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七九撩军夫》 第一章 1979 眼皮有千斤重,怎么撑都撑不开。 嗓子里也干得像火烧过似的,就连吞咽都带着痛,林小满想,再不打败懒癌喝口水,她渴也得渴死了。 而且,好像今天是交稿日啊!无论如何要解除床的封印,起来临时抱下佛脚好交差的啊! 闭着眼睛伸出手往床头的桌子上一通摸索,终于摸到一个圆滚滚的杯子,又摸了两下,她腾地睁开了眼睛,看向那个杯子。 眼前的杯子不是她一直在用的玻璃杯,这杯子长得十分奇怪,高约11厘米,直径足足有8-9厘米,杯体上还用红字印着一行字:为人民服务! “这是什么鬼?我的天哪!喂人民服雾我可是听说过不老少,这为人民服务的搪瓷杯,那可是几十年前的老物件儿了吧?”林小满的眼睛腾地张得老大。 这,这不是小时候在姥姥家杂物间才见过的老搪瓷杯吗? 她捏着搪瓷杯的耳朵将杯子翻来倒去的看了又看,发现这完全不是她眼花看错,而是真实存在着的东西。 抬眼看了看四周,简陋的房间,满是消毒水的味道,靠墙角的角落里摆着一张老旧的木制长椅,门上挂着军绿色的帘子,除此之外,这房间里的摆设就只剩下她躺着的这张行军床和床头脱漆了的小木头桌子。 这,这,这咋跟那些年代文里的场景那么相似呢? 拍戏?还是做梦? 一不留神,杯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有人猛地推门走了进来。 “你醒了?麻醉药的药效快过了,我正寻思着等你醒了马上就给你打一针止痛针呢。”穿着军装的女医生熟练地拿出注射器,推入针药,然后示意林小满把裤子往下拉一拉。 林小满一惊,立马坐了起来,这一坐,才发现身体有些不对劲。身下有一种撕裂般的疼痛感。 她古怪地看着医生,想到刚刚医生说要给她打止痛针,该不会是为了止这个痛吧? “还痛得厉害?也是的,撕裂伤,还缝了两针,确实挺痛的,徐连长也太不惜人了一点,弄出这么大条事来。小林啊,徐连长怎么没陪你一起来? 你这个样子,怕是走不回去吧?要不打完针,我叫辆拉物资的车送你回九里屯儿?” 女医生一边往林小满屁股上涂着酒精,一边问。 林小满下意识地就颤了一下,从小她就怕打屁股针,而且涂酒精到针真正推进肌肉之间的那几秒钟最害怕。 “不,不用了。” “放松点,你这样紧张会容易夹断针头的。小林啊,你都这么大了,还怕打针?”女医生一边用手轻轻地拍打着林小满的屁股,一边打趣她。 林小满下意识地就摇头,就在这一瞬间,针头推入了肌肉之中,因为注意力被分散了,她竟没觉得有多疼。 “止痛针起效要十五分钟,你还得痛上一小会儿。 小林,这次回去,可得好好跟徐连长说说,别犯虎,这小两口过日子不是上战场,不需要弄得头破血流的,拼个你死我活! 你都伤成这样了,想必他也好不到哪儿去… 要是有暗伤,千万别怕丑,得来上点药,就算他再怕丑,也遮掩不住了,你可是痛晕过去了被人送进卫生站的,你们俩这事儿,估计早传遍了吧?” 什么?!传遍了! 舆论与闲言碎语有多么可怕,就跟那现代的网络暴力一样,杀人于无形。 而且自己都被折腾成这样了,男人就任由她痛得昏倒在家里也没管? 看起来,自己这具肉体的主人,没摊上一个好男人啊。 能把夫妻生活过成战争灾难片儿的,哪能是什么好男人哪? 医生刚刚说过,撕裂伤,缝两针,这明显是这身体的主人不从,男人用了强,才会弄出这伤来。 能让原主反抗得如此激烈的男人,想必不仅长得丑,还是个暴脾气,辣手摧花,只知道图自己爽快的变态家伙吧? 见林小满低头不说话,女医生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谈论这个话题,把按在针口上的医用棉花取了下来,女医生又刻意降低了声音嘱咐林小满。 “军队里的男人,是比较虎,徐连长又是大比武的兵王头子,可能也是第一次没什么经验,一时劲儿使猛了也是情有可原的。 小林啊,你好了之后,别天天闷在屋里,多去锻炼锻炼身体,免得日后还遭罪。” 锻炼好身体就是为了给徐连长日后不遭这份儿罪? 瞧这医生说得,林小满一点都接不上这话头了。 止痛针起了效果,林小满下地走了两步,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提不起一丝气力。这身体上的痛倒是止了,可这小软腿小酸胳膊怎么走? “小林,你也别瞎折腾了,今天正是补给日,一会儿拉物资的车就要到了,你还是坐车回去吧。 车都要跑大半个小时,你要是走,不得走到天黑啊。” 再推三阻四的就显得矫情死了,而且不吃眼前亏是林小满的一惯作风。 原本初初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过来,刚见到的第一个人举针就要扎她屁股,她是拒绝的,可是一动弹,才发现丫的那地方确实痛得厉害,不打止痛针是会痛死人的,所以,她就从了。 “嗯,谢谢陈医生。”还好原主是认识这名医生的,记得她的名字叫陈上游。 她还有个哥哥,也是个当兵的,好像是叫陈力争,两兄妹合起来就是力争上游。 这名字倒挺有年代气息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徐连长给原主留下了太恐怖的印象,无论林小满怎么想,身体本能地排斥着徐连长这三个字眼儿,根本想不起来他长什么样子。 林小满自发自地给他脑补了一个五大三粗,横眉怒目,凶神恶煞如色中恶鬼般的形象出来。 想到自己要同这样的人睡在一张床上,打肯定是打不过他的,夜夜被强压的结果… 悲摧哪! 林小满强迫自己中断了脑补,可怜巴巴地看着陈上游说:“陈医生,以后我会常来的。” 陈上游面色古怪地看着林小满,顿了顿,把那句欢迎你常来玩儿啊生生咽回。 物资车拉着林小满回到了九里屯儿,一路上她都不怎么想说话。 坐在驾驶室的年轻士兵一直在偷偷拿眼看她。 那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和厌恶。 厌恶? 这人也认识她? 是那个什么徐连长带的兵? 想到刚才在二楼窗户口见着他一脸不情不愿的样子,陈上游好像还很费了一番口舌,他才勉强答应载她回九里屯。 林小满就感觉心里毛毛的,本能的就对九里屯这个地方产生了一些抵触心理。 不,那不是她的感觉,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感觉。 她怕回到九里屯。 第二章 棒槌 不管这具身体的主人有多抗拒,可林小满穿都穿了,总得先瞧瞧在儿混不混得下去先吧? 想要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生活,她就得强迫自己去接收了原主的所有记忆,并把它们归纳整理一下。 眼瞅着那开车的士兵又在偷眼看她,在她的强迫搜寻下,那些属于原主人的记忆终于像被揭开了盖的水桶,开始咕嘟咕嘟往外冒着回忆,回忆到后来,林小满止不住的叹了口气,重生的喜悦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她这回真的是摊上事儿了,摊上大事儿了。 难怪原主根本不记得徐卫国的长相,这女子打小就是一个软的,是个没主意的。家里三姐弟,她是老大,下面一个妹妹,比她小九岁。 十一岁那年,父母下定决心,一定要生个男娃出来顶门立户,两年打了三胎之后,愣是如愿以偿地给她折腾出了个弟弟. 那几年,父母一门心思就放在造人,刮宫,然后又造人,再打下来,可着劲儿的要折腾出个男娃来了,工分挣得少了,分到的粮食也就少了,饥一顿饱一顿的. 眼看着养活不了人了,父母愁眉苦脸的说,这样下去总不是个办法,因为林小满半大不小的,好歹能干得上一些活儿,能记一半工分,而且再养几年,就能说亲事了,要是说上一个好人家,要他二百斤米面,是不成问题的。 二妹子才四岁,正是长身体,又禁不得饿,只会哭的时候,他们就打算把二妹子送人,以减轻家庭负担,为他们即将计划出生的儿子腾口粮。 林小满是个软弱的,平时不吭声不出气的,二妹子送出去之后,她却做了一件让人震惊的事,父母前脚一走,她后脚就钻进了人家的草屋里,把哇哇大哭的二妹子偷了出来,背了十几里地,带回了家. “生得出来就要养,我白天上工挣工分,歇气的时候帮队里洗衣服,多挣一份儿,妹妹不能送人,送一回,我偷一回!”林小满说到做到,从此多干了一份工。 因为林小满起早贪黑的,像拼了命一样干活,还把自己的口粮挤出来,匀给了长身体的二妹子,林家父母也就没再提把二妹子送人的事。 林小满就这样长到了二十岁。 认识徐卫国纯粹是意外。 那天她在河边洗衣服,那借来的棒槌太大,使得不太顺手,扬太高飞到了小河对面。河面有七八米宽,她恍惚记得棒槌是落在那块背坡石头边上了。 她卷起裤脚踩水过去,想把它捞回来,根本就没注意周围,只顾着猫着腰在棒槌落水的地方抓。 徐卫国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你在这里干什么?” “抓棒槌!” 徐卫国嗯了一声,直接抬腿就走,走了几步之后,见她傻站在水里,低着头。 “跟上!” 她看了看水里的影子,知道这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她想跑,又怕跑不过给抓回去会更惨。她把徐卫国当成坏蛋了。 这里是河边,又不是农活要忙的季节,平时只有洗衣服的妇女来,现在正是歇气的时候,大家都回屋盹儿去了,河边就只有她一个人,徐卫国催着她走,她不敢不走,心想着到人多的地方再呼救,让人逮了这个二流子。 第一个遇到的人是村里跛了腿的马大爷。 她摇了摇头,没吱声。 谁知道又往前走了一截之后,竟再没遇到一个人。 这家伙专挑没人的地方走,那些路越来越偏僻,地势也越来越荒凉,就在林小满害怕得不行的时候,徐卫国停了下来,用钥匙打开了荒野里一间旧平房的门。 平房周围都是人多高的野草,如果没人带路,谁也不知道在这些野草丛中还有一间砖房。 林小满越打量,心里就越是害怕,止不住的瑟瑟发抖。 “进来!” 她不甘地朝来路看了看,徐卫国直接伸手来扯人,一把将她推进了屋子里,然后,扔了一张地图给她。 “坐下,看。” 地图上标注着一些小红点,她看了半天,才根据标注和路名推断出,那些小红点分别是郊区的一家棉被厂,收花站,还有一家解放牌胶鞋厂。 这人不但是个想耍流氓的二流子,还是个贼?他想偷那几家厂子? “棒槌,今天晚上行动,你放心,我一个人能行,你只需要做做样子就行,报告由我来写,不会让你交不了差的。” 棒槌在她们这儿就是骂人的话,可听他明显是在称呼她。她绞着手指头,他说后来说的话,她因为害怕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一直低头咬着牙不敢吱声。 徐卫国也不是个多话的人,说完之后就坐到了窗边的椅子上,背对着林小满。 原本在这种紧张的气氛之中,她是无论如何也要保持警惕的,可是她那天起床的时候,原本就有点头痛,好像是着了凉,背着一大筐衣服走了河边洗,后来又走了这么远的路,在安静的环境之中慢慢的就困了起来,后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睡过去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出了一身的汗,转头一看,窗户边上早已经没了人影,徐卫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去了,她心头一喜,正准备逃的时候,锁孔轻轻地转了一下,门从外面被人打开了,徐卫国顶着一身的寒意回来了。 “任务完成了,不过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我明天早上五点半的火车,得连夜把资料和报告都整理好交上去。 你过来帮我翻译一下这几句土话,我有几句看不明白。” 她把那几句土语翻译成普通话,他又让她先写了一遍,然后才誊写到了他的小册子上面。 弄完之后,他转了转手腕上的表,有些疲惫地说:“棒槌,快一点了,这样吧,今天晚上我们就这么对付着过一宿,你睡床,我坐椅子。” 她挣扎着说了一句:“不,我要回家。家里会找。而且,我还没说亲事…”不明不白的失踪一个晚上,跟一个陌生男的在一间屋里,要是给人知道了,不知道要说成什么样子了。 徐卫国当时就愣了,他意识到自己犯了个大错。 他这次行动的代号就叫抓棒槌! 因为上一次任务他受了伤,上面不放心他单独行动,说会派一名当地熟路的女人过来给他打个掩护。 接头的地方,就是在那小河边的背坡石后,暗号是抓棒槌! 地点,接头暗号,都没错,徐卫国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巧合的事. 他已经把这次任务所得都给她看过了…敢把黑手伸向军用物资的人一般都是自觉后台硬,能捞则捞,只要没被人当面揭破,捅到上面去,一般也就这么含糊着过去了。 徐卫国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蛀虫,士兵们保家卫国,流血流汗的时候,这些人却躲在温暖的被窝里算计着士兵们这点点物资! 无论如何,徐卫国绝不能容忍这种人。 “你是如何知道接头暗号的?”徐卫国的声音透着铁血的味道,整个人腾地压了过来。 间谍人员都擅长伪装和演戏。 第三章 有因 林小满吓得直往床角缩,面前的男人突然变得很可怕,像是要吃人的老虎一样,她想了半天,才战战兢兢地道:“什么暗号,我不知道,我是李家庄的,你,你能不能放我回家? 你看,我一直都没抬头看过你长什么样子,我保证,只要你放我回家,我一定不会去报警抓你的。” “证明给我看!”徐卫国紧锁的眉头慢慢松开,猛地打开了门,把她送回了家。 世界上真有如此巧合的事,她在正确的时间和正确的地点,还对上了暗号,到底真是意外还是想企图蒙混过关? 徐卫国两眼灼灼地跟着林小满回到了一家农户之中. 家里人原本都已经睡着了,听到狗叫才披了件衣裳起床。 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送她回来,立刻炸了锅。 林母吵着丢死人了,直接把她关进了房间。林父喊醒了院子里的大伯和四爸,拿的拿锄头,举的举弯刀,推推搡搡的把徐卫国弄进了堂屋。 她听到堂屋里吵吵闹闹了大半宿,却不知道父母到底做了些什么。 隔天,林小满看到徐卫国的手表戴在了弟弟手腕上。 没过几天,就有人带了五十块钱过来,换走了手表,并警告林家人,管好自己的嘴。 五十块钱,够一家人吃两年了。 林父拿出两块钱找人换了一些肉票割了点肉,请他的兄弟喝了一顿酒,四爸是个跑车的,见人家这么爽快就拿钱出来了,便猜测那手表肯定更值钱,而那天晚上那个年轻人肯定家里也不一般。 “唉呀,老五,早知道那天晚上就不应该要钱,而应该要人! 要是绑住了这小伙子,后半辈子都不用愁了,睡着吃喝只管享清福啊。” 林爸闷闷地喝着酒,“现在说这些还有啥用,算了,来来来,喝酒,喝酒。” 她才知道,那天晚上,徐卫国了解到是他自己搞错了之后,一副认打认罚的态度。 林家人眼皮子浅,大着胆子要了五十块钱,徐卫国身上没带现钱,就押了手表。 林小满不知道怎么的,知道这事儿之后,竟长长地舒了口气,有点埋怨起家里人来。他不是坏人,也没把她怎么着,家里人讹了他五十块已经是过份了。 现在竟然还想着当时应该把徐卫国留下来! 他们也太贪心了。还好他没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取表也是托别人来的,林家几兄弟想找他麻烦也找不着人了。 本以为,这事儿也就这么过了。 谁知道几个月后,四爸送粮到锦官城,回来之后就和林小满爸爸嘀嘀咕咕地说了好一阵儿话,然后好说歹说的把林小满带上了车。 押车也给你工分的,而且是双工分,四爸是这样哄着林小满的。 林小满的爸爸也一起去了,到了地头,林小满才发现,那里是八一招待所,是隶属于地方军队的招待所。 再然后,就是林家兄弟找上了营部领导,说徐卫国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之中拐了林小满,两人单独在一间屋里呆了一个下午加大半夜。 乱搞男女关系那可是部队大忌! 徐卫国立刻被叫了过来,林父和林小满四爸一见徐卫国就闹开了。 “还认识我们吧?不认识也不打紧,我们认识你就成!我家闺女因为你的事儿现在说亲都不好说了,名声也烂了。你说这事咋整的吧?” 领导痛心疾首地问:“徐卫国,人家姑娘家属都找上门了,你有什么话要说。” 这原本就是给徐卫国辩驳的机会,徐卫国也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认了这事儿,打了结婚申请。 领导气急,原本铁板上钉钉的去省里学习提高的名额,也直接给徐卫国抹了。 林小满在招待所呆了两天,才从别人的嘴里得知这个消息,她又气又羞,自己的爸爸竟然和四爸一起把她变成了赖皮,赖上了徐卫国。 她在营部外转悠了一天,终于鼓起勇气告诉站岗的士兵,她要见徐卫国。 徐卫国因为乱搞男女关系,影响极为恶劣,已经被营部领导关了禁闭,正在接受处分,出不来。 林小满又要求见领导,想替徐卫国澄清这事,领导以为她是来催婚的,直接回绝了她的请求。 徐卫国在禁闭室里写了张纸条,让士兵转交给林小满。 “林小满,你放心,结婚申请已经打了,处分一结束我就会出来和你结婚。让你家的人都消停点,别没事儿找事儿,你也别得意,做我徐卫国的媳妇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军婚不是儿戏,你自己送上门来的,我绝不会客气,做好互相折磨一辈子的准备!” 林小满有苦难言,徐卫国处分一结束,就带了两百块钱上门,黑着脸说调令已经下来了,明天必须去九里屯儿报道,等不起那些程序,当天就把客请了,带着林小满当夜坐上了随军的列车,颠簸了十来个小时,来到了九里屯儿。 徐卫国心里肯定也不痛快,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过,就像一只沉默的东北虎似的,死死地盯着她瞧,那模样,似乎恨不能把她生吞了活嚼了才解恨。 到达营地的当天,分配了住所,林小满缩在屋子里不敢出门,她有预感,没人的时候,徐卫国一定会把她撕成碎片。 徐卫国回来的时候一身寒气,衣服上都还洒着霜雪,似乎在院子里站了很久才进来的,看着躺在自家床上吓得瑟瑟的抖的林小满,他只说了一句话:“林小满,路是自己选的,就再没有后退的余地。” 他一翻身就骑了上来,犯了虎… 林小满被折腾得死去活来,活来死去,到了后来,哪哪儿都疼。 一宿没睡,到了早上五点,徐卫国穿上衣服,直接出操去了。 林小满终于得空合上了眼,浑浑噩噩地睡到了下午,醒了之后,感觉自己像几天没吃东西似的,又累又渴又痛。 她端着脸盆去公共区,打算接盆子水回来洗洗。 就是在这个地方,她第一次听到关于徐卫国的一些事。 “听说徐连长原来可是五省大比武的兵王头子,因为执行任务过程中不检点,人家姑娘打听清楚了直接找到营部来了。” “不检点?你听谁说的?要我看,应该是那家人一早就盯上了徐连长,设了个套套牢了他罢了。 人家徐连长,可是根红苗正的红二代,思想觉悟高着呢,出那么多次任务,都没出过差子,怎么会在小小的江市贪了美色呢?” 第四章 天哪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想不通啊。听说徐连长原来是有女朋友的,好像还是个大美女呢,家世也好,气质也好,我家那口子说年前还来过营地一次,那些新兵蛋子见着她,直接直了眼哩,直嚷嚷着天仙下凡了。” “别说那天仙似的大美人了,就是之前天天给徐连长送饭那位,也比她强吧?文工团的一枝花,没事总往咱这院儿跑的那个叫什么来着?什么月?” “就是就是,你再看看那林什么来着?林,小慢?还是林小快来着? 个子又矮,又瘦得像一把柴似的,除了一张脸五官还算端正外,哪比得上徐连长那位? 徐连长这回是栽阴沟里了… 那林小慢恐怕也自知理亏,来了两天了,面都不敢露…” “还有啊,你们不知道,徐连长到这儿后的第二天就出任务了,我刚才经过他们家门外,发现上面分配下来的煤炉子,那盖子还是原封不动的,好像这两天火都没生过呢。 要我说啊,这林小慢,不仅人不要脸,还懒得能烧蛇吃。 两天了,她不用吃不用喝的吗?” 林小满一直等到所有人走完了之后,才敢进去打水。她竟然真的睡了两天了! 洗了脸,抹了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林小满一咬牙,翻了翻屋里的箱箱柜柜,终于找到了一瓶五十二度的白酒。 然后,消毒是消了,可人也直接痛得晕过去了。酒可以杀伤部分细菌,而且也有利于皮肤组织更好的好起来,但如果酒精浓度大不仅不会烧伤皮肤组织,而且对于那一块以后估计都会失去知觉。 对门的李爱红发现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直接蹬蹬蹬地跑下楼,让门口的士兵打电话调了辆车来,把她突突地拖到了卫生站。 随军家属刚来两天就直接进了医院,这事儿引起了营部领导的高度重视,领导要求医生一定要出具一份详细的报告,说明一下情况。 这事一传出去,直接能笑掉大牙。 徐卫国几年前就在这儿当连长,这里的好多兵都是他操练出来的,大家依然习惯称呼他为徐连长。 他们连可是得过无数荣誉的当地虎兵连,徐卫国就是他们所有人心目中的楷模。 可现在这个大家公认的楷模,竟然被一个叫林小满的女人带累的,先是背上了作风不正的名声,失去了省校学习的大好机会,现在又直接给搞成了九里屯的大笑料柄子。 这里的兵会喜欢林小满那才是活见鬼了。 记忆回笼,林小满直接简直快怄出血来了。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儿啊,人家穿越,各种禁欲美男老干部什么的全都是甜宠系,还外带开个带着隐藏属性的金手指,虐人掐架样样狠! 可轮到她,怎么就穿了这么具身体啊!软弱小白花软蛋一枚,不,这么形容不太确切,因为女人没有蛋。 给她搭的cp又是这么一个虎太岁,凶猛,腹黑,铁血! 她上辈子就是一画漫画的,这是招谁惹谁了,过马路去买个早餐吃也能被车撞飞,然后直接就嗝屁了,一觉醒来,她就回到了七十年代末。 原主人对徐卫国的畏惧和那一夜惨痛的经历也一并随同记忆传给了她,林小满摸着胸口碎碎念了半天,诸天佛陀都求了个遍,甚至送子观音都顺口溜了出来还不自觉。 真希望徐卫国这个任务能一直出,出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 虽然站在他的立场上,他也不算坏蛋,可是林小满是真的不希望他回来了,哪怕是遇上宇宙黑子变异,进个百慕大什么的失踪个上百年再回来也行啊。 “嫂子,到了。”物资兵司机把车门拍得哗哗作响,一脸隐忍不住的怒意。 林小满趁着止痛药效果还在,忍着痛,走得极快,一边走一边庆幸院子里没有其他人,过道上也没有人。 她终于能顺利缩进那小小的屋子里,喘口大气了。 猛灌了自己一大杯凉白开之后,林小满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床上多了一件草绿色的军装。 林小满毛骨悚然,死死地盯着地面,恨不得地上立马能裂开,她好躲上一躲。 徐卫国脸上盖着军装外套,呼吸规律而均匀,似乎是进入了深度睡眠状态。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放下搪瓷杯,一步一挪的往外走,刚走了几步,又视死如归般的折了回来。徐卫国是军人,她是随军的家属,军婚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逃兵是要枪毙的,这逃跑的军嫂要是抓着了,是不是也得挨枪子儿啊? 徐卫国很高,军装只盖住了他的一张脸和一部分躯体,衬衫似乎被汗水浸透了,紧紧地贴在胸肌上,印出一块块肌理。 六块腹肌,块块垒得像铁块似的。腰以下全是腿,尼玛,这还是个大长腿! 说他虎,他还真的像是一头健壮无比的东北虎,就算睡着了,也带给人一种无形之中的压迫感。 林小满往前挪了挪,原主人胆小怕事,她比原主强,胆子大上那么一丢丢。林小满到昏倒之前,都没敢细看这徐卫国到底长成什么样子,仅靠着感官把他想成了一头黑熊瞎子一样的猛男。 但是这身材确实好得没话说啊。 要衬得起这样的身材,这脸也应该不能难看到哪儿去吧? 反正俩人已经被命运绑成一堆了,看看长什么样子,如果勉强可以下得了饭不恶心人,就凑合着先对付对付吧。 当然,要是长得惊天地泣鬼神了,林小满无论如何是会想办法逃的。她就是颜控,木有颜的人生,她不愿意将就! 军装被一点一点的扒拉了下来,林小满鼓足勇气看过去,谁知道徐卫国突然醒了,一双眼突然睁开,锐利无比地盯着她。 “啊,你醒了!”林小满惊叫着就要往外跑。 霎那间天旋地转,乾坤移位,徐卫国像一只等到猎物上钩的猎豹般窜了起来,利落的一个回旋,就把林小满拽到了床上,死死地扣到了身下。 林小满呆呆地看着他,就像是被一颗滚雷劈头盖脸的砸中了似的,不自觉地叫道:“我的天哪!” 刀削般的眉,凛冽桀骜的眼,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面部每一个线条都透着一个大写加粗的帅字! 第五章 暖床 求推荐票票冲新书榜,求收藏求点击哦,么么哒 赚大了,林小满在心里狂叫着,HOHOHO,没有金手指也完全不遗憾了,光这张脸,就帅得人头晕目眩了。 林小满眼馋地看着徐卫国,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说不清倒不明的冲动,就好像,是突然找到了那个命中注定的人。 好吧,就算她和他不是一开始就看对了眼因爱而成婚的夫妻,就算因为林家人贪婪设计了徐卫国,就算徐卫国心里憋着十二万分的怒气要虎她一辈子,但是她这倒霉催了的穿了林小满的肉体,本身又是一缕异时空来的游魂,就算是立马撞死也不一定回得到现代了,木已成舟这男人又长得对眼,先将就将就看吧。 如果能把老虎变忠犬,就勉强留在这里,把他收进她的心里,妥善安置,携手一生一世。 如果不能强求,那就再说。 以前,她一听到什么美色误国就嗤之以鼻,认为那是太夸张了。现在,不用照镜子也能想得出自己这副眼馋的模样,秒变颜控妹了。 这简直就是微微一笑里的大神肖,一见容止误终身里的凰君,这种极品走过路过就算是耗子药也千万不可错过! 虽然是加冰版的肖大神…可她嘴馋的时候,可没少自己做刨冰吃,加冰的就加冰的呗,大不了一下一下刨了他身上的冰! 徐卫国眉心一皱,林小满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她好像不怕他了。 他原以为,这么扣着她,压着她,挤着她,她一定会像只受惊的小老鼠一样,吓得瑟瑟发抖,又惶恐又无措。 五官还是一样的五官,眼神却完全不一样了,她的眼睛直视着他,亮闪闪的,看得很认真的样子,像是要透过他的脸,看进他的内心深处。 这目光,莫名地令他不舒服。而且她唇边亮亮的是什么? “酒是你喝了?“是残留的酒液么,不,也不像,酒气是屋子里的,她的身上并没有酒气。徐卫国的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 出任务两天了,回来炉子封都没拆,一进门就闻到一大股酒气,他一直藏着没舍得喝的那瓶好酒也不见了。 床上乱七八糟的,热水壶里一口水也没有,甚至搪瓷杯里也倒不出一滴水来。 这有了女人比没女人的时候还要糟,这女人结来是做什么的? 去隔壁借了煤生了火,烧了壶开水都晾好了,觉也已经强迫自己睡了两觉了,这女人才像撞了鬼似的回来了,一进门就喝干了一杯凉白开,看到床上军装下鼓鼓囊囊的躺了个人还想跑,跑了几步不知道怎么的又折了回来,还敢偷偷摸摸的打量他。 看她满眼亮晶晶的,像是装满了春日里最温暖阳光,暖洋洋的。 唔,手掌下的身体软绵绵的,娇小玲珑,却该凸的凸,该凹的凹。 好吧,徐卫国终于想到了结婚的唯一一个好处,那就是床上多了个人。这个人是上赶着窜到他的配偶栏上的,给他暖床也是天经地义的。 在现代看到屏幕上的美男,有舔屏一说,现在她看到徐卫国,竟然流了口水… 林小满可耻的想要把口水毁尸灭迹,她伸出舌尖左撩一下,右撩一下,徐卫国的眼慢慢的暗下去,喉结轻轻地滑动了一下。 林小满突然一惊,腿间突然顶上来一处坚硬,她怔了怔,突然开始急急地把徐卫国的手往外扒。 徐卫国挑了挑眉,眼黑得像是墨染过似的,声音也带上了一丝暗沉的嘶哑。 “这是你应尽的夫妻义务,我一早就说过了,你选择了我,我便不会再给你留任何余地!” 原来的那个林小满一定听不懂徐卫国的暗示,可是现在的林小满却听得不要太懂。 原来,徐卫国所说的不留余地,除了生活当中不给她留任何余地外,身体也不会给她留下任何余地的空隙。 可是,伤口才刚缝上,止痛针的药效还没过呢。 “那个,徐,徐卫国,我们,我们谈谈。”林小满气息也渐渐的乱了。 徐卫国摇头,手上动作不停,“不,林小满,你说的不算,对我来说能动手的,我绝不会只动嘴。” 想跟徐卫国挣力气,林小满那是自寻死路。可是她真的没有准备好,虽然看上了这个男人的颜,可还没到为了美色要石榴裤下死的地步。 “徐卫国,你给我停下,停下!你回来这么大半天了,就没听说?”虽然林小满很不想自己告诉徐卫国,她又给他们老徐家扣了一顶笑柄帽子,可是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说了。 徐卫国一定是一回来就直接睡了,没来得及听到这则传闻。 “哦,听说什么?”徐卫国依旧紧紧地压在林小满身上,手扣着手,腿压着腿。 “我受伤了,缝,缝了两针!我刚从卫生站回来。”林小满咬唇,声若蚊咬。 徐卫国耳力很好,就算林小满说得再小声,他也一字不漏地听全了。 他缓缓地放开了林小满,翻身平躺,“你受伤了?去医院了?难怪我去借煤生火的时候,李爱红支支吾吾的,想说什么也没好说,看起来就应该是要说这事儿吧? 对了,那天晚上你说我是禽兽,宁愿死也不跟我过了,我不在,你怎么不趁机逃跑呢?” “怎么,怎么会跑,我能跑去哪儿啊?”虽然她确实想过跑得越远越好,可是当着徐卫国的面,她还是没有胆气敢承认。 “没跑就好,我饿了,炉子我已经生上火了,外面还有一只从前进家借来的锡锅,你要是会下面的话,给我下碗面吃。”徐卫国用手遮住了眼睛。 林小满轻手轻脚地从徐卫国身上爬过去,下了床,端了个脸盆去打了水回来,倒进了带盖的锡锅里,然后把锅架到炉上先烧着,再回身进屋在柜子里找了找,挂面还剩下一小把,勉强能下一碗。 可是没调料啊。 林小满是煮方便面的小能手,可方便面是自带调料包的啊,烧了水直接泡一泡,就可以捞来吃了。 “以前水群的时候老是诅咒别人买方便面不带调料包,现在报应来了吧?竟真穿到一个连方便面都没得卖的地方!” 林小满一边嘀咕一边看水开没。 徐卫国一直用手捂着眼睛,好像也不是怎么待见她的样子,她也又累又饿也没多少精力折腾,最后就直接用开水煮了一碗面,就这样清汤寡水的给徐卫国盛到了碗里,端进了屋。 徐卫国用筷子挑起两根面条看了看,抬眼看了看缩头缩脑的林小满一眼,就开始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着他那狼吞虎咽的模样,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林小满做的面是美味呢。 徐卫国很给面子,不仅面吃完了,汤都喝了个精光。 林小满狐疑地问:“好吃吗?” 徐卫国把碗慢慢地放回桌子上,“煮熟了。” 林小满瞬间羞得脸都红了。要是开水煮个面都煮不熟,那林小满不知道有多手残脑残了。徐卫国这话,也不知道是真心的还是故意刺她呢? 要是真心诚意的,那徐卫国对于食物的要求也太没底限了吧? 只要是熟的就行? 没盐没味啥都没有的都可以? 徐卫国坐了几分钟之后,把床上的外套拿了过来,在兜里掏了掏,掏出一塌钱,递给林小满。 林小满数了数,四张十块,两张两块,一张一块的,一共有四十五块钱。她隐约记得小时候,一毛钱是可以买好几颗糖的,现在是七九年,那物价应该还更低些。四十五块钱,那可是高工资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六章 睡觉 求推荐票票冲新书榜,求收藏求点击哦,么么哒 “这个月的津贴,就这么多,我一分都没留,明天你用这钱去添置点油盐酱醋,要是吃不习惯面食,你也可以买点米回来。” 徐卫国的目光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扫视着,屋子里确实太空了,除了一张床,就是一张吃饭的小木头桌子,两个板凳,一个条柜,门口有个搁洗脸盆儿的木头架子,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洗脸的毛巾都只有一条。 林小满迟疑着不敢接这钱,她和徐卫国可不是恩爱夫妻,她们俩可是怨侣! 这一来就上交工资的举动,吓到她了。 徐卫国见林小满不肯接,挑眉嘲讽地道:“怎么?嫌少?比你的心理预期更少?你们家看上我,不就因为那块表? 实话告诉你,那表也是人家送的,靠我的津贴是买不起这样的手表的。” 林小满知道徐卫国心里一直是不痛快的,说话也不会客气到哪儿去,心里也早已经有了准备,可是日子过成什么样,取决于你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 如果徐卫国认为她还是那个忍气吞声任搓任磨的林小满,那他就是大错特错了。 “徐卫国,我也实话告诉你,结婚前,我来营部找你,并不是为了催你结婚负这个责任,而是那个时候我才知道我爸爸带我来招待所的用意,是想要赖上你,所以我当时找你是想解除婚约的。 可不管你的领导也好,你本人也好,完全没有给我解释和开口的机会,你回给我的字条我也看了,你把军婚说得那么严厉,我哪还敢毁啊? 你说要互相折磨一辈子,可是我这辈子毁了,你这辈子难道就没毁了吗? 这钱,你要给,我就收着,我也没有工作和收入来源,我会按你的意思用这些钱置办一些家什。 你如果不待见我,你可以少回来或者不回来,我无所谓!” 这是徐卫国认识林小满以来,她第二次敢正视着他的眼说话,并且是一次性说这么长一段话。 她跟之前,好像真的有哪里不一样了! 对,是眼神,以前林小满的眼神是畏畏缩缩怯生生的,可眼前的林小满,眼神里满是斗志和抗争还有不认同。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她,紧接着收敛起所有情绪,原本微微眯的双眼陡然一瞪。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就好像徐卫国突然又变成了一头择人而噬的凶兽,而自己就是他挑中的食物,一股恐怖而庞大的恐惧牢牢地将林小满罩住,像是一张无形的网般,死死地捆住了她。 他的眼神好吓人! 林小满很想别开眼,躲避他的视线,可是又觉得这样认输太怂,也就强撑着把眼睛努力地睁到极致,一瞬也不敢眨的盯着徐卫国。 困难它就像弹簧,敌弱你就强,敌强你要更强,就算不强也要装出强! “林小满!”徐卫国突然大声叫她的名字。 “干嘛?”林小满顶着巨大的压力翻了个白眼。 “你很会装!”徐卫国移开眼,慢悠悠地说:“所以你在说谎!你没有坚持解除婚事的原因,并不是因为你感觉到无能为力,而是因为你自己也想嫁!” 林小满本能地想反驳,却不知道怎么的开不了那个口。若说她对徐卫国没有觊觎之心,鬼都不信! 她就是看他长得帅,她对这个时代又不是很熟悉,与其去外面撞得头破血流的,还不如捡个现成的驯化驯化,把怨侣的关系缓和缓和先。 “好吧,你说得都对,成了吧?你打的结婚申请,我没抗争到底,就这样稀里糊涂的结了婚,前两天我一直都在忍着你让着你,可不代表我是个随便你捏的泥人儿,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呢。”林小满极力地把自己前后性格的反差合理化。 徐卫国不再言语,背对着林小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小满把手插进裤兜里,摸着口袋里的小药包包,心里却在不停地犯着嘀咕,他在这屋里,那药该怎么搽啊。 陈医生可是交待了,一天得搽两回消炎的药,伤口才会好得快,结了痂过三天还要去医院拆线。 刚才俩人之间的谈话也把关系弄得很僵化,她要想个什么理由把他支走呢? 林小满的眼光在徐卫国后背上溜了一圈,发现他后背上汗湿了一块,心里便有了主意。 “你的衣服怎么湿透了?我给你烧壶热水,要不你去洗一洗换身衣服吧。” 水烧好了,林小满拿眼看着徐卫国,徐卫国坐着没动静,林小满想了想,又把洗脸的毛巾和洗脸盆都给端到了他面前,心想着,这总是侍候到位了吧。 徐卫国站了起来,在柜子里翻了翻,找了一件衬衣一条军裤出来,随手放到了床沿上。 林小满看着他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搭,一手拎着脸盆儿出了门之后,立刻把吃饭的木头桌子拖过去,把门抵了。 三下五除二的脱掉了裤子,拆了药包之后才发现怎么弯腰都看不到伤口。 镜子,她想要找一面镜子,把柜子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着任何可以反光的东西。 冷不丁的觉得好像屋里突然在漏风进来,屁屁莫名的凉爽。 林小满回头一看,吓得啊的一声立马跳上了床,用被子把自己捂了起来。 徐卫国一只手撑开了门,伸了半拉脑袋正往屋里看,也不知道他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盯着看了有多久了! 林小满一想到这一点,就是一脑门子的冷汗。 “你,你怎么这么快就洗完了?”林小满想,就算是直接拎起一盆水往身上泼也没这么快吧? 徐卫国伸手进来,把小桌子拉向一边,门完全打开了,他弯腰把地上的洗脸盆端了起来,走进屋后脚一勾,门又自动被甩上了。 然后他就开始解扣子,解完了扣子脱掉上衣之后,他又开始抽皮带打算脱裤子,林小满一边偷偷地打量他的六块腹肌,一边疑惑无比地问:“你,你要干什么?” “洗澡,和你睡觉!” 徐卫国的回答简短而精炼,手上的动作半点也没停顿,不一会儿就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了。 第七章 生疑 (求推荐票啊,求点击求收藏啊!谢谢各位!) “为什么不去澡堂里洗?”林小满只顾着欣赏他的身材,而忘记了徐卫国话语之中的暗示。 “男兵洗澡的时间是早上六点到八点,下午的五点到七点,现在才三点半。” “那你等会儿五点再洗啊。”药还没擦上呢,林小满想方设法的要把他再支走。 徐卫国突然停下了动作,直勾勾地看着林小满,不是她催他赶紧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的吗? 现在他脱都脱得差不多了,她又让他等一个半小时再去澡堂洗? 他刚才只不过是去打盆冷水回来,她就拖了小桌子抵了门…她到底一个人在屋子里想做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徐卫国眯了眯眼,仔细回忆着刚才的一些细节。 他回来的时候推门推不开,便使上了巧劲,强开了门,结果伸头一看,发现眼前白花花的一片,林小满背对着门,半蹲在地上正在柜子翻东西。 一看到他回来,她就像是见了鬼似的窜上床,手里的白色粉末扬了一地。 白色粉末! 想到这次任务截获的新药,好像就是一种白白的粉末状,再联想到林小满性格上的反差,有着明显的伪装和演戏的痕迹。 可是又演得太拙劣了,之前的那个林小满,说话细声细气的,从来不敢抬头正视他的眼睛,可是现在的她,却像是一只藏起了利爪的野猫。 徐卫国不动声色地把纸片捡起来,顺便铲了一点粉末捏成了一个小纸团,打算明天拿去检验一下成分。 这就是她处心积虑的找到他并赖上门的真正原因吗? 因为吃这东西必须要更多的钱,她的家庭无法负担这笔开销,才把主意打到了他头上?! 改革的春风一吹,这些黑手就迫不及待的伸进来了? 中国地大物博,资源物产都很丰富,人口越来越多,已经隐隐超越了世界上其他国家,成为一个人口大国。 因为之前的闭关锁国,他们一直无法把手伸进来,可是这开放的政策刚一出来,对外交往和合作加多的同时,边境贸易也渐渐复兴,很多人都盯上了中国这块香饽饽。 江城离云市越国挝国缅国都不远,那些人想拓展市场,一定不会放过这里。 只是他们的动作真的很快,老狼接触到新药不奇怪,毕竟他为那些有背景的人服务,渠道灵通。 可是林小满只是江城郊区大业村的农户女,如果这东西都已经普及到农户能买到的地步了,那么形势一定比上峰预估的还要严峻得多。 改革,开放,就像是一间原来密封的屋子突然开了窗,新鲜空气,有利资源入主的同时,也难免会飞进一些苍蝇和毒虫。 他们的防备工作,做得还远远不到位。 把林小满留在身边,就近监管,或许也算是一个笨办法。 徐卫国默默地脱掉裤衩,快速地洗了个战斗澡,林小满把被子拉到了头顶上,强迫自己闭上了眼睛。 徐卫国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扣子也扣得一丝不苟的,然后才把林小满从被子里挖了出来,林小满闷得一头都是汗,脸红得跟涂了胭脂似的。 “林小满,我们谈一谈。”徐卫国一屁股坐到了床沿上,床被他身体的重量压得向下一沉。 林小满看着掉在柜子前面的裤子,叹了口气说:“能不能先让我穿好衣服再谈?我这样光着屁股,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徐卫国拿眼瞟着林小满,“你下床去穿哪,难道要我帮你穿?” 林小满看了看堵在自己面前这尊佛,尴尬无比地道:“那个,你,可不可以转下身或者捂上眼睛呢?” 徐卫国看着林小满,“不可以!要看的刚才已经看得很清楚了。而且,我的记忆力一直很不错,一般我过了手的枪,闭着眼也能拆装,女人也一样。” 林小满默然,徐卫国这意思是说,他对她的身体构造已经熟悉到闭上眼也知道长啥样了吗? 也是,同床那天晚上,基本是一宿都在随他摆弄,林小满当时不敢睁眼,可他一直是全程看到尾的。 就算是在最情动的时候,他也没有遗漏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他简直就像是在研究一个课题一样认真…或者是很享受他折磨她的过程! 其实林小满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对于那晚开始的记忆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鲜明得好像是她自己经历了一次似的。 每次想起来,感觉都是怪怪的。就好像自己的脑海是碟机,一打开记忆的开关就会自动循环重那一夜的镜头,放着放着,就好像是自己成了主人公似的,特别别扭! 妹的,事是别人做下的,罪却是要她这个继承者来受! 林小满把被子半围在腰间,认命地下了床,挪到了条柜边上,弯腰把裤子捡了起来,从被子里塞了进去,三两下套到了腿上,然后捏着裤腰一提,这才抱着被子,捡左边床头的位置坐了。 徐卫国好笑地看着她把被子当个宝贝一样挡在胸前,难道她觉得这样会稍微安全一些? 有时候觉得她只是一个单纯的傻姑娘,可是想想最近发现的事和地上撒的那些白色粉末,徐卫国又将警戒心往上提了提。 “这种药,你有多少?” 有多少?陈医生开了三天的量,一天三次,一次一包,三天就九包,刚刚撒了一包,还剩下八包。 “还有八包。”林小满觉得与徐卫国正大光明的讨论涂抹那里的药粉子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所以她偏着头,没敢正视他。 这看在徐卫国的眼里,那就是心虚。 徐卫国伸出手,放在林小满的面前,“把剩下的全给我!” 林小满以为徐卫国要亲手给她上药,连忙摇头拒绝,“不行不行,药还是我自己留着吧。” 徐卫国深深地看着林小满,突然起身,快如闪电地把林小满的两只手攥在一起,用一只手捏着用力往上抻,直到抻过了林小满的头顶,同一时间,他的双腿直接夹住了林小满的腰,令她动弹不得。 徐卫国的动作实在是太快,林小满完全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制服了,那些药被她放到了裤兜里,徐卫国空出的那只手直接插进了裤袋里伸手一抓,药包就被抓了出来,他摊在眼前略略看了一下,发现正好八包,一包都不少。 可他怀疑林小满并没有说实话,眼光像探照灯似的在她身上扫来扫去,现在是初夏,本身林小满就只穿了一件薄长袖衫和一条麻布长裤,全身上下就裤子上有俩袋儿,袋儿已经被徐卫国搜了个遍了。 手腕处传来钻心的疼痛,林小满痛得脸色发白,再看徐卫国的架势,就像是在抓捕穷凶极恶的歹徒似的,不由得心下委屈,愤愤地说:“你捏得我的手很疼,既然药你已经自己摸到了,就把我放开啊,我又不是你的罪犯。” 徐卫国把药包揣进了自己的裤袋里,却一点放开林小满的意思也没有,他的目光往下一压,在她胸前顿住了。 林小满低头一看,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徐卫国连续压了她两轮儿,她也试图挣扎过,那衬衫的扣子被挣开了两颗,露出了小半截颈项。 看到小半截颈子,那是指从林小满的高度看,可是从徐卫国的角度看下去,那就是一览浪滔滔了。 原来这个林小满发育得挺好,她不自在地缩了一下. “看什么看,没见过啊?快放开我,手都要断了啊。”林小满又羞又恼,狠狠地瞪了徐卫国一眼。 徐卫国一点不好意思的表情也没有,目光依旧停在那处,悠闲无比地问:“我想了想,你全身上下能藏东西的地儿没几个,我刚刚看到中间夹着什么东西,我要搜一搜。” 第八章 勾引 林小满一脸胀得通红,也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羞的。 “穿得这么薄,你又不是瞎子,藏没藏东西你看不出来啊?还用得着搜? 徐卫国,你这个王八蛋,你是真的把我当成你的犯人了啊?放开,我让你放开我!” 林小满现在可是完全被徐卫国包裹着的,他的大长腿夹在她的腰上,在她的背后还打了个勾,他的屁股就坐在她的双腿上压着她不让她动,他坐着也比她高出一大截,呼吸直接喷在她的头顶。 简直就是全方位,无死角的包裹。 他完全没有放开她的意思,林小满气得不行,低头不管不顾的就叨了他一口,本以为咬了他,他一吃痛一定会缩手,可没想到他这一身的腱子手,手上硬梆梆的,像一块石头一样,怎么咬都咬不进去的感觉。 越咬不进去她越用力,到了最后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 连她自己都尝到感涩味了,他连个颤都没打一下。 林小满慢慢地松开了牙齿,头往后一扬,视线扫过他被咬破皮的那处肌肉,又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 “你没有痛神经啊,怎么一点也不怕痛?”所以才一点反应也没有,随便她咬得多狠,也没动弹一下? 徐卫国的身体突然变得十分僵硬,捏着林小满的那只手掌缓缓松开,慢慢地往下移到了她的后脑勺处。 困为生气,林小满好看的杏眼睁到了极致,汗水顺着她的脸颊往下滑,滴进了她的领口里。因为太过于用力,她的脸挣得很红,脖子的颜色也渐渐的变粉了,那粉色一直往下延伸着,被薄薄的衣服挡住了。 徐卫国的目光渐渐向上移了移,停在她沾了他鲜血的唇瓣上,贴在她后脑勺上的手掌轻轻一使力托住了她往后一带,林小满突然感觉自己的头不受控制地仰了起来,一张放大的俊脸瞬间就压了上来,唇上传来一阵温温软软的触感。 随即,就变成了凶狠无比的掠夺! 她的大脑里轰的一下,瞬间变成了一片空白。酥酥麻麻的从唇上直接窜向全身,像过了电似的! 她紧绷着的身体一下子软成了一滩泥似的,感觉到她的柔软,徐卫国不自禁地颤了一下,动作也变得益发激烈起来。 微冷的舌滑入口中,贪婪地攫取着属于她的气息,用力地探索着每一个角落。 他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他甚至可以看到她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呼吸交缠着,再也分不开彼此。 林小满完全忘记了一切,只凭着本能在回应着徐卫国,她的眼里雾蒙蒙水润润的,鼻尖渗出细小的汗珠,脸上的红潮越来越浓,似乎已经有些呼吸难以为继的感觉。 徐卫国往后一撤,她立马就像是缺水的鱼儿般张嘴猛烈地呼吸,直到肺里被新鲜的空气占满,她才像慢慢缓过气来,用迷离的眼仰视着他。 “徐卫国…” “嗯。” 那惹人怜爱的样子让徐卫国心头一软,再低下头的时候,就变得温柔了起来,只是绕住她的舌尖慢慢地磨,她轻颤着嘴里不时发现含混的呓语声,婴婴咿咿的,似乎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了。 徐卫国慢慢地放开了她,猛地把她往怀中一压,然后用手圈住,他把头抵在她的肩膀上,附耳说道:“林小满,希望你还没坏到无可救药的地步,只要戒掉了,能改好,你就还有机会重新做人。” 林小满早就被这一通亲吻弄得找不着北了,徐卫国说什么,她也只会哼哼地点头。 等到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回想起她当时的举动,差点没把自己骂个半死。 太没出息了,这么容易就被徐卫国勾引了。 太不矜持了,初吻就这么被啃了。 可转念一想,出息和矜持能当饭吃啊? 徐卫国那技术,真不是盖的,就像他玩枪一样,是一顶一的出色。 也不知道他这种技术,是经历了多少个女人才锤炼得来的。亏得陈医生说他那夜弄出伤来是因为是初哥,经验不足所致! 这简直就是在骗鬼! 光看这吻技,他经手的女人都绝对不会少! 想到他也用这样的姿势亲过其他人,林小满端起脸盆就踏踏地走了出去,连续漱了两道口,直到感觉徐卫国的气味完全消失了之后,才满意地端着脸盆往回走。 至于徐卫国说的什么重新做人什么的,本就没听清,那时候的所有感观,都是晕晕乎乎的。 最丢脸的是,她好像最后是被亲得晕过去的,等恢复了一点点清醒时,她听到门外有人在叫:“徐连长徐连长,教导员叫你过去!” 徐卫国把她往床里推了推,又给她腰间搭了一床单子,这才跟着那女人走了。 那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带着软软的吴乡口音,光听那声音就醉得死个人。 林小满听到徐卫国叫她吴月,门关上之后,过道上还传来吴月俏生生的笑声,十分好听。 不过接个吻而已,就亲出了一身的汗,清醒之后,林小满很想洗一洗,可是医生特意叮嘱过了,伤口不能沾水,除了涂消炎药之外,还得用碘伏一天消毒五到六次。 可不管是消毒还是上药,都要用到镜子这东西。她在房间里翻了半天,最后把找到一个半巴掌大的黄颜色的小盒子,她打开一看,盒子面盖里面嵌着一面小小的镜子,盒子里面放着一把老式剃刀。 那应该是徐卫国用来剃胡子的。 算了,将就用。她又抵上了门,这一次不止拖了小桌子过去,条柜也被她像推牛一样推过去抵在了门后。 这下总安全了吧? 为了方便消毒,她一脚跨在床上,然后别扭无比地用那小小的镜面照着涂碘伏,一边涂一边骂徐卫国。 “猪啊,没见过女人啊,扑腾得这么狠,消毒一次就得痛一次,还得用这么奇怪的姿势。徐卫国,你脑袋是不是有毛病啊,我的消炎药也要没收,你是不是变态啊? 我这伤不抹药光靠消毒好得慢,是不是你心里就爽了? 要不是看你长得帅,我一穿过来就直接抹脖子死了穿回去算了。 啊,真他妹的疼!” 要是能直接失去知觉该多好啊… 徐卫国回来的时候,发现门又被抵了,这一次,怎么使巧劲都打不开了. 正是做饭的时段,二楼的门接二连三地打开了,准备做饭的随军家属们都走了出来,拧的拧炉盖,接的接蜂窝煤。 看到徐卫国黑着脸站在门前,认识他的军嫂热情地打着招呼. “徐连长,回来了?” “怎么不进去啊?” 徐卫国咬了咬牙,攥紧拳头用力地向内推了推门,表面却装作轻松的样子,不时回头跟那些打招呼的人攀谈几句。 第九章 可取 这一层是划给营级军官使用的,徐卫国的好多老部下都住在这一层楼,好多随军的家属们也都认识徐卫国。 看到徐卫国低头站在自家门前,宁愿站在过道上聊天攀谈,也一副不想进门的样子,那些家属们又开始热情地招呼着徐卫国。 “徐连长,你们家冷锅冷炉的,怕是吃不上一口热乎的了,要是不嫌弃,今天晚上就将就在我家吃两口?”说话的是一个眉清目秀,身材窈窕,个子娇小的军嫂。 “对啊,徐连长,多个人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儿,千万别和我们客气!”有人起头,就有人附和,另一个剪着齐耳短发,穿着蓝色上衣,红色长裙,裙边还细心地捏了些花形褶皱出来的漂亮军嫂一边和着面一边招呼徐卫国过去坐。 徐卫国摇头,客套道:“不用了,我前两天在老方家借了十个蜂窝煤,够用了三四天了,刚刚我屋里的已经给我煮了一碗水面,现在真不饿,你们还是自己吃吧。” 个子娇小的军嫂哦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低头认真地摘起手里的芹菜叶子来。 短发漂亮的那个军嫂笑了笑,说:“红梅啊,你瞧这徐连长是真客气,她们家那门啊,两天都没打开过了,我们都以为屋里那位是个不会做饭的呢,结果人家只是不喜欢与我们女人一处玩,徐连长一回来,人家就知冷知热地做上吃的了呢! 要我说啊,这两口子的感情可真是好啊.” 王红梅听到文秀丽说徐卫两口子感情好,吃惊得卡的一下把芹菜直接折成了两截。 这两天,那林小满没出门,可是她和徐卫国之间的事早就满天飞了,什么感情好?哪里感情好了?她们几个私下里也没少议论这事儿,谁不知道徐卫国这是给那姓林的一家害了啊! 徐卫国眼力惊人,又是干侦察出身的,从文秀丽和王红梅的肢体语言中很快地分析出了结果,发现她们对于林小满十分的排斥和鄙视。 不知道为什么,他慢慢地收回了已经蓄积满气力准备破门的脚,转而伸手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压低声音喊了几声,“小满,我回来了,你不会又睡着了吧?你那晕车症,怎么这么厉害啊,这都几天了,还晕着呢?” 文秀丽和王红梅满脸惊异。 徐卫这是护上林小满了? 明里暗里都在解释林小满闭门不出的原因,而且他们从来没见过徐卫国说话的声音这样轻柔。两人面面相觑,相互看了看,耳朵却不由自主地支了起来,想听听屋里的动静。 “等,等会儿。”林小满的声音有气无力的。 她不是不想开门,可是那条柜实在是太沉了,她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推到门背后的,听到敲门声后,她就开始挪柜子了,可是推过来都吃力,要挪回去,那就更难了。 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才把条柜勉强挪开了半米,“徐,徐卫国,你自己再推推,我实在是拉不动了。” 徐卫国回头,对着两名八卦的军嫂点了个头,然后脚和手肘一起用力一推,门刚开了一条勉强能容人的缝,他就侧身挤了进来,然后快速地把门关严实。 看到林小满软趴趴地趴在条柜上顺气,徐卫国冷冷地问:“你为什么总是要抵门?是不是我刚才没搜仔细,你还私藏了一些东西,想趁我不在的时候吃这玩意儿?” 什么这玩意儿那玩意儿的,就算她想把消炎药拿来吃了也不是什么大罪吧?用得着脸黑成包公一样吗? 而且,在她那个年代,口服消炎药也是超级正常的事。 “我要是知道你这么变态,要没收我的东西,我一定会提前把它们全都吃下肚。”吃了好歹也有点消炎止痛的作用吧,而不是像这样止痛针的药效一过,连尿都不敢去撒! 徐卫国黑着脸沉默了几秒钟,才闷闷地道:“林小满,我会盯着你的,我说要给戒掉就一定会给你戒掉。 那天接头的人临时有事,没有过来,可你恰巧出现,才会被我错认,这件事,我错了,我就认这个责任. 可是你进了我徐家门,又成了我的人,就得按我的规矩来办事! 这个家里,我说了算!你要不听话,我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你要是聪明的话,就别挑衅我!” “徐卫国,亏你还是军人,还是个正营级的军官儿,也是上过学的。什么入你徐家门,就得听你的? 你以为还是古代社会,三妻四妾,男尊女卑,女人就是男人的附属品,男人说什么她们就得一听二从三忍让啊? 徐卫国,我告诉你,那是你一厢情愿! 你长得美就不要想得美! 哼,你把我药藏哪儿了,还给我! 那是我的东西,你别以为***勾引得我意乱情迷的然后把东西掏走了,那就是你的了。” 徐卫国听到***勾引四字,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狠狠地看着林小满,一句话也没说,林小满也不甘示弱地回瞪着他,他闷了好长时间,才默默地把条柜用力推到了墙角归置好,甩上门就出去了,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林小满把徐卫国气跑之后,自己又后悔了。 她贪图徐卫国的美色,又受不了徐卫国那脾气和行事作风,其实静下心来仔细想想,徐卫国虎是虎了一点,可是从他肯因为误留林小满一夜就愿意赔上自己的人生来承担这个责任来看,他也不是一个多坏的男人。 比起现代那些吃干抹净,或者表面上道貌岸然,背地里一肚子男盗女娼,完全没有任何责任 感的那些渣男来说,徐卫国算是有担当得多了。 或许因为林小满的原因,他舍弃了自己的爱情,他的心里是痛恨林小满的,所以也是打着主意要好好折磨林小满才会在同床那天晚上虎得那么生猛。 可是这婚姻也不是儿戏,特别是军婚,那可是结之前要申请,要上级领导同意,还要盖好几个戳才能成的事。 那离婚就更是麻烦了。 徐卫国出任务一回来,哪儿都没去,直接就回屋里来了,看那样子,也是想把这日子继续过下去。 虽然他一见着林小满就拉上床,可是林小满说自己受伤了的时候,他并没有继续往下,他也不是那种自私到不顾林小满死活的人。 这个男人,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第十章 野花 一个长得帅,有担当,也有底限的男人,虽然有点变态的小嗜好,想没收她的消炎药,让她多痛痛,那估计也就是心里还是气不过所做出来的过激举动。 自己咬也咬了,火也撒了,他气得喘大气儿了,可还只是狠狠的瞪着她,极力压抑着怒气,选择退避三舍,走之前还把柜子给移回原位了,这么一想,林小满又觉得自己也过分了一点。 这个年代的女人,还处于旧社会与新社会交替的过渡期,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也相当严重,那些读过书有文化的女权思想主义萌了芽的新时代女性,也才刚结束上山下乡几年,刚回到城里,还在适应期。 林小满受原主人的影响,一开始就对徐卫国有着偏见,本能的抵触着去了解这个男人。 再加上她是来自二十一世纪,所受的教育和所处的生存大环境与这个时代完全不同,而且徐卫国长得并不讨厌,她才愿意将就着这么过过看,可是在这个相处的过程中,她不知不觉的就显露出了本性,跟徐卫国这个七十年代末的热血军官针尖对麦芒地干起来了。 其实这是极为不明智的。 因为原来的那个林小满是个软弱无比的家伙,突然之间转了性,很容易惹人怀疑来着。她打的那个兔子逼急了咬人的马虎眼也经不起仔细推敲… “唉,看来以后得修身养性,好好的蛰伏一段时间了。”林小满一边叹气一边晕晕地倒在床上,强迫自己睡觉。 实际上,她把所有的力量都用来吵这场架了,忘记了她自己两天多没咋吃过东西了,这劲头一过,她直接就成了软骨虾。 各种食物的香气从门缝里飘了进来,她感觉到自己饿的前胸都快贴到后背上去了。 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就惦记着去哪儿找口吃的填填肚皮。 “好饿好饿好饿,我真的好饿…” 唉,要是闭眼睛能跟彭于晏一样的直接有人把谷粒多吸管插到嘴里来就好了。 咚咚咚… 林小满以为是徐卫国回来了,没好气地说:“没抵门,自己推。” 一个有些耳熟女音响了起来,娇滴滴地问:“徐连长,在吗?” 林小满饿得发慌,闷闷地应了一声,“谁?” 门外的声音立马止住了,过了几秒钟那个声音才继续期期艾艾地说:“那个,是,是嫂子吧? 我是吴月啊,今天晚上营部食堂的厨子做了玉米粑粑,我不小心多打了几个,吃不完也太浪费了,就给徐连长端上来了。” 林小满听吴月叫嫂子叫得这么勉强,谎也撒得这么马虎,心里立刻就留了意,马上想起了那天听到的话,怕是,这吴月就是那个天天给徐卫国送饭的文工团一枝花吧? 原本不想理她的,但是人家端着玉米粑粑呢…徐卫国不在,这东西不就归她享用了吗? 哇,这可真是一唱好饿歌,投食的人立马就来了。 林小满下了床,一拐一拐的走过去拉开门,直接就把那女人手里捧着的铁饭盒接了过来,这才笑笑地抬头看向人家的脸! 眼前这姑娘脸盘白白净净的,梳着两条大辫子,弯弯地枊叶眉下那眼睛就像是会说话似的,一见林小满,立马瞪得溜圆,眼里满满的惊讶和一丝意味不明的敌意。 好一枝芳菲艳丽的野花啊,劲敌哪! 林小满一面心中嘀咕,一面手快地揭开饭盒盖子,发现里面躺着三个黄澄澄的玉米粑粑,粑粑应该是先放滚油里过了一道,再放锅沿上炕焦了的,一看就令人食指大动,直流口水。 林小满直接伸手拿了一个就咬,唔,真好吃,外焦里嫩的,她一边吃一边还没忘记要打探一下吴月的来历。 “谢谢啊,正巧我饿了。一会我吃完了,把饭盒洗了,明天让徐卫国带去还给你啊,你刚刚说,你叫吴月是吧,你跟徐卫国在一片营区?” “我,我是文工团的。”吴月回话的工夫,林小满就已经吃掉了两个粑粑,看到她拿起第三个的时候,吴月终于忍不住出声道:“你就不给徐连长留一个?” 吴月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轻轻地从门前的炉子上划过,眉毛慢慢皱了起来。 家家门前都钉了块木头板子,或者放着一张小小的木头凳子,用来放些厨具酱料啥的,就徐卫国这屋门前光光的,啥也没有,明摆着没开过伙嘛。 这林小满竟然打算把她送来的玉米粑粑全吃了? 林小满假装听不懂吴月的指责,掰扯着最后一个玉米粑粑不停地往嘴里送,一边吃一边满足地哼哼。 吃完了之后,林小满把饭盒翻了两下,为难地看向屋内,然后对吴月说:“你看我这刚来没两天,家里什么家什都还没来得及去置办,就不请你进去坐了哈。 还有啊,这玉米粑粑是过油煎过的吧,你瞧瞧这满饭盒的油,我这儿连个洗饭盒的…”林小满眼珠子转了转,终于记起来这个年代还没洗洁精,这洗碗好像用的是纯碱。 “我这儿油盐酱醋米面什么都没来得及买,洗锅碗瓢盆的碱当然也是没有的,听说这沾了油的饭盒过了夜更难洗,要不这么的吧,吴月妹子就好人做到底,顺便把这饭盒带回去自己洗洗吧?” 吴月呆若木鸡。 林小满把饭盒直接往她手里一塞,笑得像只偷到了腥的猫似的,“谢谢啊,你实在是太好了,我一见你就喜欢,真希望你天天都能不巧打多了吃的,我这个人吧,胃口好,也爱帮人,恰好能帮你吃掉完全不用浪费!” 林小满说话的时候,视线还在那饭盒上扫来扫去的看了好几眼,吴月似乎从来没有遇上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她好心好意的送吃的过来,林小满连门都没让她进,就在门外把东西吃了,甚至饭盒都懒得洗,直接就把她打发了。 听林小满话里话外的意思,竟然还希望她天天都来一趟? 不要脸! 吴月暗中骂了一句,俏脸气得发白,军靴在水泥地上跺得蹬蹬作响。 想必是气得不轻了吧? “以前你要献殷勤我管不着,可现在我是林小满,徐卫国是已经和林小满结了婚的人,这事儿人人都知道,你还这么干,就不地道了。 惦记已婚男的小姑娘,我可不会客气。”林小满黑着脸拍了拍手. 话音刚落下,冷不丁的,对门就传来一声轻笑。 林小满抬头一看,竟然是一个圆圆脸的军嫂,个子不高,穿着一身的确良的白裙子,为防止走光,里面还扎了一层衬裙,走起路来裙角飞扬,真的是仪态万方。 林小满愣了一下,七十年代末敢穿的确良的女人,那可都是走在时代前沿的时常精儿。 第十一章 潇潇 改革开放之前,整个中国的服装是暗色系一统天下,绿军装是最时尚的穿着。 清一色的岁月里,自由张扬的人性追求也在计划经济里被压抑。 改革开放的劲风一朝刮起,最先变革的,便是人们身上的色彩。在那个年代,年轻姑娘穿着色彩鲜艳的‘的确良’裙子,又洋气又让人羡慕。 那时候,帝都的知青带来了为数不多的的确良衬衫。 还在现代的时候,林小满见过自己的爸爸,就有一件压箱底的的确良衬衫,那东西还死贵死贵的,他爸爸常骂她,身在福中不惜福,有吃有喝不满足,她可是林爸爸35岁才生到的幺女,平时吃穿用度,从来没缺过,林爸爸叨叨归叨叨,却也是出自于一片好心,怕娇宠着长大的女儿,遇不到一个像他那样肯耐心细心纵着她的男人。 如果等到那节骨眼上了,才临时去学过日子的技能,就太迟了。 所以,平时多念叨,总归能记住一句半句的吧。 林家爸爸最爱说的一句话就是,妞妞啊,人活着,算不到明天,但是只要活着,有一颗感恩惜福的心,这人一定就会逢凶化吉,好运连连的。 看到的确良,林小满的眼圈就微微地红了,她突然横死,灵魂来到了七九年,在现代的爸爸,不知道该哭成什么样子。 一个荒唐的想法突然划过她的脑海。 爸爸是1960年出生的,现在是1979年,这个时候,爸爸也是存在的,只是,还是一个19岁的小伙子。 她和爸爸,一定还有再相见的时候! “小满,小满?”李爱红见林小满一直怔怔地看着自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的眼珠子转也没转一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李爱红又伸手重重地拍了林小满一下,林小满颤了一下,泫然欲泣的眼眨了眨,重新聚集,看向李爱红。 李爱红是教导员方前进的爱人,因为徐卫国跟方前进关系不错,这次调回来的时候,方前进把徐卫国的屋子安排到自家对面,说是好方便喝酒。 林小满看到李爱红一脸玩味地看着自己,知道之前对吴月说的那一摊子,小肚鸡肠的话肯定被听全了,再加上因为她身上的的确良衬衣,她突然想到了现代的爸爸,心里也有些难过,她很想一个人静一静,下意识地就想关门躲个清净,转念一想,这样好像也不太礼貌,所以就僵着了。 李爱红也看出了林小满的尴尬,先开口道:“小满是吧,你们家老徐和我们家老方喝大了,刚刚见你门关着,以为你在睡觉就没过来吵你,你现在要不要过来看看?” 哦,原来徐卫国跑她们家撒野去了,那,刚刚这吴月送玉米粑粑,她给吃没了还饭盒都不洗直接把人挤兑走这事儿,徐卫国听见了吗? 李爱红说喝大了,那应该,大概,可能,就是没听见吧? 这事儿确实有些小家子气,有点像是护食儿的猫。林小满对着吴月的时候没觉得有啥,可是对着其他人的时候,倒觉得不好意思了。 随着李爱红进了屋,一眼就看到了徐卫国,他和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正你一杯我一杯的干着,喝酒的速度就像是在喝水般。 因为喝了酒,他可能觉得热,衬衣的扣子解到了前胸处,露出了一大截小麦色的肌肤,也露出了那个被她咬得破了皮出了血的伤口,伤口上明晃晃的有着两排整齐的牙印。 难怪刚才李爱红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怪异,好奇当带着一丝忌惮,想必是一早就看到了这个咬伤,生怕她不分青红皂白乱咬人? 这徐卫国一定是故意的,到处秀伤,败坏她的名声! 李爱红给林小满拉了个小板凳,放到徐卫国旁边。 林小满咬牙切齿坐下去之后,故意用脚狠狠地踩了徐卫国一下,徐卫国一吃痛,立马扭头看了过来,似乎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 当他一发现是林小满的时候,他微微皱了皱眉头,甩了甩脑袋,奇怪地叫道:“林小满?” 口齿不清,明显喝大了. 对面的方前进则是举着酒杯把林小满打量了一番,笑眯眯地说:“弟妹来了?是来接卫国的吧? 我俩也喝得差不多了,明天五点还要出操,你来得正好,带卫国回去早点洗洗睡吧。” 林小满还没来得及说话,徐卫国顺势就倒了过来,嚷嚷着头痛. 林小满记得这个年代的人,连手都不敢公然牵一下的,徐卫国这一倒,方前进两口子直接眼都圆了。 李爱红腾地一下站起来,往门外瞅了瞅,然后朝着林小满招手道:“快,趁现在走廊里没人,大家都在屋里,赶紧把你家老徐扶回屋去。 我跟前进结婚都十来年了,认识卫国也好几年了,就从来没见过他喝醉过,这可是头一回见着,可这也太吓人了,给人看见了影响不好,赶紧弄回屋去吧。” 徐卫国大半个身体的重量都压在林小满的肩膀上,他的嘴就紧紧地贴着她的颈侧,呼吸热热的,带着酒气,吹在皮肤上感觉痒痒的麻麻的。 林小满吃力地扶着他站起来,偏偏倒倒地往自己屋里走。 喝了酒的人好像比平时还沉,林小满被压得气都喘不均匀,徐卫国两条长腿在地上拖着,感觉走了好久都没走出方前进家的门口。 林小满怒了,暗中用手掐了徐卫国一把,低声道:“别耍酒疯,给我老实点,你再这样我就给你扔地上了啊。” 徐卫国哼哼两声,直起了身子,似乎想自己走,结果刚走了一步,人就直接撞向门框。 林小满赶紧往前一扑,又把他拽了回来,扛在身上,认命地往前一步一挪地走着。 李爱红看着方前进,“老方,你倒是搭把手啊,你看看小满这样拖法,一出门就得全压趴下,要是惊动了其他人,这两口子这脸还要不要啦?” 方前进不仅自己没上去帮忙,反而一把扯住了李爱红,压低声道:“别去,卫国不喜欢。就让林小满扛。” 李爱红叹了口气,有些同情地看着娇小的林小满,像背着一座大山似的把徐卫国背出了门。 林小满吃了三个玉米粑粑的力气,拖完徐卫国回屋之后就全给消耗完了。把徐卫国往床上一甩,她走到门边,一脚把门蹬上,气喘吁吁地用手给自己扇着风。 “累死了累死了,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不胖,扛起来才知道,丫的全身上下都是密度最大,一点水分也没有的肌肉,差点没把宝宝压死去。” 徐卫国一沾床就往里面滚,鞋在床单上乱踩着,不一会儿就踩了一床的脚印,林小满赶紧冲过去,把他的解放鞋给扯了下来,扔到床底下。 刚脱完鞋子,徐卫国突然直挺挺地坐了起来,哇的一声就呕了出来,林小满的身上地上,全是还没消化的面条,他一边吐一边叫着:“林小满,林小满,林小满,扶我回屋!” 林小满看着面前的一摊子呕吐物,很想掉头就走,徐卫国一边拍着床板叫林小满,一边脱着脚上的袜子,一边脱一边还把袜子甩向林小满。 空气中满是酸腐味,十分难闻,林小满头痛无比地看着不醒人事的徐卫国,认命地出门,去李爱红家借了扫把和撮箕把屋里收拾干净,又把垃圾倒到了楼下的公共垃圾筐内,洗干净了撮箕还回去。 一回屋看到眼前的景象,林小满的眼皮子直接抽抽了起来。 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徐卫国竟然就滚到了床底下,弯腰拖他上床的时候,他的唇轻轻地动了动,含含粗糊的,像是在叫一个人的名字。 林小满仔细听了听,终于听清他在喊:潇潇。 第十二章 烂事 潇潇? 明显是一个女人的名字,是那些军嫂口中的那个大美人么? 所谓酒后吐真言,一个男人在清醒状态下说的话大多都会带着某种目的性,唯独在醉后,才会吐露几句真心话。 这个时候,他们的心理防御是最薄弱的,会不知不觉的表现出真性情! 他和那个叫潇潇的女人原本才是一对,因为一次出任务时的失误,徐卫国不得不承担起林小满这个责任,易地而处,他一定是恨着她的吧? 他是军人,保家卫国,责任心极重,林家人闹上营部,暗指他坏了林小满的声誉,令林小满说不成任何亲事,他出于一个男人的责任心被迫娶了林小满。 关了两个月的禁闭,失去了去省里学习的大好机会,还背上了作风不正派的污名,明调暗罚回到了九里屯儿,他的心里也是憋屈的吧? 为了散味,她把窗户打开了,春末夏初交界之期,夜里还时不时的倒春寒,夜风从窗户吹进来,林小满轻轻颤了一下,转头看向徐卫国,这家伙还打着赤膊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刚刚拽了半天,都没拽上床,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忽然理解了徐卫国。 “林小满啊林小满,我怎么会穿到你的身体里来了呢? 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啊,你留下了这摊子烂事儿该怎么解决啊? 徐卫国心里喜欢的是别人,但是配偶栏上填的却是林小满,那潇潇就是他徐卫国心头的一粒朱砂痣,是多少个林小满也及不上的。 可现在我变成了你,生活还要继续,这段婚姻生活我还得维持下去,和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生活,这叫什么事儿啊!” 林小满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终于把徐卫国拖上了床,用毛巾汲了水拧了拧,给他擦了把脸,擦手的时候,徐卫国的手总是不停乱动,林小满跟随着他的动作转来转去的擦,离得近了,就发现手表侧面,刻着两个字:潇潇. 林小满黯然地给他盖好了被子,心里头乱麻一样的,一点睡意也没有,就这样坐在床沿上睁眼望着屋顶发呆。 徐卫国睡了一会儿,翻了个身突然又爬了起来,拽着林小满往床上拖,一拖上床,就手压手脚抵脚的把她扣住了。 他的眼神缠绵,深情,炽热,疯狂,林小满想他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潇潇,当他低头亲下来的瞬间,林小满的脸便向左一偏,躲过了他的唇。 “徐卫国,虽然你醉了,可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林小满绝不会跟一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上床。 你如果有生理需要,你可以找其他人解决,我不介意!” “林小满…“徐卫国醉后,说话的声音就放低了几度,显得有些低沉,略微带了点迷人的低磁音,不再像白天那样铿锵。 “你已经在我床上了。” 林小满呵了一声,早就听说酒醉心明白,徐卫国叫得出她的名字,说话也挺有逻辑。 “徐卫国,实际上今天这种局面,我有责任,你也有责任。 如果你真喜欢潇潇,就该拒绝我们家的提议,直接来个死不认账或者直接像上次一样,拿钱把他们打发了。 这样,我也不会面临这种两难的局面,陪着你一起发疯! 我们家是对不起你,你想报复,也犯不着要赔上你自己的一辈子。 你和我互相折磨一辈子,那你的潇潇怎么办? 要不,我们等政策松动了时候,就把这婚离了吧… 我不想把所有的人生,都耗在和一个不可能喜欢自己的男人互相折磨上。 没有感情的婚姻那就是一座坟墓,埋了你,也会葬了我。” 重活一次,生命何等可贵,如果就这样浪费在互相磋磨之上,太浪费了。 徐卫国的眼睛半眯着,似乎在认真思考林小满的话,可是下一秒,他又埋下头在林小满耳朵边上吹了一口气,对着她的耳朵眼轻轻地问:“你这么快就受不了想逃开? 林小满,日子还长着呢,你就这样受着吧,别埋怨谁,这都是你自找的。” “那潇潇呢?你就不为她想一想吗?你和我互相折磨一辈子,她怎么办? 你让她就这样等你一辈子,还是…你打算让她没名没份的跟着你一辈子?” 徐卫国强行掰正了林小满的脸,让她和自己脸对脸,眼对眼,好让她看清楚自己。 “林小满,以退为进的招术对我不好使。” 林小满叹气,“我真没有这个意思,你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你想怎么着,那就这么着吧,我累了,我要睡了。” 徐卫国无意识地用指腹摩挲着林小满的脸颊,“林小满,你不睁眼,难道就能免得了尽夫妻义务?” 她明明已经告诉过他,她受伤了,他还要提起这件事,是铁了心想弄死她么? 如果他坚持,打也是打不过的,还不如把心一横,视死如归! 林小满浑身僵硬地躺着,像是个要去跳火坑的烈士般,表情悲愤。 感觉她的抗拒和悲愤,徐卫国眉头一紧,有意无意地用唇在她耳朵周围厮磨,磨得林小满浑身不自在,手不自觉地握了起来,心也控制不住地剧烈跳动起来。 徐卫国就像是一个魔鬼似的,不肯放过她,就算是闭了眼也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在她脸上扫来扫去,像是在研究着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 林小满再也受不了了,睁开眼睛瞪着他,抓狂无比地叫道:“你不要拿我来验证你的调情技术,我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你这么一个大帅哥,对着我耳鬓厮磨的,专往我敏感的地方凑,我再没反应我就是植物人了。 看我出丑你很有成就感吗?徐卫国,你报复人的方式真的很变态! 还有,你要做就快点,做死我得了,我打是打不过你的,如果实在是逃不过,我也就只当自己是被野猪拱了一回!” 野猪! 她说他是野猪! 徐卫国的眼神突然变得锐利而嗜血,“野猪?林小满,你确定,你真想尝尝被野猪拱? 野猪首先会用獠牙把猎物顶穿,等到猎物全身的血都流干之后,它会把她撕开,先挑了吃的肉吃起,然后由外向里,最后把猎物的心肝脾胃肾都全吃进肚子之中…” 林小满脑后一寒,那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又爬上了心头。 第十三章 鉴定 徐卫国说得又血腥又吓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想吓林小满,他一边说还一边比划开了,让林小满有一种身临其境的感觉,活像自己真的在被野猪撕一样。 “如果我是野猪,我谁也不想拱,就想拱你!“徐卫国冷冷地说。 ”为,为什么?“ ”又不是没拱过,一次两次没差。“徐卫国微微眯起眼,若无其事地说着。 “那你来吧!拱死得了,给我个痛快!”林小满豁出去了,主动凑上脸,大不了就石榴裤下死一回! 醉酒的男人,哪里禁得起撩拨。 徐卫国眸色渐深,两手一探,死死的扣住了林小满的肩膀,一通肆虐,直接把林小满的唇吮肿了。 理智一点一点的飘远。 徐卫国的手开始没轻没重起来,又过了几分钟,林小满终于彻底的沦陷了,徐卫国不再满足于那个固定的一点,而是顺着曲线往下开拓战场。 扣子一颗颗的被挑开,林小满衣襟大敞,隐露的莹润突然被攫住,她不得不向后微仰,一头乌黑的长发瞬间倾泻而下。 徐卫国顺势将她放倒,墨发铺满了绣着双喜字的大红帕,黑色的发,红色的喜字,沾着他唇印的莹白,形成了一种极致而鲜明的对比,美得令人心肝都在打颤。 带着枪茧的大手,划过的地方,所有的束缚纷纷被勾扯了下来,褪至腿膝弯,丝滑的触感令徐卫国忍不住一遍一遍的抚着,指腹下的温热触感,像是星星之火一样,一点一点的点燃了他的热血。 他闷哼着俯下身子,再次叨住那方嫣色如血的唇瓣,大掌倾覆在莹玉处,紧紧一握,又慢慢松开,直到它被挑弄得越发坚挺,他微微弓起腰身,似乎这样能令那坚硬瞄得更准… 林小满眼神迷离,浑身颤着抖着,蜷缩成了一团。 徐卫国摸索着,猛地抓住她两只乱动的脚,将它们缠在自己腰后背处,轻轻向前一挺之际,林小满下意识地往后一躲,那双脚却抖颤着把徐卫国精悍的腰身夹紧了。 “疼…”林小满哭叫着,无意识地闹了起来。 徐卫国蓄势待发的攻击突然顿住,脸色发青地伸出手轻轻探下,林小满颤抖得更厉害了,呼痛声越发清晰起来。 徐卫国陡然想起她说过她受伤了,刚刚吻遍了全身,却没能发现伤口,他还以为她是在说谎骗人,以躲避他的索取。 原来,伤口在这儿! 徐卫国挫败无比地从林小满身上滑了下来,郁闷地吼了一声,顺手牵起被单,把林小满从头到脚裹了起来。 欲求不满的男人是相当可怕的,徐卫国就像是一只喷火的恐龙似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那一夜之前,林小满表现得就像是木头似的,他牵她到哪儿,她就到哪儿,他都没怎么着她,她就吓晕了。 好不容易把她弄醒了,她又开始极力挣扎,表情也很狂野,像是一只不知道疲倦的小兽,誓死也不知屈服。 她怒目圆睁地对着他叫嚣:“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弄死你!” 弄死我?看是我弄死你,还是你弄死我?! 徐卫国被挑起了气性,他的手下,罕逢敌手,他就不信了,在床上,他征服不了一个小女人! 在这个征服的过程中,他火力全开,基本上就是不管不顾的扑腾开了,搞到最后自己也受了伤,走路的时候一点碰撞都会带出痛感。 可是那种被挤得一魂出世二魂升天的窒息感又留在了他的记忆深处。 紧急命令下来的时候,他匆匆忙忙穿好衣服就走了,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每痛一次,他都能想到那最后几秒的那种神魂颠倒的感觉。 引蛇出洞的计划很成功,贪墨军需的供销方都被当场抓获,顺利得令人惊讶,他把清点任务交给了其他人,闷不吭声地赶回了九里屯儿。 原来,女人味道是这样的。 回来之后,等了又等,以为林小满趁他不在的时候受不得跑了时,她又突然回来了,看到他的时候就像见了鬼一样的害怕。 叫她做碗面也迟迟疑疑,搞得他生怕再说一句重话,她就会像以前那样低头猛哭。 若是没有那片地上的白色粉末,他应该不会朝她发火的吧? 他有好一些时候,甚至忘记了林小满和他这婚姻是怎么来的,还有了把日子过下去看看的想法。 可是林小满竟然好像在吸这玩意儿! 该死的他竟然不是想着第一时间把她扭送到戒毒所,而是想要把她关起来,私下给她把这玩意儿戒掉! 谈一谈变成了肉搏战,他又再一次被她迷惑住了。 吴月送玉米粑粑来的时候,他其实正准备起身回屋,可是听到她欢天喜地地跑出来开门,就又坐了回去,陪着老方喝酒。 听到她吃完人家的东西立马不认账,还一副恬不知耻的样子,他又觉得十分震惊。 什么时候,林小满已经把他当作了她的私有物了?不允许别的女人来献殷勤了? 故意装醉,让她拖着他像扛一座山似的慢慢挪步,故意吐了她一脸一身,她气乎乎的一边收拾一边张牙舞爪地骂他,那样子看着竟有些可爱。 像是一只口是心非的小野猫,一点一点的挠着你。 从那一夜,他不给她留下余地开始,他和她之间,就没有退路了。 他只是想折磨她来的,然后一沾了她的身子,他又失控了。 是不是开了荦的男人都是这般离不开女人的身体呢? 林小满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徐卫国却再也睡不着了。 把没收的那些白色纸包从口袋里掏了一个出来,顺着折角拆开了药包,闻了闻,眉头轻轻一皱,鸦子很容易辨别,这东西却不好确认。 “验一验,这东西也不可能凭空出现的,总有供方运输方,这也是一条线索。” 一夜无话,徐卫国靠着床边僵硬地睡了一夜,清早起来的时候,手脚都在发麻。 林小满怕冷,半夜总是往他怀里滚,可他那火好不容易才压下去,滚一次他就得乱想一次,到了后来,他只得用一只脚抵在林小满后腰上,这样撑着隔开他和林小满的身体接触,这才算消停了。 一回到营部,徐卫国就把一小包药粉私下交给了小刘,让他带到市里的公安部,找鉴定科的人化验一下成分。 第十四章 路遇 “小刘,这件事一定要注意保密。”徐卫国面无表情地叮嘱着小刘。 小刘憨厚地笑道:“连长,我晓得嘞!你就放心吧,我这就去。” 徐卫国点了点头,目送小刘出门,小刘出了办公室的门之后,他又站到了窗口,直到看到他出了营部大门才放心地坐回了椅子中,开始办公。 小刘出了营部大门,正好赶上一辆军用物资车要去市里,他招了招手,军绿色的大卡车就停了下来,车门一开,司机笑眯眯地问:“小刘,去市里啊?” 小刘点头,扭着车门爬上了车,坐到了副驾座上。 “去市里干吗?” 小刘嘿嘿笑着不回答,司机就知道这应该是不能说的,也就不再问了,转而聊起了其他。 卡车往前走了一截之后,司机笑着拉了手刹,再次打开车门,笑着对拦车的人说:“今天可真是赶巧啊,这么多人要去市里办事儿?” 梳着麻花辫,穿着草绿色军装的年轻女兵愣了一下,蹬了两下才吃力地爬了上来,刚一坐定之后,就发现了小刘,她愣了愣,随即也笑了。 “还真的是,这不是徐连长办公室的办事员小刘嘛,你也是去市里?” 小刘估计是第一次和女兵挨着坐,显得有些不自地,局促不安地往里面移了移,生怕碰到了吴月。 吴月见着他那缩手缩脚样儿,笑得更欢实了。 “小刘,你都快坐到操作杆上去了,你这样,李队长要怎么开车啊?你坐过来一些,我又不是大老虎,不会咬你一口的。” 小刘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物资队的运输队长李铁瞅着他那熊样儿,忍不住也咧嘴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说:“瞧你那点出息,吴月虽然是文工团的,可是经常去营部报道,你又不是不认识,这么害羞干什么? 要我说啊,你这是毛病,得改改。 要是多见识见识,你们家那千年老铁树也不会出了趟任务就赖上一个媳妇,这都是吃了太洁身自好的亏啊。 平时也不怎么接触女人,一遇上个女人缠上来,温香软玉的一磨,连徐卫国都把持不住栽了跟头吧? 小刘啊,听李哥的,别太拘谨,见到女人也别怕,她们真不是老虎。 你得多了解了解这方面的东西,千万别谁带的兵就跟谁的性子,要是你也不小心像徐卫国一样栽一个狠的,那可是又平添一笑话啊。” 小刘听到李铁打趣徐卫国,越说越没边儿,脸色腾地变得铁青,生气地道:“别说连长坏话!他沾那样的女人已经够倒霉了,你们还在背后拿他的事说项,也太没有道德了吧?” 李铁讷讷地哼了两声,没再继续往下说。 吴月见李铁说话嘴没个把门的,也不搭理他,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小刘。 她发现小刘一直紧紧地捂着帆步袋,好像里面有什么机密要件,生怕被人夺走似的。 她眼转子轻轻转了转,慢慢地伸手装作不经意的样子碰了碰袋口,小刘立马紧张无比地把袋子移到了另一边。 吴月收回手,扭头看向车窗外,微眯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可捉摸的光芒。 到了市里之后,小刘在市公安局附近下了车,吴月等李铁往前开了几百米之后,突然说:“停车,听说这儿附近有一家麦芽糖做得很纯,最近文工团咳嗽的人有点多,我得买点麦芽糖回去蒸水蛋,看看这偏方是不是真能治咳嗽。” 李铁停了车,吴月急急忙忙地下了车,朝着来路紧跑了几步,消失在转角处。 李铁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玩味地笑了笑,开着卡车轧轧地跑远了。 吴月从小巷子里转了出来,来到了市公安局的围墙外,两米多高的围墙上开着一道小小的铁门,吴月轻轻地敲了敲,里面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问道:“谁啊?” 吴月堆了满脸的笑,娇滴滴地拖长了尾音道:“王大爷,我是九六三师团文工团的吴月啊,王小妮带我来过你们家好几回的,我刚好到市里来办事儿,就来看看大爷和旺儿。上次旺儿说喜欢军装,我这次来的时候,特意找了件不太旧的军装改了改,打算哄他开心呢。” 铁门嗒的一下打开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探头往左右看了看,招手让吴月赶紧进去。 “今天是还好是我值门,要是你来得不巧碰上其他人,那可是要挨处分的啊。军队有军队的纪律,我们公安局也有我们的纪律,出入都有门禁。 这一次就算啦,下次可要记得,下班时间再来啊?” 吴月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地说:“瞧我这记性,给王大爷添麻烦了啊。我也是刚好在这附近办事儿,想着旺儿这么可爱,想早一点看看他穿上军装是什么样子,竟然就忘记了这还是上班时间。 要不,我一会儿再来吧?” 说着说着,吴月装模作样地把脚往外拐了拐。 王大爷哐的一下关上门,没好气地说:“你这傻丫儿,进都进来了,算了算了,刚好今天小妮也在家,中午让你小妮给你做点好吃的,吃了饭再走啊?” 吴月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快步越过王大爷往后面的居民楼走去。 走到居民楼下面,她又从旁边拐了出去,熟门熟路地来到了办公楼后面。她去的时候,小刘刚从办公室拿了批条出来,他拿着批条直接转道拐弯进了检验科。 吴月等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缀了上去,顺着墙角根来到了检验科室的门外,小刘进去就把门关上了,吴月支起耳朵听了听,隐约听到检验,成分,两个含糊不清的词。 来检验科鉴定成分的东西,不是毒品就是违禁品。 小刘是徐卫国手下最亲近的办事员,没有徐卫国的批复,他是不能在上班时间离开营部的。 李铁提到徐卫国的时候,小刘大发雷霆,还下意识地把那帆布袋子捏了一下,这让吴月立刻把徐卫国和这布袋里的东西联想到了一起。 吴月试探地伸手想碰一下,小刘表现得十分紧张,是不是这样东西是徐卫国要他拿来检测的? 第十五章 把柄 按照正常程序,如果是公事,小刘会理直气壮是用军事机密之类的理由来阻止她的触碰,而不是像这样小心翼翼战战兢兢的防备着她。 吴月越发坚定了心中的猜想,这东西是徐卫国私下让小刘拿到市公安局鉴定的。 徐卫国刚出任务回来,听说这次任务收尾的时候出了点岔子,清点罪犯人数的时候,有个打手突然挣脱了束缚,想往外跑,因为刚吸了点那玩意儿,神智不清醒之下还动了刀子,异常悍勇,要不是徐卫国身手了得,此行或许还会有人员伤亡出现。 新药。 徐卫国拿来鉴定的会是这种新药吗? 门内突然响起了椅子移动的声,吴月连忙往上楼的楼梯处一躲,用半截扶手墙遮挡住自己,全神贯注盯着检验室的门。 门缓缓打开了,一个穿着公安制服的年轻男人把小刘送出了门,小刘一边说着:“检验报告出来后就打电话到营部连长办公室,我会立刻来取。麻烦林同志了。” 那名年轻的公安嗯了一声,“大概三天就有结果出来了,如果我忘记给你打电话了,你三天过后自己来取报告,也是一样的。” 小刘点头,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憨笑着敬了个军礼才转身下楼离开。 吴月又在楼梯口猫了好一会儿,等到那名年轻的公安也关上门之后,她才沿着来路悄悄地转回了居民楼,上了三楼,把挎包里的一套改小了的军装拿出来捏在手上,敲了敲门。 在王大爷家吃了午饭,吴月又和旺儿玩了一会儿,打了个盹儿,等到下班时间才从后门出了公安局。 走到偏僻处的时候,吴月伸手捏了捏自己挎包,里面鼓鼓囊囊的,她哼着歌,兴高采烈地往车站走。 三天后就有结果出来,吴月打定了主意,到时候再来打探打探,所以,她就故意藏起了王大爷家一枚抗美援朝的幸存老兵才有的勋章,那可是王大爷最珍视的宝贝,因为王小旺喜欢,他才把它拿了出来,放到了一个显眼的地方,但是也特别叮嘱过了,看归看,千万不能拿走。 有了这东西,她就有了三天后再去王家的借口。 画着五角红星的帆布包包都长一个样,王小旺把她的包包当成了原来放勋章的那个包包,放错了包包,这也是极为正常的事啊。 她回到营部才发现,所以过两天给他们送回来,王家人只会感激她,丝毫不会怀疑到这是她的小花招。 她一定要弄明白,徐卫国要小刘拿来检验的东西,到底是不是毒品? 这可是一个很好的把柄。 三天的时间转瞬间就过了,这三天,林小满过得十分憋屈。 徐卫国头天回来,见着家里还是一副贼来了都偷不下手的样子,直接就写了一张购买清单给林小满,让她按照上面的东西置办一些家什回来。 第二天,徐卫国出操的时候,直接把林小满也弄醒了,叮嘱她今天一定要把东西买回来,连续两天在人方前进家吃饭,人家两口子倒是什么都没说,可是徐卫国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让林小满无论如何要买齐东西,自己开伙。 林小满稍事梳洗就出了门,在路边等了一整天,都没拦下来一辆物资车。那些车子,远远的见着有人招手,减速到她面前的时候,却突然又提速,呼的一下开走了。 这事明摆着,人家都不愿意载她。 林小满郁闷无比地低下了头,脚一下一下的踢着碎石子。 这两天,她也没少打听,九里屯营部的物资车,双号只有两趟,单日三趟,每个月的五号,七号,九号和十一号是集中补给日,从早上七点开始,到下午四点,每天有五趟,一般平均下来,一个半小时有一趟。 她去缝针那天是5号,今天是7号,五趟拉物资的车都已经过去了,再也不会有车来了。 她这一天,就光站在路边喝灰了,饭也没顾得上吃,像个傻子似的。 回到随军家属楼里的时候,要经过一片菜地,地大约有三亩左右,因为原来一直闲置着也挺可惜,所以营部把这地划给了随军家属自由安排。 家属中一共有十几家人,每人分得了两分地,来得早的人已经种了几茬蔬菜,有的种了土豆,有的种了芋头,有的搭了架子,种上了一些黄瓜,还有几家人喜欢吃酸萝卜,地里全种上了白萝卜,除去徐卫国家那块地荒着外,其他的都基本种上了东西。 各家菜园的面积都不大,但经过园主人精心料理,加上今年雨水的充沛,各种瓜菜的叶子,油嫩油嫩的,越发显得娇艳妩媚郁郁葱葱了。 菜园的最东边还有几畦辣椒秧,个头不高却精神抖擞地站在那儿,有的头上顶着嫩嫩的小白花儿的,有的绿叶下早已经长出尖尖的小辣椒,它们都高昂着头,腰板挺得直直的,就像一队队士兵整整齐齐站在那儿,等待着首长的检阅。 要是在2012年,想吃这样纯天然绿色的自种的蔬菜,那可是极为难得的,那个时候,大家都已经习惯用大棚种植,什么样的反季节蔬菜都有,像这种绿色菜就改名叫做有机蔬菜了,放在超市的架子上,价格比普通的大棚蔬菜贵上好几倍。 有一名微胖的军嫂,正趴在自家的萝卜地里拔春萝卜,等到林小满走过去的时候,发现她的竹编篮子里已经放了好几颗水灵灵的绿缨大萝卜。 林小满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看着她篮子里的萝卜不说话。 那名军嫂猛地觉得眼前暗了一下,抬头一看,发现有一个面生的女人站在自己家地前面,她看了看自己篮子里的萝卜,又看看了眼睛发绿的林小满,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妹子,你怎么瞅着我这萝卜像瞅见肉了呢?瞧给你馋的,萝卜也不是啥好东西,你这么喜欢,就拿两条去尝尝味儿。” 林小满一脸不好意思地说:“这不好吧,白拿你萝卜,你也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 实际上,她的手已经做出了接萝卜的动作。 那名军嫂见她这样,笑得牙都露出了一大半,一颗可爱的小银虎牙在落日的余晖中闪闪发光。她把萝卜往林小满手中一塞,爽利地说:“拿着吧,有的人还生吃萝卜呢,脆甜脆甜的。” 徐卫国五点半才回到屋,刚把外套挂上,一抬眼,就看到林小满正灰头土脸的坐在板凳上啃一根生萝卜。 第十六章 消气 “我让你买的东西呢?”徐卫国一边脱着军装,眼睛一边在屋里转悠,看来看去,发现啥也没多。 林小满狠狠地咬了一口生萝卜,嘎崩一声,萝卜块在她嘴里咕叽咕叽地转来转去,腮帮子高高地鼓了起来。 她慢慢地嚼着萝卜块儿,一点回答徐卫国的意思也没有。 徐卫国把军装搭到了床头上,顺势坐了下来,默默地看着林小满,直到她把一整条萝卜都嚼完了之后,他又开口问:“看你这意思,是让我今天晚上又去对门蹭饭?” 一只白胖白胖的带须萝卜突然出现在徐卫国眼前,林小满一本正经地说:“萝卜上市,郎中下市,萝卜全身宝,可消积滞、化痰清热、下气宽中、解毒,我刚刚吃了,味道还不错,你要不要试试?” 徐卫国冷眼看着林小满,没有接萝卜,他的眼神里明明白白的写着一句话,你当我是白痴啊? 林小满打了个饱嗝,满嘴的萝卜味儿,见徐卫国不肯吃萝卜,她想了想,继续游说道:“当兵的火气大,来,吃根萝卜消消气!” “我胃寒!只吃熟食。”徐卫国面无表情地拒绝道。 林小满沉吟了片刻,提着萝卜颠颠的出了门,把座在炉子上那只从方前借来的锡锅端了下来,又用铁叉子捅了捅蜂窝煤的洞,等火苗往上扑腾时,她直接把白萝卜放到了炉子上,一边烤一边翻,足足烤了十几分钟,白胖白胖的萝卜缩水了一大圈之后,她又找了个碗来,把烤过的萝卜扒了进去,端进屋给徐卫国吃。 “给,熟了!”林小满把碗往徐卫国面前一推。 徐卫国黑着脸站了起来,套上了军装外套,端上了那条烤萝卜,拽着林小满,直接出门来到了方前进家的炉子前。 李爱红今天晚上弄了点牛下水,洗净切碎了,用滚油炒了,下了些滚刀萝卜,炖了锅牛杂,用小火煨着,两人去得正是时候,萝卜牛杂的香味慢慢的出来了,飘得过道里哪哪儿都是。 徐卫国把林小满烤的那条黑不溜秋的,半生不熟的萝卜往林小满手里一放,然后又指了指人家锅里那色香味俱全的萝卜牛杂,不阴不阳地道:“给我做那样的!不会的话,多学!你再给我吃生萝卜或者烤萝卜试试?”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林小满看着那锅萝卜牛杂流口水的同时,内心也是崩溃无比的。她暗暗地下定决心,明天腿儿着去都要买一些菜刀砧板油盐酱醋锅碗瓢盆回来。 可这决心只维持了几秒,念头在脑海里打了个转之后,她终于记起来陈上游说过,九里屯儿离着市里车程是约三四十分钟,大卡时速约为六十公里,半小时的话,就是三十公里,腿儿着去的话,来回得走六十公里。 人的步行平均速度是一小时五六公里,她就算不停歇,也得走上十个小时! 暗暗下定的决心瞬间化为了乌有。 “徐卫国。”既然不想吃这个眼前亏,林小满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徐卫国头上。 徐卫国一直在欣赏林小满内心的独白,他看得出来,她的情绪变化,先是斗志昂扬,后来又苦恼地想了半天,最终得出了一个令她十分沮丧的推断。 现在,林小满突然转头,一副示弱的模样,连叫人的声音都刻意的拉长了,应该是有事想要求他了。 “嗯。”他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句。 “徐卫国,我受伤了。”林小满眨巴着眼,还故意夹了一下腿。 徐卫国呛了口气,眸光一紧,不自在地别开了眼,闷声道:“我知道,下次我会轻一点。” “要买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林小满伸出了细长细长的胳膊,故意在徐卫国面前晃了好几下。 徐卫国不再接话。 林小满慌了,生怕徐卫国不明白她的意思,又继续说直白了些,“东西很多,就会重。” 徐卫国又嗯了一下,眉毛都没颤一下,像尊泥雕似的,完全看不出他的心思。 林小满咬了咬牙,打算豁出去了。她缓缓地挪到了徐卫国旁边,拉长了声音,音调则是降低了好几个度数,刚一出声儿,她自己都被这软软糯糯的声音吓了一大跳。 “徐卫国…”她一边自己抖着鸡皮疙瘩,一边继续用这种腻腻歪歪的声音说:“明天陪我一起去买东西,好不好?” 徐卫国的身体也猛地一震,林小满这是在对着他撒娇? 怎么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毛毛的感觉? “明天营里很忙,我没空。”他本能地就直接拒绝了。 林小满听了这话,立马像个泄气的皮球般萎了,抬起头,仰脸看着徐卫国,失望无比地说:“我知道了。” 看着林小满的眼从算计满满的熠熠生辉到希望破灭后的黯淡无光,徐卫国的心里微微一动,鬼使神差地又补了一句:“后天我有空。” 咦,徐卫国这是什么意思? 林小满软塌下去的身子陡然一直,不自觉的凑近了徐卫国,求证道:“后天,我们一起去买东西?” 徐卫国轻轻点了点头,林小满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小巧而白皙的脸上立马绽放出一抹志得意满的笑。 因为这个笑容,她的五官就像被一盏灯点亮了似的,变得好看了不少。 长长的睫毛因为得意,一直不停地扑腾,黑水晶似的眼珠灵巧的转动,明亮得像一潭清池。笑意融化在她的眸子里,像含上了春日里的一缕阳光。 徐卫国看得最多的,还是那张小巧的,像是摆在奶油蛋糕上的一枚红樱桃般的嘴。 “那个,陈医生叫你什么时候去拆线?”徐卫国眯了眯眼,随手拿过床头小桌上的搪瓷盅,喝了一大杯水。 林小满想了想,“好像是叫我12号去,说是伤口三天才会开始愈合,一周才能好得全。” 徐卫国算了算日子,嗯,还要忍四天。 林小满只顾着乐了,完全没有发现徐卫国的打算。她还满心以为徐卫国这是在关心她拆线的日子呢。 两人正各怀心思的想事儿呢,那边房门又被人敲响了。 第十七章 笑话 听到那娇娇弱弱的声音,林小满一下就知道这是吴月来串门儿了。 徐卫国起身开了门,吴月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来,眼光在屋里睃了几眼,毫无意外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明显的鄙夷。 都住进来快一个星期了,家里连多余的板凳都没有,更别说什么能拿得出来招待客人的东西。真不知道这林小满到底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竟然赖徐卫国还赖成功了。 这老天爷没长眼啊! 徐卫国随后走回来,端出家里唯一条长凳递给吴月时,吴月那脸又突然变得温雅无比,连那笑,都带着甜的感觉,特别的醉人。 “我刚调回来,你嫂子没出过远门,晕车晕得很厉害,来了过后就一直闭门不出,也没怎么走动,营里最近也忙,我抽不开身,所以家里什么都没来得及置办,你就别见笑。”面对着吴月的徐卫国,也收起了那份冷厉,变得平和许多。 瞧这话说得,多有礼节啊,而且一段话比这几天对她说的话加起来的字儿还要多! 林小满心里怪不是滋味,总觉得吴月那笑十分刺眼。 可徐卫国已经把人请进门了,而且违心的向外解释了一下她闭门不出的原因,也算是给她留了脸面。 林小满冷眼瞅着吴月姿态优美的坐了下来,一脸娇羞地望着徐卫国足足好几秒时间都没说话。 徐卫国也不知道是没想那么多,还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爱慕崇拜的目光,一点也没觉得不自在,反而用眼示意林小满给吴月打个招呼,尽尽主人家的礼数。 林小满客客气气地叫了一声吴月妹子,视线一直在吴月的手上打着转,等到吴月觉察到她这道目光之后,林小满才笑问道:“吴月妹子这是刚从食堂过来?今天食堂又做什么好吃的了,妹妹可是一不小心又打多了吃不完?” 吴月没回答,只是拿眼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黑着脸拿过床头的军装外套,往肩膀上一披,眼含警告地对着林小满说:“吴月是我请过来帮忙的,你不是受伤了吗?我这柜子里还有小半瓶白药,就让吴月帮你涂一涂,这样可能好得快些。” 徐卫国说完,弯腰从柜子里找出一个塞着棉花的褐色小玻璃瓶子,把它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我先去方前进家坐会儿,吴月是客人,你注意点分寸。”徐卫国压低声音对着林小满嘀咕了一句,又对吴月点了点头,“吴月,你嫂子初来乍到的,人生地不熟,在这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要是帮她上完药了,就陪她说说话吧。我就在对面,有事的话就直接喊我。” 林小满非常肯定,徐卫国这最后一句有事喊他,是特意对吴月说的。 他是怕吴月和她单独呆在一起受她欺负还是怎么的?用得着先是警告了她,又给吴月吃定心丸么? 就差告诉吴月不用怕她,他就在对面玩着,谅林小满也不敢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徐卫国出去之后,林小满就开始和吴月大眼瞪小眼,像两只斗鸡似的,谁也不肯先说话,只是各怀心思地看着对方。 吴月原本答应过来,就是为了来看林小满笑话的。 新婚才几天,林小满就弄出了伤,徐卫国不给她上药,非得找个外人来上药,大抵也是因为他们俩关系闹得很僵,徐卫国不肯给她上药吧? 林小满是因为什么伤进的医院,那些结了婚的军嫂们,不会当着吴月这种黄花闺女的面讲得太直白,吴月有心要打听呢,那些军嫂们就支支吾吾的,一哄而散。 所以到现在为止,吴月都只是知道徐卫国把林小满弄伤了,然后丢下受伤的林小满直接出任务去了,林小满在屋里痛晕过去,被李爱红发现了,直接送到了军区医院,听说还缝了几针。 吴月就误以为是徐卫国对林小满动手了。 上一次借着送玉米粑粑的由头想来看下林小满的笑话,谁知道被林小满直接堵了回去,闹了一肚子气。 徐卫国也不知道听谁说了,她学过一年护理,今天在营部的时候略微提了一下,想请她过来帮下手。 吴月一听,这可是个好机会啊,一边给林小满上着白药,一边揭她的老底儿,怎么痛怎么揭,这样的场景一定非常有趣。 林小满不肯开口,死死的拽着被子一角拧来拧去。 吴月打定了主意,俏生生的站了起来,拿起小瓶子,抽开塞在瓶口的棉花,倒了一点白药在手掌心,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小满说:“小满嫂子,你伤在哪儿了? 听说还缝了几针呢,徐连长下手也太重了些,就算是个赖皮子媳妇,打坏了那也是不对的啊。 来,把你的伤口掀起来给我看看,你放心,我学过护理的,我下手一定会,非常,非常轻…” 林小满暗中呲了下牙,吴月这一脸黄鼠狼给鸡拜年的表情,她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相信吴月会轻轻地给她上药呢? 瞧她那副不怀好意的模样,不借机把伤口给抠大都是好的了,还非常非常轻? “不,不用了,我这伤有些见不得人,我怕吓着吴月大妹子。”林小满推拒道。 “唉呀,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见不得人的事都已经做尽了,还怕丢这点人?”吴月慢慢地低下头,小小声地说。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就来掀盖在林小满身上的被子。 林小满早就知道吴月没安好心,但是却没料到吴月的手劲很大,她铁了心的想要把林小满的伤口翻出来嘲弄一番,所以一出手就没留力,林小满挣了几下,发现挣不脱之后,也就不再挣扎. “你别拉,一会儿被子都被扯坏了。徐卫国要是回来,还以为我们俩在打架呢。 你不就想看下我的伤口么,用得着这么大力的捏着我的手吗? 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人一点点轻微的刮碰都会留下淤青的痕迹,一会我的手腕上要是留下了痕迹,你在徐卫国面前要如何解释?” “你威胁我?”吴月将信疑地放开了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林小满道:“你也别整这些有的没的了,我既然是来上药的,就一定得上完药才会走。你还是老实一点的好。” 言下之意就是,不看完你这个笑话,我今天就不走了。 想看我的笑话?!林小满唇角微微一勾,心里止不住的冷笑起来。 第十八章 对哭 林小满收了笑,突然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是听谁说,我是被徐卫国打伤的?” 满院子的人都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伤被送去就医的,到底是谁这么无聊,挑拨吴月来的呢? 吴月撇了撇嘴,好笑地说:“你受伤进医院的事,连营里的那些新兵都知道了,这又不是什么秘密,你完全没必要在我面前遮掩,维持你那点可怜的自尊心。 在我看来,你这种女人,哪来的自尊可言。 你也别磨磨叽叽的,爽快点。 虽然大家都没说你伤是怎么来的,但我对徐连长的为人可是极熟的,他吃了这么大的闷亏,一定会在你身上找回来的。 而且那天晚上,你们屋里鬼哭狼嚎的,楼上楼下的都听见了。 这伤,不是他打的,还能是你自己摔出来的? 别逗我了,我又不是白痴。” 楼上楼下,有人多了嘴,再加上她一直关注着徐卫国,自己连打听带瞎猜的,所以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是吧?那么她上次送玉米粑粑来,也没准是在心里憋着坏呢。 那些人看你是个没结婚的小姑娘,给你留着脸,可你跑到我面前来撒野,把脸都伸到我手掌心了,就别怪我不给你留脸了。 “好吧,你想看,我就给你看个够,你可别后悔。”林小满裹在被子里的身体扭了几下,一件上衣被她慢慢地扔了出来。 “嘁…我会后悔?”吴月满眼讥诮,不看我才会追悔莫及好不好? 吴月的白眼刚刚都已经翻到一半了,正准备往下狠狠的挠林小满一把时,被单轻轻向下一滑,她的眼光突然凝住了,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一脸惊骇地盯着林小满,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她终于明白了林小满这句不要后悔是什么意思。 在林小满的身上,布满了青青紫紫的痕迹,深深浅浅的,一个个安静的暗红色印记,躺在颈项,或从被子敞开的口子微微探出一点边角,不言不语地暗示着前日的激情。 有些旧的吻痕上面,还有着几颗颜色鲜艳的小草莓,吴月忌妒得都快发疯了,这些明显是新鲜种下来的印迹。 因为离得太近,吴月甚至好像还闻到了那些草莓上面,属于徐卫国身上那种特有的气息。 满腔的妒忌和恼恨煎熬着她,吴月气得心肝都发颤了,她指着林小满,再也顾不得装模作样,歇斯底里骂道:“林小满,你,你不要脸!” 几乎就在吴月骂音刚落的下一秒,门被徐卫国猛地推开了,他像一头下山的猛虎般冲了进来,脚还没站稳他就开始问:“发生什么事了?” 吴月的脸腾地变得卡白卡白的。 眼前的一切,与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就算她没有看到林小满需要上药的伤口,可她也从刚才那一眼中意识到一个真相,林小满身上的伤根本不是徐卫国打出来的,而是在过夫妻生活的时候用力过猛弄出来的。 那么,她这趟从一开始就打错主意了。 她不是来看人家笑话的,她是给林小满送笑话来的。 徐卫国和林小满之间的关系,也不如她猜测的那样势如水火。 更加出乎她意料的是,林小满这个人,确实是够不要脸的。直接用身体上的这些痕迹来刺激她,让她情急之下仪态全无大叫出声。 难怪林小满之前让她不要后悔,在这一刻,吴月真的悔得肠子都发青了。 她在徐卫国面前辛辛苦苦装出来的温婉模样,全都被这一吼一叫破坏掉了。不行,她得想办法补救,把所有的责任推给林小满才行。 吴月的眼泪说来就来,像断线的珠子似的,一颗一颗一串一串的从眼睛里掉出来,她一边流泪一边嘤嘤道:“徐连长,嫂子,嫂子这药我上不好了。之前听说嫂子不太好相处,我还以为是人家对她不了解…” 徐卫国立马转脸看向林小满,林小满这二货,正因为撕破了吴月的伪装而沾沾自喜偷笑着呢,她也不想想,吴月能在徐卫国的面前装那么长时间,岂是那么简单就打发得了的? 她本以为,吴月是个未婚的姑娘,怎么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再加上现在的风气那么保守,吴月乍一眼看到那样的痕迹,一定会羞红了脸直接夺门而逃,却不知吴月转眼之间就给她来了出苦情戏,而且说话说半截留半截,不明不白的却又把林小满绕了进去。 文工团不缺乏漂亮姑娘,折在吴月手上的,也不少,林小满这一次,倒是轻敌了。 徐卫国看到林小满脸上那抹根本没来及收起来的窃笑,再想到那天她挤兑吴月的事,人家好心好意送粑粑来,这个女人吃了人家的东西,连饭盒都不洗就把人赶走了。 她连这种事都做得出来,还有什么事干不出来? “林小满!你又干了什么?”徐卫国的眼微微一眯,一刻间有着一股狂暴的味道自他眼神之中散发出来,他的眼仿佛罩上了一种刀锋般的冰寒。 林小满听到徐卫国压抑着怒气叫自己的名字,不自禁的就觉得有些小委屈,吴月一哭徐卫国就变了脸,当她是什么? 谁才是他老婆啊,不信自己的女人要信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 难道吴月会哭,她就不会哭了? 林小满抽了抽鼻子,眼泪也啪嗒嗒地落了下来。 原本只是赌气才哭,可是越想越伤心,竟真的哭出了声音。 徐卫国这可是第一次见到林小满哭,她这几天都像一只战斗力爆表的野猫似的,谁敢撩她她直接会狠狠地给你一爪。 她连他的肩膀都敢咬,她从没在他面前示过弱,连野猪拱都不怕的人,现在竟然哭了! 她边哭边用一直发抖的双手捂住了眼睛,一连串泪水从她的指缝里无声地流下来,她似无所觉,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滚下来,滴到唇角,滴到下巴上,最后全都落到了被子上,被单上被滴湿了一大片。 吴月哭的时候,徐卫国只觉得生气,可林小满哭的时候,他感觉到心里有点发涩,还有点微微的疼痛。 他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语气,平和地问:“你们俩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吴月暗道要糟,林小满这一哭,竟然把徐卫国的怒火直接给哭没了。 “我…”吴月正打算倒打一耙的时候,林小满突然飞快地抬起头,哭红的双眼望着徐卫国,用一种很委屈的声音说:“还不是你…” 徐卫国挑眉,他一直站在门外,怎么扯得到他身上?”怪我?!“ “不怪你怪谁,你自己看看,你把我脖子弄成了这样,吴月她是一个没结婚的小姑娘,你让她来给我上药,你有没有脑子啊?” 第十九章 误会 徐卫国愣住了。 他只记得要找一个女的过来给林小满上药,整个营区,就吴月学过护理,手法好,所以他就把人请来了。 他确实没考虑到,吴月是个小姑娘,见到那些痕迹的时候会有什么样的过激反应。 徐卫国摸着鼻头,干巴巴地道:“那个,你既然想到了这个,你就告诉吴月,你干嘛还脱给她看?” 林小满吸了吸鼻头,全身都在轻微地颤动,大大的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徐卫国。 徐卫国心头一颤,眼里的指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吴月用力地抠紧了手指,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林小满没有说话,一只手紧紧地攥着被子,另一只手轻轻地伸了出来,在徐卫国眼前晃了晃。 徐卫国眼往下轻轻一压,发现林小满伸出被子这只手,纤瘦白嫩的手腕上全是淤青,他猛地回头,冷冷地看着吴月,一字一顿地道:“吴月,今天麻烦你了,时间也不早了,你可以回去了。” 这是要赶她走的意思? 吴月不可置信地盯着徐卫国,讷讷地说不出任何话来。 “我下次会叫个结了婚的军嫂过来。”徐卫国沉声对着林小满说。 林小满看了看不甘心的吴月一眼,先前估错吴月的脸皮厚度,差点被吴月咬到,现在,她打算给吴月来个猛的,一刀切掉她对徐卫国的幻想,一了百了。 “卫国,别麻烦人家了,我也不喜欢别人碰我身子。”林小满羞羞答答,期期艾艾地说。 徐卫国不同意,“那怎么行,我一会儿就去叫李爱红过来。” 林小满瞥了徐卫国一眼,直接了当地说:“你自己没长着手啊,为什么总要请别人?” 徐卫国僵住了,吴月瞪大了眼。 “好,我来就我来.”徐卫国一口答应下来,回头见吴月还站在这里,不由得皱眉道:“吴月,你还没回?” 吴月这次来,偷鸡不成还赔了一回脸,面对徐卫国的指责,她也只得打落了牙齿和血吞。 “徐连长,是我误会了,我以为嫂子身上的伤是打伤,所以怕她捂着捂着捂出大毛病来。看到嫂子身上…我一时又羞又恼反应就大了点,就口不择言的骂了她。 这事儿,纯粹就是一出误会,我,我这就回营里。” 吴月说着要走,脚下却像踩蚂蚁似的,那目光还是若有若无地往徐卫国身上钻。 林小满有些头痛,这吴月,真不是省油的灯啊。到现在这种境地了,还要来试探一下徐卫国的反应。 看起来,她对徐卫国的倾慕之心,已经变成了执念了啊。 长不过执念,爱慕变成了执念,那是很可怕的。 一个就这么难对付,要是哪天钻出来一堆咋办? “吴月,小满是我媳妇,我不会打她。好了,我送你出去。” 徐卫国的话,让吴月倍受打击,林小满冷眼旁观着,感觉吴月这人,如此难缠,指不定还会折腾出什么事来。 再看了看徐卫国,就算是随随便便往那一站,从林小满的角度,只能看到他清晰而完美的下颌线,棱角分明立体感爆棚的线条轮廓,帅气中带着逼人冷酷的侧脸,直接就能给整出个侧颜杀来。 林小满自己在二十一世纪是经受了满屏明星爱豆荼毒过的人物,可就算是她,在看到徐卫国的面孔时,她也直接被震住了。 何况是吴月这种正处在青春年纪,又生活在单调枯燥的军营里的年轻女子。 军营里管束很严格,可是管得越严,那颗萌动春心就会弹跳得越激烈。徐卫国生成这个样子,又是人人崇拜的英雄楷模式的人物,暗中像吴月这样倾慕着他的人也一定不会少。 徐卫国她还没搞定呢,外面还有一票的野花等着越墙而入。 林小满瞬间满头黑线。 徐卫国送走吴月,立马把门关得严严实实的,快步走了过来,往林小满身边一坐,拿起小药瓶子,直接伸手就来掀林小满的被子。 林小满吓得直往后缩,徐卫国不管不顾地把她扯了过来,两下扯掉了被子,目光在她身上微微转了一圈,眼底有一抹火光轻轻地闪了闪。 这些痕迹,确实够吓人的。他下手是有些重了。 “刚刚你说,你不喜欢别人碰你。”徐卫国看着林小满,暗沉的眸中闪过一丝幽芒。 林小满点头,她确实这样说过。 “我说叫李爱红过来给你涂药你也不肯。”徐卫国又说。 林小满继续点头,她觉得徐卫国有点奇怪,刚刚说过的话,他干嘛要一字不差地重复,她又没记性坏到像金鱼一样,七秒就忘掉所有。 她说过的话,她当然记得啊。 “你说我长着手,意思是想让我给你上药?” “对啊,这有什么不对吗?”林小满越听越不对味,总感觉徐卫国说话,绝对还有更深层的暗示。 徐卫国的手缓缓地搭在了林小满腰间,他的声音不温不火,透着一种醉人的醇厚。 林小满感觉自己完全被他的气息包裹住了,脑袋就像当机了一样,忘记了要思考。 “你的意思就是想要告诉我,你不喜欢别的人碰你,包括女人,但是你喜欢我碰你。” 咦,是这样吗? 林小满歪着头想了想,好像不是这样啊。她只是想刺激吴月,告诉吴月自己和徐卫国之间的关系远比她想象的更亲密,亲密到可以让他为自己亲自上药。 她不是想说她喜欢徐卫国碰她这个意思啊! 面上热乎乎的,满是徐卫国的呼吸,他十分认真的看着她,似乎正在等一个肯定的回答。那个不字卡在了林小满的喉咙里,怎么也发不出去。 徐卫国满意地垂下漆针似的眼睛,用棉花蘸了白药,伸手往下探。 林小满突然伸手捉住了他的胳膊,害羞地道:“还,还是我自己来,你说你这人真是奇怪,你要是前两天就让我搽消炎药,我这伤早就好得差不多了,哪用得着这白药啊?” “消炎药啊…”徐卫国自言自语地跟了一句,手执着地往下伸去。他误会她了? 林小满咝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发现徐卫国一直垂眼一动不动地看,她又羞又急,直接伸出手,将他的眼睛遮了起来。 “你不是说,你过了手的女人,闭着眼也知道长啥样吗?那你就不要看,就这样涂。” 睫毛刷过林小满的手掌心,痒痒的,徐卫国似乎真的听话地闭上了双眼。 徐卫国用行动证明了他说的话,林小满瞠目结舌,惊讶得不得了。 “林小满,我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 第二十章 轻薄 他说过什么话? 他说过,真坏了名声说不上人家,他徐卫国愿意承担这个责任,他就真的打了结婚申请。 他说过,林小满,从今天开始,我便不会再给你留任何余地,所以第一次过夫妻生活,他就把她弄得进了医院。 他的确是一个言出必行的人。 他还是一个控制欲望很强烈的人,能动手绝不动嘴,他要收拾林小满,也只是在屋里。 当着外人的面,他再不喜欢林小满,他也给她圆着场,因为林小满嫁给了徐卫国,就是徐卫国的媳妇儿,徐卫国就像是接管了上级分配的一只枪似的,把林小满当成了他的私有物。 所以他把林小满比作他过了手的枪。 过了手的枪和上过他床的女人,都是他的,他可以欺负他可以折腾,可他不允许别人当他面欺负她! 说穿了,就是给林小满打上这是徐卫国专属的烙印。 听说军人的配枪是很重要的,上了战场唯一能保障你的就是你的武器和战友,所以才有了枪就是军人第二生命的说法。 权且,把这种烙印当做初级版的喜欢吧,林小满乐天地想着。 “恰好,我就喜欢说算话的男人。” 林小满说的可是大实话,在现代,她见多了只会打嘴炮,说得天花乱坠,实际真到了要派上用场的时候就当缩头乌龟的男人。 光说不练假把式,没用。 徐卫国觉得林小满这话说得太直白,有点突然,他愣了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 过了半天,他才闷声道:“一个女人,得懂点矜持…” “哎,我说你这人真是奇怪,我只说我喜欢说话算话的男人,这跟矜持有什么关系? 这只是阐述我的一种观感而已。 我说的喜欢就是纯粹欣赏这种人,我认为说话算话的男人才是真男人,这世界上又不止你一个说话算话的男人,既然不止你一个,当然这句话也可能不会只是针对你一个人说,说不定哪天我就又遇了这样的人…” “遇到这样的人你要怎的?你也直接走上前对他说,我就喜欢你这样说话算话的男人?!”徐卫国挫了挫后槽牙,他也不明白怎么回事,只是脑海里想象着这样的画面时,心里就有点闷。 “那有什么…”林小满原本想说那有什么不可以,可是看着徐卫国像一只人形暴龙似的死盯着她,心里又有些虚了,临时就改了口,嗫嗫道:“那有什么可能性啊,我的喜欢没有那么廉价,不是跟谁都会说这样的话的。” 徐卫国唔了一声,瞳孔慢慢地收缩了一下,随即不紧不慢地问林小满:“你对几个人说过?” “就你一个啊,我以前那么宅,又听多了渣男的故事,所以还曾经想过一辈子就当单身贵族,不找男人,就这么过呢。”在她那个年代,忠诚很难得,真正能一生一世一双人,白头到老的人少之又少。 花花世界,有着太多诱惑,不像现在这个时候的人,大多数人的婚姻,都能维持一辈子。 “第一次。”徐卫国嗯了一声,低下头,慢条斯理地把手中的白药瓶子放下,然后重新闭上眼睛,伸手抓住林小满退到膝盖处的裤子慢慢往上提。 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这提突然就变成了一点点的往上推。 他的动作非常的慢,比蜗牛爬快不了多少。 因为经常握枪,他的大拇指和食指上都布满了厚厚的枪茧,原本抓着裤腰时大拇指是在裤内,另外四根手指是在裤子腰上,隔着一层布料。 可是当他改提的动作为推时,五只手指就有一个明显的变化,大拇指在裤子表面压着,拇指头微微挑着裤腰,另外四根明显长过大拇指的手指,就直接跑到裤腰前方。 他这么一推,四根手指的指腹就搓着林小满的皮肤慢慢往上移动,食指上的茧硌得林小满有些疼,她情不自禁地缩了一下腿。 徐卫国闭着眼,脸部的神情也完全没有丝毫变化,他似乎只是专注地在帮林小满穿裤子。 可是他的手指却像是拂过平静的湖面的风般,带出了一圈一圈连绵不息的涟漪。 推了半天,那裤子仅仅是从膝盖往上推了一掌远。 刚刚推到浑圆白皙的中间一截儿。 离着腰还有老长老长的一段距离的感觉。 林小满估摸着,要照徐卫国这么个速度,估计真的要推到天荒地老。 “徐,徐卫国,这么着吧,我你看我两手也闲着,我自己穿,你别费这老劲儿了。”林小满实在是忍不住了。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拒绝了林小满的要求。 “什么叫有始有终?就是这裤子是我扒下来的,我就得给穿回去。” 瞧这理由,说得多么理直气壮! 林小满不断地吸气呼气,又呼气吸气,足足过了一分钟才平静下来,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再次要求道:“那你能穿快点吗,把你扒裤子的速度拿出来,我记得你扒裤子只用了几秒钟…穿裤子你刚刚已经穿了五分钟了。 照你这样的速度,我起码还得半小时才能穿好这条裤子,这一对比,是不是显得有点那个啥?” 徐卫国头也不抬地问:“哪个啥?” 口上说着,手上的动作却没停,依旧像蜗牛爬葡萄架似的往上一点一点的搓着磨着推着。 林小满无意间偏头一看,发现徐卫国的耳根子后面已经悄悄的红了一大片。 林小满突然明白过来,徐卫国这就是在借机轻薄她。 “那个啥就是,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徐卫国,你是不是在装啊你?”林小满确实是气糊涂了,声音就有点大,“徐卫国,快一点啊,你磨磨蹭蹭的磨得我好疼,你快一点行不行啊?” 徐卫国猛地抬头,也大声地回答林小满,“不行,我就喜欢这么慢慢的。” 噗…… 咚…… 门外突然传来两声奇怪的声响。 第一声像是谁喝水突然喷出来了,第二声像是谁摔了脑袋瓜磕到什么东西发出来的声音。 然后对面的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李爱红的声音惊讶无比地响了起来。 “红梅,吴月,你俩一个给墙喷水,一个跪地上趴着脸在找什么啊,是有什么贵重的东西掉地上找不着了吗? 你离地那么近,小心搓着脸皮啊。 这有什么东西能有这脸重要啊,为了找个东西把脸搓坏了可就不值当了呀。” 第二十一章 秘密 吴月一张俏脸胀得通红,爬起来什么话也没说,低着头直接就跑下了楼。 王红梅不好意思地拢了拢耳朵旁边的发丝,细声细气地说:“哦,我正喝水呢,吴月突然摔了一下碰到了我,嘴一时没包紧,这水就喷了出来。” 李爱红哦了一声,似乎是相信了王红梅的话。 王红梅松了口气,袅袅娜娜地往自家门口走,一边走一边跟李爱红道别,“天儿也不早了,我也回屋去睡了,爱红再见。” “是啊,天儿也不早了,都该回屋歇着了。”回身拉上门的瞬间,李爱红又像是压低声音嘀咕了一句:“没事别乱串门子了,不知道的人看见了,还以为哪个不晓事的人蹲那儿听人墙角呢。” 王红梅袅袅娜娜的背影突然僵了一下,随即就加快脚步闪进了过道那头的一扇门中,砰的一下关上了门。 李爱红又红着脸看了看对门儿,掩嘴笑了笑,也关上了门。 林小满突然听得徐卫国大声说话,本就有些惊着了,再听着门外这一通奇奇怪怪的动静气儿,前后这么一琢磨,脸也腾地一下烧了起来。 “她们好像误会了…” 徐卫国若无其事地说:“她们听墙角,不就是想听两口子关起门来在屋里能做的事?两口子关上门能做些什么难道她们能不知道? 吴月见过你身上的痕迹,王红梅是已婚军嫂,她们想听的,不就是这档子事儿么? 她们听到了她们想听到的,我们做了我们该做的,我不觉得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可是我们只是在上药啊…并不是像她们认为的那样,而且我们刚刚说的话,好像是在误导人啊。” “那你不嫌麻烦就去解释,就说我们两口子在床上,裤子都脱了,可是我们什么也没做。”徐卫国说的全是事实,可是听到耳朵里越想就越觉得不对劲儿。 林小满急了,“这好像根本解释不清楚啊!” “是根本就没必要向外人解释!她们误会不误会,跟你能有多大关系? 就算她们听差了,认为我们在做什么,我们是两口子,做这事儿也是天经地义的,你用得着跟外面的人说这些有的没的吗? 再说了,你去对人解释,不就证明你知道人家来听你墙角了?你这是当面拆穿打人脸子! 现在,你还觉得这是个误会需要去解释清楚么?” 徐卫国说得很透彻,林小满秒懂了,简单一点就是他们两口子在屋里做什么,关别人屁事儿;别人在外面想听什么,屋里的人也控制不了,让她们去折腾,因为别人的事儿,也不关他们两口子的事儿。 这个男人表面上狂野粗暴,实际上心细如发。 他一定早就发现了门外有人偷听,所以才故意引林小满说话,然后他再补上一句让所有人听了都会误会的话,坐实了她们的想象。 这么一来,比林小满给吴月看痕迹更有用,吴月亲耳听到徐卫国和林小满房中对话,会死心得更快吧? 以后,吴月应该就没脸再来纠缠徐卫国了吧? “那,那她们都走了,你能不能把手从我的腿上移开了?”林小满弱弱地说。 “为什么要移开?这裤子还没穿好呢!我已经说过了,我是个有始有终的人,我一定会给你穿上去的。”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回答,他说这话的时候竟然又闭上了眼睛,“再说了,你不是让我闭着眼睛不要看你么,我闭着眼睛,怕把裤子穿错了腿儿,所以动作慢一点,也是情有可愿。” 从膝盖往上提,这样还能穿错腿儿?徐卫国是不是在说冷笑话啊。 那速度根本就不是慢了一点好不好?是非常非常的龟速。 林小满感觉自己要被徐卫国气哭了。 “那你睁开眼,赶紧给我穿好。” 徐卫国依言睁眼,不过那目光,就像是在巡视食物判断食物美味程度的老虎,林小满感觉自己在被视觉耍流氓。 林小满又羞又恼,情急之下脑中却灵光一闪,想到一个好主意。 “我,我要睡觉了,反正睡觉也是要脱衣服的,你也不用给我穿了,你放开手,我直接蹬掉它好睡觉!” 徐卫国的手微微一顿,没再继续往上推,却也没有放开林小满。 “你现在还不能睡觉。” “为什么?我连睡觉也要经过你允许了才能睡了吗?徐卫国,你要不要这么变态?”林小满怒了。 徐卫国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生硬地说:“你腿部的温度比膝盖附近的皮肤温度低两三度,应该是我们过夫妻生活的第二天,你私自胡乱处理搞得痛晕过去,你晕过去时和被人发现的时间相距有些长,这段时间你身上都没有遮盖,倒春寒的时候跟初冬一样冷,你腿部的末梢神经应该因此被冻坏了一些。” 林小满震惊无比地盯着徐卫国,期期艾艾地问:“你刚刚只是因为发现我的末梢神经冻坏了,所以在帮我推拿?” 徐卫国没吭声儿。 林小满怔住了。 如果不是她一直不肯顺从,逼得徐卫国不得不说实话,她可能永远也不知道,徐卫国这不是在吃她豆腐,而是在为她推拿。 瞧这事儿弄的! 明明他是在做好事吧,偏生弄得人误会,看起来,徐卫国这人一定很少向人示好,所以才把事情弄得这么别扭。 林小满叹了口气,两手慢慢地伸出来,贴在了徐卫国的手背上,她的声音变得极其柔软,“徐卫国,我没谈过恋爱,一直以来,我都过得很封闭,我不是很会猜男人的心思,以后你要是有什么话,要直接了当的告诉我,我才会明白。 是,你觉得我是用不光彩的手段才赖上你的,可是这事已经成为事实,我林小满就是你徐卫国配偶栏上的那个女人。 我们是两口子了,与其把生活过成战争灾难片儿,为什么不各退一步,试试能不能和平共处呢?” 林小满的手掌很小也很瘦,手心也不是那种肉肉的,但是却异常的温暖,当它们贴着徐卫国的手背时,徐卫国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烫了一下似的颤了一下,随即就直接甩开了林小满的手,身体也微微向后仰,像是要刻意拉开与林小满之间的距离。 林小满感觉到在徐卫国的心里,一定深藏着一个秘密,正是这个秘密把他的心包裹了起来,令它变得像万年的寒冰一样坚硬。 第二十二章 错觉 她好不容易才磕开了一丝缝隙,这个时候不趁热打铁,下一次可能就得费更大的力量才能接近徐卫国的内心。 她主动捉住了徐卫国的手,紧紧地抓住,不肯放开,眼睛也直直地盯着徐卫国的眼,无论徐卫国怎样瞪她,用凌厉的眼神逼她,她也没有退让。 徐卫国的嘴唇紧紧地抿成一条倔强无比的直线,眼神越来越冷,整个人身上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他的眼像两把锋利无比的小刀子一样剜着林小满,似乎林小满再不放手,他就要暴起打人! 林小满有些扛不住了,缩头缩脑地说:“好冷,特别是腿,像掉进了冰箱…冰窖里似的。”她一边说,一边拽住徐卫国的手往下放。 “你要不信,你自己感觉感觉,说不定这会儿腿部温度比我这手指的温度都更低了呢。” 徐卫国的眼轻轻地往下移了移,停在林小满紧紧抓住他的手上,他的手倏地一抽,想要摆脱林小满。 林小满犯了拧,直接用力捏着徐卫国的手腕。 当徐卫国也加大劲抽手的时候,她发现徐卫国的力气实在是太大,她这样根本阻止不了徐卫国,索性一咬牙,直接趁徐卫国的手要滑出她的手掌心时用力地抓住了他的手指,然后十指交错,每根手指都死死地往下扣,然后像要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手指上似的,手掌心贴着手掌心,手指扣着手指,不给徐卫国逃离。 因为太过用力,又生怕徐卫国逃开,林小满紧张得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细汗。 “徐卫国,我抓住你了!”她气喘吁吁地说,眼角眉梢上都透出一丝得意的笑。 汗湿的耳发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脸是红的,甚至连脖子都红透了,这是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吧?就为了抓住他的手? 她一边喘着大气一边还要小得意的样子真的很狼狈! 徐卫国蓄足力气,肌肉虬结的胳膊突然软了下去,其实只需要轻轻地反手一捏一扳,他就能把林小满的手腕捏脱臼,然后抽手离开的。 就让她得意这么一会儿又能怎的,他是男人… 林小满实际上已经累得不行了,傻傻地看着两人十指紧扣之处,她突然想起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 “没文化真可怕!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牵着你的手一直到老,你这顶多算是强扭的瓜不会甜。”徐卫国没好气地瞥着林小满。 林小满这才知道,她竟然不知不觉把心里想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你不挣我会强扣着你的手吗?我要是轻轻一牵你就肯给牵,我用得着累这么惨嘛?管他强扭的瓜甜还是不甜,反正我扭到了这瓜就归我了。” 徐卫国静静地看着林小满,看得林小满心里直发毛。 过了好半天,徐卫国才轻轻地问:“你是真想扭我这颗瓜?就算是瓜扭下来味道不好也要吃?” 林小满硬着头皮说:“这瓜是我扭下来的,就算是苦瓜,我也认。” “那以后要是遇到又大又甜的瓜,那瓜也招你惹你,你气不过你也二话不说就上去扭? 一个女人家家的,怎么这大气性?!因为不服输,就要强扭下这瓜,也不管这瓜是不是自己喜欢的?” “谁说的?!我不喜欢我扭你这颗苦瓜干啥?我又不是见个瓜就摘的人,我长这么大,不就想强扭你这么一颗瓜么?” “你喜欢我?” “是,我就是喜欢你,又怎样?!我相信,有一天,你也会喜欢上我的。所以,我才愿意留下来,试试看。 你自己难道没发现,你其实也是关心我的吗?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腿部末梢神经有损伤,就连医生也都没看出来,你只摸了几下就知道了,不仅知道了,你还打算替我推拿! 所以,我想试一试,不试,又怎么知道结果呢? 虽然一开始赖上你也是我家里人的错,你朝我撒气我也受着了,我第一次想靠近一个男人的心,想和你好好过日子。 如果你不想给我强扭,就请你不要给我错误的暗示,不要对我好,不要做那些会让人误会的举动,坚决的,彻底的,从一开始就断绝我的念想。 你如果真那么喜欢那个叫潇潇的女人,你就应该从心和身体都替她守着! 那一夜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反正这种事儿,放在我们那儿,顶多就是yiyeqing什么什么的,稀松平常得很。 如果你想清楚了,从现在开始,不沾我不惹我不对我好,等到合适的机会,你认为能顺利解除这段关系的时候,我们就去离婚,这样总成了吧?” 如果表明了自己的真心,努力过后,怎么相处也是相看两厌,林小满也觉得没必要把自己的尊严也丢到地上,任徐卫国来踩。 “稀松平常?无所谓?“徐卫国黑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林小满,怒不可遏地说:“是不是跟谁都可以? 还离婚! 林小满,是你上赶着赖上来的,离也要由你来提?不必了,我徐卫国从来没被别人牵着鼻子走过。 在你林小满身上栽了一回,我不会再栽第二回。 离不离,过不过,怎样过,得我说了算!” “既然我们达不成共识,你要主导就主导吧,反正我在你眼中就是罪人,你要怎么处置彼折腾,随你。我累了,困了,要睡了。”还是没办法靠近徐卫国的心,他的心门从来都不是为她敞开的。刚刚,那丝关心,只是错觉么? 林小满掀过被子直接把自己裹紧,像一只蚕蛹般层层缠了起来,背对着徐卫国,紧紧地贴着墙壁而睡。 徐卫国看着空出来的大半拉空位置,又盯着林小满的后背看了几秒,床上就这么一床被子,林小满一生气,就直接卷自己身上了,一个角也没留给他。 这个自私又小气的女人! 林小满自己好歹生啃了一条萝卜,他可是啥都没吃。 现在她一生气,连被子都全卷身上去了,这女人… 在外执行的任务,遇见过比这更恶劣的生存环境,有时候要不吃不喝的猫在同一个地方不动弹一两天,徐卫国和衣躺下,直接把军装外套往腰上一搭,就闭上了眼睛。 睡到半夜的时候,林小满又偷偷摸摸的爬了起来,把被子给徐卫国盖上了。 雷打不动的五点出操,徐卫国一大早就出门了。 林小满醒来的时候,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 昨天为什么就不能忍忍哪,明明徐卫国答应今天要去帮她搬东西的,现在好了…又得自己腿儿着去想办法了。 家伙什儿必须置办起来了,啃生萝卜也不是办法啊… 第二十三章 出格 林小满就知道,刷她这张脸,是永远也别想搭上顺风车的。 所以,她故意拿了条大红的丝巾,包在头上,半遮了脸,打算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车是拦下来了,停得稳稳的,她小跑两步,刚要拉车门上去,开车的司机往下一看,就对上了林小满的眼。 轰… 一股黑烟冒了出来,军绿大卡车竟然开出了赛车的速度,那尾气热乎乎的薰在林小满脸上,喷得不要太准! 尾气在漏散开之前已经全部喷到了她脸上,这个时间点掐得可真精确! 这个开车的兵一定是计算过抛物线和距离故意的! “徐卫国,都是你,你带的兵也跟你一样混蛋!”林小满跳着脚用力地往外吐尾气。 车子开出去老大一截之后,车上突然爆出一阵愉悦至极的笑声。 小刘一边往后视镜里看,一边按着自己笑得生疼的肚子。 “哈哈,哈哈…” 开车的是一个皮肤白净,单眼皮的年轻小兵,军装穿在他的身上,透出一股凛然正气,衬出一种硬朗的俊俏。 他无奈地看着小刘,好心地提醒小刘:“别笑太急了,捉弄徐连长的媳妇,有这么好笑吗?小心笑岔气!” 小刘白了他一眼,说:“我笑岔气也乐意!李兵,还亏得你计算精准,技术到位,才喷了她一个新鲜车屁!太解气了! 我们连长被她们一家人算计,直接倒贴上来这么一个,败坏了连长的声誉,明明连长去年比武独占鳌头,今年去省校学习回来,铁定会升上那么一小级的,结果生生被这家人给搅黄了不说,还闹出这么大的笑话。 以前,所有的兵提到我们连长都是用一脸敬佩和羡慕的表情,就连看着我都是羡慕忌妒恨的,巴不得顶了我的位子,跟着徐连长! 现在可倒好,人人提起我们连长,就是一声叹息…” “我是政委带出来的兵,他提起徐连长的时候也一脸钦佩,说要是在战争年代,徐连长直接就是一号军事奇才。 想不到他现在被那林什么带累成这样了啊? 唉,我之前送一批物资去伊丽,这一来一回就是三个多月,昨天才刚回来,虽然听到他们偶尔提起徐连长这档子事,也没去细打听。 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替他不值啊。刚才捉弄那林什么我心里还有点犯嘀咕,现在却觉得是该!真该!” 李兵听完小刘的话,也是一脸为徐卫国叫屈的表情,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会算得更精确一点,把烂泥路上的稀泥也全部溅到她身上,给她弄成一个大难堪。 “谁说不是呢,她不该谁该啊?! 你知道文工团那吴月吧,昨天晚上徐连长请她去帮忙,那林小满直接把她弄哭了,我见着她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噎噎站在宿舍楼下,也不知道那林小满做了怎样过份的事,才把她给气哭了。 有时候我也闹不明白了,徐连长处分也受了,检讨也写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打那个结婚申请,弄这么一尊恶心人的媳妇回来。 要是挨我,我非打死这害人精不可!”小刘越说越气,简直恨不得打林小满一顿的感觉。 李兵看他那又气又急的模样,也止不住地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就是冤孽吧?我妈总说,十对夫妻九配错,徐连长可能是一时糊涂,就招了这么最差的一个妻回来吧? 算了算了,我们今天也算是捉弄过她了,出了口恶气。 你这人肠子直,见啥说啥,我听了没啥,可是要是别有用心的人听了,知道你连徐连长媳妇也想打,只怕对你会有坏印象,你就别到处嚷嚷了啊。 那文工团的吴月人长得漂亮,文文静静的,是挺招人的,可是她喜欢的一直是你们家的徐连长,这是众所周知的事。 你小子可别犯迷糊,干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错事! 要干,也该是你们家徐连长干才名正言顺!” 李兵觉得小刘这气性有点过了,容易出事,便好心好意的劝他。 小刘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也许被人发现心事的时候都会有点慌张,他欲盖弥彰地说:“什么什么…我就是说说而已,我怎么可能去打连长媳妇。什么冲冠一怒为红颜,什么名正言顺,我,我又不喜欢吴月!” 李兵心里跟明镜似的,见小刘红着脸不肯承认,他只得无奈地说:“是是是,你说得对,我也没问你喜欢不喜欢吴月啊?你这么着急上脸的干嘛?瞧瞧你这张关公脸!” 小刘不好意思再的接话,扭头看着车窗外,公路的两旁生着两排白杨树,笔直的干,笔直的枝,它所有的枝一律向上长,而且紧紧靠拢,成为一束,绝不旁逸斜出。 它的宽大的叶子也是片片向上,几乎没有斜生的,更不用说倒垂了,这是虽在北方风雪的压迫下依然能保持着倔强挺立的一种树。像是两排严肃,默默不言守卫着祖国疆土,坚强不屈,傲然挺立的哨兵 哪怕只有碗那样粗细,它却努力向上发展,高到丈许,两丈,参天耸立,不折不挠,对抗着西北风。 这些树,都是徐卫国在这里带兵的时候亲自带人种出来的,他说,白杨意志就是他心目中合格的兵应有的意志,穿上这身绿军装,就该像那些在战争中纵横决荡,用血写出新中国历史的先烈一样,坚强不屈,力争上游,不枝不蔓,不妥不协,不折不挠,用满腔的热血报效国家! 小刘暗暗的捏紧了双手,自言自语地说:“真希望林小满能知趣一点,和我们连长早一点把这婚离了,不要再祸害我家连长了啊。” “刘安平啊,你这可是闲吃萝卜淡操心,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啊,你可千万别干什么出格的事儿!” 刘安平想到今天要去拿的检测报告,想到徐卫国叮嘱他说的私事,他如何猜不到,这事肯定和林小满有关系,所以徐卫国才用那样纠结的语气叮嘱他。 这林小满自打一出现,就真的没干过一件好事哪,这样的女人不离,留着害死连长吗? 他不能看着连长过这样水深火热的生活。 第二十四章 大神(求推荐票票) 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江城市第一看守所打来了电话,指名道姓的说要找徐卫国,营部把电话转到了徐卫国的办公室,徐卫国一边翻阅着卷宗,一边把电话提了起来,夹在脖子上。 “喂?我是徐卫国,有话请讲。” 电话那头一直在滋滋地响着,杂音很厉害,隐隐还能听到一个人压抑的呼吸声,可是他没有接话,沉默地提着话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徐卫国耐心地等待着,如果不是有必要,营部不会把电话直接转到他的办公室来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这去,电话两头的人就像是在演哑剧似的,更像是在互相较着劲比耐性似的,谁也没再说话。 徐卫国悠闲地翻阅着,不时用笔在卷宗上沙沙地做着标记。 阳光从军绿色的木格子窗户中透射进来,在他的脸上掠下一层薄薄的光影,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透着冷俊,乌黑深邃的眼中厉芒乍现,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猛虎般,充满了一种力与型之美。 低下头的瞬间,军帽上的红色五角星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的显眼夺目。 与敌人较量对峙,他就从来没有输过阵仗,他这辈子,也没在任何人面前示过弱… 眼前突然掠过一张小小巧巧的脸,徐卫国眼神闪了一下,这任何人当中,好像并不能包括林小满。 林小满张牙舞爪的时候,比这些犯罪分子令他更头痛。 下意识地看了看墙壁上的贴画,日历上圈着一个圈的地方用钢笔写着两个正头小楷字:‘家事’! 家字上面那一点曾被重重的按压过,所以那一点独独显得有些厚重而怪异,这一点也代表着写字的人当时的犹豫不定。 徐卫国啪的一下合上了卷宗,顺手把钢笔扔到了桌面上,背向后一靠,瞪大眼仰头看着天花板。 电话中传出的沙沙之声成了这一片寂静之中唯一的调解剂。 “嗯,是徐卫国吗?我,我是上次跟你动了手的那名退伍军人老狼,我有些重要的话想跟你说,你最好现在到监狱里来见我一面。”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从话筒中传了出来。 徐卫国嗯了一声,老狼上次表现得异常的凶悍,随行的几个兵都被他摞翻在地,徐卫国也费了些工夫才制服了他,说句实在话,老狼的工夫,就算放在特种兵里,也是能排进前五十位的。 军队里一向只重实力重人才,按理来说,像老狼这样的人,是不该在这个年龄段就退伍的。 但他不仅退伍了,还沾上了毒品,更成为了蛀虫们的打手,对付起军中的昔日战友来,异常的狠辣,那副像孤狼一样的狠劲儿,透着一种决绝的自暴自弃。 他那次只是负责抓人,审理的事情交给了当地的公安局,后续的事情,徐卫国就没再留意过。 只是那个老狼的眼神,会时不时的浮现在他眼前。 就在他要将这件事情和过去那些已完成的任务封存的时候,老狼却把电话打到了营部… 他…到底想对自己说什么? “小刘,帮我安排一辆车,我吃完午饭要去趟江城第一看守所。”徐卫国说完之后,才拍着自己的脑门哑然失笑。 今天是拿检测报告的日子,小刘一早就已经出去了,为了不引人注意,他还是拦的物资车去市里。 把电话先挂断了,他又打了个电话给营部报备了一下,并要求营部安排一辆军车随行。 十二点半的时候,方前进就开着一辆BJ-212敞篷车嘎吱一下停到了军区食堂门口。 找到徐卫国之后,发现徐卫国正啃着老面馒头就咸菜,方前进眼皮子抖了抖,小声问:“卫国,怎么没回宿舍?我开着车找你好大一圈呢。你们家的还没学会做好饭等你中午回来吃?” 徐卫国掀起眼皮看了方前进一眼,没有说话,依旧叨着老面馒头狠狠地啃着。 啃完了手里的馒头之后,他又用筷子把铝饭盒里的咸菜夹着吃了个一干二净,这才掏出手帕抹了抹嘴,站了起来。 “走吧。” 说完之后,徐卫国一马当先,直接出了食堂,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的位置。 方前进搔了搔寸头,趴在车上往里看了看,又干咳了两下才道:“那个,卫国啊,我一接到任务就帮你安排车了,这不是要去江城嘛,来回得三百多公里,营里的威利斯MA、MB和前苏联支援的嘎斯67、69都已经老得不像话了,估计跑不了长途,我软磨硬泡的把这辆BJ-212敞篷车给弄来了。 然后,我就着急找你去了,我先是回了宿舍楼,然后才找到食堂来的。 这不,我还顾得上吃饭呢…” 徐卫国侧身,伸手打开了驾驶座那边的车门,面无表情地说:“上车!” 方前进苦着脸爬了上来,摸了摸咕咕叫的肚皮,不甘地嘀咕道:“卫国,你这又抽的哪门子邪风啊?你吃饱了,我可还饿着呢,我饿着咋开车啊?” “有情饮水饱啊,你不是回去转了一圈了吗?你闻都该闻饱了吧? 再说了,饿一顿两顿又死了不人的,你开到地头了,大吃一餐不就得了?” 徐卫国闲闲地睨着方前进,慢条斯理地说:“要是外面的你都吃不下,那就等到你回来的时候再回家吃呗!反正你屋里随时都有口热乎的,不像我,只能在食堂啃老面馒头…” 听到徐卫国这样说,方前进才知道在哪儿得罪了这尊大神。 “唉,卫国,你这样做就不地道了啊。 我也不是故意要秀自己媳妇儿贤惠的,我只是随口那么一问。 毕竟你那林小满也来了好些日子了,我两家门对门的,你家炉子烟都没冒过两回,我这不是关心你嘛。” “没冒烟是因为锅碗瓢盆儿啥都没来得及置办,要是置办好了,我家的炉子也是会天天冒烟儿的。 等这次从江城回来之后再说吧,本来我答应今天要去帮忙提东西的,看起来得食言了。回头林小满又要闹了!” “闹?谁敢闹你徐卫国?还不是你纵,她才敢! 卫国,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要是不乐意,谁能赖得上啊? 卫国,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我真的看不明白你了。” 徐卫国没说话,突然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方前进好奇地看了一眼,惊讶地叫了起来。 “林小满!徐卫国,你看,路边那打扮得像跳大神的是不是你家林小满?” 第二十五章 心疼(求推荐票求收藏哟) 路边蹲着一个人,头上捂着红丝巾,上身穿着花衫衫,下面穿着一条肥肥大大的军裤,裤脚卷了好几折。 她用两只手托着腮帮子,像饿狼一样盯着他们这一辆敞蓬车。 “哎,大兄弟,去哪儿啊?是不是去市里啊?能载我一程不?”见到军车减速,林小满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热情地朝着他们挥手,满嘴的东北话口音。 方前进直接趴方向盘上笑抽抽了,徐卫国愣了片刻,慢慢地摇下了车窗,大吼道:“林小满!你搞什么?!” 林小满听到徐卫国的声音,连忙提起裤脚,转身就跑,快得像逃命的兔子一样。 她一边跑,一边还回头看了一眼。 她脸上的表情相当丰富,从看到车停的惊喜和不可置信,无缝切换成了惊吓害怕和着急。那个逃跑的动作甚至在她的大脑发出指令之前就已经做出来了。 徐卫国打开车门,快步追了过去,大长腿和小短腿的差距就是:林小满先起跑两分钟,徐卫国抓住她只用了十秒钟。 林小满只感觉到胳膊被人拽住了,心头一时慌乱,立即变了个尖尖的声音头也不回地说:“那个啥,大兄弟,你是不是认错银了? 我,我这刚想起来,我家里还炖着东西呢,你,你放开我,一会水开了漫出来浇灭了蜂窝煤,就会产生一氧化碳气体,产生了一氧化碳气体,是会死人的啊… 你还不赶紧给我放啊,大兄弟!” 林小满一边说一边挣,徐卫国逮着她,看着她演,唇角不由自主地扬了起来,声音也不由自主地软和了下来。 “林小满,你打扮成这样子到底是要干啥?” “我不是林小满!”林小满急了,矢口否认,“快给我放开,不要耍流氓,我男人很厉害的,瞅见了会削你的。” 徐卫国站近了些,林小满只感觉到眼前多出来一片好大好大的乌云,整个人都被这个男人的影子罩住了,跑也跑不掉的感觉。 徐卫国的声音在她头顶响了起来,十分轻快明朗。 “自己不会削自己。“ 林小满连头都不敢抬,咬牙强撑着说:“放手,我要回去了。” “你穿的好像是我的裤子…”裤子明显又长又大,徐卫国眼尖地发现,那是他的裤子。 “……!”看来是装不下去了,林小满再也不演了,垮着肩膀说:“放开啊,手疼。” “那你不跑,我就放开。”徐卫国慢慢地松了手。 林小满的脚迈了迈,终究没敢迈出去,一把把头上的红纱巾扯了下来,转回身,气乎乎地看着徐卫国。 “你好好说说,为什么穿成这样?” 什么这样那样?不就是穿得low了一点,跟小品里的东北大妈学了学嘛,他这样的咄咄逼人,是因为觉得太丢人么? “不穿成这样能搭得到顺风车吗?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都觉得我害了你,让你背上了不好听的名声,要是他们知道我是林小满,哪里能让我上车啊?” “你觉得委屈?”徐卫国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小满。 “委屈倒不觉得,毕竟你的名声就是因我坏掉的,他们这么对我我也能理解。我就是想蒙混过关,不想腿儿着去市里,所以才穿了你的裤子,学人说东北话…” “我有急事要去江市,可能要后天早上才能回来。”徐卫国眼珠子轻轻地转了一下,突然说。 “哦,我知道了。”林小满奇怪地看着徐卫国,不明白他干嘛突然跟她说他的行踪。 “回去换身衣服,再带一身换洗的,然后,到这儿来。”徐卫国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然后用命令的口吻对林小满说。 林小满不知道徐卫国要做什么,在路边喝了大半天的灰,她也有些累了,就算穿成了这个样子,她依然没骗到顺风车坐,她自己也有些烦了。 换衣服就换衣服吧。 换了衣服之后,她又取出一套干净衣服,塞进了军绿色的帆步包包中,然后把包包挎在肩膀上下了楼,跑了回来。 徐卫国背着手站在远处,背影挺拔,像一棵不枝不蔓的白杨树一样,透出一股子铁血刚正的味道。 军装剪裁合体,穿在他的身上,格外的英姿飒爽。 就算是在21世纪看过的那些制服男神,也没一个能及得上他这般,帅气逼人。 毕竟,演出来的军人气质,跟真正的铁血军人是完全不同的。 感觉到背后灼灼的视线扫射,徐卫国眨了眨眼,往前走了几步,拉开了后座的车门,对着要小满道:“上车!” 林小满这才明白过来,徐卫国是真的要送她去市里。费尽周折又换装又演戏的没能骗来一个顺风车,现在居然坐上了更平稳的更现代化的敞篷车!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新型的BJ-212敞篷车,这在当时这个年代,可是稀有车辆,只有先进营部,才能配备一辆。 坐上车之后,林小满满足地吁了口气,不用腿儿着去市里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坐过去一点。”徐卫国弯腰爬了上来,发现林小满一屁股坐在正中间,他的位置根本不够了。 “咦,你不是坐副驾驶座的吗?”林小满一边挪一边惊讶地问。 “别废话,后面够坐两个人。”徐卫国不耐烦地说。 “哦。”林小满让了让,给他留出一大半座儿。 徐卫国一上来就像黑面神一样坐在旁边,想着昨天谈讨了一夜无果的话题,林小满也不想和徐卫国多说。 方前进驾驶技术很好,车又是好车,油门一踩,速度飞快。 毕竟是新车型,开得也没有老车子那么顺手,快起来之后,换档就不太熟练,难免就会有些颠簸,林小满深呼吸了好几次之后,胃里还是有些难受。 “慢点,你这速度得把人颠晕。”徐卫国突然出声说。 执行任务的时候把三斗摩托开出了越野吉普车速度的徐卫国会被颠晕? 方前进也是醉了。 这是心疼林小满… 第二十六章 不解(求推荐票求收藏) 林小满偷偷摸摸的瞥了徐卫国一眼,眼里有一抹掩饰不住的诧异。徐卫国也晕车? 徐卫国不说话,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腰板挺得笔直,左脚右脚分开约一脚之长,手指自然并拢放在两膝之上,俨然一副最标准的军人坐姿。 不知道别的兵坐下来,是不是也像他这样一本正经,正气凛然的,简单的姿势里也透出一种不言而喻的利落和帅气。 徐卫国不说话,林小满也不想先开口,徐卫国坐着,林小满时不时的偷瞄他一下,自以为做得很隐秘。 方前进在前面忍得非常辛苦,憋笑憋得快内伤了。 徐卫国长得帅讨女人喜欢他是一直都知道的,可是因为徐卫国脾气不好,而且为人又十分正派,在军队里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跟哪个女人玩过什么暧昧,风评一直很好。 他是从京城来的,自打参军之后,就一直没回过家,五年前,他在五省大比武之中勇夺桂冠,一战成名,十一个军区的领导们都想把他调过去,他不声不响地拒绝了。 地方电视台和北京电视台都争相派人过来采访,他又不声不响地躲了,最后那些记者们只拍了拍营部,取了几个简单的景之后,回去做了一期‘兵王徐卫国生活的地方’的节目。 光凭徐卫国这个名字,就已经耳熟能详,还好当时没放出他的近照,不然,营部可能会变成观光圣地。 京城电视台的人在播出这期节目之后,锦城军区收到了一个神秘的电话,那是一个军部的加密电话,通过专用的渠道转过来的,电话里那个男人问了问徐卫国的长相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就挂断了电话。 “原来他竟然去了那边参军,看起来,他是真的打算一辈子也不回京城了。” 男人之前说话都是字正腔圆,铿锵有力,透着一股子果决和铁血味,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铁血将军,就算是在电话里,也隐隐有种杀伐果断的味道。 可是最后一句话,他却表现得像是一个拥有满腹心事的父亲。 军长最后略微微查了一下那个专用渠道,大吃了一惊,徐卫国从来没有说过,他是这样的红二代。 再苦再难的训练都没难倒过他,再复杂危险的任务他能圆满完成,十八岁参军,二十六岁就成为了少校,他永远战斗在最危险的第一线,而且只喜欢孤军作战。 没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没有人能靠近他。 直到两年前的一次任务,他负了伤,抢救回来之后,军部领导强行将他塞到了二线来,方前进这个好好先生,也愣生生的被徐卫国磨成了暴脾气。 到了最后,军部和徐卫国各退一步,他接受协同作战出任务,军部才答应了他去执行那些普通部队搞不定的危险任务。 他出任务,中过枪,流过血,拼过命,却没出过什么错!十二年的军旅生涯,已经把徐卫国打磨成了一个军魂似的战神模子. 他优秀到令大多数的人都忽略了他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可是一个小小的物资贪腐案,因为他怀疑幕后还有更大的黑手,又正好在江城范围内,所以他顺便就接手了这个任务。 然而就是这个任务,徐卫国竟然犯了一个最初级的错误,没能在接洽时验明搭档的身份。 回到驻地之后,徐卫国面无表情地打电话给方前进,说要在江城找个本地人,去林家赎回一只手表。 半年后。 林家人找上了门,说徐卫国诱拐了林小满的时候,上至军部领导,下到刚入伍的小兵,谁肯相信这事啊? 徐卫国与林家人当面对质,几乎根本没有解释过就扛了这事儿,迅速的打了结婚申请。 省校学习名额泡汤,他被发配回原驻地,虽然没降级,但是这名声却坏了。 方前进一直有点怀疑,徐卫国是故意犯错的。 看到林小满只能勉强算是清秀佳人的时候,方前进又打消了心里的那一丝疑虑,徐卫国不可能为了这样的女人故意犯错。林小满长得可是比吴月和据说是徐卫国青梅的楚潇丑多了. 徐卫这段时间的所做所为,他看得云里雾里的。 过第一次夫妻生活,就把林小满折腾了个半死。 他以为徐卫国这是铁了心的拿林小满撒气。 可那天醉酒那一幕跟今天车上这一幕,又推翻了方前进的定论。 徐卫国好像也是有那么一点点在乎林小满的。 至少,他很享受林小满的偷瞄。 徐卫国在营部里的坐姿,正也这么正,可并没有这么帅过。 九里屯儿到市里是一半土路一半沥青路,这会儿,他们正开在那截最烂的土路上面,方前进左甩一盘子右拐一盘子,最新型的军用小车被他开成了螃蟹走路. 徐卫国使出了千斤坠,屁股稳稳地贴合着座垫,坐姿依然帅气无比. 林小满本就有点晕车,方前进这么故意乱开,车子时不时就会抖跳几下,她用力的抓住车门上的内把手,可是还是难以保持平衡,甩得最厉害的几次,她屁股直接跳离了座位,整个人撞到了徐卫国,把徐卫国也撞歪了。 徐卫国不得不伸出一只手来撑着林小满,在林小满看不到的角度,徐卫国狠狠的甩了一记眼刀给方前进。 林小满疑惑地皱起了眉头,这段路,她也坐过车,上次感觉没这么颠簸啊。胃里翻腾得难受,头也晕晕乎乎的,她不自觉地靠向了徐卫国,徐卫国用力撑了她一下,推离了半寸。 “好晕,我想吐!”林小满难受地说。 徐卫国侧身,替她打开了窗户,风吹了进来,林小满好受了些,不由自主地贴着车窗大口大口的呼吸。 一辆货车呼啸着开了过去,徐卫国突地伸手大力地拽了林小满一把,黑着一张脸说:“坐好点,别伸头出去!” 林小满缩了缩头,弱弱地回答:“我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就伸了一半,那车就突然开过来了,我自己也吓了一跳。这,这不是外面风吹着更舒服么,你用不用像拽头牯牛那么大力啊?” 徐卫国啪的一下关上了车窗,又坐了回来,目不斜视,似乎懒得搭理林小满。 过了两分钟,林小满偷偷地伸手推了一下,把窗子打开了一点点,回头瞄了徐卫国一眼,好像没发现,她又伸手把窗子开得更大… 如此反复几次之后,风重新灌进了车子里。 后厢车子顶部的蓬布都被吹得啪啪作响。 林小满做贼心虚,飞快地瞄了徐卫国一眼,却看到徐卫国也瞪圆了双眼,一眨也不眨眼的盯着她。 啪…一条手臂横过她的身前,窗户再次被关上。 第二十七章 缩骨 看了看前面一脸笑眯眯的方前进,林小满觉得这人看起来比徐卫国好打交道多了。 风把方前进的头发都吹得立起来了,他前面的两个车窗户可是完全打开了的,眼珠子轻轻地转了一下,她大叫起来:“停车,停车。” 方前进看了徐卫国一眼,徐卫国轻轻地点了点头,他这才一踩刹车,车子嘎吱一下刹住了。 林小满扣着车门内的一个内扣使劲往外一拉一推,车门纹丝不动。呃,她这才想起来,七八十年代的车门,根本不是那么开的。 “你想做什么?”徐卫国见林小满跟车门较上了劲儿,也不知道她突然喊停车是要做什么,就开口问了。 “我要下车,我要坐方教导员旁边去。”林小满说。 “为什么?”徐卫国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 “因为坐他旁边没人管我开不开窗。”林小满不怕死地回答。 她刚一说完,方前进立马眼疾手快地把副驾驶的窗户给关死了。 林小满惊呆了。 徐卫国满意地挑了一下眉毛,慢慢地说:“坐哪都一样。” 方前进脚下一点,车子再次发动,慢慢地开上了沥青路,“这段路不颠簸,我会开得很平稳的,保证你不开窗户不吹风也不会晕车。” 林小满脸色难看地说:“你不晕车吧?不晕车的人是不会明白晕车人的感觉的。我是见车就晕,所以从来都是要坐在窗户边的风口上才能坚持坐上一会儿的。 车里一闷,我就很难受,原本晕车的人难受想吐,吐出来了就好了,可是我今天没吃啥东西,这种想吐却又吐不出来的感觉,比拿把钝刀割我肉还难受。” 方前进丢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是徐卫国不准开窗。 啪…徐卫国打开了自己旁边的窗户。 反正有风吹就不会太晕,随便你开哪边,林小满不在意。为了更接近风口一点,林小满不得不无限的靠近徐卫国身边,然后伸长脖子往前探出脑袋,像是一只长颈鹿似的。 徐卫国个子那么大,风一吹进来,被他那么一挡,就不剩下多少了。 所以,想要吹到风,脑袋就不能与徐卫国保持一条直线。 可这样伸着脖子不仅难看,脖子也会酸啊,所以林小满就这样伸一会,又缩回来,然后又再伸再缩。 徐卫国的眉毛轻轻地抖了抖,林小满这像乌龟表演伸缩头的模样,实在是太难看了。 林小满突然感觉身旁的风大了些,不用伸那么长的脖子也有风,偏头一看,这才发现徐卫国也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的疯,竟然像练缩骨功一样,缩成了一团。 他难道不知道,再怎么缩,他也有那么大一团么。 而且缩成一团的人,与他之前端着架子正正地坐着判若两人,一个是帅爆全宇宙的男神,一个是练缩骨功的二逼男神经病! 林小满光顾着观察徐卫国,连晕车的感觉也慢慢都忘记了。 大约二十分钟之后,车子停在一家招待所门口,方前进下了车,替徐卫国打开了车门,徐卫国格格地转动着脑袋,又活动了一下手腕腿脚关节,这才慢慢的下了车。 林小满自己不会开车门,也就挪移到了打开的那边下了车。看着徐卫国慢腾腾地在前面走,姿势好像有些奇怪,像是哪里不舒服似的。 她下意识地慢跑两步,跑到了徐卫国身侧,“徐卫国,你哪儿不舒服啊?怎么抻着手脚走路,像被提线的木偶一样?” 徐卫国默默地看着林小满,不说话。 方前进正在上台阶,听到这话,脚下就闪了一下,差点摔个大马趴。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招待所门里之后,才敢低下头抽笑两声儿。 来到柜台处,出示了证件,给林小满要了一个单间,登记好之后,方前进又转身向外走。 甩了甩手里的房门钥匙,方前进大声地说:“卫国,办好了。” “什么办好了?”林小满好奇地问. “你不是要买东西么?我今儿回不来,要后天才能回,你先买好了放招待所,后天你还坐这车回。”徐卫国接过钥匙,放在林小满的手上,“招待所里有食堂,提供住宿,每天供应两次热水,前进应该打过招呼了,你就在这儿住两晚上” 林小满怔怔地看着徐卫国,他没忘记答应她扛东西这事儿?就算是两人吵架之后,他还是愿意扛? 见林小满愣神,徐卫国别扭地补了一句:“要是让人看到你一个女人提那么多东西,我多没面子。” 哦,原来是怕面子上过意不去啊。 林小满心里的悸动瞬间停摆了。 林小满捏紧了钥匙,转身就走。钥匙上写着房门号,301,应该是在三楼吧。进了招待所的大门,林小满也没问人,直接顺着楼梯往三楼走。 301在走道的最里面,开了门,把帆布包包往床上一扔,林小满一脚踢上了房门。 站着闷了几秒钟,她又不自觉地走到了窗户边,慢慢地掀起窗帘一角,往外张望。 徐卫国也正仰头向上看,居高临下看他,又是另外一种观感。没有身高的优势了,他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咄咄逼人,不再具有那种压迫感。 从上往下看,只能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眼和棱角分明的脸。 林小满止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无论站在哪里。 他总能让人不容忽视。 从第一眼开始,她就因他而沉沦。虽然明知道这沉沦,或许是万劫不复,可他的身上,就是有一种吸引力,让她不得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 在21世纪,她从来没有对哪个人有过这种感觉。 让她摒弃了自己的一系列坚持,想舔着脸将错就错试一试。如果她重生的时候,林小满和徐卫国还没有结婚,没有上过床,她一定不会作这种尝试。 林小满慢慢地放下了帘子,退到了墙角。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之中问道,真的吗?林小满,如果徐卫国和林小满没结婚没上床,你真的试都不会去试吗? 林小满其实也回答不上来,现在的她,只能随波逐流。 一个人遇上另一个人,总是有原因的。 徐卫国走了,军绿色的小敞篷慢慢地消失在视野之中。 就算是站在墙角,她也忍不住用手指撩开一丝缝,只是为了多看他一眼。 林小满,你真的陷进去了,你完了。 已经快两点了,食堂供餐的时间已经过了,林小满摸着肚子出了门,两眼一抹黑地往前后左右张望时,竟然无意间看到两个熟人. 第二十八章 撩人 吴月和小刘靠得很近,像是一对情侣似的,两人不时的停下来,说上几句. 每当这个时候,小刘就有些紧张,看也不敢看吴月的脸,视线一直往左右移动. 吴月咯咯娇笑着,像只快乐的画眉鸟似的,莺歌曼语的,站在同是女人的立场上,林小满都不得不承认,吴月这副模样很撩人。 小刘面红耳赤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看样子,他也挺喜欢吴月的,只是人太老实,所以显得十分紧张。 两人说说笑笑的在前面走着,林小满原本想问一下附近哪有小食店的,可是小刘和吴月根本就没听到林小满的喊叫声。 算了,吴月要是真的和小刘谈朋友,一定就不会再来纠缠徐卫国了,少一个情敌,她的生活又将安宁不少。 他们讲话讲得这么入迷,她就不去打扰了。 再说了,小刘和吴月都是部队里的人,走起来跟一阵风似的,林小满体力太差了,跟了一截之后,根本就追不上,三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林小满只得停了下来,弯腰呼呼地喘气。 “我的妈呀,这俩人都是飞毛腿啊,太能耐了。我这小短腿都快跑折了,愣是没追上。算了,自己转转逛逛,总能找到吃的。“林小满放弃追赶两人。 一股甜香味突然从小街深处飘出来。 “咦,什么味儿?好像是糖糕!”林小满兴奋地转过身,鼻子使劲的吸了吸,顺着这股糖糕味往一条背街里走去。 她走了之后,远处的吴月和小刘也突然放慢了脚步. 小刘疑惑无比地问吴月:“怎么了?突然走这么快?我都要用最快的速度,才能跟上你的步伐。” 吴月微微侧目,眼角余光里,林小满已经走进了那条背街,她看了看一脸疑惑的小刘,眸光轻轻闪动,嫣然一笑,眼波流转间,小刘直接看直了眼。 “走吧,就是一个讨厌的人而已。小刘啊,你要办的事儿办完了吗?要不一起回营部吧?” 小刘被迷得七荦八素的,呆呆地点了点头,两人转眼间也消失在街头。 背街很窄,路面也有些坑坑洼洼,街旁的都是些半新不旧的砖瓦房,卖糖糕那家是这条街上唯一的一座小二楼。 老板是个胖胖的,一笑起来眼睛都找不见的中年妇女。林小满买了两个糖糕,花了三毛钱,糖糕的味道很好,像小时候去姥姥家时吃过的味道。 姥姥在林小满的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她死得早,林小满能记住的,就是一些零星的片段。搪瓷杯,糖糕,米花糖,过年时的糖画,这四样她印象深刻,所以都记下来了。 “老板,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卖锅碗瓢盆和粮油调料的吗?”林小满三两下解决了一个糖糕,又把另一个糖糕的包纸撕开了,一边啃一边问。 老板娘上下打量着林小满,突然从笼屉后走了出来,一把把林小满拉了过去,林小满吓了一跳,手里的糖糕都被吓掉了。 “你,你你,你要干什么?” “小姑娘,你别怕,你家大人没告诉你,买东西到哪才能买到?你连供销社都不知道?” “小姑娘?”林小满看了看自己的小短腿,弱弱地反驳:“我不是小姑娘,我只是长得娃娃脸一点,身材娇小一点,可是我已经成年了,而且婚都结了。老板,我叫林小满,你别叫我小姑娘,听着怪别扭的。” 老板这才放开了林小满,“你刚刚来买糖糕,掏出一把钱,最小的面值都是两块钱一张,你又长得这么显小,我还以为是哪家的熊孩子偷了大人钱出来花洒呢。” 林小满哽了一下,笑道:“怎么可能,这钱是我家男人的工资,嗯,是津贴。他让我来买些油盐酱醋粮油副食什么的。” 老板的表情再次变得很古怪,怀疑地看着林小满说:“津贴是部队里的说法,你男人是当兵的? 当兵的怎地不知道买东西都得去供销社?之前我就见你东看西看的,难道你以为这街边上会有小商小贩卖东西?” 老板一边说一边捏了捏手,仿佛林小满只要一个解释不通,她就要动手似的。 “说,你的钱从哪儿来的?是不是偷的?你到底是哪家的熊孩子?” 林小满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地说:“老板,这钱真是我男人给的,我是随军家属,你爱信不信! 再说了,我的钱怎么来的如何花洒,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胖老板听了这话,还真的伸手来捉林小满了,虽然她体形庞大,但是动作却很灵活,林小满像一只小鸡似的被她拎了起来,放到了笼屉后的一只木头圈椅上面。 “今天这事儿,你不交待清楚,就不要想离开。遇上可疑分子,人人都有义务把她扭送公安局法办,这是一个正常公民的觉悟,你连这个都不知道,还嫌我管得宽,你到底是从哪儿来的?来锦官城干什么,老实交待,要是交待不清楚,我立马扭你到公安局去。“ 胖老板严肃地盯着林小满,似乎是要从她的脸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从而印证她的推测。 林小满这才知道自己错在何处了。 这是七十年代末,这个时候的人们,思想觉悟都挺高的,有些治安良好的城镇,还能达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的程度。 这个时候的老大爷老大妈摔倒了,只要看到了的人都会毫不犹豫伸手去扶的。 她忘记了有供销社这一茬了,也忘记了改革开放的风还没吹到这片儿来。小商小贩在街头乱窜是会被当作资本主义的尾巴割掉的。 一个拿着45块钱巨款连供销社都不知道的人,遇上胖大婶这种觉悟高的警惕性高的,就会觉得她说多可疑就有多可疑。 看这胖大婶的架势,她不拿出有力的证据来,今儿还真的走不了了。 徐卫国和方前进已经离开了,能证明她身份的只有那个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了。 林小满叹了口气,认真地说:“我男人出任务去了,你要是真不相信,你就送我回招待所,我就住在那儿。 招待所的路你认识吧?” 老徐家的脸,真的都快给林小满丢光光了。这一次,是直接被人当小偷扭送回去的。 想到这一点,林小满懊恼得想抽自己两嘴巴。 吃个糖糕都会出事儿! 第二十九章 质疑 胖大嫂把蒸着糖糕的笼屉端进屋里,三两下给门店上了木板,然后锁上了门,跟着林小满去招待所确认她的身份. ”如果招待所的人证明不了你的身份,我会直接把你扭到公安局。“胖大嫂一边走一边严肃地说。 ”是是是,随便你,反正我真没说谎。我只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罢了。“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了招待所的大门,林小满带着胖大嫂来到柜台前面,柜台里的工作人员正低头在记账,林小满敲了敲台面,工作人员一抬头,她才发现这人不是先前替方前进办手续取钥匙的那人。 工作人员账记到一半被叩叩的声音打断,抬头一看,两个女人站在柜台前面,一胖一瘦,一高一矮,对比鲜明。 可是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但是又挡在柜面前不走,这样矗着影响也不太好,工作人员只得耐着性子先开了口。 “这位女同志,你有什么事?” 林小满回过神来,心想,应该是换班儿了吧,招待所也是军事化管理,来往出入人员都有登记,只要查查册子,一样能证明自己身份。 她先是甜甜地笑了下,然后又指着身后的胖大嫂对工作人员说:“是这样的,我是今天下午大约两点左右入住招待所的随军家属林小满,是从九里屯驻地过来的,来市里置办一些生活用具及粮油食品。 我不是本市人员,对市里的地形也不熟悉,在这位胖大嫂家买糖糕吃的时候,因为随口问了一下路,胖大嫂见我身形娇小,又拿着不少钱,以为我是谁家熊孩子,我说我不是,她又怀疑这钱来路不正… 所以,我想请这位同志帮我证明一下我的身份。 不然,这胖大嫂总揪着我不肯放,我俩都尽耽误事儿,是不?” 林小满一口气解释完了之后,浑身都轻松起来,不由得长长地舒了口气。 胖大嫂依旧一脸警惕地盯着她,林小满也是服气了,这觉悟,杠杠的啊。 工作人员听完林小满的叙述,忍不住笑了一下,她低下头把登记的册子拿了出来,“呵,你住哪间房?我给你查一查!” “301!”林小满飞快地回答。 “哦,301是吧,找到了,我看看啊,随军家属林小满,登记人是方前进,可是你的配偶栏上怎么没填名字啊?” 林小满怔了怔,随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啊,登记的时候我没进来,他就给了我一把钥匙。怎么了?必须要填配偶名字吗?”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是的,必须填,或许是先前那名工作人员疏忽了,你现在把你男人名字报一下吧,我帮你把资料补全。” “徐卫国。” “徐卫国?!兵王徐卫国?”工作人员吃惊地盯着林小满,嘴巴张得老大。 林小满知道徐卫国很出名,从那些仇视她的兵和那些随军家属的闲聊里,她都能感觉到他们在为徐卫国抱不平。 可是她真没想到,招待所的工作人员,也对徐卫国这个名字耳熟能详的。 俗话说了,人怕出名猪怕壮,她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有个太过出名的老公,只怕并不是什么好事儿。 “你男人真是大比武的第一名徐卫国?”工作人员再次确认道。 林小满无奈地点头,“是,他叫徐卫国,好像是什么大比武的第一名。我们所说的,应该是同一个人。” 工作人员想了想,又把钢笔和登记册放到了台面上,严肃无比地问:“你确定,你是徐卫国的随军家属?” 林小满有些不耐烦了,她已经回答过两次这个问题了,有必要这么一脸震惊不可置信的一二再还要再二三的确认吗? “你到底要问几次?难道谁还会冒充徐卫国的家属不成?” “那又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你出门随便打听打听,自从五年前开始,哪个姑娘不想嫁给徐卫国?我们可真没听说过徐卫国结婚这件事!”工作人员见林小满语气不好,心里也不舒服起来。 胖大嫂适时的出声,附和道:“就是啊,我就说这孩子说话不太老实,同志,你看看,我这怀疑是不是很有道理?” 眼见着胖大嫂和工作人员都一脸怀疑地抱成团了,林小满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啊,三个女人一出戏,还真是没说错。 徐卫国结婚,关其他人什么事,难道别人没听说这件事,这件事就没发生过啊? 她有一种秀才遇上兵,有理也说不清了的感觉。 “那你们想怎样?怎样才能相信?”难道要打电话把徐卫国叫回来,让他昭告全天下,他徐卫国结婚了? 工作人员想了想,说要挂个电话给九里屯的营部。 “那你快打,这都三点多了,我这两天要买不少东西,得分好几趟才搬得回来,一来一回都得费时间,你赶紧的打电话确认了这件事,然后我好走人。” 工作人员打了电话到九里屯,接线员告诉她,徐卫国确实已经结婚了,就是最近个把月的事,随军家属确实就叫林小满。 工作人员又问了林小满的身材相貌,这才面色古怪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可能? 林小满从工作人员的眼神里看到了这种明晃晃的质疑与惊讶。 “怎么?打听清楚了?我现在可以走了吧?”林小满指了指登记册,好心提醒道:“把徐卫国的名字加上去吧,你要再这样看着我,一会儿你的资料永远也补不全了。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之前那个工作人员忘记填这里的原因了。 那是因为,你们都是先入为主,不肯相信眼前事实的年轻女同志!” 而且肯定都是徐卫国的迷妹团之一。 林小满又在心底暗暗地补上了这句话。 这个招蜂引蝶的徐卫国! 工作人员脸皮薄,一下子就红了,嘤嘤地说了声对不起,低下头,唰唰唰地在登记册上写上了徐卫国三个字。 林小满转身就走,出门之后才发现胖大嫂还是跟着她后面,她砸了砸舌,暗道,难道胖大嫂还不肯相信,还要继续跟着她侦察她的一举一动? 林小满在心里狠狠地叨咕了一阵儿,她走一步,胖大嫂跟一步,她猛地回过头,盯着胖大嫂的眼睛,凶巴巴地问:“还跟着我干什么?不都证明清楚了么?” 第三十章 赌斗 一辆军绿色的最新型BJ-212敞篷车在山道上急速飞驰着。 景物飞速地从后视镜里倒退,方前进苦着脸,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瞥了一眼坐在后排座的徐卫国,他忍不住发牢骚道:“你可是肚里有货人不慌啊,这么颠簸的山路都能睡得着,哼,我老方决定了,下次你家再不开伙我也不会叫你过来一起吃了。” “阿嚏……”徐卫国突然打了个喷嚏,直接醒了过来。 “一想二骂三念叨,徐卫国啊徐卫国,你家林小满肯定想你了。”方前进趁机打趣徐卫国。 “胡说八道!”徐卫国义正辞严地这般说着,唇角却不由自主地扬了一下。 方前进撇撇嘴,口是心非的人啊,真是不好打交道。 “阿嚏……”徐卫国又打了个喷嚏,眸光一闪,他的唇紧紧地抿了起来,直得像条线似的。 方前进幸灾乐祸地说:“刚才确实是我胡说八道,林小满才没有想你呢,她是在骂你!” 徐卫国黑着脸没说话,只是周身突然散发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寒意。 方前进缩了缩脖子,叫道:“凉快,真凉快,十年前就听说上海冰箱厂研制成功了第一台三相电源的窗式空调器,再热的天往这空调器下面一站,透心的凉哇。 你也不是不知道,这里的夏天就像是在蒸笼里烤着似的,我早就馋这空调器了,可是一直没资格用上。 其实有你在,我们营里也别整什么空调器了,直接哪儿热就叫徐卫国去走一趟,啥都解决了。” 徐卫国抬了抬眼皮子,慢慢地说:“看你精力有些过盛,我觉得晚饭也不用吃了,免得消化不良。” 方前进立刻闭上了嘴,嘿嘿干笑道:“不用这么狠吧?你成心想饿死我啊?” 徐卫国撩了他一眼,脑袋往后一靠,身体放松,好像又打算补眠。 方前进眯了眯眼,突然问:“卫国啊,你究竟看上林小满哪一点了?” 徐卫国愣了半秒,过了一会儿才沉声道:“将错就错罢了,姑且试试。” “卫国,你身边围着的女人实在是太多了,就拿吴月来说吧,为了你,一直呆在文工团,一直不肯上调,白白消磨了青春,还有那个楚家的小公主,追到营部来过的那个大美人……你却挑了一个最差的试,我真是看不明白你了.” “最差的么?”徐卫国慢慢地重复了一遍方前进的话,眼神晦涩不明。 “是啊,难道不是最差的么?你要试,也该挑个好点的啊,婚姻又不是儿戏,卫国,你的结婚申请打得太草率了。”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看着上方,无所谓地说:“结婚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十对夫妻九配错,对对都是凑合过。 女人,只要听话,能暖床,也就能凑合了。 她既然凑了上来,我又懒得东挑西选,也到该结婚的年纪了,凑合凑合得了。” 徐卫国连续用了四个凑合,而且言语之间对于婚姻,好像并不重视。 方前进默了默,轻轻地叹了口气。 徐卫国有这种想法,一定与他的家庭教育分不开。 不然,他不可能从来不提起他的爸妈,十八岁来到锦城军区,这一呆就是十二年,十二年里,他从来没有回家省过亲。 除了籍贯上写着京城东城区之外,就连与他关系处得不错的方前进都不知道他具体的家世背景。 军部也是从那个加密电话里猜测到了他的一点点背景。 打电话的那个人,应该是徐卫国的爸爸,听他的口气,徐卫国在哪参军他都一直不知道,如果不是看到报道,他还不知道儿子的消息。 父子情薄,对来历讳莫如深,出任务次次都像在拼命,对家庭也不太看重,这些都应该是他自幼成长的环境造成的。 方前进不再刺探徐卫国的私事,而是转而问起了这一次任务。 “老狼为什么想单独见你?” “老狼被抓之前,和我打斗了好一阵儿,那个时候,我好像听到墙上有什么响动,制服老狼之后,我们抓获了一十二人,可是据我的调查和了解,那里不应该只有十二个人,我一直怀疑这次抓到的罪犯只是顶缸背锅的,幕后一定还有黑手。 老狼被抓之后,一直拒不交待,死扛着,还曾有两次暴起伤人事件发生,他突然想见我,一定有他的理由。 希望这理由,值得我们跑这一趟。” 到达江城之后,徐卫国在当地公安的陪同下,来到了江城第一看守所。 老狼被单独关在一个不到一米五高的小房间里,陪徐卫国的那个年轻公安提醒徐卫国,不要靠老狼太近,老狼实在是太危险了,就算上了手铐脚镣,依然能伤到人。 说这话的时候,年轻公安下意识的摸了摸脖子,在他的脖子上,有一个手铐形状的勒痕,那一天,他只是负责审讯记录,因为靠近了一点,就差点被老狼弄死。 徐卫国笑了笑,让人把老狼带出来。 不一会儿,一个手上戴着三副手铐,脚上拖着沉重的镣铐的光头汉子走了出来,看到徐卫国的瞬间,他张嘴呸了一声,凶神恶煞地说:“原来你小子长这样啊!我一直在想,能把老子抓进来的虎太岁徐卫国,到底是什么样的猛货! 那天晚上老子吸多了点,有点神智不清,你胜之不武! 你要有胆量的话,我们再较量一下,要是你还是赢了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怎样?”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站着,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老狼不耐烦了,又啐了口痰,举起铐在一起的手说:“怎么,不敢?那老子戴一副手铐跟你打,你敢不敢?” 徐卫国转身就走,一边走一边说:“你的筹码太小,我没必要动手。” 老狼发狂了,扑了过来,却被脚链后带着的一个沉重的铁球带得往后一顿,他张牙舞爪地问徐卫国:“你要怎样才肯和老子打?老子要是没退伍,军区比武的第一名绝对轮不到你来坐,平生我也只服狠过我的人! 你要真能打赢老子,你要老子做啥子,老子就做啥子,得不得行?!” 第三十一章 神器 六月里的天,就像娃娃脸,说变就变,头一天还是艳阳高照呢,第二天就下起了瓢泼大雨。 林小满愁眉苦脸地站在窗户前面,望着外面的雨线发呆。 家里锅铲都没有,她昨天下午好不容易打听到了供销社的位置,跑过去买了一只生铁炒锅,买了几副碗筷,又买了一只铲子一把汤勺一把漏勺两个盆儿。 这就是她来回跑了三里路,花费了半小时的战果。 胖大嫂一路都跟着她,直到跟她回到招待所门口了,她才说,她跟着林小满是因为错怪了林小满,心里觉得过意不去,所以想看看能不能跟着林小满提点东西什么的,补偿补偿。 林小满当时就想说叉叉那个圈圈的,你想替我提东西你不早说? 我都提到了你才跑来跟我说? 胖大嫂,你是不是玩儿我啊? 可是看着胖大嫂真诚的双眼和一脸内疚的表情,林小满生生把气憋回了肚子中,胖大嫂兴高采烈地帮她把锅碗瓢盆提到了三楼上,然后仰着头像等待夸奖似的笑眯眯的望着林小满。 她一笑,眼就眯成了一条缝,肉乎乎的脸颊鼓了出来,看上去还有那么一点可爱,像是超大号加菲猫的脸。 然后,在胖大嫂的帮助下,林小满把购买清单上的东西买得差不多了。原本想着有白得的劳力,不使白不使,一次就买齐全搬完的,结果供销社的小哥说,买米面这些东西,得去粮站,粮站只有上午才开,而且一般不到十点,米面就售空了. 临走的时候,供销社的小哥还追出门来反复叮嘱林小满:“粮油很紧俏,你明天尽量十点前就来排队,要是来迟了,可就买不到了.” 林小满一觉睡醒就是八点多了,收拾收拾,洗涮洗涮出来,外面就开始电闪雷鸣,紧接着,哗啦啦的就下起大雨来了。 整整下了两个小时,越来越大,一点停歇的的苗头都看不到。 林小满等啊等,一直等到十一点半,雨才慢慢小下去,他问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借了把黑伞,冲出了门。 下这么大的雨,应该没多少人去粮站吧? 林小满踩着坑坑洼洼的街道,跑得飞快。雨水溅了起来,把背后的裤子全弄湿了,她也顾不得了,来到供销社的时候,小哥远远的见着她就摇了摇头,随即指了指斜对面的的粮站,林小满定睛一看,粮站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收拾柜台了. 我叉叉那个圈圈啊,这么大雨都被抢光了?! 也不怕冒雨抢米背回去全被雨淋湿发霉…哼。 “昨天都提醒过你了,还来迟!对了,你是用供粮本还是用粮票的啊?要是地方粮票的话,我我明天可以帮你去买来放在供销社,你晚点来拿也成。 要是供粮本的话,我就帮不上你了,本上写的是谁,就只有谁才能买。” 林小满这才知道自己差点又搞出大乌龙。原来那个林小满是靠挣工分换口粮,队里吃的是大锅饭,分量按工分兑换,她可从来没见过什么地方粮票,供粮本什么的。 这城市里,买粮食,要凭粮票,这东西,对于土包子林小满来说,更没见过了。 徐卫国给她钱的时候,只是叫她买,她就以为买东西多容易啊,拿着钱就什么都能买到!原来,她打错主意了,有钱,没票,那钱就是白纸,没啥用。 “呃呃,我明天自己来,不麻烦你了。”灰溜溜地朝供销社小哥挥了挥手,林小满郁闷地沿着街道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走了大约几分钟之后,她发现路上的行人都收起了雨伞,仰头一看,发现雨已经停了,东方天际突然出现了一道绮丽的彩虹,那些路人就是仰脸正在看彩虹。 雨后的空气里,夹杂着青草雨露的味道,格外的清新怡人。 林小满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情好了一点点。举目四顾,发现右侧有一家书店,书店柜台后面,坐着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生,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打瞌睡。 这个时候,电视啊什么的都是稀缺物资,要想过得不无聊,书可是解忧神器。她打算进去挑几本书带回去,空闲的时候就翻一翻看一看。 书店里很冷清,只有两个人在书架旁摸来摸去的,却一本书也没有取下来翻看,看到林小满是提着合拢的雨伞走进来的,两个人立马撒腿往门外走。 “停雨了,停雨了,我们快走吧。”其中一个中年妇女朝着另一名年轻一些的女人说。 那名年轻的女人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柜台后的男生,轻轻地咳了一下,男生突然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睡眼惺忪地问:“要借书?” 年轻的女人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小声回答道:“不,上次借的书还没看完,下次再来借。今天是和我工友躲雨才进来的。” 男生哦了一下,重新坐了下来,打了个呵欠。 两个人快步的走出了书店,走得远了,那个年轻的女人还回头张望了一下。 林小满挑了一圈,发现这家书店里的书基本都是厚厚的文字版本,排版也很密,一翻开书页,密密麻麻的全是小小的字,看这样的书非常累人,可能,这就是这家书店生意不好的原因吧。 从书架后探出头来,林小满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她之前都没发现,柜台后的男生竟然长得很好看,肤色白净,五官也十分精致,恍眼一看,觉得他有点神似鹿晗。 简单的一件白衬衫穿在他的身上,不仅让他看如同初升的太阳般阳光明亮,也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纤尘不染的感觉。 穿着白衬衫的王子,应该就是形容他这种人的吧? 林小满这样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男生的脸竟然悄悄的红了,腼腆地低下了头。 “呵呵,不好意思啊,你长得很好看。我想问一下,你店里有没有带插画的书?”林小满呵呵一笑。 男生歪着头想了想,这才指着角落处的一个书架说:“都放那边去了。” 林小满走过去,随手取下一本翻了翻,眉头就轻轻地皱了起来,然后她又连续取了好几本,发现无一例外,所有的书的图画部分,都被人撕的撕掉,抠的抠烂,没撕没抠的那些也已经用圆珠笔画得面目全非了。 这些可是在她那个时代早已经绝迹了的典藏版啊,就这么被损毁了!林小满眼中划过一抹心疼。 那名男生见她站在书架旁边动也不动,也走了过来,正好就瞧见了林小满眼里的心疼和可惜。 第三十二章 生财 这是一个爱书的女人,很难得一见。 他惋惜无比地说:“要是有人能修补和补画这些插画就好了! 可惜的是,在锦城市里,会画画的人很少,能画这种插图的基本就没有,要是有的话,我爸爸一定愿意出大价钱请人来补画它们。 我叫宁墨,和你一样,也是一个爱书之人。” 林小满眸光轻轻地闪了一下,认真的问:“插画师很难得?你们愿意花钱请人来补画或者修复这些书?” 在得到宁墨肯定的回答之后,林小满心里简直乐开了花。 她在这里的身份是随军家属,部队驻扎在偏僻的九里屯,想找份工作赚点钱,那就是难如登天。 可是现在,天上真掉馅饼了,现成的赚钱机会就自动跳到了她眼前。 林小满主动伸出了右手,乐呵呵地说:“我叫林小满,是个插画师,我想,我能修复这些画。” 宁墨迟疑地伸手,轻轻地握了一下林小满的手,将信将疑地问:“你真的能修复这些书上的插画?” “给我一只笔和一张纸,我现场画给你看!”林小满抽出一本书,随意翻开一副图,“梅最难画,我就画这副红梅图给你瞧瞧。” 宁墨找来了纸和笔,林小满自信满满地挥笔勾勒着,十五分钟之后,一副完美的红梅图跃然于纸上,宁墨反复比对了之后,连连惊叹,止不住的鼓起掌来。 “画得太好了!简直跟原版一模一样,不,画得比原版还要好,这副画中的红梅就像是刚从枝头摘下来似的,鲜艳欲滴,饱满奔放。” “既然你这么满意,那我们就来谈谈费用问题。”林小满一副在商言商的模样。 宁墨奇怪地瞟了她一眼,在他的印象中,会画画的人,都是清高无比的人,林小满这讨价还价的模样,还真让他刮目相看。 林小满无奈地眨了眨眼,视金钱如粪土,她可做不到! “修补一副图最少五毛,再低,我就不画了。” 宁墨笑了笑,问:“你缺钱啊?” 这不废话嘛,谁不缺钱啊? 她又不是壕… “缺,非常缺,我先数一数啊,你这儿一共有81本书需要修复,物资车呢,一个月就那么几天才来,所以我先带十本回去。做好了之后,我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书,现结啊,概不赊欠啊!”林小满看了看门可罗雀的书店,有些担心画好了要是这老板没钱结算咋办? 把书又放了五本回去,“我,我还是先画五本好了。” 宁墨今天第二次笑了起来,林小满的心思完全写在她的脸上,明明白白的,甚至不用去猜就明白她在担心些什么。 把她放下的五本书又捡了起来,叠到她手上,宁墨笑眯眯地说:“你放心,不会少你一分钱。这家书店,本就不是作为营利开着的。 这是我爸爸的一种情怀,当年他就在这城外的山村上山下乡,偶尔进城时,就在这里歇脚,当时这里就有一家书店,我爸爸在这里看了很多年的免费书。 后来,他回到了这座城市,买下了这个书店,这里的书只借不卖,也不收取任何费用。” 哦,原来这家店的店主是这么一个只玩情怀,不计金钱的壕啊。 林小满的眼神闪了闪,开始后悔要价过低,要是胆子再大那么一丢丢,是不是能讲到一块钱画一张插画啊? 那样,她就能多一半收入啊。 谁会嫌钱多呢! 宁墨看着林小满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来转去,十分灵动,他不由自主地盯着林小满看呆了。 讲好的价其实不好反口,林小满想了半天,还是拉不下那个脸面。但是你以为她就这么放弃了,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她抱起十本书,走到宽敞一点的地方,取下帆布包包,掀开盖儿,然后把书一本一本小心翼翼的装了进去。 装完书之后,她才装作不经意地问:“嗯,要是我画得不错,超出你们的预期,这价钱,会不会还能往上升升,算作是奖励什么的?” 宁墨低着头,突然往书架上一趴,双肩不住的耸动,林小满愕然地张大了嘴巴,宁墨这是被气疯了,肩膀都开始抖抖了? 她连忙改了口,“那个,没奖励就算了,嘿嘿,画我还是会好好的画的。你,你能不能不要抖了,再抖下去,书架上的书全都得抖下来!” 宁墨朝林小满直挥手,一边挥手一边怪怪地说:“你赶紧走,加价的事儿,等你画完这一批看成品之后再决定。” 哦哟,都气得直接赶人了,到嘴的生意要是给搅黄了就得不偿失了,五毛就五毛,先把钱挣到手再说。 林小满背起包包,三步并作两步,飞快地走出了书店。 宁墨这才慢慢地从书架上抬起头来,整张脸都像笑歪了似的,怎么都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差点笑死我,虽然这座小城不怎样,可是这里的人还是挺有趣的,这个林小满,真是太会逗乐子了。” 找到了赚钱的营生,林小满的心情很美妙,一路走一路哼着小调,她哼的是邓丽君的甜蜜蜜。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梦里,梦里见过你。” 要说七八十年代的歌星中,谁能给人留下最深刻的印象,那非邓丽君莫属,她的歌声,能让人忘记痛苦,就是在重压之下,也突然可以‘呼’的一声,长舒一口气,意识到还有美好的存在,从而打心眼儿里升腾出一种甜蜜的感觉。 每当心情美妙的时候,林小满都会哼这首歌。 被雨水冲涮过的街道十分的干净,阳光从乌云后探了出来,洒下一地,细细碎碎的光。 走在阳光下的女人,背着军绿色的帆布书包,满面春风,脸上的笑容透着一种赏心悦目的美. 当她就这样走进招待所的大门时,瞬间惊艳了时光。 乌黑的秀发被扎成高高的马尾,随着她的哼唱动作一点一点的在后颈处扫动着。 小巧而白皙的脸上绽放着温柔得令人窒息的笑,长长的睫毛扑闪着,像是蝴蝶翩翩而来时扇动着的翅膀,黑水晶似的瞳仁里,交杂着一丝甜意,明亮得像一潭清池。 阳光似乎也融化在她的眸子里,婆娑着碎银般的光华。 整个人干干净净,像春日中的一缕阳光。 除去正低头打电话的那名工作人员,其他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定定地的看着林小满。 “什么啊,那个林小满,长得真的不怎么样,跟你一比,真的一个天上的嫦娥,一个地上的癞蛤蟆,真的,潇潇姐,我真的没骗你。不信,不信你到时候自己来看看就…” 第三十三章 显摆(加更一章答谢书友) 林小满故意大声地咳了一下,工作人员立马抬头看过来,电话啪的一下掉到了台面上。 那名工作人员像是不认识林小满了似的,盯着她死死地看。 林小满的好心情,也在听到潇潇两个字的时候彻底化为乌有。就算是工作人员拿癞蛤蟆形容她,她都没那么生气。 她的心神,完全被潇潇这个名字占据了。 徐卫国的那只手表上,就刻着这两个字。 那天晚上,徐卫国喝醉之后,也一直在叫着这个名字。 林小满的心里突然抽了一下。 她像逃一样回到了301,关上房门之后,就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脑袋,可是耳朵边上仿佛还回响着潇潇两个字。 心里越来越乱,像一团乱麻似的,纠着,缠着,痛着。 快十二点的时候,有人敲了敲门,提醒她食堂开始供餐了,林小满懒懒地应了一声,却一点食欲也没有。 下午的时候,她拿出一本书,想试着静下心来画画,翻到破损的页面时,才发现一个大问题。 她没工具啊,连只像样的笔都没有。 这种典藏本的插画,全都是手绘的,要修补这种插画,必须要用专业的工具,有弹性的,可精可细的,能勾勒出流线感的蘸水笔是必不可少的。 她带走了十本书,每本书大约有十五六幅插画,所以起码得买两套笔,还要配两个笔杆外加六个笔头。 还有上色的时候,必须要用专业的水粉,水彩,彩铅及颜料来填色。 想到这些东西,林小满的头就开始疼了。 光买这些东西,她都得支出至少五块钱,而且必须去供销社采购,也就是说,她下午还要出去一趟。 还没开始挣钱,就要住外贴钱,这让她有些微微不爽。 可是,这是必要的支出,没有笔,就一分钱都挣不来。 无奈地爬了起来,把书哗啦啦的倒到床上,腾空了书包之后,她又把钱掏出来数了数,还剩下二十一块,买画具是绰绰有余了。 供销社的路,她这来来去去的,跑三回了,就是闭着眼睛也能走过去。 供销社斜对面,是一家理发店,林小满刚走到门口,冷不丁的就听到有人喊她,那是胖大嫂的声音,自从胖大嫂扭送过她之后,林小满一听到她说话就忍不住会精神紧张。 “哎,林小满,你别跑啊,等我等我,我这头发一会就该弄完了,你今儿不是要买米吗?我一会帮你扛啊?”胖大嫂坐在理发店的镜子面前,一个手拿着火钳的烫头师傅,正在拨弄着炉里烧红的炭,然后把火钳插到了炉子最深的地方,让炭火烧着。 胖大嫂招手让林小满进去,指着墙壁上贴着一副贴画问她,“你看,大李说这是最好看的发式,他说看遍全城,也就只有我的脸型合适烫这样的头,我已经答应了大李,一会儿上街多转悠转悠,给他免费宣传宣传。 你看看,好看不?” 林小满没好气也看了的胖大嫂的脸,烫卷发如果烫得好,确实可以修饰脸型。可是画上面那个女人的发型,安在胖大嫂的脸上,那只会雪上加霜,惨不忍睹。 这理发店的师傅也真敢忽悠,还说这发型最适合胖大嫂,林小满看了一眼那正在烧热火钳的中年男人,压低声音问:“胖嫂,这理发店的师傅是不是跟你有仇?” “瞧你说的,胖嫂我的人缘可好呢,也就你这小丫头片子总不待见我,大李可是我娘家同村老乡呢,哪来的什么仇啊?”胖大嫂翻了个白眼。 没仇还给推荐这么丑的发型?要是真有仇,不知道该整成啥样儿呢? 林小满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那理发店的中年男人就提拎着两把烧得通红的火钳,一拐一拐地走过来了。 居然是个残疾人!养家糊口比普通人更不容易。 林小满心中一时犯了难,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告诉胖大嫂实话,说实话吧,又是坏了人家理发店老板好不容易招揽来的生意。 不说实话吧,她又怕一会儿胖大嫂烫完头之后直接哭鼻子。 “姑娘,你还是去那边椅子上坐会儿吧,我动作很快的,一会就能烫完。” 老板撩起胖大嫂的头发,一络一络的摊平,烧红的火钳直接边卷边收,头发被烫得发出滋滋的声音,白烟滚滚,胖大嫂头顶上就跟得道成仙了似的,开始三花聚顶,云蒸雾绕。 这个时候想说,也已经迟了。 老板的手脚确实很快,不到半小时,胖大嫂就变成了爆炸头胖大嫂。 她的头发又厚又多,发质又粗,一烫卷之后就往两边撒开,野性的生长着,就跟那直接被雷轰过的头发似的。 原本肉肉脸显得还略微有些可爱的胖大嫂,直接变成了大盆儿脸。 林小满直接看呆了。 胖大嫂一边臭美的撩着发,一边照着镜子,不住地问:“怎样,怎样?美吧?我觉得大李做的这个头发,真的是绝了。太适合我了,我都迫不及待要想要上街去显摆显摆了。” 林小满连连摆手,“我劝你还是别去显摆的好。” 一会显摆直接变现眼了,那可就不好了。 胖大嫂用一种夸张的姿势站了起来,自以为会意地说:“哦哦,你是怕我太美,打击到别人弱小的心灵,是吧? 哎,林小满,你要不要也来烫个同款,美美的给你家男人看啊?” “谢谢谢谢,不要不要了。我这样就行了,这样就行了。”林小满可不想惹火烧身,变成另一个爆炸头。 “真的不用吗?那可惜了,也许大李说得对,这发型,整个锦官城,也就只有我一人适合。”胖大嫂小心翼翼地拢着自己的发,惋惜无比地说。 直到走出理发店,林小满都没想明白,胖大嫂这无与伦比的自信,是打哪儿来的? 以前她去剪头发,就经常给那些发型师忽悠,明明只需要花20块钱的,结果说的说她头发毛躁,要做个倒膜;如果她说才做了不久,理发师又会说,单一的发色太low,不如染点色? 然后开卡,一次性充多少钱,能打几几折,反正各种忽悠你出钱。 明明只是来剪个20块钱的头发的,结果花的远远不止这个数。 难道理发师在哪个年代,都是忽悠小能手? 走进供销社的时候,正在喝水的售货小哥看到胖大嫂的造型时,直接噗的一下喷了出来。 “这,这是下雨的时候躲树下被雷给劈透了?” 第三十四章 劳模 胖大嫂一听供销社小哥的话,气不打一处来,蹭了的一下窜进了门,指着小哥的鼻子,嘴就像那加特林机关枪一样突突突突地,“你才被雷给劈了呢?你们全家都是挨雷劈的货!什么眼神儿,思想老旧,朽木不能雕哪! 这是新时代,我这是新发型,开创新时代的发型,你这小伙儿怎么这么不招人待见呢,一点能接受新事物的能力都没有!” 小哥直接被说得愣住了,这大嫂可真是不好惹啊,他就多嘴说了一句,看她这架势那可是滔滔不肯绝哪。 “得,得,得,大嫂,别说了,我嘴臭,我嘴臭,说错了,成不成?”小哥直接认怂了。 胖大嫂见小哥认错态度不错,也就收住了话头,一副大度的模样,“我也不得得理不饶人的主,知道错了就好。” “小哥啊,这个,买笔,要不要笔票?”林小满小小声地问。 小哥左右看了看,然后也压低声音回答道:“小东小西,管得没那么严,不像粮油那样紧缺。你要啥笔?要是普通的笔,供销社里就有。” 林小满瞬间松了口气,高兴地说:“我想买两只画笔,一支要圆笔尖,另一支要G形笔尖的,然后还要一些颜料水粉彩铅。” 她不知道79年的时候,有没有那种一头圆一头扁的画笔,为了稳妥起见,就只要了单笔头的。 供销社小哥听完之后,面色有些为难地说:“锦官城里基本没有人画画,这种专业的画笔和颜料,都没有备货的。你想买的话,我们可以帮你订,但是最少得半个月才能到货。” 林小满失望地叹了口气,得,万事真的是开头难啊。能赚钱的工作是找好了,可是能赚钱的工具却还得等半个月。 “那好吧,你算一下,我要的这些东西,一共要多少钱,我先预定,你们尽快帮我订货啊。” “嗯,圆头的画笔要8毛钱一支,扁头的要一块二,颜料每色是两毛,彩铅是每色一毛,水粉是每色一毛五,你要多少色,我帮你算个总数。”小哥把柜台上的算盘抓了过来,一边拨弄着鼻盘珠子,一边问。 “笔各要一支,颜料彩铅水粉各要七色。” “那就是八毛,加一块二,再加两毛加两毛再加…”小哥可能是刚学会打算盘不久,慢慢地往上加着两毛一毛一毛半。 林小满在心头默默的速记了一遍,掏出一张十元面值的钞票放到了柜台上,“一共五块一毛五,我给你十元整,你找我四块八毛五。” 小哥没理林小满,依旧慢慢地加着一毛一毛,两分钟之后,他终于加完了,看了看算盘上的珠子,他惊奇地发现,林小满算得分毫不差。 “你怎么办到的啊?你算得比算盘还要快!” “我这叫珠心算,我们那儿几岁小孩都会。”林小满脱口道。 小哥震惊地盯着她,不太相信地说:“怎么可能?除了我师傅张秉贵之外,我打这算盘珠子都算是锦官城里打得好打得快的了。你们那儿是哪儿啊,怎么几岁的娃娃都这么厉害?姑娘,你这不是在吹牛吧?” “谁吹牛了,我们那儿…”林小满辩驳了一半之后,突然想起来,她说不出来她们那儿是哪儿,几十年后的小学生,确实个个都会珠心算,那个时候,算盘早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大家算账都用的是电子计算器。 可是这些东西,都是未来社会的产物,现在是79年中,她的说法都是不可能被证实的。 口说无凭的东西,那真的就是叫吹牛。 “我们那儿是哪儿,我不告诉你,反正个个都像我这样厉害就成了。好了,找钱找钱,别愣着。”林小满一通胡嚷嚷,直接把供销社小哥糊得一愣一愣的。 直到和胖大嫂一起走出供销社的大门之后,林小满才想起来,小哥的师傅张秉贵不就是那个一抓准,一口清,一个样,五个劲的劳模么? 张秉贵不是在京城百货大楼站柜台么?这供销社的小哥咋说他在锦官城,还教过小哥打算盘? 难道,只是一个同名同姓的,又恰巧是售货员的另一个人? “小哥,你师傅是国务院授予的全国劳动模范么?”林小满回头,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小哥怔了怔,随即笑眯眯地说:“我师傅是劳模,可不是全国劳模啊,他是京城市劳模啊。他很少回锦官城,锦官城里几乎没人知道他是劳模的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啊?” 我去,那就是那个张秉贵没错了。现在是79年,他就是在这年被国务院授予全国劳动模范称号,成为商业战线上的一面旗帜,多次被授予优秀共产党员称号,当选为党的十一大代表,第五、第六届全国人大代表和常委。 这可是牛人啊。 “我看过报纸,我觉得他一定能当上全国劳模的,你师傅的本事,你可得好好学哦,不然以后你要说出去,那可是会给你师傅脸上抹黑。” 小哥砸了砸嘴,乐呵呵地道:“我师傅当不当得上全国劳模我不知道,但是我会好好学的,最起码,也要比得过你们那儿的小娃娃嘛。” 走了一截路之后,胖大嫂再次撺掇林小满去烫头发,林小满无奈地看着她,“胖嫂,我说了,不烫不烫就是不烫,这理发店又不是你开的,你干嘛这么不遗余力地拉生意啊?” 胖大嫂的眼睛里有道光闪了一下,脸腾地一下红了。 一个奇怪的想法划过心间。 “噢,我知道了,你喜欢那个理发店的男同乡,对不对?” 胖大嫂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嗫嗫地说:“别,别这样说,小声点,要是给别人听到了,要骂我不要脸的。” “你喜欢谁,关别人屁事儿啊。喜欢就去追啊,怂头巴脑的做什么?”林小满给胖大嫂打气。 胖大嫂摇头,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不敢,我是寡妇,还是个望门寡,刚一嫁过来,男人就没了,他们都说我是扫把星。 我……今年都三十二岁了,长得又不好看,还胖,还是个寡妇扫把星,我还是别带累了人… 好了,小满,你不烫头就不烫头吧,去我那儿,我给你做糖糕吃。” 林小满看着胖大嫂臃肿的背影,虎背熊腰的,可是要是稍微清减一点,不就只能算丰满了么。 “哎,胖嫂,要是能瘦成一道闪电,你忌不忌得住嘴?” 第三十五章 结果(情人节快乐!) 吴月和小刘在固定的上车点拦到了一辆回九里屯的物资车,车门打开之后,才发现,开车的是李铁. 都是老熟人了,上了车之后,也有一茬没一茬地聊上几句. 李铁惊讶地发现,吴月和小刘之间,多出来一种奇怪的亲昵.既不像是在谈朋友,也不像是普通朋友,吴月今天,对小刘格外热情,一路上,那笑脸子都没落下过. 难道,吴月知道徐卫国是她不可能再攻克的高山之后,就盯上了他身边的兵? 李铁手握着方向盘,一边开车一边时不时的偏头看看两人. 吴月和小刘旁若无人地聊着天. 小刘还有些拘谨,吴月笑着说话的时候比较多,每次吴月一对他笑,他就也咧嘴回笑,看上去有些傻乎乎的。 小刘喜欢吴月。 吴月……对小刘的这种热情,透着一股子奇怪的刻意。 李铁砸了砸嘴,眼光中划过一抹奇怪的光彩,倏地又收敛了起来。 到了地头,吴月先下车,下车之后还笑眯眯地冲小刘用力地挥了挥手,甜甜地喊了声再见。 小刘坐着李铁的大卡,开进了营区之后,才和李铁告别,下车往徐卫国的办公室走去。 回到办公室之后,小刘找到了自己的杯子,从开水瓶里倒了满满一杯水,捧在手里,一边吹,一边在办公室里踱起步来。 转悠了几圈之后,他突然放下杯子,走到门边,伸手把门悄悄地关严实了。 小刘坐到了自己位子上,打开军绿色的帆布包,小心翼翼地把鉴定结果书掏出来。 鉴定书是手写的,用的是锦官城公安局市局刑事科学技术室的专用纸张。 检验报告 送检单位/个人:锦官城九里屯驻防区侦察营特旅连办公室刘安平。 送检日期:1979年5月9日 送检要求:鉴定阿片类/甲基苯现胺类/致幻剂类 检验方法:色谱法,化学法,物理学法。 检验日期:1979年5月10日 检验地点:锦官城市公安局刑事科学技术室 结论:未检出阿片类/甲基苯现胺类/致幻剂类 检验人:佟逍 鉴定报告书的右下角,还盖着鲜红的红戳,是锦城市公安局的章子,印泥都还没干透,十分醒目。 吴月说林小满是个两面三刀的狐狸精,所以那天才把她气哭了,还不要脸的直接脱衣服羞辱前去帮忙的她。 “她一定是用身段引诱了你们连长,你也知道,你们连长是个责任心极重的男人,他的心里一定十分痛苦。 林小满这种牛皮糖一样的狐狸精一样的女人,一旦沾上了,时间越久,越甩不脱!”吴月说这话的时候一脸心疼和义愤填膺,说着说着,那眼泪就慢慢浸出了眼眶,“我要是有机会,有办法,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徐连长脱离苦海。 可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女人,脸皮子又薄,根本不是林小满那种女人的对手。 要不然,我一定豁出去也要把林小满从你们连长身边赶走。 要是……有什么机会,能制住林小满就好了…” 小刘本以为,这份报告就是杀手锏。 可是结论却是他不想看到的。 他想了很久,终于咬了咬牙,从帆布书包里又摸出一张纸来。 那是一张印着锦官城市分安局抬头的空白纸。 他去拿报告的时候,佟逍穿着检验服,手上戴着白手套,正在用一台老式的显微镜在观察一个涂片,“你来得可真巧,我两分钟前才写好了报告,盖了红戳,正放在桌子上等印泥干呢,我打算干了再撕下来,压进卷宗中等你来取呢。 你既然来了,就自己撕一下,拿走就是。” 小刘撕的时候不小心就撕下了两张。 听到吴月一脸唉叹地说要是有什么机会,能一下子把林小满制住的时候,小刘莫名其妙地想到了这张空白的纸。 佟逍盖章的时候,换了一盒新印泥,盖的时候可能太过于用力了,那盖子还渗到了纸背面,沾到了下一张纸。 小刘看了看报告书上佟逍的笔迹,和他平时写字的时候一样,用的都是正头小楷。 “吴月说得对,不能让这个林小满继续留在连长身边,她就是一个祸害!必须收拾了她! 这张空白的签纸多得正是时候。 小刘把报告书摆在桌上,一边看,一边誊写,写完之后,又举起来对照着比了比,他写出来的那一份比真的报告书少了一个字。 未检出,变成了检出。 小刘先是把真的那份报告揉成一团扔进了废纸篓子里,想了想又觉得这样不保险,又把它捡了起来,撕成了碎条子,然后掏出打火机,点火烧成了灰烬。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又把火灰收拾干净,把他写的那一份报告夹进了一份空白的卷宗之中,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徐卫国的办公桌上,还特意放到了一个最显眼的位置。 等徐卫国一回来,一眼就能看到这份文件。 或许是第一次做这种冤枉人的事,小刘惊出了一身的冷汗。窗外传来军号声,滴滴答答的,代表一天的操练结束,也代表着他的下班时间到了。 小刘提起废纸篓子,出门拐左下了楼,把篓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到了一块水泥墩儿附近。这里是垃圾站,十分钟之后,就有清扫工过来收走这些垃圾。 小刘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提着空篓子往回走,不时与认识的人打着招呼。 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遗漏,小刘就打算下班了,关门的时候,吴月笑眯眯地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份文件。 “要准备军演了,我把节目表拿过来,让你们连长过过目。” “那你放他办公桌上就行。” “咦,小刘,你咋出了一头的汗水,给,这是我的帕子,给你擦擦。”吴月掏出一条手帕,塞进了小刘手中。 小刘顺手就擦起汗来,吴月一个人走了进去,放下文件,站了两秒,才走了出来。 小刘刚擦完汗,手里捏着吴月给的帕子,脸上闪过一抹可疑的红色。 “手帕我洗干净了再还你。” 吴月娇滴滴地低下了头,做羞涩状,瞬间跑了,跑出几米远之后,又回过头来,甜甜地笑了一下,娇嗔道:“留着吧,不要还了,呆头呆脑的。” 小刘呆若木鸡。 这一夜,他翻来翻去的,睡不踏实。睡到半夜之后,他又突地爬了起来,偷偷摸摸的回到了办公室。 “坑人终究是不对的,我这事儿做得太糊涂了,一点都不像徐卫国带出来的兵了。不行,我不能这样做。”小刘一边翻着卷宗,一边自言自语地说。 “怎么会没有呢?明明就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上的。”小刘疑惑地又重新翻遍了办公桌上的所有卷宗,就是没找到那份假报告书。 他夹进去后,就只有吴月来过… 是吴月…拿走了? 趁他擦汗的时候? “明天得找吴月要回来,不然她拿这假报告当真报告,一定会出事!” 小刘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第三十六章 赌约 锦官城中。 林小满和胖大嫂说要不要试试瘦身,她有法子。 “真的能瘦下来?”一路上,胖嫂不知道重复问了多少次。 “能能能!只要你能管住嘴,迈开腿,一定能减掉肉肉。 我们那儿好多这种健身会所,这个减肥项目可是招牌项目,要是没效果,那些壕妹砸能掏钱? 你要真能下定决心,我就帮你折腾折腾。 你看你把我当贼一样扭来扭去的,我还一心为你着想,给你出谋划策,我这人仗义不仗义?够不够姐们?” 林小满越说越慷慨激昂,都差点把自己吹成活雷锋了。 胖大嫂被哄高兴了,一路上都乐得合不上嘴。 回到胖嫂家的时候,胖嫂给林小满搬了张椅子坐下,然后端了个盆去院里的井边,吭哧吭哧地一通折腾,压满了一盆水,然后又提了两只桶出来接满了水。 洗干净手,挽起袖子就去和面,打算给林小满现蒸糖糕吃。 “小满啊,想吃红糖味儿的,还是白糖味儿的?”面揉得差不多了,胖嫂就把面团揪成一团一团的,她在案板的木板上翻了翻,找出了那罐好不容易存下的白糖。 锦官城是片糖的出产地,片糖儿价便,白糖却精贵,因为白糖比片糖多几道工,需要专业的厂子,要脱色,要提炼。 锦官城的人都习惯吃片糖儿,很少买白糖。 林小满先是看胖嫂压水,又看她和面,揉面,胖嫂的手速很快,揪出来的团团简直就跟机器切割出来似的,不大不小,十分的均匀。 林小满看出了神,胖嫂一问要什么口味的,她下意识地就答道:“有没有香草或者巧克力口味的,芝士味的也行…” “小满,香草和巧克力是什么玩意儿?还有这气死,又是啥东东?” 林小满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忘记了现在是79年,不是2016年。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你做什么我吃什么,我不挑食的。” “嗯,不挑食,好养活才好。小满啊,要是喜欢吃,就经常过来。我一个人在锦官城,也孤单得紧,平时除了做糕就是卖糕,连个说话的伴儿都没有。 咱俩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我这人实在,丁是丁,卯是卯的,我瞅着你挺招人的,就拿你当朋友了啊,你也别见外,就把我当姐看吧。” “没问题。姐,我坐着挺无聊的,要不然,你教我做糖糕吧?” “那行,我给你弄条围腰来,别把你这衣服弄脏了。” 林小满在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徐卫国那边也没闲着。 看守所的空地上,站着两排荷枪实弹的狱警,个个神色严峻,端在手上的枪,也全都是上了膛的。 空地中间,两个人影正纠缠着,打得难分难舍。 老狼人如其名,凶狠无匹,他快如闪电般地跳跃起来,就像狼一样后腿微屈,手向前伸出,两眼里冒着幽幽的凶光,猛地向下俯冲过来,照着徐卫国的左边肩膀,就是狠狠的一抓,抓牢实了之后,又用力一拧。 徐卫国面不改色,像铁塔般屹立着,手臂往反方向一扭,然后一个回身,反手擒住了老狼的左手,使劲一拽,老狼的手腕立马发出咔嚓一声,关节瞬间脱开。 狼闷哼了一声,回肘顶开了徐卫国,窜到了一边,用右手托住左手手腕,用力地一提一正,他痛得脸都变了形,又听得咔咔两声,手腕似乎被接好了。 “徐卫国,确实够牛叉,可是老子也不是泥捏的,你把老子的手给扭断了,老子也不会让你好过!”老狼嚎叫着,再次冲了过来,猛地将徐卫国扑倒在地,双拳急挥,如雨点般砸向徐卫国面门。 徐卫国伸出双臂格当,却因为一人在上,一人在下,力量受了钳制,老狼攻抛凶猛,不留余力,拳拳带风,连续十几下之后,徐卫国终于被砸中了一下。 老狼见砸中了一下,就想多砸中几下,杀杀徐卫国这威风。 可徐卫国哪会让他得逞。 徐卫国倒吸了一口冷气,脚后跟发力,蹬住地面,腰如同一座铁桥似的拱了起来,手臂一使力,一震一擒一拿一摔,老狼脸上的得意还没维持到三秒钟就僵住了,整个人被猛地扔了出去,像一个破布袋似的砸到了地上,面朝下着地,跌了个狗啃泥。 徐卫国如下山的猛虎般,窜了过去,双腿用力点住老狼的后腿弯处,腰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双手还同时捉住了老狼的两条胳膊向背上在力一扯,咔嚓咔嚓,老狼的肩膀直接被扯脱臼了,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一次的痛,来得又快又猛,老狼忍不住发了一声惨叫,身体也随之剧烈的抖动起来。 徐卫国转身,又用手捉住了老狼的两只腿,往后一折。 “啊…啊…,徐卫国,你下手也真他妈的狠,老子的手脚都被折断了!”老狼痛得不行,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徐卫国放开老狼,直起身,拍了拍双手,正了正军帽上的五角星,然后伸出一只手,似乎是要拉老狼起来。 老狼呸了一声,双手双脚都使不上力气,他像一个虫子似的翻了翻,一拱一拱的,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勉强坐了起来,仰面望着徐卫国,眼中的凶光依旧未曾削减一分。 “徐卫国,这一次老子认栽,算你娃赢。老子愿赌服输,你站近点,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徐卫国想了想,走近了两步,居高临下地睨着老狼,眼里像含着冰刀了似的,寒气逼人。 “快说,要是浪费我的时间,我不介意揍死你。” 老狼啐了一口血,吐出两颗断掉的门牙,咬牙切齿地说:“你长太高,隔墙有耳,你把耳朵放低点,这话,我只想告诉你一个人。” 徐卫国低下头,做洗耳恭听状。 老狼突然一伸头,伸嘴就叨住了徐卫国的耳朵,狠狠地撕扯了一下,瞬间血流如注。 与此同时,一句咬字古怪的话也传入了徐卫国的耳朵之中。 “ButterfliesareGod''sproofthatwecanhaveasecondlife,Бабочки-БожьеБожьедоказательствотого,чтоунасможетбытьвтораяжизнь.” 竟然是俄语! 第三十七章 盯上 徐卫国若有所思地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 军资贪污案,竟然还牵涉了境外组织,他带人抓到的,只不过是几个背黑锅的小角色。 老狼的话,也不一定是真的,如果他铁了心要搅乱徐卫国的视听,隐瞒真正的黑手,乱说了一句什么话,也是极有可能。 有人突然跑了过来,还跑得有点急。 徐卫国转身一看,发现是那名陪他来看守所的年轻公安邓峰,已经呈攻击姿势的双手慢慢地放了下来。 邓峰跑得满头大汗,充满朝气的脸庞上满是钦佩,他蹬蹬蹬地跑到了徐卫国身边,气喘吁吁地说:“太厉害了,我和那些围观的人光是看,都出了一身冷汗。 老狼凶残如狼,要不是你,还真没人能制得服他。 大比武的兵王,果然是名不虚传。今天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回去以后,一定要讲给同事们听,让他们也好生长长见识。”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看着邓峰,淡淡地说:“过奖,开车吧,带我回江城市公安局。” 一路上,徐卫国都沉默寡言的,似乎半点交谈的意思也没有,邓峰自己叽叽喳喳地说了一通,好像也没什么意思,也就住了嘴。 徐卫国闭上眼,在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捏了起来,要是熟悉他的人,一定会知道,这是他沉思时的小动作。 和公安局的王副局长交流了几分钟之后,徐卫国就扯着方前进开车去了军部。 两个小时之后,天已经擦黑了,军部大营的警卫处,已经亮起了电灯。 警卫处的工作人员往里打了个电话之后,神情古怪地告诉徐卫国,“师长不在,钱副军长今天来视察工作,现在还没走,就在楼上,可是副军长说闲杂人等,不见。” 徐卫国闷了片刻,伸手夺过电话,果然听到电话那头有个如暴怒的声音在说:“闲杂人等,就是不见,这个不成器的徐卫国,就让他在外面给我喝风喝到饱,老子就是不见他!” 徐卫国皱了皱眉头,开口说:“钱副军长,我是徐卫国,我有紧急情报需要上报。” “紧急情报,有多紧急?得得得,你给老子滚进来!要是不紧急,我要你好看!”钱靖南气不打一处来,吼完这话之后,径直挂断了电话。 徐卫国一直把电话筒放在距离他耳朵半尺远的地方,也没有避免被震得耳朵发晕。 一进副军长办公室的门,徐卫国立马就被一道黑影踢飞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黑着脸,踢完人之后,又气乎乎的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木头椅子上,瞪眼看着徐卫国。 “我让你滚进来,没让你走进来!你在外面没滚,我就让你在屋里滚一会儿!”钱副军长的声音十分响亮,铿锵有力,一吼起来,比那狮子吼还吓人。 徐卫国躺在地上,摸着心窝子的位置,不滚也不说话,就是仰脸望着天花板。 钱靖南看了一会儿,发现徐卫国连眼珠子都不转了,就又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来到徐卫国身前,用脚尖轻轻地踢了他两下。 “哎,哎,你这是打算玩赖儿是吧?我的脚劲我知道,踢这么一下,踢不死你小子的,你别装了啊,赶紧给老子爬起来。要汇报工作就赶紧汇报…” 徐卫国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似乎完全没有反应。 钱靖南弯下腰,一屁股坐到了徐卫国的旁边,余怒未消地说:“你这小子,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表面上沉默寡言的,实际上一肚子坏水,老子也真没想到,你跑一趟江城,竟然就乱搞了个男女关系,还被人找老窝里来了。 老子让你解释,你可倒好,完全不领情,反倒将了老子一下,直接甩了结婚申请。 你这是跟老子赌气还是在拿你自己的生活开玩笑? 我说啊,要是你没动人家那闺女,过段时间,气消了,就把人家送回去吧。 你的结婚申请,我还给你压在老陈那里,没往上交呢。” 钱靖南一边说,一边从衣袋里摸出一包中南海来,抖了抖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燃,把烟嘴直接塞到了徐卫国嘴里,让他含着。 “这是我家那兔崽子从京城摸回来的好烟,给你尝尝味儿。”钱副军长自己掏出一支烟,闻了闻,没点,只是夹在手指上,表情有些哀怨:“哎,这阵儿咳得厉害,医院的报告昨天送来了,肺上有块阴影,抽不得了,便宜你小子了。” 徐卫国这才动了一下,眨了眨眼,侧身坐了起来,用手指夹着烟,吧吧地吸了几口,然后一边吸一边把烟圈儿往钱靖南脸上吐。 “吸不了,给你闻闻味儿!早几年就叫你戒了,你非死犟,说戒烟不如戒饭,怎样?现在扛不住了吧…” 钱靖南气得青筋直冒,伸出蒲扇似的手,就是啪啪啪几下,打得徐卫国不住往前晃,烟也呛进了肺管子里,咳个不停。 “让你得瑟,让你得瑟,呛死你这小兔崽子!你今天这么晚跑来做什么?真有情报?” 徐卫国回忆着老狼的口音,把那句话重复了一遍。 钱靖南解放前一直活跃在那一片儿,会些当地的语言。 “花蝴蝶是上帝的证明,证明我们可以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什么意思,暗语?还是接头的话?卫国,你这话是从哪听来的?” “老狼说的,他跟我打了一场,我赢了。这是赌注,一半一半真吧。”徐卫国随手掐灭了烟头,英俊的脸变得严峻而肃然。 “如果这话是真的,从字面意思理解,花蝴蝶是上帝的证明,能被形容为上帝的名字,应该是他们组织里一个级别很高的代号,这个代号,极有可能是叫花蝴蝶。 可以开始新的生活,应该就是一种暗指,指他们的某个计划,如果计划成功,某些局面将会被彻底改变,影响深远!” “你分析得不错,他们用俄语来接头,这个代号花蝴蝶的人,一定也是会俄语的,极有可能是一个从境外潜伏进来的间谍头子。卫国,老头子老了,不中用了,这摊子烂事,就要靠你盯着了。” 第三十八章 起雷(挥洒浮夸催更票加更) 钱靖南的话中透出一丝迟暮之意,徐卫国愣了一下,突然呸了一声,“老头子,不就是肺上有阴影,又不是马上就断气,这垂头丧气的人,可不像你!” 眼珠子又轻轻地打了个转,徐卫国恍然大悟道:“老头子,你又想耍诈,把这烂摊子全甩给我? 这可不兴啊,你别想躲懒!” 钱靖南嘿嘿地笑了起来,眉毛一抖一抖的,十分得意。 “有事弟子服其劳,老头子老了,就该你们这些年轻人多跑动跑动。卫国,我刚刚跟你说那事儿,你觉得怎样?” 徐卫国怔了一下,反问道:“什么事儿?” 钱靖南捶了他一下,认真地说:“林小满的事儿啊,你的结婚申请和批复,我都还压着呢。我一早就知道你小子有天可能会后悔,所以没往上交啊。 你和林小满的事儿,还有挽回的余地。 卫国哪,趁楚家的那小丫头不在国内,出外游学去了,你得赶紧把这事儿给解决了。 时间一长,惹出事儿来了可就不好了。 我还是挺看好你和楚家小丫头的,你俩更般配! 你不想回京城,我明白,可是楚家小丫头那年追到军部,也表过态了,愿意随你,你去哪儿,她都不介意,她还会说服家里人,同意她的决定。” 钱靖南语重心长地说了一大段话,徐卫国眸光轻轻地闪了一下,只回了两个字:“迟了!” 钱靖南立马呆住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慢慢地求证道:“什么迟了?你该不会动了人林小满吧?” “嗯,动了!”徐卫国毫不避忌地点了点头。 钱靖南定定地看着徐卫国,眼珠子半天都没有转动,好几分钟之后,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痛心疾首地说:“你咋就这么忍不住呢?你执行任务,也进过那些有色场所,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 你咋就动了林小满了呢?” “嗯,没忍住,动了。”徐卫国突然把腿盘了起来,并隐晦地把军装的上衣下摆往下拉了拉。 钱靖南是过来人,徐卫国是他带出来的兵,小动作他一清二楚,他见徐卫国这么一折腾,立马瞪圆了眼,像一头豹子似的吼了起来。 “这就硬了?!光说说,想一想就这样了?徐卫国,你丢脸不丢脸!” “不丢脸!”徐卫国见被发现了,也就正大光明地扯起衣摆来。 “还不丢脸?还不丢脸?你又不是愣头小伙子了,不是一见女人就走不动道的小年轻,你都快三十岁了,出外执行特殊任务都有快十年了,再浪再骚的女人都动不了你,你咋这么没出息,栽林小满手里的呢。 那楚家的小丫头怎么办?” 徐卫国不吭声了,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滚,滚,赶紧给老头子滚!老头子见你一次就得气背过气一次!你那结婚申请和批复,老头子明天就给你交上去! 说你乱搞男女关系拐人闺女,我当时是一个字儿也不信。 可现在看来,是老头子我眼瞎了,你小子铁定是盘算过的,铁定是故意的! 你干了这事儿,就要扛这责任,你那楚家的小丫头,还有那些小野花们,你自己去处理! 现在,立刻,马上,你给老头子,利索的滚出去! 是滚!” 徐卫国慢腾腾地站了起来,啪的一下稍息立正,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转身,笔直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又回过头来,看着钱副军长说:“下次再滚!身上有伤!” 钱靖南气不打一处来啊,想也没想,直接就把手里拿着的烟整盒扔了出去,砸向徐卫国。 徐卫国伸手一夹,稳稳地把烟夹住了,掂了掂,抛了抛,他嗯了一声,“刚开的?” 徐卫国把烟揣进了上衣衣袋里,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钱靖南坐在地上,歪着嘴骂了一句:“这小狗/日的,又坑走老头子一包好烟。你说这么精灵活现的小兔崽子,怎么遇上女人的事,就这么浑呢… 那林小满可是上辈子积了大德了,拐走我辛辛苦苦培育出来的兵尖子…” 徐卫国出了军区大门,方前进笑眯眯地窜了上来,打趣道:“又挨副军长打了吧?也就他能削削你,替我们出口恶气! 走,你进去这会儿,我接了好几个战友的电话,他们这些地头蛇,这次可准备着要大出血吧! 听说大寨路绣缰山新运来了最好吃的馕坑小肥羊,全是草原上野跑着吃草的,全是羊羔,每只三十斤,秘制烤法,酱料独特,皮脆肉嫩,我那会儿在当兵的时候,就一直想逮这种羊羔烤来吃,可是一直没敢。 现在有人请客,我一定要吃个够! 卫国,走,我们这次有口福了。” 徐卫国不动声色地拉开了车门,坐到了后座上,随手关好门。 方前进发动车子,到了路口,刚要往左拐时,徐卫国出声了,“右拐,回锦官城招待所!” 方前进一脚点在刹车上,车子嘎吱一下停了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说:“什么?不吃烤全羊了?这羊可是好几十块钱一只呢,他们定都定了! 卫国,我们不去,一来他们心里不会爽快,二来也浪费啊!” 徐卫国抬了一下眼皮子,重复道:“右拐,回锦官城招待所!” 方前进见徐卫国如此坚持,也就息了再劝的心思,老老实实的右拐,上了省道,往锦官城开。 “江城过来两小时,这里开回锦官城,最少也得七八个小时,现在,天都擦黑了,开回去,也就是半夜三四点钟了,也办不了什么事儿。 吃个饭而已,还是馕坑烤羊羔,又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为什么非得赶着这个时候走?” 徐卫国看着窗外,夜色来袭,山山水水,全都掩在了黑暗之中,影影绰绰的,再也看不分明了。 “要起雷了!我们必须赶在雷声响起之前,避开闪电!”徐卫国回头,看了看某个方向,意有所指地说。 方前进听懂了徐卫国的暗示,油门踩到最大,一路狂飙,车速提到了极致,晚上两点半的时候,就到达了锦官城招待所门口。 徐卫国径直下了车,走进了招待所的大门,沿着楼梯,直接来到了301房的门口。伸手敲了敲门,又等了一会儿,屋里一点动静也没有,根本没人来开门。 徐卫国又加大力气多敲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应门。 他皱眉转身下楼,问工作人员拿了备用钥匙,重新上楼打开了房门。 黑暗之中一片寂静,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屋子里没有人。 徐卫国在黑暗之中站了一小会儿,这才伸手摸了摸床,床上冷冰冰的,一点温度也没有。他在屋子里慢慢地转了一圈之后,慢慢地坐了下来,拉了拉灯线,开了灯。 枕头边上,堆着十来本旧书,他随手抽出其中一本,翻了翻,发现是一本通史,他早就看过这本书。 连续看了几本之后,他翻开了最后一本,翻开之后,瞳孔止不住地就猛地收缩了起来,眼睛瞬间眯成了一条细线。 林小满居然看这种书? 徐卫国饶有兴趣地翻完了这本书,他看书的速度很快,几乎是一目十行。看完书之后,他习惯性地低头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两点五十分了。 这大半夜的,林小满不在招待所,会去哪儿? 方前进这两天一直在开车,一定很累,徐卫国也没惊动他,直接下楼问了问工作人员,工作人员仔细想了想,说今天锦官城一大早就开始下暴雨,一直下到十点多,林小满还问上一班儿工作人员借了把伞,出去之后,就好像一直没见回来。 徐卫国立马走向门外。 一出门之后,他就如同矫健的豹子似的,在锦官城的大街小巷子里窜动起来。 他先去了供销社,没找到林小满。 接着,他又沿着供销社附近的店面,街道,大路,小巷,角落,甚至是臭水沟都排查了一遍,还是没得到半点线索。 林小满在锦官城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个亲戚朋友,那些要置办的东西,好像只买了一大半,她要是趁他不在跑了,也不会买了东西再跑… 要是跑路的话,身上有钱,自然能跑得远一些,所以根本没必要买那些东西。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性之后,徐卫国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手慢慢地握了起来。 时间不等人,有时候,一个犹豫,就是追悔莫及。 徐卫国片刻不敢停留,又杀回了招待所,揪着工作人员问了一大通。把林小满住进来之后,发生的所有事,都问了个遍。 工作人员原本还有些睡意,结果被这么一通盘问,径直清醒了过来,再也睡不着了。 “真没有了,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她自打来了之后,就一会出一会进的,像是搬家的小老鼠似的,除了被一名胖嫂子扭送过一次之后,她都没再接近过我们的工作台子,也再没说过话,也根本不知道她会去哪儿。” “那胖嫂子是做什么工作的?住在哪儿,你知道吗?”徐卫国嘶着声音问。 第三十九章 夜寻 “没问,解释通了之后,她就跟着林小满走了,然后,还帮着林小满提了几次东西回来。” 林小满来九里屯儿之后,基本不和那些军嫂打交道,她不是会主动去接近别人的人。 那个胖嫂能跟着她,还帮她提东西,看起来,两个人的关系应该处得不错。徐卫国松了口气,握紧的双手也慢慢地松了开来。 “那胖嫂的长相有什么特征没有?穿着打扮如何?” 工作人员摇头,不好意思地道:“真没留意,当时她来的时候,我忙着帮林小满查登记资料了,注意力根本就没放在胖大嫂身上。” 徐卫国伸出一只手,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台面,发出嗒嗒的声音,就像是某种提示音似的,格外引人注意。 他眯起眼,突然靠近工作人员,一字一顿地问:“再仔细想想,不要放过任何细节,再想想,胖嫂身上有没有什么引人注意之处?” 工作人员的眼突然停顿了一秒,鼻子轻轻地抽了抽,突然拍着脑门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那胖嫂的身上,有一种片糖味儿,很浓的片糖味儿。” 锦官城是片糖出产地,家家户户都有不少片糖儿,还有些小作坊,光是片糖味道,太广泛了,他要一家一家的翻,不知道得翻到几时,徐卫国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再想想,除了片糖味儿,还有什么其他的什么味道?” 工人作员用力地想着,吃力地想着,徐卫国的心慢慢地往下沉。 就在他慢慢地收回手,不再敲打台面之时,工作人员又开口了,“还有面粉味儿,碱水的味道也很浓。” 面粉,碱水,片糖儿…… 糖糕! 那胖大嫂一定是做糖糕来卖的! 从招待所到供销社的路上,有条必经的小街,小街上,好像就有一家糖糕店! 方前进每次进市里,都要买十来个糖糕给李爱红带回去。 徐卫国像一阵风似的冲上了楼,敲开了方前进的门,“前进,小街上是不是有一家卖糖糕的店?老板是不是一个胖胖的大嫂?” 方前进睡得迷迷糊糊的,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回答,“是啊,可是半夜三更的,你要买什么糖糕啊,那大嫂生意挺好的,一般半下午就收摊儿了。卫国啊,你饿了?饿了也只能忍着啊,谁叫你烤羊不吃,非跑回来吃什么糖糕呢? 也不看看现在几点了…哈,困死了…” 方前进还没说完话呢,眼前的人影又像一阵风似的跑了。 楼梯处传来蹬蹬蹬的声音,看样子跑得很急呢。 这个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领了份工扫街的老头,都已经开始洒扫街道了。 冷不丁见这么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风也似的冲了过去,那大爷,直接吓得把扫把扔了出去,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叫了一声鬼啊。 也怪不得他,谁叫他没见过跑得这么快的人呢。 有了确定的目标,徐卫国找起人来就快多了。 只是他没料到的是,刚一翻墙跳进胖嫂家的院子,就遇上了一头大藏獒。 那藏獒一见生人,就猛扑过来,直接咬向徐卫国的裆部! 大半夜的,睡得正香的时候,狗叫得很凶,胖嫂披了件衣裳,一翻身爬了起来,骂骂咧咧地往外走。 “又是哪家的王八犊子想来欺负我这小寡妇? 我特意从藏边买了条藏獒回来,看不咬死你这瘪犊子!” 木门吱呀一声开了,胖大嫂往外一看,旺财坐在地上,正冲着院墙的方向嗷嗷地叫着. 那声音,凶狠之中带着一丝憋屈,仿佛是受了什么委屈似的。 胖大嫂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她家旺财的嘴在往外滴血. 看到自家主人,旺财叫得更委屈了,张大了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齿. 胖嫂凑近仔细看了看,发现旺财的尖牙不见了,那血就是从尖牙的地方流出来的。 “这谁家的王八蛋啊,怎么比我家旺财还凶哦,把牙都给它拔了? 难怪叫得这么悲惨,听着怪叫人心疼的。”胖嫂揉弄着旺财的毛发,心疼不已地说着。 徐卫国屏住呼吸,皱着眉头,凝神听着院子里的动静。 旺财被胖嫂抱在怀里,渐渐的不叫了,这个时候,徐卫国终于能听清楚院子里的其他声音了。 小院之中,除了胖嫂,果然还有另外一道呼吸声。 不知道,这个人,会不会是林小满?徐卫国望向二楼的某个房间,视线渐渐的凝固了。 林小满翻了个身,突然觉得有些口渴,昨天一时贪嘴,把糖糕当饭吃了,吃多了糖的结果,就是容易口渴。 光着脚,啪嗒啪嗒走到窗台前的小桌子上,从热水瓶里倒了杯温开水,抱在手里,使劲地吹啊,吹啊,吹啊,吹了两三分钟之后,才敢浅浅地试抿了一小口。 还是烫… 林小满把搪瓷杯慢慢地放下,打算再等它冷一会儿再喝,小口小口抿着喝,一点都不解渴的感觉。 胖嫂家的杯子上面印的是劳动最光荣。徐卫国屋里的,是为人民服务,和当初在医院里看到的一样。 也不知道军区里,所有的杯子,是不是都印的是为人服务? 想到军区,就想到徐卫国,他说他明天就会回来,那她得起早一点,先去供销社找找能买着的东西,给她搭配好,让她自己弄着吃。 然后,她就回招待所,等着徐卫国。 也不知道,徐卫国要是知道她特意回去,就为了等他回来,第一眼能见到自己,他会不会高兴一点? 探头看了看窗外,发现胖嫂和旺财抱在一块,林小满看了看胖嫂那因为蹲下,而露出裤衩子的半拉屁股,啧啧地道:“胖嫂,你还睡不睡啊?你抱着旺财,前面是保暖了,可后面半拉屁股蛋子还凉外面呢。” 胖嫂放开旺财,两手拉着裤腰往上一提,边往回走边说:“我是说这后面咋这么凉快呢,原来是露肉了。小满,是不是旺财叫吵醒你了?” “不是,我起来喝水的。我喝完水就继续睡,胖嫂晚安。”林小满关上了窗户,端着杯子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水,然后畅快而满足地叹息着,走回床边,倒头就睡。 徐卫国听到了林小满的声音,又在墙上趴了好一会儿,这才悄悄地跃下,落在墙外。 他第一次发现,林小满说话的声音,其实挺好听的。 林小满临睡前还想得好好的,要早点起来,可还是一觉睡到了大天光。 胖嫂早就起来了,还熬了一锅小米粥,从坛子里捞了些不太粑软的泡菜,切成小丁,洒了层红油,端上了桌。 粥熬得不稀不稠的,刚刚好。 小米的香味瞬间溢满鼻端。 林小满洗了手,抓起筷子,丝毫不客气,眨眼之间,一碗温温热热的的小米粥就进了肚子。胃里瞬间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泡菜真好吃,脆脆的,不是很咸,也不过份酸。胖嫂,这清粥和小泡菜,真是绝了。这泡菜的手艺,你也得教给我啊。 还有,一会儿给我装点,我带回去,给徐卫国也尝尝。”林小满打着饱嗝,满脸的满足,像一只餍足的小猫般。 胖嫂忙不迭地应着,“得,一会给你装点。这泡菜,其实也没啥难度,最重要的就是泡菜的水要干净。 我都是抽出来的井水,沉一下,取上面的干净水,烧开了,然后晾凉了,再装进陶坛里,放上两把蒜米,放一把花椒,再放一两老白干,然后再放盐。 头道泡菜,最好是用青椒,选那种个大饱满鲜嫩的椒,洗干净,把水气晾干了再塞坛子里,盖上坛盖,密封好。 然后还要记得每天给坛沿里换一道干净清水养着。 我想想啊,夏天三五天就能出酸味,冬天可能要八九天。 记住了吗,小满?” 这哪里是没啥难度啊,这其实就是有着很多小窍门的好吗?难道她以前泡菜,不是泡臭,就是要生花,要不就是味道很奇怪。 这会的人说简单,不会的门外汉,那可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下我是记住了,我得多试几遍,争取泡出好吃的泡菜来。毛爷爷说了,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 吃完饭,收拾完,林小满就带着胖嫂去买减肥食材。 供销社的小哥背对着她们,正在把封门的木板,一块一块的取下来,叠放到一边的墙角里。 林小满走过去,突然伸手拍了拍小哥右边的肩膀,然后立马就往左一猫,小哥往右看过来,没看到人,又继续拆木板。 林小满又拍了下他的左边肩膀,又往右边一猫,小哥这下子可知道了,这是有人在耍着他玩呢,他怒气冲冲的回过头来,人还没看清楚就开始骂了。 “哪个不长眼的啊,又不是小孩子了,还玩拍肩膀的游戏,怎么不去找小朋友玩斗鸡打纸板啊?” 林小满怔怔地看着小哥,倒不是因为他一直脾气好,从不骂人,而是因为小哥的这脸,就一夜没见,就变了个相,有一边脸挫伤了,肿了起来. “小哥,你这是咋了?走路不看路摔了?”林小满问。 小哥这才看清楚是林小满,他的眼皮子立马跳了一下,人也往后退了好几步。 “林小满,你这害人精,你还敢来? 还不赶紧回去,你男人那么凶,你再不回,他估计得揍你,到时候你会比我更惨。” 第四十章 吃草(加更加更!) 林小满算是听明白了,供销社小哥这意思,他这脸上的伤,是徐卫国给弄出来的? 她有些怀疑地,仔细地端详着小哥伤了的半边脸,明显是挫伤,不是被打出来的呀.而且,徐卫国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那时候被她气得眼里都快冒火了,也没动手打过她呀? “小哥,你这脸,怕是摔的吧?怎么能赖我男人身上呢?再说了,我男人去外地办事了,今天才得回来,你昨夜是不是撞邪了哦?” 小哥很郁闷,捂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确实是摔的,可是也跟你男人脱不了干系。他大半夜的来敲门,谁给他开啊,他像会飞一样直接上了二楼宿舍,一把把我从床上提了起来,问我知道不知道你去哪儿了… 我哪知道你去哪儿了啊,当然说不知道啊。 他又问我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买了些什么,什么时间走的,朝哪个方向走的,像是在审犯人似的,他那眼睛像冰刀子似的剜着我,吓死人了。 我说完之后,他就随手把我一扔,我哪知道他力气那么大啊,我怎么用力都站不稳,所以就跌地上摔到了脸。 林小满,你说你男人咋这么虎呢?脾气也不好,平时,应该没少揍你吧? 原本我见着你的时候挺生气的,可是想想你日子怕是也不好过,我也就消气儿了。 林小满,听我一句劝,你还是快些回去吧,别在外瞎晃荡了。” 小哥越说越是觉得林小满不容易,然后那眼神就越来越怜悯。 林小满自从听到徐卫国找过她之后,心就直接飞远了。 徐卫国真的回来了?他是怕她跑了,来找的?还是因为担心她? “哎,林小满,我说你是不是傻啊?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啊?” 林小满想到徐卫国会担心她,心里就甜丝丝的,脸上也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抹微笑,小哥看着,觉得这笑特别的傻,特别的碍眼。 林小满带着胖嫂,进了供销社,买了些干荷叶.回去之后,林小满详细地嘱咐胖嫂,“从今天开始,断油少盐,早上就把荷叶泡发了切成细丝煮粥吃,中午把蔬菜过水煮了捞起来,稍微拌点盐,如果饿得慌,就再吃半块老面馒头,不要放糖的白味馒头。 晚上,如果饿得慌,就跟中午一样,弄点水煮蔬菜吃,但是馒头就甭吃了。 要是你能坚持下来,一个月之后,一定有明显改变,如果你坚持不下来,那就当我闲吃萝卜淡操心,以后我也不管你了,知道吗?” 胖嫂起初兴致勃勃的,听完之后就有些打退堂鼓了,“水煮的蔬菜,那不跟吃草差不多味道?小满,这真能行?” 林小满急着回招待所,不想跟胖嫂废话,直接把荷叶往她手里一塞,然后拿干净的袋子,直接卷了几十个糖糕,提着就往门外走。 “你想减肥,就听我的。想继续偷偷摸摸的喜欢着,有心没胆也没实际行动的,那你就自便,我不管了。 有时候,你不用尽全身的力气去试上一试,到最后,是会一直后悔的吧? 试了,得不到,总好过一辈子活在未曾努力过尝试过的悔恨之中吧? 胖嫂,我要努力去了,你自己想要什么样的未来,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全在你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里。 我想清楚了,我想要徐卫国,想要和他好好的在一起,所以,我不可以怂,我得迎难而上,试一试!” 林小满像一个无畏的斗士般,大踏步的离开了。 办法,她已经教给胖嫂了,胖嫂要做什么样的决定,过什么样的生活,那是胖嫂的事,林小满能帮的,毫无保留的帮了。 如果一男一女之间,隔着一百步,各自站在自己原点,不肯为对方迈脚抬腿,那他们,就只能永远站在一百步的两头,两两相望,永远也不可能有交集。 林小满愿意先踏出这一步。 如果她踏出九十九步之后,徐卫国能被感动,主动迈一步,那她就算成功了。 如果,徐卫国还是站在原地,那她会直接转身,断掉那所有的路,就像从来也没有付出过,心动过。 “谁先动心,谁就苦,说的真的没有错。原来,爱情能给人多少美好,就要付出多少苦涩和等待。徐卫国,等着我,等我一步一步,走近你的心。” 因为徐卫国曾半夜出来找过她,林小满的心中瞬间充满了力量,她觉得,只要她肯走这九十九步,就一定能走进徐卫国的内心。 回去的路上,阳光明媚,景色如画,一切美得如同童话。 徐卫国趴在床上,睡得正香,被子只搭到了腰间。 林小满轻手轻脚地把被子往上拉,拉到了他的肩膀上,然后又怕徐卫国这样趴着睡,呼吸会不顺畅,她想了想,又脱掉鞋子,慢慢地爬上了床,想替徐卫国翻个身。 好不容易翻过来之后,徐卫国又趴了回去,林小满只得再次贴过去,吃力地抱着他再翻一次。 这一次,徐卫国再被翻正之后,林小满就紧张地盯着他,生怕他会再趴回去。 还好,徐卫国只是扭动了几下,然后就这样仰面朝上不动了。 “搞定!收工。”林小满高兴地甩了甩泛酸的胳膊,徐卫国似乎还是不太习惯仰睡,身体突然侧了一下,似乎是打算翻身。 林小满连忙伸手撑在他的胸前,不让他翻身。 徐卫国就半侧着,似乎感觉不太舒服,就哼了两声,脸往前一偏,一只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耳朵,赫然出现在林小满的眼前。 看着徐卫国受了伤的耳朵,林小满心里突然颤了一下,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地摸了一下,徐卫国突然缩了一下,脑袋不自在的晃了晃,眉毛也紧紧地皱了起来。 “是不是很痛?”林小满本能地低下头,替徐卫国吹了一下,“吹一下,可能就不痛了。” 林小满连续吹了好几下,徐卫国紧皱的眉头渐渐地松开了,脑袋也不再左右乱晃,呼吸绵长,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 林小满试探着,一点一点的把撑在徐卫国胸前的手收了回来,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徐卫国直接就压了过来,翻身的同时,把林小满也扑倒在下面了。 第四十一章 二鼻 林小满用力挣,徐卫国突然咝了一声,林小满睁大眼睛,发现他的表情十分痛苦。 耳朵被咬成那样子,身上,或许也带着伤,她刚刚这一挣,说不定就碰到了伤处,林小满便一动也不敢动了,生怕再碰着徐卫国的其他伤处。 一直睁着眼,眼也会发涩的,睁得累了,她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听着徐卫国的呼吸声,渐渐的也有了睡意,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林小满歪着头睡着了。 徐卫国腾地睁开了眼。 手慢慢地往下,解开了她衣服的扣子,不一会儿,一件黑色的女式衬衫被扔出了被子。 紧接着,裤子也被扔了出来。 徐卫国单手撑着床,慢慢地抬起了上半身,悬在林小满的上方,细细地观察着她。 她睡着的时候,安静得像只小绵羊,微光射进窗户,照在了她那白皙的脸上,可能是光太强了,她的眼皮突然轻轻地动了动,长长的眼睫毛也随之颤了一下,嫣红的小嘴动了动,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什么。 徐卫国俯身,凑近了些,终于听清楚她在叫他的名字。 “徐卫国…” 她的声音软软的,像是羽毛般,轻轻地划过他的心尖,痒痒的,暖暖的。 徐卫国慢慢地伏低,压住了她,她的身体和她的声音一样柔软,吻密密匝匝地落了下来,像是突然降临的雨点。 大掌摩挲过的地方,慢慢地泛起了一层红晕,草莓印,慢慢的印遍了全身。 林小满不自在地拱了拱,无意识地躲避着徐卫国的吻,她的小手也开始乱挥乱舞,一边挥一边软软地说着:“好痒,好痒,别弄了。” 徐卫国眸光暗沉,嘶着声命令道:“叫我的名字。” 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林小满皱了皱眉头,把脸往旁边一偏,就算是在睡梦之中,她也不肯对他言听计从。 徐卫国狠狠地在她脖子上撮了一口,用上了一点点力气,像是在惩罚她似的,草莓的颜色深而鲜艳,衬着瓷白纤细的脖子,透着一种惊心动魄的诱惑。 “叫我的名字,叫徐卫国!”徐卫国再次命令道。 林小满呼呼地睡着。 徐卫国瞪大了眼,就这样还能睡过去? 他整个人覆了上去,用力地压了一下,身体的重量令林小满有些不堪重负,她闷哼了一声,可怜巴巴地说:“好重,要死了,要死了。” 徐卫国抵着她,用力摩擦了一下,声音哑得不像话,“林小满,快一点,叫我的名字,叫徐卫国,不然我就真上了!” “徐卫国…”林小满又软软地叫了一次,然后寻着温暖源无意识地蹭了蹭。 玩火真的能自焚,“####@”徐卫国脸色铁青地僵住了,然后,慢慢地,从林小满身上翻了下来。 挫了挫后槽牙,可还是热血沸腾,难以抑制,他突然掀开被子蹭了的一下跳下了床,冲到了放脸盆儿的架子旁,掬起盆里的冷水疯狂地往脸上泼。 足足冷静了有十来分钟,徐卫国才重新回到床上,闭着眼睛,帮林小满把衣服穿好。 睁着眼看着天花板,徐卫国已经了无睡意。他抽出枕头下的书,狠狠地丢了出去。书啪嗒一下落在地板上,书页哗啦啦地翻卷了一阵,露出一副活色生香的插画一页。 徐卫国重重的闭上了眼睛,强迫自己睡着。命令和意志在这个时候,都失去了作用。他的眼前,还是不停浮现出林小满的身体,和那些他种下的小草莓。 徐卫国捡起那书,然后看了看熟睡的林小满,沉吟片刻之后,他慢慢地牵过林小满的手…… 林小满这一觉睡得相当舒服,醒来的时候,已经中午了,用手撑着床,打算坐起来的时候,她突然啊地一声叫了起来。 手腕居然又酸又软,一撑之下差点又倒回床上。 “睡觉的时候,我也没压着这只手啊?怎么会这么酸软无力呢?”林小满半天都想不明白。 又坐了一会儿,林小满拽过徐卫国的手腕,看了看表,发现已经快十二点了,食堂马上就开始供餐了,她该填填肚皮去了。 徐卫国睡得正香,想必是困极,想到他受了伤,林小满打算吃完了之后,再给他打一份儿带回来。 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下了床,穿上鞋子打算去盆子里掬点水洗下脸,走过去才发现,脸盆架附近的地上,湿漉漉的,盆子里根本就没有水了。 谁把她脸盆里的水洒着玩儿了? 房间里就她和徐卫国两个人,不是她,只能是徐卫国。 “真没想到,他还有这怪癖好!”林小满嘟嘟囔囔地拿着铝饭盒出了门。 食堂很大,长桌,条凳,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正是供餐时段,食堂里十分热闹。 打饭的窗口前,排着长长的人龙,林小满来得迟,就乖乖往后面一站。 好不容易队伍慢慢的缩短,快排到靠前的位置时,一个人风也似地插到了林小满前面,然后屁股猛地往后一顶,高跟鞋还刻意往后踏踏地踩了几下,像是在宣告这地盘她占了。 林小满抬头一看,发现又是那个别人排队时,她就坐那儿玩,然后队伍马上就要排到头的时候,她就会直接不管不顾插过来的年轻女人。 这招待所的饭堂,林小满总共也才来三次,三次都被她插了队! 都见过三次了,林小满依然没能清楚她到底长什么模样。 一来是因为这女人个子挺高,怕是有一米七左右,还偏喜欢穿高跟鞋,林小满米六的身高,本就要仰望。 再来是因为这女人从来不正眼看人,下巴总是扬得高高的,满脸骄傲气,一副谁都高攀不起我的清高样,从林小满的视角,只能看到俩个鼻孔眼… 所以,林小满叫这人二鼻眼。 “你,往后站站,别贴那么近,小心踩着我!我这鞋子可是帝都带过来新式样,踩脏了你可赔不起。”二鼻眼得意洋洋地扬了扬铝饭盒,然后若无其事地转身,把饭盒递到了打饭台面上。 林小满默然,退开了半步,这二鼻眼看起来挺有背景的,行事一直很张狂,早打饭也是吃,晚打饭也是吃,早吃就能多长块肉啊? 切,长多了肉,还得花钱减肥,也不是什么好事。 林小满自我安慰着,视线往前一探,开始津津有味地观察起那个打饭师傅来。 这师傅十分有趣。 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竟然有点重女轻男。 第四十二章 相争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听说每月这一天,菜里都有肉,所以人比平时更多。 男同志来的时候,他盛菜时抡圆了胳膊,你看着他盛的是满满一勺,却见那勺子划着优美的弧线从菜上掠过,盛到盘里,浅浅一层刚好把盘底盖住。 要是遇上女同志来,特别是漂亮的女同志过来,他那勺能抡出一套花来,像表演杂技似的,举起勺子狠狠地往菜中一捞. 熟悉他的人,都已经见惯不怪了,林小满初来乍到,每一次来打饭,都会惊喜地发现,这师傅又自创了一套勺菜手法,难怪他面前排着的人总是会比另外两个窗口的人多些,闲来无事,还能看看杂技. 林小满看得目不转睛的。 二鼻眼打完了饭,就慢慢地往旁边走,林小满笑眯眯地把饭盒递了出去,师傅也脸上堆笑,扬手一勺一挖,三块切得方方正正的小小的五花肉,瞬间压到了林小满铝饭盒里,紧接着,一勺饭凌空飞来,盖到了肉上。 年轻的打饭师傅挤了挤眼,笑眯眯地问:“你是新来的吧?” 林小满点了点头,端着饭盒目不斜视地,打算越过二鼻眼走人了事。 二鼻眼突然回身,拦住了林小满,趾高气扬地说:“不许走!”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就来拽林小满的胳膊。 这女人也是当过兵的,有一把子力气,出手又那么突然,林小满猝不及防,被她拽得一个趔趄,差点把手里的饭盒摔出去。 “你干什么?”林小满好不容易站稳了,又看到这二鼻眼正拿她的筷子往林小满的饭盒里扒弄,翻来翻去的。 连续插她三次队,她都忍了,现在又想闹哪样? 真当她是泥捏的人,随便欺负也不敢吭气儿,那可是找错了对象。 林小满转身把饭盒一收,躲开了二鼻眼的筷子,二鼻眼不乐意了,捏着林小满的手,把她重新塞回了打饭师傅的面前。 原本已经站过来的另一名女同志,生生被挤到一边,那名女同志气得脸色发白,可还是没敢说话,好像对这二鼻眼十分忌惮。 二鼻眼把林小满的饭盒硬生生的夺了过来,连着她自己手里饭盒一起往那师傅面前一扔,理直气壮地说:“苏国庆,为什么她的菜里有三块五花肉,我的才两片?你要是不会打饭,我可以告诉我表哥,让他撤了你的职!” 打饭师傅眯了眯眼,满脸堆着笑。 二鼻眼哼了一声,丝毫没有领受,依旧盛气凌人地说:“赶紧加一块儿肉给我!” 师傅的铁勺子在菜里勺了半天,终于勺出一块比林小满饭盒里的肉稍微小一些的五花肉,放进了二鼻眼女人的铝饭盒里。 林小满见这人又是堵人又是翻菜的,刚开始还以为出了多大的事儿呢? 我的天,竟然就是为了碗里少了一块肉? 现在师傅补了她一块肉,她总该走人了吧? 谁知道二鼻眼还是没走,叽叽歪歪地说:“为什么我这块肉比她的小?不行,这些肉全是部队花钱买的,应该人人平等。” 我的天,就为一块肉,至于要这样刁难人吗? 那肉都是用刀切出来的,能切得这么小,又勉强算得上均匀,已经极为考验刀功了,又不是用机器打出来的,哪能块块都大小相等,分毫不差啊。 说是肉块肉片儿,其实就比黄豆那么大小,实际上应该叫肉丁肉碎。 林小满尖起眼睛,也没分辨出到底哪块大哪块小,这女人还真是挺有本事的哩.那就比绿豆大一点点的肉丁丁碎碎,竟然还能比得出个大小来! 这后面还排着一堆等着打饭的人,看到前头堵起了,好一会都没动弹,都伸长了脖子往这边看,原本规规正正的长队,瞬间扭成了麻花样。 “你是不是非得要和我一模一样的才觉得公平?”林小满问二鼻眼。 二鼻眼横了林小满一眼,不屑地看着她,却没说话。 “这个要求怕是不太好办,苏会计,要不然我再多打一块肉给你,这事就这么了了吧?你看这后面,还有那么多人…”打饭的师傅想打个商量,满脸堆上了笑。 二鼻眼也就是苏会计的喉头轻轻地咽了一下,暗中把饭盒往打饭师傅的面前推了推. 可惜的是师傅太老实了,不明白苏会计这是想闷声占便宜. 所以,苏会计又不乐意了,开始义正辞严,上纲上线地讨伐打饭师傅. “别想拿一块肉来贿赂我,我也不是为了这块肉才跟你理论!我就是见你办事不公,所以站出来指正你。 多的肉我也不要,我和她站得最近,你一勺下去,勺公平就行。 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你分公平了,我二话不说,直接就走;就算是打饭的,也是正式工,是领一份津贴的,如果你连打菜都打不来,你就没必要留在这里浪费国家津贴了。” 瞧瞧,这话说得多么冠冕堂皇,义正辞严。 我去,还指正,还不是为一块肉挑事儿? 这明摆着就是因为一块肉,还是因为一块肉像黄豆还是像小黄豆,大小不等而挑起来的事儿,好不好? 打饭师傅局促不安地搓着手,一直不停地赔着笑脸道:“苏会计,消消气,是我不对,是我没打对,全家七口人,就指着我这一分工的津贴糊口,你高抬贵手,高抬贵手…” “做得出,就不要怕人指出来,苏国庆,今儿你是撞我枪口上了,我一定会告诉表哥,明儿就让你卷铺盖滚蛋!”苏会计不依不饶的。 林小满听着她一边吞口水,一边装象,张口闭口就是要把人家饭碗弄倒,借着表哥是副所长,狐假虎威的撒泼。 又扫了一眼自己饭盒里被翻得像猪拱过的饭菜,林小满不由得心头鬼火直冒,可是表面上却压抑着,还算好声好气地说:“这位,二,呃,苏会计,是吧?不能因为你一个人不满意,我们这么多人都干等着啊… 再这么纠缠下去,饭菜都冷了。 想要一模一样的,其实也好办。你不就是要比对着我的饭菜要这师傅打么? 那我俩直接交换,你不就得到和我一模一样的饭菜了吗? 这样,公平了不?” 后面排着队的人,听了林小满的话之后,也点了点头,觉得这个办法可行。 “对啊,苏会计,我们都还饿着呢。这个女同志说得不错,你们就换一换,然后让我们也上前打饭,好不好?” 工作了大半天,谁都是又累又饿的,等了这么老半天,好不容易有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案,又符合苏会计的要求,只要她点一点头,这事儿就算完,大家都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大家都眼巴巴地看着苏会计,等着她表态。 苏会计撩起眼皮,看了林小满一眼,呸了一声音,“你是什么玩意儿?有你什么事儿?你说换就换啊? 你以为你是谁?” 顺手还把林小满的饭盒直接扔了出去,饭菜洒了一地。 “再说了,我又不认识你,谁知道你有没有传染病啊,是不是想趁机传染给我啊?” 第四十三章 纠察 这一个动作,把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小满简直无语了,这个人插她的队,翻她的饭,她都忍了。 好几次,林小满都抬起了手,想扑上去,打得她妈妈都不认识她,教教她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可是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要忍耐,别给徐卫国惹事儿。 可这女人摔了她的饭盒,林小满看着地上的饭盒,眼里火光乱窜,铝饭盒本来就不容易成型,又不比不绣钢饭盒硬,这一摔,直接就摔凹了一大块,林小满还打算吃完了,再用这饭盒给徐卫国带一饭盒菜回去呢… 现在,饭盒都被人摔坏了… 苏会计见林小满瞪她,眼里像是会喷火似的,其实她心里也有点发怯,可是转念一想,这招待所的副所长可是她表哥啊,在这里,只有她欺负别人,没有别人敢撩她的。 这个新来的小个子,怕是不知道她苏丽华是谁吧。 “你还敢瞪我,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是哪个部分的,做什么工作的?我告诉你,我表哥可是这家招待所的副所长,你要是敢跟我对着干,我让我表哥撤了你的职!” 开口闭口就用工作来威胁别人,似乎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口头禅,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了,真当她是包子啊? 林小满立马就发飚了,把袖了往上一捊,大吼道:“我管你表哥是谁,我才不怕呢,我已经忍够了,今儿不胖揍你一顿,我咽不下这口气!” “你,你要干什么?” 林小满张牙舞爪的扑向苏丽华,苏丽华吓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林小满猛扑了几下,却发现根本够不着苏丽华,身后传来一种拖拽感,回头一看,发现衣服后摆被人给拽住了。 “你拽我做什么?放开!” 拽住她衣摆的,是那个先前被挤到一边的女人,林小满仔细看了看她的脸,才发现她就是那天给她补配偶名字的那人,好像是叫林雨。 “这里是部队的招待所,打架是要记过的,你可千万别先动手。”林雨一脸紧张地劝说着,“关注徐兵王的人很多,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架,只会给他脸上抹黑!” 林小满怔了怔,林雨好像说得也对,别人要是知道她是徐卫国媳妇儿,只会对徐卫国指指点点。徐卫国是体制内的人,林小满是他的随军家属,所以记过,会记到他头上! 赖婚和消毒昏迷那事儿不是她的错,她只是代那个原来的林小满受过,她和徐卫国之间的关系,已经很紧张了,要是再给他惹事儿,关系只会恶化,可能连那一丝渺茫的希望也没了. 可要生咽这口气又实在是咽不下去。 正犹疑不决之时,苏丽华这边又开始挑事儿了。 原本林小满扑过来的时候,她确实吓了一跳,慌里慌张地直往后退,生怕被林小满挠伤。 现在见着林小满被林雨拉住了,旁边又有那么多人在看,她觉得刚才她害怕得后退挺丢脸的,她急于把这场子找回来,立马又凑了上来。 凑过来的时候,脚就故意踢了林小满的饭盒一下,并且重重地踩了一下,直接把饭盒踏扁了,以彰显她的力气,震慑一下林小满,压压她的气势。 那咔嚓一声,踩掉了林小满最后的迟疑。 她突然往后大力一撞,姿势摆得很大,与林雨接触到时,却是轻轻一沾,用只有两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说:“得罪了。” 林雨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林小满就用力一甩一转,气冲冲地吼道:“你跟这姓苏的是一伙的吧,拉什么偏架?我先收拾了你,再过去收拾她!” 林小满一边推一边把林雨往苏会计那边搡,就像是真的打了起来似的,台面上的另一个饭盒,也被两人纠缠之中扫到了地上,林小满的脚,不偏不倚了踩了上去,又跳了起来,重新又踩了几脚,然后又开始甩林雨。 林雨被动的配合着林小满,她就算不想配合也不行,因为一开始是她拉着林小满,可是后来,就是林小满不放开她了,而且林小满在拉扯的时候,手上用了巧劲儿,林雨只能保持着自己被甩向苏丽华的时候,及时闪开,不撞到她。 林小满主导着节奏,而且一进一退之间,像是在跳舞似的,存在着某种奇怪的规律。 林小满一边推一边拉扯,嘴里也一直呼呼喝喝的,就像是被惹毛了的母老虎,一副不打出个好歹来,就绝不罢手的模样。 这里的女人都穿的是千层底,灯芯绒布面做的,带绊绊的布鞋。 就苏会计穿的是从京城刚运回来的敞口单鞋,还是高跟的。 每次林小满靠近的她的时候,就会狠狠地下黑脚。 苏丽华明白过来的时候,脚已经被踩肿了,她低头一看,脚背乌青乌青的,皮嫩的地方,已经被踩得破了皮。 再看了看打架的两个人,林小满的嘴里叫得天翻地覆,可是却没听见林雨叫痛的声音。 苏丽华气得浑身直颤抖,就像是打摆子似的。 演双簧! 这两个人摆明了是在演双簧! 苏丽华气急败坏地冲向林小满…满口污言秽语。 “我打死你这个不要脸的小娼f!竟然敢欺负到我头上来,我弄死你这小娘养的…” 林小满拉着林雨飞快地闪避,一边闪,一边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往人群里跑。 她跑法也极有规律,苏丽华追不上了她就顿一下,等到苏丽华靠近了,她就使脚狠狠一绊,算准角度一转身,等苏丽华磕下去了,她又转到了苏丽华背后,装做慌乱的样子,那脚就在苏丽华背上乱踏。 等到踏够了,她又猛地双脚踏着她一蹬一跳跳到其他的地方。 苏丽华发疯了,嘶吼着又追,然后又被林小满弄倒了一回,这一回是直接仰面朝天躺了,林小满看了看她鼓鼓囊囊的耸起,笑眯眯伸脚要去踏,她一护,林小满又换脚就踩到她脸上。 切,帮你踩胸肿了还算是丰胸了,我才没辣么好心! 想踩的一直是你的脸! 地上撒了的饭,粘在林小满的布鞋底子上,这一踩,就踩了苏丽华一脸饭粘菜汁,虽然不疼,可……十分羞辱人。 林小满一闪身就钻进了人多的地方,苏丽华披头散发的冲过来,像是要择人而噬的猛兽,更像是一头被激怒了的疯牛。 围观的人看着确实闹得不像话了,就开始来拆架。 还没拆完架,纠察队的监管人员就来了。 这是两个一脸横肉,肌肉虬结的男人,一来就凶神恶煞地吼了一声:“闹什么!”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震耳发聩。 整座食堂里的人都瞬间被震住了,吵闹声音戛然而止。 围观的人突然眼带同情地瞥向林小满,尽都在心里暗暗地叹了一口气。 苏丽华一看纠察队的人来了,脸上突然露出一丝喜色,立马跑了过去,亲热地叫了两人的名字,然后又指着林小满和那拉架的女人说:“她们扰乱食堂秩序,在这里公然打架!” 两个肩膀上扎着纠察两个红字幅条的男人,看到苏丽华的瞬间,眼皮子就不可抑制地抖了两下,终究忍了下来,没有退开。 听苏丽华这么一说,他们又转眼冷冷地看向林小满和林雨,然后抬起脚,跟着苏丽华一步一步的逼近了林小满身边。 想到因为苏丽华的原因,那些无辜受了冤枉还被开除掉了的那些工友,林雨的身子止不住的颤了一下,一丝悔恨划过她的心头,如果早知道劝架劝到最后,变成自己惹祸上身,她一定不会拉住林小满! 被纠察队的人盯上了,轻则一个处分,重则直接大过开除! 她有些埋怨地看了林小满一眼,林小满也正看着她,表情有些错愕。 “纠察队一直都是偏向苏丽华的,林小满,早叫你不要冲动,你看看…”林雨说到最后,声音都发起颤来,显得十分害怕。 林小满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突然闭上了嘴。这个时候,纠察队的两个人,已经走到了她身边。 也根本就没有调查了解,一张嘴就给林小满定了罪名。 “就是你俩在这儿打架?走,跟我去纠察委员会走一趟,把问题交待清楚!” 林小满站着不动,看了看围观的那些人,纠察队的人一来,大家都不敢说话了,噤若寒蝉。 看到处理结果,他们的眼神中有种见惯不怪的了然,和一丝隐晦得几乎分辨不出来的同情。 林雨低着头,认命地说:“林小满,走吧。” “惹我的人,从来就没有好下场,一会儿到了办公室,有你俩好看的!”苏丽华趾高气扬地挨过来,“走啊!还等纠察队的同志拖你们走啊?” “林雨,你是招待所的老人了,我们不会不照拂一二的,还有这个娃娃脸的女同志,我好心好意的提醒你一下,还是去办公室吧,人少,服个软,求个情…嘿嘿…只要哥哥们满意了,说不定这事儿还有转机…” 其中一名纠察队员走近她俩,说到求情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十分猥琐,眼光有意无意的在林小满胸前扫了一下。 第四十四章 为马 林雨抖得更厉害了,下意识地握紧了手。 感觉到她的颤抖,林小满突然扭过头,大声的训斥她:“叫你平时多练习练习,你不练习,看看你,就跳这么一会儿舞,就抖成这个样子!” 林雨猛地抬头,错愕地盯着林小满。 “盯着我做什么?说你还说错了?”林小满继续恶声恶气地说着,手却用力地捏了林雨一下,在她手心里划了两个字。 苏丽华见林小满不肯走,反而拉着林雨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话,知道林小满肯定不甘心,可是不甘心又能如何,这里是苏一白的地盘,她闹得再凶,也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 “敬酒不吃吃罚酒,一人抓一个,直接带走,别在这里矗着影响秩序。没看这么多人都还排队,等着打饭呢嘛!”苏丽华语气不善地对另一个纠察队员说。 纠察队员踏踏地走了过来,林小满突然杠着脖子吼了一句:“我男人是兵王徐卫国!” 纠察队员原本已经伸出来,想抓向林小满的手,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兵王徐卫国的女人! 刚刚还一脸猥琐的那名纠察队员直接傻了眼。 难怪她敢硬跟苏丽华顶牛。 “现在怎么办?” “看着办!” 两名纠察队员面面相觑,然后商量了一下,决定就在食堂里解决这件事儿。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要他们秉公办事,不落人口实,无论是苏一白,还是徐卫国问起来,他们才能交待得过去。 “刚刚苏会计指证,说你们俩在食堂里打架,你们怎么说?” 现在知道林小满不好惹了,就开始走正常程序问询了。 林小满心中不自主的晒笑了一下,面上却义愤填膺地说:“我们没打架!谁说我们打架,让她拿出铁证来!” 说着,林小满有意无意地瞪向苏丽华。 苏丽华冷笑了起来,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林小满难道能说破大天去?对质就对质,徐卫国的名头是很响,可是苏家的人才不怕。 要是能借着林小满,打一下徐卫国的脸,表哥一定会很高兴。 表哥从小就表现优秀,22岁就成了正连级上尉,升迁速度在他们那一票人当中,算是最快的了,经常被老一辈的当成榜样来激励其他小辈。 可是徐卫国的报道出来以后,苏一白的光环直接就被压得黯然失色。22岁的中尉,跟26岁的中校,没有可比性。 苏一白一直被徐卫国狠狠的压了一头,从别人家的优秀小子,变成了再无人提及和夸奖的小子。 这个林小满实在是太蠢了,扯出徐卫国,这不是明摆着要给苏丽会送机会来的吗? 打了林小满,也就是折了徐卫国的面子。就算是记一个不痛不痒的小过,也是一场胜利! “这么多人都看见了,你和她拉拉扯扯的,还扬言要打死她!你们这不是在打架,难道是在跳舞啊?” 苏丽华特意把打架和跳舞这两种完全不相干的事拿来做比喻,嘲讽的意味不言而喻。 可是所有人都没有料到,林小满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对啊,我们就是在跳舞啊。 苏会计,你这样可不对了啊,你明明都看出来了,还非说我们在打架。 谁敢在部队的招待所公然打架啊?” “你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啊,你明明就是在打架!” “谁打架了? 你说我们在打架,说我恨不得要打死她,要是你打架,你恨不得打死那个人,你不得往死里掐她啊,你看看清楚,我们脸上连一个指甲盖印子都没有,哪里像打架的人? 要说到打架,你让这两名威风八面,明察秋毫的纠察人员仔细回想回想,他们进来的时候,是谁像个疯婆子一样,追着我和林雨满食堂在跑,是谁想打架?” 林小满和林雨除了闹腾出一身热汗,一点打架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反观苏丽华,纠察队员进来的时候,她的确暴跳如雷地在追打两人… 只是被打的人现在毫毛未损,追打人的那个反而弄得十分狼狈,像是掉进了潲水桶里似的。 “胡说,难道我这脚,难道我这脸上的饭,是自己弄的?”苏丽华咆哮道。 林小满抱着双臂,一副也是想不通的模样,悠闲无比地道:“那我真是搞不懂了,我也不知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了? 走个路都走不稳当,左脚踩右脚,把自己踩成了猪蹄膀似的,摔跤还专往脏的地方摔,或许… 是饿得紧了,想啃两口地上的饭菜,多长点力气来打我们?“ “你……“苏丽华平时就是个会冤枉人的主,可比起林小满这睁着眼睛,一脸无辜地说瞎话的工夫,还是差了一截。林小满这张嘴,简直能把她的肺都气炸。 ”看吧,她自己也知道理亏,默认了…纠察大哥,你们总看得一清二楚吧?这是苏会计自己要打人,然后打不着,把自己弄成了这样,还想给我头上扣黑锅啊! 我也要告诉徐卫国去,说你们都欺负我……我一个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们欺生不说,还要给我扣这么大的屎盆子…“ 林小满这一段话出口之后,纠察队员的表情都变了,苏丽华明显的感觉到了他们眼光中明晃晃的质疑。 这个该死的小不要脸! 苏丽华愤怒到了极点,原本还算周正的五官,突然变得有些扭曲,两只眼睛也瞪得像那金鱼眼泡似的,一挤一颤的,要不是眼眶够高,那眼珠子只怕都已经气得掉下来了。 “你,你胡说!”苏丽华嘶吼着了起来,“问他们,他们都看到了,让他们来说说看,到底是我打架,还是她们打架?只要是没有瞎的,都能证明我的清白!” 清白? 林小满冷笑起来,苏丽华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问啊,看看出来的人证明的是谁的清白!” 林小满仿佛一点也不怕问人,表情渐渐的变得十分平静。 事情演变成这样,林小满也已经没有退路了。 苏丽华暗中嘲笑着林小满的天真,难道她真的以为,光凭徐卫国的名头,就有镇住这里的人,让他们颠倒黑白? 这绝对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这里没有人会帮林小满说话的,林小满一定会败得很难看的,苏丽华十分相信这一点。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苏一白治下,平时苏丽华冤枉了谁,这些人为了保住自己的饭碗,也都只敢干看着。 何况今天这事,明摆着,就是林小满和林雨打架在先,事实一清二楚,苏丽华不信林小满还能反了天! 如苏丽华所料,又有点出乎她的意料,没有人为林小满说话,却也没有人站出来指认林小满打架。 纠察队员想早点了结这事儿,就开始不断地催促,冲着人群中大喊:“谁,谁站出来说一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都哑了吗?出来个人说一说啊!” 林雨偷偷地对林小满说:“你把事情闹这么大,看你咋收得了场哦?要是有一个人站出来证明苏丽华的话,林小满,不仅你的脸没了,徐兵王的脸也给你丢尽了!” “林雨,别急,今天我给你变个大戏法!让你看看什么叫指鹿为马!”林小满笑了笑,突然放开林雨的手,主动走出去一步,站到了一名看热闹的男人身边。 “同志,他们胆小不敢说,就你来说吧!” 第四十五章 红口 这名穿着军装的男人被林小满直接点了名,一脸无奈地走了出来,朝着纠察队员行了个军礼,报了番号。 纠察队员一听,竟然还是个少校,副营级的官儿,态度立马就变得谦和起来。 见有人站出来,还是个在职的军人,苏丽华得意地扬起了下巴,露出她那个招牌式的二个鼻孔眼儿。 “这位同志,我叫苏丽华,刚刚的事情,你想必看得非常清楚了吧? 既然林小满随便指了一个人就挑中了你,这是我们之间的缘份,同样,这也是你的机会…只要你回答得好,苏家人会记住你的好的!” 只要是知道苏家背景的人,断断不可能得罪她! 何况苏丽华还暗示了这人,只要他回答得好,苏家一定会回报他。 她不相信,有了这种保证,这人还会帮林小满说话! 所有的人看到这里,都止不住的叹息起来,全都认为林小满这一次死定了。 那名军人温和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说:“我只看到,这位苏会计,嫌弃打饭师傅打的肉比别人的小了一点点,就摔了这位林同志的饭盒。 然后,又故意踩了几脚,林同志刚要发火,就被另一位女同志拉走了,那名女同志拉着林同志跳起了舞。 跳着跳着,林同志也不生气了,这个时候,苏会计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发起火来… 然后,你们自己来的时候想必也看得很清楚,苏会计在满饭堂的追打她们… 我看到的事情,就是这个样子,好了,我说完了,能不能让我回去吃饭了?” “你眼瞎啊,明明是她们俩在打架!我是受害者啊,你怎么可以冤枉我呢?”苏丽华不可置信地大叫起来。 “不好意思,苏会计,我这人真的不会说谎,帮不到你。“军人满脸的正气凛然,一副绝不昧着良心说谎的正派模样。“我只看到她们跳舞了,打架,真的没见着!”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竟然有人红口白牙的指证苏会计打人! 难道,是她平日里冤枉的人太多遭报应了? 所以今天才会突然迸出一个人来冤枉她,把她平时加诸在别人身上的那份难堪,那份屈辱,当众还给了她? “谢谢你啊,这位同志,谢谢你肯仗义直言,谢谢你肯还我们这些弱势女子一个公道。”林小满走过来,拉着这名男子的袖子,一副感激涕零,感动得无以复加的模样。 男人满脸满眼都是无奈,甩开了林小满的手。 “林雨,看看,我就说了,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正直的人多,我们今天不就遇上好人了吗? 现在,你相信了吗?这个世界是有正义和公理的。 一切歪门邪道,在正义和公理的面前,都只是一只纸老虎,当我们遇上纸老虎的时候,只要勇敢一点,伸出手去,轻轻一点,就可以戳倒她! 当然,要是遇上有牙的真老虎,不是武松和像我男人那样威武的男子,还是不要轻易去撩… 遇到不公平对待的时候,多找找像这位大哥这样,真正肯为民着想,保家卫国的真军人! 那么,就算是真老虎,总有一天也会被拔掉凶恶的尖牙,变成一只病猫! 明白了吗?” 林雨和那名做证的男子,甚至是整个饭堂的人,都目瞪口呆地望着林小满。 苏丽华脸色铁青,还在不停地叫着:“林小满,你说谎,你才是那个歪门邪道,你才该被打倒,我是无辜的,我是被冤枉的…” “哎呀,苏会计,你这样说,就没什么意思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不就爱说点小谎,爱插个队,爱威胁一下人撤职滚蛋么? 你这人,真的没什么大毛病,只要知道错了,认真的去改了,就又是一位好同志了嘛,对不对? 你自己想想,我要连林雨都要打,为什么不先打你这个摔我饭盒,插我队的人呢? 你要冤枉人,总得找个合情合理全乎逻辑的借口吧? 就连纠察队的同志都看到了,明明是你要打我俩,我俩一直都在躲。 还有这位正直的军人同志,刚刚也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嘛,你还死撑着不认,有意思么? 你觉得,现在的情形,你还能给我头上扣得了屎盆子吗?” 苏丽华看了看四周,沉默不语。 “虽然你的表哥是副所长,你确实可以在招待所横着走,看谁不顺眼,都可以往死里整,没人敢说个不字。 反正你有表哥,你表哥会给你撑腰,你想撤谁的职,只要告诉你表哥,你表哥准会让他卷铺盖滚蛋。 你不想饭堂的人吃饭了,随便像今天这样抓个人,觉得软弱可欺的,就算挨了欺负也不敢声张的人闹上一闹,这后面排队的人,不都得老老实实的候着,等到你满意了,顺心了,才有饭吃,对吧? 其实刚刚,我真的很害怕,好怕这位大哥不说真话,那样的话,我的下场一定会很惨。 我现在想起来,都吓得心直跳呢。 苏会计,你下次想整我的时候,再想周全一点,找一个没人敢说真话的地儿,我想一定就能成功了。 但是今天,你还是别折腾了,再折腾,也就是瞎耽误工夫,最多就是让这些等着吃饭的同志们,饿上一顿半顿的… 我这人,肚子饿的时候脾气就见长,他们…要是也有人是这样,万一联个名,集体去上面反应一下…” “林小满,你别想吓唬我,他们谁敢去告我表哥,谁有那个胆? 这里可是我表哥说了算,谁敢去告谁就等着倒霉!“ “兔子急了还能咬人呢,苏丽华,你真以为,你表哥是万能的,能只手遮天,为所欲为?这不是旧社会,不兴你们那一套占山就为王,占地就为尊的那套!” 正话,反话,好话,赖皮话,都让林小满说光了。 苏丽华又气又急,却一时之间反驳不了林小满,眼光不甘而怨毒在人群中搜寻着,想找个能出来,替她做见证,平反此事的人。 被她的眼光扫过的人,都捏着饭盒别开了眼。 还有一些更胆小的,还没等她看过来,就直接低下了头,不与苏丽的华眼光相接触。 她又看向更远处,眼突然亮了一瞬。 第四十六章 下水 饿着肚子的人,比平时的忍耐性更差,原本大家等了这么半天,没打着饭,就心里有些怨言了,只是没有站出来说。 但是他们的表情,也是愤愤不平的。 苏丽华掉在嘴边上的话,说过来说过去,就是我让我表哥撤你的职,看她说得这么顺溜,只怕是这里不少人都被她威胁过。 日积月累的,谁没个脾气。 就算不敢和苏丽华正面掐架,但是肯定不会站出来,帮助苏丽华指证林小满。 林小满要的,就是他们的不言。 当她看到方前进也站在人群中看热闹时,她就决心把他拉下水当托儿了。 她林小满的热闹,可没那么好看。 你是不想眼睁睁的看着我再给徐卫国惹麻烦上身呢,还是帮助一个陌生人来拆穿我的谎话? 她猜,方前进一定会选前者。 其实,在这种时候,如果再能有一个人站出来,佐证一下,就更好了。 可惜的是,这里的人都被欺压久了…… 林小满鼓动了这么久,也没见着个人出来,所以到后来,也就放弃了这个想法,选择剑走偏峰,唇枪舌战的先把人弄晕了再说。 纠察队的人见形势已经完全不利于苏丽华,什么东西都被林小满一个人说透了说完了,他们留在这里,也就成了两个摆设。 这个时候,就该走了。 “苏会计,跟我们走吧。”纠察队员中的一人朝着苏丽华打了个眼色。 “不,我刚刚看到一个工友,她一定可以证明我的清白!”苏丽华无意间扫了一眼东北角,突然又兴奋起来,指着方前进后面的一名女生说:“那边那个人就是小秦,她比我还先来饭堂,这里的事,她一定也看到了。 之前那个证人是那个女人挑的,我也要挑一个证人,这样才算是真正的公平,对不对?” 我去,还是出岔子了。 担纲导演了这么一场大戏,临了临了的,都到最后关头了,苏丽华竟然找到了可以帮她翻盘的人! 就像林小满找的证人一定会为林小满说话,苏丽华找的这个证人,一定也是有着把握会为她说话的。 林小满无声地看向方前进,方前进耸了耸肩,回了个我也爱莫能助的眼神过来。 要我当托,我这托当得够出色了,都直接睁眼说瞎话了… 小秦同志被请了过来,苏会计也满含期盼地看着她。 小秦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可是听清楚了的人,都止不住再次瞪大了眼睛。 “原本,我是打算说谎的,可是刚刚听了这位林同志的一番话,我觉得说谎确实挺可耻的。 所以,对不起了,苏会计,我无法替你证明清白。 因为……我坐得太远,前面吵什么,我听得不太清楚,我看到的,大约就和纠察队的同志们差不多…” 小秦的意思就是:前面的我不知道,我看到的只有你在追打她们。 苏丽华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是小秦说得也合情合理,这也合乎她的性子,她本就不爱凑热闹,吃饭向来坐角落里,她不清楚之前的事,也是有可能的。 纠察队来的时候,就是从她那边那个门进来的,因为纠察队的人太过显眼了,她才略略抬头看了一眼,那个时候,苏丽华就是在追打林小满和林雨! 苏丽华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一时之间也呆住了。 这个女人,是和她同一间办公室的,管后勤账目的另一名会计,纠察队的人同样也认识秦会计。 秦会计都这样说了,苏丽华这边基本就已经辩无可辩,再扯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 结合到他们刚来时见到的一幕,再加上苏丽华平时的行事作风,还有那名少校军官的证词,以及这些敢怒不敢言的围观者,纠察队的人认为,事实应该已经很清楚了。 “苏会计,还是你跟我们走一趟吧。这么多人都说是你打人…我们,我们也不好交待啊。” 先前说话和表情都有些猥琐的那名纠察员,暗中又朝苏丽华打了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走,不然一会万一再生出什么事端来,那就不好了。 苏丽华见没削落林小满的面子,反倒把自己坑了进去,再呆在这里,好像也讨不了好,一扭腰,一跺脚,气乎乎地放了一个,你给我等着的眼神,转身就要往外走。 林小满眨了眨眼,往前一闪,拦在她的面前,摊手道:“踩烂了我的饭盒,不赔钱不能走! 这饭盒是我的私人财产,红军过草地再苦再难都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呢。 你平白无故地弄烂了我的饭盒,不赔钱就想走,门都没有!” “让苏会计走吧,你的饭盒,打饭的师傅说锃一锃,还勉强能用。”林雨再次拉住林小满,苏丽华已经得到教训了,林小满不在招待所工作,以后不用面对苏丽华,可她们的手里,端着招待所给的饭碗。 苏丽华一句话可是都能给她们定下去留,林小满能跟苏丽华对着干,她们可不能啊。 这种不痛不痒的时候,示示好,和和稀泥,对大家都好。 林小满也明白这个理儿,毕竟利用了林雨一回,还她这个人情,也是应该的,所以就没再作声,默默地看着苏丽华离开。 打饭的师傅捡起了林小满的饭盒,洗干净之后,正用勺背在锃,“等一会儿就好了,我爸是个补锅匠,锃饭盒这事儿,难不倒我。” 苏丽华终于走了,林雨松了口扡,小声地说:“苏会计从来没吃过亏,你这回让她丢这么大人,她一定会记恨你的。 你这指鹿为马好像是成功了,但也别太得意,要小心一点,凡事留一线,别把事情做绝了。 苏家的能量,可不简单!” “我知道她不简单,所以我已经让了她三次。 她插我第一次队的时候,我都想直接一脚把她踢飞了。 可是后来我发现了,你越忍,她便越当你是软包子欺负,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超过了这个限度,那就只能扛了。” 打饭的师傅有模有样地锃着饭盒,锃好了之后,又用开水给林小满把饭盒烫了一下,重新打了饭菜,才一脸抱歉地递了过来。 第四十七章 掩耳 “对不起啊,我是看你个子小,才给你多勺了一块肉,没别的意思。 没想到会因为这件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说起来,都是因我而起。” “苏国庆,这事儿你就放心吧,她只是我们招待所的客人,不归苏副所长管辖。 苏会计难为不了她,而且她男人是徐卫国,她自己又不是善茬,苏会计可欺负不了她! 但是,苏会计治不了林小满,一定会把火气全撒到你头上。 招待所的编制一直是满的,苏会计有个远房的表弟一直想插进来,她一早就盯上了你这个空缺,你自己可得小心了。” 林雨打好饭之后,警告了苏国庆几句,这才端着饭盒,选了个离林小满最远的地方坐着吃饭去了。 林小满也饿得慌了,随便捡了一个空位就坐了下来,低头大口大口地扒饭。 方前进砸着舌,摇头晃脑地背着双手回他的房间去了,临走的时候,特意过来竖了个大拇指。 “林小满,有你的,我知道为什么徐卫国会看上你了,你刚才的样子,就跟那母老虎似的。 你知道吗,我们私下里都叫徐卫国是虎太岁,虎太岁配母老虎,虎成一窝子了。” 林小满嘿嘿地笑了笑,脸上的凌厉瞬间收敛了起来,转瞬间又换上了一副献媚的模样,双手合什像拜佛那样摇了摇手,恳切地让方前进不要去徐卫国跟前嚼舌。 “这么多人都看到你大显身手了,我一个人不说,他就不知道?林小满,你这手掩耳盗铃真能掩过去?” 林小满想了想,“唉呀,纸包不住火的时候再说呗,你不说就成。男人都喜欢温柔一点的女子,能瞒一天是一天呗。 就这样,你先回,我一回吃完了,再帮他打一份带回去。” 方前进走后,又有一个人走了过来,在林小满对面的长凳上坐了下来。 “你吃这么急,会容易噎着的。”她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听在耳朵里十分舒服。 “不会不会,我经常这样吃,不会噎着的。我有低血糖,饿不得,一饿就容易晕,所以我必须吃快一点,先填填肚子才能力气说话。”林小满猛扒了几口饭之后,才抬起头来。 眼前的女孩有一双清清亮亮的眼,眼睛就是心灵的窗户,有着这样一双澄澈明亮的眸子的人,一般都是很单纯而善良的人。 而且她的声音,林小满之前才听过,她就那个意外的托儿秦会计。 当时她站在方前进背后,林小满没看清楚她的脸,却记得她的声音。 “秦会计,是吧?刚刚,嘿嘿,谢谢你啊!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圆谎?”林小满好奇地问。 秦会计好看的眼睛扑闪扑闪的,突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边笑边说:“小满,你真不认得我了? 我是姗姗啊,秦姗姗! 秦姗姗当然要帮林小满的忙啊!” 秦姗姗?林小满仔细端详着秦姗姗的脸,极力在记忆中搜寻着。 “哎呀,小满,你这眼神儿,还是这么不好使!而且,你的性子,跟小时候,可是天差地别啊,我刚刚都差点不敢认你!” 林小满也终于记了起来,秦姗姗好像是那个林小满小时候,玩得较好的一个小伙伴。 但是秦姗姗七岁的时候就从大业村搬走了,后来就失去了联系,算起来,她们俩也有足足十三四年没见了。 秦姗姗比小满大一岁。 秦姗姗家里,就她一个,她一直跟着爷爷奶奶生活,林小满从来没见过秦姗姗的父母,只是私下里听人说过,秦姗姗的父母,在她还是个小婴儿的时候就死了。 秦爷爷是大业村小学的校长,是个很和善可亲的小老头儿,林小满小时候,总是借口去找秦姗姗玩,然后在她们家蹭饭吃。 后来,秦爷爷退休了,他的小儿子想接他去省城里生活,所以秦姗姗就搬走了。 搬家前,秦爷爷还把自己家屋里的十几斤米面,送给了林小满家。 秦姗姗答应回到省城之后,要给林小满写信的,可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林小满一直没有收到过信。 事隔十几年,再次见到儿时的小伙伴时,虽然林小满已经换了芯,但是她还是十分高兴,拉着秦姗姗叽哩呱啦地说了大半天。 原来秦姗姗跟着秦爷爷回到省城之后,刚刚安定下来不久,就遇上了那十年,学生纷纷离开学校,批斗自己的老师,秦爷爷首当其冲,被绑到街上去折腾了好几回。 秦姗姗的婶娘,出身富裕,也被揪着关了起来。 所以,她才一直没能给林小满写信。 “小满,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你可是我儿时甚至是到现在为止,唯一的朋友。”秦姗姗回忆起过去的种种,禁不住哽咽不已。 “我更想不到的是,你比我还小一岁,却已经结婚了,还嫁给了兵王头子徐卫国。” 林小满耸了耸肩,乐呵呵地说:“你在锦官城工作,我在九里屯儿随军,相距不过几十里地,以后咱们就又能在一起玩了。” 提到随军,林小满突然脸色一变,拍着脑门大叫起来,:“唉呀,光顾着跟你聊天,我忘记要给徐卫国打饭回去啦,姗姗,我先回去一下下,一会儿再来找你啊。” 秦姗姗笑着点了点头,温婉地提醒林小满跑慢点,小心脚下,别摔了。 “小满,下午我得上班儿,晚上我们食堂碰面啊…” “好!晚上见!” 林小满回到房间之后,徐卫国还没醒。她把饭盒往桌子上一放,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前,探出脑袋,看了看这个熟睡中的男人。 徐卫国睡觉的姿势也中规规矩矩的,就像他的坐姿一样,英挺帅气。 “这样手脚都放在固定的位置,半天也不动弹一下,不会累么?好看是好看,怎么看起来像是在躺尸呢?” 牵过徐卫国的手腕,看了看手表,快十二点四十了,林小满伸手戳了戳徐卫国的脸,打算叫他起床吃饭。 “徐卫国,吃饭了。” 徐卫国唔了一声,慢慢睁开眼,一偏头,那眼瞳就精准无比地对准了林小满,眼里满满的质问之色。 第四十八章 用心 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怪她昨夜没回来吧? 林小满呵呵一笑,把脸凑近了些,“徐卫国,我都听说了,昨天晚上你找我了?你在担心我?” 靠得近一些,是不是心就能走得近一些? 徐卫国翻身坐了起来,穿了鞋,下了床,走到小桌前,一屁股坐下来,揭开饭盒的盖子,开始往嘴里扒饭。 “哎,我问你话呢?你为什么不回答?”林小满又凑了过去,端了个小板凳,坐到了徐卫国的旁边。 “嗯。”徐卫国头也不抬地说。 嗯? 她问了半天,他就拿这一个字打发她? 林小满直接伸手,一把把徐卫国手里的的筷子抢了过来,然后又把饭盒拉近了些。 徐卫国抬眸,沉声喊:“林小满!” 林小满扒了口饭,学着徐卫国的样子,漫不经心地抬头,“哦!” “你抢我饭。” “嗯。” “筷子我用过。” “哦。” ”…“ “怎样?你说半天,别人回你一个字的滋味如何?”林小满抬头问。 “不怎样。”徐卫国的右手略略抬了一下,又收了回去,淡淡地说:“你脸上有饭粒儿。” 林小满放下筷子,伸手在脸上摸了摸,“哪里?哪里?怎么没摸到?” “嘴角。” 林小满认真地按徐卫国的提示往嘴角摸着,徐卫国伸手,快如闪电地把饭盒一带,筷子也瞬间回到了他的手中。 林小满愕然地瞪着徐卫国,放弃了去拍那个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饭粒,或者应该说,是可能根本就没存在过的饭粒儿。 徐卫国若无其事地享用着他的午餐,丝毫没被林小满的目光所扰。 他吃饭的速度刻意放得很慢,像是在充分享受食物的味道般,细嚼慢咽。 林小满瞪眼看着他,注意力渐渐从喷喷香的饭菜转移到了徐卫国的人身上,原本只是馋着他手里的饭菜,可是不知不觉的,注意力就开了小差,开始馋起吃饭的人来。 徐卫国吃完饭就起身倒了一杯开水,晾得差不多之后,林小满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把杯子从他的手里抽走了。 “吃完饭就喝这么多水,对胃不好。过半小时再喝。” 徐卫国突然想起那条烤得蔫当当的萝卜,他好像就是这天在林小满的面前提起过,他胃寒,就这一次,她就记住了? 是真的关心,还是别有用心? 吃完饭,徐卫国半蹲了下来,把新买的碗一只一只的放进锅里,每放一只碗,他就会往碗底垫一张纸,这样就算偶有颠簸,碗也不会那么容易磕碰到。 装完碗之后,他又用草绳把锅的两只耳朵串了起来,做了个可以提的把手。 看他那样子,是准备收拾收拾,下午就回九里屯? 林小饭跟在徐卫国身后,双手托腮,看着他鼓捣归置。 在二十一世纪,有一门职业叫收纳师,美女收纳师给那些不会收拾的人家收纳,按小时收费,月入过万的比比皆是,还上了新闻报道。 徐卫国的收纳工夫也不差,原本被林小满堆得零零碎碎,都没办法下脚的角落,经他一收拾之后,立马变得整洁而宽敞起来。 徐卫国收拾完,猛地一抬头,眉头就轻轻地皱了一下,“有饭粒!” 林小满手都伸出去了,却又突然想起徐卫国正是用这一招抢的饭,立马又缩了回来,笑眯眯地冲着徐卫国得意地说:“还好我聪明,这次不会上你当了。” “真有!”徐卫国认真地说。 林小满眸光一闪,突然把脸凑到了徐卫国跟前,娇滴滴地说:“要是真有,你给我摘下来看看,摘不下来,你就是大骗子。” 林小满才20岁,刚到够结婚的年龄。 自从她敢抬头正视他之后,他就发现,她的表情很灵动丰富。 目光往下一压,落在她的唇角边上,一颗饱满的饭粒,正稳稳地沾在那边,随着林小满唇角的开合,一上一下地移动着。 “怎么,摘不下来吧?”林小满用一副我就知道你在骗我表情说。 那粒饭颤了一下,像是风中的瑟瑟发抖的花朵,然后却顽强的不肯被吹走,坚持留在了那张樱桃般的小嘴边上。 林小满笑起来的时候,嘴就微微张开,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徐卫国的脑海中突然划过明眸皓齿,唇色嫣然这两个词组。这两个词,用来形容此刻的林小满,是再合适不过了。 方前进说他挑了个最差的,钱副军长说还可以退货,徐卫国唇角微微地扬了起来,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挑的,就算是凑合过的,又怎会是最差的? 他轻轻地伸出手,手指擦着林小满的唇角划过去,轻轻一摘,那粒饭粒便被举到了林小满眼前。 徐卫国的手指指腹上全是茧子,划过去的时候,虽然动作很轻,茧皮与柔嫩的唇瓣间,依然有被摩擦到的感觉,有点刺刺的,麻麻的。 林小满怔怔地望着徐卫国,眼神错愕。 无聊的时候她也爱追剧,抱着一桶爆米花儿,窝在沙发上看一天欧巴戏。 那些剧中常会有这样的片段,女生没心没肺的,喝牛奶的时候,总会沾一脸的牛奶泡泡。 白白的糊在唇周,那抹白色,与红艳艳的唇瓣相映成趣,十分诱惑。 男生往往会忍不住伸手去帮女生擦拭嘴边的牛奶,这种一擦一抹的过程中,就成功撩上了。 这种场景,一般都看上去又贴心又温暖,一种淡淡的情愫就在男女主之间串连了起来,产生了一种叫暧昧的东西。 可是,饭粒!饭粒!她嘴边沾的是饭粒! 她真没想到,饭粒是真的存在的,徐卫国也真的伸手帮她摘下来了。 自动脑补了一下自己刚刚沾着饭粒得意洋洋的模样,林小满瞬间就萎了,像是晒蔫了的藤似的缩了起来。 饭粒什么的,一点也不浪漫… 只会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傻瓜,而且是个沾沾自喜的大傻瓜。 “是不是下午我们和方教导员一起回九里屯儿?”林小满找了个特别蹩脚的借口来岔开话题。 “不回。” 第四十九章 急救 “下午去医院,明天上午去粮站,明天下午再回营部,今天晚上,我们还得在这儿住一晚。”徐卫国心情似乎不错,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 “去医院?你伤得很厉害?在哪儿,要不要紧? 要是严重的话,你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连夜去医院处理处理?” 林小满听说要去医院,直觉地就认为是徐卫国受了伤,伸手拽住徐卫国的胳膊,一下子把他拉了起来,另一手直接抄起床头上的帆布书包,“我们现在就去医院!” 徐卫国默默地看着林小满拽着他胳膊的小小手掌,也不解释。 一出门,就碰上了方前进,林小满立马放开了手,笑着叫了一声:“方教导员,能不能开车送我们去下医院啊?” “去医院?” “嗯,徐卫国身上好像有伤,得去医院让医生给看看。麻烦你了。”林小满恳切地看着方前进说。 方前进立马开车把两人送进了锦城市军区医院,一下车,林小满匆匆忙忙地跑了下去,抓着一个护士就问:“看外伤的医生,在,在哪儿?” 林小满急的满脸通红,汗珠直往下掉,连说话都结巴了。 被她突然拽住的护士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指了指一楼深处的某个房间。 “看外伤的在一楼中间的103房,不过现在是午休时间,医生要两点才会过来。这位同志,你得等一会儿,还有,能不能放开我的手了?” “两点啊,还有四十分钟,有没有,有没有急诊的啊?就是可以现在就看的?”林小满想了想,又问。 “伤得很重吗?出血量大吗?伤者还有没有意识?”护士追问着,见林小满愣愣的不回答,护士还以为她吓傻了,又问:“伤者在哪儿? 我立马去叫医生起来,你去找那边的护士,让她们带着担架和你一起去把伤者抬进手术室。 医生一来,我们就立马进行施救。” 林小满连忙摆手,“用,用不着担架,他自己能走过来。” 然后,林小满就指了指端坐在车里的徐卫国,让护士看。 护士愕然地问:“他看起来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啊,你确定…要看急诊的伤者就是他?” 林小满点头,神情焦灼。 “他昨天就受伤了,可是我昨天晚上不在,我都不知道。 刚刚他才说要来医院,他这人很闷骚,痛也不会说,伤了也不会说,他说要来医院,一定是痛得受不住了才会这样说。 护士,虽然他能走也能坐,可是不代表他没受伤啊,是吧? 我,我很担心,能不能把医生叫起来,先给看看?” 护士想了想,抬步走了过去,来到车窗前,问了徐卫国几句话,然后又快步地走了回来,面色古怪地瞪了林小满一眼,转身就飞快地往里走。 林小满追了几步,“哎哎,护士,你这是什么意思?” 护士回头,没好气地瞥了林小满一眼,红着脸说:“你自己去问清楚再说好不好?你们来医院究竟是看妇科还是看外伤?” 护士飞快地走掉了,林小满挠了挠头,失望地往回走。 方前进疑惑地回头问:“卫国,你真受伤了?刚刚护士说,林小满抓着她要求她帮你安排急救…” 徐卫国眸色深深地望着慢慢走近的林小满,没有回答方前进的话。 瞳孔中映着的那个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近,慢慢地将他的眼装满了。 林小满走到车窗前,自责无比地说:“徐卫国,护士小姐好像不肯帮你安排急诊,医生要两点才上班,你还得再忍一会儿。 你到底哪儿受伤了?你干嘛要忍着不吭声啊……你知道不知道,我…” 徐卫国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林小满,眼中有一种隐晦的情绪在慢慢涌动,可是林小满分辨不出,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绪。 他慢慢地推开车门,走了下来,在林小满面前慢慢地站定,叫了一声:“林小满。” 林小满抬头,仰望着他,嗯了一声,“怎么了?哪里痛?要不然,我再去找护士,多缠她两下,说不定就会去帮我们叫医生起来…” 林小满说话的时候,唇一直在颤抖,神色有些焦躁不安,眼里满满的全是担心,她一直死死地捏着自己衬衫的下摆,指节因用力微微泛起了白。 徐卫国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针指向一和二的中间,分针指在六上面,“一点半了,可以上去了。” 徐卫国走得很快,林小满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追上他的脚步。 追到二楼之后,林小满突然停了下来,左右看了看,突然快步冲到徐卫国前面,伸手拦住他,气喘吁吁的道:“错了错了,应该去一楼的,徐卫国,我们走错了。” 徐卫国眼皮子掀了一下,居高临下地俯瞰着林小满道:“没错,陈上游的办公室就在这一层。” 陈上游很勤快,两点上班,她一般一点半左右就会到办公室,先收拾收拾,然后再泡壶铁观音,喝上一会儿,再慢慢地等上班。 茶还很烫,她抱着搪瓷杯,一手提着盖,一边闻着茶香,嘴里还不停地吹着,正在这个时候,她听外面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她下意识地就应了一声:“谁叫我?” 门腾地被打开来,一个眉目深峻,面色沉凝的军人走了进来,不动声色地往墙角的木头排椅上一坐,朝她微微点了一下头。 陈上游觉得眼前这人十分眼熟,可是一时之间又想不起来,她站起来,礼貌地说:“这位同志,这儿是看妇科的。” 徐卫国微微欠身,朝门外瞟了一眼,回答道:“我陪媳妇儿儿过来的。” 林小满这才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陈上游立马认出了她,然后也同时想起了徐卫国的名字。 陈上游恍然大悟道:“我是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徐连长,你是陪小满过来拆线的?” 徐卫国点了点头。 林小满怔怔地看着他问:“你真没受伤?你说来医院,只是专程陪我来拆线的?” 第五十章 前嫌 徐卫国又嗯了一声。 林小满松了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走到陈上游面前坐了下来。 “伤口还疼不疼?” 林小满想到徐卫国就坐在后面,声音就压得很低,声若蚊咬地说:“不,不疼了。” 徐卫国的眉头立马皱了一下,眼睛慢慢的眯了起来。 “我得看看伤口,你跟我过来。”陈上游走向后面的一张行军床,示意林小满躺上去。 林小满走过去,顺手就把行军床前的军绿色帘子放了下来,然后才慢慢的躺倒。 陈上游很快就检查完了,很高兴地说:“人年轻,就是恢复得快,比我预计的情况还要好些。可以拆线了,拆线的时候,会有一点点疼,你忍着点啊。” 陈上游一边剪一边用镊子把缝合线抽出来,林小满死死地咬着牙,愣是没发出一丝声音来。 拆完线之后,陈上游叮嘱林小满:“注意患处卫生,拆线后仍需每日消毒2-3次,三天内避免剧烈活动,近期不吃辛辣和海鲜,忌烟酒。” 说到剧烈运动的时候,陈上游刻意提高了音调,加重了语气,虽然是说给林小满听,其实也是在提醒外面的徐卫国。 “我说的话,你们记清楚了没?” 林小满的脸腾地一下红了,小声地回答:“知道了,陈医生,不会有剧烈运动的。” 陈上游偏着头,严肃无比地说:“除了不能有剧烈运动之外,还要忌嘴忌烟酒。外面的,你听到没?” 徐卫国没作声,眼观鼻,鼻观心地端坐着。 陈上游又叹了口气,这徐卫国明摆着是不同意。她同情地看了一眼林小满,又压低声音小声音地说:“要是真的免不过,别太用力也是行的。” 林小满连忙伸手,一把捂住了陈上游的嘴巴,用力地摇了摇头,眼带恳求之色。 陈上游愣了小半秒,凑近了些,小声地问:“怎么,还是磨合不来?不是叫你多锻炼嘛!” 林小满摇头,眼神复杂,“不是身体的原因,是心里…” 陈上游大吃一惊,她也听说过,是林小满家赖上的徐卫国,可现在看起来,林小满根本不愿意和徐卫国过夫妻生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种事,如果没有感情为基础,和动物交配没两样。所以,再说吧。”林小满飞快地穿上裤子,坐了起来。 陈上游若有所思地把帘子收拢,然后随手一挽,帘子下摆就被打成了一结,缩短了一大半。 下了二楼之后,林小满突然停了下来,走在前面的徐卫国感觉到脚步声没了,也停了下来,回过头,疑惑地看着林小满。 “你身上真没伤?不用看医生包扎什么的?”林小满又确认了一遍。 一楼的那些房门,接二连三打开了,医生已经开始正常上班了。 徐卫国黑着的脸缓和了一点,沉声道:“不用看。” 林小满迟疑地看着徐卫国受伤的耳朵,也不知道咬他的人有多恨他,耳叶上的牙印有两颗是通透对穿的,咬得浅一些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像是在愈合,但这咬对穿了的位置,却还在渗血珠子。 林小满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疼,突然回身就往二楼蹬蹬蹬地跑。 陈上游见林小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还以为又出了什么紧急状况,连忙一下子站了起来,紧张地看着她问:“怎么了怎么了?” “咳…咳…”林小满跑得太急了,有点岔气,停下来的时候,就弯了腰一直在咳嗽,她一边咳嗽一边急急地问:“陈医生,那个,我就是想问问,上次你给我开的消炎药,是不是所有外伤都能用?” “那是三七粉,消炎止血用的,你现在已经用不着了,你问这个干什么?” “还能止血啊,那实在是太合适了,徐卫国的耳朵被咬伤了,不肯去看医生,我打算让你先给我两包这种粉粉,给他先洒一洒。” “哦,那你等一下,我帮你包两包。”陈上游一边说一边拉开抽屉,找出包药的纸,然后用篾片刮了大指拇头大的一团三七粉到纸上,三两下折起来,然后把留出来的纸片头塞进了折缝里,不一会儿,两小包药就塞到了林小满手上。 林小满拿着药,说了声谢谢,就欢天喜地地往楼下跑,跑到楼下的时候,发现徐卫国还站在原来的位置。 他好像已经习惯了,不管何时何时,都站得笔直笔直的,显得格外的挺拔直秀。 林小满突然放慢了脚步,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走向他。 听到细碎的脚步声,徐卫国立马转过身来,墨黑的眼瞳像是一片黑色的海,表面风平浪静,实际上却暗藏着汹涌的暗流,只是这种情感上的暗流,被徐卫国用意志,死死地压抑住了。 林小满扬了扬手里的药包,高兴地说:“徐卫国,一会儿回去我就给你上药。” “好!”徐卫国干脆地回答,然后抬步往外走。 往前走几步,徐卫国见林小满的小短腿有些跟不上,又会突然停下来,等她赶上去了,两人就开始肩并肩地走,迈的步子大小虽然不一致,速度却调整融洽了,不再一前一后,一追一跑。 方前进在车上等得无聊,乍一偏头,就看到了这令他震惊的一幕。 他一眼就看了出来,是徐卫国在跟着林小满的步伐节奏,决定下脚的快慢,所以两人才能一直肩并肩。 徐卫国原本细长锐利的黑眸此刻却变得很温润,酷爱抿紧的唇微微上扬。 他比林小满足足高出二十来公分,不紧不慢地走在她的左侧,像是一面可以替她遮风挡雨的坚实的墙。 徐卫国身上那种宛若黑夜中的孤鹰,冷酷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天地间散出来的那种悍然和强势,在面对着林小满的时候,突然全部收敛了起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方前进从来也没见识过的温煦。 两人一前一后的回到了车上,方前进摸了摸鼻子,没敢开口说话,生怕惊扰了徐卫国和林小满之间的那种融洽。 徐卫国一直活得像一杆没有情感的枪,现在的他,突然有了一丝人气儿,方前进乐见其成。 他专心地开着车,穿街过巷,车子一点颠簸也没有,开得十分平稳。 徐卫国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就说耳朵疼。 第五十一章 乌云 林小满立马拆了一包药,让徐卫国侧身,徐卫国乖乖地把受伤的耳朵朝向林小满,林小满小心翼翼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像吸管一样的东西。 这只吸管是黄色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用麦秆做的,去掉了两头,只取中间的一截,就变成了吹筒。 用来吹药,再合适不过了。 林小满用麦秆的一头戳了一些三七粉,然后小心翼翼地把另一头含在唇间,慢慢地凑近了徐卫国,对着他耳朵上的伤口,轻轻一吹。 药粉轻飘飘地飞了出去。 徐卫国的耳朵抖了一下。 林小满温温热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侧,他无法不去想,她的唇和他最柔软敏感的地方,只隔着一根五六厘米长的麦秆。 林小满吹药的时候动作十分轻柔,小心翼翼的,就像是怕吹痛了他似的。 如果忽略那根麦秆的存在… “你的耳朵一直都在抖,还是很痛么?我再轻一点啊,马上就好,马上就好,还剩下一点点就吹完了,你再忍忍。” 林小满见徐卫国的耳朵一颤一颤的,还以这是上药的正常反应,谁都受过伤,消毒的时候,往伤口撒药的时候,那药一和血接触到,就会刺激得人一个激灵,这是必须要承受的一种痛。 林小满只能再尽量把动作放得轻柔一点,以减轻徐卫国的痛苦。 吹完药之后,林小满松了口气,刚要把前倾的上半身收回去时,徐卫国突然回头了,动作十分迅猛,快得她根本来不及反应,等到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唇已经印在了徐卫国的右侧脸颊上。 看了看前面的方前进,林小满慌乱地想要退开,可是因为一直倾着上半身,小心翼翼地吹药,她的腰有点泛酸,再加上徐卫国的手好像突然无意间碰了她一下,退开突然变成了惯性地往前扑。 刚刚分开的唇和脸颊,再次碰上了… 徐卫国的眼慢慢地眯了起来,身体也僵了一下。 她的唇瓣柔软无比,刚刚那一瞬间的接触,像是一朵蒲公英似的贴着他的脸颊擦过,这种感觉…令他心里痒痒得厉害。 “我不是故意的,你别动啊,我马上就坐直起来。”林小满用手撑着徐卫国的肩膀,终于一点一点的坐直了,她如释重负地吁了口气。 徐卫国不自在地嗯了一声,“没关系,可能是前进开车太快了,有点颠簸。” 躺了枪的方前进干咳了两声,以示抗议。 徐卫国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方前进咳都不好咳了,只能目不斜视地握着方向盘,做出一副专心致志,我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 车子经过三味书店时,林小满突然大声地叫道:“停一下!” 方前进踩下刹车,车子嘎吱一下停在了书店门口。 “你们先等我一下,我有点事儿要办,一会儿就回来,很快,最多五分钟。”林小满推开车门,飞快地跑向书店里。 徐卫国偏头看了一眼,发现书店的柜台后,坐着一个长相俊美的年轻人。 他的身上穿着熨得没有一丝折子的白色衬衣,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头一点一点的,像是在打瞌睡。 林小满用手敲了敲他面前的台面,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见到是林小满,他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徐卫国慢慢地推开了车窗,凝神看着那边。 当看到林小满笑呵呵地和那男子说话时,徐卫国猛地推开车门,快步走了过去,不声不响地站到了林小满的身后。 宁墨还以为他是来借书的,就热情地介绍道:“三味书店是锦官城最大的书店,这位同志,你想找什么样的书,都能找得到。你先四处转转,如果找到合意的书,拿到柜台来,出示你的证件,签个借书证,就能借书了。” 徐卫国站着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宁墨。 宁墨这才觉得不对,这个男人一直站在林小满的身后,贴得很近,像是无声的宣告。 “小满,后面这人是来找你的?”宁墨指了指徐卫国。 林小满回头一看,立马笑了起来,伸手就推了徐卫国一把,亲昵地说:“不是让你在车上等我嘛,我就跟宁墨说几句,很快就来,你又跟过来做什么?怕我跑了啊?” 徐卫国眼皮子抽了一下,还是定定地看着宁墨,像在问林小满这个男人是谁。 林小满立马指着徐卫国介绍道:“宁墨,这是我丈夫徐卫国。” “卫国,这是宁墨,三味书店的老板。” 丈夫? 宁墨吃惊地瞪大眼,眼光在徐卫国和林小满的身上来回转动,“林小满,你结婚了啊?” 听出宁墨话中的失落,徐卫国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有意无意的,他的上前身突然往前倾了倾,半悬空,林小满感觉到光线突然变暗了,抬头一看,才发现徐卫国像一片乌云一样罩在她的头顶上。 想也没想,林小满就弯腰,屁股往后一撅,用力地顶了徐卫国一下,“往后站一点,别像乌云一样罩在我头上。” 徐卫国略微往后站了站,像一堵墙似的矗在那儿,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宁墨脸上的惊讶维持了足足一分钟还没散,林小满有些不乐意了,她也是够年龄结婚的好不好,用得着这么夸张么? “宁墨,你这是什么意思啊?我结婚有什么好惊讶的,瞧瞧你这嘴巴,都快能塞下一个大鸭蛋了。” 宁墨讷了讷,干巴巴地解释说:“不是,你看起来很小,应该和我差不多,有可能年龄比我还要小一些,你居然已经结婚了,我觉得有点奇怪罢了。” “你肯定没去过农村,农村里十八九岁说人家的的女孩大把,我表姐十七岁就生了娃,还总是跟我说早栽秧子早打谷,早生娃儿早享福。 我59年生人,现在是79年夏初,早够年龄了好不好。”林小满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以表示她的不满和证明宁墨的少见多怪。 “是是是,是我见识少了,可那也不能怪我啊,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的,一直养在家里,没怎么出过门,见识少也是情有可原的,对不对?”宁墨觉得委屈,就辩解了几句。 林小满挥了挥手,浑不在意地说:“唉呀,随便啦,我结婚不结婚,也跟你没什么关系,并不影响什么。 第五十二章 不愿(二更) 我也是刚好路过,就想起来要跟你说一下,我的工具还没买好,暂时出不了活儿,得晚大约半个月交收.” “哦,我知道了,我不急,你自便。” 林小满说完之后,又转过头看了看徐卫国,点头道:“可以走了,徐卫国,咱们回吧。” “咱们…”徐卫国意味不明地重复着这两字,然后嗯了一声,紧紧皱着的眉头也慢慢地舒展开了。 林小满冲着宁墨挥了挥手,乐呵呵地和徐卫国出了书店,往车子的方向走。 走了好几步之后,一直走在林小满身后的徐卫国突然回头望了宁墨一眼,那一眼里,含着满满的警告之情。 宁墨抿紧了唇,慢慢地坐回了柜台后,把那本厚厚的书放到了台面上,轻轻地合上了,封皮上露出几行烫金色的大字。 徐卫国脚下一顿,视线缓缓地从那本书的封面上扫过,眼皮子猛地颤了一下。 封面上的文字弯弯曲曲的,好像是俄语。 车子重新启动之后,林小满感觉到徐卫国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她,可是当她看过去时,徐卫国又若无其事地移开了视线。 林小满主动挪过去,紧贴着徐卫国坐着,看了看徐卫国僵硬无比,像是雕塑般坐姿,林小满叹了口气。 “徐卫国,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要是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别这样不阴不阳的看我,我觉得特别扭。” “宁墨。”徐卫国的唇动了动,吐出两个字。 “宁墨怎么了?” “怎么认识的?”徐卫国黑着脸问。 “昨天无意间走到这家书店附近,想着买几本书打发打发时间,就进去了,然后,就认识了。怎么了?” “昨天才认识的?”徐卫国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讶然,昨天认识的就这么能聊? “是啊,昨天才认识的。怎么了,你到底在怀疑什么鬼?干嘛要用这样不相信的语气?” 徐卫国垂下眼,浓黑的眼睫,遮住了他暗沉的眼,也遮住了他的所有思绪。 “林小满,把你的户口迁过来吧。” “哈?什么?”明明刚刚在说宁墨,怎么又突然转到了迁户口上面,林小满真的跟不上徐卫国的思维速度。 因为太过于震惊,方前进该踩油门的脚踩到了刹车,嘎吱一声,车子突然停了下来。 迁户口,意义可非同小可。如果林小满的户口迁到了徐卫国的家庭户头上,以后,林小满和徐卫国,就彻底绑到了一起。 徐卫国和林小满之间的进展也实在是太快了些。 军队的集体户口迁入和迁出都很麻烦,有些人,一辈子都不会去变动这东西,而且林小满是农村户口,想要迁过来,要过的手续会更加繁琐,光是申请都要打好几份! “卫国!”方前进特意提高了声音,想提醒一下徐卫国。 徐卫国应了一声,直直地看着方前进说:“前进,这手续的事儿,你比我熟,明天回到九里屯儿,你就帮我着手处理一下这件事。 一切从急。 可能的话,过几天我还得去趟江城。” “还去?还没把老狼打服气,还得打?“ 徐卫国没有接老狼这话茬,而是自顾自地安排道:“到时候,小满和我一起回,顺便就去原户籍所在地把户销了,迁出来。” 徐卫国避谈这事,方前进也不纠缠,一门心思劝道:“过几天,哪里来得及啊? 你是中校级军官,光这申请批复一来一去,都得十天半个月。 卫国,要办,也不急在这一时嘛。”方前进语重心长的说,顺带着,还丢了一个眼神过去。 徐卫国像是根本没有接收到那个暗示似的,坚持道:“就这月内,办好它。” “卫国,你干嘛这么着急,就好像只有这个月能办,下个月就办不了似的。最近又没什么紧要任务要出,你多的是时间。” “就这月有时间。”徐卫国一语双关地说。 方前进突然想起回锦官城的时候,徐卫国曾经说过,他说,要起雷了,他得赶在雷砸下来之前走。 现在,他又说,就这个月有时间。 难道,徐卫国接下来有什么秘密任务要出,连方前进都没权限知道? “好吧,我尽量帮你办。”方前进妥协了。 林小满听了半天,依然没听到徐卫国为什么突然要她迁户口过来。她只是隐隐感觉到,自从徐卫国说要迁户口之后,方前进看她的眼神,好像不同了。 怎么说呢? 原来她只觉得方前进对她很客气,说什么都是笑眯眯的,一副客套模样,虽然很有礼貌,却亲近不足。 这应该是方前进在所有人,包括陌生人面前的样子。 现在,方前进看她的眼神,十分纠结,是不解中带着戒备,就像是想更近一步,却又有点畏惧和试探的感觉。 方前进好像并不是很赞同帮林小满迁户,林小满坏心眼地想,该不会是因为什么农村户口和城市户口这种歧视吧? 也对,这个时候的城市户口,那可是镶金镶钻的,立春里那个蒋雯丽演的王彩玲,为了一个京城户口,辗转多年,耗尽了青春,却也没能搞好,最终成为了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人物。 可见,在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城市户口是有多么吃香多么的重要。 可是那是现在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并不包括林小满在内。 她来自2016年,那时候的户籍制度,农村有地的叫地主,地多的叫壕,随便开发一片儿,立马摇身一变,成了牛得不能再牛的拆迁户。 多少城里人想把户口迁到农村,也迁不回来了。 “迁不迁都一样,也没什么差别。我还是林小满,你还是徐卫国,我的配偶栏是你,你的配偶栏上是我,我是这样认为的。如果迁户口太费时费力又折腾,那就别迁了呗。”林小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愿意迁?”徐卫国的脸色倏地变得很难看。 “你又板什么脸啊?我这是不愿意的意思么? 我是突然想起来迁户口是一件很麻烦的事,不想折腾怕麻烦罢了。 再说了,迁户口不迁户口,就这么重要吗?”林小满看到徐卫国变脸,心里就烦烦的,说不出来的烦。 第五十三章 脱罪(三更) “小满,结婚后女方迁到男方户头上来,这代表着一种仪式,也代表着一种证明,和结婚证一样,代表你俩就是一家人了。 户口本上有你的名字,也有卫国的名字,以后你要是去哪儿,被人误会了,直接拿户口本出来,这就是铁证,再也没人怀疑你不是徐卫国家的了。 你觉得这个不重要啊?”方前进感觉徐卫国和林小满这样下去要闹僵,便开口解释了一通。 “反正是两口子,去哪儿都是两口子,一家人就是一家人,我知道,他知道就行了。别人知道不知道,真没那么重要。 户口本也就是一种形式而已,如果太麻烦,就没必要瞎折腾。 我这不是怕你们太麻烦嘛,如果你们觉得不麻烦,又坚持要办的话,徐卫国说啥就是啥吧。” 林小满也把话挑开来说,弄明白原委之后,她心中其实也有一丝小小的窃喜,徐卫国主动提出迁户,这代表着他承认并接受了林小满配偶这个身份,这可是好事! 这个年代的户口如此重要,迁到一个户口上,这就相当于是一个允许,允许林小满从此以后,以徐卫国妻子的身份,进入他的生活,与他喜乐与共,祸福共享。 就像是在现代婚礼上的宣誓一样… 林小满挺喜欢这一个环节的,每一次参加别人的婚礼,看到新郎新娘宣誓,互换戒指,承诺彼此一生一世时,她都感动得无以复加。 打结婚申请的时候,她还不是林小满,所以对于这个婚姻,她是被动的接受者。 可现在,迁入徐卫国的户头上,却是由她来见证实施并经历的,她终于觉得,她和徐卫国真的是两口子了。 她真正的,成了林小满,徐卫国户口上的那个林小满。 因为激动,她不自觉的露出的本性,悄悄地伸出小手指,想勾住徐卫国的手。 徐卫国的身体僵了一下,躲开了她的手。 林小满慢慢地缩回了手,失落无比地往旁边移了移。 徐卫国瞟了她一眼,手轻轻地抬了一下,然后又放下了。 这一次,车终于顺利开到了招待所才停了下来。 徐卫国和方前进有事要谈,林小满一个人回了301,晚饭是在食堂解决的,林小满一进食堂就开始东张西望,看了一圈儿之后,却没发现秦姗姗的影子。 徐卫国手里拎着两个饭盒,站在人龙之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 林小满占了个座儿,支手托腮,远远地望着他,从书店回来之后,徐卫国在方前进那儿呆了一个多小时才回屋,回来之后,徐卫国绕着林小满转了一圈之后,突然说:“林小满,我想过了,我们,试试吧?” 他的表情十分平静,就好像在路上遇上一个人,打了声招呼那样稀松平常。 林小满呆若木鸡。 心突然怦怦地跳乱了节奏。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卫国这平平淡淡的一句话,带给林小满的冲击却是巨大的。 她用了好大的力气,才压抑下心中的激动,干脆地地应了一声:“好!” 徐卫国嗯了一声,黑漆漆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林小满,林小满慢慢地伸出手,一点一点的握住了徐卫国的尾指,徐卫国条件反射地颤了一下,林小满以为他又会挣脱,失落无比地缩手时,他突然反手大力握住了林小满,用力地捏了一下。 “这样,算不算是执子之手?”林小满轻轻地问。 “只是试试…”徐卫国凝眸,眼里如同一片波澜不兴的黑海。 林小满噗嗤一下笑了出来,“那你还是我强扭的瓜咯…只是这瓜变甜了。” “只是试试,你就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啊,之前你一直像看罪人一样看我,现在我算是脱罪了,有种无罪一身轻的感觉。” 有时候,林小满觉得,徐卫国的眼像一个摄人心魄的无底洞,她一碰上这样的眼光就会不由自主的掉进去。 “如果你的要求,一直都如此简单,不参杂其他杂质,我们就能试试,好好的过日子。做徐卫国的女人,就得被徐卫国攥在手心里过日子,你得考虑好。” 哈?攥在手心里过日子? 这是什么意思? “徐卫国,你说明白一些,什么叫攥在手心里过日子?”林小满觉得这个要求太广泛了,一点都不具体。 “听我的。所有的事,都听我的。”徐卫国面无表情地说。 林小满想起来了,徐卫国回来那天,他就说过,进了徐家的门,就要守徐卫国的规矩,一切要他说了算。 原来,他要的真的是那种三从四德的媳妇儿? 林小满迟疑了。 徐卫国的一拧眉,瞪眼看着林小满,眼神犀利而威严,似乎想把林小满看通看透。 “怎么,做不到?”徐卫国的语气有些不好,隐含着压抑的怒气,听上去十分低沉。 “徐卫国,如果易地而处,我是你,你是我。 我要求你从现在开始你只许对我一个人好,要宠我,不能骗我;答应我的每一件事情,你都要做到;对我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许骗我、骂我,要关心我;别人欺负我时,你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我;我开心时,你要陪我开心;我不开心时,你要哄我开心;永远都要觉得我是最漂亮的;梦里你也要见到我;在你心里只有我…… 你觉得,你能做到吗?” 林小满不想因为喜欢一个人,就杀死过去的自己,去努力变成别人眼中的那个人。 听话,就两个字,乍一看多简单啊。可是细细想来,听话,就得没有自己的意愿,没有自己思想,像是握在徐卫国手里的一杆枪似的,指哪打哪,完全服从徐卫国的意志。 枪是没有感情的,可人是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 “怎样…我说的,你也办不到,对吧?将心比心,我也…” “可以试试!” 林小满的结论还没说完,徐卫国就打断了她的话,她错愕地盯着徐卫国,震惊得无以复加。 “在徐卫国的字典里,没有办不到三个字。”徐卫国斩钉截铁地说。 林小满怎么感觉他这是要上战场打仗在喊出行前的动员口号呢… 第五十四章 任务 “徐卫国,我知道你厉害,从来都不服输,别人用十五年才能成为中校,可是你只用了八年。别人怕苦怕累怕死,可是你不怕,你执行的任务,再危险再可怕,你从来没有退缩过。 别人只看到了你身上的光环,看到你每一个任务都圆满完成了这个结果。 但我知道,人是血肉之身,会受伤会流血会寂寞会失落会痛,你也是个人,我不知道,你这么拼,到底是想证明给谁看? 你已经习惯了用任务式的思维去思考,可是…这并不是一件任务,这是一份情感,情感是不受控的,不是你说你可以办到,就一定能办到的。 而且,你不能用你执行公务那一套理论,来应付私下里的感情生活!” 林小满说得口干舌燥,可徐卫国还是面不改色,坚持已见。 “任务有长有短,执行过程中有苦有乐,只有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我必须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懈怠,一个小小的差错,就会导致任务失败。 徐卫国执行的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林小满,我愿意执行你这个任务。” 林小满怔怔地看着徐卫国,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滑稽的画面,林小满和任务之间,划上了等号。 看来,徐卫国的人生,已经固态化了,和任务分割不开了。 他说,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需要全神贯注,不能有丝毫懈怠,他愿意执行林小满这个长期任务。换种思维,仔细想想,林小满又乐了起来,要全神贯注,那就得一心一意,心无旁骛。 这……算不是算是变相的宣告,在这个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徐卫国会保持绝对的忠诚? “那…徐卫国,你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还会插手其他任务,同进执行两件或者多件任务吗?” “不会。”徐卫国肯定地回答。 “那你会中途退出任务吗?”林小满的眼睛越来越亮,流动时,如空中慢慢迁移的星星。 “死了,任务失败,自然就退出了。” 那就是说,如果不出现什么意外,徐卫国愿意执行一辈子,直到他老直到他死! 仅仅是因为一个错误,徐卫国就愿意担责,代表他是一个责任感极重的男人,他说到老到死才结束这个任务,这就等同于是一句一生的承诺,承诺了这一辈子,徐卫国将永远和林小满在一起。 林小满动容了。 “徐卫国,林小满这项任务,你必须圆满完成,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我决定了,这任务就交给你,你得执行一辈子!”林小满打算豁出去了。 每个人的爱情方式或许都是不同的,婚姻也不一定非得是一样的模式。 任务就任务吧,不过就是一种新的模式而已,轻易放手的人永远找不到美丽的传说。 有人说过婚姻是需要经营一辈子的事业,那代换成是需要执行一辈子的任务,也没什么不可以。 “呐,徐卫国,之前我说那些条条款款,你说可以试试,你说话算不算数?要不,你先试试?” “得寸进尺。”徐卫国瞥了林小满一眼,嘴里说着斥责的话,眼里却慢慢地有了一丝温度。 ”徐卫国,真的,听说你十八岁就当兵了,一直活得像个拼命三郞似的,你的人生,除了任务还是任务,活得简直就像是一个任务机器人似的。 我挺怀疑,你执行不好这次的任务的,我可不是一个好侍候的主,要是不能给我安全感,我就跑。”看到徐卫国一本正经帅帅的样子,林小满本能地就想撩他一下,逗逗他。 其实河东狮吼里枊月红提出来的那些要求,这个世界上,哪个男人做到过? 要是在现代,林小满遇上过这样的男人,早就拐回家供起来了。 哪里会自己大清早的爬起来,穿着拖鞋去买早餐,然后给车撞啊。 有了男人,怎么着也该让男人去买早餐吧? 徐卫国听到林小满说会跑的时候,眼皮子就抖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严肃无比地说:“你跑不了!你腿儿短!” 林小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腿,抬头之后,她又梗着脖子不服输地道:“腿短就腿短,我跑快一点。 你要是不知道疼惜人…” “从现在开始你对你一个人好,要宠你,不能骗你;答应你的每一件事情,都要做到;对你讲的每一句话都要是真心。不说谎、骂你,要关心你,相信你;别人欺负你时,要在第一时间出来帮你;你开心时,要陪你开心;你不开心时,要哄你开心;永远都要觉得你是最漂亮最好的;心里只装着你一个人。 林小满,你的任务要求,我都记下来了。” 徐卫国说这段话的时候,有些磕磕绊绊的,终究还是像复刻一样说了出来,他的记忆力也真的是好,几乎一字不漏。 只是在说到后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变得十分别扭,眼皮一颤一颤的,好像是被后面的话恶心到了。 林小满这才发现,像机器人也没什么不好,至少能所这些东西背下来,而且看徐卫国的样子,一定会忍着恶心,把这些东东当做任务难题来攻克。 “任务难度系数很高,你还是先从简单的来,马上就到吃饭时间了,我去占座,你排队打饭。”林小满笑得见牙不见眼。 特别是看到徐卫国拎着饭盒鹤立鸡群的模样,林小满心里,就跟吃了蜂蜜一样甜。 不一会儿,徐卫国排到了窗口前,可是奇怪的是,他只伸出了一只饭盒,打完之后,又回到了人龙的末尾,打算重新再排一次。 林小满眼皮连连跳了几下,只能暗中叹气。有硬性规定排一次队只能打一次饭么?徐卫国也太一板一眼了。 这样的男人,就少了些情趣,看来,得好好调教调教,撩到他知情识趣才行。 下午五点半,苏丽华冷笑着上了五楼,走到了副所长办公室的门口,低下头,也不知道她怎么弄的,再抬起脸的时候,那眼圈就红得像兔子,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掉。 她一边哭,一边敲开了门。 开门的是一个穿着军装衬衣的年轻男子,约二十四五岁,生得白白净净的,文质彬彬的,未语先笑,看上去挺好相处。 第五十五章 靠山 一见苏丽华哭着跑来,他连忙关上了门,扶着苏丽华坐了下来,好一阵温言软语的安慰。 “表妹,你哭什么?谁欺负你了?还是工作上有什么不顺心?” 苏丽华哭得一抽一抽的,梨花带泪的,活像是被欺负得狠了的柔弱小白花,完全没有在食堂里的那股盛气凌人和趾高气扬。 “表哥,还是你对我好。表哥,饭堂里那个打饭的叫苏国庆的乡巴佬,拿着军队里的物资做人情,偷偷摸摸地给新来的小情儿光打肉,被我发现指出来以后,那个女的竟然胡说八道,诬赖我打人!” 苏丽华一边抹眼泪,一边观察苏一白的表情。 “苏国庆平时见着我,都不敢正眼看我,什么时候,胆子变这么大了?”苏一白的语气还是不温不火的,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见苏一白不为所动,苏丽华眼珠子一转,“表哥,我想了一下午,还是觉得不能助长这种歪风邪气,所以,才过来找你了。 表哥,你也知道,锦官城的领导班子今年会有大动作,听说上边过段时间就要下来考察,他们肯定是要住到招待所来的……” 考察! 苏一白的眼慢慢的眯了起来,半眯的眼中,突地闪过一丝阴鹜,破坏了他那格原本温文尔雅的脸,让他整个人变得有些阴暗起来。 “好了,表妹,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招待所里的歪风邪气是一定不能助长的。 你告诉我,除了苏国庆之外,另外一个涉事的人是谁?苏国庆也是正式职工,要办他,必须得有事实依据,才能服得了众!” 苏丽华心中一喜,立马不哭了,苏一白出手,那个死女人一定会死得很惨。 “表哥,我不知道她的全名,但是前面柜台的林雨好像认识她,然后她还说她是徐卫国的媳妇儿。” 原来是她!林小满! 苏一白突然笑了起来,轻轻地说了句:“还真是巧了,这个叫林小满的女人,还真不简单啊。这么多人都关注着她…” 苏丽华怔了怔,好奇地问:“表哥,你认识她?那…”那还会不会替自己出气呢?这个表哥,一天到晚都笑眯眯的,实际上,苏丽华根本看不透他。 “你放心,我知道她的名字,但是还没正式打过照面儿。你也不用担心不出手,想动她的人多着呢,谁叫她肖想了不该想的东西呢。 虽然我真心的很感谢她的出现,她也算是无意之间帮了我一个大忙,但是,谁叫她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呢。 好了,表妹,到点儿了,我们现在就去食堂,顺便会会这个林小满.” 苏一白随手提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穿了起来,就连扣子,也扣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的。 军装穿在他的身上,显得格外英气。 他用手指轻轻地抚着肩膀上的位置,自从65年取消军衔之后,上到主席,下到新兵,都是一身军绿色的衣服,军官的衣服上只比兵士多俩口袋。 同样的军装,苏一白只见过徐卫国穿得比他帅。 想到徐卫国这三个字,苏一白精致的五官陡然缩了一下,然后才若无其事地往外走。 总有一天,他会超越徐卫国的。 天下的好事儿,不能全让徐卫国一人占尽。 他苏一白又没比他差到哪儿,凭什么要一直仰望着徐卫国过日子? 下到三楼的时候,苏一白隐晦地看了看301的方向,轻轻地笑了一下。 徐卫国排了两次队,终于打齐了饭菜,在人群中略略地看了看,不一会儿就找到了林小满. 徐卫国在林小满对面坐了下来,把新买的饭盒往林小满面前一放,自己揭开了那个旧饭盒,夹了一团饭塞进嘴里之后,徐卫国突然又把旧饭盒和新饭盒对调了一下. “那个打饭的师傅和你认识?” “嗯,我在这儿吃了好几顿了,当然认识啊。不过,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林小满刚揭开饭盒盖子,冷不丁面前的饭盒就又被徐卫国以旧换新了,扒了两筷子之后,她就看到了埋在饭团下的肉。 “哈哈,是不是凹了一块的旧饭盒里打了肉,新饭盒里全是素啊?” 徐卫国嗯了一声,“这打饭的师傅好像认识你的饭盒,挺照顾你。” 林小满夹了两块肉到徐卫国的饭盒里,又换了一筷子油菜芯走。 “其实我并不喜欢吃肉的,打饭师傅看我个子小,就总是多打一块肉给我,为了这块多出来的肉,中午还差点跟人干一架呢。” 徐卫国不动声色地看了看林小满的个子,摇头道:“你还是不要跟人打架的好。” “那就任别人往死里欺负啊?”林小满咕唧咕唧地咬着菜心梗子,这些人总舍不得把老菜梗子摘掉,她要咬好久才能吞得下去。 徐卫国想了想,又吃了一口菜,吞下喉咙之后才慢慢地说:“你可以告诉我。” 林小满听了这话,止不住的笑出了声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面被人欺负了,只知道回家哭,找家里人帮忙。” “打架是男人的事。”徐卫国再次认真地说。 “是是是,打架是老爷们的事,女人在外受了的气,只要回来守着自家老爷们哭一哭,老爷们就会冲出去打人…”想要扭转徐卫国这根深蒂固的大男人主义思想,几乎是不可能了。 “也不是,你这小细胳膊细腿儿的,我怕你禁不住人家打,又要窜上去逞强,不知道找帮手。” “原来你是担心我被人打啊,哈哈哈,徐卫国,我可没那么傻,打得过我就打,打不过我当然会跑啊。” “还可以叫我的名字。”徐卫国慢悠悠地补上了一条。 林小满顿住了,徐卫国这副模样,好像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很认真地教她,要是被人欺负了,要记得找徐卫国啊。 心里微微一动,林小满也认真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知道了,徐卫国就是林小满的靠山,要是有人再欺负我,我就高声叫徐卫国徐卫国,好不好?” “嗯…” 第五十六章 兄弟 林小满一高兴,就把剩下那块肉也夹到了徐卫国的饭盒里,乐呵呵地说:“表现好,奖励你!” 徐卫国想到林小满说她爱吃素,也投桃报李的把饭盒里的蔬菜全夹给了她,林小满看着眼前的老菜梗子,默默的想,这真是自己约的菜,嚼断牙都要吞啊!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苏一白领着苏丽华过来了,在徐卫国和林小满相邻的桌子上坐了下来。 苏丽华指着林小满恨恨地说:“表哥,就是她。”说完之后,还得意地朝着林小满哼了一声,然后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着苏一白替她出气。 苏一白一坐下,视线就牢牢地粘在了徐卫国身上。 “卫国哥,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徐卫国顿了一下,才慢慢地侧头看了过去。看到苏一白的那一瞬间,他的脸上有片刻的怔忡和疑惑。 “我是苏一白啊,徐齐家的同学。”苏一白笑眯眯地说,“是不是我和小时候差别太大,卫国哥都认不出来我了?” “表哥!”苏丽华尖声叫了起来,眼里满满的震惊,表哥不是来给她出气的么,怎么反倒跟林小满对面的男人攀上交情了? 苏一白瞟了苏丽华一眼,那一眼中隐隐含着深深的警告,苏丽华颤了一下,立马闭上了嘴。 林小满发现徐卫国听到徐齐家这个名字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劲,脸部表情十分僵硬,握着筷子的手指微微收缩了一下。 齐家治国平天下… 徐卫国,徐齐家… 挺像是两兄弟的名字的。 她也就默默地留意地观察着苏一白,看看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 “卫国哥,我也调来锦官城了,就在这家招待所工作,以后我们可得多亲近亲近啊。” 苏一白笑得十分亲切,一口一个卫国哥,就好像俩人的感情有多好似的。 徐卫国的表情一直淡淡的,回答不是嗯就是哦。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林小满知道,一般徐卫国心里不高兴的时候,就会用这种单音节的语气词来回答。 徐卫国不喜欢这个苏一白。 林小满也不喜欢他身边的苏会计。 既然都是讨厌的人,那就没必要搭理。 林小满打了一个很夸张的呵欠,眼皮子粘粘连连的眨了眨,一副困乏得眼都快睁不开了的模样。 “卫国,我吃饱了,咱们走吧。”林小满伸手把两个饭盒全都盖了起来,往徐卫国的方向推了推。 徐卫国一手拎着一个饭盒站了起来,朝着苏一白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说:“回见。” 苏丽华指着表情夸张的林小满,尖声说:“表哥,你看她!明明是装的!” 林小满站了起来,平静地看着苏丽华,不紧不慢地说:“我就是装的,又怎样?” 就连苏一白都没预料到,林小满会当众承认她在装困,苏丽华直接被气得脸色发青。 如果林小满继续演戏,苏丽华还会有一种戳破了林小满装样的成就感,可是林小满直接承认了,嚣张地表示,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我装了我还得告诉你,我就是装的,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连你那一丁点的成就感,都不想留给你得意,怎样? 林小满看了看徐卫国,徐卫国面不改色,她就知道他是支持她的。 “原本卫国和你表哥多年未见,怎么说都该好好坐坐说说话的,可是我不想坐,所以他就得跟我一起走了,那个…苏一白是吧,不好意思了哈,下次再聊。” 林小满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了自己身上,把徐卫国摘了出去。 她知道,其实徐卫国也不喜欢这个苏一白,看他这般枯坐郁闷她也难受,不如借她和苏丽华之间的过节,把这事儿推到她身上,女人小心眼,无理取闹,苏一白总不好用话将着徐卫国硬留下来,听他左一句右一句子的刺他心窝子吧? 走到饭堂门口的时候,恰好遇上姗姗来迟的秦姗姗,秦姗姗一脸抱歉地说:“下午的事儿太多,这会儿才忙完,不好意思啊,小满。” “没事没事,工作重要。姗姗,这是我丈夫徐卫国,卫国,这是我小时候的邻居秦姗姗。” 秦姗姗一脸崇拜地看着徐卫国,笑眯眯地说:“久仰大名,一直都很好奇,兵王徐卫国到底长什么样,托小满的福,现在总算见到了。” 秦姗姗的声音就跟百灵鸟似的,特别好听。 “客气。”徐卫国只回了非常简短的两个字。 “他说话就是这样子的,你别介意,姗姗,我们住在301,明天才回九里屯儿,一会你吃完饭,有时间的话,来找我玩啊。”林小满热情地邀请秦姗姗。 “今天晚上可能没时间,我报了夜校,你也知道,我们上学那会儿,正遇上闹得厉害的十年,我上了两年学就没上了,现在我又在后勤部门管账目,这文化不够,还挺吃力的。 所以,就想趁着晚上有时间,去夜校多学点知识,充实充实自己。 对了,小满,你好像也没上几年学吧,你要不要也去报个班儿?” “不用不用,我用不着这个,我好歹也是……识几个大字的嘛,而且九里屯儿离城里也远,不太方便。”林小满差点就说漏了嘴,她原本想说自己好歹是也是上过大学,在大学混了四年,拿了毕业证的人,哪用得着上夜校学补小学初中的课程啊。 秦姗姗点了点头,“也对哦,你都嫁人了,重心也没放在学习上了。” “是啊是啊,嫁了人就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得侍候老爷们吃喝,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学习啊。”林小满把徐卫国拉出来做了挡箭牌,现成的,不用白不用,哈哈。 徐卫国睃着林小满,眼里明晃晃的,像是在说,林小满,我这老爷们等着你侍候吃喝,看你咋忙得脚不沾地… 林小满呶了呶嘴,又打了个哈哈,拉着秦姗姗扯了几句。 “姗姗啊,趁还没结婚多学学是好事,弗兰西斯培根早就说过啦,知识就是力量。 你好好学,说不定还能参加高考,考个好点的大学,成为锦官城里屈指可数的女大学生呢。” 林小满不断地给秦姗姗打气,鼓励她成为新时代独立自主的女性。 大嘴巴这一下可惹了祸。 “弗兰西斯是谁?” “培根是谁?” 徐卫国和秦姗姗几乎在同一时间开口问。 林小满眼神一僵,心头一跳,千防万防,还是说漏了嘴,她真恨不得啪啪给自己俩大嘴巴。 第五十七章 母亲 “书上看的,书上看的,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弗朗西斯培根是谁。” 秦姗姗哦了一声,好像被林小满搪塞过去了。 可是徐卫国,却没那么好骗,书上看的,怎么可能! 林小满生于1959年,1966年她才7岁,这个时候,学校里基本就已经没书读了,因为老师全被当老九一样抓到了牛棚里,到1976年结束的时候,林小满已经17岁,徐卫国遇上她的时候,她背着一个超大的背筐在洗衣服挣工分。 那天夜里,跟她回到林家院子之后,他也基本把林家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 林小满11岁就开始加入了捡狗shi鸡屎的捡肥队,捡来的狗shi充作肥料卖给生产队挣工分,用来兑换粮食。 而之后,因为林家要生个顶门立户的男娃,林家父母为了给自己儿子腾口粮,还把自家的二女儿送给了十几里地外的一个五保户,据说是林小满偷偷把她妹妹偷了回来,从此后就主动包揽大业村合作社记事员和书记家的洗衣任务。 林小满的手一到寒冬腊月就要生冻疮,但是为了坚持挣工分,她还是每天都要背一大筐衣服去河边洗,因为手肿得化了脓,揉搓不了衣服,所以她才习惯性的借用打衣板,也就是她们当地叫的棒槌来洗衣服。 了解到这一情况之后,徐卫国才打消了心头的疑虑,押了表,过了两天派人拿了五十块钱去取表,实际上那五十块钱,是徐卫国真心实意地给林小满的补偿。 后来林家人找上门,徐卫国二话不说承担起了这个责任,也是因为在他的心中,林小满也是个苦孩子,是个家庭缘薄的孩子。 结婚就是那码子事儿,赶上了,就结了呗。 他和林小满并不熟悉,在火车上也没什么话可以讲,所以就沉默以对。 分宿舍安置下来那天晚上,实际上徐卫国没想干嘛的,只是林小满在来九里屯的火车上,一直晕车晕得很厉害,昏昏沉沉的,还有点发低烧。 下了车之后,是徐卫国把林小满背回屋的,林小满吐了徐卫国一身,自己身上也脏了。 所以徐卫国自己清洗完之后,才脱了她的衣服,想替她擦一擦,在这个擦的过程中,忍不住摸了几把。 林小满的意识一直都迷迷糊糊的,徐卫国一挨她的时候,她就本能地吓得瑟瑟发抖,好像因为害怕,她还吓晕过一段时间. 然后,再醒过来的时候,一直表现得很怯懦的林小满,在火车一句话都不敢和他说的林小满,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一脚把他踢下了床,还对着他叫嚣:“敢上来我弄死你!” 徐卫国哪里吃过这种亏,被一个女人指着鼻子说要弄死他… “看谁弄死谁?” 徐卫国一个鲤鱼打挺,直接扑到了林小满身上,林小满扭来扭去的,就是抵死不从。一来二去的,徐卫国就被撩出了真火气,就像镇压暴动一样,把林小满直接就地正法了。 他执行过无数次任务,擅长和敌人搏斗,床上的战争也是战争,到了后来,他就失控了,林小满哭得很厉害,像是无助的小猫儿一样,在他身下嘤嘤的哭。 这一夜,他也不知道究竟做了几次,反正就是不想下去。 从征服,变成了失控,然后就沉溺进了这种感官的享受之中。 出任务回来之后,屋里空空的,好像有些冷清。 以前出过很多次任务,却从来没感觉到一个人会冷清。 林小满回来了,他突然就醒了。 林小满支支吾吾的赶他出门,又光着屁股蹲柜子前鼓捣东西,白色的药粉撒了一地,他突然又推翻了先前的认定,万一,林小满真是扮猪吃老虎的间谍,她接近徐卫国的目的就绝不单纯。 就近的监管,慢慢的观察,一点一点的相处下来,又发现,她的喜欢,好像并不假。 会给他吹受伤的耳朵,听到去医院之后就很慌,拉着医院的护士硬要人家挂急诊,她的这份关心,他感觉得到。 下楼之后她又跑回去找陈上游要伤药,她们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 她没说谎,那些小药包,确实是陈上游开给她的消炎用的三七粉。 她的嫌疑即时解除,徐卫国当机立断,主动示好。 但是现在,新的疑点又出现了。 她和秦姗姗年龄相差无几,秦姗姗只上了两年学,那林小满也应该没上几年学,但是她借回来的那些书,全是晦涩难懂的典藏本,其中还有一本英文的诗集和一本禁书。 刚刚,她很随意地说起了弗兰西斯培根,很顺口地就说了出来。 还有之她说她好歹也是,中间停顿了一下,才十分生硬地接成了好歹也是认得几个大字的。她当时想说的原话,一定不是这样的。 “林小满,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一回到301之后,徐卫国炸毛了,开始审问林小满。 林小满缩头缩脑地坐在床沿上,心念急转,无数的念头在脑海里转来转去,转去转来,愣是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以解释眼前纰漏的借口。 直接告诉徐卫国,我穿越来的,原本是2016年的漫画家林小满,因为一起早餐车祸嗝屁了,然后醒来就成了1979年新婚的林小满? 徐卫国一定会当她是神精病。 自学成才? 鬼才信。 在当时那个大环境下,人都活不下去了,还自学,去哪自学?跟谁学的? 一个谎话,就得千百个谎话来圆。 圆来圆去,总有一天会穿帮。 “林小满,我让你说话!”徐卫国等了半天,只看到林小满愁眉苦脸的,一会儿又摇下头,一副拒不交待的模样,他有些不耐烦了。 “吃饭前,刚刚宣布无罪释放,这会儿,又审上了…我这命啊,苦的呀…”林小满越想越沮丧,唉声叹气起来。 她这是企图蒙混过关? “林!小!满!”徐卫国开吼了,剑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满眼的暴戾,像是一头愤怒而狂暴的虎。 “徐卫国,你之前才答应过我的,要关心我,相信我的,我不是坏人,不是坏人,不是坏人,反正我不是坏人,我也没害过任何人,别人不惹我,不触犯我的底限,我也一般都有与人为善。”林小满被徐卫国一吼,脑子里就成了一团浆糊,什么借口理智啊,全都跑光了,竟然无耻地耍起了赖皮。 徐卫国一把把她提了起来,让她直直地站着,声色俱厉地说:“交待清楚了,我就相信你。耍赖皮没有用! 说,必须说出一个能让我信服的理由! 开动你的脑袋赶紧想!” 徐卫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这话极有歧义,好像在诱导林小满搪塞他似的,只要林小满能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就相信她。 他的原则,在面对林小满的时候,还是因为心里的情感,偏了一丝。 得了提点,林小满脑中突然灵光一闪,突然想起一件事。 “听说的,听说的啊,大业村那时候牛棚里也关过不少知识份子,所有人都得去看批斗大会,那些人都会被戴上尖尖帽,然后拖上台子吊打。 他们一挨打,有时候就会一边惨叫一边喊口号,好像喊得越大声,身上的就越不痛似的。 这句话,这句话我就是听其中一个被批斗的中年妇女说的。” “哦?那这个中年妇女长什么模样,胖还是瘦,高还是矮,长脸还是圆脸,双眼皮还是单眼皮,姓什么叫什么?林小满,不许想,立刻回答!” 大业村的牛棚,确实关过这样一个中年妇女,那时候,她被打了之后,直接拖回了牛棚,牛棚四面漏风,寒冬腊月的,打霜落雪,也没人给她送吃的,她差一点点就被饿死在棚里。 林小满捡狗shi经过的时候,偷偷塞了一壶水给她。 徐卫国一逼问,林小满就突然想起了这一茬。 “她大约一米六五左右,长得很文静,瓜子脸,枊叶眉,和其他被打的人不同,她痛得满地打滚的时候,她的目光之中却没有一线一毫的怯懦,不被批斗的日子里,她总是她端庄地坐在杂草堆里,一直望着北方。”林小满陷入了回忆,眼前慢慢地出现了一张女人的脸。 见她描述得如此详尽,徐卫国的神色略微缓和了些,“那她叫什么名字?” “我听到有人叫她陶子,也不知道这是她的名,还是她的姓。” 来自2016年的林小满,只在书上看过这段,寥寥几句,如何能概括得到这段历史。 而在1979年的林小满的记忆之中,她像个旁观者一样看到了这一幕,隔着岁月,隔着空间,这个女人的脸庞和她当时坐在杂草堆里的神情,深深地震撼了她。 后来这个叫陶子的女人,也不知道是被转到了其他的牛棚,还是死了被人埋了,反正林小满也有好多年没再见到过她。 林小满说得有板有眼的,心想,这总该能解释得通了吧? 抬眼偷看徐卫国时,才发现徐卫国的神情有些悲伤。 “陶子…我的母亲,名字里也有一个陶字…” 第五十八章 爱你 徐卫国的声音中,饱含着缅怀之意,还夹杂着一丝伤感. 这是林小满第一次听他提到他的家里人. “你既然这么想妈妈,为什么十二年里都不回家去看一看?”林小满不解地问. “她不在了,死了好多年了,死在解放粤东省的那次战役之中。”徐卫国重重地闭上了双目。 “GZ是1949年10月14日解放的,可你现在30岁,那你不是一出生都没见过她?”林小满有预感,徐卫国和性格,应该和他母亲的遭遇有着极大的关联。 “我是在大街上出生的,在两把雨伞的遮挡下,在枪林弹雨中出生的,如果不是因为我的突然出生,她一定早就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她也就不会牺牲。”徐卫国双眉紧锁,表情痛苦,脑袋深深地扎了下去。 看到徐卫国痛苦无比的模样,林小满的心也狠狠地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她几乎想也没想,直接伸出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徐卫国。 “徐卫国…”她收紧双臂,似乎想要把自己生生嵌入徐卫国的身体之中,“徐卫国,不要痛了。 我感觉得到,这件事情一直深深的藏在你的心底,你在自责,你认为你妈妈的死,和你有着直接关系。 所以你才跑了这么远?像自苦一样惩罚自己?所以你做任何事都那样拼命,因为你觉得你的命,本来就是不该活的,是捡来的? 徐卫国,这不是你的错,那时候的你,只是一个急于来到世界上的胎儿,你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你也不知道你的出生,会给你的妈妈带来致命的危机。 她拼尽一切也要生下你,她一定很爱很爱你,她如果还活着,一定舍不得让你吃一丁点的苦。 那天你在屋里擦洗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你的身上全是伤痕,前胸和后背上还有好几个弹孔,你这些年的自我惩罚,如果你妈妈知道,她一定会很心疼很心疼的。 就像我现在的心情一样,心里疼得像被人用钝刀子在割似的。” 听到林小满这段声情并茂的话,徐卫国的身体突然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人的表情可以训练,说出口的话也可以是假的,可是这种情感的共鸣,以及一个人在情绪波动得很激烈的情况下说出来的话,都不可能作得了假。 林小满在两分钟里,说了这么长一段话,她根本没有时间去思考这话该不该说,说出来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她只是凭着本能一样吐露着她的心声。 她只是想要安慰他。虽然她只猜对了一半,却也在此刻走近了他的心门。 她是真的在意他的喜怒哀乐。 徐卫国抬起了头,反手抱住了林小满,附在她的耳朵边,如同宣誓一般一字一顿地说。 “林小满,永远都别欺骗我! 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骗我,或者,我知道你的存在,会危害到他人和社会的时候,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了结你!” 林小满心头一震,软绵绵地把头靠在徐卫国坚实的胸膛上,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林小满从没有主动害人之心,也不是坏种,危害不到社会,至于骗,她说的故事也是真实存在的,这应该不算骗吧,只能算是暂时的隐瞒。 有些事,到合适的时候,到我认为,你能接受得了的时候,我一定会原原本本的告诉你。 林小满在心底暗暗地说。 “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徐卫国释然了。 第二天一早,徐卫国开车带着林小满去粮站买了20斤米,5斤面,买好所有的东西之后,林小满突然想起,从昨天下午到今天,都没见过方前进,就随口问了一下:“方教导员去哪儿了?” 徐卫国把米面丢到后排座之后,自己爬到了驾驶位,顺便帮林小满推开了副驾驶的门。 车子直接往前开,不一会儿就出了城,林小满奇怪地问:“怎么开出城了?我们东西还在招待所呢。” “早上你睡懒觉的时候,我已经把所有的东西都搬上了车。 我之前去江城见了个人,我们走后,那个人就越狱了,然后看守所的同志一路追着那名逃犯来到了锦官城,前进昨天下午就被叫去协助调查去了。 我们现在去接了前进,就回九里屯儿。”徐卫国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自己那边车窗,“你要是晕车,就告诉我,我再开平稳一点。” “哎呀,你都不提前告诉我一下,我都没来得及和姗姗说一下。”林小满有些嗔怪地说。 “九里屯离锦官城就几十里地,营里个个月有好几十趟物资进出,你要想找她玩,直接搭顺风车进城找她就是。”徐卫国觉得林小满太过于大惊小怪了,又不是以后就见不着了,告不告别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说得倒轻巧,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兵一见是我根本车都不肯停,还会喷我一脸黑烟子,而且和朋友告别,是出于礼貌,让她知道我回去了,不会又白跑去301找我。”林小满还是气乎乎的。 徐卫国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说:“我早上搬东西上车的时候碰到过她,我已经跟她说过了,不会白跑去找你的。 我回去后,会跟物资队那边打声招呼的,让他们见你拦车的时候带你一个,不要喷你一脸黑烟子,这总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 不一会儿,车就到了省军区大营,接到了方前进之后,就开着车回了九里屯。 徐卫国一手提着装满了碗和盘儿的锅,一手提着20斤米,大踏步的往楼上走,林小满提了五斤面,亦步亦趋地跟着徐卫国,徐卫国步履如飞,林小满追得满头大汗。 徐卫国把东西提进了屋,回头紧走了几步,接过了林小满手里的面袋儿,顿了顿才说:“林小满,你这体质太差了,得多锻炼。” 听到锻炼两个字,林小满就想起陈上游也说过这话,说是锻炼了日后就不用受罪,现在她跟徐卫国的关系也所缓和,徐卫国肯定不会再辣手摧花吧? 徐卫国不虎,她就不会受罪,锻炼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见得到成果,还是劝说徐卫国下手轻一点比较实际。 这两天起床后,她都觉得手特别酸,酸得有点诡异。 早上的时候,她问徐卫国她晚上会不会梦游,徐卫国说没发现,当她奇怪地说那不梦游,光睡床上,这手也没去搬抬东西,怎么会酸? 徐卫国闷了好半天才说,有可能他睡着了,林小满梦游了,他没发现。 瞧这谎,简直跟睁眼说瞎话似的! 林小满当时心里就跟明镜似的,只是徐卫国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以为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五十九章 姻缘 嘁… 一定是徐卫国半夜化身为狼的时候,拿她的手做了坏事情。 不就玩虫儿飞了么? 她很确定,睡觉的时候没压着手睡。那晚上能去哪儿偷牛吗? 自然是徐卫国用了她的手。 搬完东西之后,林小满坐在小板凳上歇息,徐卫国把碗盘筷子放好之后,把锅腾了出来,提到了门外。 林小满听他在外面弄得嚓嚓的,伸了伸头也看不清楚他在炒什么,于是就把小板凳端起来,跑到了门边,在一眼就能看到徐卫国的位置坐下。 徐卫国把新买的锅架在炉子上,正用锅铲在锅里铲着,那铲子翻起来的时候,林小满看到铲子上全是黄色的颗粒,鼻子吸了吸,发现这东西很像是炒焦了的盐巴。 “徐卫国,你在炒盐?你要做盐焗鸡啊?”林小满站起来看了看,发现锅底上只有一层薄薄的盐,“也不对啊,要是做焗鸡,起码得炒好几斤盐,你这锅里的盐最多只有二两,你炒来干啥?” “林小满,你在家一定很少煮饭,新锅里加盐炒一炒,然后再加点水和油煮开,就没有怪味道,还能防生锈。”徐卫国把所有的盐炒成焦黄色之后,就舀了一瓢水,又滴了几滴菜籽油进去一起煮。 水煮开了几轮之后,他又把锅里的水全倒了,然后把锅晾了起来。 “林小满,你在家的当姑娘的时候,除了会捡狗shi挣工分和洗衣服挣工分之外,你是不是一点厨事都不会?”徐卫国想到了那碗清汤寡水没盐没味的面。 “那时候不是想多挣一些工分换点口粮嘛,白天顶着太阳也捡,晚上借着月光还捡. 农村里肥本就缺,我年龄小,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除了捡狗shi,还能干啥? 我从几岁就开始捡,一直捡到能挑能担也还在捡. 刚开始,一年就只能捡来换几十斤肥料粮,后来慢慢的有了经验,知道那些狗的活动规律,爱在哪儿拉屎,就专往那些地方钻,慢慢的一年就能换个百十来斤粮。 一把米三瓢水,煮成稀汤,我一口气能喝它两斗碗。 稀的喝多了,暂时肚子是糊弄饱了,可是一会就想尿,但是想到肥是好东西啊,尿也要憋到捡完狗shi回家屙。 后来人家见捡肥比上工还划算,家家户户都动员老的小的出来捡,大业村就那么大的地盘儿,能有多少条狗,能拉出多少屎? 为了捡到更多的肥,起早贪黑的专趁别人没空的时候去捡,才能捡得着。别人吃饭的时候,我往怀里揣两粗面窝头,把山间地头树林子里都逛一遍。 别人晚上睡觉了,我一听狗叫声,立马又爬起来往外冲。 觉都没睡好过,有一次还掉进了大河沟里,还好那时候河沟里没涨大水,要不然我直接都被冲进大海了吧? 徐卫国,你一定没经历过这些,所以才老是叫我捡狗shi的。 我捡狗shi也是为家做贡献,不丢人。 要说厨房里的事,我真的不是很在行,你要是不嫌弃,我也会尽量去学。“ “我也就那么一说,没觉得你捡狗shi丢人。 我开始当兵那会儿,还不是经常去帮老年捡狗shi,哪家的狗拉的屎我都分辨得出来,我哪里会笑话你。” 林小满的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模模糊糊的画面,她突然站了起来,鬼使神差地问:“徐卫国,你当兵的时候,去没去过岷江边?” “我参军就是在岷江,三年新兵,训练闲暇,我和战友们就帮附近的老乡们捡狗shi,他们拿去换工分,我们跟老乡换苕去山沟沟里刨个窝,烤着吃。” 林小满顿时像被电打了似的,脑海中的画面越来越清晰。 “我八岁的时候,姥姥中风了,大舅舅当兵之后就失去了音信,可能是死在哪个战场上了. 小舅舅有小儿麻痹症,一直没能说上媳妇儿,原来一直是姥姥照顾小舅舅的生活起居。 姥姥中风偏瘫之后,小舅舅和她的生活都没人打理,我就去了姥姥家,呆了一年多. 后来一个外乡来的哑女青青饿晕在姥姥家门前,醒来后就不肯走了,说是看上了小舅舅,留了下来,姥姥和小舅舅有了人照顾,我才又重新回到了大业村。 在那之前,我都很怕狗,也不敢靠近它们,更不知道它们会去哪些地方拉,所以一天到晚捡不了多少。 有一天,我遇上了一只疯狗,那疯狗追着我,跑了好几里地,我很害怕,一边哭一边跑,发了疯的狗真的好可怕,一直追一直追,差点就把我咬死了。 后来,有一个叔叔救了我,打跑了那条狗,还把我背回了姥姥家。 徐卫国,这事儿你有印象没?” 徐卫国摸着下巴,慢慢地转到了林小满背后,伸手撩起她的长发,一截纤细的颈子露了出来,颈上有一个巴掌大小的伤痕。 看到这个伤疤,徐卫国也愣住了。 他当兵那会儿,确实背过一个被咬伤了的小女孩回家。当时她的脖子都差点被咬断了,血流了他一身,他以为她是活不成了的。 她竟这般命大? “那时候你还小,我怕吓着你,其实那条疯狗不是狗,是一头狼,还是一头刚下完崽子出来觅食的狼!” 林小满听到那差点咬死人的疯狗,原来竟然是头狼之后,止不住的后怕道:“要是那时候,林小满被狼咬死了,徐卫国,你可就没媳妇儿儿了。” 徐卫国也觉得这个世界太小了,那时候的小女孩,现在竟成了他的枕边人。 “我开始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命运了。你看啊,你从狼嘴下救了林小满,所以她活了下来,然后到二十岁这年,她又阴差阳错的碰上了你,然后……”林小满没再往下说,掐断了后半句话。 那个原来的林小满,竟是因徐卫国而死的,根据当时那种情况来推断,极大可能是生了什么病又受了惊吓没了的. 林小满一直捡狗shi的原因,其实是因为她从小体弱,有时候会有瞬间呼吸困难,心悸胸闷,头晕目眩的症状,她长大后尝试上过地里挑担子,没挑几天就不行了,然后又继续捡肥。 综合她的症状来看,林小满应该是有轻到中度的心悸症,当恐惧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容易引发心脑血管意外等严重疾病,所以她才没了,然后2016年的林小满刚好就重生到了她的身上。 徐卫国救了八岁的林小满,却又在20岁的时候造成了她的意外死亡。 第六十章 开撩 “唉,林小满,这就是你的命运啊。”林小满单薄的眼睑颤了颤,眼里盛满了感慨。 “你刚刚说我从狼嘴下救了林小满,所以她活了下来…林小满,你为什么要说‘她’?感觉你好像说的不是你自己似的!”徐卫国总感觉林小满的叙述有点别扭。 “是啊,徐卫国,如果我告诉你,林小满是孤魂野鬼,你信不信?”林小满仰起脸,清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这个年代的林小满已经变成了鬼,而她是2016年来的异时空的孤魂。 林小满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也存着一丝试探徐卫国的意思。看看他对于这些鬼神之说,接受程度如何。 “林小满,这不是聊斋.”徐卫国不以为意地说。 林小满眨了眨明媚的大眼,半真半假地问:“徐卫国,如果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两个林小满,你要选安静的林小满还是跳脱一点的林小满做媳妇儿?” 徐卫国伸手,把炉嘴盖严实,然后才转头对着林小满说:“媳妇儿不是我选的,是抓棒槌抓到的。” “你才是个棒槌!”林小满发现自己问了也是白问,徐卫国纯粹就不会回答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烤萝卜吃生萝卜的才是!”徐卫国立马接口道。 林小满噎了一下,那是饿得狠了,然后那名送萝卜给她的军嫂也说了,生萝卜也是可以吃的,脆甜脆甜的,她才啃的好不? 至于烤萝卜,那是因为徐卫国说他吃不了生的,得吃熟食,所以她才烤的! 端起板凳,啪嗒啪嗒地远离了徐卫国,林小满又把屋里的盆啊桶啊什么的归置好,然后牵起自己的衣领闻了闻,皱着眉头又啪嗒啪嗒地走过去,当着徐卫国的面,把门一关。 “你又关门…” “那天就带了一身换洗衣服进城,我这身衣服穿俩天了,我换衣服,你先不要进来。”林小满解开面前的两颗扣子,然后像脱t恤一样把衬衣脱了下来,扔到了盆里. 门嘎吱一声开了,徐卫国闪身进来,随手关上了门,然后就抱着双臂,正大光明地打量林小满. 林小满想了想,睡也睡了,撸也撸了,早就被看光光了,也没什么好遮的,于是,就慢慢地放开了下意识抱紧胸部的双手。 徐卫国想看,她就大大方方的脱给他看. 实际上,放不放开徐卫国都能看清楚。 林小满带的衣服就那么几身儿,这时候胸罩这东西虽然有,但是却不是林小满能买得着用得起的东西,所以,她里面的内衣,就是一件红棉布背心儿。 背心这种东西,就像牛仔裤一样,很基本,也最挑剔,不是人人都适合穿的。 穿背心的人肩形要美,不能太宽也不能太窄,不能瘦成柴更不能虎背熊腰,还要有腰,不能上下一条线,最后的重中之重,那是最好得有胸。 因为那时候的背心儿,跟我们现在的贴身小背心可不是同一种样式,七十年代末的红背心儿,穿在身上也是松松垮垮的,实际上并不能和胸罩相提并论,顶多,也就起个多遮一层的作用。 松背心穿身上,如果是飞机场,那也跟男人没两样。 林小满在现代就是飞机场,所以她一直对背心这种东西sayno. 但是现在这个林小满还是有点胸的,松松的背心穿在身上,也有点曲线感。 背心是半新不旧的,洗得都变薄了,遮挡作用已经大打折扣了。 大白和小红若隐若现。 林小满先前本能地一抱,现在又垮的一下放开手,这大白就止不住的弹跳了一下,徐卫国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林小满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撩起背心下摆,做了个要脱的动作,背心下摆在窄腰上扫来扫去,忽然上去一点点,忽然手指一放,又下来一点点… 林小满看到徐卫国眼直了,撩得更起劲儿了,一边撩他一边娇滴滴软绵绵地说:“徐卫国,这背心不好脱,你要不要过来帮帮我?” 咣… 徐卫国像兔子一样窜出了门,门被大力地甩上了。 林小满笑得直接倒在了床上,随即乐不可支地满床地打滚儿。 听到屋里传来的娇笑声,徐卫国黑着脸挫了挫牙,压低声音咕哝了一句:“过两天再收拾你。” 下午的时候,徐卫国就去了营部,耽搁这么几天,营部的事儿也积了一堆在那边,等着他处理。 一走进办公室,徐卫国就看到办公桌上放着一封信,信下面压着一张纸,走近了些,才发现那张纸是一封电报。 电报是从黑龙省发过来的,上面只有一行字:母病危,速归。 日期是他从江城回来那一天。 徐卫国凝神想了想,小刘的老家是黑龙省的,他参军之后也极少回家探亲,他偶然提到过,他家兄弟姐妹十几个,他最小,他妈快四十几岁才生下的他。 小刘说他妈身体一直很硬朗,经常做锻炼,一天不做活就闷得慌,田边地头的替儿子儿媳妇儿们打下手。 七十来岁的老年人,突然间病倒了,还发来了电报催小刘回去看看,应该是情况很不容乐观吧? 难怪小刘都没等他回来批复,就留下一封信提前走了。 信是小刘的笔迹,娟秀的蝇头小楷,徐卫国在他的请假单上签了字,便将信和电报夹到了一个空白的卷宗里,夹到了书柜的第二层中间。 “这个小刘,小时候也不知道跟哪个女老师学写的字,原来只是觉得他这字清秀干净,今天一看,才发现这字越来越女气了,透着一股子娟秀劲儿。 一个大男人,平时老实巴交的,动不动就脸红害羞,写个字也女里女气的了,一点都不男人,这毛病,得改!” 徐卫国又打开其他卷宗看了起来,看了没几分钟,吴月过来了,说是还有一个多月就到八一建军节了,文工团打算排演些节目,她列了一个表,拿过来让徐卫国过目。 “我已经过来好几次了,每次来的时候,小刘都不在办公室,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所以我一听说你营部了,就拿着表急巴巴地赶来了,生怕又扑个空!” 第六十一章 田七 徐卫国接过表,扫了一眼,然后就还给了吴月,“按往年规矩来排吧,你是文工团的副团长,这事儿你自己看着办。 小刘回老家探亲去了,这段时间都不在。如果你有什么公务,来的时候我也不在办公室,你把文件直接搁我桌子上,再留个纸条,我看到后会及时处理的。” “好的,那我就先走了。”吴月爽快地应着,脚步轻快地离开了。 方前进端着一个开水杯,慢悠悠地走了进来,看到吴月擦身而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笑眯眯地打趣道:“咦,哪回吴月过来你办公室,不都是磨磨蹭蹭的像生了根似的,走出门后还要频频回头的,这回怎么两分钟不到就走人了? 卫国,以后你耳根子可以清静了。” 方前进一边说,一边用手摸着开水杯,随着他的动作,徐卫国注意到了他杯子外面新套了东西,是五颜六色的塑料绳子编出来的套子,套在瓶子外面,就不容易烫着手。 方前进坐了一会儿就走了,临走的时候故意扬了扬杯子,“爱红新学会,就给我编了个开水杯套子。”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看着面前摊开的卷宗,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方前进又说:“小刘不在,要不要从营区抽调一个人过来帮你几天?” 徐卫国这才抬起头说:“黑龙省离这儿要坐四五十个钟头的绿皮火车,中间还要倒腾几次车,一来一回这少说也得一星期,小刘也好几年没回过家了,应该会呆得长一些,我估摸着,起码得一个月回不来。 年中这几月都会忙,调个人来帮帮手也可以,你安排吧。” 因为徐卫国让方前进自己安排,他综合考虑了一下,隔天,就把人调过来了。 “报告!”脆生生的声音陡然响起来。 徐卫国抬起眼,发现一名英姿飒爽的女兵站在门口,齐耳短发,浓眉大眼,举起右手,向他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徐卫国还了个军礼,沉声道:“进来!” 女兵走了进来,做了个自我介绍,“徐连长,你好,新兵营尖兵连加强班的田七前来报到,您可以叫我小七或者小田。方教导员让我过来的,请连长指示!” 田七说着,视线正大光明地在徐卫国脸上盘旋了一圈,她一直都很崇拜徐卫国,方前进一说要抽个人过去帮忙,她就毛遂自荐了。 “小田,你就在小刘的位子上坐,帮着我整理一下资料,接下电话就可以了。有事情,我吩咐你去做的。” 田七就这样在徐卫国的办公室安顿了下来,吴月之后来了几次,都是田七接待的,徐卫国暗中观察了一下,发现田七做事很牢靠,原则性也很强,也就放心了。 一般吴月来的时候,田七是不可能让她过来打扰到徐卫国的,也正因为这样,吴月暗中把田七恨得牙痒痒的。 这一天下班的时候,徐卫国叫住了田七,让她帮忙买一样东西。 田七听完之后,闷了好一会儿,才面色古怪地跑去找物资队的李兵。 李兵听完之后,斜着眼把田七上下看了看,忍着笑道:“田七,啥时候转性儿了,开始喜欢鼓捣这些女人的玩意儿了,有长进嘛!” 田七白了李兵一眼,用力地挺了挺胸。“我鼓捣什么都还是女人,李兵,你眼瞎啊,这么明显的女性特征你看不到啊?” 李兵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往车上爬,爬上车,发动车子之后,他才又从车窗里探出头来,大声说:“田七,哈哈,你再挺也没料!才说你有了女人样了,知道鼓捣女人玩东西了,你就露馅了… 哈哈,哪个女人会当着一个男人的面挺胸啊…” 田七猛地一蹬地,直接跳了起来,物资车是军用大卡,那车门挺高的,李兵又只从车窗户里探了小半拉脑袋出来,田七想打他,几乎不可能实现。 但是出乎李兵的意料,田七一窜起来,那就跟脚下装了弹簧似的,一蹦好几尺高,一下子就碰到了李兵的头。 李兵吓了一跳,直接踩着油门,轰隆隆的开着车子就跑。 田七被甩了下来,落地之后,还是不解气,又冲着李兵的车屁股挥了挥拳头。 “哇,姑娘,你好猛,那小子眼瞎了,其实你有胸,只是练得结实了一点,像肌肉!”一个声音像是在安慰田七。 田七猛地回头,就看到一个灰头土脸,衣服上全是黄泥巴的女人。 “你这是被埋了啊?怎么一身的泥?”田七问。 林小满望了望不远处的菜地,苦恼地说:“我在研究种啥菜,刨了半天地,也不知道是该种啥,我把地里翻了三遍了,原本想种土豆来着,后来又想种青椒,再然后,又想种萝卜。 嘿嘿,我有点选择困难症。” “这有什么好选的,你拿一畦种土豆,拿一畦种青椒,剩一畦栽萝卜不就得了。”田七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干嘛要苦恼啊,这女人想太多了。 “你说得对,哈哈,就这么办!我明天就去弄点种子回来,三样都种。我刚刚见你窜得很高,是不是想打那个开车的小伙子啊?” “他太滑头了,提前就发动了车子,车跑得快,我追不上,不然非收拾他娃儿不可。”提起李兵,田七气不打一处来。 “就是,上回他还喷了我一脸的黑烟,让我闻了车屁,你跳高有没有技巧?要不然教教我,我们下次可以合起伙来收拾他!”林小满同仇敌忾地点头。 田七看了看林小满,失望地摇了摇头,“你这身子弱得很,捱不住操练,教你你也跳不起来。” 林小满想了想,不服气地说:“你别看不起我,刚刚李兵一开车,你就拿他没法了吧?要是遇上我,我让他有车也跑不掉,你信不信?” 田七明显不信。 林小满就表演了一下躺车的姿势,得意地说:“你说,要是我往车头一躺,李兵敢开不敢开?” “你这是玩赖儿!” “什么叫玩赖儿啊,李兵不叫玩赖儿啊? 他开的是车,你操的是火腿,你要想打他,他只要一踩油门,就呜嘟呜嘟地开着车跑了,你永远别想收拾得了他! 我这叫计谋,计谋,懂不?” 田七眼睛一亮,兴致勃勃地说:“那下次我们合伙,你来躺地拦车,我来抓李兵下来,然后黑打他龟儿子一顿…” 第六十二章 捅痒 晚上的时候,林小满就告诉徐卫国,她要在地里种青椒土豆萝卜。 “怎么不种点叶子菜? 土豆青椒萝卜都要好几个月才有收成,撒叶子菜,几天就能出苗,肥足水足,半个月就能吃了。” 林小满想想也对,“那就撒小白菜,再撒点葱,这两样都长得快,下面的时候,切点葱花,加点小白菜,青青绿绿的,又好看又好吃。” 徐卫国抬头,疑惑地看着林小满,林小满并不喜欢吃面,每次下面,徐卫国吃半斤面,林小满只吃一两,有时候还要剩下。 “我不爱吃面,你爱吃啊,我看你吃也挺享受的。”林小满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说。 徐卫国吃完饭,就提着桶去水龙头那边接了一桶水回来,等林小满洗完碗之后,他就开始烧开水。 林小满走进屋里,掂了掂开水瓶,发现还有一满壶水,立刻扭头说:“徐卫国,开水瓶里还有满瓶水,用不着烧水,你把炉子先封了吧。” “不是烧喝的水。”徐卫国低头说。 不是烧来喝的,那就是洗澡水,林小满越发觉得奇怪了,除了那回她不知道,让徐卫国用热水洗过一回之外,徐卫国一年四季都是用冷水冲的澡。 “我下午从地里回来的时候,沾了一身泥,我已经洗过了。” “这水我烧来有用。”徐卫国用铁勾子掏了掏炉底的渣滓,低下头的瞬间,眸色幽暗如墨。 不一会儿,锡锅盖就被水蒸汽顶了起来,徐卫国这才关好了炉盖子,提着锅耳朵把大锡锅搬进了屋里,放在靠门的那面墙壁的角落里。 林小满完饭,喜欢看会儿书,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徐卫国在的时候,她看的是从李爱红那儿借来的连环画。 这连环画儿又叫小人书,大部分都是图画,画得惟妙惟肖的,林小满一边看,一边还会装模作样的指着一些生僻字,问徐卫国这是什么字。 每当这个时候,徐卫国就会很耐心的教她。 林小满也挺享受这个时刻,因为这个时候,两人一般都会靠得很近,一个有板有眼地教学字,一个心不在蔫地看帅哥。 这也是增进夫妻感情的一种方式嘛。 今天也不例外,林小满一脚盘着坐在床沿上,另一只脚吊在床边上,一晃一晃的。 今天这本连环画,叫小谢。 林小满翻了翻这本书,发现了好几个生僻字,连忙招手,让徐卫国过去。 徐卫国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快七点了,他又走到窗前站了站,外面的天已经开始变黑,远处的山村里,也慢慢地亮起了灯火。 富一点的,一天黑就拉亮了灯线;家境窘迫一些的,好多还喜欢点煤油灯,然后实在需要电灯了,才会去拉灯线。 徐卫国关上了窗户,拴死了小拴子。 林小满听到动静,抬头提醒他:“别关死啊,留一扇窗户通通风啊。” 徐卫国没理,又转到了门后,拨了拨木头门梢,用力地推了过去,把门也关死了。 他一脸平静地走向林小满,然后,轻轻地在她身边坐下来,像往一样凑上去。 林小满扬了扬小连环画,指着第一个页的渭字,眼巴巴地望着徐卫国。 “这是一个渭字,渭南呢,是指夹西省,古称下邽、莲勺。”徐卫国的知识也十分渊博,林小满每次假请教之后,其实都会心中暗暗震动一次。 这个男人,实在是太优秀了,优秀到令她汗颜。 武能力压三军拔得头筹,文也是头头是道博闻强记。 教字教到最后,都变成了徐卫国看,看了然后把故事讲出来给林小满听。 只是今天的徐卫国,有点着急,翻了翻前面的几页,直接就翻到了第八页,从陶生入住之后开始讲。 “小谢其实讲的是一渭南一家闹鬼的官屋,穷书生陶生借住进去之后,发现他的一套书不见了。他说闭上眼睛,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然后就听到有人掀帘子,有两个姑娘从帘后走了出来,一个叫秋容,一个叫小谢,小谢手里拿着陶生丢失的那套书。 两个姑娘拿着书,吃吃地笑着,靠近陶生的床前… 秋容用手捊,这个捊和驴的音差不多,捊陶生的短髭,髭同滋音,是嘴边上的胡子。”徐卫国说着,就牵起林小满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胡子昨天早上才剃过,刮过林小满的指腹时,硬硬的,扎扎的,过后,还有点痒。 “然后,秋容又用手,摸陶生的脸…”徐卫国伸手,慢慢地抚过林小满的脸颊,动作很慢。 林小满的脸腾地一下红了。 偷偷打量他,发现他好像真的是一本正经地做个示范而已,又暗怪自己多心。 徐卫国咳了两声,继续讲故事,“陶生就把秋容和小谢吓跑了,然后过了一会儿,又感觉到还有人正暗中吃吃笑着,有人用一根草在捅…捅他的鼻孔,一阵奇痒…痒…” 这捅字和痒字咬得格外重. 林小满正等下一句呢,徐卫国突然把手里的小人书一扔,一把环住林小满,把她扑倒在床,并把她摁住了。 “干,干嘛了?”林小满怔怔地望着上方的徐卫国。 灯光洒下来,照着他的脸,如黑海般的眸子越发黯沉下去,他的声音有些嘶哑,他说:“林小满,到时间了。” 拆了线已经好几天了,徐卫国觉得,应该可以开餐了。 “可,我的故事还没听完。” 徐卫国的吻,不管不顾地落了下来,灼热如火。 林小满被吻得心猿意马,清清亮亮的眼染上了一层情动时才有的迷茫,眼神湿漉漉的,看得徐卫国几乎把持不住。 “徐卫国…”林小满像一只柔弱无依的猫儿似的叫着徐卫国的名字。 “嗯。”徐卫国应着,猛地一沉身,林小满退无可退,直接被命中了,她感到不适应,慌乱地摇头叫着:“出去,出去。” “怎么?还疼?”徐卫国咬着牙,慢慢地后退。 “不是痛,是…” 徐卫国停下了动作,吻了一下她的额角,附耳问:“不习惯?” 林小满点了点头。 “总要习惯的。”徐卫国再无顾忌,横冲直撞起来。 一二再,再二三,足足三次之后,中场休息。徐卫国咬着林小满的耳朵问:“现在,习惯没?” 林小满像一滩泥似的,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了。 第六十三章 饿狼 见林小满没有回答,徐卫国一边说着,猛地又顶了上来,“林小满,你必须得习惯我的存在。” 林小满强迫自己睁开了眼,嘶声道:“我要睡觉。” 徐卫国咬着她的耳朵,“不习惯,就得多习惯!” 林小满真的想骂娘了。 变态,还来?! 偏头,看了一眼那本被扔在一边的小人书,正翻到了十六页的位置,上面赫然写着一段:起来,她们就跑,睡下,就又来闹。 一次,两次……一直闹了一夜,陶生也没得睡觉,鸡叫了,天快亮了,这才静下来。陶生这才得稍睡一会儿。 白天没事,晚上就来,一直闹了两三天,陶生耐着性子,不理不睬,慢慢地习惯了… 林小满晕晕乎乎之际,像在云雾上奔跑,飘啊飘啊,不知道将要飘到哪儿去。 她的生活,变得跟陶生差不多,头一天,一次,两次…一直闹了一夜,鸡叫了,天亮了,还是没觉睡,直到五点,徐卫国神清气爽的穿上衣服出操去了,她才合了眼。 白天没事,因为徐卫国在营部,晚上就来了,因为无论她说多少次习惯了,我已经习惯了,徐卫国依然掩耳盗铃,一副没听见的样子,使劲磨她,一直闹了两三天,三四天,四五天。 林小满的耐性,忍耐到了极限,到第七天的时候,终于爆发了。 徐卫国一关窗户一关门,她就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把被子裹在身上,横眉怒眼地瞪着徐卫国看。 “徐卫国,你今天再弄我试试!” 徐卫国也不知道从哪儿,重新摸出那本小人书,一本正经地走过来,坐在床边上,哗啦啦地翻到了那天讲断的那里。 “夜深了,陶生仍不熄灯,躺在床上假睡,在似睡不睡的时候,就觉得有人用一根细草根捅着他的鼻孔。 一阵奇痒,他打了个喷嚏,就听得姑娘在暗中吃吃地笑…”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读了大约十几分钟故事,小人书翻到了陶生和秋容,小谢,三郎一起共同学习的那一页时,林小满迷迷糊糊的打着瞌睡,就又被拉进了徐卫国怀里。 只怪徐卫国讲故事的声音,有着一种特定的节奏感,就跟会催眠似的,听着听着就想睡,睡着睡着就上当了。 林小满清醒之后,又觉得自己变成了那些被狂风暴雨,残酷无情地打落下来的,掉进了泥水里还在飘啊飘啊的棉花朵朵。 眼看徐卫国依然在畔,虎视眈眈,林小满就心里直抽抽。 林小满一看徐卫国,徐卫国就立马挑眉问:“还不习惯?”说着说着,那手就动了起来。 林小满一听到这习惯两个字,就止不住的条件反射想打人。 可是徐卫国这人,有点油盐不进,每次理论,理论到一半,林小满就会被他带歪节奏,直接沦为炮灰。 而且通过观察,林小满发现,徐卫国半饱不饱的时候最是不可理喻,而且,他好像一直都在半饱的状态。 “徐卫国。” “嗯。” “我已经好几天没出过门了,再不出去,她们又该说我被你打坏了。” 徐卫国眼皮子掀了掀,手指依然爬上爬下的,“我没打人,也没听说过。” 要是还有力气,林小满一定掐死徐卫国。目前看来,敌强我弱,实力悬殊,她还斗不过徐卫国,只能依着他,顺着他,摸老虎的毛,跟摸狗一样不?都顺着毛摸摸看… 说不定一个高兴了,就有好觉睡了。 “我那菜地翻了七八天了,估计早被太阳晒干了,白翻了。” “唔…” “就我家的地空着,啥也没长,太特殊了,不好看。 总得撒点啥吧,上次你不是建议种点叶子菜么,今天晚上先就这么着,我明儿才有力气爬起来去种菜,好不好?” 徐卫国考虑了一会儿,突然来了句:“还是种土豆的好。” “你不是说土豆成熟期太长,要好几个月才能收成,不如撒叶子菜,二十来天就有得吃吗?” “撒完种子,得浇水,施肥,拔草,除虫,二十天里,基本隔三差五就要去菜地里照看,收成之后,又要重新撒种… 种土豆,下种之后,埋个窝,施点底肥,浇点水,基本上一月不用去管,旱涝保收,种土豆轻松。” 乍一听,这话没错啊,可是细细一琢磨,林小满就琢磨出其他意思出来了。 撒叶子菜,从撒的那天起,基本天天要跑去地里,收了之后,又是重复劳作,这样的话,她就得天天有力气爬起来。 然后……徐卫国就得少吃肉或者不吃肉。 为了自己的福利着想,徐卫国就又提议种土豆了。 土豆下种之后,忙头几天,然后就可以一两月不管,林小满就可以成天围着他转,自动自发的充当肉肉被他吃。 “我喜欢吃叶子菜,撒叶子菜的好。” “土豆。” “我觉得…” “我认为,你有这种想法,是我的工作没做到位,你才有力气和我争辩不休,我们要继续习惯彼此…” “……” 虎太岁这名儿,不是白叫的。跟徐卫国斗,林小满最后的结果,无一例外,就是叫破了喉咙也没人管。 “要死了,真的要死了…你下去,下去。”林小满只能服软。 “林小满,你体质太差了,真该锻炼了。” 林小满很想翻个白眼,锻炼你妹啊,再锻炼,日后还是滩泥,跟徐卫国比体力,这辈子也别想比得过。 “别烦我,边儿去。”林小满拉过被子,直接盖住了头。 眼不见心不烦,看到他就讨厌,像头饿狼似的。 “我去弄水。” 徐卫国收拾了一下,坐了起来,熟门熟路的走向门后,揭开锡锅盖子,把锡锅里的水倒到盆儿里,然后又把镔铁皮桶里的冷水倒一些进去,用手搅一搅,顺便试下温度. 弄好之后,他又扯下木头架子上的毛巾,搭在脖子上,然后就端着盆儿,回到床边,居高临下地问:“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林小满挫着后槽牙:“明知故问。” 刚开始讲小谢这故事的那天,林小满还问徐卫国烧水干嘛,后来完事儿后,她才知道,徐卫国这水确实不是喝的,也不是洗臭汗澡用的,而是完事儿擦身子用的. 那天一切明明早有征兆,只是她没察觉. 第六十四章 交身(二更) 或许就算察觉,也不抵什么事. 毕竟,徐卫国早有预谋. 有时候,林小满都在怀疑,在她装模作样让他教字,然后借机靠近他,享受夫妻交流时刻的同时,徐卫国也在借这讲故事教字的机会,慢慢的放松她的警惕,然后……让一切就变得水到渠成! 林小满一直是想交心,徐卫国一直想交的是身。 至于完事儿水这程序,徐卫国也坑了林小满。 头天,完事儿,徐卫国也是这样弄好水了,问林小满:“我来,还是你自己来?” 林小满还有点怕丑,就勉强爬了起来,打算自己收拾。 自己动手,没有丰衣足食,只引来虎太岁的新一轮征伐。 还能爬起来,自己动手收拾,就代表这场战斗,徐卫国没有完胜。所以徐卫国的意思,就是要把负隅顽抗的敌人打到手指都抬不起来为止。 打扫战场,也是徐卫国这战争要负责的一部分。 林小满就是他要打扫的战场。 这时候的林小满才终于怕了,因为徐卫国明显没饱,不然也不会争着打扫战场,过干瘾。 徐卫国回屋里之后,最喜欢等天黑,然后最爱说的三句话是:1。多习惯习惯;2。我来还是你来?3。林小满,你体质真差,该锻炼了。 徐卫国轻车熟路地打扫完他的战场,上床后就侧躺了,林小满躺着不想动弹,他就提醒她:“吹药。” 压抑得太久,就会容易爆发,一直处于弱势,被压被打扫的战场同志,一点也不明智的发飙了。 人生气的时候哪来的理智啊,那话都不经大脑,直接冲口而出的。 “吹药,吹毛线吹,你咋不叫我给你吹箫?” 军队里多的是说荦话的二皮子娃娃,没领导的时候,啥荦话都敢说。 徐卫国也是从基层新兵蛋子,一级一级升起来的。 吹箫…他哪会不懂。 只是,他以为,林小满不懂。 “也可以,我都行。”徐卫国眯了眯眼,“先吹药,再…” “赤道偏移为什么不直接改天换地,直接把晚上整没了,只留下白天多好。”林小满把头埋在被子里,默默地想着。 那样,徐卫国可以一直上班,她也可以一直睡觉,她已经很久没有懒觉睡了。 徐卫国的耳朵其实早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田七粉是消炎止血的,伤口愈合了,不发炎不化脓,根本就用不着再吹药。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可架不住徐卫国大人喜欢。 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林小满一定不会对秦姗姗吹牛皮,说结婚了就要在家侍候老爷们吃喝,忙得脚不沾地。 现在可好,真的不沾地了。 不是他沾她,就是他要求她来沾他。 陈上游开了两包,然后再加上林小满上次开的九包,车上吹了一包,林小满找镜子的时候徐卫国突然开门掉地上一包,就还剩下九包。 回来了十来天,昨天这药就吹完了,今天还吹个毛线啊吹… “没了啊,你不记数啊,昨天就用完了。”徐卫国的目光,如芒在背,林小满只得翻了个身,面朝着他,一脸真诚地说。 “哦。”徐卫国的眼光闪了闪,撑起上半身,把搭在床头上的衣服拖了过来,在口袋里掏了几秒,掏出了一把花花绿绿地塑料绳递给林小满。 “这是什么?” “编绳,先收着,不会的话,明天去找爱红学一学。”徐卫国说完之后,就平躺着闭上了眼睛,双手紧贴着腰线而放,双腿笔直,就像是一个立着军姿的雕像,突然被人放倒在了床上。 林小满松了口气,看起来,徐卫国不会再闹腾了,身心一放松,自然睡就就快,她睡觉一直都不老实,睡着睡着就会滚,滚着滚着就会滚到徐卫国旁边,依偎着他睡。 徐卫国还在睁着眼睛数羊,“asheep,Anothersheep……Manysheep” 要是林小满没睡着,一定会为他字正腔圆的英语所折服。深深的葱白他一次。 毕竟,林小满的英语四级,考了七次才过……口语,一直是老大难,考了六次全是中国式英语,老师听了半天,依然一头雾水,两人你说你的,我说我的,鸡同鸭讲,最后一次,放弃考口语,只考笔试,才勉强通过了四级。 数完了很多遍羊之后,中文英文都数了很多遍之后,徐卫国才勉强睡着了。 雷打不动的四点五十睁眼之后,刚下床穿好衣服,林小满就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坐了起来,胡乱套了件衣裳,摸着下了床之后,她的眼睛依然不想睁开,光着脚啪嗒啪嗒地就往一面墙走过去。 一这走一边用一种软软糯糯的声音说话,像是在对谁撒娇似的。 徐卫国看她走到墙边,还在继续往前走,眼看着脑袋就要撞墙壁上了,连忙冲过去,伸手带着她的腰向后一转,林小满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你个瓜娃子,哪个喊你拦到我的,我要屙尿尿,再拦我,我打洗你。” 徐卫国挑眉,唇角上扬,像是在笑。“林小满,你这锦官城的土话,学得可真地道啊。” 林小满闭着眼睛回了一句:“爬开点哈,我真要尿了,再不尿尿我就要尿裤儿上了。” 这种集体家属楼,夫妻俩能分一个单间,有孩儿的能分一个一房一厅,厕所都是公用的,在每一层的最边上。 林小满平时也没有夜尿的习惯,她在现代就养成了习惯,习惯性的睡懒觉,然后醒了才去上厕所,什么时候醒什么时候就尿。 徐卫国见她一直要往墙那边走,拦回来又要过去,“那边不是厕所…是墙!” “你个瓜宝器,莫豁我,那边就是洗手间,莫拦我,再拦我,我一个急急如律令丢出切,召唤一个奥特曼出来打洗你。”林小满夹了夹腿,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急。 徐卫国刚要大声喊醒她,却突然想起那天在招待所问他,她是不是晚上又起来梦游了,所以手才会酸? 当时他心里有鬼,回答得含含糊糊的。 难道,她这个样子,就是在梦游? 梦游是不是书上说的梦行症呢? 如果是一样的,就不能叫醒她。 但是她又吵着要尿尿… 徐卫国咬了咬牙,突然打开门,往外迅速地看了一下,回身扛起林小满就跑。 第六十五章 杀手(三更) “莫摇我,莫摇我,越抖越想尿,你这个死娃子…喊你莫再摇了喂…” 林小满被徐卫国扛了起来,徐卫国跑得很快,她被颠得一摇一摆的,又迷迷糊糊地闹了起来。 徐卫国习惯四点五十起床,五分钟洗漱,然后五分钟小跑到营区。 这一层,其他的人都没他跑得快,所以大家都会比他早起十分钟,他开门的时候,那些人刚刚下楼去,而随军的家属们,应该都还在睡觉。 徐卫国就打算利用这空档儿,冲过没人的过道,把林小满扛到厕所那边,让她尿完之后,又再把她扛回来,他计算过,就把洗漱的五分钟腾出来,以他的速度,应该绰绰有余了。 林小满一闹,要是吵醒了其他的随军家属,又是闲言碎语的要说好一阵儿,徐卫国怕麻烦,一手捂住了林小满的嘴,顺利把她扛到了厕所区。 把她往门口那个蹲位里一推,徐卫国压低声说:“厕所到了,尿!” 林小满一边尿一边唱采蘑菇的小姑娘,徐卫国守在厕所门口,探出大半个身子,手直接又伸了进来,捂住了她的嘴。 嘎… 过道那边突然传来了拉门的声音。 所有屋门都是实木板子做的,这里的建筑,也已经有些年头了,木头做的门耐用,但是时间一长,那门框就容易变形,每次开门都要先拉一下,然后再拉一下,才能顺利打开门。 嘎的声音响起来之后,一般最多间隔五秒时间,那门就会被拉开,然后屋子里的人就会走出来。 徐卫国一把把林小满抱了起来,像百米冲击一样往自家屋门口冲,就算抱了一个人在身上,他也跑得像一个田径冠军那样快。 “比风车车还跑得快!”林小满被连续捂了两次嘴,本能地就说话声音小了许多。 徐卫国把训练时最好的速度都拿了出来,终于跑到了屋门口,就在这个时间,斜对面的门开了。 徐卫国顺手就把林小满放下了地,然后背对着过道,站在门口。 “呀,徐连长,你刚要出门啊?”文丽丽笑盈盈地向徐卫国打招呼。 徐卫国点了一下头。 文丽丽打着呵欠走了出来,走到徐卫国后面时,才发现徐卫国的面前,还有两条短一些细一些的腿。 原来他的面前,还站着一个人! 文丽丽一看那腿形,就知道这人是林小满。 两人这大清早的,就站门口,徐卫国挡住了林小满,文丽丽什么也看不清,她心里觉得奇怪,一边走一边回头张望。 徐卫国微微侧眼,用眼角余光瞟了她一下,发现她一步三回头在看时,只得开口,假装和林小满道别。 “小满,记住啊,上午去找李爱红学编绳,我那杯子每次一倒开水就烫手,有个杯套,会好很多。” 林小满闭着眼睛,头靠在徐卫国的身上,软绵绵地说:“好。” 文丽丽撅着嘴,一摇一摆地走远了,走到远处之后,才冲着地上啐了一口,道:“呸,大清早的,弄啥呢! 还腻味上了,这林小满是狐狸精变的吧,怎么没多长工夫,就把之日子过得像蜜了调了油呢。 天天晚上就听那床嘎吱嘎吱响个不停,就不怕那床被摇散架啊? 哼!” 徐卫国把林小满抱进了屋里,放在床上,这才转身出屋,关好了门,小跑着下了楼之后,他才喘了口粗气。 徐卫国依旧准时到达了营区,与平时一样,分秒不差。 他们是特殊连队,普通的部队六点半才出操,他们提前一个半小时。从五点到七点,半小时早操,一个半小时自由搏击。七点半到八点早餐,八点到十二点训练,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午餐,吃完饭后午休一个半小时,三点继续训练出操,然后到六点结束。 徐卫国是营长兼任虎兵连连长,每天只参加早操,其他的时间需要呆在办公室处理其他的军务。 没结婚之前,他中午都是跑营部去睡大通铺,跟那些新兵睡一起。 因为所有人的军装,不仔细数口袋,就看不出军官和兵的差别。中午过去睡一个半小时,也能及时的听到牢骚话,制定出更严厉的操练方案。 有些聪明的兵也发现了,怎么每次一发牢骚之后,训练立马就翻倍或者增加难度系数了? 久而久之,徐卫国就有了一个虎太岁的称号。 “千万别惹太岁爷,惹了太岁练死你!”这句话就在新兵老兵间流传。 徐卫国刚回连队那两日,还去睡大通铺。 结果自从拐了林小满上床之后,午休时间就回屋里吃饭。 那些兵们连续观察了几天,虽然徐卫国不来了,他们也不敢发牢骚,吐槽训练苦啊,因为他们不确定这是不是徐卫国的新花招,放养他们一段时间,又要挨上狠狠的操练。 徐卫国操练他们的时候,往往是不到极限不罢休,这样操练出来的兵,确实个顶个的本领扎实,别的部队争着抢着要。 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把你们聊女人的那股子兴奋劲儿拿出来,不把最后一滴汗榨出来,不要给我躺下! 兵蛋子们,是又敬他又怕他。 他的纪录一直无人超越,他放了狠话在那儿,谁要是刷新了他的纪录,谁就可以不听他的话! 自从听说他结婚后,就有人偷偷地猜了,在床上,徐太岁会不会也这样操练他媳妇儿? “哎,你们好奇不好奇,连长的新媳妇儿长啥样?” “谁不好奇?能让连长把那大美女都丢了的…这女人怕是三头六臂的哪吒吧?” “田七,田七,你不是去连长办公室打杂去了嘛,说说,见没见过连长新媳妇儿儿,长什么样子?” 自由搏击的时候,田七的身边就围了一堆人,轮流上去跟田七打,一边打一边问闲八卦。 田七一个回旋踢,直接把一个兵踢飞了,她大叫了一声啊哒…腿才慢慢地放了下来。 在地上弹跳了几下,田七又向另一个男兵招了招手。 “来,打赢了我,我就去帮你们看连长新媳妇儿长啥样。” 然后,田七身边就剩下了一群蔫当当的兵哥哥。 “田七,你就是个男性杀手。” “是真正会杀人的那个杀手,不是夸你迷人!” 第六十六章 心灵(四更) 徐卫国虐完了人,神清气爽的走了过来,看到田七的周围倒下了一票,挑眉赞许道:“不错!” “呀,田七,连长这评价可高哩。他的嘴里,可从来没出过这么高的评价。向来都是将就,还行,勉强,凑合…” 田七骄傲地扬起了头,眼神亮晶晶的,像是天边最耀眼的星。 徐卫国点了点头,穿过众人,慢慢地走了过去。 田七兴奋地跟了上去,压低声音问:“连长,那些颜色她还喜欢吗?” “嗯。” 吃完早餐之后,回到办公室,徐卫国掏了掏裤兜,搜到几张毛票。 “小田,那些编绳多少钱?” 田七愣了一下,摇头道:“李兵买的,我不知道。” “小田,说谎是不对的。”徐卫国数了数手里的毛票,“如果没有记错,这些绳一把是一毛二,你买了五个颜色,就是六毛钱,我这儿有五毛,你先拿着,中午我回去问小满再要一毛,下午拿给你。” 田七见徐卫国如此坚持,就收下了钱,从此以后,也不敢在徐卫国面前打马虎眼了,她一说谎,立马就被徐卫国拆穿了。 同时,她也越来越奇怪,像徐卫国眼神这么利的人,怎么会被人赖婚成功。 “连长,嫂子很喜欢编绳?”一把同色的编绳有24根,五个颜色,就是120根。 每根线有两七尺长,田七有回看着别人编的小雀子挺好看,也买过一把线自己在家学着弄。 结果那把绳子,只抽了一根出来,就在两头打了个结之后,田七就觉得这东西难搞,立马就扔一边了。 徐连长一次性让买120根,嫂子得有多喜欢编绳啊!这120根,可够她编起码一年了! 徐卫国顿了一下,才回答道:“她非常喜欢编绳!”就算现在不喜欢,他也会让她喜欢上编绳的。 习惯成自然。 当她编完这120根绳之后,自然就习惯了。 “那她一定很心灵手巧,编绳一定编得很好,不会像我一样,连简单的平安扣都不会打!”田七佩服地说。 徐卫国沉吟了片刻,一回生,二回熟,多编几根,自然就编得好了,他相信只要林小满肯学,就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嗯,她编得很好!”徐卫国又点了点头,算是回答田七。 又过了一会儿,田七把今天该整理的资料都整理好了,她把资料全都抱到了徐卫国的办公桌上面,放下之后,她没有像往常那样,立即转身就回自己的位置,而是站在原地没走。 徐卫国正好看完卷宗,准备歇口气,喝杯水,再继续。抬头看到田七还站着,立马问道:“有事?” 田七笑了一下,露出满口参差不齐的大白牙:“嫂子要是编绳编得那么好的话,能不能帮我也编一个小雀儿,就是可以挂在钥匙圈上的那种!” “我跟她说说看,如果有空的话,就顺便帮你编一个。不过最近她忙着照看她那畦菜地,打算种土豆…” “我不急,嫂子空了帮我编个就成。”田七想了想,种土豆也就忙活几天,她满心以为,顶多半个来月,就能拿到想要的小雀子。 “嗯,回去工作吧。” 林小满突然打了个喷嚏,一翻身就坐了起来,看了看简陋的屋子,她又有些失望。 她做了个梦,梦里好像回到了现代,先看到了爸爸在花园浇花,又有了尿意,回头一看又是在闺蜜家里,她急着要去洗手间,闺蜜非要拉着她说话,搞得她差点尿裤子上。 后来,是地震了吗? 反正抖来抖去的,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尿完了,迷迷糊糊之中,又听到徐卫国的声音,好像是在向她道别,还让她去找李爱红学什么编绳儿,给他编个杯套。 那种感觉太真实了,真实得就像是她亲身亲历过似的。 一睁眼,却发现这原来是场梦,是一场过于真实的梦。 想到爸爸,又止不住的落起泪来。 “爸爸…小满好想你!我已经来这里大半个月了,在现代的身体,想必早已经被火化,安葬了吧。 不知道在我的葬礼上,爸爸有没有偷偷的哭过? 爸爸,对不起,让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我从小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没想到磕磕绊绊的在您的呵护下,终于长大了,突然间又没了。 爸爸一定会很伤心很痛苦的吧? 可是我回不去了,再也没办法安慰爸爸,逗爸爸笑,以前总是喜欢和爸爸开玩笑,告诉他我一辈子都不想嫁出去,因为怕再也找不到一个像爸爸那样对我好的人… 您总说我是小傻妞,哪有女子不嫁人? 您还说,要看我恋爱,结婚,送我出嫁,然后亲手把我交给另外一个可靠的人,以后有了孩子,还要给我看孩子,给孩子讲睡前故事,听孩子甜甜地叫您一声外公… 可是我就那样没了,您的所有期望,都化为了泡影,您该有多绝望啊。 爸爸,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灵,我希望他能替我告诉你:爸爸,我爱你…小满不是故意丢下您一个人的。” 心里酸酸涩涩的,十分的难受,林小满止不住轻轻地抽泣起来。 李爱红刚起床一小会儿,正在炉子上熬小米粥,听到对面门里传出来的压抑的哭泣声,她急忙入下手里的勺子,快步走过去,敲了敲门,一边敲门一边关切地问:“小满,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会哭呢? 林小满抹了抹眼泪,哽咽着回了一声:“没事,不用管我,一会儿就好。” “那你要吃小米粥吗?前些天,卫国说你在学做泡菜,让我把家里空放着那口坛子给他,你的泡菜泡得怎样了? 能吃了不? 能吃的话,你出泡菜,我出小米粥,我们一会一起吃?”没看到林小满,李爱红始终不放心,变着法的哄林小满过来开门。 说到泡菜,林小满就恨恨地看着角落里的空坛子,都怪徐卫国,弄得她精疲力尽的,泡菜都没工夫泡! “泡菜被徐卫国偷吃光了!” 林小满穿好衣服,走到洗脸盆边上,用毛巾汲了水,拧干了,抹干净脸,又湿敷了一下眼睛,这才开了门。 李爱红明知道林小满在说谎,但是看她心情不太好,也一直没拆穿,等到林小满喝完两碗小米粥,满足地眯眼时,她才轻声道:“卫国胃寒,不能吃生冷和这种腌泡过的东西… 还有啊,小满,你想学编什么东西?其实我也只会编编杯套什么的,那些太精细的小玩意儿,我是不会的。” 第六十七章 圈圈(五更) 林小满愕然,“我没说要学啊,你听谁说的?” 李爱红也愣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愤然,生气地说:“那就又是文丽丽那个大嘴巴在乱说咯? 她一大早就到处串门子,说早上卫国再三叮嘱,要让你给他编个杯套! 还说你们俩在门口腻腻歪歪的磨了好一会儿呢!” 林小满心头一震,突然就想起那个奇怪的梦来。 在梦里,她就是答应了要给徐卫国编杯套,徐卫国还对她说,找李爱红学,准没错。 难道……那些都是真的? 可是她在这里,不可能见得到爸爸和闺蜜,那么前半段里以为的闺蜜……和那些对闺蜜撒娇所说的话…全被徐卫国听到了?! “爱红,刚刚我就听你在叫我的名儿,你找我?”文丽丽探头探脑的出现在方家门外。 李爱红站了起来,“文丽丽,你来得正好!我正要找你说个事儿,你……” “爱红说她不会编那些精细的小玩意儿,想问问你会不会?”林小满眼看着李爱红找上了文丽丽说聊斋,立马截断了李爱红的话,并向她递了个眼色。 李爱红只以为林小满是不想把邻里关系弄得那么难看,转念想了想,原本文丽丽和王红莓她们一伙人,都不太待见林小满,如果她再因为文丽丽四处咬徐卫国家的闲碎话,找上文丽丽,文丽丽一定会以为是林小满挑起来的事儿,那样林小满日后在随军家属中就更难立足了。 李爱红压下了心里的怒气,顺着林小满的话说:“是啊,我只能教小满学编杯套儿,小东西的话,还得另找一个师傅教。” 文丽丽打了个哈哈,“编东西这一门,王红梅是巧手匠,你们得找她。 我打小就皮嫩,那些编绳儿一上手,要编个什么东西,还得左勒一下,右结一下,我这皮受不住,情愿花点钱去买,不省这点儿。 我们家建升也说了,舍不得见我为编个不值钱的玩意儿,把手指勒红勒肿…” 文丽丽原本是要借机贬低一下林小满的,表明她家家底厚,不用靠着省这点钱自己编,她家男人也舍不得她吃一丁点苦。 可是她的智商太过于有限了,就忘记了李爱红和王红梅都是会编绳的,没事的时候,还会给自家男人编个杯套之类的。 她这一贬低,把三个女人都贬了,只抬高了她自己一个。 李爱红呵呵笑了一下,不客气地说:“你不会就算了,当我没问。没啥事的话,我还得收拾屋里,就不留你闲扯了。” “没事没事,我这会儿也没啥事,你忙你的,不用招呼我。” 文丽丽也根本没明白过来,李爱红这是不待见她了,都直接开始赶人了,她又小站了一会儿,见李爱红一直低头做事,林小满也帮着收碗,没人搭理她,她才回自己屋去了。 文丽丽走后,李爱红立马停下了手上的活,和林小满三两下把碗洗了桌子收拾了,然后又找了块干净的布过来铺上,找齐了要编绳用得着的小剪刀之类的工具,开始耐心细致地教林小满编绳。 “要编杯套,先得学会打平结,打平结呢,就要用到一根上平结的线和一根打平结的线,把两根线相对着,然后把上平结的线穿过相对放好的线端下,穿好之后拉紧两端,一个平结的形状就出来了,然后再继续做第二个平结,慢慢的拉成松紧一致的结……” 学会打平结之后,李爱红又教林小满套上绳子,做了个小圆圈,再分出四组编成相同的平结,再加上一圈斜圈结,再全部用平结收口,慢慢的,一个杯套的形状就出来了。 李爱红边说边示范,林小满一边听一边自己照做,平结学了两三次才会拉了。 会了这个,编长很容易,可是要圈成圈儿,再收口,弄成杯子的形状,还要刚好能套上一个杯子,不松不脱,就极有难度了。 林小满学了小半天,到晌午该做饭的时候才离开方前进家,回到自己到里之后,林小满试了很多次,都没办法把散的平结串成杯形…… 她不服那口气,就坐在小板凳上穿啊结啊,徐卫国回来了,她也没注意。 徐卫国上楼后,先到自家炉子前转了转,又揭开锅盖看了一眼。 锅里空空的,炉子也冷冰冰的,再把锅提起来一看,蜂窝煤黑乎乎的,一点火星子也没有了,似乎是早就已经烧完了,又没及时接上,就完全熄灭了。 徐卫国没作声,往里看了一眼,然后轻轻走了进去。 “啊啊啊,又他妹的失败了,我就不信了,串个圈都串不来!再来!” 好不容易串起来,还没来得及打成结的圈儿直接就散开了。 林小满气乎乎地把绳子往膝上一扔,两手直挥,呀呀呀地叫了好几秒时间,才又咬着牙把绳重新捡起来,咬牙切齿地重新结! 绳子被她死死地捏在手指间,徐卫国怀疑,要是绳子是有生命的,早就被林小满直接捏断气了。 “今天一上午在家就学编杯套了?”徐卫国站到林小满背后,弯腰探头往她手上看。 林小满懊恼地回答他,“是啊,学一上午了,还是没学会,这手像脚一样,可是我又不甘心前功尽弃。” “那咱们中午吃什么?” “吃空气!”林小满没好气地抬头,飞快地瞪了徐卫国一眼,立马又低下头,和她手里的绳做斗争去了,“都是你要那啥杯套,我这人,起了头的事要是不收尾,这心里就跟压着石头似的,其他啥也不愿意去想了。 我没编出杯套之前,咱家就不开伙了!” 徐卫国突然想到,自己还答应了田七,让林小满给编个小雀子…… 编个最简单的杯套,都要面临捱饿的风险了,要是再编那种看起来小,实际上更精细,工序也多,技巧更多的小动物…… 林小满不知道会气成什么样! 徐卫国摸了摸鼻尖,默默地站起来,出门,左转,下楼,跑回营部食堂,打了两份饭,又一溜烟地跑了回来。 徐卫国强迫林小满吃了饭才出的门,晚上上床也是硬把她手里的绳子给扔一边了,把人直接拎上床的。 做到一半的时候,林小满突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伸手就把徐卫国推了下去,“我终于知道怎么结圈了,我再试试,这次一定行!” 第六十八章 风纪(一更) 徐卫国愕然地跌坐在地上,脸黑得跟炭似的。 第二天去营区之后,徐卫国就直接和田七说:“田七,我仔细想了想,你嫂子种完土豆,还得跟我回一趟江城,要迁户口过来。 这一来一去的怕是得大半个月,紧接着又是汛期,所有人都有事做,基本上要全员出动,做好抗洪排查工作和防备事务… 毛主席说,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我深以为然,你觉得呢?” 田七其实真没听明白徐卫国的意思,直到中午和李兵一起在食堂吃饭时,把这事说给李兵听了,李兵才告诉她,徐卫国的意思是,让田七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田七瞬间就怔住了。 徐卫国早上来办公室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奇奇怪怪的杯套,和她所见过的其他人的杯套都大不相同。 徐卫国套到杯子上后,田七还仔细瞅过,那杯套的四组平结之间,不是由原来的那几根线圈起来的,是后来用散绳一段一段串起来的…… 而且今天的徐卫国,精力特别的旺盛,操练起兵来,也特别的凶残…就像是憋着一口什么气似的。 操练完之后,操场上只有徐卫国一人还站着,其他的人全都被打趴下了。 那几个爱说荦话的兵,私下里偷偷地猜测,怕是连长晚上吃肉的时候没吃过瘾,才这么精神… 中午一下班,徐卫国先去食堂打了两份饭,带着回了屋。 徐卫国先吃完饭,吃完之后,就抱了个搪瓷杯,一边撩着盖吹开水,一边老神在在的瞟林小满。 林小满被他瞟得心里发毛,连忙几口扒完了饭,起身抓起饭盒就要往门外走。 “饭盒等下再洗,你先过来,我有话和你说。”徐卫国不怀好意地招了招手。 林小满快步出了屋,把饭盒往锅里一扔,只伸了个脑袋往屋里瞅了一眼,“徐卫国,我去翻地啦!” 说完,林小满就脚不沾地地跑了。 徐卫国转头看了看窗外,烈日当空,外面的老榆树叶子都被晒得卷了边儿。 这个时候,翻什么地?! 林小满肯定是找借口去谁家玩儿去了。 一到夏天,大家习惯性的都有午睡的习惯,因为天气热了,在自家屋里的时候,就是怎么凉快怎么来,打赤膊的,穿短裤的,再不怕热的,风纪扣都会解开,顺带着撩开领口扇风。 这一栋楼里住着的,全都是结过婚的。 春暖花开,夏日炎炎,秋收冬藏,夏天的时候,血气翻涌得更快,想法也就更多。 徐卫国没结婚的时候,中午有天有事去找人,刚到那人屋门口,就听见了不该听见的一些声音。 林小满这个时间,去别人家玩…… 徐卫国刚一想到这里,人就立马冲了出去,在二楼逛了一圈儿,没发现林小满,就又顺着楼梯下来,一楼的人,林小满都不熟,也不可能去。 徐卫国走到大门口,手搭在额头上往远处张望,果然发现草地那边的小树林子里,有一个像兔子一样的身影正窜来窜去。 徐卫国不动声色地走过去,走近一看,发现林小满手里拿了根枯枝,正一跳一跳地戳一棵树的上方。 大约在两米多高的位置,长着一串木耳,林小满打算用枯枝把它们扫下来,可是她一米六,伸长了胳膊也不到两米,那根枯枝大约有三十公分长,她跳起来,偶尔能扫到一两朵木耳。 扫到木耳的时候,她就欢喜得尖叫,要是扫空了,她又哇哇大叫。 徐卫国等她闹腾得累了之后,才走过去,贴在她的身后,伸手轻轻接过她手里的枯枝,再伸直胳膊扫了一下,那棵树上的二十多朵木耳全都被扫了下来,唰唰唰地往下掉。 林小满用手捉住衣角,向上一撩一窝,那些木耳就纷纷掉进了她的衣服中,她一边接一边乐呵呵地支使徐卫国,“那边,那边,那边还有!把它们都扫下来,今天晚上我给你做凉拌木耳吃。” 徐卫国嗯了一声,继续按她的指示,把周围几棵树上的木耳都扫了下来,不一会儿,林小满就接了一满兜圈。 徐卫国左右看了看,默默地走到一丛野芋头丛边,摘了两片大大的叶子下来,让林小满把木耳都腾到叶子上来。 “我这样装着挺好的呀,干嘛还要换来换去的?”林小满摇了摇她的衣服做成的小兜圈。 “肚脐眼都露出来了,成什么体统!”徐卫国脸一沉,一边呵斥林小满,一边把木耳往叶子上移。 “现在是夏天,露点肚脐眼算什么,你们那些男人,毛都露出来了,你怎么不管?” “你去谁家了?以后没事,中午别去乱串门,就在家好好呆着。”徐卫国脸色有些不好,一想到林小满看到别的人**了,他就心里犯堵。 “你以为我想去串门啊?还不是被你给吓到了…我再不跑,就给老虎吃掉了。”木耳转移完毕,林小满就蹲了下来,伸手捏着跳酸了的腿脚。 无意间往前看了看,林小满突然发现了几根折耳根,折耳根和木耳,那可是绝配。 “徐卫国,徐卫国,你吃得来折耳根不?”林小满一边兴奋地用手把折耳根下面的泥土扒开,一边问。 “哦,你问的是鱼腥草啊,夏天吃这东西清热,不过你确定你会料理这东西?”徐卫国一脸怀疑。 毕竟林小满的厨艺,实在是不敢恭维。 “嘿,那你可别小看我哦,我凉拌的折耳根和木耳,那可是谁吃谁知道哦,保准你吃了,立马得爱上我!”林小满自信满满地说。 “那我晚上叫方前进过来喝酒。” 林小满想了想,自从来到这儿之后,方前进两口子可供她们吃了好几餐,回请也是应该的。 晚上,林小满张罗了一桌子菜,因为天热,她都偏着清淡可口,开胃酸爽这种风格来弄。 方前进和李爱红刚开始都不怎么敢动筷子,徐卫国叫了好几次,他们才小心翼翼地伸出筷子夹了一点点菜,慢慢地放进嘴里。 尝到味道之后,菜就被扫荡得很快。 酒过三巡之后,徐卫国一本正经地对方前进说:“前进,最近的军容风纪要抓一抓才行。” “怎么了?又有放浪形骸的兵油子出来现眼被你抓着了?” “天气虽热,但也没到退裤见毛的地步,营里也有不少女兵,影响不好!” 林小满一口汤直接呛进了嗓子眼儿。 下午她才说过,让徐卫国管管那些**的,徐卫国晚上就安排章程了。 但是,她好像,不小心没说清楚,人家露的不是那个什么毛,是胸毛而已… 第六十九章 敌人(二更) 方前进两口子吃完饭,小坐了一会儿,就回自己屋去了。 林小满拉着徐卫国,认真的解释了一遍,徐卫国依然坚持要整顿军容风纪,“风纪扣扣上才显得整齐严肃,所以叫做风纪扣,不管露的是啥毛都不行。 夏天午休时间,大家统一要关好房门,不允许随意乱串门!” 最后一句,明显是针对林小满定的。 她立马不干了,“哎,徐卫国,你这叫因噎废食! 不能因为我看着了人家几根胸毛,你就让所有人家都捂起来,这大夏天的,关上房门,屋子里就很闷热,像个蒸笼一样,谁受得了啊?” “那红军爬雪山,过草地,又是常人能受得了的吗? 再艰苦的环境,军人都得受得了,不就是一点点闷热酷暑,我说要扣风纪扣就得扣,我说必须关门就得关门,我说不许串门,你就给我老实呆屋!”徐卫国半点不肯让步。 林小满没吭气儿,直接转身就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自己坐到了装满了水的镔铁桶边,用双臂环抱着自己,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卫国。 这里的夏天,太阳就像个大火炉,把地皮都烤焦了,这栋建筑,只有两层楼,二楼就是顶楼,下面一蒸,上面盖的是预制板,也是不隔热的,门一关,就连空气都是热烘烘的。 林小满一感觉一热的时候,就把手伸进镔铁桶里泡一泡,就算是这样,不到十分钟,她的背也汗湿了老大一块,背心粘乎乎地贴在皮肤上,十分难受。 徐卫国端端正正地坐着,额头上满满的,全是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汗水顺着他的脸部轮廓线往下滴,转眼间,衣领前胸都被滴湿了。 林小满的意思很明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你徐卫国想要整顿风纪,就先从自己整顿起走,你要受得了这酷暑,不解扣子,我林小满就能老实趴窝,中午不出去串门。” 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相互看着,绷着一口气较劲儿。 屋子里的空间就那么大,门关了,唯一的通风口就是那扇窗户,林小满守着水桶,徐卫国坐在窗户前。 林小满热得心里都犯了慌,风从窗户吹进来,都似带着火星子,一沾到人的身上,就要烧起来似的。 林小满开始解扣子,先是一颗,然后又是一颗,四颗全解完之后,又撩开来扇风。 徐卫国就跟感觉不到这热气似的,等到林小满脱完了衬衣,开始撩背心下摆扇风似,他的扣子依然好好的扣着。 过了一小会儿,林小满又把裤腿卷了起来,一直卷到了膝盖上,然后还在往上使劲的捊,直一捊不动,卷不了之后,依然觉得热。 然后,她把心一横,直接就脱了外衣和裤,只着了个透风的背心和大裤衩。 那桶水,泡了风次之后,水也变热了。 林小满站了起来,打算把徐卫国推到一边,自己坐窗口去。 徐卫国静静地看着她走过来,走到他一伸手就能够得着的地方时,徐卫国终于开口说话了。 “林小满,你这是在引诱我?” “热!”林小满用手扇了会儿风,见徐卫国一直流汗,可他就是不解扣子不叫热,心里觉得奇怪,忍不住伸手去摸了摸他肩膀上的衣服。 “徐卫国,你这样会捂出痱子来的!你这衣服都在冒热气…” “嗯。” 汗水泛滥成灾,徐卫国脸上一片水汤汤的时候,林小满再也忍不住了,妹的,为了赌个气较个劲儿,一会儿把人给直接热坏了可就不好了。 “徐卫国,把扣子解开,敞敞,再不敞开,人都直接熟了。”林小满说。 徐卫国眨了下眼,摇头道:“不接受阶级敌人的建议,热死也要整顿风纪。” “阶级敌人?我?”林小满用手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见徐卫国点头,林小满哭笑不得,“徐卫国,为了争个输赢,你宁愿热死?” “为了证明自己,你故意跑到几千里外,凭自己的能力爬到现在的位置;为了和我争个输赢,你宁愿热死也不解扣子。 徐卫国,你真倔得可以哈…还说我是阶级敌人,我要是真是阶级敌人,我就眼看着你热死我眼也不带眨一下。” “嗯。” 又是一个嗯字,徐卫国犯倔或者心情不好不想搭理人的时候,统一施行嗯字方针,屡试不爽。 林小满做不了徐卫国的阶级敌人,徐卫国非常笃定这一点。 从开始的徐卫国,你有种不要解扣子,到后来的直接扑上去,按着徐卫国帮他解扣子…又宣告着林小满的失利。 徐卫国又赢了。 他总是会赢。 林小满解开扣子一看,徐卫国身上也已经汗流成河了。 “驴!就知道死倔!总有天,得倔死你去。”林小满直接把他的背心和外裤也除了,又拿起他的军装衬衫,一个劲儿地给他扇风。 “两小时零十分钟。林小满,你当了我两小时零十分钟的阶级敌人…”徐卫国享受着人体智能风,眼睛半眯了起来,满足地叹了口气。 “阶级敌人就要全力镇压,像秋风扫落叶一样无情扫荡!你要记住,这一次,是你动手脱的…” 林小满不停地打着徐卫国的手,可那两只胳膊就像钳子一样,牢牢地钳住了她,不无情扫荡个彻底,徐卫国才不会放开。 “臭死了,一身的汗,你讲不讲卫生啊?” “你见哪头牛耕地的时候不流汗!” 徐卫国一手摁住她,抬起头,看了一眼窗,窗户离着床离着约莫两米远,徐卫国不想再下床去关窗户,可是又不想林小满的叫声被人听见。 顺手抄起皮带,啪的一下抽了出去,皮带精准地打中了窗户棂子,窗户顺利关上了。 丢下皮带,徐卫国伸出一只手,撩顺林小满的发,另一手直接捂住了林小满的嘴。 “天还早,他们估计都还没睡,我知道你忍不住,今天给看在你主动的份上,给你一个选择,你喜欢手,还是喜欢嘴?” 林小满眼皮往上一掀,翻了个白眼,表示两个都不喜欢。 “看来,你两个都挺喜欢,难以抉择,那我就满足你,轮流来!” 完事儿之后,林小满恶狠狠地拖过徐卫国的手表看了下时间,咬牙切齿地质问他:“我只当了两小时阶级敌人,镇压怎么花了两倍时间,还来回扒拉了三回?”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回答:“天太热,表走太快。不作准.” 天太热关表走太快什么事?它一热起来就拼命的走啊?不作准你妹啊不准… 徐卫国这是真把她攥手心里随意糊弄呢! 随他去,累得慌,先眯会眼,林小满合上眼,徐卫国伸手把她搂进怀中,趁她没睡沉,赶紧说了一句。 “杯套很合适。我还差个钥匙上挂的,龙虾,青蛙,葫芦,都可以。” 第七十章 么么(三更) 你妹… 林小满实在是太困了,困得想争辩两句都睁不开眼,迷迷糊糊地骂了一句,直接一偏头,睡了过去。 徐卫国略抬起头,看了看,几缕汗湿了的头发紧紧地贴在她的脸颊上。 他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把头发拨开,林小满皱着的眉头就轻轻一舒,脸上露出安逸的表情,在他的臂弯里拱了两下,唇角弯弯的,像是睡着了也会笑。 林小满的眼窝处青黑一片,眉眼间隐含着是疲惫之色。 徐卫国沉眉想了片刻,慢慢地把被林小满压着的那只胳膊,慢慢地抽了出来,翻身下床,弄了些温水,细细地给她擦洗了一遍。 洗完林小满之后,徐卫国直接把镔铁桶里的冷水提了过来,给自己也擦洗了一遍。 天确实是太热了,林小满只不过睡了一小会儿,翻身向里滚时,原来睡过的位置上,就露出一个被汗湿了的人形痕迹。 徐卫国想了想,又提着湿毛巾走过去,一手把林小满拦腰抱起,提着湿毛巾的手在席子上抹了一遍,等到席子上的水气慢慢蒸发,他伸手贴了贴,发现席子不再发烫,才把林小满轻轻地放回了床上。 这一个晚上,林小满觉得睡得很舒服,难得的没被翻来覆去的,像煎鱼一样被徐卫国折腾。 席子也没像往日那样烫乎乎的,偶尔还会有点凉丝丝的感觉,就像是回到了2016年,睡在冰丝做的席子上一样,凉凉的,舒服极了。 徐卫国四点五十起来之后,就把屋里脏水提出去倒了,又打一桶干净水回来,放在墙角边上。然后,又拿着搪瓷脸盆儿出去,打了满满的一盆水回来,放到了床头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不慌不忙地出操去了。 林小满醒来的时候,舒服地伸了个懒腰,“啊……昨儿个睡得真舒服,难得的神清气爽啊。” 下地之后,才发现了床头装满水的脸盆。 “哎,这个徐卫国,扑腾的时候把你扑腾个半死,暗地里又会做些小事感动你。”林小满嘴上嗔怪着,心里却有点甜丝丝的。 昨天临睡过去之前,徐卫国还安排她要编龙虾,青蛙,葫芦什么的,当时的林小满,要是有一丝多余的力气,肯定会爬起来跟徐卫国抬杠。 可是当她醒了,发现了这盆水之后,心头憋着的气又瞬间化作了柔情蜜意。 “杯套都这么难搞了,还要编小东西,越小的东西越精细,比杯套不知道要难多少倍…可这是徐卫国要的…”林小满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王红梅请教请教,“别人能编得出来,我也能行。” 快速地下了一碗水面,吃完收拾好之后,林小满就带上了编绳,去敲王红梅家的门。 王红梅打着呵欠拉开了门,一见着是林小满,立马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问:“怎么是你?” 听到王红梅惊讶的话语,林小满这才想起来,她来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跟王红梅打过照面,说过一句话。 她们俩之间,基本没有交集。 她这突然大清早了的来敲门,就显得有些奇怪了。 “呵呵,那个,大清早的,打扰到你睡觉了吧? 是这样的,我听爱红说,咱们这一层的军嫂之中,就你会编那种地挂在钥匙上的小金鱼儿什么的,而且编得活灵活现的。 徐卫国买了一堆玻璃绳子,让要给他编龙虾,青蛙,葫芦,我……我实在是不会,只能来请教你。 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教教我?” 有事求人的时候,林小满向来知道应该要放低姿态,多说好话,而且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一脸堆笑,王红梅只要不是个特别刻薄的人,一般就不会拒绝她这个要求。 王红梅想了想,立马就答应下来,打开门招呼林小满进去。 王红梅的屋里收拾得十分整齐,饭桌子都擦得看不出来一丝油光,就连坐着的板凳,那四只腿角都擦得锃光发亮的。看得出来,她是一个很会收拾的人。 王红梅一边教,时不时的还会偷瞄林小满一眼。 那天晚上,吴月从徐卫国屋里哭着跑出来,下楼之后,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又轻手轻脚地折了回来,猫在徐卫国家的门前,听里面的声响. 她一时好奇走了过去,站在吴月背后,这时候,屋里就传来徐卫国和林小满办事儿的声音,王红梅是懂这档子事儿的,可是她听了那些话,都忍不住面红耳赤. 吴月也气得浑身发颤,往后倒过来,她含在嘴里的一口水,直接就喷了出去. 李爱红出来的时候,她和吴月都来不及走,吴月反应快,直接就蹲地上,装做找东西的样子,她也有样学样,弯腰,装做帮找东西的样子. 后来想起来,就觉得后悔,干嘛要鬼使神差的过去听人家两口子的墙角啊? “那个,小满啊,那天晚上的事儿,我一直想跟你道个歉.”说出来之后,王红梅心里这个疙瘩就散了. 林小满想了想,才想起王红梅可能指的是徐卫国帮她推拿的那个晚上,这事儿本就是误会一场,只是因了吴月的存在,她不好向外人解释,只得若无其事的笑笑. “嗨,没什么,过去的事了.咱们这一层,都是结婚了的. 他们这些当兵的,就是爱折腾,一折腾自然会有声响,这屋子之间,隔得又这么近,隔音效果一定不太好,就算不刻意去听,也总会听到些声响的.” 王红梅一想,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儿,也就不再纠结这件事,转而专心地教林小满编起绳来. 林小满眼见得王红梅那手指头左翻一下右抽一下,就跟那穿花蝴蝶似的,不到半小时,就编出来一只栩栩如生的小青蛙,可再瞅瞅自己手头,那绳子上,只打了一长串串的结,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你这手可真巧!”林小满由衷地赞了一句。 王红梅眼见着林小满摸不着头脑,一通乱编,笑着摇了摇头,就手把手的教林小满编了个头。 “这样拉,这样捏,再这样抽…对对对,就是这样,然后青蛙的头慢慢地加结,眼睛用黑色的来结,背上用绿色的,肚子上用白色的…” 这一学就是大半天,到了晌午,好不容易编出来一只。 仔细看,也是勉强能看出蛙形的东西来,林小满兴奋得不得了,直接抱着王红梅吧了一下,“亲爱的,太感谢你了,来,么一个!” 王红梅呆住了,用手不停地抹着脸,一脸震惊:“林小满,你你你,你干嘛要亲我?” 得意忘形之下,林小满就又忘记了这是79年。 见王红梅一脸无法接受的模样,林小满想了想,“唉呀,这是喜欢你才亲你啊。就是朋友间普通的表达亲密的一种方式,你别大惊小怪的好不好?我对你没有任何非分之想,我发4。” 门口有人咳了一声,徐卫国的声音陡然响起:“林小满,你又干了什么?你立马给我回屋来!” 第七十一章 哄哄(四更) 徐卫国的声音隐含着一丝压抑的怒气。 林小满听出来了,王红梅也听出来了。 徐卫国说完这句话,就背着双手走了。 林小满提着自己编好的那只小青蛙站了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王红梅说:“看吧,你反应太大,把老虎给招来了。 我要回去了,老虎生气了,我得去哄哄他。” 王红梅局促不安地送林小满到了门口,小小声地说:“徐连长是不是误会你得罪我了?要不,我跟你去解释一下?” 林小满甩了甩手里提着的小青蛙,自信满满地说:“没事儿,他就那样,拿小青蛙去哄哄就好了。 哎,你之前说你娘家就在小王村,离这儿就几里地,你家里有多余的土豆种?” “是啊,怎么?你要种土豆?” “对啊,我家那块地不是荒着嘛,我寻思着种点什么,徐卫国说种土豆,我正愁要去哪淘换点种呢,你最近要不要回娘家玩儿,要的话,带我一个。” 王红梅眼睛一亮,面上泛起一抹喜色,随即点了点头,“你决定好了的话,我明儿就带你回娘家.” 林小满点头,刚准备要说点什么,笔挺挺站在自家门口的徐卫国又叫了一声林小满,王红梅偷笑了一下,让林小满赶紧过去,林小满做了个无奈的表情,迅速地进了自家屋。 徐卫国随即跟了进去,随手关上了门。 门一关上之后,林小满立马举起了手中的小青蛙,像献宝似的递到了徐卫国面前,讨好地说:“看,徐卫国,你要的小青蛙,我编好啦。” 徐卫国瞥了一眼林小满口中所说的小青蛙,眉头轻轻地一拧。 这哪里像什么小青蛙? 凹凸不平的背,一高一低的眼,短短的两条腿,两腿中间,还有个小丁丁…… 屁股后面,还有一条长长的尾巴… 反正徐卫国真没看出来,这是什么玩意儿。 “怎么?不像吗?我觉得挺像的啊,你看…绿花花的背,白白的大肚子,可爱的小短腿,还有这个这个,代表它是一只公青蛙呢!”林小满积极地把她的手工作品详细地解释了一遍。 徐卫国走过来,捏住小青蛙的尾巴,沉声问:“那这是什么?” 林小满一本正经地狡辩道:“尾巴啊?小时候我捉过蝌蚪,我记得蝌蚪是有尾巴的,细长细长的,就是我编的这样的。 你没学过小蝌蚪找妈妈这篇课文吗?青蛙是小蝌蚪的妈妈,那她肯定也是有尾巴的啊。” 徐卫国想了半天,就是没想起来,哪本课文上有小蝌蚪找妈妈。 “林小满,你是在哪上的学啊?我很肯定,小学的课本上,绝对没有这篇文章。” 林小满傻眼了。 糟糕,又露馅儿了。 从1951年到1982年,中小学的课本都好像是由叶圣陶先生主导编写的,在这个时代,无论哪一门功课,都有完成思想政治教育的任务,这个任务,在语文科更显得重要。 所以,在语文课本上,连朱自清的背景这篇文章,都因一名老师慷慨激昂的批评,而被迫撤出,直到1982年才重新编进课本之中。 那个老师十分气愤地说,这课书,在今日青少年学生面前,抽象而颓弱地渲染着一个父子之爱,是与当前三大任务相矛盾的。 假若将背影的思想感情在今天向学生渲染得太深的话,那么就可能使本想参加军干校的同学,或感于父母年迈而迟疑不前。也可能使地主或恶霸地主家庭出身的学生,在思想感情上无故勾起‘家道中落’或‘失父之痛’一类的无谓的纷扰,这是不言而喻的。 再者,光就朱自清那三次感情脆弱,有点林黛玉式的下泪,就可能给感情尚未完全成熟的青少年学生以不健康的感染。 在伟大的新时代青少年的眼泪,只有欢笑的眼泪,胜利的眼泪,以及对万恶敌人忿恨的眼泪。 背影还是叶圣陶先生最喜欢的一篇文章,在他看来,这篇文章无一处闲笔。可就算是他再喜欢,也没能保住这篇课文。 那小蝌蚪找妈妈这种宣扬母爱,啥事儿也不干,只知道找妈妈的课文也被当做无用之课砍掉了? 真的林小满,实际上真的没有上两年学,一边上学还一边捡狗shi去了,心思也没放在学习上。 徐卫国凶巴巴地问她,她心里本来就有鬼,又拿不准这课文到底有没有,无法介定徐卫国这是在诈她还是怎样,瞬间就怂了. “怎么?说不出来了?课本上没有的东西,你又是从哪本闲书上看来的? 我不是给你找了一堆适合你看的书,让你在家没事多看看,你看到哪儿去了?”徐卫国一眼扫过那一堆根本就没翻开过的书籍。 “那是你认为适合我的,可是我真的不喜欢看。徐卫国,上面讲的东西太深奥了,我看不懂。我就喜欢看小人书,喜欢看图画。 小蝌蚪找妈妈,可能也是在哪本小人书上看来的… 徐卫国,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总是这样上纲上线的怀疑我这,怀疑我那儿? 你这样我压力很大…压力大了,我就会觉得这样的生活,没有意思。 你说要把我攥在手心过日子,我都有好好的配合着你,你让我编杯套儿,我就去学;你说要钥匙扣上吊的那种小动物,我也厚着脸皮去求人王红梅教我… 我辛辛苦苦编出来的东西,就得来这么一个结果? 我付出的心意,你就一点都感受不到? 徐卫国,我很心累,这小青蛙你嫌弃是吧,不想要是吧?不要就算了,我自己收着。” 林小满越说就越委曲,辛辛苦苦编出来的东西,徐卫国嫌这不对那不对,因为没说对一篇课文,又上纲上线的,就像是在教育他下面的兵似的,一点情面也不留. 心里有些难受,林小满狠狠地一抽,想抽走小青蛙. 徐卫国却不肯松手,反而一把把小青蛙夺了过去,直接解下腰间皮带扣上挂着的钥匙,用手指捏开金属环扣,把小青蛙套了上去,又把环扣捏得合拢来,重新挂回皮带扣上。 他的眼皮子抖了抖,眼神有些别扭地道:“给我编的就是我的。背上包包点点的,像癞蛤蟆,还是长了尾巴,两条腿儿的公蛤蟆…算了,我将就收着了。” 林小满冷哼了一声,转身打开柜子,开始收拾自己的衣服。 徐卫国倏地窜过去,捏住她的手腕,不让她装衣服,脸上阴云密布。 “怎么?一生气就要收拾衣服回娘家?林小满,你怎么这么大气性!” 第七十二章 上路(五更) “捏疼我了。”林小满皱了一下眉。 徐卫国的手松了松,还是拉着她不肯放,语气十分不善:“不许回娘家!” “我不是回自己娘家,明天王红梅要回小王村。 我想跟她一起去淘点土豆种回来,万一她要在娘家住一晚,我不可能不等她,直接拿了土豆种就自己走了吧? 所以,我得带一身换洗的衣服,预备着用。 我什么时候说要回娘家了,我哪有那么小气吧啦的? 还有啊,我刚刚和王红梅只是开玩笑的,你没必要生我气…“ “我不是气这个…”不是要收拾衣服回娘家就好,徐卫国眉头一舒,立刻放开了林小满。 林小满一边装衣服一边问:“那你黑着脸不阴不阳地让我回屋,又训我一通是为什么?” 徐卫国的眼睛轻轻地转了一下,“我听到你和王红梅之前说的那句话了。” 之前? “亲爱的,么一个?”林小满随口问道,是因为听到这个,觉得她轻浮了? “还有一句。” “喜欢你才亲你?这一句?”林小满眼角抽了抽,没好气地盯着徐卫国看,“徐卫国,我可以理解为,你刚刚这通闹腾,是在吃一个女人的醋么? 就因为我亲了王红梅,叫了她亲爱的?” 徐卫国点了点头,又突然摇了一下头,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也是,也不是。” 林小满又开始头疼了,徐卫国总是不把话说太明白,让她自己想自己猜,累不累啊? “徐卫国,我们好歹也处了这么长时间了,该干的都干过了,你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清楚一点吗? 你想要什么,想要我做什么,你直接告诉我,我能办到的,一准依你。别再让我天天猜猜猜,好不好?” 徐卫国又闷了几分钟,眸光轻轻地闪了闪,道:“你从来没主动亲过我。” “就因为这个?”林小满目瞪狗呆。 徐卫国点头。 还真是因为这个? 主动亲个人有什么难的……林小满伸手攀住徐卫国的脖子,踮直脚尖,凑了一下,发现离徐卫国的唇,还差着两三公分,她够不着。 唇擦着徐卫国的下巴划过,林小满没好气地提醒徐卫国,“愣着干嘛,不是要亲吗?低头啊,我够不着!” 徐卫国像个木偶似的,一点一点的低下了头,林小满终于够着了,柔软的唇瓣轻轻地挨了上去,两唇相接处,突然窜过一抹麻麻痒痒的感觉,像是过了电似的。 徐卫国也轻轻地回应了她,在她的唇上磨了磨。 脑海里突然一片空白,林小满的挂在徐卫国脘子上的手突然松开来,身体紧接着就往下掉,徐卫国叹了口气,双手环住林小满的腰,将她托了起来,向上搂了搂,直到两人视线平齐。 徐卫国的眸色深深地沉了下去,像是一片无涯的黑色海面,看着林小满呆呆的望着他,他开口命令道:“亲我!” 亲就亲,虎怕虎! 林小满不管不顾地就上了。 “太轻了…重一点。” “是亲,不是咬,也不是像小狗啃骨头那样…” “是你让我重一点!现在又说我是狗啃骨头,徐卫国,你到底要怎样?”林小满说着,脸往后一退,人就要往下站。 徐卫国一手紧紧箍住她的腰,一手托着她的屁股,眸色越来越暗,头压了下来,哑声道:“不会的话我教你。” 如果以前有人告诉林小满,就算只是亲吻,也能把人亲上云端,她一定竖起中指鄙视那个人,让他哪儿凉快呆哪儿去,别出来瞎忽悠。 可是在徐卫国的引导下,她真实的感觉到了这种飘飘然的感觉。徐卫国教一个动作,就会让她重复两三遍。 他的花样挺多的,又十分认真地言传身教,林小满不知不觉的就新手上路了,两人配合得相得益彰,整整亲了十几分钟,才分开来各自顺了一口气。 亲吻也是很费力气的,特别是林小满,一直吊在徐卫国身上,吊得胳膊都酸了,顺气的空当,她还换手捏了捏酸痛无比的胳膊。 徐卫国的手轻轻地动了一下,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林小满,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摔下去的,你应该再集中精神一点。” 最后,也不知道林小满是亲得累了睡着了,还是直接亲晕过去了,等到徐卫国下好面来叫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唇瓣已经肿了。 吃面的时候,面条一沾唇就觉得特别的烫,林小满只得用牙齿咬着面条的一头,然后呲溜一下子吸进嘴里去。 徐卫国用筷子卷起一筷子面,若无其事地吃着,他的唇也略微有些肿,可看他那样子,就像面条完全不会烫嘴似的,唇肿不肿一点影响也没有。 林小满学着他的样子,卷了一大筷面往嘴里送,直接被烫得直咧咧。 徐卫国看了看林小满碗里红艳艳的辣椒碎,飞快地用筷子把辣椒碎直接夹起来,丢到了桌子上,“辣椒太刺激,一会辣破皮儿就不好了。” “可是不辣就没味道,哪像你啊,清汤寡水的也能吃得下!”林小满伸手把碗口遮住,不让徐卫国再夹走她的辣子。 “林小满,你籍贯是江城的,那边靠近江浙,人们极少吃辣,怎么就出了你无辣不欢的?你这口胃,倒真像是锦官城的本地居民…” 林小满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面,她原本就是在锦官城出生的好不好,在这里呆到十三岁,才去了粤东省和爸爸会合。一个人的饮食习惯,是很难改的。 青春期的时候,她脸上老窜豆豆,可是又忍不了不吃辣,每到吃饭的时候,林爸爸就会像徐卫国这样,眼疾手快的抢夺她碗里的辣椒,然后把它们一个一个挑出来,扔到桌子上。 一边扔,还一边碎碎念她。 想到爸爸,林小满的情绪突然变得很低落,就没什么胃口了,她把碗一放,转过身,背对着徐卫国,心里一阵酸涩难当,差一点就落下泪来。 徐卫国只当林小满是气他夹走她碗里的辣子呢,“我不夹了,你转过身来,一碗面才吃了几口就摆这儿,太浪费了。” “徐卫国,你去过钱江市吗?”林小满是个路痴,地理从没及过格,所以只能问徐卫国。 “钱江市?离江城挺近的,大约在江城一百七十多公里外。你突然提起钱江市做什么?想去?” 第七十三章 关系(一更) 林小满的爸爸林英树,出生于1958年冬月,是在父母上山下乡的地方出生的,那个地方就在钱江市附近,一个叫安定村的地方。 他是1980年离开安定村,随父母回锦官城的。 按照时间推算,这个时候的林英树还正是在钱江市,在一个离江城大业村不到两百公里外的地方生活着。 现在的他,应该刚好21岁,还是个年青的小伙子。 如果回江城,是不是能找机会,路过一下钱江,找一找爸爸,看看他现在过得好不好? 不能补偿现代的爸爸,那就一定要找到这个年代的爸爸,好好的照顾他,让他过得开心一些! 可是,她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劝说徐卫国绕这一趟路呢? “林小满,钱江市有什么你牵挂着的人吗?” 林小满问起钱江市的时候,声音有些发颤,隐隐含着一丝期待,更交杂着几分忐忑。 徐卫国仔细地回想了一下,调查显示,林小满的背景十分简单,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从来没离开过大业村,林小满的爸爸林德有三兄弟,大哥林茂,四哥林强,他行五。 林茂,林强,林德,都定居在大业村。 林德三兄弟住的是祖上传下来的老屋子,一共有六间屋,全是茅草盖的屋顶,黄泥巴夯实垒起来的墙。 三兄弟一人住两间,大人一间,孩子一间,三兄弟的日子都过得紧紧巴巴的,妯娌之间表面上看去,倒也算相处和睦。 林德还有两个姐姐,二姐叫林桃,三姐叫林李。 林桃和林李都嫁得不远,姐妹俩嫁的,还是相邻两个村里的男人。 林茂有一女一儿,女儿叫林芳,儿子叫林平。 林强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叫林一,二儿子叫林二。 林德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大女儿就是林小满,二女儿叫林小花,儿子叫林超。 林桃嫁的男人叫姚得柱,是给生产队看鱼塘养鱼的,他们生了四个女儿,林春,林夏,林秋,林冬。 林李嫁的男人算是个体面人,是大跃村里记工分的书记员儿钱阿毛,她也有一个女儿一个儿子,女儿钱娟小时候发高烧没管,烧坏了脑,听说有点傻;儿子钱小明生下来就是个六指。 徐卫国是正营级军官,要结婚,配偶的三代以内的关系背景都得查清楚,所以他对林小满家的关系网,门儿清。 他可不知道,林小满有什么亲戚是在钱江市。 排除了亲戚,那就可能是认识的,关系好的朋友或者同学。 朋友同学的话,那就是年龄相当的年青人,也可能是个男的,也可能是女的。 她本就没上几年学,就那两年里认识的同学,能让她如此记挂的,关系一定非同一般。 徐卫国私心里希望,让林小满如此挂念着的,是个像秦姗姗一样的女人。 “钱江市要是有跟你关系不错的朋友或者同学,到时候迁户口回江城的路上,我可以陪你绕路过去坐一坐。” 徐卫国这话一出口,林小满立马惊喜地瞪大了眼。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到可以绕路过去的借口,要是其他人,林小满闭着眼睛扯个谎都能忽悠过去。 可他是徐卫国啊,徐卫国这人不好糊弄,说错一句,就要被他训半天,特别麻烦。 林小满不敢冒被拆穿的险,所以郁闷了好一会儿。 现在徐卫国竟然主动提出绕路去钱江,你让林小满如何不欣喜若狂。 “我们什么时候回江城去迁户口?”打铁要趁热,林小满得趁徐卫国高兴的时候,把这事做实。 徐卫国说完那句话之后,就专心地低头吃面,林小满越是惊喜,表面得越高兴,他的心里反而越是不喜。 什么朋友和同学,值得林小满这么兴奋? 自从上回进城,徐卫国提了迁户口一事之后,这事儿就交给方前进在跑,徐卫国隔三差五的,还要问下进度,催促一下方前进,记他抓紧把这事儿办了。 可是林小满,就跟忘记了有这么一回事儿似的,提都没再提起过。 现在,为了她那个在钱江市的,不知道男女的同学或者朋友,她十分急切地问他何时可以迁户… 这个人的重要性,比迁户口还要重要了? 徐卫国打定了主意,去的时候,可要仔细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林小满眼巴巴地看着徐卫国,徐卫国慢条斯理地吃了面,喝了汤,打了饱嗝,又擦干净嘴,洗干净手,脱了外衣… 林小满以为,他一得空,就会回答她的问题,可是直到徐卫国穿着背心,坐到床沿上了,他也丝毫没有开口的打算。 床头的柜子上,放着一两摞书,靠里面那一摞,是林小满的活计。靠外面那一摞,是徐卫国从营部找来的,让林小满好好看看,学习学习,提高提高的书。 徐卫国随手从外面那摞书中抽了一本书出来,摊在腿上,看了起来。 因为他是从中间抽的书,抽了之后就没管,那一摞书就歪七歪八地倒了下来。 林小满屁颠颠地跑过去,一本一本重新码好,又凑到徐卫国跟前,紧挨着他坐下,伸出脑袋,装模作样的看了看徐卫国手里翻开的那一页书。 这本书的名字叫《为有牺牲多壮志》,讲的是一个革命烈士的故事。 徐卫国翻到的那一页,讲的正好是太原战役中,解放军某部参谋处长晋夫去敌军秘密谈判受降一事,结果不幸泄密,晋夫和敌军长被扣,押解南京,从容就义这一段。 徐卫国的视线,一直定定地看着就义两个字。 林小满看到晋夫死时那一段描写,眼泪就啪啪地掉了下来,生活在21世纪的时候,她很少看这种书,每次学校放教育片儿的时候,大多数人都在打瞌睡。 小时候,刚戴红领巾那会儿,她还挺爱国,一听红领巾是无数革命烈士的血染成,就哭着不肯戴,让老师把红领巾收回去,还告诉同学们,她们都不戴红领巾,烈士们就不用流血来染红领巾了。 因为这件事,她被同学们笑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们说:好多故事都是夸大了的,是为了树立榜样,渲染出来的。 林小满后来,渐渐的就不再相信,她们现在的幸福生活,是靠烈士们的鲜血换回来的。 可是这本书,是徐卫国从营部拿回来的,是他平时也会看的一些书,当时的出版观点很正,创作者独具匠心,特别注重丰富的精神生活和树立正确的人生观。 被写入书里的烈士,大多都是真实的. 而且他还告诉过她,他的妈妈,就是死在这样的战争之中… 与他妈妈一样,牺牲的战友,有名字的,无名字的,还有很多很多。 “徐卫国,我明天就开始好好看这些书。那个年代付出了生命和鲜血的人们,应该被铭记,应该被所有人都记住。” 第七十四章 换姓(二更) “嗯,这些书没有你带回来那些书有趣,会枯燥一些,还有的书会晦涩难懂,如果你真的想看,我可以每天念一页给你听。 做为随军家属,你的思想觉悟确实有些低了。” 林小满听了这话,心里又有些不乐意了,犟嘴道:“我哪里觉悟低了?” 徐卫国瞟了林小满一眼,“我下面的兵,从来不敢跟我犟嘴!做为军人,最重要的一条天职就是服从…” “可我并不是你的兵,我是你的家属而已,也要用军队那一套来做衡量标准?” “你是我徐卫国的女人,你的一举一动,都和徐卫国是关联的。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也就是你的事,军队夫妻本就是一体的。 那些不和我睡一起的兵,都觉得我在往死里操练他们,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对自己的要求更高。 同样,站在我身边的你,我对你的要求也会很高。” 呃,徐卫国的意思,是要比操练那些兵还狠的操练她,鞭策她? “林小满,现在想后悔都晚了。你必须跟上我的步伐。” 林小满总觉得徐卫国说后悔晚了的时候,有点幸灾乐祸的。 “哎,徐卫国,我在想,你是不是把报复换了另一种方式? 原来,你是想身体力行折磨我来着,后来觉得这样不够劲,才又想出精神锤炼这一招?” 徐卫国挑了挑眉毛,视线在林小满身上转了一圈,“我是催你进步而已,要真想折磨你,你这小身板可禁不起!” 他每次都没尽兴,收着力呢。 要放开手,林小满又得去找陈上游了。 “所以,林小满,去把面吃了,多吃才有力。再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拉你去锻炼了。” “你现在是啥都要管着我咯? 吃啥要管,吃多少也要管,看啥书也管,种啥菜也管? 徐卫国,我觉得你这名字不衬你,你应该再改个名儿!” 徐卫国默默地看着林小满,似乎地在等她继续说。 林小满回到饭桌边,端起面碗,呼哧呼哧地吃完了,又收拾了碗筷,洗碗洗锅接好煤,关好炉盖儿,反正好一通收拾,收拾完了之后才关上了门,又走回徐卫国旁边。 徐卫国的视线,全程都像雷达一样,扫射着林小满。 林小满回来之后,徐卫国就放下了书,慢慢地躺了下去,占了半拉床,看那样子,是打算午睡了。 林小满脱了鞋,从徐卫国身上爬过,来到床内侧,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也躺平了。 徐卫国往里靠了靠,手轻轻地往林小满身上一搭,随意地问道:“我该改名叫什么?” 林小满呵呵笑了一下,“改姓管,叫得宽,全名就叫管得宽!怎么样,挺适合你的吧?” “那是因为你缺管教。” “才不是呢,你管得宽是因为你控制欲强,你希望所有的人和事,都按你安排和期待的那样走。 你不允许任何人和任何事挑衅你…我林小满,不过是不幸撞到你枪口上没跑得掉的小可怜而已。” “你明天真要跟王红梅去小王村拿土豆种?让她顺便帮你拿回来不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 哪个女人回娘家,走的时候,谁家父母不得大包小包的塞东西给她?再加上要捎给女婿的,肯定很大一堆要拿的。 王红梅和我一样是小个子,我们那地要全种土豆的话,起码得拿十几斤种回来切。 你觉得,她拿了父母给的大包小包的一堆之后,还有力气顺便帮我把土豆种扛回来吗? 人家答应给我土豆种都已经是仁义了,你还啥气力也不想出,就想干得一个大便宜? 徐卫国,你刚刚不是还说我觉悟低来着嘛?你瞧瞧,现在是谁觉悟低了?” “那要我派个兵去帮你提种不?小王村一来一回也有十几里地…” “不用了吧,十几斤土豆,我应该可以提得回来的。别麻烦别人了。” “唔,那你下午就在家多睡一会儿,养足气力,明天好去拿土豆种。” 林小满怔了怔,“就去拿个土豆种而已,又不是要去搬山,用得着睡一下午养力气嘛? 徐卫国,你也太小看我了吧?我就这中午睡个把小时就成了。” “你中午还有事儿,睡不了。还是下午睡吧。” 林小满歪着头疑惑地想了又想,“我中午没事儿啊,现在就要午睡了啊。” “我很确定你中午有很多事情需要…做!” 徐卫国一个饿虎扑食扑了过去,林小满觉得好像一座山突然压上了她,重得她都喘不过气儿来。 “这可是大白天,徐卫国!” “风纪整顿的命令已经通知下去了,中午不会有人乱串门儿…明天晚上你不在,得现在补给我。” “……” 炕上之争,林小满永远是被打倒,吃干抹净的那一个。 徐卫国说得很对,她果然需要睡一下午来回复力气。 现在白天也不安全了。 林小满瘫软地想着。 看来,是真的需要锻炼锻炼了,要不然,永远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 “唉,要是能练成那天那个猛女那样厉害就好了。那样就再也不怕徐卫国压了。”林小满突然想到了田七跳车打李兵那一幕。 她还答应了要去躺地拦车,黑打那开车的小司机呢。 啊,还有,徐卫国忘记回答她什么时候回江城迁户口了,她被折腾得够呛,自己后来也忘记要多问一遍。 “混蛋徐卫国,讨厌的徐卫国,都是你压得我连这么重要的事都忘记了…” “小满,快五点了,你怎么还关在屋里啊?我要去地里拔菜,你要不要一起去转转?”李爱红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那你等我两分钟。”林小满应了一声儿,飞快地下地穿好鞋,随意的梳了梳头发,顺手扎了个高马尾。 李爱红家的地,种着一畦青椒,一畦蒜苗,地的两边也没浪费,勾了两条垄,垄上原本还栽着两行韭菜。 李爱红今天就是打算来割点韭菜拌点辣椒碎,当个开胃小菜那样下饭吃。 昨天她还来过菜地,那时候韭菜都还是绿油油,胖乎乎的,鲜嫩欲滴的。 可是现在,垄上光秃秃的,那割走韭菜的人,镰刀下得太狠,土都被铲掉一层。 “这贪心货,偷就偷吧,生怕偷少了,连梗都要铲走一截去!要给我逮到,我非好好收拾她不可。” 第七十五章 惨叫(三更) “啊?还有人偷菜?怎么这样啊?” 徐卫国不是说她觉悟低么,她觉悟这么低的人,眼馋人家的菜,都只是厚着脸皮涎着脸盯着人家瞅,瞅得人家不好意思,主动给她,她才敢收。 之前要了那名军嫂两条萝卜,一直觉得不好意思,林小满还打算种好土豆,好歹提几斤给别人,还了这个人情。 之后却一直没碰上,那天中午躲徐卫国下楼来,在一楼左边的一间屋里见着她晃了一下。 追过去想说几句的时候,突然见着她屋里男人热疯了,正撩开衣服在扇风,胸口露出一团毛。 然后那名军嫂走过去的时候,那个男人还伸手快速地摸了军嫂胸前一把,还说了些荦话,林小满哪好在这种时候进去,只得装做路过的样子,转身就走。 后来还是问李爱红才知道,那军嫂叫罗云,是物资车队队长李铁的媳妇儿。 “小满,我想了想,下次我也种土豆得了,埋在土里的,就算有人想偷,也得多费些工夫,刨开土才偷得着。 偷菜的人都是自己懒得做,偏又想吃,就盯着别人家的菜的懒人。 这种人一般都图简便,看到要刨开土才能偷得着,或许就懒得费这工夫,不会偷了。” 李爱红郁闷地摘了十几个青尖椒,打算剁碎了放点盐腌上,就那样生吃。 “原本还说割韭菜包点饺子,晚上叫你两口子一起吃的,现在韭菜给人割没了,心里不爽利,堵得慌,都不想和面擀皮了。 小满啊,喜欢吃蒜苗不,喜欢吃的话,拔一把回去炒着吃。” “炒青蒜苗味道确实不错,那我就拔点回去炒着吃吧,谢啦,爱红。”林小满也不客气,低头就开始拔起蒜来。 她隔一行拔一棵,没一会儿就拔了一小把,乐呵呵地捏在手里,又问李爱红:“你这蒜苗是不是从种下就没拔过啊?” 拔了蒜苗之后,都会留下一个小土窝,刚才她拔的时候发现,这畦蒜苗地里,一个小土窝也没,应该是一次也没拔过。 “吃了蒜苗嘴里那个味道不好闻,一放…也臭,方前进喜欢吃回锅肉,我才种了一畦,不然我这畦地打算种芹菜来着。” 李爱红说不出那个屁字,就省略了。 “哈哈,原来你是怕这个啊,确实也是,个人口味不同。不过我告诉你哦,大蒜可混身都是宝,夏天多吃蒜类有好处的。放屁确实很臭就是了。 不过我不忌讳这个,要放屁我也要趁徐卫国在家的时候,放屁正好…臭跑他!”臭跑了之后,就不会来扑她了,她就可以得会安宁。 李爱红古怪地看着林小满,迟疑地问:“你怎么好像挺怕卫国?他……会对你动手? 有时候,我听你们那屋动静挺大的…” 林小满叹了口气,脸突然有些发烫,她就知道,这时候的屋子,是不怎么隔音的,李爱红在对门都听见响动了,那隔壁的人听得更清楚。 她有时候忍不住了,也会忘记这个,徐卫国万一没来得及堵住她嘴,这声音就落入别人耳朵里了。 好糗。 见林小满红着脸不回答,李爱红瞬间明白过来,那些声音,根本就不是文丽丽所说的惨叫声… 李爱红又仔细地看了看林小满,唇瓣红肿,因她扎起了高马尾,那领子与发尾交界处,还露出了一些红红青青的印子,看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刚结婚的男人都这样,扑腾得厉害,时间长了就好了。 当兵的体力是比常人好些,初经人事,是有些觉得难以承受,习惯了就好了。” 听到习惯这两个字,林小满就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 徐卫国也总说要她习惯他,李爱红也说习惯,难道每个军嫂,都是这么过来的? 刚开始都是像被要被扑腾死那样捱着,捱着捱着,等男人新鲜劲儿一过了,就捱习惯了? “那…他们一般多久才会过新鲜劲儿?”林小满嗫嗫地问。 李爱红左右看了看,发现四周没有人之后,才压低声音道:“再怎么着也应该要一年半载吧。” 一年半载… 呃,那可还有好长时间要捱… 特别是像徐卫国连不在家那种时间,都要提前把份额补回来占了先的人,她躲肯定是躲不好的。 林小满深吸了一口气,不断地给自己打气,逃不掉就只有正面硬扛下来了咯。 “对了,你要种土豆的话,土豆种要选好,这边的土质有点特殊,只有红皮土豆才种得好,要是种白皮土豆,基本没什么收成。” “呀,还有这个说法啊,谢谢你提醒,那我明天去王红梅娘家就只拿红皮土豆种回来得了。”林小满发现,光挑个种就这么多讲究,什么土有收成,什么土没收成,还更别说施什么肥,挖多大的坑,一坑埋几个种,间距多少,底肥用多少,土埋多厚就够,浇水浇多少… 徐卫国还说土豆是最容易种最简单的,林小满忍不住乍舌,当农民还真不是谁都能当得好的啊… 她要在这个时代好好的生活下去,要学的东西还多着哦。 晚上,徐卫国按例掀倒林小满的时候,来来回回地折腾了好一通,林小满就是憋着一口气,死咬着牙,不肯再吭声儿。 徐卫国听她那牙格格作响,脸憋得通红,身体也像木头一样僵硬,不由得停了下来,用手抚了抚她的脸颊,问:“怎么了?” 林小满的眼珠子轻轻地滑了一下,没好气地回答道:“响动太大,所有人都听着了,太丢脸。” 徐卫国的身体突然抖了起来,因为他还只是停下来,并不是退出了,他一抖,带得林小满的身子也开始随着他一直抖。 这震动的感觉,比他扫荡她的时候还要折磨人。 “林小满,你才发现啊?迟了,再装矜持也于事无补了!” 徐卫国平时的声音都是很低沉铿锵的,此时却变得异常的醇厚,带着一点点嘶哑的磁音,十分动人。 他的手从脸颊往下滑,慢慢地托起她的脸,和他眼对眼地对视了两秒。 他的眼中,有她;她的眼中,有他。 他的吻,突然如春风化雨般轻柔起来。 “林小满,我喜欢听那些声音。 别硬憋着,我们都真实一点,你也永远别骗我,别隐藏别伪装… 我要你永远都像现在这样…” 第七十六章 真心(四更) “永远别骗我,别隐藏别伪装… 我要你永远都像现在这样…只看着我。” “你要真实的我,你要我的真心,那徐卫国,你的呢?”林小满认真地望着他。 一直都是徐卫国在要求她,要她的身子,要她的服从,要她的诚实。 现在,又好像是模糊地要她的一颗真心,那他呢? 徐卫国觉得,说再多,也不如做来得实际。 说得再好听,如果做不到,都是空话。 他徐卫国永远不会说这样的空话,他只会,做给林小满看。 这一夜,徐卫国变得异常的温柔,可是这样的温柔,他就交待得慢,时间就无限延长了,林小满能睡的时间就更少了。 神魂颠倒之际,神智早已经模糊,隐约觉得徐卫国附耳说了一句什么,却没听清,勉强眼着眼,再追问之时,徐卫国只是轻轻地揽她入怀,说了句:“睡吧,快四点了。我眯会就得起了。” 徐卫国四点四十就起来了,洗漱完毕出门,就正好碰上了王红梅家的男人万峰。 万峰见着徐卫国,略微有些惊讶,“营长,怎么今儿起早了十分钟?” 徐卫国点了点头,状似无意地说:“嗯,起早了,今儿小满要跟你家媳妇儿一起回娘家,她这人有时候挺迷糊的,麻烦你家王红梅了。” 言下之意就是让王红梅多照顾一下,他徐卫国承这个人情。 万峰愣了一下,忙不迭地点头道:“没事,没事,应该的,应该的。” 徐卫国整了整军装,英气勃勃地走向楼道口,“嗯,最近我在加强她的思想教育,她每天都看书看到很晚,可能会晚点起,你让王红梅等她一下。” 万峰会意,又打开门走进屋里,交待了王红梅两句,王红梅满口答应下来,“等她起了,我再出发便是。你放心。” 万峰点头的瞬间,王红梅看到他的头发上沾着一根发丝般粗细的竹毛,应该是新买的蔑席刷刺的时候没刷到,他睡觉的时候就沾上了。 王红梅伸手,想替万峰摘下来,万峰闪避了一下,转身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王红梅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悲色,缓缓地倒回床上,蜷成一团,闭上眼,过了十几分钟之后,才强迫自己睡过去了。 睡到七点,王红梅就醒了,起来煮了点面疙瘩汤,呼呼的吃了两大碗,收拾好碗筷锅炉,掏了煤渣,倒了垃圾,又把屋里屋外好一通清扫,扫得门前都亮亮堂堂的。 文丽丽捂着鼻子经过,一边走一边大叫:“大清早的,扫得过道里都是灰,不知道洒点水啊?怎么一点公德心都没有,呛死个人了。” 要挨在平时,王红梅一定立马就说对不住,马上去端盆洒水了。 可是今天她的心情也不是很好,就闷闷的停下了扫帚,示意文丽丽赶紧过去,过去了她好再扫地。 文丽丽见王红梅脸上也没个笑模样,心下也不了然,“大清早的,遇得到你哦,丧着一张脸给谁看呢?我得罪你啦?” 王红梅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文丽丽。 文丽丽哼了一声,掉头就走,一边走一边还嘴不饶人地说了好几句。 等到文丽丽走后,王红梅才三两下快快地扫完了门前的地,然后把扫帚别在簸箕后面,靠墙放好,这才进了屋。 王红梅等了又等,足足等到十点,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林小满那边还没有任何响动。 大夏天的,十点过后走路,就跟在蒸笼里蒸着似的,这里离小王村也有六七里地,要走大半个小时,要是超过十一点,那地上连胶鞋底都会烫化的感觉,根本不能受得住。 王红梅穿戴好,背上大包小包,来到徐卫国家门前,转了两圈之后,才抬手轻轻地敲了敲门。 “林小满,林小满,起没?” 林小满被惊醒,睁眼看了看窗外,发现已经日上三竿了,起码十来点了,立马妈呀一声音滚下了床,急急地穿好衣服鞋子,理了理头发,抓起军绿色的帆布包就往外跑。 “来了来了,没表就是不方便,连个时间都看不了,一睡就睡到这个时候,不好意思啊,红梅,我们现在走吧。”唉,要是有手机就好了,有什么事,还可以随意定个闹钟闹一闹。 王红梅看了看一脸困顿的林小满,无奈地笑笑,回身关上了自家房门,从衣服口袋里翻出一把铜钥匙把门锁了,这才回头问:“林小满,你不用锁门啊?” 林小满顺手把房门拉上,听到锁发出啪嗒一声,又伸手推了推,发现门推不开了,拍拍手拉着王红梅就走。 “你不用钥匙扭两下?”王红梅有些奇怪地问。 林小满无语,这家里就一张床一个柜子一张吃饭的桌了两张条凳,还有就是些桶盆碗和米面,有什么值得拉上了门还要反锁的? “破家值万贯,丢条针线你都得自己掏钱再买。”王红梅又说。 林小满耸耸肩膀,摆手道:“没事儿,走吧。” 其实她不好意思说,她根本没有钥匙,这把锁的钥匙好像就一条,徐卫国根本就没有配一条配用的给她。 徐卫国不知道是真忘记了,还是不打算给。 林小满小心眼地想着,或许徐卫国就是故意不给她钥匙的,这样,她就算想下楼散个步,也不敢关门,不敢关门,自然不敢走远… 她就相当于,被困在这有限的距离内了。 她只在徐卫国画出来的这片牢中蹦哒。 他这种人,放在现代,就应该叫严重的强迫症和控制欲爆棚患者。 走了三四里地后,王红梅停了下来,歇了口气。 她把自己的布包包移了移,揪着一根军绿色的带子提了一下,一个银白色的铝制军用水壶就露了出来。 这是一个带绳的防漏壶盖连体壶,王红梅揭开壶盖喝了一口水,又转眼看着林小满。 “咦,林小满,你出门都没带个水壶啊?夏天走路不带水,嗓子一会儿就像要冒火似的。” 林小满原本就有些渴,听王红梅这么一说,嗓子里突然就更感觉干了。 “忘记带了。呵呵。” “那你要不然就喝我的吧?不然,就只有过江的时候,喝江里的水了。” “还要过江?要坐船?”我的天,坐船那可得晕死… “那倒不用,说是江,也就是一条小支流,比小河沟大些,上面有一座石头拱桥儿,我们从桥上过就是。” 林小满松了口气,“那就走到江边再弄点江水喝喝,这年头的江水还被污染,应该可以喝。” “能喝的,我们村的人全都从江边担水回去喝的。” 又走了几分钟,终于来到了江边,远远就见着一个身穿军装的女人,蹲在江边. 第七十七章 狠戾(五更) 距离略微有些远,又是背对着她们的,看不清楚这人的脸,只能看到她的动作. 刚开始,林小满看那人很用力地搓着什么东西,肩膀的动作幅度甩动得很频繁,还以为她是在搓脏衣服之类的,不用力就搓不干净,才会那么用力. 等到走近了,才发现她只是在洗手! 这手上是沾了屎吗? 看那样子,皮都快搓破了. 王红梅也觉得这名穿军装的女人很奇怪,就对林小满使了个眼色,让她去另一处掬水喝. 林小满点点头,轻手轻脚地绕过那个女人,往旁边的浅滩走. 碧空如洗,强烈的白光在空中跳动着,朵朵霞云,照映在清澈的江上,水清粼粼的,江底的小石头也清晰可见. 这水质可真好,林小满找了个荫凉一点的地儿,把手伸进凉凉的江水之中,随手掬了一捧起来,嘴就凑了上去,咕噜咕噜地喝了几口之后,她满足地叹道:“像山泉水一样纯净,每一滴都像带着大自然的气息。” 这样的水,真的是原生态无污染,清冽无比。 听到林小满的赞叹声,那个原本蹲在江边洗手的女人突然站地起来,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作呕吐状。 她一边干呕着,一边快步地向高高的护江堤上走。 林小满挑的地儿,在她的上游一点点,就是不想喝她的洗手水。见这人反应挺奇怪的,她不免眯起眼,多看了几眼。 逆光中的人,总带着一种柔和的光彩,纵使是个恶魔,也仿佛带了天使的光羽。 莫名的,林小满心中莫名其妙地划过这首诗。 见林小满十分关注这人,王红梅连忙往前一挡,恰恰遮住她的视线,怕她去追人家。 她一早就认出来了,这个女人,正是文工团的吴月。 她蹲在水边的姿势,跟那天晚上蹲徐卫国门外听墙角的姿势一模一样。她一边呕一边走的时候,王红梅还看清楚了她的脸. “你挡着我干什么?你认识那人?”林小满又用凉凉的水抹了把脸,爽歪歪地眯了眯眼,随口问道. 王红梅点了点头,“是吴月。” “哈哈,你一定是怕我上去和她又掐起来,闹得不好收拾吧? 王红梅,你真的想太多了。只要她不再来纠缠徐卫国,当着我的面给他上眼药,我跟她就没矛盾。” 自从在锦官城的街头看到吴月和小刘形影不离地逛街,还有说有笑的之后,林小满对吴月的反感就已经淡了许多。 王红梅狐疑地盯着林小满好一通看,“真的?” “真的啊,走啦,我的姐姐,这日头越来越毒了,再不走就晒成黑炭啦!”林小满自来熟地挽起王红梅的胳膊,拖拽着她向堤上走。 刚走了两步,林小满突然哎哟叫了一声,放开了王红梅。 “怎么了?” “让我靠一下,脚底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林小满倚靠着王红梅,抬起右脚,然后解开布鞋的绊子,把鞋子脱了下来。 林小满穿的布鞋是从江城带过来的旧鞋。 做鞋底的时候,林小满的妈妈都习惯性的把布抠些出来,给儿子多做两层底面。 纳鞋底的时候呢,为了节省麻绳,那针脚都扎得稀稀拉拉的,这样的鞋子,底就松软,刚开始穿可能还不觉得,时间一长,这鞋底就越来越薄越来越软塌,遇上坚硬的东西,就容易扎穿。 还好林小满走路轻,那东西扎得不深,只是刺了她的脚底板一下,没来得及划破皮。 林小满把鞋翻过来,用力地拔下了扎在鞋底的东西,江滩上都是沙和泥混和着,这东西上面沾满了泥沙,好像又在泥里埋了很久的样子,刚开始只见到一个尖尖的角,林小满还以为是刀片什么的。 反正不管是什么,她也没有研究的兴趣,随手往旁边一扔,迅速地穿上了鞋子,站直身子,就准备继续赶路。 包裹着那东西的泥巴和沙被摔开,露出了另一只角,阳光一照,折射出一道光,射得林小满眼前一花。 “咦,是枚红五星!”王红梅好奇地看了一眼,“这是谁的帽徽不小心掉在这儿了吧?” 王红梅说这话的时候,有意无意地望向已经走上了江堤的吴月。 “帽徽可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管是遗失还是损坏了,都需要向上级报备,重新配发。 到退伍的时候,帽徽和肩章都是要收回的。这是哪个马大哈,把这么重要的东西扔这儿了?” “帽徽原来这么重要啊?那我们还是把它捡起来,洗干净,放在显眼的石头上吧,万一有人来找,一眼就能看到!” 林小满说干就干,真的把这红五星起来,用水洗干净了,就在江滩边上找显眼的石头,打算把它放上去。 吴月在堤上站了一会儿,又皱着眉头走了回来。 “你们在这儿来来回回的折腾什么?”吴月说话的语气有点怪,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 王红梅瞟了一眼林小满,似乎在说:看啊,你是不反感吴月了,可是人家吴月好像还恨你恨得牙痒痒呢,说话都咬牙切齿的。 林小满晒笑起来,吴月抹不下那个脸,关她屁事啊。 吴月语气不好,她还不想搭理吴月呢。 吴月不是想知道她们在这儿干啥么?她偏不说话,不仅不说话,反而打算不当吴月的面摆红五星。 你越想知道我越不说… 吴月白了林小满一眼,气呼呼地转身就走。 等她走了之后,林小满才找了块白色石头,放上了红五星。 白色上面一点红,很显眼,如果丢了帽徽的人过来,一眼就能看得到。 两人上了堤,又走了大半里路之后,王红梅指着一座老旧的石桥对林小满说:“过了那座桥,再走两里地,就到小王村了。” 小王村地势较高,一路走来,基本都在上坡,像爬山登高一样,很费脚力。 上桥之后,又碰上了吴月,吴月好像也走累了,就坐在一个石墩子上歇气。 林小满和王红梅也走得一头大汗,各自捡了个干净的条石坐了,吴月在左,王红梅在中,林小满在右。 吴月的眼光在王红梅和林小满身上打着转,低头的瞬间,眉目间突然露出一抹狠戾之色。 第七十八章 横人(一更) 吴月再抬起头的时候,冲着王红梅轻轻地笑了一下,甜甜地喊了句红梅嫂子,“嫂子这是要回娘家?” “是啊,吴月大妹子,你也要去小王村?”伸手不打笑脸人,吴月主动打招呼,王红梅当然得接话。 “是,八一要汇演,团的鼓破了,打算去小王村找那名老师傅去看看能不能修补。 红梅嫂子,你刚刚带着这个拖斗,在江边磨蹭啥呢?”吴月说这话的时候,眼刀子狠狠的丢向了林小满的方向。 妹的,你才是拖斗,你们全家都是拖斗。肖想徐卫国不到,也就只能在嘴皮子上占占欺头,林小满才不想和这种人认真,无视就是最大的鄙视。 懒得搭理你! “我带小满回去拉点土豆种,刚刚只是捡到一枚帽徽而已,没啥…” “帽…帽徽?”吴月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发白。 “怎么?是你丢的?是你丢的就赶紧去拿吧。 小满把它放在一块白色的石头上了,很好找的,就在你蹲着洗手的那滩边儿过来两步。 你这帽徽还把人小满的鞋底子扎穿了呢,差点就划到人家的脚。” 王红梅有意的想做个中间人,缓和吴月和林小满之间有关系。所以这话头,就有意无意地往林小满身上绕,想让吴月记着这个人情。 吴月走得发热的时候,就把军帽揭下来,塞在了裤袋里别着,裤袋不大,帽子装不下,还露出来一小截儿。 林小满随意地看了看吴月的帽子,吴月连忙使劲把帽子往裤子里塞了塞,然后就匆匆忙忙的往回跑。 “红梅姐,你说这吴月丢了帽徽,这么久都没找到,这帽子上没帽徽又不上报,不会被人发现吗?” “文工团的人,不需要天天去营部报道,平时都在团里练歌练舞,也用不着这么正式,但是营部有会和需要汇演时,就必须穿戴整齐。 可能她自己也没太注意这帽徽丢哪儿了吧,所以才一直没找着。过两月就是八一,她要是在这之前都找不回帽徽,一定会被发现,挨训是免不了的。 你帮她找回了五星,她怎么连声谢谢也没说就跑了啊? 这姑娘,平时看着还挺懂事的,怎么现在越看越不成器了?” “只是一顿训吗?那她怎么吓得脸都白了,我还以为丢了帽徽,她怕没命了才吓得这么狠呢。” “哪会这么严重,小满,其实我看出来了,你是真的对这吴月没啥了,可是吴月好像心里还有点疙瘩。 算了算了,本来我还想让你俩和解呢,看她这样子,怕是白操心了。我们走吧,再不走,一会儿到屋都没饭吃了。” 过了桥,又走了两里地,小王村就到了。 王红梅的娘家,就在村子东边的第三户人家,屋前有棵歪脖子榆钱树,屋子有两排,前面是两间砖瓦房,中间是个晒坝,后面一排是三间茅草屋。 砖房像是新近几年才修的,新崭崭的。 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妇女,端着饭碗站在砖房门口,一见到王红梅来,就翻了个白眼,端着碗就回屋去了,顺带着还把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这人谁啊?这么大气性!”林小满问。 王红梅尴尬无比,不好意思地说:“这是我大嫂,不用管她,我们从晒坝那边进,我妈她们住在后面。” 儿子媳妇儿住砖房,老娘老头住草屋… 这媳妇儿还这么横,见着自家姑子回来,招呼也没打一个,就板着脸关上了门,好像生怕去吃她一顿似的… 再说了,王红梅的男人可是堂堂副营长啊,照理说,这大嫂应该多巴结巴结王红梅才对啊,怎么反而这么一脸不待见王红梅的样子呢? 林小满暗暗留上了心,王红梅这家里,貌似也不太平,她得注意一点,别让王红梅难做。 “妈,妈,我回来了。”王红梅一边走一边朝后面的屋里喊。 “红梅,我在这边,你要回来,怎么不早点回啊? 我这中午就煮了点红苕稀饭,抓了点老酸菜,将就在吃。你要是早点回来,我好去地里拔点新鲜菜啊。” 边角的一间草屋里瞬间奔出来一个头发花白,面容苍老,身形佝偻的妇人,妇人的手里端着一个缺了角的土陶碗,碗里的稀饭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还洒出了几滴汤汤水水的东西。 这稀饭果然是稀啊! 稀得只见着汤水,没见着几颗米。 与之前大媳妇儿那一碗白干饭相比,高下立见。 “妈,我还带了个朋友,家里有面没,我自己下点面吃。”王红梅问那老妇人。 “红梅,你大嫂说,面放在我们这屋容易受潮长虫,所以都收她那屋去了。” 王红梅的妈妈又扯着嘴冲林小满笑了一下,“生产队里做大锅饭的伙长嫌天热,不想做了,我们村儿的人都按工分领了粮自己煮着在吃。 我大媳妇儿刚去领了米面,姑娘,你先和红梅儿在堂屋里坐会儿,我这就去拿把面过来。” 王红梅的妈妈姓吴,林小满就称呼她叫吴大妈。 吴大妈放下碗,就往大媳妇儿那屋去了,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大媳妇儿才板着脸拉开后门,大声问:“干嘛?” 吴大妈压低声音,“明啊,我来拿把面。” 大媳妇儿没作声,只是冷冷地看着吴大妈。 吴大妈连忙回头看了看林小满她们这边,林小满立马背转了身,装做什么也没听到的样子。 一家人有一家事,吴大妈一直叫王红梅带林小满去堂屋,就是不想让林小满看到她在儿媳妇儿面前,低声下气的样子吧? 林小满看不过去,可是王红梅才是吴大妈的女儿,王红梅都是一脸为难,却没站出来说一句,她一个外人,也不好冒冒然的插手。 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 她没看明白之前,不好站边儿。 进了堂屋之后,王红梅看了看家徒四壁的屋子,坑坑洼洼的的墙,沉默着从墙角找出一张条凳,拖到了林小满面前,让林小满坐。 林小满一坐上去,那条凳突然摇了摇,她吓得一个激灵又站了起来。 王红梅一脸歉意地扶住了林小满,“哎呀,我又忘记了,这条凳子是高低不平的,我找点硬纸壳子给你垫垫再坐啊?” 王红梅的娘家,是把所有钱都拿去给儿子媳妇儿盖房了吗? 可就算这里地势偏高,运输不便,造房的成本高出其他地方几倍,王红梅家也不应该穷成这个样子啊? 第七十九章 骑虎(二更) 不知道吴大妈和她大媳妇儿是咋商量的,反正大媳妇儿最后不情不愿地拿了一把面出来.吴大妈回到灶间,就熟练的引火填柴,开始烧水,准备下面. 面下锅之后,吴大妈就从窗户口探出半截身子,冲着堂屋的方向喊,“红梅,赶紧带人过来夹面,这火大,一会儿面就该坨了。” 王红梅找了个香烟壳子垫平了板凳脚,就带着林小满往灶房走。 吴大妈蹲在柜子前,挑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找到一个没缺角的斗碗,高高兴兴地拿了出来,递到林小满手上。 两人吃面的时候,吴大妈也端着自己那碗稀汤饭扒拉,一边扒拉一边偷偷地瞟王红梅,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王红梅刚一放下碗,吴大妈立刻也放下了碗,眼巴巴地看着王红梅。 王红梅看着自己妈妈那副胆怯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妈,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别偷偷摸摸的看我,我们是亲母女,有什么话,都可以摊开来说。” 吴大妈用一只手把头发挼放到耳廓后面,同时布满折皱的嘴唇迅速张开,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黑黑黄黄的牙齿。 “红梅啊,那个,你也知道,咱家的劳力少,你爸为了多挣点工分,白天下田,晚上守塘,你大嫂身子一直不好,又在屋里歇着。 我和你爸劳力有限,就只能挣这么多口粮分,苗苗和红红又正是长身体的时候。 今年雨水多,合作社的藕田里藕长势喜人,七八月的时候估计能出来不少,可是我们村产量高了,别的村也同样高. 隔壁小江村的小妮儿也是嫁了个兵,是管伙食团的,他们村的藕到时候一出来,就直接送到伙食团,上称结钱… 我们村的人这两天也过去问过了,伙食团的人说,一年就收两千斤藕,再多了部队也吃不了。 小江村的藕今年差不多都有两千斤,收了她们的就够了,那咱们村的藕就只能烂在田里… 藕烂田里了,管藕田的这些人今年的口粮分儿就白瞎了。 我和你爸寻思着,那峰女婿不是副营长嘛,你能不能跟他好好说说,让他发个话,把咱村这些藕也都收了? 大家可都指着这些藕换工分领口粮过日子呢…”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像七十古稀般苍老,脸上尽是悲苦之色。 王红梅越看,心里就越难受。 大嫂长年装身子不好,窝在屋里,全靠两老挣工分换口粮糊口。 王红梅她爸,长年都睡在野棚子里帮队里守鱼,白天一睁眼又得上工,和那些青壮年一起上山打石头。 一年到头,都难得有空回家,短短一两里地的距离,就成了天堑似的,这一家人的日子,咋就过成了这样子了呢? 吴大妈一脸期盼地望着王红梅,王红梅一直沉吟着没说话。 林小满就想不明白了,这件事其实很好办啊,只要王红梅回去,跟万峰随便提一嘴,一句话的事儿,她怎么愣是没应下来呢? “红梅啊,妈知道你也难。 可是苗苗和红红是咱老王家的根,你哥又是个不成器的,现在又关在号子里,是指不上的。 你也是苗苗和红红的亲姑姑,就操点心,和峰女婿好好说说,成不成?” 王红梅低下了头,声音悲苦,“妈,不是我不想帮这个忙,哥是因为什么进的号子? 他是扯着万峰的名头,在外惹事生非,被人家当场捉住,扭送进去的。 万峰他妈因为这事儿,没少叨叨我,万峰又是个孝顺的,他妈说啥,他就听啥,两母子完全是一条阵线。 我…我这肚子又是个不争气的,结婚五年了,啥响动也没有… 妈,我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我连回趟娘家,都得借着小满的名头,才敢回来看看… 妈,我也难啊… 我和万峰,有时候好几天都没话说了,万峰他妈马上又要来了,到时候,我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让我怎么好和万峰说? 我就算想说,他要能当回事儿才有用啊! 哥出事之后,大嫂冲进营部,抱着他的大腿嚎,还指天跺地地说,他要不救哥,就是乌龟王八蛋。 因为这事儿,万峰早就对我娘家人不待见了。 那小江村的小妮男人是管伙食团的,他要收小江村的藕,是因为他公私不分,以权谋私。 可是你要我去劝万峰,插手管司务连伙食团的事儿…你觉得万峰会答应嘛?” 吴大妈见王红梅这日子也这么难过,也止不住唉声叹气地抹起泪来。 “你大嫂刚刚才说,她给村里的书记员们都打下了包票,说这事儿准成…书记员一高兴,就提前把这事报上去了,乡亲们也都知道了,都指着你…你这边不成的话,那该咋办啊,该咋办啊?” “妈……”王红梅大叫了一声,这根本就没影的事,怎么就打了包票呢。 要是办不成这事儿,爸妈会被乡亲们戳后背指指点点的骂的吧? 吴大妈也急得直搓手,一副完全没了主意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那桃明为了多拿点口粮,就把这敞口屁放出去了啊…” 林小满默默地放下碗,站了起来,刚准备说几句,晒坝那头突然响起了说话的声音,热热闹闹的,好像人还不少。 吴大妈探出头看了看,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脸上的折子全都挤成了一堆。 “红梅,书记员和社里的几个当官的都来了,一定是看到你回来了,打算来落实藕的事的。 要不然,要不然,你先躲起来,然后等人走了,你们再偷偷的回去,避开他们? 要是他们怪罪,就说是我老糊涂了,传错了信儿,女婿没答应,听成答应了这事儿,所以才闹了这么出误会,好不好?” 吴大妈见着了女儿的泪,佝偻的小小身体突然勇敢地挺直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把王红梅往柴禾堆后面推。 王红梅摇了摇头,不肯走,“妈,你扛下这事儿,以后还怎么在小王村立足啊? 这事儿是大嫂搞出来的,就让她自己收拾这烂摊子!” “不行啊,你大嫂要是一生气,带着咱老王家的孩子跑了咋办?她这事儿真干得出来的…妈不敢让她收拾,也不想让你受牵累…” 就两人推来推去这回儿,合作社的几个干部,已经走到了灶房门口了,再想躲,也躲不了了。 第八十章 牛皮(三更) “吴大妈,吴大妈,听说红梅姐回来了,我和一队,二队的队长都过来看看。”走在前面的是个虎头虎脑,身穿着洗得发毛的蓝卡几中山装的小伙子。 吴大妈只得把门拉开,把人迎了进来。 大队长王永进约四十多岁,是一个黑脸膛,一身粗布衣裳,头上扣着一顶没有帽徽的军帽的男人。 二队长王永富小眼稀眉大鼻头,厚厚的两片嘴向外翻起像两条香肠似的。 三个人走进来之后,就自来熟地围着吃饭的小桌子坐下了。 “红梅姐,到了有一会儿了吧?我一听说就赶来了,我们得代表一队二队的乡亲好好感谢感谢你啊!”中山装的小伙子一脸堆笑。 王红梅支支吾吾地应了一句:“王小毛兄弟好。”只字不敢提藕的事儿。 王永进和王永富两个都是老实人,坐下之后,就只顾着冲王红梅笑了,啥话也没说,全由这王小毛来代替。 王小毛是村里的书记员儿,上了几年学,算是小王村中有文化的的人了,当了好几年的书记员了,经常跑乡里,也学会了打官腔。 “红梅姐啊,你为咱小王村做出了这么的贡献,解决了乡亲们一年的口粮问题,你就是咱小王村今年的衣食父母啊,大家可都指着你和万峰营长过日子哩。 你可别跟毛儿客套,这是塘里刚打上来的新鲜鱼,还是王叔亲手打上来的,留着给你们晚上吃。 我和永进永富叔初步商量了一下,决定放王叔半天假,让他回来陪你们吃餐饭,见见我们小王村的大功臣。 王叔这会儿去打酒去了,我们就先过来了。” “毛儿,来,婶有话要说,这个事情是这样子的…”吴大妈打定了主意,要把这事儿说穿,纸总是包不住火的,既然队里的领导都在,就趁现在说清楚的好。 “大妈,你要说啥?”王小毛乐不可支地凑了过来。 吴大妈深吸了一口气,神情变得坚毅无比。 她知道,她这话一说出去,眼前这些笑脸立马就得消失。 全村的人都会觉得被她们家的人耍了一通,从满心感激变成满腹的愤慨。 大媳妇儿的牛皮吹出去了,得由她这个做婆婆的人来戳破,大媳妇儿那边也一定会不依不饶的闹上很久。 看到吴大妈的脸色十分不对劲,王小毛的心头一跳,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忧愁的王红梅,他的眉毛瞬间皱了起来。 只有王永进和王永富依旧还笑呵呵地坐着,一点也没感觉到这古怪的气氛。 林小满就在这个时候站了起来,笑眯眯地伸空碗问:“吴大妈,还有面么?” 吴大妈下意识地就回答道:“还有一点,我这就给你夹去。” 林小满把吴大妈支到灶台边去了,又冲着王小毛等人笑了笑,不紧不慢地问:“今年小王村的藕能产多少?” 王小毛不认识林小满,只顾着打量她,一时之间就没作声. 王永进伸出一个巴掌比划了一下,“五千斤怕是有的。” 林小满飞快地在脑海里计算着,5000除以10就是500,唔,应该可行。她想到了一个办法,可以解决眼前的难题. “莲藕可是个好东西,一定会有人来收的,你们就放心吧。红梅姐之前也跟我说过这事儿,你们感谢她,确实是没错的。” 王红梅震惊地看着林小满,不知道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谁?”王小毛忍不住问。 “我和红梅姐一样,是一名随军家属。我男人和万峰一样,也是营长。” 王小毛听了这话,立马眉开眼笑地说:“那就借你吉言了,刚刚是我会错意了。 我见红梅姐和吴大妈都愁眉苦脸的,还以为这事儿出了什么差错呢,现在听姐这么一说,立马心头大定。” 王小毛三人落实了这件事,又小坐了片刻,王红梅的爸爸王大力就回来了,小老头子枯枯巴巴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了笑颜,手里提着一瓶小酒,死活要留王小毛王永进王永富下来吃个晚饭。 王小毛推说社里还有事儿,下午还得记工分,拉着王永进和王永富就走了。 王大力家有几颗余粮,王小毛还不清楚啊? 他们三人要是留下来,只怕得把王大力老两口好几天的口粮都给吃掉,之后,吴大妈就只能喝米汤度日了。 一家人一家事儿,王红梅这次肯出力,游说万峰收下小王村的新藕,已经够仁义了。 他们要再留下来,把人家的口粮都吃没了,就太不像话了。 这一点,王小毛还是知情识趣的。 后来发生的事,吴大妈就没看明白,她不过就去灶台给林小满加了碗面,回来后,她就一直没能插得上嘴,全是林小满在和王小毛说话。 吴大妈想上前说几句呢,王红梅暗中又伸手拉了拉她,示意她先不要说破。 现在外人都走了,吴大妈终于忍不住开口问林小满:“姑娘啊,这事儿我和红梅商量的时候也没避着你,明明打算说破的,你咋又给圆回来了?” “我是见着您和红梅姐骑虎难下,要是真说破了,你们这家人的日子,那就更是难过了,所以才想了个办法,替你们解决了这个难题。” 王红梅想了想,还是有些担忧,林小满是赖婚赖上的徐卫国,之后又闹出了一摊子事儿。 就昨天,徐卫国还黑着脸把林小满叫回屋关起门来收拾了一通,而且徐卫国这人一直都很正直,从来不会徇私,再加上对这个媳妇儿也不是那么待见,林小满把这事儿揽上身,会不会是惹火烧身啊? 林小满一直都在细心的观察王红梅,原本她以为,王红梅和妈妈当着一个外人的面商量这件事儿,可能也是想让她出头的意思,可是看到王红梅是真心实意地没往那方面想,心里就更舒坦了。 谁都不喜欢被别人赶鸭子一样赶上架,她愿意出手帮忙,那是她心甘情愿,林小满只喜欢做符合自己意愿的事。 哪怕这件事情再难,只要是她决定要做的,她就会排除万难,搞定它。 “哎呀,红梅姐,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就当是我白拿你们家土豆种的谢礼。 我真的有办法,你就瞧好吧。”林小满十分自信地说。 冷不丁的,林小满突然听到有人在冷笑,抬头一看,吴月和一个手里端着旱烟枪的老头,就站在窗外。 第八十一章 分鱼(四更) “王大力,见你们在谈事儿,我就没好意思往里走,我来,是想借你家的挫刀来使一天。” 端着旱烟枪,蓄着山羊胡子,五短身材的小老头儿,精神抖擞地开口了。 吴月不阴不阳地站在他身边,冷冷瞅着林小满。 看到吴月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吴月的眼神已经告诉了林小满,她一定将刚才自己说的话听了个全。 林小满真不知道这姑娘脑袋是咋长的,好歹自己帮她找回了帽徽吧,一句谢谢不说也就算了,怎么还是这么一副不对付的模样啊? 算了,不对付就不对付吧,横竖自己也不可能敲开人家的脑壳,瞧瞧人家的神经是不是扭到了。 借到了挫刀,那山羊胡子的老头就和吴月往村外走。 “他就是吴月要找的修鼓的老师傅吧?”林小满一下子就猜出来了。 王红梅一脸忧虑,吴月可不是个善茬,这事儿如果给她听去了,她一定会针对林小满,跑到营部去说三道四的。 “小满,虽然说就是一句话的事儿,可是说到底也是有点以权谋私的感觉,徐连长一向正派,如果吴月再去嚼舌头,这事儿就更难办了。” “没事,随便她去说,徐卫国也不是那种听人嚼两句嘴就炸毛的人。”再说了,从吴月听墙角那天起,徐卫国对她的观感,就已经不太好了。 她还记得徐卫国若无其事的说,吴月她们是外人,是根本就没必要向她们解释的外人。 在林小满的再三宽慰下,王红梅才终于放下了心。 中午的时候,林小满就在王红梅没出嫁前的那间草屋里睡了一觉。 下午四点多,王红梅带林小满在村子里随意地转一转。 吴大妈交待她,转悠的时候,顺便去趟西边王老五家,王老五原先是管伙食团的,他管着社里的菜地,做鱼得要一把葱,想去地里拔,就得先问过王老五,才能去拔。 两人拔完葱子回来,吴大妈已经把那两条鱼也给杀了,收拾了出来,用盐腌上,装在了钵子里,一见她们回来,就问林小满:“这鱼是用豆瓣煎下烧来吃呢还是炸松子鱼?” 林小满还没说话呢,前面的砖房里突然传出一道声音说:“妈,那鱼头得给你俩孙子留下啊,吃鱼头聪明。 鱼身嘛,就剁成小块,烧来吃。你孙子就爱吃烧的鱼。” 王家大媳妇儿说着就打开了后门,手里端着一个搪瓷钵儿走了过来。 进了灶房后,她直接把刚腌上的鱼提拎了起来,放到菜板上,拿起菜刀就咣咣的剁了两下。 鱼头连着三分之一鱼身都被剁了下来,她把这带头的鱼放进了自己的钵子里,眼珠子又滴溜溜地转了转。 “这鱼尾巴挺好看的,我剁下来,贴门上去给你孙子看。” 又是咣咣两下,两条鱼的尾巴连着靠近尾巴的三分之一鱼身,又装进了大媳妇儿的钵子里。 经过她这么分,原本两条各有三四斤重的大草鱼,只剩下了无头无尾的中间一截儿,最多只下两斤鱼。 林小满看得目瞪口呆。 大媳妇儿端着钵子走回了砖房里,怕钵子里的鱼坏掉,又撒上了一大把盐。 “小满啊,让你见笑了,咱家就是这么个情况。 儿子不成器,进号子了,为了留下大媳妇儿和咱老王家的孙子,凡事都得顺着她一点。 呵呵,这鱼,我们就听她的,直接烧了吃吧。”吴大妈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说。 客随主便,就这么个条件,你做啥我吃啥,人家的家事儿,林小满一个外人也不好挑剔。 改革开放之后,各地的大锅饭时代就慢慢地熄了火,这小王村倒是走到了前边儿,隐隐有了各家自己开伙的节奏。 吴大妈做鱼有一手,鱼一下锅,煎得两面金黄,两下就铲了起来,又重新下了点油,抹匀了锅面儿,下姜葱碎煸香,倒入煎好的鱼段,然后加了点豆瓣酱快速翻炒,然后加小半碗水加盖焖煮了几分钟。 等到那锅盖一揭开,鱼的香味就扑鼻而来,汁收得差不多时,又倒了点青辣椒和葱叶,翻匀,盖上锅盖,把灶里的柴火退出来,放到灰槽里,利用热气将红椒焖至汁干后才盛进了土碗里。 鱼一起锅,大媳妇儿就闻着味儿来了,直接伸手拿了一块鱼就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烫死了。 王红梅脸色不好看,嘴巴动了动,终究是忍了下来,没吱声儿。 林小满撇了撇嘴,心中腹诽道:“刚起锅的鱼块,还在灶头上你就来吃了,不烫你烫谁?” 接连吃了两块之后,大媳妇儿又的手又伸向碗里。 吴大妈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小声地对大媳妇儿说:“好歹家里有客哩,一会儿上桌子再吃啊。 哦,对了,我这缸里的米就剩小半碗了,你拿斗碗去你屋里给我撮一碗过来。” 大媳妇儿翻了个白眼说:“妈,我那边的米也不多了,苗苗和红红吃得多,要不,你去隔壁马大婶家借点米回来招待客人吧? 反正马大婶是个孤寡老人,队里每年都照顾她,白给她贴一份工分,左邻右舍缺啥了,都爱去她家里借,我们家还没去借过呢,太吃亏了。” “马大婶的男人可是死在战场上的革命老兵,队里照顾她是应该的。 左邻右舍去占她便宜,那是左邻右舍,妈心善,平时也没少帮马大婶挑水砍柴,你怎么能让唆使妈去占马大婶便宜呢? 队里不是刚分了口粮吗,全存在你屋呢,苗苗和红红才三岁,再能吃能吃得了多少? 妈只是叫你撮一碗米过来,你就推三阻四的,这还是当着我和客人的面就这样,平时没人的时候,还不知道啥表现呢… 我是个出嫁的女儿,我哥不成器,你呆在我们老王家,觉得委曲,我平时都忍着你让着你,我贴补家里的米票面票,全都落到你手里了,我也没吱过声。 今天你当着客人的面,还这么不落窖,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王红梅一直都没作声,现在看到自家大嫂说出这么不通情理的话来,心头一堵鬼火就冒了起来,气愤无比地把心里话全都说了出来。 第八十二章 反常(五更) “你还好意思说贴补家里,你有多久没往家里拿米票面票和烟票了? 你大哥出了事,你一个亲妹妹不跑腿不出力,我求到你男人面前了,你也不帮我说话。 你嫁了个军官,你牛皮,你了不起啊!那么多兵架着我,把我丢出了营区,你就站在一旁,干看热闹! 我男人进牢里了,我还苦巴巴地呆在你老王家图个什么?还不是想把孩子拉拔大,有个盼头。 家里没有了男人,两个老的又没啥劳气,挣来的工分,只够喝点稀饭。 你哥出事的时候你不出力,可是这家里的老娘老汉你有份吧?你不该拿米面回来养活啊? 你这回拿了多少米票面票回来?” 王家大媳妇儿噼里啪啦发了一通邪火,弯酸完王红梅之后,她突然又想到了米票面票,脸色立马变了变,又一边说,一边眼热地瞅着王红梅。 听到米票面票四个字,王红梅的眼里闪过一丝窘迫。 她在万家的日子也难过,米票面票和万峰的津贴,早已经不过她的手了,她哪里还能抠出一部分拿回娘家。 “哟哟哟,看样子,是空着手回来的啊? 空手回来的,走的时候还得大包小包的拿哇? 你这女儿当得可真是取笑哒,明晓得老娘老汉儿穷得裤儿都没得穿了,还要回来吃喝拿? 自己回来就不说了,还要带个拖斗空嘴回来? 还说客人,吃客撒? 想让我打米过来煮饭,供你这两吃客?王红梅,我告诉你,你打错主意了。” 王家大媳妇儿见没好处可捞,打了个转又走了。 王红梅气得脸部充血,额头青筋直冒。 吴大妈见着不对,使劲抱着王红梅往后拽,拽到后面,王红梅慢慢地平静下来之后,吴大妈才抱得没那么紧了。 王大力中午喝了点小酒,长时间没喝,这一不小心就喝寡酒喝多了点,睡到快五点才起来,一起来就见着自家婆娘抱着女儿不撒手,在灶头前拉拉扯扯的,旁边那名客伙一直在摆着脑壳叹气。 “这又是咋个了嘛?” “爷爷,我来端鱼,我妈说着小姑气倒了,脑壳疼得很,晚上就不过来吃饭了,让我把鱼端回我们屋里吃。”一个小萝卜头伸头在灶房门口看了看。 王大力看到灶头上那碗鱼,最多只有十几块,也就是两斤鱼的量,心想着自家婆娘肯定还另外放了一碗在哪里,就指着灶头上的碗说:“在这里,端回切嘛,吃的时候小心刺巴哦,小心着卡到老。” 那个小萝卜头瞬间闪了进来,端着碗就开跑。 吴大妈抱着王红梅,王红梅想拦的,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等到吴大妈反应过来,告诉王大力,就这么点鱼了,大头被大媳妇儿一早就弄走了时,王大力转身就走,看那样子,是找大媳妇儿想把那碗鱼再端回来。 敲门大媳妇儿不开,只听屋里一通催着赶紧吃,赶紧吃的声音,然后便是胡吃海吃的声音,没一会儿,小孩的哭声音和大媳妇儿的尖叫声音就响了起来。 “都是你这个鬼老头子敲门闹的,看你孙子吃鱼卡到喉咙口了吧? 你这是有多见不来苗苗和红红啊,非得故意吓他们,让鱼刺把他们俩卡死了你才安逸了哇?” 王大力一听,立马慌了神,“快开门,我进去给娃儿把刺巴弄出来,莫乱整,一会真把喉咙卡穿了就惨了。” 大媳妇儿这才打开了门,把王大力让了进去。 还好王小毛送来的鱼是两条草鱼,那刺显眼,小孩子喉咙小,吞不下去,现在又还是青天白日的,光线充足,王大力掰开苗苗的嘴用手指一抠,就把刺抠了出来。 刺抠出来之后,王家大媳妇儿就把王大力送了出来,又说了一句:“老汉儿,我这儿今天晚上没煮你的饭,你难得回来,就跟妈俩个好好一堆摆哈龙门阵,没得事的话,就不要来敲我的门了。” 这一通闹腾,王大力灰溜溜地空着手回来了。 见着林小满,他十分尴尬地说:“小孩嘴馋,就这么一会儿,就吃得差不多了。 以前的人一天吃两顿也过得,这晚上不吃那么好也是可以的嘛。 红梅,趁天还早,你去找找王老五,瓢儿菜吃得了,你去撇点瓢儿菜叶子回来煮来过油香一哈,今天晚上就将就着这么吃。” 王红梅无奈地扶着额头,带上林小满又出门去了。 栽瓢儿菜地旁边还有一幢四间房的砖屋。 王红梅撇了两把瓢儿菜叶子之后,那房子里走出一个端着烟枪的小老头,看到王红梅之后,就笑眯眯地说:“红梅啊,你弄完菜,就顺便把你屋头的挫刀带回去。 文工团那鼓破洞太大,补是补不好了,得重新绷面儿,挫刀我就用不上了。” 王红梅答应着,就随小老头进了屋,林小满抬头一看,发现屋门口有好几个军绿色的人影在晃动,吴月正指挥人把一面大鼓搬进去。 见到吴月,林小满就不想进去了,就跟王红梅说,“我就在外面等你。” 王红梅同样也看到了吴月,心想拿个东西反正很快,也用不了多少时间,林小满想在外面就在外面等呗。 “我很快就出来,你就在这地边上等我啊。” 林小满拨弄着一棵胖胖的瓢儿菜,“我就在这里撇菜,你不用急。” 王红梅随小老头进了外屋,可是却没找到挫刀,吴月说,可能是下午修鼓的时候,掉进鼓肚子里了。 鼓已经被搬进了堂屋里,小老头又带王红梅进了堂屋。 林小满感觉到眼前突然多了个人,以为是王红梅拿了挫刀出来了,抬头一看却是吴月。 先前王红梅摘菜的时候,林小满就蹲在田埂子上玩菜叶,后来王红梅跟小老头进屋,她看到吴月,就没起身,还是依旧蹲着,蹲得久了,猛地一起身,头就有点晕。 眼看着要摔了,吴月伸手扶了她一把。 林小满觉得很奇怪,可是人家扶了自己一把,怎么着也该说声谢谢啊,于是就客客气气地说:“谢谢啊,我站稳了,你可以放开我了。” 吴月点了点头,又顺手在林小满背上拍了一下,“你可能是有点贫血,拍拍背,会好受很多。” 林小满有点受宠若惊。 吴月中午的时候还一脸仇视她的表情,怎么着这会儿竟然对她这么和善? 第八十三章 赔虫(一更) 难道是突然想通了,就茅塞顿开了一样? “小满嫂子,以前是我年轻不懂事,你就别跟我一般见识了啊。 我再也不会针对你了,因为没有再针对你的必要了。”吴月笑得很甜。 林小满突然想到了小刘,难道…小刘真的征服了吴月,得到了她的心? 也不对啊,小刘这个时候还在老家侍候生病的老母亲呢。 而且她说什么没有再针对她的必要了,怎么想怎么觉得这语气有点怪怪的。 “吴月,鼓已经摆好了,走吧。” “回去刚好六点,应该能赶上饭点儿。” 两名新兵嘻嘻哈哈地从屋里走了出来,催着吴月回去。 吴月笑了笑,挥手说了声:“嫂子,再见!” 吴月走远了,林小满还是一头雾水,没想明白吴月突然之间咋转变这么大。王红梅去拿个挫刀,怎么还没出来啊? “这是现炼铁水打铁在做挫刀吗?”林小满嘀咕了一句,弯腰把摘好的瓢儿菜抱了起来,打算去找王红梅。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黑影突然从背后扑了过来,抓住她背后的衣裳扯了一下。 夏天的衣服本来就薄,这人用劲一扯,就像是要撕她衣服一样,林小满吓得脸色发白,反手就给了那个人一巴掌。 啪… 那人挨了一巴掌,似乎不敢相信,伸出手去摸自己的脸。 这手一摊开,手里刚捉到的东西就往下掉,直接掉到了他的裤子上,那东西动了动,像是要爬走,。 那人就急了,连忙又把手放下来,去捉那会爬的东西,一边捉一边说:“不要跑,好不容易才捉到的。我该把它放哪儿呢? 啊,我想到了,我这裤子没口袋,我只能把它放进我的裤子里。” 林小满回过神来,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 他的上身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粗布旧衣裳,下半身穿了条奇怪的裤子,一只裤脚长,一只裤脚短。 像是捡别人的旧裤子,发现短了一截,又用布补了一截,可是补的两块布长短不一,所以就变成了两边裤脚不一样长。 听到他要把什么东西塞到裤子里,林小满又立马看过向他的手里,这一看,她的脸色陡然变得雪白雪白的。 小伙子的两根手指间,有一只金色的东西。 这东西长着八条金色的腿脚,两只金色的大钳子,背上的壳是黑色的,尾巴很长,几乎和它的身子一样长,尾巴的最后一节上还带着一个倒钩! 倒钩! 现在这东西的尾巴已经高高地竖了起来,倒钩正往这小伙子的手指上扎去。 “是蝎子!赶紧丢掉,丢掉啊!”林小满吓了一跳,大声让小伙子把蝎子丢出去。 小伙子没搭理林小满,直接当着林小满的面,掀开了裤腰,把蝎子……放进了裤子里! 放进去之后,他才抬起头,一脸戒备地看着林小满说:“我好不容易捉到的,我才不会听你的,把它丢掉呢?你刚刚打我,你是个坏女人,我才不要听你的话呢。” 他说话的时候,奶声奶气的,节奏也很古怪,像是在牙牙学语似的。 话里话外,无一不传递出一个讯息:他的智商有问题,他不是一个正常人。 蝎子是一种恐怖的动物,恐怖的是它尾巴上面有一个毒针能毒死一个成年人。 林小满紧张地盯着他的裤子,小伙子立马夹了一下腿,用双手往前面一捂,防备地说:“啊,不可以看我这里,你想摸是不是? 我告诉你,我妈妈说了,男人裤子里的东西,是不可以给别人摸的。” 林小满顾不得跟这人理论,那蝎子一扎中人,是会死人的。 突地冲过去,直接拉开那人的裤子,往下快速地一脱,然后捡起一片菜梗子就挥了上去。 蝎子刚刚竖起尾巴,就被林小满打晕过去,林小满松了口气,扔掉了手里的菜梗子,伸手直抹汗。 妈呀,好险,差一点点这蝎子就扎中他的命根子了。 金色腿脚的蝎子好稀奇,林小满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蝎子,可是根据颜色越艳的菇毒性越大来推论,这金色的蝎子,也应该是毒性极强的一种蝎子。 前后串起来想了想,林小满终于想明白了吴月那句话,没有再针对你的必要了。 这蝎子,是吴月拍她背的时候放上去的,她一定知道这蝎子是扎中人之后,那人就会死,所以才说没必要针对自己了,因为一个死人,真的没有针对的必要性了。 这个小伙子傻里傻气的,却是代她受过,如果不是他一进贪玩,捉走了她背上的蝎子,林小满此时说不一定已经一命呜呼了。 小伙子可不理解林小满打死蝎子的心思,他只知道林小满脱了他的裤子,又打了他的虫,他捂着身前,不断地叫嚷道:“你脱我裤子,你脱我裤子,你怎么能脱我裤子打我的虫啊?” 林小满低头在地上找了半天,发现蝎子没掉下来,此时又听小伙子这么说,立马哭笑不得地站直了身子,拿眼瞟着他双手捂住的地方问:“蝎子是不是被你接住了?” 小伙子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不是,没有,没有,你走开!” 小伙子明显不会说谎,林小满一下子就猜到,那蝎子肯定是还在他捂着的地方。 “那虫子会咬死你的,赶紧把手放开,让我把它扫下来,弄死了才行!” 小伙子一听,立马转身就跑,可是他忘记了,外裤已经被扒落了下来,他一跑,裤子就绊倒了他,他整个人直接趴到了地上。 林小满直接把他翻了过来,伸手狠狠地掐了一下他的手背。 他一吃痛,手就放开了,蝎子就掉下来了,林小满用菜梗子一挑,把蝎子挑到了空地上,猛地跳了起来,狠狠地踩了上去。 小伙子扑了过来,却只看到蝎子被踩扁,肠子都喷了出来,他立马哭闹了起来,抱着林小满的脚要她赔。 一个大男人,裤子扒到了半,抱着她的腿边哭边闹腾,怎么看怎么闹心。 “起来!“ “我不起来,你赔我的虫,不赔我就不起来。” “你再不起来,我……”林小满眼珠子转了转,想起小伙子之前说,不可以看也不可以碰他那里,她就故意做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恐吓他道:“再不起来,我把你扒光了,把你看光光!” 第八十四章 挑拨(二更) 小伙子一听,立马放开了林小满,飞快地提上裤子,捡起地上的死蝎子,转身就跑。 跑到远处之后,他又回过头来,指着林小满说:“你就是个坏女人!我要回家告诉我妈妈,让我妈妈来找你算总账!” 林小满挑起眉毛,狠狠地往他腰前扫了一眼,他立马转身就跑,活像后面有鬼在追一样,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林小满吁了口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要不是遇上这个傻子,她一准给吴月害死了。 果然古人说得对,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吴月这一扶一拍,就差点要了她的小命哪。 难道吴月认为,只要林小满死了,她才会有机会上位? 这真是一种可怕的想法。 王红梅空着手出了屋,一出来就见着林小满毫形象地瘫坐在地上大喘气,这后背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湿透了,连忙关切地问:“怎么了?摔地上了?动了不了?” 林小满摆了摆手,说:“刚刚遇上一个说话像小孩学话的年轻小伙子,陪他玩了一会儿命,累得够呛。” 林小满说到玩儿命的时候,语音就含了一下,这是她跟吴月之间的事,没必要把王红梅扯进来。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吴月放蝎子的时候,自己根本没反应过来。 现在就算找上门去,吴月也绝对不会认,现在冒冒然的告诉王红梅,王红梅也不一定会信,没来由的添麻烦,费口舌去解释。 “你去找挫刀怎么找了这么久啊?”林小满转移了话题。 说到这个,王红梅就有点生气,“叫我去拿挫刀,结果找一圈没找着,吴月就说,可能是掉鼓肚子里了。 我爬进鼓里看了看,根本没有。 然后王大伯又里里外外地找了一圈,愣是没找见…我在里面白忙活了这么一通。” 听王红梅这么一说,林小满就更加笃定了,吴月是故意支开王红梅的。 她一定是在屋里听到了王大伯叫王红梅进去拿挫刀,于是就把挫刀藏了起来,故意提醒王红梅去看鼓,然后她就趁机出来,飞快地把蝎子往林小满身上一放… 她算准了时间,同行来的人一催,她就若无其事顺理成章地回营了。 而这个时候,王红梅还在屋里跟着王大伯找那个根本找不着的挫刀。 林小满被蝎子咬了,毒发的时候身边没人,那就妥妥的死路一条! 这姑娘心思细且狠啊。 林小满止不住打了个寒颤,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以后,她得更加谨慎小心,不然哪天莫名其妙的死了都没处申冤去。 而且…得做好反击的准备了…… 这天晚上,林小满是翻来翻去的睡不着,徐卫国在身边的时候,总是不让她睡觉,可着劲儿的折腾。 本以为自己一个人睡,可以舒舒坦坦的睡个整觉的,又突然失眠了。 林小满啊林小满,你不会是白天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受了惊吓,才睡不着的吧? 对,就是受了惊吓,才失眠的。 无论如何,林小满都不想承认,才离开一天,一个晚上而已,她就想徐卫国了。 同一时间,徐卫国也正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下午的时候,吴月突然又跑到徐卫国的办公室,杂七杂八地扯了一通,然后又说有紧要的事单独和他说。 他让田七出去营区转一转,过半小时才回来。 吴月就坐了下来,一脸关切地问他:“连长知道考察组要来锦官城的消息吗?” 徐卫国点了点头,视线依旧停在手里的卷宗上面。 “政策变动,十一个考察组分别前往十一大军区,身负重责大任,各大军区的人都开了动员大会,交待下来,务必要恪守军纪,谨小慎微,杜绝和打击不正之风。” “嗯。” “我知道连长一定是没有什么问题和作风可以给别人抓到的,但是连长可得看管好身边的人,别在这个紧要的时刻,行差踏错,给人拿了把柄,牵累了连长的前途啊。” 徐卫国终于抬起眼,瞥了吴月一眼,她旁敲侧击了大半天,就是为了引出这一段话吧? 吴月见徐卫国终于关注起这个话题,心中得了鼓舞,立即趁热打铁地说:“今天我也去了小王村,很巧的是,正好碰上小满嫂子当着小王村一队二队村长和书记员的面,答应游说连长以权谋私,让司务连那边收购小王村今年的藕。 要在平时,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了,可是考察组下来前前后后这段时间,都是非常时期。 要是这事儿给有心人听去了,拿这件事来往连长身上做文章,再传进考察组的耳中,或许上面对连长的印象也会受到影响。 所以,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告诉连长,提前做好应对,免得到时候麻烦。” “嗯,我知道了。”要说有心人,谁够吴月有心?徐卫国眯了眯眼。 原先并不觉得,最近才发现,吴月有时候做事确实欠妥当。 都在同一片营区,偶尔打下交道,他未婚的时候对吴月也就是个点头之交,围在他身边的女人多了,他一直恪守着本份,一视同仁,公事公办。 吴月以前每餐都爱多打一份,借口送来,而且每次都要不巧撞上一些人,让别人也知道,她是给徐卫国在送饭。 徐卫国有时候忙起来,确实会忘记吃饭,吴月送来的时候,他也没想太多,就吃了两回,后来就发现这样容易让人误会,于是,就吩咐小刘一到饭点就立马提醒他,他自己去打饭。 每一次,徐卫国都很准时到达食堂,比吴月还先到先吃。 吴月就再也没借口送饭了。 再然后,就是他调离这片营区,被抽调到了团部,原本上面确实有一个省党校学习的名额,结束之后,他就会被留在团部任职,大约的职位,他也已经猜到了。 后来,就出了林小满这档子事儿。 他就多了个媳妇儿,还挨了处分关了禁闭,调回原驻防地,继续任侦察营的营长兼任特旅虎兵连的连长。 若说第一次吴月送粑粑来的时候,她并不知道徐卫国结婚了,那也还勉强说得过去。 可是她知道了后,徐卫国请她来帮忙的时候,她那天的表现就很失风度,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模样。 更令徐卫国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还折回来听墙角! 这种事,像林小满脸皮那么厚的人都干不出来,偏生一直温温柔柔的吴月做出来了。 徐卫国对她的观感,从原本的公事公办,变成了有些厌恶。 不管今天吴月跑来说的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徐卫国想听听林小满的说法。 第八十五章 等归(三更) 下班后,在食堂吃完了饭,徐卫国慢慢地散着步回家。 远远的,看到小王村的方向,走过来一群人,徐卫国停下了脚步,仔细地听了听。 这一群人,有男有女,说说笑笑的,可是没有一个声音,是林小满的。 她还真的要跟王红梅在人娘家睡一夜… 第二天中午,徐卫国一到点就往屋里走,上楼之后,发现万峰一个人蹲在炉子前接煤,接了半天也没接上火,面色不好地进门拿了饭盒,又砰地一声拉上了门,徐卫国也转身就往楼下走。 看万峰那个样子,就知道王红梅还没回家。 王红梅没回来,林小满肯定也不在。 这一天中午,平日里闹腾腾的兵营里格外安静,几乎可以说是噤若寒蝉,那些兵都直挺挺地躺着,生怕喘气喘粗了,给徐太岁逮到了,挨一顿虐。 睡在最外边大门口的兵,趁徐卫国睡着了之后,掏出三根他私藏了好久的烟,点燃了,像上香一样捏在手上,冲着天上拜拜,一边拜一边念念有词。 “天啊地啊妈啊爸啊菩萨啊,求您啦,别让徐太岁再来我们这儿睡通铺啦,他来了,我们都不敢睡,不敢睡,咋挨得过下午的操练啊?” 上铺的兄弟翻了个身,扯了扯这兵的头发,压低声音说:“张建国,要求啊,得求徐太岁媳妇儿,让她开开眼,把太岁拖回床上去!” “对对对,你说得对,求太岁媳妇儿儿,开开眼,把徐太岁爷爷拖回屋去,随意糟蹋喽,千万别客气。 最好把他糟蹋得起不来床,或者大脑一片混沌,再也想不起来来这睡大通铺。 我张建国天天给你立长生牌位,天天给你供奉好烟…” 正在这个时候,徐卫国翻个身,面向门口而睡,张建国立马吓得丢掉了手里的烟,哧溜一下钻到了床底下,半天不敢冒头出来。 军号一响,午休结束,徐卫国大踏步地离开了,身后是一片此起彼伏的喘大气的声音。 十分钟后,兵营宿舍查内纪的来了,两个人,端了两个搪瓷脸盆儿,搜出来满满的两盆散烟。 两人乐呵呵的端着烟去给徐卫国复命,徐卫国让两人端一盆走,沿办公区的办公室,见人就散两支。 “那要是别人问,这是什么烟,我们咋回答?没名没目的,怕是没人敢收哦。”抱着脸盆的兵鬼头鬼脑地问。 徐卫国眯了眯眼,“我结婚也有段时间了,摆酒也是在外地摆的,按理说,应该散点喜烟喜糖的。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糖就免了,烟嘛…今儿个给他们补上。他们要多嘴问,就说是徐卫国的喜烟。” 两个大头兵端着盆散烟去了,徐卫国看了看另一个脸盆儿,随手抽了一支烟出来,点燃抽了两口。 嗯,自己的喜烟,抽起来味道还不错。 这一天,晃的一下子就过去了,徐卫国下班的时候,就把一盆烟端回了自己屋里。 刚开始随手推到了床底下,坐了一会儿,他又弯腰把盆拉了出来,摆到了一进门就能看到的那个柜子上。 到了六点,林小满还没有回来,徐卫国听到隔壁的万峰回来转了一圈儿,发现冷锅冷灶的,就又关上门打算出去,他也快步提着饭盒出了门,喊住了万峰。 “去食堂?顺便帮我带份儿。” 万峰愣了一下,没接饭盒。 徐卫国把饭盒往万峰手里一塞,面无表情地说:“你媳妇儿不着家,你怎么不去接一下?” “她自己长着脚,小王村又不远,她能走着去,自然能走着回来,不用我去接。” 徐卫国回身,砰地一下子拉上门,踏踏踏踏地下楼自己去食堂了。 万峰感觉到徐卫国好像生气了,却不知道啥地方惹到了他,也一头雾水地跟了上去。 夕阳西下,大地沐浴在如血般的晚霞之中,吃完饭的兵们三三两两地在营区附近的小道上漫步,晚风徐徐地拂送来一阵阵花木夹杂的幽香,使人心旷神怡。 营区一共有500名兵,三三两两一波的出来,绵延起来有两三里地长。 当他们散完步,回到宿舍一通气儿,这才发现,徐卫国在这条短短的小路上,来回晃荡了快一个小时了,来来回回,走了不下有二十圈儿。 基本上,和每一名兵,都打了个照面。 一群被虐得有了被害妄想症的兵蛋子们,瞬间吓得瑟瑟发抖起来,纷纷猜测着,徐太岁这是不是在想新的招数好折腾他们呢。 他跟每个兵都打了个照面… 这是想一个不漏,一网打尽吗? 晚霞消退之后,天地间就变成了金灰色。 乳白的炊烟,飘飘荡荡,夜色慢慢地降临,小蠓虫开始活跃,成团地嗡嗡飞旋。 远处突然传来细碎的轻笑声,靠在榆树上的俊朗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犀利的眸中射出一道幽光,耳朵慢慢地竖了起来。 “红梅姐,你跑那么快干什么?哈哈,才一天多没见着万营长,你就恨不能缩地成寸,向他飞去啊?” “小满,就你嘴最怪。 不知道是谁,昨天晚上翻来翻去的不睡,吵得我也一夜都没睡好。 一会儿说天太热了,一会说认床,一会又说蚊子多,起来打蚊子。 你敢说你就不想?你敢不敢说?” 徐卫国的耳朵轻轻地动了动,却没听到林小满回答的声音。 两个矮小的女人,互相取笑着,慢慢地走近了小树林。 林小满背上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口袋,她双手背在背后,像背个娃娃一样伸手托着了袋子的底部,一边走一边笑。 夜色中,她的两只眼熠熠生辉,一闪一闪的,像是满天星河都落入了她的瞳中。 徐卫国感觉自己的心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大长腿一跨,不由自主地走出了树林,站到了她的面前。 猛不丁,眼前多出一个人来,林小满似乎吓了一跳,丢下了土豆种撒腿就跑。 “是我。”徐卫国沉声道。 “徐卫国?你怎么在这儿?是在等我吗?”林小满听到是徐卫国的声音,立马就欢天喜地地跑了回来。 “我在散步。刚好散到这里。” 第八十六章 故问(四更) 突然在这里碰上徐卫国,林小满心情格外的好。 如果不是有王红梅在,她还真想乳燕投林一把,直接冲进徐卫国的怀里吓他一跳。 嘴上不承认,可身体却很诚实,她想徐卫国了。 跑到徐卫国身边之后,林小满笑得脸上都起了折子。 徐卫国抬步就走,走了一步,发现林小满还站在原地,没有跟上来,他又回过头来。 “还不走?” 林小满指了指地上的土豆种,又装模作样地甩了甩胳膊,表示胳膊疼。 徐卫国默默地站着,没有回头帮拿土豆的意思。 “徐卫国,这土豆种真的好重哦。” 徐卫国挑眉,“重到背了两天都没背到家?” “真的很重嘛…”林小满开始装娇弱。 一只手伸了过来,王红梅提起了袋子,使劲往背上甩,“我来帮你背,左右没几步路了。” 林小满连忙伸手去夺,王红梅身上还有好几十斤的东西呢,她怎么好意思让王红梅来受累。 徐卫国一跨步,两手一伸,土豆种和王红梅身上最重的那一袋东西,全都换到了他的手中,他就像提着两个泡沫一样,轻松无比地转身就往家属楼走。 林小满得意无比地冲着王红梅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小小声地说:“看吧,红梅姐,要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有男人在,哪有让男人空手走路,女人扛东西走路的理儿呢?” 王红梅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回到自己屋里,放下了袋子,拉亮了灯,徐卫国才看清楚林小满的脸上沾满了泥巴,灰头土脸的,像是一只在泥巴里打了个滚儿的猴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林小满被看得有些心虚,杠着脖子呛了一句。 小王村的红皮土豆,只有山顶上那家人附近才有,那山看着近,走起来可远,一大早起来,她和王红梅就扛着白土豆种出门了,走到晌午才走到那家人门口,说要换红皮土豆种。 那家人老实巴交的,不管是红皮还是白皮,种出来的土豆全是合作社的,他也就负责收收,哪敢私下处置啊? 任林小满好说歹说,那家人就是不敢换。 所以,又只得跑回去一趟,找王小毛亲笔开了个条子,重新过来,才换成功了。 这颠颠儿的两趟,上山下坎的,就把林小满摔成了个泥猴。 “你五点半就下班了,也不知道来半路上接一下我。还敢笑我一身泥?” “我没笑。” “是,你是面瘫脸,脸上是没笑,可是我知道你的心里一定在笑。” “你孙悟空?能变小虫飞我心里去看我笑没笑?” “我要是孙悟空,能变小虫飞你心里,我一定在你心上刻下林小满的名字,写上私有物品,不许侵占!” 徐卫国不说话了,直接提着镔铁桶子出了门,去水龙头那边接了一桶水,不声不响地倒进了锅里,烧上了水。 林小满目瞪狗呆。 这这这,徐么国又开始烧完事儿水了? 林小满三两下抓起换洗的衣服,扯下自己的毛巾,挟起脸盆就要往公共洗浴区跑。 “那边关门了。”徐卫国不紧不慢地说。 林小满退了回来,疑惑地说:“不是八点半才关的吗?这天才刚黑一小会儿,应该还没到时间吧?” 徐卫国伸手在表上飞快地拨了拨,然后伸出手腕,让林小满看手表上的时间。 手表上的时针已经指向九了… 林小满怀疑地盯着徐卫国看了很久,才闷闷地问:“徐卫国,你这表,是不是坏了啊?哪有天刚黑一小会儿,就突然九点半了啊…” 徐卫国一抖手腕,眼光闪了闪,刚才用力过猛,多扭了一圈,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丝毫也没有表现出来。 “就在屋里洗,水都快烧好了。” 咦,不是完事儿水啊,是洗澡水啊? 林小满眼睛笑得像弯月牙,“那我把热水提到那边去洗,这屋子里就这么宽点地方,一会我一洗,水洒得到处都是,湿嗒嗒的不好。” “天热,当洒水降温。”徐卫国说着,就把林小满夹在腋下的脸盆拿了过去,转身去打了一盆冷水回来先放着。 林小满一想,还是不对啊,洒水不怕了,可她洗澡的时候,徐卫国不就在旁边看着吗,不好不好,她连连摇头。 “那个,徐卫国,我想了想,还是去那边洗的好。” “你洗的时候,我闭上眼,不看。”徐卫国背对着林小满沉声道。 林小满想到徐卫国也不是一个脾气好的人,这接二连三的拒绝他,他要是发起毛来,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还是见好就收吧。 烧好了水,兑了大半盆冷水,调试好了水温之后,徐卫国果然一个人上了床,背对着外面,并且闭上了眼睛。 林小满一边洗,一边会时不时的回头逮徐卫国,怕他突然睁开眼默默地欣赏春光。 嗯,徐卫国说到做到,果然一次也没有偷看过。 林小满就放心大胆地洗了起来。 以她的速度和反应,如何能抓得住徐卫国? 徐卫国闭眼的时间,也就那么一会会儿,闭了眼,那耳朵却没闲着,像探测器一样不时动一动。 然后,他就发现闭了眼,脑中能想到的画面,更香艳,几乎要把控不住. 所以,他就睁眼了. 林小满一有回头的动作时,她的腰会稍稍侧一下,徐卫国一见到腰一侧,立马转身闭眼。 现在,林小满不回头了,他当然可以放心大胆地,仔仔细细地看。 林小满洗完爬上床的时候,就发现徐卫国身体很烫,刚开始还以为他是有点发烧,又爬下床去给他倒了杯温开水,放到床头的柜子上,顺手就把那装满烟的脸盆儿给换了下来,塞到床底下去了。 “放床底下,我要抽拿的时候不方便。”徐卫国哑声说。 “这么大一盆烟,你是烟囱啊还是要烧窑啊? 拿的时候不方便才好呢,要是真嫌麻烦,你就别弯腰去拿,我宁愿放它在床底长霉坏掉。” “你管我?” “我不管你谁管你? 明明知道不是一个好东西,为什么要支持你去抽? 现在不管你,难道等你老了病了,再来管? 唔……你,你上来干什么?” “明知故问!” 第八十七章 野鸳鸯(五更) 夏天太热,林小满的锻炼计划只得搁浅. 天气越来越炎热,就算不动弹,坐那儿,也是一身的汗水. 胃口也受天气影响,越来越不好. 自从林小满刷了一回木耳回来,加上折耳根拌给李爱红吃过后,她就爱上了这一道爽口小菜,经常去树林里找木耳. 其他的军嫂也有样学样,所以小树林里和近处树上的木耳都被扫荡过了,林小满只得开辟新的扫荡基地. 黑木耳属于腐生性中温型真菌,农村田地附近的小河沟、灌溉渠、大河边上,有很多的树木。上面会生长一些野生的木耳,尤其是一些快要腐朽的树木上更为多见。 林小满研究了一下,发现附近有水气的潮湿的,有枯木或者年代久远的大树的地方,就容易找到木耳. 说起有水气,潮湿的地方,那些小河沟小水塘什么的,哪里比得上长江啊? 那天在江边掬水喝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在靠近九里屯营区的山上,还有老大一片郁郁苍苍的森林,里面全是参天大树,这种树上,肯定有木耳. 这两天,又下过一场大雨,那些树枝上全长出了浅黄褐色、晶莹剔透的野生木耳。林小满寻着记忆中的位置,找了过去,果然收获满满. 摘完了低矮树杈上的木耳,那些高高在上的接连成串的木耳,林小满就只能望着眼馋,却拿它们没有办法. “唉,要是这个时候,徐卫国在就好了,又可以刷下好大一片木耳来.”为了满足口腹之欲,林小满第一次觉得自己确实矮小了点,顺带着也想起了高个子徐卫国的一丁点好处来. 她尝试着爬了爬,树上还有些滑溜溜的,根本爬不上去. “算了,摘了小半袋子了,够吃两天了.” 林小满又往坡上爬了一截,把低矮处的木耳再扫荡了一遍,这才心满意足的背着袋子,打算往回走. 她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是这片山坡的中上段,这里幽深寂静,大树成荫,冠盖如伞,十分荫凉,平时里,基本不会有人来. 走过一处茂盛的草地时,林小满突然停了下来,瞬间蹲低,猫着身子潜伏了下来. 草丛深处,有呜呜咽咽的声音,因为隔着有段距离,听得不是很清楚,分辨不出是风吹着草,草抖动时发现来的声音,还是什么野兽低低咆哮的声音. 林小满趴了好一会儿,才敢微微直起腰,伸手扒开眼前遮挡的野草,往那边瞟了一眼. 远处的草丛一直在剧烈地摇动. 只有那一处在摇动得厉害,再看其他的草丛,虽然有微风吹拂,却只是草尖在轻轻摇晃,不像那处剧烈摇动的草丛,是草根到草尖的位置都在剧烈摇. 有野兽! 林小满蹑手蹑脚地往反方向爬,生怕惊动了草丛中的猛兽,为了吃顿凉拌小木耳,把自己送进了兽嘴中,那可太倒霉了. 林小满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字,逃! 就这样爬了几米之后,渐渐的就远离了那种低低的,如咽似泣的叫声。 林小满停下来,歇了口气,准备再继续爬行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高亢而尖锐的喊叫声。 她突然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处草丛抖动的频率,怎么那么规律,而且……最后这一声喊叫,明显是…女人的声音。 我去,不是野兽在草丛里。 她这是碰上人家来这打野战了… 妹的,这是谁啊?吓得她手脚并用,在地上爬了好几米! 林小满想了想,就又轻手轻脚地爬了回去,扒开草丛,往那边看。 草丛还在猛力地摇晃,越摇越激烈,可以想象,那边的战争也很激烈。 “这里没人,放开点叫…”一个男人粗喘着开口说话了。 那女人似乎还在极力压抑,只肯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也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不愿意。 “叫啊,我让你叫!不叫是吧?不叫我也有办法让你叫…”男人似乎卯足了劲头,奋发图强了。 女人终究忍不住了,开始咿咿呀呀地发出声音。 林小满怔了怔,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她在九里屯,认识的女人就那么几个,大多数都是家属楼里的。她一个一个地比对,又一个一个地否认掉了。 因为,这种时候所发出来的声音,和平时说话的声音,是有区别的。 她又没像吴月似的蹲门口听过人家办事儿时候的叫声,如果听过,她就直接能确认是哪一个了。 林小满猫着腰,慢慢地爬远了。 撞破人家在野地里办事儿,大家都尴尬,她也不喜欢听人家这种声音,还是离远点的好。 往上又爬了一截,林小满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坐下。这里离着草丛有几十米远,声音是肯定听不着了,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草摇。 她打算等草不摇了之后,再坐半小时再出去。 草一直摇啊摇啊摇啊… 也不知道这两人到底是憋得有多厉害,摇得这么劲。 昨天才下过雨,这里林深草密,阳光不透,地上还是泥泥洼洼的。 就算隔了层草,一压一挤,那泥浆也得沾一身,再说了,就不怕草戳到沟子里了?(四川某地方言,沟子就是屁股蛋蛋的意思。) 林小满靠着一棵树打起盹来,睡醒一觉之后,她突然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手搭在额头上向那处张望。 草丛里的两个人终于完事儿了,慢慢地站了起来。 两个人都穿着军绿色的衣服。 等那对野鸳鸯走远之后,林小满才敢慢慢地站起来,背着木耳下山。 军嫂也不用穿着军装,那个女人应该不是家属楼里的任何名随军家属。 徐卫国中午回来了一趟,发现屋里居然没人,在楼道里圈了一圈,也没发现林小满在谁家,他皱眉回屋,视线停在那堆土豆上。 土豆在这里,装土豆的蛇皮袋子不见了。 她拿袋子去摘木耳去了? 得,不是跑了就好。 徐卫国自己架了炉子,淘了米下锅,煮上了。沥了米之后,一个泥猴似的人终于一拐一拐地从楼梯口走了上来。 “怎么又搞成这样?” “别提了,撞到鬼了,差点摔死。” 第八十八章 脾气 摔死? 徐卫国把手里的筲箕往锅里一扔,人像一只离弦的箭似的扑到了林小满身边。 林小满只感觉到自己突然离地被拔了起来,再看时,人已经被徐卫国抱着跑回了屋里。 这,这是在表演乾坤大挪移么? 刚刚还在楼梯口,现在就到了屋子里的床上… 床…林小满挣扎着要下来,“我身上全是稀泥巴,这床单是我昨天才洗晒过的,这一坐,我这床单就白洗了哇。” 徐卫国没说话,目光像探照灯似的,在林小满全身上下打量了一圈之后,立即伸出手,从她的肩膀处一点一点的往下捏,像是在查看她骨头断掉没。 “还有我的木耳,我的木耳袋子,掉楼梯口了。 徐卫国,我摘了大半天呢,你别捏我了,去把我袋子给我捡回来。” 徐卫国冲过来的时候,事出突然,她吓得袋子都扔掉了,习惯性地想要跑时,就被徐卫国一把抱住了,扛回了屋。 “不许扭,好好的呆着!”摔成这个样子了,还找什么木耳袋子? 徐卫国刚捏完了手臂,林小满就开始扭,他根本没办法再继续查找伤处,心里一急,语气就暴躁了起来。 林小满被这一声吼给震住了。徐卫国莫名其妙的发什么脾气? 徐卫国小心翼翼地摸遍了她全身的骨骼,发现并没有骨头断掉或者错位,他的眉头一拧,“林小满,告诉我,哪里疼?” 林小满呆呆地看着徐卫国。 “摔傻了?哪里疼都不知道了?脑袋…我刚刚没摸脑袋。”徐卫国急急地伸手,又摸向林小满的头部。 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语气也这么凶巴巴的,只是因为担心她? 林小满的心里剧烈地颤了一下。 就是因为她上楼的时候,夸张地说了一句:今天好倒霉,差点被摔死? 所以徐卫国就紧张了,担心了,才抱着她回来,不管不顾的给她检查身体? 外间突然传来一阵焦糊味。 “徐卫国,饭糊了!” “一顿不吃饿不死,我问你,哪里疼?”徐卫国认真地盯着林小满。 “就,就脚疼,其他的地方都不疼,没摔着。”林小满指了指自己的脚踝,“徐卫国,你别担心,就只是扭到脚了,我没摔傻,也没断骨头。 你也不想想,我是自己走回来的,要是傻了或者骨头都断了,我肯定这会儿就躺在山坡上等死或者等人来找了…” 本来已经离那对野鸳鸯够远了,可是那男的突然回头看,林小满情急之下只得立马蹲下,蹲太急了,坡上又滑,就直接摔下来了,哧溜哧溜地滑了好几米远,差点就摔到山下去了。 危急关头,她抱住了一棵树,这才重新爬了上去,站起来再走的时候,就发现脚扭了。 所以走了一个多小时,才走回来。 筲箕贴着锅底的地方已经被烤成炭了,靠近那块的饭也焦了。 林小满想了想,把没焦的半生不熟的饭铲了下来,座了个锡锅到炉上,加了三分之一锅水,然后倒扣了一个碗在锅里,再在碗脚上交叉架上两根筷子,然后再把没焦的饭放在铝饭盒里,放到筷子上,盖上锡锅盖蒸了十几分钟。 林小满连续叫了三次,徐卫国才黑着脸去把装木耳的袋子捡了回来。 饭蒸好之后,林小满就把洗干净的木耳扔进了蒸饭剩下的烫水里,烫熟之后,再捞了出来,加佐料拌上,端上了桌。 吃完饭后,徐卫国郑重其事地对林小满说:“没事别出门了。” 画地成牢可不行,林小满极力争取自己的自由,“我下次会注意,你不能关我禁闭。” 徐卫国睨着林小满,眼中幽芒闪烁,“看来,你精力挺旺盛。” 林小满连忙拿上洗漱用品,一拐一拐地往洗浴区走,一边走一边啐道:“全身都是泥,他好像一点也不介意,再走慢半步,又给拉到床上去了。 这男人们的口味,怎么这么重呢,难道是训练的时候喜欢扑腾泥巴,就不觉得泥巴脏了? 那对野鸳鸯也是,泥地里也能折腾那么久,难道当兵的男人,对沾了泥巴的女人更有性趣?” “什么野鸳鸯?”冷不丁的,徐卫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小满吓了一跳,“你,你怎么跟过来了?” 徐卫国默默地把水桶拽到了自己手里,帮林小满打了小半桶水,提到洗浴区门口。 林小满进去之后,徐卫国又倚在门口说了一句:“我在外面,有事叫我。” 他叫吴月来帮忙上药那天晚上,也说过这句话,我就在门外,有事叫我… 当时,林小满只以为他是对吴月说的,怕自己欺负吴月,现在细细想起来,却发现徐卫国应该是对她说的。 他在意的人,关心的人,一直都是林小满。 林小满想明白之后,心里就乐开了花,跟吃了蜜一样甜。快速地洗完了澡,穿好衣服,林小满提着脏衣服笑眯眯地走了出来,站在洗衣台边搓洗衣服。 她的头发已经很长了,一低下头去,发尖就沾到了洗衣台里的水,她随手把所有头发都扎了起来,挽了个松松散散的丸子头,继续埋头搓衣服上的泥。 洗衣台子有点高,她要用力,就得使劲踮脚,一低头,颈项处就露出一大片白。因为用力,腰线也露了出来。 徐卫国不声不响地站到她的身后,像一面墙壁一样,挡住了别人窥探的目光。 林小满从江城过来的时候,就只带了那么两身换洗的衣服。她的衣服,都不太合身,普遍都是宽够宽,长度却不够。 他给了林家两百块钱的彩礼,林家人就没舍得去换点布票给她扯身新衣裳? “你这衣服是你妈穿旧了不要的?” “呵呵,好像是吧,反正不是妈妈的,就是奶奶的。”其实林小满自己根本就记不清楚,反正弟弟每年是有一身新衣裳的。 全家的布票,全凑那儿给弟弟做过年衣裳了。 林小满好像从小就是穿别人的衣服长大的,至于是谁的,人太多,反正记不清了。 呵呵,她竟然还笑得出来? 回屋的时候,徐卫国就翻箱倒柜的找出一堆东西,甩到了林小满面前。 第八十九章 财产 “这是什么?”林小满好奇地扒拉了一下。 这是一堆花花绿绿的,小指宽,半寸长的纸片。林小满捡起几张仔细地看了看。 红票底上印着中国人民解放军锦城军区粮票,面额是伍市斤…这是粮票。 褐色票底上印着四九省布票,面额是壹市尺…这是布票。 林小满从来都没见过这些东西,就眯起眼睛,一张一张地看了个遍。 她发现,除了粮票布票外,还有油票、煤饼票、豆制品票、肥皂票、香烟票、火柴票、肉票、鱼票、蛋票、煤油票等,另外还有一本每户人家购紧张商品用的购货证。 “word天,这粮票还分粳米、糯米,籼米,油票还分菜油、麻油…徐卫国,你把这些东西扒拉出来,是嫌我见识少,给我长见识用的吗?” “你今天真没摔到脑袋?”徐卫国脸色有点不好,“这是我们家的所有财产,你这么傻,突然有点不放心交给你保管了。” 我们家?所有的家产? 现在是有票横行的时代,有票就啥都能买,比钱还硬通。 徐卫国的意思是,他把这些东西拿出来,是打算交给她来保管?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跟天上掉了馅饼似的,林小满晕晕乎乎地。 “都归我啦!不许反悔…男子汉大豆腐,说话得算话,你说交给我保管,那就是我的了。” 林小满赶紧把这堆花花绿绿的票子抱住了,跟个守财奴似的,笑得见牙不见眼。 见她那副欢畅样,徐卫国有些后悔,没早把这东西拿出来。 林小满笑起来很好看。 弯弯的眉毛月牙似的眼,睫毛颤颤似蝶翼,脸颊上一对小酒窝特别惹眼。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把票子收好,猛地扑进徐卫国的怀里,搂着他有脖子,在他脸上吧唧就是一下。 “太喜欢你了,奖励一个香吻给你。” “吻,唇两角头边也,口中有“一”,吮吸而昏晕。你这根本不算吻。” 想起上次徐卫国一本正经地教她亲吻,然后,后来…后来怎样了?好像她晕过去了… 原来,在徐卫国的意识里,吮吸而昏晕的才算是吻? “徐卫国,你那吧,顶多算是经验丰富,吻技高超。 