习惯了球球上软人设周衍的季元来说，电话和现实中青春躁动的少年周衍相对可怕很多。 “咱们家里这么小，住不下三个人。”周衍冷冰冰。 “怎么会住不下，我和他睡一张床就是了。”季元看来，和Allen一起睡比和周衍一起睡的风险小太多了。 “不许。”周衍干脆利落的否定了季元的提议，“我和你睡，让他睡小房间好了。” “不行，那要么，”季元退一步，找到一个折中的方法，“要么你和他睡我房里，我睡小房间好了。” 这么来看应该是没有什么不安全因素了。 周衍那边也算是勉强同意了。 车开到小区楼下，周衍已经等在下面，等季元从车里出去，他立刻探进车里将Allen给揪了出来，扛麻袋似的扛在了肩膀上。 季元在后面跟着。 他压根就没有喝多少酒，莫名其妙就跟个绝缘体似的坐在热闹的卡座中。要不是还有个Allen，季元都差点儿要觉得自己是透明的。 季元暂时还没想到这种不正常可能是人为的。 他的目光落在前面的周衍和Allen身上，那股子蚂蚁爬的感觉又从心尖上冒出来了。 周衍不仅关心他的广告拍摄进度，还被他抓包过偷查Allen的资料，结合起来一看怎么都有猫腻。季元并不清楚周衍到底是天然的湾仔码头还是双性恋的偶然开窍，但是Allen的确是一位十分有魅力的人。 这么一想，季元就更加观察细致入微起来。 周衍察觉到身后一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本身就写燥火，给季元盯着一看就有些燃起来，热得不行。电梯眼看着往上要升到五楼，季元还在盯着看。 周衍的心跳急促，没忍住将自己的外套给脱了下来，随手搭在了烂泥一样歪靠在墙上的Allen身上。 他这边是将人当成了一个免费晾衣架，可此情此景落在季圆圆眼里就是周衍关心Allen，直接把外套脱下来披人家身上了！ 心里头的小蚂蚁立刻分泌出无数的蚁酸，噼里啪啦在季元心里放起了小炮仗。 唯一喝了的那几口酒一下和着冲天的酸意蹿到了季元脑门上，嗨呀，好气。 23.第二十三章 季元一直回避的一个问题现在明确地摆在他面前。 他喜欢周衍。 季元对此并不想否认, 也不想自欺欺人。他只是有些发愁，I机明知道周衍以后会变成的那样一个人, 他真的又喜欢吗？人可以因为各种不合适的原因拒绝在一起，可其中原始的欢欣喜悦谁都否认不了，但这之中的相互关系实在太难整理清楚了。 从这种角度出发，重新省视摆在季元面前的问题, 就成了能不能或者该不该和周衍在一起。 感情方面, 无论季元曾经在戏里体会过多少次，然而现实中他终究是白纸一张。青涩或者激烈的感情体验, 前前后后虽然时隔七年, 也都是拜周衍所赐。 季元一时之间有些头脑发懵，心里还酸着，却又不是前面那个滋味了。 电梯门一开，周衍拖着Allen往家门口一杵，他掏出钥匙将门给打开了，待将Allen随手推到沙发上歪歪斜斜地躺着, 回头才发现季元还没跟上来。 周衍立刻回头，将门推成大敞开，才发现季元在门口站着呢，低头磨磨蹭蹭也不知道干嘛。 “怎么还不进来？”周衍一手扶在门上, 因为门里门外的一点高度差而微微垂眸看着季元，此时他的声音温柔又体贴, 又不是那个变态的样子了。 季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感觉那么委屈。 上辈子吧, 他兢兢业业干点喜欢的事儿, 狗周衍在暗地里左一下右一下地动手脚。这辈子他原本都下定决心离周衍远一点了，谁知道还能引起这么大的蝴蝶效应，让人干脆都住他家来了。 狗东西，非要往自己面前凑。 自己也是个大傻逼，就知道周衍是个什么样的人，还成天心烦意乱。 这股情绪加上酒精的作用，季元眼眶就有点不受控制地湿了，平时那点情绪收放这会儿不见踪影，眼睛红通通像是一只小兔子。 季元也知道自己要是真在周衍面前哭了那才是真丢人，是以当下周衍一开口，他就反应过来，瓮声瓮气地说：“我这不就进来了么。” 说完低头就往门里面走，看着表面是挺寻常的。 “圆圆，”周衍一把抓住季元的胳膊，一边将门关上，他明显察觉出季元的不对劲。 周衍的目光追上去正视季元的脸，意外中看见了季元带着水光的眼睛，鼻尖也不知道可能是在外面冻的，也是微微发红。 别说这辈子，就是上辈子加起来，周衍也没见过季元真哭过，当下他既是心疼又是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感，一时手臂上的肌肉都跟着绷紧了。这股力道顺着他扶在季元胳膊上的指尖传达到季元身上，让他胳膊一阵酸疼。 “哭什么？” 这招人疼的小东西，真是想活活勾死他么？ “你干嘛，想把我胳膊拆了？”既然都被人看见了，季元干脆凶巴巴地瞪过去，一双微微透红带水的桃花眼，换上别人么也就觉得季元好看，给人瞪一眼可能还会自我反省，但是周衍不一眼，季元喘口气都跟勾引他似的，这会儿这么样子一点儿也不凶，反而见得可怜兮兮，简直就是刻意引诱。 因此他不仅没有放手，反而另一只手也用上了力，将季元给结结实实禁锢在了自己和门板之间那点小小的范围之中，喘息有些起伏地注视着他。 周衍想好好亲一亲季元那张会骂人的嘴，又怕打扰了自己现在放长线钓大鱼的计划。季元对他的态度明显是在一天天软化下去的，要是现在前功尽弃反而得不偿失。 周衍垂眸，目光深沉的落在季元眼里，用保有的最后一点理智克制自己的动作，缓缓靠近想在季元的额头上亲一下。 背光的环境里面，他面部的线条却更加清晰，英挺的轮廓带着超乎年龄的成熟。恍惚之间，两人之间的情景对换，季元想起了两人重逢后的那个周衍。 他心跳鼓噪，无措、紧张和委屈化作了一股难以控制的情绪冲上大脑，季元的指尖在冰冷的门板上抠了抠，而后骤然握成拳头。顺着心里头的冲动，他豁出去一般，季元整个人往前扑去，仰头吻住了周衍的唇瓣，轻轻吮了吮。 嘴唇上传来的酥麻触感让，周衍愕然地睁大了眼睛，有那一瞬间怔住。季元主动吻他这个事实的冲击力太大，饶是周衍也完全无法预料，更无法招架。 他费尽全力拼凑起来，在心里无数次告诫自己要先将人慢慢吃进嘴里再放肆的理智也在这一秒轰然垮塌。 去他妈的克制，傻逼才克制！ 也就是瞬息之间，周衍原本放在季元肩头的双手用力收紧，一手往上扣住季元的后脑勺，一手往下揽住季元的腰肢，将人用力的压向自己。 由季元主动带起的亲昵，此时却全没了主动权。周衍如饥似渴地将季元的唇瓣囫囵尝了一遍后，立刻启唇加深这个亲吻。 两个人的衣物摩擦在一起，燃起一股灼热的高温。 季元心里头的火也被这个激烈的亲吻给挑了起来，他的手绕到周衍的脖子后面，双手伸过去揽住周衍的脖颈，使两人紧贴的动作更加难舍难分。 噗通一声响，继而是哗啦哐当的两声。 “shit！”Allen低咒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惊到了门边亲得浑然忘我的两人。 季元连忙抽身想过去看，却被周衍拉住，他将此时还面红喘气的季元推到一边餐桌旁做好，自己拉了拉衣摆，遮住倔头倔脑昭示存在感的肌肉线条，然后抬手将客厅灯给按亮了。 Allen是睡迷糊了从沙发上滚了下来，顺带着将茶几上的水壶给拨弄到了地上打翻，现在一脸水还带着点花茶的茶渣，被泼了一脸冷水算是醒酒了。 季元坐在旁边低头不敢相信地看了一眼探头探脑的小季元，心头怦怦跳，有点兴奋又有点不知所措。 “你是谁，不是，我怎么会在这里？”Allen完全反应不过来，只是直觉周衍不是个善茬，因而面色也严肃起来。 周衍那边好不容易才尝到一口子肉味，就给一个洋鬼子匆匆打断了，能对他脸色好的起来么，自然不是个善茬了。 Allen抹了一把自己脸上的水渍，看见周衍目光不善地盯着自己，以为自己是醉酒后入了什么狼窝，正想掏手机回忆C国的报警电话，季元那边就冒了个头出来：“你醒了啊？” “季！”一看季元也在，Allen才算是松了一口气，遵循着寻找安全感的身体本嫩，立刻起身上前想要往季元身边扑，却没想到被周衍一把给拽住了。 Allen一愣，正不知所以，周衍又不动声色地松开了手。 季元上前将他怎么喝多了，自己又怎么将人带回来的事情说了。 “还以为你要睡到明天早上，没想到……”季元看看Allen身上狼狈的状况，“你要不要去换身衣服？” Allen也有些头疼：“我得赶回酒店去，明天上午我还要飞回M国，不能耽搁。” 只是这会儿他的衣服湿漉漉走不了，折中一下不得不先脱了衣服草草烘干。 Allen换了衣服，坐在沙发上等衣服干，手里捧着一杯周衍给季元泡时顺带给他的蜂蜜水。他看看季元，又看看周衍，因为尊重隐私而没好意思问他俩什么关系。 他和季元熟悉，自然是要往季元身边靠，这么一来周衍脸色更不好看。因为周衍脸色不好看，Allen更和周衍搭不上话，于是就更往季元身边靠。以此形成了一个死循环，直到周衍黑着脸将季元拉到旁边，自己一屁股坐到了他们两人之间。 周衍：感动吗？ Allen：不，不敢动。 季元：？？ 这一晚上折腾，临了送Allen下楼自己打车离开，季元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而楼下的冷风一吹，他的酒意也算完全清醒了。季元在楼下踱了两步，想到自己刚才胡乱主动和周衍接吻的事实，这浑身上下的血就往脸上冲。 啊啊啊啊啊，现在还怎么上楼。 季元觉得自己半条命都交代在刚才的冲动一吻里面了。 他正在犹豫，兜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还没送完？”周衍的嗓音不悦。 “送完了。”季元现在小媳妇儿样老实了。 “那怎么还不上来，我下来接你？”周衍道。 “不用不用，我上来了。”季元被风吹得一哆嗦，连忙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抬步往楼里面走。 阴暗处的有两个镜头晃了晃。 24.第二十四章 等会儿见到周衍一定要镇定, 嗯, 万事镇定为上, 季元在电梯里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电梯门哐的一声开了起来。 502的大门不仅敞开, 周衍还就站在门口等着他。季元一脚踏出电梯，抬头一眼对上周衍灼灼的目光，心里有点怂，后脚跟磨蹭着想往回收。 可这会儿电梯门已经应声关了起来, 他无路可退。 “怎么了？”周衍冲他伸出手来，将季元的手腕擒住，轻轻捏在手里。 周衍面色沉稳, 霎时间一点都不像是那个在球球上会撒娇的小兔崽子了。 虽然是个很柔和的动作, 可是季元也不知道怎么就是更加慌, 更加想跑了。他的余光瞥了一眼旁边的楼梯, 心想要是现在甩了周衍的手，他能顺利跑掉的几率有多大。 周衍哪儿能看不出季元的这点小心思, 他目光一凛，握着季元的手掌瞬间收紧, 而后以一股不容反抗的力道一把将没有防备的季元拽进了自己的怀里，另一手立刻跟上, 将季元的腰紧紧搂住。 季元失去平衡, 脸一下撞到了周衍胸口，半边脸都疼。 周衍的确是和前面不一样了, 季元也反应过来。他顾不上脸疼, 一边挣脱着周衍的束缚一边站直了, 抬头看向周衍时，才发现他脸上的神色深沉又果决，并没有什么柔色，甚至染了阴暗的光。 季元的心剧烈而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这种感觉他经历过所以熟悉，此时的周衍就好像是那个在厕所将他给堵住，肆意掠夺的变态。 “周衍你给我松开。”季元壮着胆子，假定起码这个时候周衍还没有上辈子那么极端。 没想到周衍还真的慢慢将手给松了开来，只剩下最初握着季元手腕的那只手掌没有动，算是个桎梏住季元行动的动作。 季元怕冷，在外面这么一会儿，吸了一点冷空气，鼻尖就微微有些发红，此时楼道里的灯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恰好将他脸上那点表情变化都照进了周衍眼里。 周衍也大概能想得出来前面季元在里面主动吻他是有醉意加成在里头的，不过即便如此，周衍并不会在意季元是为什么吻了自己，他只要知道季元的出发点是喜欢自己，那就足够了。 至于现在季元这种明显酒醒以后有些后悔的样子，周衍也不会顺他的心意。 前面他装模作样藏着狼尾巴，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能吃到这一口嫩肉么。现在嫩肉他尝到了，肉再想跑那就不可能了。 而对季元现在这种假模假式的凶样，周衍只觉得是真可爱。 他愉悦地低笑出声，垂首在季元的发红的鼻尖上亲了一口：“外面很冷，回家再说。” 季元心里砰的一声，整张脸都给周衍给亲红了。 真不要脸！ 季元闷头甩开周衍的手，自己一头钻进了屋里。周衍跟在他身后进屋，顺手将门给反锁了起来。 这个时间点回屋反锁上房门正常不过，可是那落锁的声响放在此时的季元耳朵里，怎么都有点一哆嗦的意味。 镇定，镇定。他继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季元的目光落在四五步开外的自己的卧室门上，走进去，关上门，睡一觉咱们又是一条好汉！ 一步，两步，三步，四、 周衍的脚步紧紧地跟了上来，落在季元的耳朵里就跟死亡号角似的。刚才还是光明之地的卧室，有了个跟在身后目的不明的周衍，就成了个黑洞洞要吃人的漩涡。 里面可是有一张现成的大床，又软又舒服。 想到这里，季元抬起来的脚步又落回地面，他还在犹豫要不要转身的当口，背后的周衍却已经耐心告罄，从背后拦揽住了季元的腰，亲昵地抱住了他，紧接着就是一串密集又灼热的亲吻落在季元的面颊上。 季元不知所措时，周衍低声问他：“刚才为什么哭了？” 哭了？ 季元发愣，一下还没联想起来自己前面红眼睛的事儿。而等想起来的时候，他又要面子不愿意承认。 “谁哭了？瞎说八道。” 季元一副满脸歪理但我就是没有哭的表情，可惜周衍是从身后抱着季元，要不然看见他这样子，非得好好亲亲他那张口不对心的嘴巴。 周衍将人给在怀里转了一圈，低声带着点调侃，一脚往前挤进了季元的双腿之间，使得两人拥抱的动作不得不更加紧密，也切断了季元的退路，让他边躲边靠到了墙边。 “真没哭？” “你这是屈打成招，得到的一定是假话！”季元满脸革命烈士被逼上悬崖的意思，然后半推半就不是很情愿地承认，“那我就是哭了吧。” 语气是一副：既然你这么想，那我就哄哄吧。 “那为什么哭？”周衍被季元萌得肝颤，指尖忍不住屈起来刮了刮季元的红通通的脸颊，目光坚定地跟着季元闪躲的目光。 季元又不愿意说话，闭着嘴巴要当哑巴。 那种什么好像有点吃醋，想想又觉得你这个狗东西烦人所以委屈到想哭的事实说出来简直太丢人太傻逼了。 周衍倒也不强迫他，他换了个话题：“你喜欢我。” 这四个字周衍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他是这么想的，且认定了季元必然还喜欢自己的这个事实。 季元这个人，虽然说有一颗想恋爱想解决单身问题的心，但从来不是一个随便能喜欢别人的人。以往周衍在暗地里偷偷观察了他那么多年，对这自然了解极了。季元既不是会酒后乱性的人，更不是对待感情态度轻浮的人。 他主动亲吻自己，只能是出于喜欢，不可能是其他什么原因，即使现在季元好像又不愿意承认了。 不过周衍并不在意，反正他只要知道这个事实，以后很多事情就好办了。 “你脸皮怎么这么厚，”季元小声嘟囔，开口又没能说出下半句，忍了忍还是骂周衍，“你这个狗东西。” 对于周衍刚才所说的喜欢，季元并不是个否认的态度。 都被逼到这个份上了，季元也没心做什么掩饰。这让原本以为季元还会逃避的周衍陷入狂喜，他原本淡然放在季元肩头的双手瞬间收紧了，目光随之紧逼上去，强硬地与季元对视，并且认真地重复确认了一遍：“你喜欢我。” 周衍那颗占有欲爆棚的变态之心一下就被季元喜欢着自己的这个事实给滋润到冒出糖水来，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周围化作了温暖的波浪，一层一层地冲刷在他的身上。 季元本来已经很不好意思，又给周衍这么重复絮叨，恼羞成怒抬起头瞪着他骂：“狗东西你烦死了。” 他的话音刚落，周衍已经底下头捧起他的脸颊，热切又急迫地吻了上去。相较于前面那个由季元主动开始的亲吻来说，这个吻的掠夺意味更甚。 而原以为那个吻已经是全无保留的季元，这会儿才知道，前面周衍下手有多轻，又收敛了多少的情绪。 季元呜咽了一声，被周衍急迫的动作支配到无法招架，唇齿之中全都是周衍的味道，层层寸寸不断深入侵占。而拥抱也无法维持原样，在激烈地推撞与拉扯中，摩擦带出的热度几乎要燃起火苗。 以至于等被周衍半抱着往漆黑的卧室里带时，季元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等，等等。”季元的脑袋被推在柔软的枕头上，周衍的双手放在他的膝盖上施力。 季元趁着这会儿周衍压制动作的抽离，立刻屈起双腿从周衍身下滚到了一边，而后一手推着周衍胸膛。 他当然知道周衍想干嘛。 周衍现在浑身上下都写着自己想干嘛呢。 这个极度膨胀的狗东西，季元在心里骂人。 “你给我下去。”季元又将被子给自己裹上了，“满脑子都装了什么东西？” “我满脑子装的都是你。”还有怎么和你合体，周衍默默在心里补充了后半句，要是直说出来季元铁定是要气的，那就真的不能合体了。 虽然说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份上，季元也知道不可能说像他一开始计划的那样能和周衍干干净净没有关系，可是起码说，他也不能重蹈覆辙和上辈子似的把魔爪伸向未成年的周衍。 见他不说话，周衍又在床边坐下，认认真真地和季元说：“我们是情侣关系，做这些事情都是很正常的。” “谁，谁和你情侣关系？”季元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亲完就不认账了？”周衍往前靠了靠，脸色倒没怎么变，只是浑身上下的肌肉都绷紧了。 季元万分肯定，现在他要是否认，周衍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能上来把他给睡了。他干咳一声，非常识趣地往回拉：“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有些事不是成年之前不能随便来么。” “那就是情侣关系了？”周衍才不和他玩花里胡哨的文字游戏，他直奔主题，就要从季元嘴巴里撬出一句准话来。 季元极其不情愿的，但又心跳急速地将脑袋往下一点。 周衍低笑起来，声音愉悦，他身体前倾压住被窝里的季圆圆肉卷，重重亲了一口季元的额头，眼睛里的情绪变了又变。 心里有一股声音大盛：现在他是你的了，占有他，标记他，让他只属于你。 周衍的心被这只黑暗的手用力捏了一把，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低头再看季元时，他的眉眼，他的嘴唇，都越发诱人了百倍，让他几乎想要一口吞食。 然而季元睁开眼，从被缝里露出来与周衍对视了一眼，里头干干净净，粲然带着光。 那个操纵人心的声音瞬息之间消失无踪，周衍勾起嘴角，只轻轻地在季元嘴角亲了一口。 “晚安。” “狗东西。”季元小声嘟囔重新躲回了被子里，将自己脸上的笑也藏了进去。 【独家爆料！secret新进男主Allen回国前春宵一度？】 一大早八卦新闻就刷上了版面，吸引了不少眼球。Allen本上具有不小的知名度，加之如今又是secret的广告主角之一，有狗仔跟拍倒是并不奇怪。泡个吧约个炮，也并不是什么罕见的新闻。 而这则新闻之所以热度飙升飞快的原因，更多的则是由于新闻底下的九张配图。 前三张是在酒吧门口打车的图片，可以看见Allen完全靠在季元身上，后面三张则是季元和周衍将Allen带上楼去，前面几张都拍的不是很清楚，但是最后两张则是季元将Allen送上出租后站在橙色路灯下面，恰好回头的连拍。 他裹着大衣，身材修长，动作和角度都恰到好处。 原本不过八卦一下的网友看见后面这两张照片，瞬间炸了。 “啊啊啊啊，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这个小哥哥也太好看了吧！？” “同觉得！要不是看这个爆料ID，我还以为这他么是谁的写真啊。” “求深扒！这个小哥哥到底是谁！” 网友们的呼声没一会儿就被满足，另一则重磅新闻丢了出来，爆料的狗仔微博转发了前一条微博，并配字：根据推测，照片里的另一名男子应该是secret的另一个男主角季元！ 前一刻还欢欣鼓舞要收下这个小哥哥的网友们一下有点蔫了，不过评论有些众口不一。 “假的吧……竟然是季元？” “额，虽然人长得超好看，但是人品貌似很差啊？” “我不管啊，你们不要我要，那些所谓的人品黑点又没有石锤，都是某人张张嘴而已，说不定都是假的呢？” 25.第二十五章 网络上网民们的一见从来不存在完全的同意, 对同一件事情的观点五花八门是常有的事情。 也就是目前网民的数量和社交媒体的流量还远没达到后世的巅峰，要不然在这种没什么社会新闻，娱乐圈又很安宁的时候，此类具有八卦吃瓜兴致, 能引起不少人兴趣的新闻也早就要炸了。 不过即便如此，这则新闻还是引起了不少的关注, 特别是在新闻稿子追加上那个与Allen春宵一度的对象可能是季元。 当然, 网民也有疑问, 比如说照片里曾经出现过的周衍的身影。 “那另外一个人？不是也跟着上去了么，难不成……” “楼上的你想的是什么, 大声说出来！” “哇靠, 3、3P？这也太赤鸡了吧？” 这个关注点一扯开，一群原本关注季元的颜粉又散了一点。 “嗯……虽然颜值我是非常吃, 但是要真是三个人, 噗, 太劲爆了，我有点接受不了。” “我是觉得大家在这里看图说话，其实一点证据都没有，退一步说, 就算他们真的怎么样了, 他们一没犯法二来都是成年人, 这有什么好被旁人指指点点的地方？” 等季元一觉睡醒在床上发愣回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时, 这个新闻已经扩大到了热搜前三。 武逸飞端着咖啡杯, 抿了一口给自己提神醒脑, 他照常看八卦刷新闻，没想到一刷小号，首页关注的那些八卦号一溜都提到了季元。 “又怎么了这是……”他低语，见事情前后看了一遍，而后下了结语，“扯淡！” 武逸飞表面上在微博上维持高冷男神的假象，其实私下里的微博小号比谁都活跃，关注国内国外圈里圈外的各种八卦杂事，简直就是个八卦小机器。Allen这类男模的动态他也掌握得清清楚楚，报道里面的荒唐他自然能一眼看出。 经纪人还调侃过他，以后要是过气了，武逸飞还能去经营八卦小号混一口饭吃。 小李在旁边搓手，起了个大早冻得不行，听他这么说疑惑地问：“什么扯淡？” “这个新闻，”武逸飞给小李分析，“一来是Allen是直男，二来么，”他挑了挑眉，一点儿没害臊，“Allen好歹也算我的路人男神，怎么可能一个钟头就滚完了。” 小李在旁边瞪眼看他：“你也不怕被人听见。” 武逸飞叭叭往下说：“还有，”他的视线从照片里面季元的脸上扫过，“季元长得这么好看！换我我也不舍得只滚一个钟头啊。” 小李扭头，要不是他们现在在自己保姆车里休息，她都想将武逸飞的嘴捂住。 满嘴跑火车，就没个把门的。 “不过啊，”武逸飞放下手机，“季元这是第几次上热搜了，他签公司了？” 一般来说没人在后面运作，这么见天带出话题度保持热度的少之又少。虽然说季元身上现在的关注度也能够理解，但是他这个热度又每每来得非常奇怪。 就像是一个路人被频频爆出新闻，而路人本身无意解释也无意参与，简直高冷成仙了。 “我听说有不少人联系过想签他的，里面还有……”小李提及了几家非常大的娱乐和影视公司，“但是据说季元那边都没答应，说不定是个只拍一支广告，并没有想走这条路吧？” 武逸飞脑袋往后一仰，想起昨天上表演课被老师臭骂一顿的事情，心里十分不平衡：“小李啊，你说人和人的差距怎么这么大呢？我要是那么会演又长那么好看，我绝对演个过瘾。” 花园小区今天不是非常平静，保安室内两个交接班的保安在说话。 “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有好几个人在一单元那边晃晃悠悠的。” “昨天晚上你是不知道，跟树后面躲着还被个相机，大晚上吓我一跳，咱们这儿什么时候还住了明星了？” “嘁，谁知道呢。” 而一单元楼上早上没课睡了个懒觉才醒来的季元还没有马上和外界的新闻连接进度。他睁眼盯着天花板，先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大脑迅速自动回放了昨晚上他答应了周衍的糊涂事。 卧槽，卧槽。 季元一下坐了起来，下床时被被子绊了一下，差点儿一个面朝地摔下去。 他拉开窗帘让光透进来，光脚在地上来回踱步，自己和周衍现在是情、情侣关系？ 季元说不出自己现在是懊恼的情绪多一些还是期待多一些，终于踏出了许多年没有走出去的那一步，这以后的一切季元无法预料，所有都会成为一个全新的开始。 心底里其实是有隐约兴奋夹杂着无措的感觉生出的。 管他呢，季元很快想通透。无论多少种情绪在心头徜徉，他唯独没有后悔的情绪在。未来本来就是不可控的，他要的不多心也不大，更没妄图掌握过以后的点滴。既然都是走一步算一步，倒不如试一试他从没试过的那种可能。 周衍这时候已经回到学校。 他本身对娱乐圈的各种八卦新闻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如果不是季元涉足其中，他根本看都懒得看。季元的这条新八卦，也还是班上关注的女生课间讨论时候落进他耳朵里的。 “哎，你看新闻了吗？那个季元的照片流出来了诶。” “真的啊？！好看么？” “颜值的话，非常好看，可就是人品太差了啊。” 周衍握在手里刷刷写数学题的笔尖顿了顿。 “怎么了，是什么新出的新闻？” 前排女生就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旁边的女生看：“喏，这个，据说昨天晚上和Allen一起过夜诶。” “我去，真的假的？” “嗯，不过其实也有人说现在也没有权威人士出来说这个就是季元，我都希望不是，这样的话就可以留一个好念想，季元那种人才不配合Allen配对呢。” 周衍的自动笔芯一下扎进了纸里，他腾地一下站起来，将椅子带出一声哐当响。 前排的女生给他吓了一跳，回头来看时与周衍对视了一眼，被其中沉沉怒气吓了一跳，一时乖得像两个鹌鹑。 周衍错开与她们对视的目光，径直走出了教室，一直到晚自习也没见人影。 而差不多也是这会儿，季元一边给自己煮速冻饺子一边刷微博，也看见了这条热点。虽然对这条热点能够刷到这份上有点意外，但是对于狗仔的尿性季元已经熟悉的不得了，被拍到倒并不怎么吃惊。 微博下面反面居多的评论也并不让季元担心，前期被黑后期洗白的艺人多了去了，打脸有多厉害后期粉丝就多死忠，此类例子娱乐圈里数不胜数。即便这并不是季元的本意，但他暂时也没打算花力气处理。 目前来找他签约的公司很多，其中不乏很多手握顶级资源的经纪人，可是季元并不想走流量路线。他想拍戏，想拍好戏，他真正看中的是一家此时籍籍无名但是后面几年依靠口碑为人熟知的影视公司。 不过季元目前不见人影就黑红的趋势并不符合那家影视公司的路数，是以到现在也没等到他们发出邀请。好在这也不急，季元本来就是想要等广告正片播出以后再开始考虑签公司和将身上的脏水洗干净的事情。 他不在意网上的消息，周衍却在意。不仅仅是在意，应该说是在意地快要被心里惊涛骇浪般的酸醋给淹死了。既是想要将网上那些对季元品头论足的言论一起清空，更想将那些在那儿拉郎配的人全都一脚踢死了。 也好在是昨天晚上两人确定了关系，而Allen还是他亲自扛上楼的，要不然光是这个新闻就足够周衍犯疯病了。 季元也不知道怎么自己吃了一碗饺子的功夫，再上微博看就发现网上的那些消息已经被人删得干干净净。他还在疑惑，一个陌生的球球头像就闪了起来。 季元点进去一看，结果是周衍。 昵称依旧是那个“亲圆圆嫩脸”，可头像也不知道是换成了个什么东西。季元将头像放大了看，发现是家里沙发上他看电视的一个背影，也不知道周衍什么时候拍的。 亲圆圆嫩脸：圆圆睡醒了吗？ 我是猪吗我现在还没睡醒，季元看了一眼十点半的时间显示口不对心地腹诽。 打周衍狗头：嗯哼。 亲圆圆嫩脸：晚上想吃什么，我打包回来好吗？【撅嘴】 打周衍狗头：大盘鸡、水煮鱼！ 亲圆圆嫩脸：【撅嘴】 季元就没回。隔了一会儿周衍又闪了起来。 亲圆圆嫩脸：你也给我发一个【撅嘴】。 打周衍狗头：我没你那么不要脸。【翻白眼】 亲圆圆嫩脸：那等我回来亲吧。 季元觉得这话里面威胁意味颇为浓厚，他心头乱跳，想到周衍亲人的架势，内里就有点虚。 识时务者为俊杰，不就是个系统自动表情么，季元心道，我亲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打周衍狗头：【撅嘴】【撅嘴】【撅嘴】 周衍看着手机屏幕跳出来的新消息，坐在行驶的车里忍不住笑了。 同一时间，剧组拍摄间隙里的一场小采访里，许久没有出来露面的陈郝英被记者拉住问个不停。前面的问题都还算是正常，却不想后面也不知道哪家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记者问他对早上季元那个新闻怎么看。 怎么看？还能怎么看，先是被打了一顿，最近又莫名其妙没了个很好资源，明显被人盯上打击报复的陈郝英暂时没那个胆子给自己瞎炒热度了。 不过有些事情也由不得他，从他嘴里撬不出话，记者自己东拼西凑也能成一篇文章。 26.第二十六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因为他实在是很难得开口和她们说话，前排女生愣了一瞬才偏头看周衍，有些犹豫和不确定地说：“你，和我说话吗？” 周衍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将女孩看得脸红：“嗯，你刚才说季元什么？” 前排女孩不知道周衍是被戳中了一根叫做季元的敏感神经, 还以为是男生要和她们八卦, 于是热情地和他分享说：“就是这个季元, 拍secret国际版广告的那个季元。” “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挺好的，谁知道是个潜规则又走后门的人, 感觉这样的人走到国际上都会很丢人啊。” “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不过这种人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了，和小陈是没法比的。” “就是就是, 其实前面我都还不太喜欢小陈的, 觉得他有点黑历史, 不过这次广告里他实在太好看了吧，而且仗义执言，又美颜盛世，简直跪了, 路转粉。” 两个女生前前后后将陈郝英如何在采访里爆料季元走后门不守规矩, 如何利用这个草人设洗白, 如何还在持续踩人的行为都和周衍说了个遍, 当然, 这些是从周衍的角度看, 女孩子们不明就里，还是深觉得陈郝英干得漂亮的。 周衍全将关注放在了季元身上，还没了解此时娱乐圈里那些弯弯绕绕，没想到一眨眼还能出这么多事。 周衍合上自己面前的书，在两个女生说完话以后期待的目光中，忽然笑了下。 “谢谢，我了解了。” 六点多的天已经黑了大半，季元从出租车上下来，司机还不等季元甩门的动作收回手，就立刻启动车辆钻进了车流之中。 A市的晚高峰十年如一日令人咋舌。 季元的脚步踏在落叶上踩出松脆的声响，周围的人行色匆匆，来往间都各有各的方向，或成群结队，或形单影只。 季元的双手插在兜里，脚步有些慢，因为知道周衍此时已经在楼上等着他，他又忍不住有些思绪纷飞。季元不是一个朋友很多的人，从前混娱乐圈，的确有不少朋友，但知心的很少，大部分是场面朋友，绝大多数则为圈子里的点头之交。偶尔也有自己这么回家的时候，天气冷的时候戴上帽子口罩，慢慢踱步回家里也没人认识。 那种时候就像现在，会让季元感觉到一些孤单。 季元常常会想重生前后发生的事情，重生回到这个阶段对于他的意义是重新开始，摆脱上辈子周衍对他的隐性控制，并且给自己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真的回到了这一刻，走到了今天，季元又渐渐明白无论如何他可能都无法将周衍完全摒除到自己生活之外。 周衍以他的影响力，依旧还是在慢慢入侵他现在的生活。对此，季元有些无措，但又有些得过且过，往直白了说，他甚至无法否认自己现在还是有一些喜欢周衍。 周衍也是喜欢他的。 那么如果说周衍这辈子表现能良好，在一起之类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这样的想法偶尔就会从季元的脑中划过，等他稍后有所反应总会被自己吓着，此刻也是一样。 “瞎想什么。”季元轻轻嘟囔一句，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等走到楼下抬头往上看，黑暗的楼道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有些恐怖，仿佛稍一踏足就会被干净利落地一口吞了。 季元呼了一口气，稍稍整理好心虚，垂首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感应灯被轻微的震动唤醒，照亮了小小的楼道，季元伸手按下电梯按键，有点凉。 但是周衍现在好像很听话，季元的想法又发散出去，毕竟现在周衍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如果是这样，那些奇怪的、霸道的、带着一点变态的性格是不是能够从根源上扭转过来呢？ 简直就像是自己生了个孩子出来带一样烦人。 季元走进电梯，用力戳了一下“5”。电梯侧面的的镜子里映出他口罩外面的眼睛，睫毛睡着垂眸的动作覆盖住下眼睑。 一路上楼，他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但是周衍在楼上等着他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一会儿上楼给他找个被子铺个床，随便下碗面吃，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兔崽子要是敢瞎胡闹，就一脚从五楼给人踹下去。 如果周衍是个贴心可爱的恋人，那这种家里有人等他的感觉让季元感觉好极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还不等季元踏步走出，在电梯口殷切站着等待的周衍就一把扑到了季元身上粘人地撒娇：“季元哥我快冻死了。” 季元的手被周衍胡乱拉住，的确是想给冰块贴住了似的冻人。 季元因此没有忍心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再不出去电梯门关了，快着点儿。” 他一边开门一边数落周衍：“你是不是傻，不会先去楼下超市转悠几圈，或者去楼下奶茶店坐一会儿吗？就这么在门口干等着，要是我再晚回来一点，能给你冻成个冰棍。” 房门被推开，季元摸到墙边的电灯开关，按下去后灯光霎时间填满了整个客厅。 “小房间有床，一会儿你自己去把床给铺好了，我去下个面条。”话一说完，连季元都觉得顺口得奇怪。 周衍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和季元一起脱了外套挂到了衣帽钩上。 这种两人一起进家门，一个做家务一个做饭的感觉实在太像小情侣了。季元那句自己去下面，说得周衍心里又暖又涨，一股暖流来回激荡，着实想要扑上去将季元给好好疼一疼。 好在这个时候季元直奔着厨房去的，他但凡要是回个头看周衍一眼，一来是要被周衍黑沉沉的目光吓着，二来是被他那双眼睛看一眼，周衍绝对压抑不住内心的波澜。 短短几步路季元走的平淡无奇，实则步步惊险。 家里的材料很少，季元下了一包挂面，弄了两根青菜和几片腊肉，一人一个水煮蛋。 “我在新闻上看见你的名字了。”周衍提起话头，“有个也叫季元的人。” 季元低头喝汤：“嗯，就是我。” 对此季元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兴许早点让周衍了解些弯弯绕绕，他能少疯点。 “那季元哥，你以后准备走这条路吗？”周衍哗啦啦下去一大口面，清汤寡水吃得像山珍海味。 两人一个探路，一个投石，都在试着认识对方的想法。 “嗯。”季元吃的慢吞吞，想起现在网上那些言论，又补充一句，“往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别多看。” “那些明显都是瞎说的话，我不信。”周衍语气明明很平淡，但季元抬头看他一眼又觉得在他眼里看见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信是一个，要不要管又是一个了。 虽然季元现在也很怀疑现在才十七岁的周衍能够干出什么事来，可他还是先想着给人打个预防针。 “现在有什么事情，我都会自己解决，”季元开口，说出的这段话不仅仅是对现在的周衍，也是对以前的周衍，“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平坦平坦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干别人什么事儿。” 这话周衍哪儿能听不出什么意思，但听得出和听进去了又是两码事。 季元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改变现在的周衍，周衍何尝不觉得也许可以潜移默化让季元适应自己呢。 “还有，”季元心想着，既然说了这个事儿，就不入一次性说开，“这种踩人黑人的手段很平常，娱乐圈多得是了，以后拍戏还会有炒作绯闻，拉个手接个吻拍激情戏，都是很正常的事儿，你别大惊小怪。” 拉个手、接个吻、拍个激情戏。 当当当三下，全扎在了周衍要疯的点上。季元其实还有几句没说，可瞥眼看见周衍的脸色，求生欲让他硬生生刹了车。 “看什么看？”他外强中干，瞪人毫无底气。 季元下意识的反应是先握住了门把手，想要趁周衍与自己还有一段距离时逃跑，然后他的脚步又顿住了。 他没地方跑，而且仔细想想跑也没用，倒不如有毛病就解决毛病，有问题就处理问题。 季元抱着豁出去的心情，又转身回去，涌到天灵盖的气让他整个人如同炸毛的猫，情绪爆炸。 “周衍你到底想干什么，六七年不见是这么一上来就瞎胡闹的么？” 他说话的口吻中依旧忍不住将周衍当作从前那个半大小孩，可眼中看见的周衍，光是露出的那一截小臂都精壮结实，记忆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让季元有些无所适从，找不到准确的语气与他对峙。 另一方面，季元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周衍可以在自己先消失七年以后，回头就跟没事人似的过来搅合他的日子。 怎么着，他季元命里合该摊上这么个神经病啊？ 七七八八的心情乱成一团，猛一下要季元全都处理好是不可能的。 27.第二十七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这么躺了有大半个钟头, 黑漆漆只有角落里一点插电小夜灯光芒的房间里静悄悄, 两个人的呼吸连绵起伏, 周衍听上去也像是睡着了。 季元估摸着是这样, 于是慢慢转过身想要给自己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谁想一转身就对上了周衍的脸，他挨着枕头边，眼睛闭起来的时候能够看见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翘着, 透着难得的安静与可爱。 季元就着夜灯的那一点微弱的光芒, 仔细审视起了周衍的脸。 周衍不像他妈妈，起码在季元对他妈的印象中是和周衍长得没多少相似地方的。那么大概周衍应该是像他的生父了，周衍的每一处单摘出来并不算是多好看的, 但是凑在一起时便又成了英俊。他的鼻子很挺, 嘴唇薄厚适度，闭眼时敛去了里头的光芒, 睁眼就能看见里头狼光一样的锐气。不过季元最喜欢的是周衍左边眉骨旁边的那颗小黑痣, 每每见了都想用手碰一碰。 季元打量了他一会儿, 又想到了自己这回终于将上辈子此时做了的荒唐事扭转了回来, 依照着蝴蝶效应，从这以后自己大概和周衍就可能没有多少交集了。 这么一想，季元又忍不住伸出手指, 在周衍眼前晃了晃。 周衍没反应。 季元大着胆子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眉骨旁边的小黑痣, 一触即分。 他暂且算是心满意足, 收回手准备睡觉，却不想周衍睁开眼睛，意味不明地看向了他。 当场抓包。 季元丝毫不慌，睁眼说瞎话：“有个虫刚咬你，我给碾死了。” “季元哥，”周衍开口，依旧是那个小可怜的语气，一下捏住季元软肋，“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季元给他这么一说，语塞了。 周衍继续道：“因为我爸爸那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我回去的比较突然，很多联系方式都没了，也没能抽出时间回来一趟，这两天有空，我立刻就回来了。” 这话半真半假。 联系方式的确是丢了的，但没时间回来找人这个说法却不完全是真的。 周衍回到周家的时候，周宏威的亲儿子，众人眼中的“嫡长子”周家大少才死没多久，周家上下一片乱。要不是周宏威早就被周太太的手段弄得无法生育，那么怎么着也轮不着周衍回去分这一杯羹。 起初大半年里头，周衍依旧没有被多重视。他赌了一口气回到周家，自然日日夜夜都不舍得荒废。周衍清楚自己是喜欢季元的，但彼时他不清楚自己那么喜欢季元。待一年多以后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回来找季元时，又有些不合适了。 周家风波再起，他不得不暂时避开季元以保证他不成为自己的软肋。 “我当然是有点生气的，”季元体味着自己当年的心情，“不过现在我不生气了，你也别多想，早点睡吧。” 他想早点结束话题，尽快将这一晚同眠的时间度过，但是周衍那边却又往他这边凑了凑。 季元就立刻往后面缩了缩。 周衍凑凑，季元缩缩，最后把季元快给逼到了床边，他恼了：“你干嘛？” 季元往后缩是带着被子一起的，周衍往前凑却把被子扔在一边，此时已经露出了大半肌肤裸.露的上身，特别是腹部的肌肉线条在被子里里头若隐若现，格外吸人眼球。 “季元哥，我喜欢你。”周衍的语气和表情一如当年那个迷迷糊糊中被季元亲了的小孩儿。 要是周衍和后来一样对他用硬的，季元铁定不就范。可他就是很受不了这种软绵绵又直击人心的攻势，听完这句话当下就和心房给人狠狠捏了一下似的，整个心就有点软下来。 “别瞎说，”季元粗声粗气掩饰心虚，“你懂什么？友情和爱情都不一定分得清楚呢。” 他又看向周衍露在外面的身体，虽然屋里开了空调，但是温度不算很高，这么睡还是会冷，季元见周衍不动弹，干脆自己伸手将周衍身后的被子提过来准备给他盖上。 他果然还是关心我，周衍因为季元这样一个小动作，内心登时烧起了一把烈火，燥得他受不了。恨不得扑上去将季元浑身上下舔舐轻咬一遍来宣泄此时的喜悦与悸动。 周衍也的确没有忍住。 而季元，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抬手的空荡，周衍能像条泥鳅似的滑溜进来，一下钻进了季元的被窝，将他给紧紧抱住了，那发疯的模样又像是要吃人。 隔着衣服季元都能感觉到周衍浑身发烫，哪里像是个会冷的样子。 季元用力想要挣脱，原本预想着自己这时候总能挣脱，却不料周衍的力气大到超出他想象，死死抱住他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重生之依旧弱鸡，季元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周衍以为自己能够克制，可重新抱到季元的那一瞬间，有些话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是想上你的那种喜欢。”周衍压低声音，语气沉稳，骤然外露的侵略意味让季元有一种回到了那个滑雪酒店楼下餐厅的厕所里，重新被成年的周衍堵在角落的压迫感，层层从他后脑勺以及被周衍拥抱住的地方涌上来，惊涛骇浪一般让他再次无所适从。 好在周衍想起此时不能吓着季元。 他用力地在季元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一如从前一样迷茫不知往下如何一样，他停了下来。 “你，”季元这下给他噎住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明明前一刻还如狼似虎，说出来的话让人没耳朵听，可一瞬间又能这么无辜。 可是转念一想，周衍这时候就喜欢自己也是附和逻辑的，虽然说出来的话黄暴了一点，但是模样依旧是从前那个纯情的小样子，让季元想劈头盖脸抽他一顿的想法也无法真的发作。 周衍的双脚在被子底下缠住季元，是个十分依赖又霸占的姿势。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紧紧贴在一起，季元退无可退，怕再一动弹两个人能一起滚到床底下啊去，于是也不敢再动。 周衍看向他的眼神坚定又执着，带着他计算中这时候自己该有的不知所措，每一寸情绪如何让季元心软，周衍都把握得非常得当。 季元果然说不出狠话来，而是将他当作了一个小孩儿，苦口婆心劝慰起来。 “周衍，你现在还小，”季元一开口，就感觉周衍顶了顶他，某些个他不是很熟悉但是也碰过几次的地方，立正了。 分量重如泰山，一下将刚说完你还小三个字的季元打脸彻底。 “你年纪还小，”季元改了个口，撅着自己屁股往后躲，“对于感情上的事情还不太理解的，可能有点疑惑。” 周衍的脑袋挤过去，凑仔季元脸颊边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像在认真听他说话。 季元心头扑通扑通跳，觉得这么引导不行，他退了一步说：“这么说吧，你后面肯定是有自己很多事情要忙的，以后你也不太会回来J市了，咱们两个又不太能够见面，就算你现在喜欢我，感情都是会变淡的。” 他经历过上辈子，因而十分笃定在今晚以后周衍便会再次在他的人生中有七年的空缺。 也许让周衍念念不忘的是因为当年他们睡过一次，无论男女，可能都是会对自己第一次的对象有比较深刻的印象。加之中途谁也不知道周衍怎么就黑化了，最后成了那么个德行。 季元是这样想的，此时也觉得已经成功过避免了周衍的变态化成长。 周衍闻言慢慢松开了季元，两人的脑袋重新有了五六厘米的距离。 季元大概并不清楚，自己这些劝慰的话，在周衍耳朵里透露出来都是季元自己内心的潜台词。 如果周衍与他当初没有那六七年的空白，他和周衍其实是可以有结果的。 周衍不是什么好苗子，要他自己说，周家能养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苗子，更不说他这样自小就被丢在一边的。以至于他后面一手掌握了周家大权，背地里那些人形容他时也没有一个褒义词。 28.第二十八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亲圆圆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消息：季元哥…… 现在又是一副哄人的样子。 这不就是打个巴掌给块糖么, 真就是欠揍。 季元眼盯着那个带着另一重挑衅意味的ID，觉得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窝火, 还不如直接口头教育周衍一番。 他划开界面，先改了自己的呢称，然后点击同意, 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提示才跳出来，对面就发来了新消息。 亲圆圆脸：【啾】【撅嘴亲】 季元冷漠一笑, 手上打字利落, 丝毫不为周衍亲昵讨好的表情包所动。 打周衍头：干嘛？有事就说。【刀子】【带血的刀子】 亲圆圆脸：我前面去你学校找你, 你的室友说你现在要搬出去住了？ 周衍自然没有真的去学校找季元, 他随口一说，也是笃定这种琐事季元不会专门去问人罢了。 打周衍头：嗯。 亲圆圆脸：我可以到你那儿暂时借住一下吗？【泪眼婆娑】 周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表情包，一套比一套六, 隔着屏幕不认识他的人还得说他是个萌哒哒的软妹。 要不是季元见识过他长大成人以后的变态样, 以及以前的叛逆期，现在都要被他这个态度轻易哄过去。 不过周衍这么一说，季元倒还是犹豫了一点。周衍从前住他家对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家庭关系复杂，亲爹亲妈都不靠谱，现在就算回了A市, 那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摆脱掉这样的成长背景。 季元对此一直都是很容易对周衍心软的, 此时恰好被周衍给利用了起来。 聊天框里弹出新的消息, 里面季元的语气果然肉眼可见地舒缓了很多。 打周衍头：怎么了, 你没出什么事吧？ 不论怎么样还是得先问问。 亲圆圆脸：就是, 就是家里的一些事情，也没什么，但是暂时想在外面住两天，就是周末。我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好投靠的朋友，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你了。 要说前面那些都还没什么，周衍现在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无处可去求他收留几天，这段话着实戳中了季元的软肋。 反正现在租住的地方有两个房间，原本要算作书房的小房间就空出来让周衍住几天好了。而且这段时间里他要进行广告拍摄，其实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周衍本身也应该要上学，两人真正能相处的时间很少。 就当是照顾弟弟了。 季元一想通，立刻也没什么犹豫。 打周衍头：花园小区一单元502，过来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时间对不上，我可能会不在家。 亲圆圆脸：【吻】 打周衍头：再发一个和亲有关系的表情图你就别过来了，还有，立刻把昵称改掉【炸.弹】 周衍装死不回复了。 而通过两天的热议，网友们基本将季元敲定成了一个靠走后门的草包，若不是他的资料实在无迹可寻，同名同姓的人又说，季元此时早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 另外，陈郝英的人设好感度这段时间也被网友们造上神坛。先前的各种黑历史被这一波洗白带动得烟消云散。网友们本身就是擅长遗忘和原谅的，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照样会是如此。早就熟知这一行套路的季元对此并没什么大期待。 再经过两天发酵，国内版的广告终于也完成了后期，将正片放了出来。 广告投入高，下血本，请来的明星起码是二线打底，宣传周期又控制得很好，一路走来从没有缺乏过话题度。此时广告正片出来，风格华丽奢靡，通过剪辑等后期的加工，弥补了前期很多漏洞，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普通广告中质量上乘的一支了。 只不过若是要和secret往年的国际版相比，韵味少了八分，高冷更是丢了九分。好在是各路粉丝都很买账，此时的粉丝控评还没有后世那么成规模成体系，但是放眼望去各路社交媒体的评论上说，绝大多数都还在夸赞居多。 而鲜肉小花们的尬吹又是一波通稿跟上。 【secret广告XX艳压，演技炸裂】 【陈郝英再破颜值巅峰！九图养眼】 总的来说，除了Danae那边对此很不满意外。无论是市场还是明星亦或是粉丝，大众对于这支广告的成品效果都打了高分。 在这种背景下，国际版的广告也开始进入了拍摄环节。 与季元一同拍摄的两个模特先前虽然没有参演过secret的广告，但是在国际上都算是小有名气的男女模特，一个叫Allen，一个叫Brenda，两个都是世界各地到处飞的住，这次过来C国拍摄他们也没什么异议，反而将之当成了一次愉快的旅行。 季元和他们一见面立刻就因为互相开朗的性格而熟悉起来，在没看剧本之前就已经打成一片。 Danae则相对严肃许多，从灯光到道具，各种细节她都亲自检查。等将剧本交给他们三个时还是一脸正色：“好好看，一会儿排练几遍就到布景里面试。” 季元将拿到手的东西简单先看了一遍，才发现与其说这是剧本，倒不如说是背景介绍。Danae想要让三人重现narcissi□□这一词的故事来源，但只是选取了故事轮廓，而将人物性格全都加以处理与解读，并最后将narcissus的结局也留作了开放式。 而之所以说是背景介绍，那是因为三人在剧本里都没有一句台词，还不如演默片。说得惨一点，默片还能用大幅度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感情，这个剧本则真的是指望三人神仙附体，天灵开窍了才能做到生动地表达了。 不过只要能表演出来的东西，季元到都不担心。唯一让他意外的一点是，在看见剧本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演的可能是边角配角，这不算他自卑，而是现实环境中亚洲艺人担当主角的例子实在很少。这有早年歧视的根源，也有许多遗留的问题。 却没想到看了剧本，自己演的竟然是narcissus，自恋一词的来源，那个无法让人移开视线的少年，广告中注定独一为二的主角。 季元需要在镜头前面表现的是narcissus的自恋、自怜，同时还要展现他的自傲与孤高，他目中无人又理所当然，天生尤物甚至让人不忍责备，仿佛生来就该高居云端受人追捧。 这里侧面也完全透露出Danae对于这系列产品的态度，它们理应该受尽万千宠爱，理应该在成为所有人视线的聚焦处供人仰望。 工作一开始，季元的优势就体现得更加明显了，他入戏快，情绪足够，完全可以无视镜头给人的紧张感，几乎是只让Danae提醒了一遍就将她最想要的情绪给呈现了出来，由是他结束的最早，暂时坐在边上耍手机，Allen和Brenda则还需要由Danae亲自指导，在旁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表演。 季元坐在沙发上端起旁白的水瓶喝了一口水，前面帮他化妆的妹子带季元过去卸妆。虽然没有正式的进行拍摄，但是为了身临其境，三人还是都画好了全妆。在镜头底下吃妆严重还看不出来，但是要回家还是该卸了的。 “你刚才演得特别好，”化妆妹子小声对季元说，又问他，“你演的是主角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对具体内容都并不清楚。 “没有主角配角的分别，三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季元将话说圆。 他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打断两人对话，季元掏出手机一看，是周衍给他发过来的信息。 亲圆圆脸：我马上放学了，在家门口等你好吗？ 打周衍头：嗯，我一会儿就结束了。 正在往化妆棉上倒水的妹子顿了一下，瞥到一眼季元的手机屏幕，有些八卦地问：“哈哈，这个是你女朋友吗？” “嗯？”季元抬头看她，有些不解。 “这个不是情侣名吗？”妹子睁大眼睛朝着屏幕里那格式相同的名字努了努嘴。 29.第二十九章 购买不足80%，等待或者补订。　　站在一旁的刘峰完全没有想到常乐给自己推荐的这么一个小新人能有直接让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为了赶中午的飞机, 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大早上她已经面试了几十人, 其中大半都是圈内有头有脸正当红的明星, 从来没有一个能让Danae亲自开口有夸奖。表现还过得去的, 她连句夸奖都欠奉，表现不好的更是能当场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整个试镜下来, 最终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个。 等下楼的时候，刘峰对待季元的态度与上楼时候便大不相同。他带着点笑意，正视着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 看来你潜力还是有的，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季元也对他笑笑, 旁的话却是一句都不多说。他知道刘峰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上辈子什么都不懂被忽悠过一次，这次还能再来一次么。刘峰为人目光不够长远, 所在的经济公司也是三线开外, 做事又常常欠考虑，能混到现在都是运气好，季元哪儿能把自己绑他身上。 刘峰见季元不说话, 又有点儿担心这回将人带过来是白白给人铺路搭桥了。他手上现在是没有拿得出来的艺人，又听说常乐那边有个不错的小伙, 就要了照片来看看。常乐那边的其实不知道刘峰手下没有能上的，他就是有点职业病, 看见季元这条件觉得他能够去试试, 让刘峰顺便带他过去。 起先刘峰也是这么想的, 顺便让常乐欠他一个人情，可现在看见季元的表现又觉得这个人不签回来可惜了。是以当下心思一转道：“你人是我带过来的，这个□□会现在成了，你也是一定要和我商量的，要不然你一个新人，给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拍完广告费都没地儿找去。” 诸如此类吓唬人的话，一套一套往外倒，如果季元真是个新人，还真得被他吓着了。 他嗯嗯敷衍几句后随口说：“我想这个广告也不一定是我的。” 这种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稍稍一操作将他这个小角色换掉还不是很简单。Danae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会知道国外secret分部是如何具体操作这些的，在追求宣传效果的道路上，牺牲掉一点广告质量又何妨，粉丝群体和大部分路人观众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刘峰前后一想，觉得季元倒挺通透，转而算是安慰他，“不是你的也没办法，不过你是有潜力的，不用担心太多，大不了就是多熬两年。” 另一边陈郝英坐到保姆车上，因为不满而话多了起来。保姆车里连同司机和两个助理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又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不用担心他说出来的话会被传进别人耳朵里头，因而他开口就没有什么顾忌。 “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话说的是前面试镜结束他想要与Danae聊两句，在陈郝英看来这是一个已经很尊重人的行为，他火起来不算很久，但是走到外面捧他的人还是不少的，却没想到一来是因为Danae的确赶时间，二来他英语口语实在糟糕透顶，Danae仅仅是示意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陈郝英因此觉得非常不满，更觉得Danae一口敲定和季元的合作而觉得不合适了，难道不是故意给自己打脸？ 实际上Danae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在她眼中季元和陈郝英没有什么不一样。 本来陈郝英的试镜是安排在昨天的，圈子里其他稍稍有分量甚至说七八线的明星基本都被安排在了昨天先试镜，要是昨天的试镜招满了人，那么今天本来就不打算安排试镜了的。陈郝英本来也安排在昨天，不过在前期沟通的时候考虑到他昨天有通告要赶走不开，所以安排出时间延迟到了今天。 即便陈郝英自己心里是有点清楚这个前情的，他还是将不满顺延下来，连带着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提起。 “武逸飞和解乐乐怎么就排在昨天？今天和我一块儿去的你们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跟着一块儿我都觉着跌份。”陈郝英抱怨不断，将旁边两个本来就很忌惮他脾气的小助理弄得战战兢兢不太敢说话。 跟着陈郝英一块上去的，也就是按着电梯门不松手差点儿给人踹出来的那个小助理自然是看见了季元的表演和陈郝英表演的差别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两者谁好谁坏，此时听见陈郝英这么说，她心里默默腹诽：要不是看你工资给的高，谁愿意给你这傻逼干活。 不过脸上还是笑着，什么也没说。有钱是大爷，更不说这么一个现在火到躺着都能赚钱的主。 陈郝英下午还要赶回剧组拍戏，原本在路上是要休息的，不过他现在心里记挂着事儿，越想越不得劲。这个广告的重要性谁都知道，自然谁都想要，他都听说武逸飞那边有不要广告费出演的意思。虽然不知道真假，可是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个能在国际上曝光的机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争取到的。 说起武逸飞也是个圈内的一线，和陈郝英是差不多时候火起来的，走的包装路线又是八九不离十，两人自然有些不对付。这次□□会两人都想分一杯羹，陈郝英便格外注意武逸飞的动向，工作室那边也琢磨着怎么在这事上做一番文章。 而陈郝英担心武逸飞这边的变数，是一点，另外来说，今天试镜时候突然见着的季元也让他很是意外与忧心。虽然话里话外是各种对季元的贬低，但是要说实话，陈郝英自知和季元有很大一段差距。他是纯纯正正的科班出身，然而这些年来一没走心演戏，二没多加练习，无论演什么剧都是囫囵一口吞下去再吐出来，这带来的当然是不进反退的结果。 再者来说，陈郝英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他前面瞥了一眼季元的资料表，人才十九岁，这之中的差距不用多说也显而易见。就看季元那不用化妆就能掐出水的皮肤状态，和他时不时熬夜素颜不能见人的样子，对比起来难免磕碜。更不要讲季元的五官寸寸恰好，奢而不靡，俊而不俗。 即便陈郝英也不乐意夸季元，可对方的外貌条件无法否认。 车子在行驶的过程中遇到减速带，一阵颠簸。陈郝英不耐烦的睁开眼睛，他干脆拿出手机来打开了社交媒体，刷到热搜已经有不少推上去的稿子占据了热点。 【传陈郝英受邀参演secret中华区首只定制广告】 粉丝甲：啊啊啊！小陈实在是太厉害啦！疯狂鼓掌。 粉丝乙：secret太有眼光啦，小陈代言实至名归~#陈郝英# 粉丝丙：我的妈，secret主动邀请！史上第一人啊！ 这种稿子自然都是一水瞎吹，只要不宣传过大，secret那边不会在意，又能赚一波关注度和曝光度，长期以来不少明星都是这么吹的。 【陈郝英接受采访：将会努力做到更好！】这篇稿子下面粉丝吵了起来。 粉丝丁：呵呵哒，武逸飞家的粉丝就别来倒贴好么，小陈只想自己默默做好份内工作，非要蹭热度大丈夫？ 粉丝戊：看见我家小陈收到邀请，是不是眼睛都要冒火了？呵呵哒，各种想上位显得很难看哦。 他随便翻了一翻，而后突然有了灵感。 要和武逸飞这样的人争夺追逐可能还稍有变数，然而和季元那样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的，倘若陈郝英稍稍有心，掐断他的以后，直白来说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陈郝英所需要花费的力气不过是一篇通稿。 季元抱着篮球和室友们从篮球场上回来，额边的汗水被一吹有点冷。不过青年们的身上都像是烧了火，一点儿都没觉得冷，甚至还要跑去学校超市买冰饮。 季元一身休闲，个子高身材好，又是个流汗的模样，加之剪了头发以后将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更加显得面目俊朗。 来来往往有经过的女生都要多看季元几眼，惹得室友们故意闹他。 季元也不觉得难堪，反而露出点微笑，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但看的人都心情大好。 等从超市出来，季元拧开瓶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随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重回大学时光实在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从前没有多注意过的那些小细节现在看起来都无比可爱。 30.第三十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他另一只手暗暗伸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裤衩，幸好裤衩还在，应该没出什么涉及节操的大问题。 周衍看着还像是真的不知情，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你睡到半夜在被窝里一直动来着, 可能是自己脱了？” 这话季元没法回，他的确是有这个睡热了可能自己脱衣服的毛病, 不能这么盖棺定论是周衍捣鬼。而要再细说下去, 周衍要是反问他一句怎么没穿衣服, 季元又觉得丢人的很。 他这儿正前思后想的怀疑, 床下小变态又出声了。 “九点半了, 我马上去机场, ”周衍忽然在床边半跪下来，趁着季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的脸颊上飞快亲了一口，然后立刻起身, “你再睡一会儿吧, 我先走了。” 给人这么莫名奇妙亲了一口，季元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弄，骂他一顿？周衍不痛不痒, 打他一顿？自己又衣衫不整，末了只好这么躲在吹胡子瞪眼家地被窝里看着周衍走了。 周衍如同上辈子一样, 匆匆回来一次, 走之前也很是匆忙, 像是根本没来过。 季元坐在桌边吃早午饭, 听他爸妈说话。 “周衍看上去又长大不少吧？”昨天晚上加班的季元爸回家时都没见着周衍。 “嗯，是不少了，也不知道孩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是季元妈。 “感觉是好不了，你看看周衍妈妈那个不负责的样子，再说他爸爸要是管事的人，当初相比也不会把周衍就这么扔在这里，周衍可是A市人吧？他妈妈也不像是J市的啊。” 季元对这些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通过池立安的只言片语也能稍稍推测出周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估摸着周衍过来J市生活的那几年就是给发配到了边疆。 不过又怎么样呢，后面他和周衍起码有七年不会再有交集。季元尽量两耳不闻他爸妈的闲谈，将周衍能抛到脑后多远就抛到脑后多远。 下午没什么事情，季元和他妈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播放的恰好是《蝴蝶效应》，季元妈妈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看到最后疑问不断。 “这么怎么来来回回一下以前一下以后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是说我们对从前做出的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一样对未来结果的扭转，”季元咬着儿童奶的吸管漫不经心地给他妈解说电影。 可才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此时此刻他自己已经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那么他和周衍的以后，或者他未来人生的变数真的会如同他所预料一般吗？ 那七年的空白是不是还会依旧存在？ 他正在想，放在茶几上当摆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季元立刻回过神来，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常婷婷打来的电话。 季元连忙起身，因为不出他所料，这个电话应该是常婷婷打来告诉他关于她舅舅可能帮他牵线的事情。 果不其然就是这样。 “昨天晚上回家路上我舅舅就问我关于你的信息了，什么年龄身高之类的，特别详细，我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呢，没想到是看中你啦，”常婷婷在电话那边嗤嗤乐，“我舅舅平时在A市工作的，这次难得回来，真是太凑巧了，我之前和他说过我有一个同学长得特别帅，他都不信，昨天总算亲眼见着了人，这才没有话说了。 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再把你的电话给他好吗？他现在在做一部剧的制片，我跟你说，那部剧可厉害了，男主是陈华，女主是李悦，具体的他跟你说怎么样？” 陈华与李悦都是圈子里的一线流量小花，常婷婷现在提到的这部剧季元是知道的，当年播出之前的各类宣传都算到位，加上上映正好赶上暑期档，蹭了不少流量。不过这部剧最后口碑很差，在评分网站上连五分都没到。 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季元被常乐推荐去试镜的是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不过后面因为他试镜时候的表现一般二并没有能成功试上。 虽然说按着他现在的演技和表现，这样一个觉得季元是有百分百把握能够拿到的，但是这么一部剧季元又不太想要参演。 整部剧不仅剧本雷人，演员们的演技还浮夸肤浅，后期制作也全都是五毛钱特效，和宣传中的相比起来完全货不对板，整个就是一圈钱的诚意作品，后来常常被剪辑成表情包或者雷人视频片段在社交媒体上被广为传播。 “行，你把我的电话给他吧。”季元爽快答应，让常婷婷松了一口气。她可是在她舅舅面前将季元吹得天花乱坠，说了他的各种好话，要是这个时候季元不愿意那就糗大了。 季元结束了和常婷婷的电话后，约莫只有五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就再度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不知名的电话号码，想来就是常乐的了。 “喂，你好，是季元吗？我是婷婷的舅舅常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舅舅你好。”季元嘴甜，一上来就是句套近乎。 常乐对他这声舅舅也没意见，他就常婷婷一个外甥女，对于被常婷婷夸上天的季元，自然也会有些好感。 “婷婷可能已经和你说了大概的情况，我就不绕弯子了，”常乐直截了当，不过后面半句说出来的内容却大大出乎季元的意料，“你知道secret吧，他们近期有一只广告正在试镜模特，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愿，我可以向朋友推荐你。” 季元当然知道secret，中文品牌名则被引申译为迷，这是个世界著名的奢侈品牌，主要经营香水和包，还有一条高端化妆品的线，其中香水这一块，几乎每一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一问世无论多贵都能引起一股新的风潮。 常乐现在提到的这个广告季元也知道，因为2011年新推出的这个系列的产品在其后的很多年里都被奉为不可超越的完美，不再生产以后连当时那系列的空瓶都被有心人炒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而这一年的广告让人印象深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secret的香水为了打开大中华区的销售，第一次，也是开创先例的一次拍摄了两只广告。 要知道高傲如同secret，在此之前从没对哪个地区有偏爱到要为其定制一只广告的地步。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广告的拍摄机会让无数当红明星趋之若鹜，挤破了头都想要将这个机会拿进手中，各类拉踩上位的通稿和明争暗斗的手段，使得消息爆出的那一阵子大有宫斗剧的即视感。 secret的这个机会可比那什么暑期档雷剧要好的多了，季元心头猛跳了一下，马上道：“我知道，谢谢舅舅，我有意愿！” 常乐在电话那头说：“嗯，你也不用着急，正式的试镜在年后了，我听婷婷说你是在A市上大学的，这样正好距离也近，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季元十分客气地和常乐告了别，一挂电话立刻激动地跳到了床上，差点儿伸手捶床。 不过没一会儿季元自己也冷静下来。 虽然常乐提供的机会很难得，他对试镜也很有把握，但是娱乐圈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实力你就可以获得机会，这背后的资本运作与力量博弈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才华或者能力就能完全抗衡的。 