但是要论起吻的花样,我肯定懂得比你多,你怕是连法式湿吻也都没听说过吧?”林小满简单地显摆她的理论知识。 徐卫国的脸黑黑的,“你懂很多?你亲过别的男人?” 一出生,林爸爸就抱着她亲个不停,慢慢的长大了,晚安吻,奖励吻,时不时的还会吧唧爸爸一下… 徐卫国的脸更黑了,林小满陷在回忆里的模样告诉他,她真的亲过别人,好像还不止一次! 还法式湿吻! “林!小!满!”徐太岁暴怒地扑了过来。 唇上传来摩擦轻咬感,上唇下唇都被人入侵了,林小满又晕乎了。 徐卫国时而悠长,时而舒缓,渐渐深入,又至热烈的吮吻,不论哪一种,都能给人以心灵的震撼与浪漫的感觉。 晕过去的前一秒,林小满脑中只有一个想法。 啊,原来徐卫国这家伙,是会法式湿吻的呀… 下午去营里,徐卫国故意转悠到了方前进的办公室,小坐了片刻,喝了一杯水之后,旁敲侧击地问起,当初调查林小满家庭背景一事来。 “这调查是谁做的?” 方前进想了想,“江城市公安局的邓峰做的,就,就是上次陪你去看守所见老狼,那个挺崇拜你的小伙子。 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件事了?”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那份调查报告有些地方写得不是很清楚。” “不会啊,这份报告我也看过的,是我过的审,然后才递交上去的。 比起我结婚那阵的调查,已经详尽多了。 林小满的家庭背影,三代以内的亲属关系,都查得很清楚啊!” 方前进十分疑惑,“卫国,你到底是觉得哪儿不够清楚? 你在怀疑些什么?是不是这段时间,老狼那边的线索断了,上面给你的压力太大了,你连林小满这头都怀疑上了?” 还是,林小满身上有什么东西值得被怀疑? 徐卫国站了起来,拉开方前进的抽屉,找出一砖没开封的铁观音,掰了老大一块,扔进自己的茶盅里,然后又坐了回来。 “开水瓶在办公桌底下,刚上来的时候我才打的鲜开水,泡茶正合适,自己倒。”方前进思考问题的时候,想不明白的时候,是最大方的。 实际上,他根本就没注意到,徐卫国这一掰,一砖茶就直接给掰掉了三分之一。这砖茶有一斤重,三分之一也足足有三两多。 三两多铁观音,泡浓茶喝,都得喝上个把月。 徐卫国茶盅里的水,早就喝光了,盅里是干的,正合适放茶砖。 “喝水喝饱了,回我办公室再泡。”徐卫国若无其事地说。 “我还是没想明白,这调查报告哪儿不对了?卫国,要是不涉及什么机密的话,你给我解个惑?” 徐卫国这才慢悠悠地说:“报告上关于男女关系这一栏是空白的。” 方前进更拎不清了,脱口道:“林小满没说过亲,在遇上你之前也没谈过朋友,没跟哪个男的有过暧昧,这男女关系一栏当然是空白的啊。” “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这里,不应该是空白的。”徐卫国咬了咬牙。 多年的老战友了,徐卫国的表情,方前进多多少少还是能辨别出几样来的。 徐卫国这副模样……难道是因为他发现了林小满… “是不是,是不是…林小满她……嫁你之前,被人动过了?” 事关兄弟的男性尊严,方前进也紧张了起来,大有一旦确认事实就要去找林小满算账的架势。 “我就说,你这三十年七窍一直都通了六窍,对这女人的一窍,一直都是闭着的,怎么会突然就想起找媳妇儿了? 这赖上来一个媳妇儿吧,还被人动过了,你这是怎么想的啊?干嘛不早说啊,还一头栽进去干什么? 难怪你要弄得她一身都是伤,爱红跟我说,我还觉得是你手重不惜人,打算找个空劝劝你下手轻一点… 你说,这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不行,我得找这林小满去,让她自己滚!” 方前进平时温吞吞的,很少有事能把他气成这副模样,从这也可以看得出来,他把徐卫国这个兄弟战友看得有多么重要。 “前进,你误会了。小满的封是我开的…她就我一个男人,这一点我很肯定。 我在意的是……她之前,有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 第九十章 闲杂 她亲过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 就算只是像吧唧一下脸那样的亲,不喜欢那个人,林小满是不会主动靠近过去的。 还有……她靠近别人,吧唧那一下的时候,那个男人,有没有摸过她哪里? 徐卫国两眼冒着火光,整个人就像一头会喷火的恐龙,方前进这是第一次见着他这副模样。 “卫国,敢情你这是在吃干醋哇?你还没查出这个人是谁就气成这样了,要是查出来,不得提刀上去把人剁了啊? 我劝你还是不要查了的好,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林小满是原装的就好,你自己开的封,你自己才清楚。 你要真想知道别人有没有占她干便宜,占了哪些干便宜,我有个笨法子。 女人的反应是骗不了人的,你自己好好回想一下,她对哪些碰触是习惯的,哪些碰触又是害怕而青涩的? 这不就一目了然了吗?” 徐卫国默默地想了半天,脸色慢慢地和缓下来。 就算是到现在,林小满睡觉的时候,那衣服扣子也是扣到最上面的,碰她哪里,她都躲… 她只是有些小迷糊,有时候不自觉地露了春光不自觉。 徐卫国端着茶盅走了。 方前进松了口气,被徐卫国这一惊一乍的折腾得够呛,差点就卷袖子冲出去打女人了,到最后却发现,这就是徐卫国在吃干醋,方前进是又好气又好笑。 徐卫国不翻出铁观音来,他自己都忘记了藏了这么一砖好茶还没喝。 “我得泡点茶来压压惊。” 方前进拉开了抽屉,看到那只剩下三分之二的极品铁观音,他的眼瞬间就瞪圆了。 “徐卫国,我可听说了,前两天你散的喜烟,都是从兵营里收缴来的战利品! 你以前当兵的时候,就老去祸祸班长连长营长师长的好烟好茶…怎么现在你自己都当营长了,个个月都有烟票茶票发了,你还是这个德性?” 方前进追出去,冲着还没走远的徐卫国喊道。 徐卫国停了下来,回头,冲着方前进摊了摊手。 “票全上交给媳妇儿了。那天缴来的烟也被她扔床底了。她……不让我抽!” “滚犊子!三十岁才开窍的处男…这么快就把家底儿上交了? 徐卫国,你可真给咱特旅连长脸…… 结婚还没一个月,就啥都交出去了,还被管上了,瞧你那明装委屈却暗骚的样儿…”方前进做了个反胃的表情。 徐卫国突然三步并作两步走了回来,面无表情地问:“几个月了?” 什么几个月了? 眼见着徐卫国又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旁若无人地拉开抽屉,直接把剩下那三分之二的茶找出来,直接揣进了自己的裤兜里,方前进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哎哎哎,徐卫国,你这是什么意思?暗抠了还要明抢?”方前进扑过去,一个黑虎掏心掏向徐卫国裤兜。 徐卫国轻轻巧巧地一避,闪身出了门,回头一本正经地说:“都开始吐了,有好几个月了吧? 为小的着想,这烟茶酒都得禁了。我勉强代劳下,替你喝了。” 方前进这才知道自己又被徐卫国涮了。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赢,方前进只能郁闷地挥挥手,像赶苍蝇一样赶走徐卫国。 “起开,起开,赶紧走! 老子一个大男人,硬被你说成怀儿婆,徐卫国,你这才结婚一个月,啥窍都开完了,连害喜反胃都懂了? 你这进步也太神速了吧? 还是你家林小满会调教…” 徐卫国满载而归,心情不错,脚下生风地上了楼,刚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瞟眼看到站在门口的吴月,这好心情瞬间就飞了。 吴月一见徐卫国就甜甜地笑了下,亲亲热热地喊了声:“徐连长,我等你好久了。” 徐卫国拿出钥匙,开了办公室的门,径自走了进去,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放下手里的茶盅,随意地拿起办公桌上面的一个卷宗,打开看了起来。 吴月自来熟地在徐卫国对面,拉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把手里的一张单子递到了徐卫国面前,笑盈盈地说:“团里的鼓坏了,找了小王村的师傅过来修,师傅说皮已经朽了,补不好了,得重新绷层皮子。 这鼓面要重新绷皮,至少得用掉两头牛的脊背皮,今天我就把申请表递上来了,请徐连长签个字。” 徐卫国入下卷宗,取下夹在上衣口袋上的钢笔,飞快地看了一眼单子上的申报数量,唰唰唰地就下笔签下了徐卫国三个大字。 吴月伸手来接,徐卫国直接把申请单放到了吴月面前的桌面上。 他不想和吴月有过多的身体接触。 吴月眼神一黯,慢慢收回了手,却没拿桌面上的单。她往后靠了靠,瞬间坐直了,眼神又直勾勾地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见她不肯走,知道她还有话要说,便把桌子上的卷宗竖了起来,把自己脸遮了起来,隔断了吴月的视线。 吴月不自觉地捏紧了手,装作闲聊的样子说:“藕是个好东西,清烦热败火降逆。 小江村的两千斤定量藕,足够营部的兵吃一两个月了。 我学护理的时候,见过一个吃藕吃多了,呕吐就医的患者,后来才听医生说再好吃的东西,都不应该过量。 藕这种凉血的东西呢,建议一周吃三次,每次不可多吃,多吃则会屙肚,严重了还会导致贫血…” 吴月这是变相的暗示徐卫国,不可以听林小满吹枕头风,收购小王村的新藕,两千斤再加五千斤,全都给部队的兵吃下去,可是会坏身子的。 徐卫国操练那些兵的时候虽然像个黑面太岁,可是那些兵服他敬他,并不只因为他狠他猛,还因为他作风正派,特旅连的兵虽然训练苦,可是那待遇津贴甚至伙食,都是最优等的。 而这些,都是徐卫国争取下来的。 “我要去趟营区,田七今天休假,办公室里没人,闲杂人等不便单独留下。”徐卫国霍地一下站了起来,直接走向门口。 吴月脸唰地一下变白了。 闲杂人等… 这就是徐卫国如今对她的评价吗? 第九十一章 批斗 吴月的脑袋”嗡”的一声,愤怒在胸中燃烧着,恨不得打烂眼前所见到的一切东西,可她不能! 这里是徐卫国的办公室! 她必须忍耐! 她恨哪,为什么林小满命就那么好啊?赖皮就赖上一个最优秀的男人;为什么林小满的命就那么大啊,蝎子都咬不死她? 如果没有林小满,徐卫国一定是她吴月的! 不,她还有机会,一定有的。 她不可以就这样放弃… 吴月用尽了全身的气力,终于压抑住了满腔的愤怒,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先徐卫国一步走出了办公室。 “那我就不打扰了,这就回团里练舞去。”她低着头,娇俏的模样,像是一朵羞涩动人的水莲花。 错身的瞬间,徐卫国眉头轻轻地皱了一下,吴月的头发上,有一股浓浓的香味,可再浓的香味,也掩盖不住那丝泥腥味儿。 吴月埋头作羞涩状,优美无比地走开时,她的脖子也露了出来,和林小满的白白一片不同,吴月的脖子上,有五六个褐色的拇指大小的点点,有点像是下雨天溅到裤腿上的那种泥点点。 感觉到徐卫国的视线追随,吴月心头一喜,羞涩地回眸,浅浅地笑着告别道:“徐连长再见。” 徐卫国的眼角抽了抽,面无表情地问:“文工团缺水?” 吴月怔了怔,摇头答道:“没有啊。” “既然不缺水,为什么你连澡都洗不干净?”徐卫国指了指吴月的后颈。 吴月的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捂向后颈处,羞愧难当,恨不得立刻消失在徐卫国面前。 “等一等,把申请单拿走。”徐卫国早就发现吴月的小花招了,想装作忘记拿走,然后明天就又有借口来他办公室了。 吴月再也顾不得装模作样,飞快地跑了回来,拿了单子落荒而逃。 徐卫国又在门口站了一小会儿,直接就转身回了办公室,静下心,处理起公务来。 看了一会公文之后,他又仔细地考虑了一下吴月所说的那件事。 林小满从小王村回来已经有三四天了,可她并没有如同吴月所说的那样,开口求徐卫国下令,收购小王村的莲藕。 也不知道她是太迷糊,忘记了这件事,还是想要瞒着徐卫国,私下扯他的大旗忽悠人去办? 晚上吃饭的时候,徐卫国就顺便提了一嘴。 “听说小王村今年的莲藕大丰收,产量直逼五千斤大关。” 林小满立马放下了筷子,一定是有人跑去徐卫国面前嚼舌头了,不然徐卫国哪会这么清楚人家丰收不丰收,还把产量猜得如此精准? “是不是那个讨人厌的吴月告诉你的?她不是文工团的嘛?文工团和你这特旅连的营区可隔着大半里地呢,她没事跑去你办公室干嘛?你俩关系很好的吗?” 徐卫国见林小满炸了毛,气呼呼地质问他和吴月的关系,心下一动,立即试探地问:“你这是吃醋了?” 林小满撅着嘴,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两颊红得像番茄,两眼闪着剑一样的光,梗着脖子否认道:“我没吃醋!我只是好奇,好奇你们白天去营里,是不是都是闲得没事干,互相串门喝茶打屁聊天,联络感情? 你们这是拿着国家的津贴不为人民干事! 你们这是占着茅坑不拉屎! 你们这是…这是不务正业,辜负了党和人民的信任!” 林小满把她所能想到的,所有指责的话,都用上了。 徐卫国低头扒了口饭,肩膀颤了两下,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闷闷的,“林小满,要红袖章不?” “要,要什么红袖章?徐卫国,我在说事儿呢,你抬起头来,看着我的眼睛。” “你这是要开徐卫国的批斗大会?”徐卫国唇角轻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像是湖上的一道涟漪,迅速划过脸部,然后又在眼睛里凝聚成两点火星。 浓密的眼睫下,眸如两盏璀璨的琉璃华灯般,映照出林小满的影子。 “徐,徐卫国,你…是不是在笑?”林小满被这样的徐卫国震住了,满腔的怒火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般瞬间噗噗地跑没了。 “嗯,我在笑。”徐卫国的唇角扬得更高了。 “哎…徐卫国,你笑起来真好看。都闪到我了。”那抹笑很轻,像一抹淡淡的霞光从他嘴角上飘了过去,点亮了他冷俊的脸。 “哎,徐卫国,你平时在办公室,是不是就是这样对女兵们笑的?所以才会招那么多人围着你嗡嗡嗡地转?你的办公室,是不是门庭若市,跟菜市场似的,有事没事儿,别人都会走过来,瞄你几眼?” 徐卫国脸一僵,笑意转瞬消失在眼波深处。 “我又不是卖笑的。” “那就好,那就好,要是你见着一个人就这样笑,我可扛不住。 你本来就够优秀了,兵王头子,又帅气,迷你的人本就已经一串一串的了,你要再有事没事的笑几下招人来,我真的顶不顺了,要收拾包袱撤退了。 我可不想我的余生,都浪费在打野花斗小三和保卫徐卫国这一件事情上。” 想想那种提心吊胆,一刻都不敢放松警惕的日子,林小满就有点怕怕。 她想过那种,守着帅老公,甜宠甜宠的生活。不想过那种宫斗戏一样,精神紧绷绷,时刻准备着被凶猛的野花后浪扑死在沙滩上的生活。 一个吴月就已经够糟心了… “林小满,世上没有后悔药,你要知道,有些人,惹了就得付出大代价,你就老实的接受现实,别想那些退路。”徐卫国毫不留情地截断了林小满的退路。 “色字头上一把刀,果然说的没有错。徐卫国,你这是要把我逼上梁山哦?要是那些小野花要弄死我,我就一条小命…”林小满想到了放蝎子咬她的吴月,心里就直打颤。 吴月做为一个从来都没得到过徐卫国的人,就已经如此恨她,恨不得弄死她一了百了。 要是那个曾经得到过徐卫国的,还和徐卫国郎情妾意过的楚箫出现了,不得把她剁成肉酱包饺子吃掉啊? 第九十二章 男人 展望未来,是一片灰暗。 林小满垂头丧气地丢开碗,抱着脸发呆。 徐卫国伸出筷子,隔着桌子戳了她几下,她被戳得疼了,才像树懒一样慢慢地抬起头,愁眉苦脸地问:“干嘛?” “把饭吃完先,别浪费粮食。”徐卫国瞥着林小满面前刚扒拉了几口饭的碗。 “心情不好,没胃口。”林小满说着,脸皱得更紧了,整个一副苦瓜相。 徐卫国想了想,难道林小满这是要装可怜来搏取同情,然后再借机求他办好收藕的事儿? “嗯,已经够可怜了,有事就说,再皱,我都吃不下饭了。”徐卫国扒完了碗里最后两口饭,放下碗,双手抱胸,一副我听你说的模样。 “说什么啊说?说了你也不会相信…”吴月害她的时候,谁也没看到,蝎子是吴月走后才被那王大俊捉到的。 去质问吴月,你为什么拿蝎子来咬我? 吴月会傻不拉叽的承认? 林小满想都想得吴月会用何等无辜的眼神,反咬她一口,说她林小满无事生非,红口白牙的冤枉人! 谁知道那蝎子是不是自己从哪儿爬出来,盯上了林小满就咬的啊? 王大俊突然出现,或许他看到了吴月放蝎子,可是王大俊小时候在江水里泡多了,脑袋也进了水,全村的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傻子,大家都不叫他的名字王大俊,都习惯叫他大傻。 王大俊的证词,就算他说得出来,也没有人肯采信。 何况王大俊根本就说不出来。 徐卫国等了很久,林小满纠结了很久,依旧没如同徐卫国预期的那样,装下可怜搏到同情后就求他。 其实两人想的,根本就不是同一档子事儿。 完全是鸡同鸭讲,两两不通。 想到后来,林小满就怪起徐卫国来。 “都怪你。” “又怪我?” “不怪你怪谁?都是你招来的。”你要不长得辣么帅,你要不辣么有本事,你要从一开始就洁身自好,不招蜂引蝶,我林小满会被人惦记上,惦记到恨不得要了我的小命嘛? “之前告诉过你,打架打不过的时候可以叫我的名字。现在再告诉你一次,遇到不能解决的事儿,一样可以叫徐卫国。”徐卫国这是准备给林小满开挂了。 自己家的媳妇儿,在外头一时嘴快惹了事儿,他是个顶门立户的男人,他不来扛谁来扛? 可惜的是,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林小满同志,丝毫没有理解到这份好心意。 “算了算了,叫你你也解决不了。我自己想办法。”惹不起,我难道躲不起啊?吴月你走东,我就走西,尿都不跟你尿一个向,看你咋能害着我。 她不需要他出马? 徐卫国哼了一声。林小满这是要逞能耐,打算自己解决?不需要帮忙就算了,反正徐卫国还真没以权谋过私。 徐卫国闷了一会儿,起身拿了本书翻开,坐到床头上,看了起来。 林小满想通之后,三两下扒完了饭,收拾了屋里,就又出去涮锅涮碗,脏水桶已经装满了,她瞅了一眼徐卫国,发现他看书看得十分认真,也就没去打扰他,自己提了脏水桶,打算提到厕所里去倒掉。 刚一提上手,王红梅就走了过来,接了过去。 “我来帮你提。听说你今天去摘木耳摔跤了?”王红梅关切地问。 林小满愕然,她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关上了门,她只是站在楼梯口嚷嚷了两句,徐卫国就把她抱回了屋,当时过道上也一个人也没有,她还以为大家都睡着了,谁也没听见呢。 王红梅家在她家隔壁,两家人靠东头,离着楼梯口还隔了四五家人,王红梅就听着了? 是这楼…隔音效果差到这种程度了? 还是王红梅耳朵太尖了? 倒完了脏水,洗好了桶,王红梅才支支吾吾地问起莲藕的事儿。 “小满,那个,你跟你家徐卫国报备过了没?那莲藕到时候收了直接就送部队伙食团来还是咋的?” “嗨,这事不用跟徐卫国说,横竖用不上他,我自己就能解决。 现在不是才六月嘛,离着挖莲藕还有差不多两个月,你也不要急嘛,放心放心,我说到的事就一准办到。这两天,我就抽空进趟城去。” 关于这件事,林小满早就打算好了,算算日子,订的画笔也该到货了,她准备去拿画笔的时候顺便把这莲藕的事儿也解决了。 只是现在只是一个初步的打算,她有把握做成这件事,可是好歹还没做得成啊,她不好说得太明白。等事办成了,妥妥的了,她再和王红梅详说。 见林小满大包大揽的,声称没有徐卫国,她也能搞定这件事,王红梅就想到了中午那一幕。 原本听到林小满摔了一跤,王红梅拉开门准备出来看看的,结果刚一打开门,嗖的一下,面前就过去一个黑影子,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那是徐卫国抱着林小满钻进了屋子。 王红梅偷着笑了笑,看起来,徐卫国很在乎林小满啊,一听她摔了,立马窜过来,二话不说,抱起来就开跑。 “笑什么?笑得那么鸡贼,是不是在笑我?”林小满见过道上也没人,直接伸手就去戳王红梅的胳肢窝,王红梅躲了两下没躲过,一痒痒,手里的空桶就掉到了地上,发出嗵的一声。 一个人影立马从屋里冲了出来,奔向林小满。 看到林小满好端端的站着,见到他来,才收回了戳向王红梅的手指,王红梅缩着胳膊,脸上带着笑,只是桶掉地上,并不是人掉地上了,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转身又往屋里走。 等徐卫国走进门里了,王红梅才小小声地说:“瞧瞧,一听到桶掉地上就冲出来了,怕是以为你摔了吧?” “嗯。”林小满心里也甜丝丝的,虽然徐卫国就出来打了一圈,啥话也没说,可他刚冲出门向这边望那个着紧的眼神,却已经深深地印进了林小满的心里。 王红梅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徐卫国如此紧张林小满,林小满吹这枕头风,肯定有用。 莲藕的事儿,一定没问题。 这天晚上,办事儿的时候,徐卫国的一直别别扭扭的,好像极为不得劲,林小满还以为他心不在焉,就用没伤的那只脚蹬他下去。 “别一心二用的瞎折腾。” 徐卫国默了默,突然用两手包住了林小满的脚,电动小马达疯狂的开动了。 第九十三章 一次 之前他左别一下右挪一下,一直把她受了伤的那只脚托在手上…… 她刚用受伤的脚蹬了他的手掌一下,他突然就很欢畅起来……… 他那么别扭,只是为了顾忌到她的脚伤? 林小满怔了怔,决定试探一下徐卫国,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测。 就在徐卫国动得最疯的时候,林小满咬着舌头让自己清醒了些,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地叫了起来:“好痛,脚好痛。” 徐卫国闷哼了一声,立即喘着粗气停了下来,包裹着林小满脚掌的手开始缓缓移动,替她托住了脚。 就在一秒之前,徐卫国的呼吸已经越来越紧凑,全身肌肉也瞬间绷紧,双目微闭,眼看已经即将要释放了! 只需要再十数下…… 可是因为林小满喊痛,他就压抑着自己,突然停了下来。 徐卫国的自控力和意志力太强大了。 竟然在这种时候,也能说收就收。 虽然他收住了,可是他的表情告诉她,他很难受,就像是即将爆发的火山被强行压住了,他的理智和欲望,在互相博弈,拉扯… 他开始照顾她的感受了,开始怕她痛怕她伤了,开始为了她让出一大步,愿意把自己的享受推后,先帮她缓解脚部的疼痛… 他不再是那个,只图自己爽快,就胡乱扑腾,不管不顾,横冲直撞的徐卫国了。 他的心里……有她了吗? 不忍心再让他难受,林小满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用她这辈子最柔情蜜意的声音说:“不痛了,我很好。” 你随意吧。 这就像是一个允许,徐卫国试探地动了动。 林小满笑着,像一朵娇花儿,自愿在他的身下盛放,任他的雨露浇灌。 两片红润的如同玫瑰花瓣一样的唇里,轻轻地溢出他的名字,带着满足,带着鼓励,带着深深的沉沦。 “徐卫国。” “徐卫国!” “徐……卫……国…” 回应她的,是一次比一次更激烈的冲锋。 “嗯,林小满。”火山慢慢地低了身体,重重地压住了她,唇瓣划过她的耳际,停在了她的耳朵上方,“林小满,不要睡,再来一次。” 林小满软瘫着,声音像小猫儿似的,“可是我很困…” 徐卫国呼呼地喘着气,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道:“我还没够。” 林小满已经趁这会儿眯上了眼,迷迷瞪瞪地睡了一下,听到徐卫国的声音,她勉强抬了抬眼皮,软软地道:“那,那就再来一次吧,然后,就让我睡觉,好不好?” “好。” 徐卫国答应得很爽快。 这一次,他却故意延迟了好几次,一到顶上就忍下来伏两分钟,硬生生把一次变成了一夜……… 到了一点多,林小满早已累极睡了过去。 徐卫国冲上了顶浇了一次,凝目看了看迷糊着瘫软着,似下了锅的面条样的林小满……趴着她眯了会儿之后,又动了! 巨大的浪潮一浪一浪的扑腾着她,到了后来,他才止不住喟叹了一声,半眯起眼嗯了一声,全数交待给了她。 徐卫国看了看表,又低头亲了几口,才满足地下来了,眯了一个小时,就到四点五十了,穿衣起床,准备出操。 林小满闭着眼,有气无力地哼哼道:“几点了?” 徐卫国顿了一下,“还早,继续睡,中午我下班,给你打饭回来。” “还早?你都要出操去了…徐卫国,你骗人。”就算是指责,因为没有力气,软软糯糯的,倒像是在撒娇。 徐卫国整了整军装,戴上了帽子,又忍不住走回了床边,伸手摸了一把林小满的脸。 “我哪儿骗人了?” “就是骗了,昨晚说一次,刚刚说还早!”林小满想躲开他的手,奈何躲闪太费劲儿,只能随他摸。但是她可以用语言表示她的不满和愤怒啊… “就是一次。”反正她肯定是晕乎着约,绝对没真数过,就是时间长了怀疑了诈唬他罢了。徐卫国一本正经地回答着一次,指腹轻轻地刮了她一下,“现在离中午也还早。我没骗你。” “一次…徐卫国,我去你妹的一次…这是一晚! 下次再也不会答应你再来一次了。”林小满用力做出了个愤怒的表情。 徐卫国却又笑了。 这一次,他比上次带着她一起颤动时还笑得厉害,他竟然笑出了声音。 醇厚的笑声从胸腔里直接冲了出来,徐卫国甚至都没来得及用嘴巴闭住它。 笑声在空气之中相互撞击着,像是黄河里翻腾着的浪花,四处飞溅,互相追赶着,徐卫国也不再遏制自己的笑声,任它们迸出胸腔。 林小满使劲地眯眼,再用力睁开来,徐卫国一直是面瘫脸,黑脸,冷脸,一本正经脸,昨天吃饭的时候逮到他微笑了一下,不已经够惊讶了,现在他居然笑出了声音? 这是老铁树开花了吗? 她绝不能错过这样的见证历史的时刻。 他一定很开心。 徐卫国开心,林小满也开心。 既然睁了眼,林小满也顺便想物尽其用一把,这眼不能白睁不是? “徐卫国,我想进城一趟,你上次说会跟物资队的人讲一下,让他们见到我停车载我一下,你讲过没啊?” 进城? 找谁? 找那三味书店的小子? 徐卫国的笑立马收住,见林小满眼巴巴地盯着他,满含期待,他沉吟了片刻,嗯了一声。 “我会交待下去的。” 答应了就好,林小满挥了挥手,歪着头扎到枕头上,眼睛一闭,就开始准备呼呼大睡。 徐卫国抿着唇,黑着脸去营部了。 一到营部办公室,徐卫国就让田七去趟物资连。 田七见徐卫国面色凝重,还以为有什么重要的行动,立马从位子上站了起来,迅速地站到了徐卫国的办公桌前,严肃无比地望着他,等待他的指示。 徐卫国见着田七反应如此敏捷,表面如此严肃,不禁微微一愣,随即才知道田七误会了他的意思。 “嗯,没什么大事儿。只是让你去跑下腿,告诉物资连的李铁和全物资连的运输兵,从今天开始,物资连的过往车辆,只许现役军人乘坐,不许随意搭路边拦车的人,特别是没有穿军装的女人!” “知道了,我这就去传话。”田七瞬间立正,行了个军礼,走出办公室之后才摸着鼻子疑惑地说:“怎么感觉连长这最后一句话才是重中之重呢?” 田七直接找到了李铁,把徐卫国的话转达了。 李铁想了想,是不是考察组要下来了,徐卫国也开始紧张了,先是整顿了军容风纪,然后又扫荡了兵营宿舍,现在,又跑来整顿物资车辆载闲客一事? “回去告诉营长,就说我会注意的。”李铁满口答应下来。 于是,林小满又在路边喝了一天的灰。 晚上徐卫国一回家,林小满就气呼呼地告状了:“你看你那些兵,我手都挥到断了,他们也不肯停车载我一程。 一定是你结婚了过后,就把劲儿往我身上使了,没好好操练那些兵,他们就反天了,不把你的命令当回事儿了。” “嗯,我明天开始就好好操练他们。” 第九十四章 搅騒 听到徐卫国一本正经地要去操练那些兵,林小满又怔住了。 她就是没拦到车,心里不爽,发发烂渣而已。看徐卫国那模样,好像是真的要替她去出这口气,她又萎了。 徐卫国这是在哄她开心? 算了,看在他也卖力地哄了她的份上,她就大气一点,不发烂渣了。 “你先别急着教训他们,明天再告诉他们一下,看到我在路边,无论如何都要把车停下来,让我搭个顺风车就行了。” “嗯,我会好好交待他们的。”徐卫国低着头,嘴角噙着笑,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肩膀,不让肩膀抖颤。 第二天,徐卫国就在兵营里呆了一整天,眼也不带眨一下的盯着大头兵们操练。 好不容易吹号子了,所有的兵都瘫软在地,毫无形象地用各种姿势问候着脚下的土地。脸贴地的,侧躺地,跪地的,后脑勺磕地的,五花八门,反正就没一个人能立起来陪徐卫国站着。 几个大头兵躺了会儿,就一挪一挪地挪到了田七的旁边,悄悄地问:“连长昨夜是不是被媳妇儿扔下床了,今天咋这么大火气?” 田七用头撞了那名问话的兵一下,大头兵哎哟一声痛得直叫唤,一边叫一边说:“田七,你这个瓜婆娘,你啷个这么猛哟,老子的脑壳儿,脑壳儿都要被你撞损了…” 田七瞪眼,“活该,谁叫你胡说八道?考察组就要下来了,要像你们几个一样,尽都嘻嘻哈哈的,只会给连长丢脸,给我们特旅连丢脸!” 另一个兵见有人挨了撞,连忙往后退,一梭一梭的,只望离田七远点,别被殃及池鱼。 田七左右看了看,哼道:“没出息!有点出息,都给狗撵落了! 有脾气的,你们就不要在这里叽叽歪歪的,说连长的坏话,你有脾气你就现在站起来,喊连长过来,跟他说:我还没操练够,来,连长,继续抄! 你敢不敢哇?不敢就个人边边头切,莫来搅骚。” 田七附近的兵都被骂得没了脾气。 一个右手食指中指翘起,做了个夹烟的手势,但是手指头上却只夹着空气的兵坐了起来,一边把手指凑近嘴巴假意地吸了一口,一边说:“田七,你咋这么能干哟? 你就晓得说,你真能,你就去把连长干翻,让连长也像我们一样趴在地上啃草皮皮呀。” 田七可不上当,翻了个白眼,“张建国,你莫激我,我又不是莽娃儿,听你两句哄就傻戳戳的去挑衅连长。 连长就是个变态,怪物,哪个干得翻他嘛?我们这一地上的人,不全是他一个人挑翻的啊? 要是我们再不长进,再啷个得过且过的,永远都比不上连长的一根毛毛。” “那你这话才整对了嘛,连长就是个变态,怪物子,哪个干得过他? 就只有他媳妇能干他,我们哪个都没得那个本事。”张建国又装模作样地吸了口假烟,眯着眼睛站了起来,说完了之后,张腿就跑。 “张建国,你个龟儿子!你又说怪话!看我逮到你,不削死你娃,让你晓得花儿为啥子这样的红!”田七反应过来之后,一翻身就爬了起来,追着张建国跑。 张建国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这儿钻一下,那儿闪一下,田七一时之间根本抓不着他。 他越来越得意,一边跑一边回头冲着田七做怪脸,挑衅田七。 田七原本跑得面色通红,两眼冒火,突然间又停了下来,不再追赶张建国。 张建国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还没来得及回头,膝盖就被人踢中了,可是他还在奔跑之中,上半身出于惯性立时往前窜了出去,摔了个狗啃泥。 他爬起来,刚要开骂,就看到了徐卫国面无表情的脸。 张建国立马用头贴地,趴了窝儿,没敢再装怪了。 徐卫国去兵营的澡堂冲洗了会儿,洗掉了一身的臭汗,又用清水把头发也洗了一道,一边甩着水珠子,一边神清气爽往家走。 回到屋里的时候,林小满还没回来,应该是不死心,又出去蹲着守顺风车去了。 徐卫国把煤接了,烧水淘米做上了饭。 林小满确实就在路边上猫着,守了一天,腿儿都蹲麻了,那车就是不停下来。 不停你就不停吧,最后一趟过去的大卡车司机还把头伸出来,瞟了林小满一眼,然后又打着喇叭突突突地开走了。 这…赤果果地挑衅啊! 这司机是在告诉她,我看到你了,可我就是不停,就是不停下来载你,你能拿我怎么着? 我不仅不载你,我还要按喇叭庆祝一下。 林小满瞬间就记住了这人张狂无比的脸。 她记得,田七要打的,上次喷她一脸黑烟子的,还有今天这挑衅她的,正是同一个人。 虽然数了趟数,知道今天拉物资的车都已经走完了,林小满还是没有回家。她要等这最后一个司机去城里拉了物资回来,教训教训他出了那口气才能回去。 因为腿实在是太软了,应该是昨天晚上被扒拉得狠了,她蹲一会儿就觉得受不住,就捡了个荫凉的地儿坐着等那司机回来。 她今天穿了件近似于草绿色的衣服,往草边上一坐,又瘫软成一团,不走近仔细看,还真看不出那里趴坐的是个人。 文工团的方向,远远的走来了一个人。 原本林小满没留意她的,可是百无聊赖地瞥了一眼之后,目光立马聚焦了过去。 吴月! 她走路的姿势………好像跟第一次见她时不一样了。 她现在走起路来,臀部上下摇晃,时左时右或前或后不自觉的勯动,与腰肢已无法做到步调一致,偶尔步子迈大了,她就会皱眉停下来,往左右看一看,也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吴月因为是学跳舞的,那腿形修长浑圆,本就是非常惹眼而诱惑人的。可是……上次见她的时候,她的腿根是并拢的,林小满还曾羡慕地盯过好几眼,说夹一张纸都能夹得住。 因为当时的林小满已经被徐卫国了开了,她还仔细并过腿,与吴月对比过,最终就是一声叹息,慨叹自己已经是离少女这两个字十分遥远了。 可现在,吴月并着腿站大那里歇息的时候,腿连夹颗核桃都夹不住了。 她有男人了!而且应该不止有一次两次。 她这走停的姿势像是被搞狠了的。 林小满盯着吴月腿看的时候,吴月也在盯着文工团新来的一名团员看。 那名团员也有一双美腿。那个人一看到吴月,就走了过去,打了个招呼。 两人站得很近,有了十分鲜明的对比。 那名团员的瞳孔是清澈透明的,周围是纯色的天幕,看人的时候,那天幕仿佛正在拉开,对世界充满了天真烂漫的好感。 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非常非常之美。 吴月的眼睛,混浊,疲惫、还有一抹不知所措,眼眶内还充盈着红血丝。 “吴副团长,你昨晚又通宵排练了?怎么看起来这样疲倦?过犹不及啊,你这样每夜都排练,身体会吃不消的。” “我是个力求做到极致完美的人,自然要辛苦一些,有些动作还不是很顺畅,有点生涩,我自然要一遍一遍的练习的。高芬,你练那只舞怎样了?“ ”唉,那个一字马好难下得去,腿总是劈不开,打不直,我让其他团员帮忙狠压也压不下去!我这功夫不到家,可能到时候会丢人啊。“ ”没结婚的女子,就算功夫练得再到家,那一字马也不是绝对直的,与地上肯定是有一定距离的。“吴月原本是在劝慰高芬,可一偏头,就看到了瘫坐在路对面的林小满,就提高声音对高芬说:”我们都是黄花大闺女,腿又没被男人掰扯过,折来折去的劈开过,这一字马下不到最好就算了吧。“ ”那吴副团长的意思是……结婚了的团员,下一字马就能下得很好?我可是头次听人这样讲,感觉有点奇怪。你说有没有那种为舞痴狂的人,为了下好一字马,专门去结个婚?“ ”那你要问结了婚被弄过的妇女们,喏,对面就有一个……你看她那副有气无力的样子,那腿跟青蛙一样,要是她会跳舞,直接一下腰,一字马肯定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做出来了,绝对比我们做得到位得多!“ 高芬就信了吴月的话,认认真真地盯着林小满的腿打量,一边打量还一边露出深以为然的表情。 黄花大闺女? 有气无力,被弄成了青蛙腿似的样子? 林小满呵呵笑了一下,顺手摘下草丛里的一朵小黄花,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了吴月和高芬面前。 她定定地看着吴月,用十分不解地语气问:”吴月妹子……你……的黄花真还在? 刚刚你说你练舞蹈,夜夜练到天光光,无心睡眠,我就想问一问了,那给你伴舞当打气筒的还能给你留着黄花?“ 吴月大吃一惊,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慌乱,虽然很快压抑住了,身体却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狠夹了一下腿。 因为她察觉到林小满说了打气筒之后,目光就往下扫,盯着她的腿了。 林小满叹了口气,比划了一张纸的厚度,又比划了一个拳头的大小,惋惜地摇了摇头。 那眼中的了然之色让吴月如坐针毡,站立不安起来。 高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看不出个究竟,就说要回去排舞了,先走一步。等到高芬走了,吴月立马变了脸,咬牙切齿地盯着林小满问:“你刚刚那话和动作是什么意思?” 林小满举起手里的小黄花,让小黄花做了个摇头叹息的样子,”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是小黄花在不忿。你们都是黄花,可它却告诉我你,你要还是黄花,它就是白花!“ 吴月怔了怔,咬唇道:”什么黄的白的,你色盲啊?这花儿明明就是黄的!“ 林小满耸了耸肩,摊开手,”对啊,我看到它是黄的啊,可它自己说自己是白的啊。我就纳了闷儿了,这小黄花怎么好像是要疯啊? 明明它是黄的,它要说自己是洁白无暇的!明明你是黄花大闺女吧,偏生你刚刚走路的姿势,跟我刚出来那会儿是一样一样儿的。“ 吴月恼了,斥了一句:“胡说八道,谁跟你是一样一样的?我还没处过朋友,清清白白的身子,就是练舞练得累了,所以累了才这样的,哪里跟你一样了?” “是,你清清白白的身子,这小黄花也是清清白白的花儿!算了,小黄花都看不下去了,你要装纯就装纯吧,可是我有句话想跟你说。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不管是你清白不清白,还是那时候在小王村你拍我那一下,往我身上放蝎子,都不是你抵赖能抵得过的! 我没死,但我很生气,我一生气起来啊,就控制不住我自己,容易干一些疯狂得没有边儿的事! 你也知道的,去鬼门走了一趟的人,胆子难免会大一些!要是一个不小心,我没死,倒把你弄死了,那你的一肚子坏水,可都要被像踩扁的蟑螂肚子里的肠肠肚肚一样,全挤出来现现眼!“ “蝎子,什么蝎子,我不知道啊!你可别空口无凭,打胡乱说.这里可是军营,造谣是要负责的!“吴月想了想,那天的事情做得很隐秘,林小满手里怕是并没有什么证据,就是猜测.猜测定不了任何人的罪! “随便你赖,你我心知肚明!还有,你以后不要再以黄花闺女,清清白白来标榜自己!你太污辱这两个词汇了! 就算给你打开的男人是个小豆丁,外面一寸给你开了,里面还是新的,可你的清白什么的,早就随着你的道德沦丧化为乌有了. 你要烂是你自己的事,别去招我家徐卫国就成! 也别拿我的腿说事儿!我青蛙腿还是蛤蟆腿儿,关你屁事! 我的情况你很清楚了,结了婚,被开了,是折腾过了,这也没啥遮掩的,毕竟我和徐卫国是两口子,关了门他要怎么随性,我也只能由着他采摘,这也是我要尽的妻子义务,我肯定不是黄花了,我也不觉得不是了就比未婚纯洁的大姑娘们低人一等! 要我结了婚,至今还是生瓜,那就是对徐卫国最大的污辱! 我们是正大光明的,可你是连朋友都没处一个却已经跟人滚过了,这谁说出去更好听,你自己不傻,你自己掂量! 你要还是拎不清,要来招我或者在徐卫国面前上我的眼药,后果自负!“ 林小满说完之后,也不看吴月的表情,径直走了回来,蹲路边继续守那司机.吴月想说什么,又不太敢说了,说夹着腿一扭一扭的走了。 走了十几米之后,她也不敢再回头看,总觉得林小满的目光是一直盯着她的腿间缝隙在瞧。 有些东西,失去了,就补不全了。有些事,做了,也会留下痕迹的。 林小满决定今天索性把闷在心头的一口气全都出光光!先是吴月,再是那个司机!通通都要教训教训! 蹲得累了,她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地又有些烫屁股,她又蹲了起来,用石头在地上划了划,“以时速一百公里每小时来算,小车从制动到停止的刹车距离为40米左右。15吨的大卡车在安全状态下最少要120米,如果车重增加还要延长。那车过去的时候,车身上就写着15t,应该就是载重15吨的车…” 田七吃完了饭,出来散步的时候,远远的就见着林小满蹲在地上,拿着石头在写写画画。 上次见林小满的时候,田七感觉两人都还蛮聊得开的,后来走的时候却忘记问她住哪儿了,今天正好碰上了,一定得记着问。 她正要走过去,一辆军用卡车突然狂按着喇叭,从远处冲了过来,扬起的灰尘,呛得田七直咳嗽。 开车的兵探出头看了一下,笑眯眯地叫了一声田七,车子慢慢减速,看样子是打算进入营区卸货了。 田七气不过,蹬蹬蹬地追了上去,李兵从后视镜里看到了,就故意把车开得东一下西一下的,每每在田七要追上来的时候就提速,田七追了两分钟都没追上车子,气得哇哇大叫。 李兵回头看了一眼,大叫道:“田七,你是不是看上我了?看上我了你就告诉我啊,你不告诉我我咋知道哩?我不知道,我咋会停下车等你啊?” 田七跳着脚骂李兵:“你个狗儿的,开车不看路,小心撞到人!” “我这技术,哪里会撞到…” 砰… 第九十五章 碰瓷 一个大石头突然出现在原本平平整整的公路上。 就一分钟前这石头都还没有的…… 李兵的话还没说完,轮胎就撞到了石头,车子弹跳了一下,歪了歪,往路旁边的树上撞去。 李兵再不敢多话,直接使劲掰着方向盘猛甩盘子,甩了几盘子之后,才硬生生的把车头扭了回来。 林小满计算着距离,突然斜斜地冲了出来,一边冲一边朝田七喊:“快点儿,快点儿,我去拦车子,你跳上去,把他狗儿抓下来,黑打一顿。” 田七高兴地应了一声:“好勒好勒,你注意到安全。我们分工,你拦车,我拖人。” “没问题,我算过距离的,第一回当碰瓷党,好兴奋哦,我一定碰得漂漂亮亮的。 你就只管拖人下来,黑打就好,打服气了我再起来踢他两腿!” 林小满说完,就算好距离,在车子大约120米开外的地方躺下了。 李兵见着路上突然躺了个人,只得踩刹车,林小满看着冲过来的车子,又往后移了几米… 还是稳当点好……… 腾腾腾,卡车将将好停在林小满第一次躺下的地方。 李兵站了起来,从窗户口探出半截身子,用手使劲地拍着车门,“让开让开,你躺这儿,我开不进营区!” 林小满一动也不动地躺着。 “哎,你不要装死,我看得清清楚楚的,我根本就没撞到你。”李兵咣咣地拍着车门,越喊越大声。 林小满侧了一下头,看了一下后面,一双奔跑的解放鞋飞快地靠近了卡车。 她心头一乐,继续躺着,只等田七抓了人下来,她就大功告成了。 “喂,你再不让车我就轧过去了啊?”李兵一计不成,又开始吓林小满,说着,还把手刹摇了摇,“我一拉起这制动杠,这车就直接冲过去了哦,直接能把你压成一滩肉泥,我就不信你不怕!” 林小满见田七已经开始起跳跃起了,立即不装死了,眼珠子转了转,冲着李兵招手道:“来呀来呀,撞死我啊?” 李兵败下阵来,“你这赖皮子娘们还真是赖哦,竟然真不怕死?你这是什么鬼婆娘哦,歪上了天,赖出了境界!” 就在这个时候,田七跳了起来,猛地拉开车门,直接拽着李兵的一只耳朵就往外扯,李兵前一秒还在跟林小满说话呢,后一秒就被硬生生的扯下了车,被田七一脚踩到了脚下。 田七踢了几脚,李兵就开始哇哇大叫,不停地叫着:“田七女侠饶命,田七女侠饶命,别跟小的一般见识,小的以后再也不逗你了。啊啊啊,别踢这里,你踢到我命根子了,真的,好痛啊,田七,快松开脚,呀呀呀呀,真的疼啊。 田七,你再使劲,以后它可就喂不饱你啦。” “呸,剁下来喂狗都喂不饱!谁稀罕你那滴滴玩意儿…再说了,踩坏了也跟我没关系,哪个叫你贫,叫个叫你板得凶得很喃? 让你娃儿二天出家当和尚。”田七嘴里说着,脚又往其他地方踹。 “我要是当了和尚,哪个喜欢你,哪个跟你结婚?你没人要不就只有去我当和尚的山头对门,找个尼姑庵当尼姑哇?”李兵嬉皮笑脸地又开始贫。 田七回脚,又要往这边踩,李兵又吓得哇哇大叫,明明没打他,他也不停地喊痛,往左右两边滚,如果不看他的样子,只听那声音,还以为田七真在往死里打他呢。 “田七,这娃娃不老实,他在占你便宜,往死里打!你要是下不了手,就让我来!”林小满在一旁说话了。 田七松了脚,对林小满点了点头,“好嘛,换你来打,我们轮流来,不打到天黑不停手。” 林小满翻了个身,坐了起来,刚才躺太急了,一只鞋子都掉了,她找到了鞋子,一边穿一边说:“等我一下下,马上就来打。” 李兵趁田七跟林小满说话的时候猛地往边上一滚,一下子就窜向车门,扭着车门爬进了车子中,立马关上了车门,又把窗户摇了起来,趴在窗户口朝田七招手。 “傻田七,还想打我哇?告诉你,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因为兴奋,李兵一边说话,屁股一边往后撅弄,他忘记了,先前逗弄林小满的时候,他就把手刹推到应急位了,没有卡死,屁股一碰,手刹就松开了… 车子往前一冲,田七惊了一瞬,立马朝着林小满跑去。 车子停下来的位置,和林小满之间,只隔着不到十米远的距离。 李兵见田七已经窜了过去,连忙用力地拉手刹,脚也快速地点向脚刹,可是就这么点距离……根本刹不住啊。 林小满根本就没发现,还在低头穿鞋。 一穿好鞋刚要站起身时,车了就已经到她面前,想滚都来不及了… 田七跑得很快,可是车子更快,她刚要伸手拉住林小满,车头就冲了过来,田七被顶得飞向一边,眼睁睁的看着车头压向林小满。 电光火石间,林小满听到了田七的尖叫声。 大脑中瞬间一片空白,林小满也想也不想地尖叫了起来。 “徐卫国!快来啊!” 再不来,连我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啦。 车子呼啸而过,往前冲了好长一段路才停了下来。 李兵打开车门,疯了似的往回跑。 后面安静得可怕。 死一般的安静。 田七脸色惨白地跌坐在公路边的草丛里,目光呆滞。 李兵走过去,一把抱住了她,骂道:“你是不是傻啊,明明知道来不及了,还来跟车头拼头硬,还好只是顶了一下,摔了一屁墩。那个女人死了,我顶多坐牢;可是如果你被撞死了,我得痛苦后悔一辈子!” 田七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腾着推开了李兵,踉踉跄跄地要去找林小满。 “撞到哪儿去了?李兵,你把她撞到哪儿去了? 是我害死了她,如果不是我叫她躺地上拦你的车,好让我抓住你,她就不会死!” 以前,看小说…… 在看了第N次的一段形容词后,林小满就疑惑了。 小受和小攻在狠狠做完后的第二天,小攻神清气爽,各种做事带劲……小受醒过来,发现腰酸的要命,形容句式:全身像被车碾过去一样… 她一直在想,尼玛这是车祸现场吗? 第九十六章 撩骚 “咦,全身像被车碾过去一样也没啥嘛?只是有点蒙圈…也没变成肉酱…嗯,啊,我是不是死了,所以才会感觉不到疼?”林小满摸了摸自己头顶,又看了看自己脚下。 嗯,头上没有光环,脚下还踩着草。 “我没死!”林小满拱了一下,欢天喜地地叫了起来,“我没死,徐卫国,我没死…刚刚好像,好像看到徐卫国了……“ 那感觉很真实。 车子冲过来的时候,他像一道闪电似的冲过来了,抱住了她……然后他们就飞了起来! “我没死的话,徐卫国去哪里了?” 林小满一想到这里,身子不由自主地颤了起来,眼泪啪啪的就往下掉,一边哭一边挣扎着要爬起来。 “徐卫国,徐卫国?你在哪儿?你别躲着了,出来吱个声儿啊。你不要不回答我,我害怕,我害怕。” 是的,我害怕,我才刚刚打算要把心交给你。 我害怕一转眼,你就不见了。 怪我自己太淘,非要去当碰瓷党,这下碰出人命来了哇…… “徐卫国…”声音凄凄惶惶,悲悲切切。 “嗯。”一个声音,低低的在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响了起来,宛若天籁。 听到这个声音,林小满连爬带滚地,恨不出多生两条腿出来地,好快一点奔到他身边去。 徐卫国慢慢地坐草丛里坐了起来,眉头轻轻地一皱,他用两只手撑住地面,才勉强坐直了。 林小满直直地撞进了他的怀里,像个吓坏了的孩子,浑身颤抖着,嫣红的唇瓣连连开合了好几下,却一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她这是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虽然撞得他的胸膛很疼,可这好歹是她第一次飞奔入怀,徐卫国强忍着痛,没说话,反手抱住了林小满。 “我以为你死了,吓坏了。”她紧紧地贴着他,双手在他的背后十指紧扣,说话的声音颤抖得还十分厉害。 同床那天晚上,她可是凶巴巴地说要弄死他的呃。 “嗯,好了,不哭,让我起来。” “不要,不要,不起来,就这样,再抱一会儿,再抱一会儿,我怕是做梦。”林小满不肯放手。 徐卫国干咳了两声,冲着外面靠近的那两个军绿色的身影说:“你们先不要过来。站远一点。” 田七的声音立马传了过来,“你们,你们都没事儿吧?” “嗯,没事。” “那就好,幸好连长及时赶到,要不然就死人了。”田七后怕地说。 “李兵先把车开回去交车先,把物资卸下来,再自己写份检讨,明天早上交到我的办公室。然后…你再写张伤假条交给李铁让他批假………” 李兵心头一颤,伤假条…“要……多久的伤假条?“ “那要看你抗不抗揍!如果今天你真撞死了人,绝不会只是坐牢那么简单!我治下不喜贱视人命的兵,她躺车我会惩,你这边按军规办,明天营区见!“ “好,我这就回去写检讨。田七,走吧,你的手挫破了皮,去我那里,我给你上药。” “滚你的,不要你上药,要不是你三番五次的装怪,我会这么讨厌你,恨不得黑打你吗? 以前你都不是这样的,自从去了物资连开车,就变得不正经了,天天嬉皮笑脸的,看到就烦。” “我以为,你们女同志都喜欢活泼一点的男同志。 队长也说了,搭话是撩骚的第一步…我,我不是不正经,我就是想让你搭理我。 但是我,打又打不过你,不就只能在嘴巴上占些赢头?好了,田七,连长和媳妇儿可能要说悄悄话。” “那我站远点就是了。”田七又走出去十几米站好。 李兵无奈地拽着她,压低声音说:“我们要在这儿,连长会不好意思的。跟你站哪儿没关系…” 田七半信半疑地走了几步,又冲着徐卫国的方向喊了一句:“连长,真没事?真没事儿的话,我回去了!” “嗯,走吧。” 田七这才跟李兵走了。 走了几米之后,又狠狠地甩开了李兵的手,嫌弃地说:“一手汗,湿嗒嗒的。” 李兵伸手在裤腿上擦了擦,又要来拽田七,田七躲过去了,飞起一脚就把李兵踹进了路边的沟沟里。 “李兵,你跟到李铁学了不少歪门邪道啊。少来占我便宜。还是那句话,打不赢我的男人,我不喜欢。 与其有工夫去跟李铁学,你还不如多去跟连长学学,学得到一星半点的,我还能高看你一眼。” 田七大步潇洒地离开。 李兵望着夕阳里越走越远的背影,郁闷地低下了头。 想要打赢田七,好难啊… 林小满赖着不肯起来,徐卫国拿她没办法。 这里是公路边的一片野草地里,草倒高不矮的,徐卫国坐着,勉强比草尖低一点点。 林小满再坐在他腿上,这姿势就有些暧昧。 虽然什么也没有干,但是给人看见了不太好。 现在正是那些兵吃完饭散步纳凉的时间段,坐着也太有点惹眼。 “小满,起来,回屋去,一会儿人多了,就更走不了了。”徐卫国伸手推了推快要睡着的林小满。 “不要。”林小满摇头,换了个姿势,继续趴。 徐卫国突然向后一仰,躺了下去。 林小满吓了一跳,立即睁大了眼,紧张地问:“是不是坐一会就撑不住了,伤到腰了?” “不是,有人朝这边走过来了。听脚步声有三个人,按声音判断,应该在二十米开外,再走近,就能看到我们了。不要说话,趴低点。” 林小满立即趴了下来,脸贴在他的胸前。 “徐卫国,你的心跳得很有力。” 徐卫国看了林小满,示意她闭上嘴。 林小满像是完全没有会意,嘴唇一开一合的,又准备说话。 徐卫国头痛地伸手,想去捂林小满的嘴。 林小满一偏头,躲过了他的手,脸往下一撞,闪电般地吻上了徐卫国。 等到脚步声走过去之后,她才移开唇,开始大口大口的喘气。 徐卫国眸色如墨,伸指抚唇,“你刚刚…” “失误。” “嗯,说吻也不像,根本不及格,勉强算是失误吧。” 什么,不及格? 还勉强算失误! “失误还有勉强算的?那要怎样才不勉强?” 徐卫国半眯起眼,似在思考。 “多失误几次,可能就熟练了,不算勉强了。” “要我亲你也要说得那么别扭,真不愧是徐卫国。算啦,刚刚爬起来那会儿,我吓坏了,我想了想,我好像不能离开你了。 为了把你绑在我的裤腰带上,我必须使出混身解数来取悦你。 那就先从…吻开始吧。” “嗯,我没意见。”徐卫国批准了。 林小满酝酿了一下,就又准备开始了。 “啊啊啊,水喝多了,憋不住了,你们在外面站着,帮我看着人,我就在这儿猫着尿一泡…啊啊啊…连长,你怎么在这里?” 第九十七章 假意 徐卫国霍地一下子从草丛里站了起来,威严无比盯着那个解皮带的士兵. “随地大小便,回去写一百份检查,晚上吹熄灯号之前,交给你所在班的班长.” 那名士兵夹着双腿,行了个军礼,红着脸走了.走了两步之后,立马像受了惊的兔子似的直接疯跑起来,目标是兵营的厕所. 吓走了企图在此小便的兵,徐卫国又在环顾四周,凛冽的眼像巡视着自己领土的头狼. 见是徐太岁在此打望,散步的兵们都一哄而散,或绕道而行,刚走出门还没走过来的直接就打道回府,回去趴窝了. 而已经走过去的,则是往更远处跑,看那样子,短时间内,是不打算回来了. 徐太岁蹲草丛里抓风纪的小道消息不胫而走,据说,还把一名新兵吓得半道就尿了裤子…… 从此,徐太岁的威名之上,又添上一条:好吓人尿裤子。 见远近都没人再敢靠近,甚至窥探也不敢了之后,徐卫国才不紧不慢地又蹲了下来,慢慢地坐在地上,往后一躺,闭上眼睛。 “重来…” 先前徐卫国站着的时候,林小满就用两手抓着他的脚脖子,猫在他腿后。现在他重新躺倒了,林小满就滚一边笑翻了。 “徐…徐卫国,在别人想要尿尿的地方练习亲吻,你也太煞风景了吧。只要一想到人家刚要掏…” “掏什么?你看到什么了?”徐卫国转头,眼腾地睁开,眼神如鹰隼一般凌厉无比,死死地盯着林小满。 他记得他听到解皮带的声音就立即站起来了,那名兵根本就来得及… 林小满怎么可能看到… 难道这草丛中还有其他人? 看着徐卫国凝神静气,眼神凌厉地捕捉着草丛中的风吹草动,他在外面执行任务,是不是就是这副帅帅又酷酷的模样? 林小满笑呵呵地滚近他,用肩膀蹭了蹭徐卫国,“草丛中什么也没有,趁大家都被你吓到了的时候,我们回去吧。 我可不想让别人以为我们在这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也不想给别人看。” 沿路风平浪静,回到家属楼,见到徐卫国的回来,不时的有人打招呼,徐卫国微微点头,如果碰上不认识的,徐卫国还会回头给林小满介绍一下,然后再告诉别人,这是我媳妇儿林小满。 徐卫国从来就不是在路边碰到了,会跟你寒喧几句闲扯蛋的主,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性子,一般互相介绍完了,打了照面之后,就知情识趣地退了,客套地说句下回聊之类的。 上了二楼之后,都基本是熟脸孔,见到徐卫国和林小满一起回来,还只当他们是吃了饭出去散了会儿步。 文丽丽热情地叫了声:“呀,徐连长回来了?” 明明看到两个人,好偏偏就只跟徐卫国一个人打招呼,徐卫国静静地看着她,等到发现她没有和林小满打招呼的意思之后,就偏头跟林小满说:“小满,这是政委余建升的媳妇儿文丽丽,同住一层,好歹打声招呼,不要这么没礼貌。” 林小满低眉顺眼地叫了一声:“丽丽嫂子。”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 徐卫国满意地挑了挑眉。 文丽丽鲠了一下,这才讪讪地向林小满打招呼道:“是小满啊,你这不声不响的站一边,我都没见着。” 林小满心想,我就站在徐卫国旁边,无遮无挡的,这么近还是个大活人,你又不是近视眼,你都说看不着,你这是瞎啊! 说话着,余建升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见徐卫国就问:“卫国啊,刚刚我听说,你把新兵营的何新跃吓得尿裤子了? 我知道你对部下一直要求都比较严厉,可也没必要把人吓得尿裤子吧? 来来来,我们好好谈一谈。” 林小满偷偷抬眼瞟了余建升一眼,发现他那眼里写着明晃晃的两个字:八卦。 只怕,谈心是次要的,想要挖徐卫国的料倒是真的。 男人都这么爱八卦,难怪文丽丽也是个大嘴巴,成天打听别人东家长,西家短,这层楼里,就没有文丽丽没有说过是非的人。 徐卫国要跟余建升谈心,徐卫国自然不好拒绝,抬步走进了屋子里。 林小满不声不响地跟着徐卫国进去,余建升家也只有两条长凳,徐卫国坐了一头,余建升刚要坐另一头,徐卫国就伸手拍了拍板凳招呼林小满:“坐这儿等我一会儿,建升说话很简洁,几分钟就好。” 余建升觉得几分钟肯定不够,徐卫国不想开口说话的时候,你套他半小时也只是个嗯字。 文丽丽去菜地里回来之后,就告诉他徐卫国把新兵吓尿了这件事,余建升原本以为又是文丽丽添油加醋往夸大了说,刚好又碰上徐卫国,就想问问究竟。 徐卫国半点没有推拒,好像还真有这事儿,他立马就来了兴致。 文丽丽每天做饭都晚,因为她总是要到处溜溜,见人家做上饭了,才回来淘米下锅,所以这个时候,余建升两口子还没吃饭,菜刚炒上,文丽丽今天从地里摘了番茄,又摸出了两个鸡蛋,准备打蛋汤。 余建升想了想,就客套地说:“好久没有坐下来摆谈了,不如再吃点,边吃边聊,顺便陪我喝两杯儿?” 徐卫国听到林小满肚子里响了一下,立即答应下来。 余建升又假巴意思的喊文丽丽多打俩个鸡蛋。 他是这样想的哈,徐卫国两口子是吃过饭散步回来的,也吃不下多少,就是坐在饭桌子上,好聊闲话。 徐卫国平时也极少在别人家吃饭,要吃也就是在方前进吃,在同一个军营好几年了,出外地的时候,徐卫国倒是请过余建升吃过几餐饭,但是余建升从来没回请过。 徐卫国不管出不出任务,都不喜欢和其他人多打交道,余建升也有点小家子气,连吃饭都没喊过徐卫国一次。 今天,他是笃定人家吃过饭,吃不了啥了,他又急于知道八卦,才临时决定添两双筷子的。 叫文丽丽多打两鸡蛋的时候,他故意说得很响亮,一般如果徐卫国要客套的话,就会说不用了。 可是徐卫国并没有拒绝,反而很客气有礼地道:“是从家带来鸡蛋吧?我挺爱吃鸡蛋。” 余建升惊讶地抬眼,他记得,徐卫国从来都不吃鸡蛋的。 第九十八章 勉强 林小满慢慢收回了正准备掐徐卫国的手。 她可不想让徐卫国跟余建升和文丽丽客套。 这铁公鸡好不容易有毛可拔了,非得拔两根儿下来不可。 谁家的饭菜都可以少吃点,就余家的,她不仅要吃,还要敞开肚皮吃! 自从听李爱红说了一件旧事儿之后,林小满就更不喜欢文丽丽了。 余建升结婚的时候,丈母娘刚开始要了一百块钱彩礼,他只存了一百块,刚好对付上。 结果迎亲那天,余建升带着徐卫国和一众大头兵进院了,丈母娘说隔壁嫁女就收的两百块,她们家文丽丽是十里八乡里最漂亮的,不应该便宜了,临时加价,还要一百块。 这节骨眼儿上,也不能说这婚就不结了呀? 余建升就问徐卫国有钱没,那时候徐卫国是中尉,余建升是上尉是头儿,徐卫国每月的津贴有多少,余建升门清儿,他估摸着徐卫国那边应该是有节余的。 毕竟徐卫国自从参军之后,别人训练他训练,别人休息他还训练,别人探亲他还训练,徐卫国有钱都没时间去花洒啊! 那时候徐卫国一月津贴才八块钱,一百块是他一年多的积蓄,余建升借了钱,这媳妇儿娶回家,睡了快八九年了,这一百块竟然到现在都还没还。 甚至,提都没提起来过。徐卫国也没问过。 余建升后来又听说,徐卫国家底丰厚,是京城那边来的,可能根本就不在乎这点小钱,就心安理得的不还了,甚至当没这事儿了一样。 堂堂一个政委,干出这样的事出来,林小满刚开始还是持怀疑态度的。 可是经过她的仔细观察,发现每次徐卫国从余建升家门口路过时,文丽丽如果正在淘米,都会把那米淘上好一会儿,等着徐卫国这边米下锅了之后,她这米才淘好下了锅。 我天,竟然还真是这么抠门的德性! 每天余建升两口子吃饭都晚,不仅仅是因为习惯问题,还有着这层子小打算在内,生怕别人家不做饭,去他家吃他们的? 今天可是余建升主动开口喊了徐卫国进去,正好徐卫国和林小满又是空着肚子的,所以林小满压根就没打算跟人客气。 她怕就怕徐卫国跟人客套。 还好徐卫国还没傻到有饭不吃的程度。 徐卫国这头都说爱吃鸡蛋了,文丽丽这鸡蛋也已经摸出来显了眼了,余建升只得心痛肚子痛的让文丽丽:“多打两个,呵呵,卫国难得来。” 多打,还只多打两个,加上先前那两个,也就是一人一个鸡蛋的分量,叫什么多? “我在家煎鸡蛋给卫国吃,他一次能吃…五六个呢。”林小满忍着笑,一本正经地说。 事实上,林小满都不知道徐卫国吃不吃鸡蛋,她从来都没买过,也没煎过。她只是跟他提过从小到大都只见蛋壳没吃上过……… 看到余建升那抠门抠皮的样儿,林小满就忍不住要整整他。 “那,那就再多打,多打两个。”余建升讪讪地吩咐文丽丽。 文丽丽那磕鸡蛋壳的手都在发颤… 这一餐饭吃下来,余建升和文丽丽都有点急眼了。 鸡蛋,全被徐卫国眼疾手快地夹走了,夹进碗里之后,他才似乎突然想起来自己吃过饭了,又偏头为难地问林小满:“不吃浪费,小满,要不你再勉为其难的塞塞?” 林小满就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附和道:“确实也是,你的筷子沾过了,也就只有我不嫌弃。这么多鸡蛋,香喷喷的,丢了太可惜了,好吧,我塞一塞。” 最后的最后,是余建升啥料也没打听到,徐卫国回答得滴水不漏,林小满埋头胡吃海塞胀了个饱。 回屋之后,林小满偷偷地跟徐卫国说:“吃太多蛋了,一会儿崩个屁出来都是鸡蛋味儿的。” 徐卫国挑眉冷冷地瞪着林小满,“憋着,不能在屋里放。” 林小满无语了,她只是打个比喻,又不是真的放了个屁,还是鸡蛋味儿的… 再说了,真到放的时候,难道能屁股上加个塞子,不让屁出来啊? “值一百块钱一餐的饭,我怎么着也要吃个回本。 我可听李爱红说过,余建升问你借了一百块,八九年都没提过还。 看样子,你不好意思要,他们也就当没这回事儿了。 谁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你给我的家当里,本来还应该多一百块钱的。 要是有一百块,我直接就能把小王村的莲藕给收了,不用进城里磨嘴皮子,不用在路边蹲坑守顺风车闻车屁了。” 说到守顺风车的事,林小满就开始怀疑了,明明那些兵见着徐卫国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怕,为什么运输队就这么牛,徐卫国交待下去的事,他们就阳奉阴违的不办呢? “徐卫国,你是不是忘记交待运输队了?所以他们才还是不搭我?” 徐卫国这会子工夫,又拿起一本闪闪的红星在看. “徐卫国,我问你话呢。” “我交待过了,牛不喝水我总不能强按头,他们不愿意搭你,我也没办法。这毕竟是私事…”徐卫国从书上抬起眼瞥了林小满一下。 “哦,那就是他们还是很讨厌我,宁愿违背你的意志也不搭我了咯?”林小满苦恼的坐了下来,托腮想了想,“那我该怎么去城里啊?” “事有轻重缓急,你应该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先。”徐卫国见她只惦记着进城进城进城,倏地扔掉了书,脸黑黑地道:“做任何事,都要有责任心,要有始有终。” “眼前,我眼前没事可做啊,找到车进城,就万事大吉啦。” “仔细再想想,到底什么事开了头,却没做完!”徐卫国加重语气道。 “认错?好,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当碰瓷党,再也不钻人车底下了,再也不穿敞口易掉布鞋了,一定要穿带绊绊的。 我再也不会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之中,害你差点也被撞死…”林小满忏悔了一大通,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吧? “态度勉强,自我认识度勉强,觉悟勉强…”徐卫国像点评师一样,一口气给了三个勉强出来。 听到勉强这个词儿,林小满灵光一闪,终于记起来有什么事儿是开了头没做完的了。 第九十九章 取悦 取悦徐卫国,抓牢他的心,从亲吻开始。 “看来,你终于想起来了。”徐卫国的语气,让林小满听出来一种朽木不可雕的感觉。 从笨拙到熟练,从啃咬到吸吮,从完成任务,到深深沉沦,不可自拔。 最后,主动权还得由徐卫国来掌控。 因为林小满太容易晕菜了。 良久,唇分,徐卫国面色微红地道:“有进步,但持久力不行。”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那么强啊?”林小满晕晕乎乎地吐槽。 徐卫国十分满意这个评价,嘴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嗯了一声,伸手慢慢地抚摸着林小满的发。 “林小满,等考察组走了之后,我就带你回江城迁户口。” “唔,好。” 林小满懒洋洋的时候不多,像个乖猫儿似偎依着徐卫国。 徐卫国抬眼看着她,她的脸白生生的,衬得脸颊上的红晕像是涂了胭脂似的,樱桃般的小嘴一撅一扭的,像是奶油上会跑动的小樱桃。 徐卫国伸出手指,戳了她的右脸一下,她立即翻了个面,把右脸藏了起来,一边藏,一边慵懒地撒娇,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叫:“徐卫国…” “嗯,你要睡了?” “嗯,要睡了。” “可我还不困。” 林小满又挣扎着睁开眼,迷迷朦朦的看向他,她睁一下眼,又要颤一下眼皮,似乎在跟困意作斗争。 “徐卫国,我真的好困。明天,明天再补给你,好不好?反正,来日方长,不差这一次半次的。” 徐卫国没作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今天死里逃生,要不是他出来找,要不是林小满危急关头叫了他的名字,她就死了。 生命不是儿戏,她怎么能随便往车下躺… 有很多事,都是他后来才知道的。 当年,妈妈生下他之后,根本还来不及收拾,敌军就追了上来,妈妈匆匆忙忙的就把刚出生的他,往一辆废弃的汽车底下一塞… 妈妈中了一枪,血流了一地。 爸爸带人过来的时候,妈妈的尸体已经被人带走了,地上只剩下一滩血迹,和一个人的印子。 她倒下后,还尝试着往他的方向爬两步,似乎还想爬过来,保护他。 地上写着两个血字:卫国。 那便是他的名字。 多少人想活着,却不得不死去。 林小满就图一时爽快,想教训一下李兵,就把自己的命送到了车轮子底下。 她以为说几句认错的话,这事儿就这么揭过去了? 他绝不会轻饶她。 答应去余建升家吃,是为了节省炒菜和收拾的时间。 喂饱了她,就是为了让她承受得起狂风暴雨。 放松她的警惕,只是为了彻底的掠夺。 徐卫国掀翻她,三两下剥了,骑了上去. “看着我!不许躲!“ “卫国………“ “撒娇求饶都没用,我今晚要大开杀戒!“ “卫国,不要这样,你这样我会怕!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不给你个深刻的教训你永远记不住!生受着!“ …… “徐卫国…受不住了,我要睡觉。” “不准。” …… “再不睡,我就要挂了。你已经做了三次了……你就不累么?会挂的……” “不累,不会。” …… “我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犯傻了,让我睡觉,让我睡觉。” “不可能!” …… “你又要演战争灾难片儿是不是?我告诉你,你…你再不放开我,我明儿起来我就跑。” “没人会载你。抓到,惩罚加倍。” 哭着求饶都不行。 林小满只能死去活来,活来死去。 最可恶的是,一日夜就这么做过去了,大脑已一片空白,断了片儿。 林小满感觉自己已是一滩烂泥,徐卫国做完就开始穿衣服了……竟是早上了! 徐卫国坚持要去出操,还把她给提拎了起来。 “罚站一小时,蹲下起立一百个,书面检查一百遍,中午我回来收。” 徐卫国洗漱完,转身出门,林小满连忙手软腿软的去抓床头的柱子,打算靠着偷会懒。 徐卫国的声音从门外传来,透着浓浓的威胁。 “偷懒加十倍,还要当我面体罚。” 林小满打了个寒颤。 十倍… 让我死了吧,让我死了吧? 原来那些小说写的都没有错,真的会有一种被大卡车碾压过的感觉。 她这是躲过了被真的大卡撞,却没能躲得过徐卫国这架加强型压路机啊。 徐卫国终于走了,林小满在屋里站一会儿扶一会床,站到天光光,然后又偷工减料地做完了一百个蹲下起立,一边蹲一边骂徐卫国。 这一个上午,她就没敢出门。 文丽丽昨天吃了闷亏,一夜没睡着,一大早起来,就在徐卫国家门外转悠来,转悠去,可是这门,愣是一上午都没打开过。 她可是打算好了的,昨天林小满吃了她家五六个鸡蛋,今天她就要来借一碗油回去炒菜用。 李爱红见她提着一个空碗转悠,也留了个心眼,倚在自家门口看她要干嘛。 文丽丽等得不耐烦了,就和李爱红闲扯起来。 听到屋里时不时传来蹲下起立的数数声,文丽丽就更气了,这林小满吃多了她家的鸡蛋,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完,胀得难受,大清早的起来就锻炼开了? 文丽丽想了想,又回屋把家里最大的一个斗碗找了出来,端着又来了。 林小满终于写完了检查,两腿颤颤的打开了门,准备下碗面吃吃。 一打开门,文丽丽就钻了进来,“小满啊,我那炒菜的菜油用光了,借你碗油使使。” 林小满原本就被折腾得狠了,一宿没睡,又做了一上午的体罚,站都有些站不稳了,文丽丽这一冲,直接把林小满带得摔下去了。 林小满坐在地上,好一会儿都没动弹。 文丽丽一眼看到了油壶,自己揭开了盖倒了满满的一碗,晃荡晃荡地往外走。 她倒太满了,那油一晃,直接就溢了出来,掉在地上星星点点的。 林小满好不容易爬起来了,文丽丽自己一脚踩在油上滑了过来,直接又把林小满撞翻在地,油碗也啪嗒一下摔了出去,摔了个粉碎。 文丽丽想爬起来,可这油碗一碎,地上全都是油在淌,摸哪儿哪滑溜。 李爱红见林小满面色苍白,傻傻地坐在地上,连忙也走了过来,伸手想要拉林小满。 林小满摇了摇头,“赶紧站边儿去,这一地的油,别一会儿连你也摔了。” 林小满有这一顾忌,可文丽丽并没有,林小满不搭手,她可不客气。 李爱红还没反应过来时,文丽丽就拽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拽,想借着李爱红的手站起来。 李爱红一个踉跄往前栽,顺带着一放手,文丽丽摔了更大的跟斗,直接撞到了后面的柜子,柜子震了一下,放在柜子上的小纸盒子就掉了下来。 纸盒子里装的是徐卫国交给林小满保管的家底儿。 粮票布票各种票,花花绿绿的散了一地。 文丽丽眼珠子眨巴了一下,顾不得喊痛,直接一屁股坐了下去,坐到了最多的那堆票上。 林小满顾着伸手撑住李爱红,根本没留意文丽丽的动作。 李爱红怀孕了,她可不能摔。 第一百章 矫情 林小满用力一抻,死死的撑住了李爱红倒下来的身体。 门口有个女人提着一桶水吭哧吭哧的走过,林小满连忙叫了一声:“红梅姐,快过来,搭把手,先把爱红扶起来。” 王红梅赶紧放下桶,跑进来,扶住了李爱红,见李爱红一直紧张地摸着小肚子的位置,王红梅立刻放柔了动作,小心翼翼地牵引着她往没油的地方走。 李爱红受了惊吓,脸色发白,王红梅扶着她回屋,让她好好的坐着,李爱红摆了摆手,让王红梅别担心,先过去把林小满也扯起来再说。 王红梅回来的时候,林小满的双臂还直直地举着,没有放下来。 “举着手不累啊?先放下吧。 你那边油太多,容易滑,我看看咋才能把你扯起来?”王红梅想了想,随即一只手扒着门框,另一手伸向林小满,“来,抓着我的手。” 林小满还是举着手,面色有些难看地说:“我暂时不想起来,红梅姐,你帮我去叫一下徐卫国回来。” 王红梅怔了怔,不明白为什么要去叫徐卫国。 文丽丽坐在柜子前,两手背在腰后,把那些粮票布票什么的飞快地往衣服里塞,塞完了之后,又把上衣下摆往裤腰上一扎,这样,票子就算会漏,也只是漏雨到裤子里,不会掉出来。 听到林小满不肯起来,要去叫徐卫国回来时,她心头就呸了一下,以为林小满这是要借机赖事儿。 文丽丽蹭的一下子爬了起来,靠着墙角没洒到油的那处走,走到王红梅身边之后,她转了一个身,用背朝向外面,生怕被人看到她背上鼓鼓囊囊的一团。 “她不想起来就算了,红梅你也别再拉她,她这是赖上癮了吧? 赖婚赖上一个好男人了,就以为啥事都可以靠赖来得益吧? 想叫徐卫国是吧?我去叫! 今天就让徐卫国回来看看,你到底是个啥人。 放着好端端的好人家的姑娘不要,非要找你这么一个赖皮子!” 文丽丽一边说,一边就出了门,擦着堵往楼梯口走。 王红梅听她这么一说,感觉林小满也有些小題大作了,再次伸出手去捞林小满,林小满只是直直地举着双手,不肯抓她的手起来。 “唉呀,你这是在闹什么脾气啊?文丽丽那张嘴,惯会搬弄,虽然不知道你俩为什么摔成一处,可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还是不要惊动那些男人的好。 小满啊,看得出来,徐连长挺宠你,可是你也不要以为,这男人宠你就是离不开你。 宠你的时候你有多高兴,他放手的时候你就会有多失落。 你们现在还是新婚,徐连长也刚开荦不久,一时新鲜,也不会注意你的那些小毛小病,是会依着你一些。 等日子久了,厌烦了,就会只看到你的那些小毛病,再看不到你的好了。 姐就是这么过来的,我今天就巴心巴肝的劝你一句。 男人再宠你,你也不要可着劲作… 你越作,他厌烦你就会越快。 我先把水提回屋,把饭做上先,一会儿要是万峰回来,看见冷锅冷灶的,又会有意见了。 你自己坐这儿,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就叫我过来扶你。” 王红梅提桶回屋去了,李爱红歇够了,就又从屋里走了出来,林小满一见她要往这边走,立马强撑着出声阻止。 “你别过来,别过来,你这一个摔两人受罪的,还是坐你屋里才安全。” 李爱红看林小满还是举着双手,立即觉得不对劲,“你这手…是不是抻到了?就刚刚撑我那一下,我听到有什么东西卡吧了一下…” “嗯,抻到了,所以不敢挨,只能这样举着。我是这样想的,徐卫国他们经常摔打,有些人也会跌到伤到,他应该对这种伤有经验,他来扯人,才不会造成二次损伤。 红梅姐和我差不多高,手臂也不够长,她扒着门框,伸长另一只手,也只勉强能搭得到我的肩膀,可是我这手…自己放不下来了。” “嗯,红梅可能是有点误会了。但是刚才她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我觉得她有些话说得没错。这两口子过日子,还是有很多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刚刚为什么不跟红梅解释一下?” “刚抻到的时候,没觉得多痛,刚刚才觉得疼得厉害,红梅姐说话那会儿,我难受得聚不上气来。 没事儿,红梅姐虽然平时有点喜欢随大流,没啥主意,可是她不是小气的人,一会儿再解释都没关系的。” 李爱红满脸歉疚,“都是为了救我,你才会弄伤,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呵呵,有什么事能比人更重要?你要摔了肚中胎儿可就麻烦了,我呢,不过就是抻到了,一会卫国回来帮我正一正就好了的,你别过意不去。“ ”那我帮你把粮票什么的捡起来放好吧?“ ”别别别,这屋里油淌淌的,就是有金子掉地上了你也不要进来捡,小心再摔着,我可没手再扶你了哦。你还是好好呆着吧。“ 李爱红就又站了一小会儿,又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怀孕后就喜欢小解,一会儿就去一会儿就去,烦死了,我先去去就来啊。“ ”你慢点……“ 文丽丽下了楼之后,就把衣服里的票弄了出来,藏到了楼梯下的一个烂箩筐底下压着。每次搬蜂窝煤时候,大家怕把衣服弄脏,就码到箩筐里,两个人抬着上楼。箩筐虽然是公用的,但是放在楼梯下,不到搬抬蜂窝煤的日子,一般没人动它。 文丽丽打算假装到门外转一圈,就回来拿了票回屋。 现在已经是中午了,营部那边也快到下班时间了,根本不用去报信叫徐卫国,徐卫国一会也该自己走回来了。 刚一走出门,文丽丽就看到了一队人,扶着一辆木头架架车,正往文工团的方向走。 木头架架车上放着正一面比磨盘还要大两倍的鼓。 “扶着车轱辘一点,这架架车太老旧了,又拉了这么远的路,看那样子,都快散架了。这鼓是八一表演的时候要用的,刚绷了背皮面,花了两头牛的脊背皮,要是砸坏了,你们赔不起不说,耽误了表演,仔细我揭了你们的皮!” 吴月走在最后面,一边走,一边横眉怒眼的骂那些扶车的女兵。 文丽丽一看,笑眯眯地迎上去,叫住了吴月。 “吴月,你们文工团的女兵,怎么又换了一轮了啊?我说,自从你当副团长之后,这文工团的人就换得勤快了不少。 而且越换,越丑了。” “哦,是丽丽嫂子啊?今天这么早就做好饭了,出来等政委的?” “不是不是,我出来原本是准备去趟营区找下徐卫国的,你回文工团不是要经过营部嘛,顺便帮我去报个信,告诉徐卫国,就说我去他家借油,林小满打翻了我的碗,还赖在地上不肯起来,正撒泼呢,让他回来管管。” 吴月眼珠子转了转,就冷笑道:“贱人就是矫情。” 第一百零一章 不对 文丽丽搬弄完是非,就笑眯眯地钻回了楼梯下,提起箩筐一看,脸色立马不好了,箩筐下面空空的,刚刚才藏这儿的一大沓票竟然不见了。 这票是她偷来的,丢了,她也不敢声张,只敢捶胸顿足的暗自骂娘。 哪个不长眼家伙,手脚这么快。老娘费神费力地弄来的,你倒好,直接白捡了个大便宜。别被我知道,知道了我埋汰死你! 文丽丽骂了一小会儿,徐卫国和余建升就回来了,三人一起上了楼。 吴月跑来说林小满赖地不起的时候,徐卫国刚收拾完李兵。 “我徐卫国生平杀过的人也不少,可都是该死之人,我的手上沾满血腥,却一滴枉死人的血也没有! 你跟田七说撞死个人大不了去坐牢! 你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不太适合再开车,你这伤,应该要在床上躺两三个月。你可以趁这两三个月时间想想,你是调去边疆喂猪,还是去南泥湾的石头上种西瓜?” 李兵点了点头,没有作任何的辩驳,决定去养猪。 吴月就是在这个时候到了办公区,找到了徐卫国,眉飞色舞地告诉徐卫国:“营长家的林小满跟余政委家的文丽丽掐起来了,赖地上不肯起来,要营长去抱才肯起。“ 徐卫国是一句话也不想相信,可当他站在自家屋外往门内看时,发现林小满竟然真的还坐在地上,他立即沉下了脸。 “起来!坐在地上,像什么样子!” “卫国,语气不要这么凶,你这样会吓到人的。有话好好说,小满还年轻,偶尔使点小性子也是可以原谅的嘛。小满啊,坐地上确实不太好看,丽丽这是哪儿惹着你了?我让她给你赔不是,好不好?”余建升说着,又把文丽丽拉了过来,“丽丽,你比小满大,不管这事儿谁对谁错,你都该让着她嘛!我不是常常跟你说,做人要大气,吃亏是福,你看小满也不肯起来,这事儿闹得这么难看,你就吃点亏,跟她赔个礼,哄哄她,好不好?” 文丽丽是来借油的,油洒了,她还摔了一跤,好不容易偷拿了一沓票,还没揣热乎呢,这票就不知道落谁手里了。 她忙活了大半天,什么也没捞着,余建升还让她去赔礼,凭什么啊? 她刚想梗着脖子说一句我不去,余建升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一眼里有着满满的警告,文丽丽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冲着门内说了句:“小满,对不住啊,我今天不应该来找你借油的。我真没想到,你会生这么大的气,像个小孩儿似的坐地上就不起来,弄得大家都这么难看。”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还真是说得没错。 余建升和文丽丽果然是一对心心相照的好夫妻啊。 一个明着听好像是在劝架,实际上就是在指责林小满年轻不懂事,使小性子。 另一个更绝,直接说得她林小满好像是不肯借油,才摔了这一跤来赖她似的。 明明是文丽丽像风一样刮进来,直接把她撞倒在地,又贪心把油倒太满了,走路一摇一晃的油洒了一地。 文丽丽她自己踩着摔了,又把刚爬起身的林小满拉着一起摔了,李爱红好心好意的是来扯林小满的,林小满担心李爱红摔跤,让她躲远点,文丽丽却用力去拽李爱红,李爱红被她直接拽翻了,林小满情急之下用力抻手撑住了李爱红,才没把李爱红和她肚子里的宝宝摔着。 “文丽丽,你说这话你自己就不脸红?你要是有心道歉,我也受得起!你要是还继续乱嚼舌头,我可不会对你太客气。”林小满直接炸毛了。 余建升愣了一下,随即痛心疾首地说:“我说你这人咋不识好歹呢?我让丽丽给你道歉,那是给你留面子呢。你怎么能指着丽丽胡说八道呢?卫国,你这媳妇儿啊……真不知道用什么话来形容的好。” 徐卫国也觉得林小满今天这事儿做得过火了点。 她又不是三岁大两岁小的孩子,动不动就往地上一坐不起来,算是怎么回事儿啊?而且,地板上暑气浓,这会儿正是烫的时候。 “起来,林小满,别让我再叫第三次。” “我要起得来我让人叫你回来干什么?你没看我一直举着手吗?我手抻着了,抻伤了,腿上也根本没有力气。”林小满委屈无比地说。 “那你怎么不早说?”徐卫国伸出两手,轻轻地托住林小满的腋下,往上慢慢地抬,林小满也把身体的重量慢慢的倚向徐卫国,屁股一点一点的离开了地面。 突然,林小满身子一颤,直接往下一坠,又坐回了地上。 徐卫国再使劲抬的时候,林小满就挣了一下,“徐卫国,我等下再起来。” “为什么?” 林小满看了看伸长脖子看热闹的余建升两口子,闭着嘴不肯说。 “卫国啊,看起来,小满是不想看到我们俩口子。算了算了,她人小,气性大,我和丽丽先回屋了。”余建升一直在摇头,仿佛林小满真的就是他口中所说的,那种不可理喻的人物。而他和文丽丽大度,不与林小满计较。 徐卫国见林小满这反反复复的,让他来拉,她又要往下坠,还说等下再起来,问她为什么,她又支支吾吾的,真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话,不敢当着余建升两口子说似的。 他直接撒开了手,沉声道:“那你坐,坐够了再起来。” 李爱红自从怀孕之后,这尿的次数就特别频繁,可是去到厕所,有时候蹲半天又只解得出来一点点,从厕所出来之后,就发现徐卫国已经回来了,她一边笑一边朝徐卫国打招呼。 “卫国,你回来得挺快啊,小满扶起来了没?” 徐卫国摇头。 万峰和方前进这时候也一起走了上来,万峰和徐卫国打了个照面,就回自己屋去了。 方前进见着李爱红站在徐卫国家门外,也凑了过来,“咦,这是怎么了?小满,你没事在家里泼油玩了?昨天下午才躺车吓了人,今天就又坐地上吓人了?” 林小满没理方前进,转头对着李爱红说话,“爱红,那个,你帮我叫一下红梅,让她过来一下。” 王红梅刚把饭给万峰端上桌,就听李爱红喊,立马就出来了。 “徐卫国,你们能不能都先离开一下子,我有话和红梅说。” 方前进,李爱红,徐卫国都出来了,林小满让王红梅从没油的地方走,王红梅踮起脚尖绕了一圈,站到一片没洒到油星子的地方。 “怎么了?” “红梅姐,能不能帮我打开柜子,找一件我的旧衣服出来,最好是棉的…” 王红梅找出一件旧背心,“这个行不行?” “可以可以,这样子,我叫扔的时候,你就扔。”林小满左挪一下,右挪一下,然后憋足一口气猛地抬起了屁股,大叫了一声:“快扔!” 王红梅却突然一脸惊恐地尖叫了起来,“小满,你坐着的是什么东西?” “别叫啊…别让徐卫国知道。”林小满急了,她也是在徐卫国抬她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的。 第一百零二章 孩子 “什么事情不想让我知道?”徐卫国听到屋里动静不对,立马跨了进来。 林小满立即不敢动弹了,像个木胎一样的低下了头。 王红梅脸色有些不好,指着林小满的屁股边,那一点点血色,让徐卫国看。 “小满…小满可能摔小产了。这只是一部分,她坐着的,更多。” 徐卫国浑身一震,眼中一片凌厉之色,不可置信地问道:“什么?小产?” 王红梅点了点头,“应该没错,就是小产了。小满这模样,跟我当初一样一样的。 我也是刚怀上没多久,万峰他妈让我打扫他们家的老阁楼,我够不着,当时就踩了个板凳清扫,下来的时候没踩实,板凳倒了,我也是这样跌坐在地上,刚开始并不觉得,后来才发现出血了…开始痛了起来…然后,孩子就没了。” 王红梅每说一句,林小满的脸就白上一分。 她这会儿也发现不对了。 也有些拿不准了。 徐卫国的脸色越来越黑,渐渐黑得跟个锅底似的,他慢慢地蹲了下来,直直地望着林小满,涩然道:“林小满…” 叫了她的名字之后,徐卫国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忘记有这种可能性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如果知道有了,她一定会拼命闪开的,直到几分钟前,她都还以为是来大姨妈了。 林小满记得,那个林小满的大姨妈,是跟徐卫国坐火车那天才干净的,那是20天前。 她本以为,是周期紊乱,所以提前来了亲戚。 可是,太痛了。痛得她两股发颤,像是有刀子在割似的。 王红梅这一说,提醒了她,出血,还有另一种可能性,最接近真相的可能性。 林小满昨夜一宿没睡,又被徐卫国罚了一上午,粒米未进,连续被文丽丽撞倒两次,手抻伤了,现在又疑似小产了… 徐卫国自打叫了她的名字之后,就没再言语,林小满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是不是在心底暗暗的怪着她,怪她糊里糊涂地就把孩子弄没了,怪她竟然连自己有了也不知道… “徐卫国,我现在好累也好痛,好想睡一觉,你如果怪我的话,能不能等我睡醒了,有力气再来训我?”林小满感觉自己就快要撑不住了,手越来越痛,身上也越来越痛,渐渐的,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手痛还是身上痛,或者身和心都在一起痛… “好,我抱你起来。有什么事,我们等睡醒了再说。”徐卫国直起身子,踩着油一步一步,稳稳当当地走到了林小满身边,小心翼翼地把她抱了起来。 王红梅大叫:“不能睡,不能睡!小产也很凶险,徐连长,不能让小满睡过去,要让她保持清醒,最好,最好马上送她去医院看看。 她的脸色很难看,人也很虚弱,情况有些不对劲。 小产了之后,如果不干净,还需要做手术清理的,做手术的时候,医生也不敢打麻醉药,因为怕妇人突然在手术过程中晕厥过去,打了麻醉的话,就分不清楚是晕过去了,还是麻醉着的。 如果运气不好,遇上大出血,人就没了。 那时候住我隔壁床的女的,就是这样没了的。” 徐卫国已经走到了床边,正打算把林小满放下去,王红梅这样一说,他的手就突然抖了两下,用力地搂紧了林小满。 “红梅,谢谢你,我马上就抱她去医院。” 说着,他就要抱着林小满往外走。 李爱红推了方前进一把,让方前进赶紧去把营区的车开一辆过来,难道要徐卫国抱着林小满走去医院啊? 林小满的眼都已经快睁不开了,可是还是勉强开口说道:““徐卫国,没那么严重,我就是困了,睡一会儿就好多了的。 事情哪有红梅姐说的那么玄乎,不可能这世界上什么倒霉事儿,全落我林小满头上了吧。好歹上辈子,我也没少给菩萨烧香添香油钱。 我真的只是需要好好地睡一觉。” 林小满不说还好,一说完,徐卫国却加快了脚步,似乎更着急了,一边抱着她往楼梯口走,一边催促方前进:“前进,快去开车来!她都开始说胡话了…” 谁会知道自己的上辈子有没有给菩萨烧过香啊…林小满这明显是已经意识混乱了。 与其说徐卫国是在催促,贴切一点其实可以称之为吼。 万峰端着饭碗也从屋里跑了出来,惊讶地问:“怎么了?” 王红梅追着徐卫国跑了两步,又停了下来,看向另一边,余建升和文丽丽正探头探脑地往这边看。 王红梅原以为林小满坐地上是作,现在才发现林小满是痛得起不来,她太年轻了,跟自己当年一样不晓得利害,流了那么多的血,这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只希望林小满真的别那么倒霉,遇上更坏的事。 李爱红刚刚也已经说了,林小满是文丽丽撞倒的,还接连撞了两次。 先前余建升和文丽丽在门外闹的那通动静,王红梅也听得一清二楚,现在仔细想来,当时的林小满心里该有多委曲啊。 她明明已经痛得站不起来了,余建升两口子还在外明里暗里的弯酸林小满,把脏水一个劲儿的往林小满身上泼。 说什么林小满年轻不懂事,说什么她不肯借油就算了,还要大家弄得这么难看… 现在徐卫国要赶着送林小满去医院,没空搭理这两口子,他们竟然还趴那儿看热闹,就跟没事儿人一样? 王红梅如果不是因为那一次小产,之后怎样都再怀不上,日子也不至于会过成现在这样。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王红梅也算看明白了,林小满根本就不是闲言碎语里说得那么差的人,她比好多人都还要善良。 虽然之前有些恼恨林小满不听劝,可是王红梅是真心不想看到,林小满去步自己的后尘。 “怎么了?文丽丽去人家家里借油不成,还把人家撞得小产了,卫国正着急上火的要送小满去医院呢。 万峰,我这会儿也要跟着去照应一下,兴许晚上就来不及回来做晚饭了,你自己下碗面,对付着吃啊。” “什么?林小满就摔那么两下就小产了?”文丽丽不相信地说。 “丽丽,林小满到底是自己摔的,还是你撞的?你倒是说清楚啊。 徐卫国的脾气,你可能不清楚。他平时闷不吭气儿的,可要是真记恨上了谁,那可不是开玩笑…我熬了这么多年,才熬上一个代政委…” 第一百零三章 郑嫣 文丽丽很想硬着嘴巴说,就是林小满她自己摔了的。 可是李爱红已经走到了她们家门前,正直愣愣地盯着她瞧呢。 要说她冲进去的时候,李爱红没看清楚是她撞倒林小满的,可是后来,那油是谁洒的,碗是谁打碎的,她再把林小满撞倒的时候,李爱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原来,文丽丽只是想搬弄点小是非,反正林小满的名声差,把啥错都往她头上推,她自己才能落个好。 她认为,这些本就是口口角角的,妇人之间的小事,男人们是不会理这样子的小事的。往常她也没少挑弄是非,从来就没男人介入过这种婆婆妈妈,鸡毛蒜皮的口角之争中。 久而久之,她就越来越放肆了。毕竟她男人是个政委,是营里的三把手,她就越发有恃无恐了。 她以为这次也一样,耍耍嘴皮子,糊弄糊弄就揭过去了。 可是谁知道,那林小满竟然小产了… 文丽丽心里划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不相信。 从来没听说过林小满怀上了啊… 她是不是看事情收不了场,索性就把玩赖升级成了讹人吧? 这么想的,她也是这么跟余建升说的。 余建升愣了一下,突然高兴了起来,“要是没小产,那就太好了。她就算想讹,你又没撞过她,也讹不到我们身上啊。” 文丽丽怔了怔,话是这么说,可她心里头还是有点虚,于是就小声地问余建升:“要是她真的小产了,我又撞过她,徐卫国会怎样? 你好歹是个代政委,参军的年限也比徐卫国长,以前徐卫国还是新兵的时候,你还是班长。虽说他现在牛气了,成了正营级的干部,可也只是比你大半级,你刚刚,怎么好像很害怕他的样子?” “这里的政委因伤退居二线,一提起徐卫国的名头,几乎没人敢来这儿跟他掰腕子,政委这职位就一直空了两个月,后来,上面听说我已经当了十五年的兵,还是个副连长,我又曾经带过徐卫国,跟他也有点交情,就硬把我往上提了一级,让我来这当个代政委。 这个代字什么时候能去,徐卫国说了才算。 徐卫国只是当新兵的时候在我的班里,可是他新兵训练还没结束,就选入了特旅连,仅仅用了五六年时间,就升成了副营级,十一大军区大比武,他拔得头筹,平时又屡屡建功,执行过不少重要的任务,要不是年岁太轻,他早就能升个副团级了。 我来这儿两年了,徐卫国也挺给我面子,出去开会啊什么的,也全是他掏钱在招待我吃喝。 你又老在我耳朵边叨叨,说他反正是个单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他也用不着那么大的花洒,请我是应当应份的,根本用不着回请他。 再加上当年我跟你结婚那会儿,迎亲的时候你妈临时加价,我问他借了一百块钱,他也从来没提过,我就以为他根本不在意这些钱啊什么的,我也就不打算还了。 可是谁知道他这闷罐闷罐的性子,突然就结婚了,还找了这么个喜欢计较的媳妇儿。 你瞧着她昨天晚上在我们家吃饭的狠劲儿,好像饿死鬼投胎似的。我琢磨着,这女子也是不好惹的,要是你真的把她弄摔了,她一定会讹我们一笔。 如果还小产了……这又是徐卫国第一个孩子。徐卫国一定不会轻饶了你我…” “那,要不然,我们也跟上去,看个究竟?”文丽丽心里没底,就有些急了。 于是,徐卫国抱着林小满下楼在门口等,方前进小跑着去营区开车,王红梅回屋捡了些用得着的东西,也跟了上去,打算照应一二。 李爱红慢悠悠的下楼,余建升和文丽丽坐不住,也探头探脑地跟了上来。 万峰想了想,也把门拉上,紧跟着出来了。 一行六人就稀稀拉拉地站成了一堆,等方前进开车过来。 林小满软软地靠着徐卫国,一要闭眼睡,徐卫国立马会用力掐她一下,“别睡,保持清醒。车马上就来了。” 林小满只能被动的睁开眼,努力地保持着眼皮子不粘上. 王红梅看着林小满那裤子还在往外渗血,就把一直捏在手里那件背心,往她后面一垫,然后用手捂住。 “这位妇女同志是不是流产了?要是流产,这位男同志,人可不能这样抱啊。这样抱,会挤压到女同志的肚子,会加大流血量的呀!” 正在徐卫国等得焦急的时候,大路边上有个路过的女人突然往这边望了一眼,然后就急巴巴地跑了过来,纠正徐卫国的抱姿。 这女人长得很文静,上身穿着一件洗得半白的蓝卡几布衬衣,袖口的地方都有些发毛了。下身穿着一条膝盖部位打了两个补丁的粗布裤子,裤脚卷了起来,脚上穿着一双草鞋,脚上沾满了黄泥巴。 “你是谁?”徐卫国看向她挎着的那个小药箱子。 “我是罗家公社的赤脚医生郑嫣,你还是先把你怀里这名女同志放下来一点点吧,她需要平躺着,小产了的女人是很娇弱的,是禁不起颠簸的。 这里离着城里还有大半个小时的车程,我觉得她可能禁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王红梅盯着郑嫣看了看,“我倒是知道公社现在的赤脚医生确实叫郑嫣,不过我只见过你父母,他们医术都很好,你是跟他们学的,技术也应该不差……就是你长得不太像他俩……“ 郑嫣呵呵笑道:“好多人都说我长得像我奶奶.“ “既然你是医生,我媳妇儿又危险,那你说怎么办?”徐卫国咬着牙,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 “找张床,先让她平躺,我给她看看。”郑嫣伸手贴了贴林小满的额头,“她的体温在下降,必须立即抢救。再迟,就来不及了。” “你有没有把握?” “我父母都是赤脚医生,我从十几岁就开始走村串乡,说句不谦虚的话,我比你们军区医院里的医生也差不到哪儿去,这位女同志情况确实挺紧急的,我必须要先替她检查一下。 等检查之后,再根据具体的情况下结论。你得赶紧做决定,时间不等人。”郑嫣眉头紧皱,眼含焦急之色. “好,我马上带她回屋,你来抢救。”徐卫国把林小满放平,一手托着她的脖子,一手托着腰,让王红梅帮忙抬下脚,两人配合着,又把林小满抬回了楼上,平放在床上。 “屋子里不需要这么多人,最好是留一个能给我打下手的女同志,家属要去门外等,大家得保持安静,不要喧哗,以免影响我检查。” 王红梅自告奋勇地留了下来。 徐卫国没说话,默默地解下了枪套,把手枪拿出来,退了子弹,把子弹装进了衣服口袋里,空枪往床头上轻轻一放,然后,直直地看了郑嫣一眼,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郑嫣打了个寒战。 “你,你这位同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要出什么事,你就用这枪毙了我?” 第一百零四章 问题 王红梅也被徐卫国这举动吓着了. 配枪是一个军人最重要的东西,徐卫国虽然放的是一把空枪,却也是不妥的.万一有人手多,把空枪带走了,他就得被人扣一个丢失配枪之名. 而且,就算是把空枪,陡然往床头上一放,也会把那些没见过枪的人吓得不轻. “徐连长,还是……把枪收回去吧?郑医生被吓着了,手上会发颤的,心惊胆战的检查,兴许还会出错。” “这把54式跟了我不少年头,我徐卫国如今还有命在,它功不可没。它既然能保卫我,希望它也可以保卫林小满。 郑医生,你千万不要手抖,只要帮我救活林小满,什么都好说。”徐卫国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郑嫣又是一个激灵,徐卫国这话,明听像是在放宽心,解释枪当个摆设,希望它能发挥保卫林小满的功用,可后面一句话,明显还表明了徐卫国的态度,救活林小满,什么都好说,那…救不活呢…… 就用枪说话吗? 他这是要逼着郑嫣拿她的命来保林小满啊。 郑嫣咬紧了牙关,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水。她是医生,主动相询过来救人,只是本着救死扶伤的心,不用徐卫国说,她自也会尽力。可徐卫国并不放心她,只许成功不许失败,把这场救助变成了一场要活大家活,要死一起死的赌博,这徐卫国也太狠了。 林小满惊觉到屋子里的气氛十分凝重,就慢慢地撑开了眼,王红梅先前说小产很凶险,她觉王红梅是有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产而已,不少网友都告诉过她,玩出事儿来了,趁月份早,自己吃药了都可以解决。 要是不晓事,月份大了,胎坐稳了,小孩成形了,那就挺麻烦,必须得引产,跟真生过孩子一样受罪不说,还必须清宫,把残留的胎膜啊,血块啊什么的清出来,不清出来血块堵住了,确实会要人命,还会影响以后再受孕。 她跟徐卫国同房,统共不到一个月,就按第一次那天算起,精子着床,也需要好几天,还得遇上合适的卵子,大姨妈前七天后八天都被人称为小小安全期,就算徐卫国强大,这精子就是与众不同,突破了重重封锁,顺利与她的卵子会师,孕育出了生命的嫩芽子,这嫩芽子长了这么半拉月,顶多是一个黄豆大小的胚… 够不上凶险的条件。 哪里会动不动就死人啊。 偏生徐卫国信了。 反正她说什么,徐卫国也当她只是在宽他心,不肯相信,反而越来越紧张,她就依他嘛,去医院就去医院。 谁知道这个赤脚医生一过来,又说娇弱,又说要抢救的一通吓,徐卫国就有些关心则乱,失了平时的冷静,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了这郑医生身上。 林小满看过活着,活着里李富贵家的闺女凤霞,就是因为几个不懂装懂的半罐子学生胡乱指挥,才生生丢了命。 赤脚医生有技术好的,能救死扶伤的;也有像那几个半罐子一样,只知道乍乍呼呼,却半点实际操作能力也没有的。 徐卫国放空枪在床头的时候,郑嫣正低头俯身,一只手也放在林小满的腹间,就在那一瞬间,林小满感觉到了郑嫣的手颤得特别厉害,如果她果真是个有本事的,怕是不会如此紧张,她说那一通娇弱和抢救的话,本就有点恐吓徐卫国的味道存在,只有把事情说得越严重,病人家属才会害怕,一害怕,就会方寸大乱,然后任由她忽悠。 然后,医生在这个时候,就显得特别的高大上和重要,基本提什么要求,病人家属都是言听计从。 可这只是部分操守有问题的无良医生,大部分的医生一般都会先安抚好家属,讲清楚真正的利害关系,而不是一味的把情况说得越严重越能吓着人才好。 林小满断定,这郑嫣有点问题。 所以,她不得不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一刻也不敢再睡过去。 郑嫣的手终于从林小满的腹间往下移了移,除去了裤子,然后她就顿住了,叫来王红梅,指使她给林小满用水清理清理,清理出来之后,她才好检查。 这个医生确实不靠谱。 赤脚医生是从60年代起诞生的一个名词,代指一般未经正式医疗训练、仍持农业户口、一些情况下“半农半医”的农村医疗人员。 其中不乏很多救无扶伤之辈,这种人有医学世家传承下来的土医生,还有的是高中毕业略懂医术病理,还有一部分是上山下乡的学过医学的学生,赤脚医生为解救中国一些农村地区缺医少药的燃眉之急做出了积极的贡献。 真正的赤脚医生是值得人们尊敬和爱戴的。 可是林小满觉得,郑嫣并不是这种值得人尊敬和爱戴的真正的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基本上都是一个人管一片儿,十里八村的老老少少都得仰仗他来救命治病,所以赤脚医生都不分外科内科骨科妇科什么的,他们基本是什么都要会一点。 平时动手的时候,他们也是什么都做的,从来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苦。 毕竟在乡下,在农业社,接触到的都是些农民,要上山下田,还要挑粪什么的,根本不可能像那些养尊处优的人一样,手脚衣服都干干净净的。 在这样的大环境之下看病救人,都是赤脚医生自己动手给病患清理患处的。 可是郑嫣只看了一眼,就使唤王红梅来给林小满清理,林小满有理由怀疑她是嫌那血里糊啦的脏,不肯自己动手清理。 陈上游可都没她这么矫情,陈上游配备着助手,可她凡事都亲力亲为的,就缝伤那天,等物资车的时候,林小满还听到外面的护士说过,有些大小便失禁的病人,来得太匆忙,没清理干净,护士们搞不赢的时候,陈上游也会二话不说,卷袖子就上去亲自清理。 陈上游上山下乡的时候,也是当了好些年赤脚医生的,后来才因为医术出众,德行也好,才被破格提拔到了军区医院做医生。 这两相一对比,林小满更不敢把自己的身子交给这郑嫣来折腾。 “红梅姐,这水有点冷,你能不能出去,帮我烧点开水兑一下。”林小满打算先支走王红梅,好好探探这郑嫣。 第一百零五章 露馅 王红梅不疑有他,丢下布巾,快速地出门烧水去了。 徐卫国摆了摆手,让王红梅站门口,盯着里面,水他自己来烧。 他拿起铁勾子色煤渣的时候,竟把煤炉子的桥,也就是用来支撑煤的支撑点,直接给勾坏了一个,蜂窝煤直接掉了下来,他刚开始不知道,还猛力地勾了一下,结果把那块掉下来的蜂窝煤直接弄成了几块,一块顺着铁勾子被他大力勾了出来。 黑黑的一块,明显是没有燃烧过的,不是煤渣。 徐卫国一手捂脸,站了起来,冲着后面的李爱红说:“借你们家的煤炉子烧个水。” 李爱红看得清清楚楚,连忙让徐卫国别折腾了,她去烧水就行了。 “卫国,你现在的状态不太对,还是歇着,站门外等着就行。” 徐卫国嗯了一声,十分认真地说了句谢谢。 王红梅出去之后,郑嫣果然没有自己动手来清理患处,而是站在床前,干看着,看那样子,是要等王红梅烧好水,再来帮林小满清理。 要真是需要抢救的患者,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无比精贵的,生死瞬间,医生们哪个不会争分夺秒的抢救,哪还会抄着手在一旁干看着啊? “郑医生,好痛,有没有止痛的针?”林小满咝了一声,表情十分痛苦。本就很痛,甚至装都不用装。 郑嫣打开她那个随身携带的小药箱子,找出来一盒针药,敲破了一针,用针头汲了,然后举着,就直接要往林小满屁股上扎。 林小满睁大眼,看着那针座和筒口相接处的一截空气问:“郑医生,打针的时候,不是要先推几针,推出药水来了,再往身上扎么?我见城里的医生都这样打针的,难道每个医生打针的手法都不一样?” 如果是肌肉注射的,或皮下注射的有大量的气体,会引起气肿。虽然说量少的话一般都不怕的,血可以溶解空气。除非很大量,才可能出问题,而且在很短时间内要命。 但是,如果被打针这个人,身体已经虚弱到一定程度,空气推进肌肉,一样会危害这名患者。 就算是个只上过培训班的护士,她们学打针的时候,也先学的是推针,必须排出空气之后,才能往患者身上扎。 郑嫣却直接就扎。 这是个连基础知识都不懂的假赤脚医生呃。 这种人来给她检查,还要抢救她…我的天,她来的时候又那般凑巧…就好像是真等在那儿似的。 一会儿直接一针扎死她或者一刀子真把她子宫捅穿了咋办? 电光火石之间,林小满蓄足力气大喊起来:“徐卫国!” 徐卫国瞬间冲了进来,紧张地问:“小满,怎么了?” 徐卫国在身边,他就一定会保护她。 林小满松了口气,看了看一脸惊骇的郑嫣,弱弱地对徐卫国道:“我怕。” 徐卫国伸手,摸了摸林小满的头,又把她的头发顺了顺,安慰道:“没事,医生说需要做个手术,她是医生,一定会救你的。” 徐卫国说完之后,又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枪壳子,然后把枪壳子拿了过来,放在林小满的眼前晃了晃。 “它是我的好伙伴,它不会让你出什么意外的。 它在我手上,就算罪犯逃得再远,躲得再隐秘,我一样也能把他找出来,用它了结他! 它能保护我,一定可以保护到你。” 林小满眨了眨眼,笑了起来,“我觉得它没有你厉害呀,不如……还是你来保护我吧?” “我?”徐卫国愣了一下。 郑嫣连忙插话道:“不行,家属不能留在屋里,会影响到我手术的。” 徐卫国一听,连忙道:“小满,我就在外面,你一叫,我就进来了。我怕我站在这里,医生压力太大,她的手会抖…” 林小满摇头,坚持道:“我想让你陪着我,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害怕。我怕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我连喊你的力气和时间都没有。 再说了,医生怕家属在这里,怕的是你不冷静失去理智,一见血就晕什么的,她一个人要救我又要来照看你,忙不过来而已。 你只要一直保持冷静,不失去理智,不乱喊乱叫,不影响到医生,就没事的。 医生都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拿刀的手和你们拿枪的手一样,你拿枪抖过吗? 而且……我感觉,我只是没睡好才这般虚弱的,或许根本用不着动刀子呢。 对吧,郑医生?” 徐卫国在这里,郑嫣想干什么也得顾忌,能不能逃得过徐卫国的眼,就算她想做点什么,徐卫国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有了那只蝎子的前车之鉴之后,林小满习惯性的警惕了起来。 徐卫国听到林小满那一句:我怕出现什么意外,连喊你的力气和时间都没有,双手就握了起来。 他也不想出去了,就拿眼看着郑嫣。 “小产就跟生孩子一样,血腥气重,味道也难闻,男人呆在这里,只怕是不太好。再说了,产妇被称“血人”,男人不能进产房和月子房,会影响运气的。” 徐卫国淡淡地道:“我不信这个的。我是当兵的,要说血腥气,我闻过太多了。如果没有其他的忌讳,你就开始吧。” 郑嫣沉默地站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失望朝门外看了一眼。 王红梅提了开水赶快走了进来,用干净盆子兑成温水,才端了半盆水过来,打算替林小满擦洗。 王红梅擦洗的时候,郑嫣就别开了眼。 擦了一会之后,王红梅突然啊的一声站了起来说:“瞧我这脑子,一急啥都忘干净了。这女人小产,擦哪能擦干净啊?必须得靠医生用刀子来刮干净,把那些脏东西掏干净了之后,这恶露才会慢慢止住… 郑医生,你怎么也不提醒我一下,竟让我傻傻的在这边擦啊?” 徐卫国立即看向郑嫣,神色严厉,隐含怒气。 郑嫣慌乱了一瞬,突然又看到了林小满一直抻举着的手,心里就有了主意,连忙解释道:“她这是摔的,我怕除了这个,骨头什么的也错位了,那血里糊啦的,看不清楚,所以才让你先擦干净,我好来辨别啊。 骨头错位了,到时候一刀子进去,碰到了骨头卡住怎么办?” 林小满无语了,就算骨头摔错位了,那关子宫里毛线事啊? 刀子进去,还能被骨头卡住… 要是骨头一错位就跑到子宫里了,那骨头早把子宫扎穿了… 耽误这么久,她早就嗝屁了。 这个庸医,要真是个赤脚医生,管着一片儿,那就也是个害人不浅的货色。 第一百零六章 五百 一个疑似假医生嘴里说出来的诊断结果,林小满认为没什么可信度! 王红梅也只是凭借自身经验怀疑她小产了. 但是,有没有可能,她就是来亲戚了剧烈痛经而已呢? 她在现代没历过这玩意儿,吃不准! 但是不管怎样,郑嫣必须解决! 手抻伤了也痛,痛一叠加就越发分不清.只能用排除法了! 有徐卫国在身边,林小满硬气不少. 可是双手这样一直抻着向上,始终是不方便,原本林小满想着,这郑嫣好歹也该有点真本事吧,那就能给她先把手还位了. 可这一番试探下来,她的心都凉透了,紧接着,还有着深深的后怕. 还好她一直没真的睡过去,前后想想不对劲,强撑着多看了几眼,多跟郑嫣聊了几句,确认了她不怀好意的事实。 她一来欺负徐卫国刚结婚,对于女人怀孕之事没什么经验,所以就先把情况说得很严重,先镇住了徐卫国,然后又把自己吹得很厉害,让徐卫国相信了她,让她帮林小满治疗。 可是她自己不肯下手清理,背过身那一瞬间,林小满正好瞧到她眼中的一抹嫌恶。 林小满就故意说痛,让她打个止痛针来瞧瞧,结果这拿针的姿势倒是像模像样的,可是竟然推针前要挤掉空气都不懂。 林小满当机立断,叫来了徐卫国之后,郑嫣的脸就白了一下。然后,又想把徐卫国重新赶出去,用的理由也十分牵强,竟然还扯上了什么迷信的血人说法,说会影响男人的运气。 当时她说出这个理由的时候,眼底就闪过一抹得色,似乎极有把握,或许她正是用这一句吓退过不少男人。 可徐卫国的话让她没办法反驳,或许郑嫣并没有遇上过像徐卫国这样硬气的人,一个不怕血人的说法,不怕这血腥气会冲撞到他,会影响他的运势的人。 她在那一瞬间,似乎很失望。 林小满就更警惕了。 她一定是想背着徐卫国,动点什么手脚,结果徐卫国不出去,她下不了手,所以才会如此失望。 再加上她说的那个骨头夹刀子的说法,更让林小满毛骨悚然。 她有了这句话暂时糊弄住人,一会儿真用刀子刮进去了,把子宫给戳出个好歹来,她也只会推说是摔的时候,骨头插进去了弄到的,不关她的事。 这种情况下,林小满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太危险了,必须盯紧她,千万不能松懈,让郑嫣伤害到她。 但是她真的真的很困很累,体力和精神都已经透支到了极限,处在一个即将崩溃的边缘。 “卫国…”林小满眼巴巴地望着徐卫国,“我想让你帮我做件事儿。” 徐卫国立马应道:“说。” “帮我把手掰回原位!听说清宫会很痛很痛,我想握着你的手,可是我的手现在动不了,痛一阵麻木一阵的,这会儿正是麻着的时候,这会儿掰,我不痛。” “好!虽然现在是麻着,可是一会儿我动手的时候,你一样会很痛,我动作会尽量放到最快,你…忍着点。”徐卫国摸了摸林小满的头,林小满点了点头,徐卫国快如闪电地捉住林小满,两手用力一扯一折一接,啪啪啪的三声之后,林小满的手终于放了下来。 林小满的眼睁到了极致,黑眸映着徐卫国担忧的脸,就在那一瞬间,原本肩关节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痛,变成了剧烈的疼痛,她只觉得全身上下的血脉就像在被无数纲针穿梭一般,巨痛难忍。 冷汗从额头淌水般的流下,嘴中不断的吸着凉气,许久后,痛感才慢慢消失。她强行压下了那声痛呼,后背用力地贴紧了床铺,痛得几乎无法再做出多余的动作来。 徐卫国的动作已经很快了。 可是林小满骗了徐卫国,她的手,这会不是正疼到麻木的时候,而是最疼的时候。徐卫国的动作再快,那痛也会加倍叠加,她想靠的,正是这种无法言喻的疼痛,让自己保持清醒。 可她并不想让徐卫国知道她此时的真实感受,也不想让徐卫国看穿她的小打算。 徐卫国一定会担心的。 从王红梅说她小产之后,徐卫国的眼神之中就突地多出了一抹痛楚,像是黑色海面上的风浪,卷着他,啃咬着他。 他的妈妈,就是在生完他之后就牺牲了的,郑嫣又不遗余力地夸大了林小满的病况,再加上他昨天晚上太放浪了,或许,他认为这个孩子没了,他自己也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林小满不想让他这样痛苦和自责。 假如真有了孩子,孩子没了,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如果她知道,她不会去躺李兵的车底,徐卫国就不会生气,不生气,就不会惩罚她,她就不会被文丽丽一带就倒。 “徐卫国,这手接好了,怎么还是抬不起来?”林小满故意抬了抬手,又软软地落下。 “别乱动,你要什么,你告诉我,我帮你拿。” “我什么也不要,我只想握你的手。”林小满努力挤出一个笑容。 徐卫国默默地伸手过来,把林小满小小的手掌托在手掌上,轻轻地握了一下。 “徐卫国,我才20岁,你也才30岁,以后,我会给你生更多的孩子。 父母子女一场,都是缘份,今天,我们送走了他,总有一天,只要我们和他还有父母子女缘份,他有一天还会回来的。” “嗯,好。”徐卫国点头,“可生很多孩子是不行了,我出生那会儿,鼓励生育,后来,人口增长太快,54年过后就开始节制生育,城市和一些人口稠密的农村已经开始进行节制生育,还提倡晚婚。 现在……我们还有两个孩子的指标。晚了,就可能只能生一个了。” 林小满凝神想了想,计划生育是1982年9月确定为基本国策的,同年12月还写入了宪法。 可是听说,早在1980年9月,中央发表的《关于控制我国人口增长问题致全体共产党员、共青团员的公开信》中,就开始提倡一对夫妇只生育一个孩子。 “那我们动作要加快了。就一年多时间了。” 郑嫣撇了撇嘴,徐卫国在这儿,林小满的小命她取不走,可她想加快动作,生孩子什么的,那就纯粹是想太多了。 一个子宫都破了的女人,用哪儿怀孩子? 装模作样地倒出一瓶酒精,洗了洗手术要用到的子宫刮匙。 刮匙的顶端是一个不对称的圆环:锋利的一侧用来切碎胚胎,以便吸出;另一侧用来将胎盘刮离子宫。 郑嫣把锋利的那一侧对准了林小满比划了一下,低头的瞬间,嘴角扬了扬。 弄死她能拿一千块,弄残……好歹也有五百块吧? 第一百零七章 啪啪(二更) 郑嫣又取了撑子,用酒精涮了涮,然后就弯腰俯身,打算动手了. 林小满只感觉到一个冰凉的东西贴近了她,她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本能地缩了一下腿. “这,这是什么东西?” “撑子,撑开通道用的,你的情况很危急了,拖不得了,如果觉得不舒服,你也忍着.这种事,我比你有经验,我是医生,你听我的就好.” 郑嫣说这话的时候,又瞟了徐卫国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林小满说:“还是让你男人出去吧,男人看到那些污秽,以后再沾你身子的时候就会有障碍,会影响以后的夫妻感情。” “真的?”林小满迟疑了,脸上现出挣扎的表情。 郑嫣心头一喜,眼神灼灼地盯着林小满,隐隐有些期待。如果能说动林小满,把徐卫国赶出去…那她行事就更方便了。 林小满咬着唇看了看徐卫国,似乎有些意动。 “我在公社的时候,就见过这样的例子,那女人还长得很漂亮,可那男人经了那一事之后,说什么都不再沾她,两人最后还是离了,离了之后,那男人再也没结婚,可能是心里嗝应得太厉害了,情愿单着也不找女人了。 我也是看你两口子感情好,我才这样苦口婆心的劝你。 为了你们以后好,我觉得你男人还是出去最好。” “可我还是怕…”林小满怯生生地说着,看向徐卫国的眼神,交杂着不舍和挣扎。 郑嫣觉得这铁打得已经差不多了,只需要再安慰安慰林小满,这事儿就成了。 五百块钱和一千块钱的差别可大着呢。 多五百,够她花洒好几年。 都到了这个时候,她当然得不遗余力的安慰林小满啊,那脸温柔得跟一掐就能出水似的,笑得也十分卖力。 “十里八村的人有病有痛都是我管着的,我手法很好,说不定你都感觉不到痛,我就做完了。” “徐卫国…” “嗯。” “帮我把那本书拿下来。” 郑嫣怔了怔,不是该叫徐卫国出去吗?怎么拿起书来了。 “我从小就怕打针,上次陈医生给我打针的时候,就逗着说话,转移了注意力,结果那针下去的时候我根本没觉得,等抽针了才感觉到一点点疼。 看书,或许也起到这样的效果。”林小满虽然看着徐卫国,可那话明显是说给郑嫣听的,宽她的心的。 “对对对,看书也好,我动作再快点,这样就更不会感觉到疼痛了。“郑嫣也附和道。 徐卫国取了最上面那本书,递到了林小满面前。 林小满尝试着伸手想去接书的时候,那手还像是抬不起力气,徐卫国于是就把书打开来,放到了林小满眼前。 “你的手刚接好,还要痛几天,你看,这书你都拿不起来,还是我帮你拿着,你看完了要翻篇的时候就让我翻。” 郑嫣脸上的笑僵了一下,徐卫国站在这里帮忙翻书,那她先前不是白劝林小满了么? 她咳了一下,想提醒一下林小满。 林小满果然哦了一下,朝她点了点头,然后又叫了徐卫国的名字。 郑嫣就伸长脖子等林小满叫徐卫国出去。 林小满叫了徐卫国的名字之后,又顿了一下,愣愣地看着徐卫国不说话。 “怎么了?” 林小满用力地挤了挤眼,懊恼地说:“我…我忘记叫你要干啥了。我刚刚想说什么来着,怎么一下子又记不起来了?” “你可能是痛糊涂了。记不住就别硬想。” 郑嫣忍不住了,开口道:“她可能是觉得你呆在这里还是不方便,想让你出去吧?” 林小满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刚刚郑医生跟我说了半天,说要是你在这里,看了之后,以后就会有什么心里障碍,最好的结果是不想沾我身,最坏的结果就是像她说的那对夫妻似的,就算是离婚后,那男的也废了,再也不喜欢女人了。” 徐卫国盯着郑嫣看,原来她刚才和林小满说的悄悄话是这种话。 徐卫国面上淡淡的,眼神却像刀子似的,雪亮亮的,盯着郑嫣的样子,似是要把她看穿。 郑嫣打了个哈哈,干笑道:“呵呵,确实有这么个事儿,我也就是一片好心,怕你们两口子以后感情不好。” “你做你该做的。”徐卫国淡淡地回答,然后又转头看了看林小满,斩钉截铁地说:“我不会。” “那……郑医生,麻烦你就这样开始吧。卫国不愿意出去,我现在想想,也觉得他在我会更勇敢些。”林小满也笑了一下,那笑意却并未到达眼里。 郑嫣有些烦躁地撩了下头发,敢情磨了半天嘴皮子,结果还是徐卫国不出去,她还是最多只能拿到那笔弄残林小满的费用。 “那好,我就开始了。”郑嫣闷闷地说。 她刚一弯下腰,靠近林小满,林小满就突然啊的一下尖叫起来,“好痛啊…” 郑嫣没好气地举起手里的刮宫匙说:“我这刀碰都还没碰到你呢!你怎么这么娇气啊?” 林小满委屈地眨了眨眼,弱弱道:“我,我以为开始了呢。不好意思啊,郑医生,那你再来吧?” 郑嫣又埋低了头,刚一伸刀子,碰到那金属撑子的时候,发出嚓的一声。 林小满又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郑嫣直接站直了身子,生气地问:“又叫什么?” “我…”林小满未语泪先流,一副掩不住的悲痛模样,“这是我第一个孩子,我…我想让郑医生帮我看看,他长得像我还是像他爸爸?郑医生,你经验丰富,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对吧?” 郑嫣趴低,随意看了一眼,糊弄地说:“这胎儿长得像你,一点也不像他爸爸。” “那,可有骨头什么的会夹住你的刀?” 郑嫣摇头摇头一半又立即变成点头,如果说没有骨头,一会儿子宫要是破了,她可就不好推责任了。 林小满又仰脸,刚想说话,徐卫国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啪啪两下打掉了郑嫣手里的手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郑嫣的双手反扣,用力地往后一掰扯,郑嫣立马惨叫了起来。 “啊…你,你这是干什么?”郑嫣愤怒地问。 徐卫国没回答郑嫣,反而一脚踹向她的腿弯处,将她踹得跪倒下来,朝向林小满的床,厉喝道:“你根本就不是医生!” 第一百零八章 让床(三更) “你根本就不是医生!”徐卫国的大喝震耳发聩。 郑嫣的惨叫声连绵不绝,脸因疼痛而扭曲,身体不断地抽搐。 徐卫国松了一下手。 郑嫣一得了点自由,立即悲愤地辩解道:“我怎么不是医生?我就是罗家公社的赤脚医生郑嫣。你这人好不讲道理,我是来帮你救人的,你凭什么打人?” “说出你的目的。”徐卫国对郑嫣的辩解充耳不闻,又用力地扯了一下她的手,沉声道:“给你十秒钟,说出你的目的。多一秒,折断你一根手指。” 郑嫣吓得面无人色,冲着门口大喊:“救命啊,救命啊,当兵的无缘无故要杀人啊!” 万峰走了过来,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止不住呆了一呆,“营长,你这是?” 徐卫国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嘴里开始起数起数来,“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咔……” 郑嫣喊救命的声音突然被惨叫声取代。 她到这个时候,才知道徐卫国并没有开玩笑。 就在她迟疑的这片刻工夫,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直接折断了她五根手指头。 郑嫣终于怕了,惊恐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冲着门外的万峰和余建升继续求救。 “救我,救我啊,你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军人,怎么能看着他这样欺负人呢?” 万峰呶了呶嘴,徐卫国就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万峰就低下了头。 “不说是吧?那就继续。”徐卫国快速地数了五个数,十分冷静地继续折着郑嫣的手指,等到十根手指都折完了之后,他又问了一次:“不说是吧,那就再继续。” 徐卫国把郑嫣扯了起来,让她站直,眼光冷冷地往下移,停在她的十根脚趾头上。 真的是说好了一秒一根指,郑嫣迟疑这一会儿,十根手指全都被折了,徐卫国丝毫不拖泥带水心慈手软。 屋子里霎那间只剩下了郑嫣的哀号声。 屋外是一群惊得不知道如何反应的人。 这么大的动静,这楼上楼下的人都被惊动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徐卫国如此大发雷霆,特别是那些随军的家属们,素来也只是扣她们的男人说徐卫国如何如何,也仅限于听说,都以为是夸张了。 现在,当她们亲眼见到了,才知道徐卫国是何等的狠绝。 “最后问你一次,你的目的。”徐卫国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就算是那手指被折断了,徐卫国依然时不时的拉一下,这个人的血是冷的,外面的人也不敢管他,他想要弄死她,也是很简单的事儿。 要是没了命,再多的钱都是虚的,郑嫣终于忍受不住,服了软。 “我说我说,有人答应给我一千块,让我趁乱取她的命。如果取不了命,就弄破她的肚皮,让她再也怀不上你的孩子。” 徐卫国怒目圆睁,不说一句话,牙齿咬得“格格“作响,眼里闪着一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 屋内屋外的人都因为这句话呆住了。 王红梅颤抖着伸出手指,指了指郑嫣,然后迅速靠近床边,挡在了林小满身前,后怕不已地说:“我的天哪,小满,竟然有人心肠如此歹毒,为了钱就来害人!还好徐连长及时发现,不然,后果真不堪设想!” “叫你来的人是谁?”徐卫国默默的转过头去,渐渐的,他的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他侧身斜视着郑嫣,复杂的眼神里,痛苦、愤怒不断的交织着。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咬紧了牙关,那一句话,就像是从牙齿缝里迸出来似的,格外的压抑和愤怒。 郑嫣被徐卫国霹雳般的目光瞪着,吓得到心都快碎成八瓣了,哪敢不如实交待。她颤巍巍的张开嘴说:“是……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人。” 徐卫国看着万峰,郑重其事地道:“万副营长,我现在没时间审她,我就把人交给你,你让她把知道的全都写下来,等我送小满去医院回来之后再做定论。” 因为这个中途自告奋勇来的赤脚医生,他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虽然他恨不得现在就把幕后之人揪出来,但他怕林小满那边等不起。 “好,我知道了。”万峰一口应下来。 徐卫国把郑嫣交到了万峰手上,回身抱起林小满,飞快地往楼下走。 方前进取了车,在院门口等了好久了,正等得焦急,刚打开车门打算上楼看看究竟。 徐卫国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抱着林小满上了车。 方前进用最快的速度开着车来到了医院。 徐卫国径直抱着林小满熟门熟路的上了医院的二楼。 陈上游的办公室门关着,徐卫国直接一脚踹开了门,闯了进去。 “啊…”行军床上躺着的一名女子惊叫了一声,连忙伸手牵过被子,遮住了自己。 陈上游急忙扯下帘子,板着脸让徐卫国先出去,“屋里还有病人,门关着就是不给人进,你先出去等着。” 徐卫国站着不动,眼睛闭着,“床上的人先出去等着或者换个医生看看,这张床我媳妇儿要用。” 床上女子闷闷地应了一句:“凭什么啊?我先来的!” 徐卫国慢慢地放开掩在林小满裤子上的手,让陈上游看了一眼。 陈上游怔了怔,立马拉开帘子走了进去,指着床侧墙壁上的醒目的标语说:“这里是军区医院,虽然对外开放,但是每间办公室都写明了,军人优先。刚刚我也已经替你检查得差不多了,你的情况不严重,我现在就给你写药单,你拿着药单去药房抓药就行了。” “那我头现在有点晕,我想躺会儿。”那个女人憋着一口气,就是不肯让床。 陈上游想起刚刚看到那一眼,林小满裤子上全是血,眼睛也是闭合着的,脸色十分苍白,这床上的女人又是个不好相与的,说好话怎么都听不进的,时间紧迫,她也不再多说,转身出来,对徐卫国说:“去隔壁吧。” 徐卫国点了点头,陈上游先出了门,徐卫国也抱着林小满走了出去。 那个帘子后的女人探出头来,眉毛挑得高高的,得意地说了句:“军人又怎么样,天天只知道训练,一身的臭汗,想占我的便宜?门都没有!” 徐卫国头也没回,一个后膛腿扫出去,砰的一声之后,陈上游办公室的门直接被他踹穿了,碎木屑掉了一地。 身后传来一声尖叫,那个女人直接吓得掉下了床,晕了过去. 我让你睡! 徐卫国若无其事地收回脚,对着陈上游说:“门我会赔。” 第一百零九章 动机(四更) “呵,长本事了啊?上次把人弄伤了进了医院,这一次竟然命都快弄没了才送来。”陈上游走进了隔壁,这里是一个小小的休息间,里面只摆着一张行军床。 徐卫国把人放床上了之后,就站着不走了,陈上游冷嘲热讽的,他像没听见似的,只是盯着林小满说:“救她!要活的。” 陈上游戴上手套,找出医用剪刀,剪开了林小满的裤子,又拿消毒过的毛巾,蘸了温水,先替林小满清理了干净了,才详细地查看了一下,脸色立马变得很古怪。 徐卫国见陈上游脸色一变,立马紧走两步过来,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陈上游把手套一脱,把毛巾往搪瓷盆儿猛地一扔,水花溅了出来,溅了徐卫国一身,她也当没看见似的,两手一抱,看着徐卫国冷笑道:“你想弄死她是吧?还玩血战江湖?血染的风采好玩么?” 徐卫国听不懂什么血战江湖,他只看到陈上游丢手了,没有救治林小满的的意思,心腾地往下一沉。 “她……是不是…没办法救了?”徐卫国艰难地开口问道。 “没救的人不是她,是你!你知道不知道,来月经的时候是不可以同房的!你看看她那蜡黄的小脸,明显是被征伐过度了…我说徐卫国,我不管你是兵王还是中校还是谁,你再这样可着劲儿的折腾下去,她迟早被你弄死!” 想到上次林小满曾提过不愿意和徐卫国同房的事,陈上游又叹了口气,敛了脾气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要是真的过不好,就放了她吧?她才20岁,处在花朵一样的年纪,你这样不惜人,辣手摧花的,这朵花儿迟早要被你弄凋谢。” 徐卫国听得云里雾里的,过了半天才坚决地道:“不放。” 陈上游头痛地盯着徐卫国,“那你就是铁了心要弄死她了?” “她不会死。陈医生,你刚才说……月经期间同房?她没小产?”徐卫国终于理清楚了头绪,那颗沉下去的心又慢慢地飘了起来。 “小产?你听谁说的?她没有小产迹像啊。”陈上游一头雾水。 徐卫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握紧的拳头也松开来,转而又疑惑起来,皱眉问陈上游:“她今天早上被人撞得摔了两次,然后就出血了,她一直说好痛…真不是小产?” 陈上游这才知道,原来竟是她误会徐卫国了,话一说开,她也有些尴尬,干巴巴地告诉徐卫国:“林小满可能因为长身体的时候劳作过度,吃得又差,气血循环就很差,经血运行不畅,又受风寒湿冷侵袭,才会痛经,而且痛得很厉害,我检查过了,她没怀孕,没怀,当然不可能小产。只是她身上的痕迹,有些吓人…所以才会误会你这是在辣手摧花。” “可她痛昏迷过去了…”徐卫国还有些狐疑。 说到这个,陈上游又忍不住责怪徐卫国道:“她不是昏迷,是累的,累睡着了…体力透支…精神透支…说到底还是你的错。” “不是昏迷就好,她不用死,挺好。”徐卫国顿了一下,才一本正经地道:“以后我会注意的。” 只要林小满不是小产就好,那就没有生命危险。 他抱着林小满来医院的这一段路上,她的眼睛一直死死地闭着,他还怕是因为郑嫣的出现,耽误了不少时间… 如果,她再也不会睁开眼睛… 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陈上游见徐卫国认错态度不错,也就释然了。 “痛经虽然不是什么大病,可是痛起来也是很难过的。而且长期痛经的女人,一般都会影响受孕,我一会儿给她开几副中药,调理一下,看能不能缓解疼痛,固本培元。” “谢谢。”徐卫国顺势坐到了行军床上,伸手握住了林小满的手。 陈上游默默地观察着徐卫国,发现他看林小满的眼神,透着一丝欢喜。陈上游默默地退了出去,开药去了。 开完了药,陈上游又嘱咐徐卫国道:“经期一定不可以同房。林小满手脚都是冰凉的,气血很差,经期一定有些畏寒怕冷,要注意保暖,不要吃生冷的东西。” 徐卫国默默地记了下来,抱着林小满下了楼,回了九里屯。 虽然林小满小产一事,是场误会,可是,郑嫣想要害她的事实,却不是误会。他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把这个想害林小满的人揪出来。 这一来一去,花了一个半小时,也不知道万峰那边审得怎样了? 车子稳稳地停在家属楼门口,方前进下了车,跑到后边,帮徐卫国拉开了门。 徐卫国穿着背心跳下了车,回身又把包得严严实实的林小满抱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抱着往楼上走。 林小满被闷得一脸酡红,不断地在他的衣服里扭。 徐卫国想了想,又伸手解开了他军装的扣子,把林小满的整张脸都露了出来。 余建升和文丽丽两口子见徐卫国从门前走过,讪讪地笑着打招呼。 徐卫国冷冷地看了文丽丽一眼,没有说话,径直回了屋。 文丽丽缩了缩头,弱弱地问余建升:“徐连长他…这是什么意思?” 余建升面色黯淡地道:“他这是生气了的表情。他还在当新兵的时候,如果恶了一个人,他就不愿意同这个人多说一个字的废话。” “他用自己衣服把林小满包成那个样子,生怕吹了风。看样子,林小满确实是小产了……老余,现在咋办?想到他面无表情地就折断了那个赤脚医生的手指的样子,我就有点害怕。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谁知道那个林小满是个软脚虾,那么不禁撞啊。我都没用力气…她就倒了。”文丽丽有些吓到了。 “你管人禁不禁撞,左右是你撞了她,她小产了,你又不认错,还跟别人说是她自己摔的…对了,丽丽,那个郑嫣来得太蹊跷了。林小满摔倒之后,到郑嫣出现,也就统共不过半小时时间,她又是怎么知道林小满小产了,然后假扮医生,还刚好在徐卫国抱着人下去的时候经过门口的呢?”余建升觉得,要是能帮徐卫国查出这个郑嫣的来头,或许能缓和他们之间的关系。 “我哪知道啊?我反正一出门就碰上了吴月和文工团的人运大鼓回来,我就跟吴月说了这事儿,让吴月顺便去营区报个信儿。” “吴月,要是她要弄林小满倒也有这个动机的?不对啊,那郑嫣被打得求饶的时候,分明说过,是一个男人给钱让她来的。” 第一百一十章 瞄准(五更) 安置好林小满,徐卫国黑着脸走向营区. 下午的日头特别毒辣,烈阳似火,红红的挂在天际,沿路的树都被晒得卷了叶,蔫巴巴的垂下了枝。 营部里关押人的地方只有一处,叫禁闭室,营里偶有一些犯错了兵,就是被关在此处思过受罚。 禁闭室坐落在营部后山的山坳里,外面围着一道一人高的土墙,后面是茂密的树林和大山,墙下的阳沟里长满了野草。 菜地就在禁闭室的不远处,徐卫国来的时候,禁闭室的大门开着,门口旁边的土岗楼里也没见人把守。 徐卫国慢慢地走进禁闭室,进入第一道门,第一间禁闭室稍微透点光,地方也还算宽敞,能见度还成。 徐卫国看着禁闭室后墙上的三道小铁门,铁门不高,高约一米二,宽约五十公分,每扇铁门由五根钢筋焊接而成,出进必须弯腰侧身,门里是黑暗的小屋子。 营部的禁闭室一共有四间,外面一间是通风透气的,后面三间连在一起,每间房只开了一扇小小的窗户,房间里面就黑漆漆的,不透风也不透光,冬天阴冷,夏天闷热,呆在里面的人相当受罪。 徐卫国去的时候,其他两间禁闭室的门都锁着,只有最边上一间禁闭室的门虚掩着。难道这个时候,万峰正在审郑嫣,才把门打开了? 这里离营区还有一段距离,没有拉电灯线过来,屋子里面只能点蜡烛,徐卫国凑近看了看,发现这第四间禁闭室也竟是黑漆漆的。 他立马感觉到不对劲,唰地一下掏出了配枪,踢开门,冲了进去。 屋子里的能见度很低,伸手不见五指的感觉,可是这种黑暗,难不倒徐卫国。禁闭室的摆设都差不多,靠墙放一张行军床,靠墙角放一个尿盆儿,除了这两样,屋子里啥都没了。 床上躺着一个人,徐卫国凑近看了看,发现是万峰。 郑嫣不见了。 徐卫国微微眯起眼。 万峰的头被什么东西砸破了,似乎正在渗血,徐卫国凑近时,闻到一阵一阵的血腥味。 背着万峰出了禁闭室,到了光亮一些的院子里,徐卫国这才伸手拍醒了他。 万峰一醒,立马弹跳了起来,急急地道:“快追,有人摸到禁闭室,救走了郑嫣。看身形是个男人,他一来就弄灭了蜡烛,用枪托砸伤了我的头,拉着郑嫣就跑了。 他的身手不错,反侦察能力也不错,应该就是那个给钱请郑嫣来害人的主使者。” 有枪,身手不错,反侦察能力也不错… 万峰的本事徐卫国也清楚,寻常三两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就算是事发突然,他是被偷袭的,那个偷袭他的人的身手,也不会比万峰差到哪儿去。 入伍当兵后,分配到班里。连队设有武器室,每个班的武器都统一放在同一个枪架上,一般一个班配一个枪柜。 每把枪都有枪号,枪柜上一般也标出用枪人的姓名、枪号。每次训练结束后,各人依次把枪放回原位。 能随身携带武器的都是连级以上干部,岗哨的卫兵,还有办公区的警卫人员。 就拿徐卫国来说,他自己是配了的,替他跑腿办事的小刘,也是配了的,小刘请假以后,田七是暂时来帮下手的,所以田七是不够资格申领配备武器的。 “郑嫣是审问时逃走的还是审问结束时逃走的?” “是审问过程中逃走的。 你把人交给我之后,我就把她关到禁闭室了,然后下午上班之后,我去营区转了转,过来的时候大约是两点半左右,郑嫣扛了大半个小时,才开始交待。 她说那个男人找她的时候,穿的是便装,戴着一顶草帽,逆光而站,没看清楚脸。我就问她那人有没有什么特征,譬如痣啊痦子啊什么的。郑嫣想了想,说那个人的耳朵上…还没说出口,门口就有了响动,然后她就立刻闭上了嘴。 蜡烛就被人吹灭了,一个人冲了上来,我当时是坐着的,只能被动格挡。禁闭室的小房子就一米五高,我勉强站起来,也只得曲着身,可是那个人只低了个头,就行动自如了,我想他的身高应该最多一米六五。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但是郑嫣说了他的耳朵,那他的耳朵上就应该是有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营部里配枪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的,再找找耳朵与普通人不同的,这个人应该不难找…” 万峰把他所知道的,一古脑儿的说了出来,供徐卫国参考。 徐卫国想了想,又问:“你两点半才来,问了一会儿,也就是说郑嫣是三点前后逃的?” 万峰点了点头,“差不多就是三点的时候跑的。” 徐卫国立即低头看了看表,现在是三点二十,也就是说,郑嫣是在二十分钟前逃走的。 二十分钟之前,他刚刚回到九里屯,三点左右的时候,他正好抱着林小满上楼。 会不会,就是正因为知道徐卫国回来,那人才铤而走险,救走了郑嫣? 或者,他以为徐卫国会在城里耽误一些时日,不会那么快回来,所以关押郑嫣的时候他不出手,关押进去那一个半小时他也没出手,后来看到车子回来了,才临时决定动手? “万峰,你去武器室查一下配枪数目,核对一下取枪人,看今天有没有人借过枪走。然后再逐一排查一下,两点半到三点这段时间,配备武器的营级干部及警卫人员还有换防的哨兵,看看谁不在岗位上?”徐卫国当机立断,决定和万峰兵分两路,他去追捕郑嫣,万峰去营区查一查武器线索。 如果那人真是仓促之间下手,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徐卫国出了大门,直接往后山的密林处奔。 要想藏人,这后山的深山密林,会是个好去处。 前两天才下过雨,林里的泥土没那么快干透,如果人真的跑进了林子里,一定会留下脚印。 奇怪的是,徐卫国追了几百米,都没发现人的脚印。 地上唯一留下的痕迹,是约莫尺长的草杆划过地面留下来的印子,像是草被风压下来,沾到了湿润的地面而留下来的印子。 这些印子,在一片草丛处也消失了。 徐卫国看着这一片印子,冷笑起来。 那个人着实狡猾,竟然用草捆成一把一把的,绑到了鞋底上。 徐卫国把子弹推上膛,瞬间窜了出去。 附近景物化成一片虚影,只见一人如浮光掠影般冲向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过密林和草丛。 半山腰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咒骂声。 “狗/日的徐卫国追上来了。” “拿枪打他呀,打死他呀!我们占据了制高点,瞄准他的脑壳,打他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武装部长 枪声响了。 树林里面栖息着的那些鸟儿全都扑愣着翅膀,惊恐地飞了出来,四散而逃。 郑嫣伸手指着面前的男人,脑门儿上的血洞洞里死命地往外涌着血,她怒目圆睁地倒在了草丛里,一直到死,都没有闭上眼睛。 那个男人生怕她不死,走出几米之后,又回头补了一枪。 郑嫣本来想问一句,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一夜夫妻百日恩,好歹……我们,也不止一夜… 男人连个眼神也没有施舍给她,迅速掉头窜入了密林子之中。 血从额头涌出,流得她满脸都是,血浸进了她的眼睛,她就这样睁着一双血红色的眼,慢慢的咽了气. 徐卫国猫着腰在密林里飞快地跑着,可就算他跑得再快,找到郑嫣的时候,郑嫣也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她再没办法告诉他,那个指使她的男人是谁. 她的眼睛里满是错愕和愤怒,这个男人,一定是她熟悉的,关系还不错的。 徐卫国顺着她倒下的方向,又追了一截,最终铩羽而归。 这个人,相当熟悉这座山里的地形,而且他杀郑嫣的时候,徐卫国还在山下,这座山海拔有一千多米,从山脚到山腰,就算好走的大道,卯足劲跑,也要跑上十几分钟,更何况,这里荆棘密布,林深草密,山势陡峭。 郑嫣的身上有两处伤,一枪近距离射中脑门,另一枪也正中胸前的心脏处。 这个人心狠手也辣,生怕郑嫣不死,生怕郑嫣会告诉徐卫国什么。 这更证明了徐卫国的猜测,这个人一定是晓得徐卫国厉害的人. 是只再需要一点点线索,就会被徐卫国找出来的某个人。 是跟郑嫣关系密切,又是认识徐卫国的,能带枪自由走动的,连级以上干部,一米六五左右… 这个范围再缩一缩,有嫌疑的人就那么几个人了。 带着郑嫣的尸体下了山,方前进和万峰还有余建升就聚在一处,开了个碰头会,研究了一下。 万峰首先把他查到的东西说了一下,“最近武器室的纪录都很正常,册子上登记着的数量,枪号,与柜里的枪号数量完全对得上。 然后哨所那边,哨兵都查过了,今天两点半到三点之间,所有人都在岗。 所以这个人一定是在营部的干部和警卫员之中。 咱们营一共有四个连,连长、指导员、副连长是配枪的,除去特旅连的连长是卫国兼任,剩下三个连长,四个指导员,四个副连长,还有一名正营级军官,两个副营长,一个政委,一名总教导员及期从下各一名警卫勤务人员,共计二十一人是配枪的。 而在禁闭室事发之时,这21人之中,营长兼连长徐卫国和总教导员方前进刚从城中回来,徐连长的勤务人员刘安平是已经请假了的,副营长张标顶替了那个省校学习名额,现正在省党校。 我当时也被打晕在禁闭室,余政委当时领着人在开会,我的勤务员罗刚,余政委的勤务员李伟,方教导员的勤务员陈静,还有四个连队的指导员全在场。 三个正连长,四个副连长,均带兵演习去了,不在营区内。 如果说有嫌疑,就应该是在这七人之中。 身高在一米六五左右的人有四个,分别是一连连长董利,三连连长夏河,三连副连长何立,二连副连长王楠。 我的意思是,等演习结束之后,立即将四人审查一遍。卫国,你的意思呢?” “万副营长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查到这么多的东西,确实很不错。我再补充一下,除去万副营长所说的这些人配了枪外,还有运输队的队长李铁,文工团的正团长苏玉兰,副团长吴月三人也是有申领配枪的。”徐卫国缓缓地说。 “可是不是查男人么?吴月和苏玉兰都是女的啊,应该可以排除在外呀。”余建升有些疑惑,“再说了,李铁有一米七二,不符合身高筛选条件啊。” “谁敢确定,那人打死郑嫣用的枪,就是自己的枪?万一是一个不具备配枪资格,却用非正常的办法持有枪支的人呢? 所以光查身高和查有资格持枪的人还不够,先查枪是不是都在身上,有没有人遗失了没有上报? 如果所有枪支都在,那么再查子弹…枪和子弹的数量都管制得很严格,郑嫣身上有两颗子弹,那人的配枪上,自然就要少两颗子弹。 除了以上要查之外,还要考虑,这个人万一是曾在我们营呆过,现在已经调走或者退伍转业了,因为某些个人原因,专程弄了枪回来报复我的。”徐卫国把所有能想到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供大家参考。 听他这么一说,方前进的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 “谁会这么恨你?谁会如此针对你?你才结婚不到一个月,他又是从何处得知,小满小产了,然后买通了郑嫣,前来害人的呢?” 是啊,林小满摔倒之后,到发现小产之时,也就前后不过半小时时间。 “丽丽说过,她出来报信,碰上了吴月和文工团的人,吴月要经过营区,她就让吴月顺便来报个信。当时跟吴月一起的,还有文工团的好几个女人,还有从小王村出来的扶鼓拉车的汉子,丽丽嗓门大,或许这些人也听到了。 然后吴月来报信的时候,是直接来的卫国的办公室,当时办公室里只有我和卫国两个人。 因为这是私事,所以我们两人听到之后,就直接家属楼里了。 大约的知情人,应该就是这些人。但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人当中,有没有人又告诉了其他人。而这个有心人,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把远在三十几里外的罗家公社的赤脚医生请来的?” “万峰,你继续查枪支子弹的事;前进,你立马去文工团问吴月,务必要所有细节都问清楚。我现在动身,去罗家公社查一查郑嫣的社会关系,看能不能问到,和她过往密切的男人是谁建升,你把郑嫣的尸体送进城里报案,并托市公安局的验尸官查一查。” 徐卫国把任务安排下去之后,自己骑了个偏三摩托往罗家公社赶。 罗家公社靠近江边,地势偏低,但是土地肥沃,公社辖下共有17个村。 徐卫国出来之后,才想了起来,罗家公社,还配有基干民兵连,连长由公社武装部长兼任,这人也是有枪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破鞋(二更) 罗家公社的武装部长兼任民兵连连长叫罗宗,这个人,以前在当兵的时候,就经常围着文工团的女兵们转悠,因为偷看女兵们洗澡,被徐卫国关了一个星期的禁闭。 挨了一个处分的罗宗,当时闹得挺厉害,曾说徐卫国公私不分,挟私报复. 后来,他就自己申请调离,转而去了罗家公社任武装部的部长,兼任民兵连的连长. 罗宗极其符合这次指使郑嫣害人的那人的特写. 他讨厌徐卫国,也有枪,身高一米六八,调离前是二连的副连长,反侦察能力也很强,曾是徐卫国着重培养的苗子之一,要不是因为作风问题和他自请调离,徐卫国当时是打算把他升成副营长的. 而且他和郑嫣一样,都是罗家公社的. 徐卫国只用了十二三分钟,就到了罗家公社所在地,公社就在一条土大路的旁边,比较醒目.大门上方焊着一个用红漆染红的铁五角星,门边挂着“s省奉寿县罗家人民公社革命委员会”的木牌子。 公社大门左边围墙上粉刷着八个鲜红大字“艰苦奋斗,严肃活泼。” 另外一面墙上则是:“人民公社好,为人民服务。” 徐卫国把偏三摩托车往墙边一停,大跨步走进了公社,公社里只有一个姓刘的书记员在办公室里,刚开始他在低头看报纸,徐卫国问他,他没回答,徐卫国一下扯走了他手上的报纸,他刚要发火,就发现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军人,立马改了脸色说,“乡长和副乡长还有武装部长,今天下乡视察去了,不在公社里。” 徐卫国问:“卫生站在哪儿?” 刘书记员左眼的眼皮肿着,用力地眯了眯眼,怪模怪样地瞥了徐卫国一眼,问:“你好模好样的,找卫生站干啥?外地找来的,郑嫣的相好的?就算是相好的,这时候去,她也没空招呼你。我刚刚瞧着罗二狗进了她的门呢。罗二狗说今天不到太阳落山,不会出来。你要是找郑嫣,别这个时候去……去了一定会打起来的。” 说起郑嫣,书记员露出了一个是个男人都应该懂的暧昧表情。 徐卫国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提高声音问道:“郑嫣还在卫生站?你确定?” 郑嫣的尸体明明在九里屯。 刘书记员有些着恼,瞪大了眼睛说:“我这左眼睛是被蜂蛰了,可我这右眼还好好的,有什么不确定的?先头我才见过郑嫣,罗二狗在卫生站门口守了大半天了,郑嫣一回来,他就窜进去了,然后就把门堵了,把其他人都轰走了,说是要让郑嫣给他好好检查检查下面…这会儿……呵…呵…他俩,不定在干啥呢…” 说到这儿,刘书记员又露出的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暧昧表情。 “我去看看!”徐卫国眼皮子跳了跳,掉头就往外走,像阵风似的来,又像阵风似的走了。 “哎,你这个时候去干啥?去喝汤啊?别去啦,罗二狗也不是好惹的,你就当不知道这回事,一会儿等他出来了,你再进呗?” 刘书记员张了张嘴,想喊住他,可是徐卫国走太快了,他追了几步,只听到门外传来一声摩托轰鸣之声,徐卫国骑着偏三哒哒的直接跑没了影儿。 刘书记员砸了砸嘴,连忙出门找人去了. 不管一会儿打起来了,是罗二狗吃亏,还是这当兵的吃亏,左右他知道了这事却没叫人去管管的话,他这书记员也不用干了. 沿着公社往南走,有一个门可罗雀的公社供销社,门墙上写着醒目的一条黑色标色“团结一心闹革命”。 供销社旁边,有机关,门店,全都是木招牌,牌子顶端都是一颗闪闪的红五星,然后下面才是某某饼子铺,国营某某店之类的名字。 徐卫国开得很快,快速扫一眼招牌,发现不是卫生站又立即加速,又开了五分钟,才在最偏远的一个池塘边上找到了卫生站。 卫生站是一个用土墙围起来的两间房小院,并没有院门,土墙中间有一个缺口,那就是进卫生站的门。 进门之后,徐卫国发现两间屋的屋门都关着,里面传来噼哩啪拉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摔砸东西。 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地吼着:“敢拿针扎我?郑嫣,今儿我罗二狗不办了你,我就是怂包!躲,还敢躲?你能躲到哪儿?” “走开,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喊人了。”一个女人战战兢兢地叫着,左边一间屋的屋门开始哐哐响,似乎是有人想从里面把门打开,可是太过慌乱,那门一时之间竟打不开,开门的那个人又一直手抖,门就被摇得哐哐作响。 “喊?谁不知道你是被人穿过的破/鞋?小破/鞋不给我搞你还想留给谁搞?你给我过来吧!” “啊……放开我…” 撕扯声响起,那个女人的尖叫渐渐变得含糊不清… 徐卫国咣的一下踹向木门,木门被直接踹得掉出了门框,嘎嘎响了两下,差点掉落下来。 里面正扭成一团两个人立马停下了动作,回头往门口看过来。 压在上面的那个男人,长着一对倒三角眼,塌鼻梁,唇色乌乌的,一脸的横相。 下面那个女人,已经被剥得差不多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泪眼迷离,满含期盼地看着徐卫国,一直喊着:“救救我…” 徐卫国皱了眉头,厉声道:“放开,穿好衣服,我有话要问。” 罗二狗横习惯了,乍一见徐卫国差点把门踢飞,虽被吓了一跳,后来想想,这卫生站的门本就有些年头了,刚刚郑嫣想开不是开了很久也没开得了嘛,这门一定早就是坏的,根本不是这人踢开的,应该只是凑巧。 他很快回过神来,红着眼道:“有啥话,等老子办完这事儿了再来问。我爸可是公社的书记…你小子别逞能,想英雄救美也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别美没救着倒惹了一身骚。” 那个女人一边流泪一边挣扎,哀求道:“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是破鞋…不是…” “你是郑嫣?罗家公社的赤脚医生郑嫣是你?”徐卫国定定地看着那个女人问。 第一百一十三章 欺负(三更) 女人点了点头,强自镇定下来,生怕因为哭泣说不清楚话,从而失去这被搭救的机会。 “是我。你是不是家里有人生病了,来找我看的?你帮我把罗二狗赶走,我就跟你走!” 事情越来越扑朔迷离了,她是郑嫣,那个死去的人又是谁? 徐卫国三两下收拾了罗二狗,将他打得失去了还手能力,扔到一边。 郑嫣抖抖索索地捡起地上的衣服,衣服已经被罗二狗撕烂了,裤子勉强能穿,但是上身却只能光着,她用那些撕开的碎布块遮在自己身前,半蹲在角落里,背靠着墙壁,不敢动弹。 先前她被罗二狗压着,只露出一双泪眼,徐卫国并没有看清楚她的长相. 现在,她蹲在角落里,用衣服遮着身体,脸却完全露了出来,还微微抬着,正对着徐卫国. 郑嫣生着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眼似秋波,脉脉含情,唇色嫣然如玫瑰花瓣,加之面如凝脂,吹弹可破,一眼望去,竟觉得她这肤色如雪. 长成这般模样,确实够招人的. 徐卫国看了一眼偷偷顺着破门遁逃的罗二狗,眉毛微微一拧. 郑嫣顺着徐卫国的目光,也看到了罗二狗逃窜的背影,她立马打了个颤,急急地道:“罗二狗吃了亏,肯定不会善罢干休的,他出去之后一定会加人来,这位兵大哥,你赶紧走…”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探查郑嫣的社会关系,想顺藤摸瓜找出那个想要害死林小满,打击徐卫国的幕后黑手。 谁知道来了之后才发现,真正的郑嫣还活生生的呆在卫生站里,那个死去的不过是个冒名顶替,身份不明之人。 这背后捅刀子之人还真是狡诈如狐哪。 徐卫国默默地脱下外套,扔给郑嫣,“先穿着,我有些话想要问你。” 郑嫣快速地穿好了衣服,并把扣子全部都扣了起来,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冲着徐卫国感激无比地道:“今天要是没有你及时出现,我…就真的成破鞋了。” 郑嫣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子,咬着牙邀请徐卫国去另一间屋子说话。 两人出了门,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吵吵嚷嚷的喧闹声,罗二狗的声音在这一片喧闹声之中显得格外突出。 “我早就跟你们说了,那郑嫣就不是个好东西,成天借着走乡串村,打着治病救人的名号,到处勾三搭四,你们还以为我罗二狗编瞎话。今天我不过就是找郑嫣检查身体,结果就被那姘头冲进来就暴打了一顿,你们看看我这脸,看看我这鼻子…完全被打变相了… 这口气我罗二狗无论如何也咽不下去的,今天就拜托各位民兵连的大哥些,帮我讨个公道哈。等我爸从张村回来之后,我让他请大家喝酒!” “跑到罗家公社来撒野,扰乱一方治安,还胡乱打人,乱搞男女关系,我们绝不能容忍。二狗,你放心,哥今天替你扎起,一会肯定要把那个郑嫣的野男人打得跪地求饶。” 刘书记员吞吞吐吐地劝了两句:“那也是个当兵的,怕是不好惹,到了地头,还是先看看情况,不要一去就打人…今天公社里就我一个人守着,要是打出个好歹来,我也不好交差。” “怕什么?出了事有我兜着。我被打成这副模样,就算是我爸爸在,他也不会拦着我…刘聪明,你别在这时候给我添堵。今天这事儿你不要管,你要跟过去看我们教训人也可以,就是不要冒杂言… 还有,今天这事儿明摆着,就是我被一个外地来的当兵的莫名其妙的打了,民兵的哥哥些,就是见到不对,来打个抱不平的。把那个男人收拾了之后,就让他滚蛋,至于怂恿野男人打我的郑嫣,就给我捆起来,让我去教训…” “好。听你的。”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就杀到了卫生站的院子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地把院子围了起来。 罗二狗呲着牙,领了十来个人走过了院子,指了指徐卫国,喊了声:“就是他,哥子些,给我上去打!只要不打死人,其他随便你们发挥!” 郑嫣吓得缩成了一团,望着徐卫国愧疚地说:“都是我连累了你,也是我糊涂了,早该让你走的…” 徐卫国浑不在意地摆手道:“没事,你往边上站站。” 罗二狗见郑嫣穿着徐卫国的外衣,两个还交头接耳的说话,气得不行,一个劲儿的在心里说着,让你们打情骂俏的,一会儿收拾了这个刺头男人,郑嫣,我要收拾得你哭爹喊娘的。 “打他!打得他妈妈都认不出来他是哪个…快点打他…” 十几个青壮年一拥而上,将徐卫国团团围住。 徐卫国夷然不惧地抬起眼皮子撩了他们一眼,双手十指交握,左右揉动了几下,冷笑道:“书记的儿子就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你们明知道这罗二狗是个什么德性,还要来当帮凶?原来罗宗带出来的民兵连就是这么个鬼样子…” 那些扬手正要往徐卫国身上招呼的男人,一听到罗宗的名字,立马顿了手,疑惑地问徐卫国:“你认识罗连长?” 罗二狗见他们停了手,立刻不满了,使劲在一边催:“认识罗宗又怎样,他可是我堂哥,表弟被打了,我堂哥也不能护着他一个外人吧?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先把人给我收拾了…” 那些人想想也对,罗二狗不仅是书记的儿子,还是武装部长兼任民兵连长罗宗的堂弟,这人就算是罗宗认识的兵,惹了罗二狗,罗宗也不可能护着一个打了自己堂弟的外人吧? 十几个人打一个,那结果一定会十分惨烈。 郑嫣忍不住捂了眼,不敢再看。 罗二狗站在不远处,充当狗头军师,一会说:“卸了他的胳膊。”一会儿又说:“打他的脚弯弯,让他给老子跪到。” “把他的脸给我打烂,看到他这张脸我气得饭都吃不下了。让郑嫣看看,长得好看又怎样,还不是不中用。” 当躺在地上的人越来越多,徐卫国身边的人越来越少时,罗二狗才发现了不对劲。 被打得鼻青脸肿,断胳膊跪地的竟然全是民兵连的人。 罗二狗愣住了,再也不敢叫嚣了。 徐卫国身边剩下的三四个男人也越打越心惊,一边闪避一边问:“你到底是谁?” 徐卫国一边欺负他们,一边气定神闲地回答:“我姓徐。” 第一百一十四章 杀精(四更) 林小满是被热醒的。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裹在一件衣服里面,身上还盖着厚厚的…大棉被。 一脚蹬开了大棉被,林小满又从衣服里拱了出来,这才呼了一口气,感觉凉快多了。 “徐卫国?”她转头看了看,屋子里没有人,一股浓郁的中药味从门口的炉子上飘进了屋里。 王红梅听到声响,忙不迭的走了进来,看到林小满睁开眼,还有力气蹬开被子,又是高兴又是有些责难地说:“你醒了?你现在需要保暖,不能吹风,我把被子给你盖上,你别再蹬了啊?” “现在可是夏天,红梅姐。你这是想捂死我?”林小满无语地看着这厚厚的,用十斤重的棉花弹出来做成的被子。 “那没办法,徐连长走的时候交待了我,说医生说的,你受不得凉,得注意保暖。而且小产之后,本就跟坐月一样,吹不得风,我那时候就盖着厚棉被过的夏天,捂了大半个月才敢下地. 这被子是徐连长让我给你盖上的,你不想盖,就得找他,让他答应不盖你才能不盖。我就是个看守,你要蹬我就盖,左右不过是费点工夫。” 大夏天的盖着棉被睡了这么一会儿,喉咙已经有点干痛,再捂下去,只怕会直接捂得口舌生疮,全身痱子包。 林小满无奈地叹了口气,问王红梅:“那徐卫国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王红梅想了想,猜测道:“徐连长可能审那郑嫣去了,要是审出结果来了,下班也就该回来了。如果没审出结果,肯定要迟点回吧? 毕竟……那个郑嫣差一点就得手了,我想起来,还是一阵一阵的后怕,你说,这郑嫣是自己找上门来的,却是徐连长同意她上楼来的,如果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你被人害了…相当于是他害了你。 他憋着劲想要尽快找出罪魁祸首,也是理所应当的。你说,到底是谁心眼会这么坏,又这么胆大,竟然害人害到家属楼来了?” 林小满扬唇冷笑了一下,不管郑嫣说啥,总归这事儿,肯定和吴月脱不了关系。从蝎子开始,吴月就一心想要让她死,好腾位置出来。 看起来,一味的躲,也不是办法,得想个法子,让吴月滚蛋,离开九里屯才行。 吴月脸皮那么厚,心眼也毒,想要让她滚蛋,就得名正言顺,让她不得不离开。 想要打倒一个人,就要无限接近这个人,了解她的习惯,找到她的弱点,再找准时机,一下把她弄翻。 林小满知道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得从长计议。 单就这些天打听来的消息,不过就是吴月为人两面三刀,排挤长相漂亮的团员,但这些事她都把屁股擦干净了,没闹出风声来,林小满已经根据打探所得,写了好几封信出去。 可是这些信都石沉大海了,暂时没有回音。 这倒霉催的,又尽遇上事,孩子没了,她心情也不好,安慰徐卫国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可这毕竟是她第一个孩子啊,她没做当妈的本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没了。 除了伤心,她还得替孩子讨个公道回来。 看起来,想一锄头下去就把吴月挖翻有点不现实,吴月心机深不是一天两天,林小满决养好身子之后,先给吴月找点事儿做做,让她腾不出心想再使坏。 在找到确凿证据之后,她就对徐卫国和盘托出,既让吴月离开,又让她彻底绝了攀附徐卫国的念想。 喜欢一个男人并没有错,如果单纯只是喜欢,并不曾害人,林小满会当不知道这回事。她知道徐卫国名头响,把他当作爱恋思慕对象的人不会少,但那是别人的单相思,并不会影响他们的生活。 吴月这接二连三的害她,必须解决了她,她的日子才会好过。 王红梅见林小满眼光流转,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眸间时而沉寂,时而决绝,像是在顷刻间就想了很多似的,不由得好奇地问:“小满,你在打什么主意?” “就是想想,谁会恨我恨到不让我活。红梅姐,你觉得,我到底惹着了谁?”王红梅在这片营区呆的时间不短,这里,她比林小满更熟悉。吴月之前,与王红梅也走得挺近的。 “如果说讨厌你的人确实不少,但是讨厌你到要你命的人,倒真是想不出来。徐连长带出来的兵,一般都是像他那样板板正正的,偶尔有几个调皮捣蛋,性子跳脱一些的,但也都是流于表面,原则性的问题他们还是守得住底限的。 你问我啊,我真的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嗯,那你觉得,会不会是喜欢徐卫国的那些女人,因爱成恨,所以想让我死,我死了之后,徐卫国配偶栏不就腾出位置来吗?”林小满试探性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王红梅连连摇头,觉得不太可能。 “哪有喜欢不成就伤人性命的啊,要真有这种人,那心肠不知道该多恶毒!小满,你还是别胡思乱想了,好好躺着养身子吧。这件事情,你不说,徐连长也会查个水落石出,把那坏蛋揪出来正法的。” 药煎好了,王红梅用一根筷子横在罐口,把药汁箅到碗里,晾到温热了才端给林小满,让她赶紧喝。 林小满苦着脸,把鼻子一皱,不去闻那味儿,端起碗就快速地喝了几大口,饶是如此,那又酸又涩又苦又辛的味道还是钻得满嘴都是。 她打了个嗝,干脆把眼睛一闭,一通猛灌,把一碗药通通灌进了胃中。 喝完药之后,她又死死闭上嘴,怕那药胃里的恶心,弄成食道返流什么的给倒出来。 王红梅见她喝得这么急,也担心她一会儿直接受不住,全喷洒出来,这药就白煎了。 “我来给你拍拍背,顺顺气。”转到林小满身后,伸手就给她拍起背来,一边拍还一边往下顺气。 林小满等那阵儿难受劲儿过了,才敢张嘴说谢谢。 王红梅收拾了碗和药罐子,又帮林小满把煤接上了,把炉子上收拾妥贴了,才回去自己屋前把饭做上了,又捏着一把芹菜过来,就坐在床前一边摘一边照看林小满。 林小满经常都见到王红梅家炒芹菜吃,最起码三天里头有两天是炒的这个菜,就有些奇怪,到底这是爱吃芹菜到了什么地步啊? “芹菜是降血压降血脂的,对高血压患者来说,它是个好东西,可是芹菜性凉质滑,脾胃虚寒和低血压身形消瘦的人最好少吃。”林小满又想到了小王村发生的事,王红梅一直抬不起头来的原因,就是她从小产后,就一直没再怀上过。 林小满的姥姥到老了之后,就有点虚胖,有点三高症,姥姥家就是经常炒芹菜吃,可是姥姥让舅舅们少吃,说是吃多了影响生育。 林小满才知道,这芹菜吃多了,可还有杀精的作用,所以计划生育内的男士不宜过量食用。 “万峰喜欢吃芹菜,我地里全洒的是芹菜,不吃不是浪费了嘛?” “那你拿芹菜跟其他人换换呗,万副营长再爱吃,可天天吃同一道菜,也会厌的啊。” “对对对,小满说得对啊,红梅,我地里种的茄子也吃不完,不如我们换换吃?”文丽丽的声音突然加了进来,人也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那个…小满,家里也没啥好东西了,就剩下俩鸡蛋…昨天见你那么喜欢吃蛋,我想了想,就给你揣过来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拿双 文丽丽说着,就把手里捏着的两个鸡蛋,往门后的菜篓子里轻轻一放,然后冲着林小满讪讪地笑了笑。 昨天文丽丽打蕃茄蛋汤的时候,林小满看到她那装着锯木碎的篮子里满满全是鸡蛋,但是余建升假模假式地让她多打两个时,她那心痛肚子痛的样子,让林小满记忆深刻。 一个吃了她几个鸡蛋,一大早就非得要端个大斗碗来借一碗油的铁鸡公,突然揣了俩鸡蛋过来示好,已经是不得了的事了,何况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 林小满也回了个笑脸,“我这会儿起不来,你自己找凳子坐吧。” 文丽丽放下鸡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分明是有话要说。林小满也不好赶她,只得招呼她坐下来。 文丽丽坐下之后,先是看了王红梅一眼,眼珠子轻轻一转,开口朝王红梅说:“刚刚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锅里已经煮开了,正往外扑扑地冒泡泡呢,可能这会儿就该扑腾出来了。” 王红梅不疑有它,呀了一声丢了手里的芹菜,立马站了起来,出门看锅里去了。 林小满越发笃定文丽丽这是有事找,就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文丽丽从兜里抖抖索索地掏出一个系了绳的小布袋子,拉开袋口,从里面掏出一卷十块面额头的大团结来,数了三遍,才递了十张过来,放在林小满的枕头边上。 “那个,小满啊,这钱我早就想着还,可是一直没想起来,刚好今天记得,就先给你。你先收着啊,顺便告诉徐连长一声。我这风风火火的性子,有时候又会犯点小迷糊,喜欢说点怪话,可是我真的不是故意撞倒你的,你小产了,我也很过意不去… 这老余和你们家徐连长,好歹是从当兵的时候就是一个班里出来的,这情份可不多见,要是因为这些无心之失就外道了,那可不大好,你说是吧?” 有钱收,当然要拿啊。这钱借出去八九年了,好不容易能拿回来,林小满可半点不会和文丽丽客气。 她这般想着,却没伸手去接那钱,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就像是在闲聊似的。她先问了报信的儿的事,听到有吴月经过插了一手之后,立即就心里有数了。 果然……吴月除了把这事儿告诉徐卫国之外,也一定告诉了那个害她的男人,然后和那个男人合谋,找来了赤脚医生,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她。只是留给他们计划的时间不多,所以才找了个他们觉得还行的人过来,这事儿,要是林小满放松警戒了,就成了!郑嫣并不是多厉害的人,就是受人指示,深谙男人的心理. 关心则乱了的男人,再吓上一吓,说马上就要死了,必须立即施行手术,再用血人之说把人赶出去,子宫的事就由她操刀说了算了. 血人!从古至今,都很多人信着这个说法,说是男人近不得看不得,会有血光之灾。甚至到了现代,那些男人们依然信这个。 呵呵,吴月的认知之中,徐卫国就是个简单粗暴的大男人,可能在外头能叱咤风云,却不一定懂女人的事。 可是徐卫国说他不在乎,也不会因为看了什么场面对她失去兴趣,那短短的我不信,我不会,六个字便暖了她的心。 再说那帮凶,能帮人沾上人命官司的男人,和吴月的关系也绝不会简单,要么是吴月手里头有他的把柄,而且还要得是比弄死人更让他害怕的把柄;要么,就是吴月给了他天大的好处,勾住了他。 无论是哪一种,反正这个连人命都不在乎了,一定是个亡命之徒,对吴月也是死心踏地的,这种人,不好对付。 和吴月一样,这种人,也是必须一棍子打死的,不然后患无穷。 文丽丽是个包打听,吴月的背景她比其他人更多知道一些。她竟然是烈士之后,妈妈后来在组织的安排下,改嫁给了省政府的一名官员,好像还是一个不太小的官,具体官职文丽丽也没能打听得来。 难怪吴月排挤那些漂亮团员,从来没出过事,一来是因为她会装,害人的事做得太顺手,屁股又擦得干净,二来也是因为她的身份,烈士之后,谁会怀疑她? 人人都说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 所以啊,这证据是至关紧要的,要找到足够一下子把她能撬倒的证据,才可以正大光明的出手,不然……就得暗中来些被人捉不到把柄,又能让她吃些哑巴亏的。 像这次的假医生事件,要是能把吴月扯进来就好了。林小满暗中想了很多,暗暗握紧了双手。 引着文丽丽说了吴月的不少事儿之后,林小满才把话题往粮票上引。 “徐卫国交家当给我的时候,我是数过的,一张一张的清点过。丽丽嫂子,你说我这盒子里咋少了那么些票子呢?” 文丽丽心头一跳,脸上僵了僵,硬着头皮道:“那时候,票洒了一地,说不定掉柜子下面去了呢?” “屋里地上有油,摔了人,早就收拾过了,不止柜子底下,这屋子里每一寸地,都找过了。票子它竟然长着翅膀飞了,丽丽嫂子你觉得可笑不可笑?”林小满说着话,眼却一直看着文丽丽,眼光雪亮亮的,像是要看进她的内心深处。 文丽丽捏着手里的大团结,心头有些发慌,她仔细的回想了一下,她偷这票的时候,林小满背对着柜子的方向坐着,王红梅扶李爱红回屋了,她出来的时候,是擦着墙壁走的,应该是没有人看到的,林小满这所是在诈她。 心里有了数,文丽丽自然是不肯承认的。 “我家的家当全是交给我在打理的,我不差钱儿不差票儿,也没有穷娘家要找补,更没有坐牢的哥哥和两眼只认钱的嫂子。 那票掉我面前,我也不会弯腰去捡的,楼上楼下都知道,我可是个品德极好的人。我家建升又是管思建之一块的,我的觉悟能低? 小满啊,票丢了不少吧?你一定心里着急,我也可以理解。可是这捉贼拿双,你再着急也不能胡乱冤枉人啊!” 呵呵,你叫我不要冤枉人,你却字字句句往红梅姐身上扯弄!文丽丽,我让我怎么吃进去的,怎么加倍给我吐出来! 林小满心中冷笑了一下,点了点头,像是认同了文丽丽的理论,可是文丽丽还来不及高兴,就见林小满举着自己的双手,对光看了看,右手捏了左手一根手指慢慢地揉弄了一下,作了个向外拔的动作。 “那天看到徐卫国折郑嫣手指,断根手指啪一下,我听着那啪啪啪的声音,头皮就有点发毛。丽丽嫂子,你说,谁偷了我们家的票,也这样审,应该很快就能审出来吧?应该用不着把十根手指全折断,又折脚趾的吧? 听说十指连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文丽丽脸色发白,浑身直冒冷汗,“用,用不着这么狠吧?” “谁知道呢,徐卫国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粗暴。算了算了,不提这票的事儿了。丽丽嫂子,你和余政委结婚也有八九年了吧? 那会卫国一个月就八块钱,现在是四十五了,那一百块钱可是卫国快两年时间才攒出来的。” 文丽丽吓了一跳,要照林小满这么个算法,当初借两年的津贴,现在就要还两年的津贴? 那她当初借一百,得还一千零八十回来? “小满,哪有这么个说法呢?都说是有借有还嘛,借多少还多少啊?” 林小满笑了笑,“那你70年借的,70年就还嘛。现在可是79年了。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关于丢票的事情,红梅姐和爱红那边都已经查过了。 有人说,看到我们这层的某个随军家属下楼的时候,背上可是突然长了一坨肉。 我这刚醒没多会儿,还没来得及打听是哪个随军家属这么不要脸,这人的名,树的影儿,吹得再好的名头,一朝败了,那可就是比屎还臭了。 随军家属随的是军,这自己名声差了还得连累男人,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咋长的,是不是每天都得被门夹一遍才出来见人的? 第一百一十六章 婆婆 唉,丽丽嫂子,我累了,想睡会儿。你要是没事,你就先回屋吧。一会儿卫国回来,我得跟他好好商量商量,咋把这个不要脸的人找出来?他可能是喜欢折手指脚趾的,我之前看小人书,看到有个好玩的,等他把手指折完了,脚趾也踩断完了之后,我再让他拿把钳子,把手指甲一片一片儿的拔下来,指甲跟手指那可是最脆弱的地方,拔一片儿下来,小人画上的人就像杀猪一样叫一声,就拔了两片儿,就直接痛晕死过去了,你说要是拔十个二十个,那是什么概念?” 林小满说得那是声情并茂,一个劲儿的比划开了,特别是说拔指甲的时候,那眼里一片不落忍,咝咝地倒吸着冷气,啧啧道:“为了偷点票儿,要是受这样的酷刑就太不值当了。哎呦,都说上天有好生之德,这人要是个有脑子的,肯定得趁我睡着这会儿,把偷去的东西塞回来。没脑子的嘛,就可能是等着手指折断完了,指甲也拔扯完了,才醒得了神儿。” “那要是人家没票还回来怎么办?”文丽丽一边抹汗,一边弱弱地问。 “我这人毛病也多,人小脾气也大,不好怎么形容,爱贪个财较个真儿,这都是同层住着的,都是我借一百出去,你要么就当年还一百,当年不还,那现在还就得按现在的水平还。 那要是遇上偷儿,我肯定不会这么客气啊……偷我一张票,那至少得还十张才对,是吧?丽丽姐,丽丽姐?你这脸咋突然像抹了粉一样白了呢?” “那人要是按你说的数把东西还回来了,你就不计较了?” “我拿一票换回来十票,这我占了便宜,我干嘛不闷声发大财?非得嚷嚷出去,让人知道我是个贪心的?我可没那么傻,古人都说了,财不露白呢。丽丽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是是,小满啊,你要是困就睡吧,我回屋再给你提点鸡蛋过来,这女人坐小月子,一个蛋就是一只鸡,吃了特别好。” 林小满折腾得差不多了,确实也累,歪头就睡。 文丽丽回屋,把所有的家当都找了出来,一边摸一边哭,最后一狠心一咬牙,就全塞进了装鸡蛋的篓子里,提在手里,轻手轻脚地又去了徐卫国屋里。 林小满支起耳朵,听她把篓子里的一卷一卷大团结摸出来,颤着手往她柜子上的小盒子里放,整整放了十几下,然后又装模作样的把篓子里的鸡蛋摸了十来个出来,放到菜兜兜里。 等她走了之后,林小满就一翻身爬了起来,把大团结全撸到了枕头下点了点数。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十七团。嘿嘿……余建升家要吃糠咽菜喽!” 不一会儿,文丽丽又来转了转,告诉林小满鸡蛋拿来了,然后就仔细看着她不作声。 林小满也一脸惊喜地说:“丽丽姐,告诉你一件大好事儿,那偷了我家的贼竟然是个壕,也是个不识数的,我那堆丢了的票,粮票全是一市两和半市斤的,他竟然给我当五千斤的十倍给我折成钱还回来了。 哦,对了,你之前不是说要还我家那一百块么?唉呀,我那会儿心情不好,尽跟你开玩笑呢,都是同个营的军官,又是邻居,我咋可能要你借一百还一千呢,对吧?丽丽嫂子,你还是拿一百来,我们这账就清结了。” 文丽丽快要怄死了。 她已经把全部的家当都赔上了。 可林小满还要一百块! 而且把话说得那么好听,让她无法反驳。她这是还要去借才能把这帐清得了啊! 林小满还骂她不识数,半市斤,五两的票,认成五千斤…… 她很想问一句,林小满,世上咋有你这样不要脸的? 林小满一脸无辜地笑着,问文丽丽:“丽丽嫂子不想还一百,想还一千还是怎么的?怎么盯着我这么愤慨的样子?是觉得我要太少了,污辱了你的品格和看低了你的觉悟?唉,你要实在是觉得过意不去,要还一千,我也不敢拿啊。 徐卫国会打我的。” 文丽丽捂着心窝子扶墙走了。 林小满就高声喊了一句:“丽丽嫂子,真不能这样,借一百就还一百,不要还我一千啊!” 文丽丽伸手使劲的捂了耳朵,要再听到林小满的声音,她就要做恶梦了。 她不想听,可林小满却精神头正好,又大声叫红梅姐红梅姐,“红梅姐我饿了,丽丽嫂子送了鸡蛋过来,你帮我做五六个来吃啊。” 王红梅见文丽丽像是撞了鬼似的,偏偏倒倒的进了屋,有心想问两句,可文丽丽完全没有搭话的心思。 林小满又在叫饿,要吃鸡蛋,王红梅就利落地走了过来,真给林小满打了几个荷包蛋端到床前来了。 “红梅姐,我喜欢吃煎蛋啊,这荷包蛋还是你自己吃了吧?” 王红梅也是个老实的孩子,真以为林小满讨厌吃荷包蛋,就用小碗夹了两个鸡蛋吃了。 “我吃两个,你好歹也吃点儿?你这时候吃不得上火燥辣的东西,只能吃水煮的。” “真不爱吃,你要是能给我找点白糖来,弄糖荷包蛋,我还能吃一个两个。” 王红梅就笑了,“只有孩子才爱吃甜的。” “可吃甜的人心情就会变好。” “得,那我去问问楼上楼下的,谁家有白糖,给你借点来。”王红梅转身就又出去了。 林小满叹了句,多好的一个女人啊。屋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手又巧,长相又乖,性子还和善,处熟悉了还巴心巴肝的为你好。 你说这样的女人,谁不喜欢她? 王红梅真给弄到了白糖,盯着林小满吃了俩蛋,围着林小满忙前忙后的给她擦汗. “红梅姐,你婆婆什么时候来?” .王红梅手一颤,手里的汗巾都吓得掉了下来,原本喜笑颜开的脸庞上突地露出一抹惧色。 “不知道,应该快了的。小满啊,希望她迟几天来,不然,你也休息不好了。” 林小满就伸手捡起了汗巾,也替王红梅擦了擦汗,“红梅姐,别怕。我们这挨这么近住着,她难道敢把你嚼着吃了?她要真有这心,我也叫她崩坏牙!” 第一百一十七章 心病(二更) 王红梅觉得这样评价婆婆也不太对,又替她遮掩,“也没那么过份啊,就是爱闹腾爱训人而已。小满啊,你的心意,姐知道了。真要有难事儿,我就找你帮,好不?” 林小满郑重地点了点头,眸光一闪,搈掇着说让她把被子搬开,王红梅又不肯,只是看着日头说,“马上营部那边就要下班了,我必须完成徐卫国的嘱托,守好你,可不能让你吹到一点点的风.” 林小满没办法,跟个汗水人似的呆在床上,感觉特别的受罪. 又过了大半个小时,外面过道上就响起了那些男人们说话的声音,林小满松了口气,心想着,徐卫回来后,就能揭开被子了,结果左等右等,就是没见着徐卫国,她又叫王红梅去问万峰,王红梅回来就告诉她,徐卫国一个人去罗家公社那边调查去了,下午出去的,这会儿还没回来. 林小满又有些担心,心里就七上八下的,慢慢地挨天了天擦黑了,再也忍不住了,就趁王红梅扶她去上厕所那会儿,挣着要下楼去,王红梅死死地拉住她,不叫她下楼. 两人正拉扯呢,楼梯下突然响起拍手的声音,像是在打蚊子似的,一忽儿响一下。 听到林小满在楼上闹,那人就沉声说了句:“别胡闹,回去躺着。” 林小满一下子就听出来,这正是徐卫国的声音。 “哎,徐卫国,回来了怎么不上楼,怎么蹲楼下喂蚊子啊?” 徐卫国看了看擦黑的天,这才从楼梯下慢慢地走了出来,往楼上走。 走到林小满跟前时,林小满才发现徐卫国身上只穿了一件背心儿,两只胳膊都赤着,有好几处淤青还有擦伤,额头上还有好些小红点点,应该是被蚊子光顾后留下来的痕迹。 “徐卫国,你跟人打架了?怎样,疼不疼?还有,你的衣服呢?”林小满着紧地问。 “衣服借给人穿了。不是我想打,是不打不行,我不疼。”徐卫国一边说一边瞪向林小满,不太高兴地说:“一不在家你就不听话。” 林小满没管他高兴不高兴,视线一直在他身上打转,细细地看了一圈之后,才放下心来,好像就是些轻伤,心稍稍放了些,“你这么晚都没回,我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正担心你呢,还好,没见着你身上有什么血口子。” 徐卫国嗯了一声,声音开始放柔软了些,“我没事,回去吧。” 王红梅就扶着林小满往前走,徐卫国风一样的窜进自家屋里,抓了件衣服穿规正了,林小满才刚走到门口。 “徐连长,我做饭的时候就预备了你两口子的份儿,你没回来,小满吃了俩甜鸡蛋就不肯吃了,我和万峰就先吃过了。你先洗把脸,我去帮你端饭菜过来。”王红梅把林小满赶上了床,转身又张罗着给徐卫国找吃的。 “麻烦了。”徐卫国也不客气,把吃饭的桌子推到了床前,飞快地洗了脸和手,就端着条凳坐到了桌前。 王红梅觉得芹菜已经摘了,丢了又可惜,晚上还是炒来吃了。她和万峰吃了一小碗,剩下一大碗就留着给徐卫国了。 王红梅的手艺很好,就算是个清炒芹菜,也做得很好吃,令人食指大动。 只是林小满总是跟徐卫国抢菜吃,好像生怕他吃多了似的。 王红梅忍不住说:“我还拔得有多的,要不够的话,我现在再去炒点过来。” 林小满立马放下碗,下午的时候她说得太含糊,王红梅没当回事儿,她打算把话说明白一点。 “红梅姐,我抢菜吃,不是不够,是因为我不想让他多吃。我可答应徐卫国了,要趁政策没变动之前,抓紧时间生两个孩子。这芹菜吃多了会影响到生育大计,少吃点有好处。” 王红梅瞪圆了眼问:“真是这样?哎呀,我年年就洒芹菜,万峰天天都吃,这……咋办?” “停吃,应该过段时间就好些的。” “那行,我明天就把地里的芹菜全拔来扔了。” “唉,扔了多浪费啊。今儿丽丽嫂子不是送我鸡蛋嘛,她又生了俩孩子了,自己嫌麻烦不肯带,扔老娘家了,估计也不会想生孩子了,就送她吃去嘛。她一定很高兴。”她把文丽丽各种**存下的钱撸了,她连自家老娘坐地起价收200彩礼都要让孩子去吃回本,这样攒下的钱被弄空了还倒欠帐,相当于打文丽丽一大棒子,现在给她个草吃吃,再细心观察着,能交就交,不能交就敬而远之,再来惹她,那就不是钱能解决的事儿。 “那成,就送她了。” 晚上的时候,徐卫国就拿条小毛巾盖了自己肚子,伸出一条腿压在棉被上,棉被下盖着林小满,林小满一动,他就用力把腿往下压,压得林小满无法动弹。 林小满实在是快热疯了,不住地恳求他,“把被子搬开啊,热也会热出毛病来的。窗户你也关死了,这屋里一点风也没有,已经很保暖了,保暖得都像是在蒸人肉了。” 说了好几次之后,徐卫国才掀开被子看了看,发现林小满一脸的汗,像在淌水似的,就把腿移开了,把被子揭开了一点点。 林小满伸手把枕头下的钱找出来,兴冲冲地数给徐卫国看:“如果不是小产了,文丽丽肯定不会把钱还过来。” “她借一百,你这儿咋有一千多?”徐卫国默了默,又道:“林小满,你没小产。” 林小满立马停下了数钱的动作,呆呆地看着徐卫国,一脸的不可置信. 徐卫国就把陈上游的话重复了一遍。 林小满目瞪狗呆的,反应过来之后,下意识地就把钱往枕头里藏,一边塞一边说:“虽然是个大乌龙,但是没小产终归是好事,但是这钱既然还回来了,我说什么也不借人了。” “你就那么爱钱?”徐卫国问。 “钱都不爱了那我不是个傻子啊?徐卫国,你是不是生气了?因为我欺负文丽丽了?” 徐卫国就问这钱到底怎么弄来的,林小满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地说了。徐卫国听完了之后,沉默了好久,上下打量着林小满,把她看得心里发毛。 “是不是你不同意我这么做?觉得我过份了?可我真的不想把钱吐出来……我要用这钱买莲藕,然后钱生钱再生钱,赚好多好多的钱给咱们以后的孩子用。” “你真愿意给我生孩子?会对孩子好?” “那为什么不愿意啊?我做都跟你做了,自然是愿意和你过啊。今天一听说孩子没了,我比你还伤心,又怕你往心里去怪自己,还好最后发现只是虚惊一场。卫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病,为什么我老觉着,你怕我跑还怀疑我给生孩子的真心?” 第一百一十八章 舍身(三更) 徐卫国挪近了些,挨着林小满,和她肩并肩的躺着。 “林小满,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有些和别人不一样,你真不会跑,还是愿意给我生孩子的话,我就跟你说我的心病。” 林小满有些不安,徐卫国说的不一样是哪里不一样? “徐卫国,我想现在就知道。” “现在还不行。” “那这钱,要还回去给文丽丽吗?”林小满看着这些可爱的票子,有些舍不得。 “你想留?” “嗯,我就是不想还,她撞了我,还冤枉我,还和余政委一起合伙欺负我。我诈她的时候,她还要冤枉红梅姐。再说了,不是都说花钱消灾嘛,她偷了我家的票子,还我钱也是理所应当的啊。我就不还,就不还。” “我说过要让你还?你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还撒起野来了?”徐卫国有些无奈。 不用还? 林小满认真的地望着徐卫国,看不出他的喜怒,可手却偷偷地把钱往枕头下推弄。 徐卫国突地伸手,帮着她把钱推到枕头下藏着了,睨着她说:“好了,这下放心了?” 林小满乐坏了,又笑颠颠地道:“徐卫国,你真好!” 呵,让还钱就撒野闹腾,不让还钱了就你真好…… 他这媳妇儿还真是变脸比翻书还快。 徐卫国闭上眼,“睡吧,天不早了。” 林小满见徐卫国真要睡了,就悄悄坐了起来,一把把被子掀开,蹬到了床尾,把徐卫国盖肚子那块大毛巾扯了一角过来,学着徐卫国的样子,就只盖了个肚鸡眼. “既然没小产,就不用坐小月子,就不用捂厚被子了,徐卫国,你说对不对?”林小满爽歪歪地偏头问徐卫国. “医生说你身子弱,一样要注意保暖.”徐卫国用脚勾住被子一甩,又把被子甩了回来,正好就压在林小满身上. “这被子是寒冬腊月盖的,夏天保暖的话,盖一层薄薄的单子就够了.你不知道,在被子里直流汗,然后汗又散不掉,就会被收回身体里,这样更容易生病的.”林小满据理力争. 徐卫国没说话,伸手把今天林小满看的那本书拿过来,翻了翻,这才同意了林小满盖个单子睡觉. 林小满本以为,撤了厚棉被,她就能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的,结果左拱右拱,还是觉得缺了点啥,最后她想了想,好像每天累得不行的时候,是枕着徐卫国的胳膊睡过去的,难道没了胳膊枕,她就睡不踏实了? 这习惯可不太好,徐卫国要哪天出任务不在家,她就不睡了? 林小满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开始数水饺,“一个水饺,两个水饺,三个水饺……” 徐卫国偏头看了她一眼,开口说道:“睡不着的时候数这些没用的。” 林小满数的数被徐卫国这一插话,就插乱了,忘记自己数到第十只水饺还是第十一只水饺了,她闭着眼睛回了句:“你数过啊?你没数过的话怎么知道数这个没用啊?不要跟我说话,我要重新数。” 林小满又重新从一数起,这一下,徐卫国再没打岔,任她数到了五百只水饺,林小满的眼皮子突然掀了掀,腾地睁开眼郁闷地说:“还真的一点用也没有。徐卫国,这样下去可不行,明天你叫人给我买点黄豆回来吧。” “你想吃黄豆?想吃的话,我明天就让物资队的人带点回来。” 林小满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儿,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这黄豆不是拿来吃的,是拿来数的。” 徐卫国哽了一下,默默地转头看着林小满,看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咬牙道:“林小满,把黄豆洒地上,慢慢摸着一颗一颗数,然后又一颗颗捡起来,是那些小人书里,村里的寡妇们才会做的事。” 林小满知道,徐卫国这样说,那黄豆肯定也不会买了。 徐卫国说完之后,就一直瞪着她,似乎非常非常的不高兴。林小满听着他的呼吸都变得有点粗了,想必是真的生气了。 伸手戳了戳徐卫国,只戳到硬梆梆的肌肉,林小满用手指慢慢地在徐卫国身上无意识地划拉着,划得徐卫国痒痒的,徐卫国定眼一看,发现林小满却丝毫没有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的身体就更僵硬了。 抬手捉住林小满的手指,徐卫国闷声道:“别乱划。” 莫名地,徐卫国突然就想起了陈上游误会之后讽刺自己那句话,血战江湖。 原来血染的风采和血战江湖是这么个意思。 “是不是我的指甲划痛你了?” “不是,是有点痒。” 林小满张口结舌,不敢再说话了。要知道,徐卫国念小谢的时候,就是念到那女鬼用草根捅那陶生的鼻孔,然后陶生觉得鼻孔里一阵奇痒,当时徐卫国念这一阵奇痒的时候,表情和刚刚他说有点痒的时候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 林小满连忙缩回了自己的手,身子也慢慢地挪远了一点点,不敢再去沾徐卫国。 徐卫国直挺挺地躺着,笔直笔直的,也是一点也不敢动弹的模样。 两人之间,就好像突然多出一条楚河汉界似的,把他们分成了两个泾渭分明的阵营。 床突然就变宽大了。 林小满不敢吭声儿,就闭着眼睛,不停地默念睡觉睡觉睡觉。 炎炎夏日,本就酷暑难耐,想要入睡,本就比其他季节更难。 屋子里十分安静,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本就已经够难熬了,可是因为静,因为这栋楼上下真的不隔音,很多声音就又钻进了耳朵。 那猫也跑出来添乱。 在窗外喵呜喵呜的叫着。 那声音,时而如泣如诉,时而如诟如詈,反正是怎么缠绵悱恻怎么挠人怎么叫… 叫一会儿,又用小爪子抓抓窗户,挠得人心里痒痒的。 徐卫国霍然坐起身,下床赶猫去了。 那猫也调皮,徐卫国推窗户赶它,它就跑走,然后过一会儿又爬过来,在那边喵呜喵呜地叫。 徐卫国接连赶了三四次之后,就蹲窗户口不动了,等到那猫又跳回来的时候,就眼疾手快地抓住猫的尾巴,把它拖进了屋子。 然后,他把猫五花大绑了,用布把猫的嘴堵了,塞到了柜子边的角落里。 林小满实在是忍不住了,笑得在床上打起滚来。 徐卫国黑着脸躺上床,把林小满一捞,捞进了怀里,让林小满枕着他的一只胳膊。 “掩耳盗铃不是办法,床上躺着人,隔再远也知道她在床上,算了,还是这样说会话就睡吧。” “好吧,那就说说你是如何识破郑嫣要害我的事吧?还有,你为什么回来了却要蹲楼梯下舍身喂那些母蚊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收手(四更) “郑嫣前言不对后语,一心想要让我出去,我总觉得她有些形迹可疑。而且,你刚好翻的那本书,是这间屋子原来的主人留下来的,我这次调回来的时候,发现它就垫在柜子脚下面,前两天才把它捡起来放到柜上。这屋子原来那个随军家属,应该是学过医的,才会留下这种书籍。 刚刚我随意地翻了翻,发现这本书从生理结构,发育,到怀孕甚至堕胎都有记载,今天中午随意翻开那页,不就是讲的胎儿的形成么?上面说得很清楚,胎儿要三个月才成形,可郑嫣却说她能看清楚胎儿的面貌,还能分辨得出他像你还是像我,这明显就是悖离了科学的胡说。她既然连这种事都说错,自然不可能是妇科医生。” 徐卫国甚至怀疑,林小满是提前看过这本书,才故意借着这本书来提醒他,这郑嫣有古怪。 她曾反复用言语试探郑嫣,郑嫣才露出了破绽。 “你一开始就怀疑郑嫣,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当时那种情况下,你总认为我痛得糊涂了,不拿出真凭实据来,你会相信郑嫣是假医生吗?”林小满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徐卫国有些压抑地道:“你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信你?那郑嫣差一点点,就把那铁匙子捅进去了。” 说到这个,林小满可是很自信的,“不可能的,我一直防备着她,她一弯腰我不就开始叫痛了么?我原本打算多折腾她几次,然后再告诉你她是坏蛋,让你收拾她的。” “哦,你还怪我发现太快了?你没玩够?林小满!我发现你的胆子真的太大了,车也敢说躺就躺,这刀子也敢说挨就去挨!万一你反应不及时,郑嫣得手了怎么办?”徐卫国越说越是生气,林小满居然还敢轻描淡写,一脸自信地说她防备了? 她有没有想过,那一刀子下去的后果? 感受到徐卫国的怒意,林小满瑟缩了一下,又厚着脸皮贴近徐卫国,讪笑着说:“我知道有你在,你一定会救我的嘛。郑嫣本就顾忌你发现,一直都缩手缩脚的,你在屋里,她就心惊胆战的。人在高压之下还想干坏事,自然是错漏百出啊,你是侦察营出身的啊,你肯定会发现端倪,不会让她伤害到我的,不是吗?” 林小满一这说,一边就往徐卫国身上贴,徐卫国脸色铁青地把她推开了些,闷声道:“好好说话,别以为这样我就能饶了你。” “不饶我?是不是还要蹲下起立一百个,再写一百遍检查?”林小满又趴了过来,唇贴在徐卫的耳朵边上,还故意擦着他的耳朵划拉了一下。 徐卫国浑身一震,身体变得越发僵硬了。 林小满发现自己能影响到徐卫国之后,越发胆大地故意撩他,她的想法相当简单,扰乱了徐卫国的思维,才能蒙混过关。 其实徐卫国说差一点点的时候,林小满也很后怕,万一郑嫣不想那么多,不受她的言语影响,直接快手给她那么一下子,后果真的会不堪设想。 如果就在徐卫国眼皮子底下,林小满被捅成了废人,那对徐卫国的打击也是双重的。 徐卫国可能也是担心她,才会回想起来的时候生这么大的气。徐卫国一黑脸,林小满还是有点怵的。 她胆子是不小,可是徐卫国不知道的是,她的脸皮也是超厚的。 徐卫国沉默不语,不搭理她。 她就一边蹭一边摸,摸得徐卫国气息紊乱之后,她还故意用那种软萌软萌的声音卖萌。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下次不敢了,不敢了嘛。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徐卫国咬牙看着她,林小满这副赖皮的样子,就跟刚刚在窗户外叫唤的那只猫差不多,以前从来都没听它叫过,偏生这个他什么也不能干的晚上,它跑来叫。 叫一次还不嫌烦,还专跟他杠上了似的,就蹲他一家的窗户口叫,叫得心里火燎燎的。 还接二连三的来挑弄他的耐性。 林小满也这样,平时一到了晚上,他一压上来的时候,她就吓得不行,现在,明知道他在忍耐,还来这样挑弄他。 他全身的肌肉都已经硬成了一团铁,呼吸越来越急促,似乎忍到了极限,理智那根弦绷得太紧,已经紧得快断了似的。 林小满的小手,还在他的胸前划拉过去,划拉过来,那唇瓣时不时的就擦着他的耳朵,挨一下退一下,然后还要哈口气。 “林小满,你看到那只五花大绑的猫了么?你是不是想跟猫一样,被绑起来蒙了嘴才肯消停?” 林小满也敏感的感觉到徐卫国身体上的变化,知道再撩下去,就要擦枪走火了,虽然现在徐卫国是只能干看着,可不代表他不会秋后算账。 又摸了徐卫国一把,林小满才慢慢退开,乖乖地枕着他的胳膊,睁着两只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徐卫国看。 “你答应我,不生我的气了么?”祸祸了这么久,总要达到目的才收手啊。 徐卫国忍得全身都发疼了。 可林小满好像掐准了他的软肋,这样看着他的时候,叫他什么脾气也发不出来了。 他沉默着,不肯点头,林小满一拱一拱的,又拱了过来,那嫣红的唇瓣又有蠢蠢欲动的迹像。 徐卫国伸出那只空着的手,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朵,终究是没了脾气。 “好了,好好说话,别乱动。那个郑嫣是假的,真的郑嫣还在罗家公社,今天下午我去的时候,还见着了本人。假郑嫣的身份还在调查之中,尸体也已经送进市里解剖去了。 那个开枪打死假郑嫣的人很谨慎,把子弹壳也一起捡走了。营里的纪录也没有什么差错,万峰仔细核对过所有嫌疑对象,他们的子弹都是满的。 其他的线索,基本上被掐断了。 假郑嫣体内的那两枚子弹,就成了唯一的希望。在这件事情没有结束之前,你就呆屋里,哪儿都不要去。” 第一百二十章 来了(五更) 林小满想了想,终究没把她怀疑吴月的事告诉徐卫国,因为现在的证据链,假郑嫣的口供里找她来的人是个男的,跟吴月完全沾不上边。 最重要的是徐卫国着紧她,她如果跟他说吴月害过她,不止一次,徐卫国习惯简单粗暴,能动手绝不虾逼的条条,直接会对吴月下狠手. 可吴月是烈士之后,国家重点照拂的那一类人,妈又改嫁了个高官,无证据的打杀只会把事情弄坏,弊大于利,暂不宜明干. 希望她寄出去的恶魔信有用. 又不是木人教的孤儿,继父高官,妈也在,咋养出吴月这样蛇蝎心肠的女儿? 养不教父之过,你不教好放出来害人,总有天会折人手里. 到时可别急着来护短!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林小满就开始打呵欠了,徐卫国见她困了,也闭上了眼睛,说了句:“睡吧。” 又过了十来分钟,林小满突然偷偷睁眼,先是伸手戳了戳徐卫国的脸,发现他依旧保持着沉睡的表情,丝毫没有醒来的迹像之后,她就悄悄地爬了起来。 在柜子和墙壁的交界处,她找到了那只被五花大绑的小猫,猫原本蔫巴巴地趴着,头一点点的似乎准备睡了,听到脚步声又立马竖起了耳朵,睁着一对琥珀色的眼睛盯着林小满看。 徐卫国当时只是随手找了件衣服,用两只袖子当绳把它绑起来的,衣服像是披在它身上似的,袖子长长的,从小猫的颈项处往下一穿,从两只前爪的腋下绕过一圈,又从胸腹间直直的垂落下去,从两只后腿的里面往外绕过去,然后袖子多出来的头,就在猫身后面打了个结。 小猫的四只腿儿都被绑住了,往后打结的时候,又打得很紧,拉扯着那后腿都有些往上抬。 然后,徐卫国又把披在猫背上的衣服下摆,穿进打的那个结里,拉出一头来,这衣服的下摆上刚好破了个洞,他就着这个孔洞,就把猫挂在了柜子的突出来的圆圆的铁扣上面。 这样绑,极大的限制了小猫的行动能力,但是也伤不到小猫,挂它到柜子的圆扣上面,猫不上不下的,怎么挣扎也跑不了,挣扎一会儿已经精疲力竭. 林小满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小猫的额头,“叫你调皮,非要来惹他,他火大的时候,连我都怕。你这么点小东西,也敢来挑衅他!现在知道错了不?” 小猫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耳朵轻轻地摇了摇,像是在求饶。 “知道错了就好,我现在就帮你解开,你赶紧逃呃。不要来我们家窗户下面叫唤了,那个人有点欲求不满的,你跑的时候也悄悄的啊,别惊扰了他。” 林小满帮小猫解开了衣服,又给它抚了抚上肢,又搓又揉的弄一通,感觉小猫应该活动得开了,这才把窗户打开,把小猫抱到了窗台上。 直到这个时候,林小满才把小猫嘴巴上套着的袜子取了下来,挥手赶它走。 小猫一张嘴,喵了半声儿,林小满立马伸手捂着它的嘴,摇了摇头,又指了指外面,“不要叫,悄悄的跑。” 小猫似乎领会了,窜下窗台消失在夜色之中。 林小满拍了拍双手,蹑手蹑脚的又摸回了床上。 徐卫国还保持着她下床前的那个睡姿,一只胳膊也还放在林小满的枕头上。 林小满这下子是真的困了,打了个呵欠,枕着徐卫国的胳膊,心满意足地睡过去了。 徐卫国唇角上扬,轻轻地笑了一下。 早就知道她会去放掉那只小猫,所以他才结的容易解开的扣,没有结军中的锁龙扣。 听到她对着一只猫说他的坏话,他心里又觉得好笑。 头稍微偏了偏,下巴抵在她的脑袋顶上,另一只手也顺势搭到了她的身上,与她相拥而眠。 锦官城中,有一名妇人也在辗转难眠,客厅的灯火彻夜未灭,到了早上,一个穿着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她枯坐了一宿,眼中又闪过一丝无奈,走过去坐到她对面。 “信你看过了?” 妇人点了点头,“谁寄的?” 男子盯着妇人细细地看,看得她止不住瑟缩起来,才道:“谁寄的这是关注点吗?你应该关注一下信里写的那些内容才是。 你的女儿你自己清楚,我向来不过问,却也别拖我后腿。 原来她想要当副团长就是为了干这些自以为是的蠢事!她糊弄得了一群军中男人,就以为这世界上全都是蠢笨之人,她做的那些事永远都能瞒得住? 信里每件事的细节都讲述得十分清楚,只是因为对方不清楚我的具体职位,才以吴月继父苏冷继夫的收信人来传递信件。 如果他知道,这封信可就不只是警告那么用了,而直接会寄到审查部,成为首告信,就算我这些年经营得不错,盘子扎得也牢靠,位置也还隐隐有稳健上升的苗头,可是真的立案审查了,谁的屁股都夹着东西,擦得干净却有味。 到时候就别怪我翻脸无情。 每封信上都画着一个凶神恶煞的怪东西,最后一封信上,是一只滴血的眼,栩栩如生!阿冷,这些年我对你们母女怎样,你自己应该也清楚。 可别让她再做那些丧心病狂的事,以前打杀的是无权无势有嘴也说上话不知道去哪申诉的人,可她这次惹到的可不是个简单角色。 你自己看看最后一句:养不教父之过,若是行恶多,抬头看苍天,看它饶过谁!还有那把从空中降下来,划破乌云,斩开大地,插在吴字上的剑。 小月怕是不适合再呆在副团长的位置上了,你让她收敛一点,莫再行恶,给人捉到把柄。若还是一意孤行,那就后果自负。 我到点了,要去省政府了。” 妇人站起来,给男人整了整衣摆,送他到了门口,回头就让人去九里屯送信,让吴月抽空回来吃餐饭。 林小满向来是睡到自然醒才肯起床。可是今天早上,她是被人吵醒的。 一大早的,外面过道上就吵吵嚷嚷的,有人在来来回回地搬东西,搬的时候又没抬起来,那东西好像又很沉重,底就擦着地,哧哧滋滋的。 有一个陌生的声音一直在吆喝,说着林小满听不太懂的方言。 林小满捂住了耳朵,又睡了一小会儿,外面突然传来哗啦一声,像是什么陶质的东西被打碎了,动静很大。 那个吆喝着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度,变成了呼喝,似乎是在骂人。 王红梅唯唯诺诺地说着:“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坛沿缺了个角,也不太好抓,我这手滑了一下,就摔地上了。” 那个呼喝着的女音乍乍呼呼地又骂了一句什么,紧接着隔壁的门哐当一下被人使劲关上了。 林小满披了件衣服,起身打开门看了看,发现王红梅家门前打碎了只泡菜坛子,碎片里全是酸菜,酸水流得到处都是,王红梅正拿了扫把和簸箕在清理。 看到林小满探出头来,王红梅立马丢了手里的簸箕跑了过来,推推搡搡的把林小满往屋里赶,一边赶一边紧张地说:“你怎么跑出来了?赶紧去躺着,我早上煮的稀饭,你等着啊,我给你弄一碗过来。” “这泡菜好像挺不错的,给我也撕两片过来下稀饭呗?”林小满笑嘻嘻地说。 “乱说三斤半,你现在哪能吃酸的啊?这个时候吃酸的,以后你咬个豆腐都会牙疼。” 王红梅嗔怪地说了句,看到林小满走回床边了,她才回身准备去端稀饭。 结果好像是推门里面那人不肯开,她敲了好一会儿,门才嘎吱一声开了,那个呼呼喝喝的声音不耐烦地问王红梅:“干嘛了啦?” 王红梅嗫嗫地回答她,“我,我来端碗稀饭给小满吃。” “端什么稀饭?她是你祖宗啊?我的东西都还没搬完呢,你就着急慌慌的去照顾你小祖宗去了? 坛子给我摔了,酸菜全白费了,堵在门口也不知道先收拾了。也不知道我儿子看上你哪一点了,进门五六年了,连个蛋也没能下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石女托的生?” 林小满踏踏地又走了出来,看了看那正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口出恶言的刻薄老太太一眼。 她长得跟万峰有五分相像,她的眉毛弓起像两座拱门,眉间有褶皱,额头上也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两只小小的眼睛,眼珠有些浊黄。 两颊上一点肉也没有,两腮内陷得十分厉害,下巴又尖又细,就显得颧骨突出,鼻子尖小,是十足十的尖酸相。 见到林小满打量她,这小老太太瞪起那对小小的眼睛,狠狠地剜了林小满一眼,冷笑道:“我可是副营长的老娘,你一个新来的军嫂一点眼力见也没有,盯着我看个什么劲?还不过来搭把手,把这烂坛子清理了。” 林小满没说话,真的蹲下去,伸手去捡那些烂坛子碎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偏方 王红梅生怕那些碎片的边锋划到林小满的手,连忙阻止。 万峰他妈嗤了一下,阴阳怪气地说:“拦什么拦?我儿子可是副营长,让这小兵媳妇儿帮忙捡下烂坛子片片,有啥好拦的?” 林小满抬起头,慢悠悠地说了句:“我男人是营长,比万副营长还高半级。” 老太太脸上的理所当然的表情立马僵住了,因为太过于吃惊,她竟然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卡卡地咳了起来。 王红梅硬把林小满扯了起来,急道:“你这刚小产,脸色白苍苍的,一点血色也没有,还出来看什么热闹?赶紧躺着去,千万别累着了。” 林小满又扫了一眼万峰他妈,一脸无辜地说:“刚刚大娘让我帮你们收拾烂坛子啊,我这还没捡两片儿呢,你怎么就把我拉起来了呀?” 万峰他妈终于顺好了气,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句:“没听说营长娶媳妇儿啊,我还以为是哪个小兵头屋里的人呢,本想着使唤使唤你打打杂的,结果倒吓我一跳,竟然撞上个正营长的媳妇儿!” 林小满心想,吓的就是你。 红梅姐侍候万峰,基本上就像是在侍候万岁爷一样无微不至了,这么好的媳妇儿,你不好好待她,一来就喝喝骂骂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地主老财家的奴才呢! 这老太太的架子端得可是十足十的好哇. 以为她是小兵的媳妇儿就想着随便使唤,听说是营长的媳妇儿了,嘀咕了一句之后又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好闺女的叫着,热情得不得了,变脸的速度赶得上变色龙了. 林小满就知道,这老太太是个不好相与的. 刚刚蹲下的瞬间,发现王红梅家里多出了一堆大包小包的东西,堆在屋子里,像座小山似的.照这个架势看,这老太太是打算在这儿长住了哇. 以后两家就隔一壁墙,有得热闹了. 王红梅再给林小满端稀饭的时候,这老太太也不拦了,反而热情地打开一个小布包包,抓出一把萝卜干,要往碗里放. “自己晒的,可好吃了,给这闺女尝尝.” 王红梅拦不及,老太太手里的萝卜干已经直接丢进了碗里.王红梅只得端着碗,到了隔壁屋里,才敢伸筷子去把萝卜干挑出来,放到一边. 端着这碗稀饭,王红梅又犯了为难. 她知道老太太有一个习惯,就是爱用手擤鼻涕,擤鼻涕之后还不带洗手的。老太太从楼下上来这会工夫,就擤了三次鼻涕,那双手上,每根手指怕都是沾了鼻涕… 她直接用手抓了这萝卜干丢碗里,萝卜干挑出来了,可这碗饭也不好给林小满吃了。 王红梅又是个节约的人,倒了又觉得可惜,就有些为难。 林小满其实也是仔细观察过老太太的,发现她的手指甲里全是黑黑的污垢,她还不知道老太太爱擤了鼻涕往手上搓,见王红梅为难,她就笑眯眯地说:“大娘来得急,一定还没吃早饭,不如,这碗稀饭还是给大娘端回去,让她老人家先吃吧?” 王红梅眼前一亮,觉得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刚刚她进去盛饭的时候,老太太就有些意见,巴巴地瞪着她,仿佛在说,我这老娘还没吃到嘴呢,你就把饭端给了外人。 果然,王红梅端着稀饭回去,照林小满的原话这么一说,老太太可高兴了,直夸隔壁的林小满知礼孝顺。 因为不知道老太太今天要来,王红梅就只煮了那么点米,这稀饭也是特意温在炉上留给林小满的。老太太吃了这碗稀饭,她就又重新给林小满下了一碗清水面。 等林小满吃完了面,坐了一小会儿,王红梅就催着她往床上躺。 林小满想告诉王红梅,其实她没小产,刚一张嘴,就发现文丽丽正从门前经过,于是就闭上了嘴,装模作样地躺倒在床,还哼哼了两声。 文丽丽立马加快了脚步,生怕林小满叫住她,她那一百块还没借齐呢。 林小满看她那脚下恨不得长上翅膀,飞着离去的模样,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什么?见识了咱家那个老太太,你还笑得出来?”王红梅压低声音指了指隔壁,眼里满是愁绪。 林小满收了笑,一本正经地说:“都是两个眼睛一只嘴的女人,她有的你也有,你那么怕她做什么?她又不会吃了你。” 王红梅叹了口气,一脸苦涩地道:“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古以来婆媳之间就是个大难题,更何况我这肚子也不争气。我婆婆又是个死要面子爱掐尖儿的,这次她来,可能又是为了生孩子的事儿,如果再怀不上,她一定会撺掇万峰跟我离了的。 你说我这把岁数了,娘家兄弟也不成器,自家嫂子又是个浑人,不依理不依教的,娘老子又是老实的,离婚回家,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你是怀上过的,证明你的身子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你家万副营长这长年累月的吃芹菜,确实是会影响生育。你先不要给他吃芹菜了,心里压力也不要这么大,或许过一段时间就有好消息了呢?”林小满只能尽可能的替王红梅想一些她知道的办法,“可惜我不是送子观音,不然我一准给你送一大堆胖儿子。” 王红梅依然愁容不展的,见林小满这么上心的劝慰,她也只说了句:“但愿吧。” 因为万峰妈妈地到来,王红梅这屋里有很大一堆东西需要收拾,忙得脚不沾地的,到了晌午才得空又过来瞧了瞧林小满,问她想吃点啥菜,又把菜地里那些种了的菜报了一遍,说林小满想吃啥,她就用芹菜去跟人家换的。 王红梅长得这么漂亮,人也这么贤惠,照顾起人也是这么周到细致,林小满有些感慨,如果她生下个一男半女的话,或许就不用过得这么苦逼了吧。 “红梅姐,要不然,过段时间闲了的时候,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那个陈医生医术很好,人也不错的,我们悄悄的去检查看看,有毛病的咱就治,没毛病的咱再想办法怀,怎样?” 王红梅有些意动,可是却没答应,闷了一会儿之后,她才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检查要花不少钱…我,我们家的钱,万峰的老娘管着… 她这次来,带了几十包东西,其中有二十几包东西,说是生子偏方良药,我想,先试试这偏方…” 正说着这事儿呢,老太太就端着一碗黑乎乎臭烘烘的东西找过来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女人(二更) 林小满总觉得偏方有点玄,王红梅说喝几天试试。林小满无奈……她真怕红梅姐吃亏。 “来,喝了这碗千金母子汤。”老太太说着,就把碗递给了王红梅,然后拿眼定定地盯着她。… 王红梅问也没问那是什么东西,端着就往嘴里倒,一边喝一边恶心反胃得想吐,却不敢吐出来,强逼着自己咽了下去。 林小满在一旁看得心肝都直打颤。 隔着好几米远,她都闻到了臭臭的味道,更别说那卖相和味道了… 王红梅也真是个能忍的,竟然真的喝下去了,不仅喝了,还喝得一滴都不剩。 老太太盯着王红梅喝完了,这才嗯了一声,捡了空碗打算回屋,走的时候还跟王红梅交待了一句:“晌午了,我饿了,快回来做饭。” 王红梅死死的闭着嘴,使劲地点头。那股恶心的味道一直在口腔里窜,胃里也翻滚着,她怕一张嘴,就会吐出来。 老太太冷哼着警告王红梅,“不准吐出来,要全部吃下去。这可是我好不容易收集起来的好东西,我费了这么大的神,你要是敢漏洒一些出来,那就是故意跟我对着干,不想怀我们万家的孙子。 一个女人,如果生不下个一儿半女,这女人就不叫女人,什么屁用也没有。” 老太太敲打完王红梅,见她不敢吭声儿了,这才得意无比,昂首挺胸地走了。 林小满抚额,心道,女人何苦为难女人啊?转念想到吴月,又觉得,这女人为难起女人来,言语苛责,伤筋动骨那都是轻的,还有的女人像吴月一样,那可是动不动要你的小命哪! 也不知那恶魔信起效果没有…… “哎哟,你说这女人,可真是这世界上最难懂的生物了吧?难怪人家要说,女人的心,海底的针,果然是有道理的。” 王红梅忍了快十来分钟,才把心头的难受压了下去,听到林小满这样说,她没好气地说:“你这才哪跟哪儿啊?刚结婚,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你现在可是抓紧点,趁感情还不错的时候,赶紧生个孩子出来,免得二天落得跟我一样,在男人和婆婆面前,都抬不起来这个头。” 林小满知道她这会儿还正难受着呢,连忙顺着她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是,红梅姐说得对,我这立马养好了身子,我就天天缠着徐卫国生儿子,生不出儿子来,我不让他下这个床,行不行?” 王红梅听这林小满越说越不正经,忍不住笑了一下,啐道:“瞧你说的这话,一点也不知道害个臊!你家徐连长可是一脸正派,偏生找了个媳妇儿这么不正经,这可真是好铁锅配了个歪锅盖儿啊。” “唉呀,这才哪跟哪儿啊,我这可还是收敛着的,没开黄腔。姐你可形容错了啊,我可不是那歪锅盖儿,因为我从来都是被盖的那一个哟……歪的锅盖肯定是徐卫国。”林小满见王红梅竟然脸红了,煞是可爱,就起了心要逗她一逗,让她忘记掉那些不开心的事。 王红梅真的不好意思了,脸越发的红了,直接背过了身,弱弱地说:“你就可着劲儿的逗我吧,我脸皮子薄,比不得你脸皮像城墙倒拐了那么厚。我不与你闲扯了,我去做饭去,快说,你中午想吃点啥?” “红梅姐,你好歹也结婚好几年了,怎么这么禁不得逗?你转过脸来,我给你表演一个超级火辣的!” “我才不看呢,我算是知道了,徐连长为什么会被你缠上。这楼上楼下的军嫂,哪个有你这么游荡脸皮厚?快说,吃啥,不说我就走了。”王红梅听林小满这么说,哪敢回头瞧,只得假作生气地绷住了脸。 “随便啊,姐你做啥我吃啥,别端那黑乎乎的千金母子汤来就成。”林小满泄气地把拉开了一点点的单子重新又盖回了身上,“红梅姐,你不看是你的损失啊。我这姿势,连徐卫国也没见过呢,想给你看的,你还嫌弃。得得得,不看算了,以后我表演给徐卫国看,保准迷得他睁不开眼。” 王红梅自动忽略了林小满的后半段话,径直一边说着一这往外走。 “昨儿个我扯芹菜的时候,见着隔壁有畦绿油油的香麦菜,我去给人换了,中午炒给你吃可好?” “你是掌勺的,我是吃现成的,你做啥我就吃啥,难道我还敢有脸挑三拣四啊?红梅姐,你倒是问下你们家的老佛爷要吃啥是正经的,别一会儿又招着她老人家了,给你脸子看。” 王红梅不禁逗,林小满也觉得没了意思,随手摸了一本书下来,打算翻翻,打发打发时间。 王红梅答应着走了,过了一会儿,门口又响起了脚步声,林小满还以为王红梅又回来了,连忙把书一丢,把被单掀起了一角,一只腿还故意从另一头探了出去,就把刚刚想到的那个撩人的姿势摆了出来。 一偏头,眼波一转,她冲着门口的人就抛了个媚眼,娇滴滴地道:“哟,舍不得不看是不是?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啊,徐卫国!” 一进门,就看到床上这活色生香的一幕。 要露不露的,肩若削素,凌乱的被单下,还伸出一截白生生的腿,那脚还故意在床上磨蹭着,那是一双堪称完美的玉足。 她的脚雪白如玉,脚踝纤细而不失丰满,脚型纤长,脚弓稍高,曲线优美,柔若无骨,脚指匀称整齐,如十棵细细的葱白。 透过细腻半透明的白嫩脚背皮肤,隐隐可见皮下深处细小的血管。 那往上一截浑圆饱满上肌肤白晰的皮肤,与纤细的小腿相映成趣,发出诱人的光泽,小巧的脚向上勾着,露出纤美圆润的脚踝。 她的脸上,那一瞬间的妩媚表情,更是勾人到了极致,那是徐卫国从来也不曾得见的一面,一个风情万种的林小满。 徐卫国立马转头,看了看背后往对门走的方前进,然后眼疾手快的瞬间把房门砰的一下关严实了。 他飞快地窜到床边,眉毛挑得老高,脸黑得跟锅底似的,压低声音斥道:“林小满,你这是干什么?” 林小满缩着脖子,呵呵干笑着,眼光左右乱晃,就是不敢与徐卫国对接。 “我,我这是躺烦了,在伸,伸懒腰…” 徐卫国捧住林小满的脸,俯身盯着她细细地看了好一会儿,牙后根咬得格格作响,一字一字地说:“有你这样子伸的懒腰?” 第一百二十三章 借口 (三更) 对呃,哪有人这样伸懒腰的,这借口实在是找得太烂了一点。可再烂的借口也是借口啊,林小满杠着脖子,十分认真地点了点头。 “嗯嗯,就是在伸懒腰,你没看错。怎么了?我这懒腰伸得不好看?” 林小满说着,又不怕死地把刚才的动作重复了一遍,然后眨巴着一双湿漉漉的眸子,一本正经地问:“真的不好看吗?” 徐卫国死死地盯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突然收回了手,揉弄着鼻子面无表情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林小满,从牙缝里迸出两个字来. “好看.”就是太好看了,还不关门这一点不太好. 徐卫在屋内转悠了一圈,就把林小满的衬衣找了一件出来,“大白天的,人来人往的,你还是穿好衣服再躺。” 林小满把单子一掀,坐了起来,指着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背心说:“我有穿衣服,不是光着的啊。” 徐卫国猛地转头,一手用力地捏住了鼻子,抓着衣服的手把衣服往后甩,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穿上!” 林小满一面偷笑,一面把掉床边上的衣服抓住,抖抖索索的往身上套。 过了两分钟,徐卫国以为她穿完了,就打算回过头来,好好跟林小满说道说道。 结果这么一回头,发现林小满这衣服,套是套上了,她正低头扣扣子,她扣扣子的顺序和他不同,不是从上往下扣,是从下往上,慢悠悠的往上扣。 这会儿,她那扣子,将将扣到胸前那一颗。 也不知道那扣子到底有多么不好扣,她这颗扣子总也扣不上,就在那边磨磨蹭蹭的贴着那片雪白扣来扣去的。 这若隐若现,朦朦胧胧的白浪,就那样随着她的动作,一颤一抖的波动。 似乎感觉到了徐卫国打量的目光,林小满抬起头,撅着嘴一脸无奈地说:“扣不好…” 徐卫国蹬蹬蹬地走过去,捉起那衣襟,恶狠狠地扣上了。 一直把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徐卫国才住了手。 衣服穿上了,徐卫国打量了一下,鼻子却更痒了,他转开脸,闷闷地问:“这件衣服你穿了多少年了?怎么这么小?” 穿在身上就跟另一层皮肤似的…这是什么衣服哪! 林小满其实真没搞鬼,这衣服好像是她十二三岁的时候扯的布做的,那时候根本就还没怎么二次发育,衣服穿着还有点宽松。 做的时候,就是预备着多穿几年用的。这些年虽然伙食差,可这前面这一团,却丝毫没比别人长得差,这衣服就越来越小了。 刚刚扣扣子的时候,她确实好难扣得上。亏得徐卫国手劲大,把衣服襟子直接提拢了,才扣得了。 徐卫国见林小满不吭声,又黑着脸去翻柜子,想找一件宽松点的衣服出来。 “别找了,我就两身夏天的衣服,一件就是身上穿着这件。另一件,你昨天晚上拿来绑猫了,原本就是衣服下摆破了个洞,还勉强能穿的,结果你把这洞挂柜子锁扣上了,那猫扑腾了好一阵儿,那洞就越来越大了,衣服也被拉变形了,不能穿了。” 徐卫国默然,慢慢地走了回来,把林小满往床上一按,扯过被单把她下巴以下全都遮住。 “夏常服我也只有两套,有一件昨天还借给了别人,我下午去拿回来,暂时给你套着穿几天。你找几张布票出来,我让物资队的人去扯点布,给你做两套合穿的衣服带回来。这几天,你就躺床上。我们出操去了,你可以打开房门透透气,到下班时间了,就把门关上。” 林小满张嘴,刚想说话,徐卫国又说了句:“文丽丽也是以为你小产了,心头先就吓了一跳,又被你诈出她偷了咱家东西,才这么痛快的把钱给了,这事儿,我也没必要去说破,免得她还了这钱还记上了仇,有事没事的针对你。” “好吧,那我就躺几天,装装样子。反正肚子也有点痛,人也懒懒的提不起精神。不过这作戏作全套,我躺了,就啥事都不做了哦,白天好歹有红梅姐忙前忙后的,可是你要下班了,就得接手侍候我呀。 中午时间短,让你做饭也不现实,这晚饭,总归得你来做了吧?红梅姐的婆婆来了,也不怎么对付,要是一天三餐都要人家照料,怕是她婆婆心里会不舒服。” “嗯,晚饭我来做。”只要林小满不到处晃,做一顿饭徐卫国还是肯的。 从这天开始,晚饭就归徐卫国来做了。 他一下班回来,就卷起袖子洗洗涮涮的,林小满就侧了个身,支起脑袋,细细的瞧着他偷乐。 家有煮夫,忙前忙后的,这感觉真是不错。 又过了两天,这大姨妈终于依依不舍地走了。 徐卫国借出去的那件衣服,也终于被人送了回来,林小满听文丽丽那个包打听跟李爱红扯谈的时候说,送衣服来的,是一个大美人,好像跟徐卫国关系还不一般。 林小满知道文丽丽这回大出血了,心里不知道要滴多久的血才想得完。她这是故意说给林小满听的,给林小满添个堵。 麻蛋,早知道就连芹菜都不要给她了,让她和余建升啃几个月的木头吃! 虽然不太信她这挑拨的话,可是这件军装上,除了香皂味还带了点淡淡的消毒水味道,细细一观察,发现军装原本松动的几颗钮扣,全都被人巧手的加固过了,看来,这件衣服,徐卫国还真的借给了一个女人穿了。 林小满就把衣服扔盆子里,从柜子里找出白色塑料的熊猫罐子,把熊猫屁股下面的盖子拧开,呼啦啦的倒了一衣服的洗粉,使劲搓了起来,搓得满盆都是泡泡。 王红梅侍候完婆婆,又喝完了一大碗千金母子汤,正准备过来问林小满喜欢吃胡萝卜片还是炒胡萝卜丝儿时,就发现林小满居然蹲地上,十分用力地搓着一件衣服。 “你这小月子起码要坐足半个月,这才三天,你就跑来沾水了?你这手以后还要不要啊?我来我来。”王红梅直接把盆子拉到了自己面前,三两下搓完这衣服之后,又伸手往泡泡里捞,捞了两三下,才终于确定,这盆里真的只有一件衣服。 望着高高的洗粉泡泡,王红梅肉痛地说:“你这败家娘们,一件衣服咋放这么多洗粉啊,我洗十几件衣服都没你这一件的多。” 林小满撅着嘴,没好气地说:“放少了,洗不掉那个味儿。别的女人穿过的衣服,我总要洗干净一点吧?” 第一百二十四章 尝个(四更) “你别听文丽丽胡说,她就瞧了个热闹,那姑娘来还衣服的时候,我听到她说了事情的经过,徐连长是瞧着那姑娘可怜,才借了衣服给她披着遮羞。那罗二狗我听说过,我们小王村也归罗家公社管,罗二狗是罗书记的幺儿,从小就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 那姑娘是真正的赤脚医生,她的爸妈都是知青,一个是卫校的高材生,一个是成分不太好的老财主家的儿子,两人下乡了之后,分到一处干活,一来二去的,就看对了眼,成了家,还生下了郑嫣来。郑嫣的爸爸叫郑大同,妈妈叫方洁,我和我哥,还有我哥家的苗苗红红都是方洁接的生。她是个有真本事的漂亮女人。只是命不好。郑大同前两年发洪水的时候被直接冲没了影儿,方洁沿着下流找了两天,连具尸体也没找回来,之后,就疯了。 听说郑嫣从十几岁就开始跟着父母走村串乡,也学到了七八分本事,是个好姑娘。不过之前我倒没碰上过,不知道她长得这样出彩。就是长得太招人了一些,才被罗二狗给盯上了。 罗二狗总是借口去检查身体,要占她便宜,郑嫣躲也躲不过,还差点用针扎破自己的颈子,罗书记怕闹出人命来,才领走了罗二狗,教训了一顿。这罗二狗不甘心,就到处造谣,说郑嫣仗着自己长得漂亮,四处勾三搭四的,生活作风十分不检点,早就是被人穿过的小破鞋。 郑嫣的名声,就这样坏了。罗二狗成天就守在卫生站附近,啥事也不干,就四处嚷嚷郑嫣勾引人,像条赖皮狗一样,瞅准空当儿就要上去叨一嘴。 郑嫣想调离罗家公社,可是罗书记不签字,罗书记不签字,这姑娘就只有在外躲着,天天下村里,就是不愿意回卫生站。估计徐连长去的时候,就撞上罗二狗犯浑了,如果不是不成样子了,遮不住羞了,徐连长哪会把衣服脱给她穿啊。 我瞧着她来的时候也是一脸的感激,徐连长也直接跟她说了,衣服其实不用特意洗那么干净的,他结婚了,拿回家媳妇儿会洗的。郑嫣当时是有点失望,可是徐连长话说很清楚明白,她就算有那么点意思,听了这样的话,自己也该熄了这心思的。小满,你要吃这干醋,跟徐连长闹别扭了,那可不应当哦。”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啊,林小满释然了。 “郑嫣真的长得很美?文丽丽说她比贴画上的那些人儿还要漂亮,是个男人都得看得眼直直的。徐卫国真没动一点心思?” “反正我瞧着是没有。你要真不放心,一会儿徐连长回来了,你自己个儿问问不就知道了。”王红梅搓完了衣服,发现这洗粉放得实在是太多了,必须拿到公共区的水龙头下冲几遍才冲得干净,就端了盆儿又拿了根衣架出去了。 李爱红板着脸从楼梯口走了过来,走到门前的时候,忍不住骂了一句:“这偷儿手可真快,韭菜又被割跑了,这时候可掐摸得真准。瞧那印子,还新新鲜鲜的,应该就是前后脚工夫。” 侧头一看林小满猫在地上在发呆,李爱红又走了进来,拍了拍林小满的肩膀,细声细气地说:“哎哎哎,回魂儿了回魂儿了,蹲这儿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林小满抬了眼皮子,仰脸望着李爱红,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三魂七魄原本都在这儿呢,可一见着你全都被勾跑了。我说你这怀了身子的人了,怎么皮肤越来越好了啊?瞧这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模样,啧啧啧,真是迷死人了。” 这一楼里,就李爱红最会打扮,她的家境也不错,当姑娘的时候就喜欢扯花衣裳穿,嫁过来了之后,方前进又啥都依着她,她们家那一柜子上面,瓶瓶罐罐也不少。 有谢馥春“三绝”:鸭蛋粉、冰麝油及香件,有孔凤春莲花霜、珍珠霜,玉堂扑粉,还有南京金芭蕾桂花香水,蛤蜊油,百雀羚香脂。 李爱红又是个讲究人,全身上下,成天都香喷喷的,走起路来也仪态万千的,是楼里公认的香美人。 只是她眼界高,若不是看在方前进的面子上,林小满这种人,她是根本不会搭理的。 可是两人相处下来,又觉得很是投缘,一来二去的,就成了无话不说的真朋友。 李爱红那畦韭菜,可都是方前进亲手种的,按她的喜好种的。这菜相当于是方前进送她的礼物一样的,被人割了一回又割二回,她心里有气也是难免的。 美人就是美人,俏脸含霜的时候也是极美的。可是这皮肤,真的太好了一点点吧。 林小满瞧了又瞧,发现她根本没上粉,是纯素颜,就更加赞叹起来。 是个人都爱听好话,何况还是李爱红这种讲究人,爱收拾爱折腾,不就是为了更美么,林小满的真心赞叹,让她十分高兴,瞬间就把被人偷了菜的不愉快抛诸脑后了。 “就你这张嘴,跟抹了蜜似的,难怪才短短一个月来往,徐连长就被你勾了魂儿。我可听前进说了啊,他竟然见着徐连长会笑了,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回来说的时候,我就在想,徐连长一定是尝了你嘴上这蜜儿,就一路甜到了心头。” 林小满神情古怪地往门外瞟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嘴上涂了蜜呃。刚好徐卫国回来了,我这就问问他,他笑的原因是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哈。” 李爱红立马吓得转身就走,走门口才发现,门外根本没有什么徐卫国,这全是林小满在诈唬她。 “好啊,小满,竟然连我也骗上了。拿我开涮是吧?看我不哈死你。”李爱红伸出手指,就一来揪林小满,林小满想到她是双身子,哪里敢躲啊,就任由她揪着,伸手来哈胳肢窝。 “哈哈,别哈了,哈哈,再哈我就软地上了。”林小满痒得不行,一痒全身就发软,不住求饶。 王红梅晾了衣服回来,就看到两个闹成一团,不由得好笑道:“瞧你俩这闹得,像是没长大的小孩儿。快起来啊,刚刚我晾衣服的时候,可是瞧着有男人上楼了哦。” 林小满和李爱红齐齐转头,一脸狼来了我也不相信的表情。 一个扬了扬手腕上的表说:“刚刚才被小满唬了一回,我这表上才十一点呢,红梅,你跟小满呆久了,怎么也变坏了啊?” 一个故意翘起唇,笑眯眯地说:“爱红说我这嘴上有蜜,是甜的,我自己不知道是真是假,好想叫个人来尝一尝啊…” 狼就在外面干咳了起来,像是呛了口水似的,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可分明是在叫林小满的名字。 “林!小!满!” 第一百二十五章 区别(五更) “啊,狼真的来了!”林小满面上一热,赶紧低下了头。 李爱红若无其事地收回了哈痒痒的手指,仪态端方地往外走,走到徐卫国的面前,还笑着打了声招呼:“卫国,怎么提前回来了?” 王红梅则是低头念叨着该做饭了,落荒而逃。 徐卫国正色道:“嗯,今天接到通知要出任务,我就提前回来收拾收拾。” 李爱红哦了一声,出了门,回了自己屋。 徐卫国进得门来,随手就把门关上了,看着还瘫倒在地上的林小满,他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她扯了起来,推到了床上坐了。 林小满听到他要出任务,心里就颤了一下,紧张地望着他,巴巴地说:“又是什么任务?危险吗?要多久?” “小满,你是随军家属,有些话,你问不得。任务就是任务,任务一完成我就回来了。不危险,就是去走走程序,你不消担心。” 既然没有危险,林小满就稍稍放下了心,替徐卫国收拾了两身便服,递给他的时候,又期期艾艾地叮嘱道:“那你这次去,要是有接头人什么的,一定要问清楚核对清楚…我很喜欢吃醋的,你在外面沾花惹草了,我非咬死你不可。” 说着,林小满就张开嘴,露出了一口大白牙,学了个咬人的姿势。“像狼一样,狠狠的咬…听到没?” 分明是一只小野猫在挥着爪子威胁一头猛虎,哪里像狼了? 徐卫国扬唇轻笑起来。 “笑什么笑?哪里好笑了?徐卫国,我在威胁你,你看不出来?”林小满又学了个凶狠的样子,像狼一样嗷呜了一下。 “林小满,你确定,你分得出什么是狼,什么是狗么?我记得,你小时候,把狼当作了疯狗,还奔着那狼而去,想捡它的肥…” 林小满哽了一下,在内心里使劲地呐喊道:那不是我,不是我,不过说真的,狼和狗有什么区别吗? 在林小满的记忆中,她也看到过那只狼的样子,总觉得跟二哈长得差不多,确实很像是条狗啊。 “看你这样,到现在也肯定分不清。你还是离狗远一点才保险。”徐卫国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假郑嫣的案子,还没查出头绪,我跟田七说过了,让她晚上来陪你睡。” “哦。我知道了。”林小满走到徐卫国身前,把他的手拿开,自己替他扣起衣服扣子来,扣完了扣子又给徐卫国正了正衣领,眼里水润润的,心里满是不舍。 “你出去了,我不知道你去干什么,也不知道你去哪儿,你叫我不问,我就不问,但是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我可不想当寡妇,不想半夜起来数黄豆数到天亮才能合眼。还有,我长得也挺漂亮可爱的,你刚刚也听到李爱红说的话了吧?她说我嘴上可是抹了蜜的,我等你……等你回来尝。” 徐卫国眸色一深,手就不由自主地抬了起来,食指指腹轻轻地抚着林小满咬紧了的唇,硬是用指节把她的牙顶开,不让她咬出印儿来。 “嗯.” 徐卫国收拾好之后,转身就出了门,头也没回。 林小满想了想,她该叮嘱的都叮嘱了,该威胁的也威胁了,该诱惑的也诱惑了,好像也没什么话好说了,也就默默地注视着他,听着他的脚步声,一点一点的远离。 心突然不受控制的跳得又急又乱。 不由自主地又扑到了窗户前面,打开窗户,趴着头,往下看。 徐卫国大踏步地走到了院子中间,突然停住脚步站了一下,然后就那样伸出右手向上挥了挥。 林小满看着他挺拔颀长的背影,死死的包住了眼里的泪水,不让它们滚落下来。 她不希望自己的软弱在徐卫国心里留下牵绊,她希望徐卫国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一个小任务,不危险的小任务,一个不会在他那满是伤疤的身上再添加任何痕迹的小任务。 徐卫国出任务总是这样突然,他走后,林小满就有些茶饭不思的。 田七下午一下班就过来了,一来就撩起袖子要做饭,林小满哪儿能让她来做饭啊,就去拦。 想从田七手里抢东西,相当的难。田本身手灵活,一转一换,就把林小满伸出来的手挡住了。 “嫂子,你真别拦。营长走的时候,可是交待了我,说你最近要静养,做不了晚饭,虽然我做的不太好吃,可是我接到命令之后连菜谱都写了呢,你看。” 田七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林小满拿眼一看,果然是张菜谱。 上面写着:第一天土豆孔饭,第二天炒土豆丝,第三天红烧土豆,第四天土豆稀饭,第五天者土豆蛋蛋蘸豆瓣酱。 果然是很用心的菜谱啊… 这是知道她家还有堆土豆种,自从拿回来了之后,就没得空去下种,是想趁这几天,把种解决了么? “嘿嘿嘿,嫂子也别见笑,我我就会弄这几样,就这几样弄出来,吃不死人。”田七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我还以为你是比着我的土豆种来列的菜谱呢。对了,你列了五天的菜谱,是不是代表徐卫国这一次出去五天就会回来?”林小满眸光一闪,瞬间切换了关注点。 田七愣了一下,呵呵笑道:“我,我什么也没说啊。是你自己猜出来的。” 田七坚持要做饭,林小满抢也抢不过,拗也拗不过,只得让她做。 “上回收拾了那李兵,这后头老实点了没?” 说起李兵,田七又是一肚子气,横眉怒眼地说:“老实个屁,瘫睡着还不是说话那么难听,而且我越生气,他就越喜欢说。” “他是没话找话说来接近你吧?他应该是借着这些话,想引起你的注意,有些男的就是这样的,既渴望了解你,又怕直接说明白了会被拒绝,搞得以后想和你说话都不能了。 我以前遇的有个男生就是这样的,没事就爱撩你几下,故意打闹几下,甚至故意捉弄我,曾经把我关在学校的厕所里关了一夜,他也坐在厕所的门外,陪了我一夜,我当时一直以为他是在欺负我,就老跟我爸告状,让我爸去收拾他。 后来,过了很久之后,他才告诉我,他从一开始就喜欢我,为了引起我的关注和好感,才干了那些藏我笔藏我书在我背上贴小纸条之类的混帐事。 我想,李兵或许就是存了这样的心思。你要想解决他说怪话这毛病,一劳永逸的话,我给你支个招儿。” 第一百二十六章 心惊 田七突然想到李兵用开玩笑的口气说过他喜欢她。 当时只以为是玩笑,现在听林小满这和一分析,心里又有些信了。 “嫂子,你说,啥招能治他?” 林小满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你就跟他说,你有喜欢的人了,那个人成熟知礼,不会动不动就像不成熟的青春期少男,迷茫不知事的时候只会说怪话讨人嫌。” 田七瞪大了眼,“可我并没有喜欢谁啊?这,这不是骗人吗?” 林小满睨了她一眼,玩味地说:“你该不会是舍不得打击李兵才不愿意撒谎吧?” 田七连连摇头,一脸认真地说:“我从来都没撒过谎,不会说谎。” “呃,你还真是好孩子,真的一次谎都没说过?”林小满觉得惊讶,小时候谁都有熊的时候,田七竟然真的从没说过谎? 田七一脸真诚,眼神清澈,不躲不闪,反问林小满:“难道嫂子你经常撒谎骗人?” 林小满呵呵笑着不好回答。 小时候摔倒了明明不痛,为了骗糖吃,就会装痛…长大后,遇上不喜欢的人,不想跟他们打交道,也会找借口说自己很忙,实际上在家里睡到天荒地老,闲得快要掉毛了… 这种谎言,她倒真的说过不少。 “嫂子还是不要说谎的好,营长最讨厌人说谎。” “嗯,他跟我说过了。他表面上不说,实际上挺精明细心的,我不太敢骗他,他发毛了的时候,还是我吃亏。”林小满想到了那一夜的惩罚和第二天的蹲下起立还有一百遍检讨书。 “那就好,对了,营长还叮嘱我,让我不能再带你去躺车了。其实那次我也吓得不轻,差点就出人命了,我哪还敢叫你去躺车啊。” 嘿嘿,她现在也不敢去了啊,徐卫国可因为这事儿发了火。 田七这做饭的手艺,跟林小满简直有一拼,果然是勉强能吃,不会吃死人的程度。看起来,田七这人果然很靠谱,对自己的评价也相当的中肯。 晚上田七是沾枕就睡,林小满翻来翻去的睡不着,田七半夜起来尿尿,见林小满还睁着眼,就问她怎么了。 林小满又怕田七知道了会笑话她,就捂着肚子说吃多了,胃里顶得难受。 “是什么样的难受?肚子疼不疼?想不想吐?”田七紧张地问,尿也不去撒了。 林小满觉得奇怪,就问她:“你干嘛这么紧张啊?我真的就是吃多了睡不着而已,你怎么满头大汗哦?” “真的吗?吓我一跳,我还以为你这是吃了我做的饭食物中毒了呢!”田七一脸后怕。 “没有的事。你是要去上厕所?我也要去,我们一起去呗。”林小满也披了件衣服爬了起来。 两人轻手轻脚地往厕所那边走,解决完之后,出来的时候,就见着王红梅蹲在一个坑前,正哇哇地呕。 呕得眼泪都迸出来了,好像十分难受。 “红梅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呕成这样?” 王红梅抬头看了一眼,摆摆手阻止林小满接近,嘴里不住地说着:“别过来,脏得很。我婆一天让我喝六回那水,我每次喝都觉得恶心,又不敢吐出来,就这样逼着自己喝,结果越是强压着,这人就越是难受,半夜了总觉得嘴里发臭,一阵一阵的恶心,就偷偷爬起来厕所吐。 你们回吧,不用理我,我吐一会儿就回去睡了。” 林小满总觉得那什么千金母子汤很古怪,老太太说那是偏方,可是气味和颜色都那么奇怪,闻了都令人作呕,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红梅姐,你有没有见过你婆婆是拿什么东西泡的水?我看你这情况不太对劲啊,真像是食物中毒了的感觉.” 王红梅认真的想了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那布包里全是这玩意儿,每次泡完了水,连那渣滓她都生怕给我看一眼似的。我问她这是什么东西,她说是能生儿子的好东西,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老偏方,让我不要管,让喝就喝就成了。” 再好的偏方也不可胡乱用啊,每个偏方有不同的适应症,而且有不同的适用人群,乱用偏方是件很危险的事。 好的偏方能就地取材,多数省事省钱,在人们防病治病的过程中确实起到了一定的作用,有好多偏方既是食品又是药品,很容易被人接受。 可是偏方大多是在民间口口相传而来,可能会以讹传讹,并且越传就离宗越偏,各地方言叫法也不尽相同,药名,用法,用量,适应症,禁忌症都存在着误差,再加上病症本就种类复杂,不辩证胡乱治,只会舍本逐末,延误救治,拖重病情。 就拿一个人人都会遇上的发烧来说,后世的人都知道,发烧有细菌感染引起的,也有病毒引起的,还有的可能是风湿类疾病,也有人说生长的过程中,会有生理周期性的发烧,不同的原因,岂是用一味偏方就能治得好的? 那时候在林小满家帮忙做清洁的许阿姨,老公是个大烟枪,一天要抽三四包烟,怎么戒都戒不了。 也不知道许阿姨听谁说了,说是桐子根皮煎水喝了就能止住烟瘾,不顾小满爸爸的劝说,兴冲冲的找了乡下的亲戚,挖了桐树的根煎水给她老公喝,结果就出事了。 那桐树的根皮可是剧毒啊,许阿姨老公当天晚上就死了,许阿姨被判了个过失杀人罪,蹲了五年大牢。 许阿姨自责得差点在狱中撞墙自杀,因为许阿姨无儿无女,做工的时候对林小满也好,林小满还跟爸爸去探过几次监,去一次劝一次,许阿姨每次都是泪流满面,悔不当初,一直骂自己是罪人,就算是后来出狱后,也没走出这个阴影,最终还是郁郁而终。 想到这件事,林小满就心惊胆战。 “不行,红梅姐,我们一定要弄清楚,你婆婆到底是用的什么东西泡水在给你喝。别到时候孩子没影儿,大人的身子反而被弄坏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哎,小满,我劝你还是别去招惹她的好。我婆婆这个人,十分固执,一有点不对,就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自找(二更) 王红梅怕婆婆已经怕到了骨子里。 为了不使她为难,林小满表面上答应下来,不去招惹万家的老太太,实际心里还是打算找个机会套套老太太的话头。 特别是在短短两三天之中,她发现王红梅的脸都瘦了一圈,精神也越发的差了之后,她觉得这事情无论如何,不能再拖了。 她看到王红梅前脚往楼顶晾衣服去了,立马就闪进了王红梅家里,拉着万家老太太东拉西扯地扯了两分钟,混了个脸熟之后,她就表达出了强烈的想生儿子的愿望,并一脸愁容地对万家老太太说:“大娘,您也知道,我男人都三十来岁了,这个岁数的男人,大多数都有娃了。看着人家家里热热闹闹的,我就有点羡慕。你看,我男人经常出任务,没个娃,他一走,屋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多冷清啊。 我寻思着啊,得赶紧要个娃,争取一胎得男,生个大胖儿子,可这人人都说,生男生女天注定,怀不怀都是一回事儿呢,更别说想男想女的事儿了。我这愁闷得啊,晚上总也睡不踏实…” 林小满这失眠是事实,眼泡也有点浮,黑眼圈也是很显眼,她这正面朝向老太太,故意露出一脸的憔悴焦虑相,她就不相信老太太会不上钩。 老太太觉得林小满这番话,说到她心坎上了。林小满一口一个大娘,一口一个您,把她捧得老高,一副有求于她的模样,老太太心里十分得劲。 “唉呀,还是你这闺女懂事儿,谁说不是呢。一个女人,再漂亮也没用,不生个儿子傍身,这辈子就算白投胎当女人了。其实呢,想生儿子也不是没有办法,我这边的好东西,就是帮助人生儿子的。只不过,你也知道大娘我不太容易,这东西收集起来也困难,晒起来也麻烦,大包小包的带过来,那就更累人了…” 老太太心里再得劲,可也不愿意把东西白给林小满。 林小满好歹是营长的媳妇儿,营长工资比她儿子还要高,想要生儿子,求到她门上了,她不狮子大开口就算是仁义的了,收点钱意思意思,那可是理所应当的。 林小满瞬间就明白了老太太的意思,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大团结来晃了一下,问老太太:“大娘,您觉得这十块钱,够不够?” 老太太撇撇嘴,一边收钱一边说:“十块钱只够买巴掌大一块千金子母,不是大娘我小气,这东西很难找的,十里八乡,有一家能找得着就不错了,你大娘我从小又裹了脚,走不得远路,每次去都要找人用板车拖着我去,还得给人辛苦脚力费…” “那这东西确实很精贵,大娘您受累了,不贵,不贵。对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啊?怎么有点臭?”林小满接过老太太递过来的一团黑乎乎,干巴巴的东西,一脸不解地问。 “是老……老祖宗传下来的偏方儿,不好跟外人说,反正你知道这是个好东西就行了。”老太太差一点就说了出来,后来又突然生硬地转了一下,不肯告诉林小满这东西是啥。 林小满越发疑惑了,本能地觉得这东西可能是个上不得台面,不好诉诸于口的东西。 拿着东西回屋之后,她对着光反反复复地研究,又把老太太说过的话串起来仔细地研究了一遍,依然没猜出这是啥玩意儿。 晚上田七过来的时候,面色有点不好,有些心不在焉,林小满说什么她都只会说是,眼睛也一直往左右两这看,不敢和林小满视线对接。 刚开始,林小满忙着拉她研究那偏方,还没有注意,到后来,她问田七:“徐卫国是不是明天就回来了?” 田七立即摇了摇头,林小满觉得她这回的反应出奇的快,太过于笃定,便起了疑心,就盯着她看,田七感觉到她的注视之后,又连忙摇了摇头说:“是吧,应该是明天回来,哈哈哈,我今天没见过营长。” 这姑娘,果然不是会说谎的料。 这轻轻地用眼神给她一点压力,她就说漏嘴了。 徐卫国出任务好几天了,如果不回来,天天都没见过才对,她偏生说今天没见过,摆明了是欲盖弥彰。 她今天见到过徐卫国。 徐卫国回来了… 可是他回来了,还安排田七来陪睡,代表他不想回来,或者说他现在还不能回来。 什么情况下,他才会明明回营部了,却不回屋睡? 怕她发现什么? 心提到嗓子眼儿上来,林小满浑身紧张得就像拉满了弓的弦一样。 “田七,你说实话,他是不是受伤了?才不敢回来见我,对吧?他到底怎么了,伤到了哪里?” 田七为难地蠕动着双唇,却半天不肯发出声音。 林小满心猛地往下一沉,究竟是伤得有多重,田七才会为难成这个样子?难道…… “那你不肯直接告诉我,我就来猜,好不好?如果他是自己走着回来的,你眨下左眼;如果他是被别人送回来的,你眨下右眼,好不好?”林小满紧张得声音都开始发颤。 田七想了想,右眼皮子突然跳了跳,林小满就啊的一声哭了起来,眼泪像掉了线的珠子,啪啪地往下滚。 她这一哭,直接把田七哭得慌了。 田七连忙大声说:“没有,没有,我刚刚只是右眼皮抽筋,不是我自己眨的。营长是自己回来的,他还活着,是活的。” 林小满摇头,眼泪也随着她的动作往左右纷扬,她边哭边叫道:“我不信,你骗我,我不信,我要去找他。你带我去找他,我现在就要看到他。” “可是营长今天晚上睡在兵营里了,现在天都黑了,明天再去找,明天我一定带你去。”田七没能守住秘密,也没能完成徐卫国交待的任务,反而被林小满识破了,她还是打算等明天,问过营长的意思了之后再带人去。 林小满哭得不能自已,她怕,明天又说明天,永远都等不到这个明天,而明天终于来了的时候,来的时候,也只是一个噩耗。 是一个她无法接受得了的噩耗。 一把推开了田七,林小满撒腿就往楼下跑。 营部她知道,新兵大营她也大约知道在哪个方位,她上山摘木耳的时候,从高高的地方,看到过训练的地方。 “我自己去,自己去找。” 第一百二十八章 撒野(三更) “徐卫国,徐卫国,你给我出来!”林小满站在营区外,声嘶力竭地大喊。 一遍两遍三遍…… 徐卫国趴在行军床上,两腿不自然地叉开。 一名士兵正慢慢地帮他脱裤子。 腿侧有点粘连,士兵不敢太过用力,一点一点的慢慢扯着,生怕扯掉了那块翻起来的皮肉。 周围的士兵来来去去的,时不时的投过来关心的一瞥。 徐卫国挥了挥手,像赶蚊子一样让他们赶紧滚蛋,别晃来晃去的。 士兵们一哄而散,过一会儿,又晃了过来,装作路过的样子。 几个出去纳凉回来的兵一边说说笑笑的走进来,其中一个一这走一边赞叹不已地说:“敢骂连长,叫连长死出来的女人好飙哦。” “不过,好像长得挺可爱的样子啊,那眼一瞪,手一插腰上,就跟撒泼的小野猫儿似的,我不过走上去想搭个讪,就被骂了二流子,冤枉死我了。” “可爱,哪里看出可爱来了?那眼睛肿得跟桃子似的…” 徐卫国耳朵轻轻地动了动,凝神静气地听了一会儿,立马翻了个身,夺过士兵手里的纱布和白药,一边把药往伤口上倒,一边用纱布三两下缠了起来,缠好之后,又立即拉上了裤子,快步走了出去。 远远的,于夜色之中,就见到了那个娇小玲珑的身影,虽然只是一个轮廓,可他也能一眼认得出来,那就是在撒泼的林小满。 “徐卫国,你个大骗子,你给我出来!再不出来,再不出来,再不出来……我会害怕的。我好害怕……你快点出来啊。”先前还叫嚣着的人儿,突然抱着自己的双臂,半蹲了下来,像只软弱的猫儿一样,嘤嘤地哭。 徐卫国快速度走了过去,静静地站在她面前,轻轻地叫了声:“林小满。” 听到这个声音,林小满慢慢地抬起了头,一边抹泪一边用力地眨眼,他的眉眼,竟像隔了百转千回,一瞬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颤抖着软软的腿,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惊慌害怕地奔向他。 徐卫国往后看了一眼,无奈地接住了冲入他怀中,大力得像是要就这样一路冲进他心里的林小满。 “徐卫国。”直到紧紧地箍住他的腰身,窜进他的怀中,感受到他的温度,听到他怦怦的心跳声,林小满心中的恐惧才骤然烟消云散了。 “徐卫国,跟我回家。” 徐卫国挣了一下,道:“我还要连夜写报告,今天晚上就睡在兵营里了。” “你敢!敢不跟我回去…写什么报告?跟我回家。”林小满立刻仰起头,像一只被人踩了尾巴,毛立马炸起来的猫,怒目圆睁,凶凶巴巴的。 “真要写报告。”徐卫国努力做出郑重其事的表情,想要说服林小满。 林小满鼻子吸了吸,眼泪汪汪地望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受伤了,你一走过来的时候,我就闻到了血腥味儿。” 徐卫国顿了顿,还是一本正经地撒谎说:“没有。” “那你先跟我回去,让我好好看看,如果真没受伤,我再放你回营写报告,好不好?”林小满不肯放手。 徐卫国僵直着身子,板起脸强调道:“没有,我回营写报告了。” 见徐卫国睁着眼睛说瞎话,扮柔弱他根本视若无睹,林小满也来了脾气,开始闹腾。 “放屁,还敢狡辩。你要是不承认,我现在就扒了你裤子检查!”林小满倔强地瞪着徐卫国,眼睛一眨也不眨,“走,跟我回家!” 徐卫国黑了脸,压低声音道:“胡闹!不回。” 林小满哼了一声,使颈地拽着徐卫国的胳膊,往家属楼的方向拖,徐卫国使出千斤坠,就不肯挪步,林小满拖了两下,发现实在太难拖,这样下去她累死了也把这座山拖不到家之后,就哎哟一声摸着头翻起眼皮来,一副要倒不倒的模样。 徐卫国头大无比地自己走动起来,走了一截之后,林小满就几乎是挂在他身上在走,被拖的人就变成了拖人的那个,反过来拖着林小满走。 想到身后那一堆眼睛,那一群爱闹腾的兵猴子,徐卫国的头就开始痛了。 林小满这一闹,明天他们这些兵猴子又该四处聊他的八卦了。 可她这么闹腾,啥话都敢往外吼,他要不走,她可能真的敢当场扒他裤子… 一个林小满,竟比满营的兵猴子还难对付! 不能打不能骂不能凶,稍微疾言厉色一点,她就像炸了毛的猫一样跳起来,一冒三丈高,作出比你还要凶的架势。 你跟她认真,她又哭得你心里软绵绵的。你给她三分颜色,她就能上窜下跳,给你开出十二分染坊来。 “赖皮子。”徐卫国低低地咕哝着。 林小满听到这称呼,不气反笑,眼里明明还挂着泪,那眼角却弯成了月牙,还一副谢谢你夸奖的表情说:“你才知道啊?这里人人都知道,我是徐卫国的赖皮媳妇儿。我也不能白担了这个名儿啥实事儿也不干来呼应一下吧?” 田七站在不远处,跟着两人走了一截路,又有些听不下去了,就跟徐卫国说:“田七没有完成任务,田七领罚。” “这事儿不怪你,你回营吧。”徐卫国似乎这才看到田七。 田七如蒙大赦,跑得比兔子还快。 脱了裤子之后,林小满那眼泪又是哗哗的,徐卫国终于相信了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有些无奈地低下了头。 他不回家,怕的就是面对这种情况。 家里的白药只剩下小半瓶了,那口子开得很大,差点被匕首划到根部,还有一块皮肉都翻卷着,看上去十分吓人。 还好徐卫国胡乱包扎的时候,撒了厚厚的一层药粉上去,这伤看上去,已经比上药前轻得多了,可饶是如此,林小满依然哭得稀里哗啦,声嘶力竭的。 瓶子里的云南白药,全被她颤着手倒到了伤口上,她一边缠纱布一边瞪着红肿的眼睛,恨恨地问:“谁干的?谁伤的你!” “是老狼,上次我折了他的手脚,这次他就想废我一条腿,可惜未能如他所愿,他伤得比我更重。” 第一百二十九章 干它(四更) “他是亡命之徒,他是个老光棍,他伤得再重没人心疼,可是你是有媳妇儿的人,你破块皮我也会心疼好久,你还弄这么大条血口子出来,你是成心想让我哭死去啊?” 林小满就见不得徐卫国这表情,好像老狼伤得比他重,他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你有本事,就一点伤都不要受,一根汗毛都不掉,怎么出去的,怎么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你要下次还敢这样,看我还管不管你!” “没事,不是多重的伤,又不痛。”徐卫国不大会安慰人。 “还不痛?上回耳朵被人咬了,都痛成那样,这回这腿都差点被划开了,还说不痛?徐卫国,你当我是傻子啊?”林小满很想缠纱布的时候勒他一下,看他会不会痛,可是终究是舍不得,只能气得跳脚。 “嗯,真不痛。” “……” 林小满哼了一声,真懒得搭理他,迅速的收拾了残局,把徐卫国推上了床,又端水来给他把脸抹了把手擦了,把上衣也脱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怕自己不注意又滚过去,碰到了徐卫国的伤口,就一直贴着墙角睡。 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竟然还是枕着徐卫国的胳膊在睡,悄悄的滚回墙角,一睁眼,又回到了男人怀中。 刚想挣开,徐卫国的眉头就颤了一下,林小满又不敢动了。 徐卫国早上五点的时候又跑了,林小满起床后,抓狂地在屋内走了几圈,咬牙切齿地说:“腿都快断了还去出什么操?我要咬死你……咬死你!” 她在屋里叉腰喊了好久,累了就歇会喝口水。 到七点的时候,徐卫国又回来了,说是报告写完了,请了一个星期伤假。 “你真要咬死我?咬哪儿?“ “哪都咬!一寸不留!“林小满吼道。 徐卫国夹了下腿,“第五肢不能咬烂,其他的你咬去吃也可以。“ 林小满闭眼,不想理他。 徐卫国自己爬上床,老老实实地躺了,鼻子突然吸了几下。 林小满昨天晚上,顺手就把那千金母子药放到了柜子上。 徐卫国上床歪了一会儿,就找到了根源,皱着眉头问:“林小满,你是不是又把谁家的狗shi干捡回来了?” 林小满习惯性地就顶了一句:“你才有事没事去捡狗shi干呢,这里捡狗shi又不能挣工分,我捡什么狗shi?” “柜子上…”徐卫国提醒道。 “这不是狗shi,是红梅姐婆婆给我的生子良药,说是她们那里的偏方。唔,是有点臭…”也真有点像屎。 林小满脑海中突然划过一个荒唐的猜测,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恶心寒无比地自语道:“不会吧?我的天!” 王红梅的脸色越来越差,去厕所呕吐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林小满借着徐卫国受了伤,需要吃好点的名义,找到田七,让她帮忙找李兵从城里带了块肉回来,又厚着脸皮去各家地里要了些时令蔬菜,做了一桌子菜,把王红梅一家人都请了过来,说是要感谢她这几天悉心的照料。 王红梅连连摆手说不用了。 林小满最后用一半的五花肉炒了回锅肉,这是她做得最拿手的一道菜,赶得上馆子里的厨师的手艺了。 肉炒出香气的时候,万家的老太太就出来了,等到出锅装盘,看到肉片肥瘦相连,色泽红亮,肥而不腻,蒜苗清白分明,肉的香味和蒜苗的味道相得益彰,光闻闻那个味儿,就令人垂涎欲滴。 老太太就动了心思,否决了王红梅的决定,带着万峰过来坐了桌。 万峰不明究竟,老娘叫他来,他就来了。 王红梅见人都坐桌上了,难道还能再轰下桌叫回家啊,也就不再推拒,帮着林小满拿碗分筷子。 林小满这回锅肉做了两份,当徐卫国伸着筷子就要去夹那大碗里的肉时,她就把另一份端了出来,放在徐卫国面前,“你受了伤,不能吃酱油和豆瓣酱,也不能吃辣的,这是专门给你做的,只放了盐和油,其实不应该叫回锅肉,就叫盐煎肉呗。尝尝,味道应该也还行。” 因为有了菜色打底,回锅肉吃得王家人不住称赞,林小满再把一早炖好了的肉汤端上桌来锦上添花,也就不显得奇怪了。 虽然肉汤的颜色是有点奇怪,黑乎乎的,但是林小满用了很多生姜去压那个味道,气味也就遮住了。 “汤里太多姜,辛辣的东西你也吃不得,我忘记要单独做一份儿了,你就不要喝了。”林小满先给王红梅盛了一小碗,又给万家老太太和万峰盛了满满的一碗。 受了回锅肉的影响,万峰和老太太对林小满的手艺都有了认知,对于这汤,也就不假思索地端起来就喝。 万峰忍着这古怪的味道,勉强喝了两口下去,万家老太太,一口喝太猛,感觉到不对,立马就喷了出来,包了席之后,那汤汤水水又滴落下来,把她的衣服前面也打湿了。 “唉呀,大娘,我给您找东西擦一擦!”林小满慌乱而局促地站起来找东西给万家老太太擦,擦了几下之后,又睁着一对无辜的大眼睛认真地问:“这肉汤的味道可是不太好?” 万家老太太面色古怪地说:“好难喝,你这是用什么东西做的啊,怎么跟做回锅肉的手艺差那么大?” 林小满更惊奇了,错愕地说:“好东西啊!我用大娘您给我的,能生儿子的好东西炖的肉汤啊!大娘您不是说,这是个特别好的东西嘛,我和徐卫国,还有万副营长和红梅姐,不都是打算生儿子吗。我这人一有好东西就想拿出来大家分享,为了招待客人,想着这好东西大家都是能喝的,也是有好处的,就拿来炖了汤呃。 怎么了,大娘,有哪里不对吗?” “你!”万家老太太想起自己竟然也喝了这种东西,止不住的哇哇吐了起来。 林小满拍了拍自己脑门儿,做出一副后知后觉的模样,恍然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不是这汤您岁数大了不能喝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是我没想周全。 那您不要喝了,留给万副营长,让他多喝点,多喝点。” 林小满说着,就把碗端了起来,递到了万峰手上,笑盈盈地说:“万副营长多喝些哦,大娘好不容易坐着板车,还给了脚力费,辛辛苦苦收集起来,又起早贪黑的晾晒干了,大老远的带过来的好东西,我还加了半斤肉进去炖,想必营养一定更胜一筹了。虽然这味道可能是有点奇怪,可是好东西不就跟良药苦口一个理儿,喝下去了,才见得到功用,你说是不是? 来,一口干了它!” 第一百三十章 收拾(五更) 万峰听林小满说得好像有几分道理,又见王红梅那一小碗已经喝见底儿了,就真的端起碗要往嘴里送。 万家老太太急得站了起来,一把打掉了万峰的汤碗,尖叫道:“这东西我儿子不能喝。” “大娘,您老人家这是要做什么?你疼媳妇儿不疼儿子了吗?这东西您天天都端给红梅姐喝六大碗,为什么您儿子喝一碗都不行? 您这心也太偏了吧?我只听说过疼儿子整媳妇儿的婆婆,可真没见过偏疼儿媳妇到您这种程度的婆婆。好东西干嘛不能给万副营长也尝尝? 大娘,这东西我买了,我拿来招待客人,这是我的人情,我今儿个就见不习惯您这么偏心,非得要万副营长多喝两碗,平平这个待遇。” 林小满又找出一只干净碗来,重新盛了一碗汤,并且把装炖烫的锡锅搬到了桌子附近,指着大半锅肉汤对万峰说:“这里至少还能盛十碗八碗的,万副营长,随便喝,喝不完打包下顿我再请你喝都成!” 徐卫国哼了一声,林小满就使劲掐了他的胳膊一下,不让他作声。 万家老太太看了看那满锅的汤,不住的摇头,脸色青转黑,脱口道:“不,不行,这么多老母猪屎汤,我儿子不能喝。” 这话一出,满座皆惊,林小满惊得目瞪口呆。 王红梅啊了一声,直接跑出了门,哇哇呕着往厕所那边去了。 徐卫国淡淡地看了万峰一眼,放下了筷子。 万峰愕然地盯着自家老娘,不可置信地问:“妈,你说什么?你那二十几个布包里装着的,全是老母猪粪便干?你……你怎么能把这东西拿来给人吃?” 林小满忍着恶心,声音直打颤,要不是徐卫国说那东西臭得跟狗shi似的,她真不敢往这方面想。 现在万家老太太自己说出来了,印证了她的猜测,可她还是有些不明白。 “大娘,您不是说这是千金母子偏方吗?怎么会是…老母猪的屎晒干的?老母猪这东西跟生儿子能有什么关系?” 万家老太太梗着脖子,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怎么没关系?老母猪一胎下十几个猪崽子,多能生啊!我们那村儿,从旧时候开始,生不下来蛋的女人,都吃这个,吃了就有生的了。 不就臭点恶心点么,可是跟生儿子比起来,有什么啊?你这闺女干嘛那么大惊小怪的啊?” 林小满不敢苟同这个理论,转眼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抬了抬眼皮子,摇头道:“屎儿子咱不生!” 万峰怒气冲冲地回到屋,把他妈那二十几包东西找了出来,提拎着跑了好几趟,全都扔到了垃圾站,还提了两桶水去泼,直到那些东西变成了稀汤,才住了手。 万家老太太看着儿子气成这样,又不敢去夺儿子手里的东西,只能在一边心疼地直抽嘴。 “妈,吃屎才能生出来的儿子,我也不要。你不要再搞这样的事了,成不成?这几天,屋里一直臭烘烘的,我还只当是哪里死了只老鼠,怪红梅不会打扫,没少冲她发脾气。 妈,我和红梅都还年轻,还有的是机会。” “要是,要是她一直都没有身孕呢?我们老万家的香火不是断啦?儿啊,妈也是为你好,是替你分忧解难啊。我们村儿那些生不出来的,真的吃这个见了效果,个个都生了大胖小子…” 万峰见自己老娘还在喋喋不休,不由得提高了声音叫道:“妈!” 万家老太太这才不情不愿地闭上了嘴。 王红梅在厕所里整整吐了一个小时,恨不得把心肝脾肺肾和大肠小肠都吐出来,翻一翻,洗一洗,把那吃下去的屎味都洗干净。 林小满端了一盆温水,让她随时漱口。 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谁敢让她吃屎,她肯定打坏那人脑袋,给那个人的脑袋里装满屎。 难怪万家老太太要守口如瓶,不敢告诉王红梅这是什么东西,只是催着她喝喝喝,一天比一天喝得多。 “红梅姐,看来这老太太对于孙子的执念,已经走火入魔到一定程度了。不然,还是听我的,哪天去城里医院里检查检查,咱有病治病,无病买安心,怎样?” 王红梅也没想到,自家婆婆会干出这样的事来。 往常她刻薄尖酸,说话难听,还在中间挑拨万峰和她离婚,说她是不能生蛋的假女人,她都忍了气吞了声,觉得是自己肚皮不争气,一切都是自己的错,万家三代单传,香火千万不能在她这里被断掉了。 婆婆让她喝符水,她也喝了,让她去哪哪儿的山里求菩萨,她也不远百里千里的去求了。 就算这一次,她刚开始就觉得味不对,太恶心了,但想着或许偏方真的能有用,就闭着眼灌了。连林小满再三劝阻,她也不听,坚持喝几天看效果……… 她竟然喝了这么多天屎泡的水。 “哎,如果你怕钱不方便,文丽丽不是刚还我一百块嘛。我拿十块买了你婆婆一块那玩意儿,还剩下九十块,要不,我都借你?”林小满见王红梅不说话,怕她是因为钱为难,就主动提出要借钱给她。 王红梅思前想后的考虑了一下,就点了点头,“好,小满,我听你的。你胆大心细,又敢闹腾,你比我有主意,你说怎么做我们就怎么做吧。但是这事儿没个准信儿之前,我不想告诉万峰,哪天我就说要回娘家,咱俩一起进城瞧瞧?” “那得等徐卫国伤养好了再作打算。这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我都没空管我那生意,也不知道拖了这么久没交活儿,这生意黄了没有…”林小满想想,这画笔都还没去拿呢……一毛钱都还没挣着,偏遇些屁事儿。 回屋之后,看到徐卫国正坐在床沿上,看样子,是在等林小满. “今天这事儿,你做得太显眼了,打了万峰的脸面.”徐卫国面无表情地说. 林小满叹了口气,又有些不服气,“可我并不后悔,他们太欺负人了。女人又不只是生育机器,难道结婚,就只是为了传宗接代?只要能生的就是好女人,不能生的就要忍气吞声,活得战战兢兢?” 徐卫国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他等着林小满发完牢骚之后,他才又把另半句继续说完. “没关系,就算是打了他们脸,也没关系,你是我媳妇儿,我会帮你收拾烂摊子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色猫 “哈,什么?”林小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徐卫国的意思是,闯祸了,得罪了人也没关系,反正他会替她担着? 以前他说,打架的时候可以叫他名字。 后来,他说危险的时候,可以叫他的名字。 现在,他又说,闯祸了也不要怕,我会给你收拾烂摊子。 他这是在纵容她吗? 林小满说不出来的感动,傻笑着坐到了徐卫国旁边,伸手就搂住了他的胳膊,头顺势一歪,正好就搁在他的肩膀上,像是餍足的乖猫儿,难得的安静了一会儿。 “徐卫国,你对我真好。我要奖励你!” “嗯。去把门关上先。” “不用吧,很快的。”林小满抬起头,照徐卫国脸颊吧唧吧唧就是两下,确实很快。 “你不在家,我很无聊。” 徐卫国突然闷声道:“不见得。” “真的。” “你不是在家里藏了一只猫吗?哪里会无聊。” “你怎么知道?” 徐卫国挫了一下后槽牙,“我的枕头上有猫毛…” 林小满一惊,“不会啊,我给它做了窝,它睡窝里的啊,没上过床啊。它怎么会掉毛在你的枕头上?” “我以为是你允许的。下午的时候,你跟爱红去地里拔菜了,那猫从窗户口跳了进来,直奔我的枕头而来,我看它那轻车熟路的样子,怕是经常睡我枕头上。”徐卫国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的脖子上,有三道浅浅的血印子,瞧着像是猫挠的。 林小满注意到了之后,呆若木鸡。 “徐卫国,你跟猫打架了?” 徐卫国瞥了她一眼,郁闷无比,“是它要跟我抢枕头!我赶它,它就窜上来挠了我一爪子。我要真下手,一巴掌就能把它拍死去。” “那它活该,竟敢挠你,我说怎么有时候中午睡着睡着,就感觉有人在挠我胸,应该就是这只色猫干的好事。” 它还挠林小满胸? 徐卫国黑了脸,朝柜子后看了一眼,就催着林小满关门睡觉。 林小满睡沉之后,徐卫国就起身走到柜子旁边,把塞在柜子下的猫提了出来,猫依旧被五花大绑着,见到徐卫国的时候还瑟缩了一下,似乎十分害怕他。 徐卫国把猫举了起来,放到窗户口借着月光细细的观察了一阵,发现它果然是只不要脸的公猫之后,他的脸就更黑了,像要拧出水来似的。 然后,他就把林小满给它做的窝也找了出来,一手提猫,一手提窝,出门转左,就去了营区,然后把猫放到窝里,直接往一辆明天要开去伊春接装备的物资车里一塞,又提了一袋吃的扔了进去。 估摸着十天半个月它吃这东西也饿不死了,吃完了就该到伊春了,会被人发现,那开车的兵是个最喜欢偷偷养长毛动物的,一定不会让它饿死的。 做完这一切之后,徐卫国转身又悄无声息地回了屋。 第二天,林小满就发现猫不见了,顺带着,猫窝也不见了,在附近找了找,没找着,一回头就看到徐卫国板着脸站在那里. “假郑嫣案子没破之前,你最近不要一个人到处跑.” “那解剖尸体有发现吗?” 徐卫国顿了一下,才告诉林小满:“子弹取出来了,也送到九里屯营部了,是黑星的标配弹头,这种黑星在军营中应用很广泛,不好找出处,要一点一点慢慢的比对。 营里的枪,基本做了弹道测试,发现都不匹配。 唯一没检测比对的,是小刘的那只黑星。小刘请假了,他的配枪没有跟请假申请一起留下来,他的柜子里也查看过了,没有发现,所以没能做成弹道测试。他走得再急,也不应该带枪出营,这不合规矩。 有人就开始怀疑小刘。那个假郑嫣的身份也查清楚了,叫夏小兰,是小刘的同乡,而且,解剖的时候,发现她肚子里还有个已成形的胎儿,大概有三四个月了。” “你们怀疑夏小兰肚子里的孩子,是小刘的?同时还怀疑这两颗子弹出自于小刘的配枪?动机呢?小刘找夏小兰来是要害我的命,我和他素不相识,他干嘛要我死?”林小满觉得这个怀疑,根本不能成立,有些天方夜谭。 徐卫国又说了一件事。 “还记得我上次带你去锦官城之前,你说过你在路边拦车,有人算好距离,喷了你一脸车屁的事不?你当时只看到了李兵,可我记得那天,小刘就是坐李兵的车去市里办事的。李兵也承认了,那一天是小刘叫他那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帮我出口气。李兵还说,小刘说起你的时候,十分激动,说你不应该赖上我,还说你的存地,就是我身上的污点。 小刘这个人,心眼很实,一直很崇拜我,他如果要为我出气的话,就有了伤你的动机!”其实徐卫国自己也不愿意相信小刘会做出这样的事,可是越查,就越是觉得小刘可疑。 林小满迟疑了,也有些闹不清了,可她直觉也觉得小刘的嫌疑来得有些牵强。 “可他再不喜欢我,再讨厌我,也不会就因为这个原因就要我的命啊?而且,我总觉得,那个夏小兰肚子里的孩子,不像是小刘的。小刘喜欢的是吴月啊,他看吴月的时候,那种眼神,绝对错不了。 而且吴月对他笑的时候,他脸都胀红了,一副手足无措的模样,他不像是那样狠毒的人。你真觉得,小刘会是那种明明喜欢着一个人,却又能脚踏两只船,跟夏小兰拉扯不清还弄出孩子来的人? 虽然说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可小刘是你的勤务员,跟了你也那么些年了,你真觉得他是一个连上过床的女人都能面不改色,开了一枪,还能眼也不带眨的就再开一枪,两枪都打中要害处的狠毒之人吗?” “不是,他不是这种人。我也希望不是他。我希望他真的只是请假,走得太急,忘记交枪。我希望他到了销假的那日,还能回到营部。如果到那天,人也不见,枪也不见,那么,极大的可能就是他一时想差了,做了错误的决定。 那么,我会亲自追捕他归案,让他为这个决定,付出他应该付出的代价。在那之前,你不要乱走动。” 不管暗中那个人是谁,他的手里是有枪的,他能打死夏小兰,狗急跳墙的时候就有可能会铤而走险,打死林小满。 徐卫国一不希望这个人是刘安平,二也不希望林小满再次遇险。 林小满就在家消停的闷了一个月. 徐卫国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又恢复每天去营区的生活规律。这天,林小满听文丽丽说吴月的妈来了。 她这心里就有点捉急了,这可是一个好机会啊。 第一百三十二章 剥皮 四四方方一大房,她就睡在这张床。扒着窗户,天方方,地方方,阳光照来也方方。 林小满那颗叮叮当当的心啊,越来越无处安放。 文丽丽凑热闹去了,林小满刚一溜下楼,还没走到院子门口,那岗哨的兵就笑笑地瞅着她喊嫂子,“嫂子,你还是回屋歇着吧,别瞎折腾了。营长要是知道你又偷跑下来了,不止我要挨削,你也要写检查。我听管后勤的人说,最近咱营部拉了一车墨水回来。” 林小满就扭了扭手指,干笑了两声:“呵呵,就是下来晒晒太阳,锻炼锻炼。”一边说着,就开始蹦跳了几下,嘴里喊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再来一次,像是在做早操般。 哨兵忍不住咧嘴笑抽了。 林小满一回到楼上,就有些气不顺。可是徐卫国下了禁足令,外面哨兵又守得严格,她想偷溜出去都不行。 她就又扒着窗户观察后院的围墙,又拿了一张纸和笔出来写写画画,不时在那些抛物线上标注上数字。 “二楼屋高约莫六米六,家属楼离着后院院墙距离约三米,六米六高,三米直线宽距,那么抛物线距离起码要达到27米以上,才能荡出去。” 绳子,她得找绳子。 咦,楼顶上晾衣服的洗衣绳子不错。现成的。 林小满轻手轻脚的出了门,上了楼顶,把缠在竹竿上的粗麻绳全解了下来,一圈一圈的缠在腰上,然后偷偷的回了屋,关上房门,把绳子的一头系在床脚上,然后就开始玩起荡秋千的动作来,呼啦一下荡了一下,落脚点算得准,确实落在墙壁上了,可是……着陆面错了。 等到从墙壁上滑下来的时候,她感觉这腿都迈不开了。 “我的妈啊,幸好没长丁丁,不然那一下子,就要体会一下蛋蛋的忧伤,面临蛋碎的危险了。当女人还是好! 难怪徐卫国不喜欢趴着睡,因为会硌到人……男人真可怜哦。“ 把绳子往一矮灌木丛上系牢了,又扯了几草来做了初步的掩饰,林小满就绕过营区,往文工团走。 文工团门口停着一辆黑色红旗,林小满看了看车牌号,心里有些惊讶。她见过这车送宁省长回家。 呵呵,这吴月的背景靠山点子够硬扎的啊,难怪这么些年都没事儿发。 人已经进去了,林小满想,要谈什么秘密话,必定得找个僻静一点的地方,比如……吴月的的私人练习室? 林小满就转悠到了文工团的后面,手里拿了个竹筒,像是听诊器一头的那种不时贴在墙壁上听一听,找了几间屋子,才听到了吴月的冷笑声。 “妈,我的事你最好少插手!” 一个温柔无比又交杂着哀伤的妇人声音响起,“小月,我是我的女儿,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血肉,我怎么可能不管你?小月,你还年轻,走错了路,是可以改回来的。 人这一辈子,走着走着走岔了道的时候都有,可是你不能明知道那一条错的路,还要闭着眼睛一条道走到黑啊。” 啜泣的声音响起来之后,突然弱了一瞬间,应该是那人拿手掩了嘴。 吴月不耐烦的声音与平时那温婉式的完全不同,“哭哭哭,就知道哭,哭有用?要是我过得好好的,要什么都能有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我爸壮烈了,你好歹也嫁了个高官,可你什么都不知道要,事事都要看他眼色行事,把他当皇上一样敬着。 我要个零花钱还得要好几次! 自己弄到些钱,想花还得暗着花! 你那么在乎他,你想没想过,我过得好不好?你还配说是我的妈,你配来我眼前嘤嘤的哭? 你们不给,我就自己挣。” 妇人的声音有些慌乱,略显急促地道:“小月,不是的,不是的。妈怎么可能不念着你。你要知道,半道的婚姻,本来就不如原来的好,你妈我年轻的时候,又是做错过事的。 要不是他念着青梅竹马的情谊一直等着我,我也不会和他结婚。 你爸爸死了,你还小,我要找就得找个能对我们母女好的男人。我一个二婚女人,又是有污点的,能嫁给他,已经是不容易了。 妈妈谨小慎微,不是为了自己,只是为了在那个家能立得稳,站得住脚啊。 你不知道……妈妈付出过什么,你就这样埋怨妈妈,妈妈的心里真的快要疼死了。 小月,你是妈妈唯一的女儿啊,妈妈不希望你走妈妈的老路。一个女人,要自己看得起自己,要是你自己就把自己作贱了,谁还会高看你一眼? 你收手吧,收手吧?算是妈妈求你了。妈给你跪下了……” 扑咚…… 竟然真的跪了。 林小满感觉这妇人也是不简单的,三言两语里,透出了不小的心机。 污点,付出,老路…… 好像很有爆点啊。 吴月沉默了很久,才继续说道:“老路有什么不好?要是当年你不把我硬生生的拽出来,就让我学成毕业,凭我的本事,我早就把那林小满弄得死得不能再死了。 徐卫国是我先的看上的,我盘了这几年的盘子,眼看着就要盘熟了,她倒好,半路杀出来,直接就上了手。 我如何能容她? 再说了,她那个人,瞧着蠢,可实际上盯着一个人,就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要是让她留在九里屯,我们大家都得倒霉。 我说的大家,不止是我,是他,还有你! 我干的那些事儿,你是替我收过尾的。弄没弄死人我不知道。但是我是晓得你的手段的,我这几年能安安稳稳的在文工团,背后也是有你一份功劳的。 妈,你既然在乎我,就帮我! 如果我要人有人,要情报有情报,我很快就能结束这种鬼日子,只要我解决了她,成为了徐卫国的女人,我就收手!” 女妇人迟疑着,最终还是拒绝了,“不行,你后爸已经起疑心了,那些画了恶魔和眼睛还有大宝剑的信,可能并不单单只寄到了省政府门卫处。 小月,妈不能帮你。你必须收手。 你自己打个申请,把这个副团长辞掉,手里没了权力,或许你能学会安份一些。 不要等到事情无法挽回的时候才后悔,如果真到了那种时候,妈妈也救不了你该怎么办?你可是我和你爸唯一的女儿,他那样好,你为什么就不能像他一些?我答应了他,一定会好好照顾你,他才咽了最后一口气。 小月,你答应我,答应我啊!” “呵呵,说得深情并茂,哭得也像模像样的,我还真差一点就被你骗过去了呢?说到底,还是为了那个男人! 妈,你好意思提我爸?我爸真是壮烈的?还是因为你死的?你自己心知肚明!你的旧事我不翻,是因为我当你还是我妈。 外面的人也忌惮我后爸那层子身份。 不然,我连你都不会放过!我答应你收敛一段时间,可是收手,绝不可能!” “那你后爸一定会直接用手段来剥掉你的副团长职务的!” “呵,你就让他来剥剥看!”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不速 红旗车绝尘而去,车里的女人除了眼圈红一些外,脸上倒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情绪控制很不错哟! 林小满等到人都散完了之后,才偷偷摸摸的照原路摸了回来,扭着绳子爬上了墙,然后落在后院的角落里,刚要往上爬窗户,就听到有人在前头说话,说是要到后院来抽两根葱头。 林小满连忙把绳子朝窗户上用力一抛,运气好,还真抛上去了。 那人已经走到转角处来了,林小满就装着若无其事在散步的样子,笑眯眯的跟那个人打了个招呼。 “罗云啊,这后头的葱是你撒的?长得不错。” 罗云就爽朗地道:“喜欢吃不,喜欢吃你就尽管来拔!” “那等我种了土豆,有收成了,你也随便挖。上次收了你三根水萝卜,都不好意思呢。”林小满简直很服自己的厚颜无耻。土豆种还在屋里放着,要等收成……嘿嘿。 罗云就笑了,扯了两根葱,说拿回去加点豆瓣酱拌一拌,对付一餐。 林小满就走在罗云左侧,让她走右边,罗云比林小满稍高一点点,骨架大一些,用她一遮,勾肩搭背地过院子,哨兵也没留意,趁他转头的空当,林小满飞叉叉的往楼上跑。 营区快到下班时间了,她急忙解了绳子,又蹬蹬蹬地往楼顶跑,跑到楼顶一看,王红梅正望着空空竹竿间发呆。 林小满就喊:“红梅姐,正好,快点,帮我绑绳子。” 王红梅一边搭手,一边问林小满:“你把这晾晒衣服的绳子弄去干啥了?” “嘿嘿,关屋里无聊,我解去跳绳玩儿了。”林小满眼皮子都没眨一下。 “这么长咋跳?” “折成几股就短了嘛。快点,我都听到徐卫国说话的声音了。一会儿他要回来,发现我不老实,还来玩绳子,要整我的。”徐卫国腿上的伤也恢复得差不多了,这些天他都没扒弄她,林小满想着小别胜新婚,估计再开始又是一顿狠吃,最起码又得昏天黑地的弄好几次。 迟挨一天也是好的嘛。 她又不是药,想被他那棍捣成粉末。 徐卫国一回来,林小满正满头大汗的坐板凳上喘气。 “在家干啥了?我刚瞧见你在楼顶。” “晒衣服!晒衣服。” “晒衣服跑得这样喘?被狗追了?” “不是,怕你回来见不着着急,我就跑上了。可你也知道,我这小短腿,体力也差……嗯,容易累。”林小满有意无意地展示着自己的体贴,又刻意提到自己体力差容易累。 她想着,徐卫国应该明白她的意思的呵…… 徐卫国知道她肯定又干了啥不安分的事,得,只要屋内,在家属楼院子里折腾,不跑出去撒野,就随她玩。 林小满瞧着徐卫国把提在手里的纸箱子打开,箱子里装着十来瓶墨水,一大堆纸。 徐卫国也不说话,就当着林小满的面,把纸和墨水慢慢地往柜子上放。 林小满有些心惊肉跳的。 “你挪用营部物资可是不对的啊,还是赶紧趁没人发现你这怪癖好,给还回去吧,还回去吧。” 徐卫国轻轻一笑,“我自己掏钱买的,备着肯定能派上用场的。” 林小满扶额,森森的感觉到了一种蓬勃无比的威胁。 反正吴月说会收敛,她有好些事又没查清楚,那些苦主又不肯出面,本着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不愿意来当首告,甚至还有人搬家了,信被退回来的情况出现。 林小满只得另寻出路,表面上是老老实实的呆家里,听徐卫国的吩咐,实际上,就是在绞尽脑汁的想招儿。 她就把一件原本已经要提上日程的事给忘记了了。 眼看就要到七月中了,再过大半个月,小王村就开始要挖莲藕了。 王小毛这天就骑了一辆永久牌二八大杠自行车到了九里屯营部。 王小毛先是找到了伙食才的司务长,司务长一脸懵逼地跟王小毛说:“没有啊,从来没有听说过今年要连小王村的莲藕也一起收啊?” 王小毛傻眼了,这事小王村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人人都兴高采烈的,等着挖了莲藕就送到部队来收钱呢,他今天就是来商量一次送多少斤,分多少次送来的事儿的。 结果冷不丁听司务长这么一说,他这心都凉了半截,舌头都打了结,过了一会儿才白着一张脸说:“这,这不可能啊。当时,你们营长那媳妇儿答应得好好的啊,拍着胸脯说帮我们解决今年这批莲藕的呀?怎么不收呢? 要不,您再好好仔细的想一想,是不是一时没记起什么的?” 司务长一听是林小满揽下来的事儿就发笑,斜眼看着王小毛,大声告诉他:“她的话怎么能做准呢?她跟营长结婚都是靠赖才赖上来的,这莲藕年年都只收小江村的两千斤,是因为伙食团照顾军属,开的特例。” 听司务长这么一说,王小毛剩下半截心都凉透了,张口结舌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去跟乡亲们说了。 司务长语重心长地拍了拍王小毛的肩膀,“王同志,你这是被洗涮了呀。还是趁莲藕还没到挖的时候,再找找其他的路子,免得到时候一年的收成就全烂田里了呀。” 王小毛推着二八大杠,浑浑噩噩地走了一段路之后,又忍不了这口气,心里火烧火撩的堵得难受,决心要找林小满理论理论,就又往家属楼这边走了过来。 岗哨的兵见王小毛气冲冲的,一来就说要找营长媳妇儿,好像颇有些来者不善的味道,哪敢让他直接进院去找人哪。 营区那边的人不清楚,那天发生假赤脚医生行凶的事时,就是他值的岗,如果不是太在意这新娶的媳妇儿,又被那假医生胡乱恐吓了一通,徐营长怎么可能上当,把人领进家属楼? 从那天之后,这院子里的哨兵,全都被叫去叮嘱了一通,要时刻打起精神,警惕不法分子进入家属楼中伤人。 他有好几回见着那营长媳妇儿前脚刚摸下楼,营长后脚就黑着脸来抓人了,这一个月,那小媳妇儿连这院门都没出得去。 现在突然来了个小伙子,一副来找茬的模样,哨兵能让他进院,那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哦。 王小毛不敢惹火这些当兵的,就蹲门口不走了,他就不相信,这小骗子就不出门! 天气炎热,太阳跟个大火球似的,王小毛在大太阳底下蹲了一个多小时,直接被晒得眼冒金星儿,头晕脑胀的,往前一扑就趴了窝儿。 哨兵没办法,就只得把他拖进了院里荫凉一点的地方,又打了盅水给他灌下去,使劲的掐着他的人中,才把他掐回了神。 王小毛一醒,啥话也不说,就开始抹眼泪。 哨兵以为他还晕着,又打了盆水给他洗了把脸,让他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多大点事儿啊,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 王小毛是小王村里公认的秀才娃,写得一手好字,有道是字是出马枪嘛,毛笔字,钢笔字都写得挺有脸面的,不输给公社里那些办事员。 他十几岁就开始帮队里记工分,挺受人尊敬的,大家一口一个小秀才那样叫着他,他今年也才二十二岁,日子一直又过得顺风顺水的,从来没遇上过什么挫折。 这收莲藕的事,可是关系到一村老小一年的收成定粮,当时他确认了林小满真是营长媳妇儿了之后,又见林小满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觉得这事儿真靠谱,才放下了心。 后来,他也来找过一次林小满,林小满也让他不要担心,他当时也就没来营部打听打听,兴高采烈的回村了。 满以为这事儿,是板上钉的钉,结果现在听那司务长一说,才发现这事儿根本就还是天边的浮云,虚得不得了。 这事儿它,它还报给了公社,就在公社书记下来走过场的时候,王永进两兄弟还把这事儿做为了政绩,报给了公社的人听,王小毛也在书记面前露了个脸,得了个表扬。 就是他骑着来的这辆二八大杠,那也那天跟公社书记下乡来的一名陪同,因为刹失灵又被尖石子扎穿了胎,漏了气,不能骑了,又是一骑除了铃铛不响,全车都响的旧车,懒得扛回公社了,就扔在小王村的,说是上面的照顾,给小王村的奖励。 到时候,要是这事根本没办成,上面的人知道了,会不会以为他这是弄虚作假,虚报政绩糊弄领导啊? 王小毛是越想,心里就越没底。 没经过事的人,遇上事儿的时候,那就是越往消极处想,就越是觉得天塌下来了。 “不行,我要去找林小满,我要去找林小满要个说法!”王小毛怒向胆边生,趁哨兵去倒水的时候,径直站了起来,撒腿就要往家属楼那边冲。 哨兵把盆哐当往地上一扔,径直扑了过来,扭住了他,怒道:“乱来!” 王小毛被钳住了手,动弹不得,挣扎了两下,心一横,咬一牙,就开始大喊大叫起来。 “放开我,放开我,林小满,你在的话就别当缩头乌龟,你出来!别以为你躲着,这事儿就这么完了…你总得给我一个交待啊!你要不出来,我天天都来…” 文丽丽这会儿正在楼下,听到叫喊声,立马跑了出来,站在楼道口看热闹。 “哟哟哟,这小伙子,长得可真精神,文质彬彬的。你找林小满有啥事儿啊?怎么这么着急慌慌的,还要什么交待?” 王小毛见有人搭话,立即回答道:“你认林小满?那麻烦你帮我传个话,告诉林小满,我是小王村的书记员王小毛,让她下来一下,行不行?” 文丽丽眼光闪了闪,打着哈哈说:“小王村?唉呀,我记得上次林小满跟王红梅回娘家,可是在小王村住了一晚上啊…你又是小王村的,你们该不会是那一次认识的吧?” 乍一听,这话没毛病呀。 王小毛立即点头道:“是,就是那一天认识的。这位大姐,帮我传个话,我谢谢你啦。” 文丽丽自以为抓到了林小满的把柄,还没上楼就开喊:“林小满,林小满,你小王村的男人找上门来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无用 林小满正在放水洗衣服,水声音哗啦啦的,根本听不清楚文丽丽喊啥,只是隐隐约约听到小王村有人来,立即就想到莲藕的事猜到是王小毛,就下意识地应了一声。 “是王小毛吧,你让他等一会儿,我马上就下去。” 文丽丽听到林小满这么快就承认了,自己也吓了一大跳,心道,这个林小满,竟然这么不要脸皮? 当着全楼上下的这么多人的面,也敢红口白牙地承认这种丑事儿? 林小满感觉文丽丽的脸色有点怪,就问:“咋了?丽丽姐这脸怎么又像面粉一样白了?你这是吓着了?刚出去撞到驴了?那驴还踢了你?“ 文丽丽摇头:“没有,哪来的驴?“ “哦,我还说帮你检查下头呢,算了,应该不是驴干的,是门缝干的.“关了水龙头,洒了点洗粉,把衣服浸泡在桶里,林小满就蹬蹬蹬地下了楼。 文丽丽也一个转身,跟着林小满下了楼,铁了心要看林小满的稀奇。 这马上就到中午了,营区那边的男人们也该下班往回走了,这个时候,林小满和男人在门口拉扯了起来,正好被徐卫国撞个正着… 文丽丽光是在脑袋里想想,就激动得全身打摆摆,觉得这出大戏,不看简直是损失。 林小满一下了楼,就看到被哨兵锁住的王小毛,立即愕然道:“王小毛,他抓着你干啥?” 王小毛哼了一声,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我以为你要当缩头乌龟,不认这账呢。” “你咋这么大气性啊,我什么时候说我不认账了?”林小满笑了笑,转头又看着哨兵说:“得得得,把他放开放开,他是我认识的,没啥攻击性,伤不到人的。” 哨兵将信将疑地把王小毛放开了,却没走回哨位,而是继续留在王小毛两三步远的地方,警惕地盯着他。 夏天闷屋里的人就多,女人一扎堆,是非也就多。 文丽丽身边,一会就围了一群人,见大家都是白目,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样子,文丽丽就压低声音,可着劲的渲染了一通,把林小满狠狠地编排了一通。 反正她就是看林小满不顺眼。 能让林小满难看,她想想都兴奋。 罗云站在人群中,字正腔圆地打断了文丽丽的编排,“没影儿的事别胡咧咧,爱说是非者,必是是非人。这林小满我也打过交道,不是你口中那种放荡轻浮的女人。” 文丽丽不乐意了,咋咋乎乎地问:“你又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啊?刚刚她自己都承认了,你凭什么替她打抱不平啊?” “我是罗云,李铁媳妇儿。我这人实诚,一就是一,二就是二,要看热闹,看就是了,不要过早的下定论。都是同一栋楼住着的邻居,以讹传讹,捕风捉影的话还是少说的好。这里是部队的家属楼,谁的脑袋坏掉了,会让男人到这儿来找人?” 罗云说得合情合理,看热闹的军嫂都点了点头,认同了她说的话。 文丽丽见没人相信她,就觉得是这些人没判断力,尽都是些傻头傻脑的,她可是火眼金睛,竟然不信她要信那个罗云,一会有她们自己打脸的时候。 “不信我就算了,林小满,那是一般人吗?她这婚都赖上的,有什么事儿是她干不出来的?你们仔细看,一会知道谁对谁错了。” 王小毛一被放开,就上来捉住了林小满的手,怕她一会万一要是跑了,他去哪儿找? “哎哎哎,王小毛,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林小满看到身后那一群看热闹的人就头大,一下子就甩开了王小毛的手。 王小毛被甩开了,第二次就使上了几分力气,林小满甩也甩不脱。 “林小满,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的?为什么要骗我?你明明答应了的,为什么我刚刚去问伙食团的人,他们却什么也不知道?你如果做不到,就不要乱答应人!洗涮人很好玩吗?你今天不给我说清楚,我不会放开你!” 徐卫国隔着老远就看到有人在抓林小满,林小满一直在挣,立马快速冲了过来,直接捏住了王小毛的手腕,一叨一抬一扯,就直接把王小毛的手给错开了,王小毛吃痛,手一松,徐卫国立即把他推出了几步远,回身将林小满挡在了身后,厉声道:“你是谁?干什么的?” 徐卫国的动作实太是太快了,林小满根本来不及提醒他,王小毛就被推开了。 王小毛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气,直接退了好几步,差点就摔地上,最后就势一蹲,才稳住了身形,听到徐卫国的厉喝声,他抬起头,仰望着他,呲牙咧嘴地道:“你,你又是谁?凭什么一来就打人?啊,我的手,我的手好像断掉了!” “凭你捉住我媳妇不放手!而且,你的手没断,只是脱臼了。” “原来你就是林小满男人啊,你媳妇儿自己骗人,明明说了要收小王村的莲藕的,可是伙食团那边根本不知道这事儿。我抓她,也不是想耍流氓,就是怕她说着说着要是不认账,跑进楼里了,我再找也麻烦。”王小毛这才知道自己是着了误伤,虽然心里有些忿忿不平的,可是徐卫国凶神恶煞的样子着实太过吓人,他也不敢硬跟他对着干。 “哦,这事儿我知道,她没骗你们。只是我最近事多,忘记交待下去了。你站起来,我帮你把手接上。”徐卫国脸上的怒意消退,上前两步,把王小毛拉了起来,咔咔两下又帮他把手接上了。 王小毛听徐卫国这么一说,又有些摸不着头脑,这,这事儿就算是有着落了? 营长亲自说了,应该作准了吧? 林小满也走了过来,不好意思地说:“这天也不早了,中午就上楼吃顿便饭吧。你这二八大杠是骑不走了,就先留我这儿吧,下次红梅姐回娘家的时候帮你弄回去,成不?” 王小毛就又拿眼看向徐卫国,等到徐卫国点头之后,他才应了下来,把二八大杠推进了院子,放在楼梯下。 看完热闹的人都散了,文丽丽幻想的大戏根本就没上演,她又提前跟人说了,这林小满是如何个浪荡轻浮…到了这个时候,她也自知失言,灰溜溜地低头先上了楼。 吃饭的时候,林小满把凉拌木耳端上桌的时候,徐卫国的脸立即就黑了。 王小毛吓了一跳,差点饭也不敢吃了。 林小满还不自觉地劝王小毛多吃点,这木耳朵可好吃了。 “林小满,你怎么出的院子?” 林小满本想扯谎的,可是眼珠子转了转又想起徐卫国可是干侦察的,狡辩是无用的。 “我……我翻的墙…” 去黑省的人回来报告过了,小刘根本没回老家,目前定性为带枪逃窜状态… 第一百三十五章 色戒 这一餐饭,吃得王小毛心惊胆战的.一吃完饭,他就说要回村,下楼之后,顶着烈日走了一截,就蹲小树林里的荫凉地儿里,爬到一棵树上坐着睡了会儿,半下午才深一脚浅一脚地真回村了. 林小满吃完饭就被罚写检查去了,一张一张又一张…徐卫国就侧身躺在床上,支起头,盯着她,每次她说手酸要偷懒的时候,他就瞪着她说:“要换种处罚方式?” 徐卫国的老三样就是:下不了床,蹲下起立一百遍,检查一百遍。 检查一百遍,应该是最轻微的惩罚。 林小满又不傻,当然挑轻微的捡啊。 “一百遍就一百遍,哼。”林小满一边说一边又拿新的纸写。 徐卫国盯了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林小满偷偷的观察了足足有五分钟,发现他的眼皮子下面,眼珠子转也不转了之后,就背转身,把钢笔的笔帽扭了下来,把笔管里的墨水挤掉大半管,只留下两三滴残余,又盖好了笔管,装模作样的又写了两张检查,那笔就没墨水了。 她又故意用没墨水的笔写了一行字,在纸上划了几道之后,才偷笑着把纸笔收拾了,蹑手蹑脚地爬上了床,从徐卫国身上爬了过去,滚到墙角边上睡了。 睡了一会儿,席子上就发烫了,她又挪了个没那么烫的地儿继续睡。 睡来睡去还是热呀,睡了半小时不到就又热醒了过来。 洗了把冷水脸,还是不解暑,她转头看了看沉睡着的徐卫国,就扯了洗澡的帕子下来,投进水里沾了水,又拧得半干,塞进衣服里擦洗身体。 后来想想,反正睡着了,脱了擦他也看不着呀。 沾了水的帕子抹过之后,风一吹,果然凉悠悠的,林小满一这擦,一边爽歪歪地叫舒服。 罗衣渐宽,慢慢褪下,轻飘飘地从白皙的肌肤之上滑落。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透射进来,衬出一副玉骨冰肌,半干的帕子慢慢地划过每一处,高峰低谷,偶有水珠淌下来,就顺着线条的起伏,一点一点的往下滑。 水光潋滟,轻蘸细拭,嬉笑喟叹,声声娇语,组成了一幕幕活/色/生/香的旖旎画面。 这就是徐卫国一直蛰伏不动,再睁眼时看到的景象。 看得目不转睛,再也移不开视线,只剩下满眼的惊艳。 慢慢的,目光就带了点逼视感,令林小满感觉到如芒在背。 一回头,就看到徐卫国大睁的眼,也不知道看了有多久,林小满有些慌乱,抱着胸就蹲了下来,骂了一句:“二流子!闭上眼。” 徐卫国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林小满抱胸蹲下时,那呼之欲出被猛地一挤弄,就变成了白生生的沟壑,像是一道吸人的沟。 鼻头突然一阵奇痒。 徐卫国倏地闭上了眼睛,转过头,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小满。 林小满胡乱的披上衣服,拢在身上,看到徐卫国转身之后,又觉得有些奇怪。 徐卫国的伤好了也有十来天了,可他一改之前虎虎爱扑腾的模样,变得好像对这件事失去了兴趣似的。 之前,林小满顾忌他的伤,一点也不敢撩他。 现在,他都看到这个程度了,居然还若无其事的,说转身就转身了,就好像完全没受影响似的。 对他失去吸引力了? 那刚才根本不用怕他啊,慢慢的穿也行哦。 徐卫国转身躺了一会儿,估计有四五分钟了,估计林小满已经穿好了,才又翻转回来。 林小满这衣服还没穿好… “反正你看了也没啥反应,看就看呗,我慢慢穿,你慢慢看。多吹一会儿风,我还更凉快。” 徐卫国霍然坐了起来,穿上鞋子,披上衣服,一边结着扣子一边站了起来,半分钟不到就结好了扣子,又拿眼瞪着林小满,催促她快穿。 “还有二十分钟就到上班时间了,我要去营部了。” 林小满穿好了衣服,哦了一声,看着徐卫国走向门口,拉开门,抬步往外走。想到他这些日子的反常,心里又有些怪怪的。他那口子差点划到根部,是不是……影响到了那方面的兴致啊? 眼看着徐卫国就要走出去了,林小满就多嘴问了句:“徐卫国,你是不是戒色了?是不是那个老狼,还伤了你别的某个…呃重要部位?” 徐卫国脚下一顿,身体立马僵了一下,抬起手表看了看,咬牙切齿地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句话。 “林小满,继续写你的检查,两百遍。” “呵呵……笔没墨水了,再多一遍都写不成。我倒是想写啊,可是家里没墨水……”林小满很为自己的小伎俩而自豪偷乐。 徐卫国没说话,走到对门,问方前进借了瓶英雄牌墨水,当着林小满的面,往桌子上轻轻一放,挑眉道:“两百遍,一张也不能少,我下班回来后会检查。” 林小满立马伸出手,拍了拍自己的嘴,心道:让你作,让你作,真的来了两百遍,写死你啊。以前听别人说,自己约的炮,含着泪都要打完,林小满,你这漏作漏待的表现,也真是跟人没啥区别了。 徐卫国走出门后,又补了一句:“我没毛病。” “快走吧,快走吧,去上班吧。你在这儿,太显得我蠢了。”林小满扭开了墨水瓶盖子,一点一点的汲着墨水,准备开始品尝她作死的苦果。 “嗯,今天晚上多煮半杯米。”徐卫国又说。 林小满这时候已经沉浸在写检讨之中,无法自拔了,闻言也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我晓得了。 等到了晚上,她才彻底明白了,徐卫国这多吃的饭,只是为了换成更多的力气弄她。 不知身在何处,不知是云还是海,只能看到他黑海般的眸子,黯沉如墨,映着她自己凌乱的眉眼,随着他的征伐,起起伏伏,高高低低,无休无止。 徐卫国就是一头饿很久的狼,起初是因为伤,后来是因为林小满会怕,现在,竟然被她怀疑有毛病,叫他如何能忍? 他一旦放开手脚,无所顾忌了,那就是所向披靡,悍勇无敌了。 他说:“林小满,戒什么,这色都不会戒的。” 第一百三十六章 逼走 非但不戒,还要大开杀戒。 林小满终于知道了,有些饭可以乱吃,可是有些话真的是不可以乱说的。 质疑一个男人的后果,那是相当,相当滴严重。严重到她接下来好些天都是两腿战战,走路就好似在云端漫步。 隔壁的摔打辱骂,从万峰出门之后就会开始,中午休战,下午继续,晚上继续消停。 从小,林小满爸爸就教育她,要尊老爱幼,每个人都会老,有垂垂老矣,反应迟钝,思维退化的那一天。 他们在未老的时候,呵护着你,抱过你,亲过你,爱过你,当他们老了的时候,都值得被尊重。 可王红梅家这婆婆,就真的让人尊重不起来。 她已经突破了一个人性的底限。 当着儿子的面,好话说尽。儿子一走,就摔碗摔筷,挑三拣四,没事找事儿,说鸡还会下个蛋,做点贡献,说王红梅连鸡都比不上,白跟她儿子睡了这么多年,一点动静都见不到。 她天天不是跟文丽丽到处嚼舌头,就是坐在屋里骂人。 文丽丽有时还四处传话,不过都避着林小满这个刺斗. 林小满专等她去入厕时跟她说:“丽丽嫂子,你东西掉了.“ 文丽丽低头找,地上什么也没有. 林小满就笑呵呵地说:“呀,小心,一低头脑子里的水就倒光了.刚瞧着脑子已掉粪坑了,这水再倒完了,那可就完全空了哦. 丽丽嫂子还是少到处晃的好,不然哪天空脑袋跑太快被风吹跑了可就不好了.“ 文丽丽气得脸发白,林小满又定定地看她,她又不敢发火,硬憋了真消停了几日. 万老太太继续作着,一会吵饿,要王红梅多做点饭,稍微多了几口饭剩下,又当着万峰的面,说王红梅这人不是个持家的料,尽浪费粮食。 不是嫌醋酸,就是嫌盐咸,反正左右在她嘴里,王红梅就没一点是处,是个拖累她儿子,断她老万家香火,硬赖着生不出来蛋又不肯离婚的假女人。 到最后,竟然连骂也不过瘾了,就往王红梅软肉处下狠手掐,掐破了皮也不松手。 王红梅还遮遮掩掩的,天天穿个长袖的衣服干活。 就连着林小满,也被万家老太太说成了,是没事儿就只会作妖,有个孩子也保不住,生生要作得小产的货色,去别人家里吃饭,一点眼色都不会看,吃了人家五六个鸡蛋,胀得第二天还要做蹲下起立才消得了食儿。 林小满真想打破她的脑袋,给她灌满屎....... 有一天徐卫国回来,也第一次说这老太太骂得太难听了。 王红梅去地里拔菜的时候,老太太追着骂到了地里,王红梅实在是忍不住了,就小声让她不要闹了,说那里是靠近营区的,小心给人听到,万峰脸上也不好看。 老太太叉着腰杆越来越得劲了,说你还知道我儿子要张脸啊,那你干嘛生不出个蛋来? 你要生得出个蛋来,我把你当菩萨供都可以,就是你生不出来! 李爱红看到,就站在旁边说了句:“生不出来又不单单是个女人的原因。” 那万家老太太竟然还说:“反正我儿子没毛病,就是王红梅肚子有毛病,说不定真是个石女,那一次小产,也说不定是唬弄人,说不定根本怀都没怀上过。要不是石女,你就离了婚去找个别的男人睡觉试试,看能不能生出个蛋来?” 李爱红出身名士,教养十分好,从来都没见识过这样会骂人的老太太,直接给堵得说不出话来了。 徐卫国那禁闭室又关进去一个兵猴子,去放人的时候,就正听到老太太还在那边喋喋不休地骂王红梅。 徐卫国故意放慢脚步经过,还瞟了那老太太一眼,老太太怕是想起徐卫国也是个不好惹的角色,那天晚上一句屎儿子我们不生,就把人堵得心肝脾肺肾都炸开了。 偏生他还是万峰的顶头上司,是个老太太觉得还吃罪不起的人物,老太太只得认怂,揣着手走远了。 “唉,这样的老太太,真的要人命啊。要是我遇上这样的婆婆,我一定二话不说,直接把婚撇脱的离了,断个一干二净,宁愿终身不嫁也好。”林小满也觉得这老太太真是世间难寻,让她说起这人来都肝颤。 徐卫国默了默,过了好久才道:“我妈要还在世,她一定不会做这样的事,不会生生想要逼走自己的媳妇儿,另结亲事。” 林小满听出了门道,心下一动,立即抓住了关键之处。 “你说什么?万家老太太真的想赶走红梅姐,另外给万副营长找新人?” 徐卫国嗯了一声,说是老太太最近总去文工团,去盯那些练习舞蹈的团员们的胸和屁股,还会指指点点说这个胸大有奶,那个屁股大肯定能三年生俩… “你怎么对文工团的事知道得这么清楚?”除了更加讨厌老太太之外,林小满还是觉得不对啊,徐卫国又不是好管闲事儿的人。 “吴月来报告过这件事,说老太太影响了她们正常练习。因为她总是乱窜,还惊扰了一名团员练舞,从鼓上摔下来的时候,把鼓不知道怎么的摇动了,鼓压过来,把那名团员的腿压坏了一条,我让她把那名团员找来谈谈,她说伤势挺严重,可能要截肢,已经送去医院了,又转到京城医治去了。” “吴月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啊,反正我不喜欢这个人。”林小满别开了眼,撅了嘴。鼓压了腿?那鼓平时就平放在地面上,什么样的大动作能把鼓摇起来?这吴月,害人果然是信手拈来。 不是说要收敛么?她妹的她的收敛就是不害人命只伤人啊? 这样的东西,无论如何要让她后悔害人! 她得下心思打听打听这伤腿的团员的事儿。 “嗯,以前从没关注过,倒不觉得她这人如何。如果小刘真的和她有过接触之后才犯下了案,铁了心的朝你下手,那她在这中间扮演的角色,也不会光彩。你以后也离她远些。有了实证,我会立即解决她的。但是毒蛇什么时候会咬人,谁都不知道,你离远些,会安全点。”徐卫国这段时间也调查过吴月,查出了一些有意思的陈年往事,却与眼前的案子不相关,只能证明吴月不像面上表现的那样纯良温柔。 林小满这才满意了,只要徐卫国不偏向吴月,她就不怕吴月搞鬼。 新衣服也做回来了,徐卫国一下子给林小满做了六套衣服,春夏秋各两套,样式嘛,中规中矩的,六套衣服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扣子比普通的衣服多一颗,最上面那只扣子比照了这装的风纪扣,一扣上了,脖子都看不到的那种。 林小满试了试,都挺合身的,唯一不习惯的就是这扣子扣住了真不舒服,而且夏天会热死人。 她找出剪刀就准备拆掉这颗扣子,徐卫国状似无意地来了句:“你皮儿白,晒黑了脖子就不好看了。” 林小满想想也是,太阳辣么大,晒黑是很有可能的事。 说到这个,林小满突然想起来,这个夏天,她还从来没做过任何皮肤护理,连忙抬头问徐卫国:“我晒黑了没?” 徐卫国挺满意林小满的反应,老神在在地说:“呆屋里,不出去晒太阳,就白。” 林小满刚开始觉得非常有道理,后来仔细一砸摸,发现徐卫国这是摆明了,想把她忽悠来就呆屋里,连门也不出哇。 这个臭男人,变着法的禁她足。 她还有不得不出门要办的事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勾心 趁去串门的时候,林小满就盯上了李爱红的那些瓶瓶罐罐,问有没有防晒抹的油啊霜啊什么的。 李爱红怔了怔,指着自己被晒得有点麦色的脸郁闷地道:“好像没这个东西啊。” 好吧,林小满豁出去了,立马又去找了王红梅,让她准备好回娘家。 有次闲聊的时候,罗云已经告诉了林小满,物资队接到的命令是不许乱搭非现役军人。 徐卫国为了不让她进城,还真是煞费苦心哪。 可惜,他忘记了,林小满还有一个代步工具。 王小毛留下的那个二八大杠可是个好东西.徐卫国不知道她会骑这玩意儿,还骑得挺顺溜。 王红梅说要回娘家,说了两次,万峰才点了头,走的时候还给老太太和万峰把中午要吃的菜都择好了,只等下锅炒炒就能吃了。 林小满照样从后面那墙壁上翻了出去。 王红梅推着二八大杠出了门,往小王村的方向走了一截,走到小树林子的时候,就钻进了林子里和林小满会合了。 两人穿过林子,从一条小土路爬了个坡,然后绕过营区,上了主道。 林小满划了几下,溜了溜车子,刚开始有点歪歪扭扭的,找准平衡后就上手了。回头冲着王红梅招了招手,“红梅姐,我先搭你一截,到前头了,如果能拦得了车你就坐车,如果拦不下来,我就努点力,硬着头皮搭你进城。” 王红梅不敢跳上去坐,林小满只好先下来,让她先坐到后座上,然后才又划着划着才蹬了起来。 王红梅坐在后座上,还吓得搂紧了林小满的腰,直叫骑慢点。 林小满取笑她:“你这么大个人了,竟然只会搭死车,坐上去了还会怕。红梅姐,你谈恋爱那会儿,万副营长就没弄辆二八大杠,四处载你玩玩兜兜风?你们咋谈的恋爱啊?” 王红梅捶了林小满一下,小声回答道:“什么爱不爱,恋不恋的啊?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啊?他们训练打我们村儿经过,看到我的时候,摔了一跟头,爬起来灰头土脸的就问我叫啥名字,后来就拿了两百斤米票跑上门来提亲来了,我娘还想留我一下,我哥也要娶媳妇儿,媳妇儿娘家就要两百斤米面,我哥直接偷了米票送我嫂家去了。 我们家还不起,我又觉得这人虽然人傻头傻脑的,还算是对眼,就嫁过去了。从我们见面到结婚,也就个把月的时间,哪有你说的这些什么兜风恋啊什么的?” “哟,还是个闪婚哦。结婚前肯定也没仔细了解过男方的家庭,不知道他老娘是这个模样,等嫁了才见识了,对吧?因为还是对他有着一点点感情基础的,才任他家欺负不吭声儿,只想把日子过下去?”林小满呼哧呼哧的蹬着车,慢慢地分析了王红梅这婚姻由来。 总听人说,爱情使人盲目,陷入恋爱之中的人都是智商不在线的傻子。 可这不恋爱就直接结婚的不是更加盲目吗? “红梅姐,你是铁了心的就只跟万副营长过了,是吧?不管再苦再难,受再大的罪,你都不考虑别的过法了,是吧?” 万峰其实自身条件并不差,也没啥明显的大毛病,不喝酒不抽烟不赌,唯独他这个老娘是个不好侍候的主,而他又是老娘一手拉拔大的,知道老娘的辛苦,那心自然就偏老娘,遇到啥事,就只会说王红梅:“她是老人,你人年轻,自然该让着她一点,别跟她计较。” 如果他妈那事儿确实做得过分了,他又会说:“那是我妈啊,我能怎样?你是媳妇儿,就多担待着点儿。” 王红梅许是就这么让着让着,担待着担待着,就变成了个包子。 而老太太觉得这个媳妇儿也好拿捏,打着骂着就成为了习惯,有种反正怎么打怎么骂,这媳妇儿也不会跑,有种不打骂白不打骂的感觉。 再后来,因为子孙后代的事情,就变得越发变本加厉,不近人情起来。 还寻思着给儿子另外找个胸大屁股圆的,把王红梅给逼走,这样,她儿子也占着好名声,也有了能生娃的女人,她这好处就占全了。 “说真的,红梅姐,这本就是你的家事,我能帮的,也就只是带你去看个医生。一家人一家事,我插手太多,或许还会惹你家老太太烦,更加变本加厉的对你。 其实移地而处,我要遇上这样的事儿,我不会这样死守着,我一定会离开这种凡事妈为先,完全不顾媳妇儿想法,也不去调和搭桥缓解婆媳妇矛盾的妈宝男。 在我们那儿,有个词叫做止损。提前离开,就能及时止损,抛弃不好的,才能找到更好的。可我看你根本没这想法,只能走一条更为艰难的路子了。 婆媳关系向来是大难,但如果男人处理得当,婆媳之间也不会闹成如今这光景。在这件事情上,万副营长要负很大的责任。你也过于软弱了,你所容忍的那些事,你从来不敢说不的性子,只会让别人觉得你喜欢这样被这样对待,你习惯被这样对待。 如果是值得敬重的,能将心比心的婆婆,你可以把她侍候得跟老佛爷一样,敬得像个菩萨一样供着都可以。可是如果遇上完全不讲道理,超出做人底限的人,你的退让,就是把刀子递到她手中,让她再狠狠的捅你一下。 你如果真想把这日子过下去的话,就要学着表达自己,让别人知道,你也是个人,不是随便可以打打骂骂的受气包。凡事都有个度,超越了这个度,就没必要再忍受。 那老太太现在就拿孙子说事儿,你就什么也别管,调理好身体,哄好万副营长,勾住他的人和心,再生个孩子出来,堵住老太太的嘴。然后再慢慢的改变,争取把日子过得像样点。” 听了林小满这番掏心掏肺的话,王红梅鼻子直发酸,眼泪扑扑的掉落下来,湿了林小满的后背。 “小满,我听你的。”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共享 “你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的,可你和徐连长一样,都是面上看不出,心里善的人,遇上你们,是我的福份。我一定积极配合检查,调理好身子,争取怀上孩子,挣回自己的面子,再修补好自己的里子,把生活过得和和美美的。” 骑了三四里之后,就遇上了一辆物资车,林小满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测,就推着二八大杠藏到了草丛里,让王红梅站在路边拦一下车试试。 结果王红梅一拦,那一立马就停了下来,让王红梅上去了。 王红梅上车之后,伸出半张脸来,冲着草丛里笑了一下,“看起来,不准搭人的命令,确实是针对你一个人的。” 林小满抓着一棵草摇了摇,低低地骂了一句:“狗/日的徐卫国。” 踩着咣当咣当响的二八大杠,林小满足足蹬了一个半小时,才看到锦官城的城墙。骑土路的时候不太好走,一会颠一会儿簸,屁股擦着硬座垫一会起一会落,时间长了,就火辣辣的痛了起来。 中间歇了两次气,林小满这次本打算是一鼓作气踩进城的,无奈还是高估了自己的体力,累得像要断气了似的,不得不停下来,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嗓子里又干又痒的,又渴又累。 把二八大杠往路边一丢,她直接坐到了草地上,往后一躺,累得都想立即睡过去的感觉。 冷不丁的,突然有什么东西窜了过来,草丛发现悉悉索索的声音,林小满吓得脸色一白,立马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该不会那么倒霉,遇上了梭老二吧?(蛇) 那东西快速地接近了林小满,林小满咬紧牙齿,瞳孔猛地放大,估摸着那东西已经到了近前了,听着声响直接伸手不管不顾地拍了过去。 只听得喵呜一声,一个东西落入了不远处的草丛里。 林小满连忙坐了起来,伸头看过去,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猫趴在草丛上,可怜巴巴地冲林小满喵喵叫着。 它肚皮瘪瘪的,浑身脏兮兮臭哄哄的,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毛发上沾满了黄褐色的东西,已经看不出来它原本是什么颜色的猫了。 “咦,流浪猫我见过不少,可是它们一见人和其他动物都不太友善,以为是来抢地盘的,会十分警惕,还会发现呜呜的声音恐吓接近它的人。你这只猫怎么不一样啊? 还有,我怎么觉得你看我的眼神,像是认识我的样子啊?啊……如果你再胖一点,干净一点,应该就跟我丢的那只猫差不多了。你,你该不会就是那只猫吧?” 林小满震惊地瞪大了眼,慢慢走近小猫,然后提着小猫去附近的水沟里把它洗了洗,洗干净之后才发现,它果然就是那只失踪了一个多月的小猫咪。 “嘿,你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啊?我偷偷找了你好多次呢。”林小满钻进一丛半人高的草丛中,半蹲了下来,把衣服三两下脱了下来,把背心放在一边,迅速穿上外衣之后,就把背心下摆打了个结,使劲拉紧,然后把小猫装进了背心中,然后提着背心两个肩膀位,像提一个布袋子似的走到二八大杠边。 “我要进城和红梅姐碰头,还要去供销社拿画笔,然后还要去跟宁墨改下交货日期,我不敢把你放在这里,怕你一会儿跑走了,我不好找。我就把你装在背心里,挂在车把上,这样带着你进城可好?” 小猫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扒着背心边缘探出一个头来,看了看外面晃晃荡荡的世界,又似乎开心了起来,喵喵喵地叫个不停。 林小满就这样带着它进了城,和王红梅碰了送,先去了医院找陈上游。 陈上游听完来意之后,就让王红梅躺到床上,先给她摸摸。 王红梅太紧张了,身体打不开,陈上游费了好大劲才拍开她的腿。 林小满握着王红梅的手,鼓励道:“没事没事,你得放松,不然一会儿会痛的。别怕啊,你不是答应我,要配合检查的吧?” 王红梅还是有些紧张,忐忑地问:“怎么,怎么放松,我不会。” “唉,之前徐卫国为了放松我的警惕,就故意给我讲了好几本小人书上的故事。可我不太会讲故事,我会唱歌,我给你唱甜蜜蜜,好不好?” “好。”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这歌真好听,听着就让人觉得幸福。”王红梅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 陈上游细细地摸了三遍之后,就脱掉了手套,笑眯眯地说:“你是后位子宫,受孕会比普通人难一点点,我初步检查了一下,你好像没有什么炎症,身体还算健康。你是不是最近要来月经了?你的月经准时不准时?” “一直挺准的,算算日子,应该就这两天会来。” “那好,你再等两天看看,月经过了再来做其他的检查,到时候就有准信儿了。” “那后位子宫是什么意思?” “后位子宫的子宫颈是向上翘的,故子宫颈不易被子**浸泡,如果遇上男人种子量偏少或过夫妻生活后女方立即解小便,使种子外流,不利于种子进入宫颈口而不易受孕。” “那,那怎么办?”王红梅听着有些慌乱。 陈上游看了林小满一眼,打趣地问:“林小满,你和徐卫国的心结解开了没?我刚刚忘记了这茬,如果你还没什么经验,你也好好听听。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回避一下,我不勉强你。” 林小满的脸立即红透了,支支吾吾地说:“不,不用回避,我,我也在备孕。” 陈上游其实早就看出来了,林小满这精神头,明显是被滋润得挺足的,她就是故意的。 “嗯,我上次帮你检查的时候也看过了,你和王红梅一样,是后位子宫。你俩都得注意,想要顺利受孕,过夫妻生活的时候,最好还是用上下位,女的屁股下面垫高点,抬起来一点,做完之后,不要立即起身,等待两分钟再去清洗。” “哦,我知道了。塞个枕头呗。陈医生,你好像经验很丰富啊,你那儿是不是有什么好书?共享一个呗……” 第一百三十九章 喊妈 “早就知道,你是个不省心的,连医生的玩笑也敢开!什么好书,我这是理论知识。我还没结婚呢,哪来的经验丰富。林小满,你这话就在这儿说说啊,要去外边儿说,吓跑了我的那些相亲对象什么的,我跟你没完。”陈上游瞪着林小满,没好气地说。 林小满把陈上游上下这么一打量,笑道:“怕什么哦?陈医生你这胸前伟岸,呼之欲出,背后窈窕诱人,脸蛋也端庄大方,又声名出众,品德上佳,哪个男人跟你相了亲,舍得跑啊?” “你这嘴要哄个人,还真是不得了不得了。徐卫国栽你手里,不冤枉。刚刚看你脸红,还以为你脸皮薄,现在看来,果然应了那句人不可貌相,你这脸皮,简直比城墙倒拐还要厚了嘞。 本着好心,提醒你一句啊。你这么奔放,容易吓跑你家那棵不开窍的。” 林小满想想也是的,徐卫国扑腾死个人,至今还是只用的一种姿势,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得出来,他有多么板正。 也不知道他是只知道这一种,还是觉得男上女下,可以全方位观察她的表情,享受征伐的快感? “唔,陈医生你说得都对.其实我在他面前丝毫不敢奔放的,这不是见着陈医生,才开了先河嘛.对了,要给红梅姐开什么调理的药喝不?我一会还有事要去办,中午那么热,也不敢顶着烈日踩车回去,得等到起码三四点才开始动身.徐卫国五点半下班,我得在那之前赶回去,不然又没好果子吃.” 陈上游说王红梅不需要吃什么药调理,就把林小满轰走了. 王红梅走到路上,才跟林小满说:“这陈医生一点架子也没有,跟你一样,是个人来疯。” 林小满翻了个大大的卫生眼,鄙视无比地说:“你这点儿胆儿,怎么不敢当陈上游面去说?” 王红梅又呵呵笑着不说话了。 城里人口比较密集,有些小巷子也窄,不好骑车,林小满就推着车跟王红梅走到了胖嫂家。 胖大嫂肯定是要留两人吃中午饭的,王红梅不好意思,可林小满却不客气地把二八大杠往院子里一靠,人就坐了下来。 等王红梅和胖嫂搭上话之后,她看天还早,就一个人出了门,去供销社把画笔拿了。 供销社的小哥不在,只有一个衣着整洁,眉上长了颗肉痣,约莫四五十岁的伯伯精神抖擞地站在柜台后。 林小满还在门外打量时,他就已经扬起热情而亲和的笑容打起了招呼:“这位女同志,请进来慢慢看。” 他说话的节奏不快不慢,听在耳中十分舒服,打招呼的动作也很优美,富有节奏感,十分赏心悦目。 “我来拿我一个多月前订的画笔,不知道伯伯您经没经手这件事,清楚不清楚?”林小满也不知道过了约定的时间这么久,这画笔还在不在,心里就有些忐忑。 伯伯低下头,拿出登记册翻了翻,很快找到了纪录,又转身蹲下来,在最下面一层暗柜之中找出一个盒子,抽开看了看,才起身放到了柜台上,让林小满看,是不是她定的那些东西。 林小满一看,品种数量完全对得上,就高兴地点了点头:“是是是,就是这些,伯伯您就是劳模张秉贵吧?听说建国第一店的招牌张伯伯,就是像你一样,是个注重仪表,坚持每周理发,每天刮胡子、换衬衣、擦皮鞋,待人接物都周到细致,让人宾至如归的人。 我猜得可对?” 张秉贵惊讶了不到半秒时间,就呵呵笑了起来,赞道:“小同志观察入微,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是个人才哦。我确实就是张秉贵。你就是我家侄子说的那个,断言我会被评为全国劳模的小同志吧?” “哈哈,我也猜的,伯伯干一行爱一行,没有跟顾客红过一次脸,吵过一次嘴,没有怠慢过任何一个人,让每一位顾客都得到了好的购物体验,高高兴兴而来,乐乐呵呵而归,评上全国劳模,也是迟早的事嘛。伯伯,很高兴认识您,我还有事,就先走啦。伯伯再见。” 张秉贵也扬了扬手,说了声再见。 等到供销社小哥下楼来接岗的时候,张秉贵就一脸感慨地对他说:“那个订画笔的小同志,是个人精儿,你这愣头小子,要是能找这样的人精儿来教教,一定大有长进。” 供销社小哥愣了一下,才想起伯伯说的是林小满,想到林小满,他就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明明已经早就不青不肿,可他这疼感好像还记忆犹新,他想了想,心有余悸地连连摇头。 “伯伯,我可不敢多和她接触。她家有个比老虎还要凶的男人,凶得不得了。” 张秉贵又爽朗地笑了笑,道:“你这小子没那么的福气,遇不好这么好的人。算了,我新教你的算法记好了没?” “记好了,记好了,放心吧,伯伯,我张昻不会丢你的脸。” “那我就回京城了。你好好干,别怕苦怕累,人年轻的时候,吃点亏才能长记性,多干手才会快,多干才会摸索到经验。” 张昻忙点应是,把张秉贵送出门口之后,就立即站到了柜台后,精神抖擞地挺胸而立。 林小满回来的时候,胖嫂刚做上饭,正在炒菜,王红梅在添柴守灶门。 林小满抄起手转了转,就站在一边看胖嫂炒菜。 胖嫂像盯着贼一样防着她,“站远点,别跟头饿狼似的,老大不小了,还跟个孩子似的,菜板上捞搞,上桌了又眼大肚皮小了。” 林小满又转了转眼珠,说出去帮忙守糖糕摊子去。 胖嫂在后面跟了一句:“糖糕也是有数的。” 林小满故意撇嘴,说了声:“小气鬼,喝凉水,找个老公美大腿。” 胖嫂没办法,好笑又好气地用铲子铲了一片菜起来,递到林小满嘴前,“吃吃吃,烫坏嘴不要叫娘。” 林小满伸嘴一叨,被烫得舌头都麻了一阵,张嘴就叫:“妈……” 胖大嫂顺手就给了她一个手拐子,骂道:“让你不要叫娘,你就喊妈。我才不是你妈,我要是你妈,早被你这熊孩子给气疯了。” 林小满突然就沉默了,转身不声不响地就出了门。 她小时候被绑架过,差点没了命,妈妈也是无心之失,却一直自责,过不去这个坎,后来就有点神经质,她一离开妈妈眼前,她就会大哭。 这次是真的没了命,妈妈,会心痛得疯掉的吧? 第一百四十章 过度 吃过饭之后,王红梅就上楼午睡去了。 林小满把胖嫂拉到了堂屋里,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就看着胖嫂,希望她表个态。 胖嫂想了想,有点没把握。 “我这男人家原来就是开片糖作坊的,这榨机倒还真有一台,放在杂物间里都生了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用。我一会把上面的浮灰抹干净,叫大李过来帮我看看,能修得好的话,就有戏。 做藕粉就是道道多了点,做顺了也简单。如果搞得好,我们就真的把那小王村的莲藕收过来,夏天做成粉,卖藕粉糊糊,冬天就做成莲藕糖。你等着啊,我去看看我还有多少钱。”胖嫂说着,就起身去把钱箱子抱了过来,打开锁数了数,“我还存着三百块,加上这里的散钱,应该够收那些莲藕了。” “嘿,姐,你还存着三百块哦,是个小富婆哦。那大李要是嫁过来,不是就干等着享清福了么?”开完玩笑,林小满又正色道:“好啦好啦,我这儿有的是钱钱,这事儿我找上你,本就是求你帮忙,哪好意思让你出钱啊。 当时也就是看着红梅姐太为难了,被赶上架子了,就揽下了这事儿。我也思前想后的考虑过,这事有可操作性。但是我又是个只会说不会干的家伙,姐你肯答应,是你仗义。我出钱,你出力出技术,咱们相当于合伙,如果营利了,我们对半分,如果不营利,这亏的钱我来填。” “这不大好,是姐占了你便宜。不过,你现在日子比姐好过,好歹有个男人个个月交钱。 这样吧,钱咱们还是一人出一半,你要觉得过意不去,我这一半,如果营利了,就从分成里扣除。”胖嫂也是个会打嘴皮子官司的,这话说得根本不容林小满拒绝。 “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以前人人都说,宁愿打伙娶个婆娘,都不要合伙做生意,可我和姐一见就投缘,没那么多讲究,我们彼此帮扶,这事要搞得成,以后也是门正经生意,不比你卖糖糕的差。你以后再找男人,也立得起腰杆,不会被人轻视。” “那倒是,多多少少,女人还是要立得起来。有男人,男人知冷知热的,日子就和和美美的过。没男人,也要有门营生,至少能糊个嘴,不被至于饿死。”胖嫂深以为然。 “那你那草吃得怎样了?好像是比上次见消减了些。你磅过没?”林小满又问起减肥的进度。 胖嫂伸手就给了林小满一个爆炒栗子头,啐道:“什么叫磅?什么叫磅?不长点心眼儿,被你这嘴埋汰死都不知道是咋回事儿。猪才上秤磅,人能叫磅吗?” “哈哈哈哈。妈呀,你这手太重了,头都肿了。以后要是大李嫁过来,你也下这么重的手,他那小身板可消受不起。”林小满一面摸着额头一面还撩胖嫂。 “真疼?我可没咋使劲啊。来来来,我看看,打青了没有?”胖嫂扯过林小满来看了看,发现连个印子也没有,就知道林小满是在装,直接把林小满一搂,笑哈哈地说:“你刚刚叫我妈,来,妈给抱抱。” 林小满被那肉肉的怀抱一搂,气都快喘不均匀了,连忙挣开,撅起唇就往胖嫂脸上凑,胖嫂吓得连忙好退。 比脸皮厚,林小满向来不输人。 “呀呀呀,姐,你别走哇。来啊,容儿想给你一个大大的么么哒。” “容儿又是谁?” “一个喜欢拿针扎肉肉的老嬷嬷。” “小满,你这在你家男人面前也这个疯样?你男人受得了?” “别跟我提他,想起他我就来气。天天把我关在屋子里,不准我出院子,我好不容易找了个小猫陪我吧,他还把我这猫给扔了,害我找了好久。他一天到晚就是板板正正的,我哪敢在他面前疯啊……这一个多月憋屈死我了。”想到猫,林小满才跑去找车,车把上挂着的红背心正迎风招展,背心里装着的猫,已经不见了。 “啊,我的猫跑哪儿去了?” 胖嫂也追了出来,在院子里找了找,最后指着藏獒背上的小不点问林小满:“是不是在旺财背上那只?” 小花猫趴在大藏獒的前上,不时伸出爪子,给旺财挠下颈上。 拴着旺财的布带子太旧了,就变得细了,勒着它的脖子,把颈子附近的毛都磨掉了,这只猫来得正好,时不时的给它挠一下,旺财舒服极了,安静地趴在地上,懒洋洋地半眯着眼睛在打盹。 胖嫂一脸惊奇,乍舌道:“你这猫也稀奇,竟然敢骑狗身上,还能把旺财治得服服贴贴的,跟你一样有本事哦。” “我这只猫,好像是比一般的猫聪明些,对我也格外依恋。你想啊,徐卫国把扔得这么远,都隔了一个多月了,它在草丛边上见到我,竟然一眼就把我认了出来。你说这事儿稀奇不稀奇?” “都说狗好养活还通人性,猫不好讨好,但是有的人又说猫更通人性,反正各有各的说法。这猫这么粘你,应该是很喜欢你。可是你男人又不喜欢猫,它和旺财玩得好,不如就先养在我这里吧。” “这样也好,做吃食的,就怕老鼠,有只猫帮你抓抓老鼠也好。我回去探探徐卫国口风,等他不讨厌猫了,我再带它回去。” 林小满眯了一会儿,就到了两点半,王红梅已经起来了,在帮胖嫂把绿豆汤一碗一碗的放水里漂,让它赶紧凉了,好端出去卖。 林小满喝了一碗绿豆汤之后,就顺着房檐的阴影往三味书店走。 宁墨远远的看到一个人,长得很像是林小满,立马跑出书店,定晴往她看过来,发现真是她之后,脸上立马就绽开一个笑,好看的眉眼就像一副水墨画徐徐展了开来,十分的惊艳。 “林小满,我以为你打算携书潜逃呢?我这个暑假,哪儿都没敢去玩,生怕你来的时候见不着。你到底去了哪儿了?” 林小满觉得宁墨突然不害羞了,又热情得过了度,就怔了怔。 第一百四十一章 拐带 “我,我家里最近事儿多,就没进城。你干嘛一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样子啊?不会是想打感情牌,让我干白工吧?我告诉你,宁墨,我林小满认钱不认人的哦。” 宁墨收回了想去牵林小满的手,讪讪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道:“你还是这么风趣。你想到哪儿去了,我从来就没打算赖账。你今天是来交书的?” “不是不是,我才刚刚拿了画笔,还没开始画呢。得延长一段时间,可能八月初才能来交货,你准备好钱钱啊,我这儿可不兴美男计和打白条!” “嘿,要是美男计行得通,我倒想试试。”宁墨想到了爸爸的叮嘱,忍住了不好意思,半带着试探地说。 林小满一副惋惜样,“唉,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嫁,君恨我生早,我恨君生迟哦。造孽哦,这么大一个美男,就便宜别人了。” “看来美男计夭折了,只能上真金白银了。”宁墨想到那天站在林小满背后的那个黑面神,暗暗地在心底叹了口气,第一次觉得女人有趣,人家却已经名花有主了,他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很快就打起了精神,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 “我看你好像挺缺钱的,我先预付你一百块钱定金,免得你总是怀疑我会付不起银子,不肯尽心尽力的干活。还有啊,我把我画的红梅图给我爸爸也看过了,他觉得你很有才华,你画 完这批书,我们还有一些东西要交给你补画,你不用担心钱的事儿。”宁墨打开抽屉,取了一卷大才结出来,直接塞到了林小满手中。 “定金的话,我就收了。你是壕,我看出来了。家底儿丰厚是肯定的。老板,以后就仰仗你给口饭吃了哦。有了这份工,我以后生儿育女什么的,都有钱养活了,哈哈。走了,我得赶回去了。”林小满说完场面画,也表达完了她不会红杏出墙的意思,说走就走了,潇洒得像天边的一片云彩,说来也无声,说走也不消回头。 不会为宁墨停留。 她走之后,宁墨立马打了烊,关上了书店门,到后院开了一辆灰色的上海牌小轿车出来,一路跟着林小满慢悠悠地开着。 该办的事都办得差不多了,也到时间回九里屯了,王红梅要和林小满分开走,因为她打的是回娘家的名义,还收拾了一套衣服,今天还不能回家属楼,得去娘家给王小毛送个信儿,交待他挖了莲藕,是直接送进城给胖嫂,不是送去九里屯营区伙食团。 然后,她还得在娘家住一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再回。 林小满呢,徐卫国早上走的时候就说了,今天营部里会很忙,中午可能要接着开会,就不回来吃中饭了,让林小满晚上才做上他的饭。 那她只要在五点半之前,回到九里屯儿,这事儿就不会穿帮。 王红梅去拦物资车,林小满自己骑二八大杠回去,两人在大路口就分道扬镳了,分手前还套好了口风,才笑眯眯的挥手告别。 林小满推着车子走了一截,又看到了家国营药材门市铺,走进去买了一坨红凡士林。她骑着二八大杠沿城墙出了城,屁股就开始作妖,沾座儿就疼得厉害。 她站着踩了十几分钟,累得实在是够呛,就把车子甩在一边,扯了些晒蔫了的草垫到那磨破了皮,隐隐可见到铁架的座垫上,这样又坚持骑了两三里路,那车咣咣响了两下,随即轮胎上也传来噗噗的漏气声音,一下子罢了工。 “来的时候我骑车,回的时候难道要车骑我?”林小满皱眉看着车子,算了算距离,现在才出城不到十里,离九里屯还有足足快五十里,要是扛着这车走,走到明天天亮能走到不? 她一下子蹲到了地上,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远远的,突然有人不断地跑过来,满脸惊恐地从她身前掠过,随着过去的人越来越多,林小满也被惊动了,抬起头往那风烟滚滚处看。 如果她刚刚没听错的话,那些跑过去的人在说:“谁家的藏獒没拴牢,竟然跑出城来了。” 路上尘土飞扬,像是风吹起的烟。 那些人一边跑,一边捂着口鼻咳嗽。 一只一米多高的狗出现在林小满的视野之中,它有一身黑色的鬃毛,黑黑的鬃毛上不带一点瑕疵,长长的毛发下,两只眼睛凶光四射,它的两只耳朵像棕叶一样,耳朵上各搭着一只猫爪子。 狗的四肢很是粗壮,强劲有力,一条长长的尾巴随着它跑动左右摇动,远远看去,就跟甩动的钢绳似的,空气中隐隐还传来唰唰的破空之声。 在它旁边的那些人,都吓得面无人色,看样子都像是要哭起来般。 林小满站起来,向前跑了几步,高声叫道:“旺财,过来,你是不是带小花来找我的?” 旺财听到响动,看了过来,随即抖了抖身上的毛,小花从它的两只耳朵间探出一只脑袋,又使劲地挠了它一下,它就朝林小满直直地跑了过来。 一辆灰色的轿车嘎吱一下停在林小满的面前,车门打开,宁墨扑了出来,挡在了林小满身前,大声呼喝着:“别过来!走,走开!” 林小满惊讶地把宁墨推开,让他站在自己旁边,“宁墨,你怎么也在这儿?那只狗是我朋友家养着的,不会咬我。” 宁墨将信将疑地盯着旺财,上半身呈前倾姿势,双手紧握,半点也不敢放松。 旺财看都没看他,停在了林小满面前,慢慢地伏了下来,抖了一下,小花就揪着它的毛慢慢地溜了下来,高兴地跑了过来,抓着林小满的裤脚就要往上爬。 林小满弯下腰,把它抱了起来,又看了看旺财脖子上明显是被咬断的绳,点了点小花的脑袋,“你啊,怎么这么调皮,居然咬断了旺财的绳子,让它带你来追我。你又不是不知道,徐卫国他不喜欢猫,我带你回去,也只能偷偷摸摸的养在外面,不敢带回屋。你在姐家里,跟旺财玩,做个伴儿,不好吗?” 小花用头轻轻地蹭着林小满的手,不停地叫着。 “你把旺财拐了出来了,我还得送它回去,它在这路上跑啊,得吓坏不少人。我这五点半之前,铁定是回不了九里屯了,徐卫国要是抓了我的包,你说咋办?” 第一百四十二章 桃花 “上我的车,我先送你回去,然后我再帮你把这狗送回主家,如何?”宁墨适时出声,想替林小满解围。 林小满眯起眼睛想了想,警惕地问:“要钱不?” 宁墨怔怔地看着林小满,满眼疑问,“哈?” “我问你,你送我回家,又送狗回胖嫂家,收不收车马费?收贵了,我付不起的话,就打白条。”林小满抠门地数出一张工农兵,“我觉得,五块钱,就够了,宁墨,你觉得喃?” 宁墨看出来了,不收钱,林小满不肯上车。收贵了,林小满要赖账。她不想欠他人情,总在插科打诨。 “是是是,五块就够了,你这二八大杠我给你夹在后备箱里,你把那只狗的绳子解下来,我再拴一下,免得关不了门那二八大杠会掉出去。” 旺财趴在副驾座上,林小满爬上了后面的座位,屁股很疼,不敢坐,就半趴着,把小猫放在一逗弄着玩。 宁墨专心地开着车,五点不到就开到了九里屯,把自行车解开,搬了下来。 林小满看了看时间,觉得还能趁徐卫国下班抓包之前,请宁墨喝杯水解解渴。 “你就跟这儿等着,就把车停在这围墙后面,我上去给你端盅水下来喝。按理来说,我应该请你上楼去吃顿饭的,可是一来我怕姐那边不见了旺财会着急,二来我这情况也特殊,你要是上去了,我这偷跑出去的事儿就露馅了。但是你来了趟,要是水都不喝一口,人家又会觉得我这个人孤寒吝啬,是个小气鬼,嘿嘿,我先把猫藏了,就给你弄水下来。”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除了等你这口水喝,还能说啥?”宁墨好笑地回答林小满。 林小满半点不敢停留,利落地翻墙而入,把小花藏了,又蹬蹬蹬地跑上楼,急急地伸手去开门,谁知道那手刚一碰到门把手,门就开了,还是从里面被人拉开的。 徐卫国手里捏着军帽,也正往外走,门一开,两人就打了个照面,看到林小满的瞬间,徐卫国绷得紧紧的神经,骤然就松了弦,捏着军帽的手也慢慢地松开来,把军帽顺手揣回了裤兜里,就这样面无表情,双目如电的盯着林小满看。 “我,我口渴了,想,想喝水。徐卫国,让我进去一下。”林小满庆幸先把小花藏了起来,要是就那么大咧咧抱在怀里上楼来,就直接被抓住了。 “你的确很需要水。”徐卫国侧了身,让林小满窜了进去。 林小满倒了水,捧着自己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之后,偷偷回头,发现徐卫国还没走,她就挥了挥手说:“还没到下班时间,你不是最不喜欢偷鸡的么?赶紧去,坐够点了再回来,我一会儿就做饭。”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林小满的脸。 “今日最高温度38度,人在高温状态下,需要暴晒一小时,皮层表面才会泛红,晒上两小时,皮就红转黑,你一脸红黑红黑的,进门擦肩而过时,心跳超速,说谎时,瞳孔轻缩。 林小满,你告诉我……你今天是不是又翻墙出去了?” 所有的侥幸,都随着徐卫国的一句句分析,烟消云散。林小满低下了头,不敢再撒谎狡辩,“是…我出门去了。” “我说过,再翻墙就门都别出,楼都不要下了。离院门一百米,检查一百遍,依此类推……我觉得,这一瓶墨水应该远远不够,一会儿方前进回来了,我会让他去办公室,给我再带几瓶回来。”徐卫国剑眉一拧,又沉声道:“另外两样,按这标准折算。打断你的腿是不能了,可我能让你下不了这张床,你信还是不信?” 林小满光是听听,就吓得站不稳了。 徐卫国说话真的是向来都算话的,说一不二,绝不打折扣。 她在外面再野再能再奔放大胆,回来面对徐卫国的时候,就技能全部进入冷却期,谁让徐卫国是她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呢。 “我认罚。” “嗯,家里没药油了,我去营里找找。” 林小满立马把手里的杯子一放,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拉着徐卫国紧张地问:“你受伤了?回来是想让我给你上药?怎么会受伤?训练也会受伤?你怎么不注意一点啊?” “不是我,是你。你的屁股肿了。你自己没发现?” “是,是有点痛,我,我又没脱裤子,你怎么看出来的?” “目测。” 徐卫国走后,林小满就老侧头,去瞧自己屁股,可是人根本看不了自己屁股,她也不知道究竟肿得有多明显,才会被徐卫国一下子就目测出来了。 找了个干净的带盖的杯子,倒了杯温水,重新翻墙出去,把水递给宁墨,宁墨刚拧开盖子,说去营里找伤药的徐卫国就突然出现在围墙上,一个纵跃,跳了下来,落到了车子的前面。 虎太岁黑着脸,威风凛凛地看着眼前这朵,想来当他家小野猫桃花枝儿的男人。 “宁墨?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宁墨下了车。 徐卫国又偏头瞪着林小满,道:“把我的话当耳边风?” 他面上十分平静,眼神也十分平静,林小满却知道,他是真的怒了。 “偷偷摸摸的送水并不是待客之道,晚上多做一个人的饭。”徐卫国说完之后,就若无其事地走向宁墨,“走吧,新任宁省长的大公子。” 宁墨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徐卫国这人比传闻中更厉害,可这厉害,指的不是他的功夫,而是这掌控节奏和一招制胜上面。 一眼将他认了出来,又当他面训斥林小满,宣示了他的威严,又一句话把他定位为客,一切都是他在掌控,没有给任何人置喙和反驳的余地。 可笑的是,就算身为新任省长的宁成业,对徐卫国的评价也只是表面,只是道听途说,曾说他只是一把锋利的刀,是适合握在别人手中的刀。 既然是刀,就是握谁的手中,为谁谋益,只能宦海沉浮,随波逐流。 可徐卫国,明明自己就是那个握刀的人哪。 看起来,好多人都打错主意了。 宁墨笑了,徐卫国要谈,那就好好谈谈吧。 第一百四十三章 孟浪 徐卫国生气了,可他对宁墨却很客气,客气得古怪。 林小满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肯定没打过架。 宁墨竟然是省长的大公子这一件事,也让她感到惊讶。 宁墨也好像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临走的时候还详细地问了胖嫂家的地址,声称一定会把旺财送到家。 徐卫国把他送出了院子,看着他发动车子,又开出好远之后,才转身回了屋。 林小满提了桶去洗漱,徐卫国还坐在桌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喝着闷酒,眼皮子也没抬一下。 林小满就有点心惊胆战的。 洗白白了之后,她自己一进门就自发自地把门关了,又把窗子打上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徐卫国依旧没搭理她。 林小满吃不准他在想什么,可见他一杯一杯的只喝酒,不吃菜,也不扒饭,就有些忐忑不安。 她又爬了起来,穿好鞋子下了地,站在他的背后,开始结结巴巴地解释。 “我,我进城不是专程找宁墨的。我是去落实收莲藕的事的。我,我和宁墨没有什么关系。我,我不喜欢他。我,我只喜欢你。” 徐卫国放下了酒杯,却没有回头,定定地坐着。 林小满又转到了他身侧。 徐卫国一挥手就把桌子上的碗筷扫落了地,然后一把捉住林小胳膊把她拉入了他的怀中,低头照着她的脖子就狠狠的撮了一口。 他用力地含着,像是吸血鬼一样用力,不一会儿,那处就被他撮得出现了一个印子。 松唇之后,他两手猛地一举,直接把林小满放到了桌子上,面朝下,背朝上,一下就把她的裤子扒了下来。 徐卫国掏出小瓶子,倒了点药油在手上,往那红肿处用力地揉搓。 林小满疼得咝的一声,却不敢挣扎。 揉完之后,徐卫国抬手,啪的就是一下,拍在了她肿得最高的地方。 “啊…好痛。”林小满叫了起来。 “还知道痛?还敢叫?”啪啪啪,又是几下,哪一巴掌都甩到实处,不掺水份,打得林小满哇哇大叫。 “莲藕的事,我不是说了我会交待下去?你骑着二八大杠跑了六十里路,你这屁股就不想要了是不是?你去找宁墨帮忙,你把你男人放在哪儿?我是废物还是不管你?你要巴巴地去求别的男人帮?” 徐卫国说着,又不管不顾地拍了几下。 啪啪啪…… 这种啪啪啪,比那种啪啪啪还要让林小满难受。 “徐卫国,我又不是小孩子,你怎么能,怎么能打我的屁股。何况我屁股还受了伤?” “不打你不长记性。你伤哪儿不好,非伤在屁股上?不是伤了屁股,看我不弄死你!”徐卫国哑着声道。 本就忍得辛苦了,她还要自己洗了躺那里…… “我的莲藕不是找宁墨帮忙收的,我是和胖嫂一起收去做藕粉,自产自销来着。我没有不把你放在心里,如果不把你放在心尖尖上,你敢打我屁股,我早还手捶你了! 还有,这种啪啪啪我不接受,就像是小时候调皮,摘了人家窗台上的花,被爸爸脱了裤子打一样,这感觉太他妹的奇怪了。” 林小满用力扒着桌沿的手慢慢放开来,她本以为,徐卫国会一炮泯恩仇的,结果他像打小孩一样打她屁股! 不过这一通猛啪之后,那痛得火燎燎的屁股,竟然好像没那么疼了。 她高兴地站了起来,伸手摸了摸,又转身问徐卫国:“你打我屁股,是帮我活血?你怎么还是这么别扭啊,害我吓了一跳。你扒我裤子的时候,我都快吓尿了。” 徐卫国慢慢地盖好了药瓶子,低头认真地拧着,拧得瓶口都滑了丝。 “不疼了?” “没有原来那么疼了,徐卫国,你的手法真的不错也。以后要是不当兵了,可以去开个按摩店,生意一定不错的。” “嗯。”徐卫国轻轻地把药瓶子顺着板凳的腿往下滑,放到地上了之后,他的两只手就腾了出来,坐在板凳上连人带凳子的往后退了一步,就伸手猛地将林小满翻转过来,面对着他。 他站起身,一手托着林小满的腰将她抬了起来,林小满猝不及防,人一失衡,上半身就立刻往后仰。 一手托着她,一手除掉束缚,徐卫国把她的腿缠到了腰后,强势挺进。 背靠了一点桌沿,腰以下,悬了空,林小满变成了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状态,如果徐卫国一松开托着她后腰的手,她直接就会摔。 她只能反伸了手,抓紧了桌子两侧。 徐卫国一只手一直贴在她的后腰处,隔在桌子和她之间,不让桌子硌伤她,另一只托住屁股,用一种十分清醒却又狂乱的表情看着她。 “林小满,我今天喝了不少酒,就孟浪一回,你受着。” 白天才埋怨过,他只固定了床,固定了姿势,是个板板正正的男人。 都这样了,不受着还能跑得了啊? 他是喝了酒,可就借酒搞事情。她充当事情,他负责任的搞。 明明很清醒,懂得不让她受伤,腰和屁股都有防护住,却非要说是酒让他孟浪。 “徐卫国,你不口是心非,你会死啊?” “我醉了,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徐卫国一本正经的虾扯蛋。 很久之后,林小满终于得了空,能发完整的多音节词组了。 “徐卫国,你一定是练过金钢铁板桥的。” 徐卫国根本没有离开过,只是给她一点喘息的时间而已,听她这样说,他又止不住的笑了起来,“你这是在夸奖我?叫我奋勇前进?正好,我也是这样想的。” 一炮根本泯不了恩仇,何况是明说了要孟浪。 林小满只能做那海浪中的一叶小小扁舟,不辨南北西东,无意识地发出一些单音节… 孟浪之事,就跟天下大势一样,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不过是用他的长短,量她的深浅,拉锯战,拉到弹尽粮绝而已。 事后,徐卫国的评价是:“还不错。” 这样都算还不错,那怎么样才当得他一个好字? “徐卫国,明天我就把你的酒扔了!” “随你,兵猴子那里一搜就是一堆。”徐卫国把林小满翻了一下,让她趴在他身上睡,“别动,睡觉。”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弄死 他这是怕她会睡觉的时候磨着床疼吧,林小满的气又莫名其妙地消掉了。 “可是烟酒真不是好东西。” “饭后一枝烟,快活似神仙。酒壮英雄胆。色字头上一把刀。我色都不戒,何况烟酒。” “我可没叫你色呃。” “色不迷人,人自醉。” “可你那天分明说过,什么都能戒,不戒色就成。那你说话算话看看。” “等价交换。我戒多少烟酒,就拿多少色来补,你换不换?” “已经随你孟浪,你还想怎样?”林小满已经觉得自己是滩泥了。徐卫国不会连泥浆水都要搅干它吧? “只看我,只想我,只靠我,只跟我,做得到不?” “臣妾做不到哇…徐卫国,这不现实。你先别顶我,先听我把话说完!”林小满一头黑线地拍了他一下,“我又不是小东西,可以装在你的口袋里。就算是我只呆在这间屋子里,等你回来投喂,难道爱红来找我玩,我不看她? 至于只想你,想有很多种方式,难道你不准我想我爸妈想我弟弟妹妹?只靠你,靠山山全倒,靠水水会跑,红梅姐有句也说得极对,男人都贪图个新鲜,新鲜的时候,屁都是香的,不新鲜的时候,心挖出来他都觉得你不痛。 还有只跟你,你都把我弄成这样了,天天跟滩泥一样了,我还能跟谁?何况,我也很挑的好不好,要不是你打动了我的心,让我放弃不了,我哪里会让你爬上我身。” “只看我取消,排除亲戚关系外的男人只想我,我不倒不跑不厌只靠我,只做我的女人只跟我,如何?” “徐卫国,我发现了,你今天的话特别特别多。你要一个准话,我就告诉你。我,林小满,在你之前,从来没有喜欢过别的男人,我也从来没想过别的男人。不完全靠你是因为我要找一些事情,来打发你不在我身边的时光,顺便赚点钱,等哪天万一到了山穷水尽时,我也有能力让你活得好好的,像你想养活我,给我钱一样! 至于只跟你,如果你也恰好一直一直像我喜欢你那样,一直一直都喜欢我,只喜欢我,我现在就能发誓,我只跟你!” “嗯。”徐卫国抚了抚她的后背,满意地闭上了眼睛。 林小满等了半天,就等来一个嗯字。合着她说这么一大通,就又被一个嗯字打发了? “徐卫国徐卫国,你先别睡。你说等价交换,我都这样说了,那你喃?你又怎么说?” “你是不是还不想睡?”徐卫国睁开眼,危险地盯着林小满。 “你问我,我就答,我问你,你为什么耍赖,还威胁我?”林小满总觉得这是双重标准,她得微弱地抗争一下下。 徐卫国默默的凝视着林小满,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他的眼黑黑的,眼中快速地闪过诸多林小满看不太明白的犹疑。 “算了,我突然不想听了。”林小满怕从他的嘴巴里,听到楚箫的名字。原来,这就是明知道是个不归的漩涡,也要一头扎进去,却又畏惧真相被揭破,苟且着,掩耳盗铃着,闭上了心眼,蒙蔽自己。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了呢? 林小满,你变成了感情的奴隶。 “你哭了?就因为我不回答?”徐卫国伸手抹了抹她的眼角,“林小满,我不是谁都会要,这么些年,我也就要了你一个。” “徐卫国,你是不是真的醉了?”不然,怎么可能说出这么动听的情话来? “好话只说一次。现在,睡觉。” 第二天早上,阳光射进了房间,对着她的眼睛晃来晃去,林小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趴着一个穿了衣服的枕头在睡觉。 原来真的是场美梦。 王红梅回来的时候,王小毛也来了,王小毛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说是来拿车子的,拿着车子在院子里推了大半天了,就还是想找林小满再确认一下那件事。 男人说的营部收,林小满说的送城里,这两口子,谁说了算? 林小满匆匆梳洗好,打着哈欠下了楼,安抚好了王小毛,他这才骑着咣咣响的永久跑了,生怕林小满会留他吃饭。 王小毛来的时候,还提了半斤肉来,说是一队二队俩队长的意思,代表小王村感谢林小满的。 王红梅把肉提回来的时候,林小满还没起床呢,她就去洗了几件衣服回来,那肉就被老太太剁碎了,还和上了韭菜,已经包上了饺子了。 王红梅连忙说这是村里乡亲给林小满的谢礼啊,老太太可不依,一脸不相信地说:“你打娘家提回来的东西,不给自家人吃,还想提去喂隔壁的小野猫?她要真那么馋,呆会包好了,就给她夹几个过去尝尝鲜!” 王红梅转头又想起来,她们菜地里根本没有栽韭菜,这老太太这韭菜是打哪儿来的? 多嘴这么一问,老太太立马就虎起了脸,“人家瞧着我好,送的呗!” 王红梅又去地里转了转,发现李爱红家地里韭菜刚被割过一轮儿,印子还是新新鲜鲜的,就转头去了李爱红屋里,东转西转之后,才不好意思地说明了来意,问李爱红,那韭菜是不是她婆婆去偷割了。 李爱红正端着一个大碗在拌着豆瓣酱,听到王红梅这和一说,立马笑了起来,把碗里的东西晃了晃,正是一碗韭菜。 “没啊,我这韭菜是我自己割回来生拌着吃的呢。两排我都自己割了,再没有多余的了呀。我之前那韭菜是被人偷割过,可那是在你婆婆来之前发生的事儿。 红梅呀,你婆婆够打整得很,你这本就赔着小心过日子,就别战战兢兢的疑心这,疑心那了。 还有,我地里的菜,要是你婆婆拔去吃了,我不会找你麻烦的,其他人拔了我逮到了就不依的。喏,你婆婆在找人了,你赶紧回吧。” 王红梅一头雾水地回去了,中午万峰没回来,老太太一个人盛了一大斗碗,就用两只小碗,各夹了五六个饺子进去,让王红梅吃一碗,端一碗给林小满。 林小满有点闷闷不乐的,顺手就把饺子搁桌子上了。 王红梅舍不得吃,就把她那碗留给万峰了。 谁知道老太太也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多了,中午睡了一会儿就开始呕,呕了两下就叫头晕,直嚷嚷着王红梅下药想弄死她哦。 王红梅本以为她是在撒泼,结果老太太没叫两声,就口吐白沫倒了地。 第一百四十五章 五年 王红梅吓得手脚发颤。 林小满听到响动,连忙跑了过来,发现老太太脸色已经有点淤青色,连忙让王红梅掐了她的人中,不要松手,她下楼去叫人。 她片刻不敢停留,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下了楼,甚至楼梯看都没看,就跃了下去。 门口的哨兵听了之后,也觉得事情严重,说他跑得更快,直接像飞毛腿一样跑到营部去报了信儿,万峰赶忙回来背了老娘,勤务兵反应也够快,就这么会子工夫,就把车子开了出来,等在路边。 林小满把吓得手脚发软的王红梅推上了车,自己也爬了上去,握着王红梅的手,轻轻地拍了拍。 王红梅这才回过神来,不住地说:“不是我,不是我,我没下药。” 万峰听着心烦,直接吼了一句:“闭嘴,等老娘醒了,我再找你算账!要是她出了什么好歹,王红梅,我要拿你的命来填!” 林小满瞪着万峰,也提高了声音怼他:“吼什么吼?事情啥也没弄清楚就开始给你媳妇儿定罪了?亏你还是个副营长,这是睡在你枕头边上好几年的女人,她是个什么样的性子,你还能不清楚? 连杀鸡都不敢提刀的人,她能有胆下药弄死你老娘?要她有胆,你老娘不会等到今天才出事!” 万峰忍了又忍,才咬牙切齿地道:“不关你的事,这是我个人的家务事,你一个外人少掺合!” “大路不平人人踩,情理不和众人排。今天我见着了,我就管!这女人的好你看不见是你眼瞎了!任你老娘蹉磨她,我不相信你就一点都不知道!你要继续吼,我还有好多话跟你理论。如果要好好说话,我们就好好说话。 事儿出了,就是想办法先救人再解决。法官判案还要听双方证词呢,你这样武断的给人定罪,就失了本份!” “你,好男不跟女斗。”万峰一副我懒得跟你掐的模样。 林小满哼了一声,好男不跟女斗,也得是个好男啊。 车子开得很快,不到半个钟头就开进了医院,万峰背着老娘撒丫子往急诊室跑。 林小满牵着王红梅,紧跑慢跑地跟着。 王红梅有两次腿往一软,眼看着就要摔地上了,林小满强行扯着她站了起来,“别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无论如何,先把老太太抢救下来再说。” 医生推着老太太进了抢救室,直接给她洗胃,洗到一半的时候,老太太就醒了过来,呼天抢地地喊了起来,嚷嚷着不洗了不洗了,活着没有没盼头,儿子不听话,非娶个不生蛋的女人,儿媳妇又是个心肠歹毒的,不过说了几句,就下了狠手,要把她毒死… 医生和护士都拿她没有办法,她又是抢灌斗,又是来抢管子的,还故意呕了小护士一身都是,到了最后,就躺在床上嚎。 医生无奈地打开门,把万峰叫了进去。 万峰一进去,就给他老娘跪下了,“妈,再难受,你这胃还是必须得洗。你要是死了,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那你又让左邻右舍怎么看我?我年轻的时候就是个心气儿高的,喜欢掐尖儿的。有事没事都要和人比个高下定个输赢的!谁家的苗长得比我家的好,我都要连夜去挑水下肥,把这脸挣回来的。 你这媳妇儿几年没生育,我那些老姐们,哪个不是儿孙绕膝了?你要脸,你妈我不要脸啊? 今天你就给我一句准话,要你妈,还是要你媳妇儿?要你妈,妈立马洗胃,好了之后,立马给你找个胸大屁股圆的,保准三年抱俩! 要你媳妇儿,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让你妈我就死在这床上,尸都不要你来给我收,让医生把我拉去太平间,一把火烧成灰灰,三魂七魄都烧没,永生永世都不再世为人,不遇到你这不孝子。” 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王红梅紧张得身子直抖抖,生怕万峰说出放弃她的话来。 万峰此刻也在沉默着。 房里房外此刻都是一片死寂。 “唉呀,你还真是个不孝子啊,我不活了不活了,我拿这管子勒死我自己,一了百了算了。”老太太似乎真的拿了管子往自己脖子上套。 房间里一片兵荒马乱。 万峰的声音,在这片混乱中显得格外的尖锐。 他说:“没有妈就没有我,我就只有一个妈。媳妇儿没了可以再找,可是妈没了,就是真没了。妈,你不要死,我答应你,你说啥我都答应你。等你好了,我立马就跟王红梅离!” 从老太太第一次问出口,到万峰回答之间,不过是短短的五分钟。 王红梅跟了万峰五年,一年就只值了这一分钟的犹豫而已。 几乎就在万峰话音落下的一瞬间,王红梅软软地倒了地,竟直接伤心得晕了过去。 林小满扶起王红梅,死命地掐着她的人中,把她掐醒之后,她也一脸绝望,呆呆的,像是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红梅姐,不值得,为了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女人生下来,不是为了给男人轻贱的。你做了你能做的所有,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放弃你,是他的损失。你给我点反应,好不好?你这样,我心里也难受啊。” 王红梅的眼珠子终于转了一下,嘤嘤地哭了起来,哭得声嘶力竭,摧心断肠。 老太太终于同意继续洗胃了,万峰看了医生的诊断书,上面写着食物中毒。 他黑着一张脸走了出来,一来就把王红梅扯了起来,拉到一边,林小满刚要跟上去,他就狠狠地瞪了林小满一眼,用手指着她说:“我两口子要说点私人话,你最好站在那里。你要敢过来,我不会给徐卫国留情面!” 王红梅拉着万峰的袖子,泪流满面,眼里渐渐的燃起了一点希望的火苗。 “万峰,只要不离婚,我啥都可以答应你。小满,小满你先不要过来。” 最后一句话,是王红梅的哀求。 林小满这才停下了脚步,耳朵去竖了起来,留意着那边的动静。 第一百四十六章 查找 .也不知道万峰说了什么,王红梅摇着头不肯答应,拉着万峰,不肯让他走,万峰反手就抽了王红梅一个耳光,声音大到林小满听到耳朵中,都觉得震耳朵。 王红梅半边脸立即就肿了起来,五根手指,根根清晰地印在她的脸颊之上。 可她依然流着泪,不肯放手,万峰用力一甩,甩不脱,这一次竟然狠狠地抬起脚来了。 林小满冲了过去,一把推开万峰,顺带着把王红梅扯离,万峰怒气冲冲后脚来不及收回,直接踹中了林小满,林小满被踹得向前扑了几肯,一头就撞到了墙壁上,额头上瞬间就有粘粘的东西流了下来,之后,才是钻心的疼痛。 林小满啥话也没说,眨了眨眼,直接就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王红梅看了看万峰,一咬牙就把林小满扶了起来,找到了二楼的陈上游,陈上游听完原委之后,也叹了口气,说了句:“人和人能成两口子,真不是一般的缘份。有人想成家也成不了。万峰现在正在气头上,一心认为是你下了药,你只有找到证据,证明你的清白,他气消了之后,也不一定就真的会跟你离。看你也是放不下的,就为自己再争取这一回,如果用尽全力也换不回当初,就听林小满的,撇脱点,离了,把这篇翻过去!” 王红梅点了点头,又问了问林小满伤得重不重,怎么清理完伤口好一会儿了,一点要醒的迹像也没有? 陈上游就用手弄了弄林小满,“再不醒,我拿针扎屁股了啊。” 林小满慢悠悠地睁开眼,剜了陈上游一眼,却没说话。陈上游刚刚说那句,有人想成家也成不了的时候,语气十分感慨,仿佛在说自己的故事,林小满听出了怨和恨,还有更多的不舍得。 陈上游看起来,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 “陈医生,我额头上的口子开得不大吧?”林小满故意问。 陈上游在抽屉里找了找,找出一面圆圆的,塑料边,背后贴着桂林山水图,前面是镜面的圆镜子来,递给林小满,“自己照,破相了哦。” 林小满拿镜子照了照,瞬间就郁闷地鼓起嘴,下嘴皮向上吹着气,吹了好几下之后,心情才好了点儿,又让陈上游找把剪刀给她。 “你拿剪刀干啥?拿着去捅万峰?那可不行,我提供凶器,也是帮凶。”陈上游一面找剪刀,一面企图活跃一下气氛。 林小满拿起剪刀,咔咔地给自己剪了一个齐留海,将伤口遮了起来。 “徐卫国给我下了禁足令,我昨天出来,把脸晒得黑红黑红的,今儿出一趟门,把脑门儿还给磕破了,回去不好交待,先这样糊弄糊弄。” “呵,这么怕徐卫国,难道他还能打你屁股不成?”陈上游撇撇嘴,一脸看不起,“别怪我不提醒你啊,这是大热天,你这伤口最好露着,捂着容易捂发炎,到时候搞得更难看,真破相了,那才有你哭的时候。” 林小满点了点头,伸手戳了戳以泪洗面的王红梅,“走了,好歹现在还没离呢。要争取,就趁现在去争取一下。不管老太太打啥主意,不管万峰咋看你,你把你儿媳妇的本份尽到。 食物中毒,早上吃了没事儿,就中午吃了那饺子就开始吐,那肯定就是饺子有问题。 要给你洗白,就得从饺子查起。好歹我屋里还有一碗剩下,这事儿有谱!” 王红梅浑浑噩噩的站了起来。 林小满又晃了晃手里捏着的镜子,冲陈上游说:“家里没镜子,也懒得买了,我这伤口天天要扒出来看看,好了还是坏了,这镜子先借我使使,下回还你。” “拿去吧,拿去吧,送你了。不用还了。” “哟,陈医生胸大,果然豪爽。下回来九里屯,我给你介绍帅兵哥。”林小满笑眯眯地就走了。 王红梅去病房里看婆婆的时候,林小满全程陪同,老太太刚洗完胃,精神也是有点蔫巴巴的,骂起人来就没平时精神,这种程度的辱骂,王红梅已经承受习惯了,依然端茶送水的侍候了一通。 同个病房的人都觉得这媳妇儿这么好,这老人婆简直是有毛病,一点都不依好,于是看老太太的眼光也变得古怪起来。 万峰打了一开水瓶开水回来,见着王红梅在病房里,直接赶王红梅走。 “你来做啥子,来看我妈死没得哇?走,别站这儿像门神一样。回去收拾你的东西,等着走程序。” “万峰…” “走,不要让我亲手来甩你出去。” “你一个男人,在女人面前逞什么威风?有本事你再甩我一次啊?我这头还没撞得烂呢… 别说那些没鼻子没眼儿的捕风捉影,这件事情,自然会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万峰,你现在还真别横,到时候,指不定是谁哭!”林小满摞下狠话,扯着王红梅就走,“回去把你头上的屎盆子摘下来先,现在在这儿也起不了啥作用了。” 回去的路上,林小满才得空,详细问了问这饺子的由来。 饺子皮是自己和面然后擀的,灰面是吃过几次,没问题的。 肉是王小毛提来的,既然是谢礼,嫌疑就算有,也应该不太大。 唯一最可疑的,就是那来路不明的韭菜。 老太太说是别人送的,可菜地里就只有李爱红家有,李爱红才自己亲手割了,这韭菜也不可能再冒出一茬。 那碗饺子已经煮熟了,林小满挑开一个饺子,发现根本看不出来是不是韭菜了,但是挑一点入在鼻子前闻,那气味和韭菜有些不同。 这绿绿的东西,就算煮熟了,竟然表面还附着一层黏液似的透明物质。 这不是韭菜! “红梅姐,你们今天中午吃了饭后扔过垃圾没有?” “没有扔,还在屋里。” “找一找,看你婆婆带回来的韭菜,有没有残根和叶子。我觉得有可能这韭菜是什么有毒的东西。” “韭菜有毒?啊?”李爱红听到了,也从屋里跑了出来,小脸雪白,“我中午也吃了不少。啊,我好像也有点头晕。小满,小满…” “你那是心理作用,真正的韭菜肯定不会有毒啊,有毒的是那些长得很像韭菜,却又不是韭菜的东西。” 第一百四十七章 心毒 “可我今天真的觉得有点恶心想吐,头还晕晕了,还老爱睡觉,小满,怎么办?”李爱红越回想自己身上这些症状,就越觉得像是中毒了。 林小满白了她一眼,让她别闹了。 “爱红,你那是害喜,害喜就会想吐想睡,见到有些东西就反胃恶心。对了,你俩在这儿呆的时间长些,你们有没有见过谁栽种一些长得像韭菜的植物? 不拘是菜啊,什么草啊花啊的,只要是类似的,都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 林小满这么一提,李爱红倒想起来了,就在老太太被送去医院之后,楼下好像有人说盆子里的啥花儿给人割跑了,还说了好一会儿。 林小满就下了楼,挨个一家一家问,谁家的花草被人割了,像割韭菜一样割掉了的? 刚开始几家人都摇头,说这个年月,有点土啊地啊的,尽种能吃的了,谁种那光看着玩儿的花啊草啊的? 问到李铁家的时候,门开着,屋里却没有人,林小满在门口望了望,突然李铁家的窗台上,摆放着几个花盆儿,可是花盆儿里却没有花也没有草,心下立马就留了意。 不一会儿,罗云就端着空盆子打楼顶下来了,一见林小满就热情地招呼她进去坐,还给林小满沏了一杯单枞茶。 林小满捧着杯子呷了两口,就问罗云:“你种菜倒是有一套,萝卜全都是水灵灵的,怎么养花却不得行了,这光见花盆不见花,敢情是这花全都死了?” 提到这个,罗云气就不打一处来,拉了林小满去窗台上看究竟。 “你来瞅瞅,我这花盆放窗台不好关窗,所以之前一直放在屋门外的墙根上,一直活得好好的,今年的花还开得十分旺盛,风一吹,满院子都沾了香气。 结果今天也不知道是招了谁了,居然把我这水仙齐土面给割跑了,像割菜一样,难道他当这东西能吃不成?” 水仙? 水仙花开,艳色无殊,可它全株有毒。球根毒性特强,食用会引起头痛、恶心和下痢.水仙花和其鳞茎内含有拉丁可毒素,误食后会引起呕吐、肠炎。叶和花的汁液可使皮肤红肿. 叶子的毒性其实是全株之中最微弱的,偏偏老太太贪嘴,吃了最多,她年龄大了,肠胃也不会太好,所以就中招了. 林小满冷笑了起来,撇嘴道:“你还别不信,还真有人割了你家水仙回去包饺子吃了,中了毒被送医院洗胃去了。水仙开花在春季,花期早过了,不开花的时候,水仙那葱葱绿绿的叶子样子就是像韭菜。 罗云嫂子,你这花丢了是惹人心烦,可偷了你水仙的人,却闹翻了天,嚷嚷着儿媳妇不慈,是下了耗子药要毒死她呢,还要让万副营长和红梅姐离婚呢。” 罗云惊讶地瞪圆了眼,仔细一想,突然也急了,“怎么,怎么会这样?那可是冤枉了王红梅啊!一会儿我去说道说道。这老太太可是出了名的难缠,没由头还要打三竿子呢,这会儿自己偷了菜自己害自己,肯定是不会承认的,还不知道会闹成啥样呢… 万副营长的性子跟我家李铁差不多,急起来是会直接动手的人,这事儿必须提前说清楚,不然王红梅肯定要挨打的。” 林小满叹了口气,没好告诉罗云,王红梅在医院已经挨过打了,不仅王红梅挨了打,她还被万峰误伤了,头都磕破了。 “罗云嫂子,这事儿我基本上是摸清楚了。要到时候理论起来,你就照直说就成。这花盆儿,也算是个证据,你就先放在屋内摆着,但别去碰那断茎处的汁液,以免引起皮肤红肿. 放外面又怕丢了,到时候人家说我们空口无凭。所以你就放它在通风处,等这事儿是非曲直讲给万峰听清楚之后,才把它搬出去放院子里,可好?” 罗云点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放心。” 王红梅当天下午,又去了趟医院,把调查的结果告诉了万峰,老太太死活不相信,扑下床来要打王红梅,却扑太急了,跌下了床,王红梅给她垫了底儿,她爬起来之后,非但不感激,反而狠狠地踩了王红梅一下,把王红梅的手背都踩得肿了起来。 “胡说八道,尽编瞎话,韭菜还能吃死人?说我偷菜,我哪儿偷菜了,我就是捡的,菜是我在我们屋门口捡到的,我还以为是谁家送的呢。那明明就是韭菜的样子! 王红梅,你这个屁儿心心都黑完了的,就是你看我不顺眼,嫌我老不死,才给我碗里下了耗子药,想要我死,我死了你就称心如意了,是不是?还编出瞎话,想再骗我儿?我告诉你,你别妄想了。我儿子已经不会要你了。 你还是滚回你的娘家,别来找不自在!” 万峰站在一边,见自家老娘气得像要背过气儿了,也开始赶王红梅走。 “你回九里屯,不要再来医院了。是下药还是误食毒草,等检验结果出来了就知道了。你和我妈的关系,闹得这样僵,这日看着,是过不好的了,我是她生的,这是变不了的。 王红梅,不管事情的真相如何,这婚,我还是觉得离了对我们大家都好. 你,回去把你东西收拾收拾,等走程序吧。” 王红梅伤心欲绝,她没有想到,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万峰依然没有回心转意。 老太太禁不起折腾,气不得,可她就随便可以折腾也禁得起?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生不出孩子,一直觉得亏欠了万峰,天天小心翼翼地侍候着他,婆婆再折腾得厉害,她连一句嘴都没还过,可还是不行,还是不行啊… 王红梅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医院,天好像一下子就塌了下来,她走了很久,也不知道要走到哪儿去. 突然,有个人走了过来,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红梅嫂子!” 王红梅偏头一看,发现是吴月,吴月惊讶地看着她脸上的手指印,夸张地叫了一声,然后一副要为她打抱不平的样子。 “红梅嫂子,万副营长怎么能动手打你呢?瞧瞧你这脸,都肿了。走走走,我带你去找他理论理论,让他给你赔礼道歉。” 王红梅站着没有动,绝望地说:“找他也没有用了,他要跟我离婚,他说了,一定要离,他要他妈不要我了。” 吴月越发生气了,咬着唇盯着王红梅看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用一种刻意压低了,却能让王红梅听清的声音说:“难道万家老太太说的是真的,是万副营长让他来相看新媳妇儿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意 “唉呀,我还当是老太太说瞎话,去营长那里告了她一状呢。这下子,万副营长可要记恨我了,说不定还会给我小鞋穿呢。”吴月说着说着,就露出了一丝惶恐的神情。 王红梅听了这样的话,脑袋里突然一片空白,像被雷打了似的,她抓住吴月,嘶声问道:“你说什么?你刚刚说什么?万峰他早就有了歪心思?原来,他不是被他妈逼的,他和他妈是一伙的…” 吴月一脸同情地看着王红梅,嗫嗫地说:“红梅嫂子,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你看啊,你娘家爹妈已经老了,哥哥又是个不成器的,婆婆又不待见你,万副营长现在也嫌你不能生孩子要跟你离婚,另外找人生孩子。 你说你的命就怎么这么苦啊? 要是我遇上这样的事儿,我宁愿死了算了。这样的人生,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王红梅万念俱灰,失神地道:“是啊,我的命真的好苦啊,我活着好累呀。” “回娘家也是要受人指指点点,还要给自己爹妈增加负担,让他们也被人指指点点… 还要眼睁睁的看着,万副营长和新人恩恩爱爱… 这样活着,真不如死了痛快,死了,就一了百了。 死了,说不定万副营长名声也臭了,逼死媳妇儿,给新人腾位子,这种名声,他再想找新人,也不好找了吧? 万家人这样欺负你,你干嘛要让他们好过?” 死?死了才能让万家人不好过?才能报复万峰的背叛? 王红梅想了想吴月所说的,她即将要面临的人生,心中也渐渐的有了想死的念头。 活着没有意思,死了反而更有意义,还一了百了,多好! “最好是死得血淋淋的,越惨越会让人同情你,越惨越会让万副营长记住,让他害怕,后悔对你不好,后悔只听他妈的话,后悔背着你别结新欢!”吴月脸上笑得温温婉婉的,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血腥。 王红梅站直了身子,眼光盯着路上来来往往,呼啸而过的车辆,轻轻地问:“要是被车撞死,够不够惨?” 吴月看着王红梅一步一步地走到了路边,突然抬脚就往路中间冲,远处,有一辆急驰而来的卡车,那是一段坡路,车子下坡的速度很快,等到司机发现路中间突然冲了一个人出来,想要刹车已经来不及了。 吴月满意地咯咯娇笑了起来。 王红梅的人生,从一开始,就带着悲剧性的色彩,让她用一个悲剧收尾,多好! 林小满,你不是要帮王红梅吗? 你不是暗中带她来检查,想让她摆脱悲剧性的人生,过上和和美美的日子么? 可我偏不让! 你想做的事,我都不会让它成功的。 你做了这么多,满以为会帮上王红梅,可她却死了的话,这对你来说,一定会是个极大的打击! 比起王红梅的死,只是让你受受打击,我更想让你去死啊… 万峰那一下,怎么没把你的头直接撞断啊,真是可惜啊… 他应该再大力一点的,应该再大力一些的。 吴月觉得车把人撞飞,血色飞洒的场面一定会很震撼,她睁大了眼睛,期待地看着车子冲向王红梅。 卡车司机把脚刹到了底,把手刹也拉得快要脱杆了,依然没能令车子停下来。 他焦急地冲着王红梅大喊:“让开啊,让开啊,年轻轻轻的寻什么死啊!” 王红梅失魂落魄地站着,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划过和万峰相处的点点滴滴,这五年的婚姻生活,带给她的,只有伤痛。 她真的觉得好累,好伤,身心俱疲。 车子冲了过去。 吴月地没看到她想看到的血色飞舞。 她明明看到有个人被卷进了车子底下,轮胎压着什么东西发出来的碎裂声音,可是却没有血。 为什么会没有血? 司机打开车门,惊慌失措地跳了下来,车子压到人了,冲出去足足十几米才又停了下来。 在这一瞬间,他竟然不敢低头去看轮胎底下,怕看到一片血肉模糊的肉酱子。 一个女人尖叫着扑了过来,趴在地上往车底看,一副焦急无比的样子。 司机以为她是在找尸体,又怕她看到那惨烈的景象会受不住,下意识地伸手就把吴月扯了起来。 “你是刚刚寻死那个女人的什么人?你刚刚看得很清楚对不对? 是她自己站在路中间的,我让她让开她不让开,我不是故意撞死她的,到时候,你得替我做个人证啊! 你还是别看那血淋淋的场面了,一会晕了,就替我做不了人证了。” 吴月不耐烦地甩开了司机,刚要再蹲下去,车底下就有一个人头突然伸了出来,与她眼对眼地打了个照面,吴月吓了一跳,尖叫伸脚就去踩那颗脑袋。 脑袋往旁边滚了滚,说了句:“让开点,让我先出来。” 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长着普通的大众脸,如果不是他从车底下爬出来,他也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他爬动的姿势有些别扭,一条腿可以自由伸缩活动的,另一条腿却是直直地拖着往前移动的,而且拖着的这条腿,膝盖以下是空的。 司机瞪大了眼,“你怎么也在车底下?那个女人呢,那个寻死的女人呢?” 断腿的男人似乎累瘫了,爬出车底之后,直喘大气,喘了足足有两三分钟之后,才指着车底下说:“把,把她拖出来。” 司机这才觉得不对劲儿,趴下来一看,发现车底下一滴血迹也见不着,只有一个年轻的女人趴在里面,闭着眼睛,像是吓晕过去了。 司机把人小心翼翼地拖了出来。 断腿的男人慢慢地坐了起来,看了看一脸失望的吴月,“我叫李锦城,这位女同志,能不能扶我一把?” 吴月看了看他脏兮兮的手,嫌弃地摇了摇头。 “要不是为了救你的朋友,我的假腿也不会被轮胎压碎,只是让你扶我一把,你都不肯? 你这位女同志的眼睛一定没长对,还分不出个利害来! 锦城公安应该马上会来了,我还要赶着回去做生意呢,虽然我李锦城做的是个小本生意,可却也是你耽搁不起的。 有很多事,我可看得一清二楚。” 吴月不情不愿地伸了手,把李锦城扶了起来,随口问道:“你的什么生意,是我都耽搁不起的?” “三味书店的生意,你耽误得起?吴月同志…” 吴月打了个激灵,终于想起三味书店是什么背景来了。 第一百四十九章 儿戏 吴月扶着李锦城坚持要走,司机拦也拦不住。李锦城还提醒他,应该把注意力放在苦主身上,不管人家是不是寻死,如果有伤得先看先救治。 司机深以为然,就把王红梅扶到了车上坐着,又把车停到一个能停车的地方。 王红梅晕了一会儿,也醒了过来,发现自己没死之后,她突然伸手,打了自己一耳光。 “你怎么这么糊涂啊?你死了,小王村的老头老娘怎么想得完?” 司机赶忙又问了王红梅哪儿疼,要不要去医院检查检查。 王红梅摇了摇头,“没有撞到我,那个人把我推到了轮子中间,轮胎是擦着我跑过去的,不过他的腿好像被压住了。他呢?怎么样了?送没送医院?” 司机松了口大气,没受伤就好,他是九跑四外的人,最怕出这种意外,缠上人命官司。缠上一桩人命官司,他这种跑运输赚点辛苦钱的司机,人生就彻底毁了。 黄金有价,人命无价,死者为大,家属要多少赔偿都换不回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来。 所以他跑了这十来年的车,一向很注意安全,从不敢超速或者横冲直撞,是个很把稳的人。 今天遇上这寻死的,他也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这耳光也甩得对,我拦都不拦你。人命多精贵啊,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你这么年轻,寻什么死?有什么坎是非要用死才能解决的呢?人说死了一了百了,可是在生的人呢? 万一撞得半死不活的,我的人生毁了,你家里人也多了一摊事儿,你说是不是?” 王红梅想通之后,觉得这司机说的话句句都在理,说得她怪不好意思的。 “不好意思啊,吓着你了吧?这就不耽误你的事儿了,我这就下去。你该送货的送货吧。” 司机拉住王红梅,硬是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塞给了王红梅。 “要不是遇上事儿,估计你也不能寻这个死。我这钱没多少,先给你,你拿去做个全身检查,免得表面上看不出,过后痛就迟了。 我是张庄公社的张源,如果这钱不够,你可以上门找我补,随时找我,我都认。” 王红梅只得接了钱,下得车来,张源想了想,又伸出头来叮嘱她:“千万想开点,别从我这车底下捡了条命,背过身又去别的地儿寻死啊。” 王红梅连连摆手说:“不会了,不会了,我就是一时间悲从心来,想差了才走了这拐路。车到跟前的时候其实我就后悔了,只是躲不开了而已。 哥子,你走吧,不有管我了。我这就消消停停的回家去。” “那好,你保重。钱不够就去张庄找我,村里就我一个人在跑车,一问一个准儿。”张源开着车,慢慢消失在公路尽头。 王红梅站了一会儿,眼神突然变得坚定起来,决心听林小满说的,做她嘴里那种挺起腰板的女人。 要挺起腰板,自己这身心就要立得正。 一直以来,她都是软弱可拿捏的那种人,从来都没有自己的主意,别人说八卦她就跟着说,想尽办法的忍受着一切,想要讨好万峰,讨好万峰的妈. 可却一个也没讨得好. 林小满也觉得王红梅从城里回来之后,好像变了不少. 像王红梅这样的人,不遇到痛彻心扉的事,还会一心钻在牛角尖里,以为只要忍耐,只要讨好,就可以换来好日子. 这种改变是好的,可是付出的代价往往是很惨痛的. 林小满知道,万峰和他妈一定又对王红梅做了什么. 进城之前,她还宁愿粉身碎骨,也绝不离这个婚. 可是回来后,她不声不响地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万峰和他妈回来之后,她就回小王村了,临走的时候,只跟林小满打了声招呼,说是以后要找她,就得去小王村了. 林小满才知道,她竟然已经在离婚申请报告上签了字了. 而且,这份申请报告,还是用她的名义写的. 万峰他妈觉得,是她生不出儿子,是她没用,这离婚总归是不好听,离了婚后的男女就是二婚的了,如果他的儿子背了不好的名声,主动提起离婚,上面对他的看法会不好. 因为军婚结与离,都是需要上级审查的. 所以申请报告是万峰写的,不过申请人却是让王红梅签的字. 把所有的责任,推给王红梅,归咎于她性格孤僻,难以相处,说二人感情破裂,婚姻已经没有存续下去的必要,所以她主动申请离婚。 这报告明眼人一看就觉得假啊。 哪有一个女人,主动提起离婚,还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把自己说得天上地下独一份的难处? 徐卫国一接到这份报告的时候,就明确告诉万峰,这件事情,可能需要更严格的审查。 万峰愣了一下,立刻有些不服气,本能地觉得,这是徐卫国因为他推了林小满一把,在给林小满出气。 营里离婚的人虽然不多,可是个个的程序都是走的普通程序,为什么偏生到了他这儿,就得是严格审查? “徐卫国营长,我俩同一个营,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以前可不是这种公私不分,挟私怨缠杂不清的人啊。看来,这林小满果然是个有本事的,给你吹了几天枕头风,你立马就昏了头,改了作派!” 徐卫国把医院的检验报告,还有万峰的离婚申请报告,甚至是当年他打的结婚申请的卷宗都一起找了出来,放到了一处,让万峰自己瞧。 “结婚申请是我给你签的字,你说王红梅是个好同志,与你性情相投。离婚申请虽然申请人上签字的是王红梅,可看看这说的离婚理由,哪一条不是用你的口气在说话? 想结婚,你就说性情相投,此人极好。想离婚,你就说感情破裂,性格不合,这女人坏透了底? 万峰,是好是歹都是你在说,你真是把军婚当儿戏了?如果没有你老娘食物中毒这一事儿,你会不会离? 你到底是自己行不正立不住想离婚,借着你老娘这事儿搭桥还是真过不下去日子了?你不交待清楚,我这关你都过不到!” “我把军婚当儿戏,若说儿戏,谁有你徐卫国儿戏?” 第一百五十章 责任 “你不也是随意找了个女人就打了申请吗?比我当年草率到哪儿去了?”万峰先入为主地觉得徐卫国这就是刻意为难他,说话自然不会好听,揪住儿戏二字,就做起了文章,针锋相对地吼了起来。 徐卫国冷冷地看着万峰,用一种十分严肃而郑重的表情说:“万峰,我找女人并不随意,也不草率,更不儿戏。我敢结这个婚,就负得起这个责,不会喜欢的时候把她说得只应天上有,不喜欢了就弃之如敝屣,把她贬得一文不值。” “我…我哪有?”万峰看着三张报告,不自觉的弱了声势。 “你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我也有眼睛,会看。”徐卫国的眼如同平静的海面,无风无波,他语速也不疾不徐,仿佛只是在述说一件事实,一件无论万峰怎样辩驳,也不容混淆的事实。“万峰,你连一个男人最起码的责任都没担得起来,你连一个做丈夫的责任到现在都没有搞清楚过,你想结就结,想离就离,王红梅就跟个泥偶一样,随你摆弄?” 说到这个,万峰不觉得徐卫国就比自己更清楚,他结婚五年多了,徐卫国结婚不过几个月,他一脸好笑地看着徐卫国,问:“我不清楚你清楚?那你说说,男人的责任是什么?丈夫的责任又是什么?” “男人,保家卫国,铁骨铮铮,敢做敢为,敢错敢当,你担了哪样? 丈夫,撑家立骨,许她衣食无忧,许她平安喜乐,许她长长久久,许她祸福与共,你许了哪样?” 徐卫国的话,字字锥心,令万峰震惊万分的同时,又无力辩驳. 最后,只能软趴趴地丢下一句反问:“你说这些,你做得到?” 徐卫国认真地想了想,一字一顿道:“正在学,正在努力。” 万峰重重地闭上眼睛,服了软。 “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就事论事而已。你老娘食物中毒这件事,医院的检验报告上也写得一清二楚,不是你老娘四处嚷嚷着说的耗子药,而是水仙类石蒜碱素。 你如果是因为这件事迁怒于王红梅,最好还是好好考虑考虑。至于…你说的挟私怨…,听你言语之间,对我媳妇儿极为不满,诸多贬低,我就弄不明白了,你所说的私怨,是指哪件事?”徐卫国镇住万峰之后,最后竟然把侧重点,留到私怨一事上。 万峰错愕地睁开眼,“你,我不知道我失手把林小满推了一把,把她的头撞破了?”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万峰,放在桌子上的手轻轻地敲击着台面,发出笃笃的声音。 万峰心头止不住轻轻颤了一下。 徐卫国竟真不知道这事儿? 他这样定定地看着自己,看得自己心里发毛,到底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剪了个新留海,说换个发型换换心情,是因为这个原因。”徐卫国嘴里淡淡地说着,又把三张报告夹进了卷宗之中,递给万峰,“你自己好好看看,想清楚了,还是决定要离的话,这离婚申请报告最好不要这么操蛋。到时候,我会慎重酌情考虑审核程度的。” 慎重,酌情,考虑…… 徐卫国这是生气了。 审核的程度,不会比严格审查更轻了。 万峰拿着卷宗默默地离开了徐卫国的办公室,走出去之后,又听到徐卫国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她要是会吹枕头风,倒是好事…看来,要好好学习的,不止是我一个。” 七月流火,酷热难耐,人们偏好荫凉地儿,纳个凉,吹会牛皮,打发打发闷热的时间。 草丛中的一对野鸳鸯,正在肉搏,似乎丝毫也感觉不到天气的火势,挥汗如雨,依旧勤奋耕耘,孜孜不倦。 更像是荒得久了,突然开了荦,就必须暴饮暴食才对得起这偷来的时光。 嗯嗯哦哦之声,夹杂着粗喘和游荡的挑逗之声,在草丛中经久不息。 “很久没这么过瘾了,最近找你,你怎么总在忙?是不是故意推拒?欠操是不是?” “啊,不是,不是,我真的很忙。而且,而且徐卫国查得紧,我这不是怕嘛。” “怕个球啊,徐卫国又不是三头六臂。我办事儿,你放心,绝对不会留下后患。” “可,我还是怕嘛…啊,轻点。” “我在他的老窝呆了这么久,他什么时候发现了?再说了,我放了那么多掩人耳目的东西,任他去查,查到最后,发现都是死路的时候,就没那么上心了。腿抬起来一点,老子不得劲儿…” 风未吹,草却摇,终于完事儿之后,男人翻身平躺在草地上,仰面向天,伸出一只粗壮的手臂把女人重新拉了过来,一边抠抠索索地在她身上揉弄着,一边问:“我要的书,借回来了没?” “借回来了,我带着呢,就在布包里,你自己拿一下,我实在是没力气了。” 男人用脚把脱下的衣服和布包勾了过来,从布包里取出一本书,随意的翻了翻,翻到某页的时候,眼睛突然瞪圆了,呼吸变得十分粗重而急促。 怀里趴着的女人故意扭了扭白花花的身子,怕怕地道:“又想要?不,不行了,真不行了。” 她这句话,很大程度上取悦了男人,让他觉得自己很厉害。 他阴阴地笑了起来,把书里夹着的字条取了出来,顺手就塞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纸条取出来之后,那一页还用红线勾着一句话。 “沉默的剑兰,不应该长着耳朵才对。” 男人疑惑地合上书,手慢慢地探下去,在那两团肉上狠狠地捏了一下,女人嘤咛一声,虽然吃痛,却不大敢叫痛的样子,只是一脸娇媚地嗔道:“干什么啦?” “你今天进城,碰到什么人了?是不是做了什么惹火人的事儿?” “没有啊,我就是去了趟医院,然后就去了书店,借了你要的书就回来了啊。” 啪…… 一耳光甩过来,女人被直接抽得偏了头。 她怔怔地抬起头,不明究竟地看着他。 “给你脸了?敢撒谎?” “没有,没有,你别生气。我,我再侍候你一轮儿,你别生气。” 第一百五十一章 出事(hcy2008和氏璧加更一章) 徐卫国从营部出来,慢慢地走回家属楼。 上楼之后,发现门开着,人不在,仔细看了看,发现脸盆儿和架子上她的汗巾不见了。 还不到天黑,她就开始洗漱了?难道,又是贪凉快,一天泡几次水? 徐卫国走到门口,揭开锅盖看了看,锅里孔的是洋芋干饭,已经做得了。 沿着过道走向公共洗浴区,刚走到水龙头附近,就看到一个人,脚下踩了个条凳,背对着水台,头往后仰,像是在练后仰下腰似的,头一点一点的往后探。 走近两步,才看清楚,洗衣台上,还摆着一个脸盆儿,脸盆里热气腾腾的,装着大半盆热水。 乌黑的长发梢,一点一点的触及到了水面,她吃力地继续下腰,似乎是想洗头。 “林小满,就洗个头,你怎么弄个这么高难度的姿势?像平时那样,站着直接埋头进脸盆里洗不就得了么?”徐卫国走到洗衣台这头了,才出声问。 林小满一听徐卫国的声音,就惊了一下,脚下踩着的条凳摇了摇,她想直腰,又因为仰太用力了,一下子起不来,脚就更急地踩凳子,凳子禁不住摇晃,就倒了,她脚下一空,人就直直地往后磕。 她的身后就是洗衣台边沿,那棱角要是磕实了,后脑勺估计也废了。 “徐卫国…”她不得不求助。 徐卫国早就伸开了手臂,但是等她开口叫人了,才一把搂住了她,把她抱了起来,然后安安全全的放到空地上。 徐卫国也不说话,直接端起那盆儿热水就往回走。 林小满咬着唇,拉起条凳,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回屋。 李爱红出来铲了一下锅里的米,挑起几颗咬了咬,发现还不到沥米的时候,一偏头,就见着这两口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过来,徐卫国朝他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屋。 李爱红忙做了个怎么了的口型。 林小满摇头,做了个苦脸,回了个要倒霉了的口型儿。 李爱红摊开手,表示爱莫能助。 林小满拎着条凳进了屋,就往徐卫国跟前一站,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子。 徐卫国把她手里的条凳接地过来,放到了放脸盆儿的架子前,“过来,坐着。” 林小满看了看他安放条凳的位置,计算了一下反手能不能握住架子,然后摇了摇头,“不,不行,那样不行。” 徐卫国重复了一遍:“过来,坐板凳上。” 林小满一步一挪地走过去,背靠架子,坐到了凳子上。 如她所料,徐卫国也立马站到了她身前,恰恰就站在她的两腿中间位置。 “徐卫国,桌子就算了,勉强能行。可这木头架子真不行,我反手根本抓不牢,会掉,会掉下来的。”林小满不自觉地捉紧了领口。 “你想什么?仰头,我只是看你下腰太为难,想帮你洗个头发而已,你以为要干什么?” 徐卫国让她仰头,一手托着后颈,将她慢慢放倒靠近脸盆,另一手捊着她的长发,投进水中,细细地浸了水,又拿了块海鸥洗头膏子给她抹了抹,搓了搓,抓了几下,又用水清洗了,捞起来,沿发尾挤干,堆在后脑上,让她用手压着点。 换了盆水,又重新给她洗了一遍,清干净之后,绞干了,才用干帕子给她搓了两下,就让她自己接手了。 林小满默默地搓着头发,鼻子酸酸的,低下头的瞬间,眼角轻轻地滑落一滴晶莹。 徐卫国竟然给她洗头了。 虽然动作很生硬而略显笨拙,还不时缠到她的头发,扯得她头发生痛,可是她感受到了一种无言的宠爱。 徐卫国取了牛角梳,用毛刷就着水刷了刷,又用自己的洗脸帕子擦了擦,又走到了林小满身后,轻声问:“要我给你梳头不?” “嗯。”林小满忙不迭地点头,生怕点迟了,这福利就没了。 一梳一梳又一梳,每一梳都像是梳到了林小满心上。 一梳头百头到老,二梳头百事顺心,三梳头幸福安康。徐卫国,听说古代女子出嫁之前,要梳这种平安头。当时嫁给你的那个人,并不是我,我一直有点忌妒,和你结婚的那个她,我没有见证这个时刻。 今天,你给我梳了头,我就当是平安梳了,从这一刻起,我也嫁给你了。 从此以后,我愿意与你相互拥有、相互扶持,无论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 “留海还是梳起来吧,遮着伤口,容易发炎。”徐卫国突然说。 “呃,你知道了?” “嗯,以后,尽量不要受伤。如果避免不了伤到了,不要瞒我。” “好,我记住了。” “那准备吃饭吧。以后不要跟田七学,你已经连续煮了三天洋芋干饭了。” “可是你又不让我出门,这土豆种放这儿都快发芽了。不种,那就只能吃掉咯。” “那,我明天下班后,陪你去种?” “哈哈,好啊。你挖坑,我丢种,你挑粪填肥,我浇水埋土。” “你倒会挑!” “嘿嘿,给你个表现表现的机会。徐卫国,你是不是开始喜欢我,想要宠我了,想要可着劲儿的对我好了?恨不得把心挖出来捧给我看那种?” “你想太多了。” “我哪有想太多,你明明就有宠我的意思,承认吧,承认吧。” “关于架子,反手抓住这事儿,你想得比我多。”徐卫国若无其事地扒了一口饭,咀嚼了两下,吞下去之后,又顿了两秒,“呆会儿,要试试么?” 林小满直接一口饭哽在了喉咙里,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憋得脸都青紫了。 徐卫国伸手,猛地拍了她一下,那口饭才落下去了。 “着什么急?架子又不会跑!慢慢吃。” “徐卫国!”林小满大叫道。 “嗯,怎么了?哪里说错了?” “徐卫国,你这是在一本正经的撩我?前天,你说那个姿势,是从书上看来的。那今天,这洗头梳头的招数又是从什么怪书上看的?” “你不喜欢?”徐卫国抬起眼皮子,眼神灼灼。 “喜欢。就是,你突然这样,进步太神速,我,我有点不习惯。你这样把我送上云端,哪一天我要摔下来了,直接会碎成八瓣儿。” “不会摔,我会接住你。”他很认真地说. 到了晚上,试完了桌子,又试了床之后,徐卫国又提起架子。 林小满早已经晕得找不着北了,迷迷糊糊地就应了。 然后,就出事儿了.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引蛇 半夜的时候,只听得嘎嘎两声,架子就垮塌了,散了架。 徐卫国那时也有一秒的迟钝,本应到来的极致感受,就只差临门一脚了,结果架子散开了,林小满的上半身失去依托,飞速地坠向地面,徐卫国当时的感觉,就像是追了好多天的小说,情节一直跌宕起伏的,扣人心弦,好不容易等到了大结局那页,却发现后面全被人给撕没了。 以他的身手,本该是可以抱着林小满全身而退,去别的地方完成遗憾的,因为这极致的郁闷感,他就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没及时把林小满扯回来,最后两人都掉地上了,虽然他及时当了肉垫子,可是林小满被吓得清醒了。 架子散开的时候,脸盆掉了下来,扣到了林小满的头上。 她都吓成这样了,都到地上了,徐卫国还抓紧时间冲了几下,不忘食色本性。 林小满掀掉头上了盆儿,大叫道:“徐卫国,你个混蛋!” 然后,她就随手抓了根木头棍子,冲着徐卫国恶狠狠地比划了两下,又一下子自行分离,爬了起来,捂脸飞快地窜上了床。 徐卫国躺在地上,愉悦地笑了起来。 林小满听到他的笑声,心里头恼得不要不要的,啐道:“睡地上还那么爽,爽死你了?那么爽你以后就睡地上,不准再上床睡。” 徐卫国没接话,挑起眉,眼里一片餍足。 第二天,一到营部,徐卫国就收到了一封电报,电报竟然还是加密的,译出来之后,发现那是一个日期。 紧接着,军部的电话就从专用渠道打了进来,钱靖南郑重其事地道:“小兔崽子,考察组要来了,到s省后的防务由你全权负责。听那些大嘴巴老家伙透底,考察之后,十一个军区将大演习,实战演习,暂定的是丘陵战。 你得做好准备工作,别给老子把脸丢了,听明白没?” “是,保证完成任务。”徐卫国啪的一下,板板正正地对着电话那头行了个军礼。 钱靖南犹豫再三,又叹了口气,握着话筒不说话也不肯放下。 徐卫国眼皮子轻轻地跳了跳,立即问:“是不是考察小组来的人……有认识我的?” 徐卫国所说的认识,就不是只听过名字那种认识,而是指从京城来,在十八岁前见过他的那种人。 钱靖南终究不是婆婆妈妈的人,一咬牙,还是给徐卫国交了底。 “你猜得没错,有个跟你在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小丫头,是此行某位领导的文书人员。至于是谁,老头子我也没打听清楚,考察小组的人员名单,都是机密。他们的行程,也是保密级别的,防止有心人窃取到了会对他们不利。 之前十几个省都有类似的大大小小事故出现,考察组的人员也临时从候选人里抽调出一些精锐上来补齐了,所以最后到达我省的到底是多少人,是哪些人,不到接站时,我也不清楚。 我之所以知道有个小丫头,也是因为有个酒后无德的大嘴巴老王说出来的,他说这个人,是他的世侄女儿,最近会来锦官城,还说是冲着我手底下的兵头子来的。 是从京城大院里出来的。 我想,你应该会知道,这个人会是谁? 卫国,你摘了你想要的小花,那你肯定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老头子我还是那句话,卫国这方面你从不让我失望,但齐家这方面,你这剑走得太偏,老头子看不明白,不想管也管不着,你好自为之。 别搞出被人戳脊梁骨的事儿!” 徐卫国嗯了一声. “考察小组本身有随行保镖,但是安保工作也不容有失,他们会经由陕省军中王牌护送,交接之后,便由你接手,务必打起精神,全力以赴.” “明白.” 放下电话之后,徐卫国就把余建升,万峰,方前进,都叫了进来,让他们都做好准备,在考察小组到来之前,营部先预先做一次封闭训练,争取把营里那些兵猴子练得能勉强见得人. 加密的电报也就四个人传了一下,就收了起来,夹进了机密要件的卷宗里,放进了机要室. 方前进和余建升走了之后,万峰磨蹭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徐卫国估摸着他有话要说,就随手把门关了起来. “我仔细的想了想,我那件事确实做得不够妥当,那张报告,你就当从来没看到过.过段时间,等我老娘气消了,我得空就去小王村,把红梅接回来.” 徐卫国嗯了一声,淡淡地说:“好男儿,保家卫国,家都保不好,过不顺的,让人如何相信你能卫国?希望你是真的想明白了。” “嗯,如果没有你昨天那一席当头棒喝,我或许就真钻进了牛角尖。我或许是一个合格的儿子,可我确实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也不是一个有担当的男人。这一点,我得向你看齐。” 徐卫国想了想,又说:“这一次封闭训练,我要亲自参与。余建升代政委的考核时间也到了,这次训练他必须也得去,总得做点样子出来,才能对得起人。方前进呢,向来是跟我搭档的。 外面的一应事情,就先交给你管着了。夏小兰和刘安平那件事,疑点重重,有人在故布疑阵,扰乱我们的视线的追查方向。 这个人,一定是极其熟悉我们营区,知道每个人的行事作风,是一早就潜伏在我们内部的,一只狡诈无比的老狐狸。我有一个引蛇出洞的计划,需要找个人配合一下我。” “好,我来。” “封闭训练期间,家属楼的安防问题,你要着重注意一下。以免被人钻了空子。” “晓得了。” 徐卫国下班之后,就让田七找人去山上帮忙砍一棵树,再去附近的村子里,找个会木匠活的,帮他整个扎实点的木头架子。 “一定要够扎实。” 田七听到他反复叮嘱这个要够扎实,心头反而没底了,“营长,你这架子拿来摆啥的啊,要多扎实?” 徐卫国嗯了一声,比划了个高度,“不要太高了,就这么高就成了。你嫂子,喜欢养花,拿来给她摆花的。那个边缘打磨光滑一点,不要有木刺什么的,怕扎到…花。” 田七这个猛女,自己跑去砍了一棵老粗的树,锯成了几断,扛着一段就往山下走。 放在坡上的圆木头,有一截没放稳,就顺着山坡滚了下来,掉入了一处茂密的草丛中。 田七听到草丛中传来一声压抑的闷哼声。 第一百五十三章 毒蜂 “谁在那儿?”田七把肩膀上的木头放到地上,又摇了摇,发现不会晃动之后,才朝草丛里走去。 这半山腰处的草,一到夏天就疯长,田七走了几步才发现,这草竟然比她还要高了,而且密密麻麻的,中间还夹杂着一些长满了刺的荆棘,扒开草的同时,不注意就被被扎一满手的刺。 这种地方,平时里根本没人会来,可那截木头滚下来的时候,像是打到了草丛里的人,让她发出了痛呼声。 虽然痛呼只有短促而尖锐的一声,然后草丛中就归于平静,不再有任何声响,田七还是觉得应该过去看看,万一真砸到了人,总得查看一下伤势,能不能走道儿,严重的话,还应该把人送去医院才行。 足足走了十几分钟后,才看到草丛深处,有个人影。 她穿着一身草绿色的军装,旁边的草全是丝毛草,也是绿绿的,不留神,还真看不出来,那里有个人。 那截木头,说巧不巧的,正好压在了她的脚上,她痛得脸都拧巴了起来。 田七走近了,才发现她的裤子没穿好,露出小半拉腿,正低头哼哼。 田七把木头搬开,这才发现她的脚背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 “唉,也怪我大意,竟不知道这草丛里还会有人,那木头滚的时候我也没拦,想着滚了就滚了吧,一会回来捡就成了。看你这脚都被砸成这样了,一定很疼吧?” “还,还好…只是,走肯定走不动了。” “那我先背你下山,再来扛木头。对了,你这裤子,又是怎么回事?”田七只是随意地问了问。 那人的脸却突然变得卡白卡白的,双手也慢慢地握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想出一个牵强无比的理由。 “我,我以为只是压到了裤子,就打算脱了裤子,看能不能活动…谁知道,过了一会儿,脚上就火辣辣的,痛得不得了,我才知道,这裤子白脱了,我正打算往上穿,你就过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我认识你,你叫吴月是吧?是文工团的?我在营长办公室里见过你几次。”田七背转身,蹲了下来,做出一个要背她的姿势,“上来吧,我背你下去。” 吴月一直低着头,就是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怕被田七认出来。 田七功夫好,刘安平走后,她暂时顶替了刘安平,在徐卫国的办公室做些勤杂务。这个女人,不像个女人,这是大多数男兵的评价。 粗线条,跟个男人似的。 本以为,能糊弄过去的。看来,还是被认出来了! 吴月的视线,慢慢地移到了她侧的一块巴掌大的石头上面,一咬牙,她就把石头举了起来,狠狠地砸向田七的后脑勺。 她太清楚了,人这个硬梆梆的脑袋上面,后脑勺才是最软弱的。 后来查了书才知道,后脑勺里面有呼吸心跳中枢脑干,它负责维持心跳、呼吸、消化、体温、睡眠等重要生理功能,可以说是“生命中枢”。 后脑勺的颅骨相对薄弱,如遭重创,会直接引发颅内血肿致命。 田七没听到身后的人爬起来,立马又回头看,吴月狠狠砸下来的手一顿,电光火石之间,她飞快地把石头丢了出去,然后装作前倾不稳的样子,用头撞了田七一下。 “唉呀,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想爬上来,一时没站稳。”吴月一脸歉意地说。 眼角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飞出去的石头。 石头呈一个抛物线高高飞起,重重落下,坠进了草里,却没听到落地的声音。 田七摸着被撞得生痛的额头,呲了呲牙,“啊,你这头,好硬啊。像练过铁头功似的,差点没被你给撞晕过去。” 田七背着吴月下了山之后,石头落下去的那片草突然动了动,一个光着屁股的男人爬了出来,骂了个句娘,才开始抖抖索索的穿裤子。 阳光洒下来,落在他的脸上,他穿好裤子之后,又觉得太阳闪到了眼,就用一只手遮在了额头上。 这是个小眼睛,眼尾上吊,鼻子很短,耳朵也很小巧的男人。 他的头发如波浪一样,卷曲着,发际线也十分凌乱,低低的,与眉头之间,只隔着一指多的距离。 “妈了个巴子的,枪都擦热了,炮缸子被人轰跑了。这个没胸没屁股的假小子,平白无故的,跑到山上来砍什么树?差点就暴露了。 吴月也是,眼瞎了啊,明知道我躲那儿,还把石头往我身上扔,差点把老子手砸烂…下回看老子不干/死你!” 骂归骂,他还是不敢在这山上再久留。田七已经说过了,她把吴月送回团里之后,就会回来搬这些木头,他得抓紧时间,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山。 田七把吴月送回了文工团,吴月又拉着她磨菇了好一会儿,才放她走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被人发现。 如果田七回去的时候,他还没走,两人碰上了,又是一桩麻烦事儿。 就算是田七再粗犷,她也是徐卫国的兵啊,脱裤子的事儿搪塞过去了,然后草丛中还有个男人,她再傻也知道这事儿有假了。 那个人要是倒霉了…吴月止不住的打了个哆嗦,他倒霉了,一定也会让她倒霉。 她绝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晚间的时候,吴月就收到了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媳妇儿回娘屋了,来我屋里侍候。 吴月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把纸条撕成碎片之后,又扔进了煤油灯里烧成了灰烬。 脚都要残了,他竟还想着搞这档子事儿,一点也不顾及她的身体。 顺手抄起开水杯,狠狠地扔了出去,杯子砸到了门背后,弹了一下,又哐当一下落到了地上,两块拇指大小的搪瓷被磕得掉了下来,露出了里面黑漆漆的底儿。 一如她如今的身子,表面上看着还鲜嫩多汁,实际上,早已经被那个男人折腾得面目全非。 不去,是不可能的。 一次不去,下次等着她的,就是更暴烈的风雨。 他那个人,表面上看着不温不火的,实际上,比狼还凶残,人命什么的,他手上沾了不少,玩过的女人,也不止她一个。 对付女人的招数,那也是十分可怖的。 “林小满,都是你,都是你害的我!不要以为做得有多隐秘,那些画着恶魔相的匿名信一定是你寄到我继父家的,还有举告我残害团员的信,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我这副团长要是保不住,我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总有一天,我受的,会千倍万倍的还给你尝一尝! 妈,要是你那时候不费尽心力把我弄出来,就让我留在组织里,我如今也绝对不会混得比他差!如果我手里有情报有人,根本就不用拿自己的身体作筹码去交换! 妈,亏你还一脸为我好的表情让我自己辞掉副团长职务,毒蜂的女儿,怎么可能还有一颗闪闪的红心?妈……从一开始,你就错了。我一点也不可能变成我爸,我想做的人,一直都是你!” 第一百五十四章 美色 夕阳西下,晚霞如火如荼,像是开到极致绚烂后,败下来的花朵,带着点如血的残。 那哇荒土开垦出来的菜园子里,有一个眼神桀骜,长身如玉的男人,正挽了袖,慢慢地卷了两下,嘿了一声,两手握起锄把,抡起来,锄下去,一勾一翻,一砖土就翻到了一边,一个工工整整的坑就挖成了。 如此反复,一行行排列有序,大小相等的坑就慢慢的多了起来。 不远处的黄瓜藤架下,传来嘀嘀咕咕的说话声,一个娇俏,一个温润。 “今年的黄瓜结得多,吃都吃伤了。” “看上去很好吃啊。” “喜欢?喜欢摘两条去尝尝鲜。哎,徐营长在地里干活,你跑这儿打秋风,不怕他收拾你?” “怕他干啥,他又不是真老虎,不咬人!快快快,摘两条给我。” “哈哈,摘两条,还不是准备拿我的黄瓜,去做人情,讨好徐营长?” “才不是呢,我打算生吃一条,晚上凉拌一条。” “给,你说两条,就给你两条。以后想吃,自己来地里摘。你那土豆种得了,有收成了,我也要来挖新鲜土豆吃的哦。徐营长亲手种的……可不是想吃就能吃得到。我先拿两条黄瓜开路,攀个好脸子。” “没问题没问题,到时候我家的洋芋儿也随便你来挖。”林小满接过两条带着细刺,尾部还顶着未谢的花花的黄瓜。 这两条黄瓜外皮的刺又小又密,而且用手轻轻一摸过去,刺就会碎断,想必味道也一定非常的鲜嫩可口。 林小满提着两条黄瓜,像得了宝贝一样,笑得眉眼弯弯的,脚下生风地走向徐卫国。 沐浴着晚霞的男人,像是被镀上了霞光的谪仙,谁说农民不帅,瞧瞧这个握着锄头努力挖坑的男人,他有着她喜欢的最俊的脸,有着她喜欢的长长的腿,迎着晚霞抡起锄头时,也透着一种无与伦比的帅气。 听到脚步声,他侧头默默地看了她一眼,那一刻,原本桀骜冷绝的眼底,慢慢地晕开了一丝温度。 林小满闪闪发亮的眼睛里,都有一个不断放大的“帅”字,当这个帅字放大成72号狂草黑体字时,她的眼里就只有他了。 徐卫国瞧着她那副呆样,唇角就不自觉地往上扬了起来。 林小满往分界的埂上一蹲,把黄瓜身上的刺搓掉了之后,就着徐卫国的美色,当起吃瓜群众来。 听着她嘎崩嘎崩的咬着脆黄瓜,徐卫国又挖了一排坑之后,抬眼细细地看了她一眼。 林小满立刻蹦了过来,把黄瓜递到他的面前,“脆脆的,吃不吃?” 徐卫国嗯了一声,低头刚要咬,林小满立马一收手,笑眯眯地把黄瓜放进了自己嘴里,嘎崩咬了一口。 “我刚想起来,上次让你吃生萝卜的时候你说过,你不能吃生冷的。这生黄瓜应该也不可以。反正沾满了我的口水,我就加快速度吃掉它,免得你眼馋。” “黄瓜可以吃。”说完话之后,徐卫国依然保持着张嘴的动作。 林小满就把黄瓜塞进了他嘴里,他一咬,她又往外抖了一下,叮嘱他:“先小小的咬一口,别咬太多,吃下去看看,胃里要是不舒服,就告诉我。” “没那么娇气。”徐卫国重重地咬了一大块,学着林小满的样子,库滋库滋地咬着。 “味道不错吧?徐卫国,要不然我们也种点黄瓜吧?” “今年就算了吧,过了种黄瓜的时节了。坑我挖了一半了,该你下土豆种了。” 林小满下土豆种的速度非常快,一个坑里看也没看,就扔两三块切好的土豆种下去,不一会儿就把徐卫国挖好的坑下完了。 拍拍两手,又往埂上一蹲,继续啃她的黄瓜。 “林小满,你除了捡狗shi能挣点口粮糊个嘴,要是真自己种庄稼,一准得饿死。” 林小满可不赞同这个评价,她笑眯眯地抬头道:“我有你就好啦!你会让我饿死吗?” 徐卫国默然。 土豆种下去了,果然是徐卫国掏坑林小满撒种,徐卫国填肥,林小满浇水,最后那坑,还全是徐卫国盖上的。 徐卫国提着锄头,林小满提着黄瓜,出了菜地,就往大路走,路上正慢悠悠地走着几个人。 林小满定睛一看,发现是吴月和几个文工团的女兵。 她觉得有些奇怪,就问徐卫国:“这文工团的人很多吗?上次见的,跟这次见的,全是不同脸孔。” 徐卫国沉吟片刻,就开始给林小满详细的介绍了文工团。 “文工团的人员从吴月来这儿之后,流动性就开始大了起来。这些应该都是最近过来的文艺兵。文工团全国总编职只有十六个团,一团有八十到一百名文艺兵。我省这个文工团大约有95名成员,我省地域辽阔,有18个地级市、3个自治州,44个市辖区、14个县级市、119个县、4个自治县。 大部分的文工团团员,都分散在在各驻防地,我们这个营区,分配到的文艺兵配额是八名。” “吴月来了之后,换了很多批人了吗?”林小满总觉得徐卫国仿佛是想告诉她点什么,但是碍于体制原因,他不能明说。 “吴月来营区三年,文工团的文艺兵,总共换了十七轮了。” 林小满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 “吴月刚刚带了四个人过去,在这四个人当中,她就像是皓月当空,其他四个,就是那草上的流莹,而且是不会亮的那种。咦,文艺兵的招兵要求是只看才不看脸,是吧?” 徐卫国见林小满自己发现了端倪,立即就闭口不言了,转而盯着走远的几个人,微微眯起了眼。 以前真心没觉得,吴月有什么不妥之处。 因为从来没有关注过她这个人,也就没留心看。 林小满一眼就看出来的症结所在,他们这些男人,竟然过了三年才开始觉察。 这文工团女兵,是越换,越泯然众人,越显出吴月的漂亮出色了。 她好像把全文工团长相最普通的文艺兵都弄到九里屯来了。 吴月,这是有点手眼通天的意思了啊。 “吴月带着文工团的女兵,跑家属楼去做什么?她走路一拐一拐的,是被人打了,叫上同伙,去找场子去了?快快快,徐卫国,我们也走快点,回去看个热闹!” 第一百五十五章 保证 “离吴月远点,少掺合她的事儿。”徐卫国沉声道。 林小满嘴里应着,心里却在想,想要解决吴月这个麻烦,她总得找到吴月的把柄吧?不接近她,不关注她,又怎么有机会呢? 徐卫国不肯快步走,林小满眼珠一转,立马就捂着肚子叫饿。 徐卫国瞥了一眼她手里提拎着的黄瓜,“还有一条黄瓜可以啃。”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徐卫国认真起来,林小满哪能是他的对手?! 两人就这样慢悠悠地晃回家属楼时,家家户户都已经在吃晚饭了。林小满竖起耳朵听了听,院子里没什么喧嚣声。 上了楼之后,才发现万峰家十分热闹,文工团的五个人,全都在万峰家做客呢。 那在床上歪了几天,声称被药住了,身子极其虚弱的万家老太太,此刻正精神抖擞地张罗着吃食儿。 原本满是褶子的脸上,洋溢着畅快的笑意,眼角的鱼尾纹也舒展开来,她笑起来时,下巴颏高高地翘起,因为嘴里没有几颗牙了,嘴唇深深地瘪了进去,活像是一尾鲶鱼。 看到林小满和徐卫国打门前经过,她像没见着似的,转头热情无比地招呼着那些女兵们落座,准备吃饭。 林小满这可还是第一次见着这老太太如此殷勤,如此有人性。 反倒是吴月猛一回头,见着了徐卫国两口子,立马笑着叫了一声:“徐营长,小满嫂子,你们才回来啊?” 徐卫国嗯了一声,昂首快步走过去。 林小满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眼光往那四名年轻女兵身上转了转,也回了屋。 刚一进门,就发现徐卫国无声无息地站在门背后,见她进来,立马就把门关上了。 林小满疑惑地看向他,他板着脸说了一个字:“吵!” 林小满深以为然,确实很吵吵,像是在办party似的,老太太热情得过了火,那些女兵也羞涩得夸张了点儿. 而且,这四名女兵有一个共同点,都是胸/大屁/股/圆,是老太太口中,能生能养的那种女人. 林小满心中止不住的升腾一种悲凉感,顺带着,还有一抹对万峰的鄙夷. 这婚还没离呢,直接就把人招上门来吃吃喝喝了,也太凉薄了吧. “从来薄幸男儿辈,多负了佳人意。呵呵……” 徐卫国微微皱了眉头,万峰今天在营部,明明对他表过态,说想通了,等他老娘气消了,就去小王村接王红梅回来,大有好好过日子的意思。 怎么着,这一背转身,竟然在家里大张旗鼓的宴请起人来了呢? 难道,这又是万家老太太的意思? 这老太太未免也太不识好歹了点. 看到林小满一脸悲愤,徐卫国忍不住就伸出手,揉乱了她的一头长发,也打断了她的悲愤。 “在路上饿,回来就不饿了?” 林小满这才起身,将黄瓜洗干净,又把菜板和刀也清洗了一遍,利落地拍起黄瓜来,拍好黄瓜,切成小块,洒点盐腌上,黄瓜腌上后,就开始拍蒜子剁蒜泥儿,过了几分钟后,又把渍出的水倒了,把蒜泥一撒,再倒了点醋,端到了桌子上。 拍黄瓜清凉爽口,林小满一边吃一边就在想,要是再加点辣油,加点芝麻油就更好吃了。 要是有冰箱,HOHO,稍微放冰箱里那么一冰,爽脆得不得了,那才是美味。 “你还有什么不满的?这味道可以了。”徐卫国见不得她那眉毛皱皱巴巴的,好像还是心情不太好的模样。 林小满咬着筷子轻轻地笑了起来,徐卫国夸她了? “吃饭专心点,跟个孩子似的,还咬筷子。筷子咬坏了!”徐卫国犹豫着,夹了一块黄瓜,放进了林小满的碗里。 林小满总是爱往他碗里堆菜,他这还是第一次帮她夹菜。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明明是一个盘子里黄瓜,徐卫国夹的这块,味道分明就好吃些,林小满一边咕叽咕叽地咬着黄瓜,一边望着徐卫国笑,一脸满足愉悦。 吃完之后,又所碗向前推了推,说:“还要!” 徐卫国默默地又夹了一块,放到她碗中。 “好吃,还要,还要……” 林小满撒娇的时候,声音格外娇俏,软软糯糯的,像是猫儿的叫声音,听到徐卫国耳中,心里痒痒的软软的,不由自主地就顺着她的意思不停地给她夹菜。 到了最后,他夹菜的速度明显就越来越快了,林小满也没察觉到,只是来者不拒,笑眯眯地吃着。 不一会儿,林小满就被喂饱了,摸着滚圆滚圆的肚子打了个饱嗝,身子往下一滑,捧了脸,慵懒地看着徐卫国吃饭。 徐卫国几乎是用风卷残云的速度,三两下就把那碗饭扒下了肚,伸手想扫桌面时却想起来,家里的碗盘第一次就摔了不少,从那以后,林小满就经常说他败家,吵吵着要他赔盘子。 手微微一顿,徐卫国站起身,把碗筷全捡到了一边,用丝瓜瓤擦净桌面之后,他就跟林小满说:“明天开始,营部要封闭训练,我大约会有六七天时间吃住都在外。” 林小满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徐卫国就直勾勾地看着林小满,看了几分钟之后,又说:“起码有六七个晚上,我不回来睡。” “你刚刚已经说过了啊,要训练,六七天吃住在外,和六七个晚上不回来睡,都是一样的意思啊,同样一句话,你干嘛要说两遍?你从来都不是喜欢说重皮子话的人啊!” 徐卫国刚想说话,就听到隔壁响起了万峰的说话声,他立马就走了出去,经过万峰家门前的时候,故意咳了一声,然后就走了过去。 万峰没接他老娘递过来的碗,说了声我去上个厕所,就去追徐卫国了。 两人就站在厕所外面聊了两句。 “请客是你的意思还是你老娘的意思?” “吴月脚砸伤了,那几个女兵是扶她来我家,找我老娘要通骨草的。应该是我老娘闲逛去文工团的时候,说过她从老家带来了不少草药,所以吴月就记住了。 卫国,你放心,一吃完饭,我就让她们回团里。” “嗯,这几名女兵都是新来的,背景都还生着,不该沾的,千万别沾。你老娘打什么主意,你不是傻子,自然心头是明白的。如果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事,我第一个不会饶你!”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我向你保证!” 保证,有时候却不是保障。 万峰回屋之后,滴酒没沾,只喝了几杯水,最后却还是有些晕头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娇/喘 徐卫国该提醒的已经提醒到位了,万峰也不是个毛头小伙子,只要不是他有那个意思,这事也坏不到哪儿去。 万峰,好歹也是当了八年的兵,这点操守,徐卫国相信他还是有的。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就听到隔壁在送客,五个脚步声,一个不曾少。一个一深一浅,四个正常的。 徐卫国又想到吴月突如其来的脚伤,这个来借草药的借口,倒确实是个好借口。 林小满洗澡完,提着桶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徐卫国坐在桌子前,立马奇怪地问:“饭都吃完了,我澡也洗了,你这桌子怎么还没推回墙边放啊? 对了,天气太热了,刚刚爱红和我约好了,要出去走走纳下凉,你去不去?” “我不去,你也不要去。” “可我已经和爱红约好了啊。不去不好吧?” 徐卫国站了起来,走向林小满,“没什么不好!她又不会走丢,不是还有方前进陪么?人家两口子走走转转,你去做啥?” “方前进喝大了,这会子已经躺床上了。就我和爱红两个人去。你不去也好,我还可以和她说说女人的悄悄话。”洗澡的时候,怕打湿头发,她就扎了个丸子头,她一边拆着头发,一拿起梳子刮了几下,弄完之后,就要往外走。 徐卫国堵在前面,伸出一只手,搭到了她的肩膀上,“你才刚洗完澡,又出去转圈,一会回来又是一身汗,这澡不就白洗了?” 李爱红在门外叫了声小满。 林小满先是应了一声就来,又转头跟徐卫国说:“刚洗完澡,出去吹吹夜风,才凉快。爱红催我了,我去了啊。” 林小满说着,就越过了徐卫国,伸手拉开门,笑眯眯地走了出去,和李爱红说说笑笑地去纳凉去了。 徐卫国瞪着对面的门看了一会儿,心里想着,是不是借着考察小组要来这阵风儿,让营区的所有人,这段时间不许喝酒的好。 酒就不是个好东西,不是有人说,酒是穿肠毒药嘛。喝了点酒就倒了床,媳妇儿没人陪着纳凉,就跑来把自己媳妇儿拐跑了。 徐卫国一手提着桌子,哐的一下就扔了出去,桌子稳稳当当地落在墙根边上。 林小满和李爱红沿着好走的大路走了两圈儿,月牙儿就升了起来。 夏夜的月光,似乎格外明亮,照出人的影子也格外清晰,山上的树木,托着长长的衣裙,好像在山坡上起舞,近处的树木,投下斑驳的画面,或大或小,或密或稀。 山风徐徐地吹过来,凉悠悠的,林小满满足地喟叹了一声,“真他妹的凉快!白天热得死个人,像是在蒸人肉饼子似的,汗是一把一把的出,热得人恨不得一直泡在水里不出来。 这夏天,也就只有这会儿才是最舒服的。爱红,我们再往前走走,多玩一会儿再回去啊?” 李爱红走了会儿,这会子觉得有些累了,可是看林小满正在兴头上,也不好拂她的意,就跟着她又往前溜了一圈儿. 逛到文工团附近时,林小满突然停了下来,奇怪地问李爱红:“爱红,你听听,里面那个说话的人,是不是万家的老太太?” 李爱红凝神听了听,点头道:“还真是,你说,这老太太,怎么有事没事都往文工团钻啊?刚刚才请了人家吃饭,现在又巴巴的送客送到人家地头,还好像有聊不完的话似的,一点要回屋的意思都没有呢!” 林小满冷哼了一下,“她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走,我们回屋,想着这老太太,我啥好心情都没了,心里烦躁躁的。” 正好,李爱红也累了,她最近一直害喜,吃了就吐,闻到食物的味儿要打干呕,天气又热,她这两天,就靠着强迫自己喝点米汤,米汤哪有多少营养,所以她的身体,比平常还是要显得柔弱得多,容易累。 林小满说回,两人又沿原路慢慢地走了回去。林小满听说李爱红这两天除了米汤,啥也没吃,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劝她:“吃了吐,吐了再吃呗,哪怕是强迫自己吃点也好啊。不光是你,胎儿越来越大,造骨造血什么的全都靠从你身上汲取的营养造,你没营养可以吸取,娃儿也长不好的啊。” 李爱红怔了怔,突地笑了起来,点着林小满的脑门,轻轻地戳了一下,“你呀你呀,有时候闹腾起来像个孩子,有时候关心起人来,又说得头头是道的。你生过孩子啊,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林小满嘿嘿地干笑了一下,没生过,不代表就不知道啊。有事上搜索,问问度娘,啥都清楚了。她记得她那时候看言情小说,看到春风一度的时候,就上百度搜了才明白,这个度法,是怎么春风一度的。 然后,又有点好奇,这小孩在肚子里是怎么长出来的,就详细的搜了一下,不然,那天夏小兰也不会如此轻易地被她识破呀。 “也是,徐连长也三十出头的人了,你多关心这方面的事,也是无可厚非的。”李爱红善解人意地说着,眼光闪了闪,又似想到了什么,就凑近林小满的耳朵小声说道:“想生孩子,也不能太着急的。我听我妈说过,那个得越频繁,受孕的机会反而会小很多。 听说……你们家的架子都散了?” 林小满呛了口口水,止不住的咳起来。徐卫国那天故意起早了半小时,把那些断木头丢了出去,李爱红难道看到了? “呵,你这厚脸皮竟然脸红了!看起来,这事儿是真的咯?” 原来不是她看到的,是听谁说的? “谁没事就盯着人家屋里的动静啊?这个人,是不是有毛病哦!” 而且,过分关注别人的屋里事,居然达到了事事巨细的地步,这种关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还能有谁?文丽丽说出来的呗!除了她,谁喜欢嚼这种舌根?不过,我刚刚说的可是认真的哦,做太猛了,太多了,确实不好怀的,你回去,还是让你家徐卫国收点风…” 林小满无奈地叹了口气,徐卫国,对这种事相当的执着,她向来是拒绝不了的。 回去之后,林小满就把李爱红这劝诫,旁敲侧击地对徐卫国说了。 徐卫国嗯了一声,把手里倒拿着的书一扔,直接扑了过来,就像老虎叨住小白兔一样,就把林小满叨上了床。 “那就先不生孩子。” 扬鞭立马,挥汗如雨,耕耘了两次之后,徐卫国犹不知餍足,精神抖擞地盯着林小满恢复。 “不来了,徐卫国。” “不行…” “别人都睡了,我们老这么折腾不好。” 徐卫国扬唇笑了一下,又骑了上来,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听到了隔壁,传来女人的娇/喘。 那是万峰家里传来的声音。 第一百五十七章 污事 徐卫国抓过床头的裤子,飞快地套上,下了地,趿上鞋,拎起上衣,一边穿一边拉门往外走。 “怎么了?”林小满也爬了起来,用被单裹在身上,疑惑地问。 徐卫国板着脸回头看了一眼,没作声,直接走到了万峰屋门口,伸腿狠狠地踢开了门。 砰的一声,屋子里正上上下下的两个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骤然惊恐万分地分开来,女人在黑暗中摸到了被单,直接裹住了自己,啊的一声尖叫起来。 万峰听到这声尖叫,立马清醒了不少,急忙爬到床头,拉着灯线扯了一下。 灯亮了,映出身边人惊恐的眉眼。 这是一张陌生的脸庞。 骤然的光明,让屋内的污糟现了形。 “你是谁?你……刚刚和我,和我…的是你?”万峰的视线,慢慢地停在床铺上那一抹碎红上。 那个女人脸上转过瞬间的茫然,再看了看眼前的景象,也瞬间明白过来,出事了。 她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抖抖索索地把身上的单子裹得更紧了,哽咽地问万峰:“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这样?我只是扶副团长过来拿点草药,为什么你们要灌醉我?我…我这样子还怎么有脸…万副营长,你,你怎么能对我做这种事?!” 万峰重重地闭上了双眼,连衣服都忘记要穿,就这样光着,脸色痛苦地回想起了一些事情。 他确实滴酒未沾,他只喝了几杯水,喝完水之后,他的头就有点晕了,然后他老娘,就开始劝身边躺着的这个女人多喝几杯,说是果子酒,不醉人… 隐隐约约之中,他听到老娘把人送了出去,还笑着说这姑娘醉得厉害,先让她在帘子外的那张床上躺一会儿。 那是他老娘平日里睡的床。 他们这间屋子,也是个单间。老娘来了之后,夫妻间办事儿,总是有点不方便,于是,王红梅,就拉了张帘子隔了一下。 可现在他们睡着的,是他的床,不是他老娘的那张床。 万峰心下一动,怀疑地盯着女人问:“你,你原本不是躺在我老娘的床上的吗?怎么,怎么会睡到我这边来了?” 女人听到这话,捧着脸哭得更大声了。 徐卫国冷冷在看着万峰,“穿好衣服!我想,你需要给我一个交待!万峰,你简直太让我失望了!” 万峰这才手忙脚乱地抓起裤子,套上了身。 “别哭了!”徐卫国又朝那哭着的女人厉声喝道,“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还是想想,如何把事情交待清楚!” 女人抽抽噎噎地抬起头,双目通红地盯着万峰,道:“我原本就是一杯倒,如果你们不劝我喝,我哪里会醉?我不醉,哪用得着睡你妈的床休息? 我就是口渴了,起来找杯水喝,你那杯子里,也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喝了就晕晕的。我就去找洗脸帕洗脸……洗完了脸再回来的时候,就找错了床…… 呜呜……是你拉着我把我拉上床的…是你扯开的我的衣服…我醉得迷迷糊糊的,我只能任你为所欲为!你现在问我怎么会睡在你床上!万副营长,你怎么能毁了我?我,我可是清白人家的女儿,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啊你…徐营长,徐营长,你得给我做主啊! 不然,我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好不容易考上了文艺兵,满心憧憬着,结果刚来到九里屯没几天,就遇上了这档子事儿…我家里就一个长年卧病在床的爸爸,他这人又好面子,要是他知道我就这样给人糟蹋了,他指不定得气死!” 万峰面如死灰,他如何猜不到,这事儿是他老娘一手催成的。 那水里是加了料的,当时他老娘递水过来的时候,笑得跟个要去偷鸡的狐狸似的。 她送客走的时候,还跑来给他掀了被单,解开了衣服的扣子… 还说了句…“儿子,这个是胸最大,屁/股最圆的,肯定好生养…” 随着那个女人的控诉,万峰也想起了自家老娘做下来的事,瞬间心里就跟揣了块冰似的,冻得他直打激灵。 那个女人,洗脸的时候,一定是用了王红梅的洗脸帕子。王红梅走的时候,就只有那张帕子没带走。 结婚第二年,有一次进城,他想给王红梅买块香皂,结果太粗心了,给完全之后才发现那是一块上海牌的药皂。 可是王红梅却很喜欢,乐了好多天,把这块药皂当成了宝贝,平时根本舍不得拿出来用。 三年了,这块药皂还没能用完,王红梅走的那天,把剩下的皂溶了。 她的洗脸帕子,可能是忘记要带走了。自家老娘见这帕子是新买不久的,舍不得丢,就用那盆溶了药皂的水使劲的搓干净了,留了下来。 这种药皂的味道并不好闻,带着一种中药和烧硫磺的味道。 他喝了加了料的水,再看到一个影影绰绰的人站在床前,身上带着和王红梅一样的药皂味。 他叫了一声红梅,那个女人就迷迷澄澄地应了一声,然后爬上了床……挨着他睡了。 他以为是王红梅偷偷的回来了.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每次吵架之后,王红梅总是自己先想通了,趁着夜色,就偷偷的跑回来. 然后,两人就一炮泯前仇,继续像没有发生过那些不愉快一样,欢欢喜喜的过日子。 徐卫国一直静静地看着万峰,看着他脸上的疑惑,纠结,痛苦,慢慢的变成了灰败。 “万峰,你又怎么说?” 万峰能怎么说。 事是他做下的,床上还有落红为证。 这女人,被他的老娘刻意的灌醉了,单独留了下来。她只是错在迷迷糊糊的爬错了床。 王红梅,王红梅,只有对不起王红梅了。 “这事儿,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做的错事,我认!我会准备好离婚申请报告,同时准备好结婚申请报告。不管上面如何严格审查,要怎样惩治我,我都认!” “万峰,你就是一个渣男,一个管不住下半身的禽兽!你婚还没离呢,你就搭上了别的女人,还在红梅姐睡过的床上乱搞!我真是看不起你!”林小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无边无际的愤慨。 徐卫国用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门,沉声道:“小满,回屋。这里污眼睛!” 第一百五十八章 提醒 这一天晚上,家属楼里十分热闹。万副营长的妈,借着吴月过来借草药的空当儿,对扶吴月来的女兵起了心思,浑不说白不说的灌醉了她,还把她和自己同样喝醉了酒的儿子单独留在房间里。 这孤男寡女,干柴烈火的,一点就搞上了。婚内出轨,还当场被捉,过错全在万峰身上。 徐卫国大发雷霆,直接向上面打报告,申请把副营职的万副营长,直接连降了两级,调到了伙食团,去当副连级的司务长。 用徐卫国的话来说,就是:“一个家,两个女人都搞不定,还婚内出轨,作风不正,这样的人,还带什么兵?只怕带兵都是误人子弟。这么不检点,那就调去伙食团,管管青菜萝卜得了。” 万峰的老娘得到信,从文工团跑回了家属楼,指着徐卫国的鼻子骂,说他:“男欢女爱本是正常事,我儿子要离婚,非是你阻着说不许离不签字!要不是你不签字,我儿子这会儿已经是个单身汉了。单身汉随便跟谁睡,都不犯罪! 你自己不准别人离婚,现在又拿没有离婚来说事儿!你是不是一早就看我儿子不顺眼,怕他爬上来坐了你的位子?所以就一直处心积虑地想要找个由头整治他? 我不依,我不依,老婆子我不认这个判决结果。我要去找领导,我要去上告,我要让大家都来评评理儿,看看你徐卫国真正的嘴脸!” 老太太说着,张牙舞爪的就要过来挠徐卫国的脸。 徐卫国见万峰已经伸手拦了,也就没有留意,谁知道这老太太惯常应该是掐过不少架的,竟然避过了万峰的拉扯,像一头牛似的冲了过来。 看到她这副架势,哪像是小老太太啊,明显是跟地狱里来的恶鬼似的,一副生生要抓破徐卫国脸的模样。 徐卫国为难地看着老太太,他是个男人,实在是不好和一个老太太一般见识,只是伸出手格挡了一下。 这老太太被挡了一下,越发凶悍,竟然跳起来打人。 林小满拍了拍自己的裤兜,眼珠子轻轻一闪,掏出一把黄豆就往地上撒。 徐卫国再次挡住了老太太的进攻,把她往旁边轻轻一扒。 老太太落地的时候,正踩着林小满撒的黄豆,那小脚在黄豆上滑来滑去的, 跌跌撞撞地就要往后倒。 她一边倒一边哭天喊地的骂林小满:“哪个黑心肺,竟然在地上撒黄豆,老婆子要是摔死了,天天得化成厉鬼,来你床头上坐!” 林小满哼了一声,冷冷地道:“要是真能死,也是少个祸害。可是我听书上说,祸害可是遗千年的。他那张脸我都舍不得抓一下,你还蹬鼻子上脸了哦,他是不想跟你一般见识,才没用力。他要是有心,一根手指头都能解决了你。 你想挠我男人,想都不要想,门都没有。不,不止门都没有,窗户条条都没有! 变鬼吓唬我,你以为我林小满是吓大的啊?你要是厉鬼,我就是捉鬼的,来一个我捉一个,来一对我逮一双…这一次,我只是撒撒黄豆,下一次,我就往地上撒钉子!” “你,你这个臭嘴巴!等我站稳了,看我不脱下鞋底板,一板一板的抽烂你的嘴!”打嘴仗,老太太可不甘心服这个软。 徐卫国瞥了林小满一眼,林小满张了张嘴,终究没好再跟老太太对掐,眼看着老太太就要撞个大咕咚,后脑勺可是人最脆弱的地方,这一摔实,老太太估计会摔出事儿。 徐卫国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她一下,使了巧劲一推,把她推到了万峰旁边。 “万峰,管好你老娘。我的决定,即刻起生效。你如果不服,尽管去告。”徐卫国冷笑地看着那个还在抽泣着的女人,又说了句:“还真是半斤对八两,谁也没干净到哪儿去。” 那个女人睁着哭肿了的双眼,抬头委委屈屈地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她,眼里一片清冷。他虽然仍旧没什么过多表情,但是此刻看在这人眼里,那眼神却是极其慑人,那女人紧盯着她,谨慎的往后缩了缩. 女人渐渐的,不太敢哭了,别开了眼,也不再提说自己是清白人家的女儿,要去死的话了。 徐卫国的眼神十分明白地传达出他的思想,好人家的女儿?好人家的女儿,明知道自己一杯就倒,到一个陌生人的家里,人家让喝她就喝,怕早就领会了万家老太太的意思,半推半就罢了。 老太太成天在文工团里转悠,用相看的眼神打量她们,她真啥也不知道? 老太太站稳之后,还是不服气,又直奔徐卫国而来。 林小满故意把手伸进自己的兜里,一边做着掏摸的动作一边喊:“来呀,我撒钉子了!” 老太太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万峰连忙伸手拉住了她,痛苦无比地喊道:“妈!我求你了!” 徐卫国也拉住了窜出来,要迎向老太太的林小满,顺势把她的手牵了出来,黑海般的眸,冷冷地瞪着万家老太太。 “部队军官婚内出轨,视情节严重者,可予以开除处理!老太太如果不嫌事儿大,就尽管捅到上面去。” 万家老太太一听,终于蔫巴了,老实了。 徐卫国领着林小满回了屋。 林小满气呼呼的,一个人贴着床边,嘀嘀咕咕地骂人。 徐卫国长臂一伸,把她捞进了怀里,就开始剥她的衣服。 “徐卫国,你干什么?刚刚发生了这样的事,你竟然还想着这档子事儿!男人,果然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徐卫国手一顿,眸光如火星般闪了一下,“我原本只是想着,你这衣服里揣满了黄豆,睡着会硌人。” 林小满半信半疑地望着徐卫国,一脸疑惑地问:“真的?就是怕黄豆硌着我不好睡?” 徐卫国点头,“原本我确实是这么想的。可现在…你提醒了我。” 那手就开始不老实了。 林小满盯着他的手到哪儿就拍哪儿,可是徐卫国的动作比他更快,她刚一拍下去,那手就转移阵地了,林小满就拍到自己个儿了。 渐渐的,林小满就有点恼羞成怒了。 “徐卫国,不许抽手,就放那儿,给我打!” 徐卫国甩了她一眼,表示我又不是傻子。 最后,还是被徐卫国得了逞,就在林小满的注意力放在拍打他的手时,他成功上了第三垒,一杆进洞。 “下去,下去,给我下去!隔壁这事儿像是一丁点都没影响到你的兴致啊?徐卫国,你们这些臭男人,脑回路全是长在下半身的!” “什么是脑回路?林小满,你有时候,怎么总会说一些奇怪的话?” 第一百五十九章 滋味 “那个,这个,脑回路就是…就是土话,江城土话,就是脑子的意思。”林小满磕磕巴巴地解释着。 “哦,真是这么个意思?”徐卫国对于这个解释,持怀疑态度。 “是是是,就是这么个意思。千真万确。我国这么大,九万万平方公里,五十个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五十六个兄弟姐妹是一家,虽然心是一家,可是语言也全是因地域不同而有所不同的。 有的省份,隔条沟,这村和那村的话锋都不同。我知道你去过很多地方执行任务,见过很多风土人情,可是上次,嗯,就是整理报告那一次,你不是也看不明白他们记账本上的土话,让我给你翻译了么? 由此可证,你觉得奇怪的那些话,可能就是我无意识的说出来的土话而已。” 林小满这一大通话出口之后,自己也有些小小的佩服自己。这真是神一样的脑回路啊,终于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圆得合情合理的。 “你说得倒是煞有介事,可为什么,我总觉得…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呢?”徐卫国还是持保留态度,一眨不眨眼的盯着林小满瞧,他似乎很喜欢研究林小满脸上的表情,他自己也没有发现。 “如果真是土话,你直接一句话就能解释得通。你偏偏说了这么长的一段话,然后说这话的时候,这眼珠子就跟那走电的表似的,转过来,滑过去。我有理由相信,你这是在拖延时间好扯谎圆谎。” 林小满真心觉得,跟一个侦察兵睡一起,真不是件什么好事儿。 徐卫国这人真的不好糊弄啊… “那,如果我扯谎说白,你想怎样?” “罚你!” “怎么罚?” “这样,这样,再这样……”徐卫国优哉游哉地提出了他的要求。 “桌子不行,架子也不行…”林小满想着这漫天要价,总得坐地还个价吧,结果一抬眼,看了看徐卫国黑黑的脸,她又弱弱地道:“床,床上…可以。” 徐卫国嗯了一声,开始兴风作浪。 “唉,徐卫国,你说你对这回事儿这么执着,再有了万峰这前车之鉴,我都有点担心,你这些年跑了不少地方,见识过不少人间的风景,当然肯定女人也绝不会少。要都这么扑腾,哪天一堆女人全都牵浪浪扭索索,背一个抱一个,还牵一个,稀稀拉拉地找上门要认爸爸,那可咋办?” 徐卫国顿了下,仿佛是在想过去。 林小满的心咯噔一下往下沉。 徐卫国这表情,是在数有多少前任么? “你,你到底,到底搞过多少女人?连你自己都记不清,数不完了?” 度人推己,兔死狐悲,王红梅这样好的一个女人,付出了那么多,都换来这样的结局。 如果徐卫国真招惹了那么多女人,个个环肥燕瘦,各款各色,齐码齐活儿的,她又不是一个贤惠能忍的,这……日子要怎么过下去啊? 徐卫国其实是在想这个牵浪浪扭索索是啥意思,等到问了林小满,弄清楚是一个接一个,络绎不绝的意思之后,就笑了起来。 “你不用担心,前面没有你说的那种女人。我也就对你有想法。” “切,谁信?你的意思是,你是第一次,你第一次就把我扑腾进了医院?早就听人家说过,男人在床上说的话再好听,提起裤儿了就不算数了。 今天回来的时候,你还跟我说,万峰不会离婚。结果,人家不仅要离婚,还要同时结婚!唉哟,想想我就心里有火,恨不得冲过去,打得他妈妈都不认得他…”再踩烂他的小丁丁,让他一辈子都作不了怪。 最可惜的就是,徐卫国踹门那一下,没把他吓断肠…不是听说,突然受到惊吓,容易萎的么? 徐卫国静静地看着她,凝着不动,身下的女子,眼珠子骨碌骨碌地转着,明显是分了心。 这种时候,还能分心,分明是质疑他的技术。 “专心点!”徐卫国低下头,嘬了她一口,嘬得雪白上开上了红梅花。 “哼…是你想要,不是我想要,你搞你的,我想我的。”林小满脱口道。 “呵,你在挑战我的尊严。我们就来看看,能不能我做我的,你想你的!” …… 与同时,同样一栋家属楼的某个房间中,战况也很激烈。 万峰屋的热闹喧嚣,丝毫没有影响到人家。 叠在一起的男女继续干着活,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呵呵,万峰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这事儿了. 这件事能成,还得多谢他那个好妈呢。他不想离婚,徐卫国三言两语就让他改变了想法。要不是我这法子灵,王红梅和万峰肯定离不成的。” 男人的声音,得意洋洋的。 身下的女人,媚眼如丝,喘得空了,才接话道:“还是你厉害!你算计人心的本事,太厉害了。” 木床嘎吱嘎吱地摇得更欢实了。 完事儿之后,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吴月身上抠着,“吴月,你最近,是不是胖了点儿?这腰,好像比第一次的时候宽了一寸。难道,是因为跟了我,滋润得好,就开始发福了?这肉怎么没长那两坨上啊?要是那两坨长胖点,捏起来,可就更得劲了。” 吴月娇喘连连,脸上热汗淋漓,一副还没缓过气儿来的模样。 男人十分满意她现在这副被采伐瘫了的样子,让他的男性自尊得到了极大膨胀。 又过了十几分钟,吴月才微喘着说话了。 “林小满想要办成的事,我通通都要破坏掉。徐卫国这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向着她。你说说林小满长那个样,到底哪点比得上我?我守着徐卫国守了整整三年,只想徐徐图之,她可倒好,直接爬了徐卫国的床,让徐卫国跟她结了婚。 每次想到这件事,我就想弄死她,弄死她!” 想到林小满,男人的眼里划过一抹微弱的光亮。 长得是差了点儿,可是毕竟是徐卫国用着的女人啊,总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优点的吧? 不然,徐卫国那棵老榆林疙瘩,怎么能开了窍。 他们那屋里,可没少折腾。 不知道,徐卫国的女人,滋味是怎样的? 第一百六十章 玩具 看了看一脸愤愤然的吴月,男人又像是受到了某种羞辱般,动了火气. 男人动了动,靠着床头半躺着,瞥了吴月一眼,又狠狠地抠了她一下,恶狠狠地道:“呵,都跟了我了,还想着徐卫国?吴月,你这是想死是吧?” “就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我想要的男人,哪个不是对我趋之若鹜?偏生一个徐卫国我久攻不下,被林小满得了手。若是早一点认识你,你早一点疼爱我,我哪有心思想这徐卫国李卫国的呀!我如今已经是你的女人,我受了欺负,你总得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吧?” “刚刚才动了万峰,再下手,未免太打眼了一点。徐卫国可不是吃素的。这些年,要不是他经常不在营部,在外执行任务,怕是早就把我揪出来了。”男人还是认为不妥.一动不如一静,如果为了个女人,有让他暴露的危险,他觉得这买卖,做不得. 吴月主动的缠上了男人,手指在他胸前轻轻地划着圈。 “不嘛,你帮帮我啊!他马上就要带兵封闭训练了,足足七天不在家,你帮我想个法子,解决了林小满呀。你这么厉害,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又是撒娇,又是吹捧的,吴月这一招,可算是挠到了男人的心头。 可他还是没答应,他潜伏这么多年,都以为已经被上面遗忘了,最近却突然接上了头,又给了他不少好玩意儿,让他如虎添翼,过得顺风顺水,逍遥自在的。 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爱怎么玩就可以怎么玩。 他是十分得意,却并不忘形。他深深地知道,徐卫国的厉害。如果不是因为他声名在外,给上头造成了极大的麻烦,他们是不会派人来跟自己接头的。 上头要对付的,始终就是徐卫国。 他借着对付徐卫国的机会,占点便宜,那也是无伤大局的。 可要是因为占的这点点便宜,就影响到正事儿,再被上面上的人发现了端倪,他这小命可就玩完儿了。 就算不被上面的人发现,被徐卫国觉察到了,以徐卫国对付人的手段,把他揪出来之后,他会死得更惨。 这个险,不值得冒。 吴月蹭了一会儿,如果往常她这样蹭,那家伙早就立正了,可是今天他半点反应也没有,自控能力惊人. 他依旧那样躺着,丝毫没有再骑马的打算,吴月心里渐渐的就失了底气. 身体没有用,好歹她还有颗聪明的头脑. 她绞尽脑汁的又想了想,又娇声道:“我其实知道,你对万峰下手,也并不单单只是为了替我出气。肯定是上面也有这个指示,你才会毫不犹豫地下了手。你也知道,我也是有些手段和背景的,不然,这几年,在文工团也不可能顺风顺水的。 你想啊,打蛇打七寸,照现在的情形来看,林小满就可能是徐卫国唯一的弱点。你才回归,一定要做出一些成绩,在上峰那里,才有脸面。我不知道你们在计划着什么大事,但是我知道,如果你有了我的帮忙,肯定会更好,对不对? 如果是针对九里屯营部的计划,徐卫国是这里的头,打下了林小满,就是重创了徐卫国。到那个时候,他一定会分神,他再厉害,终究也只是个人,老虎都会有打盹的时候,他在这种状态下做事,说不定就会出差错。 他出了差错,肯定就会受到惩罚,离开这里倒是轻的,严重的话,得上军事法庭。到时候九里屯,就成了群龙无首的状态。新调来的头,要摸熟这里的情况,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新调来的人,怎么着也不可能是另一个徐卫国式的厉害角色。 在这种时候,你们想做什么,不是如探囊取物般容易?你觉得我说得对不对?” 男人沉吟了几秒钟,突然阴阴地笑了起来。都说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这话果然是没说错的。 吴月这一番分析,倒是有几分道理。 “你不是爱徐卫国爱得非君不可了么?怎么这会儿又突然想整死他了?吴月,你这样翻脸不认人的作风,我既欣赏又怕怕呀。你的确是一个好帮手。可是如果哪天,你要对付我,我是不是也会死得很难看?” 男人其实已经有五分意动了,一边试探吴月,一边借机敲打她。 女人,他倒玩了不少,像吴月这种狠毒的,倒是少见。 就跟枕头边上睡了一条毒蛇似的,你保不准哪一天,你惹毛了它,它伸嘴就给你一口,那蛇没玩成反丢命,可就笑大发了。 男人可不想要这样的下场。 他定定地盯着吴月,目露凶光,大有一言不顺,就会弄死吴月的意思。 吴月也知道,他的手上,沾过不少人命。 她也亲自见过他杀人。 他不相信,她不怕! 吴月脸色苍白地缩了缩,连连道:“我不敢,不敢的。离了你,我就是无根的浮萍。我不蠢,不会伤害你而断了自己的翅膀。而且,你让我这么舒服,你要是出什么事,我痒痒的时候,又该找哪个男人帮我挠呀?” 说着,吴月又故意挺了挺胸,摆了个撩人无比的姿势,媚眼如丝地望着男人。 男人这才放下了戒心,满意无比地骑了上去,随手在枕头下面摸了摸,却没摸到想摸的东西,这才想起来,最近动得太勤快,助兴药丸已经没了. 身下软玉温香,微润.这个时候说不弄,第一失了男人的尊严,第二他也觉得不尽兴.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弄得他不上不下的,手又往右摸了摸,突然摸到一个长方形的盒子,他立马有了主意. “又痒痒了,要我帮你挠挠?…对了,这次外头给我送了个新玩具,你试给我看看…” 吴月下意识地就颤了一下,眼神顿了顿,随即却又收起害怕的心思,半点不敢在面上表现出来,甜腻腻地拱了一下,笑道:“只要你喜欢,我都可以的。” 早就料到吴月不敢拒绝,男人把盒子抽了出来,吴月探头看了一眼,看到盒子上写着一个字:“膀”。 男人打开盒子,盒子里摆放着一个长四五寸的黑条。 “去端盆水来,玩给我看看。玩爽快了,我看高兴了,自然会替你想想治林小满的法子。” 第一百六十一章 死鱼 吴月看它跟见过的那些东西长得不太像,而且太短了一点,男人让她打水,她就打了盆水,依着他的吩咐,把黑条丢进了水盆里。 男人坐着等了一会儿,见吴月还是一脸疑惑地蹲在盆前查看,他挪到床边,低头往盆里一看,发现那个东西还是原来的样子。 “咦,不应该是这样的啊。等等,我看看有没有什么使用指引之类的。”男人又把盒子里的丝绒布翻了翻,才在绒布下发现了几行小小的字。 “原来是要放在热水里泡的,你换盆热水试试。” 吴月又换了一盆热水,重新把东西放进去,那四五寸的东西就像海绵被泡发了,这样看,就跟那活儿的样子差不多了。 “你这个倒是稀奇,跟我在苏玉兰那里看到的不一样。”吴月别有用心地说。 男人果然眯了眯眼,饶有兴趣地问:“苏玉兰也用这个?表面上装得跟贞节烈女似的,我还以为她根本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石头女人呢。却原来,靠的是这个假玩意儿。你见她玩过?” 吴月挑起了他的兴致,又故意摇了摇头,“只是在她房间里看到过,并没有见她玩过。你要想看,国庆汇演的时候,她要带队到九里屯,你到时候自己去看看不就得了。” 男人光是想想,就有点激动,苏玉兰的男人死了,她就是个小寡妇。可是这个小寡妇又不简单,生得美貌如花,却一直谨言慎行的。 他闲得无聊的时候,就想这寡妇门前是非多,不占这种便宜就是亏了。他就没少去苏玉兰面前献殷勤,可是苏玉兰一直淡淡的,他后来才随便结了一个女人来当遮掩的幌子。 可是他结婚的这个女人呢,又是个死木头一样的,从来不会主动,时间长了,他就觉得索然无味了。 吴月的出现,纾解了他的寂寞,填补了心头那个缺儿。 可是苏玉兰,是他从一开始就看上的女人,他还是时不时的会惦记一下她的。 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记得长。 吴月这会子一说这膀,他就立马想起了苏玉兰用上这东西的模样,那气息就粗重起来。 国庆还有两三个月,他现在是见不着了,可是吴月可以为他表演啊。 “快玩给我看看。”男人急色地盯着吴月。 吴月立即打开了身子,当着男人的面,玩了起来。 男人看得眼睛充血,双目赤红,一边又在脑海中搜索着稀奇古怪的玩法,在一旁指点吆喝。 “我给你的找条绳,绑在你的脚踝上,凑对牝口,膝盖弯曲纳吐着玩。我听说,古代的人就是这样玩的,还记得有首诗有两句:锐钝算来知几度,玉人勾股费推移,说得正是这事儿。” 吴月对男人言听计从,她早已经没有了羞耻心,为了达到弄死林小满的目的,她什么都愿意去做。 男人蹲在一边看了很久,突然扑了过来,把她按住,和膀一起挤了进去。 吴月痛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男人拧了拧她的脸,让她笑得再浪一点。 吴月不得不仰起头,露出一个能让他满意的浪荡笑容。 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一边欣赏着她既痛苦又忍耐,却又不得不笑出来的表情,一边疯了似的活动起来。 吴月就在这种痛与乐的边缘游走着,最后晕厥倒了地。 男人可不会管她,继续玩自己的,玩得越来越嗨,直到精疲力竭。 “吴月,这东西真的好好玩啊!我太喜欢了…以后,我们每次都这样玩…”连药丸钱都可以省下来了。 男人志得意满地翻了翻小眼皮,心里想着,是不是该多弄几个这样的东西? 这两天,他没什么事做,媳妇儿娘家离得远,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他就关了门,专心玩起他的新玩具来。 反正有个现成的女人,不玩,白不玩。 想让他冒险,她就得付出足够的代价。 吴月醒过来,又被弄得昏倒过去,昏倒过去,也依然没免得了份儿,她就在这种周而复始的极限运动中,慢慢的品尝到了地狱的滋味。 “求你,求你……” “求我快点?还是慢点?” “这样下去,我会死的。” “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玩儿死你的。我知道你的体力极限在哪里,会给留着一口气的。” “可是,可是我还要练舞,我要跳一只在鼓上旋转的舞蹈。那时候,正好考察组的人在…我得好好表现。” “那你再求我啊。” “我求求你…求求你…” “再凄惨一点点,像那种跳上了岸,濒死的鱼,看得到水就在眼前,却已经跳不过去了,只能等死的,凄惨的,虚弱至极的哀求我。” “求…你…,求…求…你…” “不像,再来。” “求…你…” “还是不像,但比上一次像一点了,继续努力,来啊!” “求…你,是真的不行了。” “唉,看起来,你根本就没有表演天赋,我不该太高估你。” “是是是,放过我吧,我真的表演不来。” “表演不来,就来真的便是…” 吴月感觉自己已经承受不来了,再这样下去,她就会死,是真的会死。她怕了,就想要爬出去。 男人一把把她拖了回来,像拖一条死狗一样,然后把床头的裤子拿了过来,抽下皮带,把她两手反剪,绑在了床头的柱子上。 这床,是他媳妇儿娘家陪嫁的黄花梨雕花床,是按照她们那边的风俗,照晚清的样式手工打造出来的。 过了一会儿,男人就发现,这床也是极好的,那些雕花一颤一颤的,像是活过来了似的,挺有趣的。 最后的吴月,确实已经像条跳上了岸,濒死的鱼。 看得到水就在眼前,却已经跳不过去了,只能等死的,凄惨的,虚弱至极的,只剩下一点点力气,勉强能翻下眼皮子的鱼。 男人终于玩尽了兴,趁夜,就把吴月扛回了文工团,把她往她平时住的那间屋子里一扔,然后扬长而去。 吴月却不敢恨他,只敢把这满腔的恨意,都算到了林小满的头上。 所幸的是,男人答应了她,就一定会去做。 吴月在屋里躺了好几天才去练舞室,因为怕出糗给人看笑话,她把团员都轰出去了,自己爬到鼓上去练习跳跃。 砸伤跟挤压伤一样,表面看着好像不怎样了,可那骨子里还是损着的,吴月刚一爬上鼓,就觉得腿脚发颤,根本立不住,她就战战兢兢的想要爬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脚下站着的鼓有些不对劲,似乎在摇动。 她吓得尖叫了一声,用力地叫:“快来人啊,扶住鼓!” 那鼓却越摇越凶了,还慢慢地滚动了起来。 练舞室的门也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后的阴影里有个修长的身影晃了一下。 与此同时,另一个娇小的身影慢慢从吴月所在的鼓后里走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二章 禽兽 林小满! 吴月惊恐地张大了眼。 “吴月,我没证据,可我知道韭菜的事也绝对是你手笔!水仙被人割下来了,就跟韭菜长得相差无几了,你把韭菜往王红梅家门前一甩。眼看着红梅姐家破了,然后,你又故意送货上门,来添了一把火,让你的团员爬了万峰的床,彻底断了他们俩口子和好的路子。 吴月,我警告过你的!” 那鼓是最大的一面鼓,现在却被人用杠杆撬了起来,侧面着了地,鼓一被竖起来,就成了圆形的饼子状,在光滑的地面上,自己就开始滚动了,甚至不需要林小满去刻意摇晃。 撬鼓也太费劲儿了,林小满暂时也不想去推鼓,要是她一搭手,鼓一滚,直接就把吴月滚到轮下压了,出人命了,就不好交待了。 虽然,她很想很想这样做。让吴月肚子里的坏水都被压爆出来。 “吴月,我今天正好挺闲啊,就想起来找你聊聊天啊。”林小满一屁股坐到了杠杆上,冷冷地看着吴月,“你也别狡辩,你喜欢阴人,让别人吃了哑巴亏也说不出来,那我今天就以其之道,还治其之身吧。 你不是喜欢跳舞么,费神费力的整这些鼓来,不就为了在军演上一鸣惊人,搏个满堂彩么?你看你,脚还没好利索就着急慌慌的来练了,应该是生怕你落后了,被别的人比下去吧? 你说,跳舞的人,最重要的就是一双腿!要是腿废了,还跳什么舞啊,对吧?” “你,你要干什么?”鼓滚起来的时候,吴月情急之下,只得伸手扒着鼓沿,吊在鼓面之上,此时又听林小满说要废了她的腿,便一脸惊骇地尖叫道:“林小满!你敢!” 她一边说,一边用力蜷腿。 林小满笑眯眯地盯着她,“呵呵,猜对了呢。你就是最在意你这双腿啊。那就好办了。你废了人家一条美腿,那就还给人家嘛。等还完这条腿之后,我再找你算红梅姐家的帐。” 吴月大惊失色,“还什么腿?你想干什么?别过来!” 一直站在门后阴影处的那个人就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她原本有一双修长的美腿,是跳舞的好苗子。 她清澈透明的瞳孔之中那道纯洁的幕布,已经被恨浸染,天真烂漫不再,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只有无边无际的怒。 似要冲破眼眶,喷薄而出,似一头凶兽那样将吴月撕成碎片。 “高芬?怎么,怎么是你?你,你不是受伤后就离团回老家了么?你,你怎么又回来了?你是不是听了什么谣言,误会了什么?这个女人的话不可信啊!” 高芬偏头看着吴月,叫了声副团长,声音里透着一抹悲凉。 “吴副团长,我误会什么了?我还什么话都没说呢!到底是你心虚,还是人家在造谣?我自己有眼睛,我自己会看!这杠杆眼熟吗?这滚动的鼓眼熟吗? 我这只压在鼓下血肉模糊的腿,你眼熟吗?呵呵,我才十八岁,辛辛苦苦考进文工团,这身衣服都没穿热乎呢,你就把我这一生都废了! 杠杆是在练舞室上了锁的柜子里找到的,上面还沾着我血。那个柜子只有一把钥匙,这钥匙现在都还挂在你脖子上吊着呢!我有什么好能误会的? 我确实想回老家的,可无法回去面对老父母,怕他们为我这个残废了的女儿痛哭!后来我想了,我忍不下这口气,我就以牙还牙!可是我一个人实在是成不了气候,所以我就找了帮手。 正好,你干的缺德事也不少,我最小,这债就由我先来讨。” 高芬走到了鼓边,手刚一搭一鼓侧,作了个要推的动作,吴月就开始吓得尖叫连连。 “不是我,不是我啊,说不定是有人拿了我的钥匙配了一把来陷害我啊!高芬,不要压我的腿,不要压我的腿!” 高芬用力地推着鼓走了好几步,又猛地放开手,鼓就自己开始摇晃滚动。 不管吴月叫得有多凄惨,高芬都充耳不闻。推一会儿放一会儿,吴月在恐惧的边缘痛哭流涕,尿都出来了,湿了双腿。 高芬叹了口气,突然收回了手,慢慢地坐了下来,懊恼地冲着林小满道:“嫂子,我是不是没用?我没办法硬生生压断她一条腿。来的时候我想了千万遍,要以牙还牙,血债血偿,可是我却做不到……” 林小满心头微微一颤,喟叹道:“这就是人和畜生禽兽的区别啊。畜生和禽兽是不通人性的,害人也觉得无所谓,可是但凡有点人性的,都不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算了,你也别往心里去,我们把鼓弄平吧,时间拖太久了,会被人发现的,到时候被她反咬一口就不好了。” 鼓又被弄平了,吴月趴在上面瑟瑟发抖。 高芬好奇地问:“嫂子,你不出手?就算是吓吓她,出口气也好啊!” 林小满呵呵一笑,起身去提了两大壶油蜡过来,细细地往地上洒均匀了,检查了再无遗漏之后,才把书包里打磨得锃光发亮的图钉亮了出来。 “这鼓呢,重新绷过皮,吴月怕不稳当,就私下买了一大包图钉没事的时候自己加固。听说去年的时候,这团里就发生过有人滑倒正好摔图钉上的事儿,最年轻漂亮的那个团员手被挺穿了,恰好她是个会甩帕的,使得一手靠手能玩得转的绝活儿。 既然团里已经有过这种先例了,再有人被图钉钉了什么的,就不显眼了呗。不仅不显眼,为了不使人联想追查累及她自己,她还得替我们遮掩,她还得替你请个补贴,好歹有一笔伤残转业的费用可以拿。这样子呢,你以后的日子就不至于太艰难。” 高芬眨了眨眼,眼泪花花的,哽咽不成声。 “嫂子!多谢你!” “嗯,没事儿,你要来洒图钉玩吗?我们来比赛,数同样的数量,比谁先洒完?” “要!” “嗯,那我教你一个法子,洒的图钉会全部尖朝上,又好又快!” 两人洒完了图钉,林小满又计算了一下吴月可能会走会跌的路线,暗中把挑出来的带锈的图钉放置了下去。 生锈的图钉,扎进血肉之中,有很大的机会会引起破伤风,如果吴月能得破伤风死掉,也是一件美事。 如果不能,这满地的图钉,也能让她付出血的代价,并牵制住她的手脚,让她安分好长一段时间! 做完这些事之后,林小满就就脱下吴月的袜子,塞了她的嘴,收拾完出去之后就把门拉上了,还把挂锁锁上了。 林小满用自行车又把高芬送了一程,然后才若无其事的回屋去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妖精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特意起了个大早,下了碗面吃,边吃边听响儿。刚吃完了面,文丽丽的声音就十分兴奋地响了起来。 “我的天啊,你们知道今天文工团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知道吧?吴月昨天去练舞室的时候,跳得太兴奋了,把打蜡用的蜡油撞翻了,油淋了一地,更倒霉的是,她自己买来加固鼓面儿的图钉全洒下来了。 她两只脚都扎满了图钉,最可怜的是她后来又摔一次,胸着地……那胸前,也钉上了……手上也扎满了,因为想要爬起来,手上就得使力,所以手上的图钉好多都直接扎到底了,我瞧着啊,她那手上胸上前身膝盖脚底板上,就算医好了也全是麻子点点,以后就不敢露手露腿跳舞了。 你说她这人也怪啊,不呼救不说,还自己把自己的袜子咬嘴里在那边拔图钉,现在她的脚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小血孔,估计胸上也没好到哪儿去…… 文工团的团员都吓坏了,把她弄医院去了。” 李爱红觉得不可思议,不太相信。 一楼的军嫂们却都是去看了热闹来的,纷纷七嘴八舌的形容吴月的惨状,罗云觉得说那么多一点也不形象,直接就拿了她浇花用的漏嘴壶来,指着满是漏眼儿的出水嘴说:“就是这样的,脚和胸都是这样的。” 军嫂们就嗯嗯地点头,“就是这样,不过眼儿还要密实得多,那眼儿密密麻麻的,我瞧着都肝颤。” 万家老太太也跑了出来,猜测道:“她是不是撞邪了?” 林小满门也没开,隔着门说了一句:“估计人家是想练什么步步生眼儿,胸胸有洞之类的硬家功夫吧。” 这总得消停段时间了吧。 万家老太太听到林小满出声了,就呸了一口,跑去文工团表关心去了。 后续如林小满所料,高芬的伤残补贴,真的请下来了,按省会城市的最高标准算的,每月二十块。有了这二十块,高芬也能活得下去了。虽然,这比起她本应该享有的人生来说,是那么的微不足道。可这是林小满能做的极限了。 唯一可惜的一点,吴月踩中了生锈的铁钉,得了破伤风,破伤风杆菌死亡周期是五到七天,这几天时间,高芬的伤残补助就申请下来了,吴月在医院哀嚎了几天。可是吴月那个继父竟然是个手眼通天的,竟然找到了破伤风抗毒血清,把吴月的命从鬼门关扯了回来。 难道真是祸害遗千年? 徐卫国要带兵走了,林小满知道问去哪儿也是白问,索性就不问了。 因为万峰的事,徐卫国不再放心他带兵管营的同时,也同样不再放心把家属楼的防卫工作交给他。 于是,他就把这个任务,安排给方前进了。 吴月在医院住了六天,先是肌肉阵发性和强直性痉挛,后又喉痉挛、窒息、肺部感染,她被这病痛折磨得快要疯了,生生把那些血眼子抠得鲜血长流,她妈觉得不对劲儿,哭求着她继父找药,才发现她得了破伤风,就差一点点,她就死在林小满的手上了。 她又是怕又是惊,从来只有她害人,却没人敢弄她! 万家老太自己贴上来献殷勤,瞧着又贪财,她就用钱开道,花言巧语地和万家老太太勾搭上了,万老太太竟被她发展成了颗暗子,替她跑腿办事。 这六天以来,万家老太太,每天都要来林小满的门前哭上几轮儿。 早上五点,万峰出门后,她就来了。端着小板凳,坐在她屋门前,一边用脱下来的鞋底啪啪的打门,一边带着哭音喊:“黑心肺,黑心肺,林小满是个黑心肺。你要着,你要着,你总有一天要死得惨。害人精,害人精,你就是只千年的狐狸精,早晚有天要挨雷劈!” 这样一直哭喊到中午,她就端起小板凳收工了,回家给她儿子做饭去了。 下午两点,她准时上班,哭的又不一样。 “我命苦啊,从小爹不亲娘不爱的,嫁了个男人,又是个酒鬼。可怜我如花似玉的年纪,那死鬼男人就喝蒙了头,一头栽在阴沟里给冻死了。 我的儿也命苦哇,刚一生下来,就没了爸爸,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拔大,送他当兵,教他长出息哇。可他就被王红梅那生不下蛋来的女人勾了魂儿,胸大屁股圆的姑娘他不要啊,就要跟这王红梅结婚。 这媳妇好歹毒的心肠哪,我一没招她二没惹她,她就要下耗子药毒死我哇。我的命好苦啊,好苦哪,比黄连还要哭啊。 好不容易苦尽甘来,要离了她呀,徐卫国偏要来打短棍,一来二去就把我儿的副营长饭碗夺倒了呀… 苦啊,苦啊,我们娘俩都命苦哇。 天啊,地啊,土地公公啊,来个神仙收了这小妖精吧…… 给咱们穷苦人家,留条活路吧,留条活路吧…” 二楼的人,都被这老太太闹怕了,让她起来回屋,她往地上坐,一这用鞋底打地,一边嚎哭,连带着,把二楼所有来劝说的人都编排上了。 “你们这些一丘之貉,蛇鼠一窝,尽都不是好东西。都是徐卫国的走狗,都是徐卫国的走狗。” 就连文丽丽这种泼辣货,见着万家老太太这阵势,也都自叹弗如,见着她都只敢绕道走。 老太太这样吵了两天这后,李爱红跟方前进说了,方前进又去找了管青菜萝卜的万峰,万峰拴着围腰就跑来了,把他老娘领回了屋,又给大家赔礼道歉。 结果老太太,消停了一天。第四天又故态复萌,准点报道,准时开唱。 李爱红火了,出去说老太太,老太太理论不过,就动起手来了,差点没把李爱红推倒在地。 最后,还是楼下的罗云跑了上来,把两人分开了。 “这位大妈,你到底在闹啥嘞?你这吵吵得整栋楼的人家都不得安宁,究竟是有多大仇多大怨啊?天天唱大戏,说得你好像比那苦命的喜儿还要苦似的。你这样有意思嘛?有意思嘛?啊? 李爱红怀着孩儿,你还动手推她,你要把她推出个好歹来,你儿子那管青菜萝卜的差使都要丢,你信不信?” 老太太这才吓着了,提着小板凳回屋,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李爱红心有余悸地盯着罗云瞅了瞅,悄悄地问她:“妹子啊,你这说话的口风,怎么那么像是小满说的呢?” 罗云笑了笑,指了指楼下,小声地回答道:“这林小满也是有福气哟,徐卫国一出门,她就跑小王村躲清闲去了。这不,刚刚她才顶着大太阳被那王小毛的二八大杠顺回来了,正坐我屋门口喘大气呢。 她本来要自己上来的,我怕她一来,这事态就搂不住了,两人真打个你死我活,咋整?所以,我就上来传话来了… 嘻嘻…我下去了啊,趁这老太太关了门,赶紧让林小满回屋。免得打了照面,就炸开…” 李爱红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副绝不能轻易放过林小满的样子。 “她倒躲了清闲,可我们这些人的耳朵,可是都被连累了。一会儿让她把她鼓捣那个什么防晒的,什么糊糊给我贡献出来。妹子,那东西好使,她抠了一坨给我,抹了真的晒不黑了。 你要不要,你要的话,趁机多叫她给你点。” 第一百六十四章 毒计 罗云笑笑,摩着自己的圆圆脸轮廓,不太上心地说:“我这脸,抹啥都浪费,不够你们这些小脸的好看啊。” “谁说的,你来,我给你捯饬捯饬,保准你改头换面。”李爱红把罗云领进了屋子,把柜子上自从怀孕后,就一直没动过的粉盒子啊,霜面儿啊,全都拿了下来。 把一面镜子塞到罗云手中,让她端着,李爱红就笑眯眯地给她捯饬起来。 她习惯了化妆匀面,两个来月没折腾了,还有点手生,差点没把罗云的眉毛画得一高一低。 “这女人啊,生来的底子是爸妈给的,改变不了。可是你可以修饰啊!你瞧瞧…看是不是连你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李爱红熟悉之后,就替罗云化了个淡淡雅致的妆,圆脸,也有圆脸的好啊,化出来一样好看。 罗云盯着镜子里的自己,也禁不住惊呆了,连赞李爱红这手简直是能化腐朽为神奇。 “这些东西,自从怀孕后,林小满见我折腾一回后,就死活缠着我不让我再弄,说是对娃儿不好,我见她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就听信了她的话,一直没动过了。可是这种东西,放着也是沾灰,等我能用的时候,估计都不能使了。 你要是喜欢,全都给你。我还可以教你穿衣打扮。” 罗云推拒不过,就高高兴兴地提着东西出了门,一出门,就见着万家老太太也打开了门,似乎是想要下楼的样子。 罗云想着林小满还坐在楼下,这老太太一下去,准会碰到,立刻撒了腿的跑到前面,挤开了老太太,先下了楼。 老太太歪着嘴骂道:“跑这么快,这是赶着要投胎去吧?” 罗云下了楼,却没发现林小满,等到老太太出院之后,林小满才从她隔壁的屋里蹦出来,笑眯眯地回了屋。 老太太骂了几天之后,发现林小满一点反应也没有,就又跟吴月报告了下,吴月一边心头骂她蠢一边叫她长个心眼,趴门后听人说话。 老太太这一听人根本不在屋内,自己白表演了几场猴戏给人瞧,心中是又羞又怒,肺都要气炸了。 吴月许她的条件十分优厚,许诺让她继爸出马,让万峰重新上位,还许她大屋与钱财,她这心思就越发恶毒了,对于吴月的话几乎达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林小满刚一上楼,老太太就杀了回马枪,悄无声音地摸进了屋,抄起一个搪瓷脸盆儿,就砸向正背对着门口,弯腰往帆布袋里掏东西的林小满。 吴月跟她说过,要照着后脑勺砸,可是她手有点颤,没砸得中,但还是敲中了她的脑袋,把她敲晕了。 出去的时候,随手就把门拉上了。 这个时候,楼下就开始有人喊着火了,烧起来了,快拿水桶打水来灭火。 老太太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了自家屋子,把值钱的东西收拾了出来,用布包了起来,然后放在水桶里,提着趁乱跑下了楼,一溜烟儿地出了院子,直奔文工团而去。 那个男人说了会上报组织,出手对付徐卫国家属的,刚开始几天,一点风吹草动也没见着,就在吴月等得发急,拐着脚想要出门找男人问一问时,两个文工团的女兵突然跑了进来,从各自的房间提了个桶就又往外跑。 一抬头,她就看到了滚滚的浓烟。 吴月狞笑起来,面容扭曲。 林小满,这个死法,太适合你了。你竟然令我如坐针毡,惶惶不可终日,每天都担惊受怕,我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灭了你啊! 方前进一得到消息,立马就组织家属楼的人紧急疏散。 这火来得迅猛,是从楼下烧起来的,楼下的人看到,还打了几桶水去灭,却没扑得掉,于是就先逃出了院子,往外找人帮忙。 文工团的两个女兵也闻讯赶来了,在她们后面,除吴月因伤了没来之外,其他的七名女兵全都过来帮忙了。 这是夏天,一有点火星子,就容易烧起来,一烧起来,火势就不好控制。 方前进准备先把人轰出来之后,再去接水管来喷射,争取及时把火扑灭。 说的是封闭训练,方前进却知道实情,徐卫国把兵拉到外地去实地操练去了,最快,也得今天半夜才会回来。 前几天一直风平浪静的,他这心提拎了几天,就松懈了下来。 谁知道,这火就突然起了。 “受过训的人跟我走,三个在楼下挨家敲门,看有没有要在里面的人。四个跟我上楼,主要也是通知人员撤离,查找漏困人员。岗哨里的防卫人员,立即去营部拉抽水机,架管子,动作要快!” 火苗吞噬着一切可以燃烧的东西,噼里啪啦地响着,浓浓的烟子充满了楼道。 二楼的随军家属,在方前进的指引下,那两名文艺兵的指引,挨个儿下了楼。 另外两名就挨个儿敲门问:“里面还有没有人,有人的话赶紧说话,保持冷静,我们会救你出来。” 李爱红送走罗云之后,好不容易眯着了,结果就听到这兵荒马乱的声音。打开门一看,楼道里已经烟雾缭绕,四处影影绰绰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 一块烧断了的木头啪的一声掉了下来,落在李爱红的面前。她吓得腿都软了,慌乱地叫道:“方前进,方前进!” 方前进听到声音,连忙跑了过来,挽着手脚发软的李爱红往楼梯口走。 “小满呢?看到林小满没有?刚刚我敲门的时候,门是锁着的,里面没有人应。她还在小王村,没回来过?”方前进一边走,一边问李爱红。 李爱红仔细想了想,她临睡之前,罗云看到万家老太太要下楼,就赶着下去通知林小满躲去了。 俩人应该躲外面了吧? “虽然说可能是去外面了,可我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前进,你扶我下楼之后,再来敲下门,叫大点声儿,没人应应该就是屋里没人了。” 转眼间,俩个人就走到了文丽丽家门口,方前进偏头一看,发现文丽丽还在里面收拾东西,正大包小包地往肩膀上挎,一边挎一边念叨:“钱,票,都不用找了,早被弄空了,可这啥都是花钱买来的啊,……今天刚割的肉,鸡蛋…还有啥,还有啥值钱的,我没想得起来带的? 再想想,再想想,破家还值万贯哩,趁现在火还没烧进屋,赶紧再想想…” 李爱红没好气地叫了声丽丽,“赶紧出来吧,火没烧进屋,可这烟都呛死人了,你还不出来,一会薰死你在里面,黑漆漆的,直接薰成腊肉了。” 文丽丽冲了过来,把两个最重的包包,挂到了方前进的脖子上,“帮我带下去一下,我马上就来,让我再想想,我马上就下来。” 方前进头痛地看了文丽丽一眼,吼道:“命重要还是东西重要?赶紧走!” 文丽丽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背着大包小包走了出来,三个人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道火星子突然掉了下来,落在了文丽丽的头顶上,滋啦滋啦地就烧了起来,她感觉到疼痛,伸手一摸,又烫着了手。 顾头就没顾脚,脚下一空就腾腾地窜了下去,把走在前面的方前进两口子也扑得往前窜,掉下了楼梯。 方前进临危一个反转,直接垫到了最底下,给李爱红当了肉垫子。 一楼的文艺兵立马跑了过来,把几个人扶了起来。 方前进动作太急,当时只顾着要接住李爱红了,脑袋里什么也没想,这会儿被扶起来,要扑过去问李爱红怎样时,才发现脚踝那块钻心的痛,不是扭到了就是骨头错了位。 文丽丽看着交给方前进挎着两包包鸡蛋,在摔下来的瞬间被全部压得稀烂,就心痛肚子疼地坐在楼梯口抹起眼泪来。 “我的鸡蛋,我的鸡蛋!” 方前进火了,大吼起来:“鸡什么鸡,蛋什么蛋,我媳妇儿怀着身子呢,你这急吼吼的扑过来,也不知道这肚子里的孩子摔着没有。你居然还好意思哭你的鸡蛋?文丽丽,你这太不像话了吧?” 文丽丽被噎了一下,这才站了起来,背着她的大包小包直接往院外走。 方前进想起李爱红说过,让他上楼再去敲下林小满的门,看看人到底在不在,就一拐一拐的挣扎着往上走。 后面的那名女兵连忙拉住了他,“方教导员,你这脚都伤了,上去怕是会有危险。还是我去吧,我是学跳踢踏舞的,脚力足,跑得快。你要上去干啥,你跟我说,我替你去办!” “那行,你赶紧上去,就我对门那家,使劲敲门,问问里面还有没有人在。声音大点儿,多拍几下,如果实在是没人应就算了,赶紧的下来。” 女兵答应着蹬蹬蹬的就跑上了楼,直接认准林小满家的门,使劲地拍了拍,又提高声音大喊道:“里面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的话赶紧回答我一下。” 连续敲了三次之后,屋里晕着的林小满终于醒了过来,微弱地应了一声:“有,有人…” 那个女兵这会又正扯起嗓子问有没有人。 林小满的声音淹没在她的声音里。 林小满发现了这一点,立马不叫了,积蓄着力气,准备等这名女兵叫停歇的时候,大声喊一嗓子。 谁知道,这名女兵一直扯着嗓子喊,林小满感觉那烟子越来越呛鼻,连忙爬了起来,晕晕乎乎地走到了门后,拍了拍门,大声说:“我在这儿,我现在就开门,我头被人砸了,很晕,这会儿已经提不起什么精神了,还要麻烦你扶我下楼一下…” 伸手拉住门内把手轻轻一扣,再一扯,本应该直接打开的门,却拉不开了。 林小满突然想起来,门外还有一道扣,有时候会无意间撞上,她一直想让徐卫国把那扣捶下去的,却忘记了这事儿。 “外面的人,你看看我门上那扣是不是扣上了,帮我打开一下…” 外面却再没喊声和拍门声,只有军靴的声音,在踏踏地远去。 脑袋里突然袭击一阵刺痛,她伸手捂住头,眼前一黑,直接栽了下去。 第一百六十五章 救火 大火已经将整栋楼都吞了进去。 一个黑影利落地从李铁家翻了出来,随手借着火苗,点了一枝烟,叨着抽了两口,这才穿过火海,从后面的围墙上翻了出去。 “这防火服倒是不错,嘿嘿。光烧死林小满一个人,太着眼了一点。得给她拉个垫背的,才不会让人觉得这是针对林小满一个人而发生的事故。” 他在寻找目标的时候,被李铁媳妇儿听到了响动,反正李铁今天出车去了,不在营区,干脆就把他媳妇拉来当垫背。反正这些军嫂当中,就李铁的媳妇儿长得最不好看,做饭也难吃。 “李铁,你可得感谢我啊。要不是我,你可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名正言顺的换新媳妇儿啊。” 抽完了烟,这道影子,就熟门熟路地消失了。 抽过了的烟,也被顺手扔进了火海里。 这样,所有的所有,一切都会随着这场大火,化为灰烬。 徐卫国,保家卫国,你不是说家都顾不好的男人,何谈卫国么? 当你回来看到自己的媳妇儿烧成一具焦炭的时候,你还有信心,继续大言不惭地说你保家也能,卫国也成? 我很期待那样的画面,一定会相当相当的有趣。 部队是自己凿的水井,安了水管,接到了家属楼和营区。 水井离营部近些,离家属楼的距离,就远了一点。 等到把圈起来的硬水管牵开,接起来,拉直,牵到家属楼附近后,才发现管子短了一截,只能牵到围墙外。 并且距离远了,水压就不太够了,根本喷不起来。 灭火的活,就变得缓慢起来。 这场大火,整整烧了一个多小时,外围的大火才被扑灭了,露出了斑驳的小楼。 方前进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起,想等着火势再小点的时候,集中提水,沿着楼下的每一间屋子灭火,一间屋子灭完了,再去另一间屋子。 至于损失,要等到火势完全被扑灭之后,才能统计得出来。 只要人员没有伤亡,那就是不幸中的大幸。 李爱红刚开始有些惊魂未定的,坐在方前进用衣服垫着的那块地上,休息了大半个小时,才回过神来。 她在人群当中找了找,找了几遍之后,却没有看到林小满,不止林小满,罗云也没见着。 刚开始,她只是觉得,可能是罗云带着林小满躲远了。 可是后来,她听到那些一楼的军嫂在谈论罗云的妆容。 “想不到罗云打扮起来,还是挺招人的。” “是是是,她坐屋里,自己端着镜子,定定地看了很久呢。” “咦,说到罗云,她怎么没出来?” “真的啊,罗云没出来,罗云还在屋子里!” 军嫂们开始慌乱了。 看了看远处被烧得发了黑的院墙,这几名军嫂突然悲伤了起来。 大火烧了一个多小时,如果罗云没出得来,那她早就被烧成渣了。 李爱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好似晴天霹雳当头一击,又好像被人从头到脚浇了一盆凉水,全身麻木。 一切发生得这样突然和意外,她所认定的一切都被推翻了,使她感到自己就像是一片可怜的小纸,被暴风雨随便吹打着,心里空空当当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前进!前进!前进啊!快过来!”李爱红尖叫了起来,她从来没有用这么高的声音喊过人。 从小,她的爸妈就说,女子当温婉如水,音色亦如是。 她就是急红了脸,也不曾大喊大叫过。 方前进听到这样的声音,出自于李爱红的嘴里,脸立即就吓得白了。 “怎么了?爱红,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 方前进深一脚拖一脚地快速移动了过来,一下子握住了李爱红在半空挥舞着的,不知所措的手,顺势抱住了她,一边哄一边温柔地替她拍着肩膀。 “别怕别怕,告诉我,是不是肚子不舒服?不管孩子有没有事,你都不能有事。我这就送你去医院,我们马上就去医院。可惜的是,我的脚受了伤,背不了你了。 哨兵,哨兵,赶紧过来,帮我把我媳妇儿抬起来!” 李爱红哭了起来,声音颤抖得像是在冰雪冷风天里摇动的树枝。 “前进,前进,小满,小满应该还在里面!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什么?”方前进拍下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震惊无比地说:“怎么可能?怎么会?她如果在房间里,怎么一直没声响? 我拍过门,那个女兵上楼的时候,喊叫的声音,连我们在楼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她在,她怎么可能不吭声儿? 你先别自己吓自己了。 你是听谁说,林小满还在火里? 哪个人说的,我现在就去问她,查个清楚!” 徐卫国把家属楼的防卫工作交给他,方前进知道,徐卫国担心的,也只不过就是怕他带兵走了之后,有人会趁机对林小满下手。 他是相信方前进,才一句叮嘱的话都没说。 可是如果林小满真的出了事,方前进不知道要怎么跟徐卫国说才好。 李爱红哭得连话也说不清楚,方前进只得把那些军嫂们,一个一个的叫过来,细细地问。 问到后来,方前进脸上的血色也渐渐的没了。 有个军嫂,是看到林小满从罗云隔壁出来,然后上了楼的。 然后,还有个人,看到万家老太太,尾随着林小满上去了。 然后,火烧起来之时,老太太就像有预见似的,提了个水桶跑出了院子。 “万峰,我叉你八辈祖宗!要是你老娘真的对林小满下了手,把她锁在了屋子里,让她出不了声音…… 不等徐卫国回来,光是我都要生撕了你!” 万峰和伙食团的兵采买去了,坐就是李铁的车。 车还没停稳时,他就听到了方前进的怒吼声。 方前进是出了名的好好先生,就只有徐卫国把他惹毛过,平时他对谁都笑眯眯的,基本上没有与别人红过脸。 “哎,谁把方前进气成这样了?”万峰一边把开车门往下跳,一边疑惑地说。 “司务长,他好像是在骂你!” 所有人都下得车来,立马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家属楼那边出事了。 “罗云,罗云!”李铁一边喊,一边跑过去。 第一百六十六章 尸体 听到军嫂们说,罗云困在火里了,没有出来,只怕是没了。 李铁突然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终究没有包得住,滚了出来。 “罗云,罗云,我不喝酒了,也不犯浑了,啥事儿也顺着你了,你别死,别死啊。” 见着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那些军嫂们也禁不住潸然,纷纷落起泪来。 方前进见到万峰,直接冲了过去,一拳头就挥了过去。 万峰连续被狠狠地打中几下之后,才开始出手,左支右绌的,不是闪避,就是格挡,没有作出实质性的攻击。 “前进,前进,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去问问你老娘,看看她干了什么好事!你让我怎样跟徐卫国交待,你让我如何对得起他!” “什么?我老娘?我老娘做了什么,又关营长什么事?前进,前进,你好好把话说清楚。” 随即赶上来的哨兵和伙食团的司务兵,使出好大的力气,才把两人拉开来,隔了几米远,让他们好好说话,先别打架。 “万峰,有人看到你老娘尾随林小满上了楼,然后林小满屋子里就没动静了,火烧到二楼之后,我和那个跳踢踏舞的文艺兵,都使劲拍过她的屋门,她一直没有回应。 然后,我们就以为屋子里没有人。 这火烧了一个多小时了。 如果你老娘对林小满做了什么,让她困死在屋内,无法求救,活活被烧死了的话,我一定把你送上军事法庭。 还要把你老娘也送去坐牢!” 万峰知道,能把方前进急成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小,可他万万没料到,竟大到了这种程度。 可他本能的,就替老娘辩驳起来。 “我老娘不会是那么恶毒的人,这件事情一定是有误会。就一个楼梯上楼,恰好林小满前脚上了,我老娘后脚上了,就叫尾随吗?尸体找到了吗?一切都没确认之前,这黑锅我老娘可背不起来!” 方前进冷笑起来,“你老娘还不是狠毒的人?有谁家的老娘,前脚逼走了自己的媳妇儿,后脚就给自己儿子把人拉上床配对睡一窝了的? 天天在外倒败王红梅这不好那不好,这楼上楼下的谁不知道,你前脚一走,你老娘后脚便开始辱骂王红梅,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爱红亲眼所见,你老娘伸出那长长的指甲,专照着王红梅最软的肉上掐,掐了还不算数,还得掐破皮,掐出血,掐得王红梅痛得喘不过气儿,她才会松手!你老娘不狠毒,那我们这些人的老娘,就是大慈大悲的菩萨!” 方前进实在是气得狠了,说出来的话,也专照着万峰心窝子里戳。 万峰也只知道自己老娘是有点刻薄,却从不知道,她在背后,是这样对待王红梅的。 自从他老娘来九里屯之后,王红梅经常不让他挨。 原来,就是为了怕他发现她身上掐破了皮吗? 他还只当王红梅是不喜欢婆婆的到来,把火撒到了他身上… “我,我真的不知道。前进,这样吧,我们先进去火场,找找林小满的尸体…如果找到了,最终也查出来,是我老娘下的手,我们娘俩,都洗干净脖子等你砍,好不好?” 有人弄来了几桶水,又找上了文丽丽,让她把她包包里,裹着像是被子的东西借出来用用。 文丽丽犹豫了一下,就打开了包裹,赫然真的是一床半新不旧的被子。 “你们拿我的被子去用过了,记得一会儿要还回来啊。这可是老余最喜欢盖的一床被子了。” 万峰拿被子浸了水,披在身上,打算去火场里找林小满的尸体。 李爱红突然站了起来,让方前进拦住万峰。 “谁都可以去,就姓万的不可以去。就算是具尸体,也不能落在姓万的这种人手里。谁知道他们的心到底是啥东西长成的,是红还是黑?” 万峰尴尬地把湿被子交给了身后的一名哨兵,“好好好,我不去不去。嫂子,你真的误会我了。 我们营部,除了营长,身手就数我和前进最好。前进刚才打我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脚不太灵便,我是想着我去的话,可能更保险一点。别看外面的这些火扑掉了,就那些屋子里还在烧。 你不知道,这栋楼建的时候,因为太缺材料了,沙土砖石头不够的时候,好些屋子的墙壁,就是用牛毛毡做芯子,两面夹了蔑条编成的稀漏网子,用黄土和河沙混了一点点水泥糊起来的。 这种墙壁,虽然保暖性尚可,可是隔音效果差,遇火易燃。那牛毛毡被烧着了之后,烟子就是黑的,是薰人的。如果进去的人,动作慢一点,就可能被烧下来的墙壁打在里面,还可能被这烟子直接薰晕了,喘不了气而死。” 万峰说得有板有眼的,李爱红迟疑地看着方前进求证,方前进点头道:“万峰说的是实话。所以家属楼才有一个规矩,不许在墙壁上乱凿洞乱挂东西。 还是让万峰进去吧,虽然他老娘是那个了一点,可是万峰是卫国带出来的兵,应该还有一点点的操守在,不会对小满的尸体动什么手脚的。” “你们在说…谁的尸体?” 冷不丁的,方前进只感觉到脖后发毛,他竟然听到了徐卫国的声音。 “不会的,一定是我幻听了。万峰,你去吧,找到林小满的尸体,把她完完整整地带出来,不要……不要缺胳膊少腿儿的。” 一道人影猛地了出去,越过万峰和方前进,直接往火场里跑去。 那个速度,那个背影,不是徐卫国又能是谁? “拦,拦住他!直接冲进去,是会死人的!至少,至少回来披床湿被子啊!”方前进急得大叫起来。 徐卫国头也不回地冲进了院子里。 万峰咬了咬牙,用尽生平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营长,等一等,披我这床湿被子!” 那个人影却直直地冲进了火里,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不用!我自己的媳妇儿,我自己抱出来。” “林小满,林小满,林小满!你在哪儿?我是徐卫国,我回来了! 你听到了没,听到的话……答应我!答!应!我!” 第一百六十七章 你瞎 浓烟依旧滚滚,黑色的烟子不断地从那些烧没了窗子的屋里冒出来。 夹杂着火舌,吞吐着人命。看不清楚,里面的动静。 有些墙壁上的灰被烧焦了之后,失去了粘性,一块一块的脱落下来,露出里面的篾条网子。 网子着了火,一股薰人的味道充满了小楼。 墙壁突然整面整面的晃了起来。 轰… 无法再撑立得起来的墙壁塌了下来,一面接着一面,塌下来的东西,堵住了一楼和二楼之间的楼梯,将万峰生生堵到了外面。 隔着火帘子,他看到徐卫国消失在了楼梯的转角处。徐卫国身上的衣服,已经被烧得破烂不堪,头发也都燃了起来,他却什么顾不得了,一味地往前冲。 “营长!”万峰试图突破那阻碍,破进去,却被继续落下来的东西砸得退了回来。 一切的声音,都比不过那一声夹杂着震怒与哀痛的嘶吼。 好像是谁失去了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穷极了整个天下,也再没找得回,只得望着如血的残阳咆哮痛苦,那样的悲伤哀痛和无奈。 “林小满,我回来了…” “林小满,你答应我一声…” 那个声音在二楼的某个房间里回荡,经久不息。 万峰急了,不断地叫着:“营长,快下来啊,小楼快塌掉了。你再不出来,就要被埋在里面了。” 徐卫国的声音消失在火海里,也不知道是不愿意回答,还是不能回答了。 “不行,不能让卫国继续呆在楼里,所有人,跑得快的全部都提水上去,务必要把卫国带出来!”方前进当机立断。 伙食团的兵,文工团的女兵,哨兵,李铁,甚至还有几名自告奋勇的嫂,全都奔了过去,拿的拿水管接水,提的提水去泼楼梯口的火。 火刚小一点点,万峰就钻了进去,蹬蹬地上了楼。 徐卫国蹲在那张已经被烧成炭的床前,床上有一团人高的灰烬,像是一个睡在被子里的人,于睡梦中直接被烧死了留下来的痕迹。 “营长,走!” 万峰伸手要去碰床上那堆东西。 徐卫国一把推开了万峰,吼道:“滚!” 万峰跌坐在滚烫的地上,屁股瞬间被烫得起了果子大小的燎泡,他立刻弹跳了起来,眉心微微一动,徐卫国这样子,劝怕是劝不动了。 他窜了上去,想要打晕徐卫国,抓紧时间拖下楼。 徐卫国等到他欺身靠近时,一脚蹬出,正正踹中万峰胸口,这一脚之力,竟把万峰踹出了屋,从方前进那屋的门穿了进去,啪嗒一下掉在对门的屋子中间。 方前进在楼下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万峰,万峰,楼上情况如何?卫国不出来的话,打晕了拖下来。” 万峰苦笑道:“我也想啊,可是我打不过啊。” “那……林小满…在屋里吗?”方前进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问。其实他如何不知,徐卫国不肯下来,林小满应该是在屋里的。 “床上有一个人形的灰烬团…”万峰叹了口气,声音也有些悲凉起来。 “那怎么办?”方前进也急眼了,打又打不过,拖又拖不走,他竟有些束手无策了. “能在短时间内扑灭所有火的话就好了.” “要真那么好扑,还轮得到你说!这样吧,采取人海战术,一个不行十个上.他回来了,那大部队应该也不远了,去个人,开上偏三,去路口瞧瞧,见着大部队立马把精锐抽调过来,就算是把这栋楼给我拉开,也要把他弄出来!”方前进也发了狠,想出这么个笨办法. “你们不用折腾了,我不会死在这里.我只是坐在这里陪陪她,感受一下,被烧是个什么样的滋味.她死得不明不白的,我得把事情查清楚,还她一个公道先.” 徐卫国突然站了起来,伸手要去抱床上那团灰烬,手一触,那边缘处就散了开来,扬扬洒洒的飘到了半空中. 徐卫国重重地闭上了双眼,这个样子,根本移不走她. 只会让这所有的灰烬,全部飘起来,混入那些火灰之中,再也分不出来,哪些是她. “小满,我就把你留在这里.这座小楼烧成这样,也已经没用了.你就留在这间屋子里,留在这张床上吧.你……永远是我徐卫国的媳妇儿!” 徐卫国转身,低下头的瞬间,眼角渗出一滴晶莹. 男儿泪,不轻弹. 他长这么大,除了出生时,三岁后他就没哭过. 他总是觉得,是个男人就该流尽血也不会流泪,那才是铮铮铁骨男儿汉. 可是现在,他终于知道了,痛到深处,绝望入骨的时候,就连他也控制不了那滴眼泪. 楼梯口已经完全塌掉了,小楼晃了一下,又接连摇晃起来,处于摇摇欲坠,即将崩塌的边缘. 徐卫国一把将万峰甩了出去,甩向围墙外的草地. 再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屋子,那张床,那堆灰. “林小满!”多希望,你还能应我一声. 随手掏出口袋里的一瓶椰子油掏了出来,摔到地上,油流了出来,火苗一卷,瞬间就烧了起来,封住了屋门. “你要我带的东西,我带回来了.” “徐卫国…” 火光里,仿佛有她的声音响起,飘飘忽忽的,听不真切,仿在天际,又似近在耳边。 “我在这,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呀,徐卫国。”那个声音越来越清晰。 徐卫国甩了甩头,走到了窗户边上,纵身一跳。 林小满,你舍不得我,我知道。你在那里,我也知道。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职责。 徐卫国对不起你!可我和你并没过够啊…… 落下的瞬间,在围墙上重重蹬了一下,米五高的围墙因这一脚,颤了颤,最后崩离解析,垮塌了。 “徐卫国,你个混蛋…” 咒骂声从废墟中传了出来。 一只满是燎泡的手从渣子中伸了出来,削瘦的手掌,漆黑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咳咳,徐卫国,你瞎啊,赶紧扯我一把啊。你踩塌围墙是想砸死我?” 徐卫国跪倒在草地上,猛地甩了一下头,那个声音,依旧没有消失,还在那边嘀嘀咕咕地骂着。 “林小满?” “啊,是我。混蛋!还不来把我扒拉出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上面 徐卫国连站起来都忘了,跪爬着,手脚并用窜过去,用力地握住了那只晃来晃去的手掌。 “轻点,捏痛我了。叫你拉我,不是叫你捏死我!快点,我下面还压着一个人呢…” 林小满被徐卫国刨了出来,满面尘灰,尘灰粘在脸上那些血流过的地方,头发已经烧没了,露出头顶一个烧得同样黑漆漆的伤口。 她用力地睁开了眼,眼皮上的层层火灰就掉到了眼睛里,扎得她不断眨眼。 让她看不清楚此刻徐卫国默默流泪的样子。 “别愣着,把我翻个身,罗云还在下面。我俩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要是被你踩下来的墙砸死了,那可冤枉了。” 罗云头被林小满的屁股坐着,闭着眼,一动不动的。 “怎么不动?是不是被我坐死了?” 徐卫国伸出手指,按在她的颈侧,发现还有脉息,“没有,只是闭了气,晕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林小满扶了起来,一只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腰,另一手轻轻地碰了碰她脸。 林小满急吼吼地俯下脸,就要给罗云做人工呼吸,徐卫国刚开始不明白她要做什么,等到两个女人都快挨到一起了,他才猛地一使力,把林小满扯向一边。 “林小满,你亲她做什么?” “她闭气了,我这是要渡点新鲜气给她,让她醒过来。你拦着我做什么?难道你想亲自来啊?那可不行!” “你也不行。你亲了她,她男人再…的时候,我会觉得,你被别的男人亲了。”徐卫国说完之后,就朝着远处还在哭着的李铁喊了一声:“李铁,你媳妇儿在这儿,你过来给她渡点新鲜气。” 李铁失魂落魄地跑了过来,看到罗云的时候,竟欢喜得呆住了。 徐卫国已经扶着林小满站了起来,林小满见他发呆浪费时间,直接一脚就踢了过去,“愣着干嘛,赶紧让她醒过来啊。” 李铁这才抱着罗云,对着她的嘴吹了好几口气,罗云卡卡地咳了两下,悠悠醒转过来。 一睁眼,就往左右看了看,焦急无比地喊道:“小满,小满,你怎样?” “我没事儿。我告诉你了吧,我俩一定可以逃出来的。你看,现在我俩都还活着,虽然……头发没了,还烫伤了一些地方,可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吧。人家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你瞧瞧你家李铁,多在意你!一听说你死了,一个大男人,急得直哭。哪像我们家这个,好像一点反应也没有。我骑着你趴围墙上,扒着滚烫的墙壁喊了他好一阵儿,手都烫起泡了,他竟然一点都没瞧见我……这人比人,得气死人,快郁闷死我了。” 林小满笑眯眯地俯视着罗云,嘴上却说着埋汰徐卫国的话。 万峰被徐卫国扔下来的时候,就砸晕了,后来徐卫国踩塌了围墙,就把他埋了起来。 就埋在离林小满和罗云两米开外的地方。 林小满和罗云倒是被徐卫国扒出来了。 万峰知道叫也没人理,就自己一点一点的废墟里拱了出来。看到林小满还活着,他也止不住念了一声谢天谢地。 听到林小满羡慕罗云,埋汰徐卫国,他就忍不住出声道:“营长以为床上那堆灰烬是你,差点留在火场里不愿意出来,你又何必羡慕别人?” 说到这一点,徐卫国立马也想起来了,“床上怎么会有盖着被子,像是人形的东西?” 就是这个东西被烧成灰烬误导了他,他还以为林小满真的被烧成灰了。 “那是被子啦。是我去小王村的时候,村里收棉花的时候,特意拿最好的棉花做给我俩睡的棉被。我拿回来的时候,就想把它扔床上了。 后来,我不知道被谁打了一下,打破了头,就晕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着火了,拉门,门也拉不开,外面叫门的人没听到我的声音,我就被困在屋子里了。我实在是没力气喊了,晕了一会儿被火烫醒的时候,就拿了两个脸盆在屋子里敲打。 罗云听到声响,顾不得逃出去,就上楼来帮我开了门。那个时候,我们已经出不去了。 所以,就用那新棉被浸了水,披在身上,两个抱在一起,蹲了一会儿,发现还是没有人发现我们。 既然等不到人来救,我们就自己想办法。那个………我之前在家无聊的时候拆过楼顶的晾衣绳荡秋千玩儿,后来我就自己备了条放床下,正好想起这么一出,就把绳拴在床脚上,然后和罗云像荡秋千一样荡出去了。 那浸了水的被子,就这样扔到了床上…你们看到的灰烬,应该就是被子烧没了的灰。 那人烧得再焦,也得有个人形啊,不会真的烧成灰呀,而且,骨头也不一定全烧没了啊,你摸一摸那堆灰烬,不就知道那不是我了么?你自己不去确认,就以为我被烧成灰灰儿了,那能怪谁? 我们落地的时候全都摔晕了,一醒了就听到人家说你在楼上,我生怕你给烧死了,不是骑着罗云扒着墙头喊你,跟你说话了么?你连我的声音也听不见,跳下来的时候,还跺垮了围墙,把我埋了……” 林小满这也是一肚子的委屈呀。 徐卫国没说话,他能说什么? 说他为林小满哭过了?从三岁后就再没流过一滴眼泪,流尽全身血都不会再哭的徐卫国为她林小满哭得像个娘们一样? 说他怕去碰那堆灰,怕她散了? 他从来都没有如此怯懦过,如此绝望过。 当时他听到了林小满的声音,可他以为那是他被烟子薰晕了出现的幻觉。 那些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林小满没死。 他和她,还有好多日子可以好好过…… 小楼烧没了,十几家人只得睡兵营去。 徐卫国挑了最角落里的一张上下床,林小满说他个子大,睡上床翻个身,那声响肯定很大,说着就要爬到上床去收拾。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我要在上面。” 林小满抚额,徐卫国就是这样执拗,他从来都只喜欢上面这个位置。 一个俯视的视角,一个像是高高在上,可以完全掌控她的那个位置。 连上下床都要争睡上床。 他这怪毛病,也真是没谁了。 “是,徐大爷,你要睡上面就睡上面,不过不准翻身吵到我。” 两人刚分好床位,方前进就过来了。 徐卫国直接跳下床,转身就走,半点也不肯听方前进说话。 方前进就一拐一拐追着他跑了出去。 过了一个半小时,徐卫国一个人回来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闯祸 林小满问:“方前进呢?” 徐卫国没作声。 又过了半个小时,李爱红坐不住了,也过来问方前进在哪。 徐卫国掀了掀眼皮子,淡淡地道:“他下江摸鱼去了。” 李爱红怔了怔,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 林小满觉得不对劲,就问她:“怎么了?有话就说。他就是这个样子的,黑面神一只。平时对着我也没个笑模样的,不是在生你们的气。” 李爱红这才开口道:“前进的脚扭到了的,在水里根本游不动,他原本水性就不好,现在天都黑了,他下江摸鱼,那不是自寻死路么?” 林小满明白了李爱红的暗示,她立即站了起来,攀着上床的床沿,脚蹬着最下一级铁梯,立了起来,探出头望着徐卫国问:“说,方前进是不是你扔下江的?你怎么能冲着方前进发火呢?赶紧的起来,去把他捞上来!他脚伤了,一会儿真淹着了咋办?” 徐卫国翻了个身,背对着林小满,闷声道:“不去!他只顾自己媳妇儿,不管你。我用树藤捆着他的,吊在一棵树上的,淹不死的。至于会不会被江里的怪鱼咬断腿,那就不知道了。” “今天的事儿,事发突然,火势太快,根本怪不了他。这是有心人设的局,你应该把精力放在彻查起火原因和打我那个人身上,你不应该迁怒方前进。这黑灯瞎火的,你把他绑哪儿了? 江里有没有怪鱼我不知道,可是靠山的地方万一有毒蛇猛兽什么的,你又捆着他,他动弹不得,被咬死了怎么办?” 徐卫国这才叫了一个跑得最快的兵来,告诉他:“离这十多里外的江边,有一个陡坡,陡坡上全是柏树,在靠近江水的岸边上,有一棵很大的榕树,我把人绑在临水的那根粗枝上了。 你去给他解开。” 到十点多的时候,士兵终于带着方前进回来了。 方前进那一张脸,已经被野蚊子叮得满是包。野外的蚊子毒性大,一叮就是一个包。方前进脸上,密密麻麻的全是这种包包,连耳朵背后和头发里也有。 李爱红心疼得用万金油给他抹了好半天。 方前进知道徐卫国还生着气,也不敢过来了,看李爱红心疼都要掉眼泪了,又笑了笑直说没关系,“嘿嘿,有点像佛头的感觉,丑不丑?” 他知道李爱红平生,就最爱个美字。 当初就嫌他不够书里的宋玉潘安什么的好看,要不是他磨得勤,舍得下工夫,让她看到了他的真心,这媳妇儿,怕是讨不回来的。 李爱红埋怨地朝徐卫国这边看了一眼,小声地道:“这个徐卫国也真的是的,我看是跟林小满呆久了,被传染了孩子病,竟然用这种法子整治你。瞧你这脸,叮得都快没个人样了。要是好了之后,留下斑斑点点的,你就成麻子脸了。” 方前进不以为意地道:“嗨,没事儿。反正这媳妇儿已经讨到了手,这脸就没那么重要了。麻子脸就麻子脸吧。徐卫国这次是气狠了。易地而处,要是他只顾着林小满,把你丢在火里,我可能比他更生气。 他本来想打我来着,可能又觉得我不扛揍,这才把我吊水里泡了两三个钟头。” 家属楼要重新修建,这一次就全部用砖石垒,用足水泥和河沙,照着怎么坚固怎么建。 关于火灾调查的事,起火的原因查出来之后,徐卫国看了那份方前进交上来的调查报告一眼,立即大发雷霆,一句方前进和万峰一样,是个不值得托付和完全信任的人,就把他打发着去管家属楼的工事去了。 起火的原因,查来查去,竟然是一楼的一个小孩,接煤的时候,刚把旧煤来出来,提着要往地上放时,一只小花猫跑了过去。他一时贪玩,直接就把火钳和煤一丢,跑去追猫了。 那快没烧过心的煤扔到了旁边晒着的被子上,被子晒到了下午,已经变得异常松软了,一点就着。 那时候,好多人在午睡。 小孩追着小猫跑来跑去,小猫又把窗台上的油跳得倒了出来,油一沾那火星子,立刻窜了起来,烧进了屋子里。 然后……大火就这样烧起来了。 哪有这样儿戏的起火原因? 徐卫国当时把自己调查到的东西往方前进面前一甩,怒不可遏地吼道:“你的调查结果是意外起火…可我的调查结果,却是人为纵火,伪装成意外。如果不是意外,林小满是被鬼打破的头? 我家门外面那个扣,我明明已经捶进去了,不会那么轻易自己扣上的,怎么就那么凑巧,在起火的时候就扣上了? 被子当时晒在院子里,起火烧起来,离着屋子还隔着一条阳沟一个台阶的距离,小猫打翻了油,那油能有多少? 家家户户做菜的时候,顶多就是放一小碗油在炉子上的小搁板上。一碗油,掉下来,洒得了多远?更何况据我调查,那家那碗油,当时只有不一两的样子。一两油,就把院子里的被子上的火接到屋里了? 最先冲进来泼水灭火的人,那桶里的水,是从哪儿打的?你查没查过,她们那桶里装的,到底是水还是油?!方前进,人交给你,你差点给我保护死;事交给你,你就给我如此敷衍了事?看来,你和万峰一样,都不是一个值得托付和完全信任的人,这么些年,营部交给你俩打理,估计暗中还不知道藏了多少表面光鲜,暗里污糟的事儿! 千里江堤、毁于蚁穴,我这铁打的营盘,怕是已经名不符实了。万峰管青菜萝卜去了,你就去管砖土水泥河沙什么的吧。 这营里,以后的大小事务,就算是打报告报一毛钱的经费,也都得我徐卫国亲自签字才行。” 方前进被骂得狗血淋头,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地离开了徐卫国办公室。 半个月时间不到,副营长,总教导员都被徐卫国下了,只剩下一个本就没什么实权的代政委余建升,有些人就暗地里猜测,这仅存硕果会不会也被徐卫国搞掉。 这阵风吹起来的时候,很快就吹遍了整个营区。 有人开始传,徐卫国这是要搞一言堂。 徐卫国却没管这些风言风语,依旧每天上山窜林子的抓那只闯了祸的小花猫。 第一百七十章 藏猫猫呀 徐卫国专横霸道,不顾旧日情谊,就连一只小猫也要抓来就地正法. 一言堂的传言也愈演愈烈,徐卫国却依旧我行我素。 余建升见徐卫国如此行事,竟连劝都不敢劝一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方前进其实并没有犯什么错,他只是受了徐卫国的迁怒。 想到不久前的小产事件,余建升巴不得每天躲着徐卫国走,生怕徐卫国哪天空了闲了就想起这一茬了,然后他这仅存的硕果,就真的会步方前进的后尘。 连带着喜欢四处串门凑热闹的文丽丽,也都老实了许多,猫在临时帐蓬里,不怎么走动。 头一天,事发突然,大家都临时住进了兵营,将就了一个晚上。可是一堆男人窝里突然睡几个妇人,终究是不妥的,只是权宜之计。 第二天,徐卫国一声令下,采买了十几顶帐蓬,这十几家人才有了一个暂时栖身,又相对私人一点的地方。 林小满倒是乐呵呵的,以前她困在屋内的时候也多,一直向往外面的世界,想来场说走就走的旅行,想单独去露个营,想好好的谈一场以真心换真情的恋爱。 现在这日子,过得就跟露营差不多。 睡在帐蓬里,点着煤油灯,如果不想去食堂吃,白天还可以在原野里做饭,挖个坑,架只锅,掏点野菜,吃完正餐后,再用剩下的火煨个红苕,到半下午的时候再去掏出来,趁滚烫滚烫的时候剥了皮吃,那滋味……可是相当的甜香。 一切都很好,除了藏猫。 徐卫国要拿猫是问也不是假的,所以赶在他找到之前,给小花换窝点,就成了林小满抠破头皮,绞尽脑汁要做的事。 这除了是个脑力活,要清楚徐卫国的活动时间,路线,得跟他玩灯下黑,玩三十六计外;;它还是个体力活,徐卫国腿多长啊,跑起来多快啊,跟一头豹子似的,林小满要是情报出现失误,没有在徐卫国之前先带猫避出一段距离,那她被追上,抓现行的可能性就太大了。 徐卫国让她躲帐蓬里养伤,每天早上他都会给她处理完头上的伤口才去营部。 林小满的情报来源,就是田七。毕竟田七那里,有徐卫国的行程安排。 徐卫国也不是整天都有时间来捉猫的,方前进被他搞去修房子了,那教导工作他就得兼任了,他还有不少会要开,在如上所诉的时间段里,林小满就抓紧时间休息,然后估摸着他要捉猫了,就提前把小花挪走。 就算是这样,这两天时间,她也累得够呛。 最可恶的就是,家家的男人体谅自家媳妇儿捡柴做饭不易,都去饭堂解决吃食了,偏偏徐卫国天天中午晚上都要在家吃,煨的红苕还要给他留一条。 第二天的时候,林小满长了个心眼,上午就把红苕烤了一条,中午吃完饭就出去帮小花搬家,结果下午五点多的时候,徐卫国回来了,一口就吃出这红苕不是新鲜烤的,是几个小时前烤的,然后又回放柴火上匆匆忙忙加热了的。 “你那是什么嘴巴?这都吃得出来?”林小满当场就给徐大爷跪了。 徐卫国挑眉,神秘莫测的一笑,竟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高深感。 林小满再不敢跟他玩心眼儿了。 而且,他好像也发现了,每次有线索去抓猫的时候,那猫就恰巧搬家了。 林小满把她所有想到的所有地方都藏了一遍,就差把猫揣胸前了。 她知道徐卫国已经疑心她了,可是好歹还存着点侥幸心理,想着有田七这个内应,能再撑个三五天。 结果第三天下午,徐卫国午休结束,明明看着他进了营部大门了,林小满才沿着小路,爬到半山腰,然后找到那棵做了记号的树子,脱掉了鞋子,哧溜哧溜地爬了上去。 小花的窝,被林小满在外围,加了一些枯枝,又特意糊了些泥上去,伪装成了一个鸟窝的样子。 小花一见到林小满来,就亲昵地蹭了蹭她,玩了一会儿之后,就主动的叨起了它吃剩下的小半个冷饭团子,冲林小满喵喵地叫了两声,表示它准备好了,可以搬家了。 林小满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对小花说:“真是苦了你了。连你都条件反射了,我一来,你就知道是又要搬家了。你说你这聪明,咋就跑去逗弄那小孩儿了呢…那天不是让你藏严实的吗,你跑出来遛什么弯儿啊。 这下可好,被人盖了老大一顶黑锅吧?” “喵呜……”小花十分委屈地叫了两声儿。 林小满解开两颗扣子,把小花往胸前一揣,一手提着它的窝,一手抱住树,慢慢地滑到了地上。 “林小满,我看见你了!” 还没来得及高兴呢,徐卫国的声音就从山脚下传了上来。 林小满看了看距离,抬脚就跑。 徐卫国又吼了一声:“敢跑试试看!” 林小满吓得不敢动了,草丛里那两个趁天热没人,又来鬼混的人,也吓得立马提起裤子,散开往两个方向潜行。 林小满想着,毕竟有那么远的距离,徐卫国看到她了,只要没有当场抓到小花,那也不能算是抓现行啊。 毕竟她可以说是来山上找木耳的嘛。 林小满慢慢地蹲下来,把小花放到地上,让它自己叨着自己的窝赶紧跑。 小花照着深林子里钻,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儿了。 林小满又假模假样的找了一根树枝,一跳一跳的去刷树干上端的几朵小木耳。 徐卫国迈着大长腿走过来的时候,林小满还露出一个自以为很云淡风轻的笑容,冲着徐卫国招手道:“你来得正好,我够不着,你帮我把上面的木耳刷下来。” 徐卫国走到她身后,却没接树枝,而是一手楼着她的腰把她抱离了地,另一手直接握住了林小满抓着树枝的手,举高,照着树上的木耳,有一下没一下的刷着。 就这样,在他们俩的共同努力下,不一会儿就刷了一地的木耳。 林小满乐不可支地蹲在地上捡木耳,徐卫国谨慎地看了看四周,又凝神听了听,然后一下子把林小满抱了起来,抵到了一棵大树上。 “我不喜欢这里,上次打野战的那两个就是在草丛里…我心里嗝应。” “我知道草丛是那样,所以我选的是树!” 第一百七十一章 扯淡 木耳白刷了,全被徐卫国抱着她走来走去,踩坏了。 “都是你,看你干的好事,木耳全部不能要了。”林小满回过神来,就止不住的戳着徐卫国埋怨他。 徐卫国无声地笑了笑,提议道:“再刷便是。” 徐卫国找木耳也有一手,找到的木耳都是大朵大朵的,一串一串的。 不过这些木耳,都长在挺高的地方,都是林小满一个人怎么跳都刷不下来的。 林小满就想着晚上就能有凉拌木耳吃了。 徐卫国想的却与她完全不是一档子事儿。 训练整整七天不在家,一回来竟然差点就阴阳相隔。受了惊吓,心神不宁,他可以克制。 可是他觉得,以林小满这种记性好,忘性大的个性,三天的时间,这心情也该平复好了。 家属楼修建至少要两个月,他们可能要在帐蓬里睡两个月。 帐蓬虽然比睡男人窝上下床稍微好点,可也没好到哪儿去。 全点的煤油灯,那灯一照,影影绰绰的,干点啥,外面的人很远就能看得到。 要是灭了灯,他又觉得看不到林小满的脸,观察不了她动情的表情,会有点遗憾。 十天再加上两个月全克制的话,他做不到。 天光正好,附近也无人,至少在他上山之后,附近的人都吓走了。 他喊那一嗓子并不是为了吓林小满,是为了吓走那些野鸳鸯。 跟一个一心想要吃肉,提前就做了计划的男人说适可而止,就是扯淡。 所以那木耳再大再小都没关系,因为到最后,全都不能吃了。 徐卫国是满意了,林小满却快气疯了。 “要不,我们再往上走一截,肯定还有木耳可以刷。”徐卫国想起来,山顶还有几块光滑圆润的白色山石。 “滚!再提木耳两个字,我跟你急。”林小满每走一步,腿就直打颤。徐卫国伸手想来扶,她抄起当登山杖的树枝就是一顿抽,“离我远点!” 徐卫国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随时照应着她。 看到她举步维艰的模样,心里又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伸手就要去捞她一下。 她恼羞成怒的时候,那眉毛就会一抖一抖的,小脸胀得通红,唇色也会比平时更妍丽两分,十分好看。 她抽人的时候,狠狠抽过来,却又轻轻落下,落在他的手臂上,一点印子都不曾留下。 上山容易下山难,何况是这样的状态的林小满,林小满想要快点下山,远离徐卫国那个色胚,脚下的步子就迈得越来越大。 徐卫国提醒了她好几下,小短腿迈太快会摔的,山坡还是有些陡,一摔可能就得滚好长一段才能停下来。 林小满怒极。 “你干嘛总是揭我短,叫我小短腿?” “你真想知道?” “爱说不说。” “连腰都圈不住,你说这腿短不短?” “那是我不想…不是我不行。” “哦?” “爱信不信。” “事实胜于雄辩,下次,你证明给我看看…” “偏不!哎,你又凑这么近干什么?远点,往后退…” “这段路难走,离太远你摔我扶不住。” “不要你管,我又不是学走路的小孩,不用你扶。” “你是我的女人,就归我管。” “你的兵还归你管呢,你咋不骚扰他们去?” “没兴趣。” “其实我倒觉得你以前只会答应个嗯哦啊的时候还可爱些。” “注意脚下,别光顾着回头说话…” “啊…咚…” 终究还是摔了,滚进了她觉得嗝应的那片草丛里。 徐卫国快步追了过来,林小满抓起地上的泥就生气地往他脸上洒,“你别过来啊,草丛万万不行的。” 继续抓,继续扔,石头也扔出去了,就是没能阻止得了徐卫国的靠近。 她一犯狠,直接用力拔起一丛带泥的草,甩向徐卫国,反正不管不顾地甩了出去. 徐卫国原本想伸手接住扔向一边的,伸手之后,却眼尖地发现那丛草里夹着一个奇怪的东西,立马改接为踢,将那丛草踢开了. 当徐卫国一脸嫌弃地踢开某个东西时,林小满也突然觉得不对劲了。 “那是什么?” 徐卫国又一脚把那个东西踢出老远,才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不是什么,可能就是一截烂树枝而已。我拉你起来,营区还有点事我必须去处理,我不会乱来了。” 还是林小满走在前面,徐卫国在后面。 回到营部之后,徐卫国就跟田七说,后山那片草丛中有几个毒蜂窝,“去几个人,看着点,把那片草丛烧干净。只烧那片丝毛草地,注意控制好火势,不要烧到树林子里去。 另外,查一下,营区里,哪个男人是穿四十一码半的解放胶鞋的。再查一下,营中女兵,哪些人是穿三十五码的解放鞋。” 刚开始,徐卫国以为是那些结婚了的人去过那片草丛。可是发现那个东西之后,他仔细地查看了附近的地。 这两人走的时候,是往两个方向走的,而且走得极为小心翼翼。 只在松软的地上留下了半个鞋印,应该是故意踮着脚尖走的。 他在山下就已经出声提醒过了,就是想告诉山上的人,可以下山了。如果只是两夫妻出来,不应该这样忌讳和小心翼翼,小心到踮着脚尖走路。 光靠半个鞋印,基本是判断不出来鞋码的,相对的安全。 可是徐卫国不是那基本范畴里的人。 田七办事非常利落,下班前就把营里穿四十一码半鞋的男兵名单,和穿三十五码鞋的女兵名单罗列了出来,交到了徐卫国手上。 徐卫国扫了一眼之后,又问田七:“方前进还每天来我办公室门口转悠没?” “从昨天开始就没来了。今天中午我去食堂吃饭的时候,听到他和二连连长说话,说是二连连长从老家来的汾酒很好喝。二连连长说晚上再给方教导员送两斤过去。” “方前进答应了?” “是,方教导员说晚上让爱红嫂子炒俩小菜,和二连连长小酌两杯。” “呵,他倒是贪杯!想必是对我也有意见,觉得心里苦闷,就借酒消愁?”徐卫国看田七不认同地皱了眉头,就认真地问田七:“你也觉得我对方前进过份了?” 田七很直接地说是。 “那应该很多人都有这种想法。这不是一件坏事。好了,我又要捉猫去了,这次,可没有人会去帮它搬家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彻查 夏河提了两斤汾酒,六点多的时候就来到了方前进家的帐蓬前面. 方前进从营区拖了一张闲置的办公桌回来,就摆在帐蓬前面不远处的草地上. 两人坐着闲聊了一会儿,李爱红就提着一个篮子过来了,篮子里装着三个下酒菜,酥的花生米,烩的酸辣莲藕丁,还有个虎皮青椒. 因为帐蓬也是易燃的,要自己做饭,她们都是跑到几十米外的坡地上想办法解决的. 方前进咪了两口酒,伸筷子夹了个虎皮青椒尝了尝,惊异地赞道:“这青椒煎得一面金黄,质地嫩爽,咸鲜辣香,佐酒正好.” 酸辣藕丁,简单清爽,香脆可口,回味无穷,十分的开胃下饭。至于那酥花生米,则是又香又脆,外酥内嫩,十分可口。 李爱红害喜越来越厉害,已经很讨厌油烟子和辛酸辣味的菜,闻闻都不行,她却做了出来,方前进咪了两口酒,兴高采烈地让李爱红不要再弄菜了,就坐下来,这样吃了算了。 李爱红说还是闻不习惯那个味道,情愿去锅灶那边煮碗青菜粥喝。 “诶,家里来客了,你这个做主人的怎么着也要陪陪客啊,你跑一边去吃,是什么道理?”方前进眉心微微一动,不让李爱红走。 李爱红为难地坐了下来,浅尝了两口,立即捂着嘴一副难受的模样。 “嫂子不要勉强坐这儿陪我们了,想做啥都就做啥去吧,看你那难受的模样,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夏河体贴地提议。 方前进这才点了点头,李爱红就快步走开了。 李爱红回到锅灶边时,林小满已经涮完锅,弄了点米,给她在煮粥了。 见她回来,立马抬头问:“怎样,那下酒菜他们还满意吧?” 李爱红连连点头,“满意,恨不得连舌头也吃进去呢。可惜的是,我现在没口福,吃了受不住。小满,等我生了,你再弄给我尝尝啊。” “那倒是没问题。今天来的客人是谁啊?” “是二连连长夏河,我家方前进啥都好,就是有一点不好,好那一口,人家巴巴的提两斤汾酒来,看他那馋嘴样,估计今晚得喝掉一半。” “汾酒那么好喝?”林小满也是知道的,方前进的酒量就是三两左右,如果不是酒好喝,他肯定不会超量。 李爱红往锅下塞了两根柴,一头黑线地道:“什么好喝啊?物以稀为贵罢了。他以前只是听说过汾酒的名头,没真尝过,就前天,这夏河给他尝了个味儿,他就巴巴地惦记上了。” 没真尝过?那这个夏河并不是和方前进交好的人,不是经常走动的人? “夏河和方前进很熟?经常来往,一起喝酒?”林小满眼光轻轻一闪了一下。 “没有啊,以前没见过这人来家里。就最近这两天跑得勤快,三天来了两回。” “嗯,爱红,我也点饿了,卫国今天不知道咋的到现在也没回,估计是有事儿拖住了。我估摸着他也该要回了,我先去我帐蓬那边把晚上要吃的菜提过来,这粥你自己先煮着啊?” “好,小满,今天晚上多谢你帮我炒菜啦!要不然,那烟子都把我呛吐了…” “别客气,我先走了,那碗豆尖我已经给你择好了,一会儿粥快好了时候丢下去搅两下就可以吃了。” 林小满急匆匆地走了。 从自家的帐蓬后面绕了个圈儿,就摸到了方前进家的帐蓬后面,计算了一下人的视角,找了个不容易发现的地儿,蹲下了。 一个从来都没来方前进家吃过饭的人,突然跑来献殷勤,她怎么想怎么可疑。 如今正是多事之秋,方前进被徐卫国罚去修家属楼了,虽然面上看不出什么,可是这两天,林小满远远的见着方前进,想打个招呼的,方前进不是掉头就走,就是装作没看到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营里关于徐卫国要立一言堂的传闻也甚嚣尘上,越传越真儿,仿佛真有这一回事似的。 就连抠门的余建升,也已经往她帐蓬里,送了好几回鸡蛋了,显然是吓得不轻了。 林小满敏锐地感觉到,这是有人针对徐卫国在造谣。 人言可畏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一人成言,十人成虎,千人就烁金,一个谎言经过千锤百炼之后,就成了舆论,是比枪支弹药还要伤人于无形的武器。 如果是正面对抗,她相信以徐卫国的能力,一定会所向披靡。 可这是软刀子,令人防不胜防,也不知道该如何去防。 林小满劝过徐卫国,可徐卫国太孤傲了,他认定了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他还是一意孤行。 林小满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除了对于夫妻之事有一份执着之外,对于沾惹了她安全的事,也是极其执着,执着到近似偏执了的地步。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原因,既然躲不了,她自然要站在徐卫国的背后,和他一直共面风雨,共接这些软刀子。 夏河和方前进喝得十分畅快,你来我往的,就是十数杯酒下了肚。 方前进一上头,说话就开始有些没条理了。 “夏河,这汾酒好喝,痛快,好久没喝得这么痛快了。” “教导员,兄弟们都知道,你最近是过得挺郁闷的,遇上了那档子糟心事。” “不提了,不提了,多年情谊,不如一个女人的枕头风。” “那便不提教导员的伤心事了。他要独断专行,他要一力彻查,这都有好几天了,好像还是没查出什么来,连只小猫都没捉到,估计也是做做样子罢了。” “哎,你这可说得不对,他脾气怪归怪,这真本领也确实是有的,是我们都及不上的,所以这才是我郁闷的原因。他给了我气受,我还没办法反驳得了他。” “哦?他真的查到线索了?” “肯定是有的,我交报告上去那一天,他直接逐条驳斥,驳得我羞愧难当。他如果没有实证,应该不可能那般笃定的。你也知道,他这个人,一旦掌握到了足够的实证,暗中那人,就只有坐以待毙,断无逃脱之理! 唉呀,说到他,我就是又气又郁闷却又恨自己比不过。来来来,不提不提,喝酒,喝酒,还是酒痛快。” 这个夏河绝逼有问题。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中计 他对徐卫国没有敬畏之心,反而一个劲儿的挑起方前进的郁闷,打听徐卫国查案的进度。 方前进也是,一喝酒,就变成了大嘴巴。 林小满怕再这么下去,夏河真从方前进嘴里探听出有用的信息,那对徐卫国来说就是不利因素。 她慢慢地蹲行着,一挪一挪地离开了方前进家的帐蓬后面。 夏河突然站了起来,往这边看了一眼,眼睛微微一眯,瞳孔收缩成一个阴寒的小点。 林小满提了一把蒜苗,回到锅灶边,一边剥着皮,一边掐着尾上的黄叶须子。 剥了几根儿之后,她才抬头对李爱红说:“方前进估计是喝大了,刚刚我回去的时候,看到他的脸跟抹了鸡血似的,说话舌头都打不了转似的。” 李爱红立马站了起来,走了回去。 林小满估摸着时间,又把熬好的粥盛了起来,装在篮子里,提着往那边走。 李爱红坐在桌上,不动筷子,拿眼盯着方前进的酒杯。 方前进嘿嘿干笑着道:“就一杯,再喝一杯!” 李爱红眨了眨眼,等他喝完一杯之后,就把酒收了起来,对着夏河说:“这人,一喝大了啥儿事都敢干,以前还把我给他买的手表放到锅里去了,说是在煮鸡蛋,煮了一个多钟头,差点没把厨房点着!” 夏河点了点头,认同地说:“酒能解忧,遇上烦心事,喝几杯,就算是醉了,发泄发泄之后,一觉醒来就啥事儿也没有了。” “呵呵,醉酒之后,情绪敏感奔放自由,我还见过抱着树子摇,对着树叫兄弟,要把这人粗的兄弟带回家休息的呢。”林小满提着篮子走了过来,端出粥碗,放到李爱红面前,“你瞧你,粥都不盛起来,差点叮在锅里烧糊了。我给你盛过来了。” 李爱红忙拍着脑门儿笑起来,“瞧我,自从有了之后,这记性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是咋了?” 林小满顺势坐了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夏河暗暗打量着林小满,巴掌大的脸,五官勉强算得上端正,唯一的优点是皮肤挺白,在煤油灯的映照下,都有一种通透感。 这样的肌肤,手感一定不错,摸上去一定就跟摸一匹上好的丝绸似的,难怪徐卫国会喜欢。 林小满坐下之后,方前进的酒杯又被收了,夏河一个人喝寡酒也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吃了点菜,添了碗饭两下扒干净之后,就站起身,说要走,说晚上还约了人谈事儿。 方前进疑惑地问:“这么晚了,营里也快到门禁时间了,还要去找谁?” 夏河小小的眼睛眨了眨,略微有些不尽兴地说:“我还答应给万副…呃,不,是万司务长也提两斤汾酒过去。” 方前进了然,夏河肯定是还没喝过瘾,打算去找万峰喝两杯儿。 “那你去吧,别喝太晚,超过门禁时间,回不了营,给逮着了可不好。徐卫国今天可还没回帐呢。”方前进提到徐卫国的时候,就隐晦地瞟了林小满一眼。 夏河呵呵笑着连连称是,“我知道我知道的,到时间我就提前回营了。” 夏河走后,林小满也找了个借口,说是要去看看米能沥了没,站起身就朝锅灶那边走。 方前进若有所思地盯着林小满的背影看了看,随即又坐下来,继续吃饭。 林小满从锅灶那边绕了个弯儿,又望了望走远的夏河,始终是不放心,就把灶里的柴火退了出来,用水泼灭了,悄无声息地坠在夏河身后,慢慢地往伙食团那边走。 可不能让他再去挑拨万峰。 谁知道,夏河走了一截路之后,突然朝左右看了看,绕过伙食团,往禁闭室那边的菜地走去。 林小满就觉得他更加可疑了。 菜地那边就是上山的路。 天都黑了,他约了谁在山上见面? 夏河走得很快,林小满怕跟丢,就快步跑了起来,缩短了她和夏河之间的距离。 山上地形复杂,一转眼就找不着人的可能性很大。 夏河一路谨慎地张望着,走一截停一下,又回头看看。 林小满有了跟徐卫国藏猫的经历,反应就变得敏捷了许多,夏河一回头,她就立马猫地上一趴,一动不敢动。 就这样走着走着,就走到了菜地那边的禁闭室前面。 远处突然传来说话的声,越来越近. 夏河闪身躲进了禁闭室的围墙内侧. 林小满窜进了菜地里的黄瓜架下猫了起来. 说话的人越走越近,影影绰绰的,有四五个人. 田七的声音十分具有辨识度,她十分疑惑地说着:“营长让我们来烧毒蜂窝,怎么到烧完了,一个毒蜂窝也没见着呀?我们是不是干了白工?” “说不定毒蜂今天全都不在家,剩下的窝被火一烧,就直接烧成了灰。等到它们回来发现窝没了,自然也就飞走了。” 田七想想也对,就和四个士兵快步地从禁闭室前走过,绕过菜地,慢慢的走得远了,看那样子,是直接回营部去了。 过了两分钟,夏河立马从围墙后面窜了出来,直接朝山上走。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他望着那片被烧没了草地叹了口气,原本葱葱郁郁的好去处,如今就成了光秃秃黑漆漆的地皮。 沿着草地来来回回地走了两圈,他低着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林小满突然想起今天中午的时候,徐卫国一脸嫌弃踢得老远的那个东西。当时徐卫国生怕她多看那东西一眼,直接踢了又踢,直到踢出十几米没入草丛深处才停了脚。 难道……他找的是这个? 那他,就是上次在草丛里和人野合的那个男人! 虽然当时只粗粗看了一眼,林小满也看到了那东西的外形。 光是凭那外形,也不难猜出那是什么东西。那是一个类似角先生一样的辅助用器。 一般是古代那些年轻寡妇们藏在房中用的东西。这东西确实是见不得光的。 要是当时他们正在用,沾了他和那个女人的身,根据生物工程学来说,是极有可能根据上面的残留验出基因,找到他的身上。 就算技术再不成熟,但是送到专业的机构检测,假以时日,这也是极有可能办到的。 所以他就怕了,想来找回? 夏河突然蹲了下来,捡起了地上的一个东西,往口袋里揣。 林小满从灌木丛后面探出头来,用力眯起眼,想要看清楚。 夏河冷笑着掏出了配枪,指向她藏身处的灌木丛。 “你果然对我起了疑心,怕是留不得你了。我离你只有五米,这么短的距离,就是一只老鼠,我也能百发百中。” 第一百七十四章 解决 林小满身体里的血液因为这句话急速地凝成了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窒息得厉害。 她脑中一片空白,颤抖着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原地,无法挪动半步,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原来夏河一早就发现了她,是专程把她引到这偏僻的地方,打算解决掉她。 偏生她还以为她做得很隐秘,一心想要抓夏河的罪证。 原来,侦察工作,追踪工作,都不是如同想象中那么简单。一个不慎,就得拿命来填。 这里已经是半山腰处,此时月黑风高,正适合杀人。 夏河杀了她之后,还可以趁着夜色逃走,然后粉饰太平。 听说,夏小兰就是死在这座山里… 难道自己也要步夏小兰的后尘,绝望而孤独地死在这里,连徐卫国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不,不可以就这样放弃。 林小满抓起了脚下的石头。 就算是死,也要砸夏河一下,给他添点伤,万一他逃跑的时候留下血迹,徐卫国一定会查到他身上,为她复仇,她死也就不是白死。 夏河咔嚓一下把子弹推上了膛,右手食指扣向扳机… 一声轻喝突如惊雷般响了起来。 “夏河,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个声音,来自夏河的身后,那是徐卫国的声音。 夏河浑身一震,倏地将枪迅速地收了起来,才转身笑道:“我是听田七说山上在烧野蜂窝,怕死灰复燃,山风一吹就烧到其他地方,所以就逛着上来瞧瞧。 营长这么晚不也还在山上嘛,是不是那只闯祸的小花猫还没找着?” “嗯,小猫挺狡猾,不过今天我一定能捉住它,我感觉到它就在附近。”徐卫国一边说着,一边从树后走了出来,端着一顶军帽,笔挺地走向一处灌木丛。 夏河眯起眼,定定地看着那处。 徐卫国半蹲了下来,在灌木丛扒了扒,突然哼了声,提着一只小花猫板着脸站了起来。 小猫在徐卫国的手上不停地扑腾着,扭来扭去的,不断伸爪,像是要挠徐卫国。 夏河疑惑地盯了盯那处灌木丛,难道先前听到的声响,真的就只是这只小猫弄出来的簌簌声? “营长果然料事如神,终于捉到这只小猫儿了。”夏河面上波澜不兴,笑得若无其事。 徐卫国嗯了一声,又转身看着夏河道:“你还不回营?这里我已经检查过了,田七办事很牢靠,她们是灭完了火星子才下的山。” “田七办事牢靠也是营长调教得好。既然没有火险,我就先走了。”夏河又瞥了一眼林小满藏身的灌木丛,发现里面一点声响也没有,这才放心地下山了。 徐卫国盯着夏河,看到他下山之后,才走到了灌木丛边上,黑着脸,一双琉火灼灼的眼里隐含着一丝压抑的怒意。 居高临下地瞪着竣倒在灌木丛后面的林小满,他冷冷地说:“出来!” 林小满早已经吓得脚粑手软的,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湿了,粘乎乎地贴在身上,山风一吹,又是冰凉冰凉的,她止不住地打了个寒战,可怜巴巴地仰望着徐卫国。 “我……我动不了,吓,吓坏了。” 徐卫国极力克制着自己,忽略林小满可怜巴巴的表情,不去伸手扶她。 “你也知道怕?你胆上怕是生了丈高的毛了吧?那子弹可是不会长眼睛的,一子弹从你脑门上进去,直接能把你那小脑仁给打成豆腐渣!” 林小满见徐卫国全身紧绷,右手紧握成拳,指节泛白,心里又是一颤。 “徐卫国…我不敢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还敢有以后?!”徐卫国的话,就像是从牙齿缝里硬生生地挤出来似的。 “没,没以后了。我知道你担心我了。你刚刚看到夏河掏枪了吧?你是不是也吓坏了?”林小满从灌木丛后爬了出来,爬到了徐卫国脚前,扯着她的裤管往上,慢慢地倚着他站了起来。 轻轻地抱住了他僵硬的身体,耳朵贴在他的胸前听了听,他的心跳声到现在也都还有些紊乱,林小满这心里就软得一塌糊涂,忍不住轻轻地蹭了蹭他,放低放柔了声音。 “徐卫国,你不是及时出现,救了我嘛。你可是我的英雄!” 徐卫国哼了一声,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舍得这温香软玉在怀,没有推开林小满。 他的面皮依旧绷得死紧,眼里黑压压的,“说好话也没有用!” 林小满想了想,又踮起脚尖,一手勾着他的脖子,用力地亲了他一下。 “那这样呢,有没有心情好点?” “不好。”亲得也太敷衍了事了。 林小满就又凑上了红唇,用心地吻着他。 徐卫国一直傲娇地闭着嘴。 林小满使尽了浑身解数,把她会的吻法全试了一遍。 徐卫国依旧闭着大白牙,睁着一对黑眼咄咄逼人地盯着她,像是一点感觉也没有。 林小满睁着湿漉漉的眼,认真地望着他,更加用力地紧贴着他的身体,用力去吮他。 徐卫国终于松开了牙齿,任她的丁香小舌闯入他的领域。 渐渐的,他就反客为主,林小满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沉溺在此刻的温情之中。 徐卫国的手开始游走,一只手不够,又上来一只手。 “喵呜…”小花被甩到了地上,凄惨地叫了一声。 林小满立即睁开了眼,迷迷澄澄地要去看小花。 “专心点。”徐卫国扳正了她的脸,狠狠地在她的唇瓣上咬了一下。 “你,你先告诉我,你想把小花怎样?”林小满忐忑地问。 徐卫国板着脸回答她:“就地正法。不是它,就是你!你自己挑。” “那,那不要在这里。找,找个干净点的地方…” 徐卫国一手挟着林小满,一手抓起地上的猫,就往更高处走。 “山上有几块大石头,我们去那儿。” 到了山顶,徐卫国又用皮带把小花绑了,用外衣把它的眼睛罩了起来。 可不能让这只小公猫看。 月光撒在白色的石头上,白色的石头就像是染上银光的盘子,她轻轻地躺过去,肤如凝脂,被月光一照,瓷白如玉。 “叫我的名字!”徐卫国握着她的手,十指交错,往左右伸展,将她抻开。 她羞涩地偏了头,软软地叫道:“徐卫国…” “嗯…” 第一百七十五章 开脱 月光撒在树枝上,每棵大树就像披上了银色的缎带一样,泻下一地清辉。 高大的男子,背上背着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女子的身上,披着一件草绿色的军装。 她伏在他的背上,昏昏欲睡。 军绿色的军装,随着男人的步伐一抖一滑,露出了下面满是暗印的一片雪肌。 林小满脑后微凉,连忙抬了抬眼皮子,揪住军装往上扯了扯,盖住那些痕迹。 “徐卫国,我们这样子,要是碰到人咋办?” “已经快十二点了,路上不会有人的。你要是困,就趴着我睡。” “嗯,那就好。都怪你,好好的干嘛要玩那么出格,撕什么啊……像是没见过女人似的。” “我喜欢。” “那……小花,可以放了么?” “嗯,还不行。” “为,为什么呀?” “你从来都是抗拒我的。今天却为了这只猫主动了一回。我对你的吸引力,竟还不如一只猫。” “呃…你吃小花的醋?” “不是,我只是留着它,牵制你。不过是物尽其用罢了。” “呃,那你是挟小花以令林小满咯?徐卫国,你竟然利用一只猫,你丢脸不丢脸?再说了,有些招使一次就烂了,我不可能回回受你掣肘!” “呵,好用的招百试不爽,制得住你就成。” “……” 她实在是太累太困了呀,在半路上就睡着了,徐卫国背着她回到帐蓬,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垫子上时,她又强撑着抬了抬眼皮子,说了一句:“那个夏河有问题。” “我知道,你消停点,一切有我。我会处理好的。” 心一放宽,林小满歪头又睡过去了。 徐卫国把开水瓶的水倒出来,兑成了温水,又掀开被子,给她细细地擦了一遍。 林小满最爱个干净。 那一天,从火场出来之后,徐卫国在路上就忍不住偷偷的啃了她一口。 当时她的脸上全是火灰,血和灰混在了一起。 林小满说这脸太脏了,啃了会生病,硬是逼着他漱了三次口。 家属楼进度太慢了,帐蓬里怕被人看,去外面又稍嫌麻烦。徐卫国第二天一跑起来,就跑去找了方前进。 “现在是夏天,水泥啥的都干得快,赶赶工期,加快速度,争取一个月内把家属楼建起来。” 方前进看着远处,不乐意地道:“两个月已经是快的了,要是换到冬天,怕是得四个月。不可能再快了。” “考察组下来了,不可能让他们也跟我们一起住帐蓬吧?一个月不行,就再给你加十天,四十天,必须保质保量的完工。” 方前进想了想,四十天的话,那就是八月中旬前得完工,怕是不好办。 “如果你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家属楼修好之后,你也甭回办公区了,直接去兵营里回下炉,学学什么叫做服从命令。军人的天职是什么,第一条就是无条件的服从!” 徐卫国丢下一句话,就去营部了。 方前进深吸了一口气,把手里的洗脸帕子甩进了洗脸盆儿中,眉毛突突地抖了起来。 李爱红在帐蓬里听着,也觉得这徐卫国好像最近变得越来越不近人情了。 等到男人们都走了之后,她睡了个回笼觉,一醒就跑林小满帐蓬前去转悠。 林小满直到快十一点才拉开帐蓬门,露了个头出来,看了看明晃晃的大太阳,眯起眼伸了个懒腰,又缩回去。 李爱红快步走过来,弯腰进帐,伸手拍了拍她,“哎,不要再赖床了,你今儿怎么起这么晚啊?” “唔,你找我有事儿?”林小满暗地里又把徐卫国骂了几句,就算是睡到现在,全身也跟散架了似的。 抱着被子又滚了两下,林小满才打了个哈欠,准备起床。 “我就想问问你,最近你和徐卫国是不是在闹情绪?” “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问?” “那今儿一大早,徐卫国就跑去找我家方前进麻烦,一副哪方面不太协调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们……”李爱红话还没说完,就看到了林小满露出被子那截肩膀,立马改了口。 “你说他又不是夫妻生活不调,怎么最近瞧着,越发难理解了呢?” “唉呀,他就是那个鬼样子。成天板着脸,活像别人都欠他几百万似的。这么久了,他都很少对我笑呢。就是那种时候,也没见他有多动情,一直瞪着那双吓人的眼睛盯着你看… 你家方前进脾气好,让他多担待一点嘛。你也知道,有的人突然受了什么刺激,就容易性情大变。何况徐卫国本来就是闷葫芦,我又差点死在火场里,他把好多事闷在心里,也是被那坏蛋气得。好歹方前进和徐卫国也是多年的战友了,先容他发阵疯,应该过段时间就好了的。” 李爱红呵呵一笑,“听着你好像是在贬低你家徐卫国,怎么仔细一琢磨,却偏是在替他开脱,还让我家方前进担待,容着他呢?我说林小满,你这护短的性儿,也太明显了吧?” “嘿嘿…他是我男人,我不护他护谁?”林小满见小心思被李爱红发现,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李爱红摸了摸林小满的头,她的头上有一个狰狞可怖的伤口,当时头发也被火烧得差不多了,伤口附近一片血糊糊的,看不清楚深浅,徐卫国二话不说,直接用他的刮胡刀子,给林小满把头发剃干净了,剃成了一个锃光发亮的光头。 林小满后来照照镜子,总觉得这个样子太难看,跟那出家人似的,就想了个办法,偷偷的在没伤的头顶上用眉笔画了一层,仿佛还长着头发的样子。 徐卫国那天下班回家就发现了,直接打水来给她洗了。 他对她说:“别画这东西了。光头就光头,也是最好看的光头。” 林小满当时还不太信,习惯了黑发如云,长发飘飘的模样,乍一看这光头,真的觉得辣眼睛。 可是经过昨天,林小满才终于确信,徐卫国的眼光是真的独一份儿。 面对一个光头,也能兴致勃勃,能一二再再二续…… 他好像看中的,真的不是她的外貌。 李爱红一摸她的头,林小满就知道她是在想万家老太太那件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心跳 果然,李爱红又一脸惋惜地说:“我们心里都清楚,一定是她弄伤的你。可是一来你当时背对着门,没看到行凶之人的脸。 二来那老太太也死不承认,问她为什么像提前知道有火灾一样,提着水桶跑走,她又解释说,住在家属楼里左右大家都不喜欢她,她住着也没趣儿,想搬去跟她的准儿媳妇儿住一起,亲近亲近。随身东西太多,顺手就拿了能装的水桶提着走。 楼下的人也只是看到她跟着你上楼,上楼之后却没见到她做了些什么。你这伤,难道就白伤了吗? 徐卫国也是,天天捉猫,也不知道查没查到有用的东西,好惩治一下那心生歹念之人。” 林小满倒是毫不担心自己这伤会白伤,徐卫国看似只是在捉猫,其实不过就是多了个,可以四处走动的合理借口而已。 猫是上房窜窗的,他说猫窜进谁家了,要求开门捉猫,谁好意思不开? 做了坏事的人,终究会有恶报,只是现在,时机未到而已。 她相信徐卫国比谁都更在意这件事,比谁都还要急把人揪出来,让他们自食恶果。 昨天晚上徐卫国从山上回来之后,可是一夜都没睡,就坐在她旁边,跟小花说了一夜的话,听着像是在训练小花听他的命令,想支使小花去当个卧底的模样。 小花被他折腾得蔫当当的,直往她被子里钻,又被徐卫国揪着尾巴拽出去。 林小满听到他恶狠狠地警告小花:“那是我媳妇儿!你是公的。你要不听我指挥,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 小花喵喵地叫着服了软,林小满迷迷糊糊的听了一会儿,翻身又笑着睡着了。 一大早的,徐卫就把小花揣在他的军帽里端着出去了。 林小满瞄了一眼,看到小花可怜巴巴地朝她看,貌似在求救。 她也想了起来,昨天为什么她藏在灌木丛的时候,根本没见着小花,为什么徐卫国却能在那里抓着它。 当时,徐卫国越过夏河时,他的手里,就端着一顶军帽,小花当时一定就被他卷着塞到了帽子里,带到了灌木丛附近。 他先是蹲下来,背对着夏河,把帽子里的小花抖落出来,然后假意扒着灌木丛摇一摇,就把小花提着站起来,这样一翻遮掩之后,夏河自然会认为,当时灌木丛后的动静,就是这只小猫弄出来的。 林小满朝着小花递了个无奈的眼神。 她还在受惩戒期间呢,徐卫国也同样警告了她。不过,他警告她的方式,向来就是喜欢身体力行这一种。 他可是告诉她了,再发现跑远,去没人的地方溜达,那就照昨天中午和昨天晚上的方式,连续来三天。 林小满只能在心里为小花默哀。 “小满,你怎么说着说着话又闪神儿了?我在问你话呢。”李爱红伸出手,在林小满眼前晃了晃。 林小满眨了眨眼,笑道:“这个问题,我也无法回答啊。徐卫国说叫我不要管,他会处理好一切。但是,我相信,如果万家老太太真的打了我,徐卫国虽然不会冲上去打回她一顿,却会选择一个方式让她后悔曾做过这样的决定。” “男人奴!”李爱红好笑是啐了她一口。 林小满笑眯眯地盯着李爱红,“没办法啊,谁叫我先喜欢他,总得吃点亏。哪个像你那么好命啊,有个从一开始就追着你跑的方前进,为了赢得你的芳心,更是啥招都使尽了,现在还甘愿当妻奴! 唉,说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浪漫懂情趣又温柔体贴宠妻如狂的,都是别人家的男人。 我家的,一开始只会用身体说话,不屑跟我交流;到后来,稍微好点,被我强扭了,又发扬一字真言,嗯,啊,哦,唔… 最近才开始你说一句,他还会回你一个整句的。你还好意思来取笑我这种小可怜,你好狠的心哦…” “真该让徐卫国回来看看,你把他埋汰成啥样了。你还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不知道,知道徐卫国这个名字的姑娘,哪家怀春少女都希望找他这样的威武的男人呢。 你真以为是你强扭到的?要不是他有这个心思,你扭得到个啥? 我可是听说了,有一次他出任务,在一个犯罪团伙里潜伏了三个月,那家老大是个识货的,为了笼络住他,是一个一个如花似玉的女人,接二连三的往他床上送! 还有一回,给他喝的酒里下了助兴的东西,然后把一个比吴月还漂亮的女人直接剥了,塞到了他被子里,他可都是坐怀不乱的哦。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也找不着一个,你还嫌…” 林小满不以为意地切了一声,为了树立标杆,是怎么正派怎么吹的吧? 就徐卫国那恨不得,把晚上都用来做/爱做的事情的性儿? 还坐怀不乱! 她是真的不信。 他那次还哄她,说他是初哥呢。 “你还真别不信。这事儿也就前进和他知道。因为当时那个老大被抓了过后,是前进去做的书面报告。你猜怎么着?那老大一见着前进,还问徐卫国有没有被抓,是真的挺关心他呢! 这事儿,也是那老大说出来的。他知道徐卫国挑剔,所以送的女人全都是干净的,拔尖儿的。可是后来,那些女人原封不动的出来了,他就问徐卫国为什么不下手。徐卫国回答那个老大,说他打小有缺陷……还没遇上能让他动情的女人…” 林小满怔了怔。 照李爱红这么说,难道徐卫国在她之前,真的没有过女人? 她只知道,因为他母亲的牺牲,他确实有点心理上的缺陷,做什么事都恨不得豁出性命,好像以为这样做,就能得到九泉之下母亲的认同似的。 至于这生理上的缺陷…… 会不会,不是打小的,而是经历过什么大的刺激,对女人失望了,才带上的毛病?而自己,在无意之中,弥补了他这个缺陷,所以才赖婚成功了? 两情相悦时,理所应当恨不得融入对方,时时刻刻在一起,他一直戴着刻了潇潇二字的手表,她就以为他是不能忘情。 可若是这个叫潇潇的女人曾伤过他,他带着她的东西,只是为了提醒呢?! 想到这里,林小满突然心跳如擂。 第一百七十七章 收网 这是不是代表,徐卫国遇上她之时,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上,都是处于空窗期的? 李爱红坐了一会儿,就到做饭时候了,方前进在工地上,她做好了午饭,一般还会给他送过去。 李爱红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掀帘子走了进来,林小满抬头一看,发现正是徐卫国。 徐卫国看她一模还将起未起的模样,就卷了袖子准备去做饭。 林小满往前窜了点儿,用手捉住了他的脚踝。 “徐卫国,我有话要问你!” “哦,问什么?”徐卫国就拉上门帘子,坐到了她旁边。 “上次你说,你是第一次,是真的?” “嗯。” “那……人家给你灌酒,还把美人儿剥了送你被窝里也是真的咯?” “嗯。” “你那时候是不是真的有什么缺陷?” 徐卫国古怪地瞪了林小满一眼,“我有没有毛病,你还能不清楚?或者,是印象还不够深,过了大半天就忘了?要不……再去山上试试?” “我不是问你现在啊,我问的当年,当年!你不是跟那老大说你有缺陷嘛?” “不那样说,他会继续塞人来,应付得烦。那些女人,喜欢动手动脚。” “你的意思是说,你从来都是正常的?只是找个借口骗那个老大?” “不然呢?”徐卫国直直地看着林小满,仿佛在用眼神说,你是不是真想上山试试验下真假? 好吧,她的推测,又错了。 “小花呢?怎么没见回来?”林小满又找了找,没发现小花的踪迹。 “它办事儿去了。” 徐卫国起身淘米做饭,两人吃完饭之后,就在帐内睡了一会儿。 半下午的时候,小花回来了,一副快累挂的模样。林小满给它端了吃的,它像有谁要跟这抢似的,吃得前所未有的快。 吃完了之后,它在地上打了个滚儿,往被子那边滚了一下,突然又打了个颤,爬到角落里趴着睡了。 第二天一大早,徐卫国又把小花带出去了,到了快四点,小花回来了,累得走路都在腿发颤。 林小满有些心疼,摸着它的头说:“这个徐卫国,这是把你当人使唤了啊!不行,我得想个办法帮帮你。至少得让他先给你放几天假,好好歇歇脚。” 徐卫国这天回来得也晚,快九点才摸黑回来了。回来发现林小满趴在帐蓬里还在写东西,就捡起两张纸看了看,发现全写的是检讨书。 他微微皱了眉,他可没有罚她写检讨啊。后来仔细看了看,才看出门道来。 这检讨书,不是用林小满的口吻写的。 “徐大爷你好,我是小花,那只被你抓来当人使唤的特工猫咪。徐大爷,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得罪了你,你直接跟我说清楚,我好改正。 我虽然是只猫,可是我也会累。我不是不愿意为你鞍前马后,鞠躬尽瘁。我很愿意替徐大爷办事儿。 我想请两天假,休息休息,养精蓄锐,请徐大爷批个假。” 徐卫国念完了检讨书,唇不自觉的扬了起来,检讨书的右下角,还印着一个泥巴色的猫爪印子,表示这是猫写的检讨书。 徐卫国想了想,就取下口袋里夹着的钢笔,在检讨书上批复处写了两个字:不批! 把纸递给林小满,林小满看了一眼,那脸就垮了垮。 “小花,徐卫国不同意批假。看来,我们只好出绝招了!”转头又瞟了徐卫国一眼,“你先等着,我和小花一会儿就回来。” 徐卫国躺倒在垫子上,两手枕在脑后,一副等着看你俩耍什么把戏的表情。 不一会儿,林小满就回来了,她把帘子掀高了些,朝外招了招手,大声道:“小花,跳进来,按我教你的那些做。” 小花窜了进来,一进来就屈膝跪地,直起身子,冲着徐卫国拱着手,眨巴眨巴着琥珀色的眼,可怜兮兮的直给徐卫国作揖。 徐卫国偏头一看,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音。 “林小满,你倒是通猫性。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林小满见徐卫国没表态,就又把小花转了个身,用背朝向徐卫国,让徐卫国看背在猫背上的东西。 那是一把现扯起来的青草,被林小满折成了几段,捆了起来,做成了个小草把把儿的样子。 她把这个草捆儿直接拴到了小花背上,所以小猫跪下的时候才能立直。 “看到没,它这是在负荆请罪了。有什么仇什么怨,也都可以免了吧?准它休息两天吧…你瞧瞧它的脚爪子,都跑肿了…”林小满一脸心疼地把小花又翻了个身,让徐卫国看它肿了的爪子。 徐卫国坐了起来,也把自己的鞋子脱了,把袜子扯下来,把脚底板伸到林小满面前。 他的脚底板上也全是泡。 是因为跑了太多路,打起来的水泡。 林小满赶紧双丢了猫,抬着他有脚,心疼地说:“你等着,我现在就去给你烧点热水泡泡脚,听说放点醋到泡脚的水里,会缓解疼痛和酸胀。” 徐卫国刚想说不用了,林小满又补了句:“泡完了脚,我给你按摩按摩,明天应该就会好很多了。” 按脚啊……徐卫国连忙点头,干脆地答道:“好。” 烧好了水,端来了盆儿,把徐卫国的两只脚放进去,泡够了十分钟之后,她又帮他细细地洗了脚,用干布擦干。 她就坐在一头,把徐卫国的脚放在她的膝盖上,小心翼翼地按起来。 酥酥麻麻的感觉从脚底上传来,一直痒到了他的心里。 徐卫国垂眼看着她,看着她白晳的手指,一点一点的在他的脚上移动,心里竟像塞了蜜糖一样,甘馥回甜。 “脚背很酸…” “哦,我一会把脚背也给你按按。” “上面还有点酸…” “好,是脚脖子附近?” “再上面一点…” “膝盖?” “还要往上…” “徐卫国!再往上都到根儿了…” 徐卫国拉了她一把,附耳道:“已经到根了…不如,我们吹灯睡觉吧?” 吹了灯,我也知道是你了,林小满。不用看你的表情,我也知道,你的心里确实是有着我。 不用看那些,我也一样可以得到无与伦比的满足了。 “还有,小花的爪子,你认为肿了的那些地方,只是它原本长着的肉垫……每只猫都是那样的。” 一件衣服甩过来,罩住了猫的眼睛。 “还有,小花的假不能批,明天,明天就要收网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拴羊 既然要收网,徐卫国自然想让林小满留在帐内,可他仔细想了想,林小满这性子不太安分,万一被谁引着去做点什么,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所以,他就让她出不了帐。 枪声响起来的时候,林小满骤然惊醒了。 她想起来,徐卫国说今天要收网。 偏头一看,小花果然已经不角落里,往透气的小网格子里看了看,外面的日头已经升到正中了,竟然又是中午了。 她刚要坐起来,跑出去看看,是哪儿在打枪,脚上却传来奇怪的束缚感,掀开被子一看,止不住的骂了一声。 徐卫国竟然把她的两只腿,穿到了一只裤脚里,还用上次编杯套剩下的玻璃绳子绑住了她。 虽然不勒人,可是却动不了。 她用出做仰卧起坐进练出来的腰力,硬生生坐了起来,俯身下去解那绳扣。 “这徐卫国莫不是有毛病吧?只绑脚,不绑手,难道他不知道我可以用手解开?还是……他走的时候太匆忙,来不及绑我的手?” 林小满想到后来,又有点担心起来,一担心,就急着快点解开绳,然而这扣子看起来简单,她抽来抽去的,抽到最后,还是没有解开,反而变得更复杂了。 砰… 枪又响了一下。 好像是山上传来的。 林小满益发急了,滚动着要去找所能割断绳子的刀。 帐蓬里所有的利器一早就被徐卫国收起来了,就连剃胡子的刀也放到了她够不着的地方。 她原本想着挪也能挪到放刀的地方,结果想挪的时候才他妹的发现,脚踝上还有一根绳儿,是拴在一根铁钎上的,那根铁钎是打进了地里,用来固定帐蓬的,埋入地层足足有三四十厘米深,无论林小满怎么用尽力气往反向扯,那铁钎都纹丝不动。 “臭徐卫国,我又不是牛啊羊的,干嘛要把我拴在桩上…”林小满自己解决不了眼前的难题,就扯开喉咙朝着外间喊,希望能引起别人的注意,来个人帮帮她也好哇,总好过这样心急火燎的干等着。 “有没有人啊,有没有人哪?谁听到了进来帮我一下啊…” 连续喊了好几遍,才有一个声音慢悠悠地回应了她。 “林小满,徐卫国不让你出帐,你就出不了。你别喊了,没人会来帮你的。” “方前进,你不是跟徐卫国闹矛盾了么?你干嘛蹲我帐蓬外面帮他守我?”林小满一下子就听了出来,说话的人正是方前进。 “嘿,我不相信你想不明白,这是卫国的引蛇出洞计划。我和他闹得越僵,关系越不和,达到了人人都同情我的地步时,他又一人独揽了火场案的所有线索。 那些想在暗中混水摸鱼的人,想要知道卫国查案的进度,自然不能去找他,只能找我,一边打着同情我,一边挑起我心中的不满,然后再套我的话,让我告诉他,去卫国那里听到的话… 那人人都知道我方前进和徐卫国关系不一般,而且是好酒之人,一喝多了酒,这嘴就有点不牢靠。 那人家送酒来,我不喝白不喝,他想听什么,我就告诉他什么呗。 只是没想到,你竟然掺合了进来,我发现你尾随着夏河走时,差点没吓尿。那你以为,要不是我跑去报信儿,徐卫国怎么可能恰好就出现在那里,及时的救下你? 林小满,说起来,你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加上上次我帮你当托儿的事,你欠我的越来越多了。” 林小满想了想,倒确实是欠了方前进不少人情,眼珠子来回转悠了一圈,就又打起了方前进的主意。 “欠一次也是欠,欠十次也是欠,是吧?不如,你进来,帮我把那把剃胡刀递一下,我自己割断绳跑?” 方前进鲠了一下,咳咳地道:“卫国不让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他早就料到你不安份,所以才派我来守你。 上次火灾里,我没能保护好你,没完成他托付给我的任务。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自毁长城。 要是我帮了你,我在徐卫国心中就真成了不靠谱,一丁点小事儿都办不好的人了。 林小满,你还是死了这条心,老实跟这儿等着徐卫国回来吧。” “可是我就是担心他。你听外面一会儿响一声,枪声忽远忽近的,怕是夏河准备负隅顽抗,他既然能对夏小兰这样一个女人连开两枪,他就绝对不是什么普通的恶人,是极其穷凶极恶的凶人。 难道,你就不担心卫国?” 林小满紧张得抠着自己的手指,指甲剥起来了都不自知。 “林小满,看起来,你还真的不知道你跟了一个什么样的男人。你对徐卫国的认知太肤浅了。 徐卫国是谁? 只要认定了目标,那个目标就绝没有逃脱可能,最多就是多逃窜一会儿,抓捕的时候,多费点工夫罢了。 面对罪犯的时候,他从来都没有失过手。你得学会相信他。你的不掺合,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林小满听了方前进的话,心里有了一点点安慰,可放下担心,却也是无法办得到的。 “那是你说的啊,你让我呆这儿,我就老实呆这儿,不动不去掺合不出声分他的心。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儿,我没了男人什么的,你怎么赔我?” 方前进被问住了。 林小满这也是太赖皮了,他就是听命行事来守个人而已,怎么就牵扯成到要赔人负责任的地步了呢? “说,怎么赔?说不出来了吧?说不出来,就递把刀给我!”林小满心头一阵窃喜。 方前进掀开了帘子,伸了个头进来,突然古古怪怪地笑了一下,笑得林小满心里发毛。 “哈哈,徐卫国早就知道你会威胁我。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林小满,任你使尽浑身解数,我还是不会给你递刀!看到你吃瘪的表情,我心里好痛快啊,哈哈。” 林小满哼了哼,败下阵来。 “那你就帮我把帘子别起来,好歹让我看看外面的情形,好不好?” 这一点,方前进还是办得到的。 透过那一方空间,林小满终于看到了远处巍峨的山上,有两道人影,正在一追一逃。 那个跑在前面的,时不时的回头开一枪,徐卫国不紧不慢地跟着他,直到他把子弹打完,扔掉手枪,逃到了一块大石之后. 那里正是靠近山顶处,没有树木遮挡,方前进原本也笑眯眯地看着,以为夏河势必会束手就擒时. 夏河突然自石头之后取出了一把56式冲锋枪,支在石头顶部,对准了站在空地上的徐卫国. 第一百七十九章 想死 “不好!夏河在石头藏了一杆冲锋枪。他也在算计卫国,是故意把卫国引到那儿去的。 那里居高临下,他占据了制高点,而且手握重型冲锋枪,卫国的优势完全被压制住了。 卫国身边皆无遮挡…” 方前进脸色骤然大变。 就在这个时候,夏河已经扣动了扳机。 弹雨疾速的扫射向徐卫国。 那点点灸白色的亮光,灼痛了林小满的眼睛。 “徐卫国…”她止不住想大喊,却犹怕这喊声会打扰到徐卫国,让他更加危险。 战场上的形势,瞬间就会收割走一条人命。 林小满目眦俱裂,眼角都迸裂开来,怔怔地盯着山顶,呓语着。 “射不中他,射不中他,子弹长着眼睛,会绕过徐卫国的,对不对?” 方前进抿紧了唇,如果是一颗两颗那样射出去的子弹,徐卫国或许是躲得过的。 可是……这是真正的弹雨! 这一刻,须臾即逝,却又无比漫长。 徐卫国仰身躲避子弹的动作很快。 可人的速度,都是有着限制的。人如何快,也快不过子弹。能躲过一颗两颗,却躲不过一片。 就算他快到了常人以肉眼也难以看清楚他的动作这种程度,依然无法避开所有的子弹。 就算离得再远,林小满依然想象得出,那子弹穿透了他的身体,是怎样绝艳的风景。 血色遥遥,未映入眼帘,却能看到他的身体有刹那的停顿,然后腾跃着的身影就此倒了下去。 林小满啊啊地叫着,心像被巨大的石头重重的砸着,一下一下,直到变成一滩血肉烂泥. “卫国啊!“ 夏河从石头背后走了出来,桀桀地笑着。 “徐卫国,你确实很厉害,如果今天,我没有准备周全,一定就被你抓住了。 可惜的是,你自以为那天晚上骗过了我,可是我回头仔细一想,就做了万全的准备。 你算着我的子弹打光了,就毫无防备的追了过来,你以为,凭你的身手,捉我简直是轻而易举,对吧?” 徐卫国瞪大了眼睛,眼里布满了血丝,狠狠地盯着夏河,未置一词,也或许是,他没力气说出话来。 夏河走到他的身边,半蹲了下来,挑衅地拍了拍他的脸,笑得益发的疯狂。 “你想抓我,我却一直想的,只是让你死啊!你有顾忌,我却没有丝毫顾忌。 瞧瞧,你现在躺在地上,像一头死狗似的模样。哪还像那个意气风发的兵王徐卫国? 你来呀,来抓我啊,就算我蹲你面前,你都只能干看着,这种无力而绝望的滋味如何? 这种品尝到生命正随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掉的感觉如何?” 徐卫国猛地咳嗽起来,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他慢慢地伸出手,却在半空无力地垂落了下来。 夏河看到他这副无能为力的模样,心里得到了无与伦比的满足。 “兵王?哈哈,最终还不是要死在我的手里!你太自大了,以为一个人对付我,是轻而易举之事。你不让那些兵上来围捕我,所以我才能有机会杀死你。 徐卫国,你这是自己害死了自己! 好了,不跟你闲磨牙了,本想照你脑门上补一枪的,看看你的脑花四溅的美丽景象。可是现在我又改主意了。 就这样如一条死狗似的慢慢的等死,好像更能折磨你。” 夏河的膝盖动了动,打算起身。 就在他将起未起,未来得及站稳的时候,地上的徐卫国突然一个鲤鱼打挺,跃了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住了夏河,骑在他的身上,一掌砍掉他的冲锋枪,又将夏河的头按到了地上,砍完夏河手腕的那只手迅速收了回来,捏成重拳,照着夏河的脑袋就是一通猛揍。 拳拳到肉,毫无保留,只听到骨头咔咔的碎裂声,鲜血横流。 不过一会儿,夏河就被揍得面目全非,一张脸更是血肉模糊。 他不可置信地盯着徐卫国,到现在都不肯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这怎么可能?! 他明明亲眼看到徐卫国中了几枪倒了地,一个中了几枪的人,如何还能有这样迅捷的反应,这样大的力道? 徐卫国打完了人,又用早就准备好的绳子,把夏河五花大绑了起来。 他绑夏河,可绝不会怕勒到他,而是怎么能勒进肉怎么绑。 绑完了夏河,徐卫国又就地躺了一会儿,伸手摸着那几个子弹孔,不停地揉弄。 一边揉一边沉声说:“凯夫拉果然有点用。这么近的距离打中了我,也只是震得我皮肉发疼,没有穿破防弹衣,打进我的身体。” “凯夫拉!徐卫国,你竟然预先穿上了防弹衣?你作弊!”夏河尖叫起来,像是被红布激怒了的疯牛,狂暴无比。 徐卫国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道:“我又不是傻子,你都知道藏冲锋枪了,我穿件防弹衣又怎么了?兵不厌诈,你懂不懂? 再说了,你打我四肢的子弹,还不是靠我自己躲过去的。我赌你自以为赢了我之后会得意忘形,会跑来羞辱我两下,绝不会一枪爆了我的头。 果然……” 夏河悔恨得肠子都青了,恼羞成怒道:“我早就该一枪爆了你的头的!防弹衣只防着心脏和主要躯干,却护不了你的头!我怎么那么沉不住气啊! 不,不对,你穿着防弹衣,怎么还会有血喷溅出来?” 夏河是见着徐卫国浑身是血,一动不动,才走出来的。 徐卫国解开衣服,把夹在外衣和防弹背心间的口袋拿了出来。 “我的猫捉了不少老鼠,每只老鼠都贡献了一点血出来。” 夏河颓败地闭了眼,用力咬向自己的后槽牙。 咔嚓…… 徐卫国直接伸手捏开了他的下颚骨。 “想死,没那么容易。 我要把你大大方方的送到军事监狱,警告那些暗中打我徐卫国主意的人,徐卫国和徐卫国身边的人,他们动不得,动了就得死!” 休息够了,徐卫国就提着捆成团的夏河下山了,把夏河丢到重兵把守的禁闭室后,徐卫国就大摇大摆地回去安慰林小满去了。 他把林小满像拴羊一样拴住,林小满一定很生气。 第一百八十章 审查 徐卫国静悄悄的走向自己的家的帐蓬. 方前进低着头,半蹲在帐蓬外,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却能看到他面前的地上,有着零星的点点湿痕. 徐卫国从他背后摸过去,一手捂了他的嘴,一手抹了抹他的眼前,发现他果然是哭了。 方前进下意识地要把他撂倒,徐卫国使出了千斤坠,方前进拽了几下没拽动,震惊地侧头回望。 见到是徐卫国的瞬间,他的眼睛都瞪成了铜铃般大小。 徐卫国敞开的衣服里面,是一件上次去军部时,他从钱靖南那里软磨硬泡搞来的凯夫拉。他以自愿试穿的名义,从军部把这东西搞到了手,一直像藏宝贝似的藏着。 徐卫国领着方前进往远处走了几米远,把满是血腥的衣服脱了下来,又把打穿了的凯夫拉脱了下来,方前进这才发现,他胸前,还挂着一块高密度的钢板,钢板足有三厘米厚,重达好几十斤,三颗子弹呈品形集中嵌在钢板上,只差一毫米不到,就能穿透射进心脏处。 他把钢板脱下来,又不顾方前进反对,直接把方前进的军装扒了下来,往自己身上一套,拿眼看着地上这一堆东西,小声音地说:“这些归你处理,林小满呢?” 方前进心有余悸地指了指帐蓬,让他自己看。 徐卫国暂时没看到什么不同处,直到他钻进帐蓬,才发现那颗原本钉到地下,最少三十公分深的的钢钎子,已经被拔了出来,林小满屈膝坐着,手里抱着那根钢钎,额头顶着钢钎正无声地哭泣。 “方前进帮你拔出来的?”徐卫国根本没想过,这会是林小满干的。毕竟,这钢钎是他亲手钉下去的,就算是粗壮的汉子,也不定一下子拔得出来。 听到徐卫国的声音,林小满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抬起头,缓缓地看过来。见到徐卫国那一刹那,她的瞳孔猛地一收缩,一连串的眼泪,就奔涌而出。 “啊…啊…”她望着徐卫国,啊啊地叫着,情绪极其的激动,激动得徐卫国有点怕了。 几乎是本能地,他猛地把她搂进了怀里。 她好像不敢碰触他,好像怕他是一只鬼似的。 更像是他看到那堆床上的火灰时,竟胆怯到不敢去验证。 “你看到夏河射我了?”如果不是看到这一幕,她怎么会吓成这个样子。 林小满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钢钎,两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把头靠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哭。 滚烫的泪水,打湿了他的衣服,渗了进来,像是要烫进他的心里,把他的心彻底烫化。 徐卫国面对这样只会哭,连火都已经不会发了的林小满,几乎是完全没有抵抗力的。 她越是哭,他就越是束手无策。 她就在他的怀中哭了整整一个小时,哭到几欲要晕过去了,声音也嘶哑得不成样子了,才慢慢地收了声。 “徐卫国,我以为我要当寡妇了。” 徐卫国伸出两手,贴在她的脸颊上,顺便接住她还在不断滚落的泪。 抬起她的脸,四目相交,他郑重其事,犹如起誓般,一字一字地道:“绝不可能!” “我信你,你千万别食言。如果你食言,我立马找新的男人。让那个男人睡你的媳妇儿,花你的抚恤金,还偷偷打你的娃!” 这话光听着就万般刺耳,徐卫国绝对不想让这样的事发生。 而说完这句狠话的人,累得竟睡过去了。 徐卫国又抱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把她放下,小声地说:“一会我还要突击审查夏河,我就是回来看看你。” 出了帐蓬之后,徐卫国看到方前进一脸古怪地站在外面。 方前进扫了扫他胸前湿透的衣衫,乍舌道:“你家发大水了?” “别贫,走。审夏河这事儿,纪录只有你做合适。今天,我故意把花猫赶到了他的房间附近,花猫挤进了他的窗户,我以找猫为名进去转了一圈,发现他那间屋子里,竟然堆着不亚于,我们整个营部火力的武器。 而且,全都是已经装箱,准备封口的。再迟一步,怕是就已经转手了。只怕这些年,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他做下了不少这样的勾当。” 方前进听徐卫国这样说,心头也止不住的颤了一下。 如果真如徐卫国所料,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大了。 两人黑着脸进了审讯室,夏河一见到徐卫国就破口大骂,小眼睛里满是怨毒之色。 “徐卫国,你不是号称堂堂兵王么?你也怕死啊?你丢不丢脸啊…竟然穿着防弹衣对战,你是什么兵王?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胆小鬼罢了。” 徐卫国把椅子往后移了移,端端正正地坐下来,冷冷地看着夏河。 “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徐卫国说这话时,眼光有意无意地,在夏河被打得爆了好几个血口子的脸上打了个转,然后又低下头,看了看毫发未伤的自己。 最小的代价,根本就是没有付出任何代价。 最大的胜利,夏河被捕,揍成猪头,一屋的武器全被收缴。 光是这个眼神,就令夏河气得脸红脖子粗。 之后,无论徐卫国再问什么,他都保持缄默,拒绝交待. 徐卫国也不着急,只是慢慢地翻着夏河的履历,半个小时之后,他才慢悠悠地开口,说的却只是夏河的生平. 夏河冷笑地看着徐卫国. 他的履历没有任何破绽,李特挨计划里的所有人员,都是精挑细选过的,那履历方面,做得十分妥贴,查根本是查不出来的. 徐卫国一只手轻轻地放在桌面上,手指时不时的敲击一下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 他说话的语速,保持在一个节奏上,不疾不徐,不温不火. 不知道为什么,夏河突然有些紧张,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徐卫国的样子太闲适了,也太放松了。 如果不是故意放诈他,就可能是真的掌握到了点什么。 夏河舔了舔迸裂的唇,全身绷了起来。 “我查过你的履历,你是十九岁参军,在河套呆了八年,才调来的九里屯,一直表现得中规中矩的,潜伏得很彻底。 你的籍贯是西山省,父辈都是老老实实的农民. 你出生于1941年,出生地临汾,今年38岁。你的履历确实做得很不错,可惜的是,我恰好知道梁培/璜。” 第一百八十一章 鞋主 徐卫国几乎是点到即止,一个字也不多说。 当他说出那个名字时,夏河虽然力持镇定,可那眼却轻轻地闪了一下,虽然很快,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垂下眼皮子,掩住了眼,可徐卫国却知道自己的方向对了。 “梁培璜是保定军校毕业的,抗战时期,任第十九军参谋长、第十九军副军长及军长、第六集团军副总司令、第六十一军军长。 抗战胜利后,任整编第六十一军副军长、太原绥靖公署第六集团军副总司令兼晋南地区武装总指挥。 1948年5月在临汾河西被解放军俘虏。新中国成立后,在抚顺战犯管理所改造。 1964年,我14岁,曾去过抚顺,见过这位曾经的陆军中将,问过他一些私人的事情。他曾告诉过我,他有一个义子,叫梁末宇,起这名是因为他收这名义子的时候,是在他打临汾战役的时候,在晋地。 当时他自感这场战不日即可结束,解放大军所过之处,势如破竹,他也支撑不了多久。有一名替他送汾酒的当地农民姓夏,被他自己的兵当成我军卧底乱枪打死了。他就把这人的儿子收为了义子。 取名,末宇,末时宇杰之意。后来,他战败被俘,这名叫梁末宇的小孩就失踪了。他在抚顺之时,还曾后悔没有保护好这个孩子。 1968年他在郑周病逝,把所有身家财产均分出来,还留了一份给了这名叫梁末宇的孩子。 夏河,如果你潜伏在我军之中,是为了替他报仇的话,你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从被俘那天起,就弃暗投明了,并且为了我国的建设,添砖加瓦,曾任南河省政协文史委员。 我自怀疑你之后,就命人去把他那封家书取了来。你自己好好看看,再决定交待不交待。” 徐卫国将一封信递到了夏河手中。信封上用毛笔字,写着一行金戈铁马的字:我儿末宇亲启。 夏河刚开始并不看这封信,只是摊着手,举着这信,定定地看着徐卫国。 “信不信随你。你的情报也未必对我有用。你自己决定看与不看。” 徐卫国向后一靠,背贴着椅背,侧头和方前进闲聊起来。 夏河终于还是颤抖着手打开了信。 信的内容很短,只有短短的几行字。 ‘末宇我儿,自一九四八年短短相遇之后,我们父子情断近二十年余,惟恐我儿流落永夜之中,走上不归之路,特留此信告诫之。国这大势,民之所向,戎马半生,竟错负信念。 唯止战,永和平,利民生,举百业,才是正途。 唯愿我儿,见此信时勿要悲伤,弃暗投明,回头是岸,才是救赎。’ 夏河捏着这封信,久久不语,到得最后,重重地闭了双眼,表情痛苦。 “徐卫国,你是怎么知道我就是梁末宇的?当初他收我为义子,到战乱分开时,只不过相处了不到两个月。他的亲近兵马,全都在那一战中化为涂炭。 甚至,我受训的时候,他们也只提起这个名字,让我误以为我是他亲生儿子,身负着解救他于水火,替他雪耻的责任。我1960年从军,在河套呆足了8年,他们告诉我,会替我找到他,让我们父子团圆。然而我得到的消息却是,他终究被人下药药死了。 所以,我才答应潜伏在九里屯,充当中转员,窃取情报,等待上峰的启用,并日日夜夜期待着,这片天地被搅得风云变色的那天。” “只是突发奇想,把你的名字拆解了一下而已。夏河,下河,下河能干嘛,摸鱼…末宇!我又恰好知道末宇这个名字。” 夏河终于低下了梗着不肯认输的头颅。 “你十四岁见他,他不过略略提过我的名字。十六年过去了,你却能从一个简单的名字,猜出我的身份,从而怀疑到我身上。 徐卫国,他们如此忌惮你,谈徐变色,果然不是夸大其辞。我被启用后的第一次任务,竟然就此胎死腹中了,实在是可叹,可怜。” 徐卫国的担忧终究没有变成现实。 夏河被启用后,除了盯紧徐卫国,制造麻烦,扰乱视线外,也就是中转武器。他的确制造了不少麻烦,烧了家属楼,还暗中把徐卫国的行踪透露出去,导致徐卫国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被老狼奇袭成功,差点被废。 好在,武器全数缴获,他们想要在和平年代,私运这些东西,自然要费不少力气,能弄到这么一堆,怕是好几年的积累,却一下子因夏河的失误而全被截了。 “你的身世的确离奇,但你所做的事情,却并不值得我同情。我会把你交给军事法庭去审判,该枪毙还是该监禁,由他们说了算。为了防止你其他的同伙杀人灭口,我会亲自押送你到军部的监狱安顿。 夏河,既然你回头太晚,那梁老的遗产,就全数捐出去,但愿你在地下,见到他的时候,能再叙父子情。” 徐卫国从审讯室出来之后,又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才对方前进交待道:“守兵要再加一成,把夏河那些玩意儿拿来试试手!” 方前进愣了一下,才支支吾吾地道:“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谁知道这些陈年家伙生没生锈?” “那钱副军长那边你去交待!我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们的装备和这一批都是54式,56式,我的装备老旧磨损得厉害了。这一批,却新崭崭的。你就动了歪心思了…” “胡说,哪里新?拿去捯饬捯饬…” 方前进闷了闷,才瘪着嘴走了,走到几米之外,又回头碎碎念了一句:“德性!就没见过你这号人物,新的非要让我去弄成花脸儿充旧!我不管,我不知道这回事。谁问,我也不知道。” 徐卫国想了想,又道:“不弄花也成,马上就要实战演习了,我营的装备也太老旧了,不更新太丢我军面子,我们就用这个名义申新!” “对对对,这个要得,巴适得板了。我们抱着烂怂怂的枪去打人,他们指不定背后说我们是捡破烂的收荒匠呢,我就这样给副军长打电话了哦?” 徐卫国点了点头,背着手回转营部,心里却想着,这四十一号半男鞋的主人找到了,那三十五号女鞋的女人又是哪一个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命门 夏河不肯说出这个女人的名字,只用几句话就堵住了徐卫国的追问。 “祸不及妻儿,好歹是露水姻缘,睡过那么些回的女人。我就仗义一回。你穿那钢板又套防弹衣,不就是因为你结婚了,有媳妇儿么? 你也不再是那个毫无弱点,心无牵挂的虎太岁徐卫国了。 李特挨计划里每个人都是颗钉子,我们互相都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和名字,只有代号。我是李特挨夏…我们在锦官城的联络站是三味书屋。是单线联系。 只有他联系我,我不能联系他。你今天大张旗鼓的抓捕我,这信儿相必他也已经知道了,我就是弃子了,不会再联络我了。相当于,你要往上追溯的线索也断了。 我们这个计划至少有十九名成员,我的实力,排名靠后,上面还有十四个牛人。至于下面那四个嘛,都在你过往的任务中挂了。 徐卫国,无畏无虑才能悍勇无敌,你有了命门,无法再无敌了。不管是你,还是你身边的林小满,都会成为组织攻击的目标。很奇怪的是,林小满比我们那些训练有素的燕子还要聪明,有点像是扮猪吃老虎,这一点,不知道于你而言,是喜或是忧!” 临了临了的,夏河还是要在他心头种一颗钉子。 徐卫国轻轻地摇了摇头。 林小满确实是穿三十五码的鞋子。 以他那种索要法,她还能去找别的男人鬼混,那她就是女神仙了。 如果她的体质能再提高提高,他也不会每次还要收着劲儿,生怕把她摇散架了。 “夏河,那两个提着油桶过来助燃的文工团女兵是不是被你暗中处理了?尸体呢?” “显了形的谍人就无用了,无用之人自然是要被组织清理掉的,不是我动的手,但是按老例,估计就是杀了就地掩埋或者烧了了事。” “除了这两个人之外,你应该还有一个帮手,是个穿39码鞋的男人,他是不是刘安平?” 夏河叹了口气,不太确定地说:“应该是他!他或许也是李特挨组织中的一员,但是他协助我,好像并不是上面的命令,他就是单纯是想替你解决林小满这个麻烦。 我和他,行事的时候,就是约定好时间地点,然后各自行动的,纵火的时候,他是从楼顶扔了火油到后院的。当时我太阳光有些刺眼,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看到了他配着的那把枪上的一个数,那枪是刘安平的。” “那他人呢?” “不知道,他先我一步离开的,瞧着是往飞来石那边去了。” 徐卫国就派了十来支小队,沿飞来石方向地毯式搜索,大约两个小时后,有人在一处崖下的山石上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已经高度腐烂了,散发出恶臭,枪掉在一边,枪号与小刘带走的配枪一致。 经过查验,发现小刘竟然是跳崖摔到尖利的石头上生生摔死的。 徐卫国微微皱了眉头,“这尸体腐烂得不成样子了,衣服和枪倒是他的,可是他手里明明有枪,想要自杀直接冲嘴里放一枪更痛快,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跳崖摔死? 畏罪自杀这一条无法成立,此案还有疑点,尚不能盖棺定论。 前进……营里可能还不干净,以后可要多加小心了。” “唉,小满那事儿真是我疏忽了,卫国,经一堑,长一智,我一定竭力查访,务必要把剩下的谍人一起揪出来。 我们这九里屯,都快变成他们的大本营了。真他麻的丢脸!” “我们已经没脸可丢了!前进!还有那个夏河的姘头,我怀疑是吴月。吴月上次莫名其妙的被图钉扎了一身,又得了破伤风差点死掉,虽然勉强捡回条命,可是她那皮全都溃烂了,天天躺团里哀号,还是把她送去医院开个证明,让她转业退伍离开九里屯。 这女人心思恶毒,夏河这种人都要替她打掩护,手段可见非同一般。我怕她留在这里,继续兴风作浪,有一天我就算没有实证,也会忍不住出手崩了她!” 方前进有点焦头烂额的,“我提过这事,她不肯走,非说是要等养好伤,跳完了鼓舞才调职。” “那不许她再接近家属楼!必要的话,就让她一直烂着,出不了屋门!” 万峰这些天也相当郁闷,自家老娘非吵吵着要去文工团睡,还说要把他也带去,让他早下种子早发芽。 万峰第一次拒绝了老娘的无理要求。 那一夜本就非他所愿,生生打乱了他去接王红梅的计划。因为是自己的妈,他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了,只能默默生咽了这口气。 等到后来,从方前进的口中,又知道了她对王红梅做过的那些事情,万峰又是后悔又是愧疚,后悔的是他从来就没有站在王红梅的立场上想过问题,愧疚的是他有时候还充当了一个推动者,助长了自己老娘的气焰。 老娘伤她,她总是默默承受,从不曾在他面前表露出一分。可是他伤了她的心,那几耳光当时打得有多解气,现在就有多悔恨。 林小满也来警告过他,他的不打扰,就是对王红梅最大的保护。直到现在,林小满都瞒着王红梅,那离婚书也是林小满带去小王村给王红梅,签字了再带回来交给万峰的。 小王村离着九里屯说近也不近,说远也就十几里地,可是王红梅在这里伤了心,婚也已经离了,她没事不会再来这儿。 这个年代,消息传递本就慢,不是靠写信,就是靠发个电报,或者就是走路传口信儿。 电话那可是稀奇玩意儿,一个机关单位,统共就一部电话,小王村这种地方,自然也是没有电话的. 林小满希望,王红梅永远都不知道这件事。 如果是被婆母分开的人,好歹还有点念想,可以安慰自己,那都是情非得已,她并不是被她爱的那个男人弃了的。 如果是被所爱的男人抛弃,依王红梅那种性子,会觉得天地都塌了,可能都会活不下去。 只有不知道,才能保护她。 林小满不知道,王红梅已经从吴月的口中知道了,并且为此死过一回了。 她最近,有一个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一直萦在心头。夏河居然不肯咬出吴月来,这让林小满又是失望又有些惊讶。吴月竟然能让一个间谍归心?还是这其中,还有着什么她暂时没想通的弯弯绕绕? 第一百八十三章 不爽 徐卫国押送夏河去军部了,故意避开了万峰的结婚仪式。万峰那个老娘,被吓得卧床不起了,还能折腾出事来。 徐卫国之前故意把夏河拉出来沿着文工团遛了一圈儿,就挑在老太太窜出来的时候,一路让夏河惨叫着,说到底是指使谁去敲了林小满头,把她放倒在屋子里差点被烧死? 夏河说他真不知道,他打算动手的,进去后才发现有人先下手了。 徐卫国就冷冰冰地说,要是找到那个人,得每天把她头打破放点血再缝起来,然后第二天照旧伤口砸开,再缝起来…直到那个人的脑子都被砸出来完了,才全部缝起来,丢进深山里喂熊瞎子。 老太太听着那惨叫,听着徐卫国说的惩治办法,当时就吓软了脚,跌在路边,站也站不起来。 徐卫国还故意伸手去扯她,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问她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心虚了? 老太太吓得喊了一声妈,直接就晕了。 从那时起,老太太就倒了床,白天黑夜都睁着眼睛,不敢睡觉,不敢下床,不敢出门。 用徐卫国手话来说,就是这比打死她还要折磨她。 谁知道,就是这样的老太太,她竟然还能兴风作浪,借着万峰来看她,又把儿子的那姑娘拉一床了。 徐卫国没眼管这摊子烂事儿,知道林小满更讨厌,就让她去找王红梅玩儿,顺便去看看人家是怎样收莲藕的,把帐给人家结了。 反正林小满也正有此意,在这个最悲哀的时刻,她得去陪着王红梅。 她不去听新人笑,她要去陪旧人哭一哭,发泄发泄,然后斩断过去,开始新生活。 可在去之前,她还有点小事情做上一做。 吴月那身图钉伤,密密麻麻的,破伤风没死掉,她自己又抠烂了好几次,虽然一直用药控制着,可是看上去触目惊心的,她自己都受不了,天天用纱布遮住,缩在屋子里不出来。 这可是夏天,不穿都要热死人,何况还要捂一层纱布? 所以她那皮溃烂也是正常的,林小满可没动手脚。她就是在听说吴月的妈在来了几次,想要接走吴月都未果之后,又给她扒拉来了特效药,那药还挺灵,吴月的伤开始慢慢好转了。 林小满心里不爽极了。 这天就特意把徐卫国给她做的那一身的确良碎花套裙弄出来穿上了,徐卫国那个大男人主义爆棚的,做了那么多套衣服,都是裤子加上衣款,林小满要求了好久,才肯给扯一身连衣裙,还规定了,只准屋内穿给他看,说是外头风大,会把裙摆掀起来…… Ohmyladygaga哦,世上穿裙子的女人千千万,怎么她就只能着锦衣屋内行,不能出去显摆显摆? 徐卫国前脚带着夏河那么一走,林小满就穿上新裙子,一扭一摆的去文工团串门子去了。 她就串的是吴月的门。 吴月见她一来,立刻变得十分紧张,直接就张嘴叫人了。那个和万峰搞一处,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后来被徐卫国看哑声了的江燕就跑来了,来替吴月保驾护航了。 林小满就是显摆了一下自己的新裙子,说了句:“这的确良贵也是有贵的道理,挺括有型,薄而凉,花色又好看。这可是徐卫国专程给我扯布做的呢。可惜哟……你这副样子,想穿裙子都不好穿了,吓死个人,还以为你手上腿上爬满了蚂蚁。 你就捂着吧,这厚厚的棉纱捂上,捂成臭肉才最美妙。” 林小满说完这话,示完威就头也不回走掉了。 吴月气得浑发抖,可却无计可施。夏河虽然临了仗义了一把,没把她咬出来,可是徐卫国已经开始怀疑她了,一心要把她赶出九里屯。 她实在是憋屈啊,憋屈得快气炸肺了。 的确良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买得起!林小满,你这猪脑袋,竟然提醒了我,我可以用轻薄好看的的确良代替棉纱,这样既美观又好得快! 林小满一出吴月的门,就看到了万峰,她立马骂了句渣男,加快脚步小跑着出了文工团。 万峰一脸苦涩,他原本还想问一问林小满,王红梅最近过得如何了呢?他知道,自己不该再想着王红梅,可是他控制不住,越是知道得多,他就越觉得亏欠了王红梅。 王红梅是他一眼就看上的女人,看到她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像喝醉了酒一样,脑袋瞬间就晕乎了起来,忘记自己还在跑步,左脚就绊了右脚,摔在了她跟前,惹得她咯咯发笑。 可是后来,后来为什么人娶到手了之后,又要那样忽视她呢? 如果他早一点看清楚老娘,及时的站在王红梅这边,哪怕是只保护她一次半次,他现在也不会悔恨到肠都要断了。 “红梅,是我对不起你!就算我和江燕结婚,可我的心里还是只喜欢过你。”万峰痛苦无比地说着。 江燕站在吴月的屋子里,慢慢地握紧了双手。万峰根本就没看到江燕,失魂落魄地从吴月门前走过去了。 到了万峰和江燕结婚这天,徐卫国两口子不去,方前进两口子也没去,余建升和文丽丽观望了一阵儿,掂了一下哪头轻哪头重,也当不知道这回事儿似的。 万峰还自己掏腰包出来,割了几十斤肉,就在饭堂里给士兵们加菜,打算意思一下。 结果那一天,全营的兵都说头天吃太撑了,要消消食儿,一个都没来饭堂。 最后,就文工团的八个人,和伙食团的几个人,守着空空荡荡的饭堂,守着这几十斤肉,胡吃海塞的,听说后来……这些人见肉就反胃了,改吃素了。 那天中午,田七提着两个大麻袋,李兵也扛了一个麻袋,笑嘻嘻地走进了兵营,把袋子打开来,满屋子的肉夹馍味道,香飘飘的。 “快来快来,万门狗肉臭,我们这肉香香的。这是营长媳妇儿的朋友宁大少运来的……据说是宁省长最爱吃的。 来来来,大家来分。” 一群兵猴子一拥而上,左手一个,右手一个,嘴里还叨一个,一边咬一边含糊不清地说:“吃了宁省长最爱的馍,个个都能当省长不?” 第一百八十四章 惨叫 宁墨站在营部,听着里面的热闹,面上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等到田七分发完食物,宁墨才把田七领到一边,问:“你们的家属楼烧了,现在营长他们住哪儿?我还有事,得去拜访一下你们营长。” “你连万峰今天结婚都知道,提前准备了一车食物帮我们抵饿,不去参加他的婚礼,给他下个脸子,你会不知道,咱们营长押犯人去军部了?”田七说话,向来直来直往,一点弯也不打。 宁墨鲠了一下,面上的笑顿了一下,随即才温吞吞地又问起林小满,“那我找营长媳妇儿林小满取点东西。” 田七斜了他一眼,“你来得不巧,小满嫂子也不在。” “那你知道她去了哪儿?” “不清楚,一大早就走了。” “那等她回来,让她有空进城来书店找我一下。” 宁墨叹了口气,他来得太不巧了,他有一些话,想跟林小满说说。这些话,当着徐卫国是说不出口的,这一次他提前打听过,徐卫国确实不在,可他没想到,林小满也不在。 田七那姑娘看着大咧咧的,可就是不告诉他,林小满去了哪儿。 这里的兵也都是些瓶子嘴。 他只得开着车,失望地回了城。 田七狠狠地扯了一口肉夹馍,照着宁墨的背影挥了一拳,“营长早就防着你呢,想撬营长墙角,你还嫩得很…” 林小满虽然自己带了喝的水,装在铝水壶里,走一截喝两口,可是看到那江里清亮亮的水,还是会忍不住下去掬来洗洗脸,偷个凉爽气抗抗大太阳。 小王村她也来过三回了,路都是熟的,熟了,就自然走得快了。 她计算着时间,走一阵儿,歇一会儿,走到那座小桥时,她又坐了下来,打算歇歇脚,然后再一鼓作气就走到小王村赶个晌午饭。 想到王红梅,林小满又止不住的叹了口气。 那一天,王红梅突然收拾包袱回了娘家,老娘唉声叹气,老汉儿抽了一会儿旱烟袋,直接佝偻着腰身,就要往九里屯冲,说是要去找万峰理论理论,没有平白无故如此欺负人的,谁的闺女都不是嫁给男人家里给人欺负完了就扔的。 王红梅忙拦了他,说了一句:“爸,算了吧。这就是命。” 她大嫂却在那边风言风语的,反正就没一句好话,“她姑啊,你这背着几件烂衣裳就回来的,咋没捡点值钱的玩意儿?你是早就嫁出去的人,户口也都随迁了,这小王村你想挣个工分换份口粮,怕都不好搞了。 你这是临了临了的,还要回家啃老娘老汉儿,是吧?唉,这闺女,真是白养活了,几十岁的人了,还要老父母操心操神的… 你命苦,我才命苦哦…嫁了个窝囊废,没两年还去蹲号子去了,这老娘老汉又没能耐,一家人尽靠着我这妇道人家挣口粮…唉哟……我的心窝子都疼完了。” 当时王红梅的爸爸就被气得说不出来话了,原本准备着让媳妇拿点粮出来的,也泡汤了。 最后,还是隔壁的马大婶端了一斗碗米过来,才解决了一顿饭。 王红梅心里伤得很,吃也吃不了多少,也怕吃多了,自己老娘老汉儿饿肚子,就只吃了个半饱。 老娘老汉也知道红梅这性子,除了背地里偷偷抹泪,哀叹王红梅遇人不淑之外,倒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安慰她了。 还好,林小满来过她们家,知道她们家是个什么样的光景,料到王红梅不会有好日子过,第二次来的时候,直接偷偷就塞了五十块钱给王红梅。 王红梅不肯收,林小满呲着牙说:“这是借你的,你以为我那么大方,白给你不用你还?先收着,把日子过着走,古人都说柳暗花明又一村呢,一个万峰嘛,有什么了不起。 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难得找,三条腿的男人却是比牛毛还要多。他老娘奇葩,不稀罕你,总有人真心稀罕你,视你如珍如宝,你就换个想头,想着,你的人生是为了这样一个人而活的。 是不是心里就好受多了?” 王红梅只抽了一张大团结出来,把剩下四张还给了林小满,林小满没搭理她,找来了纸和笔,“真不是白给你的,喏,你可以打个借条给我,以后要有钱了,照本还我不就得了。” “那怎么行,五十块钱,可是一笔大数目。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还得起…十块就够了。” “谁都可以看轻你,自己却万万不可看轻自己,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时的低谷,必是为了他日能爬得更高更远!红梅姐,如果你连五十块钱都不敢借,那我就看不起你了!” 都说破而后立,破的是旧日软弱的自己,立的要是一个新的人生。 王红梅把心一横,就把钱真借了过来,装进了自己袋里,勉强笑了下。 “那天你和胖嫂说的话我也听到了,我是怕你这边钱也紧张。” 提到胖嫂,林小满突然眼前一亮。 “你这户口迁了,口粮也没了,这钱借给你,我也会担心这钱万一收不回来咋办,是吧? 我觉得莲藕收了之后,胖嫂一个人制粉还要做糕,肯定会忙不过来。要不然,你去帮她做工,让她给你开工资?然后,你挣了钱,有了生计,多余的钱不就可以还我了么?” 王红梅望着林小满,哽咽道:“小满,我知道你这是变着法儿的为我着想。我也确实没法子了,这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无论如何,我不能做大嫂口中,那个啃老父母骨头的女儿。 要是胖嫂那边真缺人手,我就去。没赚着钱之前,也不用给我开什么工资,管我伙食就成。 工资什么的,等赚钱了之后,再说。” 这事也就这么商议定了。王红梅手头有了钱,日子也没过得那般艰难了。大嫂听说她和后面的老头老娘吃得不错,就老指使那红红苗苗过来端菜。 王红梅想着,这是自家哥哥的儿子和女儿,做的时候就多备了一份儿。 王红梅也把要去城里帮工的事,跟父母说了,还说明了,这是林小满中间拉的线。 那吴大妈当场就要给林小满下跪,临走的时候,王大爷把自己的所有的旱烟叶子都卷好了,死活要塞给林小满,让她带回去给徐卫国抽。 林小满骗王大爷,徐卫国不抽烟,才推了。自此后,这王家老两口,就把林小满当了个恩人看。 林小满自己远在过去,父母皆不在身边,也隐隐有点移情作用,把王家父母当了个亲戚来往。 歇够了脚,她笑眯眯地站了起来,准备重新出发时,突然听到一声惨叫。 [荐友好书……《重生影后小军嫂》:重生影后变萌娃,演技模样顶呱呱,扮猪吃虎无敌手,拐个老公pia~pia~pia~ 第一百八十五章 小青 林小满站在桥上,循声而望,发现有个人从对面的林子里的一棵树上摔了下来,跌在了江边的碎石头上,好像是摔到了腰,他趴在地上,努力地挥舞着手脚,想要翻身坐起来,却怎么也坐不起来,反而痛得哇哇大叫。 林小满往上四周看了看,发现方圆几百米内都没见着人影,她想找个人过去帮帮他也找不着。 这里正是中间,离着九里屯和小王村都有段距离。 她想了想,还是打算先过去看看究竟,如果那人伤得不严重,等得起,她就快跑到小王村,找人来抬他。 顺着江堤往下走,走了十几分钟才来到了男人面前,这仔细一看,发现这人的身形有点熟悉,就大声喊了一声:“嘿!你怎么了?” 男人抬起脸,一看到林小满就露出害怕的表情,直挥手赶她走,一边赶一边喊:“坏女人,坏女人,走开,快走开。” 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紧张地把腿间捂了起来,警惕地瞪着林小满。 看到他这张脸,和他这个动作,林小满一下子就想了起来,这可不就是那帮她捉蝎子,捉了就要放裤子里带回去养着玩儿,被她用甜菜梗子打了一下子的王大俊么? “你一个怎么跑到这远的地方来了?”林小满蹲下来,王大俊背上的衣服里突然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爬,她一惊,立马问王大俊:“你背上是什么东西?” 王大俊哭丧着脸不肯回答,反而伸手想去把那要爬出来的东西塞了一下,谁知道那东西伸嘴就咬了他一口。 他一吃痛,又哇哇大叫起来,骂道:“小青,你干啥要咬我?我是为了保护你啊,那个女人很坏的,我要不把你塞回去,它一定会像打死我的小金一样打死你的。” 林小满却骇得面无人色。 就在那一瞬间,她清楚的看到了一个蛇头。 王大俊竟然把一条蛇背在背上! 这个二傻子! 那蛇咬了人之后,还昂首吐着信子,朝着林小满的方向咝咝地叫着。 它眼睛里透出一股微微的凉光,死死的盯着林小满,王大俊的衣服里突然拱起鼓鼓的一大团。 林小满听说,蛇要攻击人的时候,先是会蜷缩着身子,然后就会突然窜出来,像一张拉紧的弓,射起来咬人。 “王大俊……你别动,千万不要动,这是蛇,如果有毒,咬你一口,就得要你小命。我……我也怕这东西啊,怎么办?拿石头砸,还是拿树枝挑出来? 你别动啊,我会想办法!”由于恐惧,林小满心中一股血直冲到头上,脑袋嗡嗡地响起来。 在种时候,啥聪明机智全都见鬼去了。 蛇张开两颗青白獠牙,牙尖滴着翠绿的毒液,突然嗖的一身,从王大俊的衣服里窜了出来,弹射向林小满。 林小满根本来不及多想,本能地抓起地上的石头,砸向它。 王大俊伸着乌黑发亮的手拦了一下,然后嘴里发出咝咝的声音,一边朝着那竹叶青蛇焦急地喊:“小青,快跑,小青快跑啊。这坏女人会拿石头砸死你的,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我以后再来找你玩儿。” 那蛇没扑中林小满,落在地上,蜷了一下,盘成一团,林小满举起一块老大的石头,狠狠地砸了过去,它终于还是吓了一跳,瞬间伸直了身体,顺着反方向爬走了。 直到看到它爬远了,林小满才松了口气,两手发颤地互相拍了拍,拍得没那么抖了,才伸手使劲地掐了王大俊一把。 “你这个瓜儿,你这个宝器,那是毒蛇!不是你的玩具!你看看你自己的手,黑成了什么样子,妹的,这会儿根本没时间去找人了,耽搁久了,你娃儿就得死翘翘!” 王大俊看了看自己的手背,蛇牙咬过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紫黑色,乌黑色的敌国从孔里溢出来,手上的痛觉渐渐加深,毒液迅速扩散开来,又听林小满说他会死,也不再闹腾了,一事吓着了模样,可怜巴巴地望着林小满问:“你,你要救我…瞎老娘就我一个儿,她说我是她的宝,没了我,她会活不下去。我不想死,我不要死……坏女人,坏女人,你快救我啊。” “现在知道怕了?早干什么去了?什么不好玩,不是玩蝎子,就是玩毒蛇!你这个二傻子,也不知道是怎样活到现在的。别哭了,一个大男人,哭什么哭?” 林小满自己也吓得够呛,还没缓过气儿来,看到王大俊这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模样,又想起他是脑袋有问题的,也不好和他见气,只得在四周找能用的尖石头。 在江边,受江水冲洗过,又在太阳下暴晒过的石头,应该没多少细菌吧? 林小满捡起一块尖尖的石头,拉过王大俊的手,板着脸道:“忍着!不要乱叫唤,你一叫唤我手就会抖,一抖一会儿把你血管切断了,那可就糟了。” 王大俊听说要切他的手,连忙往回缩,大叫道:“不要,坏女人,不要切我的手,我这手还要给我瞎老娘做饭的。没手了,我们会饿死的。” “你只要不乱叫叫唤,就切不死你的!如果我没猜错,你的小青是竹叶青,是一种剧毒的蛇,咬你一口,不把这毒血先放出来,你撑不过半小时,就会死。比起死,你更怕哪样? 还有,我倒霉遇上了,见死不救也做不到,我也背着风险呢。你最好闭上你的嘴,不然我一会切了你的手,还要切了你的鸟!” 王大俊傻归傻,却还分得清楚轻重。 “那,那你切轻点,我,我会痛。还有……一会儿不要切我的鸟好不好?要,要是你想玩儿,我可以借给你摸一摸…但你不要告诉我老娘,我老娘说,摸了我的鸟,就得给我当媳妇儿。” 林小满趁他说话的时候,直接一石头切了下去,在他手背上开了一条口子,挤着那口子不停地往个挤着乌黑的血,挤了好一阵儿之后,看到那血慢慢的变得带红色了,才又解下扎头发的绳子,狠狠地从手腕处给他勒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能分心说话。 “呸,谁要玩你的鸟儿!你重不重?如果不重,我先背你一截,到了有人的大路上,我再找人送你去罗家公社的卫生站找专业的医生治。” 第一百八十六章 秘密 她也不知道这样给王大俊处理的伤口对不对,但她尽力做了,好歹自己心里那一关能糊弄得过去了。 王大俊看着个子大,实际上却因为日子过得清贫,身上没多少肉,比徐卫国要轻二十斤左右。 徐卫国喝醉了的时候,她也扛过他。 王大俊轻一点,她也能勉强背得起来,只是一站起来,那腿就直打闪闪。 累得不行的时候,就很想把他丢了,可他就像是知道她有这种想法似的,一上了她的背,那手就死死地箍住她的脖子,她一有放下的动作,他就死命地勒。 “不准丢我,我瞎老娘说,我爸已经丢过我们一次了,我们两个再也不要被谁丢了。你要是敢丢我……我就去告我瞎老娘,跟她说,你玩了我的鸟…” “滚你妈的蛋,放开点儿,快勒死老娘了。我这么小个子,你这么高,再瘦也有一百多斤,背着你我难道不会累吗?就不许我歇口气? 我快累死了,你看不到啊?要照这样,我不是被你勒死,就是背你累死在半道上。 等我累死了,就没人管你,你一样会死。我们俩死一堆儿了,你就高兴如意了?” 林小满这气不打一处来,这傻子你说他傻吧,他还知道威胁人。 王大俊从林小满左肩伸出头,盯着林小满的侧脸看了一会儿,才慢慢地松了手,“坏女人没眨眼睛,应该不是骗人。你可以歇气,可是歇气的时候,我要拉住你的衣服,免得你万一跑了,丢我一个人死在这儿。” 林小满止不住的后悔起来,这王大俊就是一个大麻烦。他这般闹腾,逼得她不得不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离着小王村还有好几里地啊。 两人就这样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小时,才看到远处的地里,有人影在晃动。 林小满一把把王大俊往地上一放,又警告了他一次:“闭上你的嘴,不要乱说话啊!人家要问你,你就说是自己处理的伤口,自己爬到这儿来的。千万别扯上我,听到没有?” “你让我说谎?!瞎老娘说过,说谎不是好娃娃。我不说谎!”王大俊不依,搬家出了瞎老娘的语录。 “瞎老娘,瞎老娘,你是给瞎老娘洗了脑了?她说的全都对?今天你必须听我的,我让你咋说,你就咋说!不然,我打你!打得你妈妈都认不出你!” 王大俊看着佯怒的林小满,瑟缩了一下,小声地说:“坏女人,你连傻子都要打?你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当一辈子老姑娘!” 呀嗬,这傻子不仅会威胁人,还会弯酸人。 林小满一头黑线,瞪圆了双眼,盯着他,眼也不带眨一下,“王大俊,我嫁不嫁得出去,都跟你无关。你今天要不按我说的做,我又拿甜菜梗子打你!然后……把你们村里的女人全叫来,让她们来扒了你的裤子!” “为,为什么要说谎?”王大俊似乎真被吓到了,声音弱了下去。 “因为你是男人,我是女人,人家要知道我背着你走了这么一截路,会怀疑咱有什么暧昧。女人的名声很重要的,我可不想什么风言风语的,传到我在意的人耳朵里,生出什么嫌隙来!” 王大俊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对,瞎老娘说,有些人就是爱在背后说怪话,说得很难听。他们也总不叫我的名字,叫我王大傻。每次瞎老娘听到人在外说她是克夫命,克死父母又克死男人的时候,她就会偷偷地哭。 你是不是怕人家这样说你?怕人家说你克我,让我摔着了,又差点死了?” 前半段听着,还没啥毛病,后面一句,就完全是乱弹琴。 林小满有心要理论一下,又想了想,跟个傻子理得清么,纯粹是浪费时间。 她背着他走了这么久,又累又饿的,得赶紧去王红梅家报个到,找点吃的填填肚子。 现在的人,粮食都精贵,如果不知道她要来,是半碗饭都不会多煮的。 “那边地里的人你认识不?认识就自己扯开嗓子喊一喊,让他从村里找辆板车拉你去卫生站,找那罗家公社的郑嫣好好瞧瞧。 顺便……帮我瞧瞧,那郑嫣长得漂亮不漂亮,就当是今天我帮你的报答,你听懂没?” 林小满还是有点忌讳郑嫣。这英雄救美,往往都会救出风月官司来,就算徐卫国这英雄不放心上,难保那郑嫣不会念着。 已经有一个闹心难打垮的吴月和一粒朱砂痣楚了,林小满可不想再钻出一个报恩的美人! 能防患于未然,就防患于未然。她现在得集中精力打吴月。她可不想在这个过程中,又来一个搅和的。 第一次来小王村的路上,在掬水喝的地方,林小满看到吴月有作呕的姿态,刚开始以为她是嫌江水脏还是怎样,后来观察了一段时间,发现她有时候也会取一些地面水来喝,只是对于那一段的江水有忌讳。 这一点相当的奇怪。 还有那枚帽徽。 吴月说是她的帽子上掉下来的,可是当时她把帽子捏了一下,后头回想的时候,就想起来,在阳光的折射下,吴月手的指下有点红红的印,正是一个五角星的投影。 如果她丢失帽徽的帽子,是另一顶帽子,她也不用把这顶有五星的帽子紧紧地捏住,还刻意遮住了好好的钉在帽上的那枚五星。 她只消解释一句,大大方方的说,是另一顶帽上掉的。毕竟营部每个人四季服都各有两套,也就是八套,有八顶帽子。 这枚红五星,或许并不是吴月的,却一定是她认识的人的。而且这红五星身上一定有故事。 至于干呕的原因,她还曾异想天开的怀疑过,吴月是不是与男人有染,私下珠胎暗结了。 后来,林小满又留意过吴月的腰身,这快两个月过去了,如果她当时呕是因为害喜,这腰身不可能一点变化也没体现出来。 所以她当时呕,只是针对这里的一滩江水,或者是她在江水中见过什么脏东西,有了心理阴影,所以见到林小满喝那附近的水,才会有打干呕的反应。 水里到底有过什么… 吴月反应如此明显,这一定是她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还有那具掉在山缝里的尸体,真的是小刘吗?林小满心里一直打着一个大大的问号。小刘不像是那样狠毒的人,为了赶走一个林小满,就把家属楼的全部人置于火灾之中,而且还亲手扔火油! 而且,尸体腐烂得不成样子了,仅凭枪和衣服确认了身份,这件事有猫腻啊。 林小满水性不是很好,从吴月搓手的那一段水摸下去过,可是什么也没发现,她原本以为,水下面该有点什么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 漂亮 林小满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王大俊见她一直定定地望着自己,怕是在等他的肯定回答。 他又怕惹恼了她,她又吓他。 于是,王大俊很认真地应下了林小满的话,然后等她走远之后,才扯着嗓子把那地里干活的人叫了来,让他去通知瞎老娘一声,找村里关系好的人拉他去罗家公社看赤脚医生。 瞎老娘一听王大俊竟然给蛇咬了,急得翻箱倒柜的找钱,抖抖索索地塞给来报信的人,拜托他去找修鼓匠家的板车,把王大俊赶紧送去就医。 “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你一定要帮帮我这瞎老婆子。”拉住那个人,瞎老太太满脸忧心之色。 “王大妈,我晓得了,我这就去借板车。没得事儿,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也莫啷个担心,我看王大俊那样子,好像也不是得好严重,有可能咬到他的梭老二不是有毒的。 我这就走了哈,一哈哈儿就把人又给你拉回来了的。你这眼不对,也莫乱跑,中午的时候,就去我家将就吃点嘛。” 那个汉子也是老实巴交的,心肠也挺好,怕瞎老太太中午饭没着落,还把瞎老太太牵到了自己家里,交待自己媳妇儿照料一下,这才匆匆忙忙的去拉王大俊去了。 从小王村去罗家公社的卫生站,拉着板车过去,大约要走大半个小时,王大俊每次感觉到手发麻的时候,就学着林小满的样子,从那伤口里往外挤血。 “大俊,刚刚我还哄你老娘,咬你不是带毒的梭老二,但是你这个手里,挤出来的血颜色还是啷个怪,怕是真遇到毒玩意儿了。这样子,王二哥怕你一会儿晕在半路上了,王二哥要拉快点,你扶稳点哈。” “要得,王二哥,你拉嘛。我扶稳了的。”王大俊抓紧了一个木头,脆生生的应着。 王二两手拉着板车前面的两根圆木把,呼呼地小跑了起来,坚持跑了二十来分钟,就把王大俊拉到卫生站。 他把板车停在土墙外面,背着王大俊刚要从那门那里进去找医生,那墙里面冷不丁的就窜出一个蛤蟆眼的年轻男人,把两人拦住了。 “你们两个是来干啥子的?” 王二不认识罗二狗,还以为他是新调来的赤脚医生,就客客气气地堆着笑脸说:“医生,我这兄弟伙被梭老二咬到了,手都乌黑发亮了,我们是来看医生的。” 罗二狗往王大俊手上瞧了瞧,就有些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哦哟,还真是被梭老二咬到了,难怪刚才见你拉板车拉得飞叉叉的。 不是说剧毒的梭老二咬到人了,那个人一哈儿就要死的嘛,这个只会笑的瓜儿啷个还精灵活现的喃?” 他说着说着,还伸手来戳王大俊的手,用力地挤了一点乌血出来。 王二看他那样子,猜测他应该不是医生,就有点生气,让罗二狗让开,别耽误王大俊接受治疗。 罗二狗冷笑道:“郑嫣躲着我呢,这卫生站,好些天没回来过了。你们来得不是时候。” 王二不死心,就朝着院子里喊了几声:“郑医生,郑医生,救命哪…” 王二狗抄着手,皮笑肉不笑地让王二赶紧滚,“别在这里叫唤,说不在就是不在。吵得我耳朵晕,赶紧滚。” 最右边一间屋的门轻轻地打开来,一个漂亮无比的年轻女人走了出来,朝着王二招了招手:“把人背进来!然后把那个人挡到一哈,不要让他跟进来。他要在场,我啥事情都干不了。” 罗二狗瞪大了眼,震惊地盯着郑嫣,“你竟然在里面!麻的,专骗老子,给老了上眼药是吧?郑嫣,你跑得过初一,跑不过十五,这哈着我逮到了,看我不收拾你!” 郑嫣看到罗二狗说着说着就要窜过来,立马提高声音大喝道:“你敢!你还想在床上躺他一个月两个月的就尽管过来!你莫要忘了,上回你们十几个人都打不过他,你还色心不死,还敢来纠缠我? 罗二狗,你赶紧走,别在这儿给我添堵,要是他来的时候看到你,一定不会饶了你!” 罗二狗打了个哆嗦,不甘而怨毒地盯着郑嫣,看着她漂亮的脸蛋,秋水般的明眸,嫣红的唇瓣,暗中吞了口口水,看了看四周,硬着头皮道:“你休想吓我,我可听说了,那个人不喜欢你,只是刚好来办事路过,才顺手救了你。” 郑嫣咬着牙把心一横,转身走进屋里,提了一件草绿色的军装出来。 “罗二狗,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他前两天才过来看过我,这衣服就是他的。他说了,一有空就会过来看我。 你要是还不长记性来守在我门口的话,下次他来的时候,我就让他把你的打到断手断脚,以后再也祸害不了人!” 郑嫣镇定无比地告诫着罗二狗,一副笃定的语气。 正是这种笃定的语气,和镇定的表情,震慑住了罗二狗,让他想了起来,那个男人打人之时,也是这样面不改色的,说折了谁的手说折了谁的手。 “s货,老子哪点儿不好?非要找个当兵的。你晓不晓得,当兵的天天训练,一年到头都没个假期,等你寂寞痒了的时候,他都没时间来帮你戳…你这个不识货的小表姬,一点都不识抬举。 算了,他能把衣服都留在你屋里了,天晓得,戳了你多少回。这烂了的破鞋,我还不爱穿了呢。呸……” 罗二狗骂骂咧咧地走了,走几步还要顺头吐一口口水。 郑嫣始终淡淡地看着他,半点不敢露怯。 王二已经把王大俊放到了屋里的一张木头长椅上躺着,郑嫣提着衣服走了回来,小心翼翼地把那件军装叠了起来,放进了一个木头箱子头,还上了把锁。 回头查看了王大俊的手之后,她一脸惊奇地问:“哪个帮你处理过了?这伤口割得不深不浅,尺寸也算得刚刚好,开头的毒液,大部分都被挤了出来,要不是这样,你早都死硬了。 这十里八乡,好像就我一个赤脚医生啊,这人的急救技术比我差不到哪儿去了。” 郑嫣经常走乡串村,是认识王大俊的,她也知道,王大俊这人脑子有点问题,他不回答,要么是他不知道那个人是谁,要么就是他不想说。 王大俊一直盯着郑嫣的脸看,目不转睛的,郑嫣帮他消毒,重新处理过伤口,并包扎好之后,就去帮他捡药去了。 王大俊立马拉着王二认真地问:“王二哥,你觉得这女的长得漂亮不漂亮? 第一百八十八章 当真 王二愣了下,突然笑了起来,难道这傻子开窍了,“大俊,你是不是想找媳妇儿了?这郑医生是十里八乡公认的大美人儿,不然刚刚那个赖皮子也不会缠上她。 不过刚刚的话你也听到了,人家有相好的了。大俊哦,你要是想找郑嫣这样的媳妇儿的话,估计这主意得落空了哦。这么漂亮的媳妇儿,你家那棚棚儿能养得住??” 王大俊疑惑地偏着头,盯着郑嫣又看了一会儿,“王二哥,真漂亮?我咋不觉得喃?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的嘛,哪儿看得出来漂亮?” 郑嫣听到王大俊这样说,止不住的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王二听到郑嫣发笑,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连连冲她道歉,“郑医生别往心里去,大俊就是这个样子的,他说话从来不打弯的,而且在他的眼里,怕是所有女人都是一个样,他没有分辨美丑的眼光。” 郑嫣包好了药,提着走了过来,又摸了摸王大俊的腰,替他正了骨,叮嘱他要好好躺几天,这几天都不要下地走动,也不要干什么体力活。 “王大俊,漂亮不漂亮这件事,就是那些书呆说的什么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每个人眼里的漂亮女人在别人眼里,或许就并没有那么漂亮。 你要哪一天,看到一个女人,不用问别人,也觉得她漂亮,那她肯定就合了你的眼缘,是你心目中最漂亮的那一个。” 王大俊想了想,默默地把这话记在了心里。 王二拉着王大俊回了小王村,经过王红梅家屋门口时,王大俊突然扯着嗓子喊了一声:“坏女人,坏女人!我去看过郑嫣了!王二哥跟我说,郑医生是个大美人,长得漂亮得不得了,虽然我并不这么觉得。 你要是想看美人儿,就自己去瞅一眼吧。那个美人说话怪怪的,我听不太懂。她说每个人眼里的漂亮的人都是不同的…坏女人,你听到没?” 王二好奇地问王大俊,“坏女人是哪个?” 王大俊回答道:“坏女人就是坏女人啊,就这屋头那个女人。” 王二连忙捂了王大俊的嘴,“你喊的不会是王家的那个混婆娘吧?大俊大俊,别喊了,那个婆娘凶得很,一会儿出来骂街,耳朵都要给你骂得发烫。” 王大俊抠了抠耳朵,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就点了点头。 “王二哥,你说得对得很。那个坏女人,很凶的,说话的时候,眉毛一挑一挑的,要是她喊你做啥子你不做,她就跟猫一样,巴不得冲上来抓你几爪子。 我是吃过她两回声亏了。走走走,我们快点走,一会儿给她瞅到就不好了。上午我已经耳朵烫过一回了,这回再烫,我耳朵怕就烫粑了,吃得了。” 王二听到王大俊说耳朵烫粑了,吃得了,就又是好笑,拉着板车差点笑抽。 好不容易笑完了,才继续拉着板车前行,往自己屋里走。 走了一百多米后,王大俊的耳朵又动了动,仔细听了听,立马慌里慌张地说:“王二哥,快点,我们换条路走。我听那个坏女人的笑声了,咯咯咯的……” 王二站直了看看四周,只看到不远处的菜地里,有两个女人在拔菜。 一个是王红梅,一个脸挺生,他不认识。 哪有王家大嫂那个混到了柱的混婆娘? 正在王二打量那边时,王红梅也看到了王二,就站起来打了声招呼,“王二哥哇,你拉着板车这是去哪儿了?” “哦,拉王大俊去看医生了。你们中午就吃这老蒜苗哦,这时候的蒜苗老得很,还不如等段时间,剥蒜苔吃的好吃。” “呵呵,是我这朋友想吃,她不嫌老我就来扯呗。大俊咋了?咋个跑去看医生了,我看到他躺在板车上像挺尸了样安?” 王二回头看了一眼浑身僵硬,正在闭目装死的王大俊,忍不住咧列嘴哈哈大笑起来。 “大俊逮梭老二耍,逮到一根有毒的,把他咬安逸了,腰杆也摔脱了一截。这会儿刚刚正好骨头,医生说喊他躺巴适点,他估计听进去了哇。” “嗯,那他一天到晚东跳西窜的,这哈要老实躺几天了。我们也拔好菜了,准备回了。”王红梅边说,边带着林小满从田埂子上抄近路上了大道,正好和王二王大俊对面站着。 林小满似是不好意思,向前走了几步,走到了板车中段,抽出一根蒜苗,用蒜头使劲地敲了王大俊的脑门一下。 王大俊唉声叹气地睁开眼睛。 “王二哥说郑嫣是大美人儿,我们去的时候,有个赖皮子男的还在那边嗅郑医生,郑医生拿了一件兵哥哥的衣服出来,才把那赖皮子骇起走了。好像那郑医生的相好挺厉害啊,一个能打十好几个,光看到那件衣服,那个赖皮子就吓得屁滚尿滚的跑了。 我也分不出来女的漂亮不漂亮,反正王二哥说漂亮,那就是漂亮。你最好自己去瞄一眼,才晓得是不是真漂亮。” 王大俊说完之后,就定定地又把林小满看了看。 这个坏女人,脸还没他巴掌大,眉毛弯弯的,眼睛水润润的像黑葡萄,嘴巴也小小的,就跟那树子上的樱桃果果似的。 王二不知道王大俊突然说这一段话是跟林小满在交待,再看到他直勾勾地盯着林小满看,就回头拍了他一下。 “别直愣愣的看着人家,没礼貌。走了…” 王大俊这才收回了视线,哦了一声,又伸手遮住了眼睛,这时候的太阳已经很烈了,对着看两秒,那眼珠子就受不了,辣辣的想要流泪。 王红梅也上前两步,挽了林小满的手,快步往家走。 王二拉着板车走了两步之后,王大俊又睁开了眼睛,小声地问王二:“王二哥,我问问看你,刚才那个跟红梅在一起那个女的,漂亮不漂亮?” 王二想了想,摇头道:“不算漂亮吧?怎么了,你觉得漂亮?” 王二也就是随口一问,根本没指望王大俊会回答。 谁知道,王大俊沉默了片刻之后,就很干脆地回答道:“好看。” 王二怔了怔,突然又想起郑嫣说的话,心里头就突突地跳了两下。 转念一想,一会儿之前,王大俊连漂亮是啥都整不清楚,这哈儿说好看,估计也就是随口说说,当不得真。 谁又会把一个傻子的话当真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死法 王红梅睡午觉起来,就觉得胸口有点闷,头有点晕晕的,眼前也有时候会泛乌。 林小满觉得她的脸色也有些不对,就撺掇着王红梅去看医生。 王红梅说,“不过是个头疼脑热的,何必去看啥医生,浪费那钱?小满哪,我晓得,徐连长的钱都交给你在管,可你这也太不把钱当一回事了吧? 当兵的钱都是拿命挣来的。你花的时候,别太随意。红梅姐也是为你好。” 林小满呵呵一笑,反问道:“男人挣的钱,交给女人,女人攒着不花,那是留着给谁花?” “留着有用的时候花啊?” “那什么是有用的时候?” “这……” “红梅姐,我知道你由来贤惠会持家。可是关于花钱这件事,我有不同的看法。 男人挣钱养家是份情意,女人用男人给的钱去捯饬得貌美如花,这也是为了悦已者容啊?是为了让男人回来的时候,看着高兴,看着舒服哪! 再说了,我花钱都是有数的。你没听文丽丽说嘛,我去她们家吃饭,都要吃五六个鸡蛋吃够本,那就是因为她老觉着借钱不催,人家就是不必需要这钱,她们也就可以当没借过这笔钱。 可我不愿意啊。 那是徐卫国挣来的钱,那时候他挣钱更不容易,得攒多久才能攒一百块啊!再说了,哪有人嫁闺女还要坐地起价,加要一百块钱彩礼的? 如果不是徐卫国肯借这一百块钱,余建升说不定到现在还是老光棍一条。他们从来就没念着徐卫国这点好,还要想尽办法占他一点便宜…对于这种人,我就是一毛不愿意拔! 至于你觉得我突然借五十块给你,你也有心理负担,其实在我看来,我还觉得少了。 红梅姐,人跟人之间讲究一个缘份,我稀罕你心疼你,所以借多少钱给你我都认为是值得的我也知道,这农村里的人,有个小病啥的,多半就是拖着,等它自然好。 可是万一这病是个急症,拖着拖着就要了人命了呢?有病该看医生还得看,千万别因小失大!走吧,还是去看看。” “得得得,就你是个巧嘴,黑的也能说成白的,去去去,我去。”王红梅说不过林小满,就去王小毛家又把二八大杠借了来。 林小满载着她直奔罗家公社。 王大俊说得对,有些事情,还是要自己来过过眼,掌掌火候。 虽然心里有了预期,可是见到郑嫣真容的时候,林小满还是被震憾到了。 眸如秋水眉如画,胭脂淡淡染铅华。若她生在古代,这就是祸国妖娆级别的倾城红颜。 郑嫣给王红梅号了号脉,又问了她最近的吃食,最后面色古怪地说:“十有八九,这是有身子了。” 王红梅的脸一下子就血色尽退,变得雪白雪白的。 林小满也被这个消息震得头脑一片空白。 王红梅缓过来之后,突然紧紧地抓住林小满的手说:“我要去告诉万峰,我有身子了。我有了他的孩子!这一下,婆婆再也不会为难我了。” 林小满看着她激动得忘乎所以的模样,止不住的叹了口气,怜悯地望着她,久久不语。 王红梅自己也突然从这种喜悦的情绪之中脱离了出来,她终于想了起来,她已经离婚了。 这个孩子……来得真的太不是时候了。 她等了它整整五年,为了它受尽了千般苦楚,可它却姗姗来迟。 “郑医生,你确定我是怀了?”王红梅的眼神变得复杂而充满痛楚。 郑嫣点了点头,“十有八九是确定了,如果你还有疑虑,可以去城里的医院验一验。他们那边设备齐全些,验得也更精确。” 王红梅慢慢地垂下了头,心乱如麻,根本理不出任何头绪。 郑嫣是知道王红梅一直在求子的,王红梅那起初的惊喜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的,可是后来骤然的悲哀和痛苦,她就无法理解了。 王红梅离婚不过就是个把月的事,郑嫣忙着躲罗二狗,还没去过小王村,自然也不知道王红梅已经离婚了。 她隐隐觉得古怪,可是基于一个不探人隐私的操守,她并没有多嘴去询问。 林小满则是心念急转,想了无数种可能,却最终还没拿定主意。 于是,三人都沉默了。屋子里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王红梅啪嗒啪嗒掉泪的声音,在这片安静之中,就显得格外清晰。 “我原本想瞒着你的,如今也没有瞒的必要了。万峰已经另结新欢了,就在今天办酒。这也是我突然来小王村陪你的原因。 别哭了。你要是想破镜重圆,我也可以出手,帮你把那绊路的石头全清掉。如果你有其他想法,我同样也支持你。你好好考虑考虑,再回答我。”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已经到了王红梅必须自己做抉择的时候了。 “小满,小满,他怎么就这么着急抛下了我呢?难道往日那些情份都是假的? 其实你根本没必要隐瞒我,我早就知道了。上次从医院出来,吴月就已经提醒过我,说我婆婆天天在她们文工团转悠,好像是在相看新媳妇。 当时我就死过一次了,我钻进了车轮子底下,却没死得成,还把人开车的司机同志吓了一跳。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心思就淡了很多。我只是还幻想着,他还念一点旧情,至少得等个一年半载再另娶啊。 可惜,一直以来,都是我看不清。我以为,只要忍耐,只要顺从,就一定会夫疼婆惜,越过越好。看来,竟是我错了。 算了,这孩子……我要留下他。或许就是上天见我可怜,特意送他来陪我的。我知道若要让万峰离了新妇,以你的能力,你也能办得到。可是那样实在是太麻烦了,只不过是又重新把那烫人的火坑重跳一次。 这样挺好,真的很好,我就和孩子好好过。等孩子生下来过后,我就让他叫认你做干妈,你说好不好?” 看来,王红梅这一次,是真的想透彻了,决定放手了。 林小满反手握了握她的手,一边安慰她一边问:“吴月那天也在医院?呵呵,怎么哪哪儿都有她啊?红梅姐,你先平静一会儿,我和郑医生还有事情要解决解决。解决完了之后,回去后,你再和我好好说一说那天吴月到底和你说了些什么。” 王红梅性子弱,胆子也小,再伤心,想死,也不可能选直接去钻车轮那么激烈的死法。 第一百九十章 冒充 郑嫣原本只是默默地坐着,一副想避开又怕太着眼,只得勉强留下来,不言不语的模样. 王红梅已经离婚的消息令她震惊,可她这份震惊还没来得及消退时,却又被林小满这一句还有事要和她解决覆盖,随之而来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隐忧. 一个动不动就说可以清扫所有障碍,帮王红梅夺回男人的女子,此刻竟好像是冲自己而来,郑嫣瞪大眼望着林小满,心里七上八下的. “这位同志,你这语气,仿佛是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不知道,我在哪个地方得罪过你?” 林小满淡淡地注视着郑嫣,眼里波光潋滟,如春日里荡漾的湖面,让人捉摸不到因何而起波澜。 郑嫣心里咯噔一下。 这表情,明显是来者不善,林小满这眼光,像是要把她看通看透。 林小满突地扬唇一笑,像是随口一问般道:“恰好听说了郑医生的一些私事,就来看一看。听说郑医生有个相好,也是当兵的?我也是随军家属,既然知道了,就自然得先亲近亲近,万一咱们的男人,是同片驻防区的同僚,这事儿万一成了,你嫁过来后,不也得相处么? 既然是这样,那提前结个善缘,混个脸熟,也是很有必要的嘛,郑医生,你说对不对?” 郑嫣好像听出了点什么,却又一进之间捉摸不透,林小满这一番话乍一听,确实是合情合理的。 只是,郑嫣用当兵相好来抵挡罗二狗纠缠的事,是今天才发生的,当时在场就四个人,到底是哪个人告诉林小满的? 如果是小王村那两个庄稼汉,可能也就是随口一提… 如果是罗二狗说的,她又专程问起这事儿,是不是罗二狗不死心,请来试探深浅的? 郑嫣强自镇定下来,稳住了阵脚,也笑了笑,应道:“呵呵,原来竟是这样啊。这些人的嘴也太碎了一点,这么快就传到别人耳朵里了?你是军嫂?你男人是哪片驻防区的?” 林小满定定地看着郑嫣,一字一字道:“九里屯,番号尾数是860,不知道郑医生可熟悉这个番号?” 郑嫣一惊,这个番号,她披的那件衣服上是有的,她曾摩挲过好几次,犹豫过,打听过,最后才找到了营区,找到了那个人。 如果这小满的男人也是九时屯营区的,那她真的有可能认识那个人。 如果她认识,那就挺麻烦的。 “呵,呵呵,好像还真是同一个营区的。果然,果然得好好亲近亲近。这样吧,晚上就留这儿吃个便饭,如何?” 郑嫣站了起来,借着要出去找找有什么能招待客人的东西,快速地走进她收藏着军装的那间屋子,开了锁,把军服提在手里,在屋里走来走去的藏,藏来藏去,都没找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 林小满让王红梅呆在那里别动,自己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站在窗口的位置仔细的观察郑嫣。 看到她最后有些沮丧,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慌张,林小满突然出声道:“郑医生这是在做什么呢?” 说着,林小满就自己推门而入,站到了郑嫣面前,笑眯眯地看着她。 郑嫣快速地把军服往背后一藏,讪笑着:“没,没什么?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前脚走,我后脚就来了。”林小满似笑非笑地说,“你藏也没有用,我看得很清楚了。这军装上衣有两个上挖袋,两个下贴袋,这可是一件干部服啊。却不知道,郑医生的相好,在九里屯是司何职,叫什么名字?” 郑嫣打了个激灵,捏着军装上衣的手微微收紧,硬着头皮说:“他,他是营长,他叫徐卫国!你男人应该是他的手下吧?” 这名字一脱口之后,郑嫣就像得到了某种力量,徐卫国就是九里屯最大的官,这个小满的男人说不定就是他的手下。 她努力的做出一种居高临下的表情,想告诉林小满,她是营长的相好,林小满这种军嫂,应该对她稍微客气一点。 迎接她的,是一声冷淡到极的嗤笑。 林小满目不转睛地盯着郑嫣,那眼神的温度完全消失了,变得冰冷而渗人,如同两把小刀子似的,刺痛了郑嫣的眼。 郑嫣本能地就觉得不对,可她还不及多想时,林小满已经欺身上前,一把夺过了她手里地衣服,拿在手里,仔细地翻了翻,面上便浮现出一丝冷冷的笑。 她的声音突然如同炸雷般响了起来,震耳发聩。 “郑嫣,你可知道,军服可是个神圣的东西,私造和买卖都是犯法的!你利用这件军装冒充军人家属招摇撞骗,根据现行法相关规定,最轻可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郑嫣立即被吓得面色发白,强撑着嗫嗫道:“我,我没有冒充…你,你别吓我!” “我可没那么无聊,平白无故的跑几十里来吓你。你说你是九里屯徐卫国的相好,那可就奇怪了,衣服能撞款,这男人也能撞? 九里屯难道会有两个徐卫国?!一个跟我结婚了,一个又跟你郑嫣相好了?还是……你想说,跟我结婚的那个徐卫国,在瞒着我,偷偷跟你相好?” 郑嫣最后的一点坚持直接被这些话摧毁了。 假李鬼遇上了真李逵!她不过是借这件衣服编个谎,这谎还没说多久呢,正主就找上门,兴师问罪来了。 郑嫣心中五味杂陈,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哪解释起。 林小满悠闲地捡了张凳子坐了下来,隔着一段距离,盯视着郑嫣,一副我在等你解释的神情。 “我……我说谎了。我,我没有和徐卫国相好过。我,我就是为了赶跑罗二狗,才,自己做了一件军装上衣,备着吓罗二狗用的。” “吓罗二狗是实话,可留着做个念想,没事的时候抽空想一想,只怕也是事实!”林小满挑眉,定定地看着郑嫣,“郑嫣,我本以为,你至少还会再抵赖一会儿的。我还打算问一问你,这徐卫国是咋跟你玩暧昧的呢?” “真没有,真的没有。他,他那天把衣服借给我遮丑之后,过了几天就来拿衣服了,我,我不想还这件衣服,就故意躲着没开门。然后……我按照衣服上的番号打听了一下,就找到九里屯去了,他很直接了当地告诉了我,他结婚了。 “唔,那既然事弄清楚了,我们就来说说,这私造军装冒充军人家属的事儿怎么了吧?” 第一百九十一章 代价 军装上衣就握在林小满手上,郑嫣无法抵赖. 徐卫国那件衣服,早已经还回去了,这一件,是她自己做的.林小满说得都对,她确实是想留个念想,今天拿出来吓罗二狗,也是临时起意. 她忐忑地问林小满:“你,你想怎么办?” “哦,我说咋办你都认?”林小满睨着她,眼神复杂难明。 郑嫣点头,这件事本就是她做错了,徐卫国一早就跟她说清楚了,她自己放不下,起了小心思,还被人家媳妇抓了个现行,她不认又先能怎样? “嗯,那就先找一盒火柴来。” 郑嫣从抽屉里找出一盒火柴,盒子上用红色颜料画着一根点燃的火柴,火柴下写着重庆火柴厂。 林小满接过火柴盒,抽开匣子,拿出一根火柴在火柴皮上划了划,点了火,直接把燃烧着的火柴丢到了那件军装上衣上面。 郑嫣握了握手,脚向前动了动,终究没敢过来扑灭火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火苗一点一点的爬上来,将这件她用了大半个月才剪裁缝制好的衣服烧成了灰。 等到烧完了衣服,林小满才把火柴盒子合上,顺手往旁边一扔。 林小满严肃地盯着郑嫣。 “郑嫣,你这东西,远远的拿着可以糊弄一下人。可是明眼一看,就能看出破绽。真正的军装是用棉平布做的,你这件却是化纤料子,虽然形仿得极像,可这质地区别却大了。 烧了它,也少了桩麻烦事。我希望这是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你可明白?” 郑嫣垂眸,小声地回答道:“我,我没啥钱,扯不了棉平布,家里只有一块化纤布。我也只做了一件,你烧了,就再没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给徐营长添麻烦了。” “你做这件衣服,不止是会给徐卫国添麻烦,也是给你自己招祸。我先前并不是吓你的,私做军服冒充军人或者军属,并对外宣示招摇,最少判三年,最重得判十年。那罗二狗是个脓包,被你吓住了。 可他的爸爸好歹是个公社书记,他可不是脓包,一定会来证实这件事的。如果到那个时候,这件衣服被搜了出来,郑嫣……你如果不想坐牢,一定会被拿捏住,沦为罗二狗的玩物!” 郑嫣可没想到过这些,她只是被逼急了,才把衣服拿了出来。经林小满这么一提醒,她自己也吓得够呛,脸色发白地望着林小满,嘴唇不住地颤抖,连带着她说出口的话,也都带着颤音。 “真,真的会这么严重?” 林小满点头,表情凝重,“确实会很严重。你仔细想一想,罗二狗巴巴的赖着你,上一回还被徐卫国打得躺了床。 他忌惮的始终就是徐卫国。今天,你又拿件衣服出来,借徐卫国的余威把他吓走了。 他是一个男人,三言两语被一个女人吓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定会更恼羞成怒。如果你这件衣服是真的倒还好,如果被揭穿,他发现他被一件假衣服吓住了……再想到他在你这里受的这些气和他挨过的打…… 他肯定是不敢去找徐卫国麻烦的,但是他却可以把所有怒火撒在你身上!若说原本他还对你有点怜惜之心的话,也早就在这个过程中被消磨空了。剩下来的,都是满腔的恼恨,满腔的怒火……你觉得,你应付得来这样的罗二狗么?你可以想象一下,他到这个时候,会怎样对付你!” 林小满坐着,矮了她好大一截,郑嫣却觉得不寒而栗,她经受不住那锐利的目光。 再把林小满所说的那些过脑想了想,她的心就开始怦怦直跳,那个黑暗的未来,罗二狗满是狞笑的脸就好像已经凑到了她身上,郑嫣越想越害怕,止不住的浑身也抖颤起来,如同筛糠般。 妈妈疯了,爸爸被水冲走了,尸骨无存,她就是一朵孤苦无依的浮萍,是经受不起那些风吹雨打的。 郑嫣又怕又担心,止不住的嘤嘤哭了起来,身子也渐渐的缩成了一团,颤抖得越发厉害了,如同真被风雨吹落下枝头的残花,转瞬间便要零落于泥泞之中,被人践踏,踩入污泥中,直至面目全非。 王红梅听到哭声,也坐不住了,找了过来,推门一看,林小满好端端的坐着,郑医生缩成一团,蹲在地上直掉眼泪,像是遇上了非人对待似的。 王红梅怔了怔,慢慢走到林小满旁边,惊讶地问:“郑医生这是怎么了?” 林小满冲着王红梅眨了眨眼,附耳轻声道:“我吓她了……吓哭的。” 王红梅装模作样地掐了林小满一把,没好气地道:“平白无故的吓人家干嘛?” 林小满耸了耸肩,偏头看向王红梅,呶了呶嘴,“那你过去安慰安慰她啊。” 王红梅立马走了过去,把郑嫣扶了起来,轻声安慰了两句。 郑嫣不住地摇着头,绝望一直笼罩在她的心间,让她怕到魂都打了颤似的。 林小满就在她即将崩溃,心神失守的时候又慢悠悠地开口了。 “其实,不想要坐牢,也不想沦为罗二狗的玩物,我是有办法解决的,但是我这人向来入宝山从不空手回,你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你如果付得起,我就帮你。如果不愿意,当我多嘴。” “什么代价?我,我现在已经家徒四壁,家里那些值钱的东西,早就被抄没了。”郑嫣的眼里闪过一丝期盼,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绝望与无奈。 “嗯,我不但可以帮你,还可以帮你调离这里,帮你找一个好去处,能妥善安置你的妈妈,你自己也能重新开始,宛如新生。”林小满像个钓鱼的老手般,不紧不慢地抛出了诱饵。 这些东西,正是郑嫣求而不得的,林小满不信她不咬这钩。 人在绝望之中,就算是一根稻草,也想牢牢抓住,期望那根稻草能救她一命。 何况,林小满抛出来的是,等同于摆在溺水之人面前的一艘船。 林小满就这样有恃无恐地看着郑嫣,等着她自己跳上这艘船。 郑嫣还在犹豫,院里就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 “郑医生,我是罗书记啊,我是替我家儿子来道歉的……如果那位同志也在屋里的话,就一起出来见见吧?我说的是那位当兵的同志…”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不要脸 只怕道歉是假,来探听虚实倒是真的。林小满玩味地支起窗子,往外看了一眼。 一个约莫五十岁,穿着中山装的男人正站在院子中,眼里精光闪烁,一看就不是好糊弄的人。 他后面站着一个三角眼,蛤蟆鼻子厚嘴唇的年轻男人,一脸猥琐气,应该就是罗二狗了。 罗二狗旁边,还有一名身姿挺拔,站得笔直笔直的男子,这名男子生得浓眉大眼,英武不凡,身上带着浓浓的军旅味道。 林小满转头,牵起了王红梅的手,朝着郑嫣说了句:“找麻烦的人来得挺快,郑医生要是没什么话说了,我和红梅姐就不好掺合你的事儿了,我们得回小王村了。” “别,别走,我答应你,不管你要什么代价,我都付。你帮我,帮帮我,好不好?”郑嫣扑过来,抓住了林小满的一只胳膊,花容失色地哀求道。 林小满睨着郑嫣,认真地问道:“真考虑好了?我这人做事一是一,二就是二,眼里不容沙子,要是有人答应了我的事情办不到,我会让她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代价!” 郑嫣忙不迭点头,“想好了,真的想好了。你真的有办法帮我?” “跟我出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林小满带头,拉开了门,镇定自若地走了出去。 王红梅紧随其后,郑嫣抓着林小满胳膊,林小满也没让她放,就这样一拖二来到了院子中,和罗书/记等人打了个照面。 罗书/记盯着站在前面,像一面挡风墙似的林小满看,林小满丝毫不露怯,大大方方的任他看。 一个公社大的有几十个村,小的也管着十几个村,辖下几千户人,罗书/记这位置一直坐得挺稳,也是一个极有手段,极有眼色的人。 形形色色的人他见过不少,可像林小满这样,一点也不忌讳给一个陌生男人打量的女人,甚至敢于平视着他,不露怯也不露任何情绪的女人,他倒是第一次见。 不管是结婚没结婚的年轻女人,碰上一个陌生男人打量,大多都会羞涩和觉得难为情,或者恼怒认为对方不正派。 她的表情太平静了,平静得像一座平静的湖面,可你不知道那湖下面,到底有多深,装着些什么东西。 “这位女同志是…”罗书/记在林小满脸上找不到突破口,就转脸看向郑嫣。 郑嫣瞟了林小满一眼,没说话。 罗书/记愣了一下,又把注意力放在王红梅身上,“这不是小王村的王红梅么?这是来找郑医生看病的?” 王红梅笑了笑,也学着郑嫣的样子,瞟了一眼林小满,也不开腔。她虽然不知道林小满要做什么,但是她帮不了忙,却也不添乱。 罗书/记终于明白过来,这三个女人之中,林小满是头头。 罗书/记放弃打官腔,改为亲和地笑了笑,用一副乡里乡亲的语气问:“这小媳妇儿是哪家屋里的?不卑不亢,滴水不漏的,怎么这么能干啊?” 你以礼待我,我也回你礼貌相待。你要耍官腔,谁又怕过谁? 林小满见罗书/记先笑了,她也淡淡地扯着嘴皮子笑了一下下,“罗书/记好,我不是罗家公社的,我是九里屯驻防营区的军嫂,既然是随军的家属嘛,那胆子自然是比普通人大一些,倒让罗书/记见笑了。” 不仅这表情滴水漏,这话也说得滴水漏,找不出一丝毛病。 罗书/记听到九里屯的时候,就暗暗地用眼角余光扫了右后侧的罗宗,眼皮子轻轻地抖了两下。 罗宗摇了摇头,他也不认识林小满。 罗书/记这心里就益发没底,正在他考虑着要如何找个由头牵引出那件军衣时,林小满笑眯眯地开口了。 “罗书/记这是得了什么病?自己走不了?后面这两人儿,是扶您来的还是抬您来的?” 罗书/记听了这话,眉毛就是一拧,尴尬地笑道:“不是,我们不是来看病的,我们是来找郑医生的。我这儿子不成器,惹到郑医生了,我这不是带儿子过来赔个礼道个歉什么的吗?郑医生找了个当兵的对象,好歹是同个公社的,我也顺便想来关心关心,看看这郑医生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 郑医生的爸爸也是为了抗洪才被水冲没了的,他的女儿,我做为一方地方官,自然该照应一二的。她就相当于是我干侄女一样的晚辈…自然也担心她太年轻不知事儿,万一碰上个信口雌黄却没啥担当的男人,误了一生哪。” 你知道你儿子不成器,他纠缠郑嫣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不管管他,非得等惹出火来了才来赔礼? 你明知道郑嫣的爸爸是抗洪救人时冲没了的,你还放纵你的儿子来占人家闺女便宜?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什么父母官,还干侄女儿,还关心… 这罗书/记果然是个不要脸的,道貌岸然的不要脸。 罗二狗是明着不要脸,他是阴悄悄儿的不要脸,还会扯嘴皮子官司得很,不仅做了这不要脸的事儿,还要给自己找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圆脸。 郑嫣见林小满沉默,再抬头一看,那罗书/记,就如同是狼一样盯着她在看,目光中充满了警告的探询。她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两腿发软就要往下蹲。 林小满伸手撑了她一下,“这来者是客,郑嫣,你还是去端两只板凳来,给客伙坐一会撒。罗书/记管着这十里八乡,事务也繁忙,不会在这儿久呆,就是来表示一下关心,可你做为主人家,让人家站着说话,可就不好了吧?” 郑嫣手脚发软地上了台阶,找了几只凳子出来,几人才落了座。林小满又让郑嫣去端水。 罗书/记连忙摆手道:“别麻烦了,别麻烦了,我不口渴,说几句,把事情搞清楚了就走的。” “哦,那既然罗书/记他们不渴,就不必端他们的水。我渴了,就给我和红梅姐端碗水来呗。”林小满像是听不出罗书/记这是客套话似的,直接免了人家的水。 罗书/记突然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郑嫣去端水的时候,罗二狗就站了起来,说是要去帮忙端一下。 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狗 “两碗水没多重,又不是要抬缸子出来,不需要人帮手端。”林小满看了看熟门熟路摸向灶房那边的罗二狗,玩味地笑了起来,“这位同志倒像是天天逛卫生站的主啊,是得了什么病,必须得要每天过来报个到医治的? 罗书/记,你也真是命苦。这正常人,谁会有事没事儿往这医院跑啊?瞧瞧你家这位公子,这年纪轻轻的,竟然病入膏肓了,得天天靠针药才能活着了. 所以说啊,有时候,抹得过面儿却掩不了里的亏心事,以后还是少做点儿。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您说,我这小辈子说得有没有理儿?” 罗书/记被堵得心都闷了。 罗二狗砸味了片刻,才明白林小满话里的意思,立刻暴跳如雷地冲了过来。 “你这个娼F,尽说些屁话,还敢咒我!” 林小满腾地站了起来,抽起屁股下面坐着的板凳,照着罗二狗的脸就狠狠地砸下去。 罗二狗没料到这女人竟然这么狠,前一刻还笑眯眯的,一翻脸直接就下了狠手,砸人的时候,那是半点先兆也没有不说,那面上的表情,依旧淡淡的,眼神定定的,丝毫就没有半点慌乱。 砸了两下之后,板凳才被罗宗夺了下来,罗二狗被砸得嘴上开了花儿,鲜血长流. 林小满直到此刻,面上也淡淡的,拍了拍手,平静地道:“嘴臭就好好刷刷牙再出门,不刷牙出门学狗乱吠,那牙就不用留了,帮你省事儿,刷都不用刷了! 我听说,上次就是你带了十几个人,围攻路经此地,执行任务的现役军官?以暴力、威胁方法阻碍军人依法执行职务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却不知道罗书/记对此事知情不知情? 如果这个不够重,我们再来说说胁近QJ妇女罪,犯该罪的,处3年以上10年以下有期徒刑。 罗书/记身后这位,怕是也当过兵,清楚军中条例。军中人,行事都比较直接,都是就事论事儿,依例依法办事。可是军人也是人,是个人都会有个护短的时候,是吧?我们折个中,依罗二狗犯过的事儿来计,他最少得坐十年牢!刚刚,又多了一条辱骂暴力袭击军属罪…… 我这人脑子不太好使,这么些事儿全加一起,不知道是按一加一算呢,还是有其他算法?” 这脑子不好使的人说出来的话,却吓住了鱼肉乡里,为非作歹的罗二狗。 他牙被砸掉了,血顺着香肠嘴往外流,说话本就含含糊糊的,正央求罗书/记替他出气。 罗书/记被人当面打了儿子,还打成了这个鬼样子,打人的还是一个女人,这面子也不知道往哪搁,气往上涌,正义愤填膺,打算让罗宗教训教训林小满,给她点颜色看看。 林小满这话,却又把他的不理智和愤怒砸没了。 “你,你这女人,到底是什么人?你到底想干啥子,你直说!我们也别绕那些弯子了,都打开天窗说亮话!” 林小满看了看罗宗手里提着的凳子,朝着他勾了勾手指,“你提着我要坐的凳子,要谈,就坐下来,好好谈。要站着比人长,我也没工夫奉陪,我们就公事公办,直接让人过来抓捕罗二狗就成了。” 罗宗仔仔细细地盯着林小满看,她的行事作风,给他一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你是徐卫国的什么人?” 林小满坐好之后,郑嫣端着碗水出来了,她接过碗,咕嘟咕嘟地喝了几口,喊了声爽快。 “罗二狗上次打的人,就是徐卫国最看中的兵!而且他当时在执行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因为罗二狗这一耽搁,犯罪对象到现在也没抓着。那个兵一回营部就被徐卫国关进了禁闭室,到现也没放出来。 我呢,男人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军官,平时经常去徐卫国家吃饭,跟那个关禁闭的兵也熟络,他和郑医生看对了眼,担心郑医生过得不好,就让我来瞧瞧了。 我今天上午就来了……倒是瞧了一出强逼孤女,恃强凌弱的好戏。罗书/记,您说这事儿,巧不巧?唉,您家那公子,昨天来也成,明天来也可以哇,为啥偏偏今天要来呢? 别人我不知道哦,徐卫国这个人丁是丁,卯是卯的,还十分的护短…他罚那个兵,是那兵办砸了事儿,活该。可是那个兵在意的人,被人嗅了…他可是会比那个兵本人更着急上火的。你们也晓得嘛,兵王嘛,脾气又坏,这急起来,会咋闹腾,谁知道呢?” 罗宗的事别人不知道,罗书/记却是清楚的,徐卫国也关过罗宗的禁闭,在关禁闭前,把他揍得躺了地,还告诫过他,要是下次再管不住自己的某个部份,去干偷看人家洗澡和猥琐事,徐卫国直接会帮他剪掉烦恼根儿! 比起烦恼根儿这回事儿,那砸掉两颗门什么的,就真不是什么事儿了。 罗书/记仔细一掂量,林小满跟徐卫国熟,跟郑嫣的相好也熟,瞧着也是个拎得清的,她把这事摆到台面上说,也就有商量头。 “那个,这位同志,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这事儿就是个误会,是误会。我这儿子就是求爱不成,有点过激言语,没那么严重。既然郑医生确实有了对象,对象的身份也已经清楚,是个靠谱的人,我,我就放心了。 我儿子会想通的,日后不会再来纠缠郑医生了。至于那妨碍和袭击罪,除了坐牢,不是还处罚金的说法嘛。这个,这个好说。” “牢饭不是那么好吃的,听说有人一进去就受不住那改造强度,要撞墙自杀什么的。要是坐十年呃,你家二狗估计也就废了。 所以这个罚金,罗书/记好生斟酌斟酌。你儿子值多少钱,你就准备多少钱过来。我今儿吃了晚饭才会回营,希望在那之前,罗书/记能考虑好。” 打发了罗书/记三人,林小满这戏也就唱到头了。 该论到郑嫣付出这代价的时候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林扒皮 林小满把郑嫣叫进了屋子,还没说两句呢,在外放风的王红梅就来敲门了,说是罗书/记来了。 罗书/记的动作却快,背着一个大布袋子过来的,把袋子往林小满面前一放,他一脸肉痛地说:“我就这么个儿子,就这么多家底儿了。” “嗯,那这事儿就这么了了。罗书/记怕是还要下点心,好好管管住你儿子。不然什么时候被人废了都不知道。” “哎哎,晓得了。”罗书/记抹着汗走了,背影有些驼,像是一瞬间老了几岁。 林小满提了一下那布袋子,发现这袋子还挺重,打开一看,立马傻眼了。一卷一卷的,全是码得整整齐齐的大团结。 她腾地瞪大了眼,惊道:“我去,这一不小心,还打到一个贪官了哦。这罗书/记,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王红梅和郑嫣也都瞠目结舌,呆若木鸡的站着。 林小满觉得,背着这袋钱,回小王村,太显眼了。可背回九里屯呢,又会被徐卫国发现。想着不义之财,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一家塞几张呢,又是自曝其短,还会给人家招祸。 这钱,竟成了烫手的山芋。 但这钱,必须留着,或许他日还能成为指证罗书记,剥他一层皮的重要证据! “算了,先不管,先留着。郑嫣,红梅姐,来来,见者有份儿,你俩现在都是单身,女人家家的,还是要有点钱傍身的好。钱是个好东西,能帮人,也能害人。我希望你们拿了这钱,做些有意义的事。”林小满拿的,是罗书记每月工资计算出来归正常收入的那数目中的一部份. 超出的,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她不打算动!除非确认这钱不是赃款. 王红梅和郑嫣都不敢来拿钱。 林小满想了想,就一人塞了两卷,自己也留了一些,再把剩下的钱连着布袋子又装进了防水的蛇皮袋子里,放进了郑嫣找来的那个保险柜里。 郑嫣祖上还是很有些好东西的,只是抄的抄,被人顺的顺,传到她手头的时候,就剩这一个空空如也的保险柜了。 这保险柜和抗战剧里那些款式差不多,也是带一个密码旋扭,带个把手的。 卫生站后面有一个荒废的屠场,里面杂草丛生,是鬼都不愿意住的屋子。屠场有几块砖的地方,都被人抠没了,房子早就垮塌得不样子了。只剩下一个打石匠用整石一点点儿凿出来的杀猪台,好几百斤重,搬也搬不走,搬去也没什么用,就长在那荒草丛中了。 那杀猪台下面,有一个填柴烧水的灶洞,原来杀猪的时候,就从这里边烧水边刮猪毛。 三个女人趁无人的时候,抬着保险柜,塞进了那个灶洞之中,又在外面封了一块石头,在石头上糊了几厘米厚的泥,堆了一些草和枯枝,做了点伪装。 “就当个私人银行,先存着。哪一天,谁需要了,就来找我,密码我已经改过了。如果不是拿钱去害人什么的,有正当理由,就开柜!如果真遇上需要钱救命的人,也可以拿这钱去先救命,但是大头最好能不动则不动…” 林小满有时候自嘲地想想,这算不算是一夜暴富了?本来预计着罗家公社,无矿也不是交通要塞,土地也不算很肥沃,这罗书/记就算是个贪官儿,也搜刮不到多少财富,顶多苦哈哈的凑几百块钱过来. 却没想到,他这家底丰厚得吓人。 现在刚开放,经济还没来得及搞活,就算是不得了的万元户,那也是过两年才会出现的产物。 可罗书/记家里竟然有几万块的现金。 林小满暗暗心惊,为他这笔钱的来路心惊。就算是把罗家公社全部的人口拿去卖掉,也换不来一万块呀… 细思之下,却是极恐。 这时候米折成钱也就是一毛一斤,肉价0.95元,走亲戚送礼2元左右,压岁钱0.1-0.2元,几万块钱,可以买下半座小城了。 林小满又和郑嫣约法三章,定下章程之后,才带着王红梅回了小王村。 一路上,王红梅都在发闷,快到的时候,才忍不住开口问林小满:“小满,知道你是个有本事的,却没知道你这么有本事。那可是公社书/记啊,你连他都敢吓唬,连他的钱都敢收,你就不怕?” 林小满吭哧吭哧地蹬着单车,挑眉答道:“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的人,他再有身份,他也还是个人不是神神鬼鬼,不能看到我内心,不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一个人,剥除了身份之外,人人都是平等的,都是要么拿心换心,要么互相扶持,要么是将将就就,得过且过,再来就是相互利用,再恶劣的一种,就是你吃我,我吃你。 我也只是想教训教训他,给郑嫣解决罗二狗这个麻烦,然后顺便敲打敲打他,父母官,可不是像他那样当的。鬼知道他从哪来那么多钱,还提着来给我了?要是他提来的时候我露了怯,不止会前功尽弃,还会惹他怀疑,那才是真危险了! 如果他的钱是祖上传下来的值钱玩意儿变卖的,那他就是花钱免灾。如果他的钱是走歪道来的,我这就叫替天行道。”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哪天他知道了你是骗他,一样会出事的呀。” “嘿嘿,这个我倒一点都不怕。他要是个贪的,贪上瘾了就不会收手的,我都告诉他了,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了,他还是继续一条道走到黑,那就肯定有天要去蹲大牢吃牢饭。 他那个倒霉儿子罗二狗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看这会吓住他了,过段时间,说不定心思又活了呢,这种倒霉儿子生下来估计就是来讨债的,来给罗书/记这种贪官制造麻烦的。今天不犯我手里,改天也会犯别人手里,犯一回就得有人收拾他一回。 再说了,我又没说太夸张,不过就是讲事实,摆道理。难道那罗二狗没叫人打我家徐卫国?打了吧?难道罗二狗没来嗅郑嫣?差点祸害成功吧?他干了这缺德事儿,损失点钱财算得了什么?他要是继续干,哪天再犯我手头,我连他的小命也敢算,你信不信?” “我还是觉得你太大胆了。你把罗书/记掐住了,还把郑嫣也掐住了,你这是两头都按住了呀.你还编了个子虚乌有的徐卫国最看中的兵出来,你这还不叫夸张,叫讲事实? 你这妮子,真是不让人省心哦。以前倒没瞧出来,你胆这么肥!瞧你在徐营长面前那乖猫样,今天又活像是要人命的林扒皮,我都闹不清楚了,到底哪个才是你?” “为了徐卫国,我愿意做小乖猫;为了你和郑嫣,我愿意做林扒皮扒他们的皮!对了,你和我好好说说吴月那天出现的时间,地点,还有对你说的每个字,表情如果记得的话,也详细说说。” 第一百九十五章 捉泥鳅 “你一出医院就碰上了吴月?证明她当时就在医院附近。她一见你问也没问,直接就说是万峰打的你,证明你挨打的时候,她看到了或者听医院的人说了。 她故意说半句勾出万峰他妈相看新媳妇儿的事,刺激你心神失守,情绪崩溃,又假惺惺的代入你的角色,在那边引着你越想越伤心,越想越觉得活着没有意思…… 这个吴月,从一开始,就打着逼死你的主意!她这个人怎么这么恶毒啊,上一次在菜地旁边,她就放毒蝎子在我身上,差点咬死我。 这一次,她又想让你死!这是个祸胎呀!还好我自己也抠了点钱出来备着,不知道洒点钱出去,能不能收买个文工团的姑娘,帮我盯着吴月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啊。” “什么?吴月还害过你?这姑娘平时看着温温和和,客客气气的啊,怎么行事如此狠毒?小满,我觉得,还是告诉徐连长吧,吴月配了枪,她不跟你玩虚的,就直接拼这刀兵的话,你真没办法抵挡。” “所以啊,才得找她的弱点,就跟找蛇的七寸一样的,找准了,狠狠砸,才会致命!我总觉得她上次在江边看到江水干呕有点奇怪,你知道那一截水里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或者什么古怪的说法?” “你这一说,我还想起一件事儿来。我们村儿的人说过,你们去锦官城那几天,见过吴月在那里的石上坐着洗手洗石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连续几天,天天都去。那里,是不是真的有什么啊?”还是原本有什么,后来又被转移走了? 林小满眉收微微一动,脑海里快速地闪过一点灵光,似乎抓住了一点什么。 “洗手,洗石头,干呕…帽徽……” 她慢慢地捊着线,一不留神差点把单车骑到沟里,还好这车子被王小毛拿回去之后,修理过了,那刹车极灵,才及时的刹住了车。 王红梅吓得再也不敢坐了,林小满看着小王村已经就大半里路了,也下了车,推着车跟王红梅一边说一边走。 两人这一回屋,洗完脸,洗完澡,又泡了脚,直接就上床睡了,林小满踩自行车来回也有些累了,不过就翻了几个身,想了想徐卫国,很快就进入了睡梦之中。 第二天一早,林小满就去找了王小毛,让他准备开始挖莲藕。 王小毛就兴冲冲的去找了王永进和王永福两队的队长,两人一听,也十分高兴,一个提着破锣,一个提着旧时打更的梆子,一边敲一边吆喝,挨家挨户地去通知人去了。 王小毛在莲藕田边上支了个棚子,拿板车拉了一杆磅称过来,又摆上一张小桌子,端了几根条凳,擂好了记帐的本子,把钢笔汲好墨水,做好了过称记账的准备工作。 约半个小时之后,村民们带着工具撒着欢儿的跑来了,王永进和王永福跑过来打了个招呼,就带着村民们,挖的挖渠,放的放水,给一种类似小木船的东西两头都系上了绳子,便于在淤泥深深的莲藕田里拖拽着装载莲藕。 排干田水之后,有经验的男人纷纷跳进了田里,开始挖莲藕。 挖莲藕不是一个容易的活,需要面朝黄土背朝天持续不断地挖,一天下来,几乎累断脊梁。 这是一片上百亩的藕田,由于莲藕长在烂泥里,走向不定,挖莲藕的人还需要胆大心细有经验,才能胜任这份工。 在半米深的泥土里,他们弯下腰,小心翼翼的在泥里掏摸,藕脆易断,稍有不慎,就会折断、破皮或者灌泥,那样品相就不好了,食用起来口感就会大打折扣,值价也就低了。 妇女们就坐在莲藕田边,三三两两的,接着那牵了绳的小木船,然后拉着小木船儿去另开的那一渠清水塘里,把莲藕上的淤泥清理清理,然后再放在沥水的竹箢篼里沥水,沥得差不多了,就提回来过称落帐。 林小满和王小毛在棚子里呆了一会儿,看着莲藕田这一派火热景象,欢声笑语的,就有点开小差了。 “红梅姐,你来替我一下,我去……方便一下。”林小满把王红梅拉了过来,替她坐在那边,和王小毛一起看秤记帐。 王小毛生怕到时候记下来的帐林小满有啥意见,非得拉着她在这儿盯着看,她早就顶不顺,想开溜了。 王红梅老老实实的替林小满过来坐着了。 林小满瞅了个空,捡了个人多的地方,把裤腿子一挽,嗵的一下就跳到了莲藕田里,这一跳,就惹来一通笑。 她就没料到那泥有那么深,这一跳下去,就整个人陷了进去,只露出胸以上,像是被栽到了莲藕田里似的。 坐在田边等着拉莲藕去洗的大嫂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些个儿还笑得直不起腰来。 正弯腰挖莲藕的男人们也有人好奇地抬了头,朝这边瞄了瞄,看到林小满那个傻样,也禁不住笑着去拉旁边的人来看,就这样一传十,十传百的,林小满被笑声包围住了。 这一笑,在棚里的王红梅也听着了,寻着声儿过来一看,就逮着林小满了。 “小满,你瞧瞧你,跟个滚地泥葫芦似的,就你那小个子,难道还能挖到莲藕不成?你一弯腰,脸埋到泥里,都沾不到莲藕的边儿,你不信你试试!” 林小满伸出手,在泥下抠了抠,发现真的够不着,又站了起来,对着笑得正欢的王红梅喊道:“你笑我,你能挖到?我俩都是小个子,大哥莫要笑二哥,你再笑我,你下来抠给我看看!” 王红梅找了条绳子,抛给林小满,让她拉着一头,好扯她上来。 “我自己有几斤几两,我自己清楚,我知道我干不了这活儿,我就从来不下莲藕田,哪像你啊,扑嗵一下就跳下去,还好是脚着地,要是脑壳儿着地,我还得抓住腿像拔萝卜一样拔你!” 林小满拽住绳子一头,猛地用力一拽,把毫无防备的王红梅也拽了下来。她双手抱住王红梅,把王红梅也栽到了烂泥里. “好姐妹嘛,要有福同享嘛……哈哈哈,让你笑我!” 虽然她俩都用手抠不了莲藕,可能拉那小船滑着走呀,林小满就玩上了瘾,东溜西窜的,跟个滑不溜秋的泥鳅似的。 莲藕挖了三天才挖了一大半,林小满这一天玩得正兴起呢,冷不丁就听远处有个人喊了声:“林小满!” 第一百九十六章 大白天的江边 林小满玩疯了,听到有人喊,也没仔细听,就应了一声嗳,“我在田里玩儿呢,谁叫我?” “上来!” “才不,我这船莲藕还没装满呢,装满了我才拉过去。”林小满一面扒着自己脸上沾到的泥,一边条件反射地回答着那个人。 “不要让我来抓你,上来!” 林小满终于听了出来,这是徐卫国的声音啊. 她就半眯了眼睛,往那处眺望,果然看到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站在远处的田边上,影影绰绰的,太阳给他镀了个金边儿,显得十分英武不凡。 她乐得直接把绳子一扔,笑呵呵地伸着泥杆子一样的腿,一陷一提,一陷一提这样往那处快速走,“徐卫国,徐卫国,你回来了?你是来接我的?” 徐卫国就没见过,谁的媳妇儿像他家这样的,像个泥猴子一样似的。 那脸上沾满了泥,黑黢黢的,眼睛鼻子差点都分不出来了。偏生她乐呵呵的咧嘴直笑,这一笑,脸上的泥就裂了条缝,像是脸被划开了似的,十分奇怪。 要不是那对灵动清澈的眼,徐卫国真的认不出她来。 王红梅只告诉他,林小满在莲藕田里,玩疯了,她一会儿在这儿,一会在那儿的,想要找到她,只能扯着嗓子站边上喊,看哪个人应,哪个人就是她。 林小满终于走到了田边,顺着那斜坡往上爬,刚刚跑太快了,脚不停地一陷一提一陷一提的,当时不觉得,这会儿却觉得脚好酸软,这爬了两下都没爬上去,就仰望着徐卫国,软软地喊了声:“徐卫国,拉我一下,我脚软了。” 徐卫国蹲下来,嫌弃地看了看她一身的泥,迟疑了片刻,才慢慢地伸出手。 林小满抓着他的手终于爬了上来,一爬上来之后,就什么也顾不得了,高兴地搂了徐卫国一下。 徐卫国僵着身子慢慢将她推开,冷眼瞟了一下旁边那些明明看到了,却装没看到,故意别开眼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们,板着脸道:“瞧你脏得!” “嘿嘿,那我去洗莲藕的地方弄点水洗洗脚先。”林小满提着鞋子,撒腿就往清水塘那边跑,洗完了脚上的泥巴,又把脚上的水珠儿甩了甩,才穿上了塑料凉鞋,吧唧吧唧地踩着往徐卫国那边走。 “这两天小王村全村总动员,全来挖莲藕了,中午都是吃的大锅饭,你中午要不要尝尝? 我这一身的泥巴,回头去红梅姐家里烧点水洗澡,要洗干净,怕也要花点时间,不如就在小王村吃了中饭再回?反正这天也不早了…” 林小满跑过去,跟王红梅交待了两句,拿了钥匙就回去了。 她跑得快,徐卫国也不着急,就远远的跟着她,瞧着她像兔子一样窜进了王家院坝。 王红梅爸妈住的就是三间草屋,灶房里没啥值钱的东西,常年都没锁。 林小满先去起了个火,舀了十几瓢水放在大锅里,盖上盖子烧上,再打算拿钥匙去开她睡那间屋的门,把干净衣服找出来备着,一会儿把水提屋里来洗完了直接换。 谁知道她走过去一看,发现早上走的时候,明明锁紧了的门是虚掩着的,透过门缝往里一看,有个人影正在里面翻箱倒柜的。 这是进贼了? 林小满连忙快手把那门一拉一扣,直接就着那锁,就把人锁到屋里了。 这下就没地儿洗澡了。 回灶房把火用水扑了之后,她走出来,看了看晾在晒衣绳上的衣服,默默地收了两件王红梅的衣服下来,捏着往外走,走到院子晒坝外时,就看到徐卫国站在外面,好像个站岗的哨兵。 见她泥糊糊的又走了出来,他微微皱了眉头问:“怎么了?” “我和红梅姐睡习惯的那间屋里进了贼,我把人锁在屋子里了,就没地方洗澡了。我就拿了我们这间屋的钥匙…” 徐卫国沉默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指着一里多外的一段江堤道:“这会儿应该江边没有人,去那儿洗吧。” “那你站这里,帮我盯着屋里那个贼,别让他砸门跑出来哦。”林小满叮嘱了一句。 徐卫国嗯了一声。 林小满就提着衣服撒腿跑去了那处江边,在附近瞄了瞄,突然瞄到一棵卧倒在江水中的大榕树,那容树枝繁叶茂的,冠盖如巨大的伞,半在水中,半临江。 林小满就钻到了那棵树下面,找了个叶子最密的地方一钻,这才把干净衣服往高枝上一挂,快速脱下衣服,用微凉的江水洗了洗身子。 刚洗了一半,就听到树外面传来簌簌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分开树叶,往里走。 林小满吓了一跳,猛地扯下干净衣服往身上一裹,又光着腿往树上爬,这棵树这么大,先找个隐秘点的地方,把裤子也穿好再说。 一只手掌突然握住了她的脚踝,她吓得惊叫连连。 在这种时候,有人握住了她的脚,那就代表,那个人什么都看到了。 林小满使劲地蹬了两下,想要摆脱那只手掌,可却没能如意,手掌的主人一只手握了她的脚,另一只手由下及上就摸了上来,顺着光滑向上游走。 “麻蛋,老娘跟你这色胚拼了!”林小满猛地一蹲,伸手就去掐他。 手掌的主人动作却比她还快,直接把她从树上拖拽了下来,圈在怀里。 “林小满,你找这个地方不错,我很满意。” “徐,徐卫国?不是让你在那里看着贼的么?你,你怎么也跑过来了?”见到是徐卫国时,林小满松了口大气,绷紧的身体也软了下来,等到她发现徐卫国也是打着赤膊时,她又瞪圆了眼,“徐卫国,你,你该不会是想……” “嗯。”徐卫国毫不避讳地回答道。 “可……现在是白天!这里是江边…虽然这棵树枝繁叶茂的,外面的人不钻进来就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可是我总是觉得不安全,怕被人看到。” 徐卫国摘下两片嫩绿的叶子,沾了点水,往林小满两只眼睛上一贴,“这样,就变晚上了。” 反正徐卫国的意思,就是不管怎样,他都要上。 林小满扭了扭,还没来得及再说拒绝的话,徐卫国就把她顶了起来,抵在了一处光滑的树杆上。 连这地形,他都是已经观察过的,特意选了这树最空的一处,可以施展得开来的树干。 “你放心,附近没有人,我也不喜欢别人看我办事儿。小满,你可以不咬着唇,可以放肆一点…” 第一百九十七章 啪!啪啪 这一个放肆,便是宫壶液不尽蓬门不离。 她的身后,是摇摇曳曳的树影,绿叶在枝头时轻时重地颤着。 枝枝桠桠间,满是细碎碎的光,她在这一片翠绿色的包裹之中,在细碎的光斑掩映里,如一件价值连城的玉,一次一次的承接着他。 翻云覆雨。 胸前脂凝暗香,拥雪成峰,沟壑隐隐,汗珠子颗颗分明,滴下来,像是玉雪上的一片晶莹滴露。 树外艳阳高照,江风徐徐,山静树幽。 树内别有洞天,玉人交缠,抵死缠/绵,辗转厮磨,他的喘息和着她早已经失了节奏,无意识的哼哼,谱成一首动听的乐章。 将他和她,一次一次的送上巅峰。 直到她承受不起,他才松开。她软倒在他身上,虚脱无比地说话。 “你不是押送夏河去军部了么?这一来一回就得花两三天,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交接清楚就回来了。你倒是在小王村玩得乐不思蜀!”徐卫国不太尽兴,伸唇又四处留印。 “喂不饱的狗啊,你还啃!” “嗯,没饱,时间还早,先让你歇会儿。” 徐卫国跃起来,坐在她旁边的树干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她,等她恢复。 林小满就没眼看他,歪着脑袋枕着枝枝,头一点一点的,准备盹会儿。 “江边湿气重,睡着容易凉。” “那你就让我把衣服穿上啊!不穿衣服更容易着凉!” “唔,我用手帮你暖暖,衣服暂时可以不用穿,一会儿懒得再脱…”徐卫国瞟了一眼手表,“时间还这么早,一会回去赶饭点也没问题。” 她这是上树容易下树难了吗? 他不胡天胡地个够,就不放人…… “树要是有感觉,它们不知道会有多讨厌你!” 洞中日月长,使人不想离,那种紧窒而绵软的感觉,总是在诱惑着他。 等出得树来的时候,已是满天残霞如火。 林小满瞪着徐卫国,后槽牙磨得格格响,“时间,确实,还好早!赶晚饭还来得及!” 徐卫国对着水里的倒影,正了正衣领,扣上了风纪扣,遮住了他脖上被林小满抓出来的红印子。 “我是想早点结束的。可后来,你衣服不是摇到水里浸湿了么?我们得等衣服干…那闲着也是闲着…” 林小满要是有力气,此刻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冲上去,把徐卫国弄倒,脱下鞋底子,照着他那还依然理直气壮的脸,啪啪啪的抽到他白转红,红转黑。 “闲?什么时候闲着?徐卫国,你这混蛋,不要脸的混蛋!” 徐卫国转身,看着坐在石头上,两只脚尖都还在兀自发颤的林小满,“还有精神骂人…” 说完之后,他就开始环顾四周,好像是在挑什么隐秘地方。 林小满真的很想,两眼一闭,倒地装个死。 可敌强我弱,不易再炮。好女不吃眼前方。 “嘿,没骂,没骂……哪个敢骂徐大爷嘛,走,我们回村嘛。一会儿那个贼都跑了…” “嗯,没人的地方,我牵你走。”徐卫国也就是吓吓林小满而已,他知道她的极限在哪儿,如何孟浪,也不会为了自己贪欢,真搞出个好歹来。 家属楼没修好,终归是不方便。捞着一顿就是一顿,这饱一顿还得饿三天的感觉,有点憋屈。 中午吃饭的时候,王红梅没找着林小满,想着她应该是和徐卫国回九里屯了,这下午就没再留意过。 冷不丁的,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她又冒了出来,像是饿得狠了似的,胡吃海塞的。 徐卫国坐在一边,盛了碗新鲜莲藕熬的汤,用勺子搅温了,又抽走了林小满的饭碗,把汤碗换了过去。 林小满端起海碗,又是一通猛灌,喝完之后,徐卫国已经掏出了帕子,林小满扯过帕子擦了擦嘴,又扔回给徐卫国。 王红梅偷偷笑了一下,暗道:这个不知福的小满……瞧瞧徐卫国看她那宠溺的眼神,她竟还能使得出小性子。 要是万峰,对她能有那十分之一好,她何至于…算了,何必再想,该断了。 莲藕挖得差不多了,吃完了饭,王小毛就把帐本抱了过来,一页一页翻给林小满看。 看完了之后,他又抱了一个大算盘过来,一笔一笔的往上加,林小满其实早就算出来了,可是看着徐卫国就在旁边,只能耐着性子等王小毛自己算出结果。 “一共五千四百七十斤,按五分一斤算,就是273.5,林小满,你也来核算一遍,看看对不对? “对对对,我钱放红梅姐屋……啊……我都忘记问了,红梅姐,你中午的时候回屋没?屋里那个贼没跑吧?” 王红梅怔了怔,放下了饭碗,疑惑地问:“什么贼?我今儿中午就在棚里的桌子上趴了会儿,没回屋啊。” “那赶紧的,我们赶紧去捉贼!我把他锁屋里了。” 王小毛听说钱放那屋,屋里还进了个贼,也立马紧张了起来,招呼了十几个青壮年一路,跟着林小满就往王家走。 走到王家一看,里面黑灯瞎火的。 王红梅立马就觉得不对劲,她爸妈早就吃完了,说是回屋洗洗就走了,算着时间,她们对账算账这会儿,也有大半个小时了,两个老人回屋了,怎么不点煤油灯? 徐卫国突然伸手一拦,把林小满挡住,“你和王红梅先别往前走,屋里有血腥味儿…” 王红梅心一下子揪了起来,想要跟着徐卫国过去看看,林小满一把扯住了她,“让卫国去看看,我刚刚也发现了,你那屋的门是打开的。 要么是贼砸了门,逃走了。 要么,是王大爷和吴大妈回来的时候,听到屋子里有响声儿,拿钥匙开门的时候被那人袭击了。 还有一种可能性,那人打伤了人还没来得及逃走,我们过去,就会有危险。这件事儿,交给卫国处理!” 徐卫国摸黑进了屋,查看了一下,就点亮了煤油灯,站到门口招了招手:“人跑了,王大爷吓到了,吴大妈头上被人砸破了一块,伤口不深,血已经止住了。” 王红梅和林小满这才快步走进了屋。 王大爷坐在地上,双目无神,表情呆滞。 吴大妈已经被徐卫国扶了起来,坐到了圈椅上靠着,这会儿正哼了哼,好像是要醒了。 “爸,妈,这是谁干的?你们看到他的脸了没?” 王小毛也跨了进来,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屋子,担心地问:“人没事吧?那钱呢?钱可还在?” [荐友新书咸客力作《重生影后小军嫂》:重生影后变萌娃,演技模样顶呱呱,扮猪吃虎无敌手,拐个老公pia~pia~pia~ 第一百九十八章 造孽 听到钱这个字,刚刚醒来的吴大妈又险些气得晕过去。 王大爷也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他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深深的皱纹,一脸愁苦和为难。 王红梅找了找林小满放钱的那个柜子,柜子直接被人用改锥撬烂了,里面空无一物,连一分一分的钱都捡得干干净净,一个钢蹦子都没给她们留下。 王小毛见钱全被盗了,也急了,坐到王大爷旁边,期盼地望着他问:“大伯,你们有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如果看到了,就跟我们说,我们好带人去追,看能不能把人逮回来…” 王大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混浊的眼珠子里透出满满的痛楚,随即艰难地摇了摇头。 “我们回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红儿她妈就过来开门,结果门刚一开,有个人就猛地窜了出来,拿起个铜灯盏照着红儿妈的脑门上就磕,我去拉,却没拉着人,那人就跑了……” 王小毛急得团团转,“那人也没看到是谁,钱也没了,那这挖好的莲藕咋个办? 唉哟……天神哪,这龟儿子的贼娃子,眼睛咋个那么尖哦,哪家不去偷,就偷红梅家,还盯着藏了钱的这间屋偷,你说他是咋晓得钱放在这屋的呢?” 吴大妈这会子也缓过劲来了,絮絮叨叨地念着:“造孽啊,造孽啊……” 徐卫国查了查屋内的痕迹,拉着王小毛出了门,“你带的十几个人,今天晚上都不要走了,就把王家先围起来,如果我猜得没错,那贼还没来得及逃出去。” 王小毛愣了两秒,就招呼着人把王家前后都围了起来,说是要抓贼。 徐卫国和王小毛出去之后,房间里就只剩下吴大妈,王大爷,王红梅,林小满四个人。 林小满轻轻地把门掩上,坐到了床沿边上,看了王大爷一眼。 王大爷唉声叹气地别开了脸。 “王大爷,吴大妈,我知道,你们肯定是看清楚了那个人的脸。你们想要隐瞒遮掩,肯定有你们的考虑。但是,我男人他肯定已经起疑心了,或许,他此刻已经查到了那个人。 你们趁事情还没闹到不可收拾的时候,最好告诉我实情。不然,等他把人从什么地方抓出来了,只怕就再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王大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是又碍于实在是不好说,就又看了吴大妈一眼。 吴大妈坐直了身子,一手捂了脸,无声地哭了好几分钟,这才开口道:“小满,这钱丢了,我们老俩口做牛做马来还。你,你就不要问了,算大妈求你了,成不成?” 王红梅一头雾水的这个,看看那个,到现也没弄清楚,为什么自家爸妈要替那个贼娃子打掩护,还恳求林小满不要追究此事。 “爸,妈,那个人到底是谁?凭什么这笔钱要你们来承担?” “红儿,别问了,别问了…不要问了啊。就当是妈对不起你们,这是我们王家祖宗的坟头没埋对啊……家里才会接二连三的出事。” 林小满沉吟了片刻,“不追究这个人也可以,但钱要让他拿回来!谁干的事,谁来擦屁股,不能让你们二老来承担!就算我猜到了这个人是谁,我也不会说破,给你们两老这个面子。 但是我希望,这种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这样做已经违背了我的原则,你们告诉那个偷钱的人,如果不想还钱,那就等着当过街老鼠,等着被人戳断脊梁骨!” 王大爷和吴大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愁成了一堆。 “怎么?你们还打算纵容他?”林小满的语气渐渐的变了,变得有些冷厉,“人做任何事,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他既然做了这种事,你们要是真为他好,就让他学会承担。一味的纵容只会让他变本加厉,骑到你们头上拉屎还嫌你头不平! 我男人有点古板,我肯答应你们不点破,可他那边,如果真找到证据,绝对不会徇私,会直接把人送去坐牢,然后那钱,照样得吐出来!你们可以权衡一下利弊,再决定,要不要接受我的提议。 每个人都会做错事,不纵容,不包庇,是让他及时知错知担当,他自己不付出代价,永远都会以为,做错事了反正不用付出代价,那么干嘛还要改? 等到这种错误的认知根深蒂固,一代一代沿袭下去时,你们老王家的祖坟,就算是埋在风水宝地,一样没用!” 吴大妈仔细地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坚决地道:“好,红儿她哥,我们已经纵容坏了,已经尝到了这苦果。如果一代一代还是这样烂下去,那就真的是没救了。老头子,你不好说,我去说!” “嗯,既然你们已经做出了选择。我现在就去找徐卫国,把他拐走……至于剩下的事,就交给红梅姐来处理。” 林小满又把王红梅拉到了外头,附耳轻声的交待道:“那人是你大嫂,也没偷到多少钱,我向来不喜欢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怕的就是鸡飞蛋打一场空。 那里放的全是零钱,虽然没多少,但也要让她吐出来。大部分的钱,我就放在那蚊帐上挂钩下的那两个香包里了。 香包里的艾叶,已经被我扔了,里面装的全是钱……等到那人服软,认错了,你再把钱拿出来,把莲藕钱结了,让王小毛和乡亲们把莲藕直接运到胖嫂家。然后,你就留在胖嫂家帮个手,争取把这藕粉作坊开起来。” 王红梅点了点头,连声说好。 “徐卫国那人,一是一,二是二,一点弯也不带打的,我得先把他弄走,免得他硬要公事公办,把人送号子里去劳改。我这就走了,过几天,我去城里交活的时候,就顺道去瞧你和胖嫂。” 林小满找到徐卫国的时候,他果然在准备破门抓人。 “徐卫国,我下午吹风吹多了,头有点晕…”林小满扶着头冲徐卫国喊道。 徐卫国默默地走了回来,问:“很晕?” 林小满弱弱地点了点头。 “那我现在就搭你去卫生站捡点药。”徐卫国转身穿过晒坝,把王红梅屋里放着的二八大杆提了出来,提起林小满往后座上一放,骑了上去,直奔罗家公社的卫生站。 第一百九十九章 揩油 罗宗回头仔细的想了想,总觉得当时被那小脸军嫂镇住是一件丢脸的事. 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徐卫国的影子,出于心底对徐卫国的那份忌惮,他当时就真的被唬住了。 后来,他是越想越不对劲,吃了晚饭,又和罗书/记喝了几杯酒。 听罗书/记叫了一阵苦之后,他才起身出了门,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卫生站附近,看里面灯还亮着,他眉心微微一动,就抬步走了进去。 郑嫣是个好拿捏的,不然也不会被二狗纠缠成那样也不懂得反抗。或许,审一审郑嫣,他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罗书/记那笔钱,总不能白给出去吧? 那钱好歹也是罗书/记和罗书/记的几个亲兄弟,在破四旧的时候,从锦官城里那些有钱人家里,抄出来的值钱东西变卖得来的。 斗地主,打豪绅,那时节,罗家几兄弟闹得最起劲,暗中也私吞了不少好东西。 风头过去之后,退了一些出去,却也变卖了大部分,换成了现金,当成了自家的家底藏着。 钱是夺的别人家的,好歹捂了这么些年了呀,也捂热窝了啊,现在一下子就全给了出去,罗书/记喝醉了之后,哭得那个稀里哗啦的,就差抱着罗宗嚎了。 罗宗是罗书/记的叔伯兄弟的儿子,罗宗的父母都是病坛子,在他们生活困难,无以为继的时候,罗书/记也是救济过他们几斤苞谷面面的。 就冲这份情,罗宗也想把事情弄透彻。 罗宗进了院子,伸手敲了敲门,他敲的那扇门,是平时郑嫣睡的屋,在卫生站右边的角落里。 屋里亮着灯火,窗户上糊着一层纸,光透过窗户纸,透射出一个女人的影子,影影绰绰,袅袅娜娜的。 “郑嫣,开下门,我有事要问你!”罗宗见屋里那个人坐着没动,又出声叫门。 “罗宗,现在天都黑了,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我未婚,你未娶,若是给人瞧见了,瓜田李下的,坏的只会是我的名声。”那个影子摇了摇,站起来,又猛地坐了回去,好像并不打算过来开门。 罗宗不耐烦了,伸手猛地一推门,却发现门上了栓子,推不开。 他提高了声音,厉声道:“赶紧开门,别磨磨蹭蹭的。你还有什么名声可坏?这十里八村,谁不知道你是破鞋?作风不正派得紧…你最好自己来开门,免得我直接把门踢烂了,你还得自己掏腰包花钱修!” 影子瑟缩了一下,抖抖索索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 “罗宗,好几年了,你还是死性不改,趁夜来欺负人!我说过的话,你尽当成了耳边风? 虽然现在,你不再是我手下的兵,可我照样能打得你满地找牙,废了你那烦恼根,你信不信?!” 罗宗敲的那屋的门还没开,隔壁房的门却打开了,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面无表情地看着罗宗。 罗宗脱口道:“连长…”喊了人之后,罗宗又沉默了。他已经退伍了,不再是徐卫国手下的兵了,再喊连长,就不合适了。 徐卫国这么晚了,还在这里,罗宗突然就相信了林小满那话。 上一次,罗二狗拉人来反被打的时候,他陪罗书/记等人转村去了,不在公社里。回来听说来了个兵,一个人能打好几个,他当时就愣了一下,猜测这个兵一定是来自九里屯。 他还曾猜测过,这个人就是徐卫国本人。 那个小脸的军嫂却说,那是徐卫国最看重的兵,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遇上了罗二狗调戏郑嫣,然后被罗二狗带人围了的。 罗二狗一遇事就喜欢喊人去助阵,然后先把别人打趴下的事也屡见不鲜。既然是这样,那这件事情,真的定性为袭击执行军务的现役军人,那也算是有理有据的。怪只怪罗二狗倒霉,撞到了那个当兵的枪口上。 “徐营长怎么这么晚了也在这里?”罗宗不能叫连长了之后,就称呼徐卫国为徐营长。连长,是当初亲切熟络的叫法,营长却是官方客套的正式称呼。 “罗宗,我的行踪,轮不到你来过问。你管好你自己才是正经。那屋里的人,不管是今天还是以后,你都最好远着点。你是自己走,还是我扔你出去?” 罗宗若有所思地走了。 郑嫣这才打开了房门,一侧身,徐卫国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一边走一边问:“她怎样?还晕着?” 罗宗回头,就正看着徐卫国越过郑嫣,进了屋。 啪的一声,郑嫣掩上了门,隔断了他的视线。 窗户上又映出一个男人高高大大的影子。 罗宗暗暗地握紧了双手。 徐卫国进了屋,发现林小满还躺在长椅子上一动不动的,就伸手贴了贴她的额头,这一摸,就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她怎么出这么多虚汗?” “受凉了,得给她煎点发汗的药吃两天,注意保暖,应该会好得快些。”郑嫣捡了点发汗的草药包了起来。 林小满无语地瞪着徐卫国,“哼,都是你干的好事。” 徐卫国挑了一下眉,接过了草药,默默地把林小满扶了起来,出了门,下了台阶,往二八大杆前面那杠上一放。 那一根杆子坐着,十分硌屁股,林小满扭了扭,要求还是继续坐后座。 徐卫国没搭理她,直接跨上了车子,蹬了几圈,冲出了卫站的院子。 走了十几米之后,徐卫国才沉声道:“别扭来扭去的,坐后面晕得掉下去了,我还得回头找人。” “哼,我还以为你是把我放前面,准备趁蹬车的时候,一本正经地揩点油呢。” “我倒想,却不想引火烧身,到最后还得自己解决。你老实点,别拱来拱去的。” “是你骑太快了,那风直往我眼睛里面钻,我不舒服,当然要一会拿手搓一下,一会拿手搓一下啊。你骑慢点呗,你瞧瞧,这时候正是凉风习习,月朗星稀的,景色挺不错的,我们这兜风边欣赏,也是别有风味的嘛。” 徐卫国抬头,看了看天空,一轮明月悬在天际,明晃晃的照着他和她。 “你喜欢看月亮?一会儿到了前面那座山附近,我带你去山顶看。” “看个月亮,我还要爬那么高的山,不值当,在哪看都是同一轮月亮,算了算了。” “你不用走,我……背你。” 第二百章 空包弹 到了那座山前,徐卫国果然把二八大杠往山脚下一摞,直接往林小满面前一蹲,沉声道:“上来。” 或许是因了那迷离的月色,林小满觉得徐卫国低沉的声音十分动听并富有磁性。 这种磁性,直接把她的耳朵和心都吸过去了。 他的背宽厚温暖,她趴在上面,用手轻轻地勾住了他的肩膀,高兴地把脸贴过去,嘴唇贴着他的耳朵,叽叽喳喳地讲话。 空旷的原野和山岭中,只听到她欢快的声音,像一只百灵鸟似的。 他背着她,脚步稳健,就算是爬山,也如履平地,没让她感觉到颠簸。 月色很好,那个在耳朵边上讲话的女人,也很好。 一切都很好。 山顶上的月亮,更大更圆,或许是距离更近的原因。 夏天的夜空,就算罩上了夜色,也依旧看得出清碧如海的颜色,月光在浮云上流动,撒下一地的光波,如同一面打磨得锃光发亮的银色镜面。 脚下的草地上,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漫山遍野,虽然不香,却在美不胜收的月光里透出一种,不输给苗圃里精心侍弄过的娇花们的别样娇艳。 徐卫国把外衣脱了下来,披在了林小满身上。 两人静静偎依着,你听着我的呼吸,我伴着你的心跳。 “徐卫国,你会唱歌吗?” “不会。” “军歌也不会?团结就是力量,红星照我去战斗,英雄赞歌这种也不会?”林小满侧头,不相信地盯着徐卫国。 “唱过,不好听。” “可我想听……唱给我听,唱给我听一听,再难听我也不会笑话你。唱嘛,好不好?你的声音低沉浑厚,唱这种军歌一听很好听的。” 徐卫国不为所动,抿紧了唇,别开视线,不去看她那双闪闪发光会勾他魂的眼。 “书上说,别人家的对象都会送花,唱歌,写情书…”林小满不依不饶地缠着他。 “我已经是你男人。还有,少看那些歪书。” “呵…呵…,你这意思是人都到手了,不是处对象的时候,就完全没必要了?徐卫国,我们不是走正常程序结婚的夫妻,我总是会觉得有些遗憾的。 好了,你不唱歌就不唱吧,那你好歹摘朵野花送我吧!反正这里现成的,有这么多,也不消花一分钱。” 不折腾歌了,又开始折腾花了,这么美的月色,这么好的气氛,不干点浪漫还不需要浪费的事,那可太不应景了。 那一对水汪汪的瞳仁骨碌碌地转,像闪光的露珠在绿荷上晃,又像晶莹的珍珠在玉盘里溜。 徐卫国默了默,在旁边的地上扒拉了几下,直接连花带叶带根须还带老大一坨泥巴抠了起来,递到林小满面前,“花!” “徐卫国,你可真是个人才!”林小满看着徐卫国送的花,只略略错愕了一下下,就笑得在草丛里打起滚来,“哈哈,徐卫国……你,你这是想笑死我啊你,我这肠子都笑打结了。” 徐卫国把那花往她手里一塞,“我送花,你唱歌。” 林小满端着这棵带泥的花,往前爬了两下,又把它栽了回去。 “这花,还是长在泥里的好。就像你啊,徐卫国啊,就不该指望你字典里有浪漫这个词儿。算啦算啦,我们不拘这些形式了。” “嗯。”徐卫国竟像是松了口气似的。 “那我们省略了送花唱歌讨欢心这几步,这情话这一步,总不能再省了吧?徐卫国,我想起来了,你还从来都没有亲口对我说过你喜欢我呢。 趁着今儿月色美丽,心情也美丽,不如就补了给我吧?” 徐卫国就是不说,只是默默地盯着她看,眸光闪了闪,如同幽暗四溅的火花。 林小满有些失落,要走进一个人的心里,真的太难了。 或许,她真的操之过急了。 “不说就算了,我以后也不会对你说了。咱俩刚好扯平,哼…” “你生气了?” “没有。” “生气了。” “没有没有没有,重要的话说三遍,我说没有就是没有。我没生气,一点也没有。” “因为我不说?” “如果你是不会说,从来没说过,我不生气的。如果你是能对别人说,却不对我说,我肯定生气啊。徐卫国,女人都是贪婪的,都希望她喜欢的那个男人,如同她喜欢他一样也喜欢着她。” “我不会说,我只会做。但是今天已经做过了。” “……” 林小满终于相信了那句话,女人是因爱而性,男人是爱不爱都可以,有性就行。 或许这个时代的爱情,真的和她想要的不同。 这种感情,总是相互扶持着走过来的。 不是非你不可,却是有了你也会好好过,不会轻易说丢就丢,说换就换罢了。 是她要求太高了,想求个一生一世一双人,心心相映。 这就不是这个年代会有的感情模式.还是……入乡随俗吧。 徐卫国见林小满失了说话的兴致,又侧身在地上抠抠索索的弄了一通,这一次,他把方圆一米的花都连土抠起来了。 弄完之后,他就拿眼看着她,像是在问,这样可以了么? 林小满胸中的郁闷瞬间就消失了。 “我要再说不满意,你是不是打算把整座山头的野花都抠起来?好啦好啦,把它们放下放下。” 徐卫国和林小满把花又栽回去,夯实了泥土,她又重新钻进了他怀中,把他的手拉过来,圈住自己的身体,偎依般坐着。 “你不唱歌给我听,我唱给你听;你不会说情话,我天天说给你听,总有一天你也会学得会吧?那要是到老了还学不会,那你就真是个榆木疙瘩了。” “嗯。” 悠扬的歌声从她嫣红的唇瓣里溢了出来,听在徐卫国的耳朵里,心里突然有一种暖暖的东西流淌,渗进四肢百骸。 “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将会是在哪里,日子过得怎么样?人生是否要珍惜…也许认识某一人,过着平凡的日子,不知道会不会,也有爱情甜如蜜?任时光匆匆流去…我只在乎你” “嗯,时间不早了,月亮也看了,我背你下山,回九里屯。我军军区的预演习要开始了,可能我会带兵去别的城市,你小心点。” 林小满在背上已经睡迷糊了,听到演习二字,下意识地就道:“那预演习,也是实战?用空包弹?你要小心点,空包弹在五米之内也是会死人的…“ 徐卫国身形一震,立即停下了脚步,把林小满放了下来,直接摇醒了,严肃无比地问:“你怎么这么清楚演习的事?” 第二百零一章 串供 “唉呀,你又怀疑我!真是的……难道我还能是卧底间谍什么的?徐卫国啊,你能不能遇事儿的时候,先选择相信我一下下?你这样动不动就上纲上线的质疑我,我会伤心的呀。” “那你把事情说清楚。你祖上三辈全是农民,大业村都没出过,也没什么当兵的亲戚,你从哪儿知道,我们演习是用空包弹,又是听谁说的,这空包弹五米之内是具有杀伤力的?” 听谁说? 林小满闷了半秒,立即就把方前进推了出来。 “方前进喝醉酒说的…就我跟着夏河上山那天晚上。我听他和夏河闲扯的时候说的。不信,你去问方前进。” 嘿嘿,反正方前进喝了酒,确实是个大嘴巴,人家问他什么,他就会说什么。 演习又是早就定好了的事,夏河当时还是二连连长,是要参加演习的人,闲扯的时候聊起这个话题,十分合情合理。 徐卫国微微皱了眉,方前进喝醉了说的,现在问也是问不出的,因为他醉了之后,就跟断片儿差不多,说了啥根本记不住。 不…不对… 那天晚上方前进是有防备的,是装醉。 他说的话,是能记得的。 “回去之后,我会好好问问方前进。” 到了九里屯之后,已经十点多了,徐卫国把单车往帐蓬前一靠,就真的跑去找方前进了。 林小满傻了眼。 原本她想着这么晚了,人家两口子都睡下了,徐卫国要问,怎么着也该等明天早上吧。 那明天她早一点爬起来,去找方前进串下供,让他打下掩护,这事儿也就这么遮掩过去了。 林小满坐在帐蓬里,伸长脖子看着方前进他们那顶帐蓬,耳朵也竖了起来,心里像吊了个水桶似的,七上八下的。 不一会儿,徐卫国回来了。 林小满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打算见招拆招,不行就牺牲一回色相,把徐卫国拐上床,主动那么一回,把他先缠晕了再说。 徐卫国常年的面瘫脸,想从他的脸上瞧出个什么来,那等于白日做梦。 林小满等了又等,感觉有点度日如年。 徐卫国拧了个洗脸帕子,站在帐蓬门口洗脸,月光照在他冷峻的脸庞上,幽幽的泛起冷光。 林小满把牙一咬,心一横,直接就开始脱衣服了。 徐卫国洗完脸进来,她这衣服已经脱得差不多了。 帐蓬里点的是煤油灯,灯发出如豆的光芒,连灯下的人也模模糊糊.灯光星星点点,飘闪飘闪. 她坐在昏黄色的光晕里,身下是她刚刚脱下的衣物,她仰头望着他,轻轻地笑了一下,然后慢慢放开了原本紧紧抱在胸前的手。 被压抑得狠了的莹玉,骤然弹跳了一下,恢复了原来的形状。 “林小满…你这是做什么?”徐卫国哑了声,喉结艰难地滑了一下,眸色幽暗,星火闪动,他似乎想到了合适的借口:“郑嫣说着凉了的人需要发汗…好像这样发汗最快…” 徐卫国吹灭了灯。 身下的人微凉如玉,渐渐的,就变得火热了起来。 等到大汗淋漓,就渐渐的忘了发汗的初衷,变得狂野,变得放肆…… 听着她的乱了的呼吸,感受着她的温度,这一夜变得十分短暂而春光无限。 她困极了,软软地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他用湿帕子擦了擦她,她又强撑着睁了睁眼,问了一句:“方前进怎么说的?” “哦,他今天喝醉了,我问他说过没,他回答说过。” 林小满无语得想撞豆腐屎掉。 “你绷这么紧做什么?我戳到你痒痒了?”徐卫国不明究竟,疑惑地问。 林小满闷闷地把头埋入了枕头里,“没,没什么。我睡了。” 第二天中午,李爱红过来了,说是方前进想吃上次那种酸辣藕丁。 林小满笑眯眯地去做了,让李爱红端过去给方前进吃。 过了一会儿,李爱红就跑过来问林小满,“小满,你到底放了多少辣子和醋?前进眼泪都被辣流了!” 林小满眨了眨清亮亮的眼,满眼无辜地回答:“不会啊,我自己炒的时候还尝过呢。一点也不辣,和上次的差不多呢。” 李爱红就把方前进吃剩下的盘子端了来,让林小满看那盘子,菜油红灿灿的,就跟那熬好的红辣油一个颜色。 “这还不辣?你这菜里没见着一条辣椒碎,前进就以为没多辣,一时贪嘴,咕叽咕叽咕地就吃了好多,一这流眼泪还一边吃,估计一会儿,他嘴都要肿。你真尝过,怎么尝到不辣的?” 林小满惊讶地瞪圆了眼,学了个炒菜的动作。 “我一手拿着锅铲,铲了一点莲藕丁出来尝,不辣…嗯,我就抖点辣椒粉下去…然后我就用木勺子把菜和了和,我又叨了锅铲上的来尝了一下,还是不辣呢… 我就以为买到了歪辣椒,应该都不怎么辣的,我就把整瓶辣椒粉粉撒下去了。真的…不骗你,我到最后还尝了一下我铲子里的莲藕,一点也不辣。” 李爱红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无奈地说:“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第一次是从锅里铲出来的,尝了当然不辣。后来,你放了辣椒粉,用的是木头勺子去和菜,然后你再尝的时候,尝的是原来那铲子上的菜,当然还是不会辣,然后你就放了整瓶辣椒粉下去… 因为你一直尝的就是最开始那一铲子铲起来的菜,你根本就没尝过加了辣椒粉之后的莲藕… 这件事,好像真不能怪你。毕竟,你也不是故意的。” “对哦,听你这么一分析,倒真是这么回事儿,我尝的是不辣的,锅里的却是非常非常非常辣的。唉,爱红,不好意思啦,就让你家方前进多喝点水吧。” 下午的时候,徐卫国看到方前进频繁的下楼打水,连续灌了三瓶水,等到他最后一次提着开水瓶上来的时候,徐卫国就出门看了看。 然后,他那眼也突然抖了抖。 “前进,你这嘴怎么肿得像香肠一样啊?” 方前进一说话,那上嘴皮一沾下嘴皮,也辣得疼,他痛苦而无奈地道:“我可能是无意间得罪你媳妇儿了。我昨天晚上,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没。对了,前进,你过来一下,刚刚军部监狱打电话来说,夏河被人杀了。” 第二百零二章 高什么潮 方前进听到夏河被杀,眼皮子就猛地颤了一下。 “军部那边,是不是也有他们那个李特挨计划里的成员?所以才出手清除了夏河?” “我也这么猜测的,具体的事,需要你去军部走一趟了解了解清楚,然后回来报告给我听一听。在大演习之前,我军内部临时决定要进行一次预演,我这两天都脱不了身。” 方前进点了点头,“那我准备准备,明天就过去。” “嗯,家属楼的工期能再缩短不,加派人手,多加工钱,连夜赶赶工?” “可以是可以,但用得着这么急嘛?所谓慢工出细活,我可是打算把家属楼修成碉堡一样的坚固工事呢。” 徐卫国顿了顿,挑眉看了方前进一眼,“你觉得睡帐蓬很方便?” 方前进呵呵一笑,“有什么不方便的,我媳妇儿现在怀着身子呢,想干点啥也没得干,睡哪儿都是一样的。” “赶工,加急,缩短工期。家属楼修好之后,你愿意睡帐蓬,那片草地可以留给你睡一辈子。你的那间房,我就分配给其他人。” 方前进没讨到便宜,呵呵笑着,当没听到这最后这段威胁的话似的。 “嗯,我现在就去催一催工期,你也别急啊。” 经过徐卫国式的发汗,夜夜操练,林小满的感冒,过了两天就好了。 这两天,林小满也顺利的跟文工团的几名成员搭上了讪,混了个脸熟。闲聊的时候,她特意问了下,文工团里有没有跳踢踏舞的团员,自从那天听方前进说上二楼的那名文艺兵是跳踢踏舞的之后,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踢踏舞可是爱尔兰国的一种现代舞种,是强调以芭蕾优美肢体动作为主,在舞步方面有较多的旋转、滑步等,舞者在演出时常带给人们一种贵族的气息,是一种十分带感的舞蹈。 可是这种舞蹈,为人所熟知时,是起源于那一只风靡全华的《大河之舞》,这只舞蹈第一次出现是在2009年的央视晚会上,毫不逊色的复杂的打击技巧,整齐划一的大群舞,气势如虹,像潮水一般冲击着观众的视线和心灵。 因此,深受我国观众喜欢。 部队的文工团,向来表演节目都遵循传统,以演唱军歌,小品,话剧,跳一些鼓舞士气的传统舞为主。 1979年的中国,知道踢踏舞这个词的人都应该极少,文工团里更不可能出现这个舞种和表演人员。 那么,这个当时穿着文工团制服的女人,声称是跳踏舞的女人,就十分可疑。因为这份可疑,那突然被扣起来的门扣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这个女人,是假借代替方前进上二楼喊人的机会,行扣门烧死林小满的事。她在最终的确认这场大火是否会把林小满烧死。 可惜的是,当时方前进一听说林小满还可能在火场里,就没注意甄别她的谎言,到后来再找这个人时,发现文工团根本就没有这个人。 她就跟夏小兰一样,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了的人物。九里屯之中,究竟暗藏着多少这种人? 除了一个夏河已经被揪出来外,这些配合夏河的人,现在又藏到了哪里? 他们又靠什么渠道在递送消息?在这种风平浪静的假象下,他们是否还在策划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罪恶行动? 林小满越是往深里想,就越是觉得恐惧。 所有的线索仿佛都被人抹干净了。 可出于一种女人的直觉,林小满始终觉得,这些所有的事,都与吴月脱不了干系。 虽然那天去吴月眼前晃了晃,吴月果然中计了,弃了好透气的棉纱,跑去买了不少的确良来裹身上,结果一身快好快好的伤又溃烂了,还化脓了,淅淅沥沥的流黄水,又脏又臭,搞得文工团的员工们都不敢从她那间屋前走了。 也就一个江燕去侍候她。 呵,这个江燕,估计也不干净。 盯紧她,盯紧她身边的人,留意吴月的动向,或许就能有所收获。 因为夏河的前车之鉴,徐卫国很忌讳林小满再做这种打探的事,她既得避着徐卫国,又得小心行事,以免打草惊蛇,这日子就过得有些小心翼翼。 “林小满!” 一声厉喝在耳边炸响,惊得林小满瞬间回过神来。 徐卫国放大的脸上满是怒意。 林小满感觉了一下,就明白了徐卫国震怒的原因。 任随哪一个男人,在攀登高峰的时候,发现身下的女人在开小差,都会感觉受到了折辱的吧? “你在想哪一件事,或者是哪一个人,想得如此出神?”徐卫国眯起了眼,话语里透出一种危险的气息。 “没,没有,我,我就是晕了一小会儿。你知道吧,就是那种突然脑子里炸开了,啥也无法思考的瞬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可是我有这种感觉的。就是在我感觉到极致愉悦的瞬间…” 林小满不知道用什么样的形容,能让徐卫国明白那个什么什么潮的感觉。 听说男人的什么什么潮挺难得的,比女人少得多。 徐卫国的脸更黑了。 他几乎是立刻瞪起了眼,眉毛一根根竖起来,脸上暴起了一道道青筋,愤怒地盯着林小满,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话。 “我才刚开始,你哪来这么快的极致愉悦?嗯?还脑子突然炸开?你有脑子才能突然炸开啊,你再说谎试试?” 林小满这下子脑子是真的炸开了。郁闷得炸开的。 她只感觉到两人是在一起的,就想着怕是用这个什么什么潮的借口能顺利糊弄过去。 她没想到的是,徐卫国这才刚进入战斗状态… 她这个理由就太假太假了。 “你这几天,走了七次神。这一次,足足有两分钟,你的视线是虚无无依的,根本不在我身上。林小满,你最好能解释清楚。” “徐卫国……” 林小满不叫徐卫国名字还好,这一叫,徐卫国立马又想了起来,“你这三天,也从没这样叫过我的名字…” “我,我就是在想那个偷钱的贼,不知道她有没有把钱还出来?小王村的莲藕称都打完称了,如果她不把偷的钱吐出来,这缺口还得由我来找补。 我…我就是在想这笔钱的事儿。我没想其他人,我发誓,我就喜欢你一个。” 这誓都发了,徐卫国总相信了吧?林小满吃不准,就拿眼偷偷的瞄徐卫国。 徐卫国发现了,却没拆穿她,只是很认真地问:“你说你只喜欢我一个?” “怎么,你怀疑?徐卫国,你怀疑我,我的心,好伤啊……呜呜呜。” “林小满,假哭没用。这次算你过关,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再被我发现开小差,我让你明天这帐蓬都爬不出去。” 第二百零三章 干票大的 “不敢了,不敢了,绝对不敢了。徐大爷,我做好准备了,这次绝对不会开小差了。” 林小满十分狗腿地摆出了任君摆弄的姿势。 最后的最后,林小满还是发现自己上当了。不管这开不开小差,这帐蓬还是没能出得去。 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翻了个身,突然看到枕头下压着一张纸。 抽出来一看,上面写着铁笔银勾的一行字:一百遍检查,营部忙中午不回,自己按时吃饭。 “徐卫国,哪天我也去练出一身的腱子肉,把你压着弄!你给我等到,等我咸鱼翻身变主人那天!我也先把你弄趴了,然后再让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写一百遍检查…” 小花去外面撒欢了回来,跳进帐蓬时,林小满已经开始写检查了。 看到满地写满字的纸,小花就把爪子伸进了打开的墨水瓶里,一张一张的在右下角盖爪子印。 “哎哎,小花,这次不是你的检查,是我的检查,你盖爪印没用。” 小花喵喵地叫着,就过来蹭她的脸,像是在安慰她。 林小满抱着小花玩了一会儿,笑眯眯地逗弄它,“还是你贴心,徐卫国那个大坏蛋,就知道吓我欺负我,连只猫也不如,哼。” “喵……” “下次看到大坏蛋徐卫国,就给我抓他报仇哦。” 林小满也就是随口一说,她也没想到这小花会那么聪明。 这天晚上,徐卫国刚趴过来,躲在帐蓬帘子外的小花就猛地窜了进来,照着徐卫国的后背就用力地抓了一下. 徐卫国一吃痛,反手一摸,摸到这背上被这猫爪划开了的三条血印子。 “林小满,你养这只猫要造反?” 徐卫国翻身爬了起来,披上衣服,点亮了灯,三两下就捉住了小花,把它绑了起来。 “明天我带兵走的时候,也把你带走。” “你要让小花去随军?去了就不带它回来了?不,不行,是我,是我今天对着它发牢骚,说你是大坏蛋,随口说说让它帮我抓你报仇。我没想到它真的听懂了。而且还在这个时候冲过来抓你…”林小满也裹了层被单坐了起来,想要解救小花。 “我是大坏蛋?”徐卫国明显怔了一下。 “我,我,我就是在背后说说坏话,爽快爽快这嘴。” “哪里坏?” “没有没有,没有哪里坏。” “哪里坏?” “真没有!” “哪里坏?” “就,就,就……是那方面需求强烈了些,让我,让我有些吃不消。” “你体质太差了,我已经悠着的。” “呃……能不能再悠着一点儿?” “不能,我明天出去,最少半个月才回。你可以歇一些日子。” 反抗不了,那就只能享受咯。 徐卫国走后,林小满就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早睡早起,跑跑步,锻炼锻炼这身子骨。 对于懒癌后期患者来说,想要早睡早起跑步锻炼,特别难。没跑两天步,林小满就骑着二八大杆去城里找胖嫂和王红梅玩去了。 “这骑行也是锻炼嘛,我又不是真偷懒了。” 在城里玩了两天,她又无聊得紧,王红梅说想回趟小王村,林小满就巴巴的跟了过去,找到了王小毛。 “小毛,莲藕的事我说到做到了。我现有一个小小的忙想让你帮,你不许推辞?” “你说就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小毛拍了拍胸脯,一脸自信。 “你们村里有多少畜生?” 王小毛脸黑了一下,忍了火气道:“我们村里只有人!” 林小满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就解释道:“唉呀,别生气。我说的是你们村有没有喂牛啊着啊狗啊猫啊的?要越脏越好的!” 王小毛盯着林小满瞅了瞅,心道:也,这女人的爱好真是重啊,竟然要越脏越好的畜生。 “有是有,因为条件有限,好些人住房都不够,就没弄单独的棚,就是拴在房前屋后的,农忙刚过,大家还没来得及打理它们,都脏臭脏臭的。你真要我找这样的畜生来给你玩?” 林小满摇头,压低声音快速地说了一句。 王小毛立马尖叫道:“不行,我不干!” “哼,你刚还说赴汤蹈火都在所不辞呢,现在让你去办这么一点小事,你就推三阻四的?王小毛,你不干的话,我明年就不收你们的莲藕了,我还要敲锣打鼓的告诉乡亲们,这事是你搅黄的了的。” 王小毛一脸恶寒,过了一会儿才勉强应了下来。 林小满又给他支招,“你恶心,可总有习惯了这些的乡亲,你请他们帮忙不就可以了?” 王小毛眼前一亮,这才面色古怪地去安排去了。 林小满在小王村呆了两天,回去的时候,王小毛也跟着,等到了九里屯,王小毛才一脸古怪地把一个大布袋子递给林小满。 林小满嘿嘿笑了一下,捡了根棍子挑着布袋上的系绳,说了声辛苦了。这一天晚上,林小满把吃得有发胖了的小花找了出来,“小花,徐卫国好歹也训练了你一段时间,今天你就帮我去干一票大的!” 一人一猫就趁月色,蹑手蹑脚的跑到了文工团附近,林小满把布袋子往小花身上一挂,慢慢地把系带子的口子松开了些,自己跳到一边,催着小花往吴月的屋里跑。 “背着袋子跳她屋里去!袋口上的绳我已经松过了,你进屋之后就把口子扒拉开一点,然后立马跳窗户出来。” 小猫就背着布袋子窜进了文工团。 林小满猫了一会儿,小花就完成任务出来了,一人一猫又乐呵呵地回自己帐蓬去了。等到林小满走远了之后,声称卧床大半年才能好的李兵从暗处走了出来,悄悄潜入了文团,进了吴月的屋,拉开布袋口一看,立马吓得倒退了好几步,差点叫出声音。 我的那个妈啊……这营长媳妇儿太损了啊! 可这布袋子容易给人捉住把柄,得拿走它啊。李兵想了想,就尖起手指把布袋口子拉到最大,一手捏着布袋底一阵猛抖,一边抖一边往门口退。 等到他跑回营区时,只感觉到自己全身都痒痒了起来,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把袋子烧了,李兵赶紧去泡了个澡,又给自己兵了一身的万金油。 第二百零四章 脱皮 李爱红夜尿多,一晚上没睡踏实,七八点起来,就见着林小满乐滋滋地哼着歌在熬粥吃了。 “哎,你这个懒鬼,从来没见你起这么早啊!你这是想徐卫国想得睡不着了?” 林小满也不着恼,反倒笑眯眯的瞅着李爱红的肚子问:“饿不?我做了你的份儿!我出小米粥,你出嘴,咱们一起吃。” 李爱红就觉得林小满这脸上写着我很高兴四个大字儿,“你到底一大早乐呵什么?捡金元宝了还是……那个梦到你家男人了?” 林小满眉毛动了两下,凑近些才告诉李爱红:“我是特意起来看好戏的!嗯,那边的,一会一定很好看。比上次胸胸有洞,步步生眼还要好看。” 李爱红将信将疑的,“我可等着看啊,要是不精彩,我可要哈你痒的哦?” “哈哈哈,我躺这儿摆好姿势任你哈个够!” “呀,敢打包票了,就不要卖关子了,告诉我一下啊。” 林小满盛好了粥,一边搅弄一边示意李爱红往文丽丽帐蓬那边看。文丽丽就跟包打听似的,文工团那边刚尖叫了一声,她就一溜烟跑过去看热闹去了。 林小满慢条斯理地喝着粥,喝完了之后刚洗完碗,文丽丽就一脸兴奋地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喊:“快来看啊,吴月要脱皮了!” 罗云爬出帐蓬,疑惑问:“吴月又不是蛇,还能脱皮?我要去看看!小满,爱红,我脚大跑得快,你们等我去看了回来给你们讲啊?” 林小满心知肚明,笑眯眯地让罗云赶紧去看,罗云去围观了几分钟,回来之后就不住地摇头,满眼的不落忍和恶心,呕呕地打了好几个干呕。 “吴月这回要是不想死的话,就铁定要离开九里屯,长住医院接受治疗了。她竟然把溃烂流脓了的皮生生抓掉了好几块,一边抓一边哀号,痛得在床上打滚。” “她妈不是又给她弄了特效药来了嘛,怎么?抹了不起作用了?”李爱红好奇地问。 “呵,特效药,见效快,却大多数有激素,使一回有效,再作第二回就得加倍剂量,要是对这种药产生了抗药性,再贵的药都没用了。” 罗云不停地搓手,又拍打自己的衣服和裤管,“哎哟,她那屋里不仅一阵恶臭,薰死个人,还长了满屋的跳蚤臭虫,密密麻麻的,在她床前蹦跳,吓死人了。谁都不敢进去。 你说这也怪啊,昨天都没听说长跳蚤,这一晚上就长了几千只跳蚤,我瞧着还有牛虱子…… 她那身上汤汤水水的,还长了蛆子…呕… 啊呀,不跟你们说了,我要去洗澡,还要把这衣服拿去泡点硫磺,怕沾上了虱子跳蚤。你们千成不要去看热闹啊,小心惹一身的蚤。” 李爱红目瞪口呆,等罗云跑走后,才回过神来,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林小满的脑门,嗔怪道:“你这损招可真够损的!人家好不容易长上的新皮子。你弄一屋的跳蚤虱子去放养,那些东西哪里闻得血腥味啊,怕是昨天一夜全粘她身上吸血去了。 我的天……要是我一醒来发现自己身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跳蚤虱子,我也会恨不得把自己的皮揭了。” “哼,咬不死她!她害了多少人啊,却一直逍遥至今,她早该拿命去偿了。我抓不到她的把柄,但是我可以让她不死也脱层皮!我要把她赶出九里屯!不让她污染我们这里的空气!” 吴月被送医急救去了,可是就在医院呆了一周,那身皮刚结个痂,她又跑回来了,简直是阴魂不散。 林小满也服了她这的劲儿劲儿的德性,知道她这是回来恶心人的,而且有了防备,不太好再下手整治她了。 左右,还有几天徐卫国就要回来了,她也该收手了。 只是吴月这人,一天不作皮痒痒啊,又过了三天,居然拦了辆物资车,看样子是要进城。 物资车好像载着沉重的东西,轮胎在土路上碾过,留下了深深的轮胎印子。 车子行进的速度很慢,所以吴月上车的时候,林小满一眼就把她认了出来。 她这样着急,是要进城干什么呢?要不要跟上一跟呢?林小满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宁错杀不放过。 骑单车是跟不上卡车的,就算这辆卡车再慢。跟了一会儿,车就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林小满笑自己太异想天开了,屁股也磨得生痛,就把自行车停了下来,坐在路边歇息。 一辆偏三从她面前飙了过去,车上的人侧目看了一眼,突然又把车突突的地倒了回来,停在了林小满面前。 “小军嫂,要进城?要不要捎你一截?” 眼前的人生得浓眉大眼,英武不凡,林小满眯着眼睛想了想,才指着他试探地叫了一声:“罗宗?” “是我,看你好像累了,要不要捎你进城?” “呵呵,不太好吧,算了,你走吧。”林小满可记得十分清楚,这罗宗是罗书/记的亲戚,是罗二狗的堂哥,而且,他好像是因为作风不正派,偷窥文工团女兵洗澡被徐卫国关的禁闭,然后不服管教,才愤而退的伍。 林小满想不出他示好的理由,所以便断然拒绝了。 罗宗也不强求,开着偏三跑了。 林小满蹬着自行车又坚持走了三四里地,腿就越发的酸软无力起来,日头也毒,才上午九点半的样子,就已经晒得路面上都直冒热气,照在人的身上,也像是在烤人肉似的。 林小满停下车,掀开铝水壶的盖子,一通牛饮,又往前又踩和几百米,终于看到了一处小树林子,还算荫凉地儿。 汗水早已经把后背的衣服全都浸透了,贴在后背上,粘乎乎的,十分难受。 林小满摘一片野芋头叶子下来,充当扇子呼呼地扇着。 罗宗又把偏三摩托倒了回来,也没问林小满意见,直接就把自行车挂到了后面的那根生铁勾上。 “还是我捎你吧。今天入伏了,比往常更热,你这样骑二八大杠想进城,多半会热晕在半路上。” 林小满看了看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这里已经没有分叉口,一条大道直通锦官城区,罗宗想耍点花招也不方便了。 这屁股也委实疼行不行,腿也软了,天气热得人头都开始发蒙了。 排除了一下危险系数,林小满就干干脆脆地坐到了那个斗里。 偏三就是比后来现代普通常见的摩托,多出一个可以坐人的形似个宇宙飞船舱的斗子。 这车开起来,也很快。车子一开快,风就大了起来,自然感觉就没那么闷热,反而有种凉爽无比的感觉慢慢滋生出来。 最重要的是,她看到了那辆吴月坐着的物资车。她记得那辆车的车牌号尾数。 就这样,物资车和偏三都一前一后的到达了城里。 吴月在一个下车点跳下子车,林小满不动声色地又往前坐了几百米之后,才让罗宗靠边把她放了下来,取下自行车,跨了上去,骑着就又折了回去。 吴月左拐右拐的,绕了好大一圈路,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第二百零五章 欲擒 这是一片陌生的城区,四周全是低矮的民房。 小巷子弯弯曲曲的,进深足有十几米长。 小巷子两边,只有几间窄小的门面,一家是卖胶鞋的,一家是做小吃食的面店,还有两家门面是并排着的,是做木活的铺子,有两个赤着膊的年轻男子,正拿了刨子,在刨一根圆滚滚的木料。 林小满担心离得太近,撞上吴月打草惊蛇,就推着车子溜了溜,选择了小食店做为观察点。 小食店斜对着一家民房,前面是青砖围墙,门是两开的,这在锦官城中也不多见,围墙后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些红苕花,红苕花学名叫大丽花,花期很长,颜色绚丽多彩,有红、黄、橙、紫、白等色,十分诱人。 有的人认为大丽花是一种又腻又俗艳的花,林小满小时候却很喜欢,因为这红苕花是菊科植物,花瓣拿来泡茶也挺好喝的。 林小满叫了个担担面,一边等面一边时不时的瞟那小院子一眼,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揉面的女老板聊着天。 “那家院子里花开得真漂亮。” “哦,你说的是王老师家哦,他就喜欢折腾那些花花草草的。” “原来是个教书匠,挺风雅的嘛。” “哪里是教书匠,原来是个赤脚医生,后头把哪个村一家人的母猪儿医死了,就被打瘸的了腿跑了回来。平时伤风凉寒的,附近晓得他的人,不想去医院怕花钱的,就会来找他捡两副药吃吃。 有的人服他的药,倒也见效,所以一来二去的,他就靠这个开单方儿,捡草药赚点钱糊口了。” 担担面是当地一绝,面条细滑,佐以红辣椒油,炒熟的肉末,川冬菜、芽菜、花椒面、红酱油、蒜末、豌豆尖和葱花等,口味油香麻辣,比较适口。 老板一把面端上桌,林小满挑了一口尝了尝,立马赞不绝口。 “老板儿,你这面做得好地道啊。好久都没吃到过这么好吃的担担面了。 麻酱浓香,麻辣酸味突出,鲜而不腻,辣而不燥,好吃,好吃得板。” 老板被林小满夸得羞涩起来,谦逊地说:“哪里哪里,将就吃得。你这一夸,倒夸得我飘起来了。你这丫头儿的嘴巴真是乖。来,我给你加勺菜。” 老板说着,就拿调羹勺了一勺肉末到林小满的面碗里。 林小满笑着说了声谢谢,把那碗面吃得干干净净的,连一滴汤都没剩下。 用心做的手工担担面,那味道,就不是后来那些商业化,学表不及里的店里做出来的面能比的。 林小满吃完了面,又小坐了一会儿,女老板又给她上了一碗面汤,她一边吹着滚烫的面汤,一边跟老板吹牛。 面汤喝了一小半,吴月就从那家小院子里出来了。 吴月似乎并没有料到在这里也有人盯着她,所以就半点顾忌也没有,大大方方的出了巷子。 林小满等她一过去,就跟面店的女老板告别,推着自行车拐进了那王老师家的小院子。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看到有人又进来了,连忙迎了出来,热情地问:“你是哪点儿不舒服?进来进来,我给你把把脉。” 林小满把车子就靠在红苕花台外面,跟王老师走进了屋内。 屋子里就是个简易的中药房,三面墙壁上摆满了抽屉格子,每格两头各贴着一张写了字的纸,上面是每味中药的名字。 这王老师就在屋子中间摆了张桌子,给人诊病。 林小满坐下之后,就伸了手出去,“我就是最近头有点晕乎乎的。” 王老师伸出几根手指,轻轻地按在她手腕的脉门上,细细地查探着。 趁这个时候,林小满就转头看了看那些还没来得及推回原位的抽屉,把上面那些中药的名字默默地记了下来。 “你这病得不轻呀.”王老师号完了脉就直接说. 林小满正在默记那药名呢冷不丁听到病得不轻这话,立马就脱口骂道:“你才病得不轻呢,我就是在大太阳底下走了阵儿,有点中暑而已,你可别信口雌黄,想吓唬我,没门儿。” 王老师气结,顿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认真地说:“真没吓唬你,你月经肯定是不调的,每次来的时候,一定疼得半死,对不对?” “那倒没错。”林小满想,这王老师倒有点真本事,可要是以为凭这点,就能忽悠她掏钱出来,买一堆吃不死人又没啥作用的贵药,那可就打错了主意了。 王老师见林小满还是一脸警惕,心想,这女同志倒是个难缠的。 可来者是客,而且指着给人看点病卖点草药挣三餐稀饭钱的他,自然不能轻易放跑任何一名患者。 他又满脸堆上了笑,八字胡一翘一翘的,作出一副和善可亲样。 “你肯定结过婚了吧?” “猜对了,听说走路姿势什么的也可以看得出来,这不算什么。” “那你家男人要得勤快吧?” “……关你屁事儿。” “莫羞莫恼,我这是在跟你摆道理呢。你原本体内有寒属凝经脉型体质,痛经肯定是很厉害的。一是虚证即不荣则痛是由于气血虚弱或肝肾亏损造成。这个问题不大,平时注意调补补气养血就没大碍。 二则是你本人平时缺乏运动或者在少年时期运动过度,造成气血不通之实证,这个就稍麻烦一点,要多吃几副药也能解决。 我说病得不轻,指的是你这第三症。前两者,再加上你男人征伐过度,你这精血亏损得就严重了啊。 精血之气属于元阳之气,亏损严重,就是在撼动体质根本,再这样折腾下去,不加以节制和调理,不孕都是轻的,不治早夭都可能!” “没这么吓人吧?你说实话,是不是想说严重一点,然后你说开多贵的药我都半点不敢反驳,只能自认倒霉?” “我知道,外面对我风言风语也多,说我把人家要生产的母猪治死了,可这能怪我吗?我是治人的,不是兽科医生,半点经验也没有,他们让我当人治…能不出毛病嘛? 同志,我是真的在说实话,讳疾忌医不是件好事。你要实在不信,去大医院查一查也无妨。我连这诊治钱都可以不收你的。” “王老师,你这是在欲擒故纵?” 第二百零六章 蛇精病 “你这同志的疑心病太重了,是不是精神方面,也有些…” “你是想说我是神经病,又怕我打你是吧?你悄悄移板凳你以为我不知道?” “呵,你这眼还挺尖。说话也挺有条理的呀,半点看不出来有精神上的毛病,难道是那种难得一见的偶发型心疾?” “偶发型,你想说的是间歇性发作的精神病吧?不发作的时候好好的,发作起来就呼天抢地,狂躁暴戾的?”哼,你才是个蛇精病! “对对对,你这形容非常贴切。只不知道,这位同志你…你什么时候会发作?” 王老师移板凳被发现了,腿又是瘸的,跑也是跑不快的,看那面有忧色的样子,似乎是真的怕林小满暴起打人。 林小满也逗弄够了,就笑眯眯地答道:“逗你玩儿的。我就是遇上过一些心思恶毒的人,之后总是习惯性的防备这身边的人和事物。你既然不是骗子大忽悠,不是坑钱的无良医生,就给我开个方子呗。 哦,对了,开方子写症状的时候,用通用字写,别写得像鬼画符一样。我得拿给我家男人看看,让他消停点折腾。那药方你可以自由发挥。” 捡了药,结了帐,拿了药方之后,林小满就直奔三味书店. 三味书店的门却关着,林小满皱着眉头站了几分钟,正打算走的时候,一辆白色伏尔加轿车突然从路的转弯处急转了一个弯,嘎吱一声擦着路边的水泥坎掉了个头,直冲而来,一个急刹车停在了林小满面前. 车门打开,宁墨头发乱乱的走了出来,看到林小满的瞬间,他扒了扒头发,羞涩地笑了一下. “我,我刚刚回去睡午觉去了。” “嗯,我刚好今天有空过来,就把画好的书带过来交货。谁想到到了这儿一看,铁将军把着门,我正打算走呢,你就来了。你开车怎么开得这么急?刚刚差点撞到那边的电线杆子上了。” 宁墨取出钥匙,打开了锁头,取下木板,又走进去,把书店里的几扇通风透气的窗户都推开来,又站着和林小满聊了两句,估计里面空气不闷人了之后,才把她请了进去,泡了杯茶,让她坐着慢慢玩。 林小满喝了几口茶之后,就顺手把杯子往右手边的桌子上一搁,把书包里的书倒了出来,一页一页的翻给宁墨验,验完了之后,又算好了钱,就张大了眼睛,看着宁墨不说话了。 宁墨又笑了一下,拉开抽屉,随意的取出两捆大团结,递给林小满。 “没见过你这样怀疑我付不起帐的人,喏,给你!” “也,你这是拿钱砸人哦?两张大团结,我都要找你五块,你拿两百出来干嘛?炫富?”林小满一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绝不多收一分钱的模样。 宁墨把钱放在林小满跟前,又从抽屉里找出一张大团结,一张工农兵,“这才是你画修补插画的工钱。先前这两百块,只是定金。 我把你画的那副梅图给专业的人看了看,惊动了我家老爷子,老爷子有一副东晋顾恺之的洛神赋图,也不知道是真品还是赝品,反正他自得来之后,就当个宝贝似的藏着捂着,不肯拿出来见天。然后,这画就给捂坏了… 他每每提起这件事,都像是心头被剜了块肉似的,我瞧着也闹心,为了子女,自当为父母解忧,就随口提了一嘴,说你画功极好,兴许能帮他看看。这不……老爷子就把这事儿真交给我来办了。 我还去九里屯找过你,就是万峰结二头亲那天,你却又不在。想不到这一耽搁,又是这么久了。还好我紧赶慢赶的跑过来逮到你了,不然老爷子回头又该骂我不成器,怀疑我拿他开涮,故意编个故事出来哄他开心。” “你想让我去修复洛神赋图?那可不行,这古画修复有好多门道,稍有差池,这画一毁,就不值价了。再说了,万一出个好歹,你卖了我我也赔不起啊。这钱,我不挣。”林小满感觉这事十分有难度,立马推拒了。 宁墨似乎十分失望,默默捧起他的杯子,不断地喝着水,他的脸遮在杯子后,茶水的热气缭缭绕绕的升腾而起,让他的五官渐渐的模糊了,眼神也看不太分明了。 喝完了一整杯水之后,他才慢慢地放下了杯子,定定地望着林小满,失落地问:“你还是不愿意帮我这个忙?” “是真不会。就我所知道的,清洗要全人工,一部分一部分小心翼翼地清洗,画面清洗晾干还要去污,去污这东西也有讲究,得用马蹄刀慢慢地刮弄。 刮完画面之后,还得加固画面,加固的纸也是市面上买不到的,有特别多的讲究和忌讳。 揭画芯就更考验工夫了,有的人喜欢盖个收藏章,大多是骑缝章,骑缝章一半印在画芯上,一半又印在背纸上,要保证它的原样,就必须在揭画芯的不能对它有一丝损坏,否则修完画之后就不可能重新完整地贴合在一起。 再来说背面补洞,技艺精煁是必须的,更为麻烦的是,需要自己寻找补洞的材料,想找到同一个材质,同一个颜色,同一个厚薄度的材料,谈何容易? 至于给画面全色,给画上色需要绘画技术好,这样的话上色既自然,又能不破坏原画的画意。 宁墨,所以说要修补一副古画,并不如字面理解那么简单,方方面面,工工序序都得没有差错,才能办得到。 不是我不帮你,是我真的不会!” “不是不愿意帮就好,这件事没你想象中那么复杂,并不是真正的古画,或许就是一张做得较真的赝品而已。只是我家老爷子喜欢,爱它,瞧着它烂了,着急上火罢了。 它并不是如何值钱的东西,前面的那些清去污揭芯补洞,都自然会请懂的人来做,或者我亲手来做,我需要你帮手做的,就是给画面全色… 不管这画最后补不补得好,补成啥样,都不会让你来承担这个责任。毕竟,我就是我的一片孝心而已。 我是和你投缘,当你是一见如故的朋友,才请托于你。小满,你可否再考虑考虑?” 第二百零七章 大壕 “那我得看看那副画再做决定。” “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 宁墨又把书店锁了,载着林小满往锦官市家属楼而去。 政府机关人员,住的房,都是根据行政级别对应而分配的,宁墨的爸爸虽然是一省的省长,而且有军功在身,行政级别是十三级,对应的分配指标就是无卫生设备的石库门房。 那是一座半旧的三层砖房,房顶上盖的是青瓦片,宁省长分的是二楼的其中三间房,全楼十几户共用厕所,和林小满之前那家属楼的居住环境差不多,说难听点谁家人拉稀放屁那是尽人皆知,也都是家家门前摆了个煤炉子,用蜂窝煤做饭。 虽然宁家分的是二楼,可那房间依然有些阴暗发潮,墙上的沙也脱落得有些斑驳了。 要是把画放在这样的地方,是肯定会潮坏的。 别说纸质绢纸的画,就算是棉布衣裳,都会发霉,要不拿到院坝里晒一晒,那衣服没过几个月都会烂洞。 林小满略微有些惊讶,她实在没料到,一个省长家的住房也是这样的。 宁墨笑了笑,打开门把林小满领到了堂屋里,让她稍坐片刻,他立马去把开锁把画取出来给她过目。 洛神赋图卷一共五卷,都是绢质上设色,全画用笔细劲古朴,恰如“春蚕吐丝”。 林小满一拿到手,便直了眼。 “你看看这山川树石画法如此古朴,人大于山,水不容泛,完全是古式山水画的画法嘛。 这五卷画要是真品,怕一卷都是价值连城之物。我曾看过的也是存于博物馆之中,是宋代摹本,也只可远观不可近玩的那种,远远得见,都已经叹为观止了。 这组图卷,进化论从内容,人物造形、环境描绘和笔墨表现的形式来看,都不愧为中国古典绘画中的瑰宝之一。 此卷一出,无人再敢绘此图,故成为千百年来中国历史上最有影响力的名著和最为世人所传颂的名画。宁墨,我这门外汉瞧着,竟觉得这是失佚的那几卷真品啊!如果真是真品,你们把它放在如此阴暗潮湿的屋内,简直是暴殄天物哦。” 宁墨见林小满如此喜欢这几卷画,轻笑道:“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卷呢。怎么可能是真品?仿品罢了。怎样,你能不能给它们全个色?” 林小满还在翻来覆去的看画,满眼惊艳,眼睛几乎都粘到了它们上面。 “太真了,太真了,这个仿画的人简直可以以假乱真了。专业作假画去坑那些无良无德的暴发户,一定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 “你倒是什么都能往赚钱的路子上想…林小满,你是有多缺钱啊,怎么三句话都不离钱?”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把画卷放在桌面上,没好气地盯着宁墨道:“怎么?觉得我俗了?喜欢钱又怎么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喜欢钱我又不会去偷拐抢,我挣我自己应当应份的钱,俗就俗呗。” 宁墨鲠了一下,眸光闪了闪,“不是,我不是觉得你俗。我是想说,你要真那么缺钱,可以问我借啊。” “干嘛要问你借,我自己有男人,我男人挣多挣少也会交给我花,我也不是有多么缺钱,只是觉得,能挣的时候多的挣点也没错啊。” “你男人…对啊,你结婚了。我总是一看到你的脸,就忘记这件事。” “嗯,这几卷画我刚刚仔细瞧过了,破损面积不大,只是部分脱色,修复起来也并不太难。只要你有办法把前面几道工序搞定,这全色我可以全。两百是定金,酬劳咋算的?” “两百一卷,五卷一千,这是基准价。如果全得好,酬劳可以翻倍。”宁墨这一开口,又吓到林小满了。 她的视线又在乏足可陈,摆设简陋的宁家屋内转了一圈,抿着唇没说话。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就觉得我们过得挺清贫的,咋出得起这么大的价钱?还是为了几副仿画,出这么多来全色,是不是太败家了?” 林小满连连点头。 “你爸爸一个月工资顶多一二百吧?你这动不动就一掷千金的模样太像纨绔子弟了…你知道不知道一千块两千块意味着什么? 就拿小王村今年新收的莲藕来说吧,将近三百块钱,是他们一年全村的总收入之和。 你这两千,相当于一个公社全年的收入了。你让我咋拿这笔钱拿得安心?” 宁墨神神秘秘地一笑,“你觉得,我家这天是我家老爷子顶起来的?我告诉你,我每年的压岁钱,比我老爷子一年的工资还多。” 林小满瞠目结舌。 “所以说,我拿一年的压岁钱出来补几卷画而已,能有什么压力?”宁墨觉得林小满平时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主,这一刻能让她惊成这样,确实难得一见。 “宁墨,你家是不是有台印钞机啊?想要多少票子,就印多少票子出来,点火没废纸了,也直接把钱扔里面一点烧了便是,半点也不会心疼?我,我这是遇上大壕了?” “呵呵呵,你这说法好新鲜。我家并没有你说的印钞机,只是我有个姑婆姓孔,她老人家无子无女,瞅着我对眼,就格外照拂溺爱我罢了。我外公家也薄有积蓄,是江南一带的名门望族罢了。 我其实平时花钱也是有节有度的,但是我深知,一分货一分钱的道理。我也是为了讨我家老爷子欢喜,这份心意首先就不是能用金钱衡量的,而这一两千块钱,也是我目前手里的能动用的数目。 我每年压岁钱虽然不少,可全被我老爷子管着,说是我还年轻,不知艰辛,我不成家,这钱还不归我用。正因为如此,我一直怕这钱根本不够使,不敢请托其他大家,只得请你帮忙。 你满意这个价钱就好,那样,我也不至于自觉亏欠了你。” “宁墨,你刚刚还说,我可以问你借钱使呢。现在又变成了你老爷子管着你的钱。原来之前所说的,全都是在哄我开心哦。” “理是那么个理儿,要我真有用处,开口问老爷子拿,他也会斟酌一二的嘛。对了,老爷子今天中午要回来吃饭,这会儿也到晌午了,不如留下来吃个便饭?” 第二百零八章 暗谋 林小满不肯留下来吃午饭,总感觉十分奇怪。 宁墨只得送她下楼,又把她车回了书店,取了自行车,宁墨又问她:“这几天是不是还呆城里,如果前面的工序都做完了,该去哪儿找你?” 林小满自顾自地捡了几本本草纲目,黄帝内经,千金方之类的中药材类书籍,再装了十几本需要补插画的书. “嗯,那你来糖糕店找我咯。徐卫国不在家,我一个人呆在才里屯也没意思,趁没人管,四处玩玩儿。” 林小满骑着自行车在城里转了转,去杜甫草堂转了转,又去衣冠庙去溜了一圈,这才抄近路往胖嫂家赶。 走到一处居民区时,一座小二楼的阳台上突然掉下来一个瓷花盆儿,林小满因为要避一处沉陷的坑洞,就绕了两步大小的一个弯,没直接从那楼下走。 花盆正好擦着她的自行车龙头掉下来,啪的一声,碎成了几瓣儿,细碎瓷片飞溅开来,像是锋利的小飞刀。 林小满抬头看了看,本想骂两句怎么这么没公德心啊,这样高空坠物,砸死了咋办? 后头想想,她也没受伤,就强忍了怒气,啐了一声:“背时。” 可怜的正开得艳的花儿,被砸得七零八落的,花瓣儿飞散,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花心,摊在泥里,十分的凄凉。 林小满踩着车,飞快地窜了过去,这一下子,再不敢沿着房底下躲荫儿走,而是老老实实的顶着太阳跑。 要是再从哪儿飞那么一盆花出来,照她头顶上那么一砸,小命就玩完了。 等到林小满消失了之后,那阳台上才有一个人伸头出来瞧了瞧,仔细地在街面上找了找,却没能找到半丝血迹。 她失望地缩回了头,捏着手恨恨地道:“这样都没砸死你,你还是真是走了狗s运…” “吴月,你在阳台做什么?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会有我姥家的房门钥匙?”一个浑厚的男中音响了起来。 吴月嗳了一声,“罗宗,我一直留着这把钥匙。你忘记了吗?如果不是因为徐卫国从中作梗,关了你的禁闭,你那时候可是准备着带我见你姥姥,让她替我们做主订亲。 这几年,我一直没能忘了你。所以,我今天才鼓起勇气约你在这儿见面。罗宗,我是女孩子,有我的矜持,我不好来找你,你为什么都不来找我?” 罗宗黯然给他姥的遗像前上了柱香,缓缓地抹干净条凳上的浮灰,一屁股坐了下去。 “我姥都死了一年了,这些陈年旧事了,不提也罢。” 吴月咬着唇,眼圈微微地红了,一副欲落泪的模样。 罗宗叹了口气,终究是曾喜欢过的女人,她这泫然欲涕的模样,又让他硬不起心肠。 “你要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 这一句话出口之后,吴月那眼泪就啪啪地落了下来,她哭着跑了过去,一把抱住了罗宗。 “罗宗,你好狠的心哪,好狠的心啊。说把我丢了就丢了……你就一次也没想过我?我可是忘不了你,我好想你,好想去找你。” “我远远的看到你,一脸欢喜地提了个铝饭盒进了连长的办公室。吴月,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为了你可以不顾一切的小伙子了。你当时让我去澡堂找你,我去了… 我听到水声,一进没忍住,就进去了,结果,被当成了下流胚子,挨了大过,关了禁闭。 连长优秀,你要喜欢他,我不拦你。可你好歹收敛一点啊,我只不过关了半个月禁闭,你就巴巴的天天给他送饭去了。 吴月……左右已经过去的事了,我如今不恨也不怨了。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走吧,把钥匙还给我,别再来这里了。” 吴月用力地扒紧了罗宗的脖子,像条八爪鱼一样,不肯松开。 她一边摇头,泪随着她摇头的动作往左右甩开,她哭得无法自制了般,嘴里不停地叫着:“不是的,不是的,罗宗。那些都不是事实。那叫你去澡堂的纸条不是我传的,是那个偷偷爱慕着你,忌妒着我的女兵传的。 送饭,送饭也不是我愿意的,是徐卫国安排我送的。他是连长,你是他的兵,我只是想着,他让送饭我就送,讨好讨好他,说不定他一个高兴,就早一点把你放出来啊。 我真的没想到,他那时候,对我也有想法。你看到的都不是真的。 罗宗,我是喜欢你的,是喜欢你的。我只喜欢过你一个男人。 徐卫国他跟我说,说只要我跟他在一起,他就放过你…我不过是虚于蛇委,我以为你会明白的,你会听我解释的。 我没想到,你一出禁闭就自己打了转业申请,那么决绝地走了。罗宗,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怎么能怪我,怎么能怨我…我真的好伤心哪。”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是连长对你起了心,威胁你?”罗宗觉得这件事情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连长他不是这种人。” “怎么不是?他就是表面上装得一本正经,背地里一肚子坏水。他是要正经人,那他出任务的时候,咋会乱搞男女关系,被女方家人找到军部来?罗宗,我怕… 他虽然结婚了,可是每次看我的眼神,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似的。我真的是没有办法了,我才厚着脸皮约你来见面的。 罗宗,你知不知道,我一直梦想着就是做你的新娘,和你过幸福快乐的日子。罗宗,我只有你了,你如果再不帮我,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你也申请调走啊,九里屯他能只手遮天,难道别的地方他也能这么横?” “我要调离,得他批准啊。他哪里会批啊?罗宗…你以为我没有试过吗?我递了不知道多少次申请,他一次都没批。还威胁我,让我乖乖的听话,不然让我死得很难看。” 不知道怎么的,罗宗突然想了郑嫣。罗二狗纠缠着她,她也是想调离罗家公社,可是罗书/记压着不批,所以郑嫣只能忍着躲着。 难道,吴月和郑嫣一样? 难道,他一直敬仰着的连长,真的是一个当面是人,背面是鬼的下流货? “那你想怎样?” “我不想怎样,我就想让你去告诉他,我是你的女人,让他不要来招惹我。” “我打不过他。” “正面对打,你自然差他一点,可是眼前正有一个机会。他借预演之名带兵去了资市.可是我听人说,兵在资市,他却去了南面,边境保卫战胜利后,我国依约退兵后,那边的队伍如今又开始集结,像是要大举犯境。他去弹压去了。 等他从南面回来的路上,他一定疲累不堪,疏于防备,你就在这个时候,揍他一顿… 给他点教训…” 第二百零九章 雷鸟 华夏大地,南边与越国接壤处. 一座主峰海拔足有一千四百多米的山脉绵延迤逦,似是卧倒的兽. 这里是扼越南西北部河江市通向我国YN省的咽喉,其战略地位十分重要,敌我双方对这个地方都极为重视,因此越军丢失老山阵地后,频频反扑,妄图重新夺回老山这个咽喉要地。 就在我军取得胜利按约撤军之后,敌方的对伍又在权猜的野心下,秘密集结,欲大规模进攻。 上一战,我军历经艰难,付出沉重的代价,才取得最终的胜利。 战死在这里的战友有两万六千余名,伤残人员三万七千余人。 战争历来就是残酷的,是血与肉横飞的拉锯战,所以和平才难能可贵,值得无条件的去保护和珍视。 深山老林子之中,几名身穿陆军野战服的特战士兵正原地待命,等待约定的那个人的到来。 “雷鸟,他是不是忘记了约定时间,我们在这里已经等了一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 一个脸上满是脏污,眸子充满坚定的瘦高个儿男子伸手戳戳了他旁边正代头拿匕首在剥一条蛇的头头雷鸟。 雷鸟饶有兴趣地剥着蛇,手指翻飞,令人眼花缭乱,一条蛇被完整的皮肉分离,那蛇皮竟完整没有一丝破损。 雷鸟身后的一名大眼睛女孩,拉过蛇皮,往里填充了一些泥,往地上一方,竟然又做出了一条以假乱真的蛇儿来。 “雪燕,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玩泥巴!”雷鸟利落地把蛇节成小段,放进一个黑漆漆的陶碗里,又抬起刚毅无比的脸,冲着做假蛇的女孩道:“去,把黑子叫来吃饭了。” 雪燕苦恼地盯着碗里的生蛇段,砸了砸嘴巴,“老大,不是吧?又吃生的?上次是老鼠,这次是蛇?” “雪燕不去叫人,冬青你去,给黑子替下班,让她先过来吃饭。”雷鸟又把那满脸泥污的迷彩服男人的肩膀拍了一下,“这里已经是他国境内了,虽然是深山密林之中,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一点点烟火都会暴露我们的行踪。 有蛇吃都不错了,要是没抓到蛇,今天中午我打算挖蚯蚓给你们加餐呢。” 比起吃蚯蚓,那吃蛇好歹还算好些,雪燕屏住呼吸,用匕首插了一段生蛇肉送进了嘴,胡乱的咬了两下,直接就生咽了下去。 冬青笑着用刀串了两段,边咀嚼边往几百米外的一棵出云杉树那里走。 走到树下,他仰头朝着树上轻轻地叫了一声:“黑子姐!开饭了。” 杉树干中段,原本与树干几乎融合成一体的某个人动了动,一手扶住树干滑了下来,离地还有两三米的时候,就直接弹跳而下,利落而姿势优美的落地。 这是一个身材火爆,个子高挑,脸上画着绿色树汁的女子,五官轮廓很立体。 如果洗去那脸上的绿汁,她应该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守着!”黑子看也没看冬青,一边往雷鸟那边走,一边语音清冷地吩咐。 冬青应了声音得嘞,两手抱着树干,哧溜哧溜地就往树上爬,没两分钟就消失在枝叶之中。 黑子面无表情地串了生蛇,小口小口的撕咬着,咬到口中之后,还细细的咀嚼,血顺着她的嘴角往外流,她丝毫不觉得诡异,也丝毫不觉得那蛇肉生腥,倒像是在享用什么美味似的。 “黑子姐,看到你吃东西的表情,让我有种错觉,就好像还呆在滇市里,享用着香茶悠闲地闲话家常般。”原本觉得生蛇味道怪的雪燕双插了一块,学着黑子的样子小口地撕了一块下来,刚嚼了两口立马就吐了出来,“呸呸呸,我的妈呀,好腥!黑子姐,你怎么一点也感觉不到?” “吃蛇肉的腥,能比得上你看到暴露时,战友的血肉在你眼前纷飞的难受,能比得上他们的鲜血喷溅到你脸上那般腥?”黑子的声音十分清冷,像是冬夜里滚落在冰面上的石子。 雪燕语塞地默默撕扯起蛇肉来,一脸羞愧。 她是入队最迟的,还没曾经历过这样的场面,黑子的搭档就死在她的眼前,为了保护她而牺牲。 从此后,黑子就变得不喜欢与人交流,过得如同夜里的猫头鹰,不再需要温暖的阳光,她的声音,便是索命的凶兆. 她的绰号便是阎罗. 可是她更喜欢黑子这个称号,因为她的那名搭档叫棋子,她当时叫黑鹰,后来棋子死后,她就取两人代号中的一个字,把代号变成了黑子. 雷鸟的嘴唇蠕动了两下,正打算说什么,身形突然一震,伸手打了个迅速隐藏的手势,看到黑子和雪燕领会并隐蔽好之后,他才端着那黑碗跳入了几米外的一处泥潭之中,整个人都埋入了泥中. 泥潭之中冒出几个水泡之后,归于一片平静. 一颗照明弹突然升空,在林中炸开. 林间阴暗的光线遮蔽,便被破除了。 在这颗照明弹的照耀之下,这里恍如空旷无遮挡的原野,一览无遗。 如果他们反应稍微慢上一秒,还没来得及藏好,这一刻便会全部暴露。 又是一轮机枪连射,子弹似密密乍乍,无孔不入的雨点,落入林间。 平射了一轮之后,又调整了角度,向上斜四十五度连射,最后还直角角往树上连续射击了足足五分钟之后,那弹雨才渐渐止歇。 “这里没人!换别处!” “不,再等等,把那个快死的人抬上来。” 两个声音在远处议定,不一会儿,一个一身是血,迷彩服也被血浸透了,面色如纸的年轻男子被四个敌方士兵抬着走了过来。 士兵的身后,跟着大约50名荷枪实弹的野战军。 先前那个阴冷如毒蛇的男音再次从那50个人中间响起。 “数三个数,如果你们还不出来,我就从这个人的脚切起。一…二…三…,不出来是吧? 先切掉他的左脚脚趾!” 抬着青年的兵立马抽出军刀,手起刀落,鲜血飞溅,五根脚趾齐齐的被切断,离开了脚掌。 那名原本昏迷着的青年痛得醒过来,把痛喊声骤然吞了下去,强自压抑着剧痛,用力地嘶喊道:“不管你们在不在这儿,别出来!不要管我!撤!” 第二百一十章 生猛 .密林里一片寂静,寂静得落针可闻般。 五根断掉的脚趾被从人群中走出来的一个男人踩了踩,又随意地踢到了一边的草丛里。 男人的皮肤偏黑,个子也不高,约莫一米六七的样子。 大盘脸、颧骨外翻,眼睛微凹,目光凶狠,鼻子扁宽、嘴唇厚且前突。 “再来一次,一…二…三…,切掉他的左脚前半截脚掌!” 又是手起刀落,血色遥遥映入眼帘,半截脚掌也离开了它的主人。 青年人再次痛得晕厥过去。 血染红了他脚前的地面,浸入泥土之中,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 雪燕死死地咬着唇,泪流满面,身体不住地颤抖着,伸出的一只手微微垂落下来,像是要去抚一抚他的脸庞,却没办法冒着暴露其他战友的危险,去安慰他一句,问他疼不疼? 银鼠……对不起,我救不了你,连安慰你一句都做不到! 发号施令的那个敌军头目发现密林之中还是一片平静,不由得骂了句:“你们果然是铁石心肠,看到你们的战友被砍成这个模样了,竟然还能忍得住? 你们这些贪生怕死的中猪!等我们打过去,一定要把你们一个一个的串起来,赶到一起,像杀猪宰羊一样,用你们的鲜血庆祝我们的胜利!” 男人的目光像一道道阴毒的射线般扫射向林间,一边骂一边细心留意起这片地貌有没有什么变化,哪怕是细微的变化,也都可能是这些狡猾的军人藏身之处。 “看来,你们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那我就继续当着你们的面,把这个人的脚从下到上,一点一点的切掉! 我不相信,当你们看到他一点一点的变成很多部分时,你们还忍得住! 继续切…切到脖子为止!” 他这话一出,雪燕立时忍不住了,猛的从藏身之处拱了出来,喊了一声:“混蛋,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放了他,放了他! 放了他,我们单挑!” 看到雪燕的出现,像毒蛇一样狠毒的男子露出了志得意满的笑容,一步一步的走向雪燕,阴笑道:“其实我根本不知道这里有没有人,我原本就打算在这里碎个人玩玩儿。 只是恰好心血来潮,就想着能不能有意外收获。 谢谢你,漂亮的女人,让我一箭双雕了。 你放心,等我享用完你之后,一定会把你也赏给我的兄弟们也尝尝味儿。 我想,你的那些同伙,也不会眼睁睁的看我们和你演春宫… 到时候,我就能把你们一网成擒,一网打尽! 嘿嘿…嘿嘿嘿嘿…” 银鼠晕了又醒,醒来却见到了他最不想见到的一幕,他痛苦地嘶吼着,目眦俱裂。 眼角迸裂开来,一滴滴血泪滚了下来。 “雪燕…你怎么这么傻啊。我已经落入他们手中,死只是迟早的事。 怎么死,也不过就是一条命。你这样猛地跳出来……不是连累了战友们吗? 雪燕…我死不足惜,可是我现在死也无瞑目了啊!队长,队长,你们不要出来…千万不要…” “多嘴多舌!”毒蛇男不耐烦地骂了一句,反手一刀直接插进了银鼠的口腔之中,刀尖从他的下巴透了出来,毒蛇男又迅速地把刀抽了出去,随意地在旁边的树干上擦了擦,提着继续向雪燕走去。 银鼠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了,两眼悲愤得像要冒出火来,死死地盯着走近雪燕的毒蛇男子。 “银鼠!银鼠!”雪燕也被这男子的狠毒震住了,满眼哀伤地盯着银鼠,一脸担忧,“银鼠,看着你受苦,我心如刀绞,与其看着你死在我眼前,以这么惨烈的方式死去. 我宁愿与你共同死去. 队长,是雪燕沉不住气,可是雪燕不能看着他一个人孤独的身首异处. 我喜欢银鼠,我一直偷偷摸摸的喜欢着银鼠,所以我情愿陪他去死,不能同心为夫妻,就求共死于黄泉.” 银鼠脸上血泪纵横,郑重地点了点头,含糊不清地叫了声:“雪,雪燕…” 雪燕俏皮地笑了一下,调转枪头,指向自己脑门。 “队长,雪燕对不起你们,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千万,千万不要出来! 以你们的能力,只要不暴露,逃出这里也是可能的。 唯愿你们记得雪燕,他日多杀几个敌人,为我和银鼠报仇。我和银鼠在九泉之下,也应含笑了。” 砰… 枪声响了。 血花和着脑浆脑白喷了出来,一个人影硬挺挺地倒了下去。 微黑的脸庞上尽是不可置信之色,瞳孔也不可抑制地慢慢放大了。 一声尖锐的鸟叫声骤然响了起来。 枪声连绵不绝地响了起来。 从树上,从地下,从泥潭里,从远处…… 火光迸现,子弹乱飞,每颗子弹,必取一条人命。 弹无虚发。 这是一场杀戮的盛宴。 最先被爆头的,是那名发号施令的敌军头目,在他笑得最得意的时刻,一颗不知道从哪突然飞出来的子弹,爆开了他的头。 紧接着,那几个肩扛着重武器的人也相继步了头目的后尘,竞相脑花朵朵开。 等到那些等着看热闹的敌军发现事情不对劲时,他们的火力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 剩下的就是枪对枪,野战军配枪都一样,可是总有精锐高下之分。 他们站着,就是活靶子。 先前,他们的头目说过,他想把国人串起来,赶到一处,像杀猪宰羊一样杀掉。 用鲜血庆祝。 现在,他的愿望似乎也实现了,只不过,结局倒置了。 他们成了猪羊。 就连雪燕在反应过来之后,也再次调转枪口,一出手就显出了实力,六颗子弹出去,将银鼠身边的几名士兵全都解决了。 银鼠虽然被切了一半脚掌,行动受限,可他依然迅速地捡了一把步枪,卧地就往近处盲射。 人反正是扎着堆的,随便射,都能见血。 “三个,四个……九个,十一个!”黑子慢慢地数着数她打死的敌军个数,那声音听在那些人耳朵里,无谛于催命符。 “哎,雪燕打死六个,银鼠也盲射死了七个,黑子打死十一个,我爆了九个,冬青离得远,只打死了两个,剩下二十个人竟然全是被狙了的… 谁啊,这么生猛?” 第二百一十一章 虎太岁! 雷鸟,冬青,雪燕,银鼠几个挨在一起,朝各处仔细地搜寻,却没发现任何的异常。 那把狙击枪,竟然是随时移动着的,打死的那二十个人,都是一枪爆头,同一个位置,精确无比。 雷鸟找了一会儿没找着人,就仰头朝着树上喊了声:“黑子,黑子,你站起来看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我站不起来了。他们第一轮扫射的时候,就打中了我的腿。你没见着我动都没动过啊?我连树都下不来…”黑子清冷的声音里透出一丝无奈。 “我在你头顶上!”就在黑子出声的那棵树上方,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骤然响了起来。 黑子急忙抬头望,只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急速的靠近,那人带了她一下,一手扛枪,一手挽着她的胳膊,一个纵跃,矫健无比地落了地。 “不好意思,来晚了半天,差点让你们遇险。”男人面无表情地冲着几个人点了点头。 黑子皱了皱鼻子,屏住呼吸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出声问道:“你身上那是什么味儿?” “就是在茅房的梁上潜伏了两天两夜,才等到权猜来入厕,被薰的。” 雷鸟围着男子转了转,这才发现他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包袱,包袱像是一件敌军的军装,里面装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 他腾地张大了双眼,震惊地问:“你背的是什么?该不会是…” 男子点了点头,松开了黑子的胳膊,顺手就把背上的包袱取了下来,打开给几人看了看。 “我来迟半天,就是为了取这权猜的人头。还好,没白蹲茅坑房上薰。” 冬青用枪头扒了扒那个包裹,惊喜地道:“真是权猜,银鼠和我去侦察的时候,见过这个权猜,他这人机警又多疑,比之前那个毒蛇男还要阴险。要不是银鼠拼死掩护我,我那时候也落他手里了。 太好了,他竟然也没得瑟几天,就被人取了命。” 雷鸟一直在仔细打量着这名突然出现,又身手超乎寻常人的男人。 他生得高高大大的,浑身充满了力量美,那张脸上沾满了泥污,身上也带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那身迷彩服上面也沾满了血迹,旧的新的,黑的红的,完全分不出到底是别人的,还是他自己也在流血。 “你是谁?你负伤没?” 摸进权猜老窝,还能把权猜人头取出来的人,自然不可能毫发无损,只是不知道他伤在哪儿,严重不严重? “没事,只不过被流弹擦伤了肩膀和后背。你们是滇军野战营侦察大队的赶死队?你是雷鸟,腿伤的是黑子,切掉了脚掌的是银鼠,大眼睛的是雪燕,瘦高个儿是冬青?” “对,你说得都对。你是那个我们要接应的人?但是上面的人只告诉了我们一个地点和时间,也没说你的长相特征,连代号都没说…我们没办法确定你的身份。”虽然他帮了这么大的忙,还救了他们所有人,甚至带来了权猜的人头,但无法确认身份的人,雷鸟依然无法完全信任他。 “在战场上谨慎一些是对的。我这儿还有一份地形图和对方的火力侦察报告,你们自己送回驻扎地。权猜和他的弟弟权野都伏诛了,他们这时候,正是群龙无首的时候,迅速组织力量,突击他们,一定能打他们一个狠的。至少三五年之内,他们没办法再组织力量来犯我国南疆!“ 雷鸟接过地形图和火力分布图一看,立马也瞪大了眼睛,竟然详细到和大路小路和显眼的树木特征都标注清楚了。 拿到这样的情报,几乎不必要付出太大的伤亡,就能赢得胜利。 “这,你这是如何办到的?刚刚冬青说过,权猜此人最是阴险多疑,据说每天晚上都要换住房,以防止自己被暗杀。他这人也极度的好色,但是一进入战备状态,他也可以忌嘴。 我们这一队,也摸过去好几次,最近的一次,也只不过摸到了他的住房外围便被发现了,还折了银鼠。 雷鸟生平最不服人,是上级眼里的刺头王,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对你说声服。” “我一个人,目标小,容易潜伏。而且我也是侦察营出身的,执行过不少这种任务,驾轻就熟的。而且,我没浪费精神去找权猜,我就一直趴那儿等他出现,相当于是以逸待劳。 他可以换住房,可是这是野外,他不可能和那些兵猴子一样,内急了随便找棵树下解决。 就算是这样,那简易厕所附近,也是重兵把守着的。我等到了他,想杀他也费了番手脚。 我带了一百八十颗子弹,加上刚才这一阵儿,全都打空了,一颗也不剩了。” “他上厕所也带着一百多名兵?那你一个人怎么在那一百多人之中逃出来的?”冬青十分好奇。 男人微微挑了眉,“一百五十名兵,围在厕所周围,可是那个地方本就狭窄,我制服权猜的时候,他们听到枪声,想要冲进来,我就拿权猜顶着门当挡箭牌。 那个厕所是一体式的,是精钢制的,就门能进,这样做或许是出于保护入厕人的安全。 可也有一个弊端,一百多个人,想要涌进这么小一个厕所里,自然是混乱不堪的。我有权猜在手,进来一个我点一个,进来一双我点杀一双…我带着权猜出来的时候,他们不敢动我,我找了个高地,顺手就把他身上挂着的手榴弹也送给他们听了听响儿。” “所以,你不是逃出来的?你是把保护权猜的一百多个兵杀得差不多了才出来的?” “嗯,换了件他们的衣服,把权猜割了,背着趁乱跑出来了。他们之中也有聪明人,发现得早,就一直咬着我…我为了甩脱他们,子弹也快打光了,就迂回了一点,多走了些山路,就比约定的时间迟了半日。” “同志,你的代号?”雷鸟一脸钦佩地行了个军礼。 “太岁,其实就是我同营的人叫出来的外号,算不上代号。” “你是徐卫国?棋子说过,他们当年对抗赛就输给一个叫徐卫国的人,徐卫国的外号就是虎太岁!” 第二百一十二章 太岁的小野猫 “如果你说的那个人真名是叫邓棋的话,那他说的人可能就是我。”徐卫国点了点头。 黑子伸出手。 “果然是你!以前是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很多人都说传闻不实,如今才知道,本人比传闻之中更厉害。我是何英,旧日代号黑鹰,现在代号为黑子,敌人那边,习惯叫我阎罗。” 徐卫国也探出手,捏着黑子的手指尖握了握。 “我是余冬青,代号就是冬青。” “我是薛冰,代号雪燕。他是王寅,代号银鼠。” “我是傅雷,代号雷鸣。徐太岁,敢死队成员很荣幸见到你。” “徐卫国,代号…太岁。见过诸位。”徐卫国立正,行了个板板正正的军礼。 只是他抬手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凝滞,应该是扯到伤处了。 几个人帮银鼠简单包扎了一下,就在山里找了个安全僻静的地方,席地而坐,各自处理身上的伤口。 黑子直接撕开军裤,用刀尖直接把肉中的子弹连带着那块肉都挑了下来,然后又倒了一瓶白酒算是消毒。 冬青看得直乍舌。 黑子真不愧是阎罗,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下得去手,直接削肉挑子弹,疼晕过去了都还是没大叫出声儿。 雪燕帮银鼠重新包扎之后,又看了看徐卫国,“徐太岁,你伤在肩膀和后背,好像自己够不着,要不要我帮你处理?我学过护理,手法还成。” 徐卫国解开了两颗扣子之后,手又微微地顿住了。 “雷鸣,还是你来帮我处理吧。”徐卫国说着,就坐到了雷鸣背后。 雷鸣闷了闷,粗声道:“可我只会杀人,不会包扎。雪燕精于此道,你让她帮你包啊。” 徐卫国顿了一下,唇角扯了扯,像是在笑。 “我结婚了。” “你结婚跟包扎有何关系?” “我媳妇儿说我是她的私人财产。临行前,还警告过我,数过汗毛的,毛掉一根都饶不了我。还说……不让我看女的,也不能让女的碰我。” 当这番话从徐卫国的嘴里说出来之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徐太岁竟然惧内?” “徐太岁,你都这么厉害了,你妻子比你还恐怖?” “也是我军之中的?” “她是个怎样的女人?” “长得漂亮不?” 徐卫国默了默,“她…是个小野猫一样的女人,十分…可爱。” 远在千里之外的锦官城,宁墨家中。 宁墨专门辟了一件屋出来当作工作室。 洛神赋图首卷平放在案台上,身形修长,面若冠玉的宁墨弓着背,戴着眼镜,谨慎地开始清洗绢面上的灰尘和脏物。 高桌子的一旁放着一盆六七成热的温水,宁墨用排笔蘸水,一部分一部分地清洗画面。 林小满捧了块香瓜,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啃着,啃完一块,直接就把皮扔进了用来盛放垃圾的纸箱子里。 “宁墨,不是让你弄好了再找我么?你干嘛把我叫来,看着你干活?还有这香瓜,怎么这么多籽…阿嚏……哪个在骂我?” 因为这个喷嚏,林小满差点把几颗香瓜籽都吞下去,还有一颗差点顺着鼻孔钻进去,还好及时地伸手拿了块帕子擦掉了。 宁墨抬头,瞥了她一眼,温吞吞地道:“一想二骂三凉风…” 林小满丢了瓜,捧着脸想了想,突然笑了起来,眼里也闪过一抹甜蜜。 “一定是徐卫国那个木头想我了。一定是,一定是…木头走了十几天了,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当军嫂也好也不好,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去哪儿,做什么,你不知道还不能问。” “你很喜欢他?一说起他,满眼都是亮晶晶的。” “喜欢啊,所以才赖着他,想和他一直一直在一起,长长久久的在一处。” “他很幸运。” “哈哈,别人都说是我走了狗s运呢。第一次听人说,是他幸运遇上我。看来,你很看得起我嘛。” 宁墨轻轻一笑,好看的眉目如画卷般徐徐展开,他的嘴唇轻轻地沾了沾,似乎想说什么,到最后出口之后,却变成了谈论公事. “这画芯是绢面材质的,所以在加固画面时也就不能用一般的纸,必须要用一种专用加固绢面的水油纸。这种水油纸在一般的市场上还买不到,我这儿也只有两张,定的话运过来,估计要一两个月,我们这次就修补两副,留三副之后补。” 林小满走过去,瞧了瞧宁墨清洗后的画面,赞赏地点了点头。 “宁墨,你这技艺不比那些老师傅差了呢。 你说得对,这种绢芯的画,只能用元熟纸,才能保证绢线画面的图案,人物不走形。两副就两副呗,反正一单结一单,干多少活,我拿多少钱。 你这画面还得晾一天才能干,干了后才能去污,你就慢慢弄嘛,我先回去了。我收的莲藕还没全粉碎完呢。” “嗯,我给你打了把备用钥匙,你自己先拿着,你要忙的话,就后天再来瞧瞧。我就不专程去找你了。”宁墨起身,拉开了后面的抽屉,找了一把崭新的钥匙递给林小满。 “不用拿钥匙吧?我来了,直接敲门不就得了?” “我要是占着手,正好在揭画芯什么的,就开了不门,你自己拿一把钥匙方便一些。” “也对。完工了再还给你也是一样的。嗯,这香瓜味道不错,我抱两个回去给胖嫂和红梅姐尝尝。”林小满又捡了两个香瓜装进帆布书包里。 宁墨眼皮子也没抬一下,认真地用笔蘸水描着边缘。 “反正这些生冷瓜果,放着我也是不吃的。我家老爷子三两天都不着家,坏了都只有扔掉。你要拿,把那西瓜也抱走。” “好好好,西瓜最爱吃。谢谢啦。”林小满挎上书包,又把大西瓜抱在胸前,笑咪咪地打开门,回头说了声再见,就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等到下了楼,才发现背着包,抱着瓜,根本没办法骑自行车了。 林小满又抱着西瓜蹬蹬地上楼,“宁墨,这西瓜我不要了,拿着不好骑车。” 宁墨叹了口气,丢下了排水笔,从桌子后走了出来。 “抱着吧,我开车送你回去。” 林小满从善如流地跟着他上了车,车子开出院子的时候,正好与一辆回来的车错身而过。 坐在后座的中山装男人惊讶直起身,指着宁墨的车子问前面的司机:“我没看错吧,那是小墨?他旁边坐着的,是个女同志?” 第二百一十三章 黄、鳝 宁墨送完林小满,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宁省长已经回来了. 一袭小立领的中山装穿在宁省和身上,让他在沉着老练、稳健大方之余,还凭添一份儒雅之气。 他站在那堆满瓜皮的纸箱前,默默不语,看到宁墨回来,他又仔仔细细地把宁墨上下打量了一遍. “小墨,我回来的时候,恰好看到你开车出门.” “是啊,我刚刚送一个朋友回家。”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 宁墨摸着额头,轻轻地叹了口气,抬起眸认真的看着宁省长,“爸,您想问什么可以直接问,不用如此迂回,我也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那朋友是位年轻的女同志?” “您明明都看到了,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爸……”宁墨拉长了声音叫了一声色,眼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不悦。 “小墨,你是不是喜欢她?”宁省长见儿子不悦,就换了种开诚布公的问法。 宁墨顿了顿,脸上的神情也随之僵了一瞬间,他的眼神有一些些迷茫。 “爸爸,如果喜欢是一见到她就觉得似曾相识,想要对她好,见不到的时候会想念,再见的时候会心生欢喜…那我应该是喜欢她。” “可是小墨…”宁省长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和不忍,“小墨,你不能喜欢她呀。” 宁墨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里的哀伤。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没有重量的羽毛般,听在人的心里,却压抑而沉重。 “爸爸,我知道。可是,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小墨,你来锦官城不过才几个月时间,怎么就会喜欢人了呢?过去这些年,你一直控制得很好。 爸爸知道你一直都是一个乖孩子,以前让你出门,你总是不愿意出门,可你突然说你要来锦官城陪我,我和你妈妈都有些吓着了。 这是你二十一年来,第一次说要出门,而且是一出,就要来这几千里外的地方。如果你来这里,就是为了她的话。小墨……要不,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你这样下去不行!” “爸爸,别送我回去。我会注意着一点的。”宁墨哀伤地看着宁省长,满眼的请求,“爸爸,不要告诉妈妈,不要告诉姑婆,不要告诉其他的任何人。我要留在这里。我必须留在这里。” “小墨,她到底是怎样一个人,你怎么会一喜欢就像喜欢得不得了呢?你从来都不是一个奔放的孩子。” 宁墨这些日子,也问过自己,他是怎样喜欢上林小满的,而且是一喜欢就像中了毒般。 “爸爸,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看到她的时候,心里十分欢喜。我之前并不认识她,我只是突然心血来潮想来这个地方。 我以前也一直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这里。现在我知道了,我来这里,唯一的原因,就是为了遇上她。” “可这怎么可能?你的喜欢怎么增长得这么快,短短几个月,比你二十一年来,对我和你妈妈的喜欢还要浓了似的?你之前真的不认识她?有没有你暂时没想起来的渊源?” 事出反常即为妖,宁省长总觉得这份感情来得十分的突然和蹊跷。 宁墨没有感情经历,是个单纯得如同一张白纸的孩子,如果有心人引诱迷惑于他… 相对于宁省长的表情凝重,多思多虑,宁墨的眼神却慢慢变得失落而痛楚。 “若说有什么渊源的话,爸爸,我想一定是前生来世我欠了她什么,所以我才会喜欢上一个不可能会喜欢我的人。” “她不喜欢你?还不可能喜欢你?小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她跟你一样?” “爸爸,我知道您刚刚在担心什么。您不过就是担心她是处心积虑接近我么?不是这样的,是我在处心积虑的接近她,制造相见的理由。或许在您和妈妈的心中,我是无与伦比的孩子,可是在她眼中,我永远及不上那个人。她说起他的时候,那眼睛就像是灯火突然被点亮了似的。她结婚了,在我们认识之前就已经结婚了。 她向我介绍她男人的时候,我像被雷劈透了。我那时候也不相信,我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这样的程度。只不过短短一面,我竟然就这样喜欢上了一个人。 爸爸,我没想过要什么结果。哪怕她只把我当成朋友,我也无所谓的。” 宁省长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他无法理解宁墨这份突如其来的情感,也无法理解有人会不喜欢他的儿子,更无法理解宁墨明明知道不可能了还要继续喜欢。 “小墨,你,你怎么这么傻?” 每个父母心中的孩子都是最好最优秀的,是最应该被人喜欢上的。 他的孩子,怎么能这样捧出一颗心去被别人忽视和作贱呢? 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宁墨又幽然道:“爸爸,不要对她做任何的事,也不要对她有任何的关注。我喜欢她,那是我的事。我愿意奉上真心,那也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小墨,你这是着了什么魔?她有什么好,好到你要这样卑微?” “爸爸,我不知道她哪里好。我只知道,我要对她好。爸爸,我要留在这里,等你任期满了我再跟你回京城。至少,这几年,你不要让我回去。” “算了,既然你这么坚持,爸爸听你的。只要你开心。如果你哪一天,有了其他的想法,爸爸也会帮你的。” 宁墨的眼亮了一下,又慢慢地黯淡下去了。 “爸爸,除非那个男人不要她。除非她伤透了心。但我不希望她过得不开心。所以我宁愿不要这个机会。” “那你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要做出越矩的事。不要让自己走进死胡同。” “嗯,爸爸,我晓得了。爸爸,中午我们吃什么?” 宁省长见宁墨不想再谈这个话题,也立马换了神情,高兴地告诉他:“今天我们去资城了,去我下乡的地方视察。 当年喜欢我的姑娘如今已是三个孩子的妈,可她还记得我一到地头的时候,那分不清楚韭菜和麦苗的事情,老拿这事儿取笑我。 我回来的时候,她男人去塘里摸了些黄鳝,我刚刚分了一半给楼下的老张头,顺便捡个便宜,让他帮我把鳝鱼剥了,今天中午爸爸炒盘鳝鱼给你吃。” “那我赶紧下去看看,张叔杀完没,没杀完的话留几条下来,让她也尝尝。那天我闻到她捡的中药里有几味治气血虚的药,这黄鳝是补血的好东西.” 第二百一十四章 噩耗 林小满屁股还没坐热乎呢,胖嫂又颠颠地在前头叫她。 “干嘛啦,我在沥米呀,有什么事非得叫我来干?”林小满从灶头前探了个头出来,冲着门口大声问。 “你让红梅沥嘛,你出来呀,来客伙了,我这会儿生意正忙,这客伙是你招来的,不归你招待归谁招待?” 林小满走出来一看,皱眉就问宁墨:“你怎么又来了?又忘记了什么事没告诉我了?” 宁墨提着一个血淋淋的蛇皮袋子,身上的白衬衣上也蹭了一块印子,他只是笑笑地站在门前,冲她挥手,一笑就露出一口大白牙。 “我爸带了黄鳝回来,我找人杀好了,我提过来给你们加菜!” 黄鳝?哟,这可是个好东西。 黄鳝肉性味甘、温,有补中益血,补气消炎,消毒除风,治虚损之功效,且味道鲜美,肉质细嫩,不论是红烧还是生爆,那味道都是不摆了。 “那快进来快进来,我这会儿正沥米要炒菜,你这菜加得正合适。”林小满拽过蛇皮袋,拎在手里笑眯眯地带着宁墨往后院走。 抽了根小板凳让宁墨坐着,林小满提着鳝鱼去冲洗干净,切成寸段。又打揭开泡菜坛子的盖子,让宁墨起身用筷子夹点青椒出来佐菜。 宁墨应着就站了起来,拿着筷子夹了好几条泡红尖椒出来,放在碗里,端着去给林小满切。 林小满瞟了一眼,就让他端回去重新夹,“我让你夹青椒,那种胖胖的,不太辣的那种。你夹的这种是红尖椒,俗称黄金条辣子,这种辣死你。” 宁墨哦了一声,又跑去泡菜坛子边上,左看一下,右看一下,却没下筷子夹。 他看了看在灶后挽柴的王红梅,小声地求救:“那个,大姐,你帮我夹几个胖青椒啊,我分不出来。” 王红梅笑了笑,走过来,却没接他的筷子,而是指着坛子里的青椒让他自个儿夹。 可宁墨还是夹到了红椒。 他看王红梅忍笑的模样,就知道可能又夹错了,又不好意思地红着你让王红梅帮夹一下。 王红梅摇头,“我现在是双身人,夹不得酸菜,我们那儿说双身人夹了酸菜,那酸菜要软要烂要生花的。你是不是根本分不清楚红色和青色?” “是,我有点色盲,分不清楚红和绿。” “那你总分得出大小来嘛,你就照到大个的夹,胖胖的那种夹,不要管颜色了。再说了,不青的红的都是可以佐料的,配起来红红绿绿的还好看得很。” 灶台上的菜板上突然传来朵朵朵的声音,林小满一边用菜剁着空菜板一边问:“唉,我要的泡青椒呢,你俩个在那边摆啥子龙门阵,先把我的菜拿来喂…” 宁墨只得快速夹了几个大大东西端着过去应付差事。 林小满捡了不辣的胖椒切成了丝儿,又从菜篓子里挑了两条带花的嫩黄瓜去芯切成条,剥了两棵葱切雨段,蒜粒砰砰两下拍成块儿。 锅里烧辣了,放了二两菜油,煎熟了之后,就下了蒜粒和葱段翻炒,下鳝鱼炒香,再勾一点点黄豆酱下去翻炒翻炒,加了小半碗水焖了七八分钟。 看着鱼快熟了,她又把泡青椒丝倒了下去,炒了几铲子,就把黄瓜条也放了进去一起焖。 两分钟之后,她尝了下味道,补了点盐下去,起了锅。 想着四个人吃一个独菜不够,她又择了把小油菜,煸炒了端上桌,用葱叶子切成葱花,打了个葱花鸡蛋汤。 几人上了桌子,王红梅夹了一筷子尝了味,感觉辣劲不足。 “应该把那几个夹起来的红椒条子也炒下去,就合适了。” 林小满扒了口饭,夹了块鱼嚼了嚼,吞下去之后,才开口了。 “孕妇吃那么辣干啥子,上火了又吃不得清火药,干受罪。再说了,宁墨吃不得辣,所以我才喊他夹胖青椒。” 宁墨夹菜的筷子颤了颤,抬眸盯着林小满看了两秒,才狐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吃辣?” “你连香瓜和西瓜还有生冷水果都不吃,肯定是胃不好,胃不好的人当然也忌辛辣啊。你没见,我这菜连生姜都没放啊?未必你提着菜来,我炒的时候还不考虑你的口味,尽顾着我们自己,炒盘菜让你吃了回去受不得躺医院去啊?” “你倒是细心,这菜炒得很好吃。要是我爸忙不回来了,我以后就来这儿吃饭了啊。”宁墨顺杆爬,打算以后常来。 “唔,这儿是胖嫂的地盘儿,你要来你得问过她。按我来说,只要你不打空手来,添你一副碗筷没啥。可你要考虑我们是女同志,你一个男同志老来,也不是回事儿,是吧?” 胖嫂原本正打算满口答应的,听林小满这么一说,也迟疑着不好开口了。 宁墨想了想,惋惜无比地道:“可恨生为男儿身啊,竟然想嗅口饭吃都嗅不到。” 这事儿原本就这么打住了。 后头,宁墨又提了两次菜来,就直接跟胖嫂支应了一声儿,后院都没进,放下了转身就又回了。 王红梅就劝林小满道:“人家说的是孤男寡女才瓜田李下说不清楚,我们这儿三个妇女,他一个年轻后生,跟个弟娃儿似的,有啥大不了嘛。人家提东西来,连水都没喝一口就走了,更不像话吧?” 林小满搬家了张躺椅,躺荫凉地儿在纳凉。听王红梅这么一说,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那他再来,就让他吃餐饭再走呗。我其实也就是随口提提,谁知道他竟当了真,真的避起嫌来了。他是个体贴的人,总不做让人为难的事。要真有这么个弟娃儿,也必是福气。” 宁墨再来的时候,手里没提菜,脸色有些不太好看,神情也有些焦虑。 林小满开玩笑地说:“不提菜进门,饭也不请你吃哦。” 宁墨定定地看着林小满,欲言又止。 林小满感觉他今天极为不对劲,连忙把他拉到一边,端了板凳让他坐下好好说。 “到底咋了?一副像天塌了的样子?那副画被你搞坏了,你爸爸发火打你了?” “不,不是我的事。是资市山区山洪爆发,昨天晚上山体滑坡…埋了不少地方。” “资市受灾了,我也很难过,可是我并没有亲戚朋友在那边,你咋急成这样了呢?” “唉,徐卫国没告诉你,他们预演习的场地,就在那片重灾区?” 第二百一十五章 人间的地狱 山体滑坡常常给人民生命财产造成巨大损失、有的甚至是毁灭性的灾难。 山洪爆发,席卷着土质松动的山体,刹那间滑下来,摧毁农田、房舍、伤害人畜、毁坏森林、道路以及农业机械设施和水利水电设施等,严重的时候,还会将整个村子整个镇子都埋在下面。 在这种自然灾害面前,所有的人都显得那么渺小。而且,伴随着山体滑坡,还常常发生危害性更大的泥石流。 泥石流暴发突然、来势凶猛、能迅速崩塌,加大滑坡面积,夹着洪水不断肆虐。每当这种灾害发生的时候,伤亡都是巨大的。 宁墨说是昨天夜里突然山体滑坡的。如果徐卫国他们预演习的地点真的是在那里,半夜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睡梦之中,山突然滑了下来,必定会将他们所有人埋了。 林小满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就像被按下了关停键的机器一样,突然停止了转动。 心骤然往下一沉,像是坠进了无尽的黑夜之中。 宁墨见她表情不对,连忙伸手摇了摇她,担心地喊着:“林小满,林小满,你撑住啊。我爸爸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他已经组织武装力量过去救援了。” 林小满突然跳了起来,转身就冲上了二楼,跑进自己睡的那间屋,开始急急地收拾起衣物来。 宁墨跟着她上了楼,看到她手忙脚乱地收拾。 她一边收拾一边自言自语:“山体滑坡把人埋了,我还得带把洋铲去挖人。挖出来了,得给他换衣服,得带水给他喝,还要带点吃的,带帕子给他擦脸,对……还要带点消毒的酒精和纱布,万一他有伤口,得及时包扎…还要带什么?宁墨,你也帮我想想,我还得带什么?” “林小满,你清醒一点。通往那处山区的所有道路已经被摧毁了,你打算拿把洋铲,从几十里外就挖过去?” “可徐卫国在那里,我必须去,必须去。他答应过我,要毫发无伤的回来。他走的时候,我警告过他了,他是我的私人财产了,我要去把他找回来啊。” 林小满疯狂地往那书包里塞东西,直到根本都塞不下了还在塞,塞到最后,竟然硬生生把帆布书包都撑炸了线,她还在机械式地把自己能看到能想到的东西死命往里塞。 宁墨的目光在屋内四处扫着,捡了个搪瓷杯子又默默地放下,又捡了个枕头提在手里,刚要往林小满头上打,林小满就抬起眼,定定地看着他问:“干嘛?想找东西打晕我?你先前捡那个搪瓷杯照脑门儿一下,或许办得到。这枕头干不到事的,除非你打算拿这枕头捂死我!” 宁墨尴尬的把枕头放回了床头,满眼焦虑地道:“我爸爸正带人去清理交通要道,附近的驻军和民兵连全都被抽调过去了,人多力量大,他们又全都是受过训的,比你一个女同志强多少倍? 你现在过去,除了添乱,什么也做不了。而且,情况也未必像你我想的那么严重。 或许就是外围的山体滑下来了,砸断了道儿,可是那些村子和中间区域,并没被埋没,只是因为交通断了,通信也就断了,他们或许只是被困住了。 现在只能等恢复交通,才能进去人,能进去人的时候,我一定让你去,好不好?” 林小满颓然地坐了下来,倚着床柱子默默地想了想,才抬起水色满溢却强自压抑住了的眼,认真地问宁墨:“宁墨,你没骗我?只是路断了,村子没被埋?” 宁墨迟疑了一下,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夏天雨水多,那里是沙石岩层,滑坡的那些山体,基本都是没有植被的荒山。徐卫国他们练兵的那个地方叫汶秀峰,附近有三四个村落。汶秀峰上种了很多柏树,一定不会像这些没有植被的山体那样容易滑落下来!” “好,我信你。我暂时不去帮倒忙,不过那路一通,你立即带我过去,好不好?”林小满心下稍定,情绪渐渐的平复了下来。 “好!一定。”宁墨应着,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避开了林小满。 大踏步下了楼,宁墨又赶回了省政府,向哨兵出示了证件之后,省长办公室的秘书小钱出来领了他进去。 “钱叔叔,汶秀峰那边到底情况如何?可有最新的信儿传过来?” “汶秀峰附近的村子是靠山吃山,离着最近的镇子有七十几里地,这七十几里地,只有几里大路,其他六十多里,全是山路土路。平时,时面的信息都相当闭塞,更何况是现在,交通中断,通信与中断了。 来报信的是附近那个镇子的民兵连连长,他都是拦的的运输车过来,送过来的消息,可能也已经是过时了的。 这种山体滑坡,就跟一座楼房垮塌一样,这里掉一块,那里掉一块,掉到最后,动摇了根基的时候,便会全部坍塌。如果坍塌,那方圆几十里的村落,将全部埋没,就算我们动用巨大的人力去清理,清理出来的…只怕也全都是尸体了。” 宁墨硬着头皮安慰了林小满,他知道事情一定比他说的严重,却没料到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如果那里的人全都埋了,徐卫国也不可能幸免。徐卫国如果死了……林小满一定会疯! “钱叔叔,你说,有没有可能在这种灾害中,逃出生天?”宁墨苦涩地问。 钱一根怔了怔,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叹息道:“小墨,除非出现奇迹,不然,你说的,就只能是幻想。 汶秀峰附近的土质,比外围的更松散。就算植被丰富,外围都塌了,里面也好不到哪儿去。 更何况,就算山体滑坡他们躲过去了,泥石流却肯定躲不过去。 泥石流一来,直接摧枯拉朽的,比洪水还要吓人。 洪水还有点流动性,冲过来的时候,万一你定得住,说不定还能攀住什么,不被冲走,逃得一命。可泥石流是山洪夹杂着石头和泥,一扑过来的时候,就跟水泥灌浆一样,人根本无法在这样子的沙石水混合物中生存!” 此时汶秀峰的确已经成了人间地狱。 第二百一十六章 打黑枪 徐卫国没想到,在权猜的老窝里功成身退之后,回来的路上,又被人暗中打了黑枪。 那是滇省和SC省的交界处,一处人烟罕至,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他赶了两天的路,正是体力不支,气息不稳之时。 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山泉眼,正低头掬水的时候,就突然听到了空气中传来一种异常的尖啸声。 像是子弹摩擦着枪膛发出来的声音。 那个声音离得很近。 等到他听清的时候,声音已经变成了子弹脱膛飞出来,穿透了空气发出来的细微破空声。 距离很近,几乎避无可避。 他只能避开要害部位,硬生生挨了这么一下。 子弹打中了他的右腿,带出一蓬血花,撞得他的身体往前扑了一下,他装作栽倒的样子,迅速回身掏枪扣动扳机,所有动作在一息之间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凝滞,没有半丝迟疑。 子弹飞入了一棵树背后,射进了某个人的血肉之中,徐卫国听到了他的闷哼声,他又迅速抬腕补了一枪。 这一枪,正中眉心,那个人从树后掉了出来,倒在草地上,瞪着双眼望着他,一脸不可置信。 徐卫国仔细的看了看他的脸,他长得很普通,是那种丢到人群中一点也不起眼的角色。 眼睛不大,眉毛稀稀落落的,大蒜鼻,一口被烟薰得黑黄的牙也是参差不齐的。 像极了滇省抽竹竿水烟的当地农民。 他的手也是粗粗糙糙的,布满了老茧和裂纹,是做习惯了农活的庄稼汉。 可他的枪法很好。 如果不是徐卫国时刻不曾放松警惕,而且反应够快,硬挨了他一枪,换来了喘息的时间,他就把徐卫国打死了。 “谁派你来的?”徐卫国用枪指着他,其实这种时候,这个人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了,指不指他都活不了。但是徐卫国习惯了谨慎,不想发生任何意外事故。 往往,就在你以为解决了所有事情的时候,会有一些没死过心的人会给你这最致命的一击,令你饮恨终生。 那个人抠在扳机上的手果然动了动,却没机会再扣下去。 因为,徐卫国的脚踩住了他的手,用力地碾了一下,他的五根手指全都被踩断了。 这个人绝望地闭上了眼,拒绝交待任何事。 徐卫国蹲下来,捏开了他的嘴,这才发现他的舌头已经乌黑一片。 “你倒是果决,在我走过来之前就咬了毒药!如果我没猜错,你也是李特挨计划里的一员。” 那人的瞳孔猛地缩了一下。 徐卫国便知道他说中了。 “十九,十八,十七,十六,十五,都折我手里了。你是十四还是十三?” 说到十三的时候,那个人的眼皮子几可见地颤了一下。 “呵,原来是十一。那应该还有个十四咯?据我往常的经验,你们通常是三人一组,互相排挤帮扶执行任务的。 十五被你们自己人杀了,你现在也要死了,那剩下那个十四,应该还藏在某个地方,窥视着我。你们这些毒蛇,还真是阴魂不散,非得把你们一锅端了,我才能清静几天。” 那个人嘲讽地笑了一下,歪了歪脑袋,死了。 那个讽剌的表情,一直在徐卫国的脑中盘旋不去。他好像十分笃定,十四不可能会死。 他哪里来的信心?直到两天后,回到资市演练地,徐卫国依然百思不得其解。 他回到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二点了。他就在附近的水沟子里弄了点冷水,浸湿了帕子就开始擦起身体。 这里靠近汶秀峰,水都是山泉水流下来的地表水,十分清凉。徐卫国擦完脸,拭了身体,洗去了一身的尘埃后,就原地坐了下来,打算给腿上的伤上点药。 子弹当天就去了附近镇上找驻军里的人挑了出来,兄弟连的人还派了车把他送到了演练地附近。 天太晚了,徐卫国让他就在自己的位置上睡。 刚解开绑带,洒了一点药上去,徐卫国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远远的,有什么东西在奔腾。 夏天,山洪,山体… “全部起来!山体要滑坡了!赶紧分成四组,每组一百人,前去附近村落通知村民疏散.剩下一百人,赶紧去寻找安全的地方,一个至少要容纳数千人的地方!” 半夜三更,村民被当兵的叫了起来,让他们什么也不用带,赶紧离开。没有亲眼见到灾害来临的人,还有些不太相信,就迟疑着不肯走。 正因为这样的延迟,山体滑下来的时候,就有人没跑得脱,直接被埋下面了。 因为发现得早,也及时的找到了一处安身之地,四村四百多户人约两千六百多人都逃了出来。 他们战战兢兢的站在这些当兵的,用人墙围起来的中间区域,亲眼看着山像被利剑削断了似的,直接半截山峰都掉了下去,把原本的村落,砸成了一片废墟。 几个披着床单的女人因为恐惧突然不可抑制地哭了出来。 她们一哭,那些半夜被提起来,或扛在肩膀上,或搂在怀里逃跑的孩子们也被吵醒了,纷纷睁开眼,看到眼前天崩地裂般的一幕,全都害怕得跟着哭了起来。 哭声连绵成一片。 徐卫国把四村的村干部都找齐了,让他们报一下村里的具体人数。 张村的村长说:“我们村儿一百一十七户,七百零二人。” 李村的村长说:“我们村一百零九户,七百六十三人,基本家家户户都是三个娃,带两个老年人,一对夫妻。” 王村的村长说:“我们村和李地的一样,都是七百六十三人。” 罗村的村长最后开腔,“我们村的人最少,好多家人我记不清楚了,反正前段时间淘河沟儿的时候点过人数,是六百九十五个人。” 方前进迅速地算出了总人数,“卫国,共两千九百二十三人。” “清点人数!看看是不是全都出来了?” 清点的结果出来后,徐卫国沉默了。 只逃出来两千六百七十人,还有两百五十三个人还在村子里。 “怎么会还有这么多遗漏?!” 四村的村长都缩了缩,那些人不肯走,喊了又跑回去睡觉去了,后来的人又只顾着跑,哪还一家一家床上去扯人? 当兵的一路上都手拉手护住他们,往安全地方跑。 “不行,再组织人手,过去搜寻生还者,争取再多救一些人。” 第二百一十七章 生与死 三百人留下维持秩序,两百人重新出动,沿各村搜寻生还人员。 村民们自发地组织了青壮年,打起火把照着这些兵哥子们走。 这里的地形,论起熟悉,还是只有本村人才熟悉。 现在是夜里,能见度不高,想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冒着生命危险找人,难度非常大。 如果没有这些当兵的,他们这四村的所有人,可能今天晚上全都会在睡梦中全被埋。 那些不相信他们的人,走慢了半步,是该骂他们瞎了眼,可好歹那些都是鲜活的人命哪! “走走走,胆大的走起,救回来一个是一个!” “二娃子,你们小心到点儿,莫乱跑乱撞的,跟到当兵的走。莫人没救回来,把自己搭进去。” “水根儿,我这儿还有一盒火柴,你先拿到,火把要点起,照到走会安全些。” …… 四处都是叮嘱声。 两百人要两个人带队,方前进主动带了一队,又拿眼去看余建升。 余建升别开了视线,突然站了起来,朝那些抽泣着的妇人们走去. “我去看看那些妇女在哭啥,我是政委的,做思想工作我得行。” 哪个不晓得,在这种时候回切救人,十分危险。 他可还没活够。 哪个塌塌不死人嘛,都救了这么多人出来了,他觉得也够意思了。那些人自己不听教,非不相信他们,自己被埋了活该。 他可不会冒着这种危险带队过去搜救。 方前进鄙夷地盯着余建升渐行渐远的背影,脸胀成了绀紫色。 “前进,你带一百人往东,我带一百人往西,先各自搜寻,三小时后再交叉搜寻。”徐卫国用绷带缠紧了伤处两侧,利索地站了起来,点兵出发。 “我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这里的地形和我们那边差不多,徐营长,如果放心的话,我来带一队!”原本站在外围维持秩序的马脸汉子走了出来,朝徐卫国毛遂自荐,要求带队。 “陆远,那你带一百人往西搜寻。三点的时候,我和一连连长再来替换你和方前进。 你们注意安全。 如果遇上松脱地面,要注意规避,选择正确的路线撤离,寻找结实可躲避的障碍物,保护好头部,千万不要顺着滚石方向往下方跑。 如果真遇上泥石流,要往它前进方向的两侧高处跑,不能向上也不能向下跑,更不能停留在凹坡处。 同时,要注意避开河道弯曲的凹岸或地方狭小高度又低的凹岸,不要躲在陡峻山体下,防止坡被埋。” “好,保证完成任务。”陆远十分自信地说。 陆远和方前进领着人走了之后,徐卫国便把董利叫来,让他先就地找个地盹一会儿,到三点的时候要和他准备替换陆远和方前进进村搜寻。 董利看了一眼混在妇女堆里的余建升,闷闷地道:“连长,为啥不让代政委去?他刚刚可还在那边向那些村女吹嘘,他是保家卫国第一人,把那腿上一点点剃腿毛自己弄的小刮伤,都吹成了是见义勇为英勇负伤。 那他这么英雄,这么能,他咋不带队去中心地带救人? 非得让人家兄弟连的陆远看我们九里屯的笑话?” 徐卫国冷冷地看了那边一眼,“董利,我是余政委带过的兵,你得学会尊重他。虽然他做那些事,不值得被尊重,但他是上级,你是下属,不该你管的别多嘴。 他不像我们九里屯的人,始终是在这儿呆不长的。” “是,连长,我知道了。以后我会注意的。刚刚我过来的时候,何立和王楠让我告诉连长,他们愿意带队替换陆远。 连长你身上还带伤,最后还是留在这里指挥镇守的好。” “服从命令。我知道你们一是担心我遇险,身手会因伤大打折扣。二是担心余政委镇守会出乱子。 可是,如果做为一个政委,最起码的留守维稳都做不到,那他这个政委就干到头了。” 徐卫国说完之后,就地坐下,闭上眼睛就强迫自己睡过去了。 黑夜之中,火把连绵成片,似是蜿蜒的小溪流,在废墟般的灾区上慢慢移动着。 火把下的世界,犹如地狱。 昔日的家园,如今已经变成了小土堆。 一路上走来,看到不少被埋在泥石之中的家畜牛羊,在灾害到来之时,它们也曾挣扎过片刻,却没能逃得掉。 小如鸡鸭鹅,大如牯牛,全都没能逃太远。 牯牛都没跑掉,何况是人,尸体接二连三的被发现,慢慢的多了起来。 从最初的一个两个,渐渐的密集了起来,越往原来村落的位置走,那尸体就越是频繁被发现。 “二十二个了…尸体找到了二十二个,活人却一个也没见着。”方前进一边数着数,一边悲凉地自语。 举着火把照路的村民,见到了白天都还曾打过招呼,笑脸相迎的乡亲,此时全都变成了一具一具冰冷的尸体时,也尽皆沉默了。 如果没有这些当兵的,他们四村两千九百多人,可能全部都会变成这些尸体之中的一具。 兔死狐都会悲,何况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活生生的人,转瞬间就变成了冰冷僵硬,满面惊恐的尸体。 越是往前走,人们就越沉默,气氛一度压抑到令人窒息。 只有沙沙的脚步声,交杂着火把时不时被风吹灭的噗噗声音。 就在这个时候,他们终于听到了第一声微弱的呼救声。 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要被风一吹就直接淹没了似的。 方前进凝神听了听,终于发现声音是从一处尖顶房传来的,尖顶房深埋在泥石之中,只有磨盘大小宽的一处房顶还露在泥土表面。 “揭开瓦片看看!” 小心翼翼地揭开这二十几片瓦片之后,几只火把照过去,就看到了一颗被埋在泥里的人头。 那颗人头的眼睛鼻子全都被泥糊了厚厚的一层,只剩下一张嘴巴还在一张一合,顽强地喊着:“救命,救命…” 感觉到了火光,他勉强睁开了眼睛,惊喜无比地道:“快救我!” 等到他被挖出来之后,他才指着被泥石淹没的房子某处指了指:“床上,床上还有我婆娘…” 说到后来,他自己也觉得绝望了,就捂着眼哀伤地哭了起来。 到三点换班的时候,方前进和陆远总共救回了四十七个人,发现尸体三十二具。 徐卫国把他们已经探过的地方做了标注,又和董利分配了一下任务,就又带队出去了。 徐卫国没把时间浪费在替那些尸体默哀上,发现后就是记了个数,默默前行。 到四点半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一群被困在断层处的生还者。 “连长,那处断层上方的山体也是活动着的,而且角度越来越倾斜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任你们挑夫 轰… 一段长达十几米的山体瞬间冲了下来,如海啸般席卷泥沙石块塌了下来。 众先前那轮灾害中逃过一劫,惊慌失措之下寻到山坳栖身的四十几个人,全都吓得惊声尖叫起来。 “闭上嘴,别叫!你们的声浪会致使山体滑得更快!”徐卫国一声大喝,犹如晴天霹雳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那些吓得连忙伸手捂住嘴,满眼哀求地望着徐卫国。 “放心,我一定会救你们的。”徐卫国略微安抚了一下人群,就转头对着后面的兵安排道:“骑过马套过绳的人全站到前面来,一字排开,把绳的一头系到自己腰间,另一头拴成套马绳的样子,听我号令,我数到三就把绳伸出去,说套就立马套,说拉就立马拉,拉的时候控制好力度,别把他们勒死了!” “你们那边的人也做好准备,挨个排好,不要争挤,每个人和旁边那个人保持间距。情况紧急,绳万一套到头的时候会有些难受,你们自己扒着绳子,在咽喉处做一个遮挡缓冲,稍微忍耐一下,不要剧烈挣扎,顺着绳子的力顺势而为。 就算是绳子套到了脖子上,也不要慌乱,上吊确实会死人,但是至少需要窒息五分钟以上才会断气。 我这些兵都是训练有素的,只要你们不挣扎,配合好我们,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那群人张了张嘴,刚想齐声喊好,又看到徐卫国摇头制止的眼神,就纷纷点了点头,表示他们明白了。 “一二三…甩,拉,拽,放!” “一二三…甩,拉,拽,放!” …… 不是每次甩过去的绳子都能套中,也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忍耐不挣扎。 想永远比做到容易。 当绳子套到脖子上,呼吸困难的时候,有几个人还是剧烈的挣扎了起来,被拖出来的时候,就在地面搓行了一段路,被搓得鲜血淋淋的。 看到这样的场面,后面剩下的十几个人当中,就有人胆怯了,开始不断往后退。 这十几个人,大多数都是年轻女子,最大的不过二十一二,最小的约莫十六七岁,正是如花似玉惜容貌的年纪。 有时候,女人的思维就是这么奇怪的。宁愿不要命了,也要这张脸。绳子甩过去,她们纷纷蹲下躲避,不肯被套上。 山体已经滑到了近前,如果不在两分钟之内把这十几个人拉出来,她们就只能被活埋。 情势已经到了刻不容缓的地步。 “如果被活埋,脸会被泥里的尖石头无数遍的划过,会比搓过地面更惨!”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对着那些女子们说,他说话的声音刻意的降低了,保持在一个能让她们听明白就行的音度。 在他的劝说下,又有五名女子被套中,拉拽了过来。 因为她们只是下意识地站着愣了一下神,也没听到徐卫国数一二三,那绳子就套了过来,拉着她们就直接猛力一扯,她们甚至还没来得反应和害怕,就已经稳稳的落在了地面上。 “如果你们配合,就和她们几个一样,能安全无损的落地。” “万一呢……我们都没说人家,脸坏了,家里又穷,嫁不出去,在家吃娘老子,要被兄弟们嫌弃的。”有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弱弱地问着。 徐卫国猛地揭掉了军帽,往前走了几米,峻奇帅气的脸庞暴露在空气中。 快到五点了,东方已经有了一丝鱼肚白。 他站在光透出来最快会照耀的地方,大大方方地让这些女孩们看。 “我军中还有不少单身汉儿,如果真的不幸伤了你们的脸,我下面五百名兵猴子,任你们挑!” 终于…… 所有的人都安全的解救了出来。 那些最后被救出来的七八名女孩子,一路上都在人群中指着徐卫国嘀嘀咕咕的。 “晓得他叫什么名字不?” “结婚没?” “好像岁数不大的样,可能没结婚嘛。” “那我们……是不是有机会?” “他刚才说的是,如果脸伤了,他下面的五百个兵任随我们挑。我们上当了。他说的是下面的五百个兵,不包括他自己在内的。” “对哦,我们啷个那么哈哦,都没多想,就直接乖乖个儿的站那儿等到套绳子了。” “麻花儿,你看得上别个,别个也看不上你啊,别乱想了。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回来,还是个人去找自己的妈老汉儿才是正经。” “春花说得对,逗是那个道理。那个当兵是长得帅,但是不是我们一路人,想太多了,脑子会跑歪的。” “说得也对,但是就是一看到心就怦怦跳,也不晓得他到底喜欢啥样子的女的,我们这里有没有他喜欢的那种类型。” “那你有胆去问嘛!我们都得后头给你抽起抽起的。” 回到大部队之后,还真有胆大的,跑去问徐卫国,“喂,你叫啥子名字?好多岁了?结婚没得?喜欢啥样子的女的?我们村几个女的都把你看起了,你可以任随挑,都是乖乖个儿的一个,全是青头姑娘儿,没说过人家的。” 徐卫国黑着脸没作声,拿眼压了方前进一眼。 方前进立马笑呵呵的走过来,来了之后,却半点没解围的意思,搓着手笑眯眯地盯着那姑娘问:“你们都看上我们营长了?” 姑娘羞涩地红了脸,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看上了。你们啷个说嘛?” “我们军队头有规定的,一个男的只能跟一个女的结婚。姑娘你来迟了的哇。他结婚了。”方前进被徐卫国看得心头直发毛,收起了看热闹的心思,终于干起了正经事。 “哦,那我们输也是输得起的,不勉强。就是想问看,他婆娘长得好看不好看?” 方前进迟疑着不知道回答好看还是不好看。 毕竟,林小满在方前进眼里,就是不好看。 “好看。”徐卫国一本正经地答道。 “哦,那好嘛,还是祝你们俩公婆过得好。”姑娘大大方方地走了。 方前进凑过来,小声地问:“听说,刚刚你用美男计了?你说,我回头跟不跟林小满说告状?” “你可以试试!”徐卫国抬眸,冷冷地睨了方前进一眼。 “外面的路应该都断了,这么多人,睡可以随便一坐挨到睡,可是这吃的咋办?” 第二百一十九章 隔断重山 宁省长是灾害发生后的第二天早上十点赶到现场的。 面临在眼前的任务十分艰巨。 汶秀峰附近是非常复杂的山谷型地理特征,两山之间一条河,没有多少平整的地形。 峡谷地形暴雨还伴随及其混乱的低空风切变,山谷地形,气流复杂,气候恶劣,就算是人会飞,飞进去了也是死路一条。 这一天又下起了大雨,持续的暴雨,意味着一场更大的自然灾害在隐隐成形。 上空持续暴雨,地形地貌又极其复杂,两边都是大山,中间是是大河,山体崩塌,尼石流,即便是从陆路走,冒着余震和塌方泥石流滑坡的危险,步行的子弟兵危险也很大。 稍有不慎都会被掩埋。 当地海拨落差大,山一般在3000米以上,而谷底在1000多米的,而且水面宽,水温低,人落进去不是摔成肉泥,就是淹死。 “不管如何,人多力量大,先把路清理出来,看能不能无限靠近灾区中心,与他们取得联系!”宁省长当机立断,只得做了个最保守的指示。 下午的时候,宁墨还是载着林小满过来了。 他没办法对着林小满说谎。 如果事情真的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他至少得让林小满过来,找一找徐卫国的尸体啥的。 五千多官兵民兵齐心协力地清理着路面上的泥石,铁锹的洋铲不断地挥舞着,一段一段的路慢慢地被清了出来。 林小满到的时候,他们已经挖到了汶秀峰三十里外的一处山谷。 宁墨带着林小满找到了宁省长的临时指挥棚。 “小墨,你怎么来了?你这孩子,不是来添乱嘛!”宁省长先看到了前面的宁墨,直接就板起脸训了他一通。 “爸爸…”宁墨不好意思地回头看了看林小满,“我带着朋友过来的。” 朋友? 宁省长的瞳仁立马收缩成了一个警惕的小点,转头上上下下的打量林小满。 小小的个子,小小的脸,五官尚且算得上端正,对见多识广的宁省长来说,这样相貌的女同志,那是多如过江之鲫,如果站在一个正常男人的眼光来看,林小满这样的容貌并不出色和具有吸引力。 可是偏偏,自己的儿子一头撞了进去,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愿意全心全意的喜欢她。 宁省长毕竟是身居高位之人,自控能力极强,见林小满抬头看过来的时候,他瞬间便敛了所有不喜的情绪,换成了一种长辈见到小辈时那种关切亲和的表情。 “你是小墨的朋友?” “对,宁伯伯,我叫林小满,我男人带兵进了汶秀峰,听说这里山体滑坡,掩埋了不少村落,交通也中断了,我担心他,所以就央求宁墨带我过来看看。 伯伯请不要怪责宁墨,他也出于想帮朋友的一片热忱。 我知道你们现在很忙,我尽量不吵人,不给你们添乱,配合你们的行动,您让我和宁墨先留下,好不好?” 林小满一脸恳切,灵动的眼里满是央求。 宁省长瞧着这样一双眼睛,拒绝的话在舌尖转了转,随即缓缓点了一下头:“我可以答应你,你要记住,一切听指挥,不要私自行动。” “好,谢谢伯伯。” 宁省长让人带宁墨和林小满去安顿,因为这里是荒野,食宿条件都是极差的,因为突降大雨的原因,众人睡的地方,才用竹竿支起了一片一片的油布勉强遮下雨。 在这里,无论你是省长还是民兵,都是住在野地里的。 林小满过去的时候,那些持续挖泥挖了快八个小时的官兵民兵全都换了班,勉强啃了几口冷面馒头又灌了几口水之后,就累得再也支撑不住了,径直栽倒在油布下的地上就睡过去了。 他们的身上,沾满的泥,脸上,手脚上也全是泥,根本看不出原本的长相。 睡姿也风格迥异,横七竖八的。 带林小满过去那名武警是得了宁省长的指示的,一路都在留心观察林小满的表情,可令他惊异的是,林小满对于这样的住宿条件丝毫没有排斥,见到那些累极而睡,横在走道上的兵们,她也生怕会踩着他们,小心翼翼地踮起了脚尖。 她的眼中,除了钦佩,就是疼惜。 最后,他们终于在走了十几分钟后,找到一个没人睡的犄角旮旯安置了下来。 林小满把包袱放了下来,学着睡着的那些人一样,抱了捆干稻草往地上一铺,直接就坐了上去,就地一歪,打算先休息一会儿。 她铺的时候,把宁墨的床也铺出来了,还扔了一条床单过去。 宁墨见她毫无顾忌的躺地就睡,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轻轻地躺在她旁边的干稻草上,宁墨的眼睛睁得老大。 她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而绵长,已经进入了梦乡之中。 宁墨翻了个身,细细地看了看她的脸,也慢慢地闭上了眼,假寐了起来。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宁墨醒了过来,发现林小满已经坐了起来,一脸古怪地望着他。 “宁墨,你做什么美梦了?瞧你笑得,像是挖了座金山似的?” 宁墨的耳根一热,转眼间就红透了。 他不过是想到林小满就睡在旁边,他就把后面的几千个男人会忽略掉了,想象了两人是单独躺在鸟语花香的草地上,任阳光倾洒,岁月无忧,只感觉到岁月静好。 私心里,想要这样的时光久些,更久些。 一天挖了三十多里,可是接下来这一天,却只挖了十里,越是靠近汶秀峰,那塌陷的面积就越大,道路上沉积的泥石就越厚,难度就越大。 挖到第三天的时候,离着受灾的村落,还有足足十二三里地。 三天了,里面的人就算还活着,饿也该饿得不行了。 这最后的十几里地,几乎是以缓慢的程度在攻克。 又勉强往前推进了三四里地,就耗了一天一夜,到第四天的时候,汶秀峰侧峰突然全部滑了下来,把正在工作的几名官兵埋在了里面。 虽然及时的刨了出来,可还是有两个人窒息了。 看着这两名年轻武警绀紫灰败的脸,林小满毫不犹豫地蹲了下去,打算给他们做人工呼吸看看。 第二百二十章 卫国,我来了(给浅笑加的更!假!) 那两名年轻的武警,终究还是活过来了。 只是睁开眼之后,听旁边的人说,是眼前这位女同志的法子救了他们一条命,又听了这个法子的实施过程之后,两名武警都脸红了。 宁省长听说了这事儿,怔了怔,就让人把林小满和宁墨带过去,说是有事相商。 来了这里四天,就只是刚来那会儿打了个照面,这四天来,宁省长就像忘记了两人似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说请两人过去。 林小满也正好要找他说事,灾区里面的人已经困了四天四夜了,已经到了人饿死的边缘。 人一饿,啥事儿都会干得出来。 从古到今的揭竿起义,究其原因,都是因为吃不饱饿肚子要饿死人才逼出来的事情。 如果灾区里面,还有人活着,那他们此刻,一定全都快饿得崩溃了。 林小满一见宁省长,就直接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我们得想办法给他们送点吃的。不然等到路真的挖通了,里面生还的人也已经饿死完了,大家所做的一切,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省长难得的认同了她的看法。 “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是一个难题。路都不通,咋给他们送食物?” “空投?有直升机么,让飞行员驾驶直升机载着食物进去,进行空投呢?” “空投?”宁省长眸光一闪,若有所思,“你这想法确实是不错。可是,你知道以汶秀峰这样的地形,空降师下去一部分都是要在悬崖上的么? 两边都是河,冲进去了逃都没办法逃,空降常识是不能在自然条件恶劣,山区进行,这次这两个条件都满足,没有伞降条件,强行伞降就是填人命进去,其实即使平原晴天空降有骨折也是常见的。 伞降最后落地前10米跟你从10米高跳下来基本上是一样的。再加上现在是大风大雨天气,你在空中被吹去悬崖一个撞击就是必定死亡的。 更何况,你说到直升机这一块。 你对这块有多深的了解? 直-5型直升机从1963年定型转入批量生产,到1979年停止生产,共生产了545架,包括基本型437架、客运型86架、林业型7架、水上救生型13架、海测型2架。 这五百多架机子之中没有一架是适合山地的。 再来说直6,两年前正式批准直-6机设计定型。1979年2月,三机部在召开的企业干部会上决定,因直-6机型落后,单发安全性不足,拟下马停产,直-6全部工作停止。 也就是说,我们现有的所有直升机之中,没有一架能用于汶秀峰这种地形! 所以,林小满,你这想法虽好,却是天方夜谭,无法实现。 我也很好奇,你的成长经历之中,有接触过航空这方面的人么?我这里数千官兵,都没人提出这个想法,甚至想都没人想到!” 林小满怔了怔,搪塞道:“书中自有黄金屋,多看书自然会对这方面有所涉猎。我看书向来杂,不拘类型,最近我还从三味书店借了十几本医书呢。” “哦,看起来,你是一个好学之人,在某些专业类书籍上看过这方面的介绍,也是可能的。那也可以解释你为什么会知道呼吸法和捶胸法可救窒息之人一命的。 好了,我叫你来,也就是解惑。 既然没什么事了,你和小墨就去歇着吧。 我打算组织一队敢死队,穿越灾线,看能不能送一些食物进去,以解燃眉之急。 你和小墨就乖乖的呆在一起,别到处乱跑。 毕竟,你们不是小孩子了,虽不适合援救劳作,却也不能让大家反过来替你俩操心吧?” 宁省长把他们招来,解了疑惑之后,又把他们塞回了原来那处犄角旮旯里。 所谓敢死队,那就是明知道必死,却有些不得不做的事必须要经由他们去做,所以他们得豁出性命,去拼一个未知数。 一百名熟悉山地地形,自发自跑来报名的武警官兵和民兵连组成的敢死队,迎着正午的阳光出发了。 迎接他们的,不会是坦途,而是险情密布的未知旅程。 这是一张张坚毅而年轻的脸庞,这一去,或许有的人就再也回不来了,所有的人都脱下了军帽,停下了手里地动作,整齐划一地向着他们行了个崇敬无比的军礼。 他们也默默地回了个礼,步履轻盈地消失在大家目送的视线之中。 宁墨心潮翻滚,好男儿要当兵,这些当兵的个个都是铮铮铁血男儿汉。 他们,都是舍生忘死的一群人。 他们,这一去,就算是死途,他们的脸庞也不会被人遗忘,他们将永远活在所有人的心中。 默默地在稻草上又坐了一会儿,宁墨才对着裹着被单,把头也埋了起来的林小满道:“别担心,徐卫国一定还活着。 希望那些战士们能顺利进入灾区,找到生还之人,送去食物之后,还能传回信息,我爸爸说了,只要一有消息,立刻会叫人过来通知我。 你这两天晚上都辗转反侧的,像是失眠了,我知道你忧心如焚,可我们都知道,大家都已经尽力了。 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 小满…小满?我说了这大半天了,你怎么一声也不吱啊?” 床单里的人依旧蜷缩成一团,一点也没有要回答宁墨的意思。 宁墨想了想,就又叹了口气,“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你也想去,可是你又不是训练有素有丰富野地生存经验的武警,你去了就是送死。说不定根本都没找着人,你就死在半道上了。 所以我爸爸也不同意让你参与。你也不要怪我和我爸爸,我们也是为了保护你。 你现在情绪激动,十分不理智。你要生我的气就生吧,等你气消了,我再来同你说话。” 宁墨睡醒一觉起来,发现旁边的人还是维持着原样的姿势,半点钻出来的打算也没有。 “我给你把头上的单子掀开一点,又像是要下雨了,天气十分闷,你这样闷下去,肯定会闷出毛病来的。”宁墨伸手扯开了那人头上的单子,一个剃着寸头的赤膊躺在那里,正瞪眼看着宁墨,他的嘴里还塞只一只臭袜子。 宁墨呆若木鸡。 取下袜子之后,这名男子一脸憋屈地告诉宁墨:“她说眼睛进沙子了,让我找个人来给她吹一吹,我一转身,她就拿根棍子把我打晕了…” 第二百二十一章 机会 路上艰难险阻自不必提,幸运的是,两百人的敢死队,伤亡不大,顺利的找到了那群生还者。 每个敢死队队员身上,身上背着二十公斤重的冷馒头。 除去中途有人掉下河,还有几名队员在躲避塌方时,包袱丢进了泥水中,食物被污染,无法再食用外,他们背进来的食物清点下来,足足有三千八百多斤,照人头分,一人能分到一斤一两多。 一斤一两多的馒头,按个头大小不等来算,大约是五到六个老面馒头。如果省着点吃,可以支撑两天。 敢死队来得正是时候,简直就是及时雨。在徐卫国焦头烂额的时候出现了。在大家都饿得两眼冒金星的时候出现了,带来了食物。 组织人员分发完馒头之后,大家席地而坐,大口大口的撕扯着手中的馒头,个个狼吞虎咽的。 徐卫国吃了一个馒头之后,就把敢死队的队长找了过来,问了这一路上的见闻,并根据他的描述把外围的路线和险点描绘了出来,他的笔在这些标注点之间慢慢地移动,想要找出一条相对安全的出山之路。 “我这儿五百名兵,加上你们两百人,七百人护送两三千人出去,任务十分艰巨!” 敢死队队长是个三十好几岁的黑脸男人,生得十分墩实,名字正好就叫杨树墩,也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 听到徐卫国用商量的语气跟他说话,他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我们来的时候的确是两百个人,但是中途在翻越汶秀峰西面的一处断峰时,有一名个子矮小的兵不慎跌落进了河里… 还有七个人在行进的过程中,遇上了塌方,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伤,这八个人不能算在内。 所以,我这儿就只有一百九十二个人能堪用。” “两百人进山,七名受伤,一名死亡,已经是奇迹了。杨队不必自责。”徐卫国先是安抚了杨树墩,肯定了他们的付出之后,才又继续道:“一名兵带三个人出山,遇上塌方或者断层活动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救援。 我的意思是,把人分成三个部分,一对一的护送出山,然后再通知外面的人接应。我们连续往返三次,只要不再遇上大面积的山体滑坡和泥石流,这些人都能得救!” “徐营长咋说,我们咋办。” “那行,你们原地休息休息。现在天也快黑了,我们抓紧时间组织人员,进行最后一次搜寻,这将是最后一个搜寻夜,到明天上午,我们就清点人员分配任务出山。” 两百多名失踪的村民,经过这四天的搜寻,找到了一百一十七个生还者,登记在册的尸体有四十五具。 剩下九十几个人,还在失踪之列。 其实,任何搜救行动,都是在事发后的七十二小时之内,才是黄金救援时间。 超过三天…… 基本上那结果就不言而喻。 九十几个失踪人员的名单也经各村村长统计出来了。他们的家人也是亲眼见到了这些兵哥子们冒着生命危险,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在险区搜寻,有一些人回来的时候,站在那里直接两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心中悲痛归悲痛,却也只能强掩了悲痛,勉强接受这个失亲失独的事实。 最后一夜,徐卫国依旧亲自带了一队人沿汶秀山脉往更远处搜寻。 方前进往南,陆远往东,王楠往北,徐卫国往西。 夜色中沉默的山,如同不言的兽,横亘在前,默默地张着血盆大口,在山洪的催动下,随时准备着吞噬人命。 陡峭的山崖下,是深渊,一条河横贯东西,盘踞在山野之上。 搜寻到半夜的时候,还是一无所获。 徐卫国清醒地认识到,那九十几个人,只怕是被掩埋在某个不为人知的地下,再也找寻不到了。 人命,在天灾面前,还真是轻贱。 徐卫国打了个火把,站在西面的一片高地上,默默地抬眼,仰望着星空。 夜空如洗过的幕布,无数的星挣破夜幕探出来,夜的潮气在空气中漫漫地浸润,扩散出一种感伤的氛围. 仰望天空,今天的星空格外澄净,悠远的星闪耀着,像细碎的泪花…… 这灾后的星空,竟然很美。 虽然没有林小满喜欢的月亮。但如果她在,她一定也会喜欢的。 不知道,那个不安分的小女人,这半个月里有没有想过他? “夜色真美呵,星星也像一颗颗大钻石一样,bulingbuling的。” 河边的石头上,仰躺着一个面色苍白,浑身湿透了的女子。 小小的脸,灵动的眼,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想撩一下发,伸出去之后,却接触到一片空气。 “啊哈,又忘记了,头发烧没了,还没长出来呢。我现在可是寸头…剥下人家的衣服一穿,把胸前勒一勒,倒确实像个男人。一直到掉下河,他们都没发现我是个西贝货。” 顺手从旁边的袋子里,取了一只泡过水发胀了的馒头,塞到嘴里,咬都不用咬,直接就能毫不费力的吞咽下去。 林小满又笑了起来,声音在清冷的夜里十分清脆。 “这倒是省事儿,到老了牙口不好的时候,就学这样把馒头往温水里一泡,没牙也能吃…呵呵。” 到了后半夜,风从深渊的远处吹过来,呼呼而啸,冻得她直打哆嗦。 那河里的水温度极低,她掉下来的时候,大半截身子就泡在里面,浸了好几个小时,膝盖也磕到河床边的石头,直接磕移了位。 她用了大半个小时,才慢慢把冻得快要僵掉了的身子挪出了水面。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找了块圆滑一些的石头躺了。 望着眼前高高的看不到顶的崖壁,林小满止不住的叹了口气。 “靠两只手脚的力量,怕是爬到明天晚上,也爬不上去啊。得想个办法通知上面的人来救,不然,只能躺这边晒着星光等死了。” 凌晨三点,徐卫国回到据点,一名八十多岁的老翁突然颤巍巍地找了过来。 “同志,都搜过了吗?还是没能找到我家栓子柱子?” “老人家,基本能找的地方都找过了。” “那河涧那边呢?我们村,有一条小路,通向涧底…” 徐卫国立即带了两百多人,让两人抬上了老翁,沿着他的指引,找到了那条小路,进入西峰下的山涧,找到了已经被饿得晕倒在地的九十几个人。 人找到了,徐卫国却摔了跤。腿上的伤口发了炎,贯了脓,摔的时候又撞了一下,一时之间竟无法走动。 一名帽沿压得极低的士兵留下来照料他。 这名士兵把他挽到一个僻静的山坳里,揭下了帽子。 “徐营长,我有些话想和你单独谈谈,所以找了这么个机会。” 第二百二十二章 最毒妇人心 “罗宗?你怎么会在这里?”徐卫国难掩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人。 “很简单,我跟着杨树墩来的。关于吴月的事,我想和你好好说清楚。”罗宗面色不善。 徐卫国眯了眯眼,嗯了一声,“吴月?吴月有什么事,需要和我谈?如果是工作上的事,你让她本人亲自来。如果是私生活上面的事,我想我们没什么谈的必要。” 吴月的私生活,跟他徐卫国完全没什么关系。 这话原本就没毛病。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却有意想歪。受了吴月蛊惑的罗宗,已经对徐卫国有了成见。 徐卫国明明在说一句很正常的话,听在他的耳朵里,那也带上了其他意思。 罗宗冷笑地看着徐卫国,“看起来,你根本没有诚意和我谈。那我们就换换程序,先兵后礼。你腿受了伤,我也自缚一只手,我俩打一场,谁赢了谁提一个条件,对方必须无条件答应,你说行不行?” 约战,徐卫国向来没惧过谁! “罗宗,我也看出来了,你心里憋着气,早就想找我打一场了,对吧?那么就别废话,手底下见真章。至于你说的谁赢谁提条件,等你打赢了我再说!” 罗宗是那一年徐卫国手下最强的兵,没有之一. 徐卫国伤的并不只是一条腿,他的胳膊和后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轻伤,再加上他已经几近不眠两天两夜,体力上的消耗也是巨大的. 罗宗守承诺的只用一只手攻击他,两人扭打起来,一时之间难以分出个胜负来. 星空下的河床上,两道身影在纠缠,时分时合,使的都是军体拳,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动作,招呼到对方身上的时候,却也毫不留情的。 打到最后,两人身上都挂了彩。 徐卫国行动不便,身形便显得笨拙了些,与罗宗的灵活挪移相比,他还是吃了这方面不少亏。 等到罗宗发现徐卫国身上不止一处伤时,徐卫国已经连连挨了他几记擂拳,每一拳都是狠狠擂出去,重重捶中徐卫国了的。 徐卫国只是抿紧了唇,一次次的反击,同样把罗宗打得节节败退。 等到两人都打到精疲力竭之时,徐卫国瞅准机会,就把罗宗缠住了,按倒在地,重重的几掌挥下去,罗宗立马疼得闷哼连连。 “掌法分为很多种,可你从没好好练过,你总认为比起冲击力强的拳,掌打到对方之后的疼痛通常会小很多。可你不明白,掌有很多打法,实掌正面推人的时候,力量的确很分散,打击力度不如拳。 掌缘攻击的,接近手腕不容易在攻击中伤手腕,打击力度也大,力量灌注之后,一掌下去,也照样能打人打岔气!罗宗,你输了。” 罗宗闷哼着,嘴角慢慢开始溢出血丝来。 徐卫国放开了他,自己坐到了一边,静静地看着罗宗。 罗宗在地上躺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坐了起来。 “拳是用来粉碎人的骨头和打击肌肉存在的,而掌应该是用来震伤和打击人的内脏的技法吧?我罗宗,输也输得起。不过,我就是有件事不明白。你如果喜欢吴月,为什么不正大光明的追求她,非得用那些见不得人的手段逼迫她? 你不是结婚了吗,既然结婚了,你为什么不能收收心,放过她?” “我喜欢吴月?我逼迫过她?我不放过她?”徐卫国连续反问了三句之后,便冷笑着不肯再开口了。在他看来,罗宗是被屎糊了眼了。 自己眼睛上的屎,得自己擦干净,才能看清楚事实。他徐卫国,没有义务去帮一个自己往自己眼睛上糊屎的糊涂蛋子明目。 罗宗坐了一会儿,还是没想明白徐卫国那个冷笑的含义。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就不想。 “你腿上有伤,我扶你回去!” 徐卫国坐着没有动,冷眼看着罗宗问:“你确定,你还有力气扶着我走回据点?” 罗宗试着站起来,这才发现,先前打斗的时候,徐卫国有两掌是切在他腿部的,初时并不觉得,现在才觉得那被切中的地方疼得难以忍受。 “那你自己走吧。”罗宗无奈地说,“这里天清地明,凉风习习,地方也还算干净,我今天晚上就在这河床上睡一晚,有气力了再自己走回去。” 徐卫国默了默,双手往脑后一放,慢慢地躺到地上,“我也走不远,也睡这儿。” 罗宗的脸突然沉了沉,多少次训练结束,他和徐卫国也曾这样躺在一块地上,望着天不说话。 那时候,他敬仰他,服他。 现在,他看不明白他了。 两人都是风餐露宿习惯了的,就算是睡在硬梆梆的石头上,也很快就睡着了。 背对着背,各自朝向一个方向。像是两列背道而驰,开往不同终点的,暂时在一个站点停靠,短暂相遇,却永远不再顺路并行的火车。 一道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在静夜里响起。星光下走来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满是算计的眼里盛着得意。 她慢慢地靠近,先是走到了罗宗的旁边蹲了下来,从背着的包里取出一蓬东西,划着火柴点燃了,在罗宗的鼻端晃了十几秒钟。 罗宗睡得更香了。 她又如法炮制,把这东西放到了徐卫国的鼻端晃了足足一分钟。 “徐卫国,今天晚上,是我最后的机会。无论如何,你是跑不掉的。林小满好狗命,一直死不掉,那我就釜底抽薪,把你给直接爬了,我瞧你们还能不能继续恩爱?等你尝了我的好,有了对比,我不信我比她差!”吴月温温柔柔地笑着,那笑容在星光折射下,却显得有些阴森。 “你渴了吧?我给你喂水!”她慢慢地把徐卫国的头抬了起来,把一瓶黄棕色的水往徐卫国嘴里灌。 “对,喝下去,全都喝下去。这些可都是好东西。这可是淫羊藿全株,阳起石,仙茅,肉苁蓉等精尽研磨而成的丹方。寻常人,喝上几口,就会发情。 我给你准备了好大一杯,比万峰喝的配方更齐全,剂量也是他的十倍。万峰亲身试验过了,这东西效果十分好。” 吴月准备得十分周全,还带了一张薄毯子过来。 把毯子铺到一个平坦的地方,她把已经面红耳赤的徐卫国拖了过去,又脱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衣服,一丝不挂地爬了过去。 徐卫国浑身烧得难受,只感觉到有个软软的人在他身上爬来爬去,一只手正在解他的扣。 “小满?…” 那个人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回答着:“是…我是小满…徐卫国,给我…” 第二百二十三章 爱散 林小满是被一场恶梦惊醒的。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冰凉的河边,一抬头,就是满眼的星光,亮闪闪的,像是徐卫国静默的眼。 醒了,便再也睡不着了。一是因为冷,二是因为想念。比往常都要浓密的想念。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些慌乱。 夜风中,像是有谁在低低倾诉。更像是谁的呜咽。有时候竟还娇媚起来,高亢得如同冲了云端。 林小满震惊地坐了起来,捕捉着声音,往漆黑的对岸望过去。 在这种时候,还有人有心情打野战?还叫得这么放荡不羁爱自由! 声音被风吹散,有些失真,听着却还是有些熟悉。 那是一个女人欢愉到了极点,毫不掩饰的叫声。 听着……竟然有些像是吴月的声音。 林小满好笑地伸出手贴了贴自己的额头,没发烧呀…怎么会突然想到吴月了呢。 这里是资市刚受过灾的深山村落中。这里只有她要找的那个男人和他带的兵,还有不知道存活下来多少的当地村民。 那声音呜咽咽地响了两三个小时。 膝盖受了伤,她想离开都没办法。林小满不得不捂上耳朵,强迫自己入睡。 伴着人家这种声音入眠,这倒是一种想都想不到的体验。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发白。天一亮,她就有机会了。她带着一块镜子。只要太阳一出来,阳光洒下来,她用镜子反反光,四处照一照,如果反光被人看到,附近的人一定会来救她。 她兴奋地用袖子把镜子擦了一遍又一遍,擦得锃光发亮的。 第一缕阳光照耀下来的时候,她用镜子照了照,计算着距离,打算测出镜子反光的最远光距。 镜子上反出来的光,竟然能照到河的对面。 她又快速地翻转着镜子,操纵着镜面受光面积到最大,一扬手,又照了出去。 反光照到了一双腿上。 军绿色的腿。 林小满好奇地把镜子举高了些,照到了那个人的脸上。 手突然抖了一下,镜子随之跌落下来,砸在石头上,碎了。 只一眼,她就认了出来,那是徐卫国。这一刻,她只感到自己的世界天旋地转,直接崩塌掉了。接下来,她再也不知道怎么撑下去了,缓缓的倒了下去 她深刻的感到胸口传来的痛楚,密密砸砸的,像刀子割,像丝线勒了进去,把她的心扎出了一个个的窟窿眼儿,勒成了一片儿一片儿的碎片儿。 徐卫国的眼在那一刻便被强烈的光速照射得花了一瞬,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这不像是太阳光,可当他定睛看过来时,林小满已经倒了下去,蜷缩成一团,在石头后面痛得无法自拔。 她没料到,有一天,她也能怯懦至此。连再去看一眼确认的勇气都没有了。 其实,又有什么好确认的呢?他从那里走出来。昨天夜里发出声音的地方走出来的。 要继续盲目的相信,还是直面这血淋淋的事实。亲眼看到的,亲耳听到的,难道还能假? 她想过千万种再和徐卫国重逢时的画面。 想过他可能遇到了危险,受了伤,或者只是很憔悴… 他确实好像受了伤,走路的姿势有些不对,面容也很憔悴,下巴也有些发尖了,十分消瘦。 她却没想到,他会背叛她。 李爱红说,他连送上床的女人都没动过。 她信了。 他说,我只动过你一个人女人,不会再动其他人。 她也信了。 可如今这些都成了笑话。见证她愚蠢的最大笑话。 她不知道在石头后掩耳盗铃了多久,只感觉到照射在身上的光线越来越强烈,强到眼睛再也无法睁开。 因为闭上了眼睛,耳朵却变得格外好使。 对面传来轻轻的哼唱声十分刺耳。 她的声音透着愉悦,透着满足,却声声似锥,锥进了她破败不堪的心里。 原来,锥心之痛,是这样的感觉。 历时五天,汶秀峰下受灾的四村共计近三千村民,有两千八百七十八人获救,顺利被带出了危险地带。 结果,远远比宁省长最好的预期更好。 灾情发生正是午夜,人们处于睡梦之中,如同几年前的大地震一样,按理来说,在这种情况下,能逃得性命的人不会多。 那一次大地震,死了二十上万二千七百六十九人,重伤者达十几万人次。 宁省长原本预计着,能逃出一半,那就已经算得上是奇迹了。 等点完人数,外面的所有人都呆住了。 这简直奇迹中的奇迹啊。 死里逃生,惊魂未定的村民们,把所有的功劳,都归咎于这些当兵的及时救援,和不畏死不畏艰难不畏难。 对于这种高度赞扬,徐卫国说了一句话。 “军民本是一家人,遇上危险的时候,一家人,自然该豁出命去互相搭救。” 宁墨拍了拍手,分开人流,走了过来。 “徐营长说得极对,只是,我想知道,那个豁出命想搭救你的女人如今在哪儿?” “什么女人?” “小墨,你说谁?” 徐卫国和宁省长几乎在同一时间异口同声地问。 因为林小满是把人打了剥了衣服走的,这本就是件不光彩的事。袭击现役军人,假冒军人,都是重罪。 宁墨一直烂在心里,还警告了那名被剥了衣服的人,不许向外说这件事儿。 那个人正是被林小满所提的呼吸法解救了的其中一名男子。他自然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到现在为止,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只有宁墨和他两人。 宁墨也并不打算把这件事情说出来,可是他在人群当中找了又找,也问了不少人,所有人都很肯定地摇头,说从来没见过林小满。 所以,他才走过来,想问一问徐卫国,人在哪儿。谁知道,徐卫国的表情会是莫名其妙! 他竟不知道林小满进了山! 宁墨心剧烈地颤了一下,眼前一黑,人就往地上歪。 宁省长急忙冲过来,一把扶住他,使劲地掐了掐他的人中,担心地叫道:“小墨,小墨,这是怎么了?” “爸爸,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把杨树墩叫来。我有事情要确认。” 第二百二十四章 永远(——浅笑和氏璧加更!真的加!) 宁省长挥了挥手,让所有人出去。 宁墨抓着他的手,用力地掐了两下,恳切地道:“爸爸,马上叫杨树墩来,我真的有急事。” 他的脸色有些发灰,精神头有些不好。 宁省长的心往下一沉。 其他人都走了,徐卫国留了下来,他有一种奇怪的预感,宁墨要问的事情,十分紧要。 杨树墩来得很快,一来就自发自地捡了块地坐了,疑惑地望着宁省长问:“省长找我有什么事?灾民刚出来,还有好多工作要做。” 宁省长摇头,“不是我找你,是小墨有事情要问你。” 杨树墩又转头,看着宁墨。 宁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唇动了好几次,才发出声音。 “杨队长,你带进去两百人中可有伤亡?” 宁墨问出口之后,那眼睛就直勾勾地盯着杨树墩。 当杨树墩点头的时候,宁墨脸上的血色迅速地消失了。 “伤了七人,失踪一人,失踪那个人的名字一直没证实,他个子很小,一直跟着我们,一路上一个字也没说过,因为我们这两百人,是从不同部队抽调出来的,所以并不是每个人跟每个人都认识。 他是从崖边走时,那一块山崖突然松动了,她直接掉了下去,在半中间好像被一棵树还挂了一下,才落入了河水之中。后来,我派了十个人去找过那里,发现那处水流湍急,他好像被冲走了。” “那他生还的可能性大不大?”宁墨低声问。 杨树墩摇头,“不太大,那条河的水温度很低,普通人跳进去,泡上一天一夜,直接会被冻死。更何况,她是从上面坠下去的,坠下去的时候,不可能不受伤。一个受了伤的人,在那样的河水中,不太可能生还。” 杨树墩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锤中了宁墨的心。 他重重地闭上了双眼,眼角缓缓滑下一行清泪,哀伤无比地道:“不太可能生还…不太可能生还…她死了?” “你认识那名同志?”杨树墩疑惑地看着宁墨,“正好,我们在确认他的身份,如果你认识,就把他的名字告诉我,我好通知他的家属,做好善后抚恤工作。” 宁墨惨笑了一下,突然大声叫了徐卫国的名字。 徐卫国嗯了一声,淡淡地问:“什么事?” “你真的没有见过林小满?” 一个荒唐至极的念头突然划过徐卫国的脑海,徐卫国慢慢地握紧了双手,强自镇定着开口道:“半个月前是见过的。怎么?宁墨,你到底要说什么,一次性说清楚!” “林小满是跟着杨队长一起进的山,徐卫国。你说你没见过她,所有的人都说没见过她。你觉得,她现在会在哪儿?” 宁墨呆呆地望着徐卫国,双手紧紧地抓着宁省长,眉宇间凝着一抹悲伤,平日闪光的双眼蒙胧起来,鼻尖酸酸的,他努力的吸动着鼻翼,不让眼泪流出来。 听到宁墨的话,徐卫国犹如被滚雷劈中,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楞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宁墨看。 一颗心好像被拴了块石头似地直沉下去。 杨树墩说他带了两百个人进来,失踪那个人是个不说话的小个子。 宁墨说,林小满是跟着杨树墩一起进的山。 宁墨还问,所有人都说没见过林小满,那进了山的林小满现在该在哪儿? “宁墨,你确定?小满进了山?”徐卫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重新积蓄起力气来的。 “或许你希望听到否定的答案,可是…徐卫国,我们都不是那么天真的人了。你说得都对,一家人就该豁出性命互相搭救。 她豁出去了,你呢?你还活着,她又在哪里?该豁出性命去搭救她的那个家人在哪里?在她需要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在做些什么?” 莫名地,徐卫国就想起了今天早上那道不同寻常的光束。 那是从河对岸照过来的。 那个地方,在汶秀峰西侧峰的下面一点点,在杨树墩所说的那个坠落点下游处… 他在上面看星星的时候,她也许就在深渊的某一处躺着。 他带人去解救最后九十几个灾民的时候,她就躺在河的对岸,同样在等待着有人能发现她,能搭救她。 后来…他做了什么? 他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他好像做了对不起林小满的事! 他太自负了,忘记了这世上有吴月这样恶心的渣滓…… 他衣服的扣子开了两颗,到底脱过没?如果他做了那恶心人的事…… 那条河并不宽,只有七八米宽。 她如果那个时候在对面,她一定看到了…… “啊……”徐卫国嘶吼着,一拳打向指挥棚的柱子,碗粗的柱子被打得颤了一下,发出卡的一声,裂开了一条缝。 宁省长也终于理清楚的头绪,把所有断点续了起来。 “小墨,你是说,林小满偷偷的装成敢死队的成员,随杨队长一起进了山,然后坠了下去失踪了?她可能死在了山里?” 宁墨木然地点了一下头。 “我去找她,我一定要把她找回来!”徐卫国转身就往外跑。 杨树墩突然一个箭步窜上前去,拦腰抱住了徐卫国,把他重新拖拽了回来。 “你干什么?放开!不放开我卸你胳膊了!”徐卫国厉声咆哮道。 杨树墩松开手,大声道:“徐营长,你现在去也没用了。” “怎么会没用?她在等我,她一定会等我!我会找到她,带她回来的。”徐卫国瞪大了眼,如同被激怒的老虎,凶狠地瞪着杨树墩。“收回你刚才的话!” “徐营长,你今天从外面回来,面色就有些不对。后来,大家都忙着转移灾民,并没有关注后头的动静。你一直走在前面,或许你并不知道…在我们把第一批人转移出来之后,汶秀峰西侧峰全部崩了…整座山峰掉进了河里…那条河已经被埋了…” 徐卫国呆住了。 眼前突然划过她的脸。 小小的脸,闪闪的眼,总是不安分,总是在生气,总是爱跟他抬杠,总是不肯在床上乖一点。 他走之前,她耳提面命地对他说:“私有财产包括人力,物力,财力。我的私有财产分成两个部分,一就是你的工资所得,二就是你这个人。你要记得,你的所有一切,从头发丝丝到脚底板的茧皮皮,都是属于林小满的。 不要让别的女人碰!也不要去碰别的女人!如果你敢沾花惹草,我永远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了。” 这个永远…… 是那个他再也没办法改变得了的事实了。 “那我也要去看看她。” 徐卫国慢慢的,一步一步的走出了指挥棚。 第二百二十五章 求死 青山无语,满是疮痍。因为这场灾难,原本的青山绿水,农田和小屋,全都化为了乌有。 大地之上,满是山上才有的红土,混在那些黄泥巴之中,像是一块块红色的伤痕。 原本的汶秀峰西侧山峰,已经完全崩塌下来了,像杨树墩所说的那样,覆盖了长长的一段河道。山峰把他和罗宗打架的地方深深的掩埋了。也把她埋在下面了。 她拿着镜子反光照射对面,应该是行动不便了。整座山掉了下来,一个行动不便的女人,如何能够逃得掉? 一个男人,站在那里,痛苦地嘶吼起来。像是心中生生被剜走了一块肉。 像是失去了他最珍视的人。 像是一切错误都不可再挽回。 像是永别,却没能来得及说一声再见。 “小满,我才应该被埋在这里。” 他沿着被填充了的河道来来回回地走,最后找到了她当时应该在的那个位置,慢慢地坐了下来。 这一坐,就是一天一夜。 从资市回来之后,徐卫国变得更沉默寡言了。 李爱红和文丽丽一听说他们回营了,都忍不住跑到营区大门前晃了几圈。 徐卫国心头一痛。 如果林小满还在,她一定会像不管不顾地冲过来叫门,让他出去,检查检查身体,指着他受伤的地方,又哭又骂又是心疼地落泪。 方前进后来发现,徐卫国连续在饭堂吃了三天,他就回家问李爱红,“这林小满跑哪玩儿去了?怎么这么不着家啊?我们都回来三天了,她这人毛都没见着一条。这是哪儿有多好玩啊,男人也不要了,玩得不归家?” 李爱红疑惑地皱了眉头,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 “她前些天骑着自行车进城了,后来就没回来过。听说王红梅也进城了,是不是那边出了什么事儿,她还不知道你们回营的事? 那家卖糖糕的店你和卫国都知道,卫国脸皮薄不去通知,你去报个信儿啊,让小满早点回来。” 方前进想想也对,当天下午就跑去糖糕店找人去了。结果胖大嫂和王红梅都说,林小满跟宁墨去资市找徐卫国去了呀? 方前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离山的那一天,吴月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鼻青脸肿地出现在队伍中。她一直试图靠近徐卫国,每次一过来,徐卫国都黑着脸打着干呕躲开了。 难道……吴月和徐卫国之间出事儿了?而林小满知道了这件事儿,生气了,跟宁墨跑了? 也不对啊,林小满确实是很喜欢徐卫国的。在徐卫国面前,她再火大,也只当只小野猫;可是外人惹了她欺负了她的朋友,她不火大的时候都是母老虎。 如果真是吴月和徐卫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依着林小满的性子,不对付徐卫国,对付吴月那是肯定的。 可吴月这几天,又开始天天往徐卫国办公室跑了。 方前进带着满肚子的疑问,回去问了徐卫国。 “你不是讨厌吴月么?她老往这儿跑,你怎么不吱一声儿?要是小满看到了,一定会误会!” 徐卫国坐在阴影里,脸色晦涩不明,声音十分压抑。 “她能看到,误会也是好的。” 方前进张大了嘴,“卫国,你这是唱的啥戏?故意让林小满醋一醋?小心醋没醋到,反倒惹火烧身,沾一坨甩不掉的屎!” “嗯。” “还嗯?林小满到底去哪儿了?你怎么也不去找一找?” “她……贪玩,可能跑哪儿野去了吧?”徐卫国心如刀绞,脸上却半点也看不出来,他对着方前进说谎,也像是在催眠自己般,“她玩够了自己就会回来的。” “你就真不去找?就真这么放心?万一她年轻犯了错,看上了其他的小白脸就不回来了怎么办?”方前进总觉得徐卫国的表情很奇怪,透着一种行将就木般的死气。 刚觉得自从他结婚了,有点人性儿了呢。 他又突然死气沉沉的,如同一截枯死了的木头般了。 提起林小满,也仿佛刺激不到他了。 徐卫国静静地坐着,不想再说话。如果她真的犯错了,看上了其他的小白脸了。 他可以去杀了那个小白脸,把她逮回来,拴在身边。 比起接受她已经死去这个事实,徐卫国倒宁愿她是真的看上小白脸,躲到哪个地方去了。其实,他最想杀死的,是他自己。 方前进回头就跟李爱红说,“总感觉徐卫国和林小满之间出了什么大问题。他是个闷葫芦,掏不出东西来。他这种状态,要是去参加十一区的精锐实战演习,一定会出事的。” 李爱红正在煮莲藕丁,听了方前进的话,她也怔了怔。 “小满到底去哪儿去了啊?要是她回来,问问她,啥事儿都清楚了。” “就是说啊。你这煮的是啥?” “莲藕丁,你不是好吃那口酸辣莲藕丁么?小满没在,没人帮我炒。我就把它煮到断生,然后和点酸的辣的下去将就将就拌来吃算了。” 李爱红拌好了味道,方前进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味道还挺不错。 “这样子搞来也好吃。嘿,我媳妇儿真聪明。”说着说着,方前进就伸手贴了一下李爱红的脸。 李爱红羞怯地低下子头,伸手打了他一下。 “别闹,大白天的呢,给人看见不好。” 方前进呵呵笑了下,又伸手贴了贴李爱红变得大了些的肚子。 “肚子像个小氢气球了。现在不吐了吧?” 李爱红烦恼地道:“吐不不吐了,可是总是会饿。一顿吃两碗饭下去,一会儿又饿了…照这样吃下去,怕是没两个月,就得胖得不成样了。” “莫焦莫焦嘛,胖得不成样子也好看的。我又不得嫌弃你。” “那我就真的敞开肚皮吃了哦。”李爱红十分认真的说。 方前进点了点头,“吃嘛吃嘛,能吃好多吃好多,反正你在吃,娃娃也在吃,你一人吃下去要分两份儿的。” 虽然是这样子说,可见到李爱红端着斗碗压了一碗饭,吃完了之后又去添时,方前进还是有点瞠目结舌。 原来那个两碗饭,是两斗碗! 这一天,合区演习的备选地点送到了营部,方前进亲自给徐卫国送了过去,指着上面的几个备选地点问:“因为资市山体滑坡的原因,丘陵战取消了,换成了平地风烟陆军对阵。这几个地方,你觉得哪个合适?十一个区的都需要回复上级,以被选中的地方次数多的为准。” “那就宜城。”宜城离江城几百公里,离着林小满吵着要去的钱江也不远。 她想去的地方,他都代她去。 第二百二十六章 一把火 八月十日左右,徐卫国带兵启程,经由眉山,乐山,雅安线到达凉山。 到达凉山的的时候,已经是八月十五日,凉山上的彝族兄弟姐妹们已经在准备着火把节的召开。 军民一家,行经此地的徐卫国和方前进硬被王楠拽着入乡随俗,上山过节. 徐卫国和方前进上山的时候,发现佳各家都在准备食品,为迎节做着准备。 徐卫国是被方前进和王楠拖着上的山。 “你太死气沉沉的了,兆头不太好。让这火把节把你也烧旺烧旺。” 徐卫国默默地走着,这一夜就宿在族长家里。到了第二天,天一大亮,院子里就传来磨刀霍霍的声音。 方前进饶有兴趣的蹲在台阶上,观看他们劳作。 族长穿黑色窄袖右斜襟上衣和多褶宽裤脚长裤,头前部正中蓄小绺长发头帕,右方扎一钳形结,挽着袖子正在杀一头猪,在他的身后,已经有一头打死的牛和一只剥完皮的羊。 族长老婆头上缠包头,穿着一袭长裙,在赶制荞馍、糌粑面。 见到徐卫国出来,族长把磨快的了刀递过去,拍了拍那头被捆牢了的大肥猪。 “来,兄弟,听说你手快,我打了头牛宰了头羊,胳膊这会儿有点酸了。这猪就归你杀了。” 徐卫国默默地接过刀,顺着猪的脖子下刀,猪脖子是动脉血管,把血管砍断,大把猪惨叫着挣开了绳子,在院子之中跑了起来。 徐卫国三两步追了上去,猪惨叫着被重新拖了回来,族长端了个盆过来,开始接血。 “你这一刀砍得正正好,比老杀猪匠还准。对了,兄弟,今天是都载节,要迎火。白天的时候,所有的人都要回家吃团圆饭,一起围着火塘喝自酿的酒,吃坨坨肉,我儿子在你那儿还听话不? 他这野娃娃又跑哪儿躲懒去了?一会儿到吃饭的时候又摸回来吃现成的哇?” 族长老婆白了族长一眼,“哪有这样说自家娃儿的,小楠就是去帮三叔家打牛去了。走的时候还跟我交待过的。还过来跟你扯了牛尾巴的,跟你说话的时候,你那耳朵背,没听清。 他哪儿是去躲懒了?你这死老头儿,记性也不好了?” 族长想了想,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也就干笑着不说话,转而拿起一把尖刀剔起骨头分起肉来。 不一会儿,王楠就带着一个姑娘进了门,族长老婆偷笑着把姑娘拉着进了灶房。 王楠看了看正在杀猪的徐卫国,一脸惊奇地问:“营长,你咋杀起猪来了?” 徐卫国瞥了他一眼,“你爸说你跑了,是我没带好你,就让我来杀猪了。” 王楠嘿嘿笑着蹲旁边给徐卫国打下手。 “营长,一会晚上要去村这地头,山岭和田埂间插火把。你去不去?” 徐卫国摇头。 方前进跳了下来,问王楠:“干嘛要到处插火把?” “点燃圣火,燃起火把,走向田野,以祈求风调雨顺、来年丰收。很热闹的,教导员,你去不去?” 方前进可不上当,“那有什么热闹的,我听说后头才是正戏。插火把的事,就你自己去干吧。想拐我去帮你插火把,早点结束了,你就正好和那姑娘勾肩搭背地去玩。几个连长之中,就数你最疲懒最滑头。先头你爸说你是爱躲懒的野娃子,你妈还护短…让我说,你就是!” 王楠抠了抠头,嘿嘿笑着钻灶房去做火去了。 到了晚上,各村寨都把干松木和松明子扎成大火把竖立寨中,各家门前竖起小火把,入夜点燃,村寨一片通明; 寨子中的广场上,男男女女已经在集结,将许多火把堆成火塔。 以传统方式击打燧石点燃圣火,由毕摩诵经祭火之后,家家户户,由家庭老人从火塘里接点用蒿杆扎成的火把,让儿孙们从老人手里接过火把,先照遍屋里的每个角落,再田边地角、漫山遍野地走过来,远远望去,火龙映天,蜿蜒起伏,十分动人。 到第二天的时候,大家都穿上了盛装,带上煮熟的坨坨肉、荞馍,聚集在祭台圣火下,参加今年的火把节活动。 第一个开始的节目是选美。 方前进看着台上站着参赛的男男女女,问王楠:“你们这选美标准是什么?这些女孩子怎么全是头发浓黑、眉毛浓、眼睛大、鼻梁高、脖子长、皮肤细腻红润,身材匀称,一个瘦子也没有?” “我们这里选美,是比照妮璋阿芝那样,挑选一个善良聪明,美丽大方的美女。你所说的那些,全都是参选标准,教导员,你看女人很仔细啊? 嫂子知道了会不会生气?” 方前进立马警惕地瞪着王楠,捂紧了自己的口袋,“你这小子,跟徐卫国学的?又想坑我身上什么东西了?我跟你说,你想都莫想,这次出来的时候,爱红没给我装钱。” 王楠有些失望,又偷偷地瞄了徐卫国一眼,低声问方前进:“那营长带钱没?带钱的话,一会儿找他去斗鸡斗牛斗羊,赢点钱给阿花买首饰。” “那你最好莫去惹他。营长媳妇儿跑出去玩,到我们出门那天还没回来。你想去赢他的钱,小心他把邪火全撒你身上,把你像杀那头猪一样的一刀斩了,丢进去烤成肉坨坨。” “啊,怎么这么倒霉啊。早晓得,就不请你们俩上来白吃白喝了。我亏本了。”王楠肉痛地跳着脚。 方前进睨了他一眼,“选美结束了,你家阿花得了冠军。接下来表演啥,是不是你上去表演猴子戏?” “我不表演啊。” “那你现在就开始跳起来了,我还以为你要上台表演呢。” “没呢,今天的重头戏就是选美和唱歌。我们从钱江专门请了一只表演队过来,一边表演舞火龙,一边亮嗓。 看,他们上台了。就中间那个帅小伙,耍起火龙来,特别的滑溜。”王楠指着刚刚上台,站在台上开始挥舞火把的一个年轻小伙子说。 方前进随意地看了一眼,那目光立马呆了一瞬。 台上站着的那个人,怎么长得那么像是林小满啊? 与此同时,徐卫国也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挤进人群之中,走近了那表演台。 第二百二十七章 毒瘤 寸头,小脸,轮廓与林小满至少有着六分相似。 徐卫国不知不觉地爬上了台子,伸出手捏住了那人的衣服。 小伙子吓得把手里的火把全扔掉了,不断地往后退,嘴里不停地喊着:“你要搞么子,你要搞么子?” 徐卫国的手从他胸前划过,眼突然黯淡了下来。收回了手,他淡淡地说:“我就是看你这衣服质地太容易起火,想让你脱掉衣服再耍火把。” 小伙子哦了一声,又转头看了看旁边打着赤膊的同伴,腼腆地道:“哦,好,那我脱得跟他们一样就不怕着火了哇?”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他,点了一下头。 小伙子就当着徐卫国的面,把上衣脱掉了,露出平坦坦的胸膛和几块结实的腹肌。 徐卫国捡起火把,递回给他,纵身一跃下了台子,朝着僻静处走。 方前进砸了砸嘴,林小满果然是跑了,徐卫国在找她!刚刚那个人,的确很像是女扮男装的林小满。可他是真的男人,衣服都脱了,胸也是平的。 现在是火把节,徐卫国想往阴暗僻静处走,田间地头都是插满了火把的,四处都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 没有哪一处是阴暗和僻静的。 徐卫国只能往人稀散的地方走,站在人群之中,漫无目的地胡乱看着。 或许是眼花了,他刚刚才将台上的男人看成林小满,此刻又在东北角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背影十分像林小满的女人。 林小满不高,一米六还差半公分,她虽然瘦,可该肥的地方却丰满得很匀称。 她的脖子纤长,素腰只有他两掌宽,屁股却十分挺翘,弹性很好。 恰恰,东北角站着的那个女人,和林小满一样。 可她是一头如墨的长发,乌黑发亮的。 徐卫国苦涩地握紧了双手,脚在大脑发出指令之前,就已经一步一步的移了过去。 她在全神贯注的看着台上那个舞火把的男人。 那个男人说话十分腼腆,一开嗓却十分惊艳,唱起歌来也是震耳发聩,不比部队文工团里的那些歌唱家功底差。 他唱的是一首红星照我去战斗。 徐卫国记得,那个看月亮的晚上,林小满就曾提到,要他唱这首歌给她听。 他没唱。 他其实是会唱的,唱得还挺不错。只是他不想唱。 徐卫国看着那名认真听歌的女人,止不住的心中刺痛。 如果林小满还活着,她也一样会这样听人唱歌。 听到无法自抑,听到轻轻抹泪。甚至,她哭起来肩膀抖动的样子,都那样像林小满。 走得近了些,听到了她的抽泣的声音,徐卫国突然浑身一震。 不止背影像,动作像,就连连啜泣的声音也如此像! 他缓缓地伸出手,嘶着声叫道:“小满,小满!” 那个啜泣着的女人突然颤了一下,迅速的穿过人群,似是要躲避他。 电光火石间,徐卫国福至心灵,迅速地冲向她消失的地方。 她是林小满,一定是的。 他刚刚听旁边的人在议论,说台上那个唱歌的小伙子,是从钱江请来的。 她说过,她要去钱江找一个人。 她要找的人,肯定就是这个和她长得有六分相似,年岁也相当的小伙子。 “林小满!出来!”徐卫国在人群中横冲直撞,可每一张回头的脸,都不是她。 再没有一个背影,动作,声音都像她的女人出现。 仿佛是一个错觉,又恍惚是他眼花了,日有所思,夜就有所见罢了。 徐卫国失了分寸,在广场上胡乱找人的时候,方前进已经追向了另一边。 那条路通往表演台的背后。 他比徐卫国多看到一些,他看清楚了,女人就是跑到了台子后面,躲了起来。 方前进悄悄地摸了过去,想趁她不注意,把她揪出来,拽回去给徐卫国收拾收拾。 哪家的婆娘都没林小满这么野,也不知道徐卫国做错了啥,她一跑就不回头,明明听到徐了国像得了失心疯一样喊着她的名字,她也听若未闻,视若未睹。 这样的婆娘,就该好生收拾收拾才会变乖。 他是准备给徐卫国一个惊喜的。 但当他转到台子背后时,却看到了令他惊吓的一幕。 那个女人,竟然直接冲向刚从表演台后头下来的那名唱歌的小伙子,直直的扑入了他的怀里,搂着他的脖子,整个人挂到了他身上。 小伙子有一米八的样子,一米六的人抱着他的脖子,脚就离了地。 小伙子也不知道是太惊喜了,还是太惊讶了,竟然忘记了做任何的反应,就这么任由她抱着他。 她在哭。 哭得十分的伤心。 哭得十分的柔弱凄惶。 不,她不可能是林小满。林小满哪有这么柔弱!她只会让别人哭! 方前进叹息着转身走开了,心情沉重,失望无比。 林英树终于反应了过来,一个陌生的女人抱着他,给人看到了一定会给人笑话的。他伸手推了推哭得稀里哗啦的女人,心里想着,这该不会是一个疯女人吧? 她竟然叫他爸爸! 他才二十一岁,对象都还没处,哪来这么大的女儿? 她还把眼泪鼻涕全都蹭到了他肩膀上。 林英树猛地捉住她的胳膊,想要用力地推开她,可在看到她的脸的时候,他震惊地张大了眼。 一个和自己长得有六分像的女人!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叫我爸爸?” “爸爸,我心里真的好难过。爸爸,我怎么办,我还是忘不了他。小满真的好难受。难受得快要死掉了。 可我知道,从他背叛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回不去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越想就越是活不下去。所以,我只能来找你,爸爸,我在这儿只有你了。我的心里好痛好痛,那夜的那颗疙瘩已经变成了毒瘤。” 林英树哦了一声,原来,她真的是一个有病的女人。真是可怜,年纪轻轻的,就长了颗毒瘤。 “爸爸,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我忘不了他,又原谅不了他。我心里的毒瘤在一天一天的长大,把我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鬼!” “那既然是个瘤子,就把它切了嘛。刚开始会有点痛,会流血,但是药上好了,慢慢就会结疤,时间长了就好了。” 切了? 切了徐卫国还是切了吴月? 还是…把他们俩个都切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鬼魂 火把节热闹了三天。到第三天的时候,演唱队的人就要回钱江了。 林英树去结工钱的时候,就碰上徐卫国和族长坐在一处在聊天。 族长对林英树说:“你这嗓子果然是值价,唱一首歌就要收我一张工农兵,抵我一头小羊的钱了。不然,你不要收钱了,我拿小羊抵给你。你把小羊牵回家,养大了又可以宰来吃。不想吃,又可以卖钱。” 林英树老老实实的站着,两只手的五根手指一会捏紧一会儿又放松,显得有些局促。 徐卫国看着林英树,突然开口问他:“会唱英雄赞歌和军港之夜不?” 林英树点了点头,“会唱。” “那敢不敢唱给鬼魂听?” 林英树怔怔地看着徐卫国,不知道他说的鬼魂是什么意思。 “那天,你唱红星照我去战斗的时候,我看到我媳妇儿的鬼魂了。她活着的时候,就想听这几首歌。既然你唱的歌能把她引来,你就再唱两首试试!”徐卫国坐直了身子,说得煞有介事的样子,那认真的模样,让族长也吓了一跳。 哪个当兵的都不信这些。 林英树也吓着了,直觉地以为徐卫国在开玩笑,他腼腆地笑了一下,在脑海里搜着能开玩笑的事,最终就想到了林小满叫他爸爸的事。 他就把这事当成笑话说了出来。 “长官在说笑哇?么子鬼魂哦?世界上哪来的鬼哪来的魂?人死百事了,过往恩怨就随风飘散,跟那烟子似的,一下被吹开,就啥都没了。 说起笑话,我最近也遇上一件稀奇事呢。有个人一直喊我爸爸爸爸呢。你说,我才二十一岁,现生也生不出来那么大个女儿啊!” 族长他们可是敬天地信鬼神的。 火把节就是了纪念传说中的神。 听林英树这么一说,族长严肃地道:“小伙子,你这话千万莫乱说。刚刚徐营长说的时候,我就想开腔了。有些人,真的会看到灵魂。 新死去的人,七七四十九天才会魂归天地,重入轮回。在这四十九天之中,它会围绕着自己生前最爱的最恨的人身边。 如果是爱他,它会显形让他看到自己。如果是恨他,它会一闪而逝。我还听老一辈的人说过,在这四十九天之中,她还会寻找看得顺眼的人结父母亲缘。 她叫你爸爸,说不定就是想要做你的女儿。小伙子,你的姻缘估计也快到了,到时候结婚了,看头一胎生啥子。如果是跟你看到的人性别一样,那就是你当初看到的那个灵魂。” 族长这一席话,把徐林英树说得呆住了。 徐卫国一个人坐在窗边发着呆,像是半点没听进去。 族长觉得他今天情绪不高,也就不开玩笑了,拿出十块钱,给林英树结了演唱费用,然后又一本正经地说:“信不信随你们,反正这世界这么大,有点啥子稀奇古怪的事情,也不是人人都解释得通的噻。” 徐卫国也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好像就是林小满的二七。 林英树揣着钱出去时,徐卫国也站了起来,跟着他走了很长一截路。 走到一个僻静的地方时,徐卫国就伸手把林英树拦住了,十分认真地问:“你愿不愿意唱两首歌给我媳妇听?就今天晚上,就在这个地方,帮我唱两首歌。 我会唱红星照我去战斗,我不会唱另外两首。你唱的时候,就当是教我唱。等我学会了,我以后都能在晚上唱给她听了。” 林英树也还在想那结父母缘的事。 “你这个当兵都信这些。那族长说的,那个结父母缘的事情,是不是也有说法?那个二十来岁的女的长得跟我很像,她一哭,我就拿她没法,只能让她跟到我。你说,她是不是真的想当我的女儿?” “你说,她和你长得很像?二十来岁?她还叫你爸爸?”徐卫国的眼猛地收缩了一下。 “是啊,她一直喊我喊爸爸,哪们说她都不听,就坚持喊爸爸。说她心里好难过,说有个男的背叛了她,她忘不了他,却也原谅不到他…她还一直问我,她要咋办?” 长得像,说难过,说男人背叛了她,说忘记不了他,也不原谅他。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时候,徐卫国紧张得手脚都发颤了。 “那,你问没问过,她叫什么名字?” 林英树摇了摇头,“我没问过。” 徐卫国略有些失望,慢慢地低下了头。 “不过她称呼自己小满,跟我说过小满好难过,难过得像死了似的。” 她就是林小满。她就算是死了,依然难过着。 所以,她才现了身之后又消失了,不肯见他,恨着他,怨着他,却放不下他。 她想做这个人的女儿,所以才缠着他叫爸爸。 “那你叫什么名字?” “林英树!” “哪个…林?双木林?还是宝盖丁宁?” “双木林!” 林,小满。 徐卫国伸手掏了一包烟出来,抖出一根,用火柴划燃了,毕恭毕敬地递到了林英树手上。 林英树有些受宠若惊,迟疑着不肯抽。 徐卫国知道自己吓到他了,自己也点了根烟,夹在手指上却不抽,任香烟缭绕在指间薰着。 “我叫徐卫国,双人徐,守卫的卫,国家的国。如果你还能看到小满,你帮我告诉她,让她过来见我一面。我对不起她。但我不能让她死了还痛苦。 还有……你是哪儿的人,我如果想找你,该到哪儿找?你要是结婚了,生了女儿,能不能让我见见?” 林英树也终于绕过弯来了,他指着徐卫国讷讷地道:“你是说,你死去的媳妇儿,就是那个和我长得像的女人?你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是你让她这么痛苦的?” 徐卫国点了点头。 林英树心头突然腾起了一股无名的怒火,就像是他真的生了个女儿,女儿被女婿背叛了,死了也天天哭天天痛苦般。 他陡然扔掉了徐卫国敬给他的那根烟,用脚狠狠地踩了踩,生气地对徐卫国说:“不行,我不会帮你带话。也不会让你看我的女儿!” 唉,这可是真岳父…… 第二百二十九章 爸爸 林英树转头就又去找了族长,要求找一辆带蓬布的牛车,送他们下山。 族长皱着眉头想了想,这火把节刚过,也不知道谁家还有能套车的牛。这拉车的牛必须得挑拉习惯的,不然随便套车,牛拉起来就疯跑,那直接会车毁人亡。 带着林英树转了转,终于找到一家拉活儿的牛,人家是以拉活为生的,自然是要收费的。 那人也是个狡猾的,知道这是唱歌那人在找车,又听人说过这唱歌的人挣钱容易,就狮子大开口,拉一趟人按人头收费,一个人五块钱。 族长当时就黑了脸,打算训斥他一顿。结果林英树满口应承下来,付给了他二十块钱。 那人欢天喜地的套了车,问清楚了出行的时间,约定好了太阳一落山就拉着车过去接人。 他这话还说得极是好听。 “这夜里拉车下山比白天拉车危险,本来是要加钱的,看在族长的面子上,我就卖你个人情,不加这两成额外的费用了。” 族长瞪了这麻三儿一眼,拂袖而去。 林英树说要回去收拾收拾,让麻三儿傍晚的时候,去寨子东头的大槐树下接人。 林英树回头把这事儿跟两个同伴一说,两人都像看个二傻子一样看着林英树。 “你说么子?我们这趟挣的钱搭进去了不算,你还自己掏腰包贴了十块找牛车拉我们下山?我们好手好脚的,上山的时候都是走着来的,这下山何必这么费事儿?” “你这不是乱花钱嘛。英树啊,你这也老大不小的了,还像个糊涂虫一样,一有俩钱儿就大手大脚花了,二天没钱咋找得到老把子?(老婆的意思,江汉话。)” 林英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钱都给了,就算了嘛,坐车就坐车回。那个,到时候,车上可能还要多一个…人。这车子是专门给她坐的。” 林英树的同伴一听,又把嘴巴张得老大,一个劲儿地追着林英树那个人是谁? 林英树不回答,收拾好自己的表演服之后就锁了箱子回屋去了。 他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又飞快地关上了。 林小满哭得累了,就趴床上睡着了。 林英树走过去,拿帕子把她眼角的泪痕慢慢拭干净,又怜悯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林小满感觉到有人在摸自己,一下子就睁开了眼睛,看到是林英树的时候,她眨了眨眼就叫爸爸。 之前,林英树只要一听到林小满叫爸爸,他就浑身不舒服,总是摆着手说莫要这么叫,这玩笑可开不得。 现在,他听到林小满再叫爸爸的时候,他就轻轻地应了一声:“嗯,小满乖。” 未来的女儿也是女儿呀。他现在就开始学当爸爸也是可以的呀。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 听到林英树的回应,林小满自己也怔住了,拿眼直勾勾地望着林英树。 林英树又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她的额头,用一种宠溺的口气说:“爸爸都知道了。你已经是个鬼了,你在找人结父母缘。我也碰上了那个让你伤心的男人,他求着让我教他唱歌,说是要唱给你听,想引你去再见一面。 他还问我是哪儿的人,想让我生了女儿之后上门拜访,我拒绝了。放心,爸爸之前不知道,不知道你是这样的情况。现在知道了,你又选了我当爸爸,爸爸就会护着你周全的。”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甚至摸头的动作,都跟爸爸一模一样,林小满鼻子一酸,眼泪又落了下来。 爸爸认她了。 离了徐卫国,她在这里也不是孤苦无依的孤魂了。 “嗯,爸爸,我跟你走。以后,我们父女俩就相依为命。等再找到妈妈,我们就自己过我们的小日子,再也不要徐卫国了。”林小满像小时候一样,赖在林英树怀里撒起娇来。 “那你有什么要收拾的没?爸爸住在钱江,和你爷爷奶奶住在一起。你爷爷奶奶年纪也大了,可能会被吓着。我们就先不要告诉他们你是鬼魂。你就夜里出来逛逛。 白天的时候,爸爸会给你把房间全用青帷布遮起来,不让阳光透进来灼伤你,你说这样办好不好?” “小满听爸爸的。” “好,你先坐着,爸爸要去打点水来喝。你在屋里好好的呆着,陌生人来敲门千万不要开门,要听到爸爸的声音才能出来,听到没?”林英树又好一阵叮嘱,生怕林小满被人捉走。 林小满心里满满的全是感动,不住地点头道:“晓得了晓得了,我不乱跑。有人硬要进来,我就躲起来,不让他们看到我。” “就是这样子说。我走了啊。” “哦,爸爸,我有点饿,给我找点吃的东西来。” 林英树出门,去灶房打了喝了水,又沿着院子转了转,隐晦地问借住的这家人:“你们平时祭奠已逝的人是供奉什么?” 那家主人是个没结过婚的老头子,林英树问他的时候,他正戴着草帽子坐在板凳上卷他的叶子烟。 他想了想,混浊的眼珠子转了转,过了一会儿才答道:“我不晓得你们那方人是咋个弄的,我们是等赶祭亲友到齐后,布摩召集众孝男女到场,将供品有序罢放好,逐一净洁洗礼后,孝男孝女们在布摩的指点下轮流奠献酒肉饭菜。” 林英树就有点犹豫了。 小满好像也是汉人。那这彝族的这东西好像也不太适合。那汉家清时祭酒的时候好像就是上的香蜡钱纸,烧一些元宝啥的。 他要去哪儿找她能吃的元宝蜡烛? “那你知道你们寨子哪家人屋里有元宝蜡烛啥的没?”林英树最后还是只得救助这老头儿。 老头抠了抠头,摇着道:“没得,我们寨子没这样的东西。” 林英树就出了院子,走到族长家的门外,指名道姓地说要见徐卫国。 王楠看他脸色不好看,就先跑来问:“你找我们营长做啥子?” “让他出来说话。” “我们营长不是随便哪个都能见的。你总得报个名字。” “你就跟他说,小满的爸爸要见他,让他跑快点儿。我就在这儿等五分钟。” 王楠一头雾水地进了屋,找到了堂屋里发呆的徐卫国。 “营长,外面有个脑袋被门夹扁了的家伙,说他是小满的爸爸,他说他有事找你,还只给你五分钟。” 第二百三十章 不见 徐卫国连忙把茶杯一扔,站起来就往外冲。 他一跑,方前进也放了茶杯,想跟过去瞧瞧,要是林小满跑回娘家,跟她爸爸说了啥不好听的,她爸爸是来找徐卫国麻烦的,他得过去帮衬着点。 当然,在帮衬徐卫国之前,瞧瞧他被骂个臭头,也是相当有趣的一件事。 谁知道,方前进和王楠紧跑慢跑的,跑到门口的时候,徐卫国已经半挟着林英树跑远了。 方前进疑惑地皱了皱眉毛,“咦,徐卫国这丈老头看起来脚劲也不错嘛,跑得挺快,一点都不像是四五十岁的老农民。” 王楠摸着头,嘀咕了一句:“那个人最多二十一二岁,哪里有四五十岁哦。真是营长老岳父?狐狸精,四五十岁瞧上去像二十小伙子?” 徐卫国几乎是半提着林英树地疯跑,跑到僻静处,他才把林英树放了下来,眼神灼灼地盯着林英树问:“是不是小满同意见我了?” 林英树拍了拍被抓得皱巴巴的衣服,抚平了袖口之后,才开口道:“不是。小满饿了,要吃东西。我找不到元宝蜡烛。你去给她买来!” 徐卫国哦了一声,撒腿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下了山,买了东西提着回来交到了林英树手上。 林英树吭吭地咳了两下,提着东西抬步就走。 徐卫国就跟着他走,林英树回头瞪了他一眼,恶狠狠地道:“走远点,她不想看到你。” 徐卫国就停下了脚步。 林英树高高兴兴地提着东西去给林小满吃。 林小满饿得前胸贴后背的,打开袋子一看,尼玛全是元宝蜡烛,立马绿了脸,大声地叫着:“爸,爸,你咋给我买这些?” 林英树探过头来瞧了瞧,“怎么了?是不是这些样式不合你的胃口?要大的还是小的,我再让那小子去跑腿儿买来。” 林英树说着,就又要往门外走。 林小满欲哭无泪地说:“爸爸,我不要吃这些,我要吃肉,我要吃饭。” 林英树一本正经地拒绝了林小满的叫嚷,苦口婆心地劝道:“不行,小满,你乖。你听爸爸说,人跟鬼是不一样的,人吃了鬼的东西要坏肚子,鬼吃了人的东西也要坏肚子。 你就吃这些元宝蜡烛。我知道,你刚死没多久,可能还不习惯鬼的伙食。可是你试试看,咬一口,说不定就喜欢上了呢?” 说着,林英树就捡了根蜡烛,递到林小满嘴前,“来,张嘴咬一下下尝个味道。要是还不喜欢,我让那小子再去买,把市面上有的样式全都买一样来,你挨个尝?” 林小满推开蜡烛,偏开头,“爸爸,我不要吃这些,我要吃肉,我要吃饭,就算是坏肚子,我也要吃饭和肉。” 林英树看起来软绵绵的,可遇到原则性的问题时,那是寸步不让的。 “我说不行就不行,你这孩子不听话是不是?说了不能吃那些,吃了会坏肚子,你还吵着吃! 爸爸难道会害你吗?乖,听爸爸的,尝尝这个。你瞧这白生生的,你就把它当成米泡泡筒咬一口尝尝?” “唱歌的,唱歌的,你说牛车里要挂青布哦?我屋头只有红布了,挂红布遮光一样的,得不得行?” 麻三儿站在院子里,冲着林英树的屋子问话。 林英树就回头问林小满:“你喜欢红的不?” 林小满摇头。 “那我去别家借借青布,你在屋头乖乖的把这些东西吃了。我回头要检查的。” 林英树出门借青布遮蓬车去了,林小满看着眼前这一堆,心都烂完了。 “我好饿,我要吃肉,我要吃饭,我不吃元宝蜡烛。我好饿,我要吃肉,我要吃饭,我不吃元宝蜡烛…” 徐卫国站在窗外,听着屋里的声音,伸出去推窗户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转身去族长家取了火把节没用完的牛肉羊肉猪肉,装了满满的一筲箕,端着又快速的走到了窗户前,慢慢地推开窗户,把筲箕放了进去。 林小满在床上滚了一会儿,就听到窗户那边有响动,侧头一看,竟然发现了满满一筲箕的肉,还是热气腾腾的。 她立马光着脚跑了过来,抓起一块猪蹄就啃。 连续啃了一整只猪蹄,又撕了一块巴掌大的牛肉来撕着吃了之后,林小满终于感觉到肚皮又活了过来。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响起脚步声,林小满又听到那两个同伴在问林英树,“林英树,为什么非得傍晚才能走,这瞎耗一个白天是为么子?” “太阳太大,射眼睛。” “那可以半下午就走啊。” “太阳还是大。” “大个屁!农忙的时候,顶着正午的大太阳也是干了活的,晒得皮都脱几层也没听你说过太阳大射眼睛。你是不是有么事瞒着我们俩? 你那屋里是不是有人?看你进进出出都怕光透进去,像是里面关着一个太阳一照就会照化的冰人儿似的。” 林英树不说话了,转身就要回屋,那两个人立马一人架了他一只胳膊,把他拖住。 “林英树,你不说清楚,我们就不让你进屋。” “就是,说清楚。” 林小满把刚抓到手的羊腿又扔回了筲箕里,在屋子里转来转去的找地方藏。 不仅要藏肉啊,那些元宝蜡烛也要藏起来。 不然爸爸回来了,一定要当面看着她让她吃。 屋子里就一张木头架子床,一个放水的小桌子,其他啥都没有,如何能藏得了东西? 正在林小满没主意的时候,窗户打开了一条缝,一只修长宽厚的手掌伸了进来。 “拿过来,我帮你藏。” 林小满浑身一颤,死死地咬着唇,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梭了下来。 “小满,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不想见我,我就不露脸,不让你看见。可是你想做什么,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我会替你去做去买。” 林小满走过去,直接掀起了窗户,把筲箕和装元宝的袋子全都放到了窗台上。 徐卫国突然贴了过来,用高大的身体遮住了阳光。 林英树打发了两个同伴,推门而入,一进来就问林小满:“都吃了?” 林小满瞥了窗口一眼,点头道:“吃了。” “连装元宝蜡烛的袋子也咬着吃了?小满……说谎可不是好孩子。爸爸又不傻…这屋子里的肉味又是哪来的?” 第二百三十一章 祸害 林小满见林英树已经发现了,无法抵赖。 眼珠子轻轻一转,林小满就突然指着窗户的位置大声说:“爸爸,肉是外面那人端着来眼馋我的!我很乖,一口都没吃。 我听爸爸的话,知道吃那些东西会坏肚子。” 林英树猛地推开窗户,就看到徐卫国端了个装满肉的筲箕,傻不愣登地站在窗外,似乎想走却并不舍得走。 “好哇,又是你这个祸害!明明知道小满吃不得肉,你偏要端肉来引诱她!”林英树抄起门背后的一根扁担,拉开门就冲了出去,挥着扁担就照徐卫国身上招呼。 徐卫国端着肉,目光定定地看着窗户,像是透过窗户,想看清楚站在那里面的那个女人。 林英树的扁担打过来,他不闪也不避。 打到最后,林英树自己累到了,把扁担一丢,在那边喘粗气。 徐卫国依旧端着筲箕,面不改色,笔挺笔挺地站在窗户前,像是一座雕塑般。 林小满闭了眼睛,捂住了耳朵,不去看也不去听,也强迫自己不要去想他。 到了傍晚,麻三儿赶着牛车来大槐树下接人,林英树给林小满头上也罩了层黑纱,还找了把老大的黑布伞,把她遮在伞下,扶着她慢慢的爬进了蓬车里。 那两个同伴目瞪口呆地坐在对面,看着林英树把林小满领到了最里面,让她坐好之后,又把帘子小心翼翼地压好脚,不让一丝光透射进来。 “林英树,这姑娘是个瞎子,见不得光?” “东哥,你说英树这眼是咋长的,竟然看上个瞎子?回去我咋跟大伯交待哦?” “杨江,我们有啥不好交待的?这小子跟我们透过点信儿?我们啥也不知道!让他自己去给他父母说。我们当不晓得有这回事。 要是大伯和大婶问起来,我们就说他骗我们,说这姑娘只是搭顺风车的。其他的,我们啥也不清楚。” “对对对,东哥,还是你聪明。我们就这么样的说。自己拉的屎要自己擦!” 林英树没搭理那两人,侧头温和地叮嘱林小满:“坐好,这牛车会有点颠簸,要是坐够了,就靠到我睡会儿。我们要差不多明天下午,才到得了屋。” 牛车就这样踢踢踏踏的在山道上行进着。 方前进这时候正和族长告辞,王楠去徐卫国房里转了一圈,没见着人,只找到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我先送小满回家,两日后,钱江招待所会合。 徐卫国就这样追着牛车,跑了一天一夜。 “小满,那小子在后头追着。“ 林小满一早就知道了,心中一扯,疼得无法言喻。 徐卫国,你这又是何必? 牛车穿过老新镇,停在了文安村中一间农家小院门口,杨东和杨江下了车就一溜烟的跑回自己家了,生怕被林英树父母看到,问起那车里的瞎女之事. 林英树把林小满扶下了车,拿钥匙开了门,带她进了右侧的一间屋子.屋里十分简陋,也是一床一桌一凳的标配,床上铺着的床单已经洗得泛白了,席子也磨边了,用针线补过几针。 “小满,你在我这屋坐会儿。我去把旁边那间屋给你清理出来。” 林英树说完就跑隔壁去了,只听到叮叮咚咚的一顿锤弄,又是洒水又是扫地,好一通折腾,终于收拾出一间干净整洁的屋。 林英树把屋子里的窗户也用帘子遮了,再三检查之后,才又打着伞把林小满牵了过去。 “小满,这里,以后就是你的家了。” 家…这是多么美妙的一个字。 曾经,她一觉醒来的时候,发现离开了家,漂泊到了二三十年前。后来,她喜欢上了徐卫国,把他在的地方当成了她的家。再后来,徐卫国毁了她心里的那个家,把她变成了无家可归的人。 幸运的是,爸爸不嫌弃她,愿意全心全意的呵护着她,给她一个家。 从此后,爸爸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 也不知道林英树是怎么和爷爷奶奶说的,当天晚上,爷爷奶奶都来看过了林小满,奶奶抱着她哭了一通之后,一直叫着可怜的孩子可怜的孩子。 爷爷端了杯茶,默默地站在门后,问她:“不管你是谁?树儿把你捡回来,想给你一个家,我们也不反对。唯一的一点是,不要害树儿。” 看起来,奶奶好糊弄一些,相信那个神鬼之论,爷爷却是打心眼儿里不信的。 “我不会害爸爸的。我真的只想做爸爸的女儿。” 爷爷虽然觉得这件事情匪夷所思,却无奈老婆和儿子都认了这事儿,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当天晚上,一家人坐在一起,打了一锅面面疙瘩汤,围着桌子呼呼地喝。 到半夜的时候,林小满就开始肚子疼,在床上翻来滚去的。 林英树听到声响,立即点了盏煤油灯,披了件衣裳,过来敲门。 “小满,怎么了?” “爸爸……我肚子好痛。” 林英树立马就想到了那碗面疙瘩汤,又是气又是急地说:“叫你不要吃人吃的东西,你非哄着你奶给你盛。看吧,吃坏肚子吧?” 林小满捂着肚子哼哼了一声,“爸爸,不是这样的,我……我这是那个,那个来了。” “哪个?”林英树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到底是哪个啊?你这娃,要急死爸爸啊!你说清楚点啊。” 这哪是说得清楚的事儿? “叫奶奶来,奶奶才懂。你和爷爷都不懂。” 林英树直呼坏了,“你奶奶是兽医,刘场村的刘大拐家的水牛要下崽子,吃完饭,刘大拐就过来把你奶奶请走了。这会儿……就我和你爷爷在家。 小满乖,你到底怎么了?说清楚,爸爸又不是傻子,你说清楚我咋会不懂?” “……” “爸爸,你不要问了。你去给我弄点红糖水来喝。”林小满的声音闷闷的。 林英树就又跑去灶房烧水冲红糖水。 林小满喝了红糖水之后感觉好了些,告诉林英树,等奶奶回来,让奶奶过来一趟。 林英树懵懵懂懂地应了,又问了林小满认不认生,要不要聊会儿? 林小满只想让爸爸快点去睡,就打了个呵欠说困了。 林英树这才回房去处了。 林家爷爷一直站在院子里听,林英树出来之后,他也悄悄地回房去了。 睁开眼,林小满就发现窗台前多了一捆东西。 那是一捆柔软的纸。 纸下面还压着几条花花绿绿的东西。 第二百三十二章 最后的约定 林小满推开窗户往外看了看,正在翻院墙出去的那个身影骤然顿了一下,骑在围墙上转过头来,默默地看着她。 月光下,他的脸部轮廓显得十分的深,眼窝有些下陷,好像有些日子没睡好了,整个人显得十分的消瘦而憔悴。 他看着林小满,嘴张了又合,有很多话哽在喉咙处,却说不出来。 林小满啪的一下关上了窗户。 提起那捆纸,把它们叠成长条,塞进了那些花花绿绿的月经带里。 原本吃了陈上游开的药,又吃了王老师开的几副药之后,林小满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可是去汶秀的时候,她掉进了河里,泡了几个小时,这寒气入体,又开始痛经了。 比以前还痛得厉害。 林小满自己穿好这东西之后,就爬上了床,直挺挺地躺着,却再也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合上了眼,窗户又轻轻地吱了一下,一个人影窜了进来,悄无声息地靠近了床边,默默地看了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掀开她的被子,把两个圆滚滚烫乎乎的玻璃瓶儿塞了进来。 一个放在她的腹部,一个放在她的脚边。他放的时候,手指也不敢接触到她,生怕她会被一戳就散成空气. 徐卫国又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帮她压了压被角,像是对着空气在说话般:“不管怎样,你是我的媳妇儿,活着是,死了也是。我只认你一个……” 林小满屏住呼吸,不敢动弹,生怕被他发现自己是假睡。 徐卫国端了张凳子,坐在她的床前,大约坐到了黎明的时候才离开。 第二天晚上,他又来了。还是默默地送灌了滚水的玻璃瓶过来给她煨肚子煨脚。 “演习已经开始了,宜城离这儿好几十里,我要跑三个钟头,封闭演习或万一受伤了就可能不是每天晚上都能来看你了。瓶子我留下来了,你自己记得灌滚水用上。” 那天早上,林小满醒后,就发现窗台上多了一坨带泥的野花。 再之后,他果然不是每天都能来,偶尔来,也就是放坨带泥的花,帮她把林英树硬买来让她吃的元宝和蜡烛带走,把他买来的热干面,锅盔,苕片儿什么的放在桌子上就走了。 就算林小满从来没有睁开眼看他一下,他也一直自说自话的来去自如,像是完全不在意林小满的态度。 八月三十号这天晚上,他带了壶酒过来,翻进了院子,钻了窗户爬了进来,自顾自的端了张板凳,坐在她的床前。 揭开盖子,抿了一口酒之后,他就靠在床柱子上,翻看他带来的那本书,林小满听到翻书的声音,心里觉得烦,就睁开眼瞟了书页一眼。 却发现这是一本瑜珈论。 “今天是你的四七。这本书说,人死后,为寻求生缘,以七日为一期,如七日终,不得生缘,则更续七日,至第七个七日终,必生一处。一七,三七,五七,七七都是要烧纸给你的。 我见你并不喜欢吃元宝蜡烛,留恋着人世的饭菜,我也不烧纸给你了。三七的时候,演习正忙,我那天没来得了,今天晚上就来补给你。你说吧……你想吃点什么,我给你买。你想去哪里,我也带你去;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也可以告诉我,我替你去偿。” 林小满冷哼了一声,“别以为你说这些话,我就会原谅你。徐卫国,我早就对你说过,我是个眼睛里一粒沙子也不能容的小女人,你对不起我,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原谅你了。” “不原谅也好,你会一直记得我。”他抱起酒壶一通猛灌,酒洒得他满脸都是,掩盖了他眼角流下来的泪。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好,要我带你去看月亮么?” 林小满冷冷地看着说谎的徐卫国。 “昨天是七夕节,今天是七月初八,月亮只有一半儿,是上弦月,哪里好看?” 他低下头,声音从胸膛里经由喉咙发出来,所过之处全都是痛楚。 “人月两圆才看满月。人已经缺了一个,我也只配看看半个月亮。” “那你就一个人去看呗。”林小满翻了个身,背对着徐卫国,眼睛慢慢地合上。 徐卫国就默默的走了,然后接连几天没来。 到九月七号的时候,他又来了。 “今天是五七,小满,七天后是六七,十四天后是七七……我必须要帮你做件事。不然,就再也没机会了。” 林小满不胜其烦,惊觉心里那块冰已经有了松动迹像,她尖叫了一声,大声地道:“你走,你滚,你狗带,不要再来,不要再出现,也不要再叫我的名字。我不想看到你,不想听到任何和你有关的东西。 我们,就这样吧,你放过我,我也放过你,不再互相折磨。不能相濡以沫,就相忘于江湖!” 后来,他就没再翻过窗。 最多就是进院在窗户口站一夜半夜。 林小满趁家里没人的时候,去外面查看过,她那间屋子对着的围墙根下,有人靠着坐过摩擦过的痕迹。 他没进屋的时候,都在那里坐着,有时候坐着坐着就睡过去了。 九月十四号,他来的时候,身形越发的消瘦了。原本合身的衣服,已经显得有些宽了。 原本俊朗的脸上胡子拉茬的,嘴唇干裂得似乎要出血,手上又添上了一道道伤痕。 他用黯淡无光的眸子看着她,“六七了。” 林小满懒得回应他,拉过被子就蒙住了头。 “月亮快圆了,你真的不和我去看看?”他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了,听在林小满心里一阵一阵的犯酸。 她猛地揭开被子,坐了起来,面对着他,十分认真而又绝情地说:“徐卫国,回不去了,我们都回不去了。你做再多,我也已经不复初心,不会再为你伤为你痛了。 或许在男人看来,只不过是一夜风流事。可于我来说,你就是我吃饭的那只碗,你沾了别的女人,那就相当于是别人撅起屁股,往我吃饭的碗里拉了一泡屎! 这样的碗,我就算洗一千次一万次,也会记得它曾经是装过屎的。我再也没办法用这样的碗吃饭了,你明白不明白?” 徐卫国心里扯痛得厉害,他无法说出违心的话来哄骗林小满.那个晚上发生的事情,他能记得只有他和罗宗打了架之后,又曾经动过手。他从边境线上回来的时候,一身是伤,在滇省交界的地方被人打了黑枪,险些送命,腿上却实打实的挨了一下子,然后回来当天晚上就遇上山洪爆发,泥石流,连续两天两天不眠不休滴米未进的搜救,罗宗是他手下那一年最强的兵,身手十分强悍,他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赢了罗宗,已经尽力了。 他当时已经精疲力竭了,根本走都走不动了,才会睡在这偏僻的河边恢复气力。可是刚刚睡沉,就晕乎了一段时间,胃里突然烧灼得难受,身体也开始泛烫,他强撑着最后一丝神智动了手。 然后,他就真的记不得了,早上醒来的时候,罗宗不见了,吴月赤条条的躺在几米开外的毯子上。他的衣服扣子被人解了两颗,他无法确认这衣服是脱了再被人穿上的,还是没能脱得下来。 吴月一口咬定是爬了他,他掏出枪,对着吴月,就差一秒就射了出去,那一瞬间,他想的是,杀了吴月,杀了吴月,然后再死了算了,就让小满以为他是死在了自然灾害之中,这样,她就不会觉得被背叛。 可他又舍不得,舍不得离开她。 从资市回来之后,他找过罗宗,却发现罗宗根本没回民兵连,谁都不知道他那天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他没有把握那一夜他做没做过,无法证实,所以他也不能骗小满。 “和我去看看月亮!我就不来了。”他像是做出了某种决定。 第二百三十三章 去狗带 那一天是十三,空中好大一轮明月。 虽然是仲夏,那风吹过来,却有些彻骨的凉意。 她在月光里睡着了,慢慢地歪着头,躺到了开满了金黄色野菊花的原野上。 徐卫国垂着眼,抖抖索索地摸出一盒皱巴巴的烟,抽了一根来,点燃了,夹在两根手指上,刚打算抽两口。 她皱了皱鼻子,偏开了头。 徐卫国又立马掐灭了烟头,往她的方向挪了几步,坐到了离她两步远的花丛里,静静地看着她。 “十三是渐盈之月,可无论我再做什么,都已经挽不回。我心里这轮月亮,永远都不会再圆了。” 他终究不敢伸出手,去触碰她的脸。 九月二十的的晚上,林小满被连绵的狗叫声吵醒,凝神一听,外面一片兵荒马乱的声音。 围墙外有很多杂乱无章的脚声。 林英树披了件衣服冲了过来,直接撞开了门,手里举着一根扁担。 “小满,赶紧跟爸爸走,我们一家人最好呆在一间屋子里。” 林小满惊觉出事了,林英树拿着扁担的手一直在颤抖,话也说不囫囵。 跟着林英树进了堂屋,才发现奶奶坐在圈椅上,爷爷提了把菜刀,守在她跟前,一副寸步不敢离的模样。 见到林小满和林英树进来,爷爷连忙让小满端根板凳,和奶奶坐到一处去。 然后,一老一少两个男人,就一个举刀,一个举扁担,如临大敌地盯着外面。 “爸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外面的狗怎么叫得这么厉害?那些人又为什么在跑来跑去的?” 一只冰凉的手伸了过来,握住林小满的手。 林小满侧目一看,才发现奶奶的脸色十分不对,奶奶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疯牛都敢医的女人,却吓得面无人色,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杀人了!村东头的老蔡头被人杀了…血洒了一屋。那个人正要杀他家的媳妇的时候,在外守塘的儿子回来正好撞见,扭打了两下,被那个人斩掉了手。那家媳妇儿爬到窗口扯破了喉咙大喊,左邻右舍的才爬了起来,把那人惊走了。 就在十来分钟前,那个人见我们院子的围墙低,也没养狗,就想翻墙爬进来…外面好像睡着个叫花子,扯了他一下,把他扯下去了。 他砍了那个叫花子一刀,直接往东逃了…村长了二十多个青壮年追去了,让我们锁好门,注意警戒,怕那个人又摸回来行凶!” “叫花子被砍了一刀?砍中了没?”林小满的心跳得很快,快得像是要裂成两半儿。 “砍中了……当时的情况太混乱,村长他们也离得远,只看到出血了,但不知道砍到了哪里。” “那,村东头是什么地方?” “村东是片荒废的野地,前些年,建了个面粉厂,后来遇上大水,厂子就被水淹了,江里的泥全部冲了进去,把那些打面的机器全泡坏了。这厂就停营了。 已经废弃了的厂子就还好。 林小满松了口气。 以徐卫国的身手,对付个把亡命之徒应该干得过的。 “不过,今年开春的时候,村长觉得那地方荒废了挺可惜的,就同意借给县里的做粮库用了。那些能进水的口子的窗户,全都封死了…”奶奶有时候总在外村,村子的里情况其实不如林爷爷更熟悉,“听说,前不久,才拉了十几车面粉过来存放。” 心中一股血直冲到头上,脑袋嗡嗡地响起来,林小满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 “不是说那里堆很多泥吗,怎么还能拿来做粮仓?” 林爷爷笑了一下,“收拾出来了呀,不是把窗户和一楼的那些容易进水的地方全封了嘛,现在那厂子里,就只有一道门进去,里面基本等同于是密封的。面粉放里面,不会受潮的。” 林小满哪里是担心面粉会不会受潮… 封闭的空间,十几车面粉,受伤的徐卫国,亡命之徒… “爸爸,开门,我要出去!”林小满两条腿像是棉花一样软绵绵的,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强自镇定下来,努力地站稳了身形。 “小满,你出去搞么子?外头那么乱…” “爸爸,你们说的那个扯着那个人不让他爬咱家墙的叫花子是徐卫国,他已经受了伤,如果在平时,对付一个亡命之徒我一点也不担心。可是要是那人跑进了面粉厂的话,他们俩都会死!” “面粉厂里也有人在守粮食的,那个人如果好死不死的正好往那边跑,一定会被截住,村长也带了人在追,到时候他就肯定更跑不脱了,哪来的危险?”林英树觉得林小满这是担心则乱,而且林小满明明说过,不理那家伙了的,现在还管他死活干什么? 反正又不真的死! 让他吃点苦头也是活该。 谁让他欺负林小满。 “爸爸,你别在这时候犯脾气。就是去了面粉厂才危险。面粉厂是封闭的,一个门进去。如果那个人手里提着带血的刀闯过去,守门的人肯定会害怕,就算不害怕,他也可能砍倒人冲进去。 面粉那么多,就算村长带着再多人,徐卫国身手再好,那些面粉如果暴露在空气中,形成了一定的密度,要是好死不死遇上火,是会爆炸的!爸爸,相信我,我们赶紧出去,让他们回来,不要进面粉厂。 如果那个人钻进去了,我们只消把门封了,困死他,再去报公安局,自然有人过来抓捕他的。” 林爷爷再次笑了起来,觉得林小满有点夸张了。 “苕女子,面粉哪们会爆炸哦,你在开西洋玩笑哦?” 林小满顾不得再解释,推开林英树,直接就冲向院子中,拉开门,恨不得生出八条腿,快一点跑过去,快一点通知所有人,不要进去面粉厂。 希望那个亡命之徒不会走投无路真的窜进面粉厂,希望他的身上没有火… 也希望那天晚上说的气话,让徐卫国去狗带的话,他没听懂。 虽然我恨你,可我并不想你真的死。 死了,我想折磨人,也没对象了。 深夜里,东方,一声炸响恍若焦雷自天上落了下来,紧随着的是犹如火山喷发般的红色火光。 第二百三十四章 哄个鬼看看(volvo_xc90和氏璧加更) 林英树跑出来,本来是准备抓林小满回来的,却亲眼见到了冲天的火光。 林小满的身形顿了一下,又如同一支离弦的箭般射了出去。 现场浓烟滚滚,爆炸的冲击波导致这座占地五亩的四层楼全部被崩开了。 林小满的鞋子全跑掉了,光着一双脚往前跑了一截,又栽倒在了地上。 林英树赶了上来,叹了口气,把她往背上一背,就蹬蹬蹬地跑了起来。跑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面目全非,恍如人间炼狱的面粉厂。 村长和十几个青装年都还没进门,只是被爆炸的冲击力震伤了,全都耳朵出血趴在地上。 林小满在倒下的人中找了找,没有发现徐卫国的身影。 她又让林英树把她放下来,去把村长扶起来,摇醒他,问一问,看徐卫国进去没? 村长的答案是肯定的。 徐卫国和那人都进了面粉厂。 而且……那个亡命之徒明明有别的路可以走,却偏偏直接冲进了面粉厂,等徐卫国进去之后,那门就被人抵实了。 难道,这本就是针对徐卫国一人而设的杀局?! 老蔡头的家在西面儿,离着林英树家根本是南辕北辙,如果说那人是慌不择路,跑错了方向,偏偏就来爬了林英树家的院墙。 前面几家人的院墙都是这般高,也都没有养狗! 那人先是弄出命案,又故意往这边跑,假装要爬林家的墙,惊醒了徐卫国,趁徐卫国不备给了他一刀,引着徐卫国望东而跑,直接引着他跑进了面粉厂。 面粉装在袋子里,不划破袋子,把面粉撒出来,空气当中的面粉浓度不达到一定程度,摩擦条件不够,爆炸是无法成立的。 从听见狗叫到林小满出院,也就是半个小时时间。那人就算跑再快,跑到面粉厂也要十分钟,徐卫国和他可能是一前一后跑进去的,他根本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划破袋子撒满屋的面粉。 除非他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是计划好的,从杀人到逃跑路线,面粉厂里的面粉也已经早就撒好了,只等人一进去,立马就点火! 那个行凶的人肯定也已经炸死了的。 赔上一条命也要致徐卫国于死地的人,该有多恨他,或者是说,该有多怕他会振作,怕他会查出什么大秘密? 爆炸声停了之后,林英树才陪着林小满进去看了看,就在一楼中间位置,有一蓬新鲜的血酱子。 一颗五星形的金属片嵌在几米外的木头架子上。 应该是爆炸当时,因为冲击力,帽徽飞了出去,变成了一把利器,生生打进了木头里。 林小满眼前一黑,径直晕厥过去。 醒了之后,天已经亮了,她睡在自己屋里的床上。 爸爸,爷爷,奶奶,都坐在堂屋里,像是在和谁商量着什么。 林小满轻手轻脚地推开窗户,从徐卫国每次来的那个方向翻墙跑了出去,直奔面粉厂。 他说,你陪我去看个月亮,再也不来了。 他果然不会再来了。死都死了,炸成了碎片了,还来什么来? 林小满坐在一片废墟之中,无声地哭着。 天亮的时候,村长和那十几个青壮年都被请去公安局协助调查去了。傍晚的时候,一辆绿卡车把他们一车拖了回来。 司机把他们送进村之后,大家陆陆续续地下了车,惊魂未定地进了自家门。 车子在村中调了个头,又照着原路开了出去。 后视镜里的泥土路上高低不平,车子时不时的颠簸一下,坐在副驾驶的男人靠着窗户,双目无神地盯着后视镜里看。 “镜子有什么好看的?能看出朵花来?”司机好奇地问。 “有过去。” “过去?还未来呢!哄鬼!” “鬼也能哄?” “哈哈,你这是听不懂土话啊。哄鬼不是让你去真的去哄鬼,就是瞎话的意思。这个世上,谁真的见过鬼啊?见都没见过,哪用得着哄哦。” “能见鬼也不是坏事。” “哦哟,说得好像你见过鬼似的。那你去哄个鬼来给我看看!” “停车!” “哎,开玩笑的,你不会真要下车去哄鬼吧?你莫吓人哦!我虽然不信这些,但是人家说夜路走多了,容易撞上鬼,我妈信这些,还给我请了道面的符贴这车子上。后头被领导看到了,训了我一顿,我才把它拿下来了。” “停车!” “哦,是不是你急尿了,要下去解决?”司机自以为意会地停了车,指着野地里说:“那儿有口山粪池子,在那里窝,就算被人发现了告上去了也你也可以说是在帮人家做肥。” 谁知道下了车之后,他没往地里去,而是往后走了一截,捡起地上的一只女式凉鞋看了看。 司机摸了摸头,心道,这家伙这是什么怪癖好,喜欢捡女人的鞋子? “今天是多少号?”他捡了一只鞋子,又找到了另一只鞋子,凑成了一对,提在手里,慢慢地走过来,十分认真地问司机。 “你过糊涂了啊?九月二十一号!” “那你走吧,我还要在这里再呆一天。今天,是最后一天。” “那上面问起来,我咋说?” “就说家事未了,不日则归。” “好!”司机听话的开着车走了。 后视镜里的人影越来越小,这真是个怪人,身份好像也挺不得了,把队长都吓尿了。 初一,朔月,见不到月亮。 却是她的七七。 过了这一天,他连鬼都见不着了。 他原本想做鬼去陪她的,却没做得成,还有很多的秘密要去揭,她没有心愿,他却还有。 有人怕他不死,设下了毒计。他必须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把这些人全揪出来,全弄死! 不然…下了九泉也愧对小满。 到林家院子时林小满的屋子里没人,林家三个人愁眉苦脸的坐在堂屋里说话,说她在面粉厂那里坐了一整天了,拉不回来。 火把节是上月十六号到十九号,她到安定村第二天就来了月事… 算算日子,她今天也该来的。 在面粉厂里坐了一天,她是要做什么? 他隐在夜色里,隔着一段距离,看着她坐在废墟中,无声地流着眼泪。 慢慢地走过去,坐在她的旁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脸。 可却怕一摸就碎了,像是水里的月亮。 缩回手的瞬间,一颗滚烫的泪滴到了他的手掌心上。 滚烫的泪! 第二百三十五章 是人 “你是人还是鬼?” “那你是人还是鬼?”林小满反问他。 她可没有见鬼的能力。不,也或许她之前从来没见过,今天晚上见到了而已。 手终于摸到了她的脸,温热的脸庞滚烫的眼泪,他又用力地拧了一下,还有弹性。 她一吃痛,直接反手就给他一巴掌,打到了他的脸时,她也有些吃惊,伸手又是啪的一下,狠狠的打过来,扇得他脸皮都发疼。 “你骗我!”徐卫国嘶声道,“林小满,你骗我!” “那你没骗我?你走的时候咋说的?说不会再沾惹其他女人!可你和吴月……”林小满每每想起这件事,就会记得那一夜月光满岸,那娇媚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萦绕。 “我……我被下药了。我以为是你。小满…”就算再蹩脚的解释,再苍白的的解释,他也要解释。他只记得打了人……后面的没印象。 “你觉得这样的解释,我就能接受?”林小满自己也是迷茫的,不知道要如何处理这一团乱麻,“你死了,我会为你伤心;可你靠近我的时候,我又会想起我看到的听到的,会觉得恶心!你让我怎么办?” “只要你还活着,一切都好。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我,我该回营部了。出来已经一个月多了,再不回,就要乱套了。他们的目标一直是我,我走了,你才会安宁。” “那你走啊!”林小满垂下眼,盯着地面,“在我忘记你之前,不要再出现了。” “好!我答应你。”徐卫国干裂出血的唇动了动,挤出一句话之后,又慢慢地蹲了下来,把手里提着的鞋子放到一边,一手托住她的一只脚,用手掌慢慢地拍掉她脚底的杂草,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把她脚底板和脚掌上污泥摸掉,把这一只脚托在手里,看了很久才捡起鞋,替她慢慢的穿上。 穿完了左脚,又开始托住右脚,慢慢的拍掉杂草,拿手指细细的抹掉那些泥泞,托在手里攥着,盯着另一只鞋子,不肯去拿。 林小满自己弯腰,捡起了那只鞋子,递给徐卫国,“要断,就断得干干脆脆的,你不穿,我自己也会穿。” “别,我来。做事有始有终。” 一双鞋穿完之后,徐卫国慢慢地站直了身体,握紧双手,转身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废墟。 去得远了,才敢回头看。 她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有三四公分长了,正是不好打理的时候。 脑后扎抓不起来,也不好像小孩那样在头顶上扎个丁丁辫。 所以她就没打理,任它们乱着。 风吹着发乱飞舞,她伸出手在空中随意挥了挥,十分干脆地对他说:“徐卫国,再见!” 他很想冲回去,打晕她,拖回九里屯。 到最后,也就只是这样想想。 回到九里屯之后,家属楼已经修建好了,余建升派了人,每天把每间屋子的门窗都打开透风,晾了大半个月了。 方前进问徐卫国,“什么时候能搬进去?爱红的肚子越来越大了,那帐蓬里快没我睡的地儿了。” 徐卫国转头,看了看那座沐浴在阳光下的小楼,水泥抹的外墙,小青瓦捡的顶,做了三层,看起来十分气派。 “没建成的时候,你见天的催工期。现在怎么不急了?小满呢,说没说什么时候回来?” “我不知道。”这是方前进认识徐卫国将近十年来,第一次见到他用没把握的语气说话。 方前进关上了门,坐了下来,打算好好和徐卫国聊一聊。 “卫国,你和林小满,到底是在闹哪样?虽然这种私事放在办公室里说不合适,但是后院不稳,家中不静也是极影响工作的事情。我前些日子就想问你,可你一直回避着不谈这个问题。 今天,我无论如何也要搞清楚,你们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不得的事情? 开始的时候吧,媳妇在哪你不知道,知道地方了吧,在那边滞留了一个月也没把人弄回来,倒差点把命丢在那儿!到底是什么事,不能解决?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如果你不好说,我去说!” 徐卫国又沉默着不说话了。 “你看你,又这样了。你这样是什么态度?到底想不想要解决事情,把人找回来了?” “想。” “那你把事情说清楚。” “……” “徐卫国,你的事儿,我真的没办法管了。让你这样僵着,再热乎的夫妻,冷一段时间,都冷过心了。再遇上合适的人,献点小殷勤,人家就把你翻篇儿,你知道不知道?” 徐卫国捏紧了双手,晃了晃拳头,“来一个打死一个!” “你有这脾气打死人,咋没脾气把事情说出来?!” 徐卫国终于拿眼正面看了方前进一下,反问他:“你觉得,你比我还能干?我啥办法都想尽了!她以为我死了,哭了一整天,可她还是没办法原谅我! 她心里过不去,我也过不去!” 方前进一个头两个大,听完之后也束手无策了。 回头的时候,他就侧面的问李爱红,“假如啊,我说的是假如,你发现我和别的女人有我苟且,你会怎么办?” 李爱红原来正在缠毛线,准备给小孩织两件毛线衣。 十月怀胎,五月份怀的,应该就是年前年后生,那时候正冷得紧,织毛衣又费工夫,所以得提前几个月就准备起。 方前进问出口之后,李爱红怔了一秒,直接就把毛线扔了出去,回身就开始收拾起包袱来。 方前进吓坏了,急忙拦住她,忙问:“干啥子,干啥子,我说的是假如!” “假如?这事儿哪来的假如?我结婚前,我妈跟我说过那些房中事。让我凡事忍着点让着点,随着你们男人一点。还跟我说过,说女人怀胎十月的时候,那男人是最容易出去乱钻的,让我防到点儿。 就前些天,我回我妈家找毛衣样图的时候,我妈还跟我提过这事儿。我跟我妈说,前进不是这种人! 我当时说得多肯定呀,转头,你竟然就给我来这么一出?方前进,你真对得起我啊!” “不是,不是,我就是拿人家的事说事儿。那个人也不是有心的,他也是被人下了药…你说,站在女人的立场上,你们有没有可能原谅这种情非得已?” 第二百三十六章 红梅发飙 “王红梅在的话估计会打落牙齿和血吞,文丽丽的话会闹得人尽皆知之后被哄回来,我的话肯定就是离婚另过,要是小满遇上这样的事,估计得拿刀子把徐卫国和那野女人都剁成碎片儿!” “我也这么想的,可她就是没剁,反而自己跑了不回来了啊。”方前进一下子就说秃噜嘴了。 李爱红震惊地张着眼,看着方前进,半天没敢问出那句话来。 就是天底下的男人都乱搞去了,徐卫国也不可能干这样的事儿啊! 怎么,偏偏就是最不可能的人干了这样的事儿? “你是说,徐卫国被人下了药?然后……这事又被小满知道了?所以小满才一直不见踪影,不是玩得忘了家,而不再把这里当家了,不会回来了!怎么会这样?” “那我就是想问问,这事儿不是卫国自己愿意的,他也是被害者,林小满哪天能不能想明白,再回到他身边?” “不会。这是心头的一道坎,过不去的人永远过不去!能过得去的,也只是表面上过去了,心底里终究还是存着嫌隙的。与其相看生恶,互相折磨,及时放手,才是正确的。这事儿,我觉得小满做得对。” 方前进就彻底哑火了,不再谈论这个问题。 徐卫国终于找到了罗宗,可问及那天晚上发生的事,罗宗的表情便变得十分复杂,无论徐卫国怎么问,他都只有一句话:“我不想说。“ 徐卫国把他两条胳膊都错开又重接了三次,都没能从他嘴里掏出东西来。 到最后,罗宗说:“打死我,这事也会烂我肚子里。“ 徐卫国从罗宗眼里看到了恨。他的心里陡然一震,罗宗这个人还是有几分血性的,他打死也不肯说的事,真的就不会说的。 难道,还能真弄死罗宗么?徐卫国既希望听到那夜不是他和吴月,又怕罗宗肯定那夜就是他…… 不止小满过不去,他心里也嗝应。 “罗宗,如果有一天,你肯说,直接来营区寻我。“ 徐卫国重新给罗宗接好手,转身怆然离开。 罗宗垂眸,嘴蠕动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 林小满快两个月没露面儿了,这事有太多的舌头可以嚼。更何况,吴月一直没摸透徐卫国的路数,多次吃了闭门羹,却什么好脸色没捞着,她就把心思动到了流言上面。 当初,林小满能成功赖上徐卫国,不就是多亏了她有一个锲而不舍找上军部来的赖皮爸爸么? 事情一揭破,当大家的面这么一剥,徐卫国不表态也得表态。 现在,正是好时候,先吹吹风,等考察组下来的时候,就可以正式登场好戏了。 他花了十二年时间,豁出多少次命,才爬到如今这样的位置。她又不比林小满差,反而比林小满漂亮得多,徐卫国总不可能为了不负这个责任,宁愿丢官去职,转业退伍,离开军营吧? 关于林小满不归家的流言就传得甚嚣尘上,众说纷芸。 不知道事实的,都是人云亦云,觉得哪个靠谱,就说哪个。而知道事实的,却碍于当事人的态度,也不好说破。 有说林小满趁徐卫国带兵走了,耐不得寂寞,跟野男人跑了。 有说林小满跟野男人鬼混的时候,好死不死的被徐卫国见着了,徐卫国就把两人都解决了。 有说徐卫国发现林小满红杏出墙的时候,一气之下,也找了个漂亮的女人养在外头,打算等两人办完离婚就另娶。 吴月往徐卫国办公室跑的次数也越来越多,简直到了昭然若揭,大摇大摆的模样,就差直接告诉别人了。 我就是那个和徐卫国有了苟且的女人,他要是真离了,我就能上位了。 王红梅担心林小满,和胖嫂商量了一下,就回九里屯找林小满来了。这一来,居然就听到了这样的传言。 王红梅不声不响地问李爱红和罗云分别借了只桶,拿到公池那边,装满了粪水,直接挑到了文工团门口,用铛铛儿(粪瓢子)一下一下的往里面泼。 李爱红就觉得这王红梅好像神情有点不对,就暗中跟着想瞧瞧她要干个啥。 结果真没想到,这个软弱包,竟然想出这么一个出气的法子,往文工团里泼了粪! 万峰另结婚的时候,王红梅都忍了这气,没来闹场子!现在,仅仅因为听到了这些流言,她就气成了这个样子,为林小满做到了这种程度。 足以证明,林小满在她心中的分量和重要性! 万家老太太刚敢下地走几步,就闻到了外面恶臭冲天。打开门一看,发现是她家那个受气包前儿媳妇。 万老太太正打算出来耍耍威风,弯酸弯酸王红梅这弃妇,料不想一凑上去,正迎上王红梅要泼最后一瓢粪。 当时,万家老太太是张着嘴的…这个情景实在是不可描述啊。 味道也酸爽极了。 王红梅洒完了粪,收拾了桶,转身就走,像没见到万家老太太的样子。 “呸,呸,王红梅,你给我站住!”老太太吐了几口,铁青着脸就要追上去。 王红梅充耳不闻地挑着桶回去了。 万峰听到人说王红梅来九里屯了,就从伙食团那边出来了,结果就碰上王红梅挑着桶出来。 王红梅也很干脆地目不斜视地走过去了。 万峰伸了伸手,想说什么,却感觉到没什么好说的,就转身拦住了要追上去抓人的自家老娘,让她回屋去呆着。 万家老太太跳着脚说:“呆什么呆?那院里被王红梅泼了粪,臭得死个人!” 万峰走过去一看,果真如此。这次倒是他老娘没扯白。 王红梅变了。变得他也不认识了。从来都是唯唯诺诺,低头看人的王红梅,现在满脸自信与坚强,不再是那根离了他就要枯掉的藤. 万峰还听到她还桶的时候跟李爱红和罗云说:“如果是小满在场,一定拖一车过去对着文工团喷,把那臭不要脸的吴月整个埋里面儿。” 说起来,这东西容易清理,味儿难散呀。 听说文工团有新鲜事儿,文丽丽就颠颠地来了,一群人站在门口对着里面指指点点。 万峰新娶的媳妇儿江燕正一边提水清洗院子,一边抹眼泪,对着万家老太太好一通委屈地哭诉。 “应该就是冲着我来的吧?千防万防,没成想,这事儿都过了这么久了,她突然找上门来欺负人来了!婆婆啊,你不是说她是个老实的不吭气的吗? 你这回可是看走眼了啊,不仅我们这住的院子被她弄得臭不像样,就连你她也敢直接灌…媳妇好怕啊,万一她要对我做点什么,我该怎么办?” 原本这万家老太太就一肚子的火气,硬被万峰扯回来的,现在听新儿媳妇这么一哭,那火又往上烧了烧,径直挽着袖子就冲出了门,要去找王红梅算帐。 王红梅正帮着李爱红择菜,万家老太太一找到她,直接就扑了过去,揪住了她的头发用力扯。 李爱红来拉,老太太就拽着王红梅的头发往反方向拽。 第二百三十七章 因为 论起打架撒泼,王红梅是真的干不过她婆婆的。 文丽丽看完文工团的热闹,又跟过来看这边打架。一边看还一边假性惺惺地劝李爱红,“你大着个肚子,拉什么架啊,一会摔着你!” 李爱红白了她一眼,“你也真是看热闹不嫌跑得腿酸。赶紧来拉开啊!” 文丽丽反而站得更远了些,一副怕怕的样子,“这老太太打架可是一把子好手,去拉的人估计也会被掐得很惨。你瞧瞧王红梅那惨样儿。 说真的,王红梅你也是傻啊?你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正面抗不过,你泼了粪泄了恨你不赶紧走人,还留在这里等这万家老太太来找,你这是自己脑子不够使,活该有这顿掐啊!” 李爱红见万家老太太这是要下死手啊,情急之下也想不到其他好招了,就拿了把剪刀走过去,把老太太攥在手里的那缕头发直接给绞了,这才架开了两人。 老太太左转右转的又要过来扯,李爱红根本拦挡不住,正着急呢,徐卫国走了过来。 “老太太精神不错,正好,今天儿就跟我去营部走一趟,把之前没交待清楚的都说说!” 老太太一听徐卫国的声音,直接就打了个摆子,捂着脑袋叫着晕啊晕啊,撒腿就跑开了。 徐卫国给王红梅解了围,王红梅却不愿意搭理他,摸着绞掉了一截的头发怔了怔,又直接把所有的头发都打散,重新编了个麻花辫,用橡皮绳套好。 因为被徐卫国这一吓,万家老太太再不敢来找王红梅麻烦,龟缩在臭烘烘的文工团里唉声叹气。 吴月受不了院里那个味儿,翻着白眼要出门。 万家老太太急急地跑了出来,拉着吴月就拖到了一边,“吴团长,你不是说徐卫国已经被你拿下了,不足为惧了吗?怎么的,他还尽吓唬我这老太太呢?” 吴月卯足劲吹了这么几天的谣言,半点成效没收到,还全便宜了那些长舌妇。 徐卫国那边是半点响声都没有。 她也正窝火呢,听万家老太太又说了这暗含指责的话,吴月立马也黑了脸子,再不像之前那样一副温柔样。 “这文工团的祸事,是你们家的原因才闹起来的。当初我同意江燕,让万峰和你过来住,是因为我心好,怕你们再和那些恶邻住在一起生出事端来。可你们把我这好端端的团弄成了什么样子? 臭烘烘的…你有时间琢磨我拿没拿下徐卫国这样的事儿,不如抽点时间把这味儿去去!这样的味道,要是你的新儿媳妇有了喜什么的,直接形都还没成,就直接被股味儿给薰死去!” 万家老太太就抓住了最后这句话头。 吴月这意思,是说王红梅是针对着新儿媳妇的肚子来的? 她自己怀不上生不下蛋,瞅着万峰新婚两月余了,估摸着应该有可能怀上了,就算着日子过来使坏? 吴月看着万家老太太一脸盘算,冷笑了一声,抬脚就走。 有时候,话说半句,留点由头给人猜,那后面发展出来的结果,比自己去推波助澜出来的还要好! 万家老太太和那江燕,都不是省油的灯。 王红梅想来替林小满出口气,怕是得把她的命搭上… 吴月有点高兴地想着,要是哪一天,林小满回来了,知道王红梅为了她被人坑死了,林小满得有多内疚多受打击呀。 吴月这些天,一直在寻找徐卫国的踪迹。 她偷偷的趁夜,摸到徐卫国的帐蓬去过好几次,每次都洗得香喷喷的,是打算过去送货上门,任君采撷,来个颠鸾倒凤,春宵一度的。 谁知道,她接连扑了空。 徐卫国白天照常上班,该出操出操,该训练训练,可是下午下班之后,就没人再见过他。 晚上,也没回帐蓬睡觉。 徐卫国晚上睡在哪里?这件事成了吴月的一块心病。 万一她说那些白真的应验了,徐卫国真在外养了个人,一下班就歇那人那边去了,到时候就算徐卫国真离了婚,她也落不了什么好。 临了临的,要是被人截了盘子,被半路杀出来的未知野花成了事,吴月可是肠子都得气断掉。 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找到徐卫国,看看他到底晚上睡在哪儿? 刚刚跟万家老太太扯的时候,吴月就看到徐卫国绕过文工团,好像要往后山走。 后山那地方,吴月是常客。 那片野草丛虽然烧没了,但是又新长出来一片更柔软的草地。 吴月心头一动,就静悄悄地顺着山路摸上了后山。 她看到徐卫国消失在草丛中,心头一急,三步并作两并就追了上去,刚一走近那片草丛,一只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到了她的脑门上。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从草丛里一步一步地走了出来,冷冷看着她。 他的眼里,一点温度也没有,他说话的声音也冷得像冰块一样。 “吴月,你在找死!” 吴月吓得心头乱颤,随即又强自镇定下来,做出了一副娇羞温婉的模样,柔声叫道:“卫国…别拿枪顶着我,我不要这样的枪…你可以换一把…” 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像她这样,一脸清纯模样,对外撑得起面子,上了床却又浪荡得起来,能说能做的女人! 她期待的画面却没出现。 徐卫国的表情依旧冷冷的,仿佛并没有理解她这话中换枪的含义。 吴月大着胆子,伸手就往徐卫国身下挨。 砰…… 她的一只手掌直接被打穿了。 血涌了出来,吴月痛得浑身直哆嗦。 吴月惊恐地张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退了好几步。 “你,你,你怎么开枪打我?” “我在练枪,你突然出现,枪走火而已。” “谁,谁会相信你的枪会走火?” “谁的枪都有走火的时候。比起相信徐卫国一枪打下去,没爆掉那人的头,却只打穿了手,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一枪只是走火而已。你如果还偷偷过来我的帐蓬,我不介意多走火几次。” 吴月泪盈于睫,觉得十分委屈。 “我只是喜欢你,想要和你在一起而已,你为什么要对我如此绝情?” “因为……你的喜欢太恶毒。我早该崩了你的。” 第二百三十八章 主犯 吴月失魂落魄地走了。 徐卫国继续往山上爬,慢慢的走进了密林之中。 树上又生了很多木耳,那个爱刷木耳的人却不来了。 穿过密林,越过山坡,他走到了山顶,坐在那白色形似圆盘似的石头上。 每一个晚上的夜色都很美,特别是在这里看的时候。 人可以睡在山顶,换衣服洗澡却还得回去。徐卫国四点就睁开了眼,沿着山路走到了帐蓬外面儿。 每次他伸手去掀这帘子的时候,手就会迟疑那么一下子。 照样是空空如也的帐蓬,徐卫国躺下来,抱着被子又眯了半个小时。 这天上午,关于资市救援的嘉奖下来了。 一张国家颁发的嘉奖通知,一份集体及个人一等功二等功三等功获得者名单,令九里屯营区瞬间沸腾了起来。 九里屯特旅营集体一等功,徐卫国个人一等功,方前进个人一等功,董利,王楠,何立三人分别一个二等功。 虎兵连,一连,二连,三连共五百名士兵中,有半数人获得三等功,剩下的按贡献分为四等功,五等功。 整个营基本上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分表彰通知,并予以上档记录在册。 之所以说基本上,那是因为全营有一个唯一一个没有获得嘉奖的个例存在。 那就是他们的代政委余建升同志。 余建升看完了嘉奖名单之后,生怕自己是看错看漏了,又仔仔细细的核对了两遍,才终于确认,他的名字确实不在那张名单上面。 他惊讶地看着徐卫国问:“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我呢?” 方前进笑而不语。 几个连长也都不愿意和他多说,看完名单之后,就喜滋滋的回兵营去了。 徐卫国可说了,上面要开一个表彰大会,就在三天后。宁省长亲自下来主持。这可是莫大的荣耀。 等到办公室里,就剩下徐卫国和余建升之后,他就无所顾忌了,直接急红了眼,瞪着徐卫国大声问:“为什么会没我?是不是你向上面打了小报告?” 徐卫国淡然的看着他,“有你的名字!只不过不在这份名单上面。” 余建升立马喜上眉梢地问:“我一个人单独一张名单?这,这也太惊喜了吧,给我瞧瞧!” 徐卫国把夹在最后面的那张通知单递到他手上。 那是一张不一样的通知单。 全营五百余人,全都是带功的嘉奖通知单。 只有余建升一个人的是处分通知单。他不仅没有获得嘉奖,反而得了一个开除党籍,勒令退伍的处分。 看完通知单之后,余建升的脸已经黑得能拧出水来了。怒火在心头奔涌着,烧得他失去了最后一丝理智。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掏出枪,指向徐卫国,质问他:“是不是你在搞鬼?徐卫国,是不是你看我不顺眼,故意搞我?” 徐卫国完全无视了余建升手里枪,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把一份举报信推到了余建升面前。 “身为副营级军官,在救援现场推三阻四已经是大忌讳了,你居然还在我们带兵出去搜寻遗漏生还者时,抢夺灾民手中的食物!余代政委,你还真是够给我们九里屯长脸的呀!” 余建升立马萎了,直呼着:“不,这不可能,我是拿钱跟他们换的。不是抢夺的。他们冤枉我!” “那你拿了多少钱跟他们换的食物?” “高价,是高价,我一块钱跟他们换了个饼子。” “有理不在声高。余代政委,你不要着急。慢慢的,仔细的,回忆一下,你是什么时候,拿钱和灾民们换了食物的?” 余建升词穷了,却强自撑着打马虎眼,企图蒙混过关。 “我,我当时没带身上,承诺过后面补上的。” “那后面了这么一两个月,你什么时候把钱送到了那些灾民手上了吗?” “我……我就是忘记了。我就是营里事情太忙,忘记了…真的,卫国,你可得相信我啊。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我就错了这么一件小事,就抹煞了我多年的付出,直接开除我的党籍,勒令我退伍,什么补贴也不给,这太严重了吧?” 徐卫国冷笑起来,目光直直地望着余建升,那眼光,像一把利剑一样,直接穿透了余建升的内心,让他所有的罪恶都无所遁形。 “代政委,你再想想,可还有什么没能想得起的?” 余建升连连摇头,“没有了,没有了。” “那我帮你回忆回忆。家属楼起火,大家都以为,我并没有查出真正的起火原因,对吧?可我现在可以告诉你,起火原因有两个,火源也有两个。 一个的确是那只小猫淘气,蜂窝煤落进被子里烧了起来,可那火,没人助燃,是烧不到屋子里的。 第二个原因,却是在二楼三楼,在你余建升的窗户外,也是人为点的火,是用浸了桐油的棉花点燃了之后,扔到后院儿里,后院里有人也晾了被子,可那些被子,也是浸过桐油的,放在那里,就是为了引火用的。三楼也有人扔了火油下来。 文工团那两个假女兵,带来的桶里也是装着桐油的。所以,楼才会烧得那么快,火才会那么猛。 起火后,文丽丽故意磨磨蹭蹭的呆在屋内收拾东西,说是破家值万贯,哪一样都舍不得丢下。 实际上,她只是在毁灭点火的证据。 其实,就在资市救灾之前,我还没往你身上怀疑。后来,我们要去搜寻遗漏生还者的时候,你那个贪生怕死的样子突然提醒了我。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是十几年的老兵,尚且如此贪生怕死。那么当时文丽丽又是哪来的胆子,在屋子里磨磨蹭蹭不怕被烧死的呢? 答案只有一个,火是她点的,她知道大约什么时候会烧到她这间屋子来。或者是让她点火那个人,告诉过她这个间距时间。余建升,我的老班长,你现在还有没有什么要解释的?” 余建升面如死灰。 徐卫国又问了一句:“你指使文丽丽纵火的原因是什么?这一直就是个盲点,因为我太清楚你这个人的个性,胆小怕事,贪小便宜,这种人顶多就是抠抠摸摸的干点小事儿,没有那么大的胆子策划纵火案,可你偏偏却做了! 让我查了这么久才对应上了主犯…” 第二百三十九章 没完 “我也是被逼的。我只是从犯,夏河才是主凶。我只是被他胁迫了的。” “夏河胁迫你?你的把柄又是什么?” “就是文丽丽撞了人那天,还偷拿了你们家的粮票布票和一些钱,然后藏在楼底下,被夏河捡到了。这件事,起初丽丽也是瞒着我的。 她先被威胁,干了盯梢你的事,把你的作息时间报给了写纸条威胁她的那个人。然后那个人又以泄露正营级军官行程与泄露军事机密罪等同,要挟我配合那天的纵火案。 我没办法,他又答应了我,他会做得很干净,绝对不会让人怀疑到我头上来。我就……答应了,交待丽丽按他的指示上去办。 方前进下楼的时候,也是丽丽故意顶了他一下,致使他摔了脚,目的就是为了不让方前进去救林小满。卫国,我是被胁迫的,不应该给我判这样重的罪!” 余建升还在苦苦的为自己辩驳,想要减轻罪责。 看着他口口声声说我也是被害者…徐卫国的心里又刺了一下。 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事情做下了,就是罪就是错! 区别的只是量刑的长短。 “老班长,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付出代价。你应该庆幸,你还付得起这个代价。” “可这个代价太重了,不应该这么重的呀,卫国,能不能替我向上面求求情,网开一面?” “已经从轻处罚了,杀人未遂加纵火,抢夺灾民食物,如果从重罚,你除了这个处罚还得背十年苦牢在身。” 余建升像是被瞬间抽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似的,颓废地瘫坐在地上,一脸灰败之色。 三天后要开表彰大会,省里和军区都有领导要来,大家再住在帐蓬里,就太有碍观瞻了。 下午的时候,方前进就去负责通知大家迁居。 挑屋子的时候,因为李爱红已经怀了孕,年前后就要生孩子,所以就要了一居一厅,徐卫国没心情挑屋子,方前进就自顾自的帮他安排了,两家还住对门,也是个一居一厅的格局。 方前进两口子打扫完自己的屋子,也顺带着把徐卫国那边清扫了一遍。 王红梅昨天晚上就歇在九里屯没走,晚上和李爱红睡的一帐蓬,方前进睡的兵营里。 王红梅也听李爱红提了一下徐卫国这是中了招,不是像传闻那样惹了事。 王红梅点了点头,果然表示理解,也不再为难徐卫国,李爱红那肚子已经五个多月了,已经大出怀了,走路都费劲儿,清扫的工作,大部分还是王红梅干了。 王红梅这持家确实是一把好手,像个勤劳的小蜜蜂一样,里里外外一通忙,两家都变得窗明几静,亮亮堂堂,整整齐齐的。 这天晚上,无论如何,方前进要徐卫国回来一起吃餐饭。 毕竟是乔迁新居了嘛,也是个值得庆贺的事情。 王红梅下厨,李爱红打下手,两个女人边说边聊,十分热闹,忙活了一大桌子菜,端上桌的时候,方前进也傻眼了。 “你们俩这是要请十个人来吃吧?怎么弄这么多?” 李爱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我自己吃得多,就按我的分量下了米做了饭。然后,我跟红梅两个人一边摆龙门阵一边扯白,这菜不知不觉的就弄多了,炒都炒出来了,就都端上桌子吃嘛。吃不完再说!” 谁也没想到,万家老太太领了新媳妇,拖着万峰,夹了一斤白糖,一把斤重的挂面,说是要来恭贺营长教导员乔迁新居。 李爱红当时脸色就十分的不好看。 万家这老太太,明知道王红梅在,就带着新媳妇过来了,这明摆着,是来给王红梅下脸子来的。 这人来都来了,还直接一屁股坐桌上不走了,王红梅主动说来者是客,让李爱红别见气。她这前婆婆,就算你这时候赶她,她也是绝不会走的。 万峰落座之后,就一直在喝闷酒。 万家老太太见徐卫国果然不在场,心思就更活络了,敞开肚皮一阵胡吃海塞。 吃饭时候,王红梅一直没上桌子,就自己端了小板凳,坐方前进外间那屋里端了碗自己吃自己的。 原本宾主尽欢,酒足饭饱是美事,可是那新媳妇儿江燕突然尖叫了一声,捂着肚子喊了声好痛,直接就摔下了凳子,坐到了地上。 万家老太太夸张地扶着她站起来,两人又摔到了一处。 江燕一直捂着肚了叫疼。 万家老太太直接就说是这菜有问题,摆江燕面前这盘菜,一定是王红梅炒的,故意放了下胎药,想害江燕肚子里的孩子。 江燕疼得直往地上坠,脸色发白,冷汗涔涔的。 倒不像是装的。 王红梅听到声响,也放下碗从屋里走了出来,万峰立马站了起来,走向了他老娘和江燕,一把抓住了他老娘的手,“妈,没影儿的事先别乱说。这种事,闹一次笑话就够可以了。您说是过来贺营长教导员迁居之喜,我才跟过来的,如果您不是这么想,而是有其他什么想法才来的,我不会高兴的。” “峰儿,你是不是糊涂了?江燕肚子里,可是你的种啊,要是真出了什么事,跟那个王红梅一样,再也下不了蛋,我们老万家的香火可就真断了呀!”老太太心头有点发虚,可想想别人给她支的那个好招,立马又硬气了起来,“峰儿,你不要管,今天这事儿,我跟王红梅没完。想害我万家的宝贝孙子,我要她吃不了兜着走。” “妈,您到底想怎样?” “很简单,江燕是吃了这盘炒豆腐才闹的肚子,要证明这菜有没有问题,让王红梅自己过来吃一吃就知道了。要是菜有问题,她一定是推三阻四不肯吃的。 要是菜没问题,她一定二话不说吃完它自证清白,如果她吃了没事儿,这事儿就了了。如果她吃了也肚子疼,那就是她自作自受!死了也活该!” “这豆腐确实是我炒的,放菜的时候你们根本就没来,也没人知道你们要来。就是随手放的,你们既然怀疑这菜有问题,我就吃给你们看!”王红梅走过来,拿筷子夹了豆腐就往嘴里塞。 万老太太心头暗喜,终于可以解决掉王红梅这个麻烦了。 第二百四十章 抓奸 一只手突然伸过来,快速地打落了王红梅筷子上的豆腐。 “今天是天下红雨了?新媳妇旧媳妇全钻一堆,还坐一起吃起饭来了?王红梅你也是怂得可以哦,叫你吃你就吃啊,万一你没放药,人家后来自己放了药下去要害你命,你不就冤枉死了? 保险起见,这豆腐刚刚是沾到了你的嘴皮了的,赶紧漱口去。” 王红梅吓了一跳,用碗给自己倒了杯水,赶紧跑去漱口。 那个人三两步窜了过来,端起那盘豆腐就递给了方前进,“这盘豆腐营养价值特别的高,世上独一份呢,方前进你可得好生保存好,别搞丢了哦。刚刚万大娘这话我听着有点怪,她说这江燕是吃豆腐出了毛病,难道这江燕来了之后,就盯着这盘豆腐下筷子了? 就没夹过别的菜?” 李爱红想了想,“不是的,她基本每个菜盘子里的菜都动过筷子,这盘豆腐也应该夹了一块尝的。” “那可就奇怪了……吃了这么多的菜,为什么偏偏就说这豆腐有问题?还知道这豆腐是谁炒的,难道这豆腐上写着王红梅炒四个大字吗?唉呀,万大娘,江大嫂,你们别忙着走呀,坐下来聊,坐下来,我们慢慢的聊。” 万峰扯着老娘和江燕,又重新坐了下来。 万家老太太看了江燕一眼,江燕缩了缩脖子,两人坐下来,如坐针毡般,脸色都不太好看. 万峰止不住的叹息了一声,知道今天这事绝不寻常. “林小满,你知道些什么,尽管说。今天不管是谁在这菜里下了药,都必须为她所做的事付出代价。” 突然出现的那个人正是林小满,听到万峰的话,她点了点头. “那当然了呀。谁窝的屎谁擦屁股嘛。可是我跑了好远的路,有点饿,能不能先等我也吃点东西,填填肚皮,有了力气,我们再也玩抓奸游戏,好不好?” “那你先吃饭,我们吃完再说。” 方前进端着那盘子豆腐进了里屋,出来的时候就直接把门关上了。 林小满那个喜欢闹腾的货回来了,看她一脸兴奋精神抖擞的样子,她这次不把这天捅个窟窿眼儿,是绝对不会罢休了。 刚刚就觉得万家老太太来得奇怪,果然是来作妖的.林小满怕是回来收这个妖的。 王红梅拿了个干净的碗,给林小满盛了饭,又拿了双干净筷子出来,端给了她。 林小满接了饭碗,先就扒了两口饭,又夹了几筷子菜嚼了几下,就伸手拍了拍旁边空着的板凳。 “过来呀,没见过人,怕丑啊?先坐着,给我指指,还有哪些菜是你炒的,我吃吃看,看会不会吃坏肚子疼得满地打个滚儿?” 王红梅之前听到林小满的声音时,那眼圈立马就红了,这时候见林小满招手让她过去,她就默默地走过来,挨着林小满坐了,拿汤勺给林小满舀了点冬瓜绿豆汤凉着。 “吃完饭喝点汤,这天儿热儿,瞧你晒得这一脸红黑红黑的,喝点冬瓜绿豆的清下热。” “唔唔,等我再吃一碗饭先。饿坏了。” 林小满扒了两碗饭,接过汤碗咕咕的又喝了大半碗,这才心满意足地呼了口气,笑眯眯地看了看沉默低头的江燕。 “江嫂子肚子不疼了?” 江燕哼哼了一声,抬起头弱弱地道:“只是没先前痛得那样烈了,能忍得住。”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看上去还是有些虚弱。 林小满心头冷笑一声,面上依旧笑笑眯眯的。 “那就好,不过,你真的确定,你是吃了那豆腐肚子疼的?不是因为其他的什么原因?” 江燕想了想,有些犹豫不定地说:“我最后吃了两块豆腐,吃完了肚子就开始疼了,婆婆也应该是急了,就以为那豆腐有问题,这才闹了起来。” “哦,原来是误会呀?”林小满惊讶地问。 江燕感觉林小满每一句话都好像不怀好意,只得小心翼翼地应答。 “应该就是一场误会。婆婆就是太紧张……太紧张我肚里的小东西了,所以才会草木皆兵的。” 万家老太太这会也回过神来了,开始顺着江燕的话说。事不成了,就得想办法遮掩住。 “唉,瞧我这急得,差点又弄出笑话来。我这年纪也大了,前段时间又生了场病,卧床了一两个月,这脑子越发的不灵光了。 今天这事儿,可能就跟我这媳妇说的那样,就是一场误会。大家看在我这久病初愈,人老糊涂的份上,就别计较呀。” 林小满面上淡淡的,半点看不出喜怒,这倒让万老太太和江燕心里越发没底了。 她看过来的时候,目光有些发冷,万老太太和江燕都绷紧了皮,生怕露出什么破绽来。 “大娘你也真是不容易,年纪也那么大了,一生病卧床就是一两个月,这身子骨这么柔弱,说不定哪一天卧着卧着就这么交待过去了的人,久病初愈也不在家多歇息。 方教导员你也真是不懂事,明知道大妈这个样子,还请人家来吃什么乔适宴啊?吃出个毛病,吃掉个孩子,吃死个人什么的,咋办?” 林小满饱含深竟地盯了方前进一眼,唇形开合,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方前进一惊,立马张大了眼睛,瞪着林小满说:“又乱说!我这又不是农药大餐,又不是菜里放了三步倒,那豆腐我也夹了两三块吃了,我咋没出毛病? 你越说越离谱了,谁的孩子吃掉了,哪个人要吃死了?你别一回来就东说西说的,都是一个营区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没实证乱说,我第一个不依你!” “方教导员,你这是嫌我我来早了,应该等人吃三步倒牌豆腐吃死了,或者等某个人说孩子掉了,要找人填命的,我才该出来?” “不是不是,哪儿敢啊。我就是讲事实摆道理嘛。这掉孩子,也得真怀了孩子才能掉呀?至于死人,平白无故的,谁敢弄死人?今天徐卫国刚查实余建升参与了当初的纵火案,要是晚上谁敢明目张胆的弄死人,那这个人估计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才敢干!” “切,说得轻巧,当根灯草。就是犯罪成本太低了,又有人自恃聪明,想浑水摸个鱼什么的,你这盘豆腐里才有三步倒呀!豆腐反正在那儿不会跑,验一验,啥都清楚明白了。 还有一件事,我好久不干农活,都搞忘记了。三步倒是杀虫子的?还是杀孩子的?“ 孩子,死人,三步倒。 林小满反复提到这几个词汇。 到最后,直接就点明了豆腐里有三步倒。 万家老太太的脸色已经隐隐有些绷不住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一尸两命 林小满又突然伸过脑袋,凑近万家老太太看了看,拍着桌子大叫了一声:“我想起来了,那天就是你!那个人就是你!” 万老太太连忙否认说:“不是我不是我。” “就是你,我想起来了,就是你。”林小满一脸的笃定。 “不是我,不是我砸你的!”万家老太太脱口而出之后,就咬住了自己舌头。 江燕一脸惊讶地看着万老太太。 林小满冷笑起来,面上倏地浮现出一丝冷厉之色。 “这是不打自招了?万大娘,我刚刚想说的本不是这件事。我只是下午在农药门市看到你买了瓶三步倒而已。没想到你自己心里有鬼,把这事儿吐出来了。 我就想问一问了,大娘,我是哪儿惹着你了? 你要砸晕我,还要扣上我的门,任我烧死在屋子里?大娘,你的心,咋能这么黑?是不是就因为拆穿了你拿老母猪屎晒干充当偏方,硬让媳妇喝了生儿子,你就记恨上我了?” 万家老太太硬着头皮道:“不是,不是,刚刚就话赶话脱口说错了。我刚是想说我没惹过你,说错了说错了而已。当不得真,作不得数。” 这个林小满,又想故技重施,像诈那偏方一样诈她! 可这砸人锁门参与火灾的事情,与那偏方的事不可相提并论。老太太自然晓得事情的严重性,本着能掩饰就掩饰过去的心思,想硬生生的扯过去。 犯错,和犯罪是两码事。 犯错顶多挨点骂,犯罪可是要判刑坐牢去劳改,甚至要吃枪子儿的。 定罪,也是需要证据的,没有实证,她又打死着不认,林小满也拿她没办法。 万家老太太越想,心头越定,渐渐的就沉住气了。 万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林小满突然回来,拿话赶话,不可能手里半点实证没有,就敢说菜里有三步倒,暗指有人要说掉孩子要弄死人的话。 如果…老娘是铁了心的因为江燕来对付王红梅,他到底要帮哪头儿? 旧媳妇儿,还是新媳妇儿? 江燕在这个时候又哼了一声痛,万家老太太连忙一脸紧张地抚了抚江燕的肚子,着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肚子痛得厉害?我这孙子,孙子怕是保不住了… 不行,天大的事也比不上这人命大事,我要先带我媳妇去看医生。” 万峰听到孙子两个字,眉头也轻轻地动了一下,扶着江燕站了起来,略带恳切地看着林小满。 “怀疑归怀疑,可这要真出事也不好,我先带她去瞧瞧。” 王红梅哀伤地低下了头,别开了眼。 林小满霍然站起来,一脚踢倒了身后的凳子,快步走到万峰跟前,伸手拦住了三人。 “肚子痛?再痛也给我忍着!我今天倒要看看,你这肚子里有没有孩子可以掉出来!” 江燕颤了一下,愤愤地指林小满,“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你真是想弄掉我的孩子?难道,今天的事,不是王红梅的意思,而是你的意思?你看我婆婆不顺眼,连带着我也恨上了,要见到一尸两命才肯罢手? 林小满,你这段时间不在,你可能不知道,这里已经不是可以任由你撒泼的地方。你最好还是收敛一点!” 林小满听到一半的时候就开始发笑了,笑得人心里发毛。 “一尸两命?江燕,你这笑话可真好笑!你一尸两命给我看看? 一个习惯性流产流到再也怀不上,被宣判无生育的女人,到底是咋把自己变成处女的,我一直很好奇。 让我来猜猜,用的黄鳝血塞的?唔,不对,你的表情告诉我不是这个。 也对,这时候的人还没那么聪明,顶多就是弄个鱼泡泡,涂点红墨水,这样子呢,又像血又带腥味,挺容易糊弄过去的…” 林小满说话的速度很快,虽然快却咬字十分清楚,让人听得分明。 江燕面如死灰。 她在来九里屯之前,医院给她的诊断书上写的就是:习惯性流产,无法再生育。 林小满说得一字不差。 她知道了…她是真的知道了…所以才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万峰慢慢地放开了扶着江燕的手,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万家老太太先是不信,然后再看了看江燕等同于默认的表情,立即就慌了,尖叫着摇头道:“不可能,林小满,你乱说!我这新媳妇胸大屁股圆,骨架大好生养,跟我家峰儿的时候就是没有经人事的干净女子。怎么可能流过产,还无法生育?我不信,我不信!” 林小满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万家老太太,一脸的嘲讽。 “你信不信,关我屁事。我本打算给你留一张老脸的。在农药门市外看到你的时候,我还有点怔忡,怕是认错了人。所以跟着你走了一截,你买了药之后,故意绕了远路,还跑去一家民居里换了身衣服,连头发都重新梳了个新样式,才又鬼鬼祟祟的出来。 我总觉得像你这样的人,肚子里一定没憋好屁,所以我才临时决定回来,看看究竟。我只是没想到,你要害人,害得这么着急。下午刚买了药,晚上就拿出来害人了。 我其实不准备现身的,在楼下转了转,果然就听到了楼上有人喊肚子痛…幸亏上楼的时候我跑得及时,红梅姐没把那盘豆腐吃下去。 不然,今天你逼红梅姐自证清白,她吃了豆腐,自然也要丢掉一条小命。然后,你这新媳妇再适时的掉个假孩子…王红梅就成了下药想害人却反害自己丢命的人。 她死了,就不会再到你们眼前晃荡,不会让你们想起你们做过的那些丑事了,你们就心安理得,能过自己的安生日子了?可是啊,人在做,天在看。天不收,我来收。 你不是想要一个胸大屁股圆,能生儿子的新媳妇,才受了怂恿给你儿子下了药,赶了王红梅,硬上赶着把她结进门了么? 可是你心心念念当个宝,能给你生金孙的女人,是个早就绝育了的女人。你为了这个绝育了的女人,要害死王红梅… 你说这事儿讽刺不讽剌?话本子上都没这么精彩的戏!” “我……”万家老太太被直接堵得上不来气,差点晕过去。 第二百四十二章 依然还爱着你 林小满用力地掐了她一下,按着她坐下来,笑眯眯地道:“大娘,这时候还晕不得。你买农药害王红梅这事儿是了了。咱们之间的帐还没算呢。你砸我头的帐咋算?” “没有…我没有。”说到最后,万家老太太的声音也渐渐的弱了。 林小满的眼神太笃定了,笃定得让她害怕。 “有没有,不是由你说了算了。你是个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你可能还不了解我这个人,我除了会诈人之外,更擅长于搜证。 不管是光着脚还是穿着鞋,走路的人,都会留下脚印。人做了什么,照样也会留下痕迹。 那个砸我的火盆上是有指纹的,你知道指纹是什么不?那是每个人身上,独一无二不可复制和借换的东西。 后来,我也取过你的指纹,把两枚指纹都送去检验去了。只是这个检测,出来的时间得长一些,要一个月才有消息。后来,我又有事耽搁了,没去取。刚好,今天我一并取来了。 万大娘,杀人未遂也是杀人罪,都是要挨枪子儿的。你原本有一个孝顺儿子,有一个孝顺媳妇,可你偏生要作,把好媳妇作跑了,找了一个更不堪的媳妇。你这是生生把一手好牌打烂… 豆腐里的三步倒肯定会检出来的,那是物证。我亲眼所见,是人证。再加上那火盆儿上的指纹比对鉴定。万大娘……你等着吃洋花生米儿吧。” 林小满用手指比了个枪的手指,食指顶在万家老太太的太阳穴上,嘴里发出‘叭’的一声音。 万家老太太直接抖了一下,受不得这些打击,真晕厥过去。 林小满又看了看失魂落魄的万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把你老娘和你新媳妇儿带走。自首还是等人来抓捕,你自己看着办。” 万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看向王红梅。 王红梅咬着唇,低下了头。 解决了王红梅的事儿,林小满也累瘫了。 方前进十分好奇,林小满是如何知道江燕没怀孩子,还流过产的事儿的。 林小满喝了口水润了润嗓,这才替他解惑。 “我原本是想查其他人的。不过那个人十分狡猾,暂时查不出什么实证来。江燕只是意外收获,顺手发现的。她恰好和我查那人看的是同一个私诊。 药方我都搞到手了,看了之后我也十分震惊。原本,不打算这么快下手的。可万家老太太手长,心急,也不知道听了谁的唆摆,要弄死红梅姐。 我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我还能眼看着啊。好了……我要走了。事情我已经说得十分清楚了,剩下来的事,你们自己看着办。红梅姐,我们走了。” 林小满拉起王红梅就要走,李爱红张了张嘴,忍了两下,还是叫住了林小满。 “小满……你就不见见他?” 林小满苦笑了一下,“原本就没打算回来,见与不见都一样。如果刚刚他在,我也不会避讳着不见。他既然不在,那就正好也省事儿。看你的表情,似乎是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既然这样,你也应该理解我。 我和红梅姐还住胖嫂家,趁这段时间,我俩准备去报个夜校,补补脑,学点技术。你要无聊,可以来糖糕店找我们的。” “可这大晚上的,你怎么回城?不如先留下来歇一晚。你瞧,我们今儿刚搬的新楼房,你就舍得不睡上一睡?” “比这漂亮比这高的楼房我住过不少,不稀奇。至于回城,我买了辆新的自行车,我搭红梅姐慢慢骑着回去,晚上又不热,就当兜了个风,慢慢走呗。胖嫂知道给我留门的。” 林小满带着王红梅就下了楼,看王红梅心情不是很好,林小满就推着自行车,跟她走了一截,等她心情平复。 “怎么?你还对万峰对想法?” “不,不是,只是心里有点乱。” “不用掩饰。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好歹和他做了五年的夫妻,放不下也是难免的。时间长了会好些。” “嗯,那你呢,你放下了?我瞧你一点也不留恋这个地方。” “我又不是铁打的,哪有那么快就放得下?只是放不下又如何,又过不去,这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嗯,那个……小满,他跟着我们走了好久了。” 林小满早就发现月光下除了自行车和两人的影子,还有一个拉长了的男人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着她俩。 “算了。有时候,相见如不见。你坐上来,我载你走。” 见到两个女人停了下来,徐卫国也停了下来,站在不远处看着王红梅坐上自行车后座,看着林小满划了几下,要蹬着车子离开了。 他突地蹲了下来,把手里捧着的猫放下地,用力地拍了一下它的屁股。 猫看了他一眼,他死死地瞪着那猫。 小花这才喵呜一声窜了过去,抓着自行车要往上爬。 林小满不得不停下来,弯腰伸手来提猫。 猫抓到的是轮圈上的钢丝,如果她继续蹬,猫就会绞进轮子里。 王红梅也顺势从自行车后座下跨了下来,接过林小满手里的猫,小声地说了句:“他不想让你走,估计是有话说。我先抱猫去旁边玩了。” 林小满就把自行车往草丛里一丢,一屁股坐了下来,无声地望着徐卫国。 徐卫国抬步走了过来,迟疑了一下,就挨着她坐了下来。 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干坐了十来分钟。 “没话说我就走了。”林小满作势要站起来。 徐卫国倏地抬手,一把抓住了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握在手里。 “放开!” “不。“ “我们在钱江就已经说清楚了,要好聚好散,你这又是要做什么?” “试过了,做不到。” “你这是要玩儿赖?” “嗯。” 林小满挣了几下挣不脱,郁闷地又坐了回来。 “那我们就在这儿坐,坐到死为止。” “也可以。” “我开枪打了吴月。” “什么?你疯了?你这是知法犯法,持枪行凶!” “她总是晚上来我帐蓬里,我躲她已经躲到去睡山顶了。” “那要收拾她也不能用枪啊,她要是去告你一告一个准儿。” “后天是表彰大会,她要告我,估计会挑宁省长他们下来这天。” 在他掌中的那只小手突然缩了缩,徐卫国得意地扬了扬唇。 她还紧张他关心他… 第二百四十三章 叫咕咕 林小满没回城,也没留在九里屯。她踩着自行车载着王红梅回了小王村。 这两个月,藕粉卖得很好,胖嫂已经给王红梅开工资了。一月二十块钱。 王红梅也想抽空给老娘老汉儿送钱回来,林小满说要小王村,她自然也举双手赞成。 第二天林小满又踩着车跑罗家公社去瞧了瞧郑嫣,出来的时候就正好碰上罗宗带民兵回村。 看到林小满,罗宗轻轻地点头笑了一下。 林小满也回以微微一笑,目送着他们跑开。 如果没有罗宗,她就死在汶秀峰下了。这人与人之间的缘份也真是难以说得清楚。 罗宗之前还是个讨厌的敌人,一个为虎作伥的爪牙角色,也是传闻中偷香无良之辈,汶秀峰西侧峰滑下来的时候,却是他豁出性命带着她逃了出来。 他豁出性命去救立场相对还曾恐吓过他的女人,这样一个人如何能是传闻里因为偷看女兵洗澡的无德之辈。 无德之辈,不可能有这样的操守。 中午的时候,罗宗发现林小满还在公社附近转悠,就叫他妈炒了几个小菜,让林小满去他家里吃个便饭。 正好林小满有些事情想不通,肚子也有些饿,就一点不客气的去了。或许罗宗极少带人回家吃饭,罗宗妈妈吃饭的时候,一直隐晦地打量着林小满。 罗宗的爸爸半身偏瘫,卧病在床,罗家的灶台上,还架着一只药罐子,里面煎着一副中药。 他们坐在堂屋里吃饭,都能闻到一阵一阵的药味。 林小满一边吃饭,也一边溜了几眼罗家的摆设,发现这罗宗家里也是十分清贫。 罗书/记敛了那么多钱财,就没分点儿给他? 吃完了饭,罗妈妈收走了碗筷,罗宗和林小满坐在堂屋里大眼对小眼。 罗宗见林小满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里觉得奇怪,直接问她:“有事?” 林小满筹措着字词,直接了当地问:“听郑嫣说,最近罗二狗不去卫生站转悠了,改你去了?你到底啥想法?” 罗宗哑然失笑,浓眉毛一跳一跳的,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里全是古怪。 林小满被他笑得有些蒙圈儿,就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高声道:“笑什么笑?问你啥想法呢!” “我能有啥想法,他们不都说我是好色之徒,或许就是罗二狗没胆去了,换成我去了啊。” “唉,别装了,我感觉你不是这样的人。当年的事,或许有隐情。我既然开口问了,你就大发慈悲的解一下惑呗。郑嫣吓得好长时间睡不好了,精神头十分不好,我怀疑再这样下去,她哪天扎针都能扎错位置。” 罗宗晒笑了一下,坦然道:“我不过多巡了几圈罢了,我好歹也是九里屯出来的兵,虽然不知道她相好是哪个,战友的未来媳妇儿,我多看顾一二罢了。” “哈哈,郑嫣还以为赶跑了狗,又来一只狼呢。我听她说了之后,还差点以为你看上她了呢。” “以前我都是听二狗说郑嫣咋的咋的,没去接触了解过这个人。也对她有一些误会,后来,我发现,她其实也是个可怜人,对她就有所改观。她长成那副模样,确实容易惹麻烦。应该结婚后,会少些苍蝇围着她打转。” “嗯,我来吃饭也就是想得你个准信儿。现在知道你没啥想法,我就去回郑嫣了。对了,明天的表彰大会,你也要去九里屯?” “是啊,做为我们这公社的代表过去。对了,你男人到底是哪个?我想了想,九里屯跟徐卫国熟的没几个,方教导员和万副营长以及三连连长都是在我转业前就结婚了的…” “哈哈,你猜呀。猜到了我明天中午请你吃饭。”林小满也不明说,就让罗宗猜。 罗宗不是个糊涂蛋,或许早有猜测,就是不敢确认罢了。 “营里适婚的营级军官不多,大多数我都认识,唯一一个没结婚的就是徐卫国本人。你那天是不是说了谎,你不只跟徐卫国很熟,你根本就是她媳妇儿,对吧?” “其实不算说谎吧,我是说我跟他很熟,是很熟,熟到天天睡一屋罢了。不过那是以前的事了…我和他,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林小满说着又想起那糟心的事,心情就有点低落。 看着林小满阴郁的样子,罗宗突然伸手拿过桌上的酒瓶就喝了一口闷酒。 林小满十分惊讶,中午吃饭的时候,罗宗才说了上工的时候不喝酒,现在又喝起来了,他也有什么烦心的事儿? 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酒,林小满问:“酒真的能解千愁?” “酒入愁肠愁更愁罢了,你一个女人家家的,还是少喝酒的好。我发现你的时候,你在河对面,好像呆了不短的时间,那天晚上的事情,你知道了?” “嗯。” “你可能不知道,我和吴月有过一段。差点谈婚论嫁。”罗宗苦笑了一下,又猛灌了两口酒。 辛辣的酒在喉咙灼烧之后,流进了胃里,烧得他有些难受。 “难怪你能恰好救了我一命。原来你也在那里。看起来,我们是同病相怜啊。” “吴月跟我说,是徐卫国对她有意思,一直暗中强迫她。这件事,你怎么看?” 林小满嗤笑了一下,“那你肯定被骗了。九里屯人人都知道,是她在缠着徐卫国。” “你是徐卫国媳妇儿,你自然帮他说话啊。你这话我不好信。” “爱信不信,信我也不长一块肉,不信我也不少一块肉。徐卫国要是对她有意思,哪里轮得到我什么事儿?再说了,最近她半夜总去钻徐卫国的帐蓬,徐卫国避她避去睡山里了,就在前天,发了通邪火,还打了吴月一枪。 都说恋爱中的男男女女都是傻的,你现在还在傻?想知道真相,去搜证,去寻真相啊。坐在这里喝闷酒有个屁的用!” 罗宗点了点头,喝完了最后口酒,把空瓶子扔到了一边。 林小满又坐了会儿,就起身告辞。 罗宗送她到门口,又低声迅速地说了一句话,这才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回屋去睡午觉去了。 “你说的是真的?”林小满确认了三次之后,又面无表情地站了站,去跟郑嫣交待了两句,就蹬着车回了小王村。 一到村头,就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一个瞎老太太拦腰抱着王大俊,王大俊一脸郁闷地往前走。 “妈,放开,我要去逮叫咕咕。” “逮什么叫咕咕,你最近天天朝外跑,逮这逮儿的,不是摔断腿就摔着手,妈让你回屋是为你好。” 林小满好笑地蹬着自行车就冲了过去。 这个不王大俊,上次被蛇咬了还不长记性。 第二百四十四章 妖蛾子(浅笑和氏加更) 王大俊看到林小满冲过去,也不再吵闹着要出村去逮叫咕咕了,牵起瞎老娘的手,带她回屋去了。 瞎老娘觉得今天的王大俊有点奇怪,平时咋拦他都要跑,挣了命的跑去外面爬树,一点也不省心。 今天居然只劝了两句,拦了一下,就乖乖的回家去了? “俊儿,今天真不乱跑了?”瞎老娘不放心地追问。 王大俊点了点头,“嗯,不跑了,我这哈儿回去困觉。困醒了我就在村里转转,不出村了。真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你这娃也老大不小了,要懂点事,别尽胡闹了。妈晓得你不傻,有自己的主意,妈也没别的要求,就是望到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到年纪了,说门合适不嫌弃咱家的亲事,一家人好好过个安生日子。 要是有可能的话,再给妈添个胖孙孙,妈这辈子就算是活得好了,心满意足了。” “妈,我晓得了,晓得了。” 经过王红梅家的时候,王大俊又贴心地问他妈渴不渴。 瞎老娘说再走一截就到屋了,回屋头喝水一样的。 “那我也有点渴,妈,你在这儿坐到等我,我去找王大春家要碗水给你喝。” “算了算了,王大春的媳妇儿恶得不得了,你去要水,她多半不得干。” “那我到后头问王大力家要碗水过来喝。不问王大春媳妇儿要了。”王大俊说着就把瞎老娘扶来坐到路边的石头上,自己飞快地跑过晒坝,跑到王红梅家的灶房外,伸头看了看。 林小满从水缸里舀了碗水正喝得爽快,看到王大俊在外头伸长脖子看,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手里的碗,就笑问道:“渴了?要喝水?” 王大俊点了点头。 林小满就拿了个碗,又帮他舀了碗水。 王大俊捧着水小心翼翼地端到了外头,慢慢的递给他妈一口一口的喝了,这才端着空碗回来。 他木呆呆地看着林小满,伸了伸碗,“我也要喝一碗。你帮我舀。” 林小满打了水给他,他咕嘟咕嘟的喝完之后又说饿了,眼光在林小满鼓鼓的上衣口袋上打转。 林小满伸手拍了拍口袋,搜出一包饼干,一边递给王大俊一边失笑道:“傻子不傻果然是真的,你这眼睛还尖哦。我这口袋里装了盒万年青饼干,你就盯上了。给你,你拿去吃。” 王大俊接过饼干,这才高高兴兴地走了。 王红梅这次回来,带了四十块钱回来,给了吴大妈二十块,又给了王大爷十块打酒喝,剩下十块钱,被苗苗和红红跑来一阵叫,又一人给了一块钱,就剩下八块钱了。 听说隔壁的马大婶生了病,王红梅又跑过去,塞了五块钱给马大婶。 马大婶不肯收,王红梅硬是要塞到她口袋里。 马大婶就说她今天炕了些面灰儿(薄面饼),受凉了没胃口,放着也是浪费,就让王红梅端回去吃。 王红梅一把吃的端回来,放灶头上还没放几分钟,那叫苗苗的小家伙就又来了,一手捡了张大的,还让王红梅再给他留一张,说是和他妈妈,姐姐,他一人一张才够分。 等他拿走三张大的之后,碗里就剩下几块巴掌大小的了。 王红梅不好意思地看着林小满笑了笑。 林小满拿了一块,咬了口尝了一下,觉得味道挺好的。王红梅还碗的时候,她就跟过去了,问马大婶这面灰儿咋炕才好吃。 小时候林小满最喜欢吃这种东西,但是她妈妈实在是个不会做饭的,每次说要炕这种面灰儿,结果都炕成了厚饼子。 就跟泡菜一样,林小满估计这炕面灰儿也是有小窍门的,所以就跟过去问马大婶了。 去的时候,马大婶正在拿帕子擦供在桌上的一张遗像。那是个一身军装的年轻男人,生得周周正正的,眼角带笑。 “这就是马大婶的男人?”林小满觉得这相片上的男人脸有点面善,就问王红梅了。 王红梅点了点头,“嗯,是马大爷,叫马小贵,50年10月的时候出去的,后来死在战场上了,死的时候很年轻,才二十几岁。走了之后,马大婶才发现有了身子,一直盼着战争早点结束,男人能回来。 没成想,等来的是一顶染血的军帽。马大婶伤心太过了,孩子也掉了…” “那他俩的感情一定很好,马大婶才会替他守着寡。” “所以啊,在生的时候,没有过不去的坎。如果等到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挽回不了了。”王红梅意有所指地看着林小满说。 林小满怔了怔,突然笑了起来。 “红梅姐,你什么时候也学会当说客了?徐卫国给你好处了?” 王红梅一本正经地道:“那件事,本就不怪他。你要怪,也该怪做下孽的那个人。听说徐连长上次差点被炸死,他这是捡了条命,你就当原来那个做错了的人炸死了,现在这个是新的嘛。重新过。” 林小满沉默着没说话,马大婶在一旁听了,也深深的觉得王红梅的话有道理。 “女人不要太傲强,太强势的女人容易吃亏,有时候,适当的服点软是对的。我年轻的时候就是傲强,他上战场之后,还给我写过信,我再想他再念他,可为了显示自己坚强,一直就闷心头没说过。 收到死讯的时候,我也傲强,不肯相信,硬是要去找他回来。孩子才没了的。 后来想想,我该告诉他的,他走了后我天天都念着他,如果他心头有了牵绊,或许走的时候就不会走得那样爽快。大婶认真的劝你一句,趁还有机会的时候,该忘的忘,好好过。” “那你先教我炕面灰儿嘛,我学会了就回去炕给我男人吃。”林小满笑笑着像在开玩笑。 王红梅知道她没听进去,也就不劝了。 林小满在马大婶的指点下炕了好几锅,炕得比她妈当年还不如。 最后,她摊着手道:“看吧,学不会,不用回。” 马大婶直叹气,王红梅也直摇头。 “哈哈,瞧你们。这天又没塌下来。我跟你们开玩笑呢。 我今天晚上就回九里屯。明天去参加表彰大会,吴月要闹妖蛾子,我得去收妖。” 第二百四十五章 要饭 林小满说走就走,竟真的蹬着自行车就回九里屯去了。 王红梅有些摸不着头脑,愣了好一会儿神。 马大婶感慨道:“她这弯也转得太快了。估计自己早就想通了,只是在等一个时机下台阶罢了。” 徐卫国分的那间屋,门一直是掩着的,不需要钥匙就能进去。 林小满扛着二八大杠嘿扎嘿扎地上了楼,她这一路骑得很快,回到九里屯,那些午睡的人还没醒。 把自行车往外头那间屋里一靠,她顺手把门关严实了,悄悄的进里屋晃了一圈。 床上的衣服被子全都还是打好包的,估计还是方前进叫人搬的,徐卫国竟真没回来睡过,那包都没拆。 林小满就把包拆了,归置好,又把床铺了,把席子擦了擦。 搞得差不多了之后,她就直接趴床上睡着了。 这一觉也睡得够长,直接睡到了晚上。其实这些日子以来,她过得也不好,也是每日每夜的睡不着,想不明白,越是想不明白,心里就越是痛苦。 徐卫国说试过了,做不到,她又何尝不是这样。 她努力地想断得彻底,却始终做不到。这个男人,是她从一开始就喜欢的。舍不得,舍不得就这样切断所有。 如今一朝想明白,就如醍醐灌顶般。说放下的时候,全身都轻松了。这一放松,那还不睡个昏天黑地啊。 她后来是饿醒的,醒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几点了。窗外黑乎乎的,四周也静悄悄的。 她试着拉开门,刚拉了一条缝,就听到了过道里有人说话的声音。 嘿…这楼的隔音效果挺好嘛。 徐卫国又去方前进家蹭饭去了,还是方前进拉着他进去的。 林小满门的时候,就是他俩在楼梯口拉拉扯扯的说话。好像是徐卫国不愿意去,方前进硬拉着他说做都做好了,不吃浪费。 吃完了饭,徐卫国出来就直接下了楼,竟连门都没进,直接就跑去睡野地去了。 林小满站在窗口,看着他的身影一点一点的消失,骂了一句:“这男人野习惯了,成山棒棒了,天天睡山不睡床了。着球……该不会是真气出毛病了吧?” 徐卫国总觉得今夜的月亮有点怪,照得人睡不着。 他找了个平坦点的地方,趴着做了一百个俯卧撑之后,又流了一身的臭汗,躺下还是眯不着,他就又爬了起来,沿着小路下了山,摸回了家属楼。 推门的时候发现门是关严实的,只以为是谁顺手帮他把门带上了。 进屋之后,没走两步,就被什么东西绊倒了,哐当一声倒了下去。 伸手摸了摸,好像是一架自行车。他的心就突然跳得很迅猛,像负重跑了十公里之后似的。 他记得,林小满那天来的时候,就是骑着自行车来的。 默默地爬起来,站了一会儿,他又想,或许是哪家借他屋停下车呢? 那火热热的心,又直接被冷水泼了一下。 屋子里很静,他踱了几步之后,还是伸手去推了里屋的门。 门也是锁了的… 他伸手在裤子口袋里摸了摸,终于找到了钥匙,握着钥匙捅了几下才捅进了锁孔里,轻轻地转了一下,锁啪哒一声开了。 他听到了一缕很熟悉的呼吸声。又看到床上的被子下盖了个人。一个不高不矮,刚好和林小满差不多高的人。 外屋若是有人停下车也可能的,可这床,主人都没睡过,哪个女人敢不请自来的睡上来? 也就只有他的小野猫有这么大胆子。 说来就来了,说走就走了,窜进他的心里,踩了踩,留了印之后就跑了。 徐卫国坐在床边上,一只手慢慢地伸进了被子,刚摸到一戴光滑的小腿,啪的一声,他的手就被狠狠地打掉了。 “一身臭汗,也不知道去洗洗,摸什么摸?”小野猫翻了个身,恶狠狠地瞪着他。 “那我洗了睡哪儿?”徐卫国找了换洗的衣服出来,站在床前问。 “睡外头那间屋,打地铺。” “地上硌人。” “睡山坡的人会嫌地板硌人?不睡地板就去睡你的山坡。” “那我还是睡地板。” 徐卫国洗漱完毕,换了干净衣服,就跑里屋来,直挺挺地往地板上一躺,手往腹部一放,闭上眼睛。 林小满移到床边看了他一眼,又悄悄伸出一只脚蹬了他一脚。 他睁开眼问:“准我睡床上了?” “想得美!我饿了。” “家里好久没开过伙了,没吃的。我去对门方前进家弄点饭菜过来。”徐卫国爬了起来,跑到对门要饭去了。 方前进开了门,一脸迷糊地瞪着徐卫国,“啥子事?” “要饭,晚上还剩下饭和菜没?”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问。 方前进抬腕看了看表,又打了个呵欠,才踢踢踏踏地掩了门,进里屋去问李爱红去了。 李爱红说有,给方前进说了位置,让他自己去弄,她不想起了。 方前进出来后就给徐卫国把剩饭和剩菜找了出来,徐卫国又把饭菜放在方前进家的炉子上炒热了,这才端着回去了。 方前进想了想,不对啊…晚上徐卫国吃了两碗饭,怎么这快就饿了? 方前进跑进去跟李爱红说了说,李爱红的瞌睡一下子就没了,直接翻身爬了起来,披了衣服,撺掇着方前进去叫门。 方前进犹豫了一下,“不好吧?万一屋里真的有个女人喃?” “抓出来,赶出去啊。”李爱红用力地捶了方前进一下。 方前进就咚咚咚地敲门。 徐卫国一打开门,方前进一下就把他推到旁边,拉着李爱红跑进了里屋。 林小满端着饭碗,刚扒拉了两口就看到了方前进。 “看啥?没见过美女吃饭啊?”林小满瞪圆眼看着他。 “怎么是你?” “不是我还有哪个大半夜的在这屋头出现过?”林小满反问道。 “爱红就怕是别人,才要我来抓了赶出去的。” 林小满霸气地挥了挥筷子,“不可能,要有别的女的,早着我赶出去八百遍了。去睡吧去睡吧。” 方前进出去的时候,顺手就帮徐卫国拍了拍后背衣服上的灰。 “看这情形,你这地板可能要睡很久。她是专门回来打架的,我看出来了。” 半夜的时候,徐卫国就偷偷爬上了床,又慢慢地挪过去,挨着林小满睡。 第二百四十六章 指标 表彰大会当天,宁省长和秦市长都来了。随行的还有军报的记者。 吴月却一直没出现,直到大会结束了也没露面。 表彰大会圆满落下了帷幕,散会后,当宁省长见到林小满的时候,他有片刻的闪神,直到确认林小满还活着时,他面上突然浮现出一丝震怒。 林小满看到宁省长一脸震怒,心头就是咯噔一下,还以为吴月已经找机会把徐卫国射她的事告了。 现场的人很多,宁省长没有走过来,等到所有的程序走完之后,宁省长让秦市长等一众领导先回城,他有点事后面自己回。 宁省长的秘书人员找到了林小满,把她带到了一个安静的办公室。 正好,林小满也想探听一下吴月到底说了些什么,宁省长对此事的看法又是怎样,心里有了底,才好制定对策。 宁省长却绝口没提这件事,而是问她:“你既然活着,为什么没来找过小墨,他一直很担心你。” 林小满回答得十分坦然,有的事一言难尽,也不足为外人道,她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 “遇上一些事,离开了这里,本打算永远不再回来的。今天既然您见到我了,你也可以转告这个消息给宁墨听啊。那洛神赋图我俩还没补完呢,改天我空了,一定登门拜访,找宁墨玩儿去。” “你和徐卫国之间出了问题?不然为何要说打算永远不回来?”宁省长心头微微一动,语气变得和缓了些。 林小满下定决心要把这一页翻过去,就十分坚定地告诉宁省长:“都过去了。宁省长找我,只是为了问我私事?” 宁省长怔了怔,“那除了私事,我和你之间难道还有公事谈?” 林小满细细地打量着宁省长,发现他眉宇间的怒气已经消退不少,又恢复了冷静儒雅。 她有些疑惑,难道,吴月没找过宁省长? 宁省长就说了这么几句就走了。 剩下林小满一个人站在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她哪里知道,徐卫国跑去吴月屋后的窗户边上,选了一个她能看着的角度,掏枪对里像在寻瞄准角度似的比划了大半个钟头。 吴月………已吓得把文工团所有人叫去陪睡,门也不敢出,尿都不敢出来撒,尿急了就在屋里找盆尿…因为恐惧错把脸盆尿了,不得不拿洗脚盆子洗脸。 可陪睡的有个姑娘是香港脚,吴月只能尿盆臭盆二选一来洗脸! 吴月一天不出来告状,徐卫国便能留住林小满一天。 他知道自己不要脸,可要脸便没媳妇儿,那脸就不要也可以了。 这天晚上,林小满心有记挂就睡得不太安稳。 徐卫国偷偷摸摸地爬上床时,她还没睡沉。感觉到他一点一点的挪过来,又试探着小心翼翼的伸过来一只手,然后这只手又慢慢往腰间搭了一下,慢慢地环了过来,慢慢地搂住了她。 他的头也慢慢地凑了过来,在她的耳朵边上挨了挨,呼吸喷在耳朵弯弯里,痒痒麻麻的。 过了一会儿,一只腿也架上来了,压到她的身上。 至此,他就完成了合围之势,抱着她心满意足的睡着了。 到四点半的时候,他又悄悄地下了床,重新直挺挺地躺在地板上,到四点五十的时候,又假装从地上起来了,洗漱完毕穿好军装之后,他又跑来看了两眼,这才出门出操去了。 林小满等他一走,就噗的一声笑了起来。 这样子装得好。 早上吃了饭,林小满就又把二八大杠搬下了楼,踩着就上了路。 刚骑到营部大门口,一个人就像一道旋风似的冲了出来,直接扒住了她的车子,把她拽了下来。 徐卫国紧紧地攥住她的手,一脚把自行车踢出了几步远,脸黑得像锅底似的,大喝道:“去哪儿?” “进城。” “进城干什么?” “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把你的脚从我的车子前移开。你要把我车踩坏了,我进了城就不回来了。” 呼,原来是打算要回来的啊。 徐卫国慢慢地收回了脚,“什么时候回来?” “我和红梅报了夜校班,钱都交了,我要去问问,能不能换成白班。我早上去,晚上回,要是踩车踩累了,就睡胖嫂家。” “嗯,我知道了。”徐卫国又把自行车给她扶了起来,正了正车龙头,又试了试铃铛,自己骑上去试了试,发现没问题之后才又转了回来,把车子交给林小满。 人人都想把那失去的十年补回来,所以夜大一开,报班儿的人就特别多,好多大型厂子和机关单位,还自己组建夜校班,为内部员工提供学习机会。 夜大没有白班,所以想转也转不了,老师只是说,可能帮她调下时间,调到六点那个班来。 六点上,八点半下。 林小满也同意了。 藕粉已经全部制完了,现在就是调糊卖就成了,王红梅报的是八一制衣厂的夜校班儿,目的就是想扫盲的同时,跟制衣厂的女工们打好关系,学一些缝纫方面的技术。 一个离了婚的女人,总得给自己安身立命,学一门手艺是最好的办法,林小满问了她的意思,她说喜欢当个裁缝,做衣服。 胖嫂家的小二楼有好几个门面,一家她自己用来卖糖糕了,剩下几间是空的。 王红梅白天去城里一个老裁缝那里学裁剪,老裁缝祖上是做旗袍的,裁剪有一手,但是守旧,不喜欢新式东西,做衣服还全手工弄,跟她学裁剪是绝对不会错的。 但是出于营利考虑,王红梅还是需要学踩新式缝纫机,林小满就给她出了个这么个馊主意,趁晚上去扫盲,顺便问一下那些女工,新式的缝纫机踩法。 等王红梅本领过硬了,胖嫂就给她一间门面,让她自己开个做衣服的铺子试上一试,万一能挣着钱呢。 胖嫂唯一担心的就是会不会被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毕竟她的糖糕店能开起来,也是因为政策照顾,一般人是不允许开店做铺的. 关于这一点,林小满打了包票。 79年就搞活经济了,到年底全国就开始不割尾巴了,这铺子一开起来,慢慢悠着,价格收低点,服务周到点,样式翻点新,不愁没生意上门。 问完了调班的事,林小满又骑着自行车去三味书店找宁墨,发现书店又关着,上面贴了一张纸,纸上写着:东主有事,寻日再开。 林小满就直接找到了宁墨家里,用钥匙开了门,终于在宁墨房间找到了他。 看着床上那个消瘦得不成人形的人,林小满有些心疼地摸了摸他廋骨嶙峋的手。 “宁墨,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瘦成一把柴了?” 宁省长回来说林小满还活着,宁墨只当宁省长是在安慰他,现在突然听到了林小满的声音,他直接惊喜地坐了起来,反手抓住林小满的手。 “林小满,你真的没死?我……可以摸摸你么?” “摸脖子以上可以,以下不行。如果你摸了,徐卫国知道了,会揍你的。你这小身板估计不抗揍。” 宁墨笑着伸手轻轻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十分开心地说:“热的,会出气,不是死人。” “没活够呢,才不会死。那个,宁墨呀,我想让你弄个指标给我。” 第二百四十七章 菊花残 宁墨还没听林小满要什么指标,就一口答应下来,说这两天就帮她落实下来,还问她要不要帮她落实货源,联系运输。 林小满愣了一会儿,才取笑他:“你也真不怕我把你卖了!我都没说开啥铺子卖啥货,你就说帮我落实指标了。” 宁墨轻笑起来,悠然道:“我相信你,林小满,你不会把我卖了的。说吧,你要开啥铺子,卖啥货?” “哈哈,果然够朋友。我今儿没找错人。红梅姐估计要搞一个成衣铺子,我呢,就想租一格国营柜台来卖个自己鼓捣出来的小玩意。”林小满笑眯眯地说:“原来搞过一回,我和好几熟悉的人都已经用过了,效果还不错的。 我来之前,已经在城里转悠过了,这城里的门店相当少,除了百货公司门市部,五金文化门市部,烟酒副食门市,还有一个供销社,一个粮站油门市站,就是一些受政策照顾的残疾人或者五保户孤寡人士才开的小摊小店儿。 你那个书店,也不是作为营利目的,批复的时候估计就很容易过审。现在牵涉到要营利,政策搞活还没搞活到我们这城来,我预计的是最早年底,迟怕是要明年子后年子才吹得过来。 不管是王红梅学得咋样,但这终究是个营生,我在城里也没别的朋友,就认识你一个,是有点能量的。 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也不想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四处乱撞碰壁。 如果这指标好弄,你就帮我弄一个。如果有困难,你也不要勉强。” 宁墨捧起床头放着的水喝了一口,又把枕头竖了起来,垫在背后,半靠在床头上。 瘦得变了形的面庞上,那双原本枯槁无光的眼睛慢慢地亮了起来。 像是星火一点一点的燎了原。 他很认真地看着林小满,一字一字地说:“小满,不用担心。只要是你要做的,我一定不遗余力帮你办成。 百货商店里其实商品也是很匮缺的,也就是些针头线脑,棉花布,小电筒电池那些常见玩意儿,火柴,肥皂都紧缺,日用品也少。有时候想买个啥,确实是有些不方便。 而且,大多都是国营的,售货员也有点高傲,没啥笑模样,有客来也是爱招呼不招呼的,有时候你问他啥东西,他心情好就应你一句,心情不好脸皮子都不抖一下,直接两鼻也朝着你。 能开店,态度好点,服务细致热情一些,产品质量有保障,应该可行。指标的事,你就交给我处理。我既答应了你,肯定就有门道。你就放心吧。 说不定你就是开个头,以后自己有能力开店的人越来越多,把南来的货,北去的物,都倒腾过来,大家买也方便,你还能挣点差价,既搞活了经济,又便利了他人。这座城市,也会越来越繁华。未来,也会越来越好。” “有你这准话,我说干就干了哦。那公事谈完了,我们来说下私事,你这生了啥病啊?瘦成一道闪电了…”林小满关切地问起宁墨的病。 宁墨顿了一下,笑而不语。 林小满再三追问,他才若无其事地道:“没什么啊,就是受了凉,胃口差,不想吃饭,觉也睡不好,这日积月累的,就瘦下来了。只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过段时间就养胖了的。” “哦,没大病就好。人什么都想得到,就是病不能得。正好今天我在,你想吃啥,我给你做啊。算是答谢你帮我弄指标。” 宁墨失笑道:“不帮你弄指标,是不是不会给我做了?林小满,你这人,还真是……” 林小满挑眉,乐呵呵地接了下半句,“真是什么?无利不起早?哈哈哈,对啊,朋友是拿来干什么的,就是没事闲扯淡,有事拿来坑一坑,严重的时候提过来被两肋插一刀的嘛。宁墨,是不是后悔认识我了,误交损友了?” “不会。”宁墨脸上的笑一收,神情变得十分认真。不会的,林小满,我永远也不会后悔的。 “那我找找这屋里有啥是你能吃的。反正我的手艺只有那个样儿,我做啥子,你吃啥子,不能挑食,好不?” 林小满在柜子里翻了翻,抓了几把米,开了炉,接了煤,打算熬个粥给宁墨吃。 “宁墨,这两天买过什么叶子菜没?放哪儿了?一会粥好了,我给你切碎了加进去。” “你找找,没有的话就是没买。白粥也可以的。” “哦,那我煮好了,就给你加一点点冒冒盐拌一拌端过来了哦。” “可以。” 林小满又跑阳台去转了转,发现阳台上摆着几盆白色匙莲型的菊花,花瓣围绕黄色的花心层层相绕,有一种雍容的美感。 “菊花粥也不错,清肝明目的。”林小满就把开得最好的那几朵掐了下来,把花瓣扯了下来洗洗搓搓,撕开来,给加到了煮好的粥里,一并端给宁墨吃。 这碗粥气味清香,凉爽舒适,吃到嘴里唇齿留香,宁墨就问林小满:“你怎么做的啊?怎么这粥又香又好吃?加了什么?” 正好,林小满也饿了,自己也端了一碗吹温了在大口大口的喝,她喝完了粥才告诉宁墨:“确实味道好好,你们阳台上种的菊花好像比普通的要香甜得多,拿来佐粥简直是绝配。” 阳台上的…菊花… 宁墨的脸僵了一下,连带着表情也滞了一下。 林小满放下碗,看到宁墨神情有些不对,就问他:“怎么了?这菊花是不可以吃的?” 宁墨砸了砸唇,又含了几口粥,用平静的语气说:“没事,没事,能吃的,能吃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这是不能吃的,你吃了有什么不好,正打算来抠你喉咙,让你吐出来呢。”林小满又慢慢地坐了下去,盯着宁墨,要他把这一碗粥全都喝完。 “我煮得多,还给你爸爸预了一份儿,但是你如果长时间没吃啥东西,突然吃多了也不得行,你就先喝完这一碗就可以了。 要是一会儿,觉得饿,我再给你盛小半碗来。” 晌午的时候,宁省长回来了,喝完了粥之后,也问了和宁墨一样的问题。 林小满如实回答之后,宁省长眼都瞪了起来。 “我…我的瑶台玉凤…” 第二百四十八章 狂魔 宁墨赶紧叫了一声爸爸,不让宁省长再往下说。 宁省长肉疼得心都直打颤,可是看着一脸不解的林小满,和一脸警告的宁墨,他强行压下了所有情绪,埋下头,一颗一颗的扒拉起碗底剩下的粥来。 他的瑶台玉凤,他的雪海,他的轻见千鸟,他的天鹅舞…… 这几盆花可是他搜罗了好久才搜到的珍稀品种,小心养护着,侍弄了好久,上任的时候,啥也没带,就带了十盆子花,已经死了六盆,剩下四盆硕果仅存,而且今年才是第一次开花… 林小满这个辣手摧花的狂魔! 可有宁墨在,他竟连一句重话都不敢说… 宁省长很想叫林小满以后少来他们家祸祸,可是看着依然消瘦,精神头却在慢慢恢复,眼里也有了生机的儿子,他又息了这层心思,默默地起身,又去盛了一碗粥。 林小满走后,宁墨又跟宁省长提了指标的事。 宁省长实在是忍不住了,盯着宁墨语重心长地说:“小墨,你说你图啥?你图个啥?她结婚了,心里从来都没有过你,也不会有你,只当你是一个萍水相逢,聊得投机的朋友。你知道不知道,指标这东西,从我这里出的,我就得担这个责任。 她要卖的货可靠不可靠,会不会出事,哪一天出现什么问题,都是要由我和你承担主要责任! 小墨!你这孩子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傻?” “爸爸,你问我一千次,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不忍心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只要能帮到她,我心甘情愿帮她。”宁墨的表情有些幽然,星火般的眸子里盛满了痴,“我相信她弄出来的东西是好东西,是可靠的。就算不可靠,我也愿意担责任。” 宁省长凝噎无语,默默地看着宁墨,过了好一会儿才痛心地道:“父子一场,我拗不过你。你又背时,就死盯上林小满了,你说前生后世欠了林小满的,连这种神道道的说法都搬出来了,怕也是真不知道原因。随你,随你,反正……” 宁墨见宁省长松口了,也是松了口气,心头大定,扯着嘴笑道:“谢谢爸爸。” 宁省长无奈地摸了摸他的头,正色道:“指标审批最起码要一个月,你跟林小满说说,让她先把样品做出来,送过来之后就等信儿。我先让人试试效果,确定无误了再上柜。” 林小满又去胖嫂家打了一圈,把自己改班的事跟王红梅说了说,睡了个午觉,又喝了点绿豆汤,回九里屯的时候,胖嫂又捡了一包糖糕,二十来斤干藕粉给她装上,让她拿回去给徐卫国尝尝鲜。 林小满就背着大包小包的,蹬着她的自行车风一样的跑了。 人的潜力果然是无限的,从刚开始的骑个单边都要肿屁股,腿脚酸痛四五天,到现在的蹬车如飞,骑个来回只消休息几小时就能缓过劲来,林小满的体质也日渐强壮,比起之前那风吹就倒的样子,已经好上许多了。 因为带了二十多斤东西,骑到一半的时候就有些累,速度要比来的时候慢,离着九里屯还有四五里地时,那天就擦黑了。 林小满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人,看起来很像是徐卫国,快蹬了几下窜过去,定睛一看,果然是他。 徐卫国看到林小满,绷得紧紧的身体也瞬间舒展开来,静静地看着她。 “徐卫国,你咋跑这儿来了?” “散步。” 林小满无语,散步散到这儿来了? “那好吧,你散步就继续散嘛,我自己先回去了。” 林小满顺水推舟的就越过他,骑着自行车跑了。 徐卫国怔了怔,突然转过身,快步跑了起来,然后靠近自行车之后,突然蹬地一跃跳了起来,直接落到了后头的座位上。 林小满啊地叫了一声,努力稳住车子,七扭八扭地拐了十几米才终于又把车子掌控住了。 徐卫国上车之后,原本就是撒手坐着的,过几秒,那手就抓住了座垫下的铁条子,抓了两秒,手又慢慢梭了上来,环住了她的腰,先是一只手,然后又是一只手,两只手在林小满腰前扣住了,又紧紧地箍了一下,这才消停了。 从文工团门口经过时,林小满又遇着一个熟人,他好像刚刚从文工团出来的样子,指间有一团明明灭灭的红光。 一见林小满,他就挥了挥手,“嘿,等你半天了。” 徐卫国倏地从后座上跳下来,戒备地看着罗宗问:“找我有事?” 罗宗摇头,看向林小满,“我找她,不找你。” 徐卫国的脸瞬间就黑了,语气不善地捏了捏手,手指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有什么事冲我来!你要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剁碎了你喂狗。” 罗宗摆了摆手:“我不跟你打,打反正也打不过,谁没事来找揍啊?” 徐卫国认真地看着罗宗,发现他确实没有攻击意图之后,才缓缓收起了手,疑惑地问:“那你来干什么?” “哈哈,罗宗,昨天就没找着你,你也知道过时不候这个词吧?我说的是昨天请你吃饭。你是不是记错日子了?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哦。”林小满推着自行车,理直气壮地说。 罗宗愣了一下,“你打算赖账?一顿饭都要赖?那你下次来罗家公社,我也不叫你去我家吃饭了。” “走啦走啦,跟你开玩笑的。我这会儿就回去做饭。” 徐卫国看看罗宗,又看看林小满,“你们认识?还很熟?你还去罗宗家里吃过饭?我怎么不知道?” 林小满白了徐卫国一眼,“你又不真叫管得宽,我也不是你的兵,需要事事都向你报告。车子给你,还有这些东西,全都归你拿上楼哦。我累了。” 林小满上楼之后,徐卫国一手提起自行车,一手提着大包包,把罗宗丢到后面,不让他和林小满走到一处说话。 “不管你打什么主意,最好收敛一点。以后少来九里屯晃。” 罗宗哼了一声,把刚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吃完饭之后,罗宗居然对林小满说,要在外屋歇一晚,徐卫国立即炸毛了,吼道:“不行!”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第二百四十九章 求放过(寒潭葬花魂和氏璧加更) 林小满也觉得不方便,直接拒绝了。 “你这会儿走回去,最多走两三个钟头就到家了。睡你自己的屋去。不想走路,就骑我的自行车回去也可以。” 罗宗不声不响地掀起了裤管,露出血肉模糊的脚踝来。 “你觉得,我这样还能走回罗家公社?” 那处血肉翻卷着,伤口好似极深,是锯齿形状的,有点像是山中猎户安放来对付猛兽的捕兽夹弄出来的伤。 林小满震惊地问徐卫国:“山中什么时候放了捕兽夹了?我上山那么多回也没被夹过啊?” 徐卫国摇头,据他所知,九里屯的山中并没有什么大型走兽,也没有什么猎户,他也没见过捕兽夹。 “没有人放过。他应该不是在这里被夹的。” 林小满就更疑惑了,盯着罗宗问:“罗宗,你这是在哪踩到的夹子啊?夹成这个样子,脚踝都差点被夹断了!” 罗宗的眼中闪一丝自嘲之色,表情痛苦,身体上的痛,及不上心里的痛。 “在吴月的房间里踩到的。门外一个,窗台一个都被我拆了,我没想到,她那屋子里面也有三个这样的夹子。” “她好端端的在屋里屋外放这么多捕兽夹干嘛?” 罗宗看了徐卫国一眼,“我问过她了,她说是怕有人放东西进去,还怕连长爆她的头。” “那她那么怕,之前又为什么要三番五次,厚颜无耻的来纠缠徐卫国呢?罗宗……你该不会是来替她求情,让我们放过她的吧?” “算是吧,她已经付出代价了,就不能放她一马吗?”罗宗有些言不由衷地说。 林小满摇头,十分坚决地道:“不能。我知道,站在你的立场上,她是你真心喜欢过的女人,你想保护她,你觉得她做的什么都是可以被原谅的。 可是站在我的立场上,她喜欢徐卫国本是一件风月事,但她太疯狂了,为了得到徐卫国,她暗地里做了不少无法被原谅的事。 至于她怕被爆头这事,大可不必,徐卫国要杀她不用等到今天。至于求情放过她这种事,你还是不要再提了。 任何人做任何事,该付出的代价就得付出,如果人人做事都只图一时爽快,不计后果,也千方百计的规避去承担责任,那还要制度法规干什么?” “我知道你的态度了。我也亲身经历了一些事,明白了她一直都在利用我。我是个男人,也不想跟她计较,没什么意思。我来找你说这番话,也就是看在过去的情份上,尽份心而已。 我和她之间,也已经划上了句号,从此后再无瓜葛。只是我这脚,确实走不回去了,我也不想在文工团借住。” “嗯,那我先前是不知道你有伤在身,现在知道了,自然不能赶你啊。你就睡外屋,一会儿帮你找张席子擦擦,给你打个地铺,你就将就睡一晚上,明天天亮了,我让徐卫国拿偏三送你回公社。” 林小满自顾自的安排着,罗宗见徐卫国一直默默的不说话,也不知道他同意不同意,就又问道:“你这样安排我没意见,连长他同意么?” 林小满就拿眼看着徐卫国,“问你呢,吱个声,同不同意?” 徐卫国闷闷地道:“那我睡哪儿?家里就两床席子,两床单子。” 林小满没好气地道:“你是男主人,你说你睡哪儿?你不睡床,你是要跟罗宗一起睡?” 睡床? 徐卫国立马进屋去把席子和单子找了出来,往罗宗面前一扔,“自己铺自己擦,外屋借你睡,你这伤三两天好不了,可以多呆几天。我管你饭。” 然后,徐卫国就自顾自的跑去打水回来洗了脸和手,又把水倒进洗脚的那只桶子里,三两下洗完了脚,用帕子擦了擦,趿了凉拖鞋啪嗒啪嗒地进了内屋,直挺挺地往床上一躺,扬唇无声地笑了笑。 林小满自己去洗了个澡,又把脏衣服泡了几分钟,搓洗干净,晾到楼顶上后,才进屋睡了。 徐卫国穿得整整齐齐的躺在床上,看到林小满进来,就往床边挪了挪,给她腾出了大半个空位。 林小满打了个呵欠,从他身上爬过去,往里一滚,躺到了自己的枕头上。 她刚洗完澡,用的是茉莉香的皂,从她上床后,那茉莉花的清香就一直在他鼻端萦绕。 茉莉称为人间第一香。本就是一种引人遐想的神秘花朵。 茉莉外形雪白,细致娇小,林小满跟这茉莉也没两样,她的体形娇小,皮白皙而细嫩,吹弹可破,手感极好。 她睡在旁边,身上传来阵阵温暖而诱人的幽香,扰得他无法平静,身体里,心里都有一种无法克制的冲动。 徐卫国的身体越来越僵硬,浑身的血液都往下冲去,凝聚到一处,坚硬如铁,有些发疼。 偏偏她好像睡得极好,沾枕就闭眼睡了。 睡着了之后,那姿势就开始变得不规矩。 背心肩带滑开,露出一截雪白,她又无意识地翻了个身,蹬开了单子,慢慢的一挪一挪地爬到了被单上来侧趴着睡。 不管看哪里,都是满眼的白嫩。 徐卫国忍得十分难受。 理智与情/欲勾缠,互相拉扯,游走在崩溃的边缘线上。 他倏地坐了起来,穿上鞋直接跑了出去,提了一桶冷水冲了三次,才又湿淋淋的走回来,进了里屋,连床也不敢挨了。 他有预感,一挨过去,他就要爆了。 林小满好不容易才答应他睡床,他要是一时没忍住,惹毛她,又不知道要计划多久才把她哄得回来。 可实在是撑得难受极了。 再不释放,他也得爆。 看了看睡得深沉而安静的林小满,徐卫国又悄悄的伸手,把她身上的被单一点一点的扯开。 小心翼翼地把她的背心下摆往上掀,掀到那片莹白上。 手指指腹轻轻地擦过去,熟悉的触感让他颤了一下。 见她似无所觉,他俯身低头叨了一口,将嫣红小樱桃含进了口中。 就着洒进屋的月色,就着这春光,他慢慢的抽开了皮带。 月儿也羞得躲进了云层之中,只悄悄露出一丝月牙儿,把清辉洒向大地,照着那偷偷动作的某个偷,香,窃玉的贼。 第二百五十章 变脸 国庆就快到了,原本准备八一汇演的节目,因为预演习突发的灾情搁浅了。所有的节目,就留到了国庆军演时一并演出。 文工团这几天也十分忙,团长苏玉兰也回来了,接手了一应事务。 吴月因为手伤的原因,休养了几日,苏玉兰回来,她正好可以腾出时间来练舞蹈。 跳舞靠的不只是一只手,她辛辛苦苦想出来的节目,是要露脸的节目,她坚持一定要领舞。 手上的伤口用一朵花遮了就是,照样不影响她曼妙的舞姿。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徐卫国和林小满都不会容她多久了,她倒霉就是顷刻间的事。继父的最后通谍也下来了,直接勒令她退伍,就国庆后会动手。 她无论如何要趁军演获得贵人赏识,风光调离九里屯,既不是退伍,也不是被徐卫国铲了,这样,就是狠狠的打了他们的脸。 苏玉兰见吴月如此坚持,也就随她去折腾了。 “国庆的时候,估计考察组的人也会来观赏,有点新花样,能搏个满堂彩,也是好事。吴月,你别太逞强就行。我这次也带了几名擅舞的团员回来,你也可以让她们练习练习,鼓舞很难跳,不仅需要技巧,更重要的是需要足够的体力,如果你觉得撑不下来,也可以跟副舞成员换位置。” 吴月看了看苏玉兰带回来那几名团员,个个花枝招展,青春逼人,心头就有些不喜欢。 哪能让这样的人来抢了她的风头! 她不仅婉拒了苏玉兰的提议,甚至练舞的时候也避着人,不允许别人靠近。 后来,苏玉兰也听说此次的考察小组中,有一名本省调往中央任职的官员,这名官员十分喜欢看变脸。 她就又来找吴月商量,看能不能临时增加个川剧变脸绝活儿。 吴月一早就知道了这个消息,她原本也打算鼓上跳舞的同时,兼表演变脸绝活儿,这样既能投其所好,又能增加节目的可看性。 可是想起来容易,做起来却十分难。 她能考进文工团,肯定是有几分真本事的,可是在平地上跳舞,和在鼓上跳舞,那难度又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光是练习在鼓面上站立旋转换动作,她就练了大半个月。 到现在为止,也就是勉强能在鼓上跳出曼妙的动作来。 变脸这东西,不是从小学,或者没个十年八年工夫,皮毛都摸不着。 就算是找到了专业的师傅来教授,这么短的时间,她也学不会呀。 她也是考虑了好久,才强行掐掉了这个想法。 苏玉兰现在一提起来,吴月心头又有几分不了然了。 “团长说得很对,那团长有表演的人选吗?这活儿不是人人都干得了。如果团长能找着专业的表演人员的话,我还想增加难度系数,一边变脸一边跳舞呢。” 吴月原本就是只想刺苏玉兰几句,解解心头气。谁知道苏玉兰真的很认真的考虑她这个提议,并告诉吴月,她这回带回来的几名团员之中,恰好就有一名自小学过变脸的好手。 还是某位变脸大师的关门弟子。 吴月立马就问这个人是谁,她教她舞蹈动作,让那个人教她一些简单的变脸,由她来领舞,那个人担纲补位和副舞角色。 苏玉兰就把那名十九岁的新团员叫了过来,帮两人做了介绍。 “兰贞,这是吴月,吴月,这是兰贞。” 兰贞生得青春靓丽,身材匀称,肤白如雪,一又水光澄澄的单凤眼十分惹人。 十九岁的女子,嫩得跟水葱似的,不但长得漂亮,身段又好,还有一身绝活傍身。 吴月心中暗暗的忌妒上了兰贞,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地,亲亲热热地叫了一声:“兰贞妹子。” 兰贞可能不太善于和人亲近,听到吴月和称呼,愣了好几秒才推拒道:“副团长,这样叫使不得。就叫我的名字,兰贞好了。” 吴月也不坚持,就直呼其名,问起了学变脸的事。 兰贞也不藏私,直接一古脑儿的把她所知道的倒了出来。 “其实学变脸跟学跳舞都一样,基础功必须要扎实,每天清晨一起来就是压腿、踢腿、站桩,这样日积月累的练下来,就能更熟悉的掌控自己的身体,让它们往哪儿使,它们就往哪儿出力。 不过学变脸除了这脚功,手功更为重要。变脸的动作称为金钱手,练习的时候,需要将十根手指组合成铜钱的形状,这对手指的柔韧性要求非常高,因此只要我有空就将手指搭在桌边尽力往下压,痛得满头大汗也不吭声。 手功脚功练好了,主要讲究速度和对时机把握的变脸,也就变得不再那么难。副团长跳舞有一手,这基本功肯定是扎实的,如果要学变脸,那就从练习金钱手开始吧。 这样……再这样……嗯,副团长跟着我练做来看看。” 光是练这个金钱手,吴月按压了几下手指,就疼得无法忍受,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可是看着兰贞白里透红,精神抖擞的脸庞,她又不肯服这个气,就坚持着又练了半个小时。 练习的空当,她又想着变脸是绝活,好多师傅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都会藏几手,她就变着法儿的套兰贞的话。 兰贞是个面冷心热,熟了就很好说话的人。而且对于舞蹈和变脸这两样,兰贞很喜欢与同行交流。 吴月问她,她还把吐火,不借助扇子空手变脸等招式都耍了一遍,甚至连回脸,一秒半变三张脸的‘快三张’诀窍也告诉了吴月。 吴月听得分明,也把所有的诀窍都记了下来,打算自己私下多练练。可是这台上一分钟需得台上十年功去练,这临时抱的佛脚,顶多就是借个光,表面上糊弄糊弄人。 如果那位中央来的大领导是个变脸迷,这种程度的技术就根本不够看。 吴月练习了两天之后就泄气了,夜里睡不着,又怕兰贞夺了她的风光,一大早起来,那嘴都急得起燎泡了。 至于鼓上那支舞的动作,吴朋只不过敷衍了事的耍了一遍,兰贞居然学出了十成十,甚至有点青出于蓝胜于蓝的感觉,跳起来十分地灵动,更胜吴月三分。 找个这样的副舞,那两相一对比,她就只有丢人现眼。 吴月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就把兰贞叫进去敲打了半天,想找个由头拿捏住她。 第二百五十一章 香/艳 可这兰贞也不知道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傻,愣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吴月后来从苏玉兰口中得知,这兰贞竟然是苏玉兰的侄女,亲的。 太过于着眼的打压,她就不敢使了。 可是明着不敢来,暗地里她可又动起了坏心思。 这一天,兰贞端着脸盆要去洗漱的时候,吴月就跟她说,文工团的洗浴区管道出了问题,她要洗,可以去兵营那边洗。 练舞练了一天,三伏天又刚过,还是暑气未散的时候,这一身臭汗出得,要是不好好洗一下,哪个爱干净的姑娘都受不了。 因为要赶演出,兰贞经常一人个练舞练到很晚,其他的团员们都走光了,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也能练上很久。 吴月跟她说水管子出了问题,洗不了了,她也不疑有他,就端着盆子,顺着吴月的指点,往兵营洗浴区这边来了。 男兵女兵洗澡时间是错开的,到时候就清场,管理也极为严格,就是为防止有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出现。 洗浴区里有四五排水龙头,供那些喜欢冲的人用。 还砌了几个池子,供喜欢泡的人用。 池子平时天天都有人清洁消毒,也十分干净。 兰贞去的时候,确实是该女兵洗澡的时间。 但是时间有点晚了,她也不知道兵营里的具体门禁时间,就在池子里泡得有点晚。 她收拾收拾准备穿衣服的时候,突然有一个脚步声踢踢踏踏地往这边走过来。 下脚这么重的人,一般都是男人。 男人仿佛是知道有人在池子里泡着似的,直奔这边而来。 兰贞根本避无可避。 池子里放满了水,听着那个已经到了近前的脚步声,兰贞眸光一转,直接伸手把自己的衣物一捞,又把脸盆端了过来,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屏住了呼吸蹲在池子角落里,想等那个男人出去后再悄悄走开。 男人确实是冲着一出香艳戏来的,而且是得到吴月的通知赶来的。 吴月跟他说得清清楚楚,新来的文工团团员兰贞,年方十九,生得肤白美貌,喜欢泡汤池子,让他这个时候去瞧瞧。 没经过人事的姑娘家,在身无寸缕的时刻,突然被一个男人看了。 她一定会又惊又羞,绝对不想让这件事让更多的人知道。 要保守秘密,自然她就得妥协,答应一些条件,吴月才会放过她。 男人听到苏兰贞三个字时,立马表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兴趣,一口答应了吴月的要求。 他来看看,却不想只是看看。 鸳鸯戏水,那可是相当刺激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来了之后,却没看到哪个池子里有人。 不止没有看到人头,甚至一件衣服一个脸盆都没见着。 他不死心地沿着池子边上走了几圈。 因为有年出了个偷窥事件,这澡堂子的窗户都被用木条从外面钉上了的,只能左右移动透风,却没办法钻人进来。 玻璃内侧,又全都用漆涂了的,这样想偷看,也看不着什么风景。 兰贞进来的时候,把所有窗户都关严实了的。 池子里放水的时候,蒸气漂得满屋子都是,她赌的就是,那个人不敢进池子里来。 不进池子,她又是趴在水底的,水面上有蒸气,雾蒙蒙的,在池边看估计是看不到人的。 但是她没想到这个男人一直绕圈不肯走开。 她憋气憋得已经快要窒息了。 这个人再不走,她不是溺死,就是必须得冲出水面换气。 不管是哪一种结果,都于她有害。 与其被人看被人轻贱,她宁愿溺死在水里。 在她窒息的一瞬间,那个脚步声终于不甘地远离了。 苏兰贞透出水面,换了几口气,又重新潜进水里,趴了一会儿,确认了周围再没有其他声响之后,才惊魂未定地从池子里爬了出来,扒着池子边缘大口大口的呼气。 原本白里透红的脸,已经生生憋得青紫。 只差一点点,她就真的溺死在这里了。 死了之后,也会浮上水面来,也是光光的被所有人看到。 想想这种结果,她就有些不寒而栗。 回复了些许力气之后,苏兰贞就急急地套上湿嗒嗒的衣服,端着脸盆,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这个时候,营区已经关闸了。 她只得寻一个背风的地方,拧了衣服上的水,抱着双臂蜷缩成一团,就那样坐了一夜,等到天亮了,她才用手指梳了梳头发,一手遮着脸,趁人少的时候,从大门跑了出去。 哨兵看见了,立马把这一情报报告了上去。 听说有人衣衫不整地从营区里跑出去,全营就开始大排查,看澡堂那边是不是又有人行不轨之事。 结果查来查去,发现那个时间段,澡堂里确实没有人。 所有的兵都出操去了。个个都出了勤,没有一人不在。 方前进就找徐卫国说了说这事儿,徐卫国也没有丝毫头绪,就说:“那就等苦主来告吧。 她一大早从澡堂附近冲出去,有两种可能性,一就是确实遇了事儿,二也可能是走太晚见关了闸门所以又面皮子薄,不好意思叫哨兵开门,才趁没人的时候遮脸冲出去了的。 听说最近文工团来了好几个新人,你找苏玉兰了解一下情况,看她那边有没有什么情况。” 方前进听徐卫国这分析得也挺对,就去找了苏玉兰,了解了一下情况。 苏玉兰表示并不知情。 毕竟苏兰贞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一个年轻女子,吓得失魂落魄的,险险躲过一场羞辱,又在放风里穿着湿衣服坐了一夜,一回团就受了凉,直接回屋去盖棉被发汗去了。 这种事情,她连自己的亲姑姑也没说。 吴月等了一夜的消息,结果听那人没得手,气得摔烂了一个水桶,也在屋里闷闷的坐了半天。 吴月暗中买了些治伤风凉寒的药,给苏兰贞送去了。 苏兰贞还当吴月这人细心,是个会照顾人的。 吃了这药,又发了汗,人年轻,身子骨扎实,两天时间就好全了。 这一天,吴月拉着苏兰贞练舞练到晚上七点多,无意间就提起,那山上有一处山泉山聚成的山潭。 苏兰贞问管道修好没,吴月说没有。 苏兰贞就详细问了那山潭的位置。 团里的管道没修好,兵营那边,她又实在是怕了。 吴月十分热心地给她画了张路线图。 第二百五十二章 相遇 有些事情,躲得过一次,却避不过第二次。何况,这本就是吴月设下的一条毒计。 她算准了兰贞怕了营区的澡堂,听说有山潭,应该会感兴趣,就故意在兰贞面前提了提。 在那之后,她就格外留意起兰贞的动向。 当兰贞收拾好,提了个桶,趁着夜色上山之后,吴月后脚就去找了人。 苏兰贞下水之后,这个人就用树枝把她的衣服勾走了。 几乎是毫不犹豫的,他飞快地把自己扒了精光,直接跳了进去。 苏兰贞惊恐地拍打着水面,躲避着他的碰触,一面高声呼救。 男人看着水里白生生的身子,朦朦胧胧的在水下晃荡,瞬间就口干燥起来,不停地吞咽着口水,色/迷/迷地盯着苏兰贞笑。 “你挑这里洗,不就是因为这里基本没人会来。你现在叫,鬼来救你啊?别折腾了,你拍着那水面晃来晃去的,我都看不清楚你的身子了。” 苏兰贞看着他垂涎的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扫射,手下就越发用力地拍打着水面,企求他半点也看不清楚才好。 山潭叫潭,毕竟就只有那么大点地方,转来转去,好几次都差点被他追上。 苏兰贞吓得哭了起来,眼泪汪汪的,声嘶力竭地叫着:“救命…谁来救救我啊…” 梨花带泪雨,最是销魂时。男人越发动情,追得更起劲了。 苏兰贞绝望地抱紧了自己,不断地往水里缩。凫水到最深的地方时,她突然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打算溺死自己。 男人哦哟了一声,卷毛被山风吹得立了起来,嘎嘎笑着:“原来是这样,昨天你就是用这招躲过我的。今天,你怎么样都躲不过的,在你溺死之前,我一定会把你揪起来,就在这水里办了你。 你十九岁,应该还没有男人。最是紧窒之时,就让我来破了你这只生瓜。我喜欢纯洁的女人,会好好疼爱你的。 等你的落/红和着水荡漾开来,你在我的身下像花苞一样被我打开,那滋味一定很不同寻常。” 男人刚要弯腰下水捞人,有两个脚步声突然一轻一重的从远处走了过来。 两人边走还边聊天。 “卫国,这么晚来这里做啥子?有啥子事,白天说不得?” “前进,隔墙有耳,有些机密的事,还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好。这附近有个水潭,那边背风也僻静,这么晚应该没人在。 我们就去那儿谈。” “是,卫国。” 男人仔细的分辨了一下,发现那两个声音,的确是方前进和徐卫国的声音。 脚步声音越来越近,离这儿就只有十来米远了。 男人看了看水波下的瑟瑟发抖的,如同小兽般缩成一团等死的女人,又不死心地捞了几下,女子在水下滚动着,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后背,手臂抱在胸前,双膝曲着,挡住了一切能见的风光。 他竟什么便宜也没占到。 “卫国,那边是不是有人?” 脚步声随之停了下来。 嚓嚓两声,好像是枪上了膛,徐卫国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这么晚在这儿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能抓就抓,抓不到就开枪。” 男人再不甘也只得咬起牙,捞了自己的衣服,顺着无人的山缝钻了出去,没命地往远处跑。 两个脚步好像还追了一段,才慢慢走了回去。 苏兰贞透出水面,却没找到自己的衣服。衣服早就被那个男的勾走了,现在她衣不蔽体的,实在是不适合见人。 她只得重新缩回水中,冲着那发现声音来的地方喊道:“你们不要过来,帮我甩件衣服甩条裤子过来,好不好?” “你等着。”又是一个陌生的男人声音从那处传来。 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一件衣服和一条裤子被举在一根长长的树枝上,举到了水潭边上。 苏兰贞扯下衣服和裤子,慢慢地走到有遮挡的地方,三两下拢在了身上,扣好了扣子,扎紧了裤腰,才慢慢地走了出去。 一个男人背对着这边坐着,身上只穿了一条裤衩。 听到脚步声,他侧了一下头,“穿好了没?穿好了我就转过身了啊。” “你转过来嘛。”苏兰贞轻声道。 那个男人还是没转身,双手依旧捂着眼睛上。 “我还是不转了,我把衣服给你了,你毕竟是个年轻女子,让你看男人的身体,也不是回事儿。 你还是赶紧下山吧。以后别一个人来这荒僻的地方洗澡了。就算没坏人,也有野兽啥的,不安全。” “那衣服,我咋还你?” “不用还了。你穿回去换了自己的衣服就烧了也要得。要不然人家看到你一个未婚的姑娘有一身男人的衣服,会另眼看你的。” 苏兰贞听他事事处处都在为她考虑,就压下了害怕,往前走了几米,走到了他的面前。 男人立马把手放了下来,捂住胸前两点,腿也立马曲了起来,一脸腼腆地望着苏兰贞。 苏兰贞瞧着他那副局促而错愕的样子,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 他益发局促了,缩成了一团,尴尬地说:“叫你莫看,你看么子嘛?快走,快走,回你家去。” “刚刚这儿还有两个人的声音,怎么现在光见着你一个人?”苏兰贞好奇地看着他面前的两块木头,还有一堆枯枝和树叶,嘴愕然地张大,窝成了一个圆。 “刚刚这儿是不是就只有你一个人?你会表演口技?” “是的,就是你猜的那样。你弄清楚了,现在该走了吧?” “那你救了我,总得告诉我一个名字吧?” “林英树。” “我叫苏兰贞,苏子的苏,兰花的兰,贞烈的贞。林英树,你是这里当兵的?” “不是。我从钱江过来的。” “来做什么?” “……找…找个…”林英树现也还没弄清楚,林小满到底是人还是鬼。你说是鬼吧,过了七七之后,她也没消散。 你说是人吧,你说她是鬼的时候,她又没否认。 如果她是人,那族长说的那个灵魂寻找父母缘的说法就不成立。 但是好歹,她叫了他一个多月的爸爸,他当她是个女儿一样照料了那么久。她突然不声不响的,留张纸条就跑了。 他还是担心的。 可他不知道去哪找女儿。 想起族长跟徐卫国很熟,就又跑到了寨子里,问清楚了地头,这才又追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三章 成全 从钱江到寨子,这就耽搁了两三天时间,他一边问路一边转车,晚上才找到了九里屯,本来就打算在山上躺一夜,天亮了就去营区找人的,结果遇上有人欲行不轨。 他就演了出好戏。 他见过徐卫国和方前进,听过他们俩的声音,就装了两个不同的声音,好歹把那个色鬼吓跑了。 “你是来寻亲的?我就在九里屯文工团里,这里不是当兵的,就是当兵的家属。你找哪个,说看名字,我说不定可以能帮你。你帮了我的大忙,我也要回报你。” 林英树想了想,就比划了一遍。 “她的名字叫林小满,这么高,脸这么大,眼睛很灵活,人很灵醒,还有点调皮。你见过没?” 苏兰贞摇头,“我也是刚来这儿没几天,你今天晚上就睡山上了哇?那我回去问问我姑姑,看看她认识不,如果认识的话,明天我去找人,让她来找你嘛。” “可以。那谢谢了哈。天不早了,你赶紧回去吧。嗯,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走不安全,我把你送到房子后头。”林英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就提议送苏兰贞到文工团附近。 “那敢情好。你到时候就在那边蹲到等我一下,我回去换了衣服,就把你的衣服还回来。” 林英树就把苏兰贞送到了文工团背后的禁闭室附近,苏兰贞飞快地跑走了,他就坐在菜地边的土埂上等她来还衣服。 刚坐了半分钟,后面就有一个人摸了过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是狠狠地砸了一下,林英树眼前一黑,直接被砸得晕了过去。 那人把手里的石头一扔,呸了一口,“老子竟然被你这个小白脸搅骚了好事,倒成全了你英雄救美。” 骂完了之后,他就直接抓住林英树的一只手,把他拖进了禁闭室最里面一间,抽下皮带把他的双手捆了起来,把他关了起来,然后就坐到菜地边上去等到抓苏兰贞了。 苏兰贞换了自己的衣服,又把林英树的衣服折得好好的,抱在胸前,出了门往后山的菜地这边走。 早就等在这里的男人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狞笑着把她也拖进了禁闭室里面。 男人指了指地上昏迷不醒的林英树,凶神恶煞地对苏兰贞说:“敢叫的话,我直接弄死他!” 苏兰贞吓得直摇头。 男人这才放开了捂在她嘴上的手,走过去一脚踹向林英树伤处,林英树啊地一声痛醒了,一睁眼,就看到了眼前杀气腾腾的男人,和一边泪眼迷离的苏兰贞。 他叹了一口气,内疚地说:“早知道,就不该让你来还衣服的,这下子,根本就没救到你。” 男人怪笑着,又踢了他几脚,一边踢一边骂:“你个眼睛被屎糊了的玩意儿,让你多管闲事,让你吃饱了撑的,踢不死你!” 苏兰贞扑过来,想要拉开男人,男人一把推开她,又狠狠地踢了林英树一脚,才转头对着苏兰贞道:“怎么,心疼了?心疼这个小白脸儿了? 看到他挨打,你心里一定很难受吧?你想不想救他?” “放了他,放了他。”苏兰贞苦苦地哀求着男人。 男人慢慢地眯起了眼,色/迷/迷地看着苏兰贞,提出了他的要求。 “你越是紧张他,我越是想要弄死他!不过,要是你愿意自己脱了衣服让我上,我可以考虑不打他!” 林英树突然紧贴着墙壁,慢慢地拱了起来,站起之后,立即撞向男人,男人猝不及防,被挤得偏向一边,林英树立马朝着愣神的苏兰贞喊:“跑啊!我是一个男人,这里是离营区很近了,你出去叫人来,他这一时半会还打不死我!” 苏兰贞惊恐地看着他后面,被撞偏了的男人甩了甩头,倏地从腰间掏出一把枪,瞬间把子弹推上了膛,黑洞洞的枪口就顶到了林英树太阳穴上,男人用力地往内顶了顶,林英树的太阳穴立即被顶得凹进去了一块,痛得他脸色发白。 “刚刚你弄个假玩意儿糊弄我,我现在用真家伙顶着你,她要敢跑敢出去叫人,我直接就赏你一颗子弹! 你俩最好都给我老实一点儿。” 苏兰贞瘫坐在地上,掩面痛哭起来。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情。昨天晚上逃过了一次,今天晚上开始也逃过去了,结果在最没防备的时候,把救她的人都牵扯进来了。 他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被这个男人抓住,砸破了头,毒打了一顿,现在还被枪顶着头,要取他性命。 “林英树,是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你。”苏兰贞越哭越伤心。 男人用枪顶着林英树,命令苏兰贞:“自己脱!先前一对一你不肯,原来是想要一个旁观的。那就成全你。 他不是喜欢管闲事么,就让他看着。老子我也没有试过这样刺激的事,想想我都忍不住等不急的硬了,快点脱,不脱我直接打死他!” “那你打死我啊!我不信你敢在这儿开枪!就算你敢开枪,你一开枪,你也跑不掉,最多我比你先死,可我死也是见义勇为而死,你死却是被判刑枪毙臭名远扬而死!”林英树一边吼,一边朝着苏兰贞递眼色,让她走,不要管他。 男人被激怒了,直接一枪托下去,把林英树打晕过去,直接捡了一块石头,塞住了他的嘴。 弄晕林英树之后,男人再也等不及了,一把抓住苏兰贞就往那行军床上拖。 苏兰贞好像已经放弃了抵抗,被扔到了床上之后,只顾着哭。 男人低下头解开扣子,衣服脱到一半,两只袖子正好挂在胳膊上时,苏兰贞突然跳了起来,冲过去直接握住了他别在裤腰上的枪,颤颤抖抖地指向男人。 男人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阴寒的一个小点,阴笑道:“你会开枪吗?瞧你抖成那个样子,顶多打我一枪,还打不中要害,我最多痛一阵儿,但是等我重新制服你之后,一定会弄得你哭爹喊娘的。” 苏兰贞想了想,突然调转枪头,对准自己的太阳穴,“一切都是我引起的,我打不死你,我可以打死我自己。惊动了营部的人,你一样跑不掉!” 第二百五十四章 家/暴(福音6号和氏加更) “算你狠!”男人愤怒地把林英树扯了起来,用手掐在他的咽喉处,“现在你手里有枪,我弄不了你,我手里也有一个人质。你这样烈性,我也不想再跟你浪费时间。我可以不动你。我们来谈个条件,怎样?” 苏兰贞咬着唇,死死地盯着男人,过了好一会儿之后,才点了点头。 “你说说条件。”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你只要按我说的去做,等到你做成了这件事,我就放了这个小白脸,并保证,以后,再也不来骚扰你。” “好,我答应你。”苏兰贞咬牙切齿地说。 “这个男人我就带走了,我会把他关在一个你找不到的地方,如果你食言,不按我的指示办,我就每天折磨他,却不让他死。 或者每天切一根手指脚趾什么的送给你做留念。” “我已经答应你了,就不会后悔。如果到时候我发现他不好,我一定会当众拆穿你的阴谋。这配枪就是铁证,到时候你想赖也赖不掉!” 男人笑了一下,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拉着林英树飞快地出了禁闭室,上了山,飞快地消失掉了。 苏兰贞呆呆地哭了一阵儿,才捡起了林英树的那套衣服,小心翼翼地拍打干净,又把枪裹在了衣服里面,抱着回了文工团,藏到了床底下。 一大早的起来,林小满的右眼皮子就一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么这心里也有些难受呢?”她把最近的每一件事都仔细地想了一遍,也没想出什么所以然来。 一切都在按步就班的进行当中。 不知道因为什么事而紧张,紧张得都出了一身热汗,这种摸不着头脑,无能为力的感觉,实在是太不好了。 她得保持冷静,再想想。可想了一个整个上午,头皮都想到发胀了,她也没想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徐卫国中午回家的时候,发现她一个人坐在床上,出了一身的汗,眉毛皱成了一团,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儿。 “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出了一身的汗。后背全湿了。” 林小满抬眸,苦恼地望着徐卫国,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就是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心里头突然乱糟糟的,右眼皮也一直跳一直跳,我却什么也想不到。” “想不出来就别想,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去洗个澡吧,或许是秋老虎闷热,热出毛病来了。” 林小满想想也对,就提着桶去洗了个温水澡。澡房里还有一个人,见到林小满进去,就开始慌慌乱乱地穿衣服。 林小满原本没注意她,后来看她撞了两次水龙头,这才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才发现这个人是罗云。 眼光往下一压,又发现罗云身上有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刚开始以为是房事造成的,后来多看了两下,才发现不对劲。 以前文丽丽多嘴的时候,好像说过李铁打过罗云。 可是在火灾现场,李铁以为罗云烧死了,哭得稀里哗啦的,林小满还以为文丽丽又是在捕风捉影,打胡乱说。 罗云见林小满已经看见了,就不再慌里慌张的,慢慢地按正常的速度穿戴。 林小满走过去,掀开她的衣服看了看,发现这李铁下手还挺重,罗云身上那青完全是淤青。轻轻地摸了一下,罗云还疼得发颤。 “怎么会这样?真是李铁打的?”林小满小声地问。 罗云慢慢地点了点头,“他一喝醉了,就会动手。你既然看见了,我也没瞒你的必要。” “那你等会儿,我拿瓶万花油给你擦一擦。”林小满放下桶,小跑着回屋,翻开抽屉拿了瓶万花油又跑了出去。 徐卫国扫了她一眼,也随即大步跟了出去。 “忍着啊,我先帮你揉通了再抹药。”林小满帮罗云揉弄了几下,罗云一直咬着牙忍着痛,等到林小满帮她弄完之后,林小满发现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汗。 “罗云,你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要不要……我跟徐卫国说下,让他找人跟李铁沟通一下?” 罗云苦笑了一下,“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就是喝了酒才会这样,平时不是那样的。这事我也有原因,赖我自己。我嫁他的时候,并不是很情愿,可能他看出来了,就往心里去了。等时间长了,他想通了,也许就好了。” “不情愿?你嫁他前有喜欢的人?那干嘛没跟他在一起,反而跟李铁结婚了?” “他是个知青,回城说是要参加高考,还跟我约好安顿好会来找我的。后来,他没来。李铁又看上了我,我爸觉得有个当兵的女婿很有面儿,劝我我不听,就把我关了起来。 我绝食了两天,我爸说答应我了,不嫁就不嫁。我还很开心,以为他们真的想通了。结果,他们把我灌醉了,把李铁喊了过来…所以,就结婚了。 他怕是一沾酒就会想起,我和他这婚是怎么结的,想到那事儿,就觉得我不识抬举,看不上他,喝多了也就对我动了手。”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这感情这回事,我也不是行家,自己也没看通透,也劝不了你,给不好的意见给你。 你试着好好跟他沟通一下。看能不能有改善吧?如果实在不行,你就跟我说,我找徐卫国出面,他总得给徐卫国点面子吧?” 罗云点了点头,感激地道:“谢谢你,小满。到时候真不行了,我一定找你帮忙。” 罗云穿好衣服,就在水龙头下边搓起了衣服。 林小满脱了衣服,冲了水,又拿香皂打遍了全身,抹了泡泡,冲洗干净之后,就觉得胸前有点不对劲。 她低头借着明晃晃的日光一看,发现有两个弯弯的向外弯的月牙形印子,轻轻一摸,好像还有点痛。 换了干净衣服之后,她头发也没洗,提着桶气冲冲的回了屋,扯着徐卫国进了里屋,关上门之后,就三两下把衣服脱光了。 徐卫国眼直了一下,连忙偏开头,闷声道:“小满,你这是做什么?” 第二百五十五章 咬/咬 林小满听到吞咽声,直接伸手就掐了徐卫国一下,指着那月牙印让他看。 “看看,这是什么?” 徐卫国只看到一片莹白加嫣红一点,心咚咚咚地直跳,心里瞬间燥了起来,声音变得有嘶哑。 “看……看什么?” 林小满看着他瞬间红了的耳根子,气不打一处来,提高声道:“不是让你看那里,是让你看这里!牙印儿,是不是你咬的?” 牙,牙印儿? 徐卫国这才仔细地凑近看了看。 看完之后,瞬间沉默了。他已经很注意了,前两天都没咬出印子来,就昨天晚上激动了一点,释放的时候没来得及松口,就咬了一下。 他看了怒气冲冲的林小满一眼,硬着头皮道:“你怎么知道是牙印儿?我看,它就像指甲印。说不定,是痒痒的时候,你不小心自己抠的。” 林小满托起来,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发现弯是朝外弯的,又用自己的手正反比划了一下,发现位置根本不对。 “自己抠是向内弯,可这是向外弯的月牙,而且与指甲大小弯曲孤度完全不吻合。分明就是牙印,徐卫国,你还敢狡辩!” “可能,是牙印,可我不知道。”徐卫国打定主意赖到底。这个时候千万不可以承认,一承认,林小满一发毛,又跑了的话,他又得费好大的工夫才哄得回来。 “你要死扛是吧?牙印难道还能是我自己咬出来的?饿了的时候自己奶了自己一口?”林小满气疯了,“或者,你是想说,是别的人咬的?” 别,别人咬的?要真是别人咬的,他早就杀人了。 赖不过,徐卫国也只有承认,“是,是我昨天晚上咬的。” “为什么要咬我?你也饿了,要喝/奶?还是至今未断奶?” “喝……奶?我,我生下来妈就死了,没喝过奶,也没断过奶。我吃糊糊长大的。” “那,你是从现在开始突然就想起来要喝一喝?” 徐卫国一个头两个斗那样大,又闷了很久之后,他才小声地说:“嗯,我没喝,只是含了几口。” “那你还碰了什么地方?” “没了,就那里。” “你当我白痴啊,你动了那里,还能忍住不开拓战场?” “我,我就是看了看,解了口馋,然后…自己解决的。” “哼,你先前还说是指甲印呢,这会儿你说的我也不敢信。” “那进没进,你自己也是有感觉的。我倒是想,就没真敢干。我知道你心里还嗝应。” “我不嗝应。”林小满慢条斯理地把衣服套到身上,慢慢地扣着扣子。 徐卫国仿佛错过了什么,反应过来之后,林小满已经穿戴整齐,开始收拾衣服打包了。 “你,你刚说什么?”徐卫国追问。 “没说什么呀。前两天罗宗在我们家,我不好说要去城里,怕他说我们招待不周。我忘记跟你说了,夜校的老师说,没有白班可以调,我每天六点去,八点半才下学。我睡胖嫂家去。” “那我保证不碰你了,你晚上回来睡。” “八点半下学,你放心让我骑自行车回来?要骑几个钟头哦。”林小满收拾好了,背上包包就准备出发,“把车给我扛下楼啊。你不送送我?” 徐卫国握住自行车龙头,定定地看着林小满,“你不是生气,要离家出走?真是去上夜校的?” “真上夜校,陪红梅姐呢。” “哦,挂的哪个厂的名额?” “八一制衣厂啊。” “那要急也不能这么热的时候走啊,六点才上课,把饭吃了再走。” “不想吃。” “不吃东西不行。” “怎么不行?我饿了的时候,可以自己奶自己一口啊!你刚刚不是说就算是牙印,你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么?那我自己奶自己行不行?“ 徐卫国鲠了一下,“你还是在生气。你要怎样才不闹脾气?” “你想让我消气?” “嗯。” “脱衣服,上床!” “什么?”徐卫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脱衣服,上床!”林小满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 徐卫国很快脱光躺床上,望着林小满问:“你想做什么?” “咬回来!”林小满把包包往旁边一扔,弯下腰,照着徐卫国胸前就叨了一口,狠狠的含着咬了一下。 徐卫国又痛又痒,瞬间握紧了双手,唔了一声。 林小满趴下来,仔细地看了看,“没牙印,不公平。一定是你刚才绷紧了肌肉,你放松一点点,我咬两个牙印出来才能完。” 徐卫国体验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 当她含咬他胸前时,全身就像瞬间过了电似的,他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了一下。 可她说没牙印,还要咬一次。 他已经快绷不住了。 再咬下去,他就要疯了。 他伸手,捂住了眼睛,哑声道:“小满…不要咬了。” “你让我咬,我要是空了,我就回来看你,陪你睡。怎样?”林小满十分认真地讲着条件。原本就是闹着玩的,不过她现在发现,她好像找到徐卫国的激点了。 她得再试一遍,确认一下。 徐卫国一次就找准了她全身的激点,每次都弄得她毫无还击之力。 她要是研究出徐卫国的激点,一定要以牙还牙,好好治治他。 告诉他,什么叫翻身农奴把家当。 徐卫国也认真地考虑了一下,“你说的陪我睡,是光睡觉?” “那你还想咋的?以前由着你来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看着肉吃不到嘴里,就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我回来了,不代表我就原谅你。我是回来折磨你的。你认不认罚?” “认。你咬吧。” 林小满一边咬,一边观察徐卫国的表情,听着他压抑不住的喘息,感受着他身体像弓一样绷了起来,眼光向下一压,还看到了异军突起。 林小满十分满意自己的杰作。 咬完之后,等徐卫国平复下来之后,她又凑了上去,吹了吹他的耳朵,用软软的声音问他:“我刚刚咬了你两边,留了四个牙印。你……想咬回来不?” 徐卫国的眼瞬间又直了一下。 小野猫这一下直接挠得他所有理智都飞了。 “想!”徐卫国一把将她拽倒,翻滚了一圈,压到了身下。 一吻封缄,味道一如记忆中地那样甜美。 “我记得,你说等我回来尝。小满,林小满…” 好吧,这个她确实说过,这个吻就算了。可咬个印需要这么久么?伸手推了推他伏在半敞衣间的头。 “喂,你咬好没?很久了…” “牙没力,用嘴咬行不?” “不行!啊……你不是说牙没力么,干嘛咬这么用力,你属狗的啊…” “咬多了一口…唔,我马上躺好,你好咬回来。” “懒得理你,留着下回咬回来,帮我把衣服扣上,把自行车提下楼去。你咬了半小时了…我再不走,一会赶不上开课时间了。” 第二百五十六章 高材生 王红梅比林小满大五岁,大约是上了五六年学,所以上的高级班。 她怀了小孩,又有点怯懦,不知道怎么去跟人套近乎,林小满想来想去,反正她报班儿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第一堵徐卫国疑她识字。第二放松吴月警惕,她房前屋后放满捕兽夹,日夜惊恐虽然精神上受了打压可难保不会死性不改,就呆文工团内部害那些新团员,她以前屁股擦再干净抓不到把柄,也得干她呀!这是个祸害,必须铲! 唯一的难处在她继父那儿,就跟杀人犯嫌疑人似的,警方明知是他找不到证据就不能定罪一个理儿。必须刺激吴月让她以为有机可趁有翻身仗打,她才会露出马脚。 林小满一念到此,索性就给王红梅当陪读了。和她一起上学,一起下学,路上照料着她,直到她生下孩子。 刚恢复高考没两年,全日制的正规学校里,也好多工农兵学生,夜校里就更多了,二十几岁的学生就十来个,三四十岁的占多数,还有两个头发都斑白了的大爷。 夜里最热闹的地方就是各类夜校。 被压抑了十余年的对知识的渴望和期待,在夜校找到了宣泄的窗口。 这时候的夜校几乎全部都是学历教育培训,各式各样的高校毕业证书都是通过夜校培训得来的,最习惯的叫法是“夜大”。 而在夜大里表现优异的夜校生,后来都在许多单位里担任了骨干。 所以知识的确还是能改变命运的。 她们经过初级班的时候,听到那名新来的年轻男老师,正指着黑板下两个工工整整的工人两个字,教下面的学生念。 他的声音十分纯净,好听。 “工人,工人阶级力量大,工人阶级觉悟高,革命最彻底,团结巩固纪律好。” 林小满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朝里面瞟了一眼。 男老师一身洗得泛白的正装,严肃的长方形脸上戴着一副黑宽边眼镜,两只不大的眼睛在镜片后边闪着亮光,看到有人往里看,他先是微微笑了一下,又走过来打开了教室的门,探出一个头问:“你们是晚到的同学?” 林小满摇头,指了指高级班,“不好意思打扰您授课了,我们是高级班的学生,从这儿经过,听到老师声音十分好听,就好奇看了一眼。” 老师就又关上了门,没再搭理林小满。 高级班的老师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五十来岁的妇女,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没有一丝乱发,胳膊下夹着书本,抿着嘴,昂首挺胸地走进教室,取出粉笔唰唰地往黑板上一通写。 “少小不努力,老大徒伤悲!我是你们的老师孟文,我的课堂上不允许迟到早退缺课,每一课上课前必须点名,如果有三次迟到早退两次缺课的,麻烦你们以后就不用来上我的课了。” 严师出高徒,孟文在夜大里也是相当有口碑的,已经教了几年的班,她班里出来的学生,确实都去了不少单位,混得还挺不错。 一来二去的,她的名声就传出去了,大家也都以上她的课为荣。 孟文人很严肃,对学员的要求也很高,说话直接,火大起来的时候,不管你是哪个,直接就是一痛训斥,训斥得你下不来台,最后还要问你服不服? 就一堂课,她这威信就立起来了,原本有几个年轻后生来的时候还嘻嘻哈哈的,上完一堂课之后,立马变成了嘴巴上拉链的闷葫芦。 孟文上完课之后,就轮到数学课,教数学的居然是刚才教初级班的那名男老师,人年轻,好像比那孟文和善一些,那几名后生就又扯起拐来,他一背转身,这几个人就在后面传纸条,偷笑,交头接耳的,闹到疯时还把你的书扔给我,我的书扔给你。 到下课的时候,男老师突然让所有人都站起来,离开座位,指着林小满和王红梅道:“你们俩,把每张课桌上的书都检查一遍,刚刚上课的时候我发现有些同学不太认真,好像在搞小动作。 现在,我们就来让他们现现形!看看有什么事,是比学习更重要,更着急去讨论的?” 小纸条全被搜了出来,堆到了老师的讲台上。 老师拿起纸条一张一张的念。 “前面的女同志脸像盆儿一样大。” “屁股也像箩兜一样圆。” “下回带把剪刀来,把那黑秋秋的长头发剪下来。” “打个谜语给你们猜,天晴晒不干,落雨湿不透的是啥子?” “猜不到哇?你们往左看,看看那名男同志脸上长的啥子。” “麻子,是麻子点点。” “刚刚右边的女同志放屁了,带着葱花味儿。” “我们全班同学,没一个女同志长得抻斗的,想谈个对象都找不到合适的。” “短头发和小脸那两个还可以,身上香香的,好闻得很。” “啥味儿,女人味儿?下堂课我们要换座位…我也要闻。” 老师念完所有的小纸条之后,大脸的女同志,麻脸的男生,长头发的大姐,还有放屁那个女同学,全都气绿了脸。 王红梅低着头,缩着脑袋,跟个鹌鹑似的。 林小满站起来,围着这几个后生转了一圈之后,就唰唰唰的在纸上写了几行字,然后让老师念。 “洋葱头,火把脸,雷公嘴,歪瓜脸,生下来就脸着地的。” 念到最后,老师也忍俊不禁,笑了起来,这一笑,那超大的黑边眼镜就从鼻梁上滑了下来,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 那几个年轻后生听到林小满的形容之后,脸也气得黑青黑青的,瞪着林小满,像是五只喷火的恐龙。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们取笑别人的时候,没有想过别人的感觉,那我为什么要给你们留脸? 你们不想学,不要耽误大家。你们还想闻我们的味儿,是吧?我让你们闻个够!” 林小满坐了下来,脱下鞋子,把臭袜子脱下来,甩了甩。 “要不要闻?味儿好得很!” 几个年轻后生立马掩了鼻子,别开脸。 大家都知道林小满是个刺头儿了。 被取笑过那几个人却又觉得林小满替他们出了气,就又互相认识了一下。 这几个人当中,全是制衣厂的老员工,林小满冲着王红梅挤了挤眼,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 不用主动去搭讪,现在关系网就拉上了。 课间休息了十分钟,大家互相认识了,交换了姓名,下一堂课就开始了。 还是叫罗荣光的男老师连教。 林小满仔细的听了听,发现这老师的功底十分扎实,几乎是全科都能教的样子。 后来听别人闲聊,才知道他是考上北大的高材生。 也有人说这是吹的牛。 北大的高材生,都是要进机关单位任要职的高级人才,咋会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教夜校? 林小满做的晒不黑样品已经送到宁墨那边去了,宁墨说要先做三百份,她折腾了好久才弄出来,还好工艺简单,到后头也熟能生巧了。 闲下来之后,就是上上夜校,找找吴月的死穴,实在找不到,还是让徐卫国枪走火崩了她吧。 第二百五十七章 人不正怪影斜 所有课都结束之后,罗老师低着头,像是在找来时的脚印般慢慢地走远了。走出去之后,林小满看到好几个年轻女学生都等在路上,他却目不斜视地越过她们,走远了。 他干净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有什么不解的问题在课堂上及时问即可,私人时间不接受问询。” 林小满瞬间觉得这个老师有故事。 取下眼镜之后,他看起来才二十四五岁,一双眼睛十分明亮,像是上好的玉。 在课堂上他倾囊相授,来者不拒,下课之后,他又目不斜视,拒绝了所有女学生的追捧,说话不留余地。 他把公和私分得相当分明。 林小满拉着王红梅离开的时候,听到夜校的后山上,传来一种如泣如诉的叶子哨。 闻曲知人,这名老师的心中,或许也曾深深藏着一个心爱的人,所以他的叶子哨才吹得这样婉转,带着一丝求不得的悲凉。 出了夜校大门,两人正要拐弯往胖嫂家走,突然发现路对面围着一群人,而且全是年轻女子,好多穿着制衣厂的工服,还有几个刚刚洗完澡出来,头发还有点湿水珠的女人,正从远处往那边跑。 “来真恐龙了?怎么这么多人围到看?”林小满好奇地问。 “管他呢,反正不关我们的事。闲热闹莫去看,免得招惹是非。” 林小满觉得是这个理儿,就拉着王红梅继续往前走,人群里突然爆出一声惊呼声,那些女工突然一哄而散。 林小满还是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 一个男人,跨坐在偏三摩托上,也正往这边看。 一身军装身姿挺拔,裤子松松垮垮,穿着解放鞋,雕刻般的脸庞在晚霞中如沐薄光,线条刚毅,帅得惨绝人寰,五官深邃迷人,充满了男性魅力。 军装穿在他身上,添的是硬朗,透出的是无边的男人气质,他穿军装,没有最帅,只有更帅浑身散发着男人的野性和霸气,英气逼人,好象戎装在身,就所向无敌了一样。 他跨坐在摩托上,军装包裹下的腿,从下往上看,双腿笔直,又长又有型. 一看就十分有力的腰肢,平坦有力的小腹,宽阔的胸膛,身姿挺拔,简直是让人流口水的好身材。 他的目光孤孑而慑人,满脸禁欲之气,看到林小满的瞬间,他原本清冷孤傲的眼里突地迸发出一丝温柔的光。 好撩人! 林小满心里哐哐的撞了两下,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呆呆地回望着他。 徐卫国发动摩托,突突地开到了林小满身边,伸出一只手,眼神灼灼地看着她,“林小满,我来接你回家。” “我没让你来接啊。我都跟胖嫂说好了,她把床都给我收拾出来了。”想到刚刚围在他旁边那一堆女人,回过神的林小满语气就越发不善起来,“一来就招蜂引蝶的。” 徐卫国凝眸,往后看了看,又道:“是要我抱你起来?” 在夜校门口被一个男人抱上车,明天不知道要被同学们说成什么样… 林小满愤愤不平地爬到那斗里坐下。 王红梅偷笑着走远了。 徐卫国载着林小满,把车子又调了个头,沿着夜校和制衣厂跟前过去。 林小满问他:“干嘛要从这条路走?这么多人看。” “这路近。”徐卫国简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绕了老远一截,才慢慢的从一条路插了出去,往出城的方向走。 “听说你今天在课堂上又炸毛了?” “你怎么知道?你派人盯我?徐卫国,你怎么这么无聊?” “我听你同学说的。” “你怎么知道哪个是我同学,我哪个同学嘴这么碎?偏知道说给你听?”林小满一个字也信。 徐卫国垂眼,沉声道:“那几个想闻你味儿的同学。” 林小满立即怔住了。 他连这个都知道了? “你,你把他们怎么了?”林小满知道徐卫国绝对不止听说这件事这么简单,以他的个性,应该不会就是听听就算了。 “打了一顿,丢进了臭水沟里。他们应该不敢再来调戏你了。” 果然……他又动手了。 “那供销社的小哥也是你故意丢出去摔伤脸的吧?” “嗯。” “呵,你可真有出息。那宁墨呢,你也打过宁墨?就那回他送我回九里屯,你不是领着他去营里了嘛,你也打了他?” “想打来着,后来没打。” “因为知道他是宁省长儿子?你这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并不是。就是怕一拳打过去,打出人命。不然,他会最惨。” “你怎么那么恶?看谁不顺眼都打?哪天别人看你不顺眼,也打你?” 徐卫国呵呵两声,轻蔑地道:“那也得他打得过!” 林小满哑然。 两人回到九里屯之后,林小满要去洗漱,左找右找,就是没找着那块茉莉香的皂。 “徐卫国,我那皂哪儿去了?” “不知道。”徐卫国一边下面一边回答。 “那我要洗澡,咋办?” “哦,那你出来拿。我裤兜里有块新买的。”徐卫国一手抖面,一手持了筷子在搅锅里。 林小满就自己把手伸进他的裤兜里掏,刚一把手伸进去,徐卫国就颤了一下,她的手就往左一偏,碰到了中间那玩意儿。 徐卫国低下头,黑着眼睛盯着林小满,哑声道:“不是那个,在口袋里,向下摸,不要往左。” “又不是故意摸的,是你自己抖了一下,我才摸偏了的!”林小满白了他一眼,手向下一掏,终于掏出一块皂,包着皂上的纸上写着:无香型。 见林小满盯着无香型三字看,徐卫国又解释了一下:“那茉莉香味儿有点勾人,换无香的,对你我都好。” 林小满撇了撇嘴,心道,人不对怪屋基吧,自己起了色心怕管不住,就在这香皂上做起了手脚! “用了无香的就真管用了?你就不毛手毛脚了?”林小满睨着徐卫国问。 徐卫国闷了闷,没作答,进屋拿了俩碗,把面夹了起来,放了点佐料,端上了桌,招呼她过去吃。 用了无香无味儿的皂,管不住的还是管不住。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再许诺 专等他以为她睡着了,解了她扣子打算作案的时候,林小满霍地睁了眼,瞪着他:“无香的也有味,勾着你了?敢毛手毛脚试试!” 徐卫国的脸就压了下来,林小满伸手撑住他,眼睛瞪得极圆,乍呼道:“叫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说:“我没毛手毛脚,我的手脚都规规矩矩的,我动的是嘴。” 林小满使劲抓了他一把,“想过干瘾是吧?让你过个够!看着…只准看,不准移开眼睛,也不准动手动脚动嘴动那个。” 林小满三两下剥掉衣服,扔到一边,滚到月光能照到的地方躺了…还拗了个诱惑满级的造型。 过了几分钟,她扯过单子盖住了自己。 徐卫国捂着鼻子,呆呆地坐在床边上,可怜巴巴地望着她。 从这天晚上开始,林小满就开始祼睡… 徐卫国天天晚上去冲几桶冷水。 方前进发现,每天早上,徐卫国起来的时候,鼻子里总塞着纸。 “林小满给你吃啥了?补得天天流鼻血?” “滚!考察组今天到省城,下午的时候我过去交接,你看好营部。”徐卫国一脸铁血。 “哦,你还是骑偏三去?原来,你这些天接送林小满,也有这一层打掩护的意思?” 徐卫国也不解释,照常去营部出操办公,直到下午五点的时候,他骑着偏三出营。 早就等在路边的林小满熟练地爬上了斗车里坐好,把林小满送到夜校门口时,徐卫国才告诉她:“我今天有任务要出,来接不了你了。你晚上还是睡胖嫂家去。 我任务一结束,就立马来接你。这段时间锦官城可能要戒严一段时间,没事别乱晃荡。嗯,也别老去找宁墨玩儿,容易招误会。” 又出任务? 听到出任务这三个字,林小满心里就有点条件反射的不舒服。 结婚后,他第一次出任务,是把她丢屋里痛晕过去了。 第二次出任务,是去江城,被老狼差点咬掉一只耳朵。 第三次出任务,不知道去哪儿,后来还是遇上了老狼,划破一条腿,差点把命根子都划到。 第四次说是封闭训练,拉着兵也不知道去哪个就犄角旮旯,家属楼被烧了,她差点葬身火海。 第五次说要预演习,遇上了山体滑坡,差点被泥石流活埋,还被人下了药貌似犯了错,被她听个正着,要不是罗宗及时救她,以她当时心如死灰的又伤了膝盖的模样,只怕到现在,肉都全烂成脓水了。 第六次联合演习,倒好像全须全尾的,偏偏遇上人设计要夺他性命,引他进了面粉厂,还好他机警,一进去就把人放倒了,跑出来之后直接封了门,歹徒炸成碎片,他就震伤吐了几口血。 徐卫国见她不说话,就拍了拍她的肩膀,把她放下去,骑着偏三就走了。 她死死地咬着唇,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徐卫国叹了口气,又打了个转,折了回来,停在她旁边,下了车,把她拽进怀里搂了一下。 “别怕,没事的,别担心。” 林小满在他怀里挣了几下,硬着嘴道:“我才不怕,也不担心你,管你去死!” 她总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 总是跟他唱反调,明明担心得哭了,偏偏又不肯承认。 倔强得让他心疼。 他只能放低了姿态,放柔了语调,开始哄她。 “好了,别闹脾气了。这里是夜校外面,来来往往的人当中说不定有你的老师和同学,你会被人笑的。” “谁笑你打谁啊。我看谁敢笑!” “你不是不喜欢我打人嘛?现在又怂恿我打人,你这是双重标准…” “我就双重标准,你不喜欢?” “没有,别哭了。我就是去接个人,很快就回来的。” “真的?没危险,不会受伤?” “真的,没危险,保证不受伤。” “那……你低下头,我有话和你说。”林小满缩着头,躲在他怀里,脸突然红了。 徐卫国依言俯低头,把耳朵凑到她的嘴前,“说吧。” “·###” “大点声儿,没听清啊。” “我,我说……你这次要真能做到不受伤回来,我……就不吊着你折磨你了。” 徐卫国吞了口口水,鼻子又有点痒痒的,似乎很快又要喷鼻血了。 他下意识地捏了捏鼻头,嗯了一声,“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明明都捏着鼻子快爆血管了,还装没听清,想让她再说一遍。 林小满把心一横,索性说得十分露骨。 “你说话算话,不受伤回来,我陪你睡觉,不是光睡觉的那种,是可以在床单上滚的那种。” “滚床单做什么?我要你,能动手动脚动嘴动真枪的。”徐卫国可不想光滚床单。 “滚床单的意思就是,做孟浪做的事,你这瓜娃子。”林小满一把推开徐卫国,低着头冲进了夜校大门。 徐卫国爽朗的笑声,一直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直到她跑进大门了,他还在笑,笑得越来越大声,越来越肆意。 “林小满,你等我……”等我回来收拾你! 川陕边境,徐卫国顺利接到了考察小组,就算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建树,可看到小组里的某几个成员时,还是心里打了个颤。 难怪行程要保密。 要是给外人知道了随行人员竟然是这一位,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翻天的动静来。 见完所有人,大家都上了车,按徐卫国的安排坐了。 徐卫国亲自开车,护送那位最重要的领导。 车子开动之后,领导身边一名瓜子脸枊叶眉,五官精致得像洋娃娃的年轻女子突然倾身向前,扒着他的座椅后面,甜甜地叫了他一声:“卫国哥,十二年没见了,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徐卫国瞟了她一眼,扬起嘴角,轻笑道:“变了,只是你没发现。” 陈安然刚想反驳说哪有,就看到了徐卫国脸上的笑容,她立马瞪大了眼。 “卫国哥,你从来都不笑的!你不是说你生下来就没笑过吗?” “没遇上那个能让我笑的人,自然是不会的。现在我遇上了,就会了。” “这个人,不是箫箫姐?卫国哥,你这是怎么了?你不是喜欢箫箫姐的吗?你怎么又悄悄的结婚了?” “她让我有想结婚的想法,自然就结了。”徐卫国甩着方向盘,向右一拐,却发现方向盘甩不过去,他用力一掰,就听到了咔的一声,什么东西断掉了。 车子突然熄火了。 不对劲! 第二百五十九章 飙!干! 远处,有异常的摩擦声,四周,也安静得不寻常。 遇伏了! 电光火石之间,徐卫国大吼一声“趴下!”飞快地回身,伸手按着领导和陈安然的头往下摁。 挡风玻璃应声而碎。 子弹打穿了前面的玻璃之后,又射穿了轿车后面的玻璃,然后飞了出去。 这穿透力,代表着,射击的人是一把好手,手里的武器也是最先进最顶级的那种狙。 徐卫国一脚踢开车门,伏地一滚,滚到后面车门处,几颗子弹又跟了过来,射向他的眉间,胸前,处处皆对准了致命之处。 他凌空一跃,瞬间掏出配枪,循着来袭方位,砰砰砰砰砰砰,连续六颗子弹,前后相距不过两三秒时间,连发而出,射向远处的密林之中。 没去听那子弹打中没,徐卫国直接拉开了车门,用身体做盾,掩着那名领导,领导是sc人,身量不高,被高大的徐卫国严严实实地遮住。 徐卫国挡着他,为他竖起一面肉墙,将领导送进了后面第三辆车上,沉声对车上的人说道:“关闭车门,这辆车是所有车之中最坚固的,你们无论如何要守住这车。 D老,把你的衣服脱下来,找一名身量和您差不多的卫兵穿上,我开着车带上这名卫兵,引走他们。 剩下的人原地待命,发现可疑人物,立即射杀,勿要让他们靠近这辆车!” D老操着流利的当地话叮嘱徐卫国:“娃子,莫逞强,打不过就撤回来。我晓得你娃儿凶名赫赫的,但是他们想要我的命,怕是没啷个容易。 你先去弄他们,弄翻几个算几个。 我就在这儿等到你娃儿回来报好信儿! 你说要得不?” 徐卫国一边嚓嚓装着子弹,又检查了备用弹匣,最后又背了一把机枪在身上,往身上腰间缠了好几圈子弹。 做完这一切之后,他才沉声应道:“要得!让我去干翻他们,再回来接D老。您稍坐片刻,我去去就回。” D老脱下来的中山装外套,被徐卫国穿到了另一名中南海保镖身上,两个互相掩护着,冲进了枪林弹雨之中,一路遇神杀神,不一会儿就攻进了密林之中。 等他们进入密林之中时,发现先前狙击前头车辆的几名狙击手已经伏诛,在他们伏击的后面有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高台,台子上有一个浅浅的枪托印。 徐卫国仔细查看了一番,立马脸色大变,回身就往车那边跑。 “小徐,怎么了?”那保镖在后面追着,脚步如风。 “调虎离山,原本在这儿还有一挺重型机枪,现在机枪手和机枪都不见了。 他们一定是直奔车队而去。 我们必须要快! 不然,考察小组全被人铲了就不好了。” 砰砰砰砰…… 机枪连射,子弹穿过树干,发出笃笃的声音。 徐卫国凌空闪避,身体折出各种不可思议的姿势,附近的草皮全被打得飞了出来,子弹不时擦伤着他的头顶飞过,情势十分惊险。 那名保镖腿部中枪,一头栽进了一条土沟里,爬了几下都没爬起来。 徐卫国狂吼着冲过去,拽着他的胳膊,把他拖了起来,扛在身上继续往外冲。 机枪继续扫射着,徐卫国像个人形暴龙般跑得飞快。 与此同时,车队那边,传来更密集更激烈的枪声。 一名肌肉虬结,健壮无比,脸上罩着黑头套的男人端着一挺机枪走了出来。 “呵呵,徐卫国,你反应够快,可是再快也快不过子弹。我告诉你,今天不单考察小组要全被团灭,你也要留下小命!” 他说话瓮声瓮气的,眼里却有一团嗜血的火在烧腾。 看着这仇视的眼神,徐卫国立刻玩味地猜测道:“又是李特挨的成员?” 那人卡卡拉动机栓,将废弹头退出,重新填膛,当着徐卫国的面装上了新弹药。 MG42,每条弹链是50发。 他狞笑着看向徐卫国,“50发,直接能把你打成马蜂窝。徐卫国,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忌!” 就算形势比人强,让徐卫国坐以待毙,那也是不可能的。 他计算了一下机枪连射的角度,扛着那名保镖挪了一下位,然后慢慢地把他放下来。 那保镖闷哼了一声,用力按了徐卫国的肩膀一下,似乎要借力自己下地,徐卫国顿了一下,他的脚慢慢地跨开一步,另一只手也蓄足了力气。 可那保镖并没有借势下地,而是一手按住徐卫国,另一手迅速地掏出了黑星手枪,直接对准了徐卫国的脑门处。 一声阴寒至极的笑声自那保镖口中迸了出来。 他慢慢扣下扳机,砰,枪空响了一下,却没有子弹射出去。 徐卫国全身都僵了一下。 原来,这名中南海的保镖,竟然是设伏的这些人的内应! 阴冷的视线在他脑站上扫视着,徐卫国有一种被眼镜蛇王盯上的感觉。 “徐卫国,今日,你是必死无疑。你死了,我再出林子,如果外面还有幸存者,我就补他们一枪,然后远走高飞,去境外过纸醉金迷,花刀乐,操洋妞的日子。 放心,以后每年今天,我会给你遥点一柱香拜拜的。 现在,你去死!” 枪响了,血花迸出,血雾在空气中飘开。 徐卫国闷哼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他伸手,想要去抓那名保镖的,手却从他的后背上一路往下滑,却什么也没抓到,用尽最后的气力,他猛地拍了一下地面,就那样借着拍地的力量,弹射而起,用保镖的身体做遮掩,一发子弹送进了机枪手的脑袋中。 50颗子弹,他无论如何是躲不过的,现在有了现成的肉盾,却可能缓冲一下。 解决了机枪手,再解决保镖。 几乎是在一息之间发生的事,快得机枪手和保镖都没有能反应得过来。 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看着身上汩汩往外流血的弹孔,徐卫国脸色发黑。 “小满不会让我上床了…” 又是狠狠的一枪托砸向那名保镖的面门,砸得他半边脸向内凹,瞬间变了模样。 用匕首直接挑断了保镖的手脚,口子开得很深,却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人。 只会慢慢的感受着自己体内的血液慢慢流尽,在最后的绝望里慢慢死去。 徐卫国把机枪扛在自己肩膀上,摇摇晃晃地走向林外。 第二百六十章 仙人板板 50发,刚刚打了大约五六发,还剩下四十几发。将就他们的东西,喂他们每人吃颗洋花生米。 护送考察小组的卫兵,已经被打得全都龟缩在D老所在的防弹车前,用身体筑起一面一面的人墙,阻止伏击人员的靠近。 四十五发子弹扫出去,收割了三十人的命。 直到死,他们都觉得离胜利不过只有一步之遥。 徐卫国丢下枪,踩着这些人的尸体,犹如浴血的战神,一步一步的靠近了车子。 窗户慢慢地推开来,D老竖了个大拇指,赞道:“你娃娃果然凶,居然还能杀回来帮我们剪除危险。徐天来生了个好儿子!” 徐卫国用手抹了抹脸上的血,平静地道:“他们准备十分周全,一定还有后招。我开前面那车开道,不管发生什么事,有空子就钻,有路就往路上开,只要过了这铁冠岭,我们就安全了。” 徐卫国走回第一辆车前,打开车门,坐到了驾驶位。 一直趴在座位底下的陈安然几度被吓晕过去,直到感觉到车里重新进了人,她才悠悠醒转。 看到一身是血的徐卫国,她担心地扑过来,叫了声卫国哥,关切地问:“你哪个地方中枪了?” 徐卫国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窟窿眼儿,“你应该问哪些地方中枪才对。好了,你坐好,我要开车了,等下会很颠簸,你要怕就扶住安全绳。” 陈安然咬着牙,从两个座位之间的空爬向前座,一屁股坐在副驾位上,伸手替徐卫国按住了出血量最大的一个血窟窿。 “卫国哥,走吧!” 不出徐卫国所料,就在前方三十米外,有两辆车拦路,远处,有不少的反光点。 幸运的是,没有重型武器,全是狙。 就看他能不能冲过去,开出道来了! “安然,伏低!”徐卫国大吼一声,用力把油门踩到底,不管不顾地撞向那两辆拦道的车。 砰…… 轰… 剧烈的冲撞感让车头严重变了形,两辆拦路的车被冲得歪向一边,中间出现了一个两人宽的道儿。 反光点对准了驾驶位上的徐卫国,密集的光映着他铁血的眉目,透出一种决绝的孤孑。 倒车,退开,甩尾,再用车尾撞击。 道开了,那两辆车被顶了下去。 与此同时,那反光点也变成了子弹,射进了车里。 徐卫国及时的躲过一阵扫射,刚要转头的时候,陈安然尖叫了一下,突然伸手按了他一下。 子弹打中了陈安然。 她软软地倒下来,什么话也没来得及说,直接疼得晕死过去。 徐卫国也支撑到了极限,体内的血液已经有近五分之一已经从血窟窿眼儿里流掉。 他眼前一阵一阵的发黑。 终于闭上了眼睛。 陷入黑暗之中想的却是,要如何和林小满去交待。她会不会真不让他上床了? 色胚! 林小满做了个春梦。 梦里徐卫国根本不守规矩,也不惧她的冷言厉脸,就是不管不顾的要爬床。 一副搞了这回就没下回的急色样。 让他慢点慢点,他直接就冲了进去,差点没把她撞得晕死过去。 “色胚!让你色!让你色!”林小满大叫着从梦中醒过来,躺一边午休的王红梅也被吵醒了,正捂了嘴,肩膀一抖一抖的,像是在偷笑。 林小满坐了起来,暗骂了一句,狗儿的徐卫国,连在梦里都那么霸道。 更讨厌的是,她竟然湿裤子了。 “剪了你的小丁丁…羞死人了。红梅姐,你不要光顾着笑喂,给我找条干净裤子来啊。我尿裤子了…” 王红梅给她找来了干净裤子,背过身,让她换好之后,才又转过头来取笑她:“你一个在床上像被鬼压床了似的扑腾了好久,一个劲儿的在骂人。到底那色鬼有多吓人哦,尿都给你吓流了?” 林小满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反正挺吓人的就是。好了呀,别笑了,一会笑抽了。” 三天的时间转眼就过了,林小满左等右等,还是没等到徐卫国来接她,心里就有点发慌,偷偷跑回去九里屯找了找,问方前进,方前进说徐卫国还没回,考察小组也没到。 林小满就更担心了。 徐卫国明明说,就是去接个人,最多两天就回来的。加上走的那一天,这都四天了。 她突地凑近方前进,盯着方前进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 足足看了一分钟之后,她突然大喊一声:“方前进,你说谎!” 方前进像摆钟一样左右死命摇着头,矢口否认道:“没有,没说谎。徐卫国和考察组地人确实没到过九里屯。” 林小满一下子就抓住了语病。 “没到过九里屯,到了哪里?在哪里?招待所?你不说是吧?坚决不说是吧?坚决不说我咒你儿子长个小丁丁,长大找不着媳妇儿!”林小满张牙舞爪地道。 方前进抹了抹头上的汗,瞪眼道:“林小满,你要不要这么毒?你谁都不咒,咒我儿子来了! 我跟你说,我儿子以后要找不着媳妇儿,我让徐卫国和你现生一个,放我家里慢慢养成儿媳妇,你信不信?” “那咒你的儿子不喜欢女人。”林小满又气呼呼地说。 方前进愣了好几秒,“不喜欢女人难道还能喜欢男人?林小满,你嘴上积点德吧…怕了你了。 跟你说,考察组在锦官城里,至于在哪儿,你自己去找人问。你要是收回你刚才说的话,我还可以给你个提示。” 林小满就连吐三泡口水,“呸呸呸,我刚说的话不作数,不咒方前进的儿子长个小丁丁,也不咒他爱男人。快点,提示词是啥? 你要是敢骗我,我一会还会咒得更毒,你信不信?我会咒他是被压那一个!” 方前进简直快怄出内伤来了。 “林小满,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怪物哦。你说话真的是太毒了。我也不提示你了,就跟你说,他们遇伏了。你应该知道去哪里找人!” 医院! 锦官城军区医院! 一定在那里。 不然,她就只能去认尸了! 她才不要认尸,她要活的。 “方前进,要是徐卫国是死的,我咒你儿子不知道喜欢男的还是女的…或者不男不女的. “林小满,你仙人板板的…” 林小满跑出去之后,又冲了回来,拍着桌子喊:“派车派车给我,还有,我仙人已经不板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啃耳朵 最后,林小满还是坐物资队的车去的城里。 营里的车没剩余的了,田七直接去找了李兵,开着卡车把林小满送进了城。 林小满想去军区医院,军区医院却已经戒严了。除了真有病的人和病人家属,而且是之前就住院有登记的病人才行。 医院已经不接收新患者了。 林小满连门都没能进得去,就在医院大门外猫了一整天,愣是被架出来两三次,还被当重点嫌疑对象盯住了。 她急得心里头跟有把火在烧似的。 天都黑了,王红梅找了过来,给她带了好几个糖糕,又说要去夜校请假。 林小满现在哪还有心思管什么孟文会不会记她缺席啊,王红梅说什么她都没大听进去,她已经打算在这里连夜蹲守了。 两人正在这里鸡同鸭讲,对牛弹琴时,王红梅突然看到了王二,立马就喊了一声王二。 王二听到声音看过来,发现是王红梅,就走了过来。 王红梅就问王二:“王二你怎么在这儿?” 说起这个,王二就是一肚子的话。他无奈又不解地告诉王红梅,他是来照料王大俊的。 “王大俊咋了?” “哪个晓得他咋个了嘛,像撞了鬼一样。天天往树上爬,先是小树,再是大树子,然后是爬得越来越高,一会儿被梭老二咬,一会儿摔断腿,一会儿摔折手,有一回还差点处到蛋蛋,这段时间一点都没消停过。这一回摔得最严重,两条腿都摔断了,打上了石膏,要在医院躺最少半个月。 你也晓得他们家的情况,就一个瞎老娘,自己生活也没办法自理呢,又添一个爱惹祸的傻儿子。我两家又挨得近,实在是看不下去,我婆娘就在村里招呼瞎大娘,我就来城里给王大俊买吃买喝的。 还好这段时间,村里的农活都做得差不多了。红梅,你们又是在这做啥?要是没得啥事,就早点回家歇着。 这医院里住了不得了的人物,本来是要把病人全部赶到别的医院的,还是那个大人物说不要扰民,才允许大家留下来。 不过有一条,就是进出要安静,也不能对外说医院里的事。” 林小满一听王大俊在医院里,眼前立马一亮,有了主意。硬要缠着王二带她进去。 门卫盘查说得十分清楚,“一个人只允许一个陪床的,有特殊情况需要加人的,必须加直系亲属,没血缘关系的,只允许妻探夫,夫探妻,其他一律属闲杂人员。” 林小满立马指着自己说,“我是王大俊婆娘,不信你问王二。” 说完之后,林小满又暗中掐了一把王二,王二一痛,就嗯了一声。 门卫才放行了,虽然放行了,可是还是派了一个人随同林小满进住院楼,就近盯梢。 王大俊原本百无聊赖地躺着,用手没事就敲自己腿上的石膏,听那空空的响声打发时间。 看到王二回来,他也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王二把稀饭给他打开,端他面前,让他自己端着吃几口。 他抖抖索索地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张饼干包装纸,在王二眼前晃了晃,“我要吃这个,你去找坏女人要!” 王二皱眉哄他,他也不听,就吵着要找坏女人要饼干,吵到最后还哭了起来。 “我就要找坏女人,让坏女人给我端水,让坏女人给我饼干吃。” “那坏女人是哪一个嘛?” 王大俊鼓着眼呼呼地喘着气,却又说不出名字来,最后闷闷地说:“坏女人就是坏女人。算了,等我自己会走了,我再去跳树,只要把腰摔了,坏女人就会来背我回家,给我吃饼干的。” 王二吃惊地瞪圆了眼睛。 “王大俊,你这段时间不是摔手就摔脚,是故意跳的?你这傻子啊,咋这么罗唣人呀!(罗唣:调皮折腾给添麻烦的意思。) 王二见他不吃,端着粥碗就出去了。 林小满上楼的时候,故意说腿软,走得慢腾腾的,一楼一楼的走上来,耳朵竖着,一路听着动静,猜测着徐卫国他们在哪一层。 可无奈身后盯着她的那个太负责了,她一停下来,那人就催着她往上走。 她还是来到了王大俊住的四楼病房。 王二见她来了,就摇了摇头,指了指正闹脾气的王大俊说:“他这会儿不好哄得很,饭也不吃,还说是自己跳下来跳伤了的,要找什么坏女人背他给饼干吃。我要去抽会儿烟,你自己进去。 小心点,莫被人发现你在扯谎说白,不然会挨枪子儿的。” 林小满悄悄地走了进去,王大俊听到脚步声,直接把眼睛一闭,头偏一边,一副不想理人的样子。 林小满拧着他的耳朵把他提了起来,“王大俊,你这是在干啥子?自己跳树摔腿玩哦?我跟你说,要是哪一天摔下去拌死了,那就安逸了。 还想要我背你。我背你的骨灰盒盒哦。你个背时娃娃,懂点事嘛,你这是的闹啥子嘛闹?” 王大俊傻傻的盯着林小满看了又看,就让她揪着自己耳朵,也不喊疼。 “坏女人?你来了?!我就说嘛,我要是摔了,你晓得了一定会来看我的。我要这种饼干馍馍,给我买,给我买。” 林小满拧着他的耳朵又扭了一圈,骂道:“我给你买毛线买,让你以后不要再跳树子跳桥逮蛇了,你听到没得?” “听到了听到了,坏女人,你还是啷个凶。我的耳朵好揪不?你是要揪下来当下酒菜哇?不然,你就让它先长在我脸上,你想吃的时候,就啃它一口,然后剩下的留到,又新鲜。 说不定咬缺了的那一块还可以长出来。” “啃你妹啊啃!哪个要啃你耳朵。你又不是我男人,我要啃也去啃我男人的。对了,王大俊,你帮我一个忙,肯不肯?” “要得,你要咋子,我都帮你干。” 见他点了头,林小满再不迟疑,直接拿板凳往他腿上打的石膏上砸。 “有点痛,你也给我忍到点。我就砸掉石膏,砸了石膏,我就背你出去耍…” 林小满砸完石膏,直接把王大俊背了起来,一边晃一边问他晓得那些当兵的住哪层不? 王大俊指了指五楼上面。 第二百六十二章 木耳 那个盯着林小满的卫兵还没有走。 他看见林小满背着一个男人出门,然后直接要爬楼梯往五楼走,立马走了过来,拦住了两人。 “上面是戒严区,闲杂人等不能上去!” 林小满气喘吁吁地说:“我不去五楼,我去楼顶,我…男人要去楼上试试腿能不能走路。我个子小,背他下四楼还不如上楼顶,只消爬两层。” “那我跟你一起上去。只能上楼顶,不能在五楼停留。”卫兵不放心,还是跟着她,亦步亦趋的。 林小满就像背着一座山似的,一阶一阶地往上爬,累得快要瘫了,又想想徐卫国,立马就又有了力气,憋着劲儿硬是把王大俊背上了五楼。 她累得腿直打闪,差点一下子就跪到地上。 她抬眸,可怜巴巴地望着卫兵,喘气如牛,“我…我能…不能…休息…休息一小会儿。” 卫兵见她确实累得够呛,就点了点头,“只能停两分钟。” 林小满慢慢地把王大俊放在台阶上,自己扒着墙壁吭哧吭哧地喘着气。 喘了一分钟之后,她才屏住呼吸,耳朵竖成了一条线,仔细听着这一层的动静。 住院部一共五层,每一层都有八个病房,中间一条走道,两边门对门的各四间房。 林小满听了三十秒,却一点声响也没听到。 这一层安静得像空无一人似的,一点嘈杂声也没有。 卫兵看着表,慢慢地数着秒。 “两分钟到了,起来,我盯着你上楼。” 林小满心里的失望,慢慢地变成了绝望。 徐卫国是去接人的,他的职责是保护别人。 如果要受伤,最先伤的那个人一定是他自己。 伤到哪都还好,可千万别伤了命啊… 徐卫国,徐卫国,徐卫国…你如果在这里,就好歹出个声儿啊… 林小满无奈地背起王大俊,抬步往楼上走,走了两梯之后,楼下响起了蹬蹬蹬的脚步声。 一个长得像洋娃娃似的女孩上来了,卫兵一看到她,就行了个礼,喊道:“陈秘书,又下楼遛弯了?” 女孩的一只胳膊受了伤,打了石膏,用纱布吊在脖子上。 见是卫兵,她轻盈地笑了一下,低声道:“别大声喊,我是偷跑下楼的。卫国哥要是醒了,知道我乱跑,一定会生气骂人的。” 林小满心头一颤,脚下一软,直接跪到了楼梯上。 卫国哥…徐卫国… 她说徐卫国醒了,还会骂人。 他没死,也应该没受什么致命的伤。 “坏女人,你怎么了?是不是背不动了,如果背不动了,我不上楼了。你背我回去算了。”王大俊感觉到林小满的虚弱,就出声让她不要再往楼上走了。 林小满一手撑着墙壁,咬牙切齿地道:“我,我再试试!” 陈安然看了看林小满又看了看王大俊,疑惑地问:“你这么小的个子,怎么背这么大个人?你要背他上楼干什么?” “我,我背他上楼试下能不能走路。他,他腿伤了。” “那卫兵你怎地不帮她扶一把?她这样子会被压死的。”陈安然皱眉瞅着卫兵。 卫兵摸了摸头,从林小满背上把王大俊接了过来,让林小满站了起来,两人一左一右的扶着王大俊终于来到了楼顶。 王大俊看到林小满眼角有泪光,就伸手来给她抹,一边抹一边问:“坏女人,你咋哭了?累哭的?” “不,不是,眼睛进了沙子。” 卫兵把人扶上去之后,就站在楼梯那道门那边,依然警惕地看着两人。 他总觉得这个女的,和这个男的,不像是两口子。直到他看到王大俊替林小满抹眼泪,他心里的疑虑才慢慢消去了一些。 王大俊当然是站不起来,走了不道的,那女人哭的,只怕就是这个。 她辛辛苦苦把人背上来,就是希望他能走两步。可他连站都没办法站,怎么能走? 卫兵叹了口气,开口道:“你太着急了,他这腿伤得严重,起码还要打好几天石膏静躺。好了,既然他走不了,我帮你把他扶下去吧。免得一会儿你俩个都摔下去。” 林小满抬眸,感激地对卫兵说:“谢谢你。可是我确实没力气了。” “那我帮你背下去!” 林小满等的就是这句话。 卫兵背着王大俊往下走,林小满虚弱地扶着墙慢慢地跟着。 走到五楼的时候,卫兵下去了,林小满脱掉鞋子,光着脚飞快地跑过去,往那些门里看了看。 她看到了徐卫国,上半身缠满了纱布,前胸有两个还在渗血的伤口,离着心脏的位置,十分近。 他正在问刚刚那名洋娃娃脸的女孩,“刚刚谁在楼梯口说话?” “好像是四楼的一个小媳妇儿,背着男人上楼顶去试腿能不能走道的。” 徐卫国哦了一声,眉头皱了又皱,“我,好像听到了小野猫的声音。” “小野猫是谁?卫国哥?” “小野猫我能叫,你不能叫。你得叫嫂子的。好了,你该回你自己的病房了。” “我才不要叫嫂子呢,卫国哥,明天早上你想吃啥,我好让后勤的准备。” “想吃凉拌木耳。” 林小满一边抹泪一边下楼,下到四楼,才弯腰迅速穿好鞋子,三步并作两步进了王大俊的病房。 “王大俊,你要不要吃凉拌木耳?” 王大俊摇头,“我要吃饼干。” “饼干不可以当饭吃的。你再不好好吃饭,我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你信不信?”林小满面上笑一收,冷冷地看着王大俊。 王大俊撇了撇嘴,低头道:“好嘛,只要你来看我,你就好好吃饭。” “那我明天早上帮你送饭来。王二快回来了,王二只是邻居,人家是好心好意的来照顾你的,你不要对人耍小孩子脾气,人家不欠你的! 瞎老娘也还在村里,王二婆娘还照看着呢。我要回做工的地方了,明天一早再来看你啊。你乖一点,别闹腾!” 林小满走后,卫兵又看了看王大俊,羡慕地道:“你这傻子倒是好福气,你媳妇儿对你挺好。” 王大俊傻笑起来,“我叫她坏女人,她有时候凶得不得了的。你看我的耳朵,今天就差点被她揪烂了。” 卫兵这才放下心来,上楼又去汇报了一下,正巧听到陈安然在念叨怎么凉拌木耳,就提了一句,四楼那个小媳妇儿明天会做这菜,要是不会去问问她呗。 第二百六十三章 演戏 第二天,王二有事要回村里一趟,林小满来的时候,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托林小满帮忙照看王大俊两天。 王二婆娘要生了,他得回去呆两天。 林小满一口答应下来,又笑笑地恭喜他。 “这是好事情,恭喜你要当爸爸了。你放心去吧,我这两天正好没啥事儿,就一天给他送三餐饭,端个水喝,也没多累。” 林小满硬塞了两块钱,说是提前赶个礼,让王二拿着钱,给婆娘多买点鸡蛋补补。 “女人生孩子可是大事,相当于在鬼门关外转一圈,有的倒霉的转着转着还把命都转没了。 王二哥你是个福气好的,要记得多疼惜一点婆娘哦。” 王二推拒不过,就接了钱,高高兴兴地走了。 王二一走,瘫在床上装睡的王大俊就要坐起来,拍着床叫坏女人,“扶我起来,给我垫个枕头,还要注意不要弄到我的脚。 昨天晚上为了帮你,我今天早上着医生日决了好一顿,又重新把我的腿打上石膏了,石膏还没干呢。我饿了,我闻到香东西了,给我弄起来吃。” 林小满哼了哼,取笑他:“就你鼻子灵,跟狗鼻子一样。昨天晚上不是说不吃饭的嘛?” “那昨天也是你说要吃饭的嘛,我乖也不行,不乖你又要凶我,你这坏女人才难得侍候!” “是是是,你帮了我,我该侍候你两天。”林小满麻利的把王大俊扶着靠床坐起来,垫了个枕头在他背后,又把饭盛了,给碗里夹了点菜,让他自己扒着吃。 王大俊扒了两口,看林小满在一边闲着,立马又闹开了。 “我看对门子的都是给喂饭的,你也喂我!” 林小满就去对门转了转,发现对门住的是一个摔了手的小男孩,顶多八九岁。人家伤了一只手,妈妈喂个饭很正常啊。 回来之后,林小满就把王大俊训了一顿,“人家伤的手,你伤的是脚,两只手好好的,自己端着赶紧吃。敢乱指使我,我把你的耳朵揪下来下酒。” 王大俊委委屈屈地缩着头,大口大口地开始扒饭,一边吃一边嘀咕:“坏女人,凶得板。” 林小满兜着手睨着他,懒得理他。他都喊她坏女人了,她未必还要装良家贤淑的范儿啊?再说了,她在徐卫国面前也没贤惠过。 “昨天我走了过后,你有没有跟卫兵说啥?” “没有没有,我晓得的,要有人问,我就说你是我婆娘。我不傻,真的。你只要跟我好好说,我就记得住。”王大俊一脸求表扬。 “好,乖。”林小满敷衍地表扬他。 王大俊把脸凑过来,闭上了眼睛,等了一会儿见林小满坐着没动,又指了指脸颊道:“我要这种表扬,对门子的小男娃儿妈妈就啷个亲他的。” 林小满一把推开他,“滚,我又不是你妈。” 王大俊生气了,把碗一放,“我不吃了。” “不吃算了,我收了。别跟我横!我跟你讲清楚,一天就三顿饭。你这顿不吃,就要等到二顿顿头开饭才有得吃,在这期间你饿死了我都不得理你。” “那我也不帮你了。一会儿我看到那卫兵,我就跟他说,你拿我当幌子,装假。”王大俊一脸有恃无恐。 林小满鲠了一下,她这是被一个傻子给拿捏住威胁了? 王大俊见林小满不吭声了,越发得意,眉毛眼睛都向上挑,像是翘尾巴狗。 林小满这辈子,也就怕过徐卫国。 王大俊还想横过她,那是不可能的。 她把碗捡起来,往竹篮里一装,二话不说,站起来就走。 王大俊见状况不对,立马又喊她:“哎哎,坏女人,你要去哪儿?” “我跟你处不好,我好心好意的送饭给你,你还威胁我。我不想看到你了,我也不给你送饭了。我现在就去叫王二来,让王二来照顾你。” “啊啊啊,我不说了,我不说了,坏女人,你给我回来,回来…真的,你说啥我就听啥,我乖一点,你不要生我的气嘛。 你也晓得,我是个傻子,你跟一个傻子掷啥气嘛。” 这一次,林小满是真的惊了。 几分钟之前,王大俊才说他不是傻子,现在又说他是傻子,好像她跟傻子掷气显得档次特别低一样。 “哎,你到底是不是傻子?一会傻一会不傻?我咋瞧着你比一般人还奸滑一些呢?想傻的时候傻,不想傻的时候就不傻。” 王大俊憨憨地笑了一下,“我妈说我小时候被枪打过脑壳,后头生了脓,又发了烧,估计脑子是烧坏了些。 不够聪明,但也不太傻。只要我认真想的事,还是想得清楚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就响起了陈安然脆生生的声音。 “小媳妇儿,小媳妇儿,背男人上楼的小媳妇儿,我找你有事,你在不在?我可以进来不?” 林小满立马走了回来,把篮子一放,冲着王大俊瞪了一眼。 王大俊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不会说漏嘴。 “嗯,你进来嘛。我正好在。”林小满起身开了门,陈安然就走了进来。 陈安然叫徐卫国卫国哥,徐卫国好像也当个妹妹那样看待她,昨天晚上还让她叫林小满嫂子,不允许陈安然叫她小野猫。 陈安然当时不是很情愿,应该是站在楚箫那一边,认为林小满配不上徐卫国。 徐卫国隐瞒了伤情,甚至连方前进都不允许来探视,甚至要求封锁消息,一是保证考察组在锦官城的安全,二也是为了隐瞒林小满。 他估计是想装作还在出任务,想等伤养得差不多了再出院,装下假,糊弄一下,再去胖嫂家接她回家。 他怕她担心,怕她哭,怕她怪他没做到承诺,她也能理解。 那就随他呗,反正只要活着,啥都好。 陈安然果然如林小满所料的那样,问起了凉拌木耳的做法。 林小满看了看她不太灵便的一只手,极力装得很随意地说:“你要想学,我现在就可以教你。可我瞧你这手,一只吊着的动不了,另一只肩膀也有些别扭,也受了伤?” 第二百六十四章 怀疑(典型坏蛋和氏璧加更) “你眼力真好,我没吊这只手臂被打了一枪,子弹碎片插进去了,还没取出来。” “为什么不取?难道子弹碎片不影响生活就不用取吗?”原本随口一问,抛砖引玉的,现在是真好奇了。 子弹是铜做的,容易摩擦皮肤,弹头有铅,容易引起铅中毒、而且子弹可以在身体内游走,看电视电影里演的,好像一中了枪就要及时取出来的吧? 陈安然想了想,仔细看了看林小满,发现她确实只是纯粹好奇这件事,好像也没别的心思,也就告诉了她。 “其实手术本质也是一次可控的割伤,还是长剑进肉级别的割伤,某种角度来说,危险可能比中弹本身还大。 这弹片嵌入了我肩膀的骨头缝里,要手术取出来,就肯定会大量失血。 可我的血型有些特殊,无法立即进行手术,只能等待其他地方找到合适的血浆了,才可以替我动这手术。” 特殊血型? 稀有血? 类似熊猫血那样,一个国家也只有一百来个人有的那种? 如果真是那种珍稀血型的话,还分rh阴型,a,b型,想要配对,十分难。估计本省内都难以找到血浆。 这姑娘看着像没事儿人一样,结果肩膀里还夹着碎弹片,倒是个坚强的主。 “那还是尽早取出来的好。你看,你两只手都受了伤,怕是做菜不太方便,知道方法也未必做得出好吃的来。 这样吧,我买菜的时候就买多了点,他一个人也吃不完。我先分你一份儿,你拿去吃吃看,看合不合胃口。 昨天也托了你的福,卫兵才帮我扶了他一把,我也省了不少力气。我也记你的好。要你吃着合胃口,可以让我多做一份,反正顺便嘛。” 陈安然有些意动,却还在犹豫:“那怎么好意思,太麻烦你了。” “唉,别客气。人海茫茫,相识皆是缘,再说了,不是说四海之内皆兄弟嘛,我们也可以算是四海之内的姐妹嘛。 还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呢,这东西做了要尽早吃,迟了味道就变了,不好吃了。” 林小满从篮子里端了一小碗凉拌木耳出来,递给陈安然,见陈安然不接,她又随口问:“是不是手不方便拿,那我帮你端上去。” 陈安然果然点了点头,“那你随我来,上去之后不要出声,悄悄的啊。” 林小满嗯了一声,默默的随陈安然上去了,走到徐卫国病房外,她才把碗递到陈安然手中,看了一眼沉睡中的人一眼,又悄无声息地下了楼,没有东张西望,也没有再逗留。 陈安然端着碗进去之后,对面的房间里突然有人说话了。 “D老,这小女子到底是什么来路?昨天晚上为什么不让我出去抓她?” “抓她咋子嘛?不像是坏人。你瞧她刚刚只看了徐卫国一眼,瞅都没瞅我们这边。我还故意坐在显眼的位置了的。 她眼风都没往这边走。卫兵昨天晚上也报告过了,是人家四楼病人的家属。再说了,你如果真不放心,就多观察她几天,看她要咋子不就晓得是好是歹了。” “是,是我沉不住气了。” “那安娃儿夹着弹片东跑西跑也不是个事儿,去催看医院头,看调到血没? 安娃是陈家唯一的骨血,跟我出来一趟,就着了一枪,这子弹还不好取出来,让她干受罪。二天要是陈家那家伙问起来,我也不好说。” “天天一大早我都去催了,医生说还没找到合适的。 只有京城有几份库存,已经在连夜送来了。估计就这两天到。医院也找好了主刀手,叫陈上游,是个有本事的,下刀快准稳,不会让安然受罪的。等弹片取出来了,再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啥大碍了。” “嗯,那耳子好像拌得不错,隔道门都闻到香了。龙骐,你过去,帮我夹两筷子过来。我这白稀饭,点味道都没得。” 朗目剑眉的青年立马站了起来,跑对门去了。 徐卫国听龙骐说D老也要尝尝,就让龙骐全都端过去。 龙骐看了徐卫国一眼,“那你尝看,如果不喜欢我就全端走。” 徐卫国就夹了一筷子放在嘴里咬了两下,这一咬脸色立马变了。 他立刻把龙骐手里的碗夺了过来,捏在手里,急急地问:“这木耳从哪来的?” 龙骐也被吓着了,“是不是这碗木耳有问题?” “这木耳像我屋里的做的。从哪儿来的?安然,谁做的?” “是四楼一个摔断腿的小伙子的老婆做多了的。卫国哥,你是不是睡昏头了哦?疑神疑鬼的。刚刚也差点把我吓死,以为这木耳里有毒!”陈安然一脸后怕。 “人家的老婆?怎么做的味道这么像是小满做的?”徐卫国还是有些疑惑,“你们调查过了?不然不会这么放心端过来给我吃。” “是,调查过了。那小伙子好像脑袋有点毛病,卫兵等那小媳妇儿走了之后,还仔细问过那小伙子,小伙子说就是他的媳妇儿。 好,既然这木耳没问题,我就夹一半走了。” 徐卫国用手挡了一下,“真的很像我媳妇儿做的,你夹两筷子就成了。给我多留点。” D老已经端着饭碗自己走过来了,听了徐卫国的话,立马笑起来。 “你这小子,几片木耳都舍不得?龙骐,夹两大筷子,气死他!” “是。”龙骐得意地夹了两筷子,这两筷子果然很大,夹完之后,碗里就剩下几片木耳了。 陈安然只得下楼找林小满,瘪嘴道:“楼上争你的拌木耳,差点打起来。我都心痒痒了,好想尝尝。 你做菜的时候,也帮我留一份儿。这是菜钱和工钱。一天十块钱够不够?” 不收钱就显得太着痕迹了,林小满笑眯眯地把钱收起来,又旁敲侧击地问徐卫国的反应。 当听到陈安然说,徐卫国一口咬定这是她做的时,她又不由自主地甜笑了一下。 他一定也是念着她,才会一口就吃出味道来了。 林小满就这样,偷偷地当了几天的供菜工。 徐卫国越吃,这心里头的疑虑就越重,这天中午,就趁大家都午休了之后,来四楼找人来了。 林小满毫无所觉,正歪在床边的长椅子上打瞌睡。 第二百六十五章 哥哥 徐卫国一边敲门问有人没,也没等人回应,直接就要推门而入。 林小满已经来不及出去了,只能往床底下梭。 “站到!”王大俊立马不悦地喊了一声:“哪个,有没礼貌,我没准你进来!” 徐卫国顿了一下,问:“里面可是有什么不方便?” “你等到,我衣服都还没穿。”王大俊一边说,一边把衣服脱了,塞进被窝里。 “好了,你可以进来了。” 徐卫国推门而入,只看到王大俊打着赤膊歪在床上,不是很高兴地盯着他看。 徐卫国坐下来,随意地道:“我是楼上的,吃了几天你媳妇做的菜,想来感谢一下本人。” 王大俊哼了一声,生硬地道:“你们给过钱了的,她也就是挣个工钱。不需要感谢本人。再说了,做菜再好吃,那也是我婆娘,你要感谢,感谢我就可以了。” 徐卫国再三套话,王大俊反正就是一口咬定,就是我婆娘,就是我婆娘,不想让你见,没啥感谢的必要。 徐卫国无奈地走了。 等到上了楼之后,林小满才从床下面爬了出来,呸呸地吐着灰。 “王大俊,你还真是靠得住呀。徐卫国都没把你的话给套出来。” 王大俊得意地扬起脸,笑道:“晓得我好了吧,哈哈。不过,你为啥子怕这个男的?他是坏人啊?” 林小满支吾着说:“唉呀,你问那么多干啥,反正我暂时不想和他打照面。” 王大俊就暗暗记心头了,这是个坏蛋,坏女人不喜欢他。 林小满晃荡晃荡着就晃到了陈上游的办公室,说最近还痛经,让陈上游给把把脉。陈上游刚把手搭上去,门外就响起了徐卫国的声音。 “陈医生,血浆不是说今天会到么?还没消息?” 林小满立马朝着陈上游眨了一下眼睛,装模作样地问:”咦……陈上游,外头那个人说话,咋这么像我家卫国呢?他不是出任务去了么?“ 陈上游干咳着不说话。 门外的徐卫国直接吓得夺路而逃。 小满,小满怎么在陈上游办公室? 林小满出门晃了晃,只看到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跟被狗追着要咬他蛋蛋似的一样快。 哼,小样儿!你吓我?看谁吓到谁? 林小满又跟陈上游串好口风之后,才神清气爽地回去照料王大俊去了。 血浆送来了之后,陈安然进了手术室。但是那弹片卡进了骨头里,需要磨骨,时间拖久了,那失血量就比预计得多出了两百cc. 切开了才发现是这种情况,血浆不够,这手术就无法成功。 陈上游连忙把这一情况告诉了龙骐,事情紧急,只能抓瞎,让医院里所有人都去验个血,死马当成活马医,看能不能抓一个能配对的出来。 “现存的血浆,只能支撑一个小时,我们得一个小时内找到合适的库存或者献血人,不然,这姑娘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补血不足而昏迷。” D老面子多大啊,他交待下来的事情,谁敢不照着办?可这不是上战场,靠人数就能取胜的。 全市都紧急动员了起来。 要是这血型这么容易找得到配对的,就不叫珍稀血型了。 王大俊听到外面的人走来走去的,慌慌忙忙的,也不知道出了啥事,就让林小满出去看看。 林小满这一打听,听说是陈安然有难,这心里也有点担心起来。 听说要采血验血型,立马也撩着袖子去抽了血。 回来把这事儿跟王大俊一说,王大俊说他也要出一份力。 林小满想着反正是尽份心,听天由命的时候,就把护士叫来了,抽了王大俊一管血去验。 十分钟之后,王大俊这间病房外突然哗啦啦的跑过来五六个医生,后面还跟着一群护士。 王大俊给吓到了,指着他们直问:“干,干什么?” 医生兴奋地说:“配上了,配上了!你的血型和陈安然的血配上了,她有救了。我们想要再抽你点血。” 王大俊看着林小满,扁了扁嘴道:“我怕疼!” 林小满从这巨大的冲击之中回过神来,立马开始哄他。 “我给你买你想要的饼干,你让他们抽两管,不抽多了的。我在这儿看着的。” 王大俊这才老老实实的配合医生抽了血。 陈安然的手术终于成功了。醒来之后,她听说居然是四楼那家摔伤腿的小伙子的血救了她,立马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这么巧呢?我这种血型是熊猫血里也罕见的b型血,他怎么会和我配上了?” 徐卫国也觉得这件事情不可思议。 这个王大俊的妻子做的菜和林小满做的味道一模一样,就够他疑惑了。 现在,王大俊的血型,居然和陈安然一致。 小时候大家都住在一个大院里,没有人愿意带陈安然玩,因为她这血型实在是太稀有了,稍微破一点皮,或者有个外伤什么的,都找不到血型来配。 陈应山工作也忙,妻子方敏又身体一直不好,还有点轻微的抑郁症,照顾不了孩子。 陈应山就从老家找了个老实的保姆来照顾陈安然。保姆实在,可胆子也小,根本不敢让陈安然出门玩,生怕磕着碰着。 陈安然被锁在屋里长到五岁,徐卫国十五岁的时候,老见到有个小女孩坐在自家窗户前看外面,叫她下来,她已经不敢下来了。 因为长期不运动,她的腿都有些退化,徐卫国上去带她下来玩的时候,发现她五岁了,走路都还走不稳当,就很细心地教她走路,带她玩。 一直把她当亲妹妹那样疼。 陈安然也一直记得这个不喜欢说话也不喜欢笑,却面冷心热的大哥哥,可是后来突然有一天,徐卫国就离家出走了,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杳无音信的。 她问了很多人,也问了徐伯伯,徐伯伯一个字也不说,就是望着远方发呆。 在接到人的时候,听到她向他自我介绍说是陈安然,是你的小妹子陈安然啊,叫他卫国哥时,徐卫国也终于把她记了起来。 徐卫国和陈安然一合计,就打了个电话去京城,说了这件事。 陈应山那边半天没反应,过了好久,才轻轻地说:“这是安然的福份啊。那个同样血型的孩子多大了?” 徐卫国这才想起来,他们还不知道王大俊究竟多大年龄,于是又叫人去问了王大俊。 王大俊愣了半天,才不太确定地说:“三十一吧?我老娘说我出生的时候还在打仗,去年她说我三十岁,那我今年就应该是三十一了,应该是1948年出生的。” 陈应山听说王大俊是48年生,不是50年生的之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如果他是1950年二月二生的,那他就可能是我一直没能找到的那个儿子。可是他为什么要是1948年生的啊… 他和我,和安然都是同一个血型,本应该是一家人啊。但他,为什么不是我的儿子呢?” 陈安然从来没听爸爸说过,她还有一个哥哥。 D老却清楚这段老事。 第二百六十六章 你的名字 “陈应山的那个儿子,是1950年二月初二,在西南军中出生的。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那个孩子,皱皱巴巴的,跟个小猴儿似的。 那时候大部分地方都解放了,就剩下华东,西南,中南和藏边还有部分残余部队,为祸一方,负隅顽抗。 西康解放前,陈应山带部队策应当地的93部队,中途被截断了通讯三四天的样子。方敏不信应山阵亡,就把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去找人。 后来就遇上了流窜在外的一支队伍,方敏带着孩子,被追入了一个小山村之中。 那个小山村中只有五家人,生活苦贫,一对夫妻把方敏和孩子藏了起来,那家人全部被敌人残忍杀害了。敌人用剩下几家人的命相胁,要方敏出去投降。 方敏只得把孩子放在装土豆的地窖里,自己出去,引着敌军出村。 后来,方敏遇上了陈应山,陈应山带部队消灭了这股敌残军,再回到山村找孩子时,发现那一处已经被炸平了。 孩子……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怕是炸死了。方敏受了打击,身体一直就不大好了。 陈应山安慰她,说尸体没找到一日,儿子就有可能还活着。可谁都知道,这只不过是个自欺欺人的美丽谎言罢了。 可能恰好你爸爸知道,献血的是个男同志,就又想起了这一茬旧事,起了心思,又再次失望了吧? 安然,你要知道,那是战争年代,失去孩子,父母的家庭不计其数。大家都哄自己,只要没见尸体,就可能在某个地方活着。 这不过就是一种念想。你也别太当真。巧合毕竟就仅仅是巧合罢了。” 陈安然又对着电话,好一通安慰,陈应山才缓过劲来了,并嘱咐陈安然:“养好伤再走动,别急着回京城,反正徐卫国在锦官城,他在爸爸就放心。他是个好孩子,不会让别人伤害到你的。 你也替徐伯伯转告一句话给他,就说抽空,还是回家看看徐伯伯吧,当年的事,都是气头上的狠话而已,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他想要的,只要他还要,徐伯伯会答应他的。” 陈安然挂了电话,就表情古怪地对徐卫国说:“卫国哥,我爸爸说,当年的事,徐伯伯松口了。” 徐卫国嗯了一声,并不多说什么,也没有表态,谁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打算。 这些天,考察小组化整为零,已经秘密的分成几路,对锦官城的各级机关单位,驻防区,都进行了暗访,只有D老和徐卫国呆在军区医院。 眼看国庆节就要到了,徐卫国就开始着手安排回营的事。再不回去,他怕方前进那边顶不住,在林小满面说漏嘴。 他打算再捱一段时间,等身上的伤彻底好完了,再去挨林小满,看能不能弄到一餐肉吃。 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营部都会很忙。 考察小组要入驻九里屯,把九里屯当大本营,国庆汇演也在九里屯,这一来一去的,怕就得忙上十天半个月。 十天半个月之后,他身上的疤就快脱了。 到时候把灯一关,往床上一滚,林小满也没有夜视眼,分不出他身上哪处是新伤,哪处是旧的。 他这么打算的,也是这么干的。 徐卫国前脚带着人离开了医院,林小满也偷偷的摸回了胖嫂家,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 下午的时候,宁墨来了,告诉林小满一个好消息,说他把那晒不黑弄去做了鉴定,又说服了宁省长,货早上上柜,下午就卖出去五十个,照这样看,你那几百个根本不够卖. 林小满就把配方写给宁墨了. “帮我租个院子,弄俩可靠的人,分开时间段操作.原材料包装纸全撕掉,预先腾出来放.免得配方外泄.我这会儿得想招收拾徐卫国,你先帮我盯一阵儿.“ “好,只要你放心,我一定办妥这事儿.“ “宁墨,我当你是家人,是哥哥弟弟似的人,我信你,不放心你我怎会把配方写你?“ 宁墨怔了怔,脑中突然钝痛起来,一个声音在呐喊:小满,我从不想做你哥. 这个声音,不是他自己的声音,而是一个温润的透着无限伤感的声音,隐隐约约透着几分熟悉的感觉. 宁墨用力地甩了甩头,那个声音又消失了,再无迹可寻,与此同时,心里却狠狠扯了一下,很疼. “宁墨,你怎么了?脸突然发白.“ “没什么,起太早没睡好吧?小满,我先走了,你得空,就来看看进度,顺便……找我玩.“ “好呀.“ 这天下午,林小满又和王红梅假巴意思的去上夜校去了。 实际上,因为林小满缺了好几堂课,她已经被孟文除名了。 孟文上课的时候,她就蹲教室外面,玩花坛里的泥巴,把它们搓成一个个小泥丸,放在地上弹来弹去的玩。 好不容易捱过了一堂课的时间,就轮到罗荣光的数学课和英语课了。 罗荣光有好几次走到窗边,都看到她趴在地上玩泥巴。 然后认识林小满的同学,包括那几个说要闻她味儿的小后生,也都发现她了,都不太专心的上课了,时不时的站起来,瞅她一眼。 罗荣光出于多方面的考虑,就把林小满叫进了教室,跟她说,孟文的课她上不了了,他上课的时候她可以直接进来听。 林小满又乐呵呵地坐回原位。 虽然她上课总是专心听讲,但是被抽起来回答的时候,只要搞清楚了问题,往往都能对答如流,有时候还会举一反三,罗荣光一直认为她是一个好苗子,十分欣赏她。 数学课间休息的时候,罗荣光就特意把林小满叫到一边,劝她道:“知道你在谈恋爱,也听同学们说了,你那男人长得挺可以。 但是你是我这么多学生里,最聪明的一个,恋爱要谈,这学习也不能荒废啊。” 林小满见着罗老师一边推黑框眼镜,一边苦口婆心的样子,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罗老师,我还以为你要劝我,搞好学习,以后有的是时间谈朋友。结果我真没想到,你竟然还支持学生谈恋爱,想要兼顾啊。” 罗荣光厚厚的眼镜片后有一丝微光闪了闪,语气突然变得有些苦涩。 “谈恋爱,也没什么不好。谁没年轻过,谁没心动过?老师这么几年,也一直在找那个曾经喜欢过的女孩,从南找到北,从东找到西。如果当年我不回城就好了。 当时以为大家都还年轻,等得起,只要心不变,终究还是会在一起的。却没想到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从听到罗老师吹的叶子哨时,林小满就知道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今天听了他这番话,又忽然之间明白了,他为何会如此开明。 “罗老师,你会找到她的。只是可能,或许她已经嫁与他人,或许她也初心未改,还在等你呢?” “世上之事,不如意十之八九。等找到她的时候,再问缘由吧。林小满啊,在合适的时候,认为对的事,就及时去做。 还有,老师突然想告诉你一个秘密。老师其实不姓罗,姓骆。” 林小满不解了,好端端的干嘛改姓啊? 罗荣光默了默,又随手抽了片叶子,嘬在唇间,只发出几个低低的音。 “我的名字,你的姓氏。曾经喜欢,终未敢忘。” 第二百六十七章 沉沦(谢欣然生日快乐!加更!) 林小满不知道罗荣光到底喜欢过一个怎样的女子,令他辗转千里,不停的追寻. 这算是她在这个年代,遇到的第一个至情至性的男人。懂得爱,珍惜爱,却偏偏与爱失之交臂。 每个人一生,都会遇见很多很多的人,经历很多很多的事,被动的被命运牵着鼻子向前走,谁也不知道明天会怎样,能不能遇见那个想遇见的人。她只能默默的祝福罗荣光,早日找到她。 下课之后,林小满慢悠悠地和走出了夜校大门,昏黄的路灯下,电线杆子旁停着一辆熟悉的偏三带斗的军绿色摩托车。 利落的短寸头把男人刚毅铁血的脸衬得格外明显,如刀凿斧刻一般深邃完美。本是冷峻的长相,唇角却微微上扬了,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清冷孤傲,又霸气非凡。 他这样的男人,似乎生来就是让人心甘情愿臣服于他的脚下,为他沉沦的。 走出去一波一波的学生,都像是观赏什么稀世珍宝一样,目露火热的经过,却惧于他的威名,惊于他一言不合就能把五个男人轻而易举的收拾掉,一脚一脚,面无表情的把人踢进臭水沟里泡着,她们也只敢远观,不敢近视。 他一直闭着眼,似乎在歇息。 可知道他的人都明白,他这是在等人。 等那个他要接的女人出现。 那个女人没有出现之前,他连眼都懒得睁开。 可正是他这种心无旁骛,对别的女人不屑一顾的态度,却更令人着迷。 林小满故意姗姗来迟,磨磨蹭蹭的走在人群的最后面。 在一片喧嚣声之中,她轻轻地和王红梅告别,然后站到了对面。 他却从那无数的声音中,精确的听出了她的声音,漆黑如墨的眸子瞬间锁了过来,一下子就在人群中锁定了她。 这些天,只隔着病房的门,远远的见过他几次,她知道他躺在那里,身上被打了几个窟窿眼儿,他要堵住那些窟窿眼,才敢出现在她面前。 可他并不知道,她就守在那么近的地方,为他心疼。 现在,被他如同黑海般的眸子锁定,她只觉得鼻头一阵酸热,胸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心在深处胡乱地撞着。 从见他第一眼开始,她就觉得这个人是他的。 这个世界上,居然真的有这么一个能让她一眼沉沦的人。 就像是魔法般不可思议。 她连那头发丝丝都喜欢。 看着她站在远处,不肯过来,徐卫国只得自己过去抓人。 为了显示自己完好无缺,他利落地下了车,大踏步哐哐地走了过来,身姿挺拔,一如往常,脚下迈的正步,快慢均一,和以前完全一样。 可他越是要这样做,林小满心里就越涌得厉害。 他以为这是在乎她,不让她担心受怕。 可想到那进不去医院时候的恐慌,进了医院找不到他时的彷惶无依,像是要被人无声无息之间就弃了的小孤鸟。 她又有些怨他。 怨他的隐瞒,怨他的自作聪明,自以为是,自高自大… 这是受伤都这样瞒,哪一天他死了,不得随便找个地方让人埋了,永远也不告诉她? 然后,她就会和罗老师一样,疯了似的到处走,像个失心的流浪者,去找寻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找得到的人? 徐卫国停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若无其事地说:“小满,我刚结束任务,我回来了。那我走之前,你说的那件滚床单的事,还作不作数?” 他总是这样一本正经的说荦话。 就算是想要她的时候,也都是好像丝毫不情动的样子,拐上床之后,却又像一座活火山一样,比谁都爆发得厉害。 那股心里的怨就更深了些。 隐瞒我,我配合你了。 现在装做浑不在意没这回事儿一样,云淡风轻的问我要滚床单不? 徐卫国,你这个臭混蛋,我要如你的意才怪! 看我怎么收拾你这混蛋。 林小满挑了挑眉,脸上露出个欢欢喜喜的笑容,十分认真回答他:“作数!怎么不作数? 我记得我们回去的路上,离着九里屯还有十来里地的路两边,有一片老大老大的春油菜田,那片油菜长得极好,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边。 你不是喜欢在野外,喜欢把我抵在树上弄嘛?今天我就挑这片油菜田,你觉得如何?” 呸,说荦话,我也是会说的!我脸比你还要厚得多,徐卫国,我今天就要兑现承诺,我看你要咋继续忽悠? “什么?今天?油菜地?”徐卫国应该是从来没想到过,林小满会这样回答他。 锦官城是盆地中心,春油菜四月份种下去,原本十月就该收了,可是因为气候原因,这里的春油菜,生生要到十月底才能勉强收得。 这个时候,正是花开得繁,一片非黄也辉煌的时候。 绿油油的苗,黄灿灿的花,本就是一大视觉冲击了。林小满那奶白的身体,如果横陈在这样的油菜上… 徐卫国瞬间不淡定了。 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极其香艳的一幕。 那油菜一压倒成一片,却不会完全倒下去,会随着人的动作回弹一下。 玉人在绿叶黄花中摇曳,体态横陈… 可他现在不能啊!! 他一脱衣服,立马就会现形,被林小满发现胸前那几个窟窿眼儿。 鼻子里有温热粘乎的东西往外涌,徐卫国心头十分煎熬。 林小满说完之后,就一脸期待和认真的看着他,仿佛在等他点头。 期待…… 结婚这么久,都是在他在要。 她从来不要。 还会推拒逃跑。 这是她第一次期待这种事! 徐卫国郁闷得快要吐血了。 身体疯狂的想要。可他偏偏不能,不仅不能,还要想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拒绝林小满。 林小满有时候迷糊,可在有些事情上,绝对不含糊。 无数的想法在脑中一窜而过,徐卫国紧紧地握着双手,夹紧了腿,含了含腰。 “油菜地我是很喜欢的,可是你这一身皮太细嫩,容易搓磨到。不然,我们……先回去,再想地儿?” 林小满心头呵呵两声儿。 怕搓磨到,树干子上都不知道顶了多少回了,那时候咋不怕那树皮粗糙磨伤她的皮肤? 第二百六十八章 验身(笑笑和氏璧加更) 徐卫国,我就看你怎样拒绝我! 林小满不动声色的爬上斗车里坐了,两人出了城,慢慢的,车辆就越越少了,再慢慢的,路上就只剩下他们一辆车了。 四处是山野,密林,杂草丛。 林小满很仔细地看着那些地形,然后一个一个的指着问徐卫国:“山野里行不?林子里呢?都不行?那草丛上呢,草很软的,躺上去的时候只会簌簌响两下,一点也磨不到皮。” 徐卫国一路摇着头,手都快把把手捏断了。 偏生林小满像不知道似的,一个劲儿的出主意。还向徐卫国描述那些地形里该怎样躺才合适。 徐卫国用力地轰着油门,很想把偏三开成飞机,咻的一下就到九里屯,结束这种无法言说的折磨。 不一会儿,车就开到林小满所说的油菜地边上了。 林小满指着月光下油菜田,惋惜地说:“徐卫国,你看,多漂亮的地方,你真不想在这那个我?” 车子嘎吱一下抖了一下,往左边田埂拐去,撞到一颗石头,砰的一声停了下来。 林小满顺势跳下了车,望着眼前金黄灿灿,随夜风翻滚的海洋,笑眯眯地道:“徐卫国快看,像不像是黄绿相间,层次分明的地毯,这么大这么大,怎么滚都行。你真的要放弃这样一个好地方?” 徐卫国黑着脸,捂着鼻子,狠狠地揪了一下,这才低下头猛力地踩那启动脚杆,想把摩托车退出来。 林小满又故意凑过脸去,唇挨着他的耳朵轻轻地擦了一下,吐气如兰道:“徐卫国…” 徐卫国的心都快被挠烂了。 他用力地掐了自己手掌心一下,这才恢复了几分清明,强自压抑下心头汹涌如潮的欲望,他力持镇定地道:“嗯,回去洗洗再说。” “洗洗?这个时候回去,洗浴区都没人了。你是说……要在洗浴区?呃,徐卫国,看不出来啊。你平时闷不吭声的,这思想越开放。竟然会挑洗浴区这种地方… 好吧好吧,反正我说话得算话,你想在哪儿都可以的。” 林小满说着,就伸手摸了一把徐卫国的腰。 老话说了,男人的腰,女人的胸,都是摸不得的。一摸就要出事的。 林小满这一摸,彻底把徐卫国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冷静自持摸垮了。 他又开始血脉贲张起来。 他益发用力地踩着那启动杆,脚上使上了十分力气。 有时候,你越是想急于办成一件事,忽略了这件事情的本质,就越容易办砸。 徐卫国这一脚猛地踩下去,启动杆被踩断了,断了。 徐卫国整个人都绷得紧紧的。 林小满挨他挨得很近,近得他能听到她呼吸的声音,一轻一浅的,能清楚的数出这呼吸一进一出的频率。 这个深浅,进出,真的不该是现在应该想的词语。 徐卫国下了车,默默地走到一边,点燃了一只烟,猛地吸了两口,手指夹得太用力了,这猛的一吸,烟就被折成了两断,燃着的那一截掉到了地上。 徐卫国叨着那半截断掉的烟,很想杀人。 林小满顺手摘了根带杆的油菜花下来,撕开花瓣,把嘴凑上去吸了吸。 然后,她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回头冲着徐卫国叫:“徐卫国,徐卫国,难道蜜蜂喜欢油菜花,这花是甜的。你过来,你过来,我吸给你看,真的是甜的。” 徐卫国站着没动,脚像生根了似的。 林小满自己爬了下来,举着花到了徐卫国面前,撕开花瓣,把那杆握在手里,用嘴猛吸了那花心一下。 然后,她就抬起头,眸光闪闪地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你看,就是这样吸的。你要不要试试看?” 吸… 她还用舌尖触了那花中心一下。 花/心… 她还让他来试试看! 那朵花已经被她举了起来,戳到了他的嘴唇上。 徐卫国凝眸,迟疑地抬起手,一掌拍晕了林小满,把她抱着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斗车之中。 一身的力气没地方使。 她晕了…是不是可以… 徐卫国想了想,又撕开了她的衣服,俯头啃了几口。 手正要往下动作时,林小满嘤咛了一下,哼了一声。 徐卫国手忙脚乱地把她的扣子扣上。 月光下的女人,越看越美,越看越想去弄。 徐卫国想了想,又脱下自己的外衣,把她遮了起来。 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他就徒手推着车子,一步一步地往九里屯的方向走。 推着往前走了半里地,徐卫国突然站直了身体,凝神听了听。 左边的油菜田里,有人在办事儿。 徐卫国咬了咬牙,像人形暴龙一样,喷着火,疯狂地推着偏三往前跑。 直到走过那一段路。 一个偏三带个斗,两三百斤重,里面还坐了个人。徐卫国推起来,却好像并没有多吃力,用正常人步行的时间,走过了这十里地,终于把林小满带回了九里屯。 背着林小满上楼的时候,她那柔软的身体就压在背上,又是一种煎熬。 把她放到床上,徐卫国就冲了出去,提了几桶冷水咣咣的往头上浇。 今天晚上,好像糊弄过去了。明天,明天找啥借口? 他以为这一夜糊弄过去了?林小满用实际行动告诉他,并没有。 路上的折磨是折磨,难道床上的折磨就不算折磨了? 投怀送抱,温香软/玉是轻的。 借着迷糊宽衣解带,还去扒拉他的皮带,要解他衣服,半梦半醒的说着:“我答应了你,就给你,我一定说话算话,我现在就给你…” 最是半萌半软娇憨时,小野猫脸上的表情,嘴里的话语,手上的动作,都足以让他喷血。 徐卫国很想趁这种时候,顶上去试一试。 可他准备周全,钻进被窝里,把她也剥光了之后,林小满突然半睁了眼,吵着要他开灯。 “开灯开灯,我要好好看看你。看仔细了,我才让你弄。我说的是你全须全尾,一点伤也没有回来,我就任你胡来。所以……我要先验身。” 徐卫国心里有鬼,哪敢开灯,直接说忘记洗澡了,要去洗洗,落荒而逃。 等他跑掉后,林小满眼神清明地坐了起来,冷哼道:“小样儿!让你演啊,再演啊!撩不死你。又冲冷水去了吧? 我看你今天晚上,到底冲多少次冷水才能等到天亮!” 第二百六十九章 年轻帅气 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那床席子和另一床单子不见了。 林小满披着衣服开了门,探出头瞧了瞧,果然在外屋的角落里看到了卷席子和叠和整整齐齐的单子。 她也忘记昨夜到最后是怎样撩的。 仿佛只记得徐卫国傻呆呆的看着她,狂喷着鼻血。 中午的时候,方前进回家吃饭,告诉林小满,“卫国说他很忙,中午可能不回来吃饭了,让你自个儿先吃。” 林小满暗笑了一下,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方前进闷了一下,又压低声音问:“林小满,你还是别给他吃那么多补身子的东西了,他本来就壮,你再给补,会补出事儿来的。我最近老见他鼻子里塞着纸。应该是补过了,流鼻血了吧?” 林小满云淡风轻地说:“我没做什么补身的东西给他吃啊。他应该是看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 方前进好奇地追问道:“他有什么没见识过,能看什么看到流鼻血?” “我前段时间借书的时候,好像不小心夹带了一本禁书回来,带画儿的那种。” 带画儿的禁书? 方前进鼻子也开始发痒了。他也好久没开荦了。 然后,李爱红又向林小满报怨这男人连怀胎十月都说要憋坏,那没结婚的二三十年,他们是咋没憋死掉? 林小满就知道自己干了坏事。 一定是方前进受不住刺激,对李爱红提了一些过份的要求。 李爱红平时是不喜欢说这种事的。 林小满把李爱红拖进里屋,压低声音咬耳朵。 “开荦了之后,当然不喜欢五姑娘了呀。爱红,你要想不被骚扰,可以帮帮他。” 李爱红耳朵子都红透了,脸也像蕃茄似的。她想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问林小满:“那你说咋帮?他这有时候磨来磨去的不得劲儿,大晚上的起来一看,那眼睛就跟那狼似的,绿油油的,像是要咬你一口的样子,有点吓人。 我也怕他真的给憋坏了。” 林小满就把那本禁书,偷偷摸摸的塞给了李爱红,一脸暧昧地对她说:“拿去看,这上面就跟百科全书一样,应有尽有。我借回来之后,也没咋细翻,前段时间才发现是个好东西,翻了几页来看。” 李爱红见林小满说得神神秘秘的,当下就随便翻了一页瞟了一眼,立马面红耳赤的拍了林小满一下。 “你这是啥书啊,怎么这么…黄。” 林小满不以为意地道:“黄什么?说不定那些男人看的书,比这厉害得多。你不看算了,还给我。我藏着自己慢慢研究。” 李爱红又不肯还书,捏在了手里,声若蚊咬地问:“那,那这上面都是房中术,可我们现在不能啊。我看了,这不是白受罪吗?你这林小满,又动啥坏心思,是来捉弄我玩来了?” 林小满默默地翻开书,翻到了某一页,指着一个字提点李爱红。 “这是什么字?” “咬!” “分开呢。” “口……呀,林小满,你…你…” “我咋了?你爱听不听哈,反正我尽到心了。” 李爱红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忍着羞把那一页看完,才又用手指头戳了戳林小满,小声地问:“那你,你们试过没?” 林小满嘿嘿一笑,反问她:“你觉得徐卫国老种老榆林疙瘩,只知道上下位的,我们能试过这种?” 那倒也是。 方前进都比徐卫国开通一些。 这一天,徐卫国五点半准时回来了,一进门就看到林小满穿了件清凉的衣服,一脚蹬在墙上,似乎在做压腿的动作。 徐卫国愣了一下,有些疑惑地问:“你今天不去夜校了?” “不去呀,夜校就一二三五开课,今天周六呀。对了,昨天那事儿你挑好地儿没?实在难得想,就还是屋里做做算了。”林小满一边偷笑,一边问。 徐卫国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耳朵,沉默了半晌,才告诉林小满:“嗯,我有个同大院的邻居小妹子,来锦官城了。她受了点伤,也不太喜欢在医院里呆,总是坐不住,想往外跑。我想了想,就带她来九里屯了。她……要暂时在我们家住一段时间。” 哈哈,徐卫国这是把陈安然拿来当挡箭牌了?昨天估计吓着他了。也难为他,能想出这么个笨法子来。 陈安然住着,林小满自然不敢肆意的撩他。然后他也有借口,说是人家未婚啊,容易听到动静啊,然后就想着把这事儿这么搪塞过去了。 果然,接下来,就听徐卫国又开口说:“客人来了,也不好叫人家睡外屋,就让安然和你睡一屋,我在外面打地铺睡一段时间。” “打地铺也不太好,这样吧,你就学那些有孩儿的人家,把外屋也弄一张竹床放着,在床前遮条帘子挡一挡,隔一个小间出来睡。” 徐卫国觉得这样也不错,就真的按林小满说的弄了张小床来放外屋,遮了个帘子。 方前进下班之后,就去城里接来了陈安然,随行的还有一名个子不高,戴着大檐帽的老人和一名年轻英武的军官。 陈安然住徐卫国他们这屋,那名老人,就住的徐卫国旁边那暂时还没分出去那间空房子里。 老人从门前经过的时候,林小满只看到半张侧脸,略微怔了怔,立马就猜出了他的身份。 跟着老人过去的那名年轻军官看到林小满的时候,也止不住的愣了一下,眼神闪了闪。 林小满总觉得那军官看自己的眼光,像是认识自己的,可任她想破了头,也没想出这人的脸在哪见过。 他的脸十分陌生,林小满不认识他。 林小满就偷偷问徐卫国,“那个年轻帅气的军官叫什么名字?” 年轻,帅气? 徐卫国听到这两个形容词的时候,眼皮子就抖了起来。 林小满见他矗着不回答,又伸手拍了他一下,大声地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那个又年轻又帅气的军官叫啥名字,你也不认识?” 徐卫国蠕动着唇,从唇间挤出两个字来:“龙骐。” 七? 按理来说,这名老人的身边,不应该只有一个七啊? 怎么着的,也该有个五和六啊。 “那龙五和龙六呢?” 徐卫国立马用漆黑如墨的眸锁定了林小满,语气变得有些生硬。 “你怎么知道还有个龙伍,龙鷚这两个名字?” 第二百七十章 一对儿 “他们都是同一个姓,用一二三四五六七排的名儿,小说上都那样写过。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林小满,什么书上,竟然还写了这样秘辛的事?跟那些野史一样,虽然说是胡吹的,其实也大多来自于某些事实? “哦,你既然看过这些人的名字来由,那书上写没写,这些人是干啥的?” “保镖啊,保护上头的。京城来的。排前的保护大的,排后的保护稍小的…” “那你也知道刚刚那名过去的老人是谁?”徐卫国生硬地问。 “知道啊,谁不认识他啊。所以我才奇怪,为什么七在,五和六不在,按理来说,至少应该有三个保镖的啊。书上就是那么写的。” “那这本书一定十分有趣,哪天,你也找出来给我也看看?” 林小满硬着头皮,不敢露怯,杠着脖子脆生生地应道:“好,等我找到这书,一定拿给你看看。” 心底里,却把自己骂死了。又惹出事儿来了。这祸从嘴出,祸从嘴出,果然是至理名言。 见她说得煞有介事,仿佛真有这么一本书,徐卫国略微放下了心,压低声音叮嘱她要注意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D老住在家属楼里。 “这个我自然晓得。他可是大目标。如果那些罪犯想要制造什么事情,一定会挑大的下手。你放心,我跟了你也有这么长时间了,这思想觉悟,怎么着也该潜移默化的提高了许多嘛。” “嗯,那我过去安排一下,你就在屋里把床重新铺一下,换张新席子新枕头新被单,我今天找人买好了的。我睡过的席子,枕头,还有被单,我要搬外屋我的床上用。” 林小满就进屋,把席子一卷,和着席子上的枕头被单全都一把撸了起来,抱着放到了竹床上。 她十分利落地把席子一拉一摊,这床就现成的铺好了。然后,她就把里面那个枕头提了起来,准备扔回里屋。 徐卫国伸手拦住她,有些别别扭扭地道:“就放这儿。” 林小满明知故问道:“这是我睡过的枕头,你的枕头已经放你床上了。” 徐卫国也瞬间想到了理由。 “嗯,我喜欢睡俩枕头。可以滚来滚去的,不落枕。你和安然就睡全新的,免得床上一个新枕头一个旧枕头,看上去怪。” 林小满知道他在装怪,不就是想抱着有她味儿的枕头睡觉么? 随他呗。 让他闻,让他憋死。 “好好好,你说什么都好。我去铺我的床去了。”林小满走进里屋之后,才敢抖肩膀抽笑。 徐卫国跑隔壁去溜了一圈,一进去就把龙骐从上到下,又从下到上的打量了一番。 龙骐见他面色古怪,就问他:“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这样看着我?” 徐卫国闷了半天,才道:“有人说你年轻帅气,我在找你身上年轻帅气的地方。” 龙骐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略带得意地问徐卫国:“那你找到多少年轻帅气的地方了?”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说:“没找到。” 龙骐收了笑,上下把自己打量了一圈,做了个玉树临风的姿态,转头去问D老,“您老觉得我年轻不年轻,帅气不帅气?” D老七十多岁了,龙骐才二十九岁,自然是年轻的。 至于帅气,龙骐这张面皮确实挺招人喜欢的,自然算得上帅气。 只是与徐卫国本人一比,有点相形见拙,黯然失色罢了。 龙骐见D老点头,立马又得意地抚了一下头发,他的头发蓄得很长,梳了个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看上去十分精神。 “徐卫国,现在你瞧着是不是哪哪儿都年轻帅气了?” 徐卫国摇头,一本正经地道:“没看出。” 龙骐惊讶地指了指自己英俊的脸,又挽起袖子,露了露肌肉块块,再然后又哈哈打了两拳,摆了两个十分撩騒的姿势,重新问徐卫国。 “帅不帅?” 徐卫国二话不说,直接自己也趟了两套拳,虎虎生风地亮了亮架势。 收势之后,他又面无表情地挑眉看着龙骐。 这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龙骐的自信严重的被打击到了。 D老在一边就没瞧明白,就好奇地问了,“你们俩个,为什么要比帅?赌了什么彩头?” 龙骐摇头,徐卫国也摇头。 “那徐卫国你是纯粹过来耍拳给我解闷儿来了?” 徐卫国瞟着龙骐,嗯了一声,“可以这么理解。” 就隔壁比帅的时候,陈安然也在楼下逛够了,自己慢慢地摸上了楼。 “第三间,卫国哥说是第三间。” 她很快就找到了徐卫国的屋,自己慢腾腾地走了进去。 林小满已经铺完了床,正捧了一杯水在喝,听到脚步声,就探头出来瞟了一眼。 陈安然看到林小满的瞬间,差点就叫了起来。 她指着林小满,一脸惊讶。 “怎么?不认识了?进来吧!”林小满放下杯子,起身走过去,一手搂着她的腰,把她弄进了里屋,脚向后一勾,把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你,你不是,不是四楼那个摔了腿的小媳妇儿吗?你,你怎么会在卫国哥家里?”陈安然一时之间还是没想明白。 林小满把她往床上一按,让她坐好,自己也大刀阔斧的坐到旁边,轻笑道:“徐卫国喜欢藏,我就陪他玩躲猫猫了呗。他应该对你说过,那菜味道很熟吧?他猜得也没错呀,就是我做的。” “可,可你为什么要骗卫国哥?还要假扮别人的媳妇儿,你跟那个摔腿的,是不是有什么暧昧?”陈安然知道林小满就是那个跟徐卫国结了婚的女人之后,先前对她的印象就完全改观了,那些示好,就变成了别有用心。 “你,你心机这么深,难怪卫国哥会栽在你手里。我,我要去告诉卫国哥,你是个表里不一的女人!” “随便啊。是他要先隐瞒自己受伤藏在医院里的,我不过是恰巧发现了,却没有去拆穿他罢了。 这就是夫妻之间玩的一种小情趣游戏,你要真以为这是拿住了我的把柄,以为去徐卫国面前说了,他就会对我有什么不好的看法。那你就打错主意了. 还有,陈安然,我就不明白了,你为什么如此敌视我,你在替谁抱不平?还是,你也喜欢徐卫国?” “卫国哥和箫箫姐才是一对!” 第二百七十一章 崩碎(笑笑和氏璧加更) 关于楚箫和徐卫国之间的故事,林小满知道的只有一鳞半爪。既然陈安然主动提及,林小满也想彻彻底底的把这件事情问清楚明白。 楚箫始终就是压在她心头一块石头。 林小满需要清楚,这块石头有多大,会不会把她和徐卫国这条夫妻船给压沉。 在医院的时候,林小满就已经观察过了,陈安然是个天真烂漫的性子,心地也善良,不然不会第一次见面,就要求卫兵帮她扶王大俊上楼。 她对自己的成见,应该就是因为徐卫国和她结婚了这件事。 对于陈安然来说,林小满就是一个陌生人。 而徐卫国是一个大院的邻居大哥哥,楚箫也是京城的,或许是一个大院里住着的,就算不是,也是经常能见着面的。 徐卫国和楚箫或许是有过一段曾经的,所以大家才会认为,她是破坏了徐卫国和楚箫关系,蛊惑了徐卫国的坏女人。 不止陈安然是这样想的,只怕京城那边,甚至是认识徐卫国的旧人,都是这种想法。 林小满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自从她决心和徐卫国走下去,徐卫国也决定执行她这个终生任务开始,她已经把心交了出去。 从此后,只要不是徐卫国主动放手,她为了守住自己的婚姻,是会遇山开山,遇水搭桥,没路她也得踩出路来的。 她玩味地盯着陈安然,成功引起陈安然的愤怒之后,她才慢悠悠地用开始挑衅陈安然。 “你所认为的一对,已经是过去式。现在,我才是徐卫国配偶栏上的那个女人。如果徐卫国想娶楚箫,他应该早就娶了,不会等到三十岁还是生瓜,被我扭到了手!” 陈安然只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的无耻,瞧着她得意的表情,陈安然就觉得肋下生火,想用什么把她脸上的得意浇掉。 她迅速的组织着语言,打算反驳林小满。 林小满也竖起了耳朵,打算听陈安然说什么。 “卫国哥和箫箫姐从小就一起长大,卫国哥比她大一岁,两家相距不过十几里。他们打小一起玩,一起上学,同在一个班,还是同桌。小学,初中,高中,他们相伴了整整十七年。这份感情,岂是你这几个月就能及得上的? 卫国哥至今都还戴着箫箫姐戴的那块手表,手表上依然刻着她的名字。他还留着它,就代表卫国哥还念着她,没有忘记过她。他不是不想娶箫箫姐,是徐伯伯太固执了。楚家是商底子出身,徐家是军底子出身,徐伯伯不想找一个资本主义家的后代,他想找一个根红苗正的媳妇。 卫国哥把箫箫姐带到了徐伯伯面前,把这件事告诉徐伯伯时,徐伯伯狠狠地把卫国哥打了一顿,腿都打折了。箫箫姐也是心疼卫国哥,才主动提出分开,去外游学。我不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过约定。可是,卫国哥伤好之后,就和徐伯伯闹翻了,因此离开了家,一去不回。 他为了箫箫姐,和自己的爸爸势成水火,十二年都没再回过家!你觉得,他和箫箫姐之间,真是你能介入得了的?” 徐卫国是因为楚箫才和父亲闹翻的? 因为楚箫的离去,所以他痛苦得在家里也呆不下去了? 所以,他才会离家出走,来这么远的地方当兵,十二年都不肯回去? 只是因为他回去了也没有用,他无法和心爱的女人在一起? 林小满想知道的过去,竟然是这样一颗惊天大炸雷。 徐卫国不肯说他的过去。 她也不敢去问。 可是他要她要得那样狠,她以为,他或许对她也是喜欢的。 原来,这只不是过是性。 根本不是爱。 男人的爱跟欲真的可以分开来的。 不像女人,因为爱这个人,才肯跟他亲近,才肯任他胡来,才会觉得为他做的任何事情,都是甘之如饴的。 “呵,原来是这样。原来真相竟然是这样的。”林小满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心里头狠狠地痛了一下,就像是一把磨得尖尖的锥子,骤然狠狠的锥透了她的心脏。 清雪般的小脸,血色刹那之间就退尽了。 长长的眼睫,慢慢地湿了。她紧紧地闭合着眼睑,不想让陈安然看到她懦弱的样子。 各种思绪在她脑海中乱窜着,从认识徐卫国的那天起,点点滴滴,好的坏的,笑的哭的,全都浮现在眼前。 他确实从来都没有说过喜欢她。 难道,这真的是她一个人的恋爱,从一开始就是独角戏? 朱砂痣! 楚潇是他心头的那颗,永远也无法抹掉,只会随着时间的长久,越来越相信,越来越渴望,越来越鲜活的朱砂痣!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情窦初开,初心不改… 陈安然说得对,对极了。这样的情感,她如何介入得了?她如何介入得了? 要……当做不知道这件事,继续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活在自己的幻想里吗? 要绑住徐卫国,不让他和楚箫复合吗? 爱情不都是自私的吗?别人可以,为什么她不能自私一回? 陈安然见林小满听完之后,只是久久的沉默,脸上却没表现出任何受打击的情态来,就又大声地叫了她几声儿。 “喂,你在想什么?你难道还想着霸着卫国哥,不让他和箫箫姐在一起?” 心底再疼,她也不能示弱。 林小满缓缓地睁开眼睛,敛了水色,盯着陈安然,一瞬不眨地反问她:“知道了便要放手成全他们?那我的婚姻算什么?一场儿戏? 你先前不是还说,徐卫国的爸爸并不同意这门婚事么?既然家人并不同意,这件事情也已经发生在过去,我为什么要退位让贤?” 她本不懂得什么是坚强,她全靠的是不肯示弱,坚持要死撑到底而已! 林小满的心在滴血,可脸上却益发的平静下来。 脆弱不给别人看到,别人就不会得到成就感,没有成就感,她就会觉得无聊,无聊了,自然就再也伤不到她了。 她其实挺喜欢陈安然的。 毕竟,听说是她替徐卫国挡了一枪。 要不然,以当时那种情况,徐卫国再被命中,可能就死了。 只是,立场不同,她没办法再喜欢这个人了。 陈安然又说了一句话,林小满在听到的瞬间,脸上的平静就已经崩碎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心隔重山 “是的,之前徐伯伯不同意。可是就在几天之前,我手术成功那一天,我们打电话回去,我爸爸让我转告卫国哥,说徐伯伯已经服软了,只要卫国哥肯回家,徐伯伯立马会为他们办婚礼。” 几天前? 一道寒意突然自脚底钻进来,直接顺着血脉钻进了四肢百骸之中,冻得她打了个寒颤。 或许,他不肯去油菜城,也不择地儿,直接被撩得喷鼻血了也不妥协的原因,其实并不是怕她发现他身上的伤会心疼… 他或许是知道和楚箫之间有望重聚,所以已经决定结束这段婚姻,戒掉对她的欲望了! “哦,原来是这样。”林小满淡淡地哦了一声,便起身翻找干净衣服去洗漱去了。 陈安然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待要再问,林小满已经越过她,快步的出门了。 徐卫国这时候也回来了,看到陈安然一脸的不解,就问她怎么了。 陈安然摇了摇头,然后又下意识地跟了一句:“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徐卫国笑了一下。 “你们才初次见面,她对陌生人,本来就是不冷不热的。不过要是她喜欢上一个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她都会巴心巴肝对他们好。还有,她脾气不是太好…虽然脾气不太好,但是肯定不是故意会为难人的人,你们多相处相处就知道了。” 陈安然更加疑惑了,好像听卫国哥的口气,他是在为她解释? “卫国哥,她脾气也不好,不冷不热的,你为什么要跟她结婚呢?你为什么不多等等,如果你早知道徐伯伯会同意你跟箫箫姐之间的事,你应该不会结婚的吧?毕竟,十二年都过来了。你守了十二年,偏生在这个节骨眼上结婚了,娶了别的女人。要是箫箫姐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听着陈安然惋惜的话语,看着她愁眉苦脸的担忧样,徐卫国伸出手指,点了点她的额头。 “你这小小年纪,怎么这么好管闲事?要不然你也改姓管,叫管得远算了。” “为什么要叫管得远?叫管得宽不是更顺口吗?” 徐卫国顿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因为管得宽已经有人叫了,你只能叫管得远。” 朝屋里看了一眼,徐卫国又问陈安然:“她呢?这床还没铺完?还是铺着铺着,一犯困趴上面就睡着了?” “提桶去洗漱去了。”陈安然指了指门外,“那个,卫国哥,我刚刚闻了一下,你们家的皂怎么是无香的呀? 为什么不买带花香的,可好闻了。” “我们这儿没花香的皂卖。”徐卫国懒得解释,又睁着眼睛编瞎话。 陈安然吸了吸鼻子,在外屋里转了转,一屁股坐到了竹床上,然后就找到了那茉莉香的来源。 “卫国哥,那你这枕头上怎么是香的?” “嗯,洗衣粉带了香吧。” “这枕头上还有汗渍,应该这两天没洗过吧?那洗衣粉的香气,这么持久?可以留好几天?”陈安然还是疑惑。 “应该是吧,衣服不是我洗的。” 林小满洗完澡回来,直接进了里屋,看也没看徐卫国和陈安然。 徐卫国觉得她这样太生分了,就追了进去,小声地嘱咐她:“安然是客人,你这做主人的要主动点。” 林小满此时看徐卫国,已经不再是满心情意,满眼的爱恋。所谓爱屋及乌,她现在这个屋都不想爱了,还管什么乌? 所以,她就十分冷淡地告诉徐卫国:“我和她不熟。” 徐卫国发现她说话的时候,眼光是朝向一边的,动作也十分僵硬,往往这个时候,她一般都是生气了,要闹脾气才会做出这种情态。 他挨着她坐了下来,用力地扳正了她,强迫她和他面对面。 “林小满,你又生气了?” 林小满不说话,懒得说话了。懒得再应付这个男人。 她的心里很乱,乱得如同一团缠了死结的毛线团团。 她在等他坦白,等他说出他的决定,等他说离婚。 在这之前,她不打算对他说什么。 军婚是怎样个结的程序,她不懂,全是徐卫国找人办的。 这离是个怎样的程序,她更不懂,她也不想操这份心,徐卫国急就急着办,不急,就慢慢的办。 左右,她的心里已经累了。 她每天都在努力的跑着,想要跑到他的心里去看一看,在他的心里留下林小满三个字。 可她以为自己已经跑近了的时候,她才发现,这原来不过是她自己的错觉。 她喜欢这个男人,她交了出了真心,用力地争取过了。 如今,跑完九十九步,正准备重修旧好的时候,他却要退出了。 她能怎样?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求他不要走?还是不顾羞耻的…用身子绑住他? 不必。 她的爱情,他人践踏,却不必连自己都要去踩几脚! 林小满明明就坐在他的眼前,可徐卫国突然有了一种感觉,感觉她好像已经离他很远,远到一个他抓握不到的地方去了。 这种无力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那段,以为林小满死去了的那段时光。 那时候,也是这样无力。 无力到失去了正常的判断,人家说鬼魂能见,他就以为见的是鬼魂。 看到林小满捂着肚子找奶奶,不好意思对林英树说疼痛原因,他还傻傻的去买了卫生纸和月巾带,那个售货员当时那个表情,他到现在都没忘记。 所以他丢了十块钱,把柜台上放着的所有月巾带和卫生纸都拿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你到底怎么了?怎么这样看我?好像无话可说,也不想说的样子。” 林小满闷闷地想着,这干侦察出身的人就是不一样,要是认真观察一个人,基本上这个人当时的所思所想,在他面前来说就是透明的. 他说得非常对。 林小满自嘲地想了想,如果她有这样一双洞察秋毫的眼,只怕她不会陷得这样深。 她从来没有在他面前沉默过这么久,她的沉默,让徐卫国感觉她身边有了一道无形的屏障,把她关了起来,不允许他靠近。 这是以前她闹脾气,从来也没过的距离感。 徐卫国回身走到门边探头,对陈安然说:“安然,我和你嫂子有点事要谈,你去隔壁玩会儿吧。” 第二百七十三章 小刘 陈安然不解地站起来,出门转右,去了隔壁。 徐卫国回身立即关上了里屋的门,走向林小满。 他一靠近,林小满就缩了一下脖子,往旁边挪。她一挪,他也挪,两个转瞬间就挤到了床尾。 林小满想站起来走开,徐卫国一下把她拉进了怀里,紧紧地箍住,沉声问:“你到底在发什么脾气?” 林小满知道挣不开,根本就不挣,他想箍就箍,她僵直着身子,像根木柴一样。 “说话!”徐卫国钳着林小满的肩膀,慢慢地把她推开一些,这样他一低头,就能看清楚她的表情。 林小满把两眼一闭,面现疲倦之色,“我累了,想睡一会儿。” “好,你睡,我做晚饭。做得了叫你。”徐卫国见问不出什么,可大家都还没吃晚饭,把客人晾着也不太好。 D老在家属楼的事本就要保密,所以吃住一应都要徐卫国和他相信的人来做。 饭做得了的时候,徐卫国给隔壁送了三份,回头就去叫林小满,林小满却已经睡沉了。 徐卫国只得自己吃了饭,收拾了碗筷,悄悄盛了碗饭把菜夹到饭上,一手握碗一手拿筷子进了屋. "小满,睡好没,起来吃点儿?" 床上的人心如刀绞,闭着眼不吭声. 徐卫国端着饭菜上前,刚要说什么,陈安然就回来了,见外间没人就进了里屋.徐卫国把饭菜放柜上,指着林小满空出一半多的床对陈安然说:“你跟你嫂子睡一起。一会她醒了,记得叫她把饭吃了.” 陈安然见徐卫国并不跟林小满睡,自己睡外屋,让她跟林小满挤一床,心里也十分高兴,直接脱了鞋子坐到了床上。 徐卫国转身,拉上门就出去睡去了。 第二天徐卫国出操之后,龙骐逛着过来了,告诉林小满,“凉拌木耳很好吃,不如中午就做一份儿吧。” “好。” 林小满烧好了要喝的开水,灌在保温瓶里,让龙骐提一瓶过去,又放了一瓶在外屋的柜子上。 现在已经是秋天了,秋耳是在立秋以后生出来的,长在潮湿温度低的地方,因为昼夜温差大,积累的营养成分丰富,朵形略小于春耳,水发性好。 味道,也比六七月份摘的更肥美,口感更好。林小满拿着纺织袋就出门了。 秋木耳虽然味道肥美,可是产量却不高,朵也秀小,不走近细看,一般还找不到,所以采摘起来,相对困难一些。 林小满一棵树一棵树地找着,找了几十棵树,才找到一点点。她就沿着密林深入,一点一点的爬高,往深处走。 林深草密,路就难行,耽误的时间就越长。 她想着来一趟算一趟,反正已经走到这么远的地方了,干脆多摘一点再回去。 这片山林很大,她之前也只是在外面走了走,从来没走到过这么深的地方来过,她这样左走一下,右转一下的找木耳,慢慢的就走偏了。 等到她发现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林子里时,她发现四周的树都长得很像,林间的落叶积得很深,也没人清理过,脚踩在上面,也没有什么脚印,她想找着脚印出林子都不行了。 她想了想,又看了看树冠,朝着密的那一半向上走,站得高看得远,她只要走到山顶,找到那几个白石头,她就能从另一边下山。 慢慢的,就走到了一处偏僻的夹峰山里,像是一线天的地方来了。 两块巨大的石头横亘在左右,中间仅有一条容一人通过的的羊肠小道。 她抬头望了望,发现石头实在是太大了,竟然望不到顶,就像是两座山似的。 她咬着牙从一线天慢慢地穿过去,穿过去之后,终于看到了对面山头上那几颗熟悉的白色圆石。 她松了一口气,就望着那个方向走。 经过一处山潭,她又掬水洗了把脸。 潭后是一个山涧,水就是从那里流出来的,山涧前长着很多藤蔓植物,看不出山涧大小,但林小满也知道,那些阴暗潮湿的地方,也是蛇的最爱。 虽然好奇山涧后是怎样的,她却不敢去探寻。 这都是看狂蟒之灾后的后遗症。 她还在一本小说上看到过,说是建国前,有一个山村里的人很迷信,一到黑夜的时候,他们村后面的一座山就会有光亮起,有人就说那里是仙泽福地。 然后为了祈求神灵的保佑,他们自发自的把村里最聪明的小孩放进山洞之中,看他能不能沾些仙气。 结果,小孩放进去不久,就会凭空不见。没有人见过他出洞,也没有人见过有人多其他地方出来。 大家都以为小孩这是被仙人看中了,挑去做仙童之类的。就每年送小孩上去。 直到解放后,一个驻扎的部队来到这里,听说了这件事之后,觉得这事情太诡异,就留了心,一等有人说山中有亮光时,就带人追了过去。 最后,追得近了,山林里发出巨大的拍打声,那半空中的光,竟然是一对灯笼大小的眼睛,长在一条超级巨大的蟒蛇身上。 当兵的就纷纷开枪射击它,它被打伤了,一尾巴下去,把那座山尖上的石头全都打平了。 最后他们调来了重武器,才把它轰成了几截,那断成几截的蛇身还在地上弹跳着,弹了足足十几分钟才平静下来。 不管是开枪的人,还是远远看着的人,都被吓得面无人色。 最后……大家在那座山下,找到了好大一堆枯骨。 他们认为跟着仙人修仙去了的孩子们,全都是被这蛇吞了…知道真相的人们,痛哭了几天几夜,那恸哭的声音,令人听之落泪。 林小满去林子里,是因为林子里不够大蛇活动,它们在这里根本施展不开。 可是这里的地形,和那本小说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据说,那条大蛇,每次吞了人,就是从洞里直接钻进了相通的水潭的。 林小满盯着那山涧看了几眼,终于还是毛骨悚然地转身朝白石山峰而去。 也不知道是错觉,还是自己吓自己,反正她总觉得后面有悉悉索索的声音。 当她回头去看时,又发现没人也没任何东西。等她爬上白石峰,经由这里找到下山的路时,不经意地低头一看,竟然发现自己脚下无声无息地多出了一条影子。 这人来得无声无息的,也不知道是好意还是坏心,她不敢回头,脚下生风地冲着下山的路快速跑,脚下有石头也顾不得了,绊着石头就骨碌碌的滚到了半山腰的草丛中。 等她从草丛里爬起来,再往山上看时,发现那个人影已经不见了。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怀疑过那具高度腐烂的尸体不是小刘,如果猜测是真的,那么小刘就还有可能还在九里屯。 第二百七十四章 野女人 难道小刘一直躲在这座山里?难道,夏小兰真和小刘有关系? 夏河曾经说过,夏小兰并不是他打死的。因为,夏小兰是夏河的亲堂妹。他俩不可能发生关系并怀上小孩。 林小满顾不得捡洒落的木耳,拐着脚飞速地跑下了山。 等到她下山之后,白色的石头之中,突然钻出来一个男人。 男人看了一眼落荒而逃的林小满一眼,玩味地眯起了眼睛,骂了一句:“胆小鬼。可惜了。” 林小满下山之后,才发现已经晌午了,她竟在林子里走了两三个小时,差点就迷失在里面了。 木耳好多都被滚下来的时候压到了,已经不能用了。 她用清水淘了两次,洗净了泥沙之后,勉强摘了两捧出来,拌了大半碗。 就冲隔壁那位老人,为国家做出的巨大贡献,林小满也愿意尽心尽力的侍候他吃吃喝喝。 这份木耳完全没落徐卫国口里。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中午还有一道拌木耳。 营部在清理礼堂,打算在礼堂里汇演。礼堂也就一年才用一次,别的时候就是一把锁锁住了的。 那里面的椅子,大多数都很老旧了,有的还断胳膊少腿,坐上去一摇一摆的。要在平时,将就用用,坐着看下表演,也没啥。 可今年有领导在,再这样糊弄,就太寒碜了。 徐卫国让物资队拉了几车新椅子回来,重新把礼堂布置了一下。 因为苏玉兰的回归,那节目单子上又加了几个曲目。苏玉兰做为团长,要跳开场舞,并演奏编钟。编钟已经运回来了,要预先摆在了幕后,打算明天表演用。 第二只舞蹈是飞天舞,今年也有了新花样,那表演者要从一口钟里的飘带里慢慢地绕着飞下。 后面是军歌连唱和一台话剧,是老曲目:红灯记。 最后的压轴戏是吴月和苏兰贞的合舞,名字就叫:鼓舞! 这些表演要用的东西都要仔细检查,严防夹带,每一面编钟都要仔细敲击,防止有人在钟上做文章,用空夹层藏武器或者毒液之类的。 徐卫国带人就在干这样的检查。新椅子每张也得挨个检查。中午他回来吃饭都是匆匆忙忙的,吃饭前去隔壁问了个安,回来端着碗就猛扒,甚至炒了什么菜也没注意,吃完了抬脚步走了。 林小满吃完饭,也不想午睡,就出了院子,沿着往小王村那条路走了走。 远远的,就看到一个人骑着哐当哐当的自行车过来了。 林小满仔细瞧了瞧,那人长得不像王小毛,却有些像是夜校的罗老师。 那骑车的人也看到了林小满,远远的招呼了一声,就加快速度往这边踩。 “林小满,你住在这儿?这里……是部队吧?” “是啊,罗老师,你怎么从那边过来呀?”林小满有些好奇,罗荣光好像是从罗家公社过来的。 “这里有个公社,想找个白天上课的小学老师,孟文给我开了张介绍信,让我去看看。我以后,白天就在罗家公社教小学生,然后一三四五就回夜校,教你们这些大学生。” 林小满有些佩服他,“这样是好事,可你跑来跑去的,会好辛苦的。” 罗荣光抬手抹了一把汗,又抬头望了望天上悠悠过去的白云,神情有些晦涩。 “辛苦是辛苦,可是却过得很充实。时间一被占住了,就没时间想其他的事了。这样也挺好的。” “那老师,你要喝水吗?我瞧着你没带水壶,我回去给你找个水壶灌壶水,你带着路上喝。这离着城里还有好几十公里,踩自行车要三四个小时,你带点水的好。” 罗荣光确实很渴,见林小满也是诚心实意的,也就没有推辞,“好,那就谢谢你了。壶我下次洗净了上课的时候还你。” 林小满就小跑着回家,取下了军用水壶洗净了,把晾温了的水慢慢地灌进去,盖上盖子,又背着跑了出来,给罗荣光直接挂到了脖子上。 罗荣光连喝了小半壶水,又歇息了几分钟之后,又睬着车走了。 他往前踩了八九里地,就看到了一片黄灿灿的油菜田。罗荣光感觉有点尿意,又不好意思就在路边解决,就想找个庄稼城里的粪池再尿。 他左看右看,发现前面的路边,停着一辆拉物资用的绿蓬布的军用大卡车。车门打开着,驾驶座上也没人,应该也是尿急了跑下来找地方解决了。 罗荣光就把自行车往路边一靠,寻了个田埂往里走了一截,他记得,那些粪池就应该是沿田埂的。 事实证明,他走的路没错,走了两分钟就找到了,他左右看了看,赶紧拉开裤子解决了三急。 正要往外走的时候,不远处的油菜地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哭声。 她一边哭一边在喊:“李铁,不要,不要。” 然后,一个男人粗粗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有些恶狠狠的。 “什么不要不要?在哪里你都说不要不要?床上你也不要,像个死木头一样!我今天带你进城,是准备给你买新发夹的。想起我认识你那一天,你就是在油菜田里掏粪坑,汗水打湿了你的后背,大大的圆圆的屁股对着我一摇一晃的,看得我邪火起。后来,我才上你门提的亲。人家给的二百彩礼,我自己加到了三百。 可你嫁过来之后,哪一次让我尽了兴?叫这样你也不要不要,叫你翻个身也不要不要!你是不是还想着你那个旧情人呢?给我趴好,不许哭,我还要弄一场,现在还要。” 原来是两口子,罗荣光放下了握紧的拳头,小心翼翼地避着油菜杆,生怕惊动了别人。 那女人一直不太肯,好像在剧烈地挣扎,那处的油菜摇得十分厉害。 “让你趴好,又不是没搞过,只不过换个面,前面我厌了,我就要弄后面。你再不配合,我要拿皮带抽了啊!”男人还没得逞,又开始解皮带,好像真打算抽那女人。 女人一边哭一边说:“不要,你抽我我也不要。你打死我,我也不要。李铁,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你找你的野女人去!” “呵呵,你不让我尽兴,我当然要找别人爽。你以为我没找?昨天晚上,还在这里,我和她弄了一场。可是他妈的,到最后她竟然来月经了。染红了老子的东西。 罗云…你最好趴好,不然,我抽死你也要弄一场。” 罗,罗云? 第二百七十五章 你不嫁 听完这些话,罗荣光吃了一惊,脸色唰地一下变得如同纸一样白……忽然又满脸自红到了耳根,他两眼盯住了那处,同时,这双眼睛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 他剧烈地咳了两声,大声道:“谁钻我地里胡搞?赶紧滚!” 正在压制罗云的李铁骂了一句晦气,飞快地爬了起来,穿好了裤子,扎上皮带。 罗云也手忙脚乱地捡着自己散落一地的衣物。 两人出了菜地之后,李铁先爬上了车,坐到了驾驶座上,紧接着又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招呼罗云上车。 罗云瑟缩了一下,仰起脸道:“我不进城了。我要回去。” 李铁哐的一下关上了车门,骂道:“不去就不去,你要回去就自己走回去。你别以为回去之后,就能躲得过。等我晚上回去,不弄得你哭爹喊娘我不信!你就洗干净等着我!” 车子发动,卡车腾腾的开远了。罗云捂着脸失声恸哭起来。 她的脸上还有好几个巴掌印子,嘴也被咬烂了。咸咸的泪水浸过,一阵阵的疼。再怎么抗拒,他还是要在这里,压倒了一片油菜,上衣都没脱就直接硬上了。 她以为,只需要忍受一会儿,等他满意了就好。谁知道他越来越兴奋,竟然突发奇想地要开后庭… 她越是挣,他就越是打得狠。 哭了一阵之后,罗云又掏出两块钱,捡了块石头压在路边,冲着站在影影绰绰的油菜田里,看不清楚身形的那个人影道:“不好意思,弄坏了你的庄稼,这两块钱,当是我赔给你的。还有……能不能不把今天听到的事说出去?” “好。”那个人干脆地答应了。 罗云这才抹着眼泪,慢慢地转头往九里屯走。 她的背影有些凄凉。 直到罗云走了半小时之后,罗荣光才从油菜田里走了出来,拿开压着钱的石头,把那两块钱紧紧地攥在手里。 然后,他骑上了自行车,调转方向,慢慢地缀在罗云后面,跟着她回到了九里屯。 他远远地看着她,进了一个院子。好像林小满也住在那里。 他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小树林边,摘了一片绿油油的叶子,轻轻地凑在唇边,吹了起来。 悠扬却哀伤的叶子哨响了起来。 他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慢慢地渗出了眼角。 他就这样一直吹,一直吹,吹烂一片叶子,又换了一片叶子,一直在重复吹一首同样的曲子。 罗云回屋之后,就直接关了房门,用冷水一瓢一瓢地舀水往头上淋,一边淋一边哭,哭得无法自抑。 李铁当兵的时候就是个兵油子,一肚子的花花肠。结婚前,他也同时和好几个女人同时处朋友,在这几个人当中挑来拣去的选,后来被发现后,记了过,才收敛了一些。 可是他的名声就不好听了。 附近知道的人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这种人。 可是罗云的爸爸好一口酒,自从李铁盯上罗云之后,李铁经常打上好酒去她家献殷勤。他嘴会说,会哄人,明明是他自己不检点,非赖上了别人,说是那些女人为了他一个争风吃醋,他不搭理她们,她们才恶向胆边生,跑去告了他。 一来二去的,得了罗爸爸信任的李铁,就跟罗家人都混熟悉了。慢慢的,有了提亲的意思。 当兵的女婿是有面子,可那要是好女婿。 罗爸爸认为李铁是这样的好女婿,逼着罗云嫁过去。她绝过食,绝到快饿死的时候,爸爸却骗了她,把李铁带了过来,破了她的身子。 已经脏了的身体,如何去等那个她要等的人?何况,他一去就没有了音信,只怕早已经忘记了她。 她喝过农药,洗过胃,她不想活着。但是李铁给的彩礼钱,家里已经花光了。李铁跪着对她说,会对她好一辈子. 爸爸说,欠人的就得还,我们家真的还不起了。你还有弟弟妹妹,我们家唯一的财产就是这几间房了,你要不嫁,我们只有卖房抵债。以后,我们一家人就去要饭,要一辈子的饭。 望着弟弟妹妹们纯净而天真的眼,罗云低了头。用自己换他们不去要饭当叫花子。 李铁托了点关系,调来了锦官城,当起了物资连的连长,也把她弄过来随军了。 妈妈跟她说,女人跟那油菜籽一样的命,把你撒在肥沃的田里,你就能过得逍遥自在,长得滋润饱满,受人喜欢。 如果你不幸被老天爷撒在了野地里,那就是自生自灭的命。 她已经认命了。她的命,就像她的名字一样,云,风想把她吹哪儿,她就只能去哪儿。直到有一天,风把她这朵云吹散,她才能彻底解脱。 冲完了冷水,她爬上了床,用被单把自己蒙了起来。 睡醒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她慌乱地爬了起来,想着去地里摘点菜回来做饭。要是李铁回来见没饭吃,又会动手打人的。打人也好,她却不想他一回来就直接逼她,按他想要的那些姿势过夫妻生活。 做饭,择菜,吃饭,好歹能混一些时间,能把这长长的夜混掉一些。 一走出院门,她就听到了叶子哨的声音。声音已经很小了,似乎吹叶子哨的人已经累极了。 那些音不成音,调不成调了,却熟悉无比。 她捂住了嘴,跌跌撞撞的朝着吹叶子哨的那个人跑过去。 他站在黑夜之中,一如记忆中那个和光雯月的模样。 他曾对她说这首叶子哨是只吹给她一人听的。 这首叶子哨,只有六个调,对应着六个字:我不娶,你不嫁! 罗云捂着胸口,心痛难当,痛得说不出一句话来。她想问他,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来找我的吗? 可她问不出,不敢问。 “对不起,对不起,我已经嫁人了。你不来娶我,我就嫁给了别人。”千言万语最后只化成道歉和告别,“骆荣光,你走吧,别再来找我了。” 他定定地站在那里,就像被什么东西钉住了似的,那样望着她,然后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地喷出一蓬鲜血。 腥涩味漫延开来,飘到她的鼻端。 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就这样直直地倒下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风雨之前(咲宁和氏加更) 罗云没有控制住自己,把骆荣光背回了屋。 血染红了他的上衣,他的双眼紧紧闭着,脸上白得像一张纸。他还在吹那首叶子哨,他还记着当初的承诺。 他走的时候,对她说:“罗云,你一定要等我,我一有时间就会写信给你。”她以为,他早已经忘记了,回城后就忘记了她这个在乡下掏粪的对象。 可看他的样子,他非但没忘,还深深的把她记在了心里,不然,她说告别的时候,他不会反应那么大,竟然急得吐血了。 抖抖索索地捧了一杯水,慢慢地给他喂下去,他慢慢地睁开眼,刚要说什么话,又咳了起来,刚喝下去的水又和着着血咯了出来。 “罗云,你为什么不回我的信?我在乡下的时候就已经自学完了,考完直接就用一年拿了证,可你却一封信也没回过给我。我怎么找你,都找不着。我从南找到北,从西找到东,几乎走遍了全国。 我不敢接受长久的聘用,怕在一个地方呆太久,就错过在别地儿的你。你为什么不等我?还要躲着我?” 罗云泪流满面,不住摇头,“没有,我没有收到过你的信。你要找我,只要去问我爸爸,就知道我随军了呀。” “年前,我去过你家,你家没人,大门紧闭,喊也没人应。后来,来了个人,说你们全家都搬走了。我问他,搬去哪儿了,他说不知道,反正是很远的地方,说那里有矿,你爸爸挖矿去了。 我不知道是什么矿,铁矿、铜矿、钼矿和萤石矿、石棉矿石,钨矿,汞矿,煤矿,我沿着有矿的地方找了好久找到最后,我自己都绝望了,最后才在锦官城落了脚,也只敢去教夜校。白天也继续到处去找。 可我没想到,我竟然……”在油菜地里听到有人叫你名字…那时候,我既希望这个人是你,又希望遭遇不幸被人错待的那个人不是你。 骆荣光不停地咳着血,像是要把身体里的血全咳出来。他不敢告诉罗云,他听到了李铁对她所做的那些事。 他怨自己没能早一点找到她,在她不幸之前找到她。 罗云看着他吐血,越看越是心惊,心惊胆战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会突然吐这么多血?如果你是生气是着急,你不要气了不要急了,你这样下去,会不会死?” 骆荣光用袖子擦着血,越擦血越多,他无奈地放弃了。 “罗云,我常在矿区走,经常下矿去找人,有一次还被困在塌下来的矿井了,可能吸入了一些东西。最近感觉身体比之前差了很多。所幸的是,我终于找到了你。不幸的是,我没能在你最痛最苦的时候保护住你,让你免受这些艰难。 最不幸的是,就算想让你离开那个男人,离开了之后,我却怕是不能陪你多久了。罗云,该说对不起的那个人是我。我是一个男人,却没能保护好我喜欢的女人。是我失职…” 骆荣光再次晕厥过去。 罗云想了想,直接帮他除了衣,端了一盆温水替他洗了把脸,又拧了一把帕子放在他的肺部。 凉血,凉血,血凉了一定就不吐了。 院子里突然响起李铁的说话声,听着像是在和谁打招呼。 罗云走到窗前一看,李铁站在院子门口,脸有些红,说话还有些大舌头,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李铁喝了酒的时候,十分凶狠。 打起她也是没轻没重的。 罗云看了看骆荣光,咬着牙摇醒了他,想要把他藏到床底下。 骆荣光挣扎着爬起来,摇头道:“不,这样不行。我要找他说说道理,让他不要打你了。” 罗云哀求地看着他,“没用的,他会杀了你的!就算我们什么也做,他也会以为你和我有苟且。你必须躲起来。” “那我也不能躲在屋内,这样太危险,他要是发现了,你也为难。” “那怎么办,怎么办?”罗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李铁已经那个人在道别了,应该马上就会回来了,她必须在那之前想到办法。 罗云眼光看向后面那扇窗户,急忙跑过去把窗子推开,招手让骆荣光爬出去。 骆荣光刚爬出去,门就被人大力的推开了。 李铁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一眼就看到罗云跪在窗户边上,立马快步走了过来,吼道:“我想做什么?一听到我回来,就想爬窗跑?罗云,我让你洗干净等我的。我们把今天在油菜里打断的事情继续做完!” 罗云的肩膀一直在颤抖,李铁觉得不对,立马推开窗户,探出半截身子往外看。 罗云怕他发现骆荣光,立马抱着他的腿把他扯了回来,抖抖索索地道:“我不跑,不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李铁邪笑了一下,突然一把推开了罗云,直接往窗外爬。 “罗云,你从来没这么乖过,你这后面,是不是藏了什么?让我瞧瞧?要是给我逮到什么野东西,我非一枪崩了他不可!” 他一边放狠话一边摸着腰间枪套。 罗云想要再拉,已经拉不住人了,李铁已经翻出窗户,来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罗云惊骇地跟着爬了出来,却发现本该在这里的骆荣光不见了。 后院的院子里,只剩下两根别人晾被子剩下的高板凳。 罗云仔细一看,发现有根高板凳上面还几滴血。 李铁骂咧咧的走了一圈,什么也没发现,就又从窗户翻了进去,一翻进去之后,酒意上涌,他偏偏倒倒的爬到床上,趴着打了个酒嗝,拍着床板大叫:“罗云,给我端水来。罗云给我打洗脚水,给我洗脚。” 罗云惊魂未定地端水给他喝了,又给他洗了脸洗了脚,他翻了个身,嘀嘀咕咕地说了句:“等我睡醒了,再来弄你。” 罗云用开水泡了一碗冷饭,快速地扒进嘴里,然后又拉开门,走到外面看了看。 趁没人注意的时候,她才绕过家属楼,转到后面仔细地看了看。 从一楼的窗户到二楼的某扇窗户之间,有一条红色的线。 他强撑着爬到二楼去了? 他的上衣沾满了血,已经不能穿了,打着赤膊在这个时候爬进去,要是给人发现就糟了。 徐卫国刚从营区出来,就碰上了吴月。 吴月言之凿凿地对他说:“我亲眼看见,一个男人从后院翻墙,踩着窗子爬进了你家。” 第二百七十七章 保护(胡灬锦涛和氏璧加更) 徐卫国没搭理她,直接越过她就走。 吴月亦步亦趋地跟了过来,“不过你放心,他跑不掉。我已经通知了哨兵,这会儿,他们应该已经带人进去搜去了。 你回去的时候,可能正赶上。你就一点不好奇?男人爬进你们家是要干什么?” 徐卫国一个字也不想跟她多说,三步并作两步快速进了院,往楼上走。楼上住着重要的人物。徐卫国也叮嘱过哨兵要留意。 哨兵听吴月说有可疑分子爬进二楼时,立即带人把通道堵了,前院,后院都已经布置了人蹲守。 徐卫国回去的时候,哨兵还没叫开门,正准备撞门。 陈安然人洗浴区急急地走了过来,好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哨兵看了徐卫国一眼,“我们接到报告,说这间屋爬进了贼,我们叫门,可里面有人却不肯开。” 陈安然立马瞪大眼道:“她当然不会开门啦,她在洗澡呢!” 徐卫国听了这话,再想到吴月说的爬进屋的是一个男人,如果这个男人进来的时候,林小满正洗澡… 徐卫国二话不说,喊了声都让开,一伸腿直接踢开了门,门往后一弹,把正走过来打算开门的林小满撞飞了。 她捂着额头哼了一声,慢慢地站了起来,看了看门口这一堆人,莫名其妙地问:“不是让你们等一会儿,马上就来开吗?我难道不穿衣服就来开啊?” 徐卫国看了看外屋湿了一片的地面,又看了一眼紧闭的里屋门,松了口气。 “你是在外屋洗的?” 林小满一副你明知故问的样子,扭着头不想搭理他。 徐卫国一把把她拉到身后,盯着里屋的门对里面喊:“出来!不出来我们开枪了!” 林小满问:“你在喊谁?难道里面还藏了个男人?徐卫国,你这是带人来捉奸了?” 徐卫国扒了她一下,不让她越过他,“别闹,里面真进了个人!” “这屋里就睡了三个人,陈安然出去了,你没下班,就我一人在家洗澡,你现在说屋里还有个人,你这是明摆着指我红杏出墙!徐卫国,我以为你会堂堂正正的跟我谈的,我怎么想都想不到,你会来这一招!” 林小满心中的怒气已经郁积到了一定的程度,他直接推开徐卫国,自己抓住门把手,“你不用喊了,我自己拉开,你找!” 说完之后,她就猛地把门一拉开。 徐卫国本打算扑过来,护住她的,以免里面那人暴起伤人,但是只往里面看了一眼,他的脸立马绿了。 同样看到屋内景象的人,也止不住的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陈安然一脸古怪地看着林小满,张口就骂了句:“下流!” 楼上楼下的也被惊动了,左邻右舍都跑了过来。 林小满自己也看到里屋的床上,躺了个赤着上身,背向外的男人,第一个感觉就是幻觉,第二个感觉是怎么可能,第三个感觉就在想这徐卫国栽赃果然做栽了全套,弄了个男人放床上,再带人来抓,众目睽睽之下,令她百口莫辩! 可残存的那丝理智又告诉她,徐卫国不是这么下作的人啊。 吴月站在人群中,冷笑了一声儿,“原来,进的不是一个偷东西的贼,而是来偷香窃玉的贼!林小满,我看你以后还怎么有脸出门!徐营长这头顶上,真是绿成一片了啊。” 李铁听到楼上的动静,也笑眯眯的揪着罗云挤开人群进来了,站在最前面,指着林小满就当反面教材警告罗云,“你要敢偷人,敢在家里藏男人,不管脱没脱衣服,我都一枪崩了那野男人,然后把你剥光了挂上荡妇的牌了游街,最后再把你浸猪笼!” 罗云瑟缩了一下,一脸歉疚地望着林小满,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办。 看到罗云的表情,林小满突然怔了怔,莫名地跑进了房间,把那个男人的扒着看了一下。 他身上沾了许多的血,已经晕厥过去。 可他这张脸,是林小满十分熟悉的。 罗荣光,不,他说他姓骆,只是因为他喜欢的女人姓罗,干脆就改名叫了罗荣光。 罗…… 罗云! 罗老师最喜欢躺在学校后山的山坡上,望着天上的云吹叶子哨! 林小满看到过他默默地流泪。 今天下午,在家属楼外响了几个小时的叶子哨…还有刚才罗云那歉疚而痛苦的表情… “我的名字,你的姓氏,曾经喜欢,终未敢忘。” 罗老师对她说过这样一句话,此时全都一一对应上了。 罗云说,她和一个上山下乡和知青约定我不娶你不嫁,知青一去无音信,罗云爸爸又逼着罗云嫁了李铁。 罗老师说,我一直在找她,从南找到北,从东找到西,多希望,她还在等着我! 李铁刚刚说,要是发现罗云屋里有男人,不管脱没脱衣,都要一枪崩了这个男人,然后把罗云脱光游大街,像古代人那样把罗云浸猪笼,活活淹死! 一定是罗老师在情急之下,爬上了二楼,他身上有那么多的血,好像身体也并不好。 现在人已经直接在她屋里被发现了,她再解释都是多余,人们只愿意自己看到的,却不会相信一个受害人在当场的辩解。 何况,管他信不信,林小满现在并不重视这个。 罗老师的情况真的不太好,在她看来,没有什么有比一条人命更重要。 林小满走出来,取了脸盆儿,浸了温水,拧了一把帕子,直接又端着盆,旁若无人地走进了里屋,慢慢地替罗老师擦干净脸。 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还从来没见过被人捉奸后,还一脸无视自己男人,要去照顾野男人的女人! 擦完了之后,林小满双扯过被单给他盖上,起身倒了杯水,晃了晃,用手贴了贴杯外,觉得差不多了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骆荣光的头,把水一点一点的喂进了他的嘴里。 骆荣光幽幽醒转,一睁眼就看到了林小满,立马就要挣扎着坐起来。 林小满制止了他,压低声音对他说:“老师,我成全你一次。你想保护她,我替你保护她一次。 第二百七十八章 掏鸟 “总听说痴心女子负心汉,今天却让我知道了,原来世上还有你这样好的男人,死生契阔,与子成说,认定一个喜欢的人,就再不改不移。 你别说话,躺着就行。但是估计一会儿会被关到其他地方,你别慌也别急,什么也不要说,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你的罗云。” “可……”可你怎么办? 林小满宽慰他道:“没事,他说过会无条件的相信我,你听我的,不要把事情弄得更麻烦。” 徐卫国只觉得头顶上有惊雷一直轻轻地炸着,到现在,他都没想明白,林小满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她为什么如此细致的照料那个男人,她还对着他低低的耳语,用着温柔的声调。 “林!小!满!”徐卫国忍无可忍,暴戾地大喝起来,“来人,去把里面那名可疑份子抓起来,关进禁闭室最黑暗最小的那一间!” 林小满轻轻地拍了拍骆荣光的手,也没有阻止那些兵冲过来把人拖走。从始至终,除了刚发现骆荣光的时候,她有些惊讶外,后来,她的表情都十分平静,平静得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似的。 龙骐觉得这样的女子,平静得太可怕了。 她仿佛并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徐卫国怎么看了。要么,她是毫无廉耻之心了,要么,她是笃定这件事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龙骐不知道她到底哪来的这种自信?没有任何一个男人忍受得了老婆给他戴顶绿帽子!何况这个男人还是鼎鼎大名的徐卫国!是杀伐果断,铁血桀骜的徐卫国! 骆荣光被架走之后,徐卫国就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里屋的门也被他砰的一声关上了。 林小满坐在床边上,他站着,两人呈对峙状态。 “林小满,你解释一下,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信你!” “没必要解释。”如果你真信,你问都不会问我。问我,代表你也不信。何必多费唇舌。 现在这样的结果,不正给你一个放弃的理由么?还是一个完全对你无害的理由!不,也不对,人家会说我给你戴了顶绿帽子。可没人会怪你,只会说我不知好歹,自甘下贱罢了。” 这样也好。你可以毫无心理负担的去找你的潇潇了。 至于林小满这个人,你可以更快的忘记得一干二净了。 就像我只是你生命中的一个泡泡,现在这个泡泡自己把自己戳破,要主动从你的生命中消失了。 “你连解释都不屑?林小满,你要闹到什么时候?我是做了对不你的事,我从不避讳一直在后悔,一直想要弥补你。你要折磨我我受着,可你……你以为,我错一次,你也必须错一次,我们才能扯平?” 林小满看着他像人形暴龙一样吭哧吭哧的喘着气,看着他把拳头捏得咔咔响,看着他双眼喷射出来的,怒不可遏的火光,看着他痛苦得有些扭曲,却依然帅气的脸庞。 忽然,她轻轻地笑问道:“如果,我就是要这样的公平呢?” 徐卫国伸手,咚咚地捶打着墙壁,一字一顿地道:“我不会给你这样的公平!你在外屋洗澡,我来的时候的确是刚穿好衣服。吴月发现屋里进人到哨兵带人上楼,不过短短两分钟时间。你们就算想做什么,也绝对没机会做!以后,我也绝对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 徐卫国说完之后,打开门走了。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陈安然却不愿意过来了,她对龙骐说:“恶心,脏,我再也不看到这个女人。” 徐卫国进了禁闭室,可无论他怎么问,骆荣光都谨记林小满的叮嘱,一个字也不肯说。 徐卫国气得把间隔两间禁闭室的石头墙壁都打出一个拳头大的洞! “那你说,看没看过她的身子?” 骆荣光沉默。 “看过多少?背后,还是…” “……” “碰过没?” “……” “信不信我剜了你的眼,切了你的根?” 骆荣光咳嗽起来,又开始咯血。 徐卫国若有所思地盯着他,“肺痨?” 肺痨吐血如此密集的人,根本不可能行房。 这一天晚上,徐卫国依旧睡在外屋的竹床上。 林小满在里屋的床上坐了大半夜,坐到大约两点的时候,就悄悄地爬起来,光着脚拉开了门,慢慢地走到了徐卫国的床边,掀开他的被单,在他上衣口袋里掏摸了一阵,没找到钥匙。 在裤兜里摸了摸,边边角角都摸透了,还是没找到。 她又解开他的风纪扣,在脖子上摸了摸,脖子上也没套绳,也没钥匙。 慢慢地解开他的皮带,抽下来,放在一边,又把拉链往下拉开,把裤子给他退了下来。 徐卫国动了动,哼了一声。 林小满立马床下一趴,等到他不哼了之后才又猫过来,把他的大裤衩掀起来,低头往里看了看。 裤衩里只有个抬头顶了个帐蓬的丑东西,老大一团,忒吓人,她不敢直视。 她一手摸着裤衩子,隔着裤子捏了捏,发现没金属类的东西. “这火腰裤没内层,他把这钥匙藏哪儿了?以前总见他在腰间别一串钥匙的。难道……” 林小满又把徐卫国推得翻了个身,掀起裤衩子,摸着屁股蛋蛋往中间掏摸。 屁股的弹性不错,还很紧致,手感挺好的。 “一个男人,长这么翘的屁股做什么?哼…这钥匙到底藏哪儿了?该不会没带回来,给了别人?” 把裤子给他提上来,皮带扎上,又把衣服扣子也给扣好了。 林小满围着床头踱了两步,又用摸了屁股沟沟的手,去掰他的嘴。 “反正你也是洗过的,屁股也不臭,臭也是你自己的屁股,让你藏,让你藏,把牙齿打开,妹的,嘴里也没有。” 林小满失望地叹了口气,正准备给他盖上被单走人时,突然发现他一只手是伸展开的,一只手是握起来的。 一根一根的把他的手指掰开,终于找到了一枚铜钥匙。 林小满拿着钥匙,飞快地跑下了楼,来到了罗云家门前,喵喵地叫了两声。 罗云腾地拉开了门,林小满把钥匙扔给她,立马又一溜烟儿的跑回了楼上。 看了看兀自沉睡的徐卫国,林小满拍了拍手,钻进里屋睡了。 徐卫国腾地睁开了眼睛。 第二百七十九章 天堑 徐卫国一翻身爬了起来,慢慢地推开门,走进里屋。 林小满趴在被单上,像只青蛙似的睡着了。两手扒着枕头,头靠在枕头上,并没睡上去,竖了起来。两只腿跟青蛙腿似的跨着。 徐卫国听了听她的呼吸声,清清浅浅,细而绵长,十分均匀。 坐到床边,一手从她腋下穿下去,从她胸前横过,手臂一使力,把她整个人托得离了床,向上移了移,另一手小心翼翼地托着她的脸颊,慢慢放下,让她正常的睡到了枕头上,不再像是头竖着别着在睡。 手一直横在她的胸前,不舍得收回来了。 她似乎觉得有东西硌着了,就迷迷糊糊地去推他的手臂,徐卫国慢慢地把手一点一点的抽了出来,抽到只剩下一只手掌在那边时,就狠狠的变掌为爪,轻轻地抓了一下,过了下干瘾,这才依依不舍地抽出手。 掀起被单一角,轻轻地盖到她的腰以上。 上面被盖出了,只露出下半身。浑圆挺翘的屁股和两条跨着,一点也不雅观的青蛙腿。 徐卫国的呼吸慢慢变得粗重。 她睡着了跑来摸他了。他为什么不可以摸回来? 这么一想,手就探了出去,裤衩就被挑了下来。 徐卫国看了个够,又攥住她的腿拉直并拢在一处,观察她身上的变化。 他从来没这么仔细的看过她后背,他也不知道,一个女人的背身,也是令人血脉贲张的。 他干脆就把单子扯落了下来,又把她的背心下摆往上撩,让一切无所隐藏,在他的目光下一览无遗。 肤如凝脂,光滑、细腻而洁白。 徐卫国从柜子角落里摸出一盏煤油灯,拨了拨灯芯子,拿出火柴划燃,点亮了。 昏黄的灯光照在这一片白雪上,玉质柔肌,姿态光艳,美得令人心醉、令人窒息。 肩若削成,腰若约素,不盈一握,可他却想握一握。 手指慢慢地爬上去,只因手感极好,一路向下,从肩滑下来,滑到了腰线处。 细腻莹白的肌肤,手摸上去就感觉了暖玉一样的,温润光滑,单是这份触感,就已经令徐卫国不由暗自里一阵眩晕。 慢慢的,他就发现她的腰与臀交界处,有一个小小的内凹,刚开始,他以为是骨头碎了一小块,瞬间就是一惊,摸索着想替她把骨正好。 结果摸到最后,竟发现这是她天生的一处,是那种歪书上写的美人有腰窝那种窝。 他又攥了她的腿向上挤,推挤得那臀挺翘无比,更胜之前的那香艳风光。 果然,那处凹陷慢慢的变成一个心形,歪书上说,胸中一颗心,背腰处还有一颗心,这种女子有两颗心啊,一份真心,还有她这颗藏匿起来的心,要两颗心都给她捂热了,才养得住。 他就这样研究着,观察着,忘记要把她的腿放回原位,臀部翘起,两腿绷直,于是呈现了一个雪白的滚圆。 借着如豆的灯光,他在那两股间也看到一瓣若隐若现的粉红色的荷花。 气息立即不稳起来,他的手一颤,煤油灯掉了下去,眼看着就要落到地上,发出声音。 徐卫国一个劈叉,健硕的大长腿瞬间贴着地面,拉成一条直直的线,手指轻轻一夹,终于夹住了跌落的煤油灯,火星子却因这颠簸溅了几点出来,落在了他的手腕上,瞬间烫了几个小红点。 林小满迷迷糊糊的感觉身体极为不对劲,像是被谁用力折了腿似的,她猛地一蹬腿,又听到一点点奇怪的响动,立马警觉了起来,竖起耳朵凝神听了听。 徐卫国赶紧往地上一趴,滚了两下,直接滚进了床底下。 林小满抬起上半身,眼睛在黑暗之中转动着,想想那窗户还打开着,要是再有一个人从那里爬进来,如果是个不认识的,真正的贼人或者心怀不轨的人,那她这时候就好像已经很危险了。 理智是不想让她这么快示弱的,可是本能地,却从嘴里轻轻唤出了徐卫国的名字。 低低的,带点怯懦的声音,如同小猫害怕时才会发出来的呜咽声。 “徐卫国…” 叫出口之后,才想起来,他睡外屋去了,他们现在已经势如水火,中间隔着一条再也跨不过去的天堑。 这样的声音听在徐卫国的耳朵里,心里便软得一塌糊涂,瞬间忘记了她对他冷脸,不阴不阳,今天晚上还在她床上发现了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 下意识地,他就嗯了一声。 竟然忘记了他藏床底下就为了不让林小满发现。 他竟然不打自招了。 林小满听着声音来自于床下,倏地一惊,瑟缩了一下,又好像听着是徐卫国的声音,也就大了胆子慢慢挪到床边,吊着头去看床底。 黑暗之中有一道粗重紊乱的呼吸声,因为太黑,她只看到了两只突破了黑暗的,闪光的眸子。 她突然想起李爱红对方前进的那个形容,发光的眼睛,绿油油的像是饿久了的狼。 “徐卫国?”林小满试探地叫了一声。 徐卫国又嗯了一声,慢慢地从床底又滚了出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把手在衣服上擦了几下,才伸手来摸了摸她的脸,小声地安慰她:“别怕,是我。” 林小满有点迷惑,下意识地问:“你在床底下做什么? 徐卫国鲠了一下,突然扬起手里的煤油灯盏道:“我,我进来找灯盏的。” “好端端的要找什么灯盏?停电了吗?”林小满越发疑惑,爬着就要去摸床头的灯线,拉一拉灯看看亮不亮。 徐卫国立马跃了起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干巴巴地说道:“咳咳,睡吧,是停电了。开灯反而射眼睛。” “那你找灯盏做什么?”林小满打了个呵欠,本能地反问他。 徐卫国心道,这人真不好糊弄,也就嗯了声,又继续忽悠,“今天国庆了,我突然想起有份文件没看,嗯,很紧要的文件,必须现在看一眼。 所以,就进来找灯盏了。” “啊…哈…那你去看你紧要的文件去,我要睡了。还有,我的裤子哪儿去了?我明明穿着睡觉的。” 第二百八十章 一朵奇葩 “你睡觉本就不老实,可能乱蹬,蹬掉了吧。先睡吧,明儿起来天亮了好找些。”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道。 林小满就拉过单子盖住了自己,蹭了蹭枕头又趴着睡了。 她被单裹得很紧,就跟另一层皮肤似的,又趴着睡,徐卫国无法忽略那翘起来的一团浑圆,眼光一掠,又会想到那朵没看清楚的粉红色荷花。 鼻血又开始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徐卫国捏着煤油灯盏落荒而逃。 早上起来,就有人发现关在禁闭室里的,疑似是营长媳妇儿的奸夫不见了。立马就有人来报告了徐卫国,徐卫国嗯了一声,表情淡淡的,也没啥指示。 “营长,要不要带人追?或许,还追得回来。” “嗯,不用了。” “啊?营长这么大气?”奸夫跑了,追都不追,甚至做个样子追一下都不?来报信的兵十分疑惑。 徐卫国默了默,严肃无比地说:“今天是国庆,礼堂防卫,汇演是重中之重,事有轻重缓急,私事暂且放一边。” 小兵顿时又觉得营果然是营长,这觉悟,那是杠杠的啊。小兵一脸钦佩地走了。 徐卫国若有所思的走过去,拍了拍里屋的门。 “林小满,你出来,我有话要问你。” 林小满因为想要半夜偷钥匙,坐到两点才行动,又找钥匙找了一大圈,回来睡着不到半小时,又被进来找灯盏的人吓醒了,迷迷糊糊的说了一会儿话,说什么都记不清楚了,倒头又睡过去,这现在才四点多,又有人叫门。 她用两只手把枕头的两头拉了过来,把脸夹在中间,想用两头捂耳朵,不听外面的叫门声。 “林小满,你出来。” “不出来。” “你不出来,我就进来了。” “……”林小满手忙脚乱的找着衣服裤子,三两下套好,然后瞟了一眼还打开着的窗户,心下一定,这才起身开了门,到了外屋. 头发乱乱的像个鸡窝一样,这头发倒长不短的就是闹心,她用手扒了又扒,一边扒一边压,那头发就是不听话,还是竖的竖歪的歪。 “林小满,我钥匙不见了。刚才有人来报,说禁闭室关着那人不见了。” 林小满心头一喜,罗云果然把骆老师放跑了。可她绝对不能承认,她知道这件事。 故意摆着一副镇定的模样,林小满唔了一声:“那又怎样?你的兵办事不力,人都看不住,怪我咯?徐卫国,你这是赖子没地方擦痒痒了,要赖我身上?” 嗯,就是这样,越理直气壮越好。 反正偷钥匙的时候,徐卫国睡得跟个猪一样,怎么翻他,掏他的鸟,戳他的屁股,他都没反应。 他又没逮到她偷钥匙,而且人也确实不是她去放的。 林小满越想,就越气定神闲起来。 徐卫国看着她抵赖,有些好笑,又有些头疼。 “那我钥匙长翅膀飞了不成?” “我睡里屋,你睡外屋,我们又没处一堆,你钥匙丢哪了,我咋知道?你自己先好好找一找,别来冤枉我。冤枉我,我也不认!” 就在这个时候,林小满听到窗台那边有爬动的声音。她立马眼珠子乱转了两圈儿,问徐卫国:“你去找找吧,说不定就丢屋外了呢?” 徐卫国站着没动,很肯定地说:“肯定没丢屋外,我带回家了的。” “说不定记错了呢?也有可能,昨天晚上丢隔壁了。” 徐卫国就是不走,直愣愣地盯着林小满问:“你为什么三番五次的想让我出去?” 林小满厚着脸皮,眨了眨眼,“嗯,快五点了,你不出操?” “今天国庆,全军休息,就等着看表演,不用出操了。” 啊……那坏了。必须得让他出去一下。 “那你不去隔壁请个安?万一昨天晚上,他们那屋也爬人进去了呢?” “那边有龙骐看着。” “那,你去地里拔把菜回来吧,我,我要做早饭了。” 这个理由,他总该无法拒绝了吧? 徐卫国的脚终于动了动,却是走向她,“一起去拔。” 林小满连忙晃了一下,一伸手就扶住了门框,作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我没睡好,头晕,你自己去拔。” 徐卫国这才转身走了。 看着他出了门,林小满松了口大气,直接窜进了里屋。 小花嘴里叨着一把钥匙,从床底下偷偷的探出了个猫头,冲着她喵呜的叫了一声儿。 林小满把它抱了起来,取下它口中的钥匙,又吧唧亲了它的额头一下,表扬道:“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 拿着钥匙,林小满就到了竹床附近,左思右想,钥匙该丢啊儿才不会被怀疑呢? 床下? 不行不行,太显眼了。 想来想去,林小满就想出个好办法,把钥匙夹在了床和墙壁之间,然后用力推挤了一下,让钥匙卡住,露出一点点圆头,然后又把徐卫国脱下来的袜子捡了一只过来,把袜筒套到了钥匙上遮着。 “嗯嗯,这样好像就万无一失了。” 林小满十分满意她自己的杰作。 徐卫国出了门,就靠墙站了,竖起耳朵听着屋内的动静。 呵呵,她这招瞒天过海倒是耍得不错。 林小满做早饭的时候,也是有讲究的。 陈安然的粥,是不放盐的,熬得最烂,她受了伤嘛,这种好消化无盐的吃了好。陈安然在隔壁抱怨这粥越来越难吃了,她听在耳里,也只是晒笑了一下,不想多理会。 老人和龙骐的是一样的,清粥配小菜。 徐卫国的,是只有清粥,没有小菜。 她自己的,表面是清粥,碗底压了一碗底的菜。 徐卫国见她吃着吃着,就从碗里挑了根菜出来嚼,吃着吃着,又弄出菜来嚼。 他就伸着筷子在碗里搅了半天,一根菜毛都没见着。 “区别对待?”一份早饭,宁愿做成三样,就为了使个小性子?这倔强也是没谁了! 虽然不出操,但是要进行一个简单的阅兵仪式。营部里的兵,都被拉出来亮了相。 以前就在电视里看人家走方队。今天是看着活生生的方队从眼前过,扛着钢枪,英姿飒爽,个个精神抖擞,帅气逼人的。 原本吵着要补觉的林小满眼睛看直了。 “妹的,禁欲系的制服帅哥就是帅出一脸血!” 龙骐领着D老,也混在随军的人群中观看阅兵。 听到林小满说这话,龙骐突然想起那天徐卫国说他不年轻不帅气的事儿。然后,再仔细打量林小满,发现她还活蹦乱跳的,徐卫国竟然一点也没惩罚她? 哪有头天还偷了男人,第二天就若无其事跑出来看热闹,还口水花花说别的男人帅的女人? 这真是好大一朵奇葩! 第二百八十一章 歌声 说帅,整个九里屯,谁能比得过徐卫国去?再不愿意承认,可是当徐卫国身着一身戎装,英姿笔挺的绕场时,林小满的眼还是不由自主地跟着他打转了。 脸蛋俊帅,但是眼神凌厉,气质坚毅,简直就是从内到外,从里到内都男人味儿爆棚,帅出一脸血。 妈蛋,这样帅的男人不喜欢她。 算了,瓜都硬扭过了,以为是甜的,到最后却发现从一开始就是石头做的。 陈安然站在一旁,感慨道:“卫国哥这种男人,也就只有箫箫姐配得上。他们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像其他的那些丑小鸭都算不上的女人,巴着也是巴不牢实的,终究会自己掉下去,打回原形。” 林小满明明听到了,却不想跟陈安然计较。或许在所有人的心目之中,徐卫国和她,从来都是不合适的。 徐卫国是天鹅肉,她是那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 林小满瞬间觉得这些喧嚣没什么意思,她站在这里,就是格格不入。既然决心要放手了,何必还拖泥带水的?她悄悄地挤出了人群,回到了家属楼。 徐卫国无意间一回头,就看到了她瘦小的背影。一点儿,一点儿的,消失在楼梯上。 他低头把自己这一身特意修改过的,修身合体,能把他衬得更加帅气的军装瞧了瞧,又低头问走在旁边的方前进,“我这样穿,年轻帅气不?” 方前进看了看左右那些妇人们直直的眼光,这些人当中,也包括李爱红在内。 “哼,不帅,看不出来。” 那是这身衣服出毛病了? 以前,林小满总是眼定定地望着他,像他身上有铁石一样吸引着她。可现在,她竟然只看走在前面的方队,看完了直接就转身回楼上去了。 是他,对她失去了吸引力?还是……她的心丢到别人身上了? 她把用来仰望注视他的目光,移到别的男人身上了? 徐卫国站在原地不走,后面堵了一群人,谁也不敢催促他。 方前进叹了口气,徐卫国这是魔怔了。 伸手拍了拍徐卫国的肩膀,他无奈地道:“你把所有小媳妇儿的眼光都勾住了,衣服没毛病,走吧!” 衣服没毛病,人也没变过,那变的,就只是她的心! 徐卫国慢慢地捏起了手,紧握成拳,浑身紧绷起来,板板正正的抬步继续向前走。 阅完了兵,已经快快下午五点了,食堂提前供餐,吃完饭后,大家就依次进入礼堂,D老混在随军家属之中,穿得像一个普通的老人,最后进了礼堂,座位也在人群之中,一点也不显眼。 所有人都进入礼堂之后,徐卫国在军嫂群中找了找,果然没找到林小满。 方前进看他闷闷不乐的,就让李爱红去把林小满拉过来看表演。 李爱红挺着大肚子一走一晃地去了,林小满一脸疲倦地躺在床上,兴趣缺缺的摇头。 “没什么好看的,我不去了。你去吧。” 李爱红眉眼弯弯地道:“怎么会没什么好看的,听说今年有很多新鲜玩意,比往年好看许多。你不去,那可就错过了。走吧,走吧。” 林小满笑了笑,“再好看,能有春晚好看?春晚我都是只挑精彩的看…真不去了,你这么喜欢你去看吧,别等我了,耽误了开演。” 李爱红知道她就是这种性儿,平时看着软乎乎的,硬起来的时候,九头牛也拉不动。 她只得站起来,慢腾腾地下了楼,走回礼堂里。 徐卫国站在门口,往李爱红身后看了又看,看来看去,也没能看到那个人。他有些失落地转了身,进去陪着龙骐和D老坐了。 他今天的任务,便是确保老人的安全,龙骐在右,他在左,陈安然坐在前面一排,陈安然旁边那个空位,原本是安排给林小满的。 后面一排比前面一排高,他坐在后面,能把前面的人看得清清楚楚。 可她来都不愿来。 家属坐的是前面两排,后面才依次坐的是军官和士兵。 台上的表演已经开始了。 苏玉兰的父母皆是京剧大腕,她自幼耳濡目染,极有天份。十九岁考入文工团,声名渐成,人如其名,是一朵名符其实的玉兰花一样的女人。 苏玉兰这套编钟,是依造去年在随县城郊的擂鼓墩,出土的战国初期的曾侯乙墓编***六十五枚,每个钟体上都刻有错金篆体铭文,编钟的声音因为钟的大小各有不同。 她却用它演奏出了东方红这种慷慨激昂的曲子。表演结束时,掌声雷动,满堂皆是喝彩之声。 苏玉兰温温婉婉的退场,幕布缓缓拉上,第二个节目是钟自天上来,我自飞天舞。 因为演员临时有些不适,所以延后表演了,先表演其他节目。 嘹亮的军歌,令人热血沸腾,全场的兵情不自禁地随和音。红星照我去战斗,军港之夜,英雄赞歌,审核的曲目全是由徐卫国定的。 他一直定定地看着那个空空的位置。 台上唱的时候,全场跟着哼的时候,他也只是竖起了耳朵把音调唱法和歌词全都默记了下来。 家属楼中的林小满很困很累,却睡不过去,折腾了几下之后,就坐了起来,下了楼,走到后院去散心。 后院离礼堂那边也近,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一些声音。 “红星照我去战斗?军港之夜…英雄赞歌,呵,竟然全是我想听徐卫国唱的那几首歌呢。好巧。” 军歌红歌脍炙人口,通俗易懂,人人争相传唱,情深意切,极容易代入情感,令人随着那节奏去哼唱。 林小满一边听,也边百无赖懒地哼了起来。 一边哼,一边把后院角落里栽了几根葱的那团土挖了一些出来,搓成了圆丸子,放在地上像弹玻璃球一样的弹。 那边的歌声渐渐止歇了,好像是在报幕,可林小满耳朵边的歌声也没有停,还在一声一声地唱着。 她以为自己幻听了,可再凝神一听,英雄赞歌真的还在唱,不仅在唱,还越听越是清晰。 唱歌的声音也透着一丝熟悉。 她浑身一震,突然盯着地面发呆。 这首歌,她只听一个人唱过! 爸爸! 第二百八十二章 暗杀(怒火幻影加更) 那个声音,越听越是熟悉,也越来越像是爸爸的声音。可这怎么可能呢?爸爸在钱江。 林小满仔细地听了听声音,发现那声音就近处,可是却不是地面上发出来的。 地下! 她趴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地面听,像壁虎一样一点一点的在院子里爬动。 终于听清楚了,那声音在靠近排水管道下面。从那个漏水下去的铁栏一角听,声音尤其清楚。 林小满捡了块石头,用力地拍了拍那铁栏,那唱歌的声音立马止住了。 下面一片死寂。 林小满颤抖着声音问:“你是爸爸吗?我是小满。” 一个嘶哑的声音响了起来,透着兴奋,“小满!小满!是我。” “你在哪儿?从哪儿下去的?我在这院子里没找到什么通道口。” “我是被蒙着眼睛带下来的,但我感觉到,是进了一个院子,往右走了十几步,进了一间屋,然后移开了什么东西,掀了个盖板儿。” “那好,爸爸,你别动,我马上下来找你。你耐心等等我。”林小满立马开动脑筋把这家属楼的地形回忆了一遍,慢慢地在心里描出了一条线。 进门,往右,十几步,进门的屋子。那就是最右边的两间屋子,要么是王楠家,要么是李铁家。 她先从窗户爬进了王楠家,王楠还没结婚,家里乱七八糟的,到处都丢着臭袜子,床上的被子也没叠,是卷起来的,好像晚上就直接从那口子钻进去睡,早上又原样钻出来似的。 移开东西…… 她使劲地移开了柜子,用力地敲了敲地面,发现下面是实心的。 爬到床下,又原样敲击了一遍,依旧是实心的。 林小满拉开门走了出去,去推李铁家的窗户,却发现窗户是从里面拴住的,心里便有了几分把握。 她飞快地跑上楼,拿了一把薄如蝉翼的匕首,这玩意儿是火灾后,徐卫国找人打造的,说是给她防身用的。 他还曾告诉她,如果遇上不认识的人近身,可以抽出它出手,照着肉厚的地方捅,只要不把人捅死,他都能保她无恙。 她用这把匕首慢慢地贴着窗户缝一点一点的格着,遇到阻碍的时候就用力往上撬,撬了好几分钟,终于把窗户撬开了。 提着匕首爬进了李铁家,她拉亮了电灯,仔细地查看着屋内,终于在发现床脚下有一点印儿,那是原来放床脚的印子,却没被盖住,这说明,这床被人移动过,没能原封不动的放回原位。 心里有了数,她立即把匕首往床上一放,抱着床头的柱子就开始使劲的往外拖。 这床是木头雕出来的,因为是照着晚清的样式做的,比普通的简式木床多了三个雕花的面儿。 床很重,林小满使出吃奶的劲儿,才勉强移开了一寸。她一点一点的拖着,拖动了之后,又跑到另一头,蹬着墙壁用力地推几下,然后又拖,又推,来回的折腾。足足弄了十几分钟之后,她终于把床移开了。 床下放着一个红木箱子,箱子表面没有灰。箱子是上了锁的,她想了想,又把匕首找了出来,使劲的插那锁孔。 这把匕首的钢火很好,直接把锁孔插烂了,那尖也没卷一点边儿。 林小满见锁烂了都不开,只得沿着钉锁的活页使死力去别,生生把活页别起来一边,再别另一边,这样,终于把锁整个弄了下来,打开了箱盖。 箱子果然是个遮掩,盖子一开,就露出一条地道来。 林小满顾不得许多,抓紧时间沿台阶一级一级走了下去,七转八转的到了暗无天日的地底下。 听到脚步声,角落里的林英树就试探地叫了声:“小满,是你吗?” 林小满循着声音摸过去,终于见到一个人被绑在那里,墙壁上钉着两根钢钎,林英树就被绑在那上面。 她轻轻使手碰了一下他的胳膊,他就咝的一声哼了起来。 林小满这才发现,他的手和脚都奇怪地耷着,像是被人全打折了似的。 心颤了一下,带着声音也发起颤来,“爸爸,这是谁干的?” 林英树摇头,“这里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我是来找你的,你这孩子,不声不响的就走了,我不放心。然后我就去问了寨子里的族长,问清楚了徐卫国是九里屯的驻军,然后我就连夜赶路来到了九里屯。 只不过我运气不太好,来的时候天黑了,还走错了路,跑到后山去了。然后就遇上有人调戏女人,我看不过去,就拿口技装了徐卫国和方前进的声音出来,把那人吓跑了。可能太得意忘形了,下山的时候没留意身后,那人可能想想不对,又摸了回来,就把我砸倒了,然后就把我关来关去的。我这几天被换了好几个地方。那个人十分谨慎,心也挺歹毒的。” 爸爸要不是放心不下她,不找来九里屯,就不会受这份罪。说起来,都是她连累了爸爸。 林小满一边用匕首割着牛皮绳,一边呜咽起来。 林英树听到哭声,又叹了口气,说:“傻孩子,哭什么?哭得爸爸心里乱糟糟的。说起来也奇怪,我明明知道你不是鬼魂,你叫我爸爸,我又习惯了。我好像只比你大一岁。这,关系怎么理啊?” 林小满把绳子割断了,把林英树背了起来,一点一点的爬了出去,从箱子里钻了出来。 她这个时候,其实已经累得不行了,可是这里并不安全,她必须得把爸爸弄到楼上。 还要保护好他。 她强撑着一口气,又爬了起来,喘着粗气,拉开了门,摇摇晃晃地把林英树背上了楼,放到她睡的那间屋子里的床上。 放下之后,她就动手去扯林英树的衣服,“爸爸,你身上还有没有伤口?” 林英树赶紧出声阻止她:“哎哎,不要脱。身上没伤,不骗你。那个人就是砸了我脑袋,为了怕我逃跑,把我的手脚捏脱开了。真的,你也莫哭了,爸爸没受啥罪。” 还没受啥罪?! 手脚都脱开了,不及时找人正骨,以后正回来都会大不如前! “爸爸,不要说了,我现在就去找徐卫国,让他回来给你正骨!” 提到徐卫国,林英树面色突然大变,急急地道:“小满,小满,爸爸光顾着说闲话,把重要的事儿搞忘了,你听我说,赶紧去找徐卫国,有人要搞暗杀!” 第二百八十三章 破译 暗杀! 林小满听到这话,也有些心惊肉跳。 隔壁住着谁,她一清二楚。要是在这个时候,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有人要暗杀他,几乎是百分百会成功。 而且,在人越多的暗杀,越会得到无与伦比的成就感! 礼堂,汇演! “爸爸,是不是要在礼堂动手,你听没听清楚,有哪些人?” “我只听到暗杀两个字,好像说是什么组织,十几个人全死在了徐卫国手里,剩下的四个人,不成功便成仁,死也要拖着他下地狱。我就只听到这句话。动手的时间地点,他们全没说。小满,你快去,去通知徐卫国!” “那爸爸你躺床上不行,要是遇上有人回来查看,发现你不见了,他们一定会搜寻。如果找到你,一定会杀了你。爸爸,你钻这柜子里呆一会儿。我在这里藏过只猫,怕猫闷死,我在柜子背上凿了几个洞透气的。” 林小满又手忙脚乱地把林英树塞进了柜子里,关上了柜门,喵喵叫了几声,小花听到声音,立马从外面跳了进来。 林小满摸了摸它,像对一个人说话那样叮嘱它:“小花,我现在只能靠你了。你帮我守着这个柜子,要是真有人进来,不管他是谁,你照着他使劲抓,抓他的眼睛,抓了就跑。然后,你就往你经常藏身的地方跑。徐卫国都抓不到你,那人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你。 这样,你把人引走了,爸爸就安全了。但是如果他们人多,你就躲着不要出来,如果他们带走了爸爸,你就悄悄跟上去,然后再回来告诉我地方。听清楚了没有?” 事情紧急,刻不容缓,听不懂林小满也没办法了。 爸爸和徐卫国,她都不能舍下。她从来不做二选一的命题,无论如何,她要竭尽所能,保护她能保护的人。 转身,拉上里屋门,又关严实外屋的门,她飞一样的冲下了楼,下楼之后,却又怕有敌人在外望风,于是只能强自镇定下来,用着平时走路和速度,一边祈求老天爷再多给她多一点时间,一边一摇一摆的往礼堂走。 礼堂的表演,已经过半,不知道对方是谁,只知道有四个枪手,也不知道他们动手的暗号,不知道他们会如何开始攻击… 她慢慢地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张望,找着徐卫国。 舞台上延迟表演的钟中舞刚刚开始,一个人影自巨大的钟里滑了下来,一手抓着一根绸带,一边随着绸带飘扬的方向做出各种挽花的动作,姿势优美,体态曼妙。 林小满终于走到了前面,看到了坐在倒数第二排正中间的徐卫国,他的右这坐着那个老人,老人的右边是龙骐。 老人的背后,是方前进。 前面,是个空位,看起来,应该是留给她的。 她猫下腰,慢慢地蹲着钻了过去,陈安然看到了她,突然伸脚踩了一下她撑在地面上的手,用力地碾了一下,然后又若无其事地收回脚,继续盯着舞台。 林小满突然站了起来,用力踩着陈安然的脚背走过去,陈安然怔怔地盯着她,差点痛叫出声。 林小满冷冷地盯着她,笑了一下,“怎么?你以为我的手没感觉?那我便以为你的脚没感觉!” 陈安然不解是瞪着她,这个女人,不是应该千方百计的讨好她,求她在卫国哥面前帮她说说好话么? 她明明偷了人,还敢出来招摇,只不过偷偷踩她一下,她就敢以牙还牙,直接踩回来。 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啊? 林小满慢慢地坐了下来,徐卫国的目光立马落了过来,像针芒一样在她身上移着。 林小满回头,瞪着徐卫国,恶声恶气地道:“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再看我扇你!” 说着,她就把手装到上衣的右边口袋里,突然举了起来,做了个射击的姿势。 徐卫国的眸光瞬间一凝,深深地看着她。 她怕他不明白,连忙又把手从口袋里掏了出来,右手扬起,四指并排摇了摇,大拇指与另外四指的形状,恰似一把手枪。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突然冲她眨了一下右眼。 有次,徐卫国来了一次之后,就跟她说时间还早,要再来一次还是二次? 眨左眼是一次,眨右眼是两次。 然后,林小满闭了两眼睛说:“关停,不要。” “那这样,左眼不是,右眼是!” 她就立即眨了右眼。 然后,徐卫国趴上来,要了两次。 那个色鬼咬着耳朵对她说:“左眼的不是,是不是一次。右眼的是,是要两次。不管眨哪只眼,都是要两次,相对来说,右眼是个肯定答案。我喜欢你眨右眼。” 他明白了,林小满好像也尽到了心,这时候再走就不合适了。突然来,突然又走,一定会惹人怀疑。 既然是暗杀,他们在明,那些人在暗,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淹,见招拆招。虽然被动了点,可是有了防备的被动,赢面也是大的。 钟舞结束,掌声雷动,接下来又表演了一些节目,林小满虽然眼睛直直地盯着舞台看,心里却已经完全不在这上面。 她在想一件事。爸爸被关在李铁家的床下面,这件事情,跟李铁一定有关系,那罗云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呢? 李铁这个人,现在想起来,才觉得疑点重重。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在那个夏天的中午,他拉着罗云要求欢,门都没关就去抓罗云的前面。 第二次,是火灾结束后,她被徐卫国从砖堆里扯了出来,就听到一个男人坐在远处嚎啕大哭 . 当时只以为他对罗云是有感情的,一个男人,不顾形象的哭成了那个样子。 现在想想,如果他真对罗云有那么深的感情,他比徐卫国还先到,他为什么宁愿坐地哭,也不冲进火场里找一找? 他为什么好像认为罗云一定会烧死? 罗云说过,她也被人打晕过。只是因为她经常被打,所以醒得快了些。 还有,那个李特挨组织,细想起来,littereye,好像是英文小眼睛的谐音。 夏河是眯眯眼,李铁也是小三角眼。 演出一直很正常的进行着,马上,就到了最后一个节目,吴月领跳的鼓上舞。 第二百八十四章 洗脸 鼓一抬上来,演员就位之后,林小满觉察出不对来。鼓上跳舞,怎么个个画着脸谱?又不是唱京剧… “为什么要画脸?”她只是想不明白,自言自语。 陈安然忍不住回答了,“她们要一边在鼓上跳舞,一边表演变脸。” 变脸,又不需要画脸! 画了脸,只要高矮胖瘦长得差不多的人,她妈妈都分不出谁是谁。 林小满盯着站在最大那面鼓上的吴月,她画的是红脸,旁边那个和她差不多高的女人,画的是绿脸。 黄配绿,这还真是丑哭的配色! 听说红脸象征忠义、耿直、有血性,好多代指关公。可是这红脸也是极具有讽刺意义的脸,比如另一场戏里的红脸,就是泛指假好人的意思。 这倒挺符合吴月的写照。 看到抬上舞台的五面鼓,徐卫国的眼睛也眯了一下,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审批的时候,这个节目写明了,表演者是两人,可现在,有五个。 三个大眼睛,两个小眼睛。 乐声起,舞蹈起,鼓舞跟随着鼓点而跳,时而轻柔如春风细雨,润物无声。时而如狂风骤雨,雨打落花,摧断栏山,快速而激烈。 鼓点敲在人的心头,带着点苍凉,慢慢的变得慷慨激昂,渐至排山倒海、气势磅礴,震天撼地。 鼓上的舞者也旋转得越来越快,林小满也看得叹为观止。她知道天鹅湖有一个芭蕾舞的旋转动作,据称最优秀的舞者也只能旋转三十二圈。 吴月足足旋转了二十几圈了,而且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越转越急,越来越快,渐渐的像一只陀螺般,停不下来了的节奏。 吴月竟然有这份本事! 有这本事,何必还要做那些下作的事? 平白让人看轻! 一个节目,才表演了一半不到,就已经被喝彩声喝得震耳欲聋,这也是对表演者最大的赞赏了。 最精彩的还不是这一通旋转,而旋转停下来之后,那名领头舞者的变脸绝活儿。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在瞬间就红变绿、红、白、黑…变出了七、八张不同的脸。 一秒三变脸,传闻中这川剧变脸,是绝不外传,何况到了最后,这人竟然变出了十八张脸出来。 变脸最多变九张,回脸也最多九张,十八就是极限中的极限。就连D老,也看得止不住的拍起巴巴掌来。到得最后谢幕的时候,那名舞者已经累得弯腰都弯不动了。 林小满看到她全身上下的舞衣全都湿透了,似乎到了拧一把都能拧出水那种程度。 D老对这名舞者的评价极其的高,硬是要走上台去表扬她几句。然后,就有人去安派了,又过了两分钟,洗干净脸的吴月带着四名画了脸的团员走了出来,对着台前的观众三鞠躬。 林小满忍不住冷哼起来。 吴月这一鞠躬,鞠得十分到位而利落,而且,她还穿着跳舞的那身舞衣,可她这身上的舞衣,却半点也不湿。 替身! D老坚持要上台,徐卫国和龙骐只得陪他一左一右的上去,他们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台子边缘,正往台阶上跨。 林小满突然站了起来,爆喝一声:“假的!” 大家都被这一声假的惊呆了,往林小满这边看过来。 林小满没有从台阶上去,直接跑到舞台正前面,扒着台子一翻身就爬了上去,指着吴月大声地又喊了一声:“假的!刚刚跳舞那个人,根本不是你!” 吴月气得面色发白,大声反驳道:“刚才跳舞的就是我本人,你凭什么爬到台子上来捣乱?” D老看了看林小满,又看着徐卫国语重心长地道:“她这是要闹哪样?你咋管个婆娘都管球不好?昨天闹那一出,今天又整这一出,还不过去把她架下去?” 徐卫国伸手拦住要往台上走的老人,低声道:“让她闹闹看,顺便引蛇出洞。” 老人怔了怔,立马意识到徐卫国这话中的硝烟味十分重,立马停下了脚步,退了回来。 陈安然想着,这林小满是卫国哥的媳妇儿,她做任何事,都得带累上徐卫国,她窜上台子自己没拦住,这会儿也不知道她要闹什么妖蛾子,陈安然就决定,冲台去,把她扭下来,阻止事态扩大。 林小满绕着吴月转了一圈,又随手拉过她后面那个画着白脸儿的团员,冷笑道:“你说刚刚那舞是你跳的?那后面这个伴舞的,只转了十几圈儿,这衣服就已经汗透了,你的衣服为什么一滴汗也没有,不但没有,反而有一股清香味。你做梦跳的舞?” 林小满这话,说得十会铿锵有道理,一时间,礼堂内针对林小满的骂声突然歇了下去,开始认真地听她说话。 吴月见情势不对,立马狡辩道:“要见领导,我自然换了身干净衣裳啊,这是礼貌,这是尊重,你怕是不懂吧?” “礼貌,尊重?那你现在,就变张脸来看看?一秒能三变脸的绝活儿,不是人人都能做得到的?别说叫你变脸,我就让你现场表演变脸里最低级的吹脸,你都吹不出个变化来!” “我已经变累了,你这些纯粹就是猜测,是诬赖,没有任何实证,你下去,别在这儿颠倒是非,败坏我的名声。” 吴月说得也有理,林小满猜得也有理,现在就成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些扯不清了。 台下的观众也一时之间闹不懂了。 这下连交头接耳的声音都没了,大家都静了下来,听台上两个女理论。 “要证明也容易啊。你说你换了衣服,变脸累了不愿意变,我也依你。我就问一句,你们这脸是不是同一个人画的?” 这事是掩不住的,吴月点头说是。 那几个团员也都点头说是。 “用的颜料也同一种吧?” “对。” 林小满正好转头就见到陈安然,看了看她的伤手,她摇了摇头,就冲台下喊了一声:“谁去端盆水来,我给你表演一个魔术。” 有个兵就干脆地应了声儿,小跑着出去,弄了盆水来,端上了台。 林小满就拉着一个团员过来,让她俯下脸。 “我来帮你洗个脸。” 第二百八十五章 真假 画脸谱的油彩颜料,皆是不易溶于水的东西 . 为的就是怕表演过程中,汗水雨水之类的东西冲掉脸谱线,影响观众的视感 . 林小满当着所有人的面,使劲地给这名舞者清洗脸,足足用了五分钟,才将将洗了半,洗掉的那一半,油彩还有些边边角角的颜色,根本洗不掉。 吴月心头一震。 目光急急地往后看了看,那名站在最后的舞者,就轻轻地靠了上来。 “脸谱画到脸上,要想好清洗,化妆的时候需要涂点上装油,也就是凡士林,这样会好卸,卸妆的时候用戏曲专用的去妆油,揉开脸上的油彩,然后拿纸擦掉肉开的油彩,再拿清水洗干净才能完全清洗掉脸上的油彩。 我就想问了,吴月说这舞是她跳的,脸是她变的,从谢幕到再出现,这中间间隔不超三分钟,她又是换了干净衣服,又是洗完了整张脸的油彩。你们觉得这是能办得到的事吗?” D老此时也觉得吴月有些可疑了,也就静了心观察场中的变化。 吴月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我手脚快。再说了,我有没有跳舞,这脸是不是我变的,我这些团员,都可以给我做证!” 吴月说完之后,那几名舞者都点了点头,纷纷说:“是的是的,副团长就是那个领头的舞者。” “副团长平时手脚就快,洗脸的速度也快。我们都是练习过的,舞台表演,争的是分分秒秒,所以这种换衣服洗脸啊,我们有自己的诀窍。不能你们自己做不到,就认为所有的人做不到啊,是不是?” “对对对,我们都看到了,就是吴副团长跳的舞变的脸。” 物证远远不及人证的影响大,吴月身边的三个人都说是她跳的了,特别是第二个人说的,也十分有理,就像你变不来脸,就认为人家也变不来一样,这是人家的绝活,说不定吴月就是有这种不同寻常人的绝活呢? 第二个说话的舞者,原本是站到最后的,是在吴月的眼色示意下,才走到前面来的。 林小满上台时,也仔细观察过这几个人的站位,这个人,原本是离吴月最远的那个人,而且她看吴月的目光里,有一丝暗藏的愤怒。 可正是这样一个人的证词,推翻了林小满的质疑。 林小满不免多看了她几眼,她发现林小满在看她之后,突然低下了头,别开了眼。 吴月见全场的人都隐隐已经相信了她的言论,就故作大方地对林小满说:“我知道你心眼小,事事爱计较,我也得罪过你,你心里过不去,没事就爱找我麻烦。可请你看清楚,这是国庆汇演,这里是部队的大礼堂,还有这多双眼睛看着。这里并不是你可以随意撒野,拈酸吃醋胡乱诬赖人的地方。如果你没事了,请你现在下去。” D老生平最爱看变脸,也挺尊重拥有这样绝活的人,此时见吴月说得有理有据的,且有人为她证明,反面林小满有些张口结舌,心里便觉得这事情,应该就这样盖棺定论了。再拖下去,谁都没面子。他就轻轻地咳了一下。 徐卫国立马出声道:“回来!” 林小满挑眉,非但没有回来,反而伸手摸了一把吴月的脸,用力地蹭了蹭。 吴月一愣,喝道:“你想干什么?说不过就动手,想抓我的脸?林小满,你怎么这么恶毒啊?来人哪,来人哪,把她捉下去,我看她这是疯了!” 有两个兵立马站上了舞台,伸架住了林小满。 林小满却不挣扎,反而笑眯眯地对那两个兵说:“你们来得正好,我刚好要找两个人上来变魔术呢。” 那两个兵面面相觑,对视了一眼,拉着林小满就要往台下拽。 “你手脚快,有换衣诀窍,洗脸也有诀窍我可以不提。 可为什么同样一人画出来的脸谱,这名洗过脸的团员,脸上有一层油脂,也就是我先前所说的为了好去掉而提前涂抹的油脂,吴月,你的脸上却半点油脂也没有呢? 只怕你并不是洗脸洗得快,而是压根就没往你那脸上上过色!你要是能把这个解释出来,我立马自己下台,不劳人抬!” 吴月的脸色立马变得十分难看。 林小满又冷笑了一声,让那两名兵去看那洗脸盆里的水,“你们自己张大眼睛看清楚,这盆里油乎乎的一层,那名洗了一半脸的人,脸上明显还有一层油脂。 你们再看看吴月,声称画了脸谱跳了舞,却有换衣诀窍和快速洗脸诀窍的吴副团长,她那脸……呵呵,可是半点油都没有。” 架着林小满的兵立即放了手,事实俱在,吴月如果解释不出来,这件事就还不能盖棺定论。 吴月死死地咬着牙,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似乎在思考应对之策。 林小满一得了自由,立即走向那个第二个为吴月证明的舞者。 舞者见到林小满逼近,无奈地叹了口气,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林小满盯着她,一字一字地问:“你为什么说谎?为什么明明讨厌她,却又要替她遮掩? 你要知道,有些人的话和承诺全是不能信的。你能相信毒蛇说它肚子饱了,不咬你了,它就永远不会在你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咬死你吗?你告诉我,你到底在怕些什么?” 那名舞者仔细地想了想林小满的话,突然睁开眼看着林小满小声地道:“你只是为了拆穿一场谎言,可你知道不知道,因为你强出头,有一个人会因此把命丢掉?” 爸爸说过,有人用他的命,威胁了那个被调戏的女人。 她刚刚又说,有人可能因此会把命丢掉。那么,事情就对上了。 “你认识林英树吗?双木林,英才的英,大树的树。”林小满也压低声音试探她。 果然,她立马瞪圆了眼,十分紧张地问:“他,他怎么样了?他们答应我,不会杀他也不会折磨他的。你,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在我来之前,我见过他,除了手脚被人折断了之外,暂无性命之忧。” “那好,我说真话,我说真话!刚刚领头跳舞变脸的那个人是我,不是吴月。”那名舞者冲到大喊了一声。 第二百八十六章 人质 眼见大势已去的吴月,突然从腰间掏出了配枪,顶到了那名舞者的脑门上,声嘶力竭地喊:“不是你,不是你,那个人就是我。你赶紧告诉他们,刚刚是你说谎了。” 舞者死死地闭着嘴,不肯再张口说话。 那两名还在台上的兵,他们也瞬间掏出了枪,对准了吴月。 林小满听到头顶的大钟突然哐哐地响了两下,急忙抬头一看,发现那表演用的大钟正晃荡得厉害。 钟? 钟就在舞台的正上方,如果当时D老真的上了台,那他们恰好就会站在那口钟下面,钟是用人用粗绳子加滚轮吊上去的,如果位置合适,有人瞬间打断了那根吊钟的绳子,钟一落下来,站在钟下的人不被砸死也会被关在里面闷死。 吴月拔枪的时候,那两名小眼睛的团员也瞬间伸手摸向了腿部,林小满定眼一看,发现她们的裙子下有突起,她们把枪绑在了腿上! 果然,电光火石间,其中一个舞者掏出了枪,对准钟上的绳子射了一枪,另一名舞者瞬间扣动扳机射向那两个只把枪对准了吴月的兵。 林小满叹了口气,闭上眼睛就地滚了过去,用力地撞了最近那名士兵一下,他的身体一歪,子弹就射偏了,只打中了他的肩膀。 他旁边那名士兵也及时地发现了情况有变,就地一倒,躲过了另一颗催命的子弹。 两人再抬起枪来时,就直接对准了目标。 就在舞台上开始对射的时候,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打断了那吊钟的绳子,林小满仰面,看了看还站一边呆呆的陈安然,大吼了一声:“跑啊,愣着等被砸死啊!” 陈安然这才抬步,飞快地往旁边闪躲。 就在这个时候,礼堂里的灯闪了一下,紧接着所有的灯都突然熄灭了,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 徐卫国在前,D老被他用身体挡在后面,龙骐断后,两人护着老人立即往门口冲。后面还跟着一个亦步亦趋的女人。 枪声响成一片。 正在地上打滚的林小满突然停止了滚动,她的手刚好摸到了一把枪。 身边有浓重的血腥味。那把枪握在一个穿着裙子的女人手里, 林小满用力一扯,把枪夺了过来,虽然不知道怎么开,手里有把枪却相当于有了个壮胆的东西。 就在灯开始闪烁的时候,徐卫国看了林小满一眼。陈安然跑过去的时候,龙骐伸手拉住了她。然后,他们几个就再没停留,护着老人跑了出去。 林小满想趁乱爬起来的时候,发现她双腿发软。 她哪里有那么厉害,能在枪林弹雨中不害怕? 子弹在空中飞舞着,她只能躺在地上。 慌乱之中,又听到奔跑过来的那些兵在喊:“有炸药!” “放弃包抄吴月等人,立即撤出礼堂,务必保证D老安全!”徐卫国的声音不慌不乱地响了起来,“照明被切断了,就这么大个地方,大家摸也能给我摸出去!所有我方人员,全部撤出去!出去之后,包围礼堂,恢复照明之后,再与挟持人质的歹徒谈判!” 林小满想着,所有的我方人员,这其中也是包括她的吧? 这次事件是针对老人的暗杀,保护他才是重中之重。 只要他安全了,所有人才能松口气。 林小满在地上爬了一段距离之后,就顺着台阶滚下了舞台。 舞台上的枪声渐渐没了。 跟着徐卫国的枪声却越来越密集。 不时的有闷哼声响起来。也不知道打中的是敌人还是自己人。 黑暗之中,子弹又没打着照明灯,分不出敌我来。 血腥味在空中弥漫,流弹误伤的人也好像并不少。 脚步声在慢慢地远离,这个时候,大部分的人都应该已经撤出了礼堂,林小满也恢复了些许力气,一骨碌爬了起来,就要往外跑。 就在这个时候,舞台上突然响起了吴月的声音。 她在对着那名表演变脸的舞者说话。 “苏兰贞,你为什么出尔反尔?你明明答应得好好的,你做替身,绝对不争一分功!他们都走了,没有人能来救你了。你坏了我的好事,我岂能放过你? 你说……我是一枪打爆你的头呢,还是一枪一枪的打,先在你身上射向个窟窿眼儿出来见见血,让你尝尝痛,最后再打爆你的头?” 林小满倏地又蹲了下来,手脚并用,流着泪一点一点的又爬回了舞台边缘。 苏兰贞! 那是妈妈的名字。 她怎么可以丢下妈妈,独自逃走呢?妈妈画了脸,她竟没能认出妈妈来。 她一手拿枪,一手扒着台阶,一点儿一点儿的往上挪,无论如何,她都要挪过去,救下妈妈来。 灯突然又滋滋闪了一下,全部亮了起来。 林小满暴露在灯光里。 苏兰贞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突然抬腿往后一踢,把林小满踢到了台下。 她明明有机会可以逃走的,为什么还在这里? 看样子,竟还是在往回爬…她爬错方向了? 原来挂着钟的位置上,还蹲了一个男人,钟掉下来了,他就没有遮挡了,就差一点点,等D老再往前走一步,他就能直接狙了他。 还有那个徐卫国,该死的徐卫国,一直死死地把人挡在他身后。 李铁愤愤不平地顺着打断了的半截绳子滑到底,又凌空一跳,落到了舞台上,滚了两下。 李铁的肩膀上,还挎着一个为人民服务的军绿色帆布包包,包包里鼓鼓囊囊的,装满了炸药捆。 他拿了一捆出来,直接绑到了苏兰贞身上。 “一枪打死她算了,还绑什么炸药?” 李铁听到吴月说的蠢话,反手就给了她一个耳光,啪的一声,甩得她的脸往一边偏去。 “捡个现成便宜都捡不来!你为什么不也画个和她一模一样的脸谱?我不是叫你画吗?你他 / 妈的要是画了脸,会被林小满拆得穿吗?” 吴月捂着脸,不敢作声。 她就是听人说,那画脸的油彩伤皮肤,所以省下了这一步… “还有这个人质!崩了她的话,我挟持谁威胁徐卫国去? 第二百八十七章 黄蜂尾后针(丢雷楼某嘿和氏璧加更) “李特挨总共十九个人,被徐卫国一个人干死了十四个,剩下五个,本打算今天干一票大的,再分了钱去外头过逍遥日子。结果就被你这个蠢婆娘给搅黄了! 老子把那老头的心理都算准了,他都要上台来了,眼着我的计划就要成功了,就因为你偷这点懒,少画了一道脸,老子就前功尽弃了。兄弟们全被打死了,现在就剩下老子一个人了。你他妈的活够了,老子没活够。老子还不想死。我要拿这人质跟徐卫国换辆车。” 对啊,徐卫国,还有徐卫国。吴月摸了摸肚子,眼里突然露出一丝欣喜来。她装作害怕的样子,往后面退了两步,嘴里说着:“我知道错了,你别生气了。” 李铁哼了一声,掏出一盒火柴盒,捏在手里,准备着随时点燃苏兰贞身上的炸药引线。 吴月慢慢地抬起了枪,对准了李铁的后背。 只要杀了李铁,她就立了大功。她的人生就就还有继续灿烂辉煌的一天。 她猛地扣动扳机。 咔的一声,扳机已经扣到底了,可却没见着子弹飞出去。 听到声响,李铁突地扭头狞笑了一下,“怎么?想在我背后开枪打死我?想着这样就立了功,能去徐卫国面前讨个好?吴月……我一早就防着你了。从你出主意,让我去弄苏兰贞的那天起,我就防着你了。你那把枪里的子弹,早就被我拿走了。” 吴月脸色发白,又扣了两下扳机,然后才绝望而惊恐地抬眸,不断地往后退。 李铁悄无声息的摸了过来,又是啪啪两个耳光甩过去,直接打得她在原地转了一圈之后还站立不稳,跌坐到了地上。 李铁把吴月手里的枪夺了过来,拆下弹匣子,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六颗子弹,当着吴月的面,一颗一颗的装了进去,然后啪的一声装好枪,把子弹上了膛,食指扣在扳机处,对准了吴月。 “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吴月,你就是这种最毒的人。可你再毒,也狠不过我!本来,我是想留你一条小命的。 可是你对我早有异心,现在还想杀了我去立功!你说说看,我是现在一枪打爆你的头,还是先给你身上开五个窟窿眼儿,然后再给你个痛快?” 吴月吓得面无人色,牙齿格格作响。 “李铁,李铁,还不能杀我!我,我肚子里有了徐卫国的孩子…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会求徐卫国也放了你。真的,真的…你相信我。” 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吴月也只得抛出了自己的底牌。 李铁是什么样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夏小兰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他都可以眼也不带眨一下的就砰砰照她脑门胸口两枪。 对于没有利用价值的人,李铁向来是不留的。 李铁蹲了下来,用手摸了摸吴月的脸,然后狠狠的拧了一把,拧得她脸都变形了也不放开。 “徐卫国的孩子?哦?吴月,徐卫国对你根本不屑一顾,你怎么可能怀得上他的孩子?吴月,你这谎话说得也太没有水平了吧?” 李铁说话的时候,手上又使上了几分力气,似乎生生要拧烂她的脸。 吴月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气,“你,你先放开我。我,我慢慢说给你听。我真的对你来说还有用。” 李铁慢慢地松开了手,晃了晃右手里的枪,“老老实实的说,如果我发现你有半句谎话,我就给你开个窟窿眼儿。” “不会,不会,我不敢说谎的。你还记得资市汶秀峰的那场山洪爆发吧?因为山体滑坡,泥石流封了路,全省大动员,抽调兵力过去救灾。” “这事儿人人都知道,不是还开了表彰大会嘛。可这事儿跟你这孩子有啥关系?” “有关系,有关系。”生怕李铁一个不高兴,就真的给她一枪,吴月加快了语速急急地道:“徐卫国当时带兵就在汶秀峰下。后来被困在灾区了。抽调兵力的时候,民兵连也有精锐被抽调过去。罗家公社的罗宗,原来喜欢过我,我和他还差一点就结婚了。就是他带我去的汶秀峰。我们找到徐卫国的时候,他已经很疲惫了,两天两夜没怎么合过眼。 然后,我对罗宗说,当年关他禁闭是徐卫国故意的,徐卫国一直在纠缠我。他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求他去找徐卫国说一说,他就去找了徐卫国,他们在河边打了一架,两人都打得精疲力竭的,动弹不得。 然后,然后,我就点了迷香。弄晕了罗宗。后来又弄晕了徐卫国。还给徐卫国灌下装有淫羊藿,阳起石,仙茅等药粉混合而成的药。因为怕他不肯,我那剂量,放得比当时给万峰放的多了十倍。 你自己也知道的,这药方子是你给的,你知道效果的,对不对?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徐卫国已经晕过去了,又喝了这么多药水。他自然任我摆布啊。那天晚上,我和他就做了好几次……然后,我回来之后,慢慢的就发出不对劲…我就去找了个私人医生号了号脉,他跟我说,我怀上了。” 李铁想了想,要事情真是这样,那徐卫国和吴月确实有了一腿。 这孩子,估计还真是徐卫国的。毕竟,后来他找了吴月好几次,都没射里面儿。 最近的一次,在油菜地里,弄着弄着,竟然发现见红了。当时吴月捂着肚子,神情有点慌乱,像是怕他发现什么秘密。 “好吧,要真是徐卫国的孩子,你确实就还有利用价值。” 李铁一把将吴月扯了起来,掏出一捆炸药,又给吴月捆上了。 吴月怕得要命,却不敢拒绝。 李铁一边绑一边对她说:“徐卫国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光用枪顶着人质,并不保险。要在人们身上,都绑上炸药,他才会真的投鼠忌器。我也才能有一线生机。” 吴月指了指前面的苏兰贞,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道:“她没什么用,要想吓一吓徐卫国,你点的时候,可以先点她那包炸药。” 徐卫国这时候,已经清点完人数。 军嫂这边,有两名被流弹擦伤,兵营这边,五百人当中,重伤四名,轻伤者十一名。 这本应该是算得上很好的结果了。 可他发现,林小满没出来。 负责侦察礼堂现况的侦察兵跑了回来,说是台子上有两个女的,被人绑上了炸药。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冒险(笑笑和氏璧加更) 两个女人被绑上了炸药。 徐卫国听完这话,立时就怔了一下。 过了一分钟,他才沉声问道:“林小满在不在这两人之中?” 侦察兵摇头,“那两个女人,一个是吴月,一个是之前被吴月用枪指着的那个表演变脸的女人。” 徐卫国松了口气,龙骐这时候也走了过来,传达了D老的意思。 “那名变脸表演者,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能救的话,要尽力施救!” 徐卫国点头,“我尽力。他把人质绑上炸药,自然要作为挟持用,现在暗杀已经不可为,他的同伙也都死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他一个,他一定会找我们谈判的。” 龙骐和方前进都同时点了点头。 徐卫国又吩咐下去,“准备好催泪弹,烟雾弹,以备不时之需。” 所有该准备都准备好了,徐卫国静静地立在礼堂外,默默地看着那道门,之前因为怕歹徒使用重武器,撤出的时候门被拉死了,外面还驻了重兵把守。 现在,里面的情况已经基本确定了,歹徒就剩下一人,挟持了两个人质,暗杀失败,歹徒想要突围求生逃跑。 逃跑?绝不可能! 他会在他点燃炸药引线之前,把他击毙掉。 只是,林小满,她是被流弹打中了,还是……藏了起来? 他必须要确认这一点。 龙骐见他一脸沉凝,觉得他没必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就拍了拍徐卫国的肩膀,小声道:“领导说的是尽力施救。 如果事不可为,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的话,那也不能两全!这名歹徒的危害性极大,如果真让他顺利逃出去了,只怕就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了。” 徐卫国默默地点了一下头。 果然,不一会儿,礼堂内的李铁就开始向外喊话,要求谈判。 徐卫国准备亲自进去,方前进拦住了他,“你必须坐镇指挥,我去。” 徐卫国看着方前进,只说了一个字,“好。” 方前进挥了挥手,笑眯眯地带了两个兵进礼堂去了,打开了门,走进去之后,还回头冲着徐卫国说:“放心,我会注意的,我这人,最惜命了,我儿子还没出世呢,我可不想那么早去见阎王。” 徐卫国嗯了一声,挎了一把狙就沿礼堂外围摸向舞台那边,双脚在墙壁上蹬踩了几下,一跃而起,直接骑到了墙上,用枪筒伸了进去,眯了一只眼,伏低头瞄准舞台,默默留意着里面的动静。 方前进刚一走进去,李铁就划了根火柴,捏在手里,往吴月面前晃了晃,作势要去点她身上的引线。 吴月吓得瑟瑟发抖,不断地尖叫着,想要躲避却不敢躲避,一脸哀求地看着李铁,不住地说着:“别点我的,别点我的,去点苏兰贞的。” 苏兰贞淡淡地看着她,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不去看被她踢下舞台,落在那木头台阶附近的林小满。 上舞台的台阶是木头做的,下面有一点点中空的位置,林小满就蜷缩在里面,等待着合适的时机,营救苏兰贞。 哪怕是丢了这条命,她也必须救妈妈。 吴月说她怀了徐卫国的孩子,呵呵…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抚着手里的枪,细细地摩挲着它,有些后悔,没去学射击。 邻居的小哥哥就是个酷爱射击的好手,还是他们学校社团的社长,曾经邀请过她去学,她觉得麻烦,然后母亲一听到射击两个字,就拼了命的哭,还把她锁了一段时间,不让她出门。 妈妈说她小时候出过事故,所以后来很多事,妈妈都不同意她去做,把她像个娇花一样的养在家里。 应该去学的呀。如果当时学了,现在就可以一枪爆了李铁的头,把妈妈从他手里救下来。你看现在,她连查看有没有子弹都不会,万一举着枪站起来,再像吴月那样,是一把空枪,那样只能让事态变得更恶化。 她不能冒这个险,也冒不起。 方前进的声音从后面的观众席上响了起来,似乎并不打算往前走。 “李铁,你也别玩火了,小心真点着了,连着你自己一起炸死。那你想什么都是多余了。” 李铁阴阴地一笑,用嘴吹灭了手里的火柴,又取了一根出来,捏在手上,准备着随意划燃。 “我知道,你进来了,徐卫国一定藏在某个地方等着狙我一枪。我不得不小心谨慎。”他说着,就走到了吴月和苏兰贞中间站着,他个子不高,就一米六二,刚到征兵线的高度。 吴月和苏兰贞都是舞演员,身高均在一米六八左右,李铁往她们中间一站,两个女人就成了他最坚实的肉盾,把他挡得严严实实的。 方前进暗骂了一句阴险,继续问道:“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要一辆加满油的越野车,我知道营里有这样一部车,是前几天从军部刚配过来的。然后,我要求外面所有人,全部撤离,撤出两里地,并把枪支放在地上。 这两个人质,我会一起带上车,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会放他们下来。如果在这期间,你们有任何异动,我就点燃炸药,扔一个给你们炸个花儿来凑凑热闹!” “好,我知道你的要求了。我出去跟卫国商量商量,你暂且不要伤害人质。” 方前进出去之后,徐卫国也下了墙,徐卫国并不同意给车,方前进怎么说他都不同意。 李铁是运输队的队长,他的驾驶技术,无人能出其左右。对于周围的地形,锦官城的大街小巷,他都了如指掌。 如果他逃入市区,人质那是随手可抓。他们就将永远受李铁钳制,一直投鼠忌器。 最终,李铁成功逃脱的可能性极大。 “前进,你在里面,可有看到林小满?” 方前进顿了顿,咬牙道:“没有,舞台上只有三个活人。其他的……全是尸体。” “尸体中可有……小,小满?” 方前进摇头,“没看到。” 那她一定就是躲起来了,她那么古灵精怪的,一定是躲起来了。 “那你告诉李铁,吴月本就劣迹斑斑,苏兰贞的姑姑苏玉兰也来过了,说苏家的女人从来都是不怕死的,到了必要的时候,她们愿意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所以……他手中的人质,实际上一点用处也没有。 与此同时,向内施放催泪弹,给他造成我们一点也不在乎人质,只想弄死他的错觉,逼一逼他!狗急跳墙的时候,我再看看找不找得到机会救人!” “这…是不是太冒险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疯魔 “文工团的兵也是军人,她们也是受过训的。军人,忠于国家,忠于人民,本就是舍身忘死之辈。苏玉兰都已经意识到李铁必须除掉,宁愿牺牲她自己的亲侄女了,我们冒这个险也是应该的。” 徐卫国垂眸,眼里一片黑黑的,如同是再不会流动的海。他的眼神,也越来越冷,越来越坚定。 方前进只得勉强同意他的方案,重新走进去,把徐卫国的意思传达给李铁。 李铁当场就暴跳如雷,直接划燃了火柴,一手扯出了引线,点燃了,火苗映着他铮狞而扭曲的脸,十分的骇人。 他把引线故意做长了一截,卷了起来,塞在炸药捆里,现在一拉出来,才发现有好几米长。 “方前进,那你去告诉徐卫国,就说吴月肚里还怀着他的种呢,告诉他,就是在汶秀峰河岸边那一夜种下来的。如果他还说吴月无用,不在乎她的生死的话,我就先把吴月炸开看看,那胎儿长得像不像他徐卫国!” 方前进也是知道这一件事的,听了这话,立马看了看吴月的肚子,吴月的腰身,好像是变丰满了不少。 瞧着,倒真像是李爱红刚怀上孩子两个来月时候的那种样子。 方前进暗骂了一句我日,头疼地去找徐卫国。 徐卫国听完之后,又突然想起林小满最近在翻的那些医书。还抄了两张药单子。 他以为她有哪里不舒服,在暗中看医生,不想让他知晓,所以还暗地里看了那两张药方。 一张是法夏15克,陈皮6克,茯苓20克,苍术10克,白术10克,胆南星12克,香附12克,枳壳12克,当归12克,川芎9克。 这是苍附导痰丸方,是化痰燥湿调经用的。 还有一张上是人参,川归,川芎,黄芩,白术,陈皮,甘草,艾叶,香附,砂仁,这是一张安胎的药方。 两个药方,都在那些医书上翻到了。 然后,他也找到了一张夹在书中的写着林小满名字的诊断书,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气血亏损,房事过多,身体劳损已过度,不宜受孕,宜静养,忌频繁房事索要。 他一直在疑惑,那安胎的方子是谁的?因为抄方子的笔迹是林小满的笔迹,他看过她写的几百遍检讨书,自然知道那是她抄下来的。 听到方前进说吴月怀了他的孩子,再综合这些日子林满的突然冷漠疏离,这张方子的主人就对应起来了。 她一定是从什么地方,知道吴月在安胎…然后…她也一定猜到了,那个孩子是他的! 只不过片刻之间,徐卫国已经想了很多,方前进见他一直定定地看着远处,面色僵硬,知道他心里难受,也止不住地叹起气来,用力地拍了拍徐卫国的肩膀。 “卫国,这事儿,已经这样了。现在,你说该怎么办吧?” 徐卫国吐出一口浊气,眼珠子轻轻地转了一下,“照原计划办。龙骐说过一句话,有时候需要必要的牺牲,在这种时候,如果是小满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有人用孩子威胁我,我也不会答应的。更何况,那个人是吴月。 那一夜怎么来的,我告诉过你。她肚子里的孩子,如果是一早知道,我也会让她打掉。小满或许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如果……到最后,她还是要放弃我。我…我也只能认。” 方前进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又递了话进去。 吴月当时就瘫了,歇斯底里地叫着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有了他的孩子,他也一点也不顾忌我?这可是一尸两命啊! 徐卫国,徐卫国,你当真就如此狠心绝情?要是这孩子在林小满的肚子里,你是不是就会保?” 方前进摇头,“他说了,谁的孩子,都是属于必然的牺牲,何况是你怀的孩子。这孩子怎么来的,你自己也心知肚明。你违背了他的意愿,下药怀上的孩子。他怎么可能要?” 吴月绝望了一瞬,却咯咯地笑了起来,疯狂地道:“也好,也好,他谁的孩子都不会保,证明林小满在他的心里,也不过如此。不比我更重要。他不喜欢这个孩子,只是因为这个孩子是没名份的。如果跟他结婚的是我,他一定会保这个孩子的。” 看着吴月已经着魔的样子,方前进默默地叹息。 徐卫国不喜欢的女人,不管有没有名份,那孩子他都是不会承认的。 李铁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他脸色铁青地掐灭了引线上的火苗,快速地把她重新提了起来,充作肉盾。 他冷冷地看着吴月,“没用的玩意儿,就只有肉盾一个作用了。我就不信了,我把你放在前,把苏兰贞放在后,他徐卫国真的敢一枪三条命狙我!”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皮,就准备开战。 人质也已经失去了作用,顶多只能作为李铁的盾牌,替他挡几颗子弹。 最终,李铁也逃不出这个礼堂。 方前进也撤了出去,准备应战。 “谁的孩子,他都不会保?呵呵,必要的牺牲……果然,徐卫国绝情起来,还真是彻底。”林小满缓缓地从楼梯下爬了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到了台子上,伸手去抱苏兰贞,问她:“你也准备好牺牲了吗?” 苏兰贞点了点头,“我也是一名军人啊。李铁穷凶极恶,放他逃生,那是后患无穷,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徐营长做得对,必须将他击毙在这里。我理解他。我也做好了准备。” 李铁见到林小满突然出现,也怔了怔,这女人傻了不成,躲得好好的,谁都没发现,现在自己走出来做什么? 找死来的? 还是,徐卫国救了别人,却独独遗弃了她,她又听到吴月和徐卫国的之间的苟且事,听到吴月怀了徐卫国的孩子,所以绝望了,心灰意冷了? 林小满没有搭理其他两人,她的眼睛,一直水汪汪的看着苏兰贞。 听到苏兰贞既在情理之中,也在她意料之中的回答,她突然泪盈于睫,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苏兰贞,我不会让你死。林小满怎么可以让苏兰贞死呢。苏兰贞死了,这个世界上,就再没有林小满了。” 第二百九十章 来几捆 苏兰贞痴痴地望着林小满,她眼中那种深切而奔涌的情感,深深地震憾着她的心。仿佛来自灵魂之中的凝望,有一种如同血脉般的共鸣,让她情不自禁地回抱了林小满。 妈妈的怀抱,还是一样的香软。林小满默默的流下泪来。沉溺在这一秒的软弱之中。一秒之后,她推开了苏兰贞,走向李铁,淡淡地对他说:“李铁,我们来谈笔交易。” 李铁只当她是受不得打击,失心疯了,也没当回事,任由她走到了身边。 林小满突然举起了枪,对准了李铁,在李铁怔愣的瞬间,她又满满地开口道:“我这枪里,应该是有子弹的,你要试一试么?” 李铁当然知道,那枪里是真有子弹的,他并不确定,林小满会不会开枪。这么近的距离,她又已经走到了他身前,就算是乱射,他也逃不过。 他想了想,咬着牙告诉林小满:“如果你一枪射歪了,我就有机会点燃引线,到时候,我们四个人,都会砰的一声被炸上天,炸个粉碎。林小满,你当真不想活了?” “嗯,你说得挺对的,所以我才说了,要跟你谈一笔交易嘛。现在,你有谈的兴趣了吗?”林小满调转了枪口,然后扔掉了枪,还用脚把它踢到了一边,认真的冲李铁笑了一下,“瞧,这就是我的诚意。” 李铁觉得这女人果真是疯了。做事情竟然完全没有理智了。可是,他有一点点好奇,好奇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丢掉保命的武器,要跟他谈什么交易? “那你说说看。” 林小满的脸上一直都很平静,眼泪也慢慢地收住了,灵动的眼里,只剩下一种决绝。 疯狂的决绝。 “李铁,你愿不愿意赌一把?反正,现在吴月和苏兰贞都已经没用了。徐卫国带人冲进来击毙你,就是迟早的事。你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可我有一个疑问一直亘在心里,十分难受。” “什么,什么问题?你想耍什么花招?” “也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徐卫国这个人的心,到底是不是石头做的?他不要吴月肚子里的孩子,也可以牺牲苏兰贞,他还说了,就算是我的孩子,他一样可以牺牲。 我就好奇了,不是说一夜夫妻百日恩吗?我跟他睡了这么久了,如果你手里的人质是我,他会不会一样这样狠心绝情?你反正已经走投无路了,不若,成全我,赌赌看?看一看徐卫国会怎样反应?全当,是个死前的无聊游戏,你觉得怎样?” “林小满,你真的疯了,确实疯了,疯得不能再疯了。不过,我挺喜欢你这种疯狂的样子。好,我就跟你赌一把。你说,要怎样赌?” 林小满看了看李铁身上的挎包,问:“还有炸药没?有话,给我也来几捆?” 李铁掀开包包看了看,“还有一捆,你真要绑?” “废什么话,拿来。”林小满伸手直接要起炸药来。 苏兰贞大叫一声不可以,“林小满,你这是要做什么?就因为发现男人背叛了你,别的女人有了你男人的孩子,你就要死?你也太没出息了吧?” 林小满自己掏了炸药往自己身上捆,捆完之后,又指着苏兰贞身上的炸药对李铁说:“把她的也拆下来,给我捆上!一捆炸药,万一炸不死,炸掉半截身子,我还得痛好久。而且……你不觉得,我这混身捆满了炸药包,才够悲情,才能吓得住徐卫国么?” 李铁愣了一下,他长这么大,还真的没见过自己往自己身上捆炸药,还一捆不够喊再来一捆,最好捆满的人。 苏兰贞抱紧了身上的炸药捆,往后退了两步,“你想死,我偏不成全你。就让你炸个半死,到最后忏悔。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这样死了想一了百了,你让你的亲人怎么想?林小满,我看不起你!” 林小满湿了眼眶,强自忍住眼泪,是啊,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是我的妈妈呀,没有你就没有我啊。 如果必须死一个人,女儿的命是妈妈给的,理所当然也可以还给妈妈呀。到了1991年,她还会重新出生的,不是吗? 所以,她的死,十分有意义。 左右,徐卫国不爱她,与其眼睁睁的看着他和楚潇潇重修旧好,你侬我侬,她真的情愿眼睛一闭,眼不见心不烦。 苏兰贞不肯拆,吴月却也巴不得的,刚刚李铁点燃引线的时候,就已经把她吓得够呛,那种涉临死亡的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她不想再去尝试。 “林小满,过来过来,帮我拆了,我的给你。” 林小满睨了吴月一眼,嗤笑起来,“你是什么玩意儿?你背过的东西,我可不敢要,太他妹的脏了。臭的。再说了,你勾了我的男人,竟然还妄想着我帮你背炸药?吴月,你这是脑子坏掉了!不,不对,也得有脑子才会坏,你这脑子早就被李铁日?空了吧?” “你!李铁,林小满肯定心里有鬼,不要信她的话,她一定是诓骗你的。”吴月见林小满不肯救她,转头又去挑拨李铁。 李铁本就疑心病极重,听了吴月的话,也开始怀疑林小满的动机。 林小满也不着急,也不解释,就笑眯眯的看着吴月问:“那你也往你身上多捆两捆炸药来别有用心试一试嘛?干不干? 李铁,你要是听这个刚才在你背后拿枪打你的女人的话,而失去这唯一的机会,那可是你自己的事。反正我就只是想要一个答案。你爱信不信,不信拉倒。我站够了,我一边儿坐着休息去。我是有很多时间,就是不知道徐卫国他能给你多少时间想。” 林小满说着,真的旁若无人的坐了下来,伸展着双腿,一边拨弄着身上的炸药玩。 仿佛在研究什么耍玩意儿。 李铁左看右看,终于下定了决心,强行拆下苏兰贞的炸药捆子,递给了林小满。 林小满二话不说,直接就把炸药往身上一捆,伸手指着苏兰贞说:“你出去报信儿,就帮我问一问徐卫国,我林小满在他的心里,到底算什么?” 李铁有些犹豫,伸手抓住苏兰贞不肯放手,多个人肉盾多份保险嘛。 第二百九十一章 不同 林小满又说:“你是觉得她有用,还是我更有用?我可是跟徐卫国睡了几个月的女人,吴月呢,是跟徐卫国有过一夜,也沾了边的女人。 她呢?她什么都不是。就是一个文工团的新成员,刚来九里屯儿没几天。徐卫国根本就不认识她。而且她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你自己也看得相当清楚。 你觉得,她留在这里究竟是能帮上你什么忙?一会儿打起来的时候,她会不会趁机给你制造点乱子,好让徐卫国顺利得手?” 李铁就是个善算人心的人,不得不说,林小满这一番话正正说中了他的心事,与其留着一个可能的变数,不如留下两个更有用的质子。 李铁放开了苏兰贞,指着大门的位置对她说:“那你走吧,出去告诉徐卫国,他的媳妇儿,他的姘头,还有姘头肚子里的孩子,都在我李铁手上。如果他还是一点也没反应,当真如此铁石心肠,我今天就是死在这里,也有垫背的,不亏!” 苏兰贞磨磨蹭蹭的不肯走,一直拿眼看着林小满,说:“林小满,你不说明白,我不会走。” 林小满低下头,不去看她,怕泄露了眼中的秘密。 李铁不好糊弄,吴月也不是吃素的,能保住苏兰贞,已经是她极力争取的结果。 她死撑着走到了这一步,绝对不可以前功尽弃。 “你爱走不走。林英树说你就是个傻子,果然是没有说错。有得跑不跑,还在这边磨磨蹭蹭。你刚刚不还在笑我不惜命,现在自己在做什么?还不是在拿自己的命开玩笑。而且你现在已经不是人质了,你死在这儿,也就是相当于白死。” 林小满故意提起爸爸的名字,苏兰贞果然动容了。犹豫再三,还是转身走向大门。 林小满抬起头,目送着她,心里默默地喊了一声妈妈,对不起,你一定要和爸爸好好的在一起。 苏兰贞敲了敲门,有人从外面拉开了门,把苏兰贞带了出去。 打开门的一瞬间,全副武装,正准备冲进礼堂的徐卫国,突然看到了那个坐在舞台上玩炸药引线的女人。 他立马拉住了苏兰贞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出来了,她却捆上了炸药?” 苏兰贞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那是她自己绑的。她听到了吴月说怀了你的孩子后就从隐藏的地方走了出来。她托我问你一句话,她问你,她林小满在你徐卫国的心里到底算什么?她还和李铁打了赌,说想看看你会为她做到什么程度?是毫不犹豫的舍弃,还是投鼠忌器?” 徐卫国的心里狠狠地颤了一下。 就为了这个? 因为她想知道,她到底在他的心里重要不重要?她就给自己捆了炸药? 就像那一次,她要和田七合谋黑打李兵一样,为了拦车,就直接往车底下一躺? 方前进听完苏兰贞所说的话之后,眼睛突地瞪到了极致,连连道:“林小满这是要疯啊?” 龙骐走了过来,沉吟片刻之后,旧话重提,“有时候,忠义难两全,必要的牺牲或许是在所难免的。” 徐卫国转头盯着龙骐看了一眼,“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 龙骐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徐卫国直接一枪托砸了过去,只听得咔嚓一声,龙骐的下巴直接被砸脱开了,他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徐卫国,想说什么,那下骸骨却脱开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方前进急忙隔开了两人。 “龙骐,你先走开一边去,那里面捆着炸药的是卫国的媳妇儿,是和他同床共枕了几个月,度过了上百个日日夜夜的女人。你不能轻描淡写的用必要的牺牲就决定了她的命运! 我们当兵的头一天就知道,我们是捍卫国家,保卫人民的人民子弟兵!苏玉兰是军人,吴月也是军人,她们同样都受过这样的训练,宣过这样的誓言。 可林小满她不是,她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个小女人。是属于我们这些人民子弟兵必须保护的那一类人! 就算事情已经到了无法选择的地步,她的死也不该是这样轻轻的就被你一句决定下来的。你说这样的话,那是在往徐卫国的心窝里戳刀子!” 龙骐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忍着痛向上一顶一接,接好了下巴之后,又能重新说话了。 “我刚才的态度可能是欠妥了些。可方前进你说得也不太对,林小满虽然不是军人,但她是军人的家属,觉悟本就应该要高一些。而且,李铁其人,危害极大,必须击毙他是大家已经公认了的事实。林小满身上已经捆满的炸药!这种情况,就已经是无法抉择,必须舍生取义的时候!” 龙骐说的的确是事实,是摆在眼前,必须要去面对的事实。 徐卫国重重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的时候,整个就变得异常的平静了。 平静得让人害怕。 “行动暂停,我一个人进去,最后跟李铁谈一谈。” 方前进默默地点了点头,并把龙骐拉开了,压低声音告诉龙骐:“徐卫国决定了的事,谁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我们,还是再给他和林小满一点时间吧。” 徐卫国一步一步的走进了礼堂,沿着最后一排观众席,慢慢地向舞台走去。 林小满看到他独身进来,什么人也没带,心里又重重地震了一下。 他待她,和他待吴月和别人,终究是有一点点不同的。 够了…足够了。 不管他是出于责任还是出于不能喜欢她的愧疚,都够了。 炸药引线的长度72cm,人员安全距离320m,引线的燃烧速度0.8cm/s,引爆人员之后,烧到炸药大概需要十秒钟,徐卫国奔跑的速度很快,一秒大约是十米,十秒就是一百米,一百米之外,就算炸了,也伤不了他的命。 他已经走到百米之内了,她不能再让他往前走了。 左右李铁已经划燃了火柴,正逗弄着徐卫国,作势要往引线上点。 林小满叫了一声徐卫国,徐卫国立马看向了她这边。 就在这一瞬间,林小满捉住了李铁的手,让火落在了引线上。 引线一遇火,就滋啦一声燃了起来。 第二百九十二章 公主爆 李铁瞪大眼,大叫着:“你真的疯了!”徐卫国已经为了林小满进来了,证明林小满比吴月和苏兰贞两个人加起来的分量还要重。 李铁哪敢让这样重要的人质炸了啊。她炸了,他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铁手忙脚乱的去捉引线,想要扑灭那火苗。林小满左闪右避,不肯让他接近引线。 徐卫国看到这一幕,几乎目眦俱裂! 她不止往自己身上捆炸药,她还自己点燃了! 李铁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那快燃到底的引线吸引住了,徐卫国倏地拔枪,抬腕,射击,所有动作就在一瞬间一气呵成了。 李铁的血喷出来之后,他才感觉到了痛,他瞠目结舌地瞪着林小满,扑嗵一下倒到了地上。 徐卫国开枪之后,就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林小满!”他的声音失了平静,带着一丝颤抖。 来不及了,还有五十米…引线已经快要燃尽了。那个死女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徐卫国,你担心我会死吗?”她轻轻地问。 都什么时候了,问这些酸问题有什么用?徐卫国不想把时间耗费在去想答案上,他要全神贯注,什么也不要想的往前跑,一定要在炸开之前跑过去。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快了,近了,他已经跑到舞台边上了,就差一步,他就能窜上去,够到她了。 徐卫国猛地抬起头,却看到那引线已经燃到底了…… “林小满,你敢死!” 徐卫国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扑过去,把她抱住。 林小满身子僵了一下,突地释然了。 意料之中的爆炸却没有来临。 徐卫国怔了怔,松开了林小满,低头一看,发现引线确实是燃到底了,可是那引线和炸药捆是拔出来了的,埋引线的火药上是湿的。 炸药是假的? 不,不会。炸药是真的,只是引线被人拔开了,而且拔开之后,还聪明的把连接引线的火药全都用水弄湿了。 徐卫国紧紧地攥着林小满的手,沉声问:“你拔的?水是哪儿来的?” “口水。我吐的口水。” “人哪有这么多口水?” “呵呵,就知道骗不了你。不是有盆儿洗脸水嘛,虽然洒了大半,好歹还有些能用。我就掏了帕子吸足了水揣裤兜里了。炸药是我自己绑的,我玩引线的时候就拔开了。然后我坐地上玩的时候,又掏了帕子给这些火药面上浇了浇水。其实,我也不知道有用没用。后来又怕水里带了油脂,一样会炸开,就把线也扯了。还好,赌赢了。” 刚刚,我也很怕,万一这些法子都没用,你又走进了爆炸范围里,所以我才想点火逼你舍弃我,早一点,迟一点,其实真的没有关系了。你能不顾生死的进来,最后明明看到要炸了,还要过来抱我,已经够还我错付的真心了。 吴月捡起了林小满之前丢掉的那把枪,刚要扣动扳机,徐卫国回头,反手就是一枪。 吴月尖叫了一声,血花四溅,沾了她满手都是,枪啪嗒一声掉下去。之前,他已经给过她一枪,打穿了她的手掌。现在,他又给了她一枪,打穿了她另一只手。 砰,砰,又是两枪,吴月腿上迸出血色花儿,跪倒在地上。 吴月死死地咬着牙,眼角迸裂开来,奔腾的恨意在她眼中翻滚着。徐卫国,徐卫国,你竟然如此对我! 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徐卫国抬腕,枪口对准吴月眉心,手指在扳机上扣了好几下,生生把吴月吓晕过去了。 徐卫国弯腰,把台上所有武器都收了起来,一一别在皮带上。 默默地把林小满身上的炸药捆解了下来,扯下李铁身上的帆步包包,塞了进去。 林小满叹了口气,“把吴月的也解下来吧,万一她想不开,引爆了炸药,一样能炸死人的。” 徐卫国嗯了一声,粗鲁地把炸药捆子从吴月身上扯了下来,一起塞进了包包里,他把包包挎在了自己肩膀上,狠恨狠一脚把吴月踢到了远处。他又走到了林小满的面前,背转身,蹲了下来。 “走吧,我刚刚见你的腿在发颤,应该走不动道了。我背你出去。” 林小满摇头,就是这样偶尔的温柔,偶尔的感动,让她越陷越深了。 她不能再迷惑了。 徐卫国没等她自己趴上来,又转头问她:“不喜欢背?那我抱你!”说着,就真的伸手来抱林小满。 林小满吓了一跳,赶紧摆手道:“我,我自己能走。”说完之后,她就强撑着抬脚往前走。无奈,腿实在是抖得太厉害了,没走两步就被徐卫国看出来了。 他不想再废话,直接走过去,拦腰就把林小满抱了起来,大踏步的往外走。 “还,不还是背吧。”林小满弱弱地要求道。 徐卫国瞟了她一眼,拒绝了。 “让你选择的时候你不选,现在我要怎样就怎样。” 可他是拦腰抱的,一只手就把她抱了起来,就像是抱了捆柴一样夹在腋下。这样的姿势,实在是太丢人了。 “那,能不能换个抱的姿势?” 徐卫国想了想,就又换了种抱姿,像抱个胖娃娃一样把她抱在怀里,面向他,还把她的腿分开夹在腰上,一手托着她的颈,一手搂着她的屁股。 尼玛的,林小满暗骂了一句。 这是什么鬼姿势? 这是他把她弄树上去的时候的那种姿势。 “我要下去!” “不准。” “那再换个姿势吧?你这样抱,会让我有奇怪的联想。” “我单纯就是见你腿软抱你出去,没你那么多联想。” “最后一个,最后换一次!” 徐卫国停下脚步,睨着她,“真的最后一个?再不换了?” “是是是,先前那个像抱了捆柴,现在这样像抱个娃娃和那个那个的时候,我想了想,还是公主抱更好看点。” “什么是公主抱?” “我伸两手挂你脖子上,你一手从我肩胛骨伸过去,手掌搂我胸侧,另一手抱腿弯儿,这就叫公主抱。” 徐卫国在林小满的指导下,终于完成了人生第一次公主抱。 走了两步,他又停了下来,“你的头一晃一晃的,影响我走道。” 林小满想了想,难道挡着他看路了? 她就将头和肩膀尽量靠向他的左肩,徐卫国终于满意了,就这样抱着她出了大门,又抱着她一路回了家属楼。 陈安然揉了揉眼睛,拉着龙骐问:“刚刚,我好像花了眼,竟看到卫国哥当众抱了林小满从我面前走过去。” “我也看见了,这里五百个人,五百双眼睛,都看到了。我想,那并不是你眼花了。” 方前进带人进去收拾战场,暂时把吴月关押了起来。 吴月的证词,却把矛头对准了徐卫国。 吴月的证词,除了说徐卫国乱搞男女关系,致她怀孕,始乱终弃外,事败后企图杀人灭口,还有一条指控,合奸罪。 第二百九十三章 喜当爹(hurry和氏璧加更) 头天,床上多出一个会吐血的男人。第二天,这床上又多了个手脚被折断的男人。这是玩大变活人变上了瘾了? 徐卫国抱着林小满,狠狠地瞪着林英树。 林英树也冷哼了一声,瞪着徐卫国。 林小满经过这一会儿,心情已经平复了许多,就想让徐卫国把她放下来。 徐卫国非但不放,反而当着林英树的面,把林小满搂得更紧了。就好像在对林英树说,林小满是我的。 林英树也火了,冲着徐卫国吼道:“把小满给我放下来!” 徐卫国挑眉,冷冷地道:“凭什么?你真以为你是她爸爸啊?她又没死,不用找你结父女缘投胎。你21岁,她20岁,你一岁就喜当爹了?” 林英树不跟徐卫国抬杠,转头看着林小满,“小满,你叫我什么?” “爸爸啊。” 林英树就得意地冲着徐卫国呶了呶嘴,“她叫我爸爸,我就是她爸爸。” 林小满不想让两人弄得这样僵,毕竟,她还寻思着让徐卫国给林英树接骨呢。 “徐卫国,爸爸手脚都被李铁错开了,你帮他正一下。” 徐卫国不说话。 “那我就得带爸爸去城里接骨了。你帮我安排一辆车子吧。” 徐卫国动了动嘴,低声道:“部队的车,只能给有军务的人出差用。” “那好,你把我放下来,等我歇口气,我自己用自行车搭我爸爸去城里。” “他不是你爸爸。他才21岁,我却已经30岁了,有比女婿还要小的丈人?” 林英树闷了闷,突然插嘴道:“那不叫爸爸,叫树哥?” “也可以。”反正林小满没大没小的时候,就是叫爸爸树哥树哥的。 “不行!”那些谈朋友的男女,女的就称呼男的某哥。 三个人就杠上了。 方前进阴着一张脸上了楼,一上楼就直接往徐卫国这屋走,徐卫国见他些慌张,还以为又出什么事了,就让他赶紧说重点。 “吴月指控你与她合奸,致她怀孕,又对她始乱终弃,不肯担负责任,并意图杀她灭口掩盖此事。D老震怒,已经决定对你进行隔离审查。卫国,吴月这是因爱生恨,狗急跳墙,想毁了你啊。” “这件事,终归是做错了,我的确想过一枪打死她。不过犹豫了一秒,最后只打掉了她手里的枪和打穿了她的手脚罢了。隔离审查就隔离审查吧。该来的终归会来。” 徐卫国或许已经思考过这些问题了,倒是看得很淡。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望着林小满。 林小满冲着他笑了一下,眼里波光潋滟,轻轻地对他说:“你去吧。” 她的声音里听不出一丝埋怨与憎恨。 徐卫国心下一动。 本能地觉得,或许林小满也已经做了某种决定,想要把吴月这件事彻底的处理掉。 他想了想,这个时候,应该跟她说点什么才好。 可他实在是说不出那些酸话。 他又看了林英树一眼,终究是找到了一些能说的,“他手脚都错开有一段时间了,我接是能接,可并不专业,他这种情况,最好还是送医院去找专业的骨科医生处理。 我要去隔离审查了,不知道最后会挨什么样的处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今天已经晚了,营里也乱哄哄的,调车只怕是不好调了,我让前进安排车,明天一早送你们去医院。” “好。” 徐卫国接受隔离审查的同时,万峰也被关押了起来。 吴月提供的一条可靠线索指出,考察组来时那路上的伏击事件,时间和路线,是由万峰那边泄露出去的。 那名叫江燕的女人,也是李铁挨组织的成员,是送境外间谍窝里受过训的,是专门训练出来,给那些男人暖被窝,套取情报用的。 她们这种人,称为燕子,是类似克格勃女性色?情的那种间谍。她的真名也不叫江燕,叫夏甜。 她们并不需要组建间谍网,更不用干“湿活”,不用杀人,不见血。她们只是利用她们的身体作本钱,她们无须知道行动的目的和后果,事实上上级也不会让她知道得更多。但是,她们所受的严格的训练却是极为残酷的,训练项目十分不人道,让她们饱受身心的折磨,直至丧失人伦、理性,葬送了美好的一生。 她们通过训练,靠的也是身体。在出任务之前,她们阅人无数,一双玉臂枕百人,一点朱唇千人尝。而且,她们的子宫往往都直接被弄坏了的。是无法生育的。怕的就是她们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爱上目标,跟目标纠缠不清,倒戈相向,给组织造成危害。 万峰在被撸去副营长职务前,看过那份电报。恰好,万身的老娘又寻思着换个媳妇。上面,就把江燕派了来,与万峰的老娘套上了近乎,成功设计了万峰,逼走了王红梅,并成功套取到了考察组到达我省的确切日期和交接的地点及路线。 江燕后来,却爱上了万峰,想真的想跟他过日子。她暗中去医院做了检查,又找到私诊,想要恢复生育能力。 可是她子宫都早被人戳成了漏斗一样了,哪里还能恢复得过来。 夏小兰也是和她同一组织的燕子。是负责替李铁传递情报和跑腿,顺便暖下被窝用的。可是夏小兰是比江燕后受训的,她受训的时候,谍子们已经不再使用刮宫用具,硬把这些女人们的子宫戳破了,而是给她们服用了绝育药。 绝育药很有用,却跟那预防针疫苗一样,也不是百分百的有用,有效率达到百分之九十七八,偏偏,夏小兰便是这另外的百分之二。所以,她怀了李铁的孩子。 夏小兰的最后一项任务,就是伪装成赤脚医生,戳破林小满的子宫。这事儿,她其实没干过,用具也是组织提供的,就跟她交待了一下程序,并许了一千块的花红。 夏小兰认为林小满不过就是一乡下小女人,应该很好糊弄,只要骗住徐卫国,林小满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随便她切。她失手了,当场被拆穿,还差点说出李铁的相貌特征。所以李铁就亲手杀了她。 江燕听说夏小兰怀过孩子,她想着或许她也能怀,就开始寻医问药了。然后,就被一直盯着吴月的林小满发现了秘密。 万峰被抓了,江燕就自杀了。万峰的案子审结清楚了,判了六年有期徒刑,万家老太太听说这事儿之后,突然就疯了似的叫用头去撞墙。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我含辛茹苦把你拉拔大,好不容易把你供成才。你怎么遇上江燕这种人了呢?早知道,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赶走王红梅了。她虽然生不下个孩子,可好歹不会把我的儿子带累得去会牢啊。 我的儿啊,是我毁了你,是妈毁了你哇!让我去死吧,让我死了算了啊!” 整整嚎哭了两天之后,万家老太太终于没力气再哭了,就在万峰和她要被送去看守所的前的那天夜里,万老太太不声不响地伸了两根手指,硬生生把自己的眼珠子给挖了下来。 她竟要求徐卫国把这眼珠子送给王红梅,告诉王红梅:“是我不对,我后悔了。让她原谅我,原谅峰儿。峰儿坐六年的牢出来,就和她复婚!到时候,两个人再重修旧好,好好的过日子。 我左右是要挨枪毙吃枪子儿的命,我这一生尽在做糊涂事,办得最糊涂的一件事,就是赶走了好端端的儿媳妇,引狼入室,还被人搈掇着参与纵火案,打伤林小满,想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我竟然还糊涂得听了江燕的话,买了三步倒想要药死王红梅啊。 我做的这一切,天理难容啊!可是峰儿是无辜的啊,他只是孝顺我这个愚蠢却又自以为是的妈啊,红梅,红梅,你千万千万要原谅峰儿! 不然,我到了地底下,也死不了这个心啊。” 万峰的事就这么了了,可做为里屯一把手的徐卫国这边却并不是那么容易审查得完的。 夜长梦多,迟就生变,徐卫国就被连夜审查了,是由D老亲自主持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 死局(开爆1) 副营长生活作风有问题,刚离婚就娶新妻,现在这新妻,竟然还是燕子 . 正营长声名在外,居然也乱搞男女关系,与人合奸有了身孕,事败意图杀人灭口。 “这九里屯是要反天了?徐卫国,你仗着有了几分军功,就越发的偏得没边儿了? 这隔离审查我自己来。就我和龙骐来审,陈安然记录。九里屯营部的任何人,都不得参与审查,徐卫国部下所有人的证言皆不予采信。我倒要看看,审到最后,你这徐卫国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D老震怒的声音震耳发聩,从禁闭室内传出。 方前进领着一众连长副连长,全都被挡在外面,不得入内。 虽然吴月一口咬死,再不愿松口,但是营区里的这些兵,没有一个相信徐卫国是这样的人。 谁不知道,吴月从一开始就往徐卫国办公室跑,一跑跑了好几年,送饭送这送那,每回来都磨磨蹭蹭,像恨不得在那里生了根似的,不肯走。 她竟然反诬徐卫国对她用药! 徐卫国若是想找女人,手指都不用勾,哪怕对吴月有个好脸子,她都颠颠儿的上了。还用得着下药?这明摆着是诬蔑! 在舞台上找替身,被拆穿后抵死不认,最后还用枪挟持苏兰贞改口…现在,竟然又诬指营长下药迷晕了她,形成合奸?还杀她灭口? 一个女人,怎么能无耻成这个样子呢?可是他们所有人的证词,D老一律拒不采信。他要实证,要铁证! 徐卫国被隔离了,九里屯整个营区的人都不能接近,暗杀刚刚结束,正是乱哄哄的时候,他们去哪儿找铁证实证? 田七追着方前进问:“教导员,现在怎么办?难道就眼看着营长被诬蔑?” 方前进也一个头两个大,吴月这一口咬得实在是太准了。 而且,合奸,是成立的。 徐卫国亲自都承认那一夜有这事儿。 虽然他是被加害的那一个,可这事没有人能为他证明。不能被证明的事,就等于是没有。 吴月怕是笃定了徐卫国百口莫辩,才咬得这样死。吴月肚子里的孩子,就是实证,就是铁证!而且,徐卫国先前打了她一枪,今天又打了她一枪,这也是实证,更是铁证。 吴月一口咬定当时徐卫国就是想杀她,她反应快,躲过了,这才没被打死! 这是一个死局啊。 听到外面的喧嚣声,龙骐出来了,对着方前进摇了摇头,一脸为难地道:“你们还是散了吧,D老的脾气我太清楚了,只认证据不认人,就算徐卫国救了他两次,那也是私事,绝不会看在这情份上网开一面。 他是真正的铁面无私!绝对不可能公私混淆一谈。徐卫国这脸招人,女人缘多,这回栽得太厉害了。搞得我都有点心惊胆战的了。 我也知道,他肯定不是那种下药去要一个女人的人。他想要的,直接凭武力,生扑谁都逃不过,本用不上药这种下作的东西。但是那女人是下死心要拉徐卫国一起下地狱了。你们堆在这里,吵吵闹闹的,惹火D老,只会各得其反,让他对你们整个营区的印象都不好。” 方前进只得让人散了,自己踱着步,叹息着慢慢走回了家属楼。 今天是国庆,本是举国同庆,万家欢乐的日子。 可这注定不是一个平静的夜。 先是暗杀,大家都经历了一场生死,好不容易平息了,敌方歹徒被全歼,我方有伤无亡,这本是一场大胜利。 却因为吴月的指控,九里屯又乱套了。 徐卫国待林小满始终就是不同的,方前进想了想,还是去敲了徐卫国家的门,想着林小满一定为这事着急上火,他得告诉她进度,宽慰她一番。 谁知道敲门敲了半天,里面才响起脚步声,林小满问了一声谁呀,方前进应了之后,她才拉开了门,一边打呵欠一边问:“什么事?” 方前进看着她像是睡得正安逸的时候被吵醒的样子,这个时候又问他什么事,心里就突了一下。 “你好像一点也不关心徐卫国被隔离审查这件事啊?” 林小满又打了个呵欠,反问他:“我关心有用?我关心他,他就能审查出好结果?我不睡觉,巴巴的枯坐着叹气,就能把他叹出来?” 方前进鲠了一下,下意识地回答道:“不,不会。审查要依实事依据,不以个人的意愿为转移。” 林小满摊了摊手,“对啊,那我关心焦虑没有用,我干嘛要关心焦虑?坐着也没用,我干嘛不能去安枕?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听着。听完了,我还得继续睡呢。” 说是这么个说法,可真摊上这事儿,人是不可能完全不去焦虑担心的。方前进自己都愁得睡不着了,反观作为徐卫国媳妇儿,枕边人的林小满,却依然吃嘛嘛香,睡得喷喷香。 方前进就是觉得心里别扭。 而且,当他说完吴月咬死徐卫国下药害她,又意图杀人灭口,罪名已经成立,徐卫国百口莫辩时,林小满竟然只是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 这反应,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儿啊。 方前进说完了,林小满又问他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方前进说没了。 然后,林小满竟然直接说:“那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就要关门睡觉了。” 她真的好像就没受到一丁点影响。 方前进突然为徐卫国不值起来,林小满无数次的打破了徐卫国的原则,让他做出一些平常根本都不会做的事。 可瞧着她,竟然是那种随你去死,跟我无关的态度… 方前进胸中闷着一团怒火,气冲冲地走了。 回屋之后,他又把徐卫国的情况跟李爱红说了,李爱红也急得睡不着了,陪着他枯坐了大半个小时,最后靠在他身上就睡着了,睡过去还是一脸担心的样子。 方前进想,或许,林小满,是真的不打算管徐卫国了。 她从一开始,或许从来都没打算原谅徐卫国。她回来,可能真的就只是为了折磨徐卫国。 十二点多的时候,突然有自行车出院的声音。 方前进起身,打开窗户看了一眼,正好看到林小满骑了车出去。 这么晚了……她还要出去? 找谁? 方前进突然想到那天在林小满床上发现的那个男人… 第二百九十五章 鬼混 早上四点,林小满才疲惫的推着自行车重新进了院子。 方前进盯着她,发现她的身上沾着不少灰,鞋子上也沾满了泥,像是去那里的泥田里与人滚了一阵似的。 她把自行车随意地往楼梯下一靠,慢慢地走上了楼,两腿绵软软的,走路和姿势也不太对劲。 方前进心中怒火更盛。 徐卫国一关进去,她就急不可耐的去找别人了? 还在外鬼混了大半夜! 方前进猛地拉开门,把林小满堵在过道上,大声叫道:“林小满!” 林小满抬起眼皮子瞟了他一下,有气无力地问:“干嘛?有事说事,没事我要去睡了。” “你晚上骑着自行车去见了谁?男人还是女人?” “见男人了,怎样?好了,让开。记得派辆车,天亮了送我和树哥去城里就医。” 林小满若无其事地越过方前进,伸手推开他,开了门,一脚把门蹬上,直接趴那竹床上就呼呼大睡起来。 方前进听着她竟然真这样睡着了,气结不已。 徐卫国不在,那操也要照出,五点方前进到营区之后,就安排了一辆车,让司机六点去家属楼接人,把他们送去医院之后,立马回来。 司机应了,方前进又嘱咐他:“开车不用开太好,故意开颠簸一些最好。” 林小满晕车,越颠簸她就晕得越厉害。 所以……她去夜校上学的日子,徐卫国从来不开车去,而是骑的偏三,有风吹的,不容易晕的。 林小满就是一尊瘟神啊,赶紧送走了也是好事。 不过,让她在路上受点罪,晕一晕车也是极好的。 车载着收拾整齐的林小满和她的树哥离了家属楼,慢慢的上了道,开到了营区之前。 林小满突然摇下窗,伸手朝着营部后山禁闭室的方向,轻轻地挥了挥手。 “徐卫国,再见了。在也不见了。” 车子颠颠簸簸开走了之后,一辆偏三突突地从罗家公社的方向开了过来,罗宗把车靠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走远的车,也挥了挥手。 林小满,再见,可能你再也不会回来了。谢谢你,林小满。让我免于当一辈子的傻子! 罗宗直接让哨兵去报告方前进,说他有重要的证据,要见负责隔离审查徐卫国的领导。 方前进不敢直接带他去,特别是听说他是林小满找来的时候,方前进直接拔出了枪,要轰罗宗走。 罗宗无奈地跟方前进打了一架,两人势均力敌,打得对方鼻青脸肿的,还是难分难解。 还是旁观哨兵觉得看不下去了,才叫了人来,拉开了两人。 罗宗认真地道:“教导员,我真的有证据可以证明营长的清白。那天晚上,我也在那个河边。还和营长在同一个地方!谁下的药,我知道!” 方前进将信将疑地盯着罗宗,命令哨兵搜了他的身,确定没有任何武器之后,才把他带到了禁闭室里。 进去之前,方前进再次确认了一遍:“你真的能证明卫国没下药?别我亲自领了头中山狼去,坐实了卫国的罪名,那就太可笑了。” 也对,罗宗毕竟喜欢过吴月,还被徐卫国关过禁闭,他来,不一定是为徐卫国说好话的,说不定就是来落井下石的。 “你说林小满找你的?昨天林小满十二点就出去了,三点半才回来,从这儿到罗家公社骑自行车最多一小时,一来一回两小时,这中间差这一个半小时,你们干啥了?” 说到这个,罗宗就有些不好意思,可不说呢,方前进又疑心,他只得抠抠索索地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小满来的时候,我嗅女人去了。她去了我家,问了我妈,我妈不知道我去哪了。她就又去了罗书 / 记家问,罗书 / 记也不知道我在哪。她又去民兵连找人,把值守的副连长吵了起来,一个一个的队员问,终于问到我去了池塘边上。 这时候,就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她来池塘边的路上时,又摔了一跤,到了后四处找人,没找着,我突然从树上跳下来,又把她吓了一跳,她就滚进了烂泥沟里。 我喝了点酒,又有点上头,她说什么我也没太听清。她就把我一脚踢下了池塘,把我泡了半小时,泡醒了……等我酒醒了,她就捡了根竹竿在岸边拍,不让我起来,非要逼着我来作证。 这件事,也牵涉到我一个男人的尊严,我本不想来的,可是被她拍得没办法,她说我不来,她就一直拍,不让我起来,冻死我在塘里。 树挪死,人挪活,我一个活人还能为点面子,把命舍了啊。所以……我回家收拾收拾了,换了身衣服,又把前因后果理顺了,刮了胡子,这才精神抖擞的来了嘛。但是你看看,刚刚你跟我又打了一架,我这衣服扣子全被你给拽掉了,我这脸也被你捶得不成样子了,就白收拾了。好了,这下你该信我了吧?” 方前进有些别扭,他还以为林小满是真会男人去了。现在看起来,她只是表面上淡淡的,实际上比谁都急,而且一早就找到了实证,想好了办法。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脸说:“这么说来,林小满心里也是有徐卫国的嘛,倒是我错怪了她。” 罗宗叹了口气,“她若是心里没有营长,那天在河边就不会哭得那样撕心裂肺,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她是一个很难得的女人,真性情,说哭就哭,说笑就笑,有时像猫,有时如虎。营长这是有福才找了这么个媳妇儿。可惜……” 说到最后,罗宗惋惜地打住了话头,催着方前进带他进去。 方前进先找了龙骐,龙骐又请示了D老,D老起初不肯让罗宗进,直到听说罗宗跟吴月谈过婚嫁,而且被徐卫国关了禁闭之后,就转业退伍了,应该不是方前进找来的托儿,这才让人进去了。 为了速战速决,D老就把吴月,徐卫国,罗宗全弄到了一处,三方对质。 徐卫国看到罗宗也在的时候,眉头就轻轻地挑了起来。 那天晚上,罗宗也在啊。可他之前一直拒绝谈及此事,他今天又为什么来了呢? “好了,现在开始对质,先由吴月来陈述。然后再一个一个说自己的论据。” 第二百九十六章 傻缺 吴月那谎话已经编得十分熟烂了,她一脸悲愤地开口先说。 “我是吴月,是1975年春天调来九里屯的,当时的我还是文工团的二级干事,因为生得还算漂亮,来到这里之后,有不少男兵都对我献殷勤。可是我一直洁身自好,只和当时的尖兵连班长罗宗处过一段时间的朋友。 后来,我们已经谈婚论嫁了,突然有一天,罗宗被关进了禁闭室。徐卫国暗中找了我,说让我去给他送饭。我想着应该可以替罗宗说说好话,求他放过罗宗,于是,就按他的要求天天去了,他总是留我下来闲聊,东拉西扯的。我有点怕,可是不敢跑。 后来,罗宗从禁闭室出来之后,听说我总往徐卫国办公室跑,就误会了,一气之下就退了伍转了业。然后,我和罗宗就一直没见过面。 徐卫国这个人,表面上道貌岸然的,好像对女色不太感兴趣。可是因为他隐藏太深了,谁都不知道他是一个色狼。他那媳妇儿怎么来的,大家都知道,就是出任务的时候,乱搞男女关系,被女方找上门来才匆匆忙忙打的结婚申请。可是他结婚了之后,还是对我有非分之想,一直借机想要得到我。 我想调离,就打了申请,可是他总是把申请撕得粉碎,警告我,不会放过我的。后来,资市山洪爆发,灾情险急,省长抽调精锐兵力前去营救,罗宗和我都去了。可是……就在我们援救快要结束那天晚上,徐卫国突然和罗宗打了一架,然后又叫我去河边,逼着我喝了一瓶东西,然后……我就被他奸污了…… 等到我发现我有身孕的时候,我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我喜欢罗宗,我一直梦想嫁给罗宗,做他的妻子,和他过安安稳稳的日子。可是现在……我已经没资格了。 昨天礼堂表演,徐卫国先是让林小满来捣乱,然后又借着突袭做掩护,想要和林小满做一场戏,悄悄的杀死我灭口。 还好我身手敏捷,躲了过去,他只射中我的手脚。 罗宗……我对不起你,可我还爱着你。可现在的我,根本就配不上你了。罗宗,我们该怎么办啊?” 不得不说,吴月的表演是极具渲染力的,时而悲苦,时而愤怒,时而哀怨,时而声情并茂,当她对罗宗说我还爱着你的时候,眼里含着泪花,好一个爱而不能的悲苦眼神,实在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呀。 D老没表态,又示意徐卫国可以开始说了。 徐卫国的陈述就十分的简单明了。 “第一,我和林小满结婚前,我没碰过她,那是一场误会,我是调回九里屯的那天晚上才要的她。 第二,我也没纠缠过吴月,没有暗示她来送饭,也不曾拉着她闲聊摆谈,她也根本就没打过什么调职申请,反而,曾有人借调让她走,她不肯走。这事儿营里人都知道。 第三,关于汶秀峰山下那一晚,不是我灌她喝药,是她用迷香弄晕了我和罗宗,灌了一整瓶药,然后我把她看成了小满,我的衣服,也不是自己脱的,是她脱的。 第四,关于杀她灭口,开始打她那一枪是因为我在山上练习射击,她大半夜的不睡觉,撞了过来,我的枪走火了;在礼堂那几枪,是因为她拿枪射林小满,并企图点炸药炸掉礼堂,之前也与李铁沆瀣一气,挟持苏兰贞,苏兰贞和苏玉兰两人可以证明她和李铁是有勾结的。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是我错的我认打订罚,不是我做的我坚决不认。” “好,现在到罗宗说。吴月和罗宗处过对象,他如果为着吴月说,那是在情理之中的偏袒。 如果摆正位置,就事论事,依理依据的说那是公平直言。在罗宗说话的时候,无论和你们所说的有无相悖之处,你们都闭上嘴,老实听着,不要发杂言。” 吴月眼泪汪汪的望着罗宗,深情并茂的喊着他的名字:“罗宗,罗宗…” 如果是以前的罗宗,一颗冷硬石也该因吴月这一喊化成了绕指柔,可是他不是那个盲目傻缺的罗宗了。 罗宗微微一笑,清了清嗓子,这才开始平铺直叙。 “我是和吴月处过朋友,也谈婚论嫁了,那时候,我是真心想和她结婚,觉得她是世上最纯最好的女人,认识她是我罗宗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后来,她约我去澡堂相会,我年轻气盛,去了,没见着她,只有另一个女人,然后,我就被逮了,关了禁闭,以偷窥女兵作风不正派的名义。 我出来了,发现吴月天天往营长办公室跑,我不信,自己去悄悄的看过了,她很欢喜,那种笑,却没对我笑过。后来,我觉得很伤情,就退伍了,营长留我,我也不肯,还是回了公社,进了民兵连。 大约两个多月前的有一天,我回我姥家,碰见吴月拿着当初打的备用钥匙开了我姥家的门,当时她在阳台,把一盆很大的很重的花摔下去了,好像砸到了什么人,我问她,她却绝口不提。 她只说营长纠缠她,要我去找营长说一说,让营长不要再缠着她。我是真心喜欢过她的,见她哭得声嘶力竭的,做为一个男人的自尊也不允许我漠视这件事。 所以汶秀峰救援结束那一夜,我去找了营长,我们俩打了一架,当时营长腿部还中了弹,是负着伤的,我为了公平,就说只用一只手。其实这事儿,还是我占了便宜。脚伤了,行动极其受限。打到后来,我才发现营长负伤不止一处,就算是这样,我也输了。 我就和他说了吴月的事儿,营长没说什么,只说他不会。我俩打得极为尽兴,都累倒了,就倒那儿睡了。后来,我闻到一阵香味,就晕乎了一段时间。 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白花花的人在往营长身上爬,营长嘴里叫着小满,后来又说那个人身上有香太浓,不是小满,就蹬了那人一脚,把她暴打了一顿,直接踹闭气了。 我趁着月光看清楚了,那个女人就是吴月。 营长当时神情极其不对劲,我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 因为气吴月把我当个二傻子一样骗,我实在是忍不了这口气。她利用完我之后,竟要当着我的面和营长成就好事。 这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不回头 “我很愤怒的扑过去,提枪就上了,刚开始的时候遇到了一点点阻碍,后来又见了红。我以为她还是处,就弄得不是很用力。但是她的反应倒像是个老手……而且…那里也有些松。 我弄完之后,一直想不太明白这件事。一个人怎么可能见了红又是松的。我在河里泡了泡,泡了很久,一边泡一边想事情,然后才想起来清洗身体。后来,营长醒了过来,痛苦地大吼了一声,离开了那里。 我打算回去找吴月,等我穿好衣服再去,吴月也已经走了。地上只剩下一个装过药的空瓶子和一截手工制的盘香。 我就把那空瓶子和盘香捡了起来,装到了我的口袋里。等我要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河对岸有个女人在声嘶力竭的哭,哭得撕心裂肺的,像是被掏空了似的,十分凄惨。然后,侧峰响了一下,开始往下塌,我实在是没办法见死不救,就强行拽着那个女人把她挟着跑了出来。 那时候,我只知道她是一名军嫂,随军住在九里屯,我并不知道她就是营长的媳妇儿。她心如死灰,养好伤之后,就不愿再回锦官城,说要去钱江寻亲。 我悄悄的送着她走了一段路。后来,遇上了火把节,她找到了她的亲人。之后的一天,她突然又跑了回来,拆穿了万副营长老娘下药毒王红梅的事,不知道怎么的,又留了下来。 因为我救过她一次,她一直叫我是恩人,没事也去找我喝酒。她喝酒了就又哭又笑的,骂着人,可是她不让我靠近,我听不清楚她骂谁,只感觉她好像挺伤心很痛苦。 直到那天中午,她从小王村过来找郑嫣,我又请她去我家吃饭,我才知道她是营长媳妇儿林小满。我犹豫了很久,还是借着喝了二两酒,就把我心里的疑惑告诉了她。 她也告诉我,世界上有装处的办法。就是用鱼泡沾点红色的东西,预先塞进去,等到欢好的时候,便和那层东西一样,还能见红。 我才惊觉,吴月自始至终,都在欺骗我。只因为营长看重我,我俩经常一起抽烟比射剑,可营长对她不假辞色,她找不到突破口,就找上了我。明白一切之后,我也不再顾这张脸,把那一夜发生的事情全都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她。 她当时那种被雷炸了的样子,让我羡慕起营长来。我以为,她会告诉营长,两人冰释前嫌。可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昨天夜里,她找我找了一夜,让我来替营长做一个见证,讲清楚这件事的始末。这就是我想说的所有话。我说完了。” 罗宗在说话的过程中,吴月几次三番的要说话,全被D老瞪了回去,他已经预先说了,谁有不同意见都要先听罗宗把话说完。 当罗宗说完之后,吴月就尖叫起来,指着罗宗说:“这不可能,那一夜不是你,不是你,明明是徐卫国。是你和徐卫国串通好的,对不对? 你说是林小满找你来的,是不是她给你尝了什么甜头,所以让你来做假证?罗宗的话不能信,一个字都不可以相信。他在冤枉我…” 徐卫国听到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吴月还敢攀扯林小满,他的眉毛一下子竖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握手成拳,一拳打碎了吴月坐着的那张新做的实木椅子。 吴月直接随着垮掉的椅子往下跌,碎木头扎进了她后面,痛得她直咧咧嘴,她刚想叫,徐卫国却像一个怒关公一样瞪视着她,她吓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是你,让我夫妻失和,让她与我离心,让她差点死掉,我在面粉厂里的时候,也曾经有过想炸死自己,随她一起去的想法。 可是我不能,我是男人,我有责任在身,我的命是我母亲拼死保下来的,我活着的每一天,都是用她的血换来的,除非我被别人搞死,不然,我不能死! 吴月,你和我认识的某个人简直有得一拼了。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不惜拉上所有人陪葬,却又自认为做得周全,以为奸计永远不会败露的那种恶毒女人! 所幸的是,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我也是对得起小满的,我可以堂堂正正地去求她给我,我可以堂堂正正的要她,不用担心她会恶心了。我现在多看你一眼,我都得回去洗眼睛。我现在就要出去,我要回去找我媳妇儿。” 徐卫国说着,就要往外窜。 D老哼了一声,用力地拍了拍桌子,喊了声:“坐下!格老子的,反了天啦?老子还没开腔呢,你娃跑啥跑?老子冤枉了你,老子这下给你道歉。你再急,总得等这事记录完了再走吧?现在可是青天白日呢…你就要回去弄媳妇儿?” 徐卫国往回走了两步,赔了个根本看不出来笑的笑脸,力持平静地道:“不是,我那媳妇儿她有点拗,刚刚罗宗说她早就知道了真相,可她硬生生的憋着不说,逗着我,弄着我,搞得我天天洗冷水澡,天天在院子里做俯卧撑,天天流鼻血。我都不敢近她身,怕她真跑了。 最近两天,她有点奇怪,对我十分的冷淡。我本以为她是知道吴月怀孕了闹心,可现在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她知道吴月那肚子里的东西不是我的种,她却还是疏远着我,她一定还有别的事情想不通。如果她想不通,她极有可能会跑…” D老听了这番解释,倒是点了点头,认同地道:“你那媳妇儿,就是特别。你这不开窍的遇上她,也算是你娃遇上了。好好好,让你去让你去。一会媳妇儿真跑了,找我要,我还赔不出来。” 见徐卫国如此紧张林小满,罗宗又站起身,把徐卫国拦了下来,叹息道:“营长,你不用回家属楼了,她已经走了。就在我来这里的时候,那车刚开出营区。” 徐卫国的面色,一刹时地变成灰色了。 他有预感,林小满这一去,就定然是做了决定,再不会回头了。 不,绝不可以! 他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前进,把那辆新车赶紧给我开过来,我要去追小满!” 第二百九十八章 人形暴龙开飞机 . 一辆动感十足的军用Cherokee(切诺基)车,正在疯狂的往锦官城冲。 一个农民从油菜田里钻了出来,戴在头上的草帽直接被刮得飞出好几米远。 吉普车呼啸而去。 老农民揉了揉眼睛,叫道:“我的妈也,难道这就是飞机?跑这么快的肯定不是车!” 徐卫国把油门一脚踩到底,不管不顾的冲着,希望车再快一些,真能如飞机那样就好了。 罗宗来后,他们三人对质,耽误了二十分钟,如果载林小满的车开得够快,此时已经在四十里外。 四十里,他在开,那车也在开,他必须用超过那车两倍以上的速度,才可能追得上。 “绝不,绝不让她走。” 一百码,一百二十码,一百五十码,一百八十码,吉普车已经疯狂了,有好几次都差点翻进沟里去。 十五分钟之后,他终于看到了一辆车,草绿色的军用小车。 这个时候,已经接近锦官城了,离着城区只有几里地了,公路上的车子和行人都多了起来。 进了城,车会更多,人也更多,万一被别的车挡住,她坐的那辆车,可能就会滑入别处,再不会回来。 徐卫国深吸了一口气,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用力地抓握了一下,又加了十码,照着那辆车的车屁股撞了过去。 开车的司机感觉到车被撞击了,连忙死死的握住了方向盘,极力地稳住车子,继续往前开。 可他没想到,一次的撞击比一次更强烈,再这样下去,这车要被撞散架了。 不少车子来来去去的,这人是故意要撞死他们不成? 轰…… 又是剧烈的颠簸,后座那个女人又开始吐了。 吉普车擦着窗口呼啸而过,一横身,直接挡在了他们车前几米远的地方,司机刹车不及,两车直接撞上了,司机的头狠狠的撞到了方向盘上,立时磕起了一道口子。 吉普车被撞凹进去的车门卡住了,司机刚要定睛往那边看,那车门突然被人一脚蹬飞了,车门直直的飞砸过来,把他们这车的挡风玻璃直接打碎了,卡在了前窗框上。 一个人如同人形暴龙般冲了过来,哐的一下拉开了后座的车门,把正吐得天翻地覆的那个女人一把攥住,一弯腰一撑就把她扛了起来,疯跑着又跑回了吉普车上,把那女人塞进有门的那边,自己飞快地坐到了驾驶座上,看也没带看那飞掉的车门一眼,直接又一个甩尾,一个倒车,调头就沿来路轰轰地开跑了。 林英树根本啥也没看清,坐在旁边的林小满就被人掳走了。 他急得直叫前面的司机,“快啊,叫人去追啊,这是抢人啊!” 司机面色难看地回答他:“追也追不上,营长已经疯了,人是他抢走的。我还是看看车子还能不能发动,我先把你送医院里正好骨先。” 哦,是徐卫国狗儿的来抢的人哦?哼…等他去正好骨,再回去要人! 林小满正吐得心肝脾肺肾都要呕出来的时候,又被人扛着背了一通,顶着她的胃了,好想呕呀,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徐卫国的吉普车已经疯一样的开动起来了。 他,他怎么会来得这样快?罗宗去说,怎么着也要二十分钟,这件事情才理扯得清楚。 她算准了时间,就算他发现她要离开,也已经追不到了。 她都做好了打算,一到医院,就下车换装,然后带爸爸去找那个私诊正好骨,然后就在锦官城里住下来,让徐卫国以为她会去钱江,去外面疯找,找到累了他自然就不找了,就会心安理得的去和他的楚潇双宿双栖了。她连院子都租好了…… “你,你怎么来了 ? ” 徐卫国依然一脚把油门踩到了底,林小满说什么他也不回答。 “我晕车啊,要吐啊,你停车让我下去吐一阵儿…” “吐车上!吐我身上都可以,我不会停车的。” “那你开慢点…嗯,再慢一点…还要慢一点…” “你想跳车?”徐卫国嘎吱一下停了车,看了看左右,发现周围没有车也没有人之后,就直接开始撕扯林小满的衣服,“我让你跳,我让你跑!我把你扒光,我看你还能不能跑!” “徐卫国,你疯了,停手,停手…” “我是疯了,也是你逼疯的!你不要挣,不然我会弄伤你!我现在不会动你,这里并不是偏僻路段,我就是扒了你衣服,防止你逃跑。你如果还不从,那把我惹毛了,我打个快炮也是可以的。” 林小满再不敢挣了,任由徐卫国把她外衣扒掉,丢到了车外。 徐卫国见她乖了,立即住了手,继续开着车往回走。 “就按你说的,油菜田。” “不行,李铁和吴月在那里胡搞过。老师说的。” “那小树林!” “不行,树皮磨背。” “草丛。” “路边的草不够深不够密,会被人看到。” “高粱地!” “高粱杆会戳到沟子…” “田里不行,地里不行,树上不行,草也不行,你是想去沟里?” “沟,沟里有蛇。” 反正徐卫国是听出来了,她哪儿都不肯。 开过一片荒坡的时候,徐卫国突然一个急转弯,直接开着车爬到了坡上,把车一直开到了一片高粱地里,直到高粱把车也遮住之后,他才把车停了下来,卡死了刹车。 能用手的,绝不会动嘴;这是他一贯的行车作风。 “我说了,高粱地里不行…不行。” 徐卫国没搭理她,专心脱着她的小背心和裤子,三两下就把剥了个干净,然后又解开皮带,只脱了下半身,上身还穿着硬挺的军装。 一把将林小满按在座位上,他自己从方向盘边挤过去,挤到了她中间,悬在她的上方,居高临下,用眼一寸一寸的在她身上巡视着。 林小满的腿被分开,他挺身一沉,直接硬顶进了一点,林小满闷哼了一声,身体不由自主地向下沉了半寸。 他的重量全压了过来,上衣上的金属扣子冰凉凉地压在她身上,粗硬耐磨的布料也磨着她娇嫩的皮,把她磨得有些轻微的发疼。 林小满用力地抓了他一下,使劲拍打着他,十分难受,他竟然要在车上,还要在坐着的座位上。 徐卫国不说话,就这样看着她在他身下扭动,如同一尾被人从水里捉上来的鱼,还不太明白自己所处的生存环境,还存着一丝侥幸,以为自己很快就能摆脱钳制,回到水里。 第三百章 骗鬼 “你是没说过不喜欢我,可你也没说过喜欢我!你不说,就是不喜欢。”林小满不看他,只顾着嘤嘤的哭。 徐卫国不动了,也不肯退开,就这样傻傻的看着她哭。 他用力思索着,想了很久,终于想起来了,“你就是因为这个,因为我不喜欢说这酸话,你就要跑,弄死了也不肯要我?可我说过一次,就在我们从锦官城回来之后的有一天晚上。 我还是搂着你说的。那时候…我们也像这样,像现在这样,或者……是分开了,反正我真的记不清楚了,反正是差不多这样挨在一起的。刚做完一轮或者是做了两轮? 我说过的…你当时还哼了一下,我以为你听着了的。” 林小满不信,雨带梨花般抬眸,指着徐卫国说:“你骗人!我妈说了,男人在床上的话都是骗鬼的。转头就忘了。让他买盐非买醋回来!” 徐卫国左右看了看,“我们现在高粱地里,在车子里,我们不在床上。” “你,你玩儿赖是不是?我妈说的在床上,不是指一定要睡在床上,是指做这种事的时候。 不管是在哪里,男人想要的时候,脱了衣服的时候,说那些都是屁话。都是骗鬼的。” “我现在没要,我上衣还穿着,我没骗你。” “衣服不是指有袖子的,裤子也算的。你上衣是好好的,可是你裤子呢?你现在不是光着屁股的?还有,你先出去,出去我们再来理论。我们现在的状态,跟在床上有什么分别。 你有种你不要动。“ “我有种,你知道的最清楚,我全都给你了的。我真没动,是你夹住了,它觉得难受,所以害怕了,就自然而然的颤了一下。” “你开黄腔!” “我在讲道理。是你要讲道理的。” “那你先出去,然后,穿好你的裤子。你知道锦官城有一句土话叫提起裤儿不认账不?意思就是说,不穿裤子的男人信不得。我们先把这道理说清楚。” “是不是说完道理你就肯要我?” “你先有点摆道理的态度先。” 徐卫国退出来,收拾整齐了,林小满还在到处找她的裤子。 找来找去找不着。 徐卫国摸了摸头,“别找了,估计刚才丢车外头了,车又往前冲一截,已经压地里了。” “那我穿什么?背心也不见了…” “撕,撕烂了,料子太差了。” 徐卫国想了想,又脱下外衣,林小满伸手来拿外衣,徐卫国把外衣放远了些,“这个不是给你的,背心给你穿。我撕的是背心,就赔你背心。” 背心穿在徐卫国身上是合身的,刚好不松不紧,透过背心能看到他健壮的肌肉块,可是穿到林小满身上,那就相当于是没穿。 背心前襟直接在胸下,背心下摆只遮住肚那一块,因为是坐着的,还没来得及拉下去,这比没穿还不成样子。 该露的点全露了。 遮住无关紧要的,露出了重要的,就更加吸引人了。 就跟满篇文章原本都是字,大一点的字就容易看到一些,可是突然用笔勾画了两处出来,那两处就会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徐卫国心里火燎燎的,哑声道:“小满,要不然,一会儿再讲道理。” 白穿了半天,白收拾了半天。 “徐卫国,你是不是故意的?” “……”徐卫国的嘴已经被占住,塞满了,不好再说话。 妈辣了鸡的。 讲什么道理? 讲来讲去,还是床上的道理。 床上的道理,小绵羊哪玩得过大老虎。 使劲力气捶他,他还以为你是在用小拳拳撒娇似的捶他胸口。 绵羊除了被吃,还是被吃,再被吃。 老虎的胃口很大,又空腹等待了太久,一动了嘴,哪里能不暴饮暴食? 中午的时候,老虎问绵羊:“你饿不?” 绵羊没有力气回答了,像一瘫水一样的软着,嫣红肿胀的唇瓣窝了起来,帮助鼻子在喘息。 老虎又说了,“衣服估计是找不回来了。我要是把上衣脱给你穿了,最多坐车上能骗骗人。我要是把裤子脱给你穿了,裤子提不到胸上来。这背心……也是不能穿的。 不然,等天黑吧,天黑了我给你摘几片大一点的叶子,做一身叶裙,然后套一套,趁着天黑跑回去?” “……” “那下午闲着也是闲着…” “你真想弄死我不成?” “我还没说完,我的意思是,车里空间太小了,我砍捆高粱给你铺个床,让你躺着眯会儿?” “唔,那你去砍。” 林小满说完之后,歪着头就靠座位上睡过去了。实在是累得不球行了啊。什么时候被移过去的,也完全不知道。 只是醒来的时候,发现真的做了一张床,铺得平平整整的,上面还垫了一层柔软的干草。 她被困在他的怀里了,他用手和脚,把她巴住了。 两只手圈在她的脑袋后面,两只夹着她的腿,在她身后交叉勾着。 她闻到阵阵的花香,想看下哪来的花香,想转下身都转不动。 她这一动,原本在沉睡中的男人也醒过来了,惺惺忪忪地看着她,“想跑?” “你觉得,我还有体力跑?你自己折腾成什么样了你自己不清楚?” “那你是打算趁我睡了偷袭回来?”徐卫国一副无任欢迎你来搞的表情 . 林小满一头黑线,“我是在高粱地里闻到了花香,觉得奇怪,想转身看看,可你搂太紧了,我转不过身。” 徐卫国立即松了手脚,把林小满放开。 林小满得了自由,转头四顾,这才发现,这张床的周围,摆满了各色小花。簇拥着,密密的挨在一处,仔细一看,又是连着土和着根一起挖出来,一点一点的搬过来摆好的。 他这是去把这附近山头上的野花都挖光了,全搬来给她摆床边儿了? 他给她移栽了一片花海。 趁她睡着的时候。 她凑到一簇花前,闭上眼睛闻了闻,今天的花,特别特别的香。 眼泪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他慢慢地趴过来,眼神灼灼地看着她。 “林小满,那你现在,要我么?” 她伸手勾住他的的头,用力地点了点头,“要的。我要你,徐卫国。” 第二九九章 再来 眼神光缠,形成对峙。灵魂审问,却无法融汇。 他们仿佛陷入了情感的误区,迷宫里重重叠叠的,找不到出路,不知道去向哪里。 徐卫国很想砸碎眼前的一切,砸开一切,看一看,她的心里,到底装着谁? 为什么她明明知道他跟吴月没有任何苟且,她还要义无反顾地逃跑。我是不是你可以想舍弃就能随意舍弃掉的东西?喜欢的时候,当我是宝。不喜欢了,你就当我是草一样,扔了? “林小满,你告诉我,你到底为什么跑?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是,我不要你了。不要了。再也不要了。”我要不起,要不起了,我已经付出我能付出的所有了。我跑得好累,好伤。徐卫国,我累了啊。 她泪流满面,像是无助的小猫儿,是懦弱至极的模样。 徐卫国心头一震,一扯一扯的疼痛起来。 “你想让我放你走?” 她点头。 绝不,我绝不会放你走! 你那总是粘在我身上的目光,你那颗会为我的一言一行而欢喜的心,到底丢到谁身上去了?林小满? 我绝对不放手,绝不! 他用力地钳住她,脸色冷峻,眼神凌厉而痛苦。 “徐卫国,别让我恨你。”林小满使劲地哭,使劲地摇头。 阳光从高粱缝隙间洒落下来,照在她雪如凝脂般的肌肤上。 她这种似痛又强自忍耐的扭动,却有一种极致而压抑的纯美。 “林小满,别这样。” 林小满扭开头,双手依然用力地掐着他的手臂,用力的掐,指甲也深深的陷进了他的皮肉之中。 这种程度的疼痛,根本算不得痛,只会让他更痒。 他陡然顿住,燥热滚烫的身体压着她,他拥住她,心底燃出一蓬蓬激烈的火焰,脑袋也突然往下一压,埋在她的颈窝处,粗重的呼吸喷洒在她的耳侧,带着些许隐忍,带着些许热烈,然后都化成了无边无际的火焰,他抬高她,放低她。 让她感受,让她明白,他在干什么。 每一次,他都告诉她,她在他的动作下有多好看。 好看到他把持不住,他不想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他只能带着她一起沉沦,一起瘨狂,一起去极致的巅峰看一看美丽的风景。 带她去坐云上的飘船,去听烟花盛放时那片空白世界里的寂静,听他叫她的名字,小满,小满,一声又一声。 然后他告诉她,“我只要你,只要你。” 他说,“你要看看我么?另一个我……“ 要我,又不是爱我,连喜欢都不是,只是性,只是欲。 所以,我不要你,因为我不想爱这样不爱我的你。 我不看,不看你,也不看它,不看你们对我所做的事,你们让我沉沦,我却绝望而清醒地知道,你们只是要我,要这片刻的欢愉。 男人在床上讲的话,都是作不得数的。提起裤子不认账的时候太多了。 我把心交了出来,可你的心里有个青梅,时间让这颗青梅变成了朱砂。我变不成小虫,去不到你心里,抹不去她,抹不去她留下的一切的一切。所以,我不要你,不能要你。不能要这样的你。 我要的是一个完整的世界,哪怕它曾经是缺角的,我也有信心补全他。可你是别人的世界,打了别人印子的世界,我就算把你凿穿了,那心里也漏了,装不住我,反而会抹煞掉曾经的美好。 我不愿去做一个妒忌怨恨着你的女人。那样绝望的爱太可怕,像吴月一样,最终有一天,会让我变歪,歪成自己也不知道的样子,然后,这份爱还会毁了你。 “徐卫国,放了我…也放了你自己。我们,都活得真诚一点…我不要你,你做死我,我也不要你了。” “绝不!绝不!”徐卫国嘶吼着,进得更深,窜得更猛,让她往后仰去,看她身上印着的钮扣印子,被他上衣磨红的肤,让她因他的动作剧烈颤抖,让她必须承接着他。 一次,两次,不够… 远远不够。 他不够。 “要不要我,林小满?” 就算是呜咽着,她也不肯说要。 “必须要我,必须要我。”徐卫国渐渐的,双目开始赤红,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控制,折着她,让她再也离不开他,“哪怕我要死,也要在你的怀里。” 第一次,他使出了全力,一点也不收着。 车子突然动了,刹车失去了控制,车往高粱地里冲去,他还不肯停下来,疯狂地问着她,“为什么以前要我,现在不要了?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过我?你对我说过的那些话,全都是假的不成?你从一开始就在诓我骗我?我徐卫国就是个傻子一样被人牵着走?” 你出现得那样突然,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的整个世界,把我的心折腾得七上八下,让我的为生活再无宁日。林小满,我徐卫国不是随意能让你玩弄的人! 哪怕是绑着你,折了你的腿,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是恨我一辈子,我也不后悔! “是你不喜欢我,你不肯喜欢我,徐卫国,是你不喜欢我。”林小满无法抵御这样疯狂的他,她的身体,她的心都被他揉碎了。 她在心里竖再高的墙,他也要砸碎所有,不管不顾的冲进来。 “徐卫国,你就是非得要把我轰成碎片才肯收的天雷啊,我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去扭你,我以为我可以。可真相却一次一次的告诉我,这一切,只不过是我的妄想。是我的一厢情愿。我们就这样吧,你放了我,让我走,从此后,我们就一别两宽,再无怨尤。” 她哭得声嘶力竭,身子不住地颤抖着,像是风雨之中禁不起再摧残的花朵,徐卫国伸手,接住她的眼泪,滚烫烫的泪就一直滚进了他的心底,熨得他的心里一片疼痛。 “你是因为我不说,才跑的?你不是……喜欢上了别的人?”徐卫国猛地压下了手刹,停下来,吻干了她的眼泪,冤枉无比地道:“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喜欢你?” 第三百零一章 开餐 后来的后来,这个闲着的下午,也忙忙碌碌的过去了。 天慢慢的黑了,林小满的肚子很饿,咕咕地叫着。 徐卫国想了想,他去挖花的时候,看到一片红薯地,就提议烤红薯吃。 林小满说她去刨坑儿,让徐卫国去捡柴。 徐卫国说,我们一起刨坑,然后你和我一起捡柴,万一有人上山,把你捡走了就不好了。 林小满想想也对,她现在没衣服穿,跟个野人似的,跟徐卫国在一起相对安全些。 然后徐卫国又说,现在天黑了,蛇容易爬出来,林小满也有点怵。 “你这么怕,我背你,不让你脚沾地。” 徐卫国就把她背起来,去林子里捡柴,林小满发现他捡柴很奇怪,不盯着地上的枯枝,反而走到那些树边上慢慢地看。 “这些树砍下来也不能做柴的,水分太多,会好多烟子,好薰人的。” 徐卫国没有说话,继续围着树转悠。不时的伸手摸一摸树干。 最后,他找到了一棵香樟树,摸了摸树干,不粗糙不磨人。 他就把林小满放了下来,对她说:“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还差最后一顿。这树一点都不磨人,我们就在这儿吧。” 噗……林小满直接笑喷了口水。 “徐卫国,我发现你对树有一种执念。你为什么,非得喜欢在树上搞?” “我小时候,基本上就是住在树上的。树就是我的床。” 那烤红薯也是打的幌子,变着法子的把她忽悠到林子里来 ? 好吧,你都说那是你的床了,都被弄床上了,还不是任由你开餐 ? 只是,林小满还是强撑着讨价还价了,“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啊,再来我要翻脸了!” “嗯。”徐卫国把她抵在树上,背靠着光滑的树干,腿圈住他的腰,双手撑搭在他的肩胸间。 这样,他一动作,树也摇晃,人也摇晃,那双玉足也抖颤着,把他精壮的腰身勾得更紧。 除了正规式,这是他最爱的另一个姿势了,可上可下,变化空间还挺大。 树上磨够了,他还能一把将她抱起来,一边走一边用手托着她上下。 嫌高了,抱累了,她脚也勾不住的时候,他还可以慢慢蹲下来,把她放到地上坐着,就那样让她依旧背靠大树,扯抬起她的腿,把她彻底打开,他就往中间一跪,啪啪的来个几十上百下,实在是极没有难度,却很能施展得开的事。 林小满已经不辨东西南北,软得如一根面条似的,随他揉弄,孟浪。 她内里的层层皱褶将他无数次死死包裹住;又烫热如一簇冬日火焰腾腾地燃烧着他。 让他每一次推送,都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入夜渐微凉,他怕她后面的树干和夜风太凉,就用手细细的摸着后细腻莹润的肌肤,一上一下的摩挲起来。 手掌心的温度一一印在那片暖玉上面,随着身体推送的猛烈进击,他把那烫烫的手心,捂在了他那天看到的,那个心形的凹陷处,像是把她的心也捂在了手心里。 这种占着了她的身,还捂住了她的心的双重感觉,令他不自觉激动起来。 身体里的欢愉狂潮一波一波,层层叠叠的一浪往一浪上叠加起来,就变成了汹涌无比的海。 他兀自剧烈冲撞起来,任她在自己身下起伏如波滔汹涌,迷离地,放肆地,忘乎所以地叫个不停。 他已经无数次到了巅峰,却不肯舍弃这种攀登的感觉,无限的延长了交待的时间。 “小满……” “嗯,徐卫国……”她迷迷离离的瞪了眼,眼里湿漉漉的,像是迷途的小羊羔一样。 “小满,我不喜欢说那些酸话,我觉得哄人的话,是个人就会说。 可要做得到,才是真家伙。 我喜欢做,你明白不明白?” “嗯?”已经是无意识的哼哼了,哪来的什么理智。 “我要崩了……小满…小满!”他无法再延迟了。 林小满在这最后的总攻下摇摆得更凶了,嫣红的唇不自觉的窝了起来,突地惊叫了一声,双手死命地抓住了身下的草地抖个不停。 他趁势直接到头猛击了几下,感觉自己被柔软而滚烫的软嫩花瓣儿跳动着吸附住了,也就彻底把种子一蓬一蓬地交待给了林小满。 “小满,我是喜欢你的!”徐卫国闭眼嘶吼着,自己也上了云端。 等到他惊觉那软面条没反应了,一睁眼,才发现林小满竟晕怔过去了。 满面潮红,香汗如注,身子兀自震震颤颤,如风中摇摆,不胜凉风的花朵。 徐卫国抠了抠自己的寸头,刚刚那一瞬间,他也闭上了眼睛,不知道这一次,她是听到才晕了的,还是早就晕过去了,又没听到? 可这酸话,平时实在是不好说得出来。 也就趁这时候理智崩了的时候,才冲口而出。 可…… 他又白说了? 好话不说二遍,何况他只会做不会说。 趁地晕怔着,他赶紧脱下外衣,把她包裹了,像抱个娃娃那样,抱在怀里,一只手紧紧箍住她,另一手还能优哉游哉的腾出来捡柴禾。 这烤红薯还是要烤的,不然她会以为那就是他打的幌子,以后再想骗她进林子,任他胡作为非,怕就难了。 她睡得很香沉,软软的,他舍不得放下她。 就这样抱着她,去掏窝挖了一垄的红薯,挑了最大最甜的那种,往火坑里埋,一边填柴一边借着火光,慢慢的欣赏她犹如海堂春睡不觉醒的娇软表情。 红薯烤好了,他撕了皮,把外焦里嫩,十分香甜可口的红薯递到她鼻端,晃了晃。 “小满,吃红薯。” 她实在是,实是聚不上一点气力了,嘴沾了沾,轻轻地皱了眉头,呢喃了一句:“饿…” 徐卫国仔细的瞧着她,竟像是张嘴咬东西的力气都没了,又抬腕看了看手表,眼就凝了一下。 他以为就是延迟了几次,结果就弄了一个多钟。 她累狠了,再不吃,会出事的吧? 徐卫国想了想,就把软粑粑的红薯撕下一块,放在唇间吹温了,慢慢的塞进她的嘴里。 林小满舌头卷了一下,直接就吞下去了。 还真是咬都没力了…… 可牙齿并没有干活啊… 难道,是叫太狠了?牙梆子也酸了? 第三百零二章 卫国招萤 徐卫国又把烤红薯撕得再小了些,让她一口就能吞下。 慢慢的,喂完了一只大红薯之后,他才自己开始狼吞虎咽。 秋虫慢慢的在草里叫着,一只接一只的萤火虫飞进了高粱地里,飞进了他移来的花海之中,一只一只的盘旋飞舞着。 萤火虫越来越多,连接起来,就变成了闪闪的灯海。 今天的是十月二号,农历八月十二了,月亮瞧着,竟比十五十六还要圆… 凉风习习,花香阵阵,灯海一片一片,月亮洒下一地的清辉,怀里的玉人酣睡。 徐卫国到过许多地方,看过许多的月亮,萤火虫也不是没见过,可他觉得,今天夜里的风光,是他看过的所有风景里,最美最好的。 “林小满,我不会让你走的了,你逃不掉了。” 这样的夜色,他舍不得那么快回,反正做了床在这里,林小满也在这里,他就躺倒下来,闭上了眼,也睡着了。 睡到三点的时候,徐卫国又醒了。 这样好的夜晚,应该摇醒林小满一起看,她也已经睡了好几个小时了,应该有力气睁眼了。 果然,林小满哼哼唧唧的赖了会儿床,勉强睁了眼,看了一眼,立马欢喜得叫了一声:“好美啊…” 是啊,好美啊。 她穿着他的衣服,略长,勉强能遮住上身和屁股,腿露在外边儿。 巴掌大的脸,灵动欢喜的眸,小小的鼻子,樱桃一样红艳艳的唇,还被她吮肿了,耳侧,颈项上,衣服没遮盖到的地方,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他都知道,有他留下的痕迹。 全是他的味道。 萤火虫慢慢地飞近了她身边,她笑呵呵地伸了一根青葱似的手指,逗引它们,看样子,竟像是要去戳它们亮灯的尾部。 那被戳到了的虫子尾部的灯就倏地灭了,她以为戳伤了那只虫子,就凑着眼去仔细的研究,萤火虫没感觉到攻击性,就又慢慢的亮起了尾腹,她凑太近了,那亮亮的光,就直接映着她的眼,瞬间流光溢彩起来。 她得意地举着萤火虫冲他嫣然一笑,“徐卫国,你看,你看…我捉到一只萤火虫。” “嗯。”他的心里软得一塌糊涂,眼光不自觉的追随着她。 他坐着的时候,就跟雕刻似的,只有那眼珠子会动。 那些萤火虫就把他当做了栖息点,落了他一身,手掌上也满满的都是。 林小满哇了一声,慢慢地爬了过来,望着他,一脸崇拜地问:“你这是怎么捉的?” 徐卫国顿了一下,扬唇道:“可能它们觉得我又年轻又帅气,所以自发自的被我捉。” 又年轻又帅气? 萤火虫能有人的审美? 而且,他咬这又年轻又帅气这六个字的时候,音特别的重。 林小满好笑地睨着他,“你的意思是,你已经帅到连萤火虫都能勾引来了? 帅到超越了物种? 我只听说过香妃引蝶,可你今天给我表演了卫国招萤啊。佩服,佩服…” 徐卫国眸光轻轻闪动,似是随口问起,“那我昨天练兵的时候,年轻帅气不?“ “当然啊,大姑娘小媳妇儿,男人女人的眼光都粘到你身上去了呢。” “那你怎么不看我?” “我当时看得眼都直了,不过想想,你又不喜欢我,陈安然又跟我说,说你爸爸已经同意你娶楚潇了,你们很快就要鸳梦重温,我心里难受。”说到这个,林小满又想起来,昨天他们的道理根本就没讲完。 “哎,徐卫国,你昨天说你之前说过喜欢我,可是后来又被你急吼吼的岔开了。我们现在重新来捊一捊线。” 徐卫国老神在在地看着她,嗯了一声,“是啊,不止之前说过,昨天晚上我又说了一遍。” “什么?什么时候说的?”林小满完全没有印象,“我没听到,不算数。你要重说。” “呃……现在说不出来。”徐卫国一边看表,一边回答林小满。 “是准备回去了吗?我看你两分钟看了三次表了。现在几点了?” “三点半。” 林小满想爬了起来,腿上却没力,又啊的一声跌回去坐着了。 “三点多,正是他们睡得最香的时候,我们现在回去正合适。回去后,你要跟我说那句话啊!不过,我现在走不动了,你要抱我回车上去。” “好。”徐卫国把一根粗树枝插在地里,然后扯了根草,把两张大团结卷成小卷儿,用草拴住,挂到了树钗上。 林小满十分认同徐卫国的做法,虽然,二十块钱,够买十块地里的高粱收成了。 “砍了他们这么多高粱,希望这地的主人看到钱的时候,不会骂人。” 徐卫国先把车倒了出来,然后才把林小满抱了过去。 他一边走,一边问:“你除了腿软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地方不舒服?” 林小满老实地回答:“睡了一会儿,精神恢复了些,身上还有些酸软无力,腿上不得劲。” “嗯,你想听那句话?” “你不是你说不出来吗?现在能说就赶紧说啊,我听着呢。”林小满瞬间兴奋起来,催促道。 徐卫国又认真地问了一次,“真想听?” “是是是,特别想听,赶紧说啊。” “我可以说,但是需要在特定的环境和时间点才说得出。” “什么特定的环境和时间点?” 徐卫国把林小满放在了车头上,他仔细的想了想,车里空间实在是太小了,他不得力,这车头宽敞,十分合适。 “我是个会做不会说酸话的人,你要我说这种酸话,我就必须在那根弦要崩断的时候才说得出。 我不同意你那个脱了衣服说话不能信的理论。因为我觉得,坦诚相见的时候,才是人最真实的时刻。 至少我就是这样。你想知道最真实的徐卫国,这个时候最真实。你要听酸话,就得再依我一次。” “可你在香樟树那里说过了,那是最后一次。我们说好了的。你现在是出尔反尔啊…” “那是昨天的最后一次。可过了十二点,就算另一天了。所以,这是今天的第一次。” “那我不听了,不听了。” “那,如果你听话,我除了说酸话,还会告诉你,我和楚箫之间的事。” 第三百零三章 擦车工 这,这个诱惑又太大了一点。 该死的徐卫国,这是掐准了她的软肋了。 是坚持领土完整,绝不被侵犯,还是舍身喂狼,套取消息? 这是个两难的选择。 “怎么?不想听也不想知道了?” “等,等一下,我再想想。” “嗯。我等你想好。”徐卫国抱起双臂,虎视眈眈的站在车头前。 林小满坐在车头上,两只腿耷拉下来,一晃一晃的。 她歪着头想了很久,终于决定干了。 “那好,徐卫国,你要说话算话。” 徐卫国等的就是这句话,林小满话音一落,他立马就扑了过来。 反正她只穿了件他的外衣,十分方便。 他甚至裤都不用完全脱掉,褪到腿弯上就可以了。 她也是自己同意的,这样的缠绵,从未有过。 车头比他专门做的那个花架更好。 而且没有高粱杆和叶子的遮挡,他可以更清楚分明的看她,肆无忌惮的看着与他坦诚相见的她。 林小满还是有点不习惯他略带侵略性的目光,像是在用眼睛就把她弄了一遍似的。 而且,他的视线,重点盘旋处,喘息就情不自禁地重了起来。 她竟忘记了,她这样被放倒在车头上,月光也很好,他几乎是一览无余,可以把她每一处都看得分分明明的。 他是要她催他吗? 这个该死的,腹黑的徐卫国。 明明知道她想听,明明知道她渴望弄清楚他的过去,就是故意站着不动。 林小满偏了头,弓了一下身子,曲线毕露,忍着羞涩,用脚尖勾了他后腿弯一下,又一脚把他的裤子往下踩了踩。 这暗示够明显了吧? 徐卫国忍了忍,又重新从上到下把她打量了一遍,双手紧紧地握了起来。 林小满自己解开了衣服的扣子,敞开来,咬牙颤舌,娇语呢喃,于车头上扭动了两下。 低低的唤了一声:“徐卫国……” 徐卫国只觉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加快了,身体也膨胀得要把人撑破似的。 猛地俯下身,就地一沉一挺,林小满惊叫起来,伸手遮了眼,透过指缝去看天上那轮月亮。 月亮和车都晃动了起来。 车嘎吱嘎吱地响了起来。 月亮,渐渐的就被摇乱了,乱成了一片白蒙蒙的光,瞧不清是圆还是扁了。 她强撑着一丝理智,终于听到徐卫国低喘着,埋低了头,一阵啃咬,一路啃了上去,最后将唇凑在她的耳边,低沉嘶哑的声音如一道微风,吹进了她的耳朵里。 “林小满,徐卫国喜欢你。” 胸中突地涌出一道暖流,炙热如岩浆,滚了过来,滚遍了她的全身,融化了她身体里的一切。 她使手,用力地抱住了他的脑袋,急急地道:“徐卫国,林小满也喜欢你,很喜欢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再也支撑不住,晕怔过去。 徐卫国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声里透着无尽的愉悦和满足… 又揉弄了几下,他才一泻千里。 用手拢上衣服,都来不及扣,他也累了,终于尽兴了一次,就这样扑倒在林小满身上就睡了十几分钟。 抬腕看了看表,已经四点二十了。 他连忙抱着林小满上了车,一路风驰电疾的往九里屯窜,四点三十五就到了营部,他怕惊动人,引来人看热闹,就直接把车子停远了些,把林小满抱起来,就跟一阵狂风似的卷上了楼,在楼梯口探头看了看,过道里没人,他又一溜烟儿的回了屋,把林小满往里屋的床上一放。 找到开水瓶,晃了晃,发现里面还有小半壶水,他就把水倒了出来,又兑了点冷水,搅匀了,扯了帕子浸水里,端着盆儿就又进里屋去给林小满擦拭。 隔壁的龙骐终于从窗口走了回来,悄悄地告诉睡床上假寐的老人,“徐卫国回来了。” “呵呵,他把欺头占完了才回来的哇?” 龙骐面上一热,低声道:“应该是,人是他扛着的,身上穿的是他的衣服,他就穿了个背心,穿了条裤子。” “呵呵,玩得挺激烈嘛。那个吴月是不是这会还在闹,说全是别人冤枉她?不肯在审结纪录上签字,吵着要见苏上言和她妈?“ ”嗯,一起在吵,不过后来累了,又没人管她,她的伤口全裂了,那碎开的木头又给她身上扎了几个窟窿眼儿,她估计已经没力气再闹腾了。倒是罗宗……听了吴月说那孩子可能是他的之后,有点神伤。您说,他会不会一时想不开劫走吴月?“ ”观察观察看看。嗯,那个罗宗不是说他那晚上是去守别的女人去了吗?那个女是罗家公社的医生,姓郑的?你明儿一早就把她找来,给吴月看看。 这旧爱新欢,齐聚一堂,看罗宗这瓜宝器咋选择?要是他选对了,格老子的还有点救。要是还执迷不悟,就把他关几个月给他加强加强思想教育!“ 四点五十,徐卫国穿戴整齐,准备去出操。 林小满强撑着睁开眼,叫他过去一下,“那车,车头上……应该有印子…你清理过没?” 徐卫国立马蹬蹬蹬地跑了出去,穿过院子,跑过草地,冲到了车子前,定睛看了看。 车盖上果然有印子,绰绰约约的,是一个女子睡卧过的印,他折着她侧身的时候,那曲线了完全印在了上面。 这样的印子,要是给别人瞧见了,等同于林小满的身形被被人看光了。 徐卫国连忙举起袖子,使劲地往车头上擦了起来。 就当他擦得正起劲的时候,家属楼里走出来一个人,一见着徐卫国就大声地打招呼,“徐卫国,这么早就在擦车啊?” 徐卫国嗯了一声,动作变得更急了些。 龙骐偷笑着越过徐卫国朝前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隔离审查结束了,不过万峰泄密的事倒是事实俱在,虽然那名燕子对他用了神经类的药物,但是总归是从他说出来的。 李铁也是你九里屯营区的运输连长,你这里倒成了谍子们的老窝。D老很生气,要你好好整治一番,你御下不严,统领无方,要罚你一年津贴。 还有……这辆车的车门,昨天送林英树去医院的司机带回来了。你要有钱,你就带修车厂去找人修。你要没钱……嘿嘿,那你就自己把车门焊上,把那些撞凹了的地方锤还原。 这车划拨下来的时候,可至少有七成新,是三月边境保卫战的时候,从敌军手里缴获来的。 你们省这军区,统共就三辆,被你硬要了一辆下来,考察组已经考察完其他部队了,过两天就来九里屯… 在那之前,你要把这车弄不还原…你就等着被打报告训斥到死吧!” 徐卫国怒目而视,黑脸道:“看我倒霉,你似乎很高兴?” “没有没有,我就是传话的。你要横,去D老面前横一个试试?”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想了想,然后告诉龙骐:“我媳妇儿被我关禁闭了,这两天没人做饭。 炉子借你用,油盐酱料都借你使,D老要吃什么,你自己做吧。米和肉菜什么的,我工资都罚没了,也是买不起的,你自己蹬营里那辆70年划拨下来的自行车去城里买吧!” 第三百零四章 做/鸡 郑嫣一接到消息就来了,给吴月看完之后,她的脸色变得相当古怪。 罗宗看着郑嫣,嘴张了几下,想问又不敢问。 郑嫣恨恨地盯着罗宗,”这就是你的诚意?是你证明你喜欢我的方式?罗宗,你太让人失望了。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相信你了。你也别担心,这个女的没怀孕,她有严重的妇科疾病,崩漏带下还有严重的宫颈炎,怀不上孩子的。可能是跟的男人太多了,折腾的次数太多了,她这身子,已经不可能怀得上孩子了。她的肚里也没有你的种! 可是不管有没有孩子这回事儿,你跟她有首尾那是事实,特别恶心人。你以后不要来卫生站了,龙骐来的时候把事情说得很清楚明白了。 我以后会留在九里屯医疗站做军医,等程序走下来之后就从罗家公社搬走。卫生站,以后你都不要来了。你要病了脚疼了,自己进城找别的医生看。 罗宗,我恨你,恨死你了。我再也不要看到你。“ 郑嫣诊完病之后,直接背起医药箱子就冲出了营区,罗宗赶紧撒丫子追啊。两人就你跑我追的往罗家公社而去。 这天中午,徐卫国就拿俩饭盒,打了饭,径直钻屋里和林小满吃了。龙骐抠着脑壳围着他们家炉子转了半天,实在是不好下手。最后,龙骐厚着脸皮,去问方前进今天中午做得有多没? 方前进把饭铲了一小碗出来,又分了一碗菜出来,龙骐端着去给D老吃了,D老默默地吃完了之后,就问龙骐:“你是不是得罪徐卫国了?这饭菜味道都没之前的好。” 龙骐无奈,打了徐卫国的小报告,“他那人忒小气,可能还在生上次林小满说我年轻帅气的气。” “哦,那就将就吃几顿。” 龙骐端了碗筷出来,又问方前进有没有给他留饭。 方前进指了指炉子上的锅里,让他自己去瞧瞧。 李爱红肚子里的小东西已经会动弹了,可是李爱红总碰得上,方前进一趴那边偷听便摸,那小家伙就不动了,刚刚他无意间一挨,竟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像是小脚板一样的肉团团冒了一下,他那一刹那就乐疯了,哪里还顾得上去招呼龙骐。 龙骐揭开锅盖一看,饭已经没了,就剩下一锅锅巴。 你要说这男人被逼着做饭,那也是能做的,可是要说技术好到哪儿去,那就是见鬼的。 方前进这厨艺,还是当初追李爱红的时候,一时说了大话,说文能上台演讲,武能力敌三军,出得厅堂,入得厨房后,为了不被李爱红哪天瞧出来,他才去现学的。 这饭自然是熟的,可是那锅把,就是半焦半黑的。 龙骐就用米汤泡了那半处没黑的锅巴,硬生生的嚼巴着吃下去了。 下午的时候,龙骐就支使陈安然来找林小满,让她告诉林小满,就说D老想吃她做的菜。 陈安然不大乐意去,站着不肯走。 龙骐好说歹说的赔了半天笑。 “你看啊,你是徐卫国同一个大院的,情份自然不同别人。我得罪他了,他正生我气,不打算给我饭吃。我不吃没事,可是那位不吃就不行了啊。 他吃习惯林小满的饭菜了,嘴就养叨了,虽然面上不说,可心里还是有个比较的。你们女人间,也好说话不是。难道……你要让我一个未婚的大男人,去找林小满?” “好吧,我去。”陈安然拗不过龙骐的软磨,就去敲了门,屋里半天没人应,陈安然又加大了力气敲。 “是不是屋里没人在啊?”陈安然转头问龙骐。 龙骐摇头,“没,林小满肯定在屋内,我没见着她出去过。” “难道这么晚了,她还在午睡?我手上力气小,这敲一会儿就有点疼,你来敲一下。” 龙骐就使劲擂起门来,隔了一会儿,里间终于有个人软弱无力地吭了一声,问:“外面是谁?” 陈安然立即说:“是我。” 林小满根本还没缓过劲儿来,神智依旧迷迷澄澄的,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就又问陈安然:“你是谁?有什么事?” 陈安然被堵得一口气出不去,林小满听不出她的声音,还是故作姿态,在明知故问? 龙骐在一边拱了手,陈安然忍着不快,又报了名字,“我是陈安然。” “哦,是你呀,你有什么事?” “你把门开开呀,难道打算这样隔着门说话,这是待客之道吗?” “开不了,你有事就这样说,如果不说,我就又要睡了。”林小满撑起上半身,摸过床头的水杯,揭开盖子,尝了下温度,就咕噜咕噜的喝了一气。 喝完之后,她就打算又趴着睡了。 陈安然左等右等,就没等到林小满出来开门,再敲门的时候,林小满的声音就有些不耐烦了。 “叫你有事你就说呀,总敲门做什么?” 陈安然就把D老抬了出来,还故意报了两个不好做的菜名,“D老说晚上想吃宫保鸡丁和狮子头。” 还一个是川菜里有难度的菜,一个是苏派菜里火候十分难掌握的菜。 陈安然说完之后,就得意地等着林小满回应。 林小满想了想,就说:“没肉,没鸡,不做。” 陈安然铁了心要难为难为林小满,就坚持道:“我这就让人去买鸡,买肉,你做。” “那你买只大一点的鸡,宫保鸡丁只要胸脯上的肉,最少要买个五六斤重的鸡。然后,还要买点花生,剥成花生米,还要买葱,姜,干辣椒,花椒,料酒,白糖和淀粉。 肉你要买王花肉,不肥不瘦的,我估计你也不会买,就买一整块回来,我自己相着办。 还要买一斤蜂蜜。其他的,我家有现成的,不用买。 材料应多不应少,你要是真买回来,我就真的做给D老吃。” 陈安然以为林小满是故意报这么多东西,让她打退堂鼓的,就硬着头皮应了,真的去买这些东西去了。 龙骐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可也不知道那些女人心里的弯弯绕,不过,既然林小满答应了做,他就坐等着吃就行了,这总归是好事。 陈安然自己跑了一趟城里,买了一只六斤多重的大活鸡,又买了一整块的五花肉,她身上的肉票不够,还跑去市政府要了不少才凑够了。 葱,姜,干辣椒,花椒,白糖,她都买了一斤。 料酒买了两瓶,淀粉买了两包,蜂蜜买了一斤。花生买了一大袋子。 最后一算账,她竟然花出去快二十三块钱。 肉九毛一斤带一斤肉票,鸡九毛五一斤,肉和鸡并不是花钱的大头。 反而是这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特别是白糖,蜂蜜,花椒,辣椒,料酒这种在京城好买的东西,在锦官城竟然要跑南跑北跑半个城才买齐,而且贵! “哼,买了这么多东西,你要做不出来,看我怎么羞你!”陈安然拿着东西,一边嘀咕一边上了楼。 她跑这一趟,花了快两小时,等她回到,徐卫国也已经下班了,见着她提这么多东西,惊奇地问她:“陈安然,你这是要整筵席?” 这时候,徐卫国已经用钥匙开了房门,就顺手帮陈安然把东西提了进去,放到一角落里。 陈安然气喘吁吁的去敲里屋的门,“林小满,你要的东西,我都多多的买了,你该起来做饭了。” 屋内没响动,贴着门细听,只有呼呼大睡的声音。 第三百零五章 朱砂 陈安然又要敲门,大声叫人的时候,徐卫国一把把她拽出去了。 “卫国哥,你做什么?” “她累了,你不要吵她。晚饭,我来做。” 陈安然不依,“她答应了做,我才买了这么多菜的调料,不行,她答应了的事情就必须做到。” 徐卫国看了看绑了脚和翅膀,却兀自扑腾的活鸡,沉声道:“那一会让她来炒菜,我先把这鸡杀了,把毛拔了。你要闲着没事,就去把葱扒了。” “可我不会扒葱。” “那你就边玩儿去,去隔壁把龙骐找过来扒。” “可卫国哥,哪有男人做饭打杂的?你的手是拿来握枪的,不是杀鸡的。”陈安然的声音有些愤愤不平。 徐卫国抬眸,盯了她一眼,“我的手长着,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谁规定只能握枪不杀鸡。而且,小满她不会杀鸡,鸡不杀怎么做?” “卫国哥,你……该不会,真的喜欢这个林小满吧?你怎么总是提起她?” “嗯。” “那箫箫姐怎么办?”陈安然没料到徐卫国竟然直接承认了,不再含糊,直接表态了,“你还戴着她送的手表呢!上面不是还刻着她的名字吗?” “那表是我自己掏钱买的,不是她送的。她买的时候是按照我的喜好买的,和我这块是一款,但是那块表,我留在京城的家里了。还有,你看清楚,我这表上刻的是潇洒的潇,不是楚箫的那个箫。 你们都误会了,我也懒得解释。可现在小满已经往心里去了,我就破例说清楚。 我上小学和初中的时候,名字还叫徐潇然,后来,我知道我妈是怎么死的后,她在死的那个地方写下卫国两个血字的时候,我就自己改了名,改成了徐卫国。 小时候,我嫌然然这小名太女气,可我后妈又叫我潇潇,不顾我意愿,把这名字叫出去了。买这块表的时候,这字也是她硬要刻上的,说是怕同学偷去。这表也不便宜,丢了可惜,而且时间一直很准,我也需要一块表看时间,所以就留着没丢。 这东西,不是你们所认为的什么定情信物。以后,你也别再当着小满的面,含含糊糊的说起楚箫,你们不懂我和她之间的关系,就不要胡乱猜测。 我刚开始的时候是借着装醉,故意喊了自己的名字试探她的反应,她当时好像有点伤心沮丧,我就知道她对我动了情起了心,我和她之间当时还有着误会,我却还是怕吊着她她会跑,我又在试探的同时,在给她加塞信心。 安然,从那一天去江城见老狼再回到九里屯之后,我就对她起了心,她是我唯一喜欢过的女人。 她在礼堂的时候,还提醒过你,救过你的命。你在伏击的时候替我挡了一枪,我也记你这个情。可是因为你不知情的对她说了那些话,她在礼堂的时候曾想一了百了,后来她安排好一切,找来罗宗替我证明清白之后,她是打算离开我的。 我不想再有这种事情发生,再有一次,我活不了的!好了,你去找龙骐,让他过来扒葱!” 陈安然目瞪口呆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就叫了龙骐来。 龙骐一来,就去拿了两根葱,装模作样的扒。他一边扒,一边观察徐卫国的脸色。 徐卫国烧了一锅滚水,又把鸡咽喉处一割,利落的把鸡血滴到了碗里装着,然后就把鸡往桶里一扔,把那锅滚水倒进去,把鸡烫上。 然后,他就端了那碗新鲜的鸡血往里屋走,走进去,放下了碗,又探了头出来交待龙骐:“鸡现烫现拔好的好,我有事,你顺便把鸡毛拔了,把内脏掏了,拿去公共洗台那边清理干净。” 龙骐怔了怔,脱口就问:“你有什么事?” 砰… 徐卫国直接把门抵了。 龙骐看了看桶里腾腾冒着热气的鸡,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葱,苦逼地念叨道:“这,我也没拔过鸡毛啊…不专业啊。” 徐卫国进了屋,就脱了鞋子,盘腿坐到了床上,然后把林小满抱了过来,让她前侧靠着他的胸前,头枕着他的一条胳膊。 一手端过那碗鸡血,慢慢地凑到她的唇间,倾斜了碗口,慢慢的往嘴里喂。 咸腥温热的液体沾了舌尖,林小满唔了一声,扭开了头,躲着不肯再喝。 “什么呀,腥死了,不喝。” “喝,我翻过那些医书了,新鲜鸡血是养心、益肾的,适合气虚血贫的女人。趁着还热乎,全喝了。” 林小满闭紧唇,摇头,那味道真的不好下咽。 徐卫国就自己喝了一口,砸摸了一下味道,就是有点腥有点咸有点涩口,不是多难喝。 “我尝过了,没有药难喝。你就把它当药一样喝了。” “不要,小时候生病了,我爸说中医好,我妈说西药见效快,结果就弄成了中西结合,各来一份儿。 一副中药一天煎三次,西药开了,一天也得吃三次。中药和西药又不敢和在一起吃,必须得避开半个小时。我一天就要喝六次。中药是我爸抱着我强灌的。西药我妈哄那上面有糖,我把糖衣吃了,转头就把里面的药心子扔了。 后来,我应该是五六岁的时候吧,遇上过一次事故,我记得有个人把我绑架了,吊在百货大楼的窗口上,大楼里的人都吓得仓惶而逃。那个人还全身绑满了炸药管,拿了一把刀子来割我的绳子。一边割,一边威胁那个冲过来,想救我的伯伯,让他放下枪,举起手。 伯伯放下枪,也举起了手,那个坏蛋就一下割断了绳子…我惊恐地大叫着,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摔了下去,耳朵边上全是呼呼的风声,那一瞬间,我几乎以为我就要死了,吓得哇哇大哭。 伯伯抱着那个坏蛋也跳了下来,把他扔到了江边。那个人在下坠的过程中,用刀捅了他十几刀…推开坏蛋之后,他两脚勾住了我,硬生生的靠脚上的力量,把我一点一点的移了上去,然后,伸了一只手拽住了我,把我举移到了他抓着的那三楼的阳台上。 他的胸腹间,全被捅得血淋淋的,脸色白得跟一张纸一样。我告诉他,我害怕,害怕一个人呆在这里,让他也爬上来陪我。 他费了好大的力气,爬到了阳台上……可是掉在江边的那个坏蛋还没死,一枪射了过来,他就用后背挡了,把我严严实实的遮在了身下。他的鲜血染红了我的衣服…滴得我额头上,眼睛里,鼻子里,嘴里,全都是…” 第三百零六章 成个家(我意在飘扬和氏璧加更) 她闭着眼,似乎在叙述一段往事,身子却在他的怀里瑟瑟发抖。 徐卫国默了默,就把装了鸡血的碗放回了床头上,用力地搂着她,抚着她的脸说:“别怕,别怕。是不是从那以后,你就怕血? 我那次执行任务受了伤回来,你看到血的时候,眼神十分惊恐,哭得稀里哗啦,眼看着就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我就想了,你应该是极怕血的,极怕见伤口的人。 第一次,我要出任务,你对我说,有人说你嘴上是涂了蜜的,要我好好的回来尝。 第二次,你说敢受伤回来,你不让我睡床。 第三次,你说如果全须全尾的,一点伤都不带回来了,你就让我近身。 你每一次都拿话勾着我,好像很怕我会死掉一样。 或许,跟你这段经历有关。他……是不是死在你眼前了?” “是……他就死在我眼前了。我亲眼看着他,一点点的失去生机,血越流越多,我怎么用手捂都捂不住。 他说我是个傻孩子。 我哭着求他不要死,他突然笑着对我说,他尽量。我对他说,伯伯,你救了我,你却要死了,我欠你一条命 . 伯伯,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如果有的话,告诉我,等我长大了,我帮你完成。 他不说话。 我又问他,伯伯,真的没有?你长这么大,一点遗憾也没有 ? 他叹了口气,跟我说:小丫头,人生哪能没有遗憾 ? 我又问他有什么遗憾,他不肯说。 那个时候,我知道他肯定活不成了,就问他有没有家人,如果不能报答他,我就去报答他的家人。我可以帮他照顾他们。 他十分认真地对我说,“小丫头,谢谢,可我并不需要 . 我的妈妈因我而死,我爸爸另外娶了别的女人,我有个弟弟,却和我并不亲近 . 我没有什么家人要你替我照顾 . 再说了,就算要照顾,也该是我的妻子去照顾 . ” 那我就问他,“那……你的妻子儿女呢?我去报答她们也是一样的。” 他怔了一下,告诉我,“没有。” 我瞧着他,有四十多岁了,人也长得十分英俊,就十分奇怪。 于是,我就问他:“你……这么老了,还没找到老婆?” 他闷了很久,喘着气告诉我:“是啊,一直没遇上合适的。嗯,我跟你这小丫头讨论这个太奇怪了。你走吧,找妈妈去,以后别乱跑了。” 我还是希望有奇迹出现,希望他活过来。 他勉强的笑了一下,犹豫着告诉我:“活不了了,伯伯可能要食言了。这是我这一辈子,唯一件答应了谁的事,却做不到了。” 我心里突然很悲伤,不断的流眼泪,想着他这么死了,妻子也没有,儿子也没有,妈妈也死了,爸爸又另结了婚,生了弟弟。 他这一辈子,实在是过得太悲惨了。 我就跟他说:“可是我太小,你太老,我也没有适龄的姐姐阿姨可以介绍给你。如果你活下来,我可以帮你找个合适的妻子,让你有个家。” 他突然扬唇笑了,因为太用力了,伤口受到了挤压,就开始噗噗的喷血,然后,血越来越多,他渐渐的不怎么动了。 我告诉他,“如果有机会,我还你一条命吧。我虽然小,可是我从来都不欠别人人情。” 他说,他不要我的命,让我好好活着,活得好一点开心一点。 我见他躺着,身体越来越僵直,就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想让他温暖一点。我人太小了,力气不够,只能托住他的头。 我怕他眼睛一闭上,就不醒了,就又跟他杂七杂八的找话说。 “伯伯,你年轻的时候一定长得挺帅的,可惜了,那些姑娘没眼光,不跟你结婚,是她们的损失。” 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嗯,小丫头,你长大了也一定会很漂亮的,别担心。会有又年轻又帅气的小伙子追着你跑的。 不会像我一样……从血泊里出生,生来孤孑,独来独往,甚至…连女人是什么都不懂。” 他渐渐的合上了眼。 我知道他再也听不见我的话了,就拼命的摇着他的尸体,问他:“伯伯…伯伯…伯伯…你还没告诉我,我欠你的命,到底怎么还?你无妻无子,这么大了都是光棍,女人,女人是什么?如果还有机会,我不还你一条命,就帮你成个家,你说好不好?” 可是……他再也听不到了。他听不见了。他就这样,死在了我的眼前。 后来,警察们找到我的时候,我就那样呆呆的抱着他的尸体,什么话也不会说了。他们都以为我吓坏了。我又是趁我妈妈谈事情的时候,偷偷溜出去,被人抓到绑了的,她一直很自责。 我不说话了好长一段时间,因为我总是夜里对着空气对伯伯说话,累了,白天就不想再跟人说话。爸爸吓坏了,妈妈病倒了,大家都以为我得了自闭症。妈妈还因此,患上了轻度的抑郁症,经常会半夜从梦中惊醒,从床上跳起来,来我的房间,抱着我嚎啕大哭。 我姥姥是个泼辣敢干的,听乡下的人说,我这种情况,可能是丢了魂儿。我染了那个伯伯一身的血,好多还是心脏里流出来的血,迷信的人说这种血最招魂。说我的魂跟着他走了。 我姥姥竟然拿着一把竹子做的耙耙儿,跑进百货大楼,从我出事那一楼,一边叫魂儿,边往楼下捞,一直捞到了三楼的阳台上。 我也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总是会梦见那个伯伯,想还他这个恩情。想给他成个家,让他不再是老光棍。我也曾经想过,如果心头血真的能招魂,我的魂真的跟着他走了,我的魂应该会帮我完成这个心愿的。 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迷信的话。我希望我的魂,找到伯伯的时候,他刚好是风华正茂的时候,有着大把大把可以挥霍的青春。那样……我就有好多好多的时间,可以帮助他找个合适的女人,帮他成个家。 后来,每一年,伯伯的忌日,我都会去那家百货大楼,坐上一整天。 我不知道那个伯伯姓什么,叫什么。 第三百零七章 强来(笑笑和氏璧加更) 爸爸妈妈为了不让我受刺激,一直想要让心理医生催眠我,忘掉这件事情。 他们也没告诉我,伯伯他葬在哪儿了…也不曾告诉我,伯伯他是哪儿的人,到底多少岁了,是做什么工作的…为什么会豁出性命去保护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就算是警察,可能也没那么拼。但我想,他应该是军人,是保家卫国的,真正的军人。 所以……我移开那件军装,看到你的时候,就在想啊…伯伯年轻的时候,也应该像你那样年轻帅气… 如果……你就是伯伯的年轻体就好了。那样,我嫁给了你,帮你成了一个家,让你知道了女人是什么样的。我就报了这个恩情了,可我却爱上了你。” 徐卫国听完林小满这段经历,沉默了很久,心头也有些微微的刺痛。 “你的意思是…你在透过我的脸,去还一个未了的愿?你五六岁,那是1964,65年的样子。那个人当时已经四十多了,如果他活到现在,应该六十多岁了。你怎么会认为我是他?这完全不符合逻辑!” “是啊,那只是我的小心思而已。你怎么可能是他呢。可是你对我说,你的妈妈在你出生的时候就死了,她是为了保护你而死的,我那时候就特别特别心疼。心疼到那颗心都要碎了。如果,你是1949年出生的,到1997年的时候,你应该是48岁左右。但是,我又不希望那个人是你。因为,他会死。 我不希望你受伤,不希望你流血,也不希望你死。我这样是不是很奇怪?既希望你是他,又希望你不是他。” “嗯,是有些怪。我有时候觉得,你的想法有点惊世骇俗的。如果人有转回,有转世,他死于1964年,现在也只有15岁。我也不可能是他的转世啊。 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要分不清了。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是我,还是你幻想出来的伯伯替代品?” 徐卫国开始品尝到了苦涩的滋味,他怀疑……林小满,喜欢的是另一个泡影似的亡者。 不过那个人,确实经历和他得很像。 妈妈生他的时候死了,爸爸娶了别的女人,女人带着弟弟进了徐家的门。 弟弟只比他小半岁。 半岁啊… 那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在妈妈出任务,与敌特做殊死斗争的时候,爸爸有了别的女人,还和那个女人合奸,生下了弟弟。 所以,他也相当于是没有家的人。 他和那个男人一样,都是没有家的人。 如果没有遇上林小满,他也极有可能,终身不娶,孤独终老。 徐卫国神色复杂地盯着床头的鸡血,想了想,就对林小满说:“我往鸡血里洒一点白糖,然后你闭着眼睛喝,不要去想它是血,就这样一口猛灌下去。 我看到那张单子了的,气血两虚,损耗过度,必须补气补血和禁行房。可是……戒色这个,我确实是办不到。我就,只能从这些外物上想想办法。” 闭着眼睛也知道那是鸡血啊,洒了白糖又咸又涩的又腥的更是怪味,如何喝得下去? 林小满不想喝,就学着小时候躲药的样子,四处藏嘴,把脸贴在他的胸前。 徐卫国知道她是个赖皮,却没见过她这样肆无忌惮的赖皮,为了不喝那碗鸡血,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憨态毕露。 猛地又想起她说过她小时候喝中药,是被爸爸逮住按着强灌的,吃西药,也就是把糖衣吃没了,就把药心子藏在舌头下面,趁大人不注意转头就吐了。 徐卫国觉得,不能任由她这样躲下去,必须让她喝。 如果哄着不肯喝,那就灌。 说干就干,徐卫国想要钳制林小满,那是分分秒秒就办得到的事,一手压着她,另一手就端了鸡血碗,强灌她喝。 林小满被强灌了几口下去,就开始用舌头去抵,想把鸡血吐出来。 徐卫国发现了,又灌了几口下去,你能抵多少出来? 林小满像个虫子一样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说着:“不要,不要,喝不下了。” “你别扭了,再扭,我就火上来了。”徐卫国继续灌。 林小满只以为他要生气了,就仔细的盯着他看,可他的表情向来是面瘫似的,看不出个喜怒来。 她又躲了一下,徐卫国猛地把鸡血碗往床头一放,直接拉着她在床上打了个滚儿,瞬间就把她压住了,隔着薄薄的布料,用力顶了她两下,让她感觉到他已经箭在弦上,一触就会发。 “喝鸡血,还是做?” 林小满权衡了一下,喝鸡血,也就是几分钟感觉恶心的事儿。 可要是被徐卫国盯上了,不弄个一个钟头,他是不会下来的。 “喝,喝鸡血。不要,不要…你昨天做了好多次,我,我不行的。” 徐卫国就把鸡血碗端了来,眼睛一瞬不眨地盯着她喝,不让林小满偷奸耍滑头。 林小满喝一口,吐一下舌头,呃一声,又继续喝,连续又喝了四五口之后,她就停了下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徐卫国撒娇道:“太难喝了,我喝了一半了…能不能慢慢来?这次就喝这么多,下次再多喝?” 软软糯糯的声音,也跟个孩子似的,尾音拖得老长,像是有人摘了狗尾巴草,轻轻地伸进他的耳朵里捅了一下,又一下。 徐卫国二话不说,直接开始解皮带扣子。 皮带扣子解完了,就往下拉拉链。作势要脱裤子… 林小满又勉为其难地喝了几口,最后,碗里还是剩下了一些,她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真的喝不下了…” 徐卫国不信她,直接端起碗,又要强灌。 林小满紧紧地闭着牙关,他就开撬,撬开来,直接就倒。 林小满就往外吐,用舌头顶,往嘴角边流出来。 徐卫国眸色一暗,声音有些发哑,斥了一句:“浪费!” 见徐卫国好像相信了,林小满偷偷的又吐了一小口出来,往嘴角两边往外流… 徐卫国哼了一声,直接自己抬头,把碗里的鸡血全喝进了自己嘴里,对准林小满的嘴,用舌头撬开她的牙齿,林小满想咬,却又怕万一没轻重咬着他,就这么一犹豫,徐卫国就把一大口含在嘴里,温热了的鸡血,完全灌进了她嘴里。 他的舌也十分灵活,搅得她无法招架,这鸡血终究是全数吞落了下去。 第三百零八章 缠绵(爆的第12更) 看着他意犹未尽的模样,林小满真怕了。 “你你你,不会又要来吧?” 他又顺势亲了她两口,用手搂住她的腰,把她往自己一紧贴。 林小满清楚的感觉到了他的变化。 “我把掉嘴巴上的也撩回去,现在就撩……” 林小满说着,就伸出舌头,往左右撩那故意流出来的鸡血。 徐卫国深深的看着她,她弱弱地说:“没,没浪费,全,全喝了。流出来的我都舔回去了,徐卫国,你要说话算话呀。你说过,喝鸡血和那个那个二选一的。” “不要再舔了!你这是在点火!” 徐卫国用力地捏着她的肩膀,压低声音附耳道:“昨天刚开始,我在车上要了两次,后来,在高粱床上做了一次,然后我背你去香樟树那里,虽然中间换了些花样,但是只能算一次。再后来……在车头上…我本打算多要两次,可那感觉猛了些,所以并作一次要了。 我要了你五次,我都记得,我知道你已经禁不起我了。我是打算让你歇息两天的。可要是你自己点火,让我不理智了,我崩不住了,就会上的。” 林小满点头嗯了一声,“我知道了,那你晚上还睡外屋吧。隔壁墙,好歹安全点。” 徐卫国扬唇轻笑,“我和你睡一处,我要真想来,铜墙铁壁都挡不住。我刚刚吓你的。” 林小满从来就不知道徐卫国竟然也是会开玩笑的,他刚才真的像是崩不住,要提枪上阵的样子,她确实有些心惊了。 此时听他说是吓她玩儿的,心里又有些火,伸手就去捶打他,一边打一边掐,嘴里说着:“让你吓我,让我吓我,徐卫国,你讨厌死了!” “嗯,你要做宫保鸡丁和狮子头?你真会做?不是吹牛骗安然的?” “做是会做,可是料理起来很麻烦。那个花生要先剥,剥成米之后要用油酥起来。 鸡要杀了光把胸脯上的肉切下来,要拿刀背拍几下拍散它,还要用刀刃快速地剁碎刀,横向纵向切十字,最难的是横纵向是不能剁断的,炒起来的时候才会有花形出现。 切的时候,也要切成一厘米左右的丁,用淀粉用手抓匀。 锅里的油热之后,要放干辣椒和花椒下去翻炒,等到辣椒变深色之后,才放葱姜蒜末,鸡丁入进去炒白之后,还要把调好的酱汁沿锅壁洒上一圈,洒下去之后不铲不翻,靠晃动锅让酱汁浸着鸡丁,酱要开了之后,才可以快速翻炒鸡肉,让肉裹上汁,淋上红油,倒入花生米翻炒均匀,离火装盘。 做得好的宫保鸡丁,红而不辣、辣而不猛、香辣味浓、肉质滑脆,入口鲜辣,鸡肉的鲜嫩配合花生的香脆,味道棒棒的。 还有那狮子头,火候也十分讲究…我做倒是会做,只是不敢保证味道。” “那你再睡会儿,我和龙骐把该料理的料理了,一会你要能起来炒就你来炒,如果不行,我来。”徐卫国把空碗捏手里就出去了。 林小满继续趴窝,心里却甜一阵又一阵的。 他和陈安然说的那番话她也听到了。 主要是对潇潇两个字太第敏感了,突然听到了,立马就惊醒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生怕徐卫国说出他还念着她。 她一直听人说起那两个字,又看到过他手表上刻着的字,陈安然一说,如果卫国哥不喜欢箫箫姐的话,他怎么还戴着那只表,刻着她的名字。 当时,她的世界整个就塌了,就跟挨了原子弹炸没了似的。 徐卫国如果不在意那个人,如何肯留着她的旧物,每天每天日日夜夜的戴在手上,时时能看到? 她走进了一个误区。 因为箫不同潇。 那个潇竟然是他自己名字中的一个字。 其实徐潇然这名字很雅致,比徐卫国好听得多。 只是因为他知道了妈妈临死前写了这两个字,所以就决然改了这个名字。他可能也以为这是妈妈对他的期许,再加上心中的自责,才把保家卫国这四个字做得比谁都到位。 次次都是在豁出命保护别人。 他的任务,综合看起来,还真就江城物资案那时,危险性不大,其他的都是要在血雨腥风里滚。 连追车都追得那样狠烈决绝,差点把她们那辆车顶翻。 而且,他不喜欢他的后妈,谈及他也是淡淡的,连个姓都没带上。 他的后妈,也明知道他连然然这个名字都嫌,却非要喊他潇潇。还要在他自己买的手表上刻这两个字。 他不谈过去,不谈家,不谈京城的人和事,是因为他心里受了伤吗? 其实,徐卫国也是一个极会疼宠人的男人。虽然不会说酸话,还老拐着她去做他喜欢做的事,可他说他喜欢她,她愿意相信他一次。 他给她推拿过腿,回锦官城那天夜里没见着她,还翻了锦官城,把她去过逗留过的地方都翻了,那天晚上,胖嫂家的旺财,尖牙被人拔了。 这件事,除了徐卫国,怕是没人办得到。 晕车的时候,他怕她伸出脑袋去吐被别的车撞,就只开他那边的窗,为了不挡她的风,他宁愿自己缩成一团。 他记得她拆线的日子,她自己都忘了。 见她和宁墨说笑,他就跑来像乌云一样罩在她头上,宣示主权,为一个咱们而动容。 他说,打架我给你当靠山,你这任务我要执行一辈子,除非我死,否则不退出。那个时候,她竟没听懂,他那时候就已经动心了。 他偷偷摸摸的计划着烧完事儿水,把她拐上床,找各种理由和借口占她便宜,那是占有欲。 以为她小产了,他一个侦察营的营长,竟然被一个假赤脚医生吓到失了分寸。 他以为她为收购莲藕的事愁闷,就暗示她,他可以顶风作案,以权谋私一回。 他明明是来接她的,非说是散步正好路过。 他就是想在树林里要,偏又说是带她去刷木耳。 他只喜欢上下,只喜欢能清楚看到她的姿势。 他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竟然还认了鬼魂之说,信人有七七,七七之后,灵魂就不在了。天天蹲墙下睡,不敢碰她,还给她买月经带卫生纸,还一买买一堆,花花绿绿的。 明明刚从爆炸的现场逃生,看到路上的鞋子却也认了出来,那是她的鞋子,提着鞋子过来给她擦脚,穿鞋。 他那样痛苦而自责的望着她,她的心真的快碎了,差一点点就放弃一切,原谅他。 赶走了他,她又每天每天每夜每夜的睡不着,想他,想找他。 折磨他,逗弄着他,看着他冲冷水澡,喷鼻血,其实这个时候徐卫国想要,她也会给的。可他自己也过不去那一坎,怕林小满嫌他碰了别人会恶心。 罗宗告诉她,那一天晚上跟吴月搞上的不是徐卫国。她突然觉得从痛苦的地狱一下飞上了天堂。 可后来,陈安然说徐卫国爱着楚箫,说他离开家是因为楚箫,现在他爸爸也同意了,她怕他很快就要把她丢了,被人丢了,不如自己先丢了他,假装潇洒一点。 救妈妈的时候,她想过,或许她就要死了。可她发现,就算死了,她也还喜欢徐卫国。 他明明看到引线已经燃到底了,知道会爆炸,可还是不躲,要抱着她一起死。她偏偏钻进了牛角尖,看不到他所做的这一切的真心。 他动心很早,就在她动心之后不久。 他喜欢她,并不比她喜欢他的少。 他暗示过她的,我只会做,不会说。 他做得够多了。 所以,只要你心如我心,我便无所畏惧,不惧今后几多风雨。这一辈子,就与你这样抵死缠绵下去。 第三百零九章 可怜 林小满身上没有力气,却又睡不着。 外面两个男人的声音压得极低。可她竖起耳朵,还是能听清楚徐卫国说的话。 “龙骐,你这毛没拔干净。返工。” “已经干净了啊。” “绒毛也要弄干净。” “不好拔啊。那绒毛又细又小,根本抓不住,怎么拔?再说了,粤东省那边吃鸡这样就能吃了的。” “D老不是那边人,不能按你们的做法。想办法,把毛处理了。” “我可以扒葱,剥花生,炸花生米,剥蒜米,除了拔这绒毛的杂活儿,我都可以干。就这绒毛,我拿它没办法。你要有本事,你来拔呀。” 徐卫国被呛哑火了。 林小满听不得龙骐那得意洋洋的笑声,直接穿好衣服,扶着墙拉开了门,招手让徐卫国过去。 “徐卫国,你过来,我跟你说,这绒毛很快就能弄掉。就让龙骐把其他杂活全干了。” 徐卫国走过来,林小满就让他去找碗白酒回来,装碗里,划根火柴点燃了,就着那火苗燃,转几下就把绒毛烧光了。 徐卫国依言去找酒点火,果然,不到几分钟就把那绒毛给处理掉了。 两口子就抄着手,一个倚在门框上,一个站旁边,盯着龙骐干杂活儿。 龙骐瞧着两人完全没有帮手,只是干看热闹的意思,就叹了口气,“你俩是沆瀣一气,合起伙来整我。光这一袋子花生,怕是有十几斤,做一份宫保鸡丁,用不着剥完吧?” 徐卫国刚要嗯,林小满就伸手扯了他一下,他又闭上了嘴。 林小满就笑眯眯地对龙骐说:“当然要剥啊。这花生米油炸出来,等凉了,用个蛇皮袋子一密封,可以给徐卫国当大半年的佐酒菜呢。 你刚刚可是说的除了弄这小绒毛,其他的全归你干。你不要出尔反尔哦,那样就太掉价了。” 林小满转头又对徐卫国说:“你盯着他,要炒菜的时候叫我,我继续去趴窝儿。” 徐卫国把葱,花生,所有要干的杂活都全堆到了龙骐面前,示意他好好干。 林小满刚进屋,爬上床,在枕头上滚了两下,正打算闭眼睛,就看到徐卫国进来了,反手就把门关了。 “没我事儿了,我也要睡会儿。” 徐卫国脱了鞋子,伸手把林小满往里面一推,自己就占了大半边床。 林小满往里滚了滚,打算离他稍微远一点。 他长臂一伸,直接把她拽过来,抱在怀里,压低声音说:“别挣,就是抱着纯睡觉,龙骐还在外面,我不会偷袭的。” 林小满就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呼吸,他的气息笼罩着她,莫名地觉得无比安全。 没几分钟,林小满就睡着了。 等她睡着了,徐卫国又歪了十来分钟,才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一翻身下了床。 昨天逼了那么久,死活不肯说要我。可你的身体却很诚实,林小满,我不在你旁边你就睡不着。 我一抱着你,一会儿就跟猫似的歪着睡了。也不知道,分开的那些夜里,你是不是和我一样孤枕难眠。 女人这东西,一沾上了,果然戒不掉了。同样,希望你再也戒不掉我。 轻手轻脚地出了门,静悄悄地拉上房门。 龙骐心里正不爽,一见到徐卫国出来,立马抬腕看了看表,然后就摇头叹气。 “十五分钟,徐卫国,你就弄完了?真可怜…看着精精壮壮的一副,钢铁般的身体,竟然是个银样蜡枪头。十五分钟…啧啧啧…这么快就泄了。” 徐卫国慢慢地蹲了下来,十分平静地道:“十五分钟,五十分钟,我也有处泄。不像你,想要一百一千分钟,也只能找五爪金龙泄。自己玩自己个儿,有意思么?” 龙骐目瞪口呆。 徐卫国向来是不会说荦话的。可他竟然开黄腔了。 徐卫国又拍了拍装花生的袋子,“你剥花生的声音太吵了,提回隔壁去剥。隔壁还有两个人呢,你们三人一起剥,很快就剥完了。” 龙骐就被赶走了。 徐卫国自己端了根小板凳坐着,一根一根的扒着葱。 林小满二十岁,正是水葱似娇嫩的年纪,见天关在屋内,也不太现实,应该适当给她点自由。那夜校,还是继续上,不过老师,找那种全部是女老师的班最好。 陈安然要留在九里屯任职,她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又说要搬回徐卫国屋里睡,还跟林小满睡一屋。 如果她这样做,那他在屋里就没办法去近林小满的身。 如果不能在屋内,那他就只有拐她去野外,左右他是野战兵出身,也是常年睡野地的,干侦察的时候,也是风餐露宿,他倒喜欢在野外。 如果送她去上夜校,每天接送她,那几十公里的路上,可有不少好地方。是那些兵猴子们开黄腔的时候津津乐道的。 他以前只觉得他们太荦了,怕是精力过盛,就往死里操练他们。现在他食髓知味了,尝到了甜头,偶然也会去留意这些地方,开辟战场。 林小满在香樟树下和车头上的表现,实是痒到了他的心头。他喜欢她婉转承载着他,叫他的名字,不用去捂她的嘴,放开手脚施为,也不担心被人听了声儿。 唯一的缺陷是,她那个体质,还是耐不起操练,尽兴一次,得睡一两天,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那些适合女兵的训练也强度大了点。 到炒菜的时候了,林小满困困顿顿地醒了过来,徐卫国已经按她的吩咐,把该理的理了,该切的切的,肉丁也都切成了一厘米见方的。 她的两腿跟棉花似的,徐卫国正站在外炼油,菜籽油不同于后来的那些色拉油,每次炒菜之前,要炼出熟油来,才能用。 不然,炒出来的菜,会有生油味儿,吃了对身体也不好。 见她摇一摇晃一晃的出来了,就指着他扒葱时坐过的板凳说:“你坐一边指挥,我来动手。” 陈安然的手还没好利索,在隔壁看了半天书,又见龙骐提了一口袋花生回来剥,就惊讶地问他:“你怎么提回来了?不留在隔壁,卫国哥和林小满好歹能搭把手帮你剥啊。 我这手还没好,难道你还指望七十多岁,手都有点跳了的D老帮你剥?” 龙骐没好气地道:“哼,徐卫国这边有三双手,你又说他那里也有三双手,结果把我像皮球一样踢来踢去,剥花生的始终只有我一个。” 陈安然更加疑惑了,“怎么会就你一人,卫国哥不剥,难道林小满也不剥?” 龙骐哼了一声,“那是徐卫国供起来的小祖宗,你不信你去看,菜都是徐卫国在炒!” 陈安然一跺脚,撅嘴道:“不行,明明她答应了要炒的,我盯着她去。” 第三百一十章 好吃 陈安然一出来,就见着徐卫国站在炉子前,手里握了锅铲,在炼油。 林小满坐在板凳上,两手捧了脸,不时打两个呵欠,一副慵懒的模样。 “林小满,你可是答应了炒菜的啊,我买这么多东西,就是为了让你亲自下厨,油可以卫国哥来炼,可是炒菜得你自己来炒。 人无信不立,你说得出,就要做得到。” 左右繁琐的杂活有人干了,光炒个菜,林小满还是办得到的。 而且,陈安然一直试图隔开她和徐卫国,那她就给她给点颜色瞧瞧。 今儿,姐就秀个恩爱给你瞧,气死你个被人当枪使还乐此不疲总来炸刺的! 陈安然果然站在一边盯着,生怕林小满作弊。莫名的,林小满想到那些班级里的课代表,就是喜欢这样盯着你,还喜欢去老师面前打个小报告,就是爱较真儿。 林小满晒笑了一下,徐卫国总说她像孩子,陈安然比她还大三四岁,她才像个小孩咧。 而且还是个被宠得失去判断能力的骄蛮小公举。 刚开始,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爆辣椒爆花椒,爆炒葱姜蒜,翻炒鸡肉,倒入酱汁,都十分顺利,林小满软的是腿和腰以下,手还有点力气,所以做起这些来,还是得心应手的。 可是这时候的锅,就只有一种,带两耳的那种生铁锅,因为冶炼技术还没有达到一定程度,所以为了使锅耐使,一般就是增加锅体厚度来达成。 要晃锅,要是那种带把手的直接抓住把手,抖一抖晃一晃,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林小满用抹碗布浸了水,包住一边锅耳,尝试着把锅端起来的时候,那锅猛地往下一沉,不要说晃,端起来都有些困难。 徐卫国无声无息地走过来,站在她背后,一伸手,就扶住了要往下跌落的锅。 “要晃几下?你说,我来晃。” 林小满其实也说不上来要晃几下,那要看晃的力度和手感来决定,就放开了锅耳,换着去握着徐卫国的手,两人就手把手的把这锅晃好了,等到酱汁沸腾了,林小满就把能鸡肉翻铲了几下,加上预先酥好的花生米,一道喷香扑鼻,色泽红亮的宫保鸡丁就完成了。 “嗯,也不知道味道咋样,卖相倒是过得去。”林小满用锅铲子挑了一点菜出来,转身就递到徐卫国嘴前,“徐卫国,你来尝下味。” 徐卫国伸嘴一叨,极其自然地把菜叨进了嘴里,咀嚼了两下,立马嗯了一声,“味道挺好。” 林小满见他很满意,就让他把菜端到屋内的桌子上放好先。 接下来,就要做狮子头,实际上这道菜,林小满就在美食网上看过做法步骤,根本还没实际操刀过。 宫保鸡丁倒是交待过去了。 这狮子头也不能掉链子,才对得起站一旁气呼呼监督人的陈安然啊。 陈安然想看她炒砸,她就炒得好好的,这才是最好的回敬。 五花肉已经剁成了肉末,加进葱药蒜末姜末,顺时针搅拌到上劲,再加点盐加点白糖,加点味精,加一勺料酒,一大勺淀粉,拌好。 将肉馅团成圆子后,再用少许面粉裹上一层薄薄的外衣。 锅内油加热至七成热的时候,把肉丸放入炸至变色后捞出控油。 然后再找个干净碗,放料酒,蜂蜜,酱油,清水调成料汁。 滚油下锅,爆香姜末蒜末,把炸好的丸子放进去,再把调好的料汁倒进去,烧开,汤汁浓稠时收汁灭火起锅。 狮子头那种肉丸,很大个,担心味道不好,林小满炸的时候,就多炸了一个,弄好之后,就不太有把握地端过去给徐卫国尝味道。 徐卫国尝了味道之后,也不说话,就是默默地拿了个碗,把菜盘子里的七个大丸子夹了六个出来。 陈安然冲着林小满吐了一下舌头,幸灾乐祸地道:“肯定是太难吃了,卫国哥要夹去扔掉!” 徐卫国还是没说话,把那剩下的一个丸子腾到了小碗里,又把宫保鸡丁装了一小碗,打了碗饭,让陈安然叫龙骐过来端。 等龙骐端走之后,徐卫国想了想,又拿了一只碗,把狮子头夹了两个进去,端着往方前进屋里走。 方前进刚做好饭,炒了个青菜,又给李爱红蒸了个水蛋,正准备开饭。猛一抬头看到徐卫国来了,就招呼他落坐。 徐卫国坐下之后,就把那碗狮子头往饭桌子上一放,“尝尝,小满做的。” 方前进尝了一筷子之后,立马对李爱红点头,让她先不忙舀水蛋,李爱红好奇地夹了一点点去尝,尝到味道之后,立马就把那大丸子夹到了自己碗里。 徐卫国很满意这两人的表现。 又说了一遍:“这是小满做的。” 李爱红连忙就说:“真好吃,和我去乌镇表姑家玩时,他们家那大厨子做出来的,也就是这个味儿。” 徐卫国嗯了一声,又默默的看着方前进。 方前进把那丸子吃下肚子之后,才抹了抹嘴,笑眯眯地问:“还有没有?” 徐卫国没回答他,又像机器人一样重复道:“这菜是小满做的。” 方前进愣了一下,这才砸摸出味道来,徐卫国这是要等他赞扬一下。 “卫国,你这是来显摆的?就因为我总爱往你眼前显摆,说这信是爱红写的,这照片是爱红的,这双鞋是爱红做的,这衣服是爱红买的,这杯套是爱红亲手做的…” 徐卫国挑眉,“是你说的,好东西,就得拿出来显摆显摆,让人羡慕羡慕,眼馋眼馋。现在……你还会觉得,我挑的是最差的一个么?” 方前进十分郑重地摇了摇头,掏心掏肺地说:“卫国,她似乎就是天上掉下来,专门衬你给你开窍来的母老虎。 你俩合适,合适得板。登对得很。以前,是我看走眼了。不然,我是教导员,你早就成营长了呢,你这眼光,自然是高我不少的。 那个……丸子真没了…有的话,再给我夹两个来?” 徐卫国说没了,有也不给你了,然后就十分满意地走了。 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徐卫国就把那剩下四个丸子放自己面前了,一个人吃了四个丸子,饭也没吃一口。 龙骐见D老吃完了饭,对这狮子头赞不绝口,收了碗筷就飞快地往这边跑,结果一进屋就只看到一盘宫保鸡丁,鸡丁里也只下几颗花生米和一堆辣椒碎花椒粒了。 徐卫国瞟了他一眼,伸筷子去夹那花生米。 龙骐怕呆会盘子都没得舔,直接用那盘子盛了饭,端着狼吞虎咽起来。 收拾完之后,林小满就看到陈安然在搬她的洗漱用品回来,徐卫国这才告诉她,“安然以后还和你睡一屋,我睡外屋。” 林小满也没吱声。 十一点的时候,徐卫国听到里屋的门开了,林小满出来了,在屋里瞎晃悠。 晃着晃着,就晃到他的床前来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缘故 徐卫国就闭了眼睛,看她要做什么 ? 林小满有时候的举动,是他也猜不到的 . 比如偷钥匙的那个晚上,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林小满敢掏他鸟,还敢摸他屁股沟 . 徐卫国等待着,或者已经开始期待了,但是等了半天,林小满就只是蹲他床前,捧了两脸,望着他,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东西一样。 过了一会儿,她蹲累了,就端了根小板凳过来,挨着他的床坐了,依旧托着脸看他睡觉,也不说话,就静静的。 她就这样静静的看了他半个小时。 徐卫国只得睁了眼,侧身问她:“怎么不睡?” 她嘟着嘴,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是金鱼要吐泡泡的。 “我睡不着。” 徐卫国心头微微一动,他知道她有这毛病,可陈安然也在,他总不可能像下午那样,进去抱她睡着了再出来。 这竹床又小了点,而且如果挤两个人上去,会嘎嘎的响。 陈安然是个姑娘家,影响不好。 徐卫国想了想,就穿衣服坐了起来,“今天农历是十三,月亮应该也不错,我们去山上走一圈,应该逛累了就容易睡了。” 林小满有些为难地说,“可我走不了太远的路。腿还是软绵绵的。” “你先跟我走出院子,到没人的地方,我背你。” 然后,两人就悄悄的出了门,下了楼,出了院子,徐卫国看了看四周没人,就蹲了下来,把林小满背在了背上,背着她上了山,到了山顶上去看月亮。 到了山顶之后,徐卫国就把林小满放了下来,找了个背风的石头给她靠着,自己挨着她坐下来。 坐了一会儿,林小满就问徐卫国:“你硬塞了四个大丸子,撑不撑?” 徐卫国突然会过意来,心头就窜上来一股暖流,“你是怕我撑着了,专门找我出来消消食儿的?” “嗯,一个丸子都那么大,四个丸子,你一个人夹着吃了,胃里应该顶得难受吧?” 徐卫国伸手拂了拂她已经齐耳的黑发,她这个样子,看上去利落干净,比长发的时候更精神,显得有些俏皮可爱。 手顺着发尖落下来,又抚了抚她的脸,滑滑的,跟个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看着她怕他撑坏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他就不由自主地扬唇笑了一下。 “没有,我并不是硬塞的,我是能吃那么多。我也没有撑着。我挺喜欢吃狮子头的,我妈妈是苏杭人,听别人说,她最擅长做的一道菜就是狮子头。 小时候,我听别人说我妈妈做这道菜很好吃,就回去缠着她做给我吃。她很直接地告诉我,我妈早死了,我永远别想吃到妈妈做的这道菜了 . 我就偷偷趁她出门的时候,让做饭的花姐帮我做,然后她把那盘狮子头直接倒了,还把花姐辞退了,说是花姐不听话。 我没吃到过我妈做的,可今天我吃到你做的了,李爱红说你做的很地道,跟当地人做的一样好吃。所以,我就全吃了。 如果我妈还在,你俩可以一人给我做一份。我就当我妈还在,那四个都归我了。我不撑,一点也不撑,其实用不着消食。” 林小满突然很心疼徐卫国,他小时候一定过得并不好。才会从不想京城那个家。 她很用力地抱了徐卫国一下,哽咽道:“你要想吃,我天天给你做。你就一直把婆婆那份也一起吃。” “那明天,你还做。我要吃八个。”徐卫国眼里突然起了雾。 “我要摸摸,你的胃能能不装八个!”林小满伸了手,去摸了摸徐卫国的胃。 徐卫国抓了她的手,往左移了移,“摸错了,胃在肋下。” “那我刚刚摸的是啥?” 徐卫国默了一下,“是胸。” 林小满哽了一下,她还摸到一个小凸点,她一直以为,胸下面一眯眯就是胃。 难怪他刚才的身体突然硬梆梆的。 原来是摸到他的激点了。 “我真的以为胃在那下面,不是故意摸你那里的。” “嗯。故意摸也没事。不过火不容易灭。”徐卫国闲闲地道。 林小满隐晦地瞟了他那里一眼,果然见到了异军突起。徐卫国也瞬间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所在,那处就抬头抬得更快了。 他拉了拉上衣下摆,遮了一下,哑声道:“不要再看它了。” 林小满觉得不解,“李爱红说你以前对女人没反应的,剥光了的送上你床,你还喝了酒,你都不动的。为什么现在好像很容易被撩拨?” “我和正常人有一些不同,在遇到你之前,我是真的对那些女人没什么兴趣。她们趴我身上,我也没有要要上去的欲望。 我以为我自己是有缺陷的。好像……是刚出生的时候,被流弹擦伤了。” 林小满瞪大双眼,怔怔地看着徐卫国,“不会吧?就你这样的还是有缺陷的?你已经比得上传说中的一夜七次郎了。” 林小满这脱口而出的惊呓,却代表着她对他能力的高度肯定。 徐卫国眯了眯眼,掩住眼中情动。 “我出第一次任务之前,刚好20岁,刚入伍两年,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任务需要生脸孔,军区挑选了二十名同期的优秀尖兵,进行特训,有五名通过了,然后我们五个又去参加了情营的考核。那时候,监狱里还关押着不少高级燕子式的谍人,她们是那次考核的一部分。 她们受的全是那些训练,侍候男人的招式很多。 我们的考核,是真实的。一共有二十名谍人,从十八岁到二十五岁,全是模样出挑,身材火辣,招式多的。 只要我们捱过两个谍人,就算过关。四名队员全被淘汰了,三个在第一个谍人身上就栽了。 第四个在第二谍身上趴了。 我……过了二十轮。我便是从那时候起,就开始被军区的人知晓了。因为…最高纪录,也就是三谍铩羽。 副军长专门找专业的医生来替我做过检查。我可以自然勃起,医生说我没毛病,但是可能是心理原因,也可能是罕见的生理性障碍。 后来,医生偷偷压低声音问我,是不是从来都对女人没有过那方面的冲动。 我点头,医生好像想说点什么,又知道副军长脾气臭手也黑,怕挨打,最终什么也好说。 副军长当时盯着我看了好几分钟,还说了一句……这么大的,可惜了。 我第一次和你的时候,是我替你换衣服的时候,摸了你几把,手感很滑溜… 然后,我就发现我有反应了。 我就趴上去试了试,然后你突然醒了,一脚把我蹬了,想夺门逃跑。 第三百一十二章 清楚 “我把你弄回来之后,你又凶巴巴的像小野猫一样对我又抓又踢的,还说我如果敢再上,你就弄死我。 嗯……我是第一次,没实战经验。二来还没哪个人敢威胁了我没付出代价的。 那天晚上,我就是蛮干的。 如果没数错,也是做了三 ...... 次的样子。 你后来哭了,我怕你哭断气了,没得玩了,就没继续了。 我一直知道我没到极限,后来也怕你受不住,收了力。这件事,除了副军长知道,别人谁也不知道我是这种情况。” “你这种情况确实闻所未闻。就跟那些被生化改造过的变种机器人似的。体质异于常人,这情事方面,也跟装了个开关键一样,不开的时候就是个死木头,开了的时候就天赋异禀。” 林小满说这些,徐卫国也没听过,就疑惑地问:“生化改造?变种机器人?装了开关?你这又是从哪本怪书上看来的?” “呃,呵呵。我想靠着你躺会儿,你会不会压不住邪火?”林小满转移了话题。 “压是可以压。可是很难受。” “也对,书上说男人要是举着,会疼。”林小满又飞快地瞟了他一眼,果然还是举着的。 “林小满,你借回来那些书,你都看过没?”徐卫国突然问。 “都翻过。” “其中有一本有很多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的图画的那本,你也看过?” 林小满觉察到了一点点小苗头,睨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我翻过一些。” 徐卫国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幽芒,靠了过来,哑声问:“那上面有一些,就是不用真的来,却可以纾解的办法。” 哼,小样儿,林小满忍笑继续问:“比如咧?我就翻了翻,不一定知道你要说的。” “嗯,你知道我拉兵出去封闭训练和演习这两次吧?我们走了之后,不是还要留一些哨兵,他们留下来是守营的。” 守营,呵呵呵,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 林小满装作没听懂,傻呆呆的逗着徐卫国自己说清楚。 徐卫国闷了闷,又道:“就是用你的手,帮我弄出来。音跟那守营一样。” “那样也有用?” “嗯,有用的。” “你试过?不试怎么知道有用?说得这么爽快,倒像真试过的。” 徐卫国呃了一下,就实话实说了。 “在锦官城招待所的时候,我也脱过你衣服,然后…我就拿你的手弄出来过。” “哦,难怪我那两天早上起来,手抬都抬不起来,你跟我说是压着睡了的原因。那时候你就开始骗我了。”林小满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徐卫国眸光一闪,就来拉林小满的手。 “你是要看我疼,还是要帮我弄出来?” “我,我不太会。”她没实际操作过,就网上当知识篇那样读过。 她肯。 徐卫国兴奋起来,眉目就带上了一丝飞扬之色。他慢慢地靠着石头斜躺,指挥着林小满。 “你先把我皮带解了,拉链拉开。然后……你可以观察一下它,适应一下。 如果你适应良好,我再教你。” “如果我适应不好,是不是就不用了?”她有点想临阵脱逃的感觉。 徐卫国眉头微微一挑,眼角也上挑,他似乎格外的高兴。瞧着,倒像是眼睛都带了笑似的。 他一语双关地道:“林小满,一回生二回熟。你肯定会适应良好的。” 莫名的,林小满就想起那天夜里找钥匙,掏过他的裤衩子,还摸了他后面。 脸上立马就火辣辣的烫。 她低下了头,慢慢地解了皮带,拉开拉链,磨磨蹭蹭的挑起他的裤腰,羞羞怯怯地看了一眼。 他睡着的时候,她胆子大着,随意的掏摸。 可现在,他正静静地看着她,这感觉,又格外不同起来。 一个没反应的木头,跟一个会反应的活体… “你可以凑近点看,它不咬人,不是狗,也不是狼。”徐卫国瞧见林小满耳朵子全都红透了,那红还一直往下延伸,被衣领挡住了,说不定此时,她混身都是粉粉的,染上了桃粉色。 白玉一样的凝脂上突然染上了桃粉…… 徐卫国一下子坐了起来,探头往她衣领里往下看。 呼吸猛地就粗重了起来。 果然是桃粉色的。 林小满鼓足勇气,又准备去看一看时,徐卫国就伸手按在她后脑勺用力一压,让她无限贴近了。 然后,林小满的鼻尖就被一个弹跳着的东西打了一下。 这一次,她看得十分清楚。 是挺壮观的。可她的看到的并不是全部。 “看清楚了?那把你的手伸进去,握住 . ” 反正是要来这么一遭的,反正这手已经是握过它的。林小满一咬牙,就真伸手猛地握了它。 徐卫嘶了一声,身体立马剧烈的一震。 林小满就感觉有个东西在手里滚烫滚烫的,像根烧红了的铁棍子,还会动… 她下意识的就要撤手,徐卫国立马命令她:“不许撒手,握紧一点。然后…动…” 一会儿之后,徐卫国忍痛压抑无比地道:“不是往左右掰扯,上下,上下套弄。” 林小满,满面通红,像要滴出血似的。 徐卫国见她羞成这样,忙伸手贴了贴她的脸,烫得吓人,跟发烧似的。 他又对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沙哑暗沉的声音带了点磁性,“小满,别怕羞,如果不会,我手把手教你。” 说着,他的手也探了下去,轻轻的包住了林小满的手,慢慢的从下到上撸了上来,撸到头的时候又旋转了一下。 她在他的带领下,渐渐的新手上了路,找到了感觉。 徐卫国哼了一声,林小满听到这丝压抑而嘶哑的闷哼声,大脑就轰地一下炸开了,全身的血液都沸了一下。 他叫起来的声音也是可以令她血脉贲张的。 原来,男人喜欢听女人的声音,还有这一层的原因。 这比任何的催情外物都来得更真更实,令人沉沦。 她慢慢的学会了,就反复数十下,感觉铁棍越来越坚硬,硬到似百炼成了钢一样,她知道,他快到了。 徐卫国倏地放开了手,也把自己的声音肆无忌惮地传送进她的耳朵中。 他又低哑地唤了一声:“林小满……”然后就剧烈的震了一下,热乎乎的就喷了她一手。 林小满呆了,不知道这时候应该做什么了。 徐卫国颤了几下,突然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方前进说得对,你就是天上掉下来配给我的那只母老虎。” 林小满哼了一声,又羞又恼地道:“他才是母老虎,他们全家都是母老虎!在我们那儿,母老虎是骂人的,是说女人泼辣凶悍不依理,跟说母夜叉是一个意思。 徐卫国,方前进说我,你也跟着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嘛?” 徐卫国附耳悄声道:“我们说的母老虎不是母夜叉这个意思。 他们叫我虎太岁,就是虎王之王,太岁头上谁都不敢动土,就你把我扭下来了,生拉活拽的,要死要活的拽。他们是觉得你厉害,不是骂你凶悍。 他们是真的把我当老虎一样怕的,那你是母老虎,不是正好配我嘛。我觉得他这形容挺好,我就借来用了。” “好吧,勉强能接受这个说法。”林小满消了气,又对着徐卫国一阵耳语:“那……那我这手怎么办?拿出来,还是怎样?我没带纸巾…” “你以后要记得随时带张帕子。”徐卫国把自己的手帕掏了出来,帮她擦了手。 等到徐卫国自己整理好衣服之后,林小满就歪进了他怀里,小小声地问他:“那现在不会疼了吧?” 徐卫国嗯了一声,又慢慢靠着石头斜躺下去,让她趴在他身上睡。 “你先休息一会儿,一会儿我还背你回去 . ” 她刚刚很紧张,弄完之后,就跟被水里捞出来似的,一身是汗。她还没学会控制力度。精神高度紧张的去做事,会适得其反,累得半死,其实不出活儿 . 徐卫国想,她一定累极了 . 林小满趴了一会儿之后,就缓过劲来了。 抬头一看徐卫国,他竟靠着石头睡着了,唇角微微上扬,是笑着的。 她慢慢地往上爬,手指慢慢地沿着他的轮廓一遍一遍的划过。 帅帅的,她喜欢 . 她本想上去一点点,把头靠在他肩头睡的,刚一爬过去,一道月光就斜照了下来,她突然发现徐卫国睡的那块石头侧面好像有什么异常。 那块石头和另一块石头是相互靠着的,中间形成了一个夹缝,夹缝只有巴掌大小,她想探头看,也看不清楚,就伸手去摸了一下,石头上面好像有些划痕,排列是有规律的。 她就一下一下的沿着那划痕描了一下,描完之后,她就呆住了。 林小满。 那是她的名字。 慢慢地摸了摸,数了数,有好几十个。 听说,她不在九里屯那段时间,他总是睡在山里,应该就是睡的这里。 感动如狂潮来袭。 她感觉到眼睛里热热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滴到了徐卫国的脸上,他一下子惊醒过来,忙问:“哭什么?” “石头上的字是你写的?” 徐卫国嗯了一声,回想起那段以为她死了,尸体也找不回来的日子,他的声音就又变了调,带上了一丝痛楚。 “是我写的,我那时候总是整夜整夜不睡觉,就坐在这里看月亮。” “那我们以后,不要分开了。你就每天晚上抱着我睡。明天,明天你就跟陈安然说,她如果是要留在九里屯长期任职,够资格分一个宿舍给她。 让她自己睡自己屋。她在我们屋里,一点也不方便。” “家属楼就剩下隔壁还是空着的,要分给她也要等D老离开之后。这几天,她可能还是要住我们屋里。她就是个有点娇纵脾气的小妹子,她没坏心的。 她叫我卫国哥,我也承认她这个妹妹,我已经警告过她了,如果她规规矩矩的,你就大气一点,别跟她见气。” “我知道她就是站楚箫那边,认为是我抢了别人的东西,有点看我不顺眼。她也为你挡了一枪,我也一直念着这个情份。要不是这样,我老早就整她了。我就是说说而已,过过嘴上脾气。” 徐卫国想想,好像这话有哪里不对,林小满说陈安然认为她抢了楚箫的东西。 “我不是东西呀。” 林小满看他一本正经地说出这句话,莫名的觉得特别有喜感,噗嗤一声就笑了起来,笑得肩膀直打颤,紧接着,全身都抖了起来。 “徐卫国……哈哈…你不是东西…” 她一笑起来,脸上的酒窝就现了出来,黑白分明的眸里里满是欢快,眉飞色舞的样子就跟个精灵似的。 徐卫国快速地撑起上半身,一下子把她拽进了怀里,吻就密密匝匝地落了下来,落在她的额头,眉心,眼睛上,鼻尖,最后才狠狠地吮住了她嫣红的唇瓣,用力厮磨。 看着她被他吻得意乱情迷,眼神湿漉漉的,找不着北的样子,徐卫国又莫名得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 她的身体就像是化在了他的怀里,温香软玉,不过如此。 厮磨良久,终于分开来,他微微一调节就均匀了呼吸,她却像个濒临窒息,离了水的鱼一样用力地张嘴大口大口的吸气。 徐卫国就教她,觉得喘不上来气的时候,慢慢的把手横着,从腹部一直慢慢抬到胸上,这样气就容易循环。 林小满试了试,终于喘过气来了。 她斜了徐卫国一眼,怪他亲太久,差点把她弄闭气。 她却不知道,这带着嗔带着怨带满爱的眼神,是如何的媚眼如丝,魅惑动人。 他别开眼,生硬地找话题说着,占住自己思想,用力把注意力移开。 “明天考察组会正式来九里屯,考察结束之后,会把D老一并接走。” “可我明天想去看看爸爸。” “都说过了,他才21岁,不是你爸爸。他是一个年轻,未婚,血气方刚的别的男人。” 这个问题真的不好解释清楚。 林小满有些抓狂。 不说服徐卫国,他一定不会让她去看爸爸。 “如果不是他提醒我有暗杀,你和那位领导,还有礼堂里的所有人,说不定早死了。 你前天半道撞车抢人,他一个人孤零零的被送到了医院,手脚接好没接好,情况怎样,都没人告诉我。 他躺在那边,想喝口水都自己端不了。你想到这些,心里还能过意得去?” 第三百一十三章 黑蚂蚁 “我已经交待过医院,会有专人照料他的。” 原来他都已经安排过了呀,林小满回吻了他一下,算是奖励。 “徐卫国,你真好。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呢,你就把事儿给我办好了。” “那说喜欢徐卫国,就只喜欢徐卫国。”徐卫国很认真的要求着。 林小满故意逗他,“我心中有两个男人。” 徐卫国的脸立马黑了,沉声道:“只能有一个,而且必须是我。” 林小满为难地看着他,“可是已经有了两个,怎么办?” 徐卫国挫着后槽牙,话像是从牙齿缝里硬挤出来似的,听着有点渗人。 “另一个是谁?宁墨,林英树,还是你那个伯伯?” 听说,在老虎的世界里,为了争一只母虎,好几只老虎会浴血撕咬,谁打赢了归谁。 瞧着徐卫国现在这样子,好像只要林小满随口说了一个男人的名字,他就会冲上去把人撕碎。 “徐卫国,他们叫虎太岁,倒真的很贴切。你现在的样子,就跟那要争交配权的动物园里的雄虎没两样!” “说,另一个是谁?”徐卫国板着脸追问,眼里火光闪耀。 林小满双手挂在他的脖子上,头埋到他的右肩膀上,嘴唇贴在他的耳朵边,娇笑道:“一个叫徐卫国,一个叫徐潇然。” 徐卫国的身体突然僵了一下,猛地捏着林小满的肩膀,把她推开了一些,定在自己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的眼睛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再说一遍。” 林小满也不扭捏,虽然明知道他刚刚听得很清楚,可是她一点也不介意告诉他,她喜欢徐卫国,没喜欢过别的旁人。 哪怕说一百次,一千次,她也是愿意的。 她的答案,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变过。 她脆生生地,咬字十分清楚地,一字一顿地看着徐卫国道:“我,林小满喜欢的男人,他叫徐卫国,也曾经叫过徐潇然。 徐卫国,这一次,你听清楚了没?” 徐卫国摇头,“没听清,再说一次。” “林小满喜欢徐卫国,林小满喜欢徐卫国,林小满喜欢徐卫国。重要的话说三遍。 林小满还想要连过去的徐潇然一起喜欢。林小满想永远和徐卫国在一起。 林小满也想让徐卫国永远喜欢,像林小满喜欢徐卫国那样,一模一样。不,要比林小满喜欢徐卫国更喜欢!” “嗯,我知道了。”徐卫国面无表情地道。 可林小满感觉到了,他越是这样没有表情,他的心里却越是澎湃,她听到他的心跳得像要冲出胸腔来了。 这种时候,他应该说点什么话才应景的吧? 可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开始探手除她裤。 凶猛异常,一顶到底,急不可耐。 林小满只想了一句,这个臭流氓! 然后,神智就被顶飞了。 后来,怎么结束的,怎么回的屋,她一概不知道。 她只记得,在汹涌的情潮之中,他像海浪一次一次把她扑翻过去。 他在她的耳边,一直大声地喊着她的名字:“林小满,林小满,林小满!” 实际上,等她醒过来,已经是下午了,晚霞时分。 秋高气爽,天空是饱满的晴蓝色,因了晚霞的红光,洒到窗口的时候,慢慢的变成桔色的光影。 林小满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过了,身子也清清爽爽的,一点异味也没有。 他也知道她爱个干净,竟然帮她清洗过了,不是像平时那样完事儿抹的,应该是用水泡过清洗过了,不然,不会如此清爽。 她竟一点印象也没有,应该是晕了很久。 他一定很得意的打扫了他的战场。 陈安然气乎乎的拉开了里屋的门,把她的枕头往外搬,抱着走到门口了,又回过头来狠狠地瞪了林小满一下。 林小满冲着她嫣然一笑,艳若桃李,春色满目,整个人像是随身打了几盏柔光灯似的,自带光效。 陈安然想骂一句什么,可是搜尽脑袋,看着她的笑脸,又一个字也骂不出来,就跺跺脚出去了。 因为陈安然生气了,就没关门,外间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炉子旁边有人在叮叮哐哐的炒着菜,那锅铲子铲得跟唱歌似的,炒菜的人身心愉悦,一副爽歪歪的模样。 没一会儿,那个流氓就发现屋内有人在看他,立马就站得更笔直挺拔了一些,拗出一个酷帅无比的造型,为了能让她看全,他竟然伸直胳膊,用手指夹着锅铲的把子,在锅里拨弄来拨弄去,把身体和侧面,全都站到了门口,让她一眼就能看到。 就连陈安然都发现了,疑惑无比地走出去,瞧了瞧锅里,就冲着徐卫国喊了起来:“卫国哥,你的菜快炒糊了!” 徐卫国鲠了一下,又飞快地低头看锅里的菜,确实是有点糊了,他炒的是个莲花白,学名叫包菜,原本是想弄一个手撕包菜的,结果炒成了糊包菜。 他就只弄了这一个菜,现在倒掉,晚上大家就只有吃白干饭。 徐卫国想了想,还是把菜盛了起来。 龙骐过来端菜的时候,有点嫌弃地皱了一下眉头。 “徐卫国,你这炒的是什么?”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回答龙骐:“蚂蚁上包菜。” 龙骐怔了怔,只听过蚂蚁上树,没听过什么蚂蚁上包菜啊… 而且就算是蚂蚁上树这种菜系吧,那上树蚂蚁也不是黑的,是炒得焦黄喷香的肉末啊。 龙骐讷了讷,道:“徐卫国,你这蚂蚁跟人家的蚂蚁色都不同。” “黑蚂蚁!”徐卫国依然一本正经。 龙骐只得端了那菜去隔壁。 D老好奇地瞅了瞅,就只扒那碗白饭,“这东西,怕是不能吃,你端回去喂徐卫国。” 龙骐就又把菜原封不动的端了回来。 “D老说你是只疯了的老虎!不吃你做的菜。” 考察组下午的时候就到九里屯了,晚上是在食堂吃的饭,吃完了徐卫国给他们安排的是睡兵营。 这让这些走哪儿都受到好吃好喝好招待的考察人员有些惊讶,习惯了高床软枕,突然睡行军床,好几个都难以适应。 “这徐卫国就是一根筋的死木头,刻板不知变通!他自己还睡单人间呢,竟然让我们睡这儿?!” 第三百一十四章 暗流争锋 徐卫国死板,考察组的人员也上纲上线,铁面无私,公事公办 . 因为万峰泄密,李铁潜伏,徐卫国被降了级,从正营级降成了副营级。 至于截获武器,识破夏河,是他的本职,不算功。 功过不相抵。 奖是奖,罚是罚。 考察组有一个官员,也是之前就认识徐卫国的,也是徐天来的老部下,总喜欢打趣徐卫国。 “你这一年,级别变了三次,果然很有徐卫国的风格,总是那么惊人。 年初的时候,本准备升你为大校,结果你犯了作风上的错误,挨了处份不说,省党校实进修的名额也黄了,副团级降成了正营级。 好歹你个正营级该捂严实了吧,结果现在正营级也保不住了,又降成了副营级。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徐卫国,你怎么反着干?你这样,可是在打你父亲的脸啊!” 徐卫国冷着脸,道:“我是我,他是他。我对我的人生负责。错了就担。降便降。” “那我们今天还要在这考察一天,还让我们吃食堂,菜都不加一个?晚上还睡行军床,上下铺?徐卫国,你这死脑筋真不行。” “那你们还想怎样?还想让我媳妇儿给你们这十来个人做菜?不行,D老都是她愿意侍候我才让默许她做的,兵吃什么,你们吃什么,这叫深入基屋 . 体制哪条规定了,你们有享受区别待遇的资格? 我不惯你们这些臭毛病!” 这人立时瞠目结舌。 这个徐卫国,果然还是那虎性子。 更诡异的是,他竟然把那个女人,看得比所有的人都重要。甚至大有她不愿意,连D老都没小灶吃的感觉。 这,这又太不像是他知道的那个徐卫国了。 不是说他和楚家的小公主是一对儿,被徐天来硬生生拦了,他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多年不归的吗? 原本就是打趣一下他,没什么实质意思。结果听徐卫这样一护犊子,这名官员立马就动了心思,跑去跟考察小组的成员说,今天晚上,徐卫国在家里请大家吃饭。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也有人认为徐卫国这是意识到什么,想转了。 徐卫国下班后,刚回到家,洗了把脸,进了里屋,看了看一整天都软趴趴,趴床上下不来的林小满,走过去摸了摸她,就跟她说起被降级的事。 林小满无法理解,就开始鸣不平起来:“李铁潜伏那么久,谁都没发现,你把他们那个组织连锅端了,相当于全歼了。为什么还要降你的级? 还有夏河那边,不是还缴获了一批新型武器吗?这个为什么不奖你?他们是不是故意针对你?” “也不是这样说的,错了就是错了,我是一营之长,该担这些责任。他们也就是公事公办不徇私罢了,没针对我的意思。 我之前已经罚了一年没津贴领,现在又降级了,每月要少五块钱津贴,要明年才能按月给你交家用了。” 傻呆呆的徐卫国,还觉得人家没针对他。 算了,反正藕粉已经开始营利,还挺受欢迎。林小满又给了胖嫂一笔钱,去找了其他产莲藕的村儿,收购了不少。 再说了……她还从罗书 / 记那里弄来一笔钱呢。 林小满想了想,就伸脸蹭了蹭他的手掌心,告诉他:“没事儿,一年不发津贴也饿不着咱。我养你!” 徐卫国眸光一闪,坐到了床边,用力揉弄了两把,才压低声音问林小满:“你鼓捣那莲藕真赚钱了?” “对啊对啊,赚了呢。对啦,你等会儿哦。”林小满就爬了起来,把她睡着的枕头翻过来,在里面掏摸了一阵,掏了一卷大团结出来,放在徐卫国的手上。 “这是什么意思?”徐卫国故意用唇擦着她的耳朵,果然,这轻轻一碰,耳朵就上了粉,一颤一颤的,徐卫国压低声音耳语道:“你要买我吗?一百块可不够。我和你结婚的时候,你爸妈可要了两百块的。” 林小满羞恼地推了他一下,嗔道:“你又说怪话。我之前也忘记了,男人是需要有点钱傍身的,你的津贴全都交给我了,你要有点什么应酬,结果一掏兜里,一毛钱都摸不出来,人家会笑你的。 这钱是给你当零花钱的啊。你的钱是我的,我的钱也是你的,我没有的时候你给我,你没有的时候我给你。” 徐卫国就把钱收了,正打算干点什么儿童不宜的事,门外就吵吵闹闹的,还有人在大力的敲门。 徐卫国眉头轻轻一收,把探到林小满衣服里的手慢慢的抽出来,冷着脸出去拉开门,这一开门,就看到一堆人,全挤他门口。 然后那把人招来的官员一见徐卫国开门,就领着人往里挤,一边还喧宾夺主的招呼着。 “来来来,都进来,这屋里有四根高板凳,一根凳子上可以坐两个人,还有两张小板凳,矮一些,哪个喜欢坐的去坐。我们十个人,刚好够坐。” 十个人就依次坐了。 徐卫国黑着脸问,“你们这是来做什么?” 立马就有人不乐意了,站了起来,指着徐卫国问:“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是你请吃饭吗?客都进门了,你还问我们来干什么?” “我,请你们吃饭?”徐卫国的眼倏地瞪大了些,随即立马就看向那个领人来的官员,沉声叫道:“傅国书!” 傅国书笑盈盈地站起来,“卫国,我比你长十八岁,你应该叫我国书大哥。你这样直呼其名,不礼貌!就是你跟我说,让我带人晚上来你家吃饭啊!你该不会事忙就忘了吧?” 徐卫国闷了一下,他明明说的是,让他们吃食堂! 傅国书把人直接领来了,是想先斩后奏? 徐卫国刚要发飙,林小满就穿戴整齐拉开里屋的门,轻飘飘地走了出来,笑眯眯的冲着众人点了一下头,十分温婉大气地道:“你们稍坐,食材都已经准备好的,做上就得。 大概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开饭,家里地方小,大家要是觉得活动不开,可以先四处逛逛,一小时之后过来就坐。” 傅国书看到林小满从里屋出来,说话口吻又是以主人自居,就把她看了又看,心道:这比起楚家那个,可是长得差远了啊! 第三百一十五章 飞醋 虽然长得不出彩,不过待人接物倒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最重要的是,她说话的时候,原本准备发飙的徐卫国立马就哑了。 昨天让陈安然照多的买,六斤多大的鸡,就切了胸脯一块下来,还剩下四斤多。五花肉买的是一整块,有十来斤,做狮子头用了三斤肉,还剩下六七斤。 鸡和肉林小满都撒了点盐腌着。现在又是秋天了,天气并不热,反而有些凉意,肉和鸡都不会坏。 众人原本还有些犯嘀咕,以为被涮了,看到林小满翻了这么一大堆食材出来,立马就心头定了。 林小满见徐卫国还站着,有些不乐意,她也知道他脾气的,他一定是被这个傅国书摆了一道,心里不爽利。 她拖东西的时候,他就站那里盯着她的细手细胳膊看,眼里黑黑的,像是在生气她竟然答应做菜请这些人吃饭。 “卫国,昨天酥的花生米还有两三斤,我装你旁边的袋子里了,你用碗装点出来,给大家当个零嘴吃着先。然后再去方前进家提一壶开水过来,给大家泡杯茶喝上。” 傅国书就更惊奇了。 徐卫国这个人,是拿棍子打都不听人指使的。主意大得很。 这小女人违逆了他的意愿,把人留下来吃饭,他没发火,已经是稀奇事了。现在,这小女人竟然还指使他给客人端茶送水,发零嘴? 傅国书知道徐卫国绝对不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就等着看好戏了。 结果徐卫国闷了两秒,竟然把身后的袋子提了下来,解开了整口的绑带,就拿碗撮了两碗花生米出来,摆到了饭桌子上面。 林小满直勾勾地看着徐卫国,他又默了默,生硬地对众人说:“花生放桌上了,要吃自己拿。” 林小满又问徐卫国,“要吃狮子头吗?” 徐卫国立马摇头,狮子头不是做给他们这些人吃的,只能他一个人吃和他认可的人吃。 他连陈安然都没给吃。怎么可能给这些人吃。 其实林小满也懒得剁肉,要做狮子头得把五花肉全剁碎,现在又没有绞肉机,全靠手来剁,昨天那些是徐卫国自己剁的 . 现在要有十几张嘴要吃,那量就更大了,剁都要剁软手 . 林小满也就是想着徐卫国爱吃,问一问他,他不吃,那大家都肯定不用吃。 人多的菜跟人少的菜又是不同做法,自然不会那么精细,怎么简便怎么来。 林小满也不折腾了,直接把五花肉切成一斤重左右一块,全部放锅里煮了起来,水开煮了五分钟之后,她就把肉捞起来,晾在筲箕里。 她想把鸡分成两半,一半用来烧一半用来凉拌,可是准备斩边的时候发现不好斩,连续斩了几刀,那鸡才斩开一点点。 徐卫国默默地走过来,把她往旁边一扒,接过刀就哐哐地斩开,斩开之后又问:“要怎么剁?” “全部剁块,嗯,两三厘米见方的就行。我拿一半来烧,拿一半来煮水了凉拌。” “嗯。”刀在徐卫国手里上下翻飞,不一会儿鸡就全被剁成了小块儿,“现在还要干什么?” “我打算炒个回锅肉,这时候蒜苗已经老了,不过应该可以剥蒜苔子出来回锅。那肉现在还烫,一会要是凉了之后,我蒜苔还没剥完,你就把肉切成片。” 林小满说着,就去对门跟李爱红说了一声,顺便告诉她人太多,一个锅煮不了那么多米,要借她们家炉子用,让李爱红晚上就不要做饭,她这边多做点,顺便就一起吃了。 李爱红怀孕后就有点瞌睡,听明白之后,就挥挥手表示明白,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了。 到了地里,林小满才想起来,剥蒜苔的东西是用铁丝锤出来的,一头握手里,利的那一头扁扁的,磨成锋利的样子,照那蒜杆上一勾,一剥皮,那蒜苔就出来了。 这样的工具,她就是去农家乐里玩的时候,看人家这样做过,实际操作起来,十分有难度。 她想了想,就把随身的那把匕首掏了出来,把蒜割开,剥出蒜苔之后,又从根部切断。 这样虽然能剥,但却不是很顺手,有些慢。 她剥了半个小时,才剥了两把蒜苔,就累得腰泛酸,于是就坐在菜地边上歇息。 一侧头,就看到后山上远远的下来个人。仔细一看,是苏兰贞,是妈妈。 林小满就坐着等她走近。 苏兰贞好像是去山上转了转,头发湿湿的,像是在哪儿洗了个头。 她一边走一边若有所思的嘀咕着什么。直到走到林小满几步远了,她才看到了林小满。 苏兰贞对林小满的感情相当复杂。林小满舍命也要劝李铁放了她。虽然当时林小满的理由,完全遮掩了这个目的性。 可是后来苏兰贞仔细想了想,林小满是有机会逃走的,她却摸了回来。 她是发现李铁要伤害自己之后,又从隐匿着的地方直接走了出来,林小满当时还对自己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死的,无论如何,不能。” 冷静的想了想林小满当时神态动作,苏兰贞又有些不明白了,她和林小满这是第一次见面,非亲非故,她为什么会为自己做这么多,甚至以命换命? 她一直想问清楚这个问题,可是徐卫国把林小满从礼堂抱出来之后,针对暗杀事件,营里所有人都被排查,被叫去轮流问话。 因为姑姑苏玉兰,曾在上一次伏击时,因为李铁拿捏住了姑姑的一个短处,帮李铁取过子弹,并帮他伪装了伤口,把子弹伤重新开口,变成了刀伤。 苏兰贞自己是人质,突然又被放了,在没查清楚之前,苏家姑侄两人都被关了起来。 直到今天才放出来。 一放出来之后,苏玉兰就问了林英树的去向,中午就匆匆忙忙的赶到医院,见了林英树一面。 林英树一见她,就问:“林小满怎样了?徐卫国有没有对她做些过分的事?” 苏玉兰怔了怔,回答说:“我不知道。” 林英树似乎很失望,又很担心,就拜托苏兰贞,“那你回去之后,无论如何要帮我打听打听,一有消息就来告诉我啊。” 苏兰贞心里有点不舒服。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不舒服。 这就是一种感觉。 第三百一十六章 受惊日 苏兰贞一回来,就漫无目的的走了走,走着走着就到了那个潭边,看着水里映出来的人脸,她突然明白了。 她有些喜欢林英树。可是林英树,却如此挂记着林小满,竟一句都没问过她好不好,有没有受伤? 此时看到林小满,苏兰贞心里五味杂陈,一时之间,想不到要说什么,心里又堵得慌,直接就越过林小满走了。 林小满笑着等了半天,结果看到苏兰贞表情复杂地要走,立马喊住了她。 “哎哎…苏,苏兰贞同志,你这两天过得怎样?有没有受到什么惊吓?” 苏兰贞心里一酸,她多希望林英树能这样问她一句,可林英树一个字都没提到过,反倒是林小满问起来了。 她转头对着林小满恨恨地说了句:“不要你的关心,我很好。” 说完,捧着脸,流着眼泪就跑开了。 林小满一脸懵逼的坐在原地,想了半天,也不明白为什么苏兰贞看起来,好像很讨厌自己? 徐卫国见林小满剥个蒜苔,好像是在下种等长出来再剥似的,一去个多钟头了还没回,他又看这些食客不顺眼,大眼瞪小眼的僵了那么一会儿,他就出来找人来了。 走过文工团门前,就看到苏兰贞哭着从后山飞奔而来,他立马眯起眼,迅速地跑了起来,像一只野豹子似的冲向苏兰贞,焦急地问:“看见小满没?山上有什么?” 苏兰贞摇头,眼泪纷飞,“没什么啊,林小满在菜地边上坐着在歇息。” 徐卫国松了口气,放开了苏兰贞,冷冷地道:“你好端端的哭什么?我以为山上还有不法分子。” 苏兰贞抽噎着不说话,默默地走了。 徐卫国这才往菜地这边走,一眼就看见那个坐在埂上歇气的女人,一脸的茫然,像是遇上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嘴巴还没合上。 徐卫国走过去,挨着她坐下来,顺手就把她的嘴给往上抬了下,“山风大,风喝肚里不好。” 林小满转头望着徐卫国,失落地问:“我是不是长得面目可憎,为什么她好像不喜欢我呀?” 一个哭着跑,一个说对方不喜欢她。 徐卫国搞不懂这种状况,苏兰贞他也不想去多想,他只知道,他不想看到林小满继续失落下去。 酸话脱口就说了出来,“别人不喜欢你没关系,我喜欢你就可以了。” 林小满怔了怔,就欢欢喜喜地抱着徐卫国吧唧了一下。 徐卫国心里瞬间就满满的,伸手撩了撩她的发,提起地上放着的两把蒜苔,就拉着她站了起来。 “回吧,手搭在我手臂上。我扶你一截。” 林小满嗯了一声,就搭着他的手,把身体重量往他倾斜,靠他带着她走。 这样走,果然好受了许多。腿也没那么酸软无力了。 上回的土豆种还剩下一些,林小满翻着土豆的时候就想着好吃不留种这句话。正好,把土豆削了皮,切吧切吧了,就拿来烧鸡肉了。 晚上就吃土豆烧鸡块,蒜苔回锅肉,凉拌鸡块,花生米,还打了个菠菜汤。菜式少,分量却多,十几个人也吃得满头大汗。 & quot ; 这菜好吃 , 就是太辣 . 一会儿得多喝点水 .& quot ; & quot ; 就是 , 辣得舌头都像火烧一样 , 可是又舍不得不吃 . 听说锦官城人怕不辣果然是真的 .& quot ; 方前进吃过亏,就随李爱红吃白味,还自圆其说道 :& quot ; 怀孕的人不能吃辣,怕辣着我儿子。我再馋都坚决陪我媳妇儿同甘味,吃白的,把这几月忍下来! & quot ; 徐卫国默默吃着,不言不语。 饭吃得高兴,再去睡那行军床也不觉得硬挺不舒服了。 傅国书笑盈盈地拍着徐卫国的肩膀道:“你媳妇儿比你会做人啊,你捡到宝了。” 原本,徐卫国是不待见傅国书的。 但是他不能拒绝别人赞扬林小满呀,这话听在耳朵里,十分顺他的意。 他就扬唇轻笑了下,“国书大哥客气。” 这一下,再次把傅国书给惊着了。 徐卫国笑了。 徐卫国还叫他国书大哥!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发现天没下红雨啊。 傅国书蒙查查的走了,走到楼梯口又回头看了一眼,徐卫国正弯了腰洗锅,袖子挽了起来,动作相当熟练。 他还干家务活? 今天一定是傅国书的受惊日…… 林小满瞧徐卫国把人惊成那样,就忍不住暗中偷笑。徐卫国说今天他洗碗。林小满可是求之不得。 她平生最讨厌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洗碗。 徐卫国干活,她就端了根小板凳坐一边,托着脸看他。 她还大言不惭说这叫爱的监工。 & quot ; 卫国,我让人把营区水泵动了点手脚…营部今夜不供水。他们明儿估计会全上火……… & quot ; & quot ; 淘!太显眼。一会我让人去弄好,就往烧好的水里投点料,喝多少都不解渴。他们一人灌一肚子水,胃又压着难受,这一夜估计就不停喝水不停消食不停去尿尿………… & quot ; 林小满默默竖起大拇指……阴人哪家强,不用去蓝翔,且看徐家郎! 徐卫国抢着把活都干了,弄完之后,就端了小板凳,和林小满坐在一处,悄悄地问她:“你今天睡了一天,感觉好些没?” 林小满的脸就不由自主地红了一下。 “还不行。” 徐卫国就皱眉道:“那你要歇多久才能缓过来?” “我,我不知道。昨天我晕了。后来啥也不知道,我反正只觉得全身软绵绵的,脚下也轻飘飘的,我不知道你到底折腾得有多厉害,没办法预估恢复的时间。” “晕了?”徐卫国眼又亮闪闪的,“我以为你太累了,半途就睡着了。后来,我怎么弄你都不肯醒。” “哼。” “那手行不行?” “也酸。” 徐卫国就不问了,默默的坐着。 不知道他跟陈安然是咋说的,反正陈安然同意睡外屋了。 这天晚上,徐卫国又是穿得严严实实,还扎上了皮带,直挺挺睡的。一晚上都挺老实。 第二天,考察组的成员们交换了一下意见,就让陈安然做了书面的纪录。 陈安然中午回来的时候,十分高兴,拉着徐卫国说:“过了过了,九里屯的考察审核都过了。一致通过,没有否决票。 徐卫国嗯了一声,这结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九里屯大方向还是走得不错的,只是他没想到,考察组会全员投通过票,他以为,怎么着也有人会有不同意见,会否决争议什么的。 “一会儿,城里会来车接D老,卫国哥,傅书 / 记让我转告你,多做点饭菜,今天中午也在你家解决。” 徐卫国的脸立马黑了,冷哼道:“想得美!” 他转身进屋,跟林小满交待了几句,就出来跟陈安然说:“你去跟傅国书说,小满进城看受伤的亲戚去了,没人做饭,他敢不敢吃徐卫国做的? 不怕死的就带人来!” 陈安然指着里屋,反驳道:“她明明在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虎口夺食 “你眼花了。不在的。还有,你的职位定下来了没?真要留在九里屯?” “定了的,组织上的意思是把王楠提拔起来任副营长,让原来的副连长黄强顶替连长一职,我就在他们连做指导员。” “那今天下午他们走了之后,我就立马给你分屋。” 傅国书把牛都吹出去,结果到最后还是在食堂吃,疑心徐卫国撒谎,问陈安然,陈安然又坚决说没有这回事。 就算有,陈安然是坚决的徐卫国派,不会举报的。 傅国书又问陈安然:“那你去问问徐卫国,好歹给加个菜吧?加个豆角茄子啥的都好啊。对了,能让食堂的师傅不放辣子吗?这吃了受不住哇,昨夜都没睡好。” 陈安然就又溜溜的跑了回来,问徐卫国。 徐卫国正拿了把菜刀,正在剁肉,剁得细细碎碎的,装了一大碗。 听了陈安然的问话,他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只要不来他屋里吃,累林小满,加菜也不是不行。 “你去跟那些司务兵说,就给他们加两个菜,按傅书 / 记指示的,一个豆角,一个茄子。” 陈安然就随口问了一句,“卫国哥,你们今中午吃什么?” 徐卫国没答话,又开始切起葱花来。过了一会儿,徐卫国看了看手表,食堂已经开饭了,那些人应该已经开吃了。 他就悄悄摸进里屋,跟林小满说:“肉我已经剁好了,葱花,姜末,蒜末我都弄好了,你起来给我做狮子头吃。” 林小满就给他做了八个,她记得他说过要吃八个的。 刚一做好,龙骐就跟个能闻见味的狗一样跑上楼了,看到林小满站在炉子前正盛菜,他就甩了一个果然如此的眼神过来。 “还是D老料事如神,他跟大家见了一面之后,就爬车上等着了,让去食堂吃饭,他也说没胃口。等他们进去之后,他就让我上来逮逮看,看你们是不是偷偷做了什么好菜。 他指示了,弄虚作假不是什么好风气。要我但有斩获,全部缴了。” 徐卫国黑着脸扒了一个丸子出去,就挥手让龙骐走。 龙骐伸出手指,比了个四,意思最少要缴一半。 徐卫国就把那个扒出去的丸子又弄了回来,让林小满进屋去关上门,他要和龙骐好好的谈一谈。 说着,他就挽了袖子,拍拍双手,摆着了外松内紧的架势朝龙骐走去。 龙骐被放倒之后,就倒在走道上,哭笑不得地问:“就为了几个丸子,你就对战友狠下毒手,徐卫国,你至于不至于?” “虎口夺食,你就得做好死的准备 . ”徐卫国去洗水台那边洗干净手,甩了甩,就准备回家吃饭。 龙骐抱着他的腿道:“一个就一个,给我一个!我总得去交差!” 林小满探头出来看了看,龙骐立马一翻身爬了起来,正了正帽子,冲着林小满叫道:“嫂子!” 徐卫国挑了挑眉,这才同意夹一个丸子给他。 林小满按D老的食量给他盛了饭,夹了两个丸子到干净小碗里,招招手让龙骐过去,“看你这声嫂子的份上,给你俩个。你拿着赶紧走。” 龙骐端了立马就走,越过徐卫国的时候故意晃了晃菜碗,徐卫国微微抬了抬手腕,又把他吓得落荒而逃。 因为怕徐卫国不够吃,林小满就倒了菜汁就饭吃。结果徐卫国也有点眼大肚皮小,菜再好吃,胃容量就那么大,他吃了四个之后,就不吃了。 他就把丸子夹了一个递给林小满,“你做了两次,自己还没尝过。” 林小满伸碗来接,他却不放,盯着她的嘴看。 林小满心想,喂就喂呗,就伸嘴去小小的咬了一口,味道确实还不错。 徐卫国就举着,她扒口饭又去咬,吃了一大半就吃不下了。 她有些为难地盯着丸子叹气,“这一个丸子就四两肉,你还说你要吃八个,那就三斤二两肉,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可能。你瞧,我就吃大半个就吃不下了。 你那四个吃下去,就真的一点不觉得撑?” 徐卫国把举着丸子的筷子一收,直接就把林小满咬剩下那小半丸子,一口就塞进了自己嘴里。 林小满这才知道,他是有意留给她吃的。 吃完那小半个丸子之后,他又去夹另一个丸子,刚夹起来,龙骐就跟一阵风似的窜了进来,把两个空碗往桌上一放,摸着肚子就喊了声嫂子。 “我还没吃呢。” 说完之后,他就眼巴巴的盯着徐卫国手里的筷子。 林小满有点头疼,不好拒绝龙骐,又不想剥夺徐卫国的享受,就为难地道:“他的筷子沾过他的口水了,下次吧,下次你还来九里屯的话,我把徐卫国的预够了之后,也给你多做一个。” 徐卫国想了想,就又把丸子放到菜盘子里了。 “我吃饱了。” 龙骐终于要到了一个丸子,或许就是因为来之不易,他竟觉得特别美味,比他之前吃过的食物还要好吃。 后来,林小满就问徐卫国,“你不是说虎口夺食要死人么,怎么又肯可怜龙骐?” 徐卫国一边洗碗一边回答,“他也从京城来的,以前见过几次面,他也知道我的背景,可他却是我们这一辈中,第一个认真叫你嫂子,承认你是我女人的小子。” 徐卫国这是爱屋及乌了啊。 这感觉………倍爽呀。 休息一会之后,徐卫国就去营里了。 一大群人就坐食堂互相交流了一下工作,徐卫国又把龙骐拉到一边,小心的交待他可保护好D老,李特挨小组的成员,说是全部伏诛了,可保不齐,还有另一个类似李铁挨一样,隐藏得更深,等待唤醒启动,为敌特所用的谍子和犯罪份子。 龙骐听徐卫国这么一说,心里就不是有十分把握,就问徐卫国能不能护送领导一起回京。 徐卫国沉吟片刻,又道:“等考察结束之后,我把营务交一交,可以一路暗中护送他,但是一到京城边界,我就立刻返回。” “你就真不回家去看看?徐司令员不是已经肯低头了吗?” 徐卫国淡淡道:“家?那从来都不是我的家,只是他和她还有徐齐家的。还好,我现在也有家了。” 下午两点,就在全营官兵与考察小组成员准备告别的时候,从小王村来了个辆板车,板车上坐着个眼着双眼,不怎么眨眼的老太太,一来就要找最高领导,说是有女兵对他儿子行了不轨之事。 第三百一十八章 困觉 车队正准备启动,老太太睁着双眼四处望,“这儿哪一个的官最大?哪个是领导,哪个是?出来一哈,我老婆子有冤要申,要请领导作主!” 所有人都往她这边看来,拉着板车的王二被这齐唰唰的目光吓得打了个抖。 老太太就问:“怎么了?这里是怎么个情况,你给大娘说一说!” 王二就磕磕巴巴的说:“有好几百个杀气腾腾,威武无比的兵,都穿的一样的衣服,不晓得哪个官大,哪个官小。 路上还停着有四辆车子,车上不晓得坐人没得。大娘,要不,我们还是回吧?” 老太太拍了一下板车边缘,坚决无比地道:“不回,来都来了,无论如何,要把这事儿说清楚。领导喃,领导喃,当官儿的喃,出来一下子,我这瞎老太太有事情要说! 人家说家丑不可外扬,可瞎老太太我年纪轻轻就守了寡,就得这么一宝贝儿子,儿子被人欺负了,我必得得来讨个说法。 我要问一问你们这些当兵的,是不是穿了一身绿军装,就高人一等了? 哪一个出来说一说,要不要负责?” 这老太太来得正是时候。 考察小组也在,全营的官兵也出来了。徐卫国看她理直气壮的,就让人把她领了过来,打算详细问问。 瞎老太太让王二把板车推到说话那个人面前。 王二哆哆嗦嗦的推着板车上前。 徐卫国瞟了方前进一眼。 方前进就过来温言软语地问瞎老太太到底什么事,一来就这么个闹法。 瞎老太太叹了口气,直接就问:“你们营里的女兵对我儿子做坏事情,你们到底要啷个处理?” 如果放在以前,方前进会直接觉得绝无可能。 可是出了吴月那事之后,他又不确定了。 吴月那文工团也被弄得一团乌烟瘴气的,谁知道还有没有人有样学样,跑出去胡搞? 又是作风问题… 这一下,连D老都被惊动了,摇开了车窗子,吼了一嗓子:“徐卫国,你格老子的,给我滚过来! 男兵也管不好,现在女兵又被指作风问题。你这到底是兵营,还是烟花地?你去,把事情给我搞搞清楚,我们先不走了,等到看你咋个处理! 还有那个叫吴月的女娃子,已经收押了,你这边事了了,亲自跑一趟,就说是我说的,这种根都坏了的,要让她学会悔恨。 让她死,反倒是解脱,不要让她死,让她活到。每一天都活在悔恨之中!” 徐卫国领会得,转头看了看瞎老太太,就默默地往那边走。 等他重新走回来的时候,方前进已经基本摸清楚了事情的因由,脸色越发的难看。 “卫国,如果这大娘说的都是真的,怕是九里屯又要出丑闻了。她说她儿子被我们营部的一个女的非礼了,裤儿脱了,还摸了他儿子的那东西,差点玩坏。 后头,又不晓得给她儿子尝了啥子甜头,她儿子天天为了那个女的跳树,不是摔断腿,就是摔到腰。 她那个儿子,脑袋有点问题,好像是说他受了伤,就为能见到那个女的,所以他就总是自己弄伤自己。 这回子还在屋头拿刀要剁自己…好像是疯魔了!这情况怕是有点严重了。” 徐卫国默了默,就让方前进去把营里的女兵,还有文工团里所有女的,甚至是司务连切菜的打杂的,只要是个女的,全都带过来。 看看哪一个,是连傻子鸟都要去玩的混帐。 不一会儿,田七就领着所有女兵来了,一字排开,等着瞎老太太指认。 “大娘,你说这女兵多大岁数,叫啥名字,长啥模样?” 瞎老太太一个劲的摇头,“我不晓得,要问我儿子,我儿子去罗家公社包扎伤口去了。包好了,我就让我们村的人送他来。你们再等一哈哈儿,等他来了,就晓得是哪一个了。” 又等了大约半个钟,从罗家公社那一头,终于又来了个骑自行车的,骑车的是王小毛,来过家属楼。 坐在后头的是个高高大大的年轻男人。 自行车骑到板车附近就停下了,王小毛扶着那个年轻男人下了车,又把自行车靠了路边。 那个年轻男人的腿脚好像还有点不方便,走路有点别扭。 徐卫国一眼就把他认了出来,这是那个医院四楼腿伤了的小伙子。也是给陈安然献血,保了陈安然一条命的人。 他屋里那个没见到的小媳妇儿,还给他们五楼上的伤患送了好几天饭。 怎么会这么巧? 徐卫国眉头微微一动,仔细打量着这个男人。 和他差不多高的身量,额头形状圆润饱满,剑眉朗目,眼睛有神、目光坚定。 双颧丰满有肉却不露骨,口形漂亮,口唇棱线鲜明,十分有型 . 如果他不开口,任谁都会认为他是一个英俊聪明的男人。 可徐卫国跟他说过话,知道他说起话来有点像孩童,语速十分慢。 方前俊见徐卫国默默的打量人不开口,就上前一步问话。 “你老娘说有人玩了你的鸟,还差点弄坏,你又因为这个女人自伤,是不是真的?” 他迟疑着没回答,眼光在那些女兵脸上慢慢划过。 那瞎老太太就摸索着伸手打了他一下,扯着嗓子尖声道:“大俊,快说啊,快说啊。跟这些当官的说一说究竟,再把那女人指出来,要是她愿意负责任,娘就给你们做主,成个家! 你不是念叨着要让她给你当婆娘,天天陪你困觉的么?你这孩子快开腔啊!” 王大俊就慢慢地开始说话了,“我是来找我婆娘的,我要找她给我当真的婆娘的,我可以出去挣钱,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给她扯新衣裳,我也可以把鸟给她看,给她玩个够。 你们把她叫出来。” 王大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定定地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听他这么一说,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你说把她叫出来,你的意思是这些人当中,没有你要找的人?” 王大俊点了点头,“是的,没在这些人里头。” 方前进回头看了看,就说:“这不可能啊,我们营的女兵全在这里了,你是不是记错驻防地名称了?” 王大俊就瞪了方前进一眼,“我又不是真的莾得啥子都不晓得,她就是九里屯的。” 方前进越闹不懂了,就又问徐卫国:“我们营,还有女人没出来?” 徐卫国冷冷地道:“只有随军家属了。” 方前进张大了嘴,连连说:“这……不会吧?随军的,都是已婚的呀。” 徐卫国转头,招手让田七过来,“田七,你去把家属楼的所有军嫂都请下楼来!”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的坏女人 军嫂们满头雾水的来了,有些正在洗衣服,身上还沾了洗衣粉泡泡,就那样冲都没来得及冲就来了。 李爱红也来了。 徐卫国就让王大俊认。 王大俊扫了一眼,又摇了摇头,然后就若有所思的盯着徐卫国看。 徐卫国问:“你为什么总盯着我看?难道我认识你要找的那个女人?” 本是随口问下,结果王大俊却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她很怕你,自然跟你是认得到的。你来我病房的那天,她就躲在床底下的,她跟我说了,无论如何不能说漏嘴,不能让你逮到她。” 徐卫国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他眯起了眼睛,咬牙切齿地问:“那她长啥模样,多大年纪,叫啥名字?你平时总得称呼她吧。” “我喊她喊坏女人,她长得很好看很好看很好看,嘴巴像会跑的小樱桃一样,有时候很凶。年纪,应该二十有了吧。名字……我听到王红梅喊她喊的小蛮。” 徐卫国的脸就绿得发亮了。 方前进也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以为自己烧糊涂,听错了。 他这两天受凉了,还有点烧,吃了几个药还没彻底好。 徐卫国又一字一顿地问王大俊,“你说她脱了你裤子,玩你的鸟?你说她是你婆娘?她说过,要跟你困觉?” 王大俊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徐卫国怒不可遏地提高声音吼道:“到底是不是?又点头又摇头的是什么意思?” 王大俊还没反应过来时,瞎老娘已经开始喊了:“你这么凶做啥子,哪个喊你这么吓我儿子?” 徐卫国使劲地握紧了双手,压低了声音,重新问:“你说清楚,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王大俊好好的想了一下,慢慢道:“她脱了我的裤子,我不让她脱,她硬是要脱,脱了我的裤子,要抓我的虫,我不让她抓,她就拿瓢儿菜梗打它。 后来,她还背过我,怕我死了,给我弄伤口。她是我的假婆娘,但是我想要她当我的真婆娘。 你问那么多,想起她是哪个没得嘛?要是想起来了,就把人给我喊出来嘛。我要问看她,要不要当真的? 反正她那么怕你,肯定又不得喜欢你,她去楼上送菜下来后就一直哭,肯定是你对她不好,欺负她了。 她还说了要来看我的,结果后头就一直没来,是不是你把他关起来了? 你把她放出来,放出来。把我的坏女人放出来!” 徐卫国定定地站在那里,跟被雷打傻了似的。 过了十几秒钟,他才让田七去楼上,把林小满叫下来。 田七看他脸色不对,上楼之后就跟林小满说了事情的大概经过,林小满立马就骂了一句瓜宝器王大俊,这是要坑死她啊。 明明徐卫国才跟傅国书说她进城了,不在九里屯儿。 现在王大俊和他老娘一闹,她不得不出去澄清,徐卫国的谎话就不攻自破了,傅国书和那些考察组的人,一定会对徐卫国印像不好。 不出去呢,又绝对是不现实的。 王大俊二,他娘又是个看不见的,啥都是听王大俊说,能一个板车就拉来九里屯要说法的女人,也不是好打发的。 不说清楚讲明白,大家都会以为她给徐卫国戴了顶绿帽子,瞎老太太还会以为当兵的欺负人。 林小满就匆匆忙忙的跑下了楼,还在田七前面一步到达。 王大俊一看见林小满,立马就冲了过来,伸手就把她的手拽住了,高兴地喊着:“坏女人坏女人,我来救你了,你跟我走。我对你好,我陪你玩,我陪我困觉,给我当真婆娘,好不好?” 林小满挣了几下,发现王大俊这手上力气也大,竟纹丝不动。 她就看着脸黑得像要拧出水来的徐卫国,“徐卫国,快拉开他!” 徐卫国忍着想要打死王大俊的冲动,一把把他拽开了。 这里有五百多双眼睛看着,上回床上突然多一男人,她仗义替罗云项了缸,后来罗云放跑人后,第二天就专门来营部,跪着边哭边把事情说清楚了。 他就当没这回事了。 现在……王大俊说得言之凿凿的,说林小满扒了他的裤子,要抓他的虫,不让抓还使劲打。 光这一条,就绝对说不过去。 “林小满,我给你两分钟解释清楚。如果解释不清楚,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林小满自己也知道,这事情解释不清楚,徐卫国就会彻底的沦为笑柄。 她转头盯着王大俊,问了一个问题:“王大俊,我要抓你虫的时候,你的虫在裤衩外面还是裤子里面?” 她还真的抓了人家的虫! 所有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裤衩外面跟里面没区别啊……那都不是随便给人看给人摸的啊… “在裤衩外面!” “好,那裤衩子外面有只虫,里头有没?” “有,外头一只,里头有只更大更大的。” “那我抓的是哪只?” “小的。” “小的虫长什么样子,你形容给大家听一听!” “金色的,长了八条小腿,两条大一点的腿,还有一个长长的一节一节的尾巴。” “那虫是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 “从你的后背上抓的,我看到一个戴军帽儿的女人放到你后背上的,我看到金晃晃的,就逮来玩了。” “那虫子被我打死之后,尸体你捡走了,还留着没?留着的话,提出来给大家看看,这虫长啥样!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好,我带着的。”王在俊就从裤兜里掏出一个布袋子,打开束口的线,把一个风干了的金色蝎子的尸体倒了出来,摊在手心上让徐卫国看。 徐卫国看了一眼,身体就剧烈地一震,眼中腾起一团嗜血的火焰,腾腾的翻滚着,想要毁天灭地。 他一把攥住王大俊的手腕,一字一顿地问:“你看到放蝎子的人了,在不在这些人里面?你帮我把她揪出来,我给你找个漂亮媳妇儿。” “不要,我就要坏女人。我只要坏女人。” “那绝对不行,她是我的媳妇儿。你想都甭想!你说,是哪个女人放的蝎子在她背上?” “不在这里。都不是。” 徐卫国又冲林小满吼了起来,“你被人放了蝎子你都不知道?你是傻子啊? 这是杀人蝎,这是杀人蝎,是最凶猛,毒性最强的蝎子,攻击速度最快,是世界上第一毒蝎。你当时在干嘛?我问你当时在干嘛?” 王大俊见徐卫国一直冲着林小满吼,就挡了过来,开始推徐卫国。 “走开走开,你又欺负坏女人!坏女人,你不要他,你跟我走,我不凶你,我对你好…” 第三百二十章 法办 被王大俊挡在背后的林小满一把把他扒开,自己站到了徐卫国面前,仰望着他。 “她放在我后背,我当时蹲久了,站起来的时候眼前有点犯晕,她走过来扶了我一把,就是趁那时候放的蝎子。我当时真的没感觉到。 我不是傻子,我只是后背没长眼睛,也没防备。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样恶毒的女人。 因为喜欢你,纠缠你,得不到你的好眼色。她就要弄死我,让我把位置腾出来,留给她慢慢爬。 徐卫国,后来我知道了,我也很怕,怕得不得了。 我怕我就那样死了,我都没来得及跟你说,我一见你就喜欢你了,纵使是苦是难是劫,我也要把你这硬石头瓜扭下来,变成我的。 王大俊帮我把蝎子抓下来了,我当时太着急了,怕蝎子蛰死他,他又紧紧地捂住不肯放,我没办法了…我只能自己动手去抓…我只是想着我不能害死别人,我不想欠别人一条命。 我怕我还不起…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好不好?” “是吴月放的,对不对?是她干的?你为什么后来不告诉我?我不是跟你说了,要是打架打不过叫徐卫国,遇到危险叫徐卫国,徐卫国给你当靠山,你为什么不把我放心上? 如果你跟我说了,我一准早就盯着她了,她也就不能再害你害我了。“ “好了好了,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别担心,也别生气,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我不会放过吴月的,我也要还一只蝎子给她。” 林小满见徐卫国已经发疯了,顾不得许多,就伸手去拉他,压低声音说:“徐卫国,别去。 她犯下了罪,就一定会受到制裁。你转过头,看看我,好好的看着我,我答应你,以后我会保护好自己。 我也会把你说的每句话都放心上,我再也不贪玩躺车玩赖儿了,我再也不跑了,我就好好的呆在你的手心里,让你攥着,攥一辈子,好不好?你别犯拧,别失去理智,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吴月已经伏法了。 为她这样的人去以身试法,根本不值得。” 徐卫国不说话,脸上余怒难消,眸色黝黑,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嗜血的味道。 林小满怕他一时冲动,真的跑去对吴月做什么。就使劲扣住他的手,五指紧扣,死死地巴住。 这个小女人,已经把他吃得死死的了,徐卫国叹了一口气,反手握了她的手,说:“这次算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放手,我不犯虎了。我要去把考察组的人送走。你回去睡会儿。我下班后回来有事找你。” 事情水落石出,王大俊的老娘也听得清清楚楚。 王大俊捉了虫,救了林小满一次,林小满又打死那蝎子,救了王大俊一次,他们之间,就抵清了。 至于王大俊说的,林小满背他走,帮他处理伤口,王二也说过这件事,医生说了是很毒的蛇,如果不是及时处理,王大俊也已经丢了命。 算起来,还是王大俊欠了林小满。 而且林小满对王大俊,半点意思也没有。她这儿子,是害了单想思,害得魔怔了。 瞎老太太当机立断,挣扎着下了板车,冲着地上就要跪,方前进连忙一把扯住她,说使不得呀。 瞎老太太又不好意思地道:“对不起啊,给大家添麻烦了。这事儿,是瞎子不对,瞎子没整清楚。 各位领导,切莫见怪,切莫见怪。我就领着我家大俊回村。” 王大俊望着林小满,叫着我不回去,“我不要回村儿,妈,你说了,要把坏女人给我整来当婆娘的。我要坏女人…” 瞎老太太伸就给了王大俊一下,“别胡闹,人家已经结婚了的,人家的男人还是个当这军官的,你一个乡下穷小子,又有点瓜,她不会给你当婆娘的。” “那我也要当官,我要也当大官,我当比她男人还大的官,她是不是就可以给我当婆娘了。” “走吧,别乱想了。儿子,你没那命。一把锁配一把钥匙,她这把锁,已经被人打开了,再配的钥匙,她也不爱了。 还有,你不要再去跳树跳桥拿刀砍自己了…你要是再啷个不懂事,你是要把瞎老娘气死。瞎老娘气死了,就没人管你这个傻子了。” “妈,我不是傻子。还有,我没拿刀砍自己,我是看到罗二狗欺负村里的王翠花,他还让我滚远点,是他拿刀子吓我的,我就提了菜刀撵得他满山乱跑。 你放心,我没吃亏。我就砍了个小口口,罗二狗的虫虫差点被我切了。” 瞎老太太吓得直接喊了一声妈呀,“我的儿,你惹了大祸了哦。罗二狗是罗书/记的宝贝儿,你把他命根子切到了,他不会饶了你的。 我的天哪,这该咋个办哟,咋个办呀?” 林小满一听,这罗二狗还是死性不改,竟然还是到处祸害人,王大俊切得好。 可是这罗书/记确实不会罢休的,他肯为了给儿子脱罪,拿那么多钱出来,足以看得出他对儿子的重视。 王大俊要遭了。 眼珠子转了转,林小满就同仇敌忾地说:“是不是罗家公社那个罗书/记的罗二狗,长了一对香肠样的嘴?” “就是他,他要脱别人裤儿,要按到整。我就去帮忙了。坏女人,我跟你说,你看到他要跑远点,我听他说的要把人搞出血…” 林小满哽了一下,脸红了一瞬,火辣辣的。 这个王大俊。说太直了。倒让她差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她吭吭哧哧的一通,王大俊又问她是不是着鸡毛卡喉咙了,说着就要过来帮她抠。 林小满立马退开,“就是口水呛到了。那个罗二狗就是个坏蛋,上次,我去找郑嫣,他也想摸我…然后我拿了小板凳,把他的门牙都打落了。他这死性不改的,罗书/记又护短,也不知道这罗二狗要祸祸人到什么时候…” 徐卫国原本正站D老车前听训,一只耳朵也竖了起来听着林小满这边的动静。 当他听到林小满说罗二狗想摸他的时候,他浑身又透出一种生人勿近的气息。 D老见他开小差,就问龙骐,龙骐耳朵也是尖的,就在老领导面前提了一嘴。 老领导冷哼了一声,说了四个字:“法办!立即!” 考察组走后,徐卫国就亲自带人去抓人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满级挖矿运动 她之前认为那些死去活来,真不够看。 林小满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锅是铁打的。 她就像是被锤子打了千百下那只锅,打到她最后又晕过去了。 而且是安装在超大型矿机上的破碎锤级别的捶打。 后来,林小满就把这种作业称之为满级挖矿运动。 徐卫国磨着要来的时候,必须提前打申请报告。 她得做好久的心理建树,才敢去容纳他。好在早上醒来的时候,身上是清清爽爽的,看起来,徐卫国的战场打扫得很好。 徐卫国又给林小满报了一个班,这天把林小满送去夜大之后,他就回来找方前进商量事儿。 方前进见他一脸凝重地把自己拖进了屋,还以为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就显得有些紧张。 徐卫国一直看着方前进,嘴唇开合了好几次,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方前进自己忍不住了,就催他:“卫国,有啥子事赶紧说。” “我后天要护送考察组的那老领导回京城,一来一回应该要一个月。” 方前进立马了然了,郑重其事地道:“你放心,这一次我一定会看顾好林小满的。”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方前进,一字一字道:“我相信你。” 方前进唷了口气,徐卫国这样子,明显是不太相信。 “卫国,我之前不知道她对你来说,就和爱红对我来说一样重要。我以为,她只是恰巧让你开窍了,并不是非她不可。你们这事儿吧,曲曲折折的,我也算看明白了。 你没她不行了,对吧?” “嗯,我有家了。”徐卫国半眯了眼睛,敛去了眼中的情动。 “那我方前进答应你,除非我死,不然我一定会尽全力保护她。 就像当初爱红踩碎薄冰层,掉入了冰河里,无人敢去施救,都说冰河一掉人下去,被下面的水一卷,救的人跳下去,就算能找到人,却会迷失在冰水里,无法突破坚冰层,两个人都得死。 只有你跳进去救了她,你和她都毛细血管被冻爆开了。从那时候起,我方前进便把你徐卫国当成了兄弟。 卫国,放心吧,我明白她对于你意义,她有什么好歹,你绝不会好受。反过来,你要是有什么好歹,她可能也不会活得好。 你就放心出任务,九里屯有我呢。经了万峰和李铁的事之后,我会更小心谨慎的。” 两人议完事儿,方前进就要走,徐卫国又一把拽住了他,黑睃睃的眼把方前进望得心里直发毛。 “还,还有什么事?你一次说完好不好?我要给爱红蒸蛋去了…” 徐卫国把方前进拉近了些,压低声音问他:“前进,你结婚也有几年了,那个,刚开始的时候,会不会弄伤人?” 方前进回忆了一下,玩味地盯着徐卫国又看了很久,才悠悠道:“又扑狠了?刚开始是食髓知味,巴不得天天尝。 但是她们是女的,身娇体弱的,不跟我们这些当兵的一样,我们训练那是往死里操练,往极限在练,特别是刚开始,需要磨合期。 你得收着点劲儿使,别把花给弄坏了。” 徐卫国闷闷地道:“除了第一次是完全无经验外,我都收着劲也收着家伙什的,可她好像还是不能习惯,不晕根本没法弄。” “你和我们又有些不同,能经得住你打熬的女人本就难寻,何况林小满个子也娇小,这种样子,是会更难些。 以前我们也一起洗过澡,虽然看得不全,但我知道你那一堆东西是挺吓人的。 不过,你们也处了这么长时间了,好几个月了,按理来说,应该磨合也该磨合得差不多了啊。” 徐卫国烦得就是这一点,“我也觉得应该可以了。可她现在竟然让我要提前申请!她要不批准,我还必须像以前那样一直收着!” 方前进听完就乐了,这种事,就是兴之所至,情之所往,说来就来的,哪里能提前申请报告还得批准啊? 这个林小满,也亏她想得出这一招! 徐卫国见方前进偷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很好笑?” 方前进立马摇头,“不好笑,不好笑。你估计也是拿她没辙了,才来问我的,对吧? 以前我们还当兵的时候,天天睡上下铺,我塞那些书给你看,你也不带正眼瞟的,又直接塞回给我。 看看吧,没文化真的不行!你首次任务就是去潜伏,潜伏了两年,破获了一个大团伙,上到大佬,小到马仔,全都被逮捕,无一漏网之鱼。 在这个任务之前,副军长不是怕你禁受不住酒色财气的诱惑,怕你们犯错误,去参加过秘密训练的嘛,你怎么还像是倒懂不懂的? 那些女人,就没对你使尽花招绝招?” “她们倒是忙得上窜下跳,汗流浃背的,我对她们没什么印象,过一轮到下一轮上面那人的脸我都忘了,何况其他。那本就是任务,我只需要走过去就好了。 她们留都不住我,我半点感觉也没有。” “那她们来掏摸过你的身体没?摸了你,你也没反应,或者干脆,帮你握了抚了你也没反应?” “我没让她们近身,她们倒是赤条条的,像是虫子一样扭来扭去,翻来滚去的,要不是副军长交待了,不能出手,我应该会把她们的手脚全都折了。” 方前进听到这些评价,直接无语了。 那些是软/玉/温/香啊,在徐卫国眼里竟然跟那菜里的白花虫子没区别,他没感觉不说,还想上去把虫踩死… “那林小满在你眼里也是虫子?” “是林小满。” 是林小满,她不是任何人,她就是林小满,是徐卫国的林小满,让他想占着,想一直占着的那个女人。 他喜欢在她身上留印子。 “那你这事儿有点难办,你这是吓到她了。我记得第一次临近死亡时那种恐惧,全身的血都像突然冷了似的,后来,我也怕了好长一段时间。 卫国……你想想你自己那个时候,再想想你自己是怎么走过来的,你就照着去试试,看能不能让她克服这个心理障碍?” 徐卫国想了半天,然后告诉方前进:“我没那种时候,见血,死亡什么的,我没怕过。” 第三百二十一章补 心病 罗书/记到垮台都不知道林小满的身份。 林小满也从罗宗嘴里得知,那笔钱不是民脂民膏,是罗书/记当红卫兵的时候,从一个地主老财家搜罗所得。 那地主老财,也不是得什么好角色。所以……钱就归林小满了。 横财啊横财啊。马无夜草不丰,人无横财不肥嘛。 徐卫国又说喜欢她。林小满最近可得意了。人财两收的感觉。因了她告了那个黑状,徐卫国尖起耳朵听到了,在那位老人的指示下,直接就把罗书/记和罗二狗抓了。 林小满想起徐卫国说有事要说,就早早的做了饭,等着他。 因为要送罗书/记去公安局审讯,徐卫国又等到审讯结束才回来的,吃饭的时候林小满就问他审得怎样了,他一直默默吃饭,没说话。 吃完饭之后,他才对林小满说:“食不言,寝不语。审讯已经结束了,可能要枪毙。” 林小满听完之后,就觉得罗书/记一点也冤枉。 他身上背了一屁股的屎,头发丝丝都不是干净的,一审,啥都交待了。贪污受贿,手上还沾了两条人命,又任人唯亲,还抽鸦子,数罪并罚,直接就等着公审判决,然后挨枪子吃颗洋花生米米就嗝屁了。 “他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活该。那罗二狗呢,罗二狗咋整的?” 徐卫国哼了一声,就说:“他残废了,想干也干不了了。他还想把那玩意儿缝起来,丁点玩意儿,也就是个假把式。” “那你说让我等你,有事要说,是啥事?” 徐卫国不说话,提着洗澡的桶,找了干净衣服,就去洗澡去了。 他洗完澡回来,又让林小满去洗了先,说在里屋等她。 林小满就去洗白白了,洗白白的时候,徐卫国就蹲煤炉子前,烧了一大锅完事儿水。 林小满一回来,看到外屋角落里老大一个锡锅,立马就意识到徐卫国要使坏了。 使坏就使坏吧,总比憋坏身子的强些。 可是还有一个问题呀,陈安然睡外屋,屋内一折腾,徐卫国折腾起来,又不是短时间能解决得了问题的,难免会弄出些响动出来,陈安然听到就不好了。 她一进屋,就把心中的担忧说了。 徐卫国起身去外屋门全栓死了,留着里屋的门反倒没关。 “我下午就让人给她分了屋子,她有了屋,再没理由过来睡了。” “哇,你动作这么快?会不会让她觉得你是不待见她,在赶人啊?” 徐卫国进来之后,林小满已经脱了鞋坐床沿上了,一脚盘着,一脚在床边上晃来晃去的。 徐卫国眯了眯眼,眼光在床沿上看了看,发现高度挺合适的。 他走过去,就往林小满身前一站,伸手就把她推倒了。 天还没黑,光从窗户透了进来,照在他精壮的身上,像是给他镀上了一层光。 也照在她的身上,令她洁白的肤益发诱人。 徐卫国发现这样,是想得美,实现起来却不好操作。 林小满勉强适应了,以为已经全入了,可是过一会儿,又感觉不对劲,她就有点慌了。 她突然想起来,徐卫国每次都有一个含腰的动作,腰是往后撤了一点点的. 那代表什么? 那代表他说那句我还收了力的,收的不止是力气,还有东西. 还有,那天掏钥匙的时候,她掀开裤衩,就看到一团,摸了摸没钥匙形状的东西就放回去了。 还有那天晚上看月亮,在山上的时候,徐卫国让她帮他,她因为第一次操作这种事,就有点害羞,徐卫国也没提醒她要把裤衩也脱了,所以……她是没真的见过它的全貌的。 “徐,徐卫国,你,你是不是就没全入过?这……这怎么可能?我的天!就那样我都觉得要死了,你……” “有过…第一次,不知道你的深浅,所以就弄了,然后你就进医院了。还有那天你晕了……我试过嗯……一回。” “为,为什么你会长成这样?”林小满欲哭无泪,“徐,徐卫国,这,这样不行。很疼。” “嗯,它长着长着就成这样了。小满,让我再试一次,这就是我的心病,现在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所以你要完全的认识它一下。”徐卫国站着在沉思,然后他就说:“是你太小了,脸小个子小,骨架小,什么都小…” “卫国,我有点怕,你要让我感觉到安全,不怕的时候才可以,不然就不要弄了。” 徐卫不肯撤,又进不得,就处在进退两难之地。 “可我想这样。你别怕,放松一点,我不会弄伤你。我那天不都没弄伤过你么?” “不是看到伤口见血才叫伤。每次我都有点难受的,只是我不说。” “那我一点一点试。反正我要这个姿势。” 这么坚持,那就随他吧…林小满伸手捂了自己的眼,声若蚊咬地道:“那你不要老磨我,不要延迟,到了就给我。” 十分钟后,徐卫国说。 “你别扭,我现在越来越斗志昂扬,血脉贲张。” “我……没…嗯…还有多久?” “再等一会儿。” 一会儿一会儿又一会儿,林小满不停地告诉自己,一会就好一会就好,适应了也会更好的。 结果,她的心理建设全白做了。 徐卫国,大白痴啊,新姿势磨合本就难,她又是横在床上的,头就顶着墙壁了,没有可以活动和后退的余地。 好不容易做完了,林小满抓狂地说:“徐卫国,好想告你故意伤害…让警察把你抓去关几天。” 徐卫国回过神来之后,就郁闷地说:“考核的时候,我见过他们是这样弄的。配合得挺好的啊。” 林小满气喘吁吁地道:“你还看别人?” “因为我最先过关。他们还在弄。副军长觉得我不行,就让我去观摩了。我是当执行任务那样看的,没感觉,只听到叫得厉害。” “那你刚刚呢?” “想一顶到底…又怕伤了你,你只顾着抓床单咬牙忍了,没叫给我听。要不然,我们再试一次?” “试什么?试一次到位,一顶到肺?你都不用休息的?我都快要被你弄死了。今天不许来了。什么姿势都不成了。” “那……睡吧。” 徐卫国扑到林小满身上压着就闭上了眼睛。 她的不成,是让他出去,然后各睡各的。 他的不成,是不出去,不动就行。 “徐卫国,我这样横着睡不会难受,你腿还站在地上的呢…” 那徐卫国又一手环着她,就那样一滚一挪的,变成了竖位。 林小满都服了,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不离不放,还能变换位置的。 到半夜的时候,林小满自己受不住了。她趁徐卫国睡着了,想偷偷的滑开的,结果剩下一点点儿的时候,又给顶回来了。 “徐卫国,那你还是动吧。总得让它睡觉,我才能睡啊。” 原本闭眼不动,呼吸均匀,好像已经沉睡过去的某人,突然生龙活虎的撑起上半身,盯着她说。 “是你让我弄的,不能喊停了。喊停我也不依你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吴月的末日 方前进噎了一下,他倒忘记了,徐卫国确实和普通人不一样。他是个和石头一样机器一样冷的人。 他有些好奇了,徐卫国到现就没有怕的事和人? “一次都没怕过?” “小时候可能会很多,但是忘记了。后来,就不再怕了。再后来,以为她被压到汶秀峰下的时候,怕过。” “那你怎么克服的就让她怎么克服嘛。你得让她心里有个数,然后再引导她去接受它,容纳它。女人,只要心理上接受了,身体是能接受的。她们就是随心在走,我们嘛……随身也随心。” “嗯,那我计划一下。吴月那边,还在死扛,她的反侦察能力比李铁还要强。这事不简单,我打算下猛药,你觉得呢?” “你下命令,我们执行!” 阴暗潮湿的屋子里,老鼠撒着欢的跑来跑去。靠墙角的地方,摆着一个臭气薰天的尿盆儿。 一只胆大无比的老鼠瞅准机会,跑向草堆里躺着的那块泛着腐烂气息的肉,一张嘴就往那能咬能扯的地方咬了一嘴。 “啊!”那堆肉突然尖叫起来,动了一下,老鼠吓得连忙松开牙,张了嘴,吱吱叫着跑走了。 一身污秽的女人陡然哭了起来。 她自己都受不了自己身这股味道了。 手上和腿上的那三颗子弹,虽然在审讯之前被取出来了,进行过简单的包扎,可是审讯的时候,徐卫国一下子捶烂了她坐着的椅子,她跌坐在一片尖锐的木屑之中,屁股上和腿后又多出很多伤口来。 这之后,就再没有人理过她。 不要说包扎上药,就是吃食,也都是直接扔进来的。 刚开始,她还有点心气儿,不肯去捡那些沾了灰的粗面窝窝头吃。 可是饿了一天之后,她饥饿难忍,还是爬着过去把已经风干,硬得跟石头似的窝头捡了起来,把外面沾灰的地方揭了下来,大口大口的把剩下的咬来吃了。 一天一只窝窝头,没有水。 她吃得差点噎死过去,不停地拍着禁闭室的铁门,想讨口水喝,明明看到外面有军绿色的人影在晃动,可就是没有人应她。 “我要喝水……给我点水……不然我会死的。” 隐隐约约的,吴月听到有人在低声嘀咕,死了倒好了呢,活着污染空气,死了浪费棺材。 那分明是田七的声音。 “那好歹找个人来帮我包扎下伤口上点消炎药啊,我身上的弹孔全都发炎了…” 田七干脆地拒绝了,“浪费绷带和药干什么?你得习惯习惯,等那肉自然脱落掉了,就不会再需要药和绷带了。” “你们,你们这是虐囚!” “谁虐你了?营里这会正忙,营长有紧急军务出去了,没指示怎么处理你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自从家属楼被烧了之后,方教导员都差点被搞下课。 营长已经说过了,就是报一毛钱的开销,都要他亲自签字。 你这消炎药和绷带不要钱啊?等着吧,等营长回来,想起这回事儿了之后,再说。 还有你的口粮问题,也没人发话。那窝窝头,原本就是有点起霉的,我是拿来喂这些老鼠的,你竟然捡去吃了……一会老鼠们来找回场子,可怨不得我了啊?我还有事儿,走了。” 发霉的窝头? 吴月伸出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抠到眼都翻白了,才哇的一下子吐了出来。 老鼠们闻到食物的味道,又窜了出来,这一回,是成群结队的,吴月吓得脸色发白,一这尖叫着驱赶它们,一边往角落里爬。 老鼠们就在远处观望着,等吴月叫得声嘶力竭,精疲力竭的时候,有些老鼠就过来,围着那堆令人作呕的东西打了个转,然后好像是嫌味不对,一群老鼠就不去关注这堆恶心的东西,而是把目光转向了吴月。 一只壮硕的老鼠跑了过去,直接就着吴月带血的伤口咬了一下,用力地扯下一小块肉来。 这一刻,吴月突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恐惧,无论她怎么尖叫,却没能阻止得了老鼠们的接近,尖利的牙齿在她的腿上啃着,咬着,撕着,扯着,她亲眼看到一块一块的血肉被硬生生从身腿上扯下来,血淋淋的被叨走。 可是那痛,往往不及心里的痛 那剧痛就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了,她只在这种恐慌之中,品尝着生不如死,陷入这痛苦中不能自拔,无休无止,直到老鼠们吃饱喝足了,她才得了片刻安宁。 很快……整座山里的老鼠都来了。 密密麻麻的,像是一条条会移动的灰色河流一样涌进了禁闭室。 吴月的惨叫声经久不息…… 田七凌空放了一枪,老鼠们受了惊吓,又迅速的退走了。 领导交待了不能让吴月死啊,得让她学会后悔。 田七叫来了九里屯新来的驻营医生,医生戴了三层口罩,全身罩在一件不雨衣之中,脚上穿了雨鞋,才敢进那屋子。 不出意外,吴月的伤口附近,已经变成了一段带着血色的骨。 她定定地看着自己的腿骨,表情惊骇,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哪里还有半点人形儿。 听到脚步声,她慢慢地抬起头来,哀求道:“救救我……求你……” 只露出一双波光潋滟的的眼睛的女医生,慢慢地蹲了下来,仔细查看了吴月的伤口,不疾不徐地说:“医术有限,怕是没办法了。这腿肯定是不能要了,得截掉。老鼠身上很多病菌,以前的霍乱就是它们身上传出来的。 要是情况不好……它们可以直接把疾病传播给你或通过体外寄生虫间传播给人。寄生虫有可能是跳蚤,也有可能是虱子……” 跳蚤?虱子?这简直就是吴月的恶梦啊! 她那一天醒来之后,发现自己成为了虱子跳蚤的美食,全身上下的图钉也附近,都附着一层黑黑的东西,会蠕动跳动的东西…… “不要,不要,帮我,帮帮我…”吴月语无伦次,不住地颤抖着,泪流满面的哀求着医生。 医生叹了口气,摇头道:“鼠可传播高达35种以上疾病,如鼠疫、流行性出血热、班疹伤寒等。 历史上被鼠类传播疾病夺走的生命据专家估计超过历史上所有战争死亡人数的总和。流行性出血热会损害肾脏功能,你的器官会一天一天的萎缩掉,烂掉,如同你的这些肉一样发烂发臭。 吴月,你的心就是腐烂发臭的,器官也应该那样才平衡。” “你,你不是医生对不对?你想吓我对不对?” “我是医生,我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信不信由你。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残害过不少人,你有今天,怕真的是报应,对于你的伤,我无能为力。 我会写份报告到营部的,告诉所有人实情,让他们在押送你进监狱之后,尽快为你安排截肢手术。” “不,我要我的腿!我不要截掉,不要截掉!我要见我妈,我要见我后爸…他们一定不会让我被你们折磨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奇怪的新规矩 女医生出了禁闭室,直奔营区办公室而去. 上到二楼之后,她才把口罩和雨衣脱掉了,就穿了一身军绿色的衣服,咚咚咚地去了徐卫国的办公室. 徐卫国正在看一份卷宗,听到雨靴的声音,立马抬起头看过来,“郑医生,看过吴月了?情况如何?” 郑嫣一脸恶寒地道:“看过了,凄惨无比,可却是咎由自取,她害了多少人啊,终于伏法了。这真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郑医生,这不像是一个医生该说的话。不都说医者仁心么?” “别,我的仁心是对人!我不是兽医,对兽没有那份仁心。难道营长觉得她有今天,值得同情?” “不要让她死!”吴月应该也受过一些专业训练,不比李挨特小组的成员差,事到如今,徐卫国都怀疑吴月还有什么倚仗。李挨特组织的全部成员都已经伏诛了。训练吴月的,应该另有其人。 在令吴月品尝到后悔的同时,他还需要把她身上所有疑点都挖掘清楚。 瞧了瞧面前突然蜕变得自信耀眼的女子,徐卫国微微点了一点头,问道:“嗯……听说是罗宗瞧上你了?” 郑嫣不好意思地笑笑,否认道:“没,没有。” 徐卫国的眉毛一挑,眼变得冷了些. “那天晚上,小满是在水塘边找到罗宗的,水塘边只有卫生站。她说她拿竹竿抽水里的罗宗时,你一脸不落忍的在土墙后面看。罗宗那脚被捕兽夹夹了,却能蹦能跳的,活动自如。这怕是郑医生的功劳吧? 你也知道,九里屯出了个吴月,我对于营中男兵女兵的审核,都严格了许多。我们营区,现在只招安分守己,且有谈婚论嫁的对象了的女兵。 你要来九里屯做军医,就得守这个规矩。你要是还没有对象,你得先找个对象……才能通过考核。” 这个新规矩…立得好奇怪啊。 九里屯现在是严防死守,宁愿草木皆兵也要杜绝一切谍子了? 郑嫣想了一下,只得羞答答地说实话,“是,营长猜得没错,我和罗宗,是好上了。以前,都是我们误解了他,把他当成流氓看了。不过小满曾经说过,不能盲目的结婚,要看清楚才能结,所以我就还没打结婚申请。” 徐卫国嗯了一声,“你是小满力荐来的,我们营区没医疗站确实不太方便,你就在这驻个点吧。小满瞧得上的人,不会差。而且你的个人问题也是解决了的,不会惹什么麻烦。” 徐卫国说着,就拿起一张审核表,直接在上头签了字,让郑嫣拿着去找王楠。 “去的时候,顺便告诉王楠,让他忙完了过来一下,我有任务要安排。” 郑嫣知道林小满是个本事大的,可是更听说过徐卫国的赫赫威名,她本以为这审核会很难过,来的时候还跟罗宗说了好多担心的话,罗宗当时色眯眯地盯着她只顾笑了,什么招都没给她出,只说你去就知道了,抱紧林小满的大腿不会错。 她就只见过林小满三次,其实心底还是有些怵她的。 第一次来,林小满就逮住她做了件假军服骗人,然后二话不说抄起板凳就把纠缠她,缠得她焦头烂额,惊恐万分的罗二狗门牙都打落完了,而且最后竟然还倒讹了罗书记一笔钱。 第二次,徐卫国带着她来看病,她晕晕乎乎的,没什么精神,也没怎么跟她说话,可是瞧着罗宗来探虚实,她叫徐卫国赶人徐卫国就去赶人了,甚至问都没问她一句。 第三次,大半夜的,她推了个自行车,一脚把喝晕乎了的罗宗踢到水塘里,找了根长竹竿像打落水狗一样照着罗宗就抽,半点不留情面,看那样子,如果罗宗不答应来作证,她真的会把他抽死在水塘里。 这大腿……果然挺厉害的呀。 林小满那时候曾轻描淡写的对她说,“约法三章你做得到,罗二狗我给你铲,调离罗家公社完全没问题,还会给你安排一份好差使。” 郑嫣当时是将信将疑的,以为还要担惊受怕一年半载,才能脱离苦海。没想到,就短短三个月时间不到,罗二狗和罗二狗的保护伞罗书记都被铲平了。 而罗书记的武装力量罗宗的民兵连,直接就集体倒戈,演了一出大义灭亲的戏码。 罗宗好像还很有可能会兼任罗家公社的书记…… 再就是她……竟然被罗宗一点一点的攻入了心防,不知不觉的就落入了他的掌握之中,罗家公社已经没人敢提郑嫣是破鞋这五个字了。 他们提起郑嫣,都会说,那是未来的书记夫人… 从倍受欺凌,无枝可依的女子,突然摇身一变,成了受要尊重,有人疼有人护,还有一份人人称羡的工作的军医,这幸福几乎把郑嫣砸晕了。 郑嫣去找王楠又签了一轮字,就把徐卫国的意思转达了。王楠让郑嫣先等着,等上面批复下来,程序全走完了之后,再来九里屯任职。 王楠上楼之后,徐卫国就跟他敲定了押送吴月的时间和路线,敲定之后,徐卫国又叮嘱了一句话。 王楠睁大了眼,虽然惊愕,却并不质疑,一个字也没问,就把徐卫国交待的事情执行下去了。 锦官城中,苏冷自打知道吴月被隔离审查并被囚禁之后,心里就七上八下的。可是九里屯的消息,已经封锁了,无论她怎么想办法,都探不出一点风吹草动来。 徐卫国铁了心要整治的盘子,她找不到任何空子可以钻。 可是她必须得想尽一切办法,跟吴月联系上啊。 那可是她唯一的的女儿,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得付。 吴月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还没出生,就已经背上了人命债……而且之前那些事,全都收拾过了,没有什么实际把柄可以给人抓,只要吴月撑过去,她再四处想想办法,也许可以把她捞出来呢? 苏冷犹豫了半晌,终于颤抖着手,拿起了电话,拨了一个号码出去,接通之后,她只说了一句:“求你,救救小月,救救我的女儿,无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肯付!一个月不够,一年行不行?” 第三百二十五章 你的脑壳像脸盆 一辆军绿大卡开道,后面跟着一辆窗户全被帘子遮住了的小车,后面还有一辆卡车断后。 押送一个女犯,搞出这样的阵容来,实属罕见。 两辆卡车的蓬车里,坐着荷枪实弹的战士,前面那车的战士们中间,放着一个盖了蓬布的大家伙。战士们个个表情严肃,凝神静气,身体绷得直直的。 吴月要去的地方,是关押重犯的看守所,里面的人,全都是终身被剥夺了政治权利的人,大多数都是无期徒刑,也有一些定了年限执行死缓的。 这座特殊的监狱,在老连山脉一个叫吴家的地方,那里人烟荒芜之处,一般的监狱都是交给狱警守卫,但是这座监狱是由军队防守,守备力量达到了三个连,约莫三百余精兵。 从九里屯出发,经锦官城外郊,往南三百余公里,才能到达目的地。 这三百公里地,大部分都是山地,环山公路,盘山路,九折十八弯的比比皆是。 但是因为山的海拔都不是太高,这一行不会很劳累。可是所有押解的兵们都不敢掉以轻心,营长下过死命令,严阵以待,谨防有人劫囚。 车子慢慢的驶进了连续的什嘎山,一路风景如画,公路两边的山也越来越高,路也越来越窄,渐渐的变成了仅容一车通行的单行道。 地势也越来越险峻。 一辆失控了的空车,突然出现在上坡路段,直直的向着最前面一辆车冲撞而来。 公路两边,突然出现了无数移动的光斑,密密麻麻的指向三辆车。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下令道:“拉下蓬布,按原定计划行事!” 蓬布一拉下,三辆车全部急速倒退,一退出光斑笼罩的范围,徐卫国就喊了一声:“打!” 蓬车与驾驶室的连接处被拆开来,徐卫国揭开了盖在大家伙上的蓬布,王楠眼疾手快地把炮弹填了上去,徐卫国直接一推一顶…… 轰…… 驾驶室的两个人早已经在喊打的时候,直接往下一缩,开车那人只用一只手定住方向盘,稳住了车子。 炮弹从早就拆掉了玻璃的前窗户里射出,一下把那辆撞过来的空车打翻了,车子翻到了公路一边。 唰唰唰拉枪栓的声音不绝于耳,每个人都找准了自己的位置,按早就划分好的区域,进行射击,就跟练打靶一样。 徐卫国就只管放炮,把那些人轰出来。 兔子们在炮火的轰击下窜了出来,战士们高兴地抢着兔子打。 “那是我的点!” “我的打完了,让我打打你的过过癮?” “爬开点……各人打各人的,营长区分好的,不许抢靶!” 车子突然倒退的时候,吴月猛地睁开了一直紧闭着的眼,眼中露出一丝喜悦。 她不断地叫着:“我在这里!我在这儿!” 一只枪托往后坠了一下,一下子打在她掉了肉的腿骨上,痛得她瞬间哑了声儿。 田七的声音冷冷地响起。 “老实点儿!想从我们手里逃出去?你长了翅膀剁你翅膀,长了腿截了你腿,要是还不死心,那就把你手都折了,看你能不能滚出营长炮轰的地儿?” 炮? 徐卫国早有准备?还把炮兵团的炮借来了? 那她,还有希望逃出去吗? 吴月惊恐万状地一直叫着妈,妈,“救我啊,救我啊!” 田七听着烦,又杵她一枪托! 方前进枪里的子弹打光了,才扭过头来冲着田七道:“把她弄坐起来,让她看看外头……” 蓬布被掀开,战士们跳下车,兴奋地跑去清点尸体。 “兔子们全死了!好可惜,没留一个活口……” “呵,敢劫军车的,哪个不是不要命的?他们要还有活口,死的就是我们的人!张建国你个瓜货。” “对呢,我搞忘记了,那就数下人数报上去吧。今天打得太爽了……可是我们再爽,哪有营长和副营长爽啊。我们是鸟枪,他们是大炮!” “给你大炮你会轰?一天到晚就晓得叽歪。”田七不耐烦地冲着张建国喊:“让开点,别挡到这位漂亮的女同志看风景!她要找妈妈…你们把她妈妈藏哪儿了?” 张建国往旁边一闪,笑嘻嘻地说:“她找妈妈,我还找爹爹呢,全都死翘翘了,不是烂西瓜头,就是轰成了一段一段的,哪个晓得哪一坨是她妈妈?” 吴月绝望地嘶吼着,“不,这不可能!我妈不可能死!妈………救我啊,我知道错了,知道错了……我听你的话,不一条道走到黑了。你救救我啊,我真的知道错了。” 徐卫国平静地看着外头,“人数清点好了,就赶紧出发!把人交了,我们好回营。谁的枪里还有子弹?借我使使,还有一只鸟没落气呢。” 王楠就乐呵呵地递上来一杆枪,“只有一颗子弹了!那鸟蹲得太高了,好几百米远呢。” 徐卫国抬了抬枪杆,比划了一个角度,直接一拉一扣,子弹就飞了出去,距离太远,没听到打中的声,只看到一个小小的黑点从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栽了下来。 徐卫国冷笑了一下,苏冷,这一枪只是给你个教训,你的罪,需要看着吴月生不得死不能,天天生活在炼狱之中,却救不得还得生受着忏悔着才能抵。 “营长,可以把前窗玻璃装上了吧?那风把我和黄强的脸皮都快刮走了。”原本蹲在座位下的司机慢慢地坐了起来,扭头问徐卫国。 徐卫国看了他一眼,伸手牵过蓬布,把炮台盖了起来。 王楠挥了挥手,“装上,装上,不过……你俩有脸皮么?” “当然有啊!以前没觉得有。可是今天被风刮惨了,脸上会痛,就突然觉得好像还是有脸的。” 犯人安全送达,交接完毕,徐卫国只留下一句话:“不能让她死!” 可这个任务比弄死她难多了。 接手的军官觉得头很大,有脚盆那么大。 旁边的副手提醒他,“矜持点儿,头应该形容是斗大,哪个用脚盆形容自己的脑壳?” 军官摸了摸头,深以为然,“你说得对,对完了,我们要矜持点。走,这犯人的下半截身子已经溃烂了,必须截掉,得尽早给她安排手术。” “哎?不是说只截双腿的嘛?” “胡说八道,你脑壳像脚盆!我明明听到说的是把烂的地方截了。全截!” 第三百二十六章 风吹叶是我想你的时候(大推加更) 一天后,田七接到一个电话,接完电话之后,就为难地看着徐卫国,半天没敢说话。 徐卫国放下手头的卷宗,问道:“吴家看守所打来的?出岔子了?” “是啊,那个耳背的连长,把截腿听到了截半……把吴月半截身子都给截了。可是上头突然来人过问,他麻爪了,就把烫山芋丢给我们了。” 徐卫国微微皱眉问:“手术什么时候施行的?” “就半小时前!” “那就接上!然后让那来过问的人治,他要有办法不截就能保命的话,再说。” 田七立即把电话打了过去。 到下午的时候,监狱那边又打电话来了,“他们把军区医院的陈院长请过来了,陈院长看了之后,说我们截得好!吴月身上已经有17种鼠类病菌,幸亏截得及时,才保了一条小命。你是没看到,那个男人的脸瞬间就像被炮打了一样。” 徐卫国淡淡地回答道:“他再继续包庇吴月,估计到时候挨炮打的,可能就不是止是脸了。你把这话转告他本人!就跟他说,吴月有今天,全是他和他那女人宠出来的祸事! 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他们屁股擦得再干净,却掩盖不了拉过的事实。最好别再来惹我徐卫国,不然……后果自负!姓徐的,从来不怕谁!” 吴月的事了了,徐卫国却还有很多事要忙。 林小满刚到夜大,去班里认了认同学和老师,然后她发现,班里的老师和同学,清一色的全是女人! 然后仔细一问,发现这些人还竟不是同一个厂子机关单位来的,是锦官城各个厂子机关单位里筛选出来的,说是这一个班叫重点班,请的是北大的高材生来任教,她们还全都是经过考核才报了这个班。 林小满问她们一通,礼尚往来,她们也问林小满。 林小满两眼一抹黑,啥也不知道。徐卫国让她来,她就来了,什么也没问过。 而且她以为老师会是骆荣光,结果却是一个三十来岁的丰满女人,姓李,叫李沂蒙。 李沂蒙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课风很好,知识面也全,是个能干的老师。 上完一堂课之后,林小满就偷偷溜去找骆老师去了,罗云那天晚上把骆荣光放走后就折回来了,后来九里屯又发生了很多事,处理完之后,罗去收拾了包裹,说是要来城里寻骆老师,以后生生死死都要在一起。 她想去看一看这对久别重逢的恋人,是否已经破镜重圆。 她找到了王红梅上的那个班,孟文还在任教,同学也还是那些同学,那几个嘴流的男生,见到林小满来,直接绕道就跑了。 林小满问王红梅:“红梅姐,骆老师呢?” 王红梅惊讶地道:“骆老师辞职好几天了,现在是孟老师一人教全部的课。你怎么又调别的班了啊?和我一起上不是挺好的吗?” 林小满无奈地摊了摊手,“不知道,徐卫国让我去那班报道。班里全是女同学,连老师都是女的。” 王红梅捂着嘴偷笑了起来,笑完了之后,才伸手点着林小满的额头道:“你呀你呀,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这是醋了…防着你在夜大看上其他小白脸呢。徐连长这是下了大工夫啊,把你身这全清空成女同志了,你想弄点啥,都弄不成了。” “唉,我应付他一个都觉得够呛,哪有心思去招别人啊。他这是脱了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小满,你这表情不对啊,咋又有点愁眉不展的尼?” 林小满抬眼瞟了王红梅一眼,继续叹气。 这种事,怎么好跟人说。这是解决不好的问题啊。 “算了算了,不想这烦人的事儿。罗云和骆老师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补办一个婚礼什么的?我要去找骆老师讨杯喜酒喝。” 她满心以为骆荣光辞职是准备带罗云回家乡,结果王红梅却告诉她,骆老师走了一天多,罗云才来的,罗云根本就没找着骆老师。 罗云这几天,都一直住在骆老师租的那间屋里,一动不动,不吃不喝的,吓死人了。 “小满,你法子多,你去劝一个去?” 林小满立马问了地址,蹬蹬蹬的一通小跑,来到了骆荣光租的那个院子中。 推开门,床上的人立马就翻身望了过来,急急地叫了声:“荣光,是你吗?是你回来了吗?我就知道,你不会丢下我一走了之的。” 林小满看着躺在床上那个,枯槁得如同被掐下枝头几天的花似的女人,心里止不住的涩涩不已。 “罗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骆老师为什么突然走了?他找了你这么些年,怎么找到了,反而放弃了?” 罗云见到是林小满,两眼定定地望着她,突然就抱头痛哭起来,哭得摧心断肠般。等到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再也挤不出来时,她才终于止了悲,从枕头下摸出一封信,抖抖索索的递给林小满。 信纸上染着斑斑点点的朱色印迹,字迹有些潦草,应该是急急忙忙写就的。 “罗云,上山下乡我并不觉得苦,是因为有了你在我身边。我把你装在我的心里,去奔前程,去证明自己,去说服我的家人,我想等我功成名就,能给你更好的生活了,就找人来你家正式说亲。 没找到你的时候,我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你当年问过我的那些地方,哪里我都去过了。可是你都不在那里。 我时常在想,可能我这辈子就这样了,错失所爱,终身不再遇。 命运却给我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在我最绝望的时候,见到了正遭受磨难的你。你不嫁,我不娶,我的承诺没变过,可我的身体却变坏了。 我们都对不起小满,小满不知道会因为这件事,受到怎样的苛责…我知道我不该出现在你眼前,可我忍不住想再见你这最后一面。我已经习惯性的吐血有一段时间了。 我听说,李铁当初还弄出过人命,我要去替你做这最后一件事,找到那家苦主,让他们来告发李铁,把李铁这个恶魔,从你身边去掉。 我这一去……就不回了。罗云,忘了我,找个好男人改嫁吧。也别寻我尸骨。何处青山不埋人,处处皆可埋我身。风吹叶的时候,便是我想着你念着你的时候。 盼安好,勿念。骆荣光,匆匆绝笔于1979年于9月30日。” “小满,怎么办?怎么办?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了……”罗云依旧定定地望着林小满,眼泪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成了河成了江成了海,淹没了她所有的一切。 她就像一个快经溺死的人一样,眼里闪烁着微弱的火光,企求而绝望地望着林小满。 那样哀伤那样绝望。 林小满咬了咬牙,道:“你振作一点,他既然是去寻苦主的,没寻到苦主之前,以他的性格,他绝不会死!你仔细想想,你跟李铁结婚前,到底听没听说过他弄死人?是弄死了谁?” “……是个寡居,后又失足了的妇女。说是她要求和李铁结婚,李铁没答应,那女人就喝了农药寻了短见。 第三百二十七章 给你看样东西 “我们结婚那一天……我看到我家门边的石头上蹲了个衣衫褴褛的男孩,他情绪很激动,一直在哭叫着什么,后来,我才听邻居说他那天叫的是李铁杀了我妈妈…” “那个女人是你邻居?那个小孩后来见过没?” “是,是我们村里的小寡妇,刚结婚一年,男人打石头的时候被石头滚下来压死了。那个小孩叫叶安。 后头我问过邻居,说是叶安有个姨在江城,把他带走了。” 江城? 林小满心头一喜,立即问:“哪个村儿?我是江城人啊,说不定还认识。” “胜利公社的,哪个村就不知道了。小满,我想去寻他。你说……行不行?”罗云仿佛又找到了一线希望,突然活了过来。 林小满仔细想了想,觉得就这样让骆荣光和罗云错过,然后骆荣光还不知埋骨何处,罗云就太惨了。 “你现在去也去不了,你这身体走不了几步就会倒。我想想办法,你先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把身子养好先。” 晚上八点多,徐卫国来接人的时候,林小满就把这事说了。 徐卫沉吟了片刻,盯着她问:“你真的想帮他们?” 林小满丢了他一个卫生眼,大大的。 “我不想帮,我跟你商量个什么劲儿?我迁户的事一直拖着,要不然我们就趁回娘家的时候,顺便找找骆老师?” 徐卫国不置可否,问起了另一件事。 “你今天有没有偷溜去看林英树?” “没…没有。” “那你这身上,哪来的消毒水的味道?” 林小满见露馅了,又哦呵呵地笑着,卫生眼立马变成了献媚脸,笑得见牙不见眼的。 “卫国,我就是去看看,我真当他是爸爸啊。我不是用女人看男人的眼光看待他的。你也别乱吃干醋了,你给我安排那全班的女同学和女老师我都没说你呢。” “咳,人家学校弄的重点班,不是我做的。”徐卫国死不承认。 “不是你做的?你哄鬼哦。我已经打听清楚了,就是你叫了两个人去找学校领导,说要做出成绩,做出大家能看得到的成果出来,就要跟军队里要有尖兵连一样,把所有利的刀全放到一处去擦亮,去展示给人看看,这样才能收到奇效! 你要我说那两个人的名字不?两个都是你带过的兵。一个在市政府机关管档案,一个在公安局鉴定科。” 徐卫国不说话了,他知道林小满肯定会疑心,只是没想到才上了一天课,啥都被她打听出来了。 还好她不是谍子,她要是谍子的话,危害远胜胜过十个李铁。 没有硝烟的战争,损失才是巨大而无法承受的。一个情报泄露出去,死的可能就是上百上千人。 他的拳头再厉害,也就顶多能砸十人,枪也是一颗子弹顶多穿两人,还得看角度。 改革开放,放进来的好东西多,坏东西也绝不会少。 这些人鱼龙混杂,拥有经得起排查的身份,一旦与李铁这种潜伏十几年几十年的老谍子联系上了,掀起的就是腥风和血雨。 李特挨是打没了,可谁敢保证,还有多少个李特挨这样的小组存在,在隐匿,在等待时机,或在暗中蠢蠢欲动? 李特挨的老大是龙伍,老二是李铁,礼堂死那两男两女分别是三到六,七和十四在伏击的时候被击毙了。 但是,启动他们的人还没找到。 吴月只是李铁的玩物,对于李特挨组织的架构和情报渠道都不熟。但训练吴月的组织,还没查出来。 李铁危险性太大,当场就被击毙了。这启动谍子的人就又从此隐匿了起来,不显山不露水的,没有线索,逐一排查就是一个艰难而缓慢的过程。 光是锦官城中,就有381万人。 从三百多万人之中,找一个刻意要隐藏的人,而且是一个老奸巨滑的人,谈何容易? “哎,哎,徐卫国,你又在想什么?给我回魂喂!我在跟你商量事儿呢,你这是什么态度?” “我在想事情。你想帮罗云,可以。我可能后天晚上就得出任务,出去大约需要一个月。户口的事,方前进说有点问题,还在等江城那边的回信儿。” “哦,好嘛,那你安排。不过,徐卫国,我们是不是走错路了,这条路我好像没来过呀。” 徐卫国骑着车竟然骑到一片河边来了,河边水草丰盛,还有一片一片的芦苇丛。 芦苇茎秆直立,植株高大,迎风摇曳,野趣横生 芦苇9月就开花了,白毛毛的,连绵起来,就跟下了一场雪似的。 “你来芦苇丛中干嘛?陈安然已经不睡我们屋了,我有好好的床不睡,难道又要在外面?” 徐卫国率先下了车,伸手拉着林小满也下了来,拽着她钻进了荒芜丛中。 走了几米之后,林小满就看到了一张用芦苇做成的垫子,不像上次他用高粱杆做出来的床那样宽敞,这垫子就只能睡一个人。 林小满闹着不干,“芦苇花的毛毛起絮絮戳到人,会痒。一会风一吹,毛毛飞过来,沾我们衣服上,摘都摘不掉。人家一看,就知道我们在外面又做了坏事。她们不敢说你的坏话,就只会编排我不知羞。” 徐卫国自己往那垫子上一躺,直接就说:“不是让你来这做的,要做,我肯定要把这地方弄宽敞舒服,好滚动一点,不会只弄这么一点点大。” 林小满见他不像是在说谎,又好奇地问他:“那你躺下干什么?” “给你看样东西!”徐卫国直接利落地除去下半身的所有遮挡。 月光照在他的身上,映出他健壮的大长腿,和那腿间…… 林小满被他这一动作惊呆了。闭眼都忘记了。 她站着,他躺着,他选的这个地方,视角又极好,月光一照,亮堂堂的,看得十分清楚。 她的眼里,完全被那可怕的东西占满了。 她的脑海里突然神戳戳地划过一个成语。 必成大器。 这……也太伟岸了一点。纵向,横向,都吓人。 “徐卫国,你这个暴露狂!”林小满又是骇然又是羞涩,伸手捂了脸,背转过身。 “那你到底看没看到?方前进说,要让你克服心理障碍,就得让你有直观的认识。我想了想,我喜欢单刀直入,所以就直接让你看看得了。你现在觉得怎样?有没有好一点?我那个申请报告什么的,不用打了吧?” “徐卫国,你可能弄巧成拙了。人家是硬了十八,你是软的时候就十八……你让我怎么克服?” 徐卫国眯了眯眼,体验的时候医生量的好像不是十八,是…… 第三百二十八章 有虎在侧,会被搞 回去的路上,林小满一个字也不想说了。 回家洗漱完之后,她直接穿了两条小**在身上,才稍微觉得安全了些。 徐卫国踢踢踏踏地要进来睡时,林小满拿了个枕头扔他:“睡外面去!不许来挨我。” “为什么?”他过两天要出任务,又是一个月不着家,他已经调好时间,明天后天都不上班,准备在家饱餐一顿了。这不挨她怎么可能呢? “我害怕!”林小满小声地说。 “它又不咬人,怕什么?”徐卫国一把接住枕头,就强行走了过来,把林小满挤到了里面,他自己占了外边的半拉床位。 林小满还是一脸讳莫如深,“它是不咬人,可比会咬人的东西可怕多了。一戳下去,会直接把我戳穿的。” 徐卫国把她一捞,就捞到了怀中,禁锢起来,斥道:“胡说八道!第一次我都没把你戳穿,这后来少说也有上百次了,哪一次弄伤过你? 林小满知道免不过,在这种时候喊救命又太煞风景了,就闷闷地道:“可我就是怕,特别是看了之后,就更怕了。” “我要出去一个月,三十天。”徐卫国加重语气强调着。他三十天都不能弄,现在也不给弄,那他会憋坏的。 “我知道的,我也不喜欢你一走就是那么久。可是,可是我真的好怕嘛。我又不是不想和你,可它实在是太吓人了。超出了我的认知。 我真的想过,或许是我骨架小的原因,所以每次都要缓好久才能缓过气来。可现在我知道了,不是我的原因,就算是一个和你一样高的女人,也会难受的。” “那没办法,叫我憋是断不可能的。我只能把你弄晕了先。虽然晕了,你的表情不生动,还无法给我回应,可好歹能弄成!” 林小满用力地掐了他一下,恨恨道:“就不能只放一些吗?” “我一直都只放的一些,如果你真的怕……我继续藏一部分。”他哑声吻了下来。 夜总是很短,很快就会过去。 林小满还是苦不堪言。 徐卫国见她又要炸毛,就郁闷地道:“这样子,本来就交待得慢,你再发火,就不应该了啊。” “哼,不是说今天要去江城迁户口吗?我现在要怎样走?” “那上午你睡半天,下午我开车送你去。后天我就直接从江城出发。” “好吧。我要睡了,你出去,别在这里看着我,我总觉得有虎在侧,会被搞。” “我向来说话算话,说不弄了就不弄了,我是想问你早上吃啥,我一会给你做。” “我超级想睡觉,什么也吃不下了。你自己弄着先吃,别来吵我。你不去营里,今天就去把地里的土豆全挖了。然后还是精神很好,就把地也翻了,给我撒点叶子菜。” “好,我现在去找方前进,看看你的户口到底出了啥问题,这么久还没走完程序。然后再去挖土豆。” 徐卫国去找方前进的时候,方前进刚看完江城过来的信件,正一脸怔忡和忧虑。 见到徐卫国一来,他把信一递,脱口就道:“你家林小满只怕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是从地下爬出来的。” 徐卫国哼了一声,冷冷地道:“地下爬出来的什么?鬼?这世上本无鬼神之说!” “你自己看这信!看完再说这话。” 徐卫国把信看完了之后,默了几秒,就道:“只怕是她姥人老了,有些拿不准,搞出来的乌龙罢了。” “要真是这样,那就是个巧合。你这事确实百年难遇得到一回,这样子,我也要去听听林小满咋说。” “我要去地里挖土豆,然后翻地,再洒点叶菜。她这会儿正睡得香,你要想听,中午来我家。” 徐卫国去地里干活去了,干到中午十一点又回家做了个饭,就将就那新鲜土豆,切成块加油一炒拌了点盐,在上面烘了点饭。 吃完饭之后,方前进就来了。 林小满还有些睡眼惺忪的,不断地打着呵欠,揉弄着眼睛,一副困顿模样。 方前进一进来,林小满就怒目而视,警告他道:“方前进,你别教徐卫国那些奇奇怪怪的。” 方前进看了徐卫国一眼,徐卫国摇头。 方前进就干咳了两声,说起林小满户口的事情来。 “你的户口也出了点毛病,江城那边最近才传了信过来。你那年被狼咬了之后,你姥姥可能是眼花了或者是有些糊涂了,以为你死了,就把你下葬了。然后那一年正赶上人口查得严,你姥把你死的信一报村里,村里就发了封电报给江城管户口的,你的户口就被取消了。 你姥家没钱,你爸妈来了之后,就说拖回去也是麻烦事儿,就说把你葬在青岗坡上,你最爱在那一片儿捡狗shi。然后……因为没钱,买不起棺材,就拿席子卷了你,想刨个土坑把你埋了。 青岗坡上石层多,他们把你放在地上,去找适合刨坑的地方,走了有大半里地,才找到一处适合挖坑的地方,然后他们几个人刨完了坑过来一看,席子是摊开的,人没了。 大家都以为见鬼了,纷纷往家跑,结果跑到家一看,你端了个小板凳,坐在门口望着他们。你姥直接说你是心愿未了,诈尸了。你妈当场就吓晕了。你爸也两腿发软,直问你要什么,他们给你烧。然后你奇怪地问他们,这是什么年头…… 因为户口取消了,再去办就得需要走程序,后头你爸怕你是来讨债的恶鬼,就一直没给你去办。这事就一直拖到了你十八岁,眼瞅着要说亲事了,没户口不像话,才又给办上了的。 但是这中间空缺了十年,需要很多证明,还需要你姥那边岷江城出具证明。所以,这弯弯绕绕的就耽误了不少工夫。 现在,岷江那边的证明也下来了,你们可以回去办理了。不过,我就好奇地问一句啊……林小满,你到底是人还是鬼?” 徐卫国说当时那头狼几乎咬断了林小满的脖子,血流了他一身一路,背到家门口时,她的身子已经有些不对了。 现在,信上又说,她是已经死了之后,又突然活过来的。 还问……这是什么年头…… 林小满傻呆呆的坐着,完全失去了思维意识。 第三百二十九章 撕呀撕呀撕呀 林小满这具身体,竟然住过两个游魂? 第一个,未知灵魂,从八岁住到了二十岁。 第二个,就是她,来自2016年的林小满…难道林小满这原始身子,是易穿体? 那之前那个林小满,打小柔弱,突然在十一岁又干出惊人之事,偷妹并发下狠话,要生就要养活,除非她死,绝不会眼看着妹妹送给别这种前后相矛盾的性子,就有了合理的解释。 只是,之前那缕魂,性格和她有些像呢。 但是她对原身,前魂的记忆,是不太连贯的,是触发性的。 这事,真头疼。 原身打小柔弱听话乖巧,穿来那个灵魂也很低调,平时也都是依着林小满的旧性子来生活,只是遇上突破她原则底限的事,才会突然爆发! 那她怎么没有反抗徐卫国? 还是……她其实打心眼里,是同意这门婚事的… “林小满,你怎么不说话?在想什么?我问你是人还是鬼呢?徐卫国说你是天上掉下来,只配给他成一对的。我咋想想觉得玄乎,你这明明是要下葬了又爬起来的阴鬼好不好?” 这件事,无论如何不能承认啊。既然他们已经想过一个合理的解释了。姥姥年纪大了,眼睛花了,感觉出了错,把没死的她下葬了。 这个说法和徐卫国的猜测是一致的,也是他和方前进都能勉强接受的解释。 不然,这世上还真的有鬼不成? 这事儿,好像算是这么糊弄过去了。 中午趁徐卫国睡午觉的时候,林小满抱着一堆东西,去找了一趟苏兰贞. 明明是血脉至亲,可偏偏关系一直都没处太好。她好像对自己有着什么误会。徐卫国后来告诉林小满,那天苏兰贞哭了,有点伤心的那种。 林小满仔细想了想,就想去弄明白她到底在别扭些啥?母女之间,总得有一个服软,也不定非得是父母对子女低头服气呀。 她是女儿,她爱妈妈,她也可以去服个软,打开她的心结呀。而且,现在妈妈并不知道以后会有这么一个调皮的女儿。 来到文工团的时候,苏兰贞的房门是关着的,问其他人,都说她出去了。呵呵,又是出去了?偏巧她来的时候,一次也不在? 这明摆着是躲着她,不想见她嘛。 林小满沿着院子转了转,转到了后头,爬到窗户上去看了看,恍惚看到里面有一个人影在晃动。 她立即砰砰的敲窗户。 “我知道你在屋内,我下午要去江城,我来找你,是想拜托你,替我去照看一下树哥。” 屋内那个影子顿了顿,突然站起来,一把推开窗户,窗户向外一伸,直接把林小满推得掉了下去,一屁股跌坐下去,坐到了地上。 苏兰贞站在窗户前,冷冷地看着林小满:“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小满笑嘻嘻的站起来,把抱着的那一口袋东西从窗户口递进去。 苏兰贞看到老大一包,还以很重,接过手之后掂了掂却感觉十分轻,一时好奇就打开了袋子,发现里面装着很多废纸。 她疑惑地看着林小满问:“你什么意思?送纸给我,咒我去死,要给我烧纸的意思?” 林小满从口袋里拿起一张纸,沿着边缘撕下一小条来,然后又撕一下,随着呲啦呲啦的声音,一张纸很快被撕成了长条形。 她捏着这些长纸条的一头,摇了摇,又笑眯眯地说:“来,你也撕撕看。你一遇到不开心的事的时候,不就爱撕纸发泄吗?我把纸给你找来了,你撕,撕完了,撕高兴了,我再和你说正事儿。” 苏兰贞这癖好基本没人知道,她姑姑苏玉兰都不知道。偏生林小满跟个啥都知道的鬼似的。苏兰贞明明不想搭理她,可她就是笑嘻嘻的,还送一堆硬纸过来给自己撕。 “谁说的?我没这么无聊的癖好。我看是你想撕吧?” 林小满知道妈妈就是这么个性子,明知道错了,也要掩饰着,每次跟爸爸吵架了,爸爸总是变着法子的哄她开心。 搞得好像是爸爸做错的事。 林小满总是满怀疑惑地问爸爸,“妈妈错了,为什么你还要低三下四的求她?而我做错了事,爸爸你就要打我屁股?” 爸爸总是笑兮兮的说:“因为她是我老婆啊,而你是别人的老婆。我当然疼我自己的老婆啦。” 每当这个时候,林小满总是要吃点飞醋。 “哼,那你也不该毫原则性的惯着她呀,你看看她那脾气,快跟我这小的差不多了。” 爸爸又会笑着说,“瞧你那点出息,跟妈妈争宠。男人如果爱一个女人,把她放在心里,就愿意为她做任何事,却从不会觉得那是低三下四的。 原则性什么的,在老婆面前,都是形同虚设的,老婆永远是对的。能把她宠成一个小孩,那代表爸爸有本事啊!你隔壁老王叔说了嘛,爸爸是宠妻狂魔嘛。” 林小满就会用很夸张的语气嗔怪爸爸,“你好成这样,我以后怎么找得到男朋友?跟老爸一对比,全被比成了渣啊!” 爸爸又会背着妈妈把十几岁的她举起来,转一圈后就摸着腰说:“小满的名字是小满,小小的满足,大大的幸福啊。那些是渣,肯定都不能成为你的男朋友啊。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比爸爸还要出色的男人的。 等到了那一天,爸爸会高高兴兴的送你出嫁,把你交到那个男人的手上,盯着他,监视着他,不让他惹你不开心。等你有了小宝宝,我就又给宝宝们做小秋千,小推车…” 好吧好吧,现在的爸爸还是个腼腆小伙子,还不是后来的宠妻狂魔林英树,那么妈妈生气了,就由她这个女儿来哄吧。 林小满一边笑一这拿纸出来呲啦刺啦地撕着,撕一张邀请苏兰贞一次。 “真的很好玩呀。你想一下,把不开心的事情想成这张纸,一点一点的撕掉它,然后把它们丢掉。不开心的事情就忘记啦!” 足足撕了十来张纸之后,苏兰贞才试探地拿起纸来撕。一撕就看出差距来了,苏兰贞是熟练工。撕下来的纸条,竟然是均匀无比的,不像林小满的大的大,小的小。 两母女,就这样隔着窗户,撕呀撕呀撕呀。 第三百三十章 要当好女婿(给那一百次的加更) 撕高兴了,苏兰贞就翻出窗户,坐在窗台上,没好气地问林小满:“快说,说完了赶紧滚蛋,别在这儿碍眼。” 林小满跃上去,和她并肩坐在一起,眯了眼睛看着太阳,一边用手去捉太阳。 “我想让你去照顾树哥啊。” “你都有徐卫国了,干嘛要这么关心林英树?你和林英树到底啥关系?” 哈哈哈,原来妈妈竟然是吃醋…想明白的林小满简直笑得不行。 苏兰贞见她笑个不停,直接就伸手去戳她腋下,林小满猝不及防,被戳到了软肉痒痒处,直接又往下跌。 苏兰贞也跳了下来,拽了她一只手转了好几圈,才平衡下来。一站定之后,苏兰贞就鄙视道:“瞧瞧你,你的身体平衡性简直太差了,这是一楼窗台,摔下来要这么久才能站得稳!” “那当然啊,我不会跳舞啊。” “嗯,你还没回答我呢,你和林英树到底啥关系?你又把徐卫国放于何地?” 林小满摸着心口的位置,“我把他放在我的心里,最深最深最深的地方。我想,我这一生,能爱的男人,也就只有他了。 他符合我对爱情的所有期望。不,应该是说我爱他,他就符合了我对爱情的所有期望。不是因为他帅不是因为他的身份,不因为一切外物。 只是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明白了,如果要爱,也非是这个人不可了。” “爱就是你这种痴样?”苏兰贞看了看一说起徐卫国就眉飞色舞的林小满。 林小满笑得像钻进蜜罐的孩子,“爱就是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啊,不管他做什么,你都觉得他帅,他好,他是无可替代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帅哥,大把小鲜肉时型男啥的,我就是没为谁犯过这样的痴啊。 唉呀,你别说我,你还不是因为树哥的原因,一直讨厌我。你还不是看上他了,又生怕他和我之间有什么暧昧,所以才如此生气如此不开心对不对?” 苏兰贞想说哪有,但看到林小满笑眯眯的眼,就又破天荒地闭上了嘴。 “去帮我照顾树哥啦!” “好,我马上就去。”苏兰贞翻窗户进屋,打开了房门,推出一辆自行车,车上已经扎好了包袱。 “啊,你原来就准备去看他?我,我这是白陪你耍了半天戏哦!” 苏兰贞得意地笑了一下,踩上自行车,叮叮当当的走远了。 林小满就不住地摇头,爸爸总说自己生性顽劣,其实她特别像妈妈好不好… 下午,徐卫国就开了车,载着林小满准备出发去江城。 车子开到市里的时候,林小满见徐卫国漫无目的的晃了好几圈儿,就问他在找什么? 徐卫国咳了一下,清了清嗓子,正色道:“这是你第一次回娘家,总不好空手回吧?” 哟嗬,这是要当好女婿,想表现表现哇? 林小满就看着徐卫国笑,笑得徐卫国拿眼来瞪她。 “唉呀,你这两趟的油费都能买不少好东西了,别折腾了。这年月他们就只看得上米票面票什么的,这种东西实际。 那时候,外村有个人上我屋来打望,好像是我十六七岁的时候吧,我爸要一百斤米面,人家只肯给三十斤,我爸不肯,就打算吊着那家人。 后头,他们半夜商量的时候,我听着了。说是跟做买卖一样的,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只要那小伙子给到五十斤米面,就啥也不用搞了,让人直接把我领去。结果那小伙子根本没还价,直接娶了后村那家人的女儿……我爸和我妈还后悔了好久。 你跟我结婚,二话不说给了两百块,我弟弟跟我说,爸妈说的,比卖头牛还要值钱,真该趁年轻的时候多生几个女儿。那样的话,儿子和后半生都可以睡着吃喝了。” 徐卫国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林小满的头,“我知道他们对你不好,你那时候穿的衣服,没一件是合身的.那小背心,就跟一层蜘蛛网似的,什么也遮不住,跟穿了几根线在身上似的。” “什,什么?跟穿线似的?没那么夸张吧?我只是觉得是洗得旧了薄了些,用点劲就怕抠出洞来,我以为你顶多就看到个大白跟小红点点……那你的意思是那次我让你帮我脱背心的时候,你是全看光了的?” “嗯。站远一点点距离就看得很清楚了,很透。虽然不是完全光的,但是那样子,比光着还诱惑人。” “哼,我那时候要知道你是这么个***我铁定不敢撩你的。” “色摸?是又好色又喜欢摸的意思?” 再聊这个话题,估计又得擦枪走火挨一炮,林小满立马转移了话题。 “你转街想买点啥孝敬你丈人?” “我也没想买什么贵东西,就想着弄点表面光鲜堆大的,实际没啥鸟用的东西…” 林小满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徐卫国,我现在才发现你其实蔫坏啊。” 徐卫国扬唇,“钱副军长也这么说的我。实际上,我只是不喜欢玩那些心眼。要玩,也是会的。” 林小满就趴在窗口找堆头又大,看起来又有面子,却一点也不实用的东西。 街边有一个老头在转着棉花糖,一堆孩子围着他,好像还吧吧的有流口水的声音,老头一圈一圈的转着,那棉花糖就慢慢的由一点点变成了老大一个,看上去很壮观。 实际上,压成一团,最多拇指大小一块糖。 “呵,要是这棉花糖能一直拿到江城,我就给他们一人带个棉花糖。这个块头大,可以缠超大超大的…” 林小满刚把玩笑话说完,车就停了,徐卫国打开车门,下了车就往那转棉花糖的老头走去。 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站在一群小孩子中间,十分十分的鹤立鸡群,就跟一个标志性建筑似的,引来了不少注目。 轮到徐卫国的时候,老头随口问:“买给你家小孩吃的?这糖好吃归好吃,莫要吃多了哦,会坏牙齿的。” 徐卫国回头,看了看趴在窗户口朝这边张大眼睛看的林小满,嗯了一声。 “给我做两个。占住她的两只手,就不用担心她会扒窗户看外边儿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哥哥,你帮帮我呀 在徐卫国的要求下,老头做了两个超大超大的棉花糖。 当徐卫国举着这两个棉花糖,半点没有不自在的走了回来,打开车门之后,就把棉花糖棒子往她手里塞,左手一个,右手一个。 然后,顺手就关上了窗户,留了一点点缝隙吹点风。 徐卫国坐回驾驶位,继续开车。 林小满举着棉花糖愣了愣,刚开始一本正经的表示,自己又不是小孩子了,不吃这种玩意很久了。 等车开着走的时候,闻着那香香甜甜的味道,就忍不住偷偷伸出舌尖勾了一口,啊,好甜,好吃。 就这样,一口一口接一口,刚开始,她还知道转一下边儿,咬得均匀,不容易一眼看出来咬过。 到后来,就忘乎所以了,把右手的棉花糖吃出老大一个缺口来。 回头一看,就望进了徐卫国深深的,带着一丝宠溺的眼。 心里满满的都是感动。 爸爸,我想,我找到了那个愿意把我当个孩子一样宠着的男人了。 徐卫国专心开着车,时不时的转头看她一眼,提醒她:“好好吃,别在中间掏洞,把嘴埋那儿吃,一会棉花糖丝会沾一脸。” “唔唔,这样吃不需要转来转去的,就嘴在这儿啃,还可以偷懒。沾就沾吧,一会儿吃完了我擦一下就成了。” “那一会儿找个有水源的地方,你拿帕子拧了水才能擦得掉。” 帕子? 她没带呀…… 林小满转了转眼珠,就把左手的棉花糖举到徐卫国跟前,“吃不吃?很甜的?” “我从小都不爱吃甜。” “怎么可能,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甜的?” “俩个小孩上街,她只会买一份棉花糖,告诉我,哥哥必须让着弟弟。渐渐的,我就不爱甜了。不爱了,就跟从没喜欢过一样。” 林小满知道,在徐卫国口中的那个她,指是他的后妈。 “那,你吵着要吃狮子头的时候,几岁了?” “三四岁。” 三四岁! 她对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说,你妈妈死了,你再也吃不到她做的菜了! 这无疑于是生生折断了一个小孩子天真的翅膀,把他生生丢进了未知的黑暗与恐惧之中。 林小满举着棉花糖,眼角慢慢的湿了。 徐卫国没听到她乍呼,就又转头看她,看到她好像是要哭,就伸嘴叨了一块棉花丝,两下卷进嘴里。 “我吃了,你别哭。” 瞧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活像她真是为了他不肯吃棉花糖而哭的一样。 林小满又破涕为笑,直接拿棉花糖使坏地去沾他的脸,沾了他右边脸颊上一脸的棉花糖丝。 她一边沾一边嗔着:“人家是心疼你,是心疼你心疼得想要回到过去,回到那一天,抱抱你,亲亲你,告诉你,会有一个傻女人爱上你的,会天天给你做狮子头吃的。” “嗯,我知道。三十年的幸运,全都用来换一个你了。现在,我很开心。” 情话! 徐卫国竟然很自然而然地说出了情话,而且是满分情话。 嘴里的棉花糖突然不够甜了,因为心里比棉花糖更甜了。 林小满傻傻的看着徐卫国,只知道笑。 棉花糖的糖丝在她脸上飞舞着,在阳光下亮亮晶晶的,她痴望着他,这幅画面,很好很好。 徐卫国看了看地势,把车开到了一个背坡山下。 石头里有一汪清泉,正叮叮咚咚的作响。 “脸上粘住了,赶紧去洗洗,不然一会化了,再洗掉就会搓到皮。” 林小满顾左右装聋哑。 徐卫国哑然失笑,掏出手帕递过去,“肯定又是没带帕子在身上。用我的吧。” 林小满尖起手指夹着帕子的一角,古怪地问徐卫国:“这是上次在山上,我帮你弄出来的时候,用来擦的那条帕子吧?” 徐卫国眸色一暗,喉结轻轻地滑动了一下,哑声道:“林小满,你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林小满丢掉了手里的棉花糖,把脸凑过去,闭上眼睛,用软糯无比的声音道:“潇然哥哥,帮我把脸上的糖丝丝弄掉。 用你的嘴,一点一点轻轻的弄哦。” 徐卫国被这声潇然哥哥叫得丢了魂儿。 双手用力地扶住她的肩膀,把她拽向自己,声音也走了样。 “我不会轻轻的,只会重重的,要不要?” 林小满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这里虽然很隐秘,但毕竟是白天。小满,我会快些,但是会深一些,你说好不好?” 林小满吻了他一下,轻轻的,像羽毛,像云彩,沾着他的唇轻轻的飘过。 徐卫国一手向下,除了挡路的物,一点一点的深入,慢慢的前进。 她攀着他的肩膀,慢慢地抬起了身体,给他打开了方便之门。 后面还有一个方向盘,这狭窄的空间里,施展不开,却有着别样的销魂。 他一手隔在她背后,不让她撞到方向盘。 她坐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动作,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花枝乱颤,颤乱了他的眼。 中心的温度越来越烫,烫得他也有些神魂颠倒,晕晕乎乎,不知所往。 听着她情动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叫着他:潇然哥哥,潇然哥哥…… 他恨不能把此刻的事延续到永久。 特别是察觉到她在配合他的动作之后,还有时候得了力就自己也撑落几下之后,徐卫国已经控制不住了。 就像年少的时光已经倒流,在他还是徐潇然时那些灰暗的时光,随着她一声一声喊叫,瞬间烟消云散了。 他咬着她的耳朵厮磨,身下动作也越发猛烈。 “林小满,林小满,林小满。” 她的名字,在他的唇间,变成了百转千回,能穿越时光与空间的符咒,将她生生铭刻在他的阵中。 他变得凶狠起来,啃咬着她,席卷着她,如同一场沙尘暴那样来得又猛又急。 她也激烈地回应着他,吻着他,咬着他,他知道,她的小野猫也想和他这样做下去。 可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原来,她在他上面,会更欢愉。 又是数十下剧烈的悍然撞击,他破天荒地只用三十分钟就登上了顶峰,喷薄而出,全数浇灌到了花心之上。 在去江城这十来个小时的路上,他们只做了这一次。 林小满受不住再多。 “那你这一个月别乱跑,等我回来,我要多几次。” “呼……呼……”小野猫早已经睡着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 动手脚 车开到汉口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二点多了,徐卫国带着林小满去了招待所,打算住一晚上,明天再开两个多小时,就可到达江城。 当他抱着林小满走进招待所时,柜台后的工作人员立马将他认了出来。 当初林德带着林强还有林小满找上门来时,来的第一站就是这家八一招待所,因了徐卫国的名头响亮,这招待所上上下下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这时候见他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女人进来,生怕走快了会颠着她似的,慢悠悠地走着,工作人员就觉得有些奇怪。 徐卫国执行任务也在八一招待所住过好几次,他给人的印象一直都是铁血冷情,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 等到徐卫国抱着林小满走到柜台前时,工作人员的眼睛就直了。 他抱的竟然是赖上他的那名女子。 “一楼还有没有房,给我开一间。”徐卫国一手抱着林小满,一手叩了叩柜台的台面。 “有是有,靠近街边。”工作人员一边忙不迭地找着钥匙,找到钥匙之后,又手忙脚乱地登记着,字迹十分潦草。 徐卫国刚刚竟然是笑着对她在说话! 这太吓人了。 徐卫国听到房间靠近街边,就又皱了眉头,“靠街边太吵了,她喜欢睡个懒觉,帮我换一间清静点的房。” 工作人员又给他调换了钥匙,重新登记。 直到徐卫国抱着林小满一步一步的上了二楼,消失在楼梯口之后,工作人员才妈呀了一声。 “我的天,我今天是眼睛花了?徐兵王竟然会笑,还这么宠女人……太不可思议了。” 徐卫国把林小满放在床上之后,就又下楼提了一壶开水,要了一只干净的桶和两条干净的毛巾,又从一楼接了半桶冷水上去。 把水温调好之后,他就细细地给林小满擦洗干净了,又用干毛巾把水份拭干,林小满悠悠醒转过来的时候,发现徐卫国正对着床的位置,自己在洗漱。 她一直都知道,徐卫国是很俊朗的,放在现代是不用捧就会大红大紫的那一类男神。之前她也不是没有看过他的身体,只是当初的关注点不太一样,也没敢明目张胆的仔细瞧。 水珠在他的身体上流动,她的视线就随着水珠一路从肩膀一直往下滑,肌肉线条分明,水珠在那沟沟壑壑中顽皮的跳动着,她口干舌燥地握紧了手,感觉到一股热流自身体里猛烈的喷发而出。 她猛地闭上了眼睛,夹紧了腿,羞涩地想着,一会儿要是徐卫国发现她这样子该怎样解释? 徐卫国拭干了自己之后,就顺手把毛巾往桶里一甩,就那样赤着走了过来,掀开被子,睡了上去。 床往下一沉,他慢慢地把手搭了过来,轻轻摩挲着她,指腹擦着曲线流连往返。 发现林小满交叉了腿,身子僵直之后,他慢慢地把她的腿分开,放直。 偏头一看,才发现林小满的脸已经红得像要滴出血来。 他就含着她小巧的耳垂卷了卷,低声问:“小满,你在紧张什么?你身子烫得有点吓人,我差点以为你生病了。” 林小满缩了一下,又夹紧了腿,弱弱地道:“没,没什么,我,我困了,我要睡了。” 困? “来的路上,你睡了十一个小时啊,怎么还困?”他手掌继续往下探,快要摸到她隐藏的那处了。 “不,不要摸那里。” “疼?我摸摸看,是不是又撕裂了?” “不,不是,不是疼,唉呀,反正你不要摸了啦。” “那……是肿了?你看了那么多医书,有没有可以擦在这里,用于消肿的药?有的话,我现在去给你买。” “都这么晚了,哪儿还有药卖啊。不用了。” 徐卫国迅速的翻身下床,穿好衣服,又套上了鞋子,扎好皮带,掏出口袋里的钱数了数,就准备带上他的证件,去医院把值班的医生叫起来,给开点外涂的药。 林小满见他如此紧张,心里有些过意不去,这大半夜的诓他去找药,好像不太好。 她咬了咬唇,忍下羞涩,低声道:“不,不要去了。不是肿也不是疼也不是撕开了口子。是……我醒的时候,你正在洗浴……我,我就…那个,起了反应。” 反应? “什么反应?男人会硬,女人的反应是什么?”徐卫国走回来,一把掀开了被子,让林小满暴露在灯光下。 光晕中的女体,如最美的羊脂白玉,他仔细地巡视着,终于发现了细微的不同之处,好像是汤包被挤了道褶皱,汁就滴了出来,洒到了洁白如雪的盘子上。 他站在床边,弯腰看她,眼慢慢的变黑了,黑得如同墨石一般。 林小满闭上了眼睛,受不了他这样的视线。 他慢慢地拽着她的脚往床边拖,拖到了床沿边上。 “小满,是不是这样,我可以用这个姿势?” 想到他马上就又要出去一个月,她总得给他留点深刻的印象,他才会早早的归来,不让她想他太久。 林小满止住羞涩,轻轻地嗯了一声。 “你轻点。” 他慢慢地抬起她一只腿,吻顺着脚尖一路吻到根部。 侧头一看,发现林小满的反应又变大了些,他就心里有数了。 飞快地剥光自己,他熟门熟路的滑了进去,这一次,不再艰涩,只是感觉到了紧窒得让他窒息的包裹。 刚开始,他不太敢把她腿抬太高,就是做一会儿,就抬高一点点,直到最后把它们放上了他的肩膀。 可是全入的时候,林小满还是十分难受,眉头皱了一下,又咬住了唇,偏头哼了一声。 他又退出去了一些,剧烈的冲了数百下,才一泻如注。 他本想就这样睡的,可是想到林小满说被塞着不舒服,就又强自控制着自己出来了,可它并不肯罢休,就在她身上颤动。 林小满睁开湿漉漉的眼,看到了他隐忍的表情,又叹了口气,慢慢地挨了过来,用手抓住了它,套弄了起来. 就这样,又帮他弄出来一次之后,它才肯蜷缩下去. 等林小满睡着之后,徐卫国又爬了起来,细细地看了看,发现这一次就肿了. 他真的去找来了药,帮她抹上了,才又抱着她睡着了。 第二天,等林小满睡醒之后,他们才再次出发,车开到江城之后,徐卫国突然发现林小满裤子上在渗血。 林小满忍着痛骗他说,“就是来那个了,你靠边停一下车,买点东西垫一下。” “我给你去买。” “你上次怎么买的你忘记了?人家后来以为你是抢匪,差点报公安。 我自己去,你不要跟过来,我拿条干净裤子装包里,就用包包挡一下,买了东西我就借人家的厕所弄干净了再出来。” 林小满走后,徐卫国捏紧了拳头,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下。眼神里有潜藏许久的恨意瞬间喷薄而出. 难怪她那样对自己说过,说这一辈子,你徐卫国是注定要孤独一生的。之前是对人没感觉,现在找到了喜欢的感觉,却又无法磨合。 原来,她动的手脚是这里。 第三百三十三章 十八年 林小满的小日子不是这个时候,是半个月后才会来。 这个时候见血,应该是里面伤到了,外面看不出,一坐着就慢慢的渗了出来。 他记得早上起来之后,林小满去上了很久的厕所,她应该发现了,还处理过了。可还是有余血未尽,在慢慢往外渗。 她不让他跟过去,是怕他知道,怕他内疚。 他低下头,痛苦地嘶吼起来,如同受伤的兽。 “小满,我没办法放你走,没办法。我也没办法戒掉。你是我的啊。” 车门突然被打开了,一股浓郁得闷人的香味扑鼻而来,一个身穿的确良碎花长裙的女人直接坐了上来,斜眼晲着他命令道,“走啊!” 徐卫国侧眼,两眼如同冰寒彻骨的小刀子,冷冷地剜了这个女子一眼,牙缝里迸出一个字来。 “滚!” 女子俏脸含霜,眼中划过一丝惊艳,又看了看他身上的军装,发现只是两个口袋的普通兵服之后,立即开口骂道:“你没长眼?我是市长的女儿余娇娇。是我爸让你来接我的吧? 虽然你长得好看,可是地位太低,以你的身份是无论如何配不得我的。你不要妄图用这样特别的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 徐卫国怒不可遏,直接一下把她推下了车,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发动车子往前靠了几步,停下车子之后,摇上了车窗,锁死了车子,飞奔下车,进那家店寻林小满去了。 林小满刚好从厕所出来,见到他气冲冲的样子,立马问他:“怎么了?” 徐卫国拉着林小满大步地向外走。 林小满连忙掏出两块钱,甩到柜台上,又抱歉地笑了一下,这才跟着他出了门,回到了车上。 徐卫国开着车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停车之后,直接就来扒她的裤子。 林小满使劲打他,把他往外推,他却执意要看看伤口。 林小满听到他说伤口,知道谎话被拆穿了,就长长地叹了口气,轻声道:“看不到的,应该就是磨破了一点点,歇两天就会好的。” “那你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叫我停下?” “唉,那时候你正在兴头上,我也觉得润滑够了,应该可以的。没事的,比第一次的时候轻微得多。药都不用上就会好的。一点都不疼,真的。” “小满,我开始恨她了。”徐卫国用力地捶了一下方向盘,声音里满是痛楚和恨。 她? 他后妈? 她还对他做过什么? “她……对你做了什么?你爸爸不管?你告诉我,徐卫国,把一切都告诉我!如果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妈妈可以用命捍卫你外,还有另一个女人愿意为你做任何事,这个女人一定是我。她到底还对你做了什么坏事? 你之前提起她,都只是冷冷的,像是提起一个陌生人。可今天,你突然表现得想要杀了她似的,你的恨到底是因为什么?” “小时候,她往我床上放蛇放毒蜈蚣放杀人蝎我并不恨她。我一直不明白我走的那一天,她冷笑着对我说,我注定孤独一生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我想明白了。我应该不是天生就能长成这样的,应该是她对我动了什么手脚。 爸爸和我并不亲近,也不常在家。爸爸不在的时候,她是个恶魔。爸爸回来了,她又十分贤淑。 我懒得去争辩,只想离开。离开那个不是家的地方。 小满,我靠近你,占着你的时候,根本就控制不住我自己。我昨天原本想着绝对不能全入的,可是后来到最后,我还是做不到,她害了我,我又总是伤到你!” 放蛇放毒蜈蚣放杀人蝎! 心理攻击他! 还对他的身体做了手脚! 滔天的怒意挟着无边的心疼来袭,林小满瞬间双目充血,尖叫起来。 “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去!徐卫国,我想弄死她!” 徐卫国紧紧把林小满搂在怀里,一遍一遍地吻着她,吻她的眼睛,吻她的眼泪,吻她的鼻尖,吻她的唇瓣。 林小满僵硬的身子渐渐软下来,攀着他急急地喘息。 他在她耳边痛苦地说着,“跟着我,会苦了你,可我没办法放你走,小满,原谅我,因为你,我想自私这么一回。” “我不会离开你,不会。我只是无法想象,你小时候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应该早一点告诉我的,那样,我就不会总是跟你闹脾气,我会让着你,宠着你,依着你,你说的话我都会听……” 眼泪一颗一颗的滚落下来,林小满心疼快要死掉了。 徐卫国看着她这样心疼自己,心里也是软得一塌糊涂,说起那些旧事,竟记不得当时的怕与惊了。 “夜里醒来,会发现枕头上躺了一条蛇,吐着信子,咝咝地爬向我。 如果我找她,她就会说,徐天来的儿子不应该怕这样的东西。等到爸爸回来,我告诉爸爸床上有条蛇,去找的时候,蛇就换成了一截竹节。她就说小孩子的梦多,可能是分不清现实和梦。 再后来的蜈蚣和杀人蝎也是像这样。渐渐的,我就不会去找爸爸了。因为我知道,他不相信我,他只信那个女人和弟弟的话。 我不爱说话了,她又说我可能有什么心理疾病,带了医生过来检查,开了些说是宁神养身的汤药,还总是抓着我打针,往我身体里注射一些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物。 我七八岁就那东西就开始增大,因为不知道别人的有多大,我并没有留意这方面的事。我一直认为,我只是比别人略大。 直到钱副军长找来那个医生,给我量了之后,他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说我不行也好,不然找了媳妇儿,可能会出人命。 是她把我变成了这样的怪物。 可我从看到你眼里的心疼开始,我就动心了。我想和你好好过,我想有自己的家,回来的时候无论多晚,会有一个人等着我,想着我。 我贪恋上了这样的温暖和牵挂。” 他并非天生就是冷面冷情不苟言笑的人,妈妈为了保护他牺牲了,爸爸和他不亲近,后妈又两面三刀,暗地里变着法子的折磨他。 他在那个家里,痛苦的活了十八年。 第三百三十四章 择偶器官 直到他决心离开,舍弃一切,他才得以脱离。 那些危险的任务,生死之间的较量,对他来说,已经不算是什么了。 因为他从三四岁开始,就在这样的生死和较量间活着了。 林小满不知道要如何去安慰这样的徐卫国。她只是攀着他,一遍一遍的说着。 “我爱你,徐卫国,我爱你,我会一直一直这么爱你。我们就好好过,过得快快乐乐的,她要毁了你,毁了你的幸福,我们偏不让她如意! 你不会孤独一生的,你有我啊,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答应你,绝不会再离开你,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你要赶我走,我赖地打滚也要留在你身边。” “好,你要记得,记得你今天对我说的话。如果你要离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嗯。徐卫国……你顶到我了。你收一收。” “你身上有我喜欢的味道,我一靠近你,就控制不住,但我不会来了。我知道你受不起了,我绝不会再伤到你了。” “什么样的味道?你在说什么?我身上没味道啊。”林小满怔怔地低头嗅了嗅自己。 徐卫国吸了吸鼻子,告诉她:“有的,我第一次帮你擦身子的时候,我就闻到了。是这种味道让我产生了冲动,想要你。你越是挣扎得厉害,那味道就会越浓烈。” 林小满想了很久,没有人说过她身上有什么味道,她自己也闻不到,独独徐卫国闻到了,还说能让他产生冲动…… 哪有这么奇怪的味道啊? 像催情的东西一样。 不,不对,她在哪个书刊上看过一篇报道。关于荷尔蒙的。难道那个研究是真的,荷尔蒙真的是吸引异性的原因? 从古至今,跨越东西,不同时代、种族、个体,相爱的男女都对爱人的气味很专一,感到沁人心脾,激起自己无限柔情,并且他们会在众多的气味中轻松地辨出属于自己的、特殊的那一个气味。 真有这种事吗? 所谓的气味相投,说的就是这荷尔蒙? 林小满让徐卫国不要动,她伸着鼻子在他身上闻来闻去,像只小狗在嗅骨头似的。 没闻到什么味儿。 她又让徐卫国打开车门,下车去做下运动,出点汗再上来闻闻看。 徐卫国就下了车,趴在地上做了五十个俯卧撑,林小满趴在窗户口,盯着他看。 那篇报道说过,人的鼻孔在鼻梁附近长着一个特殊器官,叫做“犁鼻器”。借助电子显微镜可观察到,这个小器官呈袋状,约2毫米长,它的特点就是只接受性气味,而不接受日常我们所熟悉的春天的花香味或者公共厕所的味道,它能够在众多非常直观的味道中,轻易地分爱人发出的性气味。 这些性气味散发出来后,通常人们觉得没有闻到任何气味,但在不知不觉中,你所爱恋的性气味就早已深入你的脑髓并让你不假思索地迅速作出反应。 当人们受到异性荷尔蒙的刺激时,鼻尖的犁鼻器能将荷尔蒙的信号转换成电信号,传递至中枢神经系统,从而调节人的性行为。 这个器官又叫择偶器官。 那些学术派还就此开了个峰会,正方反方激辩了好久,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到最后也没出个结论。 等到徐卫国汗流浃背,后背上的衣服全都湿了之后,肌理透过湿透的衣服一点一点的显现出来,林小满突然打开车门,跑了过去,凑近他闻了闻。 原来,是通过汗味散发出来的。 “哈哈,徐卫国,我也闻到你的味道了。” 徐卫国认真地问她:“那你有什么感觉?” 林小满冲他吐了吐舌头,“不告诉你啊。反正现在你使不了坏。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她,“你身上的味道是像麝香的味道。” “浓吗?我怎么一点也闻不到?”林小满自己抬着手闻了闻。 “不浓,但是我会觉得很难抑制。” “还真有男人味女人味这种事。好了,你不要再做动运了,一会儿我闻到也难以抵制,化身为狼,把你啃了咋办?”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道:“以后可以,今天不行。你想要,我也不给你的。” “那我们继续出发吧。” 两人开着车出了城,正要往郊区走,徐卫国从后视镜里看了一下,突然就踩了刹车,下车去把城墙上的一个图案抬手擦掉了。 大业村在江城市北七十公里外,徐卫国上车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脸色有点凝重。 林小满猜到那图案可能是什么联络的信号,还可能是极为紧急的信号,不然他的脸色不会这样沉。 “你是不是要走了?必须马上就走?” 徐卫国伸手揉了揉她的发,嗯了一声,“我可能没办法送你到村里了,我要从张家庄那边上省道去外地,张家庄离着大业村还有三十七八里地,到庄子里后,我会找个老乡,驾辆牛车送你到村里。” “那会有危险吗?” “不会,我会一点伤也不受,好好的回来的。你就在村里等我来接你。” 林小满明明知道他在安慰她,可是她只能笑着把这当成真的。她越表现得担心,徐卫国就会越牵挂。 牵挂对于一个要出去执行危险任务的男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知道我的,我会照顾好自己,不受任何人欺负的。” “胜利村就在张庄五里外,你要有信心,就可以先过去解决罗云的事。他们那一对也不容易。” 车开到张庄之后,徐卫国找了个可靠的老乡,雇了牛车,让她先送林小满去胜利村,等林小满的事办妥之后,再送她回胜利村。 这个老实憨厚的中年妇女冲着徐卫国笑了一下,用力地点了点头,啊啊地叫了两声,然后又行了个标准的军礼,目送徐卫国的车远去。 等徐卫国走了之后,这女人就蹲地用树枝划了两个字:哑娘。 林小满也学着她的样子,用树枝画了自己的名字:林小满,小满。 哑娘点了点头,又写了个走? 林小满就爬到牛车上坐好,哑娘又从家里搬了床被子出来,垫在硬木板上。 林小满就笑着说了声谢谢。 两人走了二十来分钟,就顺利找到了胜利村叶安的亲戚家里。 第三百三十五章 跟我走(笑笑和氏加更) 叶安已经有十来岁了,一听林小满说自己是军嫂,叶离安立马反应激烈地指着外面让她们赶紧走。 “当兵的都不是什么好人!我不想看到你们俩个。你们走,赶紧走,不走的话,我要拿棍子打人了!” “你先别激动。我知道李铁做的坏事,他披着的那身军装让你讨厌,可并不是所有当兵的都是那样的坏种。 军人多的是堂堂正正,保家卫国之辈。我是来找一个戴眼镜的男人的,他一看就是知识份子,他留信给我的朋友,说要来找你去作证,指证李铁的。他来过没?” 叶安往后院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摇头道:“没见过你说的这个人,你们赶紧走!” 在叶安看后院的时候,林小满已经眼尖的发现了那里趴了个人,脑袋晃了一下,又缩到围墙下去了。 “罗云绝食几天了,不知道现在死了没。你要真忍得下心,你就继续走,走得远远的,让她连尸都没人收。我还有事,我要走了。她在你租的那间院子里。” 林小满说完,毫不犹豫,转身就走。 骆荣光从后面走了出来,一边咳血一边伸手拦住林小满,“叶安的姨不愿意让他和我一起走,她说她姐姐家就这么一个孩子了。我回去也帮不上罗云,看着她身陷囹圄,我却无能为力,她也会为难,还会被李铁虐待,我不想就这样回去。 我想再劝劝叶安的姨,哪怕是跪着求她也好,我一定要带叶安去指证李铁!” “李铁已经死了,他是潜伏在九里屯的敌特,因为策划伏击暗杀事件,已经伏诛了。罗云说了,你要不回,她就死在那间屋子里,死在你睡过的床上。” “可我的身体,是真的不行了。你去劝劝她,让她忘了我。”骆荣光一脸憔悴,形容枯槁,眼里有一种灰蒙蒙的死气。 “你们错过了这么多年,忘记了彼此吗?与其到死都不再见面,还不如好好在一起,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好好过。那样,也不负这一番深情厚意。” 骆荣光被说动了,如果能忘记,他这些年就不会东奔西走,四处寻她。 如果罗云能忘记他,就不会因为不顺从李铁而被虐待。 “我,我现在就去找她。” 林小满点了点头,“骆老师,你这吐血的毛病有去做过检查没?或许,事情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严重。” 骆荣光摇头,“还没去检查过,只是这吐血是周期性的,而且越吐越多,我想,应该是命不久矣。也就懒得再去医院,听一次医生的宣判。” “那你现在就跟我一起走吧,哑娘把我送到大业村之后,就顺便把你拉回城,你到了城里,再想办法坐车回锦官城。 回去之后,就先去检查一下,弄清楚到底是什么病,能治不能治。如果能治,尽早治,不能治了,就好好活剩下的每一天。 骆老师,你如此痴情,上天一定不会薄待你的。他让你找到了罗云,肯定不会这么快就让你死掉的。我希望你和罗云都好好的,我们大家都好好的。” “小满,那天我一时糊涂,没有申辩,罗云拿钥匙来开门放我走的时候,我想回来跟你男人解释一下的,结果她直接把我打晕了,捆在自行车上就拉进了城。你男人看着挺吓人的,你默认了那件事,又偷钥匙把我放走了,他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不好的事? 我看你刚刚走路的姿势很奇怪,是不是他也打你折磨你了?我打算带罗云离开这里,回京城生活,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 你放心,我家在京城,也有头有脸的,不怕谁!” 骆荣光刚说完这话,哑娘就捏手成拳,一副要冲过去打他的样子,林小满吓了一跳,突然想起哑娘对徐卫国行那个标准的军礼,她应该也是当过兵的,功夫应该也不差。 她这是听到骆荣光要拐走营长媳妇儿,抱不平了? 原来徐卫国说哑娘可靠安全,还有这一层原因。徐卫国这是找了个人来给她当保镖来了。 林小满拉住了哑娘,笑道:“没事的,我不会跟老师走的。” 哑娘认真地望着林小满,林小满十分郑重地点了一下头,告诉她:“我爱他,我永远都不会主动离开他的。老师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事,就只是提一提,没有坏心,你也不要针对老师,嗯,最好不要告诉徐卫国这件事。 他这个人……醋性有点大。” 哑娘这才撤了手,默默地站到一边,一脸防备地盯着骆荣光。 林小满又告诉骆荣光,“老师,你多虑了。徐卫国对我很好很好,他没有为难过我。一直以来,都是我不懂他,我在为难他。但是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爱他的,不让他再受一点委屈和伤害。 我要穷尽一生,让他幸福。” “好吧,好像是我误会你男人了。主要是李铁折磨罗云的时候,我看到了,我和小安一样,对那些当兵的就没什么好印象了。” 林小满叹了口气,“李铁这老鼠屎败坏了军人的名声,可他只是个例,而且他根本算不上是当兵的,他是敌特谍子,是别有用心,潜伏在我军内部专门搞破坏的。 我军真正的军人,个个都是铁血男儿汉,是若有战,军必战,若有难,军必至的好男儿。 不管是建国前还是建国后,他们都用生命鲜血和忠诚守护着我们。如果没有他们,我们根本不会有如今的日子。” “小满,你不用说了,是老师狭隘了,老师懂你的意思了。以后,不会再说类似的话了。” 林小满翻开自己的包包,找出一沓纸质的单子,递给了叶安。 “嗯,至于小安,李铁害他失母,罗云的意思是,要把从李铁家地下室抄出来的钱财,全部赔偿给小安,让他以后能过得好一些。钱已经存进银行了,这是存单,我也一并带来了。” 叶安不肯要这笔钱,哭着道:“我不要他的臭钱,我不要钱,我要我妈。” “人的命是无法用钱财买得到的,人死也不能复生,你妈如果还活着,一定也希望你过得更好。你可以拿这笔钱,去上一所好的学校,改善改善你姨家的生活。如果你妈泉下有知,她也会觉得安慰的。” “他虽然死了,可是这事不能这么了了。我得让大家知道他做了些什么。我妈不是自己喝药死的,是他灌的,是他掐着我妈,硬生生灌的药。 他后来还想灌我的药,是我妈拼死抱住了他,我妈让我跑,我跑了。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跑,我妈是不是就不会死……” 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值价了 “你不跑,你也会死在李铁手里。李铁是敌特里数一数二的好手,如果不是遇上了徐卫国,他不知道还会潜伏多久,祸害多少人。你妈让你跑是对的,当时那种情况下,跑得了一个是一个。 你妈也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了,才拼死想要救你。你现在还活着,就是你妈妈用自己的命换来的啊。你应该好好的活着,把你妈妈那一份也活了。 我男人也是被他妈妈拼命保下来的,我也是这样告诉他,要活得开开心心的,把我婆婆的那一份也活好。替她去看大好的河山,替她去尝人间百味,做好她想要你做的所有事,让她们在九泉之下得到慰藉,不再牵挂着你们。 如果有来生有来世,她们也能带着满足去往来生来世。不会走得不安生。” 林小满用力地抱了抱叶安,叶安听了她的话,又开始放声大哭起来。 叶安哭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收了声,哽咽地问林小满:“我如果活得好,妈妈真的会知道?” 林小满泪盈于睫,郑重地点头道:“会的,她一定会知道的。” 叶安握紧了小小的拳头,“好,钱我收着,我要好好活。等我长大了,我也要去当兵,去清除像李铁这种潜藏着害人的败类,找到一个杀一个,找到一双毙一双! 去看一看,那些当兵的,是不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国有难民有灾世有战,就军必至的铁血男儿汉!如果不是,我会来找你算账的!” 林小满摸了摸他廋骨嶙峋的身体,含着眼泪又笑了起来,“你这小身板儿不够壮实,得多吃长壮实了才能去当兵啊。如果哪一天,你真的想去当兵了,或者发现我在诓你了,你可以来九里屯找我算账啊。我叫林小满,我男人叫徐卫国,我们都欢迎你来。” 哑娘也拍了拍手,似乎在说欢迎。 林小满扶着骆荣光上了牛车,坐定之后,哑娘才坐到了前头,轻轻地拍了拍牛屁股,牛哞哞地叫着,踏了踏地,开始拉着车子晃晃悠悠地走动起来。 叶安一直跟着他们,走到了胜利村的村口,等到牛车已经走远了,叶安突然大声呐喊起来。 “小满姐姐,我一定会来找你的,我要是当兵,我就来九里屯。” 风中传来林小满脆生生的回答。 “好,叶安,我等你。” 哑娘把林小满送到了大业村村口,就又带着骆荣光进城了。 临走的时候,哑娘跳下车子,用树枝划了一段话:营长说,叫你好好呆村里,他一完成任务,就赶回来接你。如果有人为难你,欺负你,往死里整,别有顾忌,他会站你这一边,闯多大的祸都没关系,他会替你平事儿。 林小满又止不住流泪了。 徐卫国才走不过一小时,她就已经开始想他想到哭了。 “嗯,哑娘,你送老师去城里吧。我也不是到处惹事生非的人,这世上,我除了愿意给徐卫国欺负外,想欺负我的人,我都会让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 你现在也成了家,家里还有一双小儿女,你套车出来的时候,我还见着他们要赶路,你那男人也是老实巴交的,只会嘿嘿笑。他们一定希望你早点回去。 你送完老师,就直接回自己家吧。我自己能照顾好自己,你不用来保护我。徐卫国那边,我后头会跟他解释,他不会怪你的。” 哑娘听到林小满提起她的男人和儿女,就羞涩地笑了笑,划了一个好字,转身上车驾着牛车就走了。 林小满背着包包,提着几身换衣的衣服,寻着记忆中的路,摸回了娘家。 脑海中攸地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记忆片段,心里突然有些又涩又恨. 六间草屋里,住了三家人。 大伯林茂,大婶杜会,大堂姐林芳,三堂哥林平。 四爸林强,四婶廖秀,大堂哥林一,二堂哥林二。 还有这具肉身的爸爸林德,妈妈杨洁,妹妹林小花,弟弟林超。 今天起来的时候就是九点多了,在厕所处理了十几分钟,开了两个小时车,又在胜利村耽误了个把小时,林小满走到屋的时候,就是十二点多快一点了。 正好是三家人全都在家的时候。 看到林小满一个人,背着个军绿色的帆布挎包,提了几件衣服就回来了,所有人都跑了出来,围着她七嘴八舌地问话。 大伯问:“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四爸说:“你男人把你赶回来了?” 林德抠了抠头皮,讪讪地说:“这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他还是不要你?那……你再说人家可就难了,不值价了。” 大婶心最好,直接伸手来拉了林小满的手,“我屋头还有一碗剩饭,你来,我给你再抓点酸菜将就吃,先把肚子填饱了先。” 三个堂哥都磨拳搽掌的,纷纷叫嚣着说:“别怕,他敢不要你,我们去弄他,让他规规矩矩的把你接回去,当菩萨一样供起来对待!” 林芳闲闲地说了一句:“我听人说,那徐卫国一个人可以打十个,你们去就是送羊入虎口,死都不知道是咋死了的。” 三个堂哥就面面相觑,哑了炮。 妈妈正端了碗饭,在一口一口的喂林超,看到林小满望过来,她把碗往后撤了一下,“屋里没饭了。” 林小花站在一边直抹泪,一边哭一边喊:“妈,你也太偏心了!姐姐她从那么远的地方回来,你就没想过她饿不饿,累不累? 她那婚是怎么结的,我们都知道,你们就为了两百块钱,把她硬塞给了一个陌生的男人。她走那天,还发着烧……我说买点药给姐姐,你们非说嫁出去的女子,泼出去的水,她的一应开支,都该那个男人来捡摊子了。 姐姐也不知道受了什么样的欺负,你看她走路还一拐一拐的,走两步皱下眉头,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男人把她打坏了,你现在居然连一碗饭都舍不得给她吃。 妈,你做事也太寒人心了。超超娃已经说吃不下了,你硬要喂。姐,我碗里还有半碗饭,我不吃了,给你吃,我去给你端来。” 杨洁半点没觉得有啥不好,依旧一口一口的硬给林超喂着饭,林超吵着不肯吃,一伸手就把碗打倒了,碗摔了两半,饭洒了一地。 大婶娘端了饭来,捞了点酸菜,四婶又去屋后掐了把苘蒿,三两下炒了,用一个小碗端着来了。 林小满端了碗,二话不说就吃了个干净。 林小花见她狼吞虎咽的,那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姐你吃慢点,吃慢点,我这还有半碗。” 林超和爸妈住一屋,林小满就和林小花睡一床,晚上的时候,林小满背着林小花换裤子,刚脱下来,还没来得及穿干净的裤子,林小花就推门走了进来。 看到林小满腿上青青紫紫的,林小花冲过来,抱着林小满的腰就又哭了起来。 “姐姐,他来接你,你也别回去了。以前你养小花,现在小花也能干活了,小花养活你。” 第三百三十七章 马拐子家绑林小满 林小满觉得跟林小花解释这个东西有点难。 眼看着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林小满就跟她说:“不是你想的那个样的,他没打我,我皮薄,轻轻一弄就会有印儿。” 林小花只以为林小满这是在安慰她,半点也不肯信,兀自痛哭,让林小满不要走了。 林家赖婚出去的大女儿,被人退回来了,还打得一身都是伤,林老五家的二女儿哭了一整宿。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没到半天工夫,全村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 个个都在说,二手货,又被人动过了,这再想说人家,可就难了。 不要说百斤米面,能找到人要都不错。 林家人第二天出工的时候,就有人围着林德问七问八的,问他家的小满打算怎么办? 林德也一脸愁容,一个劲地摇头,“没啥打算,这女子本就是赔钱货,好不容易弄出去了,现在又自己跑回来了,如果有人要直接领走,别让她留在我屋里干吃粮就行。” 林德打的主意又不同,他生怕徐卫国会找上门来要回那两百元钱,就急着把林小满推出去,等徐卫国再来找的时候,他就可以把责任转嫁出去,让徐卫国找那人要去。 就说把钱拿给林小满陪嫁了。 这话一传开,村里那些光棍又围拢在一堆,讨论起林小满能不能要。 “好女不二嫁,我反正是不要二手货的。我妈说了,被弄过了的女的,是松的,就跟伸个东西进去涮坛子一样,没原装的紧。” “对的,个子又矮,又瘦,不能挑不能担的,弄进门还要倒赔粮食,是给自己找麻烦。” “不用出米面,能换个女人,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没事的时候搞一搞,到冬天也能暖个被窝。我去跟林德说,拿两斤水葱换人,今天晚上我就把人领走,弄回去尝尝味儿。” “青头,你要你就去领,要是你觉得不合适了再还回来就是。大不了管她几天饭。” 青头嘿嘿笑了一下,“我打的也是这个主意。好使就留着弄,不好使就退回来。反正退一回也是退,退二回也是退。” 青头当即就去跟林德说了这事儿,林德直接一口应下,让青头晚上去屋里领人。 青头晚上就真提了两斤水葱上门领人了。 林小花是放工之后,又去山上捡了一轮肥,天黑了才往家走,走到半路上的时候,才从其他村民那里听说了这件事,立马撒腿就往家跑。等她跑到家的时候,青头已经坐在他们家,跟林德喝得二麻二麻的。 林小花就问林超:“姐呢?” “锁屋头的。” “钥匙呢?” “在妈那儿。” 林小花知道问杨洁要钥匙肯定是不会给的,就从后窗户里翻进了屋,进屋之后一看,屋里没有人,正在她愣神的时候,林德就带着青头来开门了。 三个人打了个照面,都愣住了。 林德急急地问:“你把你姐藏哪儿了?” 林小花摇头,“我进来的时候就没人了。” 青头喝得二麻二麻的,直接就来拽林小花,林小花十三岁了,个子已经一米五几了,比林小满矮不了几公分,身子也已经初步发育了,青头这一拉,就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味道,瞬间就直了眼。 “大的跑了,就拿小的抵!”青头拽着林小花就不肯松手了。 林小花吓得哇哇大叫,直叫爸爸。 林德来拉青头,青头使劲推了林德一下,林德一个趔趄摔到了地上,酒一下子醒了。 见青头拽着林小满就要走,林德又爬了起来,拦住了青头,气急败坏地道:“小花还是黄花闺女,以后说个好人家,要两三百斤米面不成问题。 你拿了两斤水葱就想换小花,那肯定不行。” 青头不管不顾的拉着林小花就往床边走,一屁股坐下来之后,他就狞笑道:“林德,水葱你已经收了,条件也已经是讲好了的。我现在就要人,你把林小满马上给我找出来,我就放了林小花。 要不然……你不让我出去,我就在这屋头把人弄了,你信不信?” “爸爸,不要他的水葱,把水葱还给他。姐是你的女儿啊,她是人,不是东西,你两把水葱就把她给了人,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做啊?”林小花尖叫起来,伸嘴就要去咬青头。 “就你长了个嘴,就你话多!”青头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把林小花打得晕了过去,随即又狠狠地看着林德道:“赶紧去找人!我的耐性是有限的。就一个钟头,一个钟头你找不到林小满来换林小花,我就把林小花弄了。” 林一林二林平听到五爸这边吵吵得厉害,就跑了过来,刚好听到青头在威胁林德,几个半大气血方刚的小伙子哪里忍得下这口气,直接冲上去,把青头按住,用绳子把他绑了起来,拖着就要往外丢。 林芳也走了过来,冲着林德说:“五爸,你这件事真办得不妥。小满打小就听话,任你们打骂也从来没顶过一句嘴,她在家当姑娘的时候没给你们添过麻烦,你们拿两百块钱把她硬塞出去了,她也没吭声,默默地跟着那个男人走了。 你们明明知道那个人不是个好惹的,一定会折磨小满的,你们却半点愧疚也没有,反而心安理得地花着用她换来的钱,给林超买这买那。 现在,她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们又两把水葱就把人换了出去。 青头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他就是个二流子,蹲茅坑偷看女人撒尿,把女的推到河沟里头,看人家把衣服打湿了,他就在那边流口水。就算是小满要二嫁,也不能嫁给青头这样的人。” 林德恼羞成怒,挥着手就要去打林芳,“没个样子,小辈的还教训起老的来了。我的女儿,我要把她给谁就给谁,不关你们的事。” “五爸,你……”林芳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林德就叫上了杨洁,打算出门去把林小满找回来,交给青头领走。 两口子四处问了问,有人就告诉他们,下午还没放工的时候,看到林小满往东边走了,去小河边转了转,又碰上了马拐子,跟马拐子说了一会儿话,就跟着马拐子去了马拐子的家。 林德和杨洁就拿上了绳子,打算去马拐子家绑林小满。 第三百三十八章 保保 林小满坐在河边吹风,看着那块背坡石想徐卫国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一深一浅的脚步声音,立马就回过头来,发现是村里的马大爷,立马就笑着打了个招呼。 “马大爷好。” 马大爷一拐一拐的走了过来,坐到了林小满身边,叹了口气。 “你的事我听村里的人讲了。后头我回想了一下,那一天,我看到你和一个男的往荒山里走,我想拦的,你又一直冲我摇头。 是不是,就这一天,他把你关了大半夜?然后才有了后来这些事?小满哪,大爷当时应该拦住他的,不让他把你带走,你就不会遇上这些不好的事了。” 林小满见马大爷一脸的内疚和自责,心里却想着,如果那一天马大爷真把人拦下来了,也就不会有后来她和徐卫国这些情事纠缠。 幸好他没拦啊。 “虽然那天那娃没穿军装,可一身的铁血味,我知道他是当兵的,可能是要执行什么特殊任务。我们那时候的战友都是可以把命交出去,半点不用怀疑的兵。我真没想到现在的兵竟然是这熊样子,要是早知道,大爷我拼了命也要把你从他手里抢过来! 你从小就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大爷看着你长大的,大爷又无儿无女的,看着你就跟看着自己的后辈似的,是大爷一念之差,造成了你今天不幸。 小满……我知道你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不然,以后就给大爷当个女儿,跟着大爷生活,以后给大爷送个终?只要你肯,你爸妈那边我去说。你成了我的家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你受欺负。” 林小满知道马大他是一片好心,只是他真的误会了。 这事说起来也是她的不是,她一看到林德和杨洁用看赔钱货的眼神看她,她就不想告诉他们,她和徐卫国过得很好,她要啥有啥。 他们看中的,一直都是徐卫国的钱财。 他们的心中,只有那个儿子。 至于女儿,就是可以拿来卖钱的的东西而已。 她不想让他们再肖想徐卫国的东西,半根毛都不想拔给他们。大伯大婶四婶堂哥堂姐们都或多或少的在心疼她,偏生这具肉身的亲生父母,却一碗饭都不想给,用看麻烦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她就不想解释。 这村子里人多口杂,一来二去的,大家都知道了她是被退回来的,可那些人怎么说,她不在乎。 马大爷这样内疚,她就不得不解释了。 “马大爷,我跟你说个事儿,你要保密哦。” 马大爷凑了个耳朵过来,“小满,你说,大爷把它当国家机密一样保守。” 林小满笑眯眯地道:“那我跟你说实话哈。我不是被退回来的。他没打过我没折磨过我,他对我一直都很好,每月津贴都是如数交给我了的,家里的粮票油票布票啥票都在我这里。 他要出去执行任务,走的时间有点长,他怕我无聊,就送我回娘家玩一玩。原本是打算送我进村,住一晚上的,可是突然出了变故,必须立即就走,他还给我找了保镖的,就是张庄的哑娘。 不过我看哑娘也拖家带口的,就没让她跟过来。他……很喜欢我。他还跟我说了,要是有人欺负我,让我往死里弄,闯啥祸他都替我担着,有天大的事他都能替我平了。” 马大爷怔了怔,仔细看了看林小满的表情,分辨了好一会儿,才相信了她的话。害他白担心了,马大爷又是好气又好笑,伸出蒲扇大的手掌就使劲拍了她一下。 “你这妮儿,咋恁调皮了?你这是不想让你爸妈去占他便宜,防着他们吧?不过也是,你那对父母,确实是天上地下都难找得到的。你不知道……下午的时候,他们把你又卖了。” “什么?又把我卖了,我昨天才回来啊。”林小满惊讶无比,“卖给谁了?多少钱?” 马大爷撇撇嘴,道:“两把水葱……把你给了村里最坏那娃子。就是那个总喜欢偷鸡摸狗,还总是要把我假腿偷走,看着我跌跤在一边笑哈哈的那青头。” “那我今天不回去,看他们拿啥给人!马大爷,虽然我不是被退回来的,但是我还是愿意给你当女儿,给你养老送终。 今天晚上,我就去你屋睡了。他们要来,你就把他们打跑,好不?” 马大爷哈哈大笑起来,十分高兴地说:“我马小贵白捡了个乖女儿,替你打人也是应该的。走,跟保保回屋,保保给你摊面灰儿饼子吃。” 林小满就屁颠屁颠地跟马大爷回家了,她作火,马大爷和面掌灶。等到马大爷摊完一锅,她就撕了一块下来,叨在嘴里尝了尝,这一尝就愣住了。 马大爷以为不好吃,自己也撕了一块下来,嚼了两口,跟平时摊的没两样啊。 “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马大爷摊的面灰儿饼的吗?怎么现在吃不习惯了?” 林小满看着马大爷,突然问:“保保,你是不是结过婚?” 马大爷呆了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却不想提及这件事,只顾低头搅面,把面都搅成了糊。 林小满又试探着问,“保保,你是锦官城小王村的人吧?” 这一下子,马大爷立即抬头,因为太过于激动,手猛地甩了一下,装着面的盆直接掉进锅子里,发出哐的一声。 他手忙脚乱地把盆端起来之后,就紧张地望着林小满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我见过马大婶,也见过她男人的遗照。不过照片上的人和现在的你有点差别。我当时就觉得眼熟,却没能想到你身上。 你摊的面灰儿饼子,跟她做的味道一样。” 马大爷死死地抓着面盆儿,用力得像是要把面盆捏烂。过了十几秒,他才把心里的话问出了口。 “她……她还好?改嫁了吧?过得怎样?” 林小满一摇头,马大爷就又激动地快步走了过来,拽住她的手用力捏着。 “她,她不好?可是有人欺负她?谁欺负她了,你跟我说,我要去找他算账!打得他跪地求饶!” “你这么紧张她,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不愿意回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见个血生撕了你 马大爷放开了林小满,颓废地低下了头,整个人被悲伤笼罩。 “我们结婚的时候,都还年轻。我上了战场,成了残废,我想着她还年轻,如果说我死了,她还能改嫁,再找个好男人。 所以,我就让我战友去报了假信儿。” “她一直在等你。你走后,她发现怀了你的孩子,可是因为你这假信儿,她要去寻尸,孩子……在路上掉了。” “我……” “你不就是没了一条腿吗?就算回去,她也不会嫌弃你啊。你偏要报假死,她悲痛过度,孩子也没了,这一生都以泪洗面,一提起你就哭得撕心裂肺的,后悔当初个性强,总是跟你拌嘴。 保保,你错了啊。战争53年就结束了,现在已经是79年,你们整整错过了26年。” “我废的不止是一条腿啊,妮儿。我已经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了,给不了她幸福。我只是想着,或许说我死了,她能找个正常的男人过日子。”马大爷痛苦地落下泪来。 “什么?” “炮弹直接炸没我了一条腿,把我前面也炸没了。我确实差点死了。她嫁给我的时候才十几岁,我那时候也不知道疼惜人,总是强拉着她。 她疼也不说,实在忍不住了才跟我吵吵。我就以为她这是不服从,我就越发要弄她。等我上战场的那天,她才跟我说,她不是不愿意,只是第一次的时候疼得厉害,就怕了。 怕次次都会那样。那一夜,应该是我们结婚以来,最好的一夜。她欢喜得在我怀里直哭,让我要记着她的好,要早一点回来。 上了战场之后,才知道战争是多么残酷,我们打了六场战役,伤亡达到39万余人次。当初一起上战场的战友,很多都没能回得来。 我曾在战场上想过无数遍,等我回去,我一定好好的待她,温柔一些,让她做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可是我……不再是一个男人了。 我不忍心让她为我守着。所以,我才做出了那样的决定。” “保保,那你现在呢,现在还这样想?到死都不再见,让她以为你死了?为那短暂的婚姻生活流尽一生的眼泪?” 马大爷擦干了眼角的泪,坚定地摇头,“不了,我要去找她,问问她,我已经不是一个男人了,她还愿意不愿意和我一起过?” “保保,我支持你。马大婶是个很善良很善良的女人,她想过随你去的,可是又怕万一你还活着,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家了,所以,她就一直呆在你家里。替你照顾着老父亲老母亲,把他们送走了之后,又拒绝了无数说亲的人,留在小王村里等着你。 至于那个孩子,她可能会恨你一段时间。但是她一定会想通的。你跟她好好说,我认你们当干爸妈,以后如果我生两个孩子,我就让一个孩子跟你姓,好不好?” 马大爷还是摇头,“妮儿,你这心意我领了。跟不跟我姓,他们都要叫我外公啊。再说了,你那男人面上同意,指不定心里会怨我。” 林小满想了想,好像这事儿,徐卫国是干得出来。 “那就这样呗,等徐卫国来接我的时候,你就跟我也回去。我陪你去找干妈说合说合。” “嗯。你先屋里坐着,你那不像话的爸妈来了,我出去看看。”马大爷朝外望了一眼,就一拐一拐的出去了。 林小满就扒着门往外看,看这林德两口子,到底还要干出啥事来。 林德一见马大爷,立马吆喝了起来,“马小贵,你把我小满拐哪儿去了?让她出来!我给她配了户好人家,还是个没说过亲的,我们现在就要领她过去交给人。” 马大爷哦了一声,抄着手问:“什么好人家?” “不关你的事,你把人喊出来就行。” “那你拿着这绳子是准备捆人?什么样的好人家,要捆着的闺女才肯去?” “你个马拐子,闲事少管。人在哪间屋?”林德说着,就要往屋内走。 马大爷霍然出手了,虽然腿脚不灵便,可那掌风赫赫,竟然十分吓人。 林德瞬间就被逼退,面色发白地退到了好几步开外。 马大爷盯着林德,厉声道:“你可能不知道,我马小贵的手上,也是沾了不少人血的。死在我手上的敌军,没有十个也有八个。你再敢朝我乍呼,你信不信我光靠这两只手就能生撕了你?” 林德被吓到了,不敢再过来,跟杨洁两个战战兢兢的冲着屋内喊:“小满,你出来。你再不出来,青头就要拿你妹妹小花抵! 我们说了退他水葱他不要水葱,只要人了。我们,我们也是没有办法了。你是姐姐,你就忍心见着小花被青头拉去糟蹋? 你赶紧出来,青头说我们一个钟不把人带回去,他就真把小花弄了。小花才十三岁啊,你真的忍心让她替你去受这罪?” 林小满一下子冲了出来,对着马大爷说:“保保,我先回,你后头来给我保驾。今天我林小满要去杀个人!” 林小满说完之后,看也没看林德和杨洁,撒腿就往屋里跑。 林德扬了扬手里的绳子,和杨洁对视了一眼,就要往前去追林小满,把她直接捆了送往青头家。 马大爷气得不行,直接两掌把人砍晕了,用他们带来的绳子像拴蚂蚱一样,把两个人拴了起来,然后又一盆水把人泼醒过来,牵着他们往林家走。 林小满脚下生风,跑到屋前的时候,正遇到林一林二林平在商量,要不要放开青头。 青头一直在叫着说把林小花拿来抵债,他不要林小满这二手货了。 林小满抽抽噎噎地站在远处,一看到林小满,立马冲了过来,推着林小满让她赶紧走。 “姐姐,快走。爸妈要把你绑了给青头。你快走,找个地方躲一躲。” 林小满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一会儿,又问林小花:“小花,如果姐姐要走,要带着你一起走,你愿意不愿意?” 林小花犹豫了一会,就直接点了点头。 “姐,我跟你走。我不想哪一天,跟你一样,被爸妈用两把水葱就卖掉了。” “那你靠边站一下,我要给青头见个血。” 第三百四十章 天下无不是 青头看到林小满过来了,嘴里就不干不净起来。 “我肯拿两捆水葱换你,是看得起你。村里头没哪个男的肯要你。你赶紧让这三个瓜娃儿把我放了,乖乖的跟我回去,侍候得我舒舒服服的,我就不来找你家麻烦。 不然的话,我连林小花一起带走。让你们两姐妹共侍一夫,享享齐人之福。” 林小满冷笑着走过去,撩起上衣下摆,从徐卫国给她赶制的那个皮袋子里,把匕首抽了出来,握在手里,用锋利的刀一刀一刀的把青头的裤子划开,把长裤给他划成了短裤,只留下靠近腰身那一截还留着。 她用冰冷的刀身,在他露出来的腿杆上轻轻地划动着。 “青头,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青头吓了一跳,平时又是横习惯了的人,自然不肯服输,杠着脖子道:“你是我拿水葱跟你爸妈说好了换的女人,你以为拿把刀划了我裤子,我就怕了你了?林小满,我跟你说,讲好的生意又反悔,那可是你们林家人不占理儿。 水葱已经被你妈炒来吃了,想退给我也退不回来了。你们吃了我的水葱,就要把人给我。” 林小满手上使了点力,就在青头腿上划出了一条血口子,青头没想到林小满这是真敢下手,一时之间就愣住了。 林小满这二话不说就给青头开了条血口子,还用刀尖扎着那血口子转了转,青头痛得妈呀妈呀的叫,她还使劲戳,林一林二和林平也有些吓到了, “大妹,你这是做什么?” “大妹,我们是准备打他一顿的,你用刀子不行的,会被判刑的。” “大妹,快把刀丢了。” 林小满笑了笑,刀子往前递了递,指着青头两腿中间。 “我刚刚就是试试手的,我其实想割的是那里!青头,你不是想二女侍一夫么?我这样侍候你,你喜欢不喜欢?” 青头不住地往后缩,颤着声音道:“林小满,你敢,你敢!” 林小满看着青头两腿间涌出的黄尿,嗤笑起来,“我有什么不敢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以后可以天天这样侍候你一刀。” “我不要人了,不要人了。你把我放了,我再也不提要人的事了。” 林小满想了想,又摇头道:“不好吧?你今天不要人了,明天又来,我烦都要被你烦死。不然,就把你留在我们家,让你当上门女婿,每天好吃好喝的侍候着你,没事儿的时候就给你放个血来玩玩,乐呵乐呵,这样好不好?” “你这样做是犯王法的,要被抓去坐牢的。你把我放了,我当今天啥事敢没发生过,以后再也不来你林家撒野,好不好?” 林小满这才把刀子在青头上衣上擦了擦,把刀子擦干净了,又仔细的看了看,确信上面干净了,这才把刀子放回了皮袋子里。 “以前,我也遇上过像你这样的无赖,成天正事不干,就知道欺负弱小。后来呢,那个人好像就是被人切掉了,他呢,捡了那东西,去找医生缝。 因为他得罪过我,我男人知道了这件事,就跟过去了,让医生不要给他打麻药,就那样给他缝上。他以为缝上就对了,过段时间就好了。 结果喃……切掉的时间太久了,那东西早就坏了,缝上了,没过多久就开始腐烂,还把剩下的那一截也感染了。最后……就被整个切了才保住了小命。 我不太会使刀,手也会抖,怕一刀切下去又切不掉,还得补几刀,又怕那血溅我一脸,臭烘烘的。青头,你要真是想试一试这整切是啥滋味的话,等我男人回来了,我让他来给你亲自切。” 青头抖个不停,不停地尖叫起来,“放开我,放开我,林小满,你就是个魔鬼。” 林小满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三个堂哥,微微笑了一下,“把他放了吧,如果他还来找麻烦,就来喊我给他放放血。” 林一林二林平感觉这个堂妹变得有点可怕,放走青头之后,也不敢靠近林小满了。 这边完事儿了,正好马大爷就牵着林德两口子过来了。 林小满走过去,看了看林德,有些悲伤地说:“小花我带走了,这家,我也不会再回来了。” 林德不肯,脸胀得通红,“不行,你妹妹还要嫁人的,最起码也能换个两百斤米面,你就这样说带走就带走,我们不是白养活了?” 林小满看了林小花一眼,让她进屋去收拾下衣服,林小花点了点头,转身就进了屋,林小满这才冷冷地笑了一下,走到林德和杨洁的身边。 “你们养活了小花?小花三四岁前,是喝的米汤,是一颗米粒儿也没有的米汤。你们把饭吃了,就端碗汤给她喝,后来为了生儿子,还把她送给别人。 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不是把她送过去当女儿的,你们是把她送去给人当小媳妇儿的。那个男的已经四十多岁了,你们跟他说好了,把小花送给他当媳妇儿,让他养活小花十来年就能当用了。 所以那个男人才给了你十斤米票。那个男的就是个变态,他根本不会把小花养大。 他要的就是小女孩…… 你知道我去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他在脱小花裤子!当时他自己也没穿衣服!如果那一天,我跑慢一点,去迟一步,小花就已经废了。 至于后来,我一棍子把那男的打晕之后,偷背着小花跑了出来,小花便是我捡肥来养活的。你们现在跟我说你们养活了小花,你们打算拿她再去换两百斤米面? 就像你们为了两百块钱,硬要赖上徐卫国一样?你们的眼里,只有儿子,只有钱?女儿就是生来换米面换钱的? 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可那也得是父母啊!你们扪心自问一下,你们是父母吗? 你们把我和小花当女儿看过吗?如果我遇到的人不是徐卫国,而是一个坏人,我如今是人是鬼也未可知。 我再跟你们好声好气地说一遍,小花我带走了,以后这家我不回了。但是为了感谢你们生下我和小花,给了我们生命,你们要的两百斤米面,我给你。从今往后,你们就守着你们的儿子,过你们想要的日子。而我,就带着小花,跟着徐卫国好好过。 以后,我会给征求小花的意见,给她配个好人家。 长姐如母,你们没有承担这个责任的觉悟,这事儿就我来做。” 第三百四十一章 看你们演 林德和杨洁呆若木鸡。 直到林小满掏出两捆大团结,一捆给了林德,一捆给了杨洁,他们才反应过来,林小满这是早就做好了打算。 而且,事情并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 大女儿和那个男人,好像过得很不错。 林德冲着杨洁丢了个眼色,杨洁立马上前拽住了林小满,强挤了几滴眼泪,做出懊悔无比的样子。 “满,我们不知道,我们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个烂人。他骗了我们。我们是无辜的。你不应该怪我们。再说了,你和小花是我生的,我哪能不当你们是女儿呢?我们就是嘴巴笨,说不来好话,所以你才误会了不是? 小花啊,小花,别收拾了,你姐跟我们开玩笑哩。以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不再闹这些别扭了。” 林小满冷眼看着他们表演,心里一波一波的全是无奈。 果然,杨洁拉着她进屋之后,就旁敲侧击地问起徐卫国一月能领多少钱,问徐卫国家里是不是很有钱,问徐卫国的钱谁管着。 林小满好笑地看着她,等她问完了,才淡淡地说了一段话。 “你们真的是刷新了我对父母这两字的认知,你不就想知道能从我这里掏出多少钱来,能得多少利嘛?我就实话告诉你,徐卫国的钱全在我这里,我要吃要喝都随我。 他宠我宠得不得了,把我捧在手掌上当珍宝,含在嘴里也怕含化了。如果那月亮是能摘下来的,他也会替我去摘! 我在他的身边,就是世上最幸福的那个女人。正因为是这样,我才绝不会容忍你们打他的主意! 他带走我的时候,已经给过你们钱了,那时候你们欢天喜地的,也就当没我这个女儿了,还叫我做鬼了也别回来了。 刚刚,我也按你们的要价,把小花的钱也付给你们了。你们或许不知道我刚刚怎么对付青头的。你们先过去问问三个堂哥,再来决定要不要继续硬拦着我,不让我带小花走。” 杨洁和林小满说话的时候,林德并没有跟着进来,而是留在了外面,听林一林二林平说话了。 林小满动不动就让青头见血的做法,也令他不寒而栗。 杨洁满脸疑惑地走出来时,林德就把她拉到了一边,战战兢兢地说:“让她走,她身上有一把刀子,她割起人放起血来眼也不带眨一下的。我们要是把她逼急了,她要是对超超下手,那我们这一辈子就白折腾了。” 林小满听到他们商议,等他们商量完了,又走过来警告了一句:“关于当年买小花那个男人的事,你们最好守口如瓶。 我去到他家的时候,小花的嘴里是塞着一根苞米芯子,发不出任何声音来的。 那个男人的手里是拿着一把勾蒜苔的刀子的,看那样子,他是准备拿这东西割开小花,硬把他那个丑东西塞进去。小花还小,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我不想让小花知道这么丑恶的事。 从那以后我也怕了这丑东西,觉得它是世上最坏的东西。这种恐惧一直遗留在我的内心深处,我发着烧跟着他走的那一天,当他每一次靠近我的时候,我就吓得发颤,不停地想起当年那一幕。 想着如果他也拿个刀子割开我,我不如死了算了。后来,我确实也死了。在火车上就死了。 就像八岁那年,我死而复生一样,生一次,死一次,再回来的时候,原来那个林小满就不见了。过去二十年的事情,我时想得起,时想不起的,可不管过去发生过什么,我都打算忘了,做一个完全不同的林小满。 其实这一趟,我是真的回来探个亲这么简单的。只是我走到村口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小花的事。我回来后,你们又张罗着把我再卖出去一次。我就对你们无感了。不管是恩也好,怨也好,我都要断了。再见,在也不见。” 让你们知道了我的幸福,我有你们心心念念想要的钱财,可是却跟你们半毛钱关系也没有了,或许这才是对贪财忘德之人的最好惩罚. 两位父母,你们便活着馋着却一毛捞不着煎熬着度日吧! 切莫再来惹我,不然...... 林小满带着林小花,当天就住到了马大爷家。马大爷这屋子也是自己花钱修的,丢了也可惜。 林小满就提议要不然试试能不能卖掉,能卖就卖了,卖不掉就留着当个偶尔来住的地儿。 林小花一直担心林小满带着她会吃苦。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愁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唉声叹气的。 林小满睡醒一觉了,见她还睁着眼在发呆,就摸了摸她,问她在想什么。 林小花愁道:“姐,我们以后怎么活?” “哈哈,别担心这个。你姐夫会养活我俩的。”林小满摸了摸她的脸,硬把眉毛给她抚顺了,“小姑娘家家的,别这么多烦心事。姐说了带你走,自然是有这个能力。” “姐夫真的对你好?不是骗我的?” “等你见到他就知道了。他是一个怎么说呢,看上去脸很臭,好像十分不容易相处的人。可是他真心对一个人好的时候,又会把那个人宠得上了天。” “那就好,那就好。姐,我给你看看我的宝贝。”林小花把自己收拾好的包袱打开来,一张一张的拿给林小满看。 林小满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箭头,和标注着拼音的地名,刹那间泪如雨下。 林小花收拾了半天,一件衣服都没带,就装了这些东西。 这些全是手绘的地图。 “姐,你看得懂不?这些是地图。你被带走后,我就开始偷偷的学认字,打听出村的路线,自己画了好多张地图,不过我笨了点,到现在,只打听清楚我们村到江城的路线。离着你那边还有好远好远。 姐,我好怕你会被人折腾死,以后我们姐俩就再也见不着了。你不知道,隔壁村嫁出去的王姑娘,就是没遇上个好男人,次次见她,都是大着肚子,才结婚五年,就生了四个娃了。 我有次见着她了,问她为什么要生那么多。她哭着跟我说,只有怀着娃的时候,才不会被男人打!我听了这话之后,就一直一直担心着你。天天都被恶梦惊醒,老是梦见你被打得一身是伤,坐在远处哭,可是我却冲不过去,帮不上你的忙。 姐,我们走的时候,要去土地庙子那边上柱香,我求过土地老爷,让他看顾着你,不要让你遇上坏事。你看,现在灵验了。你好好的,姐夫也喜欢你。” 林小满用力地搂了林小花一下,两人头挨着头,抵在一处。 “傻花儿,睡吧。你再这样不睡,姐也快要失眠了。我要不好好睡,就会变丑,等你姐夫回来,他就认不出来啦。” 第三百四十二章 无敌是多么,多么的寂寞 马大爷的房子没卖掉,林小满又在大业村住了大半个月,天天都跑到背坡石后面却对着一根棒槌说话。 青头的事也传遍了村里,人人看到林小满,就跟看到恶霸似的,没人敢再来招惹她,也没人再敢背后说她的是非。 甚至是那时候让她洗衣服的村支书家克扣她那点工钱,也照足给补上了,趁她不在家的时候,让林小花接收了。 林小满不由得叹道,人心不古啊,欺软怕硬哦。 无敌是多么,多么的寂寞! 这见天见天的想着他,日子过得越来越慢,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来接她回家呀? 用力地拍打着手里的棒槌,林小满哀怨无比地骂着:“臭徐卫国,臭徐卫国,还不来,还不来……” 徐卫国这会儿正睡在荒山坡上看太阳。 他的背上背着一杆狙击枪,身上穿着能跟绿林融为一色的迷彩服。 不过他的手嘛,在一个不太雅观的地方。 “小满。” 徐卫国叫了一声,手早在下面摸搓开来,一时不能自己,冷峻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正常的红。他想了想林小满的手掌大小,就用力捏了捏,学着她那时候在山上生涩的套弄手法,上上下下的动了起来。 身下的草发出簌簌之声,他只觉得全身灸热,烧了起来,忍不住眯起眼睛望着天空那一轮明晃晃的太阳,把它想成了林小满的脸庞。 他就这样达到了顶端,闷哼了一声,释放了出来,又软倒在草地里,过了一会儿才掏出手帕擦弄。 他出来十七天了。 考察组提前回京,他做为暗狙,替他们开道,侦察前哨,扫平障碍,基本上都是睡在荒山野岭里的。 在这里,他就像是入了海的鱼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唯一一样不好的就是,身边没有林小满。 他自己弄,那手也不像林小满的手那么细滑,不断的心理暗示自己,那是小满的手,那是小满的手,还是骗不过自己去。 还有一天,就到京城边界了,他就能结束任务了。但这最后一天,也将是此行之中,最危险的一站。 考察组过了这一站,就入京了,进京了之后,如果有人要下手,就再也寻不到机会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抓紧最后的时间,进行疯狂而血腥的袭击。 鼻头突然有点痒痒的,徐卫国打了个喷嚏,高兴了一会儿,鼻子又痒了起来,他就面色不好了。 林小满骂自己了。 “等我回去,好好收拾你。把你大嘴小嘴全堵上。” 徐卫国收拾好之后,就坐了起来,窜进了林子之中,继续摸腾着往前探路。 他猜得没错,这一天黄昏的时候,考察组又遇伏了。 龙骐中弹了,一颗子弹擦着傅国书的头顶飞过去,把傅国书的头皮也擦破了。 五辆车,四辆车的车胎都被打瘪了。 傅国书带着考察组的成员,四散而逃,进入了徐卫国做好记号的安全区,蹲了下来,抱住了头,捂住了耳朵。 徐卫国站在树上,肩膀上扛着狙击枪,对准了最后一辆车。 D老也是个胆大的,被搞烦了,就以身为饵,坐在车子里等。他跟徐卫国说,怕他们个球啊,来一个干翻一个,才是你徐卫国的本色。 徐卫国当时拿眼斜了他一眼,哼了声:“一颗子弹就能要你的命,你坐那边,我得担多大的责?我又不是神仙,算得到他们蹲那儿,子弹从哪儿出来。 李特挨没了,这是一个全新的组织,我也从来没接触过,不清楚他们的行事作风,万一他们胆大妄为的,直接拿个火箭炮把你车炸了,那可就好玩儿了。” “那你娃儿赌不赌?” “干了!” 还好,这些人还没确定车里到底有没有人,有哪些人,有没有他们的目标人物,所以派人出来打望。 来一个,徐卫国点杀一个,来一双,点杀一双。 等到徐卫国发现他们的行事规律之后,他就哧溜哧溜地下了树,跑到一片草丛里,掀开了草皮,把“喀秋莎”火箭炮推了出来,冲着他计算了出来的区域就轰。 “喀秋莎”火箭炮是苏联在“二战”时期大规模生产和使用的自行火箭炮。相比其他火炮,“喀秋莎”能迅速将大量炸药倾泻于目标地点,并在遭到炮火反攻前迅速离开。 “喀秋莎”火箭炮是一种多轨道的自行火箭炮,共有8条发射滑轨,一次齐射可发射口径为132毫米的火箭弹16发,最大射程为8.5千米,既可单射,也可以部分连射,或者一次性齐射,装填一次齐射的弹药约需5~10分,一次齐射仅需7~10秒。 “喀秋莎”火箭炮由汽车部分和发射部分组成,运载汽车的时速为90千米。该炮射击火力凶猛,杀伤范围大,是一种大面积消灭敌人密集部队、压制敌方火力和摧毁敌防御工事的有效武器,在二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今天,徐卫国就把它开出来轰那些暗鱼儿了。 从20公里到70公里这块区域内的地皮,全被轰飞了。 惨叫声不绝于耳。 等到战事结束的时候,喀秋莎就自己开了回来,徐卫国把最后一辆车上的人赶了下来,让他们坐到那四辆车上等人来换胎,自己一手掌着方向盘,肩膀扛着狙击枪,如入无人之境,冲进了被火箭炮打击过了的区域。 开出70公里后,终于寻到了在打击范围外,被炮火震晕了,刚刚醒转过来,准备逃窜的几个人。 他对准他们的手脚进行射击,把他们放趴之后,又开着车过去转了一圈,一个一个的把他们拎了起来,把武器搜出来,扔到自己的弹药箱子里。 最后,就现场找了些山藤,把人绑了,用一条最长的野地瓜藤串了起来,拖到车边,把他们像叠罗汉一样叠压着放到了后车座上,砰地一声关上了车门,载着人回去交差了。 回到原处的时候,换胎的人也已经来了,四辆车的胎都被换完了,大家都已经坐好了,正在等他。 徐卫国就把抓到的人交给了龙骐。 “手脚都打废了,牙齿也全被我打落了,毒囊也全被我取了出来。我这事儿就算完了,接下来,我就不管了。” 傅国书突然旁边的车里冲了出来,从地上捡了根树枝就要来打徐卫国。 第三百四十三章 舍弃了我 “打死你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竟然真敢把火箭炮开出来!万一误伤了呢?” 徐卫国定睛一看,发现傅国书的脸黑漆漆的,头发也被烧焦了,发出一阵阵的糊味。 他就哈哈地笑了两声,“国书大哥,不是让你把脸埋地里趴着?你自己要回头看那边,被轰成这个样子,还能赖我? 误伤,怎么可能?这片地儿的每一寸我都摸过了,这里最适合伏击,却也最适合瓮中捉鳖,拼的就是谁更狠!” 傅国书丢了树枝,拉了旁边的龙骐过来,一掌就正好拍在龙骐中弹的地方,龙骐疼得呲牙咧嘴的,暗中骂了一声娘。 “龙骐,刚刚,你听没听见徐卫国笑出了声儿?” 龙骐闷哼了一声,“是,我听见了,所有人都听见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以前不笑,不代表以后就不会笑啊。他又不是天生没有笑神经的人,他只是没找到那个能让他笑能让他哭的人罢了。 现在他估计是找着了,就变得像个正常人了。” 傅国书见徐卫国跟D老告别了就要走,连忙上前拦住了他,迟疑地问:“再有一百多公里,就入京了,你……真的不回家去看看?” 徐卫国脸上的笑容立马消失了。 “我的家在九里屯。京城这个,是我爸和那个女人,还有徐齐家的家。国书大哥,如果我爸问起,你可以照我的原话回答他。” 徐卫国说完之后,再不停留,找到最近的小镇,去了个战友的家里,洗漱干净,换了干净衣衫,立马就往回走,走到了郎坊城里,买了当天夜里回锦官城的火车票。 考察小组当天晚上就赶回了京城,各自归家,第二天准备连续开会,起草关于改革后续的详细章程,因地制宜,对全国范围内的各大城市及农村进行产业化的调整。 傅国书刚刚换好干净衣服,门就被敲响了,打开门一看,门外是一个圆圆脸的警卫员。 “你是?” “我是徐司令员的警卫孙逢武,司令员请傅书/记过去坐坐。” 傅国书叹了口气,他知道徐天来要问什么,他也不知道徐家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令徐卫国如此抵触徐司令员和他的继母还有继母带来的孩子。 徐卫国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如果没有原因,他是不可能十二年都不愿意回京,甚至今天都已经到了京城边境了,也半点回来的意思也没有。 他说他的家在九里屯。 他已经不把京城这里当家了。 傅国书去的时候,徐天来正坐在一楼大厅的太师椅上,头正、肩平、挺胸、背正、腿并拢、脚放平,手自然垂着,身体自然坐直。 徐天来和徐卫国长得有八分相似。 只是徐天来身上的铁血味道和威压更重一些。 他是真真正正从尸山血海中冲杀出来的铁血悍将,为了解放大业,他失去了他最爱的女人宋陶,甚至连尸体都没能找得到。 他站在长街之上,怒目赤血,如同被掏空了灵魂和热气的尸体。 那时候傅国书十五六岁,刚从军,因为年龄小,身子弱,被徐天来一直带在身边照顾着。 当他把徐卫国从车底下抱出来时,徐天来颤抖着手接过那个小小的婴孩,眼角都迸裂开来。他站在那血淋淋的卫国二字之前,整整站了两天两夜,一个字也没说。 从那以后,徐天来就不会笑了。 他如同一把烧到最旺的火,被人突然冻成了冰块。 可是后来,战事结束之后,刚一回京,他又火速的娶了余莲,娶了他最好兄弟罗铁生有婚约的那个女人。 他很尊重余莲,把家交给她来当,也会带她出席一些重要的场合。 傅国书默默地站着。 徐天来沉默了良久之后,才沙哑着声音问了一句:“他,没回来?” 傅国书摇头,“他九里屯的军务也繁忙,可能忙不过来。也许等他空了,就会回来。” 徐天来抬起那双洞穿人心的眼,看着傅国书,傅国书的谎话就编不下去了。 “我今天下午六点接到报告,说京郊两百公里外,有冲天的火光,应该是喀秋莎火箭炮的光。你们出去这一行人当中,除了老领导外,没有人有这个胆量敢批准人使用火箭炮。老领导也是个谨慎的人,没有绝对把握,他不会批准。 能让他觉得可靠的,又能算计如此精准,摸透那块地皮的边边角角的人,全国也就屈指可数。 那里也是我给陶子买下来,做衣冠冢的地方。他把自己母亲的衣冠冢全部夷为了平地,代表着,他从此后,便与我断了关系。 他恨我,恨我没能保护好他的母亲。所以他连个衣冠冢也不留给我。他和陶子一样,舍弃了我。” 看着徐天来悲伤却又压抑的脸庞,傅国书心里狠狠地颤了一下。 “司令员,或许就是凑巧。他轰的那块地,是那些伏击之人的藏身之所。” 徐天来竖起一只手掌,道:“不必骗我,他有话留给我?” 傅国书犹豫着,不知道那一句话说出去之后,徐天来会不会受到更大的打击。 徐天来猛地闭上了双眼,挥了挥手,“连一句话也没有了。国书,你回吧。” 傅国书咬咬牙,还是照实说了。 “卫国他说他在九里屯有家了,这里是您和余莲夫人,还有二公子的家。” “他有家了?自己的家?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有他一个人的家?” 傅国书想了想,压低声音道:“司令员,卫国他结婚了。那个女人,会让他哭,也会让他笑。” 能让那个闷葫芦笑和哭的女人,应该是他真心喜欢的。 徐天来慢慢地站了起来,踱了几步,又问:“那个女人可靠不可靠?” 傅国书对林小满的了解并不深刻。 他也只是听龙骐和老领导说过。 “考察组在两省交界线上遇伏时,卫国中了三枪,几乎丧命。他让所有人隐瞒行程,躲在医院养伤,想等养好伤,不吓人之后才回去见媳妇儿。 不知道怎么的,她就知道了,硬是扮成别人的小媳妇儿,通过了封锁,跑到了楼下住着。 第三百四十四章 镂空的睡衣(加一更) “为了上楼来探听消息,她背了个一百多斤重的大活人爬楼,累成了狗一样。后来,她悄悄的摸到了五楼,哪儿也没去,直接就站在卫国的病房外,望着里面,掩嘴默默地哭。然后,她偷偷给五楼的人做了卫国喜欢吃的菜送去,卫国去寻她,她又躲着不肯见。我也不知道他们这是在玩啥。 还有一件事,九里屯被敌特潜伏了,策划了一起暗杀事件,礼堂里被人肉带进了炸药捆,打算人肉引爆。她拼了命过来,提醒卫国,并告诉卫国大约的歹徒人数。 卫国带着老领导撤出之后,发现她还在里面,看到她身上的炸药引线已经点着了,还是要和她在一起。司令员,我知道的就这么多。” 儿子这是陷进去了。 他把命都交给了那个女人。 这是一件幸运却又可怕的事。 如果那个女人是别有用心的,徐卫国将死无葬身之地。 徐天来送走傅国书之后,又默默地坐了一会儿,余莲回来的时候,发现他没点灯,就坐在黑暗中,又嗔怪地拉亮了灯,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叨他,一边问他吃了没? 听说没吃,她又围上了围腰,亲自下厨给他做小炒面去了。 徐天来看着厨房,沉默了几分钟,又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倚在门边,看那个忙忙碌碌的女人。 “陶子,我要吃狮子头!” 余莲身子猛地颤了一下,回头泪眼连连地唤了声:“徐哥,我是阿莲啊。陶子姐已经去了好多年了。” 徐天来哦了一声,慢慢地转身走了,等到面上桌之后,他挑了几筷子,就吃了两口。 余莲忙问:“是不是味道不合你口胃?咸了还是淡了?我再给你重做一份儿。” 徐天来摇头,“不是,我没什么胃口。” 徐天来上楼之后,余莲端着那碗小炒面进了厨房,把小炒面倒在了菜板上,用菜刀一点一点的把它们剁成了面碎。 剁完了之后,她又把面碎收拾干净了,装了起来,提着出了门,丢了出去。 回来之后,她在浴室洗了很久,拭干身子之后,她又对着镜子扭动着查看自己保养良好的身体,然后打开一瓶香体乳,给自己全身上下,涂上了厚厚的一层。 涂完五分钟之后,她又用一根塑料刮片,把表面那一层乳霜体刮掉,再用毛巾拭了一遍,闻了闻味儿,找了件白色绣花的睡裙穿上,堆了满脸的笑,慢慢地朝徐天来住着的三楼去了。 徐天来不在自己的房间,余莲找了一圈,黑着脸往徐卫国的房间走,果然,徐天来坐在徐卫国的床上,正在发呆。 余莲坐了过去,徐天来往旁边让了让,转头看着她不说话。 余莲笑盈盈地问:“徐哥,你今天怎么了?怎么来卫国的房间了?” “今天下午六点的时候,他就在京城北郊,离我们这里两百多公里。” 余莲脸上的笑意收了一些,过了一秒又笑得更婉约了一些,柔柔地道:“那我马上就给他收拾房间,把铺盖全给换成新的,让他回来了好睡。” 徐天来定定地看着余莲,“不用了,你去睡吧。他不回来了。他把陶子的衣冠冢都炸没了。” “什么?!这孩子怎么能做对死人大不敬的事?陶子姐姐已经死了这么多年了,早已经入身化黄土一杯,他这样一炸,不是让死人也不安生么?”余莲惊讶得直接站了起来,满眼的不认同。 “他这孩子,打小沉默寡言,总是闷不吭声搞出一些事来让你烦心。我知道,他就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可是他是我儿子,是我唯一的儿子,是我的血脉。 我没办法恨他,没办法不牵挂着他。余莲,我想出京一趟,去九里屯看看他。他能舍下这父子之情,决然而去。我却不能对不起陶子,他是我和陶子的孩子,是我和陶子的延续。 他的身上,流着陶子一半的血。陶子找不回来了,我不能让卫国也离我而去。” 听到徐天来要出京去寻徐卫国,余莲骤然慌乱了一瞬,很快,她又镇定下来,劝道:“徐哥,这个时候,你出京影响太大了。 还是……我去吧。 反正方敏自从听说有个小伙子和安然的血型一模一样,就见天的闹腾,吵着那是她的儿子,要去找儿子。安然也决定留在九里屯营部工作了,方敏今天跟我说,她要去九里屯,去找她的儿子。 如果陈应山不允,她就偷偷的离家出走。那她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一个人偷偷走也让人不放心,不如我就赶这趟,顺便去瞧瞧卫国? 一来可以照顾方敏,陪她说说话,女人之间,毕竟还是好相处一些。不比你一个大老爷们,和她一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干坐着一路的好?” 徐天来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头,嘱咐余莲道:“他这孩子有事喜欢藏心里,小时候又容易被梦魇着,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胡话。 他要是对你有什么不敬的地方,你别跟他计较。他毕竟是一生下来就没了妈妈的可怜孩子,我身上血腥味又重,每次一跟他近些,他就会生病进医院. 战争年代我杀过不少人,迷信的人也说我这人不适合带养孩子,他打小没妈,我又只能远远瞧着,他的性格难免孤僻了些,你要多担待担待。” 余莲心里恨得快滴血了,面上却笑容满面,如沐春风,乐呵呵地应道:“徐哥,我省得,我哪里会跟个孩子计较。” “那你就下楼去吧。我要睡了。” 余莲俏生生的笑着,嫣红的唇瓣润润泽泽的,“徐哥,齐家过段时间就要从边防回来了,他这一去也有四五年了,资历也够了。” 徐天来想了想,就问余莲:“那他可有想去的单位?” 余莲娇笑道:“他一直崇拜你,从一开始就想去做你的部下,只是怕资历不够,特意去外边打熬了几年,回来的话,怕是还想来给你当手下。” “也好,我答应了。到时候按正常程序办,看他能做个什么就让他做。举贤不避亲。” 余莲连连应着,走出门之后,又特意趴了回来,问徐天来:“徐哥,我这白裙上的绣花好看不?” 绣花就在两胸上,是镂空的。 余莲里面什么也没穿。 第三百四十五章 风雨快来 徐天来眼皮子也没抬一下,嗯了一声,“好看。”说完之后,就仰躺在徐卫国的床上闭上了眼。 “你帮我把门关一下。” 余莲咬着牙,握紧手,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下了楼,回到了自己二楼的房间里。 这个家的女主是她,不是那个死人。 家里的一切,包括男人,都应该是她的。 她不允许徐卫国再回来。 陈应山知道方敏这心结不解,就会一直闹腾,抱着方敏哄了大半天之后,方敏终于累得睡过去了。 陈应山就找来了警卫员,让他找两个可靠的人,护送方敏去九里屯。 “去的时候,把那个小伙子的相片也带一张回来。我……也想看看。” 第二天一大早,方敏和两个保镖刚要出门时,余莲就背着行李过来了,说是要一路照料着方敏,顺便去九里屯瞧瞧徐卫国。 陈应山十分高兴,余莲是个知情识趣的,处事也进退有据,进了徐家门这些年,也没听谁说过她的不是。 有她陪伴,方敏想必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余莲同志,我家敏敏就托付给你了。她不会给你添什么麻烦的,只要不刺激她,她就安静得跟只乖家雀似的。” 陈应山说着,又自然地伸出手去,帮方敏把围巾围上,叮嘱她:“路上要小心,晚上早点睡,不管他是不是咱们的儿子,都不要太激动。药要按时吃,见到安然跟安然说,爸爸想她,让她没事写封信回来,报个平安。 还有,要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太孤独了。” 方敏一个劲地点头,然后又趁着所有人没注意,伸手摸了摸陈应山,小声地道:“应山,我去把我们的儿子找回来。我知道,这些年,我闹腾得有些不像话了,总是给你找事儿。你同意让我去,我了了这个心愿,等我回来了,我会好好补偿你的。” 陈应山刚届五十,年过半百,五十岁的男人有太多的经历,岁月沧桑,有许多解不开的迷,他也是个当兵的出身,身体康健,经常锻炼,身体各方面机能都跟四十来岁的人差不多。 方敏常年病着,这二十多年来,他一年最多只能近几次身,还不敢孟浪,生怕伤到了方敏。 他明白方敏所说的补偿二字的含义,眼神瞬间就暗了一下。 方敏比他小两岁,生儿子的时候,不过十九岁,这些年一直用药将养着,身娇体弱,像是一朵柔弱的山茶花。 却一直是他心中那个美丽好看,无人可取代的女子。 陈应山借口说有个东西忘记拿了,就又带着方敏回去重新收拾收拾,让余莲在楼下等一等。 余莲微笑着应了,仿佛一点也没看到两人之间汹涌的情流。 警卫员给余莲上了茶,她捧着呷了两口,唇角划过一抹冷笑。 陈应山和方敏感情越好,对她就越有利。方敏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女人,受到什么刺激出了什么事,也是她控制不了的事情。 只是这个刺激到方敏的人,一定会是徐卫国。 陈应山领着方敏上了二楼,直接就把房门关死了,方敏笑笑地看着他,叫了一声:“山哥,你这是要作甚?余莲还等着我呢。” 陈应山进了房,就再没有在外面那份沉稳了,猴急猴急地脱自己的衣服。 “敏敏,你现在就补偿给我看看。” 方敏也不动,就那样看着他,“山哥,你羞不羞,都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年轻时候一样,一进房关上门就变猴儿了?” 陈应山压了过来,把方敏慢慢的放倒在床上,手伸进她的裙子里,把小棉裤子勾了下来,进去之后,他就满足地哼了一声,叹道:“谁让你招人来着?我变猴还不是因为你!” “好吧,猴儿,你就探你的洞吧。我不说话了。”方敏伸手捂了自己的眼,任陈应山施为。 床慢慢地晃了起来,颤颤悠悠的,咯吱咯吱的。 陈应山弄完了之后,又给方敏把衣服穿好,帮她理了理裙子下摆的褶皱,这才自己穿裤子。 两人偕同着出了门之后,方敏突然回头,嫣然一笑,“山哥,我前段时间从上海做了件真丝旗袍,是你最喜欢的那种样式。” 陈应山捂着额头啊地叫了一声,说了句:“让我死了吧,我不想放你出去了。” 方敏快步下了楼,“男人说话要算话啊,山哥,你在家要乖啊,等着我,别去拈花惹草的。” 一行四人,寻子心切的方敏,心思不明的余莲,两个保镖,踏上了前往九里屯的旅程。 陈应山回到屋内,躺在床上又歪了一会儿,就爬了起来,打开了方敏放衣服的那边衣柜,在里面找了找,果然找出来一件高开叉的旗袍。 抱着旗袍睡了一会儿,他突然从恶梦中惊醒过来。 他急忙下了楼,给远在九里屯营部的陈安然挂了电话。 “安安,你妈妈和余阿姨过两天就到,妈妈身子弱,受不得刺激,你要小心照顾着啊。你知道的,爸爸是离不开妈妈的。” 陈安然撅起嘴,轻轻地哼了一声:“爸爸,你偏心,你的心眼是长到妈妈身上去了吗?只要妈妈在家,你的眼睛就跟着她转悠。你什么时候也能离不开安安啊?” 陈应山哈哈大笑起来,叫了乖女儿,“别吃你妈妈的醋啊,爸爸肯定是站你妈妈那边的。你要不好好照顾妈妈,等你回来,爸爸打烂你屁股!” “余阿姨也来?是来看卫国哥的?卫国哥好像不是很喜欢她呀。” “唉,别人家的家事你不要去管。老徐想卫国了,自己想去,你余阿姨说她去的话,正好陪着你妈妈说说话,这样安排也没什么不妥。 对了,你那边没什么事吧?” 陈安然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徐卫国结婚了的消息告诉了陈应山。 陈应山立马愣住了,有好几秒都没说话。 “喂,爸爸?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你余阿姨到底是去看卫国的,还是去审核儿媳妇的。卫国不声不响的就结婚了,老徐心里肯定怪不是滋味。 余莲这是身负重任而去的呀。 安安,你小心看着点,别让卫国犯拧,也让你妈妈别去掺合,以免人越多,事越乱。” 第三百四十六章 徐卫国的打算 大地上,随处可见一条条绿色长龙呼啸而过,它们穿过河流山川、村庄城市,到达你想去的地方。 绿皮火车里,一边安了三个连在一起的木头椅子,一边安了两个椅子。 徐卫国坐在靠窗户的椅子上,已经好几个小时都没动弹一下了。 马上就要到锦官城了。 他跟林小满说的是要出去一个月,他二十天就回了,剩下来十天,他要去解决一件秘密的事。这件事,他并不想让林小满知道。 他的身边,总是会有一些年轻的女同志经过,一会来一波一会儿来一波,却从没看到他转头望一眼。 他坐的是普通的列车,没用军官证买票。这趟车比那趟军列要慢十四个小时。 他下车的时候,终于转过了身子,身后传来一片惊讶的抽气声。 他听到她们猜测他是不是长得对不起人民群众,才一直看着窗外不肯回头,怕吓着人。 要是这个时候林小满听到了,一定会冲去,指着人家的鼻子说:你才长得对不起人民群众,你全家都长得对不起人民群众。 林小满很护短。 从万峰那事开始,徐卫国就发现了这一点。 她几乎是无条件的护着王红梅,变着法子绞尽了脑汁把万峰新媳妇儿和他老娘的阴谋拆穿了,护住了王红梅。 再来就是罗云那件事,她为了护着罗云,宁愿让人误会骆老师是来找她的,并为了罗云要专程去江城跑一趟,让罗云和骆荣光破镜重圆。 再往前推一点,就是她十一岁翻人家院墙进去,把那家男人用砖头砸晕了,把妹妹偷了出来,跑了几十里地,从此后,风里雨里,她都护着林小花。 苏一白在饭堂,总是提起徐齐家来刺激他,她立马就拉着他走人,不想让苏一白伤害到他。 当她知道余莲在幼时打击他,不给他做狮子头后,她又心疼得直哭,做狮子头的时候,那眼泪就啪啪地往锅里流。 他对她说了余莲往他床上放蛇蜈蚣杀人蝎,又在汤药中做手脚,往他身上注射不明药物之后,她愤怒得想去杀了余莲。 徐卫国一直都在保护着别人。 可是林小满却让他尝到了被人关心被人保护的感觉。 如果能被她护着,他宁愿成为那短。 下车之后,不少举着牌子的人就围了过来,和后面下来的人寒喧着。 徐卫国旁若无人的大步往前走着,突然有个女人撞了过来,拦在他面前。 她兴奋地看着他,叫他卫国哥哥。 徐卫国皱了眉头,推开她,就要继续往前走。 那个女人又追了上来,气喘吁吁地说:“我是余娇娇啊,上次我上错了你的车,把你错当成了来接我的人。 那时候我表现得有些失风度,可是后来我知道之后,我就一直在打听你,想跟你道个歉来着。” “哦,我知道了。”徐卫国加快脚步,往出站口而去。 余娇娇一直跟着他,跟到了站外,“卫国哥哥,你都不知道,我们竟然这么有缘!你知道吗?上次你去江城接任务,我爸安排我去跟你接头,带下路,然后我去了接头地点,却被人用什么东西打晕了。 那个女人就冒充是我,赖上了你,最后跟你结婚了。为了这件事,我爸爸还冲着我发了好大一通火,把我发配到了滇云边境守了好几个月的林。 卫国哥哥,我跟你说,林小满她不是什么好人。她一定是别有用心,算计好一切,接近你的。如果没有她,我和你早就相遇了。” 徐卫国停下了脚步,眯起眼睛看着余娇娇,“你说什么?你被人打晕了,才没去接头?林小满恰好在这个时候出现?” 余娇娇急急地点头,“是的是的,就是这样的。你被人骗了。” 徐卫国仔细地打量着余娇娇,又把她手里的纸牌子看了一下,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你叫我卫国哥哥,你姓余,你是来接人的,你接的人还刚好叫余莲?和我的继母同名?” “是啊是啊,卫国哥哥,你真是厉害。所以说我们的缘份是天注定的嘛。我姑姑是你的继母,我小时候还去你家玩过的,只不过那时候只见到了齐家表哥,听我姑姑说,你不喜欢有人接近,喜欢关在屋里睡觉,我就没上楼去打搅你。 我要早知道你长大后会这么帅这么有本事,我一定求着我姑姑,把你定下来给我。” 徐卫国冷冷地睨着余娇娇,“刚刚你说你去接头被人打晕了,林小满冒充你来接头的事,也是她教你说的?对不对?” “不是不是,我还没见到我姑姑呢。她的火车,还有一个半小时才会到,我是提前来接的。” 徐卫国本能地质疑了一下林小满的出现,又暗骂了自己一句。 余家人的话,不能信。 他应该相信林小满才对。 徐卫国的声音,像是刚从冰水里过了一遍似的,令人听了通体生寒。 “余娇娇,我不相信你,也不想认识你。不管是你姑姑要来,还是你奶奶要来,都与我徐卫国没什么关系。她要来,我拦不住,但我拒绝招待。你转告她,别来惹我,不然她一定会后悔的。” 说完这番话,徐卫国直接一阵风似的走了。 余娇娇想追,追了两条街之后,却发现徐卫国早就已经消失在人海之中。 “姑姑,对,我要去找我姑姑。爸爸说,我们余家全靠了姑姑的帮扶,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和声望。姑姑一定有办法让徐卫国服软。” 徐卫国的好心情,因为余娇娇的出现,也因为余莲的突然到来,突然间就被阴云遮盖了。 他听林小满说过,那个私诊在一片居民区里,院子里种满了红苕花,那个医生是有两把刷子的。 那里不远处,还有一家好吃的面店。 徐卫国很快就找到了那家面店,让老板娘上一碗担担面来尝尝。 他吃面,喜欢有汤有菜,从来没有吃过这种汤汁很少,面很多,看起来有点挤挤的担担面。 但是林小满说特别好吃,好吃得板。 他又正好饿了。 担担面的味道好像还不错,吃完了面,徐卫国就问起小院子里的王医生。 坐在背后的一个男人就开腔了,“找我做啥子?” 徐卫国很直接了当地问他:“你敢不敢做缩茎的手术?” “缩啥子?你说啥子安?该不得是我想的啷个样子哦?茎是指那个那个东西?” 第三百四十七章 你说缩就缩 徐卫国知道王医生明白了,就认真地点了点头。 王医生原本抱了一大碗面在喝汤,这会儿因为太过于震惊,面碗直接从手里落了下来,掉在桌子上,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 “你娃疯了啊?” “我是认真的,价钱随你开。” “我不跟你这人玄扯。原来我们那边有个哈儿师长,有天跑去找剃头匠要剃眉毛,剃头匠再三问他是不是真要剃眉毛,他也说我是认真的。 结果,剃头匠就真把他的眉毛剃了,他就出去找人来闹了,说这个世界上哪个会跑来剃眉毛,他是来剃胡子的,着别个把眉毛刮光了,一哈就变相了,然后过路的人纷纷说剃头匠的不是,要他赔钱。 剃头匠着了五块大洋。我说小伙子,你莫是想依样画个葫芦,专门来敲我棒棒的吧?” “不是,我可以立下字据,签字按手印,证明我确实是要缩这个。而且绝对不会借此找你任何麻烦。价钱,随你开。只要你别把东西给我弄坏。” 王医生不停地砸舌,“这今年子的怪事情啷个那么多哦?你到底有好大嘛?人人都嫌小,想长大增大,才有了那些见不得光的假玩意市场。你如果长得大,应该自豪撒,干啥子还要来缩哦,你是不是疯球哦?” 徐卫国默了默,才压低声音道:“我媳妇儿受不住,我总是会弄伤她。所以,必须缩。你只告诉我,你能不能做,会不会做,有没有把握?” “那你媳妇儿是个没福气的,含不下好东西。你这男人,耳朵咋这么粑哦,男人要雄起,就硬顶硬的上,按到整。有啥子磨合不到的嘛?整松了口子,就能磨合了的。 这是个大手术,还有一定的危险性,我会做,但不敢说百分百有把握,讲真的,就算我的师傅,还有那些大医院的医生些,古往今来,应该都没有人做过这种手术。你这是要我开先河啊。我有点不敢整。” “那做了之后,十天能不能下床?” “不得行,不得行。这跟那割皮皮的手术完全不同,这是要切肉啊,不管是横切,还是竖切,侧切,都是动不动就要伤命的手术。 莫要说十天,你一年之内能恢复得好,都算你身体强壮。而且,你在这一年之中,千万不能有冲动,一冲动,就会爆血,那就会造成二次损伤,后遗症严重的话,直接就废了哦。 我不是不想挣你这份钱,我也很心动你开出的条件,随便狮子大开口,说不定就够我吃几年了。但是我好歹是个还有点良心的医生,虽然没得啥子医者父母心,但是我不害人,不挣昧良心的钱。小伙子,你要考虑好哇,这可是关系到你一生的性福大事。” “我深思熟虑过了。与其伤害她,不如给自己一刀,一劳永逸。我是男人,这痛我受得住。我立马给你写免责书。然后,再给她写一封信,跟她说我任务要延长,可能要去远地方呆一年。 这一年,我就住你小院子里了。你要注意保密,你要敢大嘴巴说出去,我直接毙了你!” “我的妈呀,你这小伙子还真是要做哇。世界上哪有你这种男人哦,你女人要是晓得了,不得感动惨,你咋不让她晓得喃?” “她会哭会心疼,我受不了。” “那好嘛好嘛,这是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只此一例的绝秘大手术。我需要准备准备,工具都要现去挑。我们再选个黄道吉日开工,争取一刀成功,皆大欢喜!” 王医生真的翻起黄历来,仔细研究了一下,“嗯,后天儿,后天就是吉日。你把你的信写了,寄出切,处理好杂事了。我们就开干,要得不?钱嘛……我要两百块。” “好,我给你五百。剩下的三百,是封口费。如果你说出去了,这就是买你命的钱。” 徐卫国暗中回了一趟九里屯,交待了方前进,他继母可能要来,要住就任她住,让她吃食堂,不必特殊照顾。 他要出去一年,这一年,九里屯就让方前进代管。 方前进只以为他是要去执行类似于潜伏卧底之类的任务,就没多问,一一应下了。 当天晚上,徐卫国就悄悄入住了王医生的院子。 王医生翻了几十本医书,找了十几个止血的方子出来备着用。毕竟切这个东西,说不定那血就跟大动脉被斩了一样,会直接喷出来,不及时止住,小命就玩完儿了。 第二天,他就去挑了需要用到的工具,把类似的工具,通通买了回来,量了尺寸,又细细地打磨了一遍。 下午的时候,他就把切割方案画成了图,拿给徐卫国看。 “横切面积太大,难以愈合,出血太猛,极易致命。竖切口子又开太长,创口面积过长,恢复慢。侧切呢,次数就得增加,人会受罪,但是相对安全一点点。你选择哪一种?” 徐卫国摇头,“你是医生,你认为哪一种更可行?” 王医生这才一拍额头,叫了一声妈呀,赶紧回屋去抽屉里翻了翻,找了一根皮尺出来,捏在手里又出来了。 “我们说归说,你那东西我还没见过,量都没量,我得量一量,才好划更详尽的手术切割图出来。到时候,我们商量到办嘛,还是走最安全的那个,对你对我都有保障。” 徐卫国站了起来,“还是找间屋子吧,院子里就量不太好。” “那好,我把东屋腾出来了,给你当手术室用,还从医院头弄了一张有轮子的推床过来,你就躺那上头,我来给你量量看。” 徐卫国推开东屋的门,躺到了推床上,自己把裤退到了膝上。 王医生把裤衩扯了下来,只看了一眼,立马又哇地一声叫了起来。 “我的天哪,太大器了。我来量量看啊,硬的时候三拳加两指……三,三十……还要多!的确是常人难受啊。” “嗯,以前的医生帮我量过,软的时候23。你量好了没,量好了就把你的手从我身上拿开,不要握!” “你真舍得啊?我都舍不得缩了它!” 徐卫国立马掏出了配枪,咔嚓一下上了膛。 王医生这是平生第一次看到真枪啊,立马吓得直打哆嗦。 “是是是,我听你的,你说缩就缩!” 第三百四十八章 去的河流会回头 车过四姑娘山时,距锦官城只有250公里了,宁墨来得匆匆忙忙的,只说让林小满赶紧回城,接了林小满林小花,拉上了马大爷就一路急行。 “宁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林小满怕是徐卫国出了什么事,不过转头想想,要是徐卫国出了事,应该是方前进来接她才对,这提拎到嗓子眼的心又慢慢地落了回来。 宁墨云淡风轻地笑了一下,“没事,我是去夹金山看红叶的,正好又知道了你在江城,就顺道来接你回去。我跑得快,是怕一会下起雨路上会滑,跑山路的时候就会危险。” “对哦,这些天,总是下雨,我这衣服加了一件又一件,快裹成熊了。你看这些路边的叶子,也已经退掉了残青,变成了深深浅浅的红色,看上去美极了。哪一天,等徐卫国空了,我要让他带我来仔细瞧上一瞧。” 宁墨侧目,看了陷入思念之中的林小满一眼,心里满是苦涩。 车继续往前开,宁墨故意绕道去了红叶密布的地方。 漫山遍野的红叶,星罗棋布。通幽曲径,两边红叶树枝搭连、夹道相迎,山风吹来,一树一树飒飒低语。 群山连绵,林海漫漫,树下临着一湖碧水,像是一把弯弯的月牙,牙尖处水色最深,到了细缝处,又变得翠绿清澈。水中游鱼穿梭,倒映着岸边山影树痕,美不胜收。 林小满却无心赏景,默默地掰着手指头算日子。 “22天了,徐卫国走了22天了,还有8天,他就可以回来了。” 宁墨停下了车,指着外面的湖光山色,对林小满说:“小满,要下去看看么?” 林小满看了看宁墨满是期盼的眼,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下得车来。 宁墨指着湖边,“我们去那儿坐坐?” 林小满嗯了一声,兴趣缺缺地随宁墨走了一截路。 林小花扒着车窗看着走远的两个人,疑惑地歪头问马大爷:“那个人,好像不是我姐夫啊?” 马大爷看了小心翼翼护着林小满走路,一边把前面的碎石头踢开的宁墨,叹了口气。 “只是一个可怜的小子,不必理他。” 宁墨把湖边的石头用衣袖擦干净,又拿张手帕捂在手心捂出温度来了,才垫到了石头上,让林小满坐着。 林小满坐着不说话,宁墨也只是静静地望着她,两人好像就是这一副山水间的静止了的男女。 宁墨却是满心欢喜,这样,也算是他陪林小满看了一场红叶吧? 林小满觉得这样枯坐着也难受,就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往湖里打水漂。 石头咚地一下坠入了水中,一个漂也没打出来。 她有些懊恼地道:“不好玩,宁墨,我们回吧?” 宁墨笑笑,捡起一块扁扁的小石头,随手一掷,那一小块石头落入水中,激起三四层的波纹,肯间漂了出去,连绵不绝的水漂一直接到了远处。 林小满惊奇地探头看了看,赞道:“宁墨,你打水漂好厉害啊!” 宁墨笑起来,好看的眉眼就像画卷般徐徐舒展开来,十分养眼。 “这是有小窍门的,我也是经常玩,才练出来的。石头高速旋转,在与水面接触时,水面的弹性给了它向上的冲击力,而且石头旋转越快,打的水漂飞得越高,如果扔石头时向外的速度较快,打的水漂就越。 而且,石头首次接触水与水面成20度角时,水漂效果最为完美。” “讲得那么深奥,反正我是办不到的。不玩了不玩了,我要回去了。” 宁墨又站在后面,伸了手,虚虚地挡在林小满身后,护着她往回走。 上车之后,林小满就有些懒懒的,宁墨怕她晕车,就把窗户打开了一半,让她靠着吹吹风。 风把她的头发吹得毛耸耸的,她从后视镜里照见了,立马又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抓自己的头发。 回到锦官城的时候,林小满肚子有些饿了,去胖嫂家叨了几块糖糕,又摸了摸王红梅的肚子,找了半天的胎动,最后终于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像是水流过手掌心那样的滑动。 “红梅姐,你这三个多月就有胎动了,这家伙在肚子里就动得早,以后生下来了,估计手脚也多。到时候你要招呼不过来,就给我玩一下?” “要玩自己生一个去!还有啊,一会尿你一身屎你一把的,我看你不得哭!” “对哦,这奶娃娃屁股是没控制的,想拉就拉了。唉呀,这时候又没尿不湿,要是我生了小孩,见天拉几泡屎,那尿片子屎片子谁洗?” 王红梅眼珠转了转,就提议道:“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的,不然等我这胎生了,你没事的时候就来洗几个屎片子尿片子锻炼锻炼?” 林小满嘿嘿笑道:“红梅姐,你想诓我给你家洗屎片子,哈哈哈,我不干。我告诉你,我要是真有了小孩,拉了屎尿,我就让徐卫国去洗。 他要是不洗,我就不奶孩子,让他揣着孩子去营部上班,让孩子在他办公桌上拉屎拉尿!” 王红梅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佯骂道:“你这泼皮,长得乖,该你歪!” 林小满听到长得乖三个字,伸手就去摸王红梅粉嫩嫩的脸,“哎,要说长得乖,我们那群军嫂中,就你最乖,偏偏呢,你一点都不歪,还是个受气包! 所以这话是极其没有道理的。” “军嫂,我已经不是了啊。小满,我不是受气包,我只是太喜欢那个男人了,把他捧在心尖尖上,他希望我怎样我就怎样,我只希望有一天,他能看到我的好,认同我的付出。可是我没能等到呢。 其实万峰,他并不是有多坏的人,他只是太在乎他妈了,凡事把他妈放到了第一位。” 林小满听着王红梅这口气有点不对劲啊,立马就问她:“是不是我不在锦官城的这段时间,我去牢里见过万峰了?” 王红梅低下头,“是,我去了。我放不下。我去跟他说了,我有了他的孩子,他哭了。他跟我说,他会好好改造的,争取早一点出来。他问我还会不会等着他,我心里很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林小满哼了一声,道:“你这个没脾气的,就知道你要吃这窝回头草。你这是一个坑要蹲到死蹲到黑啊!” “那如果有一天,徐连长也犯了错,你真的就一刀两断,能干干脆脆的走掉,再也不肯回头?” “水只能被催着往前流,你见过哪条去的河流还回头?算了算了,我不跟你扯,我要去吃担担面儿去。” 第三百四十九章 撞个正着(今儿第四更笑笑和氏加更) 担担面很好吃,好吃得板。 林小满听到宁墨说想找家正宗地道的担担面吃,立即就想到了王老师附近的面店,于是就把人带来了。 林小花坐了一天的车,累了,就在胖嫂家睡了。 马大爷不放心林小满和宁墨单独相处,他看得出来,宁墨对林小满有着相当明显的爱慕。 虽然一路上,宁墨表现得十分有君子风范,半点过分的举动,半句越矩的话也没说过。 但是一个肯为女人提前踢开路上石子,回来的时候,又一直伸手给挡背后,生怕她站不稳会往后倒摔下来的男人,这份用心,太过了,有时候,世上很多烦恼的事,都是起因于你喜欢我,我却喜欢着别人,因为得不到,就因爱生恨了。 马大爷真的不放心,也说要吃担担面,跟了过来。 三碗担担面上来了,三人唏里糊啦地一通胡吃海塞,林小满是确实喜欢,宁墨是觉得林小满喜欢,马大爷是多年未吃过家乡味儿了,三个人都吃得热汗朝天。 老板娘见他们不够,又张罗着要给他们切点小菜过来。 林小满和她是混熟悉了的,半点不客气,端了那碗小菜,就往嘴里夹。 林小满吃饱了之后,就满足地摸着肚子叹气,转头一看,发现王老师家的院门竟然是关上的,就好奇地问老板娘:“王老师得罪人了,跑路了?这院子门咋个关了喃?他不是说过,开门迎来八方客,日夜不休不关门的嘛?” 宁墨松了口气,如果林小满不发现,他还不知道要如何把她的注意力引到那边去。 老板娘看了看林小满这桌的搭配,一老一少,带个说话直的女子,就有些欲言又止的。 林小满见她为难,猜到肯定有稀奇事,就立马站了起来,拉着老板娘到一边偷偷的说。 “是不是王老师真惹了人跑了?这回是医死了人家的牛还是猪?” “都不是,是比这更稀奇的事。你听都没听说过。” “切,外事谷哥,内事度娘,我有啥没听说过的,你莫要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我敢打包票,你肯定没听说过。就连王老师也说这是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稀奇事。 那天来了个长得超帅超帅的帅哥,我本来想去勾搭一哈的嘛,哪晓得听了帅哥说的话,我尿都着吓流球,就趴到柜柜底下偷听他和王老师讲话。 他说他要找王老师整啥子缩茎手术,王老师碗都着吓落了。还以为他是来搞事情的。哪晓得他竟然是认真的,还写了啥子免责书,还给他屋头的婆娘写了信,哄她说要出去出啥子大任务,要一年才得回来。 后头这几天,这帅哥就住到王老师屋头的。王老师天天进进出出的在买刀子,要给他割那东西。估计王老师也觉得这事情不好搞,天天焦眉愁眼儿的,一天三顿都跑来我店头吃面。 还呐喊啥子三拳两根手指,吓死人了。割了好可惜哟。” 三拳两根手指? 这世界上还有跟徐卫国一样彪悍的? 还来缩这玩意儿? 这好受罪哦,得一刀一刀割了缝啊…… 林小满止不住打了一个激灵,又问老板娘然后喃? 老板娘已经说完了,没好气地道:“哪还有然后喃,就是今天开始割。王老师一大早就把门抵了,生怕被哪个吵到了,估计已经开割了。” “唉呀,我是想问,这瓜娃子咋个想起来割这东西喃?男人不都以这玩意大为傲嘛?还有些男的最喜欢比射箭,其实比的就是这东西大小,东西大了,当然尿得远啊,就赢啊。” 说到这个,老板娘又是一脸的羡慕。 “妈哟,这世上这么好的男人,咋就没着我遇到呢?你晓得他为啥子?他居然是为了他屋头那婆娘,说太大了,婆娘怕是着不住,要弄伤人,他不想把别个弄伤,就宁愿自己受罪,来着刀子割。 说起我就心里羡慕忌妒,也不晓得是哪个祖坟上冒了青烟儿的女的嫁了这男人!要是给我遇到了,我一定要把她逮来好生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长得跟苏妲己一样的招人?” 和徐卫国一样的尺寸,还是个要出任务的,他之前又说过,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弄伤你了。 妈辣个鸡的,林小满越想越不对劲。 直接就抄了老板娘放在砧板上的菜刀,冲出店子,跑到了小院前,使劲用那刀砍王老师的院子门。 “王伙匠,你给我出来!赶紧出来!我数一二三,你不出来,我把你门砸了!进来见东西砸东西,见人砍人,你信不信?” 王老师正坐在院子头磨刀子,就听到门被人砍得笃笃的响,林小满的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她想从他这儿拿走方子的时候,就把他暴打了一顿,自己搜了方子走人的。 他刚刚给屋头那个男人打了麻醉药,这会刚睡沉,王老师想到开个门,赶紧把林小满打发了,也不用惊头屋头那尊神. 于是他就站了起来,走到门背后,冲到外头喊,“你不要砍我的门了,我把门给你打开,你有啥子话,好生生的说,别动不动就要砸我东西砍我的人! 上回你拿我的磨药杵把我的柜柜都砸烂了好几个,我中药好多都没地方放了,全装了麻袋头的。你这女子,脾气这样烈太不好了。气大伤身,易怒伤肝!” “赶紧开门,别废话。我数到二的了!”林小满把刀从门上拔了下来,退开了两步,“我没砍了,你打开门,让我进去。” 王老师就小心翼翼的拉开了门,又立马往后退了好几步,一脸防备地盯着林小满。 “你拿那么大一把菜刀进我的院子想咋子?” 林小满反手把刀往肩膀上一扛,耀武扬威的走了进来,往院里看了看,又用力地闻了闻王老师的手。 嗯,没血腥味。 “你闻我的手咋子?你不会对我起了啥子歪心吧?” “你那么怕干啥子?我又不会把你咬来吃了。我就是想来问一哈,那个要来缩茎的瓜娃子叫啥子名字?” 王老师想到保密条例,三百块钱就是要买他一条命,哪敢就这样告诉林小满实话,就硬着头皮不承认。 “没得,没得这个人的。我就是这两天身体有点不舒服,就关门歇业了。” 第三百五十章 劝归 林小满呵呵笑了一下,扬了扬手里的刀,明晃晃的刀口对准了王老师。 “跟我耍花枪,你信不信我让你以后永远不会不舒服,因为舒服不舒服,死人都不晓得了!” 王老师欲哭无泪,直叫唤道:“杀人是犯法的,杀人是犯国法的。” “那你不想被杀,就好生点配合一哈我嘛。快点说喂,那个男的叫啥子名字? 我既然晓得他在这儿,就肯定是有实际的证据,不是来试探你的。你也晓得我这个人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我不得打胡乱说。 我也希望你看在这把刀的份上,不要打胡乱说,不然它要是不长眼睛,一哈飞到你的颈杆上,一刀又没把你的脑壳砍得掉,就卡骨头里了,我就要拔一哈扯一哈,像拉锯子一样的,慢点慢点的把你的颈杆锯断! 你也是个医生,晓得砍一半砍不死人,但是会非常非常非常的痛啊。我这一拉一扯的锯,你比下了十八层地狱还要造孽。 我这是为你着想哦,你快点跟我说实话!我晓得他签了免责书,肯定要写名字的,叫啥子名字?” 王老师支支吾吾地说:“那你要答应我,保守秘密啊。那个人也不好惹得很,说我要是不保密,把这事情戳出去,他就要了我的命,直接拿枪把我打死了,给我家人三百块钱做安埋费就把这事了了。” 林小满听到这里,基本上已经有百分之九十确定了这个瓜娃子就是徐卫国。 剩下的百分之十,她要亲自听王老师来确认。 “他叫徐卫国,应当是个当兵的,我刚刚给他打了麻醉药,他睡着了。你打听清楚了嘛,打听清楚了就赶紧出去,我还要去给他动刀子。一会他要是醒了,看不到人,我就要倒霉了。” 林小满坐到了磨刀石前,把菜刀放在磨刀石上擦了擦,左擦擦,右擦擦,原本就锋利无比的菜刀,被磨得光可鉴人,像是一把吹毛断发,悍然出鞘,欲饮人血的宝刀。 王老师心都在打颤颤,一个劲地问林小满:“你要咋子?你要咋子?你在我院子头磨刀干啥子?你莫要吓我哦…” 林小满撩了王老师一眼,一本正经地道:“你现在就要倒霉了!” 王老师十分不解在问:“啷个喃?为啥子喃?你喊我开门我就开了,你问我名字我冒着死的风险也跟你说了,你咋还要弄我?” “呵呵,因为你打算动我的东西。你晓得屋头那个人是哪家的男人不?那我的男人!他人都是我的,身上所有的东西也是我的,你都要割我的东西了,我不让你倒霉该让哪个倒霉,你说说看喃?” 王老师瞪大眼,眼睛鼓起来有杯子那么大一个,满脸惊骇。 “啥子安?他是你屋头的男人?我的天啊,我这是造了啥子孽哦……不是我是割你的东西啊,是他硬是要我割得嘛。你们俩公婆,咋个啷个歪哦。一个估到我割,一个又要打我。” “那是他趁我不在家打算偷偷干的事,这是在侵犯我的私人财产,我等会儿再去收拾他。我就问你,你刚刚磨的手术刀,是不是要拿去割他的?” 王老师立马把手头的手术刀丢到了地上,“这样总对了嘛?我不割了,不割了。” 林小满满意地笑了起来,“这还差不多,他是我的人,你敢动他一根汗毛试试看!掉根毛毛都要找你算帐。” 王老师的脸立马又哭丧了起来,难看无比地叫道:“毛/毛,毛/毛真的没办法给你生回来了。他要动这个手术,有毛/毛是不得行的,提前都剃光了的。他现在是个光头儿了,你不会要我赔吧?” “那算了,看在你这么老实的份上,我不为难你。你跟我说,他在哪间屋头,我去找他说聊斋!” 王老师就指了指东边那间屋子,林小满跑过去,一脚把门踢开了,却发现屋子里没有人,就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王老师,嘴里发出嗯呜的咆哮声,跟个要咬人的母老虎似的。 王老师满脸懵逼地说:“真的,我就是把弄这间屋子里来打的麻药。” “那打了麻药的人,未必会飞了啊?” “可能,可能是你吵太凶,把他也吓到了,他就躲到了。那天他来找我,我就说他是个粑耳朵,啥子磨合不来喃,按到整就是,整多了就自然磨合到球,他硬是说要我给他动刀子。我这院子有七间屋子,你自己挨到一间一间的找嘛。” 王老师一屁股就会到了板凳上,“我整累了,我要歇一哈。” 林小满踱了几步,走到躺椅那边,也慢慢地坐了下来,冲着屋子那边喊,“徐卫国,你出来,我们回去,我原谅你这一次,但是下不为例!我们再试试,我再克服克服,我不信磨合不好。” 王老师嘀咕:“怕是有点难磨合哦,我量了来,23公寸,软的时候,怕是天下第一大。” 林小满用刀磕了磕椅子,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王老师,你给我闭上嘴。我在解决我屋头的事,关你屁事!” 王老师立马闭紧了嘴。 林小满又继续冲着屋里喊:“你出来,我们回家!如果你还要偷偷的跑去找别人,你挨一刀,我也自己给自己一刀,我们就比比看,谁更肉痛,谁又更心疼!” 被打开的东边屋门后突然传来啪哒一声,像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林小满丢下菜刀,立马冲了过去,找到了一直挂在门后躲着,后来实在是支持不住才倒地的徐卫国。 “小满,你怎么来了?我的信都还没寄到江城呢。” “别跟我打马虎眼,我现在讨厌你,特别特别讨厌你!”林小满说着说着就哭了,跟个孩子似的,一抽一噎的,肩膀直发颤。 “徐卫国,我讨厌你,特别特别讨厌你,十分讨厌你,万分讨厌你,十二万分那么讨厌你!” “小满,我……” “哼,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竟然背着我,要割我的东西,你都不跟我打个商量!你怎么可以如此独断专横,霸道无理,无情无义呢?” “我,我是不想伤到你。可让我不碰你那又是不太可能的事。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那你以后不要干这种瓜戳戳的事了啊!我们再试试,再想想办法,我有润滑油,我们现在就回家试试,好不好?”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试一试就可以 等麻醉的药效一过,林小满就和徐卫国离开了。 宁墨站在院门外,默默地看了完好无损的徐卫国一眼,徐卫国咬了咬牙,丢了个眼神过去。 原来是你通风报信,我记住你了。 宁墨笑了笑,问林小满:“要我送你们回去不?” “现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徐卫国个子大,他坐副驾,我和小花,马大爷在后头挤挤。宁墨,上次你来,都没吃顿饭就走了,我现在做饭可好吃了,今天中午就给你露一手啊!” 徐卫国哼了一声,低头小声地说:“你说回家试那个的。” 林小满狠狠地拧了他一下,跟徐卫国咬耳朵,“傻啊你,我们腿儿着回去要走到天黑,坐宁墨的车子,几十分钟就到了,到了之后,宁墨还要送马大爷去小王村见马大婶。那时候离着中午还有两三个钟头,两三个钟头不够你试啊?” 徐卫国又看了看林小花,“你妹妹呢?” 林小满抚额,啊了一声,“我忘记了,小花是要跟我们住一起的。我的天,这下子没办法试了。” “要不然,我们去招待所住几天,试合适了我们再回去?”徐卫国又提议道。 试几天? “不要啦不要啦,在招待所就像是住酒店偷情的样子,好奇怪的说。” “可我现在有点难受了。” “那好吧好吧,我们去招待所,就住一天啊。一会经过药店,你下车去,买一罐凡士林上来,让老板给你个报纸包一下,别让他们看见了。” “王医生那里没?” “他那边没得。” “嗯,那我一会儿去买。” 然后,林小满就说今天不想回九里屯,要在城里歇歇脚,问马大爷急不急回,不然就让宁墨先送他回去。 马大爷说他先回,但是又叮嘱林小满回屯里之后,要赶紧来小王村帮他说几句好话,他怕马大婶不理他。 “唉呀,那宁墨你去把红梅姐也带上,让红梅姐领马大爷去,红梅姐跟马大婶关系也不错的,要是马大婶把你赶出来,你就去红梅姐家睡,不至于睡路边嘛。” 大家就这么商量好了。 到了半路上,看到那家药店,徐卫国就让宁墨停车,他要下去买点东西。 宁墨那时候一直站在院门外,他把林小满的话听得清清楚楚的,也猜测到了徐卫国要去买啥,心里止不住的酸涩难当,慢慢地垂眸,掩住了眼中的悲意。 徐卫国进药店转了转,出来的时候,抱了一满怀的东西。 林小满目瞪狗呆。 他这是把药店的凡士林都买来了? 个瓜娃子。林小满简直没眼看了。亏他还一脸板正地抱着那团东西,面不改色地上了车,装得跟个没事人儿一样的。 最糗的是,两人开好房间,上楼的时候,又撞上了秦姗姗。 秦姗姗还好奇地问徐卫国:“你们这买的是啥?能吃不?” 徐卫国别开眼,没回答。 林小满嘿嘿一笑,“拿来做护肤霜的,太重了,我就让他抱着了。姗姗啊,你这是刚上班就要出去?” “是啊,上次考察组来的时候,觉得我这人还肯上进,打算把我调去市政府秘书厅任职,我得赶紧把我经手的呆账坏账理清楚,然后交接好了,下个月就要去那边工作了呢。” “唉呀,这可是好事情。恭喜恭喜啊,以后我要找你,就得去市政府了呢。” “也不用啊,你不是报了个夜大班儿嘛,是重点班,后来我也报进去了。然后苏丽华也求着苏一白搞了搞关系,把她加塞进去了。 你要是来上课,咱们可以天天见着呢。” 夜大,呵呵…… 不把徐卫国这东西喂饱,磨合清楚,这家伙指不定哪天又跑去割自己,那可是要心疼到死的。 “那好吧,我们夜大见。” “嗯,老师还提过你的名字,说你虽然缺课,可是很聪明,总是懂得举一反三,说你是个好苗苗呢。” “嗯嗯,这是我妹妹林小花,我打算送她读个全日班,读几年再参加高考,小花,叫姗姗姐,姗姗姐搬走的时候你才三岁,估计没什么印象。” 林小花就怯生生叫了声:“姗姗姐。” 秦姗姗乐呵呵地应了一声,然后就把林小花带着一起出门去了。 “我要去的地方要坐一个钟头的公交,正好小花以后要在市小上学,得熟悉熟悉路,我带她去认认路,顺便让她陪我说说话。” “那方便吗?不打搅你工作?” “方便方便,我就是去对下账目。” 于是,林小花也被秦姗姗带走了,徐卫国就拉着林小满快步走进了301,然后把房门关上之后,他才小心翼翼地把凡士林放了下来,一罐一罐的摆到柜子上。 “你买这么多,是打算吃啊?” “不是,老板说有很多种,除了工业用的,我都买来了。你喜欢哪个挑哪个。” “那你先去洗,你洗完我再洗。” 两人就轮流去洗白白,等林小满洗完出来,就看到徐卫国拿了最贵那一罐凡士林在开,他先用手指抠了一点出来,抹在自己手腕上试了试,没感觉到刺激,这才放心让林小满过去。 “是不是涂,涂那里?” “你走开,我自己弄,弄好之后我叫你。”林小满自己抠了一块出来,放在手心揉匀了,才慢慢才抹。 徐卫国就这样眼睛也不带眨的盯着她看,看着看着,就突然扑了过来。 林小满被扑倒,手里的没擦完的凡士林就抹到了床单上,她被徐卫国推着往枕头上送。 林小满慢慢地闭上了眼。 “你要先让我也有反应,然后再加上那凡士林,应该就可以了。” 徐卫国的唇就贴着她的耳根子往下沿,一处一处白色的原上,就开出一朵又一朵暗红色的花儿。 从颈到足尖,都留下了徐卫国的印迹。 感觉到他滑进之后,又突然顿住了,像是怕伤了她似的,裹足不前。 她就轻轻地用手指勾住了他的尾指,唤了声:“潇然哥哥,你来呀……” 就像是战前的号角轻轻地吹响了,徐卫国无法再停留,只能一往向前,去往他爱的那片花园。 去采撷,一下一下,轻轻重重,至深至浅的爱着她,直到把生命的精华都浇灌在那片土地上。 第三百五十二章 一百遍啊一百遍 林小满睡着了。 徐卫国趴在床上写检讨书,一百遍。 这是林小满交待他必须写的。 “检讨书要诚恳,不许敷衍了事,不然你就睡地板,不准上我的床。” 从来都是徐卫国让别人写检讨书,他自己真没写过。他想了半天,才开始落笔,唰唰地写了起来。 他的字刚劲有力,力透纸背,如同铁马银戈,还带着着杀伐之气。 可是看到这封检讨书的时候,林小满又止不住抽笑起来。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问我晓得不晓得,我这哈晓得了。你问我,我去割那个东西,是侵占你的私人财产,我晓得不晓得,我这哈晓得了。 我很深刻的知晓了自己的错误,恳请小满同志看在徐卫国同志认错态度良好,诚恳检讨的份上,准许徐卫国同志上床,再做多次。” “徐卫国,你个逗逼。我让你写检讨,你给我写笑话!你还敢玩文字游戏,说做多次!你的多次,是多一次还是多次,很多次那种?” “就是多次。” “我要的是一百遍检讨书。你就写了一遍。” “一遍检讨书,换一次。我可以给你写完全不重样的。” “呵,你倒是食髓知味了哦,不干了,我要睡觉。” “刚刚根本没试好,我没全进。不作数。” “真的?” “嗯。” “那就一次,就一次,要完不许再要了啊!” 林小满刚开始就闭了眼的,而且是躺着的,没去看他折腾,根本不知道全还是没全,徐卫国说没全,那就代表没试出结果来,重试一次也可以。 徐卫国下床拿了凡士林罐子,又慢慢地爬了回来,挨在她旁边说:“小满,我帮你抹。” 呵,不让抹又会说七说八的,就让他抹呗,看他要咋子? “好,你抹。” 凉凉的东西均匀地涂抹上来,轻轻的,轻得像蜻蜓点过水面,更像是有人轻轻地吹了一口蒲公英,却连蒲公英都没能吹散。 他惜她,怕摸坏,这个瓜娃子。 “又不是豆腐,你不要老想涂又怕摸碎了那样弄,那样会很慢,就浪费时间了。一会儿小花和姗姗回来,我们就不能试了。” 徐卫国眸色幽暗如要滴墨,哑声叫道:“小满。” “嗯?”又怎么了? “我想要换个姿势,像那天在车上那样把你抱着,让你坐我腿上。” 林小满就知道他要装怪,可是她也知道那个姿势会相对安全却有极致的愉悦,就羞涩不已,颊飞红霞,默然不语。 既不答应,也不说拒绝。 徐卫国重重地把凡士林罐子往窗边的桌子上一扔,坚持道:“小满,我就要这样试。” 林小满只能点头,“好,依你,你,你轻点。” 徐卫国兴奋起来,快速地挨过来,把她扯起来坐着,自己两腿伸长,垫在床上,再把她抱起来,让她面向他坐好,双手扶住她细窄的腰,让她一点点往下落,落一下,便会仔细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不会皱眉也没难受的表情之后,才会继续往下按。 就跟坐那到一级停一下的电梯似的,林小满唷了口气,睁开眼睛,温柔地看着他。 看着他染了情欲的眼,看着他隐忍压抑的脸,看着他因克制僵硬了的身体。 她的徐卫国啊,连缩茎术都想得出来,宁肯去割自己,却不愿意再伤她分毫。 这样的男人,叫她如何不爱,如何不疼到心眼子里,为他痴狂一辈子? 她伸出手,抚着他俊朗的眉眼,拭掉他额头上的汗。 “没事,不疼,别担心。” 她猛地往下一坐,徐卫国猝不及防,被全吞了进去,那一瞬间的包裹和刺激令徐卫国神魂颠颤了一下,止不住地闷哼起来,“唔-……小满!” “嗯……” 她也因那一刹那的滑落到底被狠狠狠顶撞了一下,情不自禁地攀着他,叫出了声音。 想去做,和实际做了之后的感受又是完全不同的。 突然被顶到位的感觉,还是有点可怕。 她迫不及待地想逃离,就下意识地用手撑着他的双肩抬起了身体。 都这样了,他哪能让她跑了? 徐卫国眯起眼,在她将离未离之时扶住她腰又把她猛地往下一按,自己又撞了一下。 上上下下,起起落落,如潮来潮去,等她足够润时,两人皆已忘情,动作便变得激烈而快速。 淡忘的是时光,不离是深爱,至深,却又至浅,不管深与浅,是我和你。 一室靡靡之音。 她在他的肆虐下溃败不成军,叫声也渐渐频繁高亢,渐至百转千回起来,绵延在他耳端 催他一次次冲锋。 不知疲倦。 只想登顶。带她去飞翔! 去他也想去的那个国度,一起飞! 看着她在他的怀里沉沦,他越发勇猛,悍而无敌。 她晕过去两次了。 软趴趴的倒向他,无意识地哼唱着,像是漂浮在茫茫云海之上的一朵花,在他的爱里盘旋着,打着转,在他的世界里来回起落。 徐卫国自顾自的顶撞她。 直到又把她弄醒。 再把她弄晕。 直到她突然呼吸急促,用力抓握住他,指甲深深陷入他的肉中,陡然短促而尖利地叫了一声。 她的身子突然颤抖得不像样子。 他被倒灌了! 她把他弄湿了! 他和她都从未经历过这种事,一时间两人都静了下来。 她害怕地叫道:“徐卫国……徐卫国……” 徐卫国语带笑音地应着她:“嗯?” 她有些尴尬地问:“你看看,是不是我那个来了?” 徐卫国又笑了一下,“早看过了,不是。” “那……那这是怎么了?我,我怎么这样了?我……尿了?尿你身上了?” “别动啊!会出事的。就这样坐一会。” “脏啊……我要去洗洗。你也要洗的。” “不脏,不脏,我很喜欢。” “啊,你变态啊,尿尿也喜欢!那时候我看到草丛摇,刚下过雨,泥浆被挤压到了就会渗到草上面来,吴月和李铁在那处胡来,我就很觉得他们很变态啊,染一身的泥,脏的啊!放开我,我要去洗。” 徐卫国反而把她抱更紧了。 她挣不脱,只得哄他放开。 这样子实在太难堪了啊。 徐卫国不好再逗弄她,就附耳道:“不是你想的那样。唔……是我浇了几月的花儿终于成熟了,长成了蜜桃,被我挤压狠了,就……挤出来了。” 第三百五十三章 傻猫好好骗 什么花儿,什么蜜桃? 林小满还是不太明白。 徐卫国只顾抱着她笑,两人一起颤。 “你还乐!你还乐!你还敢笑我!我要打洗你啊……你赶紧放开,不然一会儿就真发火了。” “不放啊,说什么也不会放的。” “好吧,你不放的话,就把话说明白一点。” “嗯……” “嗯什么嗯?我让你说!不然我就自己看!” “别,我跟你说。就是桃儿太水灵了,被挤出水来了。” 林小满羞恼不已,斥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徐卫国低头,轻轻地吻了她的唇,又向一路往上,在额角眉眼间留连。 “我说我灌了几月的花儿知道我的辛苦,要反浇我一回……那不是那个,也不是尿,是你情动时会起的反应,只是这次,量大了些,有点像井喷的潮。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我以为是骗人的玩意儿。” “啊,好奇怪……”林小满像驼鸟一样缩了头,趴在他的肩膀上喘息。 他抚着她光滑的脊背,:“不,很好,我很喜欢。” “唔,你喜欢就好,我不纠结这个了,我现好困好累好想睡哦。你让我睡,好不好?”她软软地在他耳畔说着,糯糯的声音像裹了蜜的棉花糖一样,从耳朵甜到了他心里。 徐卫国眸光轻轻地闪了一下,摇头道:“那不行,你到了,我还没到。刚刚我也准备要最后一击了,就被浇了,所以要重来了。” “可我真的好累嘛………”她真不行了,就开始撒娇。 越是撒娇,越叫徐卫国不肯放开她。 徐卫国就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我放你躺下来,我们再继续。” 她摇头,“不要,我要睡觉,不要了。” 汗水从她绯红的脸颊上往下落,滴到白玉般的肤上,流过暗红的印,滑向峰间深沟里。 徐卫国盯着那汗粒,眸色幽暗到了极至。 突然间,又不舍把她放倒。 倒了就没有这样的风景看了。 他环顾左右,伸了右手压了一下那放杂物的小桌子,发现它能承重之后,他的眼睛就亮了起来。 他把她抱了起来,把她放到桌子上坐着,桌子是临窗放的,窗帘早已被拉上。 窗帘是棉麻料的,军绿色的。 她靠在窗帘上,那绿帘便如同衬着她的叶,把她白玉兰花一般的身子衬得莹润无比。 桌比床的略高些,他不用抬高她,直接直入刚好合适。 他算得很精确,轻轻分开,站在地上,就重战起来。 直顶得那朵绿叶中的白玉兰一阵阵的花枝乱颤。 桌子被摇晃得狠了,也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窗上的玻璃也哐哐直响。 部队招待所的窗玻都是加厚特制的。何况他选的这间房,是他专属的,那窗子是防弹的。 她曾站在这扇窗前,偷偷目送他。 那天,他看到窗帘微微动了一下,掀开了一点缝隙。 她掀开那帘的瞬间。也把他心上的帘掀开了一条缝。 所以对方前进所说的凑合过便慢慢的变成了想要认真试试看。她的心疼,让他开始沉沦。 他早就想在这扇窗前要她了。只是上次住这儿的时候,她伤了,他不能。 现在,天时,地利,人和,心境,意境,全齐了。 他就要占着她,在这扇开始的窗前,狠很的要她,深深的爱她。 她已神智模糊,几近崩溃,又哭又笑地推他。 他不放也不要停。 直到她一遍遍叫着:“潇然哥哥,潇然哥哥,潇然哥哥,啊……” 他终于再次释放,放过了她。 他低下头,愉悦至极地笑了起来,她能完整的含住他,任他驰骋不受伤了。 这个小傻猫有时候很好骗,跟她说没全进她就信了跟她说我还没到她也一点不怀疑。 他和她一起到的,只是他的被她的冲下来了,她一紧张啥也没发现。 好傻的猫呀。是他的小傻猫呀! 他知道,等她醒了,她又会跟他理论次数问题。 他抬腕看表,偷偷把表往回拨。 又过了一个小时,她才从软面条的状态里缓过了劲,艰难地翻了个身,撑开眼皮,叫他臭徐卫国。 徐卫国立即睁开眼。 “我说就一次的你到底搞了几次?”她累得眼睛只能睁开一条细细的缝,又想睡又想强撑着教训他的模样真可爱。 “就是一次。”这个时候,坚决要抵赖到底。 “手伸过来,我要看表。” 徐卫国就伸过手去,让她看,林小满看了看,就觉得奇怪,“唔,这时间不对吧?你拉开帘让我看看天儿!” 徐卫国暗道糟了,小傻猫开始变聪明了。反正他贪了欢,被她罚一罚也没什么。 窗帘拉开,晚霞满天。 远处的食堂炊烟袅袅,饭菜的香味隐隐约约的飘过来。晚饭时间都快到了。 林小满怒了,强撑着翻身爬起来,正好徐卫国自发自觉地把耳朵伸了过来,她就顺手拧住了,气乎乎地道:“徐卫国,看我打不洗你。这是一次?” 徐卫国很认真很认真地解释:“确实就一次,从进到出本就算一次。” 徐卫国笃定她晕了好几次,他就是那时候偷溜出来,过会又进的。 小傻猫发现不了的,只能认栽。 “啊,这样说好像也对……是我没规定好时间。我以为,一次最多也就个把小时就搞完了。啊啊,我忘记了你以前没火力全开啊……”林小满拿被子捂了脸,光听声音都知道她心里要怄出血来了,“小花和姍姗一定来过了,我的天,那时候我一定是晕怔怔怔的,只顾叫了!” “没有,她们回来的时候,是来敲过门了,我那会还清醒,我把你嘴全堵住了,没让你出声儿。等我缓了缓,我让秦姗姗带小花去吃饭,又安排她下午带她去学校报名去了。秦姗姗小叔是那市一小的校长,这事儿她带人去更方便。 她们嗯……大约一个小时前回来了,这会应该在306。我现在就起床,带小花去食堂,顺便问下报名的情况。一会儿,我给你打饭回来。” 徐卫国说着,就爬起来,下了床,穿戴整齐,又从脸盆里弄了点水,把凌乱的头发抚了抚,又恢复了英气勃勃,板正冷峻的模样。 林小满不服气啊,怎么他还是神清气爽的啊… “徐卫国,你怎么一点也不累?” 听出她语气中的愤愤不平,徐卫国拍了拍自己的腿,沉声道:“有点累的,腿也站酸了,只是我没说。” 林小满歪过去之前,吩咐徐卫国说:“那你跟小花说,叫她晚些过来找我。” 徐卫国一见到林小花,就跟她说:“你姐让你吃完饭,早点回房去睡,早睡早起身体好。” 第三百五十四章 爱她还是怀疑她 秦姗姗就把下午报名的情况简洁的说了下。 “九月开校,现在是十月末了,小花迟了一个月,她出生的时候也没赶上有书读的时节,所以,她现在得只能去一年纪。 可是我跟小叔说了下,小花已经十三岁了,去读一年纪,怕是超龄太多,她又刚从家里出来,面皮薄,要是给同学取笑了,就没有了读书的积极性的话,不太好。 我小叔综合考虑了一下,让小花去上二年纪,二年纪里有好些个十三四岁的的学生,不会太着眼。至于一年纪的功课,我小叔说给她开个小灶,集中补补,应该这一期结束,就能跟得上进度了。小花也是个好孩子,当时就答应了,愿意刻苦学。” “嗯,可以。”徐卫国三两下扒完了饭,又去排队打了一盒饭菜,准备给林小满带回去。 林小花怯生生地叫住了他,“姐,姐夫,今天的菜里有鸡蛋花子,我姐她不能吃鸡蛋,会全身发疹子的。要,要重新打。” 徐卫国怔了怔,林小满在余建升家吃了五六个鸡蛋,都没发过疹! 突然,余娇娇那番话又窜进了脑海中。 “我去接头了,不过我被人打晕了,是林小满冒充我去跟你接头的,她从一开始就是算计好的……” 徐卫国慢慢地握紧了双手,目露挣扎之色。 “秦姗姗,一会儿你直接带小花回306,你要是没事,也可以和小花睡一起,帮小满看顾她一下。” “好的呀,我和小花很投缘,我今天就和小花睡了。” 徐卫国默默地提着饭盒出了门,把饭菜倒进了塑料桶里之后,又出了招待所大门,往前逛了逛,买了几个煮鸡蛋,漫无目的地又走了十几分钟,才毅然决然地回头,回了301房。 走到门口之后,他又一把把鸡蛋捏碎了,扔垃圾箱子里了。他说过,要信她爱她宠她,便不该去试探她。 他刚刚才和她做了那么些事,如何能转头就去质问她试探她? 林小满睡了会儿,觉得灯光刺目,但睁开眼,适应了光线之后,就发现徐卫国站床前,掀了她的被子,正用目光在打量她。 她连忙要去扯被子来遮,喝斥他道:“你,你还想干什么?” 徐卫国默默地解扣,瞬间脱光了自己,站到了她面前,“林小满,我们来坦诚相见。不要遮掩,就这样面对面的说话。” “什么?谁要看你!我也不要你看我!你的目光像要把我噬了似的,我不要!” “我就是要这样说话,被子我不会给你,我还要正大光明的看你。” “色,**!喂不饱的狗儿!”想到饱这个字,林小满才觉得自己好饿好饿,快要饿死过去了,“我的饭呢?” “饭堂今天做了个蛋花汤,我给你捞了点蛋花,小花说你吃不了鸡蛋,我就把饭菜倒了。”他定定地看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胡说!我明明就能吃鸡蛋。我上次不是还吃了余建升家五个鸡蛋,还是你亲自夹给我的。我那一次是捡鸡蛋的时候禾麻弄到了,才起了一身的疹子。 后头,我全身又痛又痒,我们捡那蛋被我妈偷煮给我弟吃了。我怕她去找我妈闹再挨打,就说自己吃了,还说吃了会长疹子。她才乖了的。” 嗯,原来是这样,他慢慢地放开了握着的手,走过去,抱着她,久久不言。 林小满伸手指,戳了戳他的胸肌,硬梆梆的,跟两块铁一样。“我要吃饭,我要吃饭!你不能这样子,把我折腾快死了,饭都不给我吃!” “这会儿食堂已经不供餐了,再说,今天那菜全是老梗子,你吃不好的。别闹,别闹,我带你出去吃。” “哦,那我们去吃什么?” “吃我!” “哈?” “我刚刚怀疑过你,我买了鸡蛋是想让你吃了再问你,后来我想我应该先信你就扔了,但进来后我还是问你了。” “难怪你刚刚脸这么臭,你是侦查兵有职业毛病不奇怪,我要想想要不要不怪你?我也不吃你,一来不解饿啊,二来吃亏的是我。 我已经闻到了香味,你把吃的先交出来,等我吃完了,我再跟你说聊斋。” 徐卫国起身,把一进门就放在角落里的东西拿了过来,一点点的把包着食物的纸慢慢地拆开,“嗯,我给你买了棒棒鸡。上次路过的时候,我看到你吞口水了。吃完了你起来站一个钟。” 林小满才不管他,先把棒棒鸡吃到了嘴里,吃得满嘴流油,喷喷香,嘛嘛香,吃完之后,徐卫国又给她拿帕子把嘴擦干净,她趁徐卫国不注意,扯过被子就往里面拱。 徐卫国把垃圾用报纸包了一下,放到门背后再走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她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嫣红唇微微张开,在哈呼哈呼的装睡。 他把她提起来,“站一个钟!” 她扭来扭去的,像只虫子一样,脚就是不踏地,“罚站?不要,腿软。徐卫国……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要睡觉。” “好,你可以睡,但是要保持站立,我抱着你,你靠着我。” “哦,你是怕我又像上次那样,做完看不出,到后来才发现伤了?你想看看我受伤没?” “嗯,怕又会出血。及时发现的话,我带你去找陈上游,少受点罪。” “没有啊,不会的了,这一次完全没有疼的感觉。” “不行,我要确认下,我那一次,有点久,怕还是会磨到。” “那我坐直,靠窗,坐那桌上坐一小时一样的嘛.”林小满说着,就要往那桌子上坐。 徐卫国头痛地拉住她,“不,不能坐那儿!” “为什么?” “你会被弄的!” “好吧好吧,我站我站,你抱着我睡。” 徐卫国撑着林小满,让她整个人重量全倚在他身上,一手搂了她的腰,等她睡着了,他就掏了一块雪白的手帕,垫在下面,时不时的抽出来看一看。 他抱着她站了一小时,又把她搂起来,让她趴他肩上睡了两个钟,最终手帕洁白无染,他才放下心来,抱她回了床上。 第二天徐卫国带林小花去买学习用具。又带她去认了学校和夜大的门。 “你上全日班,你姐在这儿上夜大,我每天八点半接你姐回,你放学后先去秦校长补一年纪的课业,我接了你姐就会过来带你一起回。” 第三百五十五章 画饼充饥与生吞 听到徐卫国这样说,林小花心里对徐卫国的畏惧轻了些,轻轻地说:“你和姐姐说的一样。” 徐卫国默了默,侧头问林小满:她……怎么说我的?” “说你待她好,说她是世上最幸福的女子!” 徐卫国扬唇微微一笑,哦了一声:“是吗?那我一会回去要好好奖励她,你回屋就别乱跑,到饭点自己去吃饭,嗯,我和你姐有些重要的话要说。” 林小花觉得奇怪啊,又有点担忧,林小满昨天没出来,今天上午还没出来,“姐姐怎么累成那样,睡了好久了,是不是病了?” “咳……就是睡不好,白天也没精神。” 林小花益发惊讶了,歪着头问:“你都回来了,她还晚上睡不好呀?” 听林小花的意思,他不在,她也没好好睡? “她之前晚上不睡干嘛了?” “掰着手指数日子,数一遍又一遍,数着数着又哭了,哭一会就骂人。”林小花突然意识到林小满骂就是眼前这个男人,立马住了嘴。 “骂什么?” “……” 徐卫国看着不肯再说话的林小花,眼中笑意更盛。 “混蛋徐卫国,臭徐卫国,打洗我,急急如律令召唤凹凸蟃打洗我?像这样的?” 林小花张大嘴,“姐夫,你听到了?” “我总打喷嚏,她骂我来来回回就会这几句。” 林小花语带忐忑地问:“那你不生气?” “她是口是心非的人,她这是想我,盼我早归。我怎会生她的气。”我爱她还来不及呢。 回到招待所,徐卫国就把林小花赶回去,说是让她先看看一年纪的课本,书读百遍,其义自现,看熟眼了,学起来更容易。 徐卫国慢悠悠地回了屋,满脑海就想着林小满数着日子盼她归来,泪目哭泣的样子,想着她一边想他,想到骂他不早归的样子,就有点冲动了。 他脱了衣服爬上床,偷偷的掀了林小满的被子,本想着搞突然袭击,再来两炮的,结果抹凡士林的时候发现已经肿了,就趴那儿想了想,学着她当初给他吹伤耳朵的样子,轻轻吹了几下。 风怎么吹到那儿去了,林小满倏地惊醒了。 林小满感觉到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腿间,吓了一跳,尖叫道:“你在做什么?” “肿了,我帮你吹吹。” “不要吹,它会自己好的,你赶紧离开些,别亲上去了。” 亲?对了,舌头软和。 “叫你别亲啊……徐卫国,你混蛋…不要弄了……”林小满略带恐惧地叫起来,用力地想用脚去踹走他,他的头发拂在她腿上,毛参参的,感觉到她的剧烈挣扎,他又用一只手就镇压了她,把她摁住了。 他在幽深的岩洞里的一线水泉就饮,湿漉漉带着温度的舌头卷起来。 她那只洞口倒挂着的蝙蝠,在幽深丛林之中藏匿着的秘地,被侵犯了,被发现了。 她想逃却逃不掉,只能这样无助的,任他席卷,她只感觉到有只动物在小口小口地啜着她的核心。 她一边不自主地叫着,神智在清醒和模糊的边缘游走着,不时狠狠地大叫着:“徐卫国,我想打洗你啊。” 每当这个时候,徐卫国就会抬起头来,认真的回答她:“你打啊!只要你舍得。” “滚!” “不!” “还要多久?你到底还要弄多久?” “不是舌头就是它,你要觉得受得住,我就换。” “你不要再看那些歪书了……你被教坏了。” “原本就不那么死板,我会,只是没人试,也不想试。” 她太小看这个年代的男人了,她以为,怎么着也该保守一点,禁欲一点的啊。不像她们那时候,男欢女爱,看对眼了就能上,各出奇招,达者为先。 在外头越是板正禁欲的男人,关起门后,就跟兽似的,特别是徐卫国开了窍之后,那可进步太神速了。 就这样,她都被他弄翻了。 生生抵不住又到了顶。 他提了两桶水回来,终于把她抹干净了,她歪在一边,瘫软地问:“你把人家的床单弄成这样子,你是打算洗了晒干了重新铺上去遮掩,还是买床一模一样的来换?” “不用,这房间是我的,方前进上次也拿着我的密钥来,工作人员才开给他的。” “密钥?那,那是不是开房人的名字要保密?我……我上回不懂,还让人加上去了。” “没事,这事我知道了之后,登记册子已经重新造过了。这是国家为我们这些,暗中执行特殊危险任务的人所做的保护措施,我们的资料和长相都是保密级别的。 那一年大比武,我也没想拿第一的,拿了之后,那些记者可能也不知道是受谁唆摆,就跑到营部来了,我及时的躲了,才没曝光。 我们家里没有我的照片,也是这个原因。我把我最初当兵时候的证件照抠下来了,要是再出任务,你想我了,你可以看着我的脸说话。” “我,我才不想你。” 他就从脚那头拱了上来,睡到她的旁边,霸道的把她拽进怀里,轻笑道:“我听人说了,有人20以内的数字都算不清,要掰手指头数。” 林小花,才两天,你就被徐卫国把话套尽了。 “那我不要大头照,我要全身的。” “那……我申请一下,去照个全身的给你。” 林小满眼珠子转了转,抠了抠他的手心,“嘿嘿,我要不穿衣服的照片……” “林小满,你把你的手往下探一探,摸摸看。你再敢说这样的话来撩拨我,你会死得很难看!” “不用摸我也知道,被子都被顶起来了。我是认真的啊,我跟你说啊,你们男的不是喜欢买些图画贴墙上嘛,然后……嗯嗯,就是难受的时候,会画饼充饥嘛。那我拿你的这种照片,就是流流口水,自己欣赏欣赏用的。” “饼在你嘴边上,你都吞不下去,还用得着画一个?你什么时候能把我生吞了再说。” “嘿,我还打算给你画一副呢……然后留着,以后等我老了,慢慢画饼充饥。” “老了?”徐卫国以前是一个活在当下,生活在刀尖上,很少想以后的人。 听到她说老了也要看他不穿衣服的画,想着他,他又冲动了。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渴望,又奔涌而出。 “林小满,你闭上你的小嘴,别再说话。” 林小满知道他难受,就不吭气儿了,趴在他身上就睡。 他只能再借她的手来用了。 一整天,林小满都在睡觉,到晚饭的时候,有工作人员过来叫,徐卫国就出门,带林小花去吃饭。 刚打好饭,坐下来,苏一白就过来了。 第三百五十六章 小人辣眼睛 苏一白见到徐卫国的时候就笑了一下,叫了声卫国哥就端着饭盒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到了徐卫国对面. “卫国哥,有段时间不见了,一直想来九里屯拜访你来着,但是考察组住在这边,又好些是相熟的伯伯们,我实在是走不开,就一直没成行。想不到今天来饭堂,这么凑巧又遇上了卫国哥,这一次可要坐下来好好聊聊啊。” 苏一白一来就炫耀了他这段时间的工作,暗示了他与考察组处得很好,又拿话将住了徐卫国,不让他借故离开。 徐卫国扒了一口饭,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林小花小声地问他:“姐夫,这个哥哥是谁?长得很漂亮。” 徐卫国听到漂亮两字就挑了挑眉毛,“你知道他是哥哥,怎么还能说他漂亮?” 林小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姐姐说的啊,她说姐夫这样的叫帅气,宁墨哥哥那样的叫好看,要是又不像姐夫,又不像宁墨哥哥的,笑起来又怪怪的,就应该叫漂亮。” 徐卫国仔细看了看苏一白,苏一白的五官相当精致,小时候就像是年画上的小童子似的,长大了那模样也没怎么变。 只是相由心生,他沿袭了苏家人的通病,有什么事从不会正面与人对抗,只会在背地里捅刀子,所以他的相貌就越发偏阴柔了,笑起来的样子看着好看是好看,就是假了些。 就跟一个画上的人儿被画上了笑容一样。 一股暖流从心底慢慢淌过,徐卫国又问林小花,“你姐知道要来住招待所的时候,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林小花点了点头,“姐姐说了,要是有漂亮的男人叫你卫国哥,就喊辣眼睛,漂亮的男人太辣眼,要把眼睛闪瞎掉了,要我拉你回去洗眼睛。姐夫,我还有两口就吃完了,你等等我,我吃完了就和你回去洗眼睛。” “嗯,不着急,慢慢吃。” 苏一白见徐卫国这一次好像见到他好像并没有上次那样僵硬了,又见他和旁边的小姑娘嘀咕了一阵,就留心上了,尖起耳朵听了听。 这一听,脸上的笑容就无法再维持住,整个人也绷了起来。 快速地吃了两口饭,苏一白有点食不下咽,饭菜在嘴里是咸是淡也没尝出来,嚼了下就吞了下去。 “卫国哥,齐家有给你写过信吗?小时候不懂事,去你家玩的时候,总会和齐家玩藏猫猫,有好几次都把你新做的衣服踩脏了,还把你养的龙猫不小心踩死了,我还记得那只龙猫刚生完,母龙猫死后,那一窝小龙猫好像也生生因没奶吃被饿死了。 听说你守着那一窝死龙猫坐了一天一夜,从此后就再不养活东西了,你爸爸还觉得你太阴郁,把你吊打了一顿……今天想起来,就觉得那时候太淘了,有点对不起卫国哥。 我们那时候真的是不小心的,也并不是故意用竹签戳死那只龙猫的。我们都知道你妈是一生下你就死了的,怎么会故意弄死龙猫,让你看着小龙猫饿死来刺激你呢?卫国哥,你应该不记得这些小事了吧?” 徐卫国如何不记得? 他拥有的唯一一张照片,母亲就是手里抱了只龙猫,和他爸并肩坐在一起,温柔地笑着。 那只龙猫伸嘴要去拱母亲的胸前,他爸一脸黑黑的,伸了一只手,使劲捏了那龙猫的嘴。 所以那张照片上,母亲笑了,他爸黑着脸,龙猫在扑腾。 一岁多的时候,他爸就给他买了这只和照片上长得极为相似的龙猫,让他养活它,给他找些能做的事忙。 他养了那只龙猫六年,知道它怀孕后,他就把龙猫抱进了房间,日夜守着它。 龙猫生最后一只小龙猫的时候,那只小龙猫是先出的脚,头卡住了,生了好几个小时都没生得下来,龙猫一直在悲鸣,用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求他帮它救命那只小龙猫。 所以,他咬着牙用刀帮它剖开了道小口子,小龙猫终于被它用力的挣出来了,出来的时候已经闭气了,它顾不得还在流血身子,使劲去叨那只小龙猫,小龙猫睁眼的时候,徐卫国看到它流泪了。 那一刻,他想起了妈妈,是否当年,她也完全不顾忌自己的安全,这样努力的把他从战火之中生了下来,藏进了废弃的车底下。 他去给龙猫找针张缝伤口,走的时候,龙猫虽然很虚弱,但是却是活生生的。等他找钱婶问好了缝伤要什么线,然后又去找警卫员买来之后,他以为,他能救那它了。 他兴冲冲地上了楼后,打开房间的门时,只看到它的尸体。它的身上有很多细小的血孔。是被什么尖细的东西扎出来的。它的窝里也全是血。 它趴在地上,头朝向床底的方向,用力地伸出一只爪子,想要把它不远处的一只小龙猫推到床底下。但是它好像并没有力气了,地板上只留下几个血色爪印。 那只最后被生下来的小龙猫,也被人一脚踩死了,肠子肚子全都挤了出来。然后,徐齐家拉着苏一白笑笑地从衣柜里钻了出来,对听到他嘶吼声音赶来的余莲说,“妈妈,是大哥的龙猫抓苏一白,我们就躲进了大哥的衣柜,躲的时候不小心,就踩死了一只小龙猫。” 余莲说养的宠物吓到客人不好,强行要把剩下的小龙猫们带走。徐卫国拉扯了一会儿,余莲让钱婶架住他,提着小龙猫们走了。过了两天,她就来告诉他,龙猫不肯吃东西,全饿死了。 她看着他的眼神,仿佛在暗示他,如果他能跟那些龙猫一样死去就好了。 他守着龙猫的尸体坐了一天一夜,开始觉得这个家不是他的家。 从狮子头开始,到蛇到蜈蚣到杀人蝎,再到他的衣服,他的饭菜,他的汤药,他养的宠物,她无所不用其极的攻击着他。 建国之初,百业待举,爸爸军务繁忙,一个月没几天在家,在家的时候,也总是一个人呆在书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只是远远的,不再靠近他。或许,爸爸不再喜欢他了,徐卫国就开始住在树上。也不再对爸爸说那些无用的事。 她希望他死,可他不会死,他的命是妈妈拼死保住的,他再难也得活着。 离开那个噩梦一样的地方十二年了,他哪里都去得,唯独不想去那座有他们在的城市。 上一次,苏一白见他,就提起徐齐家,提起藏猫猫,指着猪血旺子说血的颜色。 这一次,他说得更详细了。 他几乎是在告诉徐卫国,那只龙猫是被竹签一下一下戳死的,但是我们都是不小心的。 “卫国哥,你怎么不说话?”徐卫国越是沉默,苏一白就越笑得欢实。 徐卫国抬眸,唇边慢慢地牵起一丝冷笑,“我怕跟你说话,你一心二用,会不小心把竹筷子插进你喉咙取不出来啊!”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不小心的孩子 “毕竟,你从小就是不心的孩子,不小心被筷子插倒没什么,万一不小心擦枪走火崩了自己,可能就再也不能不小心了。” 徐卫国正视着苏一白,一字一字咬得十分清楚,让他听得明明白白,理解得透透彻彻的。 苏一白鲠了一下,牵唇笑道:“卫国哥,你真会开玩笑。” 徐卫国嗯了一声,认真道:“我从不逗人笑,最近我的枪就擦枪走火了两次,你也得小心。” 林小满终于睡了个好觉,伸了个懒腰,慢慢地撑着床坐了起来,手又有点酸痛,她用力地甩了甩,啐道:“又拿我的手撸,臭徐卫国。” 拉开窗帘,看了看外面,饭堂那边,人还在络绎不绝地往里走。 嗯,还能赶上饭点。 她迅速的掬了捧水抹了抹脸,又扯过帕子擦了擦,扒拉了两下头发,就拉开门蹬蹬蹬地下楼去了。 饭堂里有些安静,满满一饭堂人,将近两百名工作人员,竟然都埋头扒着饭,相互之间竟半点没有交谈。 林小满略略的看了一下,就顺着他们眼风的方向,看到了苏一白。 苏一白对面,坐着徐卫国。 苏一白是徐齐家的跟班,上次他就说些奇奇怪怪的话来刺激徐卫国,这次肯定又是听说徐卫国住进来了,才特意跑来食堂吃饭的。 这个坏胚种子!林小满三步并作两步,握紧了双手,战意彪炳,如同一只被激怒的老虎似的走了过去。 在走过去的过程中,她迅速的想了很多事,站定的时候,脸上的怒意就收了不少,勉强扯出了一点笑容,打了个招呼。 “苏白白,呀,真是巧哦,又看到你了。好久不见,好久不见啊。” 苏一白笑笑,回道:“是好久不见。” 徐卫国看到林小满来,就不再说话,低头用筷子扒着饭盒里的饭菜,也不往嘴里送,就是板着脸扒弄着,似乎是心情坏透了,吃不下,在做一些无意识的动作。 林小满越是心疼徐卫国,对苏一白的恨就越烈。 林小满往苏一白头顶上看了看,那里明明是一片空气,她却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似的,还伸了两手像拍打蚊子一样连续拍了好几下,“这么久不见,你倒是越长越漂亮,这脸跟鸡蛋似的,越长越招苍蝇了。” 苏一白噎了一下。 她说他漂亮,还提到鸡蛋,还说招苍蝇。 什么鸡蛋才招苍蝇,是臭鸡蛋吧? 苏一白脸色沉了沉,哼了一声,刚要说什么,就发现对面的徐卫国正冷冷地瞪着他,原本放在饭桌子上扒饭的两只手,有一只手已经不在桌子上了,苏一白往下一看,发现徐卫国那只手,已经在慢慢往腰间摸。 他突然就想到徐卫国说的最近已经擦枪走火过两次了。他就立马闭上了嘴。 林小满还只当自己的王霸之气震住了苏一白,就高高兴兴的坐到了他身边,把徐卫国面前放着的饭盒扯了过去,打开饭盒盖子,准备开饭。 林小满把饭往旁边扒了扒,看到今天的菜色时,立马就停下了筷子,偏头认真地看着苏一白吃。 苏一白为了掩饰自己的情绪,又不敢与徐卫国正面对抗,心里又不甘就这样走了,而且这样走了,就像是夹着尾巴逃跑的狗一样,太丢脸。 他打算若无其事的把饭吃完,到那个时候,就能极有风度,笑眯眯的道别,顺便再告诉徐卫国一个重磅新闻:余莲来了! 等到他发现旁边的林小满一直没动筷子,在默默地看着他吃饭,而且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时,他又隐隐有点觉得不对劲。 “你在看什么?我脸上沾了什么?” 林小满为难地看了看苏一白,用筷子戳戳了饭菜,又把徐卫国和林小花的饭盒一一扯到面前,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菜,这才松了口气,连连道:“还好还好。你们的没有。” 林小花好奇地问林小满:“姐,没有什么?” 林小满拿眼风扫了苏一白一下,就干咳了两声,“没啥没啥,一会等这个苏白白哥哥走了之后,姐姐再跟你说。” 苏一白吞下嘴里那口饭菜之后,脸上就又挤出了那种标准式的精确的笑意。 “嫂子,你有什么话,你就直接说啊,别藏着掖着的。事无不可对人言,卫国哥行事向来直接白活,从不会你那样专等人走了才肯说事儿。” 林小满就叹了口气,认同地道:“是啊,我男人从来都是光明磊落,敢作敢当,直言不讳,铁骨铮铮,不惧一切,无畏无敌的。我一坐下来就想说的,可不是怕你接受不了么,就一直寻思着为难着不太好说呀。 毕竟你叫他一声卫国哥,我就这样眼看着你吃/屎,是有点过意不去了。” 林小满把吃/屎两个字的音咬得很重,让苏一白听得清清楚楚。 苏一白的脸当场就绿了,忍不住侧目尖声道:“吃,吃什么?” “吃屎!sh I shi那个屎!不是让你去死s i si那个死!苏白白,我们离这么近,我都快对着你耳朵说话了,你怎么好像听不到啊?你这年纪轻轻的,耳朵就背了?” 苏一白双肩抖动了两下,面色难看地盯着林小满,一字一字道:“嫂子,你说话太难听了。” 林小满一脸不解,瞪大了眼,惊讶地说:“可是,是你让我直接说的啊。我来的时候,看见你头顶苍蝇盘旋,我不是还给你好心帮你打了几下,才坐下来的嘛?你以为我在打空气啊! 我在打苍蝇,那些趁你低头往你饭里下不知道是蛋还是屎的苍蝇子!” “胡说!饭堂卫生是考察的重中之重,我们这招待所的卫生环境可是全市标兵前列,怎么可能有苍蝇?嫂子,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信口雌黄是要付出代价的!”苏一白疾言厉色地道。 林小满叹了口气,一副就知道你不会接受的表情,“所以我之前才不说的啊,因为一来你不信,二来你实在吃得太享受,已经吃下去不少了,我就不忍告诉你。 第三百五十八章 尊重你的爱好 林小满为难地又开口继续说。 “真的,我一点都不想提起这事的,可想起从宁省长家借的医书上说蝇蛋在人胃中极适宜孵化,一只雌蝇一生可产卵5-6次,每次产卵数约100-150粒,最多可达300粒左右,书上还说一只苍蝇最多就活一个月,这一个月就是它的一生。 它产六次蛋,一蛋300个种,就是1800个,平反下来,一天就有60个,刚刚你头上的苍蝇一堆一堆的在下蛋,公的下屎,母的下蛋,你只顾低头吃,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吃进去多少。但是初步估计,到明天这个时候,你那胃里能生满满是苍蝇是少不了的。 你要不信,你就把你剩下的饭菜扒拉一下,看里面有没有那种黑色的,圆圆的小颗颗?” 苏一白肯定不会相信林小满,真的就拿筷子扒着菜找了找,结果十分出人意料,他的饭里和菜叶子里,还真找到了几粒黑色的,小小的,像是……苍蝇屎蛋一样的东西。 林小满立马捂了嘴,干呕了一声,然后又强自压抑着恶心劝苏一白:“快去找人抠喉吧,我刚刚纯粹是瞎猜的,我以为我来得挺及时,那些苍蝇子没来及下太多东西。可看这情况,你应该吃进去不少了。 我一想到蝇屎蝇蛋装了你一胃,蛋变蝇,蝇又拉屎又拉蛋………屎灌满挤到喉咙口……又从嘴里喷出来…我………啊……忍不住了……不好意思……卫国…卫国…我想吐! 快……呕………快带我走!” 林小满无法再继续往下说了,嘴里已经开始哎酸了,徐卫国眼疾手快地掏出手帕,替她捂住了嘴,苏一白亲眼看到手帕上呕出来了东西。 林小满呕了几下,脸色就变得很苍白,掩了唇低声问徐卫国:“你明明看到他头顶上一堆苍蝇,在那边下屎下蛋的,他还吃得那么欢实,你怎么不提醒他一下?” 徐卫国淡淡地道:“他要吃我管不着啊,谁知道他不是天生就爱吃,他叫我一声哥,我总得尊重他的喜好吧。 你也是,这嘴就管不住。就算他爱吃,现在被你说出来了,也会尴尬的呀。” 林小满想了想,觉得徐卫国说得很对,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对苏一白说:“那个,对不起啊,我……我不该跟你说真话的。我……我实在是受不住了,我一看到你的脸和嘴,我就想到你刚刚吃了…呕……” 林小满说话的时候,虽然刻意避了避,可那嘴里的酸气还是漏了一些出来。 苏一白胃里也忍不住一阵翻腾,哇哇地呕了起来。 徐卫国连忙起身,转过桌子,扶住林小满就走。 林小花赶紧抱起桌上的饿盒,临走的时候,一脸后怕地说:“还好我和姐夫的饭盒里没掉进来苍蝇屎…以后我再也不敢来这吃饭了。” 林小满一路呕一路流眼泪,直到进了301房间之后,还条件反射地呕了几口。 林小花拿着饭盒去洗去了,说洗完了就回房间。 徐卫国关上了房门,靠在门后,沉声道:“都进屋了,别呕了,你这样强行催呕,自己不难受?” 林小满嗯嗯地点着头,回答他:“难受啊,好难受哦。嘴里味道好难闻,我要刷牙,我要洗脸,我还要换衣服。” 徐卫国就让坐床边上等,帮她打了水来,又把牙刷和牙膏找了出来,递到她的手上。 等她进去刷牙的时候,他又帮他把换洗衣服找出来了,林小满刷完牙出来,就发现床上摆着她的衣服裤子,内外俱全。 林小满让徐卫国闭上眼,不许偷看,就脱了衣服快速的换起来了。 等到提上裤子抬头一看,就发现徐卫国两手抱在脑后,靠在床头上,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看得目不转睛的。 “你看什么?” “消肿了。” “消了也不许想,我们一会儿就收拾收拾回九里屯吧,我们试也试好了,还是回家去吧。” 徐卫国想到余莲,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有他看着,他的小野猫也不傻,他又告诉了小野猫余莲的为人,如果余莲再为老不尊,对小野猫下手,不单他不会坐视,林小满也一定不会让余莲讨得了好果子吃去。 找个不安分会闹腾的媳妇儿,还是很有好处的。至少,不会因为太乖巧,而被毒妇害到。 他开出去那辆车,与考察组接头之后,就停在了边界一座小城里,他护送着人一路向北,也不知道哪天会归,车子就由当地一名同志开回了锦官城,停在了市警备区的大院里。 徐卫国去取车的时候,遇上了宁墨。 “宁墨,你为什么要通知小满回来阻止我?” “纸包不住火,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总有一天她会知道。当这件事发生后,她才知道,她的心里会难受会自责。” “就因为这个?” “就因为这个!” “宁墨,她是我的人!” “我知道,我从来没忘记过这一点。” “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你最后离她远一点。” “如果能,我会离远点的。” “有什么不能的?你回京城去!” “不在一个地方,并不代表远了。人最远的距离,是在心里。你后妈来了,你要怎么办?” “那是我的事!” “如果能跟林小满无关,我不会专在这等你,我要你一句话。” “说。” “你的恩怨,不要伤害到林小满,半根汗毛都不可以。不然,我会付出我能付出的任何代价,用尽一切办法,把她从你身边带走。” “你敢!” “我敢,我也能。可我不愿意。我不愿意伤她分毫。她喜欢的是你,她只当我是朋友,所以我明白自己的定位,从不敢露出半点心思,惹她嫌。 可是徐卫国,爱是一种不可控制的东西,心动得毫无痕迹,冲动的时候也不会被理智压制,也永远不会有终极的定义和答案。 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希望你知道惜福!” “你什么时候动心的?” “或许你不相信,你不相信这世上有命运这种东西。或许我生来,活到现在,就只是为了她。她本应该是我的宿命,不过我算错了时机,走慢了些,被你抢了先。” 第三百五十九章 阅读自己的因果 “你念书太多读呆了?世上没有所谓的命运,我动了心,动了情,我就要她,要一辈子!不管是命运也好,是什么也罢,没人再可以把她从我身边夺得走!” “总有一天,你会信的。徐卫国,但我希望那一天,不会到来。命运,只是在阅读自己的因果。你太刚烈了,不懂得回头,你连自己妈妈的墓都能炸,你有什么不敢做的?不管你怎么做,保住她,别让她受任何的伤害。如果你能做到,我可以做她一辈子真正意义上的朋友,只是朋友。” “好!一言为定!” 宁墨伸出手,与徐卫国击掌为誓。 等到徐卫国开着车出了大门,在门口验查身份准备出去时,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宁墨依旧长身玉立的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掌,脸上有一抹陷忍的无奈和伤感。 徐卫国眉心微微一皱。 命运? 有什么命运? 如果他信命运,他早就被余莲弄死了。 他不信,才活到了现在,才遇到了林小满,才有了一个家。 谁争林小满,他弄死谁! 市警备区离着招待所并不远,穿过几条巷子就到了,徐卫国到的时候,林小满已经收拾好,带了林小花站在招待所门口等了。 远远的看到一个人,蹲在地上画圈圈,嘴一直在动,念念有词的,徐卫国就知道她等着急了,应该是在骂他了。 把车停下来,他拉开了车门,下车把装了凡士林的重包袱先提上了车,又下来扶了林小满一把。 林小满看了林小花一眼,挣开了,没好气地说:“你去炼铁造车去了啊?还是跑到火星去取车了?怎么这么慢?” 她自顾自的爬到后座上去坐着,徐卫国又把她揪了下来,拖到了副驾上坐着,拴了安全带,把她锁在座位上了。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正要炸毛,徐卫国就转头对后面的林小花说:“你姐晕车,坐前面舒服,你一个人坐后头不怕吧?” 林小花摇头,“我不晕车,坐后面一个人还很宽敞,我一上车就想睡觉,我眯会儿。” 这娃是个机灵的,拿手捂了眼就闭眼装睡觉。 林小满哼了声,也不挣了,拿眼看着徐卫国,“开车啊!一会回去好晚了。” 徐卫国开得很平稳,林小满觉得奇怪,就问他:“怎么开这么慢?” “怕颠着又吐。” “那我说了老半天屎啊蛋啊的,把苏一白都说绿脸了,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你知道苏一白饭盒里的东西不像是苍蝇屎?” 徐卫国挑眉笑了起来,“那就是潺菜籽,饭堂的人怕浪费,老叶老梗都是直接洗洗就下锅炒了的,潺菜籽爆出来就钻进菜里了,汤汤水水的一埋,谁也看不出来。那潺菜果烂了就是紫绿紫绿的颜色,衬着黑籽,是有点像是一滩苍蝇屎里的蛋。” “原来你认识啊,哈哈,还好你没拆穿我,不然我这戏不好唱。” 徐卫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我告诉过你,你做什么么,我都会站你背后给你当后盾的。何况,你恶心他,是为了我。 快到卖棒棒鸡的店了,你今天晚上还吃不吃?吃的话我去砸他们家门把老板叫起来!” “你恶霸啊,还砸门叫人。之前供销社的小哥就说你打他,我还不信。你能不能对人客气点?去打听我的下落,直接砸人家门进去,还把人扔摔着了脸;你爬胖嫂家来偷看我,还把人旺财的牙给拔了;买个月经带直接拿袋把人柜台拆了,装了就走;现在要吃棒棒鸡,又要去砸门叫人……你合适点行不行?” “那你吃不吃?” “……吃。” “人家关门了,不砸门不卖东西了。” “那……还是去砸门吧。” “好!” 徐卫国真的停下了车,跑去轰轰地用手拍人家的门,老板无奈地开了门,直接递了一大袋东西出来。 “按你的要求,现做的,现撕的,新鲜又好吃,微微麻,微微辣,少盐加了糖。鸡头鸡颈杆鸡屁股都剁来甩了,有四只鸡腿,四个翅膀儿,五只鸡脚脚。” 徐卫国提了东西就走,林小满扒着车窗户喊:“你还没给人家老板钱!你这瓜娃子,把钱给别个。” 老板听到女人的声音,立马探出头来,饶有兴趣的往这边看,徐卫国后退两步,直接把老板的头按进了门里,帮他把门拉上了。 门里传来闷笑声。 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胡豆,看清楚没得?那个喊连长瓜娃子的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哇?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碗豆,没看清楚,豆着连长把我脑壳都按回来了,差点把我的脑壳给我按到颈杆头,扯都扯不出来了。你有脾气你出去看嘛,我不敢出切了。” 被叫做胡豆的男人咬了咬牙,一边拉门一边说:“那你把磨滚儿石头推出来嘛。” “推磨滚儿干啥子?不磨豆子推豆花儿…” “万一连长下手太黑,把我脑壳一哈按进肚皮头了,你拿条绳子拴到磨子上头,然后转一转,就把我脑壳扯出来了嘛。” 林小满听到他们俩在那边逗宝,笑得前仰后合的,等到徐卫国提了东西上车,她就问他:“那俩个宝器是哪个?” “俩个养驴的。” “养驴?” “嗯,脑袋每天都在挨驴踢的家伙。” “哈哈哈哈,徐卫国,你会跟我说笑话了……这种感觉好奇怪……就跟那孩子突然长大了,突然有天说要我不吃奶了,要断奶了一样,好突然,还让人不习惯。” 徐卫国耳朵里只听到吃奶两个字,瞬间就沉默了,伸手把上衣死命地往下扯。 那个叫碗豆的家伙,是个不怕死的货,还真的拉开门,冲了出来,跑到车子边上,两只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做成弯弯的眼镜形状,放在眼睛前头,往副驾驶的位置打望。 林小满把窗子摇到最下面,探出一个脑袋冲他笑了笑,“你是碗豆啊,我叫林小满,你们连长说,你们屋头养了好多驴,天天踢你们俩的脑壳。” 碗豆听了,赶紧朝后面缩头缩脑的碗豆招手,“快点儿,胡豆儿,快来看稀奇。连长媳妇儿笑起来好甜,好可爱。” 徐卫国一下子就把林小满拽了回来,连续摇了几下摇杆,把窗户打上了,脚下一踩油门,轰的一声就把车开跑了。 “碗豆,看你那点出息,有点出息都着狗撵落了。我看得清清楚楚,你毛都没看到一条。” “胡豆,你个瓜娃子,你敢说你看到了毛,下回连长要把你龟儿打死。” 第三百六十章 你是我的第一 回到九里屯的时候,快八点了,林小花歪在后座上,真的睡着了。 徐卫国把车停在家属楼外的草地上,望着二楼的方向,眯了眯眼睛。然后,他就伸手在裤兜里掏出一根揣弯了的烟,又在车里找火柴,打算点燃了抽两口。 林小满怔了怔,连忙问他:“有什么事吗?为什么突然心情就不好了?” 徐卫国闷了闷,才慢慢道:“她来了。” “你后妈?来九里屯了?什么时候的事?”林小满也紧张起来,然后瞟了后座一眼,伸手就去摸徐卫国的身上,“你跟她碰过面没?她对你做了什么?受没受伤?” “我回来那天下午,她就到锦官城了,我要去找王医生,就没搭理她。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在她放蛇放蜈蚣放杀人蝎的时候装死害怕或者哭喊了,我就是怕她对你做点什么。我们既然回来了,我就得去营部上班,不能老陪你呆在屋里,她这个人……比吴月还可怕得多。” “那你不用担心这个。她一直以来做那些事,都不是光明正大的,都是背着你爸爸的,她做这些事都是不见光的,就跟那只敢夜里出来吓人的鬼一样,防着她,让她显形就可以了。 你放心,我也不是什么乖娃娃,我胃口好,啥都能吃,就是不能吃亏。你上你的班,我会注意的。 她来得这么突然,有些蹊跷,我们总得把她的来意听清楚,才好见招拆招啊。” 徐卫国突然伸手抱了林小满一下,把一个小小巧巧的东西塞到了她手中。 林小满摸了摸,骤然一惊,那是一把谍战电视里看过的,那种可以装在小坤包里的袖珍女式手枪。 “徐卫国,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可是犯法的,给有人知道了,会给你招惹麻烦的。我不要,你赶紧还回去。” “别怕,这是当年我爸送给我妈防身用的,也是他们的定情信物。我妈死后,什么也没留下来,就留下一件沾满血的衣服和一把她用过的手枪。 我爸把它们葬了,给我妈立了墓碑。我这次回去的时候,跟我妈说过了,我有家了,我要接她走。所以,我就血衣和手枪都挖出来了,然后把那片地方夷为平地了。 这东西是没有来历的,不在纪录里,小心点用,是没问题的。我会抽空,教你打枪……” “好,既然是婆婆的遗物,我就会好好的收藏着。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没,没有了我们就上去吧。” “我……不想断奶。” “哈?” “我……喜欢摸它们,叨着它们……” “色胚,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反正我不断。”徐卫国说着,手就伸进衣服里摸了一把。 林小满紧张地看着后座,又羞又急又不好挣,怕把林小花惊醒了。 看到徐卫国眼睛都直了,身体也有点失控,林小满立马附耳过去,小声道:“不要在这里摸……回屋去。我没说要让你断。你喜欢就随你。” 徐卫国立马把手抽了出来,把衣服给她理好,拉整齐,就提着包袱下了车。 林小满下车之后,就去后座把林小花摇醒了,徐卫国走在前面,林小满拉着睡眼惺忪的林小花亦步亦趋的跟着。 徐卫国那屋的钥匙,当时没给方前进,方前进只能把人安排在陈安然屋里,方敏和陈安然睡里屋,余莲睡的外屋,俩个保镖睡方前进家的外屋。 徐卫国开门之后,三人进屋,徐卫国把那包包提进了里屋,把凡士林一罐一罐拿出来,慢慢地摆放到柜子里码好。 刚码好,还在拉柜门的时候,林小花就在外屋直叫:“姐,姐……有客来了。” 林小满刚要往外走,徐卫国就站了起来,让她坐在床沿上,“你先坐着,我先去会会她。要是我顶不住,动起手来,我怕误伤你。” 林小满听他这样说,立马伸手抱住他,认真地道:“别,软刀子捅人才疼,捅一刀回一下,慢慢捅,才能让她感觉到什么是痛!才能解我心头之恨。我绝不能容忍这个那样伤害过你的女人再那样若无其事,心安理得的过着安逸的日子。 只有你一个人,在我的世界里可以百无禁忌,可以肆意欺负我,因为在我的心里,你永远第一。 其他任何人都不可以! 她害过你,我不能让你再被她设计。你相信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没有谁能伤害了我爱的人能不付出代价的! 我会帮你一点儿一点儿的讨回来的,你别冲动,好不好?” “我……永远……是你的第一?”徐卫国动容了,声音也有些发颤。 她的眼神清亮,声音清脆,表情坚定,望着他,认真地说:“是,会永远都是。” 徐卫国想,自己将永远能记得这一幕。不管上穷碧落,抑或百转千回之后,他都不能忘掉这个女人了。 徐卫国还是要走在前面,时隔十二年,再见余莲,他心中满腔的怒火却因为刚刚林小满那一句话熄灭了。 余莲见到徐卫国那一刹那也怔了怔,现在的徐卫国,和年轻时候的徐天来,至少有着八分相似。 她和徐天来结婚的时候,徐天来也就是30岁。 “卫国?好久不见。” 徐卫国点了点头,“十二年了。” 林小满静静地走了出来,表现得有点怯懦,用手轻轻拉了一下徐卫国的袖子,腼腆地问他:“卫国,这是?” 傅国书跟徐天来说徐卫国已经结婚了的时候,徐天来并没有告诉余莲这件事。 余娇娇接到人之后,也没提到这件事,反而一门心思的讨余莲的欢心,想让她出面,撮合一下。 到了九里屯,陈安然也半点没有提起这件事,对于徐卫国的事情,她都守口如瓶,甚至整个九里屯,上至军官,下到随军家属,都被方前进下了禁口令,不得对这远到而来的客人提及徐卫国的任何事。 所以,到此刻为止,余莲都还不知道徐卫国已经结婚了。 看到林小满从里屋出来,又伸手扯了徐卫国的袖子,两人十分亲昵的样子,余莲把刚想要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仔细地观察起林小满来。 林小满的脸一直仰抬着望着徐卫国,徐卫国低下头,低到眼神与她平齐之后,才跟她说:“她是我继母。” 林小满就怯生生地叫了声:“阿姨好。” 第三百六十一章 软刀子 余莲嗳了一声,拿眼看着徐卫国,似乎在等徐卫国介绍林小满,谁知道徐卫国没吭声,把靠墙的小板凳拉了出来,自己坐了一只,拍了拍另一只板凳,招呼林小满坐下。 林小满坐下之后,徐卫国就转头问林小满:“我忘记买新桶了,小花用我们用过的桶也不太好,你想一想,家里还有没有干净的脸盆什么的,有的话找出来,给小花用。明天我到营部之后,让物资队的顺路就捎两个桶回来。” 林小满指了指林小花坐着的竹床下,“小花,脸盆儿在你床底下,你自己拿着去接水洗脸洗澡,洗脚的话,就直接倒水出来冲冲,今天晚上就将就着啊?” 林小花弯腰把脸盆从床底下拉出来,捡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出去了。 徐卫国不说话了,林小满也不说话,就把余莲晾在了一边干站着。 余莲站了一会儿,就自己找了一只条凳坐了下来,提起了徐天来,“卫国,你爸想你了,就让我来看看你。要是不来这一趟,都不知道你这屋里竟然多了个人,你这孩子,成家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跟家里报备一下啊?” 徐卫国不吭声。 倒是林小满十分惊讶地问余莲,“阿姨,你怎么会这样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和卫国结婚的事?这件事,公公是知道的啊,他就没告诉过你?” 余莲眼皮子颤了一下,什么?徐天来知道,可是却一点风声也没有透? 他是不是已经开始怀疑了? 一瞬间,余莲就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林小满那样惊讶地望着她,虽然没有再追问,可单单那眼里的惊讶,就刺得余莲心里不是滋味。 徐天来说徐卫国是他唯一的儿子,徐卫国结婚的事,他知道了又没有知会自己,他已经很多年也不提宋陶,也不提吃狮子头了,可那天突然就提起了,还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他还是没把自己当成一家人? 这让余莲十分不甘,不甘过后,就是深深的愤怒。 她嫁进徐家门快三十年了啊…… 林小满借着徐卫国身体的遮挡,也在仔细地打量余莲,研究着她脸上的细微表情。 细节往往能看出很多东西。 余莲似乎很受打击,因为公公知道这件事,而她却不知道。 林小满要的就是这种结果。 在余莲的心里,埋一根猜疑的钉子。 顺便试探一下,她和公公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不是那么的恩爱两不疑? 那位老领导说得对,有时候让一个人痛快的死,是对他们最大的恩赐了。她欠徐卫国十八年,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还得完。 她要徐徐图之。要一点一点的把她当年加诸在徐卫国身上的痛苦,包括心灵上的折磨,身体上的摧残还给她。让她知道,人,得为自己所做的恶事付出代价! 可是要打倒一个人,首先就得了解她的喜好,她怕的,她忌讳的,她想要的,找到他的弱点,像打蛇的七寸一样,捏着致命的地方,再讨债。 余莲也感觉到有道视线在自己脸上晃,她收拾好心神看过来时,林小满又怯生生的低下了头,一副乖乖巧巧的样子,徐卫国适时的看了余莲一眼。 余莲只当是徐卫国在暗中审视她,也就半点没将林小满放在心上。 “卫国啊,齐家最近要回京了,你爸已经答应了,让他去给你爸打打下手。要是你也能回去,帮你爸爸一把,那你兄弟俩,可是兄弟同心,其力能断金了啊。徐哥也会很开心的。” 徐卫国刚想说,我不会再回京城时,林小满的手就慢慢地爬了过来,来回摸了他一下。 他就咳了两下,改口道:“该回去的时候,我会回的。” 林小满立马就笑了。 徐卫国就知道她挺满意他的表现的。 至于余莲,满心以为徐齐家进入卫戍区司令部工作这件事,会大大的打击一下徐卫国,跟小时候一样,徐齐家越是讨徐天来欢喜,徐卫国就会跟徐天来越疏远。 她在等着徐卫国翻脸。可徐卫国竟然说他该回的时候会回! 他不是说永生永世也再不会回到京城了么?正是笃定了这一点,余莲的这些年的心情一直都不错。 他现在竟然表现出了可能要回去的意思!这怎么可以!他一回去,也不再是那个小时候好拿捏的小孩子了,他是赫赫有名的兵王徐卫国了,只要他回去,她的那些手段将不起任何作用,甚至她过去所做的那些事,也可能会东窗事发! 徐天来要是知道她暗中做了那些事,后果会非常严重,不止她会死,徐齐家也会被厌弃。 她的一切都将成为梦幻泡影。 不行,不行,绝对绝对不能让徐卫国回去见徐天来。计划要提前施行了,只有这样,才能拖住徐卫国,才能借刀杀人! 刀她都已经借来了,只等磨快了就挥出去。徐卫国这是在逼她提前动手…… 徐卫国观察得比林小满更仔细,他是专业的侦察兵,余莲好像害怕了。 他眯起眼想了想,如果刚才,他坚决地说不回,余莲只会高兴,暗中拍手叫好。 可是他说他到时候要回,余莲却怕了,惶恐了。对啊,干嘛要让敌人痛快呢?这软刀子捅起人来,虽然不见血,却好像效果也不错…… “我想去洗了。”徐卫国扭头对林小满说。 “是要先洗脸,还是先洗澡?洗脸的话,我现在就去给你打水回来。要是洗澡,我就把干净衣服给你找好去。” “嗯,澡我下午在招待所洗过了。我就洗个脸,再洗下脚,就想睡了。” “好,我给你打水去。”林小满站起来,熟练习地提了水桶就往外走。 不一会儿,林小满就打了小半桶水回来,接了煤座上锡锅,倒了一半的水进去烧着,留了一半的冷水。 她把冷水倒进了脸盆里,扯下洗脸的帕子,放进盆子里,小心翼翼的端到了徐卫国面前,蹲下来,用帕子投了水,又拧了拧,把帕子递到徐卫国面前,“这天已经转凉了,洗脸可以勉强用用冷水,可是一会儿洗脚要用烫水烫下脚,晚上睡着才舒服。” 第三百六十二章 窃听 “嗯。”徐卫国用帕子擦了擦脸,又递给林小满。 林小满又投了水拧干来,指着他的手说:“再把手擦擦,还有你洗脸的时候,不要光洗两个脸蛋子,下巴都没擦。” 徐卫国就依言把下巴和手都擦了,林小满这才满意了,自己就着那水投了帕子抹了脸。 水烧滚之后,林小满又倒进了洗脚的桶里,兑了点冷水,摇匀了,伸了手贴着桶感受了一下温度,就提到了徐卫国面前。 徐卫国刚要弯腰,林小满立马先一步伸手抓住了他的一只脚,他又慢慢坐直了身子,看着林小满把他的脚抬了起来,帮他把鞋子脱了,把袜子除了,等两只脚都脱完之后,她就抱着他的脚,慢慢地往热水里放,让他的脚底沾了一下水面,然后又仰头轻轻地问:“烫不烫?” 她……这是要给他洗脚? 徐卫国心里一颤,眼里立时有些雾雾的,摇头道:“还好。不烫。” “那就先放进去了?” “好。” 林小满就把他的脚放进了热水里,等他泡了两分钟之后,她就伸手进去,柔软的手掌慢慢地抚着他的脚,帮他搓了脚背,又把脚趾缝里也给抠了抠。等帮他洗完了脚,她又拿擦脚的帕子给他细细地擦了脚,把拖鞋给他穿好,这才提着洗脚水出去倒了。 余莲全程都在观看。 徐卫国和林小满之间的亲昵熟悉是假装不出来的。 等到林小满也洗完澡之后,余莲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林小花回来的时候,带了个肤白貌美,身材匀称,个子挺高的陌生女孩回来。 “姐姐,我在楼下院子溜达的时候,听到她说她是来找姐夫的,我就把人带过来了。” 这女的一看到徐卫国就自动忽略了其他人,兴冲冲地叫道:“卫国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林小满挑了眉头,看着徐卫国。 “她是余娇娇,我继母的哥哥的女儿。” 一样的徐卫国式风格,就给林小满指了人,懒得搭理余娇娇,也并不想把林小满介绍给她。 余莲的侄女? 余娇娇来了之后,余莲终于站了起来,说是要带余娇娇去安置,安置的结果就是余娇娇睡陈安然外屋,但是余娇娇说跟林小花很投缘,想多亲近亲近,想让林小花过去睡。 余莲的意思又觉得两个年轻的女孩睡在一床也好,她年轻大了,晚上睡不踏实,总翻身也跟年轻人睡不好,不然就让林小花和余娇娇一起睡,她过来睡徐卫国外屋。 林小满也没说不同意,“我妹妹刚从乡下出来,规矩没那么周全,睡觉可能也不太老实。” “没事没事,娇娇说了,就喜欢小花这种乖巧懂事的孩子。” 呵呵,林小花和余娇娇不过就打了一个照面,带她上了一下楼,就这么短的时间就投缘了,还知道林小花乖巧懂事了? 这摆明了是余莲想把林小花弄走,自己过来睡外屋,探听一下徐卫国那方面的私密事。 她自己对徐卫国做了什么,她心知肚明,林小满越表现得敬爱徐卫国,她就会越好奇,他们这夫妻生活是怎么过的? 徐卫国那样,怎么还找得到媳妇儿? 林小花反正是姐姐叫她做啥她就做啥,哪儿睡都一样,她还悄悄跟林小满说了,那个余娇娇看姐夫的眼神怪怪的,她过去睡,还可以就近监视她。 好吧好吧,就让小机灵鬼去监视那想来挖墙角的余娇娇吧。 林小满帮林小花准备了枕头和被子,林小花就抱着去隔壁了。 之前,他们已经当着余莲的面说过了,没有多余的桶和脸盆儿,这洗漱问题,你之前怎么解决的,现在还怎么解决。 