更别说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是个什么知名度都没有的普通路人甲，要和那些一线流量小花去争抢一个炙手可热的机会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就算试镜还远远没开始季元就差不多知道了结果。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灰心，既然国内的机会争取不到，为什么要拘泥于此呢？secret的年度广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一个全球必看系列，与其参加一个竞争激烈的国内广.告.机会，倒不如将目光投到涵盖的确更广的全球市场。 secret的年度广告从来不在意模特的知名程度，成功参演基本就等于火遍全球四个字。 他哪儿知道周衍这种变态听见自己名字从季元嘴里出来都能是浑身一阵舒坦。 周衍心知季元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他重生一次之后对自己又明显更有顾忌，直接随心所欲将人吓着是不成的。这样慢慢往前靠，泡豆子一样将人泡软了以后才能将人一口一口毫无抵抗地吞下肚子。 因而周衍在季元明显已经到了怒气临界点时候，立刻将手给松了开去。 “我就是很想你了，所以忍不住有点想抱你，你别生我气。”周衍往回退了一步，眼神可怜见的，抬头就好像差身后自己长出一条尾巴来，要是那样，这会儿铁定已经冲着季元欢快又热烈的摇动起来。 季元被自己的这个极具画面感的奇怪想象弄得一愣神，反应过来时前面涌到天灵盖上的火气又给周衍弄消了一大半。 “真是想揍你。”季元忿忿地说。 “我特别喜欢你。”周衍真诚地道。 牛头不对马嘴。 季元的脸却给周衍说红了。这话要是让别人来说，季元都会觉得对方油嘴滑舌，但是给周衍说，他就是有那种自带十二分真诚的本事，让季元完全不能怀疑对方话语里头的真实性，他竟然给周衍这么一句稚嫩的表白说得心里发痒。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季元立刻不再留情，将人压着往生活区外面走，目送着人上了公交车以后才转身折返回寝室后还有种想要狂奔八百米骂自己一声包子的冲动。 陈郝英接到通知，secret那边的参演人选已经确定下来，他、武逸飞还有几个女明星都入选其中。整个名单里面除了一个季元是Danae亲口指定下来的，其他人要么是关系过硬，要么是人气居高，将广告的效益考虑到了方方面面，演技加起来是个撅嘴吐舌头的面瘫级别。 其实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季元真的只参加了这个后世会被定位成质量不够的流量广告，他的演技和颜值也足够让他在这个时候大火一番，顺势出道走红也不是什么难题。就是能不能顺利出演不是个定数。 也不只是陈郝英一个人对季元有意见，女明星那边还好，就算有对比大家也不会将男女标杆扯到一起去，但是陈郝英和武逸飞在看了季元试镜的片段以后都是难受至极。 他们自己有多少演技自己是最清楚的，平时演戏的时候都是男女一号，又是长剧本，也没什么能艳压他们的人。可这么一个广告短片里的碾压式对比，可谓是下下扎心了。 行驶的保姆车中。 武逸飞将椅子往后放倒，眼睛上敷着一贴护眼贴，嘴里丧气：“啊啊！小李你说这个广告什么时候拍来着？” 助理小李在一旁刷手机，随口道：“下个月。” 31.第三十一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周衍则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算是默许。对司机所陈述的关于季元以外的事情都并不很在意。他拿着手机，屏保是上次去季元家里时趁着他睡着偷拍的, 直男角度的照片成品效果非常糟糕，是让季元看见铁定要抢手机的那种丑照。周衍偏偏能垂着眼眸又怜又爱地盯着看半天, 还能从其中找出可爱来。 “说了什么时候住进去吗？”周衍放下手机开口问。 “说是下周住进去, 反正钥匙和小区门卡我都已经教给他了, 他付了现金给我。” 下周。周衍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距离季元的广告开拍也没多久了。 重生这一次，不仅仅是他，季元也显然加快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终于将房子的事情定了下来, 季元觉得安定了不少。后面一段时间的空档里, 他更加将自己投入到广告的准备中去。 国内版的广告因为开拍时间早，又有外景, 已经流出不少路透照片加上官方有意宣传和渲染，营销号与各类媒体通稿齐发, 在广告还没有出成品之前就将气氛炒到了沸沸扬扬。 几个参演的明星在社交媒体上互相艾特配合宣传，表面上也是无比和谐, 不过私下里互相骂几句傻逼那是叫心照不宣。 不过临时换导演的事情也上了八卦头条, 八卦媒体基本统一口径, 将之说成是Danae要导两只广告的话时间不够，因此只能将重心转回国际版。但是前面一系列的陈郝英爆料新人不守规矩, 而广告开拍之前那个不知名的新人又被替换成为另一个众人熟知的明星。 前后一联系, 加上陈郝英那边的水军推波助澜, 普通网友心中基本都将季元当成了个走后门被人揭发，不得不被撸下去的心机吊，而陈郝英因为仗义执言，顺势炒作一番，在网络上的形象前所未有的正面起来。 四月之初，在对secret国际版广告的瞩目下，Danae终于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了参与拍摄的名单，并且将这一年的广告主题确定下来。 广告主题为自恋，参与演出的一共有三位，除了季元，另外两位都是已经小有名气的模特。按照每年惯例，Danae分别将三人的资料稍作罗列，其中两人网民们都能在网络上有迹可循，只有季元一个依旧干干净净毫无资料可查。 广告参演人员的名单与国籍一公布，立刻在C国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为其他，国际版广告中历年来亚洲人的数量一直很少，加起来五六十人的参演总人数里面，满打满算到现在也就出现过两个亚洲人，其中一人还是在国外长大的混血，C国就算混到国际上的模特也从来没能够成功通过试镜入选。 如今这突然像是石头缝里蹦出一个人来，先是将C国网民吓了一跳，后面就是一阵惊喜狂潮。 #季元是谁# #secret参演人选确定# 等等相关话题立刻被刷爆了热搜榜，但众人还都一时拿出不任何头绪。就连以八卦见长的一些媒体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集体有些摸不找头脑。 网民集体炸了锅。 露娜来拿蓝：通过之前那么多支经典广告的例子，感觉这个季元小哥哥又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好想快点看见真人长什么样子！ 偷偷吃薯片：感天动地，感天动地，今年有定制的国内版，没想到国际版也有咱们的人，简直成功打入内部了。 淡定一点比较好：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太激动了，这不就是secret那边为了打入市场的策略吗，你看现在就是挺成功的，网友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人家的执行总裁都在镜头前明确说过今年着重开拓C国市场的，一切都是套路而已吧。 常乐那边也立刻打电话给了季元。 在知道了这个机会是季元自己争取来的以后，一边夸了他几句，一边还嘱咐他：“现在有谁联系过你没有？要是签公司什么的，先别着急，我给你把把关，别被人坑了。 另外刘峰要是来找你，你也尽管推了，他那边不是什么好去处。” 常乐早前将季元推荐给刘峰，一是没想到季元能一下子飞这么高，二也是想给季元一个机会，也没打算让他和刘峰搅合在一起。现在就怕季元好骗，给刘峰哄过去，于是先来打一针预防针。 “嗯，我知道的舅舅。”季元应道，“现在联系我的还不多，我也暂时没打算签。” 如果没有常乐这边给他搭路，季元不可能有国内版广告的试镜机会，更就不会顺手认识Danae获得现在的机会了，所以季元对常乐还是很感谢的。加之常乐对他也有几分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季元也有所感念。 挂了和常乐的电话，季元收拾好寝室的东西，下午就准备搬去花园小区那边住。 广告开拍在即，Danae和另外两个模特已经准备启程过来C国。原本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国内版也由Danae执导拍摄，后续工作要参与的不少，干脆就将拍摄场地都暂定在了C国，现在这样是方便了季元。 季元这边哼哧哼哧搬东西，已经结束了广告拍摄，正在剧组的陈郝英刷到热点时给惊了一跳，眼睛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将人季元从国内版的广告人选上撸下来，人能一下蹿到国际版上去。 国内版再受关注，那和国际版也远不能相比，这在国际上基本等于一炮而红的机会。这么在外面晃一圈在回去，再回到国内的知名度与关注度都是实打实的，谁都不傻，这么着顺势拍个剧走个综艺，身上自带的流量就算是稳了。 现在的八卦媒体和网民多厉害，陈郝英不是没有见识过。此时他再想起来自己前面所故意说出来的那些话，忽然就有了无穷的危机感。 季元要是火了会不会追究这些陈郝英并不知道，但是有心要为季元炒作的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一点的。 陈郝英被这事儿弄得着急上火，憋了一个晚上硬是在脸颊上憋出了一颗痘，硬是影响了第二天的拍摄进度。 同剧组的武逸飞见了背后和助理小李八卦。 “缺德就容易上火。”小李嘿嘿嘿。 “怪不得我的皮肤这么好。”武逸飞哈哈哈。 下午三点半，花园小区1单元502室门前。 季元拖着行李箱站着掏钥匙，501的门忽然开了一道缝，季元下意识扭头看过去，那条缝却没有动，反而慢慢又合了合，将猫眼对准了自己。 真是一贯冷冰冰的邻里关系，季元这么想，这时候又终于找到钥匙，抬手将门开了起来。 等他进门，501的房门才缓缓打开，周衍靠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502。 季元本来打算住进来以后自己好好将房子收拾一遍，却不想房东大叔非常心善，早早请了钟点工将房子内外连窗户都擦得干净透亮，以身作则实践好房东的典范。 这让季元省了不少事情，不顾即便如此他稍作一番收拾也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他掏出手机刷了帅新闻，忽然两条八卦消息跃入他的眼帘。 【季元就是当初国内版广告的神秘第六人？】 【音频流出，知情人士透露季元即为被临时替换的第六人！】 这两则才发布不久的消息下面已经被能让季元一眼看出的水军所占据，热评前几条大意相同。 网友一：结合一开始陈郝英的透露，新人不守规矩，后面被踢出广告拍摄的也是新人，再结合这个爆料，应该就是季元没错了。所以走后门走到国际版去了？这就有点丢人丢大发了吧。 网友二：其实大家之前都顾着高兴，我反而觉得有点一言难尽。这种机会真的国内版都强破头，别说国际版了，我觉得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份上的。 网友三：预备粉转路了……还是去喜欢更加值得喜欢的人吧。 大致差不多意思的评论在其他媒体转发以后也出现在了评论区热点上，来来回回这么渲染，大部分立场不坚定也不知道实情的网友们很快就被带到了沟里。网络上前期对季元的好感霎时间被压到了谷底。 季元仔细看完，不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这说到底还是在通过拉踩给陈郝英造好感度，顺势将他黑成负数罢了。谁莫名其妙在背后有这样的动作也不难猜出。 陈郝英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通过这种妄图压制季元发展的手段来维持自己前面立下来的人设，如果幸运的话，他成功让季元无法在娱乐圈有前景，那么他名利双收。但是以后的情况注定是反之，现在陈郝英黑得越狠，以后被打脸就会越重。 而与其现在毫无底牌撕个乱七八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养精蓄锐一巴掌将陈郝英飞了。 季元心里毫无波澜，关掉手机正想要眯上眼睛睡一会儿，球球号突然跳动起了消息提醒。 【亲圆圆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消息：我是你lao，我是周衍。 季元头皮一麻，眼睛睁得溜圆。 这种故意不删除前面半句话，甚至留给人一点想象余地的行为，季元统一将之归纳成为周衍的挑衅。 绝对是故意的啊！ 他立刻点了拒绝，并附上消息，“我是你姥爷！” 与陈郝英的肤浅表演相比，季元才算是真正的把自恋的态度展示得淋漓尽致。真正的自恋者是不会轻易将自己以外的事物放入眼中的，对自己以外的事物就算有欣赏也是点到为止。 就连陈郝英都看得有些愣神，完全被季元刚才周身的气势以及营造出来的氛围给带了进去，一直到旁边的小助理拉了他一把，提示他那边还有赶时间的事时，陈郝英才回过味，从那个情境中脱离出来。 他在心里草了一声。 等下面的人宣布镜头结束，季元立刻起身出戏，看上去略带一点紧张地看着Danae。差点让人认不出他就是刚才那个 Danae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原本阴云密布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看向季元的目光充满赞许：“终于没有让我白飞过来一趟，你入选了。”她对季元说。 站在一旁的刘峰完全没有想到常乐给自己推荐的这么一个小新人能有直接让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为了赶中午的飞机，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大早上她已经面试了几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圈内有头有脸正当红的明星，从来没有一个能让Danae亲自开口有夸奖。表现还过得去的，她连句夸奖都欠奉，表现不好的更是能当场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整个试镜下来，最终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个。 等下楼的时候，刘峰对待季元的态度与上楼时候便大不相同。他带着点笑意，正视着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看来你潜力还是有的，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季元也对他笑笑，旁的话却是一句都不多说。他知道刘峰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上辈子什么都不懂被忽悠过一次，这次还能再来一次么。刘峰为人目光不够长远，所在的经济公司也是三线开外，做事又常常欠考虑，能混到现在都是运气好，季元哪儿能把自己绑他身上。 刘峰见季元不说话，又有点儿担心这回将人带过来是白白给人铺路搭桥了。他手上现在是没有拿得出来的艺人，又听说常乐那边有个不错的小伙，就要了照片来看看。常乐那边的其实不知道刘峰手下没有能上的，他就是有点职业病，看见季元这条件觉得他能够去试试，让刘峰顺便带他过去。 起先刘峰也是这么想的，顺便让常乐欠他一个人情，可现在看见季元的表现又觉得这个人不签回来可惜了。是以当下心思一转道：“你人是我带过来的，这个□□会现在成了，你也是一定要和我商量的，要不然你一个新人，给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拍完广告费都没地儿找去。” 诸如此类吓唬人的话，一套一套往外倒，如果季元真是个新人，还真得被他吓着了。 他嗯嗯敷衍几句后随口说：“我想这个广告也不一定是我的。” 这种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稍稍一操作将他这个小角色换掉还不是很简单。Danae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会知道国外secret分部是如何具体操作这些的，在追求宣传效果的道路上，牺牲掉一点广告质量又何妨，粉丝群体和大部分路人观众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32.第三十二章 购买不足80%，等待或者补订。 之所以说是走个过程, 是因为季元很清楚这个广告里的参演者都会是谁。三男三女不是一线小花就是流量大佬, 剩下的个别还是超级关系户。要他这么个要关系没关系要门路还没门路的人，根本不可能与之相比。 不过季元本来也就没打算和人相比, 他之所以也还很看重这次国内试镜的机会，完全是因为Danae会在试镜当天亲自到达现场, 而国内的试镜还要早于国际版, 这是一个表现的绝佳机会。 季元一觉睡到闹钟响，他伸手按掉震动的手机。今天一天都恰好没课，他起来洗涮一遍后马不停蹄赶去了常乐给的地址, 时间也才早上八点半。 常乐给季元打电话的时候，指望的是他现在能起床, 却不想才开口就听见人声响在自己背后。 “常叔, ”季元开口一句倒是让常乐意外, 将工作场合和私下里分得清楚是好事。 他们两人站在此时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头，这些人大多都是群里人，都在为试镜开始的事情忙碌着。常乐原本没指望季元多机灵，他要是还是再叫自己舅舅那也就叫了, 旁边的耳朵听着也没什么, 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带了人过来。 不过没想到季元叫他“常叔”。常乐在圈子里年数不算少了，认识的人也很多, 常叔其实算是他一个人人都可以叫的称呼。有的是当作是个外号, 有的是真当作辈分来叫。总之叫一声“常叔”可要比叫舅舅低调多了。 此时季元叫这么一下, 果然没有引起旁边人的过多注意。 “嗯, ”常乐应了一声，“一会儿我有事会先走，我朋友会过来带你，尽量好好表现，就算这次选不上，以后圈子里也说不定有个门路。” “谢谢舅舅，”季元小小声道，警惕又机灵的小模样让常乐差点儿忍不住笑。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果然有个人从楼上下来，要说是谁季元也熟，就是曾经他入圈最初跟过的经纪人刘峰。刘峰其人并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他性格不够圆滑不说，为人又不够世故，不好不坏不进不退，对艺人倒是严苛极了。 季元并不是非常喜欢他。 “样子还行，先上去看看吧，”刘峰显示上下打量了季元一番，眼神里虽然有惊艳，但毫不掩饰地将季元当成急于入圈的小新人来对待了，语气傲慢，“表现好点以后我说不定还能带带你。” 上辈子他差不多就是这么给刘峰骗的，结果要么是给些千奇百怪的资源，要么就是扔到一边管都不管他，初期许多合作的机会还是季元自己想办法搞来的。 季元当着常乐的面点了点头，心里其实给刘峰翻了一百八十个白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刚要关门，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年轻小姑娘：“哎哎，等等。” 季元连忙伸手将开门键给按住了，小姑娘背着个包，这么大冷天的脸上还夹着汗，此时气喘吁吁进了电梯并对季元说了一声谢谢，等看清季元的长相以后又多看了季元两眼。 “抱歉，等一下人啊。”她按住开门键不松手，回头一脸歉然地对着刘峰与季元。 等了十几秒，外面的连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季元有些疑惑，刘峰则是很不耐烦：“小姑娘，你要等的人是不是还在五环外堵车呢？要么松手要么别坐电梯了，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 虽然季元和刘峰不太对付，但这几句话他还是觉得刘峰说得不错。 小姑娘脸都跟着涨红了，一副社会小新人的模样，外面有另外的人进来，不过都不是她要等的人，于是电梯里又变成了四五个人盯着那小姑娘的后背。 季元靠着电梯门都能感受到那小姑娘芒刺在背的感觉，他也隐约皱起了眉毛，毕竟这样的举动实在很没礼貌。 终于在电梯里刘峰恨不得动手一把将人推搡出去的时候，小姑娘坚持按开门键的动作终于有了回报。 外头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继而露出一张被墨镜遮住半张脸的人面来，从体型上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 “应该能赶上的，”小姑娘很小心地对那男人道，“电梯上去很快。” 这听着像是一场对话的开始，然而男人一声没吭，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隔了一会人才说道：“看见你这挫样都烦。” 根本是一点都不为自己让一电梯的人等自己的事实感到丝毫抱歉。 不过电梯里其他原本在抱怨的人，包括刘峰都一下不说话了。因为来的男人不是其他，正是此时圈内聚集流量能拍前三的男星陈郝英，自然不能得罪。 陈郝英本身黑历史其实很多，诸如不止一次被爆料耍大牌，习惯性轧戏，睡粉后装无辜，擅长买通告倒打一耙等等。不过现在网络虽然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但是种种迹象已经初见端倪。营销炒作都日新月异，别说洗一两个黑点，就是洗一吨黑点都不在话下。粉丝习惯性健忘与包容 ，吃陈郝英这一口的人只会觉得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季元自然也不喜欢他，不过今天这个试镜的结果季元很清楚，非陈郝英男主无疑。 电梯里气氛沉默，人人心中各有所思。 等电梯门一开，陈郝英率先走了出去。 试镜的准备已经做好，与楼下的吵闹相比较，这里静悄悄一片几乎到了让人不安的地步。 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接人，让季元和陈郝英他们快点过去准备开始试镜。 试镜的场景很简单，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摆着几样secret还没问世的新品，场景外Danae坐在机器后面，没化妆也没打扮的样子看上去却也气势非凡。 此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意，正用英语和旁人抱怨：“看那矫揉造作的表演！也许我应该摘了隐形眼镜，好让我不用经历这样的视觉痛苦。” 陈郝英此时不太耐烦地歪过头听刚才一起上来的小助理给自己快速翻译Danae的话。 一轮表演结束，Danae将视线投向了季元他们这边，陈郝英以为是在看他，立刻隐晦地挺了挺胸膛，使得Danae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陈郝英平时收到的追捧多了，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即使他的演技次次惨不忍睹，却依旧有无数粉丝夸赞他进步很大，日积月累下来倒像是真真儿的了。 在这里他们被给到了广告主题，果然是季元原先猜想的“自恋”二字。 陈郝英看了一眼主题，没有多想就走入了镜头里。面对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新品，他一样一样流连的抚触过去，目光停留在产品之上舍不得离开。 “糟糕透顶，他的样子简直就是葛朗台看见了成箱的金子，油腻至极。”Danae毫不留情地吐槽，语速极快又语带嘲讽。 季元站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季元其实很想告诉陈郝英，他刚才拿起来的那些产品没有一样是关键，真正的主打产品陈郝英更是碰都没去碰，这起码说明陈郝英是一点功课都没有做过的。毕竟secret的主推产品已经在官网有所曝光。 季元的表情正好被陈郝英看见，他当下有点黑脸，等结束以后他快步走到助理身边问她刚才Danae说的是什么，助理怕触怒他没敢告诉，只说是对另外试镜人员的点评。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试镜了，”陈郝英瞥了一眼季元，声音不低，恰好能让季元听见。 季元毫不在意陈郝英的话，他收到工作人员的指示，迈步走入了镜头里。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一瞬间的变化震撼了，诚然，没上台之前的季元的外貌就已经足够吸引众人的视线，不过他气质温和，又没有任何突出的言行举止。谁能料到他一入镜霎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首先是目光漠然起来，其次是动作与举止都细致到了极点，连垂落身侧的手都弧度恰好。 季元的步子缓慢，从长桌的一端往另外一端走，他模样高傲，对周遭一切都似乎兴致缺缺。 原本一直在吐槽的Danae这时候突然安静了下来，她盯着季元，观察他每一个细微的动作和表情。 季元终于在众人的凝视下走到了长桌的另外一端，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他单手托腮满面无聊，却又眼角眉梢都透着优雅与高贵，直到目光扫过面前的一只玻璃瓶才像是终于被什么吸引了，他伸出手，指尖修长白皙，指腹碰到了一只小小的瓶子。 这是secret今年的主打产品，Danae的心头好。 瓶身在他手下一转恰好面对镜头，季元极缓地勾了勾嘴角，像是一个被取悦的神明，终于向凡间投下一瞥。 两人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季元的手机。 季元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池立安发过来的微信。 池立安：好好休息，明天见。【心】 季元在周衍的高压视线下飞快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季元：明天见，晚安。【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全给周衍给搅合了，导致现在自己打字都从天灵盖冒出尴尬。 想起这个季元就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机干脆对还站在原地的周衍说：“你出去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出去溜达了。” 现在看见周衍就想打爆对方狗头，季元又深知自己武力值不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喜欢他吗？”周衍低声问，才被压抑下去的欲念再度上涌，他真是一点都不乖。 季元没听清，皱眉问：“你说什么？” “喜欢池立安吗？”周衍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季元，他面色深沉，让季元无法判断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周衍缓步向季元逼近，每走一步就因为得不到季元的答案而脸黑一分，直到彻底停在季元面前，两人咫尺之遥，季元才看清楚他眸中恐怖的又失控的情绪。 “关你屁事！”季元却也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他一拳朝着周衍的面门而去，被周衍往后躲过，又一把就势握住季元的手腕，季元拍过武打戏，期间稍稍学过一点武打基础，此时也还算皮滑，脚下同时踹向周衍的小腿骨，奈何也被周衍躲过。 周衍一把将人抱住，往旁边床上倒去，滚了半圈便又成了季元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他的背部弓起，仿若制住猎物的猛兽，即将下嘴将猎物蚕食干净。 心中有一百种让季元听话的手段，让他哭，让他知道乖巧，但周衍对季元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面对季元的毫不认输，周衍的心硬了又软。 “你乖一点，元元。”周衍连着将三四个亲吻落在季元的脸侧，“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起来。 他再疯也不舍得真对季元下手，但季元之外的人是分不到任何理智与同情的。 季元挣扎地哼哧喘气，听见这句话则又有了毛骨悚然之感。他清楚周衍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个变态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 他睁大眼睛看着周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小时候明明挺好的。” 他记忆中的周衍虽然不是什么好小孩，但起码还算正常，七年过去怎么就变成了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自以为是的变态了？ 其实是季元从来不了解周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时间回到周衍刚搬到他家对门时，周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初具雏形。 周衍自懂事起到十二岁，一直生活在周家。这是周家老太爷的意思，他的念想里头，无论是不是正房生的种都该留在本家，至多就是分个嫡庶罢了。但周衍父亲正式的妻子十分厌恶周衍与他母亲，周衍的父亲也并不将他和他母亲当作一回事，下面趋炎附势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将周衍当个真主子。 周衍的生母也不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她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周衍只是一个保证她能从周家沾光的工具，仅此而已。 等到周衍十二岁那年，周家老太爷病逝，家族里就再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在意周衍的去留，最后奔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不过葬礼后的半个月周衍就被从祖宅中赶了出来，和他生母一起每个月拿几万块的生活费过日子。 待三年后周家长公子在意外事故中死亡，原本这个被周家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又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中，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周衍将他们每个人都看得透彻。 一直以来他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等回到周家，再看当时那些形形色.色冷然此时又刻意逢迎的脸，周衍才第一次有了怀念的人，以及对于占有一个人的欲望。 他厌恶周围的一切，但他喜欢季元，非常非常喜欢季元。 季元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与周衍的僵持中睡着的，等他凌晨时分醒过来时周衍已经不在房间里，连他曾经来过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仿佛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季元做的一个梦。 季元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夜灯后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镜子前，他伸手搓了搓脖子上的一处地方，没两下被掩藏在里面的暗色痕迹就露了出来。 昨天晚上果然不是一场梦。 他又检查了窗户厕所衣柜，最后将房门反锁上，这才回到床上仰躺着望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衍变成了一个他陌生又有些恐惧的人。 季元对周衍的行为愤怒，气愤，但很难真的憎恨他。只是要说让他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和周衍在一起，诚然季元也不可能做到。 他翻了个身抱过枕头，想起这些年遇见过好几个不错的对象，联想到他们最后的表现，也就清楚是周衍从中使了手段，让人跟活见了鬼似的。池立安的确是第一个和他走到将要交往这一步的。 既然知道了周衍的疯病，他就不能害了池立安，季元在极其矛盾纠结中迷迷糊糊想到了天亮，第二天起床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他洗漱完毕稍稍修整一番后难得给自己认真上了底妆来修饰精神不佳的状态。好在今天要滑雪，穿的厚不用太费劲儿去掩饰脖子上的吻痕，季元直接穿了一件高领把痕迹遮住了。 池立安早早已经在餐厅等他吃早餐，一见精心打扮过的季元后眼前一亮，以为季元的举动是为了见他。 严格来讲的确是为了他，但是里面的意义不太一样。 “昨晚睡得好吗？”池立安问。 早餐自助区里找不到一点亚洲食物，这让季元的胃口更差，而面对池立安的提问他也只能说假话：“还好，稍微有一点儿认床。” 池立安看出食物不对季元眼：“这周围有一家提供午餐和晚餐的中餐店，不知道正宗不正宗，中午不如去那里试试吧？” “好，”季元点头，苦着脸说，“早上我就比较喜欢喝粥吃个包子什么的，面包咖啡当下午茶还行。” “想起在剧组的时候你大晚上点烧烤馋死一群人的事儿了，”池立安笑，“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半夜真敢吃那么多又辣又油的东西的演员了，说实话我就是从那次以后开始注意你的。” “我是不是特别厉害，不长痘又不长胖哈哈哈。”两人聊天的语气轻松自在，季元一时都将周衍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 “立安哥。”池立安闻声与季元一起回头，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掉，就看见了身后站着一样拿着餐盘的周衍。 周衍风度翩翩，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只是笑不及眼底。 池立安脸上的笑容不变，季元的神色则整个僵住了。 “周公子，巧了。”池立安虽然不解为何周衍会突然上来和自己打招呼，但互相都是认识的人，面子都要过得去，“你也过来度假吗？” 33.第三十三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毕竟周家一水儿怪脾气，这个回来不算久的二少更是万年阴沉，并不是很好伺候的主。他一句话将人性别都变了，很难不怕周衍对此有意见。 周衍则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算是默许。对司机所陈述的关于季元以外的事情都并不很在意。他拿着手机, 屏保是上次去季元家里时趁着他睡着偷拍的, 直男角度的照片成品效果非常糟糕，是让季元看见铁定要抢手机的那种丑照。周衍偏偏能垂着眼眸又怜又爱地盯着看半天, 还能从其中找出可爱来。 “说了什么时候住进去吗？”周衍放下手机开口问。 “说是下周住进去，反正钥匙和小区门卡我都已经教给他了，他付了现金给我。” 下周。周衍在心里估计了一下, 距离季元的广告开拍也没多久了。 重生这一次, 不仅仅是他, 季元也显然加快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终于将房子的事情定了下来，季元觉得安定了不少。后面一段时间的空档里，他更加将自己投入到广告的准备中去。 国内版的广告因为开拍时间早，又有外景，已经流出不少路透照片加上官方有意宣传和渲染, 营销号与各类媒体通稿齐发，在广告还没有出成品之前就将气氛炒到了沸沸扬扬。 几个参演的明星在社交媒体上互相艾特配合宣传，表面上也是无比和谐，不过私下里互相骂几句傻逼那是叫心照不宣。 不过临时换导演的事情也上了八卦头条, 八卦媒体基本统一口径, 将之说成是Danae要导两只广告的话时间不够, 因此只能将重心转回国际版。但是前面一系列的陈郝英爆料新人不守规矩，而广告开拍之前那个不知名的新人又被替换成为另一个众人熟知的明星。 前后一联系，加上陈郝英那边的水军推波助澜，普通网友心中基本都将季元当成了个走后门被人揭发，不得不被撸下去的心机吊，而陈郝英因为仗义执言，顺势炒作一番，在网络上的形象前所未有的正面起来。 四月之初，在对secret国际版广告的瞩目下，Danae终于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了参与拍摄的名单，并且将这一年的广告主题确定下来。 广告主题为自恋，参与演出的一共有三位，除了季元，另外两位都是已经小有名气的模特。按照每年惯例，Danae分别将三人的资料稍作罗列，其中两人网民们都能在网络上有迹可循，只有季元一个依旧干干净净毫无资料可查。 广告参演人员的名单与国籍一公布，立刻在C国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为其他，国际版广告中历年来亚洲人的数量一直很少，加起来五六十人的参演总人数里面，满打满算到现在也就出现过两个亚洲人，其中一人还是在国外长大的混血，C国就算混到国际上的模特也从来没能够成功通过试镜入选。 如今这突然像是石头缝里蹦出一个人来，先是将C国网民吓了一跳，后面就是一阵惊喜狂潮。 #季元是谁# #secret参演人选确定# 等等相关话题立刻被刷爆了热搜榜，但众人还都一时拿出不任何头绪。就连以八卦见长的一些媒体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集体有些摸不找头脑。 网民集体炸了锅。 露娜来拿蓝：通过之前那么多支经典广告的例子，感觉这个季元小哥哥又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好想快点看见真人长什么样子！ 偷偷吃薯片：感天动地，感天动地，今年有定制的国内版，没想到国际版也有咱们的人，简直成功打入内部了。 淡定一点比较好：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太激动了，这不就是secret那边为了打入市场的策略吗，你看现在就是挺成功的，网友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人家的执行总裁都在镜头前明确说过今年着重开拓C国市场的，一切都是套路而已吧。 常乐那边也立刻打电话给了季元。 在知道了这个机会是季元自己争取来的以后，一边夸了他几句，一边还嘱咐他：“现在有谁联系过你没有？要是签公司什么的，先别着急，我给你把把关，别被人坑了。 另外刘峰要是来找你，你也尽管推了，他那边不是什么好去处。” 常乐早前将季元推荐给刘峰，一是没想到季元能一下子飞这么高，二也是想给季元一个机会，也没打算让他和刘峰搅合在一起。现在就怕季元好骗，给刘峰哄过去，于是先来打一针预防针。 “嗯，我知道的舅舅。”季元应道，“现在联系我的还不多，我也暂时没打算签。” 如果没有常乐这边给他搭路，季元不可能有国内版广告的试镜机会，更就不会顺手认识Danae获得现在的机会了，所以季元对常乐还是很感谢的。加之常乐对他也有几分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季元也有所感念。 挂了和常乐的电话，季元收拾好寝室的东西，下午就准备搬去花园小区那边住。 广告开拍在即，Danae和另外两个模特已经准备启程过来C国。原本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国内版也由Danae执导拍摄，后续工作要参与的不少，干脆就将拍摄场地都暂定在了C国，现在这样是方便了季元。 季元这边哼哧哼哧搬东西，已经结束了广告拍摄，正在剧组的陈郝英刷到热点时给惊了一跳，眼睛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将人季元从国内版的广告人选上撸下来，人能一下蹿到国际版上去。 国内版再受关注，那和国际版也远不能相比，这在国际上基本等于一炮而红的机会。这么在外面晃一圈在回去，再回到国内的知名度与关注度都是实打实的，谁都不傻，这么着顺势拍个剧走个综艺，身上自带的流量就算是稳了。 现在的八卦媒体和网民多厉害，陈郝英不是没有见识过。此时他再想起来自己前面所故意说出来的那些话，忽然就有了无穷的危机感。 季元要是火了会不会追究这些陈郝英并不知道，但是有心要为季元炒作的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一点的。 陈郝英被这事儿弄得着急上火，憋了一个晚上硬是在脸颊上憋出了一颗痘，硬是影响了第二天的拍摄进度。 同剧组的武逸飞见了背后和助理小李八卦。 “缺德就容易上火。”小李嘿嘿嘿。 “怪不得我的皮肤这么好。”武逸飞哈哈哈。 下午三点半，花园小区1单元502室门前。 季元拖着行李箱站着掏钥匙，501的门忽然开了一道缝，季元下意识扭头看过去，那条缝却没有动，反而慢慢又合了合，将猫眼对准了自己。 真是一贯冷冰冰的邻里关系，季元这么想，这时候又终于找到钥匙，抬手将门开了起来。 等他进门，501的房门才缓缓打开，周衍靠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502。 季元本来打算住进来以后自己好好将房子收拾一遍，却不想房东大叔非常心善，早早请了钟点工将房子内外连窗户都擦得干净透亮，以身作则实践好房东的典范。 这让季元省了不少事情，不顾即便如此他稍作一番收拾也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他掏出手机刷了帅新闻，忽然两条八卦消息跃入他的眼帘。 【季元就是当初国内版广告的神秘第六人？】 【音频流出，知情人士透露季元即为被临时替换的第六人！】 这两则才发布不久的消息下面已经被能让季元一眼看出的水军所占据，热评前几条大意相同。 网友一：结合一开始陈郝英的透露，新人不守规矩，后面被踢出广告拍摄的也是新人，再结合这个爆料，应该就是季元没错了。所以走后门走到国际版去了？这就有点丢人丢大发了吧。 网友二：其实大家之前都顾着高兴，我反而觉得有点一言难尽。这种机会真的国内版都强破头，别说国际版了，我觉得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份上的。 网友三：预备粉转路了……还是去喜欢更加值得喜欢的人吧。 大致差不多意思的评论在其他媒体转发以后也出现在了评论区热点上，来来回回这么渲染，大部分立场不坚定也不知道实情的网友们很快就被带到了沟里。网络上前期对季元的好感霎时间被压到了谷底。 季元仔细看完，不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这说到底还是在通过拉踩给陈郝英造好感度，顺势将他黑成负数罢了。谁莫名其妙在背后有这样的动作也不难猜出。 陈郝英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通过这种妄图压制季元发展的手段来维持自己前面立下来的人设，如果幸运的话，他成功让季元无法在娱乐圈有前景，那么他名利双收。但是以后的情况注定是反之，现在陈郝英黑得越狠，以后被打脸就会越重。 而与其现在毫无底牌撕个乱七八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养精蓄锐一巴掌将陈郝英飞了。 季元心里毫无波澜，关掉手机正想要眯上眼睛睡一会儿，球球号突然跳动起了消息提醒。 【亲圆圆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消息：我是你lao，我是周衍。 季元头皮一麻，眼睛睁得溜圆。 这种故意不删除前面半句话，甚至留给人一点想象余地的行为，季元统一将之归纳成为周衍的挑衅。 绝对是故意的啊！ 他立刻点了拒绝，并附上消息，“我是你姥爷！” youth（青春）、poison（毒.药）、luxury（奢华）……都曾是secret惊艳全球的系列产品主题。 以挑剔出名的secret，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俊男美女的热爱，以至于几乎每一年的广告中都会出现一个令众人惊叹的美丽尤物。 官网上对今年广告的相关信息透露极少，不过季元还是找到了在最近一场新闻采访中香水的设计总监Danae所透露出来的一个关键词：narcissi□□（自恋）。 季元突然被这个关键词点醒了。 这一年的广告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正是因为这个关键性，给secret系列产品都带来点睛一笔的关键词。secret自从问世以来，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自恋”态度。它高傲，冷淡，像极了在云端顾影自怜的神明，对凡尘俗物不屑一顾。只不过从前的产品里面一直还语带掩饰，而这一次明明白白说出了口罢了。 季元顺势回忆起了自己后来看过的关于这次广告拍摄的纪录片，Danae在其中对这一次广告拍摄的细节进行回顾时，曾经明确表示过，即便好评如潮，可其实这次广告无论从选角还是最后成品来说，都并不尽如她意。 “当时所有的模特几乎都无法达到我期望中的表现力，就算一些所谓的专业演员也是如此，我想他们应该感谢上帝给了他们一张完美的脸蛋，否则那呆滞的表现力，不仅让我无法忍受，观众也一定不会买账。 在没有开始选角的时候，我还天真的想过，也许会有那么一个人，拥有让上天嫉妒的容貌，又有天赐的表现力，可事实证明果然窗和门不可能同时打开。” secret后面拍出来的两支广告，季元也全都看过。国际版的那一支其实质量已经非常上乘，国内版用专业眼光看倒是的确有些不尽如人意。导致在那次回顾的纪录片里，Danae对大中华区的这第一支广告连提都没有提，记者问到相关的问题她也是满脸不悦，很快就将话题跳过。 现实要屈服在资本下，资本也常常为现实折腰。secret在这一年开始希望打开东方这个最大的市场，自然要下血本迎合受众。导致请来拍广告的一小半是流量明星。 首先要说，这样做的好处是明显大于坏处的。有辨识度的明星能够带来话题与宣传度，从而大大优化广告的投放效果。其次，粉丝效应带来的购买力也不容小觑。 从这一支广告后secret以迷的中文品牌名进军东方市场，的确做到了无往不利，甚至从以前那个不沾烟火的模样变得亲民起来。只不过坏处也有，自此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的宣传几乎一分为二，联合起来看怎么都很古怪。几年后再看那个单独拍的广告，不少□□也开始涌上来，早就没了当年众口群夸的样子。 季元大略理出了思绪，心下也有了底气。只不过他看看电脑屏幕里头男男女女的身姿体型，再捏捏自己身上的肉，感觉怎么都不像一回事儿。 他的身材虽然也有点料，打篮球健身都没落下，但是系统性的训练从来没有过。现在身上有肌肉的雏形，也仅止于此。 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够了。 夜里季元洗完澡，裸.体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本来是想照镜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肉，谁成想转了一圈以后忽然给自己腰后面的几点红斑亮了一下眼睛。 他赶紧又转回去做到洗漱台上，将镜子上的水汽抹了凑近仔细看，这下看得更加明显，他腰后面有五六个小红块，错错落落散在他的皮肤上，现在已经开始转为暗红的颜色，明显不是虫子叮得出来的，最下面一个都印在他屁股上了。 季元一下就想到了周衍，以及他临走之前那老实的样子。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元火光冲天灵盖，恨不得现在暴打周衍一顿，趁他睡死了竟然连这么猥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季元气得双颊同红，伸手按了按那些红痕，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发烫，吓得他赶紧不敢再碰，干脆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眼不见心不烦。 自此以后一整个寒假里季元卯足了劲，每天又是控制饮食又是健身，把他爸妈先给吓了一跳。 34.第三十四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就连陈郝英都看得有些愣神，完全被季元刚才周身的气势以及营造出来的氛围给带了进去, 一直到旁边的小助理拉了他一把，提示他那边还有赶时间的事时，陈郝英才回过味, 从那个情境中脱离出来。 他在心里草了一声。 等下面的人宣布镜头结束，季元立刻起身出戏, 看上去略带一点紧张地看着Danae。差点让人认不出他就是刚才那个 Danae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原本阴云密布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看向季元的目光充满赞许：“终于没有让我白飞过来一趟，你入选了。”她对季元说。 站在一旁的刘峰完全没有想到常乐给自己推荐的这么一个小新人能有直接让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为了赶中午的飞机, 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大早上她已经面试了几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圈内有头有脸正当红的明星，从来没有一个能让Danae亲自开口有夸奖。表现还过得去的，她连句夸奖都欠奉, 表现不好的更是能当场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整个试镜下来，最终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个。 等下楼的时候, 刘峰对待季元的态度与上楼时候便大不相同。他带着点笑意，正视着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 看来你潜力还是有的, 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季元也对他笑笑，旁的话却是一句都不多说。他知道刘峰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上辈子什么都不懂被忽悠过一次, 这次还能再来一次么。刘峰为人目光不够长远, 所在的经济公司也是三线开外，做事又常常欠考虑，能混到现在都是运气好，季元哪儿能把自己绑他身上。 刘峰见季元不说话，又有点儿担心这回将人带过来是白白给人铺路搭桥了。他手上现在是没有拿得出来的艺人，又听说常乐那边有个不错的小伙，就要了照片来看看。常乐那边的其实不知道刘峰手下没有能上的，他就是有点职业病，看见季元这条件觉得他能够去试试，让刘峰顺便带他过去。 起先刘峰也是这么想的，顺便让常乐欠他一个人情，可现在看见季元的表现又觉得这个人不签回来可惜了。是以当下心思一转道：“你人是我带过来的，这个□□会现在成了，你也是一定要和我商量的，要不然你一个新人，给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拍完广告费都没地儿找去。” 诸如此类吓唬人的话，一套一套往外倒，如果季元真是个新人，还真得被他吓着了。 他嗯嗯敷衍几句后随口说：“我想这个广告也不一定是我的。” 这种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稍稍一操作将他这个小角色换掉还不是很简单。Danae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会知道国外secret分部是如何具体操作这些的，在追求宣传效果的道路上，牺牲掉一点广告质量又何妨，粉丝群体和大部分路人观众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刘峰前后一想，觉得季元倒挺通透，转而算是安慰他，“不是你的也没办法，不过你是有潜力的，不用担心太多，大不了就是多熬两年。” 另一边陈郝英坐到保姆车上，因为不满而话多了起来。保姆车里连同司机和两个助理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又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不用担心他说出来的话会被传进别人耳朵里头，因而他开口就没有什么顾忌。 “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话说的是前面试镜结束他想要与Danae聊两句，在陈郝英看来这是一个已经很尊重人的行为，他火起来不算很久，但是走到外面捧他的人还是不少的，却没想到一来是因为Danae的确赶时间，二来他英语口语实在糟糕透顶，Danae仅仅是示意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陈郝英因此觉得非常不满，更觉得Danae一口敲定和季元的合作而觉得不合适了，难道不是故意给自己打脸？ 实际上Danae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在她眼中季元和陈郝英没有什么不一样。 本来陈郝英的试镜是安排在昨天的，圈子里其他稍稍有分量甚至说七八线的明星基本都被安排在了昨天先试镜，要是昨天的试镜招满了人，那么今天本来就不打算安排试镜了的。陈郝英本来也安排在昨天，不过在前期沟通的时候考虑到他昨天有通告要赶走不开，所以安排出时间延迟到了今天。 即便陈郝英自己心里是有点清楚这个前情的，他还是将不满顺延下来，连带着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提起。 “武逸飞和解乐乐怎么就排在昨天？今天和我一块儿去的你们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跟着一块儿我都觉着跌份。”陈郝英抱怨不断，将旁边两个本来就很忌惮他脾气的小助理弄得战战兢兢不太敢说话。 跟着陈郝英一块上去的，也就是按着电梯门不松手差点儿给人踹出来的那个小助理自然是看见了季元的表演和陈郝英表演的差别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两者谁好谁坏，此时听见陈郝英这么说，她心里默默腹诽：要不是看你工资给的高，谁愿意给你这傻逼干活。 不过脸上还是笑着，什么也没说。有钱是大爷，更不说这么一个现在火到躺着都能赚钱的主。 陈郝英下午还要赶回剧组拍戏，原本在路上是要休息的，不过他现在心里记挂着事儿，越想越不得劲。这个广告的重要性谁都知道，自然谁都想要，他都听说武逸飞那边有不要广告费出演的意思。虽然不知道真假，可是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个能在国际上曝光的机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争取到的。 说起武逸飞也是个圈内的一线，和陈郝英是差不多时候火起来的，走的包装路线又是八九不离十，两人自然有些不对付。这次□□会两人都想分一杯羹，陈郝英便格外注意武逸飞的动向，工作室那边也琢磨着怎么在这事上做一番文章。 而陈郝英担心武逸飞这边的变数，是一点，另外来说，今天试镜时候突然见着的季元也让他很是意外与忧心。虽然话里话外是各种对季元的贬低，但是要说实话，陈郝英自知和季元有很大一段差距。他是纯纯正正的科班出身，然而这些年来一没走心演戏，二没多加练习，无论演什么剧都是囫囵一口吞下去再吐出来，这带来的当然是不进反退的结果。 再者来说，陈郝英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他前面瞥了一眼季元的资料表，人才十九岁，这之中的差距不用多说也显而易见。就看季元那不用化妆就能掐出水的皮肤状态，和他时不时熬夜素颜不能见人的样子，对比起来难免磕碜。更不要讲季元的五官寸寸恰好，奢而不靡，俊而不俗。 即便陈郝英也不乐意夸季元，可对方的外貌条件无法否认。 车子在行驶的过程中遇到减速带，一阵颠簸。陈郝英不耐烦的睁开眼睛，他干脆拿出手机来打开了社交媒体，刷到热搜已经有不少推上去的稿子占据了热点。 【传陈郝英受邀参演secret中华区首只定制广告】 粉丝甲：啊啊啊！小陈实在是太厉害啦！疯狂鼓掌。 粉丝乙：secret太有眼光啦，小陈代言实至名归~#陈郝英# 粉丝丙：我的妈，secret主动邀请！史上第一人啊！ 这种稿子自然都是一水瞎吹，只要不宣传过大，secret那边不会在意，又能赚一波关注度和曝光度，长期以来不少明星都是这么吹的。 【陈郝英接受采访：将会努力做到更好！】这篇稿子下面粉丝吵了起来。 粉丝丁：呵呵哒，武逸飞家的粉丝就别来倒贴好么，小陈只想自己默默做好份内工作，非要蹭热度大丈夫？ 粉丝戊：看见我家小陈收到邀请，是不是眼睛都要冒火了？呵呵哒，各种想上位显得很难看哦。 他随便翻了一翻，而后突然有了灵感。 要和武逸飞这样的人争夺追逐可能还稍有变数，然而和季元那样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的，倘若陈郝英稍稍有心，掐断他的以后，直白来说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陈郝英所需要花费的力气不过是一篇通稿。 季元抱着篮球和室友们从篮球场上回来，额边的汗水被一吹有点冷。不过青年们的身上都像是烧了火，一点儿都没觉得冷，甚至还要跑去学校超市买冰饮。 季元一身休闲，个子高身材好，又是个流汗的模样，加之剪了头发以后将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更加显得面目俊朗。 来来往往有经过的女生都要多看季元几眼，惹得室友们故意闹他。 季元也不觉得难堪，反而露出点微笑，没有明确的指向性，但看的人都心情大好。 等从超市出来，季元拧开瓶盖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随后深深呼出一口气，重回大学时光实在是说不出的畅快淋漓。从前没有多注意过的那些小细节现在看起来都无比可爱。 “季元哥。” 季元往前走，依稀听见了周衍的声音。 一定是幻听。季元目不斜视，加快脚步，不过头皮已经开始有点发麻。 “季元哥？” 随着这一声的落音，周衍已经粘在了他的面前，一脸乖样，眼睛都跟着放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不过两个月没见，周衍好像比过年前又高了一点，站在他身边就要持平了。周衍穿着一件羽绒服，将羽绒服的帽子也扣到了脑袋上，两根系带都跟着绑好，一副怕冷极了的样子。 季元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周衍直抒胸臆：“我想你了，就过来看看你。” 视线依旧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季元，眼睛里头噌噌冒光。季元浑身一哆嗦，冰饮的冷像是一下都涌了上来一样，让他浑身一哆嗦，就怕给人看出来他和周衍之间有条隐形腿。 他一把将篮球交给身边的室友，并对他们说：“这是我家对门住的一弟弟，你们先上去好了。” 周衍顺着季元的话转过头去看他们一眼，语气乖巧之际：“你们是季元哥的朋友吗？平时多谢你们照顾他了。” 35.第三十五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季元连忙哦了一声, 虽然还是迷糊，可好歹先把自己的行礼给从车后面拿了出来。 出租车绝尘而去，隐约还能听见司机师傅的抱怨。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 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 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 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 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 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 妈，”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冻傻了啊？快点回去, 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在学校怎么样啊, 有什么烦心事没，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 稍稍有些清醒了, 他连忙问：“哎, 妈，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19了，过完年20，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语气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辈子季元和她出柜时还快。 “哎，这个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坏水有关系啊？”季元这就有点不服气了，他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快？” 母子两个人往家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 “怎么没有一肚子坏水？对门周衍，你不把人家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你那点儿心思就写在脸上，能看不出来吗。”季元妈一语道破天机，将季元噎得没话说。 “胡说八道，我才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欢他。”季元说完和他一脸懵逼的爸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以后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各种高三复习资料都没有收掉。书桌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头，两人对这镜头笑的照片。 季元盯着那照片，想到他妈刚才说的话“你不把人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 客观来说，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早年里周衍多可爱啊，长得干净帅气，人又很早熟，因为一直有各种实战技术的练习，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在当初中二病全开的季元眼中看来，可不就是个十全大补汤，成天惦记着想喝一口么。 而就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欢周衍，都感觉很是心虚怎么回事？ “啊！”想到这里，季元烦恼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是想骂自己一句傻逼。 回忆起来，七年前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他妈提起周衍，心里还挺伤心，毕竟人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他就跟失恋了似的。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里开了窍，后面再遇见周衍，也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就趁着醉意和人瞎亲。 睡不睡的都还是他主动亲人一口以后发生的事情。 将事情前后捋一捋，说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当时还没成型的小变态。 季元生无可恋，没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元转念再一想，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无药可救啊。毕竟他现在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别办出这种糊涂事的。 不睡周衍，那么后面和他就再没有瓜葛，他可以顺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业线，感情线也不会再遇见稀奇古怪的经历。 那些什么念念不忘，什么不允许这儿不允许那儿，怎么摆脱周衍那个已经成型的大变态，怎么继续自己的路，怎么处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逻辑整理清楚以后，这些个让季元无比头大但如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一下都烟消云散，季元豁然开朗，立刻体味到了重来一次的妙处。 他在自己床上滚了又滚又笑成了一朵花。 这次我不睡你，看你凭什么管我。 也不知道是种了什么邪。 网上有不少人猜测季元是不是被什么小气金主保养，要不然怎么会连亲热戏都没有。 季元自己也是完全懵逼有苦说不出。 这就算了，更让季元不爽的是三次元恋爱方面。出道六七年来，圈内圈外他都遇见过不止一个心动对象，可要么对方表示自己是钢铁直男，要么就是暧昧的好好的，对方就莫名其妙半路决定不搞基了，更有被他告白以后没两天瞬间找到男朋友而闭门不见的，次数多了，到现在搞得季元自信心层层跌到谷底，想谈恋爱跟特么走个钢丝一样小心。 36.第三十六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你不知道啊？因为坊间流传你是基佬啊。”室友之一得知季扬的疑惑以后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谁说的，但是传闻你和男的在九号宿舍楼后面亲嘴哈哈哈哈哈。” 他的语气明显是不信, 只将之当作了一见搞笑的事情。 “我觉得太假了，就没和你说, 但是好像又不少人信了。” 狗周衍。 季元表面笑嘻嘻, 心里将周衍骂了个祖宗十八代。三人成虎, 铁定是当天周衍瞎抱自己的时候别人看见, 一传十十传百, 说不定下次他再听见这个传闻，改成了他和周衍在九号寝室楼后面把娃都生了。 不过与上次时隔半个月，周衍倒是没再出现, 也任何其他动静，希望他是在好好上学，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滋养他变态的大脑。 啊！想个鬼。 季元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将思绪里的周衍一脚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国际版的广告开拍时间定在四月里, 目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Danae的意思，季元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再好好健身。这暗示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些比较裸.露的镜头, 但是Danae又不让季元过度健身, 她想要呈现出最自然的肌肉状态。 而半个月以后就要开拍的国内版的广告则开始了更加紧张的筹备。 武逸飞卷着军绿色大衣躺在椅子里, 下面还有两场戏就要杀青, 他和助理小李两人一块坐在没风的角落里眯着眼睛享受片刻里的安逸。 小李坐在旁边刷消息, 她忽然哎了一声。 武逸飞掀起眼皮：“怎么了？” 小李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 确认以后对武逸飞道：“secret的广告, 导演换人了。” “嗯？”武逸飞坐起来，指着前面炭火盆里的红心番薯，“拿一个出来，咱俩分，换人了？” 小李点头：“估计就是因为换人的事情闹开了，原来她还真是个爆脾气啊。” “这你看不出来？”武逸飞瞥她一眼，挺委屈又自叹，“你看那天我去试镜，她给我狗血淋头一顿骂，要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都给她骂哭了。” “我的妈，就跟我初中数学老师一个样，想起来心里都有阴影。”武逸飞接过小李递过来的热腾腾的番薯，想了想又说，“不过她一走，我可能发挥还能稍微好一点。” 与武逸飞的乐观不同，陈郝英那边对Danae的抽身则有些懊恼，毕竟这整只广告的含金量有不少都是和Danae挂钩。 “那当初还来试镜，还说我？”陈郝英道，“那这不是闹着玩吗？” 经纪人则笑：“这种人其实就跟温室里的花一样，满嘴的梦想信念，其实你看到了真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一阵风就能给她吹歪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她不导就不导了，咱们国内导演过来也不会是什么小咖，对于国内观众说不定接受度更高一些。 另外这个噱头还在，毕竟是secret第一次单独为一个市场拍广告，不仅是咱们国内，国外媒体也有好多都关注这个事情，你好好表现，后面好处多着呢。” 陈郝英暂时算是听进去了，他点头道：“我就是想到这个事情也觉得挺可笑的，为了那么个小新人闹成这样值得吗？” “你第一天进圈啊？”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膀，“无利不起早，没事儿也不会有殷勤，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谁和谁有一腿。” 他这句暗示明显不已，陈郝英一愣，继而再想也觉得可能是，心下一笑，即使是没有任何石锤的事情，也让他对季元更有几分轻视。 这些人丰富而又荒诞的心里戏季元无从得知。 广告拍摄的时间在四月，国际版的拍摄地点也还是会在C国，只是地点暂时还不确定。这段时间里Danae与季元的邮件交流频繁。 Danae原籍为F国人，后嫁到M国，季元学过法语，只是后面不说有些生疏了，此时在邮件里和Danae交流的时候顺便练习了法语。而已经在工作中很少使用母语的Danae也因此很愿意和季元发邮件，有时候除了工作灵感还会说到生活琐事，倒是渐渐成了忘年交。 