徐卫国一早就进里屋看书去了。 林小满又陪余莲说了会儿话,就把外屋的门关了,不好意思地对余莲说:“阿姨,我有点困,想去睡了。” 余莲巴不得林小满进去,进去之后,她就可以知道徐卫国到底行不行。 林小满进屋之后,就把门拉上了,慢慢地坐到了徐卫国旁边。 徐卫国把手里的书放倒,林小满才发现他那本书里放着的是一本小人书,而且还是他念了好多次,都没念得完的那本小谢。 她微微叹了口气,看徐卫国这意思,她这晚上肯定是没觉睡了。 果然,徐卫国扬了扬小人书,问她:“上次我们讲到哪儿了?” 林小满捶了他一下,吃吃笑了起来。 这个怪家伙,又在装怪了。 “嗯嗯,我们讲到第八页了……正好讲到那秋容拿一根草桶去捅陶生的鼻孔……” 余莲听着里屋讲故事的声音,不由得冷笑起来。原来,徐卫国就是拿这一招哄住小媳妇儿不吵闹的啊。 难道这林小满是个傻子不成?不知道男女之间是怎么回事儿? 就念一晚上的故事,就把她哄着了?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徐卫国小声地问林小满:“困了?” “嗯,困了,想睡。” “那把衣服脱了,躺下吧。” 林小满一边解扣子,一边指着墙壁外无声地问徐卫国:她在听? 徐卫国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附耳道:“不想让她听我们办事儿的声音。” “那她一定会很得意,一定会以为你这一辈子都是残缺的了,最多是靠手段哄了一个女人的来装下样子。” “你愿意给她听?” “不愿意她就听不着了吗?她就算是住陈安然屋里,想听肯定还是会办法听着的。还是……她在的时候,我们就不来?” “那不行,我忍不住。” “那你不许亲那里,其他的都可以。” “能动真枪,谁还会玩那些虚的?”徐卫国熟练地给她涂上润滑剂,就着那抠过润滑剂的手往她上身擦,握住那莹润处就是一翻揉弄,直到感觉到她那小红点点也有些泛挺了,才一口叨在嘴里,用舌尖去玩。 他的舌头就跟带了电似的,她有些无法忍耐,就轻轻哼了起来,用手想去抓他。 徐卫国一只手往下探,看着林小满绯红如桃花般嫣然的脸庞,眼中含着的几许难耐,徐卫国哑声问道:“小满,想要我快点吗?” “嗯……” “可我还想叨几口。你让我慢慢来,可好?” “嗯,好。“ 第三百六十三章 合拍 林小满红着脸嗯了一声,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好……你高兴就好。” “叫我的名字。” “徐卫国……” “把徐字去掉。” “卫国……” “你以后要天天像今天那样侍候我。给我打洗脸水,拧帕子,给我洗脚……” “只要你喜欢,我就天天那样。” “你把我们出屋前说过的话,再说一次给我听!” “好话不说二遍!”林小满伸手捂眼,拒绝再重复,徐卫国已经够情动了,再说这种话,他会更悍的,只怕到时候,吃亏受不住的是她。 徐卫国就狠狠的叨了她一口,另一边也加大了揉弄的力度,等到听到她咝的一声,他又放开了些,但还是含了一点在嘴里,说话的声音就十分含糊缠人。 “小满……快说!我想听!” “好啦,这么大个人了,竟然越来越喜欢玩赖儿了,你别磨它了,我说。 徐卫国是林小满的天下第一,在我的世界里你可以永远百无禁忌,因为我爱你,很爱很爱你了,所以我想把什么都给你,让你尝到我的好,再也离不开我,爱着我,宠着我,把我宠得无法无天,让别的男人都受不了,就你一个人才喜欢!” “好,我是你的百无禁忌,你是我的无法无天,我是虎太岁,你是母老虎,互相祸害!小满,我等不及了!”徐卫国又急急地叨了几口,这才沉身而入,带了欲的眼凝视着她,道:“我要一边吃一边要。” “贪心!” “那顶了个贪心的名儿,当然要干贪心的事。” 他一遍又一遍地顶撞着她,每次都直击花心深处,撞得她不住颤摇。 “卫国……轻点……卫国,卫国,卫国!” 数百下的顶撞,就为了那一刻的喷薄而出,他全数交待在她的体内,略略趴她身上休息了会儿,他又把她挪横躺着,自己慢慢地滑下了床,看那样子,又准备换他喜欢的姿势发动进攻。 林小满气都还没缓过来,就使劲蹬了他一下,嗔道:“你好歹让我喘口气儿啊……” “我现在就想要!” “你干嘛要那么着急?这一晚上还不够给你搞?” “啊?你说可以一晚上都来?” “你不是早就计划好了么,又给我装!” “那我不着急了,你可以多喘两口气,一会我还要那个车上的姿势,还要桌子,还要柜上,墙上……” 这是一试成功,就要扑腾个天翻地覆么?打桩机啊?哒哒哒哒,停不下来? 色胚……不过,她也喜欢。 “只要别把我折腾死,我都陪你一起。” 他喜欢看她坐起来时,那汗颗子汇峰的美景,等到水珠儿要汇过来的时候,他就会猛力的顶撞,撞得她花枝乱颤,把那些汗珠子又甩散开来…… 林小满的体力没办法跟他抗衡,只能在云海之中不断的被席卷,在无边无际的浪峰上飘摇。 时而清醒,时而晕怔,可那摇动震颤,却没曾停歇过。 换地方的时候,她完全没意识了,只偶尔被屁股微凉的桌子柜子椅子或者背部泛冷的墙壁刺激一下,最温软的肉体碰到最坚硬的墙壁,那种冷冽感让他和她都感受到一种刻骨铭心的奇妙,这冰凉的一下也很短暂,身体很快就热了起来,世界因他都晃悠起来。 徐卫国做得很尽兴,像是一头不知道疲倦的耕牛,在他的田地上撒欢的跑着,来回的犁着他的地,浇灌着他的娇花,把他的小野猫,变成软面条,听她轻唱,听她偶尔受不得了,骂他臭徐卫国,坏徐卫国,听她一遍一遍的叫着:卫国……我要死了…… 他就会附耳笑道:“不会死,小满,这是我爱你的方式,你得习惯,以后每一夜,都将会是这样的重复。” 哒哒的打桩声还在继续,夜却越来越短,徐卫国不肯把林小满放下来,任她怎么闹要回床上去,他都不干。 “我抱着你睡,你就这样睡。” “我又不是树懒,你又不是树,我挂在你身上,你也不出去,我怎么睡得好?” “可以的,你试试。” “那你不要再动了……” 林小满睡了一小会儿,还是感觉不对劲,怎么还是在摇晃,又出声道:“别摇了啊……” “哄睡不是这样走走摇摇哄的?” “……你真的只是在哄我睡觉?我怎么觉得你像是发明了新的姿势,在试感觉?” “没有,我见过那些军嫂哄哭闹的小孩睡觉,就是这样抱着来回在走,边走边摇。小孩走着走着就睡着了。” “好吧……我没力气跟你争辩……管你是真哄还是假哄,反正我要睡了,不管你了。” 徐卫国最终觉得,这个走马观花的姿势感觉也是极好的,决定留着,等林小满精神头好的时候多试几次。 等林小满睡沉了之后,徐卫国才抱着她一下子倒到了床上,压在她身上睡了一会儿。 反正怎么着都不分开。 她都说了,可以百无禁忌的。 他得给她养成说话算话的良好习惯。 他以前都不敢趴着睡,压着不舒服,可是这样有地方放着,就刚好合适。温软软的身子比床舒服多了,他决定以后都要这样睡了。 四点的时候,他就醒了,不舍的离开了她,匆匆忙忙擦洗了下,穿戴整齐,轻轻拉开房门,走到外屋,看都没看余莲那边一眼,直接走到墙角的柜子里舀米做饭。 昨天晚上体力消耗太大了,如果再不吃早饭,任她睡,身子真的会坏的。 熬粥的时候,他就端了小板凳坐在炉子前等着,片刻不离。 他也就煮了三人的分量。做得之后,就把粥腾到了小钵里装着,找了两个碗,两双筷子,一手抱碗,一手提托着钵子,慢慢的进了里屋,又掩上了房门。 余莲这一夜根本也没合上过眼。 刚开始,她还以为徐卫国是在做戏,故意弄出那些响动。 可是后来,桌子,柜子,甚至墙都被撞出了声响,屋里的声音十分缠绵,她是过来人,有没有,做没做,听的时间长了,自然是能分辨得出的。 怎么会没弄伤人?好像……还很合拍。 他不是从八岁就开始慢慢的发育了吗? 他十八岁离家的时候,已经定型了啊……那种尺寸,不该是注定弄不了人的么? 可这一夜听着还弄得挺美妙! 这怎么可能! 余莲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第三百六十四章 盯你 徐卫国自己盛了一碗粥,呼哧呼哧的吃完了之后,就坐在床头上等了一会儿,等到给林小满盛的粥温热了之后,才把林小满抱了起来,把自己的枕头垫在她背后,让她靠在床头上。 “小满,吃点东西……” “不要……好困……我要睡。”林小满哪睁得开眼啊,这晚上**练得太狠了,他一点也没含过腰,还越整越兴奋,到现在都还有那种被顶撞的错觉。 “那你让我百无禁忌了,我来宠到你无法无天,我今天喂你吃!你不用睁眼,就张嘴就行。”徐卫国想了想,就又出去找了一把小汤匙进来,用汤匙一匙一匙的把粥舀起来,吹一吹,喂到了林小满的嘴里。 林小满就跟那刚出生的幼鸟一样,张了个嘴,在那边等着被投喂。 “小满,我走的时候会把门拉上,你睡的时候带点耳朵,要是有人开门,你就不能这样迷糊了,要立即起来,别让她有机会进里屋害人,听到没?还有,她给你的什么东西,都别接!” “好饿,还要吃。”林小满真的眼睛都懒得睁,嘟着嘴还要吃粥。 徐卫国又盛了一碗出来,搅温了,又一下一下的喂。 “我刚说的,你听清楚没?别光顾着吃!”徐卫国又怕她没记心上,若说吴月是毒蛇,余莲就是毒蛇之王眼镜蛇,一点疏忽都是致命的。 见林小满一副无知无觉只知道要吃的模样,徐卫国就停下了投喂的动作,伸了只空匙子过去,林小满也伸嘴咬了,用舌头一卷时才发现匙子是空的,立马就睁了眼,瞪着他。 “我听到了!昨天晚上那种强度,要减半!不然,我聚不起精神……” “可以,但是等她走了,要全补齐!” “……” “嗯,这次来的还有方阿姨,中午估计要在我们家吃饭,我会让人带点肉和菜回来,你照着简便的方法做,或者……等我回来给你打下手,你就掌下勺?” “我知道了,你要实在不放心,一会儿你就等陈安然起来后,等她出来后,你再跟她说,让小花过来下,我有事找她。 等小花过来了,我就让她坐我床跟前守着,我再睡,好不? 小花是个机灵孩子,也有眼力见,手脚也勤快,有她给我打下手,我应付得来的。你就放心上班去吧,再磨叽下去,就一点不像徐卫国了。” “那你别让小花坐板凳,不要叫她上床睡,你的床除了我,谁都不可以上。” “是啦,我知道啦。我知道你忌讳这个,你连猫猫都不允许,人自然是更不肯的。” 上午十点,李兵就把肉和菜送到了家属楼,林小花出去把肉和菜接手了之后,就开始料理。 李兵站在门外,站了好几分钟之后,才问林小花:“营长媳妇儿不在?” “我姐还在睡,你有啥事都不要早上来找。”林小花利落地扒着葱皮。 “我知道了,我下午再过来。” 李铁伏诛之后,李兵因为表现出色,又改过自新,被徐卫国操练出来了,就顶替了李铁的队长位,成了物资队的一把手。 只是田七,却越发的不待见物资队的人了,平时跟李铁也走得近的李兵就被划成了拒绝来往户。 特别是吴月的审讯纪录出来之后,过了田七的手整理了一遍,田七看到李铁和吴月竟然干了那么些恶心的事,又从李铁家中搜出了那些器具,有些还染着脏东西之后,田七当场就吐了。 亏得吴月和李铁一边干着那样的事,一边还有脸来纠缠营长!还把李铁的孩子硬生生栽到营长头上,差点害得徐卫国和林小满夫妻反目成仇… 以前李兵又听了李铁的劝,慢慢的变得油腔滑调,田七就把李兵一棍子打死了,归成了李铁那类的恶心男人。不是都说近朱者赤,近墨煮黑么,李兵和李铁常呆一处,指不定早染成炭了。 李兵去找过田七好几回,回回都被打得鼻青脸肿的。 他听说,上面要调一个副营长下来,这个人叫董瀚,是田七的发小,长得有型有款的,最重要的一点是:这个人身上功夫了得,和田七有得一拼。 想到田七说的,要谈朋友,得先打过她,李兵就有点慌了。 以前,是九里屯的兵都没把男七当个女人看,就他起了心思。现在又来了个劲敌,而且是各方面都挺符合田七要求的劲敌,田七又对他有了成见,他再不抓紧可就完了。 十点半的时候,林小满终于勉强能爬起来了,就穿好衣服,揉了揉眼睛,把自己弄精神了,这才拉开门出去。 余莲早上起来之后,就去找方敏说话去了,盯着方敏服药。 “余姐,你是山哥派来的监工吧?我这药少吃一颗半颗你都清楚……”方敏无奈地把夹在舌头下准备吞不下去那个药丸子,重新咀了咀,苦着脸吞了下去,又喝了两杯水,这才止住了嘴里地苦涩。 “应山对你真好,这么些年了,你依然保持着小儿女心态。都几十岁的人了,竟然还藏药想趁没人留意吐出来,我不盯你盯谁? 你这一次可是跟着我来的,要是有个头疼脑热的,我都失职。再说了,这里离着京城好几千里地,这药又是特配的,要不吃,真有个什么,是会急死个人的啊。” “余姐,我知道你人好,我就是嫌苦又大了点,不好吞才含嘴里的,没要吐掉的意思。对了,卫国屋里真的有女人了? 我很好奇是个什么样的,想现在就过去瞧瞧,又怕唐突,余姐你和我一起过去吧?趁卫国不在的时候,我好仔细瞧瞧,不用瞧他的黑脸。” 余莲和方敏相携着过来了,发现林小满正在剁肉,菜板上的肉已经被剁得很碎了,林小满又顺手利落地剁了几刀,才用菜刀把肉碎刮到中间一堆,然后装进一个老在的搪瓷盆儿里,开始切葱花,蒜末,姜末。 余莲盯着林小满细细地看,发现她手腕上相当有力,动作十分迅速,心里就微微一窒。 折腾成那样,她非但没受伤,还能剁这么多肉碎? 方敏好奇地看着林小满和丸子,“你这是要做啥菜?我也想来帮你捏丸子。” 林小满转头看到两人,就微微笑了一下,“阿姨好,我要给卫国做狮子头吃,他喜欢我亲手做的,所以就不麻烦您了。” 听到狮子头三个字,余莲慢慢地捏住了手。 第三百六十五章 看白兔 “陶子当年就做得一手好菜,特别是那道狮子头,个个尝了都是赞不绝口。我和山哥老馋着这一口,还和陶子约定好了的,待回京后,两家要搬到一处住着,随时去她家候着吃这一口。 徐司令员那时候可是黑着脸不让她偷偷做给我们吃的。后来……唉,陶子又突然牺牲了,阿姨已经好些年没再吃过这道菜了,今天无论如何,倒是要尝尝你的手艺的。” “那是一定的,阿姨远来是客,卫国也跟我交待了,中午的时候,阿姨就尝尝,要是不好吃,千万别见笑啊?”林小满客套道。 方敏呵呵一笑,明显不信徐卫国交待过这事儿。 “安安都跟我告过状了,说你们家做狮子头,她光闻着香了,到现在一口也没吃上。卫国手快眼厉,要是上了饭桌,方阿姨可是抢不过他的。” 林小满把丸子捏成拳头大小,满满当当地摆在干净的盆底,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方阿姨说笑了,卫国都三十岁了,哪里能干上桌子跟人抢菜的事儿啊。您放心,我给他做了八个,他的份够了,就不会管他吃不下的。我弄了好几斤肉呢,可以做十几个大丸子,人人都有份儿的。” “那好那好,我可要尝尝你这狮子头和陶子做的一样不一样?小时候,卫国还老吵着要吃妈妈做的狮子头,闹腾过一段时间,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没再闹了。” “他那时候还小嘛,只是想吃妈妈亲手做的菜,可能闹腾的次数多了,也没吃着一次,慢慢的,就心淡了,不吵了吧。 虽然我做的,可能比我婆婆做的要差上许多,但是他从来都不嫌的,每次都很给面子的吃很多。 我还怕他撑坏了,总担心着。方阿姨,卫国跟个闷葫芦似的,不爱说他的家里人,你跟我婆婆熟吗?” 方敏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似乎陷入了回忆之中。 “陶子从小跟着表姨生活,自己的父母和来历她自己也不太清楚了,只隐约记得是江东的大户人家,后来才知道,那座城被炸了,她的家也没了,亲人应该全都死了。 她那时候才两三岁吧,是提前被父亲送到表姨家逃过了这一劫的,父亲答应过要去接她的,后来去没去。表姨家里穷,以前也是靠她家接济勉强过日子,那边的接济断了之后,日子过不下去了,就把陶子卖给了别人做童养媳。 陶子哭了三天三夜,把那家的儿子哭得不忍心,就偷偷把她放跑了,还给她画了地图,给她钱。陶子逃回来之后,发现表姨家也已经没了。 后来,就在圣心教堂里长大,十四岁就考了女学堂,因为成绩优异,相貌出众,人又好,就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同学,后来……就干了革命。 44,45年,正是鬼子疯狂反扑得最厉害的时候,徐司令员带兵奇袭,却因内部出了叛徒,情报泄密,被困老山,子弹也打光了,带来的兵个个都负了伤,伤势还都很重,急需盘尼西林。 可这东西,只有鬼子医院才有。 陶子不顾同志们的劝阻,爬进运送潲水的桶里,进了医院,历经艰难,才与潜伏在医院的我军暗线取得了联系,取到了盘尼西林,爬了十几里的下水道,把药带了出来。 鬼子那时候封锁得很严,码头,车站,大路,小路,甚至人员密集的转角上都布置了搜查关卡和特务。药一丢失,对方就警觉了,那时候……学生里没有人敢送药出城。陶子咬咬牙,自己一个人背着药包出城。 那名潜伏在敌军医院的暗线暴露了,身上绑满了炸药,把敌军引到了城门处,引爆了炸药,并背了一个药包做掩护,让敌军误以为药在他身上,还没来得及转交别人。 城门被炸,陶子趁乱出去了…… 一个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女学生,我不知道她是如何突破敌人重重的封锁线,将盘尼西林送进老山的。在徐司令员最绝望的时候,她把药送到了。 后来徐司令员曾提及过,见到宋陶的时候,她身上全是伤,跟个血人似的。因为她绑平了胸,又把头发剃成了寸头,穿男式的衣服,男式的裤子,徐司令员就亲自替她处理伤口,脱了衣服之后又发现身上缠了一圈,布也浸了血,他还只当是她那里还有更大的伤口,自己处理过了,就替她解了……才发现竟然是个女的,而且最多十五六岁。 徐司令员那会儿也才二十几岁,是八路军第一纵队的挺进团团长,也没结婚,甚至也没怎么接触过女人,就傻眼了。 陶子醒了,就问徐司令员:看什么? 司令员傻傻的说看小白兔! 陶子就说,你应该看我的伤口。 陶子能走动了之后,徐司令员就问她,要不然将错就错处个朋友? 陶子拒绝了,她说,既然是错,纠正了就行了,没必要一错再错。 徐司令员哑口无言。 后来,陶子决心去上海地下站工作,在最危险的时候,毅然决然的要去抛头颅洒热血。 徐司令员又问她,处不处朋友?万一死了,男人味都没闻到过,亏了。 她又说,男人味是什么味?臭汗味?早闻过了。 她走的那一天,徐司令员就送了她一把枪,让她留着防身。她收了之后,走到半路上才发现弹匣子里只有五颗子弹,空着的那里塞了张纸条。纸条上写着:定情信物都收了,记住,你是徐天来的女人了,保护好自己,遇上有人想扒你衣服或者看你白兔,就打死他! 陶子看着这张字条,哭笑不得,就这样被徐司令员定了下来。后来,鬼子跑了,投降了,可是战争却没结束,反而愈演愈烈,陶子辗转各地,成为一把情报好手。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徐司令员突然去业城找她,带着结婚批复去的,下午四点才到的,来就往陶子屋里床上一赖,怎么赶都不下炕。 陶子姐问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徐司令员闷了半天,说是来看白兔的。 陶子就关了门,脱了上衣,坐在远处,让他只可远观,要看看个够,看完了赶紧回去。 徐司令员一边看一边流鼻血,又说,那你对于上次我说那话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第三百六十六章 捆爱 陶子就反问他,什么话?你说了什么话? 徐司令员就着急了,大吼道:“宋陶是徐天来女人的话。两年多了,你总要表个态啊,一封信都没给我写过!” 陶子姐就问:“什么时候是的?我还是朵黄花!” 徐司令员想了想,就把结婚申请,政治审查表,上级批复,全部摔在了陶子面前。 “什么时候是的?你看看,已经是了!事实俱在,你想赖也赖不了了。” 陶子姐就笑了,“我什么时候说过赖了,我是问你……我什么时候是你女人了?你拿形式主义来唬我有什么用?” 徐司令员不开窍啊,只以为陶子姐不同意,气得当天晚上就跑了,跑之前又发狠话说:“反正你是徐天来的女人了,谁都会知道这件事,你想喜欢别人也嫁不成了。” 结果跑到半路上一想,好像哪里不对啊,就又偷偷摸了回来,把陶子从被窝里挖了出来,要让陶子表态。 “宋陶,你到底怎么想?要不要给徐天来当女人?你总得正面给句话啊!” 陶子姐是真没见过这么笨的男人啊,打仗是一把好手,怎么这男女之事上面,竟然像榆木疙瘩似的。 她只能忍着羞涩再暗示他一遍,“我问的是你,我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了?我有说过,我不愿意给你当女人么?” “那……我现在就把你变成我的女人,行还是不行?” “你自己行不行我哪知道。” 然后……徐司令员和陶子姐就成了,不过因为他只有一天时间,第二天四点就要回去,又自己来回跑浪费了时间,就剩下两个钟能和陶子呆在一起。 他就不甘心,四点的时候,就把被他折腾得累了睡过去了的陶子背着跑了,怕陶子醒了闹回去,要跑,还拿他的皮带捆了的。 陶子那两天也没啥重要工作,想着都被他背跑了,要扭扭捏捏的,怕是耽误徐司令员回程,就让他背着跑。可是又太羞了,就一直装睡。 徐司令员跟头牛似的,把陶子背回了根据地。第二天就去打仗,一上了战场就不由人了,打了好几天才取得了胜利,陶子姐差点就给饿死在屋里了。 当时徐司令员把人背回来之后,就用皮带捆床上了,那屋谁也不准靠近,他跟别人说的放着军事机密,谁看了枪毙谁. 两人就这样短暂地相处了一年时间。 徐司令员总怕陶子会跑,开始就还拿皮带捆,不过好歹知道给准备吃的喝的,白天他去练兵,晚上回来解皮带过夫妻生活,整整把陶子捆了三个月,才让她出屋。 我那时候跟山哥都是八路军一纵队里的,后来跟陶子熟了之后,陶子一说这事儿就笑,徐司令员不在的时候,她就偷偷给我们做狮子头吃,不过是素的,那年月肉难得,没肉她就拿些素菜炒出肉味道来给我们解馋。 她没有亲人了,把我当妹妹一样疼。 后来,敌人被打怕了,残余部队却占领了好些城镇与我军对峙,令我军无法顺利解放,陶子就开始与徐司令员聚少离多,各自奔赴战线,一个搞情报,一个领兵。 徐司令员也并不知道陶子怀了孩子,两人再次见面的时候,陶子大腹便便的,原本准备着要大展拳脚的徐司令员又傻了眼。两人商量了一下工作上面的事情,约好了解放粤东之后,就暂时歇歇,把孩子生下来,好好养大。 明明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那个地方极为隐秘安全,撤退路线都确认无误了的,陶子还让徐司令员安心打仗,不日会合。 结果联络点突然被扫荡了,卫国本应该过十一月才出生的,结果提前发动,在撤退的路上就破了羊水,伸了头出来… 战争是胜利了,可是徐司令员却永远的失去了陶子。甚至陶子的尸首都被恨她入骨的敌特叫人处理掉了。 后来听傅国书说过,徐司令员在她牺牲的地方站了两天两夜。 小满啊,你的婆婆,是一个优秀的革命工作者。可惜的是,她没能给孩子喂上一口奶,没能来得及再见自己的男人一面,就那样撒手人寰,天人永诀了。” 方敏说着说着,就泪流满面了。 林小满心里有很多疑惑。按照方敏的叙述,公公和婆婆之间的感情,应该是非常深的。可他为什么那么快就新娶了妻子,而且徐齐家竟然只比徐卫国小半岁! 她默默的掏出手帕,给方敏擦着眼泪,林小满叹了口气,“如果婆婆还活着,那该多好啊。” 方敏立马就道:“谁说不是呢?她就那样走了,狮子头都没人做给我们吃了,卫国也没有了妈妈,那时候条件艰苦,也没什么给小婴儿吃的,就弄的糊糊吃。卫国打小胃就不好,可能也就是太早吃米面糊的原因。 还好,后来余姐给他找到了良方,调理好了身体,他才慢慢的变成了胖乎乎的样子。你应该多感谢余姐,这些年,徐司令员和卫国都多得她照顾了。” 林小满嗯了一声,认真地看着余莲道:“是啊,我应该要好好感谢余阿姨的,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徐卫国!” 余莲贤良无比地笑了笑,说道:“应该的,谁让我占了陶子的名份,嫁进了徐家门呢。她的男人和孩子,我都是要好好对待的。” 呵呵,这是在炫耀,你死了,你的男人和孩子就落我手里了,我占了你的名份,折磨你的孩子,还睡了你的男人! 林小满装作一个字也听不懂的样子,出门开火架锅倒油,准备炸丸子。 余莲一拳头打在了空气上,自觉无趣,就自顾自的拉了方敏坐下闲扯。 林小花默默的站到林小满旁边,给她递东西。 到了营部号响之后还没一分钟,林小满就听到楼下有人在急跑,转头一看,徐卫国就已经上了楼,正往这边走。 他一眼就看到了在炉子旁边的林小满,绷紧的身体立马就松了下来,快步走了过来,往锅里看了看,眉头微微收了收,沉声道:“要做狮子头,怎么不等我回来剁肉?” 林小满笑笑,让他进屋,把饭桌子收拾收拾,再去借两张条凳回来,一会儿好开饭。 中午的时候,方前进两口子,陈安然,方敏,余莲,徐卫国,林小满,林小花,都在这边吃饭。 林小满做了狮子头,京酱肉丝,煎了个虎皮青椒,拌了个三丝,烩了个莲藕丁,又打了个潺菜叶子汤。 方敏尝了狮子头之后又哭了,直说这味道和陶子做得不相上下。 徐卫国一个人面前堆了八个大丸子,他啥菜也不吃,就盯着那盘丸子吃。狮子头也是饭桌上最先被扫空的一道菜,人人都吃得有些意犹未尽,只有余莲吃出了苦涩和憎恨的味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疑点 李爱红有意无意地望着徐卫国面前那盘狮子头,方前进就趁徐卫国不注意,偷伸了筷子去夹,徐卫国眼疾手快的伸筷子挡了一下,林小满伸脚踢了他一下,他才不情不愿地放开筷子,让方前进把那个丸子夹走了。 他把饭碗一甩,直接把盘子拉了过去,又光吃起菜来。还把每一个丸子,都用他的筷子预先戳了一下。 陈安然目瞪口呆,咬着筷子看着徐卫国,饭都忘了扒。 方敏得意地冲着林小满挤了挤眉,意思好像是在说,看吧,我就说了,他会抢菜的。 余莲微微皱了眉头,表情有些尴尬,嘴张了两下,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林小花偷偷地笑了,因为她发现徐卫国这幼稚的行为,竟然和林小满差不多。有一次,隔壁村有人结婚摆宴,有酒碗吃,林家父母向来是只带儿子不带女儿的。 可是偏生那时候,林小花年纪小不懂事,吵着要跟着去,被狠狠的打了一顿,后来大婶,四婶还有芳堂姐,都偷偷一人帮她带了一块肉回来。 结果这肉,又被妈妈热着要端给弟弟吃。 林小满刚捡肥回来,直接就进了屋,伸手去把每一片手都拿了一下,然后告诉林超:“刚捡完狗shi,忘记洗手了。” 林超嫌臭,反正在酒席上也吃了不少了,就掩着鼻子跑了。 林小满又问林小花,“嫌不嫌,不嫌拿去吃!” 林小花摇头,林小满这才告诉她:“屎并没有人心臭,小花,心里是香喷喷的,看啥都不会觉得它臭。我捡狗shi的时候就幻想着我捡的是窝头,是口粮,我不捡我就会饿死,你也会饿死,所以我从来不觉得它臭。” 等林小花狼吞虎咽的吃完了,她才跟林小花说实话,“姐姐在外头把手洗干净了的。” 林小花就哭着说:“我吃光了,我怕姐姐闻到那味儿会吐。你以前有段时间晚上回来,一边洗手一边吐的。” 林小满也想起了什么,就笑着说:“唉,那时候刚来,是有点不适应才会吐的,现在好了,不会了。” 现在,姐夫竟然用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把每个丸子都挨个戳了一下,这一手,肯定是姐姐教的。 不然,那么板板正正一个人,哪能干出这么个事儿! 徐卫国吃完了饭,就跟林小满说,收拾完赶紧进屋,然后就背着双手进屋去了。 方敏,陈安然,方前进两口子,都回屋午休去了。林小花帮着林小满收拾碗筷和桌子,俩姐妹洗洗涮涮的,把屋里屋外收拾了个干净。 余莲等林小花也去午睡之后,才走过来同林小满说话。 “小满,卫国自幼失恃,性子又有些孤僻,脾气就有些怪,你嫁给他,就得多担待一点。我见你是个会侍候人的,应该能和他好好相处,和和美美的过吧?只要你俩好,我和徐哥也就老怀甚慰了。” 呵呵,我俩好你真的安慰就好了,林小满暗自腹诽着,面上却羞羞答答的,嗯了一声。 “余阿姨,卫国待我很好,我觉得很幸福,你要是回去见到了公公,就让公公放心吧,卫国和我会好好过的。” 余莲有些讪讪地道:“那就好,那就好,呵呵。” “卫国他是公公的孩子,性格也和公公差不多,是面冷心暖的男人,只要真心对一个人好了,便会一直好下去,不会对她发脾气甩脸子的。 余阿姨,你要午休不?卫国……在等我。” 林小满说着,脸就微微红了一下,语带羞涩。 余莲立刻会过意来,犹豫再三,又问道:“他中午也不好好睡?这样下去,你不怕把你身子折腾坏?” “不……不会的,他有分寸的,懂得惜人的,能遇上他,是我的福份。” 徐卫国在屋内又适时的催了一声,“林小满!” 林小满就不好意思地看了余莲一眼,就快步进屋,然后抵上了门。 余莲被噎得心里有些不舒服。 事情和她想象的,一点都不同了。徐卫国竟然过得这样好,这不应该啊,不应该…… 一进屋之后,徐卫国让林小满赶紧上床。 “你要刺激她,不必非得要做狮子头,那好几斤肉,你不累的时候剁都要剁到手软,何况昨天晚上我瘨狂了一些,不是叫你做简便些的菜式么?你为什么非不听?” 林小满挨过去,附耳道:“不是剁的,我想着这都十月份了,再过三个多月就过年了,我喜欢做点香肠腊肉什么的,想多做一些,就买了个小小的手动绞肉机,这机子可以调节的,也可以把肉绞得很碎。 我把肉绞碎了,才放到菜板上装样子在剁的,不累的。她不让你吃狮子头,我却要让她看着,你想吃多少,自有人给你做多少。 还有,我感觉公公和婆婆的感情应该很好的,你说的怀疑他趁婆婆怀孕期间胡来的事情,有疑点的。你是不是小时候也并没有听过多少关于婆婆的旧事?” “我爸总是在忙,回家也呆他的房间,不怎么和我说话。家里的人,都不敢在余莲面前提起我妈。他也没跟我讲过和我妈之间的事。 方阿姨那些年因为儿子没了,精神一直不太正常,和我妈熟的就陈叔和方阿姨是我认识的,我有心想问,他们家却经常是闭门谢客的状态,所以,我的确对我妈的事情不是太了解。今天……方阿姨跟你说了些什么?” “她说了婆婆和公公之间认识到她牺牲的事,应该是她所知道的全部了。我听了之后,觉得公公和婆婆好浪漫啊,挺羡慕的。” “浪漫?这是什么?” 浪漫是什么?这个要如何解释啊? 林小满歪着头想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浪漫,就是富有诗意,充满幻想,不拘小节,跟心爱的人做好多让她感动的事。 你都不知道,公公在弹匣里给婆婆藏过定情信,浪漫死了啊。哪像你,叫你说个喜欢,你都要讨价还价,说要先做了才跟我说。” “光嘴巴会说有什么用,要会做,不是做一时,是做一辈子。”徐卫国用力地摁住她,狠狠地吻了一下,“我喜欢这样的。” 第三百六十八章 恶霸大爷 林小满使劲拍了他一下,嗔道:“你之前就是二话不说就把人拉上床,我都以为你不喜欢我,只是开了荦,贪恋一个年轻女人身体而已。所以,我才会听到陈安然说起楚箫的时候,心里突然就有了万念俱灰的感觉。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的行动太容易让人误会了,误会你只是因为性,不带一点点感情。你要是早些告诉我,你也是因为对我动了心,才想和我好好过的,哪里会有那些误会?” “那你现在听着,我一次性跟讲清楚.开始我的确只是想着将错就错,凑合凑合过。就在我去江城之前,我都还这样跟前进说过。后来,我去军部跟副军长谈事儿的时候,他跟我说,我的结婚申请还没最终交上去,如果我想后悔,是可以后悔的。 我想了一下,把你换成别人,突然发现不行。跟别人凑合不来,跟你好像才行。副军长问我动没动过你,我很直接的说动过了,不退了。其实那时候你并不在我身边,我也闻不着你的味儿,可是我却冲动了。 前进说要去吃绣新疆的囊坑小肥羊,我却想早些回来,就催着他连夜赶回来,回来了你却不在,我就开始担心。担心你会遇上坏事情。 我在城里找你的时候,越发的焦灼不安,直到猜出你在胖嫂家。我还是忍不住去找你,一进去就被旺财发现了,它什么地方不咬,来咬我的裆,我就火了,把它牙给拔了。 那天晚上,我再听到你呼吸的声音,听到你说话的声音,我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女人的声音,当时我就知道糟了。 再后来,我陪你去拆线,你以为是我受伤了,急得去抓着医院的护士要人给我安排急救,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在关心我。 你和陈上游说的所有话我都听见了。你说没有感情,和动物交配有什么两样?在我看来,就算只是交配,我也要把你弄了先。 我听到陈上游说是三七粉的时候,就突然如释重负,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让小刘把那东西拿去鉴定科检查去了。 回来之后,我对你说试一试吧,你乐得像挖到金山似的,还跟我说了好多要求,我想,试就试彻底,都试试。 其实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我只知道,我走那天,我仰头看你的时候,你也在看着我,在窗帘背后,偷偷的,无害的,用不舍的目光。 你让我跟你说一个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我如何说? 我只知道,我要你,不是要一会半会儿,是想要一辈子,换其他我都不要。 你让我教你识字,靠得那么近,我每天都在心猿意马,闻着你的味道,想把你摁倒。我计划着怎么把你摁倒,怎么把你占了,想了好几套作战方案,最后决定直接摁倒算了。 神魂颠倒之际,我对你说过,我喜欢你了,我还问你现在还感觉是像动物交配不,你迷迷糊糊的就要睡。 林小满,我只要你,不要其他任何别的人,你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保家卫国,我的家和国一样重要。是我要豁出命也要去守护的存在。这样的喜欢,你要不要?” “当然要啊,可是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好好的活着,就算你不会说好听的话,永远也没办法亲口对我说我爱你三个字,可你只要好好的,和我好好的过,我就喜欢,我就会一直一直爱你。” “那你躺好,把衣服脱了,我要埋在里面睡。” “你……你不是不趴着睡的嘛?什么时候有这怪癖好了?” “昨天刚有的,赶紧的,不然我自己来扒了。”徐卫国伸了伸手,有些蠢蠢欲动。 “真的只是趴着睡觉?” “嗯。我躺着睡了三十年,现在想趴着睡睡。以前总会硌着自己,如果放进去,就刚好合适。” “好,那你进来,不要乱动,我今天要好好休息,晚上你也不能老来,我答应方阿姨了,明天要陪她去见王大俊,顺便看看马大爷有没有被赶出来睡野地。” 徐卫国一翻身就趴过去了,除了刚开始磨了几下,挺进去之后果然没动,就那样趴她身上就睡着了。 林小满反手抱着他的后背,打了个呵欠,也贴着他睡了。 到一点的时候,突然有人在推门,徐卫国警觉地动了一下,沉声问:“什么事?” 余莲的声音响了起来,略有些着急,“卫国,你让小满出来,借个东西给我用下。” “她现在不方便,你要什么东西,我下午让人去城里带。” “我现在就要用……是女人家的事,卫国,你问下小满有没有多的……就是每月女人要用的东西。” 林小满也醒了,听到余莲这么说,就觉得有些奇怪,余莲快五十了,还有月经?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她一挣,就想趁给余莲拿东西的时候,看个究竟。 徐卫国却按住她,不肯出去。 余莲又敲了一下门,叫了声小满。 林小满只得哄徐卫国,“好啦,先出去,我去给她拿东西,一会儿就回来,耽误不了几分钟,等回来你重新来过,好不好?” 徐卫国摇头,用力地顶到底,撞了一下,“我现在想要了。你要能喂饱我,那就先把我解决了再去管她!” “别闹……啊……徐卫国……” 徐卫国把林小满弄叫出来之后,就又停了下来,喘了口气,这才转头朝着门口道:“我们现在都不方便出来,你要那东西,床底下的一个废旧纸箱子里有一堆,你自己翻。” 余莲怔了怔,随即走到床边,弯腰找了找,真的找到一个废旧纸箱,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有满满一箱月经带,花花绿绿的,啥颜色都有。 她取了一条颜色素净的,又走到了门边,尴尬地道:“箱子里没有纸……” 徐卫国闷哼了一声,压抑无比地道:“你去隔壁找那堆女人要,肯定有备着的。我要办事儿……你出去之后,把外面的门也关上,最好一时半会不要回来。” 余莲砰的一声拉上外门出去了。 徐卫国终于放开手脚放肆地动了起来。 林小满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你不是说你就是趴着睡会儿的吗?你不是说要让我好好休息的吗?” “你也说过我可以百无禁忌,肆无忌惮!” “呃……那我是说过……” “嗯,所以我想要你就得给,不给我会自己动手,多费些工夫罢了。” “好吧,恶霸大爷!” “太岁弄媳妇儿,天经地义,谁也管不着。” 第三百六十九章 将计+ 太岁弄完,心满意足的走了。 他前脚下了楼,余莲后脚就进了屋,又去敲林小满的门,林小满也有些不胜其烦,不知道她到底要做啥,就懒洋洋地应了一声:“门没锁,余阿姨你自己进来吧。” 余莲立马推开了门,走了进来,鼻子吸了两下,视线在凌乱不堪的床上扫了扫。 房间里遗留着的痕迹,无一不证明着之前的瘨狂。 林小满实在是爬不起来,就缩在被子里不好意思地问:“余阿姨,你有什么事?” 余莲伸手摸着床沿,慢慢地往下坐。 林小满立马阻止了她,“那个,余阿姨,卫国……不喜欢人家碰我们的床,他的鼻子很灵,你身上有香水味,你还是坐那边的板凳吧。” 余莲笑了笑,也不坐了,就走到了床头的位置,伸出手腕给林小满闻了闻,一股悠长又清香的味道冲进了林小满的鼻端。 她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却感觉到咽喉发干,吞咽困难,脉搏跳得快了些,眼前出了短暂的迷乱,有一些斑驳陆离的画面突然跃过。 她的身体突然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炽热感,兴奋了起来。 曼陀罗,这是曼陀罗的味道。 林小满咬了唇,嘴里慢慢地发出奇怪地声响,她羞涩的想要把那些声音压下去,却无法控制自己。 余莲看着她的瞳孔慢慢散开,神智渐渐迷离,满意地收回了手,并把那只银色的镯子错开的部位合上。 香味立即消失了。 她慢慢地蹲下来,盯着林小满,轻轻地,用一种梦幻般的声音问:“林小满,徐卫国和你是真的做了那种事么?” “嗯?……什么……事?” “就是脱光衣服,合二为一,水乳交融,这样的事你们做过没有?” 林小满扭了一下,无意识地点了点头,“做……做过……刚刚……也有。” “昨天晚上一整晚都在做?” “……嗯……是……每天……都…有…” 余莲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声音也有些尖利刺耳。 “你们每天都做?你怎么会受得了?他那个是个怪物!会弄死你的!” “不……会……很好……不痛。” “怎么可能!他那东西要是刀子,直接能把你顶穿。你记住,不要跟他做了,他会弄死你的。可能他是只放了一点,等他放松你的警惕之后,全进去就会把你的五脏六腑都撞烂。你想活命的话,最好不要给他弄了。” “不,嗯…他的全部我都知道,我也很喜欢。他是……我的男人啊…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会给的… 他说女人……就是花儿……是需要浇灌的……那样的花儿…才会开得好… 你…也尝过那种……美妙的滋味吗?如果尝过……你也会跟我一样……爱上这种感觉…” 余莲用力地用左手指指甲抠着自己的右手手背,用力得像要挖下来一块肉似的。 “我不爱,只有你这种粗俗不堪的村姑,才会被男人弄了就死心塌地的。你这种蠢货,早晚要徐卫国弄死,劝你向生你要找死!” “你……,嗯……,公公……他不……弄你?如果他……弄你……你也会死心塌地…” 余莲就沉默不语,脸色难看地盯着林小满。 林小满伸手抱了头,嘻嘻地傻笑了一下,又对余莲说:“你…别不好意思…,公公应该…也跟卫国…一样面冷心热,他要是喜欢……会对你好的……,就像对婆婆……那样…” “对她好又怎样,喜欢她又怎样,她还不是死了,当了短命鬼!可是她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占着徐哥,凭什么?凭什么三十年了……三十年了……他还是……” “活人……永远……没办法跟死人比……,除非……你也去……死。但是……死了,就不知道…他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了……” “我才不要死,我要活着,折磨死她的孩子,占着她的名份,就算之前失败了,这次肯定不会再失手了。” “你……的孩子……知道……你杀了……他哥哥……,会唾弃…你。” “他不死,就永远是徐哥唯一的儿子,只有他死了,齐家才能成为徐天来唯一的儿子。他必须死,必须死,你这荡妇,要享受,就好好趁这几日吧……等他死了,你要想了,就只有自己找东西弄自己…” 余莲说完,又抬腕看了看手表,喃喃自语道:“十五分钟,药效快过了。林小满,我等着看你哭死那一天!今天的你有多快乐,他死的时候,你就会有多痛苦!你们痛苦了,我才会高兴……” 林小满抱着头一直喊疼,疼得翻来滚去的,余莲冷笑了一声:“等你痛完了,就什么就忘记了。” 余莲没再管林小满,径直出去了,顺手拉上了房门。 林小满又滚了一会儿,一边叫着痛,一边慢慢地坐了起来,把握在手里的手枪慢慢地放下来,手指因抓握得太用力而有些僵直了。 下午的时候,余娇娇回来了,说是去城里排队取预定的好东西去了,回来的时候兴冲冲的,手里抓了罐东西,献宝似的递给余莲。 “姑姑,看,这东西很好用,还是限量供应的,排了一天的队才买到一罐。你看看这名字,多好听啊,让你美,我京城的朋友们都用过了,说效果很好,你要不要试试?” 余莲笑了笑,“我用过了,是挺不错的。还是两三个月前,有人送来的,说是内部特供的,不要钱,我用了一罐,就长期定购了。 听说是个旧时在宫廷里侍候那些贵人的一个大家用美容圣方做成的。还有一种是带防晒效果的,夏天用真的晒不黑了。 你也知道京城的风沙大,天气干,我这些年,用了不少好东西,都觉得不够这东西好使。” 林小满把米沥了,又用刷把头敲了敲筲箕,让米汤漏得更快些,过了两分钟,又把饭孔上了,盖好了锅盖,才走进屋,瞟了一眼余莲姑侄俩正热议的东西,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淡笑。 她竟然忘记了,让你美和晒不黑就是今天在锦官城的百货柜台正式上架。 宁墨也是个能的,居然想出限量供应这一招。 物以稀为贵,越稀罕就越能要得起价钱。 这个奸商! 竟然把她吹成去侍候拨太后老佛爷娘娘们的宫廷圣手了。 余娇娇见林小满在笑,就哼了一声,“你笑什么?” 林小满迷茫地皱了下眉头,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今天头一直有些晕乎乎的,莫名其妙地做奇怪的表情。” 余莲眯了眯眼,笑着说:“可能是着凉了,我那儿有药,你要不要一颗?” 第三百七十章 抱错 “好啊,只要吃了能快点好。” 余莲就叫余娇娇去把她包拿来一下,包拿来了之后,余莲就掀开盖子翻了翻,找到一盒安默西林,拆了封,抠了两颗出来递给林小满。 “这药外面没得卖的,是内部人员凭证件才能去开到的,要是着凉了,吃两颗,过两天就好了。” 林小满仔细地看过那药盒子是封好的,把药拿到手里后,又趁去里面倒水的时候,仔细对光看过,闻了闻味儿,跟后来吃的阿莫西林是一样的,就端着水出去,当着余莲的面,毫无芥蒂地直接吞了。 徐卫国从外面走了进来,顺手就把军帽往林小满手里一放,一边往里屋走,一边跟她说:“我今天训练的时候,里面的背心被勾破了,你找针线帮我缝一下,我懒得脱下来了,你就这样缝。” “哦,好!我这就来。” 林小满立即跟了进去。 一进去之后,徐卫国立即甩了门,刚伸头过来看的余娇娇直接被门碰到了鼻子。 徐卫国站在门后,两手捏着林小满的肩膀,低下头,直接粗暴地咬开她的唇,强势入侵,舌头在她嘴里找了一圈,直接往里探,动作又急又大。 林小满只得把压在舌头下的药片抵了出来,徐卫国这才用舌头卷着东西退了出来,放开林小满,用一手掏了手帕把药接住,用手帕包了,顺手就塞回了裤兜之中。 然后,他就怒不可遏地盯着林小满,眼里火光四射,如同被激怒了的老虎,全身散发出一种狂暴而嗜血的气息。 林小满知道他生气了,急忙伸手去抱他,他闪身一躲,继续那样沉默而暴戾地盯着她,像是要把她生撕了般。 林小满继续抱他,他继续躲,不肯被她抱到。 林小满就踮脚去亲他。 他也别开脸。 “卫国……” 无论林小满怎么叫他的名字,他也不答应,就那样看着她,眼光中渐渐的露出一抹痛楚,身体也突然剧烈地震了一下,喉结滑了一下,咽喉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了。 林小满不管不顾的扭住他,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压低声音道:“对不起,徐卫国,是我让你担心了。” 徐卫国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我管你去死!你早上死了,我晚上就去弄别的女人。” “不是的,我知道那是阿莫西林,我吃过这种药的,而且我一放嘴里,立马压舌头下了,我吞的是水下去。 我是骗她的,我没有要犯蠢吃她给的东西。她…下午还对我用了曼陀罗……我这样做,是为了安她的心,让她放松警惕,以为我是个好拿捏的。 你知道吗……我必须这样做。她要害你……她想要你死!我,我要知道她的计划,至少,要有个防备的方向。接近她,是最快也最直接的办法。” 徐卫国伸手抹了嘴角的血,立马就要往外冲。 林小满死死地抱住他,然后因为动作太大,两人就撞到了墙,她止不住闷哼了一声,徐卫国这才不动了,把她捞了回来,死死的压在怀里,用双臂紧紧地箍住,低声咆哮道:“林小满,我有时候真想杀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回来就看到我吃了她给的东西,你都气得急怒攻心吐血了。我知道你担心我,怕我死。就像你这样担心我一样,我也同样担心她会害死你。你明白不明白,你也是我愿意豁出命想保护的人? 你留着那药,你可以拿去检测,真的只是普通的阿莫西林,这药她应该没有动手脚。我没事,没事,真的没事。卫国,亲亲我……我刚刚也好怕。怕我万一猜错了……” 徐卫国低下头,狠狠地啃噬着她,凶狠得像要把她吞进肚子里。 还隔着衣物,用力地撞了她几下。 “下午她还跟我说,你这要是刀子,直接能把我捅穿,现在你就开始要捅我了吗?果然好痛……” 林小满原本就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可是话音一落,人就突然抽搐了一下,眼前倏地一黑,意识不受控的被抽离,头晕目眩起来。 她紧紧抓着徐卫国的手突然失去了气力,慢慢地松了开来,口中一阵甜腥,压抑不住的冲了出来,血和着唾沫像泡泡一样涌出。 徐卫国惊觉不对,低头一看,心重重地往下一沉,眼睛瞬间就赤红如血。 “小满!小满!”他接住林小满软软倒地的身子,小心翼翼地抱了起来,一脚踢开了房门,冲到外间。 余莲正笑盈盈地收拾着药包,看到徐卫国抱着人冲出来就怔了怔,刚要问怎么了,徐卫国直接拽过她手里的药包,狠狠地砸向地面,药包里的药全部被摔了出来。 他怒不可遏地指着余莲吼道:“你给她吃了什么?” 余莲愕然,手足无措地道:“就是就是安默西林啊,对头疼脑热有奇效。卫国……你无端端的发这么大火作什么? 你瞧瞧,这药全都被你摔坏了。” 徐卫国快速地蹲下,一手捞起那盒安默西林的药盒,眼睛充了血,似要吞人的兽般对着余莲说:“如果她有事,我要你拿命来抵!你给我等着,我要杀人,谁都救不了你!” 余莲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惊惶地追问:“卫国,你怎么了?小满又怎么了?这真的是安默西林啊。” 这边的响动,早已经惊动了左邻右舍。 徐卫国踏着那些散乱的药站了起来,急急地抱着林小满出去了,等到他出去之后,余莲垂眸看着地上被踩踏得一片狼藉的各种药物碎渣,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方敏和陈安然呆呆地看着徐卫国冲下楼,再瞧了瞧屋内一地的残药,皱眉问余莲:“这是怎么了?” 余莲一脸无辜地道:“小满说头晕,我以为她是着凉了,就好心给了她内部开的那种安默西林吃,谁知道刚吃下去,卫国就回来了,也不知道怎么了,林小满就晕了,卫国可能误会这药有什么问题,大发雷霆,又带着人冲出去了。 我进徐家三十年了,他竟然还如此抵触我这个后妈……我……” 说到后来,余莲就开始抹眼泪。 余娇娇也整个人都被吓坏了,她还想求着姑姑撮合一下她和徐卫国呢,谁知道徐卫国和姑姑的关系竟如此恶劣啊! 她……是不是抱错大腿了啊? 第三百七十一章 死得惨 方敏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仔细想了想,突然记起一事,就猜测道:“安默西林确实是好药,起效快,可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吃的。 我家安安小时候对青霉素过敏,有次发烧,我迷迷糊糊的就摸了两片给她吃,吃完之后她就开始吐,跟我说眼睛疼,我急得不行,只得给山哥打电话。 最后去到医院,医生说安默西林跟青霉素是同样的东西,不是人人吃了都只好不坏的。怕是……怕是小满也对这种药过敏吧?余姐,你先别哭了,我们也赶过去看看。 卫国跟徐司令员是一样的,不开窍就不开窍,一开窍弄着个媳妇儿,就当个宝贝一样含着供着,不许别人碰的。要真是一场误会,那倒还好。只是希望就算是药物过敏,情况也不要太严重才好,不然卫国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徐卫国把林小满一直抱在怀里,硬挤不上驾驶座的时候,他就暴戾地去砸那座椅,竟生生把座椅靠背砸得向后倒,他就硬坐了上去,一手扶着林小满,一手甩着方向盘,直往锦官城冲。 车子像一道电光似的疾射而过,徐卫国的心里一阵阵的刺痛,痛到后来竟觉得无法呼吸了。 他用力地咬了林小满的脖子一下,痛苦无比地道:“小满,不睡了,起来。” 林小满颤了一下,嗯了一声,只觉得满口腥味,就用力地呸了一口,骂了句:“妈辣个鸡的,晕死宝宝了。” 徐卫国听到她开口,立刻踩了刹车,停下车,怒道:“麻辣鸽鸡?你个不听话的棒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吃吃吃!” 林小满这才发现自己和徐卫国竟然在车上,皱眉疑惑地问:“怎么又跑车上来了?” “别废话,你就告诉我,撑不撑得住?趁清醒的时候赶紧告诉我,哪里不舒服,说清楚一点,我尽快带你去医院!” “你别怕啊,也别凶我啊。我真没事儿。” “还没事,你吐血泡泡了,脸突然就灰了,这还是没事,要什么时候才算有事?” “是我吸进了一定量的曼陀罗,我就对安默西林过敏加重了,那个安默西林是从青霉素里提炼出来的,过敏被引发重叠,严重的就会头晕呕吐,全身起红疹,然后吐血泡。不会死人的,我也没真吃下去,顶多难受几小时,等药效过了就好了。” 徐卫国就开始撕她的衣服,直接扯飞了扣子,扒开衣领看了看胸腹间,果然发现从脖下到胸部皮肤发黑,间或有“被剥落”的嫩红皮肤,犹如一段黑色的丝袜罩在皮肤上,那是暗红的疱疹在消退。 他骤然剧烈地喘了一下,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才沉声道:“还是去医院确诊一下,那药我也要验过了才能真正放心。” 林小满缩了缩,偎进他的怀里,跟只乖猫似的,“嗯,我睁着眼,不睡,你开慢点,马上就到省道上了,车多人多的,小心别撞着人家。” 到了医院,徐卫国就不顾林小满的反对,硬要抱着她去看急诊,一路上来来往往的医生护士病人都不少,个个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她。 她羞红了脸,把头埋在他胸前,一点也不敢抬。 医生检查完之后,说得跟林小满的猜测基本接近,徐卫国不放心,又要求血检,带林小满去抽了血。 林小满总觉得这样抱着影响不好,徐卫国就去办了住院,给她要了一张病床,让她躺着休息,自己坐在一边瞪着她等检测结果出来。 林小满瞧着他太紧张了,就逗着他说话,他生着闷气,不肯理林小满。 林小满说渴又会端水,喊疼又会过来问哪里疼。 林小满就知道他这是生她自作主张吃药的气了。 “我下回不了,真不了。你别生气了啊。” “你写的检讨有上千张了。你的下回是哪一回?” 林小满瞬间就哑口无言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小小声地说:“不然,我们一会儿还是回去吧?这种过敏检测什么的,不是要好几天才会出来的吗? 一会儿就到八点半了,我们去接小花吧,接了就回家?回了家后,你要打要骂要罚要我写检讨或者要我摆什么姿势我都应。” 徐卫国狠瞪了她一眼,起身关了门,抱着双臂走了回来,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会摆几个姿势?现在摆来看看!” 林小满瞬间怂了,支支吾吾地道:“这,这里是医院。我,我说的是回了家。” “这个房间就我和你,门关了,窗帘也是拉上的,外面还没有听墙角的人,比家里更适合摆!你不要光说不练!有本事的,你摆出来我看看! 这里不会摆,回家也是不会摆的,林小满,我说过,你要敢骗我,会死得很惨!” 徐卫国虎视眈眈地等着林小满,林小满抠抠头,扒扒头发,又摸了摸耳朵,眼珠转来转去的,最后头一歪,眼睛一闭,啊地叫了一声,两手把被子一扯,直接把自己脸都盖住了,过了两秒,呼呼声就从被子里传了出来。 徐卫国掀起被子一角,一只手伸了进去,直接照着最高那处猛揉了一下,又用力地抓握了一下,罩在上面掌握住,手掌心的温度隔着衣服熨烫着她,感觉到她挺了一下,两只手指就夹住了顶端,扯了一下。 林小满哼了一声,不敢再装睡,就把脸露了出来,睁了黝黑黝黑的眼看着他,可怜巴巴地道:“疼……我其实不会摆……,你让我回去翻翻书,我现学现用,成不成?” “等你学,我要急死。你还是洗干净躺好等我弄算了。” “那我们现在可以回了不?我回去就洗白白,然后等你……” “现在不行,还不能回,等结果出来之后,确认无碍了我才带你回家。我动了点手段,两小时后应该就有结果出来了。“ “就为这点事你就走后门动用职权?徐卫国,你也不怕人告你滥用职权!“ “怕什么?你是军属,本就有优先权,我这只是在行使正常权力,谁去告谁一定得倒霉.“ 得,恶霸又上线了. “是,厉害了word爷…我墙都不扶就服你!“ 话刚说完,就听到外面有人地敲门,徐卫国只当送结果来了,拉开门一看,发现外面是方敏,陈安然,余莲还有余娇娇之后,脸立马黑了一瞬。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一招鲜 要不是有方敏在场,徐卫国直接就要甩门。 方敏她们来的时候,也去急诊那边问过医生了,听说是药物不适应症,才放心了。 “卫国,这事儿也就是个误会,你余阿姨不知道林小满对这个东西过敏,林小满从来没吃过这种药,自己也不知道,才弄出这种事来。 你……刚刚发火,把余姐都吓坏了,你这孩子,脾性就跟你爸一样一样的,平时看着不吭不响的,一炸的时候跟炮响一样,吓死个人。” 徐卫国退开了一些,慢慢地走回病床前,一屁股坐到床沿上,握了林小满的手不说话。 林小满忙出声招呼众人落座。 又过了一会儿,药检结果和血检结果都出来了,送报告来的人是陈上游,她一看到徐卫国就摇头道:“他们俩个都被你吓着了,不敢来,就托我拿报告过来了。” 徐卫国接过报告仔细地看了看,就随手把报告一折一叠,塞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转头对林小满说:“可以回家了。我先去把小花接过来。” 林小满点了点头。 徐卫国又看着方敏说:“方阿姨你们坐谁的车来,就坐谁的车回去吧。我那车,坐不下这么多人。” 方敏笑了笑,回答道:“是方前进送我们来的,一会儿们就坐他的车回。今天这事儿,你好歹要给余姐道个不是吧? 她嫁进徐家也有三十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后妈不易为,说到底,她也没做过份的事,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说要打要杀的,这事理起来,你不占理儿啊!” “药是她给的,小满也确实吐了血,小满要真出事,我势必言出必践!我徐卫国的歉,她受不起!”徐卫国说完之后,直接就走了。 余莲尴尬而哀伤地立在一边,眼角慢慢的湿润了。 方敏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又看向要小满问:“他这个脾气,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林小满侧了侧身,刚要说话,方敏就看到了她脖子被咬出血的牙印子,吃了一惊道:“他咬的?这孩子怎么变得这么虎了?平时没少欺负你吧?” 林小满笑着摇头,“他从来都不会欺负我。他咬我,是想让我长记性,我有时候迷迷糊糊的,他说的话我总也记不住。 他是生气得狠了才会咬我的。你们觉得他脾气坏,可就算他咬了我,对我发火,我也并不觉得他坏。我的眼里,永远只看得到他的好,看不到你们说的坏。 至于道歉,我可以替他道,对不起,余阿姨,你是长辈,自然是不会跟小辈计较的。方阿姨说后妈不易为,那你担待了三十年,做得挺好的,再担待一下你肯定也是愿意的,对吧,余阿姨?” 余莲被架到了高处,无法不点头,表现她的贤良与大度。 “没什么的,这孩子打小就这样,我习惯了,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的。只是小满啊,你这样盲目的顺着他,终究是你吃亏啊。” 林小满十分认真地回答余莲,“他只给过我好,我没觉得跟了他难过,相反,我很幸福。就像方阿姨讲给我听过的故事,公公把婆婆绑在屋里,婆婆也懂了他,知道他的心意,从不曾怪过他不开窍。 他的好,你们不懂,我却懂。为他做任何事,我都甘之如饴。” 余莲无话可说,只能说这姑娘着了魔,劝不醒,心底却怄出血来了啊。 方敏却释然了,当年,她也曾好奇问过陶子,徐天来那么虎,你咋还喜欢他?你又不是犯人,他干嘛绑着你不许你出屋? 陶子也是这样一副着了魔的样子,笑着说,你们不懂徐天来,他是极好的,你们说的奇怪,我并不这么觉得。 他就算绑我在他背上一辈子,我也愿意的。 林小满的眼光在余莲和方敏身上打了个转,就看出高下来了。方敏已经明白了,余莲却依旧无法理解,总觉得这样是吃亏是不可理喻的。 也对,人跟人的脑回路本就是不同的。 心也一样。 有的人,将心能比心,有的人,却没有心。 一个连三岁孩子都要进行心理攻击,往他床上放害人玩意,没害死他,还要往他的汤药里加药,往他的静脉推药的女人,有什么心? 她不过就是披着人皮的一只恶魔而已。 徐卫国接了林小花过来,林小花一听说林小满吃了苦,一边跑一边抹眼泪,跑到病房前的时候,已经哭得不成样子了。 她还在病房外就开始抽抽噎噎的喊,“姐,姐,你怎么了?” 林小满又是好一通哄,哄了好久,林小花才肯相信她没事。 徐卫国上来的时候,碰上了在院坝里抽烟的方前进,方前进问了林小满的情况之后,就递了一只烟给徐卫国。 徐卫国接了烟,随手夹在耳朵上面。 方前进觉得奇怪,就问他:“你怎么不抽?” 徐卫国笑了一下,脸在黑夜之中也像打上了光似的,格外引人注目。 “我要给她一个孩子,我看她看那些医书上说了,要孩子的时候,最好不抽了。我已经暗中戒了大半个月了。你以后要抽,也不要来我面前抽。” 方前进夹着那刚点燃,才吸了两口的烟,抽也不是,不抽也不是,最后就把火掐了,又把它揣回了兜里,留着下回再抽。 “你在这儿等陈安然她们下来,我要上去接小满了。前进,嗯,李爱红从小满那儿借了一本书,一会回去之后,你偷偷给我拿回来。” 方前进怔了一下,才想起来徐卫国指的是哪本书。那本书他也一页页看了个全,还和李爱红一起研究过哪些好使。 他又想起李爱红嘀咕的话,就问徐卫国:“是不是林小满嫌你刻板,只会上,不会侧不会下也不会后?” 徐卫国退了回来,黑着脸道:“她嫌我招儿少?什么时候的事?” “就上次她跟爱红去地里,六七月份的时候吧?怎么,你到现在也只会那一式?你真以为一招鲜,可以吃遍天? 得,那书我一会回去就给你找出来,兄弟一场,怎么着也要维护我们男同志的面子啊。怎么能让你被媳妇儿嫌啊!” 林小满总觉得徐卫国上楼之后脸色和眼神都有些不对,可是林小满一直在旁边,她也不好问,就准备等回家了问。 回家之后,徐卫国就不见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 煎鱼杀 因为这药物过敏的事,大家都耽误了吃晚饭,林小满一回家,就把菜热了热,招呼人上桌吃饭。 可是左找右找,就是没找着徐卫国,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 方前进见她找得着急,就干咳了几声。 林小满瞪着他问:“你吃鸡毛卡了?有话赶紧说,别打马虎眼。徐卫国跑哪儿去了?” 方前进斟酌着,含蓄地说:“他用功去了,到睡觉的时候肯定就回来了。” 林小满只得把饭和菜单独给他弄了一份,放在一边。 大家洗漱完毕,林小花就问林小满有没有什么止痛的药粉,擦外伤的。 林小满见她有些支支吾吾的,就问她:“你拿这种药做什么?哪儿摔了?还是今天刚去上学,被欺负了?” 林小花摇头,“不是的,我是看你脖子上有伤,想给你擦擦。” “那没事儿,你去睡吧。小花啊,要是去学校有什么不适应,谁对你不礼貌或者故意欺负你,你要回来跟姐说啊。” “我知道的,姐。同学们都很好,我今天忘记带橡皮擦了,他们都争着借给我使。老师也很好,秦校长亲自带我去的教室,跟老师说了,我是他家侄女儿,老师说会更严格要求我,我想这是好事,不是说严师出高徒嘛,说不定我这样就学得快了。” “那倒是的。你肯上进,姐挺高兴,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功课,你可以问姐的。” 林小花只当林小满在开玩笑,咯咯地就笑了起来,乐不可支地道:“姐,我不懂的拿来问你?你就读了个一册班儿,我现在读的是二年纪,二年纪!我问你,你把对的给我整成错的,等考试的时候我要抱个大鸭蛋回来,我们俩姐妹的脸都丢尽了。” 林小满怔了怔,也笑了起来,道:“好你个林小花,才读了一天二年纪,就看不起你姐我了。我不会,我不会拿去问你姐夫啊?你姐夫可厉害了,样样精,样样棒。” 林小花撇撇嘴,有些不了然地道:“是是是,姐夫在你眼里啥都好,放屁都是香的。连咬人都比狗儿更厉害!狗咬还咬不到你脖子呢!” “嘿,你可不能对你姐夫有意见,他咬我,我也喜欢的。你一个小屁孩子,不要管这么多闲事儿,也不要听人说那些闲言碎语,你就专心读你的书就可以了。等你大了,哪天有了喜欢的人了,就理解姐了的。” “哼,那我大了,我也不找当兵的了。个个块头那么大,拳头也大,打起人来可疼了,我可不找揍。我要找个斯斯文文的,说话细声细气的,像春风化雨一样的。” 林小满怎么越听越觉得林小花在说宁墨,立马警告林小花道:“哎哎,你才十三岁,就算喜欢也要藏在心里,等长到个十八九岁再跟他说。” 林小花笑笑的收拾好了书包,背着去隔壁了,说是要找陈安然请教作业。 林小满深深的感觉到被鄙视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徐卫国也不知道从哪儿又钻了出来,林小满听着他呼吸有点急促,像是真去搞了高强度锻炼似的。 她又把饭给他重新炒了一下,让他赶紧吃。 徐卫国吃完了饭就问林小满洗好没,林小满回答说早洗了,所有人都洗好了,就你一个人没洗。 徐卫国就找了干净衣服,提着桶就出去了,不到五分钟他就回来了,头发上沾着水气,眼睛黑黝黝的。 因为第二天要去小王村,余莲很快就睡过去了。 徐卫国洗完回来见到她睡沉了,心头轻轻一动,进屋把门抵死了,解下腰间的皮带,把林小满往背上一捆,直接翻窗户像蜘蛛人一样爬了下去,带着林小满去了山上。 林小满一直不敢吭声,默默地伏在他的后背上,等到上了山,才开口问道:“去哪儿?” “不听话,杀了,埋山上!”徐卫国闷闷地道。 林小满听出他还在生气,就亲了亲他的耳朵,道:“好哥哥,那你在杀我前,物尽其用一下,先煎再杀呗。要是杀了再煎,就不会叫你好哥哥了。” 徐卫国冷哼道:“想得美!想我煎我也不搞!” 林小满不说话了,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等到了那处水潭后的夹缝前,她又止不住地害怕道:“不要去那里,那里面可能会有大蟒蛇。” 徐卫国拂开藤蔓,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吓她:“正好吃了你!” 进了山涧,往前左拐右拐了好几个弯儿,眼前豁然开朗起来,竟然是一个像篮球场那么大的山洞,里面的桌子椅子床凳子全是用石头做的,摆设还挺齐全。 “这里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你怎么找到这样的好地方的?” “这是李铁用来关押过林英树的窝点之一。这后面还有几间小房间,在这里练枪,营部都听不到什么声音。你必须尽快学会用枪,如果下次她再敢用东西害你,你直接打死她!” “你既然是要教我打枪,你坐那石头床上,还脱掉裤子做什么?你要我打的……不是真枪?是……你那把?可是要打你那一个,在家里就行,为什么非得跑这么老远?”林小满一脸懵逼。 徐卫国两下蹬掉裤子,坐在石头床上,从枪套里把木柄手枪摸了出来,咔咔两声,轻松利落地把子弹上了膛,然后就看着林小满,“要学打枪,先要会上膛,你照我的动作试试看!” 林小满想着,这有什么难的,电影里的那些酷炫动作她都比划过,结果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没能把子弹纳入枪膛。 “怎么这么难推上去啊?” 徐卫国轻笑,勾了勾手指,让林小满过去,手把手地教了她好几次。 “我是野战侦察兵,我们都配备65步枪和52式手枪,在打实弹射击的时候,新兵一般都是反手上膛。因为用拇指和食指上膛的确有点费劲,不是没力气,是有点拉手,会拉到手疼,反手上膛就非常轻松了。 不过你手劲不够,不管正手反手,都推不动膛线。所以你目前需要练习的是手腕,手指的力量。” “哦,那要怎么练手?” “把你手里的枪放下,我借另一把给你练。我要你十五分钟之内帮我释放出来。只能靠你的手,你不许说勾人的话,也不许发出让我动情的声音,就靠你的手速和手指的力量,让它出来。 等你能五分钟就把我撸翻之后,你反手上膛就没问题了。” 第三百七十四章 雾罩(374+375二合一章) 林小满怎么也没想到,训练手速居然是开撸! 也亏徐卫国能想得出来。 什么影响骚扰,全都在为吃肉做铺垫。 偏生他自己自控力惊人,表现得一本正经的。 “徐卫国,你………揩油!“林小满气不过,瞪眼看着他。 “我也想过,次次由我帮你上膛,你只需要扣扳机,瞄准,或者就起个警告作用,对着胡乱射就成。但是,如果处于子弹上膛状态往往击锤都是处于待击状态,将待击状态的击锤手动慢慢放下,这样弹膛内有弹,无需重新拉动上面的滑块,扣扳机便完成击锤联动完成待击并使击锤解锁击发,因此是非常危险的一种状态。 因为不打保险,只要扣动扳机完成击锤解锁就可以击发,部队都规定了除非紧张时刻是不允许上膛的,我倒不怕你走火伤到别人,我怕的是你迷迷糊糊的,哪天自己打到了自己,那就不成了。 所以,你还是必须要学自己上膛。” “那好,我还是多练练。我一会抱俩个石头回去,每天举举,能不能有用?” “石头大小不好把握,我明天回来的时候,从营部给你提俩哑铃回来,你没事就举着玩吧。到晚上再帮我弄两次,这样加强训练一下,应该会有显著成效。” “好。” 徐卫国就站起来,走到她身后,紧紧地贴着她,一手握着她的手往前伸出,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呼吸热热的。 “手臂要保持在这个高度,收腹挺胸,腰挺直,两腿稍微分开一些些,我先帮你扶着,矫正一下,你感受下,天天就照着站一站!” 林小满有点分心,无法忽略那顶着自己的东西。 “徐卫国,你让我自己练,你的枪对准我了,快走火了。” 徐卫国一面往她腿间挤,一面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战场上也是会经常受到敌人骚扰的,你要随意保持冷静,要机警一点,随机应变。像你这样等到都被占领了再叫,于事无补的。” 他略微往下一蹲,找准了角度,向上一冲就攻了城,直捣城池。 “保持站立的姿势,保持冷静!” “徐卫国!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你这样子,我怎么保持冷静,怎么保持站立,啊……” 他屈膝蹲下又起立,然后借着起势猛力撞,就这样一蹲一起的连续持续撞了数十下之后,他才脸不红气不喘地停了一下,唇在她的耳侧啄了几口,笑问道:“你很受影响?你的枪快掉了!” 林小满娇喘连连,面泛桃花,浑身软绵,眼神早已经迷离,“嗯……” 徐卫国的身体颤了起来,带着她也抖抖索索的颤栗起来。 她无法再保持站立,向后倒,倒在徐卫国宽阔浑厚的胸膛上,他用力地撑住了她,站住了身体,挺胸收腹直腰,接过她手里的枪,微微侧目看了看远处,立即抬腕扣动扳机,只听到砰的一声,子弹飞出,打中了四五十米外的木莲树,卟的一声,比杏儿大不了多少的木莲果应声而落。 “五十米射击目标是打中刀刃,一百米射击目标是要求打中的直径为5厘米的靶区中央。小满,我不要你打五十米一百米,我就要求你保持一个冷静,你就半点都做不到,你太容易受外物影响了。” 林小满缓了缓,嘤咛道:“你是变态我可不是,你那样不叫骚扰,叫侵犯,我可不相信有女人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冷静!” “变态?” 林小满自知失言,连忙又圆话道:“嗯,变态就是特别特别特别强的意思!我在夸你厉害。你太冷静了,刚开始的时候,我有时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到你用审视的目光在看着我,像是在研究什么稀奇玩意儿似的。 因为单看你的表情,谁都看不出你动没动情。” “你想看我情动?像我看你那样看我?” “嗯,我到现在都没看出来过,有点点好奇。” “那等让你看个够。”徐卫国他乐此不疲地动作着,时深时浅,把林小满摇成了暴风雨中的一片小树叶,晕了一次又一次。 半小时之后,他终于带着她再次登顶,冲上了云霄。 一阵瘨狂,云收雨歇。徐卫国十分认真地问林小满。 “看清楚了?” “嗯,看到了,很短暂。” “你要不那么害羞,你可以看到很多次的。每一次,你有的时候,我也有。我们每一次,都是同步的。小满……你累不累?” “累了,很累,太激烈了,我受不住太多的。” “我也差不多了,不然,明天你不要去小王村了。” “已经跟方阿姨说好了陪她去的,不好再反口。再说了,我想要时刻盯着余莲,看看她想怎么害人。” “带着枪。你要去小王村,我得给留点气力,你先睡,我呆会帮它改下保险,改好后我会直接帮你装满子弹,把子弹推上膛,你要用的时候拉开保险,点下扳机就可以了。如果不用的时候,要拿枪的时候,手指不要去扣扳机,往上放一点,那里有个扳机护圈。” 徐卫国起身,进了其中一间小屋子,抱了床被子出来,垫一半在床上,就把林小满移了过去,又把另一半折过来,盖在她身上。 林小满没好气地提醒他,“快十一月了,天气凉,你好歹把裤子衣服都穿上,再去倒腾那枪。” 徐卫国把手里的枪放在腿上,问林小满:“你问哪一把?” 林小满见他一点穿衣服的意思都没有,直接滚了过去,连人带被子一起扑了过去,趴在他的后背上,用被子把他也装了进来。 她一挨上去,徐卫国就感觉后背传来温软的挤压感,砰…… 子弹直接把他面前的那截被角直接打穿了。 林小满吓了一跳,忙问:“打到哪儿了?” “你以后不要突然来扑一个有两把枪的男人!”徐卫国闷声道:“你不要光着身子在我后背上挨挨擦擦的,我刚刚告诉你我差不多了,不代表我就不想了。 刚刚这一枪,枪口还好倾斜着,不然,我身上这把枪就被手里这把枪打得直接报废了。以后你再叫我好哥哥,先煎后杀,我都没东西煎了。” 林小满就贴着他不敢动了,徐卫国又叹了口气,道:“你最好还是自己先把衣服穿了,改这东西很费时间和精神,你要再分我的心,今天晚上就别想睡了。” “可中午一次,晚上我们已经三次了,你还这么敏感,那以后老了枪老化了,搞不动了,你不会憋死?” “什么东西,都是你对它好,它就会对你好。武器也一样,保养得好,就能比别人多用很长时间。 你调理两年身子,就跟着我去拉练,有了好的体魄,趁我枪好使的时候多满足我几次,那我以后憋死也想得通。 当用的时候,它被不遗余力的用过了,它就值了。” “哎,徐卫国,我有件重要的事都忘记跟你说了。你先把手里的枪放放,放远一点,我再跟你说。” 徐卫国就把枪扔到了被子外面,枪口朝着石壁,迅速地转过身来,“什么事,让你这么迟疑?” “今天下午,她进我们屋的时候,表情十分奇怪,但我看得很清楚,她忌妒我。我一闻到香气的时候就屏住了呼吸,她想拿捏我,我也在试探她。 因为她挺自信我过后不会记得发生过的事,所以没怎么遮掩自己的情绪。 卫国,我有一个十分荒唐的猜测,这件事,有点不可思议。 你先告诉我,她和公公结婚后,睡没睡一屋?” 徐卫国冷着脸道:“不睡一屋叫什么夫妻? 我们家有三层,我住三楼。我爸和她住二楼,二楼只有一个大房一间书房,还有个会客室。 一楼是徐齐家的房间。” 林小满百思不得其解,眉毛挤成了一个川字型,喃喃道:“这不应该啊,难道我猜错了?卫国,二楼是主人房?” 徐卫国又摇头,“楼是按我妈妈无聊时画的一张画来建的,样式也基本接近了原画。 一楼是客房和吃饭玩耍的地方。二楼是爸爸的书房和他的射击室,三楼是爸爸和妈妈的房间,还有一间房是预留给小孩的。 我爸和她结婚后,就把射击室改建成了卧室,射击室太大了,改造了好几个月才弄成了卧室。 她还专门定做了床……嗯,小时候我进去过,是圆的。床和普通人家的不同,小时候并不懂那床上的东西是作什么用的,只觉得怪,现在我知道了,在那样的床上做的话,男人很容易得到快感。” “可是这越发说不通了,她一直在问你行不行,怎么做的,问得很羞,姿势和时间都问,然后还有个夹腿和抠自己手背的动作。如果她得到过满足,她不会用那样忌妒的眼神看着我。 公公的体能,应该和你差不多。方阿姨说过,他刚开始的时候,把婆婆绑在屋里,关了三个多月。 她嫁进来三十年,现在五十岁多点,那就是二十多岁就来的,那时候公公应该也就三十岁多,一个三十岁的男人和一个二十多的女人,两个人都是正常的,又有正当的夫妻名份,还做了那样一张床,她怎么可能没得到满足? 我有时候感觉都要被你弄死了,刚开始还打着就是能少就少的主意。你是公公的儿子,公公也是习武之人,是带兵打仗的英武男子,他怎么可能满足不了她呢? 要是你,你会在我出去工作的时候,因为耐不住寂寞,去搭上别的女人乱搞吗?在你的心目中,你的爸爸,真的是那样的人吗?你能不能肯定地回答我是?” “他对她很好,她要什么都给。家里的钱财也全交给了她在管理。我不相信他是那样的人,可是徐齐家只比我小半岁。” “那有没有可能,徐齐家根本就不是你爸爸的孩子呢?”林小满语出惊人. 徐卫国一瞬间震住了。 “他也姓徐。如果他不是我爸的孩子,我爸怎么可能让他姓徐?” “可这完全解释不通。方阿姨说过,公公和婆婆的感情非常好,从遇上后就认定了彼此,虽然我没见过公公本人,可是你是他的儿子,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你是这样的好,公公又会坏到哪里去? 你们都是属于那种情感迟钝,不太开窍的人,你跟我同了床之后,原则性那么强的一个人,明明怀疑我沾了白面儿,你也不是把我扭送关押,而是想着帮我戒掉,让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你说你后来就认定了我,不想再换任何人了。那么公公呢,他和婆婆那么相爱,他的认定就那么容易就改了?而且,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余莲自己也有孩子,他为什么要折磨你,攻击你,甚至要让你死? 她嫁给你爸了,是徐家的女主人,有钱有权有势有地位,她要什么没有?她为什么把目光就盯着一个小孩? 若说是怕徐齐家地位不稳,可也说不过去啊。 我的猜测是,余莲是在泄愤在你身上。她连我都忌妒,肯定也忌妒过婆婆。她或许,一直以来,都只是表面上的徐家女主人,实际上公公可能从来没有近过她身,她求不得,才怨憎会,把所有的气撒在你一个人身上,享受着折磨你的快感。 你都知道三楼才是主人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公公宁愿花大工程把射击室改成卧室,也不愿意就让她入住主人房,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再仔细回想一下,公公到底有没有住在余莲房间里?” 徐卫国努力地想了想,“那时候他军务繁忙,十天有八天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喜欢呆在书房,书房在二楼,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进二楼房间睡的,这件事我无法确定。 但是我有好几次,见着他从三楼的卧室出来,他也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间房间,包括我。 有一年秋天,三楼的房间突然起火了,把房间里的什么东西烧没了,他大发雷霆,后来我才知道,那是我妈的照片,和我爸唯一的一张合影。” “照片被烧,是你几岁的时候?” “我刚过完三岁生日一个多月。” “那她是什么时候告诉你,你妈早死了,你是一个没妈的小孩,永远都不可能吃到妈妈做的菜了?” “就是那年的春节前几天。” “你家起火,什么地方不烧,独独就三楼主人房烧了,而且就只燃了一张照片?一张你爸爸和你妈妈唯一的一张合影? 卫国,你现在觉出蹊跷了没? 她是从这时候开始折磨你的,从烧照片之后。如果她得到了公公的人和心,她干嘛要跟一个亡者过不去,连照片都要烧了? 兴许我猜得是对的,公公并没有和她睡一起,公公是自己睡在三楼主人房的,因为三楼主人房里有婆婆的照片。 他不许任何人靠近那件照片,或许是因为那是他最隐秘的领地,这个领地,除了他的婆婆,谁都不可以进去。你再想想你自己,我们的床,你谁都不让碰,这是不是一样的理儿?” 徐卫国的眼慢慢地眯了起来,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慢慢地捏着搓了搓,林小满知道他现在心里一定很乱,他是需要好好的想想,就没有再出声,偎在他怀里静静地等他想通。 这一偎靠着,听着他的心跳,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她就觉得十分舒服,不知不觉地就睡着了。 徐卫国用力地搂紧了她。 爸爸从来不对徐齐家疾言厉色,也从来不打徐齐家。 他一直以为是因为爸爸更爱徐齐家。可是他忽略了,爸爸是军旅出身的铁血将军,他对部下,对朋友,对家人的要求都是非常高的。 “你是我徐天来的儿子,你生下来就是带种的!你敢没种你试试!” 第三百七十六章 风波乍起 “你是宋陶的儿子,你是她用命换来的儿子,你有什么理由不勤奋一点?你一人身上背着两人的命在活!” 三岁过生日的时候,爸爸失约了,没有按时回来,那一天,他听警卫说爸爸半夜回来了,他就闯进了二楼的卧室找他,因为当时爸爸承诺过,等他三岁的时候,要亲手做把小手枪给他,他去的时候,二楼没有人。 他找了很久,才听到三楼有响动,隔着虚掩的门一看,发现余莲在解爸爸的扣子,然后……爸爸醒了,一把捉住了余莲的手,推开了她,生气问她怎么会有三楼主人房的钥匙?然后爸爸就发现门外有人,就没说话了,让余莲出去。 他吵着要小手枪,爸爸说现在就去院子里砍木头给他做,问他要54式还是要52式。 他就坐在房里等他的小手枪,后来发现床上有一张照片,照片有一个女人抱着龙猫,爸爸捏了那只龙猫要拱向女人胸口的嘴,一脸愤怒。 他鬼使神差的捏着那张照片下楼问爸爸,照片上的女人是谁? 爸爸削木头的手突然颤了一下,刀直接削到了手背上,流了一手的血。他当时用绝望而痛苦的声音说:“她是爸爸想捆在背上一辈子也不放下来的人。” 他还瞪着眼问爸爸,“捆背上的到底是犯人还是猪八戒的漂亮媳妇儿?” 爸爸就沉默了。 他一转头的时候,就看到余莲站在一丛海冬青后面,咬了牙望着这边。他刚想扑过去,让她也看看照片,余莲转身就走了。 后来,家里三楼就起火了,照片被烧了。 一直对他还算温言软语的余莲突然就跟他说,你妈早死了,死了八百年了,骨头都已经被蚂蚁臭虫吞进肚子里嚼成渣子了。 小满说得对。爸爸不是那种朝秦暮楚的人,他从来没有忘记过死去的妈妈。可是爸爸和她结婚,可是大肆操办,还被批过奢侈主义,并且爸爸还提前三月就昭告天下,说他徐天来要和余莲同志结婚,大摆宴席。 爸爸又如此重视这个婚姻,平时又十分宠着她。 那徐齐家,是不是爸爸的孩子? 余莲,他的继母,到底是不是徐家真正的女主人! 他那天违心地说有机会会回京城时,余莲有些惊慌。她在怕什么?怕他告诉爸爸过去的事?还是怕他找到真相,和爸爸冰释前嫌?年幼的时候不觉得,此时想起来就是疑点重重,看起来他还真的要回趟京城,把好多旧事弄清楚。 他就这样坐着,也睡着了,怀里靠着林小满,两人相互依偎着睡到五点多了才醒。 徐卫国穿好衣服,又给林小满套好外衣外裤,重新把她背在背上,又一阵风似的跑回了家属楼,余莲还在酣睡,徐卫国从外屋进去,半点都没有惊动她。 只是今天的早操,是去出不了了。不出操就八点再去营区。徐卫国又把林小满塞进了被窝里,自己也钻了进去,继续抱着睡。 林小满迷迷糊糊地睁眼,扒着他的表看了一下,发现七点了,又摸了摸身边热乎乎的人,捏了几下,疑惑道:“咦,真的还在,我没做梦!徐卫国,徐卫国,七点了。” 徐卫国立马翻身爬起来,急急的套了鞋子,“来不及给你做粥了,下面填填肚?” 下好了面,徐卫国自己匆匆吃了一大碗,给林小满端了一碗进屋,又去隔壁叫林小花过来吃面。 林小花吃了一小碗就不吃了,坐那儿等徐卫国收拾好,送她去上学。 “姐夫,今天我要迟到了。” “不会,我半小时准把你送到校门口。”徐卫国一边用湿帕子抹脸,一边回答。 “我姐哪天去上夜校?姗姗姐姐问了好几次了。” “她今天要去趟小王村,回来后就应该要去上了。你跟秦姗姗说,让她抄的课堂笔记写工整一点,到时候让小满也誊写一份儿,我再给她捊一捊,加点紧儿,应该就能跟得上了。” “那我要是有不懂的功课姐夫你也帮我捊一捊吧?” “你先在秦校长家补着,到寒假的时候,我再帮你请个家教。你姐那个,反正是成人夜校,她上就是多识几个字,不上我也不嫌她文化低,我偶尔忙起来也真没时间天天盯着教。你这边一天不盯都不行的,我可不好揽身上,怕耽误事儿。” “偏心眼儿,偏得没边儿了。其实就是能管我姐,不想管我呗。” 徐卫国见被拆穿了,笑道:“人小鬼大!” 徐卫国把林小花送到城里之后,林小花支支吾吾地要了一块钱,在一家药店门口提前下了车。徐卫国心里觉得奇怪,就把车调头之后,又从另一个小巷子开了过来,看到林小花从药店买了一瓶云南白药,塞到书包里带着,才往学校的方向走。 徐卫国皱了眉,若有所思地开着车走了。 方敏起床之后,一洗漱完就催着余莲过来喊醒林小满。余莲让方敏把药带上,万一受点什么刺激,还可以就着吃两丸。 方敏就是来了个心愿的,早已经想开了,笑道:“小王村就几里地,离着也不远,吃了去瞧瞧那孩儿,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我也不纠缠,一会回来说不定都还不到再服药的时间。” 余莲细致地帮方敏检查了要吃的药物数量,这才递给她,方敏看也没看,直接一闭眼就把药塞进了嘴里,接过余莲随后递过来的一杯温开水,咕咕地喝了。 林小满被方敏催着出门,那俩个来了之后就一直没露过面,只是像影子一样守卫着家属楼二层的保镖也出了方前进家,立在方敏身后。 余娇娇说没去过农村,也要跟着去看看原野风光。 林小满就跟她说:“来回大约十四里地,全靠走路,你穿高跟鞋怕是到半路就会受不了。” 余娇娇低头看了看自己脚上新买的敞口皮鞋,又顺着鞋往上看了看自己被修饰得笔直颀长的腿形,摇头拒绝了林小满的好心提醒,坚持要穿高跟鞋去走土路。 林小满呵呵笑了一下,穿着布鞋就在前面带路,往小王村而去。 余娇娇鄙夷地看着她那双旧旧的布鞋,嘀咕了一句:“土老冒,农村妇女一个。” 走了不到一里地,余娇娇就开始喊脚痛,找了个石头坐着,把鞋子脱下来一看,脚后跟已经被磨破皮了,脚趾也打起了血泡。 她看着余莲,不断地倒吸着冷气,皱眉喊道:“姑姑,脚好痛啊,我现在没办法陪您去小王村了。” 余莲仔细的托着余娇娇的脚看了看,叹了口气:“你这孩子,就爱臭美,小满早就叫你不要穿高跟鞋出来了,你非穿,瞧瞧,把脚打成了这个样子。还好,这里离着营区就一里地,你这时候回去还来得及。” 林小满看着那俩姑侄表演,心里止不住的冷笑起来。方敏,余莲,林小满,都去小王村了,余娇娇这时候回去,等徐卫国中午回来,两人就能单独相处了。 难怪刚刚看到余娇娇的手腕上,戴着余莲的那个银手镯。银手镯里,应该不止有曼陀罗一种东西…… 第三百七十七章 绝不会 如果徐卫国被发现死在女人身上,而且是死在自己继母侄女的身上,那将是一个轰动全国的丑闻。 余莲,你真的太恶毒了。恶毒到令人发指。 想也知道,你是如何利用余娇娇对徐卫国的心思,撺掇她去干这种爬床的事。 她一定以为自己的亲姑姑肯定不会害她,给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是能让徐卫国就范,和她行鱼水之欢的好东西。 只要她得到了徐卫国,再加上她市长之女的身份,加上余莲对徐天来的影响力,多方说合之下,她取林小满而代之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 可是余莲……从一开始就是想让徐卫国死啊! 她怎么可能单单帮助余娇娇爬床成功呢?她给的东西,是致命的啊。光就林小满知道的那曼陀罗提炼物,除了富有迷幻药的特性,可以让人有快感,兴奋神经中枢的作用。 可是药三分毒,何况是反复提炼过的药,适量可提神,过多却会中毒,过量可致神经中枢过度兴奋而突然逆转为抑制作用使机体机能骤降,常致死亡。 余莲一定没有告诉余娇娇安全的用量。而余娇娇为了万无一失,一定会全部把药用掉。 到时候,事如果成了,徐卫国死了,身败名裂。 余莲也完全可以抽身事外,甚至余娇娇都无法怪得到她身上,毕竟,余莲用一句谁知道你那么贪心,竟然全用了就能把责任推个一干二净! 余莲几乎什么都不用亲手去做,却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林小满想了想,就出声道:“你难道要用伤了的脚重新穿着这双打脚的鞋子走回去?不怕血泡全被磨破?” 余娇娇已经承受不了痛了,再想了想那脚上血淋淋的场面,脚上似乎瞬间就变得更痛了。她止不住的颤了一下,连连摇头道:“不穿了,我打光脚回去。” 林小满又说,“路上全是包包坎坎的,碎石子也多,边角也不圆滑,你这样光着脚走回去,不知道要划多少道血口子。” “那怎么办?” “你多重?不然让这保镖背你回去吧?”林小满看着其中一名高大的保镖。 余娇娇连忙摇头,拒绝道:“不行,他是男的,这样大白天的背着我走,我还要脸不要?” 林小满又看了看方敏和余莲,叹了口气,“那难道方阿姨和你姑姑能背得动你?” 余娇娇听到背这个字,心思立马活了,眼光在林小满脸上转了一圈,“我姑姑和方阿姨年纪大了,肯定是背不动我的。可是你还年轻啊,你又是农村出来的,是打蛮出身,应该有一把子力气,不然你把我背回去咯?” 林小满想了想,又问了余娇娇的体重,就勉强答应下来,往余娇娇面前一蹲,把她慢慢地背了起来,往回走。 方敏和余莲还有两个保镖就在那里原地休息,等着她。 “这林小满可真没啥心眼儿,连我都看出来了,余姐你那侄女对徐卫国起了心,她竟然像啥也不知道似的,还肯背着你侄女这么大个人,送她回去。 余姐,不是我说,你那侄女就是个娇气的,明明走之前就不让她穿高跟鞋,非得穿,现在倒好,自己走不动了,还累得小满背她回,有些不像话。” 听到方敏抱不平,余莲也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说:“我哥生三儿子,才得了这么一闺女,是宠得有些不像样了,可她心不坏,就是有点小性子,再大点应该就好了的。” 林小满歇了两回,才把余娇娇背上了楼,把她往陈安然外屋一放,林小满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地扶了墙才勉强站住脚。 “那个,余,余娇娇,我得回屋喝口水去。还要换双鞋,我这鞋底原本就薄,这会儿好像穿了。” 扶着腰一摇一晃的回了屋,林小满直接把鞋脱了下来,反过来,鞋底朝上,用她那把随身的刀尖猛钻了几下,硬生生把两只鞋的鞋底都钻了几个窟窿眼儿。 她把这双鞋就摆在徐卫国的鞋子旁边,一只鞋正放着,一只鞋侧翻着。 她屋内迅速地走了走,找到了那块被徐卫国藏在柜缝里的茉莉味的香皂,她算了一下距离,就把香皂扔到了正放着的那只鞋子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又默默地念了一句:“卫国,我信你,你绝不会对不起我的。” 余娇娇也换了鞋子,走了过来,倚在门口朝里打望。 “你弄好没,弄好赶紧去给方阿姨带路啊,她们还在路边等着你呢!” 林小满取下挂在墙上的水壶,又灌了一壶水,背在身上,笑笑地说了声音这就走,然后就把门关了,下楼去了。 走出老远,她都似乎感觉到有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 带着鄙夷,带着兴奋,带着一丝窃喜。 林小满头也不回地走了,和方敏余莲会合,一行人直奔小王村而去。 看到林小满半点也没起疑心,余莲默默地观察了她好一会儿,这才放下心来,开始和方敏说说笑笑。 上午十点的时候,她们就走到了小王村,路过马大婶家时,林小满看到马大爷戴了个灰不溜秋的毛线帽子,坐在院坝里在砍柴。 马大婶在一边把他从树上砍下来的倒干不干的树枝子折断,挽成一把一把的柴捆儿,码得整整齐齐的。 马大爷察觉到有人,立马警觉地抬起了头,毛线帽子就跟个头套似的,把他整个脑袋都套了进去,只露出了眼睛鼻子和嘴巴,帽子下面有个毛线绊绊,挂在下巴上。 “马大爷,你这是怕冒风?怎么遮得这么严实?”林小满笑眯眯地问。 看到是林小满,马大他就无奈地瞟了一眼马大婶,放下手里的弯刀,摸了摸自己头上的月母子才戴的毛线帽儿,马大婶哼了一声,他又立马咧嘴笑了。 “你大婶说我这脑袋被门夹扁了,瞧着有点别扭,让我把头包起来,让她瞧着不闹心。这两天好多了的,前两天,她连脸都不让我露出来,说看着就想拿刷把头打!” 林小满嗯了一声,忍住笑道:“没把你赶出来守院坝喝西北风,算是马大婶对你有情有义了。大爷,我要去找王大俊,可我找不着王大俊的屋在哪边,想让大婶带我们去一下。” 第三百七十八章 死亡 马大婶丢下柴,站了起来,去洗了个手,把围腰取了,就跟着林小满走。 马大爷等到两个走出院坝了,才慢腾腾地站起来,亦步亦趋的跟着。 马大婶斜了他一眼,“就几步路,我带人过去就回,你跟过来做啥子?” 马大爷摸了摸腰,道:“坐够了,要走动走动。” 林小满在一边但笑不语。马大婶被笑得十分不好意思,又骂了句:“跟班儿狗一样的老头子。” 马大爷嘿嘿笑着,笑眯眯的跟着,马大婶又怕他脚一拐一拐的跟不上,就走几步停几步又站着等。 不一会儿就走到了王大俊家里,瞎老娘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听到有人过来,就睁着眼没有焦距的找着,忙问是谁? 王大俊在灶房里下面,刚填了把柴,就听到老娘在说话,立马走了出来,看了看突然出现在自家门口的一行人。 他谁都没注意看,就看到林小满站在两个女人中间,冲着她微微笑了一下,叫了声:“王大俊!” 王大俊哼了一声,转头就进了灶房,砰的一声甩上了门。 马大婶忙给瞎老太太说明来意。 “金花啊,这些人是来找你家大俊的,你家大俊这是咋了?怎么一见人就甩脸子?” 瞎老太太有些不安地问:“找我家大俊,我家大俊这段时间都呆屋里,没出去闯祸。你们找他啥事儿?” 方敏和王大俊只打了一个照面,那心就突然抖动了一下。 这孩子长得眉毛粗浓,眼睛细长,一双眼定定看人的时候,那神情像极了陈应山。 他和陈应山一样耳廓飞反,是那种自视很高,有些顽固的人。 她越看,越觉得王大俊就是她的孩子。 瞎老太太没等到回答,心里越发的慌了,说话也有些不利索了,下意识地撑着板凳站起来,想要往灶房那边走,似乎要过去护着王大俊。 王大俊进房之后,气呼呼地坐了一会儿,又慢慢地蹲着挪到了窗户下边,时不时的伸了下头,往窗外看,隔着窗户观察林小满。 坏女人……你又不给我当婆娘,你又跑来找我做什么? 还有坏女人身边那个面色有些苍白的女人,一直在哭,也不知道在哭什么,她在伤什么心? 王大俊想了想,还是忍不住打开门重新走了出来,走到林小满和方敏面前站着。 他看着林小满问:“这个孃孃在哭啥?” 林小满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方敏就突然伸手抱住了王大俊,一边哭一边叫儿子,“儿子,你是我的儿子,你一定是我的儿子,对不对? 你跟妈妈说,你是不是妈妈二十八年前,放在闽南安溪南昆山顶王家村地窖里的那个孩子?” 王大俊手足无措地看着抱着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陌生妇人,木呆呆地说:“我是我妈的儿子啊,我妈在那边看着呢。你是哪一个?你自己的儿子放到地窖里做什么?是不是被偷了?” 瞎老太太自打听到方敏哭喊的声音之后就呆住了。 过了几分钟,她才反应过来,摸摸索索的要朝这边来,一边走一边喊大俊大俊,“大俊,大俊,我的儿啊,这是哪个,哪个人要来拐我的儿?” 王大俊伸了一只手,拉住了瞎老太太在空中摸来摸去的手,无奈地道:“妈,这个孃孃抱到我不放。你跟她说清楚,别让她哭了,她哭出来的眼泪水把我的衣服全打湿完了。” 方敏抱着王大俊不肯放,余莲走过来,安抚了她好久,她都情绪激动地摇头,一直哭一直说:“母子连心,他是的,他是我的儿子。他长得那么像山哥,连头发丝丝都像的。余姐,余姐,你帮我把事情说清楚,我……我头晕,脑袋里浑浑噩噩的,我怕我说不清楚。” 余莲只得叹了口气,问瞎老太太:“你知道不知道闽南山区南昆山的王家村?1951年,解放海南岛之前,方敏那时候被人追击,逃入了深山,不辨方向,逃了十几天,进入了闽南山区,把她刚出生不久的儿子,藏进了王家村一户农家地窖之中。 敌军包围了王家村,用全村人的性命威胁方敏,她不得不出来,她束手就擒,但要保全村五户共计三十七人的性命。 敌军明面上答应了,但是后来留下了一个连,血洗了王家村,并投掷了炸弹,把王家村夷为平地。 全村三十七人的尸体都找着了,但是地窖里的婴儿尸体一直没找着。 我们一直怀疑,这孩子没死,可是找了二十八年,都没什么头绪。 直到前段时间,安安遇险,血型特殊,王大俊献血配对,才发现他和安安和血型是吻合的,是亲兄妹的可能性极大。 所以……我们这次来,是想问清楚,王大俊这孩子,到底是你亲生的,还是你机缘巧合之下救了的?” 瞎老太太用力握住了王大俊的手,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说这些事,大俊是我亲生的儿子。你们,怕是找错了人!” 方敏急了,眼巴巴地看着余莲,目露恳求。 余莲点了点头,继续追问瞎老太太,“那他到底多大了?哪一年生的,几月生的?你男人是谁?” “他是1949年冬月生的,今年正好30岁,是冬月十三的生辰。我男人叫王镰刀,是这村里的铁匠,专门给大家打镰刀的,大俊才一岁多的时候,掉江里去了,我男人为了救他,跳了下去,把他顶了起来,自己死了。 你要不信,你可以去村里打听打听,看看我男人是不是叫王镰刀,他是不是为了救大俊淹死了的?” 马大婶点了点头,证实了瞎老太太的话,“金花和王镰刀是1949年初结的婚,后头王镰刀得了病,上吐下泻的,还拉血,那年月家里没钱,金花就跑去黑市上卖血,给男人凑够了医药钱,把他送到城里,治了一年多才治好。 男人在医院住着要花钱,金花就起早贪黑的给人打红糖,收夜香,啥都干。 她原本不瞎,就是眼睛有点瞟,但是为了自家男人,她把一个女人能做不能做的活全干光了,生生把眼睛熬瞎了。 王镰刀好了之后,就在城里铁厂里做工,在城边上租了一间小屋住着,王大俊是在锦官城里生的。” 方敏慢慢地放开了王大俊,痛苦地蹲到了地上,用后捂着心窝子的位置,摇头喃喃道:“他长得那么像山哥,怎么不是我们的儿子呢? 我儿子是51年二月初二生的啊……山哥……山哥……我们的儿子真的死了,我们的儿子没了,啊……” 方敏突然捧着脑袋尖叫了一声,直接就栽向地面,瞬间没了声息。余莲伸指一探,脸色骤然大变,惊慌失色地叫道:“没气儿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毒计杀招 没气儿了! 林小满也骇了一跳,直接蹲了下来,伸手去摸方敏的鼻端,这一摸,心就凉了半截。 竟然一点气息都没了,方敏一时情绪太激动,竟然窒息得闭过气去了。 方敏的面部青紫肿胀,颈静脉怒张,意识丧失、刚开始还有肌肉痉挛,呼吸停止后,肌肉痉挛就消失了,如果在一分钟之内不能让她恢复心跳,她就回天乏术了。 余莲抖抖索索的在小坤包里摸着东西,一边摸一边颤着声道:“护心丸子呢,护心丸呢?怎么会没有啊?我的天啊,是不是昨天卫国生气摔我包包的时候,把护心丸也摔了踩没了?这可是救命用的,救命用的啊!” 杀招! 林小满就知道余莲还有杀手锏,除了让余娇娇对徐卫国用药外,她还留了杀招,用以作万一余娇娇那边失败后的保险。 方敏如果死在这里,徐卫国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摔的药包,不管药包里当时有没有救命的护心丸,只要方敏死了,这事情就再没办法挽回了。 徐卫国逃得过桃花劫,逃不过致方敏死的这一劫,陈应山一怒,徐卫国将百口莫辩,万劫不复! 林小满不敢慌不敢乱,立即跪了下来,双手手掌飞快地放在方敏胸部中央,胸骨下半部上,手指不接触胸壁,双肘伸直,垂直向下用力按压。 心脏骤停后的一分钟之内,按压频率至少条达到一百次每分钟,下压深度至少要为125px,才能起到心脏重新制泵的效果。 林小满片刻不敢停歇,甚至连数数的时间都没有,只是不停地按压着,做着心脏复苏术。 按约莫二三十下的时候,她又深吸一口气,对准方敏的嘴对她进行人工呼吸吹气。 汗水滴滴答答地流了下来,她完全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 余莲和那两个保镖想要靠过来,她便声嘶力竭地尖叫道:“走开!走远一点!我要救她!” 余莲半眯了眼睛,唇角含着一丝怜悯的笑。 救她? 还有救么? 你又不是神,一个呼吸停止,心脏都停跳了的人,如何能救得回来?左右不过是做做样子,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可是无论怎么做,方敏死了,徐卫国也完了。 方敏就是陈应山的逆鳞…… 余莲装模作样地抽泣起来,用手帕掩住了脸,也掩住了唇角那丝诡异而得意的轻笑。 心脏复苏术不是万能的,前一分钟能抢救回来的人,基本都保得住性命,可是一分钟之后,操作者按压的质量就开始下降,心理压力和疲累会导致频率和幅度以及胸壁复位情况均不理想。 “方阿姨,你不能死!你绝对绝对不可以死!” 时间一点点的流失,方敏脸色慢慢的变得绀紫,瞳孔也开始散开,已经呈现出死亡状态。 林小满疯了似的,顾不得等那按压复位就又疯狂的按下,一分钟一百下不行,她就按两百下! 就算是手断了也一定要把方敏救活。 她要把自己身体里的所有气都吹给她! 按不行,她就握紧拳头,拳眼向上,快速有力猛击她胸骨正中下段。 林小满用力地,用力地吹着,吹到唇已经麻木,手上动作也片刻不敢停,把生平最快最好的速度都拿了出来。 余莲叹了口气,对其中一名保镖点了点头,“拉开她吧!她这样打下去,骨头都让她打断完了!让方敏安安心心地走吧……如果有护心丸在,她可能还能逃过这一劫!” 两个保镖的身体都剧烈地震了一下,陈应山交待过他们,无论如何,要保护好方敏!他们本以为,这是一次非常简单的任务! 现在方敏说死就死了,他们几乎可以预见到陈应山排山倒海般的怒火!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疯子一样亲着方敏,打着她胸口的女人突然哭了起来,软倒在地,嚎啕大哭起来。 保镖面色发白地蹲了下来,要伸手去抱方敏的尸体。 林小满突然用力地推开了他,嘶吼道:“先不要移动她,赶紧找车,送她去医院。” 保镖愣住了,傻傻地问林小满:“什么?” 余莲也呆若木鸡,心头突然划过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 送去医院?林小满这话的意思是……方敏现在还不是尸体!方敏活着! 似乎是听到了她心里的声音,林小满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颤抖,激动无比地说:“她活了,有心跳了,你们听!” 余莲踉踉跄跄地奔过来,不可置信地摸了摸方敏,手指下,竟然真的有微弱无比的气体在流动,温温热热的。 林小满歇了几秒钟,就伸手去捂了方敏大睁着的眼,然后又移开,方敏的眼球慢慢地转了一下,瞳孔也慢慢的由大变小,对光暗有了反应。 林小满高兴地叫了一声:“方阿姨,你吓死我了,我把你肋骨都打断了一根,才把你打醒了。” 方敏的脚蹬了蹬,紧接着手也颤了一下,唇微微动了一下,虚弱至极地叫道:“小满……” “嗳,方阿姨,我在这里!您放心,我们马上送您去医院,您这心跳是恢复了,可是我用力过大过猛了,把你您的胸骨打骨折了一根,您这情况还不太稳定,还需要医生重新为您施行手术,给你挂氧气瓶,帮您正骨。 您坚持住啊……徐卫国是摔了药包,可他那是无心的,他和我一样,绝对绝对不想让您死的。出这么大的事,陈叔肯定是要来的,您得跟陈叔好好说说,让他别怪卫国,别怪他,好不好?” “你是好孩子……如果阿姨的儿子还活着……,阿姨一定把你抢过来,给阿姨当媳妇。” 林小满破涕为笑,手软得跟软面条似的,耷拉在身体两侧。 方敏有心情跟她开玩笑,就代表方敏不会怪罪徐卫国了。 “方阿姨,您的儿子一定还活着,总有一天还会回来的。您要真的喜欢小满,到时候就比着小满找个儿媳妇嘛。” 方敏又流着眼泪叫了一声:“大俊……你真不是我的儿子吗?” 瞎老太太突然放开了拽着王大俊的手,让他过去安慰安慰这个可怜的女人。 王大俊一屁股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方敏的脸,问:“孃孃,你不要死了,我也想给你当儿子,如果我是你的儿子,你是不是真帮我抢婆娘?” 第三百八十章 刚好 方敏情绪一直太过于激动,心绪波动太大,窒息时间又有好几分钟,大脑已经有些缺氧,就说了几句话,又昏迷过去了。 幸运的是,她现在还是有呼吸和有心跳的,两个保镖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湿透了,强自镇定下来,跑到公路上去拦了一辆车。 银灰色的小轿车开过来时,林小满呆了一呆,看到宁墨的时候,心里突然划过一个念头,怎么这么巧? 宁墨没说话,朝着她轻轻点了点头,就帮助保镖把后门打开,小心翼翼地爬进去,往座位上垫东西。 方敏上了车,他一改平日里的温煦,一路快车,把人送进了陆军医院。 等到方敏被推进手术室之后,余莲就借口去了厕所,似乎是面上已经崩不住那笑容了,要去厕所里平复平复情绪。 林小满惊魂未定地扶着椅子坐了下来,那心还跳得像是要迸出嗓子眼似的。 宁墨走过来,挨着她坐下来,从口袋里掏了掏,摸出两颗糖,递给林小满。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很多。” 林小满接了糖,连剥个糖纸手都在抖,好不容易剥开来,糖又掉到了地上。 宁墨叹了口气,就又把剩下那颗糖拿了回去,把糖纸剥了,直接让林小满张嘴。 林小满叨了糖,用舌头卷进嘴里,用力地舔了几口,甜香味瞬间充盈了口腔和味蕾,紧张的的神经也慢慢松懈下来。 “宁墨,你怎么在那儿?今天如果没有你,方阿姨一样会很危险。” 宁墨别开眼,淡淡地道:“我刚好路过,看到有人拦车就停了。” 他能说什么,说自从知道徐卫国的继母也来了锦官城之后,还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市长女儿,这个女的还对徐卫国相当有意思,已经在圈子里大言不惭地宣布了,说要和她姑姑一样,嫁进徐家,去当徐家的女主人? 说他知道后,就担心了,怕徐卫国这人太死板,不懂得变通,又犯那些男人会犯的通病,伤害到她,所以巴巴的赶来了,在家属楼对面的林子里,猫了两天了? 他已经把自己放在朋友的定位上了,就不能做让她觉得超出了朋友本份的事。 就跟电脑里有了bug一样,他就是那块补丁,只是填补徐卫国顾及不到的地方,不让她和徐卫国的生活被人毁坏。 余莲在厕所里蹲了十几分钟,捏着小坤包的手指节泛白。她的双保险被拆掉了一份儿,方敏明明断气了,却被林小满发疯似的捶打又打出气息来了。 想了想余娇娇那个不成器的,余莲又觉得不能寄予太大的希望。始终能帮到自己的,还是只有自己。靠谁都好像靠不住啊。 陈应山这把刀是最适合杀徐卫国的,她把包里的东西翻了又翻,目光定定地看着那两颗安默西林,虽然徐卫国踩坏了大部分,可还剩下最后两粒,她捡了起来,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陈安然对青霉素过敏,那么方敏呢? 她过敏不过敏? 就算她不过敏,也得想办法让她过敏。只要方敏死了,陈应山就会发狂,一个发狂的男人,是没有理智可言的。 他在28年前已经失去了自己的儿子,现在又满心期待着妻子回去,再重温鸳鸯梦,却只能等到一具冰冷的尸体,在这样的打击下,徐卫国的摔药之举,林小满凑巧打醒了假死状态的方敏,可是却把方敏胸骨弄断了,骨头挺进了肺里,手术过程中,她又对某一种药物过了敏,说来说去,方敏都是因为徐卫国和林小满才死的。 陈应山一定会杀了徐卫国。 余莲微微地笑了起来,重拾自信,若无其事地走了出去,来到了手术室外,坐在林小满的右侧,姿势优雅而雍容。 林小满回味着嘴里的甜味,眼角余光瞟着余莲抓紧小坤包的手,眉头轻轻一拧。 已经中午了,她把一身的力气都消耗出去了,那时候又急又慌乱,现在坐了大半个小时,人是缓过劲来了,可肚子饿得没奈何,前胸都快贴到后背上去了。 她默默捂了肚子,叹了口气。余莲这一副要作妖的样子,她哪敢去找东西吃啊。可饿着,她哪来的体力和余莲斗法啊! 林小满偏头看了宁墨一眼,宁墨没发现,她就一直盯着他的侧脸看,宁墨转头,笑问道:“脸上有花儿?” “花倒没有,有点像人肉包。” 宁墨就站了起来,说要去吃饭,问给不给林小满带。 林小满等的就是这一句啊,立马点头如捣蒜,“你给我带街口那家驴记棒棒记,我要一只,不……带两只。” 余莲侧目,疑惑地看着宁墨问:“这位是?” 林小满就笑笑答道:“是我金主,我给他打工,他给我发钱的。余阿姨,你吃不吃鸡?吃的话,让他再多带一只!还有那边那俩位大哥,你们吃不吃?要吃一起带,免得跑来跑去。” 余莲就皱眉道:“我不吃那么油荦的东西。” 俩个保镖原本不怎么跟人说话的,可是看到林小满把夫人弄活之后,就开始对林小满另眼相看了,听到她问,肚子也有些饿,就忙不迭地点头。 龙耳十说:“我要俩个兔脑壳,一只鸡,要加麻加辣的。” 龙始久说:“我要跟他一样的。” 宁墨点了点头,正准备走,林小满又叫住他,叮嘱道:“你跟老板说,有碗豆和胡豆的话,一样给我来一颗。要鲜一点活一点的那种。要是弄得不好吃,就把他们丢去喂老虎。” 宁墨怔了怔,心里觉得奇怪,却什么也没有问,转身去买棒棒鸡去了。 结果到了小吃店里一瞧,发现干净的餐盘里摆着一点点切好片的牛肉,肺片儿,斩好件的鸡和鸭块儿,还有单独放着的鸡爪和鸡翅膀,全是荦菜,分量都不多,也没看到什么碗豆胡豆之类的。 “哥子,想打牙祭来我们驴记是整对了的,只要你有钱,有票,夫妻肺片儿,灯影牛肉,棒棒鸡,泡椒凤爪,香鸭子,麻辣兔脑壳儿,要啥子都有,好吃得板。” “我要四只鸡,你这不太够,另外,有胡豆和碗豆这两样没,要鲜一点活一点的.” “四只鸡?你开玩笑哦!这锦官城的大官儿都没得那么大的胃口,那些有钱的来,都是按一片或者称一两的买,还从来没哪一个,是按斤买回去吃的。 你是干饭吃胀到了,来洗涮我的?”竹条一样的老板就仔细地把宁墨看了看,问他:“还敢说要吃碗豆胡豆,要会蹦会跳的不?走走走,你这是来搞耍的哦。” 第三百八十一章 春**人 宁墨皱眉,又说:“你不卖一颗碗豆胡豆给我,或者做得不好吃,可能要被人丢去喂老虎的。” 老虎? “你说啥?你是真来买碗豆胡豆的?还是各买一颗?”老板连忙探出头来问:“那是男的要的还是女的要的?” “女的!” “那我晓得了,要丁点麻丁点辣的,多要鸡腿多翅膀的。你的四只鸡,我也给你现整,你等到,我顺便帮你把碗豆也包起。保证鲜活得跳起来。” 碗豆手脚麻利地把宁墨要的东西包好,又说要进去装碗豆,让宁墨等他几分钟。 碗豆转身拉开一道门,就跑进了后院,压低声音喊靠着墙壁在打倒立的黑脸大汉,“胡豆,胡豆,快点,有任务。” 胡豆一手撑着地面,脚上下交错了一下,人就一个翻跃站到了地上,稳稳当当的,他拍了拍手掌,精光闪烁的眼瞪着碗豆:“口令!” 碗豆抠了抠头皮,摇头道:“没得口令!” “没口令哪来的任务?你忘记规矩了?你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啥时候知道收一收?尽坏事儿!”胡豆恨铁不成钢地道。 碗豆嘿嘿笑了下,在围腰上搓了搓油腻腻的手,又小声地说:“虽然没得口令,不过是个女的,说我们要不把碗豆胡豆弄起切,整得不好吃,都要把我们丢切喂大老虎。你说这任务干不干?” “哪个敢!我们是太岁的人,哪个敢不给口令就来指使我们?” “唉呀,你瓜啊,太岁又叫啥子,叫虎太岁,你仔细想想,她说的喂老虎,指的是不是营长?你再回忆回忆,哪个敢这样子威胁我们?哪个又晓得我们叫碗豆胡豆?” “你是说,那天晚上喊营长瓜娃子的人要我们去干活?” “是,我就是啷个猜的。我跟来传信的小伙子去,你赶紧回九里屯,看看营长那边是不是有啥紧急的事?” 两人商议定了,就各自行动。 碗豆换好衣服就提着打好包的几只鸡对宁墨说:“我们家特制的碗豆胡豆有新吃法,还有现配的蘸料,如果不配着吃,味道就不好。既然是熟客,我就送上门,免得把自己的招牌砸了。” 宁墨就载着碗豆一起回了医院。 林小满看到碗豆果真来了,一颗心就暂时放了下来。几个人把鸡分了,就那样一人捧了一包,咵嚓咵嚓的吃起来。 林小满吃完一整只鸡之后,又一手提了一个鸡腿,左啃一口,右啃一下,吃得满嘴流油。 余莲坐在一群风卷残云,狼吞虎咽的人中间,鼻子里闻着鸡的香味,耳朵里听着咀嚼声音,肚子里突然感觉饿得难受起来。 林小满又啃了一只鸡翅膀,就对余莲说:“余阿姨,要不然你先去医院的食堂吃饭,我在这儿守着,你吃完饭就赶紧回来换班,我累得不行了,消会食儿就想睡了。” 余莲点点头,仪态端方的去了。 林小满就冲着碗豆说:“把那颗会蹦哒的碗豆给我拿去蘸一下,医院的饭堂有料。胡豆呢?” “胡豆佐酒才好吃,我放在屯子里醒着的。” “那就这样嘛,你去帮我蘸碗豆。” 碗豆点了点头,就跟着余莲下楼了。 林小满吃饱了之后,就有些懒懒的,坐在长椅子上发呆。卫国,你那边怎样了? 徐卫国中午一下班就急急地往家属楼走,走到一半路了,才突然想起来林小满没答应说不去小王村。 上了楼,屋里果然是空荡荡的。 一双穿了窟窿眼儿的女式布鞋放在墙根,紧挨着他那双换下来的解放鞋。一只鞋底朝上,一只鞋正放着,像是有人跑动太急,把一只鞋子踢翻了似的。 徐卫国弯下腰,把那只底朝上的鞋翻了个面儿,与另一只鞋放在一起,摆放整齐了。刚要站起来,就想起那些鞋底上的窟窿眼好像不是正常磨损出来的,他又提着鞋子反复看了看,确认了这一点。 再提另一只鞋子的时候,就发现鞋子里装着东西,明显重一些。他伸手摸了摸,摸出一块茉莉香的皂。 破鞋,花香。 花香藏鞋,藏邪! 徐卫国捏着香皂站了起来,唇角扬了扬,露出一抹轻笑。他的小傻猫是在向他示警,提醒他有人要对付他,让他守住,别搞破鞋啊! 好好的鞋子,用刀子划得那么烂,一点都不会持家,可他偏生喜欢这样上窜下跳,精灵古怪,一不高兴就骂人,说都怪你,反正什么都怪你;一不顺心扁嘴就哭了,眼泪一挤一挤的,哭得他妥协,哭得他没脾气;却又时时刻跟他说,我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徐卫国,我希望徐卫国也好喜欢喜欢好喜欢我的傻猫儿啊。 余娇娇捧着一碗阳春水面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徐卫国面壁而站,手里还提着一只鞋子,唇角弯弯的,好像在笑。 余娇娇就把面放到了桌子上,顺势坐了下来,冲着徐卫国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卫国哥哥,还没吃呢吧?知道你喜欢吃阳春面,我特意亲手给你做了一碗,赶紧趁热吃了吧。” 徐卫国转身,看了余娇娇一眼。 余娇娇刻意打扮过,头发梳得一根乱丝儿都没有,还上了头油。脸上抹过香脂,还涂了胭脂,嘴上抹了有颜色的唇膏。 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的确良长袖衣服,突出了傲人的上围,下半身的碎花大摆裙腰提到了腰上,正好把胸下约束了一下,该突出的突出了,该收的收了,身上还扑了香粉,跟那挂画上人似的,令人眼前一亮。 徐卫国的目光停在她手腕上那个明晃晃的银手镯上面,手镯应该是有暗格的,她打开拿了什么东西,推口处还有一丝几不可见的缝隙。 不,也不对,有一种淡淡的香从那缝隙里往外漏。 徐卫国用筷子挑了两极面条起来,余娇娇就盯着他,好像十分希望他吃下去。徐卫国也不知道想了什么,竟卷着面大口大口的吃,不一会儿就把一碗面吃得精光。 余娇娇媚眼如丝地看着徐卫国,慢慢地旋转着手镯,把那个缝隙调到了最大。 香溢了满屋。 余娇娇自己先受不住,开始解自己的衣服,等到她解完扣子要脱时,徐卫国猛地凑了过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失控 “别瞎折腾了,就算对我下再猛烈的药,你依旧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要是小满想要引诱我,她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往那一坐,我就会扑上去。”徐卫国的声音透着无端的鄙夷。 余娇娇的眼前已经出现了幻觉。 徐卫国转身出屋,敲开陈安然的门,黑着脸道:“余娇娇疯了,我不方便留在屋里了,我去营区了,门我会锁上,你今天下午哪儿也别去了,就守着屋门,不要让她跑出来了。” 陈安然一脸疑惑地跑过去瞧了一眼,此时的余娇娇已经玉体横陈,衣不蔽体。陈安然惊叫了一声,立马羞红了脸。 徐卫国快速地下了楼,像一颗炮弹似的冲向后山,冲过山林,冲到了那片夹缝山里,骤然低低地咆哮了一声,一拳头打烂了一张石头凳子。 他暴戾地在石室里走来走去,眼前白生生的一片,有无数个林小满在搔首弄姿,冲着他笑,冲着他解衣除裤,露出让他血脉贲张的莹润玉肌。 他知道,那些都是幻觉,就在昨天,林小满也闻到过类似的香,她也曾痛苦的挣扎过,他那时候什么都不知道,她自己生生捱过来了,还反套了余莲的情报。 今天的药性可能是更多,是下到碗里的,再加上数倍计的香,痛苦和折磨也是更大的。 曼陀罗分阴阳,一种向阳,一种向阴。向阴的花是诡异的纯黑色,闻过量了便能致命。向阳的花是白色的,白色而柔软,它还有一个美丽的名字,情花。 面里下了黑色曼陀罗粉,香是提炼过的白曼混合了罗勒的香味,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曼陀罗是古来就有名的催情花,罗勒的香味可以让男人变得狂野,为此西方那个著名的黑寡妇常在胸部抹上烘干的罗勒粉,让一任一任的丈夫为她痴狂,彻夜寻欢,直至****。 余莲真是博古通今,融汇中西。这样的手段,怕是也对爸爸用上过。如果爸爸是因为这个才同她有了徐齐家,他不知道该不该原谅他? 他后来一定是引以为戒,不愿再犯错,才会不近余莲的身,所以余莲求而不得,就疯狂的把恨报复在自己身上。 还有小满,小满明明发现了事情有异,偏偏还要跟着余莲去小王村,是不是余莲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招数,是冲着他来的? 小满这是去替他挡着去了! 徐卫国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一点,又沿着原路返回了营部,把车开了出来,火速开向小王村。到了小王村之后,他发现王大俊红着脸在跟他的瞎老娘争嘴。 “妈,我为什么不是那个孃孃的儿子,如果我是的话,我就可以把林小满抢过来。” 瞎老太太一个劲地摇头,“大俊,二十几年的母子情份,不是假的。你是我的儿子,是我的儿子啊。” “可是我想当别人的儿子,我想要林小满。我要跟她困觉,我让她给我生娃娃,听她喊我喊男人,让娃娃喊我喊爸爸,喊她喊妈。” 徐卫国气得冲过去把王大俊就掀翻在地,狠劈了几下。 王大俊痛得直叫唤,一边叫一边不服气地喊:“等我当了大官,我第一个对付你,让你下课,到时候你等到看,我要让你打光棍,看到我和林小满困觉生娃!” 徐卫国把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瞎老太太扑了过来,他只得硬生生住了手,压下满腔怒火,追问林小满的下落。 王大俊开始整死也不说,瞎老太太只听到看不到,只知道当时场景十分混乱,要认王大俊做儿子的那个女人突然倒了地,说断了气,后来就听到林小满不停地打着人,打了好几分钟之后,那个女人又活了,不过胸骨被林小满打断了一根,应该是去医院了。 王大俊见老娘已经说了,就把自己看到的也说了。 “孃孃没气儿了,另外一个站到的孃孃说药没了,被你弄烂了,林小满就疯了一样的又哭又亲那个已经没气了的孃孃,还把她的骨头打断了,才把人弄醒了。” 徐卫国光凭想象,都想象得到那几分钟有多惊险。小满当时一定很害怕…… 徐卫国又飞车进了城,窜进了军区医院,找到了正午睡的林小满。看到她歪着头,蜷缩在长木头椅子上睡着了,眉头兀自紧紧的皱成一团,徐卫国心疼无比地把她抱了起来。 可不管他如何小心,林小满还是被惊醒了,睁眼看到他的瞬间,她蒙圈儿了,直到徐卫国哑声叫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伸手抚着他赤红的双眼问:“你怎么来了?你这眼睛……你没看到我的鞋?你中了招?你……和……和……” 她急得说不出话来了。 “没有,我没有。我中了招,可我却没有,我知道那不是你。可是我现在很难受……” “那……我们去找一个空房。刚刚送盐水进去的护士说了,手术还有大概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你够不够?” “去,去五楼,五楼平时是没有人的。” 五楼,空无一人的过道里,脚步声急促无比。 徐卫国把林小满直接推进了他原来受伤住过那间房,一进门便急不可耐地去解她的裤头。 “小满,药性很烈,我可能会失控……” “我行的,你别顾忌。不过,你要抓紧时间,不到一小时了。” “你里面的裤子……怎么不见了?”徐卫国伸手去退的时候,发现下面是光着的。 “昨天晚上,是你给我穿的衣服。背心和里面那一条裤,你都没给我穿。今天早上方阿姨催得急,我出门后才发现不对……后来事就堆一起了……” 理智崩盘,徐卫国不再言语,直接把林小满按向墙壁。 他站在她身后,用手抓住她,她上身伏下被他折得向前弯,双手勉强撑住墙壁。 声音越来越密。 他越来越兴奋,泛着红血丝的眼盯着林小满,那种视觉上的冲击,让他变得十分狂野。 整整四十分钟,他乐此不疲,不是数百次的,而是上千次。 林小满到后来,直接扑向地面,他本能地捞了一下,让她着地的时候不至于碰伤,就那样趴在她身上,继续冲锋了数十下,这才弄完了一场,慢慢地神智回笼。 一清醒之后,他就怔了怔。 他竟然在地上把她要了。 “小满,我要看看你受没受伤?” 林小满疼得哑了气,被摇醒之后便一个劲地摇头。 徐卫国只能替她收拾好,带她去找陈上游。 见到是徐卫国带着半死不活的林小满又来了,陈上游直接爆粗口了,“你这混蛋,我第一次觉得你这种人活该打一辈子光棍!” 第三百八十三章 格杀勿论 “我打光棍也是日后的事,你先看看她怎样了?” 陈上游气得想直接拔枪崩了徐卫国,检查完了之后更想了。再闻到徐卫国衣服上的异香,陈上游更是出离的愤怒。 “你这媳妇儿是路边地头随便一挖就挖得到的,是不是?” “不是。” “那为什么一而再再二三地把她弄得进医院?那你如此不惜人的话,我建议你一个离婚申请报告,我会替林小满作证,证明你对她施暴!再难离的军婚,我都保证她能离得到,你信不信?” “我会杀了你!”徐卫国瞪着陈上游一字一字道。 陈上游也是个不喜欢被人威胁的脾气,听了徐卫国的话,直接就拉开抽屉,拿出一把枪,咔咔地把子弹推上了膛。 “徐卫国,我知道你厉害,可是我陈上游也不是吃素的。你一枪能取人性命,我拼着不要命也能让你身上多俩窟窿。” 林小满醒来,一睁眼,看到的就是这样剑拔弩张的情况。 她低低地哼了一声,叫了声卫国,“你怎么得罪陈医生了?一会她给我打针的时候下狠手怎么办?赶紧道歉!” 徐卫国立马低了头,诚恳地道:“对不起!” 陈上游愕然。 这是什么情况?她怎么看不明白了? “陈医生,你误会他了,他没有伤害我,他被人下了药,失了理智,我是自愿帮他解药性的。” “刚刚我就闻到异香了,沾在他的衣服上,一闻就知道有古怪。我还以为他为了自己爽快,对你下了东西呢。” “不会,他宁愿自己痛都不愿意伤我分毫的。陈医生,你帮我处理一下吧,我一会儿还有事。” 徐卫国走到行军床边,低头看了看她腿间,嘶声道:“不要再管那些烂事,我会处理好的。我只要你好好的,我就会好好的。” “她不会甘心就这样收手的。卫国,现在正是最关键的时候,要盯紧她。她要借陈应山这把刀杀你!” “我知道了,我不会让她称心如意的。我已经给她准备了一份大礼,她会尝到锥心之痛的。你就在这里休息,剩下的事交给你的男人来做。” “好……我累了,想睡会儿。” 陈上游摸了摸发烫的耳朵,又装了三包三七粉,道:“你们还是去隔壁,这里人多眼杂的。她就是肿得厉害,抹抹消肿的好好休息就好全了。你自己会上就自己给她涂了。” 徐卫国拿了药,抱了林小满就去了隔壁。林小满睡着之后,他也趴在床边眯了几分钟。等到他足够清醒足够理智足够平静的时候,他又趴林小满耳朵边上说:“林小满,我爱你。” 方敏的手术很成功,她被医生推着出来时,精神还挺好,余莲奔过来,眼泪汪汪地握了她的手,哽咽道:“吓死人了,你差一点就死了,我答应了应山要照顾好你的,你要是死了,我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他交待了。” 方敏笑了一下,轻声道:“山哥偶有些顽固,但他也是讲道理的。” 余莲点了点头,掏出手帕拭泪。 方敏闻到一股淡淡的麝香味,皱眉咳嗽起来。医生连忙把她推进了病房,然后就近问了一些药物类过敏史,又删减了一些药,换成了一些另外的。 这纪录做完之后,一名护士走过来,换了瓶盐水,又往玻璃瓶的皮塞处注进了一针青霉素。二十分钟后,方敏再次被推进抢救室,十分钟之后,医生护士都一脸沮丧地走了出来,宣布了死讯。 余莲啊了一声,立即泪流满面,一副快要晕厥过去的样子。 龙始久和龙耳十瞬间面色如土,借了医院院长办公室的电话,拨通了空军司令部的专线电话,通过口令之后,电话被转接到了陈应山的办公室。 陈应山一听是锦官城来电,立马提起了话筒,高兴地喂了一声,“敏敏,还以为你真一离京城就把我抛脑后了呢,怎样? 锦官城好玩不好玩?你什么时候回来?” 龙始久捏着电话,不敢出声。 陈应山又喂了一声音,笑得音都颤了起来,“敏敏!我知道是你,都老夫老妻了,别害羞了。你的事办得怎样?办好了就赶紧回来,旗袍我已经给你手洗阴干了,就等你回来穿给我看!山哥给你表演一秒变猴!” 龙耳十咬了咬牙,心里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死早超生,鼓足了勇气,喊了声:“陈副司令员,夫人没了。”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沉默得让人毛骨悚然。 过了十来分钟,陈应山的声音才重新响了起来,一字一顿地说:“敏敏,你什么时候学坏了?竟然教龙耳十跟我开这种玩笑! 等你回来,瞧我扑到你求饶也不放过你!” 龙耳十和龙始久都崩溃了,丢了电话,两手抱头蹲了下来,两张一模一样的脸庞上,满是骇然。 陈应山感觉到不对,立即大喊,“让敏敏听电话!让敏敏听电话!让敏敏听电话!立刻,马上!” 陈应山嘶吼的声音透过话筒,话筒被震得沙沙作响。 “夫人真的没了………“ “不!这不可能!“又过了五分钟,陈应山嘶吼的声音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压抑到极致的喘息声。 他的声音变得像是自无间地狱里迸出来的,“告诉我,怎么会没了?” 医生把报告递了过来,让龙耳十照着念。 “是受了刺激晕厥倒地,呼吸骤停,又被抢救过来,手术成功之后,突然又出现药物反应,回天乏术……” “救心丹呢,为什么刚开始没吃?如果吃了,再出现药物反应,心脏骤停时,就能再抢救成功,为什么浪费了一次机会?” 龙始久和龙耳十面面相觑,不好开口。 余莲抹着眼泪进了院长办公室,从龙耳十手中拿过话筒,哭着道:“都是我的错,是我没做到我的承诺。我明明知道卫国这孩子倔,我还去触他霉头,他才会摔了药包,踩了救心丹。他家的小满是个好的,及时打断了敏敏的胸骨,让她又喘上了气儿。但是做手术出来后,又药物过敏了……应山哪,我这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我把敏敏给看没了。” “我马上过去!龙始久,把所有相关人员全都控制住,包括徐卫国,若敢反抗,格杀勿论!” 第三百八十四章 风雨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密布,一副山雨欲来风满城的景象。 轰鸣声在云层之中显得十分的沉闷而压抑。 雷雨天,时不时有闪电划过长空,并不是一个适宜飞行的好天气。一架白色全天候高空高速要地防空截击机,如同雨燕似穿破了云层,越过高空,极速飞出了京城上空。 航空警报瞬间被拉响,炮兵团接到截击命令,鸣炮示警,炮弹在空中开着绚烂的火花,迫使截击机偏离了航道,无法正常飞行。 可是截击机依旧我行我素,丝毫没有紧急迫降的意思,在穿越了炮火封锁之后,竟然再次升空,并试图隐藏和甩掉地面炮台的锁定。 京城卫戍区第一地方炮兵团立即摇电话到了陆军司令部,报告了这一异常情况,徐天来立即下了命令。 “把他两翼填充燃油的地方给轰掉,轰掉前先运用PD-578数字式数据传输装置,与对方机上的雷达进行对接!警告他最后一次,如若继续犯拧,就不是上军事法庭,坐几年牢那么简单的事了。 执迷不悟者,轰死也是活该!” 炮兵团得了指示,立即将炮头对准截击机两翼,并对雷达进行了信息传送。 “立即下来,不然开炮轰你下来!” 截击机上的飞行员译出信息之后,冷笑着给地面指挥系统回了条口令。 等到炮兵团破译出来时,兵团长奉一江就傻眼了。 只有两个字:轰啊! 奉一江头疼无比地又把电话打到了司令部,“司令员,空军是陈副司令的盘子,空中那家伙不听劝,还挑衅我们,说让我轰他! 这是个和陈副司令一样的滚刀肉啊!” “那我就给他陈应山打打电话,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他要不吭声,直接就把飞机给我轰下来再说!”徐天来也不是个好脾性,直接就又把电话接到了空军司令部,说是要找陈应山,可是办公室的电话一直没人听。 徐天来感觉到不对,直接把电话打到了三机部,“今天谁把截击机开上天了?谁批的条?问过陈应山没有?开的是哪一号的截击机?” 三机部的部长龚北向正愁眉苦脸的发呆,又接到了陆军总司令部大司令员的电话,那脸就皱成了一堆。 不用问也知道了,截击机被发现了。 龚北向支支吾吾的不肯说话,挨了徐天来一通吼之后才缩头缩脑地回答道:“就是陈副司令员把截击机开上了天,直接抢的!” 徐天来默了一秒,立即问:“他的飞行终点是哪儿?” “不,不知道啊。没敢问。只看到他把西北航线图抽了一份!” 西…北!SC,锦官城! 出事了! 陈应山虽然是个滚刀肉,自视甚高,但还不至于如此鲁莽。如果不是有必须飞的理由,他不会如此乱来。 方敏去了锦官城找儿子。难道……是真找到儿子了? 不,也不对! 找儿子已经找了28年了,28年都过来了,他不会急成这样,直接抢了截击机就跑! 除非是方敏,方敏出了什么事! 就像当年,他听到人来报,说宋陶所在的联络站被摧毁了一样。 那时候,天突然就塌了下来。 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要撕破了苍穹,捶碎了大地,赶到她身边。 “用你们空军内部的传讯办法,告诉陈应山,京城三百里外,黄桥坪,无论如何下来一趟,我半小时后到达!” 一小时之后,徐天来到达黄桥坪。 已经被徐卫国夷为平地的偌大一片草地最高处,曾葬着他最爱的那个女人,她留给他一件血衣,一把手枪,一个儿子。 陈应山慢慢地降下来,盘旋在徐天来的头顶,离着数十米的距离,没有要落地的意思。 “陈应山,你要干什么?” “徐天来,敏敏没了,敏敏没了,你知道不知道?” “怎么可能?是不是误传了?”情况比徐天来推断的还要糟糕。 “谁希望它是可能的?龙耳十和龙始久打电话说的!她在你儿子的地盘上没了,你儿子摔了她救命的药! 她是因为徐卫国才没的!我在这里等你,不是要听你劝!我就是要告诉你这句话!徐天来,别怪我心狠手辣!”陈应山如同负伤的凶兽一样嘶吼着。 徐天来面色大变,仰脸大喊:“他是我儿子!你敢动他,我徐天来跟你不死不休!” 飞远了些的截击机又呼啸而回,地面被风刮起的草皮吹了徐天来一身,劲风吹得他几乎睁不开眼,面部的肌肉都被吹得内凹进去了。 “你的儿子是心头肉,我的敏敏难道不是我的命?徐天来,你没了宋陶之后是什么死样?我是你的兵,可我现在级别和你只差半级! 你半生戎马,失妻之痛你这铁血悍将捱住了?我不想跟你废话,我走了。” “失妻之痛,不会有人比我更懂!陶子问过我,如果当年送药进山的人是别人,我会不会一样喜欢?我从来都没告诉过她,除了她,谁来都不行! 陈应山,卫国是她留在这世上唯一的证明,证明我徐天来是有过这么一个女人!你要杀我儿子,我就轰死你!” “你有本事你就把我打下来啊!” 炮火连天,截击机却消失了,雷达系统都被陈应山拆了下来,从机舱扔出来了。 “左右他们研究来研究去,总说这机子不达标,装雷达会影响性能。徐天来,没有雷达,你有本事上天来逮我啊!” 飞越汤汤大河,飞过崇山峻岭,江山如此多娇,他却只想把所有的距离都掐掉。 敏敏……等我! 山哥来了。 截击机具有快速反应的特点,不论白天黑夜,接到报警后能够立即起飞,迅速到达指定空域。由于被截击的轰炸机和侦察机机动能力不强,截击机的机动性也很有限。 陈应山拆了雷达,凭的就是脑袋飞行。 这是拆解机型,半废旧的,他却把它开了10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 徐天来的炮兵还是炸损了两翼,开太快了,那翅膀就跟要断掉,脱落开来似的。 陈应山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去到锦官城。 如果敏敏真的没了,就这样死了,他应该能在鬼门关里看到他的敏敏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迷离 徐卫国面色不太好地回到了陈上游的休息室,林小满睡了一个多小时,精神好了些。 她打了个呵欠,慢慢地翻身坐了起来。 “我休息好了,我去看看方阿姨。” 徐卫国一把把她按回了床上,“不急,多睡会儿,一切有我。小满,是我太自负了,那药性确实猛烈了一些,我以为头不晕了就行了,结果还是让你受了罪。” “没事,陈医生不是说还好嘛,比第一次轻微,涂两天药就好了。方阿姨出手术室了没?手术成功不?碗豆有没有盯紧你后妈?” “都还好,你别操心了,好好睡。嗯,陈上游声名在外,好多来看病的人都是下午过来,一会儿隔壁可能会吵,我帮你扯两块医用棉花把耳朵塞住睡。” 林小满觉得没那个必要,就摇头拒绝。 徐卫国已经扯了两团棉花,用手指捻成了团,不由分说地抬起她的头,往耳朵碗里塞。 林小满的耳朵十分敏感,有人吹口气都会痒痒半天,徐卫国一塞棉花,她就缩着脑袋咯咯笑着躲。 “好痒好痒,不要塞了。” “别乱动,很快。”徐卫国眼疾手快地塞好了一只耳朵,又把林小满头一侧,打算去塞另外一边。 林小满望着他吃吃地笑,耳朵在他的手指下一颤一颤的,微微地泛了红。 徐卫国认真的塞完棉花团,顺势低下头,吻住了她发笑的唇,林小满猝不及防,笑还没来得止住,声音也被他吞进了口中。 他对吻的定义就是吮吸而昏晕…… 林小满又被亲晕了。 徐卫国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头放正,又给她拉上了被子,默默地在床前站了一会儿,就转身出去了。 算着时间,如果陈叔是开飞机过来,就也快到了。徐卫国站在医院最高的那栋楼的楼顶上,仰望着天空,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 远处的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劈开了密布的黑云,划破了寂静。 又是一道电弧窜过,似一把利剑,直插大地,还没等人反应过来,一个惊雷就炸响了。 顷刻间,狂风大作,起起了雨。雨越下越大,肆虐起来。雨水像无数条线似的唰唰冲落下,冲洗着医院后面的一排排树木。 徐卫国看着余莲打了一把竹制带梅花的绸伞,慢慢地走进了风雨之中。她的心情一定很不错,脚步轻盈,也不嫌雨天会打湿鞋了,专往有水的地方走。 雨水打湿了她的裤脚,她环顾四周,见没人注意,又在偏僻的后院来回的跑了两圈儿,让水溅上了她的膝盖。 白色的截击机缓缓自云中钻了出来,吹开了风雨,慢慢地降了下来,虽然有些摇晃,却安全着了陆。 机舱打开,一个身着草绿色军装,仪表堂堂的男人跳了下来,两耳反飞,鼻子高挺,脸型有棱有角,一双长眼不怒自威。 余莲迎上前去,作出奔跑和焦虑的样子,在半道上就开始流眼泪了,哽咽不成声地道:“应山,嫂子对不起你!嫂子没看顾好敏敏。 你要打要杀嫂子认,卫国也是无心之失,只是敏敏太可怜了,你和她感情那样好,她没了,你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陈应山的视线,在余莲被雨水溅湿透了裤管上打了个转,在他的印象之中,余莲是一个特别爱好的女人,从来不在雨天出门,怕失仪。 她这副样子,倒像是真的忧心如焚一路跑着过来的。 冷冷的秋雨打在脸上,顺着陈应山的脸部轮廓滴进了衣领中,凉凉的钻进了他的身体里。如果敏敏在,她也会打一把画了梅花的西湖绸伞,跑湿了裤管也要出来接他几步,然后一边帮他弹头发丝上的雨珠,一边怪他出门不看天,空军司令部给他放了好几把伞在墙角,明明看到要落雨了都不顺手带把撑着回家。 陈应山就会笑地说,我和知道你会来接我啊,这梅花伞你撑着是好看,我一个大男人撑着走是好笑,你愿意人家像看猴一样看你的山哥啊? 敏敏就会笑他借口多。 他就会左顾右盼,突然把伞拉低,趁机偷袭她一口,听她又羞又恼地拖长了尾音叫:山哥……! 一念至此,心痛难当.陈应山的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一个趔趄,差一点摔进雨水里。 “徐卫国在哪儿?我要带着他去见敏敏,问敏敏让他生还是让他死!” 余莲有些着急,又有些紧张地道:“他……他还没来医院。” 陈应山心如刀割,哦了一声,道:“敏敏都没了,他还没来医院?他比全世界的人民都忙?他在忙什么?大白天的,他不会忙着弄他的小媳妇儿吧?” “那倒是不能的。小满在医院,只是有两三个钟没见了,应该是找地方睡觉去了。” 陈应山面色更差,怒意已经崩不住了,如山洪爆发般冲了出来,厉吼道:“他们俩倒闲适啊!龙耳十,我让你控制住的人,现在在哪儿?” 龙耳十和龙始久已经回过一趟九里屯了,没找着徐卫国,也没也跟陈安然说实话,他们只在徐卫国的屋子里,找到一名神智不清,像是激烈合和后瘫晕过去的,没穿衣服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他们俩也是认识的,是余莲的亲侄女,江城市长余怀德的宝贝女儿。 余娇娇情况不太对,口吐白沫,瞳孔涣散,像是受了太狂暴的风雨,经受不住,肝肾**过度耗损,濒临脱阴而亡。 人,他们也已经送医院抢救去了,不过这事儿,他们不知道如何开口。 陈应山怒不可遏,直接掏出枪,照着龙耳十和龙始久的下盘砰砰砰地开了六枪。 “说!”一个字,石破天惊,像炸了一个旱天雷。 龙耳十和龙始久笔挺挺地站着,相互看了一眼,脚下的子弹撞击到了地面又反弹起来,发现尖啸之声。 “徐卫国不在屋里,余莲同志的侄女余娇娇呈脱阴状态,正在抢救。” 陈应山一时没反应过来。 余莲啊地尖叫了一声,眼皮子向上一掀,一副马上就要晕厥倒地的模样。 龙始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 她面色如纸,身体剧烈的颤着,不断道:“怎么会?卫国!你怎么可以!” 第三百八十六章 对射 娇娇被折腾成了这样,想必徐卫国也没好到哪儿去,舍了这个孩子,看来终于套到了徐卫国头狼啊. 余莲满面愤怒与不可置信,双手紧紧握住雨伞的长柄,指节突出,青筋凸显,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仿佛就要爆炸的一个大气球,脖子上的经脉抖抖地立起来,脸涨得通红,从脖子一直红到耳朵后,愤怒欲从烧灼着的眼里喷薄而出。 她转眼又巴巴地望着陈应山,紧紧地抿住嘴,腮帮鼓鼓的,像青蛙的鼓起来的气囊,让人知道她在使劲忍住心中的怒火。 那副模样,就似在希望陈应山主持大局,替她作个主。 余莲一直都是知进退,优雅端方,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的人。此时却因为巨大的打击和愤怒,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她鼻孔撑得好大,鼻翼一张一翕,呼出来的气,就像打气筒放出来似的,呼呼有声。原本秀美的眼睛一下子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住他,眼中喷出的一团火,一副怒极却又有些伤心过度的模样,交杂着一丝不知所措。 陈应山胸中的怒气也被撩拨到了顶点,理智也即将完全崩盘。 听余莲的意思,那个被折腾到脱阴的女子,是被徐卫国弄了的。自己的敏敏在生死之间挣扎时,他还真是在弄姑娘,而且弄的还是自己后妈的亲侄女,一个清清白白的未婚黄花大闺女把人弄得快要死了! 那么,摔药,可能就是故意的泄愤之举!就因为他不满余莲,所以他见药摔药,见人弄人? 敏敏就这样因为他的怒火沦为了炮灰,与他阴阳永隔了! “徐!卫!国!”陈应山红着眼向天怒吼,声音穿破长空,撕开了乌云,和着天边恰好闪过的那道闪电,混入了惊雷之中,炸响了。 一个声音淡淡地从一栋五楼高的楼顶倾泻下来。 “我在楼顶!” 陈应山与徐卫国的视线在雨线之中交接上,空气中杀意弥漫。 他用着生平最快的速度冲上楼梯。 龙耳十和龙始久立即跟了上去,生怕真出事。 余莲慢慢地站直了身体,对着楼顶上的徐卫国微微笑了一下,像是一尾淬了毒黑色的曼陀罗花,从花到叶到根到须,都是致命的毒! 陈应山一冲上楼顶,立即把楼道口的那唯一一道门猛地拉上了,插上了梢。 龙耳十和龙始久随后一步赶到时,门已经把楼顶和楼隔绝面了两个世界。 两人急得不行,用力地去撞门,砰砰又是两声,子弹撞击着金属的门,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陈应山的声音像是要索命的无常。 “谁阻我我一起杀!” 十几分钟后,余莲摇摇晃晃,气喘吁吁,苍白着一张脸也上来了。用力地吸了一口气,她才颤着唇头号:“听得到声音么?他们在楼顶想做什么?” 龙始久哭丧着脸,声音也有些发颤。 “他们……在对射!” “啊!怎么这样乱来,子弹可是不长眼的啊,动不动就是两条人命啊!”余莲作出惊骇的样子,心里却窃喜不已。 余莲凝神听了听,果然听到了咻咻的,子弹脱膛而出,打断了雨线,破空尖啸极速飞出的声音。 是相对着的两个人正在猛烈地对射。 住院部院前院后都围满了人,这里是军队医院,武装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楼外瞬间被封锁了。 院长办公室的电话音也一直响着,却无人接听。院长这会儿正蹲在那截击机前抱着头犯愁。 那是两个祖宗啊,哪一个都是把这天捅个窟窿眼儿都不怕的人物。哪一个出事了,这锦官城就要抖几抖! 司令员的夫人也死在他们医院了。呼吸停了,吸诊器里没有心跳,医院里有一台简易的心电图机,还是1970年有一名重量级的领导因病入院,临时借调来的,后来就被他克扣下来了,用机器老旧需要修缮为由,一直拖着拖着不肯还。 除了听诊器没心跳外,这台心电图机也没声响了,医生也确诊了方敏的死亡,可是本着最后的努力,还给她扎了强心针,也没把她的尸体送去太平间,等的就是陈应山来见。 他也有心理准备,陈应山绝对会大发雷霆,可这一言不合就开枪对射的事,也实在是太骇人听闻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军事法庭在向他招手. 林小满睡得极不安稳,就算耳朵里塞着棉花团子,那外面嘈杂和喧闹和奔跑急促的脚步声音也传进了房间。 她腾地睁开了眼,用力撑着床沿坐了起来,穿了鞋子下了地,拉开休息室的门,外面一片兵荒马乱的景象,医生和护士都站在过道上,满脸惊悸地瞅着楼梯口。 楼梯口有几名急诊科的医生和护士,正一脸紧张地待命,他们身边还放着两副担架,一堆止血包。 林小满惊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突然就想到了徐卫国突然要给她塞的棉花团子,还有吻她时那眷恋而不舍的温柔。 一颗心七上八下,像是秋风中飘零的落叶,不知道要被冷风卷到哪里去。 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在问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个站在前面的护士头也不回地说:“别看热闹,回屋呆着去!楼顶有俩个男人在不要命的对射!” “对射?为……为什么?” “空军司令部陈应山副司令的夫人术后药物过敏,不治身亡!陈副司令员开了一架截击机来,一来就要打要杀的,被兵王引到了楼上……” 陈…… 夫人术后药物过敏!这怎么可能?到底哪儿出了差错?事情不应该发展成这样啊?碗豆失手了? 兵王! 她问过徐卫国方阿姨怎样,他说还好,小满,你睡吧,一切交给我! 她就以为碗豆的事也办成了,就没多想。谁知道阴差阳错的,事情朝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去了,像一列火车脱轨了,失控了。 他要去扛这场暴风雨,所以拿棉花团塞了她耳朵,亲晕了她,让她当聋子瞎子! 林小满顾不得许多,直接在力地扒开了阻在面前的人,冲向楼梯口。医生和护士反应过来之后立马上前抓她。 她抽出随身的匕首,挥了挥,凶神恶煞地吼道:“楼顶上有一个是我男人!谁敢拦我上去,我放谁的血!” 第三百八十七章 事发 “放我们的血,我们也不能让你去啊!”抓着林小满的医生义正辞严地道。 林小满急了,刀子都不管用了吗?她直接伸手把医生拽着她胳膊的手逮了起来,往胸前扯,一边扯一边尖叫:“非礼,你是借着拦人的时候要非礼我啊!” 医生怔了怔,本能地挣开了手,举起双手一脸无辜地说:“没有,没有的事!” 林小满头也不回地跑了。 医生惊觉上当了,抬步就要追,陈上游喊了一嗓子:“让她去吧!他们俩口子都是能折腾的主,兴许她去了,徐兵王和陈副司令员能顾忌一二,罢战呢?” 林小满觉得这楼梯从来没有这么难爬过,这楼也太高了……快一点,再快一点,她必须快一点! 不是说人在危急的时候会有潜能出现吗?我的潜能我求求你,爆发一次吧! 腿已经不像是自己的了,能变成轮子也好啊。 五楼终于到了,枪声越发的清晰了,震耳发聩。 有枪声也是好事,代表着人还没死啊! 余莲仪态端方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是高高在上,手里举着镰刀的死神。 她的眼睛在笑,在说话,仿佛在说:你来也了没用,你敢去枪林弹雨之中找他么? 林小满用实际行动告诉了她,我敢!为了徐卫国,这世上就没有我林小满不敢去做的事。她盯着龙耳十和龙始久,侧身冲过去,声嘶力竭地喊着:“撞门啊!撞开!你们俩怕死不成?” 三个人一起撞向那道门,一下,两下,十下…… 门后的插梢终于被撞断了,门砰地一声音开了。 林小满什么也没看,直接冲向徐卫国,似飞蛾要扑火似的决绝。 事情发生得太快,陈应山和徐卫国都已经扣动了扳机,一个人却突然冲了出来,跑向他们中间。子弹是不会拐弯的,打出去了就回不了头的。 她抱着他,浑身颤抖,哭叫着。徐卫国补开了两枪,打向陈应山的身后,然后抱着她,往下一蹲就地一滚,把她趴在地上,用他的身体严严实实地把她盖住了。 他有些头痛和无奈地问:“你怎么来了?” 林小满用力地咬着他的手,咬到出血了也不肯放开。他又叹了口气,搂她搂得更紧,安抚道:“好了好了,不要怕了,不要哭了,你这样,我心就乱了,握枪都握不住了。” 林小满慢慢地松了口,染血的唇瓣格外娇艳。 “徐卫国,与其让你被别人打死,还不如我先把你咬死!咬死了,千万个前世后世,我都不要再遇到你。你太让我神伤了。我用尽我的所有去爱你,可你什么事都要瞒着我……” 徐卫国侧目,盯着慢慢靠近过来的陈应山说:“陈叔,你要开枪就开吧,把我和她都一起打死。生不同生,死时相守,也值了!” 陈应山抬起枪,对准了徐卫国的脑袋,食指在扳机上轻轻地抠了一下,猛地重重地闭上了双眼。 砰砰砰砰四发子弹打出去,全落了空。陈应山跪了下来,痛苦地咆哮:“敏敏,啊……我要怎么办?” 龙耳十和龙始久咬了咬牙,一个扶住了余莲,一个掏了手帕急急地按住了余莲的腹部。血染红了帕子,汩汩往外流着,余莲不可置信地看着徐卫国的方向,眼神惊骇。 “副司令员,徐夫人中弹了!必须送医!您看?” 两人又怕带人去找医生了,陈应山一时冲动,真把徐卫国和林小满打死了咋办? “送她下去,我马上也下楼去看看敏敏。我的子弹已经打光了。”陈应山痛苦地回答着。 龙耳十又看向徐卫国,徐卫国拆开弹匣子看了看,也摇头道:“我的也打光了。” 龙耳十这才松了口气,和龙始久小心翼翼的抬着余莲下楼去了。 “徐卫国,现在你可以说了,为什么害死敏敏?还有,那个小媳妇儿,你这男人不值得你拿命护!趁早离了的好。 他把他后妈的侄女弄得快脱阴了,脱阴你懂么?就是做太多了,把人折腾坏了!” 林小满看着徐卫国,徐卫国斩钉截铁地道:“我没有!陈安然可以作证,我出屋的时候,余娇娇自己和空气在玩。” “自己能把自己搞脱阴?别信他!” “阴液突然发生大量耗失,就跟脱阳一样,并不单是做才会成那样的,还有可能是自己玩坏,她对我下了曼陀罗之毒,自己全身又涂抹上了罗勒粉,我走的时候已经关闭了她的手镯暗格,不然她一早就死了,不止是全身机能严重衰竭。” 陈应山沉默了片刻,感觉有些匪夷所思。 “你后妈的侄女对你下药,还弄香,引诱你,偷鸡不成反害了自己?徐卫国,你说的这是真的?那你摔药呢?又是为什么?” “因为她对小满施了迷香,让后遗症看起来像是感冒,又把安默西林掏出来给小满吃,专挑在我下班回来的时候给药激我,导致小满青霉素过敏在我面前吐血昏迷了!所以我才摔了她那些害人的药!她一早就算好了要借刀杀人,不管我摔不摔,她都会把由头引到我身上。” “可敏敏对青霉素并不过敏!”陈应山有些动摇了。 “余莲的嫂子钱玉家,是开药厂的。食物尚且有相生相克,药物也或许有能引发过敏的东西。不过,这仅仅是我的猜测,现在,方姨已死,我们便死无对证了。陈叔,你要杀我随时可以!但是如果让真正害人的继续逍遥,你能容?” “你应该早一点说!” “你一来就拔枪射,给我机会说了?” “我会查清楚的,先留着你的命。你这小媳妇儿不错!” 余娇娇的手术还没结束,余莲又被推进手术室,姑侄俩并排躺在两张手术床上。 余娇娇看着余莲,突然傻傻地笑了一下,喊了声姑姑,兴奋地说:“姑姑,我成了,他要了我好多次……” 余莲眯起了眼睛,心念急转。 一条条毒计在脑中闪过。 余娇娇一直不断地重复着同样一句话,见人就叫姑姑,傻笑着说成了成了。 给她做手术的医生止不住的叹了一口气道:“脑部神经元受损严重,这辈子就这样毁了。最可怜的是,明明是个黄花闺女,却因机体阴液突然发生大量耗失,而致全身机能严重衰竭。” 余莲突然尖叫起来,不可置信地问医生:“什么?她不是被采伐过度脱阴的?” 第三百八十八章 对不起 余莲这一尖叫,就带动了腹部的伤伤势,伤口被牵扯到了,疼得她晕厥过去。 陈应山失魂落魄地从楼顶走了下来,一大波待命的医生和护士涌上前去,要把他拉去做检查。无论怎么说就是擦伤了几处,也没人相信,要是枪里还有子弹,他崩人的心都有了。 这一轮检查做下来,就耽误了十几分钟。 徐卫国也已经抱着腿脚发软,浑身还在发颤的林小满下楼来了。 “我要去看看方阿姨。” “好,我抱着你去!” “人太多了,影响不好,陈叔应该还是留了手的,没真打你伤命的地方,我自己去看方阿姨,你先去包扎下。” “不用,他一来就想打断我的手,我的手要用来抱你,不能断;然后他又打我腿,我知道你喜欢大长腿,也不想被打。 他又打我中间,子弹擦着我腿根飞过去了,我就还手了!我身上真没伤!反倒是他肯定被点到了几下。” “那就好,吓死我了。听到你和人在楼顶对射的时候,我真的吓得要死了。徐卫国,说到这个我就来气,恨不得咬死你啊!” “给你咬!只要你有力气,咬哪里都行。不过……有个地方不可以咬。” “切,不给咬的地方咬了才能更起到震慑的作用!你哪儿不能咬,我偏咬那儿!” “轻轻咬可以……” “不咬痛干嘛咬?咬破皮咬出血!” 徐卫国瞬间停下了脚步,往左右看了看,瞧着没人,就低头附耳说了句:“要出血也可能出颜色不同的。” “血都是红的,你又不是蓝血人,还能出什么色?”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的好,我体内的药性好像还没散完。” “血的颜色跟你这药性又有什么关系?徐卫国,你是不是被打到脑袋了?说话太跳跃了……你说清楚一点,血不是红色是什么色?你也知道我一个问题弄不明白,就会老想着弄明白,你别说一半留一半啊。 告诉我嘛,告诉我嘛……” 徐卫国想了想,眸色暗暗地道:“是……白色的。” 白色? 林小满直接被自己的口水呛着了。脸瞬间红了起来,咔咔地咳嗽起来。 刹那之间,她就想到了海飞丝的故事。 徐卫国见她咳得难受,就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轻声问:“懂了?还咬么?” “不了不了,我可不想吃海飞丝。” “海飞丝是什么?” 于是,林小满就把海飞丝的故事说了。 “说是有这么一个澡堂,早上7点到12点是男同志洗澡,12点往后就是女同志洗澡。有一次有一个男同志在澡堂里睡着了,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快12点了,澡堂已经清场了,一会女同志们就要进来了,实在来不及出去了,这个家伙只好躲到了柜子里,毛巾和肥皂忘了拿走。 过了会,女同胞们纷纷而入,都开始脱衣服进去洗澡。 这位男同志有幸通过柜子缝看得一清二楚,一会这个男同志把柜子附近的一个空海飞丝瓶子拿了进去,过了一会又把瓶子放回了原处。 一个女同志高兴地说:“哎,我捡到一条毛巾。” 另一个女同志也十分高兴地附和说:“哇,我也捡到一块肥皂。” 最后一个女同志就把海飞丝瓶子捡了起来,晃了晃,发现里还有白白的东西,就以为是洗发香波,也十分的高兴啊,得意地说:“哈哈,我捡到一瓶没盖子的海飞丝!” 嗯,咳咳,故事大约就是这样。” 徐卫国的眼直了一下,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了一下。 血脉贲张啊。 …………… 方敏还没被推到太平间,静静地睡在病床上,像是睡着了。 陈应山坐在床前,想伸手去碰碰她的脸,却又怕摸下去那分冰凉会再提醒他一次,他的敏敏没了。 “敏敏,你第一次骗我了。你说要回来穿旗袍给我看的。” 徐卫国扶着林小满推门而入,让林小满坐在靠墙角的木头长椅子上。他自己也挨着她坐了,默默地呆着。 陈应山怒不可遏地让他滚,林小满突然起身走了过来,伸手握了方敏的手,低低地说了声:“对不起,方阿姨,我让碗豆盯着余莲了,让他提醒您早做提防的,不知道为什么,碗豆至今不见人,她还得手了。说来说去,是我和卫国没能照看好您。卫国打了她两枪,把她的黑心烂肠都打穿了,可是您却再也回不来了。” 陈应山不客气地道:“不用解释,敏敏没了,你们难辞其咎,说再多的话,也不能让她活过来了。我陈应山和徐卫国的仇是结定了!” 林小满突然用力握了一下方敏的手,面色变得十分古怪,她盯着陈应山问:“那要是方阿姨能活过来,您要向卫国道歉,您一来就不分青红皂白的拔枪要杀他。如果不是他有本事,现在命都没了。” 陈应山冷哼道:“我不打女人,可你别挑衅我!你要是能让我的敏敏活过来,让我陈应山给徐卫国提鞋我都干!” 林小满慢慢地摊开了手掌,让陈应山看。 陈应山定睛一看,眼立马瞪得大大的,小小的手掌上托着一只他摸了几十年的手,那只手的手指在微微的颤动。 陈应山用力地揉了揉眼睛,脱口道:“别想蒙我,是你在发抖,所以敏敏的手才会随着发颤吧?” “那方阿姨怕痒痒吗?” “怕!” 林小满就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挠了一下方敏的手掌心,方敏的手突然挣了一下,手指用力向内缩了一下,紧接着就反手抠了林小满一下。 一个温温婉婉的声音突然从病床上那个被宣判了死亡的女人口中发出来。 “山哥,你别闹!几十岁的人了,还趁我睡着抠我手掌心玩儿,讨厌死了。” 死人活了! 陈应山激动得直接从板凳上跌了下去,徐卫国也霍然站了起来,瞪大了眼。 能一下子把一个司令员和一个冷面兵王惊成这副模样,林小满也算是开了眼界。她得意洋洋地盯着陈应山道:“怎么样?我把方阿姨救活了,我不要您给卫国提鞋子,我就要你向他道歉!你差点就害我成寡妇了。” 陈应山十分爽快地牵过徐卫国的一只手,狠狠地照自己的脸上甩了一巴掌。 “卫国小子,对不起!” 第三百八十九章 护妹狂人 徐卫国板着脸道:“你的脸震痛了我的手。” 陈应山立马用手肘顶了徐卫国一下,骂道:“别给脸不要脸!你去,把医院的医生通通叫来,还要把陈苦难押着过来,等医生检查完之后,我要听听陈苦难咋给我解释死而复活的事!” 陈苦难就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因为生就一张苦瓜脸,爹妈懒得再想名字,就想着这娃生下来就是个苦瓜脸,一生定是多灾多难的,叫破了便破了,就叫陈苦难,把苦难叫完了,人生就不苦了。 陈苦难正在办公室用头撞墙,一边撞一边喊:“我这一辈子叫苦难,可是从参军就受徐团长照顾,大家心疼我年纪小,让我和傅国书在空空里过日子,这一晃我都四十五六岁了,都没受过啥苦难,可谁知道……这天大的苦难跟这儿等着我呢! 陈滚刀肉的媳妇儿死我医院了,我就像被放到了油锅里炸上了啊!你懂不懂我的感受啊?” 陈上游坐在板凳上,没好气地道:“不明白。” “你当然不明白啊,你这个不孝顺的小铁袄子。你都二十五了,还不找婆家,个个人说是我太宠你了,舍不得你嫁。 我日想夜也想,哪个男的肯娶你,我直接陪嫁一火车皮的嫁妆给他。你看嘛,现在要是爸爸死了,连个逼你去相亲人都没了。” “别装可怜了,您不要把口水抹到眼角了,我都看见了。你说相亲,我哪次没去相?这锦官城里的男人哪个不晓得陈上游恨嫁得很?” “可是咋个没人看上你嘛?那些男未必眼睛都瞎了哇?我这闺女漂漂亮亮的,哪儿不对了嘛?个个跟你相完亲,都是脸青白黑的来说,陈上游太好了,配不上!” 陈上游哼了一声,道:“那你要问哥哥。” “你相亲不成关你哥啥子事?” “我有一个护妹狂人哥哥啊,每相完一个,那个人都会被哥哥打一顿。刚开始,他是说我太小了,容易被男的花言巧语的骗,太早了生娃容易难产。后头,他又说那些男的太差了,他要帮我找一个,这找着找着我就25了。 那这事不赖他赖哪个?你要哭,去守到他哭。” 陈苦难就叹了口气,不撞墙了,坐了下来。 “你哥是一根筋,亲眼看到你妈难产推进手术室,就没推出来。他这是担心你结婚了,有娃了生娃会出危险。你跟他好好的说说,你自己都是妇科医生,他有心理阴影,你是妹妹,你劝劝他嘛。他也不结婚,说结婚也不生娃,他也不让你结婚,你们都不结婚,咋个整嘛?” 陈上游也开始叹气,不知道说啥了。 门突然敲响,徐卫国的声音响起来:“陈院长,陈副司令员找。” 陈苦难就喃喃道:“游游,爸爸要去上老虎凳了。” 陈上游噗嗤一下笑了出来,站起身随着陈苦难一起走出去,拉开门之后,陈上游就朝陈苦难挥了挥手道:“爸,晚上吃啥?我一会下班好买菜!” 陈苦难皱眉,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爸爸这是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复返了,晚上还是你自己个儿吃吧。” 陈上游走之前,看了徐卫国一眼。 徐卫国就伸手拦住了陈苦难,“提示你一下,方阿姨死而复活了,你酝酿一下怎么合理解释这件事,我们两分钟之后再走。” 不用死了,方敏还活着。可是滚刀肉一定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肯定是要闹上一场的。 “你为什么示好?” “我媳妇儿喜欢陈医生,说她人好。” 陈苦难一听有人夸陈上游,立马咧开嘴笑了,“我的女儿,自然是极好的。” 搞出这么一个大乌龙,查来查去,原因竟然是因为方敏出现休克,心电机的插头被人踩掉一半,听诊器使用太多年,罢工了。 方敏进入了假死状态,脉息和心跳都暂时停摆了,因为已经施行过一次心脏复苏术了,骨头还断了一根,再按压骨头就直接会刺进内腑,医生最后又给她扎针强心针。方敏身上的麻醉药还没过,就昏睡过去了。 然后……因为她被误判定死亡,就没有医生和护士查看生命体征了,她就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睡了几个小时,直到林小满抠她手掌心。 这简直就是神转折。 陈苦难好说歹说的说了一通,给陈应山扒拉了二十坛私酿,又答应给方敏手绘二十把梅花绸伞,才把这事揭过了。 出去的时候,陈应山闲闲地开口叮嘱他:“要你亲手打粮食做的酒酿的梅花醉,花瓣要挑受了霜雪的,那样味道才够凉悠醇厚。 绸伞的伞把要百年好木,伞骨要淡竹撑,伞面儿要用上好的真丝,要纯手工做,50多道工一道都不许偷奸耍滑,伞面儿要画不重样的梅花!不然,我跟你没完!” 陈苦难郁闷得快内伤了,咬牙切齿地走了。 方敏已经睡够了,睁开了眼,看到陈应山敲陈苦难竹杠,她又掩唇吃吃地笑。 “山哥,你这要逼死陈苦难啊。” “哪有,他一个没老婆的孤汉子,下了班就一个人闷院子里望天,我这是在搭救他,让他的生命过得更加有意义,生活得更充实。山哥在做好事!” 方敏笑得胸口疼,又皱眉道:“别逗弄我笑了,都扯到伤了。” 陈应山苦恼道:“那山哥还想给你表演一秒就猴呢,这就受不住了?” 方敏看了看一旁偷笑的林小满,嗔道:“山哥,别闹!还有小辈在呢。” 陈应山就拿眼瞪着林小满,开始赶人:“你怎么还在这里?守你自己的男人去,你才跑半天就有人爬床去了,你还这么放心在这儿看我的热闹!” 林小满站起来,迟疑了一下,才对方敏说:“方阿姨,那个余阿姨那边你……” 方敏立即点了点头,叹息道:“好孩子,阿姨吃了回亏,终于看明白了这人肚子里的那颗黑心。那个碗豆还是什么的来告诉我,让我提防余莲,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还把他当成了神经病,叫人把他捉了起来!这事儿,说到底都是我太相信余莲,才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出手术室的时候,她手帕上有股香,我闻着不对,后来医生一来推了青霉素我就晕乎了,我根本没往她身上怀疑过。 可那余娇娇手上套着的手镯阿姨是认识的,卫国是个办事牢靠的,手镯里的东西全被挑出来了,就有那种香。铁证如山,阿姨总算是明白过来了,这瞧着好好的余莲,竟然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啊! 小满,阿姨也对不起你!山哥又差点打死卫国,这事儿,唉……我真是没脸面说了。 想想这些年,难怪卫国十二年不肯回京城,这其中原委也定然与她脱不了干系。都是我们糊涂啊,被表象骗了几十年! 小满,对不起,你能原谅阿姨吗?“ 第三百九十章 诡异 ”阿姨,还好上天见怜,让您死而复活了,不然……我和卫国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啊!这一切,都是余莲作的孽啊,阿姨,我会试着原谅你,但是想到刚刚楼上看到陈叔射杀卫国时的景象,我还是没办法完全原谅你们!卫国是我爱的男人,你们伤害他,就是在掏我的心。你要我原谅你们,我想我需要时间。“ “阿姨明白,你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卫国遇上你,也是他的福份。卫国这孩子打小是个闷性儿,三岁后哭都没哭过了,可他现在长得也招人,本事也大,你以后可长点心啊,别又被什么娇娇滴滴的钻了空子。山哥说得对,你还是赶紧守着他去。” “嗳,我知道了,我会和卫国好好过的,老天爷短了他的快乐和幸福,我会全补齐全给他,还会多多的给他。” 方敏瞬间泪目,感慨道:“你这孩子太招人了,阿姨可稀罕你了,可惜大俊不是我儿子,不然,阿姨真的有心抢你来当儿媳妇的。” 林小满笑了笑,又探头探脑地往门外看了看,嘘道:“别给那个小气的听见了,他会吃醋的。阿姨,我走了。” 林小满轻手轻脚地拉开门,刚一走出去,就看到了站在过道上的徐卫国,眉目深峻,轮廓线条完美,长身玉立,他在那儿,所有的一切,天与地,人与物,都成为了他的背景墙。 “徐卫国!”她高兴地靠过去,想投怀又怕给人看见。 徐卫国转身向楼梯口走,林小满亦步亦趋的跟着,刚一转楼道,到了无人处,就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拉过去,按在怀里,搂住了。 “刚刚你想抱我吧?” “嗯,是啊,可人太多。” “现在没人了,你可以放开手脚的抱。” 林小满就反手抱着他腰,把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像一只乖猫儿似的。 “喜欢我么?” “嗯,喜欢,很喜欢,喜欢得不得了。” “那千万个前世来世,还想遇见我么?” “哈,你不是不信前世来世的么?” “现在开始信,你回答我。” “想!” “说全。” “千万个前世来世,我都还想遇见你,喜欢你。” “那我们回家,小花今天说她要和秦姗姗睡,这几天都不回了。” “嗯,你什么时候见过他了?” 徐卫国默了默,眸光轻闪,“早上送她的时候她说的。” “哦,那,那我们回家啦!” 徐卫国就朝楼梯上看了一眼,搂着林小满离开了。等到两个人走之后,碗豆摸着头从楼梯上下来了,一边走一边疑惑地自言自语。 “林小花?林小满……,嗯,林小花应该是营长妻妹。那秦姗姗又是谁?怎么找到林小花,说服她跟秦姗姗睡几天啊?” 碗豆想了又想,才拍了拍胸脯给自己打气道:“碗豆,考验你的时候到了,赶紧去找林小花吧!就算是把腿跑断了,也得把营长交待的这个任务啊。” 徐卫国回到九里屯,就看到陈安然和胡豆大眼瞪小眼的蹲屋门口,气氛有点诡异。 陈安然领口的风纪扣被人拽掉了,胡豆脸上有三道指甲划痕。 见到徐卫国回来,陈安然一扁嘴就告状:“卫国哥,他耍流氓,要拉我去困觉。” 林小满瞠目结舌。 徐卫国挑眉,又看着胡豆:“有这回事?” 胡豆僵着脸点头,“我说过。” 林小满扶住额头,问胡豆:“我让你来通风报信,你怎么要拉陈安然去困觉?皮痒了?” 胡豆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林小满一下,“怎么不像老虎倒像猫?就是你要把我和碗豆拿去喂老虎?” “对啊。你先把你拉陈安然这事儿交待清楚。” “我没找到营长,就在外面围墙外守株待兔,后头听见楼上吵闹,说是有个女的不要脸,要送肉上床,我就进去了……那时候不晓得龙耳十和龙始久把人弄到隔壁穿衣服去了。我一上来就看到有个女的站在这屋里,屋里还有怪味,我就把她摁住了,一通……” 陈安然突然跳了脚,指着胡豆叫道:“不许说了。” 徐卫国见林小满很想听,眼睛直放光,就跟胡豆说:“继续说,交待清楚。” “卫国哥!”陈安然瞬间就脸红了,“你讨厌!” “我就摁住她一通猛亲,亲了十来分钟,她要挣,我就把她手按住,夹住她,顶在墙壁上亲,不让她喊叫。后头,我又摸了……她那里。然后我就跟她说:营长很忙,想找男人困觉,我有空!我就又去拽她衣服,她就抓我……后头,她才说我搞错了,不是她要爬床,是另外一个。 我就跟她说,我亲她好久,她可以亲回来嘛。我摸了她胸,她要嫌我的胸小,我就吃点亏,让她摸下面。她又打我……” 胡豆也是一身的腱子肉,整个人跟一把沉默着的刀似的,锋芒暗藏,陈安然自然是挣不过他的。 可这亏……难道白吃了。 林小满就问陈安然:“你想打还是想杀,或者直接切了,我给你作主!” 陈安然红着脸一个劲地摇头,“我不知道,不知道要怎么办。他把我抓痛了。” 徐卫国伸手拍了拍胡豆的肩膀,“她是陈应山的独女!胡豆,你准备好坐老虎凳塞辣椒水吧。” 胡豆说:“营长,我是代你受过!死了你要给我记个功,还要烧个纸女人给我。” 徐卫国冷哼道:“代我受过?你敢不敢再说一遍!” 胡豆就立马不打马虎眼了,偷偷摸摸的瞟着陈安然道:“我是看她长得乖嘛,想着你也有了,肯定不得要。那我看上了,就先亲了摸了占了嘛。” 林小满就好笑的看着徐卫国,“看看你带出一窝子歪兵,是不是全是好东西就先占了,管他是哪个,胆上生毛,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货? 你自己无法无天习惯了,是不是打算个个都这样去找媳妇儿?你们这是土匪还是恶霸?胡豆,我可告诉你,你还别得意,陈安然的爸爸今天可就在锦官城,你要倒霉了!” “那我现在负荆请罪去!”胡豆这是打蛇上棍,铁了心要把事儿闹出去呃。 林小满傻眼了,陈安然急哭了。 徐卫国嗯了一声,又一把把胡豆拽了起来,压低声音说了句:“要去赶紧去,他这会儿子弹全打空了,弄不死你的,就算全身骨头都被打断了,弄一个空军副司令员做岳父也是赚。 他当初就是靠赖皮,才把方阿姨拐了的,你也去试试,挨顿打看能赖个媳妇儿回来不?挨了打赖成了我给你记功,挨了打没赖成就回来我打死你。” “保证完成任务。”胡豆十分高兴地行礼。 晚上的时候,徐卫国跟林小满说家里需要消消毒,除除味儿,就把被子搬到那山洞里了。 林小满想想也对,那屋里味道是怪,收拾收拾也好。 她就跟徐卫国当两天山顶洞人,然后她把这想法一说,徐卫国默了好久,然后问她:“山顶洞人吃饱了唯一的消遣就是上床。不分白天和晚上。” 林小满傻眼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山顶洞人 “胡说!山顶洞人就是住在山洞里的原始人,哪有你说的那样!”林小满羞红了脸。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道:“我也没说什么啊,你说的那样是哪样?” “就是吃饱了那个消遣的事儿。” “唔,我说的是他们吃饱了就喜欢上床睡觉啊,你想到哪儿去了?” 林小满胀红着脸,噎住了。 这个臭不要脸的徐卫国,这是把她自己绕进去了啊。 林小满低头就往床上爬,卷了被子往身上一裹,就说困了要睡了,背对着徐卫国滚到了床内侧。 徐卫国现在可没时间来哄他的小野猫,他很忙啊,得来来回回搬东西,床上用具,衣服,炉子,锅碗瓢盆,菜刀菜板,还有……那一柜子的凡士林。 林小满闭着眼就听他来回的折腾,一会儿来一会走的,忍不住好奇就偷摸睁了眼瞧他,看着山洞里越来越多的家伙什儿,她止不住的瞪大了眼。 徐卫国这副模样,倒像是要在这里长住啊,不像是暂住两天那么简单啊。 不过徐卫国表现得挺老实的,做饭打扫收拾全自己干了,上床后也没怎么伸爪子来偷摸,也没拿她的手去玩虫儿飞虫儿飞挤弄海飞丝。 林小满就放松了警惕。 第二天晚上,徐卫国给林小满上药的时候,就发现已经正常了,涂完药之后,就黑着眼睛轻轻地对着她哈了一口气,热乎乎的,把林小满惊了一跳,直接伸脚把他蹬下了床。 徐卫国爬起来之后,跟个没事人儿一样,自己拍了拍身上的灰,拍完了灰就一屁股坐在床跟前,伸手去帮林小满推裤子,又是那种推半天裤子怎么着都推不上去的动作,眼睛就跟粘在某处似的,泛起绿油油的光。 林小满伸手捂了眼,让他过眼瘾。如果眼癮都不让他过了,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徐卫国见林小满抵触情绪不大,手直接就放弃过干癮,直接摸了上去。 等到林小满发现不对的时候,他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低头亲上了。 他的两手扶着她,用力压着不让她动弹,毛参参的头就在那里移动,比起上次,他的技术又纯熟了许多,直把林小满折腾得嗷嗷直叫。 “徐卫国,不要弄了。” “要。” “难受……” “我更难受,昨天想了一夜,今天想了一天。你还是让我过过瘾的好,不然我要真来。” 徐卫国过个癮,也比一般人的时间长,到后来,林小满晕晕乎乎的觉得有些不对,尼玛什么时候听说舌头也会变硬? 而且长度也不对。 “徐卫国,你,你放什么了……” 徐卫国半眯了眼,认真地摆弄着她,脸上的渐渐的起了汗,眸色也越来越幽暗,呼吸越发的粗重难耐,突然猛地撤手,捂住了鼻子,飞快地跑开了。 林小满侧身,看着他跑出山洞,冲进山涧里,十月底的山涧水,已经有几分透骨的寒,他在水里扑腾着,压抑地着:“还不行,还不行!” 林小满低低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现在行不行啊,可看他这样在水里折腾,她又心疼,不由自主地就叫了一声:“徐卫国,回来。” 徐卫国闷闷地回答她:“你先睡,我一会儿回来。” “那你……是想让我拽你回来么?我也来那冰凉冰凉的水里?” 徐卫国立马就回来了,很快擦干了自己,林小满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只露了一对眼在外面转了转。 “徐卫国,上来呀。” 徐卫国就握着双手上来了,一躺下就直挺挺的,半点也不敢挨林小满。 林小满主动滚向他,钻到他怀里,他又伸手搂住她,闭了双眼说:“快睡!” 他又生生捱了一夜,到早上四点的时候,又跳下床去钻山涧水,在水里站了十几分钟,回来就直接穿衣服要上班去了。 林小满歪床上又睡了一上午,中午的时候徐卫国没回来,到了下午五六点了也没见人,林小满就出去找,老远就见着一个人在山坡下来回地走,一会抱起石头跑两圈儿,一会儿趴地上做他几十个俯卧撑,一副有劲没处使,荷尔蒙爆棚的模样。 感觉到有人看他,他抬眸一看,发现是林小满,下意识的动作竟然是撒腿就要跑走。 林小满咬唇看着他,手指飞快地解着自己夹袄的扣子,徐卫国退了好几步,吃惊地问:“小满,你这是要做什么?” 林小满直接把夹袄脱下来,往地上一甩,脆生生地说:“你中午不回,晚上也不回,是打算不当山顶洞人要当原始人吧? 那你是原始人,我就是原始人的媳妇儿,原始人都是天为盖地为床,哪哪都能滚一堆的。我们就一起欢快的当一对原始人呗。” 脱了夹袄,里面就是一件十分紧身的毛衣。那是林小满闲来无事自己学织的,学了好些天,但是起头的时候起少了针数,织到最后就变成紧身毛衣了。 这毛衣穿在她的身上,比没穿还诱惑人,徐卫国看得血脉贲张,再听她这样子一说,什么天为盖地为床,要当露天原生态的野蛮人夫妻,直接就给震住了,急急地冲过去,扛起林小满,顺手捡起地上的夹袄,像一道闪电似的往山洞里跑。 虽然他是侦察兵,经常露宿在野外,可在外头这样他也无法接受啊。 这里可是无遮无挡的山坡哪,而且是大白天,视野开阔,一望无垠,做点什么,隔老远都能被人看个清清楚楚的啊。 他这个小野猫狂放起来真飙! 仔细想了想,徐卫国还是决定回去当山顶洞人的好。 徐卫国十分透彻地告诉了林小满什么叫山顶洞人,无数次都到了山顶,反正洞人嘛,不是山洞里的人,是别有洞天的洞.两人一阵胡天胡地,十分尽兴。反正这里没有外人,只有他们俩个。他又新学了好些招数,就可着劲儿的往林小满身上招呼。 你是树,我便是那缠树的藤,从此以后,日夜不分离。 徐卫国眼神灼灼,汗流如注,俯瞰着昏昏欲睡,不堪云雨的林小满,恶狠狠地道:“今儿是给你点小教训,让你青天白日在外头就敢脱衣服,还来激我?你不知道招惹了大老虎,是要被吃得渣子也不剩下的啊?” 林小满知道啊,可是她不忍心让他忍着啊。所以,到最后,树依旧英姿飒爽,藤却被摇蔫巴了。 “小满,以后咱就住这儿了啊。” 第三百九十二章 兽人 山顶洞人,果然是日夜不分的。 在林小满以为自己终于顶住了狂风骤雨的时候,她脑浆都被抖成了一瘫浆糊。 反正记不清次数了,可总能感觉得到光暗,一晚上折腾过去了,外面的天已经亮了。 徐卫国就是一个战斗机器,人形神兵!动力十足的超大型打桩机,而且是那种一杵下去,地壳都会被戳穿的打桩机。 他放开手脚扑腾的时候,啥花都能玩得出来。林小满不得不在自己的之前的判断上画一个大大的叉。 什么板板正正,只会上下,不会变招啊……那是虎太岁怜惜着人,没往深处去玩,怕一不小心把小媳妇儿折腾坏了,气性大起来,直接就跑没影儿了,还是他吃亏。 难怪他以前经常会说我以为你跑了呢…… 这人也是个腹黑的,刚开始试用了,觉得好,就偷摸着只亮一半兵器,然后再一点一点的亮全……等到全亮出来吓到人的时候,林小满已经对他情根深种了,已经喜欢他喜欢得不得了了,自己也得想办法含完了不想跑的时候了。 林小满嗓子都叫哑了,她终于找到徐卫国把家搬到这里来的一条重要理由了。那就是叫翻了天,也没人听得着墙角。 还记得他之前就说过,这山洞被特殊处理过,外面还有水声掩护,在这里打枪营部那边根本听不着响动。 不管是打真的枪,还是打这种枪,那都是可以放开手脚打的。 这里既符合徐卫国那个不喜欢睡楼的要求,又大又隐秘,在这里他放得开手脚,她也能放开喉咙。 林小满眯了一会儿,就拉过他的手表看了看,迷迷糊糊地催他起床上班去。 徐卫国唔了一声,把她的手使劲攥手里捏了捏,问她:“饿不,我起来给你做点吃的。” “已经五点了,你不出操去?” “我忘告诉你了,我今天休息。嗯……原本是准备昨天晚上让你再睡好点,今天白天弄的,你等不及拉我回来当山顶洞人,那我就名符其实的当了一回。” “What are you 徐卫国你想弄啥嘞?你怎么不早说!”林小满感觉自己当了一回蠢蛋,感觉不怎么美妙啊. 徐卫国简直笑爆了,这英语水平,是捡谁的话学来的啊? “哈哈,你是想问我what the hell do you wanna do?我想make love,和你做一辈子。” Ml林小满还是听得懂的。 “那你想做一辈子,得惜着点用啊,这黑天也来,白天也想来,做不到一辈子就坏了啊。” “只有累死的牛,没见着耕坏的地啊。你别担心这个,我会看着来的。你还是闭上你那双勾人的眼睡觉的好,不然一会饭都没时间给你做来吃。” “那牛坏了也是不成的啊。” 徐卫国凝目,“那是不是牛不坏,就可以一直耕?” 林小满钻进了被子中,不想再跟这凶残的兽人理论这个问题。 粥也是他做好了,吹温了,一口一口喂着吃的,她连根手指头都不想抬一下。一路昏睡到了中午,还没睁眼就听到山洞里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在顺着藤蔓爬动。 林小满立刻睁开了眼,慌乱地叫着:“徐卫国,有蛇!” 徐卫国飞一般地窜过来,在床上床下找了半天,疑惑地道:“哪来的蛇?作梦了?梦是人心底潜藏着的欲望,蛇代表性……你这是想了?” 想你妹啊想! 林小满抱着被子环顾四周,“我就是听到悉悉索索,像是有东西在爬藤,顺着藤从高处扭下来的感觉。我怕是大蛇儿,一口能把我吞掉的大蛇儿。” “那是我在扯藤,把藤从洞上面通风透气的小洞里拽下来发现的声音。” “你好端端的扯藤下来做什么?” “我快做好了,我抱你去看啊!” “那你等我穿件衣服。”林小满四处找着自己的衣物。 徐卫国一把就把她捞了起来,她惊叫连连地使手搂着他的脖子。 他墨石般的眼中幽芒闪烁,“穿什么衣服,一会还得脱,就这样,这山洞里又没别人。” “你还真把自己当山顶洞人了啊!” “不是你说的,要当原始人?原始人都是这样光着走来走去的,想来的时候就地直接就来了。” 林小满哑口无言。 徐卫国把她抱到了角落里,让她看他用很多结实的藤蔓扭着扭着,扭成了两股手腕粗的绳,两股绳在离地半米多高的地方接拢了。 他竟然在做秋千! 徐卫国见林小满惊愕,就把她往秋千上一放,让她扶着两根绳坐好。伸手推了推,秋千就晃晃悠悠地摇了起来。 “你别怕,这秋千我自己也试过承重的,摔不着你。你抓稳,我推你。” 林小满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你做什么秋千来哄啊?” “那你喜欢不喜欢?” 林小满又点点头,羞道:“喜欢是喜欢,可是不穿衣服不自在啊。” 徐卫国赤着上身,只穿了条裤子,还扎紧了皮带。推了几轮,林小满玩上了瘾,正咯咯笑着,徐卫国猛地伸手把她推得很高,等她落下来的时候,就发现徐卫国已经抽掉了皮带,在那儿站着等。 林小满坐在秋千上,上不得,下也不沾地,只能用力地拽紧了秋千,任他施为。 秋千晃晃悠悠的,一摆一回,他玩得很尽兴。 到后来,他也不出去,就把林小满抱了起来,换了个方向,他坐到秋千上,让她趴他身上休息,自己捉了两绳喘息。 难怪他要把藤绳扭得这样粗,原来就预备着两人能坐着耍的吧? 林小满睡觉,他又腾出一只手,在她后背上抚抚摸摸,半点没有疲倦的感觉。 等到林小满睡醒一觉,他还在秋千上,正定定地看着她等她醒。 他又带她一起荡秋千,过后,他跟林小满说:“荡的时候魂都快飞了。又省力又刺激。” 林小满白眼,回了他两个字:“魂淡!” 徐卫国嗯了一声,又道:“还可以更浑一点!” 林小满立马歇菜了。 再浑……她就真要准备逃跑了。 到了晚上,徐卫国又有些蠢蠢欲动,林小满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蚕茧一样,死活不肯。 这只兽,尼玛什么时候才吃得饱?她真的扛不住了啊! 徐卫国强行扯了被子,趴了过去,刚准备开战就突然退出,一跃下了床,披了衣服,拉上拉链提上裤子,捡了枪就冲向洞外。 “盖好被子,别出来!” 到底是谁,能无声无息的摸到他十米开外才被发现? 第三百九十三章 丑得不能见人 月光下,十米外,站着一个男人。 年纪已早逾过而立之年趋不惑,满脸风尘仆仆,那双眼里含着数起数落的故事和风霜,但他可这种风霜却并不使他显老,只是于冷俊中透出一种成熟男子的美, 这些岁月的雕刻,使他身上呈现出了一投寂寞、沧桑、霸气、沉郁而冷绝的气息。 徐卫国慢慢地垂下手,走向他,压低声音道:“您怎么来了?” 他的目光在徐卫国身上打量了一圈,像是什么检测机器似的,要把他看通看透。片刻之后,他冷冷地道:“来看你有没有被陈应山打成筛子。” 徐卫国丢掉枪,拢紧衣服,把上衣扣子迅速地扣了起来,直到把风纪扣也全扣紧了,才松了口气,回答他道:“他还没那个本事!” 两父子突然就没什么话说了,就是默默的看着对方,相似的两张脸,完美的轮廓,一个沧桑而寂寞,一个却春风满面。 徐天来点了点头,“看来,你过得很好。” “是,我很好!您……呢?”徐卫国慢慢地握紧了一只手,似乎不太习惯于问候别人。 徐天来深深地看着徐卫国,目露欣慰,声音有点变了,“爸爸还好。” 徐卫国闷了闷,才问徐天来:“你去看过她了没?” 徐天来摇头,“我开车来的,我要是坐车买票,动静气太大,不好解释。她怎么了?” 徐卫国有些动容了,要避开耳目,在两天之内从京城到达锦官城,他几乎是日夜不休地在开快车! 他……是真关心自己。 毕竟是爸爸啊。 徐卫国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沉,“我开枪射了她两枪,一枪在胸口,一枪在腹部,我故意的。” 徐天来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再次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知会她,一个好后妈是不会乱说话的。她知进退,会做到的。 潇然,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你就算是我徐天来的儿子,也不该无法无天,要懂得敬畏,才是长远之计!” 爸爸这是要无条件的保他? 不顾余莲的感观? 要替他铲平这件事! 徐卫国心中一时苦涩一时感动,有些五味杂陈,“爸!那你去医院吧,是单独的病房,大床。” 徐天来握拳咳了一声,面上淡淡的,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用了,我今晚就睡你屋里。” 徐卫国眯起眼,“里屋不行,外屋可以。这里离城里也不远,您开车去跟她睡也只需要半小时。” 徐天来又咳了两下,瞪着徐卫国,“关你屁事!我爱睡哪睡哪儿!你哪学来的阴阳怪气,要试探你老子!” “好,你要摊开说,我就摊开问。徐齐家是不是你的儿子?你是不是在妈妈去粤东的时候和她搞上的?妈妈的死,是不是另有隐情?” “你离家后,我才知道,你可能是知道你的身世了。我一直努力,想给你一个圆满的家。可我失败了。你不信我,你不喜欢我给安排的生活。 我不让你当兵,你非要来当兵,还去执行最危险最难的任务!你是我徐天来的种,本来就是像我的,不可能在我框选好的轨迹中活。你想知道,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你是我徐天来唯一的儿子,唯一的。” “可他姓徐!你顶着压力三个月前就宣布婚讯,并在京城大摆宴,引来非议,就是为了娶她!那时候,妈妈尸骨未寒!” “她是我的把兄弟老部下罗剑生的新婚妻子,办了酒还没扯证,匆匆应召归团上了战场。他替爸爸挡了一枪,临死前不放心,把妻子托付给我。 后来,你妈没了,你还在襁褓之中,她也已经怀孕几个月了。我气你妈妈不守承诺,一去不回,丢了我。我曾想,若她还活着,她一定不会看我娶别人。我广而告之,我要和余莲结婚,婚期定在三月后。我以为,再重的伤她也该养好了,她一定会回来的。可她没回来,她终究心狠至此,说把我丢了就丢了。 你吃不下糊糊,天天夜夜的哭,眼看就带养不好了,我就去捉母狼,挤狼奶豹子奶,只要是母的有奶的我都去捉。 后来捉不到了,山里的都吓跑了,不出来了。 她又快要生了,我听阿花说,她的奶一定多,一个孩子应该吃不完,我就想了个招,就让齐家随我姓,保他一世平安。让她把你当亲儿一样养,分你一半奶喝。从此后,她只要开口,徐天来万死不辞。 除了我的人和心是你妈的外,钱权屋都可以给她,和她做家人亲人,却不做她的男人。 她哭着对我承诺了,一定会对你视如己出。可你竟然倔得不喝她的奶,宁愿喝糊糊也不喝她的奶。卫国,我欠了她,但我没对不起你妈。把你妈妈的东西还给我!” 徐卫国闷闷地道:“不还!那是我妈的东西,我替她送给媳妇作见面礼了。你一个老公公,未必还要抢儿媳妇的东西?” 徐天来鲠住了,道:“那你把媳妇叫出来我看看,看她配不配拿那把枪?” 徐卫国哼了声,“有什么好看,那是我媳妇,而且她累极了,睡了。” “浑小子!” “就浑!小时候没来得及浑,现在浑给您看!” “瞧你那点出息!跟三岁要不到小手枪一样的!丢脸!” “呵,那是你觉得。小满觉得我是世上最好的男人,要把前三十年老天爷短了我的快乐和幸福,全补齐全给我,会多多的给。我已经不稀罕你觉得我长脸了。” 徐天来剧烈地咳了好几声儿,板着脸道:“女人最会骗人!口蜜腹剑的,越漂亮的更会骗人。” “我乐意上当!” “那你就当一辈子傻子!别让她像你妈一样,骗了我的人和心就跑!” “呵,那是您没保护好我妈!我原打算抽空回趟京,弄清楚这些事,您来了,我们也说清楚了,我就不回了。 京城那潭子水太深,我不淌,我就在这儿猫着,陪她看尽人间春色。” 徐天来抬步就要住山涧那边走,徐卫国立马拦住他,紧张道:“您干什么?” “看看是不是千年的狐狸化了形,把你这块铁疙瘩叨了。” “不行,您偷摸着出来的,又没陈叔那好胆,一身的滚刀肉不怕人戳,您去交待完她,就赶紧回京,别吓着小满。 今天她被陈叔吓坏了。你比陈叔还吓人。她胆儿小,你给我吓跑了,我还得去追。” “怕是丑得不能见人吧?” 第三百九十四章 我要结婚 “丑?呵呵,您拿嫦娥貂蝉来我都不换。走,我带您去家属楼睡。” “算了,我去见了余莲就要动身回去了。” “嗯,你开来那车是啥车?” “BJ212,定制超大版。” “软顶可拆卸式的,指挥员乘用、武器运载,前后钢板弹簧非独立悬架,马力大,越野强的那款?” “怎么?喜欢?” “给我留下来!你去搈掇陈叔,坐他的截击机回!跟他说,这里不安全,医疗条件设备都不如京城,让他带方阿姨早点回去疗养。” “你打什么鬼主意?”徐天来一点也不习惯徐卫国突然话多了起来。 “抢您的车,载我媳妇儿兜风,公家的车开着太招眼。他射我了,我不爽,正好我的兵和陈安然有点对路子,把他弄走了,正好拐上手。他的女儿女婿都在我手底下做事,他再惹毛我,我给他们小鞋穿!” 徐天来笑了,儿子这是要整人,得,他就行个方便。“哈哈,可以!爸爸帮你办好。” “那我现在开车送您去城里,然后车就归我了。”徐卫国示意徐天来可以走了。 “叫媳妇给我奉杯茶喝下。”徐天来还是瞟着山洞的方向。 “甭想。走走走,去看你的假媳妇儿,跟你的假儿子过去。我和小满,还有我妈一起过。” “你打得过你老子?” “您这是想练练?我奉陪!” 两人说着说着就操起拳头来了,拳怕少壮,棍怕老郎,最终还是徐卫国赢了,把徐天来放倒了。 两父子就躺草地上,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傻笑。 徐天来笑着笑着,就一跃而起,冲向山洞的方向。 徐卫国一个赖驴打滚,直接贴地窜过去,拽了他的腿,把他拽倒。 “老公公您要懂礼数,小满在床上……在床上您真不懂?您来的时候,您儿子正擦枪要上阵……都给您搅和了。” “放屁!今儿早上我就来了,你还擦枪要上阵,你要上几次阵?” “你听到什么了?”徐卫国恶狠狠地问。 徐天来摇头,“我估摸着你是在倒腾这事儿,就在山坡上睡了一觉,人老了,睡眠不行,睡醒一觉又一觉你小子还是没见出来。怕你阵亡,我就来找了。” “您来早了些,应该明天白天或者再迟些来。” “那爸给你出个主意,你这样搞,媳妇怕是要跑,先拿皮带捆上,就跑不了了。” “呵,捆着那是没本事的男人才干的,是土匪强盗头子行径。我不需要……” 徐天来默了片刻,爬起来就往远处走。徐卫国把他送到医院,又去找了碗豆,问事儿办得如何了? 碗豆摸着自己快跑断了的腿说:“营长,办,办好了。” “那你明天白天再跑一趟,就跟小花说,这锦官城她也熟了,她姐怕她课业跟不上,跟秦姗姗商量好了,就让她住秦校长家里,等放假再回屯儿。另外,再跟她说,余娇娇也倒霉了,不会再有机会偷摸着欺负她,掐她的后背了,让她好好上学,别让她姐失望。” “好的,我晓得了,那胡豆喃?咋去了九里屯就没见着回来,是被哪个咬来吃了?” “胡豆估计要被招赘了,碗豆你别惦记他了。” “营长,你说的啥子嘛,我是正常男人!我这两天正要打结婚申请来着,就是我不识几个字,你那时候的结婚申请咋写的,给我照抄一抄!” “我要结婚!就这样写上去!” “啊?你就写的这四个字就把结婚申请打了?” “简单明了。” “霸气侧漏啊,半点都不拖泥带水,我也照到干。” “棒棒鸡来一份,动作麻利点。” 要是徐天来知道徐卫国顺道送他进城是为了外带一份棒棒鸡的话,可能真的会把徐卫国捶死算了。 这儿子,白养了。 徐卫国开着抢来的车回了九里屯,车子的越野性能果然十分优良,他直接把车开到了山上,又下坎,七拐八拐地直接停到了山涧外十几米外。 林小满担心得睡不着,正抱着被子眼巴巴地盯着洞口。听到脚步声,立马喜出望外地看过来。 徐卫国把棒棒鸡给好递过去,又拿了一张手帕接着她吐骨头。 林小满一边啃一边问:“外面来的人是谁?” “我爸!” 林小满一惊,鸡骨头差点卡喉咙里,徐卫国给她弄出来了,又弄了杯水给她喝。 “吃东西的时候别说话,吃完慢慢说。” 林小满又啃了俩个鸡腿,肚子里有了货,就停了下来,问:“那公公现在在哪?我这样子不好见人,明天梳洗好了再去。” 徐卫国捧着林小满没吃完的鸡撕扯着,“不用了,他走了。” “啊,公公怎么来了一会儿就走了啊?” “他忙。” “他走得这么急,是不是不喜欢我呀?”林小满有些忐忑。 徐卫国瞥她一眼,“他是老公公,你要他的喜欢做什么?” “老……公公?可方阿姨说他和你很像,像是四十多岁的你。” 徐卫国丢掉了手里的鸡骨头,洗了手,抹了把脸,又漱了个口,就直接钻到床上来了。这里没有牵电,晚上就只能点煤油灯,他刚好就坐在煤油灯的光晕里,用正面朝向林小满,摆了个帅气的角度。 “他老了,不好看。没有我年轻帅气。你不用看他,看我就好了。可以从现在一直看到四五十岁,不就知道他长啥样了?” 林小满吃吃地笑起来,“是是是,你年轻,你帅气。徐卫国,你要脸不要?你的意思是,你要当不孝子,也让我跟着你当不孝媳妇,一辈子跟京城那边的人都老死不相往来了?” “我问了我爸,他没对不起我妈,余莲折磨了我,我也还了她两枪,打废了她。那是我爸招来的事儿,余莲是去是留,他来处理。他没处理好之前,我不想把你带去淌这趟浑水。这锦官城都这么多事,到了京城,事一多,我就没时间时时和你在一处了。不自在。” 顺手就把林小满捞到了怀里,“卫国的事我已经做不少了,这阵儿好不容易闲下来了,我们……要个孩子吧?” 林小满被他摸得痒死了,一面躲一面扭,笑道:“那我们就继续当山顶洞人嘛。不过,孩子生下来了,屎片子我可不洗哦。” “那你就给我堆那里,等我晚上下班回来洗。冬天快到了,你衣服也别洗了,厚衣服湿水了特别重,你这把小细胳膊拧得费劲儿。你把力气留着用我身上。” “哈哈,你是怕我冬天生冻疮手一沾水就烂还会疼吧?徐卫国,你体贴我,我知道的。我也超感动的,很想投桃报李一回,可是今天,真的不行了,超额了……” “那明天你就开始上夜校吧,我晚上八点半还来接你。我现在就洗车去。” “大半夜的洗什么车?” “不洗车你让我来?” “那你还是去洗车吧,把犄角旮旯都洗干净,不把力气使完别回来。” “我自然会洗得非常干净的……” 第三百九十五章 继续保持 徐天来先去找了陈应山,方敏说下午有一个男的来找了陈应山之后,他就跟人走了,到现在没回来。 徐天来又问守在门外的龙始久,“人去哪儿了?” 龙始久支支吾吾地不肯回答,他家副司令员今天差点把徐司令员的儿子杀了,他怕徐天来是来收拾陈应山的。 虽然说两人级别就差着半级,可是陈应山比徐天来小八岁,当兵的时候就在徐天来的部队,跟傅国书,陈苦难一起,是徐天来团里有名的三棵苗。 徐天来向来是护犊子的,对这三个最年轻的娃娃兵相当爱护,只有他们仨儿惹人,没人敢惹他们仨儿的,陈应山胆子大脸皮厚,又是个刺头儿,没少惹事儿,全是徐天来收拾的烂摊子。 他和陈应山的关系是亦兄亦弟。 陈应山这回一来就要提枪杀人,还好徐卫国是个能的,没被杀成,要是换了其他人,不死都铁定是重残。 现在……徐卫国老子来了,还是特别护犊子的老子,龙始久可不想医院再来一场大战。 徐天来也是个稳得住的,龙始久不回答,他就磨,就逼,就抠,龙始久没捱得住,招了,指了指楼顶,“他在楼顶打人!” 徐天来呵了一声,“给他穿那身皮是让他随意打人杀人的?”说着就往楼上走。 龙始久有心想跟着上去,可是想到陈应山说了,必须寸步不离的守着方敏,敢离开一步,赏他一颗铁花生米米吃吃。 他就只能看着徐天来慢悠悠地上了楼。 还没到楼顶,徐天来就听到陈应山暴跳如雷的声音。 “安安,拦什么拦?让我把他爪子剁了,把他眼珠子挖下来,当玻璃球弹,再在他那俩窟窿眼儿里塞辣椒水儿!” 陈安然的声音十分不忍,“爸爸,他是无心之失,这就是一个误会,你已经把他肋骨都踢断了,脚也打折了,双手都错开了,把手指掰着拉扯了好久了,你再打下去,就出人命了!” “什么无心之失?就是早瞧好了专等着骗你的!安安,爸爸跟你说,男人都是蔫坏儿的,就像那徐卫国似的,表面上一本正经的,可还不是见个媳妇就捡回来,放在床上扒拉扒拉的。 男人在外头看起来越是正常越是板正的男人,那一回屋关起门来,就啥花肠子就抖出来了。这瓜怂自己都说了,就是看你长得乖,起了心思,乱整了。看爸爸打不死他!今天打不死,明天也可以打得死!可惜的是爸爸的子弹打光了,不然我把他打成筛子!” “爸!”陈安然尖叫了一声,“真不能打了,再打就没气儿了!他就摸了几把,亲了几口,你把他打成这样,啥都还上了。” “安安,这事不是这么算的!女人是吃亏的一方,要是你以后找个男人,这男人知道你被人占过便宜,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想法的,会欺负你的。 爸爸又不能看着你一辈子,你要是给人看轻了,欺负了,怎么办?还是让我把他打死了,杀人灭口算了。” “又不是他一个人知道这件事,卫国哥和林小满也知道了,你是不是也要把他们俩杀了灭口了?” 陈应山想了想,梗着脖子道:“都杀了!” 徐天来摞倒了守住楼道门的龙耳十,揪着他上了顶楼,一见陈应山就冷笑道:“我再给你长俩胆子,你去杀了我儿子儿媳妇来给我瞧上一瞧!” 陈应山毫无形象地就地一蹲,硬着头皮说:“我打累了,歇会儿。你让我打我就打啊,多没脸子!” 徐天来呵呵笑着,“你陈应山还有面子?你不是说你的面子是灰面做的,掉一层又一层,只要还有人种小麦打成粉,你这脸就永远掉不完的么?” “那是我少不更事的时候说的话,现在时过境迁了。” “陈应山,我一点也不同情你。你这是自己干的缺德事多了,就累及了安安。” “胡,胡说!”陈应山想到旧事,声音弱了些,扭着头不认。 徐天来也蹲了下来,一掌过去,拍响了陈应山的脑门,把他拍得跌坐在地。 “这世上最胡来胡说的人怕是你陈应山。我徐天来从来不说假话。 你想想你那会少不更事的时候干的那些怂包事儿。你也不知道从哪打听着消息,就瞅上了方大炮家的敏敏,天天去打望,假模假式的想把人弄进水里,湿了身,然后再赖上去,后头被方敏表哥打成了猪头,嘴歪了大半个月。 后来还是不死心,让你练枪,你拿枪绑上鱼线,当鱼杆一样甩,想去勾破方敏的裙子,然后再来个巧遇,脱衣服给人遮,然后换点好感,好上手。 后头发生什么,你还记得不?不记得我给你讲一遍,重温一下。你就有那心有那胆就没那眼力见儿,甩勾甩去不止勾破了人家裙子,还把裙子拽下来了!人家一个大姑娘光着腿杆吓哭起来了,你个愣头青直流口水。 方大炮气疯了,说要借我们的场地交换演习,直接把你个小怂瓜绑截击机,带你上天翻筋斗去了,要不是我赶去说合,早把你吓尿了! 方大炮是给我面子,才让你进的空军部,让你有机会去接触到方敏。你瞧瞧,你是怎么赖上人家方敏的?这三十年过后,人家就要这么来拐你女儿!你现在总知道方大炮当时的心情了吧? 每次你犯浑,方大炮都找我喝酒,怪我护着你!你如今倒是长进了,开飞机来杀我儿子!老子让你下来,你让老子上天来逮你……老子要不是怕闹大了还要自己收拾,我早开着炮一炮把你轰下来了! 卫国说你要打要杀的,吓着我家媳妇了,我也不扯那些没用的,我也不杀你也不吓你,我就替这小子要一个机会,处处看……这事情出都出了,你也知道,再找别人别人心里可能也会有想法,干脆将错就错,处处看,能处得来就招了;处不来,就让安安自己解决!” 陈应山不乐意,“你当年要将错就错,陶子咋说的?是错就纠正,没必要将错就错!” 徐天来黑了脸,“陈应山,你这话是在戳我心窝子!你爱听不听,大不了明天儿我就把事情闹大去!” 陈安然又叫了声徐伯伯,“不能说出去啊!会被人笑死的!我……我同意处处看。” 胡豆原本一副出气多进气少要挂要挂的模样,听完陈安然的话之后,那眼睛就亮了,绿油油的,兴奋地道:“我叫胡窦,明天我就去跟营长说,我要调回去坐班儿,跟你一个办公室。” 陈应山暗中挥了挥拳,比了个找机会揍死你的凶恶样子。 徐天来就去找余莲,去的时候,刚站门外敲门报了个名字,就听到屋内哐当一声,杯子掉地上了,然后一个医生快速地拉门走了出来,招呼也没打,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徐天来一进去就说:“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打小没了妈,你这三十年都做得不错,那就继续保持。医院枪声的事,肯定会有人来调查,到时候你该知道要怎样说?” 余莲缩在被子里的手慢慢的握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不算完 “徐哥!他是真想让我死啊!他是你的儿子,那我是什么?你要保他,就不管我生死委屈?” 徐天来随手关上了房门,默了片刻,才又缓缓道:“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世的,你可以告诉我吗?” 余莲的脸白了一瞬,强自镇定下来,道:“那可能是听谁说的吧?” 徐天来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之色,“知道这件事的人,我都打过招呼了。我徐天来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卫国离家出走开始,我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谁让他抛弃了我?余莲,你说这个人会是谁?” 余莲心里有些慌,唇开始抖,矢口否认道:“那我哪儿能知道呢?” 徐天来定定地看着余莲,“我去看过他了,明白了他的心结,庆幸的是他身体健壮,房事协调,活得春风得意的,比我预期的结果要好很多。余莲,我当年答应你什么,你又答应了我什么,我做到了,你做到了么?” 余莲眼泪涟涟,一副深情模样,“徐哥,我……对你的心你是知道的,我怎么可能对他不好!我答应你,答应你护他。” “罗剑生替我挡过枪,我也替他挡过,我其实不欠他,只是把兄弟的情份在那里,你是他的遗孀,肚子里也怀了他的孩子,我要让他走得放心,所以我愿意照拂着你们母子。 我气陶子丢了我,撒手人寰,以为没有见到尸体,就有奇迹,她可能被人救了,只是躲在某处养伤,总有一天,会回来的。我等了一个月,等不了了,想放个假消息出去,你自告奋勇的说要帮我,我很感激你。你愿意分一半人奶给我儿子喝,奶大他,我也感激你。 老领导找我,说我放了风声出去,事儿闹这么大,反正娶谁也娶,就凑合凑合过。我也告诉过你,我忘不了陶子,我的人和心是不能给你的,其他的都可以满足你。 你要给罗齐安改名徐齐家就改,是你说的,不让卫国知道自己妈妈死了,才是对他最大的保护,他才会成长得健全。 我远远的看着他,怕太爱了太宠了,宠坏了。他三岁前是会哭的,后来突然有天不哭了,也不和我说话了。建国之初,我没日没夜的在军部处理军务,我偶尔回趟家,一靠近他之后,第二天,你就会找人捎信来说,他生病了,不知道是不是撞了什么。 我不信这个,可他是我唯一的儿子,是陶子留给我了唯一见证。我不希望他有任何损伤。宅子里来的那个阴阳先生,说我一生戎马,血腥气太浓,不适合带养孩子。每次我一靠近他,他如果在生病就会病得很重,如果在发烧,就会一直不退烧。我已经没了陶子,不能再没了儿子。 所以我就信了,远远的,看着他,不靠近,不宠溺。我把孩子交给你带,我那时候心力交瘁,国家也需要我,你信誓旦旦的对我说,你会视他如亲生儿子一样待。 你说那张照片是他玩火柴不小心点着的……余莲,林林总总有这么些事儿,你都对我说了谎。你自己也应该清楚,你挨这两枪可不冤枉,你回京之后,你可以挑个地方养着,以后徐宅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齐家的事,按规定来。他够格入司令部就入,不够格就哪边凉快呆哪儿去。 我该走了,跟陈应山说好了,今天晚上飞回去。” 徐天来说完之后,毫不留恋的转身就走。儿子大了,能独挡一面了,陶子,你看到了么?你这个狠心狠肠的女子…… 余莲一个人在病房里哭了很久,哭完之后,她抹干了眼泪,恨恨地道:“这事不算完,不算完!我不好,谁都别想好!” 第二天,余莲就要求院方把余娇娇转到一个病房来,她这个要求无法拒绝,余娇娇上午十点就被扶着换了床。 所有人走后,余莲把余娇娇叫过去,让她弯下腰,她一伸手抚着余娇娇年轻娇嫩的脸庞,用两手捧住了,惋惜地说:“娇娇,你是姑姑的好侄女,可惜太蠢笨了些,路子都给你铺成那样了,你竟没能勾住他,把他拐上床。 因为你这环脱了节,姑姑如今才进退维谷了。他本该死在你身上,身败名裂的。都是你这个蠢家伙!” 余莲说着,手上就用上了劲,面色变得狰狞起来,指甲深深地抠进了余娇娇的血肉之中,余娇娇挣,挣不开,只能哭叫,“好痛,好痛……” 十一点,医生来例行检查,看到余娇娇满面血痕,吓了一跳,帮余娇娇处理了伤口,问余娇娇怎么回事,余娇娇拿眼瞟着余莲,一脸害怕,不敢说话。 余莲躺在床上,一脸悲痛地道:“我这侄女,受了太大的打击,精神不太正常了,已经开始自残了,我无法动弹,只能眼看着她作贱自己。对了,让她的主治医生常医生来,我跟他好好谈一谈。” “哦,好的,徐夫人。”巡房医生毕恭毕敬地回答余莲,不多会儿就把常医生找来了。 常医生来了之后,就自发自的关上了门,把门后绳子上系着的布帘子拉过去,遮住了门板上那块方方正正的玻璃。 余莲就问:“事情办得怎样了?” 常医生就回答她:“已经改得差不多了,就等你哥哥他们两夫妇来,拿给他们看了。” 余莲点了点头,“价码我们已经谈妥了,钱也已经给了你三成,你把那天在手术室的所有医生护士都找个由头,调离锦官城,等这事儿了了之后,剩下七成立马给你。如果你自己顶不住,把我这事儿秃噜出去了,出了差错,你这小命就不保了。” 常医生立马点头哈腰地表忠心,“不会的不会的,我知道其中厉害,我一定守口如瓶。正好院长被那姓陈的弄得头疼脑热的,不怎么管事儿了,我挂了个副院长的职,调人的事好办,正好有几个去学习的名额,让他们去进修,他们还不乐颠颠儿的去?” “嗯,你放手去做,我先养会儿神,江城离这里不远,我估摸着,明儿我哥哥嫂嫂就该到了。你一会给我拿五瓶眼药水过来,我要是哭不出来,这戏唱不圆。” 余虎和钱凤来的时候,刚开始还有点理智,但见到已经神智失常的女儿,一脸血淋淋的缩在角落里,谁靠近都尖叫,害怕地哭闹时,俩口子就再也崩不住了,直接炸了。 再看常远手里的病历,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吸入迷香过多,长时间身体和心理上的摧残致精神失常,送院时已脱阴,经抢救后机体存活,但神经元受损,造成了永久性的精神创伤。 余莲的眼泪已经流成了河,哭得无法自抑,哭太狠了,竟晕厥过去了。 众口铄金,徐卫国,你不死,我也要让你名裂! 一人成说,百人成虎,千人成真! 余市长夫妇开始大闹医院,城里闹得风风雨雨,传到九里屯的时候,城中已经街头巷尾都传遍了。 林小满五点半就搭车去了夜大,刚找到门儿,还没来得及坐下,秦姗姗就一脸汗的跑来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谣言 “小满,出事了,余市长夫妻把江城电视台的人都拉来了,已经去九里屯去了,他说要把丑事捅到天上,直达天听……” 林小满粗粗听了个大概,立马往外冲,这个不要脸的余莲,还不死心! 她敢这么做,肯定是有把握暂时不会被人拆穿,公公和陈副司令还有方阿姨,龙耳十,龙始久都已经回京城,她目前的身份还是陆军司令员徐天来的夫人,在锦官城,人人都要忌惮她三分。 她也一定毁掉了关于余娇娇这一事情上所有的证据链,她这是阴谋失败了,就开始玩阳谋,想要硬生生靠舆论来制造冲突,趁乱下手。 什么事,沾了有人摧动,大肆宣传,还通过传媒发散出去,那都是要闹出大事的。 不是每个人都是神探,具有明辩是非的能力,多的是人云亦云,跟风倒之辈。徐卫国这是被架到了烈火之上,还烹上了滚油在烤! 事情爆出去了,要查清楚,拨乱反正,得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徐卫国一定会声名狼藉,就算最后辟谣成功,那影响也是不可能完全消除得掉的! 这世上,除了人云亦云随大流之辈,还猜忌心重,阴谋论者。 徐卫国明明堂堂正正的,什么也没做过,也会被以为是做了丑事,凭借势力洗白了。 树活一张皮,人活一张脸。 余莲这是要釜底抽薪,让徐卫国不死也要脱层皮呀! 江城电视台的记者,那是余家的势力范围,用脚拇指头想也该知道,这些人会怎样写!世上能杀人的,不只枪炮武器,还有文人的笔杆子! 口诛笔伐,挑动不知情者的热情,把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余市长手底下也不可能没几个硬茬子,他在盛怒之下,制造出什么冲突,徐卫国首当其冲,极有可能会受伤的! 不,她怎么能容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陈安然还在医院里照看胡豆,胡豆这是误打误撞,赖了一个乖乖女回来。徐卫国底下的兵,也有点蔫坏蔫坏的,赖上了头,当然要赖到底! 胡豆全身都缠上了绑带,连根本没被打着的脑袋也缠得大了好几圈。林小满去的时候,他就跟个屎鸦雀一样躺在床上,拿眼睛定定地瞅着陈安然,就跟那眼睛里都要长出手来似的,把陈安然瞅得脸红得如同抹了鸡血般。 “不要看了,有那么好看啊?” “就是好看,少看一眼都不得行。哎,我其实平时不是那么鲁莽粗暴的人,我跟我们营长的行事作风还是很有区别的,我就是听了半截话,又看到你长得啷个乖,天下的好男人千千万,非要去纠缠结了婚的男人,我就有点气不过…… 真的,你要相信我嘛。我会对你好的。我晓得你心善,我明明冒犯了你,你看到你爸爸要把我打死了,你还帮我求情,让他不要打我,我好感动。你叫陈安然是吧,我可不可以也叫你安安?” 陈安然摇头,“不可以,安安是我爸爸妈妈叫的。你还是叫我名字就行了。我是看你人不坏,又是卫国哥手下的兵,再加上徐伯伯也出面了,我才答应试试看的。我们这事儿,成不成,还是两说呢。 毕竟我爸爸肯定会抽空对付你的,我妈又是我爸说什么就是什么,完全的软性子。你要过不了我爸妈那一关,做再多的事都白搭。” “那不怕得,最重要是你,你不讨厌我就可以了。那你爸爸那边,他喜欢打,我就天天送上门给他打个够。等到他打累了,打不动了,肯定就同意了的。” 林小满是一路跑过来的,跑到医院,找到了病房后,实在是顶不顺了,就两手撑了墙壁顺气,屋头两个人说的话,她几乎听全了。 她一边骂胡豆要拐媳妇儿竟然捎带着贬低徐卫国,一边感叹徐卫国底下这些兵,脸皮比徐卫国厚多了,哄起女人来,那是一套一套接一套的。 等有了气力之后,她敲了两下门,陈安然刚一拉开她就窜了进去,拽着陈安然就往门外拖。 胡豆躺在床上大喊:“我没说营长坏话,你别抢人!” 林小满瞥了一眼胡豆,问他:“医院里所有的绷带都缠你身上了?我就是抢人又怎样?你绑得跟个木乃伊似的,你未必还爬得起来打我?” 胡豆认怂的速度比翻书还要快,“嫂子我错了,嫂子我真的错了,我再不说贬低营长的话来抬高自己了。” 林小满没搭理她,攥住要挣的陈安然,快速地问:“你晓得你爸那台截击机的频道不?有没有可能联系上他?有十万火急的事必须要联络上他和我公公。” “不行,我爸把雷达都拆掉了的。任何人都没办法联系上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余娇娇自己下药要害徐卫国,失败后入院抢救,可是余莲毁掉了证据链,通知了余市长夫妇,带了江城电视台的人要去九里屯爆徐卫国的丑闻! 余莲是司令员的夫人,单她这层身份,就足以令锦官城的人忌惮。我必须在事情爆出来之前,找个能压得住场面的人把事情压下来。这个人,我公公是最合适的。” 陈安然还是无法理解事情的严重性,张着无辜的大眼睛道:“卫国哥没做过就是没做过,难道还能冤枉了他做了? 我可以作证啊!胡豆也可以作证啊!怎么可能由着她们单方面的说呢?” “你和胡豆都是徐卫国营里供职的,你们的证词不足以让人信服。大家会怀疑是你们包庇徐卫国,不肯说真话。 如果猜得没错,那天在手术室里的人应该都被调离了,作为铁证的病历也肯定被人篡改过了。余市长夫妇在余莲的挑唆下,肯定会失去理智,不顾一切的攀咬! 安然,事情真的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你联系不上你爸爸,那你这边就已经是一条死路了,我必须赶再想想其他的法子,如果真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我会赶回九里屯,和徐卫国一起把这事硬扛过去! 还有,胡豆就是嘴滑了些,人应该是不错的,错来的姻缘也是姻缘,我看好你们。” 林小满说完,又急匆匆地跑了。这一次,她是往宁墨家跑。宁墨家的钥匙,一直都没收回去,林小满熟门熟路的上了楼,一进门看到宁省长就直接给跪下了,噼里啪啦的把事情一说,宁省长的眉头就揪了起来。 “徐司令员的夫人余莲同志我见过的,她在京城的圈子里风评都很好。林小满,你说她从三岁起就暗害徐卫国,逼走徐卫国后,又再追到九里屯来陷害徐卫国,这事情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不止我不信,京城所有人都不会信! 不好意思,你和小墨私交再好,这件事我也无法出面擀旋。” 第三百九十八章 流血事件(sandy一万书币加更) 得,宁省长这条路也堵死了。 林小满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想要立刻回到九里屯。 “林小满,等等,我送你!”宁墨睡眼惺忪,光着脚从楼上追了下来。 坐车当然比抄火腿的快啊,林小满等宁墨取了车,就飞快地爬了上去,催着他开快点。 “越快越好!” 宁墨侧眼看着她一脸的汗,穿着着三件衣服都被汗透了,心里暗暗叹息了一下,咬牙道:“你放心,我会让我爸出面的。” “宁省长能出面那当然好,可是他拒绝得那么坚决,我不想让你俩父子为了我这个外人的事情生嫌隙。你尽力就好。”林小满一脸感激地道。 宁墨迟疑了片刻,“林小满,你对我来说,不是外人。”是心尖上的人啊。 “对对对,不是外人,不是外人。我们是朋友啊。最好最好的朋友,跟家人一样的朋友。” 宁墨黯然地开着车,林小满,你从来就没有用看男人的眼光看过我,我其实,不想做你很好很好的朋友,我想做你的男人,可是我不能。 九里屯已经炸开了。 余市长不仅带了记者来,还带了一些身手好的人好(汉口话:朋友)过来助阵。方前进带兵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进家属楼搜人。 记者拿着一部虎丘牌351相机趁乱猛拍着,咔嚓咔嚓的,一边拍一边说:“让你们营长出来,躲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你们都是当兵的,吃国家粮的,拿津贴为人民服务的,国家养你们是让你们保家卫国的,不是让你们用武力玩弄女人,侵害妇女的!” “没有,我们营长没有做过。跟你们说过了,他下班后就不在营区了,他最近也不住家属楼,可能是去城里接人去了。 你们一来就打人,把家属楼的岗哨拆了,推倒了,还把哨兵打伤了,你们就是来挑事儿的!不要说我们营长真不在,就是在,我们也不能让你们在九里屯撒野!” 说话的是王楠,他的手里还扶着一个一身是血的哨兵,哨兵的脑袋被人直接开了瓢,血一直在往外涌,王楠想带哨兵去就医,可是钱玉带了人堵住了他,不让九里屯的任何一个人离开,去给徐卫国通风报信。 哨兵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王楠也急红了眼。 场上阵势已经剑拔弩张,隐隐有群战的趋势。 李爱红摔倒在一旁,方前进坐地上搂着她,神情紧张地问着痛不痛,肚子怎样? 李爱红一眼就看到了宁墨的车,急急地打了个快走的手势。 就这会工夫,余市长就带人又围了过来,把宁墨的车围住了。 那些人一过来,就开始砸车前窗,砸车盖,砸后侧窗,杀气腾腾地叫嚣道:“车上的小娘养的快下来,不要让我们把你拖出来!” 宁墨把林小满按回座位上,自己打开车门下来了,随手关上了车门,铁青着脸问:“干什么?谁给你们这么大的胆子,打砸车辆,随意骂人伤人?你们是土匪?” 宁墨此刻的样子十分的飙,完全就是一个年轻版的宁省长在训话架势。这话一出,那些人倒惊了一下,转头看着余市长,像是在问怎么办?好像是个刺头。 余市长看了看车牌号,脸色变了一变,就推开人走了过来,稍显客气地问:“你是?” 宁墨以前从来不喜欢提自己的身份,可现在不提,就压不住场面。要是任由他们砸车,林小满肯定会受伤。 他抬高了下巴,用一副高高在上的语气道:“我爸是省长宁成业。” 余市长心头一跳,来头真不小啊,宁省长家的公子怎么突然也跑九里屯来了?不是听说宁省长的公子是朵娇花似的人物,不爱出门,脾气也温吞吞的,从来不跟人红脸的吗? 余市长又看了看车里,副驾上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 他瞬间明白过来了,可能是自己的人不知道轻重,吓到了车里的娇客,宁墨这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余市长立马打起了官腔,赔笑脸道:“是我手下这些人有眼无珠,惊扰了娇客。宁公子来九里屯是有什么事?” “没事,就是四处转转。我这朋友仰慕兵王的名头,想来见见真佛。好像来得不巧。余市长又是来做什么的呢?”官腔,宁墨也是会打的,两句话就把话甩了回来,反问余市长。 余市长带的是社会上的闲散人员,是他用酒肉钱财收罗来的打手,而且他这次来,为的是私事,也没向省政府那边报备。 这些人,脾气都冲,一来就动上了手,余市长想着见见血,也能震慑震慑这些大头兵,就没拦,任由他们去把那哨兵开了瓢。 这事说起来不打紧,可要是被省长知道了,一顿挂落是轻的,一个审查下来,余市长的屁股也不干净,这些人身上,有两个还背着人命案子,是经不得查实的。 余市长只能先把宁墨稳住,再图后计。 钱玉也是个人精,立马招呼带过来的打手,把王楠放开了。 王楠扶着哨兵,急急地往营区走,董利已经开了车在那边等着,“董利,你带小王去医院,跟医生说,多贵的药都不要吝惜,我们九里屯会有人去办手续的。务必要保住小王的命,最好也不要落下什么后遗症。” “好,我晓得了。王副营长,你还是在这押着阵,我刚刚派人去找了一圈营长,真没找着,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进城了。 等我进了城,我再让碗豆和胡豆找一找他,通知他暂时莫回来。这些人摆明了是要来搞事情的,不是屎也是屎,理扯不清的。” 董利开着车扬长而去,王楠又顺路就走到了宁墨的车边,压低声音对林小满说:“嫂子,你也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如果你知道营长在哪儿,千万拦着他,别让他冲出来扛雷。你跟他说,九里屯没养一个废物,我们会处理好的。” 林小满点了点头,咬着唇没说话。 宁墨担心地看了这边一眼,又继续问余市长:“市长怎么不说话?” 余市长在官场打滚了这么多年,哪里是一个毛头小子能为难得了的。他有现成的理由。 “我听说我妹妹从京城来了九里屯,我们兄妹也好几年没见了,我就带着我屋里的和几个人好过来走亲戚来了。” “哦,那走亲戚怎么走出流血事件来了?” 第四百章 谍战设备 听训他们听过不少,可听骂话,这是首次。 九里屯的这一群人又是觉得新鲜又是觉得刺激,就真的按徐卫国说的办了。 余市长喊着:”徐卫国,你是不是疯了?“ “你带人冲击军营,还弄伤我的哨兵,你才从头疯到脚了.你最好闭嘴,不然我现在就送你上军事法庭.“ “我,我没冲去军营,我……我只是来走亲戚,哨兵,哨兵是误伤到的.卫国,咱们可是亲戚呀.“余市长能伸能缩,使得一手弹簧术. 徐卫国懒得搭理她,偏头看着林小满,满眼宠溺。 余市长又暗中骂娘,这女人咋这么快又跟徐卫国搭上线了,不是宁省长公子要领去山上打野战的女人么? 他有些傻傻分不清楚了…… 林小满问徐卫国:“真要骂?” 徐卫国嗯了一声,“骂给你男人听听,看水平如何?” “那我就来了?”林小满清了清嗓,徐卫国又递了一壶水过来,她笑眯眯地喝了两大口,就开始来了。 “每个人活着都有用,就你姓余的,活着浪费空气,死了浪费土地,半死不活浪费人民币! 瞧瞧你现在干的事儿,人类都看不明白!要是你妈来了,肯定要拉着你爸哭,你爸肯定特后悔,当初怎么没有把你射在厕所里直接用水冲走! 你不像你爸也不像你妈,长的很科幻,长的很抽象!可你隔壁没有老王也没有老宋,只有一间公厕。 你憋说话,我一听你说话,我得洗耳朵,你也别过来,要是碰到我,我买洗手皂洗手都要买破产。 虽然物以稀为贵,你长得这么稀有,我们却不稀罕你! 瞧你带那俩人儿,就敢来九里屯儿挑事儿,你以为你是容量巨大的铅笔盒啊,装了辣么多的笔? 真想让你卷成一坨被洋铲铲开,又怕脏了我家的铲。 天大地也大,我们中国也很大,可世界再大,宇宙再大,也大不过你缺的那个心眼儿!听余莲几句哄,你就来当枪? 市长?你去当虱长都不够格! 你们下药害我男人,还要给他扣屎盆儿,这不就跟你自己拉不出屎还怪没地心引力,要往上喷么?你这喷了半天,到底是恶心死了多少人? 候鸟南飞都是因为看到了你!我男人是好,我男人是棒,我男人是强,野花成堆成堆往门口挤,可就没见过像你家那样的,自己把自己玩脱阴了还赖上来的!就是个养大的胎盘,也没你们这家人脑回路这么清奇! 我们家没那么草船,你们的贱别往我这发。 等会儿,我渴了,嗓子快冒烟儿了,我喝口水,歇会气儿,一会再继续骂。” 林小满觉得骂人也炒鸡累人,就算是徐卫国时不时的递水给她喝,也没免得了嗓子发干。 那个记者捧着虎丘照相机,对着林小满不断地拍着特写,镜头后的嘴,已经张得可以塞下鹅蛋了。 余市长没料到徐卫国还这么硬气,先前所做的盘算全部落了空。带来的打手,全被打服了,就算是最凶残的那两个,也想爬都爬不起来了。 而且瞧着这些兵有恃无恐的样子,一个不对付,真的开枪走火打死人,也是非常可能的。 他有些后悔,应该多带些人来的,装几车人过来才能镇得住场面啊。还有这个骂人不吐脏字的女子,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可她偏偏还是宁省长公子罩着的人,听她话里的语气,她竟然就是徐卫国的配偶!余市长可不知道林小满的来历,只是凭着她这气势不敢轻易下断论,怕是什么有大背景的人物。 娇娇的事儿,铁证如山,这徐卫国的女人却如此愤怒,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 妹妹说娇娇是被徐卫国害了,这女人又说娇娇害了徐卫国! 余市长看了看记者,终于定下了心来,打算心平气和地解决这件事,讨个说法。 他刚要说话,徐卫国却摆了摆手说:“不急,我媳妇儿又渴又累,休息好了我们再慢慢聊。我这儿,有个好东西要慢慢准备,余市长可以趁这段时间,调整调整,不然……呵。” 徐卫国说着,就冷冷地笑了一下,那个饱含着嘲讽的不然后的那个呵字,让人心惊肉跳。 钱凤是个会看风向的,见余市长不炸刺儿了,她也忍着性子,静静地待在他后面,用眼色示意记者多拍点照片。 记者无奈地摇头道:“胶卷带太少了,只能选择性的拍。” 钱凤白了记者一眼,咬着唇扭头看向一边。 等林小满喝完水,休息好了,徐卫国就把王楠叫了过来。 “王楠,你知道我办公室里有个银箱子,箱子里有套设备,好些年没用了,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你先去提来。” 王楠知道那设备是什么设备,眼前陡然一亮,疯跑着去了营区。 徐卫国又招手让何立过来,让他去家属楼他屋里的竹床的的床脚里拆几个小东西下来。 何立知道徐卫国从来就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一头雾水的去了,说保证会完成任务。 这一通吩咐下去之后,徐卫国又顿了顿,才微僵了脸问林小满累不累,“要不,你去宁墨的车里坐着歇会儿?” 林小满摇头,“是不是有什么东西,你怕脏了我的眼?你听我刚才骂话就知道我看了多少怪书,有什么是我没见识过的? 徐卫国,你可别小瞧我啊,我就呆这儿,我要看看你咋出招解决这事。” 徐卫国板着脸,又说:“我怕你听了之后会自卑……” 林小满哼了声,用力地挺胸,道:“我有什么好自卑的?” 徐卫国呛咳着,把她往后面拉,“这里这么多人,你抖胸干什么?” “抖?我没抖啊,我是在昂首挺胸!你哪只眼睛看到抖动了?” “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频率跟有时候一样……” “跟什么时候一样?” “半放不入,浅送的时候……” 徐卫国又开黄腔了……林小满眼皮子猛地跳了两下,直接闭上了嘴。 何立和王楠拿着东西会合之后,徐卫国就打开了箱子,箱子一开,余市长眼就凝住了。 箱子里装的,是一套谍战人员才用得到的窃听器。 何立手里拿着的细小黑金属匣子,应该就是装在徐卫国屋里的子器。 箱子里除了窃听设备之外,还有一个半导体外放接音器。 徐卫国利落地把设备接上了,又说了句:“余市长,可要稳住呃。我们这九里屯没医疗站,要是突发急症什么的,送医不及时,就只有客死了!” 回放盘开始缓缓转动……接音器里也慢慢的出现了声音。 第四百零一章 好妹妹 设备里面有徐卫国这几天日常生活的各种声音,都是从余莲来之后的开始所有声音都被收录进去了。 等声音放到了夜间,两人进屋之后,徐卫国的手就慢慢伸进了裤兜之中,悄悄的打开了干扰器。 那些夜里的狂放情事,都变成了滋滋的杂音。 对此,徐卫国也早就想好了解释。 “装窃听器的人手法不专业,收音范围极小。所以后来,她才又装了另一个,在床脚四个中空的竹脚里都放上了。” 然后就是余莲摸进里屋,用曼陀罗迷倒了林小满之后的对话。 这段对话轮到余莲说的时候就清清楚楚的。 众人都听得面红耳赤。 徐卫国看了看羞得低下了头的林小满,一到余莲说完,立马打开了干扰器,把她的声音干扰掉。 她的声音,他要留着一个人听。 “林小满,徐卫国和你是真的做了那种事么?” “…… “就是脱光衣服,合二为一,你们做过没有?” “…… “昨天晚上一整晚都在做?” “……” 余莲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起来,声音也有些尖利刺耳。 “你们每天都做?你怎么会受得了?他那个是个怪物!会弄死你的!” 突然之间,徐卫国又放开了干扰器,他想让所有的人都听一听,他的女人是如何维护他的。她自打来了九里屯之后,先是受到军嫂们的排挤,后来又被诸如小刘之类拥护他的兵们误解,吃了不少苦头。 虽然后来一切在朝好的方面走,可她付出得太多太多了。这一次,徐卫国要当着五百个战士的面,给自己的女人正名!告诉他们,我徐卫国从来就没有眼瞎过,我挑的,从来不是最差的,是最最好的! “不……会…” “怎么可能!他那东西要是刀子,直接能把你顶穿。你记住,不要跟他做了,他会弄死你的。可能他是只放了一点,等他放松你的警惕之后,全进去就会把你的五脏六腑都撞烂。你想活命的话,最好不要给他弄了。” “不,他是……我的男人啊…只要是他想要的…我都会给的…” “我不爱,只有你这种粗俗不堪的村姑,才会被男人弄了就死心塌地的。你这种蠢货,早晚要徐卫国弄死,劝你向生你要找死!” “你……你乱说!卫国,卫国跟公公一样,都是面冷心热的人,如果他们真心喜欢一个人,是会把她宠在心尖上的。我没见过公公,可我知道,他一定很喜欢婆婆,喜欢得恨不得时时绑在身上。” “喜欢又如何?对她好又怎样,她还不是死了,当了短命鬼!可是她死就死了,为什么还要占着徐哥,凭什么?凭什么三十年了……三十年了……他还是……” “活人……永远……没办法跟死人比……,除非……你也去……死。但是……死了,就不知道…他喜欢你还是不喜欢了……” “我才不要死,我要活着,折磨死她的孩子,占着她的名份,就算之前失败了,这次肯定不会再失手了。” “你……的孩子……知道……你杀了……他哥哥……,会唾弃…你。” “他不死,就永远是徐哥唯一的儿子,只有他死了,齐家才能成为徐天来唯一的儿子。他必须死,必须死,你这荡妇,要享受,就好好趁这几日吧…… 等他死了,你要想了,就只有自己找东西弄自己…十五分钟,药效快过了。林小满,我等着看你哭死那一天! 今天的你有多快乐,他死的时候,你就会有多痛苦!你们痛苦了,我才会高兴……” 痛苦的呼叫声传来。林小满过后告诉过徐卫国,她不痛,可听到这叫声,徐卫国还是心头揪得厉害。他以为,只有他在暗中付出。其实,她何尝不是默默的为他承受了很多。 徐卫国死死地捏着干扰器,面色越来越黑。 窃听器设备之中,恶毒的女音再次响起,“等你痛完了,就什么就忘记了。” 然后,就是余娇娇端面进屋,徐卫国对她说:“别瞎折腾了,你对我一点吸引力也没有,要是小满想要引诱我,她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往那一坐,我就会扑上去。” 接着,是开门再关门的声音,徐卫国又在对外面的人说:“余娇娇疯了,我不方便留在屋里了,我去营区了,门我会锁上,你今天下午哪儿也别去了,就守着屋门,不要让她跑出来了。” 然后是个女子惊叫的声音,接下来便是长达几个小时的,余娇娇浪叫着嘶喊着的叫声,有陈安然骂不要脸的声音,有龙耳十和龙始久破门而入,带她去穿衣服,叫车送入医院的声音。 直到隔了几个小时,才出现了徐卫国的声音。 徐卫国关掉了还在继续转动的回放盘子,冷冷地看着余市长,“听清楚了没?没听清楚,我可以无限重放给你,也可以叫通讯部的做一盘磁带之类的给你留着慢慢听。” 余市长面无人色,不可置信,却又不得不信。 病历虽然被篡改了,可是入院进手术室的时间没改……这份病历,他还随身带着,查看了入院时间,余市长一副吞了屎的表情。 这么多人听了余娇娇的声音。 钱玉直接受不得刺激,晕了过去。 余市长不是个二傻子,仔细一想,就把余莲想了起来。 徐卫国嫌刺激不够,又缓缓道:“看来余市长想到什么了?我这个继母可真是对我关怀备至啊,连我的房事也要问得事无世细,枝枝叶叶都要打听清楚。这么好的继母,天下难寻,也就只有你们余家才出产!余市长是否为有这样一个好妹妹而骄傲?” 余市长怒不可遏,震怒无比。是啊,多好的妹妹啊!生生拿他的女儿作筏子,把她当一件工具,利用她对徐卫国的爱慕,生生把余娇娇这一生都毁了! 还利用了他自己性格上的弱点,把他当了一把刀,让他来和徐卫国斗法! 他如何能接受这样一个难堪的真相…… 在这件事之中,更讽剌的是,这些害人的药,全是钱凤娘家替余莲提炼的。 这算不算是自食恶果? 余莲拿这东西,也害过不少人,初时余市长总觉得那是必要的手段,可轮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却倍感摧心断肠! “好妹妹啊!哈哈,真是好妹妹啊!亲手毁了你的侄女,利用自己的哥哥去冲锋陷阵,我的好妹妹啊,你的眼里,是不是从来都没有别人?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你做这些事,如果事败了,我们要承担怎样的后果?” 余市长所有的理智都崩溃了,又哭又笑的,模样十分骇人。 林小满悄悄伸出手,勾住了徐卫国的手,听到余娇娇的叫声,她真的有一点自卑了。 太狂放了,简直可以去做后世那些某片儿的声优女主……现场的好多兵猴子听完之后,全都面红耳赤地夹了腿…… 就是结婚了的那些营区军官,也都有不同程度的血脉贲张要喷鼻血的感觉。 就只有徐卫国面上一直淡淡的,像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林小满偷偷问他:“你要当时在再场,听到这种声音,是不是就上了?好险啊!” 徐卫国瞪了林小满一眼,“你还敢幸灾乐祸!” 林小满缩了缩脖子,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就感觉到空中好像有些不对,有一大片阴影急速笼罩了下来。 紧接着,半空中就传来轰鸣声,她抬头一看,就看到一架截击机,眼熟的截击机飞了过来,把所有人的头发都吹得竖了起来。 第四百零二章 痛打落水狗 林小满惊愕地张大眼,看着飞机慢慢停下来,一个男神级别的英武男子离地还有四五米就直接跳了下来,利落而敏捷地着了地。 他有着一张和徐卫国相似的脸,在朝着他们这边走过来的时候,满脸满眼都是焦急之情。 林小满看得眼睛都直了。Word天,这个酷呆了的大叔好有范儿啊!而且,除了长得和徐卫国想像之外,还有一种越看越眼熟,越看越觉得亲近的感觉。 林小满的身子突然颤了一下,她终于想了起来。 伯伯,他长得好像是那时候救她的那个伯伯啊,林小满心头一悸,不自觉地喊了一声:“伯伯!” “什么伯伯?那是你公公!喂,瞅你那傻样,回神。”徐卫国伸出手掌,使劲地拍了她一下,“林小满,你流口水了!” 林小满本能地就伸手去抹唇角,一边反驳道:“哪有,就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流过!这大叔再有范儿我也就是纯惊艳,没什么其他想法。” 林小满几乎百分百可以确定了,她来这个时代的原因。就是为了寻找徐卫国。 这个老一版本的徐卫国,几乎与当年那个她抱怀里死去的伯伯长得一模一样。 卫国,真的是你啊。林小满在心底低低地叹了一声。原来,这就是我们的前世今生的缘分。从现代,到79年,一条无形的命运之线,把我们再次串了起来。 我找到你了,在你还春秋鼎盛的时候。我做到了自己的承诺,给你找了个女人,那个女人虽然就是我自己,可是你有家了。我是你的家,你也是我的家啊。 徐卫国总觉得林小满太魂不守舍了,黑着脸又叫了她一下,不悦道:“那是你老公公,你盯着他看什么?眼珠子都不带转一下,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要叫他大叔,也不要叫伯伯啊,他就是你老公公,你这辈份要理清楚。他这人最古板,你一会儿叫他叔,他不高兴的。” “真的?我倒瞧着他比你还和善些呢?”说着,林小满就要迎上去。 徐卫国黑着脸把她拽了回来,“站着,他也不喜欢太主动活泼的媳妇。他喜欢嗯安静的,不怎么笑的,也不怎么说话的的媳妇。” 林小满为了给公公留一个好印象,立马照徐卫国说的做了,安安静静的站着,不笑,也不说话,就是高冷无比地冲着走近的徐天来点了点头。 徐天来的耳朵也不背,徐卫国说那话他全听着了,一走近就瞟了徐卫国一眼,徐卫国不自觉地露出了小时候做错事,怕挨打时才会做的握拳要塞嘴的动作。 徐天来哼了一声,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他回来的意图。 “我前后想了想,总觉得那天晚上从余莲病房出来的那个医生形迹可疑,所以就让陈应山返回了。卫国,她是不是又做了什么?” 余市长一见到徐天来的时候,也直接吓晕过去了。 完了…… 什么都完了。 徐卫国淡淡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收买了副主任篡改了病历,想要诬赖我下药害她侄女余娇娇,让余娇娇脱阴入院抢救,致精神创伤,失常。又调离了相关人员,把余市长忽悠来了,大闹医院之后又打上九里屯,把我的哨兵开了瓢。还带了个江城本地的电视台记者,对着我的脸猛拍,说是要把事捅上天,让我身败名裂。就这些了,其他没啥。” 徐卫国说得十分轻描淡写,像是半点也没被伤到,可徐天来却听得心痛难当。 “混帐玩意儿!”徐天来怒不可遏地吼叫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传得很远很远. 他的脸上不再有那种慈祥而平静的表情,变得相当震怒。他缓缓地伸出手,想去摸摸徐卫国,却伸到半空中就往回收。 林小满瞧着徐卫国发闷,立即偷偷拧着他腰间的软肉,用力拧。 徐卫国快如闪电的伸手,把徐天来那只瘦长的手握住了,沉声叫道:“爸!” 徐天来看着被握着的自己的手,半天没动,最后深深地叹了声气。 “卫国……我对不起你妈!对不起你!” 林小满又拧了徐卫国一下,徐卫国突然扬唇轻笑起来,喊了声:“痛。” 徐天来疑惑地抬眼扫过来,林小满想到徐卫国说公公最不喜欢太活泼的女子,立马快速地收回了手,笔挺挺地站着,面无表情地打招呼道:“公公好,我是您的儿媳妇林小满。” “嗯,我知道你。”徐天来简洁地应了一声。 “公公,您来了就好了,他们欺负人!”林小满的一本正经高冷脸绷不住了,开始打小报告。 “那你也欺负他们!” 林小满就乐了。 这果然是俩父子,徐卫国跟她说,要是打架叫上徐卫国;现在公公又说,有人欺负你,你就欺负回去嘛! 反正就是不能忍的意思咯。 林小满瞬间就放心了。 看着徐天来好像也很爱说话的样子,林小满又忍不住问他:“卫国说您喜欢安静不说话不动的媳妇,是真的吗?我……这样直挺挺的站着皮繃得好疼。” “你要做木头人?” 林小满笑点特别低,虽然徐天来回答得很冷,可她还是噗嗤一下笑了起来,甩了甩手腕子,“公公,我可不喜欢当木头人。” “嗯,我好像来迟了。卫国好像已经把事情解决完了?” “算是吧。不过您能来,这收尾的事就好办得多了。因为徐卫国可没权处置一市之长。” “好歹还有点用。那我把人先弄走了。” “那个,公公……” “嗯……有话就说。我不咬人。” “就是,要是审查结束,到了判决收拾他们的时候,我能不能去瞧个热闹?” “痛打落水狗?”徐天来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 林小满心里就有些忐忑,怕徐天来觉得她太小家子气,就又支支吾吾的摆手道:“不行就算了,我喜欢看包公那种小人书,最喜欢看抬狗头铡刀出来铡奸臣的戏。” “那可看不到。我们不用狗头铡!” 这是变相的委婉的拒绝方式? 看到媳妇亮闪闪的眼又灰了,徐天来心里突然没那么难受了。 “你要看,让卫国带你去。就是可能要开公判大会,人会很多,容易发生踩踏。” 灰了的眼立即又熠熠生辉起来,跟两个小电灯炮子一样,闪闪的。 “不会的,公公,卫国很厉害的,他不会让我被人踩到的。再说了,卫国总跟我说公公很厉害,我想去瞻仰瞻仰公公的英姿!” 林小满夸完徐卫国,还不忘记拍一记公公的马屁。 原来是个小甜嘴,会哄人的小东西。 像陶子啊。 陶子想干点什么不好说的坏事的时候,就是眼会亮,用那双眼睛就把他看服气了。 如果要做的事情太招眼,陶子也会哄他。一口一个天来哥的叫着。 平时陶子都是叫他徐天来同志的。 徐天来转头,不再看林小满,心却被撕扯成了碎片,疼痛难当。还好,儿子是幸福的。 徐卫国派了二十个兵,把余市长夫妇和他们带来的打手都捆了,唯一没捆的是那个记者。 可记者也已经快吓尿了。 这事情反转得太快,就跟龙卷风一样,吹过来,把啥都刮没了。 徐卫国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掌,摊平了,“拿来!” 记者哭丧着脸说:“我没钱!余市长这个人吧,喜欢打白条子,一分钱都还没落到我手上。” 第四百零三章 偷火腰裤的贼 徐卫国哼了一声,“谁要你的钱!你拍了我媳妇儿不少照片,我不能让你带走,把相机交出来!” “可我相机里还有很多其他不相关的照片。”记者鼓起勇气拒绝。 “我的相貌也是国家机密,你拍我媳妇儿的时候把我也照进去了,你是要我也把你捆起来,跟我爸说你有可能会泄密,给我造成威胁么?” 记者还是很犹豫,徐天来听到徐卫国说我爸,就看了过来,注视着这里。 记者知道那是一尊大佛,铁血之名家喻户晓,身居重位,他又是帮着余家来搅和的,要是真惹怒了徐天来,那他有三个脑袋都不够爆。 他抖抖索索地把相机递过来,徐卫国伸手要拿的时候,他又捏了一个边角不肯放,支支吾吾地恳求道:“这里面,有些有碍观瞻的东西,能不能请徐营长只把你们的胶卷挑出来,其他的还我?” 徐卫国瞧他都要尿裤子了,还这么迟疑,就嗅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立马压低声音问:“这里面有什么?” 记者咬了咬牙,“就是余市长和有些女人的照片,还有我……和市长夫人的一些……合,合照。” “哦,等我验证一下,再决定还不还你。你赶紧上车,跟着余市长一道进城,如果想自保,你懂的。”徐卫国微微眯了眼,把相机拽到了手里。 阴云似乎就这样散尽了。 徐天来在锦官城显了身,再遮掩就假了,陈应山自己开飞机把方敏载回了京城,在路上的时候,他就愤愤地说:“我要是招来了这样的毒妇,害了我的儿子,我非把她大卸八块,碎尸万段不可!” 方敏叹道:“谁又知道,那人皮下面,装了颗恶魔一样的心啊。徐司令员这一生也够苦的。青年丧妻,继妻如此恶毒,针对卫国,也不知道卫国没有反抗能力的时候,她做没做过更过份的事? 想到这些,我的心都涩涩的。” 陈应山也深深地叹了口气,“他苦我们难道不苦?至少他有个好儿子,还有个看着不错的媳妇。” “就是,小满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啊。那个胡豆跟安然又是怎么回事?我一问起的时候,安然就脸红,啥也不肯跟我说。” 提到胡豆,陈应山就是一肚子气,“麻的,老子就没打得死他!我们的女儿太好骗了,竟然就这样儿戏般的被个男人拐了。想想恼得我肠子都疼。” “还不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你那会儿混的时候,还不是要推我下水,看我湿身,还拿鱼钩扯我裙子,我走着走着裙子就飞了,吓得就哭了。 我爸也说要打死你啊!还不是我不忍心,他才没打死你。” “嘿嘿,我是我,他是他。我还记得那天你穿了件红三角……上面还绣了个字儿……就绣在…” “山哥……你再说,我生气了。” “不说那个字的位置了,可那条三角火炮儿裤子,我藏在衣柜底下的,被你捡走了?” “山哥你这人啥都好,就是怪毛病多。我那裤子穿着穿着就不见,最后全在你的衣柜下面找出来。” “哈哈,你爸看管太严,我一个月见不你两次,天天被他训得像条狗一样,我总得有点乐子嘛。所以就去偷你火炮来藏着了。” “那时候把我和阿桃吓得不行,生怕三角火炮儿被偷走了,洗了一拧就阴在屋里……后来她经常穿这种阴干的裤子,还得了病,被男人怀疑是不检点,闹了好一阵儿的要离婚。瞧瞧你,年轻时你这损事儿没少干。 对了,我一直想不明白,我家也有不少女人,你怎么知道哪条是我的,就没偷错过?” 陈应山笑而不答。 他那眼力见,可是比尺子还准的,过了目的东西,那比对着找,自然是不会偷错的。 再说了,方敏又喜欢绣花绣字儿。 那就更显眼了。 一偷一个准儿。 飞机飞走了,余市长等人也被徐天来押走了,九里屯的好戏就散场了。以前徐卫国从来没提过自己的身份,兵猴子们经常说他这样的是石头里迸出来的,才有这么凶残不通人情。 现在才知道,他出身于开国元勋之家,父亲竟然是一个大军区的司令员。 这身份够真够劲爆的。更劲爆的是,他的后妈,竟然在他的屋了里装窃听器,并过问他行房之事,问得那般露骨,还把自己亲侄女推出来陷害徐卫国,想致他于死地。 田七这么粗线条的人都忍不住哇哇哭了,“营长真可怜,大家都说他是铁石心肠不近人情,可是谁天生就是冷心冷肠的?他都如此有本领了,他后妈还要朝他下手,幼年时代一定更没少折腾他,他只是被折磨得对人失去了期待。慢慢的变得没有感情,也不再期待感情了而已。” 这一次,张建国等人都没人跟田七抬杠。 “那我们以后不皮了不糙了,再不偷奸耍滑了,个个都给营长争口气,争个光,让全国的人民都看一看,徐卫国这个营,到底是些什么兵!” “那就对了撒,不蒸馒头也要争口气。”田七破涕为笑,“咦,我还说去安慰安慰营长的,怎么一会工夫,营长又不见了?” 张建国又挤眉弄眼地挨了过来,小声地说:“田七,营长根本就不需要我们的安慰,能安慰他的,就只有嫂子……他肯定带嫂子去做快乐的事去了。” “就你嘴最怪!是不是像嫂子说的那样,是屙不出了怪地心没引力,倒向肠子头钻,就从你嘴里喷出来了?” 一群兵猴子就哈哈大笑,好不热闹。 天也不早了,徐卫国确实是把林小满领回家了,也真的是埋头苦干……出了一身的汗。 可他干的地是木工。他在做一张怪里怪气的椅子。 林小满说要让宁墨来吃饭,宁墨像是有点累了,直接就开车走了。 林小满就问徐卫国是不是又挥拳吓宁墨了,“你能不能大气点儿?宁墨人家是好人,又没咋个我,一直都是只帮忙不喊苦不喊累的,你这样小肚鸡肠真的好吗?” 徐卫国头也不抬,继续钻着他的木头,眼看着,一张高高低低,表面好几个窝的椅子侧边,又被钻出八个洞出来。 林小满好奇地问:“你这是找不到事情干了?咋把椅子钻出这么多洞来?我可从来没见过长得这么怪的椅子。 你还要给这洞里逗木头爪子,爪子还要做活动的……你这到底是在捣鼓啥?” “林小满,你知道避火图是什么不?这是避火图上最实用的椅子。“ 第四百零四章 强迫上课的徐老师 避火图?着火了直接打119喊消防员开水车来喷的,林小满真没听说过图还能避火的,见着徐卫国整得闹热,就蹲一边仔细看。 “避火图到底是啥东西?是不是那种小人书上水火不侵的宝物?你有?拿出来,我看看。” 徐卫国垂目,手上动作不停,继续对比洞的大小,削那些怪木头爪子的连接处。 削好之后,又用砂纸一遍一遍的砂,砂到圆滑了才一根一根的逗拢,试着向上向下摇了摇。 “哎,你的避火图到底放在哪儿了?给我看看啊,你不是说家当都要交给我保管的嘛,那你还藏私房宝!你这习惯不好,我不能惯。” 徐卫国见她实在缠人,她在这儿,他都不好试椅子了,就伸手指了指石床底下。 “石头床下有个中空的地方,你往里面挖一挖,有很多好东西。你要是看不懂,可以来找我研究。” 好东西? 真有宝哦! 林小满蠢萌蠢萌地跑过去,弯下腰一阵掏弄,兴冲冲地把东西扒拉了出来。 徐卫国把那些东西用油纸裹了一层,估计是防潮。林小满掀开油纸一看,立马眼直了。 竟然是一卷画满不同姿势的阴阳调和双修图的小册子! “徐卫国……你,你……让我来看春/宫秘录图?还,还看不懂找你研究?你倒打的是好主意哦。你个色胚!” 徐卫国嗯了一声,“我就打的这个主意。你不是跟她说,只要是我要的,你都给么?” 林小满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徐卫国的椅子也终于完成了,他很满意,就自己坐了上去,试了试承重,又招手让林小满过去,“来,试试,两个人行不行?” 原来……这色胚做这椅子,不是坐的,是做的。跟那费心费神扯来藤蔓做的秋千一样,主要功用,不是给她荡着玩的,是方便他想要的时候玩花招用的。 林小满气乎乎地把避火图扔过去,自己往石床上一坐,瞪着他,“我不过去!徐卫国,你又骗人!什么避火图……就是诓我来看这羞人的东西。我跟你说,我就算看了,我也不照那姿势。” “那可由不得你。林小满,我可没骗你。关于避火图的由来,有两种。 一是是直接描绘男女的雕刻印刷图画。但是后来它却被挂在人们的仓库里,据说这样就可以防止火灾。为什么呢?因为人们认为,在交换的过程中,实际上是“阴”在极大地发扬、宣泄出来,所以可以压制住火这个最大的“阳”。 还有就是传说,火神原来是位美丽小姐,服侍他的丫环多达几十人,后因生事,被玉皇大帝贬为灶下神,因而性情变得爆燥,她平时穿淡黄色衣服,然而一发怒便穿上红色衣服,而引起火灾,但因出身闺阁,在盛怒之下,若看到此画也不禁害羞拂面而去。” 好像解释得头头是道的,不像是徐卫国信口帮诌的。 林小满又迷惑了,“真是这样?我怎么不知道?” “你要是都知道,那就不是只会捡狗shi的了。” “你才是,你们全家都是。”林小满急起来就没理智了。 徐卫国笑着窜过来,把她一扛,直接挟着跑去试那椅子承重性去了。 “我就试试承重,今天晚上并不想真来,你要挣厉害了,磨擦到不该擦的地方,那你就自己负责灭火。” 反正徐卫国想吃她,就能把她吃得死死的。 林小满不敢动了,只能任由他抱着她。 徐卫国摇了又晃,“椅子很不错,结实。林小满,你刚刚说我们全家都是,难道你不是我家人?你是捡狗shi的,我是捡狗shi的男人,我爸是捡狗shi的老公公。” 林小满是半点都不敢动弹,她扔避火图的时候,徐卫国顺手接了就放在那椅子上的。这会抱着她摇椅子,摇着摇着,一手就把避火图拿了起来,一本正经地翻了翻,还摊开在她的腿上。 她坐在他腿上,那东西就顶着她,一颤一颤的,像是要破土而出的苗。 可她知道,那不是什么苗,那是一件凶猛无比的神兵利器。 今天她又惊又怕,跑了好几个地方,先前要硬扛,也不清楚徐卫国早有对策,就是硬撑着一口气在支撑。 此时事了之后,只觉得腿已经离家出走了,不像是自己的了。全身也是虚脱无比的。 要是在这个时候再挨徐卫国一通征伐,那可真是要人命了。 “你别紧张,硬得跟木头一样,我说不来就不来,就是给你补补课。我们都结婚有一段时间了,你还是这么害羞,叫你私下看你肯定是不看的,字可能也是认不全,我这会有空,我就帮你讲解讲解。” 林小满弱弱地抗议道:“我才不要学。” “人要知耻而后勇,学无止境。我说学就必须要学。” 林小满又来那一招,眼一闭,头一歪,嘴微微张合,“呼……哈……呼…… 徐卫国好笑地低下头,就势就吻住了她的唇,一通研磨肆虐。 吻了一会之后,就丢了避火图,开始上下其手,先是衣服外面,后又伸进了衣服里。 “你再装睡,我就脱你衣服了。” 林小满立马睁了眼。 徐卫国又抚弄了一阵,才慢慢地把手抽了出来,伸手圈着她问:“今晚的月亮很好,要不要去看?” “不要,累了。” “那我给你讲解几幅,你姑且听听?” “哪有你这样的老师,强迫授业的。” “嗯,这是貂禅拜月,你力气不够,这个你可以学学。” “滚!” 徐卫国又翻了一页。 “人面桃花,最大的好处就是不受地方条件的限制,或在柳枝婆娑的树林中;或在月光朦胧的小桥边,或在水雾弥漫的浴室里……” 徐卫国念着,眼就绿了。 林小满把头不断地往下缩,两手捂了耳朵。 “徐卫国,你不要荼毒我了。有的事,能做不能说啊。说起来羞死了。” “那听你的。不说,睡觉去。”徐卫国乐呵呵地把书一失,一把把人扛了起来,像扛个麻袋子似的,直接奔向石床的位置。 第四百零五章 开挂 这一晚上,林小满其实睡得很好,徐卫国根本没有搅扰她,而是在默默看书。 早上的时候,他问林小满,“你见过迫击炮么?” 林小满打了个呵欠,又滚进他的怀里继续睡。她又不当兵,哪懂什么枪啊炮啊的。 他不是在研究避火图的么,怎么又说起武器来了。 反正不管了,困困困,睡睡睡。他爱看让他看,她可不会依着他胡来。 徐卫国神叨叨的,又在念顺口溜。 “八了百了标了兵了奔了北了坡,炮了兵了并了排了北了边了跑,炮了兵了怕了把了标了兵了碰,标了兵了怕了碰了炮了兵了炮了。嗯,不错。” 林小满又是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早饭,照旧是徐卫国投喂的粥。徐卫国倒是没毛手毛脚,让她睡了个好觉,就是他看完了书,也不收拾,就往她枕头边上一放,还折了好几页书角做记号,像是重点关注页。 林小满不安分,一手贱就打开看了看,又是什么马踏飞燕,巾帼豪情,醉卧黄鹤楼,举案齐眉,夜半钟声…… 听这名字倒是像模像样的,看那图画却是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古代人民的工笔和文化都是一等一的好。她仔细一翻封头,发现这居然还是唐伯虎画的绝版珍藏版本…… 值钱货呀。 中午徐卫国回来的时候,走路都带着风,吃完饭就把眼珠子粘她身上,她不理他,他就把她拖过来。 “你也看过了吧?觉得哪个好?” “谁,谁看过了?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色?”坚决不能认,一认就会被老虎叨走的。 “我回来的时候就观察过你了,你一看到我的瞬间,瞳孔就收缩了一下,有一个躲闪的动作,呼吸急促,然后体温升高,心跳加速。”侦察之王急速上线,据理力证。 “我,我那是干活累着了,正喘大气儿呢。”赖皮谁怕谁?反正我不认。 “我折过的书,故意把边角折得很大,遮了一半图,你新折的折痕虽然照原样折的,但是不是我手法,我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怎么尽把侦察能力用在这事儿上了?” “一通百通,学以致用,不读死书,要当实干派。” 好吧,跟他理论,反正总会被带歪节奏。这里隐秘,又没个旁边人,他就更是大胆狂放了。林小满拗不过他,就被拉着试了马踏飞燕和举案齐眉两个姿势。 反正都是他出力,累死他得了。 时间过得很快,他的持久力和战斗力依旧十分惊人。林小满只能颠来倒去,晕晕乎乎地攀附着他,一遍一遍的叫着徐卫国,我不行了。 听他得意地笑着,越发冲刺得狠了。 “小满,说你爱我。”他还逗着她说情话。 林小满被逗着说了不知道多少遍:“徐卫国,我爱你……爱……你……啊……” 她说五六遍,他就会跟一遍,“林小满,我也爱你。” 林小满又乐疯了,满心都是甜蜜的泡泡在泛滥,就随他折着揉着换姿势。 他就跟抽疯了似的,白天晚上一有空就来,做山顶洞人做上了瘾,乐此不疲的。 林小满就纳了闷了,“你最近花在营部的精力好像越来越少了?没有刺头挑事要挨收拾?也没有皮猴儿闹腾?” 徐卫国两手枕在脑后,餍足地道:“都突然乖了,不需要我鞭策都玩命儿似的练,好些人进步太大都让我吓了一跳。” 林小满就嘀咕了一句,“我倒希望天天有人轮流找收拾,你把精力全发泄在他们身上,好过天天摇弄我,这骨头都快被摇散架了。” 徐卫国就一翻身爬起来,撺掇道:“我有个可以不会那么累的辅助工具。” 林小满知道他又要提那个长了八个爪子摇杆的椅子,就装没听见。她可不要试那怪东西。这光是个真人都顶不顺了,再加上辅助工具,那就是跟满级玩家还开了挂一样的,碾压起她来,那更是不费吹灰之力。 毕竟,她省了力,他也省了工夫。 就不能让他闲,让他闲下来,他就瞎琢磨怎么当好山顶洞人。 “哎,徐卫国,公公还在替你收拾烂摊子呢,你怎么不闻不问的啊?有你这样当儿子的么?你好歹进城去看一看,关心关心审问的进度啊!还有,小花怎么跟秦姗姗睡去了?她才来锦官城几天啊,就觉得自己可以独立了?她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她觉得可以,我们却不能这样放心啊!你进城的时候,就顺便问下小花,还是劝她回来住,我的那夜大到底还要不要读啊,你都折腾得我又两三天没去了。 再这样下去,老师再好都会对我有看法的,这班儿开了之后,我就去上了三堂课,这像话吗?” “哈……呼,哈……呼。”徐卫国也眼一闭头一歪,嘴微张,夸张地假睡起来。 林小满见他学她,就想过去教训教训他,就忘记了她的安全距离论。只要走到徐卫国能捞得着的地方,她就是去投喂大老虎的肉。 肉都到嘴边了,老虎哪有不张嘴的啊。 拉上来,吃干抹净再擦擦嘴,徐卫国就精神抖擞地准备进城了。他其实抽空进过一次城,叫碗豆准备好冲印暗房,再把设备找一找,相机里好多照片估计是不能见光的,必须由他来过第一眼。 他有预感,这些照片,也可能会是重要的证据。 徐天来突然去而复返,杀了个回马枪,余莲心惊胆战之下咬紧牙来了个打死不承认,那常远又在这个节骨眼上跳楼自杀,黑锅自然就甩给了常远,反正死无对证。 余市长回过味来之后,也突然意识到,丢一个女儿,总比丢掉全副身家被正法的好,所以,他也开始硬扛了,只肯承认一些不痛不痒,顶多记过处分的小是小非。 倒是那俩个打手被查出来,手上沾了人命,一个强了邻居家的小媳妇儿,被放工回来的男人撞个正着,他把那家男人剁了手脚,吊在梁上,逼着男人看着他折磨那个小媳妇儿,直到把小媳妇儿折磨死,男人才流干了最后一滴血也死了。然后,这人就点了把火,把人烧了。 还有一个,就是打架斗横输了,回去觉得不解气,喝了二两酒,就摸进人家家里,把人剁了腌进了泡菜坛子里,直到现在也没人发现。 这两起案子性质都很恶劣,徐卫国不想把这样的事情讲给林小满听。 这两个打手审完之后,直接就被收押了,等着处决,一个是判的死刑,一个判的化学阉割然后修复再阉。 做为加害者同样又是受害人的余娇娇也被人哄上了顶楼,跳了下来。 第四百零六章 姓宋的女人 这一招过河拆桥,弃车保帅用得可真果断。 亲情,友情,感情,人性,是不是在阻碍到他们的利益的时候,都可以舍弃?这样的果然不能称之为人了。 林小满骂得也切中红心。 只要是个人都无法理解他们这样畜生不如的行为。 人在做,天在看,行恶之人,总有人收。 余娇娇跳下来的时候,喊了一句姑姑和爸爸,那时候正是午休时间,余莲伤口突然迸裂,医生把她推进了手术室,有人就趁这个时候把余娇娇带上了天台,推了下来。 正是因为余娇娇喊的姑姑和爸爸,才惊动了碗豆,碗豆是个能干的,硬生生把余娇娇接住了,下坠的力量,把碗豆的两只手臂全砸断了。 余娇娇,好像恢复了一点神智,徐天来调来了省军区医院的怪老头,暗中在替她进行治疗。 她的智力上的损伤是无法恢复了,可是思考能力却恢复了一点点,她吵着要见徐卫国。徐卫国拒绝了。 可是等照片洗出来,徐卫国过了一遍眼之后,就同意去见一见余娇娇。 余娇娇一见到徐卫国就大哭,叫着:“卫国哥哥,救救我……” 徐卫国轻轻地推开她,“你有什么话想说,就坐下,好好说。趁我有时间有心情听你说的时候赶紧说。你知道些什么?让我救你什么?” 余娇娇又精神错乱地摇头,她只知道怕,知道求人,记得徐卫国的名字,却不记得自己怕什么。 徐卫国感觉自己在浪费时间,起身就要走。 余娇娇又泪眼涟涟地说了两个字:“药厂。” 药厂,药人…… 怪老头叫宗缜,年青的时候,被人卸了一掉胳膊,从肩膀的位置齐斩斩的切掉的,那时候的宗缜,可是省城第一刀。 他本不是医生,是玩刀的刀客。宗家刀的传人。他玩的是双刀,尤其是左手刀使得出神入化,摞倒三五个人不在话下。自从被下了一条胳膊之后,就成了独臂。 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改去研究心理学和神经学,又不修边幅四处窜,提着酒瓶子沿府南河转悠,被人当二流子逮过两回,实际上没干什么流氓的事。 你说你研究心理学和精神学科就研究嘛,非得还去信什么转生,刚考了个医大毕业证,又给人逮去吃了一个多月的牢饭。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上面的领导的,出来后就又当了医生,给人脑袋专开瓢的医生,倒是治好了一些有些能量的人,名声又渐渐传开了,有了正经营生,开始注重仪表,改头换面,又成为了省城宗一刀,专治脑子有病各种不服的精神病。 徐卫国出门之后,宗缜也跟了上来,撒了支烟给徐卫国,说找他聊一会儿。徐卫国知道他有话要说,就跟他去了休息室。 宗缜又划燃了火柴要给徐卫国点火,徐卫国摆摆手道:“戒了!准备要孩子呢,烟酒都戒了。” 宗缜往徐卫国腿间看了一眼,摇头摆脑地道:“你这样子,典型的盈亏不和,你泻再多,都没啥用。不是越多就越能有孩子的。想要孩子,就得照老祖宗的方子,养精蓄锐,渐步渐进。” “你叫我来,就是给我讲这方面知识的?” 宗缜又猛吸了两口烟,突然凑近徐卫国闻了闻。 徐卫国一把将他推开,宗缜目露惊奇,怔了怔跌坐在行军床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语气道:“徐卫国,你身上的血腥气太浓了。” 徐卫国觉得宗缜有些神叨叨的,“我是个兵,从二十岁开始就手染血,十年时间,身上有些血腥气很正常。你不必如此大惊小怪。” “我说的血腥气和你说的完全不是一码事儿。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你这精气神好像并非天生就,而是后期靠什么法子催出来的。 你这是在点灯熬油,点的是你的命灯,熬的是你的骨。郁积三十年的精气全归于一团,原本是无根之水,无用之精,可是你锻炼太狠了,打破了常规,形成了另一个循环,所以才又有用了。 一滴精三滴血,你过于频繁了,所以血腥气浓重。原来的你就跟一江水被堤拦了,无法冲出,可你一打开缺口,就如洪水冲泄一样,冲得过于猛烈了。 你要想多活些年岁,就悠着点。再说了,你想要孩子,也必须重质不重量,不要像吃饭那样,爱吃几顿吃几顿,偶尔还打小零嘴。” “你是说我会活不长?” “你从生死线上冲过来的,长不长也得靠你自己。你那个后妈,是个能的,到现在都审不出什么有用东西来。估计到最后,实在不行,就得用军法处置,不走常规程序,秘密处决了。 余娇娇现在的状态,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她被多方确诊为精神创伤,永久性的,她就算能说出什么,也当不得证词,上不了台面的。你还是另寻他路,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 徐卫国从宗缜的眼中看到一丝不落忍。 “你对余娇娇有种过了线的关心,这很危险,宗医生。” 宗缜也不隐瞒,开门见山地说了他的想法。 “她已经是弃子了,大好的年华,像一朵没来得及开的花,就这样生生被人从枝头上摘下来,用脚踩碎了。她之前就有精神类的疾病,是靠药来养着的。这一次,不过是旧病新病一齐压垮了她。 我的膀子,就是余市长的大哥下的,余市长这个大哥,也是个耍刀的,我是第一刀,他是第二刀,一直不服狠,找我单练。 他是余市长老爸在外头搞出来的种,丢了俩钱就把他们娘俩打发了。这个人叫枊二刀,绰号二刀肉。我无意见看到了余家人干不要脸的事儿,枊二刀的媳妇儿又正好要生孩子,手里没钱,在医院躺着。余市长和枊二刀达成了什么交易,让他下了我膀子,就给他一笔钱。枊二刀就干了。但是枊二刀媳妇儿大出血,没保住,生下个女儿。枊二刀暗中替余市长铲盘子,明道上解决不了的事儿,枊二刀就去铲。 我膀子下了,废了,枊二刀就成了霸头儿。后来枊二刀把人逼反了,也可能是惹了余市长不痛快,就被人沉进了江里喂吧王八。 余娇娇,可能是枊二刀的女儿,年龄是对得上的。枊二刀下了我一条膀子,我就捡他一个女儿来给我养老送终。” “你是还讲着江湖道义那一套吧?我从你的话里,听出了对枊二刀的惺惺相惜。” “随你怎么说,反正余娇娇我保了。还有……三十年前,余市长从京城用麻袋装回来一个女人,把她关在了余家老宅子之中。 我就是把这个女人放了,才惹了祸。 这个女人她姓宋,是余市长去参加妹夫婚礼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逮回来的。” 第四百零七章 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婚礼,京城,姓宋的女人! 宗缜犹犹豫豫抛出来的这一段陈年往事,如一颗惊雷一样,把徐卫国炸蒙了。 他的大脑突然一片空白,眼前的宗缜的脸也模糊了一瞬。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镇定下来,嘶声问:“那她长得什么样?” “瓜子脸,枊叶眉,中等个子,皮肤白皙,举止沉静,手上有枪茧,左手食指和中指指腹上也有厚厚的茧。 哦,她的手腕上缠了一段红头绳,有些年头了,浸了血,斑斑点点的,后来被余市长弄断了,她就哭了。 余市长想对她下药,被我看见了,我就把趁黑摸进去,把他蒙着麻袋打了一顿,然后把那女的放走了。 她好像受过重伤,没愈合好,脚又被余家人割破了,应该是防止她逃跑,脚脖子上有好几个刀口,不是一回割的。有一刀,伤及了筋,所以她走不远,就在江城的大业村落了脚。 她是个文化人,在附近一所小学教过书,后头被抓进牛棚……再后来……我就被余市长寻到,枊二刀下了我膀子,跟我说,他要拿一条膀子交差,让我躲几年。 我就进了深山老子子扎了几年。再出来的时候,去大业村找她,没找到。不知道去了哪儿。” 徐卫国突然想起在招待所的时候,林小满说过话。 “知识就是力量这话是谁告诉你的?” “听说的,听说的啊,大业村那时候牛棚里也关过不少知识份子,所有人都得去看批斗大会,那些人都会被戴上尖尖帽,然后拖上台子吊打。他们一挨打,有时候就会一边惨叫一边喊口号,好像喊得越大声,身上的就越不痛似的。 这句话,这句话我就是听其中一个被批斗的中年妇女说的。” “哦?那这个中年妇女长什么模样,胖还是瘦,高还是矮,长脸还是圆脸,双眼皮还是单眼皮,姓什么叫什么?林小满,不许想,立刻回答!” “她大约一米六五左右,长得很文静,瓜子脸,枊叶眉,和其他被打的人不同,她痛得满地打滚的时候,她的目光之中却没有一线一毫的怯懦,不被批斗的日子里,她总是她端庄地坐在杂草堆里,一直望着北方。” “那她叫什么名字?” “我听到有人叫她陶子,也不知道这是她的名,还是她的姓。” 妈妈! 徐卫国疯了似的打开门冲了出去,飞车回到了九里屯,把正泡桶里,脸上盖了块棉线帕子,正优哉游哉戏水洗白白的林小满抱了出来。 林小满吓得哇哇大叫,“徐卫国,你怎么又来了!放开……咦,你怎么浑身在发颤,你是不是受伤了?又谁打你黑枪了?徐卫国,你别光看着我,说话啊,我让你说话!” 徐卫国唇瓣一直在抖,肩膀和身体全身都在抖,林小满担心得不得了,又问他:“你到底怎么了?” “我没受伤,我只是控制不住了。” “你……是不是真想要?那……那我依着你。你别像个傻子一样傻站着,把我放下来一点点啊。” “不,不是要这个。我不疯了。不拐着你老来了。小满,我有件重要的事要问你,你能不能把你知道的,都说给我听?” “我的人都是你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问什么尽管问啊,这么纠结做什么?” 徐卫国用力地捏着她,她的腰都被捏疼了,林小满见他神情不对极了,只能强忍着。 徐卫国强自镇定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小满,你之前说过,大业村的牛棚里,关过一个叫陶子的女人,对不对?” “对,不知道是姓陶还是名字里带个陶字,那天我听公公说对不起陶子的时候,我就有种荒唐的想法,想着……唉,后来被你折腾得实在太狠,就没提。” “嗯,小满,我刚刚得到消息,说余怀德三十年前去参加余莲的婚礼时,从京城用麻袋装了一个女人回来,姓宋!她被人救了之后,就在大业村落了脚! 你又说有个枊叶眉,瓜子脸的女人一直发呆,望着北方,她又叫陶子。小满,你说……会不会,妈妈没死?” 林小满也怔住了。 这样说来,那个叫陶子的女人,还真有可能是徐卫国的妈妈,她的婆婆! 可是……她后来不见了啊。 这相当于是徐卫国重新获得的希望,又再次要绝望。 林小满头都想到要爆了,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卫国……” 听出林小满声音中的悲怆和心疼,徐卫国猛地重重闭上了双眼,默了默,又重新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林小满道:“说吧,宗医生也已经说过了,他再找妈妈的时候,妈妈已经不见了。我想再次确认一下她的身份,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好,我既希望她是婆婆,又怕她是婆婆,怕我们确认了她在战争年代未死,却又亡于浩劫之时。 她那时候被关在大业村的牛棚里,听说是附近哪个小学的老师,我就上了一年学,不太记得她是不是我们学校的老师了。那时候我应该是九岁左右。 她被打了之后,直接拖回了牛棚,牛棚四面漏风,寒冬腊月的,打霜落雪,也没人给她送吃的,她差一点点就被饿死在棚里。我捡狗shi经过的时候,偷偷塞了一壶水给她. 我见她总是看着北方不说话,我就问她看什么?她跟我说,她在想一个不能再去找的负心男人。 她也爱给我讲故事,叫我以后不要喜欢爱扎皮带的男人,因为那皮带捆得再牢实,有天也会断掉,换新的皮带,捆新的人。 卫国……如果她姓宋,又叫陶子,就和宗医生说的信息是完全吻合的。而且……皮带……公公用皮带捆着婆婆把婆婆拐回来的。 怎么办?怎么办啊,卫国……后来她不见了,我再给她送水送冷稀饭的时候,她不见了……” 林小满越用力回忆,就越清楚的知道,这个人真的就是婆婆,是徐卫国的妈妈宋陶无疑了。 徐卫国紧紧地抱着林小满,眼里也起了一层湿湿的雾。 “小满,她能从鬼门关出来一次,就一定会出来第二次!这件事,先不要告诉爸,他和我妈感情太深了,他又比我还闷,如果他知道我妈活着,却在他结婚当天被人用麻袋带走了。 他……可能会死的。” 第四百零八章 崩溃 是啊,从一开始就看上,摒弃了一个男人的自尊,捆也要把她捆住的情感,在经历了战火和岁月的洗礼后,三十年都未曾忘却。 这样的徐天来,确实无法承受这种骤然得到希望,却又要绝望的打击。 “卫国,我们进城吧,无论如何,要从余怀德和余莲的嘴里掏出有用的信息。” 徐卫国想了想,又摇头道:“今天已近黄昏了,贸然去找我爸,他会起疑心的。还是明天一大早去吧。” 这一夜,徐卫国拥着林小满,跟她说:“小满,从今天开始,我就不乱来了。细水长流才能和你牵手白头。” “呵呵,早就跟你说了,你非不听,非要天天不停歇的打桩,我有时候感觉我都被打成蜂巢似的了。” 林小满拱了拱,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儿就睡着了。徐卫国瞧着她一脸安详,睡得跟头小猪似的,心里也软得一塌糊涂,看着看着也脸贴脸的睡过去了。 林小满想着要早点醒,结果醒来的时候的确比往常要早些,可也已经是八点了。徐卫国把衣服毛巾和漱口杯牙膏牙刷都已经打包好了,还放到车里去了。 两人吃了早饭,就开车去了城里,一样住的是招待所的301,那个徐卫国才能进的房间。林小满先去找秦姗姗玩,顺便问问小花最近的学习,打发打发等待的时间。 等一个答案,等一个人的感觉,实在是太苦太难了。可公公,他一等,就等了三十年啊。林小满一想到徐天来和宋陶,就忍不住泪崩。 徐卫国一个人开着车到了省军区,查验了证件,顺利的找到了徐天来。徐天来正站在楼梯的转角处抽烟,那里有些阴暗,火光在他的手指间明明灭灭地闪着,都快燃到指头了,他也没发现。 徐卫国走过去,把烟取走,摁灭了扔掉,就跟徐天来说他要接手审问余莲的事。 徐天来觉得这要求有点突然,“为什么突然要自己来审了?不相信爸爸?” “不是,爸你太板正了,只会常规的审讯方式。余莲跟您一起生活了三十年,您的性子基本上她都了如指掌,余怀德又是个难缠的,可是您却并不了解余莲,也不了解余怀德,所以这场审问,从一开始就是你处于失利一方。 爸,我却不同,她所了解的,是十八岁之前的那个徐卫国,这十二年,我历了很多事,见过很多人,穷凶极恶,阴险狡诈的都有。我也有的是手段撬开他们的嘴!” 徐天来欣慰地点了点头,“卫国,爸爸为你骄傲。这事就交给你来做,要爸爸协助的时候你再开口。” 徐卫国顿了顿,就提议把余怀德和余莲换个地方关押。 徐天来摇头,指了指上面,“上面有人过问了,不能转移地方。必须在军区内部审结。所以,我才头疼。” “那把负责记录的人调走,我审讯的时候不喜欢有人旁观。” 这个倒是可以办到的。 “别搞出明显伤痕来,这件事很多人都在关注,不能给人留话柄。” 徐卫嗯了一声,就走进了审讯室。徐天来把书记员叫走了,让他把这段时间的纪录先整理出来,誊写几份,打个初步的报告,存个档。 等书记员走后,徐卫国就关上了审讯室的门,并把窗帘哗啦啦的全拉上了,审讯室里突然一片黑暗。 余怀德心里咯噔一下,立即坐直了身体,严阵以待。 徐卫国坐在黑暗之中,半个小时都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盯着余怀德看。 不出招,就无法拆招。 更何况,余莲并没有教余怀德怎么拆徐卫国的招。 心理学上说,一个人最恐惧的时候,并不是看到恐惧的东西的时候,而是在猜测恐惧的东西是什么,面对未知的事物时,才最怕。 而砍头枪毙什么的,死不过就是那一瞬间的事儿,捱过了就痛快了,一死百了。可是在等待砍头,擦刀喷酒的刽子手沿场走动时,犯人会比头掉了的时候还要惊恐万状。 野兽捕猎的时候,也喜欢观察它们的猎物,享受它们战战兢兢的恐惧,从而获得无与伦比的成就感和主宰感。 猫喜欢抓了老鼠,玩上半天才吃,也是这个道理。 徐卫国深谙这个理儿,而且当他想要沉住气的时候,他就跟那山顶的石头一样的,可以屹立着完全静止下来,不被任何外物影响。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黑暗之中安静得能听到表针走动时的嗒嗒声。 屋子里的气氛越来越沉闷诡异。 余怀德的左腿右腿往前后交替已经轮换了三次了,手也开始在慢慢地握了又放。 徐卫国知道,余怀德已经坐不住了,可是他依然没有动作,保持着那个进来坐下后的姿势,像是要捕猎的猛兽般,只用那又寒光四射,凶焰滔天的眼睛瞪视着他。 余怀德挺直紧绷着的腰身,一点一点的坍塌下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徐卫国突然站了起来,余怀德吓得立马也从椅子上弹跳了起来,脱口道:“你要干什么?” 徐卫国没有回答他,慢慢的解开了风纪扣,拉开了衣领,又解开了袖扣,把袖子一点点的往上挽,挽一下就细细地折边。 折完袖子之后,他就开始抽皮带,然后把皮带哐当一声丢到了桌子上。 余怀德只感觉到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徐卫国捉了他一只膀子,从肩胛处开始错,先是由肱骨头肩胛骨,然后是关节的桡骨尺骨,腕关节的舟骨、月骨和三角骨,然后是每一根手指指节,一节一节折断。 余怀德除了惨叫还是只能惨叫。 徐卫国全程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错完一只膀子,就换了另一只膀子,从上到下一路错下来。 余怀德只觉得有无数钢针在他血肉里挫着,令他无所适从,惊恐无比。 手错完了,就又从大腿根部开始,膝关节,踝关节,脚趾…… 一只腿,另一只腿。 等到余怀德像一只软骨虫一样瘫坐到椅子上时,徐卫国终于停下来,活动了一下手腕,端过水杯喝了两口水。 然后又默默地走向余怀德。 余怀德的精神已经被打磨得差不多了,心理上的恐惧完全达到了极致,一看到徐卫国走近就开始嘶喊,“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徐卫国没理他,又扯着他的手,从手指开始,一节一节的逗上去,手指接完接手腕,然后是手脚,肩膀。 双手接完又接腿。 接完不到两分钟,他又开始错了一遍…… 余怀德彻底崩溃了。 第四百零九章 求问 最难熬的是徐卫国全程什么也不说,似乎表现得十分热衷于错开关节再接上,然后再错再接,余怀德不知道这种折磨和疼痛什么时候能到头。 那恐惧就一直不断地叠加叠加,冲击着他的理智。 无止境的恐惧才是真恐惧啊! 余怀德大叫,“你要什么,你要问什么?我说,我说啊!” 徐卫国蹲下来,认真地打量着余怀德,然后一个字不说,又继续错膀子手脚手腕指关节,腿根膝盖脚踝脚趾。 他用实际行动告诉余怀德,我不想问,我就是来折磨你的。 余怀德开始哀号求饶,软瘫着像一只虫子在扭动。 “求你了,问我吧,问我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徐卫国看着火候到了,立即飞快地把所有错开的关节接上了,然后默默地拉开了门,过了几分钟,书记员就闪身进来了。 徐卫国让他坐下记录。 “姓名,年龄,籍贯,官职,所犯事例,事无巨细,自己概述一遍。” “余怀德,48,江城,江城市市/长。收过一些钱,养了一票打手,利用职务之便占过一些良家妇女,还玩过一些女学生,占过一些地。前几天大闹了军区医院,后又带人冲击九里屯营区,打伤了哨兵,寻衅滋事。” 徐卫国就又走向余怀德,余怀德吓得大叫起来:“啊啊啊,你又要干什么?” 书记员也看过来。 徐卫国扶着余怀德坐正了些,淡淡地道:“余市长你头歪了点,我帮你扶正。” 余怀德骇然地道:“我不要你替我扶正。你离我远一点。” 徐卫国就退开了半步,目光盯着余怀德的手脑勺了颈脖处,仿佛在打量这里能不能错开再接上再错开。 “收钱数目,时间,地点。打手名字数量所犯事例。占过的良家妇女名字住址,女学生名字住址,占的地是哪里,多宽?” “收了大概大概……二十多万,时间地点都记在册子上了,在我家里的保险柜里。打手名单和他们的把柄也记在那册子上面的。 还有一个小册子,是记录那些被我占了的妇女学生名字,时间,地点,和经过……” “你所说的,我会一一查证。至于你没说的,我再补充几条。除了受贿贪污养打手行凶恐吓市民,***妇女,圈地占屋外,你还逼死过不少人,都丢江里喂鱼了,对吧? 另外,你还用药控制了不少年轻女人,送给你需要孝敬的人享用,生死不论! 至于你自己,天生微小,得不到满足,所以才提炼各种催情药剂,增长药剂,给别人打也给自己打。 然后,在自己亲侄女身上试验效果,无数次在她身上施用曼陀罗和迷幻类药物,从她十四岁开始,一直到二十一岁,所以她才一遇上曼陀罗就狂乱了,潜藏于记忆深处的,幻觉,让她被摧毁了。所以,她才会脱阴,那是因为她身体里潜藏的曼陀罗,已经达到一个极限! 至于她跳楼,是你告诉了她真相,她生无可恋,想要轻生,但是在楼顶却又后悔了,被你的人推下去了。 钱家药厂的搜查已经批下来了,搜查结束之后,你的公判大会就择日举行。余怀德……你的罪,罄竹难书!我国所有的极刑都给你轮一遍都太轻微了!” 书记员一边记,那手就一边发抖。 徐卫国说完之后,又走过去,细细地看了一遍,“关于他侄女这一项,可以存档,但不必在公判大会上公开。” 书记员点了点头。 余怀德审完了,徐卫国就出了省军区,从黑暗之中走到阳光下,他仰面看着天上的太阳,看了很久,直到眼睛受不住了才闭上了眼睛。 他骨子里那股暴戾的气息慢慢地敛住了。 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林小满正在临窗的小桌子前坐着,背对着门口在画画。 徐卫国一打开门,她就回头看过来,一见是徐卫国,那眼睛立马就笑眯了的,高兴无比地道:“徐卫国,你回来啦?” 徐卫国觉得林小满笑得鼻子都往上皱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像是开在阳光下的金色向日葵,带着阳光的颜色,阳光的温度,无论他去了多黑暗的地方,只要她一笑,他的世界就春暖花开起来。 徐卫国随手关上了房门,落了锁,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唰地一下拉上窗帘,把林小满抱了起来,坐到小桌子上。 他已经练成了一招单手解皮带快准狠的绝活儿,一边抽皮带一边就去剥林小满。 他去了太阴暗的地方,见识了余怀德那样早该拉出去枪毙一万次的渣滓,他迫切的需要她的阳光,她的体温,来把他包裹在光明之中。 每一次执行任务归来,要是杀了人,都要在禁闭室关两天,去去杀气,才不至于影响到正常的生活。 可是自从有了林小满,进入过她的世界,沾了她的阳光之后,徐卫国再不需要关自己禁闭去什么杀气了。 只要让他做一次,他就能摆脱那种阴暗。 若他有病,她就是医他的药。 若他是那把出鞘的剑,她就是他的鞘,是他的归处。 这一次,他无限的想要长久下去,就一直含而不发,直到她精疲力竭,沉沉在他怀里睡去之后,他才猛地释放了出来。 两人交颈而缠,相拥而眠,一直睡到了下午,错过了午餐时间。 徐卫国就带林小满去吃棒棒鸡,林小满一听说吃鸡,眼睛就放光了。 “林小满,你怕是黄鼠狼属性,怎么一提吃鸡,两眼就冒绿光,直吞口水?” “就跟你爱吃我一样,我就是对鸡有执念。再说了,我从小到大哪吃过这么好吃的鸡啊,而且碗豆上次也说了,他们其实一天只做一只鸡,有时候还卖不完,这鸡做出来了不卖就是浪费了嘛,他们会蚀本的,我这不是为他们解决了生计大事嘛?” “女人就是会骗人,你爱吃我就买,我又不嫌你吃得多养着费钱!” “嫌也没用啊,反正赖定你了,要好吃好喝的侍候着啊,不侍候好我我就跑的啊!” “都说了啊,你这小短腿跑不掉,抓到惩罚要加倍的。一百遍啊一百遍,你懂的!” 两人相互挤兑着到了目的地,伸头一看,发现店里忙活着的竟然是个女人。女人埋着头在斩鸡爪上的爪尖,手法还有些笨拙,斩一下,那鸡爪还会弹到一片,一个鸡爪她抓了三次才斩完。 等她发现眼前有片阴影抬起头来时,林小满又是错愕又是惊喜。 第四百一十章 不要脸 “高芬!怎么是你?” “嫂子!”高芬一见是林小满,也激动得不行,握在手里的刀都掉了。 碗豆闪身而入,眼疾手快地把刀接住了,骂道:“蠢婆娘,看到点刀,差点把你脚剁掉!让你剁鸡爪子,没让你剁自己脚趾!” 高芬恼了,推开碗豆一拐一拐地走出来,林小满瞧着她那腿竟像不太瘸了,就盯着仔细看了看。 高芬撩起裤脚给林小满看了看,“他给我装了假的脚掌,我现在走路就不那么瘸了,不过这东西隔段时间要换一个,很费钱! 我又在练跳舞了,会跳一些简单的舞步,碗豆很喜欢,说哪天让我跳给他的头儿看。我真没想到,碗豆的头儿就是徐营长。嫂子,你说,这是不是就叫缘份?” 林小满也很欢喜,看得出,高芬现在很开心,已经摆脱了断脚的痛苦,重新活出了一片晴天。 “碗豆倒是个福气好的,把这么水灵的妹子拐上手了。嘿……你现在下一字马能一下下去了不?” 高芬怔了怔,这才陡然想起吴月曾忽悠过她,说是下一字马,要被男人开过的女子下才容易下。她的脸立马就红得跟晚霞似的,不自觉的伸手扯了林小满的袖子,羞涩无比地喊了声:“嫂子……你怎么取笑我?” 林小满就挤了挤眉,凑近了些问:“那有没有嘛?” “还没…他倒是想,可是我们这结婚申请刚交上去,还没审查完。要审查完了再办酒啊。总得把最好的留到结婚的晚上吧?” 林小满呵呵呵笑着,压低声音说:“那你总得熟熟程序嘛,免得到时候被吓着!嫂子照顾你,送你本好书,带图画的,你要不要?” “嫂子!”高芬脸色发赤,嗔怪道:“你这么不正经营长知道么?再说了,碗豆那儿有,很多!” 两个女人偷偷摸摸的聊悄悄话,两个男人也凑了一堆,交头接耳的。 碗豆愁眉苦脸地道:“营长,她不让我搞!我憋死了。”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得深了她就羞着要跑,摸都不给摸了,动不了情啊?而且,这女人好像都不讲道理,讲不了理啊!” 徐卫国斜了碗豆一眼,顿了顿,道:“别说你认识我!” 碗豆立马狗腿地请教道:“那营长是咋骗上手的?” 徐卫国挑眉,“嗯?” 碗豆又立马改口了,“刚刚嘴误,嘴误,我想问营长是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 “不要脸,使劲缠!缠到给为止,缠到吃饱为止。” “不是吧?脸都不要了?” “脸重要还是吃肉重要?你要脸就吃素!” “营长说得肯定对,我决定了,就是不要脸,把脸抹来揣口袋头,缠到她肯干为止。” “嗯,她们过来了。” 两个男人就若无其事的分开了,各自走向自己的女人。 吃鸡的时候,高芬说光吃这个不饱肚,中午还有饭,她去炒一炒,碗豆就说,他去帮忙做火添柴。 林小满挥了挥手,说去吧去吧。 然后这去炒一炒就炒了一个钟头,炒饭还是碗豆端上来的,徐卫国皱着眉头把饭扔一边,拉了林小满,提了棒棒鸡就走。 碗豆就又乐颠颠地回到灶房,把扒着灶头瘫软着的高芬抱到了圈椅上。 高芬晕晕乎乎的,就又感觉到腿被挂到了光滑的椅把上,那个刚见识过的凶器就又闯了进来,一推一送的,从慢到快,越来越快,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实感觉就突然从身体深处迸开来,她止不住轻声发出欢喜的声音。 碗豆得了鼓励,也益发勇猛,折着高芬喊着:“再来一次……” 椅子摩擦着地面的唧唧之声,响了大半个钟头,等到碗豆尽了兴,套上裤子出去一看,发现店里的肉竟然已经被人偷光了,连菜刀和菜板菜盘子都一并端跑了。 碗豆目瞪口呆。 他在后面吃肉,前面门店里的肉就被人偷了。 这真是世上事真无两全齐美啊……总会舍一样,才会得一样。只是你得的,可能是你欢喜的,也可能是你并不欢喜的。 欢喜的,就会甘之如饴。 不欢喜的,就会怨憎会,生出祸端。 锦城第一小学,正是放学时间,放学的铁钟一被人敲响,那被关了一天的学生们,就跟破牢而出般,从各个教室里涌了出来,汇集成一股巨大的洪流,冲向校门。 林小花缩头缩脑地走在人群中。 她总是会感觉到同学们带着怪异怜悯的目光,当她一回头时,他们又纷纷别开了眼。 “哎,那个林小花真的是爹不亲娘不爱,舅舅不疼,姥姥不理的弃儿?” “那当然是啊,我们从来都没见过她的家长,听说她住在秦校长家里,不是弃儿是什么?” “啊,那可太可怜了。难怪我那天听到她在厕所里哼哼,一定是在哭。” 林小花叹了口气,这些同学同情心太泛滥了,可是人家又是一片好心,她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和拒绝。 毕竟……姐夫就是把她放养了啊。 第一次说就跟姗姗姐睡一晚,然后又说干脆就多睡几晚,后来又说就住秦校长家算了,放假来接她,放假也没见着来,估计早把她忘到南泥湾了。 林小花垂头丧气地出了校门,突然听到有人在按喇叭,然后身边的同学一片哇哇的叫着,指着几米外的一辆军绿色车子尖叫。 男生们说:“这车子好好看!” 女生们说:“你们看,你们看,车里坐着的那个叔叔好揪巴有型!” 林小满眼前一亮,果然不能背后说人坏话,这一说,姐夫就来了。林小花十分高兴地跑过去,拉开车门,爬上了车。 林小满等她上了车,坐稳之后,就回头,伸长了手轻轻掐了她一把,“你这狠心的小花儿,才来几天就吵着要独立,要自己在城里,连九里屯也不回了,你这是翅膀硬了,要飞啊?” 林小花刚说了个不字,徐卫国就默默地看了过来。 姐夫这眼神太有杀伤力了,林小花立即头一歪,眼一闭,说了声累,就倒到后座上,哈呼哈的要睡。 林小满愕然。 徐卫国挑眉道:“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依样画葫芦装睡倒是画得一气呵成。” “都怪你!肯定是你长得太吓人了,小花害怕,就装睡了!” 徐卫国开始觉得碗豆说得也有道理,女人,你是没办法跟她讲道理的。好吧,怪我怪我…… 第四百一十一章 周扒皮 算了,宠着就宠着吧,反正宠不坏的。 看她精神抖擞的撒泼耍赖皮也是赏心悦目的。 接了林小花,三个人又去载了秦姗姗,在街上转了转,在秦姗姗的指引下,来到了和平饭店。这家饭店位置不太好,但是生意却十分火爆,徐卫国他们还等了一会儿座才轮上。 秦姗姗点了个辣子鸡丁,林小花要吃火爆肥肠,徐卫国瞧了瞧菜牌子,指着满汉全席问:“这菜里有什么?” “要啥子有啥子,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都有。所以有点贵……” 徐卫国就要了满汉全席。 林小满捧着脸瞅了瞅剩下的菜牌子,指着国之栋梁说,“就要这个,上菜速度快点啊,有点饿。他的不要麻不要辣,我的要麻不要辣,小花的微辣,姗姗的有多麻辣放多麻辣。” 菜倒是上得挺快的,可是一端上桌子,徐卫国和林小满都傻眼了。 秦姗姗低下头偷笑,林小花脱口道:“这个老板是周扒皮蛮?啥满汉全席?天上飞的就是胡萝卜雕的飞机!地上跑的竟然是土豆开了孔切成四方形的,水里游的竟然就是一根海带丝!国之栋梁竟然是块豆腐!” 老板看着他们这桌脸色不对,又悄悄地摸了过来,问:“有啥子不满意的跟我说!” 徐卫国就让他解释一下,一根胡萝卜一块土豆一根海带丝为什么叫满汉全席? “胡萝卜听名字就晓得是外来的嘛,这土豆又叫洋芋,也是有外国血统的,这海带丝却是土生土长的,这叫中西合璧,满汉全席!天上飞的不就是飞机儿嘛,地上跑的,不就是车车儿嘛,这水里游的除了鱼还有水草和海带这种嘛。 客官,还有啥子不对头的喃?我们这店可是十年老店,童叟无欺的哟!” 这解释,也是没谁了! “那这国之栋梁与豆腐又有啥关联?” “国之洞粮啊!这豆腐是拿黄豆做的,国产的,是粮食,你看这里这里,我们戳了好些小洞洞,就叫中国产的开了洞的粮食,简称国之洞粮!” 林小满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得太着急了,口水都呛进喉咙口了,禁不住又咳了两声儿,徐卫国很自然地伸手给她抚背,过了一会儿,她才止住了咳嗽。 老板一直面不改色的,想必是身经百战了,见识过不少这样的场面,已经练就了一身刀火不侵的厚脸皮工夫。 林小满只得竖起大拇指,赞了句:“你会扯,你油菜,该你歪!” “多谢夸奖,多谢夸奖!”老板若无其事地接了赞,高高兴兴地又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辣子鸡丁好歹是有点鸡肉丁儿的,火爆肥肠也有肠,就大家看名字以为是大菜的满汉全席和国之洞粮……尼玛全是素! 这让无肉不欢的林小满和徐卫国有点不爽。 “算了算了,胡萝卜吃了对眼睛好,洋芋好歹带个洋就当它是外国来的,海带也补碘,豆腐高蛋白,虽然比肉还贵,点都点了,又扯不过老板,吃吃吃!吃光光,把汤都喝没了才算不浪费,这可是全是钱啊!” 林小满给徐卫国夹了块豆腐,又戳了一筷子土豆,把胡萝卜敲断,夹了大的那头给他。 “我不是兔子,不吃这个。”徐卫国又把胡萝卜夹了回来。 林小满心想,难道我是兔子? 徐卫国就又补了一句:“女人是兔子挺可爱,男人是兔子……” 好吧,林小满终于知道徐卫国的意思了,京城有个词儿叫兔儿爷……徐卫国忌讳这个。 林小满就奋发图强地把整条胡萝卜吃了。 林小满要去秦校长家拜访,徐卫国就开车去置办了些礼物,因为她跟他说过,老秦校长当年曾经常接济林小满,管她吃喝,徐卫国就买了堆头小却又实用的东西,香烟白酒都是买的最好等级的,香烟买了一条,白酒买了一箱,另外还买了不少白糖挂面之类。 这时候的人走亲戚,一封白糖就是好礼,大多都是一把挂面。像徐卫国这种怀里揣了条香烟,右手抱一箱白酒,左手提十斤白糖还带二十把挂面的阵仗倒是少见。 所以,秦校长一家都惊呆了。 林小满却十分感动。 她知道徐卫国的意思,对她好的,他就百倍待之;对她不好的,就算是她的亲生父母,他也就是买堆头大屁用没有又不值钱的玩意儿去糊弄。 老秦校长已经七十来岁了,身体还算康健,那些年的批斗倒是没有给他留下什么致命的伤害,一见到林小满,他也眼圈红了一下,忙拉着她进屋,安排坐下。 徐卫国就默默的把东西带了进去,放到了秦家的客厅之中。 秦守国迟疑着不肯接,钱海燕也摆摆手说太破费了,两口子都没有要收的意思。 徐卫国却一声都不吭,管你收不收,反正他一放下东西,就跑去挨着林小满坐了,左右,这些东西提着来了,他是绝对不会再提回去的了。 林小花在这儿住了几天,熟门熟路的上楼写作业去了。 秦校长笑眯眯地对秦姗姗说:“囡囡,去把爷爷夹在柜子暗层的碧螺春拿出来,泡壶好茶招待客伙。” 秦校长什么都不好,就好那口茶,秦姗姗打小耳濡目染的,也泡得一手好茶,就连林小满这个分不清楚花叶还是茶渣的货,都喝出个好味道来,那功夫可见是有多精深。 林小满问了问林小满的功课,秦校长笑眯眯地说:“小花跟你小时候一样,是个爱学习的。你放心嘛,那会儿是没条件,所以你才没读得成,现在你妹妹有书读,肯定会好好珍惜的。 你旁边这个,是你男人?怎么来了这么久,一句话都不说?” 林小满就伸出手指,暗中戳了徐卫国一下。 秦校长又叹了口气,有些惋惜地道:“长得标标致致的,体格也好,眼睛儿盯到你转都不转,看来是个会疼人的,不会说话也不是啥子大缺陷。” “不是,他不是哑巴儿。他就是不喜欢说话。” “我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都喜欢只看不说话,校长您好,我是徐卫国,小满的男人。我刚看到你们家墙上挂着光荣军属的牌子,你们家也有人从军?” 第四百一十二章 酒和故事 “是的是的,我孙子是军医,他天生就是个急性子,做啥子都比别人快,十岁就把高中的课上完了,后头一恢复高考,就去考了军医大,花了两年就又把毕业证拿到手了,正好海军远洋部队需要个军医,他就过去供职去了。 他这两天过生日,又正好请了个假就回来探亲来了,昨天半夜才回来的,好像是刚从手术台上一下来就坐的车子回来的,有点累,就一直在睡。 一会儿晚上就在我们家歇嘛,你们俩都是兵哥子,俩兄弟可以喝几杯儿。就喝你带来的剑南春!” 秦校长说完,又看了儿媳妇一眼,笑眯眯地道:“难得来个稀客,你们喝的时候,我也来陪两杯儿。” 钱海燕就瞟着秦守国,秦守国喊了声爸,无奈地道:“您这肝不好,小南已经再三叮嘱过了,莫要让你沾酒。你又找名头来蹭酒!” 秦校长就伸出一根手指头,“那喝一杯喃?” 秦守国十分坚持,“一杯都不行,一滴都不能沾。” 秦校长沮丧地说:“那我就端个杯儿闻一闻嘛,这样总得行了撒?” 林小满看着俩父子互动,也帮着秦守国劝,“校长,不能喝就不沾嘛,我跟您说,有那种做的带酒味却不带酒的果脯,您吃这个一样解馋,下次我亲手给您做。小时候天天都来你家蹭吃的,才没被饿死,我一直把您当亲爷爷一样看待,和秦叔叔婶婶还有姗姗一样,希望您能长命百岁,所以这酒,我也要盯着不让您喝呢。” 秦校长又红了眼圈,人老了,情绪就越发不受控了,老小孩老小孩,就跟个孩儿似的了。孩子你不让他干的事,他就喜欢偷偷去做,可是秦校长听了林小满这一通哄,就感触良多地道:“好小满,不喝了,我沾都不沾了,就等你给我亲手做那种果脯子来吃啊。” 秦守国和钱海燕见秦校长没像往常一样明着听了,实际上口服心不服的,转悠着心思就要偷偷的咪两口,又觉得林小满是个会哄人的,特别招人喜欢的,也一个劲儿的留他们住下来。 林小满拗不过,就自作主张的要在这里过夜,还打算和林小花秦姗姗睡一屋,三女来个抵足而眠。 林小花那可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秦姗姗也但笑不语,三个女人一台戏,洗漱完了就钻进了一间屋子,叽叽喳喳,打打闹闹,说说笑笑的,十分欢脱。 秦向南听着十分热闹,就跑来敲门,部秦姗姗:“要不要带客伙出来一起喝两杯儿啊?还有,那个男客伙有点吓人,我一个人跟他坐在一起,就跟屁股下面有针一样在扎似的。” 秦姗姗就跟林小满商量了下,两个女人就又披了件衣服,穿戴整齐下了楼。 秦向南后天才二十岁,十岁上完高中课程,十五岁就考了军医大,十七岁拿了毕业证,临床操作也是满分,十八岁入海军远洋部队,两年时间也是声名鹊起,是个炒鸡牛逼的人物啊! 难怪秦校长那样低调的人提起来都一脸的与有荣焉。 坐定之后,林小满才有工夫细细打量秦向南。 秦向南身上集中了秦守国和钱海燕夫妇的优点,他坐在灯的正下方,灯光从他的头顶上洒下,照着他年轻阳光的脸庞,光洁的额头,剑眉星目,高鼻悬胆,唇色削薄,帅得一塌糊涂。 徐卫国握在手里的杯子唧唧作响,大半杯酒都洒了出来,旁边的秦向南身上一滴也没洒着,酒竟隔着秦向南洒了林小满一手。 这洒得实在是太有技术含量了些,这抛物线……啧啧。 林小满抬眼看着徐卫国,他的脸黑黑的,眸色暗沉暗沉的,幽芒闪烁,腰直得跟一把标尺似的。 他吃醋了! 不高兴了。 林小满算了算日子,月经又快来了,不知道还会不会痛,就跟徐卫国说:“明天你去军部回来之后,顺便载我去找陈上游再开两副调理的药。王老师那里被吓破了胆子,我去开药,他不敢收钱,我也不想占他这便宜,还是找陈上游开算了。” 原本还没和林小满搭过话的秦向南突然转头向林小满敬了一杯酒,“小满姐,你大我半岁,我叫你一声姐,你认识陈上游?” “是啊,我那时候搞了个大乌龙,从结婚后就一直在她那儿看。小南,你好像很紧张她哦,你们有故旧?也对,都是军医嘛,虽然一个是陆军军区医院的,一个是海军战队的,应该是认识的。” 秦向南一口饮尽了杯中酒,脸色有些泛起红来,“见过,不过两年时间没再见到了。她还在相亲吗?” 秦向南握着空杯的手紧了紧,指节有些泛白。 林小满突然想起陈上游说过,有些人想嫁,却不能嫁。陈上游和秦向南? 十八岁的少年,和当时二十三岁的陈上游…… 陈上游说相亲总失败,陈院长很是捉急,就差上街上去生拉一个女婿了。 秦向南问她还在相亲么,眼中满满的紧张。这两人,有暧昧啊。 “是啊,她还在相亲,只是一直没成,不过最近好像有点苗头了。好几次去找她,医院都说她陪人吃饭去了。” 林小满话音一落,秦向南立即放下了洒杯,站起身,“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下,你们慢慢喝。”秦向南套了件风衣,就心急火燎地往外跑。 林小满站起来,喊住了他:“抄火腿哪有坐车快啊,正好,我和卫国打算回了,明天还有点重要的事要办,就顺便车你去陈医生家门口嘛。” 秦姗姗疑惑地问:“不是说好了秉烛夜谈,说一晚上的悄悄话的么?怎么又要回了?” 林小满看着湿了一点点的衣角,不好意思地说:“衣服湿了,不舒服,要回去换。你上次说要调去市政府了,怎么还在招待所?” 秦姗姗就无奈地倒起苦水,“招待所的帐,呆帐坏帐都要清完,我才能算是交接好。原本我就管后勤的,可是这段时间苏丽华老是请假,所以所有的财务册子都要归我来归置,可能还要有段时间才理得完。” “切,苏丽华别是知道要弄册子对帐,故意躲懒吧?” 第四百一十三章 兔兔 “唉,之前的册子誊写她都是找我帮手的,她的手帐,记得相当凌乱,整理起来就有点慢,反正习惯了。你要不舒服,你就先走嘛,一会儿我来跟小花说。” “那好,小花就拜托你们照顾了。转告秦校长,我做好果脯就给你们送来。” 几人告别后,徐卫国就先把秦向南车到了陈上游家的门外,然后调头就走。 开了一截之后,林小满就眼巴巴地看着他,软软地叫道:“卫国……” 徐卫国不吭声,又猛地一甩方向盘,从一条小巷子里插了出去,穿到口子的时候,就把车停下了,伸手把林小满的脸向前一正,让她看前面。 “知道你就爱当个媒婆,能凑一对是一对儿,要不然,你就不会故意刺激秦向南。” 林小满看了看左右,见没人,就抱着徐卫国猛啃了两口,算是奖励。 徐卫国心里瞬间就圆满了。 秦向南一直在擂陈上游家的门,擂了十几分钟,陈上游才打开门,探出头瞧了瞧,一见到是秦向南,她立马眼疾手快的就要关门。 秦向南的动作比她更快,直接用手撑开门,把门缝顶到最大,然后就把陈上游拽了出来,一手紧紧地攥住陈上游的手。 陈上游环顾左右,有些生气地道:“放开!秦向南,你放开!” 秦向南哀伤地盯着陈上游,“你要跟别人结婚?” 陈上游沉默了一会儿,就用力地点了点头,别开了脸,从秦上南的角度,看不到她眼角滑下来的一滴泪。 “是,我要跟别人结婚了。秦向南,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我不同意,我不允许!我成年了,我也能娶你!”秦向南激动地大喊起来。 “我不嫁!我比你大五岁,现在都年轻,看不出差距,等到三四十岁之后,你就会后悔和一个大你五岁的女人结婚了。 再说了,你的父母,我的爸爸,哥哥,都不会同意的!” “你不要扯你爸你哥,也不要扯我爸我妈,我就问你,如果我不在乎,只想跟你在一起,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嫁?只要你肯,其他的人都不是问题!” 陈上游有些动容了,迟疑着,艰难地摇了摇头,“不,我不嫁,秦向南,你从小就聪明绝顶,我知道海军远洋部队的军长女儿很喜欢你,军长已经暗示过你无数次了,要招你当女婿。你去和她结婚吧。” “你不喜欢我?不想和我结婚?”秦向南慢慢地放开了陈上游的手,黯然地转过身。 陈上游的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就偷偷的伸手抹了一下。 “你不喜欢我,你哭什么?”秦向南突然强行从后面抱住了陈上游,“你回答我啊,你哭什么?你要解释不清楚,我绝不放手。” “眼睛进了飞蛾儿。” “快冬天了,哪来的飞蛾儿?”秦向南头猛地向下一压,一手扶住陈上游的下巴,往他的方向带,陈上游被迫回头,刚要说话,秦向南就吻住了她。 她剧烈的挣了几下,秦向南一手紧箍着她,把她推到墙边,用力的吮吸。 陈上游的挣扎变得细微起来,过了一会儿,她才试探地伸手,抱住了秦向南。 亲上了就有门儿了。 林小满叫了声,“徐卫国,我们走吧。我要去买点东西,买完我们也回去睡吧。” 买东西的时候,林小满不许徐卫国跟,徐卫国偷偷的要下车,就被突然杀回马枪的林小满训斥了一通,强行塞回车里,警告他:“说不许跟就不许跟,再跟来,我跟你翻脸!” 徐卫国眯起眼,盯着她的后背看,林小满进的是一家杂货铺,呆了十来分钟,提着一个用报纸裹好的小包包就出来了。 回到招待所之后,林小满就自己去洗漱了,洗完之后就让徐卫国赶紧去洗,徐卫国出了门,就偷偷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听到林小满正在嘶啦嘶啦地撕报纸,心里突然就有点激动,脚步飘摇地去好好洗了一通。 虽然已经有了猜测,可是一开门,见到躺在床上摆了个撩人姿势的兔女郎时,徐卫国还是有种血脉贲张,难以抑制,想要爆开的感觉。 林小满看着他傻站在门后流鼻血,就又换了一个更撩人的姿势,喊了声:“哥哥你来啊,陪我玩啊!” 徐卫国一手撑住床柱子,一边猛喷鼻血。 林小满觉得奇怪,就伸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兔耳朵发箍,“现在没有那种真的兔女郎穿的制服,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兔耳朵。我这件衣服也是紧身的……应该不比制服诱惑差啊,你怎么就站着不过来呢?” 他最爱吃的大白兔在衣襟处若隐若现,白肤腿直,那种带着疑惑又迷茫的神情,妩媚妖娆中夹杂着清纯和一点点疑惑,直接就是一种巨大的冲击。 徐卫国觉得自己的禁欲计划要流产了。 从今以后,他就忘不了这可爱的兔耳朵跟她在床上这样妖精的模样了。 再放荡一夜吧,然后就禁欲,一天一次两次的来。 徐卫国扑了过去,战火持续燃烧,他要深深的嵌入,不停地冲锋,要把她宠上云端。 她在他的身下婉转承欢,是欢喜,是期待,是渴望,是爱恋的模样。 从床上到桌上,再到柜上,然后是抵墙缠绵。他把他会的,觉得好的姿势全都用上了。 深到极致的时候,他会问她:“好不好?” 她就会拿湿漉漉的眼撩他,或清醒,或迷糊地对他娇软软地说:“好……” “小兔子说好,那就是真的好.” 计划就是用改变的,规矩就是拿来打破的。刚开始,他想像养野猫儿一样养着她,后来发现她凶起来跟个母老虎没两样,再然后,她乖的时候又像乖猫儿,不安分的时候又跟个皮猴儿一样。 现在,她又主动当他的小兔子。 徐卫国觉得,他这家,都被林小满变成了动物园了。可他很喜欢啊。这一日夜就变得特别短,徐卫国强行关掉了身体里要爆出来的洪流,勉强停了下来,结束了战斗,睡了两个小时。 直到进了军部的审讯室,他的嘴角都还挂着一丝情不自禁的微笑。 这本是无心之举,却激怒了余莲。 她不幸福,她不快乐,别人凭什么快乐?她想冲上去,撕碎徐卫国唇角那抹微笑,扯碎他满眼的幸福。 “你笑什么?你有什么值得笑的?别以为你现在过得有多好,那都是昙花一现,镜花水月罢了。 第四百一十四章 虚假 “你的所有幸福,都是建筑在你爸你妈的痛苦之上! 他们一个生不如死,行同行尸走肉,我这朵鲜花摆在他面前三十年,他都闻不到一点花香,他已经废了。 至于你妈,那可就更惨了,战争年代被打得奄奄一息,尸体被人丢进万人坑,好不容易搭上个男人,亏得他把她救了起来,躺了几个月回来的时候,男人已经另娶了。 你是没瞧见她站在远处,看着我和徐哥给客人敬酒时,那幅深受打击,痛不欲生的表情!哈哈哈,当时我心里是像得了宝一样酣畅啊! 她九死一生的回来了又怎样,还不是什么都失去了,我叫我哥捉了她,就塞在我的床底下。 我把徐哥的外衣裤子内衣内裤一件一件地扔下床,扔到她能看到的地方,然后拿皮带捆着枕头,自己骑上去,叫了一夜的,她听得眼角都迸裂开来,流下了血泪。 左右我哥也看上了她,我哥的德性我知道,就喜欢人妻和少女。反正她在京城的利用价值已经被压榨干了,就把她丢给我哥玩呗。 可是她竟然还三番五次的想要逃跑,我哥只得一次一次的割她的脚腕子,割一次放一次血,让她昏迷一段时间。就这样,才一路带回了江城,关在了余家的老宅之中。 我哥也是个贱人,就喜欢这种不服软的,就把各种药往她身上使,她却像你一样是个怪胎,身体能被破坏,心理却没被打垮,一直撑着。 也不知道最后我哥得没得手,五六年时光,怎么着也该得玩腻了吧? 可恨是宗缜那个莽夫,竟然从半路杀出来,横插了一杠子,把你妈给救走了。他往另一边逃,把你妈就扔在大业村的学校后山。就这样,她从我们的眼里消失了一段时间。 那些年,我一直战战兢兢的活着,生怕她会突然出现在你爸面前,最后发现,我就是瞎紧张。她那样一个决绝的人,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负心薄情皆不留。她再爱徐天来,她也没想过要回来,就那样天各一方,老死也不想再相见。 每当我折磨你的时候,我就想起她不屈而骄傲的脸,我就越发的恨你,恨你爸为什么瞧不到我的好,非要念着一个不肯回头的死女人! 好在老天有眼,我们终于还是找到她了,也有一把现在的刀可以借。她就是臭老九,直接跟那些红卫兵打声招呼,送点小钱,就会好好招呼她,什么样的酷刑都可以往她身上施展,最后直接关起来,饿死了之。 可怜啊可怜,我就没见过像她这样惨的女人。比祥林嫂还要惨十倍。两三岁就寄养在表姨家,后来又被人卖掉当了童养媳,跑回来吧,表姨家已经被炸没了,在教堂的那种福利班里生存下来,吃的是发馊的馒头过期的奶酪,考了个女学,虽然成绩优异却要跟着闹什么革命。 这一闹革命,竟叫她遇上了徐天来,好狗运的成了徐天来的女人,被他宠在心尖尖上过一年多安生日子。到后来,男人没了,儿子也再没见过,甚至可能长啥样子都不知道,自己呢,一身的伤,还被人圈禁着玩弄,最后还给饿死了。多惨哪…… 徐卫国,你听到你妈的故事之后,你还能继续心安理得的幸福下去吗? 哈哈哈哈!你不会幸福的!绝对不会! 你是得到了片刻的欢愉,以为自己行了,能搞女人了,能有一个正常的家!可是只有我清楚那种药有多歹毒,它摧掉的是你的脑袋里的一个东西,你本不该对女人有冲动的,你被压抑了三十年,一朝破禁,那就是洪峰过境,收也收不住的。 等你的精泄光了,你也就要死了。你那可爱却又愚蠢的小媳妇儿,就要夜夜被别的男人压着玩弄了!” 余莲就像是一把拿着刀子,在一点一点剜着徐卫国心的恶魔,想要把他所有的幸福和快乐都剥离掉。 徐卫国面沉如水,稳稳地坐着,像是一座山,像是一片凝结的海。 余莲从他的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慌乱和不妥。她期待的场面没有来临,徐卫国的反应,让她的成就感荡然无存。 怎么会这样? “难道,那针药,不止破坏了你的大脑垂体分泌,还把你的脑子都打僵了?把你变成了冷心冷肠的人?那你的那些情动,快感,嘶吼,缠绵,都是故意做给我看的吧? 你做是能做了,可就是体会不到实际的快乐吧?你只是看多了,作出一些虚假的反应来骗你的小媳妇儿对你更加死心塌地吧?” 余莲自以为找到了突破口,又变得得意而癫狂,一双原本清秀文雅的脸上,露出了可怖面狰狞的笑容,十分的骇人。 徐卫国微微笑了一下,定定地看着余莲,缓慢而咬字清晰地道:“很抱歉,你想的,全都是错的。 我不止有感觉,我还有超出一般人数倍的快感。你以为我为什么挑中林小满,那是因为我把她带回九里屯那一天,她说要弄死我,她打我的时候,出了一身的汗,我突然闻到了一种令我冲动的味道,像是来自灵魂的召唤,我突然就醒了似的。 我第一次想去征服一个女人,想把她的小嘴和那里都堵着看看会怎样。 不过我没什么经验,有点鲁莽和急色,所以导致她的第一次感觉很差,还有些怕我。 可是我出任务回来,发现她没跑,还敢偷偷来撩我,看到我的时候,口水都流出来的时候,我觉得她特别的可爱,那时候,有一种感觉,觉得她就应该是我的。 虽然后来有些小误会,可是我都尽力弥补了,一点一点把她第一次的坏感觉消掉了,虽然她受不住,我也忍不住想折腾,白天也想,晚上也想,想着就算是死,死在她的身上,这辈子也值了。 她有一天突然跟我说,她好喜欢好喜欢我。想要和我执子之手,我觉得牵手有什么好玩的,还是床上来得实际些,可她要强扭我啊,有个女人说要强扭我徐卫国啊。 真操蛋,可是我喜欢。 她爱扭就扭吧,我瞧着她怎么扭。我喜欢她,从一开始就就喜欢。 她总以为我每次做的时候盯着她看是在审视,其实不然,我就是在观察她,看她喜欢深一点还是浅一点,左一点还是右一点,怕她会害怕我,所以我都只敢放一半。她也害羞,不敢往下看,所以我瞒到了时机成熟的时候,才亮枪给她看了。 她果然吓坏了,但是却不会跑了。她还想办法要适应它,怕我难受,怕我憋屈,她让我一看到她一想到她就开始冲动。 余莲,你机关算尽,却是为我做嫁衣裳! 第四百一十五章 应验 “受伤的时候想的不再是生死,想的是她看到了会哭会闹,所以要想方设法的瞒着她,可她实在太飙了,站在大营外就撒泼,非把我喊出来,拖我回家,我不回她就要当场扒我裤子。 躲医院也躲不掉她,她千方百计的钻进了医院,绞尽脑汁的要知道我好不好,每天给我做我爱吃的小菜,偷偷来看一眼就走。 可是我总是怕别人也得了这份好,那些靠近她的男人,来一个我揍翻一个,除了那个不抗揍的,我哪个都敢收拾。 我觉得到一阶段了,就加大火力,慢慢地把她变成在床上也能放得开陪我疯的小乖猫儿。她爱看小人书,我爱看避火图,我们共同学习,共同进步,夫妻同心,一直都用同样的步伐陪着对方一路走了过来。 你问我笑什么?我笑昨天晚上她给我当了小兔子啊,让我又闯进了新的极乐之中。 至于我妈,你哥那边我已经审过了,那五六年,他是关着我妈,可半根毛都没捞着。他竟然想要征服徐天来的女人,让她俯首称臣,这怎么可能呢? 他是谁,他算哪根葱?配得上跟我妈玩感情?我妈就我爸能配!我爸你可能也偷偷的感觉过,财大器粗,要相貌有相貌,要气势有气势,要地位有地位,我妈经了那样的男人,咋可能看得上你哥那点点小东西? 你哥也是个精奇,居然想到用别的女人来刺激我妈,当着我妈的面骑别的女人,我妈估计当时恶心得要死吧? 你们兄妹俩,真是人贱贱成一路了,不然哪有不是一家人,不生一家门的说法? 你垂涎我爸,可是为了取得他的信任,非装了三年的贞节烈女,一次次的在他面前提起罗剑生,想让他念兄弟之情,给你布施点雨露。可是你不知道兄弟妻不可欺这老话?我爸本就对你没心思,你还要这样说,你这不是自己不作不死么? 至于你觉得我妈苦,我并不觉得。我妈她历经了坎坷,用前半生的幸运换来了我爸的宠爱,她用命保护了她的骨血,虽然她误会了我爸和你有什么,可她始终没恨过,没想过要毁掉谁,她的心从来都是伟大而慈悲的。 她忠于国家忠于党,对得起百姓对得起人民!她爱一个男人就包容这个男人的所有,倾尽一生去爱,自己受了伤也只是放手,让他幸福,绝不回头!她爱她的儿子就用命去护,用血去教! 就算她历了这些所有的难事儿,可她依旧慈悲,身子残了又如何?她还去做了教书育人树德的老师! 她不苦,她一定会觉得她这一生,是幸福快乐多过苦难时分的。 余莲,像你这样的人,根本不会懂得爱是什么,喜欢是什么。因为你不是人啊,你又如何懂人的情感?” 余莲崩溃不已,已是无水之鱼,无根之木,只是强撑着迸了一句:“那又如何?她死了,我活着!” 徐卫国再次笑了起来,笑得余莲心中的坚持瞬间崩塌,化作飞灰。 “我妈没死!你们关她在牛棚之中,想要饿死她。可是她遇上了小满,小满牵了条狗,让狗刨了个狗洞,她就从那洞钻进去,给她喂水喂饭,救活了她。 只是她不想回京城了,所以安置在远方。” “这不可能,不可能啊!”余莲声嘶力竭地大叫。 “有什么不可能?一因一果,一饮一啄,小满当年费尽心机的救了我妈,我妈就把她最优秀的儿子给了她做男人!你以为我为啥突然离家出走,十二年都不回京城?因为我要和我妈在一起啊!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我不想跟你这样的人呆在一起浪费生命。 你不是喜欢打针喂人吃药么,你这个身份又不太适合公开处决,因为你不要脸我爸还要脸啊。京城的关系盘根错节的,你死也也是太便宜你了。 青山精神病院会是好选择,医生和护士都会好好关照你的,药和针肯定是少不了你的份儿的。你也不用担心,你会活得很长的,等到我哪天闲了,有空了,我就带我妈,还我媳妇儿,还有我们的孩子,来给你瞧瞧! 等你死了,埋的话怕脏了脚下的土地,烧成灰怕脏了木柴,这臭烘烘的骨头也没地方洒啊,都是污染源,是要祸害别人的。 干脆就扔狼群或者虎窝里给啃没了得了,让虎狼叨着你的骨头去,这样它们说不定也会给你这臭味薰死了,不会出来咬人了。 两全其美!” 徐卫国起身,掸了掸衣服,又对书记员说:“关在没阳光的地方,窗帘拉上,她这种人,见了光就臭。去了青山精神病院,也照这样布置。” 书记员点了点头。 徐卫国把纪录看了一遍,拿起笔,唰唰地把他说的那些爽感词叉了。他可不想让人家看到了,生了好奇心,来嗅他的媳妇儿。 回去之后,他的小兔子还在睡,瘫软瘫软的,连他脱了衣服钻了进去,又近了身都丝毫没感觉到。 这欲好难禁得住啊…… 不过小兔子禁不起折腾了,他还是眯着睡吧。 妈妈一定还活着,就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和他看着同一片天空,赏着同一轮圆月。 妈妈,儿子长大了,媳妇儿都娶了,你就真忍心不回来看看? 好歹等孩子出生了,给抱上一抱啊!听说小婴儿都非常喜欢哭,又粘妈,他要占着我媳妇儿了,我这日子可怎么搞啊? 听说还要抢奶吃。 徐卫国慢慢地伏低了头,自己先吃了先。多吃几口。 林小满一巴掌甩过来,“咬疼我了。” “可它不出奶我就使了点劲儿。”徐卫国有点委屈地说。 “放屁啊!没生小孩哪来的奶?你给我放开!” “不放,没奶也要吃。” 余怀德的公判大会很热闹,人山人海的。锦官城有空没空的人都来了。地点选在城西的露天广场上。 徐天来不想主持,就让宁成业来办这事儿。宁成业看完审结词之后,有些后悔当时没答应林小满,如果在那个时候伸一把手,那就是雪中送炭,好过现在锦上添花,不痛不痒的。 宁墨劝过他,他却没当回事。他觉得,以他的政治觉悟,哪用得着听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的建议。 更何况,他儿子被人迷住了心。 事实证明,宁墨的直觉次次都是对的。从宁墨半年前突然昏迷又醒来之后开始,他所说的每一件事,每一句话,都一一应验了。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三千六百刀 应该相信儿子的直觉,赌一次的.宁成业有些后悔。只是坐到省/长这个位置上来之后,很多事情就知道举步维艰了,百分之九十的人会选择守着这一亩三分地,不被人拉下马就成了。 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会选择进击。 宁成业有野心,但是胆子却不够支撑这份野心,临时犹豫了一下,就错失了良机。 公判大会全员参与,甚至连学校里的学生都来了,随着老师端着各自的板凳,齐唰唰的坐到了广场的最后一点点。 这也是徐卫国安排的位置,学生们毕竟都还小,看这种血腥的场面,对未来的生活有一定的影响。 可是宁成业和一干政府官员们都觉得,余怀德犯罪性质太恶劣了,悄悄的处决了他,不开公判大会树一下典型,镇不了这股子邪风。 既然要开公判大会,那学校肯定也是要做样子的。 学生们无辜,接受能力肯定不如成年人,徐卫国只能让前面坐成年人,后面坐学生,就让他们听个声响,听宣判罪名,听听枪声,不看那血淋淋的场面。 广场正中央的主席台三边被草席围着,隐隐有过年看戏的感觉。还有腰里挂着手枪皮套的公安,和背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的解放军战士,在来回巡视全场,看上去威风凛凛的。 几辆大卡车上架着机关枪,犯人五花大绑,胸前挂着白纸板上写着姓名及罪名,名字上还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 天气有些阴霾,得到消息赶来的受害者家属的哭嚎声在冰冷的空气中凝固转瞬就被秋风淹没,年轻人追逐着卡车赶往刑场仿佛去赴一场盛宴。 宁成业坐在主席台上,拿了个高音喇叭开始高喊:“安静!把犯人余怀德和他的犯罪团伙打手团伙全部带上来!” 余怀德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早已不复高高在上,衣冠楚楚的模样。短短几天,他这样子就变得憔悴而苍老,眼窝也深深地陷了下去。 他的屁股后面,还跟着一串像蚂蚱一样被串起来,同样背着白板,面前画着红叉叉的犯人。 有些事,做的时候沾沾自喜,以为不会被人发现,还给自己诸多掩饰,把自己包装成如何如何好的一个人,可是当这些事儿发了的时候,并宣诸于众人之口,人人喊打时,这种人才会明白,哦,原来我真的好像做错了。 可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人性了,也只是被动的觉得好像错了,并不是真的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有自醒认错心的,那还是人,可连这种心都没了的,就是禽兽不如,该送去人道毁灭的渣滓。 宁成业提高声音,加重语气,宣读了余怀德的罪行! 刚开始,围观的人们只是默默的听着,听着听着,就开始群情激愤起来。 “打死他!这是屁儿心心都黑完了的人才干得出来的事啊!” “枪毙他!一枪不要打死了,要把他打成筛子才解气!” “作孽啊,这是哪个裤子没系好漏出来的背时倒霉讨得货啊!这是丧大德啊!” “打死他!” “活埋!” “枪毙,打成筛子!” “活剐了,拿渔肉使劲勒住,一个网眼里片一刀下来,像片烤鸭那样一片一片儿的把他剐死!不,先给他含个参片,让他直到三千六百刀后都不死,慢慢的受尽痛苦折磨才死!你们要是不会片儿,我来操刀子都可以!这种日气麻痹货,就该挨这样的收拾。 还当父母官,当铲铲的,害了这么多的穷苦老百姓,简直是十八地狱都整治不了他!” 宁成业的宣读,几次三番的被打断,可是他并没有丝毫的不喜,等人声小些了又再次拿着高音喇叭继续喊。 字字铿锵,句句抑扬顿挫,十分有渲染力。 余怀德跪在高台上,屁股后面却在滴血。 从审讯室出来之后,余怀德就被收押了,那是一个小黑屋子,没有一丝光亮,却有磨刀的声音,还有给枪推膛数子弹的声音。 他在那里呆了几天,这声音就一直持续了几天。 他就在这种高度紧张之中,生生被折磨得残了。 更可怕的是,公判大会的日子定下来之后,黑屋子里就来了个人,二话没说,直接抽出一把长长的刀子,两面刃都十分锋利的刀子,直接捅进了他的臀之中,他痛得不住嚎叫,却没人理他,那人还把刀一直往里面顶,直到刀把子进不去为止。 余怀德起初以为是徐卫国,可是那人头顶上,好像没什么头发,体形也不太像。 余怀德哀号着惨叫着,求押送他的武警把刀拔出来,那些武警眼观鼻,鼻观心的,像入定的老道士一样,对他的话直接充耳不闻。 他就这样一路滴着血来到了公判大会的现场。 宁成业宣读罪行的速度又刻意的慢,几度被群众热血沸腾的呼声打断,时间就拖得越来越久。 余怀德终于明白过来,这是有人要向徐家人示好。 似乎等了一百年那么长,余怀德终于听到宁成业宣读完毕。随着一声:“执行枪决,只打肉厚的地方,多打几枪,让他流血而亡! 胆大的可以来参观!胆小的和学生都回家去!” 余怀德真的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个结果,直接吓得屎尿齐出,晕厥过去。 离台子最近的那个先前说要把余怀德三千六百刀剐死的男人,直接就捡了个石头,砸了过来,不偏不倚的砸中了余怀德的后部,只听到当的一声,石头砸到屁股上居然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 男人气冲冲地说:“狗儿的拉屎拉尿了还弄个铁皮皮接到,臭死人了!一会枪毙要把皮剥了才可以,万一身上有护甲之类的,他不就跑脱了? 不得行,我要去围观,亲自盯到他落完最后一口气了才走!“ 林小满被徐卫国护在怀里,站得远远的,听到这人说话如此逗,就笑了一下。 “这人一定是那种武侠啊宫闱小说看多了,满满的阴谋论啊!不过,论起余怀德做的事儿,我也赞成给他弄一片参片吊到命,拿渔网网到,一肉一刀,一刀一刀的片儿!” 徐卫国就定定地看着她。 她又弱了声势,缩了缩头问:“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心了,不可爱了?” 徐卫国就摸了摸她的头,“没有,我知道你是为我妈抱不平。你这个人啊,要是别人伤到了你在乎的人,你就爱护这个短,替人抱不平!小满,你对自己的评价也很中肯,不是纯白也不坏,不会危害到他人,更不会危害到国家和人民。 余怀德就算是死,也要尝尽苦楚才可以死!死法,你若觉得活/剐好,就剐好了。” “唉呀,徐卫国,你对我越来越纵容了,真怕哪一天我变成奸佞啊!” “不会的,小满,你永远都不会变成那种人的。等公判结束,我想再去趟江城,调查一下当年牛棚子里的事。” “那我陪你去!” 第四百一十七章 史上奇葩爸爸 插着白牌的余怀德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拖上卡车,刑车穿过整个城,车上同时还要反复广播:“故意杀人犯,教唆杀人犯,**妇女犯,贪污受贿犯,草菅人命犯余怀德,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整个城里像过节一样,人们追着刑车,虽然追不上的,但方向是清楚的,大家都群情激愤地要去看余怀德的下场。 一长排的警车和拉着犯人的卡车在城中街道上呼啸而过,一些小年轻会骑自行车跟着去看热闹,那个声称要片了余怀德的男人也一阵猛跑,要去监督执刑。 跑着跑着,突然发现自己腾了空,妈呀一声回头一看,发现被人挟住了,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挟着他就往偏僻处走。 男人直叫:“咋子,你想干啥子?打击报复哇?告诉你听,我不得怕!你是那个臭不要脸的渣渣的打手?快来人啊,快来人啊,这儿还有一个漏网之鱼!” 徐卫国冷冷地看着他,“闭嘴!找你干活,剐那个人,三千六百刀不剐死,做得了不?” 那人怔了怔,立即点了点头,“要得要得,安逸得板。我们祖上就是宫廷头剐人的郐子手,只是这门手艺渐渐被埋没了,毕竟现在是和平年代,像余怀德这种千百年才遇得到一个的人渣太少了,我就没用武之地了啊。 你等哈,我还要拐个弯去喊老李头过来。他是卖瓜子的,我问他要不要挖了余怀德的人脑子拿来炒瓜子。有回我问他的瓜子啷个这么香,他跟我说,那些犯人的脑花花是好东西,拿来炒瓜子,瓜子是炒得又香又脆又入味!” 蹲在一边的石头上磕瓜子儿的林小满直接呕了起来,把纸包着的好几两瓜子直接扔到了地上,跳着脚道:“以后我再也不敢吃瓜子了。” 街口子上卖瓜子的老李头背了个背篓走过来,伸手就给了那男人一拳头,骂道:“宫北北,你个狗儿的瓜娃子,老子哄你耍的,人脑子哪里能拿来炒瓜子?我就是吓那些坏蛋的,让他们晓得,死了脑子花都要被人挖了,空起脑壳腔腔去投胎,下辈子纵是个猪狗也是个没脑子的,先挨刀的畜生!” 宫北北哦了一声,木头木脑地说:“我也一直都不敢吃瓜子,就怕是人脑花炒出来的。你这死老李头儿,一天到晚的吓我。” 老李头又诡异地笑了一下,“说真的,我倒真是想把这余怀德的脑子挖了,这人太没人性了。” “千万别!我还想继续磕瓜子呢。”林小满立马喊道。 千刀万剐林小满就不想去看了,徐卫国安排好宫北北和老李头之后,就见她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了,立马把她背了起来,一路走回了招待所。 岁月很好,时光也好,他想这样背着她走到天荒地老。 听着她细细绵绵的呼吸声,感受着她的柔软,哪怕睡着了,不会像在床上那样撩人的叫他卫国,叫他潇然哥哥,叫他好哥哥了,他也是喜欢极了的。 别人都在跑着要去看热闹,就他在闲庭漫步,沿着府南河走,从五块石走到了营门口,又晃晃悠悠的去逛了茶店子,最后还去看了衣冠袖的关公,走累了,终于在草堂歇了歇脚。 这两小时就晃过去了。 晌午的阳光终于捅破云层,晃了出来,徐卫国觉得阳光不错,就走进了一片万年青丛的背后,找了个安静些的地方,把林小满放了下来,抱在怀里,让她晒太阳。 他晒也晒得奇怪,晒了晒胸前,又翻了一下,晒屁股。 林小满醒过来,见他又在翻,就问他:“你到底在晒啥子?我又不是棉花被子,要翻来扯去的晒!” 徐卫国就一本正经地说:“晒晒太阳能长个儿。听说是什么光合作用,就跟树子需要阳光雨露一样,雨露我是天天都给你了,再给你晒晒太阳,这胸前长大点,以后才有奶给孩子吃。” 林小满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比起在现代的身体,已经伟大得不得了,她当飞机场的时候都没听人说过,操心她生了孩子没奶吃,现在这波浪滚滚的,徐卫国倒担心起她奶不够了。 “你是嫌我胸小了?那屁股喃?晒屁股又是为了什么?” “后位的时候,我要握住,屁股肉少了点,我不好抓。” “可你犯了一个常识性的错误,你傻了啊?光合作用说的是长个子是长骨头,不是长肉!再说了,我这身形,这样已经够可以了,你还想咋的?” 徐卫国有些纠结地说:“我听我爸说我小时候很能吃,那狼和豹子都被我吸干了。要是有了孩子……还是不要孩子了吧,那样我都没得吃了。” 这应该史上最奇葩的爸爸了。为了争奶吃,竟然连孩子都不想要了。 林小满无语望天。 余莲还抱着一丝希望,等医生诊断结果。不能徐卫国说她是精神病,需要治疗她就真成精神病了啊,她自己知道,她自己好好的,哪来的什么精神病? 这一天,她知道自己的哥哥要挨枪毙了,可她一点也不悲伤,总是问门口的守卫:“我的报告什么时候来?” 守卫懒得搭理她,当她是空气。 她连续问了七八遍之后,报告来了,她十分高兴地看着从京城赶过来的精神科医生们,有两三个,还是她认识的,以前一起吃吃喝喝甚至是做过舞搭子的。 苏礼,苏仪,周沐,刘平,朱哮荣,陆原,王跃进,共计八人之中,据她所知的,就分属于于七个家族阵营。 余莲可不相信徐卫国手眼通天,能把七个家族的人都说动,集体作假,给她出具精神证明! 她也不想一想,徐卫国哪是会动嘴皮子去说的人啊,他向来靠的是铁拳。他只不过就让徐天来放了一句话出去。 “谁家的小子太抗揍可以告诉我一声,那一辈子不来当兵或者一辈子遇不上的另当别论!” 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哪个父母会明知道小子要挨揍而不去避免? 徐卫国的揍,那不是躺一天两天好得完的,听说他新近揍了个开车冒失的兵,那兵躺了半年,还在九里屯卧着床。 躺半年……那是什么概念?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两难 徐卫国还在京城的时候,就极少参与那些痞小子们的聚会,可惹到他头上来,虽然他才十几岁,可也是狠名远扬了的。 这十二年,他不在京城呆了,那些挨过打的小子一听姓徐的来了,立马会吓得头皮发麻。 这就是凶名的力量。 所以结果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就算是一心想要压过徐卫国的苏家人,也不敢在这证明上炸刺儿。 八个人,都签字了,一致认定余莲同志有重度精神病,不适合再呆在正常人的圈子之中,需要送入青山精神病院疗养! 余莲看了这检查单立马就坐不住了,开始骂人,尖叫,要求再找医生来重新诊断。 徐天来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八个医生的名字都是由你指定请过来的,余莲……你不是金山银山,不是所有的人都得围着你转。 这个世界这个国度是有法度的。我明天还得带钱玉去钱家药厂搜查,到时候会一并带上你。” 余莲立马怕了,惊叫连连:“我不要,我不要去药厂!” 她现在的样子,诊不诊都像个精神病。 徐天来的心情却不太好,余莲的反应告诉她,药厂里有些东西,是她这种恶魔都畏惧的。她还曾经把这样的东西,用在他儿子身上了。 徐卫国说得极其含糊,就说是些汤药和针剂。 徐天来一直在忧心这个问题。 第二天,徐卫国带着林小满要去江城,徐天来突然出现在招待所门口,把两人堵住了。 “今天你们哪儿也别去,我要去钱家药厂,你俩都得去。” 徐卫国和林小满相视一眼,无奈地笑了笑。十几辆卡车,每辆车上都是荷枪实弹的武警,有两辆车上还架了机关枪。 到了地头,一群威风凛凛的武警跳下了车,一直守在这里的当地武装连的负责人就立即跑了过来,把情况初步交接了下。 “钱家药厂树大根深,在这里经营了也有上百年了,从清末的小作坊式,慢慢的一点点扩大,直到成了占地数百亩的制药厂。 他们的名声还算好听,附近有不少村子里的人都在厂子里做工,端着他们家的饭碗。我们包围钱家药厂的时候,还遭遇到了工人们的声讨和抵抗,应该是钱家人煽动起来的。还好连队里有一个小子是个鬼灵精,穿了身工衣混进了工人之中,我们鸣枪示警没能奏效之后,我们就朝他开了枪,他当着工人们的面,倒在了血泊之中,才把工人们吓得四散而逃。 后来,我也审过两个胆子小嘴巴不严实的,说是钱家人许了他们红利,一年加了一百块钱,让他们起来闹事,他们好趁机逃走。 好在没得逞,不然我这脸都不知道要往哪搁了。” “钱家人关在哪的?” “关在他们的办公室里的,有十几个人,每个人先是五花大绑了,再像蚂蚱一样串起来用一条绳又拴成了圆环。 我说那鬼机灵的小子还出了个主意,说他们精神太好了,爱折腾,就一天只给吃一顿,饿了这几天,基本上个个都是蔫当当的了,折腾不起来了。” “那小子,那小子,那小子叫啥名字?拉过来给我看看,是个真机灵的就给我带回去练练,我那办公室就缺个机灵的跑腿的。” 武装连长就朝着远处招了招手,“白涟余,快过来,领导找!” 一个黑不溜秋,瘦高瘦高个儿的小伙子就窜了出来,一溜烟的跑到了徐天来近前,喊了声首长好,直接行了个标准的军礼。 “白鲢鱼?我没看出他哪儿白了……这绰号起得太没水准了。”林小满偷偷偏了一下头,对着徐卫国说。 徐卫国也笑了一下,“应该不是绰号,是他的正经名字。” “白链余是吧,听说你是块滚刀肉?”徐天来问。 白涟余嘿嘿笑了下,“个个都是这么说的。我的外号就叫滚刀肉。有的还叫我白滚刀,有的喊鱼滚刀儿。” 徐天来很满意,“我就喜欢滚刀肉。三十年前带出来一个滚刀肉,后来被空军司令部的方大炮拐去做女婿去了。 你想不想像那个滚刀肉一样?” 白涟余又嘿嘿笑,“出息点是可以的,就是我不想当啥司令的女婿,我跟我隔壁的香草约好了的,等我挣到钱,盖了房子,我就和她结婚了。” 徐天来对他的评价就更高了,京城好,居不易,走马观花易迷心。从远地方去京城的,经过时间的洗涤,基本都已经忘却了初心,变成了争名夺利的赌徒,用自己的一切去搏官搏名搏利。 “赤子之心难能可贵,收拾收拾,等药厂的事一了,你就跟我去京城。” “要得,要得。来嘛,我给你们带路,钱家的十几个全在那儿,我听到说你们今天要过来,已经把他们牵出去把屎尿都屙干净的了,可以直接开审。” 钱家药厂的厂长叫钱得,副厂长叫钱来,管财务的叫钱丰,三兄弟。钱得七十五,钱来六十二,钱丰五十。 钱得生了三个女儿,钱玉,钱观,钱箩。 钱来俩儿子,钱洪,钱潮。 钱丰两儿子两姑娘,钱好,钱妙,钱财,钱库。 他们被分隔着关押审讯。徐天来没管,让底下的人负责的,是宁成业的手下杨树墩来打理。徐天来的重心在搜查药厂的那些私下提炼的药物。 徐卫国知道了他的意图之后,就长长的叹了口气,瞒不住的终究瞒不住。 他就低头对林小满说:“小满,我晚上想吃狮子头。” 林小满回答,“没问题啊,只要有锅有灶有肉有佐料,你想吃多少我都给你做。” 徐天来带着武警和宗缜,陈苦难一直不停歇地搜查着,把药厂的边边角角都翻了个底朝天,厂区内的所有内墙也都轰轰地砸开,仔细找过了。 搜出来的东西,与审讯结果基本也能对得上。 掺部分假的药,降低了成药效果,却吃不死人。造假增加了年份的参,和完全假的参各占一半,助兴迷药七种,,提炼过药效又供给乡镇医院的中药材,基本上是吃十副才抵得上没提炼过一副药的效果。 因为这些中药材不行,各地乡镇医院开出去的药方子,没达到预期效果的,延误了病情致病重的有三十一例,死亡的也有五例。 轻微的或者转去城里看病的不计其数。 但是一直到最后都没搜到什么针剂和特效迷幻类的药剂。徐天来有些失望,徐卫国却有些暗喜。 徐天来这一次来,来的时候白头发还没什么,可是短短的十天工夫,他的头发就已经染上了白霜,两鬓都有些斑白了。 搜不出来也好,他不用再受更深的打击。 可是就目前这些证据,钱家人顶多坐十年八年牢就又出来了。 第四百一十九章 炸弹 白涟余见徐天来不开心,就偷偷问他:“老领导,你到底要找啥?” 徐天来瞟了他一眼,叹了口气:“我想找的东西,怕要么是本就产量少,用没了。要么就是被他们得到风声,提前毁掉了。这里连地面我都让人一一敲打过了,还是没找到我想找的东西。” 白涟余就提了一嘴,“药厂背后头是一座山,山里也是被围起来的,还缠了高压电,电死过我们村趁猪圈栅栏坏了跑出来的一头老母猪。” 后山! 那就砸山! 原本一直十分老实,配合审讯的钱家人一听说徐天来要叫人去砸山,钱德的脸色立马就变得惨白惨白的。 山很大,靠这些人砸,要砸好长时间,有人提议用炸药炸,被徐天来否决了。炸开了山,也炸没了那些东西。 那是他的一块心病。 他必须弄明白,余莲到底给徐卫国注射过什么东西。 杨树墩把附近乡镇的基干民兵连全调了过来,一千多人拉掉了电闸之后,又找到了控制高压电启动的开关,开关一被打下去,围着山的铁栏就立马被砸掉了。 钱德见左右是要露馅的,就想争取个宽大处理,自己带头引着徐天来等人进了山腹中的一个山洞。 山洞里就是一个小型的生物研究室。 里面还呆着两个提炼药物的医师。看到这么多人进来,立马吓得面色发白,瘫坐在板凳上。 提炼的药物和针剂也被找了出来,钱家人本打算打死也不要说出来的秘密,随着这些东西的出现曝光了。 徐天来指着托盘里的一支针药问钱德:“是什么?” 钱德面如死灰,“是……破坏脑部神经元活跃性的针药。是余莲要的。” “具体破坏什么?” “就是破坏多巴胺,抑制性冲动,让他对女人无感,成为有大器却不会冲动的怪物。” “能不能修复?” “不能,永久性的。” “大器又是怎么回事?” “就是用刺激发育的汤药,让他长得巨大无比,超出常人两倍,万一他想用,也没有女人能接受得来。” 徐天来捂着胸口,心如刀绞,面上怒不可遏,“你们……都该枪毙!枪毙十次百次都不解恨。” 原来是这样,真相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他刚开始留一半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道,没有人承受得来,可他又不想放手了。 “卫国……”林小满心疼地抱着徐卫国,看着痛不欲生的徐天来,又叫了声公公:“公公,你别这样,卫国看了心里也难受。他不回京城,不单止是觉得那不是个家。他也怕有一天真相大白,您会受不了刺激痛苦难当。您放心,他……是有点……跟普通人不一样。可他不是怪物。他很好,真的很好……” “这灭绝人性的女人,是我招回家的。她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折磨卫国。我却以为,男孩子,什么都能禁得住,女人能折腾出什么花儿来,百炼能成钢。她却这般丧尽天良……如果卫国真的废了……我怎么对得起陶子?陶子丢了我是应该的,我这么差劲……”徐天来字字泣血,衣襟完全被血染红了。 “不是的,公公,恶魔住在人的心里,长着人的样子,不剖开她,谁知道她的内心是如何的肮脏的恶毒?我们现在应该高兴。 卫国真的很好很好很好,我也很好很好很好,婆婆如果还活着,她一定希望你也很好很好很好。” 林小满突然想到徐卫国说吃狮子头的事,立即灵机一动,问徐天来,“公公,你饿不饿,我给你做狮子头吃。卫国说我做得很好吃。您也尝尝?” 徐天来点了点头,强自忍住了悲伤和愤怒,“小满,谢谢。”然后又伸出手,似乎是想抱一下林小满。 徐卫国故意往左一别,嫌弃道:“咳咳,爸,感动归感动,别伸手抱啊。这是我媳妇儿。你是老公公,守点规矩。” 徐天来知道他在插科打诨,瞪了眼道:“胡说八道。” 提炼的害人药物,不止这么一些,大多已经被销售出去,消耗掉了,价格自然是昂贵的,不然钱家人也不会为了挣这份钱,冒着枪毙的危险在这山腹之中整出一座提炼室来。 这种就是死罪了! 可谁知道钱家的的脑回路一样很清奇,负责销售洽谈这类买卖的是钱财钱库,他们嚷嚷着是卖给了境外组织,是在为国家作贡献,祸害的是歪果仁! 你卖给的是外国人,难道他买来是给自己扎啊? 谁知道他是不是就是一个跑腿的幌子式的人物?暗中的人谁知道用这些药物对付了谁?又造成了什么难以预估的后果? 钱家的提炼室中,还有一种即将量产的生物炸弹,就是能在空气中传播的致命毒气,是从竹叶青和各种剧毒的动植物之中提炼出来的,几乎是闻到就会立即毙命。 钱财钱库见这些当兵的不为所动,也没有要宽大处理的意思,立即就犯了狠,一个撞人一个窜出去,想要把抬着这生物炸弹的人给撞翻。 人一撞倒,手上的东西就掉地上,这山洞中所有的人就替他们钱家人陪个葬! 山洞中毕竟地方不大,人一多就拥挤,这么恐怖的东西,抬在手上,谁都会有点发怵,钱财撞过来的时候,走后头的人一歪,手就一撒,前面的人一慌,东西就跌下来了。 徐卫国闪电般地冲了过去,一个一字马下去,在地上滑了几步,堪堪将药瓶接住。 钱财不甘心,嘶吼着要重新撞过来,钱德也瞬间明白了钱财的意图,也想搏一次。 林小满快速地掏出那把手枪,打开保险,直接对准钱财的脑门开了一枪。 开枪之后,她就听到了一声像西瓜被人打爆开来的声音,眼前就一片血色喷溅而来。 徐天来一脚把钱库踢开,伸手直接捂住了林小满的眼睛,“儿媳妇,不要看。” 林小满的声音都在发颤,“公公,我不怕!就是有点恶心,好想吐!” “第一次杀人都这样!你的枪法不错啊,卫国教的?” “不是,玩游戏玩顺了手,就是没力气上膛,卫国替我上了膛,我能开就能打中!公公,我真要晕了,接住我一下。” 第四百二十章 卫国撒娇 林小满晕了好几个钟头,杀人可真不是好玩的,说得容易,真开枪打死了人的时候,那种排山倒海的眩晕和呕吐感真是能折磨死人。 生物炸弹是个极其危险的东西,也是个烫手的山芋,运送不便,稍有不慎,就是一场大灾难。 余家人,钱家人都相继倒台伏诛,可是难保没有跟他们穿一条裤子,却没暴露于众人视线之中的朋友或者什么亲戚来搅拢生事,更重要的是,不法份子是最喜欢关注这样的东西。 境外组织向钱家药厂购买过提炼出来的药物针剂,自然也是知道钱家人的实力的,更有可能,这生物炸弹,就是有心人转了几道手指使着钱家人折腾出来要害人的。 只是提前曝光了。 重兵把守之中他们肯定不敢轻举妄动,可是暗地里却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一定会趁运送的时候搞点动作出来。 或者是要劫了这药,或者是要借这药弄出大响动出来。 徐天来想了很多应急方案,徐卫国也开始着手布防。两父子商议完之后,还是有些头痛。徐天来要抽烟,徐卫国就给掐了,“您这抽得一身的烟味,我跟您坐这么近,混了味儿,一会回去小满会以我抽了!为了大家好,爸,您还是把这烟戒了的好。” 徐天来夹着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把烟摁断了。看得出来,儿子是真的幸福快乐。徐天来心头的痛才慢慢的消了一些。 “卫国……” “嗯,爸。” 就互相叫了对方之后,两父子又相顾默言。又坐了一会儿之后,徐卫国就看了看表,“爸,走吧,快六点了,一会小满要是醒了找不着人,又在陌生的地方会急的。” 徐天来拍了拍徐卫国的肩膀,两父子并排着走出了临时会议室。 钱家人被押送走了,这烫手山芋还被重兵看守着,大部队都还呆在钱家药厂里。林小满也被安置在药厂一间宿舍里睡觉。 这一套两室的房子,是分给钱妙的居所,钱妙也只有二十四岁,因为性子太骄傲,什么男人都觉得看不上,又知道自己爸爸哥哥们的一些风流韵事,对男人的心也很淡,还没结婚,却又不喜欢住厂里,这套房子分下来后就住过,还算干净。 房子外间有灶具炉子,可以做点饭食。徐家俩父子回来的时候,徐卫国就进内屋瞧了一眼,发现林小满还在睡,就摸了摸她的额头,又低下头,耳朵贴在她的胸口听了听她的心跳,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出来了。 接了煤烧了一壶鲜开水,徐天来坐在客厅的木头椅子上,自己泡了杯茶在喝。 白涟余是个飞毛腿,肉和菜,米面啥的都买了些过来,然后就嘿嘿笑着蹲客厅里不走,摸着肚子不说话。 徐卫国瞥了他一眼,就把肉丢给他,“剁!剁得越碎越好!” 白涟余就知道这黑面神不会赶人了,乐颠颠的去剁肉去了。猛力剁了几下,徐卫国又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小点声儿,吵着人。” 白涟鱼无奈,“这不用力剁,这肉咋剁得碎?” 徐卫国看着他,“你自己想办法。” 白涟余抠了抠脑顶门,就开始把大块切小,小块再切小切小再切小,然后全部堆盆儿里,打算等到那黑面神的媳妇儿醒了再剁。 徐卫国拿了两个搪瓷水杯,在那边倒腾开水,白涟余时不时的偷瞄一眼,心想着,这家伙是个急性子,等开水凉都等不了,要这样倒腾着急速弄凉。 “卫国!”一声惊叫突然从屋内传来。 徐卫国立马端起杯子尝了一下温度,点了点头,端着水就进屋去了。 林小满满头大汗地坐在床上,看到徐卫国进来,她就着紧地看了看他,徐卫国笑了笑,把水杯递到她的面前,“喝,温的,不烫嘴,是我烧的,也安全。” 林小满咕咕灌了几口,就问他:“你没事吧?” 徐卫国放下杯子,就作势要解扣子,“你要检查检查不?我可以脱光!” 林小满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心里瞬间轻松许多,偏头看了看外面的斜阳,叹道:“我睡到傍晚了?” “是啊,小懒猪。”徐卫国走过来,坐在她旁边,顺道就把她抱住,“现在觉得怎样?还难受不?” 林小满摇头,“我知道他是坏人,知道如果我不打死他,洞里的所有人甚至附近的人都可能会死绝,所以我开枪的时候手并不抖,就是看到那脑浆爆开的时候,觉得恶心。睡睡就好多了。” “嗯,我爸都夸你枪法好!我平时没怎么见着你练,还以为你是吓唬人的。结果你一开枪,我也愣住了,竟然还打中了。” 林小满因为小时候出过事,老妈就非常紧张她,上学都是请的家教,说要出去露个营野个炊什么的,那就是磨嘴皮子也办不成。 隔壁的小哥哥是射击社的好手,在市里比赛都是拿了名次的,后来还自己设计了一款游戏叫来打枪啊,说她不能出门也可以玩,里面的设定跟真实的练习房里是一比一设的,练会了这个,也是可以成为神枪手的。 她就在小哥哥的指导下,成为全服第一人,第一个获得神枪手称号的玩家,还领了游戏公司发的小金人儿,游戏公司还想请她作代言,妈妈不同意,又搁浅了。 可是渠道开拓出来了,她写写画画的东西就开始有人买了,慢慢的变得畅销起来,有了自己的小金库。 隔壁的小哥哥说,等他当了战地记者回来,要给她一个惊喜。后来,小哥哥却死在了国外,他的遗物里,有一个染了血的珠宝盒,里面是一枚戒指。 妈妈怕她知道了会伤心,就把那枚戒指偷偷的挖坑,埋在了院子里的槐花树下。后来,林小满突然心血来潮,想训练小猫抓老鼠,就让小猫去刨坑,戒指盒被刨了出来。 戒指上刻了他和她的名字首字。 这代表着什么她也明白。可是她从来只当他是小哥哥。 没想到,有一天,她能靠着从游戏里玩出来的枪法来救这么多人。这也应该归功在小哥哥身上。 “你在想谁?男人?” “亡者的醋你也要呷?” “呵,那可看那个亡者是不是情敌!” “放开啦,我答应了公公要做狮子头的。” “抱一会,我接那东西的时候其实也吓坏了。” “徐卫国,你这是……撒娇?” 第四百二十一章 父子兵 白涟余尖起耳朵听了听,听到屋内有两个说话的声,立马就咚咚地剁起肉来,不一会儿就把肉剁碎了。 林小满就收拾好出来指挥,等一切准备就续了之后,就拴上了围腰掌勺。 狮子头端上桌的时候,徐天来眼里就突然起了一层雾气。他有三十年没吃上过这道菜了。他真正想吃的,是陶子亲手做的,可是再也不能了…… 徐卫国见徐天来沉默,就把菜盘子往自己面前一扯,高声道:“爸,您不吃我可全吃了啊!”说着就用筷子把每个丸子都戳了个洞。 徐天来心里一阵阵的发涩,看到徐卫国刻意扮幼稚的动作,他又腾地咧嘴笑了一下。 “你这皮猴子,小时候就这样占菜的!长大了还这样!”徐天来说着,又把菜盘子扯了回来,放在桌子正中央,“儿媳妇做的,说只给你一个人吃了?我可听到儿媳妇说给公公做狮子头吃,没听她说给你做狮子头吃。” 白涟余偷偷伸了筷子,夹了一个狮子头,直接一张嘴就咬了一小半,然后才把剩下那大半块放进自己的碗里,“戳个洞不保险的,要像我这样,一个咬一口,这样才算是占了!” 然后,徐天来和徐卫国就开始瓜分狮子头,对白涟余有了防备之后,他就再也没机会夹走丸子,父子俩配合得天衣无缝,把白涟余急得不行,直叫道:“哎哎哎,肉是我剁的,是我买的,好歹再给我一个啊!” 打虎父子兵,抢菜也是齐上阵。 林小满看得也很乐呵,就一边给徐卫国喊加油,一边又拍徐天来马屁,“公公好厉害!筷筷例无虚发!” 白涟余吃完了饭也没走,就和徐天来睡一间屋,自发自的充当起警卫员。 徐卫国把水提到房间里,放到徐天来面前,又默默地替徐天来拧了帕子,看着他洗了脸和手,就着那剩下的热水,换了个盆儿,让徐天来洗脚。 徐天来弯下腰脱鞋,徐卫国就挡了一下,自己半蹲在床前,替徐天来把鞋带解开,脱了鞋又帮他除了袜,沉声道:“爸,今天儿子给您洗洗脚!这十二年,儿子做得不对,不该把您一个人丢在京城不管不理。” 徐天来伸手默默地摸了摸徐卫国的头顶,没拒绝。 “爸,您这老寒腿要烫水脚,晚上才睡得好。一会儿给您灌两瓶开水放被窝里暖着。” “好。卫国,你可要好好的呀,那个东西太歹毒了,不知道你以后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反应。” “爸,没事儿!您瞧着了吗?我找了个好媳妇儿,她就是我的小太阳,会一直照着我,不让我有机会丢下她的。 她撒泼的时候也不得了,所以您担心那些事,不会成为现实的。” “那就好。卫国,我今天早上来的时候,见着你们收拾了东西,如果不来钱家药厂,你们今天本打算去哪儿的?” 徐卫国知道有些事,瞒不过徐天来,可他早就想好了借口。 “小满跟我结婚后,我还没陪她回过娘家,最近也没什么任务要出,我就打算陪她回去看看。您不知道,上次她一个人回去,被人轻贱了,有个男的,竟敢拿两捆水葱来向他爸爸换她! 我倒想去见识见识,这世上是哪个人浑身都长满了胆子,敢这样轻贱我徐卫国的女人!” “这烫手芋不好甩脱,爸要留在这儿再想想对策。不然,爸也要去瞧瞧这人胆子是不是包了天!” “爸,小满要是知道您这么护着她,她一准会高兴得哭起来。上次我骗她,说我爸不喜欢活泼爱笑的,你瞅她像木胎一样矗着不敢过来打招呼的熊样……” “就你打小就蔫坏儿,这出来十几年,也没改京痞味儿!你可悠着点,别尽欺负你媳妇儿。” “嘿嘿,爸,我不欺负她欺负谁?您洗完了脚就睡吧,我看白涟余身手还不错,有他在您屋里也安全。我就回屋侍候媳妇儿去了。” 徐天来听到侍候二字,止不住的不信道:“就你这样儿,你会侍候人?” 徐卫国笑着不说话,提了水桶就跑。重新烧了锅水,挟了两个盆儿,就进屋了。一进屋,他就半眯着眼对林小满说:“我爸小看我,说我不会侍候人,小满,今天晚上就我来侍候你洗洗睡吧?” “侍候洗可以,侍候睡不成。”林小满很认真地讨价还价。 徐卫国瞧了瞧这木头架架床,认同道:“是不行,这床不经摇晃!” 色狼的关注点永远不一样。 林小满只能由他侍候着剥了衣服,拧了帕子,有一下没一下地给她洗身子。重点部位,自然是重点照顾,这一通洗漱下来,屋子里的地上就洒满了水。 睡的时候,徐卫国还不许林小满穿衣服,他自己也光光的钻被窝里来,说是要给林小满暖被窝,挨挨擦擦的吃豆腐。 林小满就问起那生物炸弹怎么处理,徐卫国头大地道:“反正是个烫手货,让我爸头疼去!现在我们在明,也不知道暗中有没有人观望,人家不动,我们只能等!” “这东西运起来麻烦,动不动就死一片人,就是个祸害,要我说,直接找个地方把它埋了,弄个假玩意儿扛着回京城。谁来抢也不怕他们砸了会害到人!来一个干死一个,来一波摞倒一波!” 徐卫国觉得这个主意确实是不错,立即穿衣服爬了起来,“我都差点忘了,我还说给我爸灌开水去暖被窝的呢,正好,我去找他说说。” 林小满从被窝里钻出一个头来,笑眯眯地补充道:“这东西是集多少年多少人的心血弄出来的,方子……可要握住,万一哪天派得上用场,自己造了轰轰的甩去弄死那些坏蛋,想想就有些小激动。” 徐卫国闲闲地撩了她一眼,“说得热闹,好像你真会去干似的!就图个嘴上厉害!” 林小满就吃吃地傻笑,这人太知根知底了真没劲儿。 徐天来觉得这个媳妇是个宝藏,就跟徐卫国说:“我觉得你离家出走也是好事,不离开京城,你永远都遇不上这个宝。” 回大业村的路上,徐卫国开车开到半道上,突然跟林小满说尿急,要开没人的地方去尿一个。 “喂,你急尿,你拉我干什么?” “那车上就车上!车子摇不烂的!” 第四百二十二章 行凶 昨天晚上说床会坏,今天徐卫国一把车开上省道就开始用眼角余光不着痕迹地往左右看。 这车他擦洗得相当干净了,还没派上过用场呢。 此去江城就几十地了,慢悠悠地开也就是一小时车程,因为距离短了,加之又已经进入平原地带,连小土包都不好找,徐卫国觉得不满意,就绕了一段路,脑子里快速地回想着附近的地形地貌,终于选定了地点。 其实说撒尿,林小满也知道是他找的借口,拉拽林小满下去,林小满肯定是不肯的,因为……遮挡太稀了。 徐卫国一看到林小满不肯下车,原本假意拉着她的手就立马随手就把车门重新关上了,滋滋的把车窗户摇了下来,摇下来之后,他又飞快地从前面的挡板里抠了一卷天蓝色的薄膜出来,呼啦啦地往透明玻璃窗上贴,贴完了前面又把后面也贴了。 林小满无奈地坐着,看他折腾。知道他这是起了心要大干一场。 “喂,你不是说你要养精蓄锐的嘛?你现在是在倒腾着要干什么?” “今天先来,明天再养。”徐卫国利落地贴完了窗户,就开始凑上来,一边亲她,一边去解她的裤扣。 结果手一伸下去,就感觉有点奇怪,这扣子咋这么难解呢? 扯一下,不动,再扯一下还是不动,徐卫国疑惑地滑下去,撩起她的衣服下摆往侧面看,扣子和扣眼全用线加固过了,钉死了! 根本就是解不开的。 林小满得意地睨着徐卫国,“怎样?你解啊!早就知道单独跟你上路要挨弄,你肯定会耍流氓,你有张良计啊,我有过墙梯……哈哈哈。” 笑声还没绝,扣子直接被徐卫国大力扯掉了,林小满脸上的笑容顿住了,徐卫国一挑一退,直接就把裤子给她退到了腿弯儿上,然后脱了鞋子,直接伸脚蹬踩了几下,就给她蹬掉了。 这动作简直就是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自带闪光技能,biuf~~ 他自己那就是更快了,单手皮带一拉一抽,衣服哗啦啦地就掉了下来,裤一飞,人就上来了。 你说为什么林小满会防范徐卫国,她又不是未卜先知,是因为她睡得迟,睡醒之后发现有些不对劲,徐卫国竟然已经趁她不注意,预涂过了! 这准备工作和计划真是没谁了。 这车子的座位,也是被他折腾过了的,可以向后倾斜50度,三档调节,用带子拉扯住的,后面弄了个扣子扣住的。 林小满一边忍不住叫,人被他晃得花枝乱颤,一片迷离。 等了好久之后,她才得空说了句话:“我才不要你的补偿……” “我说要,就要的。别闹,乖乖的,让我吃个够。这些天事情多,又操心,又跟我爸逮了同住了一晚,妈妈没找到之前,我也不敢孟浪放荡,怕我爸听着会触景生情,胡想。 这里离着江城就只有二十分钟路程了,回了你家,你们那棚屋,隔音效果更差…我做得没兴致,还是就在路上饱餐一顿,回九里屯的家再续上。” 他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林小满除了当肉肉被一遍一遍的啃,一遍遍的吮,一次一次的被冲锋被占领,直至沦陷外,她还能做啥? 等他放斜座位时,她的感觉就好多了,不再感觉到局促狭窄,也不用担心他这大的个子,伏在她身上冲撞会撞到车顶或者退后的压到推拉杆什么的。 人一放松,反应来得多了,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换个姿势,再来几次。 “小满,小满……” “别叫了,我在这儿呢。” “小满……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永远? 永远是多远? 说永远的,好多都没能走多远! 林小满突然有些恐慌,是不是那些针药有什么,他知道了,却又瞒着她? “徐卫国,徐卫国,你别动了,我问你,你说永远是什么意思?” 徐卫国抬眸,眼眶边缘因为兴奋,有些充血感,带了欲望的脸庞有些狂乱野性,身下依旧放肆,片刻不停息。 “小满,永远就是到我死为止!我会长命百岁的,会陪你很长岁月的,你要相信我。” 林小满忍住泪意,热情地回应着他,引来一场更激烈的情事。 到最后,他又把她推到了驾驶位,翻了个向,让她趴在方向盘上. 这十分钟的路,他们走了三小时。 等她数次晕乎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后座上,徐卫国趴在跟前,在给她清理。 连帕子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一张润过水的,一张干净柔软的。 “卫国,睡会儿再开车,疲劳驾驶不好。”她摸着全汗涔涔的脸庞,嘶着声音道。 徐卫国嗯了一声,收拾完毕之后,又捡起散落于前座的裤子,挂在摇杆上的秋衣,方向盘上的外夹袄子,一一给她穿戴整齐。 他自己也穿戴妥贴了,才又把她捞在怀里,睡了半小时,才继续开车去江城,在江城置办了一车礼品之后,他就拐道上了去大业村的乡村公路,说的是乡村公路,就是一条土路,最近江城下了好几场大雨,土路上就坑坑洼洼的,坑里还装满了泥浆水。 普通车子一开过去,就隐烂泥里了,发动机马力不行的,就还得找人来拖来推,简直平时人坐车,现在车坐人了。 像徐卫国这种越野车,就只有来大业村下基层检查的那些高官们才坐过有限的几次来,所以这车一进村口,立马就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林小满想起徐卫国说的,住她娘家里隔音效果太不好了,就告诉徐卫国,“把车停马大爷家,我认他当了个干爸,土话喊的保保,保健康保平安的那个保字。这屋他留着也没用,就留给我了的,现在正好,我们就住这边,收拾收拾,一会儿把东西提过去就行了。” 林小满下了车,就去花盆儿底下摸钥匙开门,徐卫国站在院子里环顾左右。 突然就听到车后有响动,回头一看,是一个长相有些猥琐的青年男人。 徐卫国一听到林小满叫青头,眼睛就立马眯了一下。 呵呵……我还没找你,你倒自动送上门来了。 青头浑然不知道即将到来的危险,还把脸贴在后面的玻璃上要往车里看,脸都挤得变了形,更加丑了。 徐卫国悄无声音地走到他身后,把他像抓小鸡一样抓住了,提着往密林子里走。 青头哇哇大叫,喊着杀人了要杀人了,光天化日有人要对我行凶咯。 村里人都跑了过来。 第四百二十三章 简单 众目睽睽之下打人,再有理都没理儿了。林小满有些头疼地看着徐卫国。 哑娘后来一定把所有事情和细枝末节都一一报告给徐卫国听过了。 徐卫国一直把这事儿记心里呢,他明知道她已经跟生父母之间闹僵了,还要坚持过来的原因有二,一是为了婆婆,这是主要的。二就是为了来寻这青头的麻烦,出那口恶气。 你说那么大个个子,胸膛也宽宽厚厚的,趴上去十分有安全感,偏生这么记仇! 林小满就叫了声徐卫国,然后又眼巴巴地看着他不说话,她想,徐卫国会明白她微弱而无力的劝阻的。 徐卫国笑了一下,若无其事地说:“你先收拾下屋里,把饭做得,我见那院子里的苘蒿长得不错,掐点来炒着吃啊。” 林小满点了点头,三两步走过来,蹲下来就开始掐苘蒿,跟着村里人过来的林芳,一见到徐卫国的瞬间,就跟被雷打了似的,“我的妈呀,这男的谁啊,怎么这么招人啊?” 林小满听到她的声音,就招呼她过来,“芳姐,那是你堂妹夫,我男人。你来得正好,他买太多东西了,我们下午两个提还得分趟,你要是回的时候,就提一趟回去。那上面都写好了名字的,谁的就是谁的。” 掐完了苘蒿,林小满进了灶房,洗了个手就出来拉开了后厢,让林芳把面上的东西提下来。 车盖儿一打开,哗哗之声就不绝于耳,村里人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东西是徐卫国自己置办的,林小满那会儿正瘫软,就在车上眯着,只是迷迷糊糊地感觉他跑了好几趟,此时听到大家的惊呼声,才细细去看,也就明白大家为什么这么惊奇了。 又是照着去秦校长家那样,一条大前门,一箱剑南春,十斤挂面,十斤白糖,双份儿!然后还有一大包散碎零嘴,里面有花生瓜子杏仁和果丹皮,上面有一行铁笔银勾的标注字:喂小孩儿们的,让大家随便抓点儿。 林小满就好笑地把这一包东西提了下来,招招手冲着那些看热闹的乡亲们说:“这是我男人买来散大家吃耍的,你们过来,随便按自己喜欢的捡,有娃的人家,装几把在身上,带回去给娃儿也尝尝。” 哇,大业村可从来没有这种女婿! 村里老老实实的那些妇人们,一边试探着伸手去抓了一小把瓜子,见林小满还是笑眯眯的,没觉得她们贪心或者不喜之后,才大着胆子多抓了一点,还是有些缩手缩脚的。 同一个村住着,多少是有点情份在的,林小满自己伸手一样抓了一把,塞给她们,她们就笑笑咧咧的回了,一边说谢谢一边还频频回头笑。 人要的快乐其实很简单,带的东西少,没那么多想法,不作妖,越是简单的人就过得越开心。有时候,一枚糖果都能令他们找到满足感和幸福感。 大人们回去一说,那些小孩们就高高兴兴地跑来了,围着小满喊姐姐,小满感觉自己有种圣诞老公公发礼物的即视感,就又招呼着小孩们把东西分了,那一大包东西还剩下一多半。 这个大手大脚的徐卫国,不当家不知油米贵哦,回来要跟他好好上上政治课! 林芳又是羡慕又是高兴,那时候听说林小满要带林小花走,大家都以为她放的那些话就是为了面子上过得去而编造出来的谎话,林芳和林家三个堂哥却希望这个从小就过得不太好的堂妹,是真的遇上好男人了,未来能有个美满的人生。 现在看到她男人长得这样好,也舍得给她花钱做脸面,林芳激动得哭了。 “小满,你终于苦尽甘来了。只是你这准备东西,好像少了一份儿啊。我来给匀点,给五婶他们。” 林小满阻止了她,“芳姐,这是徐卫国的意思,他爱给谁就给谁,他没准备的,肯定就是有自己的打算。” 林芳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五婶要是闹起来,大家都会说你是不孝女的,始终是不好。” 林小满摇头笑笑,反问林芳,“她说我是不孝女我就是了?我做什么,问心无愧。我这些年过的日子,她们是怎么对我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个人心头都是有个尺子的,好与坏,不是凭败坏就真败得下来的。” 林芳怔了怔,随后就点了点头,“小满,你真的变了!变得强大了。这样真好!” 林小满就问林芳怎么一个人在外头闲逛,都到中午时候了,她咋没回家帮忙煮个饭? 林芳面有难色,有些讪讪地说:“我弟今天相看!那家人是城头的的,是小孃牵的线,我哥那人模子也是镇得住的,可是那家的妈老汉儿有点日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来了把我屋里上下一瞧,就问我家电器最高级的是不是手电筒?偷儿来了都偷不下手,要着整哭! 可是那姑娘看上我哥了,没要走的意思。就听她妈老汉儿在那边倒败弯酸人,我心里不舒服,就出来晃一晃。顺便扯点菜回去。” 林小满想到那一天,几个堂哥把青头抓了,直喊妹妹你快跑的模样,心里就有了主意。 徐卫国和青头出去了大半个小时,然后他就一个人回来了。 林小满迎上前去,瞅了瞅他全身上下,发现他的鞋子上全是黄泥巴,身上一股子水葱味,就问他:“青头呢?你把他扔哪儿了?” 生起气来,把方前进都能绑水里喂蚊子的徐卫国,对付起青头,怕是不知道要整出啥花样儿来。 林小满是又好奇又有一点点担心。 徐卫国一脸淡然地道:“你们村今年的水葱收成不错,正到了收的时候,有大概四五十亩啊,青头不是爱水葱么,我就跟他说,他得把这水葱全扯完,一根都不许断头的扯出来,清干净,码整齐,然后搬到村里的库房过称,再送去卖,要是卖不掉我就喂他吃洋花生米!” “然后呢?” 徐卫国眸光轻轻闪了一下,摇头道:“没然后了,就这样了。你的饭做得怎样了,我饿了。” “还没好呢,我一个人有点手忙脚乱的。卫国,我大堂哥今天相看,那家人有点狗眼看人低…我等你出主意呢,你招儿多。” “那你等我,我去趟城里,别乱跑啊。” 第四百二十四章 看大戏 徐卫国从城里回来之后,就直接上桌子吃饭了,看着林小满像小狗一样围着他转,眼巴巴的一脸好奇模样,他就拉着她啃了一口,说了句:“放心吧,你男人办事你还能不放心?一会等着看戏!” 林小满就有些期待,频频朝窗外张望,徐卫国叹了口气,“好好吃饭,你不去,热闹不开场,好了吧?” 林小满这才专心把饭吃了,刚吃完收拾完,就听到村口传来吹打声,三辆拖货的车颠颠的来了,每辆车上都挂着红绸子,还拿了个锣边敲边打宣传广告。 “上海手表厂家送货来了,大业村的林茂定的手表送来了!” 另一台车上的人也不甘示弱,扯起嗓子喊,跟练过狮子功似的,一出声像在打雷一样响。 “永久十八行的自行车也送货来了,大业村的林茂定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也一起送货来了。” 第三辆车上的上就直接自己吹了琐呐,滴滴答滴滴答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之后,那个送货员才清了清嗓子,摆足了架子,才朗声道:“上海蜜蜂缝纫机厂也随同送货来了,大业村的林茂家的,出来个人,来接下货!” 口口声声喊的是林茂,却像不识路似的,从村头转到村尾,家家户户都转悠完了,才直奔林家的几房草屋而去。 林老大家这会儿正被急得哭呢。 林李牵线,好不容易给说上个姑娘来相看,可这姑娘的妈老汉爱钱,那嘴又是会弯酸的,把林茂气得直喘气儿,卷在手里的叶子烟直接卷成了渣渣,眼看着不能抽了,又是心疼又是尴尬。 好歹弄了一餐饭,大家吃完了之后,人家不走,又把那些伤人的话说了好几遍,林平直接掀了桌子。 “我就是一辈子打光棍,我也不让我的妈老汉受你们这副闲气!是你们算八字说我八字对路,是个富贵命,要巴巴的找上我小孃家来的,结果来了之后又说七说八的,你们都走!” 那姑娘急得直抹眼泪,八字是她塞了先生钱弄出来的,她看上了林平,才想出这么个法子,想嫁给他。她的父母又是信这个的,一听就真的上了心,才托了媒人来相看。 结果……林家穷成这样,她的父母当场就要走。她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她不想放弃。可是林平已经气成了这样子,再不想放弃,也只能放弃了,再这样下去,结亲结不成,都要成仇人了。 她泪眼涟涟地望着林平,喊了声林平,就泣不成声了。 林平发了通脾气,脸红脖子粗地狠瞪着她,看到她的眼泪,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份了,就忍着怒火,说了句:“江英,算了,小时候的事,长大了就算了。不作数了。以后,各自安好,再不相干。” 江英哽咽着点了点头,慢慢地站了起来,随着父母要往外走。 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震天的喊叫声,敲锣吹琐的。 林家人惊呆了,林德和林强先就跑了出来,指着停在屋门口的三辆车,林强一脸震惊地问林茂,“老大家挖到金砖了哇?咋突然买了三大件啊,真是阳沟里的海椒,阴悄悄的红透了啊!听说这自行车,手表,缝纫机有钱都买不着,要特殊商品票,还要订购好久,才看到真家伙。 我的天啊,大哥,大哥,你当不当我们是兄弟伙啊,一个院住着,你们竟然偷偷置办了这些东西,亏我刚刚听你那边吵吵,还和娃他妈商量,翻翻还有多少钱,给你们置办点比手电筒高级点的东西装装样子呢!” 林德就是盯着那车上的三大件,眼光绿油油的。杨洁和林超站在后头,也是一脸的眼红。 林一林二端着饭碗,一边扒饭,一边撕酸菜,一边跟林平眨眼睛。 林一说:“平堂哥,你这不地道哦,装穷装出境界来了。” 林二说:“平堂哥这是低调,财不露白,想着不靠钱财,看能娶到个品德好的婆娘不,对吧,平堂哥?” 江英的父母眼珠子都要从眼眶子里掉下来了,车上的红布在车一停下来的时候就揭开了,是货真价实的三大件! 江离休回过味来之后,立马转头就叫林茂亲家,一口一个亲家,亲热得不得了。 “亲家,你试我们,我们也在试你们的嘛,呵呵,我们都在玩玩笑哇,走走走,回去坐到摆谈摆谈,就把娃儿的期定下来了。” 林平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堂堂正正地对送货的人说:“不好意思,这东西不是我定的,你们可能是找错了人,还是拉回去。” 江离休就说,“平,平,你表生气,说气话嘛。刚刚我们真是整起耍的。江英从小就和你有缘,小时候你搬螃蟹她给你提桶桶儿,你搬的照大个的让她拿回家;她发育不好,个子矮小,被我们村的人取笑,你就甩钩跑十几里地钓鱼,她就给你挖蚯蚓子,给你甩钩儿,守鱼杆,鱼也是挑大的捡给她。 你们这是打小的情份啊……是江叔叔不好,江叔叔眼皮子浅了。江叔叔再也不得这样干了。真的。” 江英想到小时候的事,又伤心起来,嘤嘤地哭。 林平也有些动容,可这些东西,真不是他的,他不能要。 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越野车从马大爷家的方向开了过来,一个英俊非凡,身材高大的男人先下了车,然后又绕过车头,紧跑两步,到了另一边拉开了门,用手挡一下,弯腰把一名打扮得十分洋气的女人扶了下来。 一身小碎花田园风的的确良衬衣,小v领灰色毛衣套在衬衣外面,只露出个领子,外罩一件剪裁合体,挺阔无比的羊绒大衣。 拉的不仅是风! 男人也是同色系的羊绒大衣外套,黑毛衣,白衬衣,西裤笔挺,腿长背直,走起路来飒飒生威。 被他挽在臂弯里的女人,微微一笑,看着竟然有几分眼熟。 林芳擦了擦眼睛,惊叫起来:“小满!”怎么一会儿不见,就打扮成这样了,像是京城来的千金小姐! 太太好看了。 林小满应了一声,“芳姐,是我。听说今天平堂哥相看的嘛,我就带了点薄礼来。没吓着你们吧?” 第四百二十五章 放大招 林芳提东西回来的时候,直接藏到房间里了,为了就是怕争吵,要等林小满来发个话。 她真没想到,林小满这一会工夫,就把三大件给折腾来了,专等着给林平长面子。 她还好意思说是啥子薄礼,这礼都薄了,那大海就是小河沟呢。 徐卫国冲着送货过来的人点了点头,“卸货,然后把车开走,你们占着道,剩下的车开不进来。” 林小满怔了怔,徐卫国还买了东西?还要放大招? 好吧,果真是好戏。徐卫国总是知道怎么讨她欢心,这个可爱又腹黑的男人啊。 送货员把送货单拿来给徐卫国签了字,又确认好了,才开着车屁颠颠地走了。等他们开走了车,村口那边又来了辆大卡车。 送货员倒是没敲锣打鼓的弄得人尽皆知,而是十分低调的把车一停下,折开红绸子就开始下货.虽然低调,可是那抬下车来的东西,可真不低调,高调得不得了. 牡丹电视机!上海牌儿电冰箱,上海牌儿洗衣机!最后抱了个小件点的燕舞收音机下来. 村里最有见识的是合作社的社长林福气,大家私下喊他林服气,把你整得拎服气.他这下可是真服气了. 这些东西,市/长家才有。 他就远远的看过一眼,听门卫提了一句,就回来颠颠的吹了十几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啥子电视有几个耳朵,电冰箱背上背着大冰块,还是千年玄冰;洗衣机里装了两个田螺姑娘,你一放衣服进去,她们就偷偷的用打板把你的衣服洗干净了。 这一下,他终于见到真家伙了。 可是徐卫国的安排并不止是这些。 东西抬进屋之后,根本就没地方摆放。 他又随手把一张房单子摸了出来,喊了声:“平堂哥,你要结婚,不管跟谁结,堂妹夫都送你个薄礼。这是在江城信义区的一套小院子,门口有守门的,钥匙我这儿有一套,你先拿着。这些东西,家里放得下就放家里使用,摆不下一会儿喊个车,给你拉新屋里去。 那边也有一整套三件一响。” 林平惊得目瞪口呆,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接钥匙和房单都不伸手了。还是徐卫国把东西塞他衣服口袋里后,他才如梦初醒,连连摆手道:“要不得要不得,你们有钱是你们的事,要花钱的时候多得是,小满打小苦,跟着你享福是享福,你钱财吃穿用度都照好的给她用着,可是你要是欺负她,我们这几个堂哥子,还是拼了命都要去黑打你的!” 徐卫国握了林平的手,感叹道:“我知道小满小时候爱蹲你们屋前,你们下一碗面条,都要数条数,夹几条出来给她尝下嘴。 她长这么大没饿死冻死累死,一来是因为她命不该绝,二来也是亏了你们这些亲戚的照顾。我能遇上她,是我徐卫国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和福气。 不用你说我都只会好好疼她,爱她,宠她,她喜欢的,她要的,哪怕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搞得下来我也会搞给她。没有人再能欺负她,包括我自己在内。欺负她的人,就不用活在这世上了,也不用费我的手脚来对付,应该自行了断!” 原本还撺掇林超上来叫姐姐的杨洁和林德直接被吓得打了个颤,尴尬无比地立在原地,不敢动弹。 你以为这就完了,并没有! 一行人端了板凳,就在院子里坐下,扯了几句之后,村口又来了辆红旗小轿车。车子直奔林家草屋而来,刚一停稳,一个娇小姐模样的年轻女孩就自己拉开车门走了出来,一见林平就喊:“林平,林平,我是王含月啊,你的小学同学,和你坐了两年同桌的。那会儿别人总把我们提在一起说,说我们俩的名字,合起来就是平地含月,安逸得很又有意境。 我还开玩笑对你说过,让我长大了真跟我在一起的啊。 你咋忘了这事儿了哩?还背着我偷偷相看,你这是要说话不算数啊?我不干哦。我跟我爸妈都说好了,他们都找人来偷偷的观察过你了,说你是个好小伙子,说的明天来商量日子的。 我爸也给我买了套院子,就在你新屋挨到的,到时候,你可以把你妈老汉和你妹妹都接城里住,我最近还在学做饭,我会是个好媳妇的,会好好照看两老和你妹妹的。 二天,还会把我的院子当陪嫁,送给你妹妹,让她找个好人家。” 这一番话说下来,江家人的眼都急红了。 什么? 刚发现女婿是个好的,就有人上门来抢了? 这哪们要得呃。 江离休立马瞪大了杯儿眼,“哎哎,我们在定期了的,你这姑娘也要分个先来后到啊。再说了,林平和我们家江英,打小的情分,青梅竹马的,轮不到你来横插一杠子。” 王含月气乎乎地看着林平,“你说,你到底要哪个?要这家狗眼看人低,只认钱不认人不懂你的人当丈母娘老汉儿,还是要认我的爸妈?我爸可是新任江城市/长王建军!” 林平自己一头的雾水,完全看不明白眼前这阵势了。 他已经三十岁了,是农村人眼中的老光棍子,说不上媳妇儿的一穷二白,要靠五爪姑娘捞自己一辈子的可怜倒霉小伙子。 可是转眼间,竟然房子家电都有了,哭着喊着要嫁给她的女人还有两个,还有个竟然许诺接父母住城里,还给妹妹陪嫁大房子,还是新任市/长的独生女! 他想不明白,却知道,这肯定又是这堂妹夫的大手笔,就期期艾艾地叫了声堂妹夫,“你看……这个事情咋个办?” 徐卫国挑眉,好笑道:“怎么办?娶妻娶贤!你要舍不下打小的情份,又舍不下这同学之情,就让两个女人比赛,看哪个表现好,最终评定合格了就哪个结婚嘛。” 哈? 这个徐卫国正经起来像木头,疯起来像**,疼宠起人来又是宠妻狂魔,整起人来又是蔫坏蔫坏的招招儿多。 林小满简直是服了。 她可还没从他刚才那番话的感动之中回过味来呢。 今天的大业村十分热闹。林老大家的儿子先是无人问津,突然又来两女登门抢夫,还要约定比赛,哪个抢得赢归哪个,这真是甜蜜的负担啊! 后来,村口又来了个车,拉来了一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老的小的都有,最年轻的都有三十好几了,最大的一个快五十了。 这些人也是来找男人的。 第四百二十六章 小满消失(高考的认真考试,过两天来看) 林小满以为徐卫国已经整人整上瘾了,可是瞧了那些人的长相和打扮之后,又直接推翻了先前的猜测,这些人绝对不可能是徐卫国找来抢林平的。 大红夹袄,绿油油的棉裤,腰间还扎了一根粉腰带,头上扎了朵大红花,红花上吊着珠,从一颗到四十颗,好像是以此来区别。 一群莺莺燕燕扭臀摆腰的冲着这边人最多的地方来了,个个拉了个人问起路来。 “我是娇花一,打听一哈,青头的屋在哪一边?” “我是娇花十,青头今儿有福了,我们姐们四十五个,全是来侍候他,要给他当媳妇儿的哦。” ……… “啊,你们这儿真热闹,要搞比赛哇?好好耍的样子,姐妹们,我们也搞场比赛嘛,哪个喊我们看上同一个男人了喃,我们来竞争。我们都是俗人,不比才艺啥的,就比哪个把青头侍候得笑,我们哪个就赢,好不好? 至于侍候的方式,嘿,你们懂的……” “可以可以,娇三说了我们就听。反正我们都是收了一把水葱彩礼的,年纪也都老大不小了,就想找个男人靠着,白天他下地我看,晚上他放工我拉上床侍候侍候,这样农夫山泉有点甜的日子简直好安逸哦。” “唉,比赛输赢伤和气,不然到时候还可以轮流来嘛,轮完个半月再轮!一天一个媳妇儿,让他夜夜不带重样儿,乐上西天?” “都行都行,姐妹们,走起!来,按我的姿势,整齐点,扭一扭,走一走,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左脚右脚……” 红袄绿裤粉腰带的四十五朵娇花们,腰扭得像水蛇一样,屁股摇得像要飞出去般,前面一颤一抖的,整整齐齐的排上队,抬左脚,抬右脚那样直奔青头的棚屋而去。 林小满简直想给徐卫国颁个本世纪最佳恶搞奖。 这招儿,也损得实在是没眼看了。 这哪是四十五朵娇花啊。 这是把最能影响市容的四十五个能人都请来了,而且穿的是红配绿,丑得爹爹妈妈哭的装束,个个扎根粉粉的腰带,头顶一朵脑袋那么大的红花,从三十岁到五十岁,应有尽有。 脸上那妆,也画得……惊天地泣鬼神。 雪白雪白的脸,一扭一走,脸上簌簌掉粉。 嘎红嘎红的血盆大口,涂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的胭脂…… 还一来就是四十五个,也不怕把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吓出个好歹来。 林小满偷偷问徐卫国,“真要让青头夜夜当郎,晚晚换新娘?” 徐卫国就是挑了挑眉毛,什么话也没说。可林小满瞧着他那样子,倒是真的打这主意。 “你这要把青头榨成干尸啊……要出大事的啊。” 徐卫国又回答道:“放心,我有分寸。敢来轻贱我的女人,弄不死他!” “坏人!” “该好的时候好,该坏的坏。” “是,我的大老虎,你折腾这么多戏出来哄媳妇儿开心,要什么样的奖励?” “桌子,架子,柜子,椅子,嗯,你懂的。” “我能不懂么?” “不懂我可以慢慢教你,理论结合实际,多操作几次,就新手上路了。” 不懂也要懂了,不然一轮就变几轮了。林小满点了点头,小声道:“夫君可要怜惜奴家啊,别征伐过度。” 徐卫国就扬唇满意地笑了。分发完礼物,认识完人,林小满叫啥,徐卫国跟着叫啥,都说了声谢谢。认完人之后,戏也看完了,林小满困了,要睡了,徐卫国就又把她车着去兜风,要看看她成长的地方。 实际上就是找个去牛棚却又不着眼的借口。 虽然很多地方的牛棚挂牌叫劳改大院,改造棚,可是大业村这种地方的牛棚,它就还真是原来用来关牛的棚,腾出来关人用。 牛棚的高度被限了,因为要让一切反动派不能抬头。 牛棚里内部只有一米高。稍微高点的人坐着都抬不直头,只能一直低着头。好多坐过牛棚的人出来,脖子就再也抬不直了,不习惯了。 上次见秦校长就是这样。 徐卫国找到了林小满当初刨的那个狗洞,狗洞很小,还用杂草堆和烂瓦片做了掩护,真是肥一点的狗都钻不过啊。 他蹲下来,用手指比了比,发现要从这么小的洞爬进去,那时候林小满的身量一定是十分消瘦的,就一张皮包个骨头才能出入,不然,这洞就要擦掉血肉了。 牛棚的门已经被后来修房造屋的人借走了,牛棚里还扔着几条暗迹斑驳的自行车链条,上面那些痕迹,应该是人血,这些链条,应该抽过不少人,血肉模糊是最最基础的。 杂草堆里,还有一块用细铁丝穿了个孔的铁牌子,徐卫国掂了一下,发现至少有十来斤,听说这些牌子上原来是写着字的,是罪名! 然后这要批斗的时候,这牌子就挂到了人的脖子上面,十斤重的东西用一根细铁丝勒脖子上挂着,不低头也得低头。不低头就只能被勒破脖子,窒息而死。 徐卫国拿出一个灌了盐水的玻璃瓶子,水泡了盐,能溶解一些铁锈,他觉得,运气好的话,还可以看清楚原来刻画在铁牌表面的字,就算是一鳞半爪,也是线索啊。 小心翼翼地把盐水倒到铁牌上,徐卫国就蹲了下来,等着铁锈溶解。时间一点点的过去,等待变得漫长起来。 铁牌上的字一点一点的显出来,是个没有上面一点的宋字和一个没有包耳旁的陶字残部。 宋陶! 真的是宋陶! 后面的字迹就再也看不清了,随着铁锈的腐蚀而脱落了,辨别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徐卫国扔了铁牌子,正要起身,就发现铁牌后面好像还有一些杂乱无章的刻痕。那是两行字。 卫国……天来……天来…天来…… 痛…… 徐卫国一拳头砸下去,铁板被砸得凹进去一大块! 眼角一滴晶莹慢慢地渗了出来。他痛苦无比,压抑无比地喊了一声,“妈妈……” 林小满走了过来,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他,头就靠在他的背上,哽咽道:“卫国,卫国,别这样,我也会好心疼。” “嗯,晚上我会去拜访一下当年的那些红卫兵们。你晚上要关好院门房门,我不回来叫门,你就呆屋内,哪儿都别去。小心我这宝贝媳妇儿给狼叨了!” 林小满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啊,自己再难受,也不表现出来,怕她担心,就装不难过不心痛了。 晚饭早早的吃了,一天黑徐卫国就开车出去了。过了两个小时又回来了,可能是有了什么正面的消息,他急于告诉林小满,可是叫了很久的门,里面都没人开门,直到他撞开门冲进去,却再没找到她。 邻居被惊醒了,抖抖索索地说,不久前,曾听到隔壁传来一声尖叫…… 第四百二十七章 永远是多远 徐卫国立即去找了林平和林一林二,让他们沿村找人,看是不是跑哪儿去玩儿,累了困了就歇在别人家了,就像她在锦官城那样,跟胖嫂子投缘,就睡人家家里去了,让他在城中疯找。 可是那声尖叫,就是一根尖刺,扎在他的心间,让他觉得呼吸越来越难。他不想把事情想得那么差,还寄希望于是林小满不安分,记性好忘性大跑去玩自己没归家,那样的话,她没什么危险性。 徐卫国同时清醒而绝望地知道,这恐怕就是他一厢情愿,天真无比的想法。 所以他做了两手准备,林平,林一,林二挨家挨户去找林小满时,他就掏了枪,守到了村口。 大业村进村出村的路,就一条. 夜风寒凉,吹在脸上像带着冰的气息。徐卫国掏出一颗黑色的弹丸,迅速甩出去,一蓬蓝火迸开来,瞬间窜上了天,就跟烟花似的,在空中闪了十几秒种。 信号弹有六种,赤橙红绿青蓝紫,蓝色是徐卫国从来也没打出去过的信号,他以为这枚信号弹留到过期回库,都不会派得上用场。 蓝火窜天的时候,便是十万紧急的召唤命令,见到蓝火的,无论是什么级别的,现役的,退役的军人,都必须进入待命状态,全速前往信号发射地集合,执行紧急任务。 不需要问生死,不需要问目标,杀谁就杀谁,绝不质疑,绝对服从命令的信号弹,一掷出去,就会惊动多方人马,掀起腥风血雨。 一声尖叫,连夜疯找。 可徐卫国知道,这是他们这种执行过特殊任务的军人明白的暗语,在这附近,能看到这蓝火的,是哑娘。 哑娘刚给娃洗完澡,又提了桶猪食,给每头猪的猪槽里分了一勺糠食,猪兴奋地叫唤着,哑娘突然听到男人的惊叫声。 “哑娘!蓝火!” 哑娘丢了瓢扔了猪食桶,直接窜进了杂物间,轰隆隆的一阵扒弄,不一会儿就把一个大家伙扛着出来了。 她全身捆满了五十发五十发那样一条的子弹,肩膀上扛了一挺重机,竟奔跑了起来,冲着男人点了点头,又看了屋内的娃一眼,就打开院门,直接骑到牛背上,飞奔向大业村。 在路上的时候,哑娘又吹了自己的军号,召来五十名女人,个个都像她一样,扛了个重机,跟着牛向大业村飞窜。 徐卫国站在夜色之中,面色凝重,指了指大业村的方向,让哑娘她们赶紧架上,枪口先对天套上。 大业村无声无息的被围了。 这一个白天,大业村很是热闹了一把,可谁晓得这个夜里比白天还要更热闹。 林德家的小满在屋内失踪了,有人听到了尖叫声,她男人查看了痕迹,觉得小满还在村内,但是不知道死还是活,藏在哪一家人屋中。 白天还和林平攀谈着,跟着林小满叫他们大伯二婶七大姑八大姨某伯某叔的男人,突然就变成了过江的猛龙一般,眼神骇人,一家一家的搜查,边边角角都查。 到了夜里三点,全村人的屋里都查过了,却一无所获。 徐卫国沉默地站在马英东家的院子之中,仰望着黑黑的,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的天空,心中一片冰冷。 村有人守,他就开车又去了五十里外的驻防地,他知道,这里有一部电话,是可以打出去的。 直接开着车闯营,一路大喊着徐卫国三个字,就凭这三个字开道,进了办公区,等不到钥匙来,直接砸了门就扑向电话。 闻讯赶来的营长王逆默默地把人挥退,把钥匙收了起来,并对见过徐卫国闯营的人下了禁口令。 徐卫国知道这部电话,不够权限直接联系上徐天来,必须经由省军区那边转接,他一个一个加密号打出去,握着电话的手指节泛白,眼色赤红如染上了血。 深夜来电,说是紧急频道,徐天来披了件衣服就跑着过来接了,他刚刚把生物炸弹的事情处理好,十分钟前才回到省军区,就和衣躺了一会儿,就接到了紧急电话。 他对着话筒喂了几声,听到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音,徐天来心里就是一咯噔,试探地叫了声:“卫国?出了什么事?” 徐卫国的声音有些发颤,“爸,小满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徐天来听出了徐卫国话里的绝望和恐慌,立马道:“好,等着,我马上来!地点!” “江城西郊七十里外大业村。” 江城离着锦官城,开车十四小时,徐天来给陈应山挂了电话,借调了空军821师的两架战斗机,飞着过来了。 与此同时,省内所属的第三炮兵团,武警精锐力量,也被抽调了一个营的力量过来,用最快的速度赶往江城。 战斗机飞得很快,二十分钟就飞到了大业村上空,江城附近的农村,都地势平坦,找个停机位十分容易。 徐天来带着五名特战队员全副武装的下来了,一下机,那枪就已经握上了手,满脸的铁血。 他徐天来的儿媳妇都有人敢动,怕是时间久了,别人已经不知道徐天来这铁血将军血雨狼的称号是怎么来的了! 徐卫国脸色发白,仰脸呆呆地望着徐天来,一动也不动. 徐天来心里一阵钝痛,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 “卫国,你情绪不对,爸来接手!” 徐卫国默默地点头退到一边,徐天来拍了他一下,道:“没事,他就是会上天入地,爸都把人给你揪出来,把我儿媳妇弄回来!” 徐卫国强自镇定下来,压下心中那汹涌的痛楚和绝望感,一字一顿地问:“爸!小满还能活着么?” 徐天来两眼神光湛然,在夜色中猛瞪着人,十分骇人。 “一定活着!” 如果妈妈确实还活着,可是小满却死了…… 徐卫国不知道自己承受不承受得来! 他才对她说永远了。当时林小满就问永远是多远? 如果他的永远,只是这一天时间,那未免也太短…… 他和她才刚刚开始,好多事都没做,好多话也没说过,好多地方也没一起去,什么都不够啊! 他要的永远是要到老到死! 第四百二十八章 白毛人 徐天来详细问了村中发生的事,徐卫国好歹还保留着一丝理智,事无巨细地说了之后,徐天来表示心里有数了。 城里的人也被惊动了,驱车赶了来,接了徐天来的命令之后,就开始在受控区扎帐蓬,然后让全村的人先住帐蓬,房屋要彻底搜查,有可能要动土推墙。 大多数的人都是同意的,都主动配合了。 少数人听说草屋子推倒了,会重建砖瓦房,也同意了,甚至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家当也不收拾了,直接催着家里人就去了帐蓬那边。 不一会儿,江城军区来援,开了一溜坦克过来,59中式五辆,62轻式十辆,水陆63式十辆,重机枪,高射枪,火箭弹,全都上了。 赶到的人越来越多,沿村道省道排查可疑人员,公安连夜出动,于各路口设关哨检查来往车辆,并另派小队沿大业城地毯式搜索。 大业村的村民们却不晓得怕,都兴奋地钻在帐蓬口子上,看那些像阅兵一样才看到的大家伙。 另有侦察营的战士,两人蹲了一顶帐蓬外,分开问话,问完之后,发现全村人天黑之后都没人见过人,徐卫国的心就彻底跌进了深渊之中。 徐天来见他有些扛不住了,就让他去旁边休息,他不肯,直挺挺地站在原地,“我要等小满回来,她不回来,我不合眼。” 这话听着,竟像是如果林小满出了个好歹,他就会去死生相随一样,徐天来气极,反手就抽了他一巴掌。 “我徐天来儿子没这么不带种的!你妈走了三十年了,我有把你抛下,自己去追她了么?再苦再难都得活着,这是你妈说的,她从不觉得历了些难有什么,她说那样才看得见红旗飘飘,看得到国富民强,看得到和平鸽,我代她看这锦绣河山,我代她活着,我虽然想她想到夜夜睡不着,可我从不敢死!” 徐卫国有些怆然地道:“爸,你知道我们来大业村真正的目的是干什么吗?” 徐天来心头一跳,默默地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悲凉无比地道:“我们来找妈妈的。妈妈她可能没有死。就在你和余莲结婚当天,她被余莲设计伤透了心,然后被余怀德捉回了江城,关在余家的老宅子之中,关了快六年,被宗缜救出来之后,就在大业村落了脚! 浩劫开始的时候,她就住在大业村的牛棚里。余怀德指使红卫兵对也进行摧残,给她脖子上挂十斤重的生铁牌子,用自行车车链打她……寒冬腊月漏风漏雨,他们想活活饿死她! 是小满,是九岁大的林小满,刨了狗洞,天天爬进来,给她递水喂冷稀饭。她那个时候,自己都没得吃,可她不忍心让妈妈死,捱着饿想让妈妈活下来! 当年的红卫兵我也已经找到了,所有人都没见过妈妈的尸体! 我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欣喜若狂,想着小满一定会和我一样高兴。可我回来了,小满却不见了,爸,我找不着她了。” 徐天来只感觉到头顶有阵阵惊雷在炸,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卫国知道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陶子,他的陶子……可能还活着? 若这一切是真的,儿媳妇却因此丧命了,那对儿子的打击将是致命的。 徐卫国已经很多年没有表露出害怕这种情绪了。从他三岁时,来找自己,告诉自己,床上有蛇,他听信了余莲的说法,说是徐卫国着了凉,吃了点药,可能睡迷糊了之后,他就变成了喜怒不再显于形,令人捉摸不透的怪孩子。 住在树上,沉默寡言,对他也不笑不理,对所有人都冷冷的,可有人犯到他头上了,他又会把人打得哭地求饶,还把烂摊子擦干净了再若无其事的回来。 他现在说爸,我找不着她了的时候,那表情里,有害怕。跟三岁那天夜里一样。 徐天来忍不住伸手抱了他一下,嘶着声喝道:“卫国!醒醒!坚持住!小满不会有事的,她舍不得你伤心的。” 对,小满从来不舍得自己伤心!受个小伤,她都哭得很花猫似的。 徐卫国眼前一亮,慢慢地收摄了悲伤,变得安静下来。 “牛棚,我去牛棚看看!” 牛棚里没有人。 可是推倒了马英东家屋子,把地板全砸开的人却有了发现,一名全副武装的战士跑来,兴奋地报告:“报告司令员,发现地道!” “我下去!”徐天来当即要亲自下地道。 左右的人哪敢让他去下啊,谁知道地道里蹲着些什么人?就算什么人也没有,是一条废弃的地道,年久失修,垮塌一块下来也能砸死人。 徐卫国听人去传话说发现地道,立马就跑了回来,快得像闪电似的。 他二话不说跳了下去,一直坠一直坠,地道下黑洞洞的,竟然有二十多米深,而且是下滑道,一路往滑,滑到了三四十米的地方,掉进了深达三米左右的地下水之中。 后面跟了一票啊啊叫着的武警战士,这喊声出现之后,泥壁里突然有子弹射了出来,击中了两名猝不及防的战士。 徐卫国回身开枪,泥壁上开始渗血,他就开始往回折,疯狂地砸着泥道两侧。 后面来的武警战士立马一个接一个的把话传了出去,说地下交火了,请求支援! 那些推屋的官兵们立刻跑了过来,开始沿着传话出来的人所画出的简易地道图向,向下挖掘。 人多力量大,地面很快被破开,一米一米的向下刨,直到刨入地下四十米,终于发现了十几个全身毛发皆雪白的武装人员。 地下还有一个大型军火库,就在大业村之下,库里有步骑枪十万支,步机枪子弹上百万颗,手榴弹和各种炮弹各200万颗,各种移动炮600多门,迫击炮、掷弹筒及黄金五十箱。 四十米深,五十亩的宽的地底下,埋葬着这样一个不为人知的军火库,看标示,还竟是梅造.! 而且除了一部分浸泡了水不能用之外,绝大部分都能修复或者直接使用。 那十几个看守军火库的人,因为长年住在地下,就变成了白毛人。 大业村的村民们真相了,立马开骂:“难怪伙食团的时候总丢粮,捆了几个二流子打了半天都没招。 这些事肯定是你们这些白毛人干的!” 徐卫国不管这军火黄金也不管白毛人黑毛人,他摞倒了所有人之后,发现林小满不是他们抓的。 第四百二十九章 柚子干嘛的(高考亲们别偷看) 林小满尖叫,有可能就是掉进了地道之中。如果不是他人所为,就是她自己不慎掉进去的。 地道是向下滑的,还有深达三米深的积水区! 她才一米六,如果掉进地下的水里…… 徐卫国纵身跳了下去,直奔深水区,在水中扑腾着喊林小满,可是那水一扑腾,上面又挖开了,泥就掉了进来,成了一潭泥浆子水,在长达二三十米的泥水浆之中,找一个小小的人儿,何等艰难。 徐卫国像一个泥人似的啊啊叫着,因为开挖,深水区后的地道就塌了,再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徐卫国绝望了。 他坚持着把徐天来带到牛棚那边,人就直接瘫了,坐在地上,一遍遍的叫着林小满,林小满,林小满! 突然有什么东西捅了他一下,他转头一看,是一截树枝,树皮已经腐烂了,不太坚固,戳了他一下之后,就啪的一声断掉了。 然后身后的狗洞处就开始有人扔石头出来,徐卫国瞪大眼,紧张地看着那扔石头的小泥手掌,胡乱扔着石头,也不管砸没砸中。 徐天来也发现不对,俩父子就齐齐趴地上,匍匐着挪移过去,石头啪啪地扔出来,打在他们脸上,他们竟觉得好幸福。 一个叫:“小满?” 一个喊:“儿媳妇?” “哎?我出不去啊!这口子被人用生铁条焊上了,我只能伸一只手出来。你们快叫人来把我挖出来啊!” 徐卫国就戳他爸,“爸,您赶紧去!” 他爸说:“你跑得快!” 林小满醉了,提高声音道:“你们傻啊,外面没有其他人啊?用嘴巴喊人来啊!” 两父子这才哦哦着,扭头就喊:“快点来人,挖这里!” 生怕林小满被伤到,徐卫国让人从十米外开挖,一米一米的扩过去,过了十几分钟,终于把人弄了出来,一把就搂在怀里箍得死死的。 林小满怔了怔,徐卫国哭了! 眼泪滴进了她的衣领里。 林小满听到他压低声音说了几个字,“小满,我好害怕。” 能让人形暴龙一样的男人说也害怕两个字,可见他真的被吓狠了。林小满心疼地用他的身体作掩护,轻轻地亲了他几口。 又抱了十来分钟,徐卫国才把她放开了一点点,让她顺气。 林小满偏头,这才看到已经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大业村,还有被挖开了的地面,不由得乍舌道:“word天,徐卫国,你不要告诉我,为了我一个人,你把大业村折腾成这个样子了? 那可是要被人告的!” 徐天来就在一旁安慰林小满说:“儿媳妇别怕,军人保家卫国,普通人失踪或遇险我们都会出军,更别说军属失踪.再说这回歪打正着,把旧军藏匿的鄂据点军火库抄出来了,这可是意外之喜.” 地下军火库被清理出来之后,还发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是柚子。 没剥皮,就在尾部戳了一个小洞洞,里面的果果和皮一起干掉了的柚子,有几百颗的样子。 问那些守库的白毛人,他们打死也不说是拿来干什么,还有一个领头模样的人叽哩呱啦地说了一大通,像是在警告那些士兵。 林小满的脸突然绿了一下,恶心无比。 徐卫国觉得她应该听懂了,私下里就问她,“他们在说什么?你怎么听得懂他们的话?” 看抗战剧盯字幕学会的,这个发音基本每个剧都会出现。 是切腹谢罪。 再看听旁边的兵形容那柚子的模样,联想他们住在地底下,林小满就猜出来了,这些柚子为什么不剥皮吃。 徐卫国问,她相当尴尬,想了半天,才给他讲了一个小故事。 “嗯,我在一本怪书上看过一个故事,说是有一个国家的有个人,是杀猪的,他没女人,后来又染上了传染病毒,吃了他猪肉的人全都患上了这种伊波拉病毒。 最后就查这怎么传染上的……因为他们根本没有怎么接触。 嗯……后来就查出来这个人喜欢在猪肉最软最软的地方用刀挺个口子……嗯,那个那个。柚子上面也有个小洞……功用应该是一样的。” 徐卫国直接就恶心道:“有毛病!搞柚子!” 全村都被推平了,林小满和徐卫国也只能睡帐蓬了。想想,他们还真是跟帐蓬有缘。家属楼烧了过后,他们也住了几个月帐蓬,徐卫国不喜欢在帐蓬里搞,就老背她去看月亮,她看月亮,他就化身为狼,把她吃干抹净了再背回来。 “哎,你说我是不是灾星哦,我来了家属楼也烧了,后头礼堂还有偷袭暗杀,这回子,把我娘家整个村都弄烂了。” “家属楼烧了,才有新屋子住,那楼建了几十年了,隔音实在是差。礼堂暗杀不是没成功嘛,还让你知道了我的心意。这大业村被弄平挖开,还找到了军火库,那些跟着来的官兵都笑歪了嘴,这可是大功。 每个人一个二等功是跑不掉的。不破不立,你这可是福星高照呢。是我一个人的福星。有了你,我才有了家,知道温暖是什么滋味,知道女人的温软,知道爱一个人的感觉。 你还帮我把余莲这恶魔揭破了,让我和我爸解开心结,相互理解了。 你还帮我找消息,让我确认我妈还活着的事实,虽然她失联了数年,可是只要她活着,就总有相见之日。“ 小满,你可是徐卫国的心肝啊。 “呀,我就掉了一回地道里,摔晕了一小会儿,发现道像滑梯一样,爬不上去之后,就找出口去了,卡在那出口那里猫了半天,又睡一会会儿出来,我家徐卫国怎么嘴变这么甜了? 来……让我尝尝,是不是偷喝了蜜?” 林小满的理论是,大老虎生气了,一炮泯恩仇,一炮不行再来一炮,保准平事儿。 大老虎伤心难过了,三炮平事儿。 大老虎这害怕了……怕是要好多炮。 谁知道大老虎就给她尝了尝嘴儿,没乱扑腾的意思。 “旁边住的全是没结婚的官兵,耳朵贼尖……欠着我啊,慢慢还。一百年还不完就下辈子还。” 还好,他的永远还有很远。 徐卫国只是进了窝就趴她身上睡了。 睡得香而甜,雷都打不醒那种。 结果睡到天亮,就听有人在说,那些白毛人要切腹,她好想去看现场版的切腹啊…… “卫国卫国,我昨儿又忘记说了,那条地道是从马大爷家挖下去的,通往牛棚,马大爷又是上过战场的兵,身手其实还不错,你说这地道是不是他挖的?为了营救某个人?” 第四百三十章 娇花军团 那切腹就不看了嘛,还是找婆婆更重要。 徐卫国看林小满一脸惋惜,就跑去跟那么白毛人说:“要切腹的等段时间再切,或者你们一回切一点,一天切一刀,慢慢切,等我媳妇儿空了回来看了之后再切死。” 吵闹着要切腹的十几个人就吓得哇哇大叫,有两个还哭了。 徐天来的炮兵团来的时候,就干了个运输的工作。团长奉双杰一听徐卫国三言两语,就把闹得他们脑壳疼的白毛人切腹念头打消了,就羡慕无比地冲徐天来说:“老领导,真是虎父无犬子啊,这卫国还真是太厉害了。把要切腹的人大男人都吓哭了。” 徐天来瞟了他一眼,立马说:“别妖魔化我儿子!他本来就够吓人了。他已是老虎,他外号叫虎太岁,我又叫血雨狼,我徐家一门虎狼了,再叫响亮点就能上小儿夜哭了。” 奉双杰就哧哧笑,以为徐天来在谦虚,“老领导,这好就是好啊,藏着掖着干什么?这次报功你也不带他的名,这样不好!” 徐天来有自己的考量。 “他三十岁,现在这个位置已经够高了,再高,就该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了!而且,他这个级别,留在九里屯营部已经是勉强了,在和平年代,这种军功,连续升几级都是可能的,他要成了史无前例的少将什么的,是要调走的。 那是他幸福开始的地方,他不会离开,我也不愿意他回京城。我自己回京城之后,都要请辞,我要去找我女人。 三十年了,我不英俊也不拴皮带了,她还不知道能不能认我?” “呵呵,老领导你想请辞,你怕是想太美了哦!上头不会同意的!说了要让你干到七十岁,少一天都不得行!” “那就搞个伤病什么的卧床嘛,未必我都爬不起来了,还要我去干?上头没那么不讲人情,反而十分的温情脉脉。” 奉双杰就竖起大拇指,“还是老领导这主意好!” 等这里的事妥善交待下去了,大业村被挖开的道又填平了,市政府大笔一挥,就政府出钱给立了功的大业村村民们修房子。 村民们淳朴,觉得占国家的便宜不好,就自己上工,就让国家出材料,让那些懂道道的来规划。 林一林二觉得那些会画道道的老头,一会儿就画出一套套房子的人很厉害,就屁颠颠地跟着,递烟端酒送茶送饭的,侍候得人家舒舒服服的,两个小子莫名其妙滴就成了学徒。 后来才晓得,这老头是王市/长的丈人,退休的军区老干部,闲得无聊,年轻时候就想来干土木工程,可是革命需要他,国家和人民需要他,他就把个人爱好放一边了,专心干革命,为国为民谋福去了。 后来解放了,和平了,就趁机重拾了爱好,老了从革命位置上退下来了,又受聘于大学和市政府,是土木工程的第一批教授级别的牛人。 林一林二当时就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这个老头跟个弥勒佛一样,见谁都是笑模样,又会画房子,就起了心要去追随。 结果就这么,成了董显福教授的徒弟,心性考查结束后,就要去读大学,学系统知识,还是董显福资助,管吃管喝管住。 董家还有个在职的二儿子在京城任职,具体职位董老不说,林一林二也根本没想起来问,二儿子家有个孙女,叫董立君,还会给他们当同学。 林小满就让这两个从没出过村的堂哥有眼力见一点,人家投之以木瓜,你要还人家一个琼琚。 林一林二笑呵呵回答,“满满,我们晓得了,你走嘛,赶紧跟你那男人上车走了嘛。他拿眼瞪我们瞪了好久了哦。” “就是就是,像要吃人一样,半点不像看到你的时候温和。哎,你要小心点哦,真是哪天他欺负你,就来找一哥二哥和平堂哥,我们三兄弟还是要去黑打他的。” 林小满抿嘴一笑,满脸骄傲地说:“一哥二哥,平堂哥,再有十个哥加起来,也打不过我男人!所以啊,还是只有我自己出马咯。” “哟哟,女生外向,这胳膊肘拐安逸了,小心二天变成倒拐子!” “老二说得对,倒拐子女娃娃不好看得很。要着堂妹夫嫌弃。还有,你要像那天那样打扮一哈嘛,漂亮得不得了,迷得堂妹夫眼睛儿都不转那样子。” 杨洁和林德,林超远远地看着,不敢过来搭话,林小满叹了口气。 林一林二就小声音安慰她:“满满,不得事,我们会看顾好的。不得让他们真搞到饿死穷死的地步。就像你出手照看平堂哥一样,我们更应该向你学。” 林小满就放下心来,她实在还是无法现在就原谅她们啊。 坦克飞机汽车卡车大炮都撤场了,来的时候锋烟四起,去的时候满载而归,笑脸盈盈。大业村的事,就成了传奇。 可是,他们能往外传的,就是抄到一个军火库。对于徐卫国和林小满三个字,那是半点不能提及。 可是来过的,有门道打听消息的聪明人们,都从他们的渠道知道了,徐天来的儿子徐卫国,这儿子比他老子更出色,是一个一顶一的,百年难遇得上的人物。 京城的圈子也轰动了。有渠道的人也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都开始动起了心思. 名媛淑女们开始提到这个名字,一脸的爱慕与钦佩,以嫁军人为荣。 还有人屁颠颠的跑去徐天来门上做客,结果听警卫员说,徐司领员负伤了,在床上躺着,十年八年都不想见客。 全国各地的有心人们包了个专列,来相看徐卫国,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徐卫国找了四十五朵娇花去弄青头,青头天天出来的时候,两眼深陷,腿直打摆摆,谈虎色变,一见女人进屋就开始大哭,一听人提水葱就流尿。 四十五个女人轮换了一轮之后,最老最能干的那个留了下来,跟青头扯了证,成了他婆娘,跟他妈的岁数就差六岁。 四十四朵娇花去向徐卫国告别的时候,还有些不自觉的,要伸手去摸几把,徐卫国把她们轰走了,自己闷了半天。 这样子把赶来护夫赶野蜂的林小满笑了个半死。 娇花们一一告退,依依不舍,频频回眸,秋天的菠菜扎堆送,又是整齐的扭腰摆臀,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左脚右脚来。 “徐大官人,以后还有这种好生意,千万别忘记介绍给娇花四十四人团伙哦!” 娇花一还抛了个飞吻过来。 “卫国,哈哈,她们是哪找来的啊?” “战时的可怜女子的后代,迷失了心,后来就结团了,其实她们并不丑,就是画得丑。有个名字叫铲草团,就是专铲恶男,收容弱女子。青头也没占到她们的便宜,就是勾得他自己泄……” “太厉害了,给她们点32个赞。” 两人一回锦官城,立马驱车赶往小王村。 第四百三十一章 相亲大队 这次去,马大爷倒是没被马大婶勒令,把那张看到就烦的丑脸遮起来。 他这次戴了个雷锋帽,穿了个洗得泛白了的军大衣,精神抖擞,乐呵呵地坐在院坝里砍柴。 一听到车子的轰鸣声,他就警觉地看了过来,见到是林小满和徐卫国,就赶紧喊马大婶快点摊个面灰饼子,“这两个看起来风尘仆仆的,肯定没吃饭。” 马大婶从灶房里探出一个头来,笑眯眯地招呼小满去里面坐,“外头一院子的灰,让那死老头子一个人打整,我们来躲个清闲。” 林小满就摇了摇头,“算了算了,我们还有点重要的事要问保保,保娘,你赶紧给我弄点面灰儿饼子吃啊,真的好饿。” 马大婶就挽了袖子去弄灰面,利落地打了水和上,一边搅一边调。 林小满自己去端了两个小板凳出来,自己坐了一个,递了一个给徐卫国,两人坐下之后,就盯着马大爷,一时间,千头万绪,竟然不知道从何说起。 徐卫国有些激动,就又瞟了林小满一眼,“你是我媳妇儿,也是我的福星,你来说。” 马大爷知道这事情一定很重大,不然像徐卫国这种人,不可能表露出这样纠结的情绪。他一向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啊。 林小满就决定单刀直入,直接就问了地道的事,“保保,我这回次村里又耍了几天,不过你那屋头的杂物间里,竟然有条地道,通往牛棚那方……我想知道,这地道是别人挖的,还是你挖的?要是你自己挖的,你又是挖了干啥子的?” “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你不问,我都快忘了这件事了。想必你也猜到了,我挖那条地道,就是了营救当时关在牛棚里一个战友。她叫宋陶,在解放战争中受过重伤,子弹差一分钱的距离就打到心脏上了,后来又没养好,受了很大的罪,脚也被人割了。 可是我有天看到她的食指和中指指腹上都有很厚的茧子,这种人一般都是干情报工作的,不是间谍就是我党的地下工作者。 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发现她谈吐不俗,不像是敌特,就起了心要救她。那会儿,我没日没夜的钻在地下挖地道,都忘记要去看她了,导致她差点被人活生饿死。 还好,你这娃儿是个心善的,刨了个狗洞跑进去给水给稀饭的,把她保住了。我才最终通过地道把她弄走了,送了出去。”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啊。终于终于确认了,婆婆还活着。 林小满心头扯了一下,眼泪花花地冲过去,抱住了徐卫国,高兴地大喊起来:“卫国,卫国,你听到了吗?保保说婆婆没死,她得救了,得救了的!你不是没妈疼的孩子,这一辈子还真有可能吃到妈妈亲手做的狮子头!” 徐卫国反手抱着林小满,默默地,深深地望着她,虽然无言,却难掩欣喜之情。 马大爷错愕地指着徐卫国,“小满,你说啥子安?你说宋陶同志是你男人的妈?亲的妈?这,这咋可能喃?” “保保,有啥子不可能啊?这个世界,说起来很大,走路走一辈子,一个国家都走不完。可是你看,千里有缘一线牵,相隔千里万里的人,只要有缘就终会相见,终会团圆。 我真的相信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话了。我小时候就给卫国妈妈送了几天水,送了几碗稀饭,结果她就把她生的这么好的儿子给了我,我这运气,还真是逆天了啊。” 马大爷也是感慨万千,止不住的长吁短叹,“说到你这孩子,倒真像是横空冒出来的小福星。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和兰英解除误会,重新团圆。你这孩子,自从八岁被狗咬掉好大一块肉,血淋淋的回你姥姥家之后,这性子,就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 你说你是不是去了望乡桥,过了一趟血河,就变得见多识广,多福多运了啊?” 林小满就咯咯地笑,眉眼弯弯地道:“就是啊,说不定哦,我下阴间的时候,就跟阎王把关系打好了,他给我开了个后门,又让我回来享福来了。” 吃了面灰饼子,这天晚上,徐卫国和林小满就歇在马大爷家里了。一家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扯白,扯到累了,就洗脸洗手洗脚,各自回各自的房间睡去了。 徐卫国一关门就摸了上来,不敢弄出响动,两人抱着就那样又说了几句话,林小满就睡着了。 徐卫国满心的都是满足,一切都很好。妈妈还没死,和爸爸之间的心结也解开了,小满的身子也能良好的适应他了,这好事一桩接着一桩,都把他幸福得犯了晕。 只是妈妈离开大业村也有十几年了,找起来也是一件不简单的事。但是再难都要一个地方一个地方去找呀。 第二天走的时候,马大爷就大包小包的往他们车上塞东西,后箱塞满了,又塞后座,后座塞满了,又把顶蓬利用上了,林小满梳洗完毕出来一看,直接就笑坏了。 原本又酷又有型的超野车,就成了菜车。 徐卫国默默地看了看,喊马大爷:“保保,我和小满回了。改天再来看您们。谢谢,谢谢您为我妈,为小满曾做过的一切!她是您的干女,我就是您的干女婿。您们要是愿意,可以经常来看看我们。” 马大爷哦了一声,马大婶就忍不住用手捂了嘴,小声地哭着。 马大爷就叹了口气,“别哭了,孩子们要走了,你这哭哭啼啼的不是让他们挂记嘛?” 马大婶就不好意思地直伸手背抹眼泪,“我,我这是高兴的啊。好啦,孩子,走吧,又隔得不远,我和你保保还硬朗,没事儿提点青菜萝卜的看你们去。” “好啊,保保,保娘,我有空也会常回来看看。” 车子远去,从后视镜里隐约还能见到两个一直在挥手的老人家。 林小满也眼角湿湿的。 结果回到九里屯一瞧,这是要开运动会大会啊,怎么营区门口停了一溜的红旗轿车,全是省政府的车。 林小满数了数,二十辆哦! 车里坐满人,徐卫国的车子一显了眼,方前进就拍着脑门叫了声不好! 这下正撞个正着! 这些人……可全是打京城来相看女婿的。而被相看的人,就是徐卫国……这到底是谁的损招儿啊,这样来添堵,一来来了二十家人。 全是在京城都叫得上号的人家。 第四百三十二章 厮杀 朱一山、彭聪明、谢大牛、刘玉田、贺之南、陈永镇、骆骄阳、苏相干、聂东平、叶,李剑南,王京,黄如海,华安峰,谭作守,孙麒麟,樊铭章,夏月霖,顾菪哥。 十三个集团军的正副军长,京城八门其中七门刷脸就能令政商界抖上一抖的七家人,可都盯上了徐卫国。 虽然他们有些是出京的时候遇上的,有些是半道上遇上的,最后发现那列车,就成了相看专列之后,就互相忌惮戒备着,大家也都心知肚明对方是去做什么的。 方前进的谎话被当场拆穿了,正在下车的一行人见到一辆菜车被堵在车队尾部,就好奇的看了一眼,看了一眼之后,立即就有人把徐卫国认了出来,带着其他人浩浩荡荡的就走了过来。 徐卫国先是偏头对林小满说别怕,“都是京城那些认识的伯伯叔叔和他们的家人们,可能是来参加什么会议的。我下车去看看究竟,你先别下来。他们虽然老都老了,可是这么多陌生的男人盯着你看,我还是会不高兴,干脆就不给他们看,免得麻烦。你等着,我去把他们打发了先。” 徐卫国就把窗户打了起来,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又随手把车门甩上了。 两波人打了个照面,一个年青人,四五十个五六十岁的功勋家的当家家长和他们的媳妇儿,就这样互相打量着,来了场眼神的厮杀。 二十个叔伯之中,有十三家都是军功章一堆,为建国立下过汗马功劳的铁血军人,剩下七家,都是原京城的七大家族,老话说的皇亲国戚一类人。 这阵容,光是报个姓出去,都得吓死一票人。 徐卫国却面无表情的立着,一一点头按军衔职位带姓叫了人,没有军衔的就称某老。 听到他这种外道的叫法,一群人都怔了怔。徐卫国叔伯都不叫一声,这是只谈公事不论私事的意思? 可他们……全都是来谈私事的啊! “各位红老总们及大佬们来我九里屯开会?我怎么没接到上面通知啊?” 来相看,要什么书面通知? 这没通知都差点没抓着人,要是来了通知不知道躲成啥样子! “我们都是冲你徐卫国这个人来的,不谈军务不谈公事,就是来瞧瞧你的。” “顺便关心一下你的终身大事!” “对的对的,就是来瞧瞧你行不行的。” “别遮遮掩掩的,都敞亮点,我们是来相看女婿的。” “咳咳……” ………… 徐卫国终于明白方前进为何一脸受憋屈的小媳妇儿表情了。 他又朝车子那边瞟了一眼,林小满把脸贴在车窗户上,挤都变形了,一脸看稀奇的模样。 幸好把窗户打起来了,要不然林小满要听见了,非得笑死不可。 “各位叔伯这是开玩笑吧?卫国已婚大半年了,你们还来相看我?还是我听错了,你们是看中我九里屯的标兵?” 已婚?! “弄啥嘞?徐卫国,你这小子不地道啊,刚刚你这教导员才说过谎,说你不在,出去执行机密任务去了,结果你去执行萝卜开会,群菜荟萃的机密任务了。 你现在又说自己结婚了,来搪塞我们,你真是傲得没边儿了啊!” “叔伯们要不信,就打电话问我爸去。他也知道这事儿的。这九里屯的每一个兵都知道营长是有媳妇儿的。你们尽可以去问,去查!” “我们才不去问你家那个一回家就把自己包成了粽子,说挖军火的时候先是被洋铲把把打到了,又被人撞下地道,泡了水,然后头就疼痛难忍,一天要疼1440分钟,一分钟的活路都干不得的老子。 你们一家人看着板板正正,全是些骗死偿命的。你们长这张脸,估计就为了骗人骗太凶的时候,怎么笑都笑不出来,以免露馅。” “对,老陈说得对,不能信你信口雌黄。你要真结婚了,立刻把你媳妇儿喊出来。” 徐卫国只得无奈地朝着车子这边招了招手。 林小满推开车门,一脸蒙圈地走了过来,还没走近,就感觉身上被几十道像要把她透视掉的视线射中了。 这比去过x光时看到自己的心肝脾肺肾和骨头时的感觉还要酸爽。 可谁生来就是能hold得住各种场面的呢?都是靠死撑,靠装! 就当是走秀吧! 把他们的目光当成是咔咔拍她的闪光灯。 这样一想,好受得多,还摆了几个好看的姿势,露了个标准的官方式的微笑,小碎步子迈起来,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左右左,右左右。 等到林小满走近,二十几道声音就异口同声地问:“你真是徐卫国媳妇儿?” 林小满啊了一声,“对啊,怎么了?” “结婚多久了?” “半年多。” “审查人是谁?申请谁签的字?什么时候交到军部的?我们可从来没见到过徐卫国的结婚申请,也没在上面签过字!” 林小满可从来没过问过这些,到现,她的户口都还没迁到徐卫国户口头上,得等核实满三个月之后才能迁。 她就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舒了口气,无奈地道:“最高领导签的字,江城军区125军钱靖南副军长是审查人,交到军部,我爸交的,你问我爸去。好了,我要去下菜了。叔伯们远道而来,等我下完菜,就请你们去城中最贵的馆子撮一顿。” “要请现在就去请,先坐到,慢慢聊,聊扯清楚了,就再吃饭。不然……就请你吃竹笋片子!” 林小满疑惑地问徐卫国,“他们到底是干啥的?怎么突然气氛变得好诡异,我好尴尬啊。” 徐卫国就扬唇笑了一下,伸手揉揉她头顶的发,亲昵地道:“没事儿,你男人太出色了,你可得有危机感啊。他们都是来帮家里的闺女或者亲戚家的闺女抢女婿的!” “啊?!二十家人来抢你一个?那饭都不要请他们吃了,都是我的情敌家属啊!请他们吃浪费钱钱!你都一年没津贴发了,你就跟他们说穷,自己老婆都是去娘家抠菜吃了,哪来的钱请他们上最贵的馆子,就营部食堂管饭。 嗯,我们出这一车菜!” 徐卫国就笑出了声音,干脆地回答了一个字,“好!” 什么都可以作假,可这份亲昵,和徐卫国这从小就像被胶水定型了的黑板脸上的笑容却作不了假。 有人就开始嘀咕。 “我说当初楚家小公主和徐卫国好成那样,怎么这次楚家一点风吹草动也没有!敢情他们是早知道了,看到我们出京也不提醒一句,非等我们来坐冷板凳! 走走走,回去找姓楚的老资本家说道去!” “各位叔伯且慢走,我媳妇儿说出这车菜,请你们食堂吃一餐。还有,我申明一下,我和楚箫的事情,并不如外界传言那样。我徐卫国这一生,唯一喜欢过的女人,就站在你们面前!” 第四百三十三章 九里屯一日游(高考完的娃快出来狂欢) 这徐卫国是别人假扮的?怎么和他们记忆中那个徐家大小子完全对不上号呢? 在这一群人当中,有几家人,一直都没开口说过话,一直在默默的打量徐卫国和林小满。这便是那七家京城本土世代传承的七大望族大家长。 他们对徐卫国的了解,并不如这些行武出身的人多。 这亲眼见着的,和传闻之中铁血冷漠板正,不苟言笑,沉默寡言的虎太岁,差别可太大了。 这分明就是一个宠妻狂人! 连过去都要一句话就否决掉来讨这媳妇儿欢心的男人。 一群人怀着撞了鬼的心情,在九里屯营部,吃了一顿全素餐之后,就结束了这九里屯一日游,回锦官城的招待所去了。 徐卫国就安排了营部几辆车开道和压尾护送他们进城,进城之后,徐卫国和那些兵直接掉头就走,半点停留也没有。 妥妥地像是甩掉了什么包袱的即视感。 “丢脸了。” “脸掉地上了。” “面子折了。” “好心塞。” “去找姓楚的。” “还要找老徐!” “你去找老徐,他再来个挂职三年,每天1440分钟都脑仁疼,你就知道好歹了。” “姓徐的都不是好人!坑货。你瞧这徐卫国,今天那傻样子,像不像当初徐天来把宋陶绑回来那段时间?” “像像像,简直是头发丝丝都像完了。那会儿还吓人说屋里关的是机密文件,谁靠近那屋,直接崩了。最后头从战场上下来,他跑得那个快啊,就跟腿上长了翅膀一样。后来才听说,屋头捆了个女人!” “嗯,那就我们丢了这脸是找不回来了。徐卫国早结婚了,是我们这些人消息闭塞。也可能是有心人故意截断了渠道,就让我们来闹个笑话。你说对不对,苏相干?听说这招待所的副所长,可是你亲亲二孙子呢。” 苏相干笑眯眯的,连连摇头,一脸无辜,“这事纯属误会吧,哪有那么多阴谋阳谋论,李剑南,你别把话头往我身上绕啊。” “呵,我们这一大波人,失望之后,落脚点肯定是这招待所,这一来二去的,苏家二小子再在我们面前晃一晃,这不就熟了么?” 不得不说,李剑南的话真相了。 这事,就是楚家人和苏家人的手笔。 楚家人是把所有人都拉出来现个眼,就显得楚家地位没那么尴尬,大家都是被拒绝的,还能挣点同情份。 苏家人再趁机把在活动在这一片的苏家子弟弄来挨挨擦擦的接触一番……呵呵…哪有这种能一见见齐全的千载难逢的良机啊? 有心人可知道,这锦官城,除了苏家二孙子苏一白之外,还有一个苏上言,四十岁的副省/长! 苏相干见搂不住了,而且苏上言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再硬撑着说不,已经被拆穿了的谎话就成了陷阱了。 “之前的肚皮官司,我苏相干真不清楚。我只是想着,来都来了,既然事不成,总得招待大家吃好喝啊,招待所安全干净,住这儿不正好嘛。 我家二孙子和三儿子确实在这锦官城任职,也是多年没回京城了,这鼻子挨着嘴的距离,不来见见各位叔伯,就太没教养了,对吧? 李剑南说的这后半截,我认。我叫苏相干,这些年干的事也一直就是信奉的,相干不相干,我都懒抬眼的信条。只要有我一口饭吃,我从来不去盯人家碗里是鲍鱼还是海参席。 大家要觉得实在是不喜欢,就闭门谢客便是,我让一白把守楼道,绝不让一只苍蝇飞进来吵到你们。” 收拾妥当,正准备下楼见贵客的苏一白一下楼,就听到自家爷爷在说苍蝇,胃里立马就起了一种火辣辣的反应,直想作呕。 可是面前这些是什么级别的人,他哪敢当着人家面呕,哪怕是个嗝也不敢发出来,就只好硬生生的憋着。 苏相干原本是要替二孙子引荐的,结果苏一白来了之后脸色就有些不对,话也不说。 苏相干只道他是初见这么大阵势,有点怯场,心头又有些埋怨苏一白。那徐卫国的小媳妇儿都谈笑风生的,我苏家堂堂的二孙子,竟然还怯起场来! 不行,无论如何,不能丢这个人! 苏相干就走过去,轻轻地拍了苏一白的肩膀一下。 苏一白抖了一下,脸就立马胀得通红,露出一个想大大又大不出来的老便秘表情。 然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噗………… 十三个连环响屁放了出来。 响屁不臭,可是这声音,这动静气儿,这个场合! 这别开生面的见面礼,倒是天上地下独一份儿啊。 无法超越,望尘莫及咯。 好在苏上言赶来之后,倒是表现得中规中矩,游刃有余的,不一会儿,场子就给盘活了,开始有了互动。 苏一白又羞又恼,还不敢说话不敢动,生怕再来一轮连环屁贻笑大方。 等到这见面会结束之后,苏相干,苏上言,苏一白,就上了顶楼一个套房,把门一关,然后把墙上一个反窃听装置按亮了之后,才开始说话。 苏一白知道要挨训,就一直毕恭毕敬地站着,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这态度倒是不错,可也难以平息苏相干胸中的怒火。 这是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机会? “一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放屁?早知道你不说话是要放屁,我就该直接拿杆枪把你**塞了。” 苏一白有苦难言,他也不敢说是老头子一掌拍下去,就把他憋着的恶心全部拍到了下面,一个劲没夹紧,就漏出来了。 “爷爷,我知道我错了,我认罚。” 苏相干一脸不解气,罚有什么用?能挽回得了什么? 现在那几大爷,指不定怎么在背后编排苏家的不是呢。 特别是李剑南,名字叫剑南,人也是个贱男。专坏苏家人的好事。 “苏家的情形,你们也应该知道,再不向上拱一拱,就等着被人打死了分尸了。我是老了,拱不动了,可是当初你太爷没给我创造任何条件,我也拉拔出这么大一个家业。 现在,你们要有啥有啥,资源从来没断过,偏偏一个二个的不成器,简直太让我失望了。别等到别人都骑到你们这正统的儿子辈孙子辈头上来了,才知道长进! 苏家又不止你们几个会钻营的,我们这一支,直系的已经快要被他们旁支的比下去了。你们想想我这老头子,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要舔着脸的帮你们哄那几大爷来锦官城玩儿,忙前忙后的装孙子,哄大爷,你们亏心不亏心? 就没觉得这脸上火辣辣的?” “还有你,苏上言!你那个继女是怎么回事?当初就跟你说了,别要苏冷那个祸害,那是专干阴私事的外房苏家人生养出来的表子,你非要当个宝一样拉回家里供着。” 第四百三十四章 破密 “爸,别再提起这个人了。就当从来没有这个人存在过。小冷的事,我会处理好的。到底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她要不是阴差阳错,也不可能嫁给吴大成那样的粗鄙汉子。 吴月,是吴大成的种,和小冷一点也不像。小冷漂亮懂事识大体懂进退。吴月却是自私粗鄙愚蠢自以为是。 她的下场,就是咎由自取,就是小冷知道了之后,也没敢来求我出手。” 苏上言不想提及吴月这个人,她就是苏冷身上的唯一的污点。 苏相干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把苏冷的那层子见不得人的身份披露出来。毕竟,当初那事儿,也有他的手笔。他这三儿子啥都好,就是情关难过,为了苏冷那个青梅,一直单着,好不容易相了一个好的,过门没俩年,苏冷男人就壮烈了,留下孤女寡母的,三儿媳妇也突然得急症去了,苏上言就铁了心的要把苏冷娶了。 父子俩拗了一段时间,还是苏上言赢了。因为那时候,苏上言政绩出色,面临升迁,外调盘一段时间,再回京城,那就是衣锦还乡,不可同日而语了。 林相干培育的三个儿子四个女儿,外带着十几个孙子孙女中,也就苏上言和苏一白让他看重。 左右是个女人,还是个被他拿捏过的女人,他要就要去呗,多看顾着一点,就好了。为个女人,伤了父子情,再丢了苏家脸面,弃了锦绣前程,那可是傻子才干的事。 苏家三辈人又在房间里说了一会儿闲话,这才各自回去睡了。 李剑南拉开了门,去找了聂东平,聂东平看他面色不太好看,知道他一定是有什么糟心的事要说,就和他去了顶楼。 “剑南,到底什么事?” 李剑南点了一枝烟,吸了两口,“老聂,我们两个是从抗日就开始的革命交情,我有话也就只有找你说说。 你觉得,一个人有啥秘密才会在谈话的时候装反窃听装置?就爷爷,儿子,孙子三人谈话,难道还能是什么军事机密?” 聂东平瞬间就对号入座了,知道李剑南说的是苏家人。 “哼,我就知道苏相干没安好心,只是他是只老狐狸,尾巴藏得深,也没干什么显眼使坏的事,就不想与他计较。如果是装反窃听装置,那肯定就是在商量什么见不得人的计划。 剑南,我们各自去通知其他人,打声招呼,跟他们都说清楚,不管苏相干说出啥花样来,都不要听他的。住一晚,明天我们就回京。” “那七家人,不是生死相依的革命情谊,所以这些话,还是不要告诉他们的好。就只告诉我们这十三家披过绿皮子的,老聂,你觉得呢?” “就这样办!” “以后苏家人的条子,升迁,我们都留点心。不定他要拿我们扯什么大旗忽悠谁呢?” “呵呵,红色岁月过来的,还怕他一个玩阴肠子的?” 这消息暗一传,大家都开始心知肚明起来。大家都商量好了,不管苏相干打啥主意,他们都顶,不让他成事,让他白费心机。 碗豆这两天吃肉吃得有狠,有点脚粑手软的,终于想干正事了,就把窃听装置打开了。结果发现有一截的信号被人突然屏了,他记得那信号之前都是畅通的。 突然屏了! 这事有鬼名堂。 碗豆兴奋地检查了所有节点,终于发现那个被屏的点是招待所苏家人的一间大套房,是苏一白自己睡的地方。 苏一白和营长不对付,突然启动反窃听装置,一定是在准备搞什么鬼。说不定还就是针对营长和他们九里屯营区的。就算不是,也肯定没安啥子好心,不行,他必须把这件事情弄清楚。 碗豆就跟那边掰上了,自己整了个小小的加频器出来,强行截取了一小点信号,在一片刺刺拉拉的声音当中终于听到了几句含糊不清的话。 “八百标兵奔北坡,炮兵并排北边跑,炮兵怕把标兵碰,标兵怕碰炮兵炮?” 顺口溜? 碗豆想了大半夜都没想出来是个啥,一大早就跟高芬说了,他要回趟营区,让高芬看好店,顺便把中饭做上,他回来好吃。 高芬有些困乏地点了点头,就趴门店上蔫蔫的。 碗豆看她精神实在是不济,就笑了。 高芬瞧他笑,就羞恼得不行,把脸埋了起来,像个鸵鸟似的。 碗豆就笑呵呵地跟她说,“我去去就回,你要实在撑不住,就睡会儿去。” 碗豆回到九里屯的时候,直接就去了家属楼,敲门敲了好一会儿,里面才响起脚步声,来开门的林小满走路那腿都在打闪,比高芬看起来更蔫。 碗豆忍住笑说要找营长。 林小满打了个呵欠,瞪了碗豆一眼,“你二啊?吃肉吃多了胀成憨墩儿了啊?这个时间段,他肯定在营区啊,你非得跑来敲门吵醒我!” 碗豆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就咕哝道:“我的肉吃得才不多呢,营长才是暴饮暴食的。” 林小满随手脱下鞋子,就要往碗豆脸上呼,碗豆惊叫着跑了。 “吃多了,敢跑来笑我!再跑慢一秒,我把你打成鞋拔子脸!”林小满慢慢地把鞋子放下来,趿着,关上门,又跑回去睡觉去了。 昨天山洞里没收拾出来,就暂时在家属楼睡,徐卫国说他现在就是被二十家人盯上的肥肉,让她多吃点,免得被那些恶狼叨跑了。 林小满想着,吃他好像比他吃自己说起来好听些,就雄赳赳气昂昂的翻上去,结果,她那个体力,一轮儿都没坚持下来就被着急的徐卫国自己打了下来,变成了炮灰。 还是当不了吃人那个。 一辈子当肉的命啊! 碗豆把顺口溜念给徐卫国听了之后,徐卫国就脸色有些凝重。这段顺口溜拿来做密语,太阴了。 谁会想到,他们拿避火图上的字来做计划的密语? 呵,多看避火图,既能增长见识,还能促进夫妻之间的感情,居然还能破解这种机密! 徐卫国也有些无语,就跟碗豆说了声:“我知道了,他们胆也肥,趁我爸摞挑子就伸手去炮兵团!我给他们摘了这胆子! 我会安排下去的。你回去吧,你强行截取他们的信号,估计会被追踪到,赶紧回去把点撤了,换个地方蹲。” 碗豆心头一跳,突然想起一个人呆在店里的高芬。 第四百三十五章 关公 碗豆跑得很快,可再快,也快不过有心人的袭击。等他回到驴记棒棒记时,那里已经是一个深坑了。 像突然地陷了一样,房子炸开了,地面还被挖了个深坑,他的设备被带走了,高芬也不见了。 现场已经被公安接管,不少围观的群众都心有余悸地在协助调查。 “是炮弹吧?就听到轰的一声,房子就炸飞了,然后地上还有一个大坑!然后就来了一批查看的人,好像穿的是绿军装。 他们一脸杀气腾腾的,把我们赶到了一处,不让我们看。 听着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找到了搬上了卡车就突突的走了。前后应该就十来分钟时间,就走没了影儿。他们刚走,公安就来了。” 碗豆只想知道高芬在哪?可是现在并不是好时机。袭击门店的人一定是苏家的人,包括那来取设备的人也肯定是打了个时间差,就趁公安来前的十几分钟速战速决了。 设备上有他的独门暗记,他们取走了就取走了,只要一插上测试,立马会短路。他的东西,每次开启之前,都是需要插一个东西进去的。 这是碗豆的恶趣味。 他以前没女人,就喜欢摆弄这些东西,做为一个男人,又难免有些攻击性,摆弄出来的东西,也都是有攻击性的,喜欢像开锁那样,进去一个东西,打开来,再用。 这样,就显得这东西是他私人的,特别的兴奋。 就是胡豆,都整不来他这些设备。 可是高芬,他无论如何不想失去。 他知道,现在对方一定也留了不显眼的人在现场,在细心观察和排查。只是碗豆没有想到,苏家人能量如此之大,他没怎么露出情绪,却被发现了。 他站在人群之中,人群中突然起了骚乱,说是深坑之中还埋有炸药,有烟在冒出来。 大家都吓坏了,往四处逃窜。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朝碗豆的手里塞了张纸条。 坑里砰了一声,就是一个鞭炮被点燃了,扔到了深坑之中。 碗豆慢慢地退到角落里,滑进了小巷子子之中,打开纸条看了一眼,眼皮突然剧烈地抖了起来。 “女人在我们手里,十点,关公像,保密。” 碗豆就算知道这是一个陷阱,也必须去单刀赴会。高芬是文艺兵,又断了一条腿,她还是他的女人,他明知道可能会死,也得去跳这个坑。 现在已经是九点半了,他没有时间去留情报了,对方的人像恶狼一样在某处监视着他。碗豆叹了口气,重重地闭上了双眼,然后撕碎了纸条,塞进了嘴里,像嚼一颗药丸那样嚼着吃了。 他脱下了鞋子,把鞋里的渣倒干净了,又使劲在墙上磕了两下,重新穿了起来,就视死如归地往关公像那边去了。 碗豆走后,小巷子里就来了两个戴着毛线帽子的男人,在碗豆站过的地方,一个蹲下来捡碗豆从鞋子里倒出来的草渣,另一个翻墙进去,在碗豆敲击过的那截仔细的搜,还把屋主的身份盘查了一番,最终没有什么收获。 两个人就分开,往巷子两头出去,不一会儿,就融入了人流之中,变成了大海中的两条小鱼儿。 碗豆一到了关帝庙,就发现今天的关公像格外热闹,不少人兴高采烈地围在一处,在看扮关公的人耍大刀。 听到旁边的人议论,碗豆才知道今天竟然是九月九,重阳节。难怪这里车水马龙的,人流如注。 有个人走了过来,说挑中了碗豆帮关公扛下刀,他要表演过五关斩六将。 围观的群众都在拍手叫好,兴奋地看着碗豆,眼含催促之意。 五关,就是五根高板凳叠起来的木门关,斩的六将是六个和关公一样,脸上涂了油彩的人,每个脸上都写着一个数字,从1到6。 前四个木门关站了一个人,第五关站了两个人。 扮关公的人手里那把青龙偃月刀是真家伙,有36斤重,单手拿36斤重的刀,孔武有力的人也会觉得吃力,所以请人来托刀,助关公一臂之力,这其实也是历年表演项目之中的一环,还隐隐有一种说法,亲近关公托刀者,来年大兴大旺大利市。 过五关,斩六将了,自然是遇难呈祥。 开始四关都十分顺利,到了第五关的时候,那两个守关者功夫了得,把那高板凳玩出了花,舞得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关公大喝一声冲上前去时,砍倒了守关将的同时,那刀背突然反拍了一下,直接拍中了碗豆的脖子。 碗豆只感觉到一阵剧痛,眼前一黑,人就晕了过去。 把人弄晕了,自然是要带去看医生的,这波人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正大光明地带走了碗豆。 一轮一轮的折磨,碗豆都紧咬牙关挺了过来,一个字也没往外秃噜。 直到有提着一件染血的三角裤进来,把三角裤扔到了他面前,告诉他,因为他的硬气,最后遭罪的是他的女人。 碗豆目眦俱裂,眼角都迸了开来,血顺着脸颊往下滑,面容变得无比的狰狞可怖,像是一头发了狂的疯牛。 捆着他的铁链被他拉得哗哗作响,套在手腕上的手铐也已经变了形,硬生生的勒进了他的血肉之中。 他痛苦无比地嘶吼了起来,“你们这些畜生!” 那个年轻的男人站在阴影里,轻飘飘地说:“现在,她还没死呢。可是呆会,就说不准了。你应该知道,想要折磨一个女人,多的是法子。” “有什么,你们冲我来!放了她,放了她!”碗豆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那人阴恻恻地笑了起来,“冲你来没效果啊,得冲你的女人来才行。谁叫你要当硬骨头呢?你要听听她惨叫的声音么?” “你们到底想要什么?”碗豆的眼里慢慢地滑下一行血泪。 “这样才对嘛,早这样,不是皆大欢喜么?你们这些人啊,就是**,要被干狠了,才知道老实。不识时务,自然命就不会好。我只想知道,你听到了些什么?今天我们去的时候,你不在,你去了哪里,把消息传给了谁? 你是哪一个组织的,国内的,还是境外的?” “苏一白……我要先见到高芬!” 第四百三十六章 暗子(庆祝高考娃考完解放加更) 高芬身上只披了一件空荡荡的外袍,明显是男人的式样。 她被人拖拽着拽到了门口,听说碗豆在里面时,她突然失声痛哭起来,绝望无比,然后挣脱了那人的钳制,转身就要跑走。 无奈她脚上拖着沉重的镣铐,刚跑了没两步,就摔了,她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强行把哭声敛了。 那个人就把她擒着,推了进来,丢在碗豆的面前。 高芬瑟缩着,把光光的腿脚往衣服里缩,然后手忙脚乱地压住长衣的下摆,冲着碗豆笑了一下。 “碗豆,我没事。你不要听他们的话。” 碗豆默默地看着高芬,心里像被刀子一刀一刀削着般,痛得他无法言语。她说她没事……碗豆的心中腾一阵一阵的绝望。 高芬见他不说话,就有些害怕,小声地喊着碗豆,“碗豆,我真的没事,你别担心我了。你是个男人,做男人该做的事。” 碗豆就郑重地点了点头,痛不欲生地道:“好!芬儿,不管事情演变成什么样子,都要活着,碗豆是想和芬儿过一辈子,不……要过十辈子的。我们,都要好好的活着,那样,才会有机会。 比起活着,其他的一切一切都不重要!” 苏一白似乎没有料到,高芬的到来非但没有让碗豆屈服,反而给了他继续反抗的力量,就在那一瞬间,他从碗豆的眼里看到一种轻蔑。 这个狗东西,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他苏一白? 他是堂堂苏家孙子辈中最被器重的人,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军区招待所的副所长。 可碗豆就是蔑视了他! 这令苏一白出离的愤怒,原本精致的脸庞变得有些扭曲,看上去有些可怖。 “把这女的拖走,继续弄,弄死为止!把碗豆架过去,让他亲眼看着!我不相信他还能捱得过去!” “苏一白,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是哪个不要脸的货,从裤子里把你漏了出来,让你现世来祸害人?芬儿……你别怕……在碗豆的心里,你永远都是那朵纯纯洁无暇山茶花。这就是一场恶梦,恶梦一定会醒的,你相信碗豆,相信碗豆一次,好不好?” 碗豆的声音十分悲凉而绝望,听在高芬耳朵里,却又满含着期待。 高芬咬着唇,轻轻地点了点头,没有血色的唇瓣沾了沾,“碗豆,这是梦,不是真的。等一觉醒来,我还是你的芬儿,你还是我的碗豆,什么都没变过。” 碗豆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可不管他怎么给自己做心理建设,甚至闭上眼睛不去看,可那些声音,却依然能传进他的耳朵里。 有人用凉凉的手在掀扯他的眼皮子,想要让他去看。 高芬压抑而痛苦的声音,像是一把把刀子,在凌迟着碗豆的神经。眼皮被一点一点的掀了起来,他被强迫着去看那间屋子里景象。 十几个赤条着的男人,围着高芬走来走去,个个高举着那个丑陋而恐惧的东西。 还有人拿了个带刺的铁棍子. 鲜血淋漓。 高芬的牙都被咬断了,硬生生的撑着,不发出任何尖叫和痛哭的声音。 碗豆突然向前一撞,直接撞向那屋外用来挂东西的一只铁勾子上,铁勾子插进了眼边,血瞬间涌了出来。 或许这样,就不用去看了。 一个恶魔般的声音在他耳畔轻轻地响了起来。 “你就是弄瞎了两只眼也没用。因为这才刚刚开始。我们会把这些东西拍下来,留着作档案,到时候送你一份欣赏欣赏啊?” 碗豆剧烈地颤抖起来,透过血朦朦的视线,他看到了苏一白那张噙着得意的笑脸。 “怎样?碗豆,还要坚持你的家国大义,不顾你女人的死活,不顾这些凄艳无比的照片会流出去,送给千万人观摩?” “苏!一!白!”碗豆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三个字。 苏一白得意地笑着,朝着里面的人说了一句:“他还没看够呢,让大家轮流上吧,或者两个两个,三个三个也可以的,只要你们办得到,不必拘泥于小节。” “我说!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放过她……放过芬儿……”碗豆终于崩溃了。 苏一白的笑声骤然响起,扬起双手,不断地鼓掌,啪啪的掌声不绝于耳。 “对嘛,早就该这样了。把那女人放了,洗干净,穿好衣服,一会儿碗豆要是说得让我满意了,就把这破布娃娃还给他。” 高芬一被放开,就直接冲向墙壁,狠狠城撞过去,十几个男人冲上前去,才把她拉了回来。 碗豆咬紧牙关,默默的念了一句:营长,对不起,碗豆实在是没办法了。 “把碗豆也带去洗洗,这一身的味儿,难闻。洗好了就带到地下室甲字房来。”苏一白捂着鼻子走了。 高芬也被人架着慢慢地离开了碗豆的视线。 碗豆被带着进了一间黑漆漆的房间,房间里有一个大池子,池子里已经放满了热水,正腾腾地冒着白色的雾气。 架碗豆来的人直接把碗豆往水里一扔,又扔了一张帕子下来。 “自己泡着洗,干净衣服在门口的架子上,你要是收拾好了,就拉那个门背后的铁环,我到时候再来带你见孙少爷。” 苏一白刚到达书房没几分钟,穿上了衣服的高芬也拉开门走了进来,默默地坐到了书桌对面的椅子上。 苏一白笑笑地看着她,赞道:“倒是看不出来,你演深情的样子,比真的还要真!苏高芬,你该不会假戏真做了吧?” 高芬嘲讽地盯着苏一白,“你的疑心病该改一改了。为什么提前启用我?” “因为你委身的这个男人,竟然有本事破掉我们苏家的防窃听装置,反窃听到了我们的机密啊。不管他们破不破解得出来,先下手为强终归是硬道理。 你的第一次,真的给他了?苏家所有的暗子,不都是要留给苏家男人的吗?你凭什么自作主张?你让我有一种被人戴了绿帽子的感觉!” “苏家暗子比古时皇上的后宫还要多,你上得过来吗?再说了,当时事发突然,我正在炒饭,他直接顶上来,我根本来不及反应。 而且那一天,徐卫国和林小满在。稍有不慎,我就会暴露!” “这个理由听着倒是不错,也好,只要你不是真瞧上了这小子,自己愿意跟他就好。接下来,我们得给徐卫国找点乐子。高芬,那小子估计会留一手,接下来就要靠你的绕指柔了。” 第四百三十七章 大网 锦官城中一处居居,竟然青天白日被流炮打中,这事一经传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公安部迅速组织的有生力量进行排查走访,军部也来了人,联合侦办此案。 再加上那二十家高层的秘密施压,这件事就查得异常的快,调查结果出来之后,原因令人啼笑皆非。 “炮兵二团的一名新兵误操作,致使流炮落入锦官城中,击中民居?”李剑南看着手听纸条,眼带嘲讽。 苏一白毕恭毕敬地立在门口,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李军长看到的的确就是经过两日的调查所得结果。” 苏家竟然要动徐天来的炮兵团! 这醉翁之意竟然目标大得吓人。 一名炮兵的失误,要如何牵扯到身为司令员的徐天来身上?更何况,事发当时,徐天来是卧病在床了的! 这事儿真有意思,简直太有意思了! 李剑南挥退了苏一白,拿着纸和去找聂东平。聂东平和贺宪之在捉棋。贺宪之是个臭棋篓子,偏又不肯认输,正脸红脖子粗的和聂东平在厮杀。 顾菪哥和谢大牛正热心过度地站在贺宪之身后出言指点。 聂东平以一敌三,谈笑风生的看着他们议论下一步该走啥。 一个说,“炮一平五。” 一个说,“出车出车,塞炮眼儿。” 聂东平笑而不语。 贺宪之先走了炮一平五,被聂东平挡了,他又塞了个车去挡炮,然后就被聂东平干掉了,再看时,发现自己的黑子已经被白子围上了,成了困死之局。 贺宪之就怒瞪着那两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顾菪哥抚着眉毛,像是在数眉毛根数;谢大牛嘿嘿直笑,脸上倒有点不好意思。 贺宪之就伸手把棋盘子一搅和,黑子白子全搓成了一堆,怒道:“这盘不算,再来一盘。” 聂东平站起来就走,“和你老贺捉棋,每次都是这样。再也不跟你这臭棋篓子下了。走,剑南,我们去楼顶抽烟。” 李剑南和聂东平通了下气,都有些默然。他们都认为苏相干绝对不会就这一个动作,后续的才是真正发力重要动作。 “就看他老阿毛要弄啥,剑南,你最近闲,我们可还有军务在身,我们就先回,你在这儿呆着瞧个热闹,给司令员也撑下台脚。他们总会有所忌惮的。”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七家人倒好像没有要启程的意思。平哥,你们回去的路上了也要要多留下心。别被人阴了。”李剑南有些担心地道。 聂东平呵呵一笑,“阴我的人还没从他娘的胎里生出来呢。你一会就去找卫国小子下棋……” “好。” 陈安然从医院里突然回来了,带来了胡豆要传达的话。 “卫国哥,门店被毁,碗豆和高芬处于失联状态。应该是被人捉了。胡豆的意思是,让卫国哥早作打算。” 徐卫国嗯了一声,“让胡豆把那身木乃伊绷带给自己拆了,该活动活动筋骨了,不然就成懒骨头了。 碗豆应该在苏一白手中,叫胡豆去打听打听,有办法的话,即刻启动营救计划。如果不然,就给碗豆一个痛快!” 陈安然有些吓到了,眼瞪得老大,“卫国哥……你是说,万不得已的时候,要取碗豆性命?这,这也太残忍了吧?” “这就是情报工作者的命运。他们才是真正的无名英雄,死我们手上,是荣耀!死敌人手里,是耻辱!跟卧底人员一样,他们就算是死,也就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坟头。 安然,原本准备着一会儿送你嫂子去上学的,现在看来是不行了。一会我叫车送你回医院,王楠跟着你去,王楠和何立跟你去,襄助胡豆成事。” 陈安然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残酷的争斗,在她的世界里,一直都是鸟语花香,天下太平。突然有一天,她竟然要去传达射杀自己战友的命令,她一时间就蒙圈儿了。 “卫国哥,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徐卫国静静地凝视着陈安然,深深如黑海的眸中,压着所有的情绪。 “安然,你穿了这身绿军装,就是军人!服从命令,即刻去做你该做的!” 陈安然泪流满面,转身边走边抹眼泪。 徐卫国又在她背后说了句:“踏出我这办公室的门,立刻收声擦干眼泪。要流,也该是让坏人流干眼泪流尽最后一滴血!” 陈安然咬着唇,三两下抹干了眼泪,收拾好自己的情绪,这才抬步跨出了门。 晚霞漫开,太阳正在西下,云天相接处,是一片如同残血般的艳红色,瑰丽,却带着血腥气。 陈安然莫名地觉得这一切,都有些刺目。 王楠和何立很快就来了,王楠开车,何立坐在副驾上,陈安然一个人独自坐在后座上。三个一路上都没有什么言语上的交流。 车子里的气氛十分压抑。 车子直接开到了军区医院,刚一停稳,一个人拉开后门就坐了上来,何立拔枪转头,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 陈安然惊讶地叫道:“胡豆,你怎么在这儿?” 胡豆铁青着脸,“碗豆折腾出来的设备一共有两套,一套被炸没了,另一套放在城东一家废弃的工厂里。我这儿有一个感应的小装置,频率和别一套设备是相同的,那套设备在一个小时之前被启用了。” 王楠和何立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碗豆背叛了! “安然,你先上医院,就呆在病房,我们没回来之前,哪儿都不要去。我和王楠,何立还有事必须要去做,去去就回。” 陈安然摇头,坚持道:“不,我也要去。” 胡豆只得侧掌打晕了她,把她背回了病房。 找到那家废料工厂时,苏家的人已经撤走了,胡豆按着碗豆的习惯在厂区里地毯式的搜索着,终于在厂门后发现了一个带血的鞋印,鞋头朝南。 胡豆十分高兴,叫了声好兄弟,“碗豆只是在拖延时间,他在告诉我们,苏家人要对付南边的某处。” 王楠和何立尽皆松了口大气,每一个战友,都是难能可贵的,是他们要用生命去捍卫彼此的存在,要去执行清除行动,杀掉自己的战友,他们的心里也是不好受的。 “王楠,你留在城中,何立回去通知营长。我去南边追追看。” 何立一路狂奔,回到九里屯的时候,正好赶上徐卫国下班。事情紧急,徐卫国决定夜里就睡在营区,准备随时行动。 他让田七去家属楼通知一下林小满,一到家属楼就碰上了李爱红,李爱红就说她去传话就行。 田七也没多问,匆匆忙忙的走了。 李爱红上了楼,推开了徐卫国家的门,发现林小满不在,饭桌子上用搪瓷杯压着一张纸条:高芬约见,卫国,我先去城里啦,一会直接去夜大,你记得八点半来接我啊。 第四百三十八章 放弃 李爱红看了看表,发现才不到六点,林小满只说让徐卫国八点半去接人就成了,那一会晚点告诉徐卫国也没什么关系。 只要在八点前跟他说,以徐卫国的开车速度,半小时就能到地头,也不耽误什么事儿。 林小满自己踩了二八大杠进城,到指定地点就已经六半了。十月底的天,一到六点左右天就开始黑了,长街上有零星的灯火,看上去有些冷清。 林小满推着车子一边看门牌号一边找96号,终于在巷子深处找到了一座老旧的小院门前贴着96号。 听到门口有响动,高芬就从院子里慢慢地走了出来,姿势有些怪异。 林小满看了一下,就吃吃地笑了。碗豆把高芬吃狠了,走路都一夹一夹的。 高芬见到她笑,脸上就飞了一朵红云,拉着她进门,顺手就把院门关上了。 林小满把自行车往院里的黄角兰树一靠,就跟着高芬进了堂屋,屋子里有一投浓浓的檀香味,林小满皱了眉头,伸出手指,用力地捏了一下鼻子。 “高芬,这味不好闻,换个地方说话。” 高芬怔了怔,哦了一声,就说:“那去隔壁吧。” 隔壁是一间睡房,瞧着摆设,倒像是女孩子的房间,房间的墙壁上,还挂着一些黑白合照,不过全是小时候的。 高芬见林小满看照片,就笑笑地说:“别看了,小时候丑怪丑怪的。” “女大十八变,现在好看就成。再说了,相由心生,心美盯自然就美了,看上去令人赏心悦目的。对了,高芬,我骑了这么长时间的车,有点口渴,你去帮我倒杯水来嘛。” “好,你等会儿。” 林小满还是仔细盯着照片框在看,透过照片框,她看到了不少有趣的东西。 等到高芬端水过来的时候,林小满端起杯子,唇离水面仅一线距离时,她突地抬眸看了高芬一眼。 高芬眼里的期待一闪而逝。 林小满就把水放下了,“有没有温热的啊,我快来那个了,喝冷水会疼得很厉害。” “唉,嫂子你也不早提醒一下,我这就去给你换。”高芬笑着又去换温热水去了。 林小满就轻手轻脚地跟了上去,高芬提着开水瓶倒水的时候,她就默默地掏出了手枪,顶到了高芬的后脑勺上。 高芬的身子颤了一下,略显惊慌地问:“嫂…嫂子,你这是做什么?” “高芬!碗豆在哪?死了还是活着?你是谁的人?你身上的血腥味,是你的还是别人的?” 高芬手里的杯子坠了地,哐当一声,她像突然惊醒了似的,慢慢把开水瓶放到了原位,一点一点的转过身来,一脸疑惑。 “嫂子,你在说什么呀?碗豆去买鸡去了啊。我也来月经了,身上当然有血腥味啊。” 林小满手指扣到了扳机上,“高芬,难怪别人会说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骗人。我一直以为你就是一个简简单单的被迫害了的天真小妹纸,可是我在照片上看到了些有趣的东西。 你和吴月竟然是小学同学呢,照片里还挨着坐的,表情十分亲昵。只是我很奇怪,为什么吴月会弄断你的腿,苦肉计?也太狠绝了?而你明知道那些图钉会对吴月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你也没留手。 我仔细想了想,或许你们小时候是认识的,可是长大因为某种原因分开过一段时间,然后呢,她成了文工团副团长,你呢,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了九里屯。 你呢,起初也没料到吴月会对你下手,更可能的是,你学的不是什么身手敏捷之类的本领,你学得是潜伏窃取情报之类的,所以你的腿断了是意外。 你想报复吴月,可却知道她的身份摆在那里,你自己动不了手,所以才借我的刀办成了这件事。这样,我和你之间就有了革命情谊,一起干过坏事,这种关系自然非比寻常。 这比在徐卫国身边安一枚钉子来得更实际。 毕竟……徐卫国那边,自从出了个吴月之后,你们的钉子就打不进去了嘛。所以就把视线对准了我?你说就那么巧,你又跟碗豆好上了。高芬,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 高芬眼里的无辜和委屈慢慢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苦笑。 “我是组织里名列前茅的谍报工作者,是同期毕业生之中的佼佼者,在来九里屯之前,也干过两年潜伏的工作,都没有人怀疑过我。所以李铁,夏河都被铲干净了之后,九里屯就成为了盲点,上面很恐慌,就把我派来了。 可惜的是吴月那个忌妒心泛滥的,我刚来没几天就对我下了狠手,我断了条腿,不得不离开九里屯,好在后来又顺利和你搭上了线,报复了吴月,出了这口心头的恶气,并和你拉好了关系。 我再和碗豆处朋友,你对我有了好感,也不会像防备外人那样防备和查我。坏就坏在碗豆窃听到了不该听的东西,还被我的主家发现了,追踪了过来。” 林小满叹了口气,“高芬,我是真的当你是妹妹看待的。可是看起来,道不同,不相为谋。碗豆死了吧?” 高芬立即摇头,“没有,他不会死的。他会为了我好好配合主家。” 林小满用脚踢了一下掉在地上那只杯子,杯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再抬眸的时候,林小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开枪,后面的人是不是也会开枪把我打成筛子?” 高芬笑着点了点头,“嫂子是聪明人,跟你说话不费劲。你既猜到了我是潜伏的谍人,自然也明白,我今天请你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住你,威胁徐卫国。” 林小满调转枪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那我若是自杀呢?徐卫国一定会疯狂的铲杀你们!你们一个也逃不掉的!” 高芬倒是认同这个说法,但是她不怕。 “嫂子又何必做这种看起来就假得不得了的事?你要是舍得自杀,就不会拖延时间了,对吧? 你和徐卫国之间的感情,是经历了太多磨难才走到今天的,如果能放弃,你早就放弃了。 所以这一次,你也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的,对吗?” 第四百三十九章 龙潭 “那倒是,你们要把我抓去玩坐老虎凳,塞辣椒水的游戏么?”林小满幽幽地问。 “嫂子说笑了,怎么说你也是贵宾,不会被这样无礼的对待的。就是请你换个居住环境而已。” 高芬招了招手,四个扛着来福枪的壮汉就走了进来,房间的两个窗户上,那抠开了的眼子中,还有两只黑洞洞的枪口,应该是狙。 林小满被夺了枪,塞了嘴,像抓一只小鸡仔一样抓到一辆车上,眼睛倒是没被蒙住。 车子一路向西,开出了城,上了省道。 前面有两座直插云霄的大山,盘山公路沿山脚向上绕着,像是白色的带子缠在山的身上。车子在盘山公路上慢慢地行进着。 此处地势险峻,转弯口又多,稍有不慎,就会把车开到山底下。 一座山,翻了大半个小时,才慢慢地到了另一座山的山脚下。司机额头上惊得一头都是汗,就减慢了速度,打算歇几分钟才继续爬山。 一路上林小满都很安静,可高芬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一直紧张地盯着她。 到了第一座山前的时候,已经离锦官城有一百多公里了,林小满嘴上的布团才被取了下来。 车一慢下来,林小满就回头问她“看出一朵花来了?” 高芬没回答。 车子休息的时候,林小满就扒着窗户往上看,盘山公路上有一辆黑色的小车正在往下开,应该十来分钟后就会开过来。 林小满就吵着要尿尿。 高芬只能铐了她的双手,拽着她去隐秘一点的地方解决。林小满举着手问高芬:“你要帮我脱裤子?” “是,你这个人不安份,铐着比较好。我替你脱个裤子帮你撒个尿也没什么。”说完,高芬就帮林小满脱了裤子,引着她蹲下来尿尿。 林小满翘着屁股顶了她一下,然后就扑过去,嘴对嘴的亲上了高芬,身子压住她,用手铐猛往高芬头上砸。 高芬拼命的挣,林小满就咬住她的舌头不放,让她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等到砸晕了高芬之后,林小满才松了嘴,不住地往外呸呸。 “亲女人真是奇怪的体验。比亲徐卫国的时候感觉差到北极边儿上了。”勉强把裤子提了上来,林小满就踩着山坡,顺着沟道往有植被处和草深的地方走。 她计算得没有错,等到她爬到盘山公路边上时,那辆黑色的小车子刚好就驶了下来。 林小满大声喊着,亮出了手铐,奔向那辆车。 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开车的司机把窗户摇了下来,冷冷地看着林小满,然后做了一个掏枪上膛射击的动作。 林小满转头看了看已经发现不对,正上车往这里狂追的歹徒,连忙大声喊道:“帮帮我,我是九里屯驻防区营长徐卫国的媳妇儿林小满,那车里的都是坏蛋。” 握着枪的司机偏头,后座的人好像说了一句什么,他就冲着林小满摇了摇头。 林小满没想对方竟然见死不救,就有些急了,怒道:“你们也是当兵的,手里还有枪,遇上个弱女子遇难,居然袖手旁观!简直是污辱你们身上那草绿的军装!” 司机勾唇,淡笑道:“呵,我们是当兵的,可是我们不穿绿军装!” 来逮人的车子已经到跟前了,林小满有些绝望地吁了口气。 车上下来一个歹徒,持了一个什么证件之类的东西,拿给那握枪的司机瞟了一下。 “这个女人是个穷凶极恶的逃犯!我们是押解她去豫城看守所的狱警,这是我的证件。”那个歹徒也是老手,经常干这样的事,说话不快不慢,呼吸平稳,眼神淡然。 司机点了点头,就摇上了车窗,车子重新启动,扬长而去。 林小满重新被带上了车,这一下,眼睛蒙上了,嘴巴也塞住了,车子又倒了回去,把晕倒的高芬弄醒了,高芬恼怒无比,直接撕了布条,把林小满的半张脸都给包上了。 林小满有些沮丧,失去了再折腾的精神,蔫蔫地靠着座位打盹。 车子又过了两座山,穿进了一座山谷之中。俗是瓶子形状的,外小内宽,死底儿,进出唯一口。 山谷之中有一座类似碉堡一样的建筑,不进到谷里,单从外面看是看不着的。 进入了山谷,林小满被带进了碉堡之中,关进了一个用十公分重的生铁做门的房间里,脸上的布条,嘴里的布团子,眼睛上的黑布,才重新被取了下来。 房间里有两张床,地板是一整块生铁板,床脚被焊死在了地板上,窗户只有两个巴掌那么大,勉强算是个通风口,有冷风从那里呼呼地只进来。 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睡在另一张床上的血人就转头看了过来,一张娃娃脸已经肿得不成样子,见到林小满的瞬间,他的眼突然瞪得老大,错愕地叫了声音嫂子。 “嫂子,你怎么被抓来这儿了?” 林小满叹了口气,细细地打量着碗豆,经了高芬这一骗,她对碗豆也变得不再那么信任了。 兴许又是苦肉计呢? 碗豆被林小满眼中明晃晃的质疑伤到了,强自提着一口气道:“嫂子,不管你信不信,碗豆还是那个碗豆。咬起来,嘎崩嘎崩碎,一点潮都没回的碗豆。” 林小满苦笑起来,满面的悲凉。 “碗豆还是那个碗豆,可炸碗豆的油已经变味了儿了啊。” 碗豆立马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林小满竟然在暗示他,高芬有问题。 他难掩心疼,痛苦不堪地道:“不,嫂子,你一定是误会了。芬儿被他们折磨得不成样子。她遭了多大的罪你知道吗?你谁都可以怀疑,就是不可以怀疑芬儿。” “呵,是吗?只怕是作戏给你看的吧?我可是她亲手引到城里抓过来的呢。” 碗豆还是不敢相信,一个劲地摇头,“不会的,不可能,芬儿不是那样的人。一定是一个跟芬长得像的人。” “是啊,多像啊,同样断了一条腿,同样叫高芬,只是姓苏而已。和吴月是小学同学,主家是苏一白。来九里屯当间谍,被吴月狗咬了狗,然后就利用我借刀杀人,再顺理成章的来你身边当了小可爱。” 第四百四十章 铁血天骄 李剑南来的时候,徐卫国正襟危坐在办公室的桌子后头,见他自顾自的进来,眼球子都没转一下。 李剑南就把棋盘摆了,招手让徐卫国过来下棋。 徐卫国眼皮子撩了一下,义正辞严地道:“这里是办公的地方。” 李剑南就呵呵笑道:“都下班一个多小时了,装啥正经人儿?来来来,走几手!让瞧瞧你这十二年手生没?” 徐卫国默了默,“没兴趣,你要呆就坐着,自己个儿玩。我在等电话。” 希望,事情还没有坏到无法收拾的地步。碗豆,可是他十分依赖的一员。胡豆和碗豆是表兄弟,让胡豆去清除碗豆,他会比王楠和何立更痛苦。 电话终于响了起来,徐卫国伟手提起话筒,听了两句后他的面色突然变了变,眸光一闪,看着李剑南道:“找你的!” 李剑南放下棋子,走过去接起电话,听了两句之后,脸色也变得十分为难和古怪。 “什么?要借兵?那你自己跟徐卫国说!他这些兵,我可指使不动。我来了一会儿了,他水都没倒口来给我喝呢。更别说你要借他的人使!” 徐卫国就挑着眉看着李剑南,“谁借兵?借多少?” 李剑南没好看地回答道:“老骆驼要借兵!他和你爸关系可是杠杠的,当年并称铁血天骄。你借还是不借?” “理由!” “打坏蛋!” “借!要多少?” “20冲锋,10狙,100骁勇善战的精锐。” “这么多,跨军区作战怕是不太方便。” “他说他知道谁在针对你爸,也查到了些眉目,你帮他一次,他会记得。” “嗯,那就干了!” 迅速点齐人马,徐卫国亲自带兵,顺道去锦官城里摸了一圈,从胡豆的口中得知碗豆还在死撑,但应该撑不长了,他们正在寻找,应该天明后才有信儿。 徐卫国想了想,骆骄阳说的是只借兵用五小时,天明前正好杀个回马枪,倒是合适,就和胡豆安排了一下后续,直接驱车赶往和骆骄阳约定的会合地点。 车出省城,翻山越岭,足足走了一个多小时。 “车子不能靠近那里,必须在五里外就停车,大家趁夜摸过去。”徐卫国让人把车子停在一处山坳里。 骆骄阳和李剑南闻言,就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暗中点了点头,既而又惋惜无比地叹了口气。 这小子,该早点下手抢来的。 可李家和骆家的两个姑娘,徐卫国离京的时候,一个七岁,一个才五岁,那时候……谁会起这种心啊! 失算了! 啥事儿都应该从娃娃就抓起了。 这是一片很安静的山区,树林子里鸟都没几只,风从山间吹来,呜呜作响,如泣如诉,像是一道悲凉的挽歌。 宝瓶谷碉堡内,碗豆呆呆盯着林小满看,却没从林小满的眼里看到哪怕是一丝丝的迟疑。 林小满的目光清澈坚定,还潜藏着一丝冰冷的恨意。 “嫂子……这怎么可能?” “谁愿意相信,和自己同床共枕的人是别有用心,处心积虑缠上来的坏蛋?可事实就是如此,真相本就残酷,可不能因为这份残酷,我们就自欺欺人! 碗豆!你给我打起精神来!你瞧瞧你一只眼睛都快瞎掉了,斗志全无的模样,就跟被抽了骨的一般,你信也不好,不信也罢,反正我该说的我说完了。 接下来要怎样做,你自己决定!” “嫂子!我把心丢她身上了,你让我如何相信?嫂子……万一,万一她也是被逼着来的抓你的呢?她一定有苦衷。说不定,那些人用我的命胁迫了她!” 林小满知道碗豆根本无法接受高芬是间谍的真相,她也很想给碗豆一些时间,可是身处龙潭虎穴之中,不及早做准备做安排,而把时间浪费在去纠结是与不是上面,他们再逃出去的可能性就基本等于零了。 林小满走过去,啪啪啪啪照着碗豆的脸就是几耳光,“碗豆,我得打醒你!你振作一点!你必须配合我的计划!我们才能有一线生机!” “嫂子,你要我做什么我都听从。可是如果事情真的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能不能给芬儿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那要看她脚上沾了多少脏泥,看她的手上沾没沾我方人员的鲜血,做没做泄密盗取情报不利国家的事。如果都没有,那她可以留下一条命,不过死罪可免,活罪却是少不了的。” “好,你要我做什么,我们现在就开始。” “我不要你做什么,碗豆,我只要你一条命!” 碗豆震惊地瞪大了眼,“什么?嫂子,你想让我死?” 林小满认真的点头,“对,不是你死,就是她死。你想一想,你要活还是要死?” “那我死!我拿我的一条命,换她一条命!嫂子,你要记得答应过我的话。”碗豆当机立断。 “碗豆,我成全你。“林小满面无表情地把手上的实心银镯取了下来,往水碗里一放,泡了两分钟之后,就端去给碗豆喝了。 “这上面是剧毒,喝者无治,会立即七窍流血而亡!碗豆,你还有一次后悔的机会!” 碗豆接过碗,一仰头,咕咕地喝完了整碗水,一滴都没剩下。 林小满怜悯地看着他,叹道:“痴儿!记得吴月说过,她的爸爸就是为了保护苏冷才死的。当时只觉得这个男人太悲情和痴绝,想不到,我认识的人之中,也有这样一个人! 碗豆,好走!不送!” 不一会儿,碗豆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眼睛里,都开始涌血出来,都是黑色的血液,他的瞳孔一点一点的放大,因痛苦而痉挛抽搐的身体,也慢慢地停止了动作。 林小满伸出手,把他睁着的眼慢慢地合上了。 “碗豆,我答应你的,我会做到的。你安心的走吧。” 林小满又坐了几分钟,等到碗豆的脉搏和心跳完全消失之后,才去拍那生铁门。 有人打开生铁门上一个小窗口,凑了半边脸看里面,“又有什么事?还是要水?” “不要水了,我要换个房间,我可不要跟一具尸体呆在一间房子里。” 那人错愕地问:“什么尸体?” “不是我的,当然是你们先前关的那个人啊,叫碗豆的。对了,他说想让高芬来收尸,如果她愿意来的话,就让她来。不愿意就算了。反正碗豆这眼瞎了,死了直接扔野地给野狗拖去啃了就好了。棺材钱我都替她省了。” 第四百四十一章 惊变 碗豆的死讯传到苏一白耳朵中时,他也怔好一会儿,突然就偏过头看向高芬。 高芬那双好看的眼因惊愕而张得老大,已经超出了某种极限,似乎绷到了极致的弓弦,立马就要被拉断了。 “32,你刚刚说什么?谁,谁死了?” “碗豆,就是你那个野男人!” 高芬摇头,“这不可能!少爷明明答应了不取他性命的。再说了,他活着,比死了更有用!” “活的还是死的,你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已经确认过了,七窍流血而死,心跳和脉搏都停止好久了,肌肉已经开始僵硬,死了应该有一会儿了。” 高芬的心里突然有点难过。 她压抑着所有的情绪,低着头一个人走进了那间屋子。 无论怎么查探,床上的人也已经是具尸体了。 高芬坐在床边,问林小满:“他怎么死的?” 林小满轻描淡写地道:“他背叛了徐卫国,你又设计抓了我,我很生气。你知道的,我这人胸虽然不小,可心却长得小。谁惹了我,我必然是要以牙还牙,血债血偿的。 你们拿我威胁徐卫国,他必然会发狂的。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流血在所难免。那我总得先收点利息,让你们先痛上一阵子吧?” 高芬冲过来,伸手就往林小满脖子上掐,林小满直接一侧身躲过去,反手一肘就把她顶倒在地,然后一脚踹向她的断腿,将她踢得躺下之后,又顺势把那只脚踩到了她腰腹间。 “我被人打过好几次了,就学了点防身的工夫。这严师自然是出高徒的。高芬,你急吼吼的冲上来做什么? 碗豆有今天,不是你害的?他死了,不是你乐于见到的结果?反正就是一个任务目标而已,你这么在乎做什么? 做为一个间谍,一个专门被培养出来的情报工作者,你不会告诉我,你对碗豆假戏真做,动了情吧?那可就太好笑了!” 高芬挣了几下,发现摆脱不了钳制的时候,就把头偏向一边,眼里默默地涌着泪。 林小满又看了一眼站在门外窥视着此处的苏一白,冷冷地冲着他笑了一下,“苏一白,你头上有苍蝇!” 苏一白立马抬头向上看,林小满就顺手抓起桌上的水碗,直接从那小窗口里扔了出去,砸中了苏一白。 “滚开一点,我这会儿要收拾收拾这个贱女人!苏一白,我告诉你,碗豆是我毒死的,我身上还有这种药,你要不让我出掉这口气,我要是自杀了,你们就会鸡飞蛋打,前功尽弃! 我收拾人的时候,不喜欢有人看,因为那会让我很不爽!” 苏一白权衡了一下,就拉上了小铁窗口上的板子,走开了几米远,站在不远处严防死守。 屋子里有啪啪甩耳光的声音不断响起来,夹杂着林小满的呼喝声,高芬的闷哼声,f 没有任何交谈。等到高芬出来的时候,脸已经被抽肿了,脖子上全是掐痕,指甲印陷入血肉之中,全都破了皮,涌出血丝来。 她捂着脸,一脸委屈地看着苏一白。 林小满似乎并不解气,招手让苏一白过来,“给我找把刀子来,把这女人的脸给我划了,我只要一看到她这张脸,我就会生气得睡不着,睡不着我就会脾气暴躁,脾气暴躁我就会抑郁,抑郁的时候我就不想活了。” 高芬回头,愤愤地看着林小满,表情怨毒。 苏一白挥挥手让她先离开,她又望着苏一白,忐忑地叫道:“少爷,你该不会真的要划了我的脸吧?你要是这样做,就太让我们这些跟着苏家的人寒心了!” 苏一白没说话,越过高芬阴沉着脸自己走了。 林小满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定定地看着高芬,高芬闪避着她的视线,伸手捂了脸,慌乱地闪人。 林小满休息了一会儿,又掏了帕子出来,给碗豆擦掉了脸上的血迹。 “碗豆啊碗豆,你看看,我骗你没?你还不信!算了,你这脸又花又脏,还是我来给你擦擦,一会让他们还是给你整副棺材把你埋了。我可没那么狠心,真让人一张席子就把你卷了,扔给野地里的野狗啃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没有手表手机就是一点也不方便,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徐卫国有没有发现自己不见,会不会找到有用的线索,追踪过来,救她出去。 林小满坐一会儿就开始喊饿,饱餐了一顿之后,又要水洗脸洗脚,洗完了之后就在床头坐了大约半个小时,眼皮子越来越重,身子一歪就栽到床上睡了。 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苏相干一个人拿了钥匙,打开了关押室的铁门,蹑手蹑脚地摸了进来,往林小满的床前走。 他划亮了一根火柴举在手里,照了照林小满。 巴掌大的脸,皮白白的,眼睫毛挺长,小嘴像是红樱桃,睡着的时候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一样安详。 苏相干就坐了下来,叹息道:“这徐天来的儿媳妇,还挺水灵!虽然被徐卫拱过上百次了,却还像个雏一样惹人。 那时候,宋陶在我的班里上学,我一早就盯上了这颗好白菜,不成想,阴差阳错的,她竟被徐天来给拱了。后来就一直没机会下手。“ 好不容易瞅准机会,引了国军扫荡情报站点,消了点心头之恨,还逼得宋陶当街产子。 他这得不到想得慌的念头搈着他做了不少疯狂的事,那会儿暗中拖了宋陶的尸体走,本想留着自己用上一用的,结果被闻讯赶来的徐天来的兵追得满城乱窜,不得已就把她往万人坑中一扔,心想着夜里去掏起来的,结果她的尸体竟然就这么不见了。 想到这里,苏相干又垂涎地看了林小满一眼。 ”我这遗憾,到今儿才算是填平了些。这徐天来的女人我拱不了,现在换个更鲜嫩的,也还是我占便宜了。” 苏相干说着,就伸手去摸林小满的脸,忍不住去碰她的唇,手指刚一伸过去,那红唇立马就张开了,白森森的牙露了出来,直接把他的手指狠狠地咬住,下死力气地咬着,睡在床上的人也瞬间就坐了起来,牙齿还在使力,血顺着她的嘴角滴了出来,滴滴答答的。 她面无表情地瞪着苏相干,无论苏相干怎么去掰扯她的嘴,她都不放,咬到牙帮子发酸了,苏相干才勉强推开了她。 那两根手指已经咬得血肉模糊了,痛得苏相干桔皮一样的脸直抖抖。 他气急败坏地扑过来,一边扑一边厉声道:“我让你狂妄,我弄死你!” 林小满吓得大叫起来,直喊:“碗豆,碗豆!唉呀,碗豆被我搞死了……” 第四百四十二章 苏冷的秘密 “林小满,你找死!“苏老头气急败坏地喊着。 林小满突然脆生生地笑了起来。 “找死的,是你,你这老不羞!“ 死尸突地坐了起来。 苏相干感觉到呼吸困难,脖子上突然多了一双强有力的手臂,正用力地往后勒扯,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林小满高兴地站了起来,直接把苏相干腰间的枪掏了出来,兴冲冲地摆弄了一下,把枪顶在生铁床头上,然后使出吃奶的力气,直接把子弹推上了膛。 枪抵在苏相干的脑门上,用力地向内顶了一下,苏相干不敢动了,林小满笑眯眯地说,“嗯,我这记性真不好。碗豆是假死的嘛。刚刚差点魂都着吓掉了。你这个死老头儿,为老不尊,这时候摸起来,生生搞乱了我的计划。我还打算就在这儿守株待兔,等我男人来救我呢! 现在怎么办?只能抓个人质跟你儿子孙子斗法了!唉,看到那个爱吃苍蝇屎的我就头疼,不阴不阳的,不太好打整,直是他妹的伤脑筋。” 瞧了瞧紫绀着脸用力勒着苏相干脖子的碗豆,林小满觉得这样太浪费力气,就提议道:“碗豆,一直勒到他太费力气了,先把他脑壳拿去撞墙,撞晕了就把他的衣服裤子脱下来,用裤腿衣服袖子先把他暂时绑一下。 事出突然,我得好好想想接下来咋整?” 梆梆两声,苏相干被撞晕了。碗豆就按林小满说的,把他脱得只剩下一条裤衩子,然后用秋衣秋裤把他先绑到了床脚上。 现在是初冬,夜里寒凉,更深露重的,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子,光是冻都要把他狗儿的冻成冰棍子。 “把他自己的臭袜子卷成坨,塞他嘴里!莫让他冻醒了开喊!” 碗豆收拾好苏相干,就看着林小满问:“营长什么时候来啊?” 林小满耷拉着脑袋说:“高芬让我去城里的时候,我想着他一会儿就得来接我放学,就只留了一张纸条。这会儿,他可能都不知道我被人抓跑了呢。 运气好,他到八点半去到学校一问,人根本没去,再查一查,就能追过来。 运气不好,他要遇上什么事耽误了,根本不知道这事儿,还以为不来接我我就直接去睡胖嫂家什么的,我们就只能在这儿孤军奋战,拿着这送上门来的苏老头当扫箭牌跟他们斗智斗勇斗狠了。” 碗豆惊讶地张大了嘴,“嫂子,你就单枪匹马就敢让我假死,然后说带我逃出去?你这胆子……啧啧,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你。 你知道他们这座碉堡里有多少武装力量?初步估计至少有三挺重机,20杆狙,手榴弹还有不少……我们俩个人,就算拿了个老头子,也肯定是跑不出去的。” 林小满原本还想说碗豆这是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结果门外突然来了很多人,脚步声踢踢踏踏的,有些杂乱。 她立马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碗豆又跟一具尸体似的倒回了原来的位置,姿势都与之前一模一样。 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从门外响了起来,“我爸在里面?” “应该,应该在的。老爷子让我不用守,他要进去审人。我,我就下去抽了枝烟儿。” “胡来!他六十多岁了,跑去弄一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这事儿要传出去了,脸该往哪儿搁?去叫门,让他出来!” “十,十分钟怕是不够吧?……老爷子喝了点药酒的……听说这药酒挺得劲儿,可能得半小时。” 进去十分钟了,该弄的也弄上了,这时候去叫人,怕是会闪到他的老腰。苏上言也有些犹豫了,就静静地站门外等了半小时,然后才叫人去拍门。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苏上应有种奇怪的直觉,总觉得屋子里的情形不如他们之前想象的那样平和。 “爸?爸?开下门!” 一个娇俏的女声咯咯笑了起来,“你爸这会正忙,你这孝顺儿子别叫唤了。” 苏上言的眉头一皱,立马做了个破门的手势。 左右几个人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才为难道:“这是生铁浇铸的十公分厚的整块铁板,除了钥匙打开外,破门是破不掉的!” “钥匙呢?” “孙少爷那儿有一把,老爷子自己有一把,孙少爷有急事要处理,回城去了。老爷子的钥匙开了门就带进去了。要想进去,只有两种办法。一是里面的人拉开门,二是让孙少爷把钥匙送回来。” 苏上言伸出两手,做了个抓所握的动作,表示双管齐下。立马就有人去打电话给招待所,让苏一白赶紧把钥匙送来。 苏一白说骆骄阳去尚城祭祖归来的时候,又入住了招待所,他本人走不开,让33号把钥匙送过来,大约需要两小时。 在这两小时之中,苏上言费尽了唇舌,林小满却都用一声枪响回答了他。 “我不想出去,出去就是死路一条。所以你的老子也不能出去。他就是我的护身符。你是个孝顺儿子就闭上嘴,要是继续叽歪,你喊一次,我打你老头一枪。” 连续五次的交涉未果之后,苏上言放弃了跟这女人斗嘴。 她只有一颗子弹了,能吓唬得了谁? “呵呵,你是不是觉得我一颗子弹成不了事?可我这颗子弹能直接爆了你老子的头。你们苏家家大业大的,老头子被一个小女子爆了头,那可是天下奇闻。 这世界上多的是能人,你们想遮掩也遮掩不下去。总有一天,你们苏家,得给人连根拔起,送你们去牢里,吃苍蝇屎!” “那一天就算有,你也看不到了。何况,我们苏家也能人众多,绝对不会让事情演变到那一步的。倒是你公公的炮兵团,马上就要倒霉了。”苏上言也忍不住反唇相讥。 “呃,你是这老头的第几个儿子?他的大儿子叫苏上进,二儿子苏上行,三儿子叫苏上言,大儿子在滇城军区供职,二儿子从商,三儿子好像在厅里当个官儿,我想了想,方便走动的也就是二儿子跟三儿子。 你是苏上行还是苏上言?” “与你无关。” “唉呀,哪里会无关啊。你要是苏上言的话,我有个大秘密要告诉你哟。” “不想听。” “你不想听,我却想说,不吐不快啊。你知道这苏上言娶了个二头亲吧?还有一个继女。继女还干过文工团团长,最后因为作恶多端,两只手都被枪打坏了,腿也被人齐生生斩断了,精神一度失常,又被人治好了,想死死不了,最后把自己脸卡进铁栏杆里了,硬生生被人拽了出来,那脸上的血肉皮子全被拉飞了,脸颊上的骨头都露了出来了。 听说是就这样死了……可我知道,没死呢。 她妈妈还经常收到她的来信……我要说的,可是这妈妈苏冷的故事哟。” 第四百四十三章 打爆 苏冷最近是有些反常,经常会半夜起床,偷偷的哭。 苏上言对吴月本就没什么感情,林小满说得再凄惨,其实对他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这个小女子,还是太嫩了,这样的秘密,算什么秘密? “她死不死,我不关心。”苏上言淡淡地说。 “也是,你只关心苏冷。可我要说的秘密并不是关于吴月的,而是关于吴月她妈的。”林小满说完之后,就不继续往下说了。 苏上言等了半天,又冷笑了起来。爱说不说,等捉到了,想撬开一个女人的嘴,那是轻而易举的事。 送钥匙的人也已经来了,苏上言直接让人去开门,其他人就做好了突袭的准备,枪全都抬了起来,对准了屋子里面。 锁孔轻轻一转,里面的枪就响了。 噗……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爆了。 苏上言怔了怔,用力地踢开了门,就看到苏相干的头被爆开了,红红白白的脑浆和着血,喷了出来,落了不少在地上。 林小满叹了口气,用手帕轻轻地擦了擦枪,然后就把枪放到了桌子上,夷然不惧地盯着苏上言微笑了一下。 苏上言喊了声:“爸!”他的瞳孔瞬间瞪到极致,脸上的儒雅和云淡风轻也不再。 苏相干却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苏上言如何叫,他也不可能活得过来了。 苏上言没有想到林小满竟然说爆头就爆头,半点含糊也不打。 她不是应该留着人质作挟持讲条件的吗? 根本就不用去摸脉听心跳了,一个人的脑袋被爆了,就是死得不能再死了。苏上言温邪的面容中陡然罩了一层寒霜,掏出手枪对准了林小满,吼道:“我要打死你!” “打呗!你老子反正被我打死了。干死一个苏家掌门人,划算。再说了,我赌你不会杀我!” “你就是舌灿莲花,我今天也要打死你!” “唉,那倒是,你把我打死了,你爸也死了,关于你们父子俩共用一个女人的事情,就没人再来揭破了。我理解你的愤怒,可是你好歹当了这么些年的官,官声还挺不错,今年任满了应该就要回京城了…… 你汲汲营营了这么多年,眼看就只差一步之遥远了,你真的要放弃?” 什么父子俩共用一个女人? 苏上言不想相信,可是林小满的表情太笃定了,他心里有颗怀疑的种子悄然破了土。 他爸有个怪癖好,喜夺人心头好……不管美丑,只要是别人视若珍宝的,宠着的,他爸就喜欢。 可苏冷……苏冷是小辈儿! 他爸应该不会的吧? “有什么不会的?你仔细想想,你们结婚前,苏冷有没有在京城呆过一段时间?据我所知,她侍候了你爸整整一个月,啥花招都玩遍了,你爸才勉强同意了你们俩的婚事! 这些年……苏冷敢不敢回京城? 你爸,又有没有提过让你带苏冷回去? 苏上言,你又不傻,自己想想就知道了。或者……你一早就知道了,你还默许了?对哦,你们苏家人这么变态,也可能就是觉得这样玩起来才够味的。 啧……好恶心,我反胃啊,给我找个桶来接着啊……”林小满假意的呕了几下,又道:“苏家人真有趣,你叫他爸。你们还共用一个女人,这女人是算你的还是算他的?你是叫她妈还是叫她媳妇儿? 也对,男人都有恋母情结。既然是你的妈也是你媳妇感觉一定非比寻常,刺激吧? 只是,你们太幸运了,苏冷一直没有孩子,或者是她根本就不想生孩子。因为她不知道,这孩子生下来,是该叫你爸还是叫你爸叫爸?或者,还是你喊她的孩子叫弟?” “你胡说!你想乱我的心……可是你还太嫩了。我不会相信你的说的话的。”苏上言不愧是有两把刷子,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林小满耸了耸肩膀,无所谓地道:“随便你啊。我理解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如何能承认呢。 你那如花似玉的媳妇儿,爬完了你爸的床,又来侍候你。你还欢欢喜喜的捡你爸的烂鞋子捧在手上当个宝一样。 这种没脸没皮的事,要挨我,我也是打死不承认的。” 苏上言气极,狠瞪着林小满,“把她绑了,嘴塞了!” “哎哎哎,塞嘴之前我要换房间。这地方太嗝应人了。两具尸体。”林小满一脸讳莫如深。 可是全碉堡就这间房最坚固,是关人的好地方。苏上言就让人把苏相干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抬了出去,又把碗豆的‘尸体’拖了出去。 林小满被五花大绑了,嘴里塞了块帕子,扔到了床上。 她侧躺着张嘴打了个呵欠,又困又累,今天这事儿,已经榨尽了她的脑细胞和全部的精力。老头儿死了,碗豆也出去了,他们不杀她,她就在跟这儿耗着等她家的男人来救人。 哼……还管吃管喝。 苏上言守着苏相干的尸体默默地坐了大半个小时,才起身去把高芬叫醒了。 “高芬,你和那个女人接触过好几次,她说的话有没有可信度?” 高芬怔了怔,道:“她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人,那时候明明怀疑吴月害人害她,可是因为没有实证,她都没动吴月。所以她能说出口的话,基本就是确认过的,所言非虚。” 苏上言一下子呆住了,心里突然扯了一下。 他的爸爸,动了他的女人,用了一个月,然后才答应了他的婚事。当年,他还以为是爸爸突然想通了,舍不了父子情份,才成全了他! 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小冷,先是被爸爸派出去执行刺探任务,然后就被破了身,还有了那个男人的女儿…… 好不容易再次遇上了,为了重新赢回她的心,他把自己刚怀上孩子的媳妇儿给推下楼摔死了,又去求了他爸…… 然后,这些年,他为了苏家,干了多少没皮没脸的事?多到他自己也记不得了。 高芬迟疑着又说了句:“小时候,我和吴月是同学,只是我是娃娃脸,年龄做了假,我其实和吴月是同岁的,那时候,我还来过小冷姨的家里……嗯……苏爷爷趁你去党校进修的时候,来过……” “啊!别说了!闭嘴!”苏上言心中的最后一丝坚持都被打掉了。他痛苦地捧了脑袋,瘫坐在椅子上,像是突然被掏空了似的。 高芬看苏上言表情沉痛,就起身给他倒了一杯水。 苏上言喝完水之后,就靠着椅子眯了一会儿,睡了一会儿。可他所认为的一会儿,却有足足一个小时。 等他醒了之后,发现天就已经变了。 骆骄阳和李剑南正坐在对面的椅子上,仔仔细细地盯着他在看。 骆骄阳说:“倒真瞧不出来,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 李剑南一脸早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有什么瞧不出来的?苏家的胚子,有几个是干净的?这苏上言初时瞧着倒是好的,就是结婚后就慢慢的变歪了。 你瞧,他连他老头子都敢一枪干死……” 第四百四十四章 换天 骤然见到GZ军区司令员骆骄阳,第十一军军长李剑南出现在苏家秘密基地时,苏上言的心就又刺了一下。 再听他们议论,要给他扣一个弑杀生父的罪名,他的心中陡然有一刹那的震惊。 他睡这一会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改天换地换得这样快? “两位领导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爸是九里屯驻防区侦察营营长徐卫国媳妇儿林小满所杀!” 李剑南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不屑跟他说话,转头对着骆骄阳说:“瞧,我就说了吧,这小子是个二皮脸,铁定是不会认的。老骆,你就给他说道说道。” 骆骄阳看着苏上言腰间的配枪,意有所指地道:“他要是狗急跳墙,拿枪打我,徐卫国清扫障碍,追击残部去了,我们两个老的被干死了咋办?” 李剑南又轻蔑地笑了一下,“他有那个尿性?” 骆骄阳就连连摇头,一副小心谨慎的态度,“嗯,这可不能低估哦。在今天之前,你会想到堂堂一地的二把手会射杀生父,还是身上打好几个血窟窿眼儿,最后又一枪爆的头?” “对对对,你这一说,我也有点虚。” 李剑南和骆骄阳就这样警惕地盯着苏上言看。 苏上言叹了口气,从枪套里自己把枪摸了出来,放到桌子上,然后使劲推了一下。 “两位领导这下该告诉我,为什么会认定我杀了我爸了吧?” 李剑南没搭理苏上言,而是冲着门口喊了声:“小孙,小孙,进来一下,把枪带走。” 一名穿着解放军绿军装的警卫员立马跑了进来,用戴了白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枪提了起来,装进了一个托盘之中,轻轻地端着出去了。 苏上言感觉到不对劲,就站了起来,骆骄阳立马喝道:“怎么?怕我们拿去鉴定?” “不是!”苏上言立即否认。 “不是就坐好!好好接受审查!我和他你都认识,对我们来执行审查有没有异议?还是要我们把宁成业叫来,组织省委的领导班子公开审查?” 审查? 怎么就走到审查这一步了? 苏上言一头雾水,张口结舌。 “我们是接到匿名举报赶来抓捕的。来的时候,在你们这碉堡楼里发现了两具尸体,一具是锦官城的驴记棒棒鸡店主碗豆,另一具是京城苏氏商会的会长苏相干。 碗豆死于剧毒氰化钾,而在苏高芬的身上,我们搜到了这种残留物,人赃并获,苏高芬自己也百口莫辩,董利在隔壁审着呢。 至于苏会长,那可是个德高望重,历了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又历了新中国建立,几度浮沉的老友了,对于他的死,我们肯定更要小心谨慎,法办严办速办! 这里所有人的枪支弹药都被带走了,鉴定结果出来,弹道测试比对上了,指纹也对上了,那就逮到黄牛变石马,谁都跑不脱! 我们也并不是针对你一个人!只是你是组织内的党员,理应起个带头作用,率先接受审查。” 骆骄阳这么一说,苏上言的心又放松了些。不过就是按步就班走程序罢了。很快就能查到林小满身上了。 原本林小满是个很好的质子,可是她杀了他爸,现在碉堡又被发现了,事情就不受他控制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反正是她杀的人,怎么查也不会牵连上苏家人。 碉堡中是有一些违禁的东西,枪支弹药这种,到时候随便拉几个人出去顶下缸,就能干净利落地把麻烦解决了。 徐卫国带了二十人把所有逃窜出去的人都手脚打折了带了回来,扔到了一楼的空地上。 借他的兵五小时,除去来的时候用了一个半小时,后来蛰伏半小时,跟着前来送钥匙的车找到了进谷的路之后,他们只用了不到一小时就结束了战斗,完成了抓捕。 这一次的任务十分顺利,没费什么工夫。 他也没料到这事竟跟苏家人直接扯上了关系,苏家的老头还被人一枪爆了头,可瞧着那爆头的样式有点眼熟。 他就起了点心思,没去休息,而是跑到了三楼,找到了李剑南和骆骄阳,把战果简单的说了下。 “苏相干那头是谁爆的?” 李剑南就瞥着苏上言说:“卫国啊,苏家三小子说是你媳妇儿爆的。” 徐卫国立即就挑了眉头,眼中陡然射出一道磅薄无比的凛冽寒意,哦了一声,“这倒好笑了,我媳妇儿好端端的从九里屯跑到了两百公里外的,一座如果不靠雷达和人带路根本找不进来的碉堡中,还一枪射杀了苏家老头子?” 苏上言立即点头,郑重其事地道:“确实是她做的!我的人都知道这件事!” 扣屎盆子也没有甩两百公里去扣人头上的理。徐卫国的眼立即眯了起来。 “你是说……我媳妇她在这里?在这座你们苏家人花费心机折腾出来的碉堡楼里?” 苏上言心头一跳,突然想起来,他根本无法合理解释林小满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可看到苏上言的表情,徐卫国却出离的愤怒。 林小满竟真的在这里! 他的媳妇儿被人抓了几个小时了,他竟然还是阴差阳错的才知道信儿! 再想到对苏相干的调查,徐卫国出离的愤怒,目眦俱裂吼道:“你爸应该再长一颗脑袋的!她在哪?” “二楼的生铁屋子里。” 徐卫国就蹬蹬蹬地跑向楼下。一抬腿就往生铁门上踹,生生把林小满给吓了一跳,她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帕子弄掉了,可身上还绑着,只能勉强坐起来,“谁?别进来啊!我男人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一只手指头就弄死你!” 哐哐哐! 生铁门一直在剧烈地颤动着,外面的人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持续不断的踹着门,仿佛有发泄尽的怒气和使不完的力气。 林小满心里一跳,立马试探地叫了声:“卫国?是你吗?如果是你的话,你去把苏上言抓下来,他那里有钥匙。这门有十公分厚,脚踹疼了也踹不开的。” 徐卫国又泄愤般地踹了两脚,这才嗯了一声,道:“小满,是我,我来了,你…好不好?” “好,好得很。他们没对我怎样,反倒我把他们弄挂了一个。你快点去找钥匙,开了门帮我把绳子解开,绑着有点难受。” 苏上言自己拿着钥匙下来了,开了门。 徐卫国立即冲了进去,却没动手解林小满身上的绳子,而是扭头看着在后面慢悠悠踱着步子追来的骆骄阳。 第四百四十五章 触之必死 “刚刚苏上言说我媳妇杀了他爸,可你们自己见个证,瞧瞧她现在被五花大绑的样子,她是怎样开的枪?她又是怎样从九里屯来到苏家碉楼的?这件事若解释不清楚,今天这座楼里的人,一个人也别想完完整整的离开,总得留点什么念想下来!” “她是杀了我爸之后才被绑上的!” “那她是怎样来的?她有男人有家,不在家守着自家男人自家屋,要跑来你人生地不熟的苏家碉楼当夜游神?”徐卫国不允许苏上言略过这个问题。 “就是他把我抓来的,说是抓来献给他爸爸。可是他们在那边说了一会儿话,又说崩了,好像是老公公扒了儿媳妇的灰…… 然后他就开枪把他爸打死了……要拿我顶缸!嘤嘤嘤……卫国,他们欺负人,我是被人从锦官城里捉走的,有四把步枪,两把狙顶着我过来的。”装委屈,林小满比谁都快。 苏上言正要开口说话,徐卫国就抢先开口对李剑南和骆骄阳道:“今晚我九里屯借调了兵给两位领导用,可正因为这事耽误了我去接我媳妇,导致她被人捉走我都全然不知情。保家卫国,如果我连自己的家都保不好,何谈卫国? 我现在要带这位苏同志去做下罪案重现模拟,还请两位领导批准!” 李剑南看左边,骆骄阳看右边。 徐卫国就直接叫来了人,把苏上言架上,去了野地里。 董利问徐卫国:“营长,咋整?” “取四杆步枪,两杆狙过来!这个姓苏的,趁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把你家营长的媳妇儿抓来了。你们说,我们弄不弄他?” “弄!” “弄死他!” “把苏同志先绑上,嘴不用塞。丢到两百米外,然后别让他跑过来了。董利一杆狙,我一杆,剩下四个步枪手,就给我打个活靶。” 苏上言混的是官场,玩的是兵不刃血,他什么时候见过这样如狼似虎的兵?竟然什么也不问,就听女人哭了一声,直接就要把他当活靶子射! “徐卫国,你疯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拉过去!” 每一颗子弹都擦着苏上言的身体飞过,甚至还有两颗从他头顶的头发里穿了过去,贴着头皮,他仿佛能感觉到子弹出膛后那种烧灼的温度。 他的手被绑上了,脚没被绑,可以在两百米外活动,对面的六杆枪就像打兔子一样打了他一个小时。 苏上言从来没有体会到这种生与死之间极速穿梭的恐慌感,到了后来,他的精神就有点崩了,竟然被弄哭了。 “嗯,你们几个的枪法有进步,不错。好了,兔儿爷被我们吓哭了,你们去个孔武有力的兵哥哥去安慰一下他。 我也算明白了,为什么他要和他爷共用一个女人……估计是自己不会玩,要爸爸现场教授技艺!” 苏上言被最壮最高的董利拉了过来,就正好听到徐卫国说的后面一句话,立即就气疯了,骂人还不揭短呢,这徐卫国和林小满非得拿刀子一直戳他心窝子。 “徐卫国!这是新中国的天下,不是军阀割据的时代,不是谁的手里有枪谁就可以乱来!我会告你的!你别张狂!” 徐卫国惊讶地瞟着苏上言,笑道:“哦?苏同志竟然还知道这是新中国的天下?我怕你是不知道呢? 你苏家人手里有了几把枪,就开始占地修碉楼了了,你还知道这是新中国的天下?若说张狂,谁有你们姓苏的张狂? 我们这些当兵的流血流汗保着你们,你们就掳走我们的女人?今天就只是给你个教训,给你长长记性!正因为我知道这是新中国的天下,所以今天才没喂你吃枪子儿! 苏上言,你完蛋了!等你上军事法庭的和行刑的时候,我一定会去旁观的。你可能不知道,我刚找到个妙人,他可是会三千六百刀,三千六百刀之后,人还活着…… 我们刚打你的全是空包弹,是我徐卫国从演习的时候省下来的。你想挨枪我们的枪子,都没那个资格。你也就配去挨一挨片鸭人的刀子!” 徐卫国不高兴,直接把挑子一摞,抱了林小满就直接自己开车回城了。他这是把骆骄阳和李剑南还有他们的两个警卫员摞在了苏家碉楼里。 那些兵见营长跑了,他们也跑啊,老大都扯呼了,他们在这儿干啥? 李剑南看着这被捆起来的几十个断手断脚的歹徒,又看了看被吓掉了魂的苏上言,一脸为难地道:“这这这,这卫国是让我们走路把这些歹徒带回城?” 骆骄阳叹了口气,无奈道:“他恼了我们,把车子全开走了,一辆都没给我们留。你说,他打的是不是万一这些歹徒横起行凶,把我俩扑杀在这儿了,他就回来干一票大的,把苏家全部的人弄去枪毙?” 这事儿,徐卫国还真干得出来! 李剑南埋怨地道:“都是你,提前不告诉他,非说什么要给他个惊喜。现在倒好……我们被他当成诱饵了。你说这些姓苏的,敢不敢把我俩扑杀了?” “呵呵,那时候啥难关都闯过来了,我们怕过谁来?把这些不要脸的串起来,我们就走路回城!就跟赶猪啰一样赶回城! 二万万五千里长征老子都走过!区区四百里怕个毛!” 李剑南就把碉楼里的食物和水收拾了一些来,真的和骆骄阳步行把人赶回了锦官城,还从闹市区招摇过的市。 围观者众。 四百里走了一天两夜,人直接被他们扔到了省政府门口,正是上班时间段,宁成业听说苏上言被人拉猪一样拉到了政府门口,立即心头一惊,跑了下来。 结果看到是骆骄阳和李剑南,这俩个可是绿头军中最难缠的,再加上一个聂东平,他们叫三叉戟啊。 是见谁都叉的!天王老子的脸都不认的! 三叉戟又被他们自己戏称为粪叉子,叉的全是粪,叉中了不是粪也是粪。 所以那时候上头分军区的时候,特意把他们仨分开了,一个去沿海,一个留京城,一个去滇区! 这是什么时候,又凑了起来,干成这件事儿的? 宁成业心头感觉到十分无力,他竟然一点风声也没捕捉得到。这两天,光调查那炮兵团误操作一案就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 现在二把手竟然被人叉粪一样叉来了,后面还串了一串人,个个都是身上带伤的,手臂全都是耷拉着的,那腿好像也是拆开了再接的,个个都两腿在打摆摆,一被丢下来之后,立即趴地疯狂地喘着气儿,活像要累死了的牛一样。 “把他们全部关起来,等着上军事法庭!通知市公安局,去宝瓶谷把苏家老头子的尸体也弄回来,然后再把碉楼搜一搜,搜完之后,把碉楼炸开,掘地三尺刨开看看,看他们还有什么烂脏事埋在地下没晒到光的?” 第四百四十六章 一朝恩爱尽 回锦官城的路上,徐卫国只是把林小满的绳解松了些,让绳不至于勒到她疼。可是依旧捆着她,面无表情地开着车,看也不看她一眼。 “卫国,你怎么又生我气?我又没做错事!” “没错?那你告诉我,他们是拿着枪炮去夜大把你押走的?他们有这胆儿?” “我……是被诱捕的。” “我还以为你会狡辩一阵儿,等着挨我一顿之后才交待呢。这就招了?” “我,我下次哪儿都给你打报告嘛。” “你的下次永远没兑现过!林小满,他们捆着你,倒提醒了我,你这人太不安生了,想要过消停日子,就得绑上才能实现。还是我爸说得对,女人最会跑,就得拿皮带捆起来。” 车子开到九里屯的时候,已经天蒙蒙亮了。徐卫国直接把林小满拎到了山洞里。林小满就知道要挨整了。 而且是捆绑式的。 山洞里收拾得差不多了,灯线都接了过来,已经通电了,又增加了一些家具。 徐卫国自己烧了锅水,兑了一半冷水,自顾自地擦洗干净了,就提了一把刀子走向林小满。 刀子沿着绳子一刀一刀削着,割开了林小满的衣服,一层一层的割进去。 林小满一动也不敢动,只有任他发泄。 衣服被削成了碎布,身上只剩下了松垮垮的绳子,限制着她的行动。 刀子当的一声扔到了地上,徐卫国欺身而上,直接分开她。 床上,前后,上下,桌子,柜子,秋千,最后又被放到了那只从来没派上过用场的八爪椅子上。 椅子是好的,很省力,所以徐卫国玩得很尽兴,玩到后来,才把绳子给她解了,用椅子把她一一固定好,选择他喜欢的方式。 一天,又一夜,这日与夜就连了起来。 最后的最后,她听到他在耳边狠狠地说:“真想弄死你!” 林小满已经完全失声了,嗓子眼疼得像肿了般,只能可怜巴巴地歪在他的怀里,昏睡过去。 等她睡着了,他又把红花油找了出来,把她手腕脚脖子上的勒痕小心翼翼地抹了。 到底什么时候,他这小野猫才会真的乖一点?难道真要捆着她? 他不想每一次都受这种惊吓。 他在营区,她在家的时候,监管不到,这不太好。他得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隐患。 徐虎虎小课堂就强势上线了。 “把小学二年纪的课本看了,生字写完,组词,造句。然后是三年纪,四年纪,五年纪,一直到初中高中的书我都帮你弄来了。 等你全学完,去考个证,我把你招到营区给我当书记员。” 偷懒的时候,就用鞭子抽!当然是虎鞭,毫不留情的抽! 苏上言直到上了军事法庭才发现自己落进了一个圈套之中。 杀死苏相干的那把枪上的指纹不知道怎么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苏高芬也出庭指证他和苏相干因为苏冷起了隔阂,一言不合就拔枪射杀。 人证,物证俱全,这案子是个傻子也知道怎么判了。 更何况,一个军区的司令员,一个军的军长还出庭旁观了。这案怎么着也要判得漂漂亮亮的啊。 案子判出来之后,苏一白等人才知道消息。就算是苏家拥有天大的能量,也施展不出来了。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能想到的黑锅,一个一个的甩给苏上言背起来,好撇清自己,以图自保。特别是苏一白自己,他非常庆幸当天提前回了城,并在骆骄阳面前露过脸,有许多人可以证明他在招待所,没有离开过锦官城。 当天和高芬演戏的还有几名暗人,并没有去苏家碉楼,躲过了一劫,各自潜行出城逃逸了。 苏高芬一人的证词,不足以定苏一白的罪行。碗豆,因为要扣苏上言一个死罪,也已经成为一个死人,无法作证。 这件事情演变到现在,变成了选择题。是选择运用现有的证据,让苏上言下台,把碉楼里属于苏家的绝大部分暗人消灭呢?还是先不处决,等着把苏一白也扳倒,一起全部干掉? 骄骄阳和李剑南就征求了徐卫国的意见。 “卫国啊,你知道的,苏家在京城立足上百年,势力盘根错节的。要是给他们喘息时间,只怕到时候事情还会出现不可控的变化。我和老李的意思是,先把苏上言和他们这些大的恶势力先弄下来,至于苏一白那边……需要徐徐图之,你觉得呢?” “苏一白之所以敢猖狂,不过就是有苏家做后台。打掉了苏上言,苏家老不羞也死了,然后想在眼皮底下训练出这么多暗人来使用,他们绝对还有什么掩人耳目的训练基地。把他们这个渠道找出来,全打掉之后,苏家就再没有什么能量掀起风雨了。 一个失去了倚仗的苏一白,自己都该像丧家之犬夹着尾巴做人,都不用我去找他,他自己都能把自己吓个半死。 还有,他们针对炮兵团做的部署,苏上言并不知情,这件事,还需要从苏一白身上找到线索,就留着这只小猫鱼引蛇出洞吧。我还有个顾虑,就是所有过往的经历告诉我,太容易被打下来的堡垒,往往不是人弃掉的棋子就是诱饵,所以我们得留条线,就先让他惶惶不可终日,心惊胆战的活些日子。我不介意。“ 苏家用几十年时间偷偷摸摸建立起来的暗势力,经过两次折腾,几乎已全军覆没。 第一次,是月前苏冷许了苏相干一年,派了一半来劫吴月,被早有准备的徐卫国全轰死了。连苏冷自己也被点了一枪,摔下几米高的树,至今还在养伤。 第二次,因为苏老头起了歪心思,自己摸进铁牢房,被胆大包天的林小满反制,徐卫国又适时出现,两口子配合了起来,苏家剩下的残余有生力量全被打断手脚擒回。 在徐卫国的提醒之下,骄骄阳和李剑南改变了审查方式. 经过连日不停歇的盘查,隔离审问,仔细比对,一共五十余名犯人的口供全部形成了详尽的文字,徐卫国默默的头关注着此事的进展,时不时的接下电话,跟骆骄阳和李剑南通下气,出点主意. 老一辈赤色岁月过来的领导们,啥都好,就是过于拘泥于条规,以致于在审讯过程中,会受到诸多限制。 苏上言,苏上进,都是体制内的人,对于审查制度,真的非常熟悉。想要规避掉一些严重罪行,动动脑子是极有可能实现的。 已经决定放弃打苏一白,只把苏上言和抓捕到手的全部审结处决了,如果在这种关键时候,还出现什么逆转和反复,那可就太可笑了。 徐卫国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在这种多方合作之下,苏上进的犯罪事实也渐渐被剥露了出来。 第四百四十七章 吊胃口(今天开心加一更) 苏上进调进滇区的作战部队已经十五年,他曾有数次调离的机会,却以各种理由推辞了。 因为苏上言的原因,苏上进十五年不愿意挪窝的事情,就有些可疑了。 苏上言在滇区附近的地方任职,苏上进也在附近部队驻扎。他们两兄弟,想要做点什么,来回也就是一天时间就能办成。 可是这么多年,竟然没有任何人对此事产生过质疑。 直到碗豆无意间窃听到苏家人的反侦查装置,才引爆了这场战争,从而将苏家人暴露了出来。 徐卫国略一思忖,直接就想明白了其中可以动手脚的地方,他立马打电话告诉了负责审讯的相关人员,特别是李剑南。 “查一查这十五年间,在苏上进部队从军,转业,退伍的人员名单和时间年限表。或许,有所斩获!” 李剑南愣了半晌之后才震惊无比地道:“这,这不太可能吧?如果你的设想是真的,苏上进竟然用我军的场地和器具,甚至是训练体系暗中为苏家培植私人力量,用于不可告人之目的行事?卫国,你这也太敢想了!” 徐卫国冷哼了一声,道:“只怕并不是我太敢想,是他们太敢施为!” 再不愿意相信,可是当审查结果出来的时候,李剑南掏枪自杀的心都有了。 暗人训练竟还真的就是动用了滇区苏上进的器具场地,假从军,实训练,再以转业退伍之名退役变为苏家势力暗人。 苏上进也上了军事法庭就没能出得来,直接判了枪毙。被徐卫国打折了手脚的这些苏家暗子,共有四十七人,在审讯完成之后也钭全体执行枪决。 可是这样的胜利,骄骄阳和李剑南都不想要。他们抛颅洒热血想要捍卫的土地上,竟然出现了这样的罪恶。两个老头怎么想都想不通透,真的差点掏枪饮弹自尽。 徐卫国被林小满赶着进了城,前来劝导两人。结果他来了之后,一个屁都没放,就站了一会儿又跑回九里屯了。 到了后来,还是李剑南打电话问他突然来又突然走是为什么,徐卫国才闷闷地回答:“怕你们头脑一时发热,死在我的地盘上啊。这段时间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怕是没葬人的地儿了啊。” 我去,李剑南一听,直接把电话摞了,却没挂断,隔着话筒,隐隐传来两个破口大骂混小子的声音。 得,徐卫国就回去报告了,那两老头精神好着,没事儿。 到了公开处决这一天,喇叭大街小巷地吵吵着。 “苏上言弑杀亲父,袭击随军家属,私藏武器,私造碉楼并改建地下室,地下室中有窃听设备无数,行窃取情报之实,以判国罪论处!受三千六百刀刑!” “苏上行犯篡养训练暗人罪,以判国罪论处!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处以枪决。” “苏家一号到四十七号暗人,屡屡挑战我国法度,行为轨之实,以判国罪论处!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处以枪决。” 另外,在苏上言家宅之中,搜出解放后期与敌特来往信件,是苏上言的笔迹。苏上言满打满算也就是42岁,解放后期他才十二岁,十二岁就和敌特有来往了? 苏上言看到那些和自己笔迹如出一辄的信件时,心里一时一时的像被什么东西绞烂了似的。那个东西,是他的错恋。 苏冷是他的青梅,却是年长他七岁。 苏冷是苏家的棋子,放出去后就失去了控制,被那个叫吴大柱的男人收用了。吴大柱征服了苏冷。 可是苏相干想要重新启用苏冷,就在吴大柱执行任务途中放了花蛇出去引诱吴大柱,谁料吴大柱竟然是个洁身自好的,在得知苏冷是谍人之后,依然不放弃苏冷。 为了试验苏冷的忠诚,苏冷被派去杀掉吴大柱。 苏冷到达之后,什么话也没有说,吴大柱只是和她温存了一番,然后就把苏冷绑了起来,自己取了苏冷的枪,射死了自己。 苏冷悲痛欲绝,一直嘶喊着:“大柱我没有,我是爱你的,我是爱你的!” 吴大柱却笑着对她说:“小冷,我选择保护你,就背叛了我的国家,对不起生我养育我的这片土地,我必须死。 当时那些被苏家人留着的,展示给吴大柱看的信件上的内容,与现在出现在苏上言面前的内容一字不差。 只是被人誊写了一遍,字迹变成了苏上言写的而已。 当初的苏冷笔迹,换成了苏上言。 苏上言想笑,却又笑不出来,想哭,却没有眼泪。他的心里乱糟糟的,所有的光明,信仰,美好,都在瞬间远去,留给他的,只剩下一片无间的黑暗和彻骨的寒意。苏冷嫁给他,竟然一直都是为了替吴大柱报仇! 为了这个目的,她不惜答应了苏相干的变态要求,陪了他整整一个月。 或许,后来在他的深情厚意之下,她也是犹豫过的,他们之间,也曾有过短暂却虚妄无比的美好,这一切本可以长久些,但是她当做命根子一样的吴月,被苏家刻意养歪了,又送进了谍营之中,当作谍人头子培养之后,苏冷就重新做出了决定。 果然,苏上言问起苏冷时,才得知苏冷在搜出这些信件之后,就去了安西,在吴大柱死的地方饮弹自尽了。 一朝恩爱尽,从此黄泉也不同路。 苏上言是苏家老爷子最看中的一个儿子,却被毁得最彻底。 如果时光能够倒退,他一定选择不姓苏! 九里屯,俩山顶洞人又在抬杠. “认真点!背挺腰直,手臂拉开,不要歪着写字!”徐卫国一本正经地捧着一本避火图,斜睨着林小满写字。 “看你的避火图去,不要盯着我!你一看我,我就慌神儿!生怕被大老虎叨去吃了。我就越发写不好了。”林小满最无语的是,她竟然在学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唔,知道怕就好,这是好事。有畏惧心,有度法,不会越界不会偏颇。对了,你怎么策反苏高芬的?” 一听要摆自己的丰功伟绩,林小满立马来了精神,眉飞色舞地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呵呵,还想卖关子,吊他胃口? 这小东西。 可瞧着她那么上劲的样子,徐卫国又从善如流地顺着她的期盼问了:“怎么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法?” 第四百四十八章 扎堆结婚 林小满就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凑了过来,“就是我让碗豆假死,然后看看高芬到底还有没有良心呀?高芬真喜欢碗豆,听说碗豆死了还想掐死我。我瞧着好像还成,就让她搞个投名状来啊。 然后她就把苏老头子和苏冷的事告诉我了。我想着反正他们不敢打死我,我就把他们老头子打死算了。那人特别恶心,当年想嗅婆婆,现在竟然想打我主意。 高芬把苏上言的枪换成了我打死老头子的枪,枪上的指纹我之前就用帕子反复擦过了,他自己掏枪出来的时候,就有了自己的指纹,就成了铁证。 再加上高芬反水,上庭指证他,又有骆司令员和李军长盯着审理,把苏家人瞒了,速战速决了,他们想搞鬼也来不及了。 苏家人都生性凉薄,唯利是图,也有不少忌妒苏上言的外家窥伺,大家都往他身上扔黑锅,他背一身……他又是他老头子最看中的儿子,也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吴月害人的事,要没有苏冷在后头擦屁股,他又怕苏冷擦得不干净,自己又去擦一轮,吴月怎么可能越来越有恃无恐,觉得害人反正不被发现,就当没这回事? 人命他手上也沾了不少,听说他娶的那个小家碧玉和他自己的孩子,他都下手弄死了的。更别说其他惹到他的人。 他也不算冤枉。只是他的一生悲情了一些。他心心念念爱着的人,却一心想要他们苏家倒台,甚至还在最后弄了一出叛国罪出来。“ ”那碗豆的死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假死药。你说死了,他们一定会来人验证,心跳脉博都可能会露馅的。” “可是你忘记了吗,敏敏阿姨晕厥被当作假死的事?就是麻醉剂加上镇静剂。我被他们带进去的时候,他们想撸我的手镯,结果发现是实心的,我又坚持要留着,不然就自杀。我那手镯是在镇静剂加上麻醉水里泡过整整一个月的。人在镇静剂之下,形同于假死状态,他们进来之前,我又使劲掐过碗豆,把他掐闭气了,再加上我又让碗豆想象着死尸的样子保持那状态,所以第一轮才瞒过了人。 我这叫三管齐下呀。 等他们一走,我又立马给碗豆做了心肺复苏手势. 我骗他们说镯子上是剧毒氰化钾,他们也没办法验证。难道他们敢把这镯子拿去泡水再喝一喝试一试嘛?其实在高芬来的时候,碗豆就已经恢复神志了。只是必须要配合演练,听听高芬的真心话,才一直躺着的。 卫国,我聪明不?你再也担心我会被人欺负了吧?不会派李兵暗中盯着我了吧?“ ”这一次只是你运气好。我要不来呢?你打算怎么唱这戏?苏上言可不是傻子,一时之间被你骗过,不可能一直骗得过。要是等他想明白个中原委,你就要倒霉了。” “嘿嘿嘿嘿,这不是,这不是你来了嘛。我们这叫心有灵犀一点通。苏上言确实挺厉害的,我当时也没什么把握,只是他这个人啊,真的挺杯具的,有点可惜……“ ”哼,有什么可惜的?他为了和苏冷在一起,把自己怀着孕的媳妇儿推下楼摔死了,这种男人,猪狗不如。有什么可惜的?” “原来这事不是传言,他真的杀了自己怀了身孕的老婆?我之前还觉得可惜了他的颜值了。要不生在苏家,不走上歪路,应该是大有发展的人。结果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一个渣男,那他也应该千刀万剐,该!” 对嘛,这才是对待敌人应该有的态度。 他的小东西算计起人来,倒有点小聪明。徐卫国翻了一页,瞟了一眼,又继续睨着林小满问:“颜值是什么?” “就是脸长得好看。” “哦?有多好看?” “苏家人底子都不薄,你瞧那个苏一白,虽然瞧着皮笑肉不笑的,可是那脸是十分精致的,去骗天真无知的少女也一定是骗一个手到擒来一个。” “你很仔细地瞧过苏一白?”徐卫国避火图也不翻了。 不知道在作死的某人还在蠢呆蠢呆地回答:“瞧过呢。” “你以前说龙骐年轻帅气,我把军装剪裁改合身了,你看也不看,掉头就走!现在你又说苏家叔侄俩都好看,还仔细瞧过!林小满,你是把我当摆设了?还是你看腻味了?” “谁说我那天没看你了,我是想着这么好看的男人,帅得惊天地动鬼魂了的男人,竟然不喜欢我!我什么不要脸的话和事都跟他说尽做尽了,可他就是不喜欢我,我也很委屈啊! 我不走又能什么?死缠着不让你去和楚箫破镜重圆?然后活生生把自己变成别一个怨毒的人?把负能量哗哗的传染给别人? 徐卫国,我不要做这样的人。 如果我喜欢你,你喜欢我,我们就皆大欢喜,你不弃我不离。如果我喜欢你,付出一切之后,你还是无动于衷,那我只能忍痛断情,放你自由! 我就是这样想的呀。我喜欢你已经喜欢到不想为难你了呀!人家不都说最好的爱就是成全么?我已经把最好的所有的爱都给了你一个人……喂,你脸突然凑这么近做什么?” “离太远了,怕听不清你说的情话。”大老虎温柔地吻了上来,“以前是我不对,叫自己的名字试探你,让你误会,还差点从我身边跑掉。以后不会了。林小满,最好的爱不是成全,是无论如何都要留在我的身边陪我。” “好呀,大老虎,可是你不要总叨我啊。” “叨你是因为喜欢你,你知道我的欲望是高过别的男人许多的,我已经在节制了。” “哈哈,你这一天两次定粮要吃,偶尔还来偷袭一下,还叫节制……我懒得理你,我要写作业去了。”林小满喘着把徐卫国的脸轻轻推向一边,“大老虎,能少布置点作业不??” “不行,你的进度太慢了。你总不能连小花都比不过吧。嗯……那个,林英树写信来了,说他要和苏兰贞结婚,问你去喝不喝喜酒?还有……林平和江英也说要结婚摆酒了……” 我去,这一来就是两个红色炸弹,喜事多哦。 “还有……秦向南和陈上游也发了喜贴来。” “哇,他们这是扎堆结婚啊!我们该去谁家?” “那你想去谁家?” “都想去啊。可是怕万一撞期,三家人在不同城市,我飞也来不及啊。” “好吧,关你在家也有一个多月了,你又喜欢凑热闹,那我们就三家都去。让他们别挑一天结婚就成了。” “这个办法是不错,可是那是人家结婚也,日子是挑定的黄道吉日。” “那我媳妇儿要去吃酒,既然三家都要去,自然要让他们来迁就你啊。”徐卫国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林小满笑抽了,要哄媳妇儿也不带徐卫国这样的。就为了吃个酒,就打主意让人家新人改婚期。 可你真别以为他在开玩笑,他真的会这样干。 “好啦,到底是哪天嘛,去把贴子拿来瞧瞧,看看撞期没?” 徐卫国迟疑了一下,才下了床,去把喜贴拿了过来。然后就定定地看着林小满。 林小满抬眸一看,三封喜贴,上面都有被烧过的火灰眼子。 “这怎么全被烧过了?” 第四百四十九章 渣喵小花 徐卫国沉默不语。 林小满知道每次他露出这种表情时,就别想从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来。所以,她决定改变策略。就问起很久都没露过面的小花猫来。 “你是不是又把小花弄去做什么封闭训练了,我快一两个月没见着它了。你好歹对它宽厚点啊,它就是一只小猫儿而已,你不能把它当人使唤啊!” 关于这个,徐卫国不得不反驳,他也不知道这小猫怎么回事啊。 “我根本没捉它啊,我也很久没见过它了。” 听徐卫国这样一说,林小满立马感觉不好了,“坏了,小猫该不会被人捉走了吧?” 徐卫国见林小满着急了,就说派人找一找。结果田七带人找了那么一圈儿,把之前林小满藏猫所有用过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没能找着小花猫。 林小满急得脸都变白了。 徐卫国暗骂了一句这死猫,该不会真被人捉了吧? 就在林小满忧心如焚的时候,这天半夜,山洞外突然响起了喵喵的猫叫声。 徐卫国一翻身爬了起来,披上衣服出来一看,多日不见的小花猫正在扒他在山洞前立的那一层铁网,似乎想要钻进去。 林小满也惊醒了,追了出来,两人打开铁网,把小花猫放了进来,走到光亮处,这才发现小花的脸上,血淋淋的。 林小满心疼地给小花猫消了毒,包扎了一下。 “你说谁会对这么可爱的小猫下毒手?这脸,差点都给它挠烂掉了!瞧着像是指甲划出来的印子……“ 徐卫国仔细地翻开小花的皮毛看了看,眼神变得有些古怪,”这好像不是人的指甲印,而是其他动物的爪子抓出来的印子。据我的经验来看,这爪子,还极有可能是猫的爪子抓出来的。“ 啊?不是人干的? 林小满把小花猫放到桌子上,认真地盯着它的眼睛看,小花一直扭头躲躲闪闪的,就是不正眼看林小满。 林小满觉得十分奇怪,这猫……怎么好像心虚了? ”小花,你在外头,到底惹上啥事儿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脸还被抓成了这个样子?你连旺财都不怕,谁还敢往你脸上招呼?“ 小花把头缩进脖子里,身体也蜷缩成一团,跟个毛球似的,闭上了眼睛。 哟,装睡,拒绝回应。 可你能拿一只赖皮猫咋的? 林小满怀着满怀的疑惑和好奇,一夜没睡好。 徐卫国这一夜也被她滚来滚去的折腾得够呛。 ”你再这样,我就真把它拎去特训,我练死它。还能不能好好睡了?” “立刻好好睡。” 好不容易眯了会眼,天就渐渐的亮了,山洞外又有猫在喵喵喵的叫个不停。 林小满迷迷糊糊地喊了句:“小花,别叫了,让我睡会儿。” 结果那洞外的猫叫得更得劲儿了,此起彼伏的,听着还不止一只猫在叫。 林小满一下子醒了过来,伸手戳戳徐卫国,让他出去看看。 徐卫国出去之后,小花立马在山洞里窜来窜去的,一会钻桌底,一会儿钻床底,最后终于找了个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藏了,猫着不肯出来了。 徐卫国黑着脸,带了七八只猫进了洞,一进来之后,就勒令小花出来。 “你这死猫,瞧你干的好事!怎么这么没担当?” 林小满不解地看了看那些新来的猫,看了好一会儿,终于看出端倪来了。 这些猫,肚子都有点大。 她立马张大了嘴,不可思议地道:“都,都是母猫?肚子,肚子,都是,都是小花弄大的?” 徐卫国哼了一声,“不是它还能是谁?做下的事不肯负责任,难怪脸被抓成那怂样!林小满,瞧你捡的好猫!” 嘿嘿,这,这关她啥事? 这可是无妄之灾啊。 她又没叫小花出去三妻四妾,乱搞猫关系,还弄大人家肚子不认账! 这个死小花,林小满直接跑到那八爪椅下,揪着小花的尾巴把它硬生生拖了出,丢到了猫丛中。 “你这只渣喵,瞧你干的好事儿,你自己解决好。要是解决不好,我阉了你!” 然后一群猫就喵呜喵呜地叫了一通,好像最终达成了什么共识,然后………林小满的家里,突然变成了猫窝。 “徐卫国,赶紧找人,帮忙做多点窝啊。现在都快十只了,这要是生小猫了,放哪儿养活啊?” 徐卫国也正头疼无比。 “赶出去住!” “那我也跟它们一起离家出走。对了,我那些信,怎么会烧着?你不是戒烟了么?” 见林小满还在纠结这个问题呢,徐卫国难得的露出了尴尬的神情,“烧习惯了,一时顺手就点着了。然后烧开了才发现里面是喜贴。” 烧习惯?顺手? “好你个徐卫国,我说怎么这么久我爸爸也不给我写信,骆老师也不给我写信,我好歹也有点人情在啊,怎么他们一个都没念着我呢? 敢情这些信,全被你收来就烧了?你为什么要烧我的信?” “林英树叫你亲爱的满满,骆荣光叫你小满……我,我牙酸。” “就因为你吃醋,就直接烧了?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交待呢?”林小满直接给气笑了。 徐卫国想了想,十分自信地道:“能什么重要事?谁能有我重要?” “那倒是!不,不是,这是不对的。那是我的私人信件,我看不看,怎么处理是我来管。你不能再烧我的信了。” “嗯。” “你瞧瞧,就因为你烧顺了手,这三个请贴上面的日期都不清楚,你让我怎么去吃酒?” “实在没办法,就让碗豆去刺探刺探情报,跑一趟?” “你把我营最优秀的情报工作者派去刺探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也不是,苏高芬之前为了戴罪立功,自请入滇动三角区域窃取情报,碗豆和她之间好像有点不对,他没留也没去送,可是走了后又有点过于沉闷了,倒好像变成了胡豆。 胡豆有了安安,活跃了许多。他俩倒像换了魂一样。” “然后你想怎么着?让他出去跑跑散散心?” “不是,我是让他去干私活,干完活就让人告发他,然后就借机把他贬到滇云去守国门。” 林小满有些不理解,“干嘛要这么迂回?直接调他去不就成了?” 第四百五十章 知情识趣的耗子 “碗豆看着嘴多,可心眼实。他认为高芬诱捕了你,并且高芬确实被苏家安插到了九里屯,虽然没有干太伤天害理的事,可他觉得是高芬让你涉险了,曾暗中要求我把他打瘫替高芬受过。 他喜欢高芬是真的,可是有颗赤子之心也是真的,于情,他可以代高芬挨打受过甚至去死,于公,他却无法原谅高芬间谍这一层身份,并害怕再次受到欺骗。要是直接调他去,他一定会找借口不去的。但是被罚调就不一样了,没得说,必须去。” “大老虎,你这么会坑人,连你自己的兵都坑!那你是不是背后还坑过我不少?比如像那坐顺风车的事?晒不黑的事?还有什么?” 徐卫国可不认为这叫坑,“这是我的照拂。除了你,你见我关注过谁?更别说动心思去照拂,去难为了。” “是是是,多谢大老虎的照拂了,要不是您的照拂,我一定早就被那些暗中窥伺的人生吞活剥了。可是大老虎,你能再多给我一些自由么?不要太多,就一丁丁就好。” “拿东西来换。避火图第十一页第十四页,你看着办!” 林小满眼珠子骨碌碌溜了一圈,豪爽地拍着胸脯道:“干了!对了,钱家药厂被封了之后,附近的村民是不是老是找驻兵麻烦?” “嗯,是经常去骚扰他们训练,还往水源里撒过鸡屎干,往营区放过一百多只老鼠……还有的人上山砍了青柏树的枝叶,就在四周薰,装模作样的弄了些东西在薰,看起来像是薰腊肉腊肠什么的……陆军宜城分区的人去查看过了,他们薰的是鞋子……而且是专找的有汗脚的人穿臭了的鞋子。 可是他们是老百姓,打也不能打,骂也不听,这事就有点难办。宜城分区建设兵团的团长是白涟余表叔白先河,专程打过电话过来求招,我还在想辄。 怎么?你有法子?说来听听,给你男人解个忧,男人给你发奖励。” “什么奖励?我可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林小满最喜欢利益最大化,既然徐卫国都说坑是照拂了,那她也照拂照拂他。 徐卫国比划了一个很大很大的手势。 林小满就乐颠颠地献计道:“他们以前是靠钱家药厂养家糊口的,钱家药厂倒了,他们不理解假不假药,有时候,人们就是这样自私的,他们总觉得反正没有伤害到自己的利益,就觉得那没什么。 他们没了养家糊口的工作,只会记恨上让钱家倒台的人。但是他们这些小招数也就是制造一些麻烦,构不上犯罪条件。还有,让碗豆打探婚期回来后,顺便去把藏在他们之中,出谋划策的那个人尖子找出来,一并带回来。 他们说来说去都是为了一份工,我们就给他们一份工。我折腾出来那两样东西,一个防晒的叫晒不黑,一个美白的叫让你美,上柜之后,挺畅销的,后续反应也好,我打算大量生产。 钱家药厂那些设备,应该好些都能用上。与其放在那里生霉,就让政府便宜点卖给我,我把它盘活,把附近的村民养着。当然,我只要老实能干活的,要是偷奸耍滑来搞事情的,大老虎就得给我出手收拾了哦! 行商指标我找找宁墨看能不能给我弄好,我估计他那边应该没什么问题,但这安保事宜总得自家人来干才放心。大老虎,你说我这想法怎样?” 听到林小满找宁墨弄指标,徐卫国心头有点不舒服,可后头听到了自家人这三个字又乐了,这媳妇儿原来早就打着主意要把钱家药厂这烂摊子给他收拾了啊。 “那晒不黑和让你美,方敏阿姨说京城那些的女人们都特别喜欢,一直不知道是谁折腾出来的,原来竟是我家这小野猫的手笔啊,倒是让我有点惊讶。我以为你就是小打小闹的,卖卖莲藕粉,搞搞小食店,和王红梅折腾着开开服装铺子,结果你要干一票大的啊?” 这是表扬吧,这表扬吧?林小满乐坏了。 徐卫国总是黑脸凶她,难得的正面表扬她一下,这种被认同被赞扬的感觉真的炒鸡好呢。 可她还惦记着她的大奖励呢。 “那我的大大大的超级大的奖励是什么啊?” 徐卫国调转手指头,指了指他自己,问:“够大了吧?十一军区大比武兵王头子!又年轻又帅气又能干!” 林小满才知道,自己又被大老虎坑了。 “大老虎,你怎么可以这样?” “哪样?这样,这样?”徐卫国说着,就动起手脚来。 “大老虎又叨人了!啊啊啊,不要啊!” “对于口是心非的女人来说,不要就是要!是不还不够?放心,大老虎会给你足量足份的奖励的。至于那避火图的事,我们延后再算。” “你什么时候才不当山顶洞人?” 徐卫国已经开吃了,哪有嘴回话。 奖励果然是大大大的。 连续奖励了尼玛的一夜。 这节制一词,估计早被徐卫国从他的字典里抠掉了。所谓的节制,就是给林小满一点喘息的时间罢了。 碗豆圆满完成任务,打听到了婚期,还把钱家药厂闹事那些人中出主意的何浩给逮了来。 何浩外号叫耗儿,生得短小精干,米六的个子,巴掌大约小脸,尖下巴,眼睛骨碌碌的转着。 碗豆在路上已经收拾过他了,可是他并不见得有多服气,来到地头还一副横样,一从麻袋里放出来就开始骂人。 “哪个被屎糊了眼的,把你家耗儿爷爷给装麻袋来了?不要让我看到你的脸,看到你的脸之后,我吐你一脸口水。” 碗豆扬手就要拍他,他偏头不服输地瞪着碗豆,叫嚣道:“来啊来啊,你敢打死我不?你打不死我,我总有一天整死你!” 徐卫国咳了一声,碗豆和何浩都转眼看了过来,何浩看到徐卫国和林小满的时候,就往后缩了缩。 看起来,他倒是见识过徐卫国厉害的。而且是个极会察颜观色顺风向走的货色。变脸的速度赶得上翻书了,竟然硬生生挤出笑来,讨好地看着徐卫国。 “嘿嘿,开玩笑的,开玩笑的,莫介意,莫介意,我就是过过嘴瘾。这个兵哥子找我有么事?直接跟我说明白嘛,哪用得着人家请,你只要一开口,我自己就撒腿儿跑来了。” 林小满终于明白了徐卫国那话,人还是得有畏惧心!这样才能懂方圆,知法度。要不然就等着恶人还有恶人磨,或者被人灭掉。 这何浩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也很怕徐卫国。 这样的人,能堪用。 第四百五十一章 宣战 徐卫国先是把何浩弄服气了,才把场子让给林小满,“我媳妇儿有话要跟你说,你就听着,能办就办,不能办也要拼命给办了!” “是是是,一定,一定。”何浩心里直犯怵。他敢暗里挑人去闹事,可真没胆跟人明杠,何况是这么个凶人。 林小满两腿跟软面条似的,把一只有椅背的椅子反过来坐着,上半身往椅背上一趴,手扒着椅背顶端,下巴托在手上,懒洋洋地道:“何浩是吧?钱家药厂我要买了,改成化妆品厂子,给你个副厂长干,你干不干?” 何浩听了这话,眼睛猛地瞪得突了出来,看上去十分吓人。 “什么?副厂长?” “嗯,副厂长啊。钱家药厂原来做工那些人,你挑唆得动,肯定你就最熟悉。当坏事头子,不如当个好厂长。带着大家勤劳苦干,发家致富。到底是坏头子烂脑壳搞事精好听,还是致富带头人好听,你自己分辨。 这好事儿你接不接?不接我就找别人了。” “干干干!不给工资,就冲这个名头我都干。你不知道,我这双手十根手指都长了箩斗,人家说一斗穷,二斗富,三斗四斗卖豆腐,五斗六斗开当铺,七斗八斗把官做,九斗十斗享清福。 我就想着,我这都三十好几了,还是个混头子,钱也没有,窝也没有一个,钱家药厂在的时候,我就是个烧垃圾的。 这十个斗长着完全是骗人的啊。没想到啊,我这时来运转,竟遇上了贵人,一干就干了个厂长!副厂长那是多大的官儿啊……光想想就激动得不行。” “副厂长你要干,你就要干好。不要给我整些破烂事儿。你也知道,我男人是兵王,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背景有背景,想收拾人是很简单的事,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就动动嘴皮子就成了。 你的工资根据个人能力来开,基础是每月给你50块,然后根据表现来往上抽成,当月生产量完成之后,优品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良品达到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瑕疵损耗越少,你的抽成就越高。 你拿我了这份钱,就不要去抽那些工人们的苦力钱。 各人守好自己本份,明确分工,定位,合作好,把这厂子给我弄好,那就我吃肉大家有肉分着吃,如果搞不好,我没肉吃,我就炖了你们吃。” 50块?以前在钱家药厂干的时候,工人一月就8块钱,还时有拖欠,他这种烧废料的一个月就是5块钱。 而且,除了这50块之外,还有抽成! 何浩只觉得自己被天上掉的大馅饼给砸晕了,兴奋得脸都胀红了。 “多谢贵人提携,何浩一定肝脑涂地也要办好这份差事。那工人的工资咋开?我回去后好叫人!” “万事开头难,按当地现行的薪资标准来,实行十三级跳。根据具体工作的复杂程度和职责大小,将工资划分为不同的级别,每一个等级分优良差三类,最低基础工资是十块钱每人每月,表现优良的,依次往上递增。表现差的,先给调岗,调完岗之后还是无法胜任的,辞退。 一级工资十块,优秀员工每月加五块,良好员工每月加三块,差的扣两块。 二级工资十五块,优工每月加十,良工加五,差的扣五。 三级工资二十块,优工每月加十五,良工加十,差的扣十。 四级工资二十五块,优工每月加二十,良工加十五,差的扣十五。 五级工资为三十块,优工每月加二十五,良工加二十,差的扣二十。 六级工资为三十五块,优工每月加三十,良工加二十五,差的扣二十五。 七级工资为四十块,优工每月加三十五,良工加三,差的扣三十。 八级工资为五十块,优工每月加四十,良工加三十五,差的扣三十五。 九级工资为五十五块,优工每月加四十五,良工加四十,差的扣四十。 十级工资为六十,优工每月加五十,良工加四十五,差的扣四十五。 十一级工资为六十五,优工每月加五十五,良工加五十,差的扣五十。 十二级工资为七十,优工加七十,良工加六十的,差的扣六十。 十三级工资为一百,优工加八十,良工加七十,差的扣七十。 到年底全厂评选,不记名投票,根据表现设立年终奖制度,为自己级数对应的工资两月数。如果一票都没的,就没年终奖。 票得到半数以上的,年终奖翻倍,如果能得到九成以人票选的人,还会另有分红。 任何职位都不是固定的,优胜劣汰。何浩,你这厂长我给你三年期,你有信心干好么?” 何浩已经被幸福砸晕了。 “省!长才一月两百呢,我们十三级就基础工资一百,挣个优工就170一月了,这比干省!长还安逸。有条件要干好,没条件我也创造条件干好!只是这个……空口无凭啊!” 徐卫国知道林小满有心干票大的,可没料到她已经连工薪等级制度都制定好了。 林小满安排完事情之后,精神就有些不济了,徐卫国瞧着她实在是累得慌,就自己来起草这合同协议。 实际上,他怕林小满写不出合同来被人看轻,所以林小满在说的时候,他就已经默默记了下来,等林小满说完之后,他就开始找纸笔开工了。 洋洋洒洒四页纸,把该列的都列上了,然后签上了徐卫国的名,按了手印,又让林小满签了字,按了手印,再递给何浩和碗豆。 林小满是美满化妆品厂的厂长,何浩是副厂长,徐卫国是名誉安保主任,碗豆是中间见证人。 这一式两页的合同,林小满自己留一份,何浩带回去一份。 林小满累得直打瞌睡,徐卫国就把何浩叫了出去,递给他一张存折单子。 “这里是我当兵十二年所得津贴,大约是三千块,你先拿去采购原料,原料一定要把好关,别给有心人钻了空子。 在宜城,我也有一些转业退伍的老部下老战友,我会列个名单给你,你去请他们来组建安保团,负责厂区治安。 钱家药厂被查封了,要递申请上去解封,程序大约要走半个月,这半个月,你们就把工招一招,按各人的所长,把职位初步定下来。 原料的事情,你最好亲自跑一趟生产地,落实清楚了,再定货,先带点样品回来给小满看看,有必要的话,多筛选几家资质相等的备着,以免临时出什么岔子出现断供,影响后续生产。 还有,厂长是小满这件事,我希望只有你知我知。” “好!绝对办妥这件事。” “嗯,这是她要做的第一件大事,我是她男人,必须有钱给钱,有力出力,你要遇上什么解决不到的事,尽管来找我!” “那徐老板,以后就跟着你俩混了,多谢关照。” 徐卫国愣了一下,他被叫过然然,潇萧,卫国,新来的,生瓜,呆头,班长,排长,连长,营长,可这徐老板这称呼倒是首次。 他有点不习惯。 不过小满要从商,她是林老板,他是徐老板刚好也能配对。 徐老板就徐老板吧。 这事一了,转眼徐卫国就把碗豆坑了,硬把他调到了滇云去守国门,和高芬潜入的那个地方,就隔着一座桥,基本就是一扯开嗓子喊,就能喊答应的距离。 炮兵团新兵误操作的炮弹,不止锦官城有发生,全国各地,统计起来,一共有八起,虽然没有出现人员伤亡,可是炸毁的民居却是实实在在的。 针对炮兵团的调查小组,也很快就组建好了,徐卫国看到名单的时候,禁不住冷笑了一下。 “苏上光,钱飞跃,骆骄阳,孙尚武,刘文安,朱清清,李小天,陈奇。朱清清和孙尚武是夫妻档,苏上光是苏相干的干儿子。孙尚武是苏上光的发小。这个阵容,倒是不容小觑。 这是苏家人折了一个苏上言之后,要对我宣战? 第四百五十二章 吊梢鬼 “呵呵,有人要对付我老头子,自然该我这儿子扛下来!” 徐卫国立即给京城徐家宅院挂了一通电话,电话过了一会儿才被接起来,白涟余的声音有些怪怪的,像是还在啃什么东西。 “喂,嗯,谁啊?” “我,徐卫国!” 啪,有什么东西就掉到了地上,还滚了一下。 “徐营长有什么事?” “我爸不在?赶紧去找回来!估计调查结束之后,他们会去家里找人。一个卧病在床的人突然不见了,炮兵团又屡屡出现误射的事情,这事可大可小,说轻了是监管不力,说大了就是玩忽职守,是要上军事法庭的。” “哦哦哦,我立刻去把司令员找回来。” “我爸那小金库的钥匙是不是放你那儿了?” “是在我这儿,原来是给那姓余的婆娘管着的,余婆娘疯了,天天要打十几二十针,脸都打肿了,神智也不清醒,司令员就把钥匙给我了,让我自己管自己吃喝,按平时家里的花销去花洒。可不是我自己贪吃啊,这是为了要掩人耳目,让别人觉得司令员还在家,吃食都没变。 你不知道,我一个吃两人份儿,每天都胀疯了。” “呵,我看你是乐疯了吧?这才下午三点,你就开始吃开了。你还买的最贵的释迦果在吃呢。”徐卫国冷冷地拆穿了白涟余的谎言。 白涟鱼哇了一声,“你这是有千里眼儿?你怎么知道我吃的是什么?” “因为我妈爱吃那果,我知道后,也爱买了,买了却不吃,就供在我房里。后头总被别的人拿走。我小时候所有的零花钱,基本就用来买这果供我妈了。我走后,我爸每一到季节都会买两个放我房间,一个给我,一个给我妈。 这习惯,应该坚持了十二年没变过。 你吃的,应该就是我爸说买来放我房间的那两个吧?你吃的是我妈那份,还是我的那一个?” 白涟余讷讷道:“都,都吃了。” “那你就要干活来补!你去把我爸的小金库开了,把他说的那用牛皮纸包着的钱找出来,给我寄来。那是他存着说给我娶媳妇儿用的,我自己娶了媳妇儿,这钱也应该归我使。 另外,我娶媳妇儿,我爸没给大红包,那我妈那份也应该他出,所以,把他柜里的现钱也全寄过来。 我知道他有钱不喜欢存银行。因为我妈有个怪癖好,喜欢数钱。所以,我爸总是经常把家里的钱取出来给她数一数,又存进去。 这三十年来,我妈不在家里,他这习惯应该也保留着,每月的工资肯定是全放小金库里给我妈留着数的。” 白涟余忍不住了,就问徐卫国:“你今天打电话来,主要目的,并不是关心司令员吧?你就是为了来掏钱使的吧?” “关你屁事!你吃了我的释迦果,照价赔偿还是照我的吩咐办,你自己选!” 那自然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大爷说咋办就咋办咯。 白涟余挂了电话之后,又往左右看了看,才蹲下来,把刚啃了两口的释迦果捡了起来,放水里洗了洗,又嘎嘎地啃起来。 寄完了钱,白涟余就买了去保定的车票。 在候车室的时候,他就发现有些不对,好像是被人盯上了。 那是两个戴着皮毛一体帽子的男人,都是高高壮壮的,身上穿得厚厚的,像两只大狗熊,脚上穿的解放鞋,帽子遮住了他们的面孔,他们说话的时候又刻意的用手挡了一下脸,只看到两双精灵活现的眼睛。 京城的十二月,最冷的时候也有零下四五度了,那两个人用手挡脸说话,并不是像普通人那样觉得冷,用手呵下气儿。 他们挡脸的动作手是横的。 探子! 白涟余心里立刻冒出这个想法。 上了火车之后,那两个人果然跟着他在走,一个坐在他前面,一个坐在右侧,前面那个侧了身子,一路都用眼角余光瞟着白涟余的方向。 白涟余知道这样子去到保定,也是办不成事的,就在涿县车站下了车。 那两个微微怔了怔,又相互打了个眼色,一左一右的跟了上来。 白涟余出站之后,就买了一包金丝小枣,一路吃着往三义宫走。三义宫俗称楼桑庙,位于涿州市松林店镇楼桑庙村建筑东北隅,据记载重建于唐乾宁四年,金、元、明皆有重修。占地总面积2.7万平方米,坐北朝南。原有山门、马神殿、正殿、后殿等。大部分建筑均在十年动乱时拆毁,仅存山门一座及明正德碑一通。 山门是砖石结构,单檐歇山三间,进深一间,券门三洞。主券门顶部嵌石匾额,额题“敕建三义宫”。 白涟余一路吃着小枣,相当的悠闲,一路吃一路买,很快身上就背满了大包小包,来到三义宫的时候,看到只剩下一座山门的残景,又摇头晃脑地十叹气。 “还说来看看刘关张三兄弟结义的宝地呢,竟然给毁成了这样了。白来了,白来了。” 看完三义宫,白涟余又去了有云居,智度寺塔,药王庙,在智度寺塔上香的时候,那两人依旧像吊梢鬼一样吊着他,半点没敢松懈。 白涟余没管他们,依旧吃吃喝喝买买逛逛的来到了药王庙,这一天是庙会,药王庙前十分热闹,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 白涟余一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人就推开人群跑过去,那两人直骂色胚子,还是跟着他往人群中钻。 人一多,想看一个滑不溜丢的人就有些难度。 不一会儿,他们就追丢了人,相互看了看,就打算分开找一找。这条街就两头儿,一个进一个出,守住两头,他就跑不了。 “孙三,你守那头,我守这头。” “好,麻脸儿,就这么办。” 两人分好工之后,就朝两头跑。 白涟余先是晃到了孙三守的东头,在人群中仔细的观察了半晌,就发现前头站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大姐。 他快速地伸手摸了前面那个丰满大姐的屁股一下,然后立马又闪了人。 大姐尖叫了一声流氓,立马回头瞅了瞅,这时候身后只剩下孙三一个男同志,而且孙三正在东张西望的找白涟余呢,大姐立马就疑心上了孙三。 她就停下来不走了,一直盯着孙三看。这色胚,得抓他现行才行。 丰满大姐注意力完全放到了孙三身上,左右突然传来惊呼声,她腰际陡然钻进一阵冷风,她低头一看,立马哭了起来,大叫了一声:”我的娘啊,不活了啊。“ 第四百五十三章 徐天来是菜 她的棉裤上拴着的裤腰带被人割断了,裤子直接掉了下来,露出俩圆润的,这没见过阳光晒过的地方,就跟那雪一样白。 孙三也忍不住看了过来,吞了口口水,脱口道:“好白!” 还有人在尖叫,“你这大姐,怎么不穿条裤衩啊,就单穿条棉袄裤……羞啊。” 丰满大姐指着白雪丛中的一丝红道:“穿了的,只是小了点,卡到中间缝里头了。还有……那个男人耍流氓,刚刚摸了我屁股,现在又割我裤带,大家伙帮我捉住他啊!帮我扭头到公安局去。” 她一边说,一边就把棉裤往上提,捏着裤腰,不太敢走动,怕一走动,那裤子就掉了下来。 白涟余叹了口气,就把自己的皮带抽了下来,侧头递给她。 丰满大姐一边叫着大兄弟谢谢你,一边快速地扎上了皮带。 孙三儿见到白涟余出现,立马就两眼放光,丰满大姐直接冲过去,像一座奔跑的小山似的,直接撞向孙三。 孙三猝不及防,一个人愤怒起来冲撞出去的力量,就算是个女人,那也是不可小觑的,孙三直接被撞翻了。 丰满大姐一下子骑到了他身上,一屁股坐下去,压得他两眼直往上翻,差点闭过气去。 “你这臭流氓,敢吃我豆腐!瞧我不抽死你丫的。” 啪啪的大耳刮子使劲往孙三脸上招呼,不一会儿就把孙三抽成了猪头三。 白涟余站在人群中,一边吃锅贴,一边呐喊:“打得好,打得妙,打得流氓呱呱叫!大姐威武,大姐雄起,使劲啊,对对对,左边肿得没有右边高,要打均匀。” 围观的人听说抓到个流氓,也纷纷过来围上了,打算等丰满大姐出完气之后,就把人扭送到公安局。 白涟余趁乱就溜了过去,直接大摇大摆地踩着孙三儿的手掌,狠狠地碾了一下,这才扬长而去。 丰满大姐在后面喊:“大兄弟,你的皮带,我咋还你?” “不要了,送你。你要是手打痛了,就用皮带抽嘛。” 白涟余重新买了票进了站,直奔保定而去。在保定城中转了大半个小时,才找到了徐天来留下来的记号,来到老毛茶馆,寻到了正一个人落寞地喝茶的徐天来。 茶香袅绕,茶馆里十分冷清,就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望着杯口升腾的白色雾气发呆。 “司令员,该回了。”看到徐天来的样子,白涟余就知道他这一趟怕是白跑了。肯定又是一个长得相似,却不是司令员夫人的女人。 白涟余不敢问,只能陪着徐天来结了钱回京城徐宅。 当天晚上,傅国书就来了,一见徐天来在家歪着,精神头也不太好,脸色蜡黄,眼窝深陷,满面憔悴之色,立马愣住了。 这身上可以缠绷带,可是这脸色与精气神是无论如何做不了假的。 徐天来并不想和傅国书说话,白涟余给傅国书泡了一杯茶之后,就默默的站到一边去了。 傅国书喝完了茶,就说了句:“司令员可要保重身体啊。” 徐天来微微抬了眼皮子看了傅国书一眼,“谁让你来的?看看我是真伤还是假伤?真把我徐天来当盘菜了,然后瞅着这子好看菜下刀?” “司令员可别误会。我向来不站队的。我代表的就是组织上的关心。炮兵团屡屡出现操作失误的事。 有人就打报告上来了,说炮兵团陆军总部离了徐司令员都不行。 这话十分诛心。一是说你把持陆军总部炮兵团,二是怀疑你的伤有诈,要捉你的把柄啊。” 徐天来眉头轻轻扯了一下,“为国尽忠,为民尽心,于国于民我徐天来都直得起腰杆子。我唯一亏欠的女人是陶子,对不起的人是我儿子。除了此二人,我敢说天下,我再不欠谁一厘!” 傅国书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道,徐天来是怎样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司令员放心,他们查就查,查不出来什么由头,倒打了他们自己的脸。” “他们动点手脚,查出点什么又如何?谁敢给我徐天来头上扣屎盆子,我把他脑袋摘了泡屎坑里。”说着,徐天来又开始咳嗽,咳得满面通红,隐隐有些接不上气来的感觉。 白涟余吓了一跳,直接冲过去,替他捶背。这一捶下去,徐天来立马就喷血晕厥了。 傅国书一下子就站了起来,面色大变。 医生来得很快,做了常规检查之后,立即让傅国书请示上级,要带徐天来立即入院。 “司令员到底怎么了?” “暂时不清楚原因,但是十分凶险,不立即入院,怕是会丢命。”医生战战兢兢地抹着额头上的汗。 傅国书就借着徐宅的电话打了出去,详细报告了之后,得到了批示。 “无论如何,要保住徐老的性命!我们已经失去了不少战争年代走来的老朋友,无论如何,要保住他!”电话里的人声音十分哀痛,“另外,查出原因,为什么突然如此凶险,是伤还是病,总要有个原因!” “是!我会组织人手立即着手彻查!” “他那老徐家的倔小子……也通知一下!” 等到医院的检查结果出来之后,傅国书只扫了一眼,身体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二话不说,直接带着报告单去了中南海. “全身多达十七处骨裂,体内的各个器官,都在快速的衰竭。就算能活,也只能卧床度过余生了。” 报告是京城最具权威的医生龙利生出具的,军区总医院院长江安人,副院长冯伟,骨科教授主任医师刘淮仁都在上面签字并按了手印,确保了这份报告的真实性。 一个几岁就有了报国之心的赤子,十四岁就从军,在1943中日正处于抗r战争的战略相持阶段后期,促使并参与世界反法西斯阵营正式形成。经历了大小数十次战役,进行局部反击及全面反攻,给r军造成了致命打击,立下了赫赫战功,让人一提血雨狼就闻风丧胆,退避三舍。 1945年8月15日rb宣布无条件投降,抗r战争的胜利之后,又随主席前往CHQ谈判,签署《政府与中共代表会谈纪要》,1946年6月26日,敌军以30万军队围攻中原解放区,向解放区发动了全面进攻。 他又再次握起钢枪,为国尽驱中山狼,从十四岁到二十三岁,几乎日夜都在前线的徐天来,竟然连去细看别人的脸的时间都没有。 他是这样的徐天来啊。 第四百五十四章 怒不可遏 他被敌人围困深山,弹尽粮绝,独立团面临毁灭之际,他遇上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女人,从此夫妻档,一人前线杀敌,闯尸山血海;一人做潜伏搞情报,谈笑间令敌人数次攻击围剿计划灰飞烟灭。 在举国同欢迎接胜利果实时,命运却给他开了个大玩笑. 他连在京城的小院都建好了,宋陶却牺牲了,只留下一个浑身是血,还被流弹擦伤了的儿子。 三十年,他做什么都是豁出命在做,不曾有私心,不曾谋私利,动乱时被捕入狱,受尽苦楚也没有说过半句怨言,重新站起来之后,又是一个铁骨铮铮的徐天来,是国之栋梁。 可现在,铁骨铮铮的徐天来,全身的骨头有十七处断裂,器官也全在衰竭之中。 他真的是再也起不来床了,只能卧在床上。 可却有人在这个时候下软刀子插他,暗指他把持陆军把持炮兵团,暗指他为了显出自己的重要性,装伤装病! 会议室之中,一道怒不可遏的声音陡然惊破了天。 “妈拉个巴子的!谁再说这种混话!直接给我枪毙,枪毙!你让他自己打断自己十七根骨,让他自己把器官全弄衰竭了来装伤装病试试! 把徐天来同志的检查报告直接发给人民日报,让他们发刊,让全国的人民都看一看,看一看真正的铁骨铮铮铁血军魂! 你们冤枉他,他可曾分辨过半句? 还那个调查小组,立马给我撤回来,涉及此事的相关人员,全部一查到底!我倒要看看,到底谁的屁股上才夹着shi!” 消息一出,全国民众都哗然了。 识字的,不识字的,听说的,全都为徐天来鸣不平,还有不少他的老部下,纷纷赶往京城。 炮兵团又有了失误操作的案例…… 这一次,被炮轰的,是那提交指责徐天来诛心报告之人的园林。 据说,他曾说过,要是死后,就葬归园林之中,赏花赏月,继续过诗与远方的生活。 我让你诗,让你湿,让你远方! 我让你死了过后,半点埋你的土都找不到. 林小满看到报纸的时候,竟然笑了一下。 “公公可是大手笔啊,我才刚跟他写信出主意。让他找不着就别白费心机找了,弄点轰动性的大新闻出来,让婆婆知道,让她自己回来。” “你几时写的信?” “三天前啊。” “平信还是军信?” “平信啊!” “平信从锦官城到京城要走半个月……这信他还没收到呢。” 林小满立即着急上火了,飞叉叉的要跑去收拾行李衣服。 “快点快点,公公真的受伤了……我们赶紧去京城。他现在一个人在那边,身上痛着,心里空着,别人还欺负他,冤枉他,你是他的儿子,我是他的儿媳妇,我们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我们要回去给公公扎起!” “我爸身上原本就有十七处骨是裂的,如果新增十七处,那一共应该是三十四处。这痛,他受了几十年了,肯定能熬得住的。至于这器官衰竭……定然是人为! “若说拆开自己的骨头我相信我爸起过心,可是这器官衰竭要么是药物要到是病毒,这种阴毒的东西,我爸从来不沾的。 小满,别收拾衣服了,此去京城路途遥远,气候也不相同,带去也穿不上。到了京城你就穿我妈的,我穿我爸的。我爸这些年,可给我妈置办了不少好衣服。冷不着你的。我们就轻车简从,即刻动身。” “那我要带上我的手枪,徐卫国,我要很多子弹!”林小满黑着脸要求道。 徐卫国见她那副要随时准备去崩人脑袋的模样,止不住的觉得可爱死了,可是京城不比其他地方。 “小满,京城里乱打枪不行的。” “把人绑出城打啊!” “好,那你带着。你想打谁,大老虎给你装子弹上膛,你就只管开枪就行。” “那最好不过了,我可烦拆那个弹夹子了。” “我们要是去京城的话,可能月底的婚礼,可就全去不了了。” 林小满狠捶了徐卫国一下,“这时候还管什么婚礼不婚礼,公公才是最重要的。除了你,公公和我爸爸妈妈妹妹是一样重要的。我说的是爸爸是林英树和苏兰贞哦。” 徐卫国私自离营是不行的,要打报告要等批准,可是正当他有点犯愁的时候,傅国书直接一个电话压了上来,替他解决了这个烦忧。 两人就买了上京的火车票,紧赶慢赶地往京城走。 绿色的长龙穿过原野,穿过高山,从汤汤大河之上跃过,终于在三天之后到达了京城西站。 徐卫国看了看窗外,竟然已经下起了鹅毛大雪,接车的列车员穿了两件军大衣,依旧冻得瑟瑟发抖,在站台上不断地跺着脚,鼻头通红,一直阿嘁阿嘁地打着喷嚏。 徐卫国就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了下来,直接把林小满像包粽子一样包了起来,只露出一张巴掌大的脸。 林小满已经穿了厚袄子,感觉自己已经是熊二了,现在又被徐卫国又长又大的军大衣一裹,感觉自己生生的变圆了,走路都有点不知道怎么迈腿了。 “徐卫国,徐卫国,我不会走路了。感觉自己胖成了球。我不要穿,不要穿你的大衣,你自己穿。你瞧瞧你,就一身冬常服,腰间扎上军皮带,还是英气勃勃,又帅又酷的,你再瞧瞧我,一圆球儿……我们俩这样走着,会被人围观的。 人家会以为我是你从哪捡的球!” 徐卫国看了看同车厢那些客人忍笑的脸,就低下头来,温煦无比地哄道:“就是球儿,也是最可爱的球儿,我喜欢的。” 林小满这才不闹腾了,一滚一滚地跟着徐卫国往车厢头上走。 车厢门一打开,一股冷风就贯了进来,带着雪风,刺骨的冷。 林小满立马伸手捂住了耳朵,“我的天,这风像刀子似的,要把我耳朵都割掉的感觉。” 徐卫国立马就把军帽取了下来,往她头顶上一戴,然后把耳朵两边空余出来的地方扯下来,挡在她的耳朵前。 “大老虎,你真好。可是我穿了你的大衣,戴了你的帽子,你怎么办?”林小满嘻嘻笑着,突然就拉低了徐卫国,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吧唧亲了一口。 徐卫国反应过来之后,就轻轻地把她的脸拧了一下,压低声音道:“别胡闹,要亲回屋慢慢亲个够。在外头要矜持一点。” “矜持是什么,能吃么?” “你饿了?我记得车站外面就有卖驴打滚儿的,你走快点,我出去就给你买个。” 说到吃,不饿也饿啊。 这就是身为吃货的缺点。 一听有驴打滚吃,林小满恨不能生出八条腿来。她在现代老馋这一口,就是没吃上过。她一边走,一边就舔嘴,两眼直冒光,跟个黄鼠狼看到鸡了般。 徐卫国看着她一滚一滚的真的像个球一样,唇角忍不住就扬了起来,宠溺无比地伸手去牵着她,握着她的软而小的手掌,三步并作两并往站外走。 出了通道口,铁栅栏外就是许多举着牌子接人的接人区。 一个清冷如玉的声音在一片喧嚣声中十分具有辨识度。 “卫国!这边!” 徐卫国扭头一看,突然就怔了怔。 第四百五十五章 球与美人 “卫国!这边!” 徐卫国扭头一看,突然就怔了怔。 一个身穿水绿色羊绒外套,紧身黑毛衣,黑毛裤,脚上穿着带毛皮靴的女人正站在栅栏外冲这边招手。 剪裁合体的衣服,极好地修饰了她的体形,衬出她窈窕的身段。 一米七几的身高,亭亭玉立,站在一群来接人的人群之中,如同鹤立鸡群。 再加上她那张绝色倾城的脸,令她身边的男人自发自地隔起了一道人墙,不让她被拥挤喧嚣所沾染。 这一切无在显示着她的与众不同。 林小满低头看了看自己圆圆的身形,衣服太臃肿了,她连自己的脚都看不着了。 再瞧瞧人家! 黄金比例的火辣身材,堪比顶级超模。五官精致端庄大气,眉眼中有林青霞年轻时的几分英气,可丝毫不影响笑起来的甜美可人。 无烫无染一袭黑长及腰直发,所以人都不由自主地把焦点落在她的身上,自带光源的美人哪。 林小满扁着嘴,用力地抱着肚子上的衣服勒,想给自己勒一个腰身出来,可无奈那衣服实在是太厚了,勒到最后不过就是从球儿变成一个不明显的葫芦了而已。 林小满就开始伸手去解军大衣的扣子,刚解开了一颗,一只大手就伸了过来,快速地把她的手挪开,迅速扣上了扣子。 “京城的冬天一下雪就天寒地冻的,不比锦官城中的冬天,最冷的时候不过是三四度。一下雪,外面的温度有零下十来度,你要是解开了扣子,被风雪一吹,受了寒……嗯,那个来了会肚子疼的。” “可是不好看,人家是女神,我是胖球儿。” “什么是女神?” “就是男人见到就奉若神女,趋之若鹜,腿脚发软,眼睛放光,走不动道的那种绝色倾城,我见犹怜的美人!” 徐卫国就大步地迈开腿,在林小满面前走了好几圈,十分认真的凝视着她道:“我不会的!我就喜欢我的小胖球。” “呵呵,咯咯……好啊,那我就做你的胖球了,不跟她比了。” “卫国,这位是?” 林小满没吭声,就等徐卫国介绍自己。 谁知道徐卫国就是冲那人点了点头,直接撸着林小满就往站外走了,一边走一边还说:“不是饿了?卖驴打滚的就在外面。” 林小满一听有吃的,脚下就生了风,任徐卫国推着走,一点也不纠结这个情敌见面,要擦出火花,介绍介绍,打个照面,摸下底,来个首次交锋的事了。 她知道那是楚箫,可楚箫不一定知道她。 驴打滚其实是豆面糕,馅卷得均匀、层次分明,外表呈黄色,又香又甜又粘,咬一口还能尝到浓郁的黄豆粉味儿。 “好吃,好吃,真好吃。我还要一个!”林小满呼噜呼噜地吃着,一边叫一边盯着人家的锅里,生怕盯少一眼,这豆面糕子就卖完了。 “豆面糕不要吃多了,豆子做的。”徐卫国知道她总是不记得带手帕,就掏了自己的帕子给她擦嘴。 楚箫依旧微微笑着,站在不远处,像一朵初绽芳华,美丽无方的水莲花。 只是看到徐卫掏帕子出来替林小满擦嘴的时候,她的笑容微微地停顿了半秒,才又慢慢地续了起来。 “可是我觉得好吃,我就想再吃一个,再吃一个。”