广告开拍之前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一旦开始工作以后，因为寝室管理等等原因，季元必定要去外面租房子。这段时间他一边和学校申请，一边也开始去外面看房子。 A市的租房价格无论在七年前还是七年以后都令人咋舌，季元满打满算手上这么些年的零花钱就剩下两万左右，还不算他还要买衣服和一些以后必要的化妆品，真正能用的暂时实在不多。 他想租的位置又不是很偏，房租就更不用说了。因此季元打算能省就省，想办法不用中介自己租房子去。 季元用自己的账号在各个论坛上浏览信息，仔细甄别，老半天以后也没看出多少门道。他准备下线之前无奈只能自己开了一个贴，将要求和心理价位都说了，然后退了下去。 等第二天季元登上自己的账号，私信里就满是各种中介的消息，其中倒也有几条真的房东本人，但不是位置不行就是价位不合要求。 正当季元失望至极时，一条新的私信跳了出来。 圆圆的老公：花园小区，采光通风良好，两室一厅带厨房，新装修，90平。 妈耶。 季元看见这个ID，整个人都有点颤。不过他安慰自己：世界之大，十有八九是巧合。季元只能尽量忽略那个ID的细节，与这个人稍稍交流了两句。 好在交流起来对面很正常。 对方的措辞明显可以看出不是中介，价位也的确还算正常甚至偏低不少。季元问了一下，圆圆的老公表示家里新买的房子，一直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就拿出来租了。 两人直接交接也省得中介赚钱，对双方都好。 房子比季元估计的大了点，不过一个当卧房一个当书房也还不错，关键价位实在很贴心。于是两人约定明天下午去看房。 圆圆的老公：希望一切顺利。【亲吻】 大概是个妹子，季元看着他们一路聊天下来满屏的亲亲表情这样想道。 夜里。 受了白天ID的刺激，季元睡着开始做梦，他回到了高中的操场上，手上抱着一瓶儿童奶，周衍从远处抱着一颗篮球走过来，随着周衍越走越近，季元的身体就开始越变越小，等到周衍停在他面前时，季元已经成了个一手四个小肉坑的奶娃娃。 “哇啊，”季元腾地一下站起来，面庞涨红地抬头看向周衍，并很有危机感的往后退了一步，奶声奶气地说，“为什么我这么小，你这么大？” 面前高大的周衍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后来西装革履的大变态样子，他勾唇一笑说：“我是圆圆的老公，我当然大。” 周衍说着伸手就要将奶圆抓过去，季元连忙要跑，却被身后的楼梯台阶磕了一下，一个落空。 现实中季元随着这份失重感猛踢了一下腿，立刻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操……”他以手掩面，在心里连声说了几句操，而后躺平在床上呼了一口。 我的妈，还好是个梦。 季元转念又想，变态在梦里都不放过他？！真鸡儿想打人。 因为这么一个ID还害得自己做了那么一个噩梦，季元第二天去赴约的时候就格外想看看这个ID背后藏着的是怎么样一个人。 到了约定的小区外面，季元给对方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的穿着。 对方没一会儿就回过来，“看到你了，我在停车，马上就来。” 季元站在原地抬头四望，远远看见有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这边快步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招手。对方有些秃顶，年龄大概四十往上，季元再想起昨天两人聊天时候对方的语气和【亲吻】表情，忽然觉得这怕不是个变态吧？ 他掂量了下自己的拳头，想着一会儿要是真出什么事情自己能不能将对方撂倒。 男人就先气喘吁吁地开口了：“你是季元吧？昨天在网上和你联系的是我女儿，我下午时间不多，咱们把流程走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定了？” 好在对方开口语气和善，而且和自己联系的果然是个软妹。 季元舒了一口气，立刻双标地觉得圆圆的老公这个ID怎么这么可爱？ 周衍在他们家住对门住了三年，有两个年都是在季元家里过的。明面上周衍是和他妈一块儿住在这里，可实际上周衍的亲妈，三年里头季元拢共也就见过两三次，大多数时间要么是她早出晚归，要么是一连几个月根本就不回家。 起初成天成天见不着人，后面是干脆有家不回，自己过舒服日子，压根是不管儿子的。 周衍一个人在对门住着，还是季元妈看着他独来独往挺心疼，让季元去喊人回来吃饭，一来二去的，周衍亲妈那边知道了，还乐得轻松，给季元家里交了伙食费，彻底不管管亲儿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周衍的性格有缺陷之类在季元妈看来也是正常。她是搞教育的，有些可惜好苗子走歪路。由此种种，季元妈是对周衍有些心疼衍生出来的爱护的，能掰回来一个就是一个。 37.第三十七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周衍看着还像是真的不知情，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你睡到半夜在被窝里一直动来着, 可能是自己脱了？” 这话季元没法回，他的确是有这个睡热了可能自己脱衣服的毛病, 不能这么盖棺定论是周衍捣鬼。而要再细说下去, 周衍要是反问他一句怎么没穿衣服, 季元又觉得丢人的很。 他这儿正前思后想的怀疑, 床下小变态又出声了。 “九点半了, 我马上去机场，”周衍忽然在床边半跪下来，趁着季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的脸颊上飞快亲了一口, 然后立刻起身，“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给人这么莫名奇妙亲了一口, 季元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弄, 骂他一顿？周衍不痛不痒，打他一顿？自己又衣衫不整, 末了只好这么躲在吹胡子瞪眼家地被窝里看着周衍走了。 周衍如同上辈子一样, 匆匆回来一次, 走之前也很是匆忙, 像是根本没来过。 季元坐在桌边吃早午饭, 听他爸妈说话。 “周衍看上去又长大不少吧？”昨天晚上加班的季元爸回家时都没见着周衍。 “嗯, 是不少了, 也不知道孩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是季元妈。 “感觉是好不了，你看看周衍妈妈那个不负责的样子，再说他爸爸要是管事的人，当初相比也不会把周衍就这么扔在这里，周衍可是A市人吧？他妈妈也不像是J市的啊。” 季元对这些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通过池立安的只言片语也能稍稍推测出周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估摸着周衍过来J市生活的那几年就是给发配到了边疆。 不过又怎么样呢，后面他和周衍起码有七年不会再有交集。季元尽量两耳不闻他爸妈的闲谈，将周衍能抛到脑后多远就抛到脑后多远。 下午没什么事情，季元和他妈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播放的恰好是《蝴蝶效应》，季元妈妈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看到最后疑问不断。 “这么怎么来来回回一下以前一下以后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是说我们对从前做出的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一样对未来结果的扭转，”季元咬着儿童奶的吸管漫不经心地给他妈解说电影。 可才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此时此刻他自己已经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那么他和周衍的以后，或者他未来人生的变数真的会如同他所预料一般吗？ 那七年的空白是不是还会依旧存在？ 他正在想，放在茶几上当摆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季元立刻回过神来，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常婷婷打来的电话。 季元连忙起身，因为不出他所料，这个电话应该是常婷婷打来告诉他关于她舅舅可能帮他牵线的事情。 果不其然就是这样。 “昨天晚上回家路上我舅舅就问我关于你的信息了，什么年龄身高之类的，特别详细，我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呢，没想到是看中你啦，”常婷婷在电话那边嗤嗤乐，“我舅舅平时在A市工作的，这次难得回来，真是太凑巧了，我之前和他说过我有一个同学长得特别帅，他都不信，昨天总算亲眼见着了人，这才没有话说了。 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再把你的电话给他好吗？他现在在做一部剧的制片，我跟你说，那部剧可厉害了，男主是陈华，女主是李悦，具体的他跟你说怎么样？” 陈华与李悦都是圈子里的一线流量小花，常婷婷现在提到的这部剧季元是知道的，当年播出之前的各类宣传都算到位，加上上映正好赶上暑期档，蹭了不少流量。不过这部剧最后口碑很差，在评分网站上连五分都没到。 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季元被常乐推荐去试镜的是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不过后面因为他试镜时候的表现一般二并没有能成功试上。 虽然说按着他现在的演技和表现，这样一个觉得季元是有百分百把握能够拿到的，但是这么一部剧季元又不太想要参演。 整部剧不仅剧本雷人，演员们的演技还浮夸肤浅，后期制作也全都是五毛钱特效，和宣传中的相比起来完全货不对板，整个就是一圈钱的诚意作品，后来常常被剪辑成表情包或者雷人视频片段在社交媒体上被广为传播。 “行，你把我的电话给他吧。”季元爽快答应，让常婷婷松了一口气。她可是在她舅舅面前将季元吹得天花乱坠，说了他的各种好话，要是这个时候季元不愿意那就糗大了。 季元结束了和常婷婷的电话后，约莫只有五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就再度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不知名的电话号码，想来就是常乐的了。 “喂，你好，是季元吗？我是婷婷的舅舅常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舅舅你好。”季元嘴甜，一上来就是句套近乎。 常乐对他这声舅舅也没意见，他就常婷婷一个外甥女，对于被常婷婷夸上天的季元，自然也会有些好感。 “婷婷可能已经和你说了大概的情况，我就不绕弯子了，”常乐直截了当，不过后面半句说出来的内容却大大出乎季元的意料，“你知道secret吧，他们近期有一只广告正在试镜模特，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愿，我可以向朋友推荐你。” 季元当然知道secret，中文品牌名则被引申译为迷，这是个世界著名的奢侈品牌，主要经营香水和包，还有一条高端化妆品的线，其中香水这一块，几乎每一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一问世无论多贵都能引起一股新的风潮。 常乐现在提到的这个广告季元也知道，因为2011年新推出的这个系列的产品在其后的很多年里都被奉为不可超越的完美，不再生产以后连当时那系列的空瓶都被有心人炒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而这一年的广告让人印象深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secret的香水为了打开大中华区的销售，第一次，也是开创先例的一次拍摄了两只广告。 要知道高傲如同secret，在此之前从没对哪个地区有偏爱到要为其定制一只广告的地步。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广告的拍摄机会让无数当红明星趋之若鹜，挤破了头都想要将这个机会拿进手中，各类拉踩上位的通稿和明争暗斗的手段，使得消息爆出的那一阵子大有宫斗剧的即视感。 secret的这个机会可比那什么暑期档雷剧要好的多了，季元心头猛跳了一下，马上道：“我知道，谢谢舅舅，我有意愿！” 常乐在电话那头说：“嗯，你也不用着急，正式的试镜在年后了，我听婷婷说你是在A市上大学的，这样正好距离也近，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季元十分客气地和常乐告了别，一挂电话立刻激动地跳到了床上，差点儿伸手捶床。 不过没一会儿季元自己也冷静下来。 虽然常乐提供的机会很难得，他对试镜也很有把握，但是娱乐圈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实力你就可以获得机会，这背后的资本运作与力量博弈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才华或者能力就能完全抗衡的。 更别说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是个什么知名度都没有的普通路人甲，要和那些一线流量小花去争抢一个炙手可热的机会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就算试镜还远远没开始季元就差不多知道了结果。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灰心，既然国内的机会争取不到，为什么要拘泥于此呢？secret的年度广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一个全球必看系列，与其参加一个竞争激烈的国内广.告.机会，倒不如将目光投到涵盖的确更广的全球市场。 secret的年度广告从来不在意模特的知名程度，成功参演基本就等于火遍全球四个字。 等下面的人宣布镜头结束，季元立刻起身出戏，看上去略带一点紧张地看着Danae。差点让人认不出他就是刚才那个 Danae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原本阴云密布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看向季元的目光充满赞许：“终于没有让我白飞过来一趟，你入选了。”她对季元说。 站在一旁的刘峰完全没有想到常乐给自己推荐的这么一个小新人能有直接让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为了赶中午的飞机，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大早上她已经面试了几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圈内有头有脸正当红的明星，从来没有一个能让Danae亲自开口有夸奖。表现还过得去的，她连句夸奖都欠奉，表现不好的更是能当场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整个试镜下来，最终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个。 等下楼的时候，刘峰对待季元的态度与上楼时候便大不相同。他带着点笑意，正视着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看来你潜力还是有的，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38.第三十八章 购买不足80%，等待或者补订。 要不是他现在回A市了, 我都想再让他留咱们家过年。” 周衍在他们家住对门住了三年, 有两个年都是在季元家里过的。明面上周衍是和他妈一块儿住在这里, 可实际上周衍的亲妈，三年里头季元拢共也就见过两三次，大多数时间要么是她早出晚归, 要么是一连几个月根本就不回家。 起初成天成天见不着人，后面是干脆有家不回，自己过舒服日子，压根是不管儿子的。 周衍一个人在对门住着, 还是季元妈看着他独来独往挺心疼，让季元去喊人回来吃饭, 一来二去的，周衍亲妈那边知道了，还乐得轻松, 给季元家里交了伙食费，彻底不管管亲儿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 周衍的性格有缺陷之类在季元妈看来也是正常。她是搞教育的，有些可惜好苗子走歪路。由此种种, 季元妈是对周衍有些心疼衍生出来的爱护的，能掰回来一个就是一个。 季元给她说的沉默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周衍的确算是个小可怜，真要他拿出十成的狠心, 季元也拿不出来。他耳根子偏软, 原本进厨房以前雄赳赳气昂昂要将他妈说动让周衍睡客房的念头也有些动摇。 “成了, ”季元妈见自己儿子低着个头像是不很高兴，伸手摸摸季元脸，哄他，“明天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还是妈妈带你出去买衣服？” 他妈要是口气硬，季元还能和她对抗一下。可偏偏季元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季元妈这么一说，他就彻底蔫了。 “去买衣服。”季元一脸正色将事情板上钉钉。 这也算是一件正经事，现在他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实在很难就着他领先了七年的审美，大半衣服的潮流都能吓季元一跳。 季元妈其实也挺惯着儿子，于是点头应了，好歹将人哄了出去。 客厅里，周衍还保持着刚才季元进厨房时候的姿势。季元关好厨房门走过去，正经是个帮过手的口气：“一会儿面条就好了，你先去洗手。” “好。”周衍起身。 季元趁着他去厕所的功夫，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从柜子里头摸出一床干净棉被和一只新枕头。又将自己盖的被子折起来占床的一半。 要睡可以，那必须分被子睡。这种季元妈肯定懒得弄的东西季元只有自己动手了。 他脱了鞋子给新棉被套被套，动作虽然算不上熟练，但也能看。只不过冬天的棉被又重又厚，套起来费劲儿。季元撅着屁股哼哧使力地将被角落先塞进被套里面，好不容易塞好了，他都快瘫了。 房间里有些老旧的节能灯刚亮起来的时候光线有些昏暗，周衍的脚步停在房门口，不动声色地望进去先看见的就是在暗淡的灯光下，季元撅着屁股这里晃晃那边挪挪。 真是让人想去揉一把。 他的脚步声落进季元耳朵里，季元回头一看是周衍，立刻警醒地跪坐起来：“别看着啊，过来自己铺。” 周衍抬脚走近，双手虽然放到了被子上却没有动，他和季元打商量：“我睡相很好，晚上不会动的，你分点被子给我就行，别折腾干净被子了吧？” 季元坐在床沿穿鞋，闻言道：“我一会儿给你踹到床底下去，半夜能冻死你。” “不会的。”周衍扭头盯着季元白皙的后脖颈，十分想凑过去把上面亲出点点红印子来，想想就觉得漂亮。 季元回头假凶：“我说会就会。” 节能灯的灯光慢慢开始亮起来，白皙的冷光从上往下打在季元的脸上，他一双桃花眼有点犯懒，此时往周衍这边一斜透出居高临下自己却浑然不觉的艳色，季元的嘴唇颜色正好，又是看着就很软的感觉，看得周衍心头一热，将视线错开。 他脑海中的想象不受控制地旖旎起来，季元的眼睛好看极了，欺负狠了就会哭出来，眼眶里水汪汪的闪着光，透着靡丽。口唇轻启，连喘都让周衍心颤。 周衍怕自己再看一眼，会不受控制就地撕裂伪装，将人里外吃个干净。 季元其实现在也处于一个挺矛盾的心理状态，一方面么知道了后来的那些事情，他对周衍不可能做到真的回到当年的心境里头去，但是另一方面来说，此时的周衍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事，那些明里暗里对他生活的控制，周衍的改变等等，这些都是远在天边没有发生的事情。 别说上辈子季元都没有真的对周衍恨到咬牙，重回到这个时间阶段，他更不可能对小周衍心存厌恶了。 季元心里可以说是矛盾之极。 这会儿他刚凶完就看见周衍转头不语，季元以为是周衍不高兴了，当下又觉得自己和个还没怎么样的孩子凶也挺不像一回事，想了想又收拾语气补充了一句：“反正就先铺好吧，大冬天要是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的心软全给周衍看在了眼里头。心软就好，心软才能温水煮青蛙。 吃了面，洗了澡，季元登上电脑看了一眼球球号，没动静。他又开了网页浏览最近的新闻，打算看看最近的动向。 也算巧合，打开某个知名八卦网站，池立安的名字就晃眼地出现在大标题的推送里头。 季元毫不犹豫地点进去，帖子内容是关于池立安正在参演的一部剧的路透图片。此时的季元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但是池立安那边早已经是圈内闻名的双料影帝。 季元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当时雪崩之前他好像看见了池立安，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是生是死，不由有些感叹。 其他想法倒没有多少，说白了，就算是上辈子他现在想起来也就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对池立安的好感，季元更多的是来自崇敬与欣赏。周衍出现之前他看不透，周衍出现以后他才知道里面的差别。 和池立安在一起时人会很舒服，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底下，池立安风度翩翩进退有度，都会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但是他和周衍不同，起码对于季元来说感觉完全不同，和池立安在一起他基本不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季元正出神，一时忘了从贴子里退出去，他起身出外头喝水，磨蹭了一会儿再回房间里的时候看见周衍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他没看完的那篇报道，目光专注又认真。 虽然说这个时候的周衍根本都不知道池立安是谁，但是季元依旧忍不住一阵紧张，他盯着周衍的脸，仔细观察上面的神色变化，好在没有发现后来见过那种疯狂的色彩。 季元放松，越发确定了周衍不会是重生的了。 听见季元进屋，周衍转头看他，目光已经很平静，起身在将要从季元身边错开的时候询问他：“季元哥，你喜欢他啊？” 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 在季元看不见的地方，周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呼吸深沉，被他压抑下去的情绪一层层涌上来，会不会发作出来基本就取决于季元的一个回答。 “他演技挺好的，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季元实话实说，“但我现在人还没见过呢，我喜欢他干嘛。” 季元在周衍背后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澡，洗完了早点睡觉。” 周衍真就走了。 心大如海的季元还不知道刚才的情势危急，差点儿把变态激活。他关了电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来。 习惯了七年后的丰富资讯夜生活，回到现在还真的怎么弄怎么不适应，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也没睡着。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剩下的只有季元这边的小台灯散发出光芒来。 季元看了看自己这边和周衍那边井水不犯河水的被子分界线，觉得单纯睡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心下放松，迷迷瞪瞪终于要有睡意。 房门被人拧开，季元微微抬了下眼皮望去，看见周衍就穿了条裤衩进来了。 就穿了条裤衩！ 季元的瞌睡虫一下给惊飞到了天上。 周衍的身材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过渡，但明显更加偏向于青年，修长的四肢上有不可忽视的肌肉线条，肤色呈现着淡淡的蜜色，更不说有些地方年纪轻轻负担却不小，鼓鼓地顶起了裤子里面的一片天。 可歌可泣，让人动容。 全副武装穿着整套睡衣的季元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质问周衍：“你干什么不穿衣服？” “阿姨让我放着明天早上她给我洗，”周衍站在床下，能明显感觉到季元的目光在他人鱼线上流连不断，于是隐约朝着季元那边更转了转，“而且我想晚上睡着可能会热，的确也不用穿。” 现在就忽然觉得有点热的季元理不直气不壮的偏要说反话：“热个屁。” 刚才陪季元看房子的中年男人此时充当着司机的角色，详细的将前面和季元之间的对话与交流复述给了后座人听，并道：“我一开始过去的时候，他好像有点看出来我不是网上联系他的人，所以我和他说网上和他聊天的人是，”司机顿了顿，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周衍的神色，有些迟疑地说，“是我女儿，您看可以吗？” 39.第三十九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走进厕所解了个手, 季元迷迷瞪瞪抬眼望向镜子里那个人，鬓角的头发碰到了耳朵, 乌云盖顶似的发型看上去半长不长的土的冒泡, 但却是这个时候的流行。 丑是真的丑。 要不是季元年轻了七岁的那张脸着实胶原蛋白丰富, 季元都没眼照镜子。 而突然回到大二寒假, 季元发觉不适应的东西并不止时尚审美这些地方，诸如这会儿的智能手机和他后面已经惯用的比起来, 就基本和小孩儿玩具差不多, 怎么用怎么心累。电视上网络上的流行用语也是尴尬到让他浑身毛鸡皮疙瘩。 这会儿子连微信都还差大半个月才出来。对于一不知道股票行情，二没记过彩票号码的季元来说，重生的乐趣实在少得可怜。 季元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 去厨房找了两个热包子回到房里顺手挂上球球号，等会儿他们高中班长就该来找他说第二天聚会的事情了。 季元妈亲手做的肉馅包子勾人馋虫，季元正鼓着脸咀嚼得起劲，抬眼看见旁边相框里周衍难得笑意外露的脸。他立马噎了一口，季元抬手将相框往下一按, 啪嗒一声盖在了桌上。 眼不见心不乱。 等季元吃完一个包子，电脑右下角的球球号依旧没有动静, 倒是球球宠物满屏幕乱跳。 隔几年再看这个季元觉得蠢得逗乐, 但他还是顺手给小企鹅又是洗澡又是喂食，然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个女球球宠物, 他突然想起来, 这个宠物还是个已婚身份。 他养了个女娃娃, 周衍养了个男娃娃，还是季元自己非得让两个球球结婚来着。 现在想起来不仅幼稚爆表，羞耻度也是爆表。 季元连忙将球球宠物给退了，免得它跳来跳去不断提醒他这种羞耻的过往。 好在球球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动了起来，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去。 季元点开信息，果然如同上辈子一样是以前高中班长来找他了。 班长：圆圆！明天咱们同学聚会，你来的吧？【星星眼】 圆圆是季元高中的外号。 上一辈子季元之所以会走上做演员的路，就是因为这次聚会结束以后，一个在相关行业工作的同学的舅舅顺路来接人，一眼看中了季元的脸，这后面才顺道联系了季元，喊他去试镜看看。 虽然那部电视剧最后没用上季元，但却连带着让他有了那次小火一把的网剧的试镜机会。最后结果是，那部正正经经大制作的电视剧在评分网站上的好评还不及网剧一半。这是圈子里日渐浮躁的气氛所导致的，各个环节从上到下都并不在乎成果，每个人单单想着从自己能够着手的地方捞上一笔。从影视到音乐，无一不是如此，大制作不再是代表好质量的代名词。 季元顶着一张流量小鲜肉的脸，对这种气氛却其实很厌恶，以至于后世等他小有名气，他也从没接拍过什么情情爱爱的粗糙剧本。 此时的同学聚会，他自然也还是要去的，当下的机会要抓住。 季元：我来，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一下。 班长：好咧，明天下午四点半在人民公园见面，咱们一起吃个饭再去唱K，人不是很多，七八个吧。 季元：好的。 班长：咱们几个月没聊，你怎么和性转一样，说话感觉一板一眼的。【疑问】 班长一句话有点点醒了季元。 他倒不是故意一板一眼，只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远远不止一个学期没有和班长说过话，此时交谈先涌上来的都是陌生。更别说要重复一段七年前的对话了。 季元：哈哈哈哈，没有吧，我就是手冷，打字有点慢。 班长：信了你的邪，反正明天记得准时到哈。 没一会儿功夫，依旧是班长发信息来问。 班长：诶，对了，忘了问你，周衍他来不来啊？ 以前周衍总跟季元一块儿玩，他们一群玩的好的也都认识周衍。 班长：不是我要问的啊，是常婷婷问的【贼笑】 季元：？？ 这是个什么节奏？他早就将七年前的诸多小细节忘了个干净，常婷婷他是知道的，就是她的舅舅一眼相中了季元让他去试镜。不过季元倒是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常婷婷还喜欢过周衍。 班长：常婷婷喜欢周衍啊，你做个红娘呗？ 季元：周衍才16诶？ 这话说出来就好像一巴掌呼在当年季元的脸上，隔空都让季元此时的嫩脸一红。 班长：过了年都17了，有什么不好的，女大三抱金砖听过没，你怎么这么迂腐。 季元：周衍搬家都一年了，我和他没联系了，做不了红娘啊。 班长：真的假的，周衍和你没联系了？你们以前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啊。 后面好到都不穿裤子了，还不是七年不见。 季元在心里吐槽，吐完又自己呸了自己一句。 季元：反正就是不联系了。 班长见他这么说，以为是什么恩断义绝的经历，于是也不再问。 班长：那好吧，我和常婷婷说一句，让她别惦记了，你当我没问啊，你也别往心里去。 季元托腮盯着电脑屏幕，自己抱着雄心壮志这一次要摆脱了周衍，可才不到一天就发现回到这个节点，周衍其实比原来更加充斥他生活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几乎到了让人无奈的地步。 等到约莫要吃中午饭的功夫，季元爸妈从外面回来了。 “还是咱们自己去摘来的菜新鲜，”季元妈拉着季元去厨房择菜，又和他念叨，“对了，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好像看见周衍来着。” 季元叼着一瓶儿童奶，听见他妈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差点儿吐奶，他瞪大眼睛问道：“周衍，你哪儿见着的？” 上辈子这时候可没这种□□，季元心头噗噗跳，生怕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剧情冒出来。 “我就说像，又没说是他，隔那么远我哪儿看的清楚去。”季元妈说，“要是周衍在，我不得喊人家回来吃饭啊。” 季元心里松了一口气，没说话了。 季元妈摘回来一堆香菜，季元跟着收拾了一会儿不太乐意了。 “妈你买这么多香菜回来干嘛啊，臭死个人了。”季元闻闻自己的指尖，鼻尖都跟着皱了皱。 “我爱吃，你爸也爱吃，怎么着，一会儿我还得放火锅里去呢，就你不爱吃，活该臭死你。”季元妈毫不留情地点破，“周衍都喜欢吃，你说你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老提他干嘛啊，人都不在这儿了。”季元抱怨道，“你还是怜取眼前人，多关心关心你亲儿子吧。” 季元妈瞪他一眼，伸手作势要拧季元耳朵，给季元灵活躲过后说：“人周衍一小孩儿，你还跟人家吃醋？” 季元也无从和他妈解释这个小可怜日后会演化成为大变态，只能哑巴吃黄连，将所有苦都自己吞到肚子里去。 隔了一会儿，季元自己又忍不住问了。 “哎，妈，你说人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对性格影响大不大，要是小时候往好了教育，是不是就不容易干那些违法犯罪啊，心理扭曲的事情了？” 他纯粹是想起周衍，小时候怎么看怎么正常一小孩，话少也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毛病，怎么能变成后来那个样子呢？ 季元他妈深以为然地点头：“这个当然了，要不说孟母三迁呢，环境对孩子影响太大了，不说别的，你就说周衍吧，刚搬到咱们家对门是个什么样子，后面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跟两个小孩儿似的呢。” 季元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觉得他妈说的挺有道理，也不怪她老提周衍了。 说不准周衍这个时候还没开始变态呢，从根上扭转还有救？ 不管怎么说，周衍这辈子怎么进化和自己是没有关系了，季元心里算盘噼里啪啦的来回打，最后得出一个依旧美滋滋的结论。 第二天一早，季元先去理了个头发，过程中严词拒绝了托尼老师的各种推荐，最后顶着一个清爽利落不带一丝发胶的头型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天气依旧是昨天那个阴沉不定的模样。 季元下出租的时候天在下雨，人民公园里人不多，雨滴打在常绿树的树叶上，又往下低落坠进深色的土壤中。 40.第四十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果然不像是个正常人，季圆圆记着昨天晚上的懊恼，现在带着点儿小心眼的腹诽。 周衍不到六点就起来了，他先去楼下空气还不错的公园里头跑了三四圈, 因为实在找不到可以健身运动的场所，他干脆就着公园里的那点老年人运动器材折腾了一会儿。他力气大, 几个动作差点儿没有把器材给搞坏了，给一旁的老人看得胆战心惊。 但没办法他每天习惯的运动量摆在那儿, 要是不动浑身都不是很舒坦。家里有各种沙包器械让他用, 不出一脑门子汗的时候少有，今天实在是因为地方受限而不得不将就了。以后这些力气都用到季圆圆身上，怕是要去他半条命。 等周衍运动得差不多了，他又折到小区外面卖早点的铺子里，各种早点都来了一份，满满当当活像是要拎回去给十个人吃。 “我一会儿要出门, 估计今天晚上回来时间会比较晚, 你今天还在这儿住吗？”季元问周衍。 周衍点头：“在这儿住。” 虽说这狗崽子忒让人心烦意乱的, 但周衍现在的确没人可靠，季元又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周衍站在门口等是故意让他心软心疼，于是将自己的钥匙拿出来给他：“你带上先, 放学就回来, 别在外面瞎胡闹。” 这钥匙周衍手上其实也有, 可一个用作不可告人的变态事情和与季元亲手将家里的钥匙交给他相比, 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你看, 后面那半句话，让他别在外面瞎胡闹的，明白点儿说就是关心他呢。 周衍那颗只对季元软过的变态心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宽慰，恨不得现在就将季圆圆抱过来亲上一口。 季元是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周衍能想多少，反正周衍没说话，季元也就没有在意。他绕过周衍刚想去厕所洗漱，一眼瞥见桌上乱七八糟堆起来的各种早餐，着实吓了一跳。 “你买这么多东西干嘛？”季元眼睛瞪圆，炸毛了，“早点铺子都给你一个人搬回来了，我们又吃不掉这么多。” “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不喜欢就不吃了。”一来是周衍浑然不在意这点粮食浪费的事情，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的只有季元口味和他爱不爱吃的问题，二来是周二少爷是个没过过经济上平常日子的人，在细节方面注意不多。 在季元看来简直欠揍。 “浪费你知不知道啊。”他折回本来要去厕所的脚步，径直走到餐桌前面，将东西数了数，十个包子，馅料不明，煎饺烧卖各五个，还有豆浆豆腐脑一份、油条茶叶蛋各四个。 季元一样样拨弄整齐，自己在心里飞快的算了算，皱着眉头十分考究，翁声道：“嗯，这样，豆浆和豆腐脑吃了，其他你看着能吃多少吃多少，也别撑着了，剩下来的晚上回来热了当晚饭吃。” 他这副精打细算的小媳妇儿模样，在周衍眼里又是个可爱至极的。 小媳妇儿季圆圆自己吃完早饭以后洒脱换了衣服走了。 周衍另一边也是要去上学的，虽然现在课堂的程度对他来说易如反掌，他上课也不听就是了。不过因为每次月考和摸底考的成绩他都能排班里头前五，加之家里头有有些不可言说的背景，老师也不太管周衍。 临到下午，周衍他妈给周衍打电话来。 “晚上有个饭局，周宏威让你也一块儿来。这一年多的功夫总算是要开始让你见人了。”周衍他妈对周宏威，也就是周衍的亲爹并无好感，即便是现在周家正房与周宏威处在分居的状态，周衍他妈也并不愿意和周宏威靠近讨好。 她平时和周衍也不太联系，也不知道这回怎么由着她来传递消息。 “知道了。”周衍的态度则更加冷淡，说完话就要挂了。 “哎，”周衍他妈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叫住了周衍，“晚上挺多要紧的人，你别和你爸闹脾气。” 话一说完周衍这边就已经干脆利落地将电话挂断了。 这次饭局会去什么人，周衍想了想大概还能记得。一部分是周家世交的朋友们，一部分是生意上的伙伴，坐在一起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但周衍对此的兴趣真没有多少，周宏威自己不开口，让他妈告诉他这事儿，估摸着也并不太想带周衍去，或者么就是周宏威身边那些个花蝴蝶作妖传的话。 上辈子没去，这辈子周衍打算去了，他可不想在周宏威手里再耽搁那么久。 季元原本预计着上午上完课，中午在食堂随便吃一点就能够赶去广告拍摄。谁知道有临时调课，下午硬是拖到了三点半才赶到拍摄现场。 好在Danae他们都还体谅，并没有说季元什么，只让他快点化妆赶紧开始。 Allen趁着休息时间和化妆的季元瞎聊天。 “季，你可算是来了，一早上我和Brenda都快要给D骂哭了。”他呼出一口气，英俊的脸上做出愁苦的表情，差点儿逗笑了季元。 Allen是模特世家出身，他的父母都是圈内有名大佬，他虽然是靠着家里的关系出道，不过后天也很努力，现在在欧美圈子里头的名气不小，不过他为人随和性格开朗，相处起来很舒服。 季元为了化妆绷着脸，又一次说抱歉：“明天我会提前请假的，今天实在太耽误你们了。” “一点儿都没耽误，”Allen心直口快，“我们两个还有不少需要调整的地方，D对你已经满意了，我们两个，说实在的，我看了昨天的拍摄镜头，我也觉得糟糕透顶，我还想问问你有什么可以传授的技巧呢。” 果不其然，和Allen说的一样，等季元化好妆终于要正式开拍的时候，Danae那边依旧在给Brenda找感觉，广告的每一个细节都在Danae的监控范围之内，她恨不得将演员的每个细微动作和表情，甚至眼眸中的情绪监管到位。 这么拍摄起来，不仅需要花费的时间多，大家的体力和情绪也需要多倍消耗。 季元的五官和两个纯种白人放在一起的立体感会稍显得弱一些，但是也毫不逊色。或者换句话说，季元的五官在他们之中反而显出了一种独属于东方人的魅力。 季元的五官线条很好，并不像欧美人的刀削感，但却因为中和而更胜一筹。他的身形与脸蛋在妆效以后都几乎自带了中世纪欧美油画里的奢靡感，奢靡之中又有一股自然纯真的清透。随着他每一个到位的眼神戏延展开去，化成处处妥帖的情绪，从眼睛到脚趾，没有一个地方不让Danae感到满意。 她只庆幸在这么让人挫折的一年里还能遇见个季元让她稍感安慰。 季元的戏感和外貌就是俗称为老天爷赏饭吃的那一类，加之后天努力，演技自然如火纯青。 与他这样看似新人但其实有六七年表演经历人相比，Allen和Brenda的确要吃力很多，受到Danae的斥责也多多了。Danae在生活中算得上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但一旦涉及到她的工作方面，那是容不得一丁点儿瑕疵的。 他们一连拍摄到晚上八点多，也只完成了让Danae满意的几个镜头而已。 同一时候，周衍此时正在包厢里和周宏威参加饭局。 周家父子两个都能演，这种场合下面看上去父子关系融洽又自然，丝毫没给外人一点儿看穿的机会。饭吃得差不多，几个小辈提出另外找地方外，长辈倒也没拦，让他们自个儿去了。 这几个小辈以前都是和周家长子一块儿的，对周衍这个私生子很不待见。周衍对此倒并不在意，他们待见不待见他，他根本无所谓。 几人在长辈面前不好表露，等出了包厢便有点将周衍丢在后头，稍稍有个给他下马威的意思。当然，这里头还是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周衍的年纪小过他们不少，真要说起话来也玩不到一块去。 周衍不远不近跟在他们一群人后面，从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季元在半个小时前回过他一条信息，现在又没动静了。 他正想着，脚步从一间包厢门口经过，正巧里头的服务员端着东西出来，门开了一条小缝，露出里头的人来，周衍一眼看见去，正好瞧见一张面熟的脸。 陈郝英在里头坐着呢。 要说陈郝英今天怎么在这儿，其实也不是他本意，不过面子上没什么办法，投资方那边现在都是大佬，过来一起吃个饭稳一稳那是寻常事儿。 周衍看进去这会儿，正和门对着的陈郝英也看了出来，两人一对眼，陈郝英没多看周衍，只往周衍前面的人身上看。 周衍他不认识，但是周衍前面的人他认识啊，有几个都是圈子里的公子哥。 不过今天看来是不巧走不开了，陈郝英心想。 而前面那些个人虽然说并不是很待见周衍，但现在也并不是真的要和周衍撕破脸，相反，这会儿的确是个需要和周衍交好的当口。周家长公子死了一年多了，现在明摆着就是周衍继位，没有说先把关系闹僵了的道理。 不过等他们拐了个弯到电梯口，一回头却发现周衍不见了。 “哎，人呢？”众人面面相觑。 “兴许是胆子小跑了吧。” “也是，到底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儿。” 众人不甚在意，周衍不敢来最好，他们自有自在逍遥的地方。 季元好不容易拍完了一幕让Danae说通过的场景，有了摊在沙发上休息十几分钟的时间。此时已经晚上九点半，他摸出手机，想了想给周衍发信息。 打周衍狗头：你到家了吧？晚饭吃了没有。 他心里想的是那些包子煎饺的东西周衍有没有吃了，没有吃的话他就直接回家不买夜宵了。 周衍收到信息拿出手机看见这个，心里觉得的却是季元实在很关心自己，问问题这么详细。 瞧他家小媳妇儿，这么挂念自己。 不过他现在做的事情不是很适合回复球球信息。 停车场后面有一片地方没有监控也没有路灯，还放着一只巨大的垃圾桶。陈郝英也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霉，本来想取个车，谁知道会被人揪到角落里头，连个开口出声的机会都没有，身后的人力大无穷，拎他跟拎小鸡仔似的。 对方打了还专门挑了让人看不见的地方大，下下都是狠手，一看见是个十分有经验的人下手。 陈郝英求饶无门，打又打不过，身上一阵阵钻心的疼差点儿晕过去。 最绝望的是对方连为什么打他都不说，简直日了狗。 周衍本来还想再揍他一会儿，见季元给他发了球球信息过来又停下动作，将人一脚踹到一边，松开了捂住陈郝英嘴巴的手，手脚俐落的从后面的一堵矮墙翻了出去，走过半条街直接上了在这儿等他已经有一会儿的司机的车，扬长而去。 41.第四十一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着装, 是十分要俏的薄外套, 大学时他很喜欢的一件，后面不知道怎么丢掉了, 让他心疼了好久，怎么现在又穿回在了自己身上？他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下车以后下意识地就要往前走，出租车师傅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着急忙慌叫住他：“哎, 小伙子, 你后备箱行礼不要了啊？” 季元连忙哦了一声，虽然还是迷糊, 可好歹先把自己的行礼给从车后面拿了出来。 出租车绝尘而去, 隐约还能听见司机师傅的抱怨。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 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 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 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 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 妈, ”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 冻傻了啊？快点回去，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在学校怎么样啊，有什么烦心事没，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稍稍有些清醒了，他连忙问：“哎，妈，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19了，过完年20，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语气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辈子季元和她出柜时还快。 “哎，这个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坏水有关系啊？”季元这就有点不服气了，他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快？” 母子两个人往家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 “怎么没有一肚子坏水？对门周衍，你不把人家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你那点儿心思就写在脸上，能看不出来吗。”季元妈一语道破天机，将季元噎得没话说。 “胡说八道，我才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欢他。”季元说完和他一脸懵逼的爸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以后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各种高三复习资料都没有收掉。书桌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头，两人对这镜头笑的照片。 季元盯着那照片，想到他妈刚才说的话“你不把人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 客观来说，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早年里周衍多可爱啊，长得干净帅气，人又很早熟，因为一直有各种实战技术的练习，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在当初中二病全开的季元眼中看来，可不就是个十全大补汤，成天惦记着想喝一口么。 而就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欢周衍，都感觉很是心虚怎么回事？ “啊！”想到这里，季元烦恼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是想骂自己一句傻逼。 回忆起来，七年前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他妈提起周衍，心里还挺伤心，毕竟人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他就跟失恋了似的。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里开了窍，后面再遇见周衍，也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就趁着醉意和人瞎亲。 睡不睡的都还是他主动亲人一口以后发生的事情。 将事情前后捋一捋，说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当时还没成型的小变态。 季元生无可恋，没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元转念再一想，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无药可救啊。毕竟他现在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别办出这种糊涂事的。 不睡周衍，那么后面和他就再没有瓜葛，他可以顺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业线，感情线也不会再遇见稀奇古怪的经历。 那些什么念念不忘，什么不允许这儿不允许那儿，怎么摆脱周衍那个已经成型的大变态，怎么继续自己的路，怎么处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逻辑整理清楚以后，这些个让季元无比头大但如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一下都烟消云散，季元豁然开朗，立刻体味到了重来一次的妙处。 他在自己床上滚了又滚又笑成了一朵花。 这次我不睡你，看你凭什么管我。 他看着季元，有时想要变成蝴蝶轻轻落在他的眼皮上给他一个亲吻，那样周衍的心就能软成一片。但有时他又忍不住恨不得一口一口带血带肉地将季元生吃下去，这样才能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42.第四十二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季元连忙哦了一声, 虽然还是迷糊, 可好歹先把自己的行礼给从车后面拿了出来。 出租车绝尘而去, 隐约还能听见司机师傅的抱怨。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 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 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 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 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 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 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 妈，”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冻傻了啊？快点回去，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 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在学校怎么样啊，有什么烦心事没, 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 稍稍有些清醒了, 他连忙问：“哎, 妈，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20了，过完年21，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语气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辈子季元和她出柜时还快。 “哎，这个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坏水有关系啊？”季元这就有点不服气了，他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快？” 母子两个人往家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 “怎么没有一肚子坏水？对门周衍，你不把人家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你那点儿心思就写在脸上，能看不出来吗。”季元妈一语道破天机，将季元噎得没话说。 “胡说八道，我才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欢他。”季元说完和他一脸懵逼的爸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以后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各种高三复习资料都没有收掉。书桌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头，两人对这镜头笑的照片。 季元盯着那照片，想到他妈刚才说的话“你不把人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 客观来说，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早年里周衍多可爱啊，长得干净帅气，人又很早熟，因为一直有各种实战技术的练习，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在当初中二病全开的季元眼中看来，可不就是个十全大补汤，成天惦记着想喝一口么。 而就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欢周衍，都感觉很是心虚怎么回事？ “啊！”想到这里，季元烦恼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是想骂自己一句傻逼。 回忆起来，七年前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他妈提起周衍，心里还挺伤心，毕竟人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他就跟失恋了似的。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里开了窍，后面再遇见周衍，也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就趁着醉意和人瞎亲。 睡不睡的都还是他主动亲人一口以后发生的事情。 将事情前后捋一捋，说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当时还没成型的小变态。 季元生无可恋，没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元转念再一想，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无药可救啊。毕竟他现在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别办出这种糊涂事的。 不睡周衍，那么后面和他就再没有瓜葛，他可以顺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业线，感情线也不会再遇见稀奇古怪的经历。 那些什么念念不忘，什么不允许这儿不允许那儿，怎么摆脱周衍那个已经成型的大变态，怎么继续自己的路，怎么处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逻辑整理清楚以后，这些个让季元无比头大但如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一下都烟消云散，季元豁然开朗，立刻体味到了重来一次的妙处。 他在自己床上滚了又滚又笑成了一朵花。 这次我不睡你，看你凭什么管我。 他另一只手暗暗伸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裤衩，幸好裤衩还在，应该没出什么涉及节操的大问题。 周衍看着还像是真的不知情，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你睡到半夜在被窝里一直动来着，可能是自己脱了？” 这话季元没法回，他的确是有这个睡热了可能自己脱衣服的毛病，不能这么盖棺定论是周衍捣鬼。而要再细说下去，周衍要是反问他一句怎么没穿衣服，季元又觉得丢人的很。 他这儿正前思后想的怀疑，床下小变态又出声了。 “九点半了，我马上去机场，”周衍忽然在床边半跪下来，趁着季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的脸颊上飞快亲了一口，然后立刻起身，“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给人这么莫名奇妙亲了一口，季元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弄，骂他一顿？周衍不痛不痒，打他一顿？自己又衣衫不整，末了只好这么躲在吹胡子瞪眼家地被窝里看着周衍走了。 周衍如同上辈子一样，匆匆回来一次，走之前也很是匆忙，像是根本没来过。 季元坐在桌边吃早午饭，听他爸妈说话。 “周衍看上去又长大不少吧？”昨天晚上加班的季元爸回家时都没见着周衍。 “嗯，是不少了，也不知道孩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是季元妈。 “感觉是好不了，你看看周衍妈妈那个不负责的样子，再说他爸爸要是管事的人，当初相比也不会把周衍就这么扔在这里，周衍可是A市人吧？他妈妈也不像是J市的啊。” 季元对这些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通过池立安的只言片语也能稍稍推测出周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估摸着周衍过来J市生活的那几年就是给发配到了边疆。 不过又怎么样呢，后面他和周衍起码有七年不会再有交集。季元尽量两耳不闻他爸妈的闲谈，将周衍能抛到脑后多远就抛到脑后多远。 下午没什么事情，季元和他妈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播放的恰好是《蝴蝶效应》，季元妈妈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看到最后疑问不断。 “这么怎么来来回回一下以前一下以后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是说我们对从前做出的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一样对未来结果的扭转，”季元咬着儿童奶的吸管漫不经心地给他妈解说电影。 可才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此时此刻他自己已经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那么他和周衍的以后，或者他未来人生的变数真的会如同他所预料一般吗？ 那七年的空白是不是还会依旧存在？ 他正在想，放在茶几上当摆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季元立刻回过神来，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常婷婷打来的电话。 季元连忙起身，因为不出他所料，这个电话应该是常婷婷打来告诉他关于她舅舅可能帮他牵线的事情。 果不其然就是这样。 “昨天晚上回家路上我舅舅就问我关于你的信息了，什么年龄身高之类的，特别详细，我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呢，没想到是看中你啦，”常婷婷在电话那边嗤嗤乐，“我舅舅平时在A市工作的，这次难得回来，真是太凑巧了，我之前和他说过我有一个同学长得特别帅，他都不信，昨天总算亲眼见着了人，这才没有话说了。 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再把你的电话给他好吗？他现在在做一部剧的制片，我跟你说，那部剧可厉害了，男主是陈华，女主是李悦，具体的他跟你说怎么样？” 陈华与李悦都是圈子里的一线流量小花，常婷婷现在提到的这部剧季元是知道的，当年播出之前的各类宣传都算到位，加上上映正好赶上暑期档，蹭了不少流量。不过这部剧最后口碑很差，在评分网站上连五分都没到。 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季元被常乐推荐去试镜的是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不过后面因为他试镜时候的表现一般二并没有能成功试上。 虽然说按着他现在的演技和表现，这样一个觉得季元是有百分百把握能够拿到的，但是这么一部剧季元又不太想要参演。 整部剧不仅剧本雷人，演员们的演技还浮夸肤浅，后期制作也全都是五毛钱特效，和宣传中的相比起来完全货不对板，整个就是一圈钱的诚意作品，后来常常被剪辑成表情包或者雷人视频片段在社交媒体上被广为传播。 “行，你把我的电话给他吧。”季元爽快答应，让常婷婷松了一口气。她可是在她舅舅面前将季元吹得天花乱坠，说了他的各种好话，要是这个时候季元不愿意那就糗大了。 43.第四十三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出租车绝尘而去，隐约还能听见司机师傅的抱怨。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 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 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 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 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 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 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 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 妈, ”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 冻傻了啊？快点回去，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 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 “在学校怎么样啊，有什么烦心事没, 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稍稍有些清醒了, 他连忙问：“哎, 妈, 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 ”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20了，过完年21，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语气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辈子季元和她出柜时还快。 “哎，这个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坏水有关系啊？”季元这就有点不服气了，他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快？” 母子两个人往家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 “怎么没有一肚子坏水？对门周衍，你不把人家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你那点儿心思就写在脸上，能看不出来吗。”季元妈一语道破天机，将季元噎得没话说。 “胡说八道，我才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欢他。”季元说完和他一脸懵逼的爸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以后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各种高三复习资料都没有收掉。书桌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头，两人对这镜头笑的照片。 季元盯着那照片，想到他妈刚才说的话“你不把人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 客观来说，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早年里周衍多可爱啊，长得干净帅气，人又很早熟，因为一直有各种实战技术的练习，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在当初中二病全开的季元眼中看来，可不就是个十全大补汤，成天惦记着想喝一口么。 而就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欢周衍，都感觉很是心虚怎么回事？ “啊！”想到这里，季元烦恼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是想骂自己一句傻逼。 回忆起来，七年前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他妈提起周衍，心里还挺伤心，毕竟人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他就跟失恋了似的。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里开了窍，后面再遇见周衍，也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就趁着醉意和人瞎亲。 睡不睡的都还是他主动亲人一口以后发生的事情。 将事情前后捋一捋，说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当时还没成型的小变态。 季元生无可恋，没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元转念再一想，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无药可救啊。毕竟他现在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别办出这种糊涂事的。 不睡周衍，那么后面和他就再没有瓜葛，他可以顺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业线，感情线也不会再遇见稀奇古怪的经历。 那些什么念念不忘，什么不允许这儿不允许那儿，怎么摆脱周衍那个已经成型的大变态，怎么继续自己的路，怎么处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逻辑整理清楚以后，这些个让季元无比头大但如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一下都烟消云散，季元豁然开朗，立刻体味到了重来一次的妙处。 他在自己床上滚了又滚又笑成了一朵花。 这次我不睡你，看你凭什么管我。 季元记得七年前两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周衍的表现简直又呆又傻，懵懵懂懂脱了他的衣服还红着脸问他怎么办。 虽然周衍骨子里的强横一直没有变过，但彼时纯情的他无疑比现在这个强吻他的男人要可爱多了。 亏自己还午夜梦回想起过往时觉得摧残了周衍这朵小娇花，哪里想到有一天人会进化成现在这副食人花的模样回来行凶作恶。 这算报应吗？让你稀里糊涂睡人家！季元思绪纷飞。 周衍的进犯他无法抵挡，大脑自动逃避式的开始想起了很早发生，大部分多年来已经被季元忘到边上的记忆。 周衍从小就不是什么普通小孩，搬到季元家对面时有小半年都不声不响，看谁都跟杀父仇人似的。季元妈自己儿子乖，不用操心，她就觉得这样明显叛逆期的小孩儿挺可怜，加上周衍没爹是一点，他亲妈也不靠谱，一个星期基本六天不着家，唯一回来的半天也是呆半个小时就走。 44.第四十四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youth（青春）、poison（毒.药）、luxury（奢华）……都曾是secret惊艳全球的系列产品主题。 以挑剔出名的secret，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俊男美女的热爱, 以至于几乎每一年的广告中都会出现一个令众人惊叹的美丽尤物。 官网上对今年广告的相关信息透露极少，不过季元还是找到了在最近一场新闻采访中香水的设计总监Danae所透露出来的一个关键词：narcissi□□（自恋）。 季元突然被这个关键词点醒了。 这一年的广告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 正是因为这个关键性，给secret系列产品都带来点睛一笔的关键词。secret自从问世以来, 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自恋”态度。它高傲，冷淡，像极了在云端顾影自怜的神明, 对凡尘俗物不屑一顾。只不过从前的产品里面一直还语带掩饰，而这一次明明白白说出了口罢了。 季元顺势回忆起了自己后来看过的关于这次广告拍摄的纪录片，Danae在其中对这一次广告拍摄的细节进行回顾时，曾经明确表示过, 即便好评如潮, 可其实这次广告无论从选角还是最后成品来说, 都并不尽如她意。 “当时所有的模特几乎都无法达到我期望中的表现力, 就算一些所谓的专业演员也是如此，我想他们应该感谢上帝给了他们一张完美的脸蛋, 否则那呆滞的表现力, 不仅让我无法忍受, 观众也一定不会买账。 在没有开始选角的时候，我还天真的想过, 也许会有那么一个人, 拥有让上天嫉妒的容貌, 又有天赐的表现力，可事实证明果然窗和门不可能同时打开。” secret后面拍出来的两支广告，季元也全都看过。国际版的那一支其实质量已经非常上乘，国内版用专业眼光看倒是的确有些不尽如人意。导致在那次回顾的纪录片里，Danae对大中华区的这第一支广告连提都没有提，记者问到相关的问题她也是满脸不悦，很快就将话题跳过。 现实要屈服在资本下，资本也常常为现实折腰。secret在这一年开始希望打开东方这个最大的市场，自然要下血本迎合受众。导致请来拍广告的一小半是流量明星。 首先要说，这样做的好处是明显大于坏处的。有辨识度的明星能够带来话题与宣传度，从而大大优化广告的投放效果。其次，粉丝效应带来的购买力也不容小觑。 从这一支广告后secret以迷的中文品牌名进军东方市场，的确做到了无往不利，甚至从以前那个不沾烟火的模样变得亲民起来。只不过坏处也有，自此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的宣传几乎一分为二，联合起来看怎么都很古怪。几年后再看那个单独拍的广告，不少□□也开始涌上来，早就没了当年众口群夸的样子。 季元大略理出了思绪，心下也有了底气。只不过他看看电脑屏幕里头男男女女的身姿体型，再捏捏自己身上的肉，感觉怎么都不像一回事儿。 他的身材虽然也有点料，打篮球健身都没落下，但是系统性的训练从来没有过。现在身上有肌肉的雏形，也仅止于此。 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够了。 夜里季元洗完澡，裸.体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本来是想照镜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肉，谁成想转了一圈以后忽然给自己腰后面的几点红斑亮了一下眼睛。 他赶紧又转回去做到洗漱台上，将镜子上的水汽抹了凑近仔细看，这下看得更加明显，他腰后面有五六个小红块，错错落落散在他的皮肤上，现在已经开始转为暗红的颜色，明显不是虫子叮得出来的，最下面一个都印在他屁股上了。 季元一下就想到了周衍，以及他临走之前那老实的样子。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元火光冲天灵盖，恨不得现在暴打周衍一顿，趁他睡死了竟然连这么猥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季元气得双颊同红，伸手按了按那些红痕，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发烫，吓得他赶紧不敢再碰，干脆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眼不见心不烦。 自此以后一整个寒假里季元卯足了劲，每天又是控制饮食又是健身，把他爸妈先给吓了一跳。 季元妈想到自己儿子从前到了过年里头那回不是吃吃喝喝胖三斤，再看他现在这么每天连赖床都不赖了，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往小区里的健身房跑。前后一联想上一回季元这么反常就是在周衍走后不多久。 现在这不是周衍又走了一回，估摸着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吧？ 周衍走之前给季元妈留了电话，季元妈前思后想还是悄摸打了个电话给他。 虽然同是正月，周家的气氛却完全不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一顿饭可谓是阴冷暴躁，周宏威坐在主位上，虽然拿着筷子却没有夹菜的动作，下面其他人便都不好提筷子。唯独一个周衍姗姗来迟，他才一坐下，周宏威的筷子就拍到了桌上，重重一下震天响，将其他人都吓得抖了一抖。 筷子应声以四溅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周衍抬眼望去，目光平淡，与周宏威对视时毫无波澜：“怎么了，爸爸？” “爸爸”两个字语气落在周宏威耳朵里略带嘲讽，然而等他仔细看周衍的神色他又十分认真，仿佛真的不解他为何而怒气大发。 对于这个儿子，周宏威从未上过心，如今不得不将周衍找回来他也打从心底里并不愿意。特别是自从回来以后，周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他捉摸不透。 他将周家扩张到如今版图，竟然连一个十七岁孩子的心思都猜不透了。周宏威不知是自嘲的心情更多还是挫败更多。 旁边周宏威身边坐着的年轻女人这时出声打圆场，她招呼一边的佣人：“给先生换一双筷子来，”她又转头对周宏威说，“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就是了。” 周宏威和正妻闹翻以后，这些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们就隔三差五出现在周家。重生回头看，即便周衍依旧厌恶自己的母亲，却也不得不说她是最聪明的一个。 这些女人里面没有一个蠢到会和周宏威这种人谈感情，但她们野心太足，都想成为周太太得意。只有周衍的母亲拿着周家的钱过逍遥日子，平日和周宏威几乎没有交集。在回到周家以前与其他男人周旋，回到周家以后则又安分守己。 周宏威和周衍生母自然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在周衍看来也是互相祸害罢了。 这顿饭好在是顺利吃完，至于有多少人食不知味这就没有准数了。 周衍从气氛压抑的周家大宅离开，一上车脸色就沉了下来。车辆缓缓行驶出去，他坐在后座往外看。行驶到闹市区里，各色广告映入眼帘。其中有一款是后来季元代言过的奶茶品牌，虽然那个和女主有互动的广告让周衍醋得要疯，可是他又实在对季元在广告中的可爱印象深刻。 季元抿抿嘴角露出酒窝，只隔着电视屏幕简直就要让周衍发狂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默默无声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实在很不明白周衍怎么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前面出门还像是要杀人，现在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周衍正想着季元出神，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不过电话号码是他背得滚瓜烂熟的。 “喂，阿姨？” 季元妈躲在阳台上给周衍打电话，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喝奶的季元，好好问了周衍最近有没有和季元有联系，或者两个人最近有什么矛盾没有。 周衍一一否认了，季元妈又说：“自从你走以后第二天，就开始折腾了，现在每天吃的东西也奇奇怪怪。” 季元妈虽然没直说，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季元这是想他想的。 周衍心中燃起狂喜，恨不得现在就能过去将这么软的季圆圆欺负哭了。 但没办法他每天习惯的运动量摆在那儿，要是不动浑身都不是很舒坦。家里有各种沙包器械让他用，不出一脑门子汗的时候少有，今天实在是因为地方受限而不得不将就了。以后这些力气都用到季圆圆身上，怕是要去他半条命。 45.第四十五章 电影散场，两人在座位上多坐了一会儿, 而后在人群最后面低着头慢慢走出了黑暗的通道。 下午五点出头, 天气依旧是热, 不过商场的人明显多了起来。影院里的厕所门口有几位女士排着队，男厕那边则略显空旷。 季元偏头看了一眼, 有点想尿尿。周衍见状问他：“要上厕所？” 季元回头过来，倔头倔脑地说：“一滴可乐都没喝到，哪儿来的尿啊。” 而后硬生生将尿意忍了下去, 大步往前走了。大丈夫还怕憋个尿么？ 前面看电影的时候全场委屈都化作了想怼周衍的欲望, 季元恨不得眼睛里就扑簌扑簌能放冷箭，看他不射死这个狗东西。 后面这半句要是落到周衍耳朵里, 说不准得兴奋地一哆嗦。 季元这么明显的哀怨点, 周衍哪能听不出来。周衍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醋吃得有些无厘头了，但一发作起来的时候又有些控制不住。 现在想想季元快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头就闻着四面八方的香味, 自己坐那儿又不敢出去露面, 还真是可怜得不行。周衍本来对季元就心软，这么一想当下就觉得自家圆圆真是委屈可比窦娥，想亲亲他又想揉揉他。 “一会儿晚饭可以多吃一点, ”周衍跟上去，指尖在季元的手臂上轻轻蹭了一下, “吃了饭咱们去逛超市？还要在这儿住这么久，多买点好吃的攒着。” 季元本来就没多生气, 就是有点埋怨, 听周衍这么说, 一面是不想马上给他笑脸，一面又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具有诱惑力，于是只能强行控制住自己的脑袋，让它矜持地，不那么急促地点了一下。 “好的吧。” 季元发挥自己的演技，格外突出了这三个字里的勉强和不情愿。 对晚饭的期待很快就冲散了没吃到爆米花可乐的怨念，季元兴致勃勃在前面领路，直奔那家记忆中的川菜馆。 “特别正宗，老板就是四川来的。”季元道，可到了地方就傻了，哪儿有什么川菜馆，川菜馆的位置变成了一家日料店。 季元这才想到这家他六七年以后吃惯了的饭馆，这个时候可能还没开呢。 “走错了？”周衍问。 季元也不能说是没走错，就是这店要几年以后才开吧，他憋红了脸道：“啊，可能是。” 仿佛接连两个打击还不够似的，季元正在原地沮丧，旁边忽然有几个路过逛街的高中生打扮的女生，忽然跑到他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而后睁大眼睛问他：“你你你，你是季元吗？” 她们动静大，很快引来了不少人注意，一下打破了季元低调做人的幻想。 周衍反应比季元快，他立刻拉上季元的手，从越靠越近的人群中穿过去，同时给吴亮打电话，让他开车来接人。 原本也就是个正常走路的情形，可后面的路人见季元和周衍越走越快，他们也下意识的要追人。这一番折腾，等吴亮把人接上车还能看见后面乌泱乌泱的小姑娘和小伙呢。 唯一可能安慰季元的逛超市行动也不得不就此取消了。至此，季元的情绪跌落到了谷底，真心实意地委屈起来，要找个人怪罪，那就自然要全堆到狗东西身上了。 他闷声闷气地怪周衍：“有些人看上去人模人样的，背地里连个爆米花都不帮自己男朋友买。” 周衍想笑，又怕笑出声季元的玻璃心要碎，于是忍住。但觉得季元可爱爆了的心情不减，便伸手去握住了季元的手掌，牢牢捏在手心里不松开。 吴亮从后视镜里偷偷看后排，就见季元原本是坐着不理人的动作，周衍就此靠过去在他的脸上亲了一口。 这是哄人呢。 可是有弟弟这么哄哥哥的吗？这不是摆明情侣关系吗？ 吴亮方向盘差点儿没抓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前面那些他看起来挺疑惑的点，结合陈几桥和季元素日里的态度，吴亮这才知道就自己一个蠢蛋把周衍当成季元的弟弟呢。 季元烦得要死，可浑身又充满了想和周衍耍赖的劲儿，可他又偏偏立场非常不坚定，周衍亲了他一口以后季元就好了一半了。 季元把脑袋靠在周衍的肩头，一样一样和他数：“等下我不出门了，我要吃很多好吃的，你给我买去，要吃凉皮、荔枝、草莓、西瓜……” 吴亮一听这东西还挺多，就在前面插话：“要不我去吧？” “不用。”周衍言简意赅，吴亮就不说话了。 于是在楼下，季元自己先上楼回房间，周衍则自己出去买东西。 吴亮和季元一块儿上电梯，没忍住问：“元儿，周衍原来是你男朋友啊？” “对啊，”季元点头，又笑，“你一直没看出来啊？” “前面倒是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吴亮也跟着笑了，“就是没往那边想。” “那你们这么出门，”吴亮又道，“不是挺危险的，外面拍到的话很难解释啊。” 事业起步期，又是小鲜肉流派的，吴亮想当然觉得季元会担心这些。 “拍到就拍到了，”季元无所谓，“随缘呗。” 吴亮将他送回房间后自己也回了自己楼层，季元一个人往床上一倒，长长舒了一口气。 今天真是又累又烦又倒霉，可是想到周衍，季元就觉得又甜又酸又满足。 狗东西真的烦，可是谈恋爱真的好啊。要是狗东西不时不时疯那么一下就更好了。 吴亮的担心还真没错，还没等天色全黑呢，路人发的偶遇季元的图片就给人发网上了，先是在论坛发酵了一会儿，而后阵地转移到微博上。 本来倒不像是会有这么大热度的样子，可也不知道怎么忽然有好多营销号都齐齐转发，一下将事情给搞起来了。 其中主要的图片还是周衍握住季元手臂将他带出人群的那张背影照，以及两人侧面的一张照片。季元有点愣住的发呆表情以及周衍眉头微锁，并侧身帮季元挡住镜头的动作全都被镜头记录了下来。 “有网友说今天在XX百货5楼拍到的，据说是季元刚和这个图片里的小哥哥看完电影出来，可能想吃饭，但是后面被路人发现就匆匆忙忙走了。” “在现场！！季元素颜！素颜！素颜！说三遍，但是天生丽质超好看！旁边那个小哥也很帅。” “那个拉手臂的动作好像带着季圆圆私奔啊哈哈。” “可能是工作人员？” “这种看电影以后吃饭的流程，难道不是更像是谈恋爱吗……” 如果说八卦就到这一节还没什么，没想到不多久更多料也来了。 “啊！！我表示看电影就坐在季元他们后面，本来还没认出来，只是觉得前排两个小哥哥好像是帅哥，随手拍了一张，对比了一下衣着，好像就是季元和这个小哥！【图片】” 这位路人妹子给出的图片则更加直观了，照片里面记录的其实是周衍偏头过去和季元说话，但是因为动作太近，拍出来很像是周衍亲了一口季元的脸。 群众们一下沸腾了。 “女友粉心碎了一地……我问天问大地！” “石锤，卧槽石锤啊！” “屋里肥肥才是要心碎的那个吧哈哈哈哈，娱乐圈万年单身狗又被秒杀了。” 接受不良的也有，有些好像故意带节奏的评论。 “所以装什么直男？呵呵，还在节目上和女嘉宾互动，有点恶心吧。” “取关了，一点意思都没有。” 只是这类评论数量相对来说并不多，而且很快被粉丝评论反扑了回去。 “哇，有些抱怨的就够了吧，季圆圆又没骗你们感情。” “反正我一直是抱着欣赏的态度看季圆圆的，你们不觉得他这种颜值已经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品种吗？” 等季元知道自己和周衍暴露的消息，那还是陈几桥打电话过来和他说这事儿。 “公司这边对你这方面本来就没有多少限制，所以现在怎么弄还是看你，是要先说是误会还是直接承认？”陈几桥觉得自己这问题就是白问。 果不其然，正盘腿坐在沙发上使唤周衍给自己洗草莓的季元不过是愣了愣，立刻就说：“我知道了，一会儿我发条微博解释一下好了。” 陈几桥那边对季元放心，也就没多问这个，只又说：“你措辞委婉一点，这事我这看了，像是有人故意在背后弄这条新闻的热度呢。” 可能是觉得季元这边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公开恋情或者传出绯闻，毕竟是事业初期，于是有心人就伸手推了这事一把，在后面等着看他们收拾残局。 谁知道季元和他的团队就这么生性不羁，一点儿没将这个事情当作烦恼来看。 周衍那边还不知道发生了生么，等洗完草莓端着碗出来，就看见季元靠在沙发上盯着自己瞧，两人一对视，季元还怪里怪气地开口道：“哎呀，怎么办呢？” “怎么了？”周衍坐下来，取下一颗草莓的绿叶子，将之送到季元嘴边。 “我，”季元张嘴咬了汁水淋漓的一口，口齿不清地往下说，“我听说，做明星的另一半压力可是很大的。” 周衍又将剩下半个自己吃了，示意季元往下说：“嗯，然后呢？” “但是呢，我这么好，我怕竞争对手太多，你压力也是一样大，”季元张张嘴，示意周衍再喂。 周衍复又送过去一个草莓，就见季元一边吃一边拿着手机打字。 季元现在的微博后台自然又是爆炸状态，都是问他关于周衍的事儿还夹杂着一些乱七八糟的，他一概没管，就自己打字。 过了一会儿，季元将手机举起来给周衍看。 元乎乎：简而言之，正在恋爱中，上了粉底不是素颜，大家晚饭吃好喝好嘿。 “我是不是特别宠你啊？”季元得意地问。 周衍是完全没想到季元会这么爽快利落地把微博发了，他虽然非常希望，但并没有期待能在公众面前迅速昭示自己的地位。季元的这个举动，不仅仅说明了他对周衍也是认真对待的感情，更是将周二少那颗被占有欲扭曲到有点乱七八糟的心从四面八方一起安抚了一顿。 让那原本黑透了的地方一下大放光明，恨不得瞬间清泉上涌鸟语花香起来。 周衍深深吸了一口气，平稳住自己的心情，以免控制不住瞬间激动起来的情绪将季元就地压了，口中听着还算耐心的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季元前面的问话，可仔细听，一个嗯字简直是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季元不察，嘿嘿一笑拍了拍周衍肩膀，吊儿郎当道：“宠老婆是应该的。” 微博评论也是一瞬间炸了。 “一边哭一边觉得圆圆可爱死了，专门还提了自己不是素颜，简直娱乐圈一股清流。” “失恋了，哇的一声。” “@武逸飞，哈哈哈哈，我什么都不说。” 周衍浑身的肌肉绷紧了，又随着季元拍他肩膀的动作松了下去。仿佛存了两辈子的那个大洞被季元几句话瞬间填平了。周衍都曾恐惧过的自己的许多病态心理，在季元面前甚至都来不及显形，就被他蜜糖一般的心情束缚住了。 他忽然倾身过去用力抱住了季元。 季元一愣，又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自己怀里的脑袋，知道这时候周衍心大概最软，于是催眠般低声问他：“以后是不是要乖一点呀狗东西？” 周衍的声音埋在季元胸口，有点闷，“嗯。” 季元又说：“以后看电影要不要给我买爆米花可乐？” 周衍回答：“买。” 季元再接再厉：“赚了钱给谁花？” 周衍：“你。” 季元有点听出来周衍这个时候可能是无条件什么都答应了，这种时候不要求点别的简直天理不容。 季元摩拳擦掌，压抑住激动的心情继续问：“那，那以后我拍戏，剧情需要的内容你是不是也不管了？” 周衍立刻抬起头来，脸色如冰雪般严酷：“不是。” 狗东西前面原来都他妈装傻呢。 柔情蜜意消失无踪，塑料感情说掰就掰。 季元面无表情抬脚踹开周衍：“滚。” 46.第四十六章 购买不足80%，等待或者补订。　　丑是真的丑。 要不是季元年轻了七岁的那张脸着实胶原蛋白丰富, 季元都没眼照镜子。 而突然回到大二寒假, 季元发觉不适应的东西并不止时尚审美这些地方, 诸如这会儿的智能手机和他后面已经惯用的比起来，就基本和小孩儿玩具差不多, 怎么用怎么心累。电视上网络上的流行用语也是尴尬到让他浑身毛鸡皮疙瘩。 这会儿子连微信都还差大半个月才出来。对于一不知道股票行情，二没记过彩票号码的季元来说，重生的乐趣实在少得可怜。 季元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 去厨房找了两个热包子回到房里顺手挂上球球号, 等会儿他们高中班长就该来找他说第二天聚会的事情了。 季元妈亲手做的肉馅包子勾人馋虫，季元正鼓着脸咀嚼得起劲, 抬眼看见旁边相框里周衍难得笑意外露的脸。他立马噎了一口, 季元抬手将相框往下一按，啪嗒一声盖在了桌上。 眼不见心不乱。 等季元吃完一个包子, 电脑右下角的球球号依旧没有动静, 倒是球球宠物满屏幕乱跳。 隔几年再看这个季元觉得蠢得逗乐，但他还是顺手给小企鹅又是洗澡又是喂食，然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个女球球宠物, 他突然想起来，这个宠物还是个已婚身份。 他养了个女娃娃, 周衍养了个男娃娃，还是季元自己非得让两个球球结婚来着。 现在想起来不仅幼稚爆表, 羞耻度也是爆表。 季元连忙将球球宠物给退了, 免得它跳来跳去不断提醒他这种羞耻的过往。 好在球球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动了起来, 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去。 季元点开信息，果然如同上辈子一样是以前高中班长来找他了。 班长：圆圆！明天咱们同学聚会，你来的吧？【星星眼】 圆圆是季元高中的外号。 上一辈子季元之所以会走上做演员的路，就是因为这次聚会结束以后，一个在相关行业工作的同学的舅舅顺路来接人，一眼看中了季元的脸，这后面才顺道联系了季元，喊他去试镜看看。 虽然那部电视剧最后没用上季元，但却连带着让他有了那次小火一把的网剧的试镜机会。最后结果是，那部正正经经大制作的电视剧在评分网站上的好评还不及网剧一半。这是圈子里日渐浮躁的气氛所导致的，各个环节从上到下都并不在乎成果，每个人单单想着从自己能够着手的地方捞上一笔。从影视到音乐，无一不是如此，大制作不再是代表好质量的代名词。 季元顶着一张流量小鲜肉的脸，对这种气氛却其实很厌恶，以至于后世等他小有名气，他也从没接拍过什么情情爱爱的粗糙剧本。 此时的同学聚会，他自然也还是要去的，当下的机会要抓住。 季元：我来，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一下。 班长：好咧，明天下午四点半在人民公园见面，咱们一起吃个饭再去唱K，人不是很多，七八个吧。 季元：好的。 班长：咱们几个月没聊，你怎么和性转一样，说话感觉一板一眼的。【疑问】 班长一句话有点点醒了季元。 他倒不是故意一板一眼，只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远远不止一个学期没有和班长说过话，此时交谈先涌上来的都是陌生。更别说要重复一段七年前的对话了。 季元：哈哈哈哈，没有吧，我就是手冷，打字有点慢。 班长：信了你的邪，反正明天记得准时到哈。 没一会儿功夫，依旧是班长发信息来问。 班长：诶，对了，忘了问你，周衍他来不来啊？ 以前周衍总跟季元一块儿玩，他们一群玩的好的也都认识周衍。 班长：不是我要问的啊，是常婷婷问的【贼笑】 季元：？？ 这是个什么节奏？他早就将七年前的诸多小细节忘了个干净，常婷婷他是知道的，就是她的舅舅一眼相中了季元让他去试镜。不过季元倒是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常婷婷还喜欢过周衍。 班长：常婷婷喜欢周衍啊，你做个红娘呗？ 季元：周衍才17诶？ 这话说出来就好像一巴掌呼在当年季元的脸上，隔空都让季元此时的嫩脸一红。 班长：过了年都18了，有什么不好的，女大三抱金砖听过没，你怎么这么迂腐。 季元：周衍搬家都一年了，我和他没联系了，做不了红娘啊。 班长：真的假的，周衍和你没联系了？你们以前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啊。 后面好到都不穿裤子了，还不是七年不见。 季元在心里吐槽，吐完又自己呸了自己一句。 季元：反正就是不联系了。 班长见他这么说，以为是什么恩断义绝的经历，于是也不再问。 班长：那好吧，我和常婷婷说一句，让她别惦记了，你当我没问啊，你也别往心里去。 季元托腮盯着电脑屏幕，自己抱着雄心壮志这一次要摆脱了周衍，可才不到一天就发现回到这个节点，周衍其实比原来更加充斥他生活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几乎到了让人无奈的地步。 等到约莫要吃中午饭的功夫，季元爸妈从外面回来了。 “还是咱们自己去摘来的菜新鲜，”季元妈拉着季元去厨房择菜，又和他念叨，“对了，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好像看见周衍来着。” 季元叼着一瓶儿童奶，听见他妈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差点儿吐奶，他瞪大眼睛问道：“周衍，你哪儿见着的？” 上辈子这时候可没这种□□，季元心头噗噗跳，生怕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剧情冒出来。 “我就说像，又没说是他，隔那么远我哪儿看的清楚去。”季元妈说，“要是周衍在，我不得喊人家回来吃饭啊。” 季元心里松了一口气，没说话了。 季元妈摘回来一堆香菜，季元跟着收拾了一会儿不太乐意了。 “妈你买这么多香菜回来干嘛啊，臭死个人了。”季元闻闻自己的指尖，鼻尖都跟着皱了皱。 “我爱吃，你爸也爱吃，怎么着，一会儿我还得放火锅里去呢，就你不爱吃，活该臭死你。”季元妈毫不留情地点破，“周衍都喜欢吃，你说你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老提他干嘛啊，人都不在这儿了。”季元抱怨道，“你还是怜取眼前人，多关心关心你亲儿子吧。” 季元妈瞪他一眼，伸手作势要拧季元耳朵，给季元灵活躲过后说：“人周衍一小孩儿，你还跟人家吃醋？” 季元也无从和他妈解释这个小可怜日后会演化成为大变态，只能哑巴吃黄连，将所有苦都自己吞到肚子里去。 隔了一会儿，季元自己又忍不住问了。 “哎，妈，你说人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对性格影响大不大，要是小时候往好了教育，是不是就不容易干那些违法犯罪啊，心理扭曲的事情了？” 他纯粹是想起周衍，小时候怎么看怎么正常一小孩，话少也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毛病，怎么能变成后来那个样子呢？ 季元他妈深以为然地点头：“这个当然了，要不说孟母三迁呢，环境对孩子影响太大了，不说别的，你就说周衍吧，刚搬到咱们家对门是个什么样子，后面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跟两个小孩儿似的呢。” 季元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觉得他妈说的挺有道理，也不怪她老提周衍了。 说不准周衍这个时候还没开始变态呢，从根上扭转还有救？ 不管怎么说，周衍这辈子怎么进化和自己是没有关系了，季元心里算盘噼里啪啦的来回打，最后得出一个依旧美滋滋的结论。 第二天一早，季元先去理了个头发，过程中严词拒绝了托尼老师的各种推荐，最后顶着一个清爽利落不带一丝发胶的头型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天气依旧是昨天那个阴沉不定的模样。 季元下出租的时候天在下雨，人民公园里人不多，雨滴打在常绿树的树叶上，又往下低落坠进深色的土壤中。 年轻男女的说笑声无法被雨声遮住，从公园里的一处凉亭传了出来。 季元转了个弯，进入众人的眼帘，立刻有人笑起来。 “哎，季圆圆来了！” 凉亭下站着五个人，两男三女，配上季扬正好三男三女。他们一圈是高中时候关系比较好的，大学期间的寒暑假都至少要聚会一次。 “卧槽，没天理了啊季圆圆，你怎么又帅了好几个度？”常婷婷跑过来毫不避嫌地搂住季元的肩膀，“你的颜值一下让我从失恋的阴云里出来了，我喜欢你好了，咱们谈恋爱吧？” 季元给她逗乐，再看旁边站着的其他人，一个个也比季元的记忆中年轻了很多。这个时候的大家还不是已经被现实所疲惫，忙碌奔波于工作事业而渐渐疏远后的样子，众人朝气蓬勃，相处起来亲昵又自然。 原本以为要花点时间重新融入十九岁生活的季元几乎是一下就找到了当初的感觉。 “那先定了啊，”季元将常婷婷推进凉亭里头，“等明年就领证去。” 班长道：“季元一来，这些小姑娘眼睛里就没别人了，我们剩下两个大老爷们不是很辛酸了么？” 另外有女生笑：“谁让季元那么帅，你们又没得比。” 众人相处气氛热闹，让季元都完全忘记了重生的不适感，等吃完饭唱了歌，常婷婷舅舅果然来接人了。 47.第四十七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这时候的周衍还不是变态，这时候的周衍还不是变态。季元在心里头给自己不断默念试图洗脑，更别说要是算心理年龄，他现在可比周衍大十岁, 怎么也不好和一个小孩儿计较不是。 好久不见, 上一次的相遇中，在支开其他人后, 季元依稀记得周衍说的也是好久不见。黑暗的墙根下面, 季元听完这句二话不说带着点怒气地将人推到墙上低头亲了下去。 再后面两人就鬼使神差找了家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 过往的回忆与现实一起砸向季元的脑海中, 带给他不小的心绪起伏, 他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些在意的。 “季元哥？”周衍疑惑的声音在季元耳边响起，他已经停在了季元身边，一手绕过去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以防电梯门重新关上夹着季元。 这个动作就像是他伸手环抱住了季元, 他骤然靠近，鼻尖差点儿都要碰到季元的脸侧, 说话时候的气流拂在季元耳边, 带着点酥酥的感觉。 季元立刻回过神来, 他挤出周衍身躯与铁壁指尖的缝隙, 从周衍身边错开去低头开自家的门, 语气沉闷：“嗯，好久不见。” 当年他才和周衍见着时差不多也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情绪, 一方面有重见的喜悦, 一方面也有埋怨, 对周衍的态度自然热情不起来。 再就是此时的季元怎么也没有想到周衍会出现在自己家里，现在喊他进门好还是不进门好？ 季元妈听见开门声，放下手里在看的书起身，走到门口刚好和拉开大门的季元撞了个对脸。 “诶，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季元妈一边将季元扒拉进屋，又探头去看周衍，笑说，“我就知道周衍还没走，前脚刚关门，你后脚就开了，周衍刚说要去找你去。” 最后半句转头看向季元说的。 这下好了，不用季元纠结不纠结，他妈就将周衍拉进屋里来了。 不过照着她刚才的话捋一捋，事情前后倒也没有错。照着上辈子的过法，他这会儿还在KTV没有出来，周衍到他家问了自己的去向，然后再坐车过去找他，前后耽搁一阵子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时候，依旧是照着原本发展的那条线。 现在之所以会给他带来意外的情绪，是因为自己先将事情发展的顺序打乱了而已。 季元前面其实不是没有想过周衍也重生的可能性。毕竟两个人死的时候是一块遭灾，没道理他一个人这么欧不是。 但无论前面有什么疑窦，这会儿也全都打消了。照着周衍后面那个变态的狗脾气，怎么可能按部就班照着原本的路数过呢，要不然在电梯门口就能来一场十八摸。 季元脱了自己的外套挂起，又眼角偷偷瞥了一眼跟着他妈坐到沙发上的周衍，继续前面的思绪，更别说周衍现在这一副乖乖孩的模样，和成年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一想清楚，原本的担忧烟消云散，季元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毕竟小变态比大变态好对付多了。 “元元，哪儿去？” 季元妈一句话喊住了闷声不响要回房间的季元。 季元磨磨蹭蹭回过身，眼睛也不看周衍：“我回房间睡觉去啊。” “睡什么觉，周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给我睡觉去？一会儿再去。”季元妈下达死命令，“过来坐着。” 季元往那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周衍带着殷切的目光，瞧着还怪可怜的。 他没办法，只能慢吞吞走过去，在距离周衍半米远的地方坐下了，冷淡意味明显。 “你们两个说说话，”季元妈站起来，不动声色推季元一把，“我去给你们洗点儿水果。” “我去啊。”季元跟着站起来，却给他妈反手一掌按了回去，差点儿倒在沙发里。 “平时浑身懒筋能数了卖，现在勤快了？给我回去。”季元妈跟着一眼瞪过去，她看出季元的那点小心思，却只当他是在和周衍斗气，并不知道内里的原因让季元此时如坐针毡，更不说和周衍独处的难受了。 有问题解决问题，逃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是季元妈妈的观点。 “季元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周衍往季元身旁坐了坐，放低声音问他。 刚经历过变态模式的季元还真有点不适应周衍谨小慎微的模样。 季元稍稍偏过头半张脸对着他，想了想说：“还好，不生气了，”他顿了一下，心机元上线，言辞之间将周衍的脑回路往边上勾，“我真没生气，咱们两个人又不沾亲带故，说什么咱们得为了未来向前看是不？我理解你。” 不过说出口有感觉有点怪，这怎么那么像情侣斗嘴时候阴阳怪气的反讽呢。 为了让自己的言辞更有说服力，季元又朝着周衍转了小半圈，完全正面对着他，用上自己十成十的演技，目光真诚，语气动人，以期通过语言的诱导达到给小周衍洗脑的目的。 “我现在过挺好的，你以后好好上学，考个大学，我跟你说，大学可有意思了，特别多漂亮小姑娘和帅小伙儿，我这种脸，”季元指着自己那张自带附加分的俊脸，睁眼说瞎话都不带闪舌头的，“就我这种长相，扔到大学里都是路人甲，那些个男男女女再配上知识文化素养，简直了！” 周衍疑惑地盯着季元，问：“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季元面不改色继续忽悠：“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周衍点点头，瞧着乖巧又听话，“我记住了。” 竟然这么好教育，季元不由有点扼腕，如果上辈子他没着急忙慌色.欲熏心要去睡人家，和人促膝长谈一晚上，说不定周衍这歪了的苗子就能给掰回来呢？ 唉，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老话还是有道理。 季元妈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她问周衍：“周衍，你前面搬得怎么那么匆忙啊，现在在哪儿住着呢？” 周衍接过她手上的水果，回道：“搬回我爸那边了，现在在A市。” “A市啊，”季元妈立刻道，“元元他就在A市上学啊，你怎么不联系他？他想你着呢。” 即便是给自己妈戳破了对于季元来说已经七八年前的小心思，季元还是没忍住当下面红耳赤：“妈你别瞎说！” “我前面走的时候手机掉了，这边的电话号码都找不见了。”周衍解释。 季元在旁边默默从心里给了周衍一个呸。 瞎鸡儿扯淡吧，手机掉了是一个，那球球号还能忘了吗，想要找人还不容易，就看愿不愿意找了呗。 他一边腹诽一边听季元妈和周衍说话，坐在旁边跟个小仓鼠似的啃水果。 满口留香嘎嘣脆。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周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了又变，眼底深处藏着阴暗的情绪，全因为瞳仁里倒映着的他。 周衍没有想到自己在经历了意外死亡后还会回到十七岁这一年，他原本是不打算亏了和季元的初夜，于是按着原来的步调准备重新复制那一晚。 当然，让他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笨手笨脚，还让季元主动，怎么说都要将人里里外外吃个干净透彻。 只不过饶是周衍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在瞬间脱离掌控，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剧情走向。重生这两天来，他仔细对照过此时与前世的各种对比，周家那边毫无异样，一切按照他原本预期中的方向行进着。 想来J市这边也会一样，季元还是那个季元。 可现在，季元却摆明不是原来那个季元。 周衍捏着一颗沙糖桔，剥了皮以后递给季元，看着季元毫无芥蒂地接过去放进嘴里一口吃掉，他嘴角露出点隐晦的笑意。 或者说，季元现在也依旧还是那个季元？ “这回过来待多久？”季元妈问周衍，而后又一把抓过季元手上刚接过去的一个新橘子，递回给周衍手上，“让他自己剥，又不是没有手。” 季元委屈：“又不是我使唤他给我剥的。” 小变态现在一心向善，他也不能拦着不是？那他季元成了什么人了，他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么？ 周衍将句子捏在手里，回道：“明天下午的飞机，家里那边还有点事。” “是不是给你报了寒假补习班？”季元妈心思单纯嗤嗤笑，“以前元元就不愿意去，你看读书成绩也还行，学校也考了个全国排得上名的，要我说不用逼得太紧。” “寒假补习班？”季元探头看向周衍，很是不相信。 “嗯，寒假补习班。”周衍点头肯定，他也不算说谎。在周家的每一天都过得像在补习班，只不过是补习的内容不一样罢了，既没有文史哲更没有数理化。 他说完趁着季元妈不注意又将手上的那个句子塞回到了季元手里。 “挺好挺好，”季元啊呜一口将橘子吃进嘴里，然后拍着周衍肩膀说，“你前途光明我就放心了。” “哎，对了，周衍今天住这儿呗。”季元妈忽然想起这一茬，一张嘴就是板上钉钉的话，“阿姨没收拾客房，不过元元房里的被子都是新晒过干净的，你们两个睡在一起还热乎不是。” 48.第四十八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故而没有多少时间，二中就知道了高三新转学过来的这个周衍是个不爱理人的，却不知道他刚才还在球球上和人发了满屏爱心，俨然花痴。 “哇，这个季元好烦啊。”前排女生课间刷手机，不知道看见了哪条新闻，正和其他女生窃窃私语。 单手杵着下巴看书的周衍立刻抬头, 开口冷声问：“你刚说什么？” 因为他实在是很难得开口和她们说话，前排女生愣了一瞬才偏头看周衍, 有些犹豫和不确定地说：“你，和我说话吗？” 周衍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将女孩看得脸红：“嗯, 你刚才说季元什么？” 前排女孩不知道周衍是被戳中了一根叫做季元的敏感神经, 还以为是男生要和她们八卦, 于是热情地和他分享说：“就是这个季元, 拍secret国际版广告的那个季元。” “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挺好的，谁知道是个潜规则又走后门的人, 感觉这样的人走到国际上都会很丢人啊。” “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不过这种人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了, 和小陈是没法比的。” “就是就是，其实前面我都还不太喜欢小陈的, 觉得他有点黑历史, 不过这次广告里他实在太好看了吧, 而且仗义执言, 又美颜盛世，简直跪了，路转粉。” 两个女生前前后后将陈郝英如何在采访里爆料季元走后门不守规矩，如何利用这个草人设洗白，如何还在持续踩人的行为都和周衍说了个遍，当然，这些是从周衍的角度看，女孩子们不明就里，还是深觉得陈郝英干得漂亮的。 周衍全将关注放在了季元身上，还没了解此时娱乐圈里那些弯弯绕绕，没想到一眨眼还能出这么多事。 周衍合上自己面前的书，在两个女生说完话以后期待的目光中，忽然笑了下。 “谢谢，我了解了。” 六点多的天已经黑了大半，季元从出租车上下来，司机还不等季元甩门的动作收回手，就立刻启动车辆钻进了车流之中。 A市的晚高峰十年如一日令人咋舌。 季元的脚步踏在落叶上踩出松脆的声响，周围的人行色匆匆，来往间都各有各的方向，或成群结队，或形单影只。 季元的双手插在兜里，脚步有些慢，因为知道周衍此时已经在楼上等着他，他又忍不住有些思绪纷飞。季元不是一个朋友很多的人，从前混娱乐圈，的确有不少朋友，但知心的很少，大部分是场面朋友，绝大多数则为圈子里的点头之交。偶尔也有自己这么回家的时候，天气冷的时候戴上帽子口罩，慢慢踱步回家里也没人认识。 那种时候就像现在，会让季元感觉到一些孤单。 季元常常会想重生前后发生的事情，重生回到这个阶段对于他的意义是重新开始，摆脱上辈子周衍对他的隐性控制，并且给自己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但是真的回到了这一刻，走到了今天，季元又渐渐明白无论如何他可能都无法将周衍完全摒除到自己生活之外。 周衍以他的影响力，依旧还是在慢慢入侵他现在的生活。对此，季元有些无措，但又有些得过且过，往直白了说，他甚至无法否认自己现在还是有一些喜欢周衍。 周衍也是喜欢他的。 那么如果说周衍这辈子表现能良好，在一起之类的，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这样的想法偶尔就会从季元的脑中划过，等他稍后有所反应总会被自己吓着，此刻也是一样。 “瞎想什么。”季元轻轻嘟囔一句，脚下的步子加快了些，等走到楼下抬头往上看，黑暗的楼道像一条没有尽头的路，有些恐怖，仿佛稍一踏足就会被干净利落地一口吞了。 季元呼了一口气，稍稍整理好心虚，垂首一头扎进了黑暗之中。 感应灯被轻微的震动唤醒，照亮了小小的楼道，季元伸手按下电梯按键，有点凉。 但是周衍现在好像很听话，季元的想法又发散出去，毕竟现在周衍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长大，如果是这样，那些奇怪的、霸道的、带着一点变态的性格是不是能够从根源上扭转过来呢？ 简直就像是自己生了个孩子出来带一样烦人。 季元走进电梯，用力戳了一下“5”。电梯侧面的的镜子里映出他口罩外面的眼睛，睫毛睡着垂眸的动作覆盖住下眼睑。 一路上楼，他什么都没有想明白，但是周衍在楼上等着他这个事实不会改变。 一会儿上楼给他找个被子铺个床，随便下碗面吃，其他什么都不管了，兔崽子要是敢瞎胡闹，就一脚从五楼给人踹下去。 如果周衍是个贴心可爱的恋人，那这种家里有人等他的感觉让季元感觉好极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还不等季元踏步走出，在电梯口殷切站着等待的周衍就一把扑到了季元身上粘人地撒娇：“季元哥我快冻死了。” 季元的手被周衍胡乱拉住，的确是想给冰块贴住了似的冻人。 季元因此没有忍心将自己的手给抽回来：“再不出去电梯门关了，快着点儿。” 他一边开门一边数落周衍：“你是不是傻，不会先去楼下超市转悠几圈，或者去楼下奶茶店坐一会儿吗？就这么在门口干等着，要是我再晚回来一点，能给你冻成个冰棍。” 房门被推开，季元摸到墙边的电灯开关，按下去后灯光霎时间填满了整个客厅。 “小房间有床，一会儿你自己去把床给铺好了，我去下个面条。”话一说完，连季元都觉得顺口得奇怪。 周衍模模糊糊地应了一声，和季元一起脱了外套挂到了衣帽钩上。 这种两人一起进家门，一个做家务一个做饭的感觉实在太像小情侣了。季元那句自己去下面，说得周衍心里又暖又涨，一股暖流来回激荡，着实想要扑上去将季元给好好疼一疼。 好在这个时候季元直奔着厨房去的，他但凡要是回个头看周衍一眼，一来是要被周衍黑沉沉的目光吓着，二来是被他那双眼睛看一眼，周衍绝对压抑不住内心的波澜。 短短几步路季元走的平淡无奇，实则步步惊险。 家里的材料很少，季元下了一包挂面，弄了两根青菜和几片腊肉，一人一个水煮蛋。 “我在新闻上看见你的名字了。”周衍提起话头，“有个也叫季元的人。” 季元低头喝汤：“嗯，就是我。” 对此季元不觉得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地方，兴许早点让周衍了解些弯弯绕绕，他能少疯点。 “那季元哥，你以后准备走这条路吗？”周衍哗啦啦下去一大口面，清汤寡水吃得像山珍海味。 两人一个探路，一个投石，都在试着认识对方的想法。 “嗯。”季元吃的慢吞吞，想起现在网上那些言论，又补充一句，“往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别多看。” “那些明显都是瞎说的话，我不信。”周衍语气明明很平淡，但季元抬头看他一眼又觉得在他眼里看见了点不同寻常的味道。 不信是一个，要不要管又是一个了。 虽然季元现在也很怀疑现在才十七岁的周衍能够干出什么事来，可他还是先想着给人打个预防针。 “现在有什么事情，我都会自己解决，”季元开口，说出的这段话不仅仅是对现在的周衍，也是对以前的周衍，“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平坦平坦都是我自己的事儿，不干别人什么事儿。” 这话周衍哪儿能听不出什么意思，但听得出和听进去了又是两码事。 季元觉得自己也许可以改变现在的周衍，周衍何尝不觉得也许可以潜移默化让季元适应自己呢。 “还有，”季元心想着，既然说了这个事儿，就不入一次性说开，“这种踩人黑人的手段很平常，娱乐圈多得是了，以后拍戏还会有炒作绯闻，拉个手接个吻拍激情戏，都是很正常的事儿，你别大惊小怪。” 拉个手、接个吻、拍个激情戏。 当当当三下，全扎在了周衍要疯的点上。季元其实还有几句没说，可瞥眼看见周衍的脸色，求生欲让他硬生生刹了车。 49.第四十九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季元估摸着是这样, 于是慢慢转过身想要给自己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谁想一转身就对上了周衍的脸，他挨着枕头边，眼睛闭起来的时候能够看见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翘着，透着难得的安静与可爱。 季元就着夜灯的那一点微弱的光芒, 仔细审视起了周衍的脸。 周衍不像他妈妈, 起码在季元对他妈的印象中是和周衍长得没多少相似地方的。那么大概周衍应该是像他的生父了，周衍的每一处单摘出来并不算是多好看的, 但是凑在一起时便又成了英俊。他的鼻子很挺，嘴唇薄厚适度, 闭眼时敛去了里头的光芒, 睁眼就能看见里头狼光一样的锐气。不过季元最喜欢的是周衍左边眉骨旁边的那颗小黑痣，每每见了都想用手碰一碰。 季元打量了他一会儿, 又想到了自己这回终于将上辈子此时做了的荒唐事扭转了回来, 依照着蝴蝶效应，从这以后自己大概和周衍就可能没有多少交集了。 这么一想，季元又忍不住伸出手指, 在周衍眼前晃了晃。 周衍没反应。 季元大着胆子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眉骨旁边的小黑痣，一触即分。 他暂且算是心满意足，收回手准备睡觉, 却不想周衍睁开眼睛, 意味不明地看向了他。 当场抓包。 季元丝毫不慌, 睁眼说瞎话：“有个虫刚咬你，我给碾死了。” “季元哥，”周衍开口，依旧是那个小可怜的语气，一下捏住季元软肋，“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季元给他这么一说，语塞了。 周衍继续道：“因为我爸爸那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我回去的比较突然，很多联系方式都没了，也没能抽出时间回来一趟，这两天有空，我立刻就回来了。” 这话半真半假。 联系方式的确是丢了的，但没时间回来找人这个说法却不完全是真的。 周衍回到周家的时候，周宏威的亲儿子，众人眼中的“嫡长子”周家大少才死没多久，周家上下一片乱。要不是周宏威早就被周太太的手段弄得无法生育，那么怎么着也轮不着周衍回去分这一杯羹。 起初大半年里头，周衍依旧没有被多重视。他赌了一口气回到周家，自然日日夜夜都不舍得荒废。周衍清楚自己是喜欢季元的，但彼时他不清楚自己那么喜欢季元。待一年多以后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回来找季元时，又有些不合适了。 周家风波再起，他不得不暂时避开季元以保证他不成为自己的软肋。 “我当然是有点生气的，”季元体味着自己当年的心情，“不过现在我不生气了，你也别多想，早点睡吧。” 他想早点结束话题，尽快将这一晚同眠的时间度过，但是周衍那边却又往他这边凑了凑。 季元就立刻往后面缩了缩。 周衍凑凑，季元缩缩，最后把季元快给逼到了床边，他恼了：“你干嘛？” 季元往后缩是带着被子一起的，周衍往前凑却把被子扔在一边，此时已经露出了大半肌肤裸.露的上身，特别是腹部的肌肉线条在被子里里头若隐若现，格外吸人眼球。 “季元哥，我喜欢你。”周衍的语气和表情一如当年那个迷迷糊糊中被季元亲了的小孩儿。 要是周衍和后来一样对他用硬的，季元铁定不就范。可他就是很受不了这种软绵绵又直击人心的攻势，听完这句话当下就和心房给人狠狠捏了一下似的，整个心就有点软下来。 “别瞎说，”季元粗声粗气掩饰心虚，“你懂什么？友情和爱情都不一定分得清楚呢。” 他又看向周衍露在外面的身体，虽然屋里开了空调，但是温度不算很高，这么睡还是会冷，季元见周衍不动弹，干脆自己伸手将周衍身后的被子提过来准备给他盖上。 他果然还是关心我，周衍因为季元这样一个小动作，内心登时烧起了一把烈火，燥得他受不了。恨不得扑上去将季元浑身上下舔舐轻咬一遍来宣泄此时的喜悦与悸动。 周衍也的确没有忍住。 而季元，他没想到就这么一个抬手的空荡，周衍能像条泥鳅似的滑溜进来，一下钻进了季元的被窝，将他给紧紧抱住了，那发疯的模样又像是要吃人。 隔着衣服季元都能感觉到周衍浑身发烫，哪里像是个会冷的样子。 季元用力想要挣脱，原本预想着自己这时候总能挣脱，却不料周衍的力气大到超出他想象，死死抱住他让他根本动弹不得。 重生之依旧弱鸡，季元简直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周衍以为自己能够克制，可重新抱到季元的那一瞬间，有些话几乎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我喜欢你，是想上你的那种喜欢。”周衍压低声音，语气沉稳，骤然外露的侵略意味让季元有一种回到了那个滑雪酒店楼下餐厅的厕所里，重新被成年的周衍堵在角落的压迫感，层层从他后脑勺以及被周衍拥抱住的地方涌上来，惊涛骇浪一般让他再次无所适从。 好在周衍想起此时不能吓着季元。 他用力地在季元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一如从前一样迷茫不知往下如何一样，他停了下来。 “你，”季元这下给他噎住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明明前一刻还如狼似虎，说出来的话让人没耳朵听，可一瞬间又能这么无辜。 可是转念一想，周衍这时候就喜欢自己也是附和逻辑的，虽然说出来的话黄暴了一点，但是模样依旧是从前那个纯情的小样子，让季元想劈头盖脸抽他一顿的想法也无法真的发作。 周衍的双脚在被子底下缠住季元，是个十分依赖又霸占的姿势。两人的身体不可避免紧紧贴在一起，季元退无可退，怕再一动弹两个人能一起滚到床底下啊去，于是也不敢再动。 周衍看向他的眼神坚定又执着，带着他计算中这时候自己该有的不知所措，每一寸情绪如何让季元心软，周衍都把握得非常得当。 季元果然说不出狠话来，而是将他当作了一个小孩儿，苦口婆心劝慰起来。 “周衍，你现在还小，”季元一开口，就感觉周衍顶了顶他，某些个他不是很熟悉但是也碰过几次的地方，立正了。 分量重如泰山，一下将刚说完你还小三个字的季元打脸彻底。 “你年纪还小，”季元改了个口，撅着自己屁股往后躲，“对于感情上的事情还不太理解的，可能有点疑惑。” 周衍的脑袋挤过去，凑仔季元脸颊边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好像在认真听他说话。 季元心头扑通扑通跳，觉得这么引导不行，他退了一步说：“这么说吧，你后面肯定是有自己很多事情要忙的，以后你也不太会回来J市了，咱们两个又不太能够见面，就算你现在喜欢我，感情都是会变淡的。” 他经历过上辈子，因而十分笃定在今晚以后周衍便会再次在他的人生中有七年的空缺。 也许让周衍念念不忘的是因为当年他们睡过一次，无论男女，可能都是会对自己第一次的对象有比较深刻的印象。加之中途谁也不知道周衍怎么就黑化了，最后成了那么个德行。 季元是这样想的，此时也觉得已经成功过避免了周衍的变态化成长。 周衍闻言慢慢松开了季元，两人的脑袋重新有了五六厘米的距离。 季元大概并不清楚，自己这些劝慰的话，在周衍耳朵里透露出来都是季元自己内心的潜台词。 如果周衍与他当初没有那六七年的空白，他和周衍其实是可以有结果的。 周衍不是什么好苗子，要他自己说，周家能养出来的都不是什么好苗子，更不说他这样自小就被丢在一边的。以至于他后面一手掌握了周家大权，背地里那些人形容他时也没有一个褒义词。 他从小什么都没有，起初什么都不争，冷眼看着旁人趋炎附势狗眼看人。后来能争了，有的争了，却又发现那些名利财富与权势都不是他真的想要的。 50.第五十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 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 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 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 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 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 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 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妈, ”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 冻傻了啊？快点回去, 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 “在学校怎么样啊, 有什么烦心事没, 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稍稍有些清醒了, 他连忙问：“哎, 妈, 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 ”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20了，过完年21，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语气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辈子季元和她出柜时还快。 “哎，这个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坏水有关系啊？”季元这就有点不服气了，他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快？” 母子两个人往家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 “怎么没有一肚子坏水？对门周衍，你不把人家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你那点儿心思就写在脸上，能看不出来吗。”季元妈一语道破天机，将季元噎得没话说。 “胡说八道，我才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欢他。”季元说完和他一脸懵逼的爸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以后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各种高三复习资料都没有收掉。书桌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头，两人对这镜头笑的照片。 季元盯着那照片，想到他妈刚才说的话“你不把人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 客观来说，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早年里周衍多可爱啊，长得干净帅气，人又很早熟，因为一直有各种实战技术的练习，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在当初中二病全开的季元眼中看来，可不就是个十全大补汤，成天惦记着想喝一口么。 而就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欢周衍，都感觉很是心虚怎么回事？ “啊！”想到这里，季元烦恼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是想骂自己一句傻逼。 回忆起来，七年前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他妈提起周衍，心里还挺伤心，毕竟人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他就跟失恋了似的。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里开了窍，后面再遇见周衍，也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就趁着醉意和人瞎亲。 睡不睡的都还是他主动亲人一口以后发生的事情。 将事情前后捋一捋，说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当时还没成型的小变态。 季元生无可恋，没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元转念再一想，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无药可救啊。毕竟他现在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别办出这种糊涂事的。 不睡周衍，那么后面和他就再没有瓜葛，他可以顺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业线，感情线也不会再遇见稀奇古怪的经历。 那些什么念念不忘，什么不允许这儿不允许那儿，怎么摆脱周衍那个已经成型的大变态，怎么继续自己的路，怎么处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逻辑整理清楚以后，这些个让季元无比头大但如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一下都烟消云散，季元豁然开朗，立刻体味到了重来一次的妙处。 他在自己床上滚了又滚又笑成了一朵花。 这次我不睡你，看你凭什么管我。 两人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季元的手机。 季元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池立安发过来的微信。 池立安：好好休息，明天见。【心】 季元在周衍的高压视线下飞快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季元：明天见，晚安。【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全给周衍给搅合了，导致现在自己打字都从天灵盖冒出尴尬。 想起这个季元就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机干脆对还站在原地的周衍说：“你出去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出去溜达了。” 现在看见周衍就想打爆对方狗头，季元又深知自己武力值不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喜欢他吗？”周衍低声问，才被压抑下去的欲念再度上涌，他真是一点都不乖。 季元没听清，皱眉问：“你说什么？” “喜欢池立安吗？”周衍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季元，他面色深沉，让季元无法判断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周衍缓步向季元逼近，每走一步就因为得不到季元的答案而脸黑一分，直到彻底停在季元面前，两人咫尺之遥，季元才看清楚他眸中恐怖的又失控的情绪。 “关你屁事！”季元却也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他一拳朝着周衍的面门而去，被周衍往后躲过，又一把就势握住季元的手腕，季元拍过武打戏，期间稍稍学过一点武打基础，此时也还算皮滑，脚下同时踹向周衍的小腿骨，奈何也被周衍躲过。 周衍一把将人抱住，往旁边床上倒去，滚了半圈便又成了季元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他的背部弓起，仿若制住猎物的猛兽，即将下嘴将猎物蚕食干净。 心中有一百种让季元听话的手段，让他哭，让他知道乖巧，但周衍对季元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面对季元的毫不认输，周衍的心硬了又软。 “你乖一点，元元。”周衍连着将三四个亲吻落在季元的脸侧，“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起来。 他再疯也不舍得真对季元下手，但季元之外的人是分不到任何理智与同情的。 季元挣扎地哼哧喘气，听见这句话则又有了毛骨悚然之感。他清楚周衍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个变态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 他睁大眼睛看着周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小时候明明挺好的。” 他记忆中的周衍虽然不是什么好小孩，但起码还算正常，七年过去怎么就变成了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自以为是的变态了？ 其实是季元从来不了解周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时间回到周衍刚搬到他家对门时，周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初具雏形。 周衍自懂事起到十二岁，一直生活在周家。这是周家老太爷的意思，他的念想里头，无论是不是正房生的种都该留在本家，至多就是分个嫡庶罢了。但周衍父亲正式的妻子十分厌恶周衍与他母亲，周衍的父亲也并不将他和他母亲当作一回事，下面趋炎附势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将周衍当个真主子。 51.第五十一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 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 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 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 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 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妈，”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 冻傻了啊？快点回去, 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 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在学校怎么样啊, 有什么烦心事没, 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稍稍有些清醒了, 他连忙问：“哎，妈, 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 ”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20了，过完年21，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语气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辈子季元和她出柜时还快。 “哎，这个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坏水有关系啊？”季元这就有点不服气了，他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快？” 母子两个人往家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 “怎么没有一肚子坏水？对门周衍，你不把人家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你那点儿心思就写在脸上，能看不出来吗。”季元妈一语道破天机，将季元噎得没话说。 “胡说八道，我才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欢他。”季元说完和他一脸懵逼的爸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以后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各种高三复习资料都没有收掉。书桌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头，两人对这镜头笑的照片。 季元盯着那照片，想到他妈刚才说的话“你不把人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 客观来说，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早年里周衍多可爱啊，长得干净帅气，人又很早熟，因为一直有各种实战技术的练习，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在当初中二病全开的季元眼中看来，可不就是个十全大补汤，成天惦记着想喝一口么。 而就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欢周衍，都感觉很是心虚怎么回事？ “啊！”想到这里，季元烦恼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是想骂自己一句傻逼。 回忆起来，七年前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他妈提起周衍，心里还挺伤心，毕竟人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他就跟失恋了似的。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里开了窍，后面再遇见周衍，也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就趁着醉意和人瞎亲。 睡不睡的都还是他主动亲人一口以后发生的事情。 将事情前后捋一捋，说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当时还没成型的小变态。 季元生无可恋，没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元转念再一想，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无药可救啊。毕竟他现在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别办出这种糊涂事的。 不睡周衍，那么后面和他就再没有瓜葛，他可以顺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业线，感情线也不会再遇见稀奇古怪的经历。 那些什么念念不忘，什么不允许这儿不允许那儿，怎么摆脱周衍那个已经成型的大变态，怎么继续自己的路，怎么处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逻辑整理清楚以后，这些个让季元无比头大但如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一下都烟消云散，季元豁然开朗，立刻体味到了重来一次的妙处。 他在自己床上滚了又滚又笑成了一朵花。 这次我不睡你，看你凭什么管我。 与陈郝英的肤浅表演相比，季元才算是真正的把自恋的态度展示得淋漓尽致。真正的自恋者是不会轻易将自己以外的事物放入眼中的，对自己以外的事物就算有欣赏也是点到为止。 就连陈郝英都看得有些愣神，完全被季元刚才周身的气势以及营造出来的氛围给带了进去，一直到旁边的小助理拉了他一把，提示他那边还有赶时间的事时，陈郝英才回过味，从那个情境中脱离出来。 他在心里草了一声。 等下面的人宣布镜头结束，季元立刻起身出戏，看上去略带一点紧张地看着Danae。差点让人认不出他就是刚才那个 Danae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原本阴云密布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看向季元的目光充满赞许：“终于没有让我白飞过来一趟，你入选了。”她对季元说。 站在一旁的刘峰完全没有想到常乐给自己推荐的这么一个小新人能有直接让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为了赶中午的飞机，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大早上她已经面试了几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圈内有头有脸正当红的明星，从来没有一个能让Danae亲自开口有夸奖。表现还过得去的，她连句夸奖都欠奉，表现不好的更是能当场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整个试镜下来，最终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个。 等下楼的时候，刘峰对待季元的态度与上楼时候便大不相同。他带着点笑意，正视着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看来你潜力还是有的，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季元也对他笑笑，旁的话却是一句都不多说。他知道刘峰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上辈子什么都不懂被忽悠过一次，这次还能再来一次么。