林小满开始耍赖皮。 “这一路出去,全是小吃店,有奶油炸糕,豆汁、**、炒肝、炸酱面,焦圈,油茶,褡裢火烧,卤煮火烧,爆肚,硬面饽饽,烫面饺儿,炸回头,蒸食炸,甑儿糕,盆儿糕,炸羊尾……” 林小满这一听,哪还得了,就兴致勃勃地离开一驴打滚摊前,跟着徐卫国一路出站,结果一出站之后,徐卫国直接就把林小满推上了一辆47路公车,扯了票之后,就把窗打开了一点点,指着沿途的小吃一个一个给林小满说名字。 林小满瞧着楚箫开了辆甲壳虫,怔怔地望着公车上的两人,眼中有些泪意在涌动。 再瞧瞧那些吃的,说得那么好听的名字,徐卫国的意思却只是给她看,不打算给她买。 “徐卫国,你讨厌。” “乖,表现好,到家后你想吃我都给你买来。这会儿要先去看看爸爸。你要光顾着吃,不仅是圆球,肚子也得圆,我爸要知道你光顾吃把他抛脑后了……” “哦,对啊,我这小馋嘴,一有吃的都把公公抛脑后了。大老虎,还是你好,记得提醒我。” 前一句还在说徐卫国你讨厌呢。 徐卫国站在她身后,让她站在窗户边上吹着一点风,两手圈在她身侧,挡住了左右的那些男人,不让他们挨擦到林小满。 车过长安大街的时候,因为对面突然冲出来一辆自行车,司机紧急刹车,车里就一阵颠簸,摇晃了一阵儿,好些人就往徐卫国这边倒,徐卫国硬生生顶住了,林小满在他的圈子之中,一点也没感受到不适。 只是他的身体突然朝她靠近了一些,她被顶了一下,兵荒马乱之际,唇上就被什么东西擦了一下。 快得跟幻觉似的。 可是那顶着的东西,却不是幻觉。 徐卫国把军大衣脱给林小满穿了,再这样顶着,就十分尴尬,就只能借林小满的腿间潜藏。 林小满只当他在火车上憋了三天憋狠急了,在这个时候动了心思,立马使劲在他腰上拧了一下,咬牙道:“回屋再说。” “让我先藏一下,我这裤子也为显腿形收紧过了,我没地方藏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是故意顶她的。 林小满就自发自地地贴近了一些,像是困了靠在他身上要睡似的。可是靠着靠着,就真睡着了,还开始张着小嘴,打呼。 下车的时候,她还没醒,徐卫国看了看外面风雪连天,就把林小满背到了背上,踩着唧唧作响的雪,从军区大院后巷子里转进去,在没人的巷子里来回走了十几圈之后,林小满才醒了。 “唔?到家了?像是睡在摇篮里一样,好舒服。”背上的球打了个呵欠,拍了拍他的背,要下地了。 两人就直接从后门那道小门那边让卫兵给开了门进了大院,回了徐宅。 这是一层三层楼的小楼,和徐卫国的描述一样,样式与其他的人都有些不同,带着浓浓的水乡味道。 布置紧凑,院落占地面积较小,白墙、灰瓦相映,色调雅素明净,与周围自然环境结合起来,形成景色如画的水乡风貌。 大门多开在中轴线上,迎面正房为大厅,后面院内常建三层楼房。由四合房围成的小院子天井,作采光和排水用。 屋顶内侧坡的雨水从四面流入天井,形成四水归堂。 居室墙壁高,开间大,前后门贯通,通风换气很好,徐卫国站在院中,顿了顿,这才抬步推门而入。 室内地面铺着光滑的石板,厅堂内部用传统的罩、木鬲扇、屏门等自由分隔。梁架仅加少量精致的雕刻,涂栗、褐、灰等色,不施彩绘。 建造这座房子的人一定花了很多心思。才会在北京城建出这样别具一格水乡式的小院落. 徐卫国去烧了个火盆儿,端到林小满面前来,这才开始帮她把军大衣除下来,让她身上轻省些。 林小满坐了一会儿,就要上三楼去看徐天来,徐卫国一把把她按着坐下来,“他这会儿应该在军区总医院,可是依着他的性子,应该会吵着回来睡的,我们就不来回折腾了,他每次去医院最多呆三天,医生不放,他就会掏枪吓人,今儿晚上准回来。 还有,我有点饿。” “那你们的厨房在哪儿?我给你找找,看有啥可以做来吃的?” “嗯,你去烧点水,烧好了之后,我给你提上三楼去,你先洗洗吧。你在锦官城天天都洗,这都三天没洗了,一定不习惯。” 不说不痒,一说好像全身都又脏又痒了,林小满就真去烧水了,顺便给徐卫国下了一碗水面,在菜篮子里扒拉出两棵蔫掉了的葱,把葱头给拍碎了,充当葱花,又给他扒了两片白菜叶子烫熟了盖上面,端着去给他吃。 徐卫国挑了两筷子就听到开水壶在呼呼的响,就把面放下,起身去提了水壶,又提了桶冷水上三楼去了。 走到楼梯口又转定定地看着林上满道:“上来啊!我帮你找衣服。” 第四百五十六章 心疼 徐卫国给林小满找的衣服,竟然是一件旗袍。 淡雅的白色旗袍,上面是雏菊的淡淡暗纹,领口,袖口与裙摆处锁着精致的滚边,林小满穿在身上,举手投足间都显得那么恰到好处,而且旗袍长出的几公分,恰好把她的腿部遮得严严实实的。 徐卫国让她走动几步,她就轻轻地迈开步子走了走,然后回头冲着徐卫国浅浅一笑,朱唇盈袖,眼波琉琉,轻盈浅笑,偏若出水的芙蓉,带了一身丁香的气息,摇曳间若隐若现间,把感与诱惑拿捏到恰如其分,勾起人无尽的遐想。 做工精致辞的盘花扣又传达出古典的雅致,配着淡色的菊纹,使这份性感显得优雅了起来,像恬淡美丽的梦幻般,让你弗叹驻目。 徐卫国不知道,林小满这样身高的女子,穿上这一袭旗袍,竟然也可以美得如此曼妙,胜过世间无数。 “林小满,我饿了。”徐卫国哑着声音道,眼珠子都似粘到了她身上。 林小满胖球时和楚箫见面的那种反差尴尬沮丧,全因他的这一注目全都烟消云散了。 “你饿你赶紧下楼吃面啊。”林小满乐呵呵地把夹棉的背心往身上套。 “我不是肚子饿。”徐卫国又道。 林小满立即加快了穿衣速度,一脸防备地说:“不行,公公还卧病着呢,你这儿子,怎么尽想这号子事。” “那要是我爸一直这样,我就一直不用吃了?饿了就要吃,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做其他事啊。”老虎要叨人,哪是那么容易打消念头的。 “我刚穿上这么漂亮的衣服,你就给我扒了,就不能让我美一会儿吗?” “那你想美多久?我倒是觉得,穿美的衣服,就是为了让人脱的。我喜欢光光的。” “滚!” “这是我的家,我离开这里十二年了,我有点近乡情怯,你就不能由着我放浪一回?” “唉呀,现在真没心情啊。等确认了公公的情况再说啦。” “那我下楼吃面去了。”徐卫国悻悻地走了。 林小满一个人站在镜子前左右照了照,唉呀,美美哒。再一照,唉哟,还是美美哒。 徐卫国吃完面上来了,她还在照。 徐卫国提了军大衣,又把她裹上了,比上次更像球儿。 “上面没烧火盆,会着凉。” 好吧,欲求不满的男人脑回路都变形了的,她不让他吃,他就不让她美嘛。 徐卫国自己洗了,擦干了,就赤条条的爬上床去,背朝着林小满睡了。 林小满没吵他,就静静的坐在一边,观察他的房间。这三天来,他几乎不合眼,一直很警惕,生怕一闭眼,林小满就会给人叨跑似的。 林小满不是不给他,是老虎到他真的太累了,疲惫的状态下,容易伤身。 他的房间所有摆设,都是暗色调的,黑色的柜子,灰色的书架,床单是灰的,被子也是灰的,就没有一点亮丽的色。 像极了之前那个连笑都徐卫国本人,沉闷压抑。 如果他从小就睡在这样的房间之中,潜移默化的,就会活成刻板压抑的样子。 颜色对人的心理暗示,也是影响极大的。 为了攻击他,余莲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从颜色,吃食,汤药,针剂,到语言,动作,行为,他竟是一个没有童年和少年时代的男人! 看着他睡在这床上,全身肌肉还僵着的样子,林小满就心疼得肝都发起颤来。她想了想,也脱了些衣服,慢慢地掀开被子钻了进去,趴在他的后背上,一边伸手慢慢地抚着他硬梆梆的手臂,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 “卫国,卫国,睡吧。我在这儿呢,我替你守着的。相信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到你。我爱你,一生一世都不够了,我会永生永世都追着你走的。” 徐卫国闷闷地道:“可你不让我睡。” “你都三天没合过眼了,安心睡一觉,有精神了再做,不是更得劲么?” 徐卫国就翻个身,面向她,“可我爸回来了,更不能做了。他戒色戒了三十年了,我们不能刺激他。” “那我们去外面住招待所或者酒店也行啊。” 徐卫国就高兴了,把林小满拖进怀里压着,不一会儿就真睡过去了。身体也不再僵直,完全是放松闲适的状态。 这一睡,就睡到了傍晚,一楼突然响起了有人说话的声音。 “哎,徐司令员,你把你枪收一收,这不是到家了吗?”一个无奈的声音在说。 “你知道怎么对上面说!就说是我适合在家休养。你敢提我拿枪指你,你就走路小心点。”徐天来的声音虽然不大,却也没虚弱不堪,精神好像还不错。 林小满高兴地打开门,蹬蹬蹬地要往楼下跑,徐卫国腾地一下跳了起来,直接窜出门,把她拽了回去。 “不能穿旗袍出去!把军大衣裹上!” “那你倒是自己把衣服穿上啊。要是一会儿给人看到你光屁股的样子,才要笑你呢。” “你先穿,我穿衣服比你快。” 两人这才穿戴整齐了,相携着慢慢走下了楼。 徐天来听到三楼有响动,猜到是徐卫国回来了,就让人把他放在长椅子上睡着,等着两人下来。 林小满一走到一楼,立马跑了过来,蹲在徐天来的跟前,眼睛一下子就蓄了泪。 上一次见公公的时候,他站得可直了,可好看了。可是这次见他,竟然躺着,脸也消瘦得不成样子了,看上去好让人心疼。 “公公……您怎么变成这样了?” 徐天来答应着,脸上陡然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柔,“傻孩子,别哭。不痛的。就是装装样子吓吓外人的。你看看,我还能拿枪打人的。” “公公你骗人。十七处骨裂,哪里能不疼?我平时切菜手指划一道小口子都疼得想哭。您这可是骨头都裂了啊。医生到底怎么说啊?还有那器官衰竭控制住没有啊?” “眼睛哭肿了就不好看了。” “不好看就不好看,公公觉得不好看,卫国觉得好看就行。我不要公公觉得好看,我只想要公公好好的,健健康康的。我都还没怀上小孩呢,您就躺着了,那以后的屎片子尿片子还有孩子谁来帮我搭把手弄啊? 您肯定会比卫国先退休,那您不帮我搭把手,我忙不过来怎么办?您是想偷懒不成?” 徐天来认真想了想,为难道:“可,可公公也不会洗屎片子啊。” “那小时候卫国拉屎谁给洗的?”难道余莲还真给徐卫国洗过屁股? “呃……我就把他放一个布凳上坐,布凳中间剪了个洞,下面放了只桶子。他拉就拉桶里了,不用洗屎片子。” “可做布凳也得要您好了才能做啊……医生到底怎么说嘛?什么时候能好呀?” 第四百五十七章 我也要 徐天来看了一眼医生,医生缩头缩脑地违心哄道:“司令员这伤养着就好,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恢复得不错,不会死的。阎王爷不敢收他这种动不动拿枪指人的刺头儿。” 林小满稍稍放下心来,又问:“那器官衰竭是病毒还是有人对他下药了?检出来没啊?” 医生就支支吾吾地道:“那个,呵呵,就目前的检测结果来看,没什么结果。看起来没药物和病毒的痕迹。而且司令员的吃穿用度,都有专人打理,最近他也没见外人,一直在家呆着,谁能跑到军区大院来下这毒手还成功了?” 林小满嘴唇动了动,却没再说什么。公公从知道婆婆确实还活着之后,就日夜不休地查找着蛛丝马迹,就这段时间,怕是去过了很多地方。 可是这件事,是秘而不宣,不能公之于众的,所以这件事,只能由自己人来查了。 医生走后,徐卫国就把徐天来小心翼翼地抱上了三楼,放到三楼的主卧之中。 白涟余知道他们有重要话要说,就去警戒去了。 徐卫国问了徐天来去过的地方,发现这件事查起来十分棘手。徐天来一个多月时间,跑了二十多个地方。 德州,莱芜,沧州,忻州,朔州,大同,乌兰察布,吴忠,中卫,白银,武威,张掖,海东,同仁,天水,固原,赤峰,兴安盟,通化,松原,巴彦淖尔,锡林浩特,甚至还去过渤海上的船区寻人。 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接触到形形色色的人,从白涟余都已经被人盯梢来看,徐天来身后怕也有不少尾巴缀着。 所以他们在哪个地方下手,通过什么途径下的手,在没有头绪的情况下,查起来实在是太困难了。可再困难,也得查! 不管是谁,敢把手伸到他爸身上来下爪子,那爪子必须剁掉,出主意的脑袋瓜子,也必须拧下来。 “公公,我正想给您说呢。这样漫无目的找不是办法,不如守株待兔。婆婆如果知道你受了这么重的伤,即将不治,一定会回来的。您哪儿也不要去了,就在京城,就在徐宅之中等着她。 她一定会来的,一定会!” “是的,她一定会来的。只要她活着,只要她的心里还有我,她就一定会来的。”徐天来满怀期待地笑了一下,经了岁月历了风霜沧桑却反添了成熟男人味的脸庞上溢满相思。 “嗯,对了,卫国的房间原来是作儿童房用的,二楼射击室原本还有个设计方案,是给儿子做婚房用的。 余莲的东西我已经处理过了,二楼重新粉过刷过,风格和你们那山洞差不多,你们俩爱当原始猴子,晚上就睡那儿。 楼层板子用泡膜全贴过了,隔音效果挺好。” 徐天来这话一出,林小满脸上就有点泛热,瞪了徐卫国一眼,让他把眼珠子从她身上移开。 徐卫国嗯了一声,拒绝了,“爸,那是那个女人睡过地方,小满嗝应,我也不喜欢。” 徐天来就不吭声了,闭着眼像是要睡了。 徐卫国和林小满就把门拉上,回了自己的房间。徐卫国心里有事,也没往那方面想,林小满歪在他怀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扯了一会儿,又呼呼地睡了。 徐卫国躺到半夜,就起身下了床,蹲在地上,把他藏在床底下的一个在箱子拉了出来。箱子上沾满了灰尘,锁头已经生锈了。 他直接拧断了锁扣,打开了箱子,把里面的东西往外拿。 带着暗色斑斑点点的木窝,一个大的窝,十二个小一些的。那是他小时候给龙猫和它的孩子们准备的家。 徐卫国坐在地上,用手指慢慢摩挲着大木窝上面的血迹,眼神有些凝滞。 “龙龙,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才会让你被徐齐家和苏一白用牙签生生扎死。龙龙,你看,我现在过得很好。如果你还在,小满也一定会喜欢你和你的小龙们的。” 箱子里除了木窝,还有一条头是三角形,头大颈细,表皮上有一圈一圈金环的环的蛇干,有一条体长约44~46厘米,体色纯黑蜈蚣干体。还有一只约8-10厘米,有一条巨大且夸张的尾巴,通体漆黑并有光泽,螯肢粗壮的蝎子干,它拥有令人窒息的美感和致命的毒液,这种蝎子的毒液是所有剧毒的蝎子之中最多的,一只蝎可以毒死三个人。 经了这些毒物之后,徐卫国从此就不再怕和哭了。他情愿去树林子里与野兽为伴,也不想回到这个家里。 林小满在床上翻了个身,一拱一拱的往外挪,挪着挪着就掉了下来。徐卫国连忙推开箱子,伸手接住了她,她竟然摔了都没发现,就在徐卫国身上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呢喃了一句:“床怎么不平啊……” 一歪头,又呼呼的睡了。 徐卫国的心里瞬间就柔成了一滩水。 三十年压抑痛苦又如何,上天终究补了他一个林小满,他觉得太值得了。 这些东西还处理掉的好,不管是林小满看到了,还是他爸看到了,都会触景生情,会心疼。 林小满睡到早上五点多就醒了,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就下到一楼,开始淘米做粥。趁水开前的这段时间,她就跑院子里去,院子里种了两棵老香梅,梅花初绽,吐露芳蕊,沾了冰雪浸过,摘下来放粥里又好吃又好看。 红楼里的冷香丸,就是用梅花做成的。 不过这花不知道公公能不能吃,所以暂时先不放,就放她自己碗里试试。 做好粥之后,她就给徐天来端了一碗上去,一勺一勺的喂他吃。徐天来有些不好意思,就伸出左手道:“我这只手能动,我自己来。” 林小满摇头,“公公张嘴就成,让小满喂您啊。” 徐天来只好从善如流,粥就是普通的粥,吃到嘴里却有一种难言喻的甘味,粥的热度,就一路熨贴到了心头。 徐卫国站在门口,抄着手,盯着林小满喂他爸喝粥,眸光轻轻地闪了闪。 林小满喂完了徐天来,转眼看到徐卫国起了,就跟他说:“你的粥在楼下的餐桌上,你自己去吃吧。” 徐卫国就来捡碗,然后让林小满也一起下楼,下楼之后,他就把自己粥碗里的筷子拿了,放了一只干净调羹进去,然后就坐那儿,张嘴等着。 林小满扒了大半碗粥之后,才发现徐卫国张嘴黑脸瞪着她。 第四百五十八章 我媳妇儿爱的 “你也要喂?可你好手好脚的啊!” “那你是想让我打断自己手脚?” “就没见过为了要人喂饭威胁人要打断自己手脚的,徐卫国,我是服了你了。喂喂喂,我喂还不成嘛?” 上午十点的时候,徐天来要喝碧螺春,徐卫国就泡了一壶,顺便也给林小满倒了一小杯,林小满闻着那茶香就醉了,一口喝尽之后,就说说笑笑地和徐卫国提茶上楼,走到二楼楼梯口的时候眼前就开始眼前犯花,还有些犯恶心,她就略略站了一下,才继续往上走。 徐卫国陪着徐天来喝了好一会儿茶,瞧着林小满馋,又给她倒了两杯,她咪西咪西了之后,就满足的坐到墙角圈椅上翻书去了。 看了一会儿书之后,她就觉得很困,吵着还要睡。 徐卫国就觉得情况有点不对,之前就有点恶心,这会儿又犯困,立马过去问她是不是受凉了。 林小满想了想,又掐指算了算,好像今天要来月经的啊。恶心想吐,想睡……这次是真的怀了还是感冒了? 唉呀,她也没经验,有些抓瞎。 “那你问下爸,以前婆婆怀你的时候,是不是像我这样啊?” 徐卫国就偏头瞧着徐天来,喊了一声爸! 徐天来讷讷地道:“怀……怀的时候我打仗去了。等后头见面的时候,肚子就像箩斗一样大了……我,我也不知道。叫个医生过来瞧瞧?儿媳妇这是有好信儿了?” 林小满又怕搞个大乌龙,毕竟上次撞了来大姨妈被当在小产,把徐卫国吓坏了,还被人三言两语就吓住了,差一点引狼入室,酿成遗憾。 林小满觉得还是要把稳些的好。 “反正那个就是昨天今天该来的,再等等看。如果这两天不来……再再找医生吧。这京城,人多耳朵多的,盯着我们的眼睛也挺多,要是闹个笑话,会被人家笑好久的。” 然后,林小满就被紧张兮兮的大老虎给小心翼翼地当国宝对待了,吃喝自是不用愁,他一手一脚的侍候着。 可这要去上个厕所,他也要跟着,还说又不是没给她把过尿…… Word天,我的哥啊,你要不要这么夸张么? 她在他面前,已经毫无隐私可言了。 上厕所你跟着就算了,说是怕我掉茅坑。 可这洗澡也要来当架子,让扶着,说这样不会容易摔跤。好吧,体谅他上次吓着了,这次就有点过枉矫正,林小满也让他在旁边看着。 刚开始,架子先生十分称职,直挺挺的,是个架子。 可是等到衣服脱光了,沾了水,擦了两下,架子先生就活了,一边流鼻血一边要给她洗身子。 林小满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徐卫国,你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糗吗?鼻血不要钱地喷着,你那手还要作怪……你这是自己找罪受啊!” 架子徐先生一边摸一边擦洗,重点部位重点照顾,反正他烧了火盆,房间里也不冷。 “你管我呢,我喜欢。” 要真怀了小娃,怀胎十月,他不是又得吃素了? 流点鼻血算什么? 医生还说人是要新陈代谢的呢,这血自己流出来的,估计就是在新陈代谢。 徐天来也非常支持儿子的行为,说是干脆让林小满跟他一样的睡床上睡十个月算了。 林小满想了想,这俩父子是铁了心是要把她当猪一样养了啊。 人睡多了也不好的啊。 林小满想起那些医书都放在九里屯,两人衣服也没带就光两个人来的京城,想翻来看看也不行,而且徐宅之中的书全都是战争和艺术类的。 “徐卫国,你去买点育儿书回来瞧瞧。到底怎么做才对。我们都是新手,还是信科学吧。” “那你乖一点,不要趁我走了之后就下床晃荡。”徐卫国不太放心地说。 林小满再三保证了,徐卫国才开着车出去了,白涟余就被派了来看守着她,端了根小板凳,就坐在门口不走了。 他一脸无奈地对林小满说:“你也知道,我是听命行事的。要水我端,要茶我泡,要吃的我帮你拿,姑奶奶您就安生躺着,别给我找麻烦好不好?” 林小满躺在床上,伸了个懒腰,蹬了蹬腿,一脸无辜,“我说我要下来吗?我说我要晃荡吗?我这不是乖乖躺着的嘛?” 白涟余还是不敢放松,一脸紧张,“防患未然,防患未然,徐营长可再三交待了,你这姑奶奶最不安份,翻墙拆屋忽悠人极是擅长。我可不敢掉以轻心。” 她有这么吓人么? 好吧,是干过这些事儿。还干过不少。可是她也是知道轻重的人啊,要真是有必要,她必须躺十个月,再困难,她也会克服一切困难坚持下来的啊。 只是这几个男人对她好像没什么信心。 信任呢? 信任去了哪里? 徐卫国去了王府井新华书店,这家书店是1949年2月10日就有了的,至今已走过30年的风雨历程。 她作为中国精神文明的窗口,始终肩负着传播先进文化、丰富人民群众精神文化生活的使命。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后的三分之一个世纪里,王府井书店一直因为成立最早、规模最大、品种最全、服务最好,被社会各界誉为“共和国第一店”。 就算是历了那十年,全国撤消了不少门店,可这店却一直保留着,真可以算得上是文化传播地了。 徐卫国挑了几本育儿书,又跑到一楼的角落里,捡了几十本小人书,打算买来给林小满解闷。要叫她睡在床上,就得替她打发无聊的时间。 徐卫国打算每天给她念一本,这日子也就不算难熬了。 带着所有书去结帐的时候,排在前面的一个人无意间扭了一下头,就看到了徐卫国,立马惊喜地喊了声:“卫国!” 三天碰到两回,这就不是巧了,而是有意为之。徐卫国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移开了视线。 楚箫不以为意,笑容丝毫不减,眼随意地瞟了他手里提着小人书,看到上面一本居然是西厢记,就笑问道:“卫国,你也来买书?你什么时候喜欢看这种小人书了啊?你不是只喜欢看三国演义水浒传之类的么?” 徐卫国淡淡地回道:“我媳妇儿爱看这种,都是给她买的。” 楚箫脸上的笑立马僵掉了,“你媳妇儿?卫国……你结婚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我结婚没必要通知你。到你了…你要不结帐,我就先来,她还在家等我回去念故事呢。” 第四百五十九章 让我上你的车 楚箫结完了帐,欲语还说的盯着徐卫国看。 徐卫国径直买完单,抱着书就走了。楚箫跟了几步,对徐卫国说:“能载我一程么?” 楚箫家住在军区大院隔壁条街的帽儿胡同,一个胡同里就三家人,一家姓苏,一家姓楚,一家姓钱。 徐卫国想着他正好要去看钱副军长,就答应了。 楚箫上了车之后,他开了几步,突然停下了车,指着停在十几米外的一辆甲壳虫道:“那是你的车吧?你自己开着车来,还是开回去吧!我这车,你不方便坐了。” 楚箫眼神黯淡地道:“那天从火车站出来之后,我的车一开到这附近就爆了胎,后来就丢这儿了,我刚回国,事也多,暂时还没顾上找人来修。” 徐卫国就把车开了过去,仔细看了看,发现那车上果然积着灰尘,车顶上还压了一层厚厚的雪,车胎也是陷在雪里的。 他这才打消了疑虑,把楚箫车回了家。 楚箫邀请他去坐会儿,他拒绝了,径直去了钱靖南家。钱靖南因为肺上查出个阴影,回京城治疗来了,军部的事,由正军长向胜利一手接管了。 徐卫国在路上买了些果脯和白糖,提着去拍了钱家的大门。开门的是钱副军长的爱人何阿姨,一见是徐卫国,立马高兴地冲内喊:“老头子,老头子,徐呆头来了。” 钱靖南就披着军大衣出来了,招手让徐卫国赶紧进去。徐卫国进去之后,钱靖南就冲着何方小声道:“别叫他徐呆头了,小心他急。” 何方就点了点头,笑着说去多炒俩菜,准备留徐卫国吃个午饭。 徐卫国连连摆手道:“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副军长,然后还得赶回家。您也知道,我爸那情况,是要人照看的。” 何方想想也对,就爽利地说:“得,那就下回。真不做你的份了啊?那个,徐呆…不,卫国啊,老钱说你结婚了?哪家的姑娘?怎么都不带回京城来给阿姨过过眼?我问老钱,老钱又不吭气儿,我这心里一直好奇得紧。” 徐卫国就轻轻笑了一下,“何阿姨,她不是名门世家的小姐,就是一个小地方的姑娘。我觉得好,就速战速决了。来不及带她回来过眼,也怕她被别人看中了,过眼变成了抢人咋办?” 何方就怔了怔,又哈哈笑了起,“你这孩子!你是防着我家钱小二?我家钱小二是没找朋友,可是也没不会夺人所好嘛。”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道:“我不是针对谁,我是防着全天下的男人!” 若是林小满在这儿,她一定会加一句,他是防着全天下男的所有活物,连公猫都要丢掉! 何方就越发好奇了,“这姑娘就这么好?值得你这么上心?要藏着捂着的?” “自然是个好的。方阿姨去见过,还说要有儿子就跟我抢。我一个人两手两腿,防着总比天天跟人干架的节省工夫。” 徐卫国和何方聊天的工夫,钱靖南一直在观察徐卫国,越看就越是心惊。这徐呆头竟然像脱胎换骨了般,会笑会闹会跟人寒喧,高兴的时候还能陪人聊扯几句了,明事理多了啊。 徐卫国说要回家,钱靖南就说要去瞧瞧徐司令员,就一路跟着来了。一进徐宅,徐卫国带他上了三楼,领他进了屋,又去泡茶上来。 钱靖南跟徐天来扯了两句,就说要瞧瞧他们家的儿媳妇。 徐天来鼓着眼睛拒绝了,“不行不行,我儿媳妇现在不方便见客。你别趁我睡着动不了,卫国又下楼了就跑去偷看,她那屋的门口有守门的,不管谁去,都照打不误的。” 钱靖南就不服气了,“你这儿媳妇是金山银山不成,这么着紧?你不让我看,我偏要去看!” 然后,钱靖南就被白涟余打了,徐卫国听到打斗声也冲了上来,竟然不帮钱靖南,就站一旁抄着手看热闹。 等到钱靖南被白涟余打了几下之后,徐卫国才装模作样的吃里吃里喝斥白涟余,“干嘛呢,干嘛呢?这可是我老领导呢!别打显眼的地方啊。” 不打显眼的地方,不显眼的呢…… 钱靖南气得直骂小兔崽子,徐天来听到了,又问:“谁是小兔崽子?你的意思是带我一起骂了?” 林小满瞧着这一通闹腾,就打开门来瞧了瞧。看到一个满脸通红,眼窝子乌青,鼻子一吸一吸正生气的军装老头。 “徐卫国,你又乱打人了?这伯伯怕是五十好几了,你也打得下手?” 徐卫国摊了摊手,“不是我打的。小白打的。” 林小满就又看白涟余,白涟余把心一横,又指着徐卫国说:“他让我打的!我只不过是在其位谋其职,尽忠职守而已。” “哟,长进了!之前是自己打人,现在是教唆人打人!唉呀,我懒得理你这个.我饿了……想喝梅花粥,你去把香梅上的花瓣摘点下来给我煮粥喝。” 徐卫国想着右边那棵树上的花没几朵可摘了,就又盯上了左边这棵,撸了几把花,就洗吧洗吧的做粥去了。 钱靖南终于瞧着了林小满,瞧她能把这小兔崽子指挥得团团转,还像个二货一样傻笑,钱靖南十分满意,气立马就消了,一回家就跟何方说,徐呆头不能叫了,要叫徐妻奴。 钱小二正好回来吃饭,听了这徐卫国的趣事,反复确认了三遍之后,才敢相信这真的是徐卫国本人。 “爸,妈,徐卫国那时候把我们一票人都打得哑火了,我们这些年也没能找着他的笑话看,我要告诉我的发小们,徐卫国结婚了,还成了个粑耳朵,是一等一的妻奴。” 风一吹出去,那就收不回来了。 那些被收拾过的人,就相约着络绎绝地上门来看妻奴长啥样。 一天来一个,烦都烦死了。 徐卫国就让他们干脆约齐了,找个地方再干一场,打输了的人再敢上徐家门,就打残! 毕竟被打是十二年前的事,再大的疤都看不着了,这人就是这样,时间久了,就忘记了当时那种以为要记一辈子的刻苦铭心的痛和千万不能去招惹徐卫国其人的戒言。 更何况,徐卫国说了,大家可以一齐上! 徐卫国就趁林小满睡午觉的工夫出门打架去了。 谁知道林小满没一会儿就醒了,然后就有人来做客,把徐卫国去打架的消息透给林小满听了。 林小满觉得这事有点奇怪,男人茬架,关这些女人们啥事,她们跑来嚼嘴皮子为哪般? 难道……有人想借着这由头做点什么? 第四百六十章 冲突 林小满诈了一下白涟余,发现徐卫国应该是去打架去了,好像还约了不少人,问具体地点和时间,白涟余直摆头,不肯回答。 坐在客厅里的两个不速之客是两个花样年华的少女,也住在这个军区大院里,冯绿水的爸爸在陈应山手底下做事,是机电二部的科室主任,马碧云的爸爸是京城卫戍区的警备团团长。 余莲在的时候,两家人是时有来往的,所以这俩姑娘来串门子,也不算太唐突。 只是这来意就有点令人费解了。 她们倒真像是专程来通知林小满,想让林小满去围观似的。 林小满不为所动,就歪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听她们说。 “徐大哥走了之后,这京城十二年来的变化可太大了,就两三年前,有一个叫王丰收的人突然冒了出来,跟徐大哥一样,使得一手好枪,号称第一神枪手,功夫了得,打遍京城无敌手了都。 这人虽然行事有些孤僻,但是那长相,听说跟徐大哥可是不分轩轾的,见过的人没有一个说他不好看的,就是出身低了些,个人能力倒是无人能出其左右的。 要是出身但凡高一点点,有点背景,我爸都想招他当上门女婿了。” “对啊,听说这次钱小二罗浮白他们就是把王丰收说动了,王丰收也听过徐卫国的大名,今天这场架,怕是分不出个高下。”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越是分不出高下,分胜负的时候,伤得可能就会越惨。” “罗浮白当年可是被徐大哥的落了一口门牙,说话漏风漏了好几个月,最后实在是被人笑话得不行了,才想起去整了副假牙戴上,还用铁丝箍上,所以他又得了个绰号叫牙套哥。 他可跟京城这些痞子们说了,今天要是王丰收赢了,以后谁都不能再喊牙套哥这个绰号。 另外还要在全聚德连贺七天!他这可是下了血本了啊。” 林小满淡淡道:“我就没见过比我家徐卫国还能打的。他整个就是一人形暴龙,等闲七八个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你们把这王丰收吹得这样厉害,别到时候三两下给打趴下哭爹喊娘的,那可就不好看了哦。” 见林小满搭腔了,冯绿水就郑重其事地把王丰收的事简单说了说。 “王丰收十八岁参军,原来是在一偏远地方喂马,听说当时就他们那边儿的第一神枪手,打架路子又野人又凶蛮,从来没输过。 后头当了兵之后,那就更是一路过五关斩六将,他升级的速度,比徐大哥还要快。他今年26岁,已经是独立团团长了,要是到三十岁,师长都上得去! 他的枪法,身手,是上头那几位都交口称赞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功夫好的人都傲气,王丰收和徐大哥一样,不喜与人结交。 这一次,罗浮白可是花了大价钱才把他请动的。好像答应了他去掐贺胜利的尖儿什么的。 你说他一个出身又低,背景也无的孤儿,竟然单枪匹马的要跟贺家对着干,听说就为了抢一个女人! 罗家和贺家旗鼓相当,罗家也基本不参与争斗,可是罗浮白既然放出话来说只要王丰收赢了,罗家就站他那边,压着贺家一头,不让贺家大少爷借势胡来。 罗浮白可说过了,只要王丰收肯出手,徐大哥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我们几个小姐妹也约好了,就在他们约斗的二楼咖啡厅订了位子,一边喝咖啡一边等结果出来。” “对啊,绿水,时间快到了,我们赶紧走吧。一会儿得到消息的人多了,进去就不方便了。家里头最近也管得严,要是知道我们去凑这种热闹,肯定会挨训的。” “唉呀,怕什么?箫箫姐已经安排妥当了。我们上去的道,跟普通人的不一样,不会撞上太多人的。” 楚箫的小跟班儿? 来请林小满去看徐卫国打架? 这倒挺有意思啊。 既然他们把王丰收鼓吹得如此厉害,还口口声声说徐卫国一定会输,那她就去会会这个楚箫,顺便看看自家男人如何力压群雄! 她就去给他当个啦啦队队员。 “白涟余,你听清楚了吗?不是我要出门,是我不得不出去给我男人撑场子!你去跟公公说一下,安排好警卫人员看好家,你随我去一趟。你办事是个机灵的,公公应该放心你。” 徐天来也知道林小满闷坏了,冯绿水和马碧云这俩姑娘也是知情识礼的,从不做出格的事,她们俩结伴一起来,大约就是楚箫要见见林小满。 关于楚箫的事,徐卫国也没有跟徐天来说得太详细,只是交待了一下:“爸,我会处理好的。她已经妨碍了我一次了,我绝不会让她现横亘在我的小满之间。过去的事情,我不想细说,也没必要细说。” 徐天来本来就不喜欢楚箫,一来是楚箫的爸爸是资本家,原来是敌军那边的,给敌人撑腰,要钱给钱的支援着,敌军就拿了楚家的钱去买枪买炮打徐天来的兵。 战争哪有不死人的啊?不止徐天来的部队,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一路打下来,折了多少条命啊! 徐天来恨不能把楚凡生剥皮活埋了,可是他临了临了的,又易弦改辙,说是弃暗投明了。这投了明了,就从阶级敌人变成了共盟战友,徐天来心里憋屈得要命。 他能做到和楚凡生老死不相往来就已经不错了,还打儿女亲家?绝不可能! 听说徐卫国和楚箫处上的时候,徐天来是不信的,可徐卫国默认了此事,并来问他意见。那会儿,徐天来知道徐卫国想当兵,可是做为一个老婆死了,只剩下一个孤孩子,还是靠动物的奶奶大了的唯一的儿子来说,徐天来第一次自私了,不想让徐卫国去当兵。 他太知道徐卫国的脾气了,他只会去干最危险最能体现出卫国价值的事,这些事就是时刻生死间。 徐天来希望徐卫国留在京城,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安安生生,平平安安的度过这一生。 两人的意志就起了冲突,徐卫国就借他不同意楚箫这事,趁他带兵去越的那几年,一声不吭地收拾了包袱就走了人,然后就没了音信。 第四百六十一章 1901 徐天来后来也想通了,如果楚箫真是儿子看中的,那他就服个软,总不能真跟儿子也老死不相往来吧? 在这种节骨眼上,他却突然得知徐卫国已经结婚了,娶了一个农户人家的女子。 后来又出了些杂七杂八事,徐天来又觉得林小满这儿媳妇真的入了眼对了心,心里又记挂着这楚箫这头该怎么了? 这些是年轻人的感情事,只能徐卫国经手的,徐卫国自己办妥当。 徐天来就一个要求:儿媳妇我就认林小满。 这也是徐卫国的意志,俩父子就达成了统一阵线。 王丰收其人……确实所言非虚,徐天来见过那小子,跟个从石头缝里突然迸出来的斗战圣佛似的,功夫怕真的是跟徐卫国不相上下。 “儿媳妇要去,就让她去看看。有她看着,卫国会收敛些,不会把场面搞得血淋淋的让她担心。白涟余,你把人怎么给带出去的,怎么给带回来,要是办不到,我要你提头来见!” “知道知道,我一直叫她姑奶奶呢,早就把她当祖宗一样敬着了。” 咖啡厅在一座欧式建筑的二楼,地方在西安门内大街101号,是一座旧时的教堂改造出来的。 这座楼有七八十年的历史了,宽大的藤椅上包上了颜色鲜艳的布,瞧着倒像是有点现代沙发的雏形了,桌子十分,转角扶梯,木地板咯吱咯吱的响,置身其中,会被浓浓的木香带回从前。 教学顶端被掀了一片,做了个玻璃顶,玻璃盖子洒下阳光,琳琅的古玩旧物,老唱片机里飘出一曲怀旧旋律。 临窗的座位已经坐了不少人,好多人都端了一杯奶油冒尖儿的摩卡,任墙外人过车走,似在觅一番尘世间的清静。 冯绿水和马碧云领着林小满上楼时,玻璃正对着下方的一桌打扮入时,娇声燕语,端着咖啡把玩着,细搅着,或静或动的好几个长发女生也陡然转脸看了过来,见到冯绿水和马碧云后面的林小满时,大家都立马停下了动作交淡,坐直了腰,拿出了自己最美最风华绝代的姿态,一个一个端得跟一副画似的。 瞧着她们这副如临大敌的阵势,林小满连招呼都不想过去打,左右都是陌生人,她又不是来干架的,她就是来欣赏自家男人的威武英姿的,顺便给鼓掌加油喊下好。 来的路上,林小满该套的话也套得差不多了,知道约架的场地,就在这座教堂的一楼,从咖啡厅里,就能直接看得到一楼。 教堂的一楼二楼,中间是相通的,跟现代的复式楼差不多,咖啡厅就在复式上层,栏杆也只有半截人高,坐下之后,一偏头就可以把一楼的动静看个清清楚楚。 咖啡厅进普通人的地方是教堂大门,进贵宾的是教堂左侧的一条隐秘通道,要持有咖啡厅老板发出去的特殊牌子才能通行。 林小满有点怀疑这家咖啡厅是楚家人开的,因为冯绿水手里拿的牌子背面,刻着一个楚字。 当时她出示牌子的时候,还有点避着林小满,林小满故意侧转了身,掏了一面小小的镜子出来反射,在不算太透亮的通道之中,她隐隐约约看到一个楚字。 林小满自己捡了张无人的桌子坐了下来,顺手拿起桌上的单子瞄了一眼,眼皮子就抽了抽。 这尼玛在中国开咖啡厅,你用什么英文啊? 那边那一桌人的目光就跟一个个针尖和麦芒似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林小满,似乎就等着看她出丑。 身穿侍者服的工作人员也已经走到了林小满的桌子前面,毕恭毕敬地问她:“小姐喝点什么?” 林小满指着Mocha coffee,她就认识这一个词儿,“来两杯!” 可是摩卡咖啡分很多种,林小满指的就是原味的,她来的时候,看过那些女孩子喝的咖啡,就是摩卡,上面有奶油泡泡,闻上去也是香香甜甜的,和现代的制作工艺差不多,味道也不应该差到哪儿。 可是咖啡端上来的时候,林小满眉毛就轻轻地皱了起来。 这咖啡竟然它除了具有天然的巧克力余味外,味道居然辛辣、刺激、还有酒味儿! 竟然是地道的摩卡,跟别人那种完全不一样。 她点咖啡的时候,那些女人就一直像研究个课题一样盯着她在瞧,现在这会儿她稍微露出点不对劲的表情,她们就开始交头接耳的了。 “我说是瞎指的吧?看看她那样……应该是从来没喝过咖啡的。” “嗯嗯,一个农户的女儿,怕是连咖啡的名字都没听过吧?” “你们确定,徐卫国真和她结婚了?” “有什么不能确定的。箫箫去火车站接人那一天,她就和徐卫国粘在一处出来的,今天冯绿水和马碧云,可是去徐宅找的人。找人的时候,再三确认过了,她就是徐家的儿媳妇,徐司令员都亲口承认了的。” 林小满喝了两小勺之后,就招手把侍者喊过来了,“有糖么?” 侍者想了想,就回答道:“有的有的,有方糖,有沙糖,还有香菜,盐。” 什么什么? 有香菜,还有盐? 你以为是炒菜呢!怎么不说还有酱油醋和菜籽油可以加呢? “客人,您是要方糖,沙糖,还是要香菜,盐?这种地道的原味咖啡,配香菜可是味道绝妙。” 哟呵,这坑在这儿等着呢! 白涟余就是个馋货,尝了口之后也觉得味道特别怪,差点吐出来了,这会一听侍者说香菜跟咖啡是绝配,立马要侍者赶紧上香菜。 侍者又静静地看着林小满,似乎在等林小满发话。 林小满瞅了瞅那些一脸兴味,耳朵全都尖起来的娇客,笑眯眯地道:“那你就上香菜嘛!” 侍者兴奋地抖了一下肩膀,走路带风的去了。 竟然还真的是个土包子。 一听林小满真要人家上香菜,娇客们都忍不住掩嘴轻笑,发现林小满看她们之后,又立马装模作样地搅起咖啡来。 香菜应该是现切的,鲜绿鲜绿的,上面还带着水珠子。白涟余夹了两夹子就往咖啡杯里扔,咖啡杯子很袖珍,两夹子香菜堆上去,十分扎眼,引人注目。 不少原本正在喝着咖啡的人都一个接一个的看了过来,笑点低的,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侍者也正伸长了脖子等林小满夹香菜。 第四百六十二章 开什么玩笑 “有香菜,怎么可能不配辣椒胡椒盐巴什么的呢?再麻烦你一下,替我把这些东西取过来一下。”林小满淡淡地笑了一下,就动手把香菜叶子往咖啡杯里一片一片的扔。 侍者怔了怔,又端了个托盘,把林小满要的东西找来了。 全咖啡厅的人都被这一桌的客人吸引住了,咖啡也不记得喝了,全都盯着这一处。 林小满丢一片香菜叶子,放一勺辣椒粉,又放一勺胡椒粉,再放一勺盐下去,直到咖啡溢到了杯口之后才停了下来。 她端起这一杯中了猛料的咖啡,轻轻地凑到鼻端,闻了一下,“嗯,麻辣鲜香,闻起来真不错。” 楼梯口突然传来有人急跑的声,一个扎着独马尾的年轻女孩突然跑了上来,目光往四处一张望,就看到了林小满,同时也看到了她这一桌上面堆放着的香菜和各种佐料。 她立马就走了过来。 冯绿水立马站了起来,笑眯眯地招呼她,“云溪,云溪,这边啊。” 云溪冷冷地看了冯绿水一眼,径直走到林小满跟前,握着林小满的手腕,引着她轻轻地把咖啡杯放到了桌上。 “小满嫂子,咖啡不是这样喝的。” 这是一个绝对没有见过的陌生女孩,鹅蛋脸上有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两片薄薄的嘴唇,俏面含霜,像是一朵含霜的梅。 “你是?” “我姓骆,马各骆!” “骆老师是你什么人?” “是我哥哥!” 林小满十分高兴,她从江城回来之后,发现骆荣光和罗云都已经离开了锦官城,只说要去治病,后来一直都没什么消息。到出发来京城之前,才知道原来人家有写信来,只是被徐卫国那个浑人给烧了。 “呀,骆老师现在还好吗?他……没什么事吧?” “亏得去好几家大医院检查了,最后发现竟然是慢性支气管火性的习惯性咳血,是能治好的。我哥差点连坟头都选好了呢。没想到他最终还是遇上了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了。 命运待他也算不薄了,他也没得什么绝症,吃点药,治了这么长时间,也好得差不多了。上次我爸也去了锦官城啊,不过你们没打上照面,后头我爸去九里屯找过徐营长,徐营长那会极为不待见我爸,把我爸轰走了。 我哥给你写的信,你也从来都不回一封,今天我恰好过来喝咖啡,听到有人在嘀咕说徐司令员家的娇客在楼上,我就急急地跑来了,想着见见哥哥口中这个和红玉一样的巾帼嫂嫂啊。” 骆老师不用死,和罗云能相守一辈子,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 可是这骆老师的爸怎么会被徐卫国轰出营呢? “你爸和我男人有什么过节?” 骆云溪顺势就坐了下来,打算慢慢说。 “这事说来也巧,你被人抓去宝瓶谷那一天,不是在路上遇上一辆车嘛。你把车子喊停了,可是车上的人并没有救你。” “那是你爸的车?” “是啊,我爸回家祭祖回来的路上就遇上了你。可是当时车上就一把枪,对方有四步两狙,火拼起来,非但救不了你反而可能会危及你的性命。 我爸就按兵不动,驱车回了城里就打电话给九里屯借兵来围苏家堡子了。可是后来,徐营长也知道了这件事,就怪我爸头上了……我哥后来写信也解释了这件事情,但是你们不回信,我们也不知道徐营长这气到底消没消? 我是听说你们回京城了,可是这几天家里也忙得底朝天,在准备哥哥的婚事。 我这正好碰上了,就问问小满嫂嫂,愿意不愿意去参加我哥哥的婚礼啊?我罗云嫂子可是从你们九里屯出来的呢,也没个娘家人,你可得去撑个场面啊。” 原来是这样啊,这事倒不怪人家骆老,要不是人家心思缜密,还真的端不掉苏家一个窝。她也没受啥罪,反倒把碗豆救出来了,还把高芬策反了。 这事她占尽了便宜,再拿矫就不应该了。 林小满立马答应了下来,“是哪天?到时候我和卫国一准儿去。” 骆云溪悄悄把咖啡杯往桌子中间推了推,“年前倒数第二天。” “先别走啊,我问问你,这咖啡有什么问题吗?”林小满盯着侍者问,侍者是认识骆云溪的,看到她和林小满关系如此亲密,已经有偷溜的打算了,可是刚一抬脚,林小满就叫住了他。 侍者就三两下把托盘收拾了一下,端了起来,“没什么问题,就是这咖啡估摸着冷了,要不然,我再给您换一杯热的来?” 林小满呵呵一笑,伸手捂住了咖啡杯,“既然没问题,就不必换了。对了,把你们老板叫过来一下。” 叫老板? 侍者这是收了人家的钱,说明就是捉弄捉弄人,开个玩笑罢了,他从来没想过,这件事会闹到要找老板的地步。 端人家的饭碗受人家的管,1901是达官贵人家的小姐爱来的地方,规矩制度自然是不比寻常咖啡厅的。 侍者想到老板那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身子就开始打哆嗦。 “叫,叫老板做什么?我们,我们老板今天不在。” 林小满冷笑了一声,转头对骆云溪笑了一下,又对侍者说:“带我的这个朋友去把老板请过来一下,限时五分钟。五分钟之内不到场,一会我就招呼我家大老虎上来砸场子!” 老板其实就在楼上,也在关注着这一桌的动静。 他见事情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了,只得站了起来,冲着对面的楚箫说:“你这次可欠我个人情!你也看走眼了,这可不是一个土包子,也不是好拿捏的主。你这玩笑开大发了。” 楚箫不以为意地道:“就只是玩笑而已,就跟姐姐妹妹笑笑闹闹一样,无伤大雅而已,我和徐卫国情份非比常人,难道他真会为了这点小事情不待见我?燕老板言重了。” 燕十一微微眯了一下眼,想说什么,又止住了,转身下楼,来到了林小满面前,先是毕恭毕敬地赔礼道歉,然后才谦逊有礼地问:“不知道这位客人叫我来,是有什么指教?” 林小满就把捂在咖啡杯上的手慢慢移开了,脸上的笑依旧一分不增一分不减。 第四百六十三章 血腥味 “老板这家1901远近闻名,这一杯特调咖啡,这香菜与摩卡的绝配,加上了胡椒粉辣椒粉方糖和盐的辅助,想必味道就更加举世无双了。 老板……您就来示范一下,贵咖啡厅这一杯惊世的咖啡是如何品的好吗?要喝得一滴都不剩下哦!” 燕十一眉头一拧,加了方糖香菜盐辣椒胡椒的咖啡,能喝吗? “我要是不喝呢?” 林小满就把咖啡端了起来,作势要自己喝,然后状似无意地嘀咕了一句:“小白,帮我先叫个医生啊。你也知道了,我可能怀上了,这一杯下去,会不会出人命鬼才知道。” 燕十一立马就喊了句,握草。只能夺了林小满手里的咖啡杯,想要一饮而尽求个痛快。 “哎,老板可不带这样啊的啊。咖啡可不是酒,不兴一口干,要小口小口品才够味呢。”林小满笑眯眯地建议道。 握草,这女人是铁了心要弄死他了。可她是孕妇,孕妇喝下这一杯东西,那可真的会出人命。先前是他自己没弄清楚形势,以为是哪来的破落户进京城走亲戚,惹着了楚大小姐,才起心让她出出丑。 可骆云溪已经再三提醒了,这是九里屯徐营长的媳妇儿,是把军区军长都直接敢轰出来的猛货的媳妇儿。 今年3月之后才开放了搞活经济的政策,他这1901的咖啡馆也不过才经营了不到半年的功夫.该打出去的名气刚刚打出去,眼瞅着正是赚钱的时候,要是在这个时候被徐卫国砸了,那他所有心血都付诸东流了.别说他的理想了,以后生计都会成问题。 徐卫国已经离开了京城十二年,可他留下的赫赫威名,就是那些二世祖提起姓徐的,也都还有些胆战心惊的。 而且好死不死的,徐卫国今天就在一楼跟人茬架呢。 这可是一宗他惹不起的大佛呀。 这女人要是张嘴一叫,这1901真的会被砸个稀巴烂还没处去哭的。 又辛又辣又涩又甜又咸还有巧克力味……这酸爽,还有谁?六十一一边喝一边泪目,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啊,妈妈啊,这1979年也有人这么恐怖啊。 我要回2017,我要回2017啊。 燕十一爆发出了洪荒之力,才把这一杯特调的举世无双的咖啡给喝下去了。 林小满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喝完之后,又问他:“味道好吧?要不要再来一杯,一杯一杯接一杯,不到太阳西下我不丢杯?” 燕十一连连摇头,“一杯就好,一杯就好。” 林小满又看了看冯绿水她们那一桌,提议道:“那桌子姑娘是邀请我来尝咖啡的,有道是有好东西就得大家分享啊,老板,你问问她们大家,要不要一人来一杯特调?我林小满请客!管喝个饱!” 姑娘们集体摇头,再也不敢往这边张望了。 “楼上的那位娇客,你要一杯么?燕老板都喝了,怕是你也得喝一杯才够意思吧?” 楼上的楚箫就不吭声了。 燕十一吃了闷亏,就说要给林小满上他们1901最贵最好的咖啡,咖啡端上来的时候,香气四溢,白涟鱼直接喝了几大口,一杯咖啡就去掉了大半。 “好喝啊,好喝啊,满口甘香,还有一阵难以形容的甘甜,又香特别。”白涟鱼又把剩下的喝完了,这才跟林小满说:“可以喝,味道不错。” 林小满就笑笑地看着燕十一,“老板下血本了啊!谢谢了。” 燕十一就做了个请慢用的手势。 “老板,你是喝我亲手特调的咖啡还没喝够么?”林小满直接把白涟余加了香菜那杯咖啡拉了过来,眼疾手快地往里一瓶一瓶的倒辣椒粉胡椒粉盐巴和方糖。 燕十一看得胃都抽抽了。 “姑奶奶,姑奶奶,小十一是哪儿得罪您了?怎么又一言不合就来特调?” “你这麝香猫的排泄物,你自己喝不喝?”林小满问燕十一。 燕十一惊讶地瞪大了眼,在这个年代,有人居然知道麝香猫排泄物,光看个色泽闻个味儿就知道这是猫屎咖啡? 1901这种咖啡,就楚箫才喜欢喝,并且喝得起。 上千块钱一斤呢。 一个荒唐无比的想法划过脑海,燕十一小声地道:“天王盖地虎。” 林小满一怔,随即眼前一亮,只以唇形相应:“宝塔镇河妖。” “我们的脸怎么这么黄? “那是防风涂的蜡。” “氢氦锂铍硼” “碳氮氧氟氖” “想起那天夕阳下的奔跑。” “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图样图森破。” “很黄很暴力。” “哇,厉害了,我的妹。” “见笑,word哥。” “2017燕十一。” “16林小满。” “终于找到组织了。” “我是组织领头羊!” “why?” “第一我是女的,第二,我是不讲理的女的。第三,我是会威胁人的不讲理的女的。第四,我是浑起来自己都怕的女的。” “嗯……那你以后可要罩着我啊。” “你罩子放亮点,莫站错队,就根本不需要我罩。先交个朋友,观察清楚了,我们再谈以后。把你这东西端走,楼上那个喜欢喝你帮她留到,价格翻三成,理由自己想。”林小满结束了对扯,因为一楼已经响起了男人们的欢呼声。 “王丰收来了。” “徐卫国来了。” “王对王,老虎对狮子,这可是一场不容错过的盛事啊。都坐好,个子高的坐后面,个子矮的坐前面。” 徐卫国的声音冷冷的,“抓紧时间,一会儿我媳妇儿就醒了。” 嘻嘻,到哪儿都我媳妇儿我媳妇儿的,这习惯好。用不了多久,京城所有的人都该知道,徐卫国结婚了,不用再肖想了。 林小满不顾形象的把脸贴在玻璃上往下看。 正撞上一个人仰脸往上瞧,林小满随意地扫了他一眼,眼突然瞪大了。 我去!还真的是又一个颜值爆表的! 特别是那双眼睛,带着一种动物般的原始野性和凶狠,被他看一眼,就像被炮筒对准了一样,十分震慑人。 见到是个女人在往下看,他那目光晨的凶意陡然收敛了一下,慢慢地移开了视线。 徐卫国背对着林小满这个席位,正在打量王丰收。 “徐卫国!” “王丰收!” “一战定胜负!” “生死无怨尤!” 两人互报姓名之后,就开始肉搏起来。动作快得令人眼花缭乱,看到眼都晕了,也只看到残影。 根本不知道谁厉害谁不厉害。 这果然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搏斗,两人都打出了真火气,毫无保留,酣畅淋漓地朝对方身上招呼着。 原本还抱着看戏心态的一群二世祖们,尽都屏住了呼吸,噤若寒蝉。 空气中渐渐有血腥味弥漫开来。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丢人现眼 林小满听到了徐卫国压抑的闷哼声,心都揪了起来. 可是在这种时候,她不能让他分神. 王丰收就是一头嗜血而狂暴的狮子,一出手半点保留也没有,哪怕被砸中一下子,也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看不清楚人影了,只能勉强看到他们经过的地面上,留下了斑斑点点的血迹,像是开在地板上的艳红色的花朵,带着死亡和彼岸的气味。 这是生死相搏,根本就不是打架啊! 燕十一轻轻地说了句:“王丰收的每一场架,都是拼命打的,所以才有了如今的威名。他和你家男人,是劲敌!一生的劲敌!” 林小满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甚至不敢去回应燕十一的话。 她只能默默地在心里念着:卫国,卫国,卫国,伤可以受,别太重。哪怕是输个一招半式的,你也是我心中最棒的男人! 这一场争斗,足足打了两个小时才分出胜负来,在最后一次猛烈的冲击之后,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血色人影才慢慢地分开来,倒向地面。 徐卫国因为要一路护着脸,怕回去的时候不好向林小满交差,身上的就挂了很多彩,血肉模糊的,好几个地方的皮肉都划开了,血一直在往外涌。 王丰收也没好到哪儿去,一张俊美无俦的脸上,开了四五道血口子,迸裂开来,更显出他的凶神恶煞来。 简直就是一尊杀神! 他的一只手臂被徐卫国折了,右腿的膝关节也被踩开了,耷拉在地上。 略略休息了几分钟,他又试图再次爬起来,“徐卫国,再来!” 徐卫国骂了句牲口啊,“不来了,再打回去媳妇儿看到我就要哭了。” 杀气腾腾的王丰收听到媳妇儿这三个字,眼中突然划过一丝伤痛之色,慢慢地躺回了地上。 “你女人好么?” “我的女人当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了。” “别得意!越是好的女人越是会骗人!说好的天长地久,永不分离,都是骗鬼的。”王丰收伸手捂住了眼睛的位置。 徐卫国斩钉截铁地道:“不会,我的小野猫就是调皮些,她舍不得骗我的。” “那今天就这样,不打了,但我没办法认输。”王丰收的手慢慢地从眼上滑了下来,眼里重新露出那种嗜血狂野的冷光。 徐卫国想了想,确实谁都没输,要分出输赢来,必有一生一死。 “那就算平局吧!如果真要分个胜负,就必须死一个!我徐卫国的手上,不沾自己人的命。哪天你要叛国了,跟我吱一声,我来收你的命。” 王丰收呸了一声,“这句话同样还给你!等到了那天,我肯定弄死你!楼上有个女人一直在看你。” 徐卫国眼皮都没抬一下,不以为意地道:“看我的女人多了去了。她看我,不就希望我看她?我回去看我媳妇儿去。” “呵,她一直在哭。这世界上,看着你笑眯眯的女人成千上万,看着你哭的女人,怕是不多吧?”王丰收歇够了,自己伸把自己的胳膊接上,把膝盖骨也端正了。 徐卫国心头突然扯了一下,立马抬头往上看,二楼的玻璃窗户上,压着一张挤变形了的脸。 唉……这脸白护了,小野猫啥都知道了。 徐卫国眼珠子转了转,眼皮子直接往上一翻,喊了声小满,然后人就装模作样的晕过去了。 林小满站了起来,又坐了回去,转头看着白涟余道:“把我来的时候背的那个大包提着下去,先给他检查一下,看伤势严重不严重。严重的话立即送医院,不严重就地给他把伤包扎了。包扎的材料费,人工费,后期的汤药费,疗养费,找那个叫钱小二和罗浮白的人要。 如果不给,就跟他们递句话,说我会挨家挨户趁大人在家的时候上门去要! 包扎好之后,把徐卫国弄上来,把那个打伤徐卫国的野狮子也叫上来,就说他们今天表演得太够劲了,姐要看赏! 一人赏一壶特调咖啡!” 燕十一歪了歪嘴,一,一壶?一杯都要人命了,还一壶? 这女人心狠起来,还真是没谁了。 白涟余又问:“那这材料费人工费,汤药费和疗养费是多少?” 林小满笑了一下,“材料费绷带一百,红药水一百,云南白药两百,人工费一百,汤药费一餐五十,疗养费是汤药费的两部。一会让那两个人上来结账。” 白涟余就背着包扎用具下去了,把林小满的话一传达,钱小二和罗浮白都觉得这个价格有些狠了,不过想到那句要趁大人在家的时候挨家上门讨债的话,他们又咬咬牙认了。 左右看到徐卫国被打了,见了血,他们也乐呵了啊。 徐卫国装晕装了一会儿,看到是白涟余下来,就知道林小满生气了。白涟余让他怎么配合他就怎么配合,时不时的偷瞄一眼林小满,林小满就笑眯眯地看着他。 包扎完之后,白涟余就把林小满要收取包扎费人工费汤药费疗养费的事跟徐卫国说了,徐卫国嗯了一声,就让白涟余过去找那两个坐最中间的人。 一个西装革履的,生得文质彬彬的,鼻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像是个文化人。 一个穿着草绿色的军装,脖子上挂了一块古铜钱,细长的眉眼,眼就是睁到最大,也跟别人眯眼差不多大。 “我家姑奶奶说了,这材料费包扎费汤药费疗养费,都必须由你们来承担。你们要是当场不认,她会挨家挨户上门收取。到时候还可能产生车马费,劳务费和出差补助费用。” 钱小二眼皮子抖了抖,无奈道:“在我们京城这圈子,茬了架都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白涟余就回答道:“你可以回自己家,找自己妈,可我家姑奶奶是肯定会去找你爸妈要帐的。她说了,她是乡来的,不知道京城圈儿的规矩,不知道,那就按她的办法办。不按她的法子办,就让徐营长养好伤之后来说服你们照她的意思办! 风里雨里,路口等你,不见不散!” 罗浮白不耐烦地道:“给给给,我们给!” “嗯,姑奶奶还说了,空口无凭,要签字画押,你们身上应该都是不带多少现钱的人,掏出来凑不齐也丢人现眼。” 第四百六十五章 皮包公司 得,两人只想着尽快完事,然后去喝一顿,庆祝打了徐卫国这件事。白涟余拿条子出来让签,就签呗,上面的名目和说的是一致的,价格也与听到的没差。 等两人都签完字了,按上手印子了,白涟余又毕恭毕敬地道:“姑奶奶她会找专人计算一下,明天上午十点,还是1901咖啡厅见,到时候真金白银现款现,概不赊欠!” 钱小二有些奇怪,“这账不好算?” “姑奶奶没上过多少学,算账有点困难。请人算还得花费用,也不放心,所以这个专人也代指她自己。到明天,她就应该能算出来了。” “行行行,让她慢慢算,不过就是一些小钱。也就只有从乡下来的才看得上。我们就只当少喝了几餐酒,少比了几场狗。” 白涟余暗中笑了一下,这才搀了徐卫国上楼,王丰收想了想,也简单收拾了一下,跟着上楼来了。 林小满让徐卫国和王丰收等着,她今天要给他们亲手做空前绝后的咖啡喝。 光听听这个名头,就足够让人心里发怵。 徐卫国无奈地望着王丰收,“她就这点爱好,担待一下。” 王丰收点了点头,眼里突然一暗,“肯收拾你是你的福气,有些人想被骂被打都再没机会了。” 林小满进了燕十一的工作间,随便看了看,就找了张椅子坐下来,抄着手道:“有没有夏威夷可那 Extra fancy kona 生豆?有就贡献一点出来,用手给我慢慢研磨细,然后现煮两壶。” “你不是说你亲自做特调的吗?这磨豆子活儿最累人,你让我干?”燕十一边从柜里拿生豆,一边拿研磨用具。 “呵呵,我只说我亲自做特调,没说亲自磨豆子煮咖啡。对了,燕十一,你是哪儿人?什么时候过来的?” “我就京城,还就是这家咖啡店的主人的孙子,只是以前太操蛋了,被人骗着去斗狗,把老祖宗传下来的家业全败光了,然后又发现喜欢的女神,竟然也是向钱看的,所谓的感觉,不过就是钱多还是钱少来定的,就觉得这人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路过家起火的工厂,就进去救人了,然后被煤气罐炸上了天,醒来后就变成了我二爷爷,那会他也才十五六岁,我来的时候是闹得最凶的时候,是1968年冬天,我二爷爷应该是被饿狠了就挂了。 正好我穿越过来,就决定洗心革面,重振家风,保住燕家的产业,赚尽世上的钱财,成为我国及至世界首富。” “唔唔,这个梦想不错,我看好你哟。你这咖啡店经营得不错,来的全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对了,你知道晒不黑和让你美这两样东西么?” “知道,这是最近京城贵女妇人们都趋之若鹜,炙手可热的东西。听说还是限量销售。除了名字太low了之外,倒是极赚钱的东西。跟会下金蛋的鸡似的。可惜的产量跟不上,供不应求啊。 怎么?你也要买这东西?我替你想想办法!”燕十一磨豆子的手法十分熟练,力气也够够的,不一会儿就磨了一两壶咖啡使的豆粉出来。 他把咖啡粉子过细网子筛了一下,又在咖啡壶里了加了适量的水,盖上盖,放入咖啡粉,盖上滤纸,套上咖啡壶后,放在火上,用小火煮上,等咖啡的香味满溢之后,他才把煮好的咖啡倒入小壶之中,递到林小满手上。 “你要怎么个特调法?我这儿还有咖喱和芥末。” “我吓他们俩的!我的男人,我舍不得。那姓王的野狮子,倒像是有故事的,叫上来结交结交,打个照面罢了,说是要特调,不过找个理由寻个地方跟你谈点事儿。”林小满仔细地观察过燕十一,虽然是个生意人,却有自己的底限,身为老板,从磨豆子到煮咖啡,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千锤百炼过的,不是个游手好闲的。 “哦,你要跟我谈什么?你不是说要观察观察的嘛?” “你要首富,我也想赚点钱傍身立足。有钱能使鬼推磨,开放经济之后,钱的好处立马就能体现出来了。 我们来了这个时代,就得好好干一票大的不是? 晒不黑和让你美并不是名字low,而是取名的时候就贴合了当代人的审美,浅显易懂。 我折腾了个化妆品厂子出来,准备大量生产了,营销这一块,我是生脚子。术业有专精,我瞧着你是个有能的。 有没有兴趣弄个营销总监什么的当当? 以后晒不黑让你美这两样东西,就让你来策划发售营销。赚的钱嘛,算你两万干股! 后续我还有很多东西要出产,你也知道,女人脸上用的东西,一是要品质好,效果跟得上,二是要宣传做得到位,有人脉去铺架渠道网。 另外,我朋友还弄了个服装店,未来看情况,我也想弄成服装厂子,自己设计,先走大众路线,带着做中高端的私有定制路子。 你们燕家,如果是燕春家宝那一个燕家的话,我是听说过的,你们的祖地上还有玉矿和其他矿产,只是没有设计能力,是国内好几家珠宝商的原材料供货商。 光这三样,要是真做起来了,你觉得离你的梦想还会远吗?” “握草,你就是我的财神姑奶奶啊。我们先把让你美和晒不黑做成畅销品牌,再一带二,二拖三,这样慢慢的造势……我的天,好像很快就要走上人生巅峰了呢!” 如果光靠想想,肯定天天上人生巅峰,林小满不得不给他浇盆冷水降下温,免得脑子太烫,烧坏了脑回路。 “我这厂子还没弄好呢,原本以为找宁墨弄弄应该很容易,因为我这晒不黑,让你美,从出样品之后,原材料采购,生产出货品质监控一直都是宁墨在把关,他说他反正闲着没事,无聊得慌,先帮我弄着。 可是宁墨最近好像不在城里,我去找了几回,都没见着人。这指标的事……又跟军队完全不搭轧,你有没有商业部的门路?总得把指标先拿下来啊,我这工资可都给人开出去了。” “商业部,那可是楚家和苏家的地盘。你男人姓徐啊,你们刚把苏家树起来的标杆给斩了,还把人苏老头弄死了……” “只要你有门道,弄个皮包公司。法人不写我不就成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 别苗头上眼药 燕十一犹豫了。 发财归发财,可这楚家和苏家可是京城的地头龙,是盘踞几代的硬茬子。 徐天来有军功在身,为建国解放都做出了贡献,那是有目共睹的,可是在京城这个地方,讲究的是盘子谁更扎得牢,就呆得更长! 如果林小满是万事俱备,只欠个营销的东风,燕十一立马二话不说,说干就干。 可林小满这只是起了个头,万事都在筹备之中,连指标都没能弄到手。 要建厂子的指标,可不比之前那个小作坊式的,弄个秘密的窝点走专用的渠道打开口碑就成得了事的。 别这钱没挣着,反倒惹了一身骚,倒丢了旧业,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燕十一犹豫地道:“容我想想!” 林小满也不介意不生气,这种进一步金玉满堂,退一步万劫不复的抉择,慎重考虑一下,倒更让她看重燕十一。 她需要的是一个敢闯敢为,却又收得住手,知道度的营销搭档。 两人在工作间呆的时间有些长了,难免会打眼。徐卫国已经偷偷摸摸的来晃了两圈了。工作间是全封闭式的,燕十一把上半部墙拆了围的玻璃幕墙,这也是一个营销的手段,喝着咖啡,瞧着帅哥咖啡师,也能招徕来更多的生意。 1901咖啡厅时的侍者都是精心挑选过的,都是帅哥,包括给林小满端香菜的那个,也不差。 正因为徐卫国一眼就能看到里面在做什么,而且林小满一直坐在角落里,离着燕十一还有段距离,两人看起来好像是在商议正经事,徐卫国就没去打人。 只是看到林小满微微皱眉的样子,徐卫国有些无奈。这个不安份一遇事又喜欢自己拿主意,不愿意给他添麻烦的小女人,他有时候倒希望她和她的个子一样,小鸟依人一些,凡事都懂得靠靠他。 她啥事都自己解决了,他好没有成就感,总觉得这个男人当得不称职,有时候,都不好意思索要了。 林小满和燕十一的谈话终于结束了,提了两壶咖啡走了出来,徐卫国连忙提前拐着脚跑回了座位上坐着。 白涟余已经趁空当间隙,替他们描述了特调咖啡是怎样特调的,王丰收都听得眉毛抖了三下。 徐卫国也已经做好了心理建树,就是难喝死,也得把这壶加料的咖啡喝光,哄林小满开心。 王丰收见着徐卫国喝,他也只能端起壶来,就那样灌。 咦……好像也不是很难喝嘛! “别用壶,牛嚼牡丹,还是给你们倒杯子里,加点方糖进去,再给你们拉个花,弄点巧克力,保准比这店里最好的咖啡师调出来的还要好喝。”林小满就把壶夺了下来,按量加了些东西,又自己亲手拉了花。 给王丰收拉的是一片叶子,给徐卫国拉的是心心相印。 这花拉得十分有水平,精致形美,不晃不摇还经久不散,就像是开在杯子里似的。 冯绿水和马碧云等人刚开始瞧着热闹,以为是在玩花架子,等到有人故意去方便走了个来回亲眼见了之后,就不由得有些心惊。 一个乡下农家女,如何会弄这样小资的东西?并且看那工夫,倒像是精于此道的。 就是她们这些京城名媛,也都是最近半年才知道有1901这种咖啡厅的。 林小满的眼完全看不到其他的,她专注地盯着徐卫国,邀请他品尝一下,“尝尝!” 徐卫国都不太敢下嘴了,“这心心相印,就这样喝下肚子不好吧?” 林小满就笑了,“你要喜欢,我买套工具,在家都可以给你做的。前提得是你喜欢喝。” 徐卫国这才慢慢地端起杯,尝了一口,然后就一口气把那杯咖啡全喝下去了,摇了摇空杯子,“再来一杯!” “那可不行,这东西喝多了会睡不着觉的。每天一杯就成了。这可是熬夜神器,是不得不提精神的时候多喝才有用。” 徐卫国想想也是,林小满若真的怀上了,他没得弄,再喝多了容易兴奋的东西,那可是自讨苦吃。 王丰收一听只能喝一杯,这刚喝到味儿了,怕什么睡不着觉?他最怕晚上睡觉了。一闭眼,就会想起那个狠心绝情,薄情寡性,可恶至极的女人。 林小满就说了句话的工夫,王丰收就把他那壶直接干光了。喝完之后,他直接说了句:“你女人真好,王丰收喝你一壶黑水,欠你个人情,改天一定奉还。” 说完之后,就那样带着一身的彩,狂放无比地走了。 林小满坐了一小会儿,眼角有意无意地瞟着三楼和二楼木梯交接处。 楚箫约了她来,绝对不止是闹个丑羞羞她那么简单,她的最终目的,不过就是想踩着最丑的林小满,像个女神那样和光雯月的登场,把林小满生生比成一堆狗shi,凸显她的绝世姿丽罢了。 说穿了,就是别苗头。 现在林小满没出丑,她再不出来,下一次再找人来,林小满就不会再赴约了,她可能就错失了一次见徐卫国的好机会。 楚箫绝对会下来的。 林小满十分笃定这一点。 果然,坐了大约十来分钟,楚箫就风姿绰约翩翩而来。脸上的脂粉是重施过的,唇上了润了色,甚至一头清水长直发,都又重新梳得油光水亮,一丝毛躁也见不着。 美人倩兮,顾盼生姿。 可这顾盼之间,全表演给了瞎子看。徐卫国在她下来的时候,就说眼睛疼,闭目靠在座位上,说要休息一会儿。 林小满就坐出来了些,把藤椅大半都让给他歪着,让他靠得更舒坦些。 楚箫是个人精,找的理由也很好,徐卫国受了伤,肯定是不能开车的,白涟余是个没摸过方向盘的,林小满……谁都不知道她是会开车的。 那楚箫自己要当司机,车他们三人回徐宅,那就不用白不用呗。 大不了管她一餐饭呗。 徐卫国看到她那辆车还停在新华书店对街,就微微皱眉道:“你这车还没空修?占着道了,影响交通,还是叫个人来拖走的好。” 楚箫就微微偏了偏头,露出一个绝美的侧颜,笑道:“说到这个,还没多谢卫国那天送我回家呢。” 林小满心里就嘁了一声,要道谢,非上赶着我在场的时候道谢? 这是给我上眼药呢。 第四百六十七章 东风吹战鼓擂,怕个毛 林小满打了个呵欠,就说困,闭了眼哈呼哈的就要睡。 “嗯,你看李爱红有身子后天天就爱睡,你要是犯困就靠过来一点点,一会路上颠簸滚过去撞到车门就不好了。”徐卫国往这边靠了一下,把肩膀伸了过来。 林小满睁了下眼,瞟着徐卫国包着厚厚绷带的肩膀,“血腥味儿太冲,我不要靠。算了,我还是不睡了。” 车往前开了一截,林小满一会儿喊停,一会儿喊停,停了之后就眼巴巴的看着豆汁,羊霜肠,爆肚,焦糖圈圈各种吃食不说话。 徐卫国就只得自发自的掏钱给白涟余,“去,买一份小的,都给尝下味。” 车里不一会儿就充满了各种食物的气味,林小满吃得不亦乐乎,楚箫的眉头却轻轻地拧了一下,鼻子也抽了抽。 她每往后视镜里瞟一眼,都能看到林小满那不雅观的吃相。 林小满心头冷哼着,楚箫故意绕路,一副欲言又止,要怀念逝去青春的模样,她看着就不舒坦。 不舒服的时候,吃点东西,才能平平这郁闷。 左右到了京城之后,徐卫国答应买给她吃的东西,就只吃着了个驴打滚儿,这下子,可吃了好几样。 车子里空间小,有人呼呼拉拉的吃东西,不饿的人都闻到那味儿,听着那嘛嘛香的声音,总会受些影响。 但是她要保持那一份矜持,自然不好开口要吃的,也不会在车里这种地方吃东西。 徐卫国感觉楚箫绕得有些远了,心头就略微有些不喜,沉着一张脸道:“怎么走到西安门这边来了?” 楚箫就笑着回答道:“这些年,京城的变化很大,车越来越多了,老城区的路容易堵,走这边宽敞些。” 过了西安门,又从宣武门拐进复兴门那条街,沿阜城门向北行驶,一路开到了什刹海公园。 楚箫微微抿了一下唇,喟叹道:“小时候,经常走这条道,鼓楼西接着后湖湾,银锭桥横亘在夕阳下,湖面上微波粼粼,细细的浪拍着湖边的石头,我和你就沿着这含烟笼翠的岸边走,一个人数花树,一个人数杨柳枝。 一晃数年过去了,一切,都物是人非了。 连这里那个小诊所都改成了烟酒铺子,真是让人触景伤情。” 不得不说,楚箫真是一个极能切入主题的女子。 生着一副魅惑众生的面孔,用着怀旧伤感的语气叹着景依旧人已非的时候,车里就陡然多出一丝伤感来。 可林小满想了想,从她那诗与远方的描述之中,听出些门道来了。 小诊所…… 少男少女,去小诊所能干什么呢? 林小满装作半个字都没听懂的样子,继续低头嚼着嘴里的食物。实际上,她的嘴里已经没有东西了,咀嚼只是咬牙切齿的掩饰。 这一路上,就再没有说话了,白涟余一上车就是闭紧了嘴当哑巴的。 徐卫国也不想接楚箫的话茬子。 林小满觉得人家没表现出明显的攻击意图,就是在埋软钉子,装听不懂,让她埋半天钉子一点成就感也得不到,还疑心着猜测着心里不安定其实就是最好的回应。 楚箫心里越发没底了。 她把车开到军区大院之后,见几人都没有邀请她进门的意思,也不好厚着脸皮自己跟进去,就直接告辞了。 “我家离这儿就一条街,走着去也不远。” 哼,有谁问你家在哪儿?远不远吗?谁想知道这个啊。 林小满径直进了屋,自己爬上了楼,钻进房间就往床上一趴,跟只青蛙似的扑在被子上不说话了。 徐卫国打了场狠架,王丰收下手又不留情,皮肉伤好歹也是流了血的啊,痛肯定没有挨子弹挨刀子的时候痛,可是也影响行走速度,特别是爬楼的时候,就直接被林小满甩下了。 徐卫国回到房间看到林小满趴着,立马就伸手把她翻了个来,仰躺着。 “你压着肚子了。会把小娃闷着的。” “要真是有了,它还是个小豆丁的芽子呢,比黄豆还小的胚胎,等到他长出鼻子嘴巴,懂得闷和不闷的时候,那肚子就跟充了气的皮球一样,起码得有西瓜那么大了。你也看过那些医书,还说出这种话来,你书看到狗屁嘎嘎上去了? 上学的时候就知道不务正业,走山望湖,穿花拂枊的……也不知道你说得头头是道的那些知识,是不是也是像我一样,道听途说来的。” 林小满又翻了个身,继续趴着。 徐卫国默默地坐在床沿上,又伸手把她翻过来。 林小满不服气,连一个伤病员都干不过?她就是硬要趴着,看谁杠过谁? 徐卫国无奈地道:“你趴也可以,别翘着屁股,打开两腿啊。我看不得这个。” “色胚!你闭上眼睛不要看不就可以了?你可还带着一身的伤呢,就尽想这个!仰着难道就没想法了?”林小满说归说,想了想还是翻了个身,仰躺着瞪着徐卫国。 这一夜,林小满就在床上拉了根绳,说那是楚河汉界,让徐卫国老实呆一边养伤,敢越界,就弄死他。 结果睡着睡着,自己从绳下面拱过来了,往徐卫国怀里钻,到早上又自己都不好意思了,就偷地从徐卫国怀里钻出来,悄悄地下了床。 徐卫国怕她恼,就闭着眼睛装睡,等她走后才敢偷笑。 不一会儿,白涟余跑来敲门问:“一会吃啥?我们那村怀孕的女人,不是喜吃酸就是喜吃辣,姑奶奶,你吃酸还是吃辣?” 徐卫国立即回答道:“够酸了,不要弄酸的了。辣的不能吃。就给她弄粥,像前几天那样,看哪边树上花瓣多,就摘哪边的花下来给她煮粥里,有白糖放半勺糖。” 林小满这会正在公公的房间里侍候着呢,给徐天来端水抹了脸,又擦了手,就跑去给徐天来泡茶去了,一壶茶泡了公公也喝不完,她自然是要分担两杯的。 喝了茶,又过了半小时,粥刚一煮好盖在锅着,徐宅的电话就响了起来,白涟余接了电话就冲林小满点头。 “照相的师傅来了。” 林小满立马笑眯眯地道:“请进来,让他拍多点角度,就按我跟你说的那样。我来写檄文!哼哼……” “那钱小二和罗浮白今儿真会带现钱来赔汤药费?姑奶奶,你写那帐我偷偷看过了……有点玄哦。” “嘿嘿,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怕个毛,整!就按我说的办!” 第四百六十八章 不够 照相师傅跟着白涟余上了三楼,进了徐卫国的房间。 门一关上之后,徐卫国咬牙切齿的声音就传了出来:“林小满!你卖你男人?这人要脱我衣服拍啊!” 林小满就笑眯眯地说:“安啦安啦,他是男的,你也是男的。他有的你也有,他看了你说不定还会羡慕忌妒恨呢!你拍嘛,拍嘛,白涟余会指导你摆姿势的,这照片我自己留着欣赏的,绝不外传!” “不行!我拒绝!”徐卫国斩钉截铁的不从。 林小满想了想,就抛了点甜头出去,“我不拉楚河汉界了,我一会儿就把绳子拆了。然后你让我看哪副我就学哪副,照做,你让他拍你好不好?” 徐卫国想了想,就威胁照相师傅:“要是拍得不年轻不帅气,我砸你摊子!” 照相师傅一头的汗,看了看徐卫国,又看看白涟余,白涟余就说:“外面那个是姑奶奶!” 照相师傅权衡了一下,决定站在姑奶奶这一边。 等拍完之后,徐卫国问:“照片什么时候能洗出来?” 照相师傅就战战兢兢地答:“三天!” 徐卫国嗯了一声,就详细问了照相馆门店地址,说三天后亲自去取,只能冲洗一份,并且这照片要是入了第三人的眼,就砸店! 林小满拉开了房门,笑嘻嘻地把吓得两股颤颤的照相师傅送下了楼,又低声音叽叽咕咕的吩咐了几句,乐滋滋地哼了几句子,又在一楼坐了会儿,然后才起身乐颠颠的去灶房把粥盛出来,哼唱着喝完了粥。 小白去通知钱罗二人时间改为三天后. 这一天上午九点,林小满和白涟余就说要去1901拿钱。 徐卫国不太放心,说要跟着去。 林小满摇头道:“敲竹杠的事,我来做挺好。大家都知道,我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不识数,只会觉得我掉钱眼里了。 可要是你跟着去敲,就变成武力胁迫了! 他们就会说,我是瞧着徐卫国在这儿,我害怕,所以我才给的钱。那我哪来的成就感和乐趣嘛?乖啦,就在家等我,我去收拾钱小二和罗浮白!” 徐卫国思前想后,看林小满一脸的期待,眼里亮闪闪的,又不忍心把她那火光给掐灭了。她就是贪玩,爱钱,化妆品厂要开起来,需要大量的资金,她这是绞尽脑汁的在挣钱创业呢! 他曾给万峰说过,娶了她,就要许她衣食无忧,许她平安喜乐,许她祸福与共,免她忧,免她苦,免她颠沛流离。 可看起来,他做得还不够好啊。 也或许,是他这个小野猫,生来就是与众不同的。 爱折腾就让她折腾去吧! “那早去早回!白涟余好生看着她,我会再安排一个警卫员给你们当司机,就去咖啡厅,办完事儿就直接载你们回来。 想吃什么,叫人去买,不要四处闲逛,我在家也无聊。我给你一个半小时时间。如果届时不回,我亲自过去抓人。” 林小满想了想,去要半小时,回来要半小时,还有半小时跟钱小二罗浮白磨嘴皮子,绰绰有余了,立马就痛痛快地答应了。 “好的呀,我不会乱跑的,我也不放心你和公公两个伤病员在家呢。呵呵,想撬我墙角的人肯定在暗中盯着呢,我怎么可能在外面乱跑,给她机会来拐我男人? 哦,对了,你现在受了伤,要是人家对你用强,你记得不要怕丢人,要喊非礼喊女流氓啊!” 徐卫国瞬间圆满了,点了点头,“知道,我不会给人撬的。” 九点三十五,林小满就到了1901咖啡厅,咖啡厅开得晚,九点才开门,这会儿客人并不多,稀稀拉拉的有三四个,而且全是分开坐的,一个角落里坐了一桌,林小满十分满意,这样的环境,可以不用压着嗓说话,也不担心给人听去。 燕十一一早就候着了,提了壶咖啡就亲自过来招呼了。林小满左右看了看,发现昨天那名捉弄她的侍者不见了。 “嗯,得罪了贵客,罚他去种香菜去了,让他天天香菜下饭,吃上一年半载再回来。他叫燕十七,是我侄子来着。这个处罚你满意不?” 好吧,这个处罚很符合林小满的胃口。 “有空的话,我会去监督他吃香菜,顺便围观一下的。” 燕十一笑着应下了。 林小满就又问燕十一要了纸和笔,开始写东西。燕十一好奇地探头来看,白涟余就站了起来,把他往远处推。 “走走走,我家营长可吩咐过了,任何男人,离姑奶奶的距离必须保持在三尺以上。” 说着,白涟余就往楼下瞅了瞅,连忙把这一桌的藤椅往后移了两尺,又走了几步,算了下距离。 燕十一但笑不语,摸着鼻头捡了隔离的桌子坐下来,等着瞧热闹。 林小满写一会停一会又想一会儿,在一张纸上修修改改的折腾了十来分钟,写完之后又念卫遍,改了几个错别字,就重新拿了张纸出来誊写下来,满意地弹着这呕心沥血的作品得意地笑。 钱小二和罗浮白昨天一定喝高了,姗姗来迟不说,上楼的时候脚步都有些发飘,勾肩搭背的摇着过来,往白涟余准备好的椅子上一坐,钱小二眯着眼,那眼睛就找不见了。 罗浮白依旧是那天那身西装,西装上沾满了酒气,袖口还有两滴油渍,他打了个呵欠,就大刀阔斧的敞开了腿。 白涟余又伸脚踢了他一下,提醒道:“把腿收拢,夹住!不然我家营长会找你畅谈一下人生理想,让你回忆回忆一口假牙的青春时代。” 罗浮白眼珠子一瞪,就要发火,钱小二立马扯了他一下,摇了摇头。 罗浮白忍了气,态度不太好地冲林小满大声问道:“帐单呢?到底多少钱,说个数。我们忙得很,没空陪着你瞎蘑菇。” 林小满笑眯眯地把早就准备好的帐单子拿了出来,捏在手里,并不递给罗浮白,反问道:“你们带的钱够吗?掏出来我瞧瞧!我这里,一直都是现结,概不赊欠,也不打白条子,不刷脸。” 罗浮白不耐烦了,直接掏了一沓大团结,甩了甩,“瞧瞧!怕是你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大面额的钱吧?大团结,十元一张的!怎么着也该够赔你那什么,绷带红药水云南白药和汤药费疗养费,还有人工费了。” 林小满摇头,道:“如果你们就只带了这么一点钱的话,估计一会我就会直接上你家要帐去了。这帐单你们自己签字按了手印的,我不怕你父母赖帐的!” 什么? 这些还不够,这里有两百张啊! 第四百六十九章 结账 罗浮白一把夺过了帐单,扫了一眼,眼立即就瞪得溜圆,吼道:“你抢银行啊?” “违法乱纪的事我是不干滴,请别给我乱扣锅!”林小满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笑容不变,十分淡定,“这是昨天讲好的价钱。绷带一百,红药水一百,云南白药两百,人工费一百,汤药十块一餐,疗养费是汤药的两倍。 你们自己签的字,那么多人都看到了,你们想赖账,估计是赖不了的。” 罗浮白觉得再也忍不下去了,他必须要给这个女人一点教训,她才知道锅是铁打的,人是肉长的,打起来是会疼的,才不会嘴一张就想吞条龙下去! 钱小二依旧死死地拽住他,“多少钱嘛?激动成这个样?我来看看!” 然后,钱小二看完之后,那小眼睛立马变成了大眼,也开始作狮子吼了。 “你这不是抢银行啊!你这是要抢金库啊!还有,我们昨天签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写的,为什么今天字多了些?” 林小满悠悠地道:“人想赖皮的时候,总会说我当时说的不是这样,我当时看到的不是这样,总是会为自己找各种各样稀奇古怪,五花八门的借口。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手段也并不高明,有点丢你京城二少的份儿呢。 昨天你们请人削了我男人,弄得他鲜血哗哗的,跟不要钱似的滴了一地,你们估计当时就乐疯了吧? 你们乐成啥样我不管,去聚德楼庆七天七年我也不管,我只管我这白纸黑字该要的! 你们可以不认的,真的……我一点都不想勉强你们。” 罗浮白怒了,“你别威胁我,这么大的数目,你说破大天去,就是去找我妈要找我爸要,我爸妈顶多就揍我一顿,肯定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钱小二也不住地点头附和,“对对对,徐卫国还是我爸带出来的兵呢,你怎么能讹我呢?” 林小满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钱小二看了看,“你这会知道我男人跟你爸亲近了?找人削他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他是你爸带出来的兵呢? 你们找来那个王丰收就是个不世的凶兽,像是从蛮荒里跑出来的大妖怪似的,我男人可从来没吃过这样大的亏。 向来只有他削人,没有人削他的,我没找你们赔心理阴影面积测量费和精神损失费就算好的了。 这账,你们结,还是不结?” 钱小二眼皮子直抖抖,他都有种打女人的冲动了。 “你这帐,让我怎么结?你来看啊。绷带一百块一厘米,红药水一百块钱一滴,云南白药两百钱一克,人工费一百块一分钟,汤药费一餐十块,照伤筋动骨一百天来算,一天三餐,三百顿。 还有这疗养费,说什么不知道后续有没有影响,后遗症往往潜伏几十年都看不出,所以得多要些,就暂时只算到一百岁…… 徐卫国现在三十,到一百岁,那是七十年。 七十年,840个月,按三十天计,还给我们仁义地抹了大月的零头,总计25200天,一在三餐,一餐二十块,这疗养费一块就是151200。 你这嘴一张,是想一口吞下去一条长江黄河啊?” 林小满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有个词叫随行就市,我家男人是谁?是国之栋梁,人之大器,凤毛麟角,空前绝后的年轻帅气,帅得日月都无光的人物! 你们伤他一根汗毛,我必万倍来讨! 你们不认帐就不认帐呗,别扯什么长江黄河。涟余,去报架上给我找一张人民日报来,就是我公公上了头版的那一天的。” 林小满不再催着要钱了,反而指使人去找旧报纸看了起来。 罗浮白和钱小二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理喻加想钱想疯了,有点异想天开了。就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打算跟她耗。 林小满一边看报纸,一边把自己写的那份檄文拿出来比对,啧啧道:“这笔杆子果真是和枪杆子一样,一言断人生,一言话人死,不过就是握笔之人的一念之间。 我公公刚刚成了为了全国公众人物,引领了舆论风暴,怕是我这男人也要步我公公后尘了。 不知道你们觉得像这样的标题怎样? 像是:徐司令重伤案尚未告破,儿子徐卫国又遭人暗算步其父后尘,幕后黑手,胆大包天,意欲何为? 京城数少,集团作案,围攻回京探父的我27集团军锦城军区,九里屯驻地侦察营营长徐卫国,到底是怎样滔天的罪恶需要掩盖,才行了如此杀人灭口,丧尽天良之事? 还有还有,诸如钱家小二和罗家浮白因无法描述之事被侦破,起了杀人灭口,意欲残害我军栋梁之材…… 你们如果觉得这些标题都不满意的话,我可以再修改修改的。 还有一篇讨伐檄文,也可以修到字字珠玑的。你们觉得人民日报登出去这样的报道之后,全国民众会不会冲入京城,光靠口水沫子也把你钱小二和罗浮白淹死?” 罗浮白瞠目结舌。 钱小二好歹还有点理智,立即反驳道:“你这耸人听闻的报道,不过就是哗众取宠。人民日报怎么可能登这样的东西?再说了,徐卫国就是皮外伤……” 林小满就笑着看了看楼上,让白涟余去催一催照片。 等到白涟余拿了照片下来时,林小满自己先过了目,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递给了钱小二。 钱小二一看照片……肝都颤了。 这……这也太舍得下本钱了吧? 徐卫国摆那姿势,就跟被人扭断了全身骨头似的,而且绑在身上的绷带,全被红艳艳的看上去极像是鲜血的东西浸染透了。 单看这样的照片……就已经够触目惊心了。 “慢慢看,我这样的照片有好几套。至于人民日报会不会登,我也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们,一定会登。因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巧给某位大领导做过一段时间饭,他说过,欠我人情,只要我开口,只要不是窃国的事,他都应承我。” “可是就算这些报道出去了,徐卫国身上的伤也禁不起查验的,你这谎言一穿帮,只会把徐家陷入风暴中心,更会被口诛笔伐!你这头脑简单,四肢也不发达的小女人,还是再仔细想想,这帐目要不要改一改的好。” 第四百七十章 找大哥 林小满呵呵一笑,“改就不改了。就照那样的数目来收。你们爱给不给。至于伤经不经得查验这事儿,你们觉得,真到了要出大事的时候了,我男人会让我身陷囹圄? 他就是打碎了自己全身骨头,也会替我圆这个谎!你们有胆赌,就等着看,看看到底最后倒霉的会是谁! 这笔杆子战争一起,卷进去的人就会越来越多,后续产生的所有费用,自然还得你们俩来担!你们,准备好了吗?准备陪我玩到最后了吗?” 罗浮白恨不得咬死她啊。 “不就是个女人嘛,有什么了不起。徐卫国折了一个你,全中国的好女人任他挑。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吧。” 林小满自信满满地道:“徐卫国在不在乎我,你问钱小二啊。他爸是我男人的领导,我不信我男人在他面前没提到过我。” 罗浮白就眼巴巴地看着钱小二,喊了一声哥,“二哥啊,赶紧的啊,想想你家老头子是怎么说的吧?这女人这是想把我们哥俩整成穷光蛋,外带债台高筑,一辈子都替她弄钱使的金鸡啊。” 钱小二头痛无比。 “我爸提过,说是让他把结婚申请作废,支持他和楚箫在一起。徐卫国自己不同意。还有那一天,徐卫国来我家的时候,也把这女人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估计……是真上心了,捧在心尖尖上待的。 罗三儿……我们……到底认不认栽?” 罗浮白不肯认栽,叫嚣着:“二哥,我们干脆还是找大哥想想办法,治治这不要脸的土包子吧?” 大哥? 哟……听口气好像很厉害呢。林小满瞬间尖起了耳朵。 “燕十一,把你三楼的电话借我用一用,我要给我家老大打电话,让他来收拾她!”钱小二站了起来,说着就要往楼上走。 燕十一递了个你要小心了的眼色,就陪着钱小二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一个身着绿军装的英俊男子就健步如飞地到了1901。 浓眉大眼,高鼻薄唇,国字脸,一身的正气,杀气,瞧上去就是不好惹的人。 白涟余想要挡在林小满前面,生生被这人一下子就扒到了旁边,等他坐下来之后,他就深深地看了林小满一眼,“京城居,大不易,听说你这小女人想盘剥我这两个不懂事的弟弟?” 林小满没说话,仔细打量着他,然后便问:“你姓龙吧?叫龙一?” 龙一瞳孔轻轻地收缩了一下,面色变得有些晦暗。 “你认识我?” 林小满松了口气,又笑了起来,“我认识龙骐,龙骐曾说过,他有一个大哥,叫龙一,绰号龙王!今天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看在你的面子上,帐目可以打九八折,不然,我们就周一报上见!” 龙一的眉心微微一动,沉脸道:“龙骐也欠你钱?你怎么如此有恃无恐?” “呵呵,他倒是不欠我钱。可他欠我男人一条命!要不是我男人舍命相救,他坟头上的草都有三尺高了。 钱小二和罗浮白找人打了我男人,我是来要汤药费的,你要觉得我过份了,那就把你弟弟命先还给我男人,没了这层子救命之恩,我们就可以彻底的当对头了。” “你这是要挟恩求报?”龙一也没想到这小妇人如此难缠,全不似他面对过的那些人,一点规矩和脸面都不讲。 难道,人至剑,真的就无敌了? “滴水之恩,还涌泉相报呢。我原本不想提这事儿的。你弟弟回京城好几个月了,谁找过他要一毛钱报答了么?没有吧? 可是你作为他哥哥,竟然要帮着谋害他救命恩人的坏蛋,来威胁他救命恩人的妻子放弃正常的索赔,那是你先不仁,我自然就不义咯。 你要么,把龙骐弄死,我们开战;要么,就坐一边,不要插手,等我和他们俩清算。” 罗浮白和钱小二瞬间傻眼了。 把老大叫来都镇不住这小女人,这是从什么地方崩出来的妖魔鬼怪啊? “要讲道理,我们就明算帐。要讲武力,我就回去跟我男人吹枕头风,吹完了又让他去给他爸吹风,然后,我会带着我家公公,还有我家男人,把他们俩放俩板车上面,自己当牛马,拉着来你们两家门前要债。 再然后,我还有很多可以搏眼球博头条的招术……保准报纸也好,电视台也好,一定会大肆报道这件事的。 如果让你们俩一不小心当了网红,走哪被人肉到哪儿,吃饭被饭噎,喝水被水呛,出门被车撞,上厕所掉粪池子被臭死什么的………那就不关我的事了。 等我男人伤好了呢,我会天天给他炖补汤,补得他龙精虎猛的,天天上你们家来蹲着,削完一轮明儿请早继续来!削到你服为止!” 钱小二开始哭穷。 “我们没钱。” 罗浮白见钱小二认怂了,也点头道:“我也没钱,是穷光蛋。” 林小满就掰着手指头,笑眯眯地道:“罗浮白,京城圈子里斗鸡斗狗的场子大头你抽了的。钱小二,你在什刹海边上,有两套四合院。你们可以先拿狗场干股和四合院来抵一部分债。然后再按月还……” 钱小二想着那两套院子一直进荒废着的,年年修葺也要钱,找人看着打理也要钱,对他来说,这就是烫手的山芋。 “那你说这两套四合院能抵多少钱吧?这可是原来王爷们住过的地方,肯定要比普通四合院的价格贵两成吧?” “嗯,普通四合院现在多少钱一个?” “四千块,这两套怎么着也要五千一套,两套抵一万。” 林小满暗里笑疯了。到了2016年,一套四合院,尼玛的价值两亿。现在空手套白狼,分钱不出就讹了两套来。赚了。 钱小二见她不发话,就又自动往下少了一千,“抵九千。我从小的零花钱压岁钱打发钱还有参加工作后的工资,奖励,一共只存的有两千块,然后我爸给我找媳妇儿的老婆本一共有一万,这里就抵两万一。剩下的,按你说的,按月还。” 林小满略略沉吟了一下,就答应了下来,道:“就这样吧,立即把四合院的手续办妥。老婆本,我就先不要你的了,免得以后你找不着老婆赖我身上。我男人在你爸手下当兵,他虽然没事打他骂他叫他小兔崽子,可是实心实意的在操练他,他有今天的成就,你爸功不可没。 我就看这一层面子上,就收你俩套四合院,拿你两千块钱现金,我们这帐就清了。” 至于罗浮白,你从小就跟我男人不对付,上学的时候就经常纠结一波不要脸的痞子想去打我家男人,找他麻烦……你这头,估计就没这么好的事了。” 第四百七十一章 二财神 罗浮白肠子都悔青了。要是早知道徐卫国日后要找一个这么难缠的媳妇儿,秋后算帐竟然能往前倒推几十年,连开裆裤时期的恩怨都拿出来说项了,他一定会安分守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绝不招惹那姓徐的。 “罗浮白,你号称二财神,自然是身家丰厚的。我知道京城的壕多,你瞧,那楚家小姐,喝起两千块儿一斤的贵咖啡来,眉毛都不带皱一下的。你这些年经营狗场,鸡场,管着这豪华赌局这一块,想必也赚得盆满钵满了吧?” 罗浮白这下子也不摆那副用钱就能把你砸死人的派头了,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正襟危坐着。 “狗场一年就是五六千块钱,鸡场是两千块钱,豪赌的都是些暴发户,有一局没一局的,扣除那些开销,一年就是一万多的收入,一万多已经抵普通人家一辈子吃喝了,我干这个也就是十来年工夫。总共收了约十四万块钱。再加我的零花钱压岁钱老婆本……我总共身家就只能抵那疗养费一项…… 姑奶奶,我叫你姑奶奶还不成吗?您就发发慈悲,高抬贵手,打个折吧,打个折吧!” “先给我十二万,你爸管着商业部,我要开个化妆品厂子,后头还要弄成衣厂子,可能还有些营生要劳烦你弄指标了。 剩下的帐目我就不算了,就全当是我未来几十年需要打点的钱从这里扣除了。 如果你怕不好跟楚苏两家交待,指标可以弄成别人名字,若你决定把这事给我揽下来,干得成的话,我们这账就这样算了。 不然照着算,你没个五十万,你下不来台!” 五十万,就是扔水里听响都要听好久啊。从五十万折算成十二万,外带跑点力所能及的腿,罗浮白瞬间就觉得这是林小满高抬贵手,慈悲无比了。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当你把他逼到一个思维死角时,让他以为将走投无路的时候,再给他放一扇窗户,扔条绳子,他就巴巴的爬上来了。 等一切文书都确认无误,龙一竟然作为见证人中间人立了字据。 钱到手,事也铲平了,大家就握手言和,喝杯咖啡,聊聊感情,谈谈人生呗。 燕十一在另一桌听着这一场口水官司,听到最后,他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果然是人有多大胆,地就有多大产! 他燕十一,就是胆子小,也被前世破产流落待头成为流浪者的经历吓着了,凡事都是谨慎小心,宁愿守成,也不敢去开拓。 跟这一个敢张口敢喝天的女人比,他简直是没脸啊。 龙一走的时候,看着林小满说:“你这女子不简单,有时间的话,来我龙家吃个便饭。龙骐一直赞你做得一手好菜。我媳妇儿也喜欢美食,是个大吃货,跟你估计聊得开。她一个人呆在家里也闷得慌,我工作也特殊,陪她的时间不多。 你们要是投缘的话,不如结交结交?” 人脉就是这样一层一层,盘根错节的铺起来的。 林小满想了想,有些犹豫地道:“我不喜欢太矫情的,坐那儿半天不说话的我觉得闷。你说你媳妇儿爱吃,这倒是与我有共同爱好,我要是真空了,哪天一定登门去拜访一下。 如果确实投缘,当姐妹朋友都是可以的。只要人家不嫌我出身低,没背景,又不懂规矩话又多又爱钱。” 龙一,罗浮白,钱小二走后,燕十一立马窜了过来,兴冲冲地问:“姑奶奶,你昨天说那话还作数么?” 林小满笑笑道:“作数啊!你想明白了?” “想明白了,想明白了。你这嘴,死的都可以说活,黑的可以说白。再加上徐营长又挺你。你这指标的事又顺利解决了。我们就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啦!” “嗯,敢想才敢去做,要做就要做到极致,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人不可能事事专精,我也就是惯会耍嘴皮子爱闹腾的,我不懂的我可以找懂行的人,我有肉吃大家吃肉,众人拾柴火焰高,众人抬划船船飞天。 你把你的营销店子策划案做一做,等指标落实下来,厂子弄起来了,就开始进货生产,生产出来之后,我会为自己的品牌专门设计一些包装图案,分成三档销售。高的走私人定制的专供路线,中等面向未来经济搞活后的人群,普通档就是只薄利多销,实惠老百姓的。 我这思路就这样,其他的你们自由发挥。” 燕十一乐呵呵地应下了。 “另外,你这1901既然有这么好的资源,就利用起来。达官贵人家的小姐,总会对家中的事有所耳闻,机密要事你莫听,就听听涉及到我们自身利益的商业风向,从中挖掘出新的商机,做好做大。 你的首富梦,我的安乐日子,守着帅夫山头有点田的闲适日子梦也就不远了。” “对头,对头。我俩这是强强联合,一定会无往而不利的。” “人自信是可以的,但自大就不行了。京城居,大不易,能人辈出,我也就是捡熟悉的软桃子捏了两个. 罗浮白和钱小二的爸爸都是军中素来脾气不太好的人,小时候教育他们俩的时候,没少照脸子踹.他们这是胆都被打小了,所以我险险的才捏成功了。 京城那些硬茬子,和暗中卧虎藏龙的人,我可是不敢去招惹的。燕十一,嗯,我要回了,已经比和卫国约定的时间迟二十分钟了。” 司机已经在楼下来回转悠了四五次了,就是没敢上楼来催。 两人上车之后,林小满就有点头晕,她只心为是用脑过度,就靠在后座上半眯了眼歇息。 车子开到路口的时候,一辆车突然打横窜了出来,蹭了他们的车一下。 然后那开车的人想要把车退开,后面却又来了车子顶上了,路口就塞死了。林小满突然觉得胸闷气短,就把车窗户打开来,想着透一口气。 楚箫从后面那辆车上走了下来,好像和撞过来那辆车的车主互相认识,两个打了个招呼,也认出了司机是徐宅的警卫员,就相携着走了过来。 状似无心的交谈,却暗含着无边的玄机。 “箫箫姐,你又去什刹海了?你怎么这么傻啊?” 楚箫笑了笑,苦涩无比地道:“有些事,不是想忘就忘得掉的,有些人,不是想不爱就可以不爱的。” “那你总去那小诊年旧址转悠,证明你也是舍不得那个孩子的,当年为什么不向徐家摊牌? 第四百七十二章 情敌过招 “如果他家大人知道了,一定不会再反对你们俩来往的,孩子要是生下来,现在都十一岁了。” “知秋,别说了……当时年轻,顾忌脸面,不想做这种用孩子强求的事。如今想想,时过境迁,只有我还傻傻的守着当初的誓言,对方却已经沧海桑田,另结欢缘。” 林小满的头益发的晕了,面上却不曾表现出分毫。 楚箫想靠这样的手段来刺激她,不要说有没有那些事,就算是有,她林小满也绝对不会让敌人得到成就感的。 比起吴月对她做过的那些事,楚箫这算是温柔到没边儿了。 这种贵门小姐,受过良好的教育,耳濡目染的有着良好的素行,要争一个男人,也不会用太过激烈的手段,就只能干些刺激人,恶心人,制造误会,挑拨离间的事罢了。 这种级别的,林小满是不怕的。 徐卫国说过,不可能有什么孩子找上门来认爸爸。他说得斩钉截铁,自然也是有把握才会那样说。 楚箫用眼角余光仔细地观察着林小满,却没能从她脸上得到丝毫有用的信息。 傅知秋的车撞过来时,没怎么着徐家的车,但是因为慌乱,她自己操作不当,车头撞上了电线杆子,所以受了点轻伤。 楚箫自己的车在那头动不了,就只能求助徐家这边,说要坐徐家的车送傅知秋去下诊所。 看着她们这连串戏演下来,林小满就觉得牙疼。 到了诊所,果然,傅知秋又有意无意把话头往那个打掉了的孩子身上引,恰好那开诊所的又是原来在什刹海开诊所的医生的女儿,说当初见过楚箫,还问起徐卫国。 这戏……越唱越真了哦。 编剧挺不错的呢。 戏唱得精彩,可观众却不买账,竟然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眼闭着,嘴微微张开,哈呼哈呼的。 楚箫和傅知秋还有那名医生,全都怔了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了。 傅知秋这伤已经包扎好了,再逗留也没有意思,楚箫只得上前,拍醒了林小满,像一朵带露的花儿般绽开笑容。 “还得麻烦你们的车送我和知秋一程呢。” 林小满摆摆手道:“没事,走着。刚刚不好意思啊,我这好像刚怀上,有些犯困,今儿早上起来就有点头晕晕的,刚刚竟然睡着了。” 楚箫眼皮子颤了颤,嘴上若无其事地答着:“呵呵,怀了身子是那样的,总会尿多,犯困,口味也会变。那时候,我总让卫国给我带杏儿吃呢。” “哦,可是现在这年节,没杏吃,要不然,我一准叫徐卫国也给我拉一车回来,慢慢的吃。吃了的核就埋院子里,来年发了芽长成树了,慢慢的结出果来,就不用再花钱买杏儿了。” 你说我男人给你带杏儿,那可是老黄历了,我现在想吃,他得给我买一车,我吃不完我就扔,扔着等他生根发芽长成树,那结出来的杏也只能我林小满能摘你楚箫不能摘。 气不死你! 傅知秋是真正的大家闺秀,连嘴皮子官司都不会扯的那种。楚箫托她做的事,她已经做到了,看着林小满是个不开窍的,怎么说她都明白不了,傅知秋就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替楚箫不值起来。 你说这么一个大美人,徐卫国不要,为什么偏要去选那泥腿子捡狗shi身身的农户女? 傅知秋在中间路段就下车了,诊所在什刹海后海边上,与昨天那条路遥遥相对,楚箫出神地看着那一片枯败了的荷,惋惜无比地道:“一年四季,春夏秋冬,唯有这冬季最不近人情,肃杀无比,生生把这一池的花儿折成了废景。 所幸的是,冬天过去了,春天就不远了,一到夏天,这什刹海上的荷就成了一景,接天莲叶,香动后海。 这就跟人一样,一枯一荣,有来有去,守不住,便不得长久。你刚怀上身子,万事可要小心啊,开始三月,胎可是没坐稳的,一不注意,就会掉的。” 林小满瞟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了句:“多谢关心。” 什么冬天去了,春天就不远了,什么人生如景,有来有去,守不住不长久? 那就是你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的长久,我作主。 由不得你来挑弄。 林小满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晕车了,总感觉胸里有些犯堵,就把车窗户摇开了,刚要伸头出去,突然又想起徐卫国那时候吼过她,不能把脑袋伸出去,会被过往的车给刮跑的。 “你晕车?那小李,停车,这湖边空气不错,我带她走走。”楚箫立马叫警卫员小李刹车。 小李看了看林小满,林小满点了点头。 湖边的小道上,铺着浅浅的一层雪,要是楚箫想用这雪让她摔一跤什么的,可打错主意了。她可是滑冰小能手! 白涟余也跟着,半点不敢松懈。 到时候,看摔没脸的是谁…… 两人随意地走了走,楚箫却没打这主意,一直和林小满隔着一尺来远。那你不出招,就我来发球咯。 到了无人的拱桥前,林小满这不再往前走了。滑冰她是稳得住的,可要是这寒冬腊月的掉冰湖里去泡泡,那可就受罪了。 “我累了,不想走了,就站这儿说会话吧。对了,楚大姐,之前我听着那傅知伙和医生都好像说,你当年还没结婚就偷尝了禁果,珠胎暗结了,又打掉了。 这孩子跟我家徐卫国有关系?” 楚箫先是被楚大姐这个称呼给雷歪了嘴。 一个绝色美人,就算她二十八九了,可她看上去,也不比林小满这种年纪的人大,反而瞧着更水灵。 这个浑帐,竟然叫她楚大姐? 楚箫强自镇定下心绪,铁了心要让林小满伤回心。 “嗯,孩子是卫国陪我去打掉的。” 楚箫说完之后,就直勾勾地看着林小满,眼中露出了些许哀怨,那美人带愁,可是我见犹怜啊。 何况还是个绝色倾城的美人呃。 “唉,徐卫国那个呆头,没事陪人去打什么小孩啊。好歹是条命啊,听说陪人去嫖和陪人做小孩都是妨人的。 活该他到三十岁了才讨上老婆。这是那婴儿鬼在怨着他啊。” 又是全然不在楚箫意料中的反应,楚箫感觉林小满这脑袋估计是木头做的,暗示到那种程度了,竟然还听不懂。 楚箫张口,正要再说明白点,林小满突然靠了过来,压低声音说:“都是千年修行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啊。那孩子不可能是我家徐卫国跟你生的。” 第四百七十三章 真相 “怎么不可能?不是他的,他陪我去什么诊所?”楚箫有些激动地说。 “因为他傻啊,可能被你的什么谎言蒙蔽了啊。他跟我结婚后,那一晚,是我的第一次,也是他的第一次。既然是第一次,那你孩子是打飞机打来的?”林小满好笑地睨着楚箫。 “再刻板的男人,也是会骗人的。林小满,你如何确定他真是第一次?” 林小满想了想,摇头道:“我还真确定不了,男人又没有那层膜……这倒是个麻烦事。” 楚箫的声音就变得有些向上扬,这代表着她心情十分不错。 “他很强,也很怜惜人,应该是做过事前准备的。我不后悔跟他有过这一段。” “哦?有多强?有多长?”林小满轻轻地问。 楚箫两颊飞红,扭捏了一阵儿,又觉得不说出来,打击不到林小满,因为林小满这脑袋构造,实在是太与众不同了,话不直白,她是理解不到的。 香风袭来,楚箫羞涩无比地对林小满道:“他比一般的男人要长几分。” “哦,你去美国留过学,也见过不少老外。在我们这里来说,十八就是罕见的了……” “是啊,他正是那类罕见的。” 楚箫语带羞涩地说着,林小满陡然笑了起来,笑得她有些不知所措。 “呵呵……楚箫,你怕是被别人弄了,怀了别人的孩子还不自知吧。我建议,你好好回头想想这桩风月官司,把那个给你破了的男人揪出来。 你也别来我面前折腾这些小动作了,虽然男人没有膜,可是徐卫国跟我,绝对是双处。” 楚箫愣了一下,立即反驳道:“胡说,我又没瞎,跟谁做了都不知道吗?林小满,你这样掩耳盗铃没用的。” “我懒得理你哦……他的长短我知道,我的深浅他知道。可是楚箫,你却什么也不知道。好啦,不陪你玩儿了。涟余,走吧走吧,这楚大姐可能年纪大了点,头脑有点不清楚,眼睛也瞎了十几年了,在这湖边吹久了风雪,怕是要挂的。 我们还是赶紧好人做到底,把这大姐送回家了事。徐卫国一会见不着人该着急了。” 林小满说完,自顾自的就走了,楚箫咬唇,明媚的脸瞬间晴转多云了。 她现在有一种狗咬乌龟,咬一口硌掉了一颗牙的感觉。 心里像被人塞死了似的,闷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小满见她快气死了,心里却乐开了花。 小样儿……挑拨离间,偷鸡不成蚀把米吧,气死你! 车子先回的徐宅,林小满和白涟余下了车,小李再车楚箫回帽儿胡同的楚家。 徐卫国果然已经拿了只紫砂壶一边就着壶嘴喝茶,一边在院子里转悠了,一听到有车停的声音,立马拉开了院门,看到是林小满回来了,就板着脸道:“怎么才回?你九点五分就走了,现在已经十一点十五了,你又跑儿去撒野去了?” 林小满就嘟嘴道:“还不是你惹来的桃花。我们按时出来的,结果一到路口就碰上了撞车事件,然后来了一个傅知秋,又来个楚箫,带我去了家小诊所,说你陪她去打过孩子,然后还说知道你的尺寸,说你第一次的时候有做准备工作,很会怜惜人……” 林小满打起小报告来也是吧啦吧啦的,那小表情又恨又怨,一副徐卫国你不给我说个一二三四出来,我就跟你没完的模样。 徐卫国的脸立即就黑了,怒道:“我给她脸了?她与人做下了丑事,珠胎暗结,徐齐家不肯认这个孩子,躲了。那时候,我以为徐齐家也是我爸的孩子,也是姓徐的。事情闹出来不好听,人家会对着我爸的脊背指指戳戳,我才陪她去做了那个孩子! 她今天竟敢来给你上眼药?你等着,我找她去!” 事情经由徐卫国的嘴里说出来,林小满心里豁然敞亮了。她一直也想不明白,徐卫国凭什么要陪楚箫去打孩子。 所以,表面上装得如何刀枪不入,心里头还是有小嘀咕的,有些不舒服,难受。 这会弄明白了,她就跑着过去,想表演一个乳燕投林,徐卫国正一拐一拐地往外走呢,冷不丁瞧着她跑了起来,瞬间吓了一跳,连忙道:“别跑别跑,你现在可要稳重点。” 林小满就笑眯眯地道:“我怎么可能会摔……啪……” 话都没说完,人就扑嗵一下栽倒在地,顺着台阶往下滑了两级,直接不醒人事了。 “小满?小满?”徐卫国把手里的茶壶一扔,紫砂壶砸落在台阶间,瞬间裂了开来,壶里的茶水溅得四处都是。 白涟余听到响动,瞬间冲了出过来,他刚开始只以为是林小满摔了,后来发现徐卫国的脸色十分不对,就凑近去看了看,这才发现徐卫国抱着林小满站起来时,林小满吐了他一手的血。 徐卫国瞟了他一眼,一动也不敢动,吼道:“打电话,叫医生!” 白涟余就蹬蹬蹬地跑进了屋,挂了电话到军区总医院,以徐天来的名义,要求立即派个医生过来救人。 前几天,徐天来才强行要求出院,今天就要急救,军区总医院立马就炸开了锅,院长副院长和主任医师全都过来了,电话也打到了傅国书办公室,傅国书又把这事报告了上去。 接下来,各方人马火速赶到徐宅,傅国书在外维持秩序,让大家都在天井中坐下,别惊扰到医生诊断。 医生一来之后,立即被白涟余迎了进去,医生进入之后,白涟余就堵住了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入。 林小满一被抱上楼就醒了,揪着徐卫国的衣服小声地说:“查!梅花!” 医生来了之后,替她做了急救,强行灌了些解毒的药水下去,又开了些阻断药,就把她吐出来的血带去化验去了。 徐卫国拽着医生的手问:“她到底怎样?” “发现得早,还没伤到内脏。她这两天,一定经历了些大变故,喜忧相冲,所以才会骤然吐血,这吐的血倒是好事,把毒素吐了大半出来,注意多喝水,远离毒源,休养几天就能恢复了。 我得查验一下,这种东西是不是导致徐司令员器官有衰竭现象的东西。如果是,那徐司令员的病也有治疗办法了。” 林小满微微抬了头,催促道:“那你快去,快给我公公也检查检查。还有,那茶和梅花都有问题。我第一次做了梅花粥,就去喝了两杯茶,然后就开始头晕。后来我光喝梅花粥,没喝茶,就没晕了。 第四百七十四章 不正常 “今天早上我一起来就喝了茶,后来又喝了梅花粥,谈完事情之后,我就觉得头晕胸闷,开始以为是晕车,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毒性开始发作了。” 医生愣了片刻,“这梅花可没听说跟茶是相冲的啊?” 徐卫国也有点疑惑不解,“梅树是我爸亲手种的,左边那棵代表他自己,右边那棵代表我妈。应该,不是梅花有问题吧?先验茶!” “不,必须两者一起查验,才有可能查找得出来原因。那梅树是公公种的不错,可是公公常年在外,你又小,她想动手脚,只需要买两棵大小相等的梅树就成。她连照片都要烧,如何容得下这两棵相思梅?” 徐卫国立即冲下了楼,不顾腿上还有伤,直接把那老梅树下坐着的人请了起来,然后把压着梅花树干的半尺深的雪扒开,又把靠近土面的枯叶烂草扒开,左边那棵树上没发现什么端倪。 他又去扒右边那棵树,枯叶一扒开,立马就瞧出不对劲来了。 他就让白涟余看护好现场,上楼问徐天来种梅的事去了。 “爸,你买的梅树是原根生的,还是嫁接过的?” “两棵都是精挑细选过的,是原根生的老香梅,是我从保定一家私人庄园里要来的。怎么,梅树果真有问题?” “是,左边那株暂时瞧着外形没什么不对。可是右边那株,已经被人换过了,换成了嫁接生的,下面的木桩不确定是不是梅,瞧着有些不对。” “那儿媳妇吃了晕乎的那两碗梅花粥,是不是从右边树上摘的?” “头天是她自己摘的,我不清楚。可是后来我先摘的左边的,瞧着左边花不多了,才摘的右边的。今天早上,是白涟余摘的,我让他看哪边花多摘哪边。” 白涟余回忆了一下,说是左边摘了两朵,右边摘了一大把。 花和梅花瓣都立即被带往中科院查验。经过层层检测出来之后,结果令人瞠目结舌。 茶叶确实是碧螺春,但是不是正常那样,采青,晒青,晾青,摇青,炒青,揉捻,打散,焙火,烤焙出来的。 而是有作用一种化学特质直接把鲜嫩茶叶抽取掉水分,快速制作而成。 这种化学物质原本是对人体没什么危害作用的。 梅树下嫁接的母根是夹竹桃,原本这样长出来的梅树,开出花来也不至于能毒到人。 可是这棵树在花期被人用提炼过的夹竹桃毒每天喷洒过了,而且浇灌的水也是带毒的。那棵树的树冠,就长在徐天来书房的窗外,他每天闻着这种花,有时候还会去花树下长久的站着,每天又必喝这样的茶…… 毒素就日积月累的积攒了一下来,等到有朝一日爆发出来的时候,就如同洪水猛兽一样可怕了。 徐宅的院子里的花树,被人悄无声息地动了手脚,还用毒水浇灌,喷洒毒液到花瓣上去。 还有人在他每天必喝的茶里做手脚,做得如此隐晦,如果不是植物学家和中科院联合精细检查,这茶叶中暗藏的玄机,只怕永远都不会被人发现。 中毒原因是查出来了,可是嫌疑人呢? 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也就不用挶泥于什么家丑不可外扬了。徐天来叹了口气,直接让人去青山精神病院把余莲提回京城受审。 原本只坐军列去,来回只需要七天就能把人带回来的,结果到第十天,还没见着白涟余回来,徐卫国眉头一拧,手慢慢地握了一下。 林小满体内的毒素已经全部被清除干净了,可徐卫国并不放心,还是硬生生让她在床上躲了十来天,要敢下床,就威胁她要用皮带捆。 林小满就要求把房门打开,然后嘟嘟囔囔地朝着对面的徐天来抱怨:“公公,这捆人的法子是您教的?您怎么能这样呢?” 徐天来斜躺在床上,背后用一床棉被拍成豆腐方块垫着,左手拿了本书,充耳不闻。 “公公,您那一页看了十分钟了!你这手掩耳盗铃使得没有您儿子纯熟。”林小满无聊得紧,就一边磕瓜子一边对着徐天来喊话。 徐天来终于抬了眼,摇头道:“我没教过卫国,可我自己做过,这可能是有点遗传。” 林小满就爬到窗台前看了看,发现徐卫国站在院子门口,向外张望,一时半会不会上楼来,她就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端了零食盘子,摸去了徐天来的房间。 “公公,闷死我了,喊话又扯得嗓子疼。您别看书了,陪我说会话嘛。” 徐天来就看着她手里的瓜子不说话。 林小满老老实实的剥了瓜子壳,把瓜子仁推到徐天来面前,剥完了瓜子徐天来又看着花生,好吧,林小满又剥花生。 可是剥完了花生,她却不给徐天来吃了,一颗一颗的扔到自己嘴里,库库的咬着。 “公公,下了好几天雪,院子里堆了一尺多深的雪。今天难得的出了太阳,雪在阳光下像玉一样闪闪的,好想去摸一把啊。” 徐天来就不看那花生了,又把书端高了些,遮住了自己的脸。 这儿媳妇,又想拿他当枪使,去顶徐卫国的雷。 没听说过上阵父子兵么?徐卫国暗中已经知会过他了,不能听林小满巧嘴哄,要严格执行把她困在屋里老实呆着的方针。 徐天来才不上这个当。 林小满像屁股上长了刺儿似的,扭来扭去,扭来扭去,徐天来又不上钩,她就一把一把的把剥出来的瓜子仁和花生米往嘴里塞,气鼓鼓的嚼。 等到东西吃完,心情好像又好了些,脑子里又想出个新的花招。 她就又凑近了些,两手扒着徐天来的被子,做出神神秘秘的表情,“公公,昨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人四岁而梦,我昨天晚也做梦了。” “可我梦到了婆婆……”小样儿!我就不信我把婆婆这尊大佛搬出来还不好使。林小满觉得这法子一定会奏效,就故意说半句就不说了。 徐天来支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都没等到下半句,也不问就那样盯着一页书看。 两人就这样耗上了。 林小满哪里耗得过徐天来,他打伏击战的时候,有时候在土沟沟里要猫好几天,就跟那长在沟里的石头一样,这定力,可不是谁都能比的。 林小满叹了口气,打算开口的时候,就听到楼下有咚咚的脚步声,她吓得立马端起零食盘子,撒丫跑回了自己屋,钻进被子里装睡。 “爸,我得出趟门。小白比原定日子迟了三天还没归,这不正常。爸,小满不安生,您得替我看好她。” “嗯,去吧,带上家伙。” 第四百七十五章 藏手套 徐卫国嗯了一声,又回屋看了看林小满,把她藏在被子里的零食盘子抽了出来,又把她脱在床前一只向前一只向后不成双的鞋子摆端正了,这才埋头亲了她一下,低声道:“别乱跑。” 林小满轻轻回吻了他,“那我不出院子,行不行?我生在南方长在南方,从小到大都没见过雪,更别说堆雪人了。 我就在院子里玩雪。” “一个人有什么好玩的。等我回来,我看着你玩。”徐卫国快速地换了衣服。 林小满看着他身上的那些伤痕不作声。 徐卫国一边把枪别身上,一边安慰她,“别担心,不会再多的。你可以数一数,绝对全须全尾的回来。” 林小满唷了气,“我早就数过了。小白……不会有事吧?余莲所倚仗的势力,就是她哥哥还有她哥哥的亲家钱家,她的势力已经完全被剪除了,她难道还有我们所不知道的暗棋?” “她不是还有个儿子么?她来九里屯的时候,就口口声声的说,徐齐家要回京了。可是直到现在,也没人在京城见到过徐齐家。青山病院戒备森严,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徐齐家想要救余莲,难如登天。可是现在小白带人去押解余莲回京城受审,路上他就有很多可以下手的机会。 小白是个机灵的,走之前我就猜测他们可能会遇伏,所以有让他做两手准备,以他的机警,他不应该丧命才是。我就是去看看,或许是风雪太大,才推迟了行程。这事儿,交给我来办,你好好养着。” 徐卫国还有一层担忧没明说。如果单是徐齐家的力量,是难成气候的。可若是有其他人暗中襄助徐齐家,为他提供方便或者直接提供武装力量,小白就危险了。 徐卫国走后,林小满就一直扒着窗台看着院门等。 从早上等到下午三点,眼睛长时间的睁着,又涩又痛,到了后来,精神好像也支撑不住了,就勉强打了个盹儿。 等她醒后,就发现徐卫国已经回来了,就坐在床前看着她。 她揉了揉泛痛的眼,又晃了晃头,终于确认,那不是眼花了也不是做梦。 “小白呢?” 徐卫国沉着脸道:“小白受了重伤,余莲被人劫走了,小白带伤追了几十里,晕倒在雪地里。还好当地的公安干警听到枪声,立即组织了武装力量围了山,并带了医生现场对小白进行了救治,小白才险险的保住一条命。” “那余莲呢?徐齐家呢?抓没抓到?可不能让小白的血白流,一定要严惩他们,替小白讨个公道回来。”林小满只觉得怒意自肋下疯狂的涌出来,“这一次,不要留余莲的命了,把宫北北找来……” 徐卫国把手放在被子里捂着,这会儿终于有了点热乎气儿,才敢伸手去抚她的脸。 “余莲抓到了,还抓到了几名通缉名单上的在逃犯,但是徐齐家没找到。” “那你赶紧审余莲去,早点把徐齐家这祸害也抓了,让她们母子俩一起伏法!” 徐卫国扬唇轻轻笑了一下,摇头道:“不,审余莲的事可以容后再说,我要守着你和爸。徐齐家可能会对你们下手。我这也算是守株待兔。” “我觉得他肯定不会来。你想啊,徐宅连大会堂的领导都惊动过了,所有的焦点都聚在这里,这表面上看着好像跟平时没两样,可是我知道,这暗中早已经布置了不少的武装力量进行守卫。 徐齐家不可能自投罗网的。” “京城各处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在哪里都一样,徐宅对他来说,好歹是一个熟悉的地方,也是他最后的机会。 他一定会回来质问我爸的。我想,余莲做的那些事,一定是避着他的,他并不完全清楚余莲的罪恶,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爸问个清楚的。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以逸待劳,等着他被人像赶兔子一样赶到这儿来。” “你说的也对。嗯,其实我也不舍得你跑出去。卫国,你说你一回来就陪我玩雪的。” 徐卫国直直地看着林小满,“你之前是想出去玩,可现在并不是想玩,你想出去当诱饵,诱使徐齐家早点出现?我不准。” 林小满就爬了起来,指着窗外道:“你一人一双眼,既想看着我,又想看着公公,我总得和公公呆在一起吧?你瞧,公公都跑院子里去了。” 徐卫国站起来,走到窗边探头一看,徐天来左手拿了把枪,指着那些抬软榻的兵,一行人轻手轻脚地往梅树那边走。 徐卫国叹了口气,“我爸和你都是不省心的!他一天到晚就拿把空枪吓人……这下我就算不同意,也得带你下楼去玩雪了。走吧。” 林小满欢呼着,跳下床,穿上鞋子,蹬蹬蹬地就往楼梯口跑。 徐卫国冲过去,一下子把她拽住,拖着她慢慢地下了楼,然后又去杂物房找了把铁锹出来,把院里的雪铲出一条道来,才让林小满出屋。 “把铲掉的雪全堆左边,堆左边……我要堆雪人!”林小满从厨房找了一条胡萝卜,俩个酒盖子,兴冲冲的提着出来了。 “想玩可以,要戴上皮手套。因为那梅花粥和茶中的毒素,你那个被推迟了,医生说可能十天半个月后会来,这时候你受不得寒,必须戴手套。” 林小满四处找了找,发现整栋房子里,居然一副手套也没有。她明明记得,家里有好几副手套的,她之前剥辣椒的时候还戴过。 徐卫国铲完了雪,就铁揪立在一边,双手环胸,盯着林小满,半点情面也不讲的样子。 “没手套,没得玩!” “那我现在去买!” 徐卫国就往路中间一站,挡住林小满,“早就讲好的条件,玩雪人是在院中玩,不出院门。” 林小满灵机一动,就问徐卫国:“徐卫国,手套是不是你藏了?从一开始就打好了绝不让我玩雪的主意,对不对?” 这媳妇儿,越来越难糊弄了。 徐卫国无奈地从怀里掏出一副手套,让林小满伸手出来,三两下给她套上了。 第四百七十六章 摧毁 林小满蹲下来,刚要去捧雪,他又把林小满往旁边一扒,自己捏着雪快速地堆了一个雪人身体出来。 “大的我来堆,你就堆头。” 堆头总比没得堆的好,林小满乐呵呵地把雪往一处推,然后慢慢地捏实,做成一个足球大小的脑袋,等到她做完了头,徐卫国已经把那雪人的手脚都全做好了。 林小满把脑袋抱上去,安上酒瓶盖,插上胡萝卜,才发现这雪人没嘴,就偏头问徐卫国:“拿什么当嘴?” 徐卫国就环顾四周,跑角落里去捡了个烂瓦片,然后用石头把它锤了几下,勉强折腾出一个弯弯的嘴巴,然后安了上去,一个笑脸雪娃娃就成功做出来了。 徐天来在一边看着,也禁不住露出了笑容。 就连做个雪人,他都做笑着的雪人,这代表徐卫国的心中阴霾尽去,只剩下阳光了。 “徐卫国,我们再做三个雪人。做成一家人,好不好?”林小满觉得还没玩过瘾,就又提议多弄几个。 徐卫国默默地堆雪人身体,林小满就进屋去找酒瓶盖子,徐卫国听到东北角的一处雪地上突然发现咯滋的一声,立马站了起来,打了手势,人也直接冲向屋内。 砰砰两声,枪声刺破了这场美好的梦。 二楼东北角的阳台上突然掉下来一个人。 他落地的时候滚了一下,眼里满是震惊和不可置信,他的枪掉到了半尺远的地方,握枪的那只手的肩膀部位被人打穿了,血正潺潺地往外流,瞬间染红了他身上的雪地。 徐卫国退了几步,重新回到院子之中,叫了一声林小满,林小满就笑嘻嘻地从二楼窗台上伸出头来,大声道:“我没事!” “那你现在腿不腿软,我来扶你?” “不用不用,我已经过了一开枪就吓得腿软的时候了。你把那掉下来的小子看好就行了。” 不一会儿,林小满蹬蹬地跑了下来,得意无比地冲着徐卫国笑道:“我打中他了,他没打中我!” 徐卫国仔细地检查了一下,发现她果真的没受伤,这才放下心来,板着脸说了声:“逞强!” “还是你教得好,所以我才打得越来越准了嘛。赶紧把他捆起来啊。公公,绳子喃?” 徐齐家在雪地里躺了一会儿,就慢慢地爬了起来,走向徐天来。 徐天来身后的兵立马冲到了前头,挡住了徐天来。 徐齐家满眼愤恨地盯着徐天来,嘶声叫道:“爸!为什么?为什么要关押我妈?为什么突然要把我舅舅弄垮台,把我舅舅的亲家也全铲了?我妈到底是哪里做得不对? 她嫁给你三十年,人人都说她是个好的,为什么你要如此对待她?” “你们让开,让我和他面对面的说几句话。”徐天来让面前的兵散开,这才定定地看着徐齐家,一字一顿地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姓徐,你姓徐是我徐天来的耻辱。二十七年前,你妈对我唯一的儿子说,说他的妈妈早死了。 我今天也要对你说,罗齐家,我不是你爸!我是看在你死去的爸爸面子上,才照顾了你们母子俩三十年! 可是余莲,背着我,往我儿子床上放毒蛇毒蜈蚣毒蝎子,就这样还弄不死我儿子之后,她又在他的汤药里做手脚,还对他注射抑制神经元活性的生物药剂,生生把我儿子弄成了怪物! 弄成了一个就算再优秀英武也注定要孤独一生的可怜人! 你问我为什么?我倒要问问你了,你们到底想做什么?我给你们安逸的生活,我把你当成老兄弟的血脉延续,照拂有加,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我的? 罗齐家!你爸那样好,为什么却喜欢上了一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而你,怎么一点都没传到你爸的好?生生也变成了一个祸害人的东西!” 徐齐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突然崩开了,过了一会儿,他才从震惊之中回过神来,瞪着眼道:“怎么可能?我妈怎么会做这些事?不会的,不会的。小时候,我和苏一白用牙签扎死了卫国的龙猫,她可是劝过我,让我不要针对卫国的。她……怎么会是你口中这种恶毒的女人? 这件事一定是哪里错了!卫国,卫国,你来说,她有没有对你做过这样的事? 你,你瞧瞧你身边这个小女人,你明明就过得很好很快乐,我妈没对你做过那些事,对不对?” 徐卫国牵着林小满,走到了徐天来身边站着,这才淡淡地道:“你妈做过,我是当事人,证据确凿,从你舅舅亲家的药厂里,还搜出了同样的药剂。齐家,因为有了你妈做的这些事,我才离开京城,去到了九里屯,然后遇上了小满,重新从永夜的黑暗之中走了出来,见到了光明。 我应该感谢你们的折磨,所以,我就不动手了,你自己束手就擒吧。” 对一个人最大的摧毁,莫过于摧毁掉他一直以来相信着的东西,信念一毁掉,他的整个世界就崩塌了。 罗齐家狂躁地在雪地里走来走去,一只手用力地扯着自己的头发,像是走投无路的野兽。 更像是精神世界都已经崩溃掉的疯子。 他就这样一直走,一直流血,直到支持不住栽倒在地,才被一拥而上的警卫们捆了起来,移交了公安机关。 罗齐家被绑走以后,徐天来就一直在发呆,林小满知道他的心里难受,就跑上楼,把零食盘子端着下来了,剥了瓜子又剥花生,变着法的讨好他。 林小满剥了一会儿,就发现徐卫国在偷偷的抓花生米吃,立即向徐天来告状,“公公,你再不盯着点,我辛辛苦苦剥出来的,全被他偷吃光了。” 徐天来心情还是很差,半点也提不起兴致来,不搭理人。 “卫国,家里没糖,你去给我买点麦芽糖,芝麻棍糖回来啊。”林小满觉得可能要吃点甜的,徐天来的心情才会好一点,就指使徐卫国去买糖。 徐卫国想了想,又交待了几句负责守卫徐宅的警卫员,这才出去买糖去了。 徐天来一直不说话,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林小满把整盘子零食都剥完了,他还是一言不发。 “公公,你好歹给我点面子嘛。你瞧我的手,都剥疼了。你是不是手上没力气,拿不动?我喂你,你吃不吃?” 徐天来终于抬头看了一眼林小满,看着她满眼焦急,一脸的担心,心里头扯了一下,笼罩在心头的愧疚突然散了一些。 “我没事。那棵被动过手脚的梅花树,和我这一株,本就不是一对,经过十来日的灌治,树干汁液里的毒性应该没什么了,你们去几个人,把它砍了!” 林小满磨拳搽掌的就要亲自去砍,被徐天来喊了回来。 “就让他们砍就行了,你得留在这里喂我吃零嘴呢!” “得嘞!” 第四百七十七章 天上掉下个林妈妈。 连日风雪连天,今天却难得的放晴,街上的行人就多了起来。 军区大院前不时有人经过,一般人看到荷枪实弹的警卫员,都会快走几步,生怕被盯上。 也有牵了孩童的年轻妇人打算快步走过时,那孩童就会一脸羡慕地望着英姿飒爽的警卫员喊:“妈妈,这些叔叔好威风啊!” 一脸严肃的警卫员就笑了一下,跟孩子说:“好男儿要当兵,等你当兵了,穿上一身的绿军装,也会好威风的。” 孩子就会拍着小手欢呼:“我要当兵,长大了就来当!” “那你可得吃好睡好,身体长壮实才能被选来当兵呢!” 站岗的警卫员正哄着孩子呢,旁边另一名警卫就咳了一声,压低声音说:“小王,别瞎扯了,那穿了一身粗布袄子,头上裹了条红纱巾的女的,在我们大院门口转悠了三四圈儿了。我瞧着有点不对劲!” 小王立即朝付强宗指的那个方向瞟了一眼,果然发现有一个形迹可疑的妇女一直在徘徊,眼角余光时不时的往院里瞅。 她发现有人注视她之后,就三步并作两步,往远处走了。 过了几分钟,她又换了一条粗布遮着头过来。 这时候,有两个警卫员从院内拖着一株梅树走了出来,那个妇人看到这被砍下来的梅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惋惜地看着开满了花的断树,轻轻地说:“多好的花啊,开得正好的时候,砍了作甚?” 她说话的声音不紧不慢,像是谷里盘旋的春风,听在人耳朵里,舒舒服服的,却有又有些飘忽不定。 小王朝着那拖花树的警卫员打了个眼色。 警卫员会意,就回答道:“不是想要的,就砍了呗。长着碍眼,看着恶心人。” 妇人捏着围巾的手指轻轻地颤了一下,“不想要的?长着碍眼,看着恶心人?长了三十年了,为什么今天才觉得碍眼了,恶心了?是想要断了吗?” 警卫员立即面色大变。 这人怎么知道这梅树长了多少年? 说话的语气也那样的怪。 妇人蹲了下来,抚了抚树干,顺手摘下了一朵开得正艳的花来,一滴眼泪就突然从她眼眶里滴了出来,落在了花蕊上,瞬间又滑进去,不显眼了。 “红艳若梅,梅红,梅白,红星曾闪闪。蕊白于天,一心离去天涯处,方知天涯万千里。岁月尽老,吾依为一梅,身在季节,魂在伊心!如今树断情逝,花落缘尽,望你珍重!” 小心翼翼地捧着那朵花,妇人慢慢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晃地走远了。 警卫员觉得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就跟着她走了一段,听她压抑着耸肩慢慢地哭着,双手一直捧着那朵花。 说话文绉绉的,警卫员一个字也没听懂,这女人瞧着,怎么跟红楼里的林妹妹似的,竟然因为一朵花而哭呢? 花树被处理掉之后,警卫员就一脸疑惑地回了徐宅。徐天来闭着双眼,打了个盹儿。警卫员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时,他突然又睁开了眼睛,奇怪地说了句:“我竟然梦到陶子了!” 警卫员弄不明白那女人说了些什么,可是又觉得那女人很奇怪,见徐天来醒了,就支支吾吾的把那话学了一遍,然后等着徐天来翻译。 徐天来突然大叫了一声小满,满脸焦灼,“小满,快追!那人一定是陶子!是陶子!这首孤梅自芳我听她念过的!她回来了……可她为什么不进来?” 林小满一听,顾不得多想,立即撒丫子就往外跑。婆婆看到断树哭了,她是误会了。误会这是公公在断树断情。 两个警卫员留在家里陪着徐天来,两个陪着林小满追宋陶,林小满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鞋子跑掉了,只穿着袜子又跑了几百米,还是没看到那个穿粗袄的妇人。 她已经跑到路口来了,这是一条三叉路,她当机立断,决定一人追一条路。 “全速跑,能有多快跑多快!那是我婆婆!一定要追到她,把她带回来!” “是!” 三人就分开,往三个方向追。 宋陶哭着走了很远,才慢慢地抹干了眼泪,掀开围巾,把梅花别在了耳上,又回头看了一眼军区大院的方向,轻轻地说了句:“天来,珍重。” 一个穿着灰色棉袄,戴着遮耳帽的男人从转角处走了出来,叹了口气道:“宋陶,你到底还要为这个男人流多少次眼泪?” 宋陶抽了抽鼻子,红着眼睛道:“这是最后一次了。如汉,我们走吧。带我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要回来了。” “那……你会和我结婚么?” 宋陶往远处看了一眼,突然就靠近了沈如汉,两手抓住他的袖子,把头埋在他的身前,挡住了自己的脸和大半边身子。 沈如汉要回头看,宋陶小声地道:“不要看!他会发现的!” 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子提着两大包零嘴,慢慢地从沈如汉面前走过,一阵糖香味从他提着的纸包里飘了出来。 他满面笑容,走了几步之后,又突然回头往这边瞧了瞧,沉声道:“这里人多,要抱,找个隐秘点的地方。” 沈如汉立马点了点头,徐卫国这才抬步扬长而去。 宋陶慢慢地抬起头,痴痴地看着徐卫国的背影,泪又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 “他……长得可真像天来!” “是你儿子?” “是啊。他好像长得挺好,面带笑容,应该过得很舒心。那个女人,虽然对我恶毒,可是对他倒是不错的。看在这一点,我便不恨她了。如汉,走吧!” “我刚刚说的,你是否要考虑考虑?” “再说吧!” “宋陶,我们兜兜转转了三四十年光景。如今你我都已经是黄土埋半截的人了,我从来都不做让你难过的事。可你和我也是有缘有份的啊。 你六岁的时候,我爸把你买来,说要给我当童养媳的,我瞧你哭得那么伤心,就求着我爸放了你。 可是放了你过后,我后悔了好久。我也在找你,你表姨家被炸没了,我找了好多人打听,才打听到你在十四女学,我很开心,当天就逼着我爸让我转到长沙来。 可是我来了,你却参加革命送药去了。 第四百七十八章 婆婆,追 “等你送药回来,你对所有的男生都很冷淡,一点机会也不留。我就知道,你的心里怕是有人了,可我却没勇气来确认,只能默默的祝福你。 我一直守着你,你参加革命我随着你,你潜伏我随着你。联络站被扫荡,我引开了人,你却被人打了黑枪,他们还想拿你的尸体去羞辱,我拼命要去抢回你,他们被我缠得没有办法,又怕徐天来发现,就把你扔进了天坑之中。 我把你背了出来,带着你东躲西藏,替你治伤求药,盼着你早点醒,早点好。我既盼着你早点醒,又怕你醒,因为我知道你一醒,你就会回去找徐天来。 我不敢告诉我,徐天来要和别人结婚了。可你还是知道了,打晕了我又把我捆了起来,自己一个人孤身入京。 然后,你就失踪了……失踪了整整十九年。 十九年后的那一天,宋陶,我在汉口码头见到伤痕累累的你时,竟不敢相认。你不是去找你的男人,去要回你的幸福了吗? 你怎么会弄成那样狼狈的样子? 他不珍惜你,可我心疼你。我们去了最偏远的地方,我以为……你总会看到我的好的。可是都隔了这么多年了,你一听到徐天来受伤,你又巴巴地往京城赶。 他又让你哭,他总是让你哭……这样的男人,你还爱着他做什么?” “如汉,如果能说喜欢就喜欢,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了,这该有多好!走吧,离开这里,这一次,我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宋陶抬步,走进了人流之中。 沈如汉轻轻地摇了摇头,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就在几百米外的地方,徐卫国暴跳如雷地把林小满提了起来,抵到了胡同的墙上,他气得眉毛直抖抖。 “林小满!你作死啊?你跑出院做什么?你的鞋去哪儿了?你袜子全被雪浸湿了,你想当残废?” 林小满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缓过气来,急急地道:“婆…婆!追!” 徐卫国脱掉了她被冰雪浸透的袜,用手捂着她像冰疙瘩一样的脚,听到婆婆追三个字的时候,就有片刻闪神。 等他想明白的时候,他的身体就突然震了一下,抬眸隐含期待地望着林小满。 林小满点了点头,“是,婆婆刚刚回来过了。她看到砍掉了的梅花树,一定是以为公公砍掉了象征着她们爱情的花树,大院的门都没入就哭着走了。我……我用力用力跑了,可是还是没追上。 卫国,快,我在这儿等你,你赶紧去追婆婆,一定要把她追回来,跟她解释清楚。” 徐卫国就把自己的带毛大军靴脱了下来,让林小满穿上,自己穿着袜子转身往巷子口狂奔。 穿过这条胡同,就是人流如注的大街,因为难得的睛天,出来遛弯的人就很多,想在这样的人海之中,找一个人出来,谈何容易。 徐卫国蓄足了气力,陡然大喊了一声:“妈!” 满大街的人都转头看了过来。 却没有一个人回应他的呼喊。 徐卫国又跑了好几里,还是没能找到宋陶。宋陶是干情报工作的,一心想要离开,如何能让他找到? 他只捡到一朵花。 看到这朵花的时候,他就想起了那两个在巷子里拥抱的一男一女。 当时那个妇人的发间,就别着一朵这样的花。 妈妈……她和别的人结婚了? 所以……她才连门都不入?难道,她只是回来告别的? 徐卫国失神地往回走,林小满远远的瞧着他面色不对,就知道肯定没追到人,立即建议道:“让公公封锁车站,路口,然后再派人地毯式的搜,我不信婆婆能上天入地了去!” 徐卫国摇了摇头,“这件事,不能这样大张旗鼓的去做。我妈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表现得十分亲昵。我爸,禁不起这样的打击。 除非我们有确实的把握,我妈初心未改,愿意回来,不然……我们就永远瞒着我爸,我妈和别人在一起这件事,一个字也不能提及。 就让他这样有希望的等待,总比绝望沉沦的好。” 徐卫国脱掉袜子,穿回鞋子,又把林小满背了起来,林小满一手提了一包糖,趴在他的背上不住的唉声叹气。 徐卫国抖了她一下,“记住,要瞒着我爸,千万别说漏嘴了。” 两人走了好长一段路之后,林小满突然兴奋地揪了徐卫国一下,“卫国卫国,我们让公公去报社登个征婚启事。就按婆婆的样子来找对象。一来,告诉婆婆公公身边没有女人,缺女人。二来,让婆婆知道,公公喜欢的就是她这样的女人。 如果婆婆的心里还有公公,一定会回来的。 如果她不回来……那可能就是真的和别人结婚了。如果真到那时候,我们就真不找她了,就留个念想,如何?” “呵,你这馊主意倒是不错。我今天去买糖,碰到钱小二了,听说你把钱小二和罗浮白都讹哭了?” 林小满不太满意这个讹字,微弱地反驳着:“什么嘛!谁讹他们了?那是你的血汗钱汤药费,该他们赔的。哼,我这些天被你关着,都没空去催指标的事呢,等我得空了,我非得杀上门再去吓吓他们!” “钱小二把指标弄下来了,让我转交给你。等审完余莲,结了罗齐家的案子,再在京城过了年,我们就回九里屯,我当我的营长,你开你的厂。” “小花咋办?一个人在锦官城过年?” “她都十一岁了,你十一岁的时候,都捡了好几年狗shi挣工分了。她住在秦校长家里,跟姗姗又要好,谁会欺负得了她啊?” 林小满发现徐卫国背着自己不往家走,反而转到叉路上去,左拐右拐的,越走那景致就越是陌生. “你到底要背我去哪儿啊?” “卖掉!一点都不听话,二十多了,还非学小孩赶路一样,我前脚走,你后脚就跑。” “徐卫国,你怎么这么不讲理?我是来追婆婆的啊!公公还等着我们回去报信呢,你把我背到这松山小筑做什么?” “呵,竟然还会认古文了?我爸教你了?不对啊,我爸心思没有那么细腻,才没闲情逸致教你认小篆。看来,我得好好的审一审你。你这小身子里到底还藏了些什么秘密?” 第四百七十九章 蛇人 林小满早就知道徐卫国根本不会上纲上线的怀疑她了,浑不在意地环顾左右,好奇道:“这里这么大座院子,怎么一个人也见着?” “这里是秘密基地,卖人的基地!你看不到他们,不代表他们看不到你。唔,想不被卖也是可以的,拿色来换!“ “色胚!之前说戒烟也是拿色换,都换到七十岁了,七十岁还有个毛线的色啊!你个不正经的,赶紧打道回府呀。”林小满狠掐了他一下。 “现在还不能回,我们找人的时间越久,才代表难度越大,才能打消我爸的疑心。他等了三十年都等了,也不急这一天半天。你想通过报纸登征婚信息,必须得找这里的人帮忙。我爸是高级将领,干什么都是需要审查的,所以要尽快见报,就得来求人。” “求谁?” “能管我爸的婚姻大事审查的,政治部的部长,龙骐和龙壹的五叔,龙五更。” “是上一代的中南海牛人?是不是叫龙一更,龙二更……然后龙几十更?” “不是,他们那一辈是龙初一,龙初二,龙初三到龙三十。龙五更是个异数,年纪不大,却最优秀,还有点………神叨叨的。 上次送龙骐归京的时候,他混在接人的队伍之中,还跟我说,我身上有黄泉的味道,差点被我揍。” 林小满怔了怔,眼珠子瞬间不动了。 她这具身体,本就历了黄泉,八岁死过一次,二十岁又死过一次,徐卫国跟她睡了,身上沾了她的气息,这是极有可能的。 这龙五更怕不是神叨叨,而是真的精于风水堪舆和望气。 “卫国,我,我这鞋也没穿,发也乱乱的,仪容不整的,我就在外院等你,你进去找他商量发报的事吧。” 徐卫国刚要问为什么,就听到有咯滋咯滋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穿了一袭宽袖黑衣的男子走了出来,头发及肩,头顶打了发髻,用一根桃木插了,腰间扎着宽封镶玉腰带,腰带上左右对称挂着一对带穗的美玉,美玉的穗打的是五色,和五行之数。 他生得极是年轻,眼睛里满是睿智和沧桑,脸庞却细嫩而光滑,白净得像剥了壳的煮鸡蛋。 唇不描而红,齿如白雪。 他一来,就盯着林小满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动,既而叹了口气,声音像是珠走玉盘,清脆而冷凝。 “逆天行,逆时行,你能走到我眼前,自是缘法。进来吧,不必躲着我。徐卫国是注孤的命数,上次我见着他就发现他的命被人改了。应该是你的原因吧?” 林小满不敢冒冒然回答,就咬唇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半眯了眼想了想,朝着林小满点了点头,“前进去岷江调查的时候,你姥姥家所有的人都说你当时是断了气的。可我抱着你的时候,能听到你的呼吸,能感觉到你的温软,我不信这些,什么鬼什么神我都不在乎,只要你不跑不走,我不管你是什么,你都会是我唯一的女人。” 林小满很感动,使劲地点着头,哽咽道:“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永远,都会跟着你的。” 龙五更心头一动,止不住的喟叹起来,“你们俩个啊,都是异数,跟我一样。走吧,你们来得很巧,我今天刚好做饭做多了些,就陪我吃餐饭再走。过了今天,我可就要冬睡了,要求我办事儿,就得等明年了。” 冬睡? 怎么不说冬眠? 又不是蛇! 看着林小满眼里明晃晃的好奇,龙五更就笑了一下,“我和蛇没什么两样。我被一条大蛇抓过,不过那时候个子小,恰好钻进了山缝之中,山又是硬岩层,跟花岗岩的硬度相近,无论它怎么攻击拍打,那山都不会垮掉。 它就用身子把山缝堵了,想要活活饿死我。 我就用石头磨尖了,割它的血来喝。山缝里应该有人住过,而且要么很矮小的人,要么就是天生畸形的侏儒。我发现了一截长竹,我又用石头一点一点的把竹子顶端磨尖了,就那样插着喝它的血,活了下来。 它发现了,我就躲;它伸头想要往里钻,我就用石头扔它,钉它,用竹尖戳它,锲而不舍的戳,终于还是戳到了它的致命处,它死了,却把山缝挡住了。 我没办法,只能啃食它的血肉……啃出空来,才逃得生天。 那时候穷苦人家想活着,自然是不舍得这么多的肉吃的,何况我生蛇血蛇肉都吃了,还怕什么? 然后我把它割成一块一块的,熬成羹,味道又鲜又美又饱肚子。 冬三月,我就靠吃它长得壮壮实实的。不过到后来……就显出异常来了。一到冬天就要睡,睡的时候人事不知,就靠家里人注射点营养液便能活着。” “那你除了这个,还有什么特别的本领么?比如能飞能喷火能上天入地什么的?”林小满眼热地追问。 龙五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妮子,竟然不怕我是个蛇人!我爷爷死后,我被村里人当成怪物,差点烧成灰呢! 之后,数十年间,我都不再提及此事,深居简出。你竟然一点都不怕我?你就不怕我把你吞了?” “不怕呀,我男人在呢。你是蛇,他可是老虎!”一抓到机会,林小满就不遗余力地吹捧自己男人,也真是没脸没皮了。 可那被追捧的男人,丝毫没觉得自家媳妇儿说得不对,反倒觉得十分中肯好听,“嗯嗯,谁敢伤害你,我撕谁!” 龙五更没眼看了,光着脚,踩着雪又咯滋咯滋地走了。 林小满无意间低头一看,直接就暗道握草!尼玛这是什么?踏雪无痕? 明明听到咯滋咯滋的声音了,可那雪地上竟然没什么脚印,像被风吹过似的。 “哎,你不是说你要冬睡么?冬睡是因为难适应天寒地冻,才休眠减少活动量来求生。你怎么还打光脚踩着雪走啊?” “练一练呗,说不定哪天适应了,就可以不用冬睡了啊。我一把年纪了,一年有三个月要冬睡,剩下的九个月晚上也要睡觉,春天要处理上头交待的案子,夏天喜欢钻地下室荫着,就秋天能动弹动弹,有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可……我这样,不好找媳妇儿啊。我是蛇人没错,可我也有正常的生理需要啊。 徐铁块都有女人疼了,我羡慕忌妒,自然也动了春心。” 第四百八十章 黑豹的兵团 龙五更住在松山小筑之中,这座山附近十里之内,都是他的禁地,看着没什么,可要有人敢擅闯,就会被他养的那些宠物戏弄疯,才会给放走。 他养了一只没事爱打架的丹顶鹤,爱茬架,惹了又打不过,刚开始经常被别的动物打得半死不活的回来哀鸣。 龙五更气不过,就又抓了头黑豹养着,只要丹顶鹤出去茬架,挂了彩回来,回来一叫,黑豹和黑豹的兵团就出动了,去把场子找回来。 如果黑豹都找不回场子了,那龙五更后山还养了一群猴子,一群大猩猩,全是会打拳的,领头的是一只个子小巧的六耳猴,生得怪模怪样的,可是灵智极高,龙五更说什么,它好像都听得懂。 在它的座下,还有八大金钢,全是跟奇幻森林里路易王一样的大块头。 这样的打架阵容窜出去……还有什么事平不了? 这些仅仅是龙五更的宠物而已。 他是中科院的名誉首席,长期把废血弄去给人研制东西,自己也鼓捣些新玩意儿,还是化学专家,参与隐秘的武器研制。 又是管审查这一块的部长。 他可是站在金字塔第二列的人物,受国家重点保护,比珍宝还珍宝。他这小院子的安保力量,足足有两个连,全是精锐中的精锐。 他自己还是龙保镖的二头目……那一身硬家气功也是相当了得的。 只是他脾气怪,不喜欢人家盯着他看,也不喜欢见人,有事要求他,基本都是没戏。徐卫国是跟他投缘,打架打出来的情谊,龙五更对女人十分好奇,还曾拐过徐卫国去嫖…… 然后两个初哥,叫了十来个女人进来……轮流看了一遍,竟然吐了。 龙五更后来对徐卫国说:“徐铁块,我宁愿去自摸一辈子。” 徐卫国当时就闷闷地回答他:“那就算了,还是跟你当两根擎天柱,顶顶这片锦绣河山的天算了。” 龙五更一边沏茶,一边洗杯子,得空的时候还打趣徐卫国两句。 “上次我见到你,就闻到你身上女人味重得很。还是个走了黄泉路的女人。还是个极品有趣的。哎……你媳妇儿有没有女人介绍给我,顺便把我这老大难也解决了?就趁这冬三月,给我物色个呗?” 徐卫国接了茶,自己先喝了几杯,过了几分钟,才把杯子递给林小满。 龙五更有些受伤了,“徐铁块,你连我都不放心?还要自己试毒?” 徐卫国笑笑,道:“我家最近出了些事,我家院子里的花树被人换了几十年,开的花是有毒的,我们谁都没发现。我这媳妇儿嘴馋,摘了花来煮粥,差点丢了命。 我自然是要谨慎行事些的。老五,你要找女人自己找去,我这一大堆事在忙,我连吃肉的时间都没了。 哪来的给你物色女人的时间啊?” 林小满嗔怪地看了徐卫国一眼,这叉嘴,什么都说。还用一副幽怨的口吻说!憋死算了。不就半个月没近身,搞得好像禁了三年似的。 龙五更听了这话,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指着茶杯说:“我这茶里是加了料的,助生子的!我想着我是在做好事……结果帮倒忙了啊!” 龙五更答应帮忙走快速程序,帮徐天来登征婚启事,并用组织部的名义来登。可是那助生子的配方,真的是有些凶猛,徐卫国和林小满晚饭也不敢吃了,谈完了事儿就要往家赶。 等到徐卫国开着车回到军区大院,天已经擦黑了,把车停稳之后,他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又来到后座,把一个布袋提了出来,就那样扛在肩膀上往徐宅走。 警卫员觉得奇怪,就走上来问:“徐营长,你这袋子里装的什么?我们要例行检查!” 徐卫国一边揉弄着鼻子,一边说:“是我媳妇儿,长得太招人了,就装布袋里扛回来了。”说完之后,他又拍了拍林小满后背,“小满,小满,到家了,一会儿就放你出来。” 林小满哼了一声,气乎乎地道:“徐卫国,我讨厌你!你竟然拿袋子把我套着像装猎物一样装回家!我以后再也不理你了。” 徐卫国无奈地哄道:“龙五更的药太猛了,我见不得你,头发丝丝都不能见。怕半路上就化狼了,把你啃得渣都不剩下了。” “哼!你以后别想来挨我。我感觉到了一万点的伤害。你这跟掳人有啥区别?” 徐卫国不说话,就扛着人快步往徐宅走。 徐天来等了几个钟,早已经心急如焚,徐卫国把谎话这么一说,他又止不住的有些希望,也同意了登报征婚的建议,然后就指着餐桌说:“给你俩留着饭菜,吃了早点睡吧。你们那房是儿童房,小了,儿媳妇又爱来闹我这个老头子,我嫌吵吵,你们住二楼。二楼我早就清理过了,按你们那山洞布置的,你们在那儿住,当你们的山顶洞人去。” “爸!”徐卫国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别沾药了,你瞧你那两眼,眶都是赤的,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丢人!” 徐卫国就把装林小满的袋子口打开,然后把她的头露了出来,又把袋口从她的颈部松松收了下。 “我喂你吃,我们速战速决。小满,你知道的……我快憋坏了,龙五更又给我喝了加料的茶水。我等不及了!也不想让你跑。” 林小满板着脸,一边张嘴被投喂,一边碎碎念,“催工还不催食呢!瞧你这急色样,猴子都比你斯文。” 林小满发牢骚的时候,徐卫国就捧碗猛扒饭,管她说他像猴还是像色鬼哦,反正这肉怎么着也得吃。 这个时候,要什么斯文和风度? 吃完饭,还得消食儿,趁消食这段时间,徐卫国就自己去洗了,怕林小满跑了,就把布袋子用皮带给捆床上了。 等到他洗完了,又来把林小满拎去洗得白白香香的,就叨上床开工了。 刚开始一次,他还顾忌林小满有半月没经这事,怕弄伤,慢慢的挨弄,吻也吻得极为小心,做足了功课才开始,慢慢的鸟跃入深海,就自在了起来,越来越快,越来越猛。 他在林小满耳朵边上一遍一遍的问:“小满,你也想我了对不对?” “唔……” 还有什么声音,能比这样情动时的声音更动听? 像是军号,催着他一次一次的奋发冲锋,乐此不疲。 徐卫国就胡天胡地了一天一夜,睡会儿来会儿,反正只要瞧着林小满勉强有了些许精神,就要吃肉。 这一天,重伤一直昏迷着的小白终于醒了,审查罗齐家和余莲的小组也成立了。徐卫国该去做正事了。 他觉得,经过这一通折腾,小野猫最少有两天下不来床,这比关屋里有用得多。 再也不会乱跑了。 梅花上的毒汁成分,有两种,一种是剧毒,一种是慢性毒,不太像是一个人的手笔。余莲被关了,钱家药厂被捣毁了,如果提炼的剧毒汁液是罗齐家洒的,那么,谁为他提供了这毒? 这和罗齐家能从公安的围捕之中逃脱,还回到京城一样令人匪夷所思。 暗中那人,到底是想干什么? 第四百八十一章 罪恶滔天 审罗齐家相当简单,他比起余莲来,嫩了许多,徐卫国只审了半小时,基本上就把线串了起来。 可是关于毒源,他也有些迷茫,说是从人手里买来的,只付了两百块定钱,尾款八百还没人来收。 徐卫国心里就有了数,这东西,是有心人要借罗齐家的手来害徐天来的。罗齐家只不过当了人家的枪。 尾款应该根本不会再有人来收了。 线索,似乎又断了。 但是徐卫国相信,余莲那边还会有突破,一定会找到有用的信息。再综合一下,反推一下,总会找到切入点的。 只要是人做的,就会留下痕迹,只是看找不找得到那痕迹。 余莲开始有些装疯卖傻的,可是当徐卫国告诉她,罗齐家已经被捕,而且已经完成审讯之后,余莲突然怔了怔,然后就开始哭。 她哭得摧心断肠的,不断地哀求徐卫国,“放过他吧,齐家他什么也不知道。他就是忌妒你,他跟罗剑生像更多些,他就是小时候针对过你,后来还曾写信说过,想和你做好兄弟。 卫国,求你,放过齐家。” “香梅树上有两种毒素,一种是剧毒,一种是虽不致命,却会致人麻痹和产生轻度幻觉。如果我没猜错,前一种毒你也不知道是什么,是罗齐家犯下的事。后一种才是你的手笔。对吧?“ 余莲一个劲地摇头,“不,都是我下的,都是我下的。” “你说说,你下的毒,是下到哪棵树上的?是皮,根,枝,叶,还是花上?” “右边,右边的梅树被我换了,用的是夹竹桃嫁接的梅枝,用的是夹竹桃汁每年冬天开花时间浇灌。因为冬三月你爸闲些,不需要天天坐班,他就会去那棵花树下坐,我是想着日积月累的,让他离不开我。 所以,一发现他中毒有些深了,我会给他泡解毒的茶水喝。 剧毒,剧毒是因为我知道我和他之间不可能了,就想着让他先死,去地下等我。都是我做的,不关齐家的事。 卫国,齐家好歹与你一起长大,他除了弄死你的龙猫,就真的没做过伤害你的事了,你放过他,放过他好不好?”余莲一点死扛的意思也没有,直接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了出来。 徐卫国却觉得可笑。 “余莲,两株梅树都是带毒的。只是靠近窗台下面那一棵上的毒更为复杂。因为二楼是你在住,阳台上种了一丛万年青,还种了一片滴水观音。你经常站在上面修剪滴水观音,滴水观音的汁液均是带毒的,直接就淌到了梅树上来了。那万年青叶面上每天早上会吐出露珠,我小时候,你经常叫我拿小瓶收集这种露珠,说是这种露珠泡的茶才最好喝。 你应该一早就知道,万年青看着好看,可是也是带毒的,特别是每天晨起,它叶片上的露珠,是不能轻易触碰和进嘴食用的,这因为,此时的露珠大多是植物代谢的产物,毒性比较强。 那花上喷洒的毒汁,确实是万年青和滴水观音加上夹竹桃提炼出来的剧毒之物。可是……你能想出三十年来在阳台上种植物,靠这样隐晦的方式来向梅树下毒,你对我爸还是有感情的,你并不想让他死! 所以,那提炼的毒物,绝对不是出自于你的手! 因为你所做的这一切,都是针对象征着我妈那棵梅树做的。两株梅树的土壤层都被取样检测过了,刚开始我们推断的,是用浇灌的方式来施毒的推测并不正确。 两棵树上的含毒物是不一致的,左边那棵,全是提炼物,是近期喷洒到花叶上去的,皮,根处无毒。 右边那棵上,从花叶皮到根都带毒。花叶上是剧毒,皮根上是滴水观音和万年青露珠之毒,最比花叶要轻微得多。 还有……你所谓的解毒茶,也被罗齐家调换过了,解毒变成了引毒。所以我爸才会突然器官出现衰竭。 我审你,只是想知道,这提炼的剧毒来源,可是就目前看来,你并不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我这一趟算是白来了。 罗齐家虽然是被人当了枪,可是我爸确实中毒了,差点就没命了。查清楚毒源成分之后,他要吃三年的阻断药,要卧床三年。 余莲……谋杀现役高级将领是什么罪,你很清楚。罗齐家不是我说放过就能放的。国家和人民都不容许他这样的人再继续存活! 我给你一天时间,你再仔细想想,能不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如果能……我会给他选一个痛快点的死法!” 余莲十分痛苦,手指用力地抓着木头桌子,指甲齐生生的从根部断掉了,血瞬间染红了她的手指,可她竟然毫无所觉般,陷入了沉思。 有用的线索,有用的线索……她一定要想出有用的线索,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才能给她的儿子减轻一点死前的痛苦。 她开始后悔了。 后悔自己出尔反尔,明明答应了要为罗剑生守一辈子寡,见到英俊权高的徐天来时,却又心中荡漾,抛掉了一切的羞耻心和自尊心,甚至连做人的本份都抛了,一心只想要得到这个男人,得到他的人,得到他的心。 罗剑生为徐天来挡枪之后,并没有断气死掉,他从尸山里爬了回来,断了一条腿一只手。他在荒野里吃老鼠生存了下来,走了几千里地,找到余莲的时候,余莲已经变了心了。 她对罗剑生说,“你已经是个残废了,还回来做什么?你要是活着,只能阻碍我和齐家的幸福,充当一颗绊脚石的角色。” 罗剑生大受打击,说想看看齐家,就看一眼,他就永远的消失。 可是余莲并不相信罗剑生的承诺,趁罗剑生趴在齐家床前哭的时候,用铁鎯头打晕了他,把他拖到了猪圈之中,用铡猪草的刀把他铡了。 然后……罗剑生被做成了猪食,喂了那只老母猪吃。老母猪原本要下崽了,可是吃了这餐特别的猪食之后,竟然发疯了。 徐天来约定三个月后来接她。 她怕引人注目,就请了一个医人的赤脚医生来替她医猪,然后偷了赤脚医生的针药,偷偷打死了老母猪,然后……顺理成章的把老母猪烧了,还怂恿同村的人把那赤脚医生王休民打断了腿,扔到了山里喂野狼。 她心心念念想要的滔天富贵啊,不惜抛弃了一切去争去抢去要的东西,最终什么也没能得到,却把儿子的命也搭了进去。 “卫国!若说这世上谁恨齐家,也恨齐家的父亲,想让他们俩个都去死的话。那应该是个女人! 齐家……从十几岁开始,就喜欢游戏花丛……有过不少女人,也用过强,搞出过人命。都被我用你爸的名义压下去摆平了。 我记得,好像有一家,就是种花大户,那姑娘就是替我送滴水观音来的时候,被齐家推到杂物间强了的。” 第四百八十二章 旧日怨 余莲说着,眼神闪了一下,自己又推翻了这个论断. “那一家人,好像全都死了……那个姑娘经不住打击,有点失心疯,跳河自杀的时候,父母为了救她,一家三口下去,全都溺死了的。 我,我原本也准备着下手的,去的时候只听到死讯。卫国,你再问下齐家,看他自己心里有没有数?” 罗齐家只管摧花,有时候连名字都不曾问过,人人都只道他是自请调去南泥湾开垦的,实际上他是醉酒之后,认错了人,把一个有背景的女子失手弄死了之后心虚,才跑出去避风头的。 “年少的时候,谁不风流,谁没荒唐过?我只喜欢干净的女人,不喜欢二手货,哪怕是自己用过的,第二次也不想用了。 有很多是自己挨上来的,想着做徐家的少奶奶,过富贵生活的。 有一些,确实是我用了手段使了强,其中不乏刚开始拒绝,到了后来又半推半就的货色,真正反抗到底的,也就只有那花女和后来失手掐死了的沈如心。 她是晋地大商沈家的后人,上头还有一个哥哥,这个哥哥叫沈如汉,以前是干情报工作的,听说极是厉害,只不过失踪了很多年了,谁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在做什么。 如果谁有能力设计出样的套子套我,沈如汉应该是头号嫌疑人。” 沈如汉?这个名字怎么有些耳熟? 徐卫国没有权限去调阅旧时情报工作者的档案,只能求助龙五更。他去的时候,龙五更已经给自己挂好了吊瓶,满屋子的吊瓶,粗粗一看,竟有三四百瓶之多,看上去十分壮观和诡异。 徐卫国硬把龙五更揪了起来,龙五更发了一通脾气,吵吵道:“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我都已经开始冬睡了,你看不到吗?你这一吵,我又得三天后才能再睡着。” “我要调阅一下解放前后我军内部华东华南区情报工作者的档案,我没权限,自然要找你啊!睡什么睡,起来跳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拿蛇人当借口躲懒,一年只干三个月活,领一年的工资,你不帮我,我去举报你!让上头把你拖起来,天天干活!” 龙五更捂着脸,无奈地道:“你说说看,我也不一定有权限,我会尽量给你想想办法。不过,后续的申请和审批手续你也得补上,别让我难做!” “嗯。我要查一个叫沈如汉的!” 龙五更一听沈如汉的名字,立马就伸手捶了徐卫国一下,叫道:“这事儿你不用来找我,你找你爸去!沈如汉是你妈的搭档,在粤东潜伏的时候,他扮的是你妈的假男人! 你爸吃醋,暗中把沈如汉的根底,大到个人生平,小到一天上几次茅厕,有没有痔疮,内痔还是外痔都调查得十分清楚。” 徐卫国若有所思的走了,龙五更气得在床上哇哇大叫,从床上滚到地上,又从地上滚回床上,啪啪的摔烂了几瓶营养液,这才消了气。 “徐铁头,你这个烂朋友!为什么我总是挨你欺负?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也要欺负欺负你!” 徐卫国迟疑着问起沈如汉时,徐天来脸色就十分不好,骂道:“那是个心眼和比干一样,长了七个窍的小子。有事没事就围着你妈打转,看你妈像黄鼠狼看食儿一样。我跟你妈说,让你妈换个搭档,你妈说没事,让我对她有点信心,我哪敢说什么? 他解放后就回晋地去了,反正在当地做生意,薄有虚名,家底也厚实,有时候还会暗中资助军中,是红商之中较年轻的人才。 不过,1969年左右,他就突然失踪了,因为他失踪一事,我们还派人去查过,没查出什么来,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他跟齐家的案子有牵连?我和余莲结婚的时候,他好像错过了站,第二天才到京城,还来过大院,不过他听说我是真结婚了之后,就站街对面笑了笑就拱手走了。” 说到这儿,徐天来脑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惊叫起来,“卫国,你妈妈是不是被他藏起来了?他是你妈的搭档,当年出事的时候,他就在那附近,如果有一个人会救出你妈,那个人一定是沈如汉。 他救了你妈,你妈回了京城,然后……余家人带走了你妈,关了六年,你妈在江城落了脚,当了多年老师,就被关进了牛棚,然后………小满说是她九岁的时候见过你妈。 小满是1959年生,她九岁就是1968年,沈如汉恰恰是次年失踪的! 卫国……是他,一定是他带走了你妈,把你妈藏了起来! 还有,沈如汉有一个妹妹叫如心,1969年的秋天,来过京城,来过徐宅,求我派人去替她寻兄。我当时答应了她,并约好了第二天就派人去她下榻的地方接她一起去天山。 可是第二天去的时候,并没有找到沈如心,只是听那给沈如心开车的司机唯唯诺诺地说沈如心临时有事,先回老家了,天山之行,就此搁浅了。” 1969年,徐卫国20岁,已经离开京城两年有余了。 当时还姓徐的齐家19岁多,他失手掐死了沈如心,并买通了沈如心的司机说谎骗了人,两人把尸体埋进了一座被人盗尸配了阴婚,只剩下一座空墓道的坟头里,这件事,就烂在了他们的肚子里。 沈家顶门立户的沈如汉失踪,接任的沈如心也横死,沈家偌大的家业就旁落了,后来在多方势力的倾轧之下,被瓜分蚕食而尽。 如果,沈如汉藏了自己的妈妈,那一天跟妈妈在一起的那个男人,就是沈如汉无疑! 他们一定呆在一个交通闭塞,通信不发达的地方,也更有可能是他对外界的消息是灵通的,但是他却刻意的屏蔽了妈妈和外界的联系。这一次他随妈妈进京,明着是陪着妈妈回来,实际上应该是为了了结本家的旧事,甚至是向徐天来复仇。 自己的亲妹妹失踪,最后一次出现也是在京城徐宅附近。 他是做情报工作的,想要调查,也有自己的门路和手段。如果他早知道自己的妹妹横死,死在了齐家手中,再加上妈妈的存在,让他一直觉得徐天来也是一个威胁,在这种情况下,他设下一石二鸟之计,既弄死了徐天来,又收拾了徐齐家,细细想来,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 徐卫国详细问了沈如汉的长相,又把林小满叫了起来,让她帮忙绘了一张素描。等到林小满画完之后,徐卫国就确认了,这个人,就是那天和妈妈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有他在,那么征婚启示就没用了。他一定不会让妈妈看到这则启示。 第四百八十三章 十里梅林 徐天来见徐卫国沉默不语,立马问道:“卫国,你在想什么?还是你知道些什么,却隐瞒了我?” 徐卫国慢慢地抬起头,静静地看着徐天来,摇头道:“没有,我在想这个男人极其熟悉我们的操作方式,自己又是个干情报的老手,如果他刻意躲着我们,想从茫茫人海之中把他找出来,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 “再难也得把他揪出来啊。如果他真的藏了你妈,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下毒案,寻母,这两件事,竟然着落在一个人身上了。林小满听得云里雾里的,可是有些话,又不好当着徐天来的面问,只能回房去说悄悄话了。 林小满蔫蔫地坐在一边不说话,趴着趴着,就又想睡了。 徐卫国就抱她回房去睡,刚一回到二楼,把房门一关上,林小满立马抬起头,精神抖擞地让徐卫国详细把事说说。 徐卫国想了想,就把事情串了一下,选了个让林小满能听懂的叙述方式。 “那天和我妈在一起的男人,就是沈如汉。他是1969年失踪的,那个时间点,刚好是马大爷把我妈救出来之后。我妈和他在一起,有近10年时间了。 沈如汉失踪之后,他的妹妹沈如心来过京城求助,可是齐家色胆包天,瞧上了沈如心,沈如心不从,激烈反抗,齐家把她掐死了,然后借了别人的坟头把她偷偷的埋了。 沈家后来家业旁落,旁支那些人头脑不够,手腕也不够,家业很快就被别人吞了。 沈如汉如果知道他妹妹死于齐家之手,他就肯定会着手对付齐家。 如果我妈对我爸难以忘怀,回京城寻我爸,他守着我妈十年,我妈心里还是没有他,他一定会心生怨恨,连我爸一起也恨上了,想要一计铲二人。 我怀疑……那提供毒素给齐家的人,就是沈如汉!” 林小满歪着脑袋想了想,竟然冒出一句:“徐卫国,你们老徐家的祖坟肯定没埋对,风水这么不好。你瞧着公公,招来一个余莲,你要不是命大,早死她手里八百遍了。再说你,你跑出京城了吧,结果又招惹上一个吴月,吴月又三番五次的想弄死我,花式作妖,让我和你几度生死分离。 让龙五更去给你家祖宗搬个家,看能不能好些?” 徐卫国知道她在插科打诨,寻他开心,逗他乐,就配合地斥道:“尽胡说!我在跟你说正经事呢。” “首先,要确认沈如汉是否知道沈如心横死一事,先要找到当年埋沈如心的那个坟头,看看有人刨动过没? 其次,余莲和罗齐家那边,是不是还有什么料可挖?”林小满也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开始分析这事。 “嗯,我已经吩咐人去寻坟去了。小白那边,我也去看过了。小白说馋你那口菜。” “这一次,小白差点把命都搭进去,做两个菜又不为难人。只是他现在吃不得荦腥,只能吃流质性的食物,你要下回得空去瞧他,就跟他说等伤养好了,他点啥我做啥。” 徐卫国眸光一闪,直接道:“我要吃狮子头,八个。” 林小满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然后顺手就拧了起来提了提,“徐卫国,你耳朵出毛病了?我刚刚说的是,小白点菜,他点啥我做啥。我可没说你有点菜的权利哦。 你把我装布袋提回来的事,我还没跟我算总账呢。 你把我颠来倒去的扒弄,啥姿势啥花样你都试遍了的事,我也跟你记在我小本本上的呢,我总有一天会跟你秋后算帐的。 你现在居然还有脸蹬鼻子上脸点菜?” “小白现在不能吃,我代他吃。我要吃狮子头,八个!”徐卫国半点不脸红,大俊脸一下子凑了过来,压低声音暧昧无比地道:“我颠来倒去的弄你,你要不服气,你也可以翻来翻去的弄我啊。我无任配合。有很多姿势,我都给你看过的。” 林小满黑着脸,跟黑风寨主似的,两只眼睛瞪得叽溜圆,瞅着徐卫国吭哧吭哧的喘着气。 这个不要脸的徐卫国,脸皮比城墙倒拐还要厚,正经的时候一脸禁欲跟座冰山似的,结果一关起门来,就痞得不要不要的,什么样的黄腔都敢开,跟他比无耻,林小满甘拜下风。 见她真的有些生气了,徐卫国又不闹了,就摁着她倒床上抱着睡觉。 “小满,你这脸皮子还需要操练。你要知道,我是从基层兵干起来的,那些兵油子们一惯的喜欢休息就说这些,我耳濡目染的,记性又太好,难免就会了。 这屋门一关,屋里就我们俩个人,你还不准我说些浑话?” 呵呵,人不对怪屋基呃。自己是痞子骨,非怪人家兵油子带坏他。 “徐卫国,把你的手从我衣服里拿出去!我要睡了,你再敢犯浑,我踢你下床!” “呃,没想做什么。就是习惯性动作。就跟当兵吹熄灯号一样,一听熄灯号就知道可以上床了。我这是一上床,就想摸着什么才睡得着。” 林小满懒得同他理论,那纯粹是白费工夫。有这时间,她还不如拿来睡觉。 “小满……” “嗯,不许来。” “小满……” “说了不许来。” “一次也不行?” “老实点,敢乱拱我真蹬你下去。” “哦……,那你睡够了就起来帮我多画几张沈如汉的画像。我想托人暗中在京城四处探探,看能不能有所斩获。” “这个可以。” 被徐家人惦记着的沈如汉,此时正在看一份报纸上的征婚启示。 宋陶收拾好了行李,换了身灰朴朴的大棉袄棉裤穿上,头上还戴了个厚毛线帽子,毛线帽子外头又缠了一层红纱巾,一层粗由围巾,只露出两只沉静如水的眸子时不时的转一转。 沈如汉听到脚步声,立马把报纸慢条斯理地叠了起来,若无其事地放到报架上。 宋陶就问:“有什么大事?” “没什么?走吧。趁他现在还没封锁京城,封锁车站,我们得赶紧离开。” “那你瞧见我那朵梅花了么?” 沈如汉脚步一顿,脸上的表情也僵了一下子,然后才道:“人太多,挤掉了吧。回玉山之后,我给你种一片十里梅林。” 第四百八十四章 有用 这一天早上,有个暗中拿了沈如汉画像去寻人的暗人来报,说是昨天半夜,在京城火车西站,列车员见过这副样貌的人登车,随行确实有一名包裹严实,以纱遮面的妇人。 “他们买的票是到哪个站下车的?” “天山!” “那立即通知天山火车站的站长,留意沈如汉,派人尾随,跟他到地头,查实他的住处,切勿打草惊蛇。” “好,我省得,包在我身上。” 徐卫国心中虽然有所期待,可是同样也清楚,事情并不会按一个人的主观意愿那样的发展。沈如汉买的到天山的票,并不一定就会在天山下车,此去天山路途遥远,中途经停的20多个站点,横跨好几个省份。 沈如汉如果在这中间任何一个站下车,都会如同鱼入大海,再无从查找。 况且,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迟了半夜。 林小满也揪心着这件事,一个劲的安慰徐卫男:“一定会找到的,婆婆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回来的。我相信她和公公之间的感情,如同我和你一般,哪怕隔着万里之遥远,哪怕隔了经年的时空,我一样会爱你寻你,重新回到你的身边。” “不!”徐卫国摇头,异常决绝地道:“我不要你找我寻我,我只要你爱我。我不喜欢等一个人,等一个人的时间,每日每夜都会很漫长,因为你误会我和吴月有染,我等了你好多天,我这一生,都不想再尝到这样的滋味。 所以,我们最好不分开,没有必要,我也不会再去执行危险任务了。” 林小满嘻嘻一笑,这个死木头,竟然说起情话也这么动听,就是表情差了点,不然一定会更感动人。 “如果有需要,你该去的,我也不拦你。只要你及时回来我身边。国有难,君必至,你保家卫国都做得很好,这个世界上再没有哪个男人能做得有你这样出色! 你放心啊,世不苛有情人,我们历了那么多的事,一定会相守到老的。同样,公公和婆婆也一定会团圆的。公公可是答应我了,等小孙孙出生的时候,他可是要学洗屎片子的。 你瞧……我多疼你啊。原来是预备着你来洗的,我又哄公公来洗了。到时候公公洗屎片子,你就赚钱养家,婆婆就监督公公洗屎片子,我呢……嘻嘻,就睡懒觉。” 瞧她笑得那贼兮兮的模样,活像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这么容易满足的女人,讹起人来又能吞江吃河,多大的数目都敢张口,生生把罗浮白的局子收成给抽干了,又忽悠来一个建厂指标,还是特标。 钱小二的老婆本都差点没保住……他俩如今不仅谈徐色变,一听姓林的也会心头发颤。 “赚钱养家的事,估计你赚的会是我的很多倍呢。我很没有成就感。”徐卫国闲闲地说。 林小满又是得意又怕徐卫国真会没成就感,就有些小纠结,想了一会儿,才憋出一大堆吹捧的话来。 “不会啊,钱是身外之物,我们是一家人,赚多赚少都是为了给对方用,给家里人改善生活水平。 不在数目,而贵这份真心。再说了,如果没有认识你,我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捡着狗shi,我又有对那样的父母,说不定我要是运气不好,给个又老又丑的男人看上,拿两把葱啊蒜啊的就把我换走了,年纪轻轻就被磋磨死了,随便往哪个地头一埋就了了事。 我的一切美好,都是遇上你之后开始的。卫国,我是真的很爱很爱你,哪怕跟着你,过吃糠咽菜的日子,我也是甘之如饴的。” 徐卫国默了默,眸色幽深,定定地看着林小满,“谁敢磋磨你,我弄死谁。嗯,我想睡觉。” 林小满怔了怔,这才刚起床不久啊,又睡哪门子的觉。 大老虎情动的时候,可不会管起床多久,不喜欢在床上,就换地方便是,左右现在林小满的配合度也很高,到哪儿都可以做得很尽兴。 大冬天的,也没烧个火盆,徐卫国却忙活得浑身冒汗,汗从那八块腹肌上滴落下来,滴到身下如玉的瓷白身子上,像是下起了一场人工雨。 剧烈的,温柔的,深或浅,都能带来她一阵阵的颤栗,会更加紧紧的包裹住他,催着他本能地向前冲。 “嗯,小短腿……试试,能不能真圈住爷的腰!”徐卫国专趁林小满迷迷糊糊的玩新花样。 “抬不起来……圈不住啊。” “唔,那我帮你,你也帮大老虎一个忙。” “什,什么忙?” “看着我。“徐卫国半是命令半是引诱道。 林小满紧闭着双眼,看个毛线啊看,这种时候,越看她越无法抗拒。 徐卫国又在吹她的耳朵边,他的气息笼罩着她,让她无处遁逃,只能跌入他纺织的情网。 跟他一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再来一次,重复重复再重复,那些慢动作快动作。 徐卫国很腹黑,体现在无所不用极其上。 对一个脑子都被摇成了糊的人来说,什么都只能是好的。 对存心要孟浪的大老虎来说,就算说不好,他也会给听成好。 尼玛,……这事是不是没完了? 就不该吹捧他的。 大老虎听不得林小满说爱他,她喜欢说,他却喜欢做。 时间变成了指间的沙,漏得很快,林小满能说话的时候,发现大老虎又趴她身上睡着了,满身的臭汗,表情却很满足。 好吧……这下是可以睡觉了吧? 到晚饭的点儿了,二楼的山洞门还没开,警卫员又去报告给徐天来听了。徐天来哼了一声,道:“总有天,洞都要被搞垮掉。这小子福气好,叨准了女人就不放嘴了。比老子的皮带捆人有用!” 说到皮带捆的人,这人找得咋样了? 徐天来很想凡事亲力亲为,他和陶子,已经错过三十余年,有句话叫苟日新,日日新,日新月也新。建国后,改天换地,许许多多的事都在发生过变化。 别看他表面上绷得住,好像等得起。可实际上,他未尝没有担心过,在这三十年的时间里,会有人夺走他的陶子。 三十年,那可是一万零九百五十个日夜。他和她之间,横亘着太多的误会和迫害。 他不知道,陶子在那些打击之下,会不会被别的人所打动?要知道,当年,陶子身边,可是转悠着不少苍蝇的,有的苍蝇,长得还人模狗样,还有些才干…… 徐天来正想让人扶他下楼去,打个电话去相关部门过问过问这事,楼下的电话就如同听到了他的呼唤般,叮叮叮地响了。 二楼的门唰啦一下开了,徐卫国快速地跑下了楼。 第四百八十五章 外心 二楼的洞门砰的一声打开了,徐卫国就披了件军大衣冲了出来,蹬蹬地跑下楼,接起了电话。 “余莲要见我?唔,你再问下她,是否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如果我去到了,发现没什么价值,她就再也没机会开口了。” 徐卫国挂断了电话,进厨房快速地下了两碗水面,端着上了楼,把林小满扶了起来,投喂了小半碗面,自己把剩下的面全吃光了,坐床头抱着她消了一会儿食,估摸着这睡下去,胃里也不会顶得难受了,就把两个枕头都拖来叠着,让她睡高些。 徐天来被人搀扶着出了门,正往二楼看。 徐卫国轻手轻脚地上了三楼,压低声音说:“我得连夜去见余莲,小满累了睡着了,应该是没力气起床了,就让人看着门就成了。 爸,我确认了妈确实还活着,我会找到她的。您就放心养着吧,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老跑老跑的,就总也好不全。 万一我妈突然想通了,哪天就自己跑回来了,就在你面前晃荡,你连抱她的力气都没有,那可不好。” 徐天来想想,这确实也是大实话。万一女人回来了,自己还瘫着,别说抱了,就是想拿皮带捆人,都抓不到人,那可就搞笑了。 他得尽快养好伤,然后再从龙五更那里弄点好使的方子回来补补身子,儿媳妇都说了,瞧着他就跟四十来岁人差不多,还挺帅气的,这有了面子,总得有个里子吧? 有了好的身体,才可以捆着陶子,到时候儿子当山顶洞人,老子当土匪,各过各的,想想也是一件极美好的事呢。 “卫兵,卫兵……去把龙五更弄起来,别让他冬睡!他要不听,你就从文工团抽几个嗓门大的,去天天守着他唱军歌,给他树一树新风,正一正觉悟! 革命烈士不流尽最后一滴血都不闭眼,他这年纪也不大,一年只干三个月的活,也忒疲懒了些。 我得催他上进,改掉他这个贪睡的坏毛病!” 林小满睡了一个多小时,就被饿醒了,摇摇晃晃的爬下床,裹了两件军大衣,扶着楼梯扶手慢慢的下了楼,警卫员听到有动静,立刻跟了上来,发现是她之后,就笑眯眯地说:“要吃东西?晚上司令员吃的蒸糕,还剩下好几个,你要吃的话我去帮你拿。” “公公睡了?” “应该没有,十分钟前我去给他沏过茶,他在看书。” “哦,那我把吃的带上去,问他还要不要加餐。” 林小满一手拿了个蒸糕啃着,一手端了个盘子,盘子里头还放了两个,轻轻地敲了一下门,徐天来就叫她进去。 “公公,你吃不吃?” 徐天来瞥了林小满一眼,“晚上少吃点,这蒸糕做的时候面是卫国和的,他说你爱吃糖,放了好多糖进去,吃了会发胖。” “胖就胖呗,胖成球才好呢。那样我一见着徐卫国来了,我就能滚着跑,跟轮子一样滚得飞快,让他再长的腿都追不上。” “你以为你是风火轮啊!他放开速度跑,能追车。” “公公,您看的啥书?怎么瞧着像练气功的?不是说练气功要打小练么,您现在练习还能有用?有用的话,也教我练一个。等徐卫国惹毛我的时候,我一个光波发出去,把他崩到长城外头睡。” 徐天来笑了起来,这个逗宝儿媳妇,天天跟个开心果似的,谁见了都开口笑,怎么绷都绷不住脸子。 “你想把他崩到长城外睡,除非你拿迫击炮轰他!” 林小满一下子吃噎住了,啊啊地跳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迫击炮这东西,就跟木耳一样,是禁词! 徐天来见林小满不说话,就认真地问:“儿媳妇,你是真要拿炮轰他?不怕轰糊了?” “公公……!你再取笑我,我就不理你了,让你一个人在屋里闷死去。”林小满有些着恼。 “不来更好,我可以专心练气功。” “哼,小心练岔气,走火入魔!” “哪有咒公公的儿媳妇!” “就有呢,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呢。”林小满可不怕徐天来,徐家的老虎都是纸做的,戳准了,戳一个倒一个。 全都是看起来厉害,开了窍之后就更疼人的主。 徐天来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问:“那个……你说你婆婆要是回来了,我是不是得送她点啥表示一下?” “您养好身体,龙精虎猛,精神抖擞的,然后把一个健康快乐的自己洗白白,然后包装一下,往她面前一站,就送您自己,保准好使。” “除了这个呢?如果她今年年前能回,还可以给她过四十九岁生日。” “嘿嘿,婆婆什么时候回来我可不知道,不过我掐指一算,我的生日快到了,公公,你还是赶个现,送我个礼物呗?” “那你们这些女人喜欢什么?我让卫兵去买。” “别人喜欢什么我可不知道啊,不过我喜欢钱!公公,把你的小金库开开,给我钱钱我自己买可心可意的东西。” 说到小金库,徐天来的脸就有些黑,“我哪里还有小金库,全被卫国倒腾光了,早就落他手里去了。我听小白说,他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打电话把钱全要走了,说是要留着给你开厂子用。” 林小满愣了一下,立马炸了,“卫国没给我钱,他自己存私房钱了!公公,您瞧瞧你这儿子,竟然敢存私房钱!他是不是有外心?” 徐天来觉得有人能收拾收拾徐卫国,看他吃瘪也好像不错,就开始煽风点火。 “谁知道呢。这小子打小就是个闷性子,打他三棍子声都不带吭一下,我是拿他没办法的。你瞧着他出去十二年家都不着。” “公公,都怪你啦!都是你年轻的时候不着家,他见样学样,就学会了。” 徐天来愕然,“什么?我什么时候不着家了,我那是工作需要!” 林小满发扬一赖二皮三无下限的风格,鬼扯道:“那我问您,公公,您是不是每天不回家?一月回一次,有时候几月才回一次?” “是,可那是工作需要。” “不管是什么需要,反正您就没着家!你这是言传身教,所以徐卫国如今学坏了,藏私房钱,开始有外心了。公公,这说来说去都是您的错,您得赔我钱!”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中山王 “我儿子都被你拐了,我这老公公还得赔你钱?你出去打听打听,哪家的儿媳妇这么横,连老公公的钱都要讹?” “反正我不管,就要赔钱,赔钱!您好歹是个京官儿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您瞧,别人家的儿媳妇,都有见面礼,上门礼,传家宝,头面,还赠铺子田地庄子。您可什么都没给过我呢!我刚刚要个生日礼物您都推三阻四的。” “哪家媳妇赠什么铺子田地庄子了?你以为是古时候啊?那个见面礼上门礼传家宝什么倒是兴的,可是我是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不好去买那些女人用的东西,你婆婆又不回来,我想给也没办法给啊。 你……不如往卫国身上下下工夫,让他快点把你婆婆找回来,到时候公公给你打双份!” 呵呵,徐家俩父子都不是个憨的,说到最后那都是骗死人不偿命的。 你瞧啊,徐天来让林小满去哄好徐卫国,那就是不能和徐卫国置气,不能追究他藏私房钱的事,还得齐码齐活儿的侍候着,哄好他了,他出去干活找人才尽心尽力,等婆婆找回来了,林小满才能捞得到实惠! “我可不上当。公公,你想空手套白狼,想得美!我告诉您啊,您要么给我点真金白银实惠的,不然等卫国回来,我就天天跟他生气,不好好过,让他后院不稳,焦头烂额的,连出门的精神都没了。 您想找婆婆,就等您自己能跑能跳了自己找!” 腹黑的怕不要脸的! 徐天来有些傻眼了。 这个儿媳妇在儿子面前有时候瞧着傻乎乎的,任他忽悠摆弄,怎么到他跟前了,就精明得跟妖精似的,半点便宜都占不着,还要赔钱出去? 这儿媳妇是扮猪吃老虎? 徐天来招了招手,让林小满靠近一点,“儿媳妇,你告诉公公,你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 林小满就嘻嘻笑着:“您把我当傻子,您就是傻子。您把我当聪明人看,您就是聪明人。我是弹性人,入我心者,待之若君王;不如我心者,嘿嘿嘿嘿……公公,您一定懂的,对吧?” 林小满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捻了几下,做了个要钱的动作。 徐天来无奈地道:“反正你就是要敲诈老公公,对吧?你这小没良心的。我告诉你,你也就现在猖狂猖狂,等你婆婆回来了,我让你婆婆帮我找回场子。你们来场女人的战争,看谁斗赢?” “嗨,等婆婆回来,您要怂恿她对付我,我就怂恿卫国拐着婆婆去九里屯。您能不能给上头上一辈子眼药?您能不能躺床上一辈子? 不能吧!既然不能,自然是留在京城发光发热的。到时候你瞧好,我就和卫国和和美美的过,让您和婆婆两地相思,让您继续当老光棍!” “得,你赖皮子的名声真没白给!给给给,小金库的钥匙我都给你。归你管了,成不?你看中啥拿啥,别嫌家底薄就成。”徐天来拍了拍上衣袋,让林小满自己掏摸钥匙。 林小满跟条哈巴狗一样,腾地爬上了床,伸手就往口袋里掏摸。 徐天来那口袋一边夹着一只钢笔,钥匙卡在笔中间了,不太好拿出来,林小满掏费了老力,一着急,差点就把口袋给撕扯下来。 “儿媳妇,你温柔一点!卫国可是回来了,你当着他的面欺负我这老公公,小心他削你。” 林小满一边把钥匙抠出来,一边得意地说:“哼,他出去了,肯定不会这么快回来,公公,你就别负隅顽抗了,乖乖的认怂!” “你在掏什么?” “掏钥匙啊!啊……你真回来了?嘿嘿嘿,爸手脚不灵便,打算把家当交给我,我正帮爸忙掏钥匙出来呢。”林小满拿了钥匙,笑眯眯地下了地,显摆地递给徐卫国看。 掏钥匙…… 徐卫国板着脸把徐天来打量了一番,牙咬得格格作响。 “爸,您左手右手都能活动了,自己把钥匙拿出来不就好了,干嘛要让她上去掏?她掏……钥匙……爱乱上手。” “胡说,我什么时候掏钥匙乱上手了,我就掏了公公衣服口袋,其他哪儿都没摸。”林小满为自己辩白。 “抓住骆荣光那天晚上,你来掏我钥匙的时候怎么掏的?你忘了?你还没乱上手,你还要怎样才叫乱上手?”隔着裤衩捏了他的鸟不说,还把他翻过来,手伸到屁股沟里去掏过了。 林小满瞬间红了脸,眼直往一边打飘,期期艾艾地道:“那,那天晚上你醒着?” “是,我猜到你要来找钥匙,所以一直醒着。你掏了我哪里,你自己心里有数。今天我爸这事儿就算了,要是你再敢往别人身上掏摸,我把你天天装布袋子里,只露个头出来喘气,你信不信?” 林小满拿了钥匙,脚下抹油,想越过徐卫国就开溜,徐卫国等她跑到门口了,长臂一伸,就把她捉住了。 “想跑?” “不是不是,我要去查看公公的小金库,倒腾点好东西来装装门面。你要去的话,你就跟着来嘛。这家就这么大的地方,我能跑哪儿去嘛。还有……你的私房钱存来干啥的?” “存着给你当流动资金用的。要建厂不跟你那小作坊一样,投入和周转都需要大量资金。不过,你后来讹了钱小二和罗浮白,周转应该就不成问题了。 你不是还搭上了燕十一么,燕家是魏晋时候就起了家的大豪商,底厚得很,你这生意只要能折腾出来,保质保量的,就不愁不赚钱。 以后记得给大老虎多发一点零花钱使使啊。” “反正我就知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的监察之下。你还把我当阶级敌人一样监控着呢?”说话着,林小满就已经跑到书房,把保险箱给找到了,这个保险箱,应该也是捡的别人的,老旧得不行了,跟抗日剧里的那些样式是类似的,比郑嫣家那个还要low。 林小满用钥匙开了箱,眼立马瞪直了,竟然还有小黄鱼! 金条啊! “公公也打了豪绅?这家底丰厚得紧呢。”林小满一边搬小黄鱼出来,一条条一数着,一边口水花花地说话。 “我们家姓徐,是明中山王徐家后人。” 第四百八十七章 霸气的金山同志 “好多东西,是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这才哪跟哪儿啊,好东西在我妈那里管着呢。这些小黄鱼,是战争年代,军需短缺,补给被切断后,我爸用东西换来给大家吃喝用,后来国家又照例补回给我爸的。” 林小满立刻把小黄鱼一扔,转身就把徐卫国抱住了,嚷嚷道:“哇,才知道是条大鱼,这回扭了个金山男人回家,发达了发达了。壕爷,腿上缺挂件不?我很轻的,保证挂上跟一根汗毛那样轻,可以走哪带哪儿那种。” 瞧那小狗腿子的样儿,跟那猫儿要吃的时候一样一样的。 徐卫国俯下脸,轻轻叨了她一口,又附耳轻声道:“今天还没吃饱,还要大老虎喂?” 握草! 大老虎所说的喂,绝对不是喂食物,而是上长枪。 林小满急急地摇头,“饱了饱了,都快胀死了,不能再喂了,再喂就真喂死了。” “财迷,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我从知道换了你谁都无法再补上那缺的时候就做了决定,做你的主心骨,顶门立户。 许你衣食无忧,许你平安喜乐,许你长长久久,许与祸福与共。只是你喜欢闹腾,要是总拘着你不让你去折腾,你会闷坏,我就由着你搞小作坊,去接补画插画,还容了你跟宁墨来往。 你今天自己看到了,该放心了罢?不管你折腾出多大动静来,徐卫国能给你担掉所有风雨。你尽管折腾,天塌下来我给你顶,戳了窟窿眼我给你补! 受了欺负你言语,要弄谁我弄谁!” 这霸气这宠溺,也真是没谁了。 林小满欢喜得坏了。 “卫国,你真好!我一直以为,是我付出得比较多,暗中难免有些意难平。可我不知道,你早已经把我的心我的人妥善收藏,小心安放,免我惊免我哭免我颠沛流离免我无枝可依。 这一辈子,我值,值破大天了!哪怕我会粉身碎骨,我也值了。” “粉什么,碎什么骨?胡说八道。留着温软喷香的身子,给大老虎暖床是正经。” “有力气一定暖,这会儿我要数家当了……” “天冷,夜里气温更低,坐这儿数不如把保险箱搬我们屋里去,捂在被窝里,我抱着你,你抱着财宝,我俩一起数?” 嗯嗯,这倒是个好主意,背后靠着大金山,手里数着小黄鱼,她这是已经走上了人生巅峰啊! 等到数了又数,乐颠颠的觉都不想睡了,徐卫国才强行把小黄鱼收了,重新锁进了保险柜,把她剥光了,把衣服扔出被窝,自己也脱光了钻进了被窝,沉声道:“睡觉,趁我只暖被窝不孟浪的时候赶紧睡。” 好吧,这也是座大金山啊,搂着金山同志睡觉,简直做梦都会笑醒。 睡醒一觉了,林小满才发现徐卫国失眠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拉亮了灯,睁着眼望着屋顶发呆。 林小满拱了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怎么了?余莲又说什么了?” “她把她处理过的,关于齐家犯过的事主家的名单整理出来了,这些可以一一查证。我想不明白的是,齐家那边竟然有人送了一只布老虎进去,而且还查不出来是谁送的。 罗齐家和余莲,已经被严密监控着了,这个人是从什么渠道通过谁的手把东西送进来的?” “布老虎是什么?有什么特别的意义?检查过布老虎没有,有没有藏什么纸条啊暗示绣花啊密码什么的?” “查过了,这只布老虎是我小时候玩过的。后来被齐家硬要去了,还把老虎腿脚都剪破了的。老虎是突然出现的,就是换班的时候,突然就出现关押罗齐家的囚室内的。那间囚室比普通的牢房还要扎实,透气口子只有巴掌大小,而且在两米五高的地方。 透气口下面的墙壁我也仔细查看过了,地上和墙上都没有任何脚印。 这东西……像是飞过来的。” 飞? 也不是不可能啊。 无人机最早在20世纪20年代就有出现过。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正进行得如火如荼,英国的卡德尔和皮切尔两位将军,向英国军事航空学会提出了一项异想天开的建议,想要研制一种不用人驾驶,而用无线电操纵的小型飞机,使它能够飞到敌方某一目标区上空,将事先装在小飞机上的炸弹投下去。 这种大胆的设想立即得到当时英国军事航空学会理事长戴·亨德森爵士赏识。 他指定由A.M.洛教授率领一班人马进行研制。无人机当时是作为训练用的靶机使用的。是一个许多国家用于描述最新一代无人驾驶飞机的术语。从字面上讲,这个术语可以描述从风筝,无线电遥控飞机,到V-1飞弹从发展来的巡航导弹,但是在军方的术语中仅限于可重复使用的比空气重的飞行器。 到了1940年,二战中无人靶机技术已经很成熟了,用于训练防空炮手训练。 1945年,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将多余或者是退役的飞机改装成为特殊研究或者是靶机,成为近代无人机使用趋势的先河。随着电子技术的进步,无人机在担任侦查任务的角色上开始展露他的弹性与重要性。 20世纪55年到74年的越南战争,海湾战争乃至北约空袭南斯拉夫的过程中,无人机都被频繁地用于执行军事任务。 现在是1979年,在先辈的无人机技术基础上,折腾出一个微型的,只是用于携带像布老虎这样轻型物体投掷的无人机,也是极有可能做得出来的。 “关押罗齐家的囚室,是靠人力监视吧?没有监控空中飞行物口的雷达吧?” “那是陆军重犯关押仓,雷达只有空军和三机部才有装。小满……你的意思是说,布老虎真是飞行物带过来投掷到罗齐家囚室之中的?” 仔细想想,这个推论是成立的。因为监视罗齐家和余莲的人,不会时时都抬头望着天空,关押仓没有雷达,通风口子那边是一片开阔的平原,再往前走几里地,是闻名遐迩的踏青地栖霞村。 如果他们把无人机,做成了风筝的样式,盘旋飞过,挑在换班或者值守最困乏的时间段,投完东西就走,真的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看来,明天得去找下陈应山,进三机部查找无人机的线索了。 第四百八十八章 藏宝图 “这下想通了吧?可以安心的睡觉了吧?熬夜一点都不好,会把人熬残的。 医书上可是说了,人最好的睡眠时间就是十一点到凌晨六点,因为那时候人的身体器官都感觉到累了,需要休息了。 人从浅眠到深度睡眠还要大半个小时酝酿时间,这会儿都快十二点了,再不睡一会儿都撑过困劲儿了,就不好睡了。” 林小满翻了个身,把头枕在他的胳膊上,背靠着他的胸膛,就那样窝在他的身前,像只猫儿似的打起呵欠来。 有个东西突然弹了一下,瞬间就勃发了。 徐卫国紧贴过来,哑声道:“一次。” “不行,明天早上,看你精神状态再决定。你可以让它在我腿上睡,但是不可以乱动乱弹。” 徐卫国就理顺了它,用力紧拥着林小满睡。 有正事的时候,徐卫国向来起得很早,等到林小满醒了,打算履行承诺的时候,徐卫国已经出门了。 休息了一个晚上,消消停停的,林小满就完全缓过来了,又钻徐天来房间去拉西摆谈去了。 徐天来一见她进来,眼皮子就抖了几下,把书拿高了些,一副不待见她的样子。 “卫国不在家,你又来欺负老公公?我小金库都被你要走了,你还想来讹啥?” 林小满就狗腿地笑了笑,嘴上跟抹了蜜似的,一口一个公公的叫着。 “公公,你喝水不?公公你饿不?公公,拿书的手酸不酸,要我帮你翻页不?公公,闷不闷,我给唱歌吧。” 徐天来不胜其烦,丢了书问林小满:“你到底又看上我这儿啥东西了?” 林小满一脸无辜,眼睛水汪汪的,一眨一眨的送着秋天的菠菜。 徐天来别开眼,连连摆手道:“别这样看我,公公这心脏受不住。你看上啥你就直接了当的说,别拐弯了。” “我真没看上啥。我就是来逗公公开心的。公公,我新学了首歌,唱给您听啊?” 林小满越是说没看上啥,徐天来越是知道她看上的东西不小,歌也不想听了。 “别唱别唱,你从来都没唱过歌给卫国听,想必唱起来不是要人命就是要人钱。我不听。” “公公,您怎么能这样看轻您这么好的儿媳妇,之前您不是还说我是小福星的么?您不让我唱,我偏要唱!你不听,我就一直唱,一直唱,唱十遍,百遍!” “那好,那好,我听,唱一遍,一遍就行。” 林小满小时候就没登台表演过,可她妈是文工团里知名的歌唱家,后来改成东方歌舞团之后,又干了好多年团长,她爸也是个一亮嗓就迷倒一票人的主,她这遗传着,怎么着也有是能听的。 她清了清嗓子,一副全力以赴的模样,还给徐天来打了声招呼:“公公,我来了啊?” 徐天来心头扯了一下,催道:“赶紧唱,早唱早超生。” “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微山湖上静悄悄。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唱起那动人的歌谣。 爬上飞快的火车,像骑上奔驰的骏马……” 她竟然真的唱出了这首红歌里战斗豪情,和隐藏在其中的丝丝浪漫,自始至终洋溢着革命乐观主义精神,具有着极强的感染力。 徐天来惊讶无比地放下了准备捂耳朵的手,随着她的歌唱,一边给她打拍子。 得到了徐天来的认同和鼓励,林小满就唱得更起劲了,唱了一首又一首,然后又扭着徐天来,让徐天来唱。 徐天来哪里唱过歌啊……可是瞧着儿媳妇一脸期盼,眼睛跟点亮了灯似,他又勉为其难地哼唱了几句。 两人都乐呵完了之后,徐天来又问:“说吧,到底打什么主意?把我这老公公的情绪唱得这样高亢,所图不小吧?” 林小满左右看了看,又趴窗台上瞧了瞧守院子的警卫员,转回来的时候,就把房门关上了。 徐天来瞧着她这架势,立马把被子掀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肩膀以下的位置。 “儿媳妇,你别来我身上掏钥匙了啊,真的就一个小金库,钥匙昨儿已经给过你了。卫国今天早上六点出门的时候还警告我了,说让我以后都不要带钥匙在身上了。” 林小满跺了一下脚,嗔道:“公公,您想哪儿去了?昨天晚上我才知道咱们家是中山王的后代,中山王给明祖打下不世江山,老祖宗骁勇善战,百战百胜,难怪遗传到公公您和卫国身上来,你们也如此惊才绝艳。” “别拍马屁,我听出苗头来了,敢情你把这主意打到老祖宗头上了?” “嗳,公公您这样讲可不对了呢。古话说得好,一人得道,鸡狗升天,十年窗帘哭读,就是为了当官,当官后才能封妻荫子。咱们这老祖宗这样牛,总是给我们这些子孙后辈留下不少好东西吧? 他跟明太祖关系那么铁,把交兄弟,个个皇帝老儿,不都爱弄点私房钱留着以防不时之需嘛,就是后世人们经常争得急赤白咧,杀来杀去的那种宝藏! 咱们家……也有吧?一定有的吧?公公,藏宝图呢?给我瞧一瞧,我就眼馋眼馋一下,绝不去挖!” 徐天来头开始痛了,徐卫国总在他面前说林小满不安份,跟猴儿一样,先前他瞧着只是觉得活泼话多了些,没徐卫国说得那么可怕,并不是必须要困在屋内不然就会到处撒野闯祸的那种人。 徐天来现在算是领教到了这儿媳妇的厉害。 “儿媳妇,你憋装了。不要故意说错话。什么鸡狗升天,你明明想说鸡犬升天;还有十年寒窗苦读,你非要说成十年窗帘哭读,你这猪比狐狸还要狡猾,就不要扮猪了。 你想吃的老虎今天出门去了,我是老虎他爸,咱俩正常点讲话,成不?” “公公,藏宝图,藏宝图……”林小满趴过来,兴冲冲地摊开手。 徐天来想了想,就用上了拖字诀,“我记得是有张图的,老祖宗留下来的,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只传儿子不传女的。 我想想放哪儿了啊……有可能被余莲拿走了呢。我忘记当初交家底给她的时候,给没给这张图了。” What?藏宝图落余莲手里了? 第四百八十九章 陶育人 这怎么能行呢? “嗯嗯,有可能真落她手里了,也有可能在你婆婆手里,我真记不清了。”徐天来绷着脸,神情有点惋惜,还带了点小痛楚。 林小满握着双手,在房间里踢踢踏踏的走了几圈,嚷嚷道:“不行,好东西哪能落外人手里。我要跟卫国说,让他快点把余莲解决了。然后早些把婆婆找到,把咱家的藏宝图去向弄明白。” 徐天来一个劲儿地点头,“对的对的,就是要盯着卫国,让他加点紧。” 这儿媳妇可真难哄!比带兵打仗跟敌人周旋还要累人! 徐天来算是体会到了徐卫国的艰辛。 徐卫国这时候也有些不爽,陈应山带他进了三机部,刚查验完身份,却被告知,要调阅这种机密研究资料,需要最少有一个国家级领导亲笔签字,并且需要那名领导的随身警卫员陪同查阅,且限时。 陈应山能调阅,因为他是空军司令员的副司令员,是管这一块的。可是徐卫国级别远远不够接触这类机密科研。 “如果是徐司令员来,我也是这一番话。大家都是体制内的人,请理解我们。规矩就是规矩,不能随意破坏。” 说这话的是三机部去年才上任的副部长陶育人,五十五岁,科研奇才,是个吃喝拉撒都巴不得在研究室里解决掉不用挪窝的狂人。 这人在航空事业的贡献十分巨大,屡有建树,歼六的设计理念提出之后,投入制作之后,因为那几年的思想走偏了,导致歼六用不到两年的时间研制出的涡喷-6先后出现多起大的质量问题,严重影响了发动机的正常交付。 陶育人和航空航天大学的精英们强强联合,运用有限元法等方法对喇叭形涡轮盘应力分布进行计算分析和实验分析,排除了涡喷-6发动机连续发生涡轮轴断裂的故障,使歼-6飞机得以正常飞行。 关于这个飞上天的东西,陶育人从密封座舱内装的零高度火箭弹射座椅,到系统液压系统,收放起落架,襟翼、减速板,操纵加力燃烧室的可调喷口、水平尾翼和副翼。 冷气系统,应急放起落架和襟翼、抛放减速伞、抛放座舱舱盖、装弹、喷射防冰液,电源系统的直流电源、交流电源和蓄电池。机载设备无线电设备包括通信电台、雷达测距器、无线电高度表、陀螺磁罗盘、信标接收机、敌我识别器、护尾器等,仪表设备包括驾驶领航仪表、发动机仪表以及飞机附件仪表等,都亲自参与了监制。 他把毕生的心血,都贡献给了航空事业,至今单身一人。 因为专心研究,他这个人就很较真,半点情理不容,丁是丁,卯是卯,绝不通融,条例执行度达到百分百按条文执行。 想从他的手头调阅资料………比摘个星星下来还难! 陈应山这滚刀肉都不敢惹他! 徐卫国不甘心白来一趟,就坐着装模作样的聊已经公布的那些歼机。从东风103到102再到105,再到歼六甲,歼六一代,歼六二代,歼六三代,到歼六三代G型,歼六IV,又聊到了歼侦六,歼教六,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聊到后来,陶育人也呆住了,惊讶地问陈应山:“这人到底是陆军的还是空军的?怎么比你这副司令还懂行,除了不会开飞机外,说来头头是道,句句中听?” “与陶老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自从歼六出世之后,从1964到1968年,我国空军和海军航空兵的歼-6击落击伤各型M国战机22架,包括RF-101、A-3B、A-3D、A-6A,以及性能远在歼-6之上的F-104、F-4B、F-4C,而歼-6却未被击落一架! 这简直就是奇迹!” “这就是我这一生的心血,就耗费在这一项上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全副身心都投入了研究之中,就没心思想结婚生子的事了,这两年老了老了,觉得没人说话,也有些冷清,就把我亲戚家的女儿过继了一个来。”陶育人感同身受,唏嘘不已。 对于这种为国为民做出巨大贡献的老人,徐卫国是无法硬来的,只能迂回一些,暗中套话。 打了半天擦边鼓,他终于切中正题了。 “歼机如此优秀,可是我听人说境外有一种无人也可驾驶的无人机,可大可小,分微机,轻机,大机,侦察,投炸,训练,引路,军事工防民事民生上都有应用呢。可惜的是……我们这一项就弱了。” 陶育人有些不服气,“光兴他有,不兴我们也造啊?我也在弄这一块,都弄出几个样版来了的,小小的,比风筝大不了多少,就是试飞了几次,容易坠毁,还在查找坠毁原因,加以改进之中。我要能再活十年八年,我一定把这东西鼓捣得不输任何国家!” 徐卫国就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地道:“对了,我昨天见着栖霞村有风筝升空,还在奇怪,这大冬天的,时有风雪的,谁脑袋被门夹了跑来放风筝,现在想来,应该是陶老带机过去试飞了吧?” 陶育人眉头慢慢地拧紧,摇头道:“怎么可能?这两天根本就没试飞。所有无人机全都出了问题,只有一架勉强能飞,可是左侧翼撞断了一截,再飞就得报废。我还在修呢。不过,大冬天放风筝的,真的就是脑袋被门夹扁了的。” 徐卫国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直接就跟陶育人告辞了,驱车又赶往关押仓,沿着那通风口子往栖霞村方向,一点一点的仔细搜索。 脚踩在雪上,发出咯滋咯滋的声音,他就这样,来来回回的走了两个小时,才终于在一棵压了满满风雪的松树干上,发现了一点点刮蹭过的痕迹。 用手卡算了一下距离,他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徒手刨开了深达两尺多厚的雪,刨了两米左右宽时,终于发现了一截钢笔盖笔帽大小的金属碎片。 的确是无人机! 陶育人不可能说谎! 要么这人是从三机部偷盗了唯一能勉强飞的无人机,要么……他是从境外非法走私回来一架无人机! 不论是哪一样,都十分难查得到线索。 第四百九十章 最后一个秘密 徐卫国只能盯紧罗齐家,看看那布老虎到底是想传递什么消息。 林小满看徐卫国早出晚归,忙得脚不沾地的,心里是又心疼又不能去劝.怕他身体吃不消,又要躲着他一点,把他的精神蓄起来。 徐卫国磨了几回,林小满都不肯让他上,只用手帮他解决。 徐卫国觉得不得劲,蹲关押仓那边盯着罗齐家看了两天,发现罗齐家一句话也没说,拒绝交待任何事,好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这眼睛从早看到晚,都盯着一个讨厌的人看,痛苦至极。回到家了,林小满又老躲他,哄他睡觉,不让上真枪。 他知道她是一片好心,想到第二天又要去盯死罗齐家,他就觉得眼睛疼。 “小满,帮我亲亲眼睛,疼。”徐卫国滚向林小满。 林小满掀着他的眼皮仔细看了看,没发现什么异物,就小心翼翼地亲了两口,就让他早点睡。 “睡不着。” “唉,要是有监视系统就好了,跟照相机一样的,往那关押他里一安,罗齐家24小时吃喝拉撒根本不用人眼盯,就用电子眼盯着,然后要看的时候回放一下,就知道他有没有搞鬼了。” “你这想法倒是不错的,要真有这样的东西就好了。” “啊啊,好困,时代在进步,科技日新月异,肯定会有这个东西的,只是现在没有罢了。我们国家这么大,人才辈出,真心想弄,还是什么都能弄得好的。” “你让我趴着睡,我就埋一会儿。”徐卫国直挺挺的躺了一会儿,还是火气上窜。 “那你上来啊,不要乱扑腾。罗齐家这档子事棘手,我知道你精神一直都处在高度戒备之中,跟那绷紧的弦一样,不能松懈。我不是不想给你,我是给你攒着气力,好对付坏人呢。 你打坏蛋,我折腾我的藏宝图,我们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徐卫国熟门熟路地翻上去,满足地喟叹道:“我不喜欢抓硬的,我两手都要抓软的。” 说着,爪子就爬到了莹白山峰上呆着,头也埋了下去,过足了干瘾之后,才把手放开,叨了一边枕了一边打算睡觉。 好吧,徐大爷,你赢了。 你是爽了,让我却睡不着了。 林小满就开始自我催眠,都是幻觉,都是幻觉,没被塞,没被叨,没被枕。 罗齐家想了三天,想到心都开始发麻了,才又把那张纸条掏了出来,重新看了一遍,伸出手指,用指腹慢慢地抚过那行字。 196777~~~乃天下子,不如归去。 这是那只突然出现的布老虎眼珠子后抠出来的纸条。 这种藏信和传信法,他只告诉过一个人。时隔10年,他再次看到了这样熟悉的笔迹。1967年七月初七。 罗齐家突然无声地笑了起来,在这个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终于敢露出一点点表情。 没关系了,我明白了,我会照你的意思办的。 谢谢你! 罗齐家把纸条一点一点的撕碎了,塞进嘴里吃掉了。你放心,我会让这件事成为一个永远的秘密。 罗齐家看着那高高的透气窗,月光从那里透了进来,照射在墙上,映出些许斑驳的白色虚影。 今天的月亮一定很大很圆,像是藏在他心里某个地方,永远不灭的那一如缕白色月光。看着明亮亮的,却是冷冰冰的没有温度,捂不热。 他坏事做尽,毁了不少人的幸福,他却没能从她们身上得到爱。那些快乐都是短暂而虚幻的,他只能不停的从新的人身上寻找他想要的感觉。可是他一直找却一直没找得到。 想要的,从来得来都很容易,不费吹灰之力,只需要招招手,一大波女人都上赶着要来爬他的床,他得意过,轻狂过,荒唐过,到最后却发现,她们爱的,不过是徐齐家这个身份。 如果他们知道自己不姓徐,不是徐家的继承人,她们根本不会高看他一眼。 有些圈子,就是这样的现实,而现实总是这样一日一日的戳着他的肺管子,让他忌妒那个受尽折磨,却不曾低下过头服过软的名义上的哥哥。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看着徐卫国吃尽苦头,他开心过,那开心却也十分短暂,像是水里的月亮,一抓一握就散开了。 最后他的手心里,什么也不剩下。 “如心……对不起!我只是想得到你,得不到,我就想毁了你!”罗齐家慢慢地张开嘴,伸出舌头,狠狠地往下咬,一口一口的咬着,直到把舌头咬开,咬断,这才慢慢地闭了眼睛,静静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咬舌自尽,是最痛苦的一种死法,咬断舌头可能会造成足够多的痛觉信号,由此引发呼吸系统和循环系统的混乱,血灌进口腔窒息死倒还快一些,可是偏偏罗齐家没有经验,死得很慢,到最后,他痛得休克过去,依然没能死得了。 他又睁开了眼睛,捡起了掉在地上的断舌,忍着恶心把舌头往喉咙里咽,可是舌头咬断了,吞和吐都是需要舌头帮助的,没有舌头了,又痛又大量出血,血灌进了气管之中,呛得罗齐家又把断舌喷了出来。 噗噗的声音惊动了守卫,铁门被人火速打开,罗齐家痛苦无比地痉挛起来,手和脚都不停地抽搐着。 囚室的地上和他对面的一面墙上,全部染上了红艳艳的血,触目惊心,又显得有些诡异。 万籁俱寂的深夜里,一声尖厉的的哨音陡然响起,划破了黑夜,惊醒了沉睡中的人们。 余莲听到无数脚步声往东二室跑,心里就揪了起来,冲到铁门边上,一边擂门一边问:“怎么了?齐家怎么了?” 警卫员的声音冷冷地,带着风雪般的寒凉,听在余莲的耳朵中,冻得她直打颤。 “罗齐家企图咬舌自尽,舌头是咬断了,尝尽了苦楚,却还剩下一口气没断。” 余莲像被雷轰了一样,大脑里突然一片空白,只是本能地嘶喊着:“不可能!他从小就怕痛,破条口子也要我吹半天,他怎么可能选择这样的死法? 我要见徐卫国,我要见徐卫国,我还有最后一个秘密没有说出来!” 第四百九十一章 碧根楼子 徐卫国接到消息,立刻穿衣起床,火速赶往关押仓. 余莲泪流满面,再也不玩什么心眼了,直接告诉徐卫国:“齐家入过会,入过一个叫碧根楼子的组织,这个组织相当神秘,背景后台都神秘,从来都是神龙见首不见尾。齐家感觉到惹不起这样的组织,刚进去不久就退了。 齐家以前就是有点小毛病,他是从退出这个组织之后,就突然变成了有重度心理洁癖,只喜欢找干净女子解决需要的。 卫国,我求你,求你网开一面,救齐家一命!我求你了!他可是我唯一的儿子啊!都是我做下孽障,才报应到了他的身上啊。 我不该贪图富贵,就铡死了罗剑生……我该死,可是我的儿子他罪不致死啊。哪怕留他一口气,关他一生一世,也不能让他这么年轻就死了啊?!” 徐卫国默默的看着她,一个恶魔的悔悟,是否来得太迟了一些? 罗剑生好像并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九死一生回到他所爱的女人身边,然后被这个女人铡了! 可这个女人一心想要嫁给他的好兄弟,做徐家的女主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铡夫害人虐童,无所不用其极! 直到罗齐家咬舌自尽之前,她都还有所保留,企图用这些情报换取利益! “很可惜,罗齐家没能熬过去,失血过多,痛到神经元都萎缩了才死的!你觉得是那个组织害了他?或许有这一层原因,可是最主要的原因,可能是着落在你身上! 他亲眼见你铡夫,做成猪食喂了猪!他亲眼见你一次一次害我攻击我!他觉得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生物! 特别是结过婚的女人! 所以,他一早就打定了主意,不结婚,不爱上任何人! 只找干净的女人解决生理需要,然后及时的抽身,把她们像甩垃圾一样甩掉!这样,他才能免于被缠上,被结婚,被铡死喂猪的命运!” “不!”余莲尖叫了一声,浑身打着哆嗦,惊惧像疯狂的沙尘暴一样席卷着她,她的脸色惨白,动也不动地站在那儿,一瞬间只觉得坠入了冰山底下,冻得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起来。 她颤抖着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却说不出任何话来,她脸上的皮肤都收缩了,她猛地用劲咬紧唇,才止住了颤抖,一瞬间,她觉得她的血肉灵魂,所有的思维所有的意识,全都被掏空了。 过了好久之后,一个破碎不堪的名字,才从她的嘴里挤了出来。 “齐……齐家……” 徐卫国重重地闭上了双眼,脸色有些难看,心里止不住的撕扯了一下。 “人作孽,不可恕。罗叔叔给他起名叫齐家!齐家治国最根本的还是在修身,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可你毁了他该齐的那个家!余莲,但愿像你这样的人,再也没有轮回!就算化为一棵树,那也该是被雷劈千万次的木!” 余莲脸色慢慢地变灰了,灰得像是行将就木的枯灯,只剩下一口微弱的生气勉强吊着。 “卫国,我求你,让我去见见齐家,见见我的儿子!只要你答应我这个请求,就算是千刀万剐我也认打认罚。” 徐卫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转身带头往东而走。 罗齐家的尸体还没来得及收拾,断掉的舌头摆在他的右侧,口鼻全被鲜艳淹没,还在兀自的往外冒着血泡子。 耳朵里灌满了血,一路流了下来,脖子,肩膀,前襟,后背,上半身的衣服,基本都被血浸染透了。 一个人有多少血可以流? 他似乎流尽了全身的血。 徐卫国先前来看他的时候,他比划着对徐卫国说:“流尽血,也洗不尽此身。” 他用唇形无声地叫了徐卫国一声哥哥。 徐卫国想了想,就嗯了一声。 齐家就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脸安详地睡过去了。 看到这样的齐家,余莲崩溃了,歇斯底里地哭喊着,直到吐血晕厥过去。 她总觉得只要人肯使手段,什么都可以去争去抢去夺,谁夺到手占得住就是谁的!被搞死的从来都是弱者。 她从来都不曾后悔过她所做下的一切罪恶。 她觉得像她这样强大而聪明的人,会永远站在山顶,供人仰望,踩死那些妄想来拉扯她的人。 可这罪恶,却生生应在了她最在乎的儿子身上! 让她遍尝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原来,真的是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报的时候,不一定报在你自己身上,会报在能让你最痛的那个人那件事上! 她突然想起罗剑生被砸晕后,醒过来发现自己的手脚已经被铡没了的时候,那个绝望而痛苦的眼神。 他曾试图挣扎着逃走,她把他拖了回来,一点一点的的铡了。 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纵使我粉身碎骨,也无法救赎于你。我死,是我的幸运。” 徐卫国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不杀余莲。 以前,余莲是没有丝毫悔悟,不知道什么叫痛苦。可是现在,她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无间的地狱之中。 这个地狱,是她自己给自己造出来的。 她心似恶魔,对别人出手向来快准狠,没有人性,不留余地。那她这座地狱,自己对付自己的地狱,也会是比那些刀枪折磨更毁灭人的工具! 生于罪恶,就让她被自己的罪恶缠绕一生一世,永生永世! 只是碧根楼子,又是什么东西? 到底那些见不得我们国富民强的敌人,在我们这九万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扎下了多少钉子? 四万万同胞用鲜血用生命用一切换来的国,怎么能任由这样的人来破坏? 必须铲除掉他们! 一个也不能留! 哪怕拔掉了钉子,我们的国土上会留下坑洞和疮疤,可是这样的伤是会痊愈的。要是留着这些钉子,他们总有一天会把我们的国家钉成一个漏水的锅,把所有的信任,所有的幸福和快乐,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漏得一干二净! 徐卫国面色沉沉地回到了徐宅,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又将一身的冷凝和阴郁收了起来,用力地扬了扬唇,用手搓了搓自己的脸,摆出一个好脸色之后,才抬步走了进去。 国家需要他,他的女人也需要他,所以……他还得奔波,只能珍惜每一点和她相守的时间,尽情的,放肆的爱。 第四百九十二章 京城小吃 “我要睡觉,我要睡觉……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古代打仗还有鸣金收兵一说呢,为什么我们要征战不休?” “接下来我要忙好长好长一段时间,我得先吃够本啊。无人机要查,毒源要查,沈如汉要查,沈如心的尸体也要找,还要找我妈,助我爸和我妈破镜重圆。 然后开了年,你那厂子就要开了,琐碎事一堆要你去掌眼。爱红二三月要生了,王红梅的成衣铺子四月要开张,开张你得帮扶三个月,她又要生娃了,你肯定又要去玩人家的小娃娃。 七月八月九月是汛期,我们得随时准备着出军。到十月了,要封闭训练,十一月十二月暂时没安排,谁知道到时候会不会有什么突然任务要出? 你自己数一数,我能要的时间,和你给我的时间到底还剩下多少?” 握草,照他这样说,这一年到头确实是忙啊。 “得得得,徐大爷你想吃就吃,随意享用。” 徐卫国嗯了一声,傲娇无比地道:“这才对嘛。” “可沈如心的尸体,说是埋进别人家的新坟了,只要坟头没被刨没被迁走,这尸体总归在那儿啊!怎么这个都不好找了呢?” 徐卫国一边吸着豆汁,一边思索。 看到豆汁,林小满就开始流汗。 最近徐卫国变得超级疯狂。 林小满拒绝无效,他来硬的,软的,磨的,哄的,拐的,骗的,花样百出,反正令她天天品尝长枪刺身,日夜不离的滋味。 用他的话说,就是:“枪不磨会生锈,人不来会爆炸。” 好嘛……徐大爷,你好猛,你好威,竟然把爆炸这样的词都拿来索欢了。 我是泥,我是一瘫烂泥,我成了稀泥,我成了泥水……尼玛,泥水都被搅干了…… “徐卫国,你这是什么发动机?怎么使了这么久还比悍马猛?下去……下去……” 人是下去了,可是她又上来了。 “我要把画避火图的,发明七十二式的人全部打洗………” 然后,徐卫国终于罢手了,趴她身上问:“今儿早上吃什么?豆汁儿?” 林小满想白他一眼,眼皮子都抬不起来了。 只能语言攻击他。 “头天,你问我喝不喝豆浆……我乐颠颠的说喝。结果尼玛的,你在我身上磨豆浆,洒得到处都是。 第二天…你问我吃不吃油条……我说我不吃。你就真买了油条,一个人坐旁边吃。然后我要吃了,你说没了,身上有一根大的…… 麻辣个鸡啊……去你的豆浆油条。我只想要睡觉,睡到天荒地老,日月无光,纪元崩碎!” 徐卫国就是不出去,带着她一起震颤,笑得志得意满的。 “我今天是真的会给你买豆汁儿。不过,不知道你吃不吃得习惯。豆汁是京城本地独有的小食,有浓烈的酸败气味,一般人很难适应。 豆汁是绿豆加水磨成糊,酿成生豆汁,再加入凉水熬成豆汁。当天做出的豆汁是甜味的,第二天则酸甜,第三天则成了酸味。 你吃一日汁,还是吃二日汁,或者吃三日汁?” “买甜的!” “入乡随俗,到了京城,到了爷的地盘儿,就听爷安排。爷给你买齐三种,你轮流尝。”徐卫国终于起床穿衣,不一会儿又变成衣冠楚楚,人模虎样的禁欲系骗子了。 不脱衣服他是山间王,林间虎;脱了衣服他是猛龙过江,江水全搅干才过! 林小满再次被坑得很惨。 轮流尝了三种豆汁之后,徐卫国让她歇了两天,又讨债来了。 “一日汁,加两日汁,再加三日汁,就是六日!” 我ri!林小满及时的止住了话,没爆喊出来。 他居然还有脸大言不惭的说,他比他爸好太多了。 “至少我没拿皮带捆你啊,我没关你三月五月的啊,我没把你放这儿不管吃喝啊……你瞧,豆汁,爆肚,炒羊尾,驴打滚,炸回头,卤煮,火烧,焦圈儿,炒肝,盆糕儿,**,我不都一一给你买来吃了么?” “买来豆汁,一日你换一日,两日你换两日,三日你换三日。爆肚你说你子弹快把枪膛撑爆了,要练练枪!炒羊尾你让我用手炒你那尾,炒完了说要放窝里窖藏,你又胡天胡地了一天。驴打滚,你拉我在这二楼四处都滚了一天一夜。炸回头,你用后位用了一天,总摁着我回头啄。卤煮……那就更过份了!比那六块钱一份麻辣烫还要过分!你一份卤煮换汤不换药的折腾了我三天。 火烧加焦圈,你把我翻来翻去的像鱼一样煎!还要把我折成圈。 盆糕儿,你说要往我盆骨里补养补养点生命精华…… **……尼玛的你灌的是啥肠?是人肉大肠! 徐卫国,你再跟我提吃的,再问我早上吃啥,中午吃啥,晚上吃啥,我弄死你!” 大老虎往床上一趴,摆了个帅气的姿势,撩了林小满一眼,笑道:“来啊!弄不死我,你不要下去!” 看她一脸戒备与忌惮,徐卫国便知道林小满在想什么,可他得得意,心满意足地吸完了一大碗豆汁之后,才开口言归正传道:“我起初也这么认为的。可是我们都忽略了一个细节。埋沈如心的时候,那是一座新坟,新坟里应该是有主的,可是当时那墓道是空的,所以齐家才把人埋那儿了。 既然原来坟里埋的人尸体能被人偷去配阴婚卖钱,那么沈如心的尸体,为什么会幸免? 坟头已经被人扒空了,只剩下一副空棺材。那刨开的印子年代已经有些久了,最起码是十来年前就被人盗了。 十年间,风吹雨打,十岁的小孩都长成能嫁人的大姑娘了。光靠一座空坟,能查出什么?” “查那段时间配阴婚的人家啊!总归会有迹可寻的吧?” “已经在查了,阴尸也是分品相等级的,像沈如心这种,应该是顶级的了,万一人家有渠道,配到远地方去了呢?” 我去,怎么件件都如此棘手? “就没点容易办的?比如沈如汉买的到天山的火车票,没人见到过他?” “他根本就不是去天山,我查证过了,他们原来是在天山的马场落脚。落脚点我的人也去查过了,蛛网遍布,已经荒弃最少一年多了。 从京城西到天山,有二十几个站可以下车,转车……如果他发现有人盯梢,势必会更加小心,运用他的手段和渠道蛰伏起来。 我爸还指望着我妈过年前回来,要是沈如汉猫个十年八年不动作,我爸老死我妈都回不来!” “那无人机的事呢?你不是说有眉目了吗?” 第四百九十三章 徐天棒 徐卫国沉默了良久,才告诉林小满:“这件事,如果真是三机部出了问题,依陶老的性子,一定会给我一个交待的。碎片我已经交给他了,他让我给他半个月时间,据说已经锁定了几个怀疑对象,正在查实之中。” “呃,难怪这些天,你都闭门玩我了,原来是早有人跑腿办事操心去了啊?哼哼,我要睡了,我不管你了,今天休战,明天免战,后天我们再战江湖。” “可以,我让你休整。不过你体力不济,跟你对决,赢得太轻松了。” “HOHO,等我哪天练成女金刚,我来个咸鱼翻生,打得你哇哇乱叫的时候没到。” “你有本事,你来真的,别光凭嘴啊!” “…哈……呼……哈……”标准林式装睡姿势,头一歪眼一闭,嘴微张,开始吹气吸气。心头外带一句,你个狗儿的,你给老子等到,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等你老了搞不动了的时候,老子天天穿情趣内衣跳钢管舞给你瞧! 小东西装睡去了,大老虎起床了,终于得了个空,陪老头子去捉棋。 徐天来吃了将近二十天的阻断药,血液里的毒素慢慢的被清除了,开始恢复了正常的新陈代谢,精神头也一天好过一天,这会儿能下床走几步,遛个弯了,总吵吵说手生,要找人练练。 徐卫国关起门来,天天人毛都见不着,徐天来就叫警卫员找来了纸和笔,开始绘图。 等到徐卫国这天上楼的时候,徐天来的图就绘出雏形来了。 徐卫国有些惊讶,他从来不知道他爸是会画画的!他爸最讨厌笔和纸,看报告都是找人念的,签字的时候也是现找了个书法老师,现学的一笔能书三字那种,还对上头美其名曰地说,一般人学不会,这是徐天来的独门标记,别人想仿冒也仿冒不来。 徐天来,除有个血雨狼将的绰号,还有个通俗一点的外号叫徐天棒! 这词也有来头,说是根据孙悟空那如意金箍棒延伸而来,比喻一个人胆子大,无法无天,不受管束,连天都敢去戳个窟窿眼儿,你说他还有啥不敢干? 用俚语来说,有时也叫“天棒锤”,“棒锤”。近义词:二杆子,天棒槌儿,二流子…… 少时当兵,人们提起他就是这几句话。 “那是个天棒,少惹他!”、“天棒,你好拽。”、“呵呵,你真是一个天棒!”、“天棒,有你的……” 徐卫国并不知道徐天来有这么一个外号,直到这天两父子一起捉棋,徐天来输了,直接抄起棋盘要砸人。 “你个不孝顺的,不知道让让你爸?十一局你胜十一局,你爸我局局全军覆没!你好歹给我留点老脸啊!” 徐卫国伸手格挡,夺下了棋盘,板着脸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您输了棋就急,还要打儿子,您以前带兵的时候就这样带的?那些兵没合起来弄死你?” “他们哪一个敢?我是徐天棒!连天都敢戳!他们哪个敢说自己比天还厉害?我收拾不死他!”徐天来一身气势外放,极是吓人。从战争年代过来的,打生打死从尸山血海里冲出来的将军,光是那威严也足够吓尿一波人。 “天棒是什么?” “就是天棒锤,棒锤,最厉害的二杆子,天棒槌儿。跟斗战圣佛的那根武器一样,上天入地,谁都敢干!” “棒槌?爸!您知道小满咱赖上我的?就是抓棒槌抓来的。您是天棒,您媳妇儿是棒槌,您儿子是抓棒槌的,你俩自然是服我管的。” 徐天来瞪眼,“哪家的老子被儿子管?” 徐卫国哼了一声:“您还要靠我找我妈呢!” 徐天来想了想,也是啊,现在他真得靠儿子,儿子一年到头四处窜,去过很多地方,已经比他这个在京城落脚三十年的老人,更熟悉这九万万平方公里的风土人情了。 徐天来也不说认怂,就把棋子一扔,继续画他的图去了。 徐卫国在一旁瞅着,发现徐天来画的竟然是跟行军图一样的地图,有山有水有海有湖泊还有沼泽地,雪山草原,三山五岳都标注好了,正慢慢地一点一点的添加。 “爸,你要看地图,直接买一份,就花两毛钱。干嘛非得要自己画?” 徐天来没好看地白了徐卫一眼,“还不是你那媳妇儿,吵吵着问我要我老徐家传了数代人的藏宝图!我们家哪来的什么藏宝图啊,可这媳妇个是见钱眼开的,才来京城一个月,就把我小金库讹走了,我们老徐家要没有东西诓住她,她哪天掉钱眼儿里,跟那些家底更好钱更多的人跑了咋整? 老子还不是为了你小子在受累!这画图,比我拿枪杆子跑雪山还要累!你还不让老子赢一局,把老子杀得片甲不留,你这个不孝顺的!” 徐卫国默默地看了一小会儿,就开始动手指正,“爸,藏宝图不带长这样的。您这画的是行军地图式的。您看没看过小人书?那小人书上的所说的藏宝图,哪有标明山名水名地名河名,还把路名东西南北都标注出来的? 藏宝着重点在一个藏上面,您得光画个形,让人去猜这是什么地方,然后是什么路,哪座山,哪条河…… 如果她一眼就看明白了,那叫什么藏宝图?到时候她要起了心去挖宝藏,挖不到的时候,我们俩父子都要倒霉。我会没肉吃,她会撺掇我妈对付您的。” 徐天来这副图,画了十来天了,画得手指都酸一阵麻一阵儿的了,结果这雏形都画出来了,徐卫国居然说他白画了,这让徐天来如何不郁闷? 他就把这挑子摞了,让位给徐卫国,“你来!反正是肉是你吃的,这哄媳妇儿的事,本就该你来!” 徐卫国会点工笔画,文化也高,心机又深又腹黑,极是熟悉林小满的思维模式,所以这藏宝图,由他来画,那就跟那迷宫似的,极具有迷惑性。 山有七分像,水五分像,河六分像,沟沟渠渠三四分像,路和城市全是按古地图画的…… 要是林小满发现不对,他可以这样解释:沧海桑田,海都能变田,这古代传下来的藏宝图,鬼知道现在变成啥模样了? 这是一份永远也找不到宝藏的藏宝图,专门哄媳妇开心的。 徐卫国还故意把图拿去做旧了,裁成了十几分小小的,打算分阶段哄…… 第四百九十四章 营销大师 一睡醒有饭吃,有帅哥看,还有老公公神神秘秘的掏出一角藏宝图给,声称把老徐家的秘密全交给她保管,林小满觉得这日子不要太幸福啊。 “超开心,超开心,超开心!好嗨啊!”这天晚上,兴奋过度的某人捏着藏宝图在房里跳来窜去,失眠了。 徐卫国悄无声息地摸上去,直接一挺,不容拒绝地说:“夜深了,帮你打个安睡针!” 她就被按墙啪了。 中途换了后浪推前浪,金鸡独立,最后见林小满实在是撑不住了,要往地上滑倒,他就坐了下来,用迫击炮式完成了最后的冲刺。 林小满软倒在他身前,半天没醒过神来。 徐卫国满意地把人抱上床,“这下总该好睡了吧?过度兴奋不好,要是真睡不着,就找我打一针,保准一针见效,一针无效可以再来几针,反正我可以坚持好几针的。” 林小满晕晕乎乎的,就听见个打针两字,本能地抗拒道:“不要打针,疼。” “我打针不疼,舒服的。” “没生病……要睡……” “嗯,你乖一点,别乱拱,别来撞我枪口,今天晚上就这样。” “明天我要出去下……” “去哪儿?” “百货大楼。见见我们这个时代最伟大的营销大师取经。” “哦,男的女的?多大岁数?长得怎样?” “……”人已经睡着了,累极了的模样。 半个月时间就快到了,陶育人把三机航空航天工程部的所有研究人员和工程师全叫到了会议室。 三机部有好几个科研组,重机研发工程级,结构设计组,动力装置组,武器系统组,机载航电组,总体布局及外形改造组,打样组,实验组,数据综合组,维修组。 每个小组的成员为八到十名工程师及助手。 共计一百八十余人。 能接触到无人机的人只有每个组的正副组长以及维修组的高级工程师,还有他们的顶头上司副部长陶育人,正部长陈炎,满打满算是三十一人。 分别查了这三十一人的行动轨迹,互相佐证下来,筛选出了七名嫌疑人。实验组的副组长林飞,维修组的高级工程师宋德,数据综合组的正组长王全河,助手杨宁,动力装置组高级工程师方诚,武器系统组陈仁,结构设计组文礼。 经过十天的摸查,排除了杨宁,王全河,宋德的作案可能性。 三机部那一架唯一能勉强飞行的,左侧翼撞损一截的无人机被人盗走了,陆军军部关押重刑犯的关押仓当天有人见到了无人机。 从栖霞村的方向飞了过来,向关押仓中的一名犯人投掷了一只布老虎,传递了情报。 飞机在折返回来的路上,坠了机,碎片被人捡走了,但是在坠落地点前方十来米处的树干上有刮蹭痕迹,并有钢笔帽大小的一块金属零件脱落,被徐卫国送到了三机部。 陶育人那天前脚才信誓旦旦的说了,不可能是三机部出了问题,结果没两天,这证据就送上门来了。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那架硕果仅存的无人机上的一个阻风零件块儿。他立即去了维修组,发现放在维修组修缮的无人机,果然少了一台。 这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所有的东西都是登记在案的,无人机虽然是微型的,跟个母鸡般大小,可是三机部的工作人员上下班都是要检查的,不允许带离三机部的任何元器件,甚至纸张笔都不能带离。 所以,这东西不是从门带出去的,是直接飞出去的。最有嫌疑的人应该是陪同陶育人进行过试飞,清楚无人机性能及操作的人。 试飞那一天,林飞,方诚,陈仁,文礼都在现场,与陶育人有过接触,共同研究过飞行数据,并做了详细纪录。 陶育搞科研无人能出其左右,一把好手,敢称第二无人称第一。可是干刑侦,他真的不在行。锁定了四名嫌疑人之后,再也查不出什么有用的玩意儿了。 可他已经答应半个月就给徐卫国一个准信,他必须说到做到,所以他求到陈应山门上了,让陈应山派了一个得力干将陈石头来主持今天的调查会议。 公开调查会议! 这对科研人员来说,是极其打脸的。 被问到的,基本上都心知肚明,自己已经成为嫌疑人了。或多或少的会有一些情绪。毕竟,这事情出得太突然,让人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三机部历来也从没出过这样的岔子,宅着搞技术们的技术工程师们,都是全国科研领域里的精英,难免有些傲气,就心里犯了嘀咕,觉得受了羞辱。 审问起来,就遇到了些阻碍,可是陈石头,堪称滚刀肉的得力干将,就不是浪得虚名之辈,他别跟四个人谈完话后,就直接让人把文礼和方诚抓了起来。 “两人协同作案,一个放风,一个放无人机,事发前一天的晚上,文礼加班做一个结构设计图,方诚给文礼带过吃食来。 文礼觉得自己累了,趴着睡了一小会儿,然后发现方诚在试飞无人机,方诚声称有个可以改进无人机的点子,不过需要试飞证实。 文礼一听就起了心,全力协助方诚进行试飞计划,并替方诚放风。 方诚欺骗了文礼,无人机一去不回,墙外有人接应,运用相同频道的操作器,带走了无人机。两人情知闯下大祸,预备着把无人机找回来,结果方诚说是要出去找无人机,第二天却带了一个浑身包裹得很严实的女人,去了栖霞村试飞,并向陆军关押仓传递了情报,然后罗齐家突然咬舌自杀了,正是这条情报,告诉罗齐家,让他去死! 方诚曾告诉过他宋德,他喜欢上了一个女人……这个女人,就是他盗取无人机的关键人物。” 陈应山的人跟陈应山一样,喜欢一刀戳人的方式来揭开事实。其实他们手里的证据链根本接不起来,可他偏就说得煞有介事,仿佛智珠在握似的,令人胆战心惊。 文礼首先扛不住,瞬间瘫软在地,眼含责难地看着方诚。 方诚咬着牙低下头,身体突然剧烈的颤了一下,不言不语的,拒绝交待。 第四百九十五章 情书 方诚被陈石头带走时,全三机部的人员都站在走廊处观看。 开始,大家都觉得这事不可能是出在三机部内部人员作案,还曾私下有商量联合抵触一下,结果方诚竟然这么快就被抓了出来,还一副默认的态度,这让这些共事两年的同志们都哑口无言了。 不管方诚平时为人如何,做了多大贡献,这种偷盗国家科研成果的罪都足以致他于死地。更别说,他这样做,是给整个三机部人员脸上抹了黑。三机部从来没有出过这种人物,清如水的纪录上,就这样凭添了一个污点,再也洗不去! 方诚知道,迎接他的审讯,再不会如同在三机部会议室那样温柔,仅仅只是问问话而已。 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倏忽之间,又有风雪骤来,雨夹雪,再被北风呼呼一吹,气温就降得厉害,天寒地冻,人心寒凉如冰。 方诚知道自己一定扛不住那些审讯,临上车之前,他突然回过头,往人群之中望了一眼,眼含祈求。 陈石头眼神凌厉地在人群中搜索了一圈,却没发现任何可疑人员。 就在陈石头紧盯着这边看时,正要上车的方诚突然伸手拔出了陈石头别在腰后的配枪,一气呵成地上膛扣下扳机,砰的一声之后,子弹从他的嘴里射进去,从颅内穿透而出,方诚的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枪啪嗒一下掉到了地上。 陈石头骂了句娘个西皮的,没料到这搞技术的人竟然是个会玩枪的,出来的时候,陈石头又没绑上他,这是陈应山的指示,给这些科研人员一点尊重。 这一点尊重竟然就闹出一条人命来!最重要的是,陈石头这边没证据链啊……稍有不慎,被人咬实了,后果不堪设想。 饶是陈石头是个小小滚刀肉,可是遇上这样的事,也有点麻爪了。 方诚死得不能再死了,没有抢救的必要,只能通知葬场的人来把尸体收走,再想办法通知方诚的家人来收尸。 然而,方诚的讣告登报三天了,却没有任何家人及亲戚朋友来替方诚收尸体。查了方诚的生平之后,陈石头感觉他办了一件天大的冤假错案。 方诚生于1937年立秋那天,NJ人,父母死于37年的那场大屠杀之中,全城死亡共计30余万人次,方诚被挑在刺刀上然后甩了出去,却残存着一口气,被他爸临死的时候抱在了怀里,大难不死,后被一收尸人带去,用米汤喂养大了,收尸人省吃俭用的把方诚拉扯大了,虽然短吃少用,生活艰辛,却对他很好,比好多亲生父亲还要做得好。 方诚六岁的时候,收尸人被一名醉酒的敌军小队长打死了,方诚成了流浪儿,在城中猫了两年,摸熟了那名小队长的生活轨迹,于一个深夜,潜入小队长姘头家中,故意弄出了声响,惊动了屋主,将和姘头鬼浑的小队长捉奸在床,屋主是个横的,直接抢了小队长的枪,把他乱枪打死了,又打死了红杏出墙的女人,一怒之下上山头当了土匪,后来又成参加了新四军,成为革命先锋。 方诚为收尸人报仇之后,就离开了家乡,一路讨口一路向北,来到了京城,他12岁才上学,做为战时遗孤免费上到了19岁,后来十年,收留了一个双腿被炸残的孤老头子,这个孤老头子是敌军空袭部队的精锐,故土难离,选择留在生他养他的这片土地上。 方诚就是从这个时候接触到航空航天领域的,在孤老头子的倾囊相授之下,方诚1967年三十岁的时候,就去考了飞行员,结果被刷下来了,却被发现对于飞机构造和动力装置这一块极有天赋,免去了上山下乡,留在了京城机建部。 十年时间,他一点一点的凭借自己的实力,过硬的本领成了三机部的动力装置工程师,在那个不拘一格用人材的年代,方诚的存在,给航空航天事业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所以,陶育人才带着他,十分器重他。 方诚现在43岁了,因为幼时的经历,极少与人接触,平时也沉默寡言的,可是心眼却极实在,他的工资,全部攒着捐了出去,资助了七名失孤的小孩,是这七名小孩的诚爸爸。 当那一摞一摞的信件从方诚屋里查抄出来时,陈石头便知道自己犯了大错了,这是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 方诚是替人顶罪的,那个人一定是他想要保护的人。 他怕自己扛不住审讯,才抢枪吞弹自杀了。 可人心寒凉,他为那个人做出了这样的牺牲,那人却连尸都不敢来替他收! 陈石头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的报告给陈应山听了,当场就拔出枪,说要为方诚抵命。陈应山大发雷霆,把他骂了个狗血喷头。 “你要真仗义,你就该把方诚那七个小孩养着,把他们个个培养成方诚那样的人才!你要现在死了,就是不肯承担起这个责任的懦夫。 我陈应山座下,没有你样怂的兵!你从哪个裤裆里冒出来的,我把你塞回哪儿去,让你回你妈胎里重造一下,给你长一副正常点的脑子!” 陈石头想了想,就把左手尾指生生掰断了,“我要留着有用之躯完成方诚最后的请托,他当时看着人群当中,怕是就是放心不下这七个孩子,是想找人接管。 这手指,我先赔给他做个定。等那些孩子都长大成材之后,我一定还他这条命!” 陈应山这才歪了歪嘴,息了怒火,交待陈石头道:“把事情一字不瞒的说给徐卫国听。这事,交给他来查!这事是个烫芋头,就只有徐卫国那种人才玩得转!京城藏龙卧虎,比你我脑袋聪明的人成千上万,我们这样的莽夫,容易被人下套子,我也不希望再有一个方诚式的人物出现。 徐卫国这头老虎,玩明的玩暗的都炉火纯青,蔫儿坏!反正他老头子中毒的事,跟罗齐家母子有牵连,而这传递的情报又是指示罗齐家去死,掩盖某个大秘密。 他左右是要查的,我们当欠他个人情,查出来之后我陈应山许他三个条件!查不出来,我吐他三泡口水!” 事情兜兜转转又回到了徐卫国手里。 他接手之后,首先就查了方诚的所有信件,一字一字研读,然后从几百封信中,找出了一封情信! 第四百九十六章 痴情女子 ‘诚哥,见字如面,时间会告诉我们,简单的喜欢是最长远的陪伴,有你在的地方都便是我心安放之处!务必回信。’ 信是用随处可买的红栏信笺纸写的,字迹娟秀雅素,一看就是出自一个有着良好教养的女子之手。 方诚好像没有回信的打算,却看了那封信很多次,信纸的边缘比信纸中间薄,代表他经常会把这封信拿出来看一看,摸一摸。 把信纸倒过来之后,发现他还在背面写卫了一句:我们不合适,老夫少妻,惹人笑话。你正芳华,我却心生沧桑,当时言说喜欢,抵不过岁月风霜,哪天你词穷语尽之时,便不愿与我相顾无言,罢了… 信的落款处有粘贴过什么东西的痕迹,徐卫国凑到鼻端闻了闻,发现是香樟叶子的味道。 有些爱好情调的女同志,喜欢把花压制成干花,用来粘贴在信纸上,代表着一份馨香的期盼。可这个女子,她竟然喜欢香樟叶,这更证明了徐卫国的推测,这是一个极有素养雅致的女子。从方诚这段话上看,这女子年龄应该比他小上很多,所以他才用到了老夫少妻这个词。 他并不是不喜欢这个女同志,只是他怕她只是一时心血来潮,走不到最后,一桩美事变成怨偶相顾无言。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拒绝了。 所以……他绝不会为了讨好一个女子欢心,偷盗无人机去栖霞村。这个女子也断然不会让他做这样的事。 无人机是方诚放出三机部的,三机部外面接应的人,才是要讨女人欢心的那个主谋。 而这个主谋和方诚之间,一定有着某种不可言说的特殊关系。综观方诚生平,他是一个有恩必偿,有仇必报之人。虽然沉默寡言,却心极赤诚。 经历了大屠杀辗转活了下来,蛰伏两年只为收尸人复仇,他没有鲁莽的拿鸡蛋去碰石头,而是选择惊醒屋主,撞破丑事这样的方式来杀死小队长。 他在熟悉小队长的生活习惯的时候,同样把那家男人女人的生活习性都摸清楚了。那个杀妻杀奸夫的男人,落草为寇后又参加了革命,成了我军革命先锋,战争年代可能会凭借军功往上爬,爬到一定的位置。 男人杀了小队长,替方诚手刃了仇人,所以方诚一定十分感激这个人。 后来,方诚入京之后,遇上的那个孤老头子,也算是他的恩人良师,给了他一段际遇,助他改变了那坎坷的人生。 所以,这两个人,在方诚的生命中,都极为重要。如果方诚要还谁人情,需要拿命去偿还,必是这两人之中其一。 也可能是这两人的后代犯了事,方诚报不了本人就报答了他的后代! “查,查出方诚这两个恩人的姓名,必然就能顺藤摸瓜,找出那个真正的主谋!”徐卫国连续打了几个电话出去,一个打往NJ,一个打往管理战时档案的某处。 当过土匪的新四军虽然多,却一定不会比主动参军的人多,从NJ附近从军的土匪也一定不会多。 而那个故土难离的空军老头,应该是京城本地人,在战备档案室,希望能在战备档案室找到当时敌军京城航空编制人员的名单。 而要找出那个写情书给方诚的女同志,反而最容易。讣告登的版面相当隐晦,她或许还没有看到,只要连续登个十天半个月的讣告,她总会看到。 她那一句话信短情却长,如果知道方诚死了,肯定会来吊唁的。 徐卫国大张旗鼓的在葬场附近搭了个棚,为方诚置备了棺材,还请了净面匠人,替方诚把面容收拾好了,替他换了一身干净的中山装,摆放了花圈,派人日夜看守着,守株待兔。 讣告连续登了十天,只有陶育人在下葬前那天晚上来过,提了一瓶酒,两个酒杯,替方诚倒了一杯,自己倒一杯,连续喝了三杯之后,红着脸含着泪转身就走了。 等到陶育人回到家的时候,发现院门大开,他立马冲上了楼,发现二楼的一间房门也打开着,桌子旁边有一个茶壶的碎片,碎片不远处有一堆用陶片磨断了的绳子,绳子上血迹斑斑的,血迹还十分新鲜,最大那块茶壶碎片里的水还有点白烟在冒。 陶育人摔碎了手里的酒瓶和酒杯,失声痛哭起来。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已经自私过一回了,不能再做过份的事了。 深夜里,一个女子跌跌撞撞的从远处的风雪里走来,泪流满面的走向方诚的灵棚。像是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幽灵,身形纤瘦,面容憔悴,身上的衣服宽宽大大的。 她光着脚,一步一步的踏雪走了过来,满是伤痕的脚走过雪地,一步一个血色的脚印。 当她走到棺材前方时,她才伸出满是勒痕,同样血肉模样的手,颤巍巍地取了三支香,凑到红蜡上点了,软软地跪了下来,看着棺材前方摆着的照片哭得肝肠寸断。 破碎的声音,从她干枯缺水已经疵裂的唇间逸出,呜呜咽咽的,令人听了也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诚哥,见字如面,时间会告诉我们,简单的喜欢是最长远的陪伴,有你在的地方都便是我心安放之处!我给你写了十年的信,你却给我这样的回答! 我用十年来证明,我不是心血来潮,我是真的喜欢,愿意就算哪天我再也说不出动听的话,词穷语尽,还是否愿和你一起,即使一言不发,相顾无言! 你知道吗,我去据说最灵的灵隐寺求了姻缘签,签上说红颜梦碎,阴阳两隔,黄泉碧落,永不得见。 我突然心如刀绞,连夜就往京城赶,我多想……多想你就算回我一封决裂的信也好啊。 爸爸说他只有我一个女儿,想让我活着,可你走了,我如何还能活得下去? 诚哥……你怎么能这样狠心?在你的心中,我到底算什么?你到底为什么要丢下我?” 徐卫国赶来的时候,林小满要赶路,他就把林小满也带着来了,照样捆得跟个球儿一样。 两人站在风雪之中,听这个女子声声泣血般哭着,林小满也止不住潸然泪下起来。 “方诚太不负责任了。他是一死百事消了,留下这样一个痴情的女子如何存活?”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成全 “他当时想着偿恩还义,也一定想过她,他想让她去更好的男人怀里,过更好的生活。死不是躲避,只是成全。” “哪个女人想要这样的成全?”林小满哽咽着瞪向徐卫国,“这不是成全,这是不负责任。这是对爱他的人最大的抛弃!” 徐卫国沉默了,他理解方诚,方诚在某种程度之上,和他有相似之处,恩必偿,义必还,仇必报,若爱,也是深爱! 就把这半夜,还给他和他爱着的那个女人相处吧。 徐卫国让林小满回车上呆着去,林小满不肯走,徐卫国只得把她赶到灵棚里,自己站在风雪口子上,挡住林小满,也挡住这个衣衫单薄,一身是伤的女子。 女子感觉身后的风雪骤小,慢慢地转过头来,仰望着徐卫国。 徐卫国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林小满则是直接脱口叫道:“傅知秋?怎么会是你?” 女子摇头,“知秋是我妹妹,我是陶一叶,你们可以叫我一叶,或者叶子。” 陶?徐卫国瞬间恍然大悟。 “你是陶育人过继那个孩子!你和傅知秋是双生姐妹?” 陶一叶伸手拢了拢发,又掏出手绢拭了拭眼角,然后把手绢慢慢的卷成一朵素白色的花,夹到了耳朵上,冲着徐卫国和林小满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对,我和知秋是双生姐妹,只是关系不大亲近。她喜动,我喜静。诚哥死得冤枉,他在京城也举目无亲,虽然他从不曾答应过我,可我早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妻子。 他如今死了,我便是他的未亡人,理所应当要为他举灵发丧。” 林小满就取了香,点了,按礼数给方诚插上了,对陶一叶说了句:“请节哀!” 徐卫国便把那封背面写了字的信递给陶一叶。陶一叶看完之后,又是一阵痛哭,几欲晕厥过去。 徐卫国就指着罢了后面三个小点说:“他是爱你的。一是说不出来,二是不想耽误你,他不能说,只能写三个这样的点来代表。” 陶一叶脸上还带着泪,唇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婉雅致的笑容,一字一顿道:“我知道,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爱我。你是徐卫国?你能帮我还他一个清白吗? 我不能让他带着这样的污名死去!“ “绝不会!没为他正名,是想放松对方的警惕,好让他自以为糊弄过去了,从而露出马脚。现在是冬天,跟个天然的冰棺一样,方诚的尸体还可以再停放几日,我答应你,五日内还他清白!” 徐卫国就在风雪之中站了一夜,林小满则是陪着陶一叶,听她说方诚的好,一桩一件,皆是美好的回忆了。 “他跟着我爸爸,是最能吃苦的学生,因为沉默寡言,没有背景,穿得也不好看,经常会被人取笑,可他从来不恼。 他见我的时候,耳根子会偷偷的红一下,然后说话就会结结巴巴的。 我们厂里有个女工被别人诱拐了,那人是个有背景的,逼着那个女工跳楼,是他二话不说,冲过去当了肉垫,把人救了下来,然后还把那个男人打了一顿,后来还替那名女工找了个好人家。 他听说,我们厂长的儿子喜欢我,怕我也被人骗,经常推个自行车在我们厂子附近走来走去,我去哪儿他都偷偷的跟,却又从来不走近我。 我鼓起勇气跟他说我喜欢他,他吓坏了,跌进了后海里,差点没被淹死。 我跳进去救他,带他回家换衣服,他却跑去给我熬姜茶,熬好了往桌子上一放,人就走了。 我喜欢像他这样不会说心里却温暖如阳的男人。 我一直给他写信,就写这同样一句话,从二十岁写到三十岁,我以为我总会等来他的回答。 他让我爸给他介绍相亲对象,我总会用我的方式去破坏,他讷讷地看着我,只会问,你怎么来了? 我一直在想,如果我闹腾一点,早一点把他拿下,让他有了牵挂,他会不会就不会说死就死? 我应该再主动一点的啊……我们连手都没牵过……” 林小满咬了咬唇,凑近了陶一叶,压低声音道:“只要相信,相爱的人永远都不会走散,每个人的灵魂之中都会有什么刻下,会带着你去找你想找的人。” “是吗?” “是的,我告诉你一个大秘密。我是从三十多年后来的灵魂,我就是来找我爱的人。你瞧,我这不是找到了嘛。” 陶一叶眨了眨眼,轻声道:“这太匪夷所思了。” “所以啊,你十年都等了,还怕等一辈子么?万一他跟我一样,舍不下你,变成了另一个人回来寻你,你却又不在了,那你们不是生生错过了么?” “你想让我活着,等他回来?假如等不到呢?” “只要你相信,就一定能等到。这辈子不行,下辈子一定行,等你们再相遇,你一定要主动一点,还要凶一点,你是个文静守礼的,他又是个木讷的,你们总得有人先出手,才能牵上手啊! 不然,你们就成了活柏拉图了。” 陶一叶抬眸,看着眼前这个语出惊人小个子,她的眼清清如水,不闪不躲,像是浸了冰水的黑玉,慑人心魂,让人在一瞬间生出一种我应该要相信她的感觉。 或许相信一个陌生的女人,一个一出口就一语惊人的女人,是陶一叶这辈子做过的最大胆妄为的事了。 “好,我相信你。我等。我不死。哪怕你是骗我的,哪怕他不会来,我也会等下去。” 林小满自来熟地搂了她一下,“真没编瞎话骗你。我这秘密谁都没说过,你可是第一个知道的。听我的没错,坚持相信,相爱的人终会重逢。” 陶一叶的身上有一种淡淡的叶香,闻起来很舒服,林小满忍不住凑上去,吸了两口,好奇地问:“你怎么一身的香樟味儿?你是香樟精?” “我们厂是做香料的,我别的香都不爱,就爱香樟的味儿,所以就自己偷偷调了些。” “哎哟,调香师哦。香水未来可是卖得很贵很贵的啊,我也想调一种独特的香,你教我啊。” “那你得收得住性儿,坐得住才行。调香很考验人的耐性的。这样吧,我先给你书看,上面有我注解,再把我自己写的册子给你瞧瞧,你要真有兴趣,我空了就教你。” 两个女人又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通,就相互靠着睡着了,徐卫国轻轻地笑了一下。 他这小野猫会哄人呢,一会工夫就把陶一叶哄得有了生志。 第四百九十八章 三年 这一夜很快就过去了,林小满一大早就带陶一叶找了个地方梳洗了一遍。她坚持要去替方诚守灵,徐卫国又增派了几个人手去照料。 回到徐宅之后,林小满就跑厨房去烧两大锅开水,嗨哟嗨哟的搬了一只上楼,出了一身的热汗,脸也被那水蒸气薰得红扑扑的。 徐卫国正在脱衣服,准备补个觉,看到她搬开水上来,就走了过来,帮忙抬了进来。 “你拿开水烫什么?” “烫那只挨了一夜风雪冻也不知道冷的猪!”林小满把锅放下,转身又要下楼搬另一锅。 徐卫国就只穿了件单衣,蹬蹬地下楼自己提了上来,然后随手把房门一关,三两下就把自己剥光了,就那样站在锅前。 “想怎么烫?几分熟?” 林小满见他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止不住又好气又好笑,“烫熟了只能吃一时,还是留着养眼,看也能看一辈子,等你色衰人老的时候,再烫来吃。” 林小满让徐卫国提上开水,倒进大木桶子里,那木桶是香柏木做的,起因是林小满冬天洗澡嫌麻烦,就吵吵说要是有个浴缸就好了,倒满了水,摘一桶的花瓣放进去,洗白白出来还香香的惹人爱。 徐卫国就问了尺寸,让人现打了一个大木桶,木桶前两天才送来,林小满把木桶洗了一通,又晾干了,还没派上过用场呢。 水倒好之后,林小满又拿了个桶下楼打水,在警卫员的帮助下,提了四五桶冷水上来,掺到了木桶里,试好了温度,就把徐卫国赶了进去。 “今天你运气好,本小姐心情好,免费给你搓背,你要不要?” 这种福利,哪个男人脑袋坏掉了会说不要? “嗯,你给我搓,等晚上你洗的时候,我也给你搓。” “那你怕不怕痒痒?”林小满一边浇水给他抹身上一边拿块皂给他打上,一边抹泡泡一边往下滑,很快就把后背这一块打完泡泡了,徐卫国配合地转了个身,让她继续打前面。 上半身打完,就该打下半身了,打后面倒是很顺手,还有一种摸了老虎屁股的成就感。可是轮到前面的时候,徐卫国的要求就多了起来。 “枪杆要慢慢打匀,枪托要稍微打多一点,森林里要搓一搓。” 林小满连续打了两回,徐卫国都说没打好,让她重打。 “有褶皱的地方要牵一下,一点一点的,慢慢的打……” 林小满听到徐卫国的声音都有些哑了,连忙伸手把皂往水里一丢,转身就跑开了。 “你自己打!你这鬼要求真多。照你说的那样打,一会子弹全都会被摸出来。我说的是给你搓背,又不是帮你洗澡。” 徐卫国不说话,自己快速的把泡泡清洗掉了,就坐在桶里喊:“我洗完了,快来搓背。” 林小满知道徐卫国很累了,给他搓背的时候顺带着还做了个按摩,只是徐卫国的背部肌肉太硬了,按得她手有些发疼,徐卫国舒服得直哼哼,不断叫着:“往下一点,再往下……” 呵呵,还是想拐她去撸啊撸。 算了,撸完了,好让他消停的睡觉去,别想这些有的没的。 按了背之后,手就有点泛酸,再干这撸啊撸的活儿,又是尺寸超常的,就撸得十分吃力,徐卫国一脸享受,却一直隐而不发,林小满有点想打退堂鼓了,就慢慢的把一只手抽离,另一只滑到顶端的时候也逃跑了,水里发出咚的一声,徐卫国立马睁开了眼,跟着就站了起来,跨出桶,用毛巾帕擦干了水珠,自己上了床。 林小满躲一边观望,徐卫国又翻了个身,伸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来当抱枕。” 抱枕是可以当的。 他是真的累了,需要好好睡一觉了。这一觉,睡得昏天暗地的,徐卫国感觉怀里的人身子越来越烫,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她发烧了。 这小身板还是不行,吹了风雪的他屁事儿没有,她倒病上了,他爸最近在鼓捣补身的方子,是不是也该给林小满弄一张呢? 徐卫国穿好衣服,又把林小满带去看了医生,这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女医生,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 唰唰地开了药方,让徐卫国去捡药,捡完药之后,徐卫国又问医生有没有什么适合林小满调理下身子的药方。 “要温和安全,还要好喝的。” “呵,你以为是做菜呢,吃药还挑三拣四。” “她身子骨不太好,总得调养调养,医生,你开个好喝点的方子。” “你还知道她身子骨不好?房事过多,她继续补,你继续扑腾,一天吃根老山参都没用,全被你采空了。” “那我禁。”徐卫国耷拉着脑袋背着人走了。 门一被甩上之后,绷着脸的医生立马冲着入下来的的帘子那边喊:“罗三儿,罗三儿,那虎太岁也没什么厉害的嘛,你刚听见没?我凶他了,我凶他了,他屁都不敢放!还说会禁欲呢……” 罗浮白立马从帘子后窜了出来,抱着女医生就亲了一下,“我女人真厉害,给男人挣了个大面子!下回他要还来问,你就跟他说,房事还是太多,让他把色戒了!让他憋死去!” 女医生睁圆了眼,迟疑地道:“这不好吧?” 罗浮白就说:“有什么不好的?他那赖皮子媳妇儿,把我的老婆本都讹光了,那我们有现成的机会可以让他吃个哑吧亏,当然要弄他啊。” 三天的药快喝完了,徐卫国果然又来了,说是林小满烧是退了,可是还有点咳嗽。 女医生就说:“那我给开点润肺止咳的药给她。她身子实在是太虚了,你最好不近她身,她才能调养了。” “那要多久?多久不能近身?” “三年五年的吧。” 徐卫国的眉毛立马竖了起来,反问道:“三年五年?要这么久?” 女医生见徐卫国要发火了,脸已经黑得不行了,心里就有点发虚,硬着头皮道:“三年,三年应该行了。” 三年?林小满的身体,真的差到这种程度了? 徐卫国出了医生办公室之后,又去医院里打听了一圈,还调阅了这名叫杨甘露的女医生的档案,发现身份属实,口碑也挺不错之后,心里就犯了嘀咕。 三年……这是要让他当三年和尚? 第四百九十九章 连环涮 回家之后,徐卫国把药一扔,就打电话叫人来架屏风,把二楼的大房隔成了两个卧室。 林小满一觉睡醒了,发现徐卫国竟然要闹分居,立马就怒了。 “徐卫国,你就几天没肉吃,就闹着要分居,你像话不像话?”她前几天可还发着烧呢。 “不是,医生说你身子太弱了,要我戒三年。三年又不是三天,我跟你睡一起,我不太有信心管得住。” “这医生是假的吧?”林小满有些错愕,“哪有医生让人家两口子分居三年的?” “不是假的,我调查过,档案也查过,还让院长去认了脸,病人们也说杨甘露医生口碑不错,医术出众。” “杨甘露?这名字在哪看到过呢?”林小满捧着小脑袋瓜子想了半天,就把小金库的钥匙取了来,打开保险柜,在里面翻了翻,找出一个小册子,从头翻到尾,终于翻到一个同样的署名。 “卫国!你被人涮了!这小册子是罗浮白的账本,他为了证明收入就那么多,把帐本也拿来了,这个帮他理帐理财的人就是杨甘露,他们俩一定关系匪浅,她一定是故意整你的。” 徐卫国半眯起眼,眼中厉光一闪即逝。 罗浮白这是在找死! 林小满也不爽地道:“罗浮白还有什么赚钱的买卖没?你去揍他,我去让他赔你精神损失费!” “什么是精神损失费?” “精神损失费是权利主体因其人身权益受到不法侵害,使其遭受精神痛苦或精神受到损害,要求侵害人给予赔偿的费用。” “那我们明天去,明天是罗浮白他爸的六十大寿,他爸门生基本全在京城任职,外调的几个也全是肥差。他们来的时候,一定会随很重的礼,小时候罗浮白经常在小伙伴面前炫耀,说他爸的门生个个都很大方,随礼不算,次次来都给他打大红包。 罗浮白成年之后,他爸见他不务正业,又吃不了苦,只能从商,就先把家交给他当了一段时间。 这次随礼应该会落到罗浮白手里。” “随礼能随多少?”林小满在衡量这一票到底值不值得干。 “罗浮白的老头子罗量生是主管二机部的副部长,少将衔,原子弹和氢弹就是他们一伙人折腾出来的。他的学生,官大的进了上头,官小的在省里,还有大半在一机部二机部。 因为国家重视人才,这些在一机二机的工程师和科研人员,一月的工资是相当于大军长的工资的,一月四百多,罗量生有上百个门生,这些门生来随礼,最起码要随三月工资。” “嗯嗯,搞搞搞!有搞头。一个学生随三月工资,就是一千二,一百个都来,那就是十二万。我也不贪心,给他留两万周转,就让他赔十万精神损失费。” 徐卫国深以为然,“那我就少打掉他两颗牙,给他留点。” “那方诚的事查得怎样了?你在陶一叶面前可夸下海口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 “NJ和档案所也回了话了,今天晚上就会把卷宗送过来。明天三机部的人也会去给罗量生祝寿,陈应山会带我的人进三机部进行秘密搜查,证据链一行成,立马抓人。 林小满瞅着着刚架好没一会儿的屏风,笑嘻嘻地问:“那你还要分居不?” “不分,就把外头弄成我的书房,这样也可以避免我翻看卷宗的时候吵到你。不过,之前姓王的那张单子上说的是真是假?我要不要禁?” “多吃素是好事。我最近在跟着公公学气功,公公也帮我弄了补身的方子,我俩在比赛谁喝得又快又不叫苦。 我跟你说,我怀疑我这发烧,是补过头了烧起来的。那杨甘露开的药方我瞧过了,全是败火降逆的。” “不是身子弱受凉发烧最好。对了,你们练什么气功?” “公公那书上写的哼哈功,你瞧着啊,我比划给你看看。”林小满做个扎马步的动作,然后一手向前推时就喊哼,另一手向推时就喊哈,然后又长吸气,再呼气,吸气再呼气。 “哼,哈,吸气,呼气,吸……呼……” 徐卫国急忙摆手道:“别练了别练了,你再吸气呼气,就要放屁了。” 林小满把屁股收了收,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我们每次练都放屁?” “你们被龙五更涮了。他一定是被我爸强轰起来,心里不爽利,自己编的气功书来折腾我爸来着。你们这姿势,跟他养那个爱放屁的臭鼬是一样的。臭鼬每次放屁都是这么个姿势,屁股一撅,脖子向前伸,吸气,呼气,吸气,呼气,然后就开始放连环屁。” 林小满就蹬蹬的跑上楼,去敲徐天来的门,“公公,公公,我有事找你。” “嗯,门没关严实,你自己推就开了。” 林小满推门而入,徐天来见她一脸气愤,以为她又挨徐卫国欺负了,来折磨他的耳朵打小报告的,立马就无奈地笑了一下,问道:“又是来恶人先告状,说我儿子的不是的?” “哪有啊。我刚刚得到消息,咱俩练的那个哼哈养身气功,是龙五更自己胡乱编造出来的,那姿势是他养的那只会放连环屁的臭鼬放屁式的招牌动作!公公,您快点养好身体,我们去找龙五更算帐,看看他那边有好东西捡没?” “哼,他玩我!你等我,我明天叫人查查他的小金库藏哪,下次去的时候直接抬走。” “那小金库抬回来,干脆就放二楼了,跟我那小金库凑一对儿。” 徐天来逗林小满:“要是他有俩个,你凑什么?” “凑三公!” “三个呢?” “他三我一凑麻将搭子,他四我一凑五福,他五我一凑周六福,他六我一凑七仙女,他七我一凑八仙过海,他八我一凑九九归一,他九我一凑十全十美!公公,您觉得怎样?” “我送你一外号!” “什么?” “吞天猫!” “不好听!换个。” “那你自己起个,我听听看,多好听?” “招财猫怎样?” “对老徐家来说,倒是招财,对外人来说就是吞天猫。算了算了,夜深了,你回你的二楼去,一会老虎要上来叨人了。” “不会不会,他刚说要戒色三年!” “那你带我下去看看,这小子怕是脑子坏掉了。” 第五百章 现世报 罗量生的六十大寿十分热闹,一来是他德高望重,门生众多,二来是因为京城本地的人爱说人活五十五,阎王数一数。 就跟有些地方说四十九,五十九,六十九,逢九有关一样,罗量生虽然现在是干技术的,可是在战争年代是在军中造枪炮的,在根据地的战火之中,身上也是带着不少枪炮伤的. 每一个从战争年代走过来,立下过汗马功劳的老人,都是国家不可多得的财富,这种人,随着岁月流逝,一个接一个的走了。 从66年开始到现在,我们送走了多少为革命抛过头颅洒过热血的革命老人? 任何一个还留下的,都是弥足而珍贵的。 要过六十大寿,按京城的风俗,门道和规矩也挺多。林小满和徐卫国到达的时候,罗家院子之中已经门庭若市。 除去随礼之外,宾客们还都带了礼物,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的,寿桃、寿面、布匹及带寿字的糕点。 院中有个专门挂布匹的地方,林小满偷偷问徐卫国,这布是挂起来做什么? 徐卫国压低声音回答道:“布匹俗称“寿帐”,挂在院中是代表给人增寿,布泽绵长的意思。” “咦,寿帐上好多还写着字呢,就跟那对联似的。”林小满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张一张布看过去,发现寿帐上写些吉祥语和被送者、送者姓名,吉祥话大多就是“仁者有寿”、“贵寿无极”两句。 堂屋里还设着寿堂,正面挂寿帘,两旁配有对联“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八仙桌上摆有香炉、蜡千、寿蜡、“本命延年寿星君”神码儿,以及黄钱、纸元宝、千张,使之下垂供案两旁。 条案上摆寿桃、寿面等寓意长寿的食品。八仙桌正前方地上放置一块红垫子,供拜寿者跪拜时用,平辈以上者拱手,以下者叩头。 罗量生是个大胖子,国字脸,天庭饱满,脸上肉肉的,一笑那眼都找不见了,跟尊弥勒佛似的坐在寿堂正中的寿星椅上,接受众人的祝贺。 徐卫国知道林小满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就自己先上前,跪在红垫子上,朝着罗量生叩了个头,说了一句祝寿词:“恭祝罗老六十大寿,祝刘老玄鹤千年寿,苍松万古春。” 徐卫国这一举动,直接把满堂的宾客给吓住了。 自打他来后,一直若有若无瞟向他们两口子的目光就跟那电子眼似的,走哪儿看到哪儿。这会儿见到徐卫国竟然礼数周全,还会说吉祥话,大家都又惊又吓。 这徐家的大小子,怎么跟脱胎换骨了似的啊? 徐卫国没管其他人想什么,他做完之后,就扭头看向林小满,示意林小满照着做。 林小满就笑眯眯地学着他跪下来,恭恭敬敬地叩了个响头,问寿星老儿道:“恭祝罗老六十大寿,祝刘老玄鹤千年寿,苍松万古春。” 连说的话都一字不漏的照捡。 徐卫国暗中觉得好笑,就扬唇看着她,满眼的宠溺。 罗量生也弯下腰,仔仔细细地瞅着林小满,问:“卫国小子,这就是你媳妇儿?” 徐卫国点点头,“是,让罗老见笑了。” 罗量生就客气道:“哪里哪里,我瞧着挺好。你爸身体怎样了?好些没?” “比之前好多了,只需要静养即可。” 两人客套了几句,徐卫国就领着林小满去玩去了。说是去玩,实际上就是去院子寿棚那边盯着罗浮白收随礼钱。 林小满自带了一个小本子,罗浮白收一笔,她就记一下,厚的红包画粗线,薄的画细线,超级大的画个元宝纹样。 罗浮白一身的西装革履,外头套了件中山装夹棉袄,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不过看西装款式和颜色还是上次林小满见着那一身,他应该就做了这一套。徐卫国跟她说过,罗量生这个人其实很传统,为了这套西装,罗浮白应该是挨过捶的。 徐卫国和林小满来还没随礼,专等客人随得差不多了,罗浮白两眼冒钱光的在理帐了,两人才走过,把一个写了字的红包递给罗浮白。 罗浮白低着头把红包一接,照例问名的时候,就听到了林小满恶魔般的轻笑声。 “罗浮白,嘿嘿嘿,今儿收了不少钱吧?” 与此同时,罗浮白也看到了那红包上写的一行字:响鼓不必用重锤,核桃不打不出仁! 罗浮白瞧了瞧四周的宾客,苦着脸问:“你,俩又是来干啥的?” 林小满一本正经地道:“来给罗老也就是你爸祝寿的啊!” “真的,真的只是祝寿?”罗浮白暗中把礼单往桌子底下扯。 林小满把自己的小册子掏了出来,放到罗浮白眼前晃了晃:“喏,我替你也记着帐呢。呵呵,上次饶了你,本以为你总得长几天记性吧?哪知道你就是个核桃,不打不出仁!” “我,我没做什么啊?” “是啊,没做什么……只是和一个叫杨甘露的女医生合起来吓了吓我家男人,让他戒色三年。你爸这寿做完,我们后巷见,咱们好好说道说道。我就是来和你打声招呼的,以免一会我们找不见人,会心生不爽,一个不爽就会怒气冲冲,怒气冲冲我就想吃,到时候这胃口变大了,说不定把某些人都能嚼了!” 杨甘露这个名字一出,罗浮白就知道事发了。 他还没得意几天呢…… 这现世报,来得可真快啊! 林小满放完话,就乐呵呵地走了,到了中午,大家就座,一一入席之后,就开始上菜了。 上百人聚在一处,在一阵鞭炮响后,于漫天青烟中按男女的区别,辈分的高低,分散坐于一张张八仙桌旁,伸箸畅食,举杯畅饮。 不远的地方,随地而挖的土灶上叠着高高的蒸笼,热气腾藤,简易的案板上堆满菜肴、餐具。腰拴一截油迹斑斑围裙的厨师飞快的挥舞手中的锅铲或菜刀,一碗碗菜流水一样的端上桌子。 罗浮白不停的招呼客人说:“人手少,菜不好,大家多多原谅,感谢各位叔伯兄弟,婶婶阿姨姐姐妹妹们来给我家老头子做六十大寿,罗浮白一会给你们轮流敬酒。” 第五百零一章 出事 芙蓉蛋、蒸杂脍、甜烧白、咸烧白、粉蒸肉、宫保鸡丁、鱼香肉丝、白油肝片、椒麻鸡块、量足味好,令人食指大动。 桌子有人高,四四方方的,四方摆的是高板凳,一个板凳上可以坐两个人,院子里一共摆了二十张桌子,吃完一轮,然后收拾收拾,又轮到别一轮,俗称流水席。 林小满两三岁的时候,才见过这样的高桌子高板凳,那时候吃饭,还是妈妈用背条背着她吃的,她就在她背上哇哇的看着九大碗馋得口水花花的,把妈妈背上的衣服都给弄湿了。 要是妈妈去夹菜,靠近了菜碗,林小满瞅准机会,就会眼疾手快的去抓,所以她又有个外号叫小馋嘴。 她的胳膊太短,只能够得到面前四个菜,站起来夹菜又不礼貌,她就咬着筷子望着那芙蓉蛋、蒸杂脍、甜烧白、咸烧白、粉蒸肉不说话。 桌上的男人们,不管认识不认识,都会先酒过三巡才动筷子吃菜。徐卫国喝完三杯洒之后,就发现林小满在望着对面的菜发馋。 于是,他就长臂一伸,把五个菜碗里的菜都各夹了一筷子,放到了自己面前的空碗里,然后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推向林小满,把林小满吃得一片狼藉的碗换到了自己面前。 林小满立即开始胡吃海塞,不一会儿胃就被塞满了,吃不下了。徐卫国被人拉住在喝酒,林小满坐得有些无聊,就开始左顾右盼,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楚箫和傅知秋,冯绿水,马碧云坐在靠近寿棚那一桌上,还有四个同样衣着入时,薄施粉黛的年轻女同志作陪,几个女同志都在吃菜,只有楚箫一个人眉头轻锁,目含愁绪,时不时的往徐卫国这桌张望。 林小满就往高板凳中间移了移,挨徐卫国近了些。 楚箫再看的时候,她又往徐卫国那边挨。反复挨了几次之后,徐卫国突然伸了一只手用力地搂了一下她的腰,还保持了两秒钟才若无其事的收回去,继续端起酒杯,一口饮尽。 徐卫国竟然比她还大胆!大庭广众之下,牵个手都是不得了的事,他竟然抱她! 这环腰一搂,比她挨几十次还见效,楚箫再也不往这边瞧了,林小满也不再觉得后背上凉嗖嗖的,像有人在放冷箭了。 没心思去管别人了,林小满就挑徐卫国平时爱吃的菜,时不时的给他夹一筷子,见酒喝得差不多了,她又起身去给徐卫国添饭,放饭的地方,有三只桶子,一只桶里是饭,一只桶里是馒头,还有一只桶里是红枣银耳汤。 林小满打了小半碗饭,又夹了一个馒头放上面,然后又取了一只干净空碗,盛了一碗银耳汤,两手不空的端着,小心翼翼地往徐卫国那边走。 银耳汤应该是刚熬好不久的,装进碗中大半分钟后碗就开始发烫了,林小满就加快速度往前走。 一个人从斜对面疾步走了出来,快速地打了一大碗银耳汤,端着追了上来,与林小满擦身而过的时候,手肘突然顶了她一下,林小满手上这一碗银耳汤立即泼洒出来。 林小满往前一看,发现银耳汤泼出去的时候,会泼到临桌那名被妈妈背在背上的小婴儿身上,立即往前一扑,想要用自己身子挡一下。 冬天的衣服厚,大人烫一下不打紧。婴儿皮肤娇嫩,这一碗滚烫的银耳汤泼出去,还正好泼到他脸上,他的皮都会给烫烂,就算婴儿新陈代谢快,可是也有毁容的可能性。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这个小婴儿代她受过。 可是那个人手上也端了一碗银耳汤,林小满挡住了自己这一碗,却没办法挡住人家那一碗,那碗直接脱手飞了出去,落向那名婴孩。 林小满再想往前扑,时间上就已经来不及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快如闪电地冲了过来,把她顺手一带,银耳汤全部被他挡住了。 林小满听到了滚汤烫在皮肤上发现的滋滋声,又听到徐卫国熟悉的呼吸声,心头陡然一惊,丢了手里的饭碗,就去拉他的手来查看。 他的右手手背上红红的,看上去烫得不轻。 “冲,冲冷水!要冲十分钟冷水……他们家的水井在哪?”林小满红着眼圈,急急地找着水源。 “没事,一会儿回去,涂点膏子就成了。” “不行,烫伤了之后不及时处理,一会就会起果子那么大的泡,好疼的。”林小满终于看到在蒸菜灶后头有一口水井,厨子们正用轱辘转着在打水上来。 她拉着徐卫国飞奔过去,直接抢了一桶水,就把徐卫国的手往水里按,按着浸泡了十分钟,这才拿起来查看。 泡了十分钟之后,那烫红了的印子就淡了些,不过瞧着还是令人心疼。 “走,我们现在就去药店买烫伤膏涂一涂。” “罗三儿的钱你也不掏了?”徐卫国问。 “钱能有人重要啊?你掉一根汗毛,都比人家一座金山贵重。我倒给人钱,换你不被烫都可以。” 徐卫国想了想,想起罗量生后院有一株所罗门王碧玉冠,种了好几年了,应该发了不少小的出来。 他就反拽着林小满往后头走,一边走一边说:“他们家有现成的可以抹烫伤的东西,我们就地处理。该讨的讨了才走。” 罗浮白发现这边出事之后,就要跟过来,徐卫国看了他一眼之后,他就肉疼地道:“别弄死了,那可是我爸的宝贝。” 后院之中,长着一棵脸盆大小的,螺旋状散开,像是完美的几何形状的植物,瞧上去有些像是芦荟,又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芦荟,又肥又厚的叶片机耕端还有粉红色的钟状花朵,大约三四厘米长,艳丽夺目。 徐卫国掰了两片最大的叶子下来,“小满,剥开皮,把汁涂我手上。听说这东西也是芦荟的一种,雅名叫所罗门碧玉冠,治烫伤应该效果不错。” 林小满就给徐卫国涂了一手背的芦荟汁,汁一涂上之后,徐卫国就感觉到有些凉悠悠的,又有点刺激,手就止不住颤了颤。 林小满就握着他的手不停地吹气,一边吹一边问:“还疼不疼?” “不疼的,我皮粗肉厚,耐烫。一会我们走的时候,把这整株都挖走。” “嗯,你在他们家被烫着了,挖他们一株芦荟抹手也是理所应当的。” “唔,这东西罗老种了好些年了,买的时候花了五千块,龙五更出两万块钱他都不肯卖。” “这样啊,那就把那些旁生出来的全挖了。你手真不疼的话,把罗三儿的钱也拿到手后再回家。还有……那个人是故意顶我一手肘的。” “嗯,那个小婴儿是首长的孙子……这事儿…一开始就是冲罗家来的。 第五百零二章 首长的小媳妇 “只是他们不该借你来下手,这就是在惹我!罗家这边,我拿一株所罗门碧玉冠抵债.至于执行者和主谋,我要他们后悔打过这样的主意!”徐卫国沉着脸,语气不善地道。 “罗家得罪谁了?挑在罗老六十大寿的时候下手,这也太打脸了吧?”林小满真觉得似乎有一张无形的网,在慢慢的铺设着。 等到林小满和徐卫国处理好手上的烫伤,再次走到前院时,大部分的宾客已经散了,只剩下事发附近那几桌人被罗量生留了下来。 那名用手肘顶林小满的人本想趁乱逃走,被罗浮白打断了腿,提了回来,正跪在那名背着小孩的小媳妇面前,面色发如土地不断磕着头,一个劲地解释:“我不是故意的,真的是一时失手。” 小媳妇生得面如满月,唇红齿白的,十分漂亮。她原本是代表自家公公和男人过来祝寿的,因为婴儿才几个月大,过一两个小时就得喂奶,不好放家里,就一起背着过来了。 事发的时候,她背对着正在夹菜吃,完全没想到背后的孩子已经在危险边缘打了个来回。等到徐卫国拉着林小满走后,她才听旁边吓呆住的人说了事情原委,她当时就吓得怔住了,急忙把孩子解了下来,紧紧地抱在胸前,片刻也不敢离手了。 罗浮白把人捉回来之后,往她面前一扔,她吓得退了好几步,半天都没说话。 现场已经被闻讯赶来的警卫人员和公安干警控制住了。 一个好端端的寿星宴,突然变成了审讯场,罗量生那见人就笑的脸也瞬间阴沉下来,两眼冒火地吼了起来:“查!一查到底!这是我罗量生的寿宴,要是首长唯一的孙子。如果在我家里遭遇了不测,我罗量生还有什么颜面活?他这是要逼死我罗量生,我岂能姑息?” 罗浮白也气得脸红脖子粗的,照着那跪倒在地的男人身上一阵猛踹,踹一脚喊一下:“说!说!不说我踹断你全身骨头,接上再继续踹!” 踹到发热了,他就把外头的中山袄脱了下来,又把那件唯一的西服脱掉,往地上狠狠地一甩,只着一件单衣,还挽上了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那人解释没人听,求饶没人怜,突然就一头撞向地面,罗家的地面全是用青色硬条石做的,这人如此用力的撞下去,必死无疑。 他要是死了,所有的线索又断了! 罗浮白去抓他的头发,徐卫国冲了过去,一脚踢向他的后背腰椎处,只听得咔嚓一声,他的脊椎骨直接被踢断了一截,皮肉向内一凹陷,他冲下去的姿势就软塌了下来,头磕在地上,只是撞破了,人却没死。 他又要咬牙,徐卫国蹲下来捏着他的下巴就是一拽,直接把下巴给他拽错开了,他就像一条将死的癞皮狗一样躺地上,腿折了,爬不了,腰椎断了,直不起腰,下巴也错开了,自杀也自杀不了,甚至想说话都不能了。 徐卫国还是不解气,又把他顶过林小满的那只手也寸寸捏断了,这才站了起来,把人交给了罗浮白。 “他的牙下应该有氰化钾剧毒,你自己掏摸出来。我的手在你们家被烫伤了,我媳妇儿身上也被烫了,罗老这株碧玉冠,我得带回去当药涂。” 这种时候,什么花呀草啊哪有抓出主谋重要? 罗量生挥了挥手,点头道:“拿走就拿走。卫国小子,你身手不错见机又快,比恶人还要凶,经验又丰富,要不……你帮罗伯伯把这事铲了,罗伯伯把全副身家给你都可以!” 徐卫国立即摇头答道:“不接!” 林小满也拒绝道:“他受伤了,要休息。何况,罗伯伯您说这话,搞得好像我家卫国缺你那身家花洒似的,好端端一件事,性质都变味了,我们不接。” 两口子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拒绝的态度。 罗量生怔了怔,他向来是知道徐卫国是个老大难,不好指挥的,可他找这媳妇儿,竟然能跟他同步,这就十分让人惊奇了。 而且这女同志话中还有话啊! 罗浮白见徐卫国拿乔,就梗着脖子说:“天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徐卫国会查,爸,我们自己查!” 罗量生白了罗浮白一眼,让他一边儿去。 “你懂甚?天下确实不止一个徐卫国会查案,可是又横又恶又蔫巴坏,又有个天棒老子的,就只有一个徐卫国了!这事牵连太大,时间拖得越久,线索就会被人抹得越干净。 纵观整个京城,能过问此事,还过问得好的人是有好些的,跟我们罗家有交情,肯接这烫手山芋的,你给我揪一个出来看看,比不比得上徐卫国?” 罗浮白仔细想了想,把京城他所知道的人都想了个遍,还真找不出一个像徐卫国这样生犯却又不怕事,反倒让人闻风丧胆的货色。 可他……刚把徐卫国得罪狠了。 这会儿,要求徐卫国,那就得大出血了! 罗浮白悄悄地瞟了林小满一眼,暗中拱了拱手,做了个求放过的姿势。 林小满哼了一声,别开了眼。徐卫国这身上还堆着一摊子事呢,毒源的事,无人机的事,方诚的事,寻找沈如心和沈如汉,还有婆婆的事。给多大的价钱,她也不舍得他再受累。 罗量生和罗浮白都盯着林小满看,那首长的儿媳妇也把眼光投了过来,旁边的人小声地跟她说:“就是她用自己个儿的身子挡了烫银耳汤,她男人又及时出现,挡了另一碗,烫伤了手,我听着有滋滋的声音,应该烫得不轻。” 小媳妇就抱着孩子过来了,一来就惊魂未定地对林小满说:“多谢你保护乔宝,不然他今天不知道会被烫成什么样呢。” 襁褓中的婴儿小脸白生生的,原本一直安安静静的睡着,小嘴里不时冒一个口水泡泡出来,十分招人喜欢。 像是突然闻到了陌生的气味,他慢慢地睁开了黑玉石一般的眼,萌萌地看向林小满,然后咿的叫了一下就笑了。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指,碰了碰他的脸,他以为手指头是能吃的,就转着脑袋跟着手指转,那模样,简直可爱得让人心里软成了一滩水。 第五百零三章 变态 “哇,小可爱,你长得可真好看。你喜欢我啊?你瞧你笑得……”林小满凑近去逗弄他,他又连续笑了好几下,白生生的小手慢慢地从襁褓里伸了出来,趁林小满不注意的时候就突然往前一抓,竟然精准无比地握住了她的手指头。 抓住了手指,他就更高兴了,握着就要往嘴边拉,似乎是想吃。 林小满小声地问:“乔宝,你饿了?可是这是手指,不是妈妈的奶,你要吃叫妈妈给喂,别吃阿姨手,手上脏脏的,阿姨刚刚去挖过土呢。” 小媳妇不好意思地说了声:“那我找个房间给乔宝把奶喂了再出来。这个害乔宝的事,能不能请你男人帮帮忙,查一查?” 林小满咬了咬唇,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道:“如果他身体吃得消,我们一定帮忙。这孩子和我投缘,就当我给他的见面礼了。” 小媳妇展颜一笑,道:“他叫董河辰,小名叫乔宝,我是刘雀屏,我男人叫董和平,等乔宝长大些,我会告诉他这件事,让他记你的情的。” 小媳妇抱着乔宝走了几步,眉头又突然皱了一下,折了回来,压低声音说:“我……我涨得太痛了……” 她怕林小满不明白,就看向自己胸前。 胸前的柔软,因为胀奶,此时已经变得跟两个大铁块似的。 “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嗯,这剩下的几桌人之中,除了那桌大姑娘,我就只认识你一个,只能麻烦你了。乔宝认生,估计就你能帮我抱一会儿,我要先挤一部分出来,再给他吃。” “哦,好好,我跟卫国说下。”林小满走了几步,悄悄的跟徐卫国说要跟乔宝妈妈进屋去办点事,让他看着场子。 “乔宝妈妈?”这是什么称呼? 林小满指了指刘雀屏,“孩子叫乔宝,她就是乔宝妈妈啊。我进去一下下,一会儿就出来,你不要跟啊。” “你们等下,我先进屋看看先。”徐卫国打头走进屋子,查看了一番,这才点了点头,让两个女人进了屋,并拉上了门,自己走了几步,站到了檐下,守着。 进屋之后,刘雀屏就把乔宝递给林小满抱着,一边解扣一边赞徐卫国:“以前只听和平说,这是个不能惹的混人,没想到竟然也是个会疼惜人的主。” 林小满笑呵呵地笑着,“嗯,他就是面上看起来凶,纸老虎而已。是外界把他妖魔化了罢了。” 乔宝在林小满怀里拱,像是要找奶喝,那嘴左移一下,右移一下,小手也来牵林小满的衣襟,似乎有些着急了。 林小满笑着把他的小手指拿开,嘻嘻笑道:“小馋嘴,阿姨这里没有,妈妈那里才有,你等会啊,妈妈在挤了。” 乔宝就跟个蚕宝宝似的往有奶香味的地方探头,一边哼哼咿咿地挥着小手,像是在催刘雀屏。 刘雀屏挤了几下,发现根本挤不不出来,越是用力越是痛,却出不来,像是堵住了堵实了,再听到乔宝闹腾,心里着急,手上不断地加大力气,可就是挤不出来,那疼痛越来越剧烈,她的脸都开始泛起白来。 林小满察觉到不对劲,立马转头看了一眼,先是觉得又白又大,随后才发现太大太硬了,白嫩上青筋都鼓了出来,似乎已经胀到了极致,快要爆开来似的。 刘雀屏已经急得眼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了,手都挤得没有什么气力了,她只感觉到面前越来越不对劲,又铁又硬实,就有些吓到了。 这是胀奶胀到堵塞住了啊! 可这个时代并没有通奶师和吸奶器啊! 孩子等了半天没得到吃,开始是小声地哭,慢慢的就放声大哭,闹得越来越厉害。 徐卫国听到哭声,又发现两人进去十几分钟了,就有些不放心,走了回来,轻声叫小满小满:“里面发生什么事了?” 林小满立马回答道:“没事,没事,你不要让任何人靠近这里,你自己也走远一些,别偷听。” “嗯,那你有事叫我,我就在外头。” “知道啦知道啦。”林小满想了想,就把乔宝放到了宽敞的榻上,拉着刘雀屏坐了下来,问她:“你相信不相信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要是有招,尽管使。我信你。”刘雀屏一边落泪一边忍痛回答。 “那我要是拿针扎你奶,或者吸你呢?你会不会觉得我变态?” 刘雀屏怔了怔,“扎针,银针?吸……这个好像有点怪怪的。” “我是黄师傅,就是只看过理论知识,没有实际操作过的。扎针扎不准会出血,而且容易扎出事来,现在找针也麻烦,如果你坚持,我只能勉强试试。 还有另一种办法就是找人吸出来,如果乔宝嘴上有力,乔宝就可以,你可以先让乔宝吸吸看。 我就趁这时候想想那手法是怎么捏来的,先帮你捏,捏不出来,我再……帮你吸!不然你就马上回家,找你家董和平帮忙吸通。 这个堵塞了不是小事,轻则胀回奶,重则堵塞生出硬块,慢慢的病变,侵害你这两团肉。” 刘雀屏仔细地想了想,把眼一闭,“那你来吧!先帮我捏一下,我挤了半天都挤不出来,乔宝更吸不出来。” 林小满二话不说,直接就上手了,用两手的中指、食指和无名指不停地揉,越硬的地方越揉得时间长,慢慢的使结块的地方软了下来,再按住**挤压,渐渐的,左边的就有奶呈抛物线喷出。 她累得满头大汗,可是结果相当令人满意,给了她相当大的鼓励,就依样画葫芦,去折腾右边这只。可是右边这只胀得比左边那只还要硬,怎么挤揉搓压都出不来,刘雀屏压抑不住地喊好痛。 林小满一咬牙,直接就上嘴,学着小孩吃奶的样子用力撮住吸,吸到嘴都麻木了,才感觉到一股暖流细细地流进了嘴里,还带着一股血腥味。 她又继续吸一口吐一口,吸了足足五六分钟之后,刘雀屏才没喊痛了。 乔宝已经哭得脸色泛红,发起脾气来了。 林小满的嘴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见刘雀屏要把右边的奶给乔宝吃,立马阻止,“别,让他吃左边。右边的有血水出来,应该是硬块有发炎迹像,必须得等不好的奶排空了才能喂了。 我……我是吸不动了,你喂完孩子,赶紧回家找你家董和平帮忙。 能不吃药最好不吃药,怕过奶给乔宝。” 第五百零四章 老宋 乔宝终于吃上了奶,一边吸一边心满意足地哼哼。 等到乔宝吃完奶,林小满木木的唇才有了感觉,吸个奶也把人吸虚脱了,这吸奶器真不是人可以当的。 刘雀屏见着她好像很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有些感动。 她嫁到董家也有些年头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圈子,她去过不少,人人对她都是笑脸相迎,可这笑脸之下,有多少真心,又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目的和算计,她分不清,也懒得去分。 如果是别的人,遇上刚才这种情况,不要说吸,碰怕是都不敢碰她,怕担责任,怕被董和平迁怒。 可林小满什么也没有想,只做了她能做的所有。 这份真心可贵啊。 林小满见刘雀屏发呆,还以为她心里犯嘀咕,对于人形吸奶器一事无法理解,就有些讪讪的。 “乔宝睡了,你赶紧带他回吧,那银耳汤的事,卫国会尽心尽力去查的。” 刘雀屏伸手摸了一下她的手心,一片湿漉漉的汗水。 “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满这才想起来,根本没空介绍自己,就呵呵笑道:“我叫林小满,双木林,小小的小,满足的满。” “嗯,我住在东城区十六号的大院中,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要哪天有空,欢迎你来我家做客。” “哈哈,好啊。我有空就去瞧乔宝。” 刘雀屏抱着吃饱喝足,一翻身一闭眼就直接睡着了的乔宝,笑着跟林小满告别,出了罗家大院,坐上了一辆红旗轿车扬长而去。 徐卫国见两个女人在屋里呆了快半个小时,出来的时候,林小满的唇瓣有些肿,心里觉得有怪,忍了几分钟才压低声音问:“你亲她了?” “回家再跟你细说。你先把这人审了。我已经答应了刘雀屏。还有……我,我有点尿急,我要去厕所。他们家的厕所在哪里?” 徐卫国抬步往后院走,“我带你去!” “那你带没带帕子,把你帕子给我。”林小满一边走一边问。 徐卫国默了默,道:“厕所有草纸。” 林小满没解释,到了厕所之后,直接冲了进去,胃里一片翻腾。刚才只顾着当吸奶器了,喝了不少人奶下去,虽然这东西是大补,可是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还是腥了一些。 她在厕所蹲了一回,却没吐出东西来,就尿了个尿就出来了。 徐卫国靠在厕所门上,问:“你亲得想吐,为什么还要亲?你亲我的时候,从来没这么下过力。” 林小满不知道要如何跟一个男人解释,他的媳妇儿去吸了另一个女人的奶水,是为了帮助这个女人通奶,防止她因为胀奶回奶或者病变最终变成乳腺癌。 “哎呀,你不要问那么详细啊。反正我没做任何对不起你的事,我是在帮人。我不喜欢女人,我喜欢男人,像你一样的男人。” “唔。” 徐卫国审讯的时候,直接把那人拎进了屋子,问完这人所知道的一切之后,直接就让公安把人带走。 罗浮白走过来问:“他交待了些什么?” 徐卫国淡淡地回答,“我接了这烫手山芋,其他人都不要过问。谁过问,谁拿去查。” 罗浮白就讪讪地退到了一边。 徐卫国什么话也没说,直接冲着罗量生点了点头,带着林小满就走了。徐卫国带着林小满去了烟斗胡同。 烟斗胡同得名于它的形状,进口大,像个烟斗似的,越往里走,越是窄小,像是烟杆似的。 烟斗胡同里住着十几家人,第一家门口挂着红灯笼,里面住着的是京城卫戍区的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仪仗大队的队长文楚。 第二家,住的是京城卫戍区直属警卫第17团团长宋平。 文楚的儿子文礼,宋平的儿子宋德,都供职于三机部,也都是无人机事件当中的嫌疑人,文礼已经交待了,他协助方诚盗取了无人机。 而宋德,当时被解除了嫌疑。 徐卫国先是到文家打了个转,问了一些宋平的情况之后,才转身去了宋平家。他把林小满留在了文楚家。 “文队长,请即时进入备战状态,不管一会儿隔壁发生什么,你们都不要慌乱,只需要守好自己的院子,防止有人窜墙而入就成。 我媳妇儿走累了,就留你家里歇歇脚。我希望我回来的时候,她是毫发未损的。” 林小满站起来,默默地注视着徐卫国走出文家大门,徐卫国回头笑了一下,“坐着等我,我一会就回来,很快的。” 林小满点点头,又默默地坐了下来,屏住呼吸,竖起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徐卫国先是叩了叩门,自报家门之后,董平的妻子区香过来开了门,把他领进了屋。 宋家院子里就是一个小型的练武场,摆着很多用于锻炼的石锁,右边的一排木头架子上,还插着三把大刀,刀把上缠着红色的布,布上暗迹斑斑。 徐卫国正在观察宋家院子时,一个五十几岁,头发花白的男人从花厅里冲了出来,骨头关节处发出啪啪的响声,拳脚生风,犹如过江的猛龙般,不管不顾的攻向徐卫国。 徐卫国伸手格档,下盘扎得极稳,见招拆招,慢慢的掌握了主动权,将这人逼到了院子角落里,两人打得难分难解。 宋平一边喊着痛快,一边变着招,想要扭转劣势,却被徐卫国逼入死角,压着打了好几下。 他不服气地说:“妈辣个巴子的,老子就是横的,没想到你也是个横的,会使刀不?我们再练练?” 徐卫国点了点头。 宋平和徐卫国一人抽了一把大刀出来,又干了一架,直到徐卫国把宋平新做不久的衣服裤子,全都变成了透风的布条装时,宋平一下子扔了刀,罢战了。 “自古英雄出少年,一代果然更比一代强。徐卫国,你今天来找我老宋有何贵干?” “来问你几个问题。” “老宋向来不喜欢废话,不过你今天打赢了我,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给你这个面子!走,跟我去厅里喝杯茶,我们边喝边聊。” “厅里还有人?” “呵,我儿子今天轮休,在家歇着。他带了个女孩儿过来,嘿嘿……” 第五百零五章 查错人? 徐卫国跟着宋李走进了花厅,一眼就看到了一男一女相对而坐,男的长得跟区香有五分相似,只有脸形长得像宋李。 女的……应该是傅知秋。 不言而喻,这个男的自然就是他要找的人,宋德。 宋德正殷勤地给傅知秋斟茶,“这茶是我外家种的,极品铁观音,秋茶产量最少,一亩茶元,就只炒得出十来斤茶叶,你试试,看好不好喝?” 傅知秋羞涩地笑了一下,端起茶杯轻轻地呷了一口,见宋德一脸期待的望着她,忙又赞了句:“好茶,滋味纯浓,绵甜甘醇,沉香凝韵,果然是好茶!” 宋德听了,笑得咧开了嘴,“上次你就说想要安溪的铁观音制香,你要喜欢,一会儿把家里的铁观音都给你包上,你带回去试试看,能不能做出茶类香料?” 傅知秋笑了一下,低头品茶,并不作答。 徐卫国看到这里,也算把断掉的线串了起来了。 宋李招呼着徐卫国落座,让宋德把茶壶提过来,给徐卫国和他都倒上一杯,宋德不是很情愿地站起来,飞快地注了两杯茶,又提着茶壶回到了傅知秋对面坐着,那眼睛就跟恨不得粘在傅知秋身上似的。 宋李哼了声,“翅膀长硬了,叫不动了,叫倒杯茶都敷衍了事的。瞧瞧,看女人看得眼睛都快掉出眶了,没出息!” 宋李端起茶杯,像喝酒一样一口干了,骂道:“这是什么屁茶?跟酒真没法比。徐卫国,我去拿瓶酒拿俩碗来,我们走一个?” 徐卫国拒绝了,“我就是问几个问题就走。我媳妇儿还在掰着手指头计秒数着数等我呢。” 宋李立马瞪圆了眼,大声道:“你怎么找媳妇儿了呢?我正说给你介绍一个呢。” “嗯,遇到喜欢的,就下手了。对了,宋团长,你是NJ禄口那边的人?” “对啊。” “从军前在鸡鸣山上当山大王?” “哈哈,这段黑历史你听谁说的?谁在背后拆我老宋的台?” “当山大王之前,结过婚,还杀过一个敌军的小队长?” “哼……这事我不想提。你问我也不说。” “嗯,那时候,你还杀了一个女人,当时你家还有一个几岁大的小乞丐,对吧?” “说了不要提了,不要提了,你还老提!那烂红杏儿的事是我老宋这一辈子的污点。谁提我跟谁急!” “嗯,那我的问题问完了,现在,我要抓捕宋德,你要打还是走程序?”徐卫国霍然站起身,掏出手枪,就对准了宋德的脑门。 正和傅知秋说说笑笑的宋德吓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爸,“爸,他要做什么?他疯了不成?我又没犯什么事儿。” “什么抓捕?什么罪名?你这翻脸就不认人的样子,还真的挺吓人啊。”宋李站了起来,伸手就要去夺徐卫国的枪。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我在执行公务的过程中,谁夺我的枪,谁就是我的敌人!看你的样子,你是要护着宋德?” 宋李这才惊觉事情的严重性,徐卫国半点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宋德犯了什么罪?为什么不是公安来抓人,卫戍区警卫团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你这突然就闯上我家来抓人,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一点?” “谋划盗取无人机,向陆军关押仓中的重刑犯传递情报,导致重刑犯罗齐家自杀身亡,陆军司令部徐天来司令员中毒一案线索被全线掐断。后又挟恩让三机部同事方诚代他顶罪,导致方诚冤死。 宋团长,这件事于公是陆军司令部的重案,于私是我父亲的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你的儿子,在这其中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要等审讯之后才知道。 公安部已经全权授予我代理此案的一应事宜权力。你们要拒捕,我徐卫国也不怕的,大不了多费一些手脚,或许挂点彩就解决了。 只是拒捕,会让你的儿子罪上中罪,宋团长知法犯法,一个包庇纵容罪是少不掉的。” 宋李愣了一下,随即问道:“证据呢?你不能平白无故的一点证据就不拿出来,就把人从我家里抓走啊!” “证据自然是有的,无人机的金属碎片,是特殊钢,想要毁掉十分不易,我们在宋德的工作台抽屉里,找到了未销毁完全的无人机金属碎片,型号与被盗无人机完全一致。 而且,也有人证实了,事发当天,你儿子轮休,带了一名女子,前去栖霞村放所谓的风筝。人证,物证,你要看,可以随我去查验一遍。 人我今天必须带走,谁拦都不拦不住!” 宋李立即看向宋德,大声质问道:“你有没有做过?” 宋德缩着脖子否认,“没有!这事就是方诚和文礼做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金属碎片,是嫁祸!一定是文礼看我不顺眼,想把我也拉下水。从小我什么都比他强,他一直忌妒我,就连坐牢,也想拉着我一起坐! 再说了,我没有必要做这种蠢事!爸,是他们冤枉我,难道你想看我跟方诚一样死掉吗?爸,你可要站在我这一这啊!” 区香在准备饭菜呢,这会听到花厅里闹腾得这么厉害,围裙都没解就跑了过来,手里还提着一把菜刀,菜刀上沾着一点血和两片鱼鳞。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要用枪指着我家阿德?你到底是来做客的,还是来耍横的?” 区香说着,就挥舞着菜刀要上前砍徐卫国。 徐卫国冲着宋李道:“我的枪可是不长眼睛的!” 宋李立马将区香拖到了一边,把宋德犯事儿了的事情说了一遍,区香不肯相信,直嚷嚷着一定是徐卫国冤枉人,一边要宋李把徐卫国轰出去。 宋李压住区香,严肃无比地说:“你可以把人带走,查实他有罪,要枪毙他,我直接去收尸。如果查实是冤案,我要你徐卫国来宋家磕头谢罪!” “那你就等着替他收尸吧!”徐卫国面无表情地回答宋李。 宋李心头立马扯了一下,又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你不会查错人? 第五百零六章 最后一面 “陈石头也是十分肯定地说方诚是主谋,方诚死了,你又说方诚是冤枉的,那就代表任何事情都是可能出错漏的,你怎么知道你没有来磕头谢罪的一天? 我儿子我清楚,怂是怂了点,可绝对不可能是祸国殃民的坏种!他没有作案动机啊!” 徐卫国直接把宋德绑起来之后,才指着坐在一边,一语不发,脸色发白的傅知秋说:“她就是你儿子的作案动机!傅知秋,你说对吧?” 听到徐卫国叫傅知秋这个名字,宋德立马笑了起来,讥讽地道:“你连人家的名字都弄错,还敢说铁证如山,我必定会被枪毙?” 徐卫国没有搭理宋德,而是伸手直接把宋李的皮带解了下来,把傅知秋也一并绑了起来。 傅知秋吓得花容失色,不住地叫:“你绑我做什么?放开我,放开我。” “傅知秋,你冒充陶一叶,利用宋德对陶一叶的爱慕,骗宋德盗出无人机,然后带你去栖霞村试飞讨你欢心。 可你背着宋德把布老虎里的情报传递给了罗齐家。事到如今,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你胡说什么,我是陶一叶……什么冒充?” “傅知秋和陶一叶是双胎姐妹,陶一叶是姐姐,性子沉静。傅知秋是妹妹,交流广阔。你俩长得一模一样,想要冒充对方,轻而易举。 不过你忽略了一件事,我媳妇儿从1901咖啡馆出来那天,你在路口制造了一起人为的车祸,伤到了额头和左手,还是我家的警卫员小李送你回的家。 你额头上的伤是好全了,可是你的手却没好全,你是左撇子,习惯用左手端东西,因为左手受伤了,你不得不用右手。 可是你的右手却不如左手灵便,我刚才仔细观察过你了,你喝茶的时候,还是习惯性的先伸左手,没伸到的时候你就想起来你左手还没好,所以你又临时改了用右手去接茶杯端茶杯。 正常人,如果用习惯的手去接茶杯,是大拇指和食指成圈,掌心内窝向左接。 可你就算是用右手接杯,也是用左手势,大拇指朝下,掌心向右接的。然后,你发现这样接杯太别扭之后,你才反了过来,用正常的手势接了杯。 所以,你是傅知秋,你不是陶一叶。” 傅知秋的嘴张合了好几下,却一时之间没想到该用什么理由反驳徐卫国。 宋德瞠目结舌,指着傅知秋问:“你……你不是一叶?你,你为什么要骗我你是一叶?对啊,你跟一叶还是有些不同的,我约了一叶很多次,她从来都没理过我。 她只是一封接一封的写信给方诚。方诚有什么好?又老又没背景!一叶,一叶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 方诚死得好,死了我就可以和一叶在一起了。反正我爸帮他报了杀父之仇,他这个人讲究什么有恩必偿,我跟他说,我会照顾好一叶的,一叶想看无人机试飞,他就真去偷了出来。 我自己做了一只操纵器,就在外头接应……去栖霞村那天,我很兴奋,我以为,一叶终于肯正眼看我了,只要我讨了一叶的欢心,再让方诚背了这个黑锅死掉……一切都会很完美。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是知秋,你不是一叶?你为什么要骗我!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徐卫国一手逮了一个,把人直接扭出了宋家,走到门口之后,突然回头冲着宋李说:“根据我国现行法第一百一十一条和一百一十三条的规定,参加间谍组织或者接受间谍组织及其代理人任务,从事间谍活动,危害国家安全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对国家和人民危害特别严重,情节特别恶劣的,可以判处死刑。 宋德身为国家重要科研部门的机要人员,设计同事,谋划盗取国家科研成果无人机实施传递情报之实,导致重刑犯罗齐家死亡,后又蓄意隐瞒犯罪事实,销毁证物,嫁祸他人,虽然他是被人蒙蔽,一时鬼迷心窍,可是从策划到盗取成功,都是他的主观意识操纵,他这种情况,间谍罪是一定会成立的。 可能是个死缓,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如果宋团长有什么想法,可以在审讯完成前递交上来.” 区香尖叫了一声,直接晕倒在宋李怀里。 宋李重重地闭了双眼,颤抖着唇道:“死缓就不必了,罪名成立就立即枪决吧。早死早超生!下辈子投胎的时候,长点心,长点脑子!我老宋家没这样的儿子……” 宋李亲自叫了同样住在这条胡同的警卫团的兵,协助徐卫国将人押往公安部门进行审讯。徐卫国走到文楚门前,跟林小满打了个招呼,报了个平安,就跟车走了。 过了大半个小时之后,他才又过来接人,手里拿着一份公安部盖了章的审结纪录,带去给陶一叶看了,陶一叶泣不成声,扶着方诚的棺木哭晕了过去。 方诚终于可以下葬了,他虽然不是主谋,却依然是过失泄露国家科研成果罪,本就被被判处十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可是他已经为这事送了性命,受到了更大的惩罚,所以便以不公开处理的方式审结了。 至于宋德,因情节恶劣,在证实了傅知秋属被渗透的间谍碧根一号,并已经通过特殊手段,窃取了无人机的构造及动力装置机密,并已经递出,无法再追回之后,宋德的泄密罪与间谍罪也成立了。 两人均被判处死刑,于三日后西郊执行枪决。而三机部因此案受到牵连的有19人受到不同程度的处分,因陶育人囚禁陶一叶,导致陶一叶在最后一刻才出现在方诚灵棚之中,延误了几天时间,从而使无人机机密被间谍组织顺利转移,并抹去了线索,陶育人也要坐三年牢。 陶一叶在料理完方诚的后事之后,就把答应要给林小满的制香调香资料及日记本送到了徐宅,随后赶到看守所,与看守所门口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妇会合。 三人打算在傅知被执行死刑之前,去见她最后一面。 陶一叶的心情十分复杂,方诚因她的亲妹妹而死,她不知道自己见了傅知秋,该同情她,还是该斥责她? 第五百零七章 米花糖 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驱散不掉那处无边的的阴暗. 所有的希望全被罪恶所吞噬,这片天地,是关押罪人的地方。 斑驳的泥墙,看守所的大门,就像是可以吞噬掉罪人性命的黑色大口,走进去的人,便如同半只脚踏进了棺材。 看守所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空气里是残破的人性味道,这里只有风雪,只有严冬,不会再有春天。 这里关的都是死刑犯,是再也看不到鸟语花香的,犯下重罪,祸国殃民的胚子。 傅知秋在死前,拥有一次被探视的机会,她说,她要见爸爸,见妈妈,见姐姐。 傅经年和郑秋花脚步沉重地走在前面,原本保养良好的面庞上突然添了很多沧桑,头发也白了许多。 陶一叶心酸无比地看着他们突然佝偻下来的脊背,微微叹了口气。 到了看守所的大门外,按照规矩,例行检查,陶一叶和郑秋花被女狱警带到一间房,傅经年跟一名男狱警去了另一间房。 “傅知秋是间谍,为了防止夹带和向外传递消息,原本是不允许人探视的,可是因为傅教授和郑医生的苦求,所以准许你们在明天执行枪决前见她最后一面。 但是,任何利器尖锐物品,纸笔都要被没收。皮带首饰及携带的所有物品,都要先掏出来,放在这边暂时由我们的人员保管。 另外……你们的衣服也需要脱下,换上我们这边准备的没有任何口袋的衣物,才能进去见人。 你们只有半小时,还请抓紧时间。”一进房之后,女狱警就公事公办地对陶一叶和郑秋花交待了条例。 郑秋花一边流泪一边脱衣服,陶一叶换好衣服之后,她还没扣好扣子,陶一叶就走过去,替她拢紧袄子,快速把扣子一颗一颗扣上。 郑秋花望着陶一叶,哽咽道:“一叶,为什么你妹妹会变成这个样子?” 陶一叶无法回答,人生的路,走着走着,就拐弯了的人真的不少。这个妹妹,打小和她就不亲近,性格也不合,爱表现,爱夸赞。 或许就是这份虚荣心害了她吧? 准备好之后,女狱警察才把她们俩往探室房带。 郑秋花捡起桌上的一个小纸包,哀求道:“这就是米花糖,是知秋最爱吃的小零食,是我用一夜时间亲手制出来的,没有任何添加物,我可以先吃给你看。能不能……让我带进去给她? 就当,就当是最后一餐?她明天就要被执行枪决了。” 女狱警严辞拒绝,“这不合规矩!” 郑秋花含着眼泪,看着陶一叶道:“这现做的米花糖,我做了一夜,用纸包住,新鲜吃才脆香,刚刚已经拆开过了,沾染了空气,一会就会潮掉。一叶,你吃吧,就当是知秋吃了,左右你们长得一样。“ 郑秋花说着,自己拿了一块,咬了一口,“我们吃完它吧。” 陶一叶心里发涩,拿了一块,快速地吃掉了。要做米花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炒米花要找那挑着黑锅的农村老匠人用炒米花的锅爆,傅经年和郑秋花住在市区,出城找爆米花的人,驱车来回都要三四个小时。 有了米花,还要用油晃动着把红糖和清水,开小火熬煮糖稀,期间还要用铲子搅拌,一铲漏下就会熬糊 焦糖弄好后,把米花倒入锅中,用铲子拌匀,使每粒米花都裹上糖,把拌匀的米花倒入模子中用铲子压实,放一边凉透。 郑秋花做的米花糖还夹了花生米,吃上去又香又甜。她不是一个擅长厨艺的人,是一个搞学术研究的,要做这种熬糖掌火候的事,必定要尝试无数次,才能做出这样好吃的米花糖出来。 父母对知秋如此用心,知秋……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小时候总羡慕别人的爸爸当大官,嫌傅经年是个穷哈哈的老教授,不会钻营,让她在同学面前丢面子,没少因为这样的事闹腾。 陶一叶一边吃一边哭,吃完之后又重新去洗了手,收拾好情绪,才去见了傅知秋。 她们俩去的时候,傅经年已经到了一会儿,傅知秋悲悲切切地哭着,满面悔恨,不断地说着:“爸爸,我还年轻,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傅经年沉默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眼里是深深的痛苦,像是黑浪一样翻滚着。 陶一叶走过去,叹道:“知秋,人做错了事,就得付出相应的代价。你打小想做人上人,想穿光鲜亮丽的新衣服,想买和同学一样好看的皮鞋,想要同样多的零花钱,不给就哭就闹发脾气,吵着不去上学,会丢脸。 每个人生来都是不同的,有不同的家庭背景,不是每个人的父母,都是大富大官大商,不是每一个家里,都有挥霍不尽的钱财。 他们有,那是数代的积累。 我们没有,可我们有我们自己的好,只要我们想得少一点,要的东西少一点,我们照样可以活得很快乐。 是多大的脚,就穿多大的鞋子,你这样小的脚,想去穿船一样大的鞋,那鞋子就会把你的脚压断,把你绊倒,让我栽一个大跟斗,严重的,就会要了你的命。 知秋……下辈子,要好好做人啊。” 傅知秋猛地抓住了陶一叶的手,急急地道:“姐姐,救我,救我啊。我知道错了,我会改,你救救我啊。” 陶一叶无奈道:“知秋,你这可是出卖国家机密的罪行啊!最可笑的是,你竟然是为谁盗取的情报都不清楚,提供不了任何有用的线索,就连判个死缓的格都不够啊。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可我知道错了啊,不是说放下屠刀,都可以立地成佛么?不是说知错能改,就可以回头有岸吗?为什么到了我这儿,就行不通了?” “因为你犯的是罪,不可饶恕的罪!你造成的损失也是不可估量的。” “可我是误入歧途啊,我是被人教唆着的啊…” “知秋,所有的事都有原因,你不应该一遇事就找借口找原因往别人身上推,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你总是在怪别人,可因为你的原因,我失去了最爱的人。我又该去怪谁?” “爸爸,妈,你们看,姐姐是恨我的……她就是希望我死!她因为方诚的死,一直恨着我,她巴不得我去死呢。”傅知秋又向傅经年和郑秋花哭诉。 “知秋,你根本就没有悔悟之心。我和你没有再谈的必要了。我要先走了。”陶一叶站起来要走。 傅经年伸手拦住了她,认真地问:“一叶,你真的恨知秋?” 第五百零八章 好事将近 这场探视,不欢而散。陶一叶不肯原谅傅知秋,如果所有的伤害都能用轻飘飘的原谅两个字抹平,那死去的人是否能活过来? “知秋,我来看你,只是想告诉你,我做不到原谅你。我不恨你,却也无法原谅你。“ “姐………“ 傅经年和郑秋花出来的时候,眼中都有一丝哀伤和歉疚。歉疚什么呢?是他们没教养好女儿? 陶一叶低着头,不说话。 郑秋花和陶一叶去保管随身衣服的保管室里,重新穿回了自己的衣服。 郑秋花穿得很利索,穿完之后发现陶一叶只穿了件单衣,那夹袄背心套在头上,却有些难穿下去,卡在胸前了。 郑秋花叹了口气,上前帮她扯了两下,陶一叶穿上背心之后,又套上了夹袄,只扣了领口和胸下面的几颗扣子,胸前那一颗没扣。 女狱警把陶一叶的一对耳环递给她,“这耳环很特别,像两片树叶。” 陶一叶接过耳环,直接往口袋里一揣,就跟着郑秋花走了出去。 和傅经年会合之后,三人重新走出了看守所的大门。陶一叶仰面看着天,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光刺得她的眼睛有些发痛,眼泪止不住的落了下来。 傅经年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走吧,明天你俩就不用来了。我来替她收尸。” 风轻轻地刮过,雪又自半空中飘散下来,一片一片,将这片阴暗渐渐的遮盖,将世界妆点得洁白起来。 徐卫国带着一身的风雪走进徐宅之中,在一楼站了一小会儿,就转身去了厨房,自己烧了两大锅水,提着水桶跑到一楼那个空置的房间里洗干净之后,换了干净衣服,又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确认没有什么霉味之后,才抬步上了楼。 宋德和傅知秋的枪决现场,人并不多,这件事,本就不宜公开,只有相关人员才能来。徐卫国亲自监刑,宋德被执行枪决时终于露出了悔恨的表情。而宋李说到做到,连刑场都没来。 傅知秋听到有人叫她名字,反复答应了三次之后,才执行了枪决。 执行枪决的武警问徐卫国为什么要反复确认傅知秋的身份? 徐卫国告诉他:“怕李代桃僵!“ “从提出犯人到现在已经反复确认了不下十次,这也太谨慎了吧?“ 徐卫国心里却总不踏实,在现场又呆了一个小时,才去看了看陶育人,把这案情说了说。 陶育人觉得徐卫国是个可靠的人,他要坐三年牢,这三年,家里就只剩下陶一叶一个女孩子,她又刚历了情伤,要是想不开,极有可能追随方诚做出轻生的事情来。 徐卫国安慰他道:“不会,一叶同志已经想通了。她会好好活着的。至于您说让我多去看看她这件事,并不合适。我是已婚男人,她是未婚的女子,我们并不适合过多见面。 不过我媳妇儿倒是与一叶同志投缘,萍水相逢却能相互依偎着嘀咕一夜,想必是有好多话聊的,让她和一叶同志多走动倒是可以的。” 陶育人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那就拜托你了。我犯下了大错,得留着这身,将功折罪,多为国为民做贡献,才能心安。我转告一叶,不必来看我,那无人机的机密是从我任职的时候泄出的,可是那是一份有缺陷的研究。 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这三年,我会在牢中继续研究,等到新的无人机再造出来那一天,一定会有极大改进,到那时候,我才算对得起生我养我的这片土地。” 徐卫国和陶育人告别之后,就直接回家了。时间也已经不早了。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奔波,陪林小满的时间越来越少,压在肩膀上的担子也越来越多。 可那小东西,好像倒一点也不无聊,起床之后,就去陪徐天来说话,练五禽戏,打太极。徐天来拐着她学下棋,她天天输,盘盘输,徐天来很高兴,林小满很郁闷,每次下楼的时候都气鼓鼓的,说下次一定要把徐天来打挂,等她赢的时候,就仰天狂笑,好好把场子找回来。 徐卫国要是晚归,就会发现她亮着灯,要么坐在椅子上看书,要么趴床上翻看陶一叶的调香日记,要是等得困了,就钻被窝里,在背后塞一个枕头,靠在床头边睡边等。 听到开门声,她就会惊醒,然后睁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朝他笑,大叫:“徐卫国,你回来啦?我等你好久了。你洗洗就来睡呀,我把床都暖好了。” 徐卫国想说,我要的暖床,不是真的暖那床,我是要你暖我的心,暖我的身。 最想的时候,他都提枪跨上去了,她却来那个了…… 好吧,真的只能暖个床了。 接下来好几天,他都在查银耳汤的事。那天去参加寿宴的人有两百多人,一一查下来,事情繁琐又杂乱无章,他得一条一条的理。 而刘雀屏所那一桌及附近三桌的宾客都要着重查。 那是主宾桌,来的都是在京城有头有脸叫得上号的人物。查起来……不是那么容易。人家说实话还好,要是说谎话,你还不能用手段去逼问。 最棘手的就是楚箫她们这一桌,全是未婚女同志,个个如花似玉的,娇娇滴滴的,徐卫国通知她们协助调查的时候,她们个个打扮得香喷喷的,这哪像是来配合调查的啊?这明显是来约会的啊! 而且个个羞羞答答的,说话说半句留半句,就是留着下次再见。 徐卫国头都大了。 后来,他仔细想了想,就干脆把那一桌人全部叫来,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闲话。 莺莺燕燕挤在一起,到了地头互相一打量,才发现这是群体集会,打扮得再漂亮也都是一个协助调查者的身份。徐卫国对她们任何人都没有半点想法。 这群娇小姐们就息了心思,老老实实的回答问题。因为当时都是坐在一桌上的,这回答也可以做为相互之间的佐证。 问完之后,徐卫国就松了口气,站起身就要走。楚箫受了惊吓,通知了两次,都说起不来,原本说今天会来的,临时又叫人带了话来,说是受不得风寒,干脆叫徐卫国去她家里见面。 徐卫国走出1901的时候,抬腕看了看手表,下午两点,时间还早,问完楚箫还能赶回家陪林小满吃晚饭。 嗯……她那个好像昨天是最后一天。 帽儿胡同,他小时候经常经过回家,路很熟,人也很熟。沿途都能见到熟脸孔,别人对他笑脸相迎,他也淡淡点个头。 “卫国,去楚家?” “嗯,有公务在身,回见。” 徐卫国抬步走进楚家大门,刚刚问话那人摸了摸头,疑惑地道:“来会佳人就会佳人嘛,干嘛要说有公务在身?这个徐家大小子,也学会假仙了?” 他的妻子就在旁边插嘴道:“你管人家是公还是私!刚刚我还看到绝色倾城的楚大小姐站在门口等人呢。人家男俊女美,估计是好事将近了呢。” 第五百零九章 幸灾乐祸 楚箫装扮得极是素雅,乌黑的长直发,披在肩膀上,未施脂粉,白色宽松高领长毛衣搭配黑色保暖裤,外罩一个件天蓝色羊毛大衣,蓝白清新脱俗绝配,衬得她容颜如玉,雅致如兰。 屋子里早已经烧上火盆,与外头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 徐卫国一走进去,楚箫立马起身给他斟茶,侧身的瞬间,露出小巧的耳朵和一个完美的侧脸,巧笑倩兮。 “喝乌龙还是碧螺春?” 徐卫国捡了一张离她最远的椅子坐下,淡淡地道:“随便,不泡茶也可以。我们可以直接切入正题,问完之后,我还得回家陪我媳妇儿吃晚饭。” 楚箫提着茶壶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你就那么喜欢她?” “是,很喜欢了。那天,你坐在刘雀屏斜对面,那人撞林小满的时候,你应该看到了,对吧?” 楚箫精于茶道,泡起茶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泡出来的茶清香自然,就连泡茶的动作都是极富美感的。 美人,好茶,桌简器洁,水静手稳,泡好的茶像一件艺术品一样被呈到了徐卫国面前。 徐卫国看了一眼茶台,“放着吧,我要喝的时候自己端。” 楚箫就在茶台对面坐了下来,静静地注视着徐卫国。 “卫国,我们是打小的情份,我从起初就是对你有意思的,只是你太冷漠,齐家那时候又疯狂的讨好我。 年少的时候,难免有些意难平。所以我便与齐家好上了。可是我还是放不下你。我……一直在等你。” “我对你,从来没起过心,也没任何暗示明示你等我。你怀了齐家的孩子,我陪你去打掉,也只是因为当时齐家还姓徐。楚箫,那些流言蜚语,都把你说成是我徐卫国爱而不得的女人,这件事,已经严重影响到了我的婚姻生活。 我希望,以后这样的流言,再也不要让我听到。” “嘴长在别人身上,流言止于智者,我管控不到。卫国,你为什么会喜欢上那样一个女人?我真的瞧不出来她有什么过人之处。” “我不是与你来讨论我的情感生活的,而且你也没立场问我。你还是直接回答我先前那个问题的好。你看没看到那人撞林小满?” 楚箫摇头,“我们还隔了一桌,只看到林小满向前扑挡,之前的动作没看清楚。我的注意力,一直是放在你身上的,没太留意她。” “那后来,那人故意泼滚烫的银耳汤出去,你也没看到?” 听出徐卫国语气中的质疑,楚箫心头一凉,连忙说:“因为当时林小满的动作太怪了,我旁边的人惊叫了一下,我就看过去了,那人的碗脱手飞出去的时候,确实是朝向那个小婴儿的。” “你当时表现得很镇定,冯绿水说你还劝她们坐住,不要过去添乱?” “十二年的时光,已经把我打磨成没有棱角的女子了,我知道我们过去了,也是无益,还不如静坐着。那可是董家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啊,他要出了差池,京城的天都要变一变。不去沾,最好不沾,或许能落到个好。” “嗯,我要问的问完了。告辞。”徐卫国站起来要走,突然发现身体十分困乏,有些想睡,他立马甩了一下头,大喝道:“楚箫!你竟对我用下作的手段!” 楚箫一脸惊愕,“我没有……” “屋内太温暖了,还有一股甜甜的香味……是什么?” “是我用蜂蜜和冷香丸结合调出来的蜜烬香啊。这东西,就是起个安神静心的作用的。” “我……对蜂蜜过敏!楚箫,立即安排人,送我回徐宅!” 徐卫国呼吸越来越困难,他原本就对蜂蜜过敏,一接触到就会气喘,全身无力。 蜜烬香装在金属炉里薰着,蜂蜜沾了金属的东西,会产生化学反应,产生不利于人体的物质,有害人体健康。 这样的气体,对徐卫国来说,是危险源。 楚箫立即起身,用茶水泼灭了香薰炉里的蜜烬香,然后出了屋子,去院子找人安排车辆送徐卫国回家。 “老夏,老夏,开车送徐卫国回去。” 一个在花园里铲雪的园丁跑了过来,为难地道:“大小姐,家里就两台车,今天一大早就被开走了啊,这会儿还没回来。” 徐卫国在屋内听着,强撑着道:“那找个人扶我回家。这里离军区大院,也就几里地,走也就最多走半个小时。” 老夏就点了点头,准备进来扶着徐卫国,结果进屋一看,徐卫国额头上脸上脖子上已经起了一片一片的红疹子,慢慢的相接,融合成了一大块红边的水泡。 “你这样子,走不了啊!你这是风疹,一般一天两天就会退散,最多痒一下。可是这会儿出去吹了雪风,就会得病,严重的还会发高烧,直接昏倒。你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等疹散了才能回。” 徐卫国坚持道:“找个围巾挡下风就成了,我必须回家。” 楚箫站在门外,没好气地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是呆着吧。你不回家是怕她会误会?她要是对你的信任这么少,小肚鸡肠,胡搅蛮缠,你又何必喜欢这样的人?” 徐卫国摇摇晃晃的站起来,喘着气慢慢地向外走,楚箫叹了口气,又说:“你就这样在乎她?好,你要走是吧,我和老夏扶着你走!” 徐卫国拒绝楚箫的搀扶,只让老夏一个人扶,两人慢慢地往长安大街那边走,离开了有蜂蜜气味的地方,徐卫国的呼吸慢慢变得顺畅了些,走到一半的时候,就恢复了,挥手说了声谢谢,就让老夏回去。 老夏想了想,“我还是扶你走到家吧,这样放心些。” “好吧!” 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到家了。徐卫国掏了五块钱,让老夏去自己买点能当用的,算是答谢。老夏乐呵呵地接了钱,千恩万谢地走了。 五块钱,可够他给小孙子买好几只钢笔了。 徐卫国回到家,略略的抹了下身体,还是在一楼的房间里洗的。洗完之后,他身上就越来越痒了,疹子已经遍及全身了,变成了一个一个难看的大饼样的泡泡。 他怕吓到林小满,就在一楼睡了。 睡到早上起来,又照了照镜子,发现泡泡在消散,没那么可怕之后,才抬步上了二楼,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打算去搞个偷袭。 早上的想法,总是强烈些。 可是屋子里竟然没有人,床上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好像昨天夜里没人睡过。 徐卫国急忙又蹬蹬地上了楼。 徐天来幸灾乐祸地对他说:“你完蛋了……儿媳妇今天过生,昨天就跟我报备了的,说是要跟你一个人过。” 第五百一十章 全力以赴 “我记得的,我还准备好东西要给她的。可她去哪儿过去了,她没跟我说啊?” “那我不知道,知道也不能说。她说给你留了暗示的,让你自己找。你要是在昨天晚上七点之前,找不着她,她就去找陶一叶学调香去了,不学会就不回来了。” 徐卫国傻眼了。 手表上的时间是早上六点了,离昨天晚上七点,已经整整过去十一个小时了。 徐卫国在二楼翻箱倒柜的找暗示,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着。徐天来在一边瞧热闹,瞧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提醒他:“你昨天约那些莺莺燕燕去哪儿了?” “1901。” “嗯,那你去那儿找找。” 徐卫国仔细地想了想,昨天问完话之后,燕十一就在隔壁为一桌客人续杯,当时他朝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男人再好看,徐卫国也对他没兴趣啊,何况是燕十一这种风骚的男子。所以,他就没搭理燕十一,直接去见楚箫去了。 徐卫国疯跑着出去,开了车突突的就去找燕十一,到了地方才发现,还没到营业时间。一楼的大门都没开。 徐卫国停了车,从偏僻的地方爬上了三楼,一脚踢烂了燕十一住那间屋的玻璃,跳了进去,把燕十一扯了起来。 燕十一大叫流氓,“放开!我习惯不穿衣服睡觉,你能不能文明点?还是你觊觎我的身体很久了,就趁这机会专程来看的?” 被子下确实是赤条条的,徐卫国扫一眼之后就一脸嫌弃地把燕十一丢了,转过身背对着他,“小满留了什么东西在你那儿?赶紧给我!” 燕十一慢条斯理的穿着衣服,动作妖娆无比,十足十的妖孽。 “唉呀,姑奶奶可是交待好了,到昨天六点止。我俩没接上头,这消息就作废了呢。有权不使,过期作废!” 徐卫国黑着脸,冷冷地道:“赶紧拿出来,别逼我动手!折断你的手脚倒是轻的,别等我打断你第五肢!” 燕十一再也不敢作妖了,老老实实地指着柜上的一个银质托盘说:“盘子底上有一张纸条,你自己看,我看不懂。” “145X154÷D2hLG,我洗白白了,别让我等太久哦。” 纸条上有一种淡淡的香气,闻着……像是梅花的冷香。而且是……洒金梅的香味。 徐卫国立即跑了出去,开着车像开飞机一样往什刹海赶。钱小二赔给林小满的两座四合院,有一间院子里就种着这种难得一见的洒金梅。 只不过,这种梅花迟迟不见开花,林小满听说这花开出来,花的颜色会随着时间渐渐由白色变成粉红,而且并不均匀。她一直等着看稀奇,去了好几次了。 这几天寒潮来袭,怕是那花儿就开了,她就偷偷的拿花来当暗信,邀他共赴佳期啊。 有肉吃了,徐卫国跑得比谁都快。 昨天洗白白了没吃得了,今天可以叠加着吃。 一夜间,清扫过的庭院之中,引渠的人工水道畔,花竟相成盛开,“香雪”遍野。 徐卫国停好车,踏雪而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东头最大的那间房,将呼呼大睡的小女人吓了一跳,迷迷糊糊的睁眼就开骂:“二货,你猜谜要猜一夜啊?” 徐卫国一脚踢上门,人就直接扑了过去,把林小满掀翻在床,一手拉扯她身上的衣服,一手抽自己的皮带。 嘴也没闲着,胡乱的亲了几口,就狠狠地在她脖子上嘬出一朵红艳艳的痕来。 “给你长志气了?竟然骂你家男人?!你这娘们不收拾不成样。” 林小满一边躲一边笑,“是你自己笨啊,我留了两个暗信的,一个是夸你的,如果你在六点前找到,就是好听的话。 要是你在六点后找到,那就是骂人的话。 是你自己不知道跑哪儿野去了,都不知道要来找我,你自己找骂,怪得谁?” 徐卫国剥光了人,直接就开啃起来,一边啃一边用力嘬,在她身子上四处留印儿,一路向下延伸。 “洗得挺白,还涂了香,味道不错。准备好了么?我来了!” 林小满鲠了一下,呛咳了一声,嗔道:“慢点……” 徐卫国顿了一下,等她缓了口气,就伏低身子,叨着她的耳垂慢慢地玩弄着,气息慢慢的粗重如牛。 “你早上还没吃,我先吃一餐,然后给你点时间吃早餐,然后我今天就全力以赴坏一次给你看看,如何?” 林小满有些发怵。 这全力以赴,听着好恐怖啊。 可不可以不要哇? “一事无成一无是处的二货,弄女人可是是一把好手。让你尝尝厉害。” “不要啊,不要啊……轻点啦。” “受着,你这捣蛋精!爷憋了十来天了,好不容易有肉吃,第一次急一点猛一点你要体谅。” 是云是风是海啊,有浪潮,卷着她,摇着她,推着她,撞着她,往远处,又拉回来,来回的拉扯,顶撞。 他在她的耳朵边上一遍一遍的叫小满,小满…… 林小满跟一树被浩浩北风吹动的花枝,在他的身下乱颤着,只能无助无依的攀紧他,任他把她摇成一瘫春泥,顶上云端,慢慢的,慢慢的落下来,化作床上的一只小白绵羊。 徐卫国伸出手掌,抚着她汗湿的身子,一点一点的用指腹把汗拭干,又扯过帕子替她拭了一遍,这才慢慢地起身,开始穿戴。 “我去给你买吃的,你先不要洗,要次次完事儿了都洗,今天你皮都要洗皱。” 林小满积蓄了力气,才勉强匀过气来,软软地道:“可今天是我生日啊,为什么要全耗在床上?我计划的是,昨天晚上来,今天白天去游什刹海啊。” 徐卫国扣上最后一颗扣子,整一整衣衫,突然弯下腰,俯低脸,说了句怪话。 “什么叫生日?你生下来,就是等着被我……,你的生日就该是这种过法。” 林小满睁着水水朦朦的眸子,狠狠地瞪他,“徐卫国,你坏蛋!” “呵呵,男人就该坏一点,你才会越来越离不开。太刻板了会被人嫌姿势传统花招少!” “什…什么?你怎么知道?我就跟李爱红和陈上游说过这种话。你……你监视我?” “不,是得空就关照你,看看你见了什么人,闯了什么祸,要不要替你收烂摊子。嗯,我塞了个东西在枕头下……我走后你自己拆。” 第五百一十一章 乐呵乐呵 徐卫国说完之后,就快步出了门,好像背后有什么人在追他似的,转眼间就跑没了影儿. 两分钟后,林小满听到车子发动的声音,轰轰地开着出了院。 他记得今天是她生日?还买了礼物? 林小满艰难地翻了个身,伸手把枕头下的东西掏摸出来。这是一个小小的紫檀木盒子,造型古朴,应该有些年头了。 林小满慢慢地打开盒子,眼前突然一亮,纯黑色绣云纹的锦布上,放着一枚色泽、质感温润如脂的玉坠,心形的,一看就是价值不斐的东西。 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把玉坠拿了出来,这块玉光滑细腻,油润亮泽,手感温润,放在手中,先凉后温,但这种凉并不是冷冰冰的凉,盘摸把玩之后,还会油油的,就象要流出油脂一样。可称得上是玉中的极品。 握着它,竟会有一种温暖如初阳的感觉。 心形玉坠的背面,还刻着一个篆字:我! 多霸道的一个字眼啊。我! 心形的玉坠,价值连城的东西,被他硬生生刻了一个我字上去,寓意着要把我刻在你心上么? 这个送花都要连土送的男人,竟然送个礼物都弄得这么霸道又煽情,感动得她都快要哭了。 细细的摩挲着这块玉坠,因为开心,身体上的不适也减轻了许多,林小满一直把玩着它,连觉也不肯睡了。 徐卫国把车开出去一截之后,又把车子停在了路边,自己下了车,偷偷摸摸的折了回来,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扒着窗户看林小满。 小东西一高兴的时候,眼睛就像掉了一片星河进去,十分勾人。 瞧着她满脸欢喜,小心翼翼的捧着它,徐卫国心里也是软得一塌糊涂。他解开领扣,把戴在脖子上的一根红绳拉了出来,红绳上系着一枚前部中空的玉坠,和林小满那一颗实心的坠子是可以镶嵌起来的,把那颗心往这空心的部位一安,就能严丝合缝的变成一个整体。 太阳出来了,阳光照在白雪上,折射出玉一样的光,照着那个嘴角噙笑,丰神如玉的男子身上,他手里小半个拳头大小的玉坠上在阳光下透射出影子,影影绰绰的,有一个大大的你字在地上轻轻地晃动。 我的心在你那里,你的心在我这里。 林小满甜甜蜜蜜地睡着了,手里紧紧地攥着那枚玉坠。 徐卫国慢慢地站直身体,小声道:“小东西,把大老虎的心抓紧一点是对的。” 徐卫国重新出发,买了豆汁儿,又一直往前开。他记得东城那边有条胡同口,有一家做甑儿糕做得很好吃的老字号。 甑儿糕一屉顶一屉,它的制法很特别,要用甑子,在米粉里加适量白糖、芝麻,蒸时稍加清水,四五分钟即熟。取出后,上面放些瓜仁、金糕条、青红丝。 甑儿糕甜糯可口,林小满一定会喜欢。卖甑儿糕那摊主,已经快七十岁了,生意却一直很好,摊子前围了一大堆人,吵吵闹闹的,个个都想先吃到嘴,有几个脾气急的互相推挤。 “快点啊,做快点啊,没看到这么多人等吗?你这老头儿,招个徒弟啊,再不济找个帮手打打杂啊。” 老头一笑,满脸的桔皮就舒展开来,嘴角两边又折成了菊花样。 “莫急,莫急,都有,都有!你们这些熊孩子,从小吃我老吴的糕长大,现在都结婚生子了,脾气倒是半点没见改。你早吃到嘴就能多长块肉啊? 排队排队,罗三儿,钱小二,把你俩旁边的人拽一下,口水要滴到我甑子里了。” 罗浮白和钱小二就把旁边那两个互相推着的中年男人拽到队伍里来,一人看管一个。 “熊伟,田园,你们年纪一大把了,好歹有点正形儿成不成?你俩的哈喇子滴到甑里,我们还要不要吃?” “就是,打小你们就用这一招来恶心人,多吃多占,吃到肚满肠肥的,长得跟头猪似的,上秤一磅,怕是有二百多斤了吧?” “胡说,我才一百九十九多一点点儿。” “那我是一百……” “得,田园一百九十九多一点,那一点怕是三五十斤。你,熊伟,你一百,你一百公斤?” “罗三儿,别跟他俩废话了,甑糕儿得了,快抢!老规矩,抢一屉子,吃完了再来给钱!” 然后,摊子都快被人抢翻了。 徐卫国就站在远处看着他们抢,等到钱小二和罗浮白一人端了一屉,得意洋洋地突出重围,来到人群外围时,徐卫国才悠闲无比地走过去,一个空手夺白刃,两盘甑糕就落他手里了。 钱小二和罗浮白刚要炸毛,就发现抢糕的人是徐卫国,立马哑了。 徐卫呶了呶嘴,看着老吴那边,“你俩去把帐结了,我赶时间,先走了。” 话一说完,徐卫国端着东西就利落地上了车,把糕往副驾驶位上一放,然后爬到方向盘前坐好,一转车钥匙,油门一踩,车子就突突地冒着白气开走了。 钱小二和罗浮白只得再次杀进重围,去抢熊伟和田园的。然后依样画葫芦,抢完了让熊传和田园去结帐。 两个胖得像相扑选手的男人,突然哇哇叫着,抱着对方假哭起来。 老吴被这群小崽子们逗得笑翻在地,又被其他等着吃的人扶起来,让他再蒸。 老吴一边舀米粉和白糖芝麻,一边取笑钱小二几人,“还是老徐家的厉害,一出手,你们全都得歇菜!不过……这小子不是从不爱吃甜的么?怎么抢两甑?要是拿去玩就太浪费了。” 罗浮白哼了声,没好气地道:“他才不是拿去玩的呢,他是拿去喂他家那只吞天兽。他找了个不依礼不依教又贪财的女人,这女人又好吃又懒惰,天天被他当猪一样好吃好喝的供着呢。说不定哪天,会长得比田园和熊伟加起来要胖! 到那时候,一屁股坐下去,直接把徐卫国给坐嗝屁就好笑了。” 老吴感觉这里面肯定有故事,立马笑眯眯地道:“是不是徐家大小子又欺负你了,比那次打掉你满口牙还要狠? 来来来,我免费给你弄一甑,你把你的悲惨事说上一说。” “说了你们能替我去揍翻徐卫国?” “不,就是说出来,让我们全都乐呵乐呵……” 第五百一十二章 打雪狗 林小满闻到甜香味,眼就睁开了。 徐卫国甚至都不用叫醒她。 这个贪吃的小东西。徐卫国一边腹诽一边拿碗盛了糕,把上面的些瓜仁、金糕条、青红丝堆上,弄了满满一碗,然后端到床前,看着林小满吃。 林小满边吃边喊,“好吃,太好吃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徐卫国呵呵笑道:“你第一次吃驴打滚,吃盆儿糕,吃焦圈,吃**,吃炸羊尾,吃卤煮火烧的时候,都说的这句,一个字不多,一个字不少。” 林小满就嘻嘻笑着夹了一块,直接塞进他嘴里,堵住。 徐卫国三两正把糕吞下肚,眸色暗暗地道:“你敢堵我嘴,我把你上下一起堵,堵上一整天,你信是不信?” “切,我不堵你嘴,你就不堵我一天了?你那心里,就挂记着这点事儿。先说好啊,我吃了之后要消食一小时,你得等我缓过劲儿。还有,我的生日是生下来给你那个,你的生日又咋说?” 徐卫国脱了鞋子上了床,双手碗在脑后,虎视眈眈地瞅着林小满。 “我的生日啊,是生下来等着嗯……你。” 一个压人,一个被压的关系,反正说来说去就是无肉不欢,吃够才行。 “滚你的,下辈子我不当女的了,女人总是吃亏那一个。”林小满愤愤不平地说。 徐卫国就翻身爬起来,凑上来,属于他的男人气息就满满的将她笼罩着,像一张无形的,用爱编织成的蜘蛛网,她就是那只被网住的小飞虫,永远也飞不出他的大网了。 “小满,你就说句实话,你真不喜欢跟我嗯……?” 林小满红着脸不回答,埋头狠吃着糕,吃完一碗又吃了一碗。 “不喜欢也必须喜欢!”徐卫国霸道地宣告。 “猪!我要不喜欢,能让你爬上来?我懒得理你,我就是说说而已。” 徐卫国眼似一片黑海,盯着林小满,一瞬也不眨,“你喜欢?那我们在这多呆一天。” “如果你无事,我又承受得来……”剩下的话,实在说不出来了。 徐卫国想了想,有些惋惜地说:“早知道要在京城呆这么久,我就应该把那椅子的图样带来的,照着做一个放这里,省力又舒服。” “是你省力又舒服,我会被再多翻几遍,我才不喜欢那怪椅子。” “做椅子太费时,做秋千倒很快。”徐卫国动上了心思,“嗯,你最近练那五禽戏有用不?还有那补身的药补没补上?” 林小满不想跟一个满脑子想花招吃肉的男人说话。 那补身的汤药,又不是仙药,一吃就身体棒棒哒。还有那五禽戏和太极,不练个三五年,哪见得到成效? “喂,徐卫国,你到底要吃到程度才算饱?” “连战三天,试试看才知道。目前还没到过极限。” 林小满哑口无言,心里默默念道:苍天啊,大地啊,这世上怎么这样一个猛货啊?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宁愿吃肉吃到死,也绝不饿半餐的主啊。 “徐卫国,你要生在古代,必定是个三妻四妾,后宫无数才能满足你的家伙。你要是个君王什么的,一定是三年一大选一年一小选,不停把女人往你后宫里拉的无道暴君。” “那你就以一抵万,我就啃这一块。” 外面风雪连天,北风呼啸,屋内春风连绵,征战不休。 这一个生日,过得真是舒坦,大老虎半眯了眼,遗憾无比地道:“天天能过生就好了。” 林小满悄无声息地歪在他身上,早已经晕过去了。大冬天的,做到头发丝都滴汗,这枪炮可轰得真够凶猛的。 “嗯,体力好像比之前好得多了,能连续来两场了。改天找龙五更,再淘一个好方子。” 大老虎和小野猫都睡着了,他们已经在过不分日夜的生活了,饿了就找东西吃,吃好了就思那个欲,啪到弹尽粮绝,再养精蓄锐…… 门一关,外面世界的喧嚣一概不知,足足胡天胡地了两天之后,徐卫国偷偷地告诉林小满:“榨干了,老虎没子弹了,该回了。” 林小满浑身疼,腰疼,腿疼,屁股疼,肺疼,嘴疼。 “疼……死了。” 徐卫国觉得奇怪,怎么会疼? “我盯着你适应良好才来的,怎么还是疼?” “被重卡连续碾了两天两夜,腰都闪断了,你自己干的好事,你还问我?我好想告你故意伤害罪,让公安把你抓去半个十天半个月也好啊。” “那你就再睡一天,我们晚上回去赶晚饭。” “那你出去!你去把剩下的房间全打扫了,清理出来,就能消耗掉精力了。别来盯着我嗅,我怕你了。” “也好!这里以前可是恭王府,好多地方都没理出来,我去帮你挖宝藏。” 说到宝藏,林小满就郁闷了。 “嗯,公公给的藏宝图我看不懂……卫国,我们老徐家的宝藏到底藏哪了?” 徐卫国嗯了一声,“慢慢找,一年找不到找十年,等我退休了你还没找到的话,我们就去浪,把这大好河山,一寸一寸踏遍,终归会找到的。” “还有几片地图,公公忘记是传给谁了,要找齐才能知道具体地方呢。” 林小满睡到中午,饿得不行了,就披了件军大衣,起来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服,才出去找徐卫国。 徐卫国竟然在清理鱼塘,还穿着单衣,干得热火朝天的。 林小满蹲在塘边上,随手抓了一把雪,捏成小球球,照着徐卫国就扔过去。 “徐卫国,我们来玩痛打落水狗的游戏,你当落塘的狗,我来打。” 徐卫国正用洋铲铲雪和污泥呢,听了这话,也不作声,弯腰把洋铲在雪里插了几下,把洋铲上的污泥擦干净了,就往后铲了一铲子干净的雪,直接兜头就往林小满身上甩。 林小满像惊叫着跑着着躲,雪落了她一脖子,凉得她倒吸冷气。 “徐卫国!我就打了你一下,你洒了我一脖子。” “你这没大没小,不长记性的小东西,你把老虎当落水狗打,还不许老虎洒你一身?不过……我洒的时候靠下,什么时候洒到你脖子上了?” 林小满就把脖子里的雪抓出来,展示给徐卫国看,“明明就洒脖子里了。” “哦……原来是雪啊。我以为你说的是另一种东西呢。” 第五百一十三章 所有的他 “徐卫国!你闭嘴!站那儿,让我打!不然我跟你没完!”林小满叫嚣着。 她连续扔了十几个雪球,一个没砸中,恼得不要不要的。 徐卫国就把洋铲往雪地上一插,一手撑住洋铲把子,人就站那儿,挑眉看着林小满:“你来啊!” 林小满屁颠颠儿的搓一堆雪弹子,一个接一个咻咻咻地扔过去,然后,她傻眼了。 站那儿的人,脚步都没移一下,就靠弯折蹲起左闪右闪就完全躲过去了。 “那你站着,不要动,要像木头人一样,我才打得到。”林小满又提出要求。 徐卫国放开洋铲,一步一步的走过来,站在塘边,和她四目相交。 “嗯,那时候你拿竹竿抽罗宗玩上瘾了?也敢把大老虎当落水狗打了?你给我下来吧你!” 塘有一米多深,他竟然一举手就把她捞了下来,往那松松软软的雪上一放,略显惋惜地说:“雪还不够大,滚起来不够松软。你还是来当个纯监工算了。我把塘里翻一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泥都铲掉,重新运新的泥土回来填,明年雪化了之后,再注点活水进去,给你弄一塘荷如何?” 林小满想到外头是什刹海,后海已经有一片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渠了,就没必要依样画葫芦了,她得弄点好玩又新鲜的来种种。 可是适合种在塘里的花品种极少,又好打理不用精心侍候的就更少了。 她想来想去,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徐卫国见她犯愁,就提议道:“凤眼莲怎样?” “名字倒好听,不过莲不就是荷么?” “不同的,这种花的根是圆球状的,叶部浮于水面,叶子成半喇叭状,开出的花是紫色的,花是一层层的。” 紫色的花,可以也。 绿叶浮水,绵延成片,紫花一层一层铺满池塘,一定会很美很别致。 徐卫国以为林小满不满意,又道:“雨久花怎样?” “徐卫国,你怎么知道这么多花名啊?”林小满十分惊讶地问。 徐卫国笑了一下,因为他要学会养一朵娇花啊,他要学会哄一个女人开心啊,这东西,没有书本教授,只能靠自己自学成材。 她总是嫌弃他从土里抠出来的花,那不喜欢土里的,咱就从水里下工夫。 “雨久花又是什么?” “雨久花是淡蓝色的,花大而美,像只飞舞的蓝鸟,所以又称之为蓝鸟花。叶色翠绿、光亮、花又素雅灵动,你应该会喜欢。”他可是翻了十几本花卉图,才找到这两种适合种在塘里,又符合林小满猎奇心理,并且无害的水生花种来的。 “那就一样来半塘,一边是鸟,一边是花,相映成趣。” 不知道怎么的,徐卫国听到林小满有饶有兴趣的语气说出这个一边是鸟一边是花的比喻来时,心里就有点堵。 半塘鸟……… 这雨久花种不得了。 “那样看起来挺奇怪的,还是就种凤眼莲,清爽。” 林小满反问:“那为什么不只种雨久花呢,这名字也好听呢。” 徐卫国哼了一声,继续铲雪铲烂泥,他才不要给她种一池塘的鸟出来呢。光他这一条就顶破大天了。 徐卫国一个人干活,林小满努力地监工。池塘很大,占地有好几亩。 中午的时候,林小满做了两碗面疙瘩汤,端到塘边给徐卫国吃了。她有午睡的习惯,再加上被折腾得够呛,就问徐卫国睡不睡。 徐卫国想了一下,就拒绝了。 “我要一鼓作气把这塘铲完,晚上回家陪爸吃餐饭。今天……是我妈的生辰。” “啊?那我们不铲这什么泥了,赶紧回家陪公公吧?” “做事要从一而终,起了头的事,就要干完。我爸不会有意见的。” 林小满就跑去睡了一会儿,睡醒之后,就执了一只笔,拿了一沓画纸,端了只小凳子,来池塘边坐着写生来了。 徐卫国见她在画他,就干得更起劲儿了,各种帅得不要不要的造型,拗得极是顺溜。 到最后,他铲完了塘过来一看,脸立马黑了。 黑脸的徐卫国衬着脸都红透了的林小满,相映成趣。 徐卫国看着画上的风景画,庭院深深,白雪皑皑,洒金梅迎风招展,美不胜收。 可是这画上……除了景儿还是景儿。 他去了哪里? 他这造型白拗了? “你画了这么久,就一直在画院子画雪画花?”徐卫国语气不善地盯着林小满问。 林小满小声地嗯了一声儿,拿着画纸起身就要往屋内走。徐卫国总觉得她有些形迹可疑,画花画雪画院子画池塘,连石头凳子都画了,独独没画主人公,这有点说不过去啊。 而且,她红什么脸? 不,不对,他看到只是最上面一张画。他也同时想了起来,当他抬步走过来的时候,林小满突然就把散在一边的画纸全垒起来捏手里不画了。 徐卫国立马凑近林小满,双臂一伸,把她圈住,沉声问:“小满,还画了什么?给我瞧瞧。” 林小满就红着脸把画纸递到了他面前,弱弱地说:“看了不许笑。” 徐卫国放开林小满,一张一张仔细地看,十七张画纸里,十六张全是他,唯一主角。 躺在床上,用军衣遮了面,肌肉虬结,气势逼人的他。 第一次当她面洗澡时,赤条条的他,着重描的是他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和子弹孔。 招待所的房间里,面无表情对她说我愿意执行你这个任务的他。 拿了俩个饭盒,站在人群中鹤立鸡群,犹如王者的他。 听到苏一白提龙猫时,眼中突然闪过一缕哀伤的他。 耳朵被咬伤了,皱眉沉睡的他。 拿了本小人书,一本正经地讲故事,眼色暗沉,计划着拐她上床的他,这画还配了一句旁白。 ‘大老虎:捅鼻孔,一阵奇痒……心好痒痒。浑然不知道即将被老虎叨上床的可怜小满:大爷,求放过!’ 车子撞过来时,像一颗炮弹飞奔而来,英姿飒爽,恍若天神的他。 种土豆那天,退去了一身铁血气息,像个农夫一样抡着锄头,却还是帅气逼人的他。 坐在高粱地里,身上落满萤火虫,轻轻笑着的他。 手里端着一顶军帽,笔挺走向灌木丛,面沉似水,眼里压着风暴和怒意的他。 躺在芦苇垫子上,月光照耀下,大器惊人的他。 开着车,像人形暴龙一样横冲直撞过来,誓要夺回林小满的他。 跨坐在偏三摩托上,眸色温柔,丰神俊逸的他。 一身是血挂了彩站在1901一楼场中,睥睨天下,目中无人的他。 一笔一笔,一画一画,深情厚意,跃然于纸上。 徐卫国哑声道:“这些画,归我了,我要裱起来。谁都不能碰。小满,我不想回去陪我爸吃晚饭了……我们再留一夜?” “不行!什么时候不能吃?又不少你一顿。赶紧收拾收拾,回家去。公公一会儿就该等着急了。” 徐卫国只得开车带媳妇儿回家,车刚开进军区大院,他就发现徐宅门家,停着一辆陌生的红旗CA772高级特种保险车。 第五百一十四章 京城第一美男 林小满瞬间瞪大了眼,国庆50周年盛大阅兵式上,军委首长就是乘坐一汽生产的红旗CA772TJ特种检阅车检阅了我国人民解放军陆海空三军部队将士。 红旗可是中国第一车啊,一号首长都是72年才坐上呢,在这个时候,能坐个高级轿车的都是省委一把手二把手了,能坐红旗CA772高级特种保险车的主,那可是发句话,全国都要颤几下的人啊。 “卫国,是公公的领导来了?”林小满小声地问。 徐卫国把开着车绕过去,停下来之后,才探出头看了看那辆车的车牌号,随即回头对林小满说:“别紧张,来找我爸的,应该是很机要的事。我们现在不宜进屋,就在这车上等着吧。免得你这乡下的土媳妇儿吓坏了胆儿。” 反正回来的路上,买了很多小零嘴,有小蜜枣,冬瓜糖,水果糖,瓜子,花生,核桃。 林小满在一边咕滋嗞的吃,徐卫国就拿了个牛皮纸折成三角形,一手捏着下面的角,让她把壳的核往里面吐。 林小满就投桃报李的时不时的塞他一颗吃。 屋内。 一个唇若丹朱,眉目清冷,五官俊俏的男人正坐在太师椅上自斟自饮。 徐天来睡醒一觉起来,发现他依旧面不改色,安安稳稳地自己招呼着自己,半点不耐也瞧不出来。 徐天来一招手叫来警卫员,“小王,去门口守着,卫国一回来,立马叫他进来。” 小王出了门就看到了徐卫国的车,立马快步走了过来,敲了敲车窗户,咳了一声。 “卫国大哥,家里来客了,司令员让你一回来就进去。” 徐卫国从林小满手里叨了一粒核桃,嚼了两下,才含糊不清地问:“他们商量国家大事,我进去做什么?我在这儿陪着媳妇儿就好,免得不自在。” 小王呛了一下,立马提高声音说:“不是,他是来找小满嫂子的。” 徐卫国立马伸出头来,追问了一遍:“你说他找谁?” 小王就重复了一遍,“他说他来找小满嫂子的。” 这车他爸都不能开着随意走,只有比他爸级别更高的首长才能在下班时间调用车辆,首长盯着他徐卫国的媳妇儿是什么意思? 林小满隐隐约约的听到小王在说自己的名字,连忙吐掉了嘴里的枣核,凑了过来,“谁,谁找我?” 徐卫国一把把她按回了座位上,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又锁死了车门。 “没人找你,老实呆着,我看看究竟去。纸皮核桃味道不错,给我多捏几个挑拣出来,我一会儿回来吃。” “哦,好。”林小满就转身去扒拉装核桃的牛皮纸袋去了。 徐卫国示意小王守在车前,自己大踏步走进了屋。正在喝茶的青年听到动静,慢慢地扭过头来,看了徐卫车眼,打了个招呼:“徐营长回来了?是不是少了一个人?” 徐天来见徐卫国一人回来,不见林小满踪影,立马问徐卫国:“儿媳妇呢?你没找着?这都几天了啊!” 徐卫国还在编谎想理由呢,这老子就提供了现成的,他立马嗯了一声,自顾自的坐下来,倒了杯茶,一口喝尽,又倒了一杯,再喝尽之后,才装作疲软的样子,放松地靠着椅痛叹了口气。 “是啊,她不知道跑哪儿玩去了,我脚都跑大了,就没见着人。” 青年听了这话,立马放下手里的茶杯,正色道:“你媳妇儿不见了?我立即调人去找,你们最后见她,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你离开京城十几年了,地儿怕是没有我熟悉。” 徐卫国眯了眼,掩住眸中不喜之色,我的媳妇儿,你这么上心做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董和平,你三十八了,结婚生子了吧?” 董和平仔细观察着徐卫国,骤然松了口气,这家伙,怕是误会了什么,自己个儿把媳妇儿藏了起来。 先前出去那叫小王的警卫员,不是有去无回嘛,他媳妇儿一定就在附近,小王替他守着呢吧? “我结婚了,我媳妇儿和儿子你前几天不是见过了吗?银耳汤……” 徐卫国挑了挑眉,坐正了身子,哦了一声,“那你专程等儿找我媳妇儿做什么?” 董和平迟疑了一下,“这话,我不好和你说。你还是把人叫进来吧。我没恶意,是来请她帮忙的。” 帮忙呃,那得看什么忙啊。累人的不要有危险的更不行。 “你俩在外玩了两天不着家,我来了两次了,今天就跟这儿等了一天。你放心,不危险,也完全不需要她动手做什么,我就是来讨几句话。”董和平见徐卫国不为所动,只得把话说更透了些。 徐卫国这才朝外喊了一嗓子,“小王,看看小满那核桃剥得怎样了,让她给我送进来。” 过了两分钟,林小满就小心翼翼的捧着一捧核桃走了进来,一来就冲着徐卫国笑了一下,然后径直朝他走过来,眼风都没往旁边扫一下。 “这纸皮核桃果然货真价实,轻轻一捏就开了,你看,我十分钟就剥了这么多,够你吃好一会儿的了。” 林小满一边说,一边把手伸过去,让徐卫国吃。 徐卫国抬眸望着她,张开了嘴,林小满只能把核桃凑到他嘴边,把最上面那些塞进他嘴里。 她笑着骂了句懒老虎,然后喂了一口,徐卫国才拍了拍身边的椅子,让她坐着。 “对面那个是董和平,装甲兵学院副院长、院长兼党委书记。”等林小满看过去之后,徐卫国又压低声音问:“你觉得他年轻帅气不?我没离开京城的时候,他们叫他京城第一美男董二少。” 董和平?刘雀屏的男人! 京城第一美男倒不是虚的,这人长得眉眼精致,却没有丝毫的女气,反而是他那斜飞的剑眉,显出几分英气不凡。鹅蛋脸,挺鼻如峰,红唇如朱,却愈发衬得他俊美异常。 见林小满打量他,董和平难得的笑了一下,当他微笑时,就像是一抹阳光突然射进了黯淡的房间,有种骤然明亮的感觉。 “怎样?” “不是我喜欢的款式,不过应该不少贵女千金小姐们的菜。核桃你还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了?” 徐卫国眼里陡然亮起了火光,爽朗至极地笑了起来。 “董和平,你找我媳妇要问什么?” 董和平犹豫一下子,就站了起来:“能不能让她和我找个房间单独聊两句?这事儿,不适合第三人听。” 这怎么可能呢? 第五百一十五章 醋厂厂长上线 徐卫国当然是不会答应这种事的。他再高兴再得意,也绝不会放自己媳妇儿跟一个刚见面的男人去单独说悄悄话的。 他面无表情地拒绝董和平:“事无不可对人言,要说就说,不说请便。” 董和平想了想,就把夹在上衣口袋里的钢笔拔了下来,在自己手上写了两个字,然后走过来,背对着徐卫国,让林小满看一眼。 堵了。 林小满立刻明白了,这是刘雀屏那边又出了岔子,又给堵上了,肯定是叫了人来,手法不对,或者他吸也吸不出来,才会找上门来求助。 一个这么年轻就是装甲兵学院副院长、院长兼党委书记的美男子,为了自己媳妇儿,连续上徐宅来蹲守,不耻下问,由此可见,他对刘雀屏的感情一定很深。 那胀了奶,痛起来真是要命的,那天血水都挤出来了,林小满觉得这事不能等,立即问董和平:“那是要我跟着去?还是你们有医生,只是需要个手势图?” 董和来压低声音道:“主席说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手势图在哪里,诀窍和注意的地方,你都帮我备注一下。我……我回去试试,实在不行的话,可能会再来接你过去帮下忙。” 林小满哑然失笑,这男人好像都一个模式啊,一溜的开醋厂的厂长啊。 “那你等一下,我现画给你。” 林小满蹬蹬的要往楼上跑,徐卫国要跟,董和平就叫住他:“徐卫国,十几年没见了,在外过得习惯?跟我说说,你这些年的见闻。你也知道,我们这此地盘在京城的,四处跑动总归不如你们方便。” 林小满又蹬蹬的跑回来,把手里的核桃仁往徐卫国手里一塞,“我一会儿就画好了,来者是客,你陪他坐一会儿。” 徐卫国就默默地嚼着核桃,瞪着董和平看。 董和平微微一笑,云淡风轻地给他倒了一杯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又问徐天来要不要换一杯热的。 徐天来摇头,“我今天不想喝茶了,想喝点好酒。你使唤我家儿媳妇,就白使唤?” 董和平立马笑道:“得,我一回去就把我家老爷子的窖藏给您送两瓶过来。” 徐天来就心满意足的不吭气儿了,只是那眼皮子虚虚的朝着徐卫国撩了一下。 徐卫国端起茶杯呷了一口,就慢慢地道:“我媳妇儿喜欢挖宝!她从钱小二那边弄了两座院子过来,我刚把那池塘翻了一下,那里好歹是恭王府,富贵人家没事在塘里藏一匣子珠宝首饰什么的,十分正常。 要是没有……才是说不过去。” 董和平想了想,就答应了下来。 “我们祖上,有几个玉矿,后来被人夺了,全家被驱赶被迫害,搬了三次家,才保住了我爸这一个孩子,还是老管家忠心护主,用自己儿子的命换来的。 后来建国后,我们就把大矿场全捐出去了,留了个小矿,给老管家做安身立命的倚仗。他每年都要送一些玉器进京,给我家雀子戴。 我家雀子不喜欢这些东西,就是他在的时候戴着,后头就收了起来,一年半载都不见拿出来擦擦。这怀孕到生孩子,她就更嫌了,说这些东西戴在手腕上叮叮当当的,说了好几次让我把这些东西赠给合适的人赏玩。 你家媳妇儿,跟我家雀儿一见如故,我还从来没从她嘴里听过夸谁的话,她和你家媳妇儿投这个缘,你媳妇皮也白,戴这些翠的绿的应该好看。得,明儿我找人去埋,埋了画个指示图给你。” 徐卫国嗯了一声,继续吃他的核桃。 林小满不一会儿就画了两副示意图,又用文字备注了,然后折起来,带下楼递到了董和平手上,“你先试一试,不行的话随时来找我。” “要来下午来,其他时间不方便。”徐卫国补充了一句。 早上林小满要睡懒觉,晚上他要吃肉,就下午有会儿空闲。 董和平拿了手势图,立马起身告辞。林小满就赶紧去做饭,张罗了一桌子菜出来,还把徐卫国叫去打下手,让他和面。 徐卫国扒了葱又剥了蒜,剁了肉末,又去和面。反正需要使上用劲儿的杂活,全归他干了。 林小满就在那边调做狮子头的酱汁,调好了又自己跑到车上去把买的红曲粉和零食全都提进来了。 徐卫国一边按她的要求和面揉面揪面团,林小满就把揪好的面团分成一头尖的枣核形生坯。 一边举着看,一边调整着,等她弄完了之后,生坯表面就变得十分细滑,光整。 做好一个之后,她又仔细检查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把揉好的生坯小心的轻轻托在左手掌心,右手拿刀用刀背在生坯上铬出一道从尖到底的浅槽。 一个寿桃生坯就成型了。 她得意地举着寿桃拿给徐卫国看,“瞧瞧!你说婆婆会觉得我是个心灵手巧的儿媳妇不?会不会夸我能干?” 她仰面望着他,一副求表扬的神情,那樱桃般红润的唇就在眼前,徐卫国想都没想,闪电般的亲了上去。 亲完了之后,他才意犹未尽地道:“我手上有面粉,先奖励你一个,等晚上回房了,再给你一大波。” “色胚!”林小满嗔道,脸上绯红嫣然,如同三月盛放的桃花。 艳若桃李,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徐卫国本想再凑过来,偷一个香。 结果林小满早有防备,闪到另一边去了,“快点揪面团啦!一会儿蒸都要蒸大半个小时呢。这都六点了,你想让公公饿着肚子等多久啊?” 两人齐心合力的,又做了八个差不多大小的寿桃生胚出来,上锅蒸了快半小时之后,林小满就要去揭那锅盖,徐卫国眼疾手快的把她轰开,自己掀开锅盖,趁热取出寿桃,快速地用刀背在原来的槽印上重复再按一遍。 “你皮儿嫩,烫的活我来干。你调那红曲粉是上色的?上色你来。” 林小满就把这可以食用的红色均匀的弹射到寿桃表面,由浅至深,刷得漂漂亮亮的。 徐卫国已经拿了个盘子,把寿桃夹了出来,一个一个摆好,往她手里一放。 “去……给你老公公的看看,他一定会羡慕我找了个心灵手巧的,我也会夸你能干的。” 徐天来看到寿桃的时候,眼里就起了雾,一口气吃了七个,又吃了两个狮子头,说了一个好字,就默默地上楼休息去了。 林小满淅淅沥沥轩收拾完之后,又在一楼消卫会儿食才和徐卫国上了楼。 房门一关,徐卫国就开始疯了。 到最后,林小满才明白他那句夸人的话里暗藏的玄机。心灵手巧……能干的… 凶残的一夜又开始了。林小满很想说,不要能干这两个字的表扬可以不可以? 第五百一十六章 空坟头 林小满睡了一天一夜,感觉自己像被重炮打了好多轮似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她直接把徐卫国赶出了房间,让他回三楼睡去。 徐卫国一不小心吃太猛了,一朝回到解放前,又成了要上床,先要打报告等批准的落后日子。 他抱着枕头被子在三楼打了一圈儿,徐天来瞅着他那熊样子,直接一伸脚,把门蹬上了。 哼,活该! 你老子我还独守空房呢,叫你得意,叫你猖狂! 好吧,媳妇儿把他赶出房,爸爸也不待见他,他只能把枕头被子扔回自己那间房的床上,一阵风似的下了楼,去董家大院向董和平讨藏宝图去了。 董和平这时候还没起呢。 从怀孕到乔宝出世,他一直憋着,这乔宝出生之后,他又忙了起来,刘雀屏不知道从哪听说了,说是喂奶期间不能同房,坚持让他睡客房去了。 刘雀屏那天回来之后,就说要去医院找医生,他一听说要看医生,直接就着手去安排了,到了车上,才想起来问是看什么,随口问了一下,才知道是要去找医生看那里。 这怎么行呢,这是他的东西啊,绝不能让别人摸。 刘雀屏无奈,只得下了车,让王妈把乔宝先抱着玩一会儿,领着董和平进了屋,掩了房门。 “不去找医生,你就帮我吸出来。” 吸? 这种好康的事,傻子才不做! 董和平喜笑颜开地抱着刘雀屏就开吸,吸了这边吸那边,结果把乔宝的口粮给吸没了。这一沾了媳妇温软的身子,禁欲长达一年半的董和平,如何不借机上手? 刘雀屏招架不住,就给推倒了,董和平放开手脚那么一来,就忘记了外面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宝贝儿子。 等到他心满意足的从刘雀屏身上下来,一看手表,叫了一声坏了,儿子要被饿死了,立马穿戴整齐拉开房门,去把已经哭得满脸通红的儿子抱进来,左吸吸,右吸吸,乔宝吸不到奶闹腾得就更厉害了。 刘雀屏全身无力地横躺在床上,白了董和平一眼,“乔宝这时候,应该可以吃点稀糊糊了,姨从南方带了藕粉回来,你给调来喂乔宝吃点。” 刘雀屏说完就累得睡过去了,睡到第二天下午才勉强下得了床。一起来就觉得不对劲,又胀成了铁块。 董和平再吸,已经吸不出来了。 刘雀屏比划了大半天,董和平揉弄了快二十分钟都没起到效果,只能用热帕子给敷上跑徐家去求助。 有了详细的手势图,再配上一步一步的文字说明,董和平就渐渐的上手了,找到了窍门,替刘雀屏疏通了,再配合吃了些清补凉的汤水,这才解决了大问题。 乔宝吃上了奶,一吃饱就跟个小猪猪一样睡着了,脸蛋红朴朴的,嘴唇一嘟一嘟的吹着口水泡泡,时不时的把白嫩嫩的手伸到嘴里啃一啃。 董和平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下,把刘雀屏拉了起来,直接就往小花几上抱。 这听人说做了会回奶,结果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刘雀屏也明白了这话不可信,董和平只要不折腾得太狠,她就随他了。 徐卫国来的时候,董和平也还在睡。昨天侍候完媳妇儿,又抱着儿子摇了大半宿,他到早上五点才合上了眼。 原本听王妈说有客来访,他直接说让改天来。后头听说是徐卫国,这才一拍脑门记了起来,要去埋的宝藏这事儿,他给忘记了。 他只得又穿好衣服起来,找了个挎包,睡眼惺忪地把那些翠啊绿啊的,不管是镯子坠子戒子耳环链子什么的装了一包,提着出去递给了徐卫国,抱歉地道:“兄弟,哥哥对不住你,这事儿真给忙忘记了。你看着自己去掏个坑埋了,成不?” 徐卫国接过了掂了掂,心里十分满意,“嗯,董二哥上道,这礼我替我媳妇儿接了。就不打扰了。” 徐卫国提着满满当当地头面首饰回到车上,仔细想了想,这宝藏,应该都得用老旧一点的合子啊匣子什么的装才行啊,于是就开车去了东门市场上淘。 东门市场上有好些人淘换旧货,还有些不识货的,会把家里的老旧东西一古脑儿的东西拿来换钱,有些东西,是有几百年上千年历史的老物件了,如果品相完好的,好多都是价值连城的。 可是现在这年月,来钱不容易,饿了总不能啃这些老物件充饥吧?淘换点现钱,买点米面下锅,好歹能热乎热乎几餐。 徐卫国逛了十几个小摊儿,都没能找到合适的珠宝匣子。倒是遇上了一伙把新东西做旧,拿去泥里滚一滚,就放到集市上来坑人的家伙。 被他们拉扯住的,是一个还喜欢穿长袍,戴波士帽的中年男人,男人约莫三十四五岁,脸色蜡黄,颧骨突出,两颊内陷,一脸的病容。 长袍下的身体也干巴巴的,像一把柴似的。 他被这一伙人拉拉扯扯的,就给掼到了地上,咚的一声摔了,半天都爬不起来。 一个人踩住他,另一个人蹲下来,用力猛拍他的脸,奚落道:“哎哎,醒醒!给钱啊,你说要找顾恺之的章,我们价钱都谈好了,你拿了我们的章子,转脸就不认账了,这能走得脱吗?你也不打听打听,我们齐家三兄弟,是干啥买卖的?就敢来爷爷们面前耍横? 掏钱……一千块,一分不少,掏不出来,把你带去七七宝山,找座空坟头把你活埋,你信是不信?” 那个中年人的脸被踩得贴向地面,处子被鞋底蹬住了,无法喘气,撑了一分多钟就直接翻了个白眼闭过气去了。 那原本还在逞威风的人立马吓白了脸儿,伸脚踢了踢中年男人,发现真的没动静气儿之后,立马想扯呼了。 徐卫国一手摞倒一个,再一蹬腿,把要跑的那个后腰一踹,直接一脚把他蹬趴下了。 三个人无一例外的被错了手脚,躺地上哀号求饶。 “爷爷,饶了我们吧。” “爷爷,爷爷,我们有眼不识秦山,冒犯了您,您大人有大量,大人有大量,饶过我们吧!” “是泰山,不是秦山,爷爷,我们三兄弟还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辅的孩儿要养,我们也就是讨个生活,你高抬贵脚,把您那脚从我脸上移开行不行? 我们就是屁啊,你就把我们当屁放了嘛!求您了,求您了。” “你们弄死了人!我亲眼所见,抵赖是抵赖不了的。你们刚刚说……七宝山空坟头的事儿,你们经常干这事儿?” 第五百一十七章 爷爷爷爷饶命啊 “是是是,我们就是三个小毛贼,后来机缘巧合之下,发现死人钱更好赚,就打起了死人的主意。人家盗宝我们盗尸……” “那你们十一年前也在那片儿混?认识秦长斑不?” “斑竹?就是他们带我们入行的,刚开始是盗了张元宝家的闺女,后头不知道谁又塞了更漂亮的尸体进去……我们,我们就趁秦长斑不注意,私自下手了。” 沈如心的尸体被盗一事,查了好久都没眉目,秦长斑是专干这一块儿的,七宝山那一片就归他管,手下有好几十号盗尸人,徐卫国顺藤摸瓜,一个一个的逮来审过了,最后发现,沈如心的尸体,可能是被外来的串子下了手。 这事儿就这么掐断了,查不下去了。 没想到来淘个珠宝盒子,竟然撞上了正主。 这倒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或许他爸说得对,沾了林小满的事,就是带个福气,他这媳妇儿,就是福星姑奶奶掉下来落他床上的啊。 徐卫国心里有了数,就把三个人踢到一处,背对着这边。 然后他把中年人扶了起来,掐着人中那么一使劲儿,那人颤了一下,悠悠醒转过来,刚要张嘴道谢,徐卫国就伸手点住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拉起他的手,在他手心写了两个字。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用力地吸了几口气,又软趴趴地倒下了。 先前齐家三兄弟讹人,现在论到徐卫国这个高级黑讹人。 把人又踢转了个向,徐卫国指着躺地上一动不动的中年男人冲那三个喊着爷爷饶命的家伙说:“人死了!走,上公安局!” 说着,就要一手拎一个往公安局拖。 三人吓得屁滚尿流的,叫爷爷叫到不停嘴。 “爷爷爷爷饶命啊,求您求您放过啊……” “爷爷爷爷饶命啊,求您求您放过啊……” “爷爷爷爷饶命啊,求您求您放过啊……” 徐卫国端了他们摆摊子的凳子来坐着,冷眼旁观着,等他们喊到喉咙都冒烟儿了,才开口说话。 “你们十一年前干的那些买卖,听着倒很新鲜,上回听秦长斑还没说过瘾。他人老了,记性不好了,好多有趣的事都记不住了,你们三人瞧着还年富力强的,就说来听听,听高兴了,你虎爷爷就酌情考虑一下,饶还是不饶你们。” 三个人又争先恐后的说起这段旧事来。 徐卫国听得脑门子突突直跳,直接让一个一个来。 “互相佐证,互相补充,如果到最后我发现你们任何一个人耍心机,你们三个都要去填墓,三个填一个墓道,你们信不信?” “信信信,爷爷这么厉害,一看就是一遇风云就化龙的厉害角色,我们不敢乱说,不敢不敢。我,我就先来说。 十一年前,我们租住在秦长斑家隔壁,总见他好吃好喝的,又不出去做工,仔细一打听,祖上又无产无业的,是个破落户,就起心观察了他几天。 他那手上戴着梅花表,脖上拴着狗头金锁,脚腕子上还系了个咸丰年间的铜钱,我们觉得这是头肥羊,可以宰。 我们三个商量了一下,老三放风,我和老二趁他出去会姘头的时候进屋,干一票大的,把他家给弄个底朝天,把值钱的东西全弄走。 谁知道他家里黑咕隆咚的,还有一股难闻的令人作呕的味道,地上还粘粘的,像是尸水。 我们又怕又不甘心,就顺着那些痕迹,找到了一个地下的酒窖,发现了架子上摆着的十几具尸体。 这些尸体,全是女人的尸体。 我和老二吓坏了,以为这秦长斑是个专盯着女人下手,先弄财再害命,害了命之后还喜欢留着尸体欣赏的狠人,立马吓得屁滚尿流的往外跑。 回到我们租住的屋子之后,我们一整宿都睡不着,就老梦到那些尸体,梦到秦长斑发现以后,拿刀把我们三个全剁了。 结果人说日有所思,夜有多梦,梦都是反的,结果我们醒了一看,他麻的秦长斑就坐在我们床头上皮笑肉不笑的,手里提了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砍刀上面还沾着新鲜的血,瞧上去还有些肉碎。 我们也是叫他爷爷啊,让他把我们像放屁一样放了哇,他不肯,让我们给他干一年背尸的活儿,专蹲那山口,等人一下葬,就过去瞅瞅是男是女,男的就画叉,女的画圆。 等到了晚上,就去把那坟给刨了,把女的盗出来,背他那屋,放窖里。等买主来挑来选。 有的长得漂亮的,也没缺胳膊少腿的,能卖五块钱。 长得挫一点的,就卖两块钱。 将就能看的,卖一块钱,实在是没眼看,看了要洗眼睛的,就当搭头送人,懒得再拖回坟里塞回去。 我们偷的第一家是张大妮,这妮儿是得了肺痨死的,这病不知道死了传染不传染,反正我们三兄弟背的时候怕得要命,连那刨出来的土都忘记推回去填平,就那样敞着棺材,就把尸体轮流背走了。 然后第二天,秦长斑就十分得意地告诉我们仨儿,说这张大妮是还是个黄花闺女,他卖了个好价钱,那家买主大方得很,直接给了十块钱。 我们瞅着这生意这么好赚啊,就起了别的心思,想着要是看到品相好的尸体就自己藏了,留着卖高价。 过了两日,我们才突然想起来,这张大妮的坟还没填,连忙急慌慌地去了山里,找到了那个坟包,结果发现坟居然自己长好了,我们起初怕是闹鬼了,后头仔细一查看,发现坟边上有好些脚印,应该是有人来过了。 我们想着来了也不能白来啊,又把坟刨了,把棺材给撬开了。 棺材一撬开,我们就惊呆了。里面躺着一个天仙似的大美人儿。老二就跟老三说,这样的尸体,卖一个顶好几个,我们要自己藏着卖。 我们打的主意是好,可是架不住点儿背啊。 回去的时候,原本是估摸着秦长斑早就睡了的,结果买张大妮尸体的那家人发现不是个病死的,觉得晦气,父母就找上门来闹来了,秦长斑对我们横,可是对买主却从不敢开罪。 这名头一坏,他这营生就没人照顾了。 他就答应换…… 我们回去的时候被他姘头撞个正着,姘头也是个有心思的,觉得秦长斑抠门,睡了就给点米钱,就和我们合计着,把那大方的买主哄来,买这具我们现刨的,卖了的钱,我们四人平分。” 第五百一十八章 十一年前的尸体 “那买主一来就瞧上我们新扒拉来的这女子,直接开价二十块钱,把尸体买走了。 我们四人,一人分了五块。从此后,我们就好的自己留着,姘头去打听大方买主,把生意撬过来。 我们渐渐的就有了点本钱,也就不想钻坟头子了,改行倒腾旧货骗骗外行人。 爷爷啊,我们真没再遇见啥新鲜有趣的事了。爷爷爷爷饶了我们吧。我们把骗来的财宝什么的,全给你,我们存的钱,也全给你。 你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哦,那尸体真的跟个天仙似的?谁买去了?”徐卫国把玩着他们摊上的一个小酒樽子,眼皮子也不带抬一下。 “具体的来路不清楚,只听说姓万,身上味道挺杂的,好像是开杂货铺的。” “本地人?” “是,本地口音,纯正得很。爷爷,怎样,您考虑好了没?” “家当,财产,骗过的人全写出来,交待清楚。看你们是选蓄意杀人,等着吃枪子儿呢?还是选坦白从宽,去公安局自首,吃几年牢饭?”徐卫国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齐家三兄弟。 人犯错,可以纠正,改过了就好了。可是犯罪,必须严惩,让他知道戒律,学会遵从条规,遵守秩序。 如果人人都讲人情,不讲法不讲秩序,今天你看我不顺眼,提刀上去就砍,明天我有枪炮了,我也把你轰了。这个世界,早就成为屠宰场了。 有人定规矩,有人执法,有人守法,各司其职,才会国盛民强,迎来和平安宁。 谁胆敢违法乱纪,破坏正常的规则,他就弄谁! 齐家三兄弟看了看躺地上半天都没动弹过一下的中年男人,又看了看杀气腾腾的徐卫国,缩着脑袋瓜子互相商量了一下,就认了去坐牢不吃枪子的命。 徐卫国招招手,让围观的人去附近公安局叫人过来拖犯人,公安们一接报就立即赶来了,一瞧是齐家三兄弟犯虎太岁手里了,都不住摇头。 “你们仨儿平时奸滑得很,抓了你们好几次,都没找到实证,又被放了。这一下,你们犯太岁手里了,这叫逮到黄牛变石马,你们这回,估计是要长住看守所劳改劳改了。” 徐卫国嗯了一声,挥挥手道:“把人拉走,审结了,丢去高强度的劳作场,他们坑蒙拐骗所科,按交待的苦主,一家一家的把钱财退回去。 至于这些破烂玩意儿,你们拿去也是占地方,我开了车来,一会直接一车拉走,挖个坑埋了省事儿。” 齐家三兄弟一边说着多谢爷爷高招贵手,多谢爷爷大人大量,被公安一个逮一个的,像拖猪猡猡的一样拖走了。 这一出闹剧终于结束了,东头街市终于恢复了正常的秩序,看热闹的人们也渐渐的散了。 躺在地上的中年男人动了一下,只感觉到手脚僵直,浑身酸疼,他用力地蹬了好几下腿,才压下了那种麻木的感觉,慢慢地翻身,坐了起来,朝着徐卫国拱手道谢。 “多谢这位同志仗义相助。万良田感激不尽。” 徐卫国见他身形孱弱不堪,面黄肌瘦的,像是长期处于营养不良的生活,没吃饱或者操劳过度的感觉。 万良田想站起来,手掌撑住地面,身体接连晃了几下,却没能站得起来。 徐卫国伸出手,拉了他一把,就在这一瞬间,他看到了万良田的手腕上面一点点,有几个显眼的针孔。 徐卫国直接捏住了万良田,另一手把他的袖管往上捊。 枯瘦如柴的胳膊上面,有着二十几个新旧不一的针眼儿。新的在最下面,靠近手腕子的地方,上面还有碘伏的味道,有一点血红色,还有一点棉丝儿。 旧的,在手肘往上三寸的位置,根据经验来判断,应该是去年留的,已经不显眼了,快要消失了。而在这些针眼子上头,还有一截皮肤上,有着一些跟正常皮肤不一样的细微凹凸感。 万良田试图挣扎,却无济于事,徐卫国的手像钢铁老虎钳一样牢牢的钳住他,粗壮汉子都挣不脱,何况是已经弱不禁风的他! “放开我!” “你沾毒品?这么多针眼,你还能活着,这生命力倒是顽强啊。”徐卫国一手拽着万良田,一手把齐家三兄弟摊儿上的东西将就那块摆摊的油布一卷,收了起来,一手提东西,一手拉人,直接往停车的地方走。 万良田被拉得跌跌撞撞的,一个劲儿地要求他放开。 “我家里还有病人,我要赶回去照顾她。你不能带我走!我要有什么得罪你的地方,我道歉。要钱,我是没有的,家徒四壁。要命,我也不能给你,我在这世上还有牵挂着的人放心不下。 你可以打我骂我摔我出气,但是你要留一口气给我。” “我要带你去检下尿,如果检出毒品,你得去蹲号子。”徐卫国不为所动,一副要公事公办的样子。 万良田咬了咬牙,眼中闪一抹羞愤之情,心一横,就直接告诉徐卫国:“我哪来的钱吸这些?我……我是去黑市上卖血换钱了。这些针眼,是抽血的时候弄上的。不是吸毒。你如果不信,我也可以跟你去尿检,但是这结果没那么快出,我必须要回家一趟。 我家里有个病人,我不回去,她会饿死的。” 徐卫国把人拉去了公安局,逼着他撒了尿,送到鉴定科去检样。然后又让缉毒科的干警来详细检查了万良田的身体。 检查完之后,那名干警摇了摇头,“不像是吸粉仔。不过凡事都有个万一,等尿检结果出来才能百分百确定他是不是。我们先给他做了一个笔录,登记一下。是要立即拘留关押几天等结果还是怎样?” 万良田就眼带恳求地望着徐卫国,不住地拱手。 徐卫国想了想,就对干警说:“先不关,知道住哪儿就成,有事直接抓捕。你们要嫌麻烦,我自己把人逮回来。” 虎太岁这样说了,那自然是行的。左右这个人,有百分之九十几的把握不是吸粉仔。 登记完之后,万良田就被放了。 徐卫国看他脚下虚浮无力,又看资料上登记着写的是住在城郊,就让万良田上车,把万良田载出了城。 万良田说他住在万家坳,到了万家坳的口子上,他就要求自己下车。 徐卫国摸出身上的零花钱,直接塞他手里,然后把车门一开,把万良田轻轻一推,拉上车门,发动车子,扬长而去。 万良田呆呆地捧着钱,突然浑身一震,追起车来。 “等一等,你……你好像在打听在找十一年前那具尸体,你是她的什么人?” 第五百一十九章 落荒而逃 徐卫国有心给钱不想听道谢,车子一飙出去就是几百米,万良田有气无力的,追这几步的工夫,徐卫国就把车开出了一里多了。 他再喊什么,徐卫国也听不着了。 万良田嘴累了,眼前发黑,只得停了下来,艰难地喘息着。 “算了,反正过三天他要去拿结果,我到时候去公安局门口等他。问清楚再做打算。” 万良田打定了主意,又坐到路边的一块石头上歇足了气,身上有了气力,这才掉头往万家坳的一间破旧不堪的农家小院中走去。 这是万家坳最边上的一栋旧房子,院晨是一层小二楼,老旧的房子顶上覆盖着一层一层的瓦片,但有一些瓦片因年久失修裂开了,上面布着密密麻麻的裂痕,有粗有长。 衬得黑土色的屋顶看上去好似狰狞的怪兽。 顺着屋顶往下看,墙身原本应该属于亮洁的白色如今已经斑驳得脱落,像是一块块被揭开的疮疤。 小院前有一株砍掉了,只剩下个残旧的木头桩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如同垂暮的老人。 这是万家坳里唯一一栋楼房,却因为年久失修和长年无人居住,已经成为了危房。 万良田从那阴暗狭窄的院落中走过,沿着老旧斑驳的楼梯间向上走,木头楼梯被他踩得嘎吱嘎吱作响,他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怕哪一步踩重了,楼梯板子就断掉了,把他漏下去了。 二楼有五个房间,四个房间的墙都开裂了,只有最中间那个房间勉强能遮个风雨。 万良田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借着微弱的光线,走了进去,来到了一张用木板下搭了两块石头墎子架起来的床前。 床上躺着一个人,身形消瘦,长发像海藻一样铺在枕头上,发色却有些枯燥,发梢有些泛黄,不如初见似的那样乌黑亮丽,如瀑如云。 她的眼睛紧紧地闭着,眼角带着泪痕,眼珠子在眼皮下轻轻地颤了一下,就是不肯睁开眼睛瞧他。 万良田的眉头慢慢的收紧,慢慢地坐到床板上,叫了声:“仙儿,你饿不饿?我今儿挣到钱了,倍儿多,你想吃什么,我都能买来给你。” 床上的女子绷着脸,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角渗出,一滴一滴的从脸上滑下来,渐渐的,肩膀也开始颤抖,竟哭得无法自抑。 伴随着眼泪,呜呜咽咽的抽泣声慢慢地响了起来。 “我不吃,不吃。如果我死了,你就不用这么操劳了。我就是你的累赘。你为什么要养着我?你图什么?我就是一个废物头子。” “我俩投缘啊,我没事儿,又不累,就是上工的地方远了些,耽误了回家的时间。仙儿,别搓火儿了啊,你今天一定还没吃呢吧?我这就去买面,我们今天下面条吃,好不好?” 仙儿终于转过了身子,睁开一双灵秀的眸,定定地看着万良田。 “良田哥,你到底图什么?人家捡个猫捡个狗养,还希望拿那狗那猫逗逗闷子耍。你捡了我喂了这么些年,你到底图了什么?良田哥,我是不是很让你倒胃口,所以这么多年,你才从来不肯沾我身子? 还是……你在外面有人,你就只是当我是只猫是只狗,仅仅只是怜悯我?” 万良田把握紧的手慢慢地缩进了长袖的袖子之中,斟酌了半天,才缓缓说道:“不,不是的,仙儿。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姑娘。只是,你值得更好的。良田哥挣到钱,一定会医好你的,等你好了,以你的样貌和才情,就嫁个高干子弟也是可能的。 良田哥不能平白的耽误了你。” 仙儿不住地摇头,眼泪纷飞如雨,眼带凄惶,“不,良田哥,你知道的,你让我叫万仙儿,可我不想姓万,我说我取你一个字姓田,我只想做田仙儿,不想和你同姓,不想和你只做兄妹。 良田哥,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啊! 你让我如何能去嫁给别人?你要是逼我,我一生一世就睡这块床板上,哪儿也不去。” 田仙儿越说越激动,脸色渐渐的就变了,眼神也越来越怪,猛地扑向万良田,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 “良田哥,良田哥,良田哥……不要赶仙儿走。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不想去喜欢别人,不想好起来。你不要赶我走。我要留下来。哪怕我什么也想不起来,没有过去,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可是我有你啊。 如果连你都不要我了,我还活着做什么?” 万良田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忽略身上那具软软的身子,昧了心的道:“仙儿,不要这样,你越激动,就会犯病犯得越快。你听我说,良田哥真的不能害了你。 有一天,你一定会找到你的家人朋友,找到你兄弟或者姐妹,我和你始终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不能耽误你。” “不,谁会要我?谁会要一个跟男人睡一个院子睡了十几年的女人?哪个男人会不怀疑我和你有染?你有没有想过,我要的不是你想给的那种生活? 良田哥,睁开眼,看看我,看看你自己的内心,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不喜欢我的?” 田仙儿说着,就要去解自己衣服上的盘扣,万娘田察觉到不对,只得咬牙伸手把她打晕,然后掀开她,自己仓惶的离开了床边。 在屋子里默默地站了一小会儿之后,他才走过去,把田仙儿推到床板中间,用被子盖了,细心地掖好了被角,这才轻手轻脚地下楼买面去了。 面买回来之后,他去天井里用绳绞了一桶水上来,烧开一锅水,一半舀到桶里装着,一半用来下面。 下好面之后,他把面夹了起来,然后对比了一下,把黑陶碗里的面又夹了一大筷子到那只青花瓷碗里,自己吃了黑陶碗里的面,把青花瓷碗端着上了楼,摇醒了田仙儿,故意冲她哈了一口气,让她闻到自己嘴里的食物味儿。 “我吃过了,吃了两大碗。仙儿,你吃!吃完了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弄点水上来洗胸洗手洗脚。冬天冻,屋子也漏风,烫下手脚,睡得暖和些。” 田仙儿默默地吃完了面,把碗往旁边一放,“良田哥,那些都不暖和。我要你抱着睡。” 万良田再次落荒而逃。 第五百二十章 人精儿 小白的伤终于养得差不多了,一回到徐宅就说要行使点菜权。 这住了一次医院,没瘦不说,反倒长了好几斤膘,可能经常跟那些病友瞎扯谈,说话竟然带了京片儿味。 “点儿背被人打了黑枪,差点一命呜呜,呆医院吃了这么久的素,那些喜欢抖激灵劲儿的操蛋家伙总喜欢逗我闷子。好不容易出院了,解放了,姑奶奶,你答应我的菜,可要往好里整啊!” 林小满一边磕瓜子儿,一边睨着他道:“瞧把你能的!你这是勉强出院,还是徐卫国出面才把你顺出来了,医院说放你了?没吧? 伤病员就要吃易消化的,肉荦这些东西又贵又难消化,你现在真不能吃。等你养全乎了,姑奶奶一定给你做。绝不黄牛。” 小白总觉得林小满这笑里藏着一把叫玄机的刀,仔细想了想,终于掐中了脉。 “姑奶奶,你耍心机!这已经冬月末了,再过一段时间,就过年了。过年的时候,按例会多发粮票米票肉票,我这伤到那时候也差不多好齐全了,你这是打算分文不出,就拿司令员的米粮肉票打发我?” 要不怎么说,小白是个人精儿呢。 林小满笑而不语。 你猜到了又怎样,我不承认,哇哈哈哈哈。 比脸皮厚,来啊!比靠山,来啊!小白,你歇菜吧……我有大老虎撑腰,哈哈哈哈哈哈! 小白只能去找正在给新移栽来的小梅树浇水的徐卫国告状。 “徐大哥,小满嫂子欺负人!说得好好的,等我出院了,就任我点菜,她来做的。现在她要玩赖……” 徐卫国头也没抬,继续拿着花洒浇着水,“嗯,她说过好些话,基本上都玩赖。我现在住三楼儿童房,她住的二楼大山洞。” 小白抠了抠脑门儿,立即明白了徐卫国的意思。 敢情,他要先帮徐大哥重新入住山洞,有肉吃了之后,徐大哥才会收拾小满嫂子,让她下厨做菜? 这……小白有一种被深套的了感觉。 可小白是吃货啊,特别是尝了林小满的狮子头之后,就念念不忘。后来受伤住院,吃的全是素餐,清汤寡水的,没盐没味的,他的嘴里都快淡出个鸟来了。 好不容易有点盼头,还是靠自己去争取,他又是不甘又是无奈,终究没抵得过这口腹之欲的诱惑,被徐卫国拉上了战车,帮助徐卫国打响了回洞之战。 小白一会儿对林小满说:“嫂子,你这皮肤最近粗糙了不少。” 林小满伸手摸了摸,难道是心理作用,好象是不如以前嫩滑了呢。 小白又说:“嫂子,你缺水,要补水。” 林小满就上楼所罗门碧罗冠割了几片下来,DIY了一个芦荟补水面膜,敷了二十分钟,才去用温热水洗了,然后抹了一脸的雪花膏。 等到了第二天的时候,她就问小白:“怎样,嫩回来了吧?有没有水当当的?” 那皮肤,吹弹可破,嫩得跟水豆腐一样,小白看了看瞟眼看着他的徐卫国,昧着良心撒谎道:“并不!还是缺水的感觉,嫂子啊,你是缺那种精华。” 精华? 林小满想了想,她就搞了些工艺简单,一调一和,比例好拿捏的护肤品了,还真没往精华这方面考虑过。 想做精华,那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精华起码得有补水美白的作用吧?那就得有能抑制黑色素类的代表成分熊果甘,在皮肤黑色素的形成过程中,酪氨酸酶起着催化氧化作用,熊果苷能强力抑制酪氨酸酶的活性,阴断黑色素的形成,通过与酪氨酸酶的结合,加速色素的分解和排析,从而实现阻断和美白的目的。 然后,还得加点烟酰胺,也就是维生素b3,这种水溶性稳定的小分子量物质,可以迅速穿透皮角质层,抑制黑色素小体从色素细胞转移到角质形成细胞,抑制黑素输送途径,减少色素沉积,防斑。 有了这两样,再给加点维生素C进去,把已经氧化了的过程再还原回去,抑制黑色素的氧化反应,让肌肤逐渐透白,恢复光泽。 有了这三种成分,最后再加一些果酸,这种从水果里提取的有机酸,能减少角质细胞间的聚合力,加速老化角质的细胞脱落,增进上皮细胞新陈代谢的速度,促进肌肤更新换代,让皮脸显得更水润透亮。 想要补水,就还得合成亲水性保湿剂和油脂性柔润剂,甘油啊,丙二醇啊,水解胶原蛋白啊,各种水性植物萃取成分,再调点酯类油,锁住亲水怀保湿剂的有效成分。 这种合成,比例,提取,都是大麻烦事儿。 可是女人为了美,什么办法想不出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女人和孩子的钱最好赚,不管在哪个年代都是通理儿。 晒不黑有了,让你美也有了,冬天她又搞了个润肤脂出来,叫绝不疵,这些都反应良好,宁墨都打电话打了几次,说要忙断腿了,叫赶紧把厂子架起来,不然要被订货商骂臭了。 这种精华,是不是也可以搞一搞呢? 这可是一个巨大的市场啊。 爽肤水,乳液,精华,面霜,这些都是会下蛋的金鸡啊。她前世呆在家里,守着四方天,每在都在网上乱窜,啥都看啥都折腾,才打发掉二十几年的时间,不至于把自己生生无聊死。 小白的话,倒提醒了林小满。 她开始把成分罗列出来,一个一个分子式去解析,组合起来,测算比例和有效成分,算了一天才算出一点点。 她感觉这时间过得炒鸡快啊,恨不得有分身术,变出几个人来使。 可是有人却感觉时间怎么过得那么慢啊,像在度日如年一样。徐卫国黑着脸,坐在一楼,手里捏了两个核桃,看也不看就用力使劲一撞,噗卡…… 核桃连壳带仁儿,全都碎成了一堆,捡出来的工夫,还比另捏一个更费时。 林小满张了老半天嘴,这核桃都没能喂到嘴里,抽空扭头看了过来,不乐意地道:“叫你捏核桃,不是叫你粉碎它!你轻一点捏不行啊?” 徐卫国白了林小满一眼,“除了女人,我会轻点捏外,其他的……都学不会。我刚想起来,今天是拿报告的日子,我去趟东区公安局。” 第五百二十一章 大老虎想回洞 徐卫国这两天火气特别大. 林小满一来是太忙太忙了,没有顾及到他,二来是还在气头上,不想这么快把他放回洞来,这老虎一回洞,她就得遭殃,说什么克制都是见鬼的。 人到了那情份儿上,还能克制到个鬼啊。 他最多就是能做到,不弄伤她,只会弄瘫她,让她一天两天下不来床。 你要让他不吃或者不吃,他就会想尽各种办法,带歪你的节奏,从而掌握主动权,随他的心意来吃。 以前某老领导就说过,这是一只疯老虎。 可她有什么办法?她爱的就是这老虎,又不舍得他去为她挨刀子,只能生受着,期望时间长了,能配合得更好些。 这时间长了,确实是配合得好些了,可配合好了,大老虎就要玩过瘾了,不像以前那样收着心思吃。 这又是一个无解的命题。 “呼……”林小满长长地吁了口气,看了看手里慢当当的,用图画代替的化学式,她赶紧甩掉了脑里这些影响她计算的东西,重新投入到了一次一次的演算之中。 徐卫国只当她在画画儿玩呢。 他陪她坐了两天,找来找去,也没在那些画上找到他的影子,心里就更不爽利了。 叫他剥个花生,捏成花生碎。叫他剥瓜子,直接带壳给你捏烂了丢一纸袋子。好吧,捏个核桃总行了吧,尼玛的,还给捏成渣了! 徐卫国走后,林小满又抬眼,看了看坐对面慢悠悠喝茶的徐天来,软萌萌地叫了声儿:“公公!我要吃核桃,花生,瓜子,不带壳的。” 徐天来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给剥了,可是他骨伤没好全,手速受了影响,林小满一边画东西,空了就伸手捞一把塞嘴里咕嗞咕嗞的咬,他哪赶得上这个投喂速度啊。 于是,徐天来也打了退党鼓,眼睛一闭,头往椅背上一靠,假寐。 林小满吃着吃着又断了供,摸来摸去就是光盘子,定睛一看,好吧,公公也歇菜了。转眼去找小白时,才想起来,小白被屋里的低气压吓得不要不要的,又抵抗不住大老虎的淫威,昨儿个儿就借口要去复查,然后……复查到今天也没回来,估计是跑回去住院躲清静去了。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想吃……还是只能靠自己个儿。 林小满画到中午,有点头疼眼晕的,手也受不住了,就停了手,随便的下了两碗面,徐天来一碗,她一碗,吃完了收拾了就上楼睡了一小会儿。 徐卫国一直没回来,应该是给事儿绊住了。 睡醒之后,林小满就算了算日子,陶育人入狱有好些日子了,她就只去过陶家一次,那一次正巧陶一叶不在,拍门没人应,她就走了。 今天刚好天气放晴,没有风雪,也不怕路上打滑,干脆去瞧瞧陶一叶,顺便让她手把手的教一下她调香的手法。 这师傅要领进门,她才能折腾啊。 徐天来在自己跟自己下棋,原本警卫员小王陪他捉了两局来着,无奈徐天来棋艺实在是不敢恭维,小王怵他,你赢他吧,他说你放水,你不赢他吧,你又怕他输了棋黑脸子。 想来想去,就是不跟他下! 徐天来一见到林小满,眼前就一亮,赶紧招手喊:“来来来,儿媳妇,下棋下棋。” 呵,这是想从她身上找场子哦! 她才不去当垫脚的呢。 林小满笑眯眯地看着徐天来,“公公,我要出去看看陶家小姐,玩一会儿就回来。要是卫国回来得早,让他揉点面给我发在那儿,我想做小猪包呢。” 徐天来想了想,有点不好答应,“你也知道,卫国小子,最近几天脾气臭得……我不知道他肯不肯发面啊,我就替你传个话而已。” 嘿嘿,这公公也在暗示要放大老虎回洞睡?林小满既没答应也没拒绝,笑呵呵地走了。 徐天来在房里叮嘱了一句:“穿厚点!一会儿变天要是下雪,会冻。” “知道啦,公公。公公,我不在家吵您,您是不是能帮我想想,咱家剩下的藏宝图碎片放哪儿了?” 徐天来眼一闪,大声地回答:“可能是小时候,卫国拿去玩儿去了,你找他问问。” 哟,还在变相的替儿子敲边鼓,林小满心里暖暖的,又满满的。 小王安排了车子送她到了陶家之后,她又在陶家门口的文化门市部,买了一个信笺本子,打算给爸爸,妈妈,妹妹,姗姗,红梅姐,胖嫂,李爱红,陈上游,罗宗,郑嫣,哑娘,平堂哥,林一林二,芳姐他们各写一封信,预祝他们春节快乐,顺便捎份礼去。 遗憾是,无法去参加陈上游,还有爸爸妈妈,平堂哥的婚礼了。吃不到喜糖,讨不到红包,沾不到喜气,有点点不爽。 陶一叶一个人住在这座小院子里,小王不是很方便去人家的闺房,只能守在院子门口,从敞开的院门往里警惕地张望。 林小满把买的信纸都放车上了,原本想买点水份充足的水果,在为陶一叶一定会为方诚哭上好几场,这身体时的水分流失了,就吃点水果补补啊。 可是这时候根本没有大棚技术,想吃什么,都只能是当季现产的有才能买得着,她逛了一圈,没买到合适的,只能去菜农那边买了一袋子西红柿提着进了门。 西红柿虽然不是水果,可是也可以生吃啊,林小满没事的时候就洗一个来拿着咕滋咕滋的咬着吃,这东西还美容呢。 她去的时候,陶一叶住的那间房的门正好打开着,她就象征性的拍了拍门,“一叶,一叶,我是小满,我来看你了。” 背对着门,低头正往自己身上鼓捣着什么东西的陶一叶立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走了两步之后才扭过头来,捂着胸前道:“等,等我一会儿。” 林小满见她的领是敞开的,胸前贴着一些膏药贴子,离着老远,都有一阵一阵麝香虎骨膏子的味道。 她急忙踏进了门,紧走两步,到了陶一叶身边,紧张地问:“你怎么了?摔哪儿了?怎么身上这么浓的膏药味?” 陶一叶有些讪讪地说:“晚上起来太急,没开灯就去厕所,摔了一跤。不碍事的。今天有些不巧,我想去七宝山给知秋上柱香,今天是她的头七。” 七宝山?沈如心的尸体好像就是被塞那里的某座墓中的。 “那我来都来了,陪你去,你一个人去山里不安全。” 第五百二十二章 与你决绝 万良田一大早起来,就准备进城,去公安局蹲守徐卫国。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很快就要失去田仙儿了,十一年的相伴,他诸多克制隐忍,凡事依理依教,从不敢越过那条雷线。 昨天晚上,田仙儿竟然搬着枕头被子,光着脚从二楼摸了下来,钻进了他的屋子,差一点点就爬上了他的床。 万良田吓了一跳,田仙儿什么也不说,直接就开始脱衣服,动作十分麻利迅速,似乎已经演练过无数遍了般。 万良田一手捂眼,夺窗而逃。 田仙儿在后面哀伤地叫了一声良田哥,“你嫌弃我!你真的不喜欢我,我知道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烦你了。” 万良田强忍住了回头的欲望,在外游荡了大半夜。回头无望,就绝不可以看她。给不了幸福,就不能给仙儿任何希望。 三点多,他才冻得受不了,慢慢地摸了回去,仔细一看,枕头和被子全都不见了,他想上去看看,又怕仙儿正守株待兔,只能悄无声息的趴床上睡了。 可要进城的话,总得和她打声招呼,让她抵好门,饿了自己要记得起来吃东西。 万良田上了楼,房门大开,床板上空无一人,地上扔着一床被子一个枕头,他大骇,立马叫仙儿仙儿,却再没人应他。 床头那个跛脚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良田哥,喜欢你是一件甜却又绝望入骨的事。若生不如死,自何处来,便归何处去。我来过,或者并没有来过,这只是我的梦。 万良田从这字里行间看出决绝之意,禁不住心胆俱裂,再也顾不得其他,跌跌撞撞的跑出了门,疯了似的往城里跑. 他不应该告诉仙儿她是从哪来的,仙儿要是做了傻事,他要怎么办? “仙儿,我错了,我错了,你不要死,不要死。我喜欢你,我喜欢你的,从一开始就是的,从见你第一面起就喜欢。我只是怕你苦怕你忧怕我随我颠沛流离……” 他这个月去黑市上面卖了两次血了,三天前那一次,抽了半天才抽出血来,那个干黑市买卖的医生都良心发现了,劝他不要再去了。 他全身的血,剩下一半不到了,能喘口气儿,已经是生命和顽强的表现了。 这时候,万良田又忧又急,疯狂的奔跑,身体不堪重负,突地往前一栽,直接顺着公路边的斜坡地滚到了一片烂泥田里,直接人事不醒了。 半个小时后,一辆军用212呼啸而过。 徐卫国拿了报告,证实了万良田的清白之后,就在公安局门口等了一会儿,后来想想,万良田想要进城,得靠腿儿着来,不走三四个小时,到不了这儿,他开着车的,四个轮子也不花力气,他就顺便送一趟。 谁知道到了万良田那天指的小楼一看,楼上楼下都没有人。向邻居打听,邻居只说昨天晚上听到他和媳妇儿吵架了,媳妇儿四点多失魂落魄地跑了,万良田大约四五十分钟前才发现,就追着去了。 徐卫国问了问方向,发现那是进城的方向。 于是,他又开着车回了城,并叮嘱那名经办这事的干警,如果万良田来,就补他一个道歉,并告诉他,徐卫国有空找他鉴宝。 万良田能一眼认出齐家三兄弟手里的章子是假的,自然是有这方面专业知识的。徐卫国打算找点真正的老物件,和那些珠宝首饰一起埋到塘里,给林小满挖,把宝藏做得真一些。 然后,他还把徐宅的地址和电话都留了一个。 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银耳汤的案子,那人一直关着,不肯开口,徐卫国打算先晾他一段时间,今天正好有空,就抽空去收拾收拾他。 徐卫国去的时候,带了一截鲜血淋淋的手臂进去,进去之后,就直接把手臂往那人面前的桌上一扔,自己坐在一边一语不发的盯着那人看。 那个人战战兢兢地往后退了几步,靠着墙壁直打哆嗦。 “这……这是谁的手?” 徐卫国冷冷地回答他:“他叫房大,就是给你伪造请帖混进来那人的,你应该认识的。瞧,假玉石扳指,假猫眼石串,假小叶檀木珠手链。” “什么?什么?你……你卸了我哥胳膊?你,你怎么这么残忍?” 这是这么多天以来,房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真表情。不像之前那些哀求表演,全都是在作戏。像个天生的演员一样,搞得比真的还真。 得,有弱点,有在乎的人就好,这样,就能撬开这张嘴了。 “残忍?你有没有想过,那碗滚烫的银耳汤泼到乔宝脸上身上,会是怎样的结果?脸烫烂是轻的,一感染化脓,直接就会要了他的小命。我不过是下你哥一条胳膊罢了,你着什么急? 日子长着呢,可以慢慢的剁!人有五肢,一肢去了,还有一肢,剁完五肢还有脑袋,总归有能下的地方。” 最是用平淡至极的语气说出来的这种威胁,才最瘆人。 徐卫国很明确的透露出一个信息给房甘,我不在乎房大,我就是想下他哪里就下了,你能奈我何? 要么,你开口,要么下完五肢下脑袋。 人,只要但凡还有点人性,都不会舍弃掉骨肉亲情的。房甘误入歧途,可他是房大一手拉拔大的,房大自己省吃俭用的,把钱凑出来供他弟弟上学,为的就是希望房甘能出人头地,不走他那种歪路子。 可是房甘,比他哥还歪得厉害,竟然干起了为钱害命的勾当。 半个小时之后,房甘嗫嗫地道:“我,我说。是燕郊文化馆的肖全给我钱,让我来把董家唯一的孙孙弄死。我那碗银耳汤里,还放了点东西,只要他被烫到了,这东西就能迅速溶进他的血液里,急速破坏小孩的免疫系统,让他立即毙命,但是这东西对大人完全不起作用。” “药是肖全给的?”徐卫国突然意识到,当时下到银耳汤里的药,也应该是一种罕见的提炼物,和他家院子里香梅花上喷洒的毒物一样,是极难弄得出来的。 两件案子,竟然是同一个幕后黑手搞出来的手笔! “这人的目的到底是什么?针对罗量生,罗家,徐家,还有董家?还是想拢乱我们的视线,掩盖他的真实计划?” 第五百二十三章 觊觎我中华者,必铲之 房甘摇头,“我就只知道这么多。肖全给我药的时候其实是做了改扮的,只是我这人接活,向来喜欢打听清楚一些。这钱虽然招人,可太烫手我不敢拿。何况是要对付首长的孙子。 肖全再三保证过,说这药绝对查不出来,依国内现在的技术,无法鉴别和检测。 那孩子死了,大家都只会当他是烫了感染了死了的。 肖全的身份,也是我跟踪踩点无数次查出来的。 他们到底是谁,有多少人,要干什么,我一概不知。这些,要靠你自己去查。我哥……你能不能放过他?他虽然做假章倒腾假货,可真的没害过人,你下了他一条胳膊,已经是严惩了。 你放过他,他一定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他还能有回头路可走,我却没了。我有些钱是干净的,你们查明之后,就把干净的钱给我哥傍身吧,好不好?” 徐卫国沉思了一会儿,才伸手敲了敲铁门内壁,“余汉,进来,把你的教材标本收走。” 一个黑脸膛军人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捡起桌上的手臂,像抱着一个宝贝似的走了。走到门外,才嘀咕了一句:“宝贝儿啊,那徐卫国不是人,竟然扔你了。走,我带你回去泡泡福尔马林洗洗澡。” 房甘这才知道自己被涮了,一阵怒意涌到了头顶,徐卫国冷冷地盯着他看了一眼,眼里寒光闪烁,凶意滔天,跟个要撕碎一切的食肉猛兽似的。 房甘心头一颤,突然想眼前这人是什么角色,那火又自己噗噗灭了,颓废而沮丧地坐在地上。 徐卫国瞥了他一眼,没再停足,而是赶到了董家大院,找董和平合计一下这件事儿。 当时只顾着挡住银耳汤了,后来他的手烫伤后,搽了点药也慢慢的好转了,不痛不痒的,这会儿已经好得差不离了,只剩下一个浅红色的印子。 因为林小满每天都要给他涂芦荟,然后再涂烫伤膏子,一边吹一边上药,一天要给他上八遍药。这样护理,不好得怪才出奇了。 要不是听房甘这么一说,谁都不知道当时寻碗银耳汤里还暗藏玄机,竟然放进去一种能顺着婴孩血液进去,破坏掉他的免疫系统,令他快速毙命的药物。 不管是算计徐天来,还是要害乔宝,这个人都是假借别人之手来完成的,自己不显山不露水,至今连他是个人还是组织,有多少人,势力如何,分布在哪里,一概不知道。 董和平刚午睡起来,一听徐卫国来访,略微一想,就直接让王妈把人带到了客厅里来,把好茶翻出来泡上。 徐卫国落座之后,就说了句:“好饿,我还没吃。” 王妈是个知机的,立马就张罗着吃食去了。不一会儿就炒了俩个小菜,端了一大碗米饭过来,放到徐卫国面前。 王妈的手艺,那可是人人交口称赞的,可是徐卫国全程面无表情地吃着,王妈又有点吃不准了,就问他:“这味道不合你胃口?我瞧着我像是味同嚼蜡一样呢?” 徐卫国摇头道:“味道还可以,不过我媳妇儿做的更合我的口胃。”他三两下扒完了饭,王马就把碗盘收拾走了,又把桌子清理了出来,擦拭得干干净净的,重新铺了一张桌布,泡了一壶普洱来。 徐卫国并没有喝茶的欲望,他记得林小满对他耳提面命过,说刚吃了饭,半小时内最好不要吃杂食,那样对胃不好。 胃是要靠养才会好的,别在外头乱吃东西,吃坏了疼的时候受罪,我又不能你帮你疼一半儿。 董和平本以为徐卫国是为了林小满的事来的,结果听完之后,他原本笑意满盈,风度翩翩的脸上陡然变成了阴云密布,眼里也愤怒得几欲喷出火来。 握在手里的茶杯被他生生捏碎了,他慢慢地把碎开的杯片往桌子一搁,一字一字地问:“你有没有怀疑对象?尽管说!” 徐卫国让王妈拿一张纸来,他掏出钢笔,慢慢地在纸上画了一个箭头发散图。 “你看,首先是我爸,他是陆军总司令部司令员。然后是罗量生,他是一机部二机部的头儿,而无人机事件经及了三机部。想要谋害乔宝的人,是想让乔宝死!乔宝死了,最受打击的是谁?是你董和平和董大首长及你的姻亲之家刘家人。 如果乔宝真出事了,不管这事跟罗量生有没有关系,有心一定会把罗量生推到风口浪尖上。 到时候,我们几空一被架到火上,再出现一些似是而非,还能经得起查证的所谓的证据出现后,我们就会开始互相猜忌… 陆军,军中机要研究部门,培育学院,这代表,军,研,学三个领域。枪杆子,研究枪杆子,培养握枪杆子的人的学校,全都被扯进混水里了,要是国内再爆发点什么事出来,被有心人一炒大,会不会动摇到我们的国家根基? 建国是无数先烈的鲜血和生命才换来的,建国之后也历了动荡时代,还好最后拨乱反正,扭转了乾坤。 我们刚安稳几年,先是南疆起战事,锋烟四起。然后我打掉我营内部的一个间谍组织,现在,又有人朝我们军中高层伸手。 你不觉得,这些事,串起来想一想,就好像是一个套子似的,慢慢的,一点点儿的套了过来吗? 只怕,他们接下来要针对的,可能是我们几家人都共同拥护的一项国策,改革!” 董和平砸味了一下,发现徐卫国分析的不无道理,突然之间就有了茅塞顿开之感。 “他们扰乱了开革,阻止搞活经济,让我们继续闭关锁国,然后再掀起内乱,挑拨邻国。让我们的装备,科研,未来的兵蛋子们,全都处于一个落后挨打的地步! 卫国,他们这是要造反!” 徐卫国面色凝重,“这只是我们的初步推测,事实如何,需要一点一点的抽丝剥茧。你也知道,空口无凭,得找到令人信服的证据,才会执行清除计划!” “那我晚点跟我爸聊一聊,看是不是先秘密清查一下。有头绪了,他会跟上面的首长们透个风儿的。不管是那毒源,还是这次的药物,都证明了他们的技术十分先进。如果是属于境外间谍特工组织,能搞出这么大动作的,也就那么几国。 卫国,接下来,你又要忙了。” “觊觎我中华者,必铲之!” 第五百二十四章 遇鬼(爆更开始!) 徐卫国也有些无奈,看了看抱着乔宝安安静静呆在一边,眉目如画,脸上充满母性光辉的刘雀屏,轻轻地叹了口气。 董和平立即看过来,问道:“从来没听你叹过气啊,这是你三十岁来第一次?” “也不是,有时候遇上小野猫闹腾得头晕,又打不能打骂不能骂的时候,也是叹过气的。我想的是,只怕我也会像你一样,到三十好几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董和平有些奇怪,意有所指地问:“怎么?你有毛病,还是你媳妇儿?怀不上?跟我们当初一样,成活低?不应该啊,你这龙精虎猛的,你媳妇儿瞧着也红光满面的。” “不是,我要经常出任务的话,她怀孕的时候我有可能顾不到,不知道她害不害喜,不知道孩子发育得正常不正常,不知道什么时候时候能动,如果到出生的时候,我都不能在她身边陪着,那她一个人太辛苦了。 而且,她还小,身子骨还不够结实,再补养几年吧。我叹气……是因为,聚少离多,又要过身边没女人的苦日子了。” 徐卫国一直是二话不说一双铁拳打遍京城大小圈的猛货,突然这么感性,倒让董和平惊着了。 这铁疙瘩,好像是长上心了。 董和平由衷地觉得高兴。 这一群京痞子中,董和平最喜欢徐卫国,钱小二,罗浮白,还有聂方圆,李荣耀。 “这些事没查清楚之前,雀儿,你就少带乔宝出门了,就在院子里玩玩。左右你性子静,绣花绣上十天半个月不挪窝都呆得住。 要不,你给爸绣一幅八骏图,给我绣个清明上河图,再给乔宝绣个子孙被?” 刘雀屏微微一笑,照董和平这个安排,她是真的三年五载都不需要出门了。 “犯得着嘛,你们这嘀嘀咕咕的说了一阵儿,就商量出这么一个把媳妇困在院里养的主意?徐卫国,你媳妇会同意你这样的做法?” 徐卫国胸有成竹地道:“不同意也会同意的,只要工夫深,她还是会依着我的。” 说这话,他其实就是充下大。 他到现在,都还在三楼当光棍呢。 那刘雀屏就同意了,那跳脱的林小满都能耐得住寂寞,未必她这个从小喜欢绣东西,不喜欢出门的人能耐不住? 徐卫国走的时候,刘雀屏就让他带句话回去,“你就跟小满说,要是实在没地儿玩,就搬来董家大院,我教她绣花!” 徐卫国眼前一亮。 那他也要八骏图,要清明上河图,也要绣俩个子孙被存着备用。 他不自觉地摸了摸钥匙扣上那只怪模怪样的小青蛙,心里尽想着美事儿,开着车乐滋滋地回家,打算搈掇林小满来学绣花。 结果一回到家,徐天来说林小满去找陶一叶玩去了,还没回来。 徐卫国脸色突然变了变,急问道:“爸,她一个人出的门?” 现在风起云涌的,怎么可以让她一个人出门呢? 徐天来捡了颗棋子就直接扔向徐卫国,“你爸是那么没脑子的人?我让小王开车陪着去的。”小王啊,小王是警卫员中身手最好的一个,跟万峰有得一拼。如果万峰不是摊上那么一个老娘,生生赶走了王红梅,又娶进来一个谍子,哪里能落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下场? 徐卫国又叹了口气,就下到一楼,坐在椅子上坐了没几分钟,又站了起来,开了车打算去接人。 他到了陶家门口一看,发现院门紧锁,主人不在家。他就问了邻居,邻居说陶小姐买了些纸钱得蜡,要去七宝山祭奠一下同胞妹妹。 徐卫国又巴巴地往七宝山跑。 七宝山隔壁几里地就是八宝山,是烈士陵园,有专人把守。 车过八宝山的时候,徐卫国突然踩了一下刹车,对着墓园的方向行了个规规正正军礼。 这里,葬着不少伟人革命先烈,也埋着一些曾和他一样执行特殊任务牺牲了的战士。 他们,会永远活在人们的心中。 七宝山上,陶一叶已经哭完了一轮,上完香,烧完了纸,准备收拾收拾回家了。 她站起来,在墓碑林立的园子里找着林小满。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林小满已经找了上百座墓碑,已经走到了最东边的角落里了。 陶一叶擦了擦眼泪,慢慢地向她走去。 “小满,你到底在找些什么?” 林小满找得有些累了,正坐在一级台阶上歇息。 “我找一个朋友的坟,只是听说过葬这儿了,不知道具体位置。” “那你很难找得到的,这里的地是专用的坟地,三十几年来,从东头一直往西头一直延伸,越是后埋的越是往西。 “那意思就是,十几年前的,应该在中间一点。我不必找两头,就直接对着中间找一找。时间好像不早了,我再找一会儿,找不着我们就回了。” 陶一叶看了看一直跟在林小满身边的小王,“一个人找起来多费劲啊,干脆我们三人都分开找。这样会快得多。” 林小满立马叫小王往上,她往下,陶一叶就在中间找一找,三人划分了区域,约定半小时后在门口会合。 “我们要找的墓主的名字叫张大妮。谁先找到就喊一嗓子啊。” “好。”小王朝上面找。 林小满快速地跑向下半部,刚找了两排,突然就发现最左边一个坟头像是被人刨过的,立即走近看了看,这一看,发现那生了不少青苔的墓碑上刻的名字正是张大妮。 找到了! 林小满沿着墓碑往后走,打算看看地形,结果刚走到右后侧,就发现阳光下的影子有些不对劲,坟头的影子后头,还多了一团。 像是一个蹲着的人。 “谁在那里?出来!不出来我拿石头砸啦!”林小满大着胆喊卫嗓子。 那个人影动了动,慢慢地站了起来,从坟头后面探出头来,她低着头,长长的略显枯败的发垂落下来,遮住了她的脸。 她的肩膀一抽一抽的,好像是在哭。 她一边哭一边说:“我要进去,我要睡到棺材里去,我怕光。” 林小满觉得她说话十分奇怪,一个大活人,有影子的大活人,平白无故的睡什么棺材啊? 她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这人的肩膀,“怕光你就别往太亮的地方走啊。你应该蹲太阳照不着的地方。” 哭泣着的女子慢慢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温雅端方的脸庞。 林小满身后突然传来陶一叶的尖叫声。 第五百二十五章 终容大器 “鬼啊!”陶一叶尖叫着往后退,捏在手里的帕子陡然掉在地上,一阵风吹过来,手帕被风吹了起来,慢慢地被越吹越远,落到了一处坟头后面,再也看不到了。 林小满看了看陶一叶,好笑地问:“大白天的哪来的鬼?” 陶一叶盯着那名女子看了半晌,惊魂未定地道:“她刚刚说她怕光,要进坟睡棺材……她不是鬼?” “她有影子的,哪里是鬼了?”林小满不敢相信陶一叶居然胆子这样小,“对了,这位同志,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儿?干嘛要跑人家坟头后面来哭?” “我,我叫田仙儿,我,我跟我良田哥掷气,我在这儿等了他大半天了,他还没来找我,我就哭了。” 哦,原来是这样子。 “那有可能你家里人不知道你来了这儿,正在别处找你呢?” 田仙儿想了想,不应该啊,她明明写了要从何处来,回何处去啊?不,不对,万一良田哥没想明白,正慌慌乱乱的到处去找人呢? 良田哥那个身子骨儿,要是找了这么没找到人,怕是会撑不住的。 她是坐隔壁镇子上一家姓肖的人家送尸下葬的车子来的这儿的,没走路,也没觉得累。可是坐车都坐了快一个小时,那良田哥要走,得走多久啊? “唉呀,我得回去,我不应该一跑跑这么远,要是良田哥找到半道上就晕乎了怎么办?我不跟你们说了,我先走了。”田仙儿说着,撒腿就往墓园外面跑,样子十分着急。 她跑路的姿势有些不稳当,跑得太急就差点摔出去,正好遇上徐卫国向山上走,扶了她一下,她才没跌出去,她站稳之后,脆生生地说了声谢谢,立马又往外小跑而去。 去捡手帕的陶一叶看到徐卫国的时候,怔了一下,随后才惊讶地问:“你来这儿公干?” 徐卫国瞟了一眼林小满,淡淡道:“我来接人的,你邻居说你们两点就出来了,现在五点了,刨除来的半小时,你们在这坟地里呆了两个半小时,在做些什么?” 林小满就上前两步,走到徐卫国面前,小声道:“一叶来祭知秋,我顺便来看看如心。可是我是临时起意,没问过你坟头的位置,一直瞎找,浪费了不少时间。叫上小王,我们就回吧。” 徐卫国眯起眼睛,神色有些阴晴不定,“小王在哪?我爸交待他寸步不离保护你的!” “哎呀,没必要搞得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的嘛。别暗里收拾小王哦,是我叫他帮忙找坟头的。” “那……你让我回洞里睡。”徐卫国压低声音道:“不然,我就打小王一顿,揍得他十天半月下不来床!” 这人倒会顺杆爬哦…… 算了,左右已经罚了他好几天了,见好就收,适可而止嘛。 林小满就轻轻点了一下头。 徐卫国嗯了一声,林小满就坐徐卫国的车,小王送陶一叶回家。林小满问陶一叶要不要去徐宅玩几天,陶一叶摇头,说每天要给方诚灵前上香,不能离家。 回到徐宅之后一会儿,小王也回来了,徐卫国趁林小满在厨房忙活,就把小王抓到外头,严厉地谈了一会儿话,叮嘱他任何时候任何地方,如果陪林小满出门,都得寸步不离。 小王挠挠头,傻傻地问:“那上厕所和澡堂子咋整?” 徐卫国黑着脸道:“她不会在外洗澡,出门前你让她少喝点水,不要在外久呆,快去快回,回来再方便。” 这一天晚上,徐卫国一吃完饭就提了水上楼,仔仔细细的洗干净了,神清气爽地把三楼的枕头被子抱回了二楼. 林小满在一楼磨叽了很久,洗完碗又把灶台收拾了,把菜篓子清理干净了,把蒸屉洗刷了,提拎着抹布,端了盆儿水,又把整个一楼的桌椅台凳全都抹了一个遍,抹得锃光发亮的. 就差扫完地之后,把地板用布一点一点儿擦的蘑菇了. 徐卫国躺床上等了一会儿,又出了门,趴在二楼的栏杆上盯着她蘑菇。 瞧着微微有点小害怕的自家媳妇儿,徐卫国无奈地道:“逃避从来都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林小满,你得迎难而上,千锤百炼,才能终容大器,无畏无惧。” 林小满自己也知道这个理儿啊,可是被打桩,被千锤百炼的人又不是徐卫国,他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快过年了啊,我这是在做大扫除,你先睡啊,我这一楼搞完还要去二楼,然后还要收拾三楼。”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道:“立刻,马上,过来!我不要多,就三次!如果你还要推三阻四,后果自负!” “三次能不能分开?就睡前一次,中间一次,早上一次?” “看你表现!” 好吧,看表现就看表现,林小满拼了! 徐卫国来主导的时候,第一次他向来是试探性的,他怕弄伤林小满,只有在特定的时候,他有完全的把握了,他才全击一次。 可是林小满太拼了,直接洗白白,光光的往床上一趴,手脚和膝盖支撑着身子,微微侧了头,媚眼如丝,轻唤道:“卫国……我,我好了。” 徐卫国只觉得一股澎湃凶猛的热流突然往下走,全身突然灸热起来,瞬间坚硬如铁。 他不断地告诉自己,克制,克制,轻一些。 他慢慢的贴过去,跪在她后头,双手抱住腰腹,慢慢的进,慢慢的推,深耕浅犁,随心把握。 可是当林小满地声音响起来之后,他就有些把持不住了,直接伸了一只手,往前一探,用力地捂住了她的嘴。 声音变得呜呜咽咽的,却更刺激人了。 “小满……我……”徐卫国猛地往后退。 林小满回过头,深情脉脉地望着他,“我相信你的,卫国。你也相信你自己。我们一定会配合好的。” 那就……慢慢试试。 男人如万物复苏、春回大地之时在田间耕作的农夫。 到得春雨润极的时候,她不由自主地左右晃动了两下,如同来回织梭,两人默契配合,仿佛一幅优雅的男耕女织。 他处在她的背后,可以饱览她的一切,灯光下的身体曲线,在背后看来更诱人,让他沉沦。 理智却在中途崩溃,到了后来便失了控。 只是于云海之中紧搂着她的腰。 一次,竟就够了。他翻着她,慢慢地伸手帮助她把姿势摆得舒服些,她在中途受不得这种征伐,晕厥了两次,此时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拿了一双清清亮亮,湿漉漉的眼望着他,像是在问好不好? “很好,小满,你做得很好。我够了。睡吧。” 她才软软地哼了一声儿,合上眼就直接睡过去了。 像是在做梦了般,梦里有个人在说:小满,我会爱你一生一世,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放开你这双手,你去哪,我也会去哪儿。 第五百二十六章 搜山 田仙儿出了墓园,才发现自己不识路,她沿着公路,望北而走。 走了两三里路,就不得不停下歇息。脚上一阵一阵火火辣辣的疼。 她脱下布鞋,看着小巧的脚掌,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走,要什么时候才能回到万家坳?良田哥,我后悔了,我不应该走这么远,走到你找不着的地方来。我现在想回去,回到你身边,老天爷,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歇了十来分钟,她又站起来,继续向前走,就这样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她终于支持不住了,又累又饿地攀着路边的一棵枯树,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 身后突然多了几道粗重的呼吸声音,等到田仙儿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她已经被三个男人围在了中间。 “看着后背窈窈窕窕的,是朵好花。” “老大,老大,看仔细点儿,万一背后看得让人火起,一回头吓得三魂出世,六魄升天呢?” “那老三,你把她头发拽起来,扯在手里,让她仰起脸,老大大来掌掌眼先。” 一个精疲力尽的弱女子,在一个偏僻得人毛都见不着的地方,被三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围了,田仙儿惊恐地张大了眼,双手护胸,想要往下蹲,却被那老三拽着头发提了起来,生生逼着她仰起头。 老大俯下脸,和田仙儿惊恐的双眼对上了,眼中立马闪过一抹惊艳之色,大叫道:“老二老三,今儿走了狗/屎/运了,竟然是个极品!而且……瞧着像个雏儿。你们捉住她,老大先来验验货。” 老二摸了摸下巴,提醒道:“问下名字!” “问什么……呃,对,妞儿,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你要老老实实的告诉我,一会儿爷就轻点折腾你,要是耍心眼子,直接磋磨死你,你信不信?”老大回过神来之后,就作出了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得田仙儿不住地尖叫起来。 老大狞笑着,伸手去摸她的脸,田仙儿的头发被扯住了,能活动的空间有限,只能偏脸一边避一边哭叫:“不要碰我,不要碰我!走开,走开!” “说,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 “我叫田仙儿,住在帽儿胡同……我有男人,我结婚都十一年了。”田仙儿在情急之下,只能寄希望于说自己有过男人,已婚十一年,不是他们所认为的雏儿,以减少他们对自己兴致。 “田仙儿?不会啊,你不是姓沈么?” “我姓田啊,田地的田!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 老大有些疑惑,嘀咕道:“不会啊,这个方向,只见到你一个女人。不可能找错!” 老二就提醒了一句:“夫家在帽儿胡同,娘家在哪儿?” 老大立马会意,厉声问:“娘家在哪儿?田是不是夫姓?你原本姓什么?” 田仙儿一脸迷茫,“我夫家姓万啊,我就姓田啊,娘家在哪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我是田仙儿,我有男人,我住在帽儿胡同。” 老大老二对眼一看,互相交换了个眼色。 这是在装傻还是真的不记得了? “带回去!关起来,慢慢审,审完了之后能交差了,再轮流上了。上面让留就留着玩,不让留就趁活着的时候多玩几轮,老二老三,你们说怎样?” 老二老三连连点头附和,“听老大的,听老大的。老大说甚就是甚。” “那把人捆起来,扛在肩膀上,穿过四姑娘山,朝深山老林子里钻。” 三个人就把田仙儿打晕了,嘴塞了起来,五花大绑了,轮流扛在肩膀上,往山里走。 半个小时之后,一个人影从远处摇摇晃晃,举步难艰地走了过来,朝七宝山而去。 他一边走,一边叫着仙儿仙儿,“别做傻事,不要离开我!良田哥是喜欢你的。我不拒绝你了,我要和你在一起。” 瑀瑀独行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公路的尽头。 人生就成了一个分岔路,一个向东,一个向西,一念之差,便可能会是一生的悔恨。 万良田在七宝山找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了张大妮的墓碑,坟头好好的,没有新近动过土的痕迹,坟头后面有一双脚印,34码的步鞋,仙儿来过了。 万良田心里刺痛,就蹲下来,沿着这脚印,一点一点的又往外头走,出园的路,已经不是十一年前的泥路,已经砌上了水泥,坎上了台阶,这上面,没有任何脚印留下。 他只能一点一点的找,找到墓园外头的时候,才又发现了脚印,是向西走的。 脚印踩在公路上的时候,不太显眼,公路上的积雪,大早就被人清理过了,怕过往车辆打滑翻车。 今天一个白天都没下过雪,脚印不太好找。 只有她偶尔踩到路边时,会留下一个或者一对深深的脚印。 万良田就随着这些脚印,走到了田仙儿被绑走的地方。 那里的脚印十分杂乱,有好几个男人的脚印! 万良田强自压下心头的恐慌,查看那些脚印的走向,然后在一个脚印里发现了几条泛黄了的长发,应该是和无被人扯下来,掉落到雪上,然后又被人走的时候,一脚踩进了脚印里。 仙儿出事了! 万良田又急又怒,慢慢地站直身子,沿着那些脚印就要往山上追。 可他太高估自己的体力了,攀着一棵树蹬腿要往上爬的时候,就直直地掉了下来。然后,他尝试了无数次,直到全身再也使不上一丝气力,累晕倒过去,也没能爬上那个坡。 等到他醒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东城公安局了,还是那天给他做笔录的干警在守着他,手里端了碗温开水,正在给他喂水。 万良田一把推开了水碗,心急如焚地道:“快!我妹妹被坏人带走了,就在我昏倒的地方,赶紧派人去救她,迟了……怕是就没用了。” 干警眉头紧锁,“我记得你的资料上,你是两兄弟,没有妹妹啊。你是不是摔糊涂了?” “不,不是。是我认的妹妹。详细的事我以后再说,赶紧找人去救她。我妹妹生得跟个天仙儿似的,要是落到那些坏人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她看着娴静,可是却极守旧,有人对她用强她一定不会从的。她极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我可以立即带人过去搜山。只是,傍晚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雪。要是那些脚印被覆盖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风雪夜营救 徐卫国刚把林小满清洗好,警卫员就在门外干咳了。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十点半了,这么晚了,有什么紧急的事? 徐卫国立即穿衣起床,转身把林小满的被子重新掖了一遍,又亲了她一下,才拉门走了出去,拉着小王走到了楼梯口问:“什么事?” 小王指了指一楼的电话,“东城公安区集儿口分所打电话来,说是一个叫万良田的人妹妹不见了,在七宝山墓园十七里地外被人绑走了。大雪封了山,痕迹断了,万良田呆在那处不愿动弹,说妹妹死了,他也不独活。 那干警说你留了电话,也挺关注万良田这个人的,就把电话打来了,想让你拿个主意。” 七宝山墓园,良田哥,妹妹? 因为关注万良田,在等鉴定报告出来的时候,他也核实过万良田的笔录真实性。 万良田只有一个已经过世的兄弟,兄弟是年少轻狂,被父母宠得没边儿了,寻花问柳的时候,染上天花暴毙身亡的。 死亡时间是1968年三月间。 而沈如心来到京城的时候,也是1968年的三月头。罗齐家弄死沈如心那一晚,是三月初五。 万良财是三月初九下葬的。 万良田万良财的爸爸万亩是肉联厂的,妈妈秦玉是供销社的。齐老大说过,当时他们盗了沈如心的尸体,卖给了一家身上有杂货铺味道的夫妻,给他们的儿子配阴婚! 那么他一直寻而未果的沈如心的尸体……会不是会并不是尸体,当时只是因为齐家太着急要得到沈如心,掐的时候把人掐闭气了,像假死一样,所以就当死人埋了,然后刚一埋到坟里,就被瞅空的齐家三兄弟刨出来,颠颠儿的背着回去了。 在这个过程中,或许沈如心就醒了,只是装了尸体,然后转手卖去配阴婚的时候,才被万家人发现了。 万家人是公职人员,居然买尸给儿子配阴婚,要是给外人知道了,一定会被严处,所以他们就掩了口,把这姑娘偷偷的养着了? 只是其中还有一个疑点,那就是为什么沈如心既然活着,为什么一直没跟沈家人联系?她可是一个商业奇才啊,手腕和才情都不输给沈如汉! 她怎么能眼见着沈家败落而甘愿做一个失踪的人呢? 徐卫国带齐了装备,火速赶到七宝山十七里外的地方,果然看到万良田坐在雪堆里,双手抱了脑袋,痛苦无比地嘶吼着。 徐卫国想起今天在张大妮墓前遇上的那个女子,头发枯黄黄的,她的嘴里一直叫着良田哥。 再看到万良田这副痛不欲生的模样,他瞬间明白了,这万良田和疑似是沈如心的这个妹妹,感情非同一般,十分深厚,深到了想要生死追随的地步。 徐卫国示意公安们让开一点,他大踏步地走过去,直接把万良田拽了起来,单刀直入地问:“她是不是沈如心?!是,我就出手,帮你把人救回来。” 万良田不太确定地说:“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我弟死了,我爸妈非听邻居的,说未婚男子死了气性大,要配个阴婚,从那些阴人手里买了两个女子,头一个说是有病的,我妈觉得配不上我弟弟,又折腾着弄了一个。 这人是从哪弄来的,我不知道,我当时在外地,等我赶回来的时候,我见我爸妈闹得不成话,就要求把人送回原地儿。 我们三人起了争执,然后就诈尸了。我爸妈吓坏了,不肯养着她,所以我就带她回了祖宅。我爸妈去唐山看我姥的的时候,埋了。仙儿她脑部受了损伤,不记得过去,精神上还有点问题,必须要有一个人守着她…… 徐卫国,我求你,只要你能救她出来,无论她遇上了什么事儿,我都会待她如初。只要她能活,要我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哪怕让我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如果……她去了,就把她的尸体带回来,我会和她合葬。” 徐卫国基本能确定了,田仙儿就是沈如心!她被罗齐家掐闭气的时间太长了,大脑缺氧导致神经元受损,所以才会忘记了过往,甘愿留在待她如亲的万良田身边。 这世间事,真的是无奇不有。每个人的相遇,都不相同,到最后却都殊途同归,爱的深深的爱了,一失手,就错手天涯的也不少。 “万良田,你别给公安们添麻烦,让你穿上军大衣你就穿,不管是人是尸,我总归会给你带回来的。你安心等着!” 徐卫国带了两个人进山,傍晚那场大雪下了两个多小时,上山的路已经封住了,雪足有两尺多深,十分影响行进速度。 四姑娘山有四座山头,主峰海拔有八百多米,侧峰副峰也有五百多米高,这座山中,没有村落和人家,这儿是国家划拨的林场,种满了柚木、降香黄檀、红椎、西南桦和松树,香樟树,柏树。 现在是严冬季节,不宜种植,山中,只有一个看守林木的老头子,他那里有一间可避风雪的小棚屋。 如果那些坏蛋不想被活生生冻死,就一定会寻找可以遮挡风雪的地方。 徐卫国直奔那护林的小棚屋而去。 走了一个多小时之后,徐卫国便让人灭掉了电筒,直接趁着月光洒满雪地,折射而出的冷光,慢慢地摸向小棚屋。 小棚屋附近,不出意外的有三串脚印,一个极深,两个正常的。 深的那个,应该是身上有负重,负重重量应该是约一百来斤,这跟今天白天在墓园扶的那名女子,体身是完全对得上的。 徐卫国用手势划分了任务,一个去寻找护林的老人,如果活着就进行解救,如果不幸死亡,就再折回来协助牵制匪徒视线,帮助徐卫国顺利破屋而入。 这名公安往屋后走了一圈,在离着屋子十几米开外的一棵树上,发现了一名被绑缚住,嘴里塞了布团,身上落满了大雪,已经奄奄一息的护林人。 拍开他身上压着的雪,又帮他松了绑之后,公安立即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了下来,披在他身上,不住地搓着他的身子,直到他悠然醒过来 “屋里几个人?带不带枪?” 第五百二十八章 良田哥救我! 不带枪的匪徒,算个鸟! 徐卫国直接一个人冲了进去,把那个趴伏在女体身上的男人先抓了下来,一脚踩翻,直接脚尖点着他两腿中间,狠狠一跺一碾,男人就听见了蛋碎的声音,开始呼天抢地的叫唤起来。 另两个排队等着的,因为太急不可耐了,已经预先脱了裤子,徐卫国破门而入的时候,他们也想往这边冲,无奈裤子掉在腿弯上,一跑,全都当了滚地葫芦。 徐卫国甚至不需要多费手脚,直接一脚踩一个,踩到蛋碎虫儿叽叽叫,才慢慢地放开了脚,蹲下来,一个一个的把手脚折断了,这才捂了眼问躺在草堆里的那个女子:“你……还好吧?” 这里已经是四姑娘山的山腹之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方圆五十里之内没有人烟。那三个匪徒,为了图个乐呵,要听听声刺激刺激,玩得更尽兴,就只是把田仙儿绑了,嘴却没塞上。 她被绑成了一个大字型,双手双脚都被拉扯着拴到四根钉到地上的钎子上,姿势极其的屈辱。 进屋的那一瞬间,徐卫国掀人的时候,匆匆忙忙瞥了一眼,已经看到她的腿间有红迹在向下滴落。 还是……来迟了! 徐卫国脱下军大衣,往她身上一盖,才去解拴在她手脚上的绳子。 绳子松了之后,她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表情呆滞,似乎已经对外界失去了感应,缩进了自己的小世界之中,把自己封闭了起来。 这是一种遇到重大变故时,人本能会做出来的自我保护的意识。 徐卫国不知道要怎样对这个命运多灾多难的女人说安慰的话。何况,他本就是不善于说这种话的人。 他想了想,就招手让另一名公安干警进来,“你去,把万良田带来,告诉他实情,这姑娘这副模样,我们谁说的话,她估计都听不进去了。只有万良田才能刺激到她。” 三个匪徒被串了起来,扔到了外面的雪地里。 徐卫国蹲在门口,等了两个小时,万良田就被人扶着带进了山。 他在门外整理好衣衫,拍尽了身上的残雪,又搓热了手,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屋,慢慢走到田仙儿旁边,伸手过去,想要把田仙儿扶起来坐着。 田仙儿僵直的身子陡然颤了一下,疯狂的推打着万良田,尖叫着:“走开,走开!不要碰我!你们都走开……我不要你们碰我。 良田哥……救我……” 凄婉至极的尖利女声在小棚里回荡着,田仙儿疯了似的对着万良田又抓又咬,竟像完全认不出人来,只会发泄满腔的怒火了似的。 万良田不闪不避,一遍一遍的叫着仙儿,仙儿,“我是良田,我是你的良田哥。仙儿,别怕啊,良田哥来了。良田哥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了。仙儿……别太激动了,一会儿又该头疼了。来,让良田哥抱着你睡,睡着了再醒来,我们就回到家了。” 田仙儿的眼珠子缓缓地转动了一下,像是才找到了聚集似的,定定地看向万良田,然后松开了正掐向他脖子的双手,改为搂着他的脖子痛哭起来。 “良田哥……良田哥……我好怕。我的心好痛。身子也好疼。” 万良田反手抱着田仙儿,死死的搂在怀里,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仙儿,没事的,良田哥会找最好的医生帮你看。乖乖睡,好不好?睡醒了,一切都好了。良田哥会和你结婚的。” 田仙儿的身体早已经疲累到极致,眼眶也是充血的,精神也数度崩溃,此时发泄过了,听着万良田的声音就慢慢地合上了眼,渐渐的睡着了。 万良田把田仙儿抱在怀里,颤巍巍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后,对着徐卫国扑嗵一下就跪了下来,不管徐卫国如何拉他,他都不起身。 他一脸恳切,满是哀求地盯着徐卫国道:“求你,借点钱给我!” 徐卫国愣了一下,借钱? “你借钱做什么?借多少?” “仙儿是个守旧的女人,受的是有点像是家族式的教育,她还会写女诫,通读四书五经,会写小诗。她如果清醒之后,发现自己遭遇了不幸,一定活不下去的。她一定会找机会寻死的。 我要借钱,去找名医,看有没有法子做个假。 等我和她结婚,她一定会验落红的,我听说有的医生是会做这种假的,我不想让她死。” 呃…… 徐卫国还真不懂这个。 但是他知道,林小满点拨过罗宗,林小满是知道这些小花招的。 而且,他家所有的钱,包括那子虚乌有的宝藏,都归林小满所有了。他要动用大笔资金,得打申请报告啊,林小满批了才有钱使。 “那你得先找人给这姑娘,打一针镇静类的针剂,让她一直睡着。钱我可以借给你,只要我有。不过我家就有一个专治各种不服,古灵精怪小花招多如牛毛的人精儿,我们回去拿钱的时候,就问问她有没有什么好招儿?” 天渐渐的亮了,一个公安背着重新穿戴整齐,裹了件军大衣的田仙儿,一个公安扶着万良田,还有个公安背着护林的老录头,徐卫国将就那三人绑田仙儿的绳,把三个人捆成一推,留了个可以拉的绳头,一路拖着走。 好在有那么厚的雪,三个人被拖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被拖死,险险的留了一口气在。 老孙头去医院,大部分的公安警带匪徒回去受审,万良田和田仙儿上了徐卫国的车。 徐卫国回到徐宅的时候,就让万良田先把田仙儿放到一楼的房间里,自己上了二楼去瞧小野猫。 小野猫昨天虽然挨了一炮,可那是重型火力炮级别的轰炸,徐卫国这变态都一次爽够了,这强度也是杠杠的。 就跟那荦笑话里的老和尚和小和尚一样。 小和尚见了漂亮女客,修行不到家,就会天天得难受,他发现老和尚十分淡定,一深问才知道,老和尚的一月才一次,一次就是一月。 质与量,还真是不可同日而喻的。 林小满还在呼呼大睡,不过睡相十分不雅观,像只青蛙似的趴在枕头上,被子已经蹬来落到腰间了。 徐卫国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把被子强扯了起来,给她盖上了,又偷了一轮香。 第五百二十九章 做假 不过想想在一楼巴巴等着的万良田,徐卫国只得把手从被子里抽出来,转而伸手轻轻拍着她的脸叫她起来。 “小满,小满,先起来一下。” 林小满动了一下,迷迷糊糊地说:“我要尿尿,我要尿尿。好急,好急。” 徐卫国想到他那次也是抱着人风一样的跑去给她把了尿,又一阵风似的把人扛了回来的。 好在二楼就一间书房一间大卧室,他抱着跑来跑去也没人瞧见。 放她蹲到坑里的时候,还可以近一点听她唱采蘑菇的小姑娘。 迷糊的时候,她最软最好说话,叫她做什么都会答应。他一胡闹起来,没个把小时收不住风,可是不能炮,还有其他的途径可以解决啊。 “小满……” “嗯?叫我干什么?我在尿尿呢。” “你总喜欢唱采蘑菇的小姑娘,你会采蘑菇么?” “会啊,看到蘑菇,抓住,连根拔起!”林小满的声音里有些小得意。 徐卫国鲠了一下,这个可不能连根拔起。 “那你知道另一种采蘑菇的方法么?就是,不拔起来,就轻轻握住慢慢拔的,最后把蘑菇折腾口吐白沫的那种?” 咦,蘑菇会吐口水的吗? “怎么拔?我来试试!” 徐卫国等的就是这一句,直接把人扛着就往屋里走,到了屋里,就把林小满往被窝里一放。他自己往床上一躺,三两下解了皮带。 不要脸的大老虎就用被子把自己的下半身和林小满都盖了起来,用沙哑低沉富含磁性的声音诱拐她去采蘑菇。 林小满问:“蘑菇在哪呢?” 他就回答:“你往下摸,有一片黑色的森林,你那里光线不太好,看不见的话就摸毛茸茸的地方就好,那光滑的蘑菇很大一朵的,就长在那森林深处,你摸到高高的那一个就是了。 你……嗯……就是那样握住。唔……慢慢的拔,一点一点儿的拔,对……就那样,你拔它数百下,它就会口吐白沫晕倒在地。 然后,你就可以收工了。” “这蘑菇好大一朵,像斗鸡公一样,打汤一定好喝,我要把它拔回家……” “啊!小野猫,不可以!蘑菇不可以拔回家!” “为什么?我拔了半天你不让我拔回家,让我做白工啊?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就要拔回家打汤喝!” 光滑的大蘑菇被握紧了,徐卫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刺激感,这样的拔法……不到十分钟就口吐白沫交待了。 感觉到林小满手往根部移,然后猛地攥住,似乎真要用力拔掉,徐卫国立马掀掉了被子,抢救自己的蘑菇。 被子掀开之后,他就望进了一双满是俏皮的眸中,眸里琉琉闪闪,像是最美最亮的星星。 她的双手依旧抓着大蘑菇,摇了摇,狡猾无比地问:“我要把蘑菇拔回家,打汤吃掉。徐卫国,你又趁我睡迷糊了干坏事,诱拐我!这下被我抓着了吧!你完蛋了……我要把你的蘑菇,烫熟了,一口一口的吃掉。” 她的脸离蘑菇头真的太近了啊,近到热气都喷洒到它上面了,它禁不住诱惑,已经又开始颤着要抬头了。 徐卫国听到那个吃字……全身都要爆血了。 林小满,你什么时候学得这样坏了? 要不是今天还有事,我非炮死你不可! 徐卫国强忍着爆血般的冲动,把林小满的手拍开,“楼下还有人等着,我现在没时间让你吃。你给我老实点儿,不然秋后算帐的时候,你别叫。” 林小满好不容易觉得找到点咸鱼翻身的感觉了,正准备耀武扬威一番的,听到徐卫这这个秋后算帐,又瞬间萎了。 两人重新穿戴整齐,抹了脸擦了手之后,才相携着下了楼。 万良田已经等得有些着急了,正背了手在一楼大厅里踱来踱去的。 万良田长得十分斯文,虽然身上的长衫已经沾满了污秽,却难掩他身上那种文雅之气。林小满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还以为自己见到了旧时候大上海那种干地下工作的情报工作者。 一袭长衫,风度翩翩,斯文儒雅,满腹经纶,气度不凡。 可他求的事,竟然是要替一个女人做假,而且还是做那里的假! 这太他妹的颠覆了! 仓促之间,徐卫国也没有细说田仙儿的身份,林小满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如何拿捏这个帮人的尺度。 这个女人想给自己做假,十分容易啊,弄个鱼泡泡,沾点红墨水,或者塞才带红颜色的小棉丝儿……就跟后世那些修修补补的殊途同归了。 可这要在女人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她做这个假,那工程可就大了。 这得相当于是麻醉了她,做一次真正的贴膜手术啊。这个………林小满听说过,却真没招儿啊。 不过……有的医生,像锦官城王老师那样的,敢尝试的人,应该可以折腾出来。 可那需要很长时间的研究和反复临床验证啊。 总不可能天天给这田仙儿打昏睡针,让她等个一年半载的吧? 万良田见林小满一脸为难,心里就有些没底了,巴巴的又瞧着徐卫国。 徐卫国只得小声对林小满说:“如果有招儿,尽管使。那个田仙儿,是沈如心!她是来拜访我爸后被罗齐家盯上的,那时候齐家没得手,只是把她掐闭气了,她脑部受损已经忘掉了一切。 我昨天半夜出去了一趟,刚把她从三个企图玩弄她的匪徒手里救出来…… 不过……我们去迟了。我们徐家人,欠她的……小满,如果可以,就帮帮大老虎,嗯?大老虎不想欠着别人,宁愿欠你。” 是沈如心! 这忙可一定得帮! 沈如心没死的话,沈如汉和徐家就还没结成死仇,沈如汉是婆婆的搭档,也是一个极其厉害和让人头痛的人物。 这个人十分清楚公公婆婆的过去,要是成为死敌的话,麻烦会源源不断,直到双方拼到你死我活那天才会停下。 再说了,这姑娘的命运………也着实是可怜了些。 万良田是个好样的。 一个男人,遇上这种事,非但没有任何的嫌弃,事事处处为沈如心设想,还甘愿背负巨债跪求他人,替沈如心做一道假东西,好让她正常的生活。 “人在哪儿?我瞧瞧情况先。” 万良田盯着一楼那个房间的门看了一眼,情真意切地道:“拜托了,万良田必当做牛做马,结草衔环报答姑娘高义。” 林小满进了那屋,过了大约十分钟就出来了,面沉似水,还冲着两个男人摇了摇头。 “她已经醒了,听到了。” 第五百三十章 不可以 万良田拍了拍脑门,大叫道:“我忘记了,她精神上有些不好,常打这种镇静类药物,这东西,对她的作用越来越小了。这下,怎么办?我不能让她死!” 林小满叹了口气,幽然道:“她跟我说了,她不想以这副残破的身子,借用你的怜悯,嫁给你。既然你从来没说过喜欢她,她现在又这样了,她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活着的理由了,唯有一死。我是出来帮她拿刀的……” 林小满说着,就要往厨房走。 万良田吓坏了,直接冲进了那个房间,高声大叫道:“仙儿,不可以,我喜欢你,喜欢你很久了,你不要死!你嫁给我,我不是因为怜悯才和你结婚,我是怕别的男人薄待你,这世上,怕是再没有一个人,能像我一样,喜欢你喜欢得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了,也不忍让你受一分伤害。 咦……仙儿,你,你不要哭啊。我说的是真的。” “良田哥,我等你说这句话,等了十年了。我终于等到了,我好开心。那个……那个小姑娘,教我骗你的。说想听你的真心话,就只能逼你一下。良田哥,我没有要寻死。 我醒了有一会儿了,自己也检查了一遍,我……没有被那个。” “那血……还有你说你好疼……”万良田惊喜无比地问,言语间夹杂着满满的疑惑。 “是中途我想逃跑,被他们捉回来的时候,用刀子割了我的腿……我只说身子好疼…没说……” 林小满冲着徐卫国摊了摊手,故意扮作阴沉沉的脸上骤然笑开了花,得意无比地道:“怎样怎样?骗倒你们了吧?哈哈哈。瞧你们俩刚刚那吓傻了的样子。好搞笑哦。” 徐卫国松了口气。 还好沈如心没真的遇上这大不幸,那些人没得逞,他们徐家就不用欠她太多,心里会稍微好过些。 “还有……她想起过去了。我帮她搞定万良田,她帮我们寻沈如汉。她们沈家的产业,已经败落了,我那些晒不黑,让你美,让你白,产品线太单一了,现在看不出,到过几年,我国经济突飞猛进的时候,就顶不住了,所以我打算做一系列的产品出来。 针对年轻肌肤出洗面皂,爽肤水,紧肤水,保湿乳液,保湿精华,日霜,晚霜,护手霜,身体乳。 针对轻熟龄肌出洗面奶,美白乳液,淡斑精华,美白精华,美白日霜晚霜,手霜,身体乳。 针对中年顾客出洗面奶,紧致乳液,紧肤弹性精华凝露,修护精华,补充胶原蛋白的日霜晚霜,手霜,身体乳。 针对老年妈妈级的出平价的系列产品。 我觉得沈如心会是一个好帮手…… 这样,她有了男人,有了家庭,又有了工作,慢慢的,我们要是做大了,就可以建分厂,交一个厂子给她打理。 以后再成立集团公司,做大做强做服务做质量做口碑,说不定哪天,还会开成上市公司,我就会成为钱多得怎么花也花不完的富婆。 然后给你买长枪大炮飞机坦克,买防弹衣买防弹头盔给你弄面全闭息式装甲型超人,去哪儿执行任务我都再也不担心害怕你被人搞挂了。 卫国,你说好不好?” 徐卫国心里微微一动,林小满又说了些从没有听过的新名词出来了。集团公司,上市公司? “你这小脑瓜里到底装的是什么?总是往外迸怪话?” 林小满一时得意忘形又把未来的名拉出来溜哒了一圈儿,徐卫国现在倒也不是怀疑她就是觉得稀奇,他的心中,她这叫奇思妙想,实际上,她是抄袭来的创意了,哈哈哈,有现成的不捡白不捡。 屋内的沈如心也正和万良田说这事。 “良田哥,我想起我的过去了。我叫沈如心,是晋中大商沈家的当家人,我是来京城找徐司令员帮助,寻找失踪多年的哥哥的。 可是后来,阴差阳错的遇上了歹人,我抵死不从,被他掐闭了气,埋到了张大妮的坟头里,然后就被齐家三兄弟刨了出来,卖给了你的父母,配给万良财做阴婚新娘子。 我在路上就醒了,头痛欲裂,又发现扛着我的人是三个男人,就没作声。 到了你家之后,又昏睡过去了,直到听到你和人争吵,说要让我入土为安,说不管是尸体还是活人,都不能随意践踏。 我想,你应该是个好的吧。 我闭气太久,拼命的醒过来,却发现大脑里一片空白。没有过去,没有家人,像是初生的婴孩似的。 我看到你的第一眼,你穿着一身洗白长衫,戴着一顶旧时的羊毛礼帽,斯斯文文,干干净净的,身上有一种文雅气。 你的父母被我吓跑后,你走过来,对我说:别怕,我送你回家。 你爸妈趁你不注意,想要用枕头捂死我,把我和你弟弟合葬,为了这事儿,你和他们闹翻了,带我去了万家坳。 你是做文物修复和考古的,工作本来就不好找,还要时时守着我,我一犯病的时候,就头痛,会乱打人…… 我们生活得很拮据,你就去黑市上卖血……你就总拿食物咬两口,带了点味就来哄我,你从来都没吃饱过肚子,一分一厘的攒钱,带我去各地求医。 良田哥……那个小姑娘说,人跟人,便是隔断重山远去千里,只要有缘,就会以各式各样的理由走到一处,结成良缘。 良田哥,我很庆幸我不用等到白发苍苍,能在还算盛开的年纪等到你。良田哥……我,我想嫁给你。” “现在还不行!我要养好身体,你要接受治疗,等我们都康康健健的了,才可以完婚。我可不想……到洞房花烛的时候,只能干看着,没力气行使丈夫的权力。” 沈如心伸出粉拳,轻轻地捶了万良田一下,嗔道:“良田哥……” 万良田轻轻地搂住沈如心,在她额头印下温柔的一吻,“仙儿…呃,应该改口叫你心儿了。你的腿还疼不疼,我来给你换药。” 徐家有现成的医药箱子,不过万良田提着进去没一会儿就以袖掩鼻跑了出来,去找了水洗干净之后,才讪讪地对林小满说:“还,还是麻烦你去帮她换个药吧……我,我这血不多了,要是光流鼻血流光了,就太冤枉了。” 第五百三十一章 大血牛 万良田和沈如心,就在徐宅中安置下来了. 沈如心住一楼,万良田去睡徐卫国那个房间。补身的方子,徐天来从龙五更那里淘了不少过来,顺带着挖了他一个小金库,龙五更气得今年不冬睡了,学那些和尚兄弟们,找了个城外的寺庙,去挂单去了。 这个理由经不起推敲,徐卫国猜测,他应该是有什么不可说的任务要做,被上头逮住了。 他这人向来疲懒,不赶鸭子上架,他就会偷懒。跟林小满一样的,不会主动去干什么,主要是真懒出境界了,要不是逼到那份上了,他们这种人都宁愿睡到天荒地老。 头天,军区医院来了个医生,把万良田的血抽一丁点去测血色素,第二天就急吼吼地带了100cc的血浆过来给万良田输了。 还在输血的时候,他就捊着万良田的手脚看了看,又把他长衫子掀起来摸了摸硌手的肋骨,眼睛都瞪直了,一个劲儿地啧啧道:“你这比干尸身上多点点血,你这是打算把自己抽成木乃伊?你知道你的血色素是多少吗?” 医生伸出三根手指比划道:“是三啊,是三啊!正常人是11-15克,你才三克,你没死真是奇迹啊。 一克血需要输400ccg才有可能升得起来,你这要升到11要3200cc血浆。 你这身体又不能一次输入太多,不然反而会造成心脏负担。 一天输100,你得输32天。可人最多连续输七天,照这样算,你得用四个月才能变成一个正常人。 在这四个月之中,你还需要配合食补。红色的东西你多吃点。好了,我当十来年医生,第一次见到你这种病人,真是操心死我了。 我找徐家人收帐去。你这费用,可不小。” “要很多钱?那我不输这血了。”万良田伸手就要扯针。 医生吓得连忙按住他,冲着门口大喊:“来个人,能制这人的,他不肯输血,嫌贵。” 林小满就端了碗红豆粥一边舀一边走了进来,往凳上一坐,笑眯眯地瞧着万良田说:“我今天带如心去瞧过医生了,医生说她有望在三个月内康复。你这不输血就不输呗,拖着,拖个十年八年的,说不定哪天如心觉得这男人就是个摆设,不中用的,就改变了主意。 到时候,我一定给她介绍一个身体好的血牛一样的男人。你就干看着吧! 哼,贵,有什么东西能比自己的命贵?你看自己命轻,可在有的人眼里,那可是万金难换你一根汗毛的。如心可是以后要帮着我挣大钱的人,你要没信心衬她,那你趁早歇菜吧……我现在就可以给她物色大血牛去了。” 万良田就不挣扎了,听说沈如心情况良好,有望三月内康复,那脸上就不由自主地笑出俩酒窝。 “我输,我输。钱你们先垫,不止心儿可以给你当帮手,我也可以啊。虽然我学的东西冷门,但是我有手有脚,头脑还不算太笨,也可以帮得上什么的。” 林小满倒没细问过这家伙是干啥的,舀了一勺红豆粥自顾自的吃了,吞下去之后才抬眸问:“哦,你学啥专业的?” “考古和修复的。” 呃,是有点冷门,不过对古器物有研究,又会修复的,对别人没用,可对林小满却十分有用啊。 自从那两幅洛神图被修复好之后,宁墨就提了好多次,说他那边认识不少人有需要修复的东西,有国家出钱修复的,有喜欢收藏的人出重金要修的,只要林小满有空,天天都能有活儿干。 这谁怕钱多啊! 左右要是不让万良田出力的话,他还觉得不自在。他的身上,有着文人的清高执拗。就跟陶渊明不会为五斗米折腰一样,那是气度气节。 也是好多人眼里的酸! 他守着沈如心那么一个天仙似的人儿,守了整整十一年,四千来天,日相对,夜相对,却连亲都没亲一个。 林小满觉得,他是真正的君子,兰中的君子。 可徐卫国听到这个评价的时候,直接就哼哼道:“傻!看中了,就要先下手占了,再慢慢套,把心也套过来。守着十一年都不知道动心思的人,不是无能就是傻。” 林小满有心想反驳,结果一回头就直接迎着了徐卫国压下来的脸,直接叨上床,掀翻,摁倒,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嗯啊嗯啊,换上姿势,再来数次。 吃饱后,徐卫国还一本正经地解释,“对,我刚刚的话没说完,男人就要像我这样才叫男人。我就是怕你不明白,给我示范一下,啥叫真男人!” 林小满扶额头,人家的标配是禁欲系的老干部,他家这个分明就是分分钟都想叨你上床吃肉吃肉再吃肉的猛货。 还是个,节操和下限越来越趋于离家出走了的腹黑家伙。 偏生脸皮,还越来越厚。 “徐卫国,你的脸皮和节操一定是相约私奔去了。” 徐卫国动了一下,侧躺着,大长腿一跨,手臂一伸,就把她夹住了。 “林小满,你脑子又离家出走了?” 林小满就笑眯眯的往他怀里滚,“你说什么?你说什么?你说什么呀?我的耳朵离家出走了,听不见啊。” 徐卫国就叨了她一嘴,从额头亲到唇上,厮磨了一阵儿,才放她喘气儿。 “只要心没离家出走,好好的呆在健康的身子里面,眼神也还好使,知道瞟自家男人就好。闭上眼,快睡,不然……” 徐卫国越来越会闹了。 林小满有时候都接不住招,只能认怂。 眼见万良田为钱发愁,林小满就对有些忐忑不安的万良田说:“你这专业行,我看行,一定行。开了年,你和如心就和我们一道回锦官城,她跟我开厂子,你就帮我接修复书画文物藏品的活,我们亲兄弟,明算帐,你占七成,我抽三成,如何?” “五五!对半开。其他的分成比例我不接受。”万良田十分坚持。 那就五五呗。 沈如心这边,多给补贴一点给她就平回来了呗。 一楼的电话叮叮地响个不停,林小满想到徐卫国一大早就出去了,在她起床之前,神神秘秘的,也没知会她去哪儿。 又是什么机要任务? 没人接电话,只能她自己去接。 电话里里头是一个兴奋无比的声音。 第五百三十二章 尊师重道 “小满小满,我是罗云啊,我结婚你可是答应了来当娘家人的啊。”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罗云又是爽快人儿,这电话里头都能听到满得溢出来的欢快感。 骆老师和罗云,可谓是终于守得云开,苦尽甘来了,这可是大好事,林小满心里也十分的高兴,就笑道:“哈哈,我是答应过啊,来了京城这么久了,我们还没能碰过面儿呢,择日不如撞日,一会儿我就过来瞧瞧你这准新娘子,顺便还要看看骆老师啊。记得中午预我一餐饭吃啊。” “来呀来呀,随时来都有你吃的。你不记得啦?荣光那时候还想把你一起带回京城呢。我可听说了啊,徐连长现在对你可好可好了,那些京城的娇女圈儿里都在传,说你给他下了狐媚子药,把他迷晕了套上了呢。” 林小满就呵呵一笑,志得意满地说:“对呀对呀,我就是给徐卫国下了药,把他药晕了,才成就了好事的嘛。你要知道,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只要胆大脸皮厚,死缠烂打,再硬的石头瓜都能扭下来变成哈蜜瓜。” “吹,你就可着劲儿吹吧你!是你扭到的?还是人家故意被你扭的?对了,你快来吧,我听说你和红梅在搞什么成衣铺子,红梅给我写了信,说是你跟她可打了包票啊,说样式设计全由你来出图,她照着裁剪打版,你既然敢打包票,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 我脸盘子大,身材又不是太好,结婚那天来的人一准特别多,我怕丢人,你总得我整一身能扬长避短的衣服出来给我长长脸啊!” “这个呀,我得好好想想,我收拾收拾,洗个脸,你家有现成的卷尺不?我一会过来的时候就顺便帮你把尺寸量了,然后仔细琢磨一下,给你弄个既符合这个时代气息,又适合你的脸形和身材的。不过,布票你自己出哦……哈哈。” “这个是自然的。我就等着瞧好啦。你怎么这么晚还没洗脸?刚起床?晚上去偷牛了?”罗云一边笑一边打趣林小满。 林小满对着电话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等你结婚后,我天天一大早就给你打电话,问你洗脸没,是不是夜里偷牛了,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有精神头来笑我!” 骆荣光的声音就突然加了进来,“小满同学,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你得学会尊师重道啊!” 哟,这就护上了! “哈哈,老师,你还是管好罗云,她不来招我,我就不会去弄她。不然……哼哼,你懂的哦?” “得,老师给你发个超级大的红包,我结婚后,我就不要每天老早的打电话了,成不?” 老师真上道,林小满挑眉应了下来,“一言为定!多谢老师的大红包了。” 林小满匆匆洗了把脸,就上楼去问徐天来,“公公,您今天中午吃什么?我把菜给你打理好,如心做菜也不错,今天中午就让如心掌厨。您和万大哥,如心一起吃啊,我要去下老骆家。” “你不能出门,卫国走的时候交待了,要禁你的足。什么时候解禁,得等他发话。” 啊? 怎么能这样? “不行,公公啊,我都答应了罗云一会去吃中午饭的。这一口唾沫一个钉,说出的话收不回,我要出去,您就睁只眼闭只眼,当我还在睡觉,放我出去好不好?一次,我保证就一次!”林小满拉着徐天来的胳膊撒娇,软萌萌的声音让人有一种不答应就是不近人情的感觉。 可徐天来是原则性极强的人,徐卫国已经把那暗流汹涌的事跟他详细说过了,他也认为把这不安生的小东西困在家里会安全得多。 所以,他就十分严肃地拒绝了林小满的请求,“不行!撒娇卖乖威胁赖皮打滚儿,通通行不通。这家里,经济大权给了你,主宰大权移交给了卫国,要钱管你打报告,要做什么就必须得向卫国打报告了。 这叫平衡术!你们互相管着,这才能家庭太平。公公哪一边儿都不帮,公平公正,只当仲裁。” 林小满知道磨不过徐天来,就气乎乎地问:“那卫国去哪儿了?我打电话问他,看他放行不放行?” 徐天来又摇头,“你应该知道,他办的事都是有保密条例的,他没跟你说,肯定就是不能说。” “那我下楼,把我想得到的人家,都一个一个的打电话问个遍。我不信我打不着他!”林小满蹬蹬地跑下了楼。 徐天来突然觉得,徐卫国说的那个,让儿媳妇去跟董家小媳妇儿学刺绣的事……十分没有谱! 他的八骏图,估计没戏。 林小满巴着电话,把小王逮了进来,让他背跟徐宅相熟的人家的名字和电话号码,然后一个一个轮流打出去。 罗家,没人。钱家,没人。楚家,没人。龙家,没人。她想起董和平那天来时,和徐卫国议完事儿,神情有些凝重,或许他们议那事儿还没解决,兴许去董家了呢? 她就又把电话兴冲冲地打过去了。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接起来,是一个陌生沉敛的男中音。 “喂,董宅。” “嗯嗯,徐卫国在你们家吗?在的话,能不能让他接个电话?就只说两句话,不会耽误什么工夫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林小满心里咚地跳了一下,这代表有门儿,如果徐卫国不在,人家会直接说没来过。 沉默,就是代表他在,只是暂时不方便借电话,话筒也被人刻意的捂住了,听不到那边的声音了。 林小满就耐心地等着。 董宅之中,一楼的客厅里,坐了七八个人。全是军中大佬,哪一个拉出来,都是重量级的。 龙头到龙骐,七个保镖全聚在一齐,屏住呼吸,老老实实的把守着门儿。 徐卫国坐在席位的最末位,前面是董和平,再前面一点是罗量生,钱靖南,陈应山,李剑南,骆骄阳,再前面是一个空座儿,打横的那一排座位上,坐着D老和另一名面容清瘦的老者。 这个阵容,只能在大阅兵的时候估计才见得着。 国字脸,头发花白,身着戎装,眼神凌厉的老者,用手捂了电话筒,回头看了一眼。 “徐卫国!今天这场会议,我已经对你们耳提面命过了,不允许走漏一点风声儿。你家里人怎么会知道你在董宅?会议暂停,听徐卫国同志解释清楚再继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申请解禁 数道视线瞬间集中到了徐卫国身上。 他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沉默地走向董老,伸出一只手,“电话给我。” 董老横眉,冷哼了一声,甩开电话,就直奔那个空座而去。 屋子里瞬间就静了下来,气氛变得有些压抑沉闷。 徐卫国捡起电话,喂了一声,“我是徐卫国。” “卫国,我今天要出门去找罗云玩儿,公公不许我出去,说是你的意思,我啥招儿都使遍了,他就是不让我出门! 我已经答应罗云了,你们不能让我做言而无信的人啊。我只能找你申请解禁呢。你就让我出门,好不好?” 徐卫国立即黑了脸,沉声道:“不行!老实呆家,哪儿都不能去!我这边很快就完了,要是我回家,见不着你,你懂的。” “啊啊啊,不要啊,我要出去,放我出去。我又不是小猫小狗。我都答应罗云了,老师还说给我发个大红包。” 徐卫国用眼角余光扫了一眼那些严阵以待,准备审他的大佬们,压低声音道:“别闹!乖点儿。要看罗云,什么时候不能去?等我在家的时候,我带你去!我不在场,你去见别人的男人讨要红包,算怎么回事儿?!” 林小满就继续磨,“我不是为了红包,我来京城这么久了,跟罗云还没碰过面儿呢。人家就要结婚了,她托我去给她弄身好看衣裳。这事儿,不能等你有空了再去做啊。难道你要人家为了一件衣服,改婚期啊? 谁知道你哪天能空?” “那你是要我现在就回来收拾你?好,我立刻回来,你给我等着!”徐卫国直接把电话一摞,走到自己的座位上,把脱下来的军大衣一披,然后淡淡地冲着大佬们道:“家里媳妇儿闹腾得慌,没心思跟你们开会了。你们爱怀疑怀疑去,我问心无愧。我知道的,已经全说了,剩下的事,我还不参与了。你们爱咋处理咋处理。” 董和平见状不对,立马站了起来,拉住了徐卫国,“哎,怎么了?我爸向来对事不对人。他怕是谍子借你家的人来探风声呢。打电话的人是小满?那应该是没问题的的。” 徐卫国哼了声,应该? “她不知道我在哪儿,能把电话打到这儿来,代表她把全京城她所知道的人家全都打过了,才找到这儿来的。左右我在这儿的作用也不大了,正好家中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你们慢慢议! 有什么需要用得着我的地方,直接按程序给我下命令就成。” 董老僵着脸,看了看D老。 D老慢慢地转过头,盯了徐卫国一眼,喝道:“你个小娃娃,人不大,脾气倒不小!跟你那天棒老头子一样顶牛。你敢给我走,你前脚一走,我后脚就给你家那爱闹腾的野猫媳妇儿打电话,说说你埋假宝藏的事。” 徐卫国脚步一顿,站住了。 D老招了招手,董和平就把放电话的桌子移了过来,毕恭毕敬地把电话递到了他手中。 他竟然真的拨电话到了徐宅,徐卫国站不住了,一个箭步奔过来,把电话夺到自己手中,可电话已经通了。 林小满在那边气鼓鼓地喊道:“徐卫国,你挂我电话!你没礼貌!你不尊重我!我要离家出走!” 徐卫国只得把电话放到耳朵边上,眼皮子隐晦地抽了抽,“小满,在家等着,我最多一个小时就到家,这会儿才十点半,等我回来带你过去,我开车开快点,赶得上饭点的。” “哦,那你快点回来啊,如果不耽误事儿的话。”林小满立马不飙了,声音也放柔和了,低语道:“徐卫国,你陪着我去,我其实更欢喜。” “嗯,挂了,这次你先挂我电话,我们扯平。” 挂了电话之后,徐卫国又若无其事地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了,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就仿佛方才的不愉快,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董老微微地皱了下眉头,却没开口说话。 “徐卫国说董家小子说的事,大家也都清楚了?我个人认为,这是我们提出的变革方针,触动了某些守旧的势力的利益,所以他们恐慌了,明着不敢吭气,就暗中下刀子。 这种一辈子只敢躲在黑暗中算这算那,为蝇头小利置国家人民利益不顾的宵小,是秋后的蚂蚱,成不了气候,也蹦哒不了多久的。 但凡变革,自商鞅变法开始,再到王莽变法,到熙宁变法,再到戊戌变法,不都是在高速发展之中,被那些利益集团暗中干掉了么? 我可不信这个邪,格老子的,老子等他来板来跳,来一个我弄到他服一个!我们这项变革,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哼,我今天就把话摞这儿。卫国,怕是你要辛苦好几年了。他们阴着来,我们暂时摸不着头脑,也只能暗中排查,以免引起民众恐慌。 还有,你们自己必须做出标杆来,你们都护不住妻儿老小了,那何谈别人?所以你们家的野猫的禁足令,不能下。非但不能下,还要大张旗鼓的四处走动。 告诉那些牛鬼蛇神,我们不怕!说不定还能迷惑他们的视线,打乱他们的布置,给他们心中投下一颗钉子,让他们猜来猜去,也猜不着我们的打算。“ 不得不说,姜就是老的才辣人。 这话说出来,个个都服气。徐卫国也默默地点了点头。 会就这么散了,徐卫国告别之后,直接开车跑了。 其他人也分批错开时间,离开了董宅,做了些掩护,朝不同方向而去。 董老D老闲下来之后,就互相交换了一下意见。议定之后,董老就叹了口气。 “卫国合当该是栋梁之材,之前英雄无比,这时候却未免有点儿女情太长了。” D老笑呵呵地摇了摇头,“他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把刀。有感情,未必是坏事。他过往那些功绩,威名赫赫,却太过铁血了些,凡事从不讲情面。我们去九里屯的时候,他可是半点情面不讲,直接把傅国书他们一行人轰去睡兵营,吃食堂,半点小灶不给开的。 这小野猫倒是给他添了一丝人味儿,让他活得更像样了。 老董啊,你知道你看好他,有心要把他培养成接班人,可是凡事不要操之过急嘛,他才三十岁,放他十年的敞马儿跑跑,让他野够了,再回来老实盘着,你说怎样?” 第五百三十四章 懂完球 董老闷了半晌才道:“依他的能力才干,打掉的犯罪才伙,掀掉的特务窝子,执行的清除计划,还有那些军功荣耀,他就是当个少将也是当得了!我是真不知道您怎么想,居然还配合着他给他降级,让我们不能调他回京,让他有理由和借口继续呆九里屯。 怕是,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怕女人太不安生,来了京城容易闯祸吧?” “疼媳妇儿不是坏事儿。你瞧瞧你家那小子,还不是恨不得把媳妇儿揣口袋里?你还管人家老徐家的!” “我家那儿媳妇,是老刘家的孩子,知根知底的,我与老刘,是蹲过一个战壕,同打过一把枪,我杀敌他给我掩背后的人物。我们俩家是什么关系?那是生死至交。老刘死得早,他的女儿,我能不好好待? 再说了,我家和平也不是那块料,只适合搞搞学术研究,教教那些子弟兵。 你刚没听到?徐卫国竟然要为了一个女人,丢下我们一屋的老家伙开溜,还公然给我甩脸子!” “呵,你就这急性子,爱较真,遇事就上纲上线的!那小野猫我瞧着是不错的。多盯盯看就知道好歹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原来打什么主意? 不过就是他在京城的时候你们觉得他太虎,他又跟楚家的小公主夹缠不清的,还偷偷摸儿的带人去诊所打过一个孩子。你们当时觉得他成不了气候,就没怎么关注他。 可是后来,他一不靠他老爸一点关系,二不靠任何人提携,硬是跑到几千里外,从基层兵干起来,靠自身过硬的本事成长为一只威名赫赫的老虎太岁,让谁都不敢去摸他屁股。 你们又心思活了,打算给他折腾一个知根知底儿的,门当户对的。结果还没来得及下手呢,就被人半道的截了胡。 你们又以为不过是玩笑,还把人结婚申请给截住,没往组织部交,甚至搞出一个什么户口有问题,不给人迁户入徐家。 结果谁都没料到,这小子他是打一开始就是认真的,你们摸了他的虎屁股,他暂时没空搭理你们,也没查出来,要是哪天知道了,你看他会不会犯虎? 老董啊,别管太宽,小辈的事,他们自己会看着办的。我们这些家伙老了,就再撑个十年八年,然后把担子一溜的交出去,压到他们身上,让他们不担也得担,然后蹲一处看着他们点不就得了?” “那也得看这林小满经不经受得住考验!能不能跟他走到最后!你要知道,谍子特务们从来都没断过,就见不得我们国富民安,非得时不时跳出来没事找下事,作下死,打挂一轮又趴一段时间窝。过段时间又出来蹦哒。我们的身边,必须杜绝这些人。 所以我提提倡,军中好苗苗就组织审核,给拉郎配!我是看走了眼,以为他是个剑走偏峰的。 楚家是奸商转红商,根子不太正,他跟楚家的女人夹缠不清,还打了个胎,我自然是看不上了他。 可现在证实了,这事儿是罗齐家做下的,跟徐卫国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从一开始就是个根红苗正的好苗。 我这不是想着给他配个好的嘛?我才鼓捣出那相亲专列…… 谁知道铩羽而归,他小子竟然铁了心要根小草不要我们的军中之花。上次已经安排他们打过照面儿了,何英对他的印象也都挺好的。 可他干了什么?他竟然给自己整出个惧内的名声来了!军花配兵王,有什么不好?这不是强强联合嘛!这个操蛋的徐卫国,真是让我火大!” “老董,我觉得你应该改个名字,叫懂完球!你这是越老时间越闲,越管得宽了?徐卫国不是一把刀,他是他自己,你们任何人都不想握住他,他不是会被人握在手里的人!能握住他的,只有国家人民这四个字。 好了,老头儿我困顿了,给我安排个屋子睡一觉撒。听说你儿媳妇在绣八骏图,给我也绣一个十杰图嘛。按到照片绣上去,我挂到我堂屋里,没事跟你们说说话儿。” 董老闷了一下,瞟眼看门外的董和平,“那得让和平去跟儿媳妇说说,这小子……我要这八骏图要了五六年了,一直没给我放心上。要不是这次乔宝的事吓了他一跳,他要找个由头把儿媳妇困家里,他只怕根本想不起来还有这一茬儿。” “刚还说人徐卫国惧内,你们董家俩父子哪个不惧内?你年轻那会儿,可是军中出了名的粑耳朵。你还是大哥不要说二哥。哈……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带我去屋里睡会儿。煮上饭了叫我……” 徐卫国开车回到家,刚一进院,就发现林小满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门口在往外瞅。 她一见着他回来,立马喜笑颜开地奔了过来,窜进他的怀里,叽叽喳喳地说:“徐卫国,你回来得真快!我以还我要等上一小时呢,你二十七分钟就回来了。你要不要歇一会儿,喝口水? 等你歇够了,我们再去骆家?” 她窜太猛了,撞到了徐卫国的腿间,徐卫国嘶了一声,闷声道:“别扭别扭,你撞到我蘑菇了。” 林小满立马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趴他胸前,咕哝道:“谁让你大白天的顶帐蓬?你到底是去开会,还是去***儿了?反应这么大!” 徐卫国用力地搂了她一下,隔着厚厚的衣料,顶了她一下狠的,让她感受到他的不耐。 “我回来的时候,顺便去给你买了糕,路上看到有个老农牵了头牛,准备去犁地。” “人家牵牛去犁地犁田跟这事儿有什么关系?又不是老汉拉了个车,这个才容易让人联想。” “他是去耕田啊!你那表现最好的那晚上,不就是叫男耕女织?我想到这个,自然火上来了。” 徐卫国半拖半搂地把林小满弄上了车,然后把玻璃后头的帘子给全拉上了,亲了一会儿,亲得她晕头转身的,过足了干瘾,这才住了手,把她放开了。 “嗯,去骆家回来之后,我们晚上去有洒金梅的那院儿睡吧。离得近……而且,我那天铲泥的时候,发现了泥塘最深的地方嵌着一个烂坛子…那天走得着急,我都没把烂坛子挖出来。 你说……会不会有人在坛子里藏什么宝贝?” 第五百三十五章 假把式 宝藏! 林小满原本被亲得有些晕乎乎的,这会子一听宝藏,眼里立马星火闪闪,立即趴了过来,兴奋地问:“真的有东西?别是什么烂砖碎瓦的吧?” 徐卫国把车倒出去之后,调转了车头,直接驶出了军区大院。 林小满没得到回答,就又凑近了些,嘴都快贴到他耳朵边上了,温温热热的气息就洒在他耳朵上,徐卫国的耳朵不由自主地颤了一下。 “开车呢,别离太近,会影响到我。一会把你拉到半路,一吃又得耽误个把钟,就赶不上骆家的饭点了。” “那你告诉我,坛子里是什么?” “没打开看过,听着声响,不像是砖头烂石头什么的。应该是好东西。你要想知道,就跟我去院子里挖挖看就知道了啊。” “那坛子嵌得很深吗?要挖很久?挖了之后还得在那儿睡?”这得埋多深啊,多大个坛子啊?林小满越想越上心,埋得越深坛子越大,是宝贝的可能性越大。 要不是这会儿要去给罗云量尺寸,她真想立即去挖挖看。 骆骄阳是我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部副司令员,中将衔,海军司令部的实际一把手。上头有个司令员陈达江已经七十多岁了,身子骨不大康健,准备这一两年退下来了,所有的工作交接都已经交接得差不离了。 海军大院在京西公主坟南侧,是几座庙宇飞檐结构的大楼,这就是海军大院新建的黄色办公大楼和灰色宿舍楼。 黄楼和灰楼在京西平原则显得格外雄伟,一度被京城的百姓戏称海军大庙。 楼是50年前后建造的,历了29年的风雨,依旧雄伟无比。 院后路边栽种的一般都是树干挺直的松、柏、杨、柳、桐等树木。 林小满哇哇地叫了两声,“这海军大院好气派哦!这么多树,人家都说,树多成林,到夏天一定是飞鸟的乐园。” “嗯,夏天时常能听到布谷鸟“咕咕布谷”的叫声,常能见到绿色和花斑的啄木鸟在树干上觅食。常见的还有通体金黄色羽毛的黄鹂、凶猛的胡不拉和身段小巧的柳莺。偶尔还能见到凶悍的鹞子和老鹰。当然,最多的还是麻雀、燕子、喜鹊和乌鸦。” 徐卫国似乎对此地的林子极是熟悉。 “你……那时候不回家,是不是就住这片林里?”林小满心头又是一扯,泪意上涌。 一个陆军司令的孩子,对离着半个城外的海军大院的林子里的鸟儿都能如数家珍的说出来。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他经常在这里逗留。 车开进海军大院,林小满发现这里可是一个小小的社会缩影,有食堂、澡堂、服务社、俱乐部、门诊部、理发室、维修队。 大院的西南角还有海政文工团,文工团门口这会还趴了一群穿得厚厚,头戴着雷锋帽的孩子,似乎是在近距离欣赏演员练功的舞姿,感受铿锵军乐的魅力。 隐隐约约的打击乐声音自文工团里传来,带着一种海浪汹涌席卷的味道,听在耳中有种别开生面的热血感。 徐卫国把车停在了大操场那个露天舞台的右侧,带着林小满下了车,他提着礼品,林小满抱着零嘴,边啃边往骆家走。 地上一大早扫过雪了,这会儿只剩下后来下的薄薄的雪,厚雪陷脚,薄雪却易打滑,林小满只顾着嘴,就不顾脚下,一溜就溜出好几步,像滑旱冰一样。 徐卫国连忙丢了手里的东西,三步并作两并赶上前,在她摔一屁墩之前把人抢进了怀里,带着转了几个圈儿,终于站住了脚。 “算了,你还是挽着我的胳膊走稳当些。”徐卫国把林小满的手伸进自己臂弯之中挽好,拉着她慢慢走回去,捡起地上的东西,查验了一下,发现没有破损,这才提着重新往一座灰色小二楼走。 远远的,就瞧见一个女人站在楼前,脖子上围了条大红色的毛线围巾,正一边搓手一边往这处张望。 一看到林小满,她立即兴奋地冲这边直招手,“小满小满,你怎么才来啊?我等你好久了,这脚都快把地板跺烂了。” 林小满放开徐卫国,伸手去摸了摸罗云冻得冰凉的手,一边用两手给好怕搓一边老气横秋地说她:“我们自己有腿,会走来的啊,你干嘛这么早下来等,瞧你这手都冻冰了。一会老师知道了,又要怪我了,不给我发大红包咋办?” 罗云就哈哈地大笑起来,眉眼弯弯的,“你这小财迷,就知道大红包!你给我做衣服的时候,顺便给他也整一身儿,要是整满意了,我让他给你封一个箩斗那么大的红包,好不?” 林小满也笑了起来,“箩斗里就是装分分子,都要装好几百块钱。好啊,罗云,你弯酸我!”转眼看着傻站着的徐卫国,林小又软软地叫他过来,“卫国,罗云取笑我!” 徐卫国瞥了一眼罗云,一本正经地问:“那要打她不?” 林小满怔了怔,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徐卫国这是在开玩笑。 罗云已经笑得弯下腰去了,身子颤得像风中的枊枝。 三个人进了屋,罗云引他们坐下,就去泡茶,“我分不清楚茶种,随便泡壶喝喝,成不?” “不用忙活了,快到开饭的时候了吧,这时候不必要喝茶了,就喝两杯白开水就成了。”林小满坐下之后,就随意的看了看。 骆家一楼是饭厅,客厅,靠西面的那墙壁前是一排书柜,里面放满了书,粗粗一看,起码有上千本。 一个五十几岁的男人,手里拿了张报纸在看,听到有人进门,才慢慢地放下报纸,站了起来,冲着徐卫国道:“小徐,来啦?” 正是刚分开不到半个小时的骆骄阳。 徐卫国也装做没碰过面的样子,客套地叫了一声骆伯伯,“看报纸呢?” 两人套完假把式,骆骄阳就走了过来,在茶几对面坐下,笑盈盈地盯着林小满打量。 “小丫头挺横的啊!第一次见面,直接敢拦我的车,训斥我没军人气质,见死不救不配当军人! 你知道不知道,因为这事儿,那天去打苏家碉堡的两个老朋友,被你男人整得风餐露宿了两天?淘气!” 第五百三十六章 破规矩 林小满觉得这个伯伯挺和蔼,一点架子也没有,十分平易近人,也放开了性子,直来直去地道:“那伯伯当时确实是见死不救了啊!后来那俩个伯伯也不预先告诉卫国,我被困在碉堡中了。你们不是想耍卫国么?那哪里能怪卫国发脾气呢?还有,伯伯还还骗我,说你不是穿绿军装的。” 骆骄阳笑道:“你这小丫头片子,嘴上怕是从来不肯吃亏。我们这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不清了么?伯伯也没骗人啊,我的确不是穿绿军装的军人,我们穿的是白色海军服嘛!” “哈哈,伯伯,你好狡猾。”林小满第一次扯皮扯输了。 罗云去厨房转了一圈儿,就开始端菜上桌,一边招呼林小满去洗手,“公公,小满,徐连长,吃饭了!” 林小满没见着骆荣光,就好奇地问:“老师呢?我来了,这发红包的人怎么不见了?” “他今天上午有课啊,学校有些远,他不会开车,踩的自行车,应该一阵才会回。我们先吃着,我刚听到你肚子都在叫了。饿谁也不敢饿着你啊!” “对,小丫头,我们老骆家没那么多破规矩,饿了就先吃,迟回的自己找碗找筷子坐下就是。坐坐坐!”骆骄阳一边说一边去拿酒,“卫国,走一个?” 徐卫国点了点头,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骆伯伯,一瓶可能不够,多拿一瓶吧。” “喝了酒不好开车的吧?”骆骄阳只拿了一瓶酒。 徐卫国想了想,又说:“那我走的时候给我装两瓶,给我爸捎的。” 呵呵,这小子蔫坏儿,徐天来现在在吃药治疗,根本不能喝酒,他还叫捎两瓶! 罗云说小姑子也不在家,就只做了个猪肉炖粉条,一个杀猪菜,炒了个土豆丝儿,打了个蕃茄蛋汤。 “这在我家,就是过年也吃不上这样好的东西。”罗云一边让林小满多吃,一边感叹。 骆骄阳也很满意这个儿媳妇,朴实大方,没有多余的心眼子,简简单单的,透彻。 最重要的是儿子实心实意的喜欢着她,为了寻她,好几次差点把命都丢了。好在现在他们终得团圆了,罗云也愿意嫁鸡随鸡,本本份份的留在骆家,侍候公婆吃喝,操持家里一应大小事务。 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骆荣光才踩着二八大杠咣吵当当的回来了,把车往门口一靠,立马乐呵呵地往里走。 他脸上用于遮挡的那副眼镜已经取下来了,露出了一张干干净净,斯斯文文的脸。身上那种悲苦气也一朝尽去,变得又乐观又爱笑了。 他自己拿一碗筷,坐到罗云旁边的位子上就开吃,一边吃一边说好吃。 罗云瞧着他吃得那么欢实,乐得直笑,不好意思地说:“就是将就能吃,在九里屯的时候,她们都说我是做饭最难吃的,偏生到了你嘴里,就开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起来,也不怕小满和徐连长笑话。”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人之砒霜,我之蜜糖。小满不会笑的。徐连长,他会笑吗?你让他笑个来看看?” 骆荣光可还记得,把他关在禁闭室,凶神恶煞地逼问他,你看到没?看到了哪里,前面还是后面?做过没?碰了她哪里? 小时候,他也是听说过徐卫国的大名的。徐卫国十几岁就打遍了京城大院,把那些刺头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没料到,十几年没见,他更冷酷了,当时那样子,要是骆荣光答错一句,他都像是会直接掏枪弄死人的模样。 这样的人,哪里会关注他夸自家媳妇两句的事? 吃完了饭,林小满就和罗云去了二楼,替她详细的量了尺寸,记了下来,然后就开始在纸上描图,修改了几轮之后,终于画出她满意的样式了。 把图样递给罗云看了看,罗云也十分满意。 轮到要给骆荣光量尺寸的时候,骆荣光刚一伸展双臂,徐卫国大步走过来,夺了林小满手里的卷尺,自顾自的给骆荣光三两下圈了围,肩宽,臂长,背长,腰围,臀围,又量了腿长和脚脖粗细,一边报数一边让林小满记下。 林小满就根据这些数据,给骆荣光也整了一件近似改良中山装的礼服,与罗云那一件刚好配上,男的穿上儒雅,女的穿上明快大方。十分符合骆荣光和罗云的气质。 就连骆骄阳瞧了,也止不住伸出大拇指称赞:“这样式不错!又不出格,又衬人。荣光,就照这图样拿去找人裁剪赶做出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离开骆家的时候,林小满收了一堆红包。 骆骄阳给了一个,骆荣光给了一个,罗云给了三个,说是替小姑子和婆婆给的。她俩今天出门相看未来姑父去了,走的时候交待了的,一定要给林小满包大点儿。 他们这边都兴见面礼。 回到车上之后,林小满就开始兴冲冲的拆红包,一边数一边乐呵呵地把钱放到一处。 徐卫国把车开到了什刹海那四合院。林小满一下车就直奔杂物房,提了两把铁揪出来。分一一把给徐卫国,自己扛了一把,直接跑到塘边,跳下去,在雪里打了个滚儿,站稳之后,就催徐卫国快下来。 徐卫国把四合院的门一关,拴死了之后,才提着铁揪一纵,稳稳当当地落在两尺多深的雪里,仔细看了看方位,就朝着南面走,走了几米之后,就开始铲雪,雪铲开之后,就看到了一个坛子。 他用力地撬,林小满立马奔过来阻止他:“轻点,慢点,这坛子埋的年代如果久,你这样用力别它,会碎的!” 徐卫国刚想说不会,这坛子可是他买的厚肚坛子,因为土陶做的,黑漆漆的,像极了有年头儿的东西,扎实得很。后头想想,这一说要是林小满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就得不停的圆谎,麻烦。 他就听林小满的,一点一点儿的刨,把坛子刨出来之后,又把封着坛口的蜡戳开,一抹绿莹就透了出来,阳光一射,个个通透惹眼。 林小满叫着发达了发达了,直接问过来,捞了几个玉坠子就爽歪歪地道:“word天,这可是翡翠!哈哈哈,我的翡翠。好多好多啊!我成大富婆了!哇哈哈,我可以买豆浆买俩,喝一碗倒一碗,就是去包小白脸了,也可以用一个扔一个了!” “呵,包小白脸儿?用一个?扔一个?” 第五百三十七章 来用我 唉,总是不知不觉会在他面前露出本性,一点也不设防。刚刚说的话,他听得十分清楚,再抵赖也无用了。 林小满只得一副知错认错的态度,弱弱地问:“那你想怎么罚我?检查?蹲下起立?还是……那样?” “小白脸是什么?怎么用的?你告诉我!”徐卫国脸色阴沉,眼中暴风雪蓄积,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慑人的暴戾感。 林小满知道自己把大老虎惹毛了,肯定要被撕碎的。 她慢慢地把玉器小心翼翼地放回坛子中,伸手去扯徐卫国的袖子,可怜巴巴地求饶,“我,我不是那种意思。我就是顺口溜出来的。是口头禅,我不是真要去找小白脸来用。卫国,你信我啊。” “我信你,可是我想听听你要怎么用小白脸!你会哪些用法?我也不黑,我可以充个数。你来用我啊!”徐卫国依旧板着脸。 林小满拿不准他到底是在一本正经的开玩笑,还是在说认真的话。 徐卫国喝了些酒,早就打算孟浪。那一天,塘里的积雪不够深,今天好像天气也合适,什么都很合适。 见林小满迟疑着不动作,他就自己上手了。 直接搂了林小满,狠狠的往雪上一摔,落地的时候却是他着地,给她当了层肉垫,缓冲了一下。 林小满只觉得骤然间天地旋转,乾坤移位,转眼间,她和徐卫国已经躺在松软的雪上,身下的雪被一压,发出咯滋声。 雪……雪里来? 会冻屁股的吧? 可是瞧着徐卫国兴致勃勃的,她好像也拒绝不了,只能配合了。 徐卫国仔细地观察着她的表情,发现她接受程度还可以,没有尖叫,也没有哭闹,反而很顺从之后,立即翻了个身,把她压进了雪里,一边亲吻一边耳语道:“院门我已经关死了,不会有人闯进来的,你放开一点,这里就我和你。” “我……我倒不是放不开,我就是怕冷。”林小满缩了缩脖子。 徐卫国脱下军大衣,甩向一边的雪地,然后又抱着林小满滚了过去,滚到了军大衣上,卷着她的唇舌吮吸了一会儿,吻得她找不着北之后,才问她:“现在不冷了吧?” “嗯……” 徐卫国就一边亲一边解扣,没一会就把她剥光了。 一片白皑皑的雪中,军绿色的大衣是唯一的颜色,像是托着她的绿叶。她肤光胜雪,在天光下美得不可方物。 他知道,这是他的晚餐! 他可以尽情的享用…… 她的身上有军大衣,身上有他,他是他的铺盖,不会让她受凉的。他会把她烧起来的。 他就把她捂得热烘烘的了,如玉般的身子上,开始渗汗,过了一会儿,他就把她翻到了自己身上,换了位置。 他把她高高的举了起来,几乎要脱离她的时候又猛地放开了她,她就惯性地往下沉,落到最深最底的地方。 像是飞翔到了云端,又落到了深渊,可她并不觉得怕,因为她知道,这是他爱她的方式。 他不喜欢说那些酸话,他说我只喜欢做。就和你一个人。 徐卫国见她适应良好,就悍了起来,战况愈演愈烈,直到所有的理智都被崩碎,只剩下无边无际的欢愉与浪潮。 雪一直咯滋滋地响着,他的粗喘和着她的轻语,像是爱的长乐章,让俩人在极致的天堂中飘来荡去。 “小满,说爱我……” “嗯,徐卫国,我爱你啊。” “嗯,我知道的。我一直在爱你。” 他换了位置,又到了她的上方。 这一个下午,他们不曾分开过。 她像一朵花一样,在他的身下无数次的承接雨露,变得越发娇媚无双。 他爱她这时候的万种风情,爱她叫着他名字时满眼爱怜的样子,爱她被他顶得全身颤抖却不愿意离开他的执着。 五点的时候,他把晕过去的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放倒在大衣上,裹了起来,提上裤子,抱着她进了屋。 黄昏的时候天会转冷,不再适合在雪里地做了。何况,她也需要休息休息了。 他也准备做晚饭了,打开炉子,接了煤,他就开始洗手淘米熬粥。 粥熬得刚刚好,他把粥盛进了小陶钵里,盖上了盖子,端进了里屋,放在床头的桌子上。看着沉睡中的人儿,他又心里塌了一角,歪上床陪她睡了十几分钟,才把她叫醒了。 “小满,起来把粥吃了。” “唔,不要,没力气爬起来了。你喂……” “好吧,是我把你折腾成这样的,我负责任,我喂!” “唔,我这段时间身子骨感觉好很多了,明年开春,我们回去九里屯之后,我就要锻炼了……” 徐卫国轻笑,“你再锻炼,也不可能跟得我的体力。说不定会适得其反,你白天把体力消耗了,晚上你会更吃不消的。” “嗯,你是不是又要出任务什么的?要这么狠?”吃完了粥,林小满勉强把眼睁开一条缝,看着徐卫国认真地问。 徐卫国不想隐瞒她,点头道:“可能会比以前还要忙,出任务的次数也会频繁些。所以,你就由着我吧!” “那你还想在哪里?” “我不想去哪儿了,就是想让你用上次那个姿势,想让你主动一点。明天早上,我就要。” “可能不行,我估计明天起不来的。” “可你后天会来那个……我又要等好几天。” “嗯?是吗?对哦。要来大姨妈了。那就明天下午嘛。你总得让我养足精神啊。” “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要是包小白脸,你是怎么玩的?下次我可以借鉴借鉴。” 我的妈啊,还记着这事呢? 这操性!这执着!这醋味儿……林小满简直不忍直视啊。徐卫国一直捏着她的肩膀,不把她放床上,非得等一个正面回答。 她要是想睡,就必须得详尽的回答这个用法。可她同时也知道,回答了用法之后,老虎一定会很生气很生气,这就是一个超级大坑。不是一炮两炮几炮能泯得了的,以后,老虎会时时把这事翻出来讨肉吃! 额滴那个亲娘也……我真没玩过小白脸啊,怎么回答啊? 第五百三十八章 装13 “小白脸怎么玩?我想想……应该就是女王,手铐,甜蜜小皮鞭,外加烫烫更健康吧?”五十度灰里那种? 林小满把看过的电影都搜肠刮肚的翻了个遍,终于找出这个应景的。 “女王?手铐是指限制活动范围,任你施为?甜蜜小皮鞭……这什么什么东西?烫烫……这是指什么?”徐卫国同志不耻下问了。 林小满抓瞎小课堂又开始搜肠刮肚的搞扭曲事实的词汇了。 “嗯……你知道吧,在锦官城那一方,有一种知名的吃食叫麻辣烫。这东西特别好吃,又麻又辣,不止是当地居民,传到外地,也深受广大人民群众喜欢。 可是后来,有一个特别特别色的男人,通过传媒的方式,嗯,就跟写信一样,用文字打动卫个慕名而来的女同志。 女同志不远千里坐车赶去与他相会,他请女同志吃了六块钱麻辣烫……然后,嗯,嗯……” 徐卫国这人啊,除了有铁血太岁之威名,在屋内也生猛如虎。关于这情事这方面,也日渐的驾轻就熟,慢慢的在避火图,身体力行的过程中变成了个中老手。这人瞧着一脸禁欲系模样,那是在外头人前装给人家看看的。 实际上门一关,衣服一脱,这人比谁都放得开。 所以听到林小满嗯了半天嗯不出个所以然来之后,他就立马会意了,直接问:“多少次?” 唉,林小满捂眼道:“这故事就是装13的人瞎编造出来的,次数肯定是往顶天了吹的,不作数,不作数的。” “到底多少次?”徐卫国非要听一个准话。 林小满知道这玩笑开大了,就是如实说可能也没这会这么尴尬。 这十三次一说出去,如果徐卫国非要较个真……那她麻烦就大了。不是他脱阳,就是她脱阴,要不就是夫妻双双去急救…… 那么,他们就会成为头条! 她连头条标题都能想得着:虎太岁吃肉太猛装13,13次未果夫妻双双推进急救室,生命垂危,未完待续…… 徐卫国等了一会儿,只见着小东西走神,瞳仁一动也不动的,是想什么想得魔怔了? 他就朝她耳朵眼里哈了一口气,低磁低磁魅惑人心的声音电得死一票人,听得林小满那小心肝扑扑地乱颤。 他说的是:“小满,是不是比我厉害很多?那我一定多锻炼,知耻而后勇,奋力追赶这人,赶超他……” 妈妈啊……大老虎这样好可怕…… 三连击她都要挂了,还要追赶十三,赶超十三?!她一定会是史无前例那一块被生生耕坏了的田! 徐卫国终于把她放到枕头上,让她睡觉。 可是睡到半夜三点多的时候,她起来尿尿,尿尿回来刚迷迷糊糊的进入浅眠中,徐卫国就贴了过来,执着地问:“告诉我答案。” 周公正拿绳子用力地套林小满,徐卫国非拽着她不让她睡,这精神早已经迷糊得没边际了,全不设防的林小满就照直说了。 “13啊13!” 徐卫国闷了半晌,才幽幽地道:“这家伙果然生猛,果然……田是耕不坏的,只有牛不够强!” 万万没想到,大老虎得出的结论是这样。 第二天早上,林小满一睁开眼,徐卫国就拿出一沓锻炼计划出来给她过目。 “喏,这三张是你的短期训练计划安排表,这十一张是我的计划表。我俩可以一块儿锻炼。” “昨天不是你说我不用锻炼的吗?怎么才一夜工夫,又变卦了?你这风一天雨一天我咋跟得上你的速度?还有,为什么我的就三张,你的却有十一张,你这身体已经这么强悍了,你还想练成什么样?练成超级苏坡儿曼?” 徐卫国一脸自叹不如,十分谦虚地道:“不够强不够强,远远不够,这一夜五次什么的,跟这一弄十三的标杆没有可比性。我要再多练练!” 林小满满眼犯乌,眼前一片黑暗。我要杀死那些网络推手,杀死弄出六块麻辣烫十三次这个梗来的无良广告商! 徐卫国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一上午的工夫,就出去打功夫桩子去了。院子里的空处,全被他布置成了演武场。 还抽空出去了趟,除了买中午的菜,还买了几百斤铅块回来。 他回来的时候,林小满已经穿上了衣服,裹上了厚袄子,窜到塘里拖坛子了。坛子很大,沉甸甸的,她也费了很大力气才把坛子弄上来,又小心翼翼地抱进了屋,把坛子里的东西倒了出来,一样一样的清点,登记造册,然后当成私人小金库。 金银有价玉无价,天精地髓硬为翡翠软为玉。 这些翡翠质地细嫩润滑,通透清澈,晶莹凝重,碧亮喜人,又翠得好,浓、阳、正、和。指浓而不淡,如雨后冬青,指鲜艳明亮,一丝瑕疵和杂色都没有,翠得均匀无深浅之分,每一件都是无上珍品,是后世像疯狂的石头里,那种动不动就叫价上百万的极品。 “哇哈哈,翡翠,老娘的翡翠!不是一件两件,是上百件!真是马无夜草不丰,人不横财不富啊!我林小满成暴发户了!” 林小满清点完之后,又找了张干净帕子,小心翼翼地把每一件都擦拭干净,往身上试戴。 徐卫国沉重的脚步声音从门外由远及近,略带喘息的声音也随之传进来,“小满,这会儿别戴,等下午,你一样一样戴给我瞧瞧!” 林小满哦了一声,就把东西用一块干净的床单包了起来,放到了柜子里。扭头一看,发现徐卫国腿上鼓鼓囊囊的,绑了不少东西,她就走过去,好奇地摸了摸,问道:“你绑什么东西了?硬梆梆的?走路也哐哐的,地板都像要被你跺裂开来似的感觉。” “铅块!我在锻炼呢。之前带那群不听话的兵猴子,让他们绑20公斤的铅块就叫苦连天的,我向来都是绑双倍的,这次我又往上加了十公斤。这院子也不小,我来回走了二十圈了,应该有三十来里路了。这样的训练强度,应该会有长足成效,小满,你等着我啊,到明年夏天……我就准备把那纪录给挑了!” 第五百三十九章 人形珠宝 “还是……不要了吧?” “为什么不要?别人做得到,我也服这口气!必须挑了他!” 可这是故事,故事都是夸大搏眼球的,不能当真啊! “空穴不来风,我且试试!一年不行练两年,练到行为止!男人怎么可以说不行?对了,过来,我帮你矫正下深蹲的姿势,你从今天开始,每天上午蹲下起立一百个,下午扎半小时马步。” 林小满知道,懒癌必须戒掉了。大老虎要每天真这么个练法,她再不练,就会演变成很可怕的结局。 到时候,大老虎弄个三五次不在话下,她就只能每天每天的躺床上,那跟个咸鱼有什么区别? 啊啊啊,她绝对不要这样的人生。 不过,其实这样的锻炼也是有好处的。 徐卫国锻炼之后,精力也消耗过半,她蹲下起立之后,也腿酸腰疼,吃过中饭爬上床的时候,直接倒床就睡,直接略过了浅眠程序,睡得倍儿香。 徐卫国睡了半个小时,就爬起来,把那些翡翠玉件找出来,一件一件地往她身上套,等到林小满感觉到身上不对劲,睁眼一看时,她已经成了人形珠宝展示平台,脖子上挂了少说十来条链儿,左手右手上都戴满了手镯,甚至连脚腕子上都缠满了珠串儿。 更过份的是……徐卫国那个突发奇想的家伙,竟然把她的身上也系上了链儿,一只系一条,然后另一头就套她脖子上了,这样……就跟个调整型的文胸似的,效果十分辣眼睛。 腰上……也缠了碧玉珠串,腿上也没能幸免…… 他还饶有兴趣地握了他一只脚掌,往那脚趾上戴扳指! 林小满想抬头,却发现身上十分沉重,这些翡翠的重量,竟然限制住了她的行动范围。 手臂肯定是抬不起来的,手指勉强能抬一抬,十根手指上,肯定是戴满了戒指的。 衣服……自然是一早就被扒光了的。 “徐卫国,你这是想做什么?把我扮成这样子,我感觉自己像是一棵翠绿色的树!”树!该不会,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他说过,他最喜欢树了,树上安全,他把树当家一样看。 刷木耳的时候,他也十分急色地把她抵树上弄了。 徐卫国见她若有所思,眼里琉琉灿然,像星火,像白月,更像冬日风雪天里难得一见的暖阳。他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开始亲吻她的脸。 “小满,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是我的树!我要在树上睡一辈子!你是我的家啊……”是我栖息的港湾,是我可以安放我心的地方。 有你的地方,便是天堂。 既然是天堂,自然是爱的乐园。 白肤胜雪,翡翠叮当,已经是一场视觉盛宴了,再经由一摇一晃,听那环佩叮当,撞出爱的声音,或轻轻慢慢,像细雨和风;或叮叮当当,连绵不绝,如经久不息的狂风,如连绵不绝的暴雨。 他把她折成各种样子,高举双腿,抻开手脚,翻来覆去,或他在上,或她在上。 到后来,他后悔了,后悔上午做什么锻炼……他没要够,还想要更多,却没力气了…… 他应该抽空做个辅助椅了。 “卫…国…,把它们取下来,硌着我不舒服……” “没力了……”徐卫国郁闷得快爆炸了。 林小满眼前一亮,锻炼也不是坏事。应该支持徐卫国多锻炼的。至少……他会有没力的时候! 这可是他第一次说累了。 胡天胡地两天,总得归家。 林小满直到第三天,走路都还两腿直闪,脚下发飘。 万良田看徐卫国那眼神立马无比的钦佩。而沈如心,看到林小满举步维艰的样子,一边来扶,一边低头忍笑,忍得身子都发颤了。 林小满见她忍得实在是辛苦,就大方地道:“想笑就笑呗,不过你要知道,风水轮流转,这会儿你笑我,等你家良田哥养好身子之后,人家守着你十年不开荦,你又是这水做的身子,到时候你会比我更惨,你要下不来床的时候,我天天来笑你!” 沈如心脸上飞红,忙啐道:“胡说八道,良田哥才不会乱来。他是个有分寸的人。” “唉哟,我的姐姐啊,你可真别用常理度之。这男人,越是表面瞧着冷淡的,疯起来越是要命。 不然……你也陪我锻炼,我们做个伴儿?” 沈如心点了点头,“那也可以啊,我上午去看诊,下午可以在家陪你蹲马扎。不过……这样蹲,会不会把腿练得很粗,硬梆梆的?” “应该不会吧,晚点我问问徐卫国。对了,那教授真的那么有本事,十年沉疾,他真有信心,三个月内给你治好?” “是,他是专门研究这个的,徐营长有特意打听过,就连军区医院的院长都十分推崇此人,说他是业界内拔尖儿的,他不行的话,谁都不能说行。我去了三回了,感觉挺好的。他对我有信心,我为了良田哥,也十分有信心。” 精神界权威? 牛人哦。 林小满在佩服的同时,又起了点好奇心。 “哎,那明天你去的时候,带我一个呗!我想问问他,这时候有没有催眠什么的,我学点小花招,要是徐卫国压太狠了,我就把他催眠了,哈哈哈,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 沈如心立马向一楼某个地方看了一下,暗中掐了一下林小满,压低声音道:“你笑得太大声了,小以给人听到。你这招还没学就不行了,那可就白打这主意了。还有,傅教授那里有这种类似的书籍,我翻过一本,上面说这种法子,对于意志力顽强心志坚定的人效果不大。 如果这人提前有了防备的话,再厉害的人都没办法让他进套!” 林小满立即掩住了自己的嘴,缩着脖子四处看,“徐卫国一大早就出去了,一楼就万大哥在吧?你一会跟万大哥说说,让他就算听到了也装没听到,不然我收拾得他哭爹喊娘。” “良田哥这人吃软不吃硬的,不受人胁迫的。我们住万家坳的时候,坳尾头有家的姑娘,嫁给了一个什么文化馆的官儿,他瞧上了我脖上这块祖传的玉,变着法儿的来抢夺,良田哥也没怕过他呢。 想让良田可听话,得说话哄……” “嘿嘿,如心,那就看你的啦!对了,我让你做的可行性报告评估你写完没?你觉得我们这个化妆品厂子前景如何?” 第五百四十章 努力扛住 根据房甘提供的线索,徐卫国摸到燕郊文化馆,逛了一圈之后,就悄无声息的摸向二楼的办公区,神不知鬼不觉地进了肖馆长的办公室。 这里明显已经被收拾过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留下。 看起来,那请假一周没归的肖馆长只怕早已经被弄死了。按照日子推算,应该是乔甘入狱当天,肖馆长就被人秘密清除了。 这人……行事果断,又隐藏极深啊! 是个下大棋的。 这些臭虫,打掉一个又冒一个出来,跟雨后春笋一样的,有的冒得快死得快,有的就慢慢的藏在阴暗潮湿的地下,一点一点的伸出触角,干一票就缩回去,用几年十年甚至几十年来摆棋,等待风起云涌的那一天。 这些阴魂不散,如附骨之蛆的家伙!他一定要把他们一个一个的揪出来,灭个一干二净,还我大中华一个朗朗乾坤! 他驱车去了一趟卢沟桥,卢沟桥畔,有一座素有陆战之王摇篮美称的学院,隶属于我国人民解放军陆军,全军16所学历教育院校之一,是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的最高学府。 这所学院的前身是1953年成立的军事工程学院装甲兵工程系,简称哈军工,1961年,“哈军工”装甲兵工程系从HEB整体迁址XIAN,组建成立装甲兵工程学院;1969年,学院从XIAN迁址京城. 董和平就在这学院里任副院长,衔大校职,实际已经够格提拔为少将了。 徐卫国去的时候原本是静悄悄的,可是董和平正在上课,操场上席地而坐了好几百名学生。门卫去传话的时候,就说一个姓徐的人来访。 董和平立马告诉学生们,“我刚刚说的那名堪称卫国典范的虎太岁了,这人啊,果然是不能背后说人是非,这说曹操曹操就真的到了门口了!” 董和平起身,朝校门口走,后面的学生们全都炸开了锅,争先恐后地爬了起来,疯了似的往校门口跑。 “我要去看看,他长没长三头六臂?” “一定是个肌肉猛货!” “盛名之下有虚有实,不知道是百闻不如一见,还是虚有其名?” “跑快点!一会儿院长要是搬出军中条例来要求我们立正稍息,我们就毛都看不着了。” “切,有没有点眼力见儿?要是院长要阻止,我以为我们能跑到这儿?只怕,院长是默许了我们去瞧这兵王头子的!” “啊,那可不能这样咋咋呼呼的跑出去,大家快列好方队,用最好的姿态却见我们的徐太岁!” “对对对,我们不能这样乱跑乱叫,太丢脸了。” 大家自发自发把秩序立起来了,列成了四个方队,每个方队128人,整齐划一,喊着一二三四,像阅兵仪仗队一样英姿飒爽地走向了校门口。 董和平背着双手,边走边点头。 榜样的力量可是巨大的,接下来,有好长一段时间,他都不用操心这些人的训练了。他们一定会拼了命的,照着徐卫国的模子可着劲着操练自己,争当先锋兵! 有一个人敢为天下先了,自然就有前仆后继受感染的兵! 难怪自家老头子,如此看重徐卫国!董和平心中非但一丝忌妒也没有,反而是满满的欣喜。国家要安定和平,要繁荣富强,像徐卫国这样的人,应该多些,再多些! 那样,总有一天,我们这个国家,才会真的安定,再没有谁敢钻空子,打它的主意! 徐卫国背对着校门口,站得笔直笔直的,似一棵雪松,从不惧任何严寒酷暑,风雪冷酷,压不弯的脊梁,永远强劲的身姿,收时稳如磐石,动时力压千钧! 听到整齐划一的脚声,他立马转过身,在这些学生们朝他行军礼的时候,回敬了一个帅气无比标准无比的军礼! 五百余名学生全都默默地打量着他,眼中闪过惊艳,钦佩,慢慢的全都变成了奋发不认输的眼神。 徐卫国懂得董和平的用意,就面无表情,铿锵有力对着所有学生大声道:“我等你们来挑战!我希望,有一天,你们能把我干趴下!” 大家都欢呼起来,战意满满,士气如虹地道:“一言为定!我们一定会来的!总有天!” “嗯,我等着!” 在这四个方队之中,不乏女兵,在见识了徐卫国的风姿之后,她们的心中就被投射下了一道永不可磨灭的影子!从此后,她们择偶的标准,就往上提了数个等级,她们就成了史上最挑最难嫁的一批女兵! 唉哟,大老虎惹的事儿哟! “立正,向后转,跑步走!回操场继续练习!”董和平一声令下,五百多名学生立马立正向后转,半点没有停留地往操场跑去。 学生们走后,董和平才慢慢地踱出了校门,和徐卫国走到桥头,吹着雪风,开始交谈。 “怎么样?我这一手瞒天过海使得妙吧?人家知道你来这儿,只道你是来当个榜样激励激励学生们的。” 徐卫国不置可否,同样负手而立,两个风格迥异却同样有一颗保家卫国心的男人,立在历经沧桑的桥上,凝望着祖国的这片大好河山,豪情壮志瞬间满胸怀。 这是七七事变,打响华夏民族进行全面抗战的起点站。 历经风雨的石狮子上,沾满了烈士们的鲜血,站在这里,仿佛还能听到那些厮杀的呐喊。 所有人都在嘶吼,还我尊严,还我富强,还我和平,还我国泰民安! “肖映死了,线索又断了。”徐卫国望着眼前的河桥,在阳光的照射下,数不清的狮子头上,泛出刺目的光。 桥下的河道一到冬季就会露出来,照见卢沟里一片和了黄泥的野水,两岸的树木盖着霜雪,映入河水之中,像是淡淡的霞霭,天空有一朵朵的乌云飘过,掩藏住了一部分晴空。 董和平叹了一声:“又见风烟起,卫国,你又要忙得昏天黑地了!最起码,这十年你身上的担子是轻不了的!” 徐卫国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你守着陆战之王的摇篮,倒是长点心啊!多弄点人才出来啊!我那九里屯现在干净了,有五百人可堪用,可这远远不够的!董和平,你也要被赶上架子了!你还笑我!” “嗯,那天散会之后,老领导感觉精力有些不济,我爸和上头那些叔伯们,全都打算给我们这一批人下猛药了!没娶媳妇儿的那些小子们可就遭殃了,估计全都要变剩下的老男人了。” “千锤百炼方得铜筋铁骨,怒力!扛住!” 第五百四十一章 羞涩而甜蜜的折磨 .徐卫国回家的时候,林小满在二楼,躲在山洞里,面前堆了一堆柔软的纸。 她正低了头,一张一张的折叠着。 折好一张一张的放起来,放到一个竹筐中,整整齐齐地码起来,备着用的时候取拿方便。 徐卫国挑了挑眉,心道,呃,没肉吃了。 林小满听到脚步声,立马把筐往桌子底下藏,手忙脚乱地把面前的纸也抱了起来,塞到了筐里,然后伸出脚不停地往桌底内侧踢。 都老夫老妻了,藏什么藏?他月经带都给她买过好几回了,他会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么?这个掩耳盗铃的小东西! 徐卫国弯腰趴下去,长臂一伸,直接把筐子和纸端出来,不顾林小满羞臊,当着她的面,拿了一张纸,学着她先前的折法,慢条斯理地折了起来。 林小满红着脸,嗫嗫道:“出,出去啦,我自己折。你一个男人,折这个干嘛?” 徐卫国不说话,继续拿一张折一张,整整齐齐的码起来。 林小满去推他,推不动,想夺走筐子和纸又抢不过他,最后只能红着脸,快手拿纸折,想着折完了就结束了这羞涩而甜蜜的折磨。 徐卫国慢慢的从对面移到了她那根长凳上,和她坐到一处,呼吸喷洒在她的头顶,执乎乎的,他折着折着,爪子又环了过来,把林小满圈在怀里,把手放在她胸前折纸。 唇时不时的还地擦着她的耳朵磨一下…… 林小满感觉全身都烧了起来,手里的纸连续揉烂好几张了,她感觉再这样下去,她会被烧成炭。 “卫国,你能不能让我一个人折,你这样,我没办法专心折。” 徐卫国反倒把人搂紧了些,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折纸,还是趁折纸的时候擦下胸前的某只兔兔,“你的意志力太薄弱了,要多锻炼锻炼,别想那些有的没的,想了也没得搞,专心折你的纸。” 林小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摒弃掉杂念,不断地在心里暗示自己,胸前没手,背后没人,那呼吸和唇都是幻觉,一切都是幻觉,都是幻觉。 这自我催眠管了十几分钟,可架不住徐卫国突然张嘴咬她耳朵啊,他一再的推说是误咬到的,林小满突地一抬身子,直接坐到了他腿上,用力地磨了一下他,正好坐在他的人体操作杆上。 徐卫国咝地一声,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被反调戏了! 果然,下一秒,林小满也学了个徐卫国式的面瘫脸,一本正经地说:“嗯,坐歪了些,不是有意的。不过……你那棍子,硌着我了。” 徐卫国闷了很久,然后哑声道:“你别磨它啊,你下去!我不咬你耳朵了。我们好好的折纸!” “那你坐另一张凳子上去,离我远一点儿!”林小满开始讨价还价,争取最大利益化。 好吧,终于达成了共识。 晚上吃了饭之后,徐卫国先去洗,洗完了就直接抱了枕头被子睡外头那张凉床去了。 林小满洗完之后出来见着了,不由得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徐卫国,也有你怕的时候啊? 徐卫国听到笑声,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来:“笑什么?要不是怕我半夜忍不住,弄成血战江湖,我会来睡外边儿?你给我赶紧钻被窝里去,捂起来,把头发丝都遮住,不要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也不要发出任何声音,说梦话都不可以!” 这人还真是霸道呢,连说梦话都要管!原本还打算帮他解决解决呢,这会让他生憋去。哼。 “我明天和如心一起去医院,我听说那姓傅的教授十分厉害,想去见识见识。” “傅教授并不好看,没什么好见的。沈如心是去接受治疗,治疗是单独的小房间,是封闭式的,你去凑什么热闹?会影响到人的。别去了,老实跟家呆着,我后天腾出时间陪你去游京城,如何?” “我不是去看这个人的,我就是从没见过这类精神学术的权威,我……我有个认识的人,也患有偶发性心疾,看了好多年都没有好全,我……我就是去看看这个傅教授,他有没有可能,有办法治好这个人。 我这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卫国,让我去,好不好?我保证会乖,不吵不闹不影响到人家诊病,我就是问他几个问题。我绝对绝对不惹麻烦不闯祸!” 其实林小满说的那个伯伯绑架的故事,徐卫国后来查过,林小满一直呆在大业村,村都没出过,来江城八一招待的时候,是她生平第一次出门. 徐卫国只当她是跟那一次梦着要尿尿一样,做了个可怕的梦,梦行症的人,有时候会把梦里的当作真实。 其实……这也是一种精神类疾病。 此刻,林小满口口声声的说,她要去找傅教授,医治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她自己? 徐卫国想了想,又默默地拖着枕头被子回到了内间,过来一把抱着她上了床,把她死死的搂在怀里,郑重其事地告诉她:“小满,有事不要瞒我。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头疼?” 林小满知道徐卫国误会了,因为那个梦游的谎言。可是这件事,根本扯不清楚。她是从2016过来的啊,她和原本那个林小满,肉体是一个,可是芯子和灵魂完全不同。 所受的教育,经历过的人生,也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不……或许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原来那个林小满,在八岁的时候遇狼死,她在六岁的时候遇上绑架事故几乎殒命。 这是她们俩之间唯一的共同点。 林小满想找傅教授问的,是关于她妈妈的病。妈妈自打经历绑架事故之后,精神一直不济,偶尔会疯狂大哭,彻夜不眠,就坐在她的床前守着她,每次都是爸爸来扛的人,强行拖走的。 在那个时代,爸爸带妈妈看了不少精神内科的医生,也做过好几年的心理康复治疗,可是成效不大。 一直帮妈妈做心理治疗的那个医生,说他的老师如果还在,可能会有办法。 当时那个医生曾略略提及过,老师是京城人士,建国后第一批教授级别人物,姓傅! 第五百四十二章 这想法怎样 林小满是想着,她来到了这个时代,如果找到了这个姓傅的教授,他果真有法子的话,她可以把办法抄录下来,赠给现在还在年轻状态的爸爸妈妈,让他们无论如何留着,有一天去翻一翻,或许能改变未来。 因为徐卫国,她回不去了。她爱上了这个虎一样的男子,愿意留在这个时代,慢慢的老去。 他这样从背后抱着她,死死的嵌在怀里,有力的胳膊像是两把大铁钳子一样箍在她的腰间,她能感知到他的一点点想法。 他是担心她了。 怕她心里有什么病,想自己偷偷的治了。 “卫国,你松开点儿,我转个身。” 徐卫国松开了一点点儿,就刚够她转个身,林小满转了过来,脸就贴在他的胸膛上了,听到了他怦怦的心跳声,有点快,有些乱。 “卫国,你再放开一点点儿,我这样头抬不起来,看不到你的脸。” 徐卫国一把把她的头按回怀里,头抵在她的脑袋顶上,闷闷地说:“睡觉。明天你要去看那个姓傅的就去看,把枪带上,我再给你派俩警卫员。原本该我陪着你的,可是明天我还有公务要处理,你说到做到啊?乖,不吵不闹不影响到人家诊病,就是问他几个问题,问完了就回家,绝对绝对不惹麻烦不闯祸!” “嗯,好啦,我知道啦。睡吧。可是你这样,我会喘不过气儿的。” “那你还是背转身,我看不到你的眉眼,看不到你像小樱桃一样的嘴,会好受些。” “也不行啊,我,我要平躺,不然会漏一床的。”现在又没有卫生巾,更没有防侧漏什么的设计。 “真是麻烦!你平躺了我怎么抱?”徐卫国十分郁闷地放开了手。 “过几天就能抱了,随便你抱,爱怎么抱怎么抱,得了吧?”林小满慢慢地挪开,偷偷伸手把月经带的位置调整了一下,然后就直挺挺的平躺着了。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到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是发现床单脏了。林小满有些无奈,郁闷地把床单扯了下来,卷了起来,提到了一楼打了桶水,洒了洗粉,泡上了,打算晚点回来洗。 正在忙活的时候,沈如心就起来了,掩唇打了个呵欠,冲着林小满会意地笑了一下。 “小满,你是不是睡觉一点都不老实?总爱滚来滚去的?那你可得弄个小马抱着睡。” 小马? “什么马?” “就是用平棉布打个长形的抱枕套子,留个口子掏换棉花,你晚上把它夹在腿间睡,那枕头有个弯道,可以连后面都一起垫住,要是量多了……就会渗到那月马上,把脏的棉花掏出来换上新净的,棉套子可以拆下来洗。要比你天天洗床单的简便一些。 不过……这种东西,一般家庭承受不来,我以前在沈家的时候,曾想生产这种东西,销路却不是太好,只有家里有钱,而且男人疼老婆的人家才会买。 这东西成本就不便宜,销路也不好,再加上好多男人认为那是脏东西,哪肯花钱给她们购置啊。这事儿,就慢慢的黄了,不产了。 后来我忘记了过去,跟着良田哥在万家坳生活,一来是怕羞,二来是条件太有限了,我就自己用布做了些厚厚的垫子,塞进那带子里使,后头还能清洗,能重复用。 你说……要是有一种东西,又便宜又方便我们用,那我们每月这几天不就爽利些了吗?” 林小满怔了怔,对啊,她每次一来这个的时候,不是坐着不敢动,就是愁眉苦脸的不停折纸。 为什么……她就没想过要发明卫生巾呢。 中国这时候也有上亿人口,一半是女性,也有五千万受众,除去绝经了的女人,大家每个月都会用上这东西,如果真的能研究出技术,找到可替代纸和布的材料,形成产业链,降低成本,薄利多销,绝对是门好生意。 卫生巾的构造其实并不复杂,总共就三层:面层、吸收芯、底层。 难的是材料和技术。各层材料之间用热熔胶相粘结。 表层是直接与肌肤接触的部分,材质一定得柔软,表面的织法和压痕可以影响卫生巾的反渗效果,干爽性是必须考虑的问题。 PE打孔膜表层和棉质表层是最常用的两种材质,PE表层加上微孔设计,能让经血不易回渗,让使用者有干爽的感觉,但是材质较硬,部分使用者会引起过敏反应。 由于棉质吸收力设计改善,且打孔型和复合型材料的面世,2001年后的市场占有率逐渐高于PE表层的卫生棉。 内层的填充主要是棉、不织布、纸浆或以上材质复合物所形成的高分子聚合物和高分子聚合物复合纸,用来吸收流出的经血。侧边的设计主要用来防止侧漏,因为使用时会和卫生棉本体呈现某个角度,更容易和鼠蹊部流生摩擦,因此使用柔软材质的侧边的卫生棉较受女性青睐。 卫生棉的背胶是不透水材质,可将经血保留在卫生棉中,在70-80年代发展出自黏式背胶,便于将卫生棉固定在底裤上。 七十到八十年代,已经有人生产出背胶了,所以现在做卫生巾,技术是相对成熟了的。 就是这个内填充物和表面这东西,要仔细的打探和研究。 林小满就把这初步的想法和沈如心说了,沈如心突地转身,回房去拿了一样东西出来,底部是用油纸缝合的,表面是用棉纱布网住的,中间填充的是棉花,这已经是卫生巾的雏形了。 跟1921年,梅国金佰利公司世界上的第一片抛弃式卫生棉来自美国金佰利公司高洁丝Kotex类似了。 沈如心……果然是敢为天下先的商业人才。 她好像并没有去过国外啊,就靠自己琢磨和设想,就预先做出了这么个东西。 这事儿,有门儿!是条赚钱的路子! 林小满当即决定,干了! “如心,我们再弄个指标,先把化妆品厂搞起来,然后同时斥资开始研究这卫生巾的做法,等到实践成功了,我们就量产,然后免费推出一批试用产品,再搜集好市场数据,综合反馈再进行改进,最后再大量生产,根据成本,定价开始低一点,走薄利多销的路子。 等到市场认可,分额占足之后,我们再推出高端点的,针对家庭富足些的,把包装弄好看点,价格稍微提一提…… 你觉得,我这想法怎样?” 第五百四十三章 不待见 沈如心一脸惊讶地看着林小满,“小满,我是从小接受家族的教育,打小就开始管帐经营,才有了些生意头脑。你这……异想天开的,竟然能说出这么多道道来,你这脑袋咋长的?” 林小满嘿嘿一笑,这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她不过是借人的福荫,是个搬运工而已。 “如心,你起这么早,是准备来做早饭?那我们去厨房一边做一边聊天儿。把这事详细的议一议。” 就一顿早饭的工夫,这两个女人就决定开个厂子出来,折腾女人用的玩意儿,两人越聊越是投机,竟然连章程和步骤都拟定出来了,沈如心做完饭,等粥冷的那段时间,直接就进屋拿了纸和笔,起草了一份文书,把谈论过的要点全都罗列了上去。 徐卫国一大早起来,就上三楼陪徐天来下了两盘棋,万良田起床后,就一直在帮助他鉴定从齐家三兄弟家里搜来的破铜烂铁,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几天没出过门儿。 要不是今天是沈如心的看诊日,他估计又是饭都会忘记吃,输完血浆就把东西弄出来摆弄了。 军区医院来的那个医生,已经十分不待见徐家这群人了。老的小的,没一个老实的,从不会好好躺床上静养,一点病人的样子也没有! 万良田换上了干净的衣衫,洗漱完毕之后,就正好见到徐卫国扶了徐天来出门来,三个人就一起下了楼,到一楼吃早餐。 结果到一楼一看,两个小女人头抵着头,中间放了一沓写满字的纸,正嘀嘀咕咕的好像在商量什么大事。 万良田随手拿起一张纸,刚看了个标题,立马就把纸忙不迭地放下了,鼻血又开始迸出来。 他十分尴尬地跑向外间,一边跑一边干巴巴地解释道:“我输血浆输多了,融合不到,就从鼻子里溢出来了。” 徐卫国扶着徐天来坐好之后,也默默地走了过来,拿起万良田像扔烫手山芋一样扔掉了的纸,细细地看了一遍,嗯了一声:“这字挺好看的,条理也清楚,小满,你得多练练字了,瞧你那狗爬上灶的字,再瞧瞧人家的,你有没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是,徐大爷,你给我安排的活儿可真多。以前是检查一百遍一百遍的来,后来又是学编杯套,小青蛙,然后又是要提升思想觉悟,再然后是要锻炼身体,然后还要我学避火图,再身体力行。 这地儿,又说该练字了…… 徐大爷,我就是有分身术,也赶不上你这训练节奏啊。你这是要把我练成十项全能? 还有……徐大爷,我不是写字不好看,写文章没条理,我是考虑到我是大业村农之女的肉身的份儿上,藏拙了,不想显摆惹人怀疑,懒得麻烦懒得解释,你真以为我写字像狗爬啊? 我这装假装得很累,你明白不明白? 算了……你肯定不会明白的,像我这么有能力却又低调的人,世上哪儿去找? 叩叩… 脑门上传来敲击感,徐卫国面无表情地道:“我的问题就这么难回答?” 林小满捂了脑门儿,撇撇嘴道:“是,我自惭形秽了,我在搜肠刮肚的自我反醒呢。为什么人家的字清秀好看,我的就是狗爬过的泥沙地?” 这检讨,这表情,也忒深刻了。 徐卫国又有些觉得自己把林小满打击得过了,立马又安慰道:“没事,等我空了,我手把手教你练字,一定会有长足进步的。” 林小满立马又高兴了,狗腿地跑去给徐卫国端碗拿筷子,盛好稀粥放到他面前。这才去给徐天来打饭。 徐天来横了她一眼,“儿媳妇,你是不是搞倒了?老年人可是禁不住饿的。那小子身子铁实,应该后吃。” 林小满就甜甜地叫声公公,笑眯眯地道:“唉呀,就半分钟工夫,饿不着您的啊。卫国一会儿要出门办事儿,吃了好早去早回。您就呆家玩儿的,早吃迟吃都不耽误事儿,是不?” “是,老公公天天搁家玩儿,你们全都往外跑。公务的公务,访友的访友,儿媳妇,你是不是忘记答应我的事了? 小金库可是在你那儿放了快个把月了,我的人呢?” 林小满讷讷地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就瞟着徐卫国。 徐卫国放下饭碗,伸手轻轻地握了徐天来的手,慢慢地,郑重地说:“爸,我已经撒了很多人在找了。我知道您着急,我也着急啊。我们俩父子都等了三十年了,再耐心等等,终归会有消息的。 爸……您别太严肃了,小心把小满吓着了。” 徐天来默默地喝了一碗粥,慢慢地把碗放下,背向后靠,手慢慢地紧握,脸色变得有些伤感。 “眼看着就过年了……卫国,我到底还要等多久,她才肯回来?我那征婚的小报都挂了一个月了,她怎么就一点不着急? 她……是不是已经把我忘了?” 徐卫国摇头,昧了心扯谎道:“爸,不会的!妈妈一定会回来的。不管是我们找到她,还是她自己回来,终归有一天,她一定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徐卫国说着,又隐晦地瞟了一眼沈如心的方向。 沈如汉如果是为妹复仇,参与了残害徐天来的计划,或者他就是那下大棋的人的话,未来……还不定会是怎样呢! 小满,跟沈如心又一见如故,十分投缘,竟然已经好到要联合行商的地步了。 这些关系,真的是剪不断,理还乱。 算了,各归各吧。沈如汉如果是祸害,他绝对不手软。沈如心到时候要帮亲,他就直接把沈如心压制了;如果她拎得清,帮理不帮亲,他可以容她留在林小满身边。 安抚了徐天来,徐卫国又叮嘱万良田和警卫员小王小李,务必要保护好林小满和沈如心之后,才大踏步出门开车走了。 小王会开车,小李不会,所以万良田坐副驾座,林小满和沈如心坐后头,小李正襟危坐地坐在林小满左侧。 一行人直奔京城第一人民医院。 沈如心来过三闪了,熟门熟路的,她跟林小满说:“十点前傅教授会给实习生上会儿课,十点后才开诊,我排的时间是十点半,这会时间还早,我们不如去听听他讲课?他在讲课的时候,是知无不言,问无不答的,这是个好机会!” 林小满进去之后,就悄悄地在后排坐了,乍眼看了最前面一眼,立马愣了一下。这人……好面熟啊。 第五百四十四章 不对 不粗不细的寿眉,过了眼角。不大不小的眼睛,充满睿智,仿佛蕴含着无限的故事。鼻子略微有些塌,唇瓣有些薄。 林小满前面坐那人,身上一股药膏味道,她在电光火石之间,猛地想通了会觉得傅教授面熟的原因。 陶一叶和他长得很像啊,眉毛,眼睛,鼻子,唇,都有七八分相似,只是他是长脸,陶一叶是鹅蛋脸。 他既是陶一叶的生父,也是傅知秋的爸爸。 考虑到傅知秋是被徐卫国揪出来枪毙了的,林小满就留了个心眼儿,压低声音问沈如心:“如心,你来看诊的时候,提没提过徐卫国的名字?” 沈如心摇了摇头,“徐营长是托军区医院的副院长来提了这事儿的,我来的时候,没提过徐家的任何事。怎么了?” 林小满吁了口气,放心了些,“没提最好。以后也不要提。傅教授的女儿被间谍组织吸纳了,参与了一个危害国家的大案子,前些日子被枪毙了。听说,他一共就俩个女儿,一个过继给陶育人了,一个留着自己如珠如宝的养。 这案子,是徐卫国经手的……我怕他知道了之后,会有什么想法。 毕竟精神世界这个领域,想要做什么手脚,对他来说十分容易,对外人来说,却绝对查不出来。 我一会儿……就声称是你的堂妹什么的,你要记住,我现在叫沈满满。你跟万大哥也知会一声,让他告诉坐他旁边的小王。我再跟小李说说,我们都通好气儿,以免出现错漏,被人抓包了。” 沈如心历经坎坷,也深深地明白了一个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当年她来徐家求助的时候,但凡防着罗齐家一点,就不会遇上不测,差点变成一个死人。 沈家……也不会那么快的被人吞并瓜分。 沈家的祖业,是毁在她的一时不查上的。 沈如心立马按林小满的要求,把这话递给了万良田,小王。两个男人都微微点了一下头,表示知道了。 林小满此时也跟小李交接完了,小李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道:“他不敢!” 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人的思维是个很复杂的东西,科学家们穷尽一生也未必研究得出个所以然来,人的脑域开发,连百分之五都没有达到的人大把。 所以,人性是个没有条条框框的东西,是随时变化着的神经元线,每个人都会有突然搭错线,干出疯事的时候。 傅经年老来丧女,精通心理学,这种人,不得不防。就算是她林小满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反正她必须防患于未然。 “小李,自信是好事,自大就不好了。我知道徐家的人徐家的兵军中的人都个个本领高强,可是每个人都有他自己擅长的领域,一刀一枪伤人,就是一个血窟窿眼儿的事。 可这无形的东西才最可怕。我们,还是适当有点敬畏心的好。我是个女人,我也答应了卫国,绝不闯祸惹事,高高兴兴的出来,安安全全的回屋。 我不想出任何意外。小李……按我说的去办!” 小李再自视高,服从命令却是办得到的,立即就表示,“就按你说的办。保护你,也是我的任务。我也不想这中间出什么差错。” 这一批实习生很多,足有三十几个人,多是慕名而来的,傅经年收不了这么多人,就分给其他科室了,但是一到他讲课的时候,这些人就颠颠儿地跑来了。 傅经年讲课的时候,他们就洗耳恭听,讲完了,论到抽答环节了,又个个争先恐后的抢着答。 “但凡是动物都离不开同类之间的交流生活,一但游离于种群之外它都会逐渐地在精神上萎靡下去,严重时会将进入疾病状态。如果精神上不出现问题它也会逐渐的失去自己原有的本性,再也无法适应原来种群的生活方式和习惯。 当然人类也不会例外,所谓的社会隔离不只是被强行或被迫隔离,如幽闭、羁押、孤岛逃生者等,还包括哪些虽然生活在社会生活中,但被某种原因隔离于社会之外的情况。长期的社会隔离,一般的人并不会出现精神或心里的问题,但因为孤独寂寞和部分感觉被剥夺会失去原来的本性和习惯,部分人会出现一些明显的心理问题,所引起的精神病状态甚至和精神分裂症没有什么区别,即使可以进行治疗和康复,但这样的病人还是很难回到以前的状态。 还有一些人,在生活中遇上一些较大的打击变故,精神受创,就会产生一些精神类的疾病,平时看着好好的,一到特定的时候,或者被刺激到了,就会发狂。 轻的是抑郁,与人断绝交流,日渐消沉,封闭自我;重的自伤自残,给家人造面沉重负担,有的甚至会操刀伤害身边的人,不分青红皂白,没有任何理由,只是想摧毁,毁掉所有她能看到的接触到的一切人和事物。 我们研究心理学科,就是为了帮助这样的病患们,重新找到精神寄托,树立正确的精神观,人生观,重建健康的精神世界,助他们摆脱精神疾病的困扰,回到正常人中,回到社会之中。 做为一名心理学科的医生,我们首先要学会倾听,引导病患说出他的症结所在,从而进行良性引导。 你们这些实习生当中,一定也有人受过挫折,遇上过伤心事,有没有哪位同学,愿意来做个现场的临床试验? 一名学生当医者,一名学生扮演病患,病患狂躁且拒绝沟通,医者要想尽各种方法引导他。 我在旁边给你们做记录。” 最先走上来的是一名长得小帅小帅的男学生,他来扮医者,扮演患者的是一名我很好看的女学生,看着很舒服温婉柔和,有一种东方之美,可是她偏偏穿了一身攻气十足,有棱有角的比甲服,就是用其他类似军装的颜色,做出来的作战服,瞧着就跟后头训练时那些人爱穿的迷彩野战服相近。 医生扮得似模似样的,患者却完全似个精神病人,而且是有重度狂躁症的精神病人,刚开始瞧着上台互通姓名的时候,声音还温温婉婉的,细声细气地说自己叫顾顾。 等到傅教授说可以开始之后,她竟然直接跟行尸一样的直挺挺的窜到了扮医生的人面前,大声而激动的抚胸顿足的骂人,但是所有的人都没有听清楚她因为什么又在骂什么,她已经失去了语言能力,又蹦又跳的乱叫。 林小满也被吓了一跳,心道,尼玛的难道是看到丧尸了?这演精神病也演得太他妹的维妙维肖了啊。 到后头来,她才猛地觉得不对。 第五百四十五章 血的教训 顾顾的样子,不像是演的,倒像是本色发挥!顾顾就是一个精神上有疾病的重度狂躁病患者,从她那身衣服就看出来的,反差太明显了。 她生性温婉,可却爱穿攻击性爆棚的服装。 扮医生的那个刚开始还抱着敷衍了事的态度,结果一看这顾顾演得这么真,无论是语言劝导和安慰,竟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时,就有些慌了,强自镇定着伸手要去安抚顾顾。 结果那手刚一伸出去,顾顾就猛地用头撞向他,砰的一声,扮医生的人鼻子都被撞出血来了,他捂着自己的鼻子,惊恐万分地盯着顾顾大喊:“顾顾!顾顾!你这是弄啥嘞?我是陶方啊,我们可是同乡,上下山乡我们可是分在一处,我一直照顾着你的啊。你……你这是怎么的了?” 顾顾双目凶凶地盯着陶方,终于喊出了可以辨识的话来,“还我女儿,还我女儿……别,别淹死她!我不回城了……不回城了。我把指标让你给……你放过我女儿,放过她……把她还给我…啊!” 扮医生的直接给吓跑了,往旁边跑去。 傅经年叹了口气,猛地站起来,走到顾顾身后,用力地抱着她的双臂,控制住了她的行动,用一种不疾不徐,像春风细雨一样的声音对她说,“顾顾……你在做梦,只是一个恶梦。你闭上眼睛,睡一会儿,等你再醒的时候,你的女儿一定还在你身边,什么坏事都没发生过。 你听听……这么多呼吸声,这么多人都是来帮你的,哪个坏人敢当着这么多人下手干坏事欺负人?” 顾顾挣扎了几下,试图反击,傅经年就一直一直重复这套话,话一直保持着某种特定的节奏感,听在所有人的耳朵中,都像是春风拂面,不沾细雨,却润进了心里。 在坚持说了十来分钟之后,顾顾终于慢慢地放下呈求饶姿势的双手,一点一点的闭上了眼睛,然后睡了过去。 傅经年慢慢地把她放到台子上的一把有靠背的木头椅子上坐了,这才满头大汗地对着来听课的实习生们说:“顾顾,她有狂躁症,为了临床的真实性,我在叫她上台配合的时候,给她看了一副画。 这副画是她在心理治疗初期,自己画出来的。所以……这便刺激到了她,瞬间回忆起了那段悲痛的过去。 而我们扮演医生这位陶方,平时一定不太用功,对狂躁症的理解并不深刻,患者都走到他面前来了,他还一副敷衍了事的态度,半点防备也没有,才导致顾顾发狂的时候他来不及反应,受了伤。 这是一个血的教训,大家要谨记,专业知识要啃透,态度要摆端正,每一位患者,都得从一一开始就倾尽全力去观察了解并作出迅速的应对。 还有………体魄锻炼也应该要跟上,不然,像今天这种情况,没有臂力是抱不住顾顾的,也根本不可能钳制住他十几分钟。 心理学科,精神学科,都是神圣的,大家以后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别再得过且过,以为混满这几年,就能顺利结业! 你们实习期间的表现,直接影响到你们日后的分配。不管你是我带的学生,还是其他科室主任带的学生,从本院走出去的,绝对是精良之师,绝不会有一个半罐子! 听明白没有?” 三十几个实习生在震憾之余,无不对傅教授的话产生了一种高山仰止的感觉,尽皆高声回答道:“听明白了,傅教授!我们绝不得过且过,敷衍了事,绝不做半罐子!” 而陶方,则是羞愧不已地耷拉着脑袋,用双手抱头坐在最角落里。 傅教授看了他一眼,说了句:“知耻才会后勇。你是一个好苗子,就是太自高自大了,这次的事,给你敲了个警钟,希望这对你来说,是好事!” 陶方不住地点头。 傅教授又的眼带怜悯地看了一眼顾顾,“顾顾闹腾累了,陶方,李宝儿,你俩带她回宿舍去吧。” 陶方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来,打算把顾顾背起来。 而那名叫李宝儿的女生,却吓得连连摆手,惊惧无比地道:“不,不,顾顾一疯起来太吓人了,我一会儿就去申请调宿舍,我不会再跟她住在一起了。要不然,哪一在她一发疯,把我撞死了我可太冤枉了。” 傅教授直直地看着李宝儿,重新问了一遍:“你真的不愿意送顾顾回宿舍?你嫌弃她,怕她?觉得她就是个不可理喻的疯子?” 李宝儿惊魂未定地直点头,“是,教授,你刚刚不也说过了吗?顾顾就是有狂躁症的精神病人。我不送,也绝对不跟她住一起了。” 傅教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李宝儿同学,如果你坚持的话,我尊重你的选择和决定。你以后,不会再遇上精神病患者了,你可以收拾你的东西,回家去了。” 李宝儿惊呆了,以为自己听错了,过了好一会儿才提高声问傅教授:“什么?教授?你因为这个就要我放弃当医生?你要断了我的前程,你要打烂我的铁饭碗?教授,你可要想清楚了。我爸可是京官儿……你不过就是一个名头响亮没什么实际权力的教授而已!” 傅教授摇了摇头,“走吧,你不适合当医生。医生是救死扶伤的,不是前程,不是铁饭碗,就是一门用来救人助人的技术。你连你的病人都怕,你如何会用心去救治他们?” 李宝儿恼羞成怒了,跺着脚指着傅教授骂道:“你想清楚!我给我收回这话的机会,不过就一次!傅教授,我知道你刚死了女儿,你一个养出间谍女儿的教授,能品德高尚到哪儿去? 要不是我爸说你有点名声,做你的学生出去了提起来也有面子,而且肯定会分配一个好医院,你以为我会来实什么狗屁习? 傅教授,你现在还要我收拾东西走人吗?” 林小满没料到,会瞧到这么一个实习生。她侧头对着小李说了一句话,小李就站了起来,走到李宝儿的身边。 “这位同学,你爸是叫李、缸不?你爸知道你是什么货色不?傅教授叫你走,你就走吧,别跟颗老鼠屎一样杵这儿恶心人了,我们都快被薰死了,你行行好,积点阴德成不?” 第五百四十六章 催眠 傅教授在听到女儿死了,养出一个间谍女儿的话时,瞳孔就微微一缩了一下,却没有动怒,只是那双睿智的眼,瞬间蒙上了一悲伤。 他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位子上,不言不语。 李宝儿则是被小李这一番弄得下不来台,伸手就要去挠他脸,小李哪里会让她挠着啊,直接架了她就扭头问傅教授:“丢出去还是留下来,教授您说了算!” 傅教授轻轻地挥了一下手,“带她出去,看着她收拾东西,离开第一人民医院。马上就九点四十了,离我开诊的时间只剩下二十分钟了,今天就不抽查了,哪位同学还有什么想问的,就举手!” 唰唰唰的,后排四个人都举了手。 沈如心傅教授是认识的,小王和万良田他也见过,这三个人都不是实习生,只有最右边一个巴掌脸的女同志他没见过,拿不准是刚来医院实习的还是原来就在别的医生名下实习的。 他这段时间……确实因为知秋的事很是神伤,对这批实习生的关注就略略少了些,才会让李宝儿这样的实习生被加塞进来了。 “就那最右排的同学问吧,你想问什么?” 林小满见自己被点中了,立马站了起来,乐呵呵地叫了一声教授好,咬字清楚地问道:“教授,我就是想问一下,您刚刚对顾顾治疗所用到的手法,是否有催眠的作用存在?我见您在对她说话的时候,节奏是恒定的,然后你钳制住她的手在她面前还做了几个隐晦的动作,她才渐渐停止挣扎,安静下来的。” 傅教授倏地站了起来,眼里的悲伤完全不见了,他定定地看着林小满,激动地问:“你是哪个医生名下的实习生?” 林小满怔了怔,心念急转,她,她串好了口供,只是针对身份名字的呀,这…可没想到要弄个医生来打掩护啊。 不过,医生,徐家最近来过不少。 她认识的,就有军区总医院的副院长,还有第一人民医院的神经内科主任陆顺意。 那就陆顺意吧! “教授您好,我是陆顺意的带的实习生,我叫沈满满。” “那你有兴趣转到我这边来么?你坐得那么远,观察得却那样仔细,连我手指动作都看到了,我觉得你十分有潜质,适合做心理这一块。”傅教授抛出来的果然是橄榄枝。 这让林小满有些受宠若惊,可是她不能答应 谎言是需要无数谎话来圆的,傅教授是做心理研究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林小满十分容易露馅。 于是,她就做了个十分意动,却又为难的表情,“陆主任对我挺照顾的,又是我爸爸的主治医生,我十分钦佩傅教授,所以偶尔会来听课。但是这个转科的事,还是不了吧?谢谢傅教授的赏识。 只是……如果我有疑问的时候,能不能来问傅教授解惑?” 傅教授点了点头,有些惋惜地道:“既然是顺意的学生,我也不好抢了。他那个人,是军队出身的,脾气直,又冲,很少收实习生,既然是收了的,自然是瞧得上的,不会让出来的。 这样吧,你要是对心理学科感兴趣,只要来找我,我一定为你解惑。” 呼,终于搪塞过去了,林小满心里暗自松了口气,笑道:“谢谢傅教授,那我刚刚这个问题……” “关于你刚刚这个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回答你。你说的催眠,应该是从类似小说上看的,我们心理学上不叫这个,叫心理暗示,重复暗示,会帮助她重新形成良性思维模式,按我的引导往好的方面去想象。 所以……我才一直要求她闭上眼睛。 而催眠,存在于小说的情节之中,是活生生用手段语言借助道具或者药物,将一个拥有正常思维意识的人的思维模式打散,让他按催眠师的命令行事。 这个……怕是天方夜谭,极难做得到。” 林小满听出了窍门,极难做得到,不是绝对做不到。 于是,她又追问,“那傅教授您来操作,有多大的可能性会完成一场催眠呢?” 傅教授伸手把摸了摸插在衣服口袋里的钢笔笔帽,认真人地想了想,才回答道:“应该,有百分之几的成功率吧?” “那傅教授,您有关于这方面的专业书籍可以借阅给我瞧一瞧么?您也知道,我不一定天天都能来听您讲课,可我又十分喜欢这门学科,不学总觉得惋惜。” 傅教授满口应承下来,笑着开始收拾他的讲义用具,“可以,一会儿开诊的时候,你跟我上三楼,我先借两本这方面有涉猎的书给你。不过……这书借一本就少一本,你看完了得记得及时还回来,我们这里可还有三十几名学生。 好了,还剩下十分钟,哪们同学还有新问题要问?” 同学们纷纷举手,又问了几个关于心理学的问题,傅教授都一一解释了,然后大家又纷纷要求要借书,要像那位沈满满同学一样,把书带回去慢慢看。 大家都知道,傅教授的书全是宝贝,平时很难外借,最多让你进去看一小会儿,这会有了个先驱借书借到手了的,大家再趁热打铁,傅教授就不好拒绝了。 这些学生,个个都是人精儿……把傅教授那里书本的数量都摸透了。 傅教授笑着点头,“你们这是顺杆爬啊,走吧,走吧,都去拿书,不过要全部登记签字,按书店那一套程序走,还要写上预记归还的日期,到期不还,我可是要来催要的。” 林小满顺利拿到了两本关于心理暗示的书,然后就借口回内科,跑去找陆顺意串供去了。 陆顺意是直来直往的性子,一听林小满竟然扯着他的大旗,忽悠他们院的权威教授,立马把脸一沉,严辞拒绝道:“不行!我一会儿就去告诉老傅,你这娃娃在扯谎!” 林小满一时之间没想出招儿来,就坐在他办公室不走人了,也不影响他开诊,反正就是坐在一边,许病人进来,不许陆顺意出去! 没病的空当,林小满就软磨硬泡,可是到十一点半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陆顺意还没松口,反而的抬看了看手表,捡了椅背上披着的外套穿了,站起来就往门口走。 “老傅十一点半就结束工作,我这会儿过去,应该刚刚好!” 林小满急了,直接窜上去,一边喊:“小李拦住他。”一面儿就要像猴子似的往陆顺意背上跳。 第五百四十七章 坏我的事 陆顺意听到背后有声音,扭头一看,就看到林小满像只猴子一样跳了起来,扑向他。 他本能地向旁边闪避,林小满扑了个空,直接掉向小李那边,小李可不敢闪开,他一闪开,林小满就直接扑撞到门或者墙上了,他做好了当肉垫子的准备,把全身的气力都蓄积了起来。 林小满尖叫了一声,就掉了下来。 一个人大叫着从门外冲了进来,一下子拨开小李,自己垫了下去,给她当了肉垫子。 闻着熟悉的气味,听着熟悉的心跳,林小满趴在他身上装死。 陆顺意干咳了一声,抬脚又要往外走,小李急窜到门边,伸手拦了门。 林小满急急地撑着徐卫国的胸膛,爬了起来,人还坐在他腰间,就开始炸毛了。 “陆主任,你今儿就别想跑,你要去坏了我的事,我让我男人揍你!”林小满一边说一边得意地哼哼。 徐卫国扶额,沉声道:“小满,你说你不闯祸的,你这又是在做什么?” 林小满就低头,换了一副笑眯眯的样子,细声细气地道:“卫国,他,他欺负我。你要帮我啊。” 一边说,她还一边吸了吸鼻子,好像真有无限委屈一样。 徐卫国无奈地道:“你先下去,我好起来。这样的姿势,不太好讲话。小李也拦不住陆主任的,他当年可是XIAN军中的王牌。” 林小满连忙手忙脚乱地爬了起来,站直了,徐卫国一翻身爬了起来,立在她旁边,睨着她问:“说说吧……陆主任怎么欺负你了?” 陆顺意一听这话,立马不干了,什么?欺负?他一个几十岁的大老爷们,欺负徐司令家的儿媳妇,这话要真传出去了,他这张老脸要往哪搁? 他这会子也不急着去找傅经年了,直奔徐卫国而来,大嗓门儿像在打雷似的。 “哎,卫国小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就断定我老陆欺负你媳妇儿了?” 徐卫国转头看了他一眼,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你俩都在场,我先问我媳妇儿,她要说得不对,你可以对质反驳啊!” 陆顺意鲠了一下,就盯着林小满看,看她要说出什么花样来。 “卫国,我仰慕陆主任的本事,想给他当学生,他看不起我……呜呜,公公说我是福星,你说我是最好的,可是他却看不起我,这不是打公公和你的脸么?你们当成珠玉的我,他正眼都不带瞧一下。 傅教授那书很难借得到手,我为了借书,就夸下海口了,说我是陆主任的学生,他,他要去拆穿我,让我没书看。 卫国……你说,他是不是在欺负我?他不仅在欺负我,伤害了我幼小脆弱的心灵,还说你和公公眼神不好,说我给他当学生他都不要的人,你们却当宝!” 徐卫国哭笑不得,这个恶人先告状的家伙,还有脸说人家欺负她,伤害了她幼小脆弱的心灵,还扯大旗,诬指人家说徐家俩父子眼瞎。 这攀咬的工夫,也真是天下独一份了。 亏得她还装委屈,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仿佛说句重话,那眼泪珠子就得掉下来的可怜样儿。 “那书你到手没?” 林小满拍了拍身上的帆步书包,点头道:“借,借到了的。” “那就直接带走!陆主任想去告密就去告,左右他有一张嘴,我们有俩张,看谁说过谁?” 陆顺意听着这话咋那么不中听呢,徐卫国这是要歪得没边儿了吗? “卫国小子,你别横!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徐卫国带着林小满半点不停留地往外走,林小满有些小忐忑,不断地想回头去看陆顺意,徐卫国就伸手正了她的脸,让她保持向前笔直走。 “放心,他不会去找傅经年。” 好吧,徐卫国说不会,那就肯定是不会。她无条件的相信他。 看到林小满这样全心全意的信任他,徐卫国心里也是十分圆满的。媳妇儿嘛,就是有点小调皮,宠一宠,没关系的。 陆顺意感觉自己被无视了,一时之间也有些摸不着头脑,怔了大半秒。 小李摸了摸头,就让开了门,让徐卫国和林小满出了门。 陆顺意追出来,作势要去三楼找傅经年。 已经走到楼梯口向下走的徐卫国突然扭过头,笑道:“陆叔叔,秦阿姨最近还管你喝酒的事不?” 陆顺意的脸一下子黑了,恨恨地盯着徐卫国骂道:“卫国小子,你不上道!” “呵,我媳妇儿给你当学生,你还嫌,陆叔叔,想让我徐卫国给面儿,得先给我徐卫国一分薄面儿。您说,对不对?” 陆顺意翻着眼想了大半分钟,又转身往回走。 “卫国小子,我给你这面儿。你知道你这话该咋说才中!过几天是你爸生日,我和秦玲肯定得上门去走走的,你要给我老陆说掉底儿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徐卫国点点头,挥了挥手,带着林小满直接出了医院,到了停车的地方。 林小满上了车之后,就一直问徐卫国:“他是不是偷酒喝了?怕他家的发威?才肯答应帮我圆谎?” “你都猜着了还老问做什么?陆叔叔肝不好,早该戒酒了,可他好这口,闻不得酒香,我听小王说,就我们第一次去什刹海那天,他借口来看我爸,我爸还在养病期间呢,他俩把屋门关了,偷偷的喝酒来着。 小王闻到味儿不对,进去的时候,发现那瓶老白干已经只剩下小半瓶了。小王被我爸警告过了,可却被给我诈出来了。 这会子,刚好拿这一条让陆叔叔服软。秦阿姨可是个刚烈的,给他立的规矩是再喝酒,直接组织部见。 你说他都快六十了,要是被离婚了,他得被我爸他们这一辈的人笑死去。” “嗯嗯,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总是给我收烂摊子。对了,公公过两天生?我,婆婆,公公,全在一个月生日?这也太有缘了吧?” “呵,别跟我玩小心思,转移话题是没有用的。你跟我好好说说,我一不在,你就见男人就扑算怎么回事?你的保证呢?你说你会乖,哪里乖了?” 第五百四十八章 露馅 林小满知道免不过有一顿罚,就老老实实地道:“我就是一时着急,不想让他跑出去,我又不是看上他。他哪有我男人帅啊,对吧?我男人那是帅得不要不要的,帅出一脸血,帅出全世界,帅爆全宇宙的。” 徐卫国一边享受吹捧,一边挑眉道:“拍马屁没用的。” “那我回去写一百遍检查,蹲下起立一百个。”这样总行了吧? “一百遍检查和蹲下起立一百个已经让你长不了记性了。你要是三天之内,学会跳探戈和华尔兹,我就带你去玩。你要是学不会……我找楚箫去。” 握草!找楚箫,这是要反天了么? 林小满立马不干了,声音变得有些尖,激动地吵吵道:“不行!我学,我学,带我去,我给你当舞伴!” 林小满想的是,徐卫国这种老木头疙瘩,都会跳,她岂有学不会的道理? 好歹……她妈跳舞炒鸡厉害的有木有?她爸也是一开嗓迷死一票人的歌王啊。她虽然从小不喜欢唱歌跳舞,可这基因遗传,怎么着的也该传点艺术细胞给她身上了吧? 她这一激动,就忘记了,这肉身,是人家的。哪来的基因哪来的遗什么传? “那谁来教我?” 徐卫国扬头嗯了一声,“我!” 林小满傻眼了,徐卫国的舞跳得好到可以当老师教人了? “你,确定,你不是在误人子弟?你要知道,我是有样学样,你歪了,我就会更歪得没边儿,到时候……我们可能会现眼。” “估计到时候现眼的,也只有你。我这三天都在家,正好可以好好操练你。” 不知道为什么,林小满总觉得徐卫国这个操练那个首字咬字特别重。 想到这个,她就突然想起来,她来大姨妈了,走路都要小小心心的,怎么能学跳舞呢? “我,我现在好像学不了哇……徐卫国,你能不能等我好了再学,不要带楚箫去跳舞,不要带其他女人去跳舞。跳二人舞的时候,挨挨擦擦的,这叫出轨!” 徐卫国想了想,为难地道:“舞会就在四天后的傍晚,是三市文化馆职工家属搞的,规模倒不是很大,但是肯定要有点真本事才糊弄得过去。 我是给你预了三天时间学基础步法,最后一天强化训练。现在看来,你得一天之中学会,这难度……估计你扛不住,不然……我还是就找楚箫,她跳舞是京城这圈儿公认的好,上学的时候,参加校际舞蹈大赛什么的,还拿过好几次第一名。” 林小满咬咬牙,把心一横,“一天就一天!不要怂,就是干!反正我大姨妈就来三天,昨天算一天,今天算一天,明天算一天,后天一天,大后天还有一天,应该可以的。” 三天? 徐卫国慢慢地眯起了眼睛,轻轻地问:“你那个,是三天?”他怎么记着,她跟他说过,要五天才会干净! “对,就是三天,我有两天可以学跳舞,我白天也跳,晚上也跳,怎么着也给跳出样子来。” 徐卫国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阴沉,听在林小满耳中,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 “嗬,从前到五天了,你还总说没干净,说还要捂两天,我要等足七天才能开荦。林小满,你够可以啊!你生抠了四天,一个月抠四天,从五月到现在,大半年时间,你抠掉了快一个月时间了。 我少吃27天肉,你什么时候能补齐? 还有……既然后天就干净了,白天学跳舞,晚上还跳什么舞?你得把晚上的时间扣掉! 我看你这次拿什么来表现,拿什么招来取悦我?是一夜,还是表现好一次换一夜,像上次一样,你自己考量。” 鸵鸟林缩着脖子指着窗户外边道:“看,小李去把小王和如心,万大哥带来了。我们,我们这事儿,回去关上门再慢慢细谈,好不好?” 徐卫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朝走到车边的沈如心和万良田打了个招呼,发动车子,率先开出了第一人民医院大门。 沈如心万良田和小李上了小王开的那辆车,两辆车一前一后的到达军区大院门口,验了身份之后,一行人就回到了徐宅。 不得不说,林小满对傅经年的第一印象很好,这是一个真正的心理学科精神界的权威专家,不是砖家叫兽。 他对病者有一份医者仁心,尽职尽责;他对学生有一份严师风范,却不拘泥于形式主义,用真实的案例达到深入人心的教育目的。 同时,他有自己的坚持和底限,不容忍医疗界的蛀虫和浑日子只把医生当谋生途径,没有责感没有使命感的这种人,哪怕这个人是官二代,口出狂言数次威胁于他,甚至揭他疮疤,他都一直是不卑不亢,进退有据的。 他这人堪称完美典范,可这样,就更让林小满想不明白了,他对学生要求都这么严格了,为什么会养出傅知秋那样的娇小姐,而且是酷爱攀比,进而为了利益葬送了自己一生,甚至连国家利益也不顾了的坏胚子? 再说双胎姐妹中的陶一叶,待人亲厚有礼,爱得坚定,爱得情深意切,令人钦佩。 这傅知秋咋养歪成那个样子了呢? 或许,这原因就着落在傅家另一个重要的家庭成员身上。回来的路上,徐卫国详细介绍过傅经年的家庭背景,也顺带着提了一下他的妻子郑秋花。 郑秋花出生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之中,自小生活艰苦,缺衣少吃,父母感情也不好,经常吵嘴,吵着吵着就升级为上演全武行,一人提凳子,一人砸家伙什儿,是当地远近闻名的干架专业户。 可是这俩人偏生不离婚,不吵架打架的时候,瞧着感情还不错。 郑秋花从小不爱说话,在南疆和平解放前,有一伙敌特进入了郑楠所在的塔里木区,把郑秋花所在的那个小村子全平了,做为据点,本来想搞个大动作,在1949年9月25这天,给和平解放弄个冲天响,让聚集在城中的解放军和老百姓们见见血,显示显示他们的威风。 郑秋花的父母,把她藏在了滚烫的灶里,她逃过了一死,身上细嫩的肌肤却被灶膛烫伤了,脸上还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烫疤,几近毁容。 第五百四十九章 小英雄 郑秋花亲眼见着了父母被残害,趁那股子势力醉酒睡沉之后,从灶膛里爬了出来,给马蹄子上包上了布,牵着马走了两三里地,才骑马连夜进了城,给解放军们报了信,然后军队集结,趁夜摸返,端了这个敌特的窝,搜缴到了一批重型武器及炸药。 郑秋花,成了人人交口称赞的小英雄。 唯一令人扼腕叹息的是她的容貌不可复原了。 她被解放军带回了京城,当成了国家的孩子抚养,上最好的学校,接受最好的教育。 但是她亲身经历了那一场屠杀,幼小的心灵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创伤,总有不知道情由的同学,会因为她的容貌嘲笑她,后来那些同学,全都或多或少的遇上了事儿,却全都看起来像是意外。 直到有一天,一个同学,亲眼看到郑秋花剪碎了她的新衣服,这事儿才引起重视。 这时候的郑秋花,已经十二岁了,处在一个敏感的阶段,可她生性沉闷,拒绝接受任何心理上的辅导,学校也拿她有些束手无策,只能从医学院,借调了一名学生过来接近她,暗中进行引导。 这名学生就是当时年仅十八岁的傅经年。 十八岁的傅经年,感动于她幼年夜奔报信,且在伤痛之中不屈不喊痛的坚韧,决心要治好她,便专心钻研心理学科和精神学,博览群书,常去精神病疗养院观察那些患者们的行为习惯,一点一点的摸索,做出了一套针对郑秋花的治疗方案。 这一套方案,做了足足六年,才得以成功。六年的相处下来,傅经年对郑秋花就有了一种相濡以沫,想与她共度一生,相互扶持的想法。 然后,两个人就结婚了。 “照这么说来,郑秋花就是傅经年第一个真正意义上接诊的第一个病人!做了六年的心理复健才成功,这郑秋花的病不轻啊! 她要是没有小英雄这层子保护色,当时一定会被人送去精神病院隔离。 傅经年开创了建国后的心理学精神学先河,他却娶了他的病人郑秋花,毁容了的郑秋花,这事儿当时一定很轰动吧?” 徐卫国嗯了一声,肯定地道:“上过报,还有喜欢傅经年的医大女生为此要跳楼轻生。然后那名女生跳下来的时候,一名武警也跳了下来,给她当了肉垫子,摔成了半身不遂,那名女生为了报恩,就和那名武警结婚了。” 林小满想了想傅经年的长相,年轻的时候也是个英俊小伙子,人又有本事,觉悟又高,品格又好,家世也还不错,清清白白的,在那个年代,的确是很吃香的,难怪有人会为了他去跳楼轻生。 “郑秋花打小受过精神创伤,然后生下的双胎女,又过继了一个给表哥陶育人,剩下一个傅知秋,她娇纵一些是难免的。 傅知秋在成长过程中,没有受过任何挫折,一帆风顺的。可她却有一颗虚荣爱攀比的心,同学有的,她一定要有。傅家薄有积蓄,傅经年又一心做学术,钱财当然是比不上某些富贵之家的,这样去攀比,势必就会衍生出一些灰色想法。 在给傅知秋定罪之前,徐卫国还差人走访了傅知秋从小到大呆过后的学校,试图找出那个带歪她的人,结果查到一个不为人知的事情。 傅知秋的同学们,经常会丢东西,小到好看的贴纸,带香味的橡皮擦,新出的连环画,其中有一名叫方燕燕的同学,曾丢失了一串儿小叶檀木的珠串儿,据说是挺值钱的东西。 这事儿一直没查出来。 而抄查傅知秋的房间时,这些东西都被找了出来…… 而间谍组织,也正是用这一个把柄,一步一步的把傅知秋带进了罪恶的深渊中,先是威胁,再是利诱,慢慢的,傅知秋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跟余建升一样,明明只是一个小错误,承认了,改正了便好的事情,非要捂着发馊发臭,然后被人有机可趁,走向犯罪道路。 “承认一个错儿,就那么难吗?敢做敢当这四个字,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得到的啊。”听完徐卫国的分析,林小满止不住的喟叹起来。 看到她这伤春悲秋的傻样,徐卫国忍不住伸了一只大手掌,去搓揉她的头发,打断了她的喟叹,惹得她哇哇叫着说要打洗他。 对呀,要生龙活虎,活蹦乱跳的林小满,要眼睛里充满旺盛生命力的林小满,才可爱嘛。 “小满。” “干嘛?” “我耳朵碗子有点痒痒,帮我吹一下。”徐卫国侧了一下头,把耳朵朝向林小满。 痒痒? 我看你是心里痒痒了吧? 我吹,我吹,把你耳朵都吹歪,吹掉,吹下来当下酒菜! 林小满鼓着腮帮子,用力地吹啊吹啊,吹得徐卫国的耳朵一直抖抖。然后白转红,红转硬。 林小满好奇地摸了摸,发现耳朵竟然硬了! 她就开始惊叫,“徐卫国,徐卫国,你耳朵硬了也!” 徐卫国用力一踩油门,加速狂奔,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忍下不适,闷闷地道:“不止耳朵硬了。别吹了!这会心头痒痒得更厉害了。” 林小满立马往后退,离徐卫国尽量远远的,正襟危坐着。 这个色胚! 以前看新闻,看到电子眼拍下来一张照片,那些小记们给了个十分惊悚的标题:红灯路口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头。 明眼人一看,尼玛这就是埋头给司机座上的男人口了,然后情到深处,不由自主的冒出头来,被电子眼拍到了。 当时林小满就在想,这是有多着急啊,在闹市之中,红灯口子上就开始口了,难道这样真的很刺激很冲动很爽? 可等她被徐卫国开了,调教了数月之后,她发现自己越来越黄了。 刚刚……她就想到了这一幕,生怕徐卫国让她伏下去口。 还好,徐卫国自己生生忍住了。 吃完晚饭,收拾完之后,两夫妻就开了一场关于这个表现,如何表现的探讨会。 徐卫国说:“我忍两天,你好好休整。” 林小满十分开心免了爪子受劳累和口受累,可是又十分担心,两天后这表现得不好,会被炮一夜。 这两天,两人都相安无事。白天,林小满画卫生巾的设计图,然后绞尽脑汁的回忆可以替代的材料及合成办法,徐卫国就在一边默默的看书。 晚上,消完食,两人就早早的洗洗睡了。 第三天早上五点,徐卫国就把林小满拉了起来,一本正经地对她说:“我检查过了,你那个完了。” 第五百五十章 洪荒之力 在睡眼惺忪的时候,被人活生生扯出温暖的被窝,然后跟你说你那个没了,我检查过了,这是一种神马样的感受和体验? 鬼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洪荒之力,你在哪儿?快回来,你快回来,帮我爆了这个色胚大老虎! 心里在疯狂的呐喊干死他,弄翻他,压着搞,弄到他哭爹喊娘,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分毫,反而要谄媚无比地崇敬无比地眨着小眼睛,一闪一闪儿的对他说:“卫国,你可真是慧眼如炬,明察秋毫啊。” 尼妹的,我四点半起来尿尿的时候才塞完最后一轮纸,你五点就说你检查过了,大姨妈已经滴完了,空瓶了。 尼妹的,你一晚上到底睡没睡啊? 她猜到了开头,却没猜中结局。徐卫国把她弄醒之后,自己一翻身出了被窝,下床了。 林小满立马用力地搓了搓眼窝子,这,这是她眼花了,还是玄幻了?他,他竟然下床了? 哎……现在也没有避套套这个东东啊,不需要下床去拿了再回来呢。 林小满目瞪口呆地瞧着徐卫国捡起衣服,一件一件的穿了起来。光着的时候让她血脉贲张,不自觉地咽着口水夹紧双腿,穿上衣服的时候,她又有点羡慕那些包裹着他的衣服了,可以呆在他身上一整天。 徐卫国不怕冻,感觉到林小满在欣赏他穿衣服之后,就刻意放慢了速度,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做得尽善尽美,帅出一脸老鼻血,撩得林小满不停地抿嘴,生怕那口水滴出来了。 军绿色的戎装,包裹在他一米八几的身躯上,线条刚毅的脸庞帅得惨绝人寰,五官深邃迷人,充满了男性魅力。 扎紧皮带之后,那身材就更是抓人眼球了,双腿笔直,身姿挺拔,宽阔的胸膛,平坦有力的小腹,粗细恰好一看就十分有力的腰肢,简直是让人流口水的好身材。 这家伙,穿戴整齐之后,还要拗造型,怎么帅怎么来,就连抚个衣服褶皱,提一提领子,都他妹帅得不要不要的。 林小满终究没忍得住,直接伸手捂住了嘴,还是流了口水。 徐卫国挑眉,慢慢地坐过来,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轻轻拍了拍她的头,“喂,回魂了。看够了没?看够了给我起床!或者……你是不想起床了?” “你,你先出去,我,我就起来。”林小满语无伦次地说着。 徐卫国勾唇一笑,终于起身离开了房间,等他一走,林小满立马把头窝进被子里,拱了一轮之后,又不断用拳头用力打床。 徐卫国站在门外,听着屋里传来的,懊恼无比的叫声:“啊啊啊,该死的徐卫国,撩得我快爆血管了。讨厌,讨厌,讨厌死了啊。我又犯花痴了,花痴可是没药医的啊。” 徐卫国下楼的时候,走路都带风。下楼之后,他随手抽了报纸,慢慢地看了一遍。 “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第四次代表大会召开,改革开放总设计师中央领导人致祝词指出,我们要在建设高度物质文明的同时,提高全民族的科学文化水平,发展高尚的丰富多彩的文化生活,建设高度的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嗯,我国进入推行国策的落实阶段了,这是好事。” 徐天来呷了一口茶,也是一脸钦佩地说:“10月19号的全国政协、中央统战部宴请出席各民主党派和全国工商联代表大会代表的宴会上,老领导就已经讲话指出,统一战线已经发展成为全体社会主义劳动者、拥护社会主义的爱国者和拥护祖国统一的爱国者的最广泛的联盟。在我国中央的领导下,同各民主党派实行“长期共存、互相监督”的方针,实行多党派合作,是一项长期不变的方针。 这天下,终究是有容乃大,不是胸中有丘壑的伟会,如何提得出这改革开放的奇思妙想,并力排众议,将之提上日程。 听说,还要搞经济特区呢,我们国家的苦难日子,到头了,未来,是一天比一天更光明啊。 这国强了,民则富。民富了,家则安。” 徐卫国知道徐天来又在想团圆的事,自从知道妈妈还活着之后,等了三十年,一直表现得很沉稳冷静的父亲大人,慢慢的却跟个毛头小伙子一样沉不住气了。 加上今天这次,他已经明示暗示的提醒过徐卫国十来次了。 徐卫国暗中稳下心神,不接徐天来这话茬子。 他的鹰队已经撒出去几十个人了,沿京城西站到天山路段的每一个火车站,都在逐一排查,查了快一个月了,终于找到了沈如汉和宋陶的下车的站点居然还就是天山,可是他们在天山并没有出站,而是搭上了去别的地方的列车。 天山发往全国各地的列车多达几十趟,沈如汉一手故布疑阵玩得可真是炉火纯青啊。除非你能有足够的人才财力,把全中国翻个底掉儿,否则,你想找到沈如汉,比摘个月亮下来还要难。 徐天来知道这件事极有难度,可是他真的想妻子啊。三十年来,他没有一天能忘记她那双沉静如水的眸。午夜梦回的时候,他总是能听到她一身地血的站在那个出事的街头,小声地喊着他的名字:天来,天来……救我! 每一次醒来的时候,他都会发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看着儿子微皱的眉头,徐天来心里又涩又伤,“卫国,再加把劲儿。” 徐卫国只能点头,郑重其事地道:“爸,我答应过你的,一定会做到。您也别想太多,老实养好自己个儿的身体是正经。” 徐天来低头,看向桌上摆着的五大碗热气腾腾的补汤,端起来一碗一碗的一气饮尽,然后把五个大碗重叠在一起。 “我在努力恢复。虽然回不去三十年前那龙精虎猛的时候,却能等她回来的时候,我能比同龄的人更康健三分。” 林小满终于抖抖索索,怂米怂眼的从二楼滚下来了,一边往徐卫国身边坐,一边偷偷摸摸的拿眼打量他。 “儿媳妇,你这是又点了火药桶了?收不了风了?你明知道惹了事儿收不了风,你又为什么每次要惹卫国呢?” 第五百五十一章 死得有骨气 “我,我这是生命在于运动,运动在于折腾,要是折腾不动了,我就没气儿了。公公,那个,我刚刚都流鼻血了,那补汤可不可以只喝两碗?” 徐卫国悠闲地道:“三碗,喝了你也不定捱得住今天的训练。” 喝了三大碗补汤,还能吃得下早餐吗?答案是肯定的,她还胡吃海塞卫肚子吃食儿。然后借口要消食,在椅子上坐了大半个小时。 然后,又借口要尿尿要大大,磨了十分钟。 徐卫国瞧着她那赖皮样儿,实在是没眼看了,就走到门外,用手捏了两团雪进来,直接往她脸上一抹。 跟他抖激灵儿?还嫩了点儿。 他这大半个小时,把满院子的雪都铲完了。 他抹完了她的脸之后,就双手抱臂,严肃无比地盯着她说:“是你要求我出任务不要沾惹女人的,你要么自己来,要么你就不要定这种形同虚设的规矩出来框定我。”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林小满哪里还能犯懒癌? “走走走,练舞去,前提条件是你这老师要够牛,我就照你那样儿学。” 两人来到院中,林小满才发现铲干净雪的院子中间,已经被徐卫国用白色粉笔,画出了很多点和线条。 她好奇地问:“这些点儿是做什么的?线又是干嘛的?” “点是你的位置,线是路径,练纯熟了,就是探戈的基础步法。我先演练一遍,再带你走三遍,然后你就自己走,走到不需要看地上的点和线,也能不走错为止,我们就进去吃中午饭。” 走不对,中饭都没得吃的意思…… 哼,不吃就不吃,一顿不吃饿不死。死都要死得有骨气一点。 “中午我下厨,做凤凰投胎。”徐卫国可是知道,林小满最喜欢吃鸡,也一直馋这凤凰投胎,自己却做不好。 虾米?中饭吃凤凰投胎?还是徐卫国亲自下厨房做的? 那肯定得吃啊。要什么劳什子骨气,骨气有几两重?还是肚皮吃饱饱,来得实际些。 林小满……果然是吃货不要脸。 林小满开始催着徐卫国演示跳一遍。 徐卫国招了招手,让小王从屋里把半导体收音机弄出来,调到了左边第二个频道。这个频道是音乐台,除了主持人略带磁性的介绍之外,就全是放歌。 调好台之后,收音机就传出悠扬欢快的歌声。 小提琴高调又内敛的引领着旋律,犹如踩着探戈舞步的女人,有着高贵的步伐傲视一切的态度,对舞伴欲迎还拒,纠缠其中,而钢琴在音乐高潮到来前有力的击键,仿佛是在下一个旋转前深吸一口气,然后就出发,去征服这个舞池。 是探戈最经典的曲Por Una Cabeza! 林小满听得入了神。 徐卫国就在这刚柔并济的旋律中迈出了标准的探戈舞步,跳探戈的男人表情严肃,刚劲挺拔、一扭头一回转,竟跳出了潇洒豪放的感觉。 他的舞步华丽高雅、热烈狂放且变化无穷,交叉步、踢腿、跳跃、旋转令人眼花缭乱。 所有的动作,都一气呵成,没有半点生涩,就跟那去参加国际舞大赛的舞王才跳得出来的水准一样,十分的震慑人心。 林小满瞪眼看着他,眼珠子都快从眼眶子里掉落出来了。心里不住地喊着,握草,握草,麻辣个鸡的,这小子真他妹的帅,帅得超越了物种了! 今天,一定是她林小满的被撩日!不不不,不能流口水。绝对不可以,啊啊啊。 徐卫国跳完一轮之后,就把傻呆呆的林小满搂了起来,摆了个“探戈定位”。他和她靠得很紧,徐卫国搂抱的右臂和林小满的左臂向里收,身体相互接触,重心偏移,他侧重在在右脚,她侧重在左脚。 他定好位之后,又讲解了一下要点,“探戈这舞有人说是以前有一个海军交了一个对象,但有一天出海归来两人跳舞之时,海员发现这对象老是扭头看别处,于是他猛一回头,发现对象正在看着自己那个年轻帅气的新伙伴,海员顿时醋意大发,从此就有了这种快速扭头监督自己对象的动作,慢慢的就配上了节奏乐音,变成了一种舞曲。 我觉得,我和你挺适合跳这种舞的,我一听说文化馆要交流的舞种是这个,我立马就想到了你。你不是最爱看年轻,帅气的男子么?” 握草,徐卫国,你咬这年轻帅气两个字是不是咬得牙都酸了?你这醋厂老总当得要不要这么明显? “呵呵呵,嘿嘿嘿,误会,纯粹就是误会。别家男人哪有我自家的好看啊,是吧?我眼又没瞎,放着最好的不看,看那些歪瓜裂枣的做什么?”那对闪闪发光的眼,极力想要表现出真诚的意味,在徐卫国看来,这明显就是欲盖弥彰。 “专心点!探戈的要点在一个探和扭头,甩脚的动作,男女双方眼神不对视,眼神要交汇到时双方都向自己的左侧看。然后扭头,摆腰,甩脚,错身!来,跟我做一遍!” 跳舞就是个磨人的活,特别是这种贴面舞。 徐卫国跳起来勾人命,她跳起来要人命,简直不忍直视。 向左向左向左,咦……偏了。 甩头,甩头,甩头,哎……甩错方向了。 错身,错身,呃,怎么错到他怀里了? 唔,脚下软软的,是什么?好像是谁的脚? 走位走三遍,能把人的脚踩上十九次的人,除了林小满,舍我其谁?再这样跳下去,舞学不学得会真没人知道,可是徐卫国的脚一定会被她踩成猪蹄儿。 “我,我,我不跳了。”林小满泄气地放开了徐卫国,蹲到一边的角落里画圈圈,恨自己笨死了。 徐卫国想了想,又蹲下来,把那些粉笔印迹改了改,把原本一整套舞步,拆分成了十个小部份,每个部分就三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看到林小满耷拉着脑袋蹲一边,看也不敢看他,徐卫国就直接走了过去,把她慢慢地拉了起来,扶正了,面向着他。 他捧起她的脸,轻轻地啄了一下,笑道:“别怕,你要是跳三步还跳不会,我再给你拆成一步一步的。你要是跳会了一次,我就奖励你一个吻,怎样?” 第五百五十二章大骗子 “我,我就是抓不住节奏,然后……老摆错方向,脚还不会放。我就不是块跳舞的料,我太高估我自己了。我知道你突然要去参加什么文化馆的交流会,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去打听,我,我怕去了给你添麻烦,露馅了的话,你会有危险的。 要不然……你还是找楚箫吧,我,我不吃醋。” 还不吃醋呢,牙都咬得格格响了。 徐卫国使劲的搂了林小满一下,鼓励道:“没事的,你一定信。我刚学跳舞的时候,比你更糟糕。你瞧,我现在跳得可还能入目?” “真的,真的吗?你学跳的时候也像我一样笨笨的?你没骗我?” “没。你就想想,我现在跳得怎样?既然我可以,你也一定可以的。我是大老虎,你不是我的母老虎么,也一定行的。 你刚刚也试过了,要跳这种舞,两个要贴得很近,是有肢体接触的,如果……我找别人当舞伴,那个人可以正大光明的揩我的油,我还没办法发火!” 对啊,擦着擦着擦枪走火了,擦出事来怎么办? “那我再试试?不过这曲子会一直放么?这又不是录音机,不能循环播放。”林小满想抓准节奏,听清楚节拍,然后再根据节拍来踩点儿。 关于这个,徐卫国胸有成竹的表示:“今天这个台,只放两首歌,一首是探戈,一首是华尔兹。” 哇物,这是把台长都买通了,专门给放一天歌练舞的意思? “徐卫国,你这样以权谋私真的好么?” “有什么不好?上头的领导们都出去访外过了,文化馆这两舞种都是现学的,目的是为了不久的艺术交流会做准备。人家外头的人会跳我们的三十二步,我们要是对人家的舞种一点了解都没有,多失礼啊。所以……不止是我要求,上面都要求了,这两天都只放这两首歌。 我们练习,文化馆那些职工也在加紧练习呢。 我相信我徐卫国的媳妇儿,一定不会让人给比下去的!” 徐卫国这是变身打气筒了?一逮着空子就鼓吹她,给她助长信心?干了! 虎怕虎! 我今天要把探戈学会,不给别的女人揩我男人油的机会,还要让他带着我出去的时候,不丢脸不现眼反倒长脸子! 探戈舞曲的节拍为2/4拍,速度为每分钟33小节。其基本节奏为鼓声强劲、令人振奋的蓬嚓嚓嚓|蓬嚓嚓蓬嚓,这一首一步之差,分为关后两部分,两个部分那种前后矛盾而又错落有致的风格充分的展现了探戈舞中两人配合的默契。 进入B段后的激情将舞者与观众的情绪推到最高点,然后突然做减慢,回到首调收尾。整首音乐在帕尔曼精湛的演奏下委婉、激荡,尽现了探戈舞曲的精致。 前半段就是蓬嚓嚓嚓|蓬嚓嚓蓬嚓,后半段就是蓬蓬|蓬得儿蓬|。 徐卫国拆分出来的三步,林小满很快就踩熟了,不断地重复练,不肯服输,咬牙坚持着跳了无数遍之后,她不用低头找位置找线,也能自己跳出来了。 等她练熟悉舞步之后,徐卫国就贴了上来,和她组合着跳了一轮,她一直担心会踩着他的脚,就有些束手束脚的。 徐卫国附耳轻声道:“别怕,我鞋上放了钢垫,踩不疼的。” 林小满听了这话,立即放开了胆儿去跳,徐卫国刻意放慢了节奏,带着她一点一点的上手,两人渐渐的配合上了。 林小满很高兴,越跳越起劲儿,跳出了一头的大汗。 “小满,对,保持住。就是这样的,探戈其实不是监督爱人的舞蹈,它定义了爱的行为,而用舞蹈形式通过演绎不同的风格中表现出来。 探戈的舞步很简单,表演规则和形式也十分有限,但是跳舞的人的想象力和激情却是无限的。你有多爱我,就全跳给我看看。” 小宇宙,爆发吧!格格巫,受死吧! 徐卫国,你说我有多爱你?你就慢慢的感受吧! 一只好的舞,一个好的舞者,就跟练武功一样,刀剑合一,天人合一的时候是最厉害的。林小满已经忘却了所有,她只记得,她要通过这只舞,把她的爱跳出来,让徐卫国看到! 不要怂啊,就是干啊。 一首曲尽,而脑中的旋律挥之不去,犹如一场没有尽兴的舞蹈,永远只差最后一步,总是怅然若失。 可她对他的爱,永远都不差,不少,要多浓烈就有多浓烈,只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越来越不可磨灭。 林小满最后跳晕在徐卫国怀里了,简直用生命在跳这只舞。 徐卫国直接心疼得眼都绿了,打心眼里后悔给林小满下猛药,让她竟然跳舞跳到脱力了。 她晕倒过去之前,还一脸像打了鸡血似的问他:“徐卫国,你知道我有多爱你了么?那你呢?” 徐卫国那一刻的悸动完全不受理智牵引,直接脱口道:“我和你一样。” 林小满晕得太快,没听着。 中午徐卫国也没心情做凤凰投胎了,自己吃了,又给林小满熬了鸡肉粥,一点一点的给她喂进嘴了,让她靠在床头消了半小时食儿,才又把她小心翼翼地放下去睡了。 林小满醒来的时候腰酸背痛腿抽筋,尼玛这跳一场舞,比做三次还要累!她扭着头四处找着徐卫国的踪影。 “徐卫国,徐卫国,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回答我呢?” 徐卫国扔掉了手里的书,从外间探了个脑袋出来,明知故问地道:“回答什么?” “你说舞是爱的表达,我有多爱你,我就跳出来。我都跳疯了,跳晕了,我不是问你,你知道不知道我有多爱你了?我还问你,你呢?” “唔,知道了,我当时就回答过你了。” “那你呢?你呢?” 徐卫国就起身,啪的一下打开收音机,调到音乐台,听着一步之遥的调,二话不说,直接就开舞。 强拍细碎,弱拍平稳,节奏强烈,旋律活泼,情绪热烈,激荡回旋……你要看,我就让你看个够! 我不会说,我只会做! 林小满一边流泪,一边笑着说:“我知道了,徐卫国,我知道了,你也很爱很爱我了,对不对?像我爱你一样,不,比我爱你还要多了。” “嗯。学会了探戈,再学华尔兹,小满,明天晚上,我们就去大杀四方!” 到晚上洗脚的时候,林小满才发现徐卫国的脚背已经被踩肿了,这眼泪又是吧吧地流了一轮。大骗子,还说垫了钢板儿! 第五百五十三章 杀气 因为这是两个新的舞种,是为国际上的艺术交流会做的尝试,这时候的民风并不开放,愿意学这种舞的女青年不多,所以文化馆为了完成任务,就全员动员参与,到场还要点人头,谁都得去,谁跳得好谁到时候要代表国家去交流会上与外国友人互相交流. 徐卫国的车子一到达京城南场的文化馆时,早就等在馆场门口的楚箫立马摇曳生姿地走了过来. 今天的楚箫,明显是盛妆打扮过的,就算是冬天,她也像是寒雪丛中的一抹娇花,令人瞩目。 水色的毛衫长裙,外罩一件挡风的昵大衣,时尚又优雅。与其他穿对襟扣,上衣下裤工作服的文化馆职工形成鲜明对比。 一双波光潋滟的眸顾盼生姿,每一个被看到的人,都会觉得被神选中了;嫣红的唇瓣似玫瑰花鲜嫩的花瓣,轻轻开合的时候,就似听到了花静静绽放的声音。 “卫国,我听说你还没舞伴,不若,我俩搭?” 徐卫国的车刚一停稳,车门都没打开,楚箫就笑盈盈地开口了。 夸夸夸,车子副驾上的车窗玻璃被人快手急速地降了下来,一张楚箫意料之外的脸庞探了出来,冲着她微微一笑。 “你好,楚小姐!卫国有舞伴了,你还是别寻搭子吧。” “你?你会跳探戈和华尔兹?”楚箫觉得这事有些不可思议,一个小地方来的,农户之家的女儿,听说是捡狗shi和浆洗衣服挣工分长大的,这样的人,跳舞能看么? 林小满瞟了正襟危坐的徐卫国一眼,又转头得意地对着楚箫说:“会啊,徐卫国教我跳了,我学了两天全学会了!” 楚箫心里发涩,面上却维持着良好的风度,点了点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卫国会没舞伴呢。只不过,你两天能学会基础步法也挺聪明的,但是比起卫国,还是差得远,我听朋友讲,当初他曾执行过一个涉外的任务,身份就是一名舞蹈老师,为了做好这个任务…” 夸夸夸,徐卫国突然侧过身,长臂一伸,横过林小满身前,又把车窗户摇上了。 楚箫的话被打断了,车里的人没有当她面下车的打算,也没有和她交谈的欲望。 林小满用一只手掌,顶着徐卫国的脸,把他撑到一边,然后又把车窗户摇了一点下来,冲着楚箫说:“他学了多久?你说实话,我怎么差得远了?” 徐卫国眼带警告地盯着楚箫。 楚箫会意,立马挥了挥手道:“要开始了,我得去找搭子呢,回见。” 她挥手的时候,有三根手指微微地摇晃了一下。 林小满立即转头盯着徐卫国,逼问道:“她不敢说,你来说!你还夸我说我是史上最聪明的学生呢,你说你学的时候用了好长时间,比我跳得还不如,你又骗我!” 徐卫国默了默,才缓缓道:“确实挺久的啊,比我学枪和学开荦的时间长一些。这是相对的,不是绝对的固值。再说了,我干卧底的时候,真的教过一些学生,她们没有一个人能及得上你啊。我这,也不算骗你。 好了……别生气了,脸都要挤烂了。” 徐卫国把气乎乎的林小满弄下了车,相携着走进文化馆的大门,到了一楼空旷的舞场之中。 舞场是一个约二十米长,十来米宽的椭圆形场地,沿边缘一圈摆了很多可以坐的椅子,中间空出来的地方,就是用于跳舞的场地,瞧着也有一个小型篮球场那样大小。 两人来的时候,大部分椅子上已经坐了人,徐卫国目不斜视地领着林小满坐到了两个空出的位置上。 领导致辞之后,熟悉的乐声就响了起来,领导用大喇叭喊了一下,说是要先找两位舞王级别的人来示范一下。 就有工作人员来到了楚箫的旁边,小声地询问着什么,楚箫笑笑,指了指徐卫国这边,那名工作人员就一脸忐忑地过来了。 “你好,我是燕郊文化馆的馆长秦莲儿,上面安排,说是今天由你和楚同志来给我们演示一下,带个头,鼓动一下员工的积极性。刚刚楚同志说你临时改了舞伴,这,这可看性会不会大打折扣?” 徐卫国直接站了起来,走到林小满面前,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林小满就轻轻地把手搭到了他手上,随他一起走到了场地中央。 “小满,别怕,你就当是在院子里,只有我们两人在跳。你就把他们当成萝卜青菜,没长眼睛没鼻子的物是,就不会受影响了。万事有我,我不会让你出状况的。要是累了,你就靠我一点,只需要做一个假动作,我自然会带着你走!” 两日苦练,验证就在这一时,林小满自然是想全力以赴的,徐卫国这样说,又给她解决了后顾之忧,她就放心大胆地走起了。 林小满没有告诉徐卫国的是,她极是熟悉这乎曲,这可是Por Una Cabeza ,卡洛斯?加德尔Gardel,号称阿根廷探戈无冕之王作出的传世之作在《辛德勒名单》、《闻香识女人》(女人香)、《真实的谎言》和《国王班底》中都出现过的著名探戈舞曲。 在这几部大片儿之中,都有男女主跳舞的片段,当初看的时候就被撩得不要不要的。后下下载下来,还重温了好多次,没人的时候,她也曾幻想过自己是女主角那样翩翩起舞。 一只在脑海中被描绘了无数次的舞,和心爱的人一起跳,这是一件何等美妙的事啊。 她怎么会退缩呢! 这一只舞蹈无疑是很到位的,他和她都只凭借用肢体和步伐,以及身体的简单触碰和节奏,把第一次接触探戈这个舞种的人们带入了情境。 舞步可以很简单,但情绪到位,那男女之间的激情就出来了,弥漫在整个场地,所以一曲完毕,周围掌声四起。 那名叫秦莲儿的工作人员提着大喇叭走过来的时候,若有所思地对着徐卫国说:“舞是跳得很不错,但是只能满足一下外行人的眼光,在专业人士的眼里,这位女同志的步伐却是错乱了几拍的。” 喇叭没关,她刻意压低声音说的话,也传得满场都听到了。 原来还在使劲鼓掌的人们就慢慢地停下了拍手的动作,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徐卫国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两眼微微一眯,杀气腾腾地盯着秦莲儿。 第五百五十四章 唇枪 秦莲儿被瞪得心里发虚,手忙脚乱地关掉了喇叭,一个劲儿地鞠躬道歉,不住地道:“对,对不起,我不应该这样说的。我这人,就是嘴太直。我忘记了,这位女同志,是虎太岁的媳妇儿,是我没顾忌到这层子身份,我给你们俩道歉,请求你们原谅我,别,别给我小鞋穿。” 看到燕郊馆长竟然如此卑躬屈膝的求场上的舞者放过她,所有文化馆的职工们都立即感受到了一阵一阵的羞辱。 极个别真是直肠子的人当即就嚷嚷了起来,冲着徐卫国喊话道:“牛什么牛?任何职位都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你们怎么能这样污辱我们文化馆的一馆之长?” “对啊,馆长,你别怕,他要敢使手段,给你穿小鞋,我们就去举发他!” 徐卫国刚要伸手,林小满就一把夺了秦莲儿手里的喇叭,把按钮往上一扒,把声音打开了,冷笑地看着秦莲儿说:“你刚刚说,我步伐错乱?我就想问了,秦馆长,你会不会跳探戈?如果会,你来露两手!” 秦莲儿怔了怔,怯生生地道:“我,我不会跳。” “哦?那连跳都不会跳的人,如何看得出错不错?刚刚你提到专业人士这四个字,我想请问这个专业人士,是哪一位?如果想怼我,就正大光明的站出来,我们将对将,王对王的把这事儿挑清楚明白。我这人,向来直接,喜欢当面锣对面鼓的扯清楚。一馆之长如果没有调查取证,就人云亦云,信口雌黄,那可不是值得提倡的工作态度呢!要是你平时对待工作就是这样的态度,听风就是雨,那么,你这馆长……难道是花钱买来的?” 秦莲儿被怼得哑口无言,就隐晦地看了楚箫那边一眼。 楚箫只得笑笑地站起来,仪态万千地走到场中,冲着林小满抱歉地道:“真不好意思,我就是看出来了,随口提了提,秦馆长这个人爱较真儿,性子又直,她真不是故意的。这事,是我的不是。” 大美人嫣然一笑,那是六宫粉黛无颜色啊,走哪儿这种美人都是吃香的,何况她还浅笑燕语,一副以退为进的态度呢。 徐卫国狠狠地甩了一下手,林小满伸脚使劲跺了他一下,让他别动,她能搞定。 弹压住徐卫国之后,林小满也盈盈一笑,把大喇叭凑到嘴边,字正腔圆地道:“原来楚小姐就是专业人士啊,失敬失敬。既然你这么专业,就请你把我错乱的步伐一一指出来,如果我错了我一定认,我改我认怂。” 楚箫愣了一下,似乎并没有料到林小满如此光棍行径,竟然要把事捅个底掉,摊开来说,并且摆出了知错能改的态度。 “这,这真的要说吗?” 哼,我不让你说,你就不会说了?只不过区别是阴着说,和明着说而已。你阴着说,我还得费心费力去防,明着说,捅穿了就是一锤子买卖,是丁是丑,正大光明。 “说啊!人这一生谁敢说自己从没做错,保证自己从不会犯错?犯错了,如果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那何谈改正?人犯错不可怕,错了能改能悔;可是错堆到一处,累积起来,慢慢的变了质,变成了罪孽,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楚小姐,请你批评指正。也当给大家伙开开眼,从我这身上吸取教训,在学跳的时候规避这种错误。” 楚箫眼中闪过一丝隐晦不明的警惕,很快又调整好了面部表情,笑道:“言重了。既然你如此虚心求教,我就勉为其难的指一指。这首Por Una Cabeza曲式为ABAB,两个部分那种前后矛盾而又错落有致的风格充分的展现了探戈舞中两人配合的默契,你的ABA段跳得不错,可是最后一截的时候,你的腿部发颤,力度不够,导致跟不上节拍,每次都有一步之差,虽然徐卫国及时的提了你一下,掩饰过去了,但是明眼人却能一眼看出来。 我是奥地利音乐学院出身的,自然对于节奏把握十分敏感。不好意思了,这种演示的事,还真不是非专业的人能做的。” “每个人对舞蹈的定义理解都是不同的,一只舞蹈的灵魂,在于舞者对于这只舞的诠释。步伐节奏只是基础要懂的东西。你刚刚用很标准的西班牙语说出了这首舞曲的名字,可能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没听懂,那你能翻译一下,这只舞曲的名字叫什么吗?” “一步之差!” 楚箫说完这话的时候,就感觉到好像哪里不对了。 林小满举起高音喇叭直接吼了一声对,先声夺人地道:“楚小姐说得对极了,这乎曲子翻译成中文就叫一步之差。 这只舞曲的作者当时刚和对象分手非常痛苦,于是把他身上所有的钱都去赌了马。本来他买的马一马当先,但在最后时刻却被第二匹马所超过。而且只比他买的马领先了一个马头。作者当时的失意、颓废的不易言表的。于是一气呵成写成了这首《PorUnaCabeza》,中译名为《只差一步》。有人说这首曲子之所以叫《只差一步》,是因为如果伴着这首曲子跳探戈的话,永远都差最后一步。 它除了要表达出委婉、激荡之外,最重要的就是表达出作者的失意。犹如一首曲尽,而脑中的旋律挥之不去,犹如一场没有尽兴的舞蹈,永远只差最后一步,总是怅然若失。 这本就是一支不能完美的舞蹈,你的意思是……让我抛开它的灵魂,漠视它的本意,取其糟泊,弃其精华,本末倒置? 如果,这就是一个奥地利音乐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对于舞蹈的理解的话,请恕我这个农家女都不能苟同!” 手拿高音喇叭,林小满就跟肩膀上扛了个重型火箭炮一样,攻击力爆棚啊。 楚箫试图说什么,都比不过这高音喇叭里吼的一嗓子啊。 何况……林小满说得十分巧妙,借名寓意,暗指舞的精髓在灵魂,所谓的步法是基础。 而且,她十分直白地说了,楚箫是音乐的高材生,可对音乐的理解仅流于表面的话,这个高材生三个字,可就是名不符实了。 楚箫捏了捏手,唇沾了沾。 第五百五十五章 结果 林小满就定定地看着楚箫,仿佛笃定了不管楚箫说什么,她都能驳回去。 徐卫国也在一旁虎视眈眈,杀气腾腾的盯着楚箫看。 楚箫最终只是讪讪地笑了一下,“那倒是我班门弄斧了,想不到你对探戈舞曲的见解如此独到特别。” “谢谢高材生夸奖!我向来就是这么好学上进爱钻研的人呢,你也知道的,我们刚一停下车,你就过来要求卫国给你当舞伴的时候,你一点都不相信,我仅仅只用了两天时间,就学会了这只舞,我就知道你心里会有些不服气。但是现在看来,只是我们俩的理解不同而已。我见解精辟些,你呢,就受教条侵害太严重,思维有些僵化了。楚小姐,你这出外留学,好像白花钱钱了呢! 我们国家哪个学校不好,非得往外跑?你瞧瞧,我这农民的女儿都学得这样好,像你这么大一个美人儿,玲珑剔透的,要是一早就呆在国内,不乱跑瞎折腾,今天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了。所以说啊,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根红也要胸中有国有爱有人民,才能苗正长成参天大树啊,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两天就学会了?这舞这么容易学?” “那她都能学会,我们也不能落后啊。一会儿我就跟她学。你瞧她讲得头头是道的,把奥地利的高材生都比下去了呢。” “对啊对啊,觉悟还挺高哎。我们国家地大物博,能人倍出的,一个农民的女儿就能干翻一个花大价钱,国策未开放就偷偷出去留学的高材生。这证明了什么,证明了留在国内才是前途一片光明的呀。” 徐卫国慢慢地卸了一身的杀气,喊了一声好,就直接鼓起掌来。 “这话说得不错,给我们国人长志气!我来证实一下,我媳妇儿确实就学了两天,不仅这探戈学得有模有样的,那华尔兹更是不在话下。大家稍安勿躁,先给她点鼓励,再让她喝口水休息休息,我们再为大家演示。” 徐卫国这托儿当得恰到好处,掌声雷动,此起彼伏。 林小满暗中朝着徐卫国竖了一个在拇指,眉飞色舞的,眼里得意无比,像个偷到了糖的小孩子。 林小满这一战,可是大获全胜,圈了不少粉。楚箫退下去之后,在椅子上默默地坐了一会儿,却没有要走的迹象,虽然不炸刺儿了,但难保不是想再瞧瞧华尔兹,找找实锤再来战一场呢? 她越是要这样盯着,林小满就越是不能放松警惕,不断的告诉自己,无论如何,要跳出新高度。 华尔兹具有优美、柔和的特质,舞曲旋律优美抒情,节奏为3/4的中慢板,每分钟28到30小节左右。每小节三拍为一组舞步,每拍一步,第一拍为重拍,三步一起伏循环,但也有一小节跳两步或四步的特定舞步。通过膝、踝、足底、跟掌趾的动作,结合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带动舞步移动,使舞步起伏连绵,舞姿华丽典雅。 康德拉交换,O.P式右转,开放式自然转,林小满彻底放开了手脚,真的无视了所有观看者,进入了忘我的境界,眼里只看得到徐卫国深情的眸眼,不由自主地跟随着他的脚步,他的摆动,去跟,去随,去融合。 她把舞跳出了强而有力的生命力的即视感,在优雅之余,带给人不同的视觉享受和震憾。 楚箫竟然找不到错处,黯然的提前离开了。 因为徐卫国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像个杀神似的坐着。没有人敢靠近他身边,那些女同志只敢去找笑得一团和气,来者不拒的林小满问这舞步。 林小满就会争个嘴,实际到了要派上用场的时候,还得靠大老虎,她就装模作样的把人安抚住,呶嘴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就认命地起身,掏出随身带着的那盒粉笔,在舞场中间阵起圈圈点点线条来。 徐卫国干苦力,林小满捡便宜,得好名声,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林小满全程都笑眯眯的,到最后,等徐卫国画好之后,她就带着人家走起步子来,一边走一边打拍子,倒是像模像样,很能唬得住人。 林小满基本跟每一名职工都打了个照面,聊了几句,来的路上,她问过徐卫国到底想打探什么? 徐卫国说确认一下原来燕郊文化馆的副馆长最后失踪的确切时间,看看有没有线索找到蛛丝马迹。 这混熟了之后,闲聊天也能得到很多有用信息。 人在面对询问和紧张的状态下,往往会忘记一些细节,等到过后想起来的时候,又觉得应该不重要吧,懒得跑公安局去,而往往决定一件事的成败的,有时候还真就是细节。 等到结束了回到家之后,林小满就把这些林林总总的东西一字不落地说给徐卫听了,论抽丝剥茧,侦察能力,林小满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她跟徐卫国比,就是一滴水和一片海的差距。 肖副馆长的失踪日期并不是事发后当天,而是第三天,因为就在第三天傍晚时分,还有一名负责给文化馆查夜的职工见过肖副馆长,当时他还好端端地坐在办公室里写一份文件呢。 根据时间推算,那一天,就是徐卫国遇上万良田那一天。 半夜回文化馆,写的那份文件,一定是非常紧要的东西。极有可能是肖副馆长察觉到了什么,把自己所知道的事,写了下来,放到一个别人都想不到的地方。 找到这份东西,便能找到线索,把断了的追查线续上。 林小满跳了两场舞,又跟人打招呼打了大半个小时,拍着拍子带人走步子走了一小时,体力就有些不支了,把脑子里所有记得的话说完之后,就有些想睡了,可是肚子又咕咕咕咕地叫。 徐卫国只得下楼给她弄点宵夜吃。端着水面上楼的时候,正巧遇上沈如心一脸羞涩地从三楼下来,两人在二楼的楼梯口碰上了。 “小满饿了?蒸屉里有米糕,要不要给她拿块上来?” “我一会下去拿,你先下楼睡吧。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那天是怎么从万家坳走到七宝山墓园的?万良田说你是早上六七点钟走的,可是早上十来点,你就已经在园子里了,你坐车去的?” “对呀,我们坳里有家人发丧,正好顺路,我就坐他们拉棺材的车去的园子里。唉,那也是个苦命的女人,结婚才半年,刚怀上孩子,男人还是个体面人,在文化馆上班,大小还是个官儿,说摔死就摔死了,就一尺多高的坎,竟然就把人摔死了。” 第五百五十六章 疑点重重 摔死了?一尺多高的坎栽下去就摔死了?这事明摆着有蹊跷啊。 徐卫国眉头微皱,问沈如心:“那死亡人口不是该上报的么?我到现在都没查到这人的死亡信息,暂时列为的失踪人口处理,他的家人在想什么?不报死亡,反而先把人下葬了!” 沈如心惊讶地看着徐卫国,“你,你认识小妮的男人?” “嗯,他涉嫌卷入一桩谋害案子,我正在查他,但是线索被抹了,今天我们去文化馆的时候,基本上都问过了,没有人知道他是生是死,只知道他没来上班。对于这件事,你知道多少?” 沈如心仔细地想了想,就回忆了一下那天上车时候的情景,“万小妮平时是个挺高傲的女人,嫁了个体面人,不管是她还是她家里人都自觉高人一等,爱拿鼻孔看人,所以邻里关系极差,不得人缘。 我和良田哥又是家徒四壁,与邻居没什么人情往来,有些爱想多的人又生怕我们去借吃借喝,就不与我们来往。那一天,我一生气头就又痛又晕,心里又伤心绝望,就想快些离开万家坳,我在路上走着的时候,就听天放鞭炮的声音,然后风一吹,纸钱就吹到了身上,我回头一看,是一辆拖货的车子,车斗里放着一具老大的棺材,棺材上系着白花,万小妮被人扶着,哭得双眼红肿,似乎快昏倒了。 我就伸手拦了车子,安慰了万小妮几句,她就问我去哪儿,我说我去七宝山,她说顺路,让我也上去坐着走。我上去之后,才发现那唯一的一个花圈上面写着一个肖字,这才知道死的是她男人。她说男人突然不想干了,要收拾东西带她离开京城,她舍不得这安逸闲适的生活,不想跟他去瞎折腾,就拦了。两个人就回了万家坳,有一天晚上,她男人突然不见了大半夜,回来的时候就把全部的家当塞到了小妮的枕头下,然后坐在床前没再合眼。 然后再醒过来的时候,就发现枕头上还有一张字条,是她男人的笔迹,上面写着:我去死了,小妮你好好的。小妮当时只以为男人这是吓吓她,结果后来人没回来,有人在坳尾上的一个低坎下找到了他的尸体,摔得头破血流的,地上砸了好多血印子,应该死了很久才死过去的。 小妮报了案,公安去查过了,那里只有她男人一个人的脚印,现场也没有他杀痕迹,确实是自杀的。至于死亡登记,小妮忙着下葬,应该忙过了才会去登记。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徐大哥,要是想了解清楚一点,还得找小妮打听。不过她的精神头不是很好,那天边说边哭就晕了,她的娘家人说以后再不能当她面提起这件事了。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们家这姓肖的女婿是因为和小妮赌一口气才去自杀的,这事儿小妮心里负担也大,说出去也会被人戳脊梁骨。” 留下字条,然后找一个那么低的地方,砸无数次才砸破了头,用这种惨烈的方式死去,肖馆长到底想暗示什么? 这种死法,莫名地让徐卫国记起刘安平,明明可以有更好的自杀办法,却非选择更复杂更痛苦的死法,这不符合人之常情。 难道,李特挨和这背后出手的人,是同出一源?或者干脆就是一个组织的不同行动小组? 肖馆长这样死除了告诉组织这事了了,他做到了守口如瓶,还有什么其他用意没? 还有,他回文化馆写的那份东西,到底是不是重要物证? 他如果是一个人可以为组织拼上性命的人,何必写下那份东西!何必收拾东西带妻逃亡? 这事,简直是扑朔迷离,疑点重重。徐卫国当即决定,明天一大早要去趟万家坳,找一下万小妮,再深挖一下,看还能不有什么突破和进展。 沈如心打了个呵欠,回房睡了。徐卫国下楼取了米糕,又轻手轻脚地给林小满拿到了二楼的卧室之中。 “你今天讲话太急太快了,你吃完了东西,先不要忙睡。我再给你泡一壶胖大海喝喝,不然明天起来,嗓子一定难受。”徐卫国一边给林小满掰扯米糕,一边小块小块的投喂。 喂完了一块米糕之后,又把面给一点点的缠到筷子上,递到她嘴前,让她一张嘴就能吃进嘴里。 林小满像个太后老佛爷一样被侍候得服服贴贴的,心里像泡了蜂蜜水一样,甜得一圈一圈的。 蜜汁满足啊。 吃完了消了食,又等着喝了胖大海水,又撑了大半个小时,徐卫国又把补汤煎了上来了,“一碗,必须喝。” 林小满一头黑线,眼皮子直抽抽。沾了这个必须二字的东西,怎么磨,徐卫国都不会让步的。“哼,你让我喝我就喝,等我日后长成一个肥溜溜,一屁股坐下来就把你压闭气时候,你就知道厉害了。” 这人一边喝汤,一边还要威胁人。 不过这威胁,听上去不痛不痒的,徐卫国耳朵中只听到了那个屁股和坐下来,压他三个重要侧重点词汇。 他立即去洗白白了,就那样随意的披了一件军大衣,扣子都没扣,就那样走过来了。 军绿色的大衣披在身上,前面却是大开着,露出健壮的胸腹,结实的肌肉,紧实的腰身,一杆钢枪似的,直对林小满而来,慢慢的,这只行走的长枪,就来到了林小满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把衣服一扒,站在算计好的角度,任林小满眼冒红心,口水花花地欣赏。 林小满的身体,可耻的起了微妙的反应,不得已只能夹紧双腿,闭上眼睛,羞恼道:“暴露狂!” 徐卫国轻笑着爬上床,钻进被窝里,蹭了她一下。 “小满,你说日后会长成肥溜溜,我们还没开始呢。你要坐下来,用屁股,压……得我闭气么?我可能不会闭气,只会兴奋!” 说着,那手就爬了上来,四处点火,嘴也没闲着,从上啃到下,又从下啃到上了,吻得桃花朵朵开,开了一身。 “我知道你肯定腿软腰酸,所以不玩花样,你就躺好。” “太快……也不好的。” “哈哈哈哈……小满,我说的是争取快一点……没说一定快!” “嗯……啊……徐卫国……讨…讨厌…” “我还可以更讨厌一点……”以下,不可描述。 第五百五十七章 蛛丝马迹 徐卫国去了万家坳,顺利找到了万小妮家,可是万家没有人,大门紧锁,问左右邻居,大家都不知道人去哪儿了,只是说这门锁了有几天了。 徐卫国就去勘察了肖馆长摔死那地儿,地是一处开阔无比的原野,这一尺多高的石头坎子是唯一的起伏线。 其实勘察基本不会有什么收获,因为最近都是风雪连天,就算肖馆长死那天有脚印留下,风雪一吹一盖,也就不好查了。何况,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了,雪一层一层的变厚,线索彻底抹盖了。 徐卫国不死心,从附近的农户家里借了把铲子,把那石头坎附近的雪全部铲开了,这才发现这片原野的土质有些特殊,无法耕种,雪下面压着的,全是枯败的草絮。 徐卫国记得和沈如心见面那一天,只有傍晚时分下了场大雪,肖馆长如果是一大早死的,那时候就还没下雪! 他撞成那样,地上一定会有鲜血遗留下来,渗进泥土之中。徐卫国继续铲雪,把石坎附近的雪都清理了,然后趴在地上,一点一点的仔细查看。 借铲子给他那名农民,瞧着他这副样子,就急急走了过来,抓起他立在一边的铲子就跑。 徐卫国扭头看了他一眼,他就跑得更快了,像是后面有狗在追似的。 他家那个胖媳妇儿站在门口,见他那副慌张样,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立马大声问:“栓子,怎么了,怎么了?” 栓子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徐卫国,惊魂未定地说:“那肯定是个疯子来的,你看他,好象是要吃土!幸好我及时发现了苗头,赶过去,把我们的铲子抢回来了。不然,一会儿他要是吃饱了土,发起疯来,直接拿铲子打人,我们就要倒霉。就算不是打到我们,打到别人,那也是我们提供的凶器,要去坐牢的。太吓人了,走走走,回家,把门关好,以后再有不是本村的人来借东西,一律不能借了。” 徐卫国这时候,确实在用手指一点一点的把一块土抠起来,仔细地闻了闻,泥腥味里有一丝血腥味。他就沿着这片儿,把那杂草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地扒开来,一寸一寸的翻找,找了足足十来分钟之后,才在杂草下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印子。 两个大约一指长的相对称的印子,像是什么动物的脚印,第一个印子和第二个印子之间离着足足有六七米远! 他仔细地查找过,在这六七米远的距离之中,没有任何印迹。也就是说,这是一种一步跨出,有六七米的动物!世界上哪有这样走路的动物? 徐卫国坐在石坎上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又捡了枝条,把那一片儿扎了围栏,挂了一面鲜红的国旗做了标示和警告! 国旗挂着的地方,不可靠近! 他紧接着又赶去了万家坳附近的公安局,调阅了万小妮当时的报案及出警纪录,并把当时现场勘察的纪录全都记了下来。 “出动警力,把事发地保护起来,对我做了标记的印子立即进行取样。肖洋这事儿,极有可能不是自杀。我需要人配合,找到万家人,申请开棺重新验尸!” “是!我们现在立即就派人着手去做。一有消息,立马会使人来城里报信。” “嗯,再组织警力,把万家坳所有的居民排查一遍,着重调查一下那些家畜,把现存的或者见过的,所有动物家畜的脚印全部拓印下来比对。” 徐卫国交待下去之后,就立即驱车又去了松山别院,龙五更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被他从床上扒了出来,欲哭无泪地道:“徐卫国,你们姓徐的能离我远点儿不?我都快被你们折腾残了,我这情况本就不好找媳妇儿,再被你们把精气神都榨干了,跟个干掉的人尸一样,你们是想让我当天煞孤星?” 徐卫国把他抓来坐起来,使劲推搡他,硬生生把他的瞌睡弄跑了。 “去,别贫!我有正事找。你瞧瞧我画这俩印子,像是什么东西的脚印?这东西前一步跟后一步竟然隔六七米远,我捉摸不透。你家这后山,猴子豹子丹顶鹤啥都有,这脚印你认得出不?” “六七米?你确定?又不是恐龙现世。”龙五更一边接过徐卫国根据那印子画出来的图纸,一边惊愕地问。 看了一眼图纸之后,他又沉吟了片刻,才一拍脑门,十分肯定地道:“这不是走出来的脚印,是跳出来的!你仔细想想,这脚印子是不是前半部深些,后面浅?如果是,铁定是像鹿或者 羚羊之类的东西弄出来的。” 羚羊?普氏原羚分布于内蒙、宁夏、甘肃北部、新疆、青海的荒漠、半荒漠草原地区。普氏原羚包头地区、鄂尔多斯南部,甘肃省肃南县、肃北县,宁夏银川地区;新疆喀尔墩草原、卡尔求卡荒漠草原,西藏昌都和那曲地区东部,青海省的祁连山地区、阿尔金山地区,以上地区的普氏原羚存活数都在一年年的减少,只有青海湖边的湖东、鸟岛和元者三个区域,有三个种群总数在二百只左右的着,其中最大的一群在湖东,约有一百二十只。 黄羊又叫黄羚、蒙古原羚、蒙古瞪羚、蒙古羚等,因为它实际上并非羊类,分布于吉林、内蒙古、河北、山西、陕西、宁夏、甘肃和新疆等省区。这种黄羊数量倒是有数千之多,移动的距离和范围也大,一般在春季和秋季进行大规模迁移,随着牧草的生长情况而游动。冬季时南移到达杂草草原的边缘和南方的荒漠草原,但不会越过长城以南。这种羊倒是可以跳跃六到七米,最长的可达到十三米。 斑羚在我国分布于东北、华北、西北、华南及西南诸省区。它们是林栖兽类,栖息生境多样,从亚热带至北温带地区均有分布,可见于山地针叶林、山地针阔叶混交林和山地常绿阔叶林,但未见于热带森林中。常在密林间的陡峭崖坡出没,并在崖石旁、岩洞或丛竹间的小道上隐蔽。一般数只或10多只一起活动,其活动范围多不超过林线上限。这也是所有羚羊种类中唯一在京城附近的房山、门头沟、昌平、延庆、怀柔、密云、平谷等区、县的山区有分布的品种。 第五百五十八章 危险 至于高鼻羚羊,由于羚羊角是为名贵药材,长期遭到大量捕杀,我国的野生种群已经濒临灭绝,如今怕是只有俄罗斯南部、蒙古国及国新疆北部,有少量存活,数量稀少。现仅见于俄鹅喉羚,在准噶尔盆地、叶尔羌河流域至罗布泊的荒漠才偶有见到,同样属于保护特物种,偷猎都不易。 藏羚羊,栖息于海拔3700-5500米的高山草原,更不可能跑到京城来作案。 生活习性分布区域符合的,只有斑羚,而跳跃距离符合的是黄羊,徐卫国猜测,在现场留下脚印的羊,应该是这两种羊的杂交品种。 他把这初步的想法一说,龙五更就笑得前仰后合的。 徐卫国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可笑的?“这种羊想坐列车运送,一定相当惹眼,只能坐私货运输,可是好些羊是经不起长距离运输的,会死在途中,所以我综合考虑了一下,应该就是斑羚和黄羊的可能性最大。你笑得这么古怪,是有其他不同看法?” 龙五更笑的是徐卫国先入为主,把这羊当成了是偷运而来的。 “你就没想过?他们是通过正规渠道把羊运到京城来的?你想一想,京城有哪些地方,可以合法,可以明目张胆的弄羚羊来?斑羚和黄羊,是不可能杂交的!” 正规渠道?官方认可的? 徐卫国眼前一亮,如茅塞顿开般,腾地一下松开了手,龙五更就软塌塌地摔回床上了。 他有些猝不及防,差点撞到柱子上,好不容易躺稳当了之后,就开始不停地碎碎念,“这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也太快了些吧?” 徐卫国已经一阵风似的出了屋门,消失在院子中了。 能正大光明运送南来北往的各类动物的,京城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就是前身是1906年始建的当时被称为“万牲园”,原是清农工商部农事试验场,试验场是在原乐善园、继园,老百姓喜欢叫它“三贝子花园”。 1949年2月,京城人民政府接管了当时名为“北平市农林实验所”的京城动物园后,将其更名为“北平市农林实验场”。考虑到农时试验场的条件已经不适应进行农桑实验,经过整修、改造和绿化,于同年9月1日定名为“西郊公园”。 1955年4月1日,西郊公园正式改名为“京城动物园”,由时任我国科学院院长的著名学者郭沫若题写园名。 这原本是一个圣地,可是因为之前的一些冲击,自1966年以后,基本建设不仅停滞,园内的部分建筑还遭到毁坏。 徐卫国小时候来的动物园,和如今眼前的动物园,已经历经风雨沧桑,大相径庭。动物园正门额枋上砖雕墙被生生铲平了,畅观楼前树林内的“宋教仁纪念塔”、荟芳轩前的“四烈士墓”均被砸毁。郭沫若题写的园名匾额被摘除,现在的园名牌匾竟然是从《沁园春?雪》《七律?人民解放军占领南京》《七律?送瘟神》中选择“京城动物园”五个字,拼凑而成的。 这历史的还真是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啊。 动物园的办公楼在西边最后的小院子里,徐卫国穿越了大半个园区,一路上见了麝牛、亚洲象“米杜拉”、日本鬣羚、非洲狮、智利火烈鸟、美洲河狸、白犀牛、鼷鹿、暹罗鳄、中美貘、加勒比海牛、马来貘、大猩猩,又绕过大熊猫园、白唇鹿原、白枕鹤池、丹顶鹤林、大天鹅山,终于到达了办公楼。 守门的同志见着一身草绿色军装的他,就上上下下把他仔细一打量,数了数口袋,立即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毕恭毕敬地问:“这位同志,您找谁?” 徐卫国掏出烟,抖了一根出来,递到这人手上,“来游玩的,顺便来看下我战友,我战友叫季海,你认识不?” 那人接了烟,想了想,脸色突然变得有些古怪,捏着烟的手指用上了几分力气,烟都被折弯了。 徐卫国立即凑上前去,小声问道:“怎么?怎么一脸的为难?有什么话不方便说的话,我们到树后去说。” 这个点了点头,就跟徐卫国走到了一棵松树后,这才压低声音说:“这位同志,你来得不巧,季海昨天跟园长吵了一架,园长今天通告了整个园区的工作人员,说是要开除季海。” “呃?因为什么事要开除一个因伤退役,被组织保茬到动物园来安置的残疾军人?”徐卫国确实有些火大,半点不作假。 他知道,有些人的手脚伸得极长,残疾军人会受到一些不公正待遇,可是他仅限于听说,却没亲自遇上过,这正好撞上了,自然是要为战友讨一个说法的。 季海这人为人正直,做什么都是冲在前头的,就是当兵的时候,他也是为不少战友挡过刀子和子弹的。 他退下来,是因为跟银鼠一样,在一次边境冲突的侦察中,被敌人切掉了一条腿。 季海家是普通的农家,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其中有一个弟弟后来也从了军,死在了今年三月的南缰保卫战中。 季海失去腿之后,行动极为不便,还是徐卫国暗中出钱,替他装了义肢,然后向上面申请,把他安排到动物园来当了个管一片动物的片长。 徐卫国来的时候就想好了,这事问季海,他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结果来了却听说季海被人开除了,时间还恰好在昨天! 徐卫国用手抚了抚枪套,又慢慢地放开了,眼眯了起来,朝办公楼的方向瞟了一眼,强自压抑下了心中的怒火。 那守门人在这刚刚前后不到一分钟的时候里,先是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杀气,然后等他打量徐卫国的时候,徐卫国已经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变得十分平静了。 他还以为是自己吓自己,就把烟点燃了,一边压惊,一边继续说道:“园区里丢了两只羚羊,一只斑羚,一只黄羊。季海要上报,园长要掩下来,以水土不服,病死了做登记。季海就跟园长吵起来了,说是要去举发园长……” 呵,那这园子里无故病亡的动物一定不少。要是有人想吃老虎了就老虎病死了,有人想吃熊掌了熊也要病死了…… 徐卫国没再说话,交待这人要守口如瓶,又递了五块钱过去让他打酒喝之后,就急急地走了。 季海……可能会有危险!希望,他还赶得及! 第五百五十九章 赖上门的徒弟 战友的命,跟查案比起来,自然是人命更重要。 何况,如果来得及救下季海,从季海的嘴里,得到的消息会更真实可靠。 季海工作后,一直生活得很清贫,租住在西郊附近的一间小院子里,小院子是个小小的四合院,东南西北一共各有三间房,共计十二间房,住了十家人。一家三代同堂的是房东,剩下九间全租给了像季海这样,在京城没有容身之所,却又必须在这里讨生活的清贫人家。 徐卫国跨进小院的时候,正遇上有一对小夫妻在甩刚洗完的床单,那水直往门口而来,徐卫国闪避几下,衣衫上竟一点水珠子都没滴上去,那个才看到门口站了个人的矮个子男人急忙跑了过来,不好意思地直冲徐卫国道歉。 等到他发现徐卫国身上一点也没被打湿之后,他就惊讶地瞪圆了眼,让他媳妇来看稀奇。 “金花,金花,快来看,这人怕是个武道高手,一定会走移形换影步,他这身上一点都没打湿哩。” 金花把床单放回大脚盆之中,也一脸好奇地围了上来,左右看了看,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道:“还真的是啊,阿平,你还不赶紧给他跪着,赶紧的磕三个响头,把这师傅认了,让他教你几招儿,练熟悉了,杂技团就能给你涨不老少工资了。说不定假以时日,你还能变成台柱子,天天挣他个块儿八毛的,我们的日子就过得像洒了白糖一样甜了。” 阿平立马倒地就跪,硬生生地冲着徐卫国磕了几个响头,一口一个师傅的叫着。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站着,这对小夫妻,可真会顺杆儿爬呃。 阿平和金花见徐卫国不为所动,金花就又呶了呶嘴,怂恿阿平:“师傅嫌你不够诚心,你就给他磕,磕到头皮血流为止,他要是还不收你,你就跟他死磕!” 阿平对金花的话深信不疑,直接倒头又要开始磕头,徐卫国一把就把他扯了起来,甩在一边硬抻着立起来,然后又定定地看着金花,缓缓地,慢慢地要求道:“把你刚才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再重复一遍。说好了,我收他做徒弟。” 金花又是欢喜又有些惊着了,立马又把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师傅嫌你不够诚心,你就给他磕,磕到头皮血流为止,他要是还不收你,你就跟他死磕!” 徐卫国就点了点头,“这里住着的季海是我战友,我会的,他也会,你们可以先跟他练练,他的门关着,我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呼吸的声音,你们知道他去哪儿了不?” 阿平忙不迭地说:“季海昨天回来之后,就气冲冲的,买了两瓶二锅头回来,喝得醉醉乎乎的,今天一大早起来,还醉着呢,大概十来分钟前,他跌跌撞撞的朝东面跑了。” 十分钟,东面! 还好,应该来得及! 季海虽然折了一条腿,可是装上义肢之后,他也没少操练,东面是居民区,现在是大白天,人多眼杂的,要是有人想对季海下手,只要不是放黑枪一枪摞倒,动刀的话,季海扛三两个人不在话下。 徐卫国撒腿就跑,跟一只人形炸弹似的,瞬间就射了出去,阿平看得目瞪口呆,金花在后头笑得像银铃似的。 “阿平,阿平,这师傅硬是要得!把子硬得很!我们,我们有好日子过了。快点,快点,我这就去弄中午饭,你别愣着了,跟着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师傅的忙。你这二愣子,要心思活络点,要学会讨师傅欢喜,去,赶紧去啊” 阿平哦了一声,随手把门后的一根钎担抄在手里,就跟着徐卫国往东面跑。 阿平跑了一里多地之后,就发现那结了薄冰的五子河边上趴着一个军绿色的人,定睛一看,正是刚刚新认的师傅。 他正小心翼翼地趴伏在冰面上,一点一点的往河中间挪移。 阿平大叫了一声不可以,冲了过去:“师傅,不可以,这河面的冰才结上,太薄了,下面是活水和冰水,而且这是高位段,人要是砸破了冰掉下去,会顺着河道往低处滑,这一截河道落差很大,一滑下去,就爬不上来了,下游的冰层结得更厚些,想要破冰而出,十分困难。 你要是落下去了,神仙都难救,你还是赶紧起来吧。” 徐卫国没说话,继续往前挪,阿平走近了,这才发现在离着河边约三四米远的地方,有一个酒瓶,酒瓶边上,有一个已经砸开了的冰窟窿,一颗黑乎乎的人头,就枕着那窟窿眼,一动不动的。 瞧着那后脑勺,有些像是季海。 阿平想了想,就把手中的钎担扬了扬,“师傅,你拿这钎担子戳他一下,看看有反应没有,要是有反应,我们就让他自己抓着另一头,把他拖上来。他那脑袋附近的冰面,都已经在开裂了,你就算爬过去,也就是两人一起掉下去的结局。” 钎担跟扁担差不多用途,与扁担不同的是,扁担是将东西系上绳索再系上扁担头挑在肩上的;而钎担是利用两头锋利的铁质尖头直接刺穿于被挑东西的中间而挑在肩上的。而且钎担,比扁担长一倍有余…… 一只扁担长约两米,一只钎担就有四米长。 阿平找了块硬石头,猛地把钎担一头狠狠磕掉,才把钎担递到了徐卫国手中,徐卫国比划了一下,这东西正好能戳到季海。 他就真用钎担的一头轻轻地戳了一下那颗人头,人头一动不动的,他的心就往下一沉。 于是,他就使上了三分力气,用力杵了那头的侧上部一下,连续杵了好几下之后,那人头终于颤了一下,摆了摆,慢慢地扭了一下,醉眼迷离地冲旁边看了看。 “奶奶个熊,哪个鳖孙戳我?” 徐卫国心头大定,朗声道:“是你家太岁爷爷我!赶紧的,抓住这家伙,我拉你回来。” 一听到徐卫国的声音,季海就猛地一转身,结果那冰面就哗啦啦的裂开了,他整个人就掉进了水中。 “季海!”徐卫国不断地用钎担在水中拍打,“抓住啊!” 第五百六十章 谢罪 水面上扑腾了两下,季海跟一条鱼似的冲了两下,终于捉住了钎担的一头,被徐卫国举在钎担的一头,直接就那样举离了冰面,暴喝了一声,连人带钎子举了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才猛地一甩,把季海啪嗒一声甩到地上。 季海被摔得七荦八素的,滚了几圈之后,啃了一嘴巴的雪,他呸呸地吐着,慢慢用手撑着地面,坐了起来,冲着徐卫国道:“太岁爷还是这么生猛,单靠手臂的力量,举了一根四米长的钎担,钎担那头还挑了一个百三四的壮汉。不过……你挑就挑啊,干嘛要摔我一下子?还好这地上是雪,不是泥,现在是冬天,附近的野狗不会出来打转,不然我就真成狗啃屎了。” 徐卫国黑着脸把钎担递给阿平,走过去,直接抬脚就往季海那条假腿上踹,季海不断的躲着,像驴在地上不停打起滚来。 他一边躲一边叫:“哎,你欺负残疾人!” 徐卫国边踢边说:“我就欺负你了怎么着?你这灌了两瓶黄汤就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家伙!与其让你被人搞死,不如我打死你,一了百了,省心省事。” 季海就嘿嘿笑着,猛地把真腿和假腿连接处一拽,丢了条假腿给徐卫国踢打,自己往旁边滚了三四米,又坐了起来,抚着额头后怕地道:“我今儿没喝酒,我之前也不在河边,我是去买菜的,结果走到半道上遇上一伙光天化日下抢劫的,劫完财,还拿刀子抵着那女人要劫色,我哪能不管啊,上去就动手了,把那俩流氓打趴下了,结果后脑勺上挨了一下子。 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人家这是在唱双簧大我呢,倒地前,我还看了看那女人,竟然是个戴着假发,穿了女人衣服的爷们。 后来的事我就不知道了,他们想杀我,弄这么多道道,还把我扔河道中间等我自己掉下去淹死,还给我老季灌了送行酒,你说他们图个啥?一群脑袋被驴踢了的货!带累得我老季弃脚保身,老季要知道是谁这么不要脸整我,我非弄得他哭喊娘,然后再把人丢进鳄鱼池子里饲料不可!” 人家的脑袋被驴踢了? “季海,我看是你的脑袋才被踢了。连个女人男人都分不出来,看都不看清楚就冲上去动手,你这眼是不是瞎啊?” 季海瞬间蔫瓜了,不停地伸手揉着先前被钎担杵痛了的脑侧,“那,那个人看身形确实像个女的啊,长发飘飘,一身洗得泛白的粗布衣裳,也掩不住那好身段儿,该冒的冒出来了,脸上还搽了脂粉,叫救命的时候确实是个女声儿,听着就觉得她可怜。 是,我是想着救个女的,要是能扒拉扒拉的拉回屋,那可是美事儿。奶奶个熊的,这天上果然不会掉饼子。 我,我要不是晕倒之前强撑着回头看,也看不到她那裤子里有一团东西也是鼓鼓囊囊的,而且我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听到他用男人的声音说话了。 当时……恶心得想去吃屎!这可是我老季这一辈子都洗涮不掉的奇耻大辱了。” 徐卫国哼了一声,一脚又把他的假腿儿给他踢回去了,“装上你的假家伙。你有一个假腿,被一个假女人骗了一次不算太耻辱。人知耻就会后勇,走,回屋,我有正经事找你说。你在冰水里泡了这么久,想必也清醒了。” 季海就老老实实的把义肢装好了,然后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又把浸透了水的袄子脱下来,拧了拧水,然后提拎在手里,打头带着徐卫国朝小院走。 阿平扛着钎担,走在后头。 三人回到小院中时,金花已经把床单晾到了晒衣绳上,正在掸边边角角,左拉拉,右扯扯,这样拉扯一下子,棉布的床单晒干之后才不容易皱成咸菜干。 金花是个十分会来事儿的女人,泼辣又敢说,眼珠打了个转,就直接喊徐卫国大师傅,喊季海二师傅,把季海喊得一愣一愣的,回头盯着徐卫国,疑惑地问:“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金花就眼巴巴地看着徐卫国,“大师傅,不能说话不说话吧?不能吧?阿平,阿平,你快来,准备好磕头。” 阿平原本扛着钎担正要进门,这被金花一催就着了急,那钎担就横着门,卡了一下,差点把全挡摔下去。 他又把钎担竖起来,终于进了院子,放下钎担之后,那膝盖就要往下弯了。 徐卫国头大无比地点了点头,“季海,这小夫妻想学点傍身的功夫,阿平想当杂技团的台柱子,你有空就教俩招儿。我近来事忙,顾不过来了。那个,阿平,金花,我季海有事要商量,你们把好门,别让人靠近季海这间屋子。” 金花看事成了,就脆生生地应了声儿,“大师傅二师傅你们放心,我们俩一定看好门。我饭已经做上了,师傅们商量完事情就记得早点出来吃饭哈。” 徐卫国和季海进屋之后就把门关严实了,徐卫国把季海屋内边边角角又搜寻了一遍,排除了有窃听器之类的东西,这才开口道:“你被开除这事详细说一说,那两只丢失的羚羊上可能背了命案在。” 季海瞪大了眼,刚要扯着嗓子说话,徐卫国就瞪了他一眼,他立马又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什么?羚羊顶死人了?” “受害者尸体已经下葬,但是公安检查过,说是前额头摔打多次颅外损伤致死,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因为这个人涉嫌参与一桩雇佣谋害国家领导人直系血亲的案子,所以在找到新证据之前,公安那边的档案登记定性为畏罪自杀。 我感觉这事不简单,先头也一直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一心求死的人,会只磕前额头,关额头可是十分坚硬的地方,要是真想自杀,直接仰躺着往那石头坎子棱角上一撞,只需要撞两三下立马就得毙命,根本不需要磕前额头磕上几十上百下那样痛苦的死去。 金花叫阿平给我磕头的时候也提醒了我,他当时一直在重复一个动作,他在向某个人磕头,可能是为他失利谢罪,也可能是被胁迫着用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第五百六十一章 假打 “现场除了血液之后,只有羚羊的脚印留下来,两处印子相距六七米远,没有人的脚印,羚羊不可能会策划自杀案,所以当时现场的那个人,应该是坐在羊背上的。” 季海最不喜欢想这种弯弯绕绕的事,他向来就喜欢一刀捅进去让人出血这种事。所以,他才会在知道动物园的猫腻之后直接就朝园长发飙了。 不止是人和人相处,会处出感情来,人和动物相处久了,有了默契,也是会有深厚情感的。这些动物,如果是正常的生死病死了,他不会发这大的火。 可头天,他还见着这羚羊活蹦乱跳的,第二天一大早上班,却在册子上见着登记说这两只羊得病死了,什么病,死得这样急? 尸体呢? 园长被问得哑口无言,就说已经连夜处理了,怕传染给园里其他动物,因小失大。 季海就问:“怎么处理的?杀了卖了换钱了,给人烧了炖了烤了?就跟动物园的老虎熊瞎子甚至熊猫都会急病而亡一样,去了同一个地方?” 园长当时就恼羞成怒,拍着桌子大叫:“不该你管的事你不要瞎操心,管好你的嘴,别乱说话,我是一园之长,园里的事我看在眼里,这些都是得了疯病急症的畜生,我有权利处置它们,怎么处置的那是我的事。你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就可以了。” 季海哪里是能被别人吼住的人呢,园长吼,他比园长更大声吼,吼得屋顶都发颤了。 “那你这么理直气壮,就肯定不怕我去举发,到时候上头来人检查的时候,希望你还能像今天对我吼一样对他们吼!” 园长怒不遏,直说季海这是要反天,“开除!不服管教,辱骂领导的职工,我这儿不养,你给我卷铺盖滚蛋!” 季海想着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当天就收拾东西回来了,还写了一份书面报告,打算今天递交上去。 然后回来的路上买两瓶二锅头,准备去去这口晦气,一个人干光了之后,就醉上头了,可是今天就清醒了,准备去买点菜回来做饭吃了,就带检举信去林业局告状的。 谁知道,人家早就设好一套儿,等着他往里钻了。要是徐卫国今天不来找他,他在那冰山里再泡泡,附近的冰面一塌,又被人灌下去那么多酒,直接就会溺毙,而且死了过后,还查不到别人头上,死亡档案上一定会写是醉酒失足跌入薄冰覆盖的河面上,压塌了冰层落入水中,身体因酒精的麻痹来不及作任何反应,就那样一命呜呼了。 旁人还会说他活该,谁让你当酒鬼还往河边走? 就跟那姓肖的馆长一样,死了也白死了,连丝同情都捞不着。 “卫国,你说这人到底是有多无聊啊?竟然绕这么大的圈子来对付一个小婴儿。他把人领导的直系血亲弄死了,人家不可以再生么?” “生是可以再生,但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在眼前突然消失了,任谁都会受到打击,这种打击会引发一些不可估量的变化,他们一定还预着后着,一旦那房甘得手之后,就一环扣一环的抛出来,把事情弄大,把他们想推的人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件事,背后的门道多了,我想了好久都没想透彻。 还好,他们这个计划失败了,后面的动作也只能胎死腹中,还得动用手段来掩盖,一定也有些捉襟见肘的,总会有抹不干净的地方,总会被我查到蛛丝马迹,把他们一个一个像葫芦一样揪下来,干死掉。” “嗯,反正我这脑袋一想多了就炸,我就有一把子力气。要是有用得着我老季的地方,吱一声便是。” “嗯,动物园的班你还得继续上,盯死那园长.把这做假售卖国家所有的珍稀动物的人全部连根拔出来。” “好,我听你的。你叫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这假腿的事,我也知道了。我们俩兄弟,就不说那些见外的话了。本是过命的交情,客套就外道了。” “嗯,我会申请上头给你配把枪。有把家伙傍身,你这木头脑袋才不会被人干翻。” “那就这么说。既然阿平要给我们俩当徒弟,那就正好给我打个下手。我这腿跑不快,他腿脚滑熟,这传递消息的事,就交给他来办了。这人是个实诚的,值得相信的。” “嗯,一会儿跟我进趟城,去我家,我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顺便,把你见的那个又会变女声又会变男声的人的长相说一说,我画个大概出来,交给下头的人寻寻,如果能找到人,正好摸个底。” 介绍个人? 季海摸了摸已经摸发秃了的脑门儿,嘿嘿笑着问:“太岁爷,你可从来没这么郑重其事的说要介绍人过啊。其实刚刚我就发现了,你这次回京城,变了好多,变得我都不敢认了。你……是不是有女人了,开过荦了,不然不可能变得这么有人情味。只踩我假腿,不照我脸上踩。” 徐卫国嗯了一声,声音放得异常平缓,脸上难得的浮现出一丝温煦。 “我不止是有女人了,我还结婚了。龙五更见过我媳妇儿一次,都吵吵着思春了。” 季海惋惜无比地说,“我还说等我妹子长大了,死活塞给你呢。这下子,黄了。” 徐卫国就盯着季海的脸看了看,沉默不语。 “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儿?我长得不好看,就不兴我妹子长得水灵灵的啊?我妹子可好看了。就是小了点,才十六岁。” 徐卫国眼中闪过一抹轻笑,那眼神,谁看谁明白,里面只装了一句话:谁都不可能有我媳妇儿好看水灵。 中午饭在阿平家吃的,吃了之后徐卫国就带着季海回了徐宅。 林小满一直趴在二楼窗台上看着院门的方向,一听到车子引擎的声音,立马就蹬蹬蹬的跑下了楼,冲出门,往院门飞奔。 “徐卫国,徐卫国,你怎么才回来?我等你做凤凰投胎呢。” 林小满说着,就要往徐卫国怀里钻,结果突然发现后面还跟着一个发际线特别高,还爱摸头顶的男人,她立马就硬生生站住了,摆出了矜持娴静的样子。 第五百六十二章 阴阳人 徐卫国笑笑,道:“是有过命交情的战友,不必装淑女。” 林小满立马原形毕露,笑眯眯地冲季海挥手,“嗨,我是林小满,这个人的媳妇儿。” 季海其实最怕那种大家闺秀,会让他不知道手往哪儿放,说啥话才合适。 林小满这样跳脱,他瞬间就放下了心理负担,也嘿嘿笑着介绍自己:“我叫季海,你男人的战友,好得能穿一条裤子的,不,是穿过同一条裤子的。” 徐卫国瞥了季海一眼,干咳了两声。 林小满突然十分好奇,就继续问:“你俩,怎么穿的同一条裤子?是两人都穿着,还是轮流着穿?当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况?给我说说嘛。他这个人实在是太优秀了,一点缺陷也找不到,你吵架的时候想翻他一点把柄出来都翻不出来,很打击人的呢。季海,来,我俩一边儿去慢慢的说。” 季海怔怔地看着林小满,这埋汰人的话,怎么听怎么像是在夸自家男人的呢?转头一瞧徐卫国,我的娘也,那唇角都扬到鼻子上了,心里一定真分爽快高兴。 只是林小满手来拉季海的时候,被徐卫国半道截住了,拽了她的手往屋里扯。 “季海来了,一口水都还没喝上,你这女主人就这么待客的?”只顾着打听他的把柄,把客人扔院子里板凳都没给一个坐。 那林小满就端茶又送水,还一挪一挪的把凳子移到了季海附近,饶有兴趣地继续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海无视徐卫国警告的眼神,笑呵呵地说:“他不是去扮过舞蹈老师么,他那个舞蹈室就在我卧底的小酒馆对面。哈哈,你这男人长得实在太招人稀罕了,一舞惊人,名动旧金山,女学生们太疯狂……差点把舞蹈室的门给挤破了,削尖脑袋的想往他身边凑,这挤着挤着……不知道是谁,就开始以抢他衣服为荣,他假扮的是舞蹈老师,不敢还手呀…… 所以,到最后,衣服不知道是谁给扒了,有人趁乱下黑手,裤子都给他抢走了。他只能从窗口跳下来,窜进我的酒馆之中躲避。 那我上班的地方和住宿的地方又离得远,谁没事还带俩裤子啊?他来扯我的裤子穿了,我就只能傻呆呆的穿一条大裤衩子站一天吧台。还好,他们那酒保前面会系一条围腰……” 林小满笑得肚子里直抽抽,笑完之后却板了脸,端着板凳走回徐卫国旁边,砰的一下放下板凳,伸出手指戳了戳徐卫国结实的胸肌,“你的身体被歪果人看过了,你有没有找她们赔钱?赔的钱呢?” “没有,我动作很快,她们绝对没看清楚。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不管是认识你之前,还是认识你之后。” “我是问她们赔没赔钱,不是问你干净不干净!” “你明着是问赔钱的事儿,其实就是想打听我干净不干净,我明白。” “呃,好吧,被你识破了。希望类似的事情,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还有,要是吃了亏,千万记得告诉我,我找她们赔钱去!” “是,让她们赔得倾家荡产。不赔就折断手脚,或者打死。” 季海看得目瞪口呆,这还是虎太岁么?这明显就是山大王,土匪之王,媳妇儿要行凶,他还给扎场子! 这小媳妇儿惹不得,必须供着。 听完了八卦,林小满就张罗着叫吃饭,徐卫国就说在季海家吃过了,林小满瞬间就垮了脸。 徐卫国就哄她,“晚上我给你做凤凰投胎。” 吃货脸上立马又阴转睛,就和徐天来一起吃了个饭。沈如心和万良田今天照旧看诊去了,不在徐宅之中。 吃了饭,林小满就把画纸和笔找了出来,根据季海的描述,把那男扮女装有导装癖的家伙的画像画了出来,刚开始画了两张,季海说只有六七分像,林小满就一点一点问,一点一点修改,到最后成图的时候,就有九分似了。 徐卫国仔细看了看画像,皱眉道:“这男人,的确长得像女人啊,乍一看真分不出来。” 季海就猛点头,“就是啊,我又不眼瞎,就是因为太像女人了,我才上当的。而且……她的胸会抖的,是有弹性的那种跳动,不像是装的馒头啊假玩意儿。” “那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有胸,还有那家伙,长相又十分像女人,可是原声又是男人声音。” 徐卫国十分疑惑,他还真没遇上过这样的人。 林小满暗里喊了一声握草,如果胸是真的,那丁丁也是真的,这尼玛的就是个人妖啊。再搜肠刮肚的想想,现在有人妖吗? 莫卧儿帝国后,大批阴阳人受到主人们的青睐和重奖。自此之后,国家的统治者以及其他达官显贵,都逐渐养成了聘用阴阳人服侍女眷的习俗,并渐渐扩大到整个印度。不过,先天性阴阳人毕竟很少,即使重金,也难以聘到。阴阳人成为市场抢手货。于是,不少生计艰难的男人便看准了这个行情,用极其原始的外科手段去弄残下面,或者干脆摘掉***,加入阴阳人的行列。年积月累,这种阉人便取代了阴阳人的地位,类似中国的太监。阉人的增多,大大超过了需求。于是,不少谋不到看护女眷差事的阉人转而学歌学艺,并以献艺舞歌,奉媚讨好的手段谋生,以致成市,形成“阉人圈”。由于这种阉人的流动性极大,慢慢流到了泰国,在泰国这一特殊的国度里繁衍兴旺。 最后,泰国就把这类人种发扬光大了,形成了产业链。 还有人说,在二战期间,为了赚取梅军的钱财,这种介于男与女之间的物种就应势而生,因为他们曾是男人,清楚男人的生活习性及心理特征,同时,他们又有一颗女儿心,从事的又是承欢大业,所以招和手段都十分的多,又不会怀孕,慢慢的族群就发展壮大了。 不说莫卧儿帝国,就说二战,那也是早几十年的事,所以,人妖在这个时代,的确是存在的。 虽然数量可能没有2001年统计的四十万之多,但是几万人应该还是有的。 季海这当,上得不冤枉! 林小满想了想,还是借书把阴阳人三个字说了出来。 第五百六十三章 凤凰投胎了 季海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感觉。 “唉,以后想找媳妇儿,还得先脱裤子验身了。不然……好怕又遇上一个带家伙什的啊。” 徐卫国也觉得这事有些匪夷所思,太超出他的认知了。 林小满觉得他们俩都有些大惊小怪了,“你们都太传统了,觉得难以相信么?其实你们换位思考一下,在建国之前,帝王时代,我们国家不都有太监这一类人嘛。那我们国家实行的是切掉,人家还想多了一点,切掉了再长上点东西,用来赚钱。其实就是多一点少一点的区别嘛。这样想想,是不是就能想通了?” 徐卫国沉默不语。 林小满上楼睡午觉的时候,他就把鸡杀了烫了拔了毛,绒毛也收拾干净了。季海苦逼的在洗猪肚。 这个猪肚很大,是从一头大肥猪身上割下来的,表面黏黏的,季海搓来搓去,还是滑滑的,都连续换了三大盆水了,这猪肚还没洗出来。 他就跟这猪肚杠上了,徐卫国端了新鲜的鸡血,上楼连哄带灌的让林小满喝了,下楼之后,发现季海还在洗猪肚。 “你这猪肚要洗到天黑?你加点紧儿啊,猪肚要炖两个小时才能吃呢。你洗都要洗到天黑,晚上吃啥?” 季海把猪肚一丢,大声道:“你行你来!” 徐卫国默了片刻,打了个呵欠,“我陪媳妇儿睡会儿。你先折腾折腾。” 徐卫国把装过鸡血的碗三两下冲了,就轻手轻脚地上了楼,摸到三楼跟徐天来下了几盘棋,估摸着时间才又悄悄回到二楼房间。 林小满正趴在床上伸懒腰,一看到徐卫国来,就警惕地盯着他的两手,发现是空着的之后,才松了口气。 “你想吃凤凰投胎,可季海和我都不会洗猪肚,这菜怕是做不成了。” “你俩用什么洗的?”林小满在床上慢慢地拱着。 “当然是用水啊!” “水是洗不干净的,猪肚表面的那层粘东西,要用盐加醋再和点油使劲搓两遍,再用清水一冲洗才能干干净净的。” 徐卫国就胸有成竹的下楼指点江山了,季海照这法子一试,果然灵验,猪肚十来分钟就洗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的。 “太岁爷果然是上得战场,卧得舞场,提得起枪扛得起炮,还能下得厨房!林小满说得真没错,你果然是一个找不出来缺点的男人。” 徐卫国挑了挑眉,一点也不尴尬地接受了这样的评价。 这道菜不仅去病强体,也有养生保健之功效,从此乾隆把这道菜叫做“凤凰投胎”,就是现在的猪肚鸡火锅,传说是因为乾隆年间宜妃产后身体虚弱,日渐消瘦,吃了多少名贵补品都无济于事,乾隆心疼她,便命一众御医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食补方子。 宜妃吃后果然胃口大开,经过一段时间饮食调理,宜妃的病竟然痊愈了而且肤色也红润有光泽,美艳动人。 徐卫国自从在新华书店的医书上看了这一则记载之后,就起了心给林小满食补了。又能补身子,还能肤色美艳动人的食补法子,正好合适林小满这样怕吃苦药总躲喝补药的人。 实际上,这是粤菜,他执行任务的时候,吃过一次,却从来没有动手做过。趁林小满睡懒觉和不在家的工夫,他私下可是练坏了十几只鸡才做成了一次,这才有信心在林小满面前提及。 至于那些失败了的鸡,就全强塞给小王小李吃了,他俩现在闻鸡就跑。 林小满是吃货,嘴馋,听说有好吃的,哪能不答应啊。管他是补月子还是补身子的呢,徐卫国肯做给她吃,她自然得欢天喜地的接着呀。 肚包鸡是一道做法繁复的菜,用生猪肚把生鸡包住,用水草扎好二头后放入姜、胡椒、党参、玉竹、红枣、北芪加水经老火慢调煲熟,这一食法是使生滚食法的火锅多了一种老火食法,节约时间的同时又可品尝到香浓扑鼻,美味可口的鸡肉,不用担心火候难以控制而鸡肉过火变韧。 徐卫国在做的时候,林小满在他旁边转悠来转候悠去,肚包鸡下锅开炖之后,她基本隔十分钟就要问一次徐卫国:“好了没?好了没?都闻到香了。” 徐卫国就耐心的哄着她,“再等会儿,要够火候了才好吃。不然会搞砸的。” 林小满伸着脖子等呀等呀,等得好像花儿都谢了,美女都变太婆了似的,终于听到徐卫国说得了。 她欢呼着窜过来,围着炉子直吸鼻子。 “哇,好香。光是闻着,就觉得好好吃的样子。” 徐卫国无奈地把她扒开,“瓦罐很烫,揭盖的时候蒸汽更烫,你离远点儿。别跟个饿死鬼投胎似的,就是专门给你做的,还能少得了你的?” 徐卫国拿湿帕子包住罐子两个陶耳朵,离了火,放到了一边的石头案板上。重新接了煤,又把炉子封好了,洗了个手之后,才去揭罐盖儿。 盖一揭开,那香味,简直跟长了千只小手,在扯着林小满往那边凑似的。 瞧她那两眼放光,跟闻着腥味的黄鼠狼的模样,徐卫国好笑地用微烫的手指去烫她的小耳朵。 “叫你离远点啊,口水滴罐子里了。” “哪,哪有。” 徐卫国找了个小碗出来,用勺子盛了一小碗原汁原味的猪肚包鸡汤,刚要递给林小满,又想起了什么,就把这碗端着去找了一只小调羹,用调羹把烫搅得温而不烫了之后,才把碗递给林小满。 “可以喝了。瞧你那猴急样,哪天能在床上这么猴急,我必定得乐坏。” 握草,这一本正经开黄腔的本事见长啊!我无视,无视,不被撩. 林小满一边喝着美味的汤,一边拿眼偷偷瞧那包在猪肚里的鸡。 徐卫国正把猪肚用竹爪篱捞起来,然后一点点的把整只鸡拔出来,放菜板上快手斩成均匀的小块,又把猪肚也切成了条子,重新放回了鸡汤之中泡着。 “饭还没熟,饭熟了之后,再继续煲五分钟,就能开饭了。” 林小满把空碗举到徐卫国面前,眼巴巴地瞧着他。 “你这样子,像什么话?”徐卫国一边说,手又一边去拿勺子,给她捞鸡肉块捞肚条,捞了满满一碗。 “就在厨房里吃。嗯……我给你做一次凤凰投胎,你让我随性一次,怎样?” 是不是所有的宠爱,都是因为想吃肉才甘之如饴去做的? 她能不答应吗?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万小妮 晚上,光吃这一个独角菜,就已经把一票人乐坏了。 猪肚爽口异常,鸡肉鲜嫩可口,汤的味道更增添了鸡的鲜味,徐卫国后头又放入泡发的菜干、香菇等杂菜,吸收肉味,汤味变得清甜又不油腻。 吃到后来,就连平时只吃一小碗的沈如心,都不动声色的支使万良田来抢捞肉,林小满看着大家意犹未尽的样子,就提议把鸡杂什么的斩碎了往里加,然后再加点最后加入肉丸、豆筋皮,汤水的味道就越加浓郁美味,大家吃得肚皮滚圆。 消食的时候,徐卫国把剩下的鸡汤里加了点辣椒粉,又加了点花椒粉,然后就偷偷的盖了起来,悄悄的告诉林小满:“晚上肚子饿的时候,我给你做宵夜吃啊。” 林小满懒懒地靠着椅背,哼哼道:“这汤原汁原味的下面更好吃,你放辣椒花椒做什么啊?” 徐卫国顿了片刻,喉结突然滑动了一下,向来沉稳的声音有点发飘,“嗯,给你做麻辣烫嘛。” 麻,麻辣烫? 是,是我想的这样吗? 林小满立即打起精神,望着徐卫国,无声地求证。 徐卫国连连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六块钱的份量。” 林小满摸着胀鼓鼓的肚子,摇头道:“我饱了,今天就不吃宵夜了。” “嗯,没关系,我以后可以天天给你做麻辣烫。”徐卫国定定地看着林小满说。 林小满十分后悔,今天就不该贪嘴,跟去厨房等吃等喝,还答应他随性。同时,她也更后悔,为什么要跟徐卫国讲六块钱麻辣烫的典故。 小王和小李听说今天晚上吃鸡,立马闪得远远的,等到碗都收没了才敢进来。 徐卫国送季海回家的空当里,林小满瞧着小王小李那怂样,就一脸惋惜地说:“徐卫国做的肚包鸡简直是神仙闻了都要栽下云头赖上来呢。你俩真是没福气,居然错过了。” 小王和小李直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异口同声地说:“不可惜不可惜,我们吃他做的肚包鸡吃到刻骨铭心,谈鸡色变了。” 林小满这才知道,为了做成功这一道菜,徐卫国暗地里下了多大的工夫。 小王和小李自己去厨房找吃的,沈如心在厨房洗碗,听到沈如心也对这肚包鸡赞不绝口,小王就将信将疑地把徐卫国剩下的那一大碗加了料的鸡汤放炉子上加热了,听从沈如心的指导,放了肉丸,冬瓜片,土豆片下去烫。 小李在一边,想等小王试毒了之后,再动手,然后的然后,他就再没机会动手了,小王尝到味道之后,直接把罐子抱跑了。 小李这才知道,小王那苦着脸像吃药的表情,是在糊弄他,目的,就是为了吃多点! 徐卫国送完季海回来,小李还在院子里追着小王要鸡汤尝个味儿,小王跑得远了,就抱着罐子猛喝两口,等到小李发狂了,爆发着小宇宙追上来了,他又开始撒丫子狂奔。 等到小王把罐子里的汤汤水水都喝得一滴不剩下了,他才停了下来,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直呼:“好麻好辣,我喜欢。味道超级好。” 徐卫国黑着脸看着那只眼熟的罐子,从牙缝里迸出一句话:“你们不是不吃我做的东西了么?现在是在做什么?你们什么不好抢,抢我的麻辣烫?!” 院子里突然就响起了噼啪噼啪的声音,五分钟之后,徐卫国板着脸进了屋,小王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地抱着罐子进了屋,小心翼翼地把罐子给放回厨房,又心惊胆战地跑出去了。 小李不扛揍,这会儿还躺在梅花树下哼哼呢。 小王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就警告他说:“你还敢出声儿?一会他要是听着了,还出来揍人可咋整?” 小李立马哼也不敢哼了,心里郁闷极了。小王挨打,好歹小王尝了味儿啊,他……味都没闻着,就被黑打了,他简直比窦娥还冤枉。 徐卫国的六块钱麻辣烫计划流产了。 打了人之后,并不能解他心头这口闷气,他又上三楼把徐天来赢得跳脚之后,才背着手慢慢地踱步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回房的时候,看到林小满正在练舞步,进门之后,他随手关上门,倚在门后看了好一会儿,脸黑得跟个煤球似的。 “你是知道麻辣烫吃不成了,所以十分得意的在跳舞庆祝?” 林小满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愕然道:“什么吃不成了?文化馆不是约了后天还要去演示一遍舞步么,我怕我一天不练,脚生了,到时候出洋相啊。你这脸,怎么又黑成这样啊?谁惹你了?” 徐卫国保仔细地盯着林小满细看,分辨着她话里的真实性。 “真不是你搈掇小王小李把麻辣烫吃了的?” “什么?他俩偷吃了麻辣烫?这怎么会呢,我说你做得好吃,当时他们俩还一脸不相信的样子呢。” 徐卫国眸色幽暗,星火闪过,沉声问:“那你是愿意吃的,对吧?” “你给的是毒药我都会吃,何况只是麻辣烫。就是……那个次数……可能扛不下来的。” 徐卫国就直接冲了过来,抱着林小满就往洗浴间跑。 “快点,我来帮你洗澡。次数什么的,是可以商量着来的。其实十三次,我也不是很确定我会不会瘫死过去。我们做多少算多少,嗯?” 老虎都把人叨住了,难道还跑得掉啊? 黑森林里有一朵大蘑菇,蘑菇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就那窄小一线,慢慢研磨,轻轻顶入,蘑菇历经挤压和窒息的感觉之后,才终于到达了花之谷,开始愉快地玩耍起来。 左冲冲,右冲冲,深深浅浅,我绝不松口,叨定香肉不离手,一二三四,二二三四,换上姿势,咱们再来一次! “蘑菇喜欢小满的反应……小满,小满,小满!” “嗯,徐卫国,轻些,受不住。” “唔,刚开始我容易激动,后面,后面保证会轻缓些……” 后面的后面,后面哪里能不激动,那是最最深入的,最最爽快的一势,哪里还轻缓得起来。林小满晕乎过去,晕乎过来,早就分不清楚南北东西,分不清楚是梦是真,哪里还能计较这快和慢,轻和重的问题。 六块钱的麻辣烫给别人吃掉了,可是这该做的,这一夜绝对不会少做。 早上徐卫国都破天荒的睡了个懒觉,醒了之后,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次数,他心里又有些不甘。 “十三次,真的好难企及。除非要数量不要质量。我这才刚好一半啊……”伸手摸了摸林小满,他想了想,终究还是就只乱啃了一通,没再继续补数。 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他照旧下楼去看报,沈如心一早就等在一楼了,见到他下楼,立马点了一下头,“徐大哥,我昨天在神经内科见到万小妮了。” 第五百六十五章 阴谋 万小妮?肖馆长的媳妇?在神经内科? 徐卫国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报纸,缓缓走到沈如心面前坐下,“把你看到的都详细说说,我正在找万小妮一家人。” “今天我在神经内科见到万小妮的时候,她被娘家兄弟俩搀扶着,眼神呆滞,行动迟缓,我叫了她好几声,她也没反应。她哥说万大全说她这是受了刺激,这副样子已经好几天了,不吃不喝不睡觉不说话,古古怪怪的,把家里人都吓了一跳。 起初,他们听信迷信,还带万小妮去保定那边看了个大仙,喝了符水,做了法事,说是驱了阴鬼。结果根本就没什么用,万小妮还是跟个活死人一样,就跟被人抽走了魂魄,只剩下个肉身似的。万大全只得和弟弟万大双一起把万小妮带来医院看看,他们看的是神经内科的秦医生,秦医生觉得万小妮这是重度精神受创,封闭了自我精神世界,他尝试了很多法子,万小妮都拒绝与外界沟通。 所以,他就把这病人转到傅教授这边来了。傅教授果真是个有本事的,直接叫肖馆长的名字,叫了十几遍之后,万小妮的眼珠子突然转了。万大全和万大双把妹妹妹夫之间的事写了下来,偷偷交给了傅教授,傅教授就根据她和肖馆长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的引导她。 万小妮慢慢的开始流眼泪,然后又哭出了声音,傅教授松了口气,说知道发泄还会哭,代表她没真的封闭死自己的精神世界,但是她的精神世界已经极其脆弱了,经不起任何的挤压了,只能循序渐进,慢慢引导。 万大全和万大双就和傅教授约了下次就诊的时间,带着万小妮回家去了。我追上去问他们现在住在哪儿,万大全说他们住在一家叫青叶的旅馆之中。 后来,我就听到傅教授喊我的名字,所以我就匆匆忙忙的回去就诊了。” “万小妮因为肖馆长的死,受的打击太大,导致她精神失常了?那她这样子,就不适合问询了,根本问不出什么来。”徐卫国眉头轻轻一收,“青叶旅馆……小王,小王,派个人去查一下京城的旅馆,有没有一个叫青叶的。如果有,即刻派人保护万家人的安全,顺便监视一下,有谁会和万家人接触。” 小王捂着脸跑了进来,听完之后,就咻的一下跑了,生怕徐卫国会叫住他,继续讨论昨天那罐麻辣鸡汤的事。 实际上,这就是他想多了。有没有麻辣烫,大老虎都吃到肉了,所以他肯定不会揪着这事秋后算帐了。 京城密云区古北口镇司马台村,青叶旅馆中,万大全和万大双小心翼翼地扶着万小妮进了二楼的一间房,房里有个隔间,外屋睡着两个满脸愁苦的老人,一看到三人回来,两人立马一翻身爬了起来,鞋都没穿,径直扑了过来,紧张地问:“小妮咋的了?有治没治?” 万大全把万小妮带进了里间,扶她躺下来,帮她脱了鞋子,盖好了被子,这才轻手轻脚地出来,把门随手掩上。 万大双是个耳朵背,医生说的话,他没听清楚,父母问他,他一问三不知,只知道摇头。 万大全出来之后,才把详细情况说了说,万家两老一听女儿有得治,都有些高兴,不住地说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那医生说没说要治多久才能治得好?小妮怀了身子,长期这样下去可不行,气大伤身,还会传给孩子。再说了,她身子骨现在这样柔弱,将养不出孩子的骨血,到时候生下个先天不足的病孩子,又是一桩麻烦事。 大全,去,给你妹妹打个粥,无论如何让她吃点。你妹妹这人打小就爱钻个牛角尖,认定的事,九头牛也拉不回。当年肖女婿还是个一穷二白的外地小子的时候,我们全家都瞧不上他,可你妹妹认死理儿,硬嫁过去了,好在后头肖女婿是个争气的,端上了铁饭碗,吃上了男家粮,连我们老万家都扬眉吐气,高人一等了。 可是这好景,怎么就不长哩?肖女婿你说他年纪轻轻的,才三十二岁的人,小妮这么些年,没给他添个一男半女的,他也从不说三道四,还是知冷知热的疼着小妮,把小妮宠得越发娇纵脾气大了。宠得我们这当父母的都看不下去了。次次闹脾气要离家出走的,都是咱家小妮儿。肖女性哪回不是赔着一张笑脸来求她回? 这一次,怎么吵吵两句,他就寻了短见了呢?他怎么不想想,小妮一个女人,再带个孩子,没个男人顶门立户,这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万大娘说起万小妮,又是老泪纵横,伤心伤肺的。 万大双默默的掏了张洗得起了毛的帕子,给他老娘擦眼泪,万大爷苦着脸坐在一边,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娘,哭啥哩.小妮只要还有得治,咱们就治好她.这日子再难过,也得过下去.肖女婿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可是小妮肚里有他的血脉,我们老万家,可得小心看顾着他的这一点骨血啊。大全,你把存单拿着去,取点钱回来,然后给你妹妹弄点好吃的,我们几个,就买几个最便宜的芋头啃啃就成了。 我们得把钱紧着花,最起码,要先把小妮的病治好再说。如果治的时间太长,我和你妈就先回家照应着那几间破屋子。你和大全就留在这儿,陪你妹看病,看好了再回。” 万大全去取钱,却遇上了难处,工作人员说柜里的钱已经取空了,万大全为难地站着,一时之间就有些拿不出主意来了。 家里钱,给妹夫办了丧礼,又带小妮去了河龙找大仙作法,就见底儿了。这存单是妹夫挣下来的,因为小妮这人不喜欢管钱,就把钱交给了父母攒着存了起来。 今天去医院又花了不少钱,万大全这会儿,身上就没什么现钱了,连买几碗稀粥的钱都不够了。 今天要是取不出钱来,就只能买两碗粥先给妹妹和妈妈吃了。他们老万家的三个大老爷们,饿一餐明天再做打算。 工作人员见万大全这么为难,就安慰他道:“要真有急用钱的地方必须今天取到钱,一会儿我们分行长回来,我跟他说说,打个申请,他要批准的话,我把钱带着给你送家去,你看成不成?” 万大全千恩万谢地冲着工作人员直拱手,“谢谢谢谢,我们住在青叶旅馆,你们分行长大概什么时候回?要是快的话,我就跟这儿等等。” 工作人员笑笑道:“这个可不一定,你还是先回吧,要能成事儿,我一会亲自给你送钱过来。” 万大全走后,工作人员收了笑脸,出了工作间,往楼上而去。 “分行长,万家人来过了。” “嗯,照上头的指示办事儿。送钱的时候,告诉万小妮那件事。” 第五百六十六章 夜魔人 就在万大全等得着急的时候,房门被敲响了,拉开门,就看到了工作人员笑眯眯的站在门口。 “我们分行长特批,你们取200现,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点点,看数目对不对?对的话,要给我一张200块的存单回去入账。” 万大全见着这工作人员,就跟见着了亲人似的,接过钱点了点,数对,就立马把存单给了人。 工作人员抹了抹额头上的细汗,微微喘着气说不好意思地说:“那个,能不能帮我端杯水,我怕你们等着急,一路小跑着过来的。” 万大全摇了摇水瓶,发现空了,就自己下去打水去了,让工作人员坐着等一会儿。 现打上来的鲜开水,倒到碗里,要冷上好一阵才能入得嘴,工作人员就坐在那边跟万家父母东拉西扯的套近乎。 手头有了钱,万大全就让万大双下楼去买点粥上来,还特意叮嘱万大双,要把工作人员那一份也买了,人家这么仁义的跑一趟,一碗粥怎么着都该请的。 粥买回来之后,万大双就端着进里屋去给万小妮喂,万小妮闭着嘴不肯吃,万大双唉声叹气地又出来了,让万大全想想招儿。 万大全想了想,这不吃东西哪能成呢?万小妮再不吃,直接就得饿死了。 他捊了捊袖子,“她不肯自己张嘴吃,我们就跟小时候灌她吃药一样,一个抱着一个按着灌!” 工作人员连连摆手道:“哎哎,这可不行,灌进去要是呛到气管里,是直接会呛死人的啊,你们这法子不中。这屋里的人是犯什么拧巴了?是个小孩儿,赌气不吃饭?唉呀,小孩子,你哄哄就成了啊。” “不,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性子宠得过了些,都是我那妹夫太惯着她了,把她当个小孩哄着了,现在妹夫不在了,我们……也不知道怎么顺她毛哄啊。” 工作人员哦了一声,就自告奋勇地要进去瞧瞧,万大全想了想,就让她进去了。工作人员进去之后,直接把一封信塞到了万小妮的被窝里,然后压低声音说了一句:“你男人在等你呢。” 万小妮浑身一震,眼珠子轻轻地颤了一下。 然后,工作人员就出来端了稀饭进去,递到万小妮手上,万小妮竟然伸手接了,自己拿着勺子一口一口的舀着吃了。 当工作人员拿着一个空碗再出来时,万家人都把她当成活神仙了。工作人员坐了一会儿,喝了一碗水,然后就告辞走了。 这一天晚上,万家人高兴得像过节一样。万小妮自己吃东西了,万大全再进去的时候,她还看着他笑了一下,叫了他一声哥。 因为好几天来担心的事,有了长足进展,万家人就放松了心神,早早的洗洗睡了。等到大家都睡着了之后,万小妮就翻身爬了起来,把紧紧捏在手心中的信纸慢慢地展开,又重新看了一遍。 “今夜一点,束河桥边见。” 那是她男人的笔迹,她认得出来。他约她见面,他……是不是没死?万小妮精神恍惚地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露出一个甜蜜的笑。 她得去见他! 她悄无声息地了青叶旅馆,穿过灯火幽明的长街,穿过风雪,走到了两三里外的束河桥头。 远远的,看到有个人穿了一身青色衣衫,伫立在桥头,那背影,像极了她的男人。 每一次,她发脾气,跑回娘家之后,他来接人,就是这样等在院子外头,等她气消了,自己跑出来,两人再说说笑笑的挽着手回燕郊租住的小屋。 万小妮急急地跑了过去,一边跑一边叫:“肖山,肖山!是你么?” 跑到桥头,那个男人慢慢转过头来,却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万小妮跑过去,抓着他的胳膊一直摇,“肖山呢?肖山去哪儿了?” 男人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肖山死了,为了保护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他给我磕了百零八个响头,每一闪都对着石头棱角磕实了的,他一边磕头,一边求我饶了你和你肚子的里的孩子,他愿意做一个死人,保守住秘密。 你这个愚蠢又贪图安逸的女人,要是他带你走的时候你毫不犹豫地跟他远走高飞了,我们可能真的找不到他,他也就不会死了。 是你,是你害死了你自己的男人!他知道,他不死,我们不会放心。我们不放心,死的人就只会更多! 所以,他硬生生磕碎了自己的脑门,用鲜血守信了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万小妮……他可是在地下等着你呢,等了你好几天了,你不下去陪他吗?” 什么?肖山是因为给他磕头生生磕碎了脑门死掉的? 一股戾气直冲脑门,万小妮双目充血伸手去掐他的咽喉,一边掐一边尖叫:“是你,是你杀了肖山,我该死,你更该死!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替他报仇!” 男人的眼睛像一条毒蛇一样盯着万小妮一直看,丝毫不在乎她用力掐住他喉咙的那双软弱无力的手。 一个饿了好几天,伤心过度,精神上还有毛病的女人,怎么可能伤得了他? 他阴恻恻地笑了一声,袖管里快速地划出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利刃,慢慢地举了起来,对着自己的手臂处轻轻地划了一下,薄而利的刀锋瞬间划破了他的衣袖,割进了血肉之中,血慢慢地涌了出来,顺着他的手指滑下,滴落到了雪地上。 “万小妮,只要我喊一声疯子杀人了,你就会被直接逮去关牢里度过余生了。而你的父母兄弟,全都得横死!我答应过肖山,放你一条生路,可是我又怕他留下了什么后手,所以有些顾忌。 不然,我们来玩个游戏?你跑,我追?我要是追到你,我就杀了你,要是你跑掉了,永远也不回来,还愿意替我背个黑锅,我就放你苟活,如何? 至于你的父母兄弟,是不可以离开京城的,他们可是牵制你的质子。你要能好运气的跑掉,肖山也没有留下后手给人查,你就可以生下肖山的孩子。怎样,我对你够仁慈了吧?” 疯子!大疯子!万小妮一边跑一边哭,恨不得脚下再长两条腿出来。 肖山真的死了,为了保护她和孩子而死,她不能让肖山的死白死。她必须活下来,生下肖山的孩子,给肖家留条根儿! 那个疯子的声音一直在她耳朵边上回响着,仿佛一刻都没有远离。 可他明明就站在远处,不断地用刀子划着自己的手臂,看到万小妮回头的时候,他还举起手臂,用舌头卷了点血,似乎是在品尝什么美味的点心。 “再跑快点!我要开始追了!” 第五百六十七章 交待 夜里又下了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一大早起来铲雪的工人,自六点忙到八点,才勉强把路面上的雪铲净了,慢慢的,冷清的街道上便渐渐的有了车辆和行人。 徐卫国一大早就开车往青叶旅馆走,天气阴沉,满天是厚厚的、低低的、灰黄色的浊云。北风呜呜地吼叫,肆虐地在空中奔跑,它仿佛握着锐利的刀剑,能刺穿严严实实的皮袄,更别说那暴露在外面的脸皮,被它划了一刀又一刀,疼痛难熬。 青叶旅馆那边的村道十分窄小,能停车的地方不多,徐卫国把车停在远处,下车之后,就踩着积雪,咯滋咯滋地往旅馆走。 青叶旅馆的老板正在下门板,刚搬了两块,就听到身后有脚步声,立马回过头来,乐呵呵地冲破徐卫国笑着,“这位同志,是来住宿的?青叶旅馆,价格公道,干净卫生,床铺松软,绝对让你宾至如归。” 徐卫国伸手掸了掸落在肩膀上的雪花,淡淡地道:“我来找人的。” 那老板脸上的笑,立马就僵了一下,语气也没那么热情了。 “这么一大早的,找什么人?都还在睡呢,你还是迟些再来吧,别吵着我客人睡觉,耽误我做生意。我这小本生意,难做呀。” 徐卫国掏出证件,在老板面前晃了一下,老板立马不敢乍呼了,那脸上的笑又堆得满满的,声音再次变得如沐春风起来。 “您,您找谁?我给您叫!” “万小妮一家!” 老板低头想了想,万…… “哦,你说的是万大全他们一家吧?在二楼,我给你去叫。” 老板转身,蹬蹬地往二楼上跑,他这座屋子的楼梯是木质的,有些年头了,这样跑,楼梯上就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十分的响。 可根本没人出来过问。 老板去二楼转了一圈,敲门之后又等了一会儿,皱着眉头下来取了钥匙,重新去敲了一轮儿,才用钥匙开了门,结果一开门就啊的一声叫了起来。 一直跟着他的徐卫国立马扒开他冲进屋里,却发现屋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外间的两张床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的,伸手摸了一下,床榻上冰凉凉的。 里间那屋的情况也是一样的。 徐卫国立即转头问老板:“人呢?” 老板也是一头雾水,连连摇头,“不,不知道啊。昨天傍晚都见着他们下来买粥的。” “几点?” “六点多的时候。” 六点多,他的人还没到达布防,查找青叶旅馆费了不少手脚,这旅馆是用民居改造的,又在偏远的北边村落里,好不容易找出来之后,他立即派人过来蹲守布防,结果昨天通往这村的交通要塞被风雪阻断了,到今天早上三点才疏通好。 如果……万家人是在三点之前消失的,那么……这人的情报能力将是何等精确而可怕啊! 他查找青叶旅馆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大张旗鼓,他用的是公安那边的人。 这个人能从公安系统里探到精确消息,那么他在这系统之中一定有暗桩。风雪阻断这件事,怕也是人为。借着风雪,制造了一场交通堵塞,把青叶旅馆和外界隔离了几个小时。而这几个小时,万家人……可能遇上了不测。 徐卫国详细查探了一下万家住过这间屋的门窗,没发现什么异常。 “老板,昨天可有人来找过万家人?” 老板摇头,“没有见到过。” “那你把你最近半个月来的住宿纪录拿来给我过过目,顺便把所有房间的钥匙都拿来,把房间全打开,我要一一查看。” 老板唯唯诺诺地转身下了楼,上来的时候却只拿了一串钥匙,没拿登记本。 看到徐卫国冷冷地盯着他瞧,他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讪讪地道:“那个,用不着拿登记本,我这店儿,最近半月入住的人家,就这姓万的一家五口。我,我之前那是故意刁难一下你呢,你别往心里去,原谅则个,原谅则个。” 青叶旅馆一共有十一间房,房门全被打开后,徐卫国就小心翼翼地一间一间查看了个遍,终于在万家人隔壁房正对着的一楼房间里,发现了一些木灰。 他就问老板:“这房间多久没打扫过了?” 老板十分尴尬地回答:“一,一个月没进来过了。没住人,我就没管。” 呵呵,还干净卫生,宾至如归呢。对蟑螂臭虫们才是宾至如归吧? “那这房子你这一个月就一次没进过?那这木灰又是从哪儿来的?”徐卫国把两张椅子重叠起来,自己站了上去,用力地擂了一下掉木灰下来那块一楼跟二楼之间相连接的隔板,轰的一声,隔板直接被打穿了。 老板吓了一跳,大叫:“我的妈呀,你这是什么怪物啊?连楼板都给我轰穿了!” 徐卫国摇头,把那块板子掀开,“你这是木楼子,楼板原本就年久不结实了,再加上有人把这一块锯开了,还从这里钻到了二楼,再从二楼开门走出去,应该是去接触过万家的人了。所以你才会不知道有人来过。 你如果真的经常一个月不打扫的话,那么你这旅馆的门锁对于很多人来说,就是形同虚设的。但是想要锯穿楼板,得需要时间,还会发现声响,除非你不在家或者失去了意识,你这一个月可有出过门?” 老板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晚上不住这儿……去,去找女人了。” 徐卫国反复问询着老板,结果发现老板真的对这件事不知情。有人摸透了老板晚上不守店的习惯,趁夜来锯开了楼板,然后提前做好了准备。然后,应该是有人向万家人介绍了这家旅馆,他们就被引到这里来了。 不,不对,他怎么能算到万家人住哪个房间? 徐卫国取下皮毛手套,慢慢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手指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他又活动了一下脚腕子,冷笑地看着老板,蓄势待发。 “老板,再仔细想想,你还有什么没说的?我这人耐性有限,我平生最大的耐心,已经用到我媳妇身上了,对于其他人,我向来不怎么留情的。” 老板吓得两股颤颤,撑了没两秒钟就交待了。 第五百六十八章 混混 “那个,那个万家人住那个房间,是唯一一个没毛病又最大最多床的房间。其他的房间不是漏水就是泛潮有,有老鼠。那间房我刚买了点老鼠药药过,这个月扫过一次。万家一大家子人,自然是要安排住那里去的啊。” 这样子啊,那就没徐卫国想象的那么复杂,这个人既然清楚老板晚上不在店里的习惯,想必也仔细留意过他,知道这家旅店就一个房间是多床房,而且只有这一间房是好的也就不奇怪了。 守在旅馆的是一名公安,他接到的任务是蹲守,盯梢,因为来得时候是半夜,就没去确认目标人物是否在房间里,他很肯定地说,他来之后,旅店里绝对没有人进出过。 那么,事实就和徐卫国猜测的基本吻合了。 越是去深挖,就越会觉得这是个庞然大物,而且是个心思缜密,阴狠诡谲却又神秘无比的组织。 公安系统被渗透了,渗透了多少,无从得知,也无从查起。文化馆被渗透了,已知的有肖馆长级别的,未知也不知道有多少。 再加上之前九里屯的间谍窝子李特挨,如果也是他们的附属,那就是军中也有他们的人了。 想要达到这种渗透程度,没个三五十年的工夫办不到。也就是说,从建国后,敌人对我国各个行业的渗透,就从来没停止过。 这真是打不死的蟑螂,死一批还有一批,踩死一只,又出来一窝了呀。蟑螂,臭虫,老鼠,成群结队,想要一一找出来,消灭掉,那可是一件艰难而又巨大的工程。 难就难在,你根本不知道哪个人可信,哪个人不可信,徐卫国自己就一双手,一个脑子,如果无人可用,他就是累死也干不成什么事儿。 他必须甄别出一群可用得力的人手,这事情查起来才会有起色。九里屯的人肯定是干净了的,下死人用大半年时间布局引蛇出洞,终于清除完毕了。 可是九里屯的是军,不是公安,是干侦察的,是上战场的预备队伍。他们不是干刑侦的,而且体系不对接,会有很多方方面面的麻烦。 他必须从公安系统里弄人出来使,不,也或许能从学校里调人出来培养,操练操练再用。进公安学校的,多是热血之辈,可塑性极强,而且被渗透的可能性较小,谁都不会盯上小杂鱼,而是会盯上成熟的有职位的能干事儿的老公安。 但是公安学校里的尖子生,一般会被重点关注着,这种危险系数太大,而且尖子生一般有点傲气,会炸刺儿,徐卫国不是怕这种炸刺的人,而是现在时间紧迫,没那么多时间帮他们刷刺儿了再操练。 所以,他得找那种不突出却又知机的,像碗豆胡豆那样,随便往哪儿一猫,扮啥像啥,丝毫不会惹人疑心的人。 徐卫国去找了董和平,开了一封介绍信,就去了位于朝外大街东岳庙的一所学校,北平市人民政府公安局公安学校的校长办公室。 学院隶属京城市公安局,是一个集学历教育和民警在职训练为一体的现代化教育训练基地,担负着为首都公安机关培养和输送高素质公安人才的任务,被誉为首都警官的摇篮和铸造警魂的熔炉。 这学校是1949年8月开办的,到1979年止,大约培养出了二十三期学员,往公安系统输送了大约二万七千一百九十一名公安干警。 学校的教学楼警校是橄榄色的,办公楼外头刷的是白灰,对比十分鲜明。徐卫国验过身份之后,就穿过操场进了校长办公室。 徐卫国一走,董和平就给校长方成功挂了电话,所以他一早就在校长办公室等着了。徐卫国一到,两人就直奔主题,商量了一下具体的流程。 方成功生得胖乎乎的,圆脸大鼻头,眼睛永远都在眯眯眼状态,但是你以为他眼神不好使,那可就是你瞎了。他能当上校长,全靠这一对眯眯眼,总能挖到人才,还靠着一张舌灿莲花的嘴给忽悠着来上公安学校。 “这第24期学员有2980名,我一会儿会全把人赶到操场上去,你想怎么做,你看着办,我就在楼上瞧瞧热闹就好。”方成功知道徐卫国来挑人,一定不会走寻常路,就有心想要瞧个热闹。 作训科的科长就直接去通知学生们,到操场集合。 正在上课的学生们一头雾水的,被赶到了操场上,席地坐着,等着徐卫国的大驾光临。 徐卫国重新换了套衣服,赤手空拳的走向操场中央,一站定之后就摆出了一副睥睨天下的架势,鄙夷地看着这三千多名学生,做了个你们很差劲的手势。 这一个动作,配上他拽得二五八万的表情,直接就把那些热血青年们中的好战份子惹怒了,个个磨拳搽掌地看着作训科的科长。 “科长,让我上去,揍趴他丫的。” “对,敢跑公安学校来挑衅,他有俩胆我给他摘俩胆儿下来!让他下次别夹着扫把就充尾大!” “科长!你就真这么看着他污辱我们?” 徐卫国勾了勾手指,弹跳了两下,轻蔑无比地冲那几个炸刺儿的人道:“一起来,看躺下的狗熊是谁!” 那几个人哪受得了这种撩拨啊,直接就要往外冲,却被一个干瘦干瘦的瘦子一声大喝喊了回来。 “都给我好好坐着,三言两语就被人搈掇着要上去干架了,你们到底是公安,还是混混?这里还有科长和教导主任在呢,轮得到你们先发杂言?谁再逼叨叨,我弄谁啊!” 瘦子这么一吼,那几个人就相互瞧了瞧,就一脸不甘地又蹲回人群中了。 徐卫国仔细看了看,炸刺儿的有八个人,皮肤都不白,露出袖口的手掌都骨节分明,皮肤粗粗糙糙的,一看就不是平时养尊处优的那些公子哥,不是送到公安学校来披层皮,走走过场的投机份子。 再看那精干的瘦子,手长脚长,腰部结实有力,肉不多,却全是练出来的肌肉,全身上下,没有一丝多余赘肉,大冬天的,就穿了件单衣,披了件袄子还是敞着扣儿的。 这是个硬点子,还是这八个人当中说话极有威信的。 徐卫国冲着他呶呶嘴,“来,练练?” 第五百六十九章 小妖精 练练就练练,谁怕谁啊?瘦子毕恭毕敬地走到作训科长身边,请示了一下之后,才走向徐卫国。 “胡福全,请赐教!“ 徐卫国想了想,就报个假名字,换了副说话的腔调,“林大虎,别整那些虚的,开打吧!” 胡福全的胳膊、腿、全身,不断变幻出各种形状,急速而有力地击向徐卫国,无论是掌是拳都十分震撼人,霍霍生风,威势逼人。他就似一头突然跃出深渊的黑豹,让人鲜明地感受到生命体的存在、活跃和强盛,它使你惊异于那窄衣着包裹着的瘦小躯体里,居然可以释放出那么奇伟磅礴的能量! 徐卫国用出了一半的本事,才力压了他,把他干翻在地,噼啪噼啪的错了他的肩关节,然后又踢向他的腿弯处,顺势踹到一边,让胡全福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那八个最先开口炸刺儿的人也一一上了场,跟徐卫国过了招,原本是抱着替胡全福报仇的心思跳上来的,结果个个都比胡全福更不如,全被徐卫国干翻了,跟胡全福一样,踢成了一堆儿。 徐卫国露了这一手之后,大家终于明白过来,这个人猖狂,确实是有猖狂的本钱! 不怕你强,就怕你弱!初生牛犊不怕虎,徐卫国越是表现得目空一切,他们的战意就越是高涨。 操场里或坐或蹲着人,其实仔细看,还是能分得出小阵营来的。一半,是来自人民群众之中的朴实孩子。可学员里的阶级差别也很明显,这将近三千人当中,有至少三百多名学员,有不少是内部保送的,只等一毕业,就能有大好前程可奔的。 还有不少是更偏远地市县来的,三个阵营,像是泾渭分明的群体,勉强坐在一处,其实还是有着隔离带的,互相之间并不太亲近。 什么兄弟姐妹是一家,并不是所有人都遵循的。 胡全福几个就是来自偏远山区的一波人里走出来的,应该是他们这群人当中身手最好的几个了。 在他们受挫之后,大群体里又连续跳了约二十个人出来,向徐卫国挑战,就算是这样的车轮战,徐卫国依旧把人全摞倒了,只是到后来,花费的时间会比起初长些。 保送派这边的,见这人这么凶猛,美玉哪跟瓦砾碰啊,大家都是聪明人,所以这边并没有人站出来继续挑战。 徐卫国失望地比了下手指向下的动作,骂了句:“全是脓包,一个都成不了气候。”说完之后,他就转身走了。 背影都透出一股子骄横,大摇大摆的,让人恨得牙痒痒的,却又拿他没办法。 打了一天人,回到徐宅都是晚上了,林小满抱了个小暖炉,站在门口等他。瞧他的脸上有好几处擦伤,身上的衣服上还有几个明显的脚印,林小满就紧跑了两步,小手在他身上各种捏了捏,“又打架了?受没受伤?” 徐卫国轻轻地笑了一下,帅绝的眉目像绝世的画卷般慢慢打开来,让人眩目,不忍移开视线。 “你男人打架从来没输过,这么些年,只有我揍人,没有人揍我的。哪都不疼,别捏了,捏得到处都痒痒的。” 林小满微嗔,痒你妹啊痒,徐卫国的痒字,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心里痒痒,心里一痒痒,就要戳人。 “还好意思说,没被人打过。那老狼划你那一刀是白给的?王丰收揍你那几下是打棉花上去了?这么大个人了,有事没事儿就出去找人打架,你能让我省点心不?我七点还要去文化馆呢,你这打成这副倒霉孩子的样子,叫我怎么好把你带出去?” 徐卫国想了想,就上楼冲了个战斗澡,又把脸上拾掇了一通,换了身干净衣服,重新下得楼来,走到林小满面前,转了一圈。 “这样呢?能带出门不丢你人了吧?” 第一眼瞧过去,那是帅气!仔细瞧瞧,那张脸会令很多人类都自惭形秽。又眉如峰,眼眸黑亮如水,面部线条如刀削,那黑曜石般的眼使得整张脸变得出色夺目,让人不能直视。 他刻意收敛了一身的气势和锋芒,却收不尽那帅气,就算是彻底颠覆,他的脸也如路西华一般,会勾人的灵魂。 林小满又开始苦恼,“你打扮这么帅,是想干嘛?为什么把胡子也刮干净了?你知道不知道你没胡子的时候,看起来还要年轻十岁,不,不行,你这样帅我带你出去怕被人抢。” 徐卫国麻爪了,“那你到底想让我怎样?我就脸上脏一点,你说带出去丢丑;我洗干净,收拾收拾,你又说我打扮了出去容易招摇。我的小东西,你到底要大老虎怎样扮,你说清楚点。” 林小满就把徐卫国拉上了二楼,跑到桌子前找了只水笔,蘸了点红颜料,往他脸上画,不一会儿就画出一条伤疤出来。 疤是挺丑的,可是放到他的脸上,反而为他平添几分狂野和霸绝之气,一股浓浓的荷尔蒙气息扑面而来。 我去他娘的,这样都不行! 除非给他戴上黑头套或者给套只能把脸挤变形的丝袜子,不然,全人类都阻挡不了他的帅气外泄。算了,不折腾了,看紧一点,巴牢实一点,不给别的人有可趁之机就行了。 林小满又打水来,抹了点皂在手上,打算给徐卫国洗脸。 那温温软软的手在他的脸上蹭着,鼻间全是她的气息,徐卫国突然之间心又痒痒得厉害。 “我刚刚洗得着急,有些地方没洗干净,正好现在有水有帕子还拿了皂,你顺便就帮我一起洗了吧?” 徐卫国说着,直接抓了林小满的手就往下探。 “就这里没洗干净。” 这个混球儿!林小满一面帮他搓洗,心里不爽,手上就用上了几分气力,徐卫国被搓得嗷嗷直叫。 “啊,好重手,好重手,不过感觉很刺激啊。再洗一会儿,再洗洗!” 我让你刺激个够,林小满就更大力的去摩他。 徐卫国绷得全身发紧,僵着身体蹬直了腿,大叫道:“你这小妖精,不能这样搞!” 林小满还待笑他几句,说我就要这样就要这样呢,猝不及防就被喷了一手。两人又是好一通收拾,徐卫国又换了条裤子。 两人到达文化馆的时候,都已经七点过十分了,大家都在等他俩。徐卫国看到满场黑压压的人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人?” 人这么多,密乍乍的,要是有点什么骚动,极容易出事。 第五百七十章 大火人 林小满发现徐卫国一直十分警戒,那腰板一直挺着,就没放松过一刻,趁两人合舞的时候,她就偷偷地问:“发现了什么异常了吗?你怎么这么紧张?我们一步前就该有一个甩开的动作了,你却死抓着我不放,我都没能甩得出去。” 徐卫国这才收回巡视全场的目光,放低声音说:“不是,我只是防患于未然,这人来这么多,全是来看你和我的,万一发生什么冲突,你挤我,我挤你,就容易发生踩踏事故,虽然有人夸过我虽千万人吾不惧皆可往,可那是我一个人的时候。” 呃,原来就是瞎担心。 “唉呀,放松点,放松点,没事的,我相信你,无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你都能护我周全的,你可是我的大老虎啊。” “嗯。早知道今天要来这么多人,我今天就不应该去揍那些牛犊子的,应该把所有力气都留着,那样就更万无一失了。” “你还应该后悔做一件事!你这混球色胚!”林小满终于顺利甩了出去,又微笑着被徐卫国以一个回旋牵回了身前。 优美、柔和的舞曲旋律优美抒情,再加上她含情脉脉,微笑闪闪的眼,徐卫国有一种微醺的感觉,就像是第一次喝酒喝上头了,所有的热气都往脑门上窜,薰得他全身都暖洋洋,热烘烘的。 旋转,旋转,再旋转,不管怎样转,她都在他身边,满心满眼都装着他。 她通过膝、踝、足底、跟掌趾的动作,结合身体的升降、倾斜、摆荡,带动舞步移动,使舞步起伏连绵,舞姿华丽典雅。 最后一个旋转完了之后,她像一只倦鸟一样终于归了他胸前的巢,脸色酡红,艳若桃李。 徐卫国情不自禁地低声叹道:“小满,你真美!” 这是徐卫国第一次如此直白露骨的夸奖她。林小满乐得瞬间就晕头了,使劲爽住徐卫国的手臂,才勉强站稳了。 徐卫国还以为是转圈转晕的,就说带她去休息。 她笑得脸都抽抽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是高兴的。高兴得晕乎了。徐卫国,你以后可要多夸奖多,我习惯了就不会这么容易晕菜了。” 晕菜? “菜怎么晕?”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问,都很长时间了,他还是不习惯林小满动不动说一些他都觉得奇怪的词汇。 林小满就小声地说:“我是你的菜,我晕了,所以就叫晕菜。” 这个形容好像很好,菜是可以吃的。徐卫国僵了一下,突然停下了步子,用力扯了扯外头军大衣,把下摆往外面拉蓬松。 林小满大步向前走,又被徐卫国拉了回来,挡在他身前,两人靠得十分近这样保持着均衡的速度走向休息的座位上。 林小满无意间往后撞了一下,就撞到一个硬戳戳的东西,立马就怔了怔,掩嘴偷笑着,又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全场的目光,可都聚焦在她俩身上呢。 直到坐到椅子上之后,徐卫国才松了口气,同时松口气的还有林小满。这本来就是一个不容易被接受的舞种,原来刚传入爱尔兰的时候,就被批不矜持,除了教众说它因男女持抱近、动作旋转过快而不道德、不文明,甚至粗俗邪恶、不堪入目外,还被原来靠教授小步舞和其它宫廷舞为生的人们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 华尔兹的简单易学和自由舒畅的特点,吸引了广大的舞者,常常只要在一旁观看一会儿就能学会。这种舞无需像小步舞那样,非掌握大量复杂的花样才能登场。 在保守的英国,华尔兹甚至被不少人恨之入骨,惧之如虎。 那时候的报纸更是把这舞批得像斗争阶级敌人一样了,翻译过来大约的意思就是:看吧,一群老年贵妇像风一样转着房间起舞,身披薄纱的少女们却在放浪无比的乐声之中跳着转着,滚进男人们的怀中。 我们痛心地看到,在上星期一的我国宫廷舞会上,那种叫作华尔兹的F国下流舞种被第一次介绍进来了……看到这种四肢纠缠、身体紧靠的色/情舞,看到英国妇女与众不同的庄重、含蓄的优良传统遭到如此严重的歪曲,真叫人够受了……当这种诲淫的表演局限于妓女和***的范围内时,我们认为不值得大惊小怪,可现在,它被那受人尊重的社会阶层中不肖之徒强加于上流社会,我们认为就有责任提醒家长,不要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如此致人死命的瘟疫中去……我们相信,它不再为任何有道德的社会阶层所容忍。凡是夜里出去过的人,都不能不怀着不安的心情看到,我们的姐妹和妻子被陌生人抓住,遭到任意拥抱,围着一个小小的房间慢跑的情景。 这写小报的人笔杆子也真是够够的了,把华尔兹批判得像万恶的旧社会一样,就差拿着十字架把它像钉吸血鬼一样钉进地狱里,让它永世不得超生了。 我国开放,要与外面的国家接触,进行第一次友好的艺术性质的交流,如果徐卫国对着她起了反应的事被人知道了,大家都会觉得这舞不正派,人人都不肯去学,不肯去跳,有了这样那样的心理障碍,那到场上就得丢尽全国人民的脸。 等到大家轮流上来请教完之后,林小满又上场走了两遍步子,再回来的时候,徐卫国的座位上空着,应该是趁人不注意,偷偷跑去厕所弄冷水去了。 林小满坐了没两分钟,就看到他从侧门那边慢慢地走了回来,走路的姿势还是有些硬梆梆的,有点不自然。 林小满噗嗤一笑,笑完之后,才端起自己水杯,一通牛饮,喝饱了之后,无意间往后头一看,就发现一个全身裹着毛毯的人,正坐在角落里,身体不停地抖着,裹着她的毛毯子上好像是湿的,还在往下淌东西。 冻得瑟瑟发抖还裹湿毯子,这不是白折腾么? 徐卫国正从侧门那边往这边走,看到林小满往后面看,也随之看过去,当他从那个人直张距离十来米外走过时,他突然皱了皱眉头,刚要过去查看一下,秦莲儿就突然叫了一声徐营长。 “徐营长,你来一下,我们这几个同志这节拍总是抓得不太准。这男步你能不能再跳一次?” 徐卫国指着角落里裹了毯子的人问秦莲儿,“这个人是哪个文化馆或者哪个机关单位的?怎么这么奇怪?” 秦莲儿笑着走了两步,徐卫国耳朵颤了一下,一把把快要挡住那个人的秦莲儿推开,就看到那个裹脚着毯子的人在划火柴。 嗞啦…她把划着了的火柴往自己身上一蹭… 轰的一声之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大火人。 徐卫国脸色一变,大吼道:“小满,躲开!“ 第五百七十一章 小满遇袭 那毯子上淋的全是油!一遇火就立马熊熊燃烧了起来,把那个裹在毯中的人变成卫个火球。 秦莲儿啊地一声尖叫了起来,正在跳舞的人们也全都往这这看过来,一看到有人烧了起来,全都开始乱哄哄地尖叫了起来。 砰砰,徐卫国拔出枪,朝空放了两枪,厉喝道:“原地站好,谁动射死谁!” 那些尖叫着的女人们瞬间就软塌塌地坐到了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男同志毕竟胆子要大些,还勉强立着,可那表情都带了两分惊恐。 徐卫国控制住局面之后,径直快速冲向那烧着的人,直接抡起最近的一把椅子,就要用椅子的四只脚,去挑开她身上的毯子。毯子浸过油,用水已经看着不灭了,何况这里离着厕所还有十几米远,等到取了水来,这个人铁定已经被烧死了。 而且,要是有人趁着乱势,再煽动一下,今天来的人,死的只怕就不是一个两个。 徐卫国想要挑毯子,那个人烧得啊啊地惨叫着,却一直往后退着,不肯让徐卫国靠近她。离得近了,徐卫国终于闻到出来油的味道,是柴油,柴油一烧起来,会有很多黑烟子,他一直盯着她看,试图挑掉火源,那黑烟就冲着他的眼睛一直薰,徐卫国眨眼的工夫,那人就突然疯狂地撞了过来,似乎是想和徐卫国同归于尽一般狠绝。 徐卫国趁她撞来的时候,向旁边一侧,一椅子把她身上的毯子挂了下来,毯子下,是一张已经烧得起了燎泡的脸庞,眼神疯狂而绝望,她像一道箭似的冲了出去,扑到了秦莲儿身上,她的身上还有几处在燃着,秦莲儿被她抱住之后,吓得不住地尖叫,声嘶力竭地叫着救命。 她拖着秦莲儿,慢慢地往后退,那双像是要吃人的眼,慢慢地看向徐卫国,嘴里发出如同野兽般的嘶吼声音。 “呜……呜……” 徐卫国走下不,她就往拖着秦莲儿往林小满那边靠一步。 徐卫国察觉到这个规律之后,立马停下了脚步,果然,她也不动了。火苗一直滋啦滋啦地在她身上窜着,她却像根本不会疼似的,就那样疯狂地抱着秦莲儿,像是要死在一起。 秦莲儿泪流满面,不停地叫着:“救命啊,来个人救救我啊,这个疯女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谁都不抓,偏要抓住我?徐营长,你不是很厉害的吗,赶紧想办法救我啊!” 徐卫国看着那个疯狂的女人,放缓了声音,放慢了语速,眼中的情绪和脸上的表情全都收敛了起来,变成了一片平静,平静得如同结了冰的河面。 “你想要什么?跟我说,能满足的我都满足你。” 女人呜呜地叫着,不断地摇头,似乎是铁了心要和秦莲儿一起烧死。 “你为什么这么恨她?她做了什么事惹得你赔上性命,烧死自己也要同归于尽?” 徐卫国一边吸引她的注意力,一边向听到枪声就赶过来,轻手轻脚的保卫科的人员做了个分开包抄的手势。 保卫科的四名成员,立即分成两人一个小组,用人群做遮挡,慢慢地从左侧右侧往这边摸过来。 女人突然扭头一看,然后就发狂了,直接放开了秦莲儿,她用一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跳了起来,扑向林小满那边。 她离着林小满足足有近三米的距离,她这一跳,竟然跳出了两米多,然后直接向前一扑,就把林小满的手拽住了,她的力气奇大无比,林小满不断往后挣,却无济于事,生生被她扯到了身边,用一手箍住了腰。 林小满快速地抽出随身带着的匕首,正要往在腰间的那只漆黑的手臂刺下去时,那个女人突然含含糊糊地对她说了一句话。 林小满的身子一震,大惊失色地问:“什么?” 徐卫国看到两人错位,立即抬腕,瞄准了女人,准备射击。林上满倏地朝他眨了一下左眼。 她在说不要开枪! 为什么?徐卫国定定地的着要林小满。 两人这种无声交流的方式,瞒住了那个女人,却也瞒住了其他人,枪声还是响了起来,保卫科的一名职员摸以了背后,直接从侧面开了一枪,子弹从那女人的太阳穴进去,然后从另一边出来,她的眼睛腾地睁得老大,身子慢慢地滑向地面,眼角缓缓地划过两行黑色的泪水。 林小满突地蹲下来,用手指按在她颈侧,指下的脉搏慢慢地消失了,徐卫国快速地奔过来,一把把林小满捞进了怀里,搂着往后走了几米远才停了下来。 “刚刚,她跟你说了些什么?你的表情怎么那样震惊?” 林小满苦涩地告诉徐卫国:“她是万小妮!” 什么?这一下子,就连徐卫国也怔了怔。 “她为什么疯成了这个样子?如心不是说她就是自闭,对外界失去感应么?这怎么疯到给自己淋油点火还要拉上人陪葬的程度了?” “她说肖馆长是冤枉死的,秦莲儿和杀肖馆长的人长得很像。她要杀了秦莲儿给肖馆长和她的孩子报仇。” “那射杀万小妮的职员,和秦莲儿,都必须先隔离起来,审一审才成了。” “嗯,把你的衣服脱一件给我,我背后被火星子烧穿了,应该有好几个窟窿眼子。你找人立即组织人员疏散,最好……都问询一遍。万小妮打扮得这么奇怪,她是怎么进来的,就没人注意? 她抱着我的时候,我闻到她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集中在下部,她的孩子应该才掉不久,身子应该极其虚弱才对,她为什么力气这么大,一下子跳出这么远?” “对,她是如何知道交流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的,怎么进来的,油从哪儿来的,这些都是疑点。小满,你先站我背后,贴着我站,我先处理好这堆子事儿,我们再一起回家。” 文化馆内是有电话的,徐卫国快速地把命令散了出去,十分钟后,附近的公安局来了大约五十名公安干警,把现场控制住了。 徐卫国对着带队的人说:“轮流问,再交叉问,所有的纪录都要上交军部一份。这件事,还牵涉到另一宗重案,不能掉心轻心。地上那具尸体,好好清理干净了,暂时放到殡仪馆,等她的家来领。 秦莲儿和开枪的保卫科人员,立即羁押,隔离审查,如果有必要的话,我可以亲自来审。” “我是受害者,你们为什么抓我?” 第五百七十二章 死因 万家人失踪,万小妮自焚后被枪击身亡,肖馆长的尸体需要直系亲属签字才能开棺,不然,就只有走特批程序,这程序走下来,尸体都腐烂完了,留在体表的痕迹全都会被毁掉,最多只能查个死因了。 而死因,徐卫国大概已经猜测到了。 万小妮的尸体清理出来之后,详细检查过了,她的身体里被人打了一种兴奋药,可以瞬间催发出人最旺盛精神和体力的东西,就跟那些说的金针刺穴一样的功效,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就是拿生命做为代价,干一瞬爆发的事情。 从她的脚到膝关节上一寸处的肌肉都已经坏死了,是冻坏的,而昨天沈如心见过万小妮,所以她是在离开医院后到今天出现前这段几十个小时之中被冻着的。 想要达到这种冻坏死的程度,她需要在冰雪连天的环境中连续奔走好几个小时,而且是需要在户外,零下十几度的环境当中呆够时间,才能形成。 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因为高强度的奔跑和长时间呆在风雪之中而没了的。 徐卫立即派人把青叶旅馆附近的村落全都搜寻了一遍,终于在束河桥头,发现了一滴血迹,雪地里的痕迹已经被新下的雪覆盖了,沿途一直搜查过来的时候,找到了今天早上清扫省道公路的工人,问了十几个人之后,终于有一名中年男人说今天早上七八点的时候,见过一个长得像描述的女人,疯疯瘨瘨的经过,她走过的时候,那地上在滴血,血滴下来之后,因为温度太低,血就凝固了。 “那个女人当时很惊恐,像是身后有鬼在追似的,我一靠近她,她就开始尖叫,我仔细的瞧了瞧她后头,根本没有人。” 只怕是雪地里有人追,到公路上就没人追了而已。 万小妮,应该是被人追赶了好几个小时,膝部及以下部位才会冻坏死。 这件事情,应该就发生在昨夜三点之前到今天七点之间。 “排查!查昨天到今天七点呆在那片区内的所有人!特别留意长得像秦莲儿的男人或者女人!” 至于秦莲儿的审讯及调查结果,却有些诡异。秦莲儿家里,现在就剩下她一个,父母早亡,唯一的哥哥秦守义也在十来年前病故了。 而秦家一直是单传的,没有任何堂兄弟,所以能跟秦莲儿长得像的人,现存于世的,就没了。 林小满趴在床上,徐卫国小心翼翼地除掉了她身上的衣服,把那芦荟切成薄片,一片一片的贴到她的后背上。 林小满没感觉到疼痛,徐卫国非说烫着了,要贴芦荟片,她就只能听他摆布。 徐卫国去切芦荟的时候,接了好几个电话,回来之后,那表情就有些凝重,林小满知道他肯定也是遇上难解之事了,就不跟他闹腾了,依着他,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想事情上面。 徐卫国一直到晚上都没理出头绪来,林小满说要去洗洗,他又说她背上不能沾水,他来给她打盆水抹一抹就行了,反正她又不臭。 跳了一个小时的舞,出了一身的汗,怎么可能抹得好? “我要洗,不要抹!大不了我就洗前面,不洗背上,就成了吧?” 徐卫国迟疑了一下,“出了汗,你身上的味我更喜欢,洗的话,就洗掉了。” 林小满一头黑线,“难道为了你喜欢这个味儿,我就得不洗澡?不行,我不舒服会睡不着的。” “那就洗。不过……我来洗。”徐卫国看似让步了,其实半点亏也没有吃。 林小满本想一口拒绝的,可是仔细一看,发现徐卫国虽然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可是瞳孔比平时想要的时候更大些,靠近去听听,呼吸也加快了,心跳也有些加速迹像。 他这会的肾上腺素一定分泌得很多,当人经历某些刺激,例如兴奋,恐惧,紧张等,焦灼等,人体就会分泌出这种化学物质,能让人呼吸加快(心跳与血液流动加速,瞳孔放大,为身体活动提供更多能量,使反应更加快速。肾上腺素是一种激素和神经传送体,由肾上腺释放。肾上腺素会使心脏收缩力上升,使心脏、肝、和筋骨的血管扩张和皮肤、粘膜的血管收缩。 他在动情的时候,也会有这样类似的表现。 今天的事情,一定对他造成了困扰,只要是个人,就会有感受到压力的时候,如果有压力的时候能及时释放,就不会对身体造成什么损伤,反而会因为释放缓解掉压力而身心舒畅。 林小满觉得,徐卫国现在就需要一场这样的释放。 他想洗,就让他洗呗。 水打来了,调好了温度,徐卫国扯了帕子蘸了水,不拧,就那样水汤汤的放她身上洗擦。雪白的肤,轻轻一摩擦就泛起了粉,擦一片红一片儿,就跟他的手带了颜料似的。 林小满突然轻轻地颤了一下,抱着胳膊喊了一声冷,“徐卫国,你去移俩个火盆到洗浴间来。” 徐卫国警惕地盯着林小满,“你不要趁我走了过后自己洗啊,这活是我的。”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你不然就给我身上划点记号,一会来了接着那里继续洗?”林小满笑得不要不要的。 徐卫国这才放下心来,跑去把房间里烧着的火盆快速的移了两个过来,洗浴间里瞬间就温暖起来,渐渐的就热烘烘的。 林小满又指使徐卫国去搬一张椅子来,“我站累了,想坐着。” 徐卫国就搬了张椅子过来,林小满坐着,乖乖的任他洗,洗完了之后,林小满就双臂抱胸,两腿交叠地坐着,跟一尊玉塑似的,灯光淡淡的斜射进来,打在她的身上,给她镀上一层柔润无比的光。 灯光下出美人,何况林小满刻意拗了造型,扬长避短,选了一个最美的角度向徐卫国展现自己。 所以在徐卫国看来,这样的林小满,竟美得不可方物,他手里还提着滴水的帕子,眼睛就再也移不开了。 可他站着没向前走,只是默默地看着她。 林小满就当着他的面,两腿像慢镜头似的,交换了一下。 徐卫国猛地闭上双眼,一边喷鼻血一边道:“不行,我今天情绪不太好,会伤着你的。” 然后,他就感觉到一双小手慢慢地爬上了他的身体,解开了他的皮带扣子。 “卫国,我做好准备了。是你脱,还是我帮你解扣子?” 要是在这种时候,卫国同志还忍得住,那就是忍者神龟了。衣服一件一件被扔到地上,夜,还长,男女二重唱慢慢的响了起来。 第五百七十三章 胆大包天(第五十一更) 第二天早上,徐卫国神清气爽,眼角带笑地下了楼。看到沈如心的一刹那,他突然停下了脚步。 沈如心当初也是在众人眼里死亡多年的人,可她实际上是活着的。 那么,那个十年前病故的秦守义,会不会是假死,然后摆脱了这原有的身份,化身成为类似古时那些暗人组织里见不得光的杀手? 只有这样的设想成立,那么杀死肖馆长的那个人,和万小妮口中和秦莲儿相像的人,才能一一对应上来。 那个晚上,追赶万小妮一夜,导致她崩溃的人,也一定是秦守义! 万小妮的男人死了,她活着,是为了保住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孩子也掉了的时候,她就生无可恋,只剩下满腔的仇恨了。 所以,她才会在见到秦莲儿往文化馆走的时候,悄悄的尾随。万小妮是上一任馆长的媳妇儿,她对文化馆的构造是极为熟悉的,所以她才能成功避过保卫科的人,从后院那道小角门那里进来了。 那小角门的钥匙,肖馆长有一份儿。 她身上披的那条毯子是从肖馆长办公室地上拿的,柴油是从楼梯下那台备用的柴油发电机里倒出来的,全都是就地取材,不是从外面带进来的,所以万小妮才成功了。 这里有两个结论,一就是万小妮是误打误撞看到与秦守义想像的秦莲儿的;二就是这事有秦守义的手笔,他想借万小妮的手杀了自己的妹妹,掩饰自己的身份,顺便断掉开棺验尸的可能性,顺利从万小妮这里把所有线索都掐掉。 沈如心见徐卫国定定地盯着她看,脸腾地一下红了,可徐卫国又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又不好意思走开,就站那儿僵着了。 万良田兴冲冲的拿一大块粗布裹着一包东西下楼时,就看到这奇怪的一幕,他快速地走到沈如心身前,挡住了徐卫国的视线,然后又干咳了两声:“徐营长,徐营长?你一大早的盯着如心瞧,这是什么意思?” 徐卫国这才回过神来,淡淡地道:“没看什么。”就说了四个字之后,他就自顾自的去找报纸看去了。 万良田和沈如心面面相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就干脆不管了。万良田提着那包东西坐到了徐卫国对面的椅子上,把布打开来,布里包着几真巴掌大的碎片,碎片表面像是铜,边缘处却泛着绿,像是在地下埋了太久,长出来的铜绿。 “铜器历经上千年氧化后变绿,这些铜绿对铜器的质地损害极大,有的还是有害的锈,使铜质受到严重腐蚀。经过这些日子的处理,我才勉强把它们拾掇出来了。我仔细的鉴定过了,应该是商周时候的青铜器,是从一个大型物件上敲下来的。根据花纹样式推断,这些碎片原本应该是用于支撑某个大型青铜器的足。 这应该是一口鼎,高起码有一两米,口长应该也超过一米,重量最低也应该有上千公斤,才会用这么大的鼎足来支撑。 我国39年从安阳出土的后母戊鼎,已经是迄今为止最大的鼎了,后母戊鼎才一米三三高,一米一二长,开口七十九点二厘米,重量是832公斤。 如果我根据这些碎片推测的数据是成立的话,我国境内某处,应该还存在着比后母戊鼎更大地青铜器。 齐家三兄弟知道这东西在哪儿,可是因为太大了,他们带不走,就想了办法沿着腐蚀了的鼎足敲了一些碎片下来。 他们,他们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暴殄天物!徐营长,我要求见见他们仨儿。这东西必须尽快挖掘出来,不然再被有心人盯上,一定会毁掉的!” 林小满原本就是起来撒个尿尿的,结果听到了这一席话,立即走了过来,坐到徐卫国身边,开口严肃地说:“我觉得万大哥说得对,这些文物必须留尽量挖掘出来,以免被不法分子盯上,成为流失文物的一部份。” 难怪万良田会觉得痛心疾首,林小满都十分愤慨。 据我国文物学会统计,从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因战争、不正当贸易等原因,致使大批我国珍贵文物流失海外。在此期间,超过1000万件我国文物流失到欧美、日本和东南亚等国家及地区,其中国家一二级文物达100余万件。 这可是一件奇耻大辱啊! 任何一个有责任感有家国荣耀感的公民,都不会容忍这样的事再次发生! 徐卫国静静地看着一脸严肃的林小满,心中突然生出一抹奇怪的感觉,林小满这觉悟,啥时候变得这样高了? 她,该不会是想打这件文物的主意吧? 就像讹钱小二和罗浮白,还有撒娇要他爸的小金库,后来又折腾着要藏宝图,还和他爸合伙,把龙五更的闲钱搞回来存她这儿了,他这个小野猫的胆儿,不会把到了这种程度了吧? 不行,不行,他得敲打敲打她,不能上她走上歪路子。 林小满正等徐卫国回话呢,结果徐卫国板着脸把她拎走了,回了房之后就是一通思想教育,叨叨的灌了她一脑子爱国爱人民,必须提高自身修养,提高政治觉悟的大道理。 林小满暗自寻思,难道就是因为她昨天主动了一回,这家伙在吃干抹净,享受完了之后,又要来得了便宜卖乖,收拾她? 握草! “徐卫国,有你这表脸的人么?昨天你干的时候咋没严词拒绝,训斥我一个狗血淋头呢?你都搞完了,你又抽疯想起来教训我来了?你到底知道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在打击我对于夫妻交流这件事的积极性和热情! 你是想把我变成性冷淡才满意?” 徐卫国第一次被林小满带歪了节奏。 她一提起昨夜的事,他就分神了,讲着讲着,不知道上一句讲的是什么了,就那样定定地看着她,回味着昨夜香/艳至极的某些片段,眸色就越来越深了。 林小满看他又动情了,我的天,这哪还能受得住啊,那椅子昨天差点都摇散架了。 “喂,徐卫国,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你到底为什么冲我发火,给我上思想政治课?你该不会是借机要吃肉吧?你这也太黑了吧?” 徐卫国终于控制住了自己,正襟危坐着,义正辞严地道:“国家的东西你不能想。你要真想增加收入,我空了帮你寻藏宝图。” 林小满弄明白之后,瞬间就笑抽抽了。 “徐卫国,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守财奴,谁的东西都敢去动的,胆大包天的家伙?” 第五百七十四章 轰烂 “难道你的胆不大?原来在河边的时候瞧着你不吭声不出气的,叫走就走,以为你是个小老鼠一样的性儿。 谁知道火车上发了一场烧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逮谁挠谁,还敢跟我叫板,说我敢爬你你就弄死我! 再后来,你瞧瞧,在我面前像只猫,却敢跟踪配了枪的间谍,还暗中对付间谍组织里的尖子成员,身后又有高官继父,还有个谍子头亲妈,自己又是个蛇蝎心肠的吴月,你说你哪来的胆儿? 在我不知道的时候,你有多少次是在玩命儿?我不喜欢说酸话,不会像方前进一样,动不动把媳妇的好挂嘴边上,我就喜欢弄你,再弄翻你,我以为你不笨,该明白我的心思的,我都要成那样了,你还怀疑我不喜欢你,还怀疑我心里装着别的女人,甚至还明知道我是清白了还要折腾我,就因为你自己没听着那句喜欢,你就要跑,还计划好了逃跑线路,打算和我老死再不相见! 再来说说到了京城之后,你找来的照相师傅,硬把我拗成凄惨无比的造型拍照,然后拿照片去威胁钱小二和罗浮白就范,在别人面前跟个母老虎似的,那小嘴巴一张,多少钱都敢要回来存自己私库里。 你这胆不肥?天底下谁的胆才肥?” 林小满砸了砸舌,徐卫国这一抖露,她自己也回忆了一下,她这胆子确实好像不小哈? “不过,我再胆儿大,我也有分寸嘛,我不会打国家的主意的。那个贪财爱钱嘛,是有一小小点儿。我是真心实意想让你阻止那些文物流失的。真的没有其他别的想法,就是你以小心之心度我这大女子之腹了。你得给我道歉。” “嗯。” “一个嗯字就是道歉了?徐卫国,你这也太敷衍了事了吧?我就这么好打发?” “唔,我从没以小人之心度你这大女子之腹,我用的是尺长的金刚杵来度,每天都有度。”徐卫国又添了一句长点儿的话,说完之后还挑了挑眉,似乎是在等林小满的肯定。 林小满真的是被这非黄非黄的大老虎给打败了。 他这猝不及防放一腔黄的,真是雷得她外焦里嫩啊。 “我,我不跟你说了。我刚刚就下楼去尿个尿尿的,我这会子又困了,我要睡觉,你出去,办你的事去,你想用金刚杵度我腹什么的,起码得等明天后天了。” 徐卫国趁林小满钻进被窝之后,就按住了她肩膀上的被子一压,就把她整个人摁住了,照那嫣红的唇瓣就亲了好几下,然后才意犹未尽地起身走了。 “嗯,好好睡,我今天儿会多去买几个火盆儿的,昨天那俩火盆儿烧着燃着不够热了,不然可以在洗浴间呆一整夜的。” 林小满直接闭上了眼,心里默默念了一句,赶紧滚吧,滚吧,你在这儿,我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 万良田做的鉴定并不算是官方正式鉴定,徐卫国就携同他去了文物管理中心,请了个胡子都白了的老头儿一起鉴定,鉴定的结果跟万良田的鉴定相差无几,这在佐证了万良田专业本领过硬的同时,更引起了文物局的高度重视,徐卫国又被叫去见了不少大佬,出来的时候,他就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肩膀,这开形的担子又重了一些啊。 得找人手来分担啊。 不然……他一忙起来,连轴转,一年半载都吃不上一口肉,那日子就太没趣了。那金刚杵都会跟那些青铜大器一样生锈的。 万良田也被那白胡子老头看上了,硬要带他做学生,现在学考古和文物鉴定的本就不多,学得好的,专业本领强的,就越发的少了。像万良田这样的人才,当然要提前抢手里,为国为民效力才不算暴殄天物啊。 白胡子老头他还就姓白,叫白军山,国内首屈一指的考古专家,后母戊鼎的出土,就是他和许多人同心协力之下搞出来的大手笔。 后母戊鼎就已经被称为镇国之宝了,这一听还有个比后母戊鼎还要大的家伙,他这心里就十分火热,可他岁数已经到那头儿上了,体力十分不济了,就算知道地头,怕是也下不了坑儿了,这种东西历了几千年的沧海桑田,大多都深埋于地下,下面的空气和环境都不会多好,他这种老人就算想跳下去,国家也会怕他摔断骨头一早把他看起来的。 这现成的有个可用的人才,他当然要可着劲的巴到自己手头,硬抢来做学生。 万良田却不肯正面答应,反而拿眼看着徐卫国,他可是答应了徐卫国,要为徐卫国效力的。 白军山是个考古的小老头儿,可是并不迂,眼神还特别好使,看到万良田明明很心动,却不敢答应,要征求徐卫国的意见,立马就意识到这成不成事,还得徐卫国点头。 白军山就给徐卫国讲了一小时的家国大义,文物流失的严重性,然后口干舌燥地问徐卫国:“明白了没?” 徐卫国点头,表示明白。 白军山就松了口气,又问:“那这良田归我了?” 徐卫国立即摇头,“我没答应。” 白军山郁闷地问:“明白了,却不答应?你小子敢情是想讹我,想要好处?”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点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商讨什么国家大事一样正派,半点看不出来是打算要敲诈人。 白军山一瞧这架势,心里就咯噔一下,知道这代价怕是不小。 果然,徐卫国一张口就像吞天兽一样,“我媳妇儿啥都不喜欢,就喜欢收藏有年头的老物件儿,白老当了这么些年的考古专家,本身又出自名门世空,祖上薄有积蓄,酷爱收藏,手里一定有不少好货!我也不要多的,就匀我一半儿,我拿去埋了,再让我媳妇儿去挖,哄她开心开心。” 白军山立马指着门外,喊着你走:“赶紧走啊,你这土匪,我不答应,说什么也不答应。你别想!” 徐卫国浑不在意地站起来,拍了拍万良田的肩膀说:“我们走!我已经拿到授权了,我带军队去看着,你带人去挖,挖出来之后,我直接交给上头封存,一不展览,二不公示,让某些人,一眼都瞧不着!我想,上头一定会答应我这个小小的要求的。再说了,万一这中间出了什么差子,走漏了风声,这东西给人盯上了,直接开个炮台来轰,我肯定是不守的,我要保命的,轰烂了,我就当白挖了。” 第五百七十五章 下黑手的 白老估计真没见过这样没底限又脸皮厚的,偏生还能一本正经的家伙,当时那脸胀得又红又紫又转黑了。 走出文物局之后,徐卫国特意在车上等了等,果不其然,白军山想了想还是追了出来,答应成交。 徐卫国这才笑笑地说:“放心,我就是哄哄媳妇儿开心,她这人记性好忘性也大,新鲜劲儿过了就好了。这些东西,我不是真要你的,就是借来把玩一段时间。” 白军山铁青着脸道:“说得好听,是把玩一段时间,要是你媳妇儿新鲜劲一直不过,东西就得呆你们家呆上好些年头吧?得,物是死的,人是活的,拿死物换个大活人,这东西还有回来的一天,虽然不知道要多久,总算心里有点安慰。 万良田这就归我了,明天就搬过来。我们一手交物,一手交人!” 徐卫国笑而不语,开车离去,直接把万良田送回了徐宅,然后吃了中午饭,又跑到公安学校去撒野去了。 照样是化名林大虎,照样嚣张至极,两个肩膀扛张嘴,赤手空拳地就冲进了学校操场,虐了一遍人之后,有点尿急,就直奔厕所而去。 刚进厕所,找到尿池子,拉开拉链,就听到门后一阵杂乱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厕所的木门就被人用力地关上了。 徐卫国不慌不忙地尿完了,抖了两下,又拉好裤子,洗完手,这才回头,下巴微抬,轻蔑地看着那九个怒气冲冲的刺头子。 “怎么?一个一个来车轮战打不过,就打算一拥而上了?” 那叫胡福全的就顶着门不说话,另外八个人就像架罗汉一样把徐卫国架了起来,打算好歹给他留点伤印子,挫一挫他的锐气,出口恶气。 胡福全还吩咐八人说:“就打趴下,别把人搞伤。” 实际上,他这纯粹就是想多了。 八个人上来,也就是多磨点时间,最后躺地上的,肯定不是虎太岁。最后,九个人都被徐卫国扭送到了校保卫科,校长,作训科科长,教导主任全被惊动了。 “公安学校原来是这样教育人的啊?今天真是长见识了。回头一定好好替你们扬扬名,看看以公安还叫人民的公仆还是叫打不过就群拥下黑手的流氓团伙!” 徐卫国这话的意思,自然是绝不能轻饶这些人。胡福全九个人全都被全校通报,记了大过,外加一人一个半年的禁闭套餐一份儿。 徐卫国这才志得意满地走了,临走的时候,还享受了一回校长,作训训科科长,教导主任齐齐恭送出门的待遇。 九个人见到林大虎如此羞辱校方领导,个个被激得满面通红,如果这时候他们能动弹,他们一定还会不顾一切的冲上去。 “瞧你们这点出息!打不过一群人上去也打不过!丢人!”这是作训科科长说的。 “你们昨天晚上泡澡堂子的时候,脑袋全进了水啊,摇一摇,听听有没有咣咣的水声儿?人都给你们堵厕所了,为什么要等他把拉链拉上裤子提上了再开打?裤子不提上,他一走动就会绊跤,你们九个再一拥而上,还能打不着人?驴,你们全都是驴!”这是道貌岸然的教导主任说的。 “别瞎逼叨叨了,他不提裤子照样能把你们干翻。去去去,全都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禁闭,这次的禁闭地点不在我们校区内,禁闭的项目也十分别开生面,你们一定会爽得天天叫娘的。”这是校长说的。 九个人不太明白校长这是什么意思,相互看了看,交换了一个眼色,全都有些忐忑起来。 胡福全大着胆子问:“校长,这,不是要开除我们吧?是不是谁看我们不顺眼,故意折腾着我们玩儿?” 其他八个人也眼巴巴地盯着校长,瞬间从刺头变成了乖宝宝。 “校长,我们能吃苦能耐劳耐操练,别开除我们!” “校长,我腿痛得厉害,可能被那林虎打折了,哪儿都去不了了。”咚的一下,那人说着就倒地上了。 “呀呀呀,我的腿也痛。折了折了。” “我也是。” “我蛋蛋也痛,擦到都痛,步子无论如何迈不开的。” “啊,好痛,他那招黑虎掏蛋好厉害,我的蛋……啊啊啊,好痛。” “痛痛痛。” “对对对,我也痛得不得了。” 校长就转头看着教导主任,大喝一声:“府又良,你又作什么妖?这些娃,从家里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是纯良小伙子,进咱们学校两年时间,就全变了,都是你教的吧?你还敢教他们赖地打滚儿! 之前那个去厕所堵人打群架的主意肯定也少不了你!” 府又良就把正在做翻滚手势的手讪讪地收了回来,板了脸朝向那九人,厉声道:“作作作,全给我起来!装,装什么装?校长都发火了!头掉了还碗大个疤呢,不过就是腿折了蛋痛了,校长说关禁闭就关禁闭,说去哪关就去哪关,要怎么关大家都听校长的!” 这天夜里八点,九个人就被装进了一辆车子,拖到了一处间荒废的古刹之中。 这里离着城里有六七十里地,三面环山,只有一条九拐十八弯的路上山,古刹最高那座山的山顶上。 这座山上原本有一面是整面被能工巧匠雕成了佛像的,后来除四旧的时候被炸了,变成了一块疮疤一样的大坑洞。 古刹里遍布着蜘蛛网,四处是古像的残肢断头,就没一处是干净地儿。 九个人看了看刹名,直接绿了脸,盯着校长,异口同声地喊不要啊:“校长,你这是变相把我们流放三千里了?聊斋说的那些故事里的女妖什么的就呆这样的地方啊,校长啊,你这是把我们送入虎口了啊。” 正巧,古刹院子里,就有一棵超级大的榕树,虽然掉光了枝叶,可是枝条上压满了白雪,风一吹,那些雪就扑簌簌往下掉,十分应景。 校长把九人的包袱一个一个扔下车,自己坐到了驾驶座,发动了车子,偏头笑眯眯地道:“这就是你们未来半年要呆的禁闭室了。今天晚上有人来的话,你们就听他的,没人来的话,你们今天晚上就在这儿赏赏雪景。 至于什么女鬼老妖的,你们要见着了,抓来给我瞧瞧!你们都是将来要当公安的,还信什么鬼啊妖的啊,丢人不丢人?” 校长的车开走了,丢下一群傻眼的小伙子,过了一会儿,一个人从树后钻了出来,手里端了把冲锋枪。 第五百七十六章 一个秘密 “这里鬼是没有的,老虎有一只!全部,脱掉袄子,只穿着单衣,把这古刹清理出来。不干的人,就尝尝空包弹的味道。我站的位置离你们,恰好十五米,这种距离打出去的空包弹,会把你们弹得皮肉发痛,却不会出血,但是如果我照着同一个位置,比如你们说的鸟啊蛋啊的什么地方弹……那你们都得体会什么叫蛋蛋的忧伤! 都给我动作麻利点,别娘们唧唧的!我给你们三个钟头,十二点我要回家陪媳妇儿。” 胡福全惊讶地看着徐卫国,“林大虎?这……是你和校长串通起来,做了局子?” 徐卫国挑眉,“你说咧?” “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啊?”一个人问,八个人像跟屁虫一样附和。 徐卫国就笑道:“我叫徐卫国。” 胡福全九人怔了怔,互相看了看之后,立马冲了过来,一个一个像狼看到肉一样往徐卫国身上扑。 “徐卫国啊!” “我摸摸!” “偶像啊。” “啊,怎么摸来摸去,好像不对,尺寸不对啊!” “滚,我们是自己在摸自己,徐卫国没被我们扑住。” “你怎么知道?” “我耳朵边抵着一根枪管子!” “别整这些,赶紧收拾去!我开始计时了。”徐卫国吼道。 胡福全就带着八个人嘿扎嘿扎的收拾古刹去了,三个小时,片刻不停地劳作下来,古刹终于被收拾得能见人了。 九个人身上的衣服全都被汗水浸透了,弄完之后,全都瘫在地上,扯着旁边那人的衣服给对方拧汗水,比谁出的汗水多。 “谁出汗最少肯定是偷懒了,照老规矩,罚他洗尿桶洗一个月,给我们八个洗衣服洗一个月。”胡福全发话了。 其他人自然是附议的。 徐卫国看了看表,十一点五十,这些人有热血,有冲劲,却不迂不驴,就是被怂恿着来打群架,还是没趁他裤子脱掉的时候下黑手,有自己的底限和坚持,这么大个地方,两个多小时就收拾齐整了,体能也不错,然后九个人又自成一个小团体,有头儿,有狗头军师,有打手,有跑腿儿的,每个人的脸都不是很扎眼,很适合。 他扔掉枪,也往雪地上一躺,那九个人立马不挤水了,直接爬过来,把他围着,他像是中心,他们就是散出去的箭头似的躺了。 嗯,还挺服徐卫国这个人,当他是偶像,荣誉感极强。他没挑错人。 “你们九个,依次报下名。你们这半年,可能就要在这里过苦日子了。我会在京城呆到二月初,我亲自操练你们两个多月,过后你们就照着自己练。在这期间,我有事交你们去办你们就去办。 半年之后,你们会继续回到公安院校,到时候分配,也是散到不同的局子里去。我要你们个个尖个个利,扎到哪儿就给我生根在哪儿,办实事,当真正的人民公仆,不弄虚不作假。给我们树出新典范出来。 你们都拥有双重身份,既是未来的公安,也是我徐卫国的暗兵。该上班时候上班当公安,该执行任务的时候就随叫随到。 明白没?” 胡福全,郭得利,姬为胜,王西安,戴涛涛,曹安阳,李巴蜀,刘齐全,薛不离,分别代号为胡熊、郭蛇、姬骀、猴形、王马、戴鸡、曹燕、李鼍、刘鹞形、薛鹰。 当这些代号从徐卫国嘴里吐出来时,九人都呆了一瞬。 “你,你看出来了?” “废话!打了两三轮了,还看不出来你们全都是练的一套组合拳,那我就眼瞎了。从清朝乾隆以来,形意拳各代武林先驱在不同地域承传着原传心意武学的基础上,结合自己保镖护商的实践不断研创、学习和充实。特别是晋商发源地的晋中各县,如祁县、太谷、榆次、平遥等地在形意拳发展和完善的过程中均作出了历史性的贡献。 姬际可传艺给安徽秋浦曹继武。戴龙邦在故乡祁县传艺深州人李飞羽,李飞羽传刘奇兰、郭云深、刘晓兰、贺运亨等,又形成河北流派的形意拳。 刘奇兰传李存义,李存义逐渐壮大了河北形意拳。传薛颠,创象形拳。这些传承,就是你们九家子弟同心同德的由来吧?你们九姓,本就来自同一个拳派! 1937年,日军入侵我国土,形意拳术几乎被扼杀。许多青年拳师奋起抗日,为捍卫民族的尊严,抗击日寇的侵略作出了积极贡献。 仅山西即有陈晓峰、胡殿基,史克让等多名担任要职的形意拳新秀为抗日战争英勇献出了生命。老年拳师则不顾安危,冒死犯难传拳授艺,秘密培养了众多的优秀形意拳人才。 我要用人,你们的底细自然是要摸清楚的。我用的人,自然是要根正心正的。” 这种早已经共进退有凝聚力的小团队,可以省去徐卫国不少训练工夫,基础又扎实,个个都能跟他过上几十手,雕一雕就全能成大器了。 这个国家,是多少人的鲜血多少代人的生命养护起来的,他绝不会容许任何人来破坏它! 徐卫国相信,胡福全他们九个和他的志向也都一样,能随他去接风雨荡不平! 徐卫国躺了十分钟,就把列出来的训练项目单子给了胡福全,“器材后续会一一送来,你自己看着位置摆放。我身上还有杂事未明,千头万绪的,你们先照着练上。晚了,我回了。” “好!” “好!” 九个人异口同声地喊着,毕恭毕敬的样子,像是九棵正迎风雪健步成长的白杨。 回到徐宅之后,刚一进院就听到屋门后有声音,徐卫国推门一看,就逮着林小满穿了袜子,双手提着鞋子正手忙脚乱地穿着,越是着急那鞋越穿不上。 徐卫国叹了口气,走过去,一把把她提上了楼,顺带着还把那只没穿好的鞋子也捡了起来,一起提着进了房间。 把人往床上一扔,他就黑了脸。 “告诉你多少次了,我晚归你不要下来等,这冰天雪地的,你还怕穿鞋有声音脱掉鞋子,这一次就算了,下次再逮着,你明白的。” “我,我就是听说你又去打架了,怕你晚上再去看不清楚,被人围了会受伤。” “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拿一个秘密换。” 第五百七十七章 杀到徐宅 徐卫国脱了鞋子歪上床,看着林小满问:“换不换?不换我睡了。” 有秘密?徐卫国身还有秘密没掏完?这是一座矿啊,你以为挖到底儿了,结果又出来个藏得更深的大秘密? “你到底有多少秘密?” “你有多少我就有多少。” “那你先说。” “赖皮来三轮。我也不怕你。我的秘密就是白天黑夜对我没影响,我的眼睛在晚上也能看得清楚十米内的东西。” “可你晚上却喜欢开着灯,每次都是我看你睡着了起来关的灯。” 徐卫国顿了一下,才慢慢地道:“我爸不在家的时候,她经常把我关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柜笼里。我习惯了在黑暗中看东西,不过,我还是会有害怕的感觉。我越是喜欢的,我越不想在黑暗中去看。我喜欢把它放在灯下,慢慢的欣赏,慢慢的研究,一点一点琢磨透。所以,我才喜欢开着灯,观察你的表情。” 林小满松了口气,因为她曾看过一个小孩长了蓝光眼,拥有夜视功能的报道,医生当时检查说是有先天性的性的缺陷,这是种病。 还好,徐卫国能在黑夜中视物,应该是他幼年的经历,让他拥有了暗视力。他才能在黑暗环境下看清周围的能力,这种能力有人强有人弱,比如进入电影院时,暗视力强的人很快就能适应黑暗环境,马上就找到了座位,但暗视力弱的人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这时只能摸索着前进。而很多动物的暗视力要比人类要强得多,比如猫科动物,它们能在黑暗中穿梭自如,顺利捕捉到猎物,这是因为它们的瞳孔在夜间可以开得很大,这样就能更多地吸收大自然中任何一点微弱的光去发现猎物。那么,他可能拥有超强的暗视力吧. “那后来你又为什么愿意关灯了呢?”林小满仰脸望着他。 徐卫国慢慢地压下来,拥着她倒到床上,附耳说:“因为,我把你印在心里了,闭上眼也能从心里看得见了。” 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了。 动听得林小满难得的又主动了一回,这一次,就轮到徐卫国没能听到她的那个秘密。因为她瘫软过去了,根本就不记得她还没交换秘密。 徐卫国看着她沉沉睡去,小声道:“不管你有多少秘密,只要你爱我,做我的女人,我会护你周全的。” 从遇见你开始,我就遇见了自己的救赎。 我的生命里多出了阳光和色彩,开始渐渐的觉得圆满,不再是出鞘后就饮血入骨不死不归的刀! “小满,我爱你。” “唔,卫国,我也爱你。”就算是在睡梦之中,她也像梦行症一样,听到便会回答。 徐卫国无声地笑了起来,英俊无比的脸庞上,满是幸福之意。 第二天,到了约定的时间,徐卫国就拿上蛇皮袋子直奔白军山的住所。白军山住在文物局后头的大院子里,分了五间房,里面住着他一家老小共计十口人。 见到徐卫国拿了那么大个蛇皮袋子过来,他眼皮子就直抽抽,找了钥匙之后,他就领着徐卫国和万良田出了院子,坐车往燕郊走。 “我们老白家,原来也是大宅门,祖宗的基业就在燕郊,只是到我这辈儿,人丁不兴旺,我又弃了祖业不爱中药开店问诊,偏爱往地下钻,常年累月的不在家,住不了那么大的房子,就租给一家杂技团用了。我那些东西呢,放在祖宗建的暗室里,里面还有些精巧的小机关,地形也复杂,没人带路,找也找不着,找着了也破不掉那些守门的玩意儿,那地儿也大,我就把自己的小玩意儿也全都堆那儿了。” 暗室在一座假山之中,从一个狭窄的洞口钻进去,沿阴暗潮湿的道左拐右拐无数拐之后,终于走到了一处豁然开朗的石室,开了石室的门,又从石室里打开了暗道,从暗道走梯下行了几百米之后,才到了地头。 上千年以上的药称戥子,秤杆有骨质,象牙,虬角,乌木,青铜,制的。捣药杵,木的玉的陶的石的镶金包玉的,玉质包金的中药碾,走街串巷做铃医用的虎撑,各类药箱,盛药的器皿,瓷药瓶,医生腰间挂的和诊所前悬的不同质地的葫芦。 青铜小鼎、鬲、甗、瓿、簋、爵、管流爵,觚、斝、罍、提梁壶、瓠形提梁壶、中柱盘、盘,爵。角、觯、斝、尊、壶、卣、方彝、觥、罍、盉、勺、禁。 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被放置在架子上,码得整整齐齐的,还有一本专用于查找它们位置的登记簿子。 看得出来,白军山打理这它们的时候,十分用心。 “大的东西我媳妇儿搬抬还吃力,我就拿点小件儿的,漂亮点儿的东西走。到时候真会还你的,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倒像我真是土匪似的。”徐卫国一边装那些金玉青铜小件儿,一边跟白军山说话。 白军山叹道:“祖业凋落,那些药器你可以多拿,要是留着有用,就留着用。这些青铜件儿,我有时候会带去授课用,有多样的你就一样捡点,要是只有单件的,你就别动。” 徐卫国就按他的要求拿了东西,然后又想办法藏到了从钱小二手里讹来的另一座院子中,留待哪天把林小满拐过去,吃肉吃到撑了再带她去寻。 至于白军山要给万良田安排居所,就住在文物局大院子里,就近办公学习。 徐卫国不吭声,直接把东西往车上一放,还拿了条绳子绑座位上了,自己直接坐了进去,冲着万良田说:“你呆这儿了啊,我跟白老一手交物,一手交人了啊。我就先走了。” 万良田直用袖子拭额头,他,他这是被卖了,还要自己找机会偷跑回徐宅么? 白军山疑惑地瞅着他问:“大冬天的,你又没出汗,一直拭额头做什么?” 万良田讪讪地跟白军山去分配住所,白军山原本让他就住白家隔壁,万良田想了想,那样想见沈如心,要偷跑还得避开白老的眼,麻烦,就要了一间最远的房间。 白老让大儿媳妇把万良田的饭做上,结果再去叫万良田的时候,万良田就已经跑了。 白军山就径直杀到了徐宅。 第五百七十八章 卖鹰的套路 白军山是国内知名的考古专家,特殊专业人才,有通行证件,警卫员直接把他带到了徐宅院子前,他进来的时候,徐家正是晚饭时间,所有人都端着碗坐桌前在就餐. 万良田和徐卫国还坐在一处,在互相敬酒,白军山一看,如何不气恼? 他直接就找上了徐卫国,气冲冲地道:”好你个徐卫国啊,你这是玩卖鹰那一套是吧,驯好了鹰卖我一轮,鹰趁我不备就偷跑了,你又把鹰卖下家?” 徐卫国一脸无辜地抬起头,“白老这是说哪里话?什么鹰什么下家?万良田不是交给你了么?他有手有脚,自己长腿儿,跑得还忒快,他媳妇儿是我媳妇儿姐妹,他来我家找他未来媳妇儿,来我家吃餐饭,得罪您了?” 沈如心适时地站了起来,招呼着白军山落座,大方有礼地问他:“我良田哥是不是惹祸了?您才追到这儿来了?” 瞧那一脸捉急关切的小眼神儿,再瞧万良田听到那个我良田哥称呼时眼跟安了大灯泡似的闪闪发光,白军山就尴尬了。 人家是回来陪未来媳妇儿吃晚饭的,可自己就这样不了解清楚就冲进来吼了一通,这……这好像很失礼啊。 徐卫国全程一副无辜脸,自顾自地吃着。 沈如心起身,给白军山拿了碗筷,让他将就在这儿吃,白军山来得怒气冲冲,此时就不好再匆匆忙忙离开,于是就在徐宅之中用了晚饭,然后琢磨着能不能走的时候把万良田一并带回文物局。 可瞧着万良田的眼睛跟长在沈如心身上,又听林小满叽叽呱呱地说了沈如心和万良田之间相守十来年,好不容易修成正果,沈如心还有暗疾在身,只有万良田能照看一二之后,白军山就摸着鼻子,灰溜溜地留下一句话。 “是我办事不够稳妥,不知道良田的情况是这样,现在我知道了,自然不能再拆散一对爱侣,良田就住徐宅,每天按进到文物局报到上班就成了。想必如心看病需要花费不老少钱,良田的待遇,我会跟文物局的领导提一提,按最高标准来定。” 白军山走后,徐宅里就响起林小满欢快的叫声。 “徐卫国,徐卫国,我刚刚表现好不好?给我点赞,点32个赞!” 徐卫国嗯了一声,然后扭头看着沈如心说:“如心表现得很镇定,表情也极其的到位,算是本色出演,白老才最终信了,还抛出了高工资的条件来拴牢良田。今儿这一出戏,我们都是临场发挥,倒是配合得相得益彰,不错。” 万良田十分高兴,他可不想睡文物局啊,那样会少很多跟沈如心相处的时间。 徐天来全程只顾默默吃饭,没参与这群小辈儿之间的闹腾,白军山知道徐天来不喜欢说话,就跟他打了声招呼,两人全程基本没什么交流。 可是看到万良田和沈如心,还有自家那小子跟儿媳妇恩恩爱爱的,他又觉得眼睛有点发涩,表情就有些晦暗了。 林小满发现了,就可着劲儿的去跟他说话,叽叽呱呱的跟他讲起笑话来了。 “有个人买了条裤子,结果裤子太大了,为了不浪费买裤子的钱,她拼命的吃,半个月后终于把裤子穿上了,然后发现以前的裤子,穿不进去了,公公,你说这个好笑不好笑?呃,不笑,那我换一个。” “一个男的总被妈妈催结婚,他说:“你别急啊,你要相信,总会有一个人在等着我的出现。”老妈想了想问:“阎王爷?”男人竟无言以对。哦,还是不笑。原来公公虽然长着一副冷脸,可并不喜欢冷笑话啊。我再给你想个热腾腾的。” “公公,您总爱偷偷喝酒,我逮得好辛苦,你藏得好深沉。我就给讲个关于喝酒的,下次您再喝酒,我们就照这规矩来啊。 说是一人去草原上,当地的人对他说:哥们儿,我们内蒙喝酒有个规矩。我先介绍一下今天桌上的几个朋友,然后咱们先喝一圈。喝完之后你能说出来他们的名字,就是你认我们这些朋友,我们自己喝一杯。要是你说不出来名字,就是情谊还没到,你自己喝一杯。准备好没?先从你旁边的札儿赤兀惕阿当罕兀良合歹噶拉仓巴拉丹扎木苏日丹开始,再往下是也速该把阿秃儿乌勒吉德勒格列日图愣巴猜…晃豁塔歹氏察剌合翁吉剌惕氏德薛禅…… 公公,您来说说看,您这会记住几个人名儿了?” 哼,不给我笑,我就弄哭你! 笑也是情绪的一种,哭也是情绪的一种,公公,您一点都不给小满面子,我讲辣么多笑话,您都不笑,您就是想等我放大招虐哭您吧? 徐天来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徐卫国默默地看着他,眼神里透露出一层意思:求你了,爸,赶紧要笑的笑,要哭的哭吧,再没表情,这小东西不知道要再放什么大招! 徐天来只得勉强做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林小满眼皮了抽了抽,低声道:“公公,我错了,您别笑了,好吓人!好辣我眼睛。” 徐天来终于笑了,瞪着林小满说:“胡说八道,哪有你这样埋汰自家公公的?你酒都不给我喝了,还以折腾我为乐,你再这样,我叫我儿子收拾你。” 好吧,林小满立马认怂。 这个家里,她还就怕大老虎。 回房之后,林小满就偷偷说:“公公好奸诈,我总斗不过他!你知道他有多奸诈吗?他把酒藏灌到生理盐水的瓶子里,挂到他的点滴架子上,要不是今天我想找点生理盐水使使,打开了塞子,我都发现不了他的小花招。” 徐卫国知道林小满在徐天来手上吃了亏,一定会想方设法的找补回来,可他真没想到,她一转头就向他打徐天来的小报告了,而且是告了一告一个准儿的这种。 他就算明知道她是在打击报复,也必须得去处理这事儿。 徐天来现在的身体,真的不能沾酒。徐卫国立即就要上楼去搜缴,林小满就拉住他,担心地道:“你这会儿去,公公会怀疑是我打的小报告。你要找个合适的时机,装作不经意地把这东西发现了,我才安全。不然你不在家的时候,我怕公公打我欺负我。你也知道,咱们家都成双成对的了,公公一个人单着,我们又天天在他面前晃,他一定意不平,他找不了你的麻烦,他就对付我呢。” 儿子多去他面前转转,公公总能解解闷吧? 第五百七十九章 危机感 徐卫国头很大。 在这个家里,谁敢欺负她林小满?只有她欺负人好不好? 他爸单了三十年,也没见着心理不顺就拿别人撒气啊。这小东西,打击报复心真的太强了,这是想让徐卫国出面,狠狠的整治徐天来啊。 自家公公惹了她,她都这样使招儿下狠的背后捅,要是哪天……他惹她不高兴了,那下场一定更惨。 大老虎突然有了一种危机感。 这小野猫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不行,他得把她的精力先榨干…… 不对,是把自己送上去被她榨干汁儿,然后她瘫他爽。 林小满看着一大朵乌云压过来,身上就多了一个人的重量,然后慢慢的,包裹着她的衣服就不翼而飞了,徐卫国干这事儿已经干出经验来了,那解扣除衣的速度简直能去申请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林小满相信,只要他去,比赛什么单手解扣,善解人衣的项目,妥妥的夺冠。 要不是怕她会难受,他最喜欢的就是一顶到肺,然后狂野摆动,开启电动大马达机子,哒哒哒哒哒哒…… 到那种时候,他的小东西,就会不辨南北东西,或在他的身下,或无力地攀着他,呼哧呼哧喘气,快乐的哼唱,催着他再努力再冲锋,直至无数次冲上巅峰,却不舍得就那样释放,磨上一阵儿,直到他的神魂也眩晕了,才反浇灌她一次。 会一遍一遍的叫他的名字,用风情万种,软萌无比的声音说:我爱你,徐卫国。 他最喜欢听这一句了。 等他二连击之后,林小满受不得了,再来的时候,她就会一脸纠结地拒绝,欲语还羞地叫卫国,我不行了,真的不行了。 可徐卫国觉得,她应该还是可以再撑一回两回的。 这人生就在勇于攀登高峰,挑战极限啊。他是这么操练那些兵猴子的,操练媳妇儿,也可以同理可证,只是用的家伙什不同。 他打那些兵,用的是真鞭子真棍子抽。 他操练媳妇儿,是用的超级大虎鞭,又好玩又补身。 “卫国,真的不行了。你别使坏了。” 那卫国不能使坏,可她有时候也叫他潇然哥哥,那他就挤着她问:“那让潇然哥哥也吃吃肉,嗯?” 随着林小满体质的增强,这潇然哥哥出现的次数就日渐频繁了,再到后来,然然和潇潇也出现了,都要讨肉吃。 林小满被折腾得爆脾气了,声嘶力竭地吼道:“徐卫国,你还要脸不要?你不是说你讨厌然然,讨厌潇潇这样的小名么?那你把他们俩也召唤出来凑数,是什么意思?难道哪天还要用大老虎,虎太岁,太岁爷什么的再来凑个身份要肉吃?” 徐卫国的眼就闪闪的,饶有兴趣地说:“对啊,还有大老虎,虎太岁,太岁爷可以用。小满,再加紧锻炼锻炼,说不定哪天真的可以七个分身全连击。” 尼玛,你以为是这集齐七龙珠,可以召唤神龙? 还七分身!七连击! 徐卫国,真的好想好想打洗你啊!可是又偏偏舍不得! “徐卫国,你还是办事儿去吧,趁着过年还有大半个月时间,你就去把那大青铜鼎给挖出来,运回京城。” 徐卫国微眯了双眼,卧在床上,拗了个帅气又拉轰,闷騒又撩人的造型,眼皮子轻轻一抬,“不用我去,白军山携同万良田已经准备动身前往宝鸡了,我好不容易闲下来点儿,我就在家好好陪陪媳妇儿。年前我都不想出门了。” 徐大爷,我求你了,你出去吧!有点事占住你精力,我要轻松好多啊。 我不想当大地基,天天被你打桩啊啊啊啊。 “我好久没见过外面的人了,我今儿要去1901喝咖啡,明天就找陶一叶比划比划调香炼香,后天去寻骆云溪给她做身衣服,不能让她在哥嫂的婚礼上被比成绿叶。大后天呢,我就去找刘雀屏要乔宝来玩一下下,再大大后天,我陪如心去看诊,顺便跟傅教授交流交流。 再后面一天,我就去找罗浮白要钱,那银耳汤事儿也算是查出由头了,该他给钱的时候了。而且我听说,要过年了,那些跑个地去的公子哥,下基层锻炼的纨绔子弟们都要回来,他们去地方上肯定是可着劲儿的攒了私房钱,那他们被人喂饱了,回来肯定是要斗鸡斗狗找乐子玩的,罗浮白赚他们的钱赚得盆满钵满的,我就去替罗浮白理理财,免得他那小金库不下,财露了白,被其他人惦记上了。” 既然把徐卫国赶不出门,林小满就另辟蹊径,自己出门。她去访女眷,徐卫国总不可能寸步不离的跟着了吧。 可世上有一话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徐卫国严格的执行了一种你走哪儿跟哪,一丈之内才是夫的跟从政策,虽然不是寸步不离,可也是随便你看哪边,都能看着他的脸。 上厕所,他都怕你掉茅坑了,要提前去清场,把人轰出来,然后让她一个人进,他把着门儿,隔三十秒就问一次:“得了没?得了就出来。” 林小满有时候感觉自己,在徐卫国眼里,肯定不是人形生物,而是一块会跑会动的香喷喷的肉而已。 这老虎,连盹都不打的看守着这块肉。 第一天,去了1901喝咖啡,碰上了第一次来的时候,跟楚箫合伙想奚落林小满,把她当土包子一样,忽悠她往咖啡里加香菜那家伙,徐卫国就让小李去买了一斤香菜过来,一根一根的递给那人。 “这么爱吃香菜,就生嚼吧!不然,给你弄锅汤,涮着吃?酱着吃?随便怎么吃吧,这一斤香菜你得给我吃完。” 中午燕十一就真的弄了个小火锅过来,还是个鸳鸯锅,一半放的辣烫红艳艳的,一半是清汤,另外又准备了猪肉片儿和一些土豆片,白菜条条。 冬天确实没有多少菜可以吃,他能弄到这些,都已经不错了。 他那堂弟就涮那一斤香菜吃,徐卫国林小满燕十一小李四人就涮肉涮白菜叶子吃。 火锅吃完了,全都胃里暖烘烘的,燕十一就让林小满先别走,神神秘秘地说:“今天下午一楼又有茬架的,还是王丰收,要茬贺家贺胜利!” 第五百八十章 英雄难过美人关 贺胜利是谁?少将贺新国的儿子。王丰收是谁?昌都来的孤胆雄狮子,无亲无故,凭杆神枪,一双铁拳一路拼搏到京城,执掌了京城卫戍区的精锐营。 一个靠上辈人的荫护,下过基层,获得了一致好评,刚刚调回京城。 一个从生来就是不信命不信天,靠着自己打天下的狂汉,无家世无背景,纯粹的泥杆子腿里钻出来的猛货。 林小满微微皱眉问道:“王丰收,为什么盯上贺胜利?明知道是鸡蛋碰石头,非要正大光明的约战? 依着王丰收那性格,一出手就不收势的,贺胜利要是真有个三长两短,挂彩重伤什么的,于法王丰收得上军事法庭,坐牢或者填命,于私,王丰收得罪了贺家人,就算贺胜利不走司法程序,私了的话,他也只有亡命天涯一途了。 是什么事,非逼得他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呢?是上次他说的那个负心绝情的女人引起的?” 能跟徐卫国打成平手的人,必是精锐中的精英,这样的人,要是因为打架斗狠毁掉了,真的挺可惜的。 燕十一消息灵通,听林小满这么问,他就看了看左右,压低声音回答道:“听说就是因为那个女人。王丰收说贺胜利带走了他的女人,贺胜利说是那个女人自愿走的,说王丰收不过是她这辈中的一个匆匆过客,过去了就翻篇了,再纠缠就是流氓行径了。 王丰收天天拿了杆枪去贺胜利家附近蹲守,要贺胜利说出那个女人的下落,贺胜利不肯,然后王丰收差点崩了他! 最后,两人不知道怎么的,就约架赌斗,以输赢定那个女人的归属。王丰收只想知道女人在哪里,贺胜利的条件却是如果王丰收输了,就隐姓埋名离开京城,老死在外也不能再提起这个女人。 你说……这是不是英雄真的就难过这美人关啊?贺家的人居然沦落到跟王丰收抢女人了,一点面子也不顾了,这女人得长得多倾国倾城啊?” 王丰收一定很爱很爱这个女人,所以才一路从昌都打到了京城,只是想寻找这个女人的下落。 可贺胜利,或许是喜欢,更多的是想征服,也拉不下那个面子承认输给一个泥杆子,所以也咬住那个女人不放了。 想起王丰收那对嗜血狂野的眼睛,林小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徐卫国伸手替她把夹到衣领里的头发一点一点的扯出来,又顺手抚了抚她的脸颊,笑道:“怎么?你担心王丰收?又是见不得人劳燕分飞,想像帮罗云一样出手?” 林小满就眼巴巴地瞅着徐卫国,“行不行?” 徐卫国半点犹豫也没有就点了点头,“你想做,就放胆去做。我也很欣赏王丰收,这人是劲敌也是人才,要是在战争年代,这种人能打下来的军功,不会比谁少。 他可是一个西楚霸王似的真雄杰。如果他和那个女人相互喜欢,能破镜重圆的话,我赞成你出手。放心,贺家人再厉害,我徐卫国也不是吃素的。再说了,我爸还是人提人怕的天棒呢。 我们只是不喜欢管不是体制内的闲事,可要真有人敢跟我们叫板,我们又怕过谁来? 你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万事有我。” 燕十一听着徐卫国摞下这狠话,眼珠直接快掉出眼眶子了。 王丰收和贺胜利是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真没人知道,可是眼前这位徐爷爷,是妥妥的宠妻入骨的,这林小满原本就无法无天了,再给这样宠下去,哪天想把天戳个窟窿眼儿,估计这徐卫国还得帮她搬梯递刀!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真爱?也对,如果不爱,林小满这样的人,如何肯守此一人,一眼便定下终身? 爱情,真是世上顶顶厉害的东西啊。可以把硬汉变成妻奴,可以把一个现代女性变成一个守夫奴。 爱情,也是最不可捉摸和预测的东西,不可靠,却又十分微妙。却有无数人为他脱胎换骨,生死相随。 贺胜利来的时候,前呼后拥的,身边带了十来个人,全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二代。个个意气风发,打扮得像是明星社团要来开演唱会似的,怎么闪光怎么拗造型。 光看这架势,就是在京城横着走的一群人。谁也不敢招惹。 贺胜利身材修长,五官端正,皮肤白皙,走起路来腾腾生风,是个极有气势和官威的人。 王丰收来的时候,直接就一个光棍,除了他这一个人,什么也没带。洗得泛白了粗布衣裳,脚上穿着一双步鞋,布鞋的底子都磨得很薄了,他走进来的时候,小心翼翼的,生怕踩死了地上的蚂蚁,与第一次见面时那暴戾狂野嗜血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是在珍惜那双鞋,这双鞋一定对他有着特别的意义,应该是那个女人亲手做给他的。 这个男人,是有一颗真心的。 贺胜利和王丰收互通姓名之后,就立即开打了,贺胜利刚开始还一副云淡风轻,宠辱不惊的样子,到得挨了几下狠的之后,那脸色立马就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似乎并没有料到,王丰收如此厉害,他从来就没把王丰收放在眼里过,在他的心里,王丰收就是一个小角色,是围着国秀秀打转的一个恶心的苍蝇,他不动王丰收,是因为秀秀求过他。 今天,他带了这么多人来,未尝没有虐一虐风头强劲的王丰收,树一树威风的意图。可这一交手,他才知道自己大错而特错了。 照这样打下去,王丰收最多几分钟时间,就能解决掉他,把他弄翻在地。 他可是贺家人啊,这面子,丢不起啊。 林小满看着王丰收身手了得,贺胜利几下子就被打得没有了还手之力,正要拉徐卫国看时,就发现场中起了变化,贺胜利不知道朝王丰收低声说了些什么,王丰收脸色突然变得发白,就在他愣神的时候,贺胜利用双臂直接砸中了王丰收的肩膀,然后一脚把他踢了出去。 围观的那群二代立马欢呼不已,大叫着胜利威武。 王丰收的鞋子掉了,贺胜利直接踏着这只鞋子狠狠地踩了一下,又冲向王丰收,王丰收竟然不还手,任贺胜利打。 第五百八十一章 无耻! 很快,王丰收就被打得倒了地,林小满奇怪地问徐卫国:“上次你打中王丰收的时候,也没见着他如此脆弱啊,贺胜利打下去,怎么好像是钢筋铁条砸到他身上似的,我好像都听到了骨头断开的声音了。” 徐卫国鄙夷地道:“贺胜利在袖子里藏了棱角铁条。” 无耻! 林小满瞪着贺胜利,冷哼道:“不要脸,输不起一场架的男人,品德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贺胜利才不会管别人看没看出他的阴招呢,直接抬起手就往王丰收脑袋上砸,这两下砸下去了,王丰收直接得被开瓢,不死也是重残! 这贺胜利阴险又毒辣啊! 林小满腾地站了起来,喊了声:“卫国!” 徐卫国把她按回座位上,直接就从二楼的铁栏处一跃而下,像一只下山的猛虎似的冲向贺胜利,来到他身边后,直接一掀一甩,就把贺胜利甩出去好几米远。 “哪个不要命的王八羔子,敢管我贺胜利的闲事?不要命了是不是?”贺胜利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头还没抬就开始骂人。 徐卫国抱着双臂,冷地睨着他,“真有出息,你那胳膊肘一点弯都不带打,真当谁眼瞎啊!贺胜利,要丢人,别在外头丢人,回你贺家把脸刨了都没人管。” 贺胜利一看是徐卫国,又听徐卫国看破了他的阴招儿,就站那不动了,嘴里却不肯服软。 “我的事,你少管!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这蛮子要嗅我看中的女人,我不打死他算我仁义!” 徐卫国冷笑道:“你有本事正大光明的打死他啊。我绝对不管。”说完之后,徐卫国就转身把王丰收扯了起来,王丰收肋骨已经被打断了两根,右手也被砸断了,耷拉在一边。 贺胜利阴沉着脸问徐卫国:“你要帮他?你帮这个外来的蛮子,不帮我们京城这些打小一起长大的?” 徐卫国挑眉,“贺胜利,捎话的时候别捎带上我,一口一个外来的蛮子,你就这点觉悟,是怎么混上师长的?我也不跟你废话,你想要弄残王丰收,你把你袖子里的东西扔了,正大光明的来茬架。 别看王丰收肋骨也断了手也断了,可他就凭一只手一条腿就能完胜你,虐死你你信不信?” 贺胜利输人也不肯输阵,硬着头皮道:“不信!你让他来啊!” 那群还在喊着贺胜利威武的二代,发现徐卫国来了之后,场上的形势就突然变了,徐卫国竟然长那蛮子的威风,灭他们京城帮的志气! 他们中间,多的是纨绔子弹,不知道天高地厚之辈,也有两三个是贺胜利从小的跟班,父母那辈也是在贺家人手下做事的,立马就吵吵了起来。 “胜利,打死他。” “胜利,我就不信了,一个蛮子,能成什么气候?上,弄翻他。赢了,德庆楼我请酒。” 徐卫国向后退了两步,猛地拍了失魂落魄的王丰收一下,“打赢这场架,我帮你找人。你找不到人,只怕是有人在暗中做手脚。可他能蒙得了你,却断断蒙不过我徐卫国。你要信我,你就振作一点。 上一次,你我可是打成平手了的,今天,你要是三两正被贺胜利解决了,别人会觉得我徐卫国已经沦落到与贺胜利这样的阴险小人一伍了。 上!” 王丰收没有动,定定地看着徐卫国说:“秀秀说,无功不受禄。你肯帮我,我感激;可是我不能领这情。除非,你告诉我一个我能接受的原因,为什么帮我?” 这人还挺酸! 徐卫国眼皮子抽了抽,只得指了指二楼,“我媳妇儿的意思,我就是个跑腿儿的。” 王丰收立马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她同情我,让我来帮我,对吧?” “嗯。她想做的事,我都必须力挺。王丰收,你还打不打?” “打!我王丰收欠你一次!” 这架又继续茬了起来,贺胜利没有把棱铁抽出来,依旧被王丰收以单手打退之后,就基本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了,王丰收一条扫膛腿愣是踢得虎虎生风,每一脚下去,就会踢断贺胜利身上一个关节,足足踢了四脚之后,贺胜利倒了地,手关节,膝关节全被踢开了,无论他怎么极力挣扎使力,都无法再站起来了。 王丰收一身浴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一字一字道:“你输了。秀秀到底在哪儿?” 贺胜利嘴角渗血,模样凄惨无比,两眼怨毒地盯着王丰收,咬牙切齿地说:“她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六年前就是了。我不会把人还给你的。” 王丰收目眦俱裂地吼道:“不可能!秀秀不可能刚离开我就跟你!你胡说。” 贺胜利看到王丰收被刺激到了,心中闪过一丝成就感,继续打击他道:“有什么不可能,是她求着我要我带她回城的,说她不想呆在那个鸟不生蛋的鬼地方,了此残生。 你也知道,那时候回城的指标有多难弄。她想要回城,就得付出代价,她一穷二白的,除了一副还算不错的身子之外,她什么也拿不出来。 我现在都还记得她躺我床上的样子,那一天晚上,月亮很好,照在她的身上,我看到她的胸前,有一枚暗红色的像是小刀似的胎记……” 王丰收猛地喷出一口血,砰地一声栽倒在地。 “秀秀,秀秀……你怎么可以?” 林小满坐在二楼,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蹬蹬蹬地下了楼,问明原委之后,直接走过去,用脚尖轻轻踢了王丰收一下,“喂,你是傻还是蠢啊,他说是就是了?他看了个胎记就真的做过了? 那你的秀秀身上还有没有其他胎记,除了这扣子开一点点就能从侧面看到的胎记,还有没有什么胎记是长腰上屁股上或者腿上的?” 林小满这话一出口,贺胜利的眼就微微收缩了一下。 王丰收仔细地想了想,点头道:“有的,她身上有好几处胎记的。贺胜利,你说她是你的女人,那你告诉我,她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有胎记?” 第五百八十二章 石破天惊 贺胜利不说话了,扭头看着另一个方向。 王丰收那颗掉到冰山底下的心,又突然活了过来,全身上下被抽走的力气,也瞬间回复了。 贺胜利没得手,那他所说的那些话,可能全都不是真的,不能信。 秀秀说过,她为他而来,因他而生,前世也因他而死,他是她一生的追随。王丰收强自压抑住了满腔澎湃的情意,走向贺胜利,和贺胜利面对面站着。 “贺胜利,你说话!秀秀在哪儿?” 贺胜利瞥了王丰收一眼,脸上倏地浮出一个残忍至极的笑容。 王丰收的心突然狠狠地扯了一下。 他有预感,贺胜利接下来说的放在,比他说他和秀秀有一腿更石破天惊。 “王丰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秀秀六年前就死了,就在离开昌都那一天。她央求我带她回城,我想在车上讨要我应该得到那一份报酬,因为是坐位,我只能看到她上半身,当时也太激动了,忘记把车定死,所以车子冲进了娜木湖中。我再看中她,可我是谁啊,我是贺胜利,我勾勾手指,想要多少女人便能有多少女人,跟我自己的命相比,她就是可以舍弃的那部份。 你知道的,她不会水,我把那车子也留湖底了,算是给她留个陪葬品,也算对得起她投怀送抱了。 我针对你,只是因为我没爽到,心里不舒服,也是想看看你这傻蛮子会为这个女人做到哪种程度。所以,我才吊着你,答应约战,不过就是逗逗小丑,找找乐子罢了。 是输是赢,你都是最可笑的那一个。好了,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你有一身蛮力,我贺胜利今天认这个栽。 可是以后……谁活谁死还不一定呢。” “不,不可能。贺胜利,你站住,你说谎。秀秀没死,对不对?你告诉我,秀秀在哪?你为什么不救秀秀,为什么不救秀秀?”王丰收冲上前去,扭住贺胜利,不让他走。 贺胜利伸肘向后一顶,正正顶到王丰收被砸断的肋骨上,王丰收吃痛,却扭着他不肯松手,不停地狂吼着:“贺胜利,你说谎,你说谎。你告诉我,你在说谎。秀秀没死,她说过我不死她不死的。我都还活得好好的,她怎么会死? 就算她想回城,用自己的身子换,我也不恨她了,只要她还活着,我只要她活着啊。贺胜利,你告诉我,你救她出来了对不对?你告诉我啊!” 林小满在边上看着,止不住的心头有点酸酸涩涩的,结果,怎么会是这样? 徐卫国无声地伸出一只手掌,尾指轻轻摇了一下,贴近了林小满,用尾指勾住了她的尾指,用力地勾在他的手指弯里。 勾住了尾指,无名指就靠得很近,紧紧依偎着。在人的生理构造之中,十根手指曲起来向下,中间指节相碰的时候,食指,中指,尾指,都是可以再竖起来散开的,唯独无名指是散不开的,除非折断一根手指,它们才会散开。 所以……无名指,是承诺之指,他执了她的手,无名指相存相依,便许了一生,许了永世。 王丰收那只要相依相存的无名指,却在六年前就断了。 无论他怎么扭着贺胜利追问,贺胜利都十分肯定是坚持那一套说辞。 “秀秀真的死了。你这野蛮子就是扭我到天崩地灭也于事无补了。” “不会的,不会的。她答应过我,我不死她不死。她说我是神枪手,若是去当兵,为国效力,就是一员猛将。她走后,我就来当兵了,我用六年的时间从昌都走到了京城,我就是想让她看一看,舍弃我,是她做错了。 如果她肯认错,我还要她的,我还要她的。可她……为什么死了?贺胜利,我要杀了你,你能逃出生天,为什么不回头把她也带出来?你见死不救,你害死了我的秀秀!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和你同归于尽。秀秀在地下,一定等我好久好久了。” 王丰收发狂了,扭着贺胜利要同归于尽,那群二代全都冲了过来,却被徐卫国一声厉喝震了回去。 “都站着,我来!” 徐卫国似一阵狂风似的冲过去,用了两分钟才把王丰收和贺胜利分开来,等到分开的时候才发现,贺胜利的脸颊都被王丰收抠掉了一块两公分左右的血肉,血顺着那处往下流,染红了贺胜利的衣领。 这事,有点难办了。 “你们先送贺胜利就医,善后的事,找徐宅!要是给我知道,有人私里打击报复王丰收,你们懂的!” 这一场架,打得峰回路转的,最后的结果,是一人伤脸,一人伤心,竟没有一个赢家。 贺家不会善罢干休的。 王丰收如此看重那个女人,就算知道她为了一个回城的指标舍弃他,上了别人的车,还主动献出身体,他依然只是想让她认个错,他还是会继续爱她。 这个女人死了,王丰收也基本等于废了。 这叫什么事儿啊…… 林小满绞尽脑汁,也没找到能安慰王丰收的话。可是找不到正当理由,编瞎话她却是会的。前有沈如心被死亡十年后存活,后有秦莲儿的哥哥病亡后疑似存活,这秀秀什么的,从水下死里逃生,或者为人所救什么的,这故事也不算离奇。 林小满就看了徐卫国一眼,示意她说话的时候,他不要拆台子。 徐卫国睨着她,眨了眨右眼。 “王丰收啊,你别瘫了,那个贺胜利惯会说瞎话,他不是说瞎话蒙了你六年了嘛?那他今天难道突然良心发现,就说实话了?你瞧他打个架都要在袖子里藏角铁,这种阴险的人说的话,一个字也不能信。 他不是说车子也沉在娜木湖中了嘛,那湖大不大?不大的话找人去把车子打捞起来,看看里面有没有尸骨不就知道了?或许,秀秀没死,给人救了呢?” 王丰收浑身的衣服都被血浸透了,听了林小满的话之后,他强撑着一点儿一点儿的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林小满问:“你没哄我?你不要以为我是藏边长大的,就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秀秀那么聪明,也经常被我拐。你和秀秀差不多聪明,你要是骗我,给我知道了,我不会给徐卫国面子,我会直接打死你,让他也当光棍!” 第五百八十三章 伏击前夜 呃,这个威胁,林小满给王丰收点32个赞。可徐卫国却瞬间黑了脸。 “我要立即去打报告请假,我要去娜木湖找秀秀。”王丰收都伤成那个鬼样子了,听风还就要下雨,说着就要去找人。 林小满无语地看着徐卫国,徐卫国心里正不爽呢,直接走过去,一手砍倒他,然后把他扛了起来就扔车上去了。 王丰收被直接带进了徐宅,睡三楼那间房,万良田跟白军山带考古挖掘队去宝鸡了,顺利的话后前能得空回来团个年,要是不顺利,只怕要在那边呆更长的时间。 齐家三兄弟也按照程序被押着去指路去了,随行的还有保护这些考古专家们的军中精锐部队19师22团装甲营的300名成员,他们坐的是专列过去,到时候回,也是要坐军列回。 到了挖掘地之后,所有人都不能向外传递任何消息了,这已经划为国家机密事件之一了,保密条例相当严格。 王丰收醒后,想要奔门而出,被徐卫国狠狠的收拾了一通,捶得他倒地不起。 “我媳妇儿说想帮你,可你弄烂了贺胜利的脸,贺家人绝对不会就这样算了的,这件事情的性质已经变了,不再是单纯的茬架论输赢了。贺胜利深得贺家人喜爱,他大哥贺铭章更是笑面虎,深谙官场之道,手上有权有势。光是一个贺铭章都足够压死你。你这会儿出门是找死!我已经放出话去了,你的梁子我们徐家帮你接下了。这是我媳妇儿想要做的事,我出手了绝没有半途而废的理儿,我希望你能站在我们的立场上想一想,别鲁莽行事,到时候不仅自己要死,根本寻不到你想要的人,还掀起一场大风暴,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 王丰收这才爬回了床上呆着。 徐天来从林小满了解到这事原委之后,略略皱眉想了一下,也赞成了徐卫国保王丰收的决定。 “这王丰收,跟你一样能打,就是个性太冲动,凡事都直来直往的,在军中这种人招人喜欢。可是在官场上,这种人就是炮灰,悲剧性的人物。我听过王丰收的凶名,原本还准备明年调他到外头练练,独自带一个团瞧瞧,如果合适,过两年再调回来委以重任的。 现在看来,我这想法得变一变了。哦,对了,卫国,今天你们出去之后,有人打电话过来,只说了一句话,说消息已经放出去了,该布置的布置好了,问你去不去掠阵?” 林小满这才知道,她又被徐卫国忽悠了。徐卫国说这半个月就在家歪着,专等吃肉喝汤,把汁都榨尽。她给吓得……想出了天天出去找朋友玩这一招。 “徐卫国,你又骗人!”这只不老实的大老虎,没抽烟了,那腹还是黑得跟锅底似的。 “这事儿也不是受我控制的,我就是布线下去,预计是可能要迟些才收网的,但是对方猫不住了,要出来活动,那我又不是神算子,不能算得那么精确。小满,你要是觉得我不守承诺,没在家呆足半个月,我了了这事儿,回头好好补你一个月,如何? 我们,就学龙五更,囤足粮食,就睡洞里,冬眠一个月,怎样?” 林小满愕然,徐卫国太凑不要脸了。 “你想得美!还想拐我?我不上当了。哼,我饿了,找东西吃去。你去办你的事儿,我明天照样去见一叶,跟一叶玩儿去。然后,晚上我就睡一叶家里,后天又去董家玩,让你使坏,让你使坏!我不在家,你就跟柚子玩去。” 说到柚子,徐卫国就开始黑脸子,什么不好提,非提那群白毛人用来解决生理需要玩坏了的柚子! 林小满快嘴说完之后,发现徐卫国嗝应得慌,连忙又圆话道:“唉呀,我不是那个意思,没说你变态。那些人生来就是变态的,他们叫弄本人啊,我一直很好奇他们自己弄本人的,现在算是知道了,估计都是常备柚子在身边,官儿高的可能一人搞一个,平头百姓估计就是你戳这头,他戳那头,然后又舍不得扔掉,又重复戳……” 徐卫国的脸更黑了。 这林小满越扯越是难听了。 “林小满!”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句。 林小满就委屈地把嘴一闭,眼里瞬间就起了一层水气,可怜汪汪地瞧着他,活像他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了似的。 徐卫国不得不放缓了语气哄道:“稍微矜持一些些,好不?” 林小满想了想,这个年代,要是这样的话给有心人听见了,那可是不得了的事。轻则会说这人口无遮拦,啥都敢往外冒,重点的落到有心人的耳朵里,说不定就跑弄本国去煽风点火,说我们无意与他们建交,然后搞三搞四的整些麻烦事儿出来。 国内的麻烦事儿越多,徐卫国就会越累。 随口说说不打紧,最后累到的是自家男人,这买卖不划算。 “那我以后不说了。你今天晚上要出去?” “嗯,为防止出现什么意外,我亲自去押阵,会安全些。你早点睡,给我留门,别点着一屋的灯等我,更别偷偷穿袜提鞋躲门后猫着,一见院门推开就四处窜着躲。 不要睁着眼睛不睡,听到脚步声音才立马闭眼。你最近喝了不少补汤,锻炼也在坚持做,体质越来越好了,可是睡眠不足气色也会差,到最后就变成锻炼白做,补汤白喝,这可不值当。 你放心,我去去就回,等你一觉醒了,我就躺你旁边了的。” 林小满硬是要塞给徐卫国一个厚毛衣,让他加到里面穿上,“夜里冻,零下十几度,那打个喷嚏出来就结冰了,还有还有,你们埋伏的地方隐蔽性如何?要是尿尿的话是不是去户外?那得冻坏人,这样子,你再带一个盆儿去,要尿的时候就找个背风的温暖些的地方尿盆里。 还有还有,我想了想,虽然你的眼睛自带夜视功能,可是总归是夜里啊,还是不比大白天好看坏蛋,所以…今天你下楼帮王丰收的时候,我从燕十一那里要了一个手电筒来,是小小巧巧的,我已经把电筒上改了一下,可以别在你的上衣口袋上,你要是看不清楚的时候,就打开它。”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林小满忙前忙后的找东西,眸色深深如凝住了的黑海。 “小满,别勾我,我这会心头开始发痒了。我怕一会儿会误事儿。” 第五百八十四章 拔萝卜呀拔萝卜 浑球儿,谁勾你了?林小满看了看自己一身厚厚的衣服,厚秋衣,厚着毛衫子,厚背心,厚外套,还罩了一件军大衣,他这是从哪儿看出勾人了? 色胚,表脸!哼。 林小满一把把徐卫国推倒在床上,三两下给他脱了鞋子,强行把他睁大眼合上,盖了被子,掖了被角。 “给我老老实实的睡一觉,养足了精神再去出任务。你要不听话,我也不乖,你一走我就穿单衣在外去晃,光着脚去院子里踩雪!” 徐卫国嗯了一声,“那你有天做梦说的晚安吻是什么?么么哒又是什么?宝宝不哭,站起撸是什么?我听着有点痒痒,你要不要给我演示一下?” 林小满默然,知道自己肯定哪天又发梦乱说话了。 可为了让徐卫国睡个好觉,她就真的给了他一个晚安吻,然后轻轻地亲了一下他的唇。 徐卫国的身体一下子就硬梆梆的,坚硬似铁。 林小满觉得自己好像干了坏事,瞧着徐卫国突然睁开盯着她,她就没好气地吼道:“看什么看?都演示完了!” 徐卫国摇头拆穿她,“宝宝不哭,站起来…撸没做。”别的他听不懂,可这站着撸他还是懂的。林小满,你可别想糊弄过去。 林小满扯过他的手腕看了看表,时间还早,好吧好吧,赖皮不过去,那就上呗。她现在好歹是熟练工了,上手很快的。 啊撸啊嘿呀,嘿呀撸啊嘿呀,嘿呀撸啊嘿啊嘿! “林小满,你这是在拔萝卜?还嘿呀嘿呀?”徐卫国总感觉林小满这是在玩儿他。 好吧,被发现了,不走心跟走心真瞒不过这徐大爷。林小满终于不拔萝卜,认真的侍候起这朵大蘑菇。 我摸一摸啊滑一滑,摸到蘑菇顶上转一转啊,过山车,快快来,一下滑到底谷来,滑上去啊滑下来,蘑菇还会打摆摆,左一弹啊右一跳,撸得大老虎呱呱叫。 我让你平时欺负我,让你打得我毫无还手之力,我现在也欺负欺负你,捏得你口吐白沫,眩晕倒地! 徐卫国终于睡着了,林小满的手也酸了。 她一边甩手一边去打水来给他洗洗。 这才发现,清理的活儿其实也不容易干。想到徐卫国每次都会帮她清理,从开始第一次就习惯性的帮她清理了,她又觉得无比的内疚。 那时候真的是傻啊,这个男人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她爱干净,所以就默默地做了。 可她就是觉得没听到喜欢,这心里不踏实,没有安全感啊,就老怀疑他不是真心对她的。他曾无数次暗示过她,我喜欢做,不喜欢说,他做了很多很多事,要了她很多很多次,他以为不说,她也明白他的心意。 然而,她钻进了黑暗的牛角尖,差点堵死自己也折磨死徐卫国。 这个男人,打一开始就是认真的不能再认真的啊。 是她的幸运,一来就遇到了他。 可是男人,特别是像徐卫国这种不撩他,他都会动情动得硬梆梆的大老虎,她又不敢当面太过于示爱,怕他狂得没边儿,瞎折腾,真搞个一月两月不出门,那可太不像话了。 所以啊,徐卫国睡着的时候,她就喜欢摸一摸他的脸,用手指描一描他的轮廓,偷偷的,温柔无限的,柔情蜜意地偷亲他。 徐卫国睡了三个小时,起床后,林小满硬是把那小电筒给别他衣服口袋上了。他心里满满的全是暖烘烘的气在窜动。 这种电筒之类的照明设备,最不利潜伏了,黑夜之中要是敢开电筒,那就是最愚蠢的行为,基本是在告诉敌人,我是靶子,来啊,照我这儿打。 出门之后,他就小心翼翼地把小电筒收了起来,揣裤兜里了。 秦莲儿被袭而亡的假消息散出去好几天了,秦守义一直没什么动作,有时候,会让人怀疑是不是真的猜错了。 工夫不负有心人,在秦莲儿居所埋伏了好些天的公安发现,有人在打探秦莲儿的消息,并试图靠近秦莲儿的家,还用狙击枪的瞄准镜对着秦莲儿房间查看过。徐卫国埋的人根据窗户玻璃上的反光点摸了过去,却发现对方做了掩护,那水塔上面,只放着一管从枪上拆下来的瞄准镜。 有人想要调虎离山。 这事儿徐卫国也一早料到了,所以还有另外一批人是除非出现大型火拼事件才会显形出来的,他们是长在那里的钉子,绝对不会被人调走。 但是那个人十分的狡猾和小心谨慎,来的不过就是个探路的小角色,所以按计划,他们就把人放进去了,亲眼见到了秦莲儿的尸体。 秦莲儿预先打了镇静剂,然后徐卫国根据万小妮的烧伤,再综合林小满的建议,给秦莲儿全身涂了炭粉,还画了狰狞可怖的伤,在伤口上抹了从医院调出来的血浆。 所以,确认了秦莲儿死亡的人一定会把这个消息告诉秦守义,秦守义可能会来亲自确认,也可能销声匿迹。 这是一场赌局啊。 秦守义这个人消失了这么多年,到底经历了什么,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厉害成什么样子,只是从他对付万小妮这样一个女人都能下狠手的事情上推断,这人是个毒辣无比的角色,而且对女人都绝对没有一丝仁慈心的人。 徐卫国精神抖擞地到了地头,接管了一切事务之后,又详细查看了一下,心里立马有数了。 他很肯定地告诉其他人:“秦守义一定会来,估计就在今夜。这会儿才五点,大家该盹会儿的去盹会儿,肚子饿的啃点东西填饱,哦,要是不嫌弃,我媳妇儿煮了好些洋芋蛋蛋,还给把皮剥了,滚了酱汁偷偷塞我背包里,喜欢啃饼子你们啃你们自带的饼子,喜欢吃洋芋蛋的过来领。” 我去,有带酱的洋芋吃,谁啃又冷又硬像块铁似的干饼子啊? 徐卫国也有些小气,先就一人发了一个,然后发到最后,发现包包里除了洋芋还有剥了壳的鸡蛋之后,立马就大方了。 “来来来,再拿一个洋芋蛋去。鸡蛋嘛,就真的只能一人一个了。” 大家都觉得虎太岁这样子,顺眼多了。 晚上一点的时候,秦芝莲儿房间窗户上又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反光,雪光映射出来的。公安散了一半出去,抓到了那个点儿,抓到了一个扛着狙击枪的男人。 第五百八十五章 人不人鬼不鬼 抓捕进行得太顺利了,公安们不由得深深佩服起徐卫国来。他一早就预见了,还有一次调虎离山,而且这次肯定会抓到人。 如果公安们心大一点,兴奋一点,直接带着故意抛出来的人走了,秦守义一定会一边笑人蠢一边优哉游哉的慢慢去检查秦莲儿的尸体。 大家又瞪大眼睛等了足足两个小时,才等来了秦守义。 那是一个脸色惨白,像是长年生活在阴暗地方,不怎么见天日的男人,约莫三十五六岁,一身阴郁气。 偏偏他又喜欢穿一身黑,衬得那脸就更白了,像是白无常似的。 他踩着雪嚓嚓的走过来,进了院儿,慢悠悠地掏出一根细铁丝勾住门后的拴子一拉一扯,门就开了,他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进去了。 他先是坐在棺材前低头默默地看了一会儿,惨白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像是痛苦的表情。 “莲儿……你可真倒霉,哥是无心的,真的是无心的。我以为万小妮跑了一夜,孩子又掉了,肯定支撑不住,直接会死在半道上的。我真没想到她能跑回城里,还能恰巧遇上你。 哥……对不起你。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会把那天在文化馆,见证了你死亡的家伙们全都杀死,让他们去给你陪葬!” “我和你相依为命,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我做暗人,不过就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我从来没有离开过你身边,为你安排好生活的那人是我,看着你一天一天的变得光彩照人,越来越漂亮,哥哥心里十分欣慰。我听到你跟人说,你想当馆长,所以,我就弄死了姓肖的,让你上位。 哥哥不在乎别人,哥哥只想让小莲儿过得好。可是这该死的,该死的万小妮,该死的保卫,该死的目睹你被烧死的文化馆在职员工,该死的把你救不回来的医生护士,就是他们害死了你。哥哥不会让你等太久,一定把他们所有人都送下来地底下陪你!” 棺材里的人突然咳了一声儿,睁开了眼睛。镇静剂的效果过了,秦莲儿醒了。醒了之后才发现自己居然躺在棺材里,再抬头一看,发现有一张惨白惨白的脸悬在棺材上方,正盯着她一眨也不眨地看。 她立马叫了一声鬼啊,就手忙脚乱的伸手去打秦守义。 秦守义被打了两巴掌之后,才反应过来,中计了。 正在这个时候,门外响起啪啪的掌声,一个男人的声音响了起来:“秦守义,等你好久了。我还以为你是来确认秦莲儿的死的,原来你是来哭丧的啊。想不到像你这样的人还有人性,还是个护妹狂魔。不过这样也好,我原先还忌惮要是真火拼起来,子弹不长眼,射中了你妹,我们还得担一个误伤的罪名,现在不担心了。 因为你肯定不舍得你这日渐光彩照人,正处于青春年华的妹妹被误伤的子弹打成筛子眼儿。所以,你肯定会束手就擒,对吧?” 秦守义的袖子一抖,两把尺长的薄刃也子就落了出来,他正要反手往自己脖子上划,徐卫国又说话了。 “你死了,我们不能白来,所以这锅,我们就打算让你妹来背了。反正对于外界的人来说,你妹已经是个死人了。死无对证,嘴巴长在活人身上,只要是锅,我们都能往她身上推。然后……再把她秘密处决了就成了。” 秦守义怔了怔,现在的公安都这么阴险了?怎么不按常理出牌了啊? 而秦莲儿也终于认出了秦守义,惊讶地叫了一声哥,“哥,你,你怎么会还活着?你既然活着,为什么要让我过得这样孤苦无依。哥,你知道不知道,我从小到大受了多少人白眼,被叫了多少次小煞星? 他们都说我克父克母,还把自己哥哥都克死了。你病得那样突然,说死就死了,大家都说是我的煞气煞死了你! 哥啊……你把我害得好苦哇。我到现在都没人要……没有男人肯要我。我每天看着人家成双成对的,可是我却无人问津,你知道不知道我心里有多苦?” 听着秦莲儿这样指责他,秦守义心头苦涩无比。 “小莲儿,哥是想让你过上好日子,才肯去当杀手的啊。哥是真的想为你好啊。谁让我们穷呢,我怕你将来长大了被人看不起,像我一样眼睁睁看着喜欢的女人,嫁给长得又丑又脾气暴躁,还有一副花花肠子招三招四的有钱男人,而我自己却连连给她买根红头绳的钱都拿不出来。 我们穷啊,想挣钱就只能不要良心不要骨气哪。哥哥只是想让你过能买得起漂亮发夹,能穿得起漂亮衣服,有份体面工作,人人都看得起的人生啊。” “哥,我有这些有什么用?我一直觉得自己像一只孤鸟一样,没有一点点安全感,有再多的钱再体面的工作,我都害怕,怕这些东西来得快,去得也快。因为爸爸死了,妈妈也死了,你也死了,我生命中所有美好的东西,好像都不长久。 我以为你会陪我长大的,可你也说死就死了。我经常会觉得,自己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的那个人。我羡慕人家有朋友,有父母,有兄弟姐妹,我羡慕人家夫妻甜甜蜜蜜的,我想要的,是一个家,是有人陪我说话,有人陪我长大,有人在我伤心孤独被欺负的时候安慰我一下,告诉我,别怕,哥陪着你呢。 你觉得我现在过得好了?我不过是生活里的富翁,精神上的乞丐,我活得十分痛苦。我活得像一只小心翼翼的刺猬,看到人家笑人家好人家甜蜜,我会心里难受,想去破坏,想去伤害别人。 我本可以救万小妮的,我一早就发现了她不对劲,可我瞧着她一直盯着林小满发呆,我以为她攻击的对象是林小满。我想着,要是林小满死了,那她就刺激不到我了。 然后徐卫国重回单身,说不定我就会有机会了。 如果我早一点叫保卫科的人进来,万小妮不会有机会点火,那样她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被灼伤,他们就不会拿我做诱饵,把你引出来。 哥哥,我宁愿我们穷死,也不想自己的哥哥变成一个罪犯,也不想自己变成今天这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第五百八十六章 良田出事 “哥哥……我们都错了,我们都有罪啊。你自首吧,就算是我求你了。我可以陪你坐牢,陪你枪毙,那样,我就不是一只孤鸟,不再是那只无人可依的孤鸟。” 秦守义慢慢地放下了刀,把手放在头顶上,慢慢地走向徐卫国。 这一场伏击,竟然没有开过一枪就这样结束了。顺利得让人怀疑这是不是真的。可看着被铐上了的秦守义和另一名同伙,大家又不得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徐卫国回到的时候,就把小电筒拿了出来,重新夹到了上衣口袋里,又把包里剩下的洋芋蛋和鸡蛋全给吃光光了,才轻手轻脚地上楼。 林小满今天好像挺老实的,呆在床上,是睡床上的,鞋子也是整整齐齐的摆在床前的,不是匆匆忙忙蹬掉的。 徐卫国把手伸进被窝里的时候,摸到被窝里是热乎乎的,心里就有了些许安慰,这只小野猫,终于听得进去劝了。 可是,当他手抽出来的时候,却碰到了她的脚,有些凉。 他慢慢地站直身体,视线在房间里细细地搜寻着,终于发现了有一处的摆设不对。原本窗户边上是没有椅子的。 徐卫国沉了脸,“小满,别装了,你私下里一定练过装睡眼珠子不动弹。可是你的被子里暖可你的脚却凉,你一定是裹着被子趴窗户口盯院门口了,是不是?你的脚是露出来的。” 林小满很想说人艰不拆啊,徐卫国,你知道什么是看破不说破么?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不过也对,他就是大老虎,从来不是绅士。 可装样子,还是要继续装的,睡眼惺忪,迷迷糊糊的睁眼,拗个软萌萌的造型,糯糯地喊声:“卫国,你回来啦?” 好吧,徐卫国这好不容易绷起来的脸子,立马撑不住了,嗯了一声,顺势坐了下来,握住她伸出来在半空中乱晃的手掌。 “你为什么总这么不听话?” 这语气,是多无奈啊。跟哄个淘孩子一样。徐卫国益发坚定了先不生孩子的打算,这小野猫都这样子,再生个淘的,那他这头,一定会比现在大好几倍。 娃要哭要洗屎片,小野猫又要哄……这比让他扛个火箭炮去轰一个营还要手忙脚乱。 林小满听到他这语气,明显是没脾气了,立马打蛇上棍,做出一副委屈样。 “我哪有不听话,我这是没人暖被窝脚才会冰凉。血气不顺的女人除了会痛经外,还会手脚冰凉,手我捂胸前了,可脚我捂哪儿啊?” 徐卫国偏头想了一下,“可你以前脚不冰啊。” 林小满斜睨着他,媚眼如丝,“那以前是做了热火朝天,会浑身冒汗的事才不冰的。” 好像,也有道理。她一个人睡床上的时候,应该是脚捂不暖和。 徐卫国这般想着,就伸出手掌搓了的搓,搓得手心都发烫了,才去替林小满捂脚了。 “外头好冷吧,瞧你的鼻子都冻红了,你还是脱了衣服上床,钻被窝里来暖和暖和,等你暖了,我就直接把脚搁你身上最温暖的地方,那样就你好我好大家好了。” 握草,林小满你表脸,那是汇仁肾宝的广告词儿。你竟然借来捂脚?! 唉,这到最后捂脚的地方,这个最温暖的地方经过比对,从小腿弯换到腿间,然后换到肚子上,最后……尼玛的换到了森林里,跟蘑菇暖一堆儿去了。 某人毫不自觉地发表感慨,“真暖和真暖和,这里最暖和。” 蘑菇原本蜷着在睡觉,被这一放一踩一蹭的,那小脚还兴奋得直抖抖,你让它如何能忍? 蘑菇生气了,愤怒的蘑菇need AV。 这时候哪来的这个片儿看啊,没得看,就只能自己现演。 “你想了?”徐卫国先是问林小满,然后又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我很想。” “嗯……那我们就来滚床单吧。” 徐卫国已经早就明白了这个滚床单,不是在床单上滚,是做快乐的事情的时候滚来滚去,尽情的孟浪。 “那我先上面,再让你到上面儿?就床上还是要择地儿?” 大冬天的,被子里暖和,外面会凉屁屁,还是被窝里解决吧。 她和他越来越合拍了,她也越来越经得起他征伐了。 他喜欢看她迷的眉眼,眼神里水水汪汪的,神智却早已经被他撞到天外,完全是凭借本能在欢唱的时候。 那样子,让他要她十次百次都觉得不够。 “小满,要不要召唤什么七龙珠,我明儿休息呢。” “七,七龙珠,我还超级赛亚人呢。”小野猫哼哼哈哈地花枝乱颤着。 超级塞压人? 塞住,压住……造小人儿? “小满,你开黄腔了。”不过,我很喜欢啊。 “你才开黄腔,你们全家人都开黄腔。我在说超级……赛…啊…亚人。” “对啊,我正在塞压人。还是超级厉害的压着使劲塞,不停塞……还有,我们全家,也就包括了你啊。” 这时候的小野猫,就是瘫猫,还是骨头全酥软得像没了似的瘫猫儿。 管你是召唤七龙珠,让她叫卫国,叫潇然哥哥,叫虎虎,叫太岁爷,叫徐大爷,叫大老虎,还是叫然然,她都叫的。 乖得不得了。 徐卫国吃爽了肉肉,就抱着林小满睡了个昏天黑地。到第二天早上,沈如心做好早餐,又等了大半个小时,又盛了粥给王丰收端上去之后,才犹豫着跟徐天来说:“徐司令员,我,我今天一大早起来,就有点心神不宁的,昨天晚上又做了个恶梦,梦见一片血海冲进了园子里,良田哥站在血里冲我咧嘴笑,然后他的眼里突然也开始往外渗血。 您,您能帮我打听一下,他们,他们到没到地头,安不安全吗?” 沈如心最近的气色已经养得挺不错了,吃得饱穿得暖,万良田也有了合适的工作,还是个受人尊敬的铁饭碗。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哪展,她很久都不会做梦了,可这一做,就做了个十分血腥的梦,从起床后心里就堵着闷着,所以这才找徐天来求助来了。 第五百八十七章 人质 徐天来摇头,“体系不同,文物局的事不归军方管,虽然负责保护专家们去宝鸡的部队是我陆军军部的精锐团,不过这军在外,将令有所不授,我没权限去探听他们内部的事情。除非他们主动跟司令部和京城联系,我才能得到消息。 你可能就是因为挂念心神不宁才会做怪梦,如心,你是沈家人,应该没这么脆弱,不会因为这一点小事就惶惶不可终日吧?” “那如果他们有传递消息回来,徐司令员能不能及时告诉我一声儿。我,我就是担心良田哥遇险。这一去就是好几个月,我和他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久。”沈如心还是一脸忐忑不安,神思不宁。 这小儿女的情态触动了徐天来的某根神经,让他记了起来,沈如心是沈如汉的亲妹妹,而沈如汉,藏起了宋陶! 他的眼光就变得泛起冷意起来,全身都突然笼罩进了凌厉的气息之中。 沈如心红着眼圈看着徐天来,略有些尴尬地说:“徐司令员可是从我的身上想到了我哥?您放心,我哥不是那样没有底限的人。当年他守在宋部长的身边,守了好几年,都只是仰慕却从没有过分举动。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只是想要保护宋部长不受伤害,所以才带她避世而居,并掐断所有的追踪的。” 徐天来冷哼道:“他要敢染指陶子,我让他死无葬身之地!我当初答应你住徐宅,未尝没有把你当作人质的想法,只是我儿媳妇喜欢你,我便不这么打算了。能和平共和,咱就和平共处,如果要打要杀,我徐天来也绝不心慈手软!” 沈如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徐司令员是至情之人,我哥也是,只是你在对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分开你们的只是空间时间,终有一天,你们会再破镜重圆。而我哥,才是最可怜的人,他在错的时间遇上喜欢的女子,守着她追着她护着她,却心隔万里重山,到您和宋部长重逢之时,就是我哥梦碎之日。他,其实是最可怜的啊。” “你这番就辞很能打动人,可是这些都是建筑在你的臆测之上,前提是你哥得是好人,没有染指陶子,没有做出丧心病狂,背叛国家和人民的事情。”徐天来毫不客气地道。 好吧,现在事实未明之前,谁的臆测都带着感情在内,立场也不尽相同,谁都无法保证自己猜的才是对的。 沈如心放弃跟徐天来理论她哥是好是坏这件事。 林小满睡到下午才起床,醒的时候发现徐卫国也还在睡,她就觉得有些奇怪,徐卫国破天荒的睡懒觉,也从没睡到过中午。 她习惯性地伸出手指去摸描他的眉眼,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偷偷的描弄着,直到手指下抚着的唇瓣突然一动,含住她的手指时,她才发现徐卫国是在装睡。 他眼里灼灼其华,十分得意地睨着她问:“大老虎年轻帅气得让你情不自禁想来碰了?” “这是事实,我无法否认。可是你这样得意,有点不顺眼。”林小满笑笑地说。 “我得意不过是因为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欢喜。你不是讨厌每次一晚起床就会被人笑嘛,今天我就陪你一起被人笑。你睡好了?睡好了我们就起床吧。” 这老虎,每次把人吃干抹净爽歪歪之后,就特别会哄人开心。 林小满有时候总感觉她是一只被老虎操控着小猫,无论她跑多远,老虎都能把她提拎回来,让她心甘情愿的被他玩。 算了,虽然好多是他在诱导她做出反应,可最终做出决定的人是她,她所有的付出都是自愿的,不能怪任何人。 她可是成年人哦,得为自己的选择买单的,哪怕是觉得不值得了啊,也有放弃的权利,她没想过放弃,就只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大老虎的放纵。她有时候会感觉,在大老虎的眼睛里,她越来越像个孩子,这点也好也不好,她都觉得自己越来越娇纵了,有点无法无天的的感觉。 她要讹人,大老虎拗凄惨造型配合摆拍;她冤枉人家陆顺意,大老虎就用言语吓唬陆顺意;她同情王丰收,大老虎就不顾王丰收得罪了贺家人果断出手。现在,她就是偶尔抱怨一声音,都怪你,弄得我总晚起来,总是感觉他们会笑我,他也给记心里了,宁愿假睡在床上躺着,也要陪她同时起床与她一起分担眼光。 大老虎的爱情观,始终是如一而坚定的,不转不换。他的一切付出他都觉得心甘情愿,也从不挂嘴边上老说老提,如果她投桃报李,他就十分乐呵了。如果她没心没肺地漠视,他也不灰心,就默默地看着,想办法诱导她只看着他只想着他。 可他绝对不允许她离开,哪怕是短暂的时间也不允许。 他也不允许她不爱他,去爱别人。 哪怕是他当初明明知道可能无法挽回了,他也依然在做着万般的努力。肉明明放在嘴边了,可他自己心里也过不去,也怕她恶心难受,生生忍着,林小满怎么撩他,他都是喷着鼻血恪守着。 直到后来真相大白,他才敢孟浪狂放。 这个男人,这一生,怕是怎么甩也甩不脱了,更别谈什么爱是成全,如果不爱了,就放手,一别经年,放手两宽,各自欢喜。 “想什么,又发呆?嗯?是想让我帮你穿衣服?”徐卫国说着,真的伸手拿了一件秋衣,卷了一下,就要往林小满头上套。 林小满吃了一惊,连忙夺了过来,“我,我自己穿啊。我又不是小孩子,我有手有脚的。你这样,是想把我养废,然后哪个男人都再也看不上侍候不起,然后我就只能归你了么?” “这是个好主意。快穿……我看着你穿。” “你,你还没看够?穿衣服有啥好看的?你个色胚!” “男人想看你,代表你好看。赶紧的,从被窝里出来,坐起来,然后,可以慢慢的穿。” 我才不给你表现穿衣秀呢,林小满直接把衣服塞进被窝里,自己钻了进去,三两下就套上了秋衣秋裤,这才钻了出来,得意地看着徐卫国大笑。 “看个铲铲!哈哈哈哈!” “你再笑,信不信我给你剥了,重穿十次!” 第五百八十八章 加密报告 小野猫哪里斗得过大老虎。 林小满争分夺秒地把毛衣背心外套袄子全裹身上了,然后一脸防备地盯着徐卫国,从床的另一头梭下了床,穿好了袜子鞋子,洗漱去了。 徐卫国挑眉轻笑,小野猫胆战心惊的时候也挺好看。在床上的时候,更好看…… 他俩现在起床,就只能赶个午饭。徐天来坐在饭桌一头,狠狠地瞪了徐卫国一眼,暗骂了一句浑小子。 徐卫国浑不在意地拿起报纸,拉开椅子,坐下来展开看。报纸上有一条最新发布的关于刑法的国策。 ‘从即时起,我国刑法修定之后实行两个基本政策。“两个基本”是指认定有罪必须达到“基本事实清楚,基本证据确凿”。其中基本事实是指按照刑事法律规定足以影响定罪量刑的事实,即决定被告人的行为是否构成犯罪、构成何罪、罪行轻重的事实;基本证据是指对案件的基本事实起决定性证明作用的证据,即直接关涉定罪量刑的证据。 “两个基本”旨在强调,办案不要纠缠案件事实证据的细枝末节,而要卡死案件的基本事实和基本证据。这是对证明对象的缩小,不是证明标准的降低。“两个基本”与1979年刑事诉讼法实施以来我国一贯坚持的“证据确实、充分”的证明标准并无实质差异,只要准确理解、严格把握,同样能够防止发生错案,实现司法公正。 徐天来起得早,已经看过报了,见徐卫国也在关注这则报道,他就开口道:“听说最近地方上查出几起冤假错案。矛头直指汉城军区第14集团军坦克师师长佟远,说他在任 HB省统战部部长和省长时期,在他的指示和授意下,判了错案,苦主联名上京信访,在信访办睡了好些天了。这件事,引起了上头领导们的高度重视。 那些苦主们说,佟远年仅四十就又当过省长又当师长,太不谨慎了。再加上他晚婚晚育,三十二岁才生下一个儿子,儿子却在三岁左右失踪了,他就有点失心疯了,只是面上看不太出来,那几个被错判的案子,全都是原本家庭幸福,和和美美的人家,都有一个和他的儿子年龄相当又乖巧的儿子。 这件事如果查实,性质将会很严重。所以,上头开了几天的会,才终于出台了修订刑法的政策。制定出两个基本政策才能定罪。 卫国,你本是领兵之人,原本这刑事不干你的事,可是你最近查的案子不少,你得引以为戒,不可只凭主观和臆测,一定要把握到实证才能下手!盯着我们徐宅的人也不少,等着我下台,弄死你的人少不会少。 光是这两个职位,就已经够令人下大本钱了。何况……董老向上面建议,要培养你成为更重要的人。 这风声一放出去,你的安宁日子,就越来越少了。儿媳妇性子太跳脱,容易被人盯上,你让她也注意一点,别被人当了枪使。” 那老头原来打着这主意呢!这是嫌他徐卫国身上的担子还不够重?他这一担一担的哐哐压下来,他陪小满的时间就会越来越少。 “我不想接董老这担子。我就想呆在远离京城的地方,和小满过简简单单的日子。偶尔出下任务勉强能接受,让我天天去开会见跟领导们坐一堆,我别扭。 小满是自由散漫习惯了的人,她受不了这京城的拘束,她要是玩够了,我还是回九里屯。那里,是我当作家的地方,也是我和她想长久呆的地方。 爸您退休之后,京城的徐宅您爱呆就呆,不爱呆,就和妈去九里屯帮我和小满照看孩子。谁的权势心重,谁扛得起这担子谁去扛。” 徐天来素是知道徐卫国在乎林小满,宠着她的,却真没想到,在这种诱惑面前,是个人都要削尖脑袋接的职位前,他会直接放弃掉。 这是好事,也未必会是好事。 于家,这是夫妻恩爱的表现。于国,这是一大损失,上头,不一定会答应他的选择。 “你最好还是想个能两者兼顾的法子备着,小满终究会有收心不贪玩的那一天,到那天,你就回来吧?” “我愿她一生欢喜无忧,跳脱自由,不受任何人拘束,不为任何事烦恼。爸,请您尊重我的选择。”徐卫国坚持不改自己的决定。 这儿子,是真的被儿媳妇吃得死死的了。 徐天来点了点头,谁叫他也喜欢这个儿媳妇呢,也同样舍不得她皱眉头,不开心。 “得,我们是俩父子,你决定了的事,我就只是提个建议,其实扭转不到你想法,我也不想扭。儿大了,不由爹也不由娘。我随你咋整,反正我就一个条件,把你妈给我找回来。” “这件事,小满已经有打算了。她和沈如心折腾那个女人用的玩意儿,已经有眉目了。她打算再弄个指标,开个那个什么什么巾厂,厂长就给沈如心来干,沈如心有商业头脑,沈家虽然基业没了,可人脉还是有些的。如果她真有个本事把厂子做大做强,小满的意思是挂沈氏企业的名头,如果沈如汉知道沈家复出,沈氏崛起,不可能不回来瞧瞧的。 到那时候,我们只要找着沈如汉了,就一定能找到我妈。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办成的事儿,可是我和小满都有放在心上加紧在办。 爸,你要相信我,也要相信小满。” “那我就放心了。沈姑娘今天早上做了恶梦,心神不宁的,怕是没啥精神头干正事儿。你爸我就舍了这个脸,去给她打听打听考古队的事儿。让她安了这心,她才能打起精神,好好想开厂子的事儿。这样,是帮她,也是帮我自己。” 徐天来起身,打了几个电话出去,旁敲侧击的问了一圈,都说还没消息传回来,就是上头都没得到任何消息。 这事儿,透出一点不寻常。 就是当初挖后母戊鼎的时候,那也是到地头就直接打电话或者发加密电报回来报进度了啊。 沈如心那个梦……怕是有点征兆的意味在内。 第五百八十九章 谎言 梦是什么?不过是一种潜存的意识,是虚幻的.徐卫国不太相信这种东西。 徐天来见他不信,就问他:“那你跟我提起过的,儿媳妇做梦说的话,你为什么会在意?你真一点都信的话,你根本都不会在意。知子莫若父,你只怕也是多少有点相信的吧?” 徐卫国顿了顿,“她是梦行症,不一样的。” “那你怎么截留她的信,不许她看什么爸爸的信?” “哼。她什么时候打的小报告?我已经很久没截她的信件了。” “那就是她最近没信过来,她就小心眼的怀疑你了,就来跟我叨咕了,还让我教训教训你。说你这是侵犯她的个人隐私。卫国,你别把她捏太紧了,女人跟沙子似的,不是你捏得越紧,她就不会漏的。你想抓住想握住的同时,她就会从指缝里漏下去,你只有把她捧在手心,小心翼翼的捧着,避着风避着雨,才能长久。” 徐卫国第一次觉得徐天来比他更懂女人。与此同时,心里也涌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如果有一天,真的找到妈妈了,妈妈却跟了沈如汉,那对爸爸的打击,将是毁灭性的。 “卫国,良田和考古队的事儿我盯着听消息,如果是坏消息,如心那边先瞒着,她那精神上的毛病还没看痊愈呢,再刺激她不太好。 你就去办你的事儿,昨天抓到的人应该是个重要角色,你还是亲自去审审的好。审结了这事儿,就该准备过年的东西了。 你要舍得让儿媳妇操劳,你就让她弄,你要舍不得,你就亲自弄。我反正是病人,我得养着。你一天不把你妈找回来,我都病着,啥事也不理,只管躺这儿等吃等喝等人侍候。” 徐卫国心里却想着,好多事,真的该瞒的要瞒着,用小满的歪理论来扯,就是这是善意的谎言。 林小满终于洗漱完下了楼,徐卫国连人带椅子朝她挪,她吓了一跳,立马端着自己的板凳开跑,一边跑一边喊:“你不要离我太近,远点儿,再远点。” “我又不吃人,跑什么跑?回来!到我身边老实坐着,我有话要问你。”徐卫国一本正经地说。 林小满将信将疑地端着板凳回来,“你要说什么?脸色突然这么严肃。” 徐卫国先是伸手捉住她俩胳膊,这才开口问:“你上次说善意的谎言,你对我说过多少善意的谎言?你交待交待看看。” 尼玛,这哪是谈话,这分明是审她啊! 这善意谎她说过好多好多。比如,她不好说自己是未来的魂儿,就说自己是鬼。比如,她说她突然野是兔子被逼急了。再比如,她明明听罗宗说了徐卫国那天晚上除了打吴月外,什么也没干,她想让他写检讨长记性,就模棱两可的吊着他,撩得他冲冷水流鼻血。 再比如她说那龙五龙六的事儿,一直说是书看的,徐卫国让她找书,她就自己写了本小说,让宁墨偷偷的找印刷厂印了,然后又拿去压席子下压了几个月才拿出来,假装是刚找到的给徐卫国看了交了差。 诸如此类事件,不一一例举了。简直是太多太多了,多到她自己都记不大清楚了。 “呵,看这样子,是多到你自己数都数不过来了?林小满,你这门别出了,就老实呆家,给我写回忆录,把你这些谎言都回忆一下,写出来,给我过目。万一哪天你给人拆穿了,我都知道怎么替你堵窟窿。” 哟,原来不是要追究她,是要给她免除后顾之忧的意思呃。 “徐卫国,你真好,炒鸡喜欢你。不过,我下午还是要出门一趟,去看看一叶啊,她一个人住着,性格又越来越孤僻,陶教授又在服刑,她这样子我还是不太放心,得偶尔去瞧瞧才行。” “那行,正好我下午也要顺道去办点事儿,你就在一叶家玩着,我忙完了过来接了你一起走。”徐卫国还是防着她说的那句要去陪一叶睡,然后还去董家玩。 陪什么陪?他都没睡好呢,还去便宜那些女人做什么?就算等他睡够了,也不能去陪别人睡。 吃过中饭,林小满又跟沈如心聊了一会儿,告诉她公公在专门帮她打听消息,让她安心。沈如心感激不已,拿出她这些日子起草的计划书和设计初稿,递给林小满瞧。 林小满看了一下,十分惊喜,沈如心竟然已经用纱布做网面,用塑料布做底儿,中间塞上棉,做了个雏形出来。 虽然还是沿袭月经带的填充式,可是已经很接近姨妈巾的款式了。 “我这些日子,除了去就诊外,就鼓捣这事儿了。关于这个棉、不织布、纸浆,这些都好解决,就是这个侧面的高分子聚合物和高分子聚合物复合纸和底面不透水材质还带背胶这两样,我一直理不出头绪来。” “这个可能要问懂化学懂物理之类的专家,我们先找点懂行的,花钱自己研究一下,看能不能合成?这不是跟梅国也建交了嘛,如果实在是不行,可以打听打听梅国的相关领域技术,看有没有启发嘛。” 沈如心有些迟疑地说:“这个,怕是不好弄吧?建交只是签了条例等,真正要互通有来,起码得明年后年了吧?商业部好像都跟梅国来往不密切。” 商业部? “你怎么知道商业部的事儿?”林小满好奇地追问。 沈如心脸突地红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无奈,咬着牙道:“最近我去看诊的时候,碰上一个泼皮。他明明没病,非来看诊,让傅教授给排时间,还非得排到我后头挨一起。他总是守着我说商业部的事,叽叽呱呱的,说商业部推行难,建交实行难,他说他是精神焦虑紧张,导致了职业上的精神衰弱。 可我听傅教授嘀咕过,这人神经很粗实,耐磨得很,根本不会衰弱,还说他经常干让别人神经衰弱的事,让我远着他一点儿。” 沈如心这是遇上花花公子了? 林小满想想也对,沈如心这小模样,这气质,放在京城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招人也是正常的。以前有万良田寸步不离的跟着,现在这会他挖鼎去了,沈如心身边就有了空隙钻。 “那我给你做个小玩意儿,他再总来缠你,你就怼他!我再让小王和小李寸步不离的跟着你,他要敢还手,就揍他!” 第五百九十章 审结 到了下午,徐卫国要出门的时候,就把林小满也捎出了门,在陶一叶家门口把林小满放下之后,徐卫国还打算送她进院的,林小满看了看表,发现已经三点多了,就催他赶紧去办正事。 “你再蘑菇,我晚上就真要睡在一叶家里了。” 徐卫国挑眉暗笑,原来她自己都没想过真睡别人家,这个口是心非的小野猫。 林小满下车之后就头也不回地往一叶家里跑,徐卫国看着她跑进去了,自己悄悄地下了车,仔细的听了听陶家的动静,确认了就陶一叶一个人在家,再没有其他人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开车走了。 陶家附近,他已经预先种了两个眼线,既是保护陶教授的孤女,也是盯着林小满乱窜。 秦守义和秦莲儿关押在两隔壁,中间隔着一道铁栅栏,两兄妹相顾泪目,偶尔还会说说话。这样的秦守义,看起来正常多了。 公安局的刑侦专家,已经审讯过他了,他对犯罪事实基本都供认不讳,并详细描述了他所犯下的累累血案。 “十年洗劫结束,刑法出台,大的政治动荡过去了,社会并未真正稳定与安宁。那十来年,带来巨大的后遗症,盗窃犯、杀人犯以及流氓团伙犯罪分子活动猖獗,层出不穷。十年浩劫破坏了传统道德秩序,扭曲了社会道德观念,“仁、义、礼、智、信”这些传统价值观念被摒弃,无法再有效约束公民的行为。其中“砸烂公检法”,破坏了法治观念,滋生了耍流氓等各种道德沦丧的行为。加之刑法出台初始,各项措施有待完善,不法分子严重破坏社会治安,危害人民生命和财产安全。 “这些间谍份子,一有空就跟杂鱼一样冒了出来,煽风点火,或中引诱或威逼,操纵了不少人对我们的社会体系进行攻击。这秦守义,就是其中的执行者之一。 你知道吗?就九月那事儿,就是他策划并实施的。” 负责审讯的老公安把纪录拿出来,让徐卫国翻看他的自白书可。他一脸惊异地感慨道着。 徐卫国长年执行特殊任务,他是清楚这些事情的内幕的,并不如公安第一次听到这骇人的消息时那么震惊。 “八月初,我受上面指示,潜伏在SH羊铺区沿江路路口,使人抢夺一农民手中的货物,当地当地公安立即出动,抓捕了做为诱饵的小丁之后,引来无数民众围观,这正是我想要看到的景象。 我组成员共计31人,趁乱混入人群之中,趁机起哄,装作流氓分子兴风作浪,并围攻随即赶来的公安,抢枪撕衣,剥光了丢街上进行羞辱。 打砸路过车辆十七辆,砸掉商铺九处,抢夺过路群众的手表、皮包、皮夹等贵重物品,调戏妇女。 后来,我们见赶来的公安越来越多,事不可为,就立即撤退,但是没想到,组里31个能与此案的人全部被查了出来,连夜抓捕了。 此案经侦查,先后抓获31名流氓分子,其中判处10年以下有期徒刑7名,劳改教养11名。我们这次,基本上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本是想趁着刑法刚订两月,给制造点事端,然后再分散逃逸,重重的扇当公安一个耳光,也给上头的领导们下下面子。 谁知道,他们侦破案子,完全不像那十年,快速而迅猛。我们小组成员,只剩下我和小丁逃脱,潜伏了下来,直到11月初,才来到京城燕郊。 在这里,我见到了妹妹莲儿,她已经出落得漂亮无比。看到她的一瞬间,我才突然觉得我这一辈子没有白活。我做得最对的一件事情,就是假死换了个身份,赚了足够多的人命钱,让她过上了丰衣足食,受人尊敬的好生活。 可是,为什么小莲儿并不太开心呢?我跟着她走了好些日子,终于打听清楚了。燕郊文化馆刚考察完,馆长之位空缺,怀她同时竞争这个位置的那个姓肖的极是有本事,小莲儿上去的可能性不大。 想让小莲儿开心,那就只有弄死姓肖的。正好,我接到一个秘密任务,谋杀董老的孙子。我找了房甘,给了他一千块钱,他说风险太大,不肯干,我就加到三千,他终于动心了。 但是房甘是个心眼多的,我却也不是吃素的,我去见他的时候,学的是姓肖的说话的腔调,然后我发现房甘在跟踪之后,我引着他进了文化馆,让他误以为我是姓肖的。 他进入罗家院子实施计划那一天,原本是万无一失的,那药是新近研究出来的,还是从境外海运走私过来的,无人查得出来。计划天衣无缝,我租了近处的一间房,仔细观察着院中动静,等待着胜利的消息。 可我万万没想到,这么周全的计划,竟然失败了!房甘还被人当场就捉了。我把所有的线索都往姓肖的头上引。 当然,姓肖的一早就已经被我控制住了。他是个妻奴,疼他那家那个娇货疼到了心眼子里,何况他那娇货刚怀上孩子,他就更是上心了。 我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杀他全家,二是他死我放过他儿子和女人。 他自然是会挣扎一下的,他想带着女人离开京城,可是他却发现我像一个阴魂一样紧跟着他,甚至跟到了万家坳。这一下,我要杀的全家,就不止他和他女人孩子了,还包括万家两个老的,两个舅哥。 我喜欢别出心裁地杀人,然后玩点有挑战性的东西,我很期待你们查到最后也束手无策的样子,我在等着看你们笑话。 我从动物园那里买了两只羚羊,我小时候放过不少羊,知道怎么让羊听我的话,一头羊就站那石头坎子上堵着姓肖的,我就坐了另一头肥实一些的。 姓肖的不住地向我磕头,求我放过万家人。我对他说,我的话照旧,你死还是全家死,自己选择。 所以……他选择自己死,生生磕满了一百零八个响头,每个头都磕在那硬钢石的棱角上,磕得头破血流的,磕了一个多小时才磕死了。 那一天雪下得很大啊,我喜欢在风雪天杀人,现场都不用收拾,直接看完戏就走人,多省事儿。 第五百九十一章 到底坏不坏 ‘我心安理得的回去洗洗睡了,一点也不担心会查到我头上。我喝了个烂醉,叫了几个女的玩了玩,这一觉就睡了两天两夜。 醒来之后才知道,有人竟然查到动物园去了,很快,就要去开棺验姓肖的尸体了。我突然想起来,姓肖的说过,他知道我是谁,他看到我跟着小莲儿走过,直到确认我无害之后,才没举发我。他还说,他写了一封信,藏在一个谁也没办法找得到的地方,如果我不遵守承诺,要了他的命之后,还继续伤害万家人,那封信就直接会出现在公安局的信箱里。 不得不说,这个姓肖的还不算太笨。知道我在乎小莲儿。 但是我秦某人素来胆大包天,如何会受一个妻奴的威胁?再说了,那信极有可能在万小妮身上。再加上万小妮拥有在开棺文书上签字的决定权,她就必须死。 还是一个风雪交加的夜晚啊,我模仿姓肖的字迹给万小妮递了信儿。她就屁颠颠地来了。我甚至根本就不需要亲自动手,就直接告诉她,你男人就是因为想要保护你才生生磕头磕死掉的,死得有多惨多惨,她就崩溃了。 其实,万小妮如果当时真的答应跟姓肖的一起走,他们就真的逃过去了。 但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所以,他们死我手里也是合合适适的。万小妮的精神本就不行了,再加上排山倒海般的自责和对姓肖的感情挤压,她必须疯啊! 她想杀我,怎么杀得死呢? 我追着她在雪里跑,像追一只迷路的兔子一样,看着她精疲力竭,声嘶力竭的叫救命,看着她绝望而痛苦的脸庞慢慢的变得灰暗,看着她慢慢的出血掉了孩子,看着她精神失常走向公路。 照我的推断,她应该就死在半道上了。可我低估了她对姓肖的那个男人的感情,她硬生生的走进了城里,好像还找了个医生,给她打了一针强心针。 难道这个世上真有报应?不然,她为什么偏偏撞到小莲儿了呢? 万小妮死得决绝,用火烧死了自己,还想烧死小莲儿。她是想用这种激烈的方式让你们尽心尽力的替姓肖的申冤吧? 唉,我秦守义,为什么就没遇上个像样的女人呢?有的,不过是纸醉金迷,血染双手的杀戮生涯。 到最后,我还害得自己的妹妹进了号子,成了最无辜的犯人。 或许……我一开始就走了一条错的路?这是一条不归路。’ 他的自白书上,就写了一些大型的事件,像是大运河浮尸案,借天灾年哄抢粮食,哄抬物价,致人饿死,然后又把饿死的人抬到市府门口煽动无辜百姓上访的,就只是纪录在案底上了,没有写进自白书里。 徐卫国看了之后,吐出一口浊气,问那公安:“关于他们的组织,下达命令的人,可有交待什么线索?” 老公安摇头,“他亲自参与策划就这些事情,全抖落了出来。他还要求,能不能从轻发落秦莲儿,所以应该没有再隐瞒什么。 至于那个谋害董老孙子的案子,他得到的命令也是一句秘语,是走在路上,行人塞给他的。 他接受的命令,基本都是这样来的。所以,他除了知道他们这组的成员之外,对于其他组织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这一组,因为九九事件,已经被抓了31一名,就他和小丁潜逃,这下子,小丁和他都被抓捕归案了,他们组织也就相当于是全军覆没了。跟你打掉的那个李特挨一样。 对方应该是有多年潜伏经验的老谍子在操盘,做事太小心谨慎了。” 徐卫国眯起眼,盯着正泪眼汪汪和秦守义说旧事的秦莲儿,他总觉得,这个秦莲儿还隐瞒了什么。她本不必要说出她看到万小妮然后知情不报的事情。 而且,秦守义被抓捕,结局只有一个,肯定是枪毙。秦守义一死,小丁再一枪毙。所有的线索又断了。 “那秦莲儿仔细审过没?” 老公安怔了怔,才支支吾吾地说:“审过了,不过她哭得稀里哗啦的,就差水淹审讯室了。我们审她,比审秦守义麻烦多了,耳朵都差点给她哭聋掉。喏,这是她的审讯纪录,她也要求能不能对她哥网开一面,说她哥小时候是个特别善良正直的人,如果不是误入歧途,他不会变成这样的冷血郐子手的。她说她原本没必要说自己知情不报的,可是她听到哥哥是为了她才走上那条路的,她要和她哥一起赎罪。倒是瞧不出来,她觉悟还不低。我们也查了秦守义之前的一些经历,确实如她所说,秦守义的老邻居们都说,秦守义当初是一个特别正直特别热情的人,左邻右舍有什么事都帮着搭手干。就是后来突然之间受了打击,还被人打了一顿感,打成了脑震荡,然后就突然暴毙身亡了。” 秦莲儿自露罪行,真的是为了和她哥一起赎罪?祈求能对秦守义从轻量刑?这不是白费心机嘛。他杀了那么多人,制造了两起暴力事件,给我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严重影响了国家机构在民众间的信任度。 这种人,是没办法给他从轻量刑的。所谓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在这件事上面,行不通。 老公安见徐卫国皱着眉头,就知道他有不同看法。 “唉呀,我知道,你心里嗝应着秦莲儿说她以为万小妮是冲你家媳妇儿去的,她才来拦你请教舞步,试图给万小妮制造机会,害死你媳妇儿。但是这事吧,她自承罪行了,法律会给她应有的制裁。 你这心,能不能稍微放开些了?你要真不放心,你自己再审一审?” 徐卫国摇头,他的刑侦知识还是这个老公安传授的,这是公安系统里的刑侦学专家,一生审人无数,全都是审得令人心服口服的经典教例。 他穿一身公安制服,却早已经退休了,只怕是董家那边把他请出山,专门过来审秦家兄妹的。 他审过的人,徐卫国没必要再审了。 难道,真是他听秦莲儿说了她的小心思之后,就厌恶了这个女的,怎么着都看她不顺眼? 这可不好,他从来不带着私人感情办公事的。 第五百九十二章 爆炸声 这一路上,徐卫国都在想这个问题,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不想的事,想破头也是无用的,时间也不早了,干脆先把疑虑放一边儿,先去把林小满接回家。 到达陶家的时候,已经五点了,京城的冬天,到五六点就开始风雪交加。暮色也渐渐的像烟一样慢慢的飘然而来,把天空一点一点的浸染成灰色,再慢慢的晕染成黑。 陶家这一片儿,全都是四合院,虽然比起什刹海边的小了不少,可是依然古色古香的。 徐卫国刚跨进院,就听到二楼上传来砰的一声炸裂声,他立马似一道闪电似的往楼上冲,冲出几步之后,才听到林小满和陶一叶的尖叫声音。 “林小满!”他一边喊一边用尽平生最快的速度冲上楼,一脚踢开了门,就看到林小满和陶一叶两个人抱一起,原本是面对面的,听到踹门声之后,两人就齐齐的看过来。 林小满的脸上沾满了花瓣,陶一叶的脸直接给什么烟子薰黑了,只有一对眼睛不好意思地转了一下。 屋里的地板上,好大一片碎玻璃渣,还有一阵阵奇怪的味道,薰得徐卫国头发晕。他捂住鼻子把林小满拖了过来,直接拽出了门,刚准备回头去拽陶一叶时,陶一叶已经起身打开了窗户,那味散了一点,变得没那么难闻了,勉强闻得出来是带了点花香味。 还好不是有毒气体,徐卫国长舒了一口气。 林小满瞧着徐卫国那个紧张的样子,又不敢笑,知道他肯定要秋后算帐的,就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我知道错了的模样。 徐卫国围着林小满仔细地打量了一圈,终于确认她除了头上耳朵上沾满湿花瓣之外,没受任何伤。 “以后,不许学调香了。这次是炸个玻璃坛子,炸你一脸花瓣,下次说不定就炸掉你这小脑袋!”徐卫国声色俱厉地说。 头爆掉,是什么样?林小满自发自地想象了一下,然后自己都被那血淋淋的场景恶心到了。这让她想起来,第一次爆掉那个姓钱的时,那种恶心得不得的感觉,胃里瞬间就翻了两下,作势要呕。 徐卫国一边扶她往撮箕那里走一边给她顺气。 陶一叶终于把那张黑乎乎的脸洗干净了,走了出来。 正好林小满就是打两个干呕,平复下心情不想象之后就好多了。 徐卫国皱眉看着陶一叶,鼻子抽了两下,问:“原来这味是你身上的啊?怎么又是膏药味,又是中药味,还带着一种奇怪的酸酸的像是醋,然后又还有酒的味道?” 这么多奇怪的味道集中在一起,又再交杂了一玻璃坛的香味儿,难道刚才一进屋的时候觉得那么薰人。 林小满嗔怪地把徐卫国往后一推,抱歉地冲着陶一叶说:“他这人直,不懂说话打个弯。” 陶一叶温婉地笑了一下,摇头略有些后怕地道:“没事,我不会介意的。我前段时间肌肉酸痛,就贴了好几天的膏药,然后又病了一场,天天晚上都梦到他,说是说好好活着,可是这心里,难免还是伤着的,特别是独对孤灯,午夜梦回的时候,就有些情难自抑,经常会哭上大半夜。 这几天风雪又大,哭累了,出了一身的汗就直接趴那睡了,醒来的时候就受了风寒,发了烧,这才去看了医生,抓了几副中药在煎来吃。 至于那醋和酒的味道,是我们想根据手札做一种新型香,刚开始都挺顺利的,出香了,就是最后合成的时候玻璃坛子受不得高温突然炸开了,因为含有酒,那坛子一炸就直接烧成了烟,薰了我一脸。 还好……小满反应够快,拉着我躲一边去了,不然这玻璃渣子飞过来,我俩的脸都得被划花,身上也会像被打靶子一样扎出不少血口子。” 陶一听明显是有些吓到了。 徐卫国黑了脸,瞪圆了双眼,看着林小满。 林小满叹了口气,只得示弱道:“我不搞了,不搞这危险东西了。要搞,也你在家的时候,你看到我弄,好不?你那么厉害,肯定可以保护我的啊。” 先示弱再吹捧,这小野猫又在耍心眼。 徐卫国直接就把人擒走了。 林小满扭回头看着陶一叶喊:“过两天来还你衣服。” 陶一叶摆了摆手,“不用还了,那衣服我穿着有些紧,你能穿就穿去。我这两天准备出趟门,我爸入狱也有段时间了,我申请去探视,他关在特殊监狱,在刑太那边,正好我还有个姑太在那边,我就顺便走个亲戚串下门子,我一个人住这儿,实在是太冷清了。 我看完我爸之后,就在姑太家玩一段时间,可能短时间之内,不想回京城了。我知道你们忙,却又惦记着我,放心不下,怕我一个人住着住出毛病,有了轻生的念头。 我去我姑太家,姑太家上上下下二三十口人,可热闹了,我有的是人照顾。你就放心吧。到时候我回城了,再去找你玩。” “那好吧,你哪天走?你一个人出城,去刑太也上百公里,要不要让徐卫国开车送你?” 徐卫国突地停下脚步,沉声道:“我最近忙,没空送人。可以让小王小李送她。”说完之后,又狠狠地剜了林小满一眼。 林小满就知道他不乐意了,立马就乖乖的闭上了嘴,不说话了。到车边上了,徐卫国拉开车门直接把林小满一塞,砰地一声又甩上车门。 他自己也上车坐稳之后,才低声问林小满:“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在别人家换衣服?你原来的衣服怎么了?你俩个女人在屋子里干什么了?” 林小满这才觉察到一丝丝酸气。 泥煤……这是醋厂厂长又上任了? “两个女人能干什么?就是蒸馏花朵出香的时候,靠太近,时间又长,我又想观察着记下来变化,就热出一身汗,衣服粘粘的在背上不舒服,所以我才换了一叶的秋衣。徐卫国,你这是吃醋了?” “嗯,你换衣服的时候,陶一叶看没看你?” 第五百九十三章 记仇 .“她和我都是女人,我有的她同样有,还比我大,她怎么会看我?! 再说了,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当人面换衣服,要不是你赖皮,总偷袭我,我都是躲被窝里套好再出来的。 我是在另一间房换的衣服。你放心了吧?醋厂厂长!就没见过你这样的,连女人的醋也吃,小心酸掉牙,豆腐都咬不动。” “唔,我只喜欢豆腐,不咬烂,用不着牙齿。回去,我演示给你看,咋吃豆腐。” 豆腐白生生,不咬光吃,自然是要侍弄得小心翼翼,不能强压,只能慢工出细活,轻磨蜜吮. 湿漉漉的眼神,磨雪一般的身子,被细细吮吻之后,便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在光的照耀下,有些闪亮的湿意。 素衣不退尽,林小满被放置在床,被徐卫国拗出各种造型,他细细地品尝着一般刚出锅的小豆腐。 “豆腐要常吃,营养美味,跟饭菜一样不可或缺,要是用牙咬,一下子就咬没了,下次就没得吃了。” 吃豆腐也要吃出歪理邪说来,吃着还说话,堵不住你那嘴? 林小满受不了他色胚样泛光的眸,直接闭了眼,不看他,任他施为品尝。 可是吃完豆腐,这色胚竟然不知道从哪找了本诗出来,指着其中两句,淡笑着让她看。 林小满瞥了一眼,是郑允端的豆腐,“种豆南山下,霜风老荚鲜,磨砻流***,蒸煮结清泉,色比土酥净,香逾石髓坚。味之有余美,五食勿与传。” 她一念到某些词汇时,徐卫国那眼光就往某些地方瞟,念完之后,他还问她:“好诗吧?” 林小满哼了一声,直接把书扔出去砸他,什么好诗?他问的诗不是这个字吧? “色胚!混蛋!走开,我要穿衣服。” “不穿,我来帮你检查检查,看豆腐被吃缺没?”徐卫国说着,就又靠了过来。 这一本正经面瘫脸说黄腔的段子也真是够够的的。 林小满炸毛了,指着门大声说:“哥屋恩!赶紧,麻溜儿的,圆润的。” 徐卫国仔细一砸摸,又装听不懂,老问:“哥屋恩?你是叫我哥,让我呆屋里嗯?” “徐卫国,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赖皮了?把肉麻当有趣使了?说,到底谁教你的?” 徐卫国不自然地扯笑了一下,“呃,董和平说,女人都喜欢诗与远方啊……难道,不对?我今儿来接你的路上,路过新华书店,特意进去挑的诗集。” 呵,上次方前进教他直接亮大器,这会董和平教他诗与远方,这学得,真是不伦不类的。 林小满坐正了些,打算好好跟徐卫国谈一谈。 “我觉得我们需要更深层次的交流与勾通。徐卫国……哎,你干什么?不是这种深层次,是精神,精神……你给我闪远一点先。你坐太近,我一看着你就容易说不出话来。还有,别用那种好像从来没吃饱过的眼神看我,你自己心里清楚,你比好多男人都幸福,我只要不是太累,好多招儿我都配合你的。” 徐卫国的声音闷闷的,哑哑的。 “那你说,我听着。” 林小满难得的正经起来,认真地说:“徐卫国,我起初看上的就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的名字,不是你的身份,不是你的家世地位,也不是你兵王的名头。所以,你不用跟其他人学,你做你自己就好。 就像当初你要求我那样,别隐瞒,我要一个最真实的你。只要是你,不管是什么样的,我不都试着接受容纳么?只要是你,我都喜欢的。你跟着别人学,只会学成四不像,那样,可能就不是我喜欢的徐卫国了,你明白不明白?” 徐卫国嗯了一声,细细看着林小满问:“那你说完没?” “完了,怎么?你有话要说?” “我没话说,我只是有事要做。” 好吧………他向来就只喜欢身体力行,少说话,多做事这一招。 在他专业的领域里面,他就是王! 上了战场,他想打死谁就能打死谁,一个子弹一条命,收割起来不要太顺手。 上了床,他想咋来就咋来,反正林小满最多扛一轮就会晕过去,然后晕了,他就又弄醒,然后又晕,如此反复,到最后把肉吃光光,汤喝完,还把盘子收拾了,他才会意犹未尽的去睡。 第二天中午,林小满勉强起了床,因为她记得,她要给沈如心做一个防狼小玩意儿。让沈如心明天带着去看诊的时候,遇上色狼就直接怼。 徐卫国一早就起来就上院子里趟拳去了,反正在床上也没得玩儿了,就自己给自己出操,制定一个锻炼计划。这些天,他一直忙着寻找线索,都没怎么锻炼,这一日不练,没啥打紧,可是长时间不练,就怕反应速度跟体魄有所下降,更怕握枪的手生了。 所以,他在院子里打了一会拳之后,又想起自家的射击室已经改建成山洞了,就跑陈应山家串门,借他那间房练习打靶去了。 陈应山先是陆军,后再是空军,家里有练靶的地方,也有练习飞行技巧的东西。徐卫国去的时候,就看到陈应山坐在一个类似于驾驶仓的东西里,身上绑着绑带,随着那奇怪地铁壳仓不停地转来转去,一会上一会下,一会左一会右。 也不怕把人脑子颠出来! 徐卫国默默地想了一下,也对,要不是这样颠法,把脑子哪里颠倒了,上次陈应山怎么会听信余莲的话,差点让徐陈两家酿成不死不休的仇恨呢。 陈应山好不容易停了下来,就看到徐卫国在一边,面无表情的站着,眼神有些奇怪。 这小子……记仇了。 所以才死命的撮合他手下的胡豆和安然…… 陈应山一想到陈安然,心里又怄得不行。 两个男人就你瞪我一眼,我看你一眼。最后,徐卫国径直自顾自的扯了棉花塞了耳朵,练枪法去了。 陈应山在一边瞧着,看他一百发百中,正中红心,虽然心下赞赏,可是嘴上却不肯饶人。 “切,也就那样,我年轻的时候比你牛得多。” 徐卫国打完最后一发,才扭头道:“陈叔自然是厉害的,不然,也不会勾掉方大炮司令家闺女的裙子,被人家绑飞机上去玩跳伞,全京城的人都见识过您的风姿呢。虽然事隔多年,可我想这件事,好多人都还记得呢。 我这人,比较闷,除了会以牙还牙之靠肉拳说话之外,也没别的优点了。 陈叔,想练练?” 第五百九十四章 削他 陈应山明知道徐卫国是想虐他,可面上子也不能应下来。 陈应山年轻的时候是个厉害的滚刀肉,可那毕竟是年轻的时候,好汉还不提当年勇呢,何况岁月是把杀猪刀,小萝莉有天都成了大婶儿,再厉害的人,随着年龄的增长,体质上就会吃些亏的。 再加上他去空军部之后,训练得最多的是操纵飞行的技巧和规避空中的险情,以及空中作战的要领,这陆地上的工夫,已经落下不少了。 所以……徐卫国虐他是必须的。 打到最后,陈应山直吼:“别打我脸!敏敏喜欢我帅帅的。” 砰…一拳到眼窝,熊猫眼速成。 砰……再一下子呼过去,嘴角给捶肿了。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说:“唔,失手了,刚好打你脸上!” “得,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给我住手!你把我闺女推给胡豆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帐呢,你再打我,你像话吗?更别说,你刚刚还用了我家的射击室!” 徐卫国这才收了手,走到那铁仓边上瞧了瞧。 “这是练什么的?” 陈应山原本不想回答他,可突然间灵光一闪,有了个整徐卫国的主意,就一个劲儿的夸他这铁仓子如何如何厉害,能训练人的脑速,训练人在上不沾天,下不沾地的情况下的反应速度,非常非常有用。 “你要不要上去玩两把?” 徐卫国伸腿就跨上去了,陈应山乐呵呵地跑过来,给他绑上,然后又觉得不放心,又去拿了两条长绑带来绑了好几圈儿之后,才开了那个机械按钮。 哼,刚打我脸,我这颠到你吐! 陈应山就站一边儿,等着看徐卫国出丑,可无论那东西怎么翻滚,180度,360度,顺时针,倒时针,各个方位颠儿,徐卫国脸上的表情都没变过,依旧怎么上去坐着的,就保持那个原封不动的姿势,好像半点都没受到影响。 陈应山又坏心眼儿的把时间加长了,依旧没整到徐卫国。 徐卫国下来之后,还对他说了一句:“这东西确实好玩,陈叔,下次我还来玩两把。时间不早了,我回家吃饭了。对了,我听我爸说,你觉得陆战兵比不过飞行兵,开着飞机在我爸上空盘旋,把他帽子都刮跑了? 我爸是老了,又被人迫害卧床了,可能学不了飞行了。从明儿开始,我天天来你家报道,你教我开飞机。 等我学会了,我们单练?” 陈应山才不相信一个陆战兵跑来学开飞机,学会了就能挑战他了。这徐卫国,够狂妄够自大啊。 “哼,你别以为你是陆军之王,你上天了就能一样厉害。还跟我比?我告诉你,你练个十年八年,都比不上你陈叔我一根小手指。” 徐卫默了默,似乎想到了什么,就不服气地说:“不可能!” “有什么不可能?世上的事,一切皆有可能!就许你牛,不许我牛过你?我告诉你,一个人不可能是十项全能的。你地上跑得厉害,你追得上我的飞机吗?你还想开飞机跟我练,你歇菜吧你!” “呵,我不信。” 陈应山最不喜欢这种油盐不进,听不进去人话的人了,你打也打不过他,他又偏生不信你。 “那我们打赌,你要真学开飞机,跟我单练,能跟得上我的速度,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什么太笼统了,彩头必须提前定死,具体化。不然……依陈叔您的名声,是非常可能输了不认帐的。”徐卫国一脸不信任的表情,打击得陈应山心头一把一把的血飙。 陈应山把心一横,大声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绝不赖账。不信的话,你可以找个中间人来。具体的彩头,你想赌多大?或者直接说,我老陈家什么东西入得了你的眼,我们就拿这来赌!” “那你等我想想,你家好像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好像并不值得我赌。” “胡说,我还有十根小黄鱼儿呢,光这个就值不少钱了。” “得,就十根小黄鱼儿。不过,您确定,您能动那十根小黄鱼儿?我可听人说过,您家的财政大权,在方阿姨手头。到时候您是不赖账了,可是付不起账,那我也麻烦,算了,还是不赌了。” 这套子,一下一下的就把陈应山套进去了。 他一来想证明自己开飞机肯定比徐卫国厉害,二来想证明自己是个男人,说话算话,绝不赖账。也不背年轻时候那个诨名滚刀肉的锅了。 那滚刀肉,是针对同辈人嘛,这针对小辈,还当滚刀肉,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十根小黄鱼就十根小黄鱼,我现在就去跟敏敏说去。钱归她管,只是因为我懒得算帐,这十根小黄鱼,可是我这些年得的无数奖励。你光是瞧这十根小黄鱼的奖励,你就知道你陈叔开飞机有多厉害了。卫国小子,你别是怕了,怂了,不敢赌了吧?” “那陈叔这么坚持,就赌。不过,中间人,我得找我媳妇儿来见证。下午吧,我们下午先签个白纸黑字的东西,再开赌,如何?” 陈应山益发坚定了要赌的决心。 这死小子,竟然如此不信任他,简直是太可恨了。等他上天了,非虐得他哭不可。 徐卫国回到自家院子里,正好见着林小满在灶房里窜来窜去的在剁东西,还以为在做狮子头呢,本想进去转转的,结果听到了沈如心的声音,就坐厅里看报纸去了。 灶房里剁了半天,两个女人头碰头,一会拿纱布,一会拿瓶子,忙活了大半天,终于把防狼神器制作完成。 沈如心狐疑地问:“这个,这个的真的能有用?” “肯定有用,明儿要是他再不要脸的凑上来,你就照我说的法子,怼他!然后怼完,他要敢炸毛,就让小王小李收拾他,你躲远点,让小王揍人就好.” 徐卫国等了半天,中午只有一个炒豆腐,一盘青菜,一个土豆丝,他端着饭碗瞅了瞅,又伸长脖子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人再端菜上桌时,他就开口问了。 “狮子头呢?” “哪来的狮子头?家里肉票都没了,买不着肉了,就吃素。你不是爱吃豆腐嘛,我让如心买了一大板回来。我给你煎炒炸拌汤,吃厌烦了,给你搅成豆腐花。豆腐花吃厌烦了,给你打成豆腐脑儿。 如果最后还有剩下的,我你做成豆腐干,还多,我就给你弄成臭豆腐,我让你吃个够!” 徐天来听林小满这么一说,就知道儿子又把儿媳妇折腾得炸毛了。 看他小子,这次拿啥来哄? 第五百九十五章 消失掉 家底都被儿媳妇掏手里捏着了,以后他们俩父子要用钱,说不定小满一个不高兴,还得申请批条才给. 徐天来对这种生活非常的期待,除了等陶子归来之外,他总得找点乐趣。 这乐趣,就从自家儿子身上找补回来。叫他小子春风得意的,看他吃吃瘪莫名的心情舒畅。 林小满一下子就把徐卫国的饭碗给弄手里,不停地往他碗里夹豆腐,直到碗里堆都堆不下了,才把碗推回去给他。 “吃啊,你吃啊。” 徐卫国默默地吃完了这碗饭菜,然后饭碗又被林小满拿走了,又是满满一碗豆腐,这次光是豆腐饭都没打。 徐卫国又默默地吃了。 林小满又再装了一满碗,徐卫国拿起筷子又打算吃。林小满就自己把那碗拿走了。 “二傻子,给什么就吃,不怕撑破胃啊?” 徐卫国下意识地觉得,他应该在这种时候说点什么酸话来表示一下他的感动,可是有他爸在,还有沈如心在,他说不出口,就静静地看着林小满,满面柔情似水。 林小满被这表情给电得晕乎晕乎的,啥气儿都跑漏完了。这人,真是她的克星。 徐卫国还没抛出小黄鱼的事呢,就已经把媳妇儿哄好了,这让徐天来有些扫兴。 徐卫国等到林小满吃完了,抹完嘴消完食了,大家坐在一楼聊天的时候,他才慢慢地说:“小满,我和陈叔打了个赌,要去跟他学开飞机,你觉得我行不行?” 自家男人,自然是行的啊,行得不能再行的。 再说了,开飞机的男人超级超级帅啊。上次陈应山从飞机上下来那一瞬间,医院里的那些女人眼都直了。 要是徐卫国开着飞机,哇,她会被直接撩晕过去的。 “行行行,一定行,我们家徐卫国,上天下地无所不能!我看好你哟!不过……赌注的钱太大笔了我会有点小小心疼的。” 徐卫国对林小满这慷慨解囊的举动十分惊讶,依他对她的了解,这小财迷的口袋里跟装了个鱼钩一样,只能钩进来,想要掏出去就得费老劲儿了。 她居然为了支持自家男人,不吝啬了! 他立马就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摇头说:“不用你出钱的,赌约是这样的,我跟陈叔学开飞机,学会了之后,我跟他单练,能追上他,我就赢。我赢了,就拿他十条小黄鱼,也就是黄金条子。至于我输了,不过就是夸他一句姜还是老的辣,他就乐得找不着北了的。 你这会空不空,空的话跟我去把条条款款的让他写了,你当见证人,然后我和他就开始赌了。” 沈如心秀目圆睁,“这,这不是摆明了陈副司令员怎么做都是不占便宜的吗?” 林小满简直葱白徐卫国葱白得要滴出哈喇子来了。 “徐卫国,你可太厉害了。白纸黑字这么一定,我就等着拿小黄鱼了啊。走走走,我现在空得很,我们立马过去把这事落实了。” 林小满午觉都不睡了,拉着徐卫国就往陈家跑。 来了京城这么久,倒是方敏来过几回,她还没正式去陈家玩过呢。听说陈安然这两天也要回来了,也不知道胡豆会不会死皮赖脸的跟上来。要是来了,陈家可有好大一场热闹啊。 以前人人都觉得徐卫国正派啊,禁欲啊,是难以攻克的高山啊。结果理解透彻了才知道,这就是一个披着冰山脸皮的色胚流氓。 手底下的兵也有样学样,个个五脏六腑都黑完了,全是腹黑型儿。那脸皮,个顶个的厚,刺刀戳不破,钢枪打不透,比那城墙倒十八个弯还要厚。 不过,陈安然瞧着也不像是对胡豆完全没意思的,在瞧热闹的同时,使点小手段帮帮胡豆,那一定相当的有趣。 赚陈应山的小黄鱼,再拐走他的宝贝女儿,偶尔看场翁姑斗解个闷儿,没事给他下下绊子,这日子,光是想想就有些小激动啊。 看着林小满一脸像打了鸡血的样子,眼睛直冒光,徐卫国无奈又宠溺地拽了她一下,叮嘱道:“慢点走,你这小短腿走太快容易左脚绊右脚摔一狗啃泥。” “唉呀,我这不是着急嘛,我怕万一那陈副司令员想通透了,就反悔了,我的十根小黄鱼就打水漂儿了。对了,我早就有点心里不舒服了,他上次差点弄死你啊,我们走快点儿,我一定要整他一回,看他下回还会不会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开枪射你!” 徐卫国就提着媳妇儿一路飞奔,林小满乐得直笑。 “飞一般的感觉,真是爽!这男人个子大还是有用的。天塌了能先顶着,不想走路了可以把我这种小个子提起来就跑。” 方敏是自小就对金钱没概念的,陈应山说要打赌就打呗,他高兴就好,她连赌什么都没问,直接就让陈应山在自己起草的纸上签字了。 “赶紧的签了,我好带小满去楼上说说悄悄话。这姑娘,我可稀罕了。” 陈应山本就进了套,然后方敏再一催,直接就呼呼呼把大名一签,把钢笔往台子上一扔。 徐卫国二话不说,直接把这张纸拉过来,对折再对折,折成小方块之后就直接自己收了起来。 陈应山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了森森的伤害。 “你,你竟然到现在都不信任我?还怕我撕毁条子咋的?”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依旧陈叔旧时的名头,啥事情都干得出来的。其他人,我不会这样防。您嘛……我还是得多长个心眼儿。有条子,你到时候赖账,我可以直接找方阿姨要。” 陈应山给气得脸红脖子粗啊,可是打呢,又打不过徐卫国了,只得坐那儿,用手使劲地把他椅子两边的木头把子拍得啪啪作响。 同时,他的心里升起一点点奇怪的明悟,徐卫国好像从一开始就是在下套儿套他。 呃,这记仇的小子,这是要秋后算帐,报上次在医院的仇怨了。 还有那作见证的林小满,当时进门的时候,就跟看着鸡的黄鼠狼一样,嘴甜得不得了,一口一个陈叔叔的叫着,笑容满面的,好一通恭维话不要钱的往他耳朵里塞。 他就放松警惕了,以为林小满这是在提前卖乖,求他到时候高抬贵手,不要太扫徐卫国的面儿。 当时,他还得意了一阵儿。 “我,我不想看到你这浑小子了,安然今天下午三点到,我这就去接人去了。在我回来以前,你和你的媳妇儿,最好从我家里消失掉!” 第五百九十六章 鸿门宴 林小满和方敏在楼上叽叽咕咕的说话,那又是陈应山的和方敏的卧室套房,徐卫国在楼下坐了一会儿,又晃荡到了楼上,慢慢的晃到了走道上,站在门外叫人. “小满,小满,该回家了。陈叔说我们要在他回来之前还不走,他就要发脾气了。” 林小满一头的黑线炸了一下,这家伙,告黑状真是一告一个准啊。 果然,方敏就微嗔道:“别理山哥,他要有意见,让他来问过我。我今天还要留小满吃晚饭呢。她可会做狮子头了,做得跟陶子一样好吃。我好不容易养好了伤,早盼着她来做点给我解解馋了,可你们回来这么久,门都不来串一下。 我作主,就在这儿玩,一会安然回来,你俩还可以说会子话,给阿姨解解闷。 对了,卫国,我们女人家要说私房话,你不要在门口晃。我拐不走你媳妇儿。” 徐卫国摸了摸鼻子,下楼去晃了一圈,半个小时之后又上来了,就听到两个女人在说旗袍的事儿. 方敏说:“我们那时候的人就爱穿个旗袍,觉得优雅大方,我小时候总吵着要穿我妈的旧调旗袍,妈妈不给,还偷偷趁大人不在家穿身上,然后得意地炫耀,在家里跑来跑去,经常会被太大太长的旗袍下摆给绊摔倒。 然后我妈没办法,只能给我自己做身小的,我跟她说,她有的,我也要全都照样来一件儿。我妈给我做了两年旗袍,让我一月不重样穿。小满啊,上次见着你,我就觉得似曾相识,后头想想,原来你这淘劲儿像我小时候啊。哈哈,阿姨真是稀罕你,上次说要是儿子找到了,拐你做儿媳妇的,可是儿子不是我的,白伤心了一场。 要不然,你就给我当个干女儿什么的吧?你瞧,我这么多旗袍,我也一样给你做一件儿?让你穿着美死卫国去,成不?” 林小满兴奋的声音像是个小银铃似的,“好啊好啊,我也喜欢旗袍。可是我这身材……好像不够修长啊,穿旗袍会不会画虎不成反类犬?” “不会,你来看,我正好有件当姑娘的时候穿的旗袍改短了些,你来试试看,我就知道你的尺寸了。” 然后里间就响起悉悉索索换衣服的声音,徐卫国捏了捏鼻根,深吸了一口气。 旗袍做工精良,领口至锁骨斜摆腋下,顺滑到腰,敞开于腿,正是这样的一条“侧曲线”引领出了旗袍的美。 等到里面传来林小满的惊呼声时,徐卫国就直接窜到了门口,朝里看。 一个俏生生的旗袍佳人,正站在老式的穿衣镜前,盯着镜中的自己错愕不已。 立领锁住了她娇小的脖子,斜摆衬托出优美的suo骨,引沿胸线,突显出女性的特征,而内收收的腰线,营造出一个不盈一握的腰部纤细感。 明明是小短腿,从那若隐若现的旗袍开口露出一丝白时,却有一种过紧致后轻外露的性感美。人家穿旗袍是优雅雍容,华贵无比,林小满穿出来却是精致玲珑、开放活泼的形象。 方敏发现徐卫国在偷看,立马伸出手指戳了戳林小满,笑道:“瞧,我说吧,卫国看得眼都直了。怎么样,给我当干女儿不亏吧,我给你做好多身旗袍,也让你一个月穿着重样。” 徐卫国立马补了一句:“就在家穿穿,不,就在屋子内,我们的屋子内穿穿就行了。这,这衣服,还是不要穿出门的好。” 徐卫国一边说,一边就把自己的军大衣脱了下来,直接把林小满围住了。 “天寒地冻的,穿这样清凉,会受寒的。” 林小满无奈地看了看方敏,低声道:“醋厂厂长又上身了?也不怕人敏敏阿姨笑你!” 徐卫国浑不在意地道:“阿姨笑我,我又不掉块肉。可是媳妇出去给人瞧了,可是我吃亏。” 说话间,院子里就响起了砰砰开关车门的声音。 林小满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疑惑地问:“怎么开个车门这么大动静儿?这是开车门还是砸车门?” 两声巨大的声响之后,又有两声温柔得多的开合车门的声音。 陈应山脸色铁青,眼睛瞪得极大,眼里的怒火烧得旺旺的,像是藏两只火把似的。他一进门就啪的一下往木头椅子上一坐,然后取下腰间的枪套,砰的一下扔到桌子上,怒气冲冲地对正跟着陈安然要进门的胡豆说:“你敢进门,我打死你!” 陈安然无奈地叫了一声爸,“他伤还好全呢,这一路上都还在咳嗽,来者是客,你把人堵门口这算怎么回事儿啊?” 陈应山指着陈安然,你你你了一会儿,“你这傻闺女,这才多久,你就胳膊肘往外拐,帮他说话了?你…你这是气死爸爸啊你!” 胡豆一直低着头,一副任打任骂任磋磨的样子,态度不要太好。 可他越是这样,陈应山心里越火大,表情就越暴烈,然后陈安然……自然就越偏胡豆,觉得胡豆委屈一点。 林小满心里暗乐,从陈安然来九里屯,张口闭口就把楚箫带嘴边上说着开始,她就知道她是一个单纯至级,不识人间险恶的小姑娘。 这样的人,纯洁干净,却容易先入为主,用眼睛看人,不用心去看啊。 她栽在胡豆手里,真的不冤枉。第一胡豆的气质跟徐卫国有四五成相似,长得也不差,又心肯多,招儿多,趁养伤这段时间,两个朝夕相处下来,陈安然被胡豆拿下是一个必然的结果。 只是……陈应山会气炸肺。 虽然知道笑长辈真的不对,可是林小满心里就是有一种莫名的快感。她偷偷摸摸地看了徐卫国一眼,使劲抿紧了自己的唇,生怕一不小心笑出了声音露馅了。 徐卫国瞧她憋得挺难受,就压低声音告诉她:“我跟你一样,心里好痛快。在我面前,不需要装样子,憋坏了自己个儿,还是我的损失。” 林小满就偷偷扬唇笑了两下,还是不敢发出声音,毕竟……方敏还在后面呢。 这一天晚上,陈家的家宴,吃得像鸿门宴一样,刀光剑影的。胡豆偷偷塞给徐卫国一封信,然后说瞒着林小满看会比较好。 第五百九十七章 婚变 吃完饭,林小满和陈安然帮方敏收拾餐桌,几个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厨房. 陈应山和胡豆大眼瞪小眼,面对面的坐在桌子两边. 徐卫国默默地站了起来,往厕所走,到了厕所,查看了左右之后,他才把那封信掏了出来,慢慢的拆了,把信纸捻出来,细细地看了遍. 这件事,果然必须瞒着小满,要是让她知道了,她一定会疯。 徐卫国看完信之后,就一点一点的对折,然后撕成小得不再小的纸碎,然后扔进了那粪池子里,亲眼看着它们被毁了之后,他才撒了个尿,洗了手,面无表情地出来了。 晚上回家之后,徐卫国看着一无所知,叽叽喳喳说着陈应山和胡豆翁姑斗法,乱甩筷子汤勺的场面,她笑得那样好,他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说了声小满对不起,我不想让你不开心,你放心,我会解决一切的。 我想让你永远这样笑,笑得这样好,只笑给我一个人看。为了个笑,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 在一楼玩了一会儿,沈如心就收拾完厨房出来了,林小满一看到她就问:“怎样?那东西有用吧?” 小王在门外哈哈地笑,抢先回答道:“太有用了!你是没瞧见,那小子一凑上来,沈姑娘气定神闲地从小布包包掏出小瓶子,对准他两眼直接喷了个痛快,他像杀猪一样惨叫着,沈姑娘又照着他两个鼻孔使劲喷满了。 全是辣椒水水啊,那小子叫得那个凄惨啊,把整栋楼的医生都惊动了。” “干得漂亮!明天我再多买点辣椒回来剁了挤辣椒水!” 徐卫国暗戳戳地加了一句,“胡椒粉温和点,玩归玩,别搞出人命。希望那小子长记性,别再来纠缠。” 有大老虎撑腰,林小满就更胆大了,央求他:“能不能辣椒水弄一瓶,胡椒粉弄一瓶儿,都喷?” 徐卫国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有备无患也好。你用辣椒水,沈如心用胡椒粉。” “可我又没人缠,我备着干嘛?再说了,你接下来不是没事嘛,你说了在家等过年了呀,我去哪儿,你不都要跟到哪儿的么?生怕我被人拐走了叨走了似的。” 徐卫国顿了顿,用一种尽量轻描淡写的语气说:“要出趟任务,不危险,很轻松的任务,出完这趟任务一定在家好好陪你。” “哦,那你知道的,我会看好家等你的。你去了就别记挂着家里,我会打理好一切。早去早回,别受伤。” 这一天晚上,徐卫国特别的温柔缠绵,给了林小满一种新的体验。等她睡着之后,徐卫国静静地看了她半夜,早上六点就整装出门,上了三楼,和徐天来嘀咕了好一通,这才直接去了火车站,买了一张去汉口的火车票。 到了汉口之后,他又转车去到江城,从江城转钱江,然后找到钱江的驻防部队,领了一辆车开着往安定村走。 路是无比熟悉的,不过两次来,心情都不轻松。 上次来的时候,追着牛车跑了一天一夜,以为追的是小满的鬼魂,那时候想着,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再见她一面。 这一次,目的地依旧是林家的小院子,但目标却是林英树。小满一直叫着爸爸的那个年青男人。 林家的大门上还贴着一对鲜艳艳的红色双喜字,可院子里的气氛却是一片愁云惨淡。 院子里堆着十来张桌子,高板凳重重叠叠和桌子堆在角落里。林爷爷一脸悲愤地坐在院子正中,呆呆地看着门口。 林奶奶坐在不远处,身子靠在一个中年胖大婶身上,一边落泪一边喊英树英树,“好端端的一桩喜事,怎么会变成惨事儿了?我家英树,怎么会遇上这样的事儿?” 徐卫国慢慢地走进院子,来到了林爷爷面前,缓缓蹲了下来,先是做了个自我介绍:“我叫徐卫国,锦官城军区九里屯驻防区营长,我奉命来调查您家儿子新婚当夜,新娘失踪,儿子骤然昏迷不醒一事。” 林爷爷看了徐卫国一眼,布满血丝的眼眶里倏地射出一道厉芒,“我钱江一个小村子里一桩新娘失踪案,怎么是锦官城军区的人来管?说出你的目的,说不清楚就给我滚出去!” “林爷……爷……”徐卫国有些生硬地叫了一声。 林爷爷怔了怔,立马问:“你叫我爷爷?你什么意思?” “小满,我是小满男人,是来调查这件事情的,你们都是她在乎的人,我代表她来的。我想知道详细的原委,从准备婚礼到新娘失踪,再到你们发现林英树昏迷不醒这期间,所有的细枝末节。这中间,有没有生人来过?” 徐卫国说着,就瞟了林奶奶那边一眼,林爷爷就慢慢地起身,招呼徐卫国往堂里走。 进了堂屋之后,两人就把门关了,林爷爷指着屋里的板凳对徐卫国说:“自己随便坐。坐到说话。小满,她还好不好?你俩,到底么回事儿?树儿回家只说小满不是鬼魂,但是被一个又丑又凶又怪的男人抢走了。” 徐卫国鲠了一下,林英树这是对他有多大怨念啊,说他是又丑又凶又怪的男人。 “那时候就是有个女人设了个圈套,把我和小满分开了,我以为小满死在了灾区,然后就追着鬼魂来过林家,我是睡在你们家外头那个叫花子啊。我们见过面的。 小满,小满现在很好,我们俩也很好。只是突然接到消息说林英树昏迷不醒,新娘在洞房夜失踪,我就赶来了。小满叫林英树爸爸,叫您爷爷,我自然要随她称呼。 好了,爷爷,事不宜迟,您还是把林英树的事详细说说。现在离事发已经快三天了,要是再拖,查找线索就会更艰难了。” 林爷爷仔细地回忆了一下,摇头道:“这段时间,安定村没有来过生人。树儿从置办婚礼到结婚这天,来的人都是认识的,也没有什么异常。大家都是按正常办酒的程序走的。入洞房之后,还有人跑去听了墙角,然后被我家老伴轰走了。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起来,我发现树儿的房间门是打开的,走进去一看……他,他没穿衣服,下身带血,昏迷不醒。新媳妇不见了。 然后我们才报了公安,请了医生来,医生诊不出病来,树儿就这样,像睡着了一样。” “血哪儿来的?谁的?”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上套 林爷爷迟疑了一下,才老脸晕红着说:“我们详细检查过树儿的身体,全没伤口。” 徐卫国立即明白了,这应该是苏兰贞和林英树洞房的时候的落红。 “也就是说,苏兰贞是在和林英树行房过程中被人带走的?林英树和她都没有任何的喊叫,就一个昏迷,一个被带走了。这个人……本事很大啊,而且来得太突然了。完全没有任何征兆。 我现在立即去这片的公安所打电话,调一些医生来,我们先把林英树送医院。他睡了三天了,滴米未进,再这样下去,饿也得给饿死。必须去医院住院,给他补充一点生理盐水和身体必需的营养。然后我会去调公安追查纪录,林爷爷,你先别急,安抚好林奶奶。我会再安排一些人守好林家院子的。你们放心在医院照顾林英树。 还有……那个,这件事,需要瞒着小满。我怕她会担心。” 林爷爷点点头,等那些邻居们走了之后,老俩口就跟着徐卫国一起把林英树弄上了车,送往钱江市军部医院。 有徐卫国的证件开道,一切程序都被简化了,很快就办好了入院手续,院里没病人的医生都过来会诊了。 “他这样子就像睡着了一样,脉搏心跳呼吸都在正常值的波动范围内。瞳孔也正常,皮肤按压回弹也正常。血压正常。这件事真的太奇怪了,我们行医二三十年从来没遇上过这样的病人,太罕见了。” “确实很罕见啊,再用现有设备查一查全身?” 仪器设备检测的结果显示,林英树脑部,身体,内脏,血液,皮肤都无异常。 可他就是睡着了,叫不醒,对外界的刺激失去了感应,像是被封住了精神似的。 隔壁病房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的一名中年妇女突然开口道:“他这像是撞邪了啊。魂丢了的感觉。你们要不去找找人问问米?把魂找回来就好了。” 一群医生齐唰唰地扭头,看着这妇人,满脸无奈。 妇人被看得有些尴尬,讪讪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不信就算了,我家二娃子滚水塘里后就呆呆的,问了米就好了。我可是好心提醒你们呢……真是不识好人心。” 在医院呆了一天,什么检查都做了,昏睡原因还是查不出来,医生全都焦头烂额,束手无策地堆在林英树病房外摇头。 林奶奶咬了咬牙,越过众人去了隔壁,找到了那名中年妇女。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问了:“那个问米真的能有用?我儿子昏睡快三天了,再不醒,怕是会有危险。” 中年妇人看着林奶奶,手慢慢地伸了过来,搓了两下,又咳了一声儿。 林奶奶会意,立马递了一块钱到她手上,她接了钱,这才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有用的,我就刚好认识一个米婆,在城南二十里的张庄。你要是真需要,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刚给这一块是介绍费,跑路费什么的你要另外算,要是吃喝什么的要钱,你也得担着。” 林奶奶心急如焚,只想着试一试,也就答应了。 徐卫国安顿完林英树之后,就赶去调这报案纪录和后面的调查纪录去了,这会子也不在。林爷爷在病房里默默的坐着,陪着林英树。 林奶奶就和这中年妇人一道,出了医院大门,向南走了二十三四里地,终于到了一个小山村。 山村不大,只有三十来户人,村头那家门前长着一棵歪脖子榆树。 妇人说,这个村子的人都姓张,米婆住在村子最西边儿。 见到米婆的时候,她正拄了个兽头拐杖,站在院子中朝外张望,一见到林奶奶,就说了句:“等你很久了,你来了?” 林奶奶一惊,下意识地就问道:“你认识我?知道我为什么来?”其实心底还是不太信的,毕竟,她自己是兽医啊,好歹算半个知识分子,会识文断字,受过一些教育的。 米婆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奶奶说:“你姓林,你为你的儿子来的。你的儿子睡着了,叫不醒,对吧?我还知道,你的儿媳妇在新婚夜里失踪了,在失踪前……和你儿子已经同过房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奶奶在震惊的同时,总觉得这个米婆说话的语气有些怪怪的,特别是说到同过房三个字的时候,好像有一点愤慨。 其实这时候,林奶奶已经有七分信了,但是她想到这事儿是报了案的,公安也来人调查过,人的嘴巴都是不紧的,一传十,十传百,也有可能传到这边来啊。 “你说的,应该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米婆就诡异地笑了一下,枯瘦的手掌轻以地摩挲着手里拐杖顶端的青铜奇兽雕刻,缓缓地道:“你儿子这桩婚事,本就不能容的。所以,他这是遭报应了。不出三日,他必定死于睡梦之中。” 林奶奶大惊失色,大声道:“什么报应?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儿子和兰贞是两情相悦,哪来的什么报应。兰贞是个好的,我瞧得出来。你说实话,兰贞是不是被你们弄走的?” 米婆摇头,“她的事,我还没资格管。你走吧,你来也没用,你儿子死定了。你还是回去早点置好棺材寿衣,免得到时候仓促之间手忙脚乱的。” 那一直站在旁边的中年妇女突然拉了林奶奶一下,又搓了搓手指,然后指了指米婆。 林奶奶立马把身上所有的钱都掏了出来,捧在手上,递到米婆面前。 “你能不能出手,帮帮我家儿子?” 米婆瞥了一眼林奶奶手中的钱,继续摇头,“没得救!” 林奶奶把心一横,“那你要多少钱才肯出手?你到底有没有把握?你要有把握的话,我家里所有钱都可以全给你!” “你有多少钱?” “五百。” 米婆这才点了点头,招呼林奶奶进屋,说要问问米神,看看这事儿好不好解决,如果好解决,她就收钱办事儿,如果不好解决,那就算了。 这个米婆简直是深谙求上门来的人的心理,拿捏得恰到好处,林奶奶就这样被套上了。 第五百九十九章 诡异的老太太 林奶奶做这一切的事情,皆出自于一片好心好意,她匆匆忙忙的回家取了存单,却兑了钱,就又给这米婆送来了. 米婆问米呢,又叫问仙,米婆坐到一张黑漆漆的长方形桌子之后,不知道从哪摸出一个香炉来,点了香,摆到桌上放好了. 然后,她又从身后端出一对表面是木质背后刷了红漆的卜筊,对卦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然后突然抛了一下。 一对筊,其中一个靠在香炉上,另一个倒地。米婆脸色倏地变了变,又念了一句什么,就抬头问林奶奶:“要你一滴腕间血,我帮你做一场法事,才能消灾解难。” 林奶奶二话不说,就把袖子挽了起来,把手腕递到米婆跟前,米婆袖子里突然快速无比的闪过一道冷光,都没看到那刀是怎么出现的,就已经被她握在手中了,手起刀落,一条线红就横亘在林奶奶腕间,血过了半秒时间才开始渗出来。 这米婆一手使刀的工夫,简直是登峰造极啊。 她就着这血,在林奶奶腕上画了一个奇怪的字符,画完之后,就一副精神蔫蔫的样子,开始赶人了。 “好了,你赶紧回去,路上不要把这字碰坏了。你回去之后,就把这血符贴到你儿子眉心之中,他就会醒了。” 林奶奶浑浑噩噩的走了。 她前脚一走,那中年妇人立马就开始替米婆收拾起屋内的摆具,大大小小的全都收捡了起来,最后连那张长桌子都给泼上灯油点火给烧没了,林奶奶取来的所有家底,五百多块钱也全给她一下子扔到了火堆里一并烧了。 火光映着米婆阴沉沉的脸,屋内的气氛压抑得要命。 中年妇女毕恭毕敬地站着,不敢说话,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米婆看着桌子烧没了之后,这才跺了跺脚,拍了拍身上沾到的火灰,拿起自己的青铜兽首拐杖,慢慢地走了出去。 来到院中之后,她突然回头,两只眼睛似两把冷光幽然的小刀子似的直射中年妇女,中年妇人吓得急忙跪下,喊了一声:“鬼姥姥,奴婢领罚,奴婢领罚!” 鬼姥姥哦了一声,不阴不阳地看着中年妇女问:“双映,你哪儿错了?这么着急要领罚?” 双映吓得脸色发白,身子一个劲地发抖,“姥姥不喜,肯定是双映做得不对了,其实双映自己也不知道哪儿错了,但是我只知道,不能让姥姥不开心,姥姥请处罚。” 鬼姥姥轻轻一笑,摇头不语。 双映吓得直往地上磕头,这有得罚可是能活命,摇头不罚,大抵就是小命要报废了。 鬼姥姥好像很欣赏双映的这种畏惧,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享受的表情,等双映磕了十几个响头之后,她才叫起来吧,然后伸出右手,做了个搭扶的动作。 双映立马窜了起来,含腰低头,伸出胳膊接住鬼姥姥的那只手,扶着她慢慢地往远处走。 “双映啊,今天的事,我们从来都没有做过。我和你,就是去千岛湖游玩了几日,耽误了归期罢了,对不对?” “是是是,姥姥说得是。我一定不会告诉家里人的。” “不止是家里人,是所有人都不能告诉。要是给他们知道,我偷偷对付了林家人,只怕会生出不少事端来。林家小子,如何配得我苏家尊贵的嫡女,他竟然还敢染指!我不过是让他倾家荡产,没赶尽杀绝,已经是我慈悲了。要挨在我年轻的时候……那可是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杀他个片甲不留。” “姥姥说得是。” “你知道的,如果你管不住这张嘴,透露出半点风声,特别是在兰贞面前露了口风,你会有什么下场!”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 “明白就好。我们启程。” 等到两人走远之后快一个钟头之后,过路的张庄人听到这张清家的卧室里那床一直在轰轰响,还骂了一句大白天的也不收敛点儿,整出这么大动静来。 结果走了几步之后,才想起来,张清才十七岁,还没娶媳妇,那他跟谁在胡来? 这么小小年纪就这样折腾,累坏了身子可不好。这名邻居进了张家院子,轻轻地拍了一下门,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张清?张清?你小子悠着点,别把壶都整漏底儿!” “唔……救……”含糊不清的声音明显不像是那种激情时刻应景的声音。 邻居立马用力推了推门,发现门是抵上了,左看右看,找了根人粗的木头杠子直接撞,撞了数十下,才把这门给撞开了。 门一撞开,就发现张清靠在床头柱子上,上不沾天,脚不沾地的,头上吊着一条绳,绳挂在他下巴上,脚下悬空,脚踝上绑着一条红布,红布的两头在柱子上拴了个死结。 他得努力支撑住自己身体的重量,才不至于被吊死。 邻居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张清给解下来。 张清的下巴下面已经勒出数道血痕,直往外渗血,相当的痛。 邻居想了想,就背着他去集上找了个摆药摊子的搞了点药粉子来给抹了,这才止住了血。 张清缓过气来之后,就直接往公安局跑。公安干警接到报警之后,立即抽调警力前去张家勘察,并画下了鬼姥姥和双映的一像,沿途设下关卡,对过往行人车辆进行盘查比对。 两个长得如此有特色的女人,就像凭空消失了般,愣是没找到。 这件事,就被层层报了上去,传到了徐卫国的耳朵里。他隐隐的预感到这件事十分蹊跷,两个陌生的外乡女人,突然来到张庄,打晕了线清,只是为了借他家的屋子做一件不为人知的事情。 张家的一张桌子被烧了,可是地上却有三足香炉放置过的痕迹,而且火堆里,还有一堆明显并不是木质的残留物,经鉴别,发现是好大一沓钱。精略一估计,怕是有五六百块钱。 附近都是农业户,能拿得出来一百块的人家都不多,五六百块钱,怕是一家几辈的积蓄了吧? 这钱……是打哪儿来的? 得了,为什么又要烧了? 这世上,竟有钱都不爱的? 第六百章 族徽 林奶奶一路小心翼翼地护着那个血符回到医院,进门之后就要往林英树眉收间印,林爷爷一把拉住她,喊了一声:“老婆子,你搞么子?” 这一喊,林奶奶突然怔了一下,眨了眨眼睛,仔细地想了想,才举起手腕说:“米婆说,把这符号给儿子印眉头上,他就有救了。” “胡闹!你自己都是个兽医,你信什么问米扶乩?还有,你这手腕上的伤,就一路流着血没收拾没包上?老婆子,你怎么像被人弄得五迷三道了似的呀?赶紧清醒清醒。” 林爷爷快速地倒了一杯水,递给林奶奶喝了,又伸手替她使劲的掐了一下人中,掐痛了她,她才甩了甩头长长地吐出一口黑色的气来。 正好徐卫国觉得事情不对,百思不得其解,又担心林家这边,就过来看看,就遇上林奶奶吐出黑色的气体。 人怎么可能吐出黑色气体呢? 除非她吸入了什么烧烧过的灰烬。 一个大胆而荒唐的想法突然掠过脑海,徐卫国立即问道:“林奶奶今天是不是去过张庄?” 林奶奶点头,“是,隔壁那病房的一个妇人说有个问米的很厉害,我一时着急,就病急乱投医了,想着试试看,就跟着去了。我还把我们家所有的钱都给了这米婆。喏,她就给我画了这个奇奇怪怪的字,看着像符号又像是字。说只我往儿子眉头上一印,儿子就能救活过来了。” 徐卫国立马凑近一看,发现这个字,是一个满文,看明白之后,他的眼角就倏地收缩了一下. 这是一个死字! 用亲近人写出来的死字,再印到病者头上,这是旧时候,那些信巫的人用来诅咒人使的手段. 苏兰贞失踪这件事,绝对隐藏着巨大的秘密.这个秘密,也一定跟能随手写出满文并信巫的旧贵族有关. 林奶奶听徐卫国说这字是诅咒用的之后,气得脸色铁青,一直嗡嗡地哭,一边哭一边埋怨自己眼瞎了. “差一点点就真害了我儿的命啊.我要去报公安,抓住她们,把她们全关牢里去劳改。我儿子哪里得罪她们了,要使这种阴毒的手段?先是坑了我的钱,然后又要借我的手来诅咒我儿子去死!” 徐卫国并不放心,就用帕子沾了点这写字的血,让人送去检验看看。结果真的检出一种有毒物质。 “林奶奶,她写这字的时候,掺过什么东西没?” “没有,她一进屋就焚香放置香炉了,然后就划开我手腕子开始写字了。” “那这东西要么就是在香炉灰里,要么就是在她用的那把刀刃上。这两人怎么这么恨林英树,一心想到致他于死地?你们林家,可有仇家对头?或者得罪过什么人?” 林爷爷和林奶奶齐齐摇头。 他们一生与人为善,做事向来就是秉持的是一个问心无愧,在他们俩的记忆当中,他们并没有任何仇家对头,更没有得罪过任何人。 徐卫国知道这事不好查,要是无意中得罪的人,那可就不是一天两天工夫能查得出蛛丝马迹的。 如果并没有得罪任何人,那么这些人针对的原因,就仅仅只剩下一个了。 苏兰贞! 林英树和苏兰贞结婚了,而且同过房了。苏兰贞突然失踪了,屋里没有任何打斗痕迹。林英树昏睡不醒。然后又有人针对林英树设下杀局。 徐卫国立即跑到医院顶层,找到院长,借了电话,打回了九里屯,让方前进火速找苏玉兰过来听下电话。 “苏玉兰大约十天前递交了一份转业退伍申请,详细描述了那一次伏击事件之后,李铁用她房中一物要胁于她,令她替他挑出子弹并划破伤口创面,隐瞒下参与伏击事实的始末。她说她无颜面再留在军队之中,所以申请提前转业,因为你不在,这事儿我就和王楠,何立,董立,他们几个商量了一下,就直接给递到上头去了。 五天前,上面的批复下来了,说是准许转业。苏玉兰一得到消息,立马收拾东西就走了。像是有什么急事要做似的。爱红跟她打招呼,她也直接没理儿,叫停了物资车就直接进城了。 卫国,卫国?” 徐卫国沉眸,“立即把苏玉兰苏兰贞的档案调出来,一字一字的念给我听听。” “苏玉兰,生于1939年一月四日,出生于热河畔的谟诃镇一户农户之中,父亲是一个巧手的木匠,是专给人打婚庆用具,做床做枱做子孙桶之类的。母亲就是一个破落户的女儿。 1958年考入文工团,1962年春经当时的政委董言生介绍,认识了九里屯营部教导员涂玖,次年五月结婚。1965年七月,汛期至,冲垮江安段防洪堤,涂玖冲入肆虐的洪水之中来回营救灾民,后被江中一尖利暗石顶间砸中腿间,医治无效,丧失了生育能力,数次要求与苏玉兰离婚,苏玉兰均拒绝,直到涂玖参与一次边境保卫战牺牲。 此后数年,苏玉兰都拒绝组织为她介绍年龄相当的男人婚配。1968年国庆,苏玉兰编演的话剧忠诚,大获成功,升为文工团储干,次年升副团长,1970年升团长。” “苏兰贞,1960年生于黑省齐齐哈市一矿民之家,1979年初刚考入文工团,1979年十月中申请调往江城文工团,1979年十一月曾向组织打过一份结婚申请,配偶林英树,钱江安定村人氏,结婚报告是11月19日批复下来的。” 方前进念完之后,就疑惑地问:“为什么突然要问苏家姑侄两人的档案,是又出什么事了么?” 徐卫国嗯了一声,低声道:“小满爷爷家里出事儿了。前进,苏玉兰和苏兰贞的档案上面,关于她们俩的母亲的姓名和来历都是一笔带过,我总觉得这里会是突破点。派个人,按档案上的地址,前去查访一下,她们的母亲是何许人,家世背景来历,都探听清楚。 最重要的是,查清楚,她们两人的母亲是否与旧时的贵族有关联,是不是通晓满文的?有没有可能是爱新觉罗氏的后代或者血亲?” 据林奶奶仔细回忆,那个米婆手里拄着的拐杖上的青铜兽纹,极像一枚标记,应该是某个旧时大家族里的族徽。 第六百零一章 家世 所有道路设防都没有斩获,江城地界上,又极少有大山,基本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大坝。 这里的地名,基本都带个江字,那是因为长江就从此流过。这米婆和那个中年妇女应该从水路逃走了。 徐卫国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打电话去各个码头渡口查了,到得第二天下午四点的时候,终于有人报信,说是看到过这样打扮的一老一少,上了一艘拉客的轮船,时间大约正好是林奶奶问完米后一小时。 顺着这条线索一直追查,却发现这人相当狡猾,换了好几次船,最后上的是一艘普通的没有任何标识物的渔船,从风陵渡口启程之后,就再无音信了。 渔船应该是她们自己的,船夫也是自己人,所以不可能回航。这种船只,基本上查找起来的难度,就十分大了。短时间之内,肯定是没什么进展的,只能一直查,不放弃的查,可能某天才会有什么端倪显现出来。 查案的事,徐卫国也并没有怎么焦虑,他深知,有时候很多事情,都是非人力可以为的,特别是越到艰难和繁杂的时候,越是需要冷静自持才不会乱了阵脚。 他焦虑的是林英树这一直都昏睡着,这才是急需要解决的重中之重。不可能一直打着营养针,挂着生理盐水,像个不死人一样躺那儿一年半载或者更久吧? 徐卫国想了想,就偷偷的打电话回了徐宅,让徐天来悄悄的调一个医疗团队过来钱江,替林英树会诊。 “爸,小满在家不?”徐卫国交待完事情之后,又问林小满在家老实不老实。 徐天来沉默了一下,才回答道:“你媳妇儿你自己不知道?能老实呆屋里?那商业部的小子还是不死心,眼睛肿得像核桃那样大都还要来纠缠沈如心,今天她就和沈如心一起去医院了,估计……又要搞事情!” “爸,那您得多派几个人跟着啊,别让她吃亏,要是碰着伤着,掉的可是我们老徐家男人的面儿。说我们连自己个儿媳妇儿都保护不来。” 徐天来听出徐卫国这语气之中隐含着两分焦燥之意,知道可能他那边的事情不是很顺利,他有可能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又担心林小满吃亏,就着急上火了。 “放心,小满吃不了亏的。这京城之中,她能欺负的人很多,可能欺负她的人,不多。王丰收那家伙也跟着去了的。论玩心眼儿,儿媳妇很难吃得了亏。论身手,王丰收在,谁敢炸刺?何况他一心想要还我们家的人情,势必得拼命相护,这种情况下,儿媳妇基本相当于是可以横着走,你白操了这份心了。 你那边要是有什么不顺,就自己学着纾解一下。这件事,我知道轻重,自然会帮你瞒着她的。 不过,春节前,你可一定得回啊,不然,这事就圆不过去了。” 春节,还有十来天,徐卫国想了想,其实心里也没数。林英树这件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春节我一定回,如果不成,我到时候再找借口过来。爸,您记得看好小满啊,别让她吃亏。” “得啦,我知道的。我们老徐家就这一个女主人了,不止你着紧,我也稀罕着呢。谁敢动他,就是跟我徐天来不死不休!我当年没能保护得好陶子,要是小满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出什么差子,我徐天来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爸,家里的事就交给您了。医疗团队的事,一定要悄悄的进行,人一凑齐,立马派专列送到钱江市军部医院来。还有,爸您知道不知道关于旧满贵族还有哪些遗脉留存?就是除了世人皆知的那些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人?” “那解放那边儿的时候,不是我的作战部队。是李剑南的部队。这事儿,应该问他才清楚些。我先帮你打听着,有消息我就打医院电话找你。” “那,那就先这样。” 两父子结束了通话,徐天来慢慢地放下话筒,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一个国家想要安定,想要繁荣富强,真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这世上,就有盼不得别人国富民强的家伙,非要来埋些钉子,弄些祸害事儿出来,制造动乱。 对于这样的人,只能揪一个打杀一个,绝不姑息,打到他们怕,打到他们再不敢来,我们的国家才会迎来和平时期。我们的子孙后代,才有幸福安乐的日子可以过。 在战争年代,死伤无数,都是鲜血染就的旗帜,多少生命消失在解放大业之中,好不容易打下来的江山,自然希望它好好的,成为盛世。 但是那时候靠枪靠炮的战争,渐渐的演变成了情报战,间谍战,这样的战争,危害性还远胜过战争。 卫国,好样的!我徐天来的儿子,生来就是保家卫国的种。如果你妈妈在,她一样以你为荣为傲。做为一个顶天立地的大男人,辛苦点牵波点是应该的。 林英树的事,估计不是私事,只怕又是另一场牵涉面很广大的阴谋。儿媳妇的事,我一定亲力亲为,会看顾好的。等你回来的时候,她一根头发丝都是原封不动的。 “公公,你站这儿扮雕塑?演大卫呢?我都进来喝完一杯水了,还没瞧见您动弹。您是不是腿麻了,走不动道了?小王,小王,快来,公公不舒服!”林小满回来之后,就发现徐天来站在电话跟前,神色沉晦,十分不悦,整个人也一动不动的,浑身散发出一种威严之气,让人不敢靠近。 “别叫小王了,我不是腿麻,也不是扮雕像。我就是在想事情。你今天出去,玩得可好?”徐天来抬步,走到他平时爱坐的那个位置坐下之后,才饶有兴趣地问林小满今天的事。 林小满一瞧公公没事儿啊,立马就眉飞色舞地凑了上来,高兴地说:“公公啊,我今天干了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 那个商业部的小子,真是色胆包天。眼睛都给他喷辣椒水喷成那样了,还敢来纠缠如心,真是不要命了。 他以为他搞幅大眼睛挡着,我就喷不着他了?还是卫国聪明,我还备了一瓶胡椒粉,直接就对着他鼻孔喷,喷得他阿嘁阿嘁的直求饶,哭着说知道厉害了,下次真的不会再来了。 可是我觉得这人说话不太靠谱,就跟着小王小李,带上沈如心,把人给直接押家门儿去了。我的天,这才发现这小子家世真是牛. 第六百零二章 生意 他爷爷和贺胜利爷爷是同一个级别的呢。 我当时还有点胆怯,后来想想,他们家牛,我们家也不差啊,绝对不可以认怂,我就按礼数叩了门进他们家了。 那老首长直接把那小子给屁股打开花了,直接上的军棍,就按在院子里的长板凳上,像打贼一样打得哇哇大叫,半点不留情的,简直就是铁面无私。 那老首长还称赞我巾帼不让须眉,有徐氏家风呢。公公啊,我回头想想,总觉得他说这个徐氏家风的时候,那笑容有点怪怪的……他是不是在笑我啊?” 徐天来眼皮子抽了一下,道:“我素来行这打仗都是喜欢不按常理出牌的,怎么打得人家丢盔弃甲怎么打,不会管那些框框条条的。我是信奉某位领导那一套的,管他啥颜色的猫,只要能捉到老鼠,就是好猫。所以我用人也基本上不拘一格,管他什么出身的人都用。 他们那些人背后喜欢说我是带的集团是野匪军。徐氏家风……他这是说你是个女土匪呢。” 徐天来光听林小满这描述,就猜到了那小子怕是聂家的聂不同。爷爷是大首长的,又在商业部任职的,就只有聂不同一个人了。 聂不同这人就是个欢脱货,行事放浪形骸,一点也不像聂家那种严谨家风教育出来的孙子辈。京城圈子里都说他是个异数,是个活宝。 徐天来跟聂不同的爷爷聂毕节一起协同作过战,聂毕节是领导他是冲锋陷阵的,两人在某次战役上有过意见分歧,然后聂毕节就叫他野匪。可是因为聂毕节德高望重,为人又十分公正,徐天来一直都没想找回场子。 可是现在,聂毕节的孙子,犯到自家儿媳妇手里来了,然后那老爷子又说错了话,讽刺自己的儿媳妇,他就点拨一下,林小满肯定会想招儿去整聂不同。 嘿嘿,打不了老的,打小的也很爽嘛。 果然,林小满一听有人说自己是女土匪,那眉毛立马就竖了起来,跟山峰似的拱着,还会一上一下地动。 “哼,这老首长太蔫坏了。亏我还那么佩服他,给他吹捧卫堆好话拍他马屁。马屁他倒是照单全收了,到最后竟然说我是女土匪。不干,他那聂不同,我要盯着搞得他哭爹喊娘的才行。搞哭一次,我还得送一次上他们家门,然后问他,怎么教出来的孙子连个女土匪都不如了?哼,我看他到时候怎么回答我。” 徐天来使劲点头,“对的,那老领导身上没毛病,只能从聂不同身上找突破口。” 林小满仔细一砸摸,这不对啊。徐天来今天这明显好像是在火上浇油,已经超出了安慰她的范畴了。 “公公……您是不是想拿我当枪使?让我去下聂不同面子,你好在背地里偷笑聂首长?” 徐天来不说话。 “公公,那给您当枪,我是乐意的。不过,您的藏宝图,还有几片儿丢哪儿了,您想到没啊?您总得给我点实惠的干货,我这枪才会无往不利嘛。”林小满两眼冒金光,脸上也写满了快给我好处,快给我好处这几个字。 徐天来摇头,“我没了,真没了。你再怎么掏都掏不出值钱的东西来了。老徐家的所有家产,全在你那儿了。至于藏宝图,我真没印象了。等哪天想起来了,就给你。” “算了,没了就没了,我们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为公公办事,自然是要尽心尽力,对吧?那个,呵呵,要是到时候卫国问起来,您就说是您看聂不同不顺眼,给我出的法子,让我整治他的,成不? 他走的时候叫我老实呆家玩儿,他要知道我成天乱窜还惹事儿整人,估计会不乐意的。” 徐天来瞬间反应过来,儿媳妇把这锅扔他背上了。 “公公,是您安排我去办事,我才出门的,对吧?是你让我整治聂小子我才出手的,对吧?要不是有您的吩咐,我一定是天天乖乖的蹲家看书喝茶画了的,对吧?”林小满趁热打铁,直接就打蛇上棍,扭了上来,要做成事实。 徐天来无奈地掀了一下眼皮,白了林小满一眼,“你以为这样说,就真能糊弄住卫国?他会相信你老实搁家看书喝茶画画?” “反正我不管,您要这样说。我这不是怕他担心我,影响他执行任务嘛。我这都是为了您和卫国着想啊。”林小满这话说得,连她自己都不信。 身后的沈如心和小王小李直接给笑抽抽了。 至于王丰收,也难得的咧嘴笑了一下。 徐天来除了点头,还能干啥? 他有点担心要是哪一天宋陶回来之后,也会被林小满忽悠,或者俩婆媳联合起来,一起玩他们姓徐的。 毕竟,宋陶有时候,也喜欢整他。 有一次,还因为新来的文工团干事,对他笑了那么一下,那天晚上的菜里就全是咸得像是打死盐贩子了似的。她就坐那儿,笑着看他,招呼他吃。 过了好久好久之后,他才知道,她是醋了。 聂不同纠缠借住在徐家的沈家小姐沈如心,然后被徐天来儿媳妇揪着人弄哭了,然后送回家门,又挨了一顿狠搓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大家都开始对沈如心这三个字变得关注起来。 属于京城的那些女性圈子,就是类似于冯绿水,马碧云,楚箫她们这种人际圈子,也渐渐的向沈如心抛出了橄榄枝,邀请她去参加一些聚会,相互认识一下。 至于林小满,那女土匪的名头,也传遍了。 看到这样差别的待遇和舆论走向,林小满郁闷得快内伤了。 “为什么如心喷了聂不周两次,我就喷了他一次,人家就说我是土匪,说如心是家教森严,门风极好的大家闰秀?难道,这也是个看脸的时代?美女到哪儿都吃香?”林小满守着沈如心嘀咕。 沈如心一边往那新做的填充式卫生巾里倒水,一边笑着回答她:“管他们说什么,反正我又不去。” “咦,这可不行。这可是在京城露脸的大好机会。要是我们真打算弄卫生巾厂,让你当厂长,你这人脉积累好了,不是更顺风顺水?卫生巾可是女性用品啊。 要是这些千金小姐都说好了……这还愁生意不找上门来吗?” 第六百零三章 上不得台面 可是这种千金小姐们的聚会,其实并不是那么好参与的. 这是一次机会,也是一次试探.向来与机遇并存的就是风险说.沈如心想要进入她们的圈子,融入进去,就得清楚她们的喜好,出席的时候,无论是服装还是打扮,都得注意再注意,既不能太出挑,压了主人的风头,也不能太怂,泯然于众人. 若说这京城之中,清楚这些千金小姐行为习惯的,非燕十一莫属。 林小满就和徐天来打了声招呼,第二天又带着沈如心去1901咖啡厅了。这一次再见到燕十一那侄子,他的态度就变得毕恭毕敬,甚至有些谦卑了。 有些人,就是原本可以好好相处的时候,非得逞本事,搞得收拾不了,下不了台了,打服气了,这才能老老实实的。 对于这种狗眼看人低,为了卖楚箫一个面子,就欺负一个陌生女子的男人,林小满一点也不同情。 他这次倒是拿出了十二万分诚意,跟侍候祖宗一样的服侍着她们。 只是他一直矗在旁边,林小满和沈如心不好交谈,只得问他想干嘛。 “我带了警卫人员随行,不需要你站这儿当保镖。你要是没其他事,就别打扰我喝咖啡,成不?” “我,我不想再吃香菜了。”他犹豫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用央求的语气说。 林小满脱口道:“你吃什么关我屁事啊,你不想吃就不吃呗。”说完之后才想起来,怕是徐卫国私下还在整他。 果然,他犹豫了一下子,又拱了拱手,求饶道:“那你跟太岁大爷说一下,我再不敢了。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让他不要再罚我吃香菜了,好不好?” 从入京第一次到现在,都有两个来月了吧,他一直在吃香菜? 不会吧? 林小满狐疑地盯着他瞧,一脸不信任。一个人吃两个多月香菜,是什么概念? “你这香菜怎么吃的?” “拌的,过水煮的,涮的,炒的,汤的,加粥里的,反正顿顿有,每天一斤分量,我真的一点也没含糊过。完全照太岁爷的指示做了。可是最近我觉得反胃反得厉害,就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我再这样下去,胃会给搞坏掉,要切掉我的胃!” 他一边说,一边可怜巴巴地递过来一张检查报告. 林小满扫了一眼,就挥了挥手,”得,我知道了,我会跟他说的.” 沈如心用小勺搅了搅咖啡,端起来又尝了一小口,赞道:“1901的味道十几年来都没变过,难能可贵啊。” 林小满点了点头,认同了这个说法。 燕十一忙完之后,就过来坐了一会儿,先回答完林小满的问题之后,就偷偷地问:“你说,这女人的皮包生意,有没有市场?” 皮包,现在做还为时过早吧?现在的人都喜欢背个为人民服务的帆步包,那些皮制的包包,市场需求不是很大,起码要到八十年代中末期或者90年代做才好做吧? 林小满想了想,就嘀咕了一句:“与其做皮包,你还不如找点现成的有需求的生意做。我看你平时这穿戴十分考察,搭配得也挺赏心悦木的,你学没学过服装设计?我有个朋友,她喜欢做衣服,我是想着能折腾起来的话,就开成服装厂子。你对潮流敏感,又对搭配有眼光,如果正巧还有设计感和相关专业知识的话,我们可以考虑做一个成衣厂。就做成自己的品牌,普通的单也接,私人定制单子也接,如果品牌做起来了之后,就分开干。 走民众向和私定向。民众向就厂子里出货。私定向就弄成品牌馆,在各大城市设立展厅,招揽服装设计师加以培训,根据顾客体形比例肤色要求来定做衣服。 我觉得这个比你那个做包包的想法要强,你觉得呢?” 燕十一连连点头,“嗯,要想赚女人的钱,还真得问问女人的看法。这服装厂男人女人的服装都能做,确实可行。你什么时候叫你朋友上京城一趟,我们见一面,再商量一下具体事宜。” 林小满皱眉,“估计她来不了。我这朋友遇人不淑,嫁了个男人是个有些愚孝的,又遇上了一个不醒事的婆婆,好好的一个家被弄散了。后来离了婚,男人另娶新妇,她又发现有了身孕,再后来,男人新妇被拆穿是绝育了的谍报人员,婆婆也因为参与纵火案和投毒案人赃俱获判了无期徒刑。她前夫呢,因为泄露军事机密,也去坐牢去了。 她这会怀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不宜远行。这事儿反正也不急,不然明年我回九里屯的时候我们一路走?” 燕十一觉得这样安排也挺不错,他还有段时间缓冲期,可以做个详细的可行性计划出来。 “林小满,你可真是我的贵人啊。我感觉,首富的名头,离我是越来越近了啊。” 林小满笑得像朵花一样,“人要敢想,才敢去计划,敢行动敢执行,才有成功的可能性。想当首富,就得努力了哦。好了,我和如心先走了,要去成衣店给她做两身衣服。还要去给打两套合时宜的首饰。” 临近过年,京城的珠宝铺子里人头济济,竟然出现了争相购买的场面。 玻璃柜子后坐着的工作人员,拿货开单忙得不亦乐乎。 林小满仔细的逛了几个柜,发现大多数雅致的珠宝款都已经被人挑光了,剩下的就是那些大面积铺陈的色彩浓重的金器上带着大富大贵字样的手镯和戒指,虽然这样的夸张让作品摆脱了细枝末节的繁琐,在色泽和造型上拥有重点,洋溢着奢华高贵的层次感和艺术感,但是戴出去有一种乡下屠夫一夜暴富然后赶场弄了个金圈子套上去赴宴的感觉。 这样的东西,一点也不符合沈如心清淡出尘的气质。 “如心,我们看看银的吧。这金的不太合适。” 沈如心点了点头,两个相携着正要往银柜那边走,一个尖酸刻薄,又透着点熟悉的女音突然在人群中响了起来。 “切,买不起来看什么看?平白不故的占着柜台,瞎耽误人。丢人丢到京城来了。林小满,你可真是有出息啊。到哪儿都是乡下的土狗,上不得台面!” 第六百零四章 老熟人 林小满扭头一看,哟,竟然是老熟人。这不是苏丽华嘛。 看得出来,苏丽华这一身是刻意打扮过了,新烫的发让她原本还算青春的脸庞瞬间老了十岁都不止,一身华而不实的衣服,胳膊里挽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两个挨得很近,看起来十分亲密,脸盘子也有几分相似,应该是亲戚。 苏老头被她爆了头,苏家最有出息的苏上言被她拉下了台,现在就剩下一个苏一白还算是一枚仅存的硕果。 自打她来了京城之后,苏家人在路上遇到了徐家人的车,都是先退后让,生怕惹她烦的。 这苏丽华哪来的胆气,来捊她的不痛快? 还是因为苏丽华自己没脑子,缺收拾,上次给的教育还不够,要再来碰一鼻子灰,吃个大亏才肯收敛一点儿。 好嘛,反正也是无聊。特别是徐卫国走了之后,虽然天天往外跑,可是不是那么开心。回家之后,一个人睡在床上,有点孤枕难眠。 现在有人撞枪口上来了,她不上,就太怂了。 林小满就站着不动,睨着苏丽华说:“来来来,你先来。你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今天说不定一来就要包场,手指一点,全包起来的主。我就站一边看个热闹,欣赏欣赏你挥金如土的风姿,如何?” 苏丽华带着那个陌生的女人,一扭一摆地上前来,依旧是两个鼻孔冲天,哼了一声,连柜台都没看,就大声说道:“来啊,把你们这柜子里所有东西都端出来,本小姐瞧着好,就全要了。” 那个陌生女人摇了一下苏丽华,苏丽华侧目安抚她道:“怕什么,今天我们可是带足钱来逛的街。这珠宝店我来过,这一个柜台是卖圈子的,一个圈子顶多一二百块钱。” 那个女人稍微低调一点,所以她一来,就扫了一眼柜台里的金圈子,还顺便看了一眼标价。 这个柜台里那种一二百的金圈子,早就售空了。剩下的,最低标价都是五百九。 “丽华,你自己看清楚点,不要说全买了,我们一个都买不起。”她又压低声音提醒苏丽华。 什么?这怎么可能。今天她可带了三百块钱出来。 苏丽华急忙低头一看,这一看就直接傻眼了。柜台里最便宜的一个五百九,最贵的一个四千五,工作人员已经在一个一个的帮她端出来了。 一听有大客户上门,工作人员那是笑容满面啊。这些大圈子,向来是滞销货,有人喊着要全包,她们如何不乐呵? “这位女同志,你看中哪个了?随便挑,随便选。我们凤相珠宝店的东西那是货真价实的,无论是自戴还是送人,都是相当合适的。你看,这个花开富贵圈,富贵无比,适合送老年人。这个寿枝洒金圈子,做工考究,是我们店的老师傅手工打造出来的,全京城就一个,售价四千五,绝对是买到就赚到,而且不用担心会与别人一样,这一个一出手,那就绝对是圈中之王啊,是身份与尊贵的象征。” 工作人员这一介绍,就盯着最贵那俩圈子使劲鼓吹。他这番说词,听着十分有激起人的购买欲望,是一个难得一见的销售人才呢。 林小满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这是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五官端正,不过皮肤有些粗糙,还有点黑,不过身材高大健壮,举着那俩金圈子的手指指腹上还有着老茧,不太像是一个长年坐柜台的人,应该是新来不久的,所以才有这种销售热情,比一般的工作人员显得殷勤多了。 见有人打量他,他又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林小满说:“不好意思啊,我先招待这位贵客。她要的金件可能比较多,我才来不久,就指着趁年前多卖点货多挣点钱,好给我家里人寄去呢。那个银柜也是我在看,一会儿忙完这头儿,就带你们再仔细挑挑,好不?” 林小满皱眉看了看苏丽华,迟疑地道:“我看这位贵客好像并不想买啊,你要不然还是不用招呼她了。她估计也就是嘴上工夫,没钱买这大圈子。她和我是认识的,她就是招待所一名会计,工资应该也不高,虽然姓苏,是京城那个苏家的人,可是买这种动不动上千的圈子,她估计也是买不起的。 我劝你啊,还是别白费工夫了,一会儿她不买,我们又嫌等得烦走了,你就两头都落空了,多不划算啊。” 工作人员狐疑地盯着苏丽华,试探地问道:“这位同志,您到底挑哪一个?是花开富贵圈还是寿枝洒金圈?还是……你真是来消遣人的?如果真是不买的话,那我就先招呼另外两位同志了啊。” 苏丽华骑虎难下,眼角余光偷偷地打量着周围的人。在那些人之中,不乏有认识她的人在。林小满又指明了她是苏家的人。 她刚刚又很大声地说了全拿出来给我看。 在京城珠宝店,那是看中哪样才给拿哪样。 可是……她真的没钱啊。 这面子,她绷不下来啊。 林小满见她眼珠子乱窜,知道她肯定没钱买,于是又开始火上浇油了。 “得,你真别搭理她了。苏家的人,向来就是一张嘴皮子哄得人溜溜转,没什么干货的。你也别在她身上浪费时间了,还是过来帮我们挑银圈子吧。” 苏丽华一张脸胀得像猪肝一样红,一咬牙一狠心,直接指着花开富贵说:“给我包这个!送到苏家来,现结!” 挽着她胳膊那女人立马就张大了嘴。丽华表姐,这可是三千二的金圈子,不是三百二的金圈子啊。 她刚想说话,苏丽华就用手脚夹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开口。 工作人员一听,这真是一笔大生意,立马就乐呵呵地把东西给包了起来,小心翼翼的开了售货单子,交给财务拿去给店里管事的过目,然后再问清楚了苏丽华的住址,然后就派了两个伙计,送货上门顺便现结! 苏丽华心里都像被刨空了似的,哗哗地出着血,可表面上半点不敢显露出来,她得维持着风度,维持着笑容啊。 这可是苏家人的脸面啊。 苏丽华走后,林小满就走到那卖了大金圈的工作人员柜前,俯低身子小声说:“哎,我要不给你敲边鼓,你这圈子卖不出去呢。” “得,一会儿你看中什么,我都给你照成色好的拿,如何?” 第六百零五章 出事 林小满要的就是这句话.看着一样的东西,不是内行,真的不知道好孬,买家没有卖家精,卖家诚心才是真能买到好货。 沈如心气质淡雅,其实配黄金的并不太好看,毕竟这个年代的金,打的都是显富显贵显寿的样式,有得买都不错了,根本没有设计款。 银呢,价格不算太贵,也不招摇,反而量大货足款式多些。而且,戴银镯子还有一种宣示的意思,女子戴银镯一般就代表已婚已定亲,少去很多聚会上的麻烦,避免了像商业部那孙子聂不周那样的花花公子前来纠缠。 这名售货工作人员真的很实诚,说挑成色好的,就尽心尽力的为她们俩推荐,半点也不打马虎眼。 沈如心挑了一对含莲纹的银手镯,她今天穿了一身素衣,配上这银手镯,越显得清淡出尘,气质惊人,面如满月犹白,眼似秋水清如水。 其实这对手镯她一早就挑好了,不过林小满一直在打眼色示意她再多挑挑,她也不知道林小满在这蘑菇是在等什么,直到那送货的工作人员回来之后,林小满才点了点头。 “就这对手镯,帮我们开票,打包,然后问问老板,能不能送两张擦银布?” 工作人员就笑眯眯地说:“我一定会让老板答应送的,今天耽误了你们时间了,对不住啊。” 这态度,简直不要太好。 工作人员很快开好了票,林小满付完了钱,验完了货,随手提上了,这才状似无意地问:“你以前开车的?我看你两手大拇指和其他八根手指的中间指节都有老茧,这应该是长年握方向盘才弄得出来的吧?” 工作人员惊讶地张大了嘴,随即点了点头,“你眼可真尖。我之前是开大货车搞运输的,唉,遇上点事儿,我老娘非让我上京城来投奔我姨,生生让我来当了这坐柜台卖货的。还好现在习惯了。” 林小满隐晦地瞅了瞅后边儿,又饶有兴趣地问:“送货的回来怎么一脸气冲冲的呀?这不是刚做成一单大生意嘛?” 说到这个,工作人员刚去开票的时候听了之后,也有些无奈。 “唉呀,我们这宝记林的东西,做的全是本地人的生意,哪里敢弄虚作假啊?我们这高高兴兴的给那女同志送货上门,结果送去了之后,推三阻四的不结帐不说,最后跳出来一个什么老婆子,非说我们这东西金不纯,不要了……” 呵呵,这苏丽华付不起账,学会找人来唱双簧了呀。 林小满叹了口气,摇头道:“她向来就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下次你再见着姓苏的来,就别招呼了呗,免得干白活。” “谁说不是呢?原本我还听说这苏家是几代的大商,家境殷实富足,是京城有头有面儿的人家。谁成想,能搞出这种幺蛾子来。” 林小满挽着沈如心一边走一边叹息:“这苏家,真的是,买俩金器,送到门上去了,不付钱不说,还要诋毁人家品质不行。这估计就是家大业大喜欢耍弄着人家逗乐子吧?” 沈如心不知道林小满要干啥,只能点头附和,少说话,配合她。 “唉,苍蝇!” “这天寒地冻的,哪来的苍蝇?” “哦哦,看错了,就是一个小黑粒儿。” 等到两女离开宝记林之后,苏一白才面红耳赤地从人群之中钻了出来。 他现在一听以苍蝇两个字就有点反胃。 他今天还是陪相亲对象来挑金器的,苏丽华这闹腾得,把苏家人的脸面都丢尽了,刚刚他这相亲对象直接就甩了他一个白眼子,扭头就跑了。 苏家现在的状态不容乐观,爷爷死了,死得太仓促,二叔又倒了,他们这一支能用的人已经不多了,眼看着就要被旁支喧宾夺主了。 偏生这苏丽华,还要在这节骨眼上来给苏家人抹黑,顺带着把他好不容易托人搭上线的想象对象都给气跑了。这门亲事,妥妥的黄了。 隔几个月,再见到这林小满的时候,苏一白突然之间发现一个真相,凡是跟林小满作对的害她的人好像都没好下场。 亲近她的……都慢慢的折腾出了好日子。 本以为像她那样爱耍小性子爱炸毛的女人,来了京城这圈子,一定会被人啃得渣子都不剩下,结果她倒玩得风生水起,反而弄翻了不少人,甚至连聂家的聂不同都给打完了还直接送上人家门去,最后竟然还全身而退,搞得聂不同只敢暗地里发牢骚,不敢明面去找她麻烦了。 这个女人……身上好像有着什么不同于常人的地方啊? 苏一白一边想着心事,打道回苏家。回去之后,第一件事,自然是把苏丽华收拾了一顿,直接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再出去丢人现眼。 “以后看到林小满,给我躲远点,别去惹她。你这猪脑子,你能有爷爷厉害,能有我二叔厉害?你还敢去捊她的毛!” 苏丽华张了张嘴,苏一白就阴森森地盯着她,她又瑟缩了一下,服了软。 “是,表哥,我就呆家里,不会再去招惹她了。” “你最好说得到做得到,不然,下次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不会不会。”虽然是表哥表妹,可是这京城的宅子,苏丽华可是头一回来,她可不想被苏一白给赶出去。失去了苏家的庇护,她连口吃的都捞不着。 只是那个林小满,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令表哥忌惮了呢? 林小满回去之后,发现徐天来坐在客厅,脸色有些不好看。她就走过去卖乖,“公公,您这是咋了?我走的时候您还乐呵呵的呢,怎么我一进门您就摆臭脸给我看?难道我在外面玩太久了您生气了?” 徐天来犹豫了一小会儿,才开口说话. “刚刚我接到了一个老朋友打来的电话,白老他们的考古队遇险了……被困在了地底下,与地面上的部队也失去了联系。护送部队派了三个小队下去搜索,发现下面是一座迷宫样的古城,三个小队也失去了联系。 他们觉得事态严重,这才通过专用渠道把消息递了回来。” 地下迷宫? 要是迷失在缺氧缺水缺食的地下迷宫之中,就算不遇上什么机关,饿都能把人饿死。 沈如心一听这个消息,直接就要倒,要不是林小满伸手扶住她,她就啪的一下掉地上去了。 她挣了两下,就走到徐天来面前,直挺挺地跪下了,一个劲儿地求徐天来。 第六百零六章 形势严峻 “徐司令,我要去宝鸡,您帮帮我,帮我把良田哥找回来。” 徐天来皱眉,“你一个弱女子,人生地不熟,一个部队都没搜到人,你一个人去除了增加负担外还能做什么?不如就在京城呆着等消息。” 沈如心泪流满面,“可我呆在这里,必然是寝食难安,这里的消息,并不及时。我到了那里,是生是死,是好是歹,我都能第一时间知道。我知道,他们呆的地方是保密的,要带人过去不合规矩,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和良田哥分开了,我想去找他,求您了,帮帮我吧。” 徐天来不为所动. 沈如心又转头看着林小满,又是一通哀求. 林小满想了想,就有些意动。沈如心和万良田这一路走来,比她和徐卫国还不容易。让她就这样在京城干等消息,她一定会活活成为望夫石的。 像她一样,虽然每天看着吃好喝好乐呵着,实际上每天夜里都想徐卫国想得睡不着。有点事情做,才能打发掉这等待的时光。 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地看着徐天来,徐天来叹了口气,知道这儿媳妇又动了小心思。这个家里,唯一能治她的人不在,要是不答应她,她想尽千般办法,闹腾出事来还不是要去的。 “去去去,你想去就去。公公给你们想办法。不过……警卫员们的随行保卫工作,你们俩必须要配合。不然,我就调一只精兵小队送你们去?” 徐天来想了想,又否定了这个提议。 “你们俩都不够级别,不能调兵保护。只有我有权调,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林小满立马摇头,徐天来这身子骨,哪里能长途跋涉,还去那危险的地方? 她眼珠子骨碌碌一转,就把主意打到了王丰收头上。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就让王丰收跟我们去。反正他不是要去娜木湖寻秀秀么?这么多年都等了,也不急这十天半个月。就先送我和如心去宝鸡,安顿好之后,再借道去娜木湖。王丰收,你干不干?” 王丰收点了点头。 徐天来觉得王丰收一个人也不行,就又把白涟余叫了来,另外又把孙逢武也叫了进来,一通叮嘱,这才略略觉得放心了些。 这一夜,徐天来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就趁半夜偷偷打了个电话到钱江军区医院,让值班的医生把徐卫国找来。 他总觉得,林小满出京的事,必须要知会徐卫国一声。 徐卫国一听林小满要去宝鸡,心头就跳了跳。 她到了宝鸡,不可能不顺道去钱江见林英树的。她没来得及参加林英树和苏兰贞的婚礼,但是离几百公里的距离,她一定会来探望林家人的。 只怕到那时候,纸就包不住火了。 “爸,拦不住了?必须要去宝鸡?” “你自己家的媳妇儿,你不知道啊?要能拦,你爸我会不拦?我就是告诉你一声,你做好准备,别被现场抓包。” “嗯,爸,保卫力量必须给足。您找人去城外那大佛寺庙报信,让他们几个出任务。一路暗中护送小满。我感觉宝鸡的事应该不简单。我这头也抽不开身,不然我就过去瞧瞧,顺便跟小满见个面,安抚一下她,以免她胡思乱想。” “林英树还是没醒?医疗队不是过去了吗?京城顶级的,我能调的全调去了啊!到底是什么病,什么原因,就一丁点头绪也没?” “查不出来,身体机能各项检查都是正常的,就是不醒。”徐卫国闷闷地回答。 “嗯,你那几个人身手如何?可靠不?” “形意九门的嫡传子,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单打独斗,也是三两个人无法近身的家伙。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强化训练,应该能堪用了。让他们看紧小满就可以了。爸,你把医院电话给他们一个,驻扎地肯定会有通讯设施,让他们一天打个电话向我报备。” 两父子商量好之后,徐天来又在一楼默默地小坐了片刻,这才上楼睡觉去了。 绿色长龙,缓缓经过那岭,中华的龙脉,这条西起昆仑,中经陇南、陕南,东至鄂豫皖—大别山以及蚌埠附近的张八岭的脉。 林小满望着白雪皑皑的太白山,眼前的雪光反射出一片刺目的世界,或许是错觉,她从这一片白之中,陡然见到一抹一闪而逝的红,红得如血的色。 她眨了眨眼,再看时,眼前明明就只剩下一山的雪色,风从火车的窗户缝里吹进来,冻得人骨头里都发冷。 她止不住的瑟缩了一下,打了个摆子,然后起身关严实了窗户,又从大布包里翻找出一条毛线围巾把脖子围了起来,使劲地搓了搓手,又喝了几大口热水,这才感觉心里有了一点点暖意。 刚才那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可怕,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掏着她生命里的某东西,想要把她拥有的美好都破开。 沈如心见她面色有些不对,就关切地问:“怎么了?” 林小满甩了甩头,甩掉了心里奇怪地忧虑,“没事,就是突然没有什么安全感。或许……是卫国不在身边,我一个人坐车,无聊得紧,又想他得紧,才会有这种错觉吧。看起来,是我平时太过于依赖他了。” 一到宝鸡站,林小满就开始哈啾哈啾的打喷嚏,沈如心连忙在火车站附近找了找,终于找到一家小吃店,塞了点钱给老板,剁了几块大姜煎了水又加了点红糖,硬给林小满端面前,看着她喝了,这才松了口气。 在宝鸡站等了快一个小时,冰天雪地里才开始冒出一些行走的军绿色人影,应该是来接她们的人。 对方很谨慎,仔细盘问过之后,又点了点人数,确认一个不多一个不少之后,才招了招手,让林小满和沈如心跟上。 林小满看着他一脸风霜,面容憔悴,双眼熬出了红血丝,心头就是咯噔一下。 只怕,万良田和白老他们这边的情况,比报给京城的消息当中来得更严重。 这几名军人扛的扛包,开道的开道,断后的断后,反正一路都把林小满和沈如心两个女人夹在中间走着,呈一种包围状态。 孙逢武和王丰收一直沉默寡言地观察着四周。小王和小李则是一脸疑惑地盯着打头那个人在小声嘀咕。 “那可最处变不惊的贺大宽啊,怎么愁成那样了?” 第六零七章 全死光了 站在小王身边的另一名战士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却又不好说,最后只来了一句:“你们这就是来添乱的,不让你们去地头看真实情况呢,你们不会死心;可看了呢,出于保密条例,你们又不能离开了,必须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才能通行。” 连绵的山脉其实是一个掀升的地块,北麓为一条大断层崖,形势极为雄伟;山脉主脊偏于北侧,北坡短而陡峭,河流深切,形成许多峡谷,通称秦岭“七十二峪”;南坡长而和缓,有许多条近于东西向的山岭和山间盆地。 考古队驻扎在这七十二峪之中的玉皇峪之中。玉皇峪地垫稍微平一些,帐蓬就扎在那最平的一块地上。 负责任守卫的战士们,睡的都是大通铺,就用一些木干支起来的框架,上头罩了一层油布,跟上次资市救灾睡的那种差不多。 只有文化局的专家们,才有帐蓬可睡。白军山和万良田携同考古队的二十余人深入地下,失踪已近三日,那一片帐蓬全空着。 沈如心和林小满就暂时栖息在万良田那顶帐蓬里。沈如心一进帐蓬就开始落泪,抱着万良田睡过的枕头默默地流眼泪。 林小满看着她那副伤心的样子,心里也有些不落忍。 “你先睡一会儿,我去打听打听,我们再从长计议。事情出了,只能解决,哭坏了身子也没球用。你放心,我会帮你的。你相信我不?” 沈如心想了想,就慢慢地点了一下头。 林小满就把沈如心推倒了,硬给盖了被子,“闭上眼睛,睡觉。你几天没合过眼了。你睡着了,我就出去打听消息。假睡,我就等你睡着了再走。” 沈如心本就困极累极,只是心里一直放不下,现在再被林小满一强制,就不得不强迫自己去睡,人的大脑中形成坚定的意识之后,就会对身体下达指令,慢慢的,她就有了睡意,真的睡着了。 等到她睡沉了之后,林小满才轻手轻脚地出了帐蓬,直奔那个贺大宽的临时指挥处而去。 贺大宽早就等在那儿了,一见林小满来,直接开门见山的就把实情说了。 “考古队下去的地方,只有一条道儿,那道只能容许一人通过,所以人多了根本无用。而且那洞口附近的石层全是硬质层,无法爆破,无法开拓。我们派过三支探险小队下去,全部没回来。” 林小满感觉到这事真的极为麻烦,地下的情况本就不见天日,错综复杂,再加上太多的未知和危险性,考古队进去五天了,要是被困在某处出不来,现在只怕已经处在涉临崩溃和饿死的边缘线上了。 如果运气再不好点,一下去就遇上了什么不可预测的危险事情,只怕……全死光了都是有可能的。 贺大宽说完之后,就一脸凝重地望着林小满,那眼神中透露出来的,坚毅之中,交杂着一些许的迷茫。 这是一次严重失利的保护任务。如果考古小组真的全军覆没,他如何对得起信任他的领导和这些专家们的亲属? 林小满要来了地图,一边看一边心里直犯嘀咕,还是后头的那个三维地图导航什么的直观些,这上面只有线条的地图,她真的不太会看。学地理的时候,因为校方认为这不是必考科目,有时候地理课直接就被其他主课占用了,导致她现在只能勉强分清楚上北下南左西右东和看懂几个形状特别突出的省份版图。 这没会看,总不能不懂装懂吧,贺大宽肯定是会看的。 “贺团长,麻烦你,把这七十峪的地形给我画个圈,我想看看。” 贺大宽摘下口袋里的钢笔,揭了笔帽儿,甩了甩墨,然后就唰唰地把林小满要求要画的那些地方全圈了起来。 林小满端着地图对光看了半天,发现这地图上你不看地名不看颜色,只看那形状,一路看秦岭往外延伸,从太白,华山,终南山,再接续上循着断层上升,在渭河谷地则循断层下降。山岭自西向东排列十分整齐,崖陡壁峭,巍然突起,成为中国南北之间一条重要的地理界线。而秦岭山脉到了hn省西部的南阳一带突然中断,但再向东又出现在hb、hn与anhui三省边界,这就是桐柏山和大别山。这些山地海拔仅1000-1500米左右,走向略呈西北—东南方向。到了hb省的广济北面,走向略呈西南—东北向,山势更低,一般为海拔200-300米左右的低矮丘陵,如张八岭等。这些丘陵和桐柏山、大别山连起来构成了一条向南突出的弧形山脉,因为都在淮河以南,故总称为准阳山脉。 阳山脉,可证阴阳,为龙脉! 再看这沿秦岭的那分隔线,妥妥的是一条古龙形的形状。 土是龙的肉、石是龙的骨、草木是龙的毛发。有一个词叫来龙去脉,便沿自这个风水学上的摘取,要想了解一件事情的真相,必须了解来龙去脉,才能判断因果吉凶。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风水玄学? 林小满感觉自己触及到一个神秘的领域。 仔细想想,她都穿越了几十年了,风水什么玄学什么的,比起这穿越来,只怕说出去更让人信服些吧? 玉皇峪,恰巧在龙形的一只爪子中间,呈抓握状,她眼睛看看发花的时候,就放下了地图,用力地揉了揉眼角,做了一轮眼保健操,然后才四处张望,想找点绿色的植物看看缓一缓。 现在可是大冬天,风雪季,她找来找去都没找到一丁点绿,只能失望地收回视线,仰头扭了扭脖子,再活动活动了筋骨。 面前的太白山山顶气候严寒,冰冻时间很长,常年有积雪,就算是夏天,在天气晴朗时也是雪峰皑皑的,所以才有了太白之称。 太白,玉皇。 玉皇,太白。 如果安在神话传说之中,那就是玉皇大帝,太白金星…… 她暗嘲自己神叨叨的快疯了,正要和贺大宽说说接下来的事情时,陡然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了一缕黄色的气柱自地底下喷发而出,冲入半空,刺入云霄,然后转瞬间又不见了。 她连忙问贺大宽,“刚刚那黄光,你看到没?” 第六百零八章 眼睛出问题了? 贺大宽摇头,什么黄气,一直都是冰天雪地连绵成片的啊? “你是不是眼花了?你怕是没有在雪山下呆过吧,这雪光是会射眼的,有的长时间在雪山住不懂得护眼,还会得眼疾,严重的还会瞎.你刚刚盯着那雪山顶上看,怕是看得眼痛出现幻觉了吧?” 林小满心里也直犯嘀咕,在火车上的时候,她看到了血气,刚刚的时候,她又看到了黄光,她的眼睛是不是真的出问题了啊? 她拿了只笔,在出现黄光的那一片区域内画了一个小小的圈儿,在她画到一半的时候,贺大宽的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等到她落笔之后,贺大宽几乎是抢一样的把地图夺过去了,一脸戒备地盯着她. 林小满疑惑地问:“干嘛了?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是什么咬人的怪兽?你可是堂堂一团团长啊,而且是独立团声名显赫的贺大胆啊,你怎么好像有些怕我呢?” 贺大宽犹豫再三,才一脸忌惮地开口道:“你画的地方,就是他们失事的入口处!” 玉皇峪很大,占地几十平方公里,入口也极为隐蔽,而且有许多的假入口,考古小组来的时候,也探查了一天多才找到真正的入口。 可林小满这随手一画,竟然直接就把那入口的精确位置圈上了。 林小满听贺大宽这样说之后,心头突然就抖了一下,她的眼睛可能没出毛病,她真的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就像第六感一样,有的人直觉就是很敏锐,能凭借直觉躲过灾难,能凭直觉投对资,赚对钱! 她突然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贺团长,再组织一批人,我跟你们一起下去。或许这一次,我们能探出什么东西来。” 贺大宽一古脑儿的摇头,他可是接到死命令了的,坚决不能让这个姓林的女同志涉险,不然……虎太岁会疯,徐司令也会怒,然后牵一发动全身,那事儿可就没完没了了。 这位女同志,就是个活祖宗级别的。 惹不起啊惹不得。 林小满是个人精儿,看到贺大宽这模样,哪里猜不到肯定公公是叮嘱过了,不能带她去危险的地方玩儿。 可是那黄光和血气的事,真的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 万良田和考古小组还有后面三波人被困在地下已经好些天了,如果再找不到,就跟那泥石流埋了一样,就永远找不着了。 徐家人欠了沈如心十几年幸福,好不容易路归正转了,眼看着就要走向幸福人生了,结果命运又开这么大一玩笑,沈如心怕是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了。 对于朋友,林小满向来是能豁出一切的。 “算了,不带我玩儿就不带,我累了,我回帐蓬休息去了。”林小满说走就走,跟一阵风似的。 贺大宽放心不下,还是暗中派了人盯着她。 林小满真的钻帐蓬里和衣就睡,还一睡就睡了好几个小时,半点不安分的举动也没有。到了晚上,分饼子吃,她也来者不拒,不嫌硬不嫌粗,人家那些兵咋吃,她咋吃,吃相叫一个凶猛难看。 好多兵都看呆了。 “哎哎,这是个女人?” “是吧?” “哪来的女人吃东西跟男人一样,撕的撕扯的扯,一点都不淑女。” “切,我就喜欢这种想咋就咋,不管别人叽叽啦啦的人。这才叫真性性。”最后说话这人,竟然是贺大宽。 说完之后,他又补了一句:“我的说的喜欢,是欣赏。你们可别碎嘴乱说。她们家那老虎凶得不得了,咬起人来也厉害。” “真是虎太岁媳妇儿?传闻是真的?虎太岁找了个子小小,长得不咋,却凶悍无比的婆娘。” “你小点声儿,她刚刚在看这边。” 林小满听着这些人议论自己,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这些兵都是实心眼,说的也都是直肠子话,算是实话嘛。 她本来吃东西就跟饿死鬼投胎一样,想装淑女装文雅也装不出来啊。 而且,她的行事作风,本就飙啊。 不过,她觉得这是她个人的行为方式,有人能接受,能相处就好好处,你等我好,我百倍还你好。 处不了的,那就一别两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在暗中使绊子耍手段要害她的,那就等着瞧,死得不要太难看。 吃完了饼子,又闲扯了一阵儿,消完食,林小满又和沈如心老老实实的去睡帐蓬去了。 贺大宽被她搞得有些蒙圈了。 传言难道是错的?这林同志,其实挺安份?只是徐司令怕出事,才会一二再,再二三的叮嘱看牢实她? 贺大宽派的人一直盯梢盯到凌晨四点多才走。 呵呵,他们前脚一走,林小满脚就翻身爬了起来,一拱一拱的出了帐蓬,专挑那视觉死角处,还爬着走。 就这样爬呀爬啊爬呀,爬了大半个小时,才爬出了营棚的范围。 地图她已经看得滚瓜烂熟,玉皇峪在约模大半里外,入口处左边是断层崖,右边是一片密林。 峪光看字面儿就知道这是代表山谷或峡谷开始的地方。 这个玉皇峪的入口处,就是在这样一片形似王冠似的山谷开口处。 要来宝鸡之前,林小满就购置好了一些户外装备,手电筒这种东西,自然是必不可少的。她打着手电筒,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地形,然后又坐了一会儿,看着天空的一丝微白,默默地等了一会儿,然后就突然大声嚎了一嗓子。 “唉呀!我找到入口了!这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抓我的脚……啊啊啊,我要掉下去了。贺团长,快来救命啊!” 贺大宽正在洗漱,听到林小满这一嗓子,直接牙膏水都呛喉咙里去了。 他昨天晚上睡前还在想呢,怕是误会林同志了,不能老是盯着林同志,让人家尿尿都有带保镖,结果林小满就给他玩了这一出! 这是要逼着他同意她下去啊。 阳谋! 他不答应吧,她嚎得全部的人都听见了,说有东西抓她脚在扯她,她肯定会下去。 答应吧……这下去了,是个什么样的情况,谁能预料?万一有个好歹…… 虎太岁和徐司令都会发狂! “林小满……你个活祖宗,你是我的姑奶奶啊姑奶奶!你这是坑我贺大宽啊!” “啊啊啊,真的有东西抓我脚啊……”林小满这是演上了瘾了,越发夸张了,“快带人啊,我我撑不住了,我要掉下去了。” 扑通…… 有个人她跳下了水…… 第六百零九章 互相咬 我去,跳下去之后,林小满就开始骂人了。 下面竟然真的积了好多地下水…… 她感觉自己就跟那一只青蛙跳下水似的,她努力稳住身子,一点一点儿的找到了游泳的感觉,这才感觉没那么难受了。 照理来说,地下水里,应该是难以呼吸的,可是这里的水……好像还沿着一个方向,在缓缓地流动,应该是有走向的。 她闭上眼睛,屏住呼吸,竖起耳朵,一点一点的去感觉,终于找到了正确的方向,这水,是望东而去的。 她就这样在水里浮了几分钟,然后就听到贺大宽的声音了。 他在喊:“让开,我们下来了。” 林小满赶紧往旁边狗趴了几下,然后头顶上就像下饺子似的,一个一个的往下掉人。扑通扑通扑扑通…… 贺大宽一来,就找了根粗绳子,不由分说地把林小满腰间给套上了,另一头拴到了他腰上,两人中间间隔约两三米绳距。 “你这人不老实,必须绑着你走。既然下都下来了,我们就探一探,如果遇上危险,我会先护送你出洞。” 林小满耸耸肩膀,眼睛笑成了豌豆荚,“随你,反正我就是想下来而已。我刚刚感觉过了,这水是活水,是往东流的,我们向东游吧。对了,我水性不行,你既然绑着我了,就带带我,我不出力气了哦。就当,给你安排了一个负重拖人游泳训练嘛。” 就在他们一行人往东而来时,东面某处地下宫殿之中,一群人正双目赤红地互掐着架。 这一群人,脚下都是虚虚浮浮的,身形消瘦,面容憔悴,眼神却十分疯狂,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从精神病院放出来的一群重度精神病患者一样,打架完全不按章法,扯头发,拉裤子,掐软肉,插鼻孔,揪耳朵,啥招式都使出来了。 在这人群之中,一个白头发的老头子被打得最惨,眼窝子是青青紫紫的,脸上好多手指印子,右脸颊上还被人踩了个脚板印。 虽然看起来掐得厉害得紧,可人人都没往伤命的地方使戏,反而像是在演一出闹剧似的,小孩和女人打架似的这样掐着. 到了最好,他们互相掐累了,又你抱着我,我抱着你,谁也不肯松开谁那样立着,互相比眼睛大小. 大约十来分钟之后,空气当中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啸声,抱在一起的人突然就甩了甩头,然后一脸迷茫地盯着眼前的人,互相问:“老白,你这脸咋的了?怎么被人踹成这样了?” 白军山伸手捂着疼痛的腮帮子,瓮声瓮气地说:“次次清醒都是这样,脸上疼。地上掉一地的头发。我们这是遇上什么事儿了啊?走了几天,还在这地下宫殿之中转悠,一会清醒一会混沌的,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啊,好饿啊。我们好像几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啊……” 一说起饿,所有人都蔫巴巴的,挤拢到一处,摸着空空如也的肚皮叹气。 万良田也被人揍了个鼻青脸肿的,脑门上的头发也被人揪掉了一絡,看上去像被狗啃了一口似的,特别滑稽。 考古小组大多都是参与过挖掘的出土文物的专家,就他一个人是新手,而且最年轻。 他呆在徐宅的时候,补了一身的血,慢慢的转化成自身营养之后,身体就一天好过一天了,精神头都十分好。 他抓了个石头,慢慢地在地上画着一些诡异的线条,慢慢的就组成了一副图案。 “小万,画什么呢?” “画地图。我总觉得有什么人或者东西在暗中监视着我们,我们一休息够了,立马就有陷入混沌;然后一打够了,就立马又会清醒。就像是谁在拿我们当玩具作耍似的折腾着我们。我要把这个人或者东西找出来。或许他能带我们离开这里。” 这座地下城有一座宫殿有两重城垣,平面呈回字形,陵丘位于内城垣中偏南侧。陵丘的西北50米处建有寝殿,现可见到的基址近方形,面积约几千平方米,附近还有其他建筑遗址。在寝殿中,还有一些栩栩如生的石头雕像,着的是先秦服饰,像前有进行供奉和祭祖的用具,还有一些青铜小鼎。 铺着整块大石板的街面,雕花石砌的水池和精美的壁画,一点没有被岁月的侵袭。 万良田这一测算,大家也都动了起来,最后把数据综合比对了一下,终于画出了一副地图。城墙东西长900米,南北宽700 米,城内面积1.8 平方千米,有城门七扇。城内四条大街,呈“井”字形纵横交错。主街宽7 米,由石板铺就,沿街有排水沟。 城内最宏伟的建筑物,都集中在西南部一个长方形的公共广场四周,广场周围设有社稷庙和一些类似于衙门官府之类的建筑物。 “这是一座地下城!所有的街道和建筑物,都像是曾经存在过的,只是因为某种原因,被深埋于地下了。大家想想,我国历史上有没有什么突然消失了的城池?” 都是考古出身的,却没有一人的印象当中有什么消失了城池。 “应该是后来在地下建造的吧?不是真实城池被掩埋的吧?”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 万良田也就是根据这地下城的庞大来推测是被埋的真实城池而已,要不然,秦始皇都整不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这不是一座地下宫殿,而是一座拥有皇宫,拥有大街,街市,官府,民居的地下城市啊。 “哎啊,管他是埋的还是后来在地下建的,都不是事儿。我们现在,不是应该先找吃的么?我感觉我要饿死了。我看到旁边那胖子手臂,都想伸嘴去啃了。” 胖子笑了笑,伸出胳膊晃了晃,“那你啃啊,你以为我的胳膊是鸡腿啊!” 这话刚一说完,大家又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然后那个说要啃胳膊的人突然就捉了胖子的胳膊,真的伸嘴去啃。 胖子被咬痛了,啊的一声才反应过来,连忙推那人:“放开,放开啊,你疯了?你不放是不是,不放我也咬你!你咬我胳膊,我咬你肩膀。” 然后……这里就变成了咬人现场。 与此同进,正在游水的林小满也突然停了下来,凝神听了听。 “谁在吹哨?这水的流向受到影响了,由东偏西了。” 第六百一十章 门上的男人 贺大宽这一路全听林小满指东就往东,他们真的没感觉到水流变化。这时候林小满双说水方向变了,他就开始警戒了。 “后面的人,全部游上来,假如这真是活水,方向有变化,代表我们快到地头了。不知道那边会有什么东西等着我们,大家都打起精神,把枪拔出来,全部上膛!” 这一次下来的又是20个人,加上林小满就是21人,此时全都挤到一处,随着林小满指引,慢慢的往一条黑暗的水道中游去。 水道尽头,竟然是一处向上攀升的阶梯,大家顺着阶梯走了十九梯之后,就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广场上,广场上只有十几根残破的石头柱子,柱子顶端,雕着蟠龙,形态各异,栩栩如生。 广场真的很大,走到广场尽头就花了十几分钟才穿过去。 广场的尽头,只有一扇黑色的大门。 广场上空,嵌着的竟然是无数明珠。辉映着黑色大门前的汉白玉台阶,泛出一丝诡异的白光。 像是苍白的月光将无数未知隐藏在深深的夜色中,穿过冰冷的汉白玉台阶,杂乱的脚步声回荡在寂静而空旷的地下。 林小满又打了个激灵,怎么感觉有点阴森森的感觉啊? 光与暗,交织出一片迷离的世界。 黑色的大门上雕着祥云,云上雕的是一巨大的人像,他身上穿着的衣服十分霸气,绣着日、月、星辰、群山、龙、华虫、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十二章。 这是帝王的冕服啊,还是上朝有大事时才会穿的这种。 而且……是先秦服饰。 不是说秦始皇的陵墓已经出土了么? 这个门上的男人又是谁? 林小满仔仔细细地端详着那门上人像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那人像的眼睛有点奇怪,像是真的在看人似的。 “贺团长,你们抬头看看,那门上男人的眼睛,是不是有点古怪?像不像你们那步枪上的瞄准镜样式?我可从来没见过圆形的眼睛……而且是会反光的雕像的眼睛。” 林小满不提醒,贺大宽真没觉得这眼睛有什么不对,结果仔细一看,那俩眼睛的位置,确实就像是安了玻璃镜的什么孔洞。 他立即抬腕朝着那眼睛处开了两枪。 砰砰…… 子弹竟然真的打爆了一种晶体,射进了孔洞之中,并且没有遇到阻挡,没有掉出来,应该是打进了某个地方,门内的某个地方。 紧接着,就有一个粗嘎嘎的声音陡然响了起来。 “你们讲不讲理啊?干嘛一言不合,就开枪打我?你们信不信,惹毛了我,我把门里面的这些老头小伙子还有兵蛋子全玩儿死?” 门上的人像会说话! 林小满吓了一跳,立即向贺大宽身后躲。 “老妖怪,老妖怪在说话啊。” 那个声音顿了顿,又反驳道:“你才老妖怪,你知道不知道啥叫妖精和妖怪有啥区别?” “啥区别?” “腰大的是妖怪,腰小的是妖精。因为人们常说,大妖怪,小妖精。” “那你腰大还是腰小?不是妖怪就是妖精?你住在门里面的?”林小满觉得这人没有什么攻击性,于是又大着胆子从贺大宽身后探了头来。 “我腰细得很,但是我不是妖精,我是人。对了,你们来了也白来。这些老头儿触动了机关,万寿门一关,我们都被困死了,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我不想饿死,觉得饿死的人太难看了,我就天天让他们打架陪我玩,打算玩够了再让他们互相咬人咬死对方,好歹最后一口是有吃的,不算是饿死鬼啊。” 这人说话的口吻,怎么不像是个成年人呢,倒像是个少不更事的少年。 “那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在这儿?为什么这万寿门一关就不能再开?既然是门,自然是能开就能关,进出自由的。你凭什么说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只能死?是不是你想死,就要拉着几十个人陪你死?” 当当两声,两颗子弹被扔了下来,砸到汉白玉地面上,发现清脆的响声。 “我是守脉人,我们世代守着这地下城,防宵小偷盗,防鼎被人觊觎。这门原本是可以开可以关的,可是他们进来的时候,把机关打开了,门里有机簧,一锁上,除非有当时造这门锁的匠人来开锁,否则,这门就打不开了。 我才十五岁,我还没出过远门,没见识过花花世界呢,我才不想死。要是有办法,我早就把门打开了。 对了,我好无聊啊,一直守着这里,没有人说话。你说话好有趣,在我死前陪我聊聊天?我把宫殿里的宝贝弄点过来,只要能从这俩孔里塞出去的,都塞给你?” “里面有个叫万良田的男人,你帮我叫他过来一下,我想问问他。我不能听信你的片面之词啊。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呢,说不定我们商量商量,会有办法开门呢?” “好吧好吧,我先把傀哨停了,一个一个把你想问的人都找来给你问。不过啊,我真觉得你是白费工夫瞎折腾,你要是能把门打开了,我手板心都可以煎条鱼给你吃!” 不一会儿,那孔洞里就响起了万良国震惊的问话声,“林小满?” “对啊,你们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被困在一座地下城之中了,一会清醒一会疯的,醒的时候反正就发现自己鼻青脸肿的,然后又累又饿。你说的小孩,是不是刚刚来叫我的那个叫孔容的那个?他突然跳了出来,把我们都吓了一跳,白老和几个人逮住他了,正拔他汗毛呢。” 林小满扶额,“为,为什么要拔他汗毛?” “因为他脖子上戴着一个怪怪的哨子,他说是他让我们互相掐的。我们……我们头发都被揪掉了不少。他头发稀薄,要是拔头发,一人拔一点儿,他就得成光头……所以,我们合计了一下,就拔他腿上的汗毛,收拾收拾他,给他点教训。” 小孩的尖叫声响了起来,带着哭音,“别拔了,那是鸟毛,才长的,才长的。给我留着,拔汗毛汗毛就可以了。” 林小满扶额,无奈道:“呃,拔什么都可以。你看看那门后有没有什么机关什么的,你们几下个人使使力,想想法子,看能不能拉开? 如果不能,我们再出去找人,弄点炸药啥的来炸炸看?” “那好,我先去折磨折磨那个浑小子,顺便让他把吃的交点出来。我们,饿得都快啃地板了。” 第六百一十二章 孔家村的猛货 在贺大宽的带领下,地面上的战士基本都到达了指定位置,经过一化撬撞之后,黑色大门依旧纹丝不动地矗立着,甚至门上一点印子都不曾留下。 门内的几十个人,拔完了孔容腿上的汗毛,全都守在门附近,心里止不住一阵阵的火热,可是等了足足一个小时,那门依旧原封原样,只听到撞击声音,却半点没有打开的迹象,大家又有些失望了。 孔容抚着自己瞬间变得光光的腿部,又偏头看了看一地的毛发,哀怨无比地道:“说了你们这是瞎折腾,非不信!相信别人就那么难?你们这些没良心的,个个都比我年长,竟然跟一个小孩掷气,把我拔成这光鸡仔的样子,你们要脸不要?” 万良田蹲门内那孔洞处,一直在跟门外的人交流。 贺大宽无计可施,还是决定试试炸药。 万良田征求了众人的意见之后,大家都同意了这个决定。 “我们躲到宫殿之中,等他们炸开门,我们再出来。” 于是,门内的那些人,就开始呼呼啦啦地往皇宫中走。 孔容一翻身爬了起来,无奈地喊道:“别异想天开了,炸不开的,不信等着瞧!” 一群又饿又累又急的砖家和士兵就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两名兵就跑了过来,直接把孔容的嘴捂了,然后一人脱了一只鞋子,扯下了臭袜子,塞了孔容的嘴。 你想想,他们被困在这儿快五天了,天天你掐我,我掐你,光流汗没洗澡……那袜子……会是什么样的味儿? 孔容只觉得一股刺鼻醒脑的味儿直冲脑门儿,然后,直接就被臭晕过去了。 白军山满意地笑了笑,“这娃终于消停了,听他说话,得怄死我们这群老家伙。” 然后一群人就开始附和。 贺大宽让人用油纸包把炸药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一轮一轮的背了进来,经过半天时间的往返运送,广场上已经堆上了上百斤炸药。 林小满砸了砸舌头,围着这炸药包转一圈。 “这些炸药,怕是一座山都可以轰平了吧?这门应该可以炸得开了吧?对了,你们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把万良田还活着的消息告诉如心?” 贺大宽点了点头,“说过了,如心同志原本还准备跟着下来的,可是我怕麻烦,就让我拦了。嗯,也稍微捆了一下。” 呵呵,这是个爱好捆绑的团长呢。林小满暗自腹诽。不过沈如心下来,也根本帮不上忙,反而会关心则乱,绑着……也行。 有人测炸点,填药,有人埋引线,有人划火柴,林小满就有多远跑多远,看个热闹,等门开就行了。 炸药的数量在一点一点的往上递增,可是效果,却半点没起到。 大门,就像是一座坚不可摧的雄关,屹立不动。 广场上的石柱子都被震垮两根了,龙头雕像掉下来还砸伤了几个人,可那黑色大铁门依旧故我,只起了几个不大不小的窝。 两个小时之后,贺大宽终于意识到一件事。 这门,怕真是炸不开的。 就算把几百斤炸药全堆上去,把这山平了,这门都可能还在! 这到底是什么鬼门啊!这么坚固! 众人无奈,只得另想办法。总不可能全炸平了埋在这里吧? 林小满想了想,就让万良田把孔容弄过来,让他仔细说说关于那锁的事情。 万良田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就支支吾吾地说:“他闹脾气,不肯开口说话了。” “你们又怎么招惹他了?” “就是给他嘴里塞了臭袜子,让他闭了嘴。” “那你们干的事,自己擦屁股。你们得把他哄开心,哄乐意了,我们才能得到有用的线索。不然……你们会永远留在那座地下城之中,先是饿死,然后风干,最后变成骷髅。如心呢,我就会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别别,我这就去哄那小孩儿。一定哄好,一定哄好。” 不知道万良田他们是怎么哄的,反正半小时之后,孔容的声音才郁闷地从孔洞里传出来. “我早就说过了,这门机关一被触动之后,没有钥匙是开不了的。唯一能开这门的,只有钥匙。” “那钥匙呢?钥匙在哪儿?”林小满问。 “不知道,没听大人提起过。或许根本就没有。我们只管守。祖上遗训说得好清楚,千万不可碰触机关道,门一关,必死无疑。” 什么? 没有钥匙? 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死在里面? 一门之隔,便分出了阴阳? 这门难道还成了鬼门关不成? 林小满看了看愁眉不展的贺大宽,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脑子飞速地转动起来。 “孔容,没有钥匙,可能是你家大人没说。你家大人在哪?我们怎样才能找到另外的孔家人,通知他们你被困了?” 孔容闷了好一会儿,似乎在思考,又过了十来分钟才犹豫着说:“去华阴峪口,那里有个小村子,村长是我爸。可是我们村,不欢迎外来人,一见外来的人,立即就躲了。所以无数年前,有好多前来探寻的人,都把我们村当成荒废已旧的村子。 我把傀哨给你,你走到村口先不要进,先吹哨子,有人应了之后,你们再进。找到我爸之后,你跟他说,我不是怕死,我只是不想让这么多人陪葬,所以我透露了孔家的秘密。如果他有法子开门救人,脱困之后,我任他罚,就是杀了我填罪也可以。” 贺大宽带着人,找了好久,才在一处隐秘的所在,发现了一些屋顶子,望着屋顶子边吹哨子边走过去,才找着了孔家村。 村口站着上百名手拿红缨长枪的壮汉,最前面一名彪形大汉虎视眈眈的盯着贺大宽手里的傀哨,陡然吼了一声,声音跟打雷一样响亮。 “孔容的哨子,为什么在你的手里?你们把他怎么了?你们这些可恶的小rb,老子操你八辈子祖宗!年年来骚扰我们孔家人,躲了你们几十年,还来?今天我孔火跟你们拼了! 戳死你们这群王八蛋!” 枪出如龙,如白虹贯日,贺大宽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之下格挡,却发现这孔火的力量惊人,一枪压下来,跟砸了个上百斤的铁球一样重,他被那枪压得直接往下跪。 第六百一十三章 小满的身世 那枪浑身上下,若舞梨花;遍体纷纷,如飘瑞雪,从来没有人见识过这样的场景,一个拿着冷兵器的猛人,把一个手持现代手枪的团长逼得节节败退。 贺大宽越打越是心惊,这人的身手,剩下跟那些武侠小说里形容的传世高手差不离了。 他也打出了真火气,从刚开始的仓促迎战到后来的势均力敌,两人打得难分难解。在男人的世界里,都只尊敬强者。表现出相应的实力了,才会让对方正眼看你。 等到孔火也目露惊异之后,贺大宽才开始解释:“哨子是孔容给我们的,那个地下的大门机关被触动了,他和我们的考古小队以及后来进去的人都被困在地下城之中了。我来,是找你帮忙的。” 孔火撤了枪,随和把枪往地上一插,将信将疑地打量着贺大宽。看了几眼之后,他还是有些不确定,就冲着那一群壮汉的身后喊了一嗓子,“他妈,出来下,这儿有个不知道是啥人的家伙,你来瞅瞅!” 人群自动分开,一个身材娇小,穿着苗衣的中年妇女就奔了过来,一张嘴就对着贺大宽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腔调奇怪的话。 贺大宽和士兵们听得一头雾水,不停地抠着头皮,面面相觑。 妇人又说了快十分钟,然后才扭头对着孔火说,“不是小rb,我骂了他们十几分钟,他们一句也没听明白。把人领进村,盘问盘问看看。如果真是地下城的门被关上了,那可就真麻烦了,你都四十了,我也三十二了,儿子要是没了,我们还得想办法造个后代出来,真是麻烦!到底是谁手那么多啊,干嘛要去碰机关?要是给我知道,我把他的手剁了!” 孔火这才做了个请进的手势,把贺大宽领进了一间草屋之中。 事情说清楚之后,孔火和妇人都沉默了,全都脸色难看。 贺大宽见着这夫妻俩这副模样,心里也是越发没底了。难道折腾来折腾去,还是像孔容说的那样,门是打不开的? “你们真没有开门的钥匙?” 孔火夫妻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钥匙只有那九家人才有,我们虽然也姓孔,却不是主家,只是是守着东西的,相当于是看门的。这锁一锁上,我们没有任何办法。至于钥匙,我们的祖先都没见过,我们更不可能知道了。” 贺大宽真是头大,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这,这又白来了? “你们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没有钥匙,那锁在哪,长什么样子,你们总该比我们清楚吧?我们之前炸门的时候仔细查找过,没有发现锁。现在有些能工巧匠是能开古锁的,我们没钥匙,但如果有锁的样式,或许可以找人来开开看?” 孔火犹豫再三,才让青黛去把传家三宝找出来。 传家三宝,是一封信,一个盒子,一把断掉的枪头。 信已经是拆过封的,上面有点点暗朱色的痕迹。 “盒子里的东西,我们从来都没有打开过。但是老祖宗遗训上说了,如果到了必要的时候,这盒子是可以开的。或许,这盒子里,会有关于锁的信息。” 孔火从脖子上牵出根红绳子,绳子下面吊着一枚半月形的铁片,他拿这铁片开了锁,打开了盒子。 盒子里只有一张泛黄的绢布,叠得整整齐齐的。他打开绢布看了一下,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欣喜之色。 “是锁!是锁的图样!不过长得好奇怪啊,怎么看起来像个兽头呢?” 好吧,找到了锁的样式图,孔火夫妻就又带了十来个人,跟着贺大宽去了地下城的门前。 林小满一见到人来,立即跑了过去,关切地问:“找到钥匙了?这门可以打开了吧?” 贺大宽摇了摇头,“没有钥匙,不过有锁的图样,先找锁,再找找开锁的匠人来试试!” 好吧,这也是不是办法的办法了,总好过干等着,束手无策的好。 贺大宽转头就催着孔火夫妻找锁的位置,孔火和青黛却一直盯着林小满瞧,瞧了大半分钟之后,青黛忍不住开口问:“你是不是姓林?” 林小满眉心微微一动,点了点头,“对啊,我姓林,怎么了?” 青黛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又问林小满:“你,你妈妈姓苏?” 这话一问出口之后,孔火也有些紧张了,定定地看着林小满,催道:“我屋里的问你话呢,你赶紧回答啊!” 这,这要怎么回答? 肉身的爸爸姓林,妈妈姓杨。 灵魂的爸爸也姓林,妈妈确实姓苏。 林小满不知道咋说了。 “呃,呃,我爸是姓林没错,可我妈……我不知道该说姓苏还是姓杨。怎么了?你们认识我爸妈?”她问的可是妈妈姓苏啊,所以肯定不是指杨洁。然而,苏兰贞现在年方20不到,爸爸也才21多点……生不出她这么大的女儿啊! 这对夫妻,问话十分古怪,她抓瞎了。 青黛突然转身,抱着孔火就开始嚎哭起来。孔火搂着她,不住地给她抚背,让她别哭了。 “孩他妈,别哭了,你一哭我这心头就乱炸炸的。这不是找着了吗?找着了你还哭!” “我高兴啊!孩他爸,我真的高兴啊。我们找了二十年,终于找着了啊。这孩子,长得跟他爸就有六分像。要不是这模样,我们真的不敢问。” 什么,什么?什么找着了,20年? 说得好像她是被林德捡来的别人家孩子,然后现在被认识她亲生父母的亲戚找着了似的。林小满有点懵逼。 “哎哎,你们来是找锁的啊,干嘛要抱着我哭?”青黛在孔火怀里哭完了,就又一把抱住了林小满,她的眼泪落在林小满的脸上,烫烫的,带着真情的温度。 要这是演戏,未免也太逼真了吧? “你们到底是谁?你们又以为我是谁?你们能不能先干正事?把锁找着了,把人放出来,再抱着我哭?要把人弄出来了,你要抱着我哭十年八年我都让你抱,好不好?”林小满无奈地说。 青黛就指使孔火去对图找锁。 “孩他爸,你去找锁,我在这儿陪杨杨的女儿。我要守着她,可不能再让她丢了。这可是杨杨临死前托付给我的使命。” 第六百一十四章 集体吐口水 青黛一直扭着林小满左看右看,林小满受不了她这种眼神,就转头盯着孔火,看孔火怎么找锁. 孔火拿着图对比了几下,很快就找到了门锁,锁竟然是在人像的腰带上,那枚青面獠牙的兽头就是锁。 孔火确认了一次,贺大宽确认了一次,图样与那兽头都一模一样之后,他们俩才开始研究这锁,研究来研究去,就发现一个奇怪的事,这锁它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兽头,没有锁孔。 两人都有些傻眼了,又让其他人看,上百个人看下来,都没找到能插钥匙的地方。 一群人围着兽头,把那兽头都摸光滑了,也没能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孔容一直在问进度,其实他的心里未尝不想抱点希望?他的爸妈都来了,总会比他强点吧?这门里面,困着近百人。 一百条人命,要是就此消散了,那孔家人身上得背多大的罪孽啊! “爸,既然叫锁,肯定就有钥匙有锁孔,那图样上有没有什么文字说明?”孔容不死心地问。 孔火把图翻来翻去的看了看,才在背后找到一行极小极小的字,像蚯蚓一样的字,他看了好久,一个字也没看明白。 “这是什么鸟文?谁认识?”孔火把绢图递给贺大宽,“你们这些当兵的当中肯定有文化高的,你们来瞧瞧,这是什么意思?” 贺大宽上过高中,勉强能认出,这好像是英文,可是他只认得全字母,却认不出词儿,所以问他也白搭。 林小满甩脱了青黛,挤了过来,自告奋勇地说,“我来看看,我来看看。” “There are, therefore, all sorts of genetic locks on such cells to stop them reproducing once they have arrived at their physiological destination。” 其实整段整段,林小满也译不出来的,但是一个词一个词,她是可以勉强看得懂的,就这样半猜半译,整费了脑力了,才把这话勉强给整成了中文。 “这些细胞一旦到达生理终点,细胞内的各种基因锁就会让它们停止再生。”我叉,这是什么?生理学科? 明明是锁,还扯什么生理终点,细胞内的基因锁再生? 哎……不对,不对,这是79年末,就算是世界上的其他发达国家,也未必有什么基因锁细胞生理终点论! 这句话……怎么瞧,怎么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产物,而像是来自……未来很多年后。 还有,这个这个基因锁,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能详呢?她在哪听过? 林小满慢慢地坐到了地上,冥思苦想。贺大宽见状,立即命令大家也原地坐下,不要发出任何声响,以免影响她思考。 无数道希冀的目光都投射在林小满身上,希望她能想出一个好点子来,解救门内被困的众人。 虽然一群大老爷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小女子身上,说出去确实不好听,可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候,面子什么的,还是抹来揣口袋里的好。 人命面前,一切都轻如鸿毛。 林小满想了足足十几分钟,才终于想到在哪看到过基因锁三个字。这是一本小说上的等级描述,说是人的基因存在着阶级,突破一阶就能成为超越普通人的存在,突破二阶就能更牛逼,如果能突破六阶,那就成超人了,可以天天飞来飞去的去打小怪兽了。 要是突破12阶,那就是通天彻地,无所不能,可以掌控世界,掌控宇宙法则,为所欲为了。 尼玛,想了半天,想出来这基因锁是一本小说的梗,跟锁没半毛钱关系,这不是浪费时间吗? 林小满头疼无比,这上百道渴望的眼神,盯得她身上就像被针扎着一样难受。 她从来都不是想让别人失望的人啊。 她一直想做能给人希望能给人力量,催人向前,不传递负能量的人啊。 可这一次,她可能要让大家失望了啊。 “这说的是基因锁,我也摸不透。只能凭猜测胡诌几句。如果这枚兽头真是锁,要打开大门,就必须找到能开这锁的基因密码。基因密码,可以是口水,指纹,虹蟆,可以是血液,毛发,细胞,甚至是汗液。小说上都这样说的,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当真。 我们现在,要不然就死马当成活马医,先一人吐它一泡口水,然后再滴血,滴汗,揪头发去捅捅?” 大家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招儿? 怎么听起来这样的让人难以接受呢? 贺大宽和孔火交流了一下意见,都认为没有其他招儿了,那就先去吐这兽头一轮口水,吐完再上头发丝儿,然后再跑跑,去滴个汗,最后不行了,再划手指滴个血吧。 大门前就出现了一种热火朝天的景象。 吐完口水就开始拔头发丝儿,轮流捅完了兽头,大家又围成一圈跑起步来,跑得满头大汗,就去滴汗。 好吧……事实证明,这就是异想天开,那兽头除了变脏变臭了之后,啥反应也没有。黑色大门,照旧关得严丝合缝的。 好吧,现在,人人都把军用匕首抽了出来,照着自己手指划口子,往兽头上滴血。兽头被滴得血里糊啦的,这些兵,生怕是血滴少了不起反应,有些人竟然滴完一次还又排队去第二次。 好吧……事实证明,又是瞎球折腾。 大家都哀怨无比地盯着林小满,这让她感觉到压力山大。 就在这个时候,青黛突然扯了扯林小满的袖子,然后递给她一把刀。 “我们所有的人都滴了血了,你还没滴过,你试试?” 林小满眼皮子抽了抽,又把刀子递回给青黛,然后把脸扭向一边,“我怕疼,你给我割,割轻点啊,我见不得血,会头晕的。刚刚他们滴血的时候,我可是跑出老远不敢过来看的,就怕受不住栽地上倒了。” 青黛一边抹泪一边又扬唇笑,这表情有些难以描述。她的声音十分激动,“你这样子,就跟杨杨一样一样的,杨杨从小怕打针,怕吃药,怕流血,怕痛,什么都怕。看着娇滴滴的,可是谁成想,她这样一个什么都怕的女人,有一天会为了一个男人,可以毅然决然的跳进熔岩之中呢?” 青黛轻轻地在林小满手指上割了一下,速度十分快,林小满只觉得手上一凉一痛,血就冒了出来。 青黛拉着她的手指,伸进了兽口之中,滴了三滴。 一直没有反应的兽头………竟然开始一点一点的泛起光来。 第六百一十五章 小鲜肉 玄黑色的乌光,一点一点的,像是玉上起的莹一样亮了起来,然后渐渐的,越来越亮,一点一点的把林小满罩了进去。 贺大宽大惊失色,伸手就要来拉林小满,青黛对着他摇了摇头,泣不成声地道:“只有那九家人的血脉,才能打开乌金兽头锁。可是世世代代,都没有人真的见过乌金兽头锁被打开过。因为,那九家人……从世上消失很久很久了。久到我们这些守着门的家族,都已经与他们断了联系。” 林小满一头雾水地盯着眼前的乌光,脑海之中突然划过一段关于玄色的解释。 世以玄为浅黑色,璊为赭玉,皆不然也。玄乃赤黑色,燕羽是也,故谓之玄鸟。熙宁中,京师贵人戚里多衣深紫色,谓之黑紫,此谓玄。 秦朝立帝之初,帝王服色,就以玄黑为尊。 她的血,竟然能开这锁!这兽头,竟然真的是基因锁,是用基因密码打开的。开锁方式,就是血。 她……难道真的不是林德的孩子?这肉身的容貌,有六分肖似林英树,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哪有穿越过来的肉身,和真正的爸爸容貌相似的呢? 除非这肉身,和林英树之间才有着某种血缘关系。青黛一来就问她是否姓林,还问她妈妈姓不姓苏,然后又一直说杨杨杨杨。那么从这些可以得出,青黛认为,她是一个姓林的男人和一个叫苏杨的女人的女儿。 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她丢了,然后被林德捡去养了,然后事隔二十年之后,在地下城的门前,这身世就阴差阳错的被揭开了。 这个姓林的男人,和林英树之间,一定有着血缘关系。而且这个男人,应该已经死了。不然,青黛不会说苏杨为了一个男人,跳进了熔岩之中。 等到乌光慢慢攀高,映满整座门时,那一直坚不可摧,让众人焦头烂额的门,终于轧轧地向内打开了。 万良田率先跑了出来,热泪盈眶地冲向林小满,高兴无比地叫道:“小满小满,门打开了,我们都不用死了。如心不用伤心,你也不用给她介绍其他男人了。我一回京城,立马就和她结婚,我再也下地挖什么古物探什么宝了。文物局的差使我也不干了,我就跟着如心,跟着你和徐卫国,好不?” 林小满瞅了瞅他身后一脸阴云密布的白军山,故意清了清嗓子,严辞拒绝了。 “大男人,一言既出,四马难追的。你答应了白老要给他当学生,要接他的衣钵,你就不能反口。” 听着林小满用这样大义凛然的语调说话,万良田十分的不习惯,林小满怕他再说出什么惹白军山不高兴的话来,赶紧背转了身使劲眨眼。 万良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一点一点的转着脖子向后看,白军山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脸庞,就近在咫尺,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眼里,几欲喷出火来。 白军山扬手要来拍万良田,林小满连忙插嘴道:“什么东西啊,好香啊,闻得我肚子都饿了。贺团长,贺团长?你们之前不是带了食物进来嘛?被困在门后的人一定都饿坏了,要不然我们先发点吃的,吃完了,再休息一阵儿再决定出去还是继续探秘,好不?” 我去,一听说有食物,饿了几天的人就跟急了眼的狼似的,哪来顾得上什么生气不生气啊,满脑子满眼都被吃的占满了。 万良田跑得快,先就拿了俩饼子,直接给白老拎回来了,毕恭毕敬地递到了他手上,“老师,您吃。”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林小满悄悄地竖起大拇指。 白军山一边扯着饼子,一边没好看地冲着万良田道:“傻站着做什么?你自己也去拿来吃啊。一会给抢光了,饿死你。” 好吧,这就两饼泯恩仇了撒。 大家吃饱了喝足了,又休息够了,才开始商量去留问题。 白军山认为,不能空入宝山啥名堂也没整出来就退。这些考古队的,都是些对学术对考古热爱到了极致的狂热份子。 才刚刚死里逃生呢,这会子听白老这么一说,又立马觉得白老说得对,不能就这样走,来都来了,就要把这地方的秘密探个清楚明白,顺便找找那尊比出土的母鼎还要大的青铜鼎在什么地方,然后把它挖出来,放到国家博物馆去给世人瞻仰瞻仰才行。 万良田犹豫再三,才弱弱地提议道:“要探也要等休整好了再重新来探啊。我们好些天不见天日了,要不然,我们还是先出去,休息一天,顺便把探测区域划分好了,再进来?” 沈如心可还在外眼巴巴的等着呢,这好不容易脱险了,照面都不打一个,又要继续呆在这地下城干活,他心里极不得劲。 白老仔细的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毕竟在地下关了这么久,体力消耗得差不多了,还不如休息好了,精神旺旺地下来干活,或许能一鼓作气的把这座地下城都探完并顺利找到大鼎呢。 孔容出来之后,孔火和青黛就把他拉到一边去了,一家人在一根石头柱子后面,嘀咕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在商量些什么。 林小满无意间扫了一眼,就正好撞上孔容往这边看的目光,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接,他立即冲着她咧嘴笑了笑。 这个小孩,因为长年呆在地下的原因,皮肤像雪一样白,嘴唇又像涂了口红似的,五官又生得极为精致,乍一看,就跟个吸血鬼贵族似的,特别扎眼。 林小满想到心中的疑惑,就抬步往他们那边走,走到近处,才听到青黛正在叮嘱孔容:“出去了要听话,不要多嘴多舌,不要调皮捣蛋,要记住妈说的话。” 孔容一个劲儿地点头,“妈,我知道了,我会乖会听话,不惹事生非,不给人添麻烦。我就跟着姐姐,姐姐去哪儿去哪儿,寸步不离,行了吧?” “嗯,姐姐是林叔叔和杨杨阿姨拼了命保下来的孩子,她的身份,是一个秘密。不能让苏家的人知道,也不能让林家的人知道,如果这件事被苏家人知道了,一定会后患无穷的。我们孔家的使命就是守门守鼎,现在门开了,就不必守了,你就代我和你爸去守着姐姐。” 第六百一十六章 林英才 说真的,林小满从来没有怀疑过原身的身世。毕竟几千年的封建社会下来,已经有很多根深蒂固的习惯被定性了,比如说重男轻女什么的,这在21世纪都还屡见不鲜。 医院b超室多的是要看性别,然后决定生不生的夫妻。所以后来才造成了我国男女比例严重失衡,有人算过,说是现在一个女生,可以配三五个老公…… 这竞争,这压力,对于男性是多么的可怕啊。 以前,一堆男人站街上,看到好看的女孩经过,会吹着口哨喊美女;不久的将来,一群男人站着的时候,远远的瞧见一个女人过来,就立马会绿眼喊:女人! 还好,后来及时出台政策,不允许查性别了,这股歪风才及时刹车了。 就因为知道重男轻女这事是存在的,所以林小满只是觉得林德和杨洁是这其中的战斗机,没想过,他们到底是不是原身的亲生父母。 可是青黛一口咬定,她是一个姓林的男人和一个叫苏杨的女人遗留在世,然后丢失了二十年的那名女婴。 青黛还叮嘱孔容,要跟她一生一世,守护她,把她当做重宝一样守着,像行使孔家人看门的使命一样。 青黛还说,她的身世,不能给外面的人知道,知道了会出现不可预料的祸事,她的生活将迎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难道……是原身的父母,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林小满犹豫再三,还是小声地询问青黛:“你如何能确认我是苏杨的女儿?我出生在江城大业村,祖辈世代务农,没听人说出过村。” 青黛看了看离得较远的人群,又谨慎地把林小满拉到了最边上那根柱子背后,这才把事情的原委一一说了出来。 “你的亲生爸爸叫林英才,是林家人;你的亲生妈妈叫苏杨,是苏家人。苏家和林家因为某原因,是世代不能通婚联姻的,这是一个禁忌。可是偏偏,他们互相看对了眼,约定了终身。 你妈妈从女学退学之后,你爸爸追去了绥远,然后用了三年时间才找到苏家所在,然后潜了进去,想要带走杨杨。 可是苏家势大,林家没落,你爸爸根本没有能力从苏家全身而退。 为了保护你爸爸,杨杨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决心欺骗家里的人,说她怀上了林英才的孩子。可是苏家人不眼瞎,还有秘法能证明处还是不处。所以……你妈妈强拉着你爸爸,做了那事。然后告诉家里的人,说你爸爸已经潜进苏家数月,这几个月两人一直有同床共枕,肚子里已经有了林家的骨血。 苏家调查了之后发现,林英才是三年前追到绥远的,而且他潜进苏家的时间无法确定,所以杨杨的谎话就被当了真。 苏家想要秘密杀掉林英才,杨杨拼死相护。苏家和林家有一个秘密,不能通婚的秘密。这个秘密我暂时不能告诉你,知道得越少,你才越安全。我就提醒你一句,苏家无论如何不能回,在任何时候都不能承认你是苏杨和林英才的孩子。 苏家还有一条遗训是不杀胎中子,所以孩子不能杀,只能生下来。苏家家族庞大,支系旁系也多,其中难免会有别有用心之辈,就把这子虚乌有的孩子当成了交换利益的筹码。 杨杨和林英才被人偷偷运出了苏家,控制着关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来接收的人,是黄毛蓝眼睛的洋人,他们要把孩子剖出来研究。 杨杨和林英才拼死反抗,遍体鳞伤地逃了出来,在山里躲了大半年,然后杨杨发现自己竟然真的有了身孕,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免于被追杀,被利用,被争夺,被解剖研究的命运,杨杨和林英才都暗中做好了舍生的准备,却没有告诉对方。 林英才引走了一波人,然后跳下了熔岩浆中,杨杨背着刚出生不久的女儿,找到了孔家村,把你托付给我之后,就去寻林英才去了。 她听说林英才跳下了溶浆之中,就做了个假襁褓,毅然决然地从对面的山头上往下跳,结束了这段恩怨。 因为杨杨在怀你的时候过得居无定所,还被人追踪,所以你先天体弱,心上有点毛病,缺了个什么瓣膜,必须补全才能活得长。你一岁多发病后,火哥悄悄的带你去省城看病,那年月正是三年饥荒年,年景不好,火哥太着急救你,一进医院就嚷嚷着要用好药找好医生,他有的是钱…… 然后火哥就被有心人盯上了,有人设了个套儿,找了几个饿得快死的孤儿来讨钱,把他围上了,又有人串通那贪财无德的医生,把你从手术室偷偷的抱了出来。 火哥散尽钱财,那些人收了钱却销声匿迹了,你就这样不见了。孔家村的人,每一年都会派一个人去找人,先是你丢失的安城,然后就是附近的每一个村子每一个镇子,20年来,我们翻遍了陕省,都没能找着你。 我们,都以为你已经没了。毕竟,你有心疾,又没得到手术,然后那些恶人偷你只为钱财,一定不会好好待你。我和火哥日夜生活在悔恨和内疚之中,想着到老到死了,去了九泉之下,如何跟杨杨英才说啊,她们用命护下来的孩子,被我青黛搞丢了…… 孩子,原谅青姨,原谅火叔,原谅没能保护好你的孔家人,好不好?” 这故事一讲出来,林小满就明白了,十有八九,自己真的是那个故事中的女婴。只是林英才这名字,听着莫名的让人有联想。 林英才,林英树!多像两兄弟的名字啊。 “青姨,你们做了能为我做的所有。造化弄人,怪不得谁。你瞧我如今不是活得好好的吗?幼时辛酸,未必不是为了他日大福。 我如今有疼爱我的男人,有自己的家,我过得很好很幸福,你和火叔可以不用再自责了。对了,我还有一个疑问,林家还有其他亲戚在么?如果有,他们现在在哪儿? 如果你知道,能不能告诉我?” 第六百一十七章 大火坑 青黛犹豫再三,才开口说道:“林英才死后,林家人才知道真相,然后……林家和苏家就干起来了,最后两家人拼得两败俱伤,成了世仇。但是因为林家人向来低调行事,而且子息艰难,不及苏家人家大业大,根深叶茂的,所以最后损失最大的还是林家人。 我们知道后来这些事的时候,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只是听人说,半山是血半江红,九里山前龙虎斗,苏家损林家休,两败俱伤结世仇。再后来,我们打听过,林家祖地已经人去楼空,我们现在也不知道林家到底还有没有人,有多少人,在哪生活。” 林小满皱眉想了想,突然想起来,在安定村的时候,村长对待林爷爷林奶奶的态度,从来都是毕恭毕敬的。就在出事那天夜里,他们一听说有人翻林家院墙,立即疯狂的去追凶,面粉厂明明已经炸了,他们也不往回跑,才被震伤了耳朵出了血的。 还有她刚到安定村那天夜里,林爷爷看到她的长相时,直接愣了大半分钟,然后眼里当时是雾雾的,虽然他立即掉头就走了,还丢下一句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来做什么,别伤害到树儿之后,就再没跟她亲近过。 可是有时候,她的房里有响动,门外时不时的有煤油灯的光亮闪过。林爷爷在替她巡夜!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有猜测,知道林小满是他真正的孙女!那些日子,他们确实无微不至的照料着她,从身体到心理,都事事面面考虑周全。 林小满一念至此,就决定无论如何要去问清楚。反正这里离着钱江,就几百里地了,要是坐火车去,不到一天工夫就能到了。 青黛把孔容拉到了林小满面前,“孩子,孔容虽然年龄不大,可一身工夫和本领也不差。我们孔家还有一只傀哨,如果遇险,可以用声音扰乱坏人的思维,令他意识混乱,所以这也是一个保命技能。他跟着你,守着你,青姨和火叔才能放心。以后,你就把他当个弟弟一样看待吧。” 林小满点了点头,“跟着我没问题啊,可是他这皮肤太白了,长得太好看了,容易扎眼。要不然……我们想个办法把他晒黑点,弄丑点?” 青黛和孔火直接就同意了,“你说咋整就咋整。” 孔容欲哭无泪,不住地求饶,“姐姐姐姐,好姐姐,别这样玩儿,好不好?我知道,我玩了你的朋友,你心里积着怨气呢,逮着一机会就非得好好整回来不可,对不对? 可你瞧,这世上人人都爱美,不是说一白遮三丑嘛,我又白又好看,带出去多有面儿?干嘛非得弄成黑不溜秋,丑不拉叽的妖怪?” 林小满笑眯眯地盯着孔容瞧,一边在脑海里用意识当画笔,计算着怎么弄又丑又不显眼。 孔容被看得一身鸡皮疙瘩都出来了,深深的感觉到自己这好像是跳进了一个大大的火坑。 青黛见身世交待完了,又跟林小满交待了一件事。 “孩子,你跟那些挖土的人熟不?要是说得上话的话,你去告诉他们,这山里的东西都可以挖,就那鼎绝对不可以碰。” 林小满疑惑地问:“为什么不能碰鼎?他们就是冲着挖这玩意儿才兴师动众来的宝鸡。没有够强硬的理由,是阻止不了这群狂热的考古学者们的。” “很多人以为九鼎是王权至高无上、国家统一昌盛的象征。夏朝、商朝、周朝三代奉为象征国家政权的传国之宝。战国时,秦、楚皆有兴师到周王城洛邑求鼎之事。周显王时,九鼎没于泗水下。后世帝王非常看重九鼎的权利象征与意义,亦曾屡次重铸九鼎,武则天、宋徽宗也曾铸九鼎。 可实际上九鼎,是气运象征,是没于九州镇乾坤,增社稷而设。 禹铸九鼎,五者以应阳法,四者以象阴数。使工师以雌金为阴鼎,以雄金为阳鼎。鼎中常满,以占气象之休否。当夏桀之世,鼎水忽沸。及周将末,九鼎咸震。皆应灭亡之兆。后世圣人,因禹之迹,代代铸鼎焉。 鼎是镇山河之用,不得现世,不得见秽。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遗训,我们其实也参不透,就只能遵守。 上次那个鼎出世之后,我们收到过密信,说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让鼎现世,不然……会有大乱子。 所以……我们才让小容一直住在地下城之中,守着大门,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如果他们执意要挖鼎,我们孔家村绝不答应,必血战到底!我们身后的那些人也绝不会由着他们挖的!” 呃,这可是迷信说法啊.鼎镇乾坤,九州为九鼎,一鼎治山河。这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吗? 那些考古老头们肯定不会答应啊。 他们不答应,就肯定得继续挖。他们一挖,孔家村就要来掐架,然后掐不过,后面的人也会涌出来,这样的话,民就与官方对上了啊! 这真是一个头疼的事,又偏生是与她也有关联的事。 命运啊,你到底要在我的生命里埋下多少雷啊? 林小满感觉脑袋突然胀得很大很大,简直无法思考了般。 “我,我试着说说合说合看看。这山里有没有什么更能吸引人注意力的东西?如果价值超过了鼎的重要性,或许就能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也说不定。” 青黛想了想,就让孔火回去拿舆图。 “祖宗传下舆图,让我们守着地下城的大门时,曾经说过,这七十二峪皆是宝峪,不仅要守好地下的门,也要守好七十二峪的关口,不能被外来的人探到真相。 这些年来,总有形形色色的人装成误入深山的人,或者是来赏景的人前来探测,我们村缴卫堆的探测工具,还打残了几个说rb话的洋话的龟孙子。 这个秘密,迟早是要公诸于众的,既然这地下城已经被发现了,我们不如把这个秘密交给国家的人来决断。 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起鼎!鼎出地脉乱,山河乱,就会多灾多难!” “那把图拿来瞧瞧,然后再跟他们讲讲条件试一下嘛。不过他们应该决定不了,还是要朝上头打报告。在打报告这段时间,应该是不会动土的。青姨,我想趁这段空当,去趟钱江。” 第六百一十八章 家国命脉 从地下出来之后,大家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孔火把图取来之后,林小满先仔细瞧了瞧,越瞧越是诧异。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舆图,而是矿脉分布细络总图! 就在这七十峪之下,有着七十二座矿! 林小满看到这个,心头立即大定。这样的利益,交换一个用于展览用的鼎的出土,上面一定会答应的。 七十二峪下的矿潜藏几千年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听孔火说,这几十年间,有无数拿着探测器具来的人一直都没能找到准确的位置。如果没有这份图,想要发现,真的极难极难。 林小满直接把这事跟贺大宽直接明说了,贺大宽将信将疑地把考古队的专家召集到一处,宣布事情有变,这地下城暂时封禁,他需要向上头打个申请报告,由上面来决定之后的事情走向。 事涉矿脉,等同于国家命脉,这种重要的机密,自然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考古队二十余人之中,也就只有白军山够级别知道真实原因。 因为贺大宽已经提前把原因向他说明过了,他虽然十分震惊,却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须封锁消息,地下城,确实不能再随意进出了。 因为,地下城便是进入主矿脉的入口之一。 最大的一座矿脉,就在那鼎藏所在的地底。 白军山没有提出反对意见,其他人就算有什么想法,也只能咽了。 沈如心和万良田这一次再重逢,就像又隔了一次生死,几乎时时都粘在一处,感情再次升温了,考古小组的人没事干,就开始打趣他们俩,吵着要吃喜糖喝喜酒。 沈如心红着脸钻进了帐蓬,万良田大大方方地对着众人宣布:“没问题,一回京城我就打报告结婚。到时候每人一份请帖,你们可得提前准备好份子钱啊!” 考古队的人就开始笑起来。 “这个小万,生怕我们去吃白食。” “切,我们文物局都是贫差,我们这些常年钻地下的,哪有多少钱?小万有这个担心也是可以理解的。” 贺大宽亲自打电话把事情向上报备了,一层一层的电话就把消息传回了京城,自然也传到了徐天来的耳朵中。 他愣了半秒之后,直接把电话摇到了钱江医院。 “卫国,卫国,你知道不知道,你媳妇又捅出事儿来了!” 徐卫国嗯了一声,立即问:“把天戳破了?您都兜不住了,激动成这个样子,声音都走调了?您把事儿先说清楚,不行我就立即回来。在我回来之前,您先镇住场面,别让任何人伤她半根汗毛!” 徐天来又呼呼地急喘了两口气儿,这才调整好呼吸频率,慢慢地说道:“上次她掉进地下,找到了军火库白毛人。这一次,她找到一座地下城市,还找到七十二座肥矿!卫国,这儿媳妇怎么走哪儿,哪里都会天翻地覆? 她再这样折腾下去,哪一天就真成了家喻户晓的国民大福星了。卫国,你有没有一种压力感?” 什么?七十二座矿! 就算是普通矿产都足够吓人了,如果这七十二座矿之中恰好有国家缺乏的那类矿,譬如铁,钢等矿藏,那可真就是轰动世界的大事了! 徐卫国倒没觉得有啥压力,他只觉得他这媳妇儿太厉害了。 媳妇儿越好越厉害,他就越开心啊。 “嗯,那保密工作要做好,那个地方要封锁了,估计要建成军事基地了。爸,那鼎估计就没办法出土了吧?鼎不刨了,万良田他们是不是得提前回京?让他们无论如何把小满一起带回京,别让她这出时间往钱江跑。” “林英树还没醒?去那么多专家都是吃干饭的?一点主意都没?” 徐卫国轻轻地叹了口气,“谁都没想到,事情能棘手成这样。无论如何刺激他,他就是不醒。也查不出病查不出痛,血检尿检甚至脑部内脏都检查过了,没查出毛病和异常来。” “那你看着办吧。这世上这么大,我们无能为力的事也绝不会少。如果实在不行……就顺其自然吧。就像找你妈的事情一样,只能寄希望于那十万分之一的渺茫机会。爸爸现在也看开了,好多事,不是你想怎样,事情便能照着你希冀的样子发展的。 掌控不了,只能等,等结果,等答案。或许这个答案,是你不想要的,却是必然会发生的。” “爸,我知道了。无论如何把小满弄回京城。快过年了,家里还是让人置办点年货吧。这可是我们父子俩冰释前嫌后的第一个春节,我想办得隆重一点。因为,我们现在家里多了一名家庭成员,得让她也感受感受我们老徐家的荣光啊。” 隆重? 这事可难住了徐天来。 特事特批,贺大宽这消息一捅进京城,一天时间就被批复下来了,专业的探测专家,精锐的护送部队,都坐上了专列直奔秦岭而来。 林小满急于想弄明白自己的身世,弄明白林英才和林英树到底是不是俩兄弟,在专列到达前就搈掇着王丰收带她闪了人。 当然,跟着她的还有一名被打扮得像雷劈透了的少年孔容。 用火钳烧红了再烫出来的爆炸头,一张白胜雪的脸庞被抹成了黑包公,身上穿着不合身的粗布衣裳,脚上套着反毛皮一脚蹬的大皮靴,这样子……怎么看怎么雷死人不偿命。 小李跟着沈如心。小王和孙逢武依旧护送林小满。一行五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直奔钱江安定村而来。 这路都是极熟的,林小满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林家院子,拍了半天见没人来应门,就直接抬脚往村长家走。 村长一见到林小满,没等她开口呢,直接就把事给戳出来了。 “你这娃,说跑就跑,害得英树找了好久。不过,也没白枉费林家人待你好,你是得到消息回来给英树送终的吧?那就赶紧去钱江医院吧,他的情况很不好了,我今天早上去的时候,听医生说,他怕是撑不过两天了。我正准备给他打副棺材,村里的人都给他修坟头去了,你找不找得到钱江医院,找不着的话,我带你去!” 第六百一十九章 救爸爸 送终,坟头? 林小满只觉得脑袋里被什么东西狠狠搅了一下,她用力地甩了甩头,疑惑地想着,难道是今天早上起床的方式没有对,她怎么听到一些奇怪的话了呢? “村长,你说什么?树哥不是刚刚结婚么?为什么会在医院?你在开什么国际玩笑?” 村长愁苦无比地叹道:“你这娃是伤心过度了吧?英树结婚喜事变坏事,新娘子半夜失踪,他一直昏迷不醒,送到市医院没人能治,你男人又从京城调了名医过来,一样没法子。你男人在这儿守了好几天了,今天早上还把宣布林英树不治的医生揍了一顿呢。” 徐卫国在这儿? 他不是出任务,他是赶来救爸爸的? 他又想瞒着她,偷偷的把事情解决了? 如果她不是来了,是不是爸爸死了,就那样一埋,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爸爸不在了? 林小满又是伤心又有点小埋怨,就在安定村到医院这段路上,她在心里暗暗把徐卫国骂了个狗臭头。 等到了地头,上了楼之后,远远的瞧见一个男人,站在一间病房门口,一脸肃穆,眉头紧锁,双手捏得死紧,她又一句指责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轻轻地走过去,站在他的背后,唤道:“卫国。” 徐卫国陡然一惊,几乎是立即立正向后转,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他震惊地盯着她问:“我不是让爸无论如何把你弄回京的么,你怎么还是跑来了?” 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应该是好几天都没能睡得安稳了。他既要担心爸爸的事,又要想方设法的隐瞒着她,他的心里一定也很挣扎很难过的。 林小满不顾人来人往,直接伸手抱了徐卫国一下,“卫国,我想你了。” 徐卫国身形一震,一边狠狠地回抱她,一边压低声音说:“我也想了。嗯,既然你来都来了,就进去见他最后一面吧。小满,我没用,我能做的都做了,可是还是没有用。” “爷爷,奶奶也在里面吧?” “嗯。” “那卫国你也进来,我们有家事要理清楚。小王,逢武,丰收,孔容,你们四人负责警戒,在我们谈事的时候,不能让任何人接近这间病房。” 小王,孙逢武,王丰收,孔容全都点了点头,各自选择了一个位置守着了。 林小满拖着徐卫国推开了病房的门,然后立即关严实了门。 “卫国,你耳力好,先排查一下附近有没有人偷听。没有人偷听的话,我有话要问爷爷,奶奶。” 徐卫国虽然觉得林小满这举动过份小心翼翼了,可也没问原因,就照她说的话去做了,排查之后才摇了摇头说:“这里挺安全的。你有什么事,可以直接说了。” 林小满就走到了林爷爷面前,直接开门见山地问:“爷爷,我是您的亲孙女么?有人说我是林英才的亲生女儿!” 这话一出口之后,林奶奶立即尖叫了一声,然后使劲伸手捂了嘴,眼泪疯狂地往外涌出,像是决堤的洪水。 林爷爷的身体也剧烈地颤了一下,伸手扶着床头的柱子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站了起来,盯着林小满道:“谁告诉你这个的?” “我遇上了一对夫妻,男的叫孔火,女的叫青黛。他们说,我是林英才和苏杨的女儿。爷爷,您能不能告诉我实话?你们是不是孔家人口中的那个林家人?我和树哥长得至少有六分相似,这原本就是解释不通的。 一千只鸡蛋里都没有两只过于相似的,更何况是俩个没有血缘亲戚关系的人?我到底是不是您的亲孙女?” 林爷爷听到青黛和孔火的名字时,一直提拎着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来,肯定地回答道:“是,你是英才和苏杨的孩子,是我的亲孙女。只是很多事情,我并不想让你背负。如果认了你,你就得背负起林家的重责大任,背负起与苏家的这段恩怨。 爷爷希望你做自己,做一个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孩子。” “好,那我还有一个疑问,树哥和我爸是兄弟?对不对?” “是,他们俩是兄弟,相差二十一岁。因为当年的一些事情,林家没落了。我们就举家迁走了,来了钱江落脚。我们林氏宗族之中,嫡系血脉就只剩下英树一个。 当我看到英树带着一个相貌仿佛的女孩回家时,我就意识到,英才的女儿出现了。可我不能说,不能认。我们林家,已经不再是那那个叱咤金陵的林家了。所以为了保护你,我就瞒着所有人做出了不认你的决定。” “那树哥……真的没救了?苏兰贞呢?查没查到谁把她带走了?” “你男人一直在奔波,一直在调查。他都没查出头绪,这天下,怕是也没有其他人能比他更厉害了。树儿,可能没剩两天了,你来了,又已经知道真相了,你就认祖归宗吧。给你叔叔送个终,端个灵盆儿什么的。” 林小满可不喜欢这种结局,不到最后一刻,她绝对不放弃。 “我不相信树哥就这样死了。”如果林英树在1979年就死了,那么在后世的她,又是怎么出生的? 她可是在爸爸33岁高龄生下的宝贝女儿。 爸爸怎么可能在21岁就英年早逝。 他绝对不可能死! 林小满十分笃定这一点。 只是该怎么救爸爸呢?那么多医生都说没有办法了,查不出病,查不出毒,就像睡着了一样,跟个童话故事里被施魔法陷入沉睡的故事人物一样。 睡着了…… 睡着了…… 一个荒唐的想法陡然划过脑海,林小满猛地叫了一声卫国,“卫国,你过来一下。医生的诊断结果,是不是说他是睡着叫不醒?” 徐卫国走过来,用力地撑住了林小满摇摇欲坠的身子,像一座稳固无比的靠山一样紧紧地撑着她,传递了一种意思,别怕,刀山火海我陪你。 林小满的身子一直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是因为紧张,激动。 “卫国,找,找个跟傅经年一样擅长心理和精神科的专家来!我有一个大胆的猜测,需要验证一下。” “钱江这类人才少,我立即打电话给京城那边,直接把傅经年带来,直接弄个飞机给载过来,你看好不好?” 第六百二十章 唤醒 要调动军用机载人出京,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可徐卫国要做的事,谁能拦得住? “我是徐卫国,我要一架军用飞机,前去一医院接一名叫傅经年的精神科医生,前往钱江军部医院。” 他就摞了这么一句话出去,然后就直接告诉林小满:“小满,搞定了。我先眯一会儿。去隔壁。” 林小满知道这小别胜新婚是有得折腾,可现在哪是能折腾的时候啊。左思右想,还遇跟徐卫国去了隔壁,徐卫国往床上一躺,把胳膊往枕头上一摆,示意林小满上来枕着睡。 林小满无奈地滚进了他怀里,他立马就把人抱住了,抱得死死的,然后直接命令道:“闭眼,睡觉,陪我。不许想旁人。” 好吧,她承认,没有徐卫国的日子,真的睡得不好。这一抱着,就感觉到了一个最最安全最舒服的港湾之中,睡吧睡吧。 三个小时之后,傅经年就被陈石头载着飞到钱江军部外的草坪上,下机之后,立即弄了辆吉普就直接杀到了医院里,几乎片刻也没有耽误的来到了林英树的病房之中。 林小满一看到傅经年,立即喊了声教授,“您来看看这个患者,是不是被人深度催眠了?如果是,能不能把他从这种催眠之中唤醒过来?他已经躺了好些天了。” 傅经年听到催眠二字,眼皮子就直颤,下意识地就开始反驳道:“不可能,催眠怎么可能维持几天时间?” 林小满直接窜上来拖着他往病床边凑,“看看嘛,看看,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释了。也许就是催眠了,能唤醒,唤醒之后,他就什么事也没有了呢?” 傅经年对这事可没什么把握,再三言明之后才开始动手检查,十分钟之后,他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而惊讶。 竟然,真的是被催眠了! 怎么可能?这人是如何办到的?催眠可不是一件容易办到的事,就算是催眠一个人维持短暂的时间,都是一项世界性的创举,这名叫林英树的病患,竟然被催眠着睡了好几天! 林小满一直紧张地盯着傅经年,眼球子瞪得老大,连转动都忘记转了。 傅经年一撒手,她就急吼吼地问:“是不是?是不是催眠?” 傅经年迟疑着点了一下头,“应该是被催眠了。果然是高手在民间啊。想不到我国境内,竟然还有擅这种精神催眠的人,比我们这些科班出身,挂着教授衔的人厉害好多倍。简直是令我等汗颜啊。” “那能不能唤醒?”她可不关心催眠林英树的人有如何牛逼,她只关心林英树能不能醒。 傅经年仔细的想了想,最后决定放手试试。 “我真的没有多少把握,你们也别抱太大希望。希望越大,失望就会越大。还有……我一个人可能办不到,我需要一名助手。” 徐卫国立即说去安排,傅经年摆了摆手,“我说的助手,是林小满。她对这神经学科和催眠相当有天赋,她给我帮忙,应该会事半功倍。” 徐卫国不同意,林小满自己更是一头雾水。她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太清楚了。嘴巴上吹得再凶,没球本事,也只有吓吓鸡公。而且这是性命相关的事,她可不敢开玩笑。 “我,我好像不行啊。傅教授,还是找个专业的医生配合你吧?” 傅经年斟酌再三,还是坚持让林小满帮手。 “我刚刚观察过了,他对外界的感知几乎完全消失了,可是你说话的时候,他的感知有轻微波动。这代表你的声音能在一定程度上刺激到他,对于恢复他的感知能力十分有帮助。 再加上你对于催眠这一块,有独到的见解。你是第一个猜测患者是被催眠而不是患病的人。我觉得你对于催眠的理解可能比普通人深刻得多,或者……你肯定见过人催眠或者被人催眠过,对不对?” 好吧,这姜太辣了。她小时候出事过后,她和她妈苏兰贞都曾接受过心理治疗,对于催眠,简直不要太熟了,就跟一天吃三顿饭一样。她手痒的时候,还把人的催眠工具全都偷偷掏来玩过。 傅经年见她还在犹豫,又继续劝林小满。 “他的情况已经不能再差了,其实我也是没有任何把握的,所以我这是死马当作活马医。我们这是尽最后的努力。与其找一个对这名患者没有情感牵绊的,还不如找一个与他有情感共鸣的人来刺激他。 这样做,百利而无一害。我还是坚持,这个助手,非你莫属。” 林小满把心一横,终于点了点头。 一切准备就续,其他人都撤出病房之后,徐卫国却不肯走,非要坐在远处看。这催眠领域,其实不可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参与催眠的人,受到某种心理暗示之后,极有可能引起异变。 催眠医者的品格在这种时候,就显得尤其重要。林小满对傅经年多加推崇,可徐卫国却不是能完全信任一个陌生人的个性。 林小满拗不过他,只能问傅经年,他在这儿影响不影响。 傅经年摇头,“只要他不开口说话,不打乱我们的节奏,影响不到什么。而且,催眠要唤醒,一般是在催眠的过程中,有预先埋下提示,才会叫醒就醒。这林英树不知道是被谁催眠的,效果几近迷失意识,这种程度的催眠,第一我不知道人家的指令是怎么设置的,所以我只能一个一个指令的去试。 这个过程,可能会很漫长,到最后也不一定有效果,我们都需要做好这种清醒认知,不能盲目的感情用事。 林小满,你能做到吗?” 林小满听过无数理论,也看过无数书,自己也亲身亲历过,催眠前会有适当沟通,进入催眠之后还会加深催眠,催眠之后进行心理和生理的治疗之后,催眠师会及时唤醒患者。 大多数催眠师都会使用当就模式唤醒患者,就是当我说什么的时候,你就得醒来。更普遍的人是用数数的方法,当我数到一的时候,你已经身心恢复了健康,下面我们开始慢慢的结束催眠,当我从一数到十的时候,你就自上而下渐渐恢复清醒,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就愉快睁开眼睛,恢复清醒。 傅经年初初试的就是数数法。 第六百二十一章 爸爸,你醒醒! “林英树,非常好,你的身心得到彻底的调整,下面我们开始渐渐结束催眠。当我从一数数到十的时候,你就渐渐的清醒过来,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就愉快的睁开眼睛。 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会感觉到眼前明亮,大脑清醒,清澈如洗,四肢活动如常,感到身心愉悦。 一,二,自上而下,渐渐的恢复清醒,恢复活力。 三,四,五,六,双脚双脚恢复清醒。 七,八,双手胳膊肩膀恢复清醒。 九,全部恢复清醒。 当我数到十的时候,你就全部恢复清醒,当你睁眼时,会感觉到身心如洗,愉快无比。 林英树……林英树?” 数数法无效。 第二次,试的是拍手法。 “我们现在结束催眠,下面,我拍手拍五次,每拍一次手的时候,你就渐渐清醒过来。当我拍到第五次的时候,你就全部清醒过来,当你睁开眼睛的时候,感觉眼前明亮,四肢活动自如,大脑清澈如洗,身心愉悦。 一…二…三…四…五…” 拍手法失败。 傅经年吁了口气,又喝了一杯水,揉了揉指节,调整了一下精神状态,又重新开始唤名法。 “三分钟之后,我会尝试着唤你的名字。当我喊你名字的时候,你听到了,你就愉快的睁开眼睛。 你现在只是睡着了,你已经睡够了,身体已经够健康了,你所担心的事情,已经完全解决了。你需要睁开眼睛,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这里,难道就没有你再看到的人吗?” 傅经年一边说一边暗示林小满配合他,他说一遍,让林小满也说一遍。尽可能的刺激林英树,刺激他的感知能力。 林小满直接就伸手抓住了林英树的手,一遍一遍的抚着,一边抚一边流着眼泪叫:“爸爸,爸爸,我是小满,我是小满啊。你听没听到我在叫您? 您快醒一醒啊,您答应小满,要疼我一生一世,不让我被别人欺负的。您这样睡着,我要给人欺负了,谁来保护我?” 徐卫国坐在远处,微微挑了眉头,像是在问林小满:有我在,谁敢欺负你? 林小满连忙又摇头,递了个你就委屈委屈的眼色过去。徐卫国就捂起了耳朵,知道林小满又要使劲编排他的坏话了。 好吧,看在这是救人的份上,他许了。 果不其然,林小满接下来就使劲抹黑徐卫国,就是傅经年在旁边听着,也止不住的眼角直抽抽。 这菇凉可真下本钱!也不怕被那黑面神抓去打死。 “爸爸,你不在,徐卫国就黑打我。你瞧瞧,我这胳膊,我这腿,全是青青紫紫的,好多地方还破皮流血了。他还不给我药擦,不让我往外说,非把我拘在屋子里,使劲折腾,折腾一回又一回,半点喘息时间都不给我留。 爸爸,小满好难过,爸爸,你睁开眼睛啊,你要这样睡着,小满会被徐卫国欺负死的。小满要是死了,爸爸还睡着,我去哪儿找爸爸结父女情缘? 爸爸,你不在乎小满了吗?那你也不在乎妈妈吗?要是妈妈被人带走了,遇上了坏人,被打被折磨,她就在某个地方等着你去救命,你也不打算醒吗? 你非要等着我和妈妈都被折磨死了,你才肯睁开眼,来替我们收尸立坟头吗? 爸爸!爸爸!” 林小满一边说,一边盯着傅经年的手势,看到傅经年暗示她,林英树的感知正在恢复之后,她就把故事编得越来越惨绝人寰了,就差比天天餐餐吃黄连还苦了。 “徐卫国不是个人,他天天拿鞭子抽我,狠狠的抽,抽得我哇啦啦的叫。爸爸,我全身皮都没有一处好的了,我天天都像被大车碾了一轮又一轮的,有时候还像被压路机压过的,你知道破碎锤么,我有时候会被这破碎锤子凿几百次。 小满受不住,怎么求饶他都不放人。爸爸,你快醒啊,再不醒,小满就给折磨死了。 我每天骨头都是散架的,可是这军婚他说了算,他是老虎他最凶,有事没人就叨着玩,我跑不掉啊。爸爸,救命啊,救命啊……” “好,他的感知恢复到能听到我的催眠声音了。我再试下自然法,或者融合四种唤醒法,争取一次成功!小满,我说一次,你就哭一次,就照刚才这劲儿,怎么惨怎么说,怎么凄凉怎么哭!” 傅经年唰唰的写了一段话,递给林小满。林小满眨了下眼,表示欧了,就照这办。 徐卫国在一边脸黑得像锅底似的,手紧紧地握紧,好几次都想走过来,最后还是强行忍了下来,不断的暗示自己,就是假话,假话,骗林英树的。林小满不讨厌他,一点也不讨厌他,林小满说过要一直爱他喜欢他的。 这心理暗示,还是抵不过心中那团火啊。徐卫国郁闷无比地瞪着傅经年。 他舍不得收拾林小满,可能收拾傅经年啊。 傅经年只觉得一道满是恶意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在他后脑脖上咻咻的扎个不停,他无奈地收拾好心情,打算先把林英树弄醒,然后再慢慢跟那黑面神理论。 他可是来救命治人的,算是来帮忙的。不能这为了治病救人,施点小手段,还要被事主埋怨,甚至是打击报复吧? 要都这样河都没过,桥都拆精光了,以后徐卫国要办的事儿,谁敢来帮手? “你现在已经不是催眠状态,你只是睡着了,你只需要愉快的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外面的状态。睡眠没有那么难,不会有东西困住你的,不必担心。人睡着了,必然是会醒的,不可能永远沉睡着。这只是你的一种错觉而已,只要你想睁开眼,想看到某个人,你就一定可以立即睁开眼。 林英树,你试一试!你一定可以的,相信自己,相信林小满,相信你能相信的所有力量,醒过来!” 自然唤醒法起了效,虽然是微弱的效果,林英树的眼皮子却微微地掀动了一下。 “好,终于起效果了,他需要更强的刺激!我需要一把刀!” 第六百二十二章 妻奴一个 使刀子,谁能有徐卫国使得顺手? 林小满随身带着那把刀子,直接就落入了徐卫国手中,在傅经年的指引下,他几乎毫不犹豫的就朝着林英树的十指指尖扎了下去,速度快而狠,口子开得小,血却流得多。 “林小满,赶紧哭!徐卫国,你挤他手指,让他感觉到疼痛。我来给他最后一个刺激!既然愉悦的醒不过来,我就让他痛苦悲愤的醒过来!” 林小满假哭技术,简直跟上过电影学院似的,一哭一个闹心,听得徐卫国心都烂完了。 “爸爸,好疼,好疼。徐卫国拿刀子划我了。划完我又去划你了。爸爸,你快醒醒,再不醒,我们全家人都被人杀光了杀尽了。爸爸,你可是个男人啊,要起来顶门立户,保护家人的啊,你怎么能一闭眼就认了怂呢。 我们没有爸爸,全都得去死啊!爸爸……” “不要!”林英树的胳膊突然扬了一下,眼睛立马就睁开了,“不要!谁都不可以伤害兰贞,不可以伤害我的家人!我林英树绝不答应!” “爸爸!”林小满直接扑到了林英树身上,抱着他哭得泣不成声,“爸爸,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傅经年松了口大气,一下子瘫坐到了床前的木头椅子上,“这比我做一百人的精神治疗还要累。不过经此一事,我更加明白了,精神学科,真的是没有止境的啊。我会的,远远不够。” 徐卫国默了默,就一把把林小满扯了起来,不让她继续抱着林英树,“他不是你爸爸!醒了就不用死了。你想抱,来抱我,抱其他的男人做什么?” 林英树恨恨地盯着徐卫国,“滚,徐卫国,你竟然欺负小满,你还打她,你还要用刀子划她,我跟你没完!只要我林英树不死,我就允许小满再跟着你过苦难日子。我养着她,我让你俩离婚! 等我好了,我立即就着手去办这件事。等你俩离了婚,我再给她找个好人家。然后我再去寻兰贞,就算是翻遍天涯海角,踏破这个世界,我也要把兰贞救回来。我们林家人,隐忍,不代表我们可以任人欺负,欺负到死了还要忍! 惹毛了我,我管他什么规矩,管他什么条约,我通通不管,谁欺负我们,我就上去干掉谁;谁敢挡我的路,我就铲了他!” 哇哇哦,爸爸发飙的样子好帅哦。 记忆中,爸爸从来都是好好先生,不温不火不发脾气,任妈妈揪耳朵,让他跪键盘就跪键盘,让他跪L键就不能跪出M键,让跪秤盘,只准跪二两就只跪出二两来。 小时候总觉得别人家的爸爸好威,说话粗声粗气,长得牛高马大,腰大膀子圆,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十分带煞。 再对比自己的粑耳朵老爸,整个一个妻奴,宠妻狂魔,天天被虐,还笑眯眯的。 林小满还是鄙视过自己老爸一段时间的啊。 可是现在瞧着林英树的样子,她瞬间就被圈粉了。爸爸这不是弱鸡,这是潜龙藏深海,不到时候不显形啊。 徐卫国眉头微微一收,这个林英树,不太好拿捏了啊。他要是诚心找茬子,林小满还是或多或少会受他影响的。刚刚林小满哭那一通,徐卫国算是看出来了,她是真的把林英树当爸爸了。 可是,林英树不是叔叔么?她干嘛要一直叫他爸爸?移情作用? 好吧,爸爸是长辈,不会跟他抢女人。可以忽略,暂时容忍。但是他要是干为老不尊的事,给林小满上眼药,挑拨他们夫妻俩的感情,或者造成什么实质性的破坏,徐卫国还是会弄死他的。 “小满,林英树睡了这么些天,肯定很饿。你去给他弄点粥来。” 林小满觉得徐卫国真是考虑周全啊,立马就撒丫子跑出病房,一出了病房立马高兴地冲着林爷爷林奶奶大喊:“爷爷,奶奶,爸,呃,不,叔叔醒了。我要去给他弄粥喝,哪里有粥?” 林奶奶就凑到病房门上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林英树瞪着眼睛和徐卫国在说话,眼泪又不要钱的往外涌。 林爷爷叹了口气,“老婆子,别哭了,眼睛都要瞎掉了。儿子醒了就好,小满今天刚来,不熟地形,你们俩去做粥,我在这儿看着。” “对对,儿子醒了,这可是一件大喜事。我跟小满去煮粥,多煮点,这几天,你也没咋吃东西。这会子我突然也觉得肚子好饿了。我们就煮一锅粥来庆祝庆祝。” 林小满和奶奶走了之后,傅经年就被徐卫国赶了出来,林爷爷要进去,傅经年就指了指病房内剑拔弩张的两个人,摆了摆手。 “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进去的好。那俩人,都变斗鸡眼了。林英树醒了,需要一种精神支撑。不是爱,不是喜,是恨是气是争执也好,必须让他撑着这一口气。 虽然用恨醒来的人会受到一定的心理创伤,不过他刚刚说那番话足以证明,他不会再逃避现实了,他有踏平一切的勇气。 对了,你们林家的关系好像很乱。为什么林小满一直叫他爸爸?他好像和林小满年岁相仿佛啊。” 虽然算是儿子的救命恩人,可该防得还得防,话不能说全,不能说尽。 “我们家跟林小满家是远亲,她家时的父母打下就重男轻女,没有给她家庭温暖。我家树儿心地善良,她就有点移情作用。她有时候叫树儿树哥,有时候喊疯了就喊爸爸。说下辈子要给树儿当女儿。我这样讲,傅医生能理解么?” 哦,原来是这样啊。就是相当于开玩笑嘛。 傅经年笑了笑,“这林小满就是跳脱,行事从来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又十分聪明,对心理学和精神学科又有相当浓厚的兴趣,自身天赋也惊人,我倒真的想跟老陆抢一个学生啊。对了,厕所在哪边,我得去洗个手。” 林爷爷就给傅经年指了厕所的位置,然后慢慢地靠近了病房的门,鸟悄的看房里两个关系错乱的男人斗法。 林英树是林小满亲叔叔,可是才21岁。 徐卫国是林小满男人,已经30出头了。 这30岁的男人,要叫21岁的男人叫叔叔…… 21岁的叔叔打一开始就对这徐卫国没个好印象。 第六百二十三章 那一夜 徐卫国忍得很辛苦,他的拳头捏得咔咔响。 林英树摇身一变,成了林小满的亲叔叔……他徐卫国竟然成了晚辈。 林英树又极是不待见他。这次来安定村的时候,听林爷爷说了,林英树在背后说他是又丑又日怪的老男人! 林英树现在当他面儿也这样讲! 是可忍,叔不可忍啊。 林英树现在心情极是不好,看到徐卫国就讨厌。 “你不丑你不老?你不老牛吃嫩草?你瞧瞧,你比小满叔叔都还要大九岁!你还不是老丑怪,谁才是?” 徐卫国一头黑线,眼皮子直抽抽,冷冷地看着林英树,不置一词。 林英树继续恶言相向,一副不怼死徐卫国绝不罢休的模样。徐卫国心头暗想,这醒了,还不如让他睡过去! “徐卫国,你又老又丑又是个暴力狂,死命的折腾小满,还不给她留活路。我觉得你们这婚姻没必要继续存续下去了,你自己打个早熟,把这婚离了!” “不离!” “为什么不离?!你还想折磨死她啊?你有没有良心?你别以为你能打,你就横!我告诉你,我林家也不是好欺负的。何况小满是我早逝哥哥的唯一血脉,是我们林家唯一的根儿了,你休想再继续欺负她。我让你自己打申请,是给你留面子。你要不肯,我们就直接找你领导,找你们的组织部!” 徐卫国斜睨着林英树,“随你!反正不离。” 林英树也头大了,“你为什么不离?为什么就非盯上小满?给你个机会喜新厌旧,换个新媳妇儿不好么?” 为了解救林小满出火坑,林英树竟然打算扯别人进火坑。呃,这护短的做法,也真是没谁了! 徐卫国拉了张椅子,闲闲地坐下来,一字一字地道:“绝对不离!我就要林小满,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林英树直觉地认为这是徐卫国在挑衅,心里一着急,直接就想翻身爬起来弄他娃几坨子,结果他忘记了,他睡了好几天了,没咋吃东西,除了嘴上工夫,这体力,他真的不济。 然后,他就掉床下面了。 徐卫国呆呆地看着他,都没伸手去扶一下,直到听到门外有林小满的声音响起,徐卫国这才极不情愿地伸了手,扯着林英树站起来,又等了两分钟,等到林小满推门而入时,他才换了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搀着林英树往床上送。 “叔,您好好躺着,别乱动。再掉下来小心摔着!” 林英树本待挣两下,再骂他两下,然后脑中灵光一闪,突然就意识到这徐卫国前后反差太大了,应该是在搏林小满欢心。 这个蔫坏儿蔫坏儿的老丑怪! 除了体力好,武力值高,攻击力高之外,竟然脑袋瓜子也聪明,而且还会见风使舵! 林英树感觉面前是一座大铁山,好难铲得动啊。 林小满见林英树上床之后,直接侧了身,背对着徐卫国,一副不待见他的样子,就小声问:“他这是咋了?怎么对你有这么大意见?”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回答道:“他是病人,我不会跟他计较的。再说了,他是你叔,我会尊重他的。他这会子,可能是心情不好,想他那杳无音信的新婚妻子了吧?” 林英树竖起耳朵一直在听,听到这最后一句的时候,就感觉到心里被人狠狠地捅了一下子。扎心了啊,这徐卫国,这狗儿的徐卫国,竟然拿话戳他心窝子啊! 可他又戳得极准,林英树心头钝痛难当,瞬间就没了跟徐卫国继续纠缠的欲望。 林小满吹温了粥,就端着手里,让林英树一点一点的勺着吃。原本她还打算喂来着,徐卫国黑着脸一直咳嗽,就差把口水喷到碗里来了,林小满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京城过来的专家们,也在一个小时之后,陆陆续续的过来给林英树检查,从头到脚的检查完之后,大家都觉得这事情堪称奇迹。 特别是傅经年,到现在都没想透,这个世界上谁会有这么大能耐,能催眠一个人几天都不醒?这简直是神乎其神。 所以傅经年旁敲侧击的想要知道,催眠林英树的人是谁。 林英树仔细回忆了那一晚的情景,半是苦涩半是甜蜜的把他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讲了出来。 徐卫国摒退了左右,病房里就只剩下林爷爷,林奶奶,林小满,徐卫国,林英树,傅经年。 门口还是由王丰收,小王,孙逢武把守着,严禁闲杂人等靠近。 “兰贞能答应嫁给我,是我林英树这一生最大的福气。我和她进了婚房之后,都十分羞涩。然后就各自带了本书看。她偷看我,我偷看她。 灯光下看美人,美人就越美。我心里十分想过去摸一摸她,又怕她不喜欢,就一直克制着。 兰贞骂我是呆子,走过来,用书砰砰的砸我的脑袋。我大着胆子把她拉进了怀里。 一切都很美好,虽然我们都是初次,可是毕竟都看了点书,也不算艰难,慢慢的就无师自通了。 我怕兰贞会痛,一直都比较隐忍。兰贞笑着说我是呆子,世上最可爱的那个呆子。 后来……房间里突然无声无息地出现了三个人,三个素衣如雪,面目清冷的女人。三个女人长着相同的脸孔,表情动作都几乎是一致的。 她们身上的衣服是长袍,脚上还穿着花盆底的那种绣花鞋子。 我…当时和兰贞在一起。反应就迟钝了一些。她们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把兰贞从我身上硬生生拽走了,然后有一个人就直接搁了一把剑到我脖了上,告诉我:发出一点声响,直接就杀了兰贞。 她们掏出一样东西给兰贞看了,兰贞捂着嘴就开始哭,然后不住地摇头说:我不走,我不去。 她们又掏出一封信给兰贞看,兰贞跪下来,向她们磕头,不住哀求:你们就说我不是,就说没找到我,说我不是兰素心的血脉。你们放过我,放过树哥,就让我当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好不好?” 我脖子上的剑就往里顶了几寸,最高最瘦那个女人突然冷冰冰的开口了,“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这是你的命,是你的责任。你可以等我们杀光林家所有人之后再走,或者现在就跟我们走!” 兰贞就跟她们其中两人走了。最高最瘦那个女人就留下来,给我看了一幅画满了线条的画。 第六百二十四章 我不同意 画上面的线条缠在一起,从不同的角度看,就能看出不同的形状,她对我说,只要我仔细看完之后能说出30种,她就替兰贞说好话,还有可能送兰贞回来。 我就一直看一直盯着看,那些线条变得跟漩涡一样,组图千奇百怪,我越看越是着迷,就沉了进去,然后什么都不知道了。 傅经年没有得到有用信息,失望而去。他走后,林家人才开始说一些隐秘事。 林爷爷先发话了,“我们先前一直都没想过,树儿,你的新媳妇她是姓苏的。这天下姓苏的人千千万,可……我们林家人一遇就遇上俩!这是什么冤孽?” 林奶奶听了这个猜测之后,也觉得林爷爷的的想法可能更接受事实. 苏兰贞,真的有可能是苏家人!是那个苏家,与林家生死世仇,夺了她大儿子性命的那个苏家的后代! “这,我怎么俩个儿子都喜欢上了苏家姑娘?老头子,这叫什么事儿啊.” 林爷爷叹了口气,“苏家是苏家,可苏家的姑娘确实是个顶个的好啊。难怪才儿和树儿都喜欢上了苏家人。两个媳妇我们都是见过的,认同了的。只是最终,是我们没能保护好她们。是我们做长辈的做得不到位啊。 才儿和苏杨已经化为白骨,悔恨无益。可是树儿和兰贞,还是有可能重逢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找到苏家人,找到兰贞,夺回兰贞,保护好他们,不让他们俩重蹈才儿和苏杨的覆辙。” “那就做好准备吧。先把树儿的身体养好,趁年前年后春节这段时间,通知散落在全国各地的林家人回来。年后的时候,我们就去绥宁要人!”林奶奶当即拍板。 “至于满满的身世,还是不能公诸于世。就让她做江城大业村林德的女儿,林德那边我们来处理。就像苏家一样,我们也实行双脉。明脉亡了,还有隐脉之人重新顶缸掌权。就算遇上什么大事故,我们林家也不至于没有后继之人。” 林小满越听,越觉得林奶奶这意思,是要召集所有林家人,倾巢而出,去找苏家人火拼,而且还是不死不休那种。 她就拿眼看着徐卫国,眼巴巴的,可怜兮兮地。 徐卫国点了点头,直接出来反驳林家俩老。 “我不管林家是什么背景,苏家又是什么门第,现在不是旧时,不是一有恩怨就能私自械斗,生死不论的时候。我们要的是和平盛世,要的是安宁日子。不管是你们,还是苏家人,挑起的争斗,最终都会被国家机器缴灭。 我这人,帮理不帮亲,认法不认人。不管是谁,犯了国法,我都照逮不误。 而且,想要保护小满,你们就最好不要做这种大规模聚集,然后火拼的事情出来。不然到时候你们死了,一了百了,我可见不得我媳妇儿天天以泪洗面。 所以这事,我不同意!” 林英树原本默默的听,见徐卫国跳出来说不答应,他立马就炸了。 “你算哪个?我们林家的事,轮得到你不答应?” 徐卫国就出一只手,搭到了林小满肩膀上,宣示主权似地道:“就凭我是林小满男人,唯一的,绝对不会被任何人替代的男人。她是你们林家后辈中唯一的血脉,我是她唯一的男人,你们林家再大家业,日后都要由她来继承,而她是我的人,她的一切是我的,我的一切是她的,所以,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插手?” “可那也是日后的事,现在林家当家作主的人是我爸!我爸之后是我!我找到兰贞之后,我赶紧生个孩子,就不把家业传给你。你能奈我何?我告诉你,你在这儿就是一个小辈子,是龙给我盘着,是虎给我趴下,别再来瞎搅和。 不然,我肯定会使劲各种办法,让你跟小满离婚!” 徐卫国冷眼看着林英树,挑了挑眉头,语气不善地道:“你尽管试试!我可以保证,没有人能承受得起我徐卫国的怒火!敢把小满从我身边带走的人,我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 林英树疑惑地眨了眨眼,又招手让林小满过去。 徐卫国捉住林小满一只肩膀,不放人。 林英树就一直喊,“过来,过来。” 林小满皱眉吸嘴,可怜巴巴地说:“我肩膀好疼。” 徐卫国立即就松了手,然后还下意识的用手指给她揉了揉,偏头的瞬间,眼神变得无比的宠溺。 “我给你揉揉,现在好些没?” 林英树静静地看着徐卫国,心头微微一动.这老丑怪,看起来不像是会折磨林小满的暴力狂啊。而且之前兰贞说过,小满说起老丑怪的时候,一脸痴样,当时他还心里极不舒服,有种自己养大的闺女给人拐跑了糟蹋了的感觉。 谁料事情兜兜转转,林小满虽然不是他的女儿,却和他有着血缘关系,是哥哥的亲生女儿。 怎么还是有种被人拐了,然后心里不舒服极了的感觉呢? 林英树又所了甩脑袋,继续叫林小满过去。 林小满终于得了自由,坐到了病床前的椅子上,林英树就压低声音问:“我说要你俩离婚,给你另找一个更帅更年轻的,怎样?” 林小满立马摇头,“爸…呃,叔,别干这种事。我之前说那些话,都是为了刺激你醒过来。全是编的谎话呢。卫国对我好得不得了,这一辈子,我除了他谁也不要了。还有啊,你别以为压低声音说话,他就听不着。他耳朵可尖呢。一会儿要是拈酸找你麻烦,我可不敢帮你哦。” 林英树十分郁闷,恨铁不成钢地道:“果然姑娘大了就心向外,胳膊肘一直都朝着外拐。我们不让你认祖归宗,不对外宣布你的身世,你就对我们不归心了?你这不是伤我这叔的心嘛?” “唉哟,别介。我什么时候说不归心不认你们了。我从一开始不就喊的是爷爷,奶奶。只是我真感觉你是我爸爸,我就一直叫你爸爸了啊。叔,我真的过得挺好,卫国对我真的没话说,京城人人都羡慕我,认为是我走了大运,才撞上这么一个男人。你可不要给我没事找事儿啊,我们还有好多事待处理,不想再浪费精力去瞎折腾。 还有妈…就是小婶的事,你们真的好好考虑清楚,别去火拼。国家不允许,我也不许的。” “那你就不要回京城了,跟着我们一道去绥宁,有你看着我们,我们不就不会乱来了么?”林英树眼睛眨了眨,眼中倏地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又掩住了,恢复了正常亲和的态度。 第六百二十五章 林氏归宗 林小满仔细想想,林英树说得倒也是极有道理的。苏兰贞失踪了,有极大的可能性是被苏家人找到带回了宗族之中,如果不及带回来,有可能这一辈子,就要这样永不见面。 虽然她知道结局,林英树和苏兰贞最后是在一起了的,并且相亲相爱,堪称恩爱标杆。可是,她突然想了起来,爸爸那会儿是33岁才生的她,也就是十二年后。 假如1979他们就结婚了,依他们恩爱的程度,一年两年内生小孩是笃定的事,可偏偏十二年后才生下一个女儿,那代表什么? 代表……林英树和苏兰贞分离的时间,可能长达十年以上! 如何能让一对夫妻,生生分离十年,找不到彼此,日夜受着相思煎熬? 不,她不能让这样的事继续重演一遍。 她既然来了这个时代,总要改变些什么事。 “苏家老窝在绥宁?我们是不是点齐人马,就要杀过去?我觉得这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一句话不对都可能动刀动枪,到时候的场面一定会难以控制。卫国……要不然,你带我去,镇一下场子。别让爷爷奶奶叔叔们胡来,好不好?” 林小满唯一能依赖的,并用有能力摆平这件事的人,只有徐卫国了。 徐卫国无奈,明明是让林小满来拦林家人一把的,结果林英树起了心,拐着林小满要去现场,林小满去了绥宁,他徐卫国怎么可能不跟? 这林英树脑袋瓜子也好使啊,三言两语就把林小满带偏了节奏。 可是跟徐卫国斗,能赢人真的没几个。徐卫国默默地站了一会儿,就推说困了,要去隔壁躺会儿,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就把林英树和林小满几人晾在这儿了。 实际上他一出病房门,立即就跑院长办公室去摇电话去了。 接电话的是谁不知道,反正电话一接通,徐卫国就毕恭毕敬地敬了个军礼,“报告领导,徐卫国有个建议上报。” “说。” “我国幅员辽阔,地形复杂,平原、高原、盆地、山地、丘陵,沙漠,沼泽,冰川都有。我觉得我们陆军的战备素质极需要要提高,首要条件就是要先熟悉战场。我们的军事演练,目前只开展了平原战,丘陵战因灾取消,但是盆地战,特别是风雪季的盆地战也十分重要。 我今天查看地形发现,缓宁绥宁在云贵高原东部边缘、雪峰山南麓与越城岭八十里南山北麓的交接地带,是一个“八分半山一分田,半分水路和庄园”的地带。 这里海拔1000米以上的山峰16座。长度5公里以上的河流14条。还有十大溶洞、三条大瀑布,地形十分经典,含盖了山地,丘陵,盆地等地形,实在是一个演练绝佳选地。 而且这时候大雪封路,山中根本就没人,正适合备战训练。”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小会儿,然后响起哗哗翻地图的声音,似乎是在研究徐卫国所说的那截地形,又有人小声的交换了一下意见。 “嗯,徐卫国,你这建议提得不错。我们绥军某些部队,正闲得蛋疼,你这意见来得真是及时,我这就安排他们去那地儿跑跑,操练操练,提高提高战备意识。不要到了每次合区演习的时候,都当老末!” 然后另一个雄浑的声音又加了进来,交口称赞道:“徐卫国,真有你的。自己练兵强,也不忘拉我们缓军一把,得,我佟汉林记你这人情。要哪天到我这地头了,酒我请,账你结!” 徐卫国嗯了一声,“酒你请,帐你结。我家媳妇儿不批这种酒水开销。你要不结,我俩就等着挨处分!” “什么?什么?老冯,老冯,你听到徐卫国刚说什么了?他说他有媳妇儿了,媳妇还管钱不批酒水开销?我,我这不是耳朵出毛病了吧?” 老冯沉默半晌,才狐疑地道:“我好像也是听到这么说的。难道咱俩耳朵都有毛病了。不会吧?你才四十,我也才四十二啊!” 这人家给他解决了难题,徐卫国也投桃报李,不紧不慢地解释了一通,“我有媳妇儿了,我媳妇是个掉钱眼里的家伙,钱入她袋,就很难掏得出来了。特别是没有正当理由的请吃请喝酒什么的,是没有指标的。所以……佟师长,冯政委,你俩耳朵都没毛病,我确实就这么说的。 以后要请酒,你俩得带足钱。” 徐卫国说完之后,就挂了电话,心情愉悦地溜回病房隔壁睡觉了。 说是睡觉,那耳朵却没闲着,还是竖了一只听着隔壁的响动。 林小满的声音,在他听来,极具有辨识度,稍微凝神静气那么一听,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叔,我真的没骗你。卫国真的待我很好很好,好得天上有地上无了。我之前那些话儿,就是为了刺激你醒才说得。 我这一辈子,能来到这里,能遇上他,是我的幸运,是我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叔,你还是个长辈呢,就不能大人有大量一点,别怼我家卫国? 他幼时也过得十分艰辛,虽然你是我叔,是我很亲近很亲近的人。可若是有一天,你真的无法理解他,非要对着干,那我可能不会帮你,我只会站他那一边的哦。 就算你说我胳膊怎么往外拐也好,那是我男人,别人不心疼我心疼。我可是个超级护短的人。叔,我是后辈,你是大人,大人就得有大量啊,你就表现表现一次,展示展示你的大度嘛。 再说了……小婶可不喜欢小气的男人。我这是在调教你啊。免得你以后在婚姻生活当中走弯路,你明白不?” 这个小忽悠! 徐卫国扬唇,无声地笑了起来,身心慢慢放松,就在这种放松的状态下,渐渐睡沉了。 做她家的卫国,被她护着,心疼着,这感觉真的好美妙。 这几天,从全国各火车站,汽车站,购票赶往钱江的人突然多了起来。他们犹如一滴一滴的水水滴,呈一种百川汇海的流势,流向钱江,回归林家。 他们,有着不同的职业,不同的身份,甚至姓和名都易了。 可他们……全都是林家人。是一个口信过来,就能集结归宗的林家人。 虽然,他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族长会在二十年后,重新召集他们。可是他们,全都毫不犹豫,义无反顾地来了。 第六百二十六章 过干瘾 既然林英树确认没有什么病,就是只需要休养,少吃多餐多休息就能恢复体力,那么住医院就不合适了。 京城请过来的医生和专家们,包括傅经年,都已经被徐卫国安排专列送回去了。 “嗯,叔这样子,还是经不得折腾。我去弄辆车来,载你们回安定村。”徐卫国说完之后,就跑军区去了。 等他把车弄来时,林家人都傻眼了。 你载人,干嘛开个大卡车?驾驶位只够坐两人,其他人只能呆在蓬车中。 徐卫国对此的解释是:蓬车中通风透气还敞亮,对于病人好。 “我已经把蓬车里垫了东西了,适合躺人。爷爷,奶奶,叔,王丰收,小王,孙逢武,孔容就在后头坐软乎的。我开车,小满坐我旁边。这样安排大家没意见吧?没意见咱就回。” 人家就算有意见,你也不听啊。因为徐卫国说完之后,直接就把林英树强行抱着弄上了蓬车。 说真的,到上车的时候,林小满才明白这家伙为什么非得弄辆卡车来。 卡车的门都高,要上车,个子矮了连车把手都摸不着。 大老虎自己拉开车门坐上去之后,抱着双臂等林小满自己爬。 林小满蹬了半天,就没能扑得上来,气得直瞪人。 “得,别瞎折腾了。我来抱你上。”徐卫国一本正经地走下来,搂着林小满把她往副驾驶位置塞。 自然,在这个塞的过程中,林小满感觉到全身都被人快速地摸了一遍。她又好气又好笑。 这憋得慌的男人,竟然学会了吃豆腐。为了吃个豆腐,竟然想出这么个招儿来。 林小满心头一软,就偏头温柔地亲了他一下,像蜻蜓点水似的擦着他的唇而过。 “好了,别整这些有的没的,我在林家是有自己的屋子的,你在爷爷奶奶面前稍微克制点,别一副急色鬼模样。等晚上,晚上我给你。” 晚上是晚上,现在是现在啊。 过干癮也有过干癮的刺激啊。 到下车的时候,徐卫国依旧玩这么一出,这次除了摸,还抓。 林小满简直是无语了。 还好这是冬天,不像夏天那样衣服一皱就容易被人看出来。 进院之后,安置好林英树,又简单弄了一餐来填饱肚子之后,徐卫国突然站了起来,提议去散散步。 小王和孙逢武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王丰收瞟了他们一眼,也没起身。 孔容想起他是要寸步不离的跟着,所以就颠颠的跑了过来,要跟着去散步消食。 徐卫国拿眼皮子撩了一下孔容,孔容依旧笑眯眯的跟着,半点没有意识到他是一个超级大灯泡,而且已经被徐卫国厌恶了。 林小满为难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这话也不好明说。 孔容可还是个孩子啊,才十五岁。他真的不懂这要吃肉的人的心思。何况,他又一直生活在孔家村那种淳朴的氛围里,只怕男女之间的差别都不太懂呢。 瞧着徐卫国皱眉,林小满赶紧拉了他的手往前走,“孔容还是个孩子。你就息了你那花花肠子,纯散个步不行吗?” 徐卫国摇头。他计划吃肉计划好久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孔容放弃。 他见孔容亦步亦趋地跟着,快走到卡车旁边时,他就让孔容去把车里的垫子收拾一下,抱回林家洗洗晒晒。 孔容一爬上蓬车,他立马就一个疾步窜过去,掌出如风,一掌就砍中了孔容后脖处,孔容坚持着扭头看了他一眼,才慢慢地栽倒下去。 徐卫国就抓着孔容的脚,把他往蓬车里一塞。然后自己爬上去,夹了一床铺盖卷又跳了下来,挑眉看着林小满道:“走,去面粉厂。那地儿没人。” 握草,铺盖卷都准备好了,地点也早就择好了。 这是准备大干一场了啊。 林小满扶额遮脸,像小肥羊被大老虎叨着似的,被牵到了面粉厂。 他找了个干净的地方,铺了床,然后就坐在铺盖中央叫她过去。 “来啊,都老夫老妻了,还害羞?要不要找两片树叶给你先把眼睛遮上?” “为什么非得挑这个地方?你可是差点炸死在这里啊,我想想就心里不舒服。” “因为在这里,我接到了你的眼泪,才没有失去你。正因为我差点炸死在这里,这里对我就是有意义的地方。所以……我就要在这里要你。我活着,你活着,你心里不舒服,我就竭尽所能让你舒服,你要不要试试?” 是不是哄得肉肉心花怒放,这做起来的感觉又是不同的? 浮生若梦,爱情总有它不同的样子,或深,或浅,或上,或下。无论是什么样的样子,总归是他和她。 在这个地方,只有他,只有她。她爱他,他同样也爱着她,只是她喜欢说我爱你啊,徐卫国。可他喜欢做,喜欢身体力行,把她搂在怀里,一遍一遍的做他想做的事。 他的动作,便是他想说的话。 “小满,小满,小满,你在我身边,真好。你在我身下,更美。” 对于雄性动物来说,女人永远是床上最美。好吧,林小满不想跟徐卫国计较。因为她现在脑花都快被摇散了,完全是一片浑浑噩噩的状态。 徐卫国怎么来,怎么折她,她都是无任配合的。 到最后,反正还是趴着她睡。醒来的时候,两人交颈而缠,抵足而眠。他的呼吸,他的气息,让她沉迷。 可是时间,好像不早了啊。 林小满想扭头,却发现头扭不了,只是眼角余光看到外面的光正一点一点的暗下去。 这不会,是天黑了吧? 她伸手推了推徐卫国,“卫国,醒醒。我们出来太久了,该回了。” 徐卫国唔了一声,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帮她穿好衣服,自己也收拾妥贴了,这才抬腕看了一下手表。 “呃,快六点半了。你一定饿了,我们回去吃饭。” 徐卫国把铺盖卷收了起来,藏到了一个高处不容易受潮的地方,还用一块油布纸卷上了,打算留着下次用。 林小满看他那举动,怕是呆在安定村的日子,这铺盖卷天天都得派上用场。 这小别胜新婚,还是有点让人吃不消啊。 徐卫国扶着她,走到大门口,刚一把门栓打开,立马看到了外面黑压压的人头。 第六百二十七章 血债血偿 门一打开,眼前是黑压压的人头,林小满吓了一跳,直往徐卫国身后缩。 这些人,也不知道在这儿站了有多久了,看样子就是专等着他们俩的。 林小满有种被人围观和被一群人听了墙角的惊悚感。 特别是看到村长站在人群中,伸长脖子看旁边那人手腕上的表,又听他嘀咕了一句:“中午一点半出来的,这会儿是五点多了……这俩娃,忒能折腾了。这样子下去,怕是会出事。不行,我得报告族长。” 徐卫国倒是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大大方方的任这些人打量。他已经猜出来了,这些陌生的脸孔,可能全都是从全国各地回归家族的林家人,他们,也算是林小满的族人。 他是林小满男人,自然要表现得气宇轩昂一点,才镇得住场面,顺便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让林小满没那么尴尬。 直到回到林家院子,躲进小屋之中,林小满都还没回过神来。徐卫国应酬去了,去认那些七大叔八大哥去了,她蒙了头在床上啊啊地叫:“丢脸啊,丢脸啊…丢到奶奶家了。“ 这一天的晚饭,都是徐卫国给她端进屋吃的。 徐卫国看着她脸依旧红着,就扬唇笑道:“害什么羞啊,这夫妻做这档子事,天经地义的。” “你就一点也不别扭?那可是上百双眼睛,瞪得像杯子那样大,瞪着你瞧!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来的,听到了多少?又怎么脑补我们…… 这就跟当时读到皇帝要让人侍候的时候,还有个敬事房太监在外头听着响动,记时间,记姿势……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舒服啊。” “那有什么?我们原始人,山顶洞人都当过了,你还怕这个?你放心吧,我解释过了,我就说在教你打枪来着,他们……信了。没人会因为这件事笑话你的。不过,你要是自己躲着,非要惹人怀疑,那就怪不得人了。” “真的,他们真的相信了?” 徐卫国点头,“面粉厂的门很厚,我们又不在门附近,我们在二楼屋子中间,他们又不是顺风耳,能听着什么动静?你明天就大大方方的出去,把亲戚都认个脸熟,就什么事儿都不会有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啊?你不会连我都不信吧?” 呵呵,什么时候骗过? 骗得还少了? “徐卫国,就在不久前,你还骗我是出任务,结果我不来,我叔死了,你也不会告诉实情吧?还有,你找王老师缩东西,你不也骗我了?你受伤躲营部不肯出来,还鬼扯说要去写报告。 你跑进里屋占我便宜,非骗我是停电了,来找灯盏……你明明拿我手做了坏事,非说是我自己睡的时候压着了……徐卫国,你还没骗过我?你说这话就不脸红?” 呃,这女人就是爱翻旧账,徐卫国默了默,这才无奈地道:“是,我都是自作主张,我们不翻旧事儿,就说眼前事,这次我真的没骗你。” 也是哈,总不可能猫屋内猫一辈子,就厚着脸皮出去瞅瞅呗。 林小满吃完饭就出了房门,朝堂屋走,林爷爷,林奶奶坐在堂屋正中的两把椅子上,他们面前,以林英树为首,齐唰唰地跪了几十个人,把堂屋里挤得满当当的。 林小满扒着堂屋门,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最后面,学着他们的样子跪了下来。 林爷爷脸上是林小满从示见过的严肃神情,一向看着温不吞吞,与世无争的林爷爷,威严起来那一身的气势也十分慑人。 “林家子孙,恪训。凡林氏子孙,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夫正妇顺,内外有别,尊幼有序,礼义廉耻,兼修四维:农士工商,各守一业。气必正,言必厚,事必公,用必检,学必勤,动必端,言必谨。事君必忠告,居官必廉慎。乡里必和平。人非善不交,物非义不取。毋富而骄,毋贫而滥;毋信妇言伤骨肉,毋言人过长薄风;毋忌嫉贤能,伤人害物;毋出入公府,营私召怨;毋奸盗谲诈,饮博斗讼;毋满盈不戒,微妙不谨;毋坏名丧节,灾己辱先,善者嘉之,贫难死丧疾病周恤之;不善勤诲之,不改,与众弃之,不许入祠。以共绵诗礼仁厚之泽。敬之,戒之,毋忽。” 林爷爷念完之后,林英树和跪在地上的人就铿锵无比地吼了一遍。 林小满一时之间记不全,就跟着念了个音。因为前面的全是浑厚男音,铿锵有力,冒冒然加进来一个清脆的生涩的女声,就显得有些突兀,不少人就一边念一边回过头来瞧林小满。 林小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抠了抠脑门,无奈地道:“我,我背不全。可能要多听几遍。” 林爷爷就招了招手,让林小满到最前头去。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林小满慢慢地穿过人群,穿过这群一边念家训一边悄然流泪的男人们。 一个家,一个族,对于漂泊的他们来说,就是根,就是死后也要归来的地方。 不管他们曾在外面创下什么样的辉煌,却因了无法同家里分享,少了很多慰藉。 现在,他们终于等到了召唤,可以归家了。 他们可以改回自己的姓,认回自己族了。他们,不再是孤鸟,是单飞的,是渴望归却不得归,甚至不能提起姓名的流浪者了。 他们……全都回家了。 林爷爷拉着林小满,正式向他们介绍:“她是林家大郎林英才的骨肉,林小满。大郎你们都见过,好多还和大郎打小一起玩过。他死了,他的女儿,就交由我们来照料了。 我们就算不能拱她为月,最起码也应该护她一生安宁,一世周全。 她的身世,本打算一直隐瞒下去的,可我相信我们林家人,绝没有一个坏胚种。都是和大郎一样,铮铮男儿汉,流血不流泪,虽死不惧之人,对不对?” 几十道声音,异口同声,吼了起来,“对!对!对!” 整齐划一的声音,汇成一道声音的洪流,声势浩荡,震耳发聩。 “好,我们休整一日,后天就买票,前往绥宁!他们二十年前,欠下我们两条人命债,如今竟然又把小郎的新媳妇儿也硬带走,我们绝不能容忍他苏家如此欺负人! 我们就打上他们的老窝去,把人讨回来。” “打上门,讨回来。” “血债血偿!” 第六百二十八章 苏家老窝(笑笑和氏璧加更) 林小满听着他们群情激愤的叫着要打上苏家门,心里就突突直跳。 呃,这事情真的要坏啊。 “卫国!卫国!快来啊!”林小满捉急地大喊。 徐卫国其实一早就尾随她过来了,一直倚在门外等她喊人呢。她一扯开嗓子喊他名字,他就窜进来了,迅速的窜到了她身边站定。 “嗯,叫我什么事?” “这局面失控了,你快想想办法啊。我可不想发生什么流血事件。” 林小满眼带期盼地看着徐卫国。 堂屋里所有人都盯着徐卫国,表情各异。 徐卫国挑了挑眉,说出来的话却令林小满大吃一惊。 “我同意大家找苏家清算,火车票都已经帮大家买好了。后天一早就出去,前往绥宁,要人!不给人,我们就打人!” 呃,这,这是肿么了? 玄幻了? 之前徐卫国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阻止大规模械斗,不允许一切影响安定团结的事情出现的么? 怎么就一天工夫,他这话风立马就转了?竟然把火车票都给准备好了,甚至还力挺大家去打人!” 林小满无法理解徐卫国的行为,林爷爷,林奶奶,和堂屋里跪着所有和林英才同代的林家男人们,都对徐卫国有了好印象,瞬间就把他纳进了家人的定位之中。 就算是一直都看徐卫国不顺眼的林英树,也对徐卫国有一种刮目相看的感觉。 林小满傻呆呆地站一边,看着徐卫国熟络无比地和大家打着招呼,这个叔,那个伯,叫得不亦乐乎。 呃,他什么时候是这样热情的人了? 事出反常即为妖! 啊,徐卫国这是先与人民群从打成一片,再从内部击破? 我的天,他竟然在她的家人当中玩无间道! 算了算了,不拆穿他。只要能阻止流血事件,就随他安排吧。有徐卫国在,她就安心了,该吃吃,该睡睡就成了。 这靠山,妥妥的。 晚上,两人躲床上,林小满才开始在他手心写字问:安排好了? 徐卫国嗯了一声,“放心。这事儿我常干,驾轻就熟。” “嗯,卫国,有你真好。”林小满拱进他怀中,拉过他的手臂把自己圈起来,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傻乎乎地笑着。 “唔。” “明天不去面粉厂了吧?怪丢人的。” “不去了。林家人当中有人会装窃听器,今天我们走后,面粉厂被装满了窃听器……”说到这个,徐卫国眉心就开始跳。 其实面粉厂里早被人清扫出来了,做为了林家人的临时办公大楼和窝点,原本是拿来安置他们居所的。 徐卫国没有及时摸清楚状况,就把林小满带进去了。事后,他发现不对劲,就一个一个的去套近乎,终于把窃听器的位置全打听出来了。他把所有窃听器都拆除之后,反复确认过之后,才把其中两个私藏了,把剩下的全销毁了。 那个装窃听器的小子,也被徐卫国暴搓了一顿,这会儿正和孔容在蓬车里同病上怜呢。 但这事儿,不能让林小满知道啊。她要知道之前就有窃听器……后果不堪设想。 徐卫国一念至此,又不由得叹了一下,他低估了没落的林家,林家之中竟然也人才倍出,卧虎藏龙。 所以,他才临时决定改变策略,从内部突破,到了绥宁再见机行事。 林家妇孺留守安定村,去绥宁的,只是青壮年。也就是集中在堂屋里听训的那几十个人。林爷爷带队,林奶奶留守。 徐卫国要去,自然是要带上林小满的。小王,王丰收,孙逢武,孔容自然也是一路随行的。 到了第三日,一行五十五人就坐上了前往绥宁的火车,浩浩荡荡杀向苏家旧址。 钱江离着绥宁全程约715.3公里,绿皮火车在大地上疾驰而过,这时候的绿皮火车是四轴液力传动干线客运内燃机车,1970年开始试制,1975年批量生产。机车标称功率1500kW,最大速度120km/h,车长15045mm,轴式B-B。被誉为中国目前为止最成功的一款液力传动型机车。 六个小时之后,承包了大半个车厢座位的林家人到达了绥宁站。 五十五人的队伍,十分惹人注目。在徐卫国的建议之下,五十五人分成五个小组,化整为零出站,约好时间,两个小时后在绥宁市郊叫西村东头的一个空地上集合。 徐卫国这一小队,有林爷爷,林英树,林小满,王丰收,小王,孙逢武,孔容,徐卫国自己,还有三个人,分别是林风,林雷,林电。 林风和林雷是兄弟俩,林电是林风的儿子。林电一直都走在队伍最后,脸上的淤青还没退散,一路走,一路吸气腮帮子都还在疼。 孔容和林电走在一起,两人勾肩搭背的,一个摸着肿了的嘴角吸气叫痛,一个摸着后颈处揉。 徐卫国领着林小满,一路走马观花,边走边买吃的,就像来逛庙会似的,惬意无比。 林英树问他,他就一本正经地搪塞:“什么叫伪装?什么叫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难道你要我们所有人脸上贴上一个我是来干架的,然后就这样冲进苏家?绥宁可是苏家的地盘,这街上说不定多少苏家人的耳目呢。 你如果不会装,就闭上嘴巴不要说话。我和小满来演就成。” 林英树想了想,虽然觉得徐卫国说得在理,可他总觉得哪儿不对,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到底哪儿不对。 等到林小满吃得肚子滚圆,走路都快靠滚了之后,徐卫国才领着人往西村走。 到达指定会合地点之后,林爷爷发现预先到达的人都精神头都不太戏劲,全都蔫瓜瓜的,像是受了什么暴击,然后一时半会还没恢复过来似的。 难道,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跟苏家人碰上了,还干过了? 可仔细一看,大家的衣服还是干干净净的,根本没有打过架的迹象。 林爷爷就疑惑地问:“发生什么事?怎么全都一副要拉稀的表情?” 村长黑着脸递过来一张今天的绥宁日报,郁闷地说:“我们白瞎这一趟了。苏家人真是好狗运。” “即日起,绥军演习战开启,缓山附近方圆五百里之内,皆划为禁区,非绥军现役战备人员,不得入内。若有误入绥山者,速速按标示路线箭头退出此区,若被介定为别有用心者,直接枪毙!” 苏家在本营,可就在绥山之中! 第六百二十九章 这酸爽还有谁? 林小满忍不住低头憋笑。 大家斗志满满的来茬架,结果到了地头,却发现这架茬不成了。这就相当于是美女来了,可自己却萎了……这感觉,说多酸爽有多酸爽啊。 这事,肯定又是徐卫国的大手笔。难怪他胸有成竹,半点也不担心这些先到的人会一时冲动,先去冲锋。 敢情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一个集团军在这儿驻扎着演习呢。谁敢炸毛? 林家人不是傻子,自会权衡利弊,所以只能蹲这儿生闷气。 你看,徐卫国这次可是人生大赢家。先是赢得了林家人的认同,然后又体现出了个人能力,一路的票和路线安排,事事都见真章。他做为一个军队的正营级军官,却因为林家的事,抛弃了原来的坚持,劳心劳力,亲力亲为,这可真是一种难能可贵的品质啊。 军队演习,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事。 大家完全不怀疑到徐卫国身上。 这人……可真会装。是不是他出任务的时候,都是这么会装的?忽悠死人不偿命的? 对对,李爱红说过,他把人家团伙都端干净了,那老大还在担心他…… “演习最多半个月,然后就是春节,我们就当先来踩下盘子摸下路的呗。嗯,这里离着京城也不太远了,各位叔伯,要不要一起回京城过年?”徐卫国人家坑了人,还能面不改色,继续卖乖面子邀请人去京城玩儿。 林家人纷纷推辞,“我们好不容易归宗,自然是要在安定村过年的。” 王丰收拱了拱手,“此行我承诺徐司令员的,我做到了。我们就在这分别吧。我从这儿搭车去娜木湖找秀秀。” 林小满咬唇看向徐卫国,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徐卫国立马会意道:“不急,不急。娜木湖风景不错,小满一早就吵着说要去逛逛了。林家叔伯们要回安定村就回安定村吧。我和小满就跟你走一趟娜木湖。然后再一起回京便是。” 王丰收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 林小满有林小满的顾虑,她一直担心着贺胜利所说的事情演变成真实那一天,王丰收会就此被毁了. 他一个人去娜木湖寻人,真的不妥当。如果有徐卫国还有几名警卫人员随行,可能会好上许多。 林爷爷和林英树不死心,又在西村盘桓了一夜,竟然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绥山中的苏家早已经迁走了,就是在二十一年前那场决斗之后,苏家也悄然的去了某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难怪这些年,苏家也没怎么在江湖上露过面。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军队选择绥山进行演习,而不用顾忌地头蛇苏家所在。因为苏家根本就不在绥山之中了啊。 那里,就是一座空山。 这一趟,真的白来了。 林英树十分失望,想到杳无音信的苏兰贞,他的心扯痛得厉害,一个晚上都没合上过眼,早上起来的时候,眼里就布满了血丝,整个人也显得十分的憔悴。 他本以为,这一次,能找回苏兰贞的。再不济,也能见一面,或者得到关于她的一些消息。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离奇,他们满怀激情而来,却扑了个空,所有的打算全都付诸东流,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林小满知道他心里难受,却不知道从何安慰,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 “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林英树砸摸了半天,才问:“为什么没有消息也是好消息?” “没有消息就意味着没有出事,就是好消息啊。消息有好有坏,所以没有消息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当作这事是好的。我们凡事往好的方面想,事情就会越来越好。我听说,这是一种叫意念的力量。”林小满越扯越顺溜,很快就自圆其说了。 有时候,情绪即将崩溃的人,也许只需要一句支持,一句鼓励,一个信念支撑,就能从地狱回到正常,这便是一念之差,差天地的由来。 林英树明显被安慰到了,握紧双手,缓缓道:“对,她一定好好的。总有一天,我会找到她,她会等到我。我们就再也不会被任何人分开了。到那个时候,她要什么我给什么,我什么话都听她的。” 呵……原来宠妻狂魔是这样养成的。 林小满暗自嘀咕了一句。 林爷爷带着林家所有人回钱江了,徐卫国带着林小满,携同王丰收,小王,孙逢武,孔容,前往娜木湖所在的昌永城。 昌永在昌都七百多里外。东邻武威、北接金川、西迎山丹、南与肃南接壤。境内地势以山地、平原为主,与戈壁沙漠东西展开,南北山岭夹峙,相间排列,山地平川交错,绿洲荒漠绵延。 南部祁连山原始森林苍郁丰茂,松杉柏桦,破土生金。西大河、东大河、金川河三河沿崖杨柳成林,祁连山终年积雪形成的雪水资源,源远流长,形成了很多地表水资源,又滋生出一个新兴的致富行业,渔业。 娜木湖,在山脉中央腹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里,有一条隧道,道外,是连接外界的一条省际公路。 “这里地形复杂,山峦起伏,河渠纵横,川原山峰相间,戈壁绿洲相连。境南祁连山层峦叠嶂,境北龙首山巍峨绵延,大黄山、武当山夹居其间,形成县境内3个隆起带、两个狭长走廊平原和一块残丘戈壁荒漠区。 我们要穿过城北,然后望山而行,这时候真是大雪封山的季节,路势必难行,大家都得打起精神来,以免出现什么意外。”到达昌永的这天,徐卫国看着地图,不停地叮嘱随行人员。 王丰收一路上都不怎么说话,这会儿听了也就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近乡情怯,揭开当年的真相,也就是这几天时间了。王丰收,心里一定很不好受。这件事,无非就是两结果,一是在娜木湖中找不到所谓的车辆和尸体,那么秀秀就可能还活着,贺胜利说谎了。 二是,找到了车也找到了尸骨,王丰收崩溃,事情变得无法收拾。 林小满知道,事情不会以人的主观意愿为转移,有些愿望再美好,那也只是愿望。就像大地震的时候,大家都想着逃出来,活下来,可是还有那么多人葬身其中,与亲人爱人朋友生死相隔。 路过城背的圣容寺时,林小满鬼使神差的搈掇王丰收去上几柱香。 明天,就要到达娜木湖了。 第六百三十章 圣容寺 圣容寺盛极一时的时候,寺里可是有着两万僧众,是丝绸路上的一颗明珠,一个标杆。虽然如今寺已荒,佛像也只剩下一尊,可是遇山拜山,遇上码头拜码头,遇上佛头烧柱香,总归是个心理安慰。 这个世上,穿越都遇上了,或许真有什么山神鬼神的呢。 受了这柱香火,就把事情稍微朝好的方面扒一扒嘛。 王丰收有样学样,真的去烧了香,毕恭毕敬地在石像面前嘀咕了一阵。 这一天夜里,大家就宿在圣容寺中。这是寒冬腊月的,找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不容易。小王和孙逢武去捡了些枯枝,生了堆火,大家都围着火堆取暖。 晚饭,是王丰收弄来的,他背着一杆枪,进了林子,见兔子崩兔子,见山鸡崩山鸡,弄了一串野味回来。 王丰收摆弄那些野味的时候,孔容就跑去的下手,然后把兔皮收集起来,“这东西可以卖钱的。不能扔。” 烤兔烤鸡,烤得油滋滋直冒出来,先吃到嘴尝到味儿的,自然是林小满。论抢东西,论手速,谁都抢不过徐卫国。 何况,谁又敢跟他抢? 他知道林小满就爱吃鸡,对鸡简直有一种超乎寻常的执念。跟个黄鼠狼似的,见鸡眼就放光。王丰收一共打了三只山鸡,全被全抓手里了。 他递了一只烤得外焦里嫩的鸡给林小满,“先吹吹再吃,小心烫着嘴。” 林小满哪管这个啊,一嘴下去,被烫得哇哇乱叫,胡乱的捉着徐卫国的衣袖直擦嘴。 徐卫国无奈地任她擦,这时候再掏帕子出来,都为时过晚了。 “你说你怎么就不记得带张手帕在身上呢?有用的东西你不带,你包里背些破铜烂铁,还带了瓶酒,你这是打算没事的时候一个人咪两口?” 呃,徐卫国把她的包包都检查过了? 这个侦察兵,真是难得侍候啊。什么秘密在他面前,都形同虚设。可这偷喝酒的罪名,她无论如何不能认啊。 鬼知道要是认了,这大老虎会怎样秋后算帐。 林小满狗腿地把包包提了过来,把酒找出来,笑眯眯地递给徐卫国:“嘿嘿,孝敬徐大爷的。” 徐卫国这才脸色好看了些,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一股辛辣直冲喉头,然后再回味,又有点凉悠悠的,味道十分奇怪,他慢慢地挑起眉问林小满:“这酒,加了什么?” “嗯,辣椒,还有薄荷……我之前不是陪如心去宝鸡嘛,要去地下城,怕寒气重,听说辣的去湿去寒,我就加了辣椒粉子;又听说太辣了不好,我又抖了点薄荷末子进去泡着了。怎样,味道好吧?特别吧?” 真是好特别! 徐卫国自己霸着这瓶酒,一口接一口的喝。 林小满看得傻眼了,这辣椒粉加薄荷粉的酒,真的味道不错? “给我也尝下。”她伸出手,想让徐卫国把酒给她喝一口。 徐卫国眯了一下眼,想了想,就把酒瓶递回给她了,“喝就喝,不能浪费。洒出来一滴,罚三口。” 切,你喝得那么上劲,我能洒出来?别小看人! 林小满直接抱起酒瓶子,头一仰,做了一个豪爽的表情,瓶一倾斜,就哗啦啦地往嘴里倒酒。我的妈啊,那酒一进嘴,立马就把她给呛哭了。 虽然后头,她及时的收住了势,没继续灌自己酒,可是进了嘴的这酒起码有一两,要是洒出来一滴,再喝三口,她不得直接趴下啊? 她就使劲使劲的咽,一边流泪一边咽。咽到最后,头就开始晕乎晕乎的,脸上也开始热乎乎的,脑门上全是汗。 这酒,太他妹的烈了。 咕咚,林小满就直接栽徐卫国怀里了。 徐卫国一手接住人,一手拉过酒瓶,晃了晃,然后一仰头,酒瓶里的酒就全进了他嘴里。喝完之后,他把林小满一把抱了起来,挟在腋下,大步就往外走。 “她喝醉了,我带她去吹吹山风,醒醒酒。谁跟来,谁挨打。” 孔容下意识地摸了摸后脖颈,低下头继续啃他的兔子肉。 小王和孙逢武已经见怪不怪了,完全无视了徐卫国和林小满之间的互动。 王丰收吃完之后,直接躺地就闭眼睡了,这会儿就已经睡沉了。 徐卫国夹着林小满进了南边的林子里,地上积雪有半尺多深,一踩上去,雪就发出咯滋咯滋的响声。 他沿着林子走了一截儿,然后视线扫了一对面山岗上的一座塔,塔不错。他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就把人带到了塔里,塔有七层,内有壁画及文字题记,外形与大雁塔相似,均属唐代建筑。 他把人往稍干净的地方一摞,就开始去清理战斗场地了。军大衣往地上一摊,他就开吃了。 小野猫自己把自己灌醉了,这时候的便宜,最好占。 要她怎么乖,她就怎么乖。 徐卫国吃得十分尽兴,连着来了两轮才让她休息。 塔很大,又是方形的,她的叫声传出去之后,碰到塔内的石壁,又会形成回音,回音和着原来的声音,再被传递回来时,听在徐卫国的耳朵中,就让他越发的血脉贲张,难以抑制。 这荒山野岭的,塔和那庙又隔着两三里地,反正没有人,孟浪一点也没关系。 醉了之后,她就软乎乎的,身娇体弱易推倒。徐卫国尝试了一些平时不太敢试的姿势,玩得十分尽兴。 当然,林小满睁眼的时候,就感觉自己仿佛又被重型大卡碾了好几轮,浑身像散了架似的,她醒了大半个小时,才把骨头一块一块接起来了似的,能勉强翻身坐起来了。 徐卫国光着膀子在一边呼呼大睡,满脸的得意,眉毛上挑,唇角还微微的弯了起来,似乎是睡着了都在笑。 林小满气不过,直接扑过去,用手捏着他的脸皮使劲扯。 “坏人,浑球儿,激我喝酒,让我自己灌醉了自己。你就好随便动,是不?你这蔫坏的家伙。我把你脸都给你揪烂。” “还想来?嗯?”徐卫国眼也不带睁,就开始威胁人了,“酒是你带的,你喝了,我也喝了,酒能乱性,你不知道?” “可今天要去娜木湖啊,我这样子怎么走得动道?” 第六百三十一章 最好的自己 “这附近都是雪岭,积雪很多,娜木湖在群山之中,或许已经结冰。王丰收非得要在这时候打捞的话,我们得先凿掉表面的冰层。这些是男人的事,不用你插手。你就在这儿好好睡一觉。 等到我们把冰层处理完了,最起码也是明天了。我要和他们一起凿一天冰,肯定也会消耗体力,这两天我就不碰你了。 明天你就一定可以走得动道了。” “我一个人呆在这座塔里,会怕鬼啊。我要回庙里去。”林小满觉得一个人在这儿有点诡异,空山不见人的,要是遇上个什么事儿,喊人都喊不应。 更何况,她刚刚强撑着往外瞧了瞧,发现两座山之间连接的通道,竟然是寒光闪闪的几条铁链子,跟索道一样。 她恐高啊…… 徐卫国想了想,就把林小满背了起来,“那我背着你上山吧,带上你?” 林小满实在是有些想不透,为什么她都是一滩泥了,徐卫国竟然还有体力背她上雪山? “喂,徐卫国,你是人还是生化人啊?怎么从来不见你说累?” 徐卫国笑了笑,“男人就算再苦再累,是不会说出来的。对我来说,最累的年岁,是那十八年,最不开心的,是接下来的十二年。这三十年的光阴,我去了很多很多地方,见过很多很多人,经历过很多很多事。 好的,坏的,血腥的,阴暗的,压抑的。 他们说得也并没有错,我就是一把杀人的刀。只会杀伐。 直到遇上你,我才有了血肉,知道了什么是欢愉。小满,和你在一起,做尽所有的事,我都不会觉得累。” 呀呀,耳朵疼。 林小满一边感动得嘴歪歪,一边捂耳朵说耳朵疼。他越来越会说情话了,总是在不经意之间,就把她惹得想哭了。 “那你背着我,过铁索道会不会有危险?要不,我还是下来走吧?” “你不是怕高么?你敢过?” “你怎么知道我恐高?” “我怎么不知道。火车翻越秦岭的时候,地势越往高处爬,你的手就捏得越紧,全身也绷得紧紧的。小满,不管你知道不知道,我的目光,只留在了你身上。你如果害怕,你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别硬撑着装坚强。 做徐卫国的女人,可以不那么坚强。我会替你处理好一切的。我说过会做你的靠山,给你遮风挡雨,许你平安喜乐,让你有枝可依,不致颠沛流离。你得相信我,完完全全的!” 林小满心里一阵阵的酸涩难当,眼泪不断地往下落,她一边擦拭一边嗔怪:“你又惹我哭,讨厌啊。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想让你那么累。所以我能办得到的事,我都自己办了。你是我的男人,前半生过得那样压抑,我不心疼你谁疼你?我不替你分担谁替你分担? 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知道你可以让我衣食无忧,平安喜乐。可我同样想让你过得轻松写意,不惧人间风雨,不受任何人拿捏。 我做所有的事,都是只为了一个目的。我林小满,得堂堂正正的站在徐卫国的身边,哪怕徐卫国兵王,是陆军总司令部司令的儿子,甚至以后你就算是成更高级别的人,我也一样配得上你,不会让人从我身上找出任何可以诟病你的地方,你明白吗? 林小满就是这样的人,是不愿意只依附一个男人,希望有自己的天地,能在适当的时候,换位能支撑住自己男人的女人。 卫国,我爱你,我想把所有好的都给你。同样,为了你,我愿意成为最好的自己。” 徐卫国默默地抓紧了她的屁股,沿着铁索道飞快地往对面走。他步履稳健,走在铁链上,如走在平地上一样云淡风轻。 走过铁索道,来到山岗上之后,他才慢慢地把林小满放了下来,扶着她站稳了,再拉进了怀里,抱得紧紧的,抱了大半分钟之后,他的脸就压了下来,吻疯狂而热烈。 “小满,我给你想要的自由。只要你不离开,只要我一个。不管你要成为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唔,喘…喘不过气了。”林小满身子直往下滑,用力揪着他的衣服才勉强站稳,没栽倒在地。 “你的腿像棉花一样,还是我背你吧。谁敢笑,我封谁嘴,好不?”徐卫国又把人背到了背上。 与庙里的人会合之后,一行人就拿上凿冰工具,上了雪岭,向前走了约莫二十里地,又翻了两座山,终于看到一汪碧湖,掩在雪中,像是一面蓝得发亮的镜子。 望山走死马,望湖累坏人,他们又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到了湖边。 湖有十来公顷,碧波万丈,湖边砌着雪白的石头,最左边的一块木头牌子上写着腥红的三个大字:娜木湖! 天幕下的银峰雪色莹蓝,绒布冰川玻璃样透明,阳光照射下来,折射出无数道雪亮亮的光线,这样的光线打在蓝色的娜木湖上,又平添了几份瑰丽风姿。 王丰收沿着娜木湖东段,一点一点的查看着痕迹。虽然事情过去了好些年头了,可是娜木湖附近人烟稀少,如果当年曾有车子冲下湖中,湖边一定会有什么痕迹留下来。 如果这痕迹没有人动过,那么现在就应该能找到。 岁月如梭,沧海桑田,娜木湖边上的石头,已经被湖水拍打着,被山风试卷着,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孔洞和损耗。 这里是雪原之上,可是娜木湖,在这样的冬天里,竟然没有结冰,依然是碧波荡漾着的。 这本身就是一种奇特无比的现象。 “秀秀,你在哪儿?”王丰收低低地念了一句,脚步开始变得异常沉重起来。 他看到了一些痕迹,就在前方一米多外的护界石上,青苔之下,有一枚形似轮胎印子的图案。 那附近的石头全都被什么东西压垮过,然后又被人重新修缮了一下,好些石头的颜色都与之前见过那些不同,应该是更换过了。 那块有轮胎印子的石头,是半卧在水中的,体形巨大,无法搬移。 贺胜利没骗人,车子的确掉进了湖中。 王丰收嘶吼着跳到了石头上,确认过后就直接扑通一下跳进了湖水之中。 湖水没结冰,可他身上还穿着军大衣,棉花湿了水,就变得沉重无比,像是铅块一样,带着他不断往下坠。 第六百三十二章 结果 “小满,你呆着别动。我去看看。” 徐卫国把林小满安置好后,飞速地脱掉了大衣外套,只穿了一件单衣,也猛地跳进了湖中。 林小满紧张地大喊:“卫国,不论水下有什么,要把王丰收带回来。” 徐卫国没有回答,飞快地朝王丰收落水处游去。 冬天的湖水,就算不结冰,也是寒意透骨,冰凉入肺的。徐卫国游到王丰收落水点附近之后,回头看了林小满一眼,又猛地一下子扎进了水中,消失在水面上。 碧蓝的湖水上,只剩下一些水泡,慢慢的破灭,变成了一圈圈的涟漪,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一点的变成了平静的湖面。 林小满把地图拿了过来,仔细地研究了一下。可这地图上只标注着粗略的位置和路线,没有标明湖水深度。 她皱眉着眉头看向小王,小王摇头,“我一出生就在京城,然后就一直在陆军司令员任职,这是第一次出京。别问我,问我我也不知道。” 一直在队伍中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孙逢武第一次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粗粗的,像是风刮在石头上那样,粗厉而带着某种沧桑感。 一个人的嗓音,不可能天生是这样的,他的喉部,应该是受过某种致命伤,嗓音才会变成这副样子。 可能,这也是他不爱说话的原因。 “娜木湖面东西长,南北窄,略呈椭圆形。湖水平均深约21米多,最大水深为32.8米,蓄水量达1050亿立方米,湖面海拔为3260米。离昌永约200公里。湖区有大小河流近30条。湖东岸有两个子湖,一名尕海,面积48平方公里,是咸水;一名耳海,面积8平方公里,为淡水。” “那娜木湖是咸水湖还是淡水湖?”林小满连忙又问。 “几千年前是淡水湖,后来就慢慢变成了咸水湖了。” “密度呢?含盐量呢?我听说咸水湖密度达到一定程度,是可以像死海那样,人潜不下去,会一直往上浮的。” “娜木湖的含盐量并不高,浮力只是比普通的湖大一些,依着王丰收和徐营长的体力,潜到底应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只是,他们下潜的那个点,应该是娜木湖的深水区,最少有30米深,潜下去没问题,但是在下面要是耽搁了,就容易出事。 要不然,我也下去看看?” 孙逢武走近说话的时候,脖子处露出一个明显的伤痕,他见林小满盯着他的脖子看,就使劲把衣领往上扯了一下,“这伤痕挺吓人的。” “你脖子上这么大一伤,去水下,水压一强,你就会呼吸困难。你还是不要下水的好。我相信卫国会搞定一切事情。 你就先掠阵,到万不得已的时候,需要你下水,你再下,好不?” 林小满这话一说出口,孙逢武就直直地看着她,像在分辨她话语中的可信程度。林小满的眼睛清亮亮的,不含一丝杂质,看不出一丝假装的痕迹。 孙逢武郑重地点了点头,“好,我出门的时候,司令员特意叮嘱过了,让我服从你的命令。我一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我想我明白了。做为徐家的女主人来说,你很好。我们这些徐家警卫员,都喜欢你。” 小王也不住地点头附和,赞同孙逢武的观点,“对对对,自从徐家来了你这么个女主人,我们的生活就变得多姿多彩起来。我们都喜欢你,都喜欢。” 林小满高兴得不行,眼睛笑成了一条线,“谢谢谢谢啊,这么多人喜欢我,我好荣幸啊。我也喜欢你们,都喜欢。” 水面上猛地破啦一声,徐卫国拽着王丰收冒出了水面,黑着脸盯着林小满一路游到了岸边。 王丰收就像一个尸体似的被徐卫国拽着拖了上来,他的手里,死死地抱着一个骷髅头。 他的眼神绝望而痛苦,整个人像是被人抽去了筋的癞皮狗似的,瘫软成一团。 徐卫国把王丰收往边上一扔,伸手指着孙逢武和小王说:“把他拽走,扒光,换上干衣衫。” 小王和孙逢武就大步走了过去,一个扯上面,一个扯下面,打算三两下把王丰收扒了换上。 裤子倒是扒掉了,可他一直抱着那骷髅头,不肯松手,这衣服扣子解开了也没用啊,袖子脱不掉啊。 徐卫国用身体挡住了林小满的视线,头也不回地道:“拿刀子,把他的袖子割了。扒光之后,他不肯伸手穿,就把那骷髅头砸了!” 小王和孙逢武就真按徐卫国说的干了,王丰收听到要砸骷髅头,也开始配合两人换衣服,没再扮死人。 林小满心里十分不舒服,就小声问徐卫国:“真有车子?还找到了尸骨?” 徐卫国嗯了一声,“是,车型,车牌号都对应上了。车里的尸骨长短也基本和王丰收认识那女子对应得上。他想把所有尸骨都带出来,可是我们体力跟不上了,所以到最后只能抱个头出来。 我的意思是,一天下去捞一部分,捞整齐之后,再给这女子立座坟头。让王丰收有个祭奠的地儿。” 虽然已经预见过这种结果,可林小满还是觉得王丰收太可怜了。 贺胜利这一次竟然没有说谎,秀秀几年前就死了,死在了娜木湖中。那么……秀秀,当年真的背叛了王丰收,为了一个回城的名额,出卖了自己的身体,想要攀上贺家的高枝吗? 林小满无法想象,也不愿意相信王丰收喜欢的女人,是这样一种人。 但是,一样米百样人,人心是隔着肚皮的,有好人,就有坏人。有重情重义的人,就有薄情寡幸之辈。 王丰收,是不巧遇上了一个错的人了吧? “卫国…卫国…,我心里难受,想哭。”林小满小声地说着,把头埋进了徐卫国怀里,感觉到他身上的冰意,她又突然一惊,急急地扯他的衣服,“你这傻子,你叫人给王丰收换干衣服,你自己怎么还没换?” 徐卫国哼了一声,不悦地道:“你还知道我没换掉湿衣服啊?你这是操心别人家的事,把自家男人都抛到脑后了吧?” 林小满才不管那么多,直接就开始扒他的衣服,“先换好衣服,我再跟你理论。你怎么又乱发脾气?谁招你惹你了?我这不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嘛?” 第六百三十三章 哭后摇一摇 虽然这里都是男人,可是自家男人身体,林小满还是不想给别人看,解了他的扣之后,又四处看了看,直接就徐卫国拽着往一棵雪松背后走。 等换好衣服之后,她又握着他冰冰的手使劲的搓使劲的搓,一边搓一边往他手心里哈热气,直到感觉他的手渐渐的恢复了温度,她才放开了他的手,又使劲去帮他搓前胸,搓完前胸又搓后背。 然后一路向下,把腿也搓了一轮之后,才想起来,这鞋子里装了水也是不行的啊。冷从脚下起啊。 她就蹲了下来,使劲的拽着他的鞋带拉扯,“快点把鞋子脱掉,让我帮你把脚也搓一搓。一会寒气从脚心窜进身体里,就不好了。” 徐卫国弯下腰,一下子把她抓了起来,让她站直身子。 “没带换的鞋,脱了更冷。林小满,我有话问你。你给我老实回答。” “哦,你问。”林小满真不知道他这脾气是怎么来的。 “你刚刚对孙逢武和小王说什么?你喜欢他们,都喜欢?”徐卫国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林小满怔了怔,无奈地翻了个白眼,“卫国,你这醋吃得好没道理。早就跟你说过了啊,喜欢分很多很多种。对家人的喜欢,对朋友的喜欢,纯粹欣赏的喜欢,男女之间的喜欢,都不一样的。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我一直在说我爱你,我爱你啊。我眼里的男人,只有你徐卫国。我对他们的喜欢,根本就没把他们当男人在看,我说的那种喜欢,就像是对家人朋友的喜欢一样,跟男女之情半点关系也没有。 我都这样说了,你还要吃醋?我在你眼里,就是那种见男人就往上生扑,水性扬花的女子? 那你还喜欢我干什么?” 林小满越说也越生气,说到最后真觉得自己好委屈啊,委屈得都不想搭理这死木胎了。 徐卫国这会也知道不好了,小野猫好像生气了,他得哄啊。可是他抠了抠头,怎么哄? 抱怀里哄还是背背上哄? 摇一摇? 他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干的,林小满被他摇得哭笑不得,不停地拍着他要他放她下来。 “徐卫国,你这白痴,木胎。我又不是小婴儿,你颠我干什么?我跟你说正经的呢。我在你的心里到底算什么?你怎么动不动就醋厂厂长上线?” “我就是心里不舒服,王丰收在水下的样子你是没见着,他掏了枪就要往自己脑门上抠,我费了好大力气才钳制住了他,我差一点被他搞得精疲力竭,死在水底下啊。 他那样喜欢着一个女人,可这个女人,却因为一个可笑的回城名额,就抛弃了他。我心里也不舒服。 我一出水,就又听到你说你喜欢别人。你让我怎么想? 你是我的,我不允许你喜欢别人。哪怕就是说说而已,我听着也别扭。” 林小满使劲要往下梭,一脸心疼地道:“放我下来啊,你都那么累了,还抱着我摇什么摇?那个王丰收,差点拖着你一起死,真是太不像话了。走,我们回去了,你这湿鞋子穿着肯定怪难受的。 我不怪你了,也不生你气了。我们赶紧回去,你把鞋子换了,再把脚烤一烤,再好好睡一觉,休息休息。 你昨天胡来一夜,今天又体力消耗这么大,再不好好睡一觉,会吃不消的。” 两人从雪松背后转了出来,徐卫国立即冲着小王喊了一句:“回了。” 一行人又往回走,回到圣容寺的时候,大家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徐卫国见不得王丰收那副死样子,直接走过去,一脚把他踹翻了,“去,打猎弄野味儿去!不去是不是?我砸烂你的人头!” 王丰收一手抱着骷髅头,一手提了把枪,慢腾腾地出门去了。 孔容小声问小王,“他这样虐待一个被情伤透的人,真的好么?” 小王看了看左右,见徐卫国没注意到他们这边,才压低声回答道:“你个小毛孩子懂个屁啊,王丰收萌生了死志,必须得给他下命令,强制他的一些行为,给他找点可以做的事情做,他才能缓得过来。” “那他都想死了,这会让他一个人单独出去打猎,他不是正好可以崩了自己?”孔容有些紧张了。 “嘿,他就抱了一个人头出来,大部分的尸骨还在水下面,他不把那尸骨弄全了,不会死的。徐大哥一定早就算计好了一切,才只让他带了个人头出来。你这小子,不懂的事不要乱发表意见。 徐大哥这人,嘿嘿,有时候极是不好侍候。你有事没事,别去粘着林小满,不然,没你好果子吃。 珍惜生命,远离小满啊。” “可我妈让我寸步不离的跟着姐姐。”孔容十分苦恼,这些大人们的世界真的好复杂啊。 他就是想保护姐姐啊,为什么徐卫国要打他呢? 王丰收本就是山野出身,打猎是个好手,就算是寒冬腊月,他一出手,也能猎到不少好东西。大家吃饱之后,就打算各自休息。 徐卫国想了想,又提议去塔里睡。 “跟他们睡在一起,总觉得不舒服。我们还是去塔里吧,就我和你,抱着睡。” 林小满只想让他快点合眼休息,他说在哪睡得好就去哪呗。她没意见。 徐卫国这一觉,睡得有点长,从下午一直睡到了晚上十一点。醒来的时候,林小满正趴在他身上,眼也不带眨的盯着他在瞧,眼中时不时的划过担忧之色。 像是怕他睡着了就不醒了的样子。 徐卫国心头软绵绵的,直接把她卷进了怀里,“别怕。我答应你,不管多危险的任务,多险恶的未来,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会好好的活着,保护你,让你快快乐乐的。” 林小满鼓足勇气,突然想要告诉徐卫国她的来历。 他们的感情,已经稳固了,他离不开她,她也爱他入骨入血了,有些事情,也该开诚布公了。 “卫国,你相信借尸还魂的故事吗?” “故事?你要给我讲故事?那你讲讲看。我可是给你讲了不少睡前故事,今天轮到你给我讲了。” “那,我如果说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是原来的林小满。我是死去的人身上的一缕孤魂,借了林小满的身体复活,你,你会怎么看我?” 第六百三十四章 无法更改的决定 徐卫国笑了,“我管你是天下掉下来的也好,地上长也来的也罢,你是我的就行了。肉体是我的,灵魂也我的,你的一切都姓徐。” 呃,这霸道货,这一句话把林小满想说的那些解释都打乱了。 “如果,这世界上曾经有两个林小满,两个人都爱着你,你会爱前面那一个,还是爱眼前这一个?”毕竟原来那个林小满,好像也是想嫁他的啊。只是因为幼年所见的心理阴影,加上对男女之事的不了解,产生了严重的恐惧心理,才会在生着病的时候去了啊。 如果那个林小满不死,就没有后来她的鸠占鹊巢,没有这后来许多故事。 她如果还活着,一定也能和徐卫国好好过吧? “林小满是唯一的,不是因为这个名字,是因为你陪我的岁月,你为我付出的真心,让我感觉到了家的温暖。小满,我不管你有多少秘密,哪怕你不告诉我也好,我只确认了一点就够了。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要这样的承诺就够了。还是原来就说过的话,你如果哪天想要离开我,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不然我们就一起死! 我不会和王丰收一样傻,等到事隔多年后才知道真相。守着一具尸骨追悔莫及,什么也挽回不了。” 好吧,说到王丰收,林小满头也有点疼。 这个男人,生于山野,性格直爽,凡事从不藏着掖着,比徐卫来还要直来直往,可偏偏,他却是世上最重情的人! 而他深深爱着的女子,在几年前就因为一个可笑的名额背弃了他,并死于荒野之中。 他这情伤,伤得可真的是太重了啊。 “那就算用每天打捞一点尸骨的办法拖住他,不让他寻死。可这尸骨总有一天会打捞齐全的,到那时候,我们该怎么阻止他寻死?”林小满有些担忧地问徐卫国。 徐卫国也有些无奈,却不想让林小满操这份闲心。 “到那时候,就算是打残他,我也不会让他再崩自己一枪的。这个人,身手和我不相上下,又有一颗赤子之心,本性纯良,他比我更像刀,如果不加以引导,万一哪天他被别人握在了手中,他就会成为杀人利器,握他的人是好,他就是国家安全保障;如果握他的人是坏透底的,那全就会成为最大的一个隐患。 不管是出于国家利益考虑,还是私人感情考虑,我都不允许他走错道。” 林小满一直用手托着徐卫国的脚,捂了半天还像个冰坨子一样,她就想生一堆火,徐卫国却阻止了她。 “这塔里好多东西都是木制的,在这里生火,一来不安全,二来会损坏塔里的器物。小满,要不,你帮我搓一搓吧?或者给我按一按?” 林小满就又开始化身成为勤劳的小蜜蜂,从上给他搓到下,累得满头大汗,才把他全身给搓热乎了。 然后,她就一屁股瘫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说:“我去,比ml还要累人啊。” 徐卫国这色胚,听了这话,立马暗戳戳地凑了上来,小声问她:“你想了?其实我还有点体力的。” 林小满呃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徐卫国知道这ml的意思。她立马就呛咳起来,不断地摇头:“不行不行,我要休息你也要休息。还有,你好像英文很厉害的样子,你学过?” “嗯,有时候他们会用外文来传递信息,为了不当白痴,我就学了这门外文儿。小满,你真的不要make love,just once?” 林小满眨了眨眼,装作听不懂的样子,“嗯嗯,我英文很差劲,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徐卫国就欺身上前,摁住了她,“果然,说的真不行,还是要用实际行动来做。” 麻辣个鸡的,又被弄了。 林小满就知道,跟徐卫国呆一起,除非他成天都有正事干,不然……他就会把目标定在她身上,好像她是块随时可以吃的肉似的。 三天之后,秀秀的尸骨终于打捞全了,就连手掌骨上断掉的一根小指节,也被王丰收从车子的座位下搜寻出来,带出了水面。 尸骨凑齐之后,王丰收就开始挖坑,打算把秀秀埋了,入土为安。 不管是他刨坑,砍树,削木刻字,徐卫国等人都只是旁观,半点忙也没上去帮。大家其实都有些紧张,因为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了,王丰收埋了秀秀之后,紧接着要埋的,可能就是他自己。 徐卫国给大家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要阻止王丰收陪葬。 王丰收同样也看出了大家的想法,所以他一直都在拖延时间。他铁了心的想要和秀秀葬在一起,不管别人怎么想怎么做,都无法改变得了他的决定。 “秀秀,我答应过你。生在一起,死也要埋在一起。你死的时候,我不知道。如今,我找到你了,所以,我王丰收说到做到。你等我……我来找你了。” 王丰收小心翼翼地把秀秀的尸骨摆放到了坑底,然后突地从裤子里掏出一把女式手枪,瞬间就对准了自己的脑门,扣动了扳机。 “不好!他还藏了一把枪!”徐卫国也瞬间拔出了枪,直接开枪射向王丰收。 小王和孙逢武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配合了徐卫国的动作。一个向王丰收洒沙子,一个直接拿了条棍子砸向王丰收。 目的,就是想让王丰收有一个躲闪的动作。王丰收闭上眼睛,一动也不动。 砰,砰。 两声枪响之后,血花在空中盛开,王丰收慢慢地倒下,正好就倒在坑底那具尸骨的旁边。 孔容拽着林小满,不让她靠近,“姐姐别过去,这些事,交给男人处理。” 林小满紧张得声音都变了调,“卫国,王丰收死了?怎么办?” 徐卫国跳下土坑,检查了一下,随即站起来回答道:“还有气儿!我那一枪把他子弹打偏了,所以没有命中致命的地方,子弹穿过头皮,嵌进了颅骨前页,如果我们能把他及时送到医院抢救,他就死不了!” “好,赶紧送他去抢救啊。他不该死,也不可以死。” “我有把握能在两小时之内把他送到医院,可要是他不配合治疗,一心求死,他也活不了。” “那你就告诉王丰收,我发现了新的线索,秀秀可能没死,尸骨可能并不是本人。 第六百三十五章 编圆的谎言 林小满又压低声音,“先……骗着他。我再想想招儿,怎么圆这个谎。” 徐卫国点了点头,然后把王丰收拽了起来,负在背上,开始匀速快走起来。下了雪道之后,他们又从西北方向的隧道穿了出去,直接一人提了一把枪,逼停了一辆货车,把王丰收抬上了车。 徐卫国接管了司机的位置,大货车被开得直飘移。 司机吓得瑟瑟发抖,一个劲的拱手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亲,下有嗷嗷待辅的娃,我媳妇还身子骨不大中,是个药罐子。全家就指着我一人挣钱养家糊口呢,你们要多少钱我只要有都给你们,只求你们给我留条小命。 我要是死了,我家就散了。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徐卫国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疯狂地加速。 林小满只得出声解释道:“我们不是劫道的。我们的朋友受了伤,必须立即送到医院抢救,为了节约时间,我们只能借你的车用一用。你不用怕,我们不要你的钱也不要你的命,事成之后,我们还会倒给你一笔钱,感谢你及时的出现,让我们能省下不少时间。” 司机惊魂未定地盯着林小满看了又看,这才没发抖了,“真,真的?不骗人?” “唉呀,骗你是小狗。要不要跟你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盖章?” 司机立马就伸出了手,“拉个钩也可以,好歹有点保障。” “你敢碰她的手试试!”徐卫国立马扭头瞪了司机一眼。 司机又开始筛糠,颤着声音说:“不拉,不拉了。” 小王和孙逢武一路上都轮流抱着王丰收,另一个就替他按住伤口。孔容吹着哨,让王丰收陷入了安静的睡眠之中。 大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昌宁市人民医院。徐卫国用军官证开道,一切程序都从简,只用了十分钟就把王丰收推进了手术室。 “先给他打麻醉,无论如何先把人救活了再说。”徐卫国给医生们下了死命令。 王丰收进入手术室之后,徐卫国就把林小满带到了一边,两个开始商议,如何圆那个谎。 “只有让秀秀疑似活着,王丰收才不会持续自残寻死。小满,你有什么想法?” “当然要说谎了。还要说一个合情合理,有理有据,能忽悠得住王丰收,还一时之间查验不出来的谎。不都说时间能治愈一切嘛,或许过些日子,他就自己也想通了呢。我们要做的,就是在他想通前的日子里,糊弄住他!” “嗯,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尸骨是他自己找着的,跟贺胜利说的完全对得上,要让他相信这不是那个秀秀的尸骨,会有些难度。” “我有一个招儿,不知道好使不好使?”林小满略有些迟疑地说,其实她自己真没有什么经验,她就是看电影看得多,上网上得多,喜欢看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记忆又还不错。 “你说说看,咱俩合计合计。” “那天你上来的时候,说尸骨是坐在车内的。 你看啊,这湖其实并不是死水湖,是跟外头那些淡水湖也接壤的。是具有流动性的。深水区有三十多米深,人家都说暗流汹涌,表面上看不出来,说不定水底下也是有暗流的。 贺胜利说这车子是几年前就掉下去的,那么掉下去的时候,人肯定会下意识的挣扎,想逃跑,不可能还规规矩矩的坐在座位上等死。 贺胜利自己逃出来的时候,不可能还回去把车门关上。那车子有一道车门一定是打开的,秀秀不可能是立即就死亡的,她有可能尝试从那扇车门处逃跑,所以她的尸骨一定在无限接近车门的地方。 暗流汹涌,这几年的冲涮,尸骨怎么可能还好好的坐在车内?按照常理来推断,车内的尸骨,早就应该被水卷走了的。 所以……我们就可以用这一条来打破之前的认定,这尸骨可能并不是秀秀的。可能是有心人为了打击王丰收,故意摆上去的。 哎,卫国,卫国,你盯着我眼睛放光做什么?这里可是医院!” 徐卫国头都快搭到林小满面门上了,眼神灼灼的,十分慑人。 “小满,我发现,我这是挖到宝了。你说这话,完全能骗过所有人。而且,我突然有一种,你说的才是事实,我们所见的和之前所认定的全都是被人误导的这种想法。 也许,我们这谎言,它有一天会被证实是事实。秀秀,有可能真的没有死在那湖里。也有另外一种可能性,她的尸骨被水冲走了,已经找不回来了。 我们只需要告诉王丰收,秀秀可能没死这一件事,稳住他。其他的调查,我们私下做。等真相大白那一天,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告诉他。” “嗯嗯,就是这样子的。这个世界,都是你帮我,我帮你才会越来越好。今天我们帮了别人,说不定哪一天,别人也会帮上我们。再说了,我真的不喜欢看悲情戏。我希望每个人生活都有苦尽甘来,春暖花开的那一天。” 既然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徐卫国和林小满就开始放心地等着手术门打开。 手术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因为人的颅骨是最坚硬的地方,所以子弹被打歪了之后,只是嵌在软组织和颅骨前页的连接处了,只要子弹取出来了,再好好静养十天半个月,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后遗症留下。 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王丰收被推出来之后,麻醉药的效果已经慢慢的在散了。他一直拒绝和徐卫国交流,眼睛闭得死死的。 徐卫国就自顾自地把推测说了。 “你说,要是你找到的尸骨,根本就不是那个秀秀的。秀秀或许还活在世上的某个地方,你却自己把自己崩死了,这会是多大的一个笑话啊?” 王丰收腾地睁开了眼睛,转头死死地盯着徐卫国,沙哑着声音问:“你的推断很有道理,可你为什么早不说?是不是你们趁我手术这段时间,现想的谎话,编圆溜了才说给我听的?” 林小满噎了一下,我去,这王丰收看着粗直,实际上还是有脑子的嘛。 可这有脑子又身手过人的王丰收,就不好对付了啊。 第六百三十六章 得罪谁了 林小满看向徐卫国,暗中递了一个眼色。 徐卫国让她放心。 在确定要忽悠王丰收的时候,徐卫国和她都已经自我催眠过了,坚定地认为秀秀肯定没死。毕竟,只有自己坚定不移地相信了自己要说的话,才能骗得过别人不是? 所以,徐卫国面不改色地又道:“这是你的私事。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我们尽到了我们的心意。你要死,我们不会再拦了。要枪么?怕打不死再受一轮罪?我把我的枪借给你!” 有时候,有的人,钻进了牛角尖之中,说好话,他听不进,就得激一激。 要不然哪来那句请将不如激将呢? 王丰收终于放下了戒心,开始仔细思考徐卫国和林小满所说的话。这仔细一想,就越发觉得先前的推断是错误的。 他自己亲自下过水,那车子上虽然长满了水草,可是框架却是完好的,按理来说,一个在水下呆了几年的车子,生铁做的大壳子,就算是再好的漆,也该被锈得不成样子了。 可那车……好像没多少锈。 水下的暗流确实很大,方向也很杂乱,他用了好大的力气才潜下去。 车子的门也确实是敞开的,可是那具尸骨,当时是坐在副驾驶座上的,而且是很标准的坐姿。 王丰收的心突然又活了过来,开始怦怦直跳,激烈得像要迸出胸腔似的。 他高兴地吼了一声:“秀秀一定没死,你们没骗人!我,我不能死。我要去找秀秀。只要她还活着,终有一天,我会找回她的。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事,只要她还愿意跟我,我就要她。” 呼,王丰收这牛角尖,终于转过弯了。 林小满松了口气,摸着空空如也的肚子叫饿。 “徐卫国,我又饿了。” 徐卫国也是绷着一口气在干活,这会王丰收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了,他也觉得有些累和饿了。 “小王,小王,叫孙逄武去转转街,找点吃的回来。要是不知道买什么,就一样买点。” 孙逢武探了个头进来,先问林小满要吃什么? 林小满拍着肚皮呐喊,“你这会就是提头羊回来,我也能吃得下。赶紧去买啊。快饿死人了。” 孙逢点了点头,转身就跑了。 徐卫国眯起眼睛看着林小满,若有所思道:“孙逢武向来只听我爸指挥。而且从来都是看不起女人的。他这会怎么这么听你的话?连我的意见都不问了……” “将心比心罢了。有时候,要打动一个人,不是钱不是财不是权和势,只是一份真心和关怀。孙逢武是个好的,公公挑的人都挺好。去宝鸡的路上,来钱江的路上,多亏了小王和他照顾了。我和如心两个女人,基本就就是等吃等喝的太后老佛爷。日子过得相当舒服。 所以先头在湖边,我才说我喜欢他们啊。我是真的喜欢。像家人,像朋友一样喜欢。” 好吧,徐卫国释然了。 谁知道,孙逢武也是个实心眼的,听着林小满闹说能吃掉一头羊,就真的弄了一头烤小肥羊回来。 那羊提回来的时候,还在滋滋的冒热气,一看就是现杀现烤的。 “绣新缰的囊坑小肥羊!太贵了,钱还没付,徐营长,掏钱来我去结账。”孙逢武把烤羊往林小满面前一放,伸手就问徐卫国要钱。 徐卫国挑眉,掏了钱出来,给了孙逢武。 林小满知道这个地方特色就是烤羊。不过绣新缰这个名字,她听着有些耳熟悉啊。好像是在其他地方也听过有这个店,名气大着呢。 能在这个时代,把店开到其他地方的,味道肯定是被人肯定了的。 林小满拿起刀子,一通猛片,就照着那细嫩冒油的肉上割,一边片一边往自己嘴里塞,塞满了之后,又往徐卫国嘴里塞。 徐卫国觉得这种被人塞喂的感觉也是极好的,原本准备自己去撕羊肉的手就放了下来,就坐在一边等林小满片了肉再塞他嘴里。 林小满说得真没错,等吃等喝有人侍候当大老爷们的感觉真的爽。 一只烤羊,俩人吃掉一整条腿。孔容和小王,还有结完帐回来的孙逢武,三个人才吃了另一条腿。 王丰收在病床上躺着,看着几个人吃得满嘴流油,赞不绝口的,他耐着性子等了半天,都没见人有给他吃的打算,于是就有些忍不住了。 “哎,那羊那么肥实,你们几个人也吃不完,给我撕点过来。我也饿了。” 林小满低头片肉,徐卫国抄着手等塞喂,孔容和小王在争那个腿腱子肉,孙逢武割了老大一块羊肚上的肉正一块一块的撕着吃。 大家都很忙,没空搭理王丰收。 王丰收终于意识到,大家在针对他。 “我要吃!给我也吃点。”王丰收饿得慌了,就提高声音要求道。 正在这个时候,医生领着护士,端了医药盘子,推门而入。 林小满朝徐卫国看了一眼。 徐卫国立马抓起还剩下一大半的羊,往王丰收病床上一丢。 孙逢武把那块还没撕扯完的肉一下子塞到了王丰收的嘴里,“慢点吃。” 孔容和小王若无其事地坐到一边,快速地伸手抹了抹嘴。 林小满打着饱嗝靠着椅背望着屋顶不说话。 王丰收抱着一只羊,嘴里塞满了肉,与刚进来的医生和护士打了个照面。 医生满脸的不认同,絮絮叨叨地道:“你这病人怎么一点常识都没有。你现在这时候,要忌荦腥,要吃清淡好消化的东西。你竟然弄小肥羊吃!你这是嫌命太长了?护士,护士,叫几个人来,把这羊抬走,收拾了。” 医生说着,又使劲把王丰收嘴里那块肉给拽出来了扔一边了。 医生训完王丰收,又把目光转向病房里的其他人。 林小满望天,徐卫国生人勿近,小王和孙逢武满脸铁血,一本正经,眼神也有些吓人。 就只剩下一个孔容,像是个软的可以训的。 医生就走向孔容,语重心长地道:“患者没常识,你们这些家属也该长点心啊!他刚被枪崩了头,饮食方面一定要注意啊。这伤口万一发炎,闹了个破伤风,人要是死了,到时候你们就该哭了。” 孔容不断地点头。 医生检查完,训完了人,又收获一只小肥羊,然后就乐颠颠地走了。 徐卫国带林小满去洗手,小王和孙逢武说要守门,孔容说尿急。所有人都撤了。 王丰收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床上还遗留着烤肥羊的香味儿……可他好饿啊…… 他好像得罪谁了,大家都在想办法收拾他。得,徐卫国他不敢报复,他总得收拾那个编谎骗他伤心落泪外带自杀的贺胜利! 第六百三十七章 大睡一场 晚上,徐卫国和林小满就住在隔壁的一间空病房内,小王,孙逢武,孔容也不守门了,跑到右边隔壁一人捡了张床位睡了. 这几天,因为王丰收的事,大家都搞得有些神经兮兮的,这会儿事情算是解决了,这根绷紧的筋就松懈下来了,吃饱喝足之后,自然就要大睡一场了。 徐卫国考虑到王丰收刚经历了一场剧变,这天晚上就没叨人,而是老老实实的一上床就睡了。 林小满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小心翼翼地爬了起来,轻手轻脚地从徐卫国身上爬了出去,穿上鞋子,出了门。 医院里也有煤炉子,是公用的。 林小满就堆着笑脸甜着嘴,拿了一块钱,问一家人借了两把米,借锅具弄了点小米粥,煮得了之后,盛起来就捧着往楼上走。 王丰收这会儿,饿得前胸都贴后背了。 本来他就因为被枪打中,失血过多,又经历了一场手术,就是狮子那么壮实的身体,也经不住这样的消耗啊? 林小满进来的时候,他眼前都快出现幻觉了。这是饿得狠了。 闻到小米粥的香味,他一下子就翻身爬了起来,扯开点滴的针,扑了过来,夺了林小满手中的碗就往嘴里倒。 林小满不停地叫:“哎,小心烫喂。我还没吹得很温,还有些烫。你这样倒,一会喉咙都会烫破!我这有勺子,用勺子舀着吃啊。” 王丰收倒了好几口之后,才拿勺子吃。 一大斗碗小米粥下肚之后,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他的舌头已经被烫得发红,嘴里冒出来的热气,一散发到这气当中,就变成了白白的雾气。 像是在吞云吐雾一般。 王丰收慢慢地放下碗,捏着陶勺子的手慢慢的收紧,再抬起眼的时候,他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谢谢你。谢谢你们为我做的一切。我王丰收这辈子不欠任何人,唯一欠了秀秀。如今,我欠了你林小满。你放心,你对我真心实意,我将百倍千倍还你好。这一世还不完,还有下辈子。我从小在藏区长大,我们是信神灵的。 我相信,今天种下的因,总有他日的果。秀秀如果真的没死,她一定会再回到我身边。我不会再自残,给你们添麻烦。让仇者痛,友人劳心劳力。你放心的去睡吧。” 林小满终于彻底放下了心,笑笑地说:“嗯,我这就去洗干净碗和勺子,还给人家。顺便找医生来帮你重新扎针。你也好好配合治疗,休息好。这样的话,我们才能赶得及回京城过年啊。” 王丰收点了点头,直接坐回了床上。 林小满还了碗和勺子之后再上楼来,医生就已经重新帮王丰收处理过了,林小满故意站门口听了听,发现那医生又在数落王丰收。 “你个憨货,你这是弄啥嘞?你这样动不动就扯针,这样真不中!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你的身体是父母生的,你这样不爱惜,你的爸妈该多心疼啊?你要是有女人,你女人不得哭死? 再退一万步说了,你这样折腾,把这龙精虎猛的身体折腾成病殃子了,以后你找女人,人家嫌你不行,你就有得哭了。” 王丰收一直在磨牙,后来被训得受不住了,就开始怼人。 “你才不行!全天下的男人都不行了,我也行!医生你扎完了针,你就走啊。你再这样叽叽歪,吵得我脑瓜疼,等我好了,我揍扁你!” 医生郁闷地出来了,林小满听到他嘀咕了一句:“等你好了,在你没好的时候,看我不让你吃点苦头,不然,你不知道你二大爷的厉害。” 林小满掩着嘴,轻手轻脚地回了自己的房间。刚进去把门关好,转头就发现徐卫国睁着眼睛躺床上,一副我又逮到你偷跑了的表情。 林小满就不尖起脚尖走路了,快步走过去,握了他的手,笑眯眯地问:“什么时候醒的?” 徐卫国挑眉道:“你从我身上爬的时候我就醒了。” 这么早就醒了? “那你怎么当时不逮我呢?”林小满疑惑地问。 徐卫眼带宠溺地看着她,“逮你做什么?你只要不去不安全的地方,我还是愿意给你适当的自由的。再说了,我明知道你是去给王丰收弄吃的,王丰收被饿狠了,现在这会想通了,你的一饭之恩,他必用千万倍人情来还。 这种一本万利的买卖,我怎么会阻止你去做?” 林小满扁扁嘴,“切,你就是关心他,非搞得像利益联盟似的。就像当初,明明想对我好,非做些让人误会的事。你这人就是智商高,情商低,实打实的木胎一个。也就只有我看到了你的好,勉为其难地把你收用了,不然……你这一辈子,可就等着当老光棍吧。哼。” “呵,以前就听说你爱埋汰自家男人,这会儿我是亲耳听到了。你跟李爱红说我招少,只会用上下式。你还羡慕人家方前进会说好听的话,嫌我是木胎。 可你喜欢花儿,我不是给你抠了一座山头的花吗?你说浪漫什么的,你说具体点,我也会做的啊,绝对不比别人做得差。” 花儿?抠了一座山头的花儿? 你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林小满唯一的感觉就是想笑。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送花是只送花,不要带根带须带泥全须全尾的! 林小满觉得,是时候给徐卫国上上神马关于浪漫,神马是宠妻狂人的政治课了。 林老师十分语重心长地对徐虎虎说:“送花,是只送花,不是像你那样把泥都抠出来弄一坨送的!你这叫费力不讨好,你明白不?” 徐卫国却有不同看法,坚持送花该送带土带根带泥带叶的。 林小满顶不顺了,直问:“为什么?你送花都要送得如此别出心裁,如此与众不同?” 徐卫国闷了一好一会儿,才慢慢地道:“花在土里才能得到养分,才能开得鲜艳。有土有根有须有叶,才叫全须全尾。我送你的花,就送的是全部。是有生命力的东西。全须全尾的花,全须全尾的徐卫国,全须全尾的爱你。只要我还有生命,我就会全须全尾的陪你一生一世。 是你自己不懂我。” 林小满感觉自己被一道闪电劈开了似的。原来,徐卫国不是不懂得情话,不懂得浪漫。只是他的浪漫……她没领悟透彻。 “卫国……我爱你。我以后再也不埋汰你了。” “嗯。来,睡了。” 第六百三十八章 做人最重要不能让别人开心自己憋屈 王丰收只在医院住了七天,就吵着要出院,回京城。 林小满知道,他就是想早一点回京城,找贺胜利问个究竟。 这上次把贺胜利打成那个瓜样子,贺家人气冲冲的要来找茬,被公公硬拦住了。他们指不定心里还藏着坏心眼,在找各种机会想治王丰收呢。 王丰收在这个时候再撞贺家人枪口上去,实在是不明智的行为。 林小满想了想,就开始游说王丰收。 “贺胜利既然敢说谎,自然就有擦屁股的能力。你根本不知道他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不然我们就玩一个将就就计?让他误以为你上套了,实际上我们再暗中查访,找到实证了,再去干翻他,打他一个措手不及,这样子我们才能抠到真正有用的干货。 兵贵神速,我们打的是有把握的,他是被动的,所以我们赢面儿大啊。等我把他干翻了之后,我们就扯乎。 他一来没证据,二来也丢了人,估计也不敢声张。王丰收,打架你是好手,可是阴人,你得跟我学学。知道不? 我们既要得利,也要卖乖,然后我们要让自己爽,让他郁闷死。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别人开心!” 王丰收一时半会是打不过这个弯来的,可是林小满这最后一句话却戳进了他心里。 贺胜利让他王丰收伤心还出了血还挨了枪子儿,他干嘛要让贺胜利过得舒舒坦坦的?不管咋搞,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贺胜利和他的保护伞开心! “好,你道道多,脑瓜转得快。徐卫国点子也硬,名声也好。再加上徐司令员这座大山给你们挡着。比我一个人孤军奋战的肯定好。我就听你的,你指哪我打哪儿,给你当刀子。” 王丰收就是个直来直去的人。 交心了,就交了命给你,半点不含糊。 这种人,为正就是真英豪;为邪,就是枭雄破天地。 他们这一行人,终于在春节前三天回到了徐宅。还好,赶得及参加罗云和骆荣光的婚礼。 骆骄阳的儿子,这一生也命运坎坷,从小因体弱寄养在山清水秀的苏地,养成了诗书性子,缺乏铁血之气,不愿意从军.骆骄阳把他下放到了地方上去上山下乡,而且挑了一个天远地远的偏僻农村,目的就是为了锻炼他,磨出他的意志,好让他重新燃起骆家人骨血中的血性. 世事不如人意,骆荣光在那里谈了一场恋爱,差点毁掉了自己一生.在得到家人同意之后,再返回当地寻找恋人时,恋人失踪,他这些年像个流浪汉一样从南到北的找寻,下过矿,差点埋于地下,尸骨都没人识. 幸运的是,他终于找到了当年的女孩,也确诊了身上的恶疾是能医治的.这治好了病,才敢说结婚的事. 他这一生,一波三折,也该迎来圆满甜蜜的时刻了. 骆骄阳从来都提倡节俭,可是在于儿子这婚事上面,他却改了规矩,大肆操办,目的,自然是给儿子媳妇扎个场子,告诉大家:不管我骆骄阳的儿子,从不从军,他和他的媳妇,都是我老骆家的骄傲。 喜帖广撒,酒席大办,结婚当天人来人往,十分热闹。 林小满看了看罗云给的结婚单子,忍不住乍舌道:“你们这婚结可真贵,我结婚那会儿,好像徐卫国就花了两百块钱,就把人买了领着就走了。你瞧瞧你们这,电器三大件儿,冰箱洗衣机电视机就要1900块了,床上被褥就弄了八床,花了300多,你们这睡得完吗?家具打了500多块钱,照相花了一百多块,再加上你们这办的几十桌宴席,怕是得花大几千呢。这样一比,我就觉得我结婚的时候好亏,跟个祼婚似的。” 罗云吃吃地笑,笑完之后就打趣林小满:“胡说八道,你还亏?这天上地下最宝贵的人都被你占了,得了便宜还卖乖,小心给徐营长听到,收拾你!” 林小满就缩着脑袋左右看了看,发现徐卫国和一群二代们站在一起,像是鹤立鸡群似的,完全就是那种埋在人群之中,依然能被人一眼就揪出来的货色。 好招眼啊好招眼。 林小满看过去的时候,他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了一瞬间,他立马就低头对旁边的人说了一句什么,随即大踏步地就走了过来,问林小满:“找我?” 林小满呵呵笑了一下,点了点头,“给你看个东西。”说着就把单子递给了他。 徐卫国扫了一眼,立即明白了林小满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起来,“觉得亏了?还亏?我存折单子,每月津贴,包括我爸家的小金库,甚至我老徐家的藏宝图不都在你那儿嘛?” 林小满嘿嘿地道:“可那是结婚后我自己挣的啊。结婚的时候,我一条毛都没捞着。你看啊,两百块你是给我爸的。然后直接就领着我上了火车,然后我还给你吓病了,我病还没好呢,刚到营地,你就把我吃了。我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医院,你呢,不知道跟哪儿去了。 我还不亏啊?” 徐卫国左右看了一眼,然后突然俯身附耳道:“钱债肉偿,晚上补你。” 林小满目瞪狗呆啊。 徐卫国,你这色猪!谁要你钱债肉偿了?她总算是发现了,徐卫国越来越外向了,经常拐着弯的就把话题引到肉上去了。 往往这种时候,还令林小满狱不及防,毫无招架之力。 林小满红着脸拉着罗云就走,“罗云,我们看看你和老师照的相片去。我还没见过人家的婚纱照呢。听说是黑白的,你赶紧带我去瞧瞧。” “是黑白色的,照相馆的师傅把样片给我们看了看,发现上面的新娘要穿洁白的婚纱,手捧塑料花,新郎也要穿西服,打领带。我和荣光都觉得怪别扭的。所以就穿着你给设计然后做出来的那身衣服去照了。 你不知道,那照相师傅死活要把我俩的照片放在门口,荣光不许,直接找人把那照片给搬走了。你说这些男人,咋心眼都这么小哩?” 关于这个,家有醋厂厂长时不是上线冒酸的林小满十分有发言权。 第六百三十九章 准备过年 “男人那心眼就是小得很,比针眼屁股大不了多少。特别是不喜欢人家看自己家的女人,罗云啊,你得习惯。” “哈哈,倒也是。不过,你就这样正大光明的说徐营长的坏话,他一路跟着咱俩,不会秋后算帐?我可记得那时候我跟你一起洗澡,你那一身吓人的痕迹……”罗云苦尽甘来之后,也喜欢说玩笑话了。 林小满无奈,“他要啃要叨,我有啥办法。反正摊上事儿了呗,这男人又不想换了,只能随他,还能怎的?走走走,走快点,我们一进去就把门关上,不让他进来。” 新房是现腾出来的的,一眼望去都是喜庆的大红色,连公鸡也被绑上了大红花。铺上两床新缎面的花被子红铺盖,就等新娘入住了! 罗云和骆荣光的婚礼,高朋满座,欢声笑语不绝于耳。沈如心和万良田一边观察一边记录,这俩人打算现学现用,照着办场婚礼。 可是眼瞧着这就要过年了,婚礼肯定得年后办。 骆荣光和罗云的结婚礼服,引来无数人询问,这又板正又好看的衣服样式,勾住了不少年轻人的目光。 林小满十分得意地回答着前来问询的人,脸上一直洋溢着客套的微笑,保持着彬彬有礼,知书达礼的形象。 站在她旁边的徐卫国,脸倒是越来越黑了,直到最后,他就把人拽走了。 徐卫国开车,林小满坐车,后座坐着沈如心和万良田。 林小满一到车上就使劲的揉自己的腮帮子,直嚷嚷:“脸都笑疼了,这卖笑的活真是不好干。” 徐卫国哼了一声,“我瞧你笑得很开心啊。特别是长得好看的那些年轻男人过来的时候,你笑得就跟一朵花似的。” 得,醋厂厂长上线。 林小满只得赔小心地道:“不都是为了服装厂的事嘛。罗云和老师这婚礼来了这么多人,他俩就是现成的模特,不要钱的免费宣传。有了这样的眼见为实,大家一传十,十传百的,口碑一传出去,以后我们再做高定或者私定路线,就不愁生意啦。 唉呀,别黑着脸,一点都不帅了。我挣再多钱,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咱们将来的宝宝嘛。” “下次找别人去笑。你搞厂子我不拦你,但是这种迎来送往的活儿,你最好不要再干,不然……你还是成天呆屋的比较好。” 呆屋是比较隐晦的说法,此时车上还有人,要是没人,林小满敢肯定徐卫国说的就是下不来床。 这一个晚上,林小满自然是被颠来倒去的吃,徐卫国半点没留力气,花样齐出,愣是把林小满折腾得没有了脾气,嗓子都喊哑了,他也不放开。 “以后再对其他男人笑,天天晚上都这样弄你!”徐大爷弄完了,还带威胁警告一轮。 林小满缩在被子里,点头的力气都没了,沙哑着声音说:“我知道了。” 徐卫国十分满意林小满的知情识趣,心情立马好了起来,连忙打了水,煨了火盆儿,把澡盆子里了装满了热水,把林小满抱去洗洗涮涮,搓搓揉揉。 “沈如心的治疗已经结束了,傅经年说她的情况已经相当稳定了,不需要再去医院了。明年,万良田和沈如心成婚之后,我们就动身回九里屯。”徐卫国一边给林小满搓背,一边说着他的安排。 “嗯,正好服装厂子的事,要找红梅姐合计合计。燕十一也要随我们一起走。” “那个打扮得跟个鸡公似的男人?他去锦官城做什么?” “呃,人家是打扮得招摇了一点,可是你能不能别用鸡公来形容?他也有心投资服装业,红梅姐资金肯定是缺的,我们给钱她肯定是不会要的,上次我借五十给她,都劝半天。我就带一个投资人过去,燕十一出资金,红梅姐出技术,两个合伙做。我再给弄点合适的样式,中间找找门道,先把厂子开起来。 如心就留在京城这边,一边折腾日用品厂的后续事宜,一边在京城名媛圈活动,继续加深她们对我们这新式服装的印象。等到大家都关注到一定程度了,我们再开一家服装定制店,这生意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理是这么个理儿,可徐卫国就是心里不舒服。 林小满折腾的摊子越来越大,占用的精力就越来越多,留给他的时间就越来越少。 林小满看他半天不说话,就知道他又有了想法,于是又苦口婆心地解释。 “我们回九里屯,你要去营部吧?我不也成天见不着你么?那你去营部,我就干我的事儿。你回家,我就肯定在家等着你。这样的话,我们工作生活两不误,不是好事吗?” “我要回家见不着你,你知道我会干啥。”徐卫国勉强同意了这个方案。 “嗯嗯,行了。我真的不行了,要睡了,你抱我回床上啊。”林小满困极,头一歪,枕着澡盆的边沿就要睡。 徐卫国赶紧把人捞了出来,擦干了带回床上睡。 徐天来一人呆京城的时候,已经把年货置办得差不多了,林小满问了一圈京城这边过年的习俗,就开始动手了。 普通的面提前几天多做好了容易坏,只有发面不爱坏,于是二十八这天就发面,准备正月初一到初五的主食。 徐卫国揉面,林小满抱着瓜子一边磕一边监工。 发完面之后,还要“贴花花”也就是贴年画、贴春联和贴窗花。这事儿,徐卫国就不专长了。林小满自己拿了笔,画了好多逗趣的漫版小人和窗花。 沈如心就拿了把小剪子,沿着形状把花形剪出来,万良田和王丰收就负责去贴。 1979年是午未年,羊年,林小满就画了好多关于羊的画。 徐卫国就站她身后,弯腰俯身贴着她看她画。 “你这是什么羊?怎么脖子上挂一铃当?” “他叫喜羊羊,代表喜气洋洋。” “那头上扎着蝴蝶结的是什么羊?” “美羊羊,像不像如心?” “嗯,那这个瞪眼露肌肉的是什么羊?” “沸羊羊,像不像王丰收?” “头上长草的……” “慢羊羊,是年龄最大的,代表公公。” “那这头顶上顶着一坨,然后天天吹鼻泡泡,动不动就偷懒的是不是代表你自己?” “……” 第六百四十章 一劳永逸的办法 “那我呢,我在哪儿?”徐卫国找了半天,没找到像自己的羊。 林小满只得捧着脸蛋想了想,然后画了一只帅气又厉害的羊出来,就跟那王子似的,全身自带光环系统,走哪哪儿就光亮那种。 “呐!虎羊羊,超帅超牛逼的,怎样?喜欢不?”林小满讨好地望着徐卫国. 徐卫国嗯了一声,自己拿了剪刀把虎羊羊的画剪好了,又把懒羊羊的画也拿走了,直接就朝二楼卧室走。 林小满问他,“你带着画去哪儿?” “当然是贴屋里给自己看啊。对了,这两个样子的,你就不要画了,屋里贴一对就够了。” 好吧,徐大爷这么吩咐了,林小满只能照办。 剪完羊形漫画娃娃,林小满又守着徐天来,让他用朱砂笔写福字。 徐天来看了看她画盘里没用完的红颜料,“你自己画啊,画成啥样,咱家就贴啥样。怎么,你还怕献丑?你也不想想,这家里上上下下,谁敢说你画得丑?” 林小满听着徐天来这话风不对啊,怎么醋溜溜的。仔细一想,也就了然了。婆婆一直没音信,这徐卫国,现在越来越会疼惜人了,有时候当着众人面都会不自觉的露些亲密的小动作小眼神,公公大人这是受到刺激了,心里不了然呢。 林小满堆了满脸的笑,马屁拍得啪啪响。 “唉呀,小满画的,哪里及得上公公写的嘛。听说公公不仅仗打得好,是常胜将军;这字画更是一绝。您就露两手嘛,给小满瞧瞧,以后人家要说小满字丑或者诋毁我们徐家的全是粗人,没艺术细胞没文化素养什么的,我就把您的墨宝甩出去,拍他一脸,您说好不好啦?” 徐天来鼓起眼,问道:“哪个不长眼的,说我们徐家全是粗人?” 林小满转着眼珠子,就把苏一白弄出来当替罪羊。反正满京城里,她最讨厌的就是苏一白。苏一白小时候和徐齐家联合起来,可没少欺负徐卫国。 徐齐家死了,余莲也死了,就剩下这苏一白还在蹦哒。 无论如何,就要给他添点堵。 他那爷爷和小叔共用一个女人,又暗中包庇了不少丑恶事,死了也就死了。可是苏一白最近在跟京城某个大家千金接触,想要借势重振苏家,她可不能让他太得意! 徐天来一听苏一白这名字,就冷笑了两声。 “这娃小时候没少上徐宅,跟齐家是一丘之貉,也没啥好心眼子。我没空找他算账,他倒还在外编排我家人的不是了?得,今天公公就来写一堆福字,再给你弄几幅画挂挂,你给裱上,送苏家人一幅。等我哪天空了,我就去苏家走一趟,敲打敲打他们。” 林小满十分满意这个结果。苏家人倒霉,她就欢喜。 徐天来的字带着明显的阳刚之气,写的福也是有一种力透纸痛的铿锵之意。林小满屁颠颠,乐呵呵地举着福字夸了老半天,然后和沈如心,万良田,王丰收一起,把福字贴在屋门上、墙壁上、门楣上。 林小满最喜欢倒贴福,笑眯眯地说:“福倒了,福到了,这代表对幸福生活的向往,对美好未来的祝愿。” 沈如心听着也觉得有道理,也跟着倒贴福。 胡豆鼻青脸肿地从院门外经过,一见到林小满就立即停下脚步,打了声招呼。 “嫂子!” 林小满回头一看,立马就啧啧地道:“你这老丈人手可真黑,天天把你揍成这副德性。你装都不用装了,直接就是苦肉计样品,妥妥的。” 胡豆哭笑不得,脸上的表情十难分辨,毕竟一抽嘴也疼,一笑还会扯到筋,他这全身上下,被陈应山打得没一块好皮了。 “陈安然没护着你?” “安然走外家亲戚去了,这三天就我和陈副司令在家,我又不敢还手,他瞅着空逮着我就是一通暴揍,还把我弄那摇摇摆摆的大铁皮里去摇晃,我吃点东西进去,全都给倒腾出来了。 我现在是又累又饿。” 沈如心眼含同情地发表感慨,“真可怜。要不然进来吃点东西再回去?” 胡豆立马点头,“当然要啊。我饿得不行了,有什么好吃的?” 林小满正好贴完最后一个福字,几个人就一起进了徐宅。沈如心到厨房找了找,端了几个现蒸出来的枣花糕和白面馒头出来。 胡豆一手抓了一个,一顿狼吞虎咽,活像是饿死鬼投的胎。 徐卫国从二楼下来,见着他这副样子,眉头就微微一皱,“陈叔虐待你了?怎么混成这副样子了?” 胡豆好不容易填饱了肚子,这才得空说话。 “营长,别提了。这陈副司令员故意把安然支走,这几天把我收拾安逸了。不仅吃了给我弄倒完,还给我搞了个魔鬼训练,晚上觉都不让我睡,一合眼,他就拿个夹子来扯我眼皮子,我眼皮子都被扯肿了。他又是我未来的丈人,我又不能还手,只能受着。” 徐卫国挑眉,“吃得咸鱼抵得渴。你盯上了陈安然,自然是要受些苦头,才能把人弄进门的。” 徐天来想了想,道:“估计是当初他被方大炮弄得够凄惨,这会儿就把那些招全往你身上招呼了。你得庆幸,这会是春节前后,全城戒严,不然……你肯定会被他绑战斗机上,带你扶摇直上青云天,摇得你一个月都脑子哐哐响。那会儿,他被方大炮摇上天了,可是在屋里整整躺了大半个月才能站直起来不摇晃。” 胡豆一听,心里就是一颤,直接开口问徐卫国:“营长,你家还有多余的床位不?我,我晚上在你家睡算了。” “瞧你这怂包样,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林小满眸光轻闪,又给胡豆支了个损招,“不然,你追到安然外家去,就跟陈安然呆一起,跟穿了连裆裤似的,她在哪你在哪儿。这陈叔不就找不到机会下手了么?” 胡豆扒了扒头发,有些烦躁地说:“你以为我没去过啊,安然那几个表哥合伙揍我,说我再去就打折我的五只腿,然后丢进后海冻成冰人儿!” “表哥?安然的表哥这么悍?哎,你可真可怜。算了算了,我帮人帮到底,送佛送上西,我就去给陈安然捎个信儿,说你快被打死了,让她早点回来,你看成不?” 徐卫国适时的凑过来,“我还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第六百四十一章 我不要爸爸了 陈安然接到胡豆快被陈应山打死的消息之后,立刻马不停蹄地往家赶。她到家推开门一看,陈应山老神在在,眯着眼睛在品茶,她的心就咯噔一下。 陈应山只有在心情愉悦的时候,才会想起来泡壶茶喝几口,附庸风雅一下。 陈安然忐忑不安地问:“爸爸,胡豆在哪儿?” 陈应山装作没听到,继续喝茶。 陈安然就自己上楼找了找,然后又下楼把所有房间都找遍了之后,依然没见着人,她的心里就更担心了。 她提高声音尖声喊了一声爸爸,脸色变得有些发白,“爸爸,你是不是把胡豆打得快死了扔出去了?爸爸,你怎么能趁我不在就做这种事?” 陈应山心里不舒服,哼了一声道:“就是打死了又怎样?我就是看他不顺眼,最好死在外头,再也不要来我眼前晃荡。我陈应山的闺女岂是他能配得上的?” 陈安然心里就越发没底和恐慌了,眼角慢慢的湿透了,晶莹的泪珠一颗一颗的滑了下来。她就样看着陈应山,抽泣着,渐至泣不成声,又突然捂着脸蹲下来嚎啕大哭起来。 她一边哭一边叫着胡豆,胡豆,是我害了你。 陈应山放下茶杯,又抠了抠头皮,这才起身走过去,站在陈安然面前,别扭地说:“没,没打死,没下狠手打,我赶他出去的时候,他还自己能走道的。应该,应该死不了。” 陈安然一边抹泪一边站起来,冲出门要去找胡豆。 陈应山不放心,也跟着一起跑了出来。 林小满正站在徐宅面前望风,一瞧着陈家院门打开了,立马就朝徐宅内打了个手势,通知大家做好准备。 陈安然跑到林小满面前的时候,就问林小满看没看见胡豆。 林小满认认真真地看着陈安然回答道:“看见过,不过你俩的事,我和卫国商量了一下,强扭的瓜始终是不甜。胡豆也是人生父母养的,不能因为喜欢上一个女人就这样把小命轻易断送在你爸手里。所以,你回吧,胡豆正在抢救,我就替他作个主,你俩的事就此作罢,这会儿想必他也不想再见到陈家人了。” 抢救? 算了? 陈安然呆呆地立在徐宅门口,过了大半分钟时间才反应过来,林小满说的是胡豆和她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胡豆也不会再见陈家的人了。 陈安然心里突然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瞬间就感觉到了疼痛。随之而来的还有无边无际的恐慌。 如果再也见不到胡豆…… “嫂子!我不想算了,我要见胡豆!”陈安然喊着。 林小满眯起眼睛瞧着陈安然身后的陈应山,淡淡道:“你见他一次,你爸背后就会收拾他一回。胡豆也是卫国尽心尽力带出来的尖兵,你们陈家看不上,自有看得上的人家。这事,就这么算了吧,左右是有缘无份。 你也不喜欢胡豆,一直都是胡豆在纠缠着你。他纠缠你,已经付出了血的代价,已经够了。再继续下去,对你对他都未必是好事。安然,放手吧,反正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错误。你就当所有的事,从来没有开始过。你的生命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一个肯为你去死的男人。 你们陈家门第太高,门不当户不对的,胡豆把命丢了都高攀不上啊。” 陈应山感觉十分不对劲,这林小满口口声声在说让陈安然算了,可那话听在耳朵中,却觉得有些惋惜和勉强之意。 陈安然哭得无法自已,一边哭一边喊:“不可以,你说的不算。胡豆,你出来,你出来。” 林小满叹了一口气,怜悯地看着陈安然,“不要喊了,他听不到的。他伤太重,已经昏迷了。我们请了陆院长过来抢救,你这样叫,只会把事情变得更坏。安然,跟你爸回去吧。反正,你从来就没喜欢过这个男人,大家就这样好聚好散,一别两宽,各自为家吧?以后,你嫁谁,他娶谁,都与彼此无关了。” 陈安然哭得眼睛都肿了起来,心里也越来越难受,难受得像要喘不过气来似的。她不断地喃喃呓语着什么,到最后声音就变得越来越坚定。 “不,我喜欢胡豆,我是喜欢胡豆的。我从小就喜欢卫国哥,可是那时候有箫箫姐的存在,我一直误认为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为了卫国好,我就做一个小妹妹。 后来我听说考察小组会去九里屯,我就争取了这个名额,想去看看卫国哥。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认不出来,我很难过,他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过,他把京城的一切都抛掉了。 可是他用欢喜而宠溺的语气说起小野猫时,我心里更不舒服了。他跟我说他结婚了,我有嫂子了,可是我不想承认。 我一直针对你,不想让你和他睡在一起,我一直试图分开你和卫国哥,我以为那是为他好。因为这件事,卫国哥发了好大脾气,差点因此不再理睬我。 他对我说,你是他喜欢的女人,是他想要套牢你,不是我们认为的那样是你缠上来的。他对你动了心动了情,不想再更改。我便明白了,卫国哥永远就是天上的月,跟我没有任何关系了。 阴差阳错认识胡豆的时候,我发现胡豆和卫国是同样一种男人,我承认,刚开始我答应处处看,未尝不是有些替代的想法。可是……想到胡豆会跟别的人结婚,而我要嫁给一个不是胡豆的人男人,我就觉得心里好难受好难受啊。 嫂子,帮我,帮帮我啊。告诉胡豆,陈安然喜欢他的,让他撑过来,让他醒过来,我等他,等他好起来。如果到那时候,爸爸还不同意,我就跟他私奔,我就不要爸爸了! 反正爸爸从来都不为我考虑,爸爸只顾着他的面子,看不到我的伤心。胡豆为我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以为时间久了,爸爸和胡豆可以处得好的,可是现在看来,这全是我的一厢情愿。 如果必须在这两个男人当中选一个,我不要爸爸了……我要胡豆!反正爸爸有妈妈了。可是胡豆,胡豆什么都没有。我要和胡豆一起!” “安安!” 第六百四十二章 更奸的法子 陈应山瞪圆了眼,女儿竟然为了胡豆连爸爸也不要了,他感觉事态有些搂不住了。他的女儿,胳膊肘拐向胡豆那个臭男人了。 “安安,你竟然为了一个胡豆,连爸妈也不要了?” 陈安然点头,“爸爸,如果你还要继续打他,我就不要你了。我跟胡豆走,学卫国哥,永远也不要回京城了。” 陈应山砸了砸嘴,立即骂道:“都是这该死的卫国小子带坏人!这姓徐的就是姓陈的克星!我当兵在姓徐的手下,我女儿又被姓徐的兵拐跑了!我讨厌姓徐的人!” 林小满哪里听得有人说徐卫国坏话啊,立即就反驳道:“天下万物,相生相克,地不平人人踩,我家卫国就是专治各种不服的,不服啊?不服你来单挑啊!看我家卫国不把你揍成猪头三!你不喜欢姓徐的,我还不喜欢姓陈的呢,要不是看在你老一辈的份上,我叔都不想叫你一声儿。 瞧瞧你干的那些好事,一来九里屯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打杀我家卫国,蛮不讲理,十足十的莽汉一个。也不知道当初敏敏阿姨瞧上你哪一点? 哼,我要关门了,你们进不进?不进正好,我省两杯茶水!” 陈应山气得直吹胡子,却拿林小满没办法。林小满说的全都是事实。他的确被余莲摆了一道,上了当,差点铸成大错。 九里屯之行,要不是遇上林小满,方敏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 这事儿,说起来都是他理亏。 算了算了,他大度,不跟小辈计较。何况这林小满,在京城圈里都是出了名的赖皮子,喜欢讹人得紧。才来京城几个月,罗家,钱家,骆家,聂家,苏家,董家,都不同程度的被她捞过好处。 有些是她自己明要的,有些是徐卫国暗中掏来的,不过最后这些好东西,全都落到她手里了。 连龙五那个家伙,都被掏了小金库。 他陈应山好歹至今还没被坑过钱财,算是走运了。 陈应山默默地走进徐宅,大摇大摆地往椅子上一坐,自顾自的端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用一块帕子在擦枪,看到陈应山进来,眼皮子就抬了一下,一副你来不来我都不爱搭理不想招待你的模样。 陈安然抽抽噎噎的被林小满领上了三楼。 胡豆的样子十分凄惨,像被人当沙包打了无数回似的,陈安然一见,又开始不停抹眼泪。 陆顺意装模作样地在给胡豆看诊,他一边摸胡豆的肋骨处,一边偷偷摸摸地瞟眼看着徐天来,隐晦地比了一个二。 徐天来摇头,比了个一。 陆顺意想了想,就点了点头,开始按照林小满的戏本子本色出演。 “这小伙子伤得极重,肋骨都被打断了三根,全身上下没一块好肉,这是谁啊,下这么狠的手?这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我看,必须卧床养一个月才能动弹。” 胡豆听到陈安然的抽泣声音,眼皮子刚掀了一下,打算睁开眼睛说话,林小满立马咳了一下,“嗯,陆院长,他这样一直昏迷着,会不会脑部也受了什么创伤?会不会留下什么精神损伤,比如,万一记不得之前的事,醒过来之后就不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不知道自己曾喜欢过谁,然后大脑就一片空白呢? 我听说过啊,有些人就是会有这种间歇性的失忆症状出现呢。” 陈安然一听这话,心又立马揪了起来,眼巴巴地盯着陆顺意。 陆顺意心里暗叹着这徐家的儿媳妇真是狠,表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地顺着林小满的话头说,“这种症状也是极有可能会发生的。” 陈安然立马就紧张地问:“那要怎么办?胡豆要是忘记了我,我要怎么办?” “你在他昏迷的时候不间断的刺激他,讲你有多喜欢他,他有多喜欢你,讲你们之间的点点滴滴,或许会杜绝这种情况的出现。” “万一真失忆了,他不记得曾舍命喜欢过你,你不会倒追他啊?所谓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就是一层纱,好办得很。你大胆点,天天跟他说,陈安然就是喜欢胡豆,想和胡豆结婚,总有一天,他会想起一切的,陆院长,你说对不对?” 陆顺意哪能说不对,看在那一瓶好酒的份上,他不住地点头。 陈安然看了一会儿,就被陆顺意和徐天来带走了。 林小满关上房门,掐了胡豆一把,警告他道:“你这瓜货,路子给你铺好了啊,你别给姐掉链子。不管陈安然咋跟你说,你都稳住。装完昏迷再装失忆,等到陈安然把陈应山收拾服气了,你再适时的记起一切,然后就happy end,听清楚没? 你要是听我的,按我说的办,我就等喝你和安然的喜酒。你要是中途稳不住掉了链子,陈应山发现我们在设计他,搞得徐陈两家有嫌隙的话,我会真的把你当沙包一样挂起来,让卫国天天打你一餐,打到你只剩下一口气为止。” 胡豆忙不迭地点头,“保证完成任务。哎,嫂子,你这么凶,营长知道么?” 林小满瞪了他一眼,“关你屁事,少操闲心。我这是免费帮你出谋划策,你要敢瞎**,我保准把你弄得身无分文,连老婆本都给我交出来,你信不信?” 胡豆立马闭了嘴,眼也合上了,进入了昏迷状态进行时。 林小满这才转身出了房间,往徐天来那边去。 “公公,您真要给陆院长一瓶酒?这可是茅台呢,您才两瓶呢,给他一瓶我们不就少一瓶了?” 徐天来没好气地看着林小满,“还不是为了你的事,我才赔酒。不给一瓶难道给一两啊?老陆能肯?” 林小满凑上来,小小声地说:“我有两个能保住酒的办法,公公您要不要听?” 徐天来点了点头,“说说看。” “第一个,就是赖皮。我们交流全靠打手势,又没讲好度量单位是一瓶还是一两还是一口!您爱给一瓶给一瓶,爱给一杯给一杯,拿个大盒子给他一装一包,等他回家后发现,我们就不让他进徐宅来坏事儿了。” 徐天来摇头,“这太失风度了。” “那还有一个更奸的法子。” 第六百四十三章 茉莉香 “就是给他一瓶酒啊,算准时间打电话通知秦阿姨……嘿嘿,他肯定没得喝,秦阿姨一定会提着酒上门来交待,说不要再给他酒了。这样子的话,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啊。是他老婆不准他喝。公公,这个法子咋样?” 徐天来扯着嘴,眼角轻轻地抽了一下,心里不住地思忖道:亏得这是他自己家的儿媳妇,对付的是外人!不然,这林小满这种人,真的好难对付啊. 得,能保住一瓶好酒,还能不落坏名声,徐天来自然是极力赞成的. 事情就这么安排下去办了,陆顺意屁颠颠的哼着歌回到自家门口,就遇上了姓秦的母老虎一通河东狮吼,不仅收缴了他的酒,还把他数落一通,差点又威胁他让他当老光棍。 陆顺意眼瞅着酒被收走,肚子里的馋虫直打转,却又不敢去惹盛怒之下的自家秦同志,只能忍耐着听训,跟个蔫鸡公似的。 唉,这想喝口酒,咋就这么难啊…… 奸计得逞的公媳二人此时正躲房里偷乐。 “哎,公公,我这事儿办得极好吧?”姓林的某人一脸求表扬。 徐天来直点头,不吝夸奖,“好好好,办得好极了。” “嗯,那公公想给小满啥实惠意思意思,表示表示一下呢?”林扒皮无声无息地上线了。 徐天来无奈,“没钱,徐家的钱都在你手上了啊。” 林小满见公公这么不上道,立即直说了,“藏宝图啊,我都出去转了一圈了,您一个人在家,也没人吵您闹您,你这想起来藏宝图剩下的几片放哪儿了没?怎么着也该给我一片儿了啊?” 徐天来有些头疼,就挥手赶人,“得得得,我再想想,年前一定给你一片儿,这总行了吧?你别呆我屋里了,去找卫国玩去。” 林小满得意地挑着眉头出来,跑回了二楼,先推开门看了看房里没人,赶紧的就溜了进去,把门一抵,窜向床的位置,趴了上去,满足地喃喃自语道:“一人一张床,真是爽。还不用挨炮打。一天颠颠的几遍下来,我这走路都像在飘。” 她在床上趴了小半分钟,又翻身滚了一下,随即又觉得疑惑,这徐卫国不在房里,又去哪儿了?后天就过春节了啊。 当她慢慢仰头看向正上方的时候,就正好看到一张脸,那脸上的眼瞪得很圆,正狠狠地盯着她在瞧。 “呃……徐卫国,你怎么像壁虎一样贴着天花板?你这是在搞锻炼?” 徐卫国无比帅气地跃了下来,正正落在床前,“我不是在搞锻炼,我是在逮一只不履行承诺,总爱推三阻四试图赖皮不我肉吃,让我饥肠辘辘的小野猫。” 林小满弱弱地反驳着:“这不是胡豆的事太损耗精力了嘛,我就有点点累,就想着减少点量,多休息休息嘛。” 徐卫国抱着双臂,面无表情地盯着林小满,眼神里明晃晃的就是两个字:不信。 “你这编谎话的本事是随口就来,你损耗了什么精力?还有,胡豆和陈安然的事,谁让你管了?你怎么那么好管闲事?你是想当金牌冰人还是想当媒婆?你怎么这么热衷操心别人家的事儿? 你有这精力有这闲心,为什么就不能操心操心我?你没瞧见我都饿瘦了?” 林小满无力抗拒为了吃肉竟然强行说自己瘦的大老虎,只能放任他吃。 大老虎从来都是凶残的,不吃个昏天黑地不罢口。 两人的晚饭,又没赶得上。林小满饿得眼睛都发绿了,就使脚蹬徐卫国起床。 “你吃饱了,我却要饿死过去了。你总得弄点吃的上楼吧?” 徐卫国寻思着弄点什么吃的,又快又好,在厨房找了半天,找到一罐鸡汤,立即想起了他那罐麻辣烫,就学着林小满的样子,把林林总总的菜往里投,然后加了一点辣椒,又放了点香料下去煮,不一会儿就煮得喷香喷香的,端着上了二楼。 林小满勉强爬了起来,一通狼吞虎咽。 徐卫国就定定地看着她,等她吃完了才问:“你说那个一夜十三到底是不是真有其人?我怎么想来想去这事儿可行性很低。” 林小满一口辣子直接呛进了喉里,咳得眼泪直流。徐卫国一副打破砂锅也要问到底的态度,让林小满有些哭笑不得。 他给她端了水来,又拍了半天背,她才顺好气。 关于麻辣烫这个事儿,她觉得有必要解释清楚,不然,这徐卫国成天研究这事可行不可行,最终被征伐的是林小满自己。 她很认真很认真地对徐卫国说:“这件事就是炒作,炒作的意思就是想一个招儿,搏眼球,吸引人民群众的目光,然后人一多,他就好做宣传,推广他们的产品什么的。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可能有一夜十三的人! 像你这种一夜几轮的,都是极品中的极品,变态中的战斗机了。徐大爷,我求您了,以后您能不能别老钻研这事儿了?也别想着在我身上试,好不?” 徐卫国这才释然了,他以前一直觉得,老有一个一夜十三压他头顶上,让他觉得自己好像不够努力不够强壮。 这一下,他终于放心了。 原来那都是虚构杜撰出来的厉害人物,其实现实之中根本没有。 林小满吃完,徐卫国把东西收拾走之后,又去漱了个口,回来的时候,林小满发现他身上竟然带着一股茉莉花的香皂味儿,闻着特别的奇怪。 她就皱眉疑惑地问:“你不是不喜欢带香的东西嘛,怎么自己用上这茉莉香皂了?这样倒好像是在掩盖你身上的其他气味似的。” 徐卫国闷了半秒钟,背在身后的手慢慢地握了一下,然后才一本正经地道:“哪有掩盖什么味道。我不给你用茉莉香,是怕你勾着我睡不好觉。我自己用茉莉香,是因为我知道就算勾着你了,你也没力气再往身上爬了。” “色狼!懒得理你。”林小满抹干净嘴,又用湿帕子把手也擦了,然后就慢慢地缩回被窝中呼呼大睡了。 徐卫国又在床前立了几分钟,眼神有些幽深,盯着林小满的睡颜瞧了好久,这才慢慢地掀开被子上了床。 深夜之中,仿佛有一声轻轻地叹息响了起来。 第六百四十四章 不能说的秘密 现代的林小满,只来过京城两次,一次是为了瞻仰天安门和故宫,一次是为了参加一个内部的聚会。 她对于京城的春节,始终十分好奇。这一次,她好不容易亲身亲历了一下,自然是欢欢喜喜的体味的。 照京城的老规矩,春节差不多在腊月的初旬就开始了。“腊七腊八,冻死寒鸦”,这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在腊八这天,家家都熬腊八粥。粥是用各种米,各种豆,与各种干果熬成的。这不是粥,而是小型的农业展览会。 除此之外,这一天还要泡腊八蒜。把蒜瓣放进醋里,封起来,为过年吃饺子用。到年底,蒜泡得色如翡翠,醋也有了些辣味,色味双美,使人忍不住要多吃几个饺子。在京城,过年时,家家吃饺子。 孩子们准备过年,第一件大事就是买杂拌儿。这是用花生、胶枣、榛子、栗子等干果与蜜饯掺和成的。孩子们喜欢吃这些零七八碎儿。第二件大事是买爆竹,特别是男孩子们。恐怕第三件事才是买各种玩意儿——风筝、空竹、口琴等。 孩子们欢喜,大人们也忙乱。他们必须预备过年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好在新年时显出万象更新的气象。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差不多就是过春节的“彩排”。天一擦黑,鞭炮响起来,便有了过年的味道。这一天,是要吃糖的,街上早有好多卖麦芽糖与江米糖的,糖形或为长方块或为瓜形,又甜又黏,小孩子们最喜欢。 腊八到小年期间,林小满和徐卫国都没在京城,所以这些东西,她都没来得及尝试。 徐天来见她一脸惋惜,就偷偷的命人置办了东西,让她挨个去摆弄。徐卫国知道她好吃个甜的,就把杂拌儿和麦芽糖,江米糖买了很多回来,让她成天抱着吃,吃得满嘴留香,亲上去也甜蜜蜜的,味道很不错。 林小满很快就发现了徐卫国这个小心思,心里也起了要捉弄他的意思,这一天就死命的吃那个腊八蒜子,吃得一嘴都是蒜味,又酸又蒜。 徐卫国买完肉,鸡,鱼,青菜,年糕什么的回来之后,她就故意去他面前晃荡,引诱他。徐卫国皱眉让她去漱口,她偏不去,还说晚上牙也不刷了,就那样睡觉。 徐卫国挑眉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免掉被吃,就大错特错了。” 林小满被揪上了楼,亲了一通,便宜被占尽。她无奈而头疼地徐卫国喊:“徐卫国,你怎么这么重口味啊?满嘴的蒜味,你也亲得下去!” 徐卫国呵呵笑了一下,“我当吃面饼的时候,不小心把蒜当葱拿着嚼了,这样一想,亲起来还特别味儿。林小满,你想躲着我,我怎么可能让你如意?” 好吧,什么都阻挡了色老虎的步伐。 林小满灰溜溜地去刷了牙漱了口,实际上,腊八蒜虽然真的好吃,可是吃太多了,牙都要酸掉了哇。 她想戏弄一下徐卫国,反倒被徐卫国弄服气了。 这一年的徐宅,过年真的像是过年。人气,喜气,欢乐气,全都有了。徐天来站在自己的房间,手心里摊着一张不到两厘米宽的照片白白的一角,这一角残片上,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点边框线和一点点带花的衣服边角。 他就这样盯着这一点点东西,看了一上午。 “陶子,你到底在哪里?我多希望你能回来陪我过年。你知道吗?卫国已经长大了,结婚了,咱们的儿媳妇特别跳脱,古灵精怪的,把京城搅和得不成样子了。要是你在,家里一定会更热闹。 陶子,我想你了。” 林小满偷摸着上楼瞧胡豆,就听见徐天来满含酸楚的声音,她心里酸酸的,就站门口,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话,才能安慰此时此刻的徐天来。 徐天来一发现门口站了个人,立马就把那残缺的只剩下一角的照片收了起来,塞回了贴身的衣服口袋里揣好,这才慢慢抬眸,喊了一声:“磨磨蹭蹭的站门口偷看老公公做什么?要进就进,不进就自己去玩儿。一脸不安好心的模样,像是要偷油的老鼠。” 徐天来不想让人知道他心里伤悲,也不想在这个举国同欢的日子里给林小满的心里蒙上一层灰。 这本该是合家欢乐的时候啊。 可他越是这样,林小满心里越是酸涩得厉害,默默地坐在他的床前就低头掉眼泪。她一边哭一边抽抽噎噎地叫公公。 徐天来听着这公公两个字,脸立马扭转身一边,看着窗外。他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可他是徐天来,他不能。 房间里只剩下林小满的抽泣声音,她哭着哭着就伸手去抱徐天来,徐天来挣了两下,林小满就扭得更紧了,双手直接拦腰抱着他,伏在他后背上哭。 “公公,我们一定会找到婆婆的。公公,您别伤心了。这个年,我们就这样过。下一年,我们一定是和婆婆一起过。只要我们相信,事情就会朝好的一面发展。” 徐天来僵着身子,让她哭了个够。等她哭够了,自己肿着眼开始抹眼角了,他才默默地从床头的小盒子里拿出一片刻意又做旧了些的一片藏宝图递给林小满。 “喏,你这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哭这么一通,该要讨点什么了吧?得,公公现在不伤心了,就把这藏宝图又给你一片儿。你赶紧拿回房去逗一下看看,是不是和你之前那一片是能相接的?” 林小满一瞧是藏宝图,那眼泪直接就不擦了,两眼冒光地把藏宝图捧在手里,看了又看。看着看着,又笑了起来,得意地露出小虎牙道:“嘿嘿,这可是意外的收获啊。公公,我今天可没想讨什么东西。我就是纯粹安慰你来着。 我想这东西想了好久了,结果还是有心插花花怎么都不开,无心插枊还枊成荫了。公公,您真好,您真棒,您既不伤感了,我就去研究我的藏宝图去了。等我得了挖了宝贝,就给您的孙子或者孙女留着当传家宝啊。 我又不贪你这些东西,我就喜欢讨而已。” 徐天来不说话,呵,这图是徐卫国画的,能挖出宝来,才是稀奇事儿了。 可这是不能说的秘密啊。 转眼间,就到了除夕,徐宅哗啦啦来了一波子客人。 第六百四十五章 强扣屎盆子 每一年的年三十,都是中国人民最欢乐的节日。在旧时,过年,也叫过年关,因为欠债的要上门讨债,生活在压迫下的穷苦大众要面临没钱过年的难关。 可是自建国以来,新生了的全国人民,经历了三十年的尝试之后,终于迎来了过年就是过节的这种美好生活。 特别是在京城这种大城市,一到过年就很热闹,家家赶做年菜,到处是酒肉的香味。男女老少都穿起新衣,门外贴上了红红的对联,屋里贴好了各色的年画。 无论在外多么遥远,无论多么忙碌脱不了身的人们,都会在这一天赶回家,吃一顿团圆饭,道一道新年的愿景,期待来年好光景,与家人畅谈未来,留下一屋子的欢声笑语。 年二九这天,徐宅热闹得像过年三十。 徐宅这好些年都没过上过热闹年了,今年……竟然是军区大院内,人数最多,最热闹的一家人。 只是这气氛,在热闹之余,还夹杂着一丝微妙。 之前,徐卫国还觉得胡豆怂,在陈应山面前像老鼠见了猫似的,一点男人脾气也没有。 这一下子,轮到他自己了。 来的客人也不是别人,是他的正宗老丈人林英树一家子。虽然林英树在这个年代,身份只是林小满的亲叔叔,可是因为林小满父母早亡,这亲叔,就相当于亲爹啊。 这人,一直都瞧他不顺眼。再加上苏兰贞的失踪,他们来回白折腾,林英树的心情也不会有多美妙,来京城,说是一大家子难得聚首,团个年,实际上在徐卫国眼里,这林英树怕就是来找茬的。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林英树一来,徐宅的房间就不够分了。 林英树还把林家二老搬出来,大打亲情牌,让林奶奶,林爷爷成天霸占着林小满,拉着她说话聊天,到了晚上也不放她回屋。 林英树和林爷爷跑二楼来睡了,徐卫国以床太小拒绝,他俩就找了铺盖卷在二楼打地铺。 