刘峰为人目光不够长远，所在的经济公司也是三线开外，做事又常常欠考虑，能混到现在都是运气好，季元哪儿能把自己绑他身上。 刘峰见季元不说话，又有点儿担心这回将人带过来是白白给人铺路搭桥了。他手上现在是没有拿得出来的艺人，又听说常乐那边有个不错的小伙，就要了照片来看看。常乐那边的其实不知道刘峰手下没有能上的，他就是有点职业病，看见季元这条件觉得他能够去试试，让刘峰顺便带他过去。 起先刘峰也是这么想的，顺便让常乐欠他一个人情，可现在看见季元的表现又觉得这个人不签回来可惜了。是以当下心思一转道：“你人是我带过来的，这个□□会现在成了，你也是一定要和我商量的，要不然你一个新人，给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拍完广告费都没地儿找去。” 诸如此类吓唬人的话，一套一套往外倒，如果季元真是个新人，还真得被他吓着了。 他嗯嗯敷衍几句后随口说：“我想这个广告也不一定是我的。” 这种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稍稍一操作将他这个小角色换掉还不是很简单。Danae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会知道国外secret分部是如何具体操作这些的，在追求宣传效果的道路上，牺牲掉一点广告质量又何妨，粉丝群体和大部分路人观众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刘峰前后一想，觉得季元倒挺通透，转而算是安慰他，“不是你的也没办法，不过你是有潜力的，不用担心太多，大不了就是多熬两年。” 另一边陈郝英坐到保姆车上，因为不满而话多了起来。保姆车里连同司机和两个助理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又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不用担心他说出来的话会被传进别人耳朵里头，因而他开口就没有什么顾忌。 “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话说的是前面试镜结束他想要与Danae聊两句，在陈郝英看来这是一个已经很尊重人的行为，他火起来不算很久，但是走到外面捧他的人还是不少的，却没想到一来是因为Danae的确赶时间，二来他英语口语实在糟糕透顶，Danae仅仅是示意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陈郝英因此觉得非常不满，更觉得Danae一口敲定和季元的合作而觉得不合适了，难道不是故意给自己打脸？ 52.第五十二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走进厕所解了个手，季元迷迷瞪瞪抬眼望向镜子里那个人，鬓角的头发碰到了耳朵, 乌云盖顶似的发型看上去半长不长的土的冒泡，但却是这个时候的流行。 丑是真的丑。 要不是季元年轻了七岁的那张脸着实胶原蛋白丰富，季元都没眼照镜子。 而突然回到大二寒假，季元发觉不适应的东西并不止时尚审美这些地方, 诸如这会儿的智能手机和他后面已经惯用的比起来, 就基本和小孩儿玩具差不多，怎么用怎么心累。电视上网络上的流行用语也是尴尬到让他浑身毛鸡皮疙瘩。 这会儿子连微信都还差大半个月才出来。对于一不知道股票行情, 二没记过彩票号码的季元来说, 重生的乐趣实在少得可怜。 季元往脸上泼了两把冷水, 去厨房找了两个热包子回到房里顺手挂上球球号，等会儿他们高中班长就该来找他说第二天聚会的事情了。 季元妈亲手做的肉馅包子勾人馋虫, 季元正鼓着脸咀嚼得起劲，抬眼看见旁边相框里周衍难得笑意外露的脸。他立马噎了一口，季元抬手将相框往下一按，啪嗒一声盖在了桌上。 眼不见心不乱。 等季元吃完一个包子, 电脑右下角的球球号依旧没有动静，倒是球球宠物满屏幕乱跳。 隔几年再看这个季元觉得蠢得逗乐, 但他还是顺手给小企鹅又是洗澡又是喂食, 然后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个女球球宠物, 他突然想起来, 这个宠物还是个已婚身份。 他养了个女娃娃, 周衍养了个男娃娃，还是季元自己非得让两个球球结婚来着。 现在想起来不仅幼稚爆表，羞耻度也是爆表。 季元连忙将球球宠物给退了，免得它跳来跳去不断提醒他这种羞耻的过往。 好在球球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动了起来，将他的注意力转移开去。 季元点开信息，果然如同上辈子一样是以前高中班长来找他了。 班长：圆圆！明天咱们同学聚会，你来的吧？【星星眼】 圆圆是季元高中的外号。 上一辈子季元之所以会走上做演员的路，就是因为这次聚会结束以后，一个在相关行业工作的同学的舅舅顺路来接人，一眼看中了季元的脸，这后面才顺道联系了季元，喊他去试镜看看。 虽然那部电视剧最后没用上季元，但却连带着让他有了那次小火一把的网剧的试镜机会。最后结果是，那部正正经经大制作的电视剧在评分网站上的好评还不及网剧一半。这是圈子里日渐浮躁的气氛所导致的，各个环节从上到下都并不在乎成果，每个人单单想着从自己能够着手的地方捞上一笔。从影视到音乐，无一不是如此，大制作不再是代表好质量的代名词。 季元顶着一张流量小鲜肉的脸，对这种气氛却其实很厌恶，以至于后世等他小有名气，他也从没接拍过什么情情爱爱的粗糙剧本。 此时的同学聚会，他自然也还是要去的，当下的机会要抓住。 季元：我来，你把时间地点告诉我一下。 班长：好咧，明天下午四点半在人民公园见面，咱们一起吃个饭再去唱K，人不是很多，七八个吧。 季元：好的。 班长：咱们几个月没聊，你怎么和性转一样，说话感觉一板一眼的。【疑问】 班长一句话有点点醒了季元。 他倒不是故意一板一眼，只是对于他来说，已经远远不止一个学期没有和班长说过话，此时交谈先涌上来的都是陌生。更别说要重复一段七年前的对话了。 季元：哈哈哈哈，没有吧，我就是手冷，打字有点慢。 班长：信了你的邪，反正明天记得准时到哈。 没一会儿功夫，依旧是班长发信息来问。 班长：诶，对了，忘了问你，周衍他来不来啊？ 以前周衍总跟季元一块儿玩，他们一群玩的好的也都认识周衍。 班长：不是我要问的啊，是常婷婷问的【贼笑】 季元：？？ 这是个什么节奏？他早就将七年前的诸多小细节忘了个干净，常婷婷他是知道的，就是她的舅舅一眼相中了季元让他去试镜。不过季元倒是一下子没有想起来常婷婷还喜欢过周衍。 班长：常婷婷喜欢周衍啊，你做个红娘呗？ 季元：周衍才17诶？ 这话说出来就好像一巴掌呼在当年季元的脸上，隔空都让季元此时的嫩脸一红。 班长：过了年都18了，有什么不好的，女大三抱金砖听过没，你怎么这么迂腐。 季元：周衍搬家都一年了，我和他没联系了，做不了红娘啊。 班长：真的假的，周衍和你没联系了？你们以前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啊。 后面好到都不穿裤子了，还不是七年不见。 季元在心里吐槽，吐完又自己呸了自己一句。 季元：反正就是不联系了。 班长见他这么说，以为是什么恩断义绝的经历，于是也不再问。 班长：那好吧，我和常婷婷说一句，让她别惦记了，你当我没问啊，你也别往心里去。 季元托腮盯着电脑屏幕，自己抱着雄心壮志这一次要摆脱了周衍，可才不到一天就发现回到这个节点，周衍其实比原来更加充斥他生活的角角落落方方面面，几乎到了让人无奈的地步。 等到约莫要吃中午饭的功夫，季元爸妈从外面回来了。 “还是咱们自己去摘来的菜新鲜，”季元妈拉着季元去厨房择菜，又和他念叨，“对了，我今天出去的时候好像看见周衍来着。” 季元叼着一瓶儿童奶，听见他妈这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差点儿吐奶，他瞪大眼睛问道：“周衍，你哪儿见着的？” 上辈子这时候可没这种□□，季元心头噗噗跳，生怕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剧情冒出来。 “我就说像，又没说是他，隔那么远我哪儿看的清楚去。”季元妈说，“要是周衍在，我不得喊人家回来吃饭啊。” 季元心里松了一口气，没说话了。 季元妈摘回来一堆香菜，季元跟着收拾了一会儿不太乐意了。 “妈你买这么多香菜回来干嘛啊，臭死个人了。”季元闻闻自己的指尖，鼻尖都跟着皱了皱。 “我爱吃，你爸也爱吃，怎么着，一会儿我还得放火锅里去呢，就你不爱吃，活该臭死你。”季元妈毫不留情地点破，“周衍都喜欢吃，你说你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你老提他干嘛啊，人都不在这儿了。”季元抱怨道，“你还是怜取眼前人，多关心关心你亲儿子吧。” 季元妈瞪他一眼，伸手作势要拧季元耳朵，给季元灵活躲过后说：“人周衍一小孩儿，你还跟人家吃醋？” 季元也无从和他妈解释这个小可怜日后会演化成为大变态，只能哑巴吃黄连，将所有苦都自己吞到肚子里去。 隔了一会儿，季元自己又忍不住问了。 “哎，妈，你说人小时候生活的环境对性格影响大不大，要是小时候往好了教育，是不是就不容易干那些违法犯罪啊，心理扭曲的事情了？” 他纯粹是想起周衍，小时候怎么看怎么正常一小孩，话少也不是什么无药可救的毛病，怎么能变成后来那个样子呢？ 季元他妈深以为然地点头：“这个当然了，要不说孟母三迁呢，环境对孩子影响太大了，不说别的，你就说周衍吧，刚搬到咱们家对门是个什么样子，后面走的时候是个什么样子？跟两个小孩儿似的呢。” 季元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觉得他妈说的挺有道理，也不怪她老提周衍了。 说不准周衍这个时候还没开始变态呢，从根上扭转还有救？ 不管怎么说，周衍这辈子怎么进化和自己是没有关系了，季元心里算盘噼里啪啦的来回打，最后得出一个依旧美滋滋的结论。 第二天一早，季元先去理了个头发，过程中严词拒绝了托尼老师的各种推荐，最后顶着一个清爽利落不带一丝发胶的头型参加同学聚会去了。 天气依旧是昨天那个阴沉不定的模样。 季元下出租的时候天在下雨，人民公园里人不多，雨滴打在常绿树的树叶上，又往下低落坠进深色的土壤中。 年轻男女的说笑声无法被雨声遮住，从公园里的一处凉亭传了出来。 季元转了个弯，进入众人的眼帘，立刻有人笑起来。 “哎，季圆圆来了！” 凉亭下站着五个人，两男三女，配上季扬正好三男三女。他们一圈是高中时候关系比较好的，大学期间的寒暑假都至少要聚会一次。 “卧槽，没天理了啊季圆圆，你怎么又帅了好几个度？”常婷婷跑过来毫不避嫌地搂住季元的肩膀，“你的颜值一下让我从失恋的阴云里出来了，我喜欢你好了，咱们谈恋爱吧？” 季元给她逗乐，再看旁边站着的其他人，一个个也比季元的记忆中年轻了很多。这个时候的大家还不是已经被现实所疲惫，忙碌奔波于工作事业而渐渐疏远后的样子，众人朝气蓬勃，相处起来亲昵又自然。 原本以为要花点时间重新融入十九岁生活的季元几乎是一下就找到了当初的感觉。 “那先定了啊，”季元将常婷婷推进凉亭里头，“等明年就领证去。” 班长道：“季元一来，这些小姑娘眼睛里就没别人了，我们剩下两个大老爷们不是很辛酸了么？” 另外有女生笑：“谁让季元那么帅，你们又没得比。” 众人相处气氛热闹，让季元都完全忘记了重生的不适感，等吃完饭唱了歌，常婷婷舅舅果然来接人了。 这次的季元打扮收拾的比上一次亮眼许多，常婷婷的舅舅常乐一眼就注意到了他。本来不打算和这些嬉闹着有点醉酒的孩子多说什么的常乐走出驾驶室，问季元道：“住哪儿，我这车上还能载个人，顺路给你也带回去？” 几个女生都已经坐上了车，常婷婷也从副驾驶座探出脑袋来：“哎，对啊，季圆圆，你和我们一块儿走吧？” “谢谢舅舅，不过我家和婷婷家不顺路，而且我这边回去也就四五公里的事儿，打个车不用十分钟，我们几个男生晚上不怕，你先带她们回去吧。” 常乐点头：“那成，你们自己路上注意点安全。” 说着便返回车中开车走了。 上辈子常乐就是看了他两眼，这会儿子话都没和他多说一句。这回却是主动提出要顺路送他们回家，季元心里不免更多了几分把握，心情更好了不少。 也估摸着上一回他喝了不少酒，看着昏头昏脑没什么精神气，损了不少常乐那边的印象分。季元这回一来是为了给人留个好印象，二来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屁股，只浅浅喝了几口酒，远没有到上一次那样喝醉的程度。再者，这一次聚会在他的主张下提早了大半个钟头结束，碰上周衍的几率就更小了。 53.第五十三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两人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季元的手机。 季元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池立安发过来的微信。 池立安：好好休息，明天见。【心】 季元在周衍的高压视线下飞快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季元：明天见，晚安。【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全给周衍给搅合了，导致现在自己打字都从天灵盖冒出尴尬。 想起这个季元就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机干脆对还站在原地的周衍说：“你出去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出去溜达了。” 现在看见周衍就想打爆对方狗头，季元又深知自己武力值不够,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喜欢他吗？”周衍低声问，才被压抑下去的欲念再度上涌, 他真是一点都不乖。 季元没听清，皱眉问：“你说什么？” “喜欢池立安吗？”周衍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季元, 他面色深沉, 让季元无法判断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周衍缓步向季元逼近，每走一步就因为得不到季元的答案而脸黑一分，直到彻底停在季元面前, 两人咫尺之遥，季元才看清楚他眸中恐怖的又失控的情绪。 “关你屁事！”季元却也忍无可忍，彻底爆发，他一拳朝着周衍的面门而去, 被周衍往后躲过，又一把就势握住季元的手腕, 季元拍过武打戏, 期间稍稍学过一点武打基础, 此时也还算皮滑，脚下同时踹向周衍的小腿骨，奈何也被周衍躲过。 周衍一把将人抱住，往旁边床上倒去，滚了半圈便又成了季元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他的背部弓起，仿若制住猎物的猛兽，即将下嘴将猎物蚕食干净。 心中有一百种让季元听话的手段，让他哭，让他知道乖巧，但周衍对季元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面对季元的毫不认输，周衍的心硬了又软。 “你乖一点，元元。”周衍连着将三四个亲吻落在季元的脸侧，“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起来。 他再疯也不舍得真对季元下手，但季元之外的人是分不到任何理智与同情的。 季元挣扎地哼哧喘气，听见这句话则又有了毛骨悚然之感。他清楚周衍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个变态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 他睁大眼睛看着周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小时候明明挺好的。” 他记忆中的周衍虽然不是什么好小孩，但起码还算正常，七年过去怎么就变成了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自以为是的变态了？ 其实是季元从来不了解周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时间回到周衍刚搬到他家对门时，周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初具雏形。 周衍自懂事起到十二岁，一直生活在周家。这是周家老太爷的意思，他的念想里头，无论是不是正房生的种都该留在本家，至多就是分个嫡庶罢了。但周衍父亲正式的妻子十分厌恶周衍与他母亲，周衍的父亲也并不将他和他母亲当作一回事，下面趋炎附势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将周衍当个真主子。 周衍的生母也不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她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周衍只是一个保证她能从周家沾光的工具，仅此而已。 等到周衍十二岁那年，周家老太爷病逝，家族里就再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在意周衍的去留，最后奔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不过葬礼后的半个月周衍就被从祖宅中赶了出来，和他生母一起每个月拿几万块的生活费过日子。 待三年后周家长公子在意外事故中死亡，原本这个被周家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又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中，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周衍将他们每个人都看得透彻。 一直以来他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等回到周家，再看当时那些形形色.色冷然此时又刻意逢迎的脸，周衍才第一次有了怀念的人，以及对于占有一个人的欲望。 他厌恶周围的一切，但他喜欢季元，非常非常喜欢季元。 季元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与周衍的僵持中睡着的，等他凌晨时分醒过来时周衍已经不在房间里，连他曾经来过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仿佛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季元做的一个梦。 季元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夜灯后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镜子前，他伸手搓了搓脖子上的一处地方，没两下被掩藏在里面的暗色痕迹就露了出来。 昨天晚上果然不是一场梦。 他又检查了窗户厕所衣柜，最后将房门反锁上，这才回到床上仰躺着望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衍变成了一个他陌生又有些恐惧的人。 季元对周衍的行为愤怒，气愤，但很难真的憎恨他。只是要说让他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和周衍在一起，诚然季元也不可能做到。 他翻了个身抱过枕头，想起这些年遇见过好几个不错的对象，联想到他们最后的表现，也就清楚是周衍从中使了手段，让人跟活见了鬼似的。池立安的确是第一个和他走到将要交往这一步的。 既然知道了周衍的疯病，他就不能害了池立安，季元在极其矛盾纠结中迷迷糊糊想到了天亮，第二天起床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他洗漱完毕稍稍修整一番后难得给自己认真上了底妆来修饰精神不佳的状态。好在今天要滑雪，穿的厚不用太费劲儿去掩饰脖子上的吻痕，季元直接穿了一件高领把痕迹遮住了。 池立安早早已经在餐厅等他吃早餐，一见精心打扮过的季元后眼前一亮，以为季元的举动是为了见他。 严格来讲的确是为了他，但是里面的意义不太一样。 “昨晚睡得好吗？”池立安问。 早餐自助区里找不到一点亚洲食物，这让季元的胃口更差，而面对池立安的提问他也只能说假话：“还好，稍微有一点儿认床。” 池立安看出食物不对季元眼：“这周围有一家提供午餐和晚餐的中餐店，不知道正宗不正宗，中午不如去那里试试吧？” “好，”季元点头，苦着脸说，“早上我就比较喜欢喝粥吃个包子什么的，面包咖啡当下午茶还行。” “想起在剧组的时候你大晚上点烧烤馋死一群人的事儿了，”池立安笑，“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半夜真敢吃那么多又辣又油的东西的演员了，说实话我就是从那次以后开始注意你的。” “我是不是特别厉害，不长痘又不长胖哈哈哈。”两人聊天的语气轻松自在，季元一时都将周衍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 “立安哥。”池立安闻声与季元一起回头，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掉，就看见了身后站着一样拿着餐盘的周衍。 周衍风度翩翩，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只是笑不及眼底。 池立安脸上的笑容不变，季元的神色则整个僵住了。 “周公子，巧了。”池立安虽然不解为何周衍会突然上来和自己打招呼，但互相都是认识的人，面子都要过得去，“你也过来度假吗？” “嗯，的确挺巧的。”周衍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季元身上掠过，“一起坐吗？” 虽然池立安被周衍的这个提议意外到，但是也不好反对，最后三人坐到了一处。 季元原本就没胃口，现在更加没有胃口了，只恨不得灵魂出窍现在就从这种修罗场飘走。 “我看过很多季元的作品，算是他的粉丝，”周衍笑眯眯地看着季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你们两个在交往吗？” 季元心头怦怦跳，总觉得这时候如果回答说两人正在交往，周衍就能当场黑化了。 好在池立安将这个问题挡下来，道：“严格来说是我在追求季元。” “哦。”周衍了然地点头。 季元立刻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满嘴杀人放火的话，心头狂跳连忙开口将话题扯开去：“一会儿还要滑雪，我还不是很会，可能手脚会比较笨。”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滑雪我还算拿得出手，我一个人过来的，刚感觉无聊，你们别嫌我电灯泡啊。”周衍在餐桌下碰了碰季元的脚，季元立刻往后躲了躲，台面上恨不得用叉子给周衍来一下。 周衍说出来的话和表现出来的神态都十分无害，纵使池立安觉得奇怪也无法想到其他什么方面去。 “不用麻烦你了，立安说好教我的。”季元投了否决票。 周衍厚脸皮跟上一句：“季元哥，我不会霸占太多你们两个人的两人时间的，你就当稍稍满足一下我一个小粉丝的愿望，我下午就要走了。” 卧槽，这个变态演技满分，怎么他不来混娱乐圈？ 一边装逼一边还在桌子下面用脚蹭他的脚，季元的脚都快缩到没地方可缩了。防备周衍骚扰的同时还要惦记着别让池立安发觉。 54.第五十四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他看着季元，有时想要变成蝴蝶轻轻落在他的眼皮上给他一个亲吻，那样周衍的心就能软成一片。但有时他又忍不住恨不得一口一口带血带肉地将季元生吃下去, 这样才能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但此时此刻, 还保有理智的周衍深知道季元吃软不吃硬，因而此时还得继续装成十七岁周衍会有的样子。或者说, 装作十七岁周衍都不可能做到的样子。 十七岁的周衍俨然已经是个成型的没有三观的变态, 别的事情他手起刀落没有犹豫，碰上季元也不过是在不伤到他的底线上来个手起刀落罢了。 季元心扑通扑通跳，虽然是瞪着人呢，可很没力度，腿又软得想要转头跑, 生怕周衍现在将自己拖回房里做一些不适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 周衍的眼神和动作，就像蛰伏着的猛兽，随时准备狩猎。 妈、妈妈啊, 你的宝贝儿子怕还是要在变态手里遭殃。 “你明明知道这么说我会不高兴，”周衍开口, 语气并不像季元预料的那样可怖, 反而在不悦中透着点委屈巴巴的告白，“我这么喜欢你。” 这句告白不含一丝虚假的情绪，故而听起来格外动人。 两辈子，季元即便知道周衍喜欢自己, 但讲真这么面对面平静又真诚的告白他还是第一次接收到。 他心头再次急促地跳动起来, 不过和刚才的感觉不同, 刚才是怕，现在是慌，心慌意乱的慌。 “别瞎胡说八道，”季元面红耳赤，难以掩饰情绪波动，“你喜欢个屁。” 周衍将季元的反应看在眼里，见他的态度果然软化下来，眼里也没有前面的试探与防备，于是更压了压自己心里翻涌的黑浪，顺着往下说。 “你恋爱都没谈过，去演戏不是给人占便宜吗？”周衍这句是大实话。 别说现在的季元，上辈子的季元除了和池立安临死前那么一段时间有过点暧昧，他的确是个恋爱都没谈过的小纯情。 可事实是一回事，说出来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我他么没谈过恋爱是哪个狗东西害的？季元眼里火光都要喷出来了，但一想到面前这个周衍并不是后面那个周衍，又将火气硬生生压下去，到嘴边的话一转，成了：“什么占便宜不占便宜啊，那是拍戏，都跟你这么算以后有男女朋友有家室的都要退出娱乐圈了？” 他看着周衍还以一副挺有歪理的模样，抬脚想踹他，不想周衍就跟桌子底下长了眼睛一样，双腿一动就将季元的脚给夹在了小腿肚之间。 “松开。”季元用力往回抽，一下的确是抽出来了，但被周衍的手又立刻捏住了，结结实实握着他的脚腕子，让季元猛然出在了再动就可能失去平衡的地步。 于是他那句松开便很没有威慑力。 隔着袜子，周衍都能摸到季元有点软的脚背。季元这人看着瘦，但藏着肉的地方挺多，浑身上下又皮滑柔嫩的。周衍没忍住，单手捏了下季元的脚背，而后赶在季元发作以前立刻松开了手。 面前的面条经他们这么一会儿的闹腾，已经开始慢慢要被汤水给泡涨了。 季元也不想就着这些问题和周衍纠缠太多，干脆低下头重新拿起筷子：“快吃，吃完洗碗去。” 周衍倒还听话，真的乖乖吃完去洗碗了。季元松了一口气，自己去摊在沙发上消食，又有点发愁自己怎么心软让周衍这么个东西住进来了。 周衍洗完碗回来，蹭到季元身边，有心趁机占便宜：“那你的初吻还要在拍戏里面用了吗？” 季元斜睨他一眼，先没说话。 周衍又说：“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我们别便宜外面人了。” 这摆明的意思就是让他们两个先亲一口。 季元觉得周衍怕是将他当成了个二百五。 他抬脚，脚丫子正好贴在了周衍心口，阻止了周衍想要继续靠近的动作，因为晚饭吃得饱，多半力气都在消化上了，说话时带着点懒洋洋的意味，半合着的眼眸里敛去锐光，又有股子周衍未曾在季元身上见识过的冷艳感：“周衍，你是不是当我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季元觉得脚下踩着的周衍的心房，里头的心跳声骤然急促了不少。 刚才只是为了阻止对方靠近的动作，此时一下成了快烫手山芋，季元连忙踹过一脚将周衍推开，而后放下自己的腿，腾地一下坐了起来，恼羞成怒破口骂道：“操，你特么在老子屁股上都能下嘴嘬，你特么没亲过我？” 这旧账季元心里记着，就是没打算说罢了。谁知道周衍打蛇上棍，还想以此来要点好处。 周衍没想到季元知道这事儿，一时没话。 季元趁机起身，站起来一溜烟地钻进厕所洗漱，完了以后出来给周衍扔了个枕头：“自己收拾收拾睡觉去，别来吵我。” 他转身进了自己房里，将房门啪嗒锁了，想了想还拿来一张凳子堵上，这才稍稍安心。 季元转身扑到被面上，对自己很是恨铁不成钢。他刚才对周衍说要接吻的提议，竟然有那么一点点心动。 简直是天底下最没出息之人啊！ 丢人是真丢人。 季元翻来覆去睡不着，捡了枕头去小房间的周衍也睡不着。 他翻来覆去都是季元刚才躺在沙发上抬脚软绵绵踹着自己胸口的模样，一双眼睛季元自己看不见，但却是；冷冷淡淡地勾人，季元的脸长得实在很好，一寸肉不多一寸肉不少，鼻梁高又不突兀，唇形唇色都恰到好处，动一动脸就若隐若现的小酒窝更是让周衍口干舌燥。 非常想要狠狠疼他。 周衍想得心火烧，实在忍不住从床上喘着粗气做了起来，跑去卫生间想着隔壁的季元自我疏解了一次。 要不是知道忍一时天长地久的道理，周衍现在就想破门而入将人压住了欺负。 季元那边则比周衍纯洁得多了，此时勉勉强强将什么周衍啊，接吻啊的事情甩去了一边，手机忽然跳出了消息提醒。 季元就着小夜灯将手机拿过来眯着眼睛看了一眼。 亲圆圆脸：【亲吻】【亲吻】【亲吻】 才有睡意的季元被周衍这一串亲吻提醒，一下不仅仅是没有了睡意，想起自己刚才的荒唐念头，又紧接着想起了今天白天被化妆师误解了自己和周衍情侣名的事情。 虽然随手一改也有他这边的半个锅，可是季元还是觉得大部分责任都得给周衍背。 这什么破网名？这破网名还打扰他睡觉。 打周衍头：把你的球球昵称改了。【匕首】 季元开口，如冰霜暴雪般冰冷。 亲圆圆脸：不想改。 你不改我改，季元身心冷漠，操作飞快地在自己的呢称里加了个字，然后立刻给周衍发消息。 打周衍狗头：【微笑】【微笑】【微笑】 打周衍狗头，亲圆圆脸，一不对称二没谐音，这么看来总不像是情侣名了吧？季元左看右看，暂时心满意足。 球球安静了须臾。 滴滴一声，黑暗中季元重新捞过手机看。 亲圆圆嫩脸：【害羞】【害羞】【害羞】 亲圆圆嫩脸，打周衍狗头，顿时更像情侣名了。 季元脑中的那根筋被周衍的厚脸皮挑中，突突跳个不停，他在床上打了个滚，用力一锤床。 心底咆哮：周衍，草泥马，草泥马你听见没？！ 季元连忙哦了一声，虽然还是迷糊，可好歹先把自己的行礼给从车后面拿了出来。 出租车绝尘而去，隐约还能听见司机师傅的抱怨。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没有一点儿伤疤。 55.第五十五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他没地方跑, 而且仔细想想跑也没用，倒不如有毛病就解决毛病，有问题就处理问题。 季元抱着豁出去的心情, 又转身回去，涌到天灵盖的气让他整个人如同炸毛的猫，情绪爆炸。 “周衍你到底想干什么，六七年不见是这么一上来就瞎胡闹的么？” 他说话的口吻中依旧忍不住将周衍当作从前那个半大小孩, 可眼中看见的周衍，光是露出的那一截小臂都精壮结实, 记忆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让季元有些无所适从, 找不到准确的语气与他对峙。 另一方面，季元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周衍可以在自己先消失七年以后，回头就跟没事人似的过来搅合他的日子。 怎么着，他季元命里合该摊上这么个神经病啊？ 七七八八的心情乱成一团，猛一下要季元全都处理好是不可能的。 周衍起身走到季元身边, 亲昵地握住了他的手, 将他带到屋里。刚才季元那句气性十足的话好像从他耳边飘过, 没有惊起半点儿动静。 与季元浑身要喷火似的情绪涌动相比较起来，周衍此时冷静得可怕。 “我一直在关注你，”他看着季元的眼睛，语气几乎可以被称作温柔, 但眸光深处的东西却仿若蛇信子带着透骨冰凉缠上季元, 周衍开口解释了这些年的过往, “我回到了我生父那边，中间几年都很不平稳，如果那时候你和我有牵扯可能会有仇家伤到你，所以我一直没有来找你。” 季元是个十分容易心软的人，周衍这么似乎很有苦衷的一说，他的确有些骂不出来了，他于是没说话，听周衍继续道：“这些年你拍的每一个广告，每一部电视剧，我都了解过，把关过……” “把关？”季元忽然听出一些不对劲来，他打断周衍的话反问他，“什么把关？” 周衍的指尖揉了揉季元的眼角，很想要低头亲亲他的眼皮，不过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回道：“只是看看哪一些剧更适合你。” 季元脑子里却是嗡的一声。 他不了解周家，也不了解这些年周衍到底去干了什么，不过从池立安的讳莫如深以及周衍如今整个人的变化，他也不难猜测出周家必然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做到干预他这么一个小明星的路子很可能是易如反掌。 周衍所谓的把关，就很有可能是这些年他星途诡异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明明有很多很好的资源，但最后到他手里的都是些意料之外的戏码？ 为什么明明他咖位不大，却也没有受到过多少刁难？ 为什么他这么些年来的感情路坎坷不断，多的是临阵脱逃的对象？ 以前一些稀里糊涂季元自己猜测不到原因的问题，此时都豁然有了解答。即便这个假想在当下的季元眼中都未免有些天马行空，让他细思极恐。 “赐婚、青柠、棋逢对手，都是因为你推掉的？”季元不敢相信的问周衍。 这三部剧是后面大火，而最初主演都找过季元的剧。赐婚是一部古装剧，青柠则是青春校园，棋逢对手为强强职场。三部剧的剧本都很优秀，十分对季元胃口，可也都一样，三部剧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换主演，导致三部剧都和季元无缘，而主演都从新人一跃成了大火的明星。 周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前面季元还一直以为这些奇怪的经历纯粹是自己倒霉，结果他原本光明的未来是被人为掐掉的？他是普通人，一来他喜欢演戏，想要演好戏，二来他当然也有欲望，他也想火，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他气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周衍的唇角微微扬起：“冷？”他起身将开着的窗户关了起来。 季元就在自己面前，对于周衍来说实在很是甜蜜，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你凭什么？”季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声线依旧不稳，“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对我的生活和选择指手画脚？” 原来他前面初初感觉周衍疯那都是轻巧的，他觉得周衍简直就是有病！ 周衍背对着他站住了，他开始慢慢地将窗帘拉上。 “我也问过自己凭什么，”窗帘缓缓合上，将这处小小的房间与外界全然隔绝起来，周衍转回身道，“开始两年我看过很多心理医生，国内国外的，有名没名的，” 他的声音太过平淡，无论叙述什么过往都好似经不起一点波澜，但字字句句落在季元心上又灼热得惊人。 “还吃过很多药，各种药，”周衍半跪在季元面前，由下往上仰望着他，“但是没有用，没有一点用处，我想要你，想上你，想吃了你，这些冲动我控制不住。” 如此的句子在周衍说来，依旧是语气寻常到像是理所当然。 季元开始真的害怕起来：“你，你疯了吧？” 周衍闻言竟然笑了。 他的确是疯了，而且周衍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疯了。 他的精神处在两个十分极端的点，仿佛一直有一个冷静理性的自己在看着那个疯狂的自己做出无数疯狂的事情。最初的时候，他一面晓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才会选择去看心理医生，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而不会进一步对季元造成什么伤害。而另外一面，他对季元的层层掌控以及生活中的控制却也无法收回地不断加深。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完全学到了如何滴水不漏地掌控自己的外在情绪，可内里却已经被无法填补的空洞欲望所填满，如鬼怪干枯的手想要从枯井里将季元拉扯下去一并吞噬。 他没有多少真正想要的东西，唯一一样深入骨髓的瘾就是季元。 “如果你想要演戏，”周衍怜爱地亲了亲季元的手，“你想演什么都可以，前提是和我在一起。” 被他亲过的手背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季元忍不住往回一缩，他此时的脑子一团乱，下意识地问周衍：“什么戏都可以？” “嗯……”周衍停下来略微思考了一下，“床戏不行，吻戏，可以借位吧？” 最后几个字的疑问语气，仿佛像是说出借位两个字已经非常大方。 季元一把揪过床上的大枕头砸在了周衍脸上，挡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再英俊也是个变态，变态不要脸。 “如果我不要呢？”季元深吸一口气，开口问。 “不要什么？”周衍将刚才的枕头放到一边，目光凝视着季元的脸，虽然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人却缓缓站了起来。 前面的蹲姿极度缩小了他整个人的压迫感，此时重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季元的，而周衍陡然收起的笑意更让他浑身添了一层冰霜，原本似乎平和了一阵的气氛骤然尖锐紧绷起来。 季元有预感，此时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后面的情势就会完全失控。但他心里负气，又对周衍非常不满，甚至可以说带着些许矛盾交织的憎恨，于是后面那句百分百会触怒周衍的话，季元也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他抬头毫不畏惧地与周衍对视，字字句句扎在了周衍最不愿意听的点上。 周衍心里的那一口枯井中的鬼手立刻蹿了出来，恨不得将季元拉下去扯碎了吞吃干净，好让他的嘴里不能再说出这样的话来。 起码不是现在。这六个字季元藏在了心里，因为如果说出来，他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太没出息。 被周衍莫名其妙逼到这个份上，将他的生活搅乱成这样，他竟然都没有什么办法真的从心底里讨厌周衍。 讲到底是周衍的段数高。 他清楚知道季元此时心里并没有装下别人，即便是池立安，那也是季元好奇心与新鲜感作祟，谈论真的喜欢，季元从头到尾有过的感情也只是年少青涩是与自己的浅浅纠葛，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给季元任何对其他人心动的机会。 可听见季元亲口说出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这种话的时候，即便周衍知道季元的心情，他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暴躁。 周衍一把将季元压倒在了床上，他的目光如同凶兽，盛怒之下迸发出的汹汹气势让季元忍不住瑟缩。他的手脚被周衍制住，只能感觉到一个个灼烧般的亲吻落在自己的脸上，唇角与颈间。 “周衍，你，”他想要开口斥责周衍的行为，却被周衍偏头稳住，肆意轻薄。 季元完全被动的被周衍压在床上予取予夺，上一次两人这般亲密还是七年前，此时情景交换两人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周衍带着怒气的亲吻让季元很不舒服。要季元说，周衍他妈的哪儿来的脸生气？ 他攒起火来，因为知道周衍有刻意防备，故而干脆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甚至唇舌间迎合上去。 感受到季元柔软的舌头缠住自己的，周衍有一瞬的失神，进而低喘了一声，他伸手下去想要扯开季元的外套，没想到季元却屈起脚来猛踢在了他的腿间。 饶是周衍也被季元踢到痛处，一下被人掀翻在了一边。 季元趁机立刻跳下床一边擦嘴一边尽量远离周衍。 两人四目相对，周衍突然开口叫了声：“季元哥。” 模样有点可怜。 亏自己还午夜梦回想起过往时觉得摧残了周衍这朵小娇花，哪里想到有一天人会进化成现在这副食人花的模样回来行凶作恶。 这算报应吗？让你稀里糊涂睡人家！季元思绪纷飞。 周衍的进犯他无法抵挡，大脑自动逃避式的开始想起了很早发生，大部分多年来已经被季元忘到边上的记忆。 周衍从小就不是什么普通小孩，搬到季元家对面时有小半年都不声不响，看谁都跟杀父仇人似的。季元妈自己儿子乖，不用操心，她就觉得这样明显叛逆期的小孩儿挺可怜，加上周衍没爹是一点，他亲妈也不靠谱，一个星期基本六天不着家，唯一回来的半天也是呆半个小时就走。 季元妈知道以后就让周衍到他们家吃饭，时间久了周衍妈干脆给他家交了伙食费，一副完全放心将亲儿子扔给对门话都没说过三句的陌生人的样子。 周衍与季元小时候期待过的弟弟不一样，放在当时感觉不很明显，但如今回想起来，周衍早熟得厉害。至于周衍的家庭身世，从他十二岁搬到对门而后突然离开，都一直没有过任何透露，季元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说起来他早年里的确对周衍有过一段朦朦胧胧的喜欢。 故而隔年同学聚会以后再见到面貌又不太一样的周衍时，季元除了惊讶还有惊喜。周衍趁着他醉酒呆里呆气地亲他，他也就起初半推半就，后半程完全主动的和人睡了。 大写的没羞没臊。 嗡……嗡……嗡…… 周衍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猛然将季元拉回现实，他想趁周衍不注意将人推远点，没想到面前的周衍依旧像是铜墙铁壁，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只不过口舌之间对季元的侵占慢慢放缓，直至最后停了下来。 周衍的喘息就在耳边，季元自己也不遑多让，如同快要溺毙一般大口呼吸着，快要软成一滩不说，脸烫得快要烧起来，这种情势下就算心里对周衍妈卖批飞屏，口中也难以骂出气势。 况且对这么一个情况，骂一句以“我操.你”三个字开口的，似乎都容易将好不容易回转过来的气氛再次带歪。季元来回纠结，最后出口的也就是断续带喘的几句毫无威慑力的话：“周衍，你他妈，是不是，想上天？” 周衍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接完吻就是劈头盖脸一句骂，估计谁心情也不会好，但周衍偏不，他还能笑出声来。 从这儿季元就估摸着这个人这些年是不是变态了。 周衍微微抬起头，让两人原本脖颈相交的脸变成鼻尖相对，他眼里明显有愉悦的光：“先别说话。” 他低头亲了一口季元的嘴巴，这时候放开了对季元的桎梏。 季元气到想将周衍按在地上暴揍，然而想到刚才感受到的那一身实打实的肌肉，又怂怂地转身将水龙头关了起来，嘴巴里无声地骂人。 周衍接起电话，极其流利地吐出一段外语，季元仔细一听，和他前面在电梯里听见的是同一种语言。 不远处的厕所入口的百叶出风口站着两个明显的人影，前后联系季元毫不怀疑那两个人和周衍认识。硬跑是跑不出去的，能不能智取也要另说。 季元摸了摸口袋，他的手机前面放在桌上没有带来，当下进退维谷。 周衍那边声音高高低低地说了几句，回头看季元，对方正照镜子。 季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惶恐。这个眼里带水，脸颊透红，看着跟吃了一顿十全大补药的人是谁！？特么简直跟刚才打了一炮似的。这点儿定力季元自己都觉得丢人，更别说一会儿还要出去和池立安继续吃饭了。 虽然说他现在和池立安还没有半点真正要负责任的关系，然而较真起来，现在的局面也很是尴尬。 前面要睡人的宏图伟业此时也全歇了，睡睡睡睡个鸡儿，就算他现在能够成功从这个厕所出去，想到周衍也住这个酒店，他都能活生生吓萎了。 季元干脆低头，重新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捧水，再抬头胡乱揪了一把纸巾往脸上擦，最后给自己壮完胆后等着周衍挂电话。 周衍见季元看着自己，又伸出一只手亲昵地摸了摸季元的脖颈，摸得季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周衍没多久就将电话挂了。 “我们正常地谈一谈可以吗？”季元将周衍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撸掉，“我先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和我一起吃饭的人叫池立安，是我预备要交往的对象，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七年不见你瞎胡闹什么呢？” 季元自己这几年过得吃斋念佛的苦日子，但他并不觉得周衍也是。起码这会儿相见，周衍从头到脚都透着低调富贵气，他刚撸下去那只手上戴着的手表也小一百万有余，更不说周衍年轻帅气还是个一号，放在gay圈里也是闪闪发光让人哄抢的角色。 “我很想你，元元。”周衍执起季元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将季元才抖掉的那一身鸡皮疙瘩都给亲回来了，他差点儿从地上跳起来：“元元你个头，你想个毛线，这七年是死是活连个音讯都没有，一见面满嘴跑火车？” 当年虽说季元作为已经迈入成年圈的年纪和周衍睡了的确有锅要背，但是事后周衍主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事实。季元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周衍，可对方的手机号码以及电子邮箱一类的联系渠道全都失效，季元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作罢。 总的说起来，周衍作为享有完全主动权的人来说，吐露出很想你这种话，让季元觉得不够真诚。 “没有来找你是为了你的安全，”周衍依旧脸色温和，但后半句又开始犯病了，“我很抱歉，但是不要说什么和打算和别人交往的话，这不可能。” 周衍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只是眸中笃定的光芒就让季元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这时候，厕所的门忽然被外面的人推开，一个亚裔男子站在门口对周衍稍稍颔首：“周先生，该出发了。” 周衍依旧看着季元，口中回应道：“知道了。” 那人又退了出去，对自家周先生在厕所莫名其妙堵着一个C国小明星的事情没有表露出半点儿惊讶。 “等我回来。”周衍再度开口话说得温柔，可动作一点儿也不。他有力的手忽然罩住了季元的发心，将季元毫无防备的头颅拨弄到自己的左胸口，然后低下头在那裸.露出来的白皙优美，引人食欲的脖颈上吮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吻痕。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又完全出乎季元的预料，等季元反应过来之时，周衍已经整理好衣服大步走出了厕所。 季元立刻回身歪头看向镜子，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明晃晃不可能用衣领遮掉的吻痕，暧昧至极。 这要怎么和池立安解释？出来上个厕所回去自带吻痕，难道要说不小心撞的啊？ 季元只恨刚才没胆子将周衍脑袋锤爆了。还好他臭美口袋里没忘记放一盒小巧的粉饼，虽然遮盖力一般，但聊胜于无。 季元拿着粉饼在厕所鼓捣半天，终于弄了个七七八八，终于才磨磨蹭蹭出了厕所。 出了厕所门才看到周衍并没有真的离开，他站在餐厅门口，从池立安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对方。季元才放下不久的心又猛提了起来，厕所就算了，要是周衍在这里发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可在厕所耽搁了太久，现在再不回去就会显得非常失礼。季元的步子踌躇再踌躇，还是经过了周衍面前。他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结果没成想周衍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这么让季元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季元即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又不上不下的，就像是身边埋了一枚定时炸.弹。 池立安此时也抬头看过来，看见季元往回走，还对他笑了笑。 前有池立安，后有周衍，季元回给池立安的笑容要不是有这么多年的演技功底，还真笑不出来。 “餐厅厕所出了点问题，我在那儿等了一会儿。”季元编瞎话解释。 池立安点头，目光又往周衍那儿看了一眼，弄得季元紧张兮兮。 “怎么了？” “周家公子，”池立安垂眸慢条斯理地切割盘子里的牛排，口中和季元解释，“看来这趟出来玩地方选错了，有他在的地方准不太平。” 56.第五十六章 购买不足80%，等待或者补订。　　要不是他现在回A市了, 我都想再让他留咱们家过年。” 周衍在他们家住对门住了三年, 有两个年都是在季元家里过的。明面上周衍是和他妈一块儿住在这里，可实际上周衍的亲妈, 三年里头季元拢共也就见过两三次, 大多数时间要么是她早出晚归, 要么是一连几个月根本就不回家。 起初成天成天见不着人, 后面是干脆有家不回, 自己过舒服日子，压根是不管儿子的。 周衍一个人在对门住着，还是季元妈看着他独来独往挺心疼, 让季元去喊人回来吃饭，一来二去的, 周衍亲妈那边知道了，还乐得轻松，给季元家里交了伙食费, 彻底不管管亲儿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 周衍的性格有缺陷之类在季元妈看来也是正常。她是搞教育的，有些可惜好苗子走歪路。由此种种，季元妈是对周衍有些心疼衍生出来的爱护的，能掰回来一个就是一个。 季元给她说的沉默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周衍的确算是个小可怜, 真要他拿出十成的狠心, 季元也拿不出来。他耳根子偏软, 原本进厨房以前雄赳赳气昂昂要将他妈说动让周衍睡客房的念头也有些动摇。 “成了, ”季元妈见自己儿子低着个头像是不很高兴，伸手摸摸季元脸，哄他，“明天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还是妈妈带你出去买衣服？” 他妈要是口气硬，季元还能和她对抗一下。可偏偏季元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季元妈这么一说，他就彻底蔫了。 “去买衣服。”季元一脸正色将事情板上钉钉。 这也算是一件正经事，现在他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实在很难就着他领先了七年的审美，大半衣服的潮流都能吓季元一跳。 季元妈其实也挺惯着儿子，于是点头应了，好歹将人哄了出去。 客厅里，周衍还保持着刚才季元进厨房时候的姿势。季元关好厨房门走过去，正经是个帮过手的口气：“一会儿面条就好了，你先去洗手。” “好。”周衍起身。 季元趁着他去厕所的功夫，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从柜子里头摸出一床干净棉被和一只新枕头。又将自己盖的被子折起来占床的一半。 要睡可以，那必须分被子睡。这种季元妈肯定懒得弄的东西季元只有自己动手了。 他脱了鞋子给新棉被套被套，动作虽然算不上熟练，但也能看。只不过冬天的棉被又重又厚，套起来费劲儿。季元撅着屁股哼哧使力地将被角落先塞进被套里面，好不容易塞好了，他都快瘫了。 房间里有些老旧的节能灯刚亮起来的时候光线有些昏暗，周衍的脚步停在房门口，不动声色地望进去先看见的就是在暗淡的灯光下，季元撅着屁股这里晃晃那边挪挪。 真是让人想去揉一把。 他的脚步声落进季元耳朵里，季元回头一看是周衍，立刻警醒地跪坐起来：“别看着啊，过来自己铺。” 周衍抬脚走近，双手虽然放到了被子上却没有动，他和季元打商量：“我睡相很好，晚上不会动的，你分点被子给我就行，别折腾干净被子了吧？” 季元坐在床沿穿鞋，闻言道：“我一会儿给你踹到床底下去，半夜能冻死你。” “不会的。”周衍扭头盯着季元白皙的后脖颈，十分想凑过去把上面亲出点点红印子来，想想就觉得漂亮。 季元回头假凶：“我说会就会。” 节能灯的灯光慢慢开始亮起来，白皙的冷光从上往下打在季元的脸上，他一双桃花眼有点犯懒，此时往周衍这边一斜透出居高临下自己却浑然不觉的艳色，季元的嘴唇颜色正好，又是看着就很软的感觉，看得周衍心头一热，将视线错开。 他脑海中的想象不受控制地旖旎起来，季元的眼睛好看极了，欺负狠了就会哭出来，眼眶里水汪汪的闪着光，透着靡丽。口唇轻启，连喘都让周衍心颤。 周衍怕自己再看一眼，会不受控制就地撕裂伪装，将人里外吃个干净。 季元其实现在也处于一个挺矛盾的心理状态，一方面么知道了后来的那些事情，他对周衍不可能做到真的回到当年的心境里头去，但是另一方面来说，此时的周衍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事，那些明里暗里对他生活的控制，周衍的改变等等，这些都是远在天边没有发生的事情。 别说上辈子季元都没有真的对周衍恨到咬牙，重回到这个时间阶段，他更不可能对小周衍心存厌恶了。 季元心里可以说是矛盾之极。 这会儿他刚凶完就看见周衍转头不语，季元以为是周衍不高兴了，当下又觉得自己和个还没怎么样的孩子凶也挺不像一回事，想了想又收拾语气补充了一句：“反正就先铺好吧，大冬天要是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的心软全给周衍看在了眼里头。心软就好，心软才能温水煮青蛙。 吃了面，洗了澡，季元登上电脑看了一眼球球号，没动静。他又开了网页浏览最近的新闻，打算看看最近的动向。 也算巧合，打开某个知名八卦网站，池立安的名字就晃眼地出现在大标题的推送里头。 季元毫不犹豫地点进去，帖子内容是关于池立安正在参演的一部剧的路透图片。此时的季元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但是池立安那边早已经是圈内闻名的双料影帝。 季元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当时雪崩之前他好像看见了池立安，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是生是死，不由有些感叹。 其他想法倒没有多少，说白了，就算是上辈子他现在想起来也就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对池立安的好感，季元更多的是来自崇敬与欣赏。周衍出现之前他看不透，周衍出现以后他才知道里面的差别。 和池立安在一起时人会很舒服，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底下，池立安风度翩翩进退有度，都会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但是他和周衍不同，起码对于季元来说感觉完全不同，和池立安在一起他基本不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季元正出神，一时忘了从贴子里退出去，他起身出外头喝水，磨蹭了一会儿再回房间里的时候看见周衍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他没看完的那篇报道，目光专注又认真。 虽然说这个时候的周衍根本都不知道池立安是谁，但是季元依旧忍不住一阵紧张，他盯着周衍的脸，仔细观察上面的神色变化，好在没有发现后来见过那种疯狂的色彩。 季元放松，越发确定了周衍不会是重生的了。 听见季元进屋，周衍转头看他，目光已经很平静，起身在将要从季元身边错开的时候询问他：“季元哥，你喜欢他啊？” 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 在季元看不见的地方，周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呼吸深沉，被他压抑下去的情绪一层层涌上来，会不会发作出来基本就取决于季元的一个回答。 “他演技挺好的，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季元实话实说，“但我现在人还没见过呢，我喜欢他干嘛。” 季元在周衍背后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澡，洗完了早点睡觉。” 周衍真就走了。 心大如海的季元还不知道刚才的情势危急，差点儿把变态激活。他关了电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来。 习惯了七年后的丰富资讯夜生活，回到现在还真的怎么弄怎么不适应，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也没睡着。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剩下的只有季元这边的小台灯散发出光芒来。 季元看了看自己这边和周衍那边井水不犯河水的被子分界线，觉得单纯睡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心下放松，迷迷瞪瞪终于要有睡意。 房门被人拧开，季元微微抬了下眼皮望去，看见周衍就穿了条裤衩进来了。 就穿了条裤衩！ 季元的瞌睡虫一下给惊飞到了天上。 周衍的身材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过渡，但明显更加偏向于青年，修长的四肢上有不可忽视的肌肉线条，肤色呈现着淡淡的蜜色，更不说有些地方年纪轻轻负担却不小，鼓鼓地顶起了裤子里面的一片天。 可歌可泣，让人动容。 全副武装穿着整套睡衣的季元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质问周衍：“你干什么不穿衣服？” “阿姨让我放着明天早上她给我洗，”周衍站在床下，能明显感觉到季元的目光在他人鱼线上流连不断，于是隐约朝着季元那边更转了转，“而且我想晚上睡着可能会热，的确也不用穿。” 现在就忽然觉得有点热的季元理不直气不壮的偏要说反话：“热个屁。” 但是每当看见季元充满生气的样子，周衍又无法真的下手这么做。他知道自己的不正常，如今的自制力恐怕也是暂时，周衍清楚知道自己内里偏执的情况恐怕比上辈子还要严重。 他看着季元，有时想要变成蝴蝶轻轻落在他的眼皮上给他一个亲吻，那样周衍的心就能软成一片。但有时他又忍不住恨不得一口一口带血带肉地将季元生吃下去，这样才能让他完完全全属于自己。 57.第五十七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另一方面, 季元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周衍可以在自己先消失七年以后，回头就跟没事人似的过来搅合他的日子。 怎么着，他季元命里合该摊上这么个神经病啊？ 七七八八的心情乱成一团, 猛一下要季元全都处理好是不可能的。 周衍起身走到季元身边，亲昵地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带到屋里。刚才季元那句气性十足的话好像从他耳边飘过，没有惊起半点儿动静。 与季元浑身要喷火似的情绪涌动相比较起来，周衍此时冷静得可怕。 “我一直在关注你，”他看着季元的眼睛, 语气几乎可以被称作温柔，但眸光深处的东西却仿若蛇信子带着透骨冰凉缠上季元, 周衍开口解释了这些年的过往，“我回到了我生父那边，中间几年都很不平稳, 如果那时候你和我有牵扯可能会有仇家伤到你, 所以我一直没有来找你。” 季元是个十分容易心软的人，周衍这么似乎很有苦衷的一说, 他的确有些骂不出来了, 他于是没说话, 听周衍继续道：“这些年你拍的每一个广告，每一部电视剧, 我都了解过, 把关过……” “把关？”季元忽然听出一些不对劲来, 他打断周衍的话反问他，“什么把关？” 周衍的指尖揉了揉季元的眼角，很想要低头亲亲他的眼皮，不过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回道：“只是看看哪一些剧更适合你。” 季元脑子里却是嗡的一声。 他不了解周家，也不了解这些年周衍到底去干了什么，不过从池立安的讳莫如深以及周衍如今整个人的变化，他也不难猜测出周家必然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做到干预他这么一个小明星的路子很可能是易如反掌。 周衍所谓的把关，就很有可能是这些年他星途诡异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明明有很多很好的资源，但最后到他手里的都是些意料之外的戏码？ 为什么明明他咖位不大，却也没有受到过多少刁难？ 为什么他这么些年来的感情路坎坷不断，多的是临阵脱逃的对象？ 以前一些稀里糊涂季元自己猜测不到原因的问题，此时都豁然有了解答。即便这个假想在当下的季元眼中都未免有些天马行空，让他细思极恐。 “赐婚、青柠、棋逢对手，都是因为你推掉的？”季元不敢相信的问周衍。 这三部剧是后面大火，而最初主演都找过季元的剧。赐婚是一部古装剧，青柠则是青春校园，棋逢对手为强强职场。三部剧的剧本都很优秀，十分对季元胃口，可也都一样，三部剧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换主演，导致三部剧都和季元无缘，而主演都从新人一跃成了大火的明星。 周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前面季元还一直以为这些奇怪的经历纯粹是自己倒霉，结果他原本光明的未来是被人为掐掉的？他是普通人，一来他喜欢演戏，想要演好戏，二来他当然也有欲望，他也想火，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他气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周衍的唇角微微扬起：“冷？”他起身将开着的窗户关了起来。 季元就在自己面前，对于周衍来说实在很是甜蜜，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你凭什么？”季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声线依旧不稳，“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对我的生活和选择指手画脚？” 原来他前面初初感觉周衍疯那都是轻巧的，他觉得周衍简直就是有病！ 周衍背对着他站住了，他开始慢慢地将窗帘拉上。 “我也问过自己凭什么，”窗帘缓缓合上，将这处小小的房间与外界全然隔绝起来，周衍转回身道，“开始两年我看过很多心理医生，国内国外的，有名没名的，” 他的声音太过平淡，无论叙述什么过往都好似经不起一点波澜，但字字句句落在季元心上又灼热得惊人。 “还吃过很多药，各种药，”周衍半跪在季元面前，由下往上仰望着他，“但是没有用，没有一点用处，我想要你，想上你，想吃了你，这些冲动我控制不住。” 如此的句子在周衍说来，依旧是语气寻常到像是理所当然。 季元开始真的害怕起来：“你，你疯了吧？” 周衍闻言竟然笑了。 他的确是疯了，而且周衍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疯了。 他的精神处在两个十分极端的点，仿佛一直有一个冷静理性的自己在看着那个疯狂的自己做出无数疯狂的事情。最初的时候，他一面晓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才会选择去看心理医生，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而不会进一步对季元造成什么伤害。而另外一面，他对季元的层层掌控以及生活中的控制却也无法收回地不断加深。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完全学到了如何滴水不漏地掌控自己的外在情绪，可内里却已经被无法填补的空洞欲望所填满，如鬼怪干枯的手想要从枯井里将季元拉扯下去一并吞噬。 他没有多少真正想要的东西，唯一一样深入骨髓的瘾就是季元。 “如果你想要演戏，”周衍怜爱地亲了亲季元的手，“你想演什么都可以，前提是和我在一起。” 被他亲过的手背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季元忍不住往回一缩，他此时的脑子一团乱，下意识地问周衍：“什么戏都可以？” “嗯……”周衍停下来略微思考了一下，“床戏不行，吻戏，可以借位吧？” 最后几个字的疑问语气，仿佛像是说出借位两个字已经非常大方。 季元一把揪过床上的大枕头砸在了周衍脸上，挡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再英俊也是个变态，变态不要脸。 “如果我不要呢？”季元深吸一口气，开口问。 “不要什么？”周衍将刚才的枕头放到一边，目光凝视着季元的脸，虽然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人却缓缓站了起来。 前面的蹲姿极度缩小了他整个人的压迫感，此时重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季元的，而周衍陡然收起的笑意更让他浑身添了一层冰霜，原本似乎平和了一阵的气氛骤然尖锐紧绷起来。 季元有预感，此时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后面的情势就会完全失控。但他心里负气，又对周衍非常不满，甚至可以说带着些许矛盾交织的憎恨，于是后面那句百分百会触怒周衍的话，季元也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他抬头毫不畏惧地与周衍对视，字字句句扎在了周衍最不愿意听的点上。 周衍心里的那一口枯井中的鬼手立刻蹿了出来，恨不得将季元拉下去扯碎了吞吃干净，好让他的嘴里不能再说出这样的话来。 起码不是现在。这六个字季元藏在了心里，因为如果说出来，他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太没出息。 被周衍莫名其妙逼到这个份上，将他的生活搅乱成这样，他竟然都没有什么办法真的从心底里讨厌周衍。 讲到底是周衍的段数高。 他清楚知道季元此时心里并没有装下别人，即便是池立安，那也是季元好奇心与新鲜感作祟，谈论真的喜欢，季元从头到尾有过的感情也只是年少青涩是与自己的浅浅纠葛，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给季元任何对其他人心动的机会。 可听见季元亲口说出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这种话的时候，即便周衍知道季元的心情，他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暴躁。 周衍一把将季元压倒在了床上，他的目光如同凶兽，盛怒之下迸发出的汹汹气势让季元忍不住瑟缩。他的手脚被周衍制住，只能感觉到一个个灼烧般的亲吻落在自己的脸上，唇角与颈间。 “周衍，你，”他想要开口斥责周衍的行为，却被周衍偏头稳住，肆意轻薄。 季元完全被动的被周衍压在床上予取予夺，上一次两人这般亲密还是七年前，此时情景交换两人的心情却完全不同。 周衍带着怒气的亲吻让季元很不舒服。要季元说，周衍他妈的哪儿来的脸生气？ 他攒起火来，因为知道周衍有刻意防备，故而干脆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甚至唇舌间迎合上去。 感受到季元柔软的舌头缠住自己的，周衍有一瞬的失神，进而低喘了一声，他伸手下去想要扯开季元的外套，没想到季元却屈起脚来猛踢在了他的腿间。 饶是周衍也被季元踢到痛处，一下被人掀翻在了一边。 季元趁机立刻跳下床一边擦嘴一边尽量远离周衍。 两人四目相对，周衍突然开口叫了声：“季元哥。” 模样有点可怜。 “哇，这个季元好烦啊。”前排女生课间刷手机，不知道看见了哪条新闻，正和其他女生窃窃私语。 单手杵着下巴看书的周衍立刻抬头，开口冷声问：“你刚说什么？” 因为他实在是很难得开口和她们说话，前排女生愣了一瞬才偏头看周衍，有些犹豫和不确定地说：“你，和我说话吗？” 周衍一瞬不瞬地望着她，将女孩看得脸红：“嗯，你刚才说季元什么？” 前排女孩不知道周衍是被戳中了一根叫做季元的敏感神经，还以为是男生要和她们八卦，于是热情地和他分享说：“就是这个季元，拍secret国际版广告的那个季元。” “一开始我还觉得他挺好的，谁知道是个潜规则又走后门的人，感觉这样的人走到国际上都会很丢人啊。” “都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不过这种人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了，和小陈是没法比的。” “就是就是，其实前面我都还不太喜欢小陈的，觉得他有点黑历史，不过这次广告里他实在太好看了吧，而且仗义执言，又美颜盛世，简直跪了，路转粉。” 两个女生前前后后将陈郝英如何在采访里爆料季元走后门不守规矩，如何利用这个草人设洗白，如何还在持续踩人的行为都和周衍说了个遍，当然，这些是从周衍的角度看，女孩子们不明就里，还是深觉得陈郝英干得漂亮的。 周衍全将关注放在了季元身上，还没了解此时娱乐圈里那些弯弯绕绕，没想到一眨眼还能出这么多事。 58.第五十八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迷迷瞪瞪搓了搓眼角, 睁眼就给站在床沿看着他软绵绵脸蛋出神的周衍吓了一跳。 “操, 你跟这儿站着干嘛？”房间里的窗帘还拉着, 严严实实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季元有些分不清楚时间，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光裸的手臂，给外头关了空调以后的冷空气冻了一下以后才发现不对，连忙缩回来, 季元十分不信任地盯着周衍, 心中有怀疑但不好说出口, 只问, “现在几点了, 我衣服哪儿去了？” 他另一只手暗暗伸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裤衩, 幸好裤衩还在, 应该没出什么涉及节操的大问题。 周衍看着还像是真的不知情, 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你睡到半夜在被窝里一直动来着，可能是自己脱了？” 这话季元没法回, 他的确是有这个睡热了可能自己脱衣服的毛病，不能这么盖棺定论是周衍捣鬼。而要再细说下去，周衍要是反问他一句怎么没穿衣服, 季元又觉得丢人的很。 他这儿正前思后想的怀疑, 床下小变态又出声了。 “九点半了, 我马上去机场，”周衍忽然在床边半跪下来，趁着季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的脸颊上飞快亲了一口，然后立刻起身，“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给人这么莫名奇妙亲了一口，季元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弄，骂他一顿？周衍不痛不痒，打他一顿？自己又衣衫不整，末了只好这么躲在吹胡子瞪眼家地被窝里看着周衍走了。 周衍如同上辈子一样，匆匆回来一次，走之前也很是匆忙，像是根本没来过。 季元坐在桌边吃早午饭，听他爸妈说话。 “周衍看上去又长大不少吧？”昨天晚上加班的季元爸回家时都没见着周衍。 “嗯，是不少了，也不知道孩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是季元妈。 “感觉是好不了，你看看周衍妈妈那个不负责的样子，再说他爸爸要是管事的人，当初相比也不会把周衍就这么扔在这里，周衍可是A市人吧？他妈妈也不像是J市的啊。” 季元对这些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通过池立安的只言片语也能稍稍推测出周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估摸着周衍过来J市生活的那几年就是给发配到了边疆。 不过又怎么样呢，后面他和周衍起码有七年不会再有交集。季元尽量两耳不闻他爸妈的闲谈，将周衍能抛到脑后多远就抛到脑后多远。 下午没什么事情，季元和他妈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播放的恰好是《蝴蝶效应》，季元妈妈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看到最后疑问不断。 “这么怎么来来回回一下以前一下以后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是说我们对从前做出的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一样对未来结果的扭转，”季元咬着儿童奶的吸管漫不经心地给他妈解说电影。 可才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此时此刻他自己已经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那么他和周衍的以后，或者他未来人生的变数真的会如同他所预料一般吗？ 那七年的空白是不是还会依旧存在？ 他正在想，放在茶几上当摆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季元立刻回过神来，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常婷婷打来的电话。 季元连忙起身，因为不出他所料，这个电话应该是常婷婷打来告诉他关于她舅舅可能帮他牵线的事情。 果不其然就是这样。 “昨天晚上回家路上我舅舅就问我关于你的信息了，什么年龄身高之类的，特别详细，我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呢，没想到是看中你啦，”常婷婷在电话那边嗤嗤乐，“我舅舅平时在A市工作的，这次难得回来，真是太凑巧了，我之前和他说过我有一个同学长得特别帅，他都不信，昨天总算亲眼见着了人，这才没有话说了。 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再把你的电话给他好吗？他现在在做一部剧的制片，我跟你说，那部剧可厉害了，男主是陈华，女主是李悦，具体的他跟你说怎么样？” 陈华与李悦都是圈子里的一线流量小花，常婷婷现在提到的这部剧季元是知道的，当年播出之前的各类宣传都算到位，加上上映正好赶上暑期档，蹭了不少流量。不过这部剧最后口碑很差，在评分网站上连五分都没到。 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季元被常乐推荐去试镜的是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不过后面因为他试镜时候的表现一般二并没有能成功试上。 虽然说按着他现在的演技和表现，这样一个觉得季元是有百分百把握能够拿到的，但是这么一部剧季元又不太想要参演。 整部剧不仅剧本雷人，演员们的演技还浮夸肤浅，后期制作也全都是五毛钱特效，和宣传中的相比起来完全货不对板，整个就是一圈钱的诚意作品，后来常常被剪辑成表情包或者雷人视频片段在社交媒体上被广为传播。 “行，你把我的电话给他吧。”季元爽快答应，让常婷婷松了一口气。她可是在她舅舅面前将季元吹得天花乱坠，说了他的各种好话，要是这个时候季元不愿意那就糗大了。 季元结束了和常婷婷的电话后，约莫只有五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就再度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不知名的电话号码，想来就是常乐的了。 “喂，你好，是季元吗？我是婷婷的舅舅常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舅舅你好。”季元嘴甜，一上来就是句套近乎。 常乐对他这声舅舅也没意见，他就常婷婷一个外甥女，对于被常婷婷夸上天的季元，自然也会有些好感。 “婷婷可能已经和你说了大概的情况，我就不绕弯子了，”常乐直截了当，不过后面半句说出来的内容却大大出乎季元的意料，“你知道secret吧，他们近期有一只广告正在试镜模特，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愿，我可以向朋友推荐你。” 季元当然知道secret，中文品牌名则被引申译为迷，这是个世界著名的奢侈品牌，主要经营香水和包，还有一条高端化妆品的线，其中香水这一块，几乎每一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一问世无论多贵都能引起一股新的风潮。 常乐现在提到的这个广告季元也知道，因为2011年新推出的这个系列的产品在其后的很多年里都被奉为不可超越的完美，不再生产以后连当时那系列的空瓶都被有心人炒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而这一年的广告让人印象深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secret的香水为了打开大中华区的销售，第一次，也是开创先例的一次拍摄了两只广告。 要知道高傲如同secret，在此之前从没对哪个地区有偏爱到要为其定制一只广告的地步。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广告的拍摄机会让无数当红明星趋之若鹜，挤破了头都想要将这个机会拿进手中，各类拉踩上位的通稿和明争暗斗的手段，使得消息爆出的那一阵子大有宫斗剧的即视感。 secret的这个机会可比那什么暑期档雷剧要好的多了，季元心头猛跳了一下，马上道：“我知道，谢谢舅舅，我有意愿！” 常乐在电话那头说：“嗯，你也不用着急，正式的试镜在年后了，我听婷婷说你是在A市上大学的，这样正好距离也近，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季元十分客气地和常乐告了别，一挂电话立刻激动地跳到了床上，差点儿伸手捶床。 不过没一会儿季元自己也冷静下来。 虽然常乐提供的机会很难得，他对试镜也很有把握，但是娱乐圈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实力你就可以获得机会，这背后的资本运作与力量博弈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才华或者能力就能完全抗衡的。 更别说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是个什么知名度都没有的普通路人甲，要和那些一线流量小花去争抢一个炙手可热的机会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就算试镜还远远没开始季元就差不多知道了结果。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灰心，既然国内的机会争取不到，为什么要拘泥于此呢？secret的年度广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一个全球必看系列，与其参加一个竞争激烈的国内广.告.机会，倒不如将目光投到涵盖的确更广的全球市场。 secret的年度广告从来不在意模特的知名程度，成功参演基本就等于火遍全球四个字。 他哪儿知道周衍这种变态听见自己名字从季元嘴里出来都能是浑身一阵舒坦。 周衍心知季元这个人吃软不吃硬，他重生一次之后对自己又明显更有顾忌，直接随心所欲将人吓着是不成的。这样慢慢往前靠，泡豆子一样将人泡软了以后才能将人一口一口毫无抵抗地吞下肚子。 因而周衍在季元明显已经到了怒气临界点时候，立刻将手给松了开去。 “我就是很想你了，所以忍不住有点想抱你，你别生我气。”周衍往回退了一步，眼神可怜见的，抬头就好像差身后自己长出一条尾巴来，要是那样，这会儿铁定已经冲着季元欢快又热烈的摇动起来。 59.第五十九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以挑剔出名的secret，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俊男美女的热爱, 以至于几乎每一年的广告中都会出现一个令众人惊叹的美丽尤物。 官网上对今年广告的相关信息透露极少，不过季元还是找到了在最近一场新闻采访中香水的设计总监Danae所透露出来的一个关键词：narcissi□□（自恋）。 季元突然被这个关键词点醒了。 这一年的广告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正是因为这个关键性, 给secret系列产品都带来点睛一笔的关键词。secret自从问世以来, 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自恋”态度。它高傲, 冷淡, 像极了在云端顾影自怜的神明，对凡尘俗物不屑一顾。只不过从前的产品里面一直还语带掩饰，而这一次明明白白说出了口罢了。 季元顺势回忆起了自己后来看过的关于这次广告拍摄的纪录片，Danae在其中对这一次广告拍摄的细节进行回顾时, 曾经明确表示过，即便好评如潮, 可其实这次广告无论从选角还是最后成品来说，都并不尽如她意。 “当时所有的模特几乎都无法达到我期望中的表现力, 就算一些所谓的专业演员也是如此，我想他们应该感谢上帝给了他们一张完美的脸蛋，否则那呆滞的表现力，不仅让我无法忍受, 观众也一定不会买账。 在没有开始选角的时候, 我还天真的想过, 也许会有那么一个人, 拥有让上天嫉妒的容貌, 又有天赐的表现力，可事实证明果然窗和门不可能同时打开。” secret后面拍出来的两支广告，季元也全都看过。国际版的那一支其实质量已经非常上乘，国内版用专业眼光看倒是的确有些不尽如人意。导致在那次回顾的纪录片里，Danae对大中华区的这第一支广告连提都没有提，记者问到相关的问题她也是满脸不悦，很快就将话题跳过。 现实要屈服在资本下，资本也常常为现实折腰。secret在这一年开始希望打开东方这个最大的市场，自然要下血本迎合受众。导致请来拍广告的一小半是流量明星。 首先要说，这样做的好处是明显大于坏处的。有辨识度的明星能够带来话题与宣传度，从而大大优化广告的投放效果。其次，粉丝效应带来的购买力也不容小觑。 从这一支广告后secret以迷的中文品牌名进军东方市场，的确做到了无往不利，甚至从以前那个不沾烟火的模样变得亲民起来。只不过坏处也有，自此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的宣传几乎一分为二，联合起来看怎么都很古怪。几年后再看那个单独拍的广告，不少□□也开始涌上来，早就没了当年众口群夸的样子。 季元大略理出了思绪，心下也有了底气。只不过他看看电脑屏幕里头男男女女的身姿体型，再捏捏自己身上的肉，感觉怎么都不像一回事儿。 他的身材虽然也有点料，打篮球健身都没落下，但是系统性的训练从来没有过。现在身上有肌肉的雏形，也仅止于此。 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够了。 夜里季元洗完澡，裸.体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本来是想照镜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肉，谁成想转了一圈以后忽然给自己腰后面的几点红斑亮了一下眼睛。 他赶紧又转回去做到洗漱台上，将镜子上的水汽抹了凑近仔细看，这下看得更加明显，他腰后面有五六个小红块，错错落落散在他的皮肤上，现在已经开始转为暗红的颜色，明显不是虫子叮得出来的，最下面一个都印在他屁股上了。 季元一下就想到了周衍，以及他临走之前那老实的样子。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元火光冲天灵盖，恨不得现在暴打周衍一顿，趁他睡死了竟然连这么猥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季元气得双颊同红，伸手按了按那些红痕，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发烫，吓得他赶紧不敢再碰，干脆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眼不见心不烦。 自此以后一整个寒假里季元卯足了劲，每天又是控制饮食又是健身，把他爸妈先给吓了一跳。 季元妈想到自己儿子从前到了过年里头那回不是吃吃喝喝胖三斤，再看他现在这么每天连赖床都不赖了，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往小区里的健身房跑。前后一联想上一回季元这么反常就是在周衍走后不多久。 现在这不是周衍又走了一回，估摸着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吧？ 周衍走之前给季元妈留了电话，季元妈前思后想还是悄摸打了个电话给他。 虽然同是正月，周家的气氛却完全不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一顿饭可谓是阴冷暴躁，周宏威坐在主位上，虽然拿着筷子却没有夹菜的动作，下面其他人便都不好提筷子。唯独一个周衍姗姗来迟，他才一坐下，周宏威的筷子就拍到了桌上，重重一下震天响，将其他人都吓得抖了一抖。 筷子应声以四溅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周衍抬眼望去，目光平淡，与周宏威对视时毫无波澜：“怎么了，爸爸？” “爸爸”两个字语气落在周宏威耳朵里略带嘲讽，然而等他仔细看周衍的神色他又十分认真，仿佛真的不解他为何而怒气大发。 对于这个儿子，周宏威从未上过心，如今不得不将周衍找回来他也打从心底里并不愿意。特别是自从回来以后，周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他捉摸不透。 他将周家扩张到如今版图，竟然连一个十七岁孩子的心思都猜不透了。周宏威不知是自嘲的心情更多还是挫败更多。 旁边周宏威身边坐着的年轻女人这时出声打圆场，她招呼一边的佣人：“给先生换一双筷子来，”她又转头对周宏威说，“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就是了。” 周宏威和正妻闹翻以后，这些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们就隔三差五出现在周家。重生回头看，即便周衍依旧厌恶自己的母亲，却也不得不说她是最聪明的一个。 这些女人里面没有一个蠢到会和周宏威这种人谈感情，但她们野心太足，都想成为周太太得意。只有周衍的母亲拿着周家的钱过逍遥日子，平日和周宏威几乎没有交集。在回到周家以前与其他男人周旋，回到周家以后则又安分守己。 周宏威和周衍生母自然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在周衍看来也是互相祸害罢了。 这顿饭好在是顺利吃完，至于有多少人食不知味这就没有准数了。 周衍从气氛压抑的周家大宅离开，一上车脸色就沉了下来。车辆缓缓行驶出去，他坐在后座往外看。行驶到闹市区里，各色广告映入眼帘。其中有一款是后来季元代言过的奶茶品牌，虽然那个和女主有互动的广告让周衍醋得要疯，可是他又实在对季元在广告中的可爱印象深刻。 季元抿抿嘴角露出酒窝，只隔着电视屏幕简直就要让周衍发狂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默默无声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实在很不明白周衍怎么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前面出门还像是要杀人，现在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周衍正想着季元出神，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不过电话号码是他背得滚瓜烂熟的。 “喂，阿姨？” 季元妈躲在阳台上给周衍打电话，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喝奶的季元，好好问了周衍最近有没有和季元有联系，或者两个人最近有什么矛盾没有。 周衍一一否认了，季元妈又说：“自从你走以后第二天，就开始折腾了，现在每天吃的东西也奇奇怪怪。” 季元妈虽然没直说，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季元这是想他想的。 周衍心中燃起狂喜，恨不得现在就能过去将这么软的季圆圆欺负哭了。 毕竟周家一水儿怪脾气，这个回来不算久的二少更是万年阴沉，并不是很好伺候的主。他一句话将人性别都变了，很难不怕周衍对此有意见。 周衍则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许。对司机所陈述的关于季元以外的事情都并不很在意。他拿着手机，屏保是上次去季元家里时趁着他睡着偷拍的，直男角度的照片成品效果非常糟糕，是让季元看见铁定要抢手机的那种丑照。周衍偏偏能垂着眼眸又怜又爱地盯着看半天，还能从其中找出可爱来。 “说了什么时候住进去吗？”周衍放下手机开口问。 “说是下周住进去，反正钥匙和小区门卡我都已经教给他了，他付了现金给我。” 下周。周衍在心里估计了一下，距离季元的广告开拍也没多久了。 重生这一次，不仅仅是他，季元也显然加快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60.第六十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他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迷迷瞪瞪搓了搓眼角, 睁眼就给站在床沿看着他软绵绵脸蛋出神的周衍吓了一跳。 “操，你跟这儿站着干嘛？”房间里的窗帘还拉着，严严实实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季元有些分不清楚时间, 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光裸的手臂，给外头关了空调以后的冷空气冻了一下以后才发现不对，连忙缩回来，季元十分不信任地盯着周衍, 心中有怀疑但不好说出口，只问, “现在几点了, 我衣服哪儿去了？” 他另一只手暗暗伸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裤衩, 幸好裤衩还在, 应该没出什么涉及节操的大问题。 周衍看着还像是真的不知情，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你睡到半夜在被窝里一直动来着，可能是自己脱了？” 这话季元没法回，他的确是有这个睡热了可能自己脱衣服的毛病, 不能这么盖棺定论是周衍捣鬼。而要再细说下去，周衍要是反问他一句怎么没穿衣服, 季元又觉得丢人的很。 他这儿正前思后想的怀疑, 床下小变态又出声了。 “九点半了, 我马上去机场，”周衍忽然在床边半跪下来，趁着季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的脸颊上飞快亲了一口，然后立刻起身，“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给人这么莫名奇妙亲了一口，季元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弄，骂他一顿？周衍不痛不痒，打他一顿？自己又衣衫不整，末了只好这么躲在吹胡子瞪眼家地被窝里看着周衍走了。 周衍如同上辈子一样，匆匆回来一次，走之前也很是匆忙，像是根本没来过。 季元坐在桌边吃早午饭，听他爸妈说话。 “周衍看上去又长大不少吧？”昨天晚上加班的季元爸回家时都没见着周衍。 “嗯，是不少了，也不知道孩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是季元妈。 “感觉是好不了，你看看周衍妈妈那个不负责的样子，再说他爸爸要是管事的人，当初相比也不会把周衍就这么扔在这里，周衍可是A市人吧？他妈妈也不像是J市的啊。” 季元对这些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通过池立安的只言片语也能稍稍推测出周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估摸着周衍过来J市生活的那几年就是给发配到了边疆。 不过又怎么样呢，后面他和周衍起码有七年不会再有交集。季元尽量两耳不闻他爸妈的闲谈，将周衍能抛到脑后多远就抛到脑后多远。 下午没什么事情，季元和他妈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播放的恰好是《蝴蝶效应》，季元妈妈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看到最后疑问不断。 “这么怎么来来回回一下以前一下以后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是说我们对从前做出的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一样对未来结果的扭转，”季元咬着儿童奶的吸管漫不经心地给他妈解说电影。 可才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此时此刻他自己已经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那么他和周衍的以后，或者他未来人生的变数真的会如同他所预料一般吗？ 那七年的空白是不是还会依旧存在？ 他正在想，放在茶几上当摆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季元立刻回过神来，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常婷婷打来的电话。 季元连忙起身，因为不出他所料，这个电话应该是常婷婷打来告诉他关于她舅舅可能帮他牵线的事情。 果不其然就是这样。 “昨天晚上回家路上我舅舅就问我关于你的信息了，什么年龄身高之类的，特别详细，我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呢，没想到是看中你啦，”常婷婷在电话那边嗤嗤乐，“我舅舅平时在A市工作的，这次难得回来，真是太凑巧了，我之前和他说过我有一个同学长得特别帅，他都不信，昨天总算亲眼见着了人，这才没有话说了。 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再把你的电话给他好吗？他现在在做一部剧的制片，我跟你说，那部剧可厉害了，男主是陈华，女主是李悦，具体的他跟你说怎么样？” 陈华与李悦都是圈子里的一线流量小花，常婷婷现在提到的这部剧季元是知道的，当年播出之前的各类宣传都算到位，加上上映正好赶上暑期档，蹭了不少流量。不过这部剧最后口碑很差，在评分网站上连五分都没到。 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季元被常乐推荐去试镜的是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不过后面因为他试镜时候的表现一般二并没有能成功试上。 虽然说按着他现在的演技和表现，这样一个觉得季元是有百分百把握能够拿到的，但是这么一部剧季元又不太想要参演。 整部剧不仅剧本雷人，演员们的演技还浮夸肤浅，后期制作也全都是五毛钱特效，和宣传中的相比起来完全货不对板，整个就是一圈钱的诚意作品，后来常常被剪辑成表情包或者雷人视频片段在社交媒体上被广为传播。 “行，你把我的电话给他吧。”季元爽快答应，让常婷婷松了一口气。她可是在她舅舅面前将季元吹得天花乱坠，说了他的各种好话，要是这个时候季元不愿意那就糗大了。 季元结束了和常婷婷的电话后，约莫只有五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就再度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不知名的电话号码，想来就是常乐的了。 “喂，你好，是季元吗？我是婷婷的舅舅常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舅舅你好。”季元嘴甜，一上来就是句套近乎。 常乐对他这声舅舅也没意见，他就常婷婷一个外甥女，对于被常婷婷夸上天的季元，自然也会有些好感。 “婷婷可能已经和你说了大概的情况，我就不绕弯子了，”常乐直截了当，不过后面半句说出来的内容却大大出乎季元的意料，“你知道secret吧，他们近期有一只广告正在试镜模特，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愿，我可以向朋友推荐你。” 季元当然知道secret，中文品牌名则被引申译为迷，这是个世界著名的奢侈品牌，主要经营香水和包，还有一条高端化妆品的线，其中香水这一块，几乎每一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一问世无论多贵都能引起一股新的风潮。 常乐现在提到的这个广告季元也知道，因为2011年新推出的这个系列的产品在其后的很多年里都被奉为不可超越的完美，不再生产以后连当时那系列的空瓶都被有心人炒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而这一年的广告让人印象深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secret的香水为了打开大中华区的销售，第一次，也是开创先例的一次拍摄了两只广告。 要知道高傲如同secret，在此之前从没对哪个地区有偏爱到要为其定制一只广告的地步。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广告的拍摄机会让无数当红明星趋之若鹜，挤破了头都想要将这个机会拿进手中，各类拉踩上位的通稿和明争暗斗的手段，使得消息爆出的那一阵子大有宫斗剧的即视感。 secret的这个机会可比那什么暑期档雷剧要好的多了，季元心头猛跳了一下，马上道：“我知道，谢谢舅舅，我有意愿！” 常乐在电话那头说：“嗯，你也不用着急，正式的试镜在年后了，我听婷婷说你是在A市上大学的，这样正好距离也近，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季元十分客气地和常乐告了别，一挂电话立刻激动地跳到了床上，差点儿伸手捶床。 不过没一会儿季元自己也冷静下来。 虽然常乐提供的机会很难得，他对试镜也很有把握，但是娱乐圈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实力你就可以获得机会，这背后的资本运作与力量博弈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才华或者能力就能完全抗衡的。 更别说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是个什么知名度都没有的普通路人甲，要和那些一线流量小花去争抢一个炙手可热的机会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就算试镜还远远没开始季元就差不多知道了结果。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灰心，既然国内的机会争取不到，为什么要拘泥于此呢？secret的年度广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一个全球必看系列，与其参加一个竞争激烈的国内广.告.机会，倒不如将目光投到涵盖的确更广的全球市场。 secret的年度广告从来不在意模特的知名程度，成功参演基本就等于火遍全球四个字。 就连陈郝英都看得有些愣神，完全被季元刚才周身的气势以及营造出来的氛围给带了进去，一直到旁边的小助理拉了他一把，提示他那边还有赶时间的事时，陈郝英才回过味，从那个情境中脱离出来。 61.第六十一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细说起来，季元活到二十七岁这一年回望自己的人生，基本上是一帆风顺。大学时偶然拍了一部小网剧后攒下不少热度, 进圈后一路走来虽然没有大红大紫, 始终在五六线徘徊, 但是风评很好, 有演技有外表，只缺一个爆点罢了。 二十七岁还是能闯的年纪，他也并没有灰心。 但内里有时的焦躁只有季元自己知道，某些方面他可以说是倒霉到喝凉水都塞牙。 诸如回到星途, 这么些年来多少好剧本经过他手里, 最后又滑到别人手上, 他点儿背到已经定好进组时间的戏都能飞了。最后季元自己瞧出了一个定律，但凡是有搂搂抱抱情情爱爱的戏都轮不到他, 他一块小鲜肉硬生生都要给磨成老腊肉了，连荧屏初吻都没有献出去。 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网上有不少人猜测季元是不是被什么小气金主包养，要不然怎么会连亲热戏都没有。 季元自己也是完全懵逼有苦说不出。 这就算了，更让季元不爽的是三次元恋爱方面。出道六七年来, 圈内圈外他都遇见过不止一个心动对象，可要么对方表示自己是钢铁直男, 要么就是暧昧的好好的, 对方就莫名其妙半路决定不搞基了, 更有被他告白以后没两天瞬间找到男朋友而闭门不见的, 次数多了, 到现在搞得季元自信心层层跌到谷底，想谈恋爱跟特么走个钢丝一样小心。 季元对着镜子拉了拉衣领，又拨弄了两下几根乱飞的头发丝。他的资本很足，天生一双眉目含情的桃花眼，皮肤细致白皙，薄唇微抿时可以看见腮边的酒窝，他面相见嫩，瞧着比实际年龄小五六岁。 季元看着镜子里那个极其精神的自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暗暗期待今晚能顺利。 摆在桌上的手机此时震了一下。 池立安：我到了。 池立安是上个月工作中认识的，与季元相比，虽然也是一个不走流量的，但池立安的咖位高了不是一星半点，圈内很有分量。 对方是一部季元接拍电视剧的男一号。季元在其中饰演反派男二号，两人对手戏份虽然不算多，却意外擦出了火花来。 池立安在圈内名声尚佳，也是公认的实力派演员。原本以为大十岁的年纪会让两人有隔阂，却不料在剧组相处的一段时间里，他的脾气举止格外对季元胃口。稍稍一暗示对方似乎也有那方面的意思，两人之间的关系升温非常快，这次出来滑雪就是池立安主动提的。 要说这段关系进展到这里都很让季元满意，唯一一点让季元不满的就是，两人目前最亲密的动作也不过是上次分别时池立安落在他脸颊上的亲吻。 这也太他妈纯情了，季元有点受不了。 虽然这么些年来只和一个人上过床，但季元好歹说也不是个处了，看见这一块能吃还不跑的好肉，第一念头当然是先把人吃下肚子。 要不然他一朵祖国的花朵就要缺少滋润干死了。 趁着这次滑雪，怎么说也要干一炮，季元对着镜子咬牙切齿。 他拿起手机给池立安回复了一条“马上就到”后又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的小翘臀，他今天穿的可不是普通内裤，全是为了勾引池立安而准备的新装备。 季元信心满满地打开酒店房门往外走，没想到出门就差点儿撞上一个人。 “抱歉。”尽管不是自己的过错，季元还是立刻停住脚步下意识的用英语道歉。 对方是个白人男性，两人差点儿有肢体接触的一瞬间季元余光注意到他的手立刻放到了腰间，整个人都表现得非常防备。不过在看清季元脸的一瞬间，他又在意外的目光中收起了外露的不悦：“没事。” 他说完以后面无表情径直走了。 莫名其妙。 季元看了一眼他的背影心想，两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同一架下降的电梯。 “我在电梯了。”他又给池立安报告坐标，免得对方等待太久会不耐烦。 不过一发完这条信息季元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池立安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温柔体贴，以及良好修养都十分合他心意，而池立安目前为止的最大优点莫过于竟然还没有跑路。 季元想起自己以前差点儿要进入正式恋爱关系的那么多怂包对象，不由又是对池立安一阵感动，恨不得当下立刻吃完饭抱着人回房间滚床单。 而他身边那个白人男子此刻正在打电话，他的语速很快，换上了一种季元无法判断是哪国语言的语种。但反正注定是路人，春心大动的季元没有在意这些细节。 电梯门一开，他迫不及待地迈步走出去，匆匆向着池立安所在的餐厅进发。 他出行比较隐秘，平时也没有什么跟拍狗仔，因为并不怕曝光之类，约会都是落落大方的。 “抱歉久等。”到了位置，季元抿唇一笑，桃花眼微微弯起，依稀跟着露出腮边的酒窝来。他有意体贴，此时的言行举止都更显俊逸优雅。 对面坐着的池立安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因为行程相对匆忙，在打扮上没有季元的细致，不过他的成熟英俊丝毫不减分，起码从外貌上看两人十分登对。 “我也刚到。”池立安将菜单递给季元，微笑道：“看看想吃什么。” 点餐以后，两人在等待餐点上桌的时间里聊天。季元本来性格开朗十分健谈，加之池立安又十分会带动话题，两人一言一语越发投机。 说到兴起，季元的脚往前伸，本来是想稍稍舒展一下，不料鞋尖碰到了池立安的鞋侧，一下将这个无意识的动作带出了某种暧昧的暗示。 季元一愣，正想将自己的脚收回来，却不想池立安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脚也往前送了送，使得两人原本有一定距离的脚并排贴在了一起。无意的暗示变成了有意，两人四目相对都心照不宣起来。 季元的心头跳了两下，对今晚的预期越发光明。 不过就在此时，季元后脖子突然一凉，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他怎么觉得有什么人在盯着自己？很快，这股冰凉的感觉慢慢延伸下去，不仅仅是后脖子，连带着整个脊背都不太舒服。 季元用余光往两边看了看，餐厅里就餐的人不多，但都在享受着自己与爱侣之间的浪漫晚餐，没人有空以及心情东张西望。 大概是自己想多了，他和池立安之间的气氛太过良好，让季元随即将这个念头抛到了一边去。 就餐进行到中途，两人之间的气氛越发自然。季元突然有了尿意，他将叉子轻轻放下，对池立安道：“抱歉，我要去一趟洗手间。” 没想到等他一起身，前面那种冰冷的视线带来的不适感立刻回到了他身上，而且带来更加强烈的存在感。季元莫名有了些不安，不过表面上他对池立安微微点头，步子稳健地迈开走了出去。 穿过光线暖橘昏暗的餐厅，通往卫生间的走廊空空荡荡。 男厕所中隔间的门全部开着。季元走进去放了个水，穿好裤子洗手之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随后厕所门一开一关的声音也响了起来，有人走了进来。 季元依旧低着头随着水流搓动双手，思索着一会儿怎么邀请池立安到自己房里去才不突兀。 等到他意识到不对劲时，刚才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他身后，对方的足尖几乎碰到了他的鞋后跟。 季元不用抬头也能用余光从镜子里看出背后人身影高大，身影足足比他高了半个脑袋。 季元吓了一大跳，猛抬起头望向镜子里自己背后的身影，同时往侧面抽身想离开水池与背后人之间行程的逼仄压抑的空间，却不料被身后男人一把揽住继续压迫，瞬间形成了两人正面相对的姿势。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季元认出了来人。 “周衍，你干嘛呢？！吓我一跳。” 即使已经七年没见，即使周衍也不是他记忆中那个稍稍带着青涩的模样，但是周衍的脸他是不会忘的，毕竟他是季元睡过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一个男人。 记忆倒退，季元最后一次见到周衍还在自己大三的时候，周衍十七岁。那时候的周衍还乖得很，一口一个季元哥，跟个小尾巴一样粘着他。怎么看怎么无害，而如今自己面前这个明显发育太好有面色冷冽的成年男人，怎么看怎么不像当初那个小屁孩啊。 腹诽归腹诽，身后站着的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歹徒，自己也没有性命之忧这让季元大大松了一口气。即便两人睡过一次以后就没再见的经历细想起来又挺尴尬，季元还是强撑着头皮开口问：“挺巧啊，你也过来滑雪吗？” 季元来的欧洲小国其实不算有名的滑雪景点，在这里遇见周衍还真的挺奇怪的。 周衍比季元小三岁，在季元十五岁的时候搬到他家对门。估计是青春叛逆期，一开始就是个脾气挺臭的单亲小屁孩，后头相处久了两人关系倒是还不错。不过等季元上大学那一年周衍突然搬走，等他大二寒假回家再见周衍时，对方已经褪去小屁孩的模样，看上去挺像一回事了。 大概也就是被外表欺骗，季元鬼迷心窍，竟然和当时才十七岁的周衍睡了，季元每每想起来都脸红。 而此时的周衍与他记忆中那个少年已经是两个模样。 除了左边眉骨旁的那一颗小黑痣依旧如初，季元恐怕都要以为此时的自己是在做梦。 他满脸英气，线条锐利，面色冰寒但某种有闪着被情愫纠缠的灼热的光芒，宽厚的肩膀与怀抱将季元紧紧束缚其中动弹不得。 周衍并没有回应季元干巴巴想要打破沉默的话题，他也好像无意于改变两人紧紧相贴的姿势。 就两人之间此时凝固的情势来看，不是尴尬或者紧绷这样的词语可以简单形容的。 而对于季元来说，看起来他不过是被环住腰肢，拧住手腕，两个成年男子之间的博弈，也许他稍一挣扎就能获得自由，但季元莫名有了一种坠入深海后被寒冰包围，不知所措之时回身发现一头深海巨怪凝视自己许久，似乎正在思忖着什么时候将渺小的猎物一口吞吃入肚的无力反抗之感。 光是周衍的目光就让季元惶惑，进退不由自主，两人之间的主动权全落在了周衍手里，情势很是不妙。 62.第六十二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不过也在得到广告机会以后的没几天, 他突然注意到身边人看他的眼神都挺怪的，连往他跟前凑的可爱小姑娘都少了。为此季元早上洗漱的时候盯了好一会儿的镜子，并没有变丑啊。 “你不知道啊？因为坊间流传你是基佬啊。”室友之一得知季扬的疑惑以后哈哈大笑，“我也不知道谁说的，但是传闻你和男的在九号宿舍楼后面亲嘴哈哈哈哈哈。” 他的语气明显是不信，只将之当作了一见搞笑的事情。 “我觉得太假了, 就没和你说，但是好像又不少人信了。” 狗周衍。 季元表面笑嘻嘻, 心里将周衍骂了个祖宗十八代。三人成虎, 铁定是当天周衍瞎抱自己的时候别人看见, 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下次他再听见这个传闻，改成了他和周衍在九号寝室楼后面把娃都生了。 不过与上次时隔半个月, 周衍倒是没再出现, 也任何其他动静，希望他是在好好上学, 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滋养他变态的大脑。 啊！想个鬼。 季元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将思绪里的周衍一脚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国际版的广告开拍时间定在四月里, 目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Danae的意思, 季元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再好好健身。这暗示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些比较裸.露的镜头, 但是Danae又不让季元过度健身, 她想要呈现出最自然的肌肉状态。 而半个月以后就要开拍的国内版的广告则开始了更加紧张的筹备。 武逸飞卷着军绿色大衣躺在椅子里, 下面还有两场戏就要杀青, 他和助理小李两人一块坐在没风的角落里眯着眼睛享受片刻里的安逸。 小李坐在旁边刷消息，她忽然哎了一声。 武逸飞掀起眼皮：“怎么了？” 小李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认以后对武逸飞道：“secret的广告，导演换人了。” “嗯？”武逸飞坐起来，指着前面炭火盆里的红心番薯，“拿一个出来，咱俩分，换人了？” 小李点头：“估计就是因为换人的事情闹开了，原来她还真是个爆脾气啊。” “这你看不出来？”武逸飞瞥她一眼，挺委屈又自叹，“你看那天我去试镜，她给我狗血淋头一顿骂，要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都给她骂哭了。” “我的妈，就跟我初中数学老师一个样，想起来心里都有阴影。”武逸飞接过小李递过来的热腾腾的番薯，想了想又说，“不过她一走，我可能发挥还能稍微好一点。” 与武逸飞的乐观不同，陈郝英那边对Danae的抽身则有些懊恼，毕竟这整只广告的含金量有不少都是和Danae挂钩。 “那当初还来试镜，还说我？”陈郝英道，“那这不是闹着玩吗？” 经纪人则笑：“这种人其实就跟温室里的花一样，满嘴的梦想信念，其实你看到了真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一阵风就能给她吹歪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她不导就不导了，咱们国内导演过来也不会是什么小咖，对于国内观众说不定接受度更高一些。 另外这个噱头还在，毕竟是secret第一次单独为一个市场拍广告，不仅是咱们国内，国外媒体也有好多都关注这个事情，你好好表现，后面好处多着呢。” 陈郝英暂时算是听进去了，他点头道：“我就是想到这个事情也觉得挺可笑的，为了那么个小新人闹成这样值得吗？” “你第一天进圈啊？”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膀，“无利不起早，没事儿也不会有殷勤，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谁和谁有一腿。” 他这句暗示明显不已，陈郝英一愣，继而再想也觉得可能是，心下一笑，即使是没有任何石锤的事情，也让他对季元更有几分轻视。 这些人丰富而又荒诞的心里戏季元无从得知。 广告拍摄的时间在四月，国际版的拍摄地点也还是会在C国，只是地点暂时还不确定。这段时间里Danae与季元的邮件交流频繁。 Danae原籍为F国人，后嫁到M国，季元学过法语，只是后面不说有些生疏了，此时在邮件里和Danae交流的时候顺便练习了法语。而已经在工作中很少使用母语的Danae也因此很愿意和季元发邮件，有时候除了工作灵感还会说到生活琐事，倒是渐渐成了忘年交。 广告开拍之前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一旦开始工作以后，因为寝室管理等等原因，季元必定要去外面租房子。这段时间他一边和学校申请，一边也开始去外面看房子。 A市的租房价格无论在七年前还是七年以后都令人咋舌，季元满打满算手上这么些年的零花钱就剩下两万左右，还不算他还要买衣服和一些以后必要的化妆品，真正能用的暂时实在不多。 他想租的位置又不是很偏，房租就更不用说了。因此季元打算能省就省，想办法不用中介自己租房子去。 季元用自己的账号在各个论坛上浏览信息，仔细甄别，老半天以后也没看出多少门道。他准备下线之前无奈只能自己开了一个贴，将要求和心理价位都说了，然后退了下去。 等第二天季元登上自己的账号，私信里就满是各种中介的消息，其中倒也有几条真的房东本人，但不是位置不行就是价位不合要求。 正当季元失望至极时，一条新的私信跳了出来。 圆圆的老公：花园小区，采光通风良好，两室一厅带厨房，新装修，90平。 妈耶。 季元看见这个ID，整个人都有点颤。不过他安慰自己：世界之大，十有八九是巧合。季元只能尽量忽略那个ID的细节，与这个人稍稍交流了两句。 好在交流起来对面很正常。 对方的措辞明显可以看出不是中介，价位也的确还算正常甚至偏低不少。季元问了一下，圆圆的老公表示家里新买的房子，一直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就拿出来租了。 两人直接交接也省得中介赚钱，对双方都好。 房子比季元估计的大了点，不过一个当卧房一个当书房也还不错，关键价位实在很贴心。于是两人约定明天下午去看房。 圆圆的老公：希望一切顺利。【亲吻】 大概是个妹子，季元看着他们一路聊天下来满屏的亲亲表情这样想道。 夜里。 受了白天ID的刺激，季元睡着开始做梦，他回到了高中的操场上，手上抱着一瓶儿童奶，周衍从远处抱着一颗篮球走过来，随着周衍越走越近，季元的身体就开始越变越小，等到周衍停在他面前时，季元已经成了个一手四个小肉坑的奶娃娃。 “哇啊，”季元腾地一下站起来，面庞涨红地抬头看向周衍，并很有危机感的往后退了一步，奶声奶气地说，“为什么我这么小，你这么大？” 面前高大的周衍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后来西装革履的大变态样子，他勾唇一笑说：“我是圆圆的老公，我当然大。” 周衍说着伸手就要将奶圆抓过去，季元连忙要跑，却被身后的楼梯台阶磕了一下，一个落空。 现实中季元随着这份失重感猛踢了一下腿，立刻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操……”他以手掩面，在心里连声说了几句操，而后躺平在床上呼了一口。 我的妈，还好是个梦。 季元转念又想，变态在梦里都不放过他？！真鸡儿想打人。 因为这么一个ID还害得自己做了那么一个噩梦，季元第二天去赴约的时候就格外想看看这个ID背后藏着的是怎么样一个人。 到了约定的小区外面，季元给对方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的穿着。 对方没一会儿就回过来，“看到你了，我在停车，马上就来。” 季元站在原地抬头四望，远远看见有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这边快步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招手。对方有些秃顶，年龄大概四十往上，季元再想起昨天两人聊天时候对方的语气和【亲吻】表情，忽然觉得这怕不是个变态吧？ 他掂量了下自己的拳头，想着一会儿要是真出什么事情自己能不能将对方撂倒。 男人就先气喘吁吁地开口了：“你是季元吧？昨天在网上和你联系的是我女儿，我下午时间不多，咱们把流程走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定了？” 好在对方开口语气和善，而且和自己联系的果然是个软妹。 季元舒了一口气，立刻双标地觉得圆圆的老公这个ID怎么这么可爱？ 此时的周衍各自还没有后世高，不过也已经175左右，稍稍只比179，但通稿往往吹成180往上的季元矮了一点。他的面庞有些青涩，与后来锐利的模样天差地别，望向季元的目光带着惊讶与意外。 还没出电梯的季元笑容僵在脸上，脑中嗡的一声，突如其来的相遇让他不知道这时候是该往前走还是往后退的好。 脑内BGM恨不得是向天再借五百年。 “季元哥，”周衍上前拦住又要因为季元愣神要重新关上的电梯门，然后带着季元不太懂的情绪勾了勾嘴角说，“好久不见。” 这时候的周衍还不是变态，这时候的周衍还不是变态。季元在心里头给自己不断默念试图洗脑，更别说要是算心理年龄，他现在可比周衍大十岁，怎么也不好和一个小孩儿计较不是。 好久不见，上一次的相遇中，在支开其他人后，季元依稀记得周衍说的也是好久不见。黑暗的墙根下面，季元听完这句二话不说带着点怒气地将人推到墙上低头亲了下去。 再后面两人就鬼使神差找了家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 过往的回忆与现实一起砸向季元的脑海中，带给他不小的心绪起伏，他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些在意的。 “季元哥？”周衍疑惑的声音在季元耳边响起，他已经停在了季元身边，一手绕过去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以防电梯门重新关上夹着季元。 这个动作就像是他伸手环抱住了季元，他骤然靠近，鼻尖差点儿都要碰到季元的脸侧，说话时候的气流拂在季元耳边，带着点酥酥的感觉。 63.第六十三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一得到这个意料之外的机会，季元立刻就去secret的官网上反复看了他们从千禧年开始以后的每一支广告。secret的每一支广告里通常会将当年旗下所有主打产品都融入细节, 而每年的每一个广告都会有一个与当年所有系列所呼应的主题。 youth（青春）、poison（毒.药）、luxury（奢华）……都曾是secret惊艳全球的系列产品主题。 以挑剔出名的secret，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俊男美女的热爱，以至于几乎每一年的广告中都会出现一个令众人惊叹的美丽尤物。 官网上对今年广告的相关信息透露极少, 不过季元还是找到了在最近一场新闻采访中香水的设计总监Danae所透露出来的一个关键词：narcissi□□（自恋）。 季元突然被这个关键词点醒了。 这一年的广告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正是因为这个关键性，给secret系列产品都带来点睛一笔的关键词。secret自从问世以来，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自恋”态度。它高傲, 冷淡, 像极了在云端顾影自怜的神明, 对凡尘俗物不屑一顾。只不过从前的产品里面一直还语带掩饰，而这一次明明白白说出了口罢了。 季元顺势回忆起了自己后来看过的关于这次广告拍摄的纪录片，Danae在其中对这一次广告拍摄的细节进行回顾时，曾经明确表示过，即便好评如潮，可其实这次广告无论从选角还是最后成品来说，都并不尽如她意。 “当时所有的模特几乎都无法达到我期望中的表现力，就算一些所谓的专业演员也是如此，我想他们应该感谢上帝给了他们一张完美的脸蛋，否则那呆滞的表现力, 不仅让我无法忍受, 观众也一定不会买账。 在没有开始选角的时候, 我还天真的想过, 也许会有那么一个人，拥有让上天嫉妒的容貌，又有天赐的表现力，可事实证明果然窗和门不可能同时打开。” secret后面拍出来的两支广告，季元也全都看过。国际版的那一支其实质量已经非常上乘，国内版用专业眼光看倒是的确有些不尽如人意。导致在那次回顾的纪录片里，Danae对大中华区的这第一支广告连提都没有提，记者问到相关的问题她也是满脸不悦，很快就将话题跳过。 现实要屈服在资本下，资本也常常为现实折腰。secret在这一年开始希望打开东方这个最大的市场，自然要下血本迎合受众。导致请来拍广告的一小半是流量明星。 首先要说，这样做的好处是明显大于坏处的。有辨识度的明星能够带来话题与宣传度，从而大大优化广告的投放效果。其次，粉丝效应带来的购买力也不容小觑。 从这一支广告后secret以迷的中文品牌名进军东方市场，的确做到了无往不利，甚至从以前那个不沾烟火的模样变得亲民起来。只不过坏处也有，自此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的宣传几乎一分为二，联合起来看怎么都很古怪。几年后再看那个单独拍的广告，不少□□也开始涌上来，早就没了当年众口群夸的样子。 季元大略理出了思绪，心下也有了底气。只不过他看看电脑屏幕里头男男女女的身姿体型，再捏捏自己身上的肉，感觉怎么都不像一回事儿。 他的身材虽然也有点料，打篮球健身都没落下，但是系统性的训练从来没有过。现在身上有肌肉的雏形，也仅止于此。 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够了。 夜里季元洗完澡，裸.体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本来是想照镜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肉，谁成想转了一圈以后忽然给自己腰后面的几点红斑亮了一下眼睛。 他赶紧又转回去做到洗漱台上，将镜子上的水汽抹了凑近仔细看，这下看得更加明显，他腰后面有五六个小红块，错错落落散在他的皮肤上，现在已经开始转为暗红的颜色，明显不是虫子叮得出来的，最下面一个都印在他屁股上了。 季元一下就想到了周衍，以及他临走之前那老实的样子。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元火光冲天灵盖，恨不得现在暴打周衍一顿，趁他睡死了竟然连这么猥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季元气得双颊同红，伸手按了按那些红痕，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发烫，吓得他赶紧不敢再碰，干脆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眼不见心不烦。 自此以后一整个寒假里季元卯足了劲，每天又是控制饮食又是健身，把他爸妈先给吓了一跳。 季元妈想到自己儿子从前到了过年里头那回不是吃吃喝喝胖三斤，再看他现在这么每天连赖床都不赖了，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往小区里的健身房跑。前后一联想上一回季元这么反常就是在周衍走后不多久。 现在这不是周衍又走了一回，估摸着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吧？ 周衍走之前给季元妈留了电话，季元妈前思后想还是悄摸打了个电话给他。 虽然同是正月，周家的气氛却完全不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一顿饭可谓是阴冷暴躁，周宏威坐在主位上，虽然拿着筷子却没有夹菜的动作，下面其他人便都不好提筷子。唯独一个周衍姗姗来迟，他才一坐下，周宏威的筷子就拍到了桌上，重重一下震天响，将其他人都吓得抖了一抖。 筷子应声以四溅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周衍抬眼望去，目光平淡，与周宏威对视时毫无波澜：“怎么了，爸爸？” “爸爸”两个字语气落在周宏威耳朵里略带嘲讽，然而等他仔细看周衍的神色他又十分认真，仿佛真的不解他为何而怒气大发。 对于这个儿子，周宏威从未上过心，如今不得不将周衍找回来他也打从心底里并不愿意。特别是自从回来以后，周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他捉摸不透。 他将周家扩张到如今版图，竟然连一个十七岁孩子的心思都猜不透了。周宏威不知是自嘲的心情更多还是挫败更多。 旁边周宏威身边坐着的年轻女人这时出声打圆场，她招呼一边的佣人：“给先生换一双筷子来，”她又转头对周宏威说，“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就是了。” 周宏威和正妻闹翻以后，这些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们就隔三差五出现在周家。重生回头看，即便周衍依旧厌恶自己的母亲，却也不得不说她是最聪明的一个。 这些女人里面没有一个蠢到会和周宏威这种人谈感情，但她们野心太足，都想成为周太太得意。只有周衍的母亲拿着周家的钱过逍遥日子，平日和周宏威几乎没有交集。在回到周家以前与其他男人周旋，回到周家以后则又安分守己。 周宏威和周衍生母自然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在周衍看来也是互相祸害罢了。 这顿饭好在是顺利吃完，至于有多少人食不知味这就没有准数了。 周衍从气氛压抑的周家大宅离开，一上车脸色就沉了下来。车辆缓缓行驶出去，他坐在后座往外看。行驶到闹市区里，各色广告映入眼帘。其中有一款是后来季元代言过的奶茶品牌，虽然那个和女主有互动的广告让周衍醋得要疯，可是他又实在对季元在广告中的可爱印象深刻。 季元抿抿嘴角露出酒窝，只隔着电视屏幕简直就要让周衍发狂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默默无声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实在很不明白周衍怎么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前面出门还像是要杀人，现在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周衍正想着季元出神，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不过电话号码是他背得滚瓜烂熟的。 “喂，阿姨？” 季元妈躲在阳台上给周衍打电话，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喝奶的季元，好好问了周衍最近有没有和季元有联系，或者两个人最近有什么矛盾没有。 周衍一一否认了，季元妈又说：“自从你走以后第二天，就开始折腾了，现在每天吃的东西也奇奇怪怪。” 季元妈虽然没直说，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季元这是想他想的。 周衍心中燃起狂喜，恨不得现在就能过去将这么软的季圆圆欺负哭了。 楼道内的感应灯无声亮起，将周衍的身形映照得更加清晰。他穿着一件深色大衣，双手都插在兜里，闻声抬头明显是不经意，不过一见着季元他的视线立刻聚焦起来，并且原本靠墙的动作也换成了自然而然往前走。 此时的周衍各自还没有后世高，不过也已经175左右，稍稍只比179，但通稿往往吹成180往上的季元矮了一点。他的面庞有些青涩，与后来锐利的模样天差地别，望向季元的目光带着惊讶与意外。 64.第六十四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隔着一堵墙, 周衍几乎能够完全想象出季元打出这句话时脸上生动的神色。嘴角的酒窝一定是气得露出来了, 脸上明明没有多少多余的肉, 但却长了个这么可爱的东西，跟里头沁满了蜜糖一样。竖起来的眉毛也会很生动，嘴角一抿时嘴巴上的肉都会跟着互相蹭蹭。 周衍因为自己的想象而有些愣神, 有一会儿功夫才缓过来。 季元将手机放在自己心窝口，刚才怎么躺怎么舒服的姿势现在浑身都泛着一股别扭劲，手机压着他咚咚咚的心跳声，没有一会儿又震了一下, 是一条新消息。 【亲圆圆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消息：季元哥…… 现在又是一副哄人的样子。 这不就是打个巴掌给块糖么, 真就是欠揍。 季元眼盯着那个带着另一重挑衅意味的ID，觉得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窝火，还不如直接口头教育周衍一番。 他划开界面, 先改了自己的呢称，然后点击同意，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提示才跳出来, 对面就发来了新消息。 亲圆圆脸：【啾】【撅嘴亲】 季元冷漠一笑，手上打字利落，丝毫不为周衍亲昵讨好的表情包所动。 打周衍头：干嘛？有事就说。【刀子】【带血的刀子】 亲圆圆脸：我前面去你学校找你，你的室友说你现在要搬出去住了？ 周衍自然没有真的去学校找季元, 他随口一说, 也是笃定这种琐事季元不会专门去问人罢了。 打周衍头：嗯。 亲圆圆脸：我可以到你那儿暂时借住一下吗？【泪眼婆娑】 周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表情包, 一套比一套六, 隔着屏幕不认识他的人还得说他是个萌哒哒的软妹。 要不是季元见识过他长大成人以后的变态样，以及以前的叛逆期，现在都要被他这个态度轻易哄过去。 不过周衍这么一说，季元倒还是犹豫了一点。周衍从前住他家对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家庭关系复杂，亲爹亲妈都不靠谱，现在就算回了A市，那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摆脱掉这样的成长背景。 季元对此一直都是很容易对周衍心软的，此时恰好被周衍给利用了起来。 聊天框里弹出新的消息，里面季元的语气果然肉眼可见地舒缓了很多。 打周衍头：怎么了，你没出什么事吧？ 不论怎么样还是得先问问。 亲圆圆脸：就是，就是家里的一些事情，也没什么，但是暂时想在外面住两天，就是周末。我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好投靠的朋友，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你了。 要说前面那些都还没什么，周衍现在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无处可去求他收留几天，这段话着实戳中了季元的软肋。 反正现在租住的地方有两个房间，原本要算作书房的小房间就空出来让周衍住几天好了。而且这段时间里他要进行广告拍摄，其实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周衍本身也应该要上学，两人真正能相处的时间很少。 就当是照顾弟弟了。 季元一想通，立刻也没什么犹豫。 打周衍头：花园小区一单元502，过来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时间对不上，我可能会不在家。 亲圆圆脸：【吻】 打周衍头：再发一个和亲有关系的表情图你就别过来了，还有，立刻把昵称改掉【炸.弹】 周衍装死不回复了。 而通过两天的热议，网友们基本将季元敲定成了一个靠走后门的草包，若不是他的资料实在无迹可寻，同名同姓的人又说，季元此时早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 另外，陈郝英的人设好感度这段时间也被网友们造上神坛。先前的各种黑历史被这一波洗白带动得烟消云散。网友们本身就是擅长遗忘和原谅的，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照样会是如此。早就熟知这一行套路的季元对此并没什么大期待。 再经过两天发酵，国内版的广告终于也完成了后期，将正片放了出来。 广告投入高，下血本，请来的明星起码是二线打底，宣传周期又控制得很好，一路走来从没有缺乏过话题度。此时广告正片出来，风格华丽奢靡，通过剪辑等后期的加工，弥补了前期很多漏洞，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普通广告中质量上乘的一支了。 只不过若是要和secret往年的国际版相比，韵味少了八分，高冷更是丢了九分。好在是各路粉丝都很买账，此时的粉丝控评还没有后世那么成规模成体系，但是放眼望去各路社交媒体的评论上说，绝大多数都还在夸赞居多。 而鲜肉小花们的尬吹又是一波通稿跟上。 【secret广告XX艳压，演技炸裂】 【陈郝英再破颜值巅峰！九图养眼】 总的来说，除了Danae那边对此很不满意外。无论是市场还是明星亦或是粉丝，大众对于这支广告的成品效果都打了高分。 在这种背景下，国际版的广告也开始进入了拍摄环节。 与季元一同拍摄的两个模特先前虽然没有参演过secret的广告，但是在国际上都算是小有名气的男女模特，一个叫Allen，一个叫Brenda，两个都是世界各地到处飞的住，这次过来C国拍摄他们也没什么异议，反而将之当成了一次愉快的旅行。 季元和他们一见面立刻就因为互相开朗的性格而熟悉起来，在没看剧本之前就已经打成一片。 Danae则相对严肃许多，从灯光到道具，各种细节她都亲自检查。等将剧本交给他们三个时还是一脸正色：“好好看，一会儿排练几遍就到布景里面试。” 季元将拿到手的东西简单先看了一遍，才发现与其说这是剧本，倒不如说是背景介绍。Danae想要让三人重现narcissism这一词的故事来源，但只是选取了故事轮廓，而将人物性格全都加以处理与解读，并最后将narcissus的结局也留作了开放式。 而之所以说是背景介绍，那是因为三人在剧本里都没有一句台词，还不如演默片。说得惨一点，默片还能用大幅度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感情，这个剧本则真的是指望三人神仙附体，天灵开窍了才能做到生动地表达了。 不过只要能表演出来的东西，季元到都不担心。唯一让他意外的一点是，在看见剧本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演的可能是边角配角，这不算他自卑，而是现实环境中亚洲艺人担当主角的例子实在很少。这有早年歧视的根源，也有许多遗留的问题。 却没想到看了剧本，自己演的竟然是narcissus，自恋一词的来源，那个无法让人移开视线的少年，广告中注定独一为二的主角。 季元需要在镜头前面表现的是narcissus的自恋、自怜，同时还要展现他的自傲与孤高，他目中无人又理所当然，天生尤物甚至让人不忍责备，仿佛生来就该高居云端受人追捧。 这里侧面也完全透露出Danae对于这系列产品的态度，它们理应该受尽万千宠爱，理应该在成为所有人视线的聚焦处供人仰望。 工作一开始，季元的优势就体现得更加明显了，他入戏快，情绪足够，完全可以无视镜头给人的紧张感，几乎是只让Danae提醒了一遍就将她最想要的情绪给呈现了出来，由是他结束的最早，暂时坐在边上耍手机，Allen和Brenda则还需要由Danae亲自指导，在旁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表演。 季元坐在沙发上端起旁白的水瓶喝了一口水，前面帮他化妆的妹子带季元过去卸妆。虽然没有正式的进行拍摄，但是为了身临其境，三人还是都画好了全妆。在镜头底下吃妆严重还看不出来，但是要回家还是该卸了的。 “你刚才演得特别好，”化妆妹子小声对季元说，又问他，“你演的是主角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对具体内容都并不清楚。 “没有主角配角的分别，三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季元将话说圆。 他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打断两人对话，季元掏出手机一看，是周衍给他发过来的信息。 亲圆圆脸：我马上放学了，在家门口等你好吗？ 打周衍头：嗯，我一会儿就结束了。 正在往化妆棉上倒水的妹子顿了一下，瞥到一眼季元的手机屏幕，有些八卦地问：“哈哈，这个是你女朋友吗？” “嗯？”季元抬头看她，有些不解。 “这个不是情侣名吗？”妹子睁大眼睛朝着屏幕里那格式相同的名字努了努嘴。 65.第六十五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周衍心知季元这个人吃软不吃硬, 他重生一次之后对自己又明显更有顾忌，直接随心所欲将人吓着是不成的。这样慢慢往前靠，泡豆子一样将人泡软了以后才能将人一口一口毫无抵抗地吞下肚子。 因而周衍在季元明显已经到了怒气临界点时候, 立刻将手给松了开去。 “我就是很想你了, 所以忍不住有点想抱你, 你别生我气。”周衍往回退了一步, 眼神可怜见的，抬头就好像差身后自己长出一条尾巴来，要是那样, 这会儿铁定已经冲着季元欢快又热烈的摇动起来。 季元被自己的这个极具画面感的奇怪想象弄得一愣神, 反应过来时前面涌到天灵盖上的火气又给周衍弄消了一大半。 “真是想揍你。”季元忿忿地说。 “我特别喜欢你。”周衍真诚地道。 牛头不对马嘴。 季元的脸却给周衍说红了。这话要是让别人来说，季元都会觉得对方油嘴滑舌, 但是给周衍说, 他就是有那种自带十二分真诚的本事，让季元完全不能怀疑对方话语里头的真实性, 他竟然给周衍这么一句稚嫩的表白说得心里发痒。 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季元立刻不再留情, 将人压着往生活区外面走，目送着人上了公交车以后才转身折返回寝室后还有种想要狂奔八百米骂自己一声包子的冲动。 陈郝英接到通知，secret那边的参演人选已经确定下来, 他、武逸飞还有几个女明星都入选其中。整个名单里面除了一个季元是Danae亲口指定下来的, 其他人要么是关系过硬, 要么是人气居高, 将广告的效益考虑到了方方面面, 演技加起来是个撅嘴吐舌头的面瘫级别。 其实到这个份上，就算是季元真的只参加了这个后世会被定位成质量不够的流量广告，他的演技和颜值也足够让他在这个时候大火一番，顺势出道走红也不是什么难题。就是能不能顺利出演不是个定数。 也不只是陈郝英一个人对季元有意见，女明星那边还好，就算有对比大家也不会将男女标杆扯到一起去，但是陈郝英和武逸飞在看了季元试镜的片段以后都是难受至极。 他们自己有多少演技自己是最清楚的，平时演戏的时候都是男女一号，又是长剧本，也没什么能艳压他们的人。可这么一个广告短片里的碾压式对比，可谓是下下扎心了。 行驶的保姆车中。 武逸飞将椅子往后放倒，眼睛上敷着一贴护眼贴，嘴里丧气：“啊啊！小李你说这个广告什么时候拍来着？” 助理小李在一旁刷手机，随口道：“下个月。” 武逸飞又是一阵丧气的瞎嚎。 助理小李在他伤口上撒盐：“淡定一点，反正一个月里你的演技也不可能突飞猛进，慢慢来吧，咱们先把表演课上完了再说。” 武逸飞一把扯下自己眼睛上的护眼贴，眨了眨眼睛问小李：“我听说那个新人年纪特小，而且不是科班出身，他演技怎么能这么好，到时候拍广告我向他讨一讨经验怎么样？” 小李一脸严肃：“你的男神人设不要了啊？高冷，高冷记得住没，偶尔在社交媒体上透露一下自己的日常，语气反差萌一点，粉丝很吃这一套的。” 武逸飞有点难受，小李拍拍他的肩膀，哄孩子：“一会儿参加完这个活动，咱们出去吃火锅。” “牛油麻辣锅？”武逸飞坐直了，双眼放光。 “菌菇养生锅。”小李对他微微一笑。 武逸飞彻底蔫了，他摸出手机用小号刷微博，刷了一会儿忽然卧槽了一句。 小李凑过去看：“怎么了？” “陈郝英又作妖来了。”武逸飞皱起眉头，完全没想到陈郝英和自己斗一斗也就算了，现在遇见个小新人都能这么手不留情的断人后路。 【secret广告选人或有内幕？陈郝英直言新人不守规矩。】 类似标题还有几个，都是差不多的意思，里头多选用了陈郝英今天早上在剧组接受媒体访问的时候的回答，并配了个视频。 记者：“所以现在和secret的合作已经确定了吗？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广告拍摄呢？” 陈郝英：“是的，已经确定了，下个月会投入到广告的拍摄里。” 记者：“听说在广告选人的部分有闹出一些不愉快来？” 陈郝英：“不算不愉快，不过在试镜的人选方面的确有人通过不正当的渠道进入，”他笑，“我只是不太喜欢不公平竞争，从入圈比他早的角度来说，刚入行的新人还是要守规矩一些，不然可能对其他新人不公平。” 六个广告名额虽然已经确定下来，但是并未对外公布。只不过媒体们稍一推测也都知道五个明星是谁，唯有一个季元的消息空白一片，没有丝毫透露。 这么来推算陈郝英话里头指责的是谁也明明白白，可不就是把矛头对准了季元吗？ 现在大家都不知道季元是谁，所有的流言仅止于猜测。不过一旦广告拍完并放出，在季元最有机会大放光彩的时候，无论是粉丝或者媒体都不会放过陈郝英这篇提早放出来的“爆料”。到时候什么潜规则，什么新人不守规矩，诸如此类的帽子往季元头上一扣。 这就是人还没火先就有了个黑点，再想“洗白”就是难上加难了。 就这么一篇报道下面，已经有不少路人或者粉丝猜测纷纷甚至破口大骂了。 A：啊啊啊，小陈好有爱啊，为其他新人鸣不平。 B：嗯，以小陈的咖位其实完全不用在意这种有背景新人啦，不过他还是选择站出来说话，感觉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呵呵，黑粉们还老掐着以前的是事情不放，有意思么，多关注小陈的新作品吧。 C：挖槽，这算爆了个大料吗，坐等广告出来以后看看是哪个新人这么牛逼。 武逸飞看见这篇消息的同时，季元也已经看完了。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陈郝英这个人完全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季元并不担心，他反而希望陈郝英现在能多说一点，越夸张越好，这些他砸过来的石头他以后都得一块一块给他扔回去。 看谁砸死谁。 季元不慌不忙地登录自己的网站查看邮件，发现自己之前发给secret国际版广告的试镜暂时还没有回音。不过这也不着急，毕竟国际版的广告拍摄要比国内的晚整整一个月，现在时间还早。 正想着，刘峰那边给季元来了电话。 “季元？”刘峰开口直截了当，“你那个广告可能是没了。” “为什么？”虽然是意料之中，但是季元还是提出了问题。 刘峰道：“也没有说得很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估计是那边上面的操作。”刘峰这时候倒是真心实意为季元可惜，毕竟这样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到了手里都能溜走，换谁谁都心里难受。 他其实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只是不想和季元明说。反正就算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季元现在又不能如何。 陈郝英现在是一线流量，是要被公司大捧的，别说陈郝英心眼小，其实公司那边也不乐意看见自己旗下艺人被莫名压一头，到时候广告一出来，那不是让季元踩着这么多鲜肉小花的脑袋上位么。把季元换下来还能再推一个人上去，广告效果也会比较均衡，何乐而不为。 secret的C国分部也与Danae这类不食人间烟火全奔着艺术奉献去的不同，他们深知娱乐圈的这些水花，也知道一个新人和一个娱乐圈有头有脸的明星能带来的不同效益。更何况这么一只众人强破头要上的广告，他们这边连广告费都是给的最基础的，多请一个也没有费钱都哪儿去。 两边一合计，将季元给换掉的决定也就轻轻松松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啊刘叔。”季元说。 刘峰还想哄几句让季元签约到自己那儿，却也给季元打太极给推了。 季元挂了电话，正要起身，邮箱忽然响起了提示声。 他打开邮箱一看，新收到的邮件竟然是Danae工作室那边发过来的。想来是secret的C国分部这边匆匆下了换人的决定，还没来得及和Danae那边交接，Danae那边的名单上依旧还是有季元的缘故。 邮件写得简单，大意是邀请季元与其他几位明星一起到Danae所在的酒店共进晚餐。 季元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点了两下，唇边忽而露出一点笑容，这种天赐的机会当然要去。 66.第六十六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季元哥，”周衍上前拦住又要因为季元愣神要重新关上的电梯门，然后带着季元不太懂的情绪勾了勾嘴角说，“好久不见。” 这时候的周衍还不是变态, 这时候的周衍还不是变态。季元在心里头给自己不断默念试图洗脑, 更别说要是算心理年龄, 他现在可比周衍大十岁，怎么也不好和一个小孩儿计较不是。 好久不见, 上一次的相遇中, 在支开其他人后，季元依稀记得周衍说的也是好久不见。黑暗的墙根下面，季元听完这句二话不说带着点怒气地将人推到墙上低头亲了下去。 再后面两人就鬼使神差找了家附近的宾馆开了个房。 过往的回忆与现实一起砸向季元的脑海中, 带给他不小的心绪起伏, 他意外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有些在意的。 “季元哥？”周衍疑惑的声音在季元耳边响起，他已经停在了季元身边，一手绕过去按着电梯的开门按钮, 以防电梯门重新关上夹着季元。 这个动作就像是他伸手环抱住了季元, 他骤然靠近, 鼻尖差点儿都要碰到季元的脸侧, 说话时候的气流拂在季元耳边，带着点酥酥的感觉。 季元立刻回过神来, 他挤出周衍身躯与铁壁指尖的缝隙, 从周衍身边错开去低头开自家的门, 语气沉闷：“嗯, 好久不见。” 当年他才和周衍见着时差不多也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情绪，一方面有重见的喜悦，一方面也有埋怨，对周衍的态度自然热情不起来。 再就是此时的季元怎么也没有想到周衍会出现在自己家里，现在喊他进门好还是不进门好？ 季元妈听见开门声，放下手里在看的书起身，走到门口刚好和拉开大门的季元撞了个对脸。 “诶，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季元妈一边将季元扒拉进屋，又探头去看周衍，笑说，“我就知道周衍还没走，前脚刚关门，你后脚就开了，周衍刚说要去找你去。” 最后半句转头看向季元说的。 这下好了，不用季元纠结不纠结，他妈就将周衍拉进屋里来了。 不过照着她刚才的话捋一捋，事情前后倒也没有错。照着上辈子的过法，他这会儿还在KTV没有出来，周衍到他家问了自己的去向，然后再坐车过去找他，前后耽搁一阵子差不多也就是那个时候，依旧是照着原本发展的那条线。 现在之所以会给他带来意外的情绪，是因为自己先将事情发展的顺序打乱了而已。 季元前面其实不是没有想过周衍也重生的可能性。毕竟两个人死的时候是一块遭灾，没道理他一个人这么欧不是。 但无论前面有什么疑窦，这会儿也全都打消了。照着周衍后面那个变态的狗脾气，怎么可能按部就班照着原本的路数过呢，要不然在电梯门口就能来一场十八摸。 季元脱了自己的外套挂起，又眼角偷偷瞥了一眼跟着他妈坐到沙发上的周衍，继续前面的思绪，更别说周衍现在这一副乖乖孩的模样，和成年后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这么一想清楚，原本的担忧烟消云散，季元打从心底里松了一口气，心情也轻松了许多，毕竟小变态比大变态好对付多了。 “元元，哪儿去？” 季元妈一句话喊住了闷声不响要回房间的季元。 季元磨磨蹭蹭回过身，眼睛也不看周衍：“我回房间睡觉去啊。” “睡什么觉，周衍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给我睡觉去？一会儿再去。”季元妈下达死命令，“过来坐着。” 季元往那看了一眼，正好瞧见周衍带着殷切的目光，瞧着还怪可怜的。 他没办法，只能慢吞吞走过去，在距离周衍半米远的地方坐下了，冷淡意味明显。 “你们两个说说话，”季元妈站起来，不动声色推季元一把，“我去给你们洗点儿水果。” “我去啊。”季元跟着站起来，却给他妈反手一掌按了回去，差点儿倒在沙发里。 “平时浑身懒筋能数了卖，现在勤快了？给我回去。”季元妈跟着一眼瞪过去，她看出季元的那点小心思，却只当他是在和周衍斗气，并不知道内里的原因让季元此时如坐针毡，更不说和周衍独处的难受了。 有问题解决问题，逃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这是季元妈妈的观点。 “季元哥，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周衍往季元身旁坐了坐，放低声音问他。 刚经历过变态模式的季元还真有点不适应周衍谨小慎微的模样。 季元稍稍偏过头半张脸对着他，想了想说：“还好，不生气了，”他顿了一下，心机元上线，言辞之间将周衍的脑回路往边上勾，“我真没生气，咱们两个人又不沾亲带故，说什么咱们得为了未来向前看是不？我理解你。” 不过说出口有感觉有点怪，这怎么那么像情侣斗嘴时候阴阳怪气的反讽呢。 为了让自己的言辞更有说服力，季元又朝着周衍转了小半圈，完全正面对着他，用上自己十成十的演技，目光真诚，语气动人，以期通过语言的诱导达到给小周衍洗脑的目的。 “我现在过挺好的，你以后好好上学，考个大学，我跟你说，大学可有意思了，特别多漂亮小姑娘和帅小伙儿，我这种脸，”季元指着自己那张自带附加分的俊脸，睁眼说瞎话都不带闪舌头的，“就我这种长相，扔到大学里都是路人甲，那些个男男女女再配上知识文化素养，简直了！” 周衍疑惑地盯着季元，问：“真的吗？” 当然是假的。 季元面不改色继续忽悠：“当然是真的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也是，”周衍点点头，瞧着乖巧又听话，“我记住了。” 竟然这么好教育，季元不由有点扼腕，如果上辈子他没着急忙慌色.欲熏心要去睡人家，和人促膝长谈一晚上，说不定周衍这歪了的苗子就能给掰回来呢？ 唉，果然色字头上一把刀，老话还是有道理。 季元妈端着水果从厨房走出来，她问周衍：“周衍，你前面搬得怎么那么匆忙啊，现在在哪儿住着呢？” 周衍接过她手上的水果，回道：“搬回我爸那边了，现在在A市。” “A市啊，”季元妈立刻道，“元元他就在A市上学啊，你怎么不联系他？他想你着呢。” 即便是给自己妈戳破了对于季元来说已经七八年前的小心思，季元还是没忍住当下面红耳赤：“妈你别瞎说！” “我前面走的时候手机掉了，这边的电话号码都找不见了。”周衍解释。 季元在旁边默默从心里给了周衍一个呸。 瞎鸡儿扯淡吧，手机掉了是一个，那球球号还能忘了吗，想要找人还不容易，就看愿不愿意找了呗。 他一边腹诽一边听季元妈和周衍说话，坐在旁边跟个小仓鼠似的啃水果。 满口留香嘎嘣脆。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周衍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变了又变，眼底深处藏着阴暗的情绪，全因为瞳仁里倒映着的他。 周衍没有想到自己在经历了意外死亡后还会回到十七岁这一年，他原本是不打算亏了和季元的初夜，于是按着原来的步调准备重新复制那一晚。 当然，让他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笨手笨脚，还让季元主动，怎么说都要将人里里外外吃个干净透彻。 只不过饶是周衍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在瞬间脱离掌控，变成完全不一样的剧情走向。重生这两天来，他仔细对照过此时与前世的各种对比，周家那边毫无异样，一切按照他原本预期中的方向行进着。 想来J市这边也会一样，季元还是那个季元。 可现在，季元却摆明不是原来那个季元。 周衍捏着一颗沙糖桔，剥了皮以后递给季元，看着季元毫无芥蒂地接过去放进嘴里一口吃掉，他嘴角露出点隐晦的笑意。 或者说，季元现在也依旧还是那个季元？ “这回过来待多久？”季元妈问周衍，而后又一把抓过季元手上刚接过去的一个新橘子，递回给周衍手上，“让他自己剥，又不是没有手。” 季元委屈：“又不是我使唤他给我剥的。” 小变态现在一心向善，他也不能拦着不是？那他季元成了什么人了，他是那种见不得别人好的人么？ 67.第六十七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之所以说是走个过程, 是因为季元很清楚这个广告里的参演者都会是谁。三男三女不是一线小花就是流量大佬，剩下的个别还是超级关系户。要他这么个要关系没关系要门路还没门路的人, 根本不可能与之相比。 不过季元本来也就没打算和人相比，他之所以也还很看重这次国内试镜的机会, 完全是因为Danae会在试镜当天亲自到达现场，而国内的试镜还要早于国际版，这是一个表现的绝佳机会。 季元一觉睡到闹钟响，他伸手按掉震动的手机。今天一天都恰好没课，他起来洗涮一遍后马不停蹄赶去了常乐给的地址, 时间也才早上八点半。 常乐给季元打电话的时候, 指望的是他现在能起床，却不想才开口就听见人声响在自己背后。 “常叔, ”季元开口一句倒是让常乐意外，将工作场合和私下里分得清楚是好事。 他们两人站在此时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头, 这些人大多都是群里人，都在为试镜开始的事情忙碌着。常乐原本没指望季元多机灵, 他要是还是再叫自己舅舅那也就叫了，旁边的耳朵听着也没什么, 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带了人过来。 不过没想到季元叫他“常叔”。常乐在圈子里年数不算少了，认识的人也很多，常叔其实算是他一个人人都可以叫的称呼。有的是当作是个外号, 有的是真当作辈分来叫。总之叫一声“常叔”可要比叫舅舅低调多了。 此时季元叫这么一下, 果然没有引起旁边人的过多注意。 “嗯, ”常乐应了一声，“一会儿我有事会先走，我朋友会过来带你，尽量好好表现，就算这次选不上，以后圈子里也说不定有个门路。” “谢谢舅舅，”季元小小声道，警惕又机灵的小模样让常乐差点儿忍不住笑。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果然有个人从楼上下来，要说是谁季元也熟，就是曾经他入圈最初跟过的经纪人刘峰。刘峰其人并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他性格不够圆滑不说，为人又不够世故，不好不坏不进不退，对艺人倒是严苛极了。 季元并不是非常喜欢他。 “样子还行，先上去看看吧，”刘峰显示上下打量了季元一番，眼神里虽然有惊艳，但毫不掩饰地将季元当成急于入圈的小新人来对待了，语气傲慢，“表现好点以后我说不定还能带带你。” 上辈子他差不多就是这么给刘峰骗的，结果要么是给些千奇百怪的资源，要么就是扔到一边管都不管他，初期许多合作的机会还是季元自己想办法搞来的。 季元当着常乐的面点了点头，心里其实给刘峰翻了一百八十个白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刚要关门，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年轻小姑娘：“哎哎，等等。” 季元连忙伸手将开门键给按住了，小姑娘背着个包，这么大冷天的脸上还夹着汗，此时气喘吁吁进了电梯并对季元说了一声谢谢，等看清季元的长相以后又多看了季元两眼。 “抱歉，等一下人啊。”她按住开门键不松手，回头一脸歉然地对着刘峰与季元。 等了十几秒，外面的连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季元有些疑惑，刘峰则是很不耐烦：“小姑娘，你要等的人是不是还在五环外堵车呢？要么松手要么别坐电梯了，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 虽然季元和刘峰不太对付，但这几句话他还是觉得刘峰说得不错。 小姑娘脸都跟着涨红了，一副社会小新人的模样，外面有另外的人进来，不过都不是她要等的人，于是电梯里又变成了四五个人盯着那小姑娘的后背。 季元靠着电梯门都能感受到那小姑娘芒刺在背的感觉，他也隐约皱起了眉毛，毕竟这样的举动实在很没礼貌。 终于在电梯里刘峰恨不得动手一把将人推搡出去的时候，小姑娘坚持按开门键的动作终于有了回报。 外头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继而露出一张被墨镜遮住半张脸的人面来，从体型上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 “应该能赶上的，”小姑娘很小心地对那男人道，“电梯上去很快。” 这听着像是一场对话的开始，然而男人一声没吭，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隔了一会人才说道：“看见你这挫样都烦。” 根本是一点都不为自己让一电梯的人等自己的事实感到丝毫抱歉。 不过电梯里其他原本在抱怨的人，包括刘峰都一下不说话了。因为来的男人不是其他，正是此时圈内聚集流量能拍前三的男星陈郝英，自然不能得罪。 陈郝英本身黑历史其实很多，诸如不止一次被爆料耍大牌，习惯性轧戏，睡粉后装无辜，擅长买通告倒打一耙等等。不过现在网络虽然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但是种种迹象已经初见端倪。营销炒作都日新月异，别说洗一两个黑点，就是洗一吨黑点都不在话下。粉丝习惯性健忘与包容 ，吃陈郝英这一口的人只会觉得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季元自然也不喜欢他，不过今天这个试镜的结果季元很清楚，非陈郝英男主无疑。 电梯里气氛沉默，人人心中各有所思。 等电梯门一开，陈郝英率先走了出去。 试镜的准备已经做好，与楼下的吵闹相比较，这里静悄悄一片几乎到了让人不安的地步。 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接人，让季元和陈郝英他们快点过去准备开始试镜。 试镜的场景很简单，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摆着几样secret还没问世的新品，场景外Danae坐在机器后面，没化妆也没打扮的样子看上去却也气势非凡。 此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意，正用英语和旁人抱怨：“看那矫揉造作的表演！也许我应该摘了隐形眼镜，好让我不用经历这样的视觉痛苦。” 陈郝英此时不太耐烦地歪过头听刚才一起上来的小助理给自己快速翻译Danae的话。 一轮表演结束，Danae将视线投向了季元他们这边，陈郝英以为是在看他，立刻隐晦地挺了挺胸膛，使得Danae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陈郝英平时收到的追捧多了，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即使他的演技次次惨不忍睹，却依旧有无数粉丝夸赞他进步很大，日积月累下来倒像是真真儿的了。 在这里他们被给到了广告主题，果然是季元原先猜想的“自恋”二字。 陈郝英看了一眼主题，没有多想就走入了镜头里。面对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新品，他一样一样流连的抚触过去，目光停留在产品之上舍不得离开。 “糟糕透顶，他的样子简直就是葛朗台看见了成箱的金子，油腻至极。”Danae毫不留情地吐槽，语速极快又语带嘲讽。 季元站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季元其实很想告诉陈郝英，他刚才拿起来的那些产品没有一样是关键，真正的主打产品陈郝英更是碰都没去碰，这起码说明陈郝英是一点功课都没有做过的。毕竟secret的主推产品已经在官网有所曝光。 季元的表情正好被陈郝英看见，他当下有点黑脸，等结束以后他快步走到助理身边问她刚才Danae说的是什么，助理怕触怒他没敢告诉，只说是对另外试镜人员的点评。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试镜了，”陈郝英瞥了一眼季元，声音不低，恰好能让季元听见。 季元毫不在意陈郝英的话，他收到工作人员的指示，迈步走入了镜头里。 在场所有人都被他一瞬间的变化震撼了，诚然，没上台之前的季元的外貌就已经足够吸引众人的视线，不过他气质温和，又没有任何突出的言行举止。谁能料到他一入镜霎时间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首先是目光漠然起来，其次是动作与举止都细致到了极点，连垂落身侧的手都弧度恰好。 季元的步子缓慢，从长桌的一端往另外一端走，他模样高傲，对周遭一切都似乎兴致缺缺。 68.第六十八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secret的试镜活动虽然没有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 但其实国际版的广告历年都有自主报名的机会。 季元的体重控制得非常好，体型通过坚持性的锻炼, 在短期内也达到了能力范围中最好的程度, 原本浅浅的肌肉轮廓被加深了一些, 肢体修长而优美。因为合理饮食和健康运动，季元原本就很通透的皮肤也几乎达到了零瑕疵的状态。 他按照报名的要求给向secret发送了报名用的基础资料和视频资料，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去国内广告试镜那一块走个过场。 之所以说是走个过程，是因为季元很清楚这个广告里的参演者都会是谁。三男三女不是一线小花就是流量大佬, 剩下的个别还是超级关系户。要他这么个要关系没关系要门路还没门路的人, 根本不可能与之相比。 不过季元本来也就没打算和人相比, 他之所以也还很看重这次国内试镜的机会, 完全是因为Danae会在试镜当天亲自到达现场, 而国内的试镜还要早于国际版，这是一个表现的绝佳机会。 季元一觉睡到闹钟响, 他伸手按掉震动的手机。今天一天都恰好没课, 他起来洗涮一遍后马不停蹄赶去了常乐给的地址，时间也才早上八点半。 常乐给季元打电话的时候, 指望的是他现在能起床，却不想才开口就听见人声响在自己背后。 “常叔，”季元开口一句倒是让常乐意外，将工作场合和私下里分得清楚是好事。 他们两人站在此时人来人往的大厅里头, 这些人大多都是群里人, 都在为试镜开始的事情忙碌着。常乐原本没指望季元多机灵, 他要是还是再叫自己舅舅那也就叫了，旁边的耳朵听着也没什么，反正也不是他一个人带了人过来。 不过没想到季元叫他“常叔”。常乐在圈子里年数不算少了，认识的人也很多，常叔其实算是他一个人人都可以叫的称呼。有的是当作是个外号，有的是真当作辈分来叫。总之叫一声“常叔”可要比叫舅舅低调多了。 此时季元叫这么一下，果然没有引起旁边人的过多注意。 “嗯，”常乐应了一声，“一会儿我有事会先走，我朋友会过来带你，尽量好好表现，就算这次选不上，以后圈子里也说不定有个门路。” “谢谢舅舅，”季元小小声道，警惕又机灵的小模样让常乐差点儿忍不住笑。 没有一会儿的功夫果然有个人从楼上下来，要说是谁季元也熟，就是曾经他入圈最初跟过的经纪人刘峰。刘峰其人并不能算是一个优秀的经纪人。他性格不够圆滑不说，为人又不够世故，不好不坏不进不退，对艺人倒是严苛极了。 季元并不是非常喜欢他。 “样子还行，先上去看看吧，”刘峰显示上下打量了季元一番，眼神里虽然有惊艳，但毫不掩饰地将季元当成急于入圈的小新人来对待了，语气傲慢，“表现好点以后我说不定还能带带你。” 上辈子他差不多就是这么给刘峰骗的，结果要么是给些千奇百怪的资源，要么就是扔到一边管都不管他，初期许多合作的机会还是季元自己想办法搞来的。 季元当着常乐的面点了点头，心里其实给刘峰翻了一百八十个白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刚要关门，匆匆忙忙跑过来一个年轻小姑娘：“哎哎，等等。” 季元连忙伸手将开门键给按住了，小姑娘背着个包，这么大冷天的脸上还夹着汗，此时气喘吁吁进了电梯并对季元说了一声谢谢，等看清季元的长相以后又多看了季元两眼。 “抱歉，等一下人啊。”她按住开门键不松手，回头一脸歉然地对着刘峰与季元。 等了十几秒，外面的连靠近的脚步声都没有，季元有些疑惑，刘峰则是很不耐烦：“小姑娘，你要等的人是不是还在五环外堵车呢？要么松手要么别坐电梯了，别人的时间不是时间？” 虽然季元和刘峰不太对付，但这几句话他还是觉得刘峰说得不错。 小姑娘脸都跟着涨红了，一副社会小新人的模样，外面有另外的人进来，不过都不是她要等的人，于是电梯里又变成了四五个人盯着那小姑娘的后背。 季元靠着电梯门都能感受到那小姑娘芒刺在背的感觉，他也隐约皱起了眉毛，毕竟这样的举动实在很没礼貌。 终于在电梯里刘峰恨不得动手一把将人推搡出去的时候，小姑娘坚持按开门键的动作终于有了回报。 外头传来一阵慢悠悠的脚步声，继而露出一张被墨镜遮住半张脸的人面来，从体型上可以看出是一个男人。 “应该能赶上的，”小姑娘很小心地对那男人道，“电梯上去很快。” 这听着像是一场对话的开始，然而男人一声没吭，一副懒得理人的样子，隔了一会人才说道：“看见你这挫样都烦。” 根本是一点都不为自己让一电梯的人等自己的事实感到丝毫抱歉。 不过电梯里其他原本在抱怨的人，包括刘峰都一下不说话了。因为来的男人不是其他，正是此时圈内聚集流量能拍前三的男星陈郝英，自然不能得罪。 陈郝英本身黑历史其实很多，诸如不止一次被爆料耍大牌，习惯性轧戏，睡粉后装无辜，擅长买通告倒打一耙等等。不过现在网络虽然还没有后世那么发达，但是种种迹象已经初见端倪。营销炒作都日新月异，别说洗一两个黑点，就是洗一吨黑点都不在话下。粉丝习惯性健忘与包容 ，吃陈郝英这一口的人只会觉得是总有刁民想害朕。 季元自然也不喜欢他，不过今天这个试镜的结果季元很清楚，非陈郝英男主无疑。 电梯里气氛沉默，人人心中各有所思。 等电梯门一开，陈郝英率先走了出去。 试镜的准备已经做好，与楼下的吵闹相比较，这里静悄悄一片几乎到了让人不安的地步。 很快有工作人员过来接人，让季元和陈郝英他们快点过去准备开始试镜。 试镜的场景很简单，一张铺着白色桌布的长桌，上面摆着几样secret还没问世的新品，场景外Danae坐在机器后面，没化妆也没打扮的样子看上去却也气势非凡。 此刻她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意，正用英语和旁人抱怨：“看那矫揉造作的表演！也许我应该摘了隐形眼镜，好让我不用经历这样的视觉痛苦。” 陈郝英此时不太耐烦地歪过头听刚才一起上来的小助理给自己快速翻译Danae的话。 一轮表演结束，Danae将视线投向了季元他们这边，陈郝英以为是在看他，立刻隐晦地挺了挺胸膛，使得Danae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陈郝英平时收到的追捧多了，对自己十分有自信，即使他的演技次次惨不忍睹，却依旧有无数粉丝夸赞他进步很大，日积月累下来倒像是真真儿的了。 在这里他们被给到了广告主题，果然是季元原先猜想的“自恋”二字。 陈郝英看了一眼主题，没有多想就走入了镜头里。面对桌子上琳琅满目的新品，他一样一样流连的抚触过去，目光停留在产品之上舍不得离开。 “糟糕透顶，他的样子简直就是葛朗台看见了成箱的金子，油腻至极。”Danae毫不留情地吐槽，语速极快又语带嘲讽。 季元站在一边听得一清二楚，差点儿没忍住笑出来。季元其实很想告诉陈郝英，他刚才拿起来的那些产品没有一样是关键，真正的主打产品陈郝英更是碰都没去碰，这起码说明陈郝英是一点功课都没有做过的。毕竟secret的主推产品已经在官网有所曝光。 季元的表情正好被陈郝英看见，他当下有点黑脸，等结束以后他快步走到助理身边问她刚才Danae说的是什么，助理怕触怒他没敢告诉，只说是对另外试镜人员的点评。 “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试镜了，”陈郝英瞥了一眼季元，声音不低，恰好能让季元听见。 69.第六十九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等下面的人宣布镜头结束, 季元立刻起身出戏，看上去略带一点紧张地看着Danae。差点让人认不出他就是刚才那个 Danae揉了揉自己的眼角, 原本阴云密布的脸色终于缓和了不少, 看向季元的目光充满赞许：“终于没有让我白飞过来一趟, 你入选了。”她对季元说。 站在一旁的刘峰完全没有想到常乐给自己推荐的这么一个小新人能有直接让大名鼎鼎挑剔又毒舌的Danae一眼相中的本事。要知道为了赶中午的飞机，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大早上她已经面试了几十人，其中大半都是圈内有头有脸正当红的明星，从来没有一个能让Danae亲自开口有夸奖。表现还过得去的, 她连句夸奖都欠奉, 表现不好的更是能当场将人骂得狗血淋头。 整个试镜下来, 最终敲定的竟然只有季元一个。 等下楼的时候, 刘峰对待季元的态度与上楼时候便大不相同。他带着点笑意, 正视着季元道：“前面小看你了，看来你潜力还是有的, 以后发展应该不错。” 季元也对他笑笑, 旁的话却是一句都不多说。他知道刘峰是个什么意思，不过上辈子什么都不懂被忽悠过一次, 这次还能再来一次么。刘峰为人目光不够长远，所在的经济公司也是三线开外，做事又常常欠考虑，能混到现在都是运气好, 季元哪儿能把自己绑他身上。 刘峰见季元不说话, 又有点儿担心这回将人带过来是白白给人铺路搭桥了。他手上现在是没有拿得出来的艺人, 又听说常乐那边有个不错的小伙，就要了照片来看看。常乐那边的其实不知道刘峰手下没有能上的，他就是有点职业病，看见季元这条件觉得他能够去试试，让刘峰顺便带他过去。 起先刘峰也是这么想的，顺便让常乐欠他一个人情，可现在看见季元的表现又觉得这个人不签回来可惜了。是以当下心思一转道：“你人是我带过来的，这个□□会现在成了，你也是一定要和我商量的，要不然你一个新人，给人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拍完广告费都没地儿找去。” 诸如此类吓唬人的话，一套一套往外倒，如果季元真是个新人，还真得被他吓着了。 他嗯嗯敷衍几句后随口说：“我想这个广告也不一定是我的。” 这种机会不知道多少人想要，稍稍一操作将他这个小角色换掉还不是很简单。Danae不食人间烟火，更不会知道国外secret分部是如何具体操作这些的，在追求宣传效果的道路上，牺牲掉一点广告质量又何妨，粉丝群体和大部分路人观众是不会在意这些细节的。 刘峰前后一想，觉得季元倒挺通透，转而算是安慰他，“不是你的也没办法，不过你是有潜力的，不用担心太多，大不了就是多熬两年。” 另一边陈郝英坐到保姆车上，因为不满而话多了起来。保姆车里连同司机和两个助理都是他十分熟悉的人，又都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不用担心他说出来的话会被传进别人耳朵里头，因而他开口就没有什么顾忌。 “说两句话的时间都没有么，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话说的是前面试镜结束他想要与Danae聊两句，在陈郝英看来这是一个已经很尊重人的行为，他火起来不算很久，但是走到外面捧他的人还是不少的，却没想到一来是因为Danae的确赶时间，二来他英语口语实在糟糕透顶，Danae仅仅是示意性的和他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去。 陈郝英因此觉得非常不满，更觉得Danae一口敲定和季元的合作而觉得不合适了，难道不是故意给自己打脸？ 实际上Danae连他是谁都不知道，在她眼中季元和陈郝英没有什么不一样。 本来陈郝英的试镜是安排在昨天的，圈子里其他稍稍有分量甚至说七八线的明星基本都被安排在了昨天先试镜，要是昨天的试镜招满了人，那么今天本来就不打算安排试镜了的。陈郝英本来也安排在昨天，不过在前期沟通的时候考虑到他昨天有通告要赶走不开，所以安排出时间延迟到了今天。 即便陈郝英自己心里是有点清楚这个前情的，他还是将不满顺延下来，连带着把这件事情拿出来提起。 “武逸飞和解乐乐怎么就排在昨天？今天和我一块儿去的你们看看都是些什么人，跟着一块儿我都觉着跌份。”陈郝英抱怨不断，将旁边两个本来就很忌惮他脾气的小助理弄得战战兢兢不太敢说话。 跟着陈郝英一块上去的，也就是按着电梯门不松手差点儿给人踹出来的那个小助理自然是看见了季元的表演和陈郝英表演的差别的，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两者谁好谁坏，此时听见陈郝英这么说，她心里默默腹诽：要不是看你工资给的高，谁愿意给你这傻逼干活。 不过脸上还是笑着，什么也没说。有钱是大爷，更不说这么一个现在火到躺着都能赚钱的主。 陈郝英下午还要赶回剧组拍戏，原本在路上是要休息的，不过他现在心里记挂着事儿，越想越不得劲。这个广告的重要性谁都知道，自然谁都想要，他都听说武逸飞那边有不要广告费出演的意思。虽然不知道真假，可是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毕竟这个能在国际上曝光的机会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争取到的。 说起武逸飞也是个圈内的一线，和陈郝英是差不多时候火起来的，走的包装路线又是八九不离十，两人自然有些不对付。这次□□会两人都想分一杯羹，陈郝英便格外注意武逸飞的动向，工作室那边也琢磨着怎么在这事上做一番文章。 而陈郝英担心武逸飞这边的变数，是一点，另外来说，今天试镜时候突然见着的季元也让他很是意外与忧心。虽然话里话外是各种对季元的贬低，但是要说实话，陈郝英自知和季元有很大一段差距。他是纯纯正正的科班出身，然而这些年来一没走心演戏，二没多加练习，无论演什么剧都是囫囵一口吞下去再吐出来，这带来的当然是不进反退的结果。 再者来说，陈郝英今年已经二十五岁，他前面瞥了一眼季元的资料表，人才二十岁，这之中的差距不用多说也显而易见。就看季元那不用化妆就能掐出水的皮肤状态，和他时不时熬夜素颜不能见人的样子，对比起来难免磕碜。更不要讲季元的五官寸寸恰好，奢而不靡，俊而不俗。 即便陈郝英也不乐意夸季元，可对方的外貌条件无法否认。 车子在行驶的过程中遇到减速带，一阵颠簸。陈郝英不耐烦的睁开眼睛，他干脆拿出手机来打开了社交媒体，刷到热搜已经有不少推上去的稿子占据了热点。 【传陈郝英受邀参演secret中华区首只定制广告】 粉丝甲：啊啊啊！小陈实在是太厉害啦！疯狂鼓掌。 粉丝乙：secret太有眼光啦，小陈代言实至名归~#陈郝英# 粉丝丙：我的妈，secret主动邀请！史上第一人啊！ 这种稿子自然都是一水瞎吹，只要不宣传过大，secret那边不会在意，又能赚一波关注度和曝光度，长期以来不少明星都是这么吹的。 【陈郝英接受采访：将会努力做到更好！】这篇稿子下面粉丝吵了起来。 粉丝丁：呵呵哒，武逸飞家的粉丝就别来倒贴好么，小陈只想自己默默做好份内工作，非要蹭热度大丈夫？ 粉丝戊：看见我家小陈收到邀请，是不是眼睛都要冒火了？呵呵哒，各种想上位显得很难看哦。 他随便翻了一翻，而后突然有了灵感。 要和武逸飞这样的人争夺追逐可能还稍有变数，然而和季元那样要背景没背景要人脉没人脉的，倘若陈郝英稍稍有心，掐断他的以后，直白来说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陈郝英所需要花费的力气不过是一篇通稿。 季元抱着篮球和室友们从篮球场上回来，额边的汗水被一吹有点冷。不过青年们的身上都像是烧了火，一点儿都没觉得冷，甚至还要跑去学校超市买冰饮。 季元一身休闲，个子高身材好，又是个流汗的模样，加之剪了头发以后将那张脸完全露了出来，更加显得面目俊朗。 70.第七十章 购买不足80%，等待或者补订。 周衍从小就不是什么普通小孩, 搬到季元家对面时有小半年都不声不响, 看谁都跟杀父仇人似的。季元妈自己儿子乖, 不用操心, 她就觉得这样明显叛逆期的小孩儿挺可怜, 加上周衍没爹是一点, 他亲妈也不靠谱, 一个星期基本六天不着家, 唯一回来的半天也是呆半个小时就走。 季元妈知道以后就让周衍到他们家吃饭, 时间久了周衍妈干脆给他家交了伙食费, 一副完全放心将亲儿子扔给对门话都没说过三句的陌生人的样子。 周衍与季元小时候期待过的弟弟不一样, 放在当时感觉不很明显，但如今回想起来，周衍早熟得厉害。至于周衍的家庭身世, 从他十二岁搬到对门而后突然离开, 都一直没有过任何透露，季元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说起来他早年里的确对周衍有过一段朦朦胧胧的喜欢。 故而隔年同学聚会以后再见到面貌又不太一样的周衍时，季元除了惊讶还有惊喜。周衍趁着他醉酒呆里呆气地亲他，他也就起初半推半就，后半程完全主动的和人睡了。 大写的没羞没臊。 嗡……嗡……嗡…… 周衍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猛然将季元拉回现实，他想趁周衍不注意将人推远点，没想到面前的周衍依旧像是铜墙铁壁, 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 只不过口舌之间对季元的侵占慢慢放缓, 直至最后停了下来。 周衍的喘息就在耳边，季元自己也不遑多让，如同快要溺毙一般大口呼吸着，快要软成一滩不说，脸烫得快要烧起来，这种情势下就算心里对周衍妈卖批飞屏，口中也难以骂出气势。 况且对这么一个情况，骂一句以“我操.你”三个字开口的，似乎都容易将好不容易回转过来的气氛再次带歪。季元来回纠结，最后出口的也就是断续带喘的几句毫无威慑力的话：“周衍，你他妈，是不是，想上天？” 周衍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接完吻就是劈头盖脸一句骂，估计谁心情也不会好，但周衍偏不，他还能笑出声来。 从这儿季元就估摸着这个人这些年是不是变态了。 周衍微微抬起头，让两人原本脖颈相交的脸变成鼻尖相对，他眼里明显有愉悦的光：“先别说话。” 他低头亲了一口季元的嘴巴，这时候放开了对季元的桎梏。 季元气到想将周衍按在地上暴揍，然而想到刚才感受到的那一身实打实的肌肉，又怂怂地转身将水龙头关了起来，嘴巴里无声地骂人。 周衍接起电话，极其流利地吐出一段外语，季元仔细一听，和他前面在电梯里听见的是同一种语言。 不远处的厕所入口的百叶出风口站着两个明显的人影，前后联系季元毫不怀疑那两个人和周衍认识。硬跑是跑不出去的，能不能智取也要另说。 季元摸了摸口袋，他的手机前面放在桌上没有带来，当下进退维谷。 周衍那边声音高高低低地说了几句，回头看季元，对方正照镜子。 季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惶恐。这个眼里带水，脸颊透红，看着跟吃了一顿十全大补药的人是谁！？特么简直跟刚才打了一炮似的。这点儿定力季元自己都觉得丢人，更别说一会儿还要出去和池立安继续吃饭了。 虽然说他现在和池立安还没有半点真正要负责任的关系，然而较真起来，现在的局面也很是尴尬。 前面要睡人的宏图伟业此时也全歇了，睡睡睡睡个鸡儿，就算他现在能够成功从这个厕所出去，想到周衍也住这个酒店，他都能活生生吓萎了。 季元干脆低头，重新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捧水，再抬头胡乱揪了一把纸巾往脸上擦，最后给自己壮完胆后等着周衍挂电话。 周衍见季元看着自己，又伸出一只手亲昵地摸了摸季元的脖颈，摸得季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周衍没多久就将电话挂了。 “我们正常地谈一谈可以吗？”季元将周衍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撸掉，“我先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和我一起吃饭的人叫池立安，是我预备要交往的对象，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七年不见你瞎胡闹什么呢？” 季元自己这几年过得吃斋念佛的苦日子，但他并不觉得周衍也是。起码这会儿相见，周衍从头到脚都透着低调富贵气，他刚撸下去那只手上戴着的手表也小一百万有余，更不说周衍年轻帅气还是个一号，放在gay圈里也是闪闪发光让人哄抢的角色。 “我很想你，元元。”周衍执起季元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将季元才抖掉的那一身鸡皮疙瘩都给亲回来了，他差点儿从地上跳起来：“元元你个头，你想个毛线，这七年是死是活连个音讯都没有，一见面满嘴跑火车？” 当年虽说季元作为已经迈入成年圈的年纪和周衍睡了的确有锅要背，但是事后周衍主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事实。季元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周衍，可对方的手机号码以及电子邮箱一类的联系渠道全都失效，季元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作罢。 总的说起来，周衍作为享有完全主动权的人来说，吐露出很想你这种话，让季元觉得不够真诚。 “没有来找你是为了你的安全，”周衍依旧脸色温和，但后半句又开始犯病了，“我很抱歉，但是不要说什么和打算和别人交往的话，这不可能。” 周衍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只是眸中笃定的光芒就让季元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这时候，厕所的门忽然被外面的人推开，一个亚裔男子站在门口对周衍稍稍颔首：“周先生，该出发了。” 周衍依旧看着季元，口中回应道：“知道了。” 那人又退了出去，对自家周先生在厕所莫名其妙堵着一个C国小明星的事情没有表露出半点儿惊讶。 “等我回来。”周衍再度开口话说得温柔，可动作一点儿也不。他有力的手忽然罩住了季元的发心，将季元毫无防备的头颅拨弄到自己的左胸口，然后低下头在那裸.露出来的白皙优美，引人食欲的脖颈上吮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吻痕。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又完全出乎季元的预料，等季元反应过来之时，周衍已经整理好衣服大步走出了厕所。 季元立刻回身歪头看向镜子，他的脖子上多了一个明晃晃不可能用衣领遮掉的吻痕，暧昧至极。 这要怎么和池立安解释？出来上个厕所回去自带吻痕，难道要说不小心撞的啊？ 季元只恨刚才没胆子将周衍脑袋锤爆了。还好他臭美口袋里没忘记放一盒小巧的粉饼，虽然遮盖力一般，但聊胜于无。 季元拿着粉饼在厕所鼓捣半天，终于弄了个七七八八，终于才磨磨蹭蹭出了厕所。 出了厕所门才看到周衍并没有真的离开，他站在餐厅门口，从池立安的角度可以清晰看见对方。季元才放下不久的心又猛提了起来，厕所就算了，要是周衍在这里发疯，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可在厕所耽搁了太久，现在再不回去就会显得非常失礼。季元的步子踌躇再踌躇，还是经过了周衍面前。他在心里求爷爷告奶奶，结果没成想周衍竟然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就这么让季元从自己面前走了过去。 季元即是松了一口气，心里又不上不下的，就像是身边埋了一枚定时炸.弹。 池立安此时也抬头看过来，看见季元往回走，还对他笑了笑。 前有池立安，后有周衍，季元回给池立安的笑容要不是有这么多年的演技功底，还真笑不出来。 “餐厅厕所出了点问题，我在那儿等了一会儿。”季元编瞎话解释。 池立安点头，目光又往周衍那儿看了一眼，弄得季元紧张兮兮。 “怎么了？” “周家公子，”池立安垂眸慢条斯理地切割盘子里的牛排，口中和季元解释，“看来这趟出来玩地方选错了，有他在的地方准不太平。” “为，为什么啊？”一来是佩服池立安的料事如神，二来季元则完全不晓得池立安竟然认得周衍。 71.第七十一章 购买不足80%，等待或者补订。 他的心软全数落在了周衍眼里, 更让他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周衍靠墙坐着, 虽然刚才被人踢到床下却也丝毫不显狼狈, 季元的手机此时响了一下。 两人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季元的手机。 季元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池立安发过来的微信。 池立安：好好休息，明天见。【心】 季元在周衍的高压视线下飞快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季元：明天见，晚安。【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全给周衍给搅合了，导致现在自己打字都从天灵盖冒出尴尬。 想起这个季元就气不打一处来, 放下手机干脆对还站在原地的周衍说：“你出去不出去, 不出去我就出去溜达了。” 现在看见周衍就想打爆对方狗头, 季元又深知自己武力值不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喜欢他吗？”周衍低声问，才被压抑下去的欲念再度上涌，他真是一点都不乖。 季元没听清，皱眉问：“你说什么？” “喜欢池立安吗？”周衍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季元, 他面色深沉, 让季元无法判断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周衍缓步向季元逼近, 每走一步就因为得不到季元的答案而脸黑一分, 直到彻底停在季元面前, 两人咫尺之遥, 季元才看清楚他眸中恐怖的又失控的情绪。 “关你屁事！”季元却也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他一拳朝着周衍的面门而去, 被周衍往后躲过, 又一把就势握住季元的手腕，季元拍过武打戏，期间稍稍学过一点武打基础，此时也还算皮滑，脚下同时踹向周衍的小腿骨，奈何也被周衍躲过。 周衍一把将人抱住，往旁边床上倒去，滚了半圈便又成了季元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他的背部弓起，仿若制住猎物的猛兽，即将下嘴将猎物蚕食干净。 心中有一百种让季元听话的手段，让他哭，让他知道乖巧，但周衍对季元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面对季元的毫不认输，周衍的心硬了又软。 “你乖一点，元元。”周衍连着将三四个亲吻落在季元的脸侧，“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起来。 他再疯也不舍得真对季元下手，但季元之外的人是分不到任何理智与同情的。 季元挣扎地哼哧喘气，听见这句话则又有了毛骨悚然之感。他清楚周衍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个变态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 他睁大眼睛看着周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小时候明明挺好的。” 他记忆中的周衍虽然不是什么好小孩，但起码还算正常，七年过去怎么就变成了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自以为是的变态了？ 其实是季元从来不了解周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时间回到周衍刚搬到他家对门时，周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初具雏形。 周衍自懂事起到十二岁，一直生活在周家。这是周家老太爷的意思，他的念想里头，无论是不是正房生的种都该留在本家，至多就是分个嫡庶罢了。但周衍父亲正式的妻子十分厌恶周衍与他母亲，周衍的父亲也并不将他和他母亲当作一回事，下面趋炎附势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将周衍当个真主子。 周衍的生母也不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她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周衍只是一个保证她能从周家沾光的工具，仅此而已。 等到周衍十二岁那年，周家老太爷病逝，家族里就再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在意周衍的去留，最后奔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不过葬礼后的半个月周衍就被从祖宅中赶了出来，和他生母一起每个月拿几万块的生活费过日子。 待三年后周家长公子在意外事故中死亡，原本这个被周家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又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中，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周衍将他们每个人都看得透彻。 一直以来他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等回到周家，再看当时那些形形色.色冷然此时又刻意逢迎的脸，周衍才第一次有了怀念的人，以及对于占有一个人的欲望。 他厌恶周围的一切，但他喜欢季元，非常非常喜欢季元。 季元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与周衍的僵持中睡着的，等他凌晨时分醒过来时周衍已经不在房间里，连他曾经来过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仿佛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季元做的一个梦。 季元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夜灯后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镜子前，他伸手搓了搓脖子上的一处地方，没两下被掩藏在里面的暗色痕迹就露了出来。 昨天晚上果然不是一场梦。 他又检查了窗户厕所衣柜，最后将房门反锁上，这才回到床上仰躺着望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衍变成了一个他陌生又有些恐惧的人。 季元对周衍的行为愤怒，气愤，但很难真的憎恨他。只是要说让他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和周衍在一起，诚然季元也不可能做到。 他翻了个身抱过枕头，想起这些年遇见过好几个不错的对象，联想到他们最后的表现，也就清楚是周衍从中使了手段，让人跟活见了鬼似的。池立安的确是第一个和他走到将要交往这一步的。 既然知道了周衍的疯病，他就不能害了池立安，季元在极其矛盾纠结中迷迷糊糊想到了天亮，第二天起床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他洗漱完毕稍稍修整一番后难得给自己认真上了底妆来修饰精神不佳的状态。好在今天要滑雪，穿的厚不用太费劲儿去掩饰脖子上的吻痕，季元直接穿了一件高领把痕迹遮住了。 池立安早早已经在餐厅等他吃早餐，一见精心打扮过的季元后眼前一亮，以为季元的举动是为了见他。 严格来讲的确是为了他，但是里面的意义不太一样。 “昨晚睡得好吗？”池立安问。 早餐自助区里找不到一点亚洲食物，这让季元的胃口更差，而面对池立安的提问他也只能说假话：“还好，稍微有一点儿认床。” 池立安看出食物不对季元眼：“这周围有一家提供午餐和晚餐的中餐店，不知道正宗不正宗，中午不如去那里试试吧？” “好，”季元点头，苦着脸说，“早上我就比较喜欢喝粥吃个包子什么的，面包咖啡当下午茶还行。” “想起在剧组的时候你大晚上点烧烤馋死一群人的事儿了，”池立安笑，“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半夜真敢吃那么多又辣又油的东西的演员了，说实话我就是从那次以后开始注意你的。” “我是不是特别厉害，不长痘又不长胖哈哈哈。”两人聊天的语气轻松自在，季元一时都将周衍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 “立安哥。”池立安闻声与季元一起回头，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掉，就看见了身后站着一样拿着餐盘的周衍。 周衍风度翩翩，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只是笑不及眼底。 池立安脸上的笑容不变，季元的神色则整个僵住了。 “周公子，巧了。”池立安虽然不解为何周衍会突然上来和自己打招呼，但互相都是认识的人，面子都要过得去，“你也过来度假吗？” “嗯，的确挺巧的。”周衍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季元身上掠过，“一起坐吗？” 虽然池立安被周衍的这个提议意外到，但是也不好反对，最后三人坐到了一处。 季元原本就没胃口，现在更加没有胃口了，只恨不得灵魂出窍现在就从这种修罗场飘走。 “我看过很多季元的作品，算是他的粉丝，”周衍笑眯眯地看着季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你们两个在交往吗？” 季元心头怦怦跳，总觉得这时候如果回答说两人正在交往，周衍就能当场黑化了。 好在池立安将这个问题挡下来，道：“严格来说是我在追求季元。” “哦。”周衍了然地点头。 季元立刻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满嘴杀人放火的话，心头狂跳连忙开口将话题扯开去：“一会儿还要滑雪，我还不是很会，可能手脚会比较笨。” 72.第七十二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季元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池立安发过来的微信。 池立安：好好休息，明天见。【心】 季元在周衍的高压视线下飞快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季元：明天见, 晚安。【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全给周衍给搅合了, 导致现在自己打字都从天灵盖冒出尴尬。 想起这个季元就气不打一处来, 放下手机干脆对还站在原地的周衍说：“你出去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出去溜达了。” 现在看见周衍就想打爆对方狗头，季元又深知自己武力值不够，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喜欢他吗？”周衍低声问，才被压抑下去的欲念再度上涌, 他真是一点都不乖。 季元没听清, 皱眉问：“你说什么？” “喜欢池立安吗？”周衍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季元，他面色深沉，让季元无法判断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周衍缓步向季元逼近, 每走一步就因为得不到季元的答案而脸黑一分, 直到彻底停在季元面前，两人咫尺之遥, 季元才看清楚他眸中恐怖的又失控的情绪。 “关你屁事！”季元却也忍无可忍, 彻底爆发，他一拳朝着周衍的面门而去, 被周衍往后躲过，又一把就势握住季元的手腕, 季元拍过武打戏, 期间稍稍学过一点武打基础, 此时也还算皮滑，脚下同时踹向周衍的小腿骨，奈何也被周衍躲过。 周衍一把将人抱住，往旁边床上倒去，滚了半圈便又成了季元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他的背部弓起，仿若制住猎物的猛兽，即将下嘴将猎物蚕食干净。 心中有一百种让季元听话的手段，让他哭，让他知道乖巧，但周衍对季元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面对季元的毫不认输，周衍的心硬了又软。 “你乖一点，元元。”周衍连着将三四个亲吻落在季元的脸侧，“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起来。 他再疯也不舍得真对季元下手，但季元之外的人是分不到任何理智与同情的。 季元挣扎地哼哧喘气，听见这句话则又有了毛骨悚然之感。他清楚周衍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个变态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 他睁大眼睛看着周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小时候明明挺好的。” 他记忆中的周衍虽然不是什么好小孩，但起码还算正常，七年过去怎么就变成了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自以为是的变态了？ 其实是季元从来不了解周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时间回到周衍刚搬到他家对门时，周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初具雏形。 周衍自懂事起到十二岁，一直生活在周家。这是周家老太爷的意思，他的念想里头，无论是不是正房生的种都该留在本家，至多就是分个嫡庶罢了。但周衍父亲正式的妻子十分厌恶周衍与他母亲，周衍的父亲也并不将他和他母亲当作一回事，下面趋炎附势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将周衍当个真主子。 周衍的生母也不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她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周衍只是一个保证她能从周家沾光的工具，仅此而已。 等到周衍十二岁那年，周家老太爷病逝，家族里就再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在意周衍的去留，最后奔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不过葬礼后的半个月周衍就被从祖宅中赶了出来，和他生母一起每个月拿几万块的生活费过日子。 待三年后周家长公子在意外事故中死亡，原本这个被周家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又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中，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周衍将他们每个人都看得透彻。 一直以来他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等回到周家，再看当时那些形形色.色冷然此时又刻意逢迎的脸，周衍才第一次有了怀念的人，以及对于占有一个人的欲望。 他厌恶周围的一切，但他喜欢季元，非常非常喜欢季元。 季元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与周衍的僵持中睡着的，等他凌晨时分醒过来时周衍已经不在房间里，连他曾经来过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仿佛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季元做的一个梦。 季元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夜灯后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镜子前，他伸手搓了搓脖子上的一处地方，没两下被掩藏在里面的暗色痕迹就露了出来。 昨天晚上果然不是一场梦。 他又检查了窗户厕所衣柜，最后将房门反锁上，这才回到床上仰躺着望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衍变成了一个他陌生又有些恐惧的人。 季元对周衍的行为愤怒，气愤，但很难真的憎恨他。只是要说让他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和周衍在一起，诚然季元也不可能做到。 他翻了个身抱过枕头，想起这些年遇见过好几个不错的对象，联想到他们最后的表现，也就清楚是周衍从中使了手段，让人跟活见了鬼似的。池立安的确是第一个和他走到将要交往这一步的。 既然知道了周衍的疯病，他就不能害了池立安，季元在极其矛盾纠结中迷迷糊糊想到了天亮，第二天起床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他洗漱完毕稍稍修整一番后难得给自己认真上了底妆来修饰精神不佳的状态。好在今天要滑雪，穿的厚不用太费劲儿去掩饰脖子上的吻痕，季元直接穿了一件高领把痕迹遮住了。 池立安早早已经在餐厅等他吃早餐，一见精心打扮过的季元后眼前一亮，以为季元的举动是为了见他。 严格来讲的确是为了他，但是里面的意义不太一样。 “昨晚睡得好吗？”池立安问。 早餐自助区里找不到一点亚洲食物，这让季元的胃口更差，而面对池立安的提问他也只能说假话：“还好，稍微有一点儿认床。” 池立安看出食物不对季元眼：“这周围有一家提供午餐和晚餐的中餐店，不知道正宗不正宗，中午不如去那里试试吧？” “好，”季元点头，苦着脸说，“早上我就比较喜欢喝粥吃个包子什么的，面包咖啡当下午茶还行。” “想起在剧组的时候你大晚上点烧烤馋死一群人的事儿了，”池立安笑，“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半夜真敢吃那么多又辣又油的东西的演员了，说实话我就是从那次以后开始注意你的。” “我是不是特别厉害，不长痘又不长胖哈哈哈。”两人聊天的语气轻松自在，季元一时都将周衍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 “立安哥。”池立安闻声与季元一起回头，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掉，就看见了身后站着一样拿着餐盘的周衍。 周衍风度翩翩，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只是笑不及眼底。 池立安脸上的笑容不变，季元的神色则整个僵住了。 “周公子，巧了。”池立安虽然不解为何周衍会突然上来和自己打招呼，但互相都是认识的人，面子都要过得去，“你也过来度假吗？” “嗯，的确挺巧的。”周衍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季元身上掠过，“一起坐吗？” 虽然池立安被周衍的这个提议意外到，但是也不好反对，最后三人坐到了一处。 季元原本就没胃口，现在更加没有胃口了，只恨不得灵魂出窍现在就从这种修罗场飘走。 “我看过很多季元的作品，算是他的粉丝，”周衍笑眯眯地看着季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你们两个在交往吗？” 季元心头怦怦跳，总觉得这时候如果回答说两人正在交往，周衍就能当场黑化了。 好在池立安将这个问题挡下来，道：“严格来说是我在追求季元。” “哦。”周衍了然地点头。 季元立刻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满嘴杀人放火的话，心头狂跳连忙开口将话题扯开去：“一会儿还要滑雪，我还不是很会，可能手脚会比较笨。”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滑雪我还算拿得出手，我一个人过来的，刚感觉无聊，你们别嫌我电灯泡啊。”周衍在餐桌下碰了碰季元的脚，季元立刻往后躲了躲，台面上恨不得用叉子给周衍来一下。 73.第七十三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亲圆圆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消息：季元哥…… 现在又是一副哄人的样子。 这不就是打个巴掌给块糖么, 真就是欠揍。 季元眼盯着那个带着另一重挑衅意味的ID, 觉得与其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窝火, 还不如直接口头教育周衍一番。 他划开界面，先改了自己的呢称，然后点击同意，添加好友成功的消息提示才跳出来，对面就发来了新消息。 亲圆圆脸：【啾】【撅嘴亲】 季元冷漠一笑, 手上打字利落, 丝毫不为周衍亲昵讨好的表情包所动。 打周衍头：干嘛？有事就说。【刀子】【带血的刀子】 亲圆圆脸：我前面去你学校找你，你的室友说你现在要搬出去住了？ 周衍自然没有真的去学校找季元, 他随口一说，也是笃定这种琐事季元不会专门去问人罢了。 打周衍头：嗯。 亲圆圆脸：我可以到你那儿暂时借住一下吗？【泪眼婆娑】 周衍也不知道哪儿来的表情包, 一套比一套六，隔着屏幕不认识他的人还得说他是个萌哒哒的软妹。 要不是季元见识过他长大成人以后的变态样, 以及以前的叛逆期，现在都要被他这个态度轻易哄过去。 不过周衍这么一说, 季元倒还是犹豫了一点。周衍从前住他家对门的时候就能看出来家庭关系复杂, 亲爹亲妈都不靠谱, 现在就算回了A市，那也不可能一时之间就摆脱掉这样的成长背景。 季元对此一直都是很容易对周衍心软的，此时恰好被周衍给利用了起来。 聊天框里弹出新的消息, 里面季元的语气果然肉眼可见地舒缓了很多。 打周衍头：怎么了, 你没出什么事吧？ 不论怎么样还是得先问问。 亲圆圆脸：就是, 就是家里的一些事情，也没什么，但是暂时想在外面住两天，就是周末。我在这边也没有什么好投靠的朋友，现在能想起来的只有你了。 要说前面那些都还没什么，周衍现在是一个还没成年的小孩，无处可去求他收留几天，这段话着实戳中了季元的软肋。 反正现在租住的地方有两个房间，原本要算作书房的小房间就空出来让周衍住几天好了。而且这段时间里他要进行广告拍摄，其实在家里的时间也不多，周衍本身也应该要上学，两人真正能相处的时间很少。 就当是照顾弟弟了。 季元一想通，立刻也没什么犹豫。 打周衍头：花园小区一单元502，过来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时间对不上，我可能会不在家。 亲圆圆脸：【吻】 打周衍头：再发一个和亲有关系的表情图你就别过来了，还有，立刻把昵称改掉【炸.弹】 周衍装死不回复了。 而通过两天的热议，网友们基本将季元敲定成了一个靠走后门的草包，若不是他的资料实在无迹可寻，同名同姓的人又说，季元此时早已经被扒了个底朝天。 另外，陈郝英的人设好感度这段时间也被网友们造上神坛。先前的各种黑历史被这一波洗白带动得烟消云散。网友们本身就是擅长遗忘和原谅的，七年前如此，七年后也照样会是如此。早就熟知这一行套路的季元对此并没什么大期待。 再经过两天发酵，国内版的广告终于也完成了后期，将正片放了出来。 广告投入高，下血本，请来的明星起码是二线打底，宣传周期又控制得很好，一路走来从没有缺乏过话题度。此时广告正片出来，风格华丽奢靡，通过剪辑等后期的加工，弥补了前期很多漏洞，的确可以算得上是普通广告中质量上乘的一支了。 只不过若是要和secret往年的国际版相比，韵味少了八分，高冷更是丢了九分。好在是各路粉丝都很买账，此时的粉丝控评还没有后世那么成规模成体系，但是放眼望去各路社交媒体的评论上说，绝大多数都还在夸赞居多。 而鲜肉小花们的尬吹又是一波通稿跟上。 【secret广告XX艳压，演技炸裂】 【陈郝英再破颜值巅峰！九图养眼】 总的来说，除了Danae那边对此很不满意外。无论是市场还是明星亦或是粉丝，大众对于这支广告的成品效果都打了高分。 在这种背景下，国际版的广告也开始进入了拍摄环节。 与季元一同拍摄的两个模特先前虽然没有参演过secret的广告，但是在国际上都算是小有名气的男女模特，一个叫Allen，一个叫Brenda，两个都是世界各地到处飞的住，这次过来C国拍摄他们也没什么异议，反而将之当成了一次愉快的旅行。 季元和他们一见面立刻就因为互相开朗的性格而熟悉起来，在没看剧本之前就已经打成一片。 Danae则相对严肃许多，从灯光到道具，各种细节她都亲自检查。等将剧本交给他们三个时还是一脸正色：“好好看，一会儿排练几遍就到布景里面试。” 季元将拿到手的东西简单先看了一遍，才发现与其说这是剧本，倒不如说是背景介绍。Danae想要让三人重现narcissi□□这一词的故事来源，但只是选取了故事轮廓，而将人物性格全都加以处理与解读，并最后将narcissus的结局也留作了开放式。 而之所以说是背景介绍，那是因为三人在剧本里都没有一句台词，还不如演默片。说得惨一点，默片还能用大幅度的肢体语言来表达感情，这个剧本则真的是指望三人神仙附体，天灵开窍了才能做到生动地表达了。 不过只要能表演出来的东西，季元到都不担心。唯一让他意外的一点是，在看见剧本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演的可能是边角配角，这不算他自卑，而是现实环境中亚洲艺人担当主角的例子实在很少。这有早年歧视的根源，也有许多遗留的问题。 却没想到看了剧本，自己演的竟然是narcissus，自恋一词的来源，那个无法让人移开视线的少年，广告中注定独一为二的主角。 季元需要在镜头前面表现的是narcissus的自恋、自怜，同时还要展现他的自傲与孤高，他目中无人又理所当然，天生尤物甚至让人不忍责备，仿佛生来就该高居云端受人追捧。 这里侧面也完全透露出Danae对于这系列产品的态度，它们理应该受尽万千宠爱，理应该在成为所有人视线的聚焦处供人仰望。 工作一开始，季元的优势就体现得更加明显了，他入戏快，情绪足够，完全可以无视镜头给人的紧张感，几乎是只让Danae提醒了一遍就将她最想要的情绪给呈现了出来，由是他结束的最早，暂时坐在边上耍手机，Allen和Brenda则还需要由Danae亲自指导，在旁边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重复表演。 季元坐在沙发上端起旁白的水瓶喝了一口水，前面帮他化妆的妹子带季元过去卸妆。虽然没有正式的进行拍摄，但是为了身临其境，三人还是都画好了全妆。在镜头底下吃妆严重还看不出来，但是要回家还是该卸了的。 “你刚才演得特别好，”化妆妹子小声对季元说，又问他，“你演的是主角吗？” 旁边的工作人员对具体内容都并不清楚。 “没有主角配角的分别，三个人都是差不多的。”季元将话说圆。 他兜里的手机震了起来，打断两人对话，季元掏出手机一看，是周衍给他发过来的信息。 亲圆圆脸：我马上放学了，在家门口等你好吗？ 打周衍头：嗯，我一会儿就结束了。 正在往化妆棉上倒水的妹子顿了一下，瞥到一眼季元的手机屏幕，有些八卦地问：“哈哈，这个是你女朋友吗？” “嗯？”季元抬头看她，有些不解。 “这个不是情侣名吗？”妹子睁大眼睛朝着屏幕里那格式相同的名字努了努嘴。 亲圆圆脸。 打周衍头。 前面那么多双眼睛和多支镜头盯着季元表演一个极度自恋患者他都没不好意思，被妹子这么一说他却是不知怎么有了点被抓包的奇怪心理波动。 “没有，这个是我和我朋友开玩笑的一个梗而已。”季元立刻发挥演技帝的本事，面不红心不跳地否认，语气笃定使人信服。 虽然心里的确又是很想打爆周衍狗头了。 两人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季元的手机。 季元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是池立安发过来的微信。 池立安：好好休息，明天见。【心】 季元在周衍的高压视线下飞快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季元：明天见，晚安。【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全给周衍给搅合了，导致现在自己打字都从天灵盖冒出尴尬。 想起这个季元就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机干脆对还站在原地的周衍说：“你出去不出去，不出去我就出去溜达了。” 74.第七十四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 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 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 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 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 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妈, ”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冻傻了啊？快点回去, 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 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在学校怎么样啊, 有什么烦心事没, 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 稍稍有些清醒了，他连忙问：“哎，妈, 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 ”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 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20了，过完年21，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语气里有失望，可接受的速度比上辈子季元和她出柜时还快。 “哎，这个性取向的事情和肚子里有坏水有关系啊？”季元这就有点不服气了，他又好奇地问，“哎，你怎么接受的这么快？” 母子两个人往家去，一边开门一边说话。 “怎么没有一肚子坏水？对门周衍，你不把人家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你那点儿心思就写在脸上，能看不出来吗。”季元妈一语道破天机，将季元噎得没话说。 “胡说八道，我才为人正直的很，我又不喜欢他。”季元说完和他一脸懵逼的爸打了个招呼，拉着行李箱回到自己房里，关上房门以后一下躺在了床上。 房间里的摆设和七年前一模一样，甚至书架上的各种高三复习资料都没有收掉。书桌上还放着个相框，里面是他一手搭在周衍肩头，两人对这镜头笑的照片。 季元盯着那照片，想到他妈刚才说的话“你不把人当小媳妇儿似的养着么？” 客观来说，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早年里周衍多可爱啊，长得干净帅气，人又很早熟，因为一直有各种实战技术的练习，打架还是一把好手。在当初中二病全开的季元眼中看来，可不就是个十全大补汤，成天惦记着想喝一口么。 而就连他刚才说出来的那一句自己不喜欢周衍，都感觉很是心虚怎么回事？ “啊！”想到这里，季元烦恼地卷着被子在床上滚了一圈，依旧是想骂自己一句傻逼。 回忆起来，七年前他回家的时候听到他妈提起周衍，心里还挺伤心，毕竟人不声不响跑了个没影，他就跟失恋了似的。大概也是那个时间里开了窍，后面再遇见周衍，也不管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他就趁着醉意和人瞎亲。 睡不睡的都还是他主动亲人一口以后发生的事情。 将事情前后捋一捋，说到底是他自己把持不住勾引了当时还没成型的小变态。 季元生无可恋，没人可以怪罪只能怪他自己。 不过季元转念再一想，这个事情现在也不是无药可救啊。毕竟他现在回到了事情发生的前两天，是完全有能力让自己别办出这种糊涂事的。 不睡周衍，那么后面和他就再没有瓜葛，他可以顺利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向走事业线，感情线也不会再遇见稀奇古怪的经历。 那些什么念念不忘，什么不允许这儿不允许那儿，怎么摆脱周衍那个已经成型的大变态，怎么继续自己的路，怎么处理池立安和自己之间的关系。 逻辑整理清楚以后，这些个让季元无比头大但如今还没有发生的事情一下都烟消云散，季元豁然开朗，立刻体味到了重来一次的妙处。 他在自己床上滚了又滚又笑成了一朵花。 这次我不睡你，看你凭什么管我。 “再说周衍难得来一趟，明天就要走的，你和他说说话也行不是？”季元妈小声开解季元，“说实在的，今天我一见着周衍，就想起来前两年他在咱们家过年的事儿了，家里也没有个管他的人，这个时候还能自己跑过来，我估摸着就是因为到了年关心里没什么着落吧？ 75.第七十五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季元抱着豁出去的心情，又转身回去, 涌到天灵盖的气让他整个人如同炸毛的猫，情绪爆炸。 “周衍你到底想干什么，六七年不见是这么一上来就瞎胡闹的么？” 他说话的口吻中依旧忍不住将周衍当作从前那个半大小孩, 可眼中看见的周衍, 光是露出的那一截小臂都精壮结实, 记忆与现实之间的矛盾让季元有些无所适从, 找不到准确的语气与他对峙。 另一方面，季元完全不理解为什么周衍可以在自己先消失七年以后，回头就跟没事人似的过来搅合他的日子。 怎么着，他季元命里合该摊上这么个神经病啊？ 七七八八的心情乱成一团，猛一下要季元全都处理好是不可能的。 周衍起身走到季元身边, 亲昵地握住了他的手，将他带到屋里。刚才季元那句气性十足的话好像从他耳边飘过，没有惊起半点儿动静。 与季元浑身要喷火似的情绪涌动相比较起来，周衍此时冷静得可怕。 “我一直在关注你, ”他看着季元的眼睛，语气几乎可以被称作温柔，但眸光深处的东西却仿若蛇信子带着透骨冰凉缠上季元, 周衍开口解释了这些年的过往, “我回到了我生父那边, 中间几年都很不平稳, 如果那时候你和我有牵扯可能会有仇家伤到你, 所以我一直没有来找你。” 季元是个十分容易心软的人，周衍这么似乎很有苦衷的一说，他的确有些骂不出来了，他于是没说话，听周衍继续道：“这些年你拍的每一个广告，每一部电视剧，我都了解过，把关过……” “把关？”季元忽然听出一些不对劲来，他打断周衍的话反问他，“什么把关？” 周衍的指尖揉了揉季元的眼角，很想要低头亲亲他的眼皮，不过还是按捺住了这股冲动，回道：“只是看看哪一些剧更适合你。” 季元脑子里却是嗡的一声。 他不了解周家，也不了解这些年周衍到底去干了什么，不过从池立安的讳莫如深以及周衍如今整个人的变化，他也不难猜测出周家必然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做到干预他这么一个小明星的路子很可能是易如反掌。 周衍所谓的把关，就很有可能是这些年他星途诡异的原因之一。 为什么明明有很多很好的资源，但最后到他手里的都是些意料之外的戏码？ 为什么明明他咖位不大，却也没有受到过多少刁难？ 为什么他这么些年来的感情路坎坷不断，多的是临阵脱逃的对象？ 以前一些稀里糊涂季元自己猜测不到原因的问题，此时都豁然有了解答。即便这个假想在当下的季元眼中都未免有些天马行空，让他细思极恐。 “赐婚、青柠、棋逢对手，都是因为你推掉的？”季元不敢相信的问周衍。 这三部剧是后面大火，而最初主演都找过季元的剧。赐婚是一部古装剧，青柠则是青春校园，棋逢对手为强强职场。三部剧的剧本都很优秀，十分对季元胃口，可也都一样，三部剧在最后关头选择了换主演，导致三部剧都和季元无缘，而主演都从新人一跃成了大火的明星。 周衍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前面季元还一直以为这些奇怪的经历纯粹是自己倒霉，结果他原本光明的未来是被人为掐掉的？他是普通人，一来他喜欢演戏，想要演好戏，二来他当然也有欲望，他也想火，想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 他气到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周衍的唇角微微扬起：“冷？”他起身将开着的窗户关了起来。 季元就在自己面前，对于周衍来说实在很是甜蜜，他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你凭什么？”季元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只不过声线依旧不稳，“凭什么能够心安理得对我的生活和选择指手画脚？” 原来他前面初初感觉周衍疯那都是轻巧的，他觉得周衍简直就是有病！ 周衍背对着他站住了，他开始慢慢地将窗帘拉上。 “我也问过自己凭什么，”窗帘缓缓合上，将这处小小的房间与外界全然隔绝起来，周衍转回身道，“开始两年我看过很多心理医生，国内国外的，有名没名的，” 他的声音太过平淡，无论叙述什么过往都好似经不起一点波澜，但字字句句落在季元心上又灼热得惊人。 “还吃过很多药，各种药，”周衍半跪在季元面前，由下往上仰望着他，“但是没有用，没有一点用处，我想要你，想上你，想吃了你，这些冲动我控制不住。” 如此的句子在周衍说来，依旧是语气寻常到像是理所当然。 季元开始真的害怕起来：“你，你疯了吧？” 周衍闻言竟然笑了。 他的确是疯了，而且周衍清清楚楚知道自己疯了。 他的精神处在两个十分极端的点，仿佛一直有一个冷静理性的自己在看着那个疯狂的自己做出无数疯狂的事情。最初的时候，他一面晓得自己的状态很不对劲，所以才会选择去看心理医生，想要控制自己的情绪从而不会进一步对季元造成什么伤害。而另外一面，他对季元的层层掌控以及生活中的控制却也无法收回地不断加深。 最后的结果就是，他完全学到了如何滴水不漏地掌控自己的外在情绪，可内里却已经被无法填补的空洞欲望所填满，如鬼怪干枯的手想要从枯井里将季元拉扯下去一并吞噬。 他没有多少真正想要的东西，唯一一样深入骨髓的瘾就是季元。 “如果你想要演戏，”周衍怜爱地亲了亲季元的手，“你想演什么都可以，前提是和我在一起。” 被他亲过的手背像是被微弱的电流刺了一下，季元忍不住往回一缩，他此时的脑子一团乱，下意识地问周衍：“什么戏都可以？” “嗯……”周衍停下来略微思考了一下，“床戏不行，吻戏，可以借位吧？” 最后几个字的疑问语气，仿佛像是说出借位两个字已经非常大方。 季元一把揪过床上的大枕头砸在了周衍脸上，挡住了他那张英俊的脸。 再英俊也是个变态，变态不要脸。 “如果我不要呢？”季元深吸一口气，开口问。 “不要什么？”周衍将刚才的枕头放到一边，目光凝视着季元的脸，虽然语气依旧没有什么变化，但人却缓缓站了起来。 前面的蹲姿极度缩小了他整个人的压迫感，此时重新站起来，高大的身影完全罩住季元的，而周衍陡然收起的笑意更让他浑身添了一层冰霜，原本似乎平和了一阵的气氛骤然尖锐紧绷起来。 季元有预感，此时只要他说错一句话，后面的情势就会完全失控。但他心里负气，又对周衍非常不满，甚至可以说带着些许矛盾交织的憎恨，于是后面那句百分百会触怒周衍的话，季元也一口气说了出来。 “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他抬头毫不畏惧地与周衍对视，字字句句扎在了周衍最不愿意听的点上。 周衍心里的那一口枯井中的鬼手立刻蹿了出来，恨不得将季元拉下去扯碎了吞吃干净，好让他的嘴里不能再说出这样的话来。 起码不是现在。这六个字季元藏在了心里，因为如果说出来，他自己也会觉得自己太没出息。 被周衍莫名其妙逼到这个份上，将他的生活搅乱成这样，他竟然都没有什么办法真的从心底里讨厌周衍。 讲到底是周衍的段数高。 他清楚知道季元此时心里并没有装下别人，即便是池立安，那也是季元好奇心与新鲜感作祟，谈论真的喜欢，季元从头到尾有过的感情也只是年少青涩是与自己的浅浅纠葛，这么多年他从来没给季元任何对其他人心动的机会。 可听见季元亲口说出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这种话的时候，即便周衍知道季元的心情，他也无法压抑自己的暴躁。 周衍一把将季元压倒在了床上，他的目光如同凶兽，盛怒之下迸发出的汹汹气势让季元忍不住瑟缩。他的手脚被周衍制住，只能感觉到一个个灼烧般的亲吻落在自己的脸上，唇角与颈间。 “周衍，你，”他想要开口斥责周衍的行为，却被周衍偏头稳住，肆意轻薄。 76.第七十六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操，你跟这儿站着干嘛？”房间里的窗帘还拉着，严严实实遮挡住了外面的光线, 季元有些分不清楚时间，他从被子里伸出一只光裸的手臂，给外头关了空调以后的冷空气冻了一下以后才发现不对，连忙缩回来，季元十分不信任地盯着周衍，心中有怀疑但不好说出口, 只问，“现在几点了，我衣服哪儿去了？” 他另一只手暗暗伸下去摸了摸自己的裤衩，幸好裤衩还在，应该没出什么涉及节操的大问题。 周衍看着还像是真的不知情，老老实实地说：“我不知道, 你睡到半夜在被窝里一直动来着, 可能是自己脱了？” 这话季元没法回，他的确是有这个睡热了可能自己脱衣服的毛病，不能这么盖棺定论是周衍捣鬼。而要再细说下去, 周衍要是反问他一句怎么没穿衣服, 季元又觉得丢人的很。 他这儿正前思后想的怀疑, 床下小变态又出声了。 “九点半了, 我马上去机场, ”周衍忽然在床边半跪下来, 趁着季元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在他的脸颊上飞快亲了一口，然后立刻起身，“你再睡一会儿吧，我先走了。” 给人这么莫名奇妙亲了一口，季元瞪着眼睛也不知道该怎么弄，骂他一顿？周衍不痛不痒，打他一顿？自己又衣衫不整，末了只好这么躲在吹胡子瞪眼家地被窝里看着周衍走了。 周衍如同上辈子一样，匆匆回来一次，走之前也很是匆忙，像是根本没来过。 季元坐在桌边吃早午饭，听他爸妈说话。 “周衍看上去又长大不少吧？”昨天晚上加班的季元爸回家时都没见着周衍。 “嗯，是不少了，也不知道孩子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这是季元妈。 “感觉是好不了，你看看周衍妈妈那个不负责的样子，再说他爸爸要是管事的人，当初相比也不会把周衍就这么扔在这里，周衍可是A市人吧？他妈妈也不像是J市的啊。” 季元对这些一点儿都不了解，但是通过池立安的只言片语也能稍稍推测出周家不是什么普通家庭。估摸着周衍过来J市生活的那几年就是给发配到了边疆。 不过又怎么样呢，后面他和周衍起码有七年不会再有交集。季元尽量两耳不闻他爸妈的闲谈，将周衍能抛到脑后多远就抛到脑后多远。 下午没什么事情，季元和他妈一起在沙发上看电影，电影播放的恰好是《蝴蝶效应》，季元妈妈一边打毛线一边看，看到最后疑问不断。 “这么怎么来来回回一下以前一下以后的，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就是说我们对从前做出的任何一个小小的改变都可能带来蝴蝶效应一样对未来结果的扭转，”季元咬着儿童奶的吸管漫不经心地给他妈解说电影。 可才说完他自己先愣住了。 此时此刻他自己已经成了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那么他和周衍的以后，或者他未来人生的变数真的会如同他所预料一般吗？ 那七年的空白是不是还会依旧存在？ 他正在想，放在茶几上当摆设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季元立刻回过神来，他拿过手机发现是常婷婷打来的电话。 季元连忙起身，因为不出他所料，这个电话应该是常婷婷打来告诉他关于她舅舅可能帮他牵线的事情。 果不其然就是这样。 “昨天晚上回家路上我舅舅就问我关于你的信息了，什么年龄身高之类的，特别详细，我还以为他是要干什么呢，没想到是看中你啦，”常婷婷在电话那边嗤嗤乐，“我舅舅平时在A市工作的，这次难得回来，真是太凑巧了，我之前和他说过我有一个同学长得特别帅，他都不信，昨天总算亲眼见着了人，这才没有话说了。 我先给你打个电话，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再把你的电话给他好吗？他现在在做一部剧的制片，我跟你说，那部剧可厉害了，男主是陈华，女主是李悦，具体的他跟你说怎么样？” 陈华与李悦都是圈子里的一线流量小花，常婷婷现在提到的这部剧季元是知道的，当年播出之前的各类宣传都算到位，加上上映正好赶上暑期档，蹭了不少流量。不过这部剧最后口碑很差，在评分网站上连五分都没到。 如果按照原来的发展，季元被常乐推荐去试镜的是一个男二号的角色，不过后面因为他试镜时候的表现一般二并没有能成功试上。 虽然说按着他现在的演技和表现，这样一个觉得季元是有百分百把握能够拿到的，但是这么一部剧季元又不太想要参演。 整部剧不仅剧本雷人，演员们的演技还浮夸肤浅，后期制作也全都是五毛钱特效，和宣传中的相比起来完全货不对板，整个就是一圈钱的诚意作品，后来常常被剪辑成表情包或者雷人视频片段在社交媒体上被广为传播。 “行，你把我的电话给他吧。”季元爽快答应，让常婷婷松了一口气。她可是在她舅舅面前将季元吹得天花乱坠，说了他的各种好话，要是这个时候季元不愿意那就糗大了。 季元结束了和常婷婷的电话后，约莫只有五分钟，他的手机铃声就再度响了起来。 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一个不知名的电话号码，想来就是常乐的了。 “喂，你好，是季元吗？我是婷婷的舅舅常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 “舅舅你好。”季元嘴甜，一上来就是句套近乎。 常乐对他这声舅舅也没意见，他就常婷婷一个外甥女，对于被常婷婷夸上天的季元，自然也会有些好感。 “婷婷可能已经和你说了大概的情况，我就不绕弯子了，”常乐直截了当，不过后面半句说出来的内容却大大出乎季元的意料，“你知道secret吧，他们近期有一只广告正在试镜模特，你如果有这方面的意愿，我可以向朋友推荐你。” 季元当然知道secret，中文品牌名则被引申译为迷，这是个世界著名的奢侈品牌，主要经营香水和包，还有一条高端化妆品的线，其中香水这一块，几乎每一瓶都是经典中的经典，一问世无论多贵都能引起一股新的风潮。 常乐现在提到的这个广告季元也知道，因为2011年新推出的这个系列的产品在其后的很多年里都被奉为不可超越的完美，不再生产以后连当时那系列的空瓶都被有心人炒出了令人咋舌的高价。而这一年的广告让人印象深刻的另外一个原因是，secret的香水为了打开大中华区的销售，第一次，也是开创先例的一次拍摄了两只广告。 要知道高傲如同secret，在此之前从没对哪个地区有偏爱到要为其定制一只广告的地步。 正是因为如此，这个广告的拍摄机会让无数当红明星趋之若鹜，挤破了头都想要将这个机会拿进手中，各类拉踩上位的通稿和明争暗斗的手段，使得消息爆出的那一阵子大有宫斗剧的即视感。 secret的这个机会可比那什么暑期档雷剧要好的多了，季元心头猛跳了一下，马上道：“我知道，谢谢舅舅，我有意愿！” 常乐在电话那头说：“嗯，你也不用着急，正式的试镜在年后了，我听婷婷说你是在A市上大学的，这样正好距离也近，到时候我再联系你。” 季元十分客气地和常乐告了别，一挂电话立刻激动地跳到了床上，差点儿伸手捶床。 不过没一会儿季元自己也冷静下来。 虽然常乐提供的机会很难得，他对试镜也很有把握，但是娱乐圈的事情很多时候并不是你有实力你就可以获得机会，这背后的资本运作与力量博弈很多时候不是个人才华或者能力就能完全抗衡的。 更别说他现在一穷二白还是个什么知名度都没有的普通路人甲，要和那些一线流量小花去争抢一个炙手可热的机会无异于痴人说梦话。 就算试镜还远远没开始季元就差不多知道了结果。 不过这并不足以让他灰心，既然国内的机会争取不到，为什么要拘泥于此呢？secret的年度广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已经成了一个全球必看系列，与其参加一个竞争激烈的国内广.告.机会，倒不如将目光投到涵盖的确更广的全球市场。 77.第七十七章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以挑剔出名的secret，从来不掩饰自己对俊男美女的热爱，以至于几乎每一年的广告中都会出现一个令众人惊叹的美丽尤物。 官网上对今年广告的相关信息透露极少, 不过季元还是找到了在最近一场新闻采访中香水的设计总监Danae所透露出来的一个关键词：narcissi□□（自恋）。 季元突然被这个关键词点醒了。 这一年的广告之所以能够成为经典, 正是因为这个关键性, 给secret系列产品都带来点睛一笔的关键词。secret自从问世以来，从来没有遮掩过自己的“自恋”态度。它高傲，冷淡，像极了在云端顾影自怜的神明, 对凡尘俗物不屑一顾。只不过从前的产品里面一直还语带掩饰，而这一次明明白白说出了口罢了。 季元顺势回忆起了自己后来看过的关于这次广告拍摄的纪录片，Danae在其中对这一次广告拍摄的细节进行回顾时，曾经明确表示过, 即便好评如潮, 可其实这次广告无论从选角还是最后成品来说，都并不尽如她意。 “当时所有的模特几乎都无法达到我期望中的表现力, 就算一些所谓的专业演员也是如此，我想他们应该感谢上帝给了他们一张完美的脸蛋，否则那呆滞的表现力, 不仅让我无法忍受，观众也一定不会买账。 在没有开始选角的时候，我还天真的想过, 也许会有那么一个人, 拥有让上天嫉妒的容貌, 又有天赐的表现力，可事实证明果然窗和门不可能同时打开。” secret后面拍出来的两支广告，季元也全都看过。国际版的那一支其实质量已经非常上乘，国内版用专业眼光看倒是的确有些不尽如人意。导致在那次回顾的纪录片里，Danae对大中华区的这第一支广告连提都没有提，记者问到相关的问题她也是满脸不悦，很快就将话题跳过。 现实要屈服在资本下，资本也常常为现实折腰。secret在这一年开始希望打开东方这个最大的市场，自然要下血本迎合受众。导致请来拍广告的一小半是流量明星。 首先要说，这样做的好处是明显大于坏处的。有辨识度的明星能够带来话题与宣传度，从而大大优化广告的投放效果。其次，粉丝效应带来的购买力也不容小觑。 从这一支广告后secret以迷的中文品牌名进军东方市场，的确做到了无往不利，甚至从以前那个不沾烟火的模样变得亲民起来。只不过坏处也有，自此国内市场与国外市场的宣传几乎一分为二，联合起来看怎么都很古怪。几年后再看那个单独拍的广告，不少□□也开始涌上来，早就没了当年众口群夸的样子。 季元大略理出了思绪，心下也有了底气。只不过他看看电脑屏幕里头男男女女的身姿体型，再捏捏自己身上的肉，感觉怎么都不像一回事儿。 他的身材虽然也有点料，打篮球健身都没落下，但是系统性的训练从来没有过。现在身上有肌肉的雏形，也仅止于此。 现在看起来有点不够了。 夜里季元洗完澡，裸.体站在镜子前面转了一圈，本来是想照镜子看看自己身上的肉，谁成想转了一圈以后忽然给自己腰后面的几点红斑亮了一下眼睛。 他赶紧又转回去做到洗漱台上，将镜子上的水汽抹了凑近仔细看，这下看得更加明显，他腰后面有五六个小红块，错错落落散在他的皮肤上，现在已经开始转为暗红的颜色，明显不是虫子叮得出来的，最下面一个都印在他屁股上了。 季元一下就想到了周衍，以及他临走之前那老实的样子。 老子真是信了他的邪！ 季元火光冲天灵盖，恨不得现在暴打周衍一顿，趁他睡死了竟然连这么猥琐的事情都做得出来。季元气得双颊同红，伸手按了按那些红痕，不知怎么又觉得有点发烫，吓得他赶紧不敢再碰，干脆擦干身体穿好衣服。 眼不见心不烦。 自此以后一整个寒假里季元卯足了劲，每天又是控制饮食又是健身，把他爸妈先给吓了一跳。 季元妈想到自己儿子从前到了过年里头那回不是吃吃喝喝胖三斤，再看他现在这么每天连赖床都不赖了，打了鸡血似的天天往小区里的健身房跑。前后一联想上一回季元这么反常就是在周衍走后不多久。 现在这不是周衍又走了一回，估摸着是因为同一个原因吧？ 周衍走之前给季元妈留了电话，季元妈前思后想还是悄摸打了个电话给他。 虽然同是正月，周家的气氛却完全不同，一家人坐在一起吃的一顿饭可谓是阴冷暴躁，周宏威坐在主位上，虽然拿着筷子却没有夹菜的动作，下面其他人便都不好提筷子。唯独一个周衍姗姗来迟，他才一坐下，周宏威的筷子就拍到了桌上，重重一下震天响，将其他人都吓得抖了一抖。 筷子应声以四溅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周衍抬眼望去，目光平淡，与周宏威对视时毫无波澜：“怎么了，爸爸？” “爸爸”两个字语气落在周宏威耳朵里略带嘲讽，然而等他仔细看周衍的神色他又十分认真，仿佛真的不解他为何而怒气大发。 对于这个儿子，周宏威从未上过心，如今不得不将周衍找回来他也打从心底里并不愿意。特别是自从回来以后，周衍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让他捉摸不透。 他将周家扩张到如今版图，竟然连一个十七岁孩子的心思都猜不透了。周宏威不知是自嘲的心情更多还是挫败更多。 旁边周宏威身边坐着的年轻女人这时出声打圆场，她招呼一边的佣人：“给先生换一双筷子来，”她又转头对周宏威说，“先吃饭，有什么话吃完再说就是了。” 周宏威和正妻闹翻以后，这些和他有过露水姻缘的女人们就隔三差五出现在周家。重生回头看，即便周衍依旧厌恶自己的母亲，却也不得不说她是最聪明的一个。 这些女人里面没有一个蠢到会和周宏威这种人谈感情，但她们野心太足，都想成为周太太得意。只有周衍的母亲拿着周家的钱过逍遥日子，平日和周宏威几乎没有交集。在回到周家以前与其他男人周旋，回到周家以后则又安分守己。 周宏威和周衍生母自然都算不上什么好人，在周衍看来也是互相祸害罢了。 这顿饭好在是顺利吃完，至于有多少人食不知味这就没有准数了。 周衍从气氛压抑的周家大宅离开，一上车脸色就沉了下来。车辆缓缓行驶出去，他坐在后座往外看。行驶到闹市区里，各色广告映入眼帘。其中有一款是后来季元代言过的奶茶品牌，虽然那个和女主有互动的广告让周衍醋得要疯，可是他又实在对季元在广告中的可爱印象深刻。 季元抿抿嘴角露出酒窝，只隔着电视屏幕简直就要让周衍发狂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默默无声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实在很不明白周衍怎么情绪转变如此之快。前面出门还像是要杀人，现在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年一样。 周衍正想着季元出神，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没有备注的电话号码，不过电话号码是他背得滚瓜烂熟的。 “喂，阿姨？” 季元妈躲在阳台上给周衍打电话，透过窗户看了一眼沙发上正喝奶的季元，好好问了周衍最近有没有和季元有联系，或者两个人最近有什么矛盾没有。 周衍一一否认了，季元妈又说：“自从你走以后第二天，就开始折腾了，现在每天吃的东西也奇奇怪怪。” 季元妈虽然没直说，但是话语里的意思很明显，季元这是想他想的。 周衍心中燃起狂喜，恨不得现在就能过去将这么软的季圆圆欺负哭了。 脑内BGM恨不得是向天再借五百年。 “季元哥，”周衍上前拦住又要因为季元愣神要重新关上的电梯门，然后带着季元不太懂的情绪勾了勾嘴角说，“好久不见。” 78.第七十八章 购买不足80%，等待或者补订。　　两人的视线一齐看向了季元的手机。 季元将手机拿起来看了一眼, 是池立安发过来的微信。 池立安：好好休息, 明天见。【心】 季元在周衍的高压视线下飞快打了几个字回过去。 季元：明天见, 晚安。【心】 本来好好的气氛全给周衍给搅合了，导致现在自己打字都从天灵盖冒出尴尬。 想起这个季元就气不打一处来，放下手机干脆对还站在原地的周衍说：“你出去不出去, 不出去我就出去溜达了。” 现在看见周衍就想打爆对方狗头, 季元又深知自己武力值不够, 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最好。 “喜欢他吗？”周衍低声问, 才被压抑下去的欲念再度上涌，他真是一点都不乖。 季元没听清, 皱眉问：“你说什么？” “喜欢池立安吗？”周衍的瞳仁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季元, 他面色深沉，让季元无法判断他的情绪到底如何。 周衍缓步向季元逼近, 每走一步就因为得不到季元的答案而脸黑一分, 直到彻底停在季元面前, 两人咫尺之遥，季元才看清楚他眸中恐怖的又失控的情绪。 “关你屁事！”季元却也忍无可忍, 彻底爆发, 他一拳朝着周衍的面门而去，被周衍往后躲过，又一把就势握住季元的手腕, 季元拍过武打戏, 期间稍稍学过一点武打基础, 此时也还算皮滑，脚下同时踹向周衍的小腿骨，奈何也被周衍躲过。 周衍一把将人抱住，往旁边床上倒去，滚了半圈便又成了季元被他压在身下的姿势。他的背部弓起，仿若制住猎物的猛兽，即将下嘴将猎物蚕食干净。 心中有一百种让季元听话的手段，让他哭，让他知道乖巧，但周衍对季元舍不得也狠不下心。 面对季元的毫不认输，周衍的心硬了又软。 “你乖一点，元元。”周衍连着将三四个亲吻落在季元的脸侧，“不然我会控制不住想要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起来。 他再疯也不舍得真对季元下手，但季元之外的人是分不到任何理智与同情的。 季元挣扎地哼哧喘气，听见这句话则又有了毛骨悚然之感。他清楚周衍这话并不是开玩笑的，这个变态根本不在乎别人是死是活。 他睁大眼睛看着周衍：“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小时候明明挺好的。” 他记忆中的周衍虽然不是什么好小孩，但起码还算正常，七年过去怎么就变成了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自以为是的变态了？ 其实是季元从来不了解周衍到底在想什么。就算时间回到周衍刚搬到他家对门时，周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就已经初具雏形。 周衍自懂事起到十二岁，一直生活在周家。这是周家老太爷的意思，他的念想里头，无论是不是正房生的种都该留在本家，至多就是分个嫡庶罢了。但周衍父亲正式的妻子十分厌恶周衍与他母亲，周衍的父亲也并不将他和他母亲当作一回事，下面趋炎附势的人自然也就不会将周衍当个真主子。 周衍的生母也不是一个负责人的人，她享受荣华富贵的生活，周衍只是一个保证她能从周家沾光的工具，仅此而已。 等到周衍十二岁那年，周家老太爷病逝，家族里就再没有一个说得上话的人在意周衍的去留，最后奔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因，不过葬礼后的半个月周衍就被从祖宅中赶了出来，和他生母一起每个月拿几万块的生活费过日子。 待三年后周家长公子在意外事故中死亡，原本这个被周家赶出家门的私生子又重新回到了所有人的视野中，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周衍将他们每个人都看得透彻。 一直以来他没有过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等回到周家，再看当时那些形形色.色冷然此时又刻意逢迎的脸，周衍才第一次有了怀念的人，以及对于占有一个人的欲望。 他厌恶周围的一切，但他喜欢季元，非常非常喜欢季元。 季元忘了自己是什么时候在与周衍的僵持中睡着的，等他凌晨时分醒过来时周衍已经不在房间里，连他曾经来过的痕迹都消失不见，仿佛昨天晚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季元做的一个梦。 季元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的夜灯后慢吞吞地起身走到镜子前，他伸手搓了搓脖子上的一处地方，没两下被掩藏在里面的暗色痕迹就露了出来。 昨天晚上果然不是一场梦。 他又检查了窗户厕所衣柜，最后将房门反锁上，这才回到床上仰躺着望着花纹繁复的天花板，长长叹了一口气。 周衍变成了一个他陌生又有些恐惧的人。 季元对周衍的行为愤怒，气愤，但很难真的憎恨他。只是要说让他在这样的基础上再和周衍在一起，诚然季元也不可能做到。 他翻了个身抱过枕头，想起这些年遇见过好几个不错的对象，联想到他们最后的表现，也就清楚是周衍从中使了手段，让人跟活见了鬼似的。池立安的确是第一个和他走到将要交往这一步的。 既然知道了周衍的疯病，他就不能害了池立安，季元在极其矛盾纠结中迷迷糊糊想到了天亮，第二天起床时整个人都显得有些憔悴。 他洗漱完毕稍稍修整一番后难得给自己认真上了底妆来修饰精神不佳的状态。好在今天要滑雪，穿的厚不用太费劲儿去掩饰脖子上的吻痕，季元直接穿了一件高领把痕迹遮住了。 池立安早早已经在餐厅等他吃早餐，一见精心打扮过的季元后眼前一亮，以为季元的举动是为了见他。 严格来讲的确是为了他，但是里面的意义不太一样。 “昨晚睡得好吗？”池立安问。 早餐自助区里找不到一点亚洲食物，这让季元的胃口更差，而面对池立安的提问他也只能说假话：“还好，稍微有一点儿认床。” 池立安看出食物不对季元眼：“这周围有一家提供午餐和晚餐的中餐店，不知道正宗不正宗，中午不如去那里试试吧？” “好，”季元点头，苦着脸说，“早上我就比较喜欢喝粥吃个包子什么的，面包咖啡当下午茶还行。” “想起在剧组的时候你大晚上点烧烤馋死一群人的事儿了，”池立安笑，“你是我见过第一个半夜真敢吃那么多又辣又油的东西的演员了，说实话我就是从那次以后开始注意你的。” “我是不是特别厉害，不长痘又不长胖哈哈哈。”两人聊天的语气轻松自在，季元一时都将周衍给忘到了脑后。 直到—— “立安哥。”池立安闻声与季元一起回头，两人脸上的笑意还没收掉，就看见了身后站着一样拿着餐盘的周衍。 周衍风度翩翩，正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只是笑不及眼底。 池立安脸上的笑容不变，季元的神色则整个僵住了。 “周公子，巧了。”池立安虽然不解为何周衍会突然上来和自己打招呼，但互相都是认识的人，面子都要过得去，“你也过来度假吗？” “嗯，的确挺巧的。”周衍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季元身上掠过，“一起坐吗？” 虽然池立安被周衍的这个提议意外到，但是也不好反对，最后三人坐到了一处。 季元原本就没胃口，现在更加没有胃口了，只恨不得灵魂出窍现在就从这种修罗场飘走。 “我看过很多季元的作品，算是他的粉丝，”周衍笑眯眯地看着季元，“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你们两个在交往吗？” 季元心头怦怦跳，总觉得这时候如果回答说两人正在交往，周衍就能当场黑化了。 好在池立安将这个问题挡下来，道：“严格来说是我在追求季元。” “哦。”周衍了然地点头。 季元立刻想起来昨天晚上他满嘴杀人放火的话，心头狂跳连忙开口将话题扯开去：“一会儿还要滑雪，我还不是很会，可能手脚会比较笨。” “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滑雪我还算拿得出手，我一个人过来的，刚感觉无聊，你们别嫌我电灯泡啊。”周衍在餐桌下碰了碰季元的脚，季元立刻往后躲了躲，台面上恨不得用叉子给周衍来一下。 周衍说出来的话和表现出来的神态都十分无害，纵使池立安觉得奇怪也无法想到其他什么方面去。 “不用麻烦你了，立安说好教我的。”季元投了否决票。 周衍厚脸皮跟上一句：“季元哥，我不会霸占太多你们两个人的两人时间的，你就当稍稍满足一下我一个小粉丝的愿望，我下午就要走了。” 卧槽，这个变态演技满分，怎么他不来混娱乐圈？ 一边装逼一边还在桌子下面用脚蹭他的脚，季元的脚都快缩到没地方可缩了。防备周衍骚扰的同时还要惦记着别让池立安发觉。 79.番外一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我觉得太假了, 就没和你说，但是好像又不少人信了。” 狗周衍。 季元表面笑嘻嘻，心里将周衍骂了个祖宗十八代。三人成虎, 铁定是当天周衍瞎抱自己的时候别人看见，一传十十传百，说不定下次他再听见这个传闻, 改成了他和周衍在九号寝室楼后面把娃都生了。 不过与上次时隔半个月, 周衍倒是没再出现，也任何其他动静, 希望他是在好好上学, 让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滋养他变态的大脑。 啊！想个鬼。 季元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将思绪里的周衍一脚踢到十万八千里之外。 国际版的广告开拍时间定在四月里, 目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按照Danae的意思, 季元需要在这段时间里再好好健身。这暗示到时候可能会有一些比较裸.露的镜头, 但是Danae又不让季元过度健身, 她想要呈现出最自然的肌肉状态。 而半个月以后就要开拍的国内版的广告则开始了更加紧张的筹备。 武逸飞卷着军绿色大衣躺在椅子里，下面还有两场戏就要杀青，他和助理小李两人一块坐在没风的角落里眯着眼睛享受片刻里的安逸。 小李坐在旁边刷消息, 她忽然哎了一声。 武逸飞掀起眼皮：“怎么了？” 小李盯着手机看了一会儿，确认以后对武逸飞道：“secret的广告, 导演换人了。” “嗯？”武逸飞坐起来, 指着前面炭火盆里的红心番薯, “拿一个出来, 咱俩分，换人了？” 小李点头：“估计就是因为换人的事情闹开了，原来她还真是个爆脾气啊。” “这你看不出来？”武逸飞瞥她一眼，挺委屈又自叹，“你看那天我去试镜，她给我狗血淋头一顿骂，要不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都给她骂哭了。” “我的妈，就跟我初中数学老师一个样，想起来心里都有阴影。”武逸飞接过小李递过来的热腾腾的番薯，想了想又说，“不过她一走，我可能发挥还能稍微好一点。” 与武逸飞的乐观不同，陈郝英那边对Danae的抽身则有些懊恼，毕竟这整只广告的含金量有不少都是和Danae挂钩。 “那当初还来试镜，还说我？”陈郝英道，“那这不是闹着玩吗？” 经纪人则笑：“这种人其实就跟温室里的花一样，满嘴的梦想信念，其实你看到了真要面对现实的时候，一阵风就能给她吹歪了，你也别放在心上，她不导就不导了，咱们国内导演过来也不会是什么小咖，对于国内观众说不定接受度更高一些。 另外这个噱头还在，毕竟是secret第一次单独为一个市场拍广告，不仅是咱们国内，国外媒体也有好多都关注这个事情，你好好表现，后面好处多着呢。” 陈郝英暂时算是听进去了，他点头道：“我就是想到这个事情也觉得挺可笑的，为了那么个小新人闹成这样值得吗？” “你第一天进圈啊？”经纪人拍拍他的肩膀，“无利不起早，没事儿也不会有殷勤，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谁和谁有一腿。” 他这句暗示明显不已，陈郝英一愣，继而再想也觉得可能是，心下一笑，即使是没有任何石锤的事情，也让他对季元更有几分轻视。 这些人丰富而又荒诞的心里戏季元无从得知。 广告拍摄的时间在四月，国际版的拍摄地点也还是会在C国，只是地点暂时还不确定。这段时间里Danae与季元的邮件交流频繁。 Danae原籍为F国人，后嫁到M国，季元学过法语，只是后面不说有些生疏了，此时在邮件里和Danae交流的时候顺便练习了法语。而已经在工作中很少使用母语的Danae也因此很愿意和季元发邮件，有时候除了工作灵感还会说到生活琐事，倒是渐渐成了忘年交。 广告开拍之前还有另外一个问题，一旦开始工作以后，因为寝室管理等等原因，季元必定要去外面租房子。这段时间他一边和学校申请，一边也开始去外面看房子。 A市的租房价格无论在七年前还是七年以后都令人咋舌，季元满打满算手上这么些年的零花钱就剩下两万左右，还不算他还要买衣服和一些以后必要的化妆品，真正能用的暂时实在不多。 他想租的位置又不是很偏，房租就更不用说了。因此季元打算能省就省，想办法不用中介自己租房子去。 季元用自己的账号在各个论坛上浏览信息，仔细甄别，老半天以后也没看出多少门道。他准备下线之前无奈只能自己开了一个贴，将要求和心理价位都说了，然后退了下去。 等第二天季元登上自己的账号，私信里就满是各种中介的消息，其中倒也有几条真的房东本人，但不是位置不行就是价位不合要求。 正当季元失望至极时，一条新的私信跳了出来。 圆圆的老公：花园小区，采光通风良好，两室一厅带厨房，新装修，90平。 妈耶。 季元看见这个ID，整个人都有点颤。不过他安慰自己：世界之大，十有八九是巧合。季元只能尽量忽略那个ID的细节，与这个人稍稍交流了两句。 好在交流起来对面很正常。 对方的措辞明显可以看出不是中介，价位也的确还算正常甚至偏低不少。季元问了一下，圆圆的老公表示家里新买的房子，一直没人住，空着也是空着，干脆就拿出来租了。 两人直接交接也省得中介赚钱，对双方都好。 房子比季元估计的大了点，不过一个当卧房一个当书房也还不错，关键价位实在很贴心。于是两人约定明天下午去看房。 圆圆的老公：希望一切顺利。【亲吻】 大概是个妹子，季元看着他们一路聊天下来满屏的亲亲表情这样想道。 夜里。 受了白天ID的刺激，季元睡着开始做梦，他回到了高中的操场上，手上抱着一瓶儿童奶，周衍从远处抱着一颗篮球走过来，随着周衍越走越近，季元的身体就开始越变越小，等到周衍停在他面前时，季元已经成了个一手四个小肉坑的奶娃娃。 “哇啊，”季元腾地一下站起来，面庞涨红地抬头看向周衍，并很有危机感的往后退了一步，奶声奶气地说，“为什么我这么小，你这么大？” 面前高大的周衍忽然摇身一变成了后来西装革履的大变态样子，他勾唇一笑说：“我是圆圆的老公，我当然大。” 周衍说着伸手就要将奶圆抓过去，季元连忙要跑，却被身后的楼梯台阶磕了一下，一个落空。 现实中季元随着这份失重感猛踢了一下腿，立刻从梦里醒了过来。 “我操……”他以手掩面，在心里连声说了几句操，而后躺平在床上呼了一口。 我的妈，还好是个梦。 季元转念又想，变态在梦里都不放过他？！真鸡儿想打人。 因为这么一个ID还害得自己做了那么一个噩梦，季元第二天去赴约的时候就格外想看看这个ID背后藏着的是怎么样一个人。 到了约定的小区外面，季元给对方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今天的穿着。 对方没一会儿就回过来，“看到你了，我在停车，马上就来。” 季元站在原地抬头四望，远远看见有个中年男人朝自己这边快步过来，一边跑还一边招手。对方有些秃顶，年龄大概四十往上，季元再想起昨天两人聊天时候对方的语气和【亲吻】表情，忽然觉得这怕不是个变态吧？ 他掂量了下自己的拳头，想着一会儿要是真出什么事情自己能不能将对方撂倒。 男人就先气喘吁吁地开口了：“你是季元吧？昨天在网上和你联系的是我女儿，我下午时间不多，咱们把流程走了，你要是觉得可以就定了？” 好在对方开口语气和善，而且和自己联系的果然是个软妹。 季元舒了一口气，立刻双标地觉得圆圆的老公这个ID怎么这么可爱？ 周衍从小就不是什么普通小孩，搬到季元家对面时有小半年都不声不响，看谁都跟杀父仇人似的。季元妈自己儿子乖，不用操心，她就觉得这样明显叛逆期的小孩儿挺可怜，加上周衍没爹是一点，他亲妈也不靠谱，一个星期基本六天不着家，唯一回来的半天也是呆半个小时就走。 季元妈知道以后就让周衍到他们家吃饭，时间久了周衍妈干脆给他家交了伙食费，一副完全放心将亲儿子扔给对门话都没说过三句的陌生人的样子。 周衍与季元小时候期待过的弟弟不一样，放在当时感觉不很明显，但如今回想起来，周衍早熟得厉害。至于周衍的家庭身世，从他十二岁搬到对门而后突然离开，都一直没有过任何透露，季元对此一无所知。 只是说起来他早年里的确对周衍有过一段朦朦胧胧的喜欢。 故而隔年同学聚会以后再见到面貌又不太一样的周衍时，季元除了惊讶还有惊喜。周衍趁着他醉酒呆里呆气地亲他，他也就起初半推半就，后半程完全主动的和人睡了。 大写的没羞没臊。 嗡……嗡……嗡…… 周衍口袋里突然震动起来的手机猛然将季元拉回现实，他想趁周衍不注意将人推远点，没想到面前的周衍依旧像是铜墙铁壁，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只不过口舌之间对季元的侵占慢慢放缓，直至最后停了下来。 周衍的喘息就在耳边，季元自己也不遑多让，如同快要溺毙一般大口呼吸着，快要软成一滩不说，脸烫得快要烧起来，这种情势下就算心里对周衍妈卖批飞屏，口中也难以骂出气势。 况且对这么一个情况，骂一句以“我操.你”三个字开口的，似乎都容易将好不容易回转过来的气氛再次带歪。季元来回纠结，最后出口的也就是断续带喘的几句毫无威慑力的话：“周衍，你他妈，是不是，想上天？” 周衍口袋里的手机还在震，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接完吻就是劈头盖脸一句骂，估计谁心情也不会好，但周衍偏不，他还能笑出声来。 从这儿季元就估摸着这个人这些年是不是变态了。 周衍微微抬起头，让两人原本脖颈相交的脸变成鼻尖相对，他眼里明显有愉悦的光：“先别说话。” 他低头亲了一口季元的嘴巴，这时候放开了对季元的桎梏。 季元气到想将周衍按在地上暴揍，然而想到刚才感受到的那一身实打实的肌肉，又怂怂地转身将水龙头关了起来，嘴巴里无声地骂人。 周衍接起电话，极其流利地吐出一段外语，季元仔细一听，和他前面在电梯里听见的是同一种语言。 不远处的厕所入口的百叶出风口站着两个明显的人影，前后联系季元毫不怀疑那两个人和周衍认识。硬跑是跑不出去的，能不能智取也要另说。 季元摸了摸口袋，他的手机前面放在桌上没有带来，当下进退维谷。 周衍那边声音高高低低地说了几句，回头看季元，对方正照镜子。 季元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惶恐。这个眼里带水，脸颊透红，看着跟吃了一顿十全大补药的人是谁！？特么简直跟刚才打了一炮似的。这点儿定力季元自己都觉得丢人，更别说一会儿还要出去和池立安继续吃饭了。 虽然说他现在和池立安还没有半点真正要负责任的关系，然而较真起来，现在的局面也很是尴尬。 前面要睡人的宏图伟业此时也全歇了，睡睡睡睡个鸡儿，就算他现在能够成功从这个厕所出去，想到周衍也住这个酒店，他都能活生生吓萎了。 季元干脆低头，重新打开水龙头往自己脸上泼了两捧水，再抬头胡乱揪了一把纸巾往脸上擦，最后给自己壮完胆后等着周衍挂电话。 周衍见季元看着自己，又伸出一只手亲昵地摸了摸季元的脖颈，摸得季元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在周衍没多久就将电话挂了。 “我们正常地谈一谈可以吗？”季元将周衍的手从自己脖子上撸掉，“我先回答你之前的那个问题，和我一起吃饭的人叫池立安，是我预备要交往的对象，我们又不是小孩子了，七年不见你瞎胡闹什么呢？” 季元自己这几年过得吃斋念佛的苦日子，但他并不觉得周衍也是。起码这会儿相见，周衍从头到脚都透着低调富贵气，他刚撸下去那只手上戴着的手表也小一百万有余，更不说周衍年轻帅气还是个一号，放在gay圈里也是闪闪发光让人哄抢的角色。 “我很想你，元元。”周衍执起季元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将季元才抖掉的那一身鸡皮疙瘩都给亲回来了，他差点儿从地上跳起来：“元元你个头，你想个毛线，这七年是死是活连个音讯都没有，一见面满嘴跑火车？” 当年虽说季元作为已经迈入成年圈的年纪和周衍睡了的确有锅要背，但是事后周衍主动消失得无影无踪也是事实。季元不是没有想过联系周衍，可对方的手机号码以及电子邮箱一类的联系渠道全都失效，季元没有其他办法，只得作罢。 总的说起来，周衍作为享有完全主动权的人来说，吐露出很想你这种话，让季元觉得不够真诚。 “没有来找你是为了你的安全，”周衍依旧脸色温和，但后半句又开始犯病了，“我很抱歉，但是不要说什么和打算和别人交往的话，这不可能。” 周衍什么威胁的话都没说，只是眸中笃定的光芒就让季元莫名感到一阵心慌。 这时候，厕所的门忽然被外面的人推开，一个亚裔男子站在门口对周衍稍稍颔首：“周先生，该出发了。” 周衍依旧看着季元，口中回应道：“知道了。” 那人又退了出去，对自家周先生在厕所莫名其妙堵着一个C国小明星的事情没有表露出半点儿惊讶。 “等我回来。”周衍再度开口话说得温柔，可动作一点儿也不。他有力的手忽然罩住了季元的发心，将季元毫无防备的头颅拨弄到自己的左胸口，然后低下头在那裸.露出来的白皙优美，引人食欲的脖颈上吮出了一个暗红色的吻痕。 80.番外二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要不是他现在回A市了, 我都想再让他留咱们家过年。” 周衍在他们家住对门住了三年，有两个年都是在季元家里过的。明面上周衍是和他妈一块儿住在这里，可实际上周衍的亲妈, 三年里头季元拢共也就见过两三次, 大多数时间要么是她早出晚归, 要么是一连几个月根本就不回家。 起初成天成天见不着人，后面是干脆有家不回，自己过舒服日子，压根是不管儿子的。 周衍一个人在对门住着，还是季元妈看着他独来独往挺心疼，让季元去喊人回来吃饭，一来二去的，周衍亲妈那边知道了, 还乐得轻松，给季元家里交了伙食费, 彻底不管管亲儿子了。 在这种情况下, 周衍的性格有缺陷之类在季元妈看来也是正常。她是搞教育的, 有些可惜好苗子走歪路。由此种种, 季元妈是对周衍有些心疼衍生出来的爱护的, 能掰回来一个就是一个。 季元给她说的沉默下去。 其实这个时候的周衍的确算是个小可怜, 真要他拿出十成的狠心, 季元也拿不出来。他耳根子偏软, 原本进厨房以前雄赳赳气昂昂要将他妈说动让周衍睡客房的念头也有些动摇。 “成了, ”季元妈见自己儿子低着个头像是不很高兴，伸手摸摸季元脸，哄他，“明天想吃什么妈都给你做，还是妈妈带你出去买衣服？” 他妈要是口气硬，季元还能和她对抗一下。可偏偏季元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季元妈这么一说，他就彻底蔫了。 “去买衣服。”季元一脸正色将事情板上钉钉。 这也算是一件正经事，现在他衣柜里的那些衣服实在很难就着他领先了七年的审美，大半衣服的潮流都能吓季元一跳。 季元妈其实也挺惯着儿子，于是点头应了，好歹将人哄了出去。 客厅里，周衍还保持着刚才季元进厨房时候的姿势。季元关好厨房门走过去，正经是个帮过手的口气：“一会儿面条就好了，你先去洗手。” “好。”周衍起身。 季元趁着他去厕所的功夫，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从柜子里头摸出一床干净棉被和一只新枕头。又将自己盖的被子折起来占床的一半。 要睡可以，那必须分被子睡。这种季元妈肯定懒得弄的东西季元只有自己动手了。 他脱了鞋子给新棉被套被套，动作虽然算不上熟练，但也能看。只不过冬天的棉被又重又厚，套起来费劲儿。季元撅着屁股哼哧使力地将被角落先塞进被套里面，好不容易塞好了，他都快瘫了。 房间里有些老旧的节能灯刚亮起来的时候光线有些昏暗，周衍的脚步停在房门口，不动声色地望进去先看见的就是在暗淡的灯光下，季元撅着屁股这里晃晃那边挪挪。 真是让人想去揉一把。 他的脚步声落进季元耳朵里，季元回头一看是周衍，立刻警醒地跪坐起来：“别看着啊，过来自己铺。” 周衍抬脚走近，双手虽然放到了被子上却没有动，他和季元打商量：“我睡相很好，晚上不会动的，你分点被子给我就行，别折腾干净被子了吧？” 季元坐在床沿穿鞋，闻言道：“我一会儿给你踹到床底下去，半夜能冻死你。” “不会的。”周衍扭头盯着季元白皙的后脖颈，十分想凑过去把上面亲出点点红印子来，想想就觉得漂亮。 季元回头假凶：“我说会就会。” 节能灯的灯光慢慢开始亮起来，白皙的冷光从上往下打在季元的脸上，他一双桃花眼有点犯懒，此时往周衍这边一斜透出居高临下自己却浑然不觉的艳色，季元的嘴唇颜色正好，又是看着就很软的感觉，看得周衍心头一热，将视线错开。 他脑海中的想象不受控制地旖旎起来，季元的眼睛好看极了，欺负狠了就会哭出来，眼眶里水汪汪的闪着光，透着靡丽。口唇轻启，连喘都让周衍心颤。 周衍怕自己再看一眼，会不受控制就地撕裂伪装，将人里外吃个干净。 季元其实现在也处于一个挺矛盾的心理状态，一方面么知道了后来的那些事情，他对周衍不可能做到真的回到当年的心境里头去，但是另一方面来说，此时的周衍并没有对他做过什么事，那些明里暗里对他生活的控制，周衍的改变等等，这些都是远在天边没有发生的事情。 别说上辈子季元都没有真的对周衍恨到咬牙，重回到这个时间阶段，他更不可能对小周衍心存厌恶了。 季元心里可以说是矛盾之极。 这会儿他刚凶完就看见周衍转头不语，季元以为是周衍不高兴了，当下又觉得自己和个还没怎么样的孩子凶也挺不像一回事，想了想又收拾语气补充了一句：“反正就先铺好吧，大冬天要是冻感冒了就不好了。” 他的心软全给周衍看在了眼里头。心软就好，心软才能温水煮青蛙。 吃了面，洗了澡，季元登上电脑看了一眼球球号，没动静。他又开了网页浏览最近的新闻，打算看看最近的动向。 也算巧合，打开某个知名八卦网站，池立安的名字就晃眼地出现在大标题的推送里头。 季元毫不犹豫地点进去，帖子内容是关于池立安正在参演的一部剧的路透图片。此时的季元还是个名不见经传的路人甲，但是池立安那边早已经是圈内闻名的双料影帝。 季元盯着图片看了一会儿，当时雪崩之前他好像看见了池立安，不知道他在那个世界是生是死，不由有些感叹。 其他想法倒没有多少，说白了，就算是上辈子他现在想起来也就是被荷尔蒙冲昏了头脑，对池立安的好感，季元更多的是来自崇敬与欣赏。周衍出现之前他看不透，周衍出现以后他才知道里面的差别。 和池立安在一起时人会很舒服，无论是工作上还是私底下，池立安风度翩翩进退有度，都会是一个很好的对象。但是他和周衍不同，起码对于季元来说感觉完全不同，和池立安在一起他基本不会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季元正出神，一时忘了从贴子里退出去，他起身出外头喝水，磨蹭了一会儿再回房间里的时候看见周衍正坐在电脑前，看着他没看完的那篇报道，目光专注又认真。 虽然说这个时候的周衍根本都不知道池立安是谁，但是季元依旧忍不住一阵紧张，他盯着周衍的脸，仔细观察上面的神色变化，好在没有发现后来见过那种疯狂的色彩。 季元放松，越发确定了周衍不会是重生的了。 听见季元进屋，周衍转头看他，目光已经很平静，起身在将要从季元身边错开的时候询问他：“季元哥，你喜欢他啊？” 语气也是波澜不惊的。 在季元看不见的地方，周衍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呼吸深沉，被他压抑下去的情绪一层层涌上来，会不会发作出来基本就取决于季元的一个回答。 “他演技挺好的，有很多值得学习的地方，”季元实话实说，“但我现在人还没见过呢，我喜欢他干嘛。” 季元在周衍背后推了他一把，“快去洗澡，洗完了早点睡觉。” 周衍真就走了。 心大如海的季元还不知道刚才的情势危急，差点儿把变态激活。他关了电脑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又摸出手机来。 习惯了七年后的丰富资讯夜生活，回到现在还真的怎么弄怎么不适应，他翻来覆去好一会儿也没睡着。 房间里的大灯已经关了，剩下的只有季元这边的小台灯散发出光芒来。 季元看了看自己这边和周衍那边井水不犯河水的被子分界线，觉得单纯睡一晚上也不会有什么，心下放松，迷迷瞪瞪终于要有睡意。 房门被人拧开，季元微微抬了下眼皮望去，看见周衍就穿了条裤衩进来了。 就穿了条裤衩！ 季元的瞌睡虫一下给惊飞到了天上。 周衍的身材处在少年与青年之间的过渡，但明显更加偏向于青年，修长的四肢上有不可忽视的肌肉线条，肤色呈现着淡淡的蜜色，更不说有些地方年纪轻轻负担却不小，鼓鼓地顶起了裤子里面的一片天。 可歌可泣，让人动容。 全副武装穿着整套睡衣的季元往被子里一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质问周衍：“你干什么不穿衣服？” “阿姨让我放着明天早上她给我洗，”周衍站在床下，能明显感觉到季元的目光在他人鱼线上流连不断，于是隐约朝着季元那边更转了转，“而且我想晚上睡着可能会热，的确也不用穿。” 现在就忽然觉得有点热的季元理不直气不壮的偏要说反话：“热个屁。” 刚才的电台广播还可以说是听错了，可现在这满眼看着街上的景色都这么有穿越感，季元就不得不打了个寒颤。 他的记忆划分很明晰，他明明还在滑雪场不是吗？ 铺天盖地的冰寒席卷过来的时候，周遭所有都被毫不留情的吞噬，最后唯一的感觉只剩下周衍的怀抱。 季元摊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他原先拍戏的时候有过一处伤口在手背上，此时双手却是光滑整齐，没有一点儿伤疤。 “元元！”季元正发愣，他亲妈就出现在视野里。 “哎，妈，”季元愣愣地回道。 “干嘛，冻傻了啊？快点回去，你爸爸一大早就起来给你做好吃的了，现在正好能赶上。”季元妈上前将季元手中的行李箱接过去，一把拽住季元将人往里头拉，“在学校怎么样啊，有什么烦心事没，交女朋友了没？” 季元给他妈一拉，稍稍有些清醒了，他连忙问：“哎，妈，明年是几几年啊？” “2011年啊，”季元妈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跟看傻子似的，“你读书读傻掉了，这个都不知道？” 她说完又从上到下看了季元一遍，既心疼又嫌弃拉扯着他的外套，以布料的单薄来佐证自己的话：“看看你穿的这是个什么，也不怕冻着，手脚都是冰凉的吧？” “啊？”季元则整个人都被震惊和不敢相信笼罩了。 差点儿给他妈拉一个踉跄的感觉不是假的，但他也完全能够确定自己所经历过的二十六岁，以及那前面的七年时间更都是真真实实发生过的。 如果一切都是真实的，那么他好像真的从2017年底回到了2010年底，回到了很多他不想发生的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季元心里迷雾一片，又带着不能外露的翻江倒海的情绪，整个人不知所措的跟着他妈往家走。 楼道外面的告示牌上张贴着小区里老年人的书法作品，写的全都是喜迎2011的各种字幅，楼下的老太太带着孙女推婴儿车从楼道里走出来和他们打招呼。记忆中那个颇为吵闹的小姑娘此时重新变成了在婴儿车里嘬奶嘴的娃娃。 季元心头狂跳，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真的回到了七年前。 两人走进楼道里，季元妈看见那辆停着很久没人动，曾经对门周衍骑着去上学的自行车，想起季元和周衍以前关系挺好，叹了一口气道：“现在也不知道周衍怎么样了，转眼走了都一年多了啊。” 她对周衍好，挺将周衍当作半个儿子宠，对于周衍的离开记挂不已。 被自己妈一句话点醒，季元低头看向那一辆静静停放着的自行车，周衍其人也跟着蹦到了他脑子里。 七年前他大二寒假回来过年，在楼道里依稀就和他妈有过一段关于周衍自行车的对话。 然后转头第三天去参加同学聚会喝多了回来路上遇见周衍，就和他睡了！ 操了。 想起这一段过往，季元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按照原来的轨迹进行下去，他和周衍是必然会遇见的。 “发什么愣呢？”季元妈见季元没有回话，有些奇怪地问，“一路上心不在焉的。” “没有啊，”季元回过神来，发挥了后世练就的十二分演技对他妈咧嘴一笑，“我就是饿得很，想快点回去吃饭了。” 季元妈妈跟着笑，表面却是很嫌弃的推开他。 “嘁，我还不知道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最喜欢干什么，和妈妈说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你都20了，过完年21，妈妈又不怪你早恋。”季元妈老神在在，口中蹦出一连串说教，“就是有一点妈妈要提早和你说的，这个你年纪虽然小，但是是更加不能冲动的，你毕竟是男孩子，要更负责一点，不能做出那种占了人便宜就跑的事儿，知道没？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嗯嗯，要对姑娘好，要负责任，我都知道了啊，妈你从小到大这些话念过多少遍了？”季元无奈，顺嘴道，“再说我又不喜欢小姑娘。” 似乎重生的迷糊感完全被他妈这一顿念叨拉到了真实。 季元望着电梯上不断跳动的数字，无奈地舒了一口气，没想到重生这种玄学的事情也能落到他头上。也基本等于第一次滑雪就遇见雪崩是一个运气了。 “怎么就不喜欢小姑娘了？”季元妈白了他一眼，“不然你还喜欢什么？” 季元才想起来自己七年前还没跟家里出柜过，这时候他家母上还指望着他能找个小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子什么的。 “我喜欢小伙。”迟早都要出柜，季元顺嘴就给说了。 他妈虽然是一愣，但上下看季元一眼又没说话，隔了一会儿电梯门一开她才说：“这我也早看出来了，就知道你肚子里全是坏水。” 81.番外三 购买不足80%, 等待或者补订。 司机其实也是莫名被周衍叫来帮忙演这么一出戏，女儿一说是他随机应变信口胡诌，现在么即是担忧周衍对此不悦, 又是不敢不明说。 毕竟周家一水儿怪脾气，这个回来不算久的二少更是万年阴沉，并不是很好伺候的主。他一句话将人性别都变了，很难不怕周衍对此有意见。 周衍则只是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 算是默许。对司机所陈述的关于季元以外的事情都并不很在意。他拿着手机，屏保是上次去季元家里时趁着他睡着偷拍的，直男角度的照片成品效果非常糟糕, 是让季元看见铁定要抢手机的那种丑照。周衍偏偏能垂着眼眸又怜又爱地盯着看半天，还能从其中找出可爱来。 “说了什么时候住进去吗？”周衍放下手机开口问。 “说是下周住进去, 反正钥匙和小区门卡我都已经教给他了, 他付了现金给我。” 下周。周衍在心里估计了一下, 距离季元的广告开拍也没多久了。 重生这一次，不仅仅是他, 季元也显然加快了自己前进的步伐。 终于将房子的事情定了下来，季元觉得安定了不少。后面一段时间的空档里, 他更加将自己投入到广告的准备中去。 国内版的广告因为开拍时间早, 又有外景, 已经流出不少路透照片加上官方有意宣传和渲染，营销号与各类媒体通稿齐发, 在广告还没有出成品之前就将气氛炒到了沸沸扬扬。 几个参演的明星在社交媒体上互相艾特配合宣传, 表面上也是无比和谐, 不过私下里互相骂几句傻逼那是叫心照不宣。 不过临时换导演的事情也上了八卦头条，八卦媒体基本统一口径，将之说成是Danae要导两只广告的话时间不够，因此只能将重心转回国际版。但是前面一系列的陈郝英爆料新人不守规矩，而广告开拍之前那个不知名的新人又被替换成为另一个众人熟知的明星。 前后一联系，加上陈郝英那边的水军推波助澜，普通网友心中基本都将季元当成了个走后门被人揭发，不得不被撸下去的心机吊，而陈郝英因为仗义执言，顺势炒作一番，在网络上的形象前所未有的正面起来。 四月之初，在对secret国际版广告的瞩目下，Danae终于在社交媒体上宣布了参与拍摄的名单，并且将这一年的广告主题确定下来。 广告主题为自恋，参与演出的一共有三位，除了季元，另外两位都是已经小有名气的模特。按照每年惯例，Danae分别将三人的资料稍作罗列，其中两人网民们都能在网络上有迹可循，只有季元一个依旧干干净净毫无资料可查。 广告参演人员的名单与国籍一公布，立刻在C国网络上引起了轩然大波。不为其他，国际版广告中历年来亚洲人的数量一直很少，加起来五六十人的参演总人数里面，满打满算到现在也就出现过两个亚洲人，其中一人还是在国外长大的混血，C国就算混到国际上的模特也从来没能够成功通过试镜入选。 如今这突然像是石头缝里蹦出一个人来，先是将C国网民吓了一跳，后面就是一阵惊喜狂潮。 #季元是谁# #secret参演人选确定# 等等相关话题立刻被刷爆了热搜榜，但众人还都一时拿出不任何头绪。就连以八卦见长的一些媒体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集体有些摸不找头脑。 网民集体炸了锅。 露娜来拿蓝：通过之前那么多支经典广告的例子，感觉这个季元小哥哥又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啊，好想快点看见真人长什么样子！ 偷偷吃薯片：感天动地，感天动地，今年有定制的国内版，没想到国际版也有咱们的人，简直成功打入内部了。 淡定一点比较好：我觉得大家还是不要太激动了，这不就是secret那边为了打入市场的策略吗，你看现在就是挺成功的，网友们跟打了鸡血似的。人家的执行总裁都在镜头前明确说过今年着重开拓C国市场的，一切都是套路而已吧。 常乐那边也立刻打电话给了季元。 在知道了这个机会是季元自己争取来的以后，一边夸了他几句，一边还嘱咐他：“现在有谁联系过你没有？要是签公司什么的，先别着急，我给你把把关，别被人坑了。 另外刘峰要是来找你，你也尽管推了，他那边不是什么好去处。” 常乐早前将季元推荐给刘峰，一是没想到季元能一下子飞这么高，二也是想给季元一个机会，也没打算让他和刘峰搅合在一起。现在就怕季元好骗，给刘峰哄过去，于是先来打一针预防针。 “嗯，我知道的舅舅。”季元应道，“现在联系我的还不多，我也暂时没打算签。” 如果没有常乐这边给他搭路，季元不可能有国内版广告的试镜机会，更就不会顺手认识Danae获得现在的机会了，所以季元对常乐还是很感谢的。加之常乐对他也有几分长辈对小辈的关心，季元也有所感念。 挂了和常乐的电话，季元收拾好寝室的东西，下午就准备搬去花园小区那边住。 广告开拍在即，Danae和另外两个模特已经准备启程过来C国。原本这样的安排是因为国内版也由Danae执导拍摄，后续工作要参与的不少，干脆就将拍摄场地都暂定在了C国，现在这样是方便了季元。 季元这边哼哧哼哧搬东西，已经结束了广告拍摄，正在剧组的陈郝英刷到热点时给惊了一跳，眼睛珠子都快给瞪出来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将人季元从国内版的广告人选上撸下来，人能一下蹿到国际版上去。 国内版再受关注，那和国际版也远不能相比，这在国际上基本等于一炮而红的机会。这么在外面晃一圈在回去，再回到国内的知名度与关注度都是实打实的，谁都不傻，这么着顺势拍个剧走个综艺，身上自带的流量就算是稳了。 现在的八卦媒体和网民多厉害，陈郝英不是没有见识过。此时他再想起来自己前面所故意说出来的那些话，忽然就有了无穷的危机感。 季元要是火了会不会追究这些陈郝英并不知道，但是有心要为季元炒作的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一点的。 陈郝英被这事儿弄得着急上火，憋了一个晚上硬是在脸颊上憋出了一颗痘，硬是影响了第二天的拍摄进度。 同剧组的武逸飞见了背后和助理小李八卦。 “缺德就容易上火。”小李嘿嘿嘿。 “怪不得我的皮肤这么好。”武逸飞哈哈哈。 下午三点半，花园小区1单元502室门前。 季元拖着行李箱站着掏钥匙，501的门忽然开了一道缝，季元下意识扭头看过去，那条缝却没有动，反而慢慢又合了合，将猫眼对准了自己。 真是一贯冷冰冰的邻里关系，季元这么想，这时候又终于找到钥匙，抬手将门开了起来。 等他进门，501的房门才缓缓打开，周衍靠在门口若有所思地看着502。 季元本来打算住进来以后自己好好将房子收拾一遍，却不想房东大叔非常心善，早早请了钟点工将房子内外连窗户都擦得干净透亮，以身作则实践好房东的典范。 这让季元省了不少事情，不顾即便如此他稍作一番收拾也累得瘫倒在沙发上。 他掏出手机刷了帅新闻，忽然两条八卦消息跃入他的眼帘。 【季元就是当初国内版广告的神秘第六人？】 【音频流出，知情人士透露季元即为被临时替换的第六人！】 这两则才发布不久的消息下面已经被能让季元一眼看出的水军所占据，热评前几条大意相同。 网友一：结合一开始陈郝英的透露，新人不守规矩，后面被踢出广告拍摄的也是新人，再结合这个爆料，应该就是季元没错了。所以走后门走到国际版去了？这就有点丢人丢大发了吧。 网友二：其实大家之前都顾着高兴，我反而觉得有点一言难尽。这种机会真的国内版都强破头，别说国际版了，我觉得一个毫无背景的新人是不可能做到这种份上的。 网友三：预备粉转路了……还是去喜欢更加值得喜欢的人吧。 大致差不多意思的评论在其他媒体转发以后也出现在了评论区热点上，来来回回这么渲染，大部分立场不坚定也不知道实情的网友们很快就被带到了沟里。网络上前期对季元的好感霎时间被压到了谷底。 季元仔细看完，不难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这说到底还是在通过拉踩给陈郝英造好感度，顺势将他黑成负数罢了。谁莫名其妙在背后有这样的动作也不难猜出。 陈郝英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现在骑虎难下，不得不通过这种妄图压制季元发展的手段来维持自己前面立下来的人设，如果幸运的话，他成功让季元无法在娱乐圈有前景，那么他名利双收。但是以后的情况注定是反之，现在陈郝英黑得越狠，以后被打脸就会越重。 而与其现在毫无底牌撕个乱七八糟，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倒不如养精蓄锐一巴掌将陈郝英飞了。 季元心里毫无波澜，关掉手机正想要眯上眼睛睡一会儿，球球号突然跳动起了消息提醒。 【亲圆圆脸】请求添加您为好友。备注消息：我是你lao，我是周衍。 季元头皮一麻，眼睛睁得溜圆。 这种故意不删除前面半句话，甚至留给人一点想象余地的行为，季元统一将之归纳成为周衍的挑衅。 绝对是故意的啊！ 他立刻点了拒绝，并附上消息，“我是你姥爷！” 季元估摸着是这样，于是慢慢转过身想要给自己换一个舒服的姿势睡，谁想一转身就对上了周衍的脸，他挨着枕头边，眼睛闭起来的时候能够看见浓密的眼睫毛，微微翘着，透着难得的安静与可爱。 季元就着夜灯的那一点微弱的光芒，仔细审视起了周衍的脸。 周衍不像他妈妈，起码在季元对他妈的印象中是和周衍长得没多少相似地方的。那么大概周衍应该是像他的生父了，周衍的每一处单摘出来并不算是多好看的，但是凑在一起时便又成了英俊。他的鼻子很挺，嘴唇薄厚适度，闭眼时敛去了里头的光芒，睁眼就能看见里头狼光一样的锐气。不过季元最喜欢的是周衍左边眉骨旁边的那颗小黑痣，每每见了都想用手碰一碰。 季元打量了他一会儿，又想到了自己这回终于将上辈子此时做了的荒唐事扭转了回来，依照着蝴蝶效应，从这以后自己大概和周衍就可能没有多少交集了。 这么一想，季元又忍不住伸出手指，在周衍眼前晃了晃。 周衍没反应。 季元大着胆子伸手过去碰了碰他眉骨旁边的小黑痣，一触即分。 他暂且算是心满意足，收回手准备睡觉，却不想周衍睁开眼睛，意味不明地看向了他。 当场抓包。 季元丝毫不慌，睁眼说瞎话：“有个虫刚咬你，我给碾死了。” “季元哥，”周衍开口，依旧是那个小可怜的语气，一下捏住季元软肋，“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季元给他这么一说，语塞了。 周衍继续道：“因为我爸爸那边发生了一点意外，所以我回去的比较突然，很多联系方式都没了，也没能抽出时间回来一趟，这两天有空，我立刻就回来了。” 这话半真半假。 联系方式的确是丢了的，但没时间回来找人这个说法却不完全是真的。 周衍回到周家的时候，周宏威的亲儿子，众人眼中的“嫡长子”周家大少才死没多久，周家上下一片乱。要不是周宏威早就被周太太的手段弄得无法生育，那么怎么着也轮不着周衍回去分这一杯羹。 起初大半年里头，周衍依旧没有被多重视。他赌了一口气回到周家，自然日日夜夜都不舍得荒废。周衍清楚自己是喜欢季元的，但彼时他不清楚自己那么喜欢季元。待一年多以后他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回来找季元时，又有些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