林奶奶瞌睡多,也不喜欢爬楼,就和沈如心挤一屋了。她又非拉着林小满在一楼睡。 王丰收跑去跟徐天来床前睡,跟小白一样做了徐天来的贴身警卫,晚上就歇在徐天来屋子的地板上,赶也赶不走。 胡豆一个人缠得跟个木乃伊一样占了一张床,陈安然白天来侍候他,他总是会借机揩点不着痕迹的油,等陈安然一走,他那鼻血就流成了河。 徐卫国这一天,半点都没挨着林小满身子,心里郁闷得半死。晚上还要和看他不顺眼的林英树,林爷爷睡在一间屋里,大眼瞪小眼,你说他心里喜欢不喜欢? 有了林爷爷的存在,也不好他一个人睡床,让林家二人睡地板。他思来想去,也抱了两床铺盖卷,跑床那边去打地铺去了。 他向来警醒,有人靠近就会立即醒来,当他睡了两三个小时,感觉到有人正不怀好意地盯着他在仔细打量时,他就慢慢地掀开眼皮子,悄然看过去。 林英树暗戳戳的站在他的铺前,先是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然后又慢慢地蹲了下来,把脚上的鞋子脱了下来,捏在了手里,比划了两下,照着他的脸比划的,看那样子,竟然是想拿鞋底板抽他! 徐卫国想了想,这是什么叔叔啊? 如果他真的抽自己脸,自己要不要打他? 要是打了他,他会不会跟林小满一样喜欢赖皮,又挑事儿? 林英树找准了方位,一鞋底板就抽了过来,徐卫国下意识地侧了个身,躲过了一击,然后又觉得太着痕迹了一点,就假装是半梦半醒地喊了句:“哪来的蚊子?” 林爷爷也一下子惊醒了,翻身爬了起来,咕哝道:“大冬天的,哪里会有蚊子?”再转头一看,就瞧见了林英树提着鞋底板,正讪讪的蹲在徐卫国铺盖卷前头,林爷爷立马鼓起眼睛瞪了林英树一下,一脸的不认同。 林英树灰溜溜地回了自己铺盖上。 林爷爷瞅了瞅徐卫国这边,徐卫国头一歪,眼闭得死紧,嘴略张开,开始哈呼哈的吹气。这林式装睡绝招,他简直学得十成十。 林爷爷以为徐卫国睡沉了,就小声地教训林英树。 “树儿,你这暗里打人的举动不成名堂啊。怎么说,他也是你侄女婿啊。你拿鞋底板打他脸,明天就是年三十了,你让他顶着一脸鞋印去过节?我瞧着卫国还是挺不错的啊,你怎么总看他不顺眼?” 林英树也说不上来,反正他瞧着徐卫国,怎么瞧都不顺眼。就感觉徐卫国把他宝贝掏走了似的。 这是一种来自灵魂的直觉啊。 他就觉得这徐卫国不是好人,是欠揍的。可是明面上,他又打不过徐卫国,心里堵着气儿,不趁夜下手,他哪来的机会? 可是这事既然被自家老头发现了,就没得搞了,只能老实的洗洗睡。 林英树钻进被窝里,无奈地睡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隐隐约约的听到洗漱间那边传来啪啪,啪啪啪的声响,他还以为是做梦,也没搭理。 年三十的早上,当徐卫国面无表情地从二楼下来时,林小满和沈如心,林奶奶,徐天来,万良田,王丰收几人正围桌在吃早餐。 沈如心端完最后一个小菜,就看到徐卫国下楼来了,立即招呼他过来吃饭。 徐卫国走近之后,沈如心突然惊叫了起来,“徐大哥,你的脸……” 这一叫,所有人都齐齐看了过来,看清楚徐卫国的脸之后,立马都惊呆了。 林小满一下子放下了粥碗,一屁股顶开椅子,快速地跑向徐卫国。 “徐卫国,你这脸是怎么回事?怎么又红又肿的?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抽了几十下似的?昨天晚上睡之前,我都没瞧见你带伤啊,怎么睡一夜起来之后,你的脸成这样了?谁干的?你告诉我,我找他算账!” 徐卫国不说话,扭头看着二楼的位置。 林英树正扶着林爷爷在下楼梯。 林小满愕然,不会吧……徐卫国的意思是他被林英树打了?林英树能打得着徐卫国? “他打你,你不会跑啊?就站那里呆呆的让他打?这也不太可能啊……爸,不,叔叔不是这样的人啊。” “他要不是你叔,我早打死他了。” 呃,说到底,徐卫国是因为要给自己面子,才任由叔打了? 第六百四十六章 林小满办到了 林小满想着找林英树说道说道,徐卫国又捂脸叹息道:“算了。我晚上不想跟他睡一屋了。这样子,让胡豆滚回陈家睡,我晚上睡我三楼的房间。” 林小满想了想,这样也成,晚上不在一起,林英树想打徐卫国也打不着。 “那白天的时候,我就尽量跟你呆在一处,有我在,叔叔不敢怎样你的。”林小满又自作聪明地安慰着徐卫国。 这手心手背都是肉,掐谁谁都疼。 徐卫国奸计得逞,暗中笑翻了,面上却依旧没什么表情。 这苦肉计,效果不错。就是脸,火辣辣地疼啊。为了力求效果,打太狠了……真的又红又肿又难看啊。 至于林英树,全程就没明白,为什么林小满突然就不喜欢跟他坐在一起吃饭了,还用防狼的眼光瞧着他。 这一顿早餐,吃出了暗流汹涌。 徐天来看破不说破。 沈如心也慢慢的砸摸出味来了,也选择沉默。沈如心沉默,万良田本就是个书呆,自然也转不过弯来的。 至于王丰收,根本就没捉摸这事儿,自顾自的吃着早餐,喝完一完粥,还要一碗,再来一在碗,喝了三碗之后,才丢碗在那边歇气。 林奶奶觉得气氛有点怪,却又不想深究,管这些后辈玩么子,只要他们高兴就好。儿子孙女都好好的在身边,这就是大幸福了。 林爷爷呢,看到了徐卫国的脸,又想起半夜的时候亲眼看到林英树拿鞋底板要抽徐卫国,只认为是林英树趁他睡着了,又爬起来把人打了,可一个是他儿子,一个是他孙女婿,他也有些头大,只能暗暗下定决心,从此后要看紧林英树,不能让他对徐卫国下黑手了。 徐卫国的计策十分成功。 林爷爷看好了林英树,林小满决定粘着他寸步不离护着他,他又顺利回了三楼睡,而且……谁都没有注意到,他现在是一个人睡一个房间! 胡豆被王丰收和小白,小王,孙逢武四个人合力抬回了陈安然家。四个人回来的时候,都有点郁闷。 这胡豆身上到底绑了多少绷带啊?怎么比三百斤的大肥猪还要沉手的感觉? 当他们把这个疑问爆出来的时候,林小满就笑眯眯地给他们解惑了。 “不是绷带重,是石膏重!胡豆的绷带下头,除了手指脚趾,其他地方都打上了厚厚的石膏。因为石膏打上了,只要不拆掉,就不能验伤……就算陈叔怀疑胡豆在装伤,陈安然也不可能给他机会打掉石膏来验。 所以,这就相当于是一个阳谋。就是坑陈叔的阳谋。他明知道我们坑他,也拿我们没办法!” 王丰收摸了摸头,“你这些小花招,千万不要用我身上,不然,我肯定会揍你的。” 小王和孙逢武还有小白都觉得林小满这招太过瘾了,全都一脸钦佩。 谁不知道空军司令部的副司令员陈应山,那是京城甚至是三军内部,甚至是全国范围内都出了名的滚刀肉? 只有他宰你,他赖你,他讹你,他把你弄得哭笑不得,还要让你生吞哑巴亏,还没有人敢整治陈应山,让陈应山哭笑不得吃哑巴亏的呢。 可是今天林小满办到了。 这徐卫国和林小满合谋,把陈应山唯一的女儿给拐了,还让陈应山不能炸毛! 牛气! 徐卫国自然也是个蔫坏腹黑的家伙,可是他的打算虽然好,可是他忘记了一件事。今天可是年三十啊。 除夕夜家家灯火通明,不许间断,鞭炮声也日夜不绝。在外边做事的人,除非万不得已,必定赶回家来吃团圆饭。这一夜,除了很小的孩子,没有什么人睡觉,都要守岁。 是啊,大家要围在一起守岁啊,哇哈哈。 他想趁夜偷偷把人叨走,回三楼房间去吃的打算,就泡汤了,泡汤了啊,哈哈哈哈。 “踩岁”是京城人过年三十不可缺少的项目。人们认为要想新的一年日子过得富裕扎实,年三十这天绝不能扫地,免得把财宝扫出去。 年三十傍晚,随着外面噼噼啪啪的鞭炮声,预告“年”真正到了。 林小满捧了一本地理志,一边照着弄一边让大家往院里撒买来的芝麻秸,这芝麻秸踩着最具有象征性,一来“芝麻开花节节高”,象征一年更比一年好;,二来芝麻秸不是圆柱状而是带棱的,风干后踩起来声音特别脆响,有“岁岁平安”的含义;三来芝麻杆挺直、细长,象征“长命百岁”;四来芝麻壳的样子像一个个小元宝,象征财运;干燥的芝麻杆很脆,踩起来咔咔作响,一踩就碎。踩碎踩碎,就成了“踩岁(祟)”! 为了买这芝麻秸,徐家几个警卫员把京郊都跑遍了都差点没弄着,最后还是万小妮的大哥二哥听说徐家人在弄这玩意儿,立马就又去了更远的地方找,这才找到了两板车秸杆,呼啦啦的拖到了军区大院门口,然后还生怕徐家人客气,要给他们钱,直接连板车都直接扔门口了,人给直接跑了。 林小满听说了这件事儿,笑得肚子直抽抽,徐卫国瞧着她乐呵,就想了想,这万家老大老二倒是实诚的,是不是给他俩安排一份好工作呢? 秸杆铺好之后,林小满首先跳了上去,一边踩一边笑眯眯地喊:“岁岁平安!岁岁平安!卫国,你也来啊,我们一起把崇踩掉。听说这样踩岁,是个好意头,能一年比一年好,能够长远地丰衣足食,来年吉利。公公,公公,您别那么高冷嘛,来,踩踩!把这些年的不好的东西全踩碎,说不定明年婆婆就回来了,快来快来。 还有爷爷,奶奶,叔,良田,如心,王丰收,小白,小王,孙逢武,孔容,小李,你们都来啊。咋们徐宅的所有人都来……谁掉链子,我就整谁哟!” 好吧,为了不被女主人整治,不变成比滚刀肉陈应山还要郁闷的人。大家立刻跑了过来,跟着林小满一起踩芝麻秸杆。 “要踩响,响得吱吱响才算数啊。快点,快点。咦,公公,快来啊,就差您了。” 徐天来站在台阶上不肯下来,徐卫国就伸手去拉了他一把,硬把他扯着下来了,两父子站在一起,用力地踏着脚下的芝麻秸杆,肖似的俊脸,一样的面无表情,帅得不要不要的,林小满时不时的回头偷看一眼,鼻子开始发痒了。 最后,林小满又发明了,手拉手转圈圈,一起踩的游戏。 徐宅里,欢声笑语连绵成片。 “卫国,我好幸福啊!我们要一直一直这么快乐幸福下去。” “嗯。” 第六百四十七章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年三十总有团圆饭。京城的旧习俗,这年三十的团圆饭可是从下午两点多就开始吃, 林小满竟然十分喜爱那腊八蒜,万良田看她吃得牙酸牙酸还在吃,连连摇头。 “人家我们这儿儿歌唱的是,老太太才爱吃腊八蒜。你这样吃法,一会豆腐都咬不动了。” “哦,儿歌咋唱?唱来听听。反正过年嘛,总得有娱乐节目,万良田,你就来个即兴表演嘛。我也不为难你,就唱儿歌。” 万良田不唱,说:“这是小时候唱的,大了再唱,怪怪的。” 林小满就叹了一口气,拿眼看着徐卫国,“我原本是想让卫国唱的,可我知道,他肯定不会唱。你也不愿意唱……我好伤心,好难过啊。” 徐卫国立即定定地瞪着万良田看,“唱来听听。” 万良田无奈,又见沈如心也一脸期盼,他就勉为其难地唱了一下。 “老太太,别心烦,过了腊八就是年。腊八粥,喝几天,哩哩啦啦二十三。” 林小满直拍手,又叫:“安可,再来一个。大家鼓掌。” 好吧,徐宅的人就集体鼓掌,把万良田赶到了架子上晾着,大有不唱个尽兴,不让大家满意,你今天就下不来台的感觉。 沈如心瞧着万良田那讪讪的样子,也觉得有趣,也跟着林小满瞎起哄,娇滴滴地喊:“良田哥唱得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万良田只得继续唱。 “糖瓜祭灶,新年来到,丫头要花,小子要炮……”。 连续唱了好几个,林小满听够了,这才放过他。 这一年,徐宅的屋内廷贴着漫版喜洋洋,剪出来的“抬头见喜”,屋外贴着“出门见喜”,院内贴“满院生辉”。林小满又现画了好多张有着每个人特色的漫画版本,剪成了小人,贴满了院子。 表演看完,就到得重头戏了,也是林小满最喜欢的环节:吃啊吃啊吃啊! 桌子上摆着九堂大供,有成堂的蜜供,成堂的套饼,花糕的面鲜,成堂水果、花糕大小八件,年糕年饭,素饺子,蒸食,炸食。林小满吃得腮帮子一直都没瘪下来过。 徐卫国一直盯着她的肚子看,这吃的东西,到底装哪儿了?也不见长肉发胖啊! 团年团年,这一餐自然是最丰盛的,每个人都做了一道拿手菜,甚至孙逢武和王丰收都被林小满赶着弄了一道地方特色菜,所以今年徐宅的年饭,简直是群英荟萃,令人耳目一新。 有冷荤、大件和清口菜。冷荤有冷炖猪、羊肉,冷炖鸡、鸭;大件有红烧肉、扣肉、过年习俗肉、红白丸子、四喜丸子;清口菜有麻婆豆腐、蒜茸青菜、拔丝萝卜、咸菜佛手等。 主食则是荤素水饺和一点点米饭。米饭是特意为林爷爷林奶奶做的。 京城这边年三十和正月初一都要吃饺子,说是“更岁交子之意”。沈如心还把饺子包成元宝形,在饺子中放进糖、铜钱、花生、枣、栗子,如果有人吃到糖的,就意味着日后生活甜蜜,吃到铜钱意味着有钱花,吃到花生意味着长寿,因花生又名长生果,吃到枣和栗子的意味着早立子…… 林小满一直想吃糖,可吃来吃去,只吃到枣和栗子,就连徐卫国也只吃到这两种。她就有些疑心这是沈如心在搞鬼,专门弄这两样给她俩吃。 沈如心不肯背这个锅,只会掩嘴往万良田旁边躲,“吃到啥就是啥啊,你俩都吃的枣和栗子,今年一定早生贵子。哈哈哈,这可是好事呢。” 好吧好吧,这也是个好意头。林小满姑且信了。 徐天来,林爷爷,林奶奶吃到的全是花生。可沈如心和万良田吃的全是糖饺子。王丰收,小王,小李,孙逢武,小白他们几个大男人吃到的全是铜钱,一个接一个的呸呸往桌上吐铜钱的样子,也确实太壮观了。 林英树吃的,竟然全是香菇。林小满十分同情他,香菇,蓝瘦哇! 这样子还说没暗箱操作,鬼都不信了。 吃了这一顿,就开始进入守岁模式。守岁呢,对于年纪大的人来说,就是在辞旧之际有珍惜时光之意;年轻人守岁有为父母延寿之意。守岁的时候,徐天来就和林爷爷捉棋,林奶奶围观。徐卫国闷闷地一直盯着林小满瞧,他刚刚才记起来,这守岁,可是一夜不睡要守到天明啊!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肉在眼前晃,却叨不走。这心情,十分不美妙。 小王,小李,小白,孙逢武,王丰收,则是堆在一起推牌九,玩得也挺高兴。 林小满翻着书,让万良田带她玩当地的一些小游戏,万良田想了想,就带她和沈如心玩起了“升官图”。 到十一点过后,徐天来和林爷爷林奶奶,就往堂上首位那摆好的三把太师椅上一坐,徐卫国就牵了林小满的手,慢慢地走到他们面前去磕头拜年。 林小满磕得规规矩矩的,磕完之后就两眼闪闪地望着徐天来,徐天来端着茶杯,用茶盖儿撇浮沫子,撇来撇去就是不动手拿红包。 林小满猫了一会儿,就直接开口要了,“公公,我的红包呢?” 徐天来这才瞄了她一眼,然后问旁边的林爷爷:“咦,我们这儿是拜年后长辈要给未成年的小辈压岁钱,为的是体现长辈对晚辈的慈爱之情,也有驱邪取吉之意。你们那儿,成年的儿媳妇也要讨红包的?” 林爷爷和林奶奶笑而不语,自顾自的摸出一个大大的厚厚的红包递给林小满,林小满又转头望着徐天来,叫了一声公公。 徐卫国也跟着喊了一句:“爸!” 徐天来这才慢条斯理地从怀里掏摸出一个红色的回纹布袋,郑重其事的递给林小满。 林小满提着布袋子晃了晃,发现里面是金属一样的东西,互相碰到了还会发现清脆的响声。 “公公,这是什么?” 徐天来难得的幽默了一回,“免死金牌,你自己拆了看。” 林小满觉得徐天来肯定在说谎,因为她一时好奇使手捏了一下,里面根本就不是牌状物体,而是像花生一样圆圆的柱形体。 一共有六个,六个东西的尺寸是一模一样的。 第六百四十八章 把你婆婆夺回来 林小满慢慢地把系着布袋口子的绳子拉开,把东西倒出来,摊在手上瞧了瞧。 这是六个小小的东西,由药筒、底火、发射药、弹头四部分构成,这是手枪的子弹。 其中五颗子弹的样式有些旧了,应该是好些年前的旧物。第六颗,成色新得多,和前五颗截然不同。 林小满看着这些子弹,突然就明白了徐天来那免死金牌四个字的含义,心里止不住的一酸。 徐卫国已经把婆婆的手枪给了她,现在公公又把子弹也给了她,手枪加上子弹,就是保命的利器。 那五颗成色显旧的子弹,一定是当初就装在那把袖珍手枪里,盛放过定情信条的那五颗子弹。 这样的五颗子弹,意义非比寻常。 林小满含着泪,珍而重之的把子弹收了起来,贴身放了。 “公公……” 徐天来见她明白了,淡淡地笑了一下道:“好孩子。我给陶子五颗子弹的时候,只想着拆掉一颗放信,告诉她我的心意。可是我忘记了,一只弹匣是要装六颗子弹才圆满的。她被敌特围捕的时候,一直舍不得动用这把手枪,或许她曾经想过要开枪,可是因为那五颗子弹上面有一张纸条,在那种生死关头,她根本来不及拆装弹药,只能被人射。 也或许,她舍不得用掉我给她的子弹。还好我徐天来这一辈子,上对天地下对人民,皆无愧无欠。陶子她还活着,在某个角落,或许还记得我,或许已经忘记了我,有了自己的生活。 可我把这子弹全部都给你,枪壳子也给了你,这就是一种传承。你要用这枪,保护好自己,任何时候,记得不要死在卫国的前面,让他一生伤一生痛,你能做到吗?” 林小满使劲地点头,如同宣誓般道:“公公,我答应你。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卫国为我伤为我痛!” “嗯,六颗子弹,你可以杀六人。公公相信你有分寸。至于你婆婆,不管她在哪,跟谁在一起,记不记得我,你们务必都要把她给我夺回来!” 徐卫国嗯了一声,铿锵无比地道:“一定!” 徐天来老怀甚慰,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笑容。陶子,你应该回来看一看的。我们有个好儿媳妇! 接下来,林家还有一位长辈等着徐卫国磕头呢。可是这位长辈有点不待见徐卫国。徐卫国砰砰的磕头,他就不让人起来。 林小满皱眉要说话时,林英树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一个字:起。 林小满的红包又大又厚,徐卫国的只有一块钱。两相一对比,林小满又笑得不行。偏生林英树还板着脸对徐卫国交待:“拿人钱财,你手软。我家小满都答应帮你找妈了,我这长辈不中用,你这小年轻身强体壮,要枪有枪,要兵有兵的,你得帮我把我媳妇儿找回来。” 这一块钱的生意,太划算了。 徐卫国眼皮子跳了几下了,什么长辈小年轻?林英树自己才22,徐卫国已经31了。可是无奈啊,22岁的是叔,32岁的是侄女婿,就是不给这一块钱,叫他干嘛他也不敢不上心啊? 可是这一块钱……是不是太打他脸了? 徐卫国拿着这一块钱的红包,十分郁闷。 林小满瞧着他不开心,就把自己的红包全都拆了,然后分成两份儿,推了一份给他。 “看,你还比我多一块。” 徐卫国把那一块加上林小满推过来的钱全推了回去,“我的还不都是你的。无所谓多少了。就是你这叔……心眼太小了,老针对我。” 得,徐卫国这还委屈上了。 可是林小满很想说,徐卫国,你的心眼也没大到哪儿去!想当初在九里屯的时候,你可是想打我叔的啊! “嘿嘿,年三十嘛,要开开心心的。我叔就这样,你当小辈子的,就让让啊?你要换位思考啊,你想想,我这么美丽大方,又善良可爱的女子,被你得了,你还不许我的家人为难为难你啊?你可是全天下最最幸福的男人啊。你得知足。” 这安慰,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呢。这是王婆卖瓜,自卖自夸么? 徐卫国没好气地戳了林小满一下,“脸皮越来越厚了!” 林小满就顺势攀着他,笑眯眯地卖萌,“脸皮厚,嘴巴甜,人生才会蜜如饯。” “你什么都有说道,什么都有理。” “对啊,我就是理,我就是道。你跟着我走,准保走上康庄大道。”说她胖,她还给喘上了,林小满这是吹嘘自己吹牛不上税,就可着劲吹了啊。 团拜后全家聚在一起吃素馅的接神饺子,这饺子还叫五更饺子,这饺子可全是素饺子,一点肉也没有。 “卫国,听说吃素饺子寓意是来年“素素静静,平平安安”。这说法我喜欢。我们这一年,事儿太多了,一茬接一茬的,就没得个空闲。话说,我们俩都吃了早立子,今年,真的要生个娃来玩玩儿?” 徐卫国犹豫了一下,“今年怕是不行。我今年有任务。我看那医书上说,女人怀小孩和生小孩都受罪,怀胎要十月,算起来得322天。我不想这322天中,你要时不时的自己一个人扛。我想找个适当的时候,能安安静静不缺席每一天的时候,我们再要孩子,好不好?” “也行啊。反正我没意见。种子是你洒,我就负责接个盘,养个胚。这322天可并不是多艰难,难的是生下来之后,天天哇哇的哭,要哄娃,要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拔,这么一想,还真得你空下来的时候才能生娃。不然……我一个人可搞不定。” “无国即无家,我会抓紧时间的。这素饺子可还吃得习惯?要不要给你弄俩大丸子?” “不用啊,就冲这素饺子的寓意,我一餐不吃肉也没啥。虽说素馅没肉,可质量不低,鸡蛋、香菇、木耳、冻豆腐、粉条、胡萝卜、香菜,馅料样多,味道更好。” “那你过跟我去院子里转一转,我给你一个人唱一首儿歌听。”徐卫国瞧着外头压了霜雪的老香梅,眸光慢慢地闪了一下。 有儿歌听,这多难得啊,林小满当然屁颠颠的去啊。 第六百四十九章 一树梅花胜海棠 院子里很冷,早来的一场霜雪,压满了梅枝。朔吹飘夜香,繁霜滋晓白,天越冻,梅花却开得越繁,像是要冲破一切寒冷,报那一点香蕊. 雪挂在枝条上,成了一条一条的冰棱子,枝枝蔓蔓相借,两人站在树后,对于屋内的那些人来说,梅树就成了绝佳的天然屏障,只能看到一个隐约的影子,却看不清楚动作,也听不到他们说的任何话。 林小满瞧徐卫国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心想他是不是第一次唱歌,害羞还怎么的。 “哎,你唱儿歌酝酿得也太久了吧?还有,你唱歌为什么靠我这么近?” 徐卫国一手撑着梅树树干,上半身向前倾压,把林小满压在树和他的怀之间,不让她离开。 吻密密匝匝的印下来,时而温柔,时而激烈,像风,像雨,像蜻蜓点了水面,像初荷绽放,极尽能事。 林小满从他的吻里感受到了许多,慢慢的也不再纠结这唱歌不唱歌的事儿了,慢慢的沉沦在他的吻之中。 脑海里有许多许多的片段闪过,耳边似乎响起了烟花炸开的声音,那些脑中的片段,全都变得绚烂而梦幻起来。 徐卫国的吻技相当有进步,理解也在渐渐升华,从开始的吻就是在亲晕,到后来,吻是表达,表达他的想念,表达他的欲望,表达他的渴求。 可是……林小满总是会被亲得溃不成军。 当她用那水水汪汪,迷迷离离,犹如小鹿一样湿湿的眸望着他时,他又情不自禁的将吻继续深入,不想放开她。 直到她快要窒息,他才慢慢地放开她,扶着她站稳,轻轻地对她说:“要听我唱歌,得先让我高兴。我很满意,现在给你唱歌,你仔细听啊。我也记不太清了,是小时候我听别人唱的。大约是三岁前听过的。我有好多年,都不愿意过年了。可是因为你,我希望年年岁岁如今天,我开始期盼和你在一起的每一个节气。小满,我爱你,很爱了。” 再没有什么话,能动听过他的情话。林小满醉了,晕乎乎的,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儿了,有一种找不着北的飘忽感。 “卫国,谢谢你爱我。我好开心好开心啊。” “皮儿薄,馅儿多,快包煮饽饽,全家吃了笑呵呵。”徐卫国生涩地唱着儿歌,音不成音,调不似调,林小满却觉得这是世上最美妙的音乐啊。 因了喜欢,因了深情,一切都变得甜蜜和芬芳起来。 两人偎依在一起,林小满就缠着徐卫国讲那些好玩的而有趣的习俗。徐卫国皱眉想了半天,就说起打鬼来。 林小满十分好奇,饶有兴趣地尖起耳朵听。 徐卫国的声音浑厚而低沉,带了点磁性,十分迷人。 “打鬼就是大家叫的,就是跟藏区跳布扎一样的,是一种有节奏的舞蹈,就是到了打鬼这一天,就有人扮了诸天神将驱逐邪魔,每到那个时候,来看的人都特别多,有万家空巷之风。小时候,两岁多吧,我爸还把人架在脖子上站在高处近近的看过。 他说,我妈虽然在圣心教堂长大,可她却信的是佛。她信人有因果,有前生后世。她曾经跟我爸说过,要是战争结束了,搬到京城来住,要吃尽京城的小食,从年二十三就乐到元宵。 这打鬼的节目也是她最想看的节目之一。” 徐卫国也想妈妈了。 林小满反手用力地抱了他一下,“她一定会回来的,一定会的。公公,婆婆,我,你,爷爷,奶奶,叔,婶,还有我们未来的孩子,还有家里的小王小李孙逢武还有小白,还有我的朋友们,都会过得越来越好,越来越圆满的。” “嗯。有你就好。”小满,我会努力陪你,努力给你幸福的。徐卫国暗中不停地在心底说着。 “那我听说到正月的时候,京城最热闹的是厂甸庙会。卫国,你知道庙会是哪天开啊?到时候我们去凑个热闹,顺便带爷爷奶奶转下皇城根脚下,瞧瞧天安门,爬爬长城。” 庙会? 徐卫国眉头轻轻一收,想了想才回答道:“庙会,应该是有的吧。具体是哪天开,我不太清楚,一会儿我问下爸。你要想去,我到时候一准带你去。” 这一夜,大家围炉叙话,一屋的欢声笑语就没停过。过了12点之后,徐天来就起身上了一趟楼,下来的时候,手里提了老大的一个红包,鼓鼓囊囊的,一来就往林小满手里塞。 “三星在南,家家拜年。小辈儿的磕头,老辈儿的给钱。我们家就你最小,你性子也像个孩子,公公给你发个大红包压岁。愿你在新的一年里健康成长,不生灾病。等你婆婆回来了,你俩好闹腾成一堆儿。” 林小满笑嘻嘻的把大红包抱怀里,眉眼弯弯的,“谢谢公公。” 守完这一夜的岁,初一到初五,是走亲串友的日子。徐宅也不例外,来了好些高官,大部分都是陆军军部的。林小满两眼一抹黑,但是又必须表现出落落大方的样子,除了头一天有点手忙脚乱之外,第二天就开始提前做功课了。 一到晚间的时候,她就让徐卫国把可能会来的那些大官的名字和相貌特征记下来,喜忌也记在小本子上,人家一来的时候,她就跟个笑面娃娃一样笑个不停,光知道说讨喜的话,哄人开心。 为了让她能有精力来操办这些迎来送往,大老虎的肉量只能减少,心里早就有些不乐意了。 到了初六这一天,徐卫国就黑着脸跟徐天来说:“让他们不要分批来,要来的全部约好一齐来,今天来了,后面就不要来了。我要带小满去逛庙会玩。” 徐天来怔了怔,又重复问道:“你说逛哪儿?” “庙会啊,厂甸庙会!我记得小时候你背我去过的,确实很热闹。小满这性子,就爱凑个热闹,不给她去,她会一直闹我的。” “可是厂甸庙会1964年就停办了啊,已经停了十五年了。你那会已经十五了,成天沉默寡言的,也不太爱关注外间的事儿,这停办了十五年的庙会,你拿啥带小满去逛?” “我已经答应带她去逛庙会了,我不管。这事儿归你解决。” 第六百五十章 夸下的海口 徐天来扶着脑袋想了一阵儿,不明白这可是儿子夸下的海口,为什么这麻烦事儿要由他来收拾? 徐卫国就一句话,“谁让你是我爸!我不管!我说话从来是算话的。小满已经够赖皮了,我再不以身作则,做那个说话就得算话的人,我家就全成赖皮子了。” 得,为了把这烂摊子甩脱,徐卫国不惜说林小满是赖皮子。徐天来头痛无比地叹了口气,“我试试。这事儿太难搞,我可没什么把握。要实在弄不好,你得自己善后。谁叫你自己不了解清楚就把海口夸了下来?你虽然这些年不在京城,可是怎么一点都不关注这边的事?庙会停办都不知道。你执行任务的时候,就从来不打听打听京城的人和事?” “有什么好打听的。我走的时候就想好了,永远也不回了。” “卫国,是我太过于忽略家里的事了。要不是我把余莲弄了来,她也没机会害到你。是爸爸对不起你。” “我不离家出走,不去九里屯当兵,我就遇不上小满。现在想来,为了遇上她,我吃这些苦都值得了。” “唉,你这孩子。你走的时候我都不在家。家信一直都有在来,可是只有余莲和齐家的笔迹。我只以为你不喜欢写信,却半点没想到你已经不在家了。 65年8月到68年3月,我带部队共16个支高炮部队,大约十五万人前后分5批入越,那会越战打得正激烈,我们陆军司令部协同防空、工程、铁道、后勤等部队,在越北方执行防空作战、修建和抢修铁路、公路、机尝通信工程、设防工程等任务。我68年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你不见了,我只以为你是心情不好,去哪儿躲一段时间,总有一天会回来的。谁成想,这一躲就是十二年。要是在你当兵之初我就查你的册,我是能找着你的。 可是后来你因为要执行暗务,你的资料全被封存了,你又把自己名字改了,我们就这样隔了十二年才见面。 她竟然把你带养成那样,还用药物抑制你做为一个男人的本能冲动,如果不是阴差阳错遇上小满,你这一生该是多么凄苦?卫国,我给儿媳妇六颗子弹的意思,你可明白?” “我明白。您给她可以杀死六人的权利。爸,您宠小满的心,我明白。您都只容我杀一人,您却容她杀六人,您是怕她会太守法,被那些钻法条空子的人害吧?” 徐天来很满意徐卫国这种居安思危的觉悟,京城看似平静,其实暗流早已汹涌。未知的黑手隐藏在其中,行着腌臜的事。 这些人不会跟你讲规矩法条,小满的智慧对上大部分人绰绰有余了,徐天来知道她不会吃亏。可是如果对上这些凶人狠人不顾一切的人,以小满虽然明面上闹腾得慌,实际上却十分遵纪守法的性子,一定会吃大亏的。 九十九次安全,一次吃亏,就可能会送命。 徐天来可不想自己的儿子,像自己一样青年丧偶,孤苦几十年。 徐卫国吃了三十年的苦,活在刀尖之上,他现在遇上了爱的人,是该过好日子的时候了。徐天来不允许任何人再破坏儿子的幸福。 哪怕做出一些过激的保护动作,他也在所不惜。 初六这一天,徐宅来了一大波人,受了徐天来的叮嘱,大家都是来了之后,寒喧几句,打了个照面,喝了几口茶就告辞了,饭都没吃。 林小满站在厨房里操心吃食的时候,客人都已经走完了。等她出来,一看空荡荡的大厅,还有片刻的怔忡和不可置信。 徐卫国拿了个指甲剪在剪自己的指甲盖儿。 林小满就问他:“客人呢?去哪儿了?” 徐卫国嘎嘎剪掉大拇指的指甲盖儿,这才抬眸道:“人家忙,回了。嗯,你过来,把手伸出来我瞧瞧。” “干什么要伸手?”林小满一边问一边本能地伸出十指。 林小满的手并不好看,因为一直干粗活的原因,她手上的皮肤有些略显粗糙,食指上还好多白白的伤疤印子。 见徐卫国仔细地看她手指上的疤印,林小满又下意识地往后缩手。 徐卫国猛地伸出一只手捉着她的手,把她拉了过来,坐在他旁边。 “你的指甲该修了,太长了。昨天晚上把我背都抓出血印子来了。我得给你全剪平!” “呃,我的手指没人家那么修长,形不太好看。要是指甲盖全剪平了,就太难看了,像十根火腿肠。能不能,不要给我剪平,给我剪漂亮一点?” “漂亮?我不会。我们当兵头一天就知道,指甲必须剪齐平。要是不剪平,领导会让你在地上生生磨平。” 呃,磨,磨平? 好凶残啊。 “那,那就剪平嘛。我跟你说,我的指甲跟别人不太一样,不能平齐剪,那样会剪到肉膜。你要留几毫米那样剪刀才合适。要是把我剪痛了,我咬你。” “咬上打嘴,咬下可以。”徐卫国挑眉笑了一下。 王八蛋,色胚。林小满扭过头,不想搭理他。她哪儿都不想咬。 日子就这样说说笑笑的过着,眼看着初八都过了,徐卫国也没提去庙会的事,林小满就有些犯嘀咕了,这一天晚上就问起来了。 “庙会哪天开,你还没问爸?” 徐卫国正在办事儿,立即就黑了脸,用力戳了她一下狠的,“能不能专心点?你再在这种时候给我掉链子,我让你永远去了庙会!” 好不容易没客上门了,他每天半夜都是偷偷的把林小满弄上三楼吃的肉,到早上四五点又得把人背回一楼,他容易嘛? 这捞得到一顿是一顿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可恶的林英树!就是他跟林奶奶说,小满有点虚,得养着……林奶奶才一直霸占着林小满陪睡。 “得得得,你来,我随你。”林小满也感觉到了徐卫国心底深深的怨念。 “唔,你好久没主动过了……今儿我们换一换,我躺着,你来,让我检查检查技术精进没?”徐卫国有些得寸进尺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分一点爱给我 董和平这两天也有点忙。脚不沾地地在东跑西跑。刘雀屏发现他洗着洗着脚都在打瞌睡,一副劳累模样,就有些心疼了。 “你这些日子在跑啥?学校早放假了。这大过年的,你到底有啥事要跑成这样?” 董和平向后一躺,直接躺倒在床,休息了一会儿之后,才强撑着睁眼道:“我在帮徐卫国办点事。” 刘雀屏怔了怔,她知道自打徐卫国回京以后,就和董和平走得很近,帮徐卫国办点事,累一点也没啥,只是太累了,她还是会心疼啊。 她拿了帕子一边给董和平擦脚,一边说:“那你总要悠着点啊,什么事这么着急,非赶着在大过年正月头的时候弄出个章程来?公公都没见像你这样忙。” 董和平想到徐卫国的叮嘱要注意保密,可是看着自家媳妇期盼的眼,就有些左右为难了。 “这个徐卫国想搞件大事情,但是事情在搞出来之前,又不想公诸于众。” “你们这些老爷们的事,我真心不懂。上次不还说让小满来学刺绣,陪我说说话的嘛,后头一次也没见着来。哪边说哪边就开始丢了?这次你俩寻思着又要搞什么大动作?你今儿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跟乔宝睡去。”刘雀屏把擦脚帕子往盆里一扔,扭头不看董和平,表示她生气了,需要人来哄。 董和平翻了个身,又坐了起来,用手扒拉了她两下,就是没扒拉动,就知道刘雀屏是真有点在意这事,他犹豫了一下,就压低声音泄秘了。 “林小满想看庙会,可是厂甸庙会已经停办十几年了,为了不扫林小满的兴致,徐卫国打算折腾出一场专为林小满办的厂甸庙会出来。我这段时间就在帮他跑手续,跟各级各层的人打招呼。毕竟他离京已经十二三年,很多程序和人面儿已经不及我。 我是这样想的啊,这庙会要真折腾起来了,我,骆荣光,罗浮白,钱小二,龙家几兄弟,我们几个有媳妇儿的带媳妇儿,没媳妇儿的带个亲戚朋友一起热闹热闹,乐呵乐呵去。 我和徐卫国一样,原本就是预备着到那时候才告诉你们的,就是想备一个惊喜玩意儿,讨讨你们这些女人的欢心。你瞧,你非得让我说破,多没意思?” 刘雀屏惊讶地盯着董和平看了好一阵儿,才相信了这个事情。 这也太大手笔了吧? 厂甸庙会,那可是全中国规模最大、京味最浓、最闻名遐迩和脍炙人口的一场盛会啊。厂甸庙会与nj夫子庙、上h城隍庙、锦写城青羊宫并称为中国四大庙会。可是只有厂甸庙会影响最为深远。 “你们是打算弄一个小型的庙会,不是照原样来弄吧?” 董和平摇头,“徐卫国要做的事,肯定要做到天衣无缝,要跟之前的庙会一样一样的才可以。所以我才跑得这样累啊。” “一样?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这事儿要是公公知道了,铁定不同意!” “所以我最近还干着瞒上的事啊。我去跑手续,罗二狗去游说商会的人到时候来摆摊设点,钱小二负责调守卫,骆荣光去找托儿去了,说是最起码要弄得有模有样,不输给历史上的那些真庙会。我们这几个,都被徐卫国使唤得团团转啊。” “那徐卫国自己在做啥?” “哼,他在家跟林小满的家里人玩躲猫游戏呢,估计这会儿子不知道有多郁闷了。” “反正事情沾了跟林小满能扯得上关系,就是一件可乐的事。可是我思来想去,这庙会想要弄起来,真的不那么容易啊。你说万一啊,万一公公发现了,我们要咋解释? 你也不是不知道,厂甸庙要办,就要从北边和平门起,南抵梁家园,西到南北柳巷,东至延寿寺街。以新华街、海王村、火神庙、吕祖祠为核心地带,琉璃厂东街为主。光是庙子都有火神庙、吕祖祠和土地祠三座。火神庙在宣武门,吕祖祠在厂甸七号,土地祠在宣武区外围,虽然三座庙子挨得不太远,可是规模有那么大,想要把所有地方都串连起来,你们这几天时间,来得及么?” “功夫不怕有心人,徐卫国想办的事,有哪件办不成?何况,这是这么多年以来,他第一次低声下气的求到门上来。这事儿,我也喜欢帮手,是件大好事。京城这些年,热闹的事情越来越少了,我们就趁这次痛快一回,有什么不可以?我爸要是说,你把帽子往我头上扣就成了。嗯,今天晚上有点累了,小雀儿能不能劳累一回?往上坐坐?” “累成这德性了,还尽想好事儿。” 一样的风雪夜,不一样的春情。这个夜,注定了欢乐与共。两情相悦,本就是一桩美事,抛却了琐事,房门一关,床一上,就是怎么快乐怎么来啊。 可是在这样的夜里,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幸福快乐的,至少有一个人,不快乐。 北风呼呼的吹着,风雪连天,路上根本没有什么行人,所以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天气里,突然出现一个瑀瑀独行的男子,难免会显得有些诡异。 从复兴门至玉泉路,在这大约十平方公里的范围内,是具有独特性的中国首都大院机关办公和居民居住混合区。平时从西长安街这条十里长街上常走的车,大多是军车,因为街两旁排满了部队大院。 宁墨沿着公主坟的空司、海司,到玉泉路的铁道兵司令部一路漫漫而行,看着眼前鳞次栉比,一字排开的大院,他一边走一边哈着手吐着热乎气儿,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 一路走来,除了五棵松的301医院,差不多隔一段就会看到一个有哨兵的大门,哨兵身后,是个绿色的木头岗楼,以备避雨,整条街安静而神秘。 “空军司令部、海军司令部、通信兵司令部、总后勤部、总参谋部、炮兵司令部、装甲兵司令部、工程兵司令部、铁道兵司令部等司令部、军事医学科学院、解放军总医院,嗯,马上就要到军区大院了。这条路,走了十几天,谁挨着谁都基本门清儿了。 可是小满,你知道吗?我回来这么久了,却一次也没敢来找你。我挂住你,你却从来不曾把我放到心上过。有时候想想,心里还是会难受,像被小刀子一点点的切着似的。 小满,如果可以,能把你目光分一点点给我么?只要偶然的一眼,偶尔的挂念。” 第六百五十二章 后患 宁墨照往常那样来到了军区大院门口,原本只打算远远的望一眼,站一会儿,就像之前数日那样默默离开的,可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夜里,居然有一个人会在那里等他。 “徐卫国?你怎么会在这里?”宁墨下意识地想转身。 徐卫国嗯了一声,叫住了宁墨,“我听哨兵说,你连续来了好些天了,听完相貌描述我就猜到是你了。宁墨,我们找个地方,喝一杯,好好谈谈。有些事,我们上次还没谈妥,我不能留下任何后患,梗在我和小满之间。” 宁墨只得跟着徐卫国走,两人转过背街,就来到一处幽深的小巷子中,徐卫国突然回过头来,眼神灼灼地盯着宁墨,那眼里的压迫感,让人不寒而栗。 宁墨怔了怔,他没想到徐卫国所说的谈一谈,是要动手! “宁墨,你觉得你能挨得住我几下?”徐卫国冷冷地问着。 宁墨仔细想了想,老实地回答道:“估计三两下都挨不住。徐卫国,你真要揍我?” 徐卫国收势,指了指路边的一家小酒馆,“就是吓吓你而已。我说喝一杯也不是骗你的。我们就去这家,这家店的老板是个知情识趣的,我们的谈话不会被外泄。我又不想走太远,小满睡着了,我一会还得回。” 老北京的男人们,都喜欢闲着没事儿闷两口酒。四九城儿的马路边儿、犄角旮旯的胡同里,喝酒的地方儿很多。约上三五素心知己,海阔天空、云山雾罩地侃天说地咂嘛酒。即便文人墨客,也喜欢去那种地方豪放一把,以为很有诗意。 京城的酒馆,就是只卖酒不卖饭,并且只有男人出入,罕见女性往里走。 一进门儿,最先映入眼帘的就是酒缸上的大红盖子。是一块刷了红漆的大木板子,酒客们以缸盖子为桌。围着酒缸的大板凳上总有几位闲人。坐在那儿边喝,边拍着大腿哼哼二黄调。 徐卫国熟门熟路地往后头角落里走,沿途的酒客桌上大多都有几个打开的纸包,里面不外是些:花生米、粉肠儿、开花豆、豆腐干一类下酒菜,酒客手里都扶着一个马蹄形墩子杯,这杯子一杯能装约莫二三两吧,常来这家喝酒的都是地道的京城人,每天的乐趣也就是有事无事来这儿咪两口。 喧嚣嘈杂中,总能听到一些客套话儿。 “哟呵!李头儿,给您续点儿?”“王大,您甭客气,哪天咱哥儿俩单喝!” 老板叫杨二,徐卫国落座之后,就喊了二两老白干,又给宁墨喊了一两烧刀子。 杨二应了声得嘞,您等着,一会就上来,转身就往酒馆儿一进门的柜台跑,散装白酒分类放在坛子里。坛子盖儿是大木疙瘩裹棉花,外面再用红布包扎,瞧上去十分方便、实用、美观。坛子边上摆一个干净盆儿,搁着几个卖酒的竹制酒提子,酒提子上面用一方洁白的“豆包儿布”盖着,以示“卫生”。 杨二照徐卫国的吩咐把老白干和烧刀子端上了桌,然后又仔细瞅了瞅徐卫国,笑眯眯地说:“徐大,好些年不见你了,去哪儿了?” 徐卫国扫了他一眼,“你记性可真好,我年少的时候,也就来过三两回,你竟然还记得我姓徐,连排行都记得。老板可真是有心人。” 杨二脸上笑意一点都没变化,依旧眯着眼睛道:“杨家祖祖辈辈儿都在这里开小酒馆,迎来送往的,哪个不是熟客?我们开店做铺的,首先就得记住客人的喜好,不能触及人家的忌讳。徐大你虽然没来几回,可是你这张脸,当时可招人喜欢了,你走之后,我这酒馆竟然经常来好多女客人,还全都是年轻女子,矜持点的呢就是假装来打酒,坐着等;奔放一些的呢,直接喝几杯,然后就借着酒意问你的去向。 你也知道,我这小本生意,糊个嘴不容易。我哪能把话说死呀,就含糊其辞地说,或许有事耽误了,不定哪天又来了哩? 说起来,我那几年生意好到爆,全都因为你这一个人啊。我自然对你记忆最深刻了。对了,徐大,今儿这酒钱我就不收了,你和这位小哥尽管叫,我管够!” 嗯,原来是这么回事。徐卫国放下了心来,朝着杨二微微了一下头,“那就谢谢老板了,我和这兄弟有点事要谈。” 杨二会意,就把角落里的青布帘子打了下来,自己走了出去,守在帘外三步开外,一边等着酒客们添酒,一边也算是挡一下闲杂人等。 他的这一个简简单单的举动,却无意见得到徐卫国的欢心。 徐卫国端起杯子,一口干了,然后又把杯子翻过来,口朝下滴了滴,一滴酒也没有滴下来。 “宁墨,该你了。喝了这一杯,我们再谈正事。” 宁墨犹豫了一下,就把酒杯端了起来,放到嘴边,皱眉倾倒,辛辣的酒液一入口,就呛得他直打哆嗦。 他一边咳嗽一边往嘴里灌酒,表情十分痛苦。 徐卫国伸手,一下子夺走了他的酒杯,放到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你果然不能喝酒!好了,我知道了。我找你来,想谈什么,你心里应该门清儿。宁墨,你答应过我,不肖想小满的。你又为什么夜夜沿着军区大院转悠?你在期待什么?” 宁墨伤感地叹了一口气,默然道:“我没想什么,也没期待什么。我就是无聊,所以夜里起来逛逛,逛着逛着,就逛到你们军区这边来了。你别误会,我没其他意思。小满,小满也不可能喜欢上我,我一直都特别清楚这件事实。” “你知道的,一旦我知道你对我的生活具有威胁性,我会毫不留情的动手清除你的。宁墨,你为小满做了不少事,我也调查过了,我知道你的心思,可我不能容。小满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除非我不能陪她走到最后,不然,我不会把她让给任何人。 而且,我就算要让,也肯定不会选择你,至于个中原因,你我都心知肚明。 宁墨,你想见她,可以正大光明的上门就成。不必夜夜眺望,搞得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似的。 她当你是朋友,你也做到你朋友的本份,我没那么小气,这点度量都没有。” “嗯,最近我瞧着京城那帮子人都在忙,你想玩什么?我能帮得上什么手不?” “你姑婆姓孔,对吧?在梅国长居,对吧?” 第六百五十三章 你这个小偷 “对,这有什么不对吗?你有什么话,可以照直说。我爸之前是针对过你,做过一些布置,可是那是在不知道你的身份之前的事。他欣赏你,觉得你是一把快刀,想把你绑到他的利益团体上。实际上,我爸也并不坏,只是有些官家毛病。你现在突然提起的姑婆,又点明她居处,是有什么用意?”宁墨也是个七窍玲珑的心,瞬间便想了很远。 “我只是对孔这个姓留上了心。听说你姑婆家身家丰厚,旗下曾有祥记公司、广茂兴票号、晋丰泰票号、山西裕华银行、花纱布管制局、庆记纱行、强华公司、大元公司,中国兴业公司、扬子建业股份有限公司、长江企业股份有限公司,嘉陵公司、祥记汽车行、恒义升商行。” “你缺钱?你要做什么?”宁墨瞬间明白过来,徐卫国盯的是钱不是人。 “小满想看厂甸庙会,我就找人去置办了,可是这事儿除了要人脉,还要不少钱。”徐卫国就跟钓鱼似的抛了钩。 宁墨自然是会咬钩的。钱对于他来说,就是草纸一样的东西。他略一沉吟,立马就爽快地问:“要多少?给我个数儿,我去筹办。” 徐卫国就眯了眯眼,手指在桌上啪嗒啪嗒弹了几下,这才缓缓道:“这次算我徐卫国欠你,你别找小满要这人情。男人之间的事,我们各自解决。” “我明白的。你既然知道了我的事。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你就说个数吧,我去弄弄看。” 徐卫国用手指蘸了点酒液,然后在桌上划拉了几下,写了几个数字。 “弄得到不?弄得到的话,从南到北的街市铺子全归你安排人来摆。这过年过节的,谁家没几个闲钱?我不会让你亏本。” 宁墨点了点头,“虽然有点超出我的预期,不过应该没什么大问题。街市摊位我也要了,你知道的,我在帮小满做那个日化厂子,产品已经越来越丰富了,就趁这次厂甸庙会,把它声誉再推向一个新高度,做到家喻户晓,你觉得怎样?” “嗯,这事你自己看着安排。你姑婆家,你外公家的那些产品,都一起推一推,别显得太突兀。木秀于林,风必摧!我不想让小满挣点钱还要站在风口浪尖上,被人扒这扒那的说七说八。” “那是自然,我会安排妥当的。对了,这酒忒难喝,你还是少喝吧。” 徐卫国瞟了宁墨一眼,难得的点头认同道:“我也是这样认为的。那会年少,就来尝了尝味儿,后来又一直在外行走,难免会贪几杯。不过最近我打算少喝点了,酒是好东西,可是太利血气了,容易冲动。” 宁墨心头一窒,徐卫国又在戳他心肺管子了。 “你能不能别这么防备我?我说了不会越矩,就不会乱来。你这样有事没事的拿你的甜蜜来戳我心窝子,是不是太下作了?亏你刚刚还大言不惭的说你没那么小气没度量,这下是你自己揭了自己脸子。” “我这是习惯成自然。宁墨,我希望你永远都能记得你今日说过的话,做到你的本份。那样,你或许会是众多想挖我墙角的男人当中,活得最舒坦的一个。” 徐卫国解决一桩心事,又钓到一个送钱来的财神爷,心情别提有多美了。他乐滋滋的哼着二黄调,钻进了军区大院,转瞬间消失不见了。 宁墨则是在酒馆又坐了一会儿,一直坐到店里打烊,杨二才弄了辆小破自行车,把宁墨给颠儿回了宁家。 宁墨看着自己被冰雪浸湿透了的棉鞋,轻轻地笑了一下。 这个嘴上无法无天,实际上却心细如尘,善良赤血的徐卫国,真是好玩儿。小满,没跟错男人。 小哥哥应该要放心了,对吧?小满,看到你过得好,小哥哥就满足了。没有小哥哥看顾的小满,一样在这个时代活得风生水起了。小满,可你再也不是小哥哥坐在顶楼阳台上,一抬眼就能随便见得着的小满了。 小满,可惜不再是我的小满,是我再也要不起的小满。 眼角有什么东西滴了下来,落进风雪之中,像从来没有存在过一般。 徐卫国一回屋,就在外头把风雪拍干净了,又拿滚水烫了手脚,这才轻手轻脚地回了三楼,钻进被窝里,抱着林小满又睡了大半个小时。 林小满不自觉地往他怀里滚,似乎在寻找舒服的姿势。 黑夜之中,徐卫国的眼睛一直在闪光。闪了一阵之后,他就拿定主意,翻身把人摁倒,骑了上去。 “小满,宁墨刚刚把我灌醉了……我头好痛,好难受。” 要是宁墨知道徐卫国这样告他黑状,一定会附送徐卫国一句:mmp! 亏他刚刚还觉得徐卫国是可靠的男人了呢。 唉,对于一只超级超级色,无肉不欢,吃了一顿想再来一顿,怎么都不知道节制的大老虎来说,节操什么的,脸皮什么的,都是可以现抹再揣,过后再拿出来装上的。 林小满被压得没办法,迷迷糊糊的只能应了,任他胡作非为。 这一天早上四点多,徐卫国就没来得及把人送回一楼。 然后的然后,这件事情就被失眠又早起的林英树逮到了,林英树把徐卫国堵在了楼梯上,并叫来了全家人围观。 林小满在徐卫国的背上睡得很沉,林英树抱着双手仰望着徐卫国,义正辞严地教训道:“告诉你多少次了,小满身子骨弱,你非得这么急吼吼的把人偷三楼去吃?你这身子壮得跟牛似的,你就只想着贪眼前之欢,不顾未来细水长流? 徐卫国,你这个小偷!从今天开始,我就背着铺盖卷睡一楼,我看你怎么再把人偷去!” 徐卫国黑着脸,突然回身就往三楼走。 林英树赶紧追上前去,拉住他,“哎哎,你要做什么?” “小满累了要睡觉,你总吵吵,我背她回三楼睡。” “那怎么行?背上去你就不会再把人背下来了。我让开,让开还不行么?你先把人给我送一楼放床上放好,我再跟你好好理论理论!” 徐卫国犹豫了片刻,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只能无奈地把林小满放到一楼房间的床上,然后才慢条斯理的走了出来. 林英树黑着脸拉他去院子里说话,一副要好好收拾他一通的样子。 徐卫国迟疑着说了句:“我得等个重要的电话,约好今天十点前来电的,叔想要教训我,等我接完电话再训,如何?” “什么电话?”林英树总感觉徐卫国这人有点狡猾,怕他耍什么花招,所以无时无刻都打起精神提防着徐卫国。 第六百五十四章 呆子 徐卫国这些天,仿佛无所事事,只是在专心陪家人过年,可是天知道,他的心里一直记挂着办庙会的事。 这是一件他想暗中办成了,在适当的时候水到渠成的带林小满去验收成果的事。 在这之前,任何环节有一点点的差错,这庙会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他离开京城已经多年,人脉,关系,甚至系统和部门都已经记不太清了。但是他是林小满的男人,他想让她过得再开心一点点。 谁都没有留意到,他会有意无意的盯着电话。 他和董和平约定的最后回复期限就是正月初八。 他抬腕看了看手表,快十点了。电话,为什么还没响? 昨天晚上,他已经胸有成竹的告诉宁墨了,这事儿没问题,宁墨都答应去弄钱了,别到时候人家的钱准备好了,他这事儿和场地还没跑下来,那可就是自己打自己脸子了。 林小满选择了他,他怎么着也不能被宁墨比下去啊?无论是哪个方面,他都要做最优秀的那一个,这样,才不会显得林小满的选择是愚蠢的。 林英树瞧着徐卫国十分坚持要等电话,也就抄着手,虎视眈眈站在一旁,看他要玩什么花招?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徐卫国慢慢地握紧了右手,缓缓地站了起来,伸出左手摸向电话。 正在这个时候,尖锐而响亮的声音响彻徐宅的一楼。 徐卫国几乎在电话响起的第一时间就接起了电话,声调上扬,略显激动,“喂?我是徐卫国!” “成了!正月初十到十五。”董和平的声音也十分激动。 徐卫国捏着电话筒,嗯了一声,“谢谢。我知道了。从南到北的街市我给了宁家人,从西到东的归你安排。” “这事儿我不在行,交给罗浮白去和钱小二去跑腿。对了,苏家和楚家可能会占据重要位置,这事能跑下来,楚箫还是出了大力气的。” “在商言商,我只认欠你的人情。楚家苏家,只不过看到了巨大的利益,出于商人追逐利益的眼光,提前做了点投资而已。他们出多少力,得多少份额。这事我不过问,当不知道。”徐卫国一针见血地指出了事实的本质。 董和平做训练在行,可是对于这些阴暗面的算计,还太嫩了一些。徐卫国这才把话挑明了说。 “对啊,我还以为楚箫是对你还有情,才如此不遗余力地走通关节呢。是我糊涂了,难怪我家老头子一直说你比我强,这倒是没说错。” “对我有情无情我不理会也不想去理会。但是有一点,我是十分清楚的,楚家,包括十几年前看上徐齐家,甚至那场所谓的两情相悦的喜欢,都是带着目的性而来的。只是……他们押错了宝,这也算是阴差阳错,毕竟我都是最近才知道,齐家不是我爸的孩子,也难怪外界的人会把他当成徐家继承人来看,想提前把他握在手里,所以才有钱给他钱,有美人给他送美人! 一个跟我继母的儿子有过首尾,还珠胎暗结了的女子,你觉得我徐卫国会看得上眼?和平哥,你也不要和楚家苏家走得过近。商政军三界,还是有点清楚的界限的好,不然,容易被人浑水摸鱼。” “知道了。小雀儿很喜欢小满,一直闹着要来玩,庙会这几天你总得把人放出来聚聚吧?”董和平说完正事,又开始调侃徐卫国。 徐卫国难得的笑了一下,点头道:“一定的。这段时间,她也快闷坏了。庙会开的时候,我天天带她去乐。大家就连着乐够五天。不过,你自己的媳妇儿孩子,保卫工作自己做。我只看着我家小满。” 徐卫国说完,就挂了电话。董和平噎了一下,这才举着话筒,无奈地对刘雀屏道:“他,他这小子居然不打算搞保卫工作,要我自己费神费力跑了腿还要负责安保!这甩手掌柜……居然还说他家小满,我这耳朵好像出毛病了。” 刘雀屏吃吃地笑着,一边往百子千孙帕上添绣线,眼也不带往这边瞅。乔宝在她背上,咿咿啊啊地摇着小胖手,一脸欢喜。 “你怕是没听错。这徐卫国出京十几年,倒是从木胎变成了有血有肉的正常男人了。人家偶尔说点肉麻的话,你干嘛惊讶成这副样子?这是因为你不会说,人家说的话就打击到你了?” 刘雀屏这话说得也在理,董和平瞬间就打过弯来了,笑眯眯地走过去,逗弄着乔宝玩儿。 乔宝一看到董和平伸手,立马张嘴就要去咬,似乎把手指当成了好吃的东西。 董和平的手指瞬间就被含住了,乔宝吧唧吧唧地吃得可带劲儿了。 刘雀屏丢下绣线,突然站了起来,把董和平吓了一跳。 “怎么了?” “你手上爱出汗,你把手指给乔宝吃,你说怎么了?你这当爸的,能不能长点心?” “哦哦,下回注意,下回注意。小雀儿,把乔宝给钱妈带嘛。我有事找你商量。” “你那花花肠子我还能不清楚?什么有事商量?乔宝出牙这几天,特别粘人,我日夜不停地背着他,他才不哭。昨天晚上不是偷偷过来陪你睡了一宿嘛,你这青天白日的又打什么歪主意?” 董和平一脸委屈,“我,我真有事儿找你说。庙会办下来了,定好期了。从南到北的街市,徐卫国给了人。从西到东的街市,他交给我弄。楚家苏家燕家肯定是要来争几个位子的。你娘家虽然已经没有直系亲属了,可是好歹还有叔伯亲戚,我听你提过,他们不是也在做什么营生么? 这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楚家人都知道这是个好事儿,提前来卖人情了,你这叔伯兄弟也可以来京城走走看看啊。” 刘雀屏怔了怔,心里涌过一阵暖流。董和平极少在她面前提起刘家人,怕她会伤心。可是她叔伯亲戚在倒腾副食品这件事,她就提过一次,而且是前年的事了,董和平却一直记在心底了,并想邀请他们上京城来参加庙会,给他们开拓出一条路子来。 这个男人,虽然呆一点,可是对她是真的没得说啊。 “和平,谢谢你。” “老夫老妻了,说什么谢。徐铁疙瘩都开窍了,我哪能一直呆着啊。嗯嗯,小雀儿,把乔宝弄去跟钱妈玩,我们补个回笼觉如何?” “……” 第六百五十五章 小妖精的极致诱惑 花月相似,这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董和平讨肉吃的方式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短短两天时间,厂甸庙会将重开的消息,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津津乐道,欢天喜地地打听着,求证着,得到确切消息之后,个个都比捡到金元宝还高兴。 阔别十几年的庙会,承载了多少人的记忆和欢笑?再次重开,是多么盛大的一件事啊。 董老听闻了这件事,眉头皱眉得死紧,再一查实,发现自己的儿子董和平和徐家的徐卫国,钱家钱小二,罗家罗浮白,骆家骆荣光,宁家宁墨,龙家龙壹到龙四,甚至组织部的龙五更都参与了此事,心头立马警钟大作,立即把董和平叫到了跟前,上了好一堂思想政治课。 董和平心中暗叹还是徐卫国算得准,料到有这么一场,提前就跟D老打好了招呼,扯了个虎皮,不然这事儿经由自家老头子这么一拦,啥戏也白唱了。 董老一听是上头的意思,瞬间就是一愣,思忖再三,还是把电话打到了D老家里,接电话的正是老人本人。 “老领导,这些孩子瞎胡闹,要重开厂甸庙会,这事可不是一件小事啊,影响很大。您看?” D老很洒脱地笑着回答道:“这事儿我知道,孩子们要乐就让他们乐一乐。只要不捅出漏子来,给你我找事儿就行了。我们这些老古董,该放手还是得放手啊。江山人才代代出,一代更比一代强嘛!不能再用老一套的思想,来限制小年轻们的发展了嘛。 老董啊,思则变,变则通啊!” 董老就缓缓地放下了电话,瞪眼看着董和平:“木已成舟,你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精神,别被人趁隙而入,弄出什么不好收拾的烂摊子来,听明白没有?” “厂甸庙会历史由来已久,重开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光这两天京城街头巷尾的百姓们都快乐疯了,人心所向,便是国之所在。爸,我知道其中利害。您不放心我,您还不放心徐卫国嘛?您那么看中卫国,您总得相信自己的战略眼光及判断吧?” 得,董老终于点头同意了。 庙会的事,就这么张罗起来了。 正月初九这天晚上,徐卫国磨着林小满讨肉吃,说会有丰厚的回报,结果到了大早上,啥表示也没有,林小满就不乐意了,一恢复精神头,立即翻身爬了起来,使劲扯他的耳朵。 “徐卫国,徐卫国,你又说话不算话。你的回报呢?喂,别装睡,我都听到你心跳频率跟睡沉了不一样了。你给我起来,别想忽悠我,给我拿出干货来,不然我今儿跟你没完。 你瞧瞧,又是大天亮了,一回又会给我叔带人堵楼梯口子上,我陪着你丢这么大的人,你总得给点实惠的吧?” 徐卫国慢悠悠地爬起来,穿戴整齐,洗漱完毕,然后又从衣柜里翻出一套十分喜庆的衣服,递给林小满。 “穿上,我再跟你细说。” 林小满提着衣服要往洗浴间走,徐卫国长臂一伸,拦了,拿眼直直地看着她。 “就在这儿换。我看着你穿。” “为,为什么要让你看着换?我,我就要去里面背着换。” “怕你不会穿啊,这衣服穿戴极有讲究的。我要不看着,你穿出去让人瞧出端倪,惹人笑了,还不是要往我身上撒气!你还别不承认,你的口头禅就是都怪你,都怪你,你说你啥事不往我身上赖?” 得,这色胚,为了看人换衣服,啥理由都能说得冠冕堂皇。 徐卫国瞧着林小满有些妥协的架势了,立马又打铁趁热地跟了一句:“都老夫老妻了,我什么没见过?没什么可害羞的,赶紧换啊。” 徐卫国没有见识过后世的某种关于脱衣服的舞,林小满决心给他点教训。 当扣子一颗一颗被慢斯理的解开,那解着扣子的手指,就像是在钢琴上游走的音符,弹出的是一段令人血脉贲张的乐章。 衣服一件一件滑过肩,滑向腰际,然后才像德芙巧克力里丝般爽滑一样滑向地面,如蝶翼一样落在她的脚下。 脱成了一种极致的诱惑,半隐半现的玉肤,潜藏在磨磨蹭蹭的怎么脱也没脱得完的衣服下,徐卫国眼越张越大,鼻子开始发痒。 可他坚持着,坚持着,想着,快了,她就快脱下来了。 脱衣服是视觉盛宴,令他极难抑制,可这穿……难道就能快得了? 徐卫国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小妖精的极致诱惑。 他想,那些鬼怪故事里最美最会挑逗人最会诱惑人的妖精,可能还比不上他的小满啊。 他要爆炸了。 林小满一边穿一边喊潇然哥哥,我这袖子不会穿;我这扣子不会扣…还有这个裤子,怎么拉不上来…… 徐卫国一手捂了鼻子,一手帮她打下手。她竟然,还往他耳朵里吹气! 这换衣服换了快二十分钟,也真是史无前例了。 到得后来,徐卫国绷不住了,只得闭眼大声道:“别玩儿了,再这样磨蹭下去,你还要不要去庙会?” 林小满玩得正起劲儿呢,乍一听要去庙会,立即怔了怔,随即才反应过来,高兴地问徐卫国:“今天要去庙会?唉呀,你怎么不早说啊?我立马穿好,我们赶紧去。听说庙会人特别特别多,好吃的好玩的也一大箩筐,而且去得越早,才能玩得越尽兴。” 好吧,这绮丽的折磨终于结束了。徐卫国松了一大口气。以后,不能再肆无忌惮的调戏小野猫了。小野猫也有招对付他了! 两人出了门,就碰到徐天来穿戴得规规正正的,也正好要下楼。 下了楼一看,林小满就有点蒙圈了,人人都像知道今天要去庙会似的,早就穿得厚厚的,而且看那样子,已经等在一楼有好一会儿了。 徐卫国庙会的事一办下来,就告诉了徐天来,徐天来又暗中告诉了其他人,所以这徐宅之中,也就只有林小满一个人不知道。 看着她这样惊愕而可爱的样子,徐卫国满心都是欢喜。 一切,都是值得的。 希望,小野猫喜欢他给她准备的这一场庙会。 他牵起了林小满的手,十指紧扣,“走吧,庙会上更好玩,我带你去!” 徐天来迈步过来,叮嘱了一句:“庙会上人多眼杂,注意下周围。” 第六百五十六章 捡漏 徐卫国开车,只搭林小满一人,摆明了不想跟其他人一道,想过过二人单独的世界。 林英树也没炸毛,自从那天听了那个电话,知道徐卫国为了讨林小满欢心,竟然动用那么多人力物力去办厂甸庙会之后,林英树对徐卫的印象就开始慢慢的改观了。 只是这件事,徐卫国并没有告诉林小满。就让她误以为林英树总在针对徐卫国,然后徐卫国每次去叨人的时候,什么招儿,她都是有求必应的。 毕竟,妻不如偷嘛,这偷来的时光,总是短暂的。 徐卫国很享受这种新鲜又刺激的叨人方式。 “爷爷,奶奶,公公,叔和如心他们怎么去庙会?大家是不是约好时间在那里碰头了?” “嗯。” “那你不要开这么快啊,等等他们。而且这路上虽然铲过雪了,可是地面上还有冰,容易打滑,你开这么快,小心一会刹不住车。”林小满开始碎碎念。 徐卫国就放慢了速度,开始慢慢地开。 林小满趴在车窗边,不住地向外张望。 庙会盛行上千年,是一年一度最热闹的时候。百货云集,千门相接,图书充栋,宝玩填街, 东南西北几条大街,平时空旷,人迹罕至,这会儿却已经人头济济、车水马龙,一片热闹景象。 因为这场庙会,全城轰动,席棚布帐鳞次栉比,商摊货贩比肩靠背。 徐卫国把车停在街口上,下车之后,又拿了条红色毛线围巾给她围上了。 “今天可能还会下雪,先把围巾围上。”徐卫国缠来缠去,把林小满的脸都缠得遮了起来,只露出两只灵动的眸。 林小满伸手扒拉,徐卫国又强行把围巾缠回原位,“人太多,一会挤来挤去的,容易走丢。你戴着这红色围巾,随便往哪儿一站,我一眼就能见着你,安心。” 林小满听他都这样说了,立马就乖了。 他们来的这条街,是庙会之中氛围最地道、最浓郁的一个所在,这里的书画店、古玩铺、报子房,皆为京城顶尖的一时之选。 林小满看得目不转睛,不停地招呼徐卫国看摊上的东西,兴致勃勃地喊:“卫国卫国,我看书上说,在这种卖古玩的摊子上,是有一定的机会可以捡到漏的。要不,我们也试试?” 徐卫国点头,“你慢慢看,只要耐心流连、细致寻访,确实可以淘换出不少古籍善本和文化精品,还极有可能会捡到大漏的!” 林小满蹲下来,仔细地翻翻找找。 徐卫国就面无表情地盯着店主摊主看。 这是一家专门卖古玩玉器的摊子,弄了个古色古香的布幡招牌,店名叫:楚流相生。 摆摊的摊主见徐卫国一直盯着他看,那汗就一把一把的冒。 这,这人可是徐卫国啊。 原本楚家人看中的未来姑父的备用人选啊。 当时,家里的所有人都看好徐齐家,认为徐卫国是失孤之雁,日后发展和势力肯定不能跟有母在,母亲还特别会来事儿的徐齐家相比。 所以,让楚箫挑初恋对象的时候,楚箫自己综合考虑了一下,也挑中了徐齐家。徐齐家就是个花花公子,自然是来者不拒的。 楚家的门楣,配徐齐家也是相当的。 大家都很看好这桩姻缘,以为楚家和徐家一定会成为儿女亲家,共谱美好未来。 可后来的发展,竟然大出楚家的意料。 楚箫,在与徐齐家暗渡陈仓之后,珠胎暗结,余莲也乐见其成,可是徐齐家却想抽身了!徐齐家说自己有了真正喜欢的女子,不想出卖自己的婚姻,作为利益交换的桥梁。 余莲宠徐齐家宠到了骨子里,几乎是有求必应的。再加上当时还发生了一些事,楚家有些自顾不暇,原本准备把这事儿捅给徐天来的,却搁浅了。 楚箫一气之下,不甘被辱,就找上了徐卫国。徐卫国听完之后,就问了楚箫的目的,问她是不是想借孩子逼徐齐家结婚,如果是,他可以打到徐齐家服气然后让他娶她。 可是楚箫,就在那一瞬间,对一直不声不响,却越来越帅气并有担当的徐卫国动了心。她的目标瞬间就转移了,回来哭闹了一场之后,就决心打掉孩子。 这孩子,当时可是楚家人手中的筹码啊! 所以楚家人暗中使了些手段,封锁了医院渠道,不让楚箫去正规医院。一来是防止被有心人知晓,二来,是不想让楚箫因为一时走眼错失即将到手的大利益。 谁知道,当时年仅十七岁的徐卫国,竟然有能量瞒天过海,带楚箫去后海处理了这个孩子,并把消息掩得死死的,直到楚箫养好小月子之后,楚家人才在京郊的一座旧院子之中找到了人。 楚家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立即同意了楚箫和徐卫国交往。 徐卫国,单凭他在这一件事上的能量,他的成就就绝对不可能比他的父亲徐天来更低! 楚箫用的哀兵政策接近了徐卫国,就在落胎的那段日子里,楚箫发现了徐卫国的弱点:重情义。 徐卫国极其在乎他的家人,也不允许这些外物伤害他爸爸的声誉。所以,他才暗中做了这些事,替徐齐家收拾了烂摊子。 这样一个有情有义有担当,还有能量的男人,楚箫就真的是上了心了。 可是无论她怎样伤心,怎样柔弱,怎样美丽,徐卫国都对这一切视若无睹。 楚家要在商议之后,想着可能是因为楚箫和徐齐家的事恶心到了徐卫国,可是时间和距离,可以让这一切淡去。 所以,楚箫以退为进,在制造出和徐卫国恋爱的假象后去了外头。 徐卫国在这个节骨眼上离家出走,也正给了楚家人有机可趁。 明明没有影儿的事,生生被传成了一对有情人被徐天来生拆,然后被迫分开的哀怨故事。 其实,这传言你一说,我一说,渐渐的就扑朔迷离起来。 而其中,自然少不了余莲的默认和搅和。毕竟,有污点的可是她的儿子啊,想要把徐齐家摘出来,自然就要使劲把屎盆子往徐卫国头上扣啊! 有了继母的变相承认,这件事情,就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事实。 实际上,这事,存在相当大的漏洞。 那几年,徐天来根本就不在京城!又何来徐卫国带着楚箫上门,然后被徐天来勒令棒打鸳鸯,然后各自伤情天涯的故事呢? 楚家人总以为,还有机会。 可是徐卫国一次又一次的打他们的脸。今天,竟然还带着一个没有哪一点比得上楚箫的女人来闹摊子,声称要捡大漏! 第六百五十七章 一万头泥马 林小满对古玩这东西,是一点专业眼光也没有的。她挑的,全都是好看好玩儿的物件儿。 古玩古玩,如何能是成色新净的东西? 就这样还想捡漏,那可太困难了。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盯着那楚家守摊子的瞧,摊主简直心里仿佛有一万头***在奔跑,在踩踏. 徐卫国就算是打再多次楚家人的脸,可楚家也不敢炸毛撕他脸子啊! 他这小媳妇儿开口闭口要捡漏,可是自己偏生一点眼光也没有,摊主就算想做点手脚,塞两个漏给她,也塞不出去啊,太着眼了哇。 摊主一边抹汗,一边战战兢兢地冲林小满介绍:“摊上有很多好东西,捡漏这东西全靠运气,我这儿有汉代的玉器,宋代的瓷,还有明清达官贵人甚至是皇室宗亲用过的器皿,你走过路过,可千万要仔细瞧过,过了这村,可没这店了啊。万一好东西就在你眼皮子底下,等一会儿给别人捡漏捡走了,你回头再发现了,可就不能怪我了啊?” 林小满眼角抽了抽,然后指着自己的脸问摊主:“我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么?我自己挑挑看看,捡得到就捡,捡不到难道我还要强讹啊?你这人真是的,这不是眼睛甩盘子了么,我这么善良可爱又明事理的女子,生生被你歪成土匪恶霸了。哼!” 摊主不敢跟徐卫国对视,心里又是捉急,又不敢反驳林小满的话。他暗自腹诽着:你讲理不讲理我真不清楚,可这徐卫国我惹不起啊。 林小满又把那些东西挨个拿来瞅了瞅,捡了块晶莹剔透的玉,又扒拉了一个像雷锋塔一样的青铜小件儿,然后又选了一只小小巧巧的酒杯,然后全都捧了起来,摊在手心让徐卫国看。 “瞧,我这汉白玉成色多漂亮。还有这青铜器,多精致。还有这只三耳杯,我最最喜欢了,有点像那诗中说的夜光杯啊。卫国,我要这三样,你说好不?” 徐卫国其实对古玩玉器也不在行,可是他看的书多,书里介绍说得很清楚:这成色越是通透鲜亮的玉,一般都是新坑玉,不会是古物。特别是这青铜器,是战国传下来的铸造技术,那时候的古代人民,哪有讲究精致的啊? 更别说这三耳杯了,明显一赝品仿货。 摊主无数次暗示林小满看眼皮子底下的那只玉镯,倒是价值不斐,可林小满看不上啊,他也没办法了。 那就这样吧。 徐卫国朝摊主微微点了一下头,“她喜欢这三样,就给她包这三样。多少钱,你算一算。” 摊主推说不值钱,要送。徐卫国摇头拒绝了,“公是公,私是私,你在这儿摆摊设点,是出了力的,在商言商,多少钱卖给别人,你就多少钱卖给我媳妇儿。我徐卫国,不占你你半点便宜。” 摊主虚汗淋淋,心里直犯嘀咕。徐卫国说不占他半点便宜,可刚才一直盯着他瞧,那又是什么意思? 他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就照直说了价,“这三样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一样算你五块钱,我就说实话,那杯子我是一块钱收来的,塔是搭头,那块白玉贵点,是两块五毛钱收来的。所以我成本是三块五毛钱,我就收你个整,五块怎样?” 林小满惊讶地张大了嘴,这么便宜? “唉哟,我以为古玩玉器啥的都挺贵,没敢多捡。要早知道这么便宜,我要多挑几样的。卫国……” 瞧着林小满意犹未尽的样子,徐卫国慢慢地点了下头,“你挑多少我也拿得动,尽管挑,别省钱。” 徐卫国都这样说了,林小满自然要当一个合格的败家娘们购物狂啊。 买买买!买买买! 林小满伸了手指兴高采烈地一通胡点,“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还有那边那个……” 摊主这下子是忙得满头大汗了,包东西包的。 不止他没见过这样买古玩玉器当买零嘴一样的,就是围观的群众也没见过这样买东西的啊。 一群大姑娘小媳妇儿不住伸头往这边看,有结婚了的,就拉着自家男人叹气。 “瞧瞧,人家买这像在买白菜一样。那男人,眼都不带眨一下。可真是疼那小媳妇儿。这样的男人,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哪像你……哎哟,眼瞎啊,眼瞎啊。” 未婚的姑娘们就小声窃窃私语,“就要找那样的,又生得好,又不吝啬。哪像我之前相了个对象,见面喝了两杯白开水,也要上我家喝回来才觉得够本。” 燕十一站在人群中,拿了把羽毛扇子直摇,一边摇一边对身边的燕十五说:“看见没,你这眼瞎的小子。徐卫国像眼珠子一样生怕动着碰着的女人,你居然为了讨楚箫一个好脸子合伙羞辱她。要不是你叔有几分薄面,你别说吃两月香菜,你可能会被徐卫国弄到边疆吃两年土!” 燕十五一脸后怕,使劲的抱燕十一的胳膊,“叔,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也是林小满运气好。在现代没遇上能让她有钱花随便花的男盆友,来了这几十年前,倒是捡到个国宝级别的。啧啧啧,看得我好羡慕啊。我决定了,我要成为首富,我还要找个女壕结婚,这样就真的强强联合了。”燕十一小声嘀咕着。 “叔,你说什么?” “没什么,叔说叔要当首富,任重而道远啊。眼前就有一条捷径,就是去抱林小满大腿。”燕十一说着说着,就往林小满那边挤。 徐卫国偏头盯了他一眼,燕十一又不敢动了,停下来站在离林小满两米远的地方,笑眯眯地冲两人打招呼。 “好巧,我刚到会场,就发现这边人特别多,一时好奇,就过来看两眼,没想到是你们啊?” 徐卫国眯起眼睛,一脸审视地道:“不巧。燕老板有心了。” 燕十一感觉徐卫国这人太难相处了,人像出鞘的刀锋,那目光又像是探灯似的,一下子就能照进人的心底,把那些企图遮遮掩掩的东西全给照得无所遁形。 他还隐隐有一种直觉,叫觉得徐卫国对他,有着某种程度上的敌意。 想了老半在,他才想明白症结所在。 第六百五十八章 鉴宝 坏就坏在他刚刚说的那话上,他说要来抱林小满大腿! 呃……徐卫国估计听不得有人想挨林小满身。 这么大的醋劲! 林小满提着两个满满当当的包袱站了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燕十一,也十分高兴。 “燕十一,你也来了啊?你看,我买了好多好多好东西。这摊子上的东西,基本都被我包圆了。” 燕十一讪讪地笑了下,“嗯嗯,看到了,你太壕了。” 林小满看了看脸突然晴转阴的徐卫国,立马进入甜嘴模式,“谁叫我有个疼我的好男人嘛。对了,燕十一,你来得正好。我才逛一个摊就买这么多东西,要是逛完所有街市,怕得买成小山。我估计卫国一人提不了这么多东西,你们叔倒俩要不要帮我提提?” 燕十一倒是很乐意当这个苦力啊,可是不知道徐卫国允许不允许啊。 徐卫国听着那好男人三个字,阴云又瞬间变晴天了,还笑了一下,冲着燕十一客套道:“你们要是有事忙,就不必麻烦了。” 燕十一是个人精,立马用羽毛扇子戳了一下燕十五,燕十五就屁颠颠的跑过来,把那两包东西提在手里了。 徐卫国跟摊主结完帐,银货两讫,抬步就要走。 摊主为难地叫住了他,欲言又止。据他所知,这一摊子的东西,除了剩下这只镯子,其他的全是杂货。他不知道林小满要是把这东西买回去后,发现一件值钱的都没有,会不会发火,给徐卫国吹枕头风,然后徐卫国会不会发火。 徐卫国见摊主叫住人又不说话,就有些不高兴了,“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我还得陪我媳妇逛其他地儿呢,别耽误我们时间。” “那个,那个。” “卫国,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了。我想起来了,他刚刚说收酒杯的时候,这塔是个搭头,搭头就是不要钱白送的东西。我们买了这么多东西,他一定特别想感谢我们照顾他的生意,他这是想送我们一个搭头,又不好意思明说吧? 得,让我瞧瞧啊,这摊子上就剩下一个镯子和一个银项圈子,他应该是想把这两样送我们。对不对,老板?”林小满自作聪明地猜测道。 摊主点点头,又摇了摇头,最后被徐卫国一瞪,直接又咬牙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反正我就剩下这两样东西了,难得守摊儿。就当作搭头,白送,白送你们。” 在现代,买一送一都好正常,这买这么多才送两样,林小满拿起来毫无心理压力啊。直接又卷了这两样东西,两口子转身就走。 摊主欲哭无泪。 他是要做个人情的。可是偏生这小媳妇也不知道真傻还是假傻,就是不拿那眼皮子底下的东西。 如果林小满拿了这两样东西,他就给打个折啊,也是个人情啊。面子上又光又好看。徐卫国还欠他个人情。 可谁成想,到最后,这最值钱的东西,竟然生生成了搭头,一分钱都收到就这样白给出去了,还没落个好脸子。 摊主一边数着手里的票子,一边心里滴血。那一大堆东西总共才卖了一百来块钱,可是光那镯子,收来的成本价就是2000啊。 附近的摊主都在恭喜他这么早就把东西卖光了,可以收工回家歇息了。 谁又能明白,他的苦楚? 林小满转身之后,立即拉着徐卫国走得飞快,走出几十米,又拐了个弯之后,这才得意地把镯子掏出来把玩。 徐卫国这下可是有点惊讶了,瞧着林小满这样子,倒像是知道这是个好东西的啊? “你知道这东西值钱?” “那当然啦。这肯定是真货,而且铁定是那摊子上最值钱的镇摊之宝。” “你会鉴宝?什么时候学的?” “切,我哪会鉴什么宝啊?我这是会察颜观色。那老板一个劲儿的提醒我看眼皮子底下,我就想啊,这眼皮子底下的肯定是好东西,而且是最贵的。他想卖给我,才会一直暗示我。我偏不挑他想让我买的东西,我先买了三件来试探他。我买走这三件的时候,他特别失望。 我又说要再买的时候,他那眼睛又闪亮亮的。结果我就不挑他暗示我买的东西,他又很沮丧。我就确定了,哈哈,我买全是不值钱的或者是他认为不值钱的杂货。只有我没买这两件当中的某一件,才是真正值老价钱的好东西。 你看他扭扭捏捏的时候,我就抢他话了。一通挤兑,竟然把这东西当搭头一样弄到手了。这简直是空手套白狼啊。哈哈,卫国,我们发达了。这东西肯定值不少钱呢。我要带回去,给万良田瞧瞧,鉴定好了之后我就收到小金库去。” 这媳妇果真是个聪明的主啊。徐卫国也十分高兴。只要她开心,什么都好。 这下子,那楚家可是又吃了一个哑巴亏,挺好。 燕十一听了林小满这一通话,直接眼红了,趁徐卫国不注意的时候,他就悄悄用嘴形说了四个字:我要提成。 林小满还没来得及找机会回应他呢,徐卫国就眯起了眼,质问道:“什么叫提成?” 燕十一吓了一跳,徐卫国也会读唇语。一时之间,他又想不出什么招来,只能讪讪地干笑着,“我开玩笑呢,玩玩笑的。” 林小满原本是准备解释一二的,可是发现在这个时候说话,不是明智之举。毕竟,那培根的知识就是力量,那前车之鉴可是还历历在目啊。 虽然她及时的闭上了嘴,可是徐卫国依然留意到了她的动作。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这个燕十一和林小满之间,存在某种他无法理解的默契。 他俩之间,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得,林小满不想说的事,他自有办法得到答案,只不过,需要一点点小手段。 徐卫国敛了心事,若无其事的抬步往小吃区走。 林小满这人,有俩个弱点:贪财,好吃。 特别是她在吃东西的时候,十分放松,警戒心相当的低。这时候,实在是最好的套供时机。 “京城地道的小吃,全在这一区了,小满,你来看看,想吃什么,我给我买什么。” 林小满跑得跟风车车一样,“好好好,我来了。” 第六百五十九章 附身 然后的然后,徐卫国就美食家附身了,充当起导游一样的角色,朝林小满推荐各色美食。 “这是门框锅贴,最好吃的是三鲜馅锅贴,皮薄馅足,鲜香酥脆,他们家清寒有你也可一种叫咯吱盒东西,也特别有特色。你尝尝?” “来一个。” “这家卖的是爆肚,有羊肚、牛肚两种,羊肚又分葫芦、食信、肚板、肚领、散丹、蘑菇、蘑菇头等七个部位;牛肚则只有肚仁、百叶、百叶尖、厚头。另外还有“羊三样”、“羊四样”,是几个不同部位的组合拼盘。很多南方人吃不惯这些,嫌膻味儿太重,可是京城这边的就好这口儿。你好歹是京城媳妇儿了,尝一下?” “来一小份看看。唔,锅贴真好吃。”某人嘴不空,一边嚼一边回答,“嗯,前百那么多人排队的是什么东西,我闻着好香好香。” 徐卫国探头一看,发现是一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爷孙俩,推了辆板车,板车上放着四个大蒸笼,每个蒸笼里好大一盆色泽红亮、酱香浓郁的猪蹄、肘子。 “是酱肘。” “我要也吃,卫国你赶紧排队。”酱肘子什么的,可是很好吃滴。 徐卫国排队的时候,林小满就把锅贴和那小份爆肚解决了,酱肘子一上来,她直接抓着就开啃。 徐卫国知道她肯定又是没带手帕的,只能无奈地掏出帕子,时不时的给她擦下嘴边流下来的油。 “吃慢点,活像个饿死鬼投的胎。要是遇上认识的人,还以为我们徐家没给你饭吃呢。” 林小满左右看了看,发现除了燕十一叔侄俩,都是不认识的,就笑道:“怕什么,装什么?大口吃肉的感觉真的爽。” “得,你喜欢就成。我告诉你,下面还有好多好吃的,羊肉煮的很烂,弹、香、入味,吃着不腻口,汤、肉、辣椒搭配在一起羊汤。还有清理干净味道绝美的羊杂,还有卤煮火烧也蛮酥。” “那走走走,赶紧继续往下走。你这一说,我口水都出来了。” “这算什么,庙会开五天,你一天肯定吃不完。那边一点还有京城最好吃的面茶,黄澄澄的糜子面儿上,铺满厚厚的香油懈过的芝麻酱,上面撒了炒过的黑白芝麻盐,趁热顺着碗边儿转着一喝,绝了!这面茶的稀稠度,柔软顺滑,芝麻酱的浓郁醇香配着芝麻盐的咸香满口,各种恰到好处!” “得,我发现我这吃货之名,要让位了。你光是说都让人食指大动,要是哪天退休了,可以去当个美食频道的解说家,保准吃香。好吧,你这么在行,你就先说完,我再一家一家去尝。” “干炸丸子值得一试,趁热吃脆香嫩滑、外焦里嫩,麻豆腐是羊油的非常香且不腻,原汁原味的豆汁香气让你一路过门口就被勾得走不动道。驴打滚、炒红果也是一绝,买回家当零食吃点也是非常不错!” “继续说。” “还有玫瑰饼,花瓣清甜而不腻口,酥皮散脆缺不松软,野生蜂蜜与农家黑糖,加以香格里拉空运而来的新鲜玫瑰轻柔娇花揉捻为馅。怎么吃都是甜的。” “肯定好好吃,一定要尝尝。还有没有?” “当然有,有炒肝,还有炒肝包子。端到面前的时候,闻一闻满满的都是蒜香味。一勺子送到嘴里,软软滴的口感。再来一个包子,灌点辣子,简直了。” “嗯嗯,再说说。我都记下来。” “还有入口即化,味道香甜的碗豆黄;细腻滋润的小窝头;色泽雪白,质地柔软细腻,馅料香甜爽口的芸豆卷;外焦里酥,咸中略甜,香酥可口,味厚醇正的肉沫烧饼;乳白滑润,入口即化,香甜爽口的羊乳;越嚼越香,十分入味的酱牛肉。 绿豆丸子,豆腐脑儿,杏仁豆腐,薄脆,白水羊头,驴打滚儿,糖卷果子,脆麻花儿,门钉肉饼,艾窝窝。 姜汁排叉,糖耳朵,褡裢火烧,墩饽饽,蛤蟆吐蜜,核桃酥,栗子凉糕,焦圈儿,开口笑。 卤煮小肠,螺丝卷儿。你可以挨个儿尝个遍。只要你能吃得下。” 徐卫国介绍得尽心尽力,林小满吃得竭尽全力。 就在她吃得最高兴最乐呵最放松的时候,徐卫国就问了:“提成是什么?” “提成就是提成啊,分成。”林小满半点迟疑也没有就脱口道。 徐卫国捡了一块干炸丸子,往自己嘴里一塞,吃完之后,又塞了一个给林小满,“嗯,燕十一想讹你?” “不是,就是眼红我搞到好东西了,想分一杯羹。他是奸商嘛,你不知道啊?商人不都唯利是图的嘛。他是忌妒我,甭搭理他。走,我们继续走,继续吃。” “你和燕十一认识没多久啊,怎么好像挺熟?” “唔唔,有个词儿叫自来熟啊。他是个包打听,我用得着他,而且这人有趣,挺好玩儿的。” “就这么简单?” “能有多复杂?有些人认识一辈子也不亲近,有些人只看一眼就对路,人和人之间的缘份,本就是件奇妙的事。就像我和你,因为多看你一眼,我就着了魔,心心念念的就把魂丢你身上了,这能有合理解释啊?” 好吧,徐卫国听到这为他着了魔,丢了魂儿,心里怎么压抑都压抑不住那美滋滋的泡泡往上冒,咕嘟咕嘟的。 燕十一暗中朝林小满竖了个威武的手势。 林小满暗中松了口气,好像,又糊弄过去了啊。到底要不要告诉他,她来自未来呢?一个知晓未来事态发展的女人。 徐卫国已经够优秀了,早已经是万人瞩目的焦点人物了。如果他再摊上一个知晓未来事的媳妇儿,这不是更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吗? 人性,都是复杂的。她不愿意给徐卫国再加注,给他身上加负担。 就让所有的人,以为她是个普通人,贪财好吃,靠狗屎运摊上了好男人的小女人吧。 折腾的厂子,服装厂给王红梅,日用品厂能开得起来,挂沈如心的名头,化妆品厂这个可以挂宁墨的名,她就在幕后闷声发大财就得了。 “你又在想什么?你的口水快滴到人家锅里了。” 第六百六十章 可疑的卤煮老者 “我在等这卤煮小肠起锅啊,看那样子就好好吃。”林小满看着摊主把大蒜去皮洗净制成蒜汁,然后又把豆豉用香油先拌上了,紧接着就把酱豆腐搅碎调匀成汁。 那锅架在火上,滋滋地冒着热气,油烧热放入豆豉、葱姜蒜不一会儿就炒出了香味,这双枯瘦微微抖动的苍老的手,慢慢地加入水,再放入料包、酱油、酱豆腐汁、盐、料酒、微火烧上一小会儿,就把焯过的猪肠、肺、心炖加进去,煮到断生又捞出改刀后再放入锅内。 他见有人在旁边巴巴地守着,就回头笑了一下,苍老黝黑的脸上闪过一抹淡笑,开口的瞬间,声音像是山间幽幽的风吹过来,听在人耳朵当中十分飘忽。 “您这是要一碗还是俩碗?” 林小满伸出一根手指,然后又变成两根手指,最后想了想,燕十一叔侄俩也在啊,干脆来四碗。 老人手虽然有些抖,可是动作却不慢,四碗卤煮很快就送到了他们手上。 徐卫国结了钱,一手端着卤煮,一面冷冷地打量着这老人的手。 这是一双不同于普通人的手。这老人,是有功夫在身的。至少,手上功夫是不弱的。 林小满一边呼啦啦的吃着,一边赞不绝口:“肠肥而不腻,肉烂而不糟,火烧透而不粘,汤浓香醇厚,卫国,卫国,快尝尝,你要尝了一定会和我一样,觉得这是世上难寻的美味了。” 听到她这样高度的评价,老人又笑了,眼疾手快地又铲了一铲子猪心起来,放到林小满的碗中。 “你这女同志,脸色微白,一定是血气不丰,这猪心真好给你补补。多吃有好处。” 对啊,猪心补血。 林小满一边说着谢谢,一边胡吃海塞。 徐卫国终于拿起筷子,夹了块猪肺,慢慢的送进嘴里。 这老人,眼神也好使,观察入微,还会投其所好。有意思!不过这卤煮的手艺,的的确确可称京城一绝了。比他小时候吃的小陈记也不遑多让了。 几人吃东西的时候,老人一得闲,立刻又拿起菜刀,把剩下的料改了成小件儿,徐卫国留心看着他的动作,总觉得他这刀下的角度和力度都像是经过精确计算的,切出来的肉块也是均匀相等,大同小异的。 “老人家,你这摊儿,开了多少年了?” “祖祖辈辈的营生,我今年都六十多了,从二三岁就开始看着我阿玛做卤煮,在我出生之前,老佛爷还好这一口,经常召我阿玛入宫做这玩意儿。我出生以后,时局也就慢慢的变了,江山更迭,接着就是连年兵灾,老百姓也苦不堪言,没了活路。 我阿玛带着我们一家去了乡下,这一去就是三十几年,新中国建立之后,大家才喘了口气,过上了稳稳当当的日子,我们全家又搬了回来,继续做卤煮为生。 好在祖传的技艺,就是在外头,也没荒废,从小我阿玛就让我练切菜,在承德的时候,附近的野菜野菜都被拿来练习了,这一手刀功,倒是不输人。 卤煮摊子生意越来越好,这几十年,倒也过得顺风顺水的。今儿个又凑上了庙会这个热闹,估计还能多挣不少钱。” 话说完,老人的料也切完了,满满当当的一大盆子。 这一下子,林小满也发现了这稀奇事,探了头过来,惊叹地道:“你瞧瞧他这肉块,就像是机器打出来的一样,竟然不分大小,都长得差不多。要是拿秤来称,误差可能最多两三克!都说高手在民间,今儿我才算是见识了。” “这位同志过奖了。不过熟能生巧罢了。”老人倒挺谦虚。 祖传的技艺,勤学苦练几十年,有这份刀功,也确实说得通。 徐卫国放下了心中疑虑,朝老人点了点头,四个人又继续往下逛。 逛了两个摊子之后,再回头看时,老人也正看着这边,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相接,徐卫国瞳孔微微一缩,老人谦恭地笑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个头,然后就开始招呼新围上来的顾客。 林小满吃得肚子滚圆,徐卫国就找了个地方消食。 他找的地方,在一座牌楼下方,不远处是一座小桥,桥连接着两座旧时的牌楼,有点像是清明上河图中的某处景致。 桥上此时人流如注,来来往往的好不热闹。 林小满一边往徐卫国铺了外衣的石头墩子上坐,一边埋怨他:“叫你开慢点,等等爷爷奶奶和公公,你不听。瞧瞧,我们都来了这么久了,他们还没来会合。” 徐卫国默默无语。 他特意叮嘱过了,就是想要两人一起好好玩一玩,他的车就是开再慢,也不可能和他们短时间就会合得了啊。 可是这话,他不能告诉林小满,就只能装傻充愣了。 小坐了片刻,林小满就让起来看了看,她面前有三条路,一条是过桥去那边的牌楼,一条是直走,一条是向右拐道,去西边。 “卫国,过桥玩不?”她一时之间拿不定主意,就开始征求徐卫国的意见。 徐卫国摇头,过什么桥?林家几个和他爸就是从那头过来,过桥的话,一会就得遇上,一大堆人挤挤弄弄的,他想靠近林小满都不好靠了。 一堆人,跟两个人逛,还有俩个免费脚力怎么选择?他自然是选后者啊。 “我们向右拐,那边还有杂耍看。旧时那些天桥艺人,都在那区。杂耍,杂技、武术,说唱说唱,戏剧、曲艺都有得看。” “哦哦,一听就相当有趣,那我们就右拐道。你好像对这庙会十分熟悉啊,就像是你经手办了这场庙会似的,我都没见着你拿地图或者攻略什么的出来看,你这是把庙会都打听了个底朝天,全记脑子里了?” 徐卫国顿了片刻,捏了捏背在背后的手,这才回答道:“要带你出来玩儿,总得提前做点功课吧。不然,怎么能玩得尽兴呢?我好歹是你男人啊。你负责玩好,我就负责安排好一切,看着你。” “哈哈,你这安排我很满意,回头奖励你两个麻花儿。”林小满把坐过的外套拎了起来,抖了几下,笑眯眯的凑过去给徐卫国穿起来,“不许动啊,我也疼疼你,让你衣来伸手。” 两人正笑闹呢,冷不丁桥那边突然传来无数声尖叫。 第六百六十一章 我们的妈 “有人落水了!” “谁会水,赶紧下去救人啊!这老太太好像不会水性啊,再迟,就出人命啦!” 两个女声在不停地呐喊。 林小满听着其中一个声音,十分熟悉,立即转头看向那边。 桥是拱桥,两边栏杆上雕的全是狮子,见有人落水,左边栏杆这面儿,黑压压的全是人头,个个都在低头看向河面。 比较巧的是,栏杆前全都是些娇滴滴的女同志,只会尖叫呐喊,实际上却没有一个人敢跳下水救人。 而后头那些男同志,想要挤过来看个究竟,又有点犹豫。 就在这犹豫的一瞬间,就可能导致水里的人出现危险。 林小满看了看徐卫国,双手齐出,快速地扯着他刚穿好的衣服,一边扯一边催促道:“卫国,赶紧下河救人。” 得,媳妇有令,不可不从。 林小满脱上面,他就脱裤子,三两下就脱得只剩下单衣,然后纵身一跃,就跳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他们离着桥还有段距离,也不知道游过去,来不来得及救起那名落水的老人家? 林小满抱着徐卫国的衣服,有些忧心地想着。 燕十一走过来,安慰道:“没事,这河的水不深,应该淹不死人。只是落水的如果是一名老太太的话,伤风感冒肯定是免不了了。” 就在徐卫国跳下水之后,桥上也有两名年轻人咬牙跳了下来,比徐卫国更快接近了落水的老太太,老太太被两人架住,慢慢的托举着,一点一点的靠近了桥东头,然后顺着河堤爬上了岸。 林小满见人已经被救起来了,再看了看距离,发现徐卫国折回来的距离更短,这寒冬腊月的河水,冰寒入骨,少游一点距离是一点。 “卫国,回来!往回游。”她大声地喊着。 徐卫国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对面刚上岸的老太太,又回头看了看林小满,然后一咬牙折了回来,速度飞快。 等到他一上岸,林小满就把他拉到了背风的地方,“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就不穿贴身的秋衣裤和裤衩了,直接穿干的衣服,免得着凉了。” 徐卫国的脸色有些阴沉,脱湿衣服的动作十分快,像是在跟谁比赛的样子。等到他重新穿好衣服,他就一把捉住了林小满的手,咬牙道:“小满,我们赶紧到桥对面去。” 咦,他不是极力推荐右拐去看天桥杂耍吗? “杂耍不看了?”林小满被拽得要小跑才能跟得上他的步子,她心里觉得奇怪,就疑惑地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而且脸色这么不好看?” 徐卫国一面开道,把行人往两边扒,不让他们靠近林小满,一面沉脸道:“落水的老太太是林奶奶!” “什么?怎么会这样?”林小满一听,心立马揪了起来,她想快些走,可是路上桥上的人却很多,根本走不快,她急得直发颤。 徐卫国立即吼了一声:“都让开!” 大老虎发威的时候,面沉似水,眼神似刀,十分骇人。行人纷纷往左右闪避。 徐卫国一把将林小满抱了起来,快速奔跑起来,冲向桥对面。 那两名把林奶奶从河里救起来的年轻人,此时正万分焦急地给林奶奶控水。他们已经在这短短的时间之中,清除掉了林奶奶口中、鼻内的污泥、杂草等异物,还把她活动的假牙也取了下来。 个高的年轻人一腿跪地一腿屈膝,将林奶奶腹部入在他屈膝的大腿上,使她头部下垂,然后拍打背部想让林奶奶口咽部及气管内的水排出。 可是拍了一会儿,却没有水流出来,他又死命的掐了林奶奶的人中,林奶奶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他就有些急了,挥开了围观的人,让长得壮实的那名年轻人把林奶奶背起来。 “提着她的双脚,把她倒提着背,然后快速往前走,看是不是她落水的时候,有小石头或者泥沙和着水呛进了喉咙,卡在喉咙处了,我们必须把这东西倒出来,不然她一会就没救了。” 那粗壮汉子立马倒提林奶奶,接着一只手把林奶奶的两只脚固定在其肩上,另一只手托着林奶奶的背,沿着河边使劲疯。 那高个男子就一路跟着后头追,还一边轻拍林奶奶的背部。 林小满使劲揪着徐卫国的衣领,不敢说话。 徐卫国也在轻轻拍打她的后背,安抚她:“没事,没事,这俩个人识水性,也懂急救。就算是我亲自来,也未必能比他们做得更好。林奶奶一定会没事的。” “嗯。”林小满眼睛也不带眨的盯着两个年轻人和林奶奶的方向,心中疑窦丛生。 林奶奶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里?怎么落水的?那栏杆可有一米五高呢!落水前桥上的人虽然不少,可是却不拥挤。 这水落得有些蹊跷啊。 还有那两个呼救的女声,有一个声音十分耳熟,像是最近在哪听过似的。 林小满想了想,就把心里的疑惑告诉了徐卫国。 徐卫国点了点头,“我也在想这事。如果是有人刻意为之,我一定会把这个揪出来,让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徐卫国留意上了这事儿,林小满就放心了。论起侦察和审案技巧,她是真不能跟徐卫国相提并论。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办,才会事半功倍。 两个年轻人跑着林奶奶跑了足足五分钟,林奶奶的身体终于有了点反应,头也慢慢地扭了一下,开始咳咳地往外呕吐,一颗小指甲盖大小的白色石子首先被吐了出来,紧接着,就是泥巴颜色的水一口接一口的往外呕。 林奶奶这会意识还不太清醒,控制不了呕吐的方向,水全吐到了背她那人的裤腿上。 那人也不嫌弃,反而一脸高兴地冲高个子喊着:“哥,哥,你快看,大娘醒了。你说……要是那会儿,我妈落到海河里的时候,有人这样背着她跑一跑,是不是她就不会死了?” 高兴的声音又带上了几丝酸楚和沉重感。 高个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叹道:“弟弟,别想了,妈在天上一定会好好的,她一定会希望我们哥俩过得好,过得乐。今天我们哥俩能恰巧救下这落水的大娘,也是上天对我们的补偿。我们,就当救了我们的妈……” 第六百六十二章 怎么证明 “这大娘年纪大了,湿衣服穿身上不好。弟弟,我俩一人脱两件衣服,给她换上?”高个子说着,就开始解扣子。 弟弟也小心翼翼地把林奶奶放了下来,开始脱外面那件半旧的棉袄子。 林奶奶慢慢地睁开眼睛,开始还有些迷茫,过了两秒钟才重新聚焦,她的视线由近及远的打量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捂着嘴含着眼泪正往这儿奔的林小满。 她立即扯嘴笑了一下,“满满,你来了?奶奶,奶奶差一点,就见不着你了。快过来,让奶奶摸摸。” 林小满慢慢地蹲下来,托着林奶奶的手往自己脸蛋上蹭,林奶奶的手十分冰冷,摸在脸上,像是一根老冰棍突然贴上来的感觉一样。 可是林小满宁愿用自己的脸捂热林奶奶的手啊。 她还打算自己脱衣服给林奶奶穿,可是徐卫国哪里允许她这样做。徐卫国不动声色地瞧着燕十一叔侄俩。 燕十一无奈地放下了手里大包小包的物件儿,开始快速脱起衣服来。他今天穿的,可是一件真毛领的新皮衣! 那俩兄弟见着落水大娘的家人来了,也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 这几个人,都衣冠楚楚的,全身上下都是新衣服新裤子,脚下穿的也全是皮靴。再看看他哥俩,袄子上还有补丁,脚上的鞋子用毛刷刷了好久,还是沾着泥点子。 这样的衣服,脱给人家穿,人家应该会嫌弃的吧? 哥哥朝弟弟使了个眼色,两兄弟转身就要走。 徐卫国叫住了俩人,“我媳妇儿要给她奶奶换衣服,这附近都太空旷,没有什么隐秘的地方,奶奶年纪大了,湿衣服穿得越久,病的可能性越大。我们这儿刚好五个男人,就站成一圈儿,让她就在这儿给奶奶换衣服。” 得,帮人的事,两兄弟也不推辞,就按徐卫国的安排,老老实实的站成一圈。 林小满就在人圈之中,替林奶奶换好了干衣服,换好衣服之后,就一直帮她搓手指。 俗话说十指连心啊,她把手指给林奶奶搓热了,这心里是不是就暖和了? 这一通忙活,林奶奶终于缓过气来了,精神一好了些,就尝试着要自己爬起来走。 林小满哪能让她自己走啊,立马就叫徐卫国来,“背着奶奶去医院瞧瞧,检查检查,还有没有什么我们发现不到的不妥之处。” 林奶奶忙拒绝,“正月里去什么医院啊?我自己就是医生,我这身子骨还算硬朗,不就是淌了下冬水么,回家去烧点姜糖水喝喝,再睡上一觉,保准伤风凉寒都不会有。” “不,不行。管它正月还是腊月啊,反正这落了水就得去医院检查检查。对了,奶奶,你怎么一个人跑这儿来了?爷爷公公还有小王孔容他们去哪儿了?怎么没个人跟着照看一下啊?” 说到这个,林奶奶就有点不好意思地压低声音道:“还不是你爷爷,老怪老怪的。我们起先在逛那边金银首饰铺子。有些小年轻的夫妻就在挑金器。今天那家店说买金送银。我是瞧着热闹,就上去看了几眼。 你爷爷以为我想买,就把人家那最大的金圈子和金戒指给买了。 可我一看这款式,不像是老年人戴的啊,他非往我腕子上套。我想了想,奶奶这些年也没给你啥好东西,这金圈子就给你,就收下了。 我跟你爷爷说了一下,爷爷说你就在这东头逛着呢。我想着没几步远,就自己过来找你来了。谁想到走到这桥上,走着走着前面突然有人伸了腿,拌了我一下,我就摔到栏杆边上了,我赶紧扶着栏杆那么一站,好歹是站稳了。可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后头的人挤来挤去的,倒把我掀下了桥,扑通一下就掉进了河水里。 你也知道,奶奶也是个不会水的,一到水里就没招了,没两下就给泡晕乎了。好在有这俩后生,不然奶奶今天可能就没了。” 奶奶是被人故意绊了一脚之后,然后还有人在背后故意制造了拥挤,把她挤下了桥。 可是谁会针对一个老太太呢? 动机是什么呢? 林小满下意识地搓着林奶奶的手腕子,手腕子上空空如也,没有任何首饰。 林奶奶刚刚明明说她带着金圈子来找的她。 林小满一惊,立马低头仔细瞧了瞧林奶奶的手腕和手指,不止金圈子,金戒指也不见了踪影。 就在林奶奶注视手的时候,林奶奶也发现了不对劲,手上沉甸甸的感觉消失了。 她惊叫起来,“我的金圈子和金戒指去哪儿了?” 徐卫国立即回头,疑惑地看着林小满。 林小满就把这事说了一遍,林小满话还没说完呢,那两兄弟就直摆头摆手,“我们,我们没拿过。不过我俩托着大娘起来的时候,她手腕上还有金圈子和金戒指的。” 这俩老实人。 你要是会撒谎,就说从一开始就没见过,说不定大家都会以为金圈子金戒指,是在落水的时候因为林奶奶的胡乱挣扎,直接掉河里了嘛。 可偏生俩人太老实,说了见过,但是上岸后就不见了。这不是硬生生往自己身上招徕嫌疑嘛? 哥哥说完,好像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立马有些紧张地握紧了双手,脸胀得通红。 徐卫国面色和缓地拍了拍哥哥的肩膀,“没有人会怀疑你哥俩。你不用紧张。对了,上岸后到我们赶过来这段时间,围观的人中,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你能记得起来不?” 哥哥那会儿忙着给林奶奶清理口中杂物和水草呢,根本没留意左右。 弟弟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我们刚上岸那会儿,岸上有俩女的伸手拉了大娘一把,其一个拉的时候,是直接从手肘部分下的手,然后有一个捊的动作。那会儿我们只顾着把人往上送了,真没留心她捊的时候,有没有顺走金圈子?” 弟弟这一样,哥哥也想了起来,是有这么一出。 “对对,当时一个女的抓了大娘的手在拉扯,一个女的捉了手肘,往前捊了一下才往上扯人。我们当时还只当人家是好心帮忙,半点没注意。对了,弟弟,大娘上岸后,这两女的好像就钻出人群走了啊。 这……这事咋证明呢?” 第六百六十三章 发怒 林小满知道这俩兄弟实诚,怕他们多心,立即回答道:“不用你们证明,这件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就是有人盯上我林奶奶的金手镯和戒指,一个人伸脚绊,一个人就趁人多时挤她下桥。她们打的主意,就是趁有人带林奶奶上岸的时候,趁伸手拉人的时候,一个撸金镯子,一个撸金戒指。 所以,为了达到这目的,她们肯定是不会以身涉险去跳水救人,同样也不会看我林奶奶真淹死在河里,一定会大声呼救,让旁边的人去救人,然后她们就坐享其成,趁乱下手。” 对于这番分析,徐卫国十分赞同。林小满能在短时间想到这种程度,已经超出常人许多。 那两兄弟却无法苟同,在他们看来,这为了一个金镯子和金戒指就害一个老太太的事,也太恶毒,太难想象了。 哥哥犹豫着问:“我们也可能猜错了,要是误会好人了咋办?” 弟弟也点头,“对啊,这事情我们也真没把握说得清楚。哥,要不然,我们就跟着这大娘,等找到这失物了,我们也好清清白白的走人,你说好不好?” 哥哥立马点头同意了。 两兄弟就齐齐看着徐卫国,等他做决定。 其实,林小满的意思,也是想留下这两兄弟的。毕竟,事发的时候,她们离太远,根本不知道那两个女人长什么样子,当时现场就只有两兄弟跟那两女人有过接触,就算再匆忙,他们俩如果再见到这两人,应该会有些许印象。 留着他们,用来指认罪犯,是相当有必要的。 可是这哥俩太老实了,这话由她来说,就显得她们不放心,有怀疑他俩的嫌疑。现在他俩自己主动提起来了,当然是最好不过啦。 一行人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医院检查检查。燕十一让燕十五去那一边找找其他的徐家人,告诉他们事情原委,以免他们干等着。 现在是正月里,好多百姓有点小毛病都喜欢捂着,要拖过了正月头再上医院瞧。所以医院里十分清冷,只有些值班医生和护士。 病人少,医生护士却多,不用排队还节省不少时间,一轮检查做下来,倒没什么大毛病,就是查到林奶奶有点小胃病,血压偏高。 “平时注意下饮食,多吃点芹菜和绿叶蔬菜,适当吃点荦。没啥大碍。至于这落水,幸亏处理得及时,又有人搓热了经脉,寒气还没来得及侵入心肺,我给你们开三副中药吃吃就得了。” 医生这样一说,林小满终于放下心来,松了口气。 徐卫国在医院要了两杯温开水,端着过来,递给了林奶奶和林小满。 “都喝点暖暖胃。” 那哥俩一直老老实实的跟着,弟弟还主动帮燕十一提了一个最大最重的物件儿。 哥哥进医院之后,就伸手一直捂着胸口,表情有些难看。 大家歇息片刻,起身走到医院门外时,林小满就发现这哥哥表情十分不对劲,额头上隐隐有些虚汗在直淌。 她停下来,仔细看了看他伸手捂着的位置,立马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受伤了?” 哥哥迟疑了一下,才点了点头,“是有点痛。下水的时候,大娘已经不清醒了,那水是朝东流的,我们是往西择的近道,是逆水而行。大娘办气不小,一直不停地踢打挣扎。初时不觉得,这会儿倒觉得心窝子下面有点不对,应该不打紧,再忍忍就好了。” 水中救人本就是一件极不容易的事,很多人没救上来,自己倒送了命。因为落水的人越是慌乱就会越乱扑腾,给施救者造成不小的负担。 再加上那是逆水而行,体能消耗是顺水而行的好几倍,十分艰难。 这哥哥忍到现在才说,真是个性子坚毅又能吃苦的主。 林小满当即决定折返医院,给这哥哥做一个检查。 哥哥再三推辞,却被徐卫国拎着进了检查室。林小满怕他是肋骨什么的被林奶奶踢损了,结果检查过后才发现,是肌肉拉伤了。 应该是急于救人,逆水往岸边游的时候,用力过猛造成的。 医生开了些相应的药物,一一详细说了用法,叮嘱着这些日子要好好养,别干力气活儿。 结完医药费之后,哥哥探头看了一眼数目,脸立马苦了一下,咬牙对徐卫国说:“这钱,先欠着你,等我有了,再还上。我们两兄弟,年前才来的京城,起初就在码头上扛包挣点钱。因为有两把子力气,还是挣了些钱,但是我们老家,还有年事已高的爷爷,我们就把钱寄回家了。这会子,手头,没啥钱。” 徐卫国刚想说不用还了,林小满就朝他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就扭头看向一边,不作表示。 林小满站过来,对哥哥宋铁说:“我奶奶被人设计了,我心里窝火。那两女人就你哥俩近距离接触过,回头你们仔细回忆一下她们的相貌特征,我就画个大概。你哥俩就当帮我个忙,帮我找找这俩人。找到了,不仅这债一笔勾消,我还会让我朋友给你哥俩安排一份活儿干,怎样?” 这对宋铁宋安来说,简直就是大喜事。 实际上,对林小满来说,也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她看出来了,你要直接说这钱不用给了,这哥哥肯定不会同意。 他老实,坚毅,身上却有一种难能可贵的气度:绝不占人丝毫便宜,绝不受无功之禄,也绝不挟恩求偿。 这样的人,自然要拢归在自己身边,当朋友当助手一样培养。 两兄弟几乎根本没有犹豫就应下了这件事。 等他们这一行人回到徐宅的时候,远远的就瞧着一个老头子在院子门口转来转去的,样子十分焦虑不安。 林小满知道林爷爷一定是回到家还没看到林奶奶,心里着急才会出来等着,她就脆生生地喊了一声:“爷爷!我们回来了。” 林爷爷听到声音,立马转身快步往这边小跑,跑到林奶奶跟前时,脸就变得有些黑了。 “你都这么大年纪了,就那么远点路,你都能掉进河里,差点给淹死。你这岁数,活到狗身上了?” 林奶奶眼闪闪的,不说话,任他说。 这是林小满第一次见到林爷爷发火。当初,林英树莫名其妙的带了个年轻女子回家,当个鬼魂一样的藏起来,林爷爷也只是淡定地说了句:别害人就好。 这会子,因为林奶奶掉河里了,他给急得直接发怒了。 第六百六十四章 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谁知道,这林爷爷说完之后,气也消了,伸手就来拽林奶奶,拽手里之后,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这才敛了怒气,小声问:“冷不冷?我给你弄了姜汤,走,跟我进去喝。” 嘿嘿,这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林奶奶怕是早知道会这样,所以一开始就选择不说不怼。 林小满好笑地看着这对老夫妻相携着走进院门,然后扭头瞅了徐卫国一眼,羡慕无比地道:“瞧瞧,这才叫相濡以沫,白头到老。就是争个嘴,也都争不起来,太知根知底了。” 徐卫国眸光闪了闪,点头道:“那等你老了,我发火的时候,你也听着不吱声。我发完了,我就搂你回家,这事就算结了。” 我去,是这么理解么? 林小满总感觉自己又被带歪了。 徐宅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宋家两兄弟没地睡了,画完那个人相图之后,徐卫国就领他俩去了陈家安置。 胡豆依旧像个大雪球木乃伊一样躺在床上,陈安然给他端水端饭的侍候着。 陈应山跟个斗鸡公一样,端了张木头椅子,就把椅子安放在胡豆房间门外,眼也不带眨的盯着胡豆,防止他伸爪子揩陈安然油。 方敏在做梅花饼,刚做得,就招呼着徐卫国,给小满带点回去尝尝。 徐卫国把来意一说,方敏就满口答应了。 “这两兄弟,瞧着就老老实实的,进了门之后,一直低头站得远远的,一眼都没往左右看。我们一楼正好还有间空房,就让他俩住那儿吧。我家你也熟悉,你自己带他俩过去。对了,卫国啊,你带他们认准门了,就过来陪阿姨坐一会儿。 阿姨想跟你聊聊关于胡豆的事。” 之前方敏从来没有关心过胡豆的事,现在她主动提起来,也就是代表这人入了她的眼了,她想多了解了解,看看这人靠谱不靠谱,和陈安然合不合适。 这事儿,就有门了。 胡豆,这苦日子也算挨到头了。 因为方敏虽然平时不管事儿,可是她要出面,陈应山只能依她。 宋铁和宋安在河里救人消耗了不少体力,早就累了,此刻有了舒服的房间和床枕,他俩洗洗之后,直接就睡倒过去了。 徐卫国拉上了门,又和方敏说了说胡豆的身世,参军后的表现,还有历任的功勋。 方敏听得直皱眉头。 “你这浑小子,是不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我问的是这小子本性,身世,表现,功勋这些东西,从来就不在阿姨考量之内。” 徐卫国有点犯愁的样子,“您不在意,可难免陈叔不会在意啊?” 方敏立马就打包票道:“我说行就行了,他不会反驳我的。你就照直说,说说这胡豆的品性。” 得,这一句话就把陈应山摞一边了。他再以什么家世表现功勋这些来为难胡豆,就有方敏去挡了。 “胡豆呢,是我亲手带出来的兵。性子呢,也有点闷,比我略好点。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看上谁就是谁了,不会再改了。陈叔要打死他,他也任陈叔打了。我的兵,我自然是说他好的。但是我这全是实话,经得起查验。 我们这号子人,就是嘴不甜,不会哄人,其他没毛病,也不会比他人做得差。阿姨你要是瞧着成,就给胡豆一个机会。” “行,这些日子,我也瞧在眼里。这孩子确实不差。左右是不是一类人,不进一家门的。胡豆在某些方面,其实和山哥没两样。就是小巫和大巫的区别。” 方敏这样说了,这事,基本就敲定了。 徐卫国也很为胡豆高兴,回到徐宅就想喝两口。徐天来体力的那些沉积,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很不错了。 徐卫国就把陆顺意没顺得走的那瓶好酒给开了,先给林爷爷满了一杯,又给徐天来斟了一小杯,再给林英树倒了一杯,给王丰收几人也轮流倒了一杯,最后才给自己满上了。 林奶奶突然咳了一下。 林爷爷想了想,就伸手拿了酒瓶,给林奶奶的饭碗里倒了一满碗,这一瓶酒就没了。 林小满伸手想拦,“喝这么多酒,对身体不太好吧?” 林爷爷就解释说:“这酒能袪寒,你奶奶喝酒当喝水,当年我上他们家第一次,过三关就是要喝三轮。我的天………我都是自诩酒中客了,结果到她们家了,根本不够瞧的。第一轮就被灌趴下了,醉了三天。” 好吧,这是酒中仙。 你把袪寒的理由都扯出来,让我怎么说呢?林小满只能作罢。 徐卫国看她郁闷,就起身去厨房找了个碗,然后不一会儿就端了一碗液体晃荡晃荡的过来了。 林小满吓着了,连连摆手说不要,这家伙,该不会又打着把她灌醉了,胡作为非的主意吧? 徐卫国把碗伸到她面前让她闻一闻,她闻了半天没闻到酒味,伸舌头卷了一下,发现是白味。竟然是一碗白开水。 对此,徐卫国的说法是:“大家手里都有酒杯或者酒碗,你一个人空着手好像不对,我们喝酒你喝水。” 哦,原来还错怪他了。这人也不是成天想着有的没的色色的东西嘛。色老虎的标签,可以暂时取消一下下了。 一餐饭,吃得其乐融融的。吃完了饭,林小满就把那两副画像拿出来研究来了。 徐天来对于此事的意见只有八个字: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事发突然,当时宋铁宋安两兄弟又着急救人,没怎么留意那两人长相,只记得她俩,一个穿的是粉色大袄子,一人穿的杏色绣花的对襟袄子,而且正是大冬天的,那两女的各自都围了一条毛线围巾,只能看到半拉脸。 根据这样的描述,画出来的东西,想要找到本尊,不是一般的难啊。 可是再难,也得把人揪出来。 为了两金器就选择设计一个老人的货色,良心可是坏透了啊。谁知道她们是不是惯犯,还会不会盯上其他老年人? 如果被盯上的人,运气不好,没人救命,这不就成了人命案子了么? 徐卫国看林小满一直在沉思,知道她心里还有疑惑。 “你是不是想到什么,却接不上?” 第六百六十五章 双人运动 “我是在想当时呼救的声音,听着有些耳熟,我肯定是不久前在哪儿听过这人的声音。可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了。”林小满歪着头,眉毛纠成一团。 “想不起来就先不想。时间也不早了,今儿你也受了惊吓,我们还是早点睡吧。”徐卫国提议道。 我们早点睡?一起睡? 林小满抬头,疑惑地望着徐卫国。 徐卫国没再说话,直接扯着她就往三楼走。 林小满怕林英树炸毛,实际上林英树一看到这一幕,立即就扭头看一边去了,装没看见。 直到被牵上了三楼,林小满都还有些不敢相信。 什么时候,林英树也被徐卫国搞定了。 “你怎么说服我叔的?” “他可能是自己想通了,所以就放任不管了。对了,小满,你喝了那么多水,一定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是吧?” “咦,那水还不是你一碗接一碗递给我在喝。徐卫国,你老实说,你又打什么歪主意呢?”林小满身经百战,立马警惕了起来。 徐卫国笑笑地看着她,“我也没别的意思,不是想着,这既然一时半会睡不着,就做点什么。” 林小满有些无语,先头才说给他把色老虎标签给取了,这会子才明白,这标签它就是烙在骨子里的,要伴随这徐卫国一生一世的。 不过,你以为她这样就妥协了,哈哈,徐卫国,你想太美。 “做点什么?哦,消食的事儿,是吧?” “对对对。” “行。”林小满一口答应了。 徐卫国高高兴兴地抽开皮带,靠了过来,然后……被林小满一脚蹬下了床。 “徐卫国,你好久都没出早操搞锻炼了。要是我们过段时间回九里屯,你这废样子一定会被那些兵猴子笑话的。得,趁这会儿我也睡不着,我来监督你做点锻炼。 先来一趟军体拳,再做一百个俯卧撑,然后蹲下起立一百个。” 徐卫国第一次被林小满涮了。 他有点后悔,应该直接挑明说,我要吃肉的。搞什么迂回?这消食的事,明明是可以很快乐的双人运动。 现在却变成了她抱着瓜子看热闹,他在一边耍猴! 等他把这一轮锻炼做完,人家已经消完食,眼一闭头一歪,直接倒铺上睡着了。 看她睡得那么香甜,又不好去孟浪。 徐卫国十分十分憋屈。 然后,他实在是睡不着,就出了门,想去院子里走走。结果到了院子里一看,梅花树下,一边站了一个人。 左边站的人是他爸徐天来,右边站的人是他叔林英树。 两人见到徐卫国来,也都有些吃惊。 徐天来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林英树听了这话,立马上了心,追着问:“什么不舒服?这家伙身体有什么隐疾,瞒着小满不成?”不然怎么会任他把人叨走了,他还这样一脸憋屈地跑出来吹风?而且他爸一见他还直接就问是不是不舒服? “徐卫国,你是不是真有什么毛病?” 徐卫国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道:“吵什么吵?有话好好说。我没毛病。” 林英树松了口气,又道:“要是有毛病也不要讳疾忌医,趁早偷偷的治。我算是看出来了,小满对你死心塌地的,你俩拆不掉。你也算是有点良心的,肯为她做到极致。 要过,就好好的过。我也是想你俩能好。” 那既然林英树都这样说了,徐天来就把自己的担心说了一下。 “都是我眼瞎,招了个恶魔回家,生生把卫国折腾坏了。小时候往他吃食和针药里动了手脚,他的身体有些和常人不同。然后他们还有一种破坏脑部神经元的生物药剂,损伤是无法修复的。我一直担心着,这东西,会影响到他未来的生活。” 说到这些,徐天来的心又像被刀子一刀一刀的切割了一遍。 林英树突然有些同情徐卫国了。 这家伙,看着铁骨铮铮的,竟然林小是这样长大的。如果他没遇上小满,可能就是个注定孤独一世的怪物。 “尽人事,听天命,一定会好起来的。我看这家伙,体力好着呢,好像并没有受什么影响啊?” “是,我真的没事。就是我爸太紧张了。对了,叔,那个我折腾庙会的事,别跟小满说实话。我怕她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个我知道。你真没事儿?” “没事,爸,叔,我真的一点事也没有。外头凉,我们都睡不着,不然去玩三公一?” 好吧,三个男人终于结成了联盟阵线,去玩三公一去了。 这说玩就玩,竟然就玩了一整夜。林小满难得一大早就神清气爽的睁了眼,侧头一看,发现旁边居然没人,也没人粘乎。出了房往隔壁走,敲门敲了好一会儿,发现没人应,这才疑惑无比地往楼下走。 走到二楼的时候正巧遇上林爷爷拎了一个泡了菊花的玻璃水瓶在关门。 两人对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地问对方。 “看到你叔没?” “爷爷,见没见过我公公和卫国?一大早跑哪儿了?” 两人刚问完彼此,一楼就传来一阵喧嚣声,还有人不停的抚掌大笑. “不对,你俩合起伙来欺负人!哪有一夜下来,我一盘都没赢的理儿?你俩都站起来,我查查身上带没带东西,是不是出使诈了?”这明显是林英树憋屈无比的声音。 紧接着,一个爽朗的笑声就响了起来,是徐天来的声音。 “愿赌服输,人要有人品,酒要有酒品,这赌也得有赌品。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别找借口啊!” “嗯。”这是徐卫国在附和的声音。 林小满和林爷爷立马往楼下走,到了一楼正好见到林英树横眉怒目的瞪着徐卫国在问:“你嗯是什么意思?是认同我的话,还是认同你爸的话?” 徐卫国立马怔了。 这话,可是个大圈套啊。要说是附和他爸的话,林英树得给他小鞋穿,这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良好关系,就打水漂了。 要是说附和林英树的话,自家爸又会认为这养儿防老无用,直接被媳妇娘家人拐带了。 “嗯,嗯,嗯,啊啊啊,哦哦哦。咪咪咪,嘛嘛嘛,西西西,多多多。” 第六百六十六章 截胡的神来之笔 “爸,叔,我刚才就是嗓子不舒服,在清嗓子呢。我这会练下音准啊,你俩继续理论。”徐卫国这神转折简直转折得让人目瞪口呆。 林小满直接笑得扶着一楼楼梯处的扶手直不起腰来。 沈如心和林奶奶听到笑声,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见着外面这么热闹,又问清楚了原委,也笑了起来。 几个警卫员站在远处,不敢过来扛雷,可那嘴角一直在拉长拉长,耳朵也没闲着,全都竖了起来仔细听着声响呢。 正在这个时候,院门外有人在叩叩地敲门,伴随着时不时的干咳声。 林小满只以为是宋家俩兄弟过来了,就让孔容赶紧去开门。结果孔容一溜烟的窜出去开了门,门一拉开,栽进来的却是一身是伤,嘴角迸裂了,还在不停滴血的王丰收。 王丰收的身后,还跟着万良田。 两人身上都落了指厚的一层雪,冻得脸色乌青了。 王丰收挣扎着要爬起来自己走道,却又再次跪倒在地,万良田和孔容小心翼翼地把他架了起来,扶进了一楼。 林小满飞快地走了过来,疑惑地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去的?怎么冻成这个鬼样子?还有啊,王丰收,你是不是又去堵贺胜利去了?不都跟说过好几次了吗,谋定而后动,别逞匹夫之勇,这样只会更加得不到秀秀的真实消息。” 这王丰收就是个不听劝的,次次偷溜出去,次次把人打了,自己也被人揍一通狠的。 王丰收不好意思地扯了扯嘴,“没事,别看我惨,他们贺家的几个龟孙子更惨。我打了这回,真不去了。我从现在开始听你安排,真的。” 林小满用一副信你才有鬼的表情盯着王丰收看了半天,然后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林英树郁闷地扯着脸上的贴得密密麻麻的纸条子,一边扯一边冲林小满告状:“小满,姓徐都不是好人,玩个三公都出千!” 林小满想了想,就回答道:“他俩上饭桌抢菜都是父子联手的,叔你跟他俩玩,什么都是输,绝对没可能赢。这属于判断失误。” 林小满这一招玩得更好,反正她说的也是事实,徐家父子就是干过这些事。暗里还有一层意思,指明了林英树你明知道你家是两父子,还要凑上去被人坑,这后果得自己担啊。 林英树闷了一小会儿,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座宅子里,他居然算是心思最简单的人了。可你以为他就认怂了,绝不可能啊。林氏风格由来就不是那样书写的。 林英树眼珠子转了转,立即招手让林小满过去,还给林小满拉了个椅子,按着她坐好,正好就会在他旁边。 “他们姓徐的是俩父子,我们姓林的是俩叔侄,我们就来场二对二,看姓徐的厉害还是姓林的厉害?” 这简直就是截胡的神来之笔啊。 结果自然是徐卫国不敢赢自己家媳妇儿,一直放水,林英树却步步紧逼,盘盘赢。 徐天来相当于是以一对三,再加上也有心放点不那么明显的水,结局自然也是一个输字。 所以啊,林英树很开心地宣布:“还是姓林的更厉害。以后你们姓徐的,见着我们姓林的,都客气一点。” 徐卫国只能点头。 徐天来不置可否,不发表意见。 几个人二对二的时候,沈如心就已经做好早餐了。牌桌子一撤,就变成了饭桌子。吃饱喝足了,徐卫国就问林小满,“庙会才逛了一小截,今儿还要不要继续去逛?” 林小满有些犹豫,“今天不去了吧,就在家玩一玩呗。” 林奶奶见林小满总往她这边看,立即明白林小满这是不放心她,赶紧摆手道:“我和你爷爷,叔不去了。你们年轻人,爱个热闹,自己去玩。这庙会,可来之不易啊。” “庙会不是年年都开么?怎么会来之不易啊?”林小满皱眉问。 林奶奶刚要继续说,林爷爷就递了菊花茶杯子过去,“喝口茶润润嗓。” 徐卫国就接话道:“奶奶说的应该是,我们不长呆京城,参加一次不容易。” 哦哦,是这样啊,那确实是不容易。 徐卫国一心想呆在九里屯,林家人也不喜欢长居京城,这庙会,能赶得上的次数真不多。 “那我们今天就继续去淘宝啊。庙会上应该还有好多好吃好玩的东西,我要去见识见识。”林小满决定去之后,就蹬蹬的往三楼跑,上楼加了一件袄子,又缠上了厚围巾才重新下来了。 徐卫国开车,载着林小满,林英树也爬到了后面老神在在的坐了。车开出一截之后,就碰上了宋家两兄弟,徐卫国又刹了车,把宋家两兄弟载上了,这才一路疾驰而去。 沈如心有个贵小姐之间的聚会要参加,今天就不打算去庙会了。小王开车送沈如心过去,万良田还是不太放心,就和孔容还有小白商量着跟过去瞧瞧。 可是那是女子之间的邀约,几个男人去了也进不了门啊。 万良田就有点犯愁。 小白用手肘顶了他一下,偷偷摸摸地说:“哎,想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可你得做出一点牺牲,你做不做?” 万良田连连点头,“只要能顺利进去,我也不干什么,就是就近盯着,免得如心被人碰到撞到什么的。她今天穿的可是小满特意做的衣服,配的还是一整套的首饰,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在京城的名媛圈中一鸣惊人。 可是谁又担保,今天这去的人当中,就没有见钱眼开的,像昨天那种人,为了个金圈子竟然恶向胆边生,能把一个老太太推下水的坏女人? 我越想越不放心,你说吧,怎么做,我照办。” 原本大家认为,这就是万良田关心则乱,有些杞人忧天了。可是为了去看热闹,小白还是把主意说了,尽心尽力地帮万良田换了装。 虽然有些不太习惯和别扭,可好歹三个人真的顺利进了那家叫楚调的私人茶馆。 茶馆里衣香丽影,全是打扮入时,薄施脂粉的妙龄女子。 沈如心如鹤立鸡群,也丝毫不怯场,走哪都宴宴而语,极是受欢迎。 万良田三人一进茶馆就看到了沈如心,立马就慢慢朝那边走。 与此同时,有两名香气逼人,浓妆艳抹的年轻女人,也正趾高气扬的走向沈如心。 第六百六十七章 撞个正着 沈如心性子不温不火,人淡如菊,气度出众,说话也极有技巧,不吹不捧的,很快就融入了这个圈子。 今天受邀来的名媛小姐们都挺喜欢她的。虽然说争奇斗妍的心思肯定是有的,可是今天沈如心的打扮,完全没走华贵风,不抢眼,也不出风头。 只有当她靠近你的时候,大家才会细心地发现,人家走的是低调的奢华,那衣服的料子是暗纹的,剪裁也很特别,极好地扬长避短,修饰着完美的身形。 她佩戴着的首饰,也都是的同样的风格,十分的新颖别致。 爱美是女人的天性,看到这种新奇华,自然会多嘴问上一二。 沈如心就趁机把生意手腕挺上台,笼络了不少娇小姐们的心。 可以说,今天这场聚会,最大的人生赢家,并不是楚家大小姐楚箫,而是突然冒出来的沈氏孤女沈如心。 楚箫一直站在人群之中,默默的关注着沈如心。她看了很久,眼一直扑闪扑闪着,一个字也没说。 围绕着她的冯绿水等人都捉摸不透她的心思,也全都沉默着。 站在她们这个小圈子边缘的两个女人相互交换了一个眼色,就冲楚箫嫣然一笑,转身走向了沈如心。 沈如心此时也微微偏了一下头,瞳孔陡然就缩了一下。 良田…哥? 那个刚进门的,穿着水绿色旗袍,手里挽着披肩,脸上搽胭抹粉,还画了个大红唇,脚上踩了一双高跟鞋,高出附近女性一尺有余的人,真是她的良田哥! 沈如心不自觉地抬步想转身,面前突然多出来两道阴影,两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人围了上来,阻住了她的去路。 沈如心本打算打个招呼就走的,结果无意之间看了一眼,发现这人还竟然是之前就打过照面的。 她略略想了一下,就把她俩的姓给记了起来。 姓苏的。 上次在珠宝店子里,充阔摆谱,然后劳累人家伙计送货上门后,却以成色不对要求退货的苏丽华姐妹。 在苏丽华仰着鼻子打量沈如心,一副挑事儿模样时,沈如心同样在细心打量她。 这仔细一打量,她就觉得有哪里不对。 苏丽华今天穿得很漂亮,可这不是沈如心关注的重点,她发现苏丽华在打量她的时候,故意把袖口拉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一抹金光闪了一下。 沈如心从小接受沈氏商训,首先练的就是眼力见。 最开始就是要从一千颗黄豆当中,挑出一个扁豆来。然后数量一直在增加,可挑的扁豆却始终只有一颗。 所以沈如心的眼神是极其好使的。 就那么一眼,她就看清了那金镯子上的花样。这花样……竟然正是当初在珠宝店,送上她家,她又以成色不足退货,把伙计气回来那次的金镯子。 而且,苏丽华拉了袖子,却忽略了收起手指,沈如心从她手指上那枚与当时一起销售的戒指上,确认了她自己的猜测。 苏丽华可能是弄了假玩意儿来充门面。 在沈如心发现苏丽华的金器之后,苏丽华突然有些慌乱,原来还打算说几句才动手的,直接一伸手就开始推人了。 沈如心背后,是一排木头花架子,架子上摆的大多是厚叶小盆栽。 按理来说,就算沈如心撞过去,摔了,也受不了什么伤。所以沈如心并没有多害怕,只想着就势扭一下再站起来就行了。 苏丽华一推倒沈如心,立马尖叫了起来,“沈姑娘,沈姑娘,你怎么了?唉呀,后面,后面可是几盆小仙人刺啊。这……这要是摔实了,扎一屁股的刺,这,这该找谁拔呢?” 有了苏丽华这通叫喊,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了。 沈如心要是在这种场合被仙人球扎了一屁股的刺,那就是出了大丑,她先前努力营造出来的形象将荡然无存不说,从此后她都会成为大家口中津津乐道的笑料柄子。 所以沈如心绝对不能摔。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得许多了,直接就喊了一声:“良田……” 哥字还没出口时,万良田已经冲进去,垫到了她屁股下面,给她当了座位。 万良田自己被扎了一屁股的刺,却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托住了沈如心,让她坐到了自己托举着的手掌上。 嗯嗯,虽然他的屁股很疼,可是这手感……很好。 万良田沉醉了一刻。 沈如心慢慢地站直了身体,俏脸含霜地盯着苏丽华,苏丽华有恃无恐地看着她。 难不成,在这样的场合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个沈家的孤女还敢打她不成? 苏丽华这样想着,所以当那耳光一点心理预期也没有的甩到脸上来时,就特别特别的疼啊。 啪…… 苏丽华的脸被拍得偏向一边,满脸满眼的愕然,疼痛之后才反应过来该尖叫回击。 她旁边站着那名女子也伸了手,想围上去打沈如心。 可是小白和孔容又不是吃素的,早就一人盯了一个人,直接把两人隔开,并拉拽到了一边。 苏丽华大叫着:“你们拉我干什么?她打我,她打我,你们难道没看到吗?” 孔容点了点头,十分认真的回答苏丽华,“我们看到了,打了你耳光,很响亮。” 苏丽华怔了怔,“那为什么我要还手的时候你拉走我?” 孔容又回答了,“因为我不想让你打她啊。” 这个回答,把苏丽华气得快吐血了。 合着,这沈如心不是一个人来的啊?先前瞧着她一个人进的场子,跟很多人都聊得很起劲,她一打听,竟然是林小满那一边的人,立马就心里不舒服了。 她苏丽华进来半天,都没个人跟她打招呼,这个姓沈的孤女凭什么这么受欢迎? 再说了,楚家大小姐也一直在看她,怕是也不喜欢她吧? 她来找了沈如心的茬,不就相当于是卖了个好给楚箫啊。 她和表姐俩个人,招呼一个人,还是完全不怕的。所以她一直都有恃无恐。 这一下,孔容刻意尖着嗓子表明立场之后,她才发现这事情不像她估计的那样简单。 沈如心有三个帮手! 她这就是来送脸给人打的。 苏丽华瞬间生了萌生了退意。 可她想就这么了了,沈如心却不想这么了了。她要来赴会的时候,林小满可是有过交待的。 第六百六十八章 浑名满京城 “她们好相处你好说话,有人找茬别怂,怎么高兴怎么怼回去。怼你明白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怎么让她难受怎么搞。 徐卫国是凶名满京城,我林小满是浑名满京城,你沈如心住在徐宅,自然是要有徐家人的风骨嘛。 徐家人的风骨是什么?就是不欺人善,不惧人恶,人欺负我,我照死里弄!” 原本楚箫没打算往这边走,她以为苏丽华示个弱,分开之后,就没事了。 可看着沈如心一脸平静的走向苏丽华,楚箫还是眼皮子直跳,不得不往这边走。 看起来,这沈如心并不像她表现的那样柔弱和温婉啊。 也对,沾了徐家的人,都是刺头,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楚箫有些头疼。 沈如心发现楚箫也在关注这里之后,就小声地对小王说了一句:“别捏着她手啊,好歹人家是个姑娘家,捏疼了就不好了,放松点,举高点。” 孔容原本有些莫名其妙的,结果听到最后三个字时,突然福至心灵,就捏着苏丽华的手腕提了一下,然后晃了晃。 沈如心点了点头,孔容这才放开了苏丽华。 这时候,不偏不倚的,楚箫走到了跟前,一脸歉意地道:“不好意思,是我招呼不周,才发生了这样的不愉快。” 沈如心淡笑着回答:“哪里哪里,楚大小姐客气了,既然是不愉快,该报的我也当场就报过了,我也气顺了。” 苏丽华和她表姐在楚箫站定的时候,就瞅了个空子灰溜溜地闪了人。 沈如心和楚箫客套了两句,就推说累了,要告辞。 到了这个时候,万良田这才被人拉了起来。他起来的时候,屁股上还带着两盆仙人球,小白一边偷笑一边用手给他拔了下来。 直到出了门,回到车上,小白才敢放声大笑。 毕竟,他们这是男扮女装啊,孔容和万良田嗓音本来就有些偏中性,只需要尖一下嗓,就有些像女声了。 可小白,是粗嗓子,一笑起来,立马得露馅儿。 万良田趴在后座上,沈如心尖起手指一点一点的帮他拔着刺,每拔一下,他的身体都要弹一下。 沈如心又是心疼,手就开始发颤了。 万良田又会回头笑着安慰她道:“没事,没事,我皮厚,拔拔拔。” 一个男人顶着一张烈焰红唇对她笑,沈如心觉得怪不习惯的,叹了口气,就掏出帕子给他用力地擦了,这才觉得顺眼了些。 小王开一辆车,载了孔容和小白走,万良田和沈如心单独用一辆车。也不知道在汽车的后座发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反后来沈如心拉开车门走向驾驶位的时候,满脸飞红,跟涂了胭脂似的。 沈如心直接开着车去了庙会,在庙会里逛了一圈,才从一片欢呼声中听到了林小满的声音。 人头攒动处,只看到一截幡在晃动,幡是装饰华丽,既具有仪仗特色又用于比赛力量的一种旗帜。 扒开人群走进去了,才发现它的主干是一根10米长短的粗短竿,竿顶悬挂着一面0.5米宽、5.5米长的长条锦旗,旗的正面绣着“国富民强”反面有时会绣着钏怪表演团五个大字。 竿顶加了数层由彩绸、锦缎、响铃、小旗、流苏组成的圆形装饰物,像是缨络宝盖,举着幡的人正在起舞,跳的应该是一种很传统的舞,宝盖上的小物件,互相碰撞着,在舞弄起来时色彩和声音都很优美。 林小满正看得目不转睛,一个劲地鼓掌叫好。 徐卫国抱了两大纸包的零嘴,一边给她剥壳,一边把仁往她张开的嘴里塞,然后命令她:“合上嘴,嚼了再喝彩。” 表演的人或顶幡上额,或伸臂托塔,惊险动作连连不断,但始终幡不离身,竿不落地。十余米高、几十斤重的中幡在表演者的手中、肩上、脑门、下巴、项背等处上下飞舞、交替腾挪。 围观群众也是看得连连喝彩。 “好,这霸王举鼎到位。” “这金鸡独立也妙。” “这绝活儿,可不输给旧时的那几大怪啊,真是厉害厉害。” 就在一片喝彩声之中,表演的人将龙抬头、老虎撅尾、封侯挂印、苏秦背剑、太公钓鱼、擎一柱等动作全耍了个遍。 舞毕后,中幡的直立不倒,他又高高抛起,稳稳接住,然后才开始鞠躬完成一轮表演。 就如同电视里演的那些桥段一样,天桥艺人在继承和发扬光大老祖宗传下的手艺的同时,就连讨赏的词和锣也是一样的。 表演的人转了一圈,端着圆盘到了林小满跟前时,林小满直接掏了一张大团结,放到了盘子里。 表演的人怔了怔,又揉了一下眼睛,看着大团结又呆了片刻,这才提醒林小满:“这位同志,你是不是掏错钱了?” 林小满摇头,“没有啊,你表演这些东西,可以称之为国粹,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精彩绝份的表演,我原本准备着多给你一些的,可是我今天出门的时候没带多少钱,一路上买的东西又多,所以就剩下十块钱了。” 表演的人似乎还是有些不相信,再三问道:“这钱,真是给我的赏钱?你知道不知道十块钱可以买好多东西了,足够普通人家过个肥年了。” “我知道,我很确定,这钱是你应该得的。你拿着吧,不要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表演的人这才迟疑着把这十块钱卷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了裤袋里。他朝着林小满又鞠了个躬,说了句:“好人会有好报的。我叫谢三。你要喜欢看,庙会不开的时候,你可以来东郊市场外的天桥来找我,我一般就在那儿表演。” “好的好的。如果得空,我一定去看。”林小满立马也弯腰朝着谢三鞠躬回礼。 就这一鞠躬,却把谢三给弄得眼圈都有点泛热了。 他用力捏了捍眼角,这才端着圆盘讨赏去了。 沈如心和万良田好不容易挤了过来,叫住了林小满二人。 “哎,你俩怎么也来庙会了?不是去参加那个楚箫的聚会去了么?”林小满有些疑惑。 “我去过了,还碰上了苏丽华,发现那个苏丽华的金镯子有问题。我想来想去,这事不对劲儿,所以就来找你们了。” 第六百六十九章 推翻 苏丽华的金镯子? 林小满立即起了兴致。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苏丽华根本就没有钱买金,摆了个阔还搞出个大乌龙之后,得罪了京城的珠宝金器店,据张源后来透露,说谁都不愿意再做苏丽华这两姐妹的生意。 所以,苏丽华好像就算是有钱,也买不到金器了。 除非昨天庙会开始的时候,她从摊上买到了! 初步了解了情况之后,林小满瞬间就推翻了苏丽华做高仿金手镯充门面的想法。 “你让孔容摇过,那金是有重量的。所以这金极有可能是真金。对了,昨天你跟我奶奶他们一起出的门,知道她在哪个摊子上买的金器么?你带我们去街上打听打听,看有没有一个像苏丽华的人来买过?” 打听一圈的结果是苏丽华来过庙会,并转过金器摊子,然后被摊主和伙计认出来了,又告诉了相邻的摊位,所以原本打算挑点便宜金来装装门面的苏丽华,最终是一件也没买到手就离开了金器街。 “那她离开这里的时间是什么时候?往哪个方向去的?” “是大约中午十一二点的时候,往牌楼那边去的。” 呵呵,问到这里,林小满心中所有的疑惑全都解开了。 苏丽华离开的时间,去的方向,和林奶奶遇袭掉桥,然后被人撸走金手镯和金戒指的时间地点基本能对应上。 这一想通,那听着耳熟的尖叫,也瞬间找到了正主。 林小满出离的愤怒,两眼直冒火。 “这个苏丽华,竟然为了个金镯子居然就干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来。上一次,在锦官城的时候,我只是把她脚给她踩肿了,然后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她吃了个哑巴亏,这一次,我绝对绝对不会再放过她! 卫国,我要教训教训这个坏胚子。” “嗯,我没意见。回家去跟我爸报备一声,你想怎样来就怎样来吧。” 苏家的人,男的女的都好像找不出什么好人来啊。三番五次的跟他们过意不去。说真的,苏相干死在林小满手里,苏上言被双规,苏家像被抽了主心骨一样,竟然还不收敛,出来祸害人,简直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太长了。 徐卫国想着,他要不要也暗中出手整治整治他们呢? 回去的路上,林小满又冷静下来了。 “我们突然找上门,没有真凭实据,苏丽华不可能承认她干了那样的事。当时林奶奶一个人落了单,她估计以为就是个孤老太太,才敢伸爪子害人。要是我们上门去讨要公道,她一定会怕,会矢口否认。不行,我们得想一个万全之策。” 徐卫国哼了一声,“她不承认,我就治不了她了?” “对哦,我有你当靠山,还有公公做后盾,我怕她不承认做什么?不过呢,我还是喜欢把她怼得哑口无言,然后理直气壮的让她付出代价。咱俩的名声已经够浑了。 你记不记得今天我们在看表演的时候,那罗浮白的女朋友咋跟她闺蜜说我的? 她说我是浑不吝,说你是吃人的不吐骨头的凶虎。我们,难道要当一辈子浑人?靠拳头征服世界?” 徐卫国反正无所谓,林小满要走常规渠道他也由她,要用点非常手段他也允许。 只是这罗二狗的女朋友,忒不识个抬举了。 徐卫国甩了一下方向盘,拐进了一条巷子里,然后把车停了下来。 林小满偏头一看,咦,怎么来到罗浮白家后门了? 徐卫国也不着急,就坐在车里等,等到罗家院子里有听到声响了,这后拉开车门下了车,走到后门那里用力地拍了拍门。 有人从里面问了句是谁? 徐卫国直接回答道:“徐卫国。” 门过了两分钟才被打开了,罗浮白探头看了看,一脸纠结地问:“你,我不是透过钱小二再透过董和平服过软了吗?那钱,也已经用到庙会上了。你还来?我,我真没钱了。” 徐卫国就盯着罗浮白面门看,看得罗浮白毛骨悚然的,直问:“看,看我脸做什么?” “你的牙挺白的。” 罗浮白立马求饶,十分没有骨气地道:“有,还有点钱,你要多少?我都给你。别打掉我的牙。我这明年准备结婚,到时候牙长不齐全,说话漏风,也忒难看了吧?” 罗浮白一边说着,一边回头朝门内的人说:“赶紧去拿钱,就在我床上枕头下那个小布包包里。” 然后就听到一阵哒哒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小布包就被递了出来。 徐卫国没伸手接住,掂量了一下,还挺有料,怕有不少钱。他拿在手里,还是看着罗浮白的牙。 罗浮白心惊胆战地都快叫爷爷了,“这哪儿还不满意啊?” “我还没打掉你的牙呢,你们说话都是漏风的。左右这牙长着真没什么用,白好看了。不止你这样,你那未来媳妇儿也这样。”徐卫国意有所指地说。 罗浮白这才反应过来,今天这事儿,是杨甘露惹出来的。 杨甘露啥都好,就是嘴大,喜欢背后说点坏话。 估计这坏话,就正好给徐卫国听个正着。所以今天,徐卫国这是上门敲打他来了。 罗浮白连连点头,“我知道了,下次绝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了。” 徐卫国就把小布包抛回给了罗浮白,“这次办事得力,赏你的。下回有事找的时候,再跑快点,管好嘴,会有你好处的。” 罗浮白抱着这自家出去转了一圈,最后又回到自己手里,名义却变成了徐卫国给他的打赏钱的小布包,内心百感交集,无法言表,只能不住点头,挥手向徐卫国道别。 徐卫国心情舒畅的回到车上,刚准备倒车,林小满就伸手压住了他的手,严肃地说:“卫国,刚刚我瞧热闹的时候,发现后视镜里有过闪光,好像是什么人在拍我们。你赶紧去瞧瞧去,就是左后十点钟方向。” 拍照? 刚才? 徐卫国也立马警觉了起来,直接就把林小满一直带身上的小手枪给她掏了出来,帮助她上了膛,然后才下车往十点钟方向走。 “车子是防弹的,你就呆里面,你枪里的子弹是满的,打完了随时我给你补上,不用有顾忌。” 第六百七十章 超级爱你 过了大约十五分钟,车门突然响了一下,林小满紧张地凑过去,举起了手枪。 车门被人从外拉开了,林小满瞬间把枪顶了过去,大叫道:“别动,敢上来打死你。” 徐卫国笑道:“警觉性和反应都不错,就是眼神不太好。自家男人都不认识了?” 林小满呼呼地喘着大气,“你拉开车门的速度太快,我还来不及看清楚,只能先把枪顶过去。万一是个坏人呢?我这可以算是先发制人吧?” “呵呵,我还是觉得你可能是对我感觉有些生疏了,不然,我们回家上楼,仔细温习一下?” “哎,你别得寸进尺哦,我这反应够可以了。不需要温习什么的。” “不,远远不够。小满,你不管看没看清,可你嗅觉触觉也是放开的,你应该在第一时间就要判断出上车的是我才对。我说必须温习。” 要这样扯的话,那她肯定不及格。 林小满认栽,然后又问起那反光的事情。 徐卫国摇头,“是一家人在外头照相,相机里拍的胶卷我也扯出来仔细看过了,没有我俩入镜。应该就是误拍到了。” “误拍最好,最怕有心人拍了,传播出去,对你会不利。能排除这个风险那就最好不过啦。走啦,回家去。” 徐卫国坐正身子,拉紧车门,发动车子,扭头,认真地问:“回家,温习?” 他总得要一个肯定答案啊。 林小满翻了个白眼。 徐卫国立即说:“你翻白眼不太好看。” 林小满觉得徐卫国一本正经的表情最有趣,有心逗他,就立马笑眯眯地凑上前去,小声道:“你看错了,我这不是翻白眼。你眼神比我还不好使呢,咋俩半斤对八两,温习免了。” 徐卫国据理力争,“明明是翻白眼儿。” “我那是超级爱你的表情哟。激动得我都抽抽了,所以在你看来像翻白眼儿,其实真的不是的。难道,你不喜欢我这个表情,不喜欢我超级爱你?” 论扯蛋,还是林小满最强。 徐卫国听到超级爱你这四个字,骨头都酥一半儿了,哪里还有说不啊。 所以啊,这英雄都是难过美人关滴。 林小满得意洋洋地靠着座位剥起她的瓜子花生来,一边剥一边往徐卫国嘴里塞。 “瞧你那傻样,真是好糊弄。还兵王哩,简直不及格。” 徐卫国眸光轻闪,笑而不语,慢慢地咀嚼着花生,满脸的餍足。 有时候,幸福,快乐,都好简单。因你一句话,我就开始心花怒放。这哪是什么傻啊? 回到家后,详细询问了一下林奶奶,她仔细回忆之后,就真的想了起来,当她落水前,身边确实有这么两个打扮的姑娘。 “小满,是不是金圈子找着了?”林奶奶觉得很高兴,金圈子可是林爷爷买来送她的,她又想留着给小满的。能找回来,自然是极好的。 林小满想了想,这事实基本也已经清楚了,苏丽华是跑不掉了,金圈子弄回来就是迟早的事,于是立马点了点头说:“对,过些日子就去拿。奶奶,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那就好,那就好。这老天还是长着眼嘛。” 徐卫国和徐天来商量了一下,当天下午就找了相关的人员,做了一些准备工作。到了第二天,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徐卫国直接趁林小满睡着的时候,单枪匹马地上了苏家门。 苏家在楚家往南半里外,徐卫国到达之后,站在街对面,看了一眼那重重叠叠的房檐,冷冷地笑了一下,这才抬步往大门口走。 和军区大院不同,苏家是行商出身,门口守着的人只是普通人,有一些拳脚工夫在身,可是他们职责所在,就是看家护院的,看到陌生面孔,自然是不会轻易放进去的。 徐卫国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以拜访苏家人的名义进去。 他就是来替林小满出这口恶气的。 但是看门的人只是普通人,是经不起他的捶打的,所以他走过去之后,二话不说,直接一掌劈向苏家门口的一人尊石头狮子。 就在两个守门人惊愕的注视中,石头狮子背上竟被打出一条细细的裂缝。 徐卫国挑眉看着守门人,“要拦我么?” 两个守门人径直摇头,然后互相看了一眼,就两眼一翻,往地上躺去,一个朝头朝东,一个头南西。 徐卫国越过他们进了门,遇到苏家要耍横的人就照直揍,所过之处,留下一地哀号声。 苏一白听到响动,听说是徐卫国打上门来时,手里提着的茶壶直接就吓得掉到了地上,刚灌的滚水,洒了一地。 这个煞星,直接打上门来,这,这又是哪儿得罪他了? 苏一白想不明白。 他只是有点发怵,想来想去,只想起了小时候虐杀了龙猫那件事,心里就越发的凉嗖嗖的了。 徐卫国上门之前,一定已经打听清楚了他的行踪,笃定了今天他在家,所以苏一白想躲也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硬着头皮迎出去,减少损失。 好歹,他可是苏家第三代的门面儿人物啊。 徐卫国打完了人,揉了揉手,就直挺挺地站在苏家正中,等着苏一白来见。 他的脚下,还踩着一个衣衫不整的中年男人,这人是苏一白的二叔苏上行,应该是被人从床上揪起来的,一件单衣都没来得及穿,就被扯到了外头,还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看到苏一白出来,苏上行立马重新叫嚣起来,一个劲地问徐卫国:“凭什么打我?你当我们苏家是什么地方?我大哥可是滇区特别营副营长,我这侄子也是有军职在身的。 你这事性质可严重了,你这是蔑视军队,殴打军属。你还不赶紧放开我,你……你还踩我脸。” 徐卫国又重重地踩了一下苏上行,这才移开了脚,淡淡地对苏一白说:“你们苏家太大了,我不识路,本想找你二叔引个路的,结果他竟然想拉我去暖床!苏一白,你苏家这么大,竟然一个像样的人都找不出来,真是可悲。 我这人的脾气你清楚的,一不小心可就不止是用牙签戳戳那么简单,我是能打废就打废,能毙掉就毙掉。 你这二叔,蔑视军人,侮辱我军营级军官,你要是空了,就麻烦你送他去军区自首一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懂的。” 苏一白脸上的笑已经绷不住,他预感到,徐卫国来,绝对不止想收拾他二叔,他还有其他更重要的目的。 第六百七十一章 我的使命 “徐卫国,你到底想干什么?”苏一白决定开门见山。 苏上行也在听到徐卫国三个字时,瞬间闭上了嘴巴。他突然意识到,他自己犯了大错。他竟然想把徐卫国拉上炕! 他,他怎么这么倒霉啊? 可是这个时候,后悔也太迟了。他爸苏相干那么厉害一个人物,都死在徐卫国的地盘上,最后死了之后,苏家官位最高的苏上言,他的三弟也被双规了,直接是一个极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而老大苏上进,也因为受了苏上言的连累,曾经听从苏相干的调遣,暗中运用军中场地,训练苏家的一些人,也被枪毙处决了. 现在的苏家,风雨飘摇,就只剩下他还有点生意在撑着门面,还有几个营利的工厂,钱暂时还有得用,可是谁知道日后,徐卫国空下手来了,会不会把这生计也给他堵了? 苏家上下,早就已经决定收缩势力,休养生息,尽量躲着徐家人。 就拿他苏上行来说,因为有点怪毛病,在苏一白的规劝之下,庙会都不能去。他早已经有些发闷了,今天一睁眼,突然发现床前站了个俊得不得了的小伙子,就起了色心,想着在家里出现的,总归没有什么干系…… 苏上行想明白利害之后,脸色就变得越来越难看,求救似的看着苏一白。 连他爸都说过,苏一白可是苏家最聪明最有前途的人。 他,他总归能有办法的吧? 可是徐卫国的回答,却打碎了苏上行的幻想。 “原本你们死了老子,又失了势,我没这么快上门来痛打落水狗的。可是我不招你,你们姓苏的却好胆,爪子伸太长,为了偷一只金镯子和金戒指,把我一远房亲戚推下了河。 这事要是我还坐视,那人人都可以欺负到我徐卫国头上来了!” 什么? 有苏家人干了这样的事? 苏上行下意识地想反驳,却看到苏一白慢慢变白的脸。 徐卫国说得很明白,金手镯,金戒指,这事,是经不起查的。 何况,苏丽华在珠宝店从买到后来退货,这事苏一白都亲眼见证了。 就在今天早上,他还在苏丽华的手腕上,见过那个镯子。 他当时觉得疑惑,只以为是苏丽华嘴甜,又哄得苏上行或者哪个长辈欢心,就给了她钱,她自己去把这两样东西买回来了。 现在看来,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徐卫国这人虽然浑,却从不说子虚乌有的事。他这样说,想必手里握有实证。 苏一白感觉太阳穴一阵一阵的作痛,就在短短的三个月时间里,苏家竟然就已经败落至此了。为了两件金器,竟然起了强夺的心思! 这种事情传出去,京城的人都将知道,苏家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包括他费尽心力争取来的相看机会,也一定没戏了。 “徐卫国,你想怎么办?” 徐卫国看着苏家两叔侄,没有放过他们脸上的任何一个表情,做为侦察营长,他想关注的人,想什么,打什么主意,他还是能看准的。 当苏一白问他想怎么办时,他冷笑了起来。 “我啥都不缺。我只要一个交待。我那个远房亲戚,是一名年事已高的老太太,被苏丽华推下冬天的河水里,如果不是运气够好就死了。这可是人命!” 徐卫国说完这句话之后,转身就走。相信以苏一白的狠毒,他的交待一定会令自己满意。 徐卫国回到徐宅的时候,林小满刚起床没一会儿,正坐在餐桌前喝小米粥。 看到他风尘仆仆的从外间进来,林小满就瞪了他一眼。 “不是说我自己来办的么?” 徐卫国笑了一下,自己拿了碗,盛了一碗小米粥,坐到林小满旁边,学着她的样子,用勺子在碗里转来转去,就是不舀起来吃。 “我是男人!小满。保护你,许你平安喜乐,无忧无虑,是我的使命,也是我的职责。” 我去!这又从哪学来的情话? 听着好想流眼泪啊。 得,谁家男人如此厉害,还懂得疼惜人,万事急人所先,啥事都能悄悄给她平了,让她无后顾之忧,只享受平安喜乐,这样的幸福,她如何能拒绝? “那你觉得苏一白会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交待?” 徐卫国摇头,“这个很难说,苏家人的想法,跟人不太一样。畜生的想法,我料不到。我该做了做了,就等结果就行了。其实我出面,比你出面更有效果。 你也知道,这事,不是抓的现行,而林奶奶林爷爷和你的关系,也不适合公开,不适合给更多人知道。 所以在证据不足又不想惊动公安部的情况下,我这种打晕他们,然后勒令讨交待的做法最简单有效。 苏一白见我如何有恃无恐,一定以为不给我交待,我就会立马放手对付苏家残部。所以,他的交待,一定会很有分量。” 此时的苏一白,刚训斥完苏上行,苏上行屁都不敢放一个。 苏一白有些焦头烂额的,苏家数代富贵,传承了上百年,就从来没遇上过眼前这种危机,从来没被人逼到死角过。 “爷爷那样,二叔你也这样,爷爷尸骨未寒,二叔你也不收敛收敛。你瞧瞧今天这事,要如何给徐卫国一个交待?苏丽华,可是你的私生女,挂了个表亲的名头。 你自己的女儿捅出来的事儿,这烂摊子你自己收拾!” 苏上行瘪着嘴,“她就是个意外,我本就不喜欢女的,她的出生都不是我期待的,她惹上了徐卫国,还捅出这么大篓子,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用顾忌我的脸面,就算让她去填命赔罪,我也没有意见。” “你这边没问题,可是我估计苏玛姑婆那一关并不好过。我倒想拿她一条命,平息徐卫国的怒火。可是苏丽华要是突然死了,苏玛姑婆过问起来,我们苏家这所有的事都会被她查个水落石出,到那个时候……我们才是真的完蛋了。苏家的一切,都是她给的,现在与她有着直接血缘关系的爷爷已经死了,我们与她并不亲近,我长这么大,只远远的见过她两次,我感觉她是迷雾一样的女人。 可是她却对苏丽华格外关照,这也是苏丽华能活到今天,并冠上苏家姓,拥有一个正当身份的原因。” “那你想怎么办?不能弄死她,又得给人交待,还得瞒过苏玛姑姑……” 第六百七十二章 苏一白的谋算 “把苏家人都散出去,去庙会玩。这件事,我会亲自处理。”苏一白捏着茶杯,慢慢地说。 “可我这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我被人打了。我这样子上街,不是丢人现眼么?”苏上行有些犹豫。 “现在是大冬天,围个大围巾一遮,啥事儿没有。赶紧照我说的去办。宅子里,不能有太多的耳朵的眼睛。” 苏上行带着苏家绝大部分人去逛庙会了,偌大的苏家,只剩下苏一白,苏丽华和苏丽华的表姐苏田,还有一些平日里从来也没露过脸的陌生人。 苏丽华被人架着,掩了口鼻带到了苏家后院的一间小屋子里。 小屋子里供着苏相干的灵位,供桌上放着三盘祭品,苹果,肉,酒。 苏丽华被带进来之后,门就立马被关上了,房间里突然变得有些阴暗,她有些怕,嘴上的布团一被扯开之后,立马跑向苏一白,偎依着苏一白娇滴滴地叫表哥。 “表哥,发生什么事了?这些人是什么人?我好害怕,表哥,你得保护我啊。” 苏一白面带笑意地看着苏丽华,伸出手轻轻抚了抚她细嫩的脸部肌肤,随即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丽华,你闯大祸了。” 苏丽华怔了怔,立马看向供台上那几盘不太新鲜的祭品。 “表哥,我,我就是忘记来换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以后一定天天换新鲜的,再不偷懒了。” “丽华,做错了,就得认。你从小就骄纵,就算是在锦官城任职期间,你怎么欺负人,我也都护着你。就是上一次,你硬诬指京城老字号售不纯的金器,这事闹得那么大,我也替你掩了。我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了。”苏一白惋惜地看着苏丽华。 苏丽华被苏一白看得心里毛毛的,苏一白的目光,像在看一个死人一样。她心惊胆战地跪了下来,紧紧地抱着苏一白的腿。 “表,表哥,你可别吓我。不就是忘记给表爷爷换供品了吗?我改,我一定改,真的。我从此后一定洗心革面,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不好,表哥?” 苏一白慢慢地蹲了下来,伸手抬起苏丽华的左手,把袖子一点一点地往上卷,露出了她戴在手腕上的那只赤金手镯。 “丽华,你能告诉我,这手镯哪儿来的吗?” 苏丽华原本想要说买的,可是面对着苏一白洞若观火的目光,只略微抵抗了一下,就实话实说了。 “从一个乡下老太太身上撸来的。表哥,你放心,这件事我做得很隐秘,没有人会发现的。那个老太太穿作打扮都很土,袄子都是半新不旧的,就算事后回忆起来不对,也绝扯不到我身上来的。”苏丽华越想,就越觉得她没错。 苏一白摇了摇头,站直了身子,转身向前走了几步,然后背对着苏丽华,冷冷地说:“丽华,你昨天戴着这手镯,还去参加了楚箫的聚会,对吧?当时,应该有人见过这手镯,对不对?” 说到这个,苏丽华还是一肚子火气和憋屈。 “表哥,那个姓沈的孤女太不像话了,她欺负人。表哥,你帮我收拾她啊。” 苏一白郁闷得快要吐血了,苏丽华竟然蠢笨如此。 偷个手镯偷到了徐卫国亲戚身上,事后竟然戴着这手镯,正好就在沈如心面前露了眼。沈如心借住在徐家,与徐家的关系十分要好。 而苏丽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怎样的祸事。到现在,她都还戴着这可以做为铁证的手镯,在洋洋得意的让他去收拾沈如心。 苏一白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悲哀。 苏家……真的没几个可堪用的人了。 全都是拖他后腿的。全是! 一念至此,苏一白再没有任何犹豫。 “压住她,塞上嘴,斩掉她的双手。” 几乎就在苏一白话音落下的瞬间,苏丽华就被几个如狼似虎的男人架了起来,押到了一边。 就在屋子阴暗处,摆放着一张用布盖着的铡刀。 苏丽华直到看到雪亮亮的铡刀被拉了起来,她才反应过来,苏一白没有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想要斩掉她的双手! 她害怕得直颤抖,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表哥!不可以啊!为什么?” “因为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个老太太,是徐卫国的亲戚。他们本不该这么快查到我们苏家头上的,结果,你为了显摆,主动跑到沈如心面前去露了马脚。丽华,这铡刀,本该铡掉你的脑袋的。 现在,我只是要你一双手,已经对你仁慈无比了。” “可是我没有手,我就成了残废啊。表哥,表哥,不要啊。” “塞住她的嘴,别让她瞎叫唤了。”苏一白不想跟苏丽华纠缠浪费时间,这件事,必须快刀斩乱麻。徐卫国,可还在等他的交待呢。 苏丽华眼见自己逃脱不得,急中生智,高声叫道:“你不能伤害我,姑婆说过,我长得有两分像杨姨,这是我跟她的缘份。你要是敢铡掉我的手,姑婆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苏一白怔了怔,原来,姑婆对苏丽华另眼相看,是因为她和死去的苏杨姑姑有两分肖似。 苏一白转过身,看了看苏丽华,苏丽华满心期盼着他说不铡手时,他却阴阴地笑了一下。 “丽华,谢谢你提醒了我。这铡刀铡的,确实瞒不过苏玛姑婆的眼。可是……要是被人打断,硬拽断的,而且是被徐卫国硬拽断的,这就能完美解释,并挑起苏玛姑婆的怒火。我们苏家,最有钱有势有底蕴的并不是我们这些明面上走动的人,而是苏玛。 爷爷死了不打紧,只要我能上得了苏玛姑婆的船,苏家就还有鼎盛兴旺的那一日。” “表哥,表哥,不可以。你就算拽断了我的手,可我还是会告诉姑婆真相。” “你在被拽断手的同时,也被毁容了,然后疯了。你肖似苏杨姑姑的地方被弄没了。姑婆对你的怜惜,也不会再继续了。反而,因为这件事,她的怒火会被激发到一个高度,一个人在失去理智之下,会做出许许多多疯狂的事来。 而这,就是我苏一白的机会。你放心,等表哥得势那一日,一定忘不了丽华你的功劳的。 我会养着你,不管你疯了还是残了,我都会好吃好喝的供着你的。” “不……!” “拽掉她的手,推到尖锐物品上撞,撞到毁容脑震荡或者颅内大量出血,失去神智为止。” 第六百七十三章 另一个苏家 下午五点的时候,苏家派了人,送了一箱东西到军区大院门口。 林小满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撒腿就往外跑。 徐卫国赶紧窜了出来,两步越过她,拦在她面前。 “苏一白万一想玩阴的呢?我先看看,过过目,你再过去。” 好吧,大老虎不喜欢她轻易涉险,她就让他先去看。 只是徐卫国打开箱只看了一眼,立马快速把箱子重新关了起来,然后黑着脸把这东西交还给了送箱子来的苏家人。 “警卫员,立即把这人逮捕,关押。他箱子里装的是一双人手。” 徐卫国一声令下,军区大院门口荷枪实弹的警卫员立即冲了出来,把这个送箱子的苏家人逮捕了。 “送到公安局去,别让他死掉。我觉得,苏一白的交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一个连自己表妹的手也能说弄断就弄断的男人,我不太相信他会甘心就此臣服。他一定会作妖的。这个人的口供,一定十分重要。” “是,我们立刻去办。”警卫员押着这个人立即送往公安局。 箱子是他送来的,这简直就是送货上门,自取灭亡啊。 就连苏一白,也没有计算到,徐卫国会直接把人给逮了。徐卫国要交待,他已经把交待送上门了,这足以显示他们苏家的诚意了,徐卫国竟然还过河拆桥,把送交待的人给逮进了公安局! 苏一白要是知道这个消息,铁定得气得吐血. 可是徐卫国想了想,就跟林小满说要做两手准备,就跟着去了公安局一起听审. 刚开始那送箱子的人嘴还挺硬,审他的人费了一番功夫,也没能撬开的他的嘴。他一口咬定,他就是个送东西的,摇身一变又成了货运行的,跟苏家人没关系。 “我不知道箱子里有什么,我就是收点脚力费,帮人家送个东西到军区大院而已。” 徐卫国趁那公安出来抽烟的时候,就跟他嘀咕了两句,然后那公安将信将疑地按徐卫国的话一说,那人立马就蔫巴了。 “真的能给我一条生路?”他紧张地看着公安问。 公安点了点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交待清楚你的事,然后再返回苏家,暗中盯着苏一白就行了。我们这边,会给你申请一个特殊照顾,哪一天真的要起案底,也会酌情给你减轻量刑可能性。就算你进号子蹲几年,出来后,人家也保你有工做,不会饿死一家老少。” “好,我干了。” 于是,徐卫国不仅过河把桥拆完了,还把人家用来建桥的桩子都给策反了。 出得审讯室,这人与徐卫国又打了一个照面,下意识的就打个哆嗦,不住拱手。 徐卫国见他害怕自己,就放缓了表情,放慢了语速告诉他:“你就是今天躲在假山后唯一没被打着那小子吧?你放心,我出完气,不会见人就打了。你答应替我办事,我感激你还来不及。” “我在苏家地位并不高,就是传传信,打打杂的小人物。可能,并不一定能帮上您。那,您之前说的那些还算不算数?” “我徐卫国向来言出必随。小人物铁了心做钉子,也能把一口生铁锅给钉穿。你就照我说的办,盯着苏一白,不必刻意打听他做什么。只是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通过暗语来报告一下就成了。好了,你回吧,时间耽误长了,苏一白会起疑心的。” 那人唯唯诺诺地撤了,回苏家去了。 所以苏一白得到的唯一的消息就是,徐卫国收了交待,没有什么话递回来。 没有反应,至少也不是什么坏事。 苏一白暂且放下了心,开始钻营着怎么和苏玛搭上线,用一种自然又经得起盘查的方式,把苏丽华的惨事,添油加醋的告诉远在祁连山脉之中隐居的另一些苏家人。 正巧,苏上行带着逛完庙会,买了一堆零零碎碎东西的其他人回了屋,苏一白灵机一动,就想到一个办法。 他招招手,把苏上行叫了过来,两人关上房门,商量了一下,这才决定写一封信出去。 苏上行有些忐忑,一直在问:“这样真的能行?苏玛姑姑,是一个很厉害的女人,就是我爸都怕她。每次提起她来都有点战战兢兢的……一白,我们这样,真的能瞒天过海?” “苏杨姑姑的死,一直是姑婆心中的一根刺。她恨林家的人,恨到恨不能生啖其肉,剥饮其血的地步。我们就用苏丽华的口吻写封信,装作不经意的告诉她。她在京城的时候,和一个姓林的女子起了冲突,那林姓女子,生得有三分像苏家人。 苏玛姑婆一定会派人关注这边的动静。过两天,我再把撞傻了,又断掉两只手的苏丽华,带到庙会上逛逛。 这有疑似林家的人出没京城,还把苏家之中唯一得她眼缘的小辈弄残了,你觉得以苏玛姑婆的性子,她能不亲自进京?” 苏上行还是没什么把握。 “万一她查出真相了,我们不就弄巧成拙了?” “怎么会?绝对不会的。虽然这事是临时起意的,可是我仔细思考过了,那个林小满的长相,确实是有些像苏杨姑姑的。这本就不是凭空杜撰出来的东西。有时候,半真半假的事,再加上我们刻意引导,就是神仙也不一定能在短时间内查出真相。 只是这送信的人,得找个可靠老实一点的。” “就让今天送箱子过去那个苏刚去送咯。他原本就是跑货运的,熟悉路。” “一个人不太保险,得多几个人互相监督,这信,要用苏家专用的火漆封,防止被人拆阅。” “对对对,一白,还是你想得周到。二叔听你的。” 苏刚知道要送信去祁连山脉老宅时,立马就通过暗语把这信递了出去。 徐卫国译出祁连山脉苏家老宅这句话时,脑海中突然划过一道灵光,心里陡然冒出一个荒唐的猜测。 苏家! 祁连山竟然还有一个苏家! 他摊开地图看了看,发现那个位置,在一处三不管的地带。军队都难以进入的山脉腹地。地图上的标注中,那里是森林,没有居民。 “让那几个在大佛寺锻炼的小子活动活动,护送苏家人往返,要有机会看看信的内容,那就知己知彼了。” 第六百七十四章 操练几十天 在大佛寺**练了几十天的几个人,出了一趟护送人物之后,就一直呆在那里片刻不敢耽误的按计划训练着. 就连春节,徐卫国不发话,他们也不敢松懈,甚至不敢与外界任何人联系。 徐卫国冒着风雪入山,踩着落满厚雪的台阶,咯滋咯滋地往上走,刚走了几级台阶,就听到山上有人在嗖嗖的往下跑。 一个,两个,三个…… 不一会儿,几个兔起鹘落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似乎是看到徐卫国双手空空如也,原本两眼冒着光的几个人,瞬间静了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徐卫国。 “头儿,你啥也没带?” “你没长眼啊,一条毛都没有。” “竟然真的啥也没有。” “我好饿。吃了几天土了。头儿,人是铁饭是钢,一天不吃饿得慌啊。我们在山上训练,没接到命令不敢下来,补给前两天就断了,我们这两天全靠吃土喝雪化的水撑着啊。瞧我这身板,给瘦得!” “还有我这英俊的脸,因为没有剃刀,胡子已经长满了脸庞,跟个人熊似的了。头儿……我们都快成野人了,而且是快饿死的野人。” “补给什么时候能到?好饿,好饿啊。” 徐卫国怔了怔,眼皮子轻轻跳了两下,他竟然……忘记给山上的人送补给粮了。还真的差点把这些野人饿死! 看着这些像是从蛮荒之地跑出来的野人,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道:“补给晚点就会送到。” “太好了,终于不用饿肚子了。” “我要把皮带放松些,怕饿得受不住,我把皮带使劲往里勒了,我这彪形大汉,都给勒出小蛮腰了。” 一片欢呼声中,徐卫国不自觉地挑了一下眉毛。 呃,他好像确实太忽视这些人了,以后,千万不可再犯这样的错误了啊。 “你们呢,留一半儿的人在这里等补给,然后继续训练。另一半的人跟我走,有重要任务分配给你们。你们自己商量下,谁留守谁出山?” 听到有机会下山,这一堆人立马又争了起来。在山上这段时间,天天除了训练就训练,看来看去都是自家几个兄弟的脸,想找个新鲜的动物瞧瞧都找不着。 性子跳脱的人早就困不住了,一听说有机会出去执行任务,自然争着抢着想去。 徐卫国见他们闹哄哄的,就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打赢了的出去,打输了的留下,简单明了。”这样,也能很直观地检阅一下他们这些天来的锻炼成果。 徐卫国抱着双手观看他们几人对掐,不时点头。这些人,一个也没偷懒,不管是身手和反应速度,甚至是相互之间的了解程度,配合,都已经与上山前有了天壤之别。 几个人缠斗,斗了一个多小时,竟然分不出个明显的胜负来,可是个个脸上都被对方擂了几下,身上也没少挨拳头。 有人渐渐的意识到这样打下去不是办法,就不时瞅瞅徐卫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徐卫国清了清嗓子,宣布道:“都没偷懒,可以全部下山。执行任务的去祁连山,不执行任务的可以去逛几天庙会。” 这一下,争着执行任务的人全部不打了。 又开始争着要去逛庙会。 比起庙会来,祁连山,那就是偏远之地。 徐卫国见他们说着说着又打了起来,这一次连胡福全都叫不住人了,只得无奈地道:“再打下去,你们独立下山都困难了。难道你还指望我背你们一个个的下山? 有没有一点纪律和团队精神?为了点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的队友打成这副样子,我对你们很失望。” 哎哎,这有哪里不对吧? 一群人傻眼了。 不是你叫我们打的么? 怎么又变成我们的不是了? 徐卫国像是丝毫没有感受到他们眼光中的质疑,继续慢条斯理地道:“抓阄决定庙会和出任务。” 已经鼻青脸肿的几个人,互相看了看彼此,然后摇了摇头,无奈地找出纸写了字,然后捏成团,和在一起,开始抓起阄来。 要是早就抓阄,用得着打成这副熊样么? 直到抓完阄,分配好各自的任务,一行人跟着徐卫国折返,慢慢地往山下走时,胡福全才骤然惊觉,好像有哪里不对? 思来想去,他突然想到了其中关键,就扭头问徐卫国:“头儿,我们都下山了,一会送补给的人来,谁接手?” 徐卫国嗯了一声,挑眉道:“我会安排好的,大家安心下山便是。” 实际上,哪来的补给,哪来的送补给的人?这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当然随便徐卫国扯。 人一腹黑起来,逮谁骗谁,被骗的人还全被蒙在鼓里。 徐卫国半点心理负担也没有。毕竟,一个为了多吃餐肉,对自己家媳妇都耍腹黑技能的男人,还要美其名曰为照拂的男人,他怎么会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胡福全行事稳妥,由他盯梢,一路追踪着苏家送信的人去祁连山,是最好不过的选择。跟着胡福全去的,是队伍中最不爱说话,性子最闷的一个,另外一个是身手和胡福全相当的。 剩下几个野人,一下山立马找了家剃头店,去把胡子刮干净了,又找了家澡堂子搓掉了几层皮,换上干净衣服,这才兴高采烈的往庙会跑。 徐卫国招招手,把人叫了回来,一人发了五十块钱。 “没钱,你们逛庙会就干看着。连个打赏钱都没有,会被人看不起的。” 这话说得,一群粗汉子全都感动了。 纷纷觉得,跟着这样的头儿,真的没错。丝毫没觉得这是徐卫国收买人心的伎俩。 徐卫国回头把这事儿跟林小满报告了一下,人直接就挨了过去,把人搂在腿在坐了,用强而有力的手臂困住,不让她动弹。 “你这收买人心的招术不错。那几个估计不归心也得归心了。” 林小满坐在枪尖上,丝毫不敢磨擦,只能无奈地回答道:“这叫用人的艺术,怎么一到你的嘴里,就成了收买人心的招数了?用真心,才能换真心。你要给他们真正需要的东西,荣誉,成就,热血,还有实实在在需要的东西。 他们都是你看中的好苗子,了解他们的喜好和需要,对症下药,才能皆大欢喜。” “嗯,那你了解完他们了,是不是该来了解了解我了?我们……去补个觉?” 上了炕,你能让我纯睡觉,那才是见鬼了。 哈哈,小野猫又被叨上床了。 第六百七十五章 什么罪 补什么觉,越睡越瞌睡,林小满一边打着呵欠一边下楼. 反正已经习惯了众人憋笑的表情,林小满练就了一身视若无睹的绝活,径直上桌,扒过自己的碗就开始往嘴里塞东西。 徐卫国扭头,看了林奶奶一眼。 林奶奶笑眯眯的伸筷子给林小满夹了一筷子冬笋,放到她的碗里,“小满,这笋好吃,尝尝?” 然后,夹菜的人就变成徐卫国了。 “这个糖醋鱼不错,这个蘑菇也很鲜,水豆腐也很嫩……” 林小满半点也不想接受他的好意,一边吃一边拿眼狠狠地剜他。 徐卫国也当看不见领会不了这个眼神的意思似的,把桌上的菜都夹来堆满了她的碗,然后一脸满足地盯着她胡吃海塞。 万良田见状,也时不时的给沈如心夹个菜。 为了不显得尴尬,小王给孔容夹菜,小白给小李夹菜,孙逢武看了看,就给旁边的王丰收夹菜。 然后宋家两兄弟中间坐着徐天来,隔空夹菜好像有点难度,于是,两兄弟就开始给徐天来夹菜。 转眼间,桌上的菜盘子就一个接一个的空了,每个人的碗里都堆满了菜。 林小满一边嘀咕着徐卫国,大坏蛋,不干好事,又带坏餐桌风气,一面往嘴里塞东西。 “明天是乔宝的周岁宴,董和平打算在庙会中段的全聚德办。爸,您去不去?”徐卫国吃完之后,一放下碗筷就问徐天来。 徐天来摇了摇头,想了想,又点头道:“我养了这么久的伤,外头的人都想知道我养得怎样了,有真正关心的,也有别有用心的。我也是该在京城的圈子里露个面了。得,我也去。” “嗯,那林家爷爷,奶奶,叔,还有小王,王丰收,孙逢武留守家里。小白小李陪您,我和小满,孔容还有宋家兄弟有点事要办,要后头过去。您要早到了,就先跟那些大领导们聊聊天。” 两父子就这么商议定了,第二天就各自行动。 上了车之后,林小满才疑惑无比地问徐卫国:“我们还有什么事比去参加乔宝的周岁宴重要的?” 徐卫国等到宋铁宋仁孔容全都上车之后,才回答道:“庙会没几天开了,金手镯的事也已经告一段落了,我答应过要给宋家兄弟找差使的。” “呃,直接让他俩跟我们回九里屯,去厂子里帮何浩不就得了?你另有安排?” “你记得那个卖卤煮的老人吗?我的意思是,送宋家两兄弟给他当徒弟,学一门手艺傍身。”徐卫国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可林小满知道,徐卫国的安排绝对没有这么简单。 他这是怀疑上了那个老人,想塞两个人过去看着。但是宋铁宋仁这么老实,那老人一看就是九跑四外,见多识广过的人,林小满有些担心宋家两兄弟过于老实,没什么成效。 徐卫国看她一直眸光闪闪的在想事,料到她已经想通了个中原委,就给她加塞了些信心。 “他后继无人,年事已高,我给他送俩徒弟去,他一定不会拒绝。徒弟,既是去学艺的,也是去照顾他生活起居的。” 哦,徐卫国只是想监视老人,看看他有没有什么异常罢了,并不是想对付他。 “你为什么就死盯上了这个人?” “他的眼神不简单。刀功的说法虽然经得起查验,可是他却是一个使剑的高手。这一点,我绝对没有看走眼。一般擅长使冷兵器的高手,要么是家学渊源,要么是一些组织秘密培训出来的。 可是他家是世代卖卤煮的,而且与前清宫廷关系密切,这当中一定有什么东西他刻意地隐瞒了。 他隐瞒了是自己是用剑高手,连身世来历也有隐瞒,我没办法放心,只能选择盯着他。” 一听这老人是用剑高手,林小满就惊讶地瞪圆了眼,在这个年代,还有什么用剑的高手?真的假的啊? 冷兵器时代,早已经过去了,现在都是枪炮当道。 “那他如果真是一个危险人物,宋铁宋仁会不会有危险?” 关于这个,徐卫国十分肯定,“他的身上没有杀气,不会攻击普通人。我怀疑的是,他是秘密组织的暗桩,不知道要执行什么任务。所以盯着他,是目前我能想到的唯一行之可效的办法了。” 卤煮老人照旧在那个位置摆摊儿,生意红火,摊前围了不少人。 林小满和徐卫国带着宋家两兄弟过去时,他远远的就看了过来,然后微微笑了一下,才继续给人盛卤煮,结账,找补钱。 等到忙活完摊前事,他就又按林小满那天的喜好,替她备好了一碗,时间掐算得刚刚好,林小满一走近,就有得吃了。 徐卫国在打量他,他也在打量徐卫国。当徐卫国说明来意之后,他只迟疑了一秒时间,立刻应下了此事。 “我这孤老头子,正愁没人做伴呢。这两兄弟瞧着老实墩厚,倒是像能干活的。多谢徐首……徐营长照拂。” 虽然他那个字很及时的转了弯,可是徐卫国却确认了心里的某个猜测。 这个卤煮老人,曾在军**职,还应该是某位大人物的警卫员或者保镖式的人物。 那他刻意想要隐瞒的过去,就显得更有意思了。 他十有八九并不是敌特,因为旧时的敌特称呼上头的人是上峰,处座;他却一开口就差点喊出首长二字,这证明,他所在的军中,是我军军中。 一个曾服务于我军某领导的旧部,这本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他却宁愿隐瞒这段过去,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思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在那段过去之中,犯下了什么错或者……什么罪! 徐卫国被称之为虎太岁,在各次危险任务之中除了比别人更拼命之外,他比其他人还多出一项野兽般的直觉,对于危险的直觉。 正是这种直觉,数次让他规避掉冷枪黑枪和伤害。 卤煮老人回到京城后的这些年,一直摆着流动摊子,拉一个板车,四处叫卖。可他所去的地方,在地图上一一划了点线圈起来之后,不难发现,他去的地方,都是与军队有关的地儿。 起初徐卫国怀疑他是刺探军事机密,可后来经过一番查访,他开始怀疑这卤煮老人他或许是在找某个人? 第六百七十六章 只杀人 如果只是为了找人,可他身上又并没有杀意,那么他找这个人就不可能是为了杀这个人,或许是找一个跟某件事有关键联系的人,而这个人一定与当初他犯下的事有关联! 徐卫国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心,也不好管闲事。可是正是他心底的一种直觉,促使着他盯上了这名卤煮老人。 万一,他是可以争取的高手呢? 如果不是,提前发现是危险源,也可以尽早提防,杜绝他搞破坏嘛。 宋家兄弟见事情说定,就立马撸了袖子,开始进入角色,帮着老人忙前忙后,一个收碗一个招呼客人。 老人似乎很满意,不住地点着头。 徐卫国走的时候,老人微笑着对他说:“放心,这徒弟我既然收了,该传的艺我会传。” 这就是示好了,徐卫国也淡淡的笑了一下,“那就相处相处看看,诚意是双方,如果有一天,你觉得时机成熟了,想要告诉我一些事,你可以直接通过宋家兄弟给我递信儿。” 老人挥了挥手,“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会看着办。” 徐卫国带着吃得半饱的林小满和孔容直奔全聚德。 林小满觉得这老人十分的矛盾,“他知道你把宋家兄弟带来是做什么,可他毫无芥蒂的就把人收下来了,还说该传的手艺肯定传,这代表他在很大程度上并不是一真正意义上的坏人,还算得上一个有节操的人。 可是你抛出橄榄枝的时候,他又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你的介入。我想不明白,如果他真的想找一个跟军队有联系的人,他也明明知道你是谁,为什么非要自己找?” “因为那是他的自尊和骄傲。一个高手的自尊和骄傲。用冷兵器的人,都守旧礼。越是有本事的人,越是高傲,越是不会借助别人成事。他们能自己解决的都自己解决,绝不会通过官方的渠道。 所以他们那个年代,才有快意恩仇的事屡屡发生。他的人还活在私下约战,生死不论的那个年代。 只希望,他尽快找到他想找的那个人,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了。” 乔宝的周岁宴,来了很多重量级的人物.徐卫国一到达之后,立即被董和平请走了,说是上头的领导想见见他。 徐卫国招招手让林小满一起去,董和平为难地道:“他们可能要谈一些要紧事,不太方便带女眷进去。还是让小满先去找雀屏吧?” 徐卫国想了想,立即叮嘱林小满:“那你不要乱走动,就直接找雀屏和乔宝玩会儿,我去去就回。” 林小满瞟了一眼忍笑和佯作听不见的董和平,小声嗔道:“知道啦,我不是孩子了。” 徐卫国顿了顿,想说什么,又碍于董和平在场,附近又太多陌生人,就没说出口,跟着董和平朝最里面一间房而去。 林小满转了几桌,发现大多数都是陌生脸孔,没几个她认识的,瞬间觉得无趣。找了个人问了问雀屏的所在,那人随意指了指东头,林小满凝神听了听,果然听到了乔宝啊啊咿咿的奶音,踮起脚尖看了看,发现那一桌坐着楚箫和冯绿水等人,她又不想过去了,就随意的捡了个空座位坐了下来。 坐哪吃都是吃,反正徐卫国被叫进去了,一时半会肯定出不来。公公也是领导班子的一员,估计也在里面那间屋。 孔容见林小满坐下,他也坐了下来,没过一会儿,就有人开始上菜了。 全聚德是京城的老字号,传承几百年的美食大家,最出名的,就是那一道烤鸭。 林小满一闻到烤鸭的味儿,立马啥心事都抛一边去了。 全聚德的烤鸭都是每天只做一百只,售完不补。每只烤鸭都是用果木炭火烤制,色泽红润,肉质细嫩,肥而不腻,外脆里嫩,味道醇厚。 一只四斤大的鸭子,能片出100余片鸭肉片,片片有皮带肉,薄而不碎,大小均匀如丁香叶,林小满馋得直流口水,夹了一片就往嘴里塞,这鸭肉入口简直香酥美味,好吃得不得了。 孔容突然扯了扯林小满的袖子,又指了指其他人,桌上好几人都露出了不忍直视的表情。 林小满仔细这么一瞧,才发现她这吃法被人鄙视了。 坐对面那名女客,姿态优雅地用筷子挑一点甜面酱,抹在荷叶饼上,夹了两片烤鸭片盖在上面,放上几根葱条、黄瓜条或萝卜条,将荷叶饼卷起,然后一口一口小小口咬着在吃。 还有一名女同志,正用鸭肉片在蘸细白糖。 全桌看过来,就没有一个是直接夹着鸭肉片就往嘴里丢的。 好嘛,入乡随俗。 林小满也有样学样的卷着吃,蘸着吃。然后,她突然间发现,这样吃,确实别具一格,比单吃的味道丰富多了。 一盘烤鸭,有一小半进了林小满的肚子,她啥菜都不吃,就盯着烤鸭夹。 孔容瞧她这么爱吃,就使劲的帮她卷,可着劲的侍候她。 瞧她吃得那么上劲,孔容也尝了几片。 林小满见他吃肉像在吃药一样,小心翼翼的,不由得觉得奇怪,“孔容,你来了这么久了,我就没见你怎么吃过荦,就连吃个烤鸭,你也像在试毒一样,你是素食主义者?” 孔容笑着回答道:“我就是不喜欢杀生,所以打小不爱吃肉。” “那你不杀生,可你忘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干啥?”林小满瘪着嘴道。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在地下城市的大门内,孔容可是用傀哨控制着白军山等人玩自相残杀的游戏呃。 不杀生!不杀动物只杀人啊? 关于这个,孔容一直想解释下,正好现在是合适的时机。 “我那是见他们熬得痛苦,打算让他们在无知无觉之中结束这种痛苦嘛。” “那你的想法可真的标新立异。看他们自己打自己,我还以为你是为了好玩呢。得,是姐误会你了,姐给你道歉。其实说真的啊,我就只见过和尚不吃肉,你这是年纪轻轻的想出家当和尚啊?” “吃素跟当和尚没什么直接联系。我就是在地下呆太久了,和那鼎相处久了,就有点清心寡欲罢了。守鼎人都是这样的。九家人都不太爱吃肉。” “九家?什么九家人?你是说…像你这样守着青铜大鼎的,有九个人?九个鼎,九家人?” 第六百七十七章 笑里藏刀不是好人 孔容惊讶地张着眼,“你们林家也是其中一家啊,你不会不知道吧?所有嫡系都应该把这个秘密传承下来的啊。” 说完这句话之后,孔容立马伸手拍打自己的嘴,一脸懊悔,“唉呀,我妈叮嘱过不让我说出来的啊,我又话赶话给秃噜出来了。姐姐,你可以当作,我,我没说过这话么?” 听都听到了,能装没听到啊?除非把这段记忆抹了,林小满白了孔容一眼,陷入了沉思。 林小满从来没听林爷爷提起过这号事。林爷爷只说,林家是世家大户传承下来,有一些底蕴.苏家是超级守旧的门庭世家,女子绝不允许外嫁,如果出现意外,生下的孩子,也一定不会让他流落在外,目的好像是为了防止有人拿孩子向苏家讨利益。 可现在看来,好像这其中还有着许多故事啊? 是他们不想让她操心这个,所以不告诉她么? 心里有事,接下来的美食都突然少了些滋味,吃到一半的时候,刘雀屏带着乔宝找过来了,一见林小满就笑得像朵花似的,隔着几米远都在叫人。 “小满,你怎么躲这儿来了,害我一通好找。走,跟我去那边坐坐,我俩一起。” 林小满觉得吃都快吃饱了,又突然换桌很奇怪,就有些迟疑,“我都吃得差不多了,没必要换桌了。坐哪儿都一样是吃。难道你那桌的菜色跟我这桌不一样?” “哈哈,那倒不是。得,我原本就是想着让你跟我坐一处,你帮我抱着乔宝,我好吃点东西。既然你吃得差不多了,那乔宝归你带,我赶紧吃饭去。”刘雀屏一边说,一边就把乔宝递了过来,乔宝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把林小满看了看,然后就伸着小手使劲往她身上扑,一边扑一边高兴地叫姨,姨。 林小满只得接过乔宝,掂了一下,发现乔宝最近吃胖了,有些沉手,就伸手轻轻地捏了捏他的脸,乔宝扭头躲过,伸着脑袋就往她胸前拱。 林小满立马伸手挡了一下,小声音地对乔宝说:“没有,别拱了。” 乔宝不听,还是使劲往那里拱,林小满怕摔着他,不敢大力的推,乔宝终于拱中了,就趴那儿满足的不动了。 过了一会儿,林小满以为他睡着了,想拿开一点点,他立马就睁了眼,委屈巴巴的盯着林小满。 得,你是祖宗,我怕了你了。 林小满只得让他趴那儿。 附近的人都是知道乔宝的,也知道刘雀屏的性子的,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她对任何人是未语先笑,还二话不说就把孩子放心地交给人带了的。 先前因为吃烤鸭的程序不对而鄙夷林小满的那些人,立马就变了个脸,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套近乎。 这个世界,逢高踩低,屡见不鲜。可是林小满并不想违心的装作大度,跟人家周旋。 她直接指了指乔宝,然后嘘了一声,“别太大声说话了,乔宝可能想睡了。” 一句话,就堵住了悠悠众口,断绝了她们攀附上来的路子。 我喜欢雪中送炭的,锦上添花者,我也鄙夷。 只交可以结交的,能将心比心的朋友,狗眼看人低,见风使舵的,我林小满看不上。 但是小人,他所以是小人,就是因为他是用自己的主观意识看这个世界的。小人偶尔的破坏力也是惊人的。 所以,林小满不想被盯上,只能借乔宝来说事儿。 乔宝是谁啊,那可是老董家的金孙,加之不久前出过事,今天来的这些人,哪个不清楚乔宝差点被人害死? 什么事只要沾了乔宝的边,就没人敢作妖。 那些人就悻悻的低下头,继续吃吃喝喝去了。或许会暗自后悔,没有攀上一个可用的人,却不会疑心林小满的真实意图。 里屋的会议已经结束了,董老陪着徐天来和徐卫国出来找人,正好撞上这一幕。 徐天来觉得儿媳妇知进退,够聪明。 徐卫国的眼光一直定定地盯着拱她胸口不肯挪窝的乔宝,隐隐有些不悦。 董老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叫林小满的女人,心机挺沉啊,竟然拿他家的乔宝来当挡箭牌。这苗头不太好啊。 林小满感觉有人在观察自己,扭头一看,就看到徐卫国和徐天来了,她立马腾出一只手,用力地晃了晃。 乔宝也抬起头,看向这边,他一下子就看到了董老,可是因为董老平时一直板着脸,十分的严肃,乔宝和董老并不太亲近,乔宝看到董老之后,立马下意识地往林小满身上贴。 这一个动作,让董老更不待见林小满了。 他直觉地认为,这是那个女人使了什么手段,让乔宝和她更亲近,以显出她的重要性来。 要不然,自己家爷爷都不亲,独独亲近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女人,哪有那么稀奇的事啊? 三个人肩并肩的朝这边走。 徐卫国走近之后,直接伸手就要把乔宝扯开,乔宝明白他的意图之后,就突然扁嘴哭了起来,眼里蓄着泪,泪水打着转,小嘴巴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十分的委屈和可怜。 林小满赶忙哄他,然后一边赶徐卫国:“你把手收回去,你看,都把乔宝吓哭了。他才一岁,还是个小宝宝,你不会连一个一岁小宝宝的醋也呷吧?” 徐卫国的视线往下一扫,看向乔宝腿间。 虽然是寒冬腊月,可是这时候的小孩,都穿的是开裆裤子,乔宝已经会自己喊尿了,所以就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给兜一块厚棉片子。 徐卫国的目光,在乔宝腿间转悠着,意味不明。 乔宝眼珠轻轻地转了一下,就在那一瞬间,小丁丁一翘,一道水箭就射了出来,直往徐卫国而去。 以徐卫国的身手,是可以立即避过的,可他身后,是徐天来和董老,他不能闪啊。 所以这一泡尿尿,就直接洒了他一身。 乔宝尿完了,眼珠里还在转着泪花呢,那小脸上突然就绽开了笑意,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十分得意,也像在嘲笑徐卫国被他尿了一身。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看着林小满,“把孩子给人还回去,想带孩子,咱自己生。” 林小满就抱着乔宝,一边偷笑,一边去找刘雀屏. 董老原本听了徐卫国的的话,已经伸出手,想要接乔宝了,结果林小满完全无视了他,舍近求远的去找刘雀屏去了。 董老眯着眼,脸色越发不好了。 这个没眼力见的,是不是在故意给他难堪? 董老突然从斜侧抄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林小满跟前,伸手讨要乔宝。 乔宝一看到董老,立马挥手,然后往林小满身上缩,一直闹着:“不,不,不。” 董老面子挂不住了,就对乔宝厉声道:“我是爷爷。” 乔宝又哭了起来。 林小满就压低声音劝道:“董老威压重,小孩会怕的。乔宝还小,只会用表情来判断,这个人能不能接近。他更喜欢笑的人。” 林小满的本意是提醒董老,笑一笑,或许乔宝就不抗拒他了。 董老冷淡无比地回答林小满:“笑里藏刀的大多都是不怀好意的人。我董家的孙子,必须从小就明白这个道理。” 第六百七十八章 要事 董老硬要抱乔宝,乔宝哭得很大声,林小满犹豫了一下,只得放手。 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头,一身戎装,周身的气热磅薄威严无比,怀里抱着的孩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十分伤心。 这画面,简直不忍直视。 乔宝一边哭,一边伸手要往林小满身上扑。 这画面看上去,就像是董老在抢孩子一样。 周围的人看着,却没人敢动弹。 林小满尝试着说点什么,“那个,您越是威严,他会越怕的。” 董老直接无视了林小满,一直对着乔宝说:“我是爷爷。你是我孙子。” 乔宝犯了拧巴,越哭越伤心,刘雀屏赶紧叫了董和平过来。 两人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交谈。 “爸和乔宝杠上了。乔宝原本就怕他,他这会儿又非得让乔宝亲近他。估计会越弄越难看。你赶紧的,过去把孩子抱走。还有,爸瞧着怎么好像对小满有点不待见?” 董和平叹了一口气,道:“爸很看重徐卫国,原本给卫国安排了一门亲事,卫国不声不响的就结婚了,而且把人带到京城来了,他觉得心里不舒服。而且你也知道,咱爸这个人,最讨厌女人心眼多,聪明过人。这林小满恰巧又是个心眼最多的……” “那爸在家的时候,我就不能请小满上门玩了。”刘雀屏有些无奈和惋惜。 “我们去徐家玩就可以了啊。” 董和平终于把乔宝抱了回来,起先董老还不肯,董和平就对他说:“今天可是乔宝周岁宴呢,这么多的客人看着,乔宝是小孩,哭闹好正常。可您是谁?您是董国柱啊,董国柱跟一个小孩杠上了,还是自家孙子杠,这话说出去可不好听了。” 董老这才松了手,然后转头招呼徐天来去喝两壶茶。 徐天来也看出董老根本不待见自家儿媳妇,他心里也不爽利。直接摇头就拒绝了董老的提议。 “我累了。小满,扶公公回家。” 董老又抛出诱饵,“我家有上好的西湖龙井,是陶子家乡出产的。” 徐天来抬眼看了看林小满,正要说什么,林小满立马眨了一下眼,然后捏了捏自己的衣服口袋。 徐天来就改口了,“嗯,那我跟你去喝两壶,要是味道不错,我再带两包走。” 两,两包? 西湖龙井,特别是宋陶家乡那个龙井,是稀有品种,茶树只有两百余株,秋茶产量又低,给董老自然是精打细算的,这珍稀里挑的精品,满打满算也就只有那么十来斤,董老送了上头那些人一人一包,自己不多不少,就只抠了两包下来。 这徐天来能掐会算不成,一开口就说要带两包走。 徐天来见董老不作声,立马就反问道:“是不是两包太小气,衬不起董国柱的情意,你想多给我几包带走?” 董老立马摇头,“不是,我就只有两包,我是想着给你…” “嗯,那不正好吗?两包,我也就只要两包。走走走,老董,我们去喝茶。”徐天来拉着董老就走。 林小满挑了挑眉毛,她似乎听到了董老咬牙的声音。 回去的路上,林小满也一直板着脸,不愿意搭理徐卫国。 徐卫国时不时的看看她,两人就像在表演哑剧似的,只靠表情交流。 孔容看得一头雾水。 长着嘴干嘛不好好说话啊,非得你猜我,我猜你。 “女人真是麻烦。”他暗自嘀咕了一句。 林小满立马扭头道:“我下回见青姨的时候,我会告诉她,你歧视女人,说女人都是麻烦。” 孔容立马不干了,反驳着:“我说的是真是。不是都是。” “反正你说女人麻烦,你妈也是女的。” 孔容这才知道,跟生气的女人讲道理,那是自讨苦吃,想通了这一点之后,他立马闭上了嘴,连眼睛都闭上了。 回家之后,徐卫国就把人拖上了三楼,关了门。 他一把把林小满抵在门后,黑着脸问:“话都不想跟我说了?我哪儿招你了?” 林小满伸手使劲拧他,一边拧一边气乎乎地说:“都是你,四处招摇,连董老都有意给你安排一门亲事,没安排成,就把气出到我头上来了,我招谁惹谁了?” 徐卫国脸上的阴云瞬间散了,嘴角不自觉的往上翘。 “哦,你是吃醋了?” “是啊是啊,我就是吃醋了。兴你当醋厂厂长,不兴我当副厂长啊?” 徐卫国慢慢地低头,唇在她耳朵边上擦了几下,嘶哑着声音问:“爸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三楼没人。小满……” “不,不行啊。爸不在,可爷爷,奶奶,叔,他们全在楼下,要是突然上楼怎么办?”林小满推拒着。 徐卫国十分肯定地道:“不会的,我们一回来就关上了房门,他们早就明白了我的意思。” “徐卫国,你,你这大色胚。” “昨天教你识字的时候念的有句话你忘记了?食色,性也。” “可还有一句白日宣yin。” “你那么喜欢乔宝,也一定很喜欢孩子,这,我们要不来,哪来的孩子?你得配合我。” 之前他才说过,怕她一个人怀孕辛苦,怕他无法参与怀孕到孩子瓜熟蒂落的每一刻成长,所以决定先不要孩子。 这会又以生孩子为名讨肉吃…… “徐卫国,你的脸还要不要啦?” “吃肉的时候不要脸。吃完可以要。” 电动小马达,超级破碎锤,瞬间上线开动,马力十足,电力满满。 林小满感觉自己腰都快被摇断了。 尼玛就在门后,床都没来得及上。可是情到深处的时候,就忘记了一切。 等到两收拾完战场,各自洗漱又一脸假正经地下楼吃晚餐时,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后来徐天来说了一句话,林小满直接就丢下碗,落荒而逃。 “卫国,你知道的,这小楼,是按你妈无聊画的图建的。基本都是木结构。那门……也是木头做的。我最近手上刚有点气力,还没学会洗屎片子尿片子呢。” 徐卫国还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说了句:“爸,我知道了。” 林小满一走,徐天来的神情立马变得有些凝重。 “除了林爷爷林奶奶林英叔外的其他人,去下院子里,我们有点要事相商。” 第六百七十九章 出大事了 一楼,只剩下林家人和徐卫国两父子的时候,徐天来让徐卫国起身去关上门。 徐卫国立马意识到,这是出大事儿了。 不然,他爸不会如此郑重其事。 “爸,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和小满在楼上的时候,我接了一个电话。卫国,你的计划失败了。”徐天来惋惜地说。 徐卫国怔了怔,计划失败?也就是说,胡福全三人并没有看到那封信的内容。 “他们是没机会下手,还是下手后计划败露被发现了?”如果没机会下手,代表他们还很安全。如果是下手了还计划败露了,那胡福全三个人,可能会有危险。 “他们找准机会下手了,顺利盗出了信,然后发现那信是用密印封了的,如果要拆就还不了原了,所以他们又把那信原封不动地还回去了。人身安全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卫国,你想到了什么?” 密印信? 无法还原的? 徐卫国的表情也变得有些凝重了。 而林爷爷和林奶奶面面相觑,全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林英树完全不知道这几个人在说什么,就只能沉默不语,静观其变。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十分压抑。 过了好一会儿,徐卫国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压抑,“苏家还有底牌!而且是不得了的,有着数代积累的底蕴和积累!他们,或许并不单单只是从商,拥有几家工厂,是大富之家这么简单。” 可这一点,又有些说不通。如果苏家真的那么厉害,那么苏相干被爆了头,苏上言,苏上进相继倒台,苏家为什么风平浪静的,收缩了阵营,一副如惊弓之鸟的模样? 如果他们真的是有底蕴的世家,应该不可能就此罢休的,一定会攻击打了苏家脸面的人的。 除非,苏家的底蕴,跟苏相干这一派系的关系并不密切,或者说,苏相干这一干人等的生死荣辱,不值得有底蘊的那个苏家出手! 那这就更可怕了。 这都不值得她们出手,那要什么样的事,才会出手?而苏一白,又凭什么会认为,一封信就能打动对方? 这封信的内容一定至关重要。 可是,却无法拆阅。 想必现在,送信的人已经走到祁连山脉附近了,再截取信件就不可为了。 他们能做的,就是跟随苏家来人回京,然后再见招拆招。 徐卫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说,徐天来点了点头,也认为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打草惊蛇,就会把事情越弄越难。我也是这样跟那几人说的,让他们尾随,暗中盯梢,随人回京,然后打听清楚了再回来报信。” 两父子的推断和决定如出一辄,惊人的相似. 林爷爷皱眉想了想往事,突然开口问道:“你们确定,是密印信?是什么纹样的?” 徐天来摇头,“他们没细说密印纹样的事,只说这印信的手法相当古老复杂,拆了绝对无法复原。” “那就等他们回京后,仔细回忆一下,让小满画下来我们再参详参详。” 徐卫国突然清了清嗓子,咳了两下,几个人立马停止谈论了这件事,转而闲扯起来。 林小满上楼之后,又想起九鼎之事,想来想去觉得这事不问清楚不行,就又下来了。她左右瞧了瞧,发现屋子里就坐着林家人和徐家人,其他的人全跑院子里溜达去了,这件事透着点不同寻常啊。 “爷爷,奶奶,公公,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啊?为什么要把他们都赶出去?什么机密事情,只能自家几个人讨论,连小王小李他们都不能听?” 徐天来一听,就暗自叹息,这儿媳妇太聪明,观察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儿。有什么东西,想隐瞒,就得老费劲儿了。 林英树见众人沉默,就想了个由头,提起苏兰贞,“我们是在说兰贞的事儿,毕竟兰贞是我的妻子,在新婚夜失踪了,这种事过于私人,所以不适合给他人听。” 林小满想想也对,就拉了张椅子坐下来,“哦,叔考虑得很对。我今天听孔容说了什么九鼎人的事,他还说我们林家,不应该不清楚这些规矩。可我怎么从来没有听爷爷奶奶提过?你们是忘记告诉我了,还是你们也不知情?” 对于在宝鸡发现青铜鼎,然后进入地下城,再到发现矿脉,孔家人以矿脉分布图换取青铜鼎不出世这事,林爷爷,林奶奶并不知道。 这件事,等同于国家机密事件,是需要守口如瓶的。 可是事到如今,孔容却说,林家也是守鼎人之一,林小满就不得不把事情说透。 林爷爷听完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时之间却无法确定,就有些犹豫。 他思忖了好一会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这件事,有些匪夷所思。我所了解的是,我们确实有九姓之人,是不世之家,据传说是从先秦就存续下来的古老家族。可这些是不可考的,仅仅是传说。 我幼时,我父亲只告诉过我,忠君爱国,为国效力,不需要当官不需要入仕,只需要在大是大非面前,站在利国利民这一方即可。 我是1904年出生在京城的,我所知道的是我的父亲,曾是兴中会成员,后来的同盟会骨干。 1911年夏天,湘、鄂、粤、川等省爆发保路运动,我父亲与很多叔伯带人进入SC,那一年 9月25日,荣县独立,成为全中国第一个脱离清王朝的政权,把保路运动推向高潮。 10月10日晚,新军工程第八营的革命党人打响了武昌起义的第一枪。汉阳、汉口的革命党人分别于10月11日夜、10月12日攻占汉阳和汉口。起义军掌控武汉三镇后,湖北军政府成立,黎元洪被推举为都督,改国号为中华民国。武昌起义胜利后的短短两个月内,湖南、广东等十五个省纷纷宣布脱离清政府宣布独立。1912年2月12日,清朝发布退位诏书。至此,2132年的帝制历史告终结。 然后,一直在外的父亲就突然归家了,带着我们迁居汉口。 据他所说,就是他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剩下来的事,交给有能力的有为之士去做。 第六百八十章 窃取胜利果实 然而革命的胜利果实为袁系窃取,没多久就是张勋拥戴溥仪复辟,护法运动,五四运动,直皖战争,然后到1921年我党成立。 在这期间,我父亲一直唉声叹气,不敢冒然响应各方势力的邀请。直到1922年的直奉战争,陈炯明叛乱,香港海员大罢工,安源煤矿大罢工,到京汉铁咱工人大罢工,黄埔军校的成立,我爸都秘密响应着,在暗中利用林家人的力量的声望策应支持。 只是,后来孙先生去世之后,合作双方的脸就被撕破,针对我党的一次一次围剿,情势十分凶险,战争从来就没停过。 我爸毅然由暗转明,加入了红军,历了五次围剿之后,又走了一年的长征路,到达陕北。双十二事变之后,两政又再次合作,我爸这人执拗,想不通。 当初的背叛历历在目,那些年死去的战友亲人的面容还没忘记得掉,转眼间又开始合作,我爸不信,我们都不相信他们真的能真心合作。 可是历史要前进,不以人力为转移。我爸心灰意冷,就退了下来,带着我们回了汉口。 只是明面上说是放下了,可是国家危难,匹夫有责,他还是时时关注着时势动静,别别扭扭的送钱送粮送人给组织。 卢沟桥事变之后,抗日战争打响,他又瞒着我妈,偷偷跑去旧部打仗。然后,就再也没回得来。 他死在了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在屠杀之中。虽然他以一双肉拳,打死不少鬼子,可是却难敌枪炮轰炸,最后饮恨NJ,尸骨无存。 他曾经对我说过,等他临死之际,会告诉我一个大秘密,告诉我林家真正的源头和历史。可他死的时候,我们相隔千里之遥,他连尸体都没有留得下来,自然也没办法传递最后的消息给我。 九鼎人的消息,可能就在这他想说的秘密之中。然后可惜的是,他没来得及告诉我这些。 小满,如果你想知道具体的,不然就把孔容叫进来,详细的问一问,或许我能想起什么也说不定?” 就在林爷爷述说这段林家旧事时,徐天来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激动。 “1925年,我还是个十来岁的小孩,红军的最后一站是陕北,我曾给一名姓林的营长背过枪。当时他带着队伍,已经累得走不动了,他的队伍只剩下十几个人了,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伤,缠着绷带。 我看到一个人背着十几把枪,一边走一边喘气儿,最后累晕过去,倒在了我们家门前。后来,我就叫上了附近的小伙伴,那会儿叫儿童团的娃娃兵,把他们送到了延安。 我记得那个营长叫林永杰,后来我从军后还打听过这个人,知道他的人都说他是英雄豪杰。据我打听得知,他就是死在大屠杀之中,以一人之力,打死十三个小鬼子,然后被围杀了的。” “是,我父亲就是林永杰。曾任红军红4军10师28团1营营长。没想到,徐林两家的缘分,早在我父亲那一代就种下了。这命运倒真是奇特。”林爷爷也不胜感慨。 林小满也惊呆了。 你瞧瞧这事儿扯得,这关系扯得。 她在现代,是林英树和苏兰贞的女儿,也确实就是林家后代。在现代的1997年,年约48岁的徐卫国为了救年仅6岁的她而送了性命。 2016年,她穿越过来的肉身原主,身份是林英树大哥林英才的女儿,然后阴差阳错的和徐卫国结了婚,成就了好事,并两情相悦。 后来发生的无数事情,竟然把两人的父辈,祖辈都连接了起来。 九岁的林小满,给了徐卫国妈妈几碗冷稀饭,保住了她的性命。 二十岁的林小满嫁给了徐卫国,成了徐家的儿媳妇。 而几十年前,十来岁的徐天来,给林小满的太爷领过路扛过枪。 这是什么缘份啊! 不止林小满心潮澎湖,徐卫国也有些激动啊。 原来,林小满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他的。单就两家的渊源来说,林家的女儿,不嫁他徐卫国还能嫁谁? 以后又多一个讨肉的理由啊。 天注定,你就该被我吃。 多好的理由。 孔容进来后,就把他所知道的事情一一的说了。 “传说并不是传说,这九家人确实就是先秦或者先秦之前的夏商时代就留存下来的世家。我们一直称为九洲,九洲之下有九鼎定山河。九个不同姓氏,不同行业的家族,就是为江山社稷守鼎而生的。我们九家的使命,就是保护大鼎,修复大鼎,维持我中华安宁盛世,国祚绵长。 如果把一个国家,比喻成一座房子,那么九鼎,就是建房的基石,是不能被损毁和挖掘出来的。 迷信一点的说法,是会影响气运。靠谱的说法,是会影响地脉走向,从而发生各种自然灾害,从而演变成人祸。 这也是我们孔家人,坚决不能让我们孔家守着那秦岭之鼎出世的原因。 你们林家人守的,原本该是后母戊方鼎。” What? 后母戊方鼎? 司母戊大方鼎1939年3月在安阳侯家庄武官村吴玉瑶家的农田中发现的。这里距武官村大墓西南隅大约80米。 时值抗战时期,附近的村民为保大鼎不被外族觊觎,重新将鼎封入地下,直到1946年才重新出土,后收入国家博物馆。 这鼎原本是归林家人看守的? 我去,这真是真的还是假的啊? “爷爷,你一直在点头,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或许孔容说的是真的,司母戊大方鼎,“司”是王后的意思。“母戊”据推测是殷王武乙的配偶妣戊,老伴,你用我们家乡话来念念妣戊的音。” “不就是bi shu,跟辟树的音相近么?有什么好念的?你这老头子,怪道道的,有什么话不会直接说啊。辟树又咋跟林家人扯得上关系?” “辟树则为林啊,傻老太婆!” 那就是说,司母戊大方鼎内刻的字,就是林家的祖先姓氏。而林,则是殷王之后妣戊演变而来。 “爷爷,你的意思就是说,这鼎还真是该咱家守,可是咱家后人断了传承,没人知道这事儿。所以鼎被人给刨出来了。后来才连年兵灾人祸?这,这影响国祚气运的大锅,我们能背得动吗?唉哟,我这说着,背上就感觉死沉死沉的,像压了一座泰山似的呢。” 这锅,怎么背得动啊? 林小满想哭。 徐卫国用力地撑了她一下,安慰道:“怕什么,有我在呢。天塌下来,我替你顶着呢。” 第六百八十一章 无穷无尽的追杀 “时代在进步,很多旧时的说法并不能完全信。这守鼎便是守山河气运的说法,或许有一定的说法,却并不完全正确。你家的鼎已经被挖出来了,摆在博物馆都摆好几十年了,这些年我们不也好好的嘛。 再说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淹。我徐卫国当了你林小满的男人,要真出了啥事,我都替你一力扛了。 别瞎操心,乖乖的就行了。” 那倒也是,她有无所不能,超级牛叉的大老虎啊。 “那就靠你啦。我把锅甩给你背了啊。”林小满又突然轻松起来,笑笑地望着徐卫国。 林爷爷还有一个疑惑不明。 “九鼎,九家人,孔容,你知道除了我们孔林两家之外,其他七家人是谁么?” 孔容摇头,“我只知道三家,我们孔家是一家,你们林家是一家,还有一家,你们也应该是旧识,姓苏的。从古至今,九鼎之家不互通,非灭世大事,不得来往。 我之所以知道三家的姓氏,是因为我妈和苏杨阿姨是过命的交情,而苏杨是苏家守鼎人的直系血脉,她从出生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不能外嫁的。” “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苏家女子不可外嫁。可她和我家英才……为什么又要在一起?”林奶奶想到死去的大儿子,止不住的悲从心来,再一听说苏杨明知道不可以,还是找上了林英才,她就有些别扭了。 孔容顿了顿,才小心翼翼地道:“林奶奶,这事,也不能怪谁。要怪,只有怪命运。我妈说过,苏杨阿姨和林英才情不能自抑,无数次想过要分开,却无法分开。所以,到了最后,他俩才会选择为对方死的方式来成全对方。 如果真说要怪谁,应该怪这个立下规矩的人。为什么九鼎之家的人就不能来往结亲事?两鼎之家血脉生下来的孩子,到底有什么大不了?” “孔容,你说什么?两鼎之家不通婚的根本原因在于,融合两家血脉生下来的孩子?不是因为规矩和旧礼?”林小满在一瞬间就抓住了关键之处。 孔容张大眼,瞪着林小满,大叫道:“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啊?守鼎世家不通姻亲,就是因为会混乱守鼎人的血脉,两家人联姻生下来的孩子,好像是不容于世的。 有的守鼎世家会选择秘密养大这个孩子,有的则会铲除这个孩子。” 是这样吗? 所以当初苏家才不遗余力的争夺怀孕了的苏杨? 所以苏杨拼了命生下孩子,也没想过交给林苏两家人,而是选择交给孔家人来照看? 是因为她知道,如果孩子落在苏家人手中,会是死路一条。如果林家养了这个孩子,但是苏家却知道这件事,铲除不了孩子,林家就将永无宁日,战争将无休无止的打下去。 所以,苏杨决定死,林英才也决定死,以为用彼此的死,能平息苏家的怒火,让苏家误以为孩子也死了,这样才能保下他们的孩子? 林小满心里十分难受,前所未有的难受。 这具肉身的身世,竟然从一出生就带着血色,沾着战争和苦难的气息。而她的一生,太坎坷离奇。出生父母双亡,又丢失了,被人捡回去养着,当牛做马的长大,八岁却因为想捡一头狼的粪,送了性命。 八岁后,她的身体里住过一个未知的灵魂,二十岁的时候,因为一场阴差阳错的姻缘,她生着病发着烧死在了前往九里屯的火车上,林小满恰好在此时遭遇车祸,又借她的身体重新活了过来。 林小满暗暗的告诉自己,小满,我一定会为你查明真相,就当是还你借我肉身的情。更何况,我俩,本来就是堂姐妹,只是你生于1959年,我生于1991年,隔着一个时代的洪流,素未谋面。 命运,让我们以这种方式在一起,一定是有原因的。 就像我来到这个时代,是为了还伯伯一条命,给他一个家,让他懂得女人是什么一样。 我做到了我的承诺。如今,我也承诺你,我会为你,为你的父母,讨回公道! 两鼎之家婴孩的秘密,是家族里的最高机密,林家的传承已经遗失,所以无从得知。 苏家一定知道这个秘密,可想要从苏家人嘴里知道原委,势必要大费周折。 毕竟,苏家人从祖地消失了,找起来就十分困难。就算哪一天找着了,苏家传承数代,底蘊非凡,想从他们嘴里掏出这个秘密,得到相应的答案,比登天还难吧? 而且,在探听人家机密的同时,林小满还得注意隐藏好自己的身份,不然,她将惹来无穷无尽的追杀和战争。 这件事,想想就有些头痛。 徐卫国经过考量之后,缓缓地开口,把他最近的推断说了出来。 “林家所要找的苏家,和苏一白所在的苏家,可能存在某种打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祁连山的苏家,有可能就是苏杨的娘家。” 林爷爷,林奶奶听了这话,一时之间就失去了冷静,全都从椅子上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颤抖着声音,异口同声问:“卫国你这个推断,有没有事实根据?” 徐卫国点头,“有六成以上的把握。首先,密印信的事就证明了,祁连山苏家是一个相当古老的家族,这个世上,传承数代的家族,同样姓苏的,难道会有很多? 其次,祁连山脉,渭河-华山-连云港自西向东划一条横线,在这条横线的北边,由西到东依次是雍州、冀州、兖州、青州。 你们再看这地势走向,与秦岭对比对比,再与当年的司母鼎附近的地形对比一下,瞧出什么门道来了没?” 摊开的中国地图上,昂扬的雄鸡,徐卫国的手指慢慢滑过的地方,渐渐的连接成了一条线路。 从祁连山到渭河再经华山至连云港。 秦岭西起甘肃省临潭县北部的白石山,以迭山与昆仑山脉分界。向东经天水南部的麦积山进入陕西。 在指到鼎出土之地的时候,徐卫国发现线又有些连接不上了,手指就停顿下来了。 “鼎出土的地方,是农田,不是山脉,这线好像不能对比了。”孔容嘴快地道。 第六百八十二章 这孩子到底像谁? 林小满拿了指彩铅,先把徐卫国划过的地方描上,再仔细研究了一下后母鼎出土的农田附近。 “这田,怎么像是个眼儿呢?附近的地势,就跟个眼眶子似的,再往远处看,卫国,你把手指放开,我用笔描一遍,好像这里的地形不能用横线,也不能用纵线连接,是和秦岭祁连山的线不同啊。” 徐卫国放开手指,林小满就把画直线不对,画横线也不对,她又拿橡皮把先前画的线擦干净了,干脆地画了个圈,一圈一圈的把附近的山河地脉连接了起来。 等到这线全描完之后,大家都看出端倪来了。 龙眼! 九龙山,一面环安阳河,三面环山,远处是龙潭湖,安阳山,李家庄园。出土鼎的农田,恰在其中,若说附近的为眼眶,那处农田就是眼珠正中的部分。 这一下子,林爷爷也开始相信徐卫国的言论了。 “秦岭古就被称之为龙脉,祁连山一样被称过龙脉,龙脉所过之处,不是大山就是大河,风过山,水越千岭,这便是风水。 这后母鼎出土之处,九龙山顶,由南及北是平地,北明皇帝曾在此建造云门寺,据我父亲说,云门寺的样子,就跟那龙角形似,只不过后来毁于兵灾。 在九龙山的背山上,背阴处沟壑纵横,深浅不一。每当冬雪飘来,长久不化。阳春三月还是白雪皑皑,一片隆冬景象。阳光洒在山坡上,褐色的山脊在未融的雪中显露,就像极了龙头上那一抹苍天白雪印记,也就是传说中的神电图样。 祁连山苏家,十有八九,真的是苏杨娘家,也是我们一直在寻找的仇家。我先前问密印纹样,就是想确认这一点。 如今看来,确不确认,我们都找着他们了。” 如果所有的推测真的被证实,那么林家和苏家之间,又将有一场腥风血雨。林小满感觉到有些心力交瘁。 徐卫国伸手抚了抚她的后背,轻声道:“没事的,有我呢。” “可你又不是超人,所有的事都你去做,会累垮的。”林小满又是感动又是心疼。 林爷爷沉默不语,眼里精光闪烁,似乎在计划盘算着如何对付苏家。 林奶奶一脸悲伤,不断地叫着英才的名字,眼泪啪啪地往下流。 林英树握紧双手,认真的看着徐卫国问:“兰贞,会不会也是祁连苏家的人?” 徐卫国不能肯定的回答这个问题,“或许是,毕竟,她也是姓苏的。这是极有可能的。” “那我一定要找到她,把她带回来。” “小满的事,便是我的事。如果你们听我的,我徐卫国答应你们,一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如果你们要私自行事,就当我没说过这话。” 林英树看了看一脸纠结和担心的林小满,轻轻地点了点头道:“我们不会让小满难做人的。其实林家的底蕴,比起你徐家来还有着相当大的差距。如果你肯全力鼎助,我们行事会方便快捷得多。 大哥大嫂的事,是我爸妈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可是小满,却是大哥大嫂的延续,就算是为了她,我爸妈也一定会慎重考虑的,对吧?” 林英树说着说着,又扭头去看林爷爷,林奶奶。 林爷爷叹了口气,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树儿,你这是拿话将住我和你妈啊。这件事,到目前为止,就只是个推论。祁连苏家到底是不是那个苏家,我们还需要再确认。” 林爷爷根本不受将,回答也是模棱两可的,让人猜不着他的打算。 林小满急了,呼啦一下跳上了椅子蹲着,叫道:“反正不能血拼。我生下来就没见过我爸妈,这好不容易有了亲人有了家,你们要以身试法,火拼什么的,我不允许! 与其这样,我倒宁愿那个苏家,不是我外婆家。让你们找,找一辈子也找不着正主,那样的话,或许能保林家人一世安宁。” 讲道理不听,将军也不受将,她就赖皮给他们看! 林小满这么想,也这么做,直接开闹了,一边闹一边眼泪就不要钱的往外掉,哭得哇哇的,活像个马上就没人要的小破孩子似的。 她一边哭一边往林奶奶身上倒,抱着林奶奶的腰身继续哭。 “我不要你们打架,不要你们受伤,不要你们去火拼。你们不喜欢我,从来都不爱我,你们说对我好,全都是骗人的。你看看你们,一个是我爷爷,一个是我亲奶奶,一个是我亲叔,我们都是姓林,可你们做什么事,首先都不考虑我的感受。 我好可怜啊,好可怜啊。有爷爷奶奶了,一样没感受到亲情的温暖,没体会到爱的包裹啊。” 林奶奶无奈,拿眼看着林爷爷,“老头子,你瞧瞧这,这怎么弄?” 林爷爷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嫁出去的孙女,泼出去的水,她是姓林,可是已经是徐家人了。徐卫国,管管你这媳妇儿。当众撒泼,成什么样子?” 徐卫国挑了挑眉,走到旁边倒了一杯水,端着过来,递给林小满。 “掉了这么多眼泪,来,补补水。然后,继续哭…撒泼的样子挺好看。” 林小满喝了大半杯水,将信将疑地问:“撒泼还挺好看?真的?那打滚呢?” 徐卫国怔了怔,摇头拒绝了这个提议,“地上太凉,打滚不好。”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的,这徐卫国根本不是去劝阻,而是去火上加油,给林小满长志气的啊。 林爷爷伸手拉了徐天来一下,“小徐,你管管啊。” 徐天来摇头,“这儿媳妇自打进门,就无法无天的。我可管不了。要管你自己管。她这打小没爸妈,认祖归宗的时候,已经嫁了人了。这子不教,父之过,她一生下来就没了父,自然是你们林家人的错失。 我这些天,没少受她折腾。你还让我去管她?那她心眼子小得跟个针眼似的,以后逮着机会,肯定会报复回来。 你们瞧瞧她这样子,完全就是你们老林家的遗传。” 这话,林爷爷可不同意。 “我们老林家,从来就没有撒泼打滚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人。哪儿像了?我听人家说了,你这外号叫天棒,估计是来你们家才学会的。” 第六百八十三章 横插一杠子 “我可是军中领导,我儿子也管着一个营五百来号兵呢。我们行事都讲究个有理有据,哪像你们林家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火拼血拼,啥亲情友情都不顾的,你自己说说,她到底像姓林的还是像姓徐的?” 林爷爷总算听出来了,徐天来这是拐着弯指责他。他想来想去,想找点反驳徐天来的话,可是想了半天竟找不出来。 他确实打算带着林家人打上苏家门,拼他个你死我活,替林英才报仇雪恨,为死去的那些林家人讨个公道回来。 而徐天来和徐卫国一直在极力劝阻他要依礼依法。 林爷爷一时之间就语塞了。 徐卫国立即趁热打铁,旧话重提。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满要闹腾起来,谁都别想有安生日子过。只要你们答应我,按我的计划行事,我一定会用正规的途径,替你们讨回公道,如何?” 徐卫国一边说一边看林小满。 林小满立马放开了林奶奶,扑向林爷爷,眼泪鼻水往他衣服上擦。 林爷爷也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闹腾起来不安生这句话的含义。 林小满一扑过去,直接哭了大半个小时,就没下过地。 期间,她补充了三大杯水,全都变成了眼泪,掉了林爷爷一身,到了后头,林爷爷的袄子直接都濡透了。 徐卫国接着又说:“她精神特别好,这样的哭法,天天可以来三轮,连续来个十天半个月是没问题的。” 林小满一边哭一边点头如捣蒜,力证徐卫国说的都是对的。 林爷爷也开始头痛了. 这自家孙女儿,确实太会闹腾太赖皮了. 他想了想,终于无奈地妥协了。 “我们就先看看卫国打算怎么办,如果进展让我们满意,我们就不私下行动。如果不满意,我们还是会用我们林家人的法子去解决这件事的。” 好吧,虽然不是完全妥协,是有条件限制的妥协,可好是往好的方面在靠了啊。 林小满慢慢收住了声音,抽抽噎噎的把手伸进徐卫国的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手帕往自己脸上一通胡抹。 日子像流水一样的转着,庙会转眼间就要结束了,最后一天,林小满才有心情出去转了转。 最后一天,好多摊位上卖剩下的零碎东西,都在折价出售。 前几天能赚的钱都赚进口袋了,这剩下的货,卖出去就是钱,卖不出去也只有带回去。所以折价出售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毕竟,庙会的好多摊子,都是从京郊或者附近市镇赶来的,拖着货来,再拖着货回,太劳累了啊。 林小满笑眯眯的跟徐卫国咬耳朵,“嘿嘿嘿,今天的东西更便宜,我们要多捡一点漏啊。” 徐卫国拍着口袋表示没问题,“放心,我带足了钱出门的。你想买啥只管言语。” 林小满咯咯笑着,乐不可支地道:“你知道吗,以前听人说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的时候,我往往都会想笑。想着这有情郎不如无价宝值钱。毕竟,肚子饿的时候,无价宝可以换吃换喝换金换银。 这有情郞今天有情,明天未必还有情;今天对你有情,明天说不定就对别人有情,是靠不住的生物。 所以啊,我就没想过找个自己喜欢的人嫁。我想着啊,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要么当单身贵族,要么就找个有钱花随便钱,睡着吃睡着喝的有钱郎。 没成想,我遇见你之后,想法一下子就变了。不,也不对,我现在是既有有情郎,还有无价宝。 我运气好,逮到一个有钱的情郎。哈哈哈,赚了。” 徐卫国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脑袋顶,“这是我的荣幸。走吧,先去哪儿,你说了算。” 林小满想了想,还是决定先去古玩一条街啊,刚吃完早饭不久,逛会儿消了食儿,刚好就走到美食那边了,又可以一路吃着去看杂耍,看完杂耍,就去看看农副产品和一些原料摊子。这一天就消磨过去了。 去逛古玩摊,肯定是要经过楚家的摊子的。毕竟在这条街上,就数楚家的摊子占地面积最大,东西也最多最齐全。 两人经过的时候,发现楚家的摊子前围着很多人,里三层外三层的,而且这些大部分都是年轻的男同志,个个脸上就跟出门就捡了个金元宝似的,喜笑颜开的。 街面儿就这么大,摊子前站满了人,想绕过去都不行,只能一个一个的把人扒开,扒出一条路来才能勉强通过。 徐卫国就在前面扒人,林小满就在后头笑眯眯的走着。 两人都没往楚家摊子上瞧。 “卫国,好久不见。你也来逛庙会啊?”楚箫的声音从摊子的方向传来。 林小满歪头一看,发现原来卖货那个男的已经换成了大美人楚箫,略微想了想,就晒然一笑。 这楚箫,倒真是阴魂不散啊。 林小满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想唱哪一出?她跟徐卫国之前,从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更何况她和罗齐家该做的事都做了,孩子都打了一个了,这事儿都已经点得透透彻彻了,她还找徐卫国不是白费工夫么? 起初嘛,在火车站那一次,可以勉强说是她并不知道徐卫国结婚了,巴巴的赶来接人。 后来嘛,故意制造车祸,故意把林小满带到什刹海,扯着小诊所想让林小满疑心生暗鬼,和徐卫国闹矛盾,林小满只是点破了她,还给她留着几分薄面。 毕竟,楚箫除了行事有点不大方之外,倒是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倒催化了徐卫国两口子之间的情感。 林小满真是不想与她为敌的。 可后来想想,楚家比苏家还有能耐,苏家都知道徐卫国结婚了,楚家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就算楚箫当时刚从国外回来,可是她是楚家大小姐啊,这事谁敢瞒过她去? 所以……她从一开始知道徐卫国是已婚男,却一二再,再二三的挨蹭上来,这就真的不地道了。 不管是咖啡馆的香菜官司,还是沈如心参加聚会的仙人掌袭击事件,其中都脱不掉楚箫的影子。 沈如心原本在那天的聚会上,找到了姨妈巾背胶需要的原材料供应商,并且谈妥了价格,准备过后接洽的。 结果过了几天就收到一封道歉信,说今年什么橡胶树减产,要紧着供应给老主顾,就无法履行之前供货给沈家的承诺了。 林小满打听来打听去,发现那人所说的老主顾,正是楚家名下的工厂。 这是无法插足在她和徐卫国的生活间,就要插手搅黄她的生意咯?楚箫,你是不是插梢投胎啊,怎么啥都想来横插一杠子? 第六百八十四章 青铜小兽头 人家都开口叫自家男人了,林小满自然是要会会这插梢精的。 林小满停下脚步,徐卫国立即就转身走过来,走到她身边,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怎么,看上什么东西了?” 徐卫国连看都看楚箫一眼,他的眼里,只看得到林小满。 林小满嗯了一声,指着摊子说:“挑一挑呗,说不定有漏捡呢?” 徐卫国就伸手把前面的人清除了,然后护着林小满来到了摊子面前。 林小满低头装模作样的挑挑捡捡,楚箫略眉头轻拧,眼含愁闷地盯着徐卫国一直看,连林小满拿了东西问她价格,她都没反应过来。 呵呵,我男人就这么吸引你? 你好歹是堂堂的楚家大小姐啊?平时不得自诩高贵优雅大方的么,现在你这眼球子都要掉出眼眶的痴迷样子,跟个花痴有什么两样? 原来以为你不知道我们结婚了,可你明明知道还装不知道,各种聊骚各种巧遇,各种把我当白痴,使阴手段来刺激我.还把齐家和你胡搞弄出来和种,张冠李戴到我男人头上,想让我夫妻生嫌隙,楚箫,你这就真的太不上道了. 林小满一念至此,决心不再给楚箫留任何情面。 她提高了声音,咬字清晰地问:“这些都是无价宝?怎么问了半天,卖货的人吱都不吱一声呢?又不是哑巴,刚刚还喊了我家男人名字呢。 这摊子,到底是卖货还是卖人的?怎么货不标价,人倒要扑出摊位来了?” 听着林小满指桑骂槐,意有所指的针对自己,楚箫不自觉地就觉得有些委屈,美眸中水光一闪,低低地叫了一声卫国,看那样子,竟泫然若涕了。 不得不说,这一招,相当的惹人疼惜。 除了徐卫国之外,附近的男同志们都感觉到心里被扯了一下,恨不能挤上前保护保护这受了挤兑的大美人儿。 一时之间,现场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群情激愤了。 林小满冷眼旁观着,清楚的看到楚箫在低头的一瞬间,嘴角得意地勾了一下。 有意思么?你就算能得到全天下男人的青眼,个个把你当女神当***一样yy,愿意为你流尽一切可以流的东东,我男人不带多看你一眼,你又有什么成就感? 林小满也不恼,反而嫣然一笑,跟完全看不清楚场中形势似的,淡淡地对徐卫国说:“卫国,我要这个,还要那个,可我对古玩真的不精通,怕买砸。你帮我掌掌眼?” 徐卫国呵呵一笑,豪爽无比地道:“怕什么?你看着喜欢,随便捡。没有买砸的说法。只要是你拿的,都肯定是好东西好物件儿,不需要我来掌眼。” 楚箫嘴角的那丝得意瞬间僵住了。 林小满定定地看着她,“弱水三千,不及一瓢。千万人中,我只取一人。楚大小姐这里追求者多如牛毛,我和卫国就不在这儿妨碍你的好事了。这两件东西,帮我包起来,我们这就走。” 楚箫的心都像被人绞碎了,一扯一扯的痛。她强自镇定下来,也没仔细看那两样东西,就把东西包了起来,直接塞到了徐卫国手上。 “卫国,过去是我看走眼,没能坚守初心。当年,我送你一块表,表上刻和是我和你的名字。在国外的这些年,我一直在等你的回信。可我一直没等到。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的身边,已经另有了她人。 这两件小玩意儿,就当是我送你俩的贺礼,希望你不要嫌弃。” 徐卫国瞬间就黑了脸。 这话说得,倒像他俩之间真的有什么过往,他负了她似的。 徐卫国接过东西,提在手中,这才开口不紧不慢地说:“如果不是造化弄人,我应该叫你一声弟媳妇的。你和我后妈的儿子,也是有缘无份。要是你们当年知礼一些,不弄出孩子来,我后妈或许会看在楚家家大业大的份上,同意你俩的婚事的。 这东西,既然是贺礼,我也就收了。多谢。” 徐卫国这是半点没给楚箫留脸了。 当时他听林小满说楚箫把齐家的孩子张冠李戴到他头上时,就出离的愤怒,特别想去质问楚箫了。可是当时林小满拦了。 他是真没想到,原本没影的事,先前就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京城是个圈子里认识的人都误以为他和楚箫有过苟且了;现在事情就差放到台面上宣扬得人尽皆知了,楚箫还要玩这种手段,在大庭广众之下玩阴的,先是无视林小满,表现得对他余情未了,接着竟然言语暗示他是负心人! 难道,她真的认为,当年徐卫国出于徐家人的脸面考虑,不揭破她和齐家做下的丑事,今天就能继续容忍她含糊其辞的攀咬玩暧昧? 楚箫,你也太自以为是了。你一次一次的伤害我的小满,小满地出于多层考虑,没有对你下手,你却一二再,再二三的针对她使绊子下黑手,我徐卫国岂能容? 徐卫国说完这话之后,立即牵了林小满的一只手,转身就要走。 楚箫的脸一下子变得很白,美丽的脸庞上全是不可置信。 徐卫国,徐卫国竟然把所有事都挑明说给人听了…… 那些原本戚戚切切,还有些为她鸣不平的年轻男同志,在听清楚徐卫国所说的话之后,再结合先前林小满的话仔细一想,立刻明白自己干了十分愚蠢的事。 原来,这并不是什么痴情女子负心汉另结新欢弃旧人的戏码。 而是这大美人儿妄想症犯了,自己搭上了这英俊男人的弟弟,又整出了丑事遮不了羞,最后还没能进到人家门,被嫌弃了之后,又转头搭上大伯哥,利用大伯哥的善良,想玉成好事,然后多年纠缠,在大伯哥结婚后还不愿意死心的戏码啊。 再美的美人,从一开始就无德没良心,还尽做惹人恶心的事,看通透了之后,这样的美人也就是一副臭皮囊而已了。 楚家摊前围得水泄不通的年轻男子们,瞬间散得一干二尽。 楚箫掩面尖叫了起来,提前躲远的了楚家人听到声音,立马就跑了过来,先拿眼往摊上一瞧,那脸色立马变了一变,忙不迭地问楚箫:“那青铜小兽头呢?大小姐,那东西是不能卖的啊…谁买的,赶紧追回来啊。” 第六百八十五章 打人脸 林小满被拉着走了好远之后,徐卫国还是余怒未消,板着一张脸。 林小满自己倒没生气呢,这人竟然生这么大气,还得想办法哄他开心,就觉得徐卫国越来越不像徐卫国了。 怎么瞧着,越来越像个孩子了? “徐卫国,别板着脸了,活像我欠了你二五八万似的。楚箫估计就是喜欢你喜欢得魔怔了。不理她就得了。那个,你把她送咱俩的结婚贺礼拿出来瞧瞧,我觉得那一对青铜小兽头特别可爱,想多玩会儿。”林小满一边说一边伸手摊开要东西。 徐卫国瞥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瞧着你倒不上心不生气?以前吴月挨上来的时候,你就跟炸毛的猫似的,见一次整治她一次,为什么楚箫玩这些小心眼儿,你却没怎么着她呢?” “那会儿啊,我都没把你弄到手呢。我瞧上的,我自己还没享受着呢,有人就要来抢啊,我自然是护食的啊。这会儿……嘿嘿嘿,就是拿枪指着你,让你去挨其他女人,你也绝不会去了。她使那些小儿科的手段,根本不够看。 段位不同了,我都懒得出手啦。女人撕破脸是很恐怖的,我一来是不想树敌太多,二来是觉得不值得我出手啦。得啦,别说楚箫了,把东西拿出来给我玩玩。 刚刚我也是随意捡拿的,不过后来想想,我觉得这青铜小兽的纹样,有些眼熟,我想再研究研究。” “你对自己家男人的操守倒是挺放心啊。得,看在你这么信任我的份上,我就不计较这事儿了。只希望她以后规矩点,不要再动什么歪脑筋,不然,你不对付她,我也会收拾她。” 徐卫国把布包打开,把那装着青铜小兽首的盒子打开来,放到林小满面前,让她挑一个先看。 盒子的红丝绒布上摆放着两枚核桃大小的青铜兽首,兽首的纹样完全不同,左边这枚上兽首的颈部是精巧的盘龙纹,头却是饕餮头,一眼看过去就觉得威武凝重。 饕餮是传说中好吃的野兽,把它铸在青铜器上,表示吉祥、丰年足食。也有的是用于镇邪。 右边这枚兽头是个老虎的样子,而且是张大嘴准备择人而噬的形态,虎咬人头纹,这种纹饰虎头绕到耳的上部张口相向,虎的中间有一小小的人头刻纹,好象被虎所吞噬,不知道为什么,林小满感觉到了一股凶焰滔天扑面而来。 这两个东西,刻得太栩栩如生了。 “卫国,我怎么越看,越觉得这俩东西像是真的青铜器,而且看久了,竟然觉得它俩像是活过来了似的,隐隐的有一种心惊胆战的感觉?”林小满就不是胆小的人,可是这俩个兽首真的有点诡异吓人。 徐卫国拿起右边那枚仔细瞧了瞧,眼睛倏地眯了一下,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喊徐营长的声音。 徐卫国立即把东西放回了盒子里,重新包了起来,面无表情地塞进了上衣口袋里。 来的人自然是之前那个卖货的人,楚家古玩店的掌舵人楚西河。 楚西河似乎紧赶慢赶的跑了很长一段路,额头上满是汗水,神情也有些焦急,一过来那眼就立马往徐卫国那上衣口袋上瞧。 徐卫国见他这一副样子,哪里能不知道他是为这青铜小兽首来的啊。 “怎么?楚箫反悔了,要收钱了?多少钱,你说个价。” 楚西河支支吾吾地道:“不,不是。” 徐卫国听他一停顿,立马就接话道:“哦,原来不是来收钱的啊。我就说了,楚家好歹是京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就送俩小玩意儿出来,未必还真要追着上来收钱? 看来是我误会了。我结婚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都有陆陆续续的收到各家的贺礼,楚家的虽然送得晚了些,这心意也到位了,我徐卫国郑重地说声多谢。 对了,我和我媳妇儿还要再逛逛,回见。” 徐卫国说完,拉着林小满抬步就走。 楚西河咬咬牙,正要开口,就听到林小满在压低声音问徐卫国:“他真不是来收钱的?我瞧他一副便秘肉疼的表情。会不会楚家其实不想送我们什么结婚礼物,他们并不想看到我们和和美美的,就是想拿俩小玩意来耍耍我们?不然,为什么给了又使人来追,追了又说话吞吞吐吐的? 唉呀,卫国啊,我们还是不要他们的礼物了吧?这送得不甘不愿的贺礼,怕是不安好心,我拿着也嗝应啊。” “不会,楚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不会做这样出尔反尔的下作事。要是真送个东西出来,还追着要回去,那他们以后可没脸在京城立足了。这种羞死先人的事,楚家人一定不会干的。楚西河就是在目送我们,你这时候回头说要把东西退了,这才是在打人家脸呢。” “哦哦,我知道啦。”林小满点头,然后又继续说:“那总得说一声谢谢吧?人家这盛情难却,我们就却之不恭了。” “不用,我已经道过谢了。再多,就成了繁文缛节了,瞎耽误工夫。走吧,你饿不饿,我们去吃卤煮火烧,顺便看看宋家兄弟俩习惯不习惯?” 提起吃的,林小满立马就兴致勃勃了,催着徐卫国赶紧走。 楚西河一脸土色,汗水哗哗地往下流,他一边用袖角拭汗,一边颤抖着唇角道:“完了……完了,这一次,真的是完了。” 徐卫国带着林小满拐了个弯,找了个僻静处,这才把盒子重新拿出来打开。 他依旧先拿了那枚虎形的兽头,林小满看他的表情,倒像是他认识这玩意儿似的。 “这东西,你见过?怎么我瞧着你的意思,就算是楚西河真要讨回这东西,你也绝对不会给?” 徐卫国用手轻轻地摩挲着虎头,表情变得有些感伤。 “这兽头上刻着字呢,还是象形文字,这是一个徐字。我小时见过这样东西,那会儿还小,一两岁的时候吧,这枚虎形兽头,当时是我的玩具之一。我忘记是我爸给我的,还是我自己从什么地方翻出来的了? 这是我的东西。后来被徐齐家弄丢了。原来,这东西落到了楚家人手里了。还好,今天它又回到了我手中。” 第六百八十六章 祁连来人 “什么?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林小满惊讶地张大眼。 徐卫国轻轻点了一下头,“是,我小时候拿了条黑麻绳,把这兽头串起来,吊到脖子上把玩过一段时间,所以这东西,如今只能算是物归原主,无论如何不能再给姓楚的了。” 那倒是的,自己的东西,丢失了,阴差阳错的回到原主人手中,那是肯定不会再给别人了。 林小满也在这一瞬间想了起来,她为什么会一眼就看中这两个兽头,存在于记忆中的那个画面,虽然随着时间的过去有些模糊了,可那种刻骨铭心的感觉不会错。 这枚兽首她也见过一次的,就在那一次绑架事件之中,她把奄奄一息的徐卫国抱在怀里时,发现他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黑色的麻绳,绳子上挂着一枚染了血的虎形玩意儿。 只是因为当时这东西被血浸过了,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她那时候才六岁,只以为是什么木雕。 徐卫国一说是他的东西之后,她就想起了这么一茬。 巧的是,他戴着虎形青铜兽首,他的浑号又是虎太岁。 徐卫国放下虎形的兽首之后,又把那龙纹饕餮的兽首拿了起来,对着光细细的查看。 转换几个角度之后,他终于有所发现,这枚兽首上果然也刻着一枚象形文字,也是一个姓。 这个姓是林。 徐卫国直愣愣地看着林小满,林小满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对,立马就问他:“看什么?这兽首上也有字?写的什么?” “林!”徐卫国直接了当的回答道。 林小满脑中轰的一下,陡然划过一丝片段。 是了,她开始觉得眼熟的是龙纹这个,原本打算只拿一个的,最后又发现虎头的也挺可爱,就一起拿了。 她之所以眼熟的原因,是因为这兽首上的纹样,和秦岭地下城之中的那扇黑铁大门腰带上的兽首有相似之处。 那铁门上那个古装男子的腰带上一共有九个图形,只有一个是突出的,那个突出来的兽首上有基因锁,靠她的血液才打开了大门。 当时青黛姨说过,只有那几家人的直系血脉才能打开。 孔容也在近期说漏了嘴,说守鼎世家有九家人,孔家,苏家,林家都是。 所有的事串在一起,就形成一个匪夷所思的推论。 九家人,对应九洲,九洲之下九个鼎,鼎镇乾坤,每一个鼎的附近应该都有一道类似黑铁大门的机关,只有九家人才知晓具体位置,而这道门一旦关上,只有九家人中直系血脉的的基因才能打开。 设计这个锁的人,一定是从科技更发达的世界穿越到古前文明时代的。 或许九鼎的作用,就是类似于女娲补天,天有个大洞,不断落天火,危及地面上的生物,所以神话故事里的女娲才会补天。 而九鼎,或许就是撑住地壳,堵住一些自然灾害的通道,要不然就是直接相当于是垫脚石一样,垫平了地下世界,维持地壳表面的平衡度。 如果有人取走一个两个,这地面就会不平,开始摇晃,然后不断产生后续的灾害。 孔容所说的那个什么建房打地基的说法,也是对的。 这鼎,确实是不能取出来的。 林家守着这鼎,因为上一代的传承缺失,所以没来及交待下来,所以就被挖掘出来了。 徐卫国的想法,林小满同样也明了。 “我们不去美食街上了,直接去杂耍那边,找一找孔容,问问他的身上,有没有一样类似这样的兽首?如果有……那你们徐家,也可能是九鼎之家中的一员。” 徐卫国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人从小巷里左拐右拐,又走了十几分钟,终于拐进了天桥那头。 林小满站在人群外等,徐卫国钻进人群找孔容。 徐卫国扒开层层人群,往里走的时候,东北角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哭声,听着像是夜枭在嚎一样,十分刺耳。 徐卫国脸色一变,立马转身向回走。 他一边推开挡在面前的一人,一边冲林小满的方向喊:“小满,小满。” 林小满大声地回应着他,一边伸手挥舞,“你怎么才进去又在往回走了,发生什么事了?” “向我这边走,我刚刚好像听到苏丽华的声音了。”徐卫国有些紧张地说。 苏丽华的声音? 苏丽华在附近,那苏家肯定也有人在附近,徐卫国怕苏家人对她下手? 林小满一面觉得徐卫国有些关心则乱,一面又心里甜丝丝的,二话不说就往徐卫国那边走。 后头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像百米冲刺一样靠近了过来,路人都在不断惊呼,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 林小满扭头一看,发现一个披头散发,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女人正往这边冲。她的手自手肘以下都不见了,她一边跑一边呜呜地哭着,哭声凄厉,声音十分的难听。 她经过之处,人人都掩住了口鼻,纷纷闪避。 在跑动的时候,她面上的长发慢慢的扬了起来,露出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林小满心头一跳。 苏丽华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所有人都在闪避,林小满在人群中变得显眼起来,苏丽华往这边看了一眼,直接就往林小满这边疯跑而来。 林小满再想闪开,已经迟了。苏丽华直接用只剩下手肘部位的两臂抱住了她,然后……把身子一个劲儿的往林小满胸前缩,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 林小满听到她不住地说着:“救我,救我,不要,不要。好痛啊,好痛啊。” 林小满怔了怔,刚想要开口,徐卫国就冲了过来,一把将苏丽华拎开,然后猛地把林小满扯进怀里,并用手按住她的头部,低声说了句:“赶紧低头,别让桥上的人看到你的脸。” 林小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徐卫国让她低头她就低,乖乖的把脸埋在他胸前。 苏丽华被甩向一边之后,又试图扑过来,却被狠瞪着她的徐卫国用眼神一次次逼退了。 她手足无措的哭着,像是恐惧到极点的细兽,身后有什么庞然大物在追杀她似的。 “救我,救我。”她不住地呓语着。 徐卫国没有说话,而是抱着林小满往人群中挤,直到钻进了人堆里,这才找了角度往桥上瞧。 高高的天桥上,站着一个拄了拐杖的老太太。 她穿着高领的宽松长袍,腰上扎着一条蓝腰带,头上戴着用白色羊毛压制的毡子制成的毡帽。 第六百八十七章 九家人的秘密 在老太太的身后,还站着两个穿着同样服饰的年轻女孩,头上同样戴着一顶毡帽,与老太太不同的是,这两女孩头帽上缀着红艳艳的穂。 徐卫国之所以会注意到她们三人,并不是因为她们的穿作打扮一看就是祁连族的人,而是因为他听到了胡福全吹的暗号哨子。 胡福全在天桥上,那天桥上这老太太的身份就不言而喻了。 苏家来人。 就在徐卫国发现苏家来人时,那老太太正往这边张望,似乎是在看苏丽华。 不管苏家是不是林小满的外家,徐卫国都不想让林小满和她们打上照面。 照林家人的说法,苏家人行事,一向心狠手辣。苏杨和林英才的死,硬生生是苏家人的手笔逼出来的。 这样的外家人,无论如何着要远着一些。 老太太终于看到了苏丽华,然后就拄着拐杖慢慢的沿着天桥另一头向这边走来。 她的身后,紧紧的跟着那俩个年轻的红缨帽女子,再后头,就是几个风尘仆仆的青壮男子,其中有一个,正是上次送断手来的人。 而胡福全几个,等她们走下桥了,才慢慢的分散开来下了桥。 老太太走到苏丽华身边时,一把掀起苏丽华满是污垢的长发,反复地看了又看。 看完之后,她什么也没说,一挥手,身后两个女孩子就上前来,架住苏丽华拖着就走。 她们来得快,走得也快,停留时间不超过十分钟。 徐卫国躲在人群中,默默地观察着这个老太太,越是观察就越是心惊。 她看到苏丽华的惨状之后,眼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波动,依旧冷冷淡淡的。甚至,她在观察苏丽华的伤处的时候,也没顾忌到苏丽华会不会疼,是直接用拐杖顶着苏丽华的下巴,让苏丽华仰着头,方便她观察的。 这是一个心肠十分狠绝的女人。 而且,她和林小满一样,都是巴掌脸,樱桃小嘴。 她非常有可能就是林小满的外婆,苏杨的亲妈,苏玛。 徐卫国看到她这副行径,益发坚定了不能让她见到林小满的想法。 苏家人走后,胡福全和徐卫国隔着人流,默默的用唇语交流了一下,立即又转身跟上了苏玛等人。 直到确认苏家人不会再回来之后,徐卫国才慢慢地把林小满放开了。 林小满被闷得脸都发紫了,一被放开,立马像缺水的鱼一样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气。 “有什么想问的,回家再说谈。这里不是说话的地儿。我们现在立即去找孔容,我刚刚已经看到他了。” 徐卫国不由分说的拉着林小满就往人群中走,又挤了五六分钟,才找到了孔容。 三个人回到徐宅之后,直接就上了三楼,进了徐天来的房间,掩上了门,这才开始交谈。 徐卫国把木头盒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推到孔容面前,“看看,你有没有类似这样的玩意儿?” 孔容点头,“有啊,这是每个守鼎世家的传承信物,一共有九枚。我们家的是貔貅兽首。这东西十分贵重,一般我们都收在一个隐秘地方,有必要的时候,再传承给下一代。你这里,怎么有两颗啊?” 猜测被证实了。 徐卫国紧紧地握住两枚兽首,心情十分复杂。 “孔容,你下楼,把我爸,林爷爷,林奶奶,叔,全都叫上来。” 孔容哦哦地点了点头,飞快地下楼把人带了上来。 徐卫国直接把兽首的事说了,然后就偏头问徐天来:“咱家除了中山王的后代外,还有没有什么来头?为什么我们家会有守鼎世家的传承信物,而且刻的也是我们的姓?” 说到这个,徐天来就有些不好意思。 “你爷爷归西的时候,我在打仗,你爷爷怕我赶不回,就把那有着徐家祖训的书信找出来让人带给我。这兽首和那书信就放在一起的。那书信的年代太久远了,写的字我一个也看不明白。我就拿着信去问你爷爷。你爷爷强撑着看,也没看明白,我爷俩大眼瞪小眼的研究来研究去,还是看不明白,就决定先收着。 你爷爷死后,我就把信和这小玩意收进了一个木头盒子里,后来走哪就带哪儿了。 时间一长,我自己都忘记这么回事了。你等一下,我去把信找出来瞧瞧。” 徐天来在屋子里翻了翻,终于从床底下拖出一个乌漆抹黑的木头箱子,打开来,把里面那堆乱七八糟的纸扒开,从纸堆里又扒出一个竹筒来。 竹筒一头是活动的,他拧开来,从里面掏出一封用蜡封了的信来。 信上写的文字,果然是英文。 这间屋子里,怕也只有徐卫国看得明白。 信纸就交由徐卫国来译。 信只有一页纸,徐卫国却足足看了五分钟,看完之后,他才不紧不慢地找了一张纸,开始对照着写成中文。 林小满猴急,在他写的时候,就趴到他旁边看着他写。 他写一行,林小满就念一行。 “兵祖尚武,起自殷商,兴于周武。祖徐伯考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战无不胜,国之重臣。著兵书六韬武穆传世。伐纣灭商,救民于水火之中,军功显赫,封公,自成一方诸侯,后平定武庚叛乱,功在社稷。 徐家铭纹图腾为犼天兽,近似虎形。代天巡守,世代传承。族地齐地淄城东南50里,潍河中游的昌邑、高密、诸城、安丘四汇之地。 沧海桑田,勿迁勿离,守之则兴。 九业后人,守,兵,刺,暗,工,商,学,财,农,相望互知,不可通婚。” 我去,徐卫国家也是守鼎世家,还是从商周就流传下来的家族,应那一个兵字。 林家是王族后位氏族传承下来的,也是守鼎家族之一,不知道对应哪一个字? 苏家就近代来看,是走工业路线的,可能是对应那个工字。 孔家的兽首是貔貅,光吃不拉的家伙,想必应的是个财字。 现在九家人,就知道四家是谁了。 可是,苏家嫡系之女苏杨和林家嫡长子林英才相爱,生下林小满。而林小满又和徐家唯一的嫡子徐卫国结了婚。 这什么不可通婚这条遗训,就形同虚设了。 要是每个家族都像苏家一样守旧,不通人情,只为遵守祖训的话,那么林小满的存在,如果被其他几家人知道了的话,那么,她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 第六百八十八章 苏玛 半个小时之后,门口的岗哨打电话进来说,有个叫姓胡的人要进来,放不放行? 徐卫国赶紧让岗哨把人放进来,他亲自去徐宅门口接的人。 胡福全来了之后,就把那封信的密印纹样描述了一遍,林小满画出来之后,林爷爷和林奶奶就十分肯定地说:“是,是那个苏家。苏杨和英才通过信,信上时不时的会有这样的纹样。” 其实,徐卫国在看到苏玛长相的时候,就已经确认了这一点,胡福全来,只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 虽然确认了苏家,可是林爷爷已经不如之前那样冲动了。 自从知道徐家祖上留下的信件内容之后,他就想通了一点。林小满的存在,是必须严格保密的。 林英才已经过世了,苏杨也已经被逼死了。他们俩用生命捍卫下来的骨血,不能再让苏家人和其他类似苏家那样的人发现。 苏玛既然来了京城,这段日子,林家所有人包括林小满,能不出门就最好不出门,以免被苏玛认出来。 “现在想防范,可能也迟了。苏一白是见过小满的,他一定会在苏玛面前提起小满的长相。我们必须得想个法子,把苏玛的注意力转移掉。让她回到祁连山,然后最好永远不再出来。” 林爷爷再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交待一下苏玛这个人的厉害之处。 “她是祁连族第一勇士,年轻的时候快意恩仇,来去自如,做事只凭心意,不问对错。只身入山斩过匪,又因为私人恩怨废过不少人,但是抗日的时候,也杀过不少敌人,护过一方水土。 她是祁连人心中的无冕之王。只要她一声令下,所有族人万死不辞,这才是她最可怕的地方。她的号召力,影响力,更胜过她的个人能力。 当年林家与苏家一战,损失惨重的原因,便是被她引进了族地。牵扯进了许多不明此事缘由,只知道追随她的无知族民,我们有所忌惮,畏首畏尾,她却肆无忌惮,所以我方就铩羽而归。 所以想要对付她,必须慎重。她这个人看似勇猛无谋,其实心机城府极深,而且行事没有制度,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要是把她惹毛了,她一怒之下,是会制造了大麻烦大乱子出来的。” 徐卫国点头道:“所以,只能智取,不能硬攻。目前我们能做的,就是弄清楚苏一白地谋划什么,然后见缝插针,一一破掉。然后再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让苏玛主动离开京城。” 徐卫国叫来胡福全,让他们三人先好好休息一下,换其他没在苏玛面前露过脸的人去盯梢。 胡福全有些迟疑:“不用吧?毕竟,我也跟了她一路,算是熟她的生活习惯了。由我们三个继续盯,不是更省事儿吗?” 徐卫国摇头,“不,苏玛做事不露声色,或许她已经疑心,却按兵不动。我不能冒这个险,还是换生面孔去比较保险。如果你们这一种上行事小心谨慎,并没有给她留下太过于深刻的印象,她就算多疑,怀疑上你们,却因为你们的消失,会慢慢打消疑虑,对于你们的印象,也会在三五天后慢慢淡去。 我们持续用不同的脸孔与她接触,渐渐的,她发现疑心过的人都没有后续动作之后,可能会认为不过是自己多疑,也就会渐渐的放松警惕。 到那个时候,才是我们下手的真正时机。对付苏玛,必须要有超常的耐心和谋划,不然一步错,就会打草惊蛇,前功尽弃。” 胡福全仔细想想,徐卫国的考虑不无道理,每一步都得小心谨慎,不然一步之差,就是所有的辛苦白费。 他也不在这个时候添乱了,服从徐卫国的指挥就行了。 因为苏玛的到来,苏一白就像重新得了主心骨一样,走种都飒飒带风起来。 苏家人的皮相都是能哄人的,男的俊,女的美,再加上刻意的修饰,带上了精气神,也是挺能忽悠人的。 苏一白尽力的在苏玛面前表现得毕恭毕敬,可苏玛自打进了苏家大门之后,连一个眼神也没丢过给他。 穿过门弄堂,苏玛踩着地上的积雪,不紧不慢地走着。 京城的冬天,北风号号,天空不似祁连山那边明朗。 明明暗暗的光线折射下,苏玛脸上的表情,始终没有变过。 她就像是一个匠人手下,早就被固定好形态的木雕一样慢慢地在苏家内院转悠着。 苏一白从开始的笑脸相迎,想上去套个近乎,到后来的心惊胆战,如履薄冰,这心路历程,转变得相当的快速。 他早就听苏相干说过苏玛难缠,可饶是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做了无数的心理建设,也没料到苏玛,竟然吓人到这种地步。 她已经超越了常人所能理解的范畴。 就如同你去到一座大庙,她就是那尊坐在神龛上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像,你在她的面前,只能谨小慎微,顶礼膜拜,任何的小心思小动作,都被她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苏一白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挺住挺住,可那身体却不受控制的慢慢开始颤了起来,两腿也像棉花一样软而无力。 这全都是给吓的啊。 可苏玛,一个字都还没说过呢,光凭借这气势和表情,就已经令人窒息了。 苏一白越来越怕,怕到大冬天的,脑门上直渗汗。 苏上行听说苏玛今天会来,一早就躲出去了,理由也很正当,是陪媳妇去保定小住几日。 苏一白当时觉得苏上行这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走了也好,免得添乱。可现在,他又开始觉得,要是苏上行在,起码有个同病相怜的啊。 苏玛终于逛得累了,停下了脚步,仰头呆呆地看着院中的一树繁花。 她的叹息来得十分突兀,听在人耳朵中,幽幽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叹息。 苏一白捏着双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毕恭毕敬地道:“这一棵红梅,听说是姑奶奶幼年进来京种下的,爷爷一直让人小心侍候着。” “苏家,就不该交到你们这些人的手上!你说的林小满,真的和杨杨有五分肖似?” 第六百八十九章 同病相怜的代入感 苏一白堆了满脸的笑,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一白不敢欺骗姑奶奶,那个林小满,确实像苏杨姑姑,而且,她又姓林。” 苏玛伸手从红梅树上摘下一朵带雪的梅花,轻轻地把花瓣上的碎雪抖掉,然后凑在鼻间闻了一下。 “京城的梅不似祁连的香,你知道为什么吗?” 苏一白摇头。 苏玛继续淡淡地说道:“这梅的品种和祁连我院中的梅是同样的,为什么开出来的花香味却一闻就闻得出呢?那是因为,你们污染了这片土地,你们玷污了苏这个姓氏!当初,就不该想着嫡系旁支这种无稽之谈,一念之差把京城的家业交到他手上的。 偌大的苏家,竟因为你们这些年的胡作为非,败落至此,毁在旦夕之间,还要惊动我过来收尾。 你们谁都知道,在整个苏家之中,我也就高看苏丽华一眼,可就连我高看的侄孙女,脸也被人毁了,连双手都剁了,你们是怎么看护着苏家的? 一白,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苏玛说话的声音一直不高不低,语速也维持在一种均匀的频率之中,可是这些话听在苏一白的耳朵中,却如同晴天霹雳一样吓人。 她没有做出愤怒生气的表情,可她的话,每一个字里全是指责。这代表,苏玛动了真火气。 苏一白双腿一软,立马跪了下来,膝盖骨重重地磕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砰两声脆响。 “姑奶奶教训得是,是一白没有看护好苏家人,是一白没有本事,被人坑害至此,累及苏家人龟缩,不敢外出。” 苏玛手一松,梅花花瓣轻飘飘地从她指间落了下来,掉到了地上,她提起拐杖,慢慢地将花瓣碾落成酱。 她的动作十分优雅,神情也十分专注,像是在做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 苏一白看着那拐杖一下一下的戳下来,把那原本娇艳的花朵,一下一下的弄成了碎片,碾成了酱子,心止不住的直打哆嗦。 他突然想起苏相干无意间提到过的一件旧事。 当姑奶奶还年轻那会儿,她行走江湖,结怨无数,有许多爱慕她的,忌妒她的,憎恨她的人。可她从来是我行我素,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久而久之,就惹了众怒,被人围在坠马山谷中。 那一战,没有人知道她是怎么杀出来的,可是最后那些围堵她的人,全都死了。 苏玛赤着身子,不着片缕的从堕马山谷中走了出来,谷里留下的是一地的尸体。 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所有男人的命根子,全都被人用某种钝器一下一下的碾得血肉模糊。 苏玛出谷之后,没有急着找衣服穿,而是直接找到了那些忌妒苏玛,约苏玛前去比试的女人,然后,一个一个的逮住,把她们身上的某样东西全割掉了。 “你们想毁了我,我就让你们谁都做不成真正的女人。哪怕你们生着如花似月的脸庞,拥有着吹弹可破的肌肤……可哪个男人,会要一个那东西都没有的女人? 你们忌妒我,便忌妒上一辈子。” 她没有穿衣服,可身上染满了他人的鲜血,就像是一件血红色的缎子披在了身上。 没有人注意到,苏玛当时也受了极重的伤,心灵上的,身体上的都有。 苏相干闻讯前去接应的时候,发现苏玛依旧没有穿衣服,她呆呆的望着夜空,只说了一句话“从今以后,断情绝情,宁杀一百,不爱一人。” 一年后,苏玛,就生下了一个女儿。苏家是个十分守旧的家族,苏杨的存在,就相当于是一个耻辱,苏玛坚持把孩子生下来,一手教养着。 谁要敢有不同意见,一律弄废,绝不多话。 苏杨死后,慢慢的,她成了苏家的真正掌权人,慢慢的又成了一族的无冕之王,她说的话,慢慢的就成了一呼百应的金科玉律。 苏一白想和这样的苏玛玩心眼儿,每一步每一句话都得慎重。 哪怕一个小小的失误,苏玛发现了真相,那等待着他的,就将是雷霆震怒和他无法承受的后果。 所以,苏一白不敢直视苏玛的眼睛。 苏玛戳完花之后,就慢慢的蹲了下来,伸出手,往苏一白的脑袋顶上伸。 苏一白吓得半死,可却不敢拒绝,只能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看苏玛要做什么。 院子里十分安静,只有北风呼呼的吹着梅枝,花朵簌簌的掉下来,落了苏一白一身。 他能感觉到,苏玛的目光一直在审视着他,没有片刻离开过他的身上。 他怕极了,不敢说话,不敢动。 甚至连叫一声姑奶奶都不敢。 气氛一度凝滞,让人窒息。 苏玛伸出来的手,在半空中挥舞了几下,又慢慢地收了回去。 “你胆子很小,比老鼠胆子大不了多少。我想,你一定不敢在我面前耍什么花招。当然,你尽可以耍,等我发现,我才不管你姓苏还是姓枊,和我有没有血缘关系。 苏玛的手中,冤魂不少,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苏玛说完之后,径直拄着拐杖走了。 “我坐了一天一夜火车,累得慌,我先歇歇。等我醒了,你把丽华的事,好好的同我说说。” 直到苏玛消失在内院之中,苏一白依旧不敢起身。 他又默默地跪了有十来分钟,这才慢慢地爬了起来。这个时候,他的膝盖已经完全麻木了。 他的心情十分的复杂,隐隐透着一丝小雀跃。 这一关,是算过去了吗? 因为他表现得胆小,苏玛又自恃而骄傲,所以,她料定他不敢动歪心思,他才能险之又险地蒙混过关啊。 苏一白回房,换掉了被汗浸湿的秋衣秋裤,又重新洗了把脸,把接下来想说的话,全都想了个遍,确认无误了之后,又做了些安排,这才靠在床头歪着小憩了一会儿。 苏玛睡到晚饭时分才醒。 在苏玛醒之前,一直跟着侍候她的两名年轻女人,已经过来问过苏一白了。 苏一白照原定计划,一口咬定苏丽华的手是因为徐家人要讨交待,苏一白安排苏丽华潜逃,然后不知道从哪走漏了风声,被徐卫国堵了个正着,然后……他们得到消息赶过去的时候,苏丽华一身是血的躺在码头上,双手已经没了,脸也被划了,脑袋也被撞得血淋淋的。 这样的故事,无谛于让苏玛有一种同病相怜的代入感。 第六百九十章 不冤枉 苏一白这精心编织的谎言,显然是入了苏玛的心。 苏玛听完之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没本事,就别去招惹人。不然,结果不是人人都可以承受的。” 苏一白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丽华就是太骄纵了。” “她已经受到惩罚了。可是她姓苏。我不管过往恩怨,是是非非,我想讨的公道却必须要问徐家人讨。 春儿,夏儿,让你们查的事查得如何了?” 苏一白浑身一震,就这一会儿工夫,苏玛的人竟然已经去查过了,可他竟然半点不知情。她们怎么出去的的,怎么回来的,都没有任何人来通知过他苏一白! 苏玛今天刚到京城,进苏家不过三四个小时,就把他苏一白变成了聋子瞎子,对于这进进出出的事,竟然一点风吹草动也不知道? 这是什么手腕?还是苏玛积威慑人? 苏一白不敢细想,只是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耳朵高高的竖了起来。 春儿先回话,“回姑奶奶的话,军区大院中确实有一户姓徐的军户,而且身分显赫,徐天来是十一军区京城所属的集团军陆军司令部大司令员。他的儿子,叫徐卫国,配偶确实是叫林小满,林小满的年龄正好是20出头。” 相比春儿的得意,夏儿就有些愁眉苦脸的。 “关于林小满的相貌,夏儿没打听到。无法小像来给姑奶奶查看印证。” “20出头,姓林,叫小满。”苏玛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思索的表情,“如果杨杨当年没抱着孩子跳进火洞中,她的女儿今年恰好就是20出头。这是巧合,还是谋算? 杨杨是1958年7月左右发现有了身孕的,她死的时候,正是1959年的5月29,据后来多方查证所得,那个时候,她刚生下孩子七天。 孩子是5月22号出生的。 春儿,把万年历给我找出来。我要看看。” 春儿就拿眼看着苏一白。 苏一白立马飞快地把苏家中现存的,所有关于日历黄历万年历之类的纸质东西都抱了来,堆在苏玛前面的案几上,供她一一翻阅。 春儿啐了句蠢货,立即把苏一白往旁边一推,自己取而代之站过去,把那些历书一本本的筛选了一遍,最后把1959年的历书找了出来,翻到五月那一页,这才恭恭敬敬的递给苏玛。 苏玛接过历书,仔细地看了一下,捏在历书边缘的手指突然收紧,历书边缘发出沙沙的声音。 “可真的是巧巧见巧巧,巧到家了。这个林小满,不仅年岁符合,其一的一应特征都符合。 杨杨是5月22产的女,而1959年5月22这一天,恰好就是二十四节气的小满日! 我这一趟,来得不冤枉。” 原本这事就是胡诌出来的,苏一白也就是随意攀扯,他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眼前这样子。 林小满,竟然真的可能和苏杨有关系! 他只不过惊讶了一瞬,立马低头掩饰住了。真是瞌睡遇上软枕头,他竟然歪打正着,走了一步好棋。 “把苏家能喘气的人都散出去,盯紧林小满。一旦她出门,立即来报。我要亲自去会一会她,看看她到底有几分像我的杨杨?顺便找找林家人的踪迹,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家人就又开始活跃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可是接下来两天,他们都没有任何人看到林小满的人毛。 苏玛听完所有人的报告,又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她是躲了,还是这两天累了不出门,我都不想再这样漫无止境的等着。她不出来,我们进去便是。” 苏一白听了这话,眉头就拧了起来,小声提醒着:“姑奶奶,那是军区大院。” 是啊,那是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要想进那道门,可不是容易的事。 “军区有什么了不起?什么大世面我都见过闯过。代总统的府里我都来去自如。”苏玛淡淡地驳斥道。 苏一白有些着急,他就是想阴着下些绊子,给徐卫国找些不自在,顺便找找空子,壮大自己的势力。 要是照苏玛这样安排,直接打上军区大院,跟军方王对王的硬扛,留在京城的苏家所有势力,必将被苏玛全调集过去。 跟国家机器对抗的结果,纵使是祁连之王,一样抗不过。 到最后,苏家只有破灭一条路。 他连现在的富贵日子都保不住。 那他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无论如何,他可不能让事态发展成那样。 苏一白急急地解释:“姑奶奶,军区大院可不比旧时的军阀大院。真的要慎重行事,我再想想办法,把林小满引出来,咱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发?” 就算明知道苏玛不会听他劝,苏一白也不能坐视。 苏玛定定地看着苏一白,苏一白只觉得眼睛像被什么利器刺了一下,他不自觉地眨了眨眼,避让着苏玛的视线。 “原本我以为,你通知我丽华的事,多少存着一些利用我出头和徐家拼个你死我活的意思。可是现在,我打消了这个疑虑。你并不想让苏家顷刻间自取灭亡。苏一白,我终于从你身上看到一点衬得起苏这个姓的东西了。 那就是审时度势。你比你爷爷强半点。 你放心,我苏玛,并不是只会杀人没半点谋略的人。我要进军区大院,不需要打打杀杀,只需要去通知一下。自有人来门口迎接我进去。 我还有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见到我想要见到的人。 只是,如果我见到林小满,发现她一点也不像杨杨的话,你仔细你的皮。你知道的,我老了,眼不行了,晚上也怕黑,点灯费油,点人皮灯什么的,可能比较省钱。” 苏一白连连说不敢不敢,“姑奶奶要找谁接你进军区大院?” 苏玛用拐杖敲了敲地上的青石板,发现笃笃的声音,连续敲了几下之后,她才回答苏一白。 “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你做好你自己的事。” 第二天一大早,春儿就出去送信去了。 苏玛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早饭也没吃,洗漱完之后,就在夏儿的陪同下出门去了。 苏一白问了半天,守门人才告诉他,姑奶奶叫了一辆车,送她直接去军区大院了。 苏一白连忙穿上外套,换了皮靴,却被拦住了。 第六百九十一章 元宵节 “姑奶奶交待过,她走后,苏家这门就不能再走出去人。” 苏一白不敢违逆苏玛,只得悻悻地回了自己的屋,略显焦灼地等着消息。 林小满这两天十分乖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最远也就只走到院子的梅树下放了个风,立马就会自己一摇一摇的往屋内走. 一来是因为她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嘛,嘿嘿……徐卫国正巧在家,闲来无事,就研究了一下避火图,所以,她就算想跑远点,体力也不支持啊。 林小满暗自猜测,徐卫国一定十分得意和满意目前她的这种状态。 林英树妥协之后,就没人再拦着大老虎叨人了。 有肉吃,谁还吃素啊? 徐卫国这些年闲下来静下来的日子本来就不多,徐宅里的元宵节,也从来没有过得这样热闹过。 春节前贴的窗花,是林小满画的漫版,瞧着挺新鲜。 这元宵节不去外头撒欢儿,这媳妇闷着闷着虽然没表现出来,可她心里一定也不舒服。徐卫国寻思着,总得给她找点乐子啊。 林小满放完风,脚下发虚的走进屋子,徐卫国瞅了她一眼,就淡笑着让她先去三楼歇着。 林小满呶呶嘴,哼了一声,扶着栏杆一级一级的往楼上走。 等到她消失在楼梯转角处,一楼的所有人都轻手轻脚地把藏起来的工具材料重新端了出来,一通忙活。 屋子里的人,出生地和居住地都不同,所以做的手法也有所不同。 有人在弄弯曲的竹枝或者是竹皮搭成框架,然后做成立方体或者是圆柱体的样式,用白色的、红色的宣纸,裁剪成自己喜欢的图案,然后弄了浆糊往那骨架上糊。 沈如心从小除了学做生意外,也学一些大家闺秀才学的琴棋书画,所以这画工也一流的,她画的花鸟鱼虫十分生动,所以她和万良田做出来的最美观。 徐天来和徐卫国做的,最简单大方,徐卫国微微侧了身,默默地在白色宣纸上写着字。 孔容和小白还有几个警卫员,全都在往灯笼里插蜡烛。 林小满睡到黄昏,肚子有些饿,就起来找吃的,结果她刚蹬蹬的走了几级,就听到原本热闹无比的一楼突然静了一会儿,脚步声突然就凌乱无比,像是正在做坏事被人惊扰了一样,大家都在移动,脚步声很有点兵荒马乱的感觉。 林小满好奇地加快了步伐往楼下走。 结果等她走到楼下一看,发现一群人围在一起,在看沈如心作画。 “大家今天怎么这么有雅兴啊?”林小满总觉得事情绝不像她看到的这样简单。 沈如心画的画确实可以称得上赞,可这屋里的人,不是更爱舞刀弄枪么?什么时候全都喜欢上画画了?更别提还作出一副虚心求教的表情! 这事肯定有诈,只是他们全都在装样子,林小满一时之间捉摸不透。 她左瞧瞧,右看看,还是没能找到蛛丝马迹。 一直到做好晚饭,大家吃完收拾完之后,林小满还是没能找到不妥之处。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就悄悄的问徐卫国:“你们到底在弄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徐卫国酝酿了一下,这才慢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红丝巾,放在里对折了又对折。 “你想知道?” “不想知道我干嘛问啊,笨啊?” “你先把眼睛蒙上,一会儿带你去看。”徐卫国不由分说的把折好的红丝贴蒙到了林小满眼睛上,并在脑后打了一个交叉打了个活结。 林小满的眼睛被蒙上之后,屋内的人都轻手轻脚地在小白的带领下,把各式知样的灯笼挂到了院子里的树上,然后一一点燃。 徐卫国牵着林小满的手,引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出来,然后附低身子,轻声道:“小满,这是我们结婚后过的第一个新年,第一个元宵,希望你会喜欢我给你办的灯会。” 红纱贴慢慢地从眼前移去,眼前是一盏盏点燃了的灯,各式各样,五光十色。 有的像天女撒下的朵朵金花,有的像是国画大师手里绝美的丹青,似满天繁星,闪着亮光。 今夜无风无雪,只有这院中的灯火,和天空中难得一见的星光交相辉映着。 徐卫国的声音在耳边又响了起来:“小满,如果你喜欢,我想和你过上一百个这样的元宵节。” 林小满郑重地点头,眼里亮闪闪的,像升起丙簇永不熄灭的火花,映进徐卫国的眼里,心里,灵魂里。 “我喜欢,很喜欢,非常喜欢。卫国,谢谢你。” 徐卫国展颜一笑,冷峻的脸庞染了笑,益发帅得人眼晕。 沈如心见两人站那边不动,就笑眯眯地催了一下:“快过来猜灯谜,揭了猜不中的要罚五块,猜中的奖十块,要是能把这31盏灯谜全猜完,徐营长……你可还记得答应了我们什么?” “答应唱歌。” “连唱三首。” “对对对,快过来啊。别傻站着。” 沈如心一带头,起哄的人就多了起来。反正大家相处熟悉了之后,都摸透了徐卫国的性子,这老虎,他不咬自家人啊。 林小满有些惊讶,“卫国,你真的答应了大家要唱歌?” 徐卫国点头,“是啊,所以不能让他们把谜全猜中了,你帮帮我,把他们全打败,我不就不用赶鸭子上架了?” 林小满眸光一闪,眼珠骨碌碌滚了两圈,就乐颠颠的去猜谜去了。林小满出马,那是势如破竹,相当厉害。徐卫国伸手揭灯謎,念完,她就猜出来了。夫妻联手,横扫无敌的感脚。 “全部当掉!” “通通典当,通典!” “不开心。” “关心!” “话到嘴边又咽下。” “云吞。” “三两木耳。” “三木为森,两木是林,森林?” “一轮明月照窗前!” “光临舍下。” “快,他们两个已经猜中五个了,看那样子,一会儿们是听不成歌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啊。”小白扯了扯旁边人的袖子,着急地喊着。 王丰收苦恼地摇头,摊手道:“别扯别扯,扯也没用,我不会这个。” “里面好热闹啊,是在办灯会,猜字谜?”冷不丁的,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自院门处响了起来,“绿水,这是谁家啊?” 第六百九十二章 苏玛突袭 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声音,细若流水,柔软无比,听在人耳朵当中,十分的缠绵,让人不禁开始猜测,这是怎样一个绝代佳人才能衬得起如此的嗓音? 紧接着,冯绿水的声音就清脆地响起,“是徐伯伯家。走吧,他们关着门,想必是不想外人参与。我领您去其他地方遛弯。” “我听着里间热闹无比,起了个心,想去凑个趣儿,绿水,你去叫门看看。” 冯绿水沉默了半晌,迟疑着走上前来,为难地拍了拍院门。 “徐伯伯,我是绿水。” 徐卫国眉头轻轻一拧,徐天来冲着他轻轻点了一下头。 来者是客,院子里声响动静这么大,人家已经上前拍门了,再闭门谢客就说不过去了。 徐卫国默默地走过去,拉开了院门后的拴子,后退了几步,站到了一个可攻可守的位置上,定定地看着外头两人。 冯绿水后面,站着一个穿着亮蓝色绣花袄的老太太,巴掌大的脸,鹰一样厉的眼,手里拿着一根拐杖,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徐卫国看她的时候,她也正在打量徐卫国。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徐卫国慢慢地把一只手背到了身后,握紧了,才朝向冯绿水问道:“绿水,这位老人家是?” 冯绿水有些讪讪地介绍道:“这是我爸的干妈,我的干奶奶。卫国哥,我们这样冒然来访,不打扰你们玩乐吧?” 你门都敲开了才问打扰不打扰? 徐卫国闭上了嘴。 徐天来及时的接道:“来者是客,早就听说冯德康年青时遇过匪,差点丢掉性命,好在千钧一发之际,遇上一个蓝衣女侠出手相助,才保得身家性命。那女子孤身一人入山捣毁了两座寨子,没留下姓名就只身离开了。 冯德康过了几年才打听到女子踪迹,巴巴的追去道谢,人家已经不记得他了。这事他倒说过几次,认干妈的事倒没提过。” 蓝袄老太太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径自越过冯绿水往院门走。 徐卫国直挺挺地站着,背在身后的手慢慢的打开来,化拳为掌。 林小满看得出来,徐卫国十分紧张。 他在紧张什么? 这个老太太…… 是了,这个老太太和她一样是巴掌脸,双眼皮,尖下巴…… 电光火石之间,林小满陡然明白过来,这个老太太正是苏玛! 林家的死对头苏玛! 她的外婆苏玛! 狠心绝情,逼死女儿女婿的苏玛! 祁连的女王苏玛! 林小满立即看向林家几人,然后又用唇语说了快躲两个字。林爷爷,林奶奶,林英叔身后不远处,就是堆房杂物的工具房。因为要做灯笼,工具房的门一直是打开的。 林爷爷林奶奶相视点了点头,拉着林英树快速的闪进了工具房之中。 林小满松了一口气,一侧身,手背到身后,冲着万良田的方向勾了勾手指,示意他过来。 万良田不明究竟,疑惑地朝林小满靠近。 徐卫国蓄势待发,手掌闪电般的劈出之际,林小满俏生生地喊了一声:“良田哥,这灯谜是你出的?好难猜。” 万良田呵呵笑了一下,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林小满会突然会像沈如心那样称呼他,却出于人的思维习惯接口道:“对对对,你瞧出来我的笔迹了?” 林小满掩嘴吃吃笑,眼波流转,颊飞双霞,把娇羞和嗔怪演绎到了极致。她的声音娇娇俏俏的,甜得能醉死人。 “良田哥的字迹,我自然能认得出啊。你过来,离小满远一点,要不然,一会儿徐营长该吃醋了。”林小满笑着说。 万良田怔了怔,就在这个时候,沈如心也反应过来了。 这来的老太太一定是那相相当可怕的苏玛,所以林小满才会在徐卫国试图攻击的时候,想要使个李代桃僵之计。 沈如心咬了咬牙,强自压下心头的恐惧,拖着沉重的双腿,慢慢走向徐卫国,然后展颜一笑,软软糯糯地叫道:“卫国。” 叫了人之后,沈如心就伸手去牵徐卫国的手,徐卫国半眯着眼,慢慢地侧头,然后握了沈如心的手,嗯了一声,“别站院门口来,这里风大。” 苏玛看了看两人交握的手,突然扭头催冯绿水走快些。 “绿水,这徐家的人,我一个也不认识。你得给我介绍介绍啊。” 冯绿水可是熟识徐家人的啊。 沈如心有些不安,她始终不明白,林小满明明知道冯绿水一进来就会识破她的障眼法,为什么又要玩这一出? 但是明知道会被拆穿,在林小满行动的第一时间,她也本能地走出来,配合了林小满。 沈如心,是真的喜欢林小满啊。喜欢这个没个正形,古灵精怪,心肠却比任何人都还要善良热情的女人。她们,可是情同姐妹啊。 哪怕帮不上她什么忙,沈如心也愿意做无用功。 冯绿水慢慢地走了进来,站到了苏玛身侧,一一替苏玛介绍徐家的成员。 “这是卫国哥,徐伯伯的儿子,卫国哥旁边的是他的媳妇儿林小满,坐在木头椅子上的是徐伯伯,他身后围着的几个人依次是小王,小李,孙逢武,王丰收,小白,孔容。站得最远那对一男一女是万良田和沈如心,他们是未婚的夫妻,定了亲事,正在商议婚期。” 苏玛定定地看着站在万良田身边的林小满,一字一顿地问:“她是沈如心?” 冯绿水肯定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她是沈如心。” 苏玛哦了一声,继续向前走,拐杖另一头打在地板上发出笃笃的声音。 徐卫国看着她走过的地方,默默无语。 冯绿水偏头看过来,徐卫国冲她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沈如心亲昵地拍了拍徐卫国肩膀,嗔道:“卫国,绿水的干奶奶年纪也不小了,还是让人给她抬张椅子出来坐着说话吧?” “好,小满,还是你想得周到。”徐卫国伸手,抚了抚沈如心的发,声音变得温柔如水,“还要继续猜谜不?我俩出马,铁定赢。” 沈如心学着林小满调皮时的神情,眸光闪闪地道:“可是我并不想赢……” “为什么?” 第六百九十三章 抵命 “因为,我也想听你唱歌啊。”沈如心笑眯眯地说。 徐卫国无奈,宠溺地问:“你真想听?” “当然啊,我早就跟他们商量好了,如果他们赢,你得唱歌;如果我猜完了所有谜语,我也要行使胜利者的权利,你还是得唱歌。” “哈?就是说,无论你们今天谁赢,我都得唱的意思?”徐卫国挑眉问道,满眼的无语。 沈如心吃吃笑着,不住地点头。 小王小李抬了椅子出来,苏玛慢慢地坐了下来。 大家继续开始玩乐,冯绿水也加入了其中,和孙逢武做了个搭子。 徐卫国和沈如心这一组猜出十一个,万良田和林小满猜出十个,冯绿水和孙逢武猜出七个,小王小李带王丰收小白孔容五个人,半蒙半猜的猜中三个! 沈如心险胜,她眼含秋水地看着徐卫国,撒娇道:“卫国,我赢了。我要你唱歌,连唱三首。” “唱三首,唱三首。”万良田附和着。 林小满一直文文静静地跟着万良田,除去刚开始说过两三句话之后,后来就一直没开过口。 苏玛全程在关注着徐卫国和万良田这两组人的一举一动。 她一大早就进了军区大院,还是冯绿水的爸爸冯德康恭恭敬敬迎接进院子的。这一天的工夫,足够她去接触军区大院的不少人了,她打听出来的林小满,性子飞扬跳脱,是个一刻也闲不住的家伙。 徐卫国也只对她会和颜悦色,对其他人都是浑不在意的。 她来徐家,也是突然造访的,他们不可能提前做好准备。所以反应,应该是最真实的。 可这院中,就两个女人,一个闹腾得厉害的,徐卫国对她也温柔无比,可她偏偏没有一丁点像苏杨。 另一个安安静静,不爱说话接话茬,甚至都不太正眼看人,一副大家闺秀模样的,脸形确实和苏杨有三分相似,但是那双眼,眼白太多,黑瞳少,一点也不像苏家人。 徐卫国开始唱歌,目光一直停在他身边那女人身上,一点也没有移开过。 军歌嘹亮,音色浑厚,十分动听。 院中众人听得有些迷醉,不自觉地随着徐卫国的歌声打起拍子来。 沈如心听得兴起,也开始像百灵鸟一样唱了起来,随着徐卫国的节奏,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就连苏玛也听出了这其中不同的深情厚意。 她突然觉得有些心灰意冷。 可那些太多的巧合摆在眼前,她也不能就这样轻易就放弃了。 徐卫国连唱三首歌,气息依旧稳如平常,苏玛有些吃惊。这个徐卫国的身手怕是真不错。普通人唱一首歌都会气息不匀,可他连唱三首,还是面色如常,一点都不喘。 没有结果的事,多纠缠也是无益,反而打草惊蛇。苏玛当机立断,站了起来,告辞了。 冯绿水毕恭毕敬地领着她,与众人道别,慢慢的消失在徐家大门处。 徐卫国抬脚便想往林小满那边走,林小满轻轻地摆了摆手,用唇形比了个回马枪三字。 苏玛出去遛了一圈,再次经过徐宅附近时,直接以拐杖点地,身轻如燕的跃了几尺高,将围墙中的景致收入眼底。 院中依旧热闹无比,徐卫国旁边依旧是不像苏杨的女子,像苏杨的女子依旧安安静静的呆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表现十分亲昵。 怎么会这样?苏玛十分的失望,慢慢落到地上。 “绿水,我听一白说过。你跟徐家是常有来往的,你确定,徐卫国身边那个人就是林小满?你知道的,你爸爸欠我一条命,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也不怎么遵守法度。我平生最恨人欺骗我,哪怕那个人是我喜欢到骨子里的,我发现他欺骗我,我也照杀不误。 我的男人,我的女儿,我都没有网开一面过。 如果你对我说谎,你爸欠我的命,就用你的来抵了。你可明白我在说什么?” 冯德康曾无数次提起当年的事,虽然那时候他还小,十来岁,可是他记得十分清楚。苏玛的狠,苏玛的冷,苏玛的绝情。 苏玛一开始,并不想救冯德康的,她明明早就到了那寨子里了,可是却眼见着冯德康的家人,所有能主事拥有决断能力的成年人,全被弄死,甚至在冯德康被丢到柴堆,火已经点上的时候,她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她从树上一跃而入,像大鹏鸟一样冲入匪群中,一通砍杀,留下一地尸体,等到解决完那些匪徒,她才不慌不忙地跑到燃烧着熊熊大火的地方瞧了一眼,发现冯德康还在痛苦的挣扎,这才用刀砍开了燃烧着的柴,把冯德康提了出来,往水塘里一扔了事。 她当时的眼神里只有淡漠,根本就不在乎冯德康会不会水,会不会淹死。 只是在后来,她清点完冯家人的财物时,找到了一封委任状,发现冯家人是军方背景之后,她就把冯德康倒提了起来,拴着脚倒吊在树上控水。 她只跟冯德康说了三句话。 “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条命,你们冯家就剩下一根独苗,你必须活着报答我。” “我是女侠,专程来救你们的,只是来迟了,匪徒心狠手辣杀光了你的家人。” “山寨所有财宝归我,我送你去安全的地方,日后但有我需,找到你的时候,无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必须无条件答应我的要求,不然,现在我就送你下去一家团聚。” 幼年那满地的红,一地死不瞑目的人,还有苏玛杀入匪群中面不改色,手起刀落的模样,深深的刻进了冯德康的记忆里。 他对苏玛,有一种深入灵魂的忌惮和惧怕,还有三分感激。 对外的说法,是苏玛行侠仗义救了他;对于家人,他可无数次说过:希望这一辈子,再也不碰上她。 冯绿水自然是知道苏玛厉害的。 何况此时的苏玛,直接了当的说了,要是她还继续说谎,帮着徐卫国遮掩,那么苏玛直接会杀了她,然后大摇大摆的一走了之。 “绿水,瞧你生得花容月貌的,人生还有很长,美好的事还有很多,你都没去尝试过。你要想清楚,是不是还要继续欺骗干奶奶?” 第六百九十四章 不要脸 冯绿水汗如雨下。 苏玛的声音,就像是索命的音符一样,在她的耳边萦绕。 她慢慢地抬起头,惶恐地道:“干奶奶,卫国大哥身边的女人,是,是林小满啊。我,我怎么敢欺骗您。” 又是一个否定的答案。 苏玛怔了怔,冯绿水没那么大的胆子骗她。难道,巧合就只是巧合? 苏玛转身,慢慢地向前走,往冯家的方向。 冯绿水慢慢地跟了上去,走了两步,发现苏玛没有回头的迹象时,这才把手中的灌满了辣椒粉和胡椒粉的小瓶子顺手揣进了口袋里。 等到两人走远,小白才轻手轻脚地从二楼下来了。 “走了。” 徐卫国慢慢地放开了沈如心的手,定定地站着,拿眼看着林小满,面无表情。 林小满叹了口气,小跑着跑向他,然后挽了他的胳膊,一个劲的哄。 “不这样就穿帮了啊,事从权宜,事从权宜嘛。我不是不相信你,也并不认为你和苏玛打就一定会输。有更好的解决办法,谁还动手啊,是不是? 再说了,苏玛的身后,不是还有一大波能人异士么?我们这是为了国家安定,是在做好事。 嗯嗯,那个,沈如心的手握着舒服不?肯定不像我的手一样粗糙,满是疤痕吧?” 徐卫国闷闷地回答:“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现在牵了两个人的手……” 林小满一瞬间愣住了。 原来,他生气的原因,是因为怕牵过两个女人的手之后,就不能与她白头到老了吗? “难道他日,婆婆回来了,你也不跟她有肢体上的接触?难道以后,我要是生个女儿,你连她的手都不牵?” 徐卫国想了想,“我长大了,我妈回来,我也不可能天天歪她身上去啊?再说了,我爸一定会抢人的。至于,女儿……为什么不生儿子?” 咦,徐卫国不会还有重男轻女的思想吧? 林小满觉得这苗头不对啊,儿女皆是家中宝,她得好好跟徐卫国说道说道。 “徐卫国,我发现你政治觉悟在下降。” “哦?” “生男生女都一样,你为什么次次都说儿子儿子,从来没提生女儿?你是不是歧视女性?重男轻女?” “也不是,只是想着女儿要是像你,好不容易养大了,总有一天会被臭小子什么的拐走,心里难受,接受不了。” 这话从徐卫国嘴里一说出来,工具房里立马传来一声鄙夷无比的嗤笑声。 林英树脸色不善地走出来,睨着徐卫国道:“你还知道难受?你不是那个拐走我们林家女儿的臭小子?说真的,我有时候会有种错觉,感觉自己的女儿被你拐了,出离的愤怒,恨你恨得牙痒痒,又不得不容忍你。” 徐卫国沉默了一小会儿,竟然附和了林英树的说法,用一种感同身受的表情道:“我想想就觉得难受了,叔你能容忍我,真是心胸宽广。” 得,徐卫国连林英树的马屁都拍上了。 这一下子,林英树想借题发挥,也发不出来了。 “你这小子蔫坏儿。” 徐卫国一副死猪,哦,不,是老虎皮厚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回答道:“你才知道?” 然后,就是满院子的哄笑声音。 其中,以林小满笑得最夸张,直接给笑抽抽了。 元宵节,就在这样欢笑中带着紧张,还外带经历了一场李代桃僵的戏码之后,圆满的结束了。 晚上的时候,徐卫国越战越勇,林小满只得连连讨饶。 “让我睡会儿啊。” “不行。不够。” “我们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不过二的么?你怎么又犯规?” “我突然想起来,除了执子之手,还有一句话,你没兑现。” 林小满用力思索,没想起来。 她好像是个说话算话的人啊。 徐卫国这是又在玩什么花招? 徐卫国看她一脸迷茫,就好心的提醒她:“我去王老师院子要缩茎的时候,你咋冲我喊话的?你说再磨合磨合,王老师说怕是磨合不了,你用刀威胁了他闭嘴,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下一句,下一句…… 我不相信磨合不来,不是有句老话叫只要工夫深,铁棒也能磨成针么? 是,是这句么? “对,看样子你是想起来了。我仔细估算了一下,想要磨成针,怕是几百年都办不到。而我们最多活个一百岁,上了六十可能也不能磨了,我现在31了,就剩下29年。在29年中要完成上百年的艰巨任务,非得加大力度不可啊。” 泥煤,有这样算的么? 徐卫国,你真的不要face。 林小满开始伸腿蹬人,想把徐卫国蹬下去,可她那腿一动,就被徐卫国拽住了,压实了。 他眸色深深的望着她,用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蛊惑着她:“小满,小满,你是想在上面么?” 哥屋恩…… “gun!” “gun,是g-u-n这三个字母?” “是又怎样,你没学过汉语拼音啊?” “我学过啊,可我还修过英语。在英文里,gun就是枪,你让我开枪的啊。” “徐卫国,你一定是非洲人变的。”林小满直接开吼了。 徐卫国一脸蒙圈儿,他好像肤色并不黑啊,连麦色都算不上。他可是偷用了晒不黑很久的啊。 “为什么是非洲黑人?” “因为你的屁儿心心全都黑完了。你给我下去,来不起了,我要睡觉。”林小满开始耍无赖。 “那我们换种理论。你要去动物园么?我带你去看真老虎。”徐卫国又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呢。 林小满提起警戒心,严阵以待。 徐卫国游说了一通,“苏玛如果失望离京,叔的意思,是想跟着去找找苏家老宅,寻一寻苏兰贞的踪迹。你也知道的,他的身手,不堪一击。所以,只能我代他去。我打算在走之前,讨点福利,顺便带你去玩一玩。想了想,好像你没看过真老虎……” 说得倒是合情事理的,可林小满总觉得这事情绝对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于是,她就真跟徐卫国去动物园看了真老虎。 去到地头才发现,老虎是季海在侍候着。 那一天,是动物园老虎的交配日…… 第六百九十五章 麻辣个鸡 心里有一句麻辣个鸡,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胸中有一万头C泥马,不知道该不该放出来? 林小满炸刺儿了,狠狠瞪着徐卫国,“你今天,就是专程,带我来看,大老虎,配种的?” 徐卫国揉了揉鼻头,一本正经地否认:“不是啊,我也不知道今天是配种日。真是凑巧,凑巧罢了。” 凑巧泥煤。 林小满就把季海叫了过来。 季海其实老早就瞧见徐卫国了,可是刚把母老虎放进公虎的地盘,总得观察一阵,反正两人又在扯闲话,他这时候过去,也不合适。 林小满叫人了,他就不得不去了。 “季海,你们这老虎为什么要挑今天配种?” “因为今天适合。” 怎么可能?骗鬼呢?动物春天才会思春…… “哦,适合的具体标准是什么?温度,气候,不考量老虎的身体因素?” 这话一问出口,徐卫国就扶额了,知道林小满这头是瞒不过了。 这媳妇儿,咋越来越难忽悠了? 头痛,头大,头不爽。 徐卫国停止向季海打暗号,让他照实说。 “你们这配种,要做很多准备工作吧?不会今天早一起来,一心血来潮,就把一公一母俩老虎赶一堆让他们相亲相爱吧?” 季海讪讪地笑了一下,摇头道:“当然不会,是提前定好的日子。” 得,林小满就得意地睨着徐卫国,“你不是说凑巧么?你就凑巧知道了人家配种的日子,非热情的游说着我来看?” 徐卫国不说话。 季海见徐卫国要挨训,立马闪远了。临走前,丢了一个,兄弟,你自求多福的眼神。 等到季海进入虎山了,徐卫国才慢悠悠地解释。 “这,这不是继续昨天晚上的话题么?磨成针的理论,你说我鬼扯。那我就带你来看大老虎嘛。 你知道不?大老虎想要配上种是相当难的。为了造种成功,需要进行无数次的尝试。季海说,最少一天要十次以上,最高的时候可能会达到三十五六次。” “哦,然后呢?人家一天十次到三十五六次,你也想照着来?徐卫国,我抽不死你!你是真想弄死我啊?” 徐卫国嘿嘿一笑,道:“也,也没想那么多次。只是想着,多讨一回算一回。这要以理服人,我说半天你可能并不相信,所以,我就带你来看现场。” 林小满明白了,这人,是真把自己当老虎了。 人跟老虎,没有共同语言啊。 她这是摊上了,能有什么办法呢? “徐卫国,我发现了,就不能让你闲。让你闲了,我就倒霉。我真希望,苏玛赶紧离开京城,然后,我就能安安生生的过过自由自在的生活了。” 徐卫国黑了脸,“你嫌弃我?喜欢自己一人自由自在的,不喜欢我天天陪你?” “也,也不嫌弃啦。就是,就是有点受不了你的勇猛。就是个机器,天天打桩也需要休息,偶尔保养下,上点机油什么的啊。得,你有事你就忙,你在家的时候,只要不过分,我就依你,如何?” 得,她赞他勇猛,可是他好像并不需要休息啊…… 徐卫国把自己的想法照实说了,惹来林小满一阵长吁短叹,这人是打算寸步不让了吧? “你在这儿看老虎配种,我回家去了,懒得搭理你,色胚!你不是把自己老虎了吗,要不要让季海帮你找几只真老虎?” 林小满说着说着,转身就跑,跑出一小截路之后,又回过头得意的挥了挥手。 徐卫国抬步要追,突然在一片游客的嘈杂声中听到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笃…… 拐杖的拄地的声音。 不管是不是苏玛,徐卫国都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抓林小满,只能站在原地,摆着一副熟悉却不亲昵的表情。 林小满看到徐卫国破天荒的不追,也意识到情况可能有变,也安静了下来,凝神细听。 两人之间,隔着大约十来米远,遥遥相对。 季海提了个喂食桶出来,见两人这副德性,还以为小两口吵架了,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来,想着能不能劝两句?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季海一开口,徐卫国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听到拐杖的声音也停了下来,这代表着,要么是拄拐杖的人在歇息,要么,她发现了什么需要关注的事,正在观望。 徐卫国立马叫了一声如心,然后面无表情地对林小满说:“让小满好好在家歇着,我还有事,办完了会自己回家,让她别担心。” 就在徐卫国喊出如心这个名字时,季海立马换了副表情,并闭上了嘴。等徐卫国说完话,他才笑着劝徐卫国离虎园的栏杆远一点。 “今天是特殊日子,园中的老虎可能会敏感一些,你们可能不知道,虎对于交配权,是相当有执念的。有时候,两只老虎为了争夺一只母老虎,会生死相向。为了你们的安全着想,还是尽量远离虎园,去其他园参观吧。” 原本季海就是说说而已,可是就在游客之中,突然有人学了老虎叫,这一叫,可惹了祸事。虎园中立时冲出几只猛虎,寻着那发出声音的地方,狂奔而去。 老虎们一边跑一边吼叫,声势惊人,血盆大口不时冲着游客那边,吓得不少人面无人色,尖叫声不断的响了起来。 游客们开始转身往远处跑。 季海大叫一声不好,使劲吹哨子,想要把那几只老虎叫回来,可是老虎们因为要配种,今天吃的食物里拌了些助兴的东东,它们只想着尽快找到那只母老虎,对于季海的哨声完全不搭理。 老虎在围栏上窜跳着,看那样子,似乎是要跃过围栏,冲进人群之中。 徐卫国和季海在虎园栅栏的左侧,一个不走近视野受限的小凹地形内,林小满刚好路到大道上来,处于中间位置,这时候的她,离那几只发疯的老虎,只有几米远。 隔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人们,大约十几米外,站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太太和两个女人。 季海一边跑向老虎们一边安慰游客们:“没事,这栅栏有三米高,它们不可能越过来的。” 季海看似在安抚游客,其实也宽慰徐卫国的心。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响亮无比的虎叫声,又响了起来,来自苏玛左后的那个女人。 有一只四肢最长的公虎,突然踩着前面一头老虎的背弹跳了一下,跃过了栅栏,扑向林小满。 第六百九十六章 没本事就不可活 苏玛静静地看着徐卫国,不放过他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 老虎张着血盆大口,扑向林小满的时候,她只来得及回头看上一眼,几米远的距离,对于山中之王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就能到达。 公虎把林小满扑倒在地,低头在她的身上嗅了几下,突然愤怒地咆哮着,一伸嘴就咬向林小满脖子。 徐卫国像一颗炮弹似的疾射而来,公虎突然抬头,冲着他咆哮,一边叫一边用虎爪去抓林小满的身子。 动物在感受到威胁的时候,就会被刺激到,会更加发狂。 徐卫国有信心在十分钟内打死那只公虎,可公虎一口下去,林小满就铁定没命了。 小满!徐卫国张了张嘴,手慢慢地握了起来。他额头上的青筋一直在不停地颤抖着,眼眶慢慢的染上了血色。 “卫国大哥!”林小满挣扎着开口道,“别过来!你不是武松,可它却是那些虎中最凶猛的一只。别过来,别过来……我,我求你。” “不!”徐卫国摇头,表情变得越来越痛苦。 公虎再次低头,咬向林小满颈项处,她那纤瘦的脖子,还不够老虎咬上一口,如果这一口咬实在了,他的小满就没了。 徐卫国蓄足气力,也学了一声虎叫,他这一声虎叫,震耳欲聋,摄人心魄。 公虎明显吓了一跳,四肢都颤了一下,然后如临大敌的盯着徐卫国,不再把注意力放在林小满身上。 徐卫国不敢松懈,继续大声吼叫着,吸引公虎的注意力,把公虎一点一点地往他这边引。 公虎不甘示弱,前肢伏低,呈攻击姿势咆哮着。 两虎相争,必有一死。 季海脸色灰败。老虎们原本是分开关在不同的地方的,因为今天要交配,才赶到占地最大的一座虎山中排队轮候。 这些老虎,虽然都是经过驯化了的,可是老虎毕竟是老虎,在驯化它们的同时,又不能泯灭它们的兽性,还是会隔三岔五的给它们喂食新鲜的带血肉食,让它们保持一定的虎性。 跳出栅栏这只老虎,是所有老虎当中最强壮的一只,称它虎王也不为过。 武松打虎的故事千古流传,可是想要打死一只虎王,谈何容易? 何况,林小满还在虎王的后面,它一旦发现不对,回头攻击林小满,林小满必死无疑。徐卫国相当于,在虎王的钳制下,要在这种情形下和虎王决斗,真的胜算不大。 徐卫国想把虎王引到远离林小满的地方,可虎哪来的耐性?怎么可能会听徐卫国安排? 虎王直接一跃而上,恶狠狠地扑过来,扑向徐卫国。 林小满突然爬了起来,伸手去捉老虎的尾巴,徐卫国扭头一看,汗都给吓流了。 季海咬了咬牙,提醒道:“虎有伤人意,就可拔枪打死的。” 林小满眼神暗了一下,今天,徐卫国没带枪出门…… “如心,走开!”徐卫国转到虎王背后,冲着林小满大吼,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唇角快速地蠕动了几下。 相信我,闭上眼。 相信?这个时候,相信有什么用?她很怕一闭上眼,再睁开的时候,徐卫国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不,她不想闭上眼。 林小满继续伸手去逮虎尾巴。 徐卫国真的想冲过去打她一顿啊。 她竟然想吸引虎王的注意力,帮他的忙。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吗?胡闹,胡闹,胡闹! 虎王扑人扑了个空,立马掉转头,重新扑了过来,远处的人群中发现一阵阵的尖叫,不少人已经捂上了眼睛,不敢再看下去。 徐卫国捉住虎王的前肢,震天动地的一吼之后,直接用蛮力往后一掀,虎王几百斤重的身体直接被徐卫国掀翻在地。 虎王愣了一下,瞬间又爬了起来,虎威被挑衅,它的凶性被完全激发了出来,如果肯善罢干休? 血盆大口一张,闪烁着寒光的利爪,连续扑腾了好几下,均被徐卫国躲过,它又动用了铁棒一般的老虎尾巴扫过来,像一根呼啸而来的钢鞭,打向徐卫国。 啪…… 虎尾扫中了徐卫国的腰侧,他的身体一震,片刻不敢停留,反扑向虎王,将刚刚落地的虎王按倒,身体像铁塔一样压住虎背,一手用力按住虎头,另一手不停地挥拳无差别的打向虎王头部。 虎王痛得咆哮起来,不断地用爪子在地上刨着,硬是把实了的土石路刨出一个土坑。 徐卫国的拳像是铁锤一样砸在虎王头上,它无数次尝试着挣开徐卫国的压制,却都以失败告终。 连续挥出了快一百拳,老虎的眼耳口鼻处都开始向外溢血,渐渐的不再挣扎,只能哀鸣,一副奄奄一息的样子。 直到徐卫国确定虎王再也不能爬起来之后,他才抬头冲着季海喊:“愣着做什么?拿绳子来捆上,拖回去关起来,配种!” 季海哦了一声,转身飞快的跑去找来了绳子,把虎王捆实在了,徐卫国这才慢慢地站了起来,揉了揉麻木到失去知觉的手指。 林小满瘫坐在地,仰望着他,眼里亮闪闪的一片,分不出是泪还是光。 “卫国大哥,你真厉害!” 胆大的游客们全程看完了这打虎的一幕,此时纷纷指着犹如天神一般站立着的徐卫国,对身边的人诉说所见所闻。 无数的赞叹和惊呓声中,苏玛面色渐渐的变了,瞳孔微微地收缩了一下,变成了一个细细的光斑点。 “姑奶奶,这个人,好可怕。” “是啊,他还是人吗?姑奶奶,我们还要继续试探吗?” “不用了,在这种生死关头,他都没喊过小满二字,那人应该确实是沈如心。或许是我多心了,人老了,就容易多疑。巧合,竟然真的只是巧合。” “还好那人真的是沈如心,我一直在想,如果证实了她是林小满,是姑奶奶的亲外孙女,我们要不要去老虎的爪子下救人呢?” 苏玛摇头,淡淡道:“就算她是林小满,没办法自己从老虎嘴里逃生,那是她没本事,没什么好救的。就像苏杨一样,她没办法从包围中逃出来,只能跳进岩浆中殉情一样。这是她们自己没本事,怨不得人。” 苏玛说完,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走向徐卫国。 第六百九十七章 背弃者死 “如心,刚刚虎尾扫中了我的腰,这会疼得厉害,你扶我一把。”徐卫国站了一会儿,感觉腰上剧痛难忍,于是伸出手,招呼林小满过去。 林小满抹了一把冷汗,翻身站了起来,快步走过去,扶住了徐卫国,用力撑住了他压过来的和重量。 苏玛走到了两人旁边,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原本想借老虎让你血债血偿,算算丽华那笔账的,可是没想到你是个有本事打死老虎的,是我失算了。徐卫国,我活到快六十五了,从来没服过任何人,惧过任何人。 今天,我终于相信江山代有人才出,长江后浪扑前浪这话。你和苏家之间的恩怨,两清了。” 血债血偿?两清?迫 你想两清就两清?我同意了? 林小满忍得都快内伤了。 徐卫国用力压了她一下,示意她别怨傻,一切交给他来办。林小满低下了头。 徐卫国叫住了苏玛:“你说的血债血偿是指苏相干?苏相干触犯国法,私蓄暗人,侵占国有财产,为非作歹,死不足惜。你所说的恩怨两清,不在理。” 苏玛侧目,道:“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他。你是厉害,可是再厉害,也不应该下了丽华两只手,毁了她的容,还把她生生逼疯掉。” 徐卫国挑眉,冷笑道:“我?下了苏丽华的手?我,毁了她的容,弄疯了她?苏一白这样告诉你的吧?原来,苏玛已经老得糊涂了。” 苏玛怔了怔,瞬间意识到徐卫国话里有话。 徐卫国说完之后,却不再搭理苏玛,而是倒抽了一口冷气,“如心,送我回家。小满应该等急了。” 两人目不斜视的越过苏玛,一步一步的走远。 苏玛若有所思的皱起眉头,看着两人的背影道:“立刻跟我回苏家,把所有人都彻查一遍,关于丽华受伤疯掉的事,谁敢从中作梗,欺骗于我,谁就得死!” 苏玛回到苏家的时候,发现苏一白正在院中转悠,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一见苏玛三人回转,苏一白立马堆了满脸的笑意,迎上前来,“姑奶奶,怎样了?是不是徐卫国他们又在耍花招欺骗您?” 苏玛没说话,偏头看着梅枝,然后突然伸出拐杖狠狠砸向最粗的那一根梅枝,手臂粗的梅枝应声而断,啪的一声砸了下来,砸中了苏一白的肩膀,压得他向下一矮。 苏玛身后的两名女子瞬间冲了过来,一人踢了一下,正正踢中苏一白腿弯处,苏一白被迫跪在了苏玛面前,以一种屈辱的姿势。 苏一白吓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一动也不敢动。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苏玛,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无数的念头在苏一白脑海中划过,他感觉在苏玛的威压之下,他全身的血液都像瞬间被冻住了似的,脚底板一直凉到了脑门心。 苏一白跪下之后,两名女子当中一人进屋搬了张椅子出来给苏玛坐,一人去通知其他的苏家人来院中对质。 苏一白一看这阵势,心直往下沉。 “说说吧,丽华的事,从头到尾的说一说。”苏玛的声音轻轻的,像是天上的云朵。 可苏一白却知道,这云朵一样轻的声音,凶狠起来,却能直接决定他的生死。 事发了,一定的。 “姑奶奶,我说的那些,确实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丽华是二叔的女儿,有很多事,我肯定没有二叔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姑奶奶出去到底听到什么流言蜚语?” 到这种时候了,没什么不能背弃的,毕竟,什么东西能有自己的命重要? “那就等等苏上行吧,左右,保定离这里,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到时候,就一起对质。看看到底谁的胆上长了毛,竟然敢给我苏玛上眼药?!” 苏一白就一直这么跪着。 在他跪着这段时间里,苏家所有人都被问完了话。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天慢慢的黑了,苏上行也被人接了回来,带到了苏玛住的院中。 他一进来,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苏一白,立马就被吓了一跳。 “二叔,丽华的事,我都是听你说的。二叔,你要是知道什么,就不要再隐瞒,都说出来吧。要是你不说,我们全都得死。” 苏上行直接瞪圆了眼,眼珠子都快瞪出眼眶了。 他这侄子,是要让他顶罪? 全死,还是他死? 从小,苏相干都说他是最不中用的儿子,文不成,武不就,当兵怕苦,从政无谋,就是接过工厂,也只能守成,创造不出什么利益来。 他在苏相干的眼里,就是一个废物。大哥从军,三弟从政,都混得风生水起,唯独他干什么什么不行,连女人都不喜欢。 他似乎是苏家人中的异类,从小到大都打上了废物标签。 他从来没为苏家人做过什么贡献。 难道,现在到了他该做贡献的时候了? 苏上行瘫坐在地,惨然一笑。 “没想到,世上真没有不透风的墙。姑姑才来了京城几天工夫,这事就掩盖不住了。我说,我说。 丽华自己眼皮子浅,把徐卫国家远房亲戚的金手镯金戒指顺走了,还顺带着把人推下了河,然后徐卫国很快就查了过来,打上了苏家,无人可挡。他要一个交待……我能给他什么交待?只能剁了丽华的手去给他赔罪。 可是丽华和姑姑投缘,徐卫国这边能交待,姑姑这边怎么办?思来想去,只能兵行险着,让姑姑来对付徐卫国,如果能把徐卫国解决掉,那对于苏家来说,可是一件大好事啊。 反正姑姑这么厉害,我相信姑姑能解决好所有的事。 所以,为了让事情按我的设想走,我只能把丽华弄疯,好激发姑姑的同情心和愤怒。 姑姑,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苏上行抱着一丝侥幸心理,抬头眼巴巴地望着苏玛。 “不能,你必须死。你知道的,我苏玛,这一生,最恨人欺骗。你们只知道我是苏家主宰,无人敢违逆,可你们不知道我这威名,是付出多少东西换来的。 从我年青的时候到现在,我遇上过许多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小的。 可是不管他们是谁,和我关系如何亲近,只要他们欺骗了我,背弃了我,他们只剩下一条死路可以走。 哪怕是我的亲哥哥还在世,他犯了这样的错,他都不能例外。” “可是,可是我听我爸说过,有,有一个例外,没死的例外啊。姑姑……” “你说什么?谁例外了?谁没死?在我的印象中,没有任何一个人例外。那个漏网之鱼,是谁?” 第六百九十八章 前往祁连 .“李佑灵,我记得爸爸提起过他的名字,他说李佑灵是唯一从姑姑手里逃得性命的例外。” 李佑灵这名字一出,苏玛就像被人点中死穴一样,浑身僵直。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苏上行。 有多久了?快四十年了,四十年她都没听到过这个名字了。 他应该死了四十余年了啊,怎么会是例外呢? 苏玛的眼珠子终于在长久的静默之后转了一下,活了过来。 “我哥还说了些什么?关于李佑灵,他是怎么知道李佑灵活着的,李佑灵如果还活着,他现在在哪儿?” “姑姑,我告诉你,你能不能不让我死?” “你可以选择痛快的死法,和痛苦的死法。你自己选。” “好,姑姑,我告诉你,如果不能活,能痛快的死也好。我爸说过,李佑灵和普通人不一样,他的心房位置偏一些,小一些,所以你那一刀并没有要了他的命,只是让他重伤晕死过去了。 1937年,也就是你从堕马山谷归来后的半年后,他来苏家旧址找过你,你也知道,他虽然历了蒋桂之战,桂系兵力兵败失势,可他好歹是代陆军一级上将,“桂系”首领,是民国的首任副总统之子,他的势力也不是容小视的。 那一次,要不是我爸极力周旋,当时的苏家一定会被他血洗。听说,堕马谷的事,也是他为首组织的。 所以我爸认为,你和他之间,势同水火,除非他认为你死了,你认为他死了,才能相安无事。所以,我爸跟他说,你杀出堕马谷就落进了乌江之中,我们只找到一具浮尸。 然后,再也没人见过他了。” 一行清泪从苏玛的眼角滑了下来,“他找我?他还想血洗苏家?李佑灵,原来你还活着。可你也不会再活得更久了。苏玛一定会找到你,一定会结果了你的性命,不会再让你侥幸一次。” 三日后,苏玛带着苏丽华离开了京城,与此同时,苏家传出苏上行食物中毒,医治无效的消息。 徐卫国得到消息的时候,趴在床上久久不语。 苏玛,果然狠绝,苏上行可是她的亲侄子啊。 苏一白,也果然是个阴险至极的毒蛇,为了自己活命,黑锅转瞬间就扔给了苏上行。 徐卫国的眼线,暗中跟着苏玛一路回到了祁连山,并绘下了详细的地形图,找到了苏家老宅子的具体位置。 苏玛的离开,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林小满趁机去了一趟陶一叶家,结果发现陶一叶好像一直没回来过,敲门半天没人应,透过大门的缝隙,可以看到陶家小院里十分的破败,地上的枯叶铺了厚厚的一层。 去医院给徐卫国拿了舒筋活络的跌打损伤药,林小满这才闷闷地回了家。 徐卫国一见她进屋,立马就举着手表说:“你又不遵守约定,明明一小时内可以回来的,你多花了二十分钟,你这是又跑哪儿玩儿去了?” 林小满利落地掀开徐卫国的衣服下摆,搓热了手掌心,把跌打药拍了一满手,使劲地给徐卫国往腰上推。 “我去看一叶了,一叶竟然一直没回来过。不知道怎么的,我有些担心她。” 徐卫国想了想,偏头道:“要不要,我找个人去她姑姑家找找人?” 林小满点头,“也好,看看她过得怎样,如果过得好,就不用打扰她。毕竟,现在陶教授在服刑,方诚又死了,她一个人留在京城,难免会触景伤情。对了,你这腰,到底好些没?还是很疼?” 徐卫国试探着挪了下身体,然后就手撑着床板,慢慢地翻了个身,面朝上躺着,眼神灼灼地道:“趴了几天了,枪都压弯了。” “趴回来!多养养。真正养好了,再去祁连。祁连可是她的地盘。她就带俩人进京城,就敢在动物园驱虎伤人命,连自己亲侄子也不放过,要是你到了她的地盘上,被她发现了,那可不得了。唉,想到这个,我都不想让你去了。” “看,又不相信你家男人了。我就不明白了,那天让你闭眼不要看,你非要睁大眼看着,搞得我生怕你又伸手去摸老虎屁股抓老虎尾巴,惹怒了老虎,我两头受制。小满,你男人真的很厉害,别瞎操心有的没的。” “是是是,超厉害的,连虎王都能生生打服气的,现在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徐家有个打虎王的猛男。哼,楚箫不是还不要脸的上门来探望了么?对了,季海说,虎王最近老实了许多,都是你给支的招好使。我记得那天,你没跟季海支啥招啊……我一直好奇这事儿呢。” “你这脑瓜又转不过弯了?我临走的时候不是叫季海给虎王配种嘛。那虎王肯定要尽心尽力的配,不配上它就出不了那虎山。我是没打死它,因为觉得老虎死一头少一头,它也算是虎中之王了,用来配种刚刚好。” 呃……林小满为虎王默哀。 虎王一定已经配种配到麻木不仁了。 徐卫国在林小满的胁迫下,又继续趴了几天床,才起来活动。实际上,他就是当时掀老虎那一下,扭到了筋,可是林小满不许他起来,硬生生的让他趴着,整整趴了快十天。 也就是说,他十天没捞到肉吃了。 “吃够了,出去了就不想。就得让你惦记着惦记着,还是按老规矩来,受伤了什么的,回来不仅没肉吃,还要受惩罚。” 没肉吃的老虎,临行前一个吻都没捞着,还被警告了一通,灰溜溜的一个人出了门,前往祁连。 苏家的老宅,建在地貌奇丽壮观,祁连山深处的原始森林区后,必须穿越森林才能到达。 那片森林里生长着云杉、圆柏、杨树,棵棵全是参天大树,遮天蔽日。 就是鞭麻、黑刺、山柳等灌木也有人高,在这样的森林中,一迷路,一生都将再也走不出去。 苏家就在这片原始森林后,那片海拔最高的雪岭之中,雪线之上可谓冰天雪地,万物绝迹。 如果不是徐卫国的人,亲眼看到苏玛三人消失在冰线的一座冰宫之中,谁都不敢相信,在这种地方,竟然还有人烟。 “如果苏兰贞真的被抓到了这样的地方,想要在这种地理环境下救人,还要避过苏家人的眼,真的是比摘天上的星星还要难。” 第六百九十九章 怀疑 徐卫国找了三天,才找着了上雪峰的路。 雪山连绵成一片,犹如一个巨大的冰晶,那条路,是用工具一点一点的凿出来的,在背风的地方,每一级只有巴掌宽,如果不是有了大概的位置图,在这座山中盲目的寻找,恐怕找上十年八年,都未必能找得着这条路。 上了山,爬到了顶上,才发现山顶竟然十分平坦,还有一个天然的湖泊。山像一条银龙,横亘在大地上,站在海拔两千多米的雪原上向下看,参天的大树全都变成了微不可见的小草一样。 湖对面,有一片建筑群,透明的建筑群。 果然,是一座冰做的宫殿群。 在宫殿之中,隐隐还可见到一座高出房屋许多的白塔。 这里,像是另外一个世界。 徐卫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然后发现任何颜色的衣服,在这冰原上,都是活靶子,他必须换上白色的衣服,才便于在这样的地方行走打探。 潜藏,打探,侦察,这是他的强项。其实也不怪苏家人自大,任谁处在这样的地理位置,都会有这样的自信,不会被人摸进老窝来。 可是徐卫国摸遍了苏家,还猫着听了不少墙角之后,却没能发现任何线索。苏家人,包括苏玛,从来没有提到过苏兰贞这三个字。 徐卫国在苏家这冰宫中,整整藏了半个月,终于确定了,苏兰贞的失踪,和苏家人真的没有关系。 徐卫国十分失望,又照原路摸着下了山,准备返回京城。 在冰宫中偷东西吃,又不敢怎么露出痕迹,他基本都没怎么吃饱过,一来到祁连山下的小镇子上,他就找了家小馆子,叫了一桌子的菜,慢慢的吃。 正月末,其实比隆冬更冷。化雪的天气,冷进了骨子里。饭馆的老板,穿得像个熊瞎子似的,皮毛大袄子裹在身上,还冻得直跳脚。 徐卫国吃饱喝足了,眼看已经黄昏了,就问老板哪有旅馆,打算睡一晚明天再走。老板笑眯眯地说,“找什么旅馆啊,我给你铺个床,你给我意思意思,将就一宿得了呗?” 徐卫国也不是矫情的人,直接就答应了。老板带他去楼上的时候,他才发现,其实楼上的床是已经铺好的,而且看那样子,昨天晚上有人还在这里睡过。 “老板,你这里还兼旅馆啊?怎么外头没打个招牌?”徐卫国问。 老板不好意思地说:“这开两样,就得交两样钱,而且这里很少人来,这床也就是有人睡才现铺。昨天晚上来了个外乡人,挺豪爽的,我开玩笑说一晚上十块,他就真给了我十块。人家都说东北大汉耿直,没想到南方的男人也这样爽快啊。” 南方的外乡男子? 徐卫国莫名地留了心,就多问了两句。 “哦,南方的男子,长啥模样?帅气不?” 老板把徐卫国仔细的瞅了瞅,然后认真地回答道:“你这叫帅气,他那叫秀气。巴掌大的脸,长得跟个女人似的,半夜做梦还直喊什么指南针,南针的。” 徐卫国愣住了,南针,兰贞? 巴掌脸,秀气。南方男人。 该不会,真是林英树跟过来了吧?他跟家里预计的时间是半月打个来回,可没想到冰宫的地形复杂,找路就花了三天,为了确认结果又多呆了几天,前前后后就呆了快大半个月。 林英树,这是等不急了,偷跑来了? 这姓林的,咋都喜欢偷跑呢? 徐卫国有些头疼。 林英树那身手,要是冒冒然进入森林,铁定得迷路饿死在里头。 徐卫国也坐不住了,等老板一下楼,他立即关上了房间门,从窗户口跳了下去,火速往祁连山的方向赶。 事情,比他预计的还要糟糕一些,他进入森林后,就听到了林英树的闷哼声,然后还有跟着苏玛那俩个女子的呼喝声音。 “这个人在林子里乱窜,绑了,带回去给姑姑过一眼。” 苏家人捆着林英树在前面走,徐卫国无声无息的在后面跟,试图找机会救人,可是那两名女子,一人拿了把枊叶刀,架在林英树脖子上,徐卫国不敢冒然出手,只能尾随她们重新来到了冰宫之中。 苏玛被惊动了,披了一件羊毛毡子走了出来,只看了林英树一眼,她就呆住了。 “林英才?不,你看起来才二十出头,林英才二十年前就你这么大。你是林英才的什么人?” 林英树咬着牙不说话。 苏玛继续说:“你和林英才长得非常像,他死的时候,他的父母才四十出头,还有能力再生个小儿子出来。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林英才的弟弟,对吧?你怎么会跑到祁连山来? 是巧合还是你知道我们苏家迁到了这里?你不说话,可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让死人都开口,你要不要都试试?” 林英树恨恨地看着苏玛,问:“兰贞在哪里?” “兰贞?谁是兰贞?” 林英树心头一跳,苏玛不知道兰贞? 那么,兰贞不在这里? 糟了,他找错了地方,还自投罗网了。 “林英才的骨头和嘴巴一样硬。就是不知道他的弟弟,骨头有没有那么硬?当年,我是打算在林英才身上试足一百样的,可是杨杨说她怀孕了,九鼎后人忌联姻,若有血脉必自留。 因为这个孩子,林英才捡回一条命。我记得他受了三十来种,剩下还有七十种,不然就由你这弟弟来代劳?” 林英树沉默不语。 苏玛打了个呵欠,又道:“今天晚了,先丢进锁灵塔,明天再慢慢收拾他。对了,我想跟你做笔交易,你告诉我你们林家人现在栖居在哪,我就送你回家,如何?你今天晚上尽可以仔细想想,你只有一晚上时间,明天,我听不到我想要的答案,我就送你去地下见林英才。” 红红绿绿,也就是跟着苏玛左右的那俩个年轻女子,不太明白苏玛为什么要找林家所在。 苏玛回屋之后,才开口告诉两人:“我怀疑……苏杨的孩子,当年并没有死。这个孩子,一定被林家人藏起来了。你们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九鼎后人忌通婚,万一有了血脉必须自留并封锁消息。 两鼎之家联姻,生下来的孩子,多智近妖,能改变人的命运。这种改变,没人知道是好是坏。如果这种孩子活着,被林家人养大,心里怀着对苏家的仇恨,总有一天,苏家,将会毁在她的手上。” “可是,如果真的找到这个孩子,姑姑您真的要杀死她?” 第七百章 秘密 对于红红的追问,苏玛默然,不知道是不愿意回答,还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夜未央,冰宫内渐渐恢复了寂静,像是一坨静止下来的冰,凝固了。 所有的建筑物都是晶石做的,想要潜藏行迹,比在任何地方都要更艰难。徐卫国在这里呆了半个来月,也算是摸透了这里的地形,可是那座白塔,是他唯一没有靠近过的地方。 冰宫外有一个天然湖泊,冰宫内院也有一个占地十来亩的人工湖,水是从那天然湖泊接引进来的,白塔在人工湖的中央,周围没有任何路,连一座桥也没有。 想要进入白搭,只能靠游泳或者划舟。 这是二月头,化雪的天气,靠近那水都能感觉到凛冽的寒气,何况要下水去游?就算徐卫国身强体壮,比老虎还要厉害,可下到这样的水中,他也没有把握会不会被冻僵掉。 在打听清楚苏玛确实不知道苏兰贞这个人之后,白塔就是没必要探究的地方。 每一个世家,特别是传承久远的世家,都有点隐秘事儿,都会选择一个地方存放这样的秘密。 白塔,可能就是苏家人的隐私之地。 可是现在,徐卫为不去不行了啊。林英树被关押到了白塔之中,他必须去救,而且时间紧迫,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苏玛这个人,说一不二,林英树也绝对不会吐露林家人的所在,所以明天,林英树一定会被苏玛折磨,很有可能会死掉。 苏玛出生在动乱的战争年代,历了各种革命,民国时期,新中国建立后极少在外行走,她还信奉着老一套,不太会忌惮现有的法规制度。 这样一个人,很难对付。 林英树是被小舟载到白塔的,可是那小舟在使用过后,直接又被拖进了冰宫之中,徐卫国就算想偷,也偷不出来。 他唯一的选择是游过去。 他从最隐蔽的地方下了水,刚刨了几下水,就感觉到水中不对劲,好像有什么活物在靠近,他立马抽出了匕首,警惕地盯着水中。 一道黑影无声无息地靠近了徐卫国,长达三米长的身体上,近米长的尖嘴,十分骇人。 它冲着徐卫国张开了嘴,露出一口尖利的牙,牙在清澈的湖水中闪着幽幽的白光,像是一颗颗能把人钉穿的钢针,要是被这样的嘴咬中,不死也得去掉半条命。 难怪苏家人在白塔附近,并没有布置人防守。 水中有这样的怪物,胜过无数人布防。 徐卫国灵活的闪避,绕到了这像鱼又长了米长鸟嘴的怪物背后,手里的匕首直直的插向它的脑袋与身体的连接处,凭他的常识,任何动物的连接处,都是最软弱的地方,几乎,一插一个准儿。 匕首插下去,却发出了金铁相交的声音,徐卫国一惊,这才发现它的身体覆盖着一层菱形釉层的硬磷,象是穿着钢盔铁甲,毫不夸张地形容说,用斧子砍上去都只会冒火花,而不会砍进去伤及它。 它在水中就是霸王级别的存在,徐卫国发现居高临下无法伤到它之后,立即矮身没入了冰冷的湖水中,直接来到了它的下面。 它察觉到人不见了,十分灵活地在原地打转,速度快得不可思议。 徐卫国根本无法查看它的软弱处。 难道,就一直这么耗着?直到冻僵了手脚,反应迟钝再被它咬死?徐卫国把匕首别回腰间,闪电般地钻出了水面,直接学着那天扑老虎一样扑过去,两手握住那尖长的嘴死死地往中间合拢,蛮力之下,那怪物不停地扭动,徐卫国被震得几乎落水。 好在,他手上气力惊人,占了上风,终于把它的嘴给合上了。 这像鱼又像鸟的东西感觉自己被一个人类制服了,有些慌张,下意识地就想逃跑,它想逃回自己的老窝里,这是动物的本能反应。 它的老窝,就在白塔下。 所以,徐卫国直接坐了鱼,被鱼拉到了白塔附近,倒是省去不少气力。 为了防止这东西张嘴发出声音,引来苏家人围攻,徐卫国单身解开皮带,直接用自己的皮带把它的嘴缠上,然后扣紧,这才放开了它。 冰水中作战,还是和这么一个刀枪不入的怪东西打,真的很累,就算徐卫国险险的赢了,可这其中的惊险真的不可描述。 他一落到白塔前,就因为体力消耗过大,手脚又有些发僵而直接趴倒地上,过了几分钟他才调整好了呼吸,慢慢地坐了起来。 那只怪东西进窝之后,又滑了出来,呆在水中,偷偷摸摸地打着转。 看到它嘴上绑着的皮带,徐卫国也觉得自己变得和小满一样爱逗宝了。 “这皮带是个好东西,我爸用来捆媳妇儿,我今天却用来捆鱼了……” 白塔底层的门上挂着旧时的古铜大锁,徐卫国抽出匕首,用刀尖对准锁孔左一别右一扭,不一会儿就把锁孔捣烂了,随手把锁头揣裤袋里,他轻轻地推开了塔门,小心翼翼地往里看。 这一看,立即就想骂人了。 塔的底层,只有中间一亩左右的地方是陆地,其他的地方,也全是水。这水的颜色还是暗黄色的,还在冒黄烟儿。 刚开始,徐卫国以为不过是滚水,不过本着安全起见,他还是打算探一探,在身上摸了一会儿,他决定把那烂锁头扔进去瞧瞧。 锁头嗵的一下入了水,然后嗤嗤嗤的也开始冒烟儿了,不到一分钟时间,锁头竟然小了一圈儿。 这怕是将盐酸与硝酸混合在一起的硝酸基盐水,是连黄金都溶解的腐蚀类液体,大家习惯称它为王水的玩意儿。 林英树被丢在一根木头桩子前,木头桩子被钉在了那一亩见方的陆地中央。 他本来已经累得快要睡过去了,突然一阵雪风吹过来,他又睁开了眼,立刻就发现了站在塔门处的徐卫国,他立马跑到了陆地边缘。 “不要过来,这塔里有很多借鉴地宫陵墓的机关,除了门口踏板那里是安全的外,到处都有防不胜防的陷阱。你不要过来,赶紧离开这里。” “机关?不会是危言耸听吧?”徐卫国对于机关术之说,持保留态度。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卫国,别涉险,如果你因为我的事受了伤,我要怎么面对小满?” “面对?你觉得过了明天,你还能活?命都没了,说什么都是空话。如果小满知道我没救你,她会怎么想我?你等着,我来试试这机关楼的威力到底怎样!” 徐卫国顺手把塔门一关,门刚一合上,塔内的天就变了。 咻咻咻… 原本平滑的塔壁突然多出许多密密麻麻的小孔,无数的闪烁着冷光的箭扑天盖地地射向门口处。 徐卫国这才知道,原来这塔门,不可从里面关,必须从外面拉才不会触动机关。 他现在无路可逃,前是王水,空中是无数利箭。 林英树心头发颤,大喊:“卫国!” 第七百零一章 尸骨无存(四川的朋友还好吧?) 二月初二,据说是龙抬头的日子,徐卫国没回来,林英树也不见了。 到了二十月十二,两人还是没音信,徐宅中的人都开始隐隐有些担心了。 只有林小满,好像依旧没意识到什么,没心没肺地照笑照闹,她的头发已经长得很长了,洗头发的时候,可以堆满一盆子。 林奶奶帮她拿着皂往浸湿了的头发上不停地抹弄着打泡泡,林小满不太习惯地嘀咕着:“改天得弄个洗发香波出来,次次用这打泡泡,一点也不方便。” “在农村,有个皂洗洗都不错了,你还嫌?对了,卫国不是说顶多半月就会回的吗?你就真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他让我相信他,说他绝对会全须全尾的回来,他连虎王都能一下扔翻,还有什么东西能为难得了他?别瞎操心,说不定就是路上耽误了,年前**运,年后叫返工热潮,估计火车票不好买吧,应该快回来了的。”林小满把头发清洗了两次,这才拢在手里使劲的挤水。 林奶奶看她真的不担心,心里也慢慢的平静下来。 林小满嫌头发干得慢,就一直站在院子里不停地用手指抓头发,想让它快些被风吹干。 天有些阴沉沉的,云像染了一层铅,低低地压下来,让人有些烦闷。林小满抚了抚发疼的胸口,压下了不舒服的感觉. 头发吹得半干了之后,她才跑进了屋,蹬蹬蹬地上了楼,告诉徐天来,“公公,我和一叶约好了,今天去1901喝咖啡。您让小王开车送我去啊。” 徐天来的声音有些发哑,似乎喉咙不太舒服,“卫国回来你不在家,你又要倒霉的。你就不能安生呆家两天么?” 林小满才不管,笑眯眯地道:“他又不敢真的打我,嘿嘿嘿,公公,您想吃什么,我一会回来的时候给您带点儿?” 徐天来深深地看着林小满,一字一字地道:“别打什么歪主意,除了小王,我还会让身手最好的王丰收去给你保驾护航。” 林小满浑在意地说:“随便咯,反正我一会就回来了。” 徐天来略略放了心,又叮嘱王丰收和小王一定要跟紧林小满,最好是寸步不离。 林小满进了1901之后,王丰收跟她上了楼,她拉着燕十一就去调咖啡去了。 王丰收是喝过林小满特调的咖啡的,他称这为黑水,味道还不错,比水好喝。 小王见王丰收喝得起劲,也忍不住喝了两杯,然后就直接倒了地。 王丰收赶紧吐了嘴里的咖啡,瞪着林小满问:“你,你要偷跑?不行,司令员下过死命令,绝对不能让你出京城地界。” 林小满用手指无意识地转动着咖啡杯子,过了半晌,才缓缓道:“我觉得,卫国出事了。我必须去找他。” 王丰收坚决不同意,“你一个弱女子,千里迢迢去祁连,还要上雪峰,谈何容易?我去,我帮你去。” 林小满慢慢地眯起眼,掩住泪意,轻轻地点了点头,“王丰收,拜托你了。”说完之后,她就从衣袋里掏出一张火车票,递到王丰收的手上。 “今天上午,十点十五的票,务必要帮我把卫国和我叔带回来。最好,是活蹦乱跳的。”林小满说话的声音很低,却十分清楚,她的每一个字,都像是刻意咬字咬得那么清楚的。 王丰收接过票,拍了拍胸脯,“放心,谁待我好,我分得清。徐卫国和我,好比生死兄弟。兄弟有难,我王丰收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你赶紧去吧,我等你的好消息。家里人这段时间都忧心忡忡的,我得留在这里安抚他们。” 王丰收向来就是直性子了,说走,就真的走了。 林小满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又喝了一杯咖啡,王丰收在大门外守了一个小时,发现林小满没有偷跑出来之后,这才相信了林小满的话,直接赶往火车站了。 王丰收真的离开之后,燕十一才从工作间走了出来,随手把一副军用的望远镜塞进了怀里。 “林小满,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会真的想一个人去祁连吧?为什么不和王丰收一起出发,相互之间还有个照应?” 林小满苦笑着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递给燕十一看。 纸条上写着:雪原,苏家,冰宫,苏玛约见林小满一人。 “苏玛是什么人?她说只见我一人,就只能是我一个人去。卫国和我叔,一定都在她的手里,我不得不听她的命令行事。燕十一,谢谢你帮我买票安排这一切。去祁连的火车,一天只有两班,前后相差半小时。我现在也该赶去火车站了。” “你一个人上路,总归是不安全。这样吧,我们燕家呢,世代行商,也有些人脉在四面八方。我把名单写给你,如果你遇上什么不能解决的难事,可以去向他们救助,他们一定会帮你的。”燕十一提笔,唰唰的写了一串名单地址给林小满。 “谢了。”林小满收拾收拾,也直接踏上了前往祁连之旅。 京城,贺家,书房。 “王丰收离京,前往祁连,火车离站时间是今天十点十五分。” “离开了京城,他就失去了徐家的庇护,胜利,你准备的人可以派上用场了。” “是,大哥,这一次,我一定让他有去无回。” 苏一白也收到了一通电话。 “对,纸条已经送到林小满手中,她应该会只身上路前往祁连。接下来,要怎么安排?” “让她死在半道上,不要留下任何痕迹。苏一白,这事办漂亮了,我才会支持你。” “我明白。苏家家业尽毁,姑奶奶也并不待见我,我未来的日子将会十分艰难,我必须靠自己。” “你明白就好,苏一白,你是聪明人,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件事,相当于是你的投名状,我针根据你办的事情漂亮程度来决定支持你的力度,你自己好自为之。” “你放心,我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绝对让她死得神不知鬼不觉,怎么查也查不到我们头上来。” “玩阴的,你们姓苏的在行,我相信你,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对话中断,隐隐有一丝轻笑传来。 客死异乡,尸骨无存,和林小满挺配。 第七百零二章 冻僵的尸体 绿色的长龙,在崇山峻岭里穿梭,日夜不停,偶尔靠站,上上下下,全是行色匆忙的过客。 林小满倚窗朝外看着,火车已经过了七个站了,马上就要到汾阳了。过了汾阳,就走了一半路程了。 一路上,林小满都十分安静,不太与人接触,甚至话都不怎么说,就算是会在邻近座位上的人,也没听到她开几次口。 她也不怎么吃东西,似乎是想什么事情,想得入了神,魂游天外,自成一方世界了似的。 看到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也没人愿意上来同她搭话。 车厢里一共有171个座位,火车开离京西的时候,只坐了三分之一不到人,到现在,已经几近满员了。 火车开到绥德的时候,轨道出现了什么问题,临时停车十分钟,十分钟后,轨道依旧没修理好,列车长就决定开启车门,放大家下去透透气。 “大家留意喇叭,不要走远,以免被落下。” 这时候的绿皮火车,全都是木头椅子,硬座,就真的是硬梆梆的座位,坐上几个小时,那屁股就疼得十分厉害,能下去走走,人人都求之不得。 转眼间,车厢里的人都下去了一大半儿。 林小满也站了起来,随着人流下了车,随意地在站台上走了走。 站台上,有一些推着板车卖小吃的摊子,每个摊子前都站了不少人,林小满有些饿,也信步踱了过去,随意地看了看,走了三个摊子之后,她看到前面有家卖麻辣牛肉的,牛肉切成薄片,拌上了红艳艳的辣椒,上面还洒了一层花椒末,闻着也挺够味。 可是这家牛肉摊前,却没有几个人。 追根究底,也是因为牛肉太贵了吧。林小满想着徐卫国特别爱吃麻辣牛肉,就叫老板包了二肉来尝下味道。 牛肉的味道确实极好,林小满点了点头正要往车里走的时候,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却突然跟了上来,眼巴巴地看着她。 开始,林小满并没有注意到她,直到她开口讨要牛肉片,林小满才发现她一直跟着自己,口水花花的。 “姐姐,给我尝尝,好不好?我长这么大,还从来都没吃上过肉。我想知道,肉是什么滋味?”小女孩的眼睛黝黑黝黑的,盛满了渴望。 林小满心一软,就蹲了下来,让她自己从纸包里拿肉吃。 小女孩好像真的没见过肉似的,直接伸出瘦削的手捞了一把就往嘴里塞,因为吃太急了,差点噎得背过气去。 林小满看她这样,自己就吃了,让她慢慢吃,不够再买。 小女孩吃完了肉,不住地道谢,然后往左右看了看,突然又哇的一下哭了起来,指着对面正在开动的一列车说:“车,车开了,妈妈,妈妈!” 林小满顾不得许多,直接抱起小女孩,往她指的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还有人没上车,还有人没上车!” 她跑了二三十米远之后,那列车的车厢里终于有人朝外看,然后通知了其他人,火车又往前开了一截之后,慢慢的停了下来,中间的第七节车厢门打开,一对夫妻模样的人冲了出来,路向林小满。 林小满气喘吁吁的把孩子递过去,那对夫妻却只顾着感谢,没伸手接孩子。 “这孩子看着瘦,却不轻,我抱着她跑了一截,累得够呛。你们的车快开了,赶紧带孩子上车吧,下次可不能这样粗心大意,放孩子离开自己视线了。要是我是坏人,把你女儿拐走八百遍你们都发现不了。” 小女孩紧紧地抱着林小满的脖子不撒手,“姐姐,我舍不得你,你刚说过,如果肉不够,你会再买给我吃。不然,你就跟我们一起上车,然后到我家去玩玩儿?我家里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他们都没吃过肉呢。姐姐心肠好,要不然就好人做到底,也买点肉给我弟弟妹妹吃吧?” 林小满觉得她抱自己抱得过于紧了,都快喘不过气了,连忙拉小女孩的手。小女孩却诡异地笑了一下,抱得越发紧了。 林小满脖上一麻,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之后,呼吸就越发的困难,眼前也开始发花了。原来,这竟然是一个圈套。 难怪,小女孩看着瘦,却挺重,而且……刚刚抱她的时候,无意间撞到了她的前面,当时感觉绵绵软软的,一时之间竟没反应过来,这个小女孩,她胸前是发育了的。 她不是真的六七岁的小女孩,她是侏儒,一个成年人,拥有成年人生理构造和心智的成年人。 林小满张嘴想喊,却发现已经发不出来任何声音。 小女孩的爸妈围了过来,妈妈热情无比地搂了林小满,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而那爸爸模样的人,则是一直在观察着四周。 “不要试图挣扎了,你越挣扎,这麻醉剂就越是发作得快。你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人是犯法的,我就是看你太累了,想让你睡一觉。”小女孩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了起来。 所有的一切都在瞬间消失了,林小满的意识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扮作妈妈的那人姿势熟练的接住了她将要栽倒的身子。 小女孩滑下地,拍着手作出欢喜的样子不停地叫着:“姐姐答应了,答应去我家做客了。” 扮作爸爸样的男人也大声地说:“姐姐买的是另一趟车的票,要和我们一起回家,得去站里补一张我们那车的票,走吧,去补票。” 就这样,妈妈搂着林小满,侏儒伸了手撑住另外一边,爸爸时前时后的遮挡别人的视线,顺利把林小满从站台上带到了售票的屋子里。 售票点里站着一名穿了制服的男人,嘴里叨了一只烟,正吧吧地吸着。 他的左眼角处,有一道明显的刀疤。 “把她身上能证明身份的东西,还有所有值钱的东西全掏了。把她的棉袄也脱下来。”刀疤脸吩咐道。 林小满所有的钱和证件全都被找了出来,那个扮爸爸的男人,一脸兴奋地伸手去扯她的棉袄,被那小侏儒甩了一个响亮的耳光。 “滚远点!别动什么歪心思。上头可交待了,不能留下任何痕迹。” 男人似乎有些怕小侏儒,闪远了。 小侏儒和那妇女就联手把林小满御寒的袄扒了下来,然后又把她随意的放到了候车室的最角落里的一张椅子上。 “好了,到明天早上,她就会成为一具冻僵的尸体。你们赶紧收拾收拾,撤。” 第七百零三章 就地击毙 “那你呢?刀哥,你不避一避?”小侏儒问刀疤脸。 “我就是这站里的售票员,现在是晚上时间,我卖了一天的票,困了累了睡着了,到早上我会把袄子给她拿过盖身上,然后再假意发现有名乘客因为被列车落下而冻死,顶多算我一个疏忽的过错,大不了就不干了。我在这儿猫着也十来年了,早就干厌烦了,换个地方,不是正好?” “刀哥考虑得周到。行,就这么办。我们这就走了。” 伪装成一家三口的人扬长而去,坐上了他们原本坐的那趟火车。 刀疤脸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上,打了个呵欠,趴在桌子上,没过几分钟就睡了过去。 轨道恢复正常后,大喇叭连续喊了三次之后,前往祁连的火车也慢慢的驶离了绥德站。 二月的绥德很冷,冷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冰凉刺骨。 特别是夜里,零下十几度,寒意轻易就能穿透皮肤抵达骨髓,冻得人大脑缺氧,呼吸间都是成冰的感觉。 林小满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一座冰山前徘徊,冰山上没有路,世界全都是银白色的,还呼呼的吹着雪风。 真的好冷,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完全被冻成了冰棍似的。 无论她怎么抱紧手臂,好像都无法汲取到一点温热气儿。 如果她冻死了,卫国怎么办?那些爱着她牵挂着她的人也一定会伤心痛苦。所以,她怎么可以死呢? 不管多难,她一定要活着,活下去。 她是林小满,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她在这个时代,刚刚有了朋友,家人,爱人。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死呢? 林小满一点一点地撑开了眼皮子,适应了周围的光线之后,她才慢慢地吁了一口气。 麻醉剂,呵呵,他们不知道,她对什么药都有抗药性,甚至打预防针,她都需要补种三次才起得了效。 这肉身的体质也是如此. 手脚已经被冻僵掉了,可她必须尽快逃出去,逃出绥德站。 哪怕是用爬的,也要离开这里。 对,爬啊…爬好像更安全些。 人一生下来,先学的就是爬,所以林小满爬起来丝毫没有心理负担。 袄子被扔在远处,她像虫一样,一点一点地爬过去,捡起了袄子,拢在身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又继续往外爬。 咳咳…… 咳嗽的声音把林小满吓得魂都快掉了,她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发现周围没有任何动静气之后,才又继续手脚并用的往外爬。 她不能从出站口出去,因为那里离售票点太近了,容易被那个刀疤脸发现。她只能选择爬到站台上,选择一列半夜进站的火车,爬火车离开。 希望,她的运气不会太差,夜里还能有火车进站,如果能顺利混上去,那可就是皆大欢喜,如果混不上去,她就只有学地道战里的战士们,爬火车! 证件和钱都没了,这里离着祁连九百多公里,离着京城七百多公里,处在一个中间路段。 没有钱,没有证件,不管是回京还是去祁连都是十分艰难的。 林小满藏在柱子后,一边搓手一边等火车。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气温越来越低,火车毛都没见到一条。 “唉,该不会晚上就没一趟列车进站吧?卫国和公公都说我是福星啊,福星怎么能这么点背啊?这不科学啊不科学。火车,快来,快来,快快来啊。” 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她等得累了,靠着柱子就睡过去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仿佛听到火车的轰鸣声,她条件反射性地冲向站台,往远处张望。 一片白雾之中,有缕缕黑烟子在向上蒸腾着。 那是煤炭燃烧化为动力驱动火车后,从烟囱里冒出来的烟子。 火车,火车来了。 可是这列火车,它是过站不停靠的车,林小满所有的打算全盘落空,什么混不混啊,只能爬火车了。 在那一瞬间,她什么也没想,只是本能地弹跳着,扑向行驶中的火车。 她没想过,如果抓不住掉下来会不会被碾成肉泥。 她的大脑里只剩下一个念头,跳上去,跳上去,跳上火车去。 不管不顾,冲啊。 可惜的是,火车不是那么好爬的,林小满被甩了下来,眼睁睁的看着火车消失。眼泪,一流出眼睛,就结成了冰疙瘩,掉在地上,发出轻轻的响声。 她告诉自己,不能气馁,有一列就有第二列,这列上不到,上下一列。她绝不可以放弃,因为放弃,等于死。 天,一点点的亮了。 留给她的时间,越来越短。 如果刀疤提前醒了,后果将不堪设想。 林小满想了想,就越过了轨道,跑到了站台对面,这样,刀疤就算醒了,也不能第一时间找到她,她却可以沿着铁轨跑一跑。 大白天的,罪犯始终会有些忌惮。 凌晨五点左右,又有一辆火车进站,林小满直接看都没看清楚,就冲过去。 然后,她被突然打开的列车门打得飞了出去,像一只青蛙一样跌在水泥地上,半天缓不过气来。 这车它竟然是停站的。林小满疼得眼冒金星,慢慢地坐了起来,然后仔细观察着。就这样,足足看了一分钟之后,她发现附近有一截车厢的窗户,是打开的。 爬窗户。 说干就干,谁说爱上窜上跳不好?这不是派上大用场了么? 猴子怎么爬树她怎么爬,林小满直接从窗户爬进了车厢,然后左右看了看,发现没有列车员,这才大摇大摆的落了地,直接往人少的车厢走,走了两个车厢之后,她才闪身进了厕所。 到一个站,她换一个厕所蹲,她不记得换了多少次,但是她的头越来越晕了。 穿着单衣在寒夜里冻了几个小时,又在站台上等火车,她的身体吃不消了,可能是要感冒了。 她没办法再更换厕所躲藏了,只能寄希望于,列车员不会正好在这时候查票。 眼前越来越黑,所有的景物开始旋转,林小满用力地抱着自己的头,疼痛来袭,翻天覆地。 远处,传来呼喝声。 “查票,查票!我们接到通知,有不法份子潜进车厢,上面交待了,这名不法份子是个年轻女人,刚刚从看守所逃出来,行事狠毒,穷凶极恶,一旦发现,抓捕失利,可就地击毙。” 第七百零四章 卫国,我快不行了 “鉴于此人危害性极大,大家一发现可疑之人,请立即通知列车员。” 有人,铁了心要置她于死地。这个人,在京城不敢动手。原本是想把她冻死,现在发现事态失控了,又想先发制人,就地击毙她。 这个扣罪名的手段,怎么有些熟悉呢? 对了,高芬诱捕她的时候,她逃了出去,向骆骄阳求救时,那些人不就是雷同的名号来把她架走的么? 可是,她没力气逃了啊? 林小满苦笑起来。 她连抬头都觉得像在是举重了啊。 卫国……我,我好像快不行了。 “厕所,厕所还没查,不管里面有人没人,全部打开看看。”声音越来越近,“子弹上膛,全部上膛,以免出现意外,造成不必要的伤亡事故。” 林小满想撑住厕所门,却无能为力,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一个黑影子窜了进来。 林小满叹了口气,用力地缩了缩。 那人没有说话,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过了一会儿,一个女人的声音传进了林小满的耳朵。 “你占着厕所不撒尿是在做什么?我尿急,你让让。” 原来是个尿急的乘客,林小满略略放松了心神,小声地回答她:“我,我动不了。你要是急,就把我往旁边扒一下。” “你就不怕我尿滴在你衣服上?” “呵,你要是能帮我一个忙,帮我度过眼前的难关,你就是在我头顶上拉屎,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你信不信?” “原来,你就是他们想要抓的那个不法分子。你犯了什么法?”那人一边把林小满往旁边扒,一边解裤子往下蹲。 林小满甩了甩头,“我也不知道我犯了什么法。” 砰砰砰…… 厕所门被拍得震天响。 “里面的人听着,立刻出来,不出来的话,我们开枪了。” 林小满强撑扭头,看向那名正在方便的妇人,这一看,就望进了一对黑白分明,像黑洞一样吸人的眸中。 这个人的眼中,竟然没有一点点情绪,林小满无法猜到她的想法。 她,会帮不帮自己? 一个陌生的人,又凭什么伸手冒着危险帮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林小满一边暗骂自己天真,一边又有些期待。 她的头越来越烫,脸色酡红,神智渐渐的模糊了。 妇人站起来,穿好了裤子,然后伸手搭在门后,做出了拉门的动作。 林小满绝望了。 不行,还是不行。 “卫国……对不起……我做不到了。”林小满栽倒在地。 拉门的妇人身子突然剧烈地震了一下,门开了,她探出一个头,冷冷地看着外头那些持着枪的人。 “你们是流氓不成?上个厕所也想进来瞧瞧?谁给你们这个权利了?是你们这身皮,还是你们手里的枪?” 妇人的几句话字字铿锵,句句气势惊人,一瞬间镇住了想往厕所里冲的一行人。 众目睽睽之下,没有人再敢往厕所里张望。 “这位同志,我们这是在执行公务,抓捕一名逃犯。这名逃犯十分狠毒,必须尽快捉拿到案,不然会危及车厢里所有人的安全。我们,我们搜查厕所,也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个,厕所里只有你一个人?方便不方便我们找一找,万一犯人就藏在这个厕所里,你也会有危险的。我们得对所有人的人生安全负责任。” 妇人默默地掏出一把手枪,咔咔两下上了膛,直接扣动扳机往远处开了一枪,子弹打中了站在另一截车厢末尾的最后一名列车员,他头上的帽子直接被打穿了,子弹贴着他的头皮飞过,他吓得喊了一声妈。 “我的安全我自己可以负责。我要继续上厕所了,如果再被人打断,下一次,我的子弹不会只打中帽子,一定会打中某个人的头。” 这一手,彻底的镇住了人,让他们问都不敢问了。 一截车厢长25米半,被打飞帽子那人,站在另一截车厢末尾,也就是说,距离这里,足足有五十米左右。 妇人站在厕所门口,甚至都没有刻意瞄准,直接随手一枪,就点中了他。 在这五十米的范围内,还有无数乘客和联防队员,所有人都毫发无伤,甚至根本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子弹就飞过去了。 厕所的门啪的一下合上了。 搜查林小满的一群人,轻手轻脚地走向其他车厢。 所有的脚步声音都消失之后,妇人蹲了下来,摸了摸林小满的额头,手指下的温度烫得吓人。 她又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随即把手枪塞进了林小满手中,让她握住,这才转身拉门出去,过了几分钟才提着一个黑布包包重新走了进来。 林小满迷迷糊糊之中,只感觉有人在撕扯自己的衣服,而且是贴身的秋衣,她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激灵,恢复了清醒。 “你,你脱我衣服做什么?你变态啊你?”林小满弱弱地骂道。 妇人住了手,慢慢地道:“都是女人,你有的我也有,怕什么?” “滚蛋。”林小满还是拒绝,“你再毛手毛脚,我男人一定会打死你的。” “你男人……叫卫国?”妇人问。 林小满怕这人又是一个圈套,假好心套她话,她选择沉默。 “配合一些,我带你出去,带你回京城。” 林小满越发警惕了,一个陌生人,如何知道她从京城来? 而且,之前吵吵着要进来搜查的那些人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不正常,大大的不正常。 林小满闭上眼,不理不睬。 妇人无奈,伸手重重地拍了她一下,“你这倔孩子,闹心。我是看你衣服全都是湿的,想帮你换身干净衣裳。”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不需要你的假好心。你别想从我身上打听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就算我死,我也不可能告诉你想要的。” 妇人只得打晕林小满,快速地给她换了衣服,又掏出一盒黑不溜秋的膏子,在她脸上抹来抹去,抹完之后,又补了几下,这才满意的把东西收拾了,全都装进黑布包包中,背在背上,把林小满扶了起来,带出了厕所,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这是谁?你从哪儿捡的?”旁边的乘客好奇地问。 “你立即下车,把票给我。我要带她回京城。” “凭,凭什么?” “我知道你是如汉暗中训练的人,你别装了。照办,或者等我动手?” 第七百零五章 婆婆 那名乘客讪讪地掏出车票,“沈大哥这是不放心你,没别的意思。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他并没有故意隐瞒你,你要相信他。”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他跟了我几十年,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他会欺骗我。所以,我才发现得太迟。你转告他,我不会原谅他。” 那人唉声叹气地走了。 林小满慢慢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妇人,眼泪像决堤的水一样涌了出来。 妇人扶着她坐下,自己也挨着坐好之后,才侧头问:“你哭什么?” “婆婆!”林小满哽咽地唤道。 宋陶嗳了一声,眼里也开始有些发涩。 “孩子,谁想害你?” “不知道,可他们想让我死这是肯定的。婆婆,我们不去京城,要调头,去祁连。卫国可能遇险了,我们,得去救他。可是我一个人,势单力薄,独木难支。婆婆,我只能靠你了。” “我那一下是使上了几分力气的,你怎么没晕过去?” “我不敢晕啊。怕一晕,就再见不到卫国了。现在……我好像可以晕了。” 林小满撑到了极限,终于晕厥了。 宋陶搓了搓眼角,叹了口气,“车已经开了,我们得到汾阳转车了。祁连地势凶险,我这枪法倒是没生,可是腿脚有些不灵便啊。” 那个原本已经被勒令下车的人又笑嘻嘻地从另一头折了回来,坐到了宋陶对面的空座位上。 宋陶没好气地看着他问:“如汉也在这车上吧?” “这个,是你自己识破的,可不是我说的啊。沈大哥跟了你一辈子,怎么可能放心你一个人回京?” “那你让他过来,我这边需要掩护,还需要帮手。他愿意将功折罪就来。可我,还是不会原谅他。” 宋陶坐的是六号车厢,沈如汉藏在五号车厢,听说宋陶找,他就乐呵呵地过来了。 宋陶就指着林小满对沈如汉说:“这是我儿媳妇,你眼熟吧?” 沈如汉知道宋陶一旦怀疑上他,就会把所有事查清楚,他再遮掩也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宋陶更生气,所以他只能点头。 “是,见过一面。” “一面?” “不,是两面。” “说说。如果你还打算继续欺骗我,沈如汉,这一辈子我就和你老死不相往来。” “我知道,你怀疑我因为忌妒徐天来,设下毒计重伤了他。可是我真的没有做过。我只是在知道我妹妹失踪之后,有过这样的想法,却最终没有付诸行动。 其实这些年,我们在与世隔绝的地方,我所知道的消息,仅仅比你多一点点。我手头能用的人,也就是些旧时的老战友和他们的后辈。 上一次去京城,如果你进了军区大院,知道了真相,我也只会祝福你。可是你却在得知他砍梅断情后,决定放弃,不再介入他的生活。 虽然我知道,隐瞒是可耻的,可是我自私的以为,这是上天给我的机会。所以,我明明看到你儿媳妇在后面追,我也没提醒你;我明明看到徐天来登报征婚,比照你的模样求偶,我也把报纸藏了,催着你离开京城。 我知道我很自私,可是我除了做过这两件对不起你的事情外,就真的没有伤害过他们了。” 宋陶也不说相信,也不说不相信,悉心地把林小满抱在怀里,时不时的给掖下袄子,怕她继续受凉,加重病情。 有沈如汉的周旋,一行人安全到达汾阳,沈如汉把人售票员的休息室给占了,让林小满睡着等当天那趟开往祁连的火车,他自己去弄了些吃的,忙前忙后的跑着。 林小满睡了一个多小时就醒了,宋陶让沈如汉出站去买了一饭盒稀粥. 林小满一醒,挣扎着坐了起来,宋陶就拿了勺勺了粥,喂到了她的嘴边上。 “喝点粥。这受凉发烧,吃点这个好。来,张嘴啊。” 林小满愣愣地看着宋陶,把宋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怎么?我这姿势不对?喂饭是怎么喂来着?我,我学学。” 林小满张嘴叨住勺,含了一口粥在嘴里,吞下去之后才笑道:“婆婆,喂饭哪来的什么姿势?您喂我吃不就得了。我就是有些别扭,我这手脚也没伤,您突然喂我饭,我没反应过来罢了。” “我从来没有喂过孩子饭,也没有给卫国吃过一口奶。那时候敌人追得紧,我只来得及生下他,还是用牙咬断的脐带,匆匆忙忙包了一下就把他塞进车底下。 我一直在想,他会不会恨我,恨我抛弃了他,没有让他像个有妈的孩子那样长大?后来又想啊,天来另娶了,他还小,或许余莲会好好对他,把他当自己的孩子一样拉扯大。 我有很多的想法,可是我不敢回来,怕一回来,就舍不下,怕天来为难,怕卫国为难。所以,让他们认为我死了,好像是一个好选择。 我一直以为,这样是为了他们好。可现在,我才明白自己错得有多么离谱。天来一直没能忘得了我,他在报上登那样的征婚启事,代表他和余莲之间出了问题。 小满,我,我想知道,所有的事情。” 林小满犹豫了半晌,才决定实话实说。 “婆婆,从一开始,余莲和公公的婚姻就是假的。公公不愿意相信您死了,可是他又找不着您,他带兵打仗行,可是对于情情爱爱的事,就真的不在行。他能想到的笨办法就是大张旗鼓的宣扬他要和别人结婚了,激您回来抢婚。 他了解他自己,也了解您的性格。可是他不了解人性,不了解一个人的欲望是多么可怕。 余莲打一开始,就想要得到公公的一切,取你而代之。为达到这个目的,她先是把罗剑生杀了,又让余家人在婚礼现场外拿着您的照片搜寻,第一时间把您捉住,然后又演了一场戏,让您相信,她和公公是真结婚。 余怀德把您弄回了江城关押了六年,您被宗缜救出来之后,就在附近的小学做了一名普普通通的小学教师。 而余莲,他越是得不到公公,就越是疯狂,把所有的恨意全报复在了卫国身上。 卫国,卫国小时候,真的过得很可怜。婆婆,如果,如果您在这些年之中,哪怕多关注京城的消息一点,您和公公也不至于错过三十年。 您说您错了,我一点也不想违心的安慰你。 您觉得这是为他们好,可您想没想过,这是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人生?婆婆,我不管,不管过去发生多少事,您得补偿回来,您要十倍百倍千倍的把卫国缺失的童年,缺失的母爱,通通补回给他。” 第七百零六章 最坏的情况 .“好,我补,我一定补给他。我上次在京城看到他,面带笑意的从我旁边经过,我以为,他过得很好,就没多打听。” 林小满舒了一口气,又偷偷摸摸的看了沈如汉一眼,“婆婆……这位是?” 宋陶怔了怔,林小满问得有些小心翼翼,神情也有些紧张。 “这是沈如汉,我的战友,副手。怎么了?” 林小满松了一口大气,“还好还好,卫国后来也来追过您,他看到您和这个叔叔十分亲密,怕您已经改嫁了,所以我们一直挺担心,要如何告诉公公这件事?嘿嘿嘿,好在是白担心。要是卫国知道了,也一定很开心。” 宋陶看了看沈如汉,又轻轻叹息道:“我是个认死理儿的人,不会轻易改变初衷。这么些年,如汉对我极好,可是再好,也比不上曾经铭记在骨子里的那些回忆,想尽办法也忘不掉的人。 我原本打算天各一方,各自安好的,却没想到这中间隔着这么多误会,我们竟然是因为各自的倔强,错过了彼此。 小满,卫国小时候吃了太多的苦,虽然你不愿意详细叙说,可我能猜得到,他能有今天这副笑模样,一定与你有关。你是个玲珑心的孩子,能答应我,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要放弃他,不要放弃爱他,要相信他,相信自己,不被一切外物和他人左右你们的情感,好么?” “哈哈,有了您和公公的的前车之鉴,我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相信我们之间完蛋了。除非,有铁证,能令我找千般理由无法推翻的铁证让我信服,我才会放弃。” 宋陶略略放宽了心,开始和沈如汉商量如何奇袭祁连。 林小满想了想,背转身,从贴身的胸衣里摸出一张地图,那是她私下胁迫刘福全等人绘出来的另一份祁连山的地形图。 她怕丢失,一直藏在胸衣之中,幸运的是当时那些想要她死的人,脱的只是她的外套袄子,没敢撕她的秋衣,这地图才被保存了下来。 “苏家所在的雪原,在祁连一片原始森林的后面,光是那片森林就不容易通过。那雪原海拔有两千多米高,全是雪山,想要寻到上山的路,可能也要费些工夫。我还有一个担心,她们送信只送到了我一人手上,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怕是森林里和上山的路线附近,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我们前去中伏。” 林小满的担忧,十分有道理,句句都说到了点子上。 宋陶陷入了沉默之中,细细思量之后,才抬头问沈如汉:“如汉,我们到底有多少可用的人?苏家实力不容小觑,我们得清楚敌我双方的力量,不说势均力敌,至少得相差不太悬殊才行。” 沈如汉闭目仔细算了算,然后伸出五根手指,“据小满所说,徐卫国出发已经一月有余,他如果被困在苏家之中,那情势一定一触即发,相当险峻。我们根本没有时间来召集人手,等待会合。 时间紧迫之下,我能调集的只有五个人了。” 五个人,能顶什么用? 就算是向来乐观的林小满,也有点失望。 “五个人,再加我,你,小满,一共才八人,与苏家对上,只怕确实不够看。可眼前的形势,不能等也不能拖,那是我儿子,我们必须去救他。哪怕……要拿我的命,换他活,我也在所不惜。”宋陶的话,竟有了绝决的意思。 沈如汉一惊,张了张嘴,嘴唇不停地蠕动,却一句劝说的话也讲不出来。 宋陶看似温婉似水,可他跟了她几十年,知道她决定的事,绝对就是拼死也要硬上的。多少次,她都凭着这样的胆气勇气不畏死闯了过来。 这一次,她也打算破釜沉舟,背水一战了吧? “我绝不会让你死的。”沈如汉也决绝地表态。 林小满切了一声,死什么死啊?还没到地头呢,就开始说死了? “车到山前必有路,计划赶不上变化,我们这还有几个小时才到祁连站呢,说不定一会就想到了好点子,能神不知鬼不觉地避过苏家人的埋伏圈,进入苏家腹地,把人带走呢?” 沈如汉十分佩服林小满的乐观,可在他看来,这无疑于痴人说梦。 “森林,冰原,对我们来说都是陌生的。苏家人在那里生活了二十来年,他们才是地头蛇。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何况我们只有区区八个人。怎么绕过埋伏圈?怎么上雪原?雪原高达两千多米,上山的路,可能就那么唯一的一条?难道以我们的力量,能在短时间内再凿出一条路来?” 之前代替沈如汉盯着宋陶那个男人也凑过来说:“我觉得沈大哥说得对,不能盲目乐观,这可不是儿戏,动不动就会丢命的。祁连本就是易守难攻之地,从古到今,那里都极少能长久的被任何一方势力管辖。就算是当初的大将军霍去病,也没能治得了多少年。” “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实在不行,就拼命咯。不过我怕的是,我们在下面拼了命,流尽了最后一滴血,到最后,连卫国的面都见不着。等他知道,他的妈妈,他的媳妇儿,全都为他送了命的时候,不用别人攻击他,他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这才是我最怕最怕的事。” 几个人都沉默了,呆呆地坐着,足足有一个小时都没有再说话。 离祁连越来越近,所有人的心里,却越来越没着落。 沈如汉经过深思熟虑之后,硬着头皮又开口了。 “小满说的是一种情况,而我最怕的,是另外一种你俩都不愿意去想去承认的情况。万一,我们拼死拼活的冲到苏家,却发现……徐卫国,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那我们做的这一切,还有意义吗?” “胡说!” “乱讲,卫国怎么可能会不在人世?” “苏玛是什么人,还是小满你告诉我们的。她的心肠有多狠绝,你自己肯定更清楚。徐卫国落入她的手中这么久了……” 沈如汉的话,像一道惊雷,在林小满头上炸了开来,她死死地抠着自己的手掌心,不住地摇头。 “不会的,绝不可能,他一定会活着等我的。沈叔叔,你不要吓我。无论如何,我必须去找他,哪怕粉身碎骨,哪怕流尽最后一滴血,哪怕只能再看他一眼。我就算是飞也要飞上去!” 第七百零七章 卫国,我来了。 白塔之中,那被腐蚀性流体包围的一方陆地之上,林英树正一脸懊悔地抱着徐卫国不停地说话。 徐卫国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对于林英树的呼唤,没有任何反应。 “卫国,你醒醒!你不能这样。你睁开眼睛,睁开眼!如果你死了,你要小满怎么办?” 他一直不断地重复着这句话,可怀抱中的人依旧没有睁开眼睛的迹像。 咔咔两声,白塔的门再次被人从外面打开,苏玛拄着拐杖慢慢地走了进来。 她冷冷地的看着陆地上的二人,缓缓道:“别白费力气了,潜入苏家,必死无疑。徐卫国一个人,把我这座冰宫搅了个天翻地覆,我绝对不允许他再活着逃出去。 等林小满来之后,如果不接受我的提议,不能为苏家人所用,她一样得死。 到时候,我会做做好事,把她和徐卫国合葬,让他们到地下再做一对同命鸳鸯。” 林英树大骇,道:“你,你连小满也要杀?她,她可是你的亲外孙女!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与你亲近的人。苏玛,你的心,为什么这么狠?你不是人!虎毒还不食子,你不仅逼死了自己的女儿,现在连她用命保下的女儿,也要弄死,你简直不是人!” 苏玛笑了,狠么?不是人么? “你说得对,我早已经不是人了。这个世道,没有给我做人的理由和机会。从堕马山谷出来之后,苏玛,就只是苏玛,不再是人了。 两鼎世家血脉生下来的孩子,多智近妖,如果为家族所用,则家族当兴;如果不能为家族所用,那就是生平大敌,必须铲除的存在。 当初杨杨说她有孕,就是笃定我一定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看在这个孩子如果属于苏家,会为苏家带来无尽的兴盛的份上,不取林英才的命。 她猜得很对,我的确是打了这样的主意,可所有人活着的前提是,这个孩子,她得姓苏! 可她如今姓林,而且嫁给了军方中势力惊人的徐家,她身后的势力已经不可小视。 我引她前来,就是想给她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她能留在这里,为我所用,那她是可以活着的。这便我唯一的仁慈。我之所以没有杀你,是因为我改变了主意,要留着你劝劝她。 如果她冥顽不灵,我也只能痛下杀手,以除后患。” 林英树摇头,喃喃道:“她不可能来的。京城的人绝对不可能让她过来涉险的。苏玛,你别白费心机了。” 苏玛脸上笑意未减,胸有成竹地道:“她一定会来,而且是一个人来。她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埋伏在森林中的人擒获抬到山上来。 在京城的时候,我确实是相信了,那个长得像杨杨的女子不是林小满。可是自从你出现在冰宫之后,我就推翻了之前的判断。 你瞧,你和林英才多像啊。这就是血脉的奇异之处。所以,我就大胆的设想了一下,你们合起伙来,给我上了眼药,让我误判了。 林小满是林英才和杨杨的女儿,她不可能一点都不像父母。 所以,第一次,你们就用了张冠李戴之计,她和沈如心互换了身份,在我面前演了一出戏。 第二次,生死关头,她都没暴露身份,这更代表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 然后最近这几天,我又让人查了查我苏家这一系列事情的根源,最终发现,所有的事情,都和她有着关联。 丽华的神智已经恢复了,据她所说,林小满是有能力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人。她明着玩阳谋,在众目睽睽之下让丽华吃了亏;为了护着徐卫国,她三言两语就戏弄了一白,让一白心里落下了阴影。 而我亲哥哥苏相干,正是被她一枪结果了性命之后,又把所有罪名,推到了我侄子苏上言身上,让他百口莫辩,接而把我大侄子苏上进也牵连进来了,苏家的半壁家业,就因她一人而毁。 她进京之后,又因为金镯一事,再次对苏家宣战,一白竟不敌一个林小满,输得一塌糊涂。 就算是我,也被她瞒过了。 这样一个孩子,我如何可能让她流落在外? 她一定会来,哪怕只是来给徐卫国收尸,她也一定会来。 京城的人,困不住她。 算算路程,应该明后天就能到达祁连了。” 苏玛说得很对,林小满肯定会来。可是林英树觉得苏玛的笑很刺眼,他抱着哪怕一万分之一的希望,希望小满不要来。 苏玛看着他那副心怀侥幸的模样,轻轻地叹了口气,然后转身离开。 苏玛出塔之后,又让红红绿绿下山,叮嘱那些埋伏在森林中的人,务必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抓住林小满。 “如果有必要,也不用一定全须全尾,留一口气都行。苏家,有的是秘药,只要没死过心的人,都能救得活。” 红红和绿绿毕恭毕敬的领了命令,迅速地下了山。 苏玛在冰宫之中转来转去,脸色越来越沉静。 徐卫国一个人,竟然折了她留在冰宫中的所有武装力量,如果不是借助白塔内的机关,徐卫国一个人就把她们这苏家老窝端了! 这个人实在是太厉害了,厉害到就连苏玛这样的人都有些怕了。 徐卫国武力惊人,林小满多智类妖,要是放任他俩在一起,未来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可是不管变成什么样子,荣耀一定是属于林家人徐家人的,耻辱却一定是属于苏家的。 她是苏玛,不能什么也不做。 如果徐家那方,知道徐卫国死了,冰宫也肯定保不住了。 所以,林小满无论是生是死,都必须永远留在冰宫。 这样,京城的人,林小满和徐卫国身后那些势力,才会忌惮,苏家才能保下来。 还好冰宫,建在天堑之地,只有一条道上山,不然,苏玛也没有把握,能不能擒获林小满。 苏玛思来想去,发现所有的计划都没什么漏洞之后,才爬上床歇息了。 明晃晃的月光,照在银白色的冰川之上,反射出来的白光,让人不敢直视。 一片阴影,悄然靠近,像是一团厚厚的云彩,从半空中降落了下来。 卫国,我来了。 第七百零八章 到底是生是死 七道人影,顺着绳梯,悄无声息的落在冰原上,圆滚滚的林小满在其中,显得特别滑稽。 在宋陶的安排下,其他五人迅速散开,进入冰宫查找,约定半小时左右报告一次进度。 林小满瞧了瞧那座银白色的塔,眼皮子轻轻地跳了两下。 “婆婆,那塔的样子,有点像苏家宝瓶谷的碉堡,我想去看看。” 宋陶摇头,“不行,说好了让你下来,就是做个狗头军师出出主意的,你不能参与救援行动。你要不听话,我立即送你回直升机上去。” “我对苏家的碉堡内部很熟悉,按我对苏家人的了解,他们要是关人或者进行什么隐秘的事,一定会放在那塔形建筑之中。 我们这是奇袭,兵贵神速,必须尽快找到卫国和我叔,把他们带离这里。 婆婆,您有一个现成的向导。不用,不是可惜了么?我身手是不行,也没干过什么革命工作,可是我记忆力超群,可以带路啊。 婆婆,您有没有想过,命悬一线的时候,分秒必争。万一……卫国就正处这样的时候…婆婆,您还能继续这样等下去?” 好吧,宋陶等不了,虽然林小满有危言耸听之嫌,可是她说的话,正好点中了宋陶的死穴。 两人就留下了信号,偷偷翻后院墙,也进了冰宫之中,直奔白塔而去。 冰宫中的所有武装力量,已经被徐卫国打残了。红红绿绿,也被苏玛派到山下监督布防抓人去了。 苏玛,已经睡了。 用于往来穿梭于白塔间的小舟,就没人拖进屋去藏着了。 婆媳俩就捡了个现成,划着小舟,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塔门前。 塔门打开后,宋陶随手要关,被林小满制止了。 “婆婆,您看,这门口的地上有很多小窝,好像是什么类似于箭头的东西射过后留下来的。门先别关,以防万一,情况有变的时候,还省去开门的工夫。” 宋陶进门之后,视线就被那像孤岛上的两个人吸引住了,没太留意脚下,林小满一提醒,她才细细查看周围环境,这一细瞧,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 塔壁上有许多密密麻麻的小方块,如果那些小方块,都是可以射出箭的洞,如果有人触动机关,直接会被万箭穿心。 她干了好几年敌后的潜伏工作,也算是在刀尖上行走,可她从来没遇上过这种机关楼子,竟然差一点点犯下大错。 在这种地方,一步都不能走错。 林小满提醒完之后,这才举目朝那陆地中央望。 那里躺着两个人,一个人是林英树,一个人,是徐卫国。离太远,无法分辩他们是睡着了还是…… 四周都是冒着黄烟子的水,学过化学的人都知道,这种水,都具有强腐蚀性。 林小满蹲下来,在附近找了找,终于找到几只断掉的箭,她问宋陶:“婆婆,你来丢,试试能不能砸中他俩?” 宋陶接过一只箭,掂量了一下重量,猛地扔了出去,断箭飞出去之后,又落进了王水之中,箭头瞬间被融化掉了。 “太轻了,丢不过去。我们找找什么东西,绑在前头,增加重量再试试。” 两人又转身出门,找了一圈,发现这里,连一块石头都没有,除了冰还是冰。 “凿冰,凿成长形,不用箭了,直接扔冰块,婆婆觉得行不行?”林小满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比划了几下。 宋陶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两人就轮流挖,十分钟过后,她们终于弄出了七八条条状的冰棍子。 婆媳俩一人捏了四条进去,冰棍比箭有用得多,至少扔到了陆地边缘。 两人试出感觉之后,就开始计算距离和方位,用什么办法会投得更远更准。 八根冰棍投完,却没能砸中人。 “婆婆,是不是我们做的冰棍形状不对?您看看这些箭,能射得远,好像是箭头重,尾部轻……要不然,我们做头大尾小的棍再试试?” 于是,两个又做了一些头大尾细的冰棍,这一次,终于砸中了林英树,连续砸了几下之后,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过来。 小满? “你怎么真的来了?快离开这里,苏玛引你来,是为了杀你!”林英树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他怀里的徐卫国依旧悄无声息的睡着,像对外界失去了感应一般。林小满的心陡然往下一沉。 “卫国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是不是……”那一个死字,如何说得出口?林小满的眼泪啪啪往下掉落。 宋陶的眼角也慢慢地湿了。 两人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这是一个最坏最坏的结果,没有人承受得来。 林英树只得解释道:“他没死,只是脱力昏迷了。是我连累了他。这塔里有机关连弩,足上有上千只箭齐齐射了出来,要不是那水下的怪物突然顶动了活动的地板,卫国掉落了下去,当时他就被射死了。 这机关好像只能用一次,苏家没有掌握这种机关术。 卫国回到冰宫之中,原本想抓跟在苏玛身边的一个女人,从她的嘴里撬出渡过这王水河的办法,结果那女人和另外一个叫绿绿的女人,是又胞胎,直觉极为敏锐,红红脱困,叫来了苏家人。 卫国一个人,在冰宫中与他们近五十余人连续打斗,他们用车轮战的方式耗尽了卫国所有的气力,又拿一个人装扮成了你的样子,这才用网网住了卫国,抓住了他,然后把他关到了塔中。” 没死就好,林小满火速抹干泪,扭头对宋陶说:“婆婆,您听到没?卫国没死,他把苏家的人都打趴下了。这代表什么,代表着除去在山下埋伏的那些人,苏家再没有能和我们抗衡的力量了。 我们不用畏首畏尾的了。您立即把所有人找来,我们想办法把卫国和我叔带走。” 宋陶临走前林小满又小声地叮嘱了一句,她听完之后,眼前一亮,摸了摸林小满头的,满脸骄傲。 等到宋陶走了之后,林小满又问林英树:“这塔里真的没机关了?” 林英树点头回答:“没了,苏玛把我早已经当作必死的人,她亲口说过,这塔废了。” 林小满一屁股坐了下来,呼呼地喘着气,过了好一会儿才强自镇定下来,慢慢地问:“卫国到底是死是活?你说实话,我看他不像只是昏迷了。刚刚婆婆在这儿,我怕她受不住打击,所以不敢细问。” 第七百零九章 苏玛的厉害之处 ““他先是跟苏家人车轮战战到打脱力了,然后又亲眼看到苏玛把装扮成你的那个人推下了冰原,他要跳下去的时候,被人用网网住了。他确实还活着,只是,跟我当时一样,叫不醒。” 哦,那就是心力交瘁之下,又受到了巨大的打击,自我封闭了意识,自我强行催眠了,陷入了深度沉睡。 这个好办。毕竟当初叫醒林英树,林小满是全程参与了的。 “那就先让他睡着。反正他一定很累很累了。我希望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林英树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林小满说她们没有惊动山下那些人就来到了冰宫之中。 现在冰宫中的人全都被徐卫国打趴下了,不是断手就是断脚,或者断肋骨什么的。 林小满根本不用逃! 他有些惊奇地问:“小满,你们怎么上来的?” 林小满指了指天上,笑眯眯地道:“我们不是上来的,我们是从天上下来的。婆婆的部下沈叔叔,是个极有能量的人,搞了个直升机,开着送我们过来的。苏家人可能以为,把守着唯一一条上山的路,就一定可以把我们一网成擒。他们对于这冰原上的地形太过于自信了。也根本想不到,除了上来,我们还可以下来啊。 我不会飞,可是可以坐会飞的工具过来啊。 所以啊,这就给我占了一个大便宜。再加上卫国把苏家留在这上面的力量全铲了,我们就不用再小心翼翼的讲话了,扯着嗓子喊也不怕了。 一会儿,我打算大摇大摆的把人救走,还会给苏家人留点惊喜呢。” “还是小心谨慎点的好。你别忘了,苏家还有一个苏玛呢。” “她?她都年近七十了,难道还能把我们全打得死?” “苏玛的凶名,流传几十年,祁连之王,不可能是白给的。就算她已经老了,也不能小瞧了她。我觉得,还是不惊动她的好!” “对,我是来救卫国的和你的,达到这个目的就行。” 林小满在地上坐了十来分钟,才听到门外有动静,然后跑出去一看,不由得惊呆了。 小船上载了六个人,除了宋陶之外,其他人都负伤了,而且全都伤在左边儿肩膀上,血浸了出来,染红了他们的袖子。 “婆婆,这是怎么回事?苏家还留有后手?沈叔叔这几个人,据说是三两个人都近不了身的好手啊!” 宋陶边把小舟靠岸,一边让林小满过去帮忙。 两人齐心协力把所有人扶进塔中之后,宋陶才得了空说话。 “幸好我去得及时,不然他们就该死在苏玛手中了。没想到她年近七十了,竟然还能玩瓮中捉鳖,把我们的人一个一个困住,各个击破了。” “这怎么可能?我们的人可是人人都配了枪的啊?打不过还不能开枪啊?” 林小满这话一出口,负伤的几个男人全都心有余悸的齐齐摇了摇头。 沈青说:“她简直不是人。她有一把诸葛弩,射出来的不是箭,是一特制的薄刃,跟暗器一样。她隐在暗中,先是射了我们的手腕子,打掉了枪,然后再射肩膀,射完之后就冲出来用拐杖打。 那拐杖看着小,其实可重了,我们被打惨了。要不是宋姐来得及时,我们全部会被她打死。” “是啊,要不是当时她在拖他们几个,打算拖到一起处置,没太留意门口,我也没办法打中她。这个女人,简直太厉害了。我们几个跑出来之后,她还在后面追赶,直到我们上了船,划到湖中央来了之后,她才放弃了。 这船只有一只,湖水又是冰水,她年龄太大,还是不敢下水来追。不然的话,今天就真的危险了。”宋陶说起苏玛,也是一脸的后怕。 林小满简直神服了。六十几岁的老太太,这么牛逼哄哄的,她那祁连之王的称号真的不是白来的啊。 还好,她没有一时自大,跑去她面前蹦哒,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那一会儿,只能叫沈叔叔把直升机开到白塔上方来了。对了,婆婆,我让您找的绳子找着了没?” 宋陶点了点头,转身去船上把绳子扛了进来,一圈一圈的解开,捊直了。 林小满看了看长度,觉得够用了,就开始在绳子的一头打了个圈,然后冲林英树喊道:“我们扔绳子过来,你把绳子套到木桩子上,然后我会过来背卫国,你自己跟着我按我的示范爬绳过来,行不行?” 林英树点了点头,又立即摇头。 “卫国好歹也有一百多斤,你背不动。还是我背吧。你不用过来了,因为当初卫国都没想到办法能过这片王水区,我怕你一时不慎落进去,那可就尸骨无存了。我不能让你冒这险。” 宋陶也不同意,“小满,你没经过专业训练,要不然,我去吧?” 林小满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原本我也没计划我自己亲自上阵啊,我想的是这儿有五个训练有素的男人呢,可是现在他们都受了伤,婆婆您的脚又不灵便,我是唯一的人选了啊。 您放心,我玩这个叫滑绳,我是玩这个的好手,没事的。” 宋陶将信将疑地看着林小满,“你真的有把握,不是骗我的?” 林小满忙不迭的点头,一脸认真,“真的真的,我真的玩过无数次了。”至少在脑海中,是想象过无数次的。 这一回,该动真格的了。 绳子甩一次就成功了,林英树把绳子的一头牢牢的套在人粗的木头桩子上,又缠了好几圈,使劲的拉了拉,觉得十分牢靠了,这才对林小满点了点头,示意好了。 林小满磨拳搽掌,活动了好一会儿,这才问宋陶:“婆婆,我让您找的擀面棍子呢?” “原本找到两根,苏玛追赶我们的时候,跑掉了一根,只剩下一根了。” “一根就一根,我先滑过去,然后再把那木头桩子砍一块下来削成棍子使。”林小满把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塔门口的一根吊环上,然后把木头棍子往绳子上面一放,两手握住棍子两端,啊的叫了一声,蜷着双腿直接就往对面冲。 “接住我,接住我啊,别让我撞木头桩子上。” 第七百一十章 铲除的对象 林小满到达林英树身边时,手已经因为没有任何保护措施而磨出血了。她给林英树讲了一下滑绳的要领之后,就开始砍木头削棍子。 林英树看她两手血淋淋的,有些触目惊心,立即夺了刀子自己拿在手里削。 林小满就趁这时候,坐到了徐卫国旁边,慢慢地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 真的还有气儿。 她温柔地抚着他的脸,用手指细细地描着他的轮廓,心里涌出一阵幸福感。 卫国,我来了,你还在,真好。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林英树削好棍子之后,坚持要自己背徐卫国,林小满拗不过,就同意了。 为了防止徐卫国因为失去意识而从林英树背上滑下去,林小满就把徐卫国的皮带抽了下来,把他和林英树绑到了一起。 林英树看到这条皮带,不由自主地笑了一下,“要是卫国醒了,知道我们拿这皮带捆了他,一定会觉得搞笑。你一定不知道,他拿这皮带,捆过那个水下的怪物,后来这怪物被他吓怕了,不敢再攻击他了之后,还驮着他在湖里往返。” 一行人会合之后,又休息了一会儿,就出塔去等沈如汉。 宋陶放了信号弹,不一会儿,空中就响起了轰鸣声,一架半旧的直升机,慢慢地出现在大家的视野中。 正在这个时候,湖对岸传来了一声大喝,是苏玛的声音。 “原来你们是用这种方式来到冰宫之中的,这次是我失算了。可是下一次,你们绝对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林小满,你出来,让我见见你。” 林小满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站到了显眼的地方,湖的对面,站着她这具肉身的亲外婆,一个狠心绝情的老人。 她用鹰一样的眼死死的盯着自己,满眼的凌厉和仇视。 “原来,真的是你。你和杨杨,只有三分肖似,却有五分像林英才。从你出现开始,苏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传言果然是真的,兴亡皆由双鼎女。我不会放过你,不会放过你的。你逃得过一次,逃不过一世。” 林小满很想说,我管你呢,我不care。 “狗屁的传言。人都人生父母养的,是血肉之躯。你为了这虚无缥缈的传言,抛弃了血肉亲情,你活着,和一具行尸走肉没区别。你也别跟我叫板。我浑起来我自己都怕。 你不放过我,我还不放过你呢。你把自己当江湖人,视国家法规法度如无物,你还活在过去的旧社会里,活在民国时期。 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老古董,你要真把我惹毛了,我让我男人扛个火箭筒来,把你这什么冰宫给你轰成废墟,你信不信? 哼……我今天赶时间,不想搭理你。婆婆,我们走。” 绳梯放了下来,一个人接着一个人的爬上去,大摇大摆的,苏玛面沉似水,嘴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林小满上去之后,就问沈如汉:“飞机上有没有玻璃器皿?” 沈如汉正在拉动操作杆,闻言怔了怔,立即回答道:“玻璃没有,水晶缸子有几个。” 林小满欢呼着太好了,找到那水晶缸子,又拉了宋陶,沿绳梯下去,装了一些王水回来,神神秘秘的咬了通耳朵。 宋陶听着听着,也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音。 这个古灵精怪的儿媳妇,实在是太会出馊主意了。 “你们在商量干什么坏事?”沈如汉不熟悉林小满,可他太清楚宋陶了,宋陶要对付某些人的时候,脸上就会露出那种智珠在握,意气风发的笑容。 “沈叔叔,你一会把飞机开到冰宫上山那条路线附近,然后再低空盘旋着飞一阵。我给你们表演什么叫断人后路。” 断后路? 这娃想干啥? 沈如汉和几个男人都来了兴致,巴巴地看着。 直到林小满和宋陶,把装上来的王水,直接往那冰台阶上泼,台阶慢慢的消融掉了之后,他们才明白过来。这娃确实是在断人家后路。 她把人家上下山用的,靠近冰原上那一段,长达十来米的路给全消融了。 这样子,冰宫的人想下去,下不去。 下面的人想上来,上不来。 “沈叔叔,要不然,我们再去山脚下,把连接山脚的十来米也融掉?这样子呢,冰宫就成了与世隔壁的地方。 他们要想再凿出合适的路来,起码得几个月工夫才办得到。只是期望,当他们重新把路弄通之后,冰宫里的人没全饿死。” 沈如汉乍舌。 “她不念血脉骨肉情,你真的要把她饿死?” 林小满冷哼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百倍还。她想杀死卫国,还想杀死我。更别提,她逼死了我的父母……我为什么要对这种人仁慈? 给她留生路,就是给自己留后患,自掘坟墓。” 于是,上山的一截路,在无声无息之间也被融掉了一段。 在森林中蹲守,等着捉人的红红绿绿,第三天的时候才发现不对劲,想要回冰宫报告,找苏玛拿主意时,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道儿。 两人傻了眼。 “路呢?” “路不见了。不好,我们上不去,冰宫里的粮食补给不上,姑奶奶她们得被活活饿死。” “那怎么办?” “重凿一条道出来!另外,派人去京城,找苏一白,让他想想办法。他一定很乐意替姑奶奶解围,获得姑姑的常识,从而掌握苏家的部分权力。” 绿绿觉得红红说得对极了,还是姐姐有办法。 “那这林中还要埋伏人手不?还抓不抓林小满?” 红红凝目,叹息道:“抓得着么?这路不会无缘无故的消失,一定是那个姑奶奶都忌惮的林小满干的好事。如果我没猜错,冰宫也已经遇袭了,唉……我们都太小看这个女人了。姑奶奶这时候,一定会生气…” “她真的好厉害啊,姑奶奶的血脉,果然天赋异禀。” “这话可不能当姑奶奶的面说。林小满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她不可能为苏家所用。所以,以后,她就是我们苏家人的宿敌,是无论如何要铲除的压制的对象了。 第七百一十一章 五十二岁的生日礼物 1980年的农历二月十九,徐宅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今天是徐天来的生日,五十二岁的生日。 儿子没有音信,儿媳妇偷跑也一去不回,王丰收在半道上被人引下了车,遇上了埋伏,重伤被人送进当地的医院。 在远离京城的地方,有人在针对徐家人下狠手。 徐天来派了精锐的小队前往祁连,暂时还没消息传回来。 他整夜整夜的失眠,无法入睡。怕睡着了,会错过电话,错过任何一个消息。 他期待电话响起,又怕电话响起来,会是噩耗。 沈如心听到电话响了好一阵儿,坐在电话旁边的徐天来却没伸手接电话的意思,她就走了过来。 “徐伯伯,我来接吧?” 徐天来抬起布满血丝的眼,轻轻地摇了摇头,慢慢地伸手把话筒提了起来。 里面传来一个焦急的声音,那是炮兵团的团长,他的属下王建立。 “司令员,京城外北向五十里外出现一架直升机,我们示警飞机并无减速迹像,我们向它们的雷达发送了警告,对方要求与您直接通话,请您打开家里的那台发报机接收信号。” 发报机? 徐天来怔了怔,这才让人去三楼,他的房间,把床底下的那个军绿色弹药箱子找出来。 发报机,已经三十年多没用过了,徐天来不太确定,它还能不能正常工作。 所有的设备都架设好之后,徐天来慢慢地戴上了听具。 信号灯一个接一个的亮了起来,然后开始按一定的顺序闪动着。 徐天来拿起笔,一个一个的记着,记完之后,用现行的密码本译,却译不出来。 他立即打电话,申请调了一个专业的话报员过来。话报员来了之后,也没能译出来。 两人大眼瞪小眼。 徐天来吼:“干什么吃的?这都译不出来?” 话报员弱弱地道:“这好像不是现在的密电排序方式啊,是旧时抗战时期用的电码排序方式。” 徐天来心里突然剧烈的颤了一下。 旧时抗战时期的密电码排序方式! 宋陶死后,他把那时候的密电本,一字一字的背了下来。因为,那时候,两地分隔,他给她写信,她总不回,偶尔会收到一些密电乱码,他都以为是机器出现故障,没管没理。 等到宋陶牺牲后,他一遍一遍的想着,她为什么不回信,然后,他就想起了这些乱码一样的东西。 他开始尝试着用密电本去译。 所有的乱码,都译了出来。 呆子,呆子,呆子,呆头。 我想你。 最后一次发送的一句话译出来后是:终于要解放了,不见不散。 然后,这便成了她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他满心欢喜的等着团圆,等来的是一滩血迹和一个哇哇大哭的儿子. 他为了给儿子找奶,捉尽山中有奶的动物,捉到动物都搬家了。阿花一个提议,让他起了向余莲借奶的心思,对罗剑生革命情操的信任,又让他轻信了余莲这个恶魔。 原本是要借和余莲结婚的消息,存着万分之一侥幸的心理,寻找陶子,那场婚礼,却害得陶子身陷泥潭,受尽迫害,几乎真的没命。 接下来十八年,他一个月能回来看看儿子的时间只有一天两天,忽略了他的成长,忽略了他的眼泪,让他也落入了余莲的魔爪之中,活得悲苦无比。 这所有的一切,都归根于他的忽视和错误的决定。 所以,陶子离开他,或许会过得更好。 他这样想,却又矛盾的盼望她会回来。 他既恨自己,又忘不了陶子。 他想补偿,重新来过。 他一直在等待这样一个机会。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儿子和儿媳妇都没了音信。他的精神支柱也垮掉了,日渐消瘦,了无生趣。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却接到这样一个奇怪的电话,要他重新打开封存的收报机,重新启用三十年前的密电本来译一个消息。 徐天来的手止不住的哆嗦起来。 根本不用找密电本,他记得所有的密电码,当他按脑海中的几组电码把收到的信息译出来时,他彻底惊呆了。 他把这短短的一句话,反复的看了十来遍,才最终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记事后从来没有流过眼泪的徐天来,哭得像个孩子一样,那疯狂流泪不要钱似他涌出来,嘴里也只会啊啊地叫着,却说不出完整话的来了,他这模样把徐宅的人都吓住了。 沈如心跑到电话旁边,念叨着陆军总医院的电话号码要打电话找医生。 林爷爷林奶奶也从厨房跑了出来,惊问:“他怎么了?是不是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他无法承受的消息?是不是小满,是不是小满和卫国,还有树儿,他们都出事了?” 林奶奶一边问也一边哭了起来。 林爷爷心如刀绞,连一句哄林奶奶的话也说不出来。 他二十多年前,已经没了长子。林英树,是他最后一个孩子。林小满,是长子留存在这世上最后的血脉。而徐卫国,是个好孩子,是他老林家修了几辈子德才能得来的好孙女婿。 如果这三个人,一起出事了…… 这天,就塌了啊。 徐宅,突然一片愁云密布,气氛突然变得十分压抑。 徐天来用手背用力地揉着眼睛,终于把泪止住了,又强自压抑下内心的激动,慢慢平静下来之后,才缓缓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们应该还好好的。我,我这是喜极而泣。” 什么?欢喜得疯了是这副模样? 林奶奶不相信,泪眼迷离地看着徐天来。 林爷爷探过头,把徐天来拿在手里那张被眼泪已经滴透了的纸拿了过来,认了半天,终于看全了上面的字。 呆子,你还在等我吗,我回来了,不见不散。 林爷爷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谁,谁回来了?” 林英树,徐卫国,林小满这三个人,都不可能叫徐天来呆子啊。 徐天来两手紧紧地抓着椅背,用力得指节都发白了。 他似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来喊出这一句话。 “陶子,我的妻子,她回来了。” 他的妻子,小满的婆婆?徐卫国的亲妈妈? 难怪徐天来会激动成这副模样。 “那另外三个人呢?” 电话再次响了起来,还是王建立。 “司令员,那飞机还在往京城飞啊,怎么办?要不要拿炮轰下来?” 徐天来对着电话吼:“轰你祖宗八辈儿!那是你家司令员的媳妇儿,赶紧放她进来!” 第七百一十二章 妈 飞机入了京城,徐天来跑军区门口守着,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见着人毛,他就有些不耐烦了,又把门卫的电话提起来打了一通。 王建立的耳朵都快被徐天来吵聋了。 “我让你放进来的人呢?怎么还没到家?你怎么办事的?” 王建立十分委屈,“我一接到电话,立马就放行了啊。” 徐天来麻了爪,百思不得其解。 这人进了京城,不着急往家赶,又去哪儿了? 有什么事比回来见自家男人还重要啊? 当然是有的。 那就是唤醒徐卫国。 松山小筑。 门被林小满踹得哗哗响,龙五更拖了两床被子蒙在头上,也被吵得睡不着了。 “龙五更,你出来!我找你有事儿?” 谁找我没事儿啊? 别人找我是恭恭敬敬,笑笑眯眯的。 你们这一家人找我,徐卫国是拿拳头吓,你公公是找文工团的大嗓门来天天唱东方红,你林小满敢情是拍门都不知道用手,非得拿脚踹啊? 龙五更想着,我就不开门,就不开。 林小满就扭头巴巴地看着林英树。 然后,徐卫国的声音就响了起来:“龙五更,赶紧的,麻利的开门。” 我去,徐卫国也来了。龙五更不敢再装睡,翻身爬了起来,光着脚往门口跑。 拉开门一看,徐卫国被一个陌生的男人背着,眼睛死死的闭着。 他刚才听错了? 龙五更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林小满径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跟龙五更说:“找个安静的房间给我,徐卫国陷入了深度睡眠,我得叫醒他。今天是我公公生日,我们要高高兴兴,健健康康的走到他的面前,一家人团圆。” 龙五更的目光在林小满手上扫了一下,这才发现她不敲门是因为手受了伤,心里那丝不了然立马就烟消云散了。 林小满要单独唤醒徐卫国。 宋陶和林英树,沈如汉等人,全都守在门外。 林小满用尽了各种办法,徐卫国还是没醒,她把心一横,直接脱了衣服就爬上了床,开始啃徐卫国的脖子。 “徐卫国,我是仰慕你的林小草,我肖想你已经肖想了好多年了,这一次,好不容易有了机会和你单独相处,老天开眼,你现在完全不能反抗我,我就打算一点一点把你吃了,坐成夫妻之实。然后,再登门拜访,告诉林小满,徐卫国是个背信弃义的家伙。” 沉睡的俊男,长长的眼睫终于轻轻闪了一下,那闭合多时的眼,一点一点的睁了开来。 那双眼像是黑黑的吸人的洞一样,牢牢的粘住了林小满的视线。 她听到他恶狠狠地对她说:“你什么时候变林小草了?既然那么垂涎我,我就给你个机会,来战?床上可是我的主场,一会别讨饶!” 然后,天地移位,她就被徐卫国掀翻了。 “睡够了,活动活动。”他毛手毛脚地扯着她的袄子。 林小满不停地闪避,她越是挣,徐卫国就越压制得厉害,照这样发展下去,他俩得给外面的人听一出活春戏啊。 情急之下,林小满脑袋就短路了,只能大喊:“婆婆救命啊!” 房门一下子被踹开了,沈如汉闪了一下,宋陶就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进来,急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卫国怎么了?” 正压在林小满身上打算叨肉吃的大老虎全身一震,立马扭头看向宋陶。 或许这是三十余年来,除了他出生那一次之后的第一次对视。 那时候,他刚生下来,像小猫一样小,浑身血淋淋的,她咬断了脐带,用一件衣服把他匆匆忙忙的包裹起来,就塞进了汽车底下。 她放手的一瞬间,他睁开了眼睛,黑黑的,小小的眼睛里,满是泪光。 他扁着嘴想哭,可他的哭声,会给他带来危险。 她就轻轻地亲了他一下,告诉他:“卫国,不要哭,乖乖的,妈妈一会就来接你走。妈妈不来,爸爸也会找到你的。” 后来,她中了枪,倒在血泊之中,失去了意识。 再然后,这一别就是三十一年。 再见面,他已经是个高大英俊的营级军官了。 宋陶紧张地望着徐卫国,颤着嘴唇说:“卫,卫国……我,我是……” 林小满伸手狠掐了徐卫国一下。 徐卫国倒抽了一口冷气,喊道:“妈。我见过你的照片,抱着龙猫的照片。就两个多月前,在京城的一条胡同里,我也见过你。妈,你肯回来了?肯认我了?这一次,不会见面也装不认识了吧?” 宋陶从徐卫国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埋怨。 是啊,她明明认出了他,却选择不相认。 小满说他追了几里地,对着满大街的人嘶喊妈妈。 宋陶不由自主的向前紧走几步,伸手想要抱一下徐卫国。 徐卫国叹了口气,反手抱住了宋陶,道:“妈,不要再走了。我和爸爸,都需要你。我不想再当没妈的孩子。” “不走了不走了,再也不会走了。妈妈错了,是妈妈错了。妈妈对不起你。”宋陶泪如雨下。 林小满被压得喘不过气来,母子相认归相认,你好歹先把我放开啊。 “压,压死我了。下面,下面坐着一个人啊。徐卫国,起开,起开。你别刚认了亲妈,再把自己媳妇坐死了,那可就笑死人了。” 徐卫国哼了一声,“再胡说八道咒自己死,我抽你。” 抽? 肯定不是拿手抽…… 林小满不敢闹腾了。 徐卫国抱了宋陶一会儿,就压低声音耳语道:“妈,你把外头的人都带去别的屋子坐坐,最好离这屋远点儿。我和小满,有话要说。” 宋陶就把沈如汉等人全带到院子最远的一间屋去喝茶去了。 林小满见势不对,还想叫婆婆救命啊,徐卫国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我看现在,谁还能来救你!”徐卫国跟个恶霸似的瞪着林小满,他一手捂着她的嘴,一手解扣,忙得不亦乐乎。 圈圈那个叉叉,叉叉那个圈圈,白日宣那个什么银。 林小满在失去神智之前,终于喊出了她一直想要告诉徐卫国的那句话。 第七百一十三章 我要捆人了 “公公今天过生。” 啊?今天多少号了? 徐卫国一醒来,啥都没想,就尽想着先把肉吃了再说。他都没来得及问,他怎么在这里,妈妈和小满又是怎么遇上的…… 他一脸怀疑的盯着林小满问:“今天真是我爸生日?你怎么不早说,这都快中午了。” 林小满瘫软成了一滩泥,她怎么早说,嘴一直被他堵着的啊。 徐卫国飞快地穿好了裤子,这厮,衣服都没脱就直接入正题了。 林小满走不动道了,徐卫国就背着她出门,找到了宋陶等人,龙五更也要去徐宅凑热闹,人太多,一辆车坐不下,所以龙五更开了个军用卡车来,突突地把人载到了军区大院门口。 车一停下,宋陶老远就见着了一个人伸长脖子站门口,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原地转来转去,宋陶的眼泪又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天来,天来,我终于回来了。 三十年前,我跟你说不见不散,我以为这一生,再也见不着了。 徐天来看到军车一停,立即就窜了过来,走到车前的时候,那手就不自觉的摸向自己腰间的皮带扣了。 宋陶看他那样子,跟当年没啥两样,一见她,话也不会说,就只会抽皮带捆着,背着就跑。 这呆子。 这些年,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 “快下来,不然我捆人了。”徐天来冲着车里喊。 林小满首先笑出了声,“卫国,你看公公,好好笑啊,他不会真的当街把皮带抽出来捆人吧?” 徐卫国嗯了一声,点头道:“他的外号叫天棒,估计还真敢。” 沈如汉黯然地别开了眼,第一个打开车门,往下跳。 徐天来冲前来就要扭人,结果一看是沈如汉,立马就往外推,一脸嫌弃地道:“怎么是你?” 沈如汉心里不舒服,梗着脖子道:“就是我,又怎样?” “走走走,别在这儿碍眼。”徐天来把人往旁边一扒,就伸长脖子叫:“陶子,陶子?快下来,我不捆你了,你自己下来。都老夫老妻了,不用捆,你也不会跑了吧?” 宋陶终于探了个头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徐天来,“呆子!我腿脚不灵便了,跳不下来。” 徐天来的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哽咽着伸出双臂,接住了宋陶,“陶子,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是徐天来对不起你。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不会被余家人迫害,不会吃这么多的苦。” 宋陶轻叹,“呆子,我既然回来了,你就好好弥补我啊。别毛手毛脚的,小辈们都还在场呢。我把儿子和媳妇也一起带回来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也是我们一家人团圆的日子,你放我下来啊,我要自己走回家。” 徐天来往后面一看,发现徐卫国面无表情的背着林小满下来了,而且一点放下的意思也没有,他也不放手了。 “儿子都背着小满呢,你腿脚不好,我背你回家?” “不要,怪别扭的。我自己能走。” 宋陶坚持自己走,徐天来只得放他下来。 徐卫国回头看了一眼,丢了个你不行的眼神过来,然后继续若无其事的背着媳妇往军区大院内走。 他爸脸皮不够他厚,呵呵。 沈如汉要进军区大院的时候,警卫就伸手拦着要查证件。宋陶没好气地盯着徐天来看,徐天来别开眼,“陌生人进入军区大院,本来就要查验身份,这又不是观光园子,任谁来都能随意进出。” “天来……!”宋陶板起脸。 徐天来这才挥了挥手,对警卫说:“这是革命时期与我失散多年的部下。” 左右今天是他的生日,他就大度一些,不跟沈如汉计较。 所有人都进了徐宅,徐卫国把林小满背回去放床上歇着了自己才下来陪客,沈如汉等人一一落座之后,徐天来就朝着厨房的方向喊了一声:“如心,泡壶茶来。” 如心? 沈如汉一瞬间就怔住了。 他突然间想到了自己横死的妹妹,心里的恨意陡然强烈了起来。 沈如心在厨房帮手做寿桃,刚画完那桃上的一抹红,手上也沾了不少,洗了下手,手还湿淋淋的,出来的时候就一边低头在围腰上擦,一边往放茶的柜子边上走。 沈如心拉开柜子,把茶叶盒拿了出来打开盖,这才发现里面的茶叶已经没了,于是扭头问徐天来:“徐伯伯,茶叶怎么会突然间没了?昨天泡的时候,我明明记得还有大半盒的。谁把茶叶当饭吃了?” 看到记忆中那张熟悉无比的脸,沈如汉腾地站了起来,指着沈如心,试探地叫了一声:“妹妹?” 沈如心听到这个声音,拿在手里展示给徐天来看的空茶叶盒子瞬间坠地。 哥哥? 哥哥回来了! 沈如心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沈如汉旁边,泣不成声地叫了一声哥,“哥哥,你终于回来了。你为什么一声不响地就离开?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可我怎么找也找不着你。” 沈如汉也有满腹的疑问。 “我,我不是听说你十年前就被徐齐家害死了么?如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死,被人救活了,只是因为窒息时间长了些,脑部受损,会经常犯病,浑浑噩噩了好些年。直到后来,我遇上了卫国大哥,遇上了小满,他们找了全国最好的医生帮我治疗,我才痊愈了。”沈如心说着,又有些忐忑不安地问:“哥哥,你会不会因为误会我死了,而暗中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徐宅所有的事,林小满都没有避着沈如心,当初徐天来家里的毒源,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沈如汉,沈如心有些担心,沈如汉真的做下了不可挽回的错事。 沈如汉摇头,十分肯定地道:“我计划过,可是在最后关头放弃了实施。不过,路上我也听小满说了一些,虽然不全面,但是我自己想了想,发现这人害人的计划,与我当初计划的步骤十分接近。这件事情,有些蹊跷。” 听沈如汉这样说,不止沈如心放心了,徐宅严阵以待的几个警卫员也放松了姿态。 徐天来拧着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他对沈如汉说:“虽然我一直觉得你是一只讨厌的苍蝇,可我也不希望与你为敌。” 第七百一十四章 斩尽杀绝 沈如汉哼了一声,瞪向徐天来,“我十岁就认识宋陶了,那时候我有个口吃的毛病,不喜欢见生人,看到宋陶的第一眼,我就觉得她生得极是可爱,就跟我爸提了一下,然后我爸就把宋陶买回了家,开始说是给我当个伴儿,后来说是给我当童养媳。 她从早哭到晚,我不忍心,只能放了她。可她走了之后,我就下定决心,虽然她不养在我家了,可她还是我的人,等她成年了,我就去找她,然后跟她圆房。 徐天来,说句不好听的话,你才是后来者。要不是因为你被困深山,宋陶只身送药入山,被你先下手为强,你在我面前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你现在得意个啥劲儿?” 徐天来一听沈如汉说这一番话,立马就炸毛了。 什么,圆房?他那时候转来宋陶所在的学校,居然是打着和宋陶圆房的心思来的。他一直就把宋陶当成他的人在看。 “沈如汉,我崩了你!” “来啊!我怕你不成?宋陶跟着你,流了多少眼泪,吃了多少苦?” 两个男人,年过半百,说干就干,齐齐的拔了枪,指向对方,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势。 宋陶两手交错,玩着自己的手指,淡淡道:“崩吧,死一个少一个人吵吵,闹腾死了。最好两个都死了,我耳根子都清静了。我儿子和媳妇都开明,见我一人孤苦,也不会拦着我不让我改嫁。 我一定会找到我的第二春的。你俩就放心的去死。” 徐天来一听,就知道宋陶生气了,立马还枪入套,立即坐了下来,“我跟沈如汉开玩笑的。今天是我生日,我咋可能做血溅当场的事呢?” 沈如汉没料到现在徐天来这么光棍,半点也不拿架子,直接就收枪了,他也只得默默的收了枪,黯然地坐在一边。 而他带来的几个手下,则是和徐天来家里的几个警卫员捉了对子,个个大眼瞪小眼的睨着对方。 徐天来这个生日,过得实在是别开生面。 小辈们坐着不说话,林爷爷,林奶奶一边剥蒜一边看热闹。 徐天来,沈如汉,宋陶三人呈三角形坐着,气氛诡异。 沈如心悄悄的回到了厨房,把万良田带了出来,拉到了沈如汉身边,让万良田叫哥。 万良田就老老实实的喊哥,“哥,我是万良田,你妹夫。” 谁说万良田是个呆的? 你瞧,他怕沈如汉这大舅哥的归来,会影响他和沈如心的未来,立马把那未来的三字省略了,直接说我是你妹夫。 沈如心羞涩无比,别开了头。 万良田昂首挺胸的站着,让沈如汉检视。 这气氛,持续诡异中。 林小满在楼上睡了一小会儿就醒了,心里记挂着今天可是公公的生日,立马就收拾一番下楼来。 等她一下来,就发现这楼下的人,好像划分成了好几个阵营,气氛相当的诡异。 警卫员在和沈如汉那几个伤员对峙。 公公婆婆沈叔叔三人互相看着不说话。 万良田跟个待检阅的兵一样昂首挺胸的站着,沈如心羞羞答答的低着头。 林爷爷林奶奶在剥蒜,剥一烂瞅一下热闹。 徐卫国一个人端了杯温开水,坐在旁边吹着,看到林小满,他就招了招手,让她过来。 “正好,这开水吹温了,过来喝两口,润润嗓。” 林小满抱着开水盅一通猛灌,先前叫太厉害了,嗓子这会正火辣辣的疼呢。 喝完水之后,林小满就顺势坐到了徐卫国旁边,小声问:“怎么,还没谈妥?沈叔叔不是说就来吃顿饭的嘛,我怎么瞧着像是来挑衅茬架争婆婆的?” 徐卫国默了默,肯定地道:“他?争不过我爸的。今天是我爸生日,要不是我爸生日,一进门我爸肯定就找他单练去了,不打得他满地找牙肯定不会罢手。” “公公的身体养好了?不是说要卧床三年的么?” “早就好了,三年就是他给我找我妈的期限。实际上,他只躲了一个月就好了。这段日子,一直吃汤药调理着,他现在的身子骨,比之前更好。你没见过我爸打人……那个凶残,沈如汉绝对不可能招架得住。” “呃,斗法归斗法,可是也别把人打太狠了。毕竟,要不是沈叔叔开飞机载我们空降雪原,奇袭冰宫,我和婆婆肯定不能把你带出来。” “林小满,你一会担心我爸,一会又维护沈如汉,你的立场怎么这么不坚定?你到底站哪边儿?” 一定要站哪一边么?林小满有点伤脑。 这两边都不好坚定的站啊。 林小满脑中灵光一闪,立马狗腿地冲徐卫国笑道:“我站你这边。” 徐卫国笑了,十分满意。 “政治觉悟挺高的嘛。” 林小满有点饿,就起身去厨房找吃的,去的时候正巧抓到小白和孔容在偷吃寿桃包。 两人听到脚步声,立马把包子使劲往嘴里塞,塞得腮帮子全鼓了起来。 林小满揭开锅盖一看,尼玛的,一蒸屉寿桃包,只剩下十个了,要知道这一蒸屉是能蒸二十个的啊。 “你俩饿死鬼投胎啊?怎么偷吃这么多?” 小白用力地把包子咽下去,这才开口诉苦。 “我的姑奶奶啊,你怎么才回来?你不知道,自打你走后,我们过的啥日子。司令员茶不思饭不想的,觉也不带睡。我们这体能消耗得有多大啊?一天天的过去,你们都没有音信。 司令员了无生趣的样子,我们都挺害怕,怕他一会想不开,所以眼也不敢眨的日夜守着他。我们吃东西,也都是抓紧时间塞,塞得越多越好。 这不是今天司令员出去接人去了嘛,我们想着门口有警卫员看着,这才偷点东西吃,歇息一会儿啊。 你瞧瞧我这眼,肿得跟金鱼泡一样了。” “让你们担心了,以后不会了。你们放心,我会变得更强大更厉害的,谁敢再欺负咱家的人,来一个打挂一个。对了,王丰收呢?怎么没见着他?他不是比我先上火车前往祁连的吗,怎么像失踪了似的?” “他遇伏了,伤得很重,他被人找到的时候只说了一句话,有人针对徐家,斩尽杀绝。他说完那话之后,就昏迷了,昨天我去看他的时候,医生说他还没醒。如果再不醒,就永远不会醒了。” 她在中途被设计,几乎没命。王丰收也在途中遇伏……呵呵,这个人挺厉害啊。 第七百一十五章 王丰收的烙印 中午这一餐饭,好歹相安无事,一吃完饭,徐天来就开始赶人. “沈如汉,你也瞧见了,我这一大家子人,屋子就那么几间,早就分配完了,你这儿有六个大男人,我这儿实在是住不下了,你拿我的证件去招待所开几个房间姑且住着,等这几位兄弟把伤养好了你们再离京。” 沈如汉拿眼看着宋陶,宋陶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一楼住着林奶奶和沈如心,二楼屏风外间住的是林爷爷林英树万良田,内里那间床,徐卫国不允许任何人睡。三楼主人房住的是徐天来,另一间住的是徐卫国和林小满。 真的没房间了啊。 几个警卫员都是在一楼打的地铺…… 沈如汉只得带了人去住招待所,等他一走,徐天来绷着的脸才舒展开了,这想叨走陶子的恶狼终于被赶走了,他觉得心里倍儿爽。 宋陶帮着沈如心收拾厨房,徐天来在外头坐了一小会儿,就时不时的拿眼瞟着厨房方向,宋陶和林小满,沈如心在厨房闲聊,也没注意时间,三个女人一台戏,说过去,说现在,谈未来。 林爷爷,林奶奶,林英树都打着呵欠各自回去睡了。 徐天来看了看坐在旁边老神在在,不慌不忙的徐卫国一眼,“卫国,你不打算午睡?” 徐卫国摇头,“我昏迷了两天,睡够了,不想睡了。” 徐天来又问:“那你和儿媳妇这么久不见,就没什么话要聊聊?” 徐卫国又摇头:“我不喜欢动嘴皮子。” 这儿子,怎么老听不出他的言下之意呢?徐天来觉得自己暗示得太隐晦了,决心说直白一些。 “卫国,你是不是伤到哪儿了?改吃素了?” 徐卫国闷了闷,继续摇头:“没。我挺好。” 徐天来觉得十分奇怪,他和林小满都好久没见了,而且也没受伤,又休息好了,他怎么一点不着急叨人呢? “儿媳妇对你失去吸引力了?” 徐卫国依旧摇头,“没啊,她在我眼里,还是一道散着肉香味儿会走道的可口大餐。” “那你怎么不着急呢?她们几个在里头聊上了劲儿,看那样子,是打算长在厨房里不出来了。你就不去催催?” 徐卫国终于抬了眼皮,正视着徐天来,笑道:“爸,我真不急。您要急,你自个儿去逮人。我说,三十年您都等了,非忍不了这一会儿?” 徐天来也不脸红,理所当然地回答道:“那三十年她不是没在我眼前晃嘛,这活蹦乱跳的在我眼前晃来晃去的,我又不是傻子,自然是想拿皮带捆上的啊。可是现在我们都年过半百,再拿皮带捆着拖回房有些不好看……要不,你把你媳妇捉走,再把让万良田去把沈如心带走,我再去拉你妈?” 徐卫国这才慢慢地告诉徐天来:“我今天不能再去捉小满了,再去她会炸毛的。” 再去? 徐天来终于转过弯来了,徐卫国已经捉过人了。 难怪他不慌! 徐天来直接站了起来,挽起袖子,就要去揍徐卫国。 徐卫国叹了口气,只得配合地叫起来,“妈,妈,我爸犯虎了,他要打我!” 啥?公公打卫国?为什么?林小满首先窜了出来,睁圆了眼看着徐天来:“公公,您干嘛打我男人?” 然后,宋陶也一扭一扭地走了出来,问:“天来,卫国做什么错事了?你打他做什么?他都三十一岁了,媳妇都有了,你还卷袖子揍他,你这爸就这样当的?” 徐天来咧嘴道:“那你跟我走,教教我,这孩子怎么教育的好?我们去房里慢慢谈。” 徐天来貌似成功把人拐走了。 林小满眨了眨眼,也回过味来了,就偷偷地问徐卫国:“公公……这身子骨养好了?” “应该行了吧?他不是问龙五更要了补身养气的方子嘛?” “可刚刚小白他们告诉我,公公好些天没睡好了,天天坐在一楼守着电话发呆。你瞧他那下巴都尖了……” “我妈会留意的。你别光盯着我爸啊,什么时候也关心关心我啊?”醋厂厂长疑似上线了。 “少来,别想。我这腿还在发颤呢。我想去医院看看王丰收,小白说他今天不醒,再醒的可能性就很小了。说起来,他也是因为我们才涉险,我们欠他太多了。” 徐卫国觉得林小满说得很对,王丰收的命,必须要保住。他可不想欠任何一条命。他的命,只能放在林小满的手心里。 王丰收身上被人砍了十七刀,居然还能活着从深沟处爬到公路上呼救,本就是一个奇迹了。 有人说奇迹是一种信念,是不可能中的可能。 林小满看着躺在病床上,全身缠满绷带的王丰收,慢慢地握紧了手。 “我知道你的心愿,知道你为什么要拼尽一切力量活下来,王丰收,你放心,奇迹能发生一次,就能发生第二次。你不会死的,你会醒过来的,等你醒了,我帮你找秀秀。我啥事也不干了,我就专心帮你找秀秀。” 徐卫国找了主治医生,看完病历报告之后,久久无言。 王丰收的伤势,真的不容乐观,下手的人是铁了心要让他受尽痛楚而死,所以刚开始的十六刀每一刀都砍得很深,却并不伤命。最后一刀直接砍进了胸腹间,肋骨都被砍断了三根,王丰收的肺叶都被砍掉了一小块…… 据发现他的人说,他在雪地里还爬了大半里路…… 医生见徐卫国瞪着他看,只能无奈地摇头告诉徐卫国:“我们真的尽力了。他伤得实在是太重了。我们,是医生,我们也不想坐视任何一个生命轻易的逝去,可是我们终究不是神仙,不能真的生死人,肉白骨。徐营长,我希望你理解。目前,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徐卫国沉默良久,终于还是点了一下头,“我知道了。” 医生想了想,又告诉徐卫国一件事。 “王丰收的肩膀上,有一块肉瘤,有一刀是顺着他的肩膀砍过去的,皮肉翻卷起来,肉瘤被削飞了,我们替他清理伤口的时候发现,那肉瘤子下面,有一个圆和一个方形的烙印。” 第七百一十六章 身世 烙印? 王丰收的肩膀上有烙印? 烙印感染后没及时处理就变成了暗红色的肉球,遮住了原来的印子。 谁会在一个人的身上留下烙印?一般这种情况,都是在生死关头,父母或者亲人为了保护小孩子,要把他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又怕失散多年无法认回,才会在小孩身上留下记号。 王丰收曾提及过,他是被收养的,养父母在他幼年时也全死了。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徐卫国慢慢地拧紧了眉头。 王丰收的身世有异。 徐卫国把这事告诉林小满之后,林小满也怔了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徐卫国已经习惯遇事告诉林小满,然后和她一起商量对策。 徐卫国对敌经验丰富,可是思维毕竟受这个时代局限,不如林小满脑洞跳跃性大。 林小满突然想到一件事,眼前陡然一亮。 “卫国,你还记得吗?王丰收是从昌都从的军,然后从军后就来了京城。” “对啊,我查过他的履历,这有什么不对吗?” “那你查没查过那卖卤煮的老伯?他们全家迁出京城的时候,是迁到了什么地方?” 徐卫国眯了眯眼,手指在墙上慢慢地点着,这代表他在思考。 林小满也不打扰他,让他好好想想看,这两个人会不会真的有什么关联? 她也是突然心血来潮,正好这两个人都是她认识的,卤煮老人在找人,而且在军营附近转悠。王丰收的身世也成谜。 虽然世界这么大,不可能所有的事都凑巧有联系,可是林小满的直觉一直很准。 就像当初她看到徐卫国的第一眼时,想着,如果伯伯还活着,一定是像徐卫国这样高大,这样帅气。 然后,后来一点一点的证明了,徐卫国就是她要找的伯伯。 两人立即出了医院,找到了老人的卤煮摊子,老人这回是抄着双手站一边在看,宋家两兄弟正在他的指挥下练习切菜。 “不行不行,要切过光能照透,你这完全不行,继续练。” 行家一出行,就知有没有。徐卫国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宋大宋二的手速已经比起先前,快了不少,心头立马就是一惊。 这卤煮老人,怕真的是个高手。 老人看到徐卫夫妻俩,二话不说,就亲手捞了两碗卤煮切吧切吧拌了拌,端了过去,笑眯眯的递到他们手上。 “你们好久没来了,都以为你们忘记我这边还有这一口好吃了呢?” 徐卫国不想跟他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他:“你们不在京城的时候,全家迁居到哪个地方了?” 卤煮老人眯了一下眼,这才回答道:“承德。” 徐卫国有些失望,承德,跟昌都,可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个地方。 林小满知道这次真的是自己猜错了,也有些失落,不过美食在口,吃吧吃吧的又开了怀。 宋大宋二有点懊恼地告诉林小满,“这要透光的肉片,我们总是切不出来。” “那当然啊,这可是多少年的工夫才能切得出来。不过……嘿嘿,我有一个小办法,可以弄出透光的肉片,你们要不要听听?” 宋大宋二就点头。 “切很难把握厚薄,但是片……很容易就片出薄薄一片出来啊……不信,你俩试试。” 林小满比划了一个手势,宋大宋二就照着那样片了几下,果然,那肉片片得越来越薄,两人来了兴致,练习了十来分钟后,宋二扯着一片肉对光看,然后兴奋地对宋大说:“哥,哥,你看,我切出来了。” 宋大缩头缩脑的看了一下卤煮老人,小声道:“可是师父说的是要切出薄可透光的肉片,才教我们强身健体啊。我们这样,是不是算投机到巧?” “唉哟,管他花猫黄猫,抓到耗儿就是好猫儿。”林小满吃完一碗,见宋大宋二这老实样,就有些好笑。 卤煮老人扭头,目光落在林小满身上,看了足足三秒钟才收回了视线,然后反问徐卫国:“你怎么会突然问起我的迁居地?” 徐卫国总觉得这卤煮老人有些古怪,但是总也查不到他的实证,所以还是不能完全放心,就试探着把王丰收的事,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我这次去祁连游玩,在路上遇一桩恶劣的伤人事件。被重伤的人也是在京城某军区任职的同志,他全身被砍了十几刀,最深一切切进了他的肺叶,把他的肺都削掉了一小块。 医生在给他处理伤口时,发现手臂上有一块肉瘤被削掉了,露出了下面一个陈年烙印,是一个圆圈和一个方形框子。 这个同志因为伤势过重,命不久矣,他一直昏迷不醒。因为他本人是军部的,然后又是被人迫害,这事情必须查清楚。我总觉得他的身世不简单,可完全没有头绪。 这事,无法定性为仇杀,还是因为他的身世而惹来追杀,所以有些头疼,就带我媳妇出来转转街,放松放松。” 卤煮老人的表情一直很平静,没有什么波动,听完之后,他搓了搓两指,又往手上吹了一口热气,这才喊了一声:“这人老了,就挨不住冻,这都二月中下旬了,还觉得冷。” 宋大就赶紧捞了一碗热腾腾的卤煮过来,“师父,吃一碗,暖暖胃,这碗也能热乎一下手。” 卤煮老人就呼啦呼啦地把吃起卤煮来。 徐卫国和林小满离开的时候,他还留两人吃晚饭,说住得近,很快就能做得,林小满告诉他,今天是公公生日,不能在外吃饭,得赶回家一家人吃。 卤煮老人有些失望,笑着说:“那下次再请你们吃饭。回见。” 三人告别之后,徐卫国和林小满开车走出十几里之后,她才开口问徐卫国:“试得如何?” “这个人的深浅试不出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派人盯着医院,看他到底会不会去探视王丰收。如果他去了……他一定是知道王丰收真正身世的那个人。” “哦,又派胡福全他们几个去?” “嗯,他们有经验,盯苏玛都没被察觉,有两把刷子,这事交给他们几个,我比较放心。” 林小满听到这比较放心四个字,心里就是一惊,徐卫国对卤煮老伯的忌惮,竟然比对苏玛的忌惮还要深! 这个人,真的那么厉害吗? 第七百一十七章 这还是人么? 虽然惊讶归惊讶,可是对于徐卫国的判断,林小满一向是深信不疑的。 徐卫国拐弯去了一座老院子,把任务交待了一下,胡福全几个都磨拳搽掌的要和徐卫国比试比试,说得好听是验证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训练成果,实际上还就是心头堆着那口气不服,想再试试徐卫国的深浅。 结果,自然是徐卫国站着,他们躺下了。 林小满蹲门口,一直给徐卫国鼓掌呐喊助威,等到所有人都被打得在地上打滚之后,她就笑眯眯地跑了过来,指了指徐卫国道:“我男人,自然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你们想打过他,还是再多练个十年八年吧?” 胡福全几人觉得这话有理,下定决心往死里练。 夫妻俩在院子里呆了一小会儿,徐卫国就问胡福全:“苏家最近有什么动静儿没?” 胡福全抠了抠头,疑惑无比地道:“苏一白最近在干一件十分奇怪的事,他不在京城,去了西北,他一出门我就跟过去了,看着他进了一片野禽林,我在那里呆了几天,发现他们在组织当地群众逮老鹰!他这是不是疯了啊?没事逮老鹰来做什么?” 林小满怔了怔,瞬间就想到了其中关键,给胡福全解了疑惑。 “他肯定是想买老鹰,让老鹰成群结队的往雪原上飞,给冰宫中的人投递食物!要是放在以前,他们苏家家大业大,军政上都有人的时候,他是有能量搞到飞行工具的。 可是现在,他爸爷死了,大伯,二叔,三叔全都死光了,偌大一个苏家,就剩下他一个不成气候的。苏玛的人一向他求救,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管,那弄不到飞行工具,不是只有找禽兽们帮忙还能做啥?” 徐卫国想了想,就问林小满:“你是真的想让苏玛困死在冰宫?” “不然呢?让她吃好喝好身体倍棒的来对付我们啊?卫国,你是不是觉得我太狠心了?” “不是,我要确认清楚你的意思。既然你是真不想让苏玛再兴风雨,那我一会回家就跟我爸商量,调一支部队去祁连附近跑跑,顺便打打鸟什么的练习练习枪法。” 这主意不错啊,林小满举双手赞成。 胡福全几个,当天就潜入了医院,把王丰收所在的病房严密的监视了起来。 可是王丰收的病房附近根本没有什么可疑人员出现。 王丰收在半夜的时候突然颤了一下,七窍开始往外涌血,医生和护士来得很快,经过一轮抢救之后,他的命虽然保住了,可是他的大脑皮层活动却慢慢的在减少,这代表着……王丰收捱不过去了。 他的心脏已经无法把血液和氧气顺利输送到脑部,他会先脑部停止活动,然后慢慢地在不久之后死亡。 电话打到徐宅的时候,是徐卫国下楼接的,他接完电话之后,久久不语,在一楼默默的坐了大半个小时,这才起身上楼把这个噩耗告诉了林小满。 林小满抱着被子呆呆地望着徐卫国,心里又闷又涩,十分的难过。 她答应过王丰收,一定会替他把秀秀找回来,要是王丰收就这样死了,她就食言了。 “卫国,我这个人,答应别人的事,想尽一切办法都会去办成。我从来没有对人食过言,我也不想对王丰收食言。真的……再没有其他办法救他了吗?” 林小满的声音低低的,眼里满是悲伤,徐卫国强自压抑下心里的难过,慢慢道:“小满,有时候,我们拼尽一切也无济于事的时候,只能选择接受。王丰收不会怪你的。” 林小满抱着徐卫国的腰,哭了十几分钟,难过得无法自已。 哭完之后,林小满央求徐卫国:“卫国,我们现在就去医院,陪他走完最后一程。” 徐卫国点点头,两人快速地来到了医院,然后车子刚一开进医院大门,就发现医院里似乎热闹得过了头。 院子里站了十几个医生和护士,胡福全几人脸色铁青,正挨个的盘查这些医生和护士。 徐卫国突然意识到,出事了。 林小满也止不住的打了个寒颤,是不是王丰收已经死了,他们来迟了? 怎么会这样? 徐卫国看林小满情绪有些失控的迹象,就让她先在车里呆着,他去问清楚再做打算。 “胡福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大半夜把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全赶到了院子里来了?”徐卫国一下车就大声问。 “王丰收在抢救室里不见了,这些医生和护士都说没见着人,我正在挨个盘问。” 不见了? 不是死了? 谁会盗走一个将死之人? 王丰收现在这样的身体状况,根本经不起颠簸。 “一个大活人,又不是变戏法,怎么会突然从抢救室中消失?这说不过去啊!” “对啊,我们几个一直守着抢救室的,里面只有这些医生和护士,抢救结束之后,医生和护士出来告诉我们结果,然后里面还有两护士,我们听到倒地的声音冲进去时,王丰收已经不见了。那俩护士说她们什么也没看到,只感觉到一阵风从她们身边经过,然后就晕了。” 胡福全一脸活见鬼的表情。 抢救室可是在三楼,不管是往上爬还是下跳,都不可能不发出声音,更何况王丰收重伤,想要背着一个那么重的人上下,还不惊动任何人,除非是鬼,不然哪个人能做到? 徐卫国找到了胡福全说的那个护士,仔细问了一遍,她俩的回答没有丝毫变化,就是声称只感觉到一阵风经过,然后什么也没看到人就晕了。 徐卫国瞬间沉默了。 一阵风? 谁的速度,可以快到人的肉眼都难以看清楚? “王丰收七窍涌血,不管那个人有多快,一定会有血迹留下,立刻封锁医院,地毯式搜索,来查有污渍血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人的活动轨迹?” 搜索的结果出来之后,就连徐卫国都惊讶地张大了眼睛。 “你们确定?” 刘福全几人齐齐点头,个个都一脸惊骇。 “营长,你说说看,这,这还是人么?” 第七百一十八章 说谎了 在抢救室本栋楼的附近,根本就没有任何血迹留下,血迹是在十几米外的药房附近发现的,而且只在墙角发现了一处血迹,沿药房地毯搜索,地面上再也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药房是小二楼,一楼没有发现异常,大家又往二楼搜,直到搜索到楼顶,才在楼顶发现了第二处血迹. 这代表什么,代表着那人背负着王丰收从三楼跃下,直接到达了十几米外的药房墙根,然后跳上了二楼楼顶,然后从二楼楼顶越墙而出,把人带走了。 哪一个,能做到这样的事? 徐卫国自问,如果不借助工具,他都无法做到。 可是现场根本没有任何绳索拴系过的痕迹。 有很多东西,在夜里本就不便查探,手电筒和灯光能照到的地方如果没有线索留下,就只能等天亮之后,再次搜索,看能不能再发现新的有用的线索。 徐卫国让胡全福把医生护士安置好,自己则是回到了车上,面对林小满期盼的眼,徐卫国什么谎话也说不出来。 “王丰收被人带走了,以他现在的身体情况来说,他只有死路一条。我们……如果不有及时找到那个人,只怕连他的尸体也找不着了。” 林小满知道,有时候人力终究是有限的,越是着急越会乱套。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安静的等徐卫国查出那人,然后追踪他,看能不找回王丰收? 徐卫国抬腕看了看手表,发现已经四点一刻了,就对林小满说:“要不咱们找个床位将就睡两个小时吧?” 林小满点头,结果睡到五点,徐卫国就习惯性的睁开了眼睛,悄悄的起来,弯腰一手提了一只鞋,光着脚走到门外,这才穿上了鞋,把门拉上,自己一个人去搜寻线索去了。 抢救室那一栋住院楼上上下下徐卫国都找遍了,确实没找到任何血迹,他转到了楼下,退开了几米,然后眯起眼睛,借着天光往大楼的墙壁上看。 看了足足有十来分钟之后,他的瞳孔倏地收缩成了一条细线。 就在墙壁侧面,从三楼往下,每隔三米左右,有一个小小的二指见宽的白痕。 徐卫国立即转头,果然在药房的墙壁上也发现了两个这样的白痕。 那人借助的不是绳索一样的划行工具,他借助的是一种硬兵器,点着墙壁,每点一下就借一下力,然后任借这细微之力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住院楼三楼安全着陆之后,又用同样的方式,上了药房的楼顶,然后逃之夭夭。 徐卫国百思不得其解。 他从来没遇上过这样厉害的人物。 这跟小人书中那些飞檐走壁的描述差不离了,世上真有这样的好手? 想追踪这样的人,十分困难。 徐卫国跳出围墙,在围墙根上发现了一滩血迹,然后再一寸一寸地毯式搜寻,方圆一里之内,再没寻到任何血迹和痕迹。 徐卫国不死心,又继续往前搜,足足追踪了四五里地,还是没能发现任何线索之后,他才放弃了,沿原路折返。 回到医院之后,徐卫国刚一走近睡过那间房,就听到里面有男人的声音传出来。 他立即推门而入,发现林小满和宋大正在说话,两人听到推门声,立马看了过来。 “卫国,宋大说卤煮老人不见了。” 宋大一脸着急地附和道:“对对,我师父不见了,我让老二跟着他的,老二没回来,师父也没回来,然后我就顺着老二留下的记号去找人,结果老二在公墓附近被人打晕了,不知道在地上睡了多久,冻得脸都乌青乌青的,我就把他带医院来了。” 果然是他! 徐卫国倒是松了口气。 只要有方向,就好追查了。 他喝了口水,又详细问了宋大:“哪个公墓?” “革命公墓!” 什么,革命公墓? 那可是埋葬首长们的地方! 卤煮老人把人带到那里去做什么? 林小满担心地问:“会不会他把王丰收带到那里是祭奠某个人?” 徐卫国神情凝重,他怕的是另一种可能,怕卤煮老人带王丰收去墓地,是为了把他杀掉给某个死去的领导看。 那样的话,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王丰收,可能已经死了。 虽然王丰收伤重不治,迟早会死去,可是这样的死法,跟被人杀掉祭墓的死法是完全不同的。 徐卫国当机立断,准备申请去公墓搜查。 “小满,我让胡福全送你回家,你一回家就让我爸出面向上面申请搜查公墓,我带其他人立即出发前往公墓。” 林小满知道,这种情况下,多浪费一点时间,结果就会越坏,两人分头行动。 宋大搓了搓手,追着徐卫国下了楼,欲言又止。 徐卫国大约也猜测得到,他想说什么,可是徐卫国不能给他任何肯定的回答。 如果卤煮老人真的杀了王丰收,第一触犯了国法,第二杀掉了他的朋友,徐卫国绝对不会容忍他存活。 就算卤煮老人再厉害,徐卫国也会千里追踪,将他绳之以法或者就地正法。 他只告诉宋大:“王丰收是我的朋友,生死之交。” 宋大只能无奈地叹气,目送徐卫国远去。 等宋大回到病房的时候,宋二的脸色已经慢慢由乌青变得红润了,冻僵了的手也慢慢的恢复了知觉,宋大摸了摸他的脸,喃喃自语道:“老二,怎么办啊?虽然我俩和师父相处的时间不久,可是师父不像是坏人啊?真希望,他找不到师父,师父也没有犯下什么王法。” 宋二的身体突然颤了一下,悠悠醒转过来,一看到宋大就急急地说:“哥,师父没进墓地,他去TJ了。” “他去那儿做什么?” “师父原本以为那个人是葬在墓地的,可是我告诉他,那位首长是火化的,骨灰撒在天津卫的海河入海口了。哥,我发现师父对徐营长说谎了,他不像是已经回到京城多年的人,全国人民都知道这件事,他竟然一点也不知道。 他之前应该是呆在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近两年才回的京。” 第七百一十九章 别开玩笑了 “老二,你是不是一发现不对就直接问师父了?” 宋二老实的直点头,“我一问他,他就打晕了我。” “唉呀,老二,你应该不要直接问,应该一直跟着他,看他到哪儿,要干啥,如果要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才能及时阻止啊。”宋大忧心如焚。 宋二抠了抠自己的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哥,我一时没想到,觉得奇怪就问了。你也知道,我这脑子,向来是不打弯的啊。” “徐营长他们去墓地了,一定会扑空。我们得赶紧通知他,让他赶去海河入海口,阻止师父。”宋大让宋二自己照顾自己,立刻跑出了医院,坐车前往军区大院。 宋大是来过军区大院,并且小住过两天的,军区大院的警卫也都认识他,虽然不能直接放他进去,但优先挂个电话问下徐宅放不放行还是可以的。 林小满正和徐天来在等上头回复,电话一响,就有人接了,听说是宋大有紧急事,徐天来赶紧让警卫立刻把宋大放进来。 宋大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这么一说,徐天来等人都愣住了。 葬在海河入海口的那一位,举国皆知。 他的逝去,全国哀恸,记得那一年王丰收也在十里长街之上。满街痛哭声音,灵柩走到哪儿,哪儿的人们都泣不成声,纷纷跪了下来。 灵柩走到王丰收那附近时,附近的人全都在哭,全都跪了下来,王丰收一人傻不愣登的站着,别人怎么拉他,他也不跪不哭,还扬手要扇那人。 “那又不是我老子,我跪什么跪?” 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他又突然之间跪下了。 他说是有人踢了他一脚,踢中他的腿弯,他一时不察才跪了下来的,后来还扬言要找出这个人,在京城到处窜,惹了不少事,被人叫做昌都大刺头,然后又打了不少架,这才打出了名头。 “可这伟人平生很少与人结仇,凡事都是适可而止,就算是面对列强环伺之时,也是谈笑风生,进退有据的。你真确定,卖卤煮那老头,带王丰收去海河入海口是为了祭奠他?” 宋大如何能确定,他就是把他知道的说出来了而已。 徐天来见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来了,就直接派小王和孙逢武去找徐卫国,通知他立即前往海河入海口大沽口。 晨起的太阳照着海河,大沽口前停泊着的船只泛着历史与现实的光芒! 一个身材瘦削的老人,背着一个双目紧闭的青年,往塘沽方向走,他走过一个一个闸口,来到了TJ海港!塔吊和货轮还有游船正有条不紊地工作着,不时有渔民迎着朝阳出发,一派安宁详和的景象。 老人缓缓地走着,似乎是在欣赏沿岸的风光。越走,地界就越偏僻,旷野茫茫,芳草萋萋。 王丰收的身体随着他的走动,一摇一晃的,他不时伸手搂住王丰收往上推一推。 “孩子,当年的一念之差,我把还是婴儿的方圆偷了出来,就是像这样背着他,把他丢进了雪山中。后来这些年,我一直在后悔,当初的自己为什么连刚出生不久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 我以为他已经死了,虽然后悔,却没想过要找他。直到我越来越老,越来越内疚,内疚到不了结这桩旧事,我便寝食难安的地步时,我终于明白,我必须找到他。 可是时间过去了那么久,找人变得十分困难。我找到的,只是一个将死之人,又化作一座黄土堆成的坟头,我的罪,怎么也洗不清了。我听说,他有一个儿子,流落在天山附近,我便把希望寄托到了你身上,我应该在他逝世前带你认祖归宗的,可是我没能办到。 世事弄人,我终于确认你是方圆的儿子的时候,你却要死了。我祁战这一生,欠了你爷爷,欠了你奶奶,欠了你爸爸,如今又亏欠了你,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你们祖孙俩葬在一起。” 好不容易走到了终点,老人小心翼翼地把王丰收放了下来,自己坐到旁边。 他看着波光粼粼的海河,喃喃道:“淮安,我带你的孙子来看你了。对不起,我们的信仰从一开始就不同,虽然打小好得像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可是终究因为信仰不同分道扬镳了。 你信马克思,我信校长,都想打一片江山下来,都以为自己才是真理,后来就越走越远,越来越陌生。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害你无墓无碑无子女送终。时间证明了一切,你是对的,我跟错了人。 这片大好的河山,人民真的当家做了主人,日子也越来越有盼头。我也活够了,今天就把命还给你。等我到了地下,我再做牛做马的侍候你们一家赎罪。” 王丰收静静地躺着,呼吸微弱,生命在一点一点的流失。 祁战看着他,“孩子,等你咽下最后一口气,我就把你烧了,和你爷爷一样,把骨灰洒进这海河之中,你说好不好?” “不…好。”王丰收慢慢地睁开眼,生怕祁战没听到,他又重复了一遍:“不好。” 祁战惊喜无比,王丰收竟然醒了。 “你醒了?” “你看不见啊,醒了?你是谁?我又是谁?淮安是谁?方圆是谁?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怨?” “你既然能醒,是不是代表你还能救?我现在送你回医院,等你活过来了,我再跟你说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王丰收努力的翻了翻眼皮子,瞪着祁战道:“我是被你颠醒的,我的身体我知道,没什么好救的了,死是迟早的事。只是想在死前,听一听故事罢了。我早就该死了,秀秀在地下,等了我六年了,我终于不会让她再等下去了。” “秀秀?” “嗯,秀秀是我喜欢的女人,我来京城也是为了证明我自己不输给那些有钱有势的公子哥,我也可能成为一棵大树,给她安逸的生活。可是她却早就死了,我的一切努力全都白瞎了。小满和卫国不想让我死,可这一次,贺胜利捅我最后一刀的时候,我又问了他一次,他说秀秀真的死了。所以,我没反抗了…我想去找秀秀了。” “是贺胜利伤了你?” “对啊,怎么着?你要去杀了贺胜利替我报仇?别开玩笑了,他可是贺家二少。” 第七百二十章 最后的心愿 “如果你希望我这么做。” “呵,呵,我希望,我当然希望。如果没有他,秀秀不会离开我。我们还快快乐乐的生活在天山马场。如果你真的能替我办到这件事,不管你欠了我们家什么,我都作主,一笔勾销。”王丰收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眼泪和着血,往外涌,那景象,格外的凄美。 祁战没有笑,一字一顿地道:“我答应你。” “好,我相信你。现在,你说说淮安,方圆,我之间的事吧。” “淮安是我的发小,姓周。我和他都曾在黄埔军校供职,他是政治部主任,我是副总教官。时局动荡,我们各自都有自己的信仰和理念,我是坚定的保校派也就是黄埔系,我们都有为国为民的心,可是渐渐的,他倾得厉害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加入了另一个党派。 一座江山不容两个霸主,我认为他错了,他认为我不对。 我一直觉得我没有跟错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为了人民利益。鬼子来了,我也不遗余力地打了,我无愧。 可是后来,我渐渐的发现不太对了,特别是重庆集中营的事被我知道之后,我最好的朋友被杀,埋在了*****的办公室下,直接被水泥浇筑,做成了地基。 而我信仰着跟随着的人,却告诉我,蒙骗我,说他是被敌方地下工作者带走了,然后发现没有利用价值之后杀掉了。 我当时出离的愤怒,做下不少错事。其中最错的一件事,就是听从了委员长的安排,把淮安刚出生不久的儿子抢走了,扔进了雪山活活冻死。 当时,我们两派的战争正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我自以为,这样会打击到淮安,令他方寸大乱,我这就可长驱直入,打他一个落花流水。 可是那一次,我们输得很惨。渐渐的,很多事情也被证实是谎言,我慢慢的发现,我才是错的那一个,但是淮安的儿子,却已经再也找不着了。 淮安的儿子,刚一出生就起了名叫周方圆,取自天圆地方之意。 我铸下大错,杀死了发小唯一的后代,悔恨不已,却无从弥补,就去当了苦行僧人,多年不回,以为这样能减轻心里的负担和罪孽。 后来,我发现这样根本就不行。我开始寻找当年的线索,寻找方圆的下落,当我得知方圆可能没死之后,我十分高兴。 1954年,我终于找到了方圆,可他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医,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他咽掉最后一口气。 他求我,无论如何要找到他的孩子,他的妻子在生产的时候因为住得太偏,没有人帮忙,就自己走去医院想找人接生,路上遇上了狼,她在山里躲了一天,孩子就生在山里。生孩子的时候,狼嗅到了血腥味跑来了,妻子为了保护刚出生的儿子,引着狼掉进了山涧之中。 孩子不知道被狼吃了还是被人捡走了。 他那时候在建设兵团,得到消息往家赶的时候,什么都没能找得到。妻子的尸体,儿子的去向,就此成了谜,他一病不起,撑了不到一年就撑不下去了。 他说,或许孩子命大福大,被人捡去了。 方圆也是这样对我说的,如果我能找回你,带你认祖归宗,让你回归周家,替他孝敬淮安,他就原谅我。 可我这人,不知道是天生带灾还是怎样,每一次要找的人,找着的时候,都来不及了。 你爸也是,现在你也是这样。这或许就是老天爷不肯原谅我,给我的警示。 你叫王丰收?其实你该姓周的,叫周丰收。你的爷爷是一代伟人,是我对不起他。 所以,你大可不必怕贺胜利的。 若不是当年我抢走了你的爸爸,周家的子孙不会流落在外,像贺胜利这种人,想以权压你,那是断断不可能的。 如今,你要死了,他害死了你,我一定会让他得到应得的惩罚。 除了这个,你还有没有什么心愿?如果我能帮你完成的,一定帮你完成。等到一切都完成之后,我再去地下给你们周家爷孙赔罪。” 王丰收默默的听完了所有的故事,也知道了自己的身世。 他突然觉得,这个世界有点荒唐。贺胜利说过,秀秀因为一个回城的指标抛弃了他,背叛了那些山盟海誓。 如果秀秀知道,他的身份,比起贺胜利来说,还要高傲得多,秀秀一定不会做那样的抉择吧? “秀秀,你说你为我而来,可你却弃我于不顾。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说死就死。你对我说,怕我活不长,要我别跟人争强斗狠,凡事容忍,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做到了我答应你的一切,可你呢?” 王丰收伸手掩面,肩膀开始慢慢耸动,像是在哭。 祁战悲伤地看着他。 过了好一会儿,王丰收才倒抽了一口冷气,压下了身体上的痛楚和心里的撕裂感,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他告诉祁战:“如果可以,带我去仁寿。我记得秀秀说过,她在锦官城上学,可她的老家是在仁寿的。那是一个风景秀丽的小镇,还出了一个抗日名将。我想死了之后,也离她近一些。不是都说,魂归故里吗?她在的地方,就是我故里。 既然我已经活不了了,这时候再去认回奶奶和亲人,也是给她们增加痛苦。不如,就当世上从来没有我出现过,存在过,一了百了吧?” 祁战不敢答应,背着一个活人,跟背着一具死尸走,那可是两码事。 如果王丰收在半道上就死了,他背着死尸走,很快就会被人发现的。 而且,徐卫国,也不是吃素的,一定会追上来的。 王丰收见祁战不答应,想了想才明白了他的顾虑,就咧嘴笑道:“放心,我会坚持活到终点,你无论如何,要把我带到仁寿。” “好!我们现在就出发。” “你就打算这样背着我一路走着去?” “当然不,我除了不会开飞机,坦克汽车火车啥都能开。这里离着仁寿几千里路,要是走路,要走到猴年马月?” 两人又像来时一样悄悄的离开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 低调地壕 徐卫国来到大沽口的时候,扑了个空。 后来当地的公安局接到有人报案,说他被一个老头拿剑指着抢了台车。 徐卫国想,抢车的人,一定是卖卤煮的老头。 这里是交通要塞,他手里有车,就更不好追了,他只能吩咐下去,让各地注意这样的车辆,一有发现,立即上报。 可后来被抢的车,多达七八辆 ,徐卫国,明白,这是老人在扰乱视线,让人无法追踪。 回到徐宅,面对林小满期盼的眼,徐卫国默了默,善意的谎言在舌头尖上打了个转,才告诉她王丰收没能找得回来。 林小满也能预料得到,事情不会如此顺利,她只是担心王丰收横死他乡,尸骨无归,这样一想想,心里就揪着疼痛。 王丰收这一生,真的太悲凉了些,如果他能活着,必是一员虎将,是国之栋梁。 他不应该这样早死的。 王丰收孤身一人从昌都走到京城,打下赫赫凶名,令人获畏,在徐宅暂住的这段日子,他虽然人在这里,心却已经飞往不知名之处,他时时刻刻想着找到秀秀,没想到最后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了。 林小满定定地看着徐卫国的上衣口袋不说话。 徐卫国察觉到她在看他夹在上衣口袋上的钢笔,就问她:“想什么?” 林小满叹了一口气,“我看到王丰收口袋上也夹了一只老旧的钢笔,笔帽都摔缺了一块了,他还留着,我一直想着买只新的送他的,结果一直没买。” “没事,我现在就陪你去买,我们多买一些,如果能很快的找到王丰收,或许还来得及送他呢?”徐卫国的安慰十分苍白无力。 林小满却笑着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着:“好,我们买很多很多,现在就去买。” 王丰收如果死了,徐卫国也会十分难受,总得为他做点什么,哪怕买一份寄托也是好的啊。 他们去了几个文化工具门市部,都没找到和王丰收那只钢笔一样的款式。 “你们去百货大楼找找吧,这笔的样式是十来年前的了,早就不生产了,卖完了就补不到的了。或许百货大楼拿得多,还有些库存。如果京城的百货大楼都没了,那全国都难找了。” 最后一家门市部的售货员这样告诉两人。 徐卫国和林小满只得调头往百货大楼走。 百货大楼想买个东西,都得排队,只要有柜台的地方就有没有尽头的队伍。这里能买到鞋面,被面被里等半成品,还可以按尺买毛线,按粒买药片,整块的茶砖也能分成无数块这样卖给不同的人。 经过售卖手套袜子的柜台时,林小满看到有些人只买一只,不由得好奇地望了几眼。 徐卫国告诉她:“有人就丢了一只或者烂了一只,觉得买一对又浪费钱,所以买一只的人不在少数。” 哦,原来是这样,还挺人性化哈。 百货大楼里有一百多个商品品种,甚至还有给旧衬衫换领子的业务,大到家电,小到小五金,电子小零件,杂拌糖,啥零碎儿都有,种类十分齐全。 卖钢笔的柜台在二楼,钢笔不借日用品那样畅销,柜台前的人不多,只有稀稀拉拉的五六个人在排队。 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长得白白净净的文弱女子,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袄子,袄子上还打了一个补丁,补丁倒不像普通人一样的四四方方的,是裁剪成了一朵花的形状贴上去的,非但不难看,反而十分特别。 她也在挑钢笔,柜台内一名五十来岁的售货员正弯腰给她找,钢笔一盘一盘的被端上来,她都摇头,一边比划着形容她要找的钢笔模样和品牌。 她的声音很小,才隔了几个人都听不太清楚。 售货员又在柜台时翻了翻,过了几分钟才找到一盘钢笔,一端上来,女子就点了点头,然后从口袋时掏钱,把整盘钢笔都买了下来,提在手里,转身就走。 林小满盯着她看了好几眼,在这个年代,买一只两只钢笔都不得了了,她竟然买了一整盘?这真是真人不露相啊,低调的壕。 排在前面的四个人轮到了,也挨个上前挑了挑,其中三个人都没买,也就是看个热闹,只有最后一个人买了一只英雄牌钢笔。 林小满和徐卫国走上前,售货员满面笑容地抬头招呼他俩先看看,他要把端出来的钢笔盘子全端回去放好先。 林小满笑眯眯地喊了一声:“张伯伯。” 张秉贵抬起头一看,立马瞪圆了眼,高兴地叫道:“啊,是你啊,好久不见了。” 林小满忙不迭的点头,一口一个伯伯的叫着,然后拿出王丰收用过的旧钢笔,“伯伯,我想找这样的钢笔,已经跑了好几个文化门市部了,没找着一模一样的,他们都让我过来这边找找,如果在这里再找不着,我就买不着了。伯伯能帮我仔细找找么?” 张秉贵接过钢笔,仔细瞧了瞧,眼神就变得有些惊讶了。 “这钢笔样式很老旧,是1961年的样式,上市才两年就因为钢笔尖设计缺陷,写字容易刮纸而停产了。因为滞销,各地的钢笔都被收回了京城,放在仓库,折价出售,一共两百只钢笔,卖了十几年才卖得差不多了。今天倒是奇怪了啊,刚刚有人来找,一买就买了整盘,把剩下的所有钢笔都买走了,你们一来也竟然要找这种笔,这是咋的了?” 买了一整盘,全买走了? 林小满一听,立马就想起了那个穿蓝布袄子打着花形补丁的女子。 “那个女同志把钢笔全买了?一支都没了?伯伯,您要不再仔细找找吧?柜台没有的话,仓库再找找?” 张秉贵摇头,十分肯定地说:“库存多少,售卖多少,全记在我的脑子里呢。不管是柜台还是仓库,这种笔都没了。对了,我一直有件事十分疑惑,你在今年年中就说过我会被评为全国劳模,你说得那样笃定,结果全中了,我想了来想去,觉得这事不像是臆测那样简单,你能给伯伯解个惑么?” 林小满看了看徐卫国,笑着回答道:“古有卧龙能知天下事,就不许我借势猜中几个时事?伯伯不用瞎猜,像伯伯这样敬业的人,拿全国劳模是迟早的事,我也就是运气中猜中了时间而已。 对了,既然您确定这儿没之后种笔了,我们就要去追刚刚那名女同志,看她能不能让两支给我们?” “那可能难办了,她应该不会把钢笔让给你们的。她每年都要来柜台买一整盘钢笔,连续来了四五年了,我们滞销的钢笔,大部分全是她买的。” 第七百二十二章 送飞机 连续四五年,每年都买一整盘这样的钢笔,每一盘钢笔,可有20支啊。 林小满握了握手,有些焦急地问:“她来买了几年笔,你俩肯定过交谈,伯伯,您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家住在哪儿吗?” 张秉贵努力的想了想,道:“她不喜欢说话,来也就是买了笔就走,我不知道她家住哪儿,但是今年的劳模仪式上,我看到她和另一名全国劳模一起来的,两人表现得还十分亲昵。那名劳模的名字叫苏燕林。” 这样,也算是一条线索嘛。只要的到苏燕林,再问这名女同志,就能找着人了。 回到徐宅之后,徐卫国就打了电话,查阅了今年劳模的名单和事迹,找到苏燕林的档案。 苏燕林是眉州仁寿人,生于1930年,八一制衣厂老裁缝。 徐卫国又打电话去了眉州,查了查苏燕林的家庭地址,在查询的过程中,对方提到苏燕林有俩个女儿,徐卫国鬼使神差地问了一下苏燕林女儿的名字之后,对方回答道:“他的大女儿叫苏秀秀,二女儿叫苏丽丽,喂,徐营长……听到了吗?” 徐卫国捂着电话,喊林小满快过来,“小满,眉州的那边的管户籍的人说,苏燕林有一个女儿叫苏秀秀!今年二十四岁。” 林小满饿得慌,正拿了个馒头在啃,听到徐卫国的话之后,馒头一下子掉到了地上,她直接窜了过来,夺了电话,冲着话筒喊道:“苏秀秀六年前有没有上山下乡过?去没去过昌都?” 对方愣了一下,似乎被这突然出现的女音吓着了,直到徐卫国又出声重复了一遍问题,他才反应过来,查了查册子,然后肯定地告诉徐卫国两口子。 “苏秀秀六年前确实去昌都上山下乡过,不过去了没多久就因伤回城了。” 林小满突然间泪流满面,她猛地窜进徐卫国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卫国,我们找到秀秀了。我们找到王丰收的秀秀了。卫国,我们立刻动身,前往仁寿,找到秀秀,告诉她,王丰收一直在找她。或许,能赶到得及在王丰收死前,让他们见上一面?” 徐卫国点了点头。妈妈找了回来,他爸现在有人看顾,他也该销假回九里屯了。在回九里屯之前,先去一趟仁寿,再撒多点人出去,找一找王丰收。 如果一切顺利,王丰收和秀秀,真的还有相见之日。只是时间紧迫,他们必须立即出发了。 徐卫国把这事跟徐天来一说,徐天也没说一句挽留的话,直接就给安排了军列,还给那边的地方挂了电话,让务必配合徐卫国寻人。 接到电话的人诚惶诚恐地应下了,说一定会配合徐卫国行动,如果发现王丰收出现在他们那边,无论如何也会把他救出来。 林小满是不可能独自一人回九里屯的,一来徐卫国不放心,二来她欠了王丰收的人情,她怕这一辈子都还不上了,所以在王丰收死前,找到他,让他和秀秀相见,就成了她的心魔。 徐卫国不想林小满过得不圆满。 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夫妻共同进退,前往眉州。 开车经过1901的时候,林小满上楼找到燕十一,告诉他:“我们今天就要离京,你赶紧收拾收拾,一起走。” 燕十一怔了怔,怎么说走就走,一点预警也没有啊? 林小满看他呆呆的,转身就要走,一边走一边说:“不去算了,懒得理你,我们赶时间呢。” 燕十一连忙把咖啡壶一个扔,跟燕十五说了两句,解下了身上围腰,就这样空着两手,换洗衣服都没带就跟着林小满下了楼。 坐好之后,林小满才偏头对疑惑不已的徐卫国解释道:“燕家在那边有故旧,上次燕十一写过一份名单给我,人多力量大嘛。公家的力量,民间的力量,都集合起来,这样就把握更大了。” 徐卫国点了点头,开着车出了城,往前才走了三四十里地,头顶上空就响直敢异常的响声,燕十一把脑袋伸出车窗一看,发现半空中有一架直升机在盘旋,看那样子,是冲着他们这辆车而来的。 “快看,天上有飞机。” 徐卫国就把车停了下来,等着那飞机降落,飞机上下来的人是陈应山,板着脸说他是送飞机来的。 “卫国小子,你对我不仁,可我对你却够意思啊,你爸说你着急去外地,坐火车时间也长,开车人也累,我就调了架直升机过来给你用。” 徐卫国眯了眯眼,问道:“你送我们?” 陈应山眸光一闪,嘴角抖了两下,似乎在强自压抑着笑似的。 “嗯嗯,我可没时间送你过去。我说的是飞机借你,你自己开着去。” 呵呵,这是又要做人情,又要为难他徐卫国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送飞机的事一定是方敏的主意,陈应山这个人可没那么大方。他大摇大摆的送飞机来,是算准了徐卫国不会开,然后方敏交待的事他也办了,人情也卖出去了,可是飞机……徐卫国却开不走…… 谁知道徐卫国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说了声谢谢陈叔,扭头就冲着林小满喊:“小满,出来,我带你坐直升机。燕十一,你自己开车后面跟上。” 陈应山鲠了一下,呆呆的看着徐卫国往直升机走去,拉开舱门,爬到了驾驶位上坐定。 林小满也屁颠颠的从车里跑了出来,笑眯眯的冲着陈应山挥了挥手,“陈叔,记得我们打的赌啊,十根小黄鱼准备好,空了找你讨的啊。” 什么? 陈应山傻眼了。 徐卫国不是诈唬他?是真的会开飞机了? 这怎么可能呢? 林小满爬上飞机之后,徐卫国就把她绑牢实了,他认真的看着操作台,似乎是在做飞行前的确认检查,那专业的模样,让陈应山心里越发没底了。 他隐隐感觉到,他的小黄鱼要飞走了。 可是人嘛,都会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认为事情会向自己主观判断那样发展,所以到此时陈应山也是没死心的。 林小满嘴上说得硬气,一副小黄鱼已经妥妥到手的模样,也就是给自家男人长长志气,打压打压陈应山,实际上她的心里也没底,就悄悄的问徐卫国。 “卫国,你真会开飞机?飞机的操作原理你知道不?” 第七百二十三章 告诉他 徐卫国用实际行动告诉了陈应山和林小满答案。 他用一种流线性的速度用手操纵驾驶杆,往前后左右摇了一下之后,拉杆,推杆,蹬舵,压把,那熟练习的手势令陈应山彻底相信了,徐卫国竟然真的是会开飞机的。 林小满两眼都冒出了爱心形状,定定地看着徐卫国,一脸葱白。 徐卫国十分享受这样的眼神,心里熨贴得很. “飞机的升降舵和副翼驾驶杆来实现操作控制,徐卫国把驾驶杆各前推时,由钢索牵动升降舵转向下方,机尾被气流抬向上,飞机就低头了。驾驶杆向后拉时,升降舵就转向上方,机头也抬了起来。” 徐卫国一边操作,一边扭头笑着对林小满解说:“驾驶杆向右转,右侧机翼上的副翼抬起,右机翼则被压向下,与此同时左侧机翼的副翼向下转,左机翼抬起,飞机就会向右边倾斜。 你看,我用脚蹬着这方向舵,踩左脚,方向舵就转左,机头也转左,踩右脚机头就向右转。” 林小满温情脉脉地看着徐卫国,这家伙,什么时候学会开飞机了啊? 还有模有样的,不像是假把式。 “谁教你的啊?” “沈叔!他闲着没事干,又老想上我家来,我爸不待见他,所以一到门口警卫员就会通知我爸,你睡觉的时候我就出去迎客,然后让他教我开飞机了。” 呃,竟然就在她睡懒觉的时间里,徐卫国就会开飞机了,林小满不住地乍舌,这男人,也太能干了吧? 不,不对,不能夸他太能干。这个词提也不能提。 “卫国,你真聪明。得,你既然真的会开,就带我上天去玩玩儿。对了,把飞机屁股挪一下,把风口冲着陈叔。”林小满一脸兴奋地建议道。 然后,飞机就慢慢地离了地,屁股一调,剧烈的风从风口里猛地吹了出来,把陈应山的脸皮都吹得向内陷。 他黑着脸骂了句娘,冲着飞机的方向挥了挥拳头。 林小满咯咯笑着,不住地夸徐卫国:“卫国,你真厉害。你看陈叔,被吹得脸都变形了。” 徐卫国淡淡地瞥了自得其乐的林小满一眼,这媳妇儿,啥都好,就是玩心重。 可看她笑,又觉得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你这整人的方式太明显了,容易招人恨。” “唉,我就这样,看到陈叔那脸,就老想起他拿枪打你那时候的恐慌和绝望。我就忍不住想找点法子整整他。我明明知道这是不对的,我们是小辈,他是长辈,而且当时他是被余莲蒙蔽了,也不能怪他,可我就是忍不住嘛。” “嗯,没事儿。我开走了飞机,燕十一开走了汽车,这里是京郊四十里外最荒凉的地方。” 林小满恍然大悟。 一会儿,陈应山得腿儿着回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要仰天狂笑三声。卫国,还是你最好了,知道怎么做会让我最开心。” “你是你媳妇儿,我不讨你欢心讨谁欢心?小满,我可以为你做尽一切事,唯一的要求就是,在任何时候任何境遇下,你都不能再先放弃我离开我。” “这么好的男人,我才不会放呢,我又不是傻子。你今天怎么了,好像变得感性过头了?” 徐卫国看着云海深处,“国不平,家难安。我执行的是最危险最机密的任务,我想让你和我的孩子,都生活在一个安平的时代里,所以现在就必须要干刀尖上玩命的活。 如果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有人要利用你,针对你,瞒骗你,你都不要相信他们。你只需要知道,我,徐卫国,永远不会背叛林小满。 我从军那天起,就知道要忠于革命忠于党,现在,我的忠诚对象又多了一个,那就是你。 我的忠诚永远不会变了,我希望你的心你的眼里,也只有我一个。遇上你后,发生了太多事,你的身上有着太多牵一发动全身的东西,你不告诉我,可我能猜到。 小满,不管你从哪儿来的,为什么来的,我只要你一个承诺,要你永生永世都要留在徐卫国身边的承诺。 这个承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都是不可改变的。” 林小满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收了,眼神变得有些凝重。 徐卫国到底在怕些什么? 是什么东西,让强大如徐卫国的人也产生了不确定感? “卫国,我早就答应过你了,会一直陪着你,留在你身边的。我早就做出了选择。你到底在怕什么?” 徐卫国默了默,才道:“交换。一个换一个。告诉我你最怕的东西,我也告诉我最怕的事。” 我最怕的东西? 林小满慢慢地捏紧了手。 “我怕你死怕你伤怕你苦,我的所有惧怕,都与你有关。卫国,我……我是来自37年后的一缕游魂。在那个时代,你不在了。我欠了你的情,到死都没能还得上,或许是这一份执念不散,才带我来到你的时代。 卫国,我为你而来,我绝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再离开你。 如果你的最怕和我有关,大可放心,我希望你还是那个无惧无敌的徐卫国,无论去哪都能叱咤风云,凯旋而归。当你回家的时候,我一定在。” 37年后? 难怪她总说些新鲜奇怪的词,所作所为和之后个时候的人大不相同。 他虽然平时也隐隐有些猜测,但是这个答案还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为我而来?你……说的那个伯伯和小女孩的故事,是真的?只是,时间不是过去,而是在未来?所以,你才问我,如果有两个林小满,我喜欢文弱的还有是喜欢跳脱的?”徐卫国一瞬间就想明白了所有的事。 “对啊。你是和这个时代的林小满结的婚,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又不在场,我经常会觉得我是一个闯入者。” 徐卫国直勾勾地望着林小满,像是要看进的灵魂深处,把他永远的烙下来。 他又沉默了半晌,才开口道:“小满,我和她结婚,是因为责任。如果后来的人不是你,我的婚姻也仅仅只有责任,不可能有喜欢和爱。你明白不明白?” 第七百二十四章 因为是你 因为是你,所以我才学会有喜欢和爱。 林小满泪流满面,不住地点头。 “卫国,我知道的。我告诉你了,我就不怕了。那你的害怕是什么?” “前些日子,我爸跟我透露了一件事。说是上头打算把我放到重点培养的位置上。我拒绝了。” “我知道,你保家卫国,不是为了当大官,手握权势主宰谁。拒绝了就拒绝了吧。身居高位,关注着你的人也替越来越多,做很多事就不如身自在,这对你我来说都是一种禁锢。 我不会做任何违法乱纪的事,不会给任何人可趁之机,不会让我变成你的弱点和攻击你的突破口。” “是我的弱点和死穴也无所谓,我怕的是你会因此受伤。所以,我们就永远呆在九里屯,过过我们的小日子,等清除干净间谍,我就退下来,你不是喜欢看我挖地种土地豆么,到时候我们承包一个山头,专种土豆。 我就挖地翻土挑粪,你就丢个种,然后看我干活。” 这想法真的不错。 “那光种土地豆也不行啊,总得种点其他什么吧?比如说黄瓜,叶菜,辣椒,茄子什么的吧?” “土豆和叶菜可以。黄瓜,茄瓜不行。” “为什么?” “棍状的一律不准种。”徐卫国闷了半天才说出理由来。 林小满噗的一下又笑出了声音。 “有句话叫苍天可鉴,日月为证。今天我和你说的话,在云天之上,这时候正是日落与月交这时。小满,你要记得,答应我的所有事。” “我也是说话算话的人,不过种黄瓜真的不行?黄瓜可以拿来做面膜……可以补水护肤,让人变得更漂亮的。” “跟你开玩笑的。” 哈?徐卫国也会说冷笑话了? “那到底是能种还是不能种?” “种可以种,用途要规范一下。”徐卫国闲闲地说。现在这个时候,天上就一架直升机,机里就两个人,让人有一种天地之间独我二人的错觉。 徐卫国想说什么就说了,一点忌讳也没有。 反正林小满的接受程度,要比普通传统的女同志好得多。 “小满,我很庆幸,你来了。你说的伯伯的故事,我还记得。当时你才六岁,伯伯已经四十好几了,我们之间根本就不可能发生点什么。我知道你怕,我会像你知道的那样,只活到四十多岁。 可是你来了,这就是一种改变。你放心,我答应了陪你,就绝不会比你先走。” 林小满点了点头,把头靠向徐卫国厚实的肩膀,他的肩膀像是永远的依靠,她从能从他身上汲取到无尽的力量。 他的喜欢是她坚持留在这个时代的主要原因。 “我们都要好好的。我希望大家都好好的。可是王丰收和秀秀,不知道还不能不能好了?” “我们很快就能到眉州了,一切,都会有个交待。小满,你睡会儿吧,睡醒之后,心里就没这么难受了。” 林小满和徐卫国开的是直升机,确实跑得很快,四个小时之后,就在眉州古城外的一片荒野里着陆了。 这一天晚上,他们就歇在岷江驻防部队的营区里,第二天一早才借调了一辆军车前往仁寿。 王丰收最后一次出现,是有人来报老头抢了车,这开车要从大沽口到达眉州,起码得两三天时间。 苏秀秀是陪她爸苏大年来参加劳模授奖大会的,苏秀秀买完钢笔就赶往了火车站,她坐那趟火车,到达眉州也需要两天时间。 也就是说,林小满和徐卫国还有一天多时间可以休整,然后就守株待兔。 徐卫国和林小满希望看到的,是一个还活着的王丰收。 可这个时候的王丰收,却已经撑到了极限,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 疾行的货车上,王丰收用力的睁大眼睛,看着天空。阴沉沉的天,黑压压的云朵堆叠起来,空气里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要下雨了吗? 一只蜻蜓飞过来,从车上盘旋着飞了过去,然后被风吹得失了方向头,扑扇着翅膀掉到了王丰收的鼻子上。 薄薄的翅膀在他的脸上颤动着,像是垂死的挣扎,无力,却又悲凉。 王丰收感觉到鼻子上很痒,可他已经连动手把蜻蜓拿开的力气都没了。 “秀秀,对不起。重来一次,我们还是错过了。” 车嘎吱一下停了下来,祁战急急的从驾驶座上跳了下来,又灵巧的翻到了货车里来,伸出两指压向王丰收的脉门处。 指下的脉搏,已经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了。 祁战摇头,老泪纵横道:“孩子,我们已经走了一大半了,只要过了江津,再几个钟头我们就能到达目的地了。你强提着一口气不咽,提了足足两天了,不能在这时候放弃啊。孩子,再撑撑吧!” 王丰收的眼珠子轻轻地动了一下,嘴唇蠕动了半晌,才勉强发出嘶哑得不像样子的声音来。 “祁伯,我……原谅你了。” “我不要你原谅,我宁愿你恨着我,我宁愿我欠你一生一世,再也偿还不起。我只要你再撑一撑。” 王丰收嘴角向上弯了弯,苦笑起来。 他何尝不想再撑一撑,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奢望了。 他也想过,要活着去到秀秀的家乡,死也死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他还想过,或许秀秀还活着,他兴许还能见秀秀一面再走。 可是,这所有的想法,都不能实现了。 他真的要走了。 “祁伯,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要替我守护秀秀的家人,守护……我那个,从来,没有见过面,或许也不知道我存在……的奶奶。” “孩子,我答应你,答应你。” 王丰收努力地笑了一下,眼睛缓缓地闭上了。 远远的,有悠悠的歌声,银铃般的笑声伴随着歌声慢慢的靠近了。赶着牛车的女子笑嘻嘻地探过头来,看了一眼坐在货车斗车里,抱着王丰收的祁战一眼。 “要下雨了,我得赶紧回家,你的车挡着我的路了。” 祁战心里正翻江倒海,一把刀子在里面绞着绞着,对于女子的话,他听到了也不想回应。 女子急了,拿赶牛的杆子使劲的拍了一下车子尾部,发出啪的一声。 “快让开,快让开,娇娇要回家。娇娇是偷偷出来玩儿的,宗爸爸要下班了,被他逮到了,娇娇要挨骂的。” 第七百二十五章 救星 祁战见这女子十分缠人,可他真的没心情开车,他只想再多陪王丰收一会儿。王丰收的心跳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在他死前这段时间,他根本不想动弹。 “娇娇要回家,让开,把车挪开。” 祁战不胜其烦,可他又不能对妇孺动气,只得撒谎道:“车坏了,走不了了。” 娇娇哦了一声,又看了看祁战和王丰收,这才拍了拍自己牛车后的木头板子道:“要下雨了,要下大雨了,你抱着的哥哥是不是生病了,一动也不动的。要是淋了雨,是会死人的。你们的车坏了,就坐娇娇的牛车走嘛。你们这车子就丢在这里,雨停了再找人来的推。” “不用了,你自己绕路走吧。” “淋雨真的不好的。宗爸爸说,要是娇娇知道要下雨还不躲雨,就成了真傻子了。他就要拿手术刀把我脑袋切开,给我补补脑子。我怕疼,所以一直很乖,一看到天暗下来了,就立马回家。伯伯,你也要听话啊,带着这生病的哥哥坐我的牛车,去我家避避雨啊。” 祁战拒绝的话在唇间打了个转,又掐住了。 “宗爸爸会拿手术刀切开人的脑袋补脑子?你的宗爸爸叫什么名字?” 祁战的声音有些发颤,也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冷到了。 “宗爸爸就是宗爸爸。” “别人也叫他宗爸爸?” “不,不是,只有娇娇叫宗爸爸,别人叫他宗缜医生或者宗教授。” 宗缜! 祁战抱着王丰收一跃而起,直接落到了娇娇后头的板车上,牛和娇娇都被吓了一跳,娇娇一尖叫,牛就开始疯了似的向旁边冲。 轰隆隆,天空上响雷阵阵,闪电滋滋的划过长空,把天空短暂的分割开了。 雨点啪啪的打了下来。 娇娇死命令拿杆子打牛的屁股,叫它慢一点。 牛被打得痛了,跑得更疯了。 娇娇吓得直哭,不住地喊宗爸爸,“救命,救命,宗爸爸救命,牛疯了,不听使唤了。” 牛跑得超级快,转眼前就跑到了一座小村子前面,听到娇娇的哭喊声音,一个背着医药箱子的男人立刻加快速度往这边跑,他跑过来之后,直接伸出唯一的手猛地抱住了牛的头,牛把他顶出一截之后,他才使出下坠的力量,硬生生把牛拦停了下来。 又过了一小会儿,牛才慢慢地安静下来,宗缜缓缓放开手,不停地抹着额头上的汗水。 娇娇一副知道自己做了错事的模样,半句话也不敢说,低眉顺眼的。 宗缜正要教训余娇娇,冷不丁的往后一看,就看到了祁战,他立马愣住了,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地叫道:“姑父?” 祁战抱着王丰收从板车上跳了下来,“宗缜,你会开脑手术,会不会开胸手术?” “会倒是会的,怎么了?” 祁战眼前一亮,神情变得十分激动。 “那就好,这孩子快没气儿了,你切开他的胸看看,看他还有没有救?” 宗缜却冷冷地看着祁战,没有接手打算。 “你让我姑姑变成宗家的笑话,然后一走了之,你这么紧张这个年轻人,他是你儿子?是你跟外头的哪个女人生的儿子?你当不起我一声姑父的称呼,宗家人早就已经决定了,再见到你一定要替姑姑讨个说法。 你觉得,我会出手帮你和外人生的儿子么?” 祁战急了,王丰收已经快咽气了,可看宗缜的样子,他要是解释不清楚,宗缜宁愿看着王丰收死在面前,也绝不会出手。 他只能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我祁战除了宗小玉之外,再没有过其他女人。我当年离开,是有别的原因。他也不是我的儿子,他是我老朋友的孙子。” 老朋友? “哪个老朋友?” “京城的老朋友,宗缜,他确实不是我儿子。我欠了他家的人情,我离开你姑姑,也是为了偿还这债,你救活他,我去向你姑姑解释。你们宗家人如何处置我,我都绝无二话,这样行不行?”祁战直视着宗缜,眼神里透露着真诚和渴望。 宗缜伸手,接过王丰收,迅速的往村头的一家民居中走。 如果是周家的孩子,谁都有责任救活他。那个老人,可是活在人民心中的神。 宗缜叫宗一刀,除了刀快之外,手术刀也很快。他忙活的时候,余娇娇就烧水,祁战站一边协助。 王丰收早已经失去了知觉,脸色惨白如纸,手脚冰凉,呼吸渐无,心脏也已经快要停止跳动了。 宗缜脸色难看地问:“他之前为什么没有做开胸手术?” 祁战叹了口气,回答道:“医院的医生会诊后说,开胸手术的存活率也不高,这孩子,他想完完整整的,不缺件少零的葬到他心上人的家乡。他在藏边长大,相信人的灵魂会有轮回,他怕开了胸,这丢了点零件,灵魂也不完整,所以在送医院昏迷前就说过,不能切开他。 医生认为,切开成功机会也不大,他又有不开刀的强烈意愿,所以就只能保守治疗。” “那些医生说得也没错,当时他开不开刀,活的机会都不大。所以,现在,他活的可能性更小了。我也没什么把握,他有可能会死在手术过程之中。我把丑话就先说前面,我尽力,如果他死了,那也不是我的本意。你不能迁怒宗家人。” 宗缜一边拿手术刀在王丰收肋骨侧面比划,一边说。 祁战点头,现在的情况,本就是死马当成活马医了,他已经没有过多的奢望了。 “我这儿麻醉药的剂量不够,开胸手术常人忍受不了,这个人的意志力怎样?如果扛不过痛,半道上晕厥,机体无法恢复呼吸,一样会死人。” 祁战见宗缜絮絮叨叨的,诸多顾虑,时间就这么被浪费了,就有些上火了。 “我说了,生是他的幸运,死也是他的命运,我不怪你,不怪宗家人。如果他不幸死了,我一定会为他报这仇,报完仇之后,我会自己去跟你姑姑解释,求她原谅我。她就是要剐我,我也绝不皱一下眉头,这下总可以了吧? 你赶紧的下刀吧!” “你着什么急啊?我已经给他打了强心针,一时半会吊着咽不了气的。要手术需要术前准备,我这手术刀倒是消过毒的,可是那磨刀和剪子有几天没用过了,得重新消毒,这都需要时间。你没看到娇娇起了火烧上水了又跑里屋去搬东西去了吗? 她是去拿酒精去了,我需要把所有器具都消完毒才能动手,不然我先把他割开了,然后晾在这儿,慢慢的再消毒剩下的器具,行不行?” “其实,你有把握能救活他,对不对?不然,你不可能如此镇定。” 第七百二十六章 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 宗缜瞟了祁战一眼,“你才发现啊?这医术是宗家的传承,我虽然半道改去玩刀子杀人了,可我后来又走回正轨了,承了家里的衣钵。” 祁战终于松懈下来,一直提在嗓子眼的心也落回了胸腔之中,他年纪也大了,经过这连日的奔波,精神又一直绷着绷着的,全靠的一种意志不肯放弃才坚持到了现在。 这会儿,听到王丰收有救,他那绷着的一口气就散了,这口气一散,就感觉到累了乏了,他左右看了看,自己找了张凳子,抬到了王丰收跟前坐了,默默的看宗缜在王丰收身上画线。 余娇娇刚把酒精拿了一坛过来,宗缜就眼疾手快地把手术需要用的器具一股脑的往坛子里扔,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 祁战的耳朵突然动了动,他听到宗缜家门外有一道细碎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正慢慢的,走一步停一步,然后又走一步停一步的向这边而来。 这种脚步声,十分反常,他瞬间就摸向腰间的软剑剑柄,想要站起来。 宗缜头也不抬地道:“你好好坐着,不然一会儿摔地上的可能性会很大。那是我的来的帮手,如果我不能救活他,可我姑姑一定行,对吧,姑姑?” “嗯。”脚步声慢慢的在门外停住了,有一个幽幽的女音在回答宗缜。 听到这个声音,祁战浑身一震,脱口喊道:“小玉!” “嗯。战哥,是我。”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迈着细碎步,怯生生的走进了屋子。 岁月在那张脸上刻下了风霜的痕迹,可她的眼依旧像年轻时候那样漂亮。 她看着祁战,祁战也看着他。 宗缜退向一边,把手术刀递给宗小玉。 祁战这才发现,宗小玉手里还捏着一打没开封的医用手套,她熟练的开封套上手套,走向王丰收。 手起刀落,王丰收痛得醒了过来,低头一看,有个老太太拿了刀子,已经把他的肋骨一侧切开了。 这切都切开了,再说不能切也无济于事了。 王丰收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他痛得想要嚎叫,可是他却死死的咬住了牙齿,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宗小玉轻轻地说:“这孩子真倔,很像你。” 祁战呆呆地看着宗小玉,啊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立马否认道:“他不是我儿子。性子确实倔僦是了。” 宗小玉哦了一声,手上动作不停,“那你……” 祁战看她怯生生的样子,心头就一扯,他知道她想问什么。她从来就是这样温顺的样子,就算他一声不响的离开了几十年,她跟他说话,也像是他从没离开过那样温柔。 “小玉,我跟你结婚的那天晚上,跟你说过,我这一生做错过一件事,如果有机会,我哪怕付出性命也要弥补。我离开,是因为得到了消息,去寻人去了。我走的时候,你还在睡觉,我以为过几日我就能回来,所以就没叫醒你。 后来,我没能补上这个错,过不了心头这关,脾气越来越坏,越来越暴戾,我不想以这样的面目回来面对你。 大约是我走后的第三年,我回来看过你,我……看到你抱了个婴儿在手上,我不敢相信我看到的,还问了你们附近的村人,他们都说,那是你的孩子。 一个孩子,不可能怀三年才出生。 小玉,所以我就又离开了,再也不想回来了。” 宗小玉拿着手术刀的手顿了一下,又哦了一声,然后就什么话也没说了,她一手执刀,戴了手套的另一手在王丰收肋骨下掏来掏去的摸索。 王丰收扛不住了,啊啊地叫了起来。 宗小玉告诉他:“你的肺叶被人削掉一块,那把刀子是螺旋状的,从肺叶穿过,向上还想钻穿你的心脏,可你小时候肯定摔断过肋骨,接骨的医生手法不对,你的肋骨有些内陷,所以这是螺旋头的刀尖被挡了一下,没钻进你心脏深处,只在你的心脏浅表留下了一个伤口。 你这孩子,也是个命大的,竟然撑到了现在。我得清除你胸腔腹腔内的淤血,然后替你缝合,痛就叫出来,没必要忍着。” 王丰收本来想说我能忍,然后事实却是,他无法忽略宗小玉在他身体里掏了掏去的那种感觉,痛和紧张让他再次晕厥过去。 祁战小声地问宗小玉:“他,他这会儿晕了不打紧吧?” 宗小玉不说话。 祁战又拉了宗缜问,宗缜摇头:“我不知道。你这么紧张他,他真不是你儿子?” 宗缜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宗小玉的耳朵就颤抖了一下。 “我说了,不是我儿子。我祁战再混蛋,也不是满口谎话的人。他是我当年想弥补的那家人的后代,而且是唯一的后代。如果他能活下来,我带他认祖归宗,再替他了结心愿,我这罪就了了。 罪了了,我才能想我自己的人生,办我自己的事。这就是我紧张他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原来你并不是嫌弃我呆板和年纪小爱撒娇又好哭才离开的,原来你并没有其他的女人。那你说清楚了,我也要告诉你,你看到的婴儿也不是我生的,是我从土里刨出来的。 战哥,我给你生了一个儿子,他叫祁玉明,已经32岁了。” 祁战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走到宗小玉对面,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不可置信地看着宗小玉。 宗小玉郑重地点头道:“战哥,你知道我的,我也不喜欢骗人的。你跟我结婚的时候,你三十五,我十八,结婚才十来天你就跑了。村里的人都笑我好哭胆小,招你烦了,所以你才一声不响的离开。 我等了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从满怀希望等到渐渐绝望。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一点招你烦了? 你认识我的时候,你把我从乱军手里救出来的时候,我就是爱哭鬼,拉着你的手不让你走,哭了整整一小时。 如果你因为我爱哭就不喜欢我了,那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跟我说,会待我好,会在我哭的时候帮我擦眼泪? 如果你做不到,你为什么要轻易的许下承诺。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一直想不明白。 战哥,有生之年,我们还能再见,我还能问清楚,这真是莫大的幸运。战哥,你……还愿意回来我身边,在我流眼泪的时候,帮我擦眼泪么?” 第七百二十七章 爸爸去哪儿了 祁战掏了粗布手帕,轻轻地给宗小玉擦了擦眼角。 “小玉,是我对不起你。我一听人说那孩子是你的,就误以为你已经改嫁了。我认识你的时候,你才十六岁,拉着我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的,像个孩子一样。 你说你喜欢我,想嫁给我的时候,我就在想,我大你十七岁,老夫少妻,会有很多障碍。 孩子话当不得真,但是我也喜欢你。认识两年之后,我终于下定决心赌一把,结婚看看。我当时就想好了,如果哪一天你后悔了,我一定放你自由。 所以,我误会你改嫁之后,就没再想过回来。我怕我再回来的时候,会忍不住杀了你那个男人,毁了你的家。 小玉,这孩子活了,但他的事还没了,我要把这件事了结了,我才能回来。你给我一点时间,最多十天,我只需要十天时间。” 宗小玉替王丰收缝合之后,这才得空坐了下来,一坐下来,就紧紧的揪着祁战的袖子不放了。 宗缜收完尾之后,又把手术用具全都放烫水里洗干净了,晾了起来。王丰收被转移到了隔壁的房间里,宗缜又给他挂了点滴,测了体温,做了纪录。 余娇娇嚷嚷着饿了,就去蒸了一锅馒头,给宗小玉端了四个过来。 “姑婆,吃。” 宗小玉不肯放开祁战的袖子,祁战就伸出空的那只手去拿馒头,余娇娇好奇地问之宗小玉:“姑婆,这个伯伯为什么要喂你吃馒头?你又为什么抓着他不放?” 宗小玉老脸一红,这才放开了祁战。 “娇娇,你不能叫他伯伯,你应该叫他姑公。” 余娇娇放下装馒头的盘子,又去厨房端了一盘,往院子门外走。 院门外的木头板车前,坐着一个拢着袖在发呆的男人。他穿着打了补丁的粗布袄子,生得浓眉大眼的,一看到余娇娇出来,他立马松开拢着的手,走上前来。 “娇娇,我妈做完手术了?这受伤的人是谁啊,怎么这么大面子?我妈都好几年没动刀子了,怎么一听到信儿就巴巴的要我套车跑来了呢?” “表叔,我也搞不清楚啊。我先前叫那个人叫伯伯,可是刚刚姑婆让我叫他叫姑公。姑公是什么?” “姑公?姑公就是姑婆的男人。啊,娇娇,你真的没听错?我妈让你叫那个男的姑公?” “表叔,我脑子不好使,可我的耳朵还很灵。姑婆的确让我叫他姑公啊。表叔,你知道姑公是什么你就告诉我啊,我还不知道姑公是啥呢。” 姑公是谁? 那是他爸啊! 男人急急地就往院内走,余娇娇端着馒头追了几步,被门槛绊了一下,她立马尖叫着喊表叔。 男人立马冲了回来,一把抱住了余娇娇,两人站稳之后他才开始训人。 “走路的时候看着点儿。” 余娇娇靠在男人怀里,突然伸手捏了捏男人的胸前,奇怪地问:“表叔,你这里好硬,我的是软的呢?” 男人瞬间尴尬了,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余娇娇赶紧丢开了,三步并作两步就进了院。 余娇娇噘嘴不满地嘀咕着:“本来就是啊,表叔胸前硬梆梆的,我的是软绵绵的。我又没有说错。” 正在进屋的男人听了这话,脚下一闪,也差点绊到门槛。 余娇娇见了,就咯咯笑起来,“表叔也走路不看路,刚刚还凶巴巴的教训娇娇。表叔是自己点灯,不许娇娇放火。” 男人一进屋就喊了声妈。 祁战拿在手里正在啃的馒头一下掉到了地上。男人叫妈,这屋子里只有宗小玉一个女性,那他……是玉明? “小玉!” 宗小玉咽下嘴时的馒头,招呼着男人坐下,这才替两人介绍。 “玉柱,这是你爸。战哥,这就是当年你见过的,那个我抱在手上,被你误认为是我改嫁和别的男人生下来的孩子。” 祁玉柱呆住了。 他妈说的这两句话,信息量太大了,他一时之间还没消化完。 什么误以为改嫁和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 他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小时候经常问大哥,爸爸去哪儿了? 祁玉明就会一边哭一边告诉他:“爸爸走丢了。” “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祁玉柱问。 宗小玉叹了口气,决定把话一次性说清楚。她微微的眯起眼,陷入了回忆之中。 “抗美援朝打响之后,我做为医生,也参加了医疗队,前往战场做战后援助工作。那时候,好像是1950年冬天吧,我和我的医疗小组,经过鸭绿江附近的时候,走了一天一夜的我们打算找个地方歇歇脚。 我们刚一停下来,我就有些内急,就找个了偏僻的小树林子,刚解完手,就发现我蹲的那附近有一行血迹,然后我顺着血迹走了几米远,又看到一根扯断的脐带,脐带不远处,有一个用雪堆起来的小堆包。 有若有若无的婴儿啼哭声音从雪下面传来。 我就大着胆子走过去刨开了雪,然后发现了一个婴儿,浑身上下还沾着像是着水一样的粘液,他被冻得发紫,已经奄奄一息了。 于是,我就脱下外套,把婴儿捂了起来,带回了医疗队。那个孩子,就是你。 玉柱,我不是你的亲生妈妈,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刚一生下来就被埋在了雪中。 刚开始,我以为你是被狠心的父母抛弃了。可回头想想,天下哪有把没死的孩子埋入雪里的父母呢? 虎毒还不食子呢。 那雪堆附近,有一处水迹,像是有人坐那里哭过,再远一些有刚生产完的痕迹,还有断掉的脐带。我想了又想,应该是你一生下来,因为某种原因闭了气,被误以为死亡了,你的亲生母亲边哭边把你埋了。 往鸭绿江那边有杂乱无章的脚印,她当时应该是急着去战场上做什么事或者寻什么人。 哦,对了,玉柱,在埋你的雪堆里,还有一顶染了血的军帽。你的父母之中,应该至少有一个人是军人。 我曾经想过,替你寻找父母,可是军帽的样式都是统一的,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的有数十万军人,我没找得到,只能把你当自己的孩子一样养着了。” 第七百二十八章 一场扭转命运的雨 祁玉柱听了这话,呆了一呆,宗小玉待他,任谁看了都羡慕。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不是宗小玉的亲生儿子。 “妈,你不要我了么?怎么好端端的要告诉我这些事?” 宗小玉摇头,“玉柱,自从捡到你之后,我一直在打听你的身世,可是却毫无进展。我后来想想,或许你的爸妈已经死在战场上了,所以就把你当了亲儿子一样看待。再后来,你哥从军,远离了家乡,妈妈一个人太孤独了,所以才一直留着你在身边。 我一直以为,这一生,再也不能和战哥重逢。可今天,命运又把我们凑到了一起。我突然觉得,应该告诉你真相,应该再尝试着寻找一下你的父母。 万一……他们还活着,却因为误以你已经死了而痛苦的生活着呢?” “我不找,说不定他们就是抛弃了我,不是像妈妈想的那样,是以为我死了才埋雪里的。说不定她就是生下来不想要我了,连我是死是活都没确认,直接就给埋了眼不见心不烦呢?”祁玉柱明显是在说气话。 “你这孩子,尽胡说。那顶染血的军帽我也留着,回头我拿给你。不管当年是因为什么原因,都试试找找他们吧。不要给自己的人生留下遗憾。不管能不能找着,你都是我宗小玉的小儿子。” 祁玉柱这才点了点头,勉强答应了。 “我就找找,如果证实他们弃了我,我不会认他们。我就只当宗小玉的儿子,祁玉明的弟弟。嗯,妈,这……我要叫这人叫爸不?” 看到祁玉柱那副探头探脑的样子,宗小玉止不住笑了起来。她偏头看着祁战,满眼爱恋,时光像穿越了几十年的光阴,一如初见。 祁战无所谓地道:“你要叫就叫,不叫就不叫。爱叫不叫。只是,你要是找到你的亲生父母,我们这边的爸妈就要改个口。要不然你叫你亲妈叫妈,又叫我叫爸,我担心小玉打翻醋坛子。” “我没那个忌讳。你别听你爸胡说。”宗小玉立马否认。 祁战左看一下,右看一下,才慢慢道:“我忌讳。他叫你妈,叫他亲生爸叫爸,我感觉你们才是一家人,不舒服。” 宗小玉白了祁战一眼,“当着儿子的面,少乱说。这找不找得到,还说不准呢。你就在担心这称呼问题了,这不是瞎操心么?等找着了,要觉得叫起来分不清,我们当干的不就得了。” 祁战这才满意了,摸了摸肚皮,小声道:“小玉,我饿了。” “还爱吃刀削面不?我给你做。” “你给我做刀削面,我给你做卤煮。” 两人就相携着借宗缜家的厨房做吃的去了。 看着祁战熟练的切洗,宗小玉的眼泪又流了出来。 “战哥,你那拿剑拿枪的手,现在竟然收拾起吃的来也这么利落,这些年在外头吃了不少苦头吧?” 一别三十二年,回来后,她没有半句怨言,待他如初。事事处处都在为他着想,这让祁战心里怪不是滋味。 他欠宗小玉的太多了,这一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上了。 “小玉,是我对不起你。我不相信你对我的感情,我总想着我们的婚姻,或许只是你少女时代的一时冲动。你想明白了,就放弃了。而且是我离家在先,你遇上更好的男人,嫁给他,给他生儿子,也是情有可原的。 我这样想,可我却依旧怨你。” “战哥,过去的事不要再说了。你能回来,我已经要谢天谢地感谢祖宗了。我们都已经老了,就这样相濡以沫的度过余生吧。”宗小玉揉好了面,烧好了水,开始削面。 “战哥,你还能吃两大碗不?” 祁战摇头,“不比年轻的时候了,一碗就好。原本想给你做卤煮的,可是忘记了这里没有香料,味不足,你将就着尝尝?” 宗小玉一边吃卤煮一边落泪,祁战捧了刀削面呼啦啦的就把一碗吃光了,吃完之后就坐宗小玉旁边,不停地用帕子给她擦眼泪。 擦完一轮又一轮。 吃完东西,祁战就和宗小玉说:“今天晚上我在这儿歇一晚,明天我就得去京城办件事。十天之内一定回来。到时候,我俩一起去儿子的驻地看他,好不好?” 宗小玉望着他,不说话。 祁战又叹息,信誓旦旦地道:“这一次,我一定很快就回来。再也不会丢下你了。小玉,我本以为这辈子只做错了一件事,对不起一个人。现在我才知道,我还做错了另一件事,剩下的日子,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儿子那边,你给说合说合,成不成?” “那你回来之前,我不会告诉儿子。万一我告诉他了,你又一去不回,我们又白高兴了。你不知道,他和玉柱,从小被那些坏孩子笑是有妈生没爸疼的孩子,为这事没少跟人打架,经常鼻青脸肿的回来问我,他爸爸到底是走丢了还是死了? 我一直跟他说,你是走丢了,找不到回家的路了。这谎话一说就是十来年。他们都长大了,明知道我在说谎也不戳破,还怕我伤心。 儿子是个明事理的人,只要你这一次说到做到,快去快回,你不用担心他不认你。 对了,你这是要去哪儿?能不能告诉我?” 祁战犹豫了一下,才告诉宗小玉:“我得回趟京城。我在那儿有一家卤煮店,还有两个傻徒弟。我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我收拾好了尽快回来陪你。” 京城? 宗小玉眼角向下压了压,又问祁战:“那你知道卫戍区5117部队么?” 祁战点了点头,为了寻找王丰收,京城的军营和各驻防地,他基本都摸遍了。 “玉明也在京城。就在5117部队。他,长得像我,你如果有时间,可以先去看看他。如果合适的话,就跟他说明原委,让他请个假,你俩父子一起回家来。” 自己的儿子也一直在京城。 祁战慨叹道:“要不是带那孩子来了死前的心愿,我不会遇上娇娇,那一场雨,下得可真好啊。 正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雨,才让我见到了宗缜,见到了你,还知道了你给我生了个儿子。” 宗小玉看了看外头的天,雨早已经停了,前前后后不过只下了十几分钟。而就是这一场雨,扭转了他们许多人的命运。 “是啊,这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吧?见不得有情的人一直分开,见不得父子相见不相识,才会下这一场雨来帮帮我们的吧?” “嗯,丰收这孩子就交给你照看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把他给我 这一夜,祁战和宗小玉久别重逢,相拥而眠。 宗小玉一直紧紧的揪着祁战的袖子,到了凌晨才累了睡着了,祁战默默地抱着她,看着她早生华发的模样,心里刺刺的痛了起来。 第二天一早,祁战要走了,看了看熟睡中的宗小玉,他犹豫了一下,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脸叫醒了她。 这一次,他不想不告而别。 “小玉,我该走了。” 宗小玉睡眼惺忪地应了一声,然后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战哥,记得早些回来。和儿子一起回来啊?” 祁战点了点头,开门走了出去。 宗小玉这才不眨眼了,拉起被角蒙在脑袋上,藏着哭了起来。 祁战站在门外,听了一会儿,这才抬步朝宗缜的房间走去。昨天晚上,他和宗小玉睡一屋,宗缜和祁玉柱睡一屋,原本他是打算直接就走的。 可是宗小玉又哭了,他得去叫个人陪陪她,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祁战把人叫起来,把话那么一说,祁玉柱就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一脸惊讶地说:“我妈哭了?你惹她了?我妈很少哭的,小时候……” 宗缜连忙拉了祁玉柱一下,不让他继续往下说。 祁战听了半截,正不上不下的,就的把扒开宗缜,让祁玉柱把话说完。 祁玉柱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个是自己的便宜干爸,一个是自己的表哥,他不知道听谁的了。 祁战说:“我是长辈,让你说你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我,我就想说,我长这么大,总共没见着我妈哭几回。再说了,我妈哭了,你为什么不哄,要我去哄?你惹哭的你负责。” 祁战沉默了一会儿,才追问道:“你说你妈不爱哭的?这二十几年你都没怎么见她哭过?这不对啊,我自打认识她,她就是个好哭鬼,拉着我手就能哭上一个钟。欢喜也哭,生气也哭,伤心也哭,撒娇还哭……” 祁玉柱瞪大眼,仿佛在置疑,我俩说的真是同一个人么? 宗缜看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掩也掩不过了,就直接告诉祁战:“我姑其实不爱哭,我姑今年才五十出头,是家里最小的长辈。我和我姑就隔着十来岁,她一早就瞧上你了。你救了她之后转身就要走,她没办法,想不到其他招啊,就只有哭了。 结果这一哭,她就发现你对女同志的眼泪没抵抗力。所以……她在你面前,就成了爱哭鬼。” 祁战怔住了。 宗缜见他不说话,又连忙道:“我姑,我姑不是成心骗你的。她,她就是太喜欢你了,才想出这么一个损招,硬生生把自己变成了爱哭的女子。” “我没有生气,相反,我更觉得对不住她。她从一开始就不是心血来潮,是我不够了解,不够相信她。得,不管她是真爱哭还是假爱哭,你们得去替我哄哄她。 我有事必须现在就走。等我回来之后,我不会再让她哭了。” 祁玉柱嘀嘀咕咕地道:“又要走?” 祁战又去看了看王丰收,发现他还昏迷着,宗缜告诉他,昏迷是正常的,只要他在三天之内醒过来,再养一段时间,就没什么大碍了。 祁战这才放心的离开了。 祁战走了之后,余娇娇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王丰收,晚上就趴在王丰收床头睡。 宗缜叫她回屋去歇她又会偷偷过来看王丰收,这一来二去的,宗缜就瞧出一点苗头来。 怕是,余娇娇对王丰收有了点意思。 宗缜想找余娇娇谈谈,可是人来了之后,他又犹豫了。 余娇娇喜欢徐卫国喜欢到入了魔,才会被她姑姑余莲骗着做下了那样的祸事,没害到人反害了自己。 她现在这对王丰收这么上心,怕是从王丰收身上看到了徐卫国的影子。 这话,应该怎么说呢? 余娇娇现在和正常人并不一样,想要把这来龙去脉说清楚,然后跟她讲道理讲到她能明白能接受本身就是一件难事。 宗缜还在考虑怎么开口呢,余娇娇却直接扑他怀里来了,硬扭着他的胳膊要他帮她一个忙。 “宗爸爸,宗爸爸,你最疼娇娇对不对?娇娇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余娇娇指着王丰收,“宗爸爸,我要他,你把他给我。” 宗缜傻眼了。 “娇娇,这不行,宗爸爸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说这事来着。这孩子的来历不明,我姑父那么紧张他,想必身份也不简单,他不适合你。改天,改天宗爸爸给你找个合适的,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就要他。我在他的床前才睡得好,我一回屋我就会做梦梦见他,我就要他。宗爸爸,我不管,你把他给我。你不给我,我就自己拿。我把他拿回我屋去睡,和我一起睡。” “唉呀,娇娇,他不是东西,不能说要就要,不能你想拿走就拿得走。你就算看上了他,喜欢他,也得等他醒了,看看他喜欢不喜欢你再说。” “好,那我就等他醒。”余娇娇安静了下来,转头又问宗缜:“宗爸爸,我要不要打扮漂亮一点,让他醒的时候一看到我就喜欢?” 宗缜有些头疼,知道在这个时候劝余娇娇也是白搭,只能拖一时是一时了。 “你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吧。” 然后,第二天,余娇娇就跟祁玉柱说,她要去扯点布打套新衣服,让祁玉柱陪她去城里买布。 “表叔,我一个人找不着路,宗爸爸肯定也不让我去。” 祁玉柱觉得奇怪,过年才做了新衣服穿,一做就做了好几套,一年四季的衣裳应该都够了啊,这好端端的又要做什么新衣服? 可是奇怪归奇怪,架不住余娇娇吵着要去,祁玉柱还是套了牛车,拉着余娇娇进了城。 眉州城早在1000多年前就是州、郡治所。两宋期间,共有886人考取进士,史称“八百进士”,是我国历史上有名的进士之乡,也是苏东坡的故里。 这是一座风景优美,人杰地灵的城市。 祁玉柱找了城里最大的那家成衣铺,余娇娇挑了半天布没挑上合眼的,就皱着眉毛不乐意了。 “表叔,还有没有其他的成衣铺子?这家的布不好看。” 成衣铺的老板看余娇娇挑了半天,什么也没看上,说话又有点不正常,就以为他们这是来作耍了,心里也不舒服,直接就开始赶人了。 “去去去,我这里的布是城里最齐全的,做出来的衣服人人都说好,你看不上就往别处去。乡下的土狗上不得灶面,浪费我时间。” 老板话音一落,祁玉柱就冲了过来。 第七百三十章白费心思 祁玉柱直接一脚把他蹬翻了。 老板猝不及防,坐在地上,半天没回过神来。 “表叔,你怎么打人了?”余娇娇不明白。 祁玉柱收回脚,怒气未消。 “他骂你了。所以我就打他了。娇娇,走,我记得东头还有家才开了几个月的成衣店,我们去那儿找找。” 老板不干了,一下子站了起来,扭住祁玉柱:“走啥走,你打了人就想走?我要是让你就这样子走了,我的面子往哪搁?” 余娇娇吓得往祁玉柱身后缩,一脸害怕。 祁玉柱又抬起了脚,照老板的脸就踹。 “既然没地方搁,你就不要这张脸了,我给你踹烂了才名符其实。” 看到祁玉柱这副狠样,老板心里就虚了,连忙用手捂了脸,大声道:“你走,走你的,我不炸毛了。” 祁玉柱拉着余娇娇出了门,上了牛车,走了好米远之后,老板才心惊胆战地爬起来,探头出去看了看,这才伸出手冲着祁玉柱的背影做了一个打的姿势。 “你娃儿凶,老子不想出手就是了嘛。老子一出手,非把你娃儿的脸扇烂。下次不要让老子遇到你。遇到你,我弄死你娃娃。” 余娇娇回头看到了,立马跟祁玉柱说:“表叔,那个人在打我们的影子。” 祁玉柱就回头瞪过来,老板又吓得把脑袋缩了回去,半天不敢露面。 祁玉柱就跟余娇娇说莫怕,“那家老板是个欠收拾的,扯布经常短尺寸,我头回进城的时候,隔壁的二娃让我带三尺布,我就是来他家扯的。结果三尺布拿回去量,只有二尺四,一尺布他要抠你两寸,心太黑了。我早就想打他娃娃了。放心,他就是个嘴上打飞机,实际软脚虾的货,不敢咋子。你就盯着他,他要敢再探头出来挥手,我就再回去收拾他。” “表叔,看到点前面的路,有个车子过来了。”余娇娇指着一辆军绿色的吉普车喊。 祁玉柱笑了笑,把牛往旁边的拉,吉普车错身而过,呼啸而去。 余娇娇看着远去的吉普车,用力地敲了敲自己的头,“表叔,那车的颜色真好看。” “你喜欢?喜欢的话,表叔挣了钱也去买一辆,载你到处玩,好不好?” 余娇娇拍着双手叫好,“表叔,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祁玉柱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说:“说话算话。娇娇,坐好了,我们去东头扯布了。” 城东头的成衣店叫衣来伸手,余娇娇拉着祁玉柱问:“表叔,人家的店名就俩个字,她这个咋有四个字?” “显得特别呗。对了,娇娇,这家店的老板是个女同志,虽然这店才开没几月,可是生意却越来越好,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她做生意很公道,一不短缺尺寸,二来衣服做工很扎实,三一个衣服的样式也比别家的好看。我刚开始就想拉你过来这边看的,先头看的那家就是顺便看看的。你在那家看不上,在这家肯定能找着喜欢的。” 祁玉柱把牛车靠边放好,然后伸手让余娇娇搭着他的手臂慢慢下车。 余娇娇下了牛车,率先往里跑,刚跑到门口就跟一个女同志撞到了一起,余娇娇站立不稳,身体失去平衡直往后仰,那名被撞得喊出疼的女同志连忙伸手拉住她,用力过猛,两人跌坐在门槛内。 祁玉柱赶紧上前,把余娇娇从那女同志身上拉了起来,问她:“摔着没?” 余娇娇回答:“没摔着,就是吓了一跳。” 余娇娇说完,又伸手来拉还坐在地上的女人。 女子慢慢地爬起来,倒抽了一口冷气,伸手揉着自己的腰。 祁玉柱认识她,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 “老板,我这侄女要扯点布做新衣裳,跑太着急了些,不小心撞到你了,没事吧?” 老板点头,“那你们随便看,我这儿的布全是分门别类放的,每一格上都有标布名材料价钱,那边还有一个加工价目表。我这腰受过伤,摔这一下还有点发痛,我先坐会儿。你们挑好了布我就过来给她量尺寸。” 老板边说,边往旁边的缝纫机后坐。 余娇娇发现这家店的摆设和之前那家店完全不同,新奇地到处看到处摸,挑了一阵,终于挑中一块蓝色碎花的棉布。 “我要拿这个做件袄子,这花色穿身上肯定好看。就身上长满了花似的。那我就成了好看的花姑娘了。” 祁玉柱看了看这布的价格,一尺五毛,他也不知道这一件衣服要扯多少尺,就把整卷布抱了过来,让老板算。 老板拿了卷尺,在余娇娇身上量了量。 “她这身量,要扯一块七尺长,三尺五宽的布才够做一件袄子。” 祁玉柱一尺一尺的算价钱,他还没算完,老板就已经报出价格了。 “十块零五的布钱,一块五的工钱,一共十二块。” 祁玉柱惊奇地问:“你怎么算得这么快?” 老板回答:“这有什么难的,我学过心算。” “心算是什么算?” “一种算法,能很快地算出来。对了,这做袄子一天做不好,起码得两天。我这店消费满十块可以送衣上门。你们住在哪儿?” “正和村。” “那好,衣服做好了之后,我就直接给你们送过去。” “那就谢谢苏老板了。”祁玉柱叫上余娇娇,往外走。 “谢谢苏老板给我做漂亮衣服。”余娇娇朝老板挥手。 老板笑着送客:“我俩年龄相仿,就互相以名字相称嘛。你叫我秀秀就好。” “秀秀,我叫娇娇。你把衣服做好,就赶紧给我送过来啊。我赶着穿给人看的。” “好。你脸都红了,是赶着穿给你的情郎看的吧?” 余娇娇红着脸往牛车那边跑,祁玉柱赶紧跟上去。 余娇娇和祁玉柱离开后,秀秀把布裁了七尺下来,准备动手做衣服。 她回忆了一下余娇娇的尺寸,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钢笔,揭了笔帽,慢慢地把领,袖,肩,下摆的尺寸全都算了出来。 蓝色带着碎花的布摊在工作台子上,她慢慢的用画粉往上画线,然后再一一裁成不同的形状。 中午的时候,一个头发花白的妇人过来找秀秀,让她回家吃饭。 秀秀有奇怪,“今天怎么这么早吃?” “你这孩子,又忘记了,你二婶说的那个钢铁厂的小伙子今天要来我们家吃中午饭。人家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妈,我不去。你们别白费心思了。” 第七百三十一章 绣新疆的老板 “你这个娃娃,咋这么倔?你都老大不小了。这个年纪,本身就不好说亲事了,你还挑三拣四,是想嫁不出去啊?”妇人急了,直接伸手过来拉秀秀。 秀秀放下剪刀,“妈,我手里还拿着剪刀你就来拉,一会儿伤到你。妈,我不想嫁人。这样也挺好。” 秀秀妈不依,硬要秀秀把布料收起来,把店门先关了,回去吃饭。 “你二婶劳心劳力的,你就算再不喜欢,也该去露个面啊。你不去看,咋晓得喜欢不喜欢?走走走,回去吃饭了。” 秀秀无奈,只得关了店门回家。 秀秀家的院子不大,院里种着一棵桃树,这时候的桃树叶子都掉光了,还没开始发新枝,光秃秃的。 秀秀站在院门口向内一看,发现二婶端了杯茶正在喝,她的旁边坐着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子,小伙子身上的衣服明显是新做的。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在看他,他偏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就怔了怔。 二婶扭头问小伙子什么,小伙子也没回答,就直直的盯着秀秀看。 二婶顺着小伙子的视线看过来,就瞧见了秀秀,脸上立马笑开了花。 “秀秀回来啦?” 秀秀点了点头,进了堂屋,叫了声二婶,又叫了爸,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边不说话了。 二婶连忙给两个年轻人介绍。 “秀秀啊,这是卢飞。卢飞,这就是我跟你说的秀秀,没骗你吧,长得乖嘛?” 卢飞呆呆地点头,下意识道:“乖,是很乖。” 秀秀妈张罗着把菜端上桌,就招呼大家围桌而坐。秀秀爸喝了二两酒,看了看坐在一边只顾吃菜,眼都不带抬一下的秀秀,叹了口气。 秀秀妈暗中扯了秀秀袖子好几回,她都不理。吃完了一碗饭,秀秀放下饭碗就说店里忙,起身就走。 卢飞低声问二婶:“她是不是看不起我?” 二婶回答:“不是,这幺妹从小就脸皮了薄,不爱说话。” 秀秀妈也在一边帮腔,“是,我家秀秀自来就是很内向的人。她喜欢不喜欢基本看不出来。” 卢飞这才松了口气,高兴起来,“我看她挺好,虽然年纪大了点,我也不嫌弃。要是她也不讨厌我,我们这事就这样定了,回头我就让我妈过来商量定期的事。” 二婶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说:“要得,要得。” 秀秀在店里做了一下午的衣服,秀秀妈晚上来叫她吃饭的时候,她问:“二婶还在?” 秀秀妈不说话。 秀秀就了然于心了。 “妈,我中午吃太多,不消化。不回了。这衣服人家赶着穿的,晚上我得做出来,要是忙得太晚,我就歇在店里头了。” 秀秀妈唉声叹气地走了,一边走一边埋怨:“都是你老汉儿,非抹不下那面子,不肯去求人,要是当初求人不让你去上山下乡,你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造孽啊。” 徐卫国和林小满按照苏秀秀的户籍地址在仁寿找了一圈,都没找着人。附近的邻居都说,苏秀秀上山下乡回来之后,就出远门了。 “那你们知道她父母搬哪儿去了吗?” “秀秀爸是制衣厂的员工,厂里分配的有住房。你们去那里找找看。” 两人到了八一厂一打听,说是秀秀爸表现出色,早两年就调岗了,到市里总厂去带徒弟去了。 两人要往眉山市走的时候,燕十一就开着吉普车颠颠的来了,三人会合。 燕十一满面尘灰,眼神疲惫,徐卫国就自己开车,让林小坐副驾驶,燕十一爬到后座趴着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徐卫国往后瞥了一眼,道:“这个燕十一办事倒不像他的外表那样华而不实。” 林小满笑着回答:“所以不要以貌取人啊,往往会做出错误的判断。燕十一这个人,可以深交。不然,我也不会跟他合作啊。” 徐卫国伸手揉了揉林小满的头,宠溺无比地说:“小野猫眼光不错。” 林小满笑得更得意了,“那是,我是谁。” 徐卫国无奈,“说是胖你还喘起来了,得,只要你乐意,啥都好。” 谁知道到了制衣厂总厂一问,因为秀秀爸拿了全国劳模,这些年一直没怎么休息过,厂方给他放了假,得半个月后才能回来上班。 后勤部的同志告诉徐卫国,秀秀家在城里买了一座小院,在老城区东头那一片儿,具体位置不得而知。 林小满愕然。 秀秀就在眉山城里。 不过排查起来有点困难,想要找到她,只怕要花点时间和工夫。 吉普车从秀秀的店前开过,林小满看了看那个衣来伸手的招牌,心道,衣来伸手,还饭来张口呢。这招牌起得够标新立异的。 几个人都有些饿了,就在城里转来转去的找吃的。 林小满想起来上回孙逢武烤的小肥羊,只吃了一小半儿就被医生撞见弄走了,根本没吃过瘾,就提议找找这里有没有叫绣新疆的店子。 这么一说,徐卫国就卖力的找,还真找到了一家绣新疆。 燕十一揉揉眼睛,打了个呵欠,坐了起来。 “绣新疆的烤羊之所以能客似云来,迅速扩张,听说是他们的腌制材料有秘诀。还有人说,绣新疆的老板,是个女人,年轻女人。我跟他们京城总店的伙计聊过,伙计这样说过。” 林小满这会儿正看着绣新疆的招牌发呆。 她刚刚才暗自腹诽了之前那个招牌,现在这饭来张口就出现了。 绣新疆的招牌下,赫然就写着饭来张口,客来请留。 世界上本没有这么巧合的事。 这只能证明,两家店的老板应该是同一个人。 绣……新疆。 一个荒唐的想法赫然划过心里。 林小满脱口道:“绣新疆的老板可能真的是个女人。燕十一,如果我没有猜错,这绣新疆之所以能在全国迅速开上这么多家店,暗中应该有贺家的支持。” 燕十一瞪圆了眼。 “我的姑奶奶也,你可真是神通广大。我正打算说呢。听说贺家的贺胜利,在绣新疆有入伙。所以,绣新疆从来没有宵小敢打主意。” “秀秀,应该就是绣新疆的老板。” 第七百三十二章 每一次离开都是晴天 绣新疆的烤羊,越吃越有滋味。 林小满吃着吃着,眉头就慢慢的拧了起来。 徐卫国一边给她片肉,一边问:“怎么了?” 林小满说:“这个味道,太像了。” “像什么?” “像我在现代吃的某家私人厨房的味道。上次没注意细品,现在越吃越觉得味道熟悉。我刚刚想了很久,终于想了起来。” 林小满提起现代两个字的时候,徐卫国就看向燕十一。 燕十一笑眯眯地嚼完一块肉,吞下肚子之后又掏出手帕擦了擦嘴。 徐卫国警告他:“小满说的话,要是被第四人知道了,燕十一你得洗干净脖子。” 燕十一还是笑眯眯的,慢条斯理的告诉徐卫国:“我和小满,是一样的。” 一样的? 徐卫国向林小满求证。 林小满轻轻点头,肯定地回答他:“是,我是2016年过来的,他是2017年过来的。不过他比我早过来十几年。” 经过了林小满的事,徐卫国对于这种事的接受程度已经好上许多。 这样子的话,他就不必担心燕十一会泄露这个秘密。 三人吃的羊已经吃了一小半了,伙计终于领着老板过来了。 “就是那三个客人,要求见老板。”伙计指着徐卫国这桌。 “你是绣新疆的老板?据我所知绣新疆是一个女老板。我们要见真正的老板。”徐卫国一看到一个陌生男人笑哈哈往这边走,哪儿不站,偏站到了林小满旁边,心里就不舒服。 老板打了个哈哈,赔着笑脸道:“各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我也不瞒你们,先头我们绣新疆的老板确实是个女同志。可是她跟另一个合伙的老板闹翻了,一气之下就摞了挑子。你们要是找我们旧老板的话,来错地儿了。” 林小满冲着徐卫国打了个眼色。 徐卫国径直站起来,利落地架了老板就往偏僻听角落里走。 老板想挣扎,徐卫国三两下就制服了他,像抓一只小鸡仔似的轻轻松松的提走了。 伙计在一边看着,也不敢过来帮手,因为林小满告诉他:“你要敢走,一会挨收拾的人就是你。” 不一会儿,徐卫国神清气爽的出来了,朝着林小满摇了摇头。 “他没说谎。老板在一个月前换人了。他说每一家店开业的时候,秀老板会亲处过来教大家制作腌料,教会了才离开。幕后那个和秀老板合伙的人,他没见过,只听说是京城的。” 所有的事情都对应上了。 而老板描述中的秀老板和林小满见过的买钢笔那个女人是对应得上的。 一个月前,正是王丰收和贺胜利打架后。 这个时间点也十分耐人寻味。 “我们离秀秀越来越近了。只希望,找到她的时候,丰收那边传来的不是噩耗。”林小满略带忧愁地说。 徐卫国深吸了一口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那我们去那家衣来伸手的成衣店找找看,或许有惊喜。” 可是他们到的时候,衣来伸手成衣店的木板已经上满了,店门紧锁,徐卫国拍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拍门的声音吵到了隔壁卖酒的老板,老板跑过来,原本是想骂几句的,结果看到徐卫国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立马息了心思,改为和颜悦色的问话。 “你们找秀秀?秀秀送衣服去正和村了。” 秀秀抱着做好的蓝花袄子,沿着偏僻的小路快步走着。 她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布包,布包里鼓鼓囊囊的,布包口子处,露出一双软布鞋的鞋尖儿。 她走到了一个小山坡上,这才停下来歇息。 回头看时,夕阳满天,天边一片灿烂的金霞在涌动。 她收回目光,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难得的好天。今天的晚霞,像极了离开昌都那一天。每一次,我离开的时候,都是晴天。” 正和村还有四五里地就到了。 送完衣服,还来得及坐最后一班车去锦官城,然后取道西行。 六年了,当我终于鼓起勇气再来寻你的时候,只希望再见你一面。六年了,我的心还是没能死得过去。忘不掉昌都的日日夜夜,山山水水,忘不掉你的眉眼,你的脸。 丰收,你是否还记得秀秀? 秀秀收拾好心情,重新快步疾行起来。 到了正和村的地头,她稍微一打听,就找到了余娇娇的家。宗缜除了是附近卫生院的院长兼医生,也是村里人口里救命的大好人。 宗医生的家,谁都乐意替人带路去找。 何况,秀秀是这么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同志呢。 宗家的院门大开着,领秀秀来的人大声叫了几下,里面没有人回应。 “要不,你坐这院子里等等?宗医生今天下乡给卧床不起的大头妈扎针去了,估计会晚点回来,娇娇可能会哪儿藏着准备吓人呢。我去给你找找。” 秀秀点了点头,就跟着男人进了院,男人叫着娇娇娇娇满屋子找人去了,秀秀找了个地方站着。 男人找了一圈没找着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出来了。 “娇娇怕是还没回来,要不然你自己进端个板凳坐着等。她应该一会就回来了。”秀秀要赶着去坐车,就把蓝袄子递给领路的男人。 “这是余娇娇要做的袄子,我做好了。” 男人一边问多少钱一边掏腰包,秀秀说了数目之后,他又为难地道:“嘿嘿,我没那么多钱,要不然,你还是等等娇娇吧?” 秀秀犹豫了一下,刚想说,那就算了吧,男人已经快步跑出了院子,“我出去找找她,你稍等一会儿哈。” 秀秀无奈,四处看了看,就打算把袄子放到屋门打开的那间房里去。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把棉袄子放到屋里的一把椅子上。 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屋里有一个人的呼吸声音。 声音是从床那边传来的,她扭头一看,老式的木床上罩着蚊账,里面影影绰绰的,隐约能看到床上躺了个人。 她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人说余娇娇喜欢藏着让人找,或许床上的人就是余娇娇。 秀秀就告诉床上的人:“袄子我做好放在椅子上了,你一会儿自己试试。我赶时间,得走了。” 床上躺着不动的人突然颤抖了一下。 第七百三十三章 误会 王丰收突然睁开了眼睛。 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陌生。 他死了吗? 可这明明是张陌生的床,胸前还剧烈的疼痛着,他一抬手,还发现手腕处扎着针。 死了就不痛了吧? 不管是身体上的痛,还是心里的痛,应该都不会痛了吧? 所以,他应该还活着。 他张了张嘴,终于发出了一点声音。可这声音把他自己也吓了一条,嘶哑得不像话,像是勺子在刮着砂锅底,十分的刺耳难听。 “水,水。”他极需要喝点水。 秀秀听到床上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吃了一惊,听到他说要喝水,她咬了咬牙,决定先给他端碗水来喝了再走。 这个人先前一直躺着一动不动的,声音也这么难听,应该是生了很重的病。那个余娇娇不在,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她不能让这病人渴死去啊。 “你等着,我这就给你端水去。”秀秀轻轻地说。 王丰收浑身一震,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他的秀秀? 秀秀已经走到了门口。 王丰收使劲了全身的力气,扭头看向外头。 暮色渐合,蚊帐遮住了他的视野,可站在门口的那个女人,无论是身形还是声音,都和秀秀一样。 王丰收想喊秀秀,可是太着急了,用力过猛,胸前的伤口裂开了,痛得他说不出话来。 秀秀,秀秀,别走! 晕厥过去之前,王丰收一直在想,秀秀,别走,不要走了。 秀秀在厨房的水缸里取了水,端着水碗小心翼翼地往王丰收所在的屋里走。 余娇娇从院外窜了进来,看到秀秀就笑着跑了过来。 “秀秀,你怎么在这儿啊?衣服这么快就做好了?” “是,我有急事要离开,就给你赶着做出来了。对了,屋子里那个生病了的男人要喝水,你回来了,你就端过去给他喝啊。”秀秀把水碗递给余娇娇。 余娇娇点了点头,脸突然红了。 秀秀是过来人,笑着问她:“屋里那个人,是你的心上人?你做新衣服,就是为了穿给他看吧?” 余娇娇点头,端着水碗进屋,撩开蚊帐,把王丰收扶了起来,一点一点的倾斜水碗,喂他喝水。 秀秀站在院子里,仰头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轻轻地叹了口气。 余娇娇喂了一点水之后,就把蓝袄子拿来套在身上试了试,大小正合适,她高兴地拿了钱出来,递给秀秀,一个劲地说谢谢。 秀秀接过钱,拉了余娇娇的手说:“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我走了。” 秀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正和村。 有情人终成眷属,是我对所有有情人的祝福,也是对我自己的祝福。 丰收,我来找你了。 王丰收再次醒过来时,发现有人正在脱他衣服,他下意识地就想喊,结果那人压住了他,“别动弹,你的伤口裂了,我得重新帮你收拾一下。” 王丰收扭头往外看:“把蚊帐弄开,我看不清楚外面。” “现在刚开春,天气还不暖和,打开屋门是为了通风透气,可是挂上蚊帐还挂一层防风膜,是为了你好。你这会儿最重要的事就是躺着养好伤,要看风景,等你好了,可以慢慢看。” “女人,之前在这屋子里的那个女人哪儿去了?” 女人,余娇娇? 宗缜怔了怔,王丰收这模样,这么着急的找余娇娇…… 该不会……王丰收也看上了余娇娇吧? 宗缜问:“你找她做什么?她这些天一直照顾你,觉都顾不上睡,我瞧着她眼窝都陷进去了,刚刚赶她睡觉去了。” “她还在,没走,太好了。”王丰收高兴地说。 “你喜欢她?” “是啊,喜欢。” 宗缜高兴地告诉王丰收:“她也喜欢你。等你好了,我给你俩作主,就把事儿办了。” 王丰收定定地看着宗缜,“你怎么知道她喜欢不喜欢我?” “她跟我说过。” 王丰收放下心来。 秀秀没走,秀秀还说她喜欢他,世上有什么事,能比得上这一刻幸福啊? 秀秀睡着了,他见不着人,现在也没精神,声音也很难听,怕是会吓到秀秀。 “医生,我这声音什么能好听点?” “多睡多养少动,过几天就好些了的。你的恢复能力很强,身体也很壮实,只要配合治疗,好好休养,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多睡多休息,他想好就一定要听医生的。 王丰收感觉这一切美好得就像个梦一样。 他慢慢地闭上眼睛,心满意足地念着秀秀的名字,再次睡过去了。 宗缜叹道:“早知道,镇静针都不用打的。这娃好像听进去了我的话,自己也愿意好好休养。”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来招待所找徐卫国,说是在火车站看到一个长得像苏秀秀的女同志,昨天晚上从锦官城买了一张火车票,票是去昌都的,开车时间是今天上午上午十点。 徐卫国有些惊讶,苏秀秀要离开眉山去昌都? 而王丰收是从昌都走出来的。 这代表着什么? 代表着苏秀秀是去找王丰收的。 她的心里,可能并不是没有王丰收的。 当年的事,可能另有隐情。 所有的一切都证明了一个真相。 贺胜利从一开始就在说谎。 苏秀秀明明还活着,他却一再告诉王丰收苏秀秀已经死了。 娜木湖的车子和尸骨应该都是为误导王丰收提前放置的。 贺胜利如此处心积虑的要分开王丰收和苏秀秀,那么代表他其实不像他所说的那样,对苏秀秀只是想睡睡的感觉。 他对苏秀秀的占有欲,丝毫不比王丰收少。 他喜欢苏秀秀,甚至可以说是爱上了苏秀秀。 可苏秀秀,应该并不喜欢贺胜利。要不然,她不会去昌都。 徐卫国立即决定,去火车站追苏秀秀,告诉她一切。 吉普车在山间奔驰,徐卫国跟林小满商量,“反正这是要回锦官城,你这颠来倒去的也头晕得厉害,到了锦官城我就把你放下,你和燕十一去找王红梅,喜欢在胖嫂家住就在那儿住着等我,不喜欢就回九里屯。” 林小满皱眉,反问徐卫国:“是不是去找苏秀秀这一趟,会遇上什么危险?我们明明都说好了,秀秀和王丰收团聚之前我俩都不分开的。” “苏秀秀要去昌都找王丰收,如果贺胜利知道了,肯定不会坐视不管的。” 第七百三十四章 陪葬 林小满的武力值为负值,为了怕给徐卫国增加负担,她只能同意徐卫国的提议,和燕十一先去胖嫂家落脚等着。 徐卫国赶到火车站的时候,火车刚刚开动,他爬火车的技术十分娴熟,直接窜上了火车顶,然后一个倒挂金钩,从一截车厢的窗户里钻了进去,挨个儿的搜。 开往昌都的火车,每天只有两列,一列是早上十点,一列是晚上九点。 秀秀昨天赶到火车站的时候,错过了九点那趟车,所以才改买了第二天的票,昨天夜里,她在候车室的椅子上坐了一夜。 如果情报没出错的话,找到秀秀是轻而易举的事。 可是徐卫国却没能找着人。 整个火车车厢他都走遍了,愣是没见着苏秀秀。 他脸色一变,想到一种可能性。 苏秀秀,没上这趟火车。 她买了票,却没上车,只有一种可能性。 她出事了。 要么被贺胜利暗中使人带走了,要么就是出现了其他意外事故。 如同林小满来天山那一次,半道上有人下了黑手。 徐卫国只得在新津站下了车,找到了火车站的控制室,直接把电话打到了贺家。 电话一直没人接,徐卫国一直不停地打,几分钟后才有人把电话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只喂了一声,就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嘈杂声,像是有许多人在慌乱地跑动。 “我是徐卫国,我找贺胜利,叫他立刻过来接电话。”徐卫国不耐烦地道。 接电话的人颤抖着声音回答道:“二少爷受伤了,被歹人刺了十七下,肺叶还被削掉一块,生命垂危,正在军区医院抢救。你要是有急事,打电话找大少爷吧。” 十七处伤口,肺叶削掉一块,这伤情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徐卫国只略略一想,立马就记起来,王丰收当初的伤情报告上就是这样写着的。 贺胜利的伤几乎和王丰收如出一辙。 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性,一就是伤王丰收的和伤贺胜利的是同一个人,作案手法一致。另一种情况就是有人照着王丰书的伤重伤了贺胜利,替王丰收复仇来了。 徐卫国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最大。 “你说贺胜利是被剌出十七个伤口的?” “是,医生说是一种尖锐的武器弄出来的伤口。” 徐卫国听了这话,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卤煮老人好像是个使剑的高手,只有剑的人才习惯性的刺人。 卤煮老人背走王丰收,一路向北,突然又回到京城用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的手法,重伤了贺胜利。 一定是有什么东西激怒了他。 徐卫国叹了口气,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王丰收可能出现了什么意外,刺激到了他,他才会折回来伤人。 “抓到行凶的人了吗?”徐卫国问贺家接电话这人。 “没有,那个人伤了人就逃窜了,公安那边出动了几个大队都没把人截得住。不过,卫戍区警备团也出动了人马全城搜索,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被抓住。”贺家这人恨恨地说。 徐卫国唇角微微上扬,对于他这种说法,有些不以为然。 如果不是出现什么意外,卤煮老人被抓到的可能性极低。 只是,因为贺胜利突然重伤,苏秀秀的去向就暂时没办法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但是以徐卫国对贺家人的了解,苏秀秀绝对是落入了贺家人的手里,不是贺铭章出的手,就是贺胜利的老子贺爱民把人控制了。 贺胜利危在旦夕,他们可能是想让苏秀秀去见贺胜利最后一面。 徐卫国只得临时决定,回趟京城。哪怕单单只为了找到苏秀秀,他也必须走这一趟。 徐卫国刚准备挂电话,一个男人低沉的声音又快速的响了起来。 “徐卫国?据我所知,你跟我家胜利平素里走得并不亲近,相反还有些不对付,不知道你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想通过胜利确认什么事?” 徐卫国握着电话,目光停留在电话绳上头。这个声音,听过的人就难以忘记得了。何况,这个声音的主人,并不是能让人容易忘记的主。 贺家最可怕的一个人,贺铭章。 逃过了唐山大地震,在灾后重建工作中作出突出贡献而被调回京城任职,然后一步一步稳扎稳打,年仅四十一岁就身居高位。 他的妻儿,据说因为经历了那场地震,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是傅经年的常客,治疗了十几年依旧呈半废状态。 他的名声,就算远在九里屯的徐卫国也时有耳闻。 这是个做事滴水不露,一出手绝不可能留情的男人。 徐卫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不敢再用松懈的态度对待他。 贺铭章这个人相当厉害,说错一句话,他就能见微知著,推测出你的动机。 “贺部长说话太客气了。我确实和贺胜利不亲近,说不对付还算是客气了,贺家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你的耳朵,我们姓徐的和姓贺的早就已经生了嫌隙,说难听一点是反目成仇了。我打电话找贺胜利,也就是看看他活得自在不自在。” “哦,如果他活得自在,你要给他找点不自在?现在知道他重伤将死,你是不是十分高兴?” “有点儿。”徐卫国淡淡回答道。 一声嗤笑从贺铭章的嘴里溢出,透过电话筒震颤了徐卫国的耳膜。 徐卫国心往下一沉,握着电话的手慢慢收紧。 贺铭章所以厉害,是在于他一语中的,观人入微,而且不说废话,解决一件事,最多用三句话。 第一名是开场白,第二句话就是他的结论,第三句话就是他的计划。 他是一个告诉你他要怎么对付你,可你却只能看着他说的话成为现实,品尝着绝望走向他的预言式结果的人。 “苏秀秀是我的人带走的。她原本要登上去天山的火车,我的人直接把她带回京了。” 徐卫国暗叹,贺铭章果然是贺铭章,真的很厉害,一语就点透了他的动机。 接下来,贺铭章要干什么? “胜利喜欢苏秀秀,胜利若活,可以让他慢慢争取;胜利如果不行了,就让苏秀秀陪他。” “贺铭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竟然要一个大活人给贺胜利陪葬?!” 第七百三十五章 只要不离开 “那有什么不可以?”贺铭章的声音依旧沉沉的,稳稳的,丝毫没有波澜,仿佛他只是在浅浅的寒喧,不是一句话就决定一个人的命动。 “我一定会阻止你的。”徐卫国冷冷地道。 “每个人都对我说过同样的话,希望你会是那个例外,毕竟徐卫国的名头可是大过太多人的,我很期待。”贺铭章说完之后,立即挂断了电话,半点也不拖泥带水。 徐卫国缓缓的把电话挂好,伸出两指,轻轻地揉揉了太阳穴。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苏秀秀确实落入了贺铭章的手里,而且贺铭章打算拿她给贺胜利填坟。 他片刻也不敢停留,立即启用了专用通道,坐了最快一趟赶往京城的军列。 苏秀秀,希望你能等到我来。 贺胜利,虽然很讨厌你,可这时候却不希望你那么快死了,你死慢一些,还可以给我一点时间救苏秀秀。 与此同时,另一列火车缓缓驶入京西站。 苏秀秀慢慢地侧身,把有些松散的围巾重新扎牢实,这才站起来,和两名来接她的男人一起往外走。 男人一个在前开路,一个在后断后,看上去是在保护她,防止她被拥护的人流碰撞到。 苏秀秀轻轻的皱了一下眉头。 “贺胜利真的快要死了?” “千真万确,我们下了车就直接去医院。到时候你自己看就知道了。” “他怎么会在京城被人伤得那么重?这事情想想就十分反常。”苏秀秀又提出质疑。 “就是因为人人都以为没人敢在京城对他下手,所以才疏于防范,动手的人是暗杀的好手,得手后就远遁了,战斗经验十分丰富。我们绝对没有夸大伤势。之前你看的那份医院的诊断书也全都是真实的。” “嗯,我平生最讨厌被人欺骗。贺胜利骗我不止一次两次,如果这一次,他还打算骗我,那这一次就是我和他这一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以后,老死不相往来。”苏秀秀掷地有声地道。 站在苏秀秀身后的那个男人扯嘴笑了一下。 这的确是最后一次见面。 以后就算想见,也只能在地底下了。 三人下了火车出了站,贺家派来迎接的车辆早已经候在外边儿,一个男人替苏秀秀拉开了车门,直接把她请进了车。 苏秀秀一上车之后,车门就被锁死了,两个男人一人坐左,一人坐右,把她夹在中间,像是生怕她逃跑似的。 苏秀秀心里咯噔一下,眼波流转之间,无数念头涌上心头,她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手,呈一种自我防卫姿势。 直到来到医院,见到躺在病床上人事不知的贺胜利,苏秀秀才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这一次,贺胜利真的没骗人。 他的样子,看上去真的像是快死了般。 苏秀秀拉了张凳子,慢慢坐到了病床前,唤了声:“贺胜利?” 贺胜利脸色苍白如纸的躺着,半点反应也没有。 “他一直昏迷着,医生说,可能再也不会醒了。苏同志,你要是有什么话想跟他说,说趁现在。” 苏秀秀始料未及,贺胜利的情况真的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贺胜利,思来想去,我和你之间,真的没什么话可说。我们也算相识一场,我来送你最后一程也是应该的。” “苏同志,你,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你是他心心念念的女人,医生说如果有人能叫醒他,他就有一线生机。我们找你来,不是让你给他送终的。他死了,你也活不成。” 苏秀秀怔了怔。 贺胜利死,她也活不成? “你们这是在威胁我?” 两个男人齐齐点头。 “这是我们接到的命令。你能叫醒他,皆大欢喜。要是叫不醒,他死你也死。” 原来是这样,她来了,就不能离开了。 她只有一个选择,就是把贺胜利弄醒。 这个命令,下达命令的人,还真的是有贺家人的风格啊。 想必是那位身居高位,连贺胜利提及都怕的贺铭章吧? 苏秀秀淡淡地笑了一下,死,她不怕了。可是她怕活着的时候太糊涂,太多的疑问,她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呢。 她想了想,能刺激到贺胜利的,也就只有一件事,是她原本准备去做的事。 “贺胜利,这些年,你一直用各种谎言阻止我再去天山。你把我的户口注销,把我的介绍信烧掉,把我弄成一个哪儿也去不了的人,目的就是阻止我去找丰收吧? 开绣新疆是我的主意,你出的资金,可是我已经百倍千倍的还给了你。我不欠你任何东西。 你总问我,为什么我要喜欢一个什么也不是的男人,却对你多看一眼都嫌弃? 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了。 我活着,只为了和丰收在一起。所以,我的眼里再也看不到别人。不管这个人是谁,有多大的权势,我都不会喜欢了。 你能绑住我六年,却绑不住我一辈子,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丰收。 贺胜利,只怕,到那个时候,你已经化作一杯黄土了。 你如果是真的喜欢我,应该会为我祝愿的吧?” “你妄想!”病床上的人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贺胜利猛地睁开了眼睛,瞪着苏秀秀,决绝地道:“不管我活还是我死,你都不可能和王丰收重新走到一起。绣新疆是你一手一脚做起来的,那些人都靠着你养家糊口,他们都尊敬你,你要是敢离开京城去天山,我就把绣新疆全部关张,让那些人全家都喝西北风!” “贺胜利,你还是这样。一次一次的拿我身边的人来钳制我。先是我的户口,我的介绍信,然后是我妹的工作,我妹的婚事,再来是绣新疆。我离开绣新疆的时候就想清楚了,你爱留便留;如果不留,等我找到丰收之后,我再重开它,重新收拢他们,重新给他们养家糊口的活计做。 贺胜利,你再也威胁不到我了。” 贺胜利听了这话,哪里受得住,直接开始吐血,一边吐血一边愤怒无比地叫嚣:“你找不到的,王丰收死了。有一个穷凶极恶的杀手,在伤我之后前先用同样的手法杀了不少人,王丰收正是其中之一。你如果不信,我可以调医院的纪录给你看,还可以把他当时的诊治医院叫来,详细说给你听。王丰收,绝对不可能还活着。” “我不信!我要去找他。”苏秀秀转身就要往外跑。 “抓住她!只要不让她离开我身边,打断手脚养着都可以。” 第七百三十六章 真的喜欢过 苏秀秀出了病房就使出了全身的气力去奔跑,她沿着医院的走廊飞快地往楼梯处跑,那两个男人死命的在后面追着。 她不敢把时间浪费在回头张望上面,只是凭借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判断,她快被追上了。 她冲着迎面而来的医生直喊救命,医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她身后的两个男人,便视若无睹地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苏秀秀绝望了。 追着她的两个男人拽住了她,把她重新架回了病房,沿途有病人张望,两个男人都凶神恶煞地瞪视他们,病人们敢怒不敢言,有一些试图迈步过来的,也被其中一个人突然掏出来的手枪吓得停了下来,用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看着苏秀秀。 男人举着枪,虚晃了一圈,病人们全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今天这里发生的事,你们全都什么也没看到。谁敢外传,送你去见阎王。” 病人们低下了头。 架住苏秀秀的男人则是低声威胁她:“你想连累别人血溅当场,你就再呼救。” 苏秀秀面如死灰,没再挣扎,被顺利拖进了病房。 贺胜利得意地看着苏秀秀,忍不住笑起来。 “苏秀秀,你是我的,你这一辈子都不可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就算哪天,我玩厌了,不要你了,你也不能去找其他男人。” 苏秀秀恨恨地看着贺胜利,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贺胜利笑得益发大声了。 “我最喜欢看你拿我没办法的样子。不管是恨也好,爱也好,总之我是不会成全你和王丰收的。” 苏秀秀偏开头,看都不愿意看贺胜利了。 贺胜利大怒道:“把她的脸给我转过来,看着我!” “胜利,你刚醒,还是叫医生过来吧?你一笑一急,血就从嘴里冒了出来,挺吓人的。” 苏秀秀被硬捏着下巴把脸转了过来,冷冷地看着贺胜利。 贺胜利突然亢奋起来,血大口大口的往外冒。 他噗噗地吐了几口血之后,笑道:“苏秀秀,这是你的命,你就认了吧。” 苏秀秀终于开口了,“丰收才是我的命运,而你,贺胜利,你就是用尽所有手段,我也绝不可能喜欢上你,你在我心中,连一条杂鱼也比不上。” “你生气的样子更好看,你越是生气,越是无奈,我就越高兴,哈哈……” 贺胜利笑着笑着,就笑不出声音来了,血堵住了他的喉咙,发出嗬嗬的声音。 一个男人走过去,替他拍了拍背,这一拍,一道血箭就喷了出来,贺胜利大睁着眼,脸色慢慢地灰败了下去,身体也塌了一下,直往下倒。 那个男人伸出手指探了探贺胜利的鼻息,脸色大变,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手足无措的看着架着苏秀秀的男人。 “虎哥,怎么,怎么办?好像,好像没什么气儿了。” 架住苏秀秀的男人赶紧丢开了苏秀秀,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自己探了探,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和惊恐。 “阿黑,真的没气儿了。完了……” “虎哥,要是贺老大知道贺胜利是被我拍死的,我们……我们俩都得没命。” 虎哥用力地摇了一下头,咬牙道:“这里只有我们四个人,我们说他是怎么死的就是怎么死的。他是被那个女人刺激了,先急后笑然后吐血太多死了的。” “虎哥说得对,只有这样说,我们才能活。虎哥,快,那个女人又要跑!” 阿黑起身就要追,虎哥拦了他一下,他不明白,指着悄悄挪到病房门边上,拉门正在往外跑的苏秀秀急喊:“虎哥,再不抓就跑出去了。” 虎哥眼神闪烁地道:“让她跑,反正我们能追上,她一跑,正好坐实了气死贺胜利这件事。人人都会认为,她是气死了人,怕了,才会拼命逃跑。贺老大也会理相信我们的说辞。” 阿黑一脸钦佩地道:“还是虎哥想得周全。” 虎哥点头,“现在可以追了,你跑得快,你去追人,我假装喊医生抢救,把这戏演真一点。” 两人分好工,立即各演各的,一个卖力的喊:“医生,医生在哪里,快来啊。” 另一个直接飞一样的窜了出去,追向苏秀秀,边追边喊:“站住,别跑,胜利都被你气吐血了,他要是有事,你也不要活了。” 苏秀秀一心想要逃出去,丝毫不敢回头,她已经跑到了楼梯口,希望就在眼前,她把心一横,直接几级几级的往下跃。 阿黑急了,掏枪朝苏秀秀射击,子弹贴着苏秀秀的耳侧飞过,带出一丝血色。 “你再跑,我就直接打死你。” 苏秀秀忍着痛,继续往下跑。 阿黑再次开枪,子弹直接命中了苏秀秀的腿弯处,她的身体往前一倾,直接栽倒下去,滚下了楼梯。 滚下楼梯之后,她挣扎着又爬了起来,拖着一只血淋淋的腿要继续往前走。 阿黑冲过来,拽住她的手,直接啪啪两下,扯脱臼了,然后又一脚踩住她的腿弯,用力地碾了两下,恶狠狠地道:“跑啊,我看你现在还怎么跑?” 苏秀秀死死地咬住牙根,一个字也不说,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前方的医院大门,阿黑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着她往楼上走时,她眼中的希冀一点一点的消失了。 丰收,我好像真的跑不掉了。丰收……你在哪儿? 一条血线自楼下延伸到楼上贺胜利的病房外,触目惊心。 贺胜利被宣告死亡,医院瞬间被贺家的人封锁了,所有的病人都被赶到一个地方看管了起来,不能随意进出。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大家都敢怒不敢言。 这是一群心狠手辣的人,连女人都半点不会怜惜,直接开枪不说,还要把人带伤拖着从楼下到楼上示威的人。 这样的人,总是令人畏惧。 而这个时候,徐卫国还在火车上,根本无从得知这边的情况。 至于王丰收这边,他的伤倒是一天好似一天,慢慢的可以保持长时间的清醒,不会动不动就痛昏迷过去了。 这两天,都是宗缜在照料他,给他更换纱布和处理伤口。 王丰收忍了一会儿,直接开口问:“我那天见的那个女人呢?她去哪儿了?” “娇娇去我小姑家玩了,过两天就回。” “娇娇?她现在叫娇娇了?你和她是什么关系?”秀秀怎么改名字了? “她被坏人当试药人摧残过,后来又受过很大的刺激,脑筋有些不清醒了,她是我捡来养着打算以后给我养老送终的女儿。” “难怪她这些年都没来找过我,王丰收心头一痛,“谁伤了她,我杀了谁!” 宗缜愣了一下,想到余娇娇对徐卫国的走火入魔,犹豫了一下才开口问道:“你,你那么在意她?可她好像喜欢过别的男人,你也不介意?” 王丰收眨了眨眼,她真的喜欢过贺胜利了吗? 第七百三十七章 你们去找苏秀秀 原来,贺胜利在这一件事情上面,没有说谎。王丰收心里扯着痛,痛得厉害。可是很快,他又强自压抑下了痛苦,斩钉截铁地道:“只要她现在愿意跟我在一起,过去的事,我可以不介意。” 宗缜考虑了一下,王丰收若说这种事都不介意的话,真的就是爱到了骨子里,可以放弃男人的自尊,放弃一切,也要在一起共度余生了。 娇娇能遇上这样的男人,是她的大幸运啊。 “那等你养好伤了,我给你俩主办婚礼。” 王丰收想了想,要求道:“我怕夜长梦多,不用等我伤好,只要我能挪动了,就让我和她结婚,成不?” “这么心急?筹办婚事根本来不及,只能一切从简,请亲戚朋友和左邻右舍过来喝个酒走过过场就行了。” 王丰收乏了,得到肯定的答案之后就安心地睡过去了。 在梦里,他梦到自己和秀秀结了婚,还生了一堆孩子,孩子爬在他的身上叽叽喳喳的叫爸爸。 宗缜看着王丰收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唇角不自觉的挑起了一丝笑意,心头的疑虑也渐渐消散开来,真的开始着手准备王丰收和余娇娇的事。 等到余娇娇从宗缜的嘴里得知,王丰收要和她结婚之后,她简直乐得快疯了,一溜烟的窜进了祁玉柱家里,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了祁玉柱。 祁玉柱怔了怔,捏在手上的烟头灼了手,他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地问余娇娇:“什么?你要结婚了?那小子还伤着就跟你宗爸提婚事了?这,这也太快了吧?” 余娇娇今天穿的就是那件新做的蓝布袄子,衣服做得很合身,显出她窈窕的身段,再加上她一脸喜笑颜开,容光焕发的,瞧上去竟有些让祁玉柱移不开眼睛了。 他突然有些难过,可他不知道为什么。 或许是不舍? 余娇娇硬拉着祁玉柱,笑问:“玉柱表叔,我像不像新娘子?我怕不够漂亮,到结婚那天那人又会反悔。” 祁玉柱叹了口气,反问余娇娇:“你就这么喜欢这小子?他有什么好?” 余娇娇愣了片刻,才下意识地回答道:“他,他像卫国大哥。可是宗爸爸说卫国大哥有小满了,不会要我了。所以,我只能另外再找一个人来代替卫国大哥。正好,我找着了这样一个人,而且他还愿意和我结婚,表叔,你不为我高兴么? 等我结婚那天,我一定穿上最漂亮的衣服,当最漂亮的新娘子,然后给你敬酒。” 祁玉柱心里微微一扎,叹息道:“娇娇,只要你开心,表叔都依你,到时候我一定来喝你的喜酒。 王丰收时睡时醒,不停地催着宗缜办这件事,余娇娇听隔壁的女同志们说,女人要保持适当的娇羞,不能老往男人房间跑,这样才会过得长久,所以王丰收睡着,她就在旁边侍候,一醒她立马就像受惊人的兔子一样窜出去躲了。 以至于,这误会的婚姻,就生生的筹备了起来。 宗小玉一直在等祁战的消息,听到余娇娇和王丰收要结婚的消息,也只是惊讶了一小会儿,然后就没大管了。她等了祁战大半生,当初不觉得长,现在的每天每夜都觉得太长了,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等祁战了。 她只是希望,婚礼在祁战回来之后再办。 在祁战回来之前,可以先小办一个订婚礼什么的意思意思。 宗缜把这些意思一说,王丰收直接把头一偏:“反正我要和秀秀结婚,一能下地就结。” 回头跟余娇娇一说,余娇娇就低着头看着自己脚尖,一副小媳妇儿模样,问啥都不回答,只会嗯嗯嗯发一些类似娇羞的女声出来。 宗缜一个头两个都大了,余娇娇智商受损,根本就拿不了主意,只能他来作主。这王丰收瞧着块头大,脑袋也大,竟然也是个懒货,啥也不愿意想,就一门心思等着结婚。 要定亲,要结婚,这该买的东西总得买点吧,至少这红绸子布和喜字是必不可少的吧? 还有到那时候,以宗缜的名望,这左邻右舍肯定是要来的,十里八乡知道这事儿的也肯定会不请自来,桌子椅子都要借不少回来备着给客人坐才成。 祁玉柱一趟一趟的往宗缜家里拉东西,每次拉来了东西,卸车之后,就蹲宗家院门口抽一只烟,然后无声无息地就拉车就走。 余娇娇一直想找到苏秀秀给她做新人穿的衣服,祁玉柱去了衣来伸手只看到店门关着,问附近的人,也不知道老板啥时候开门,余娇娇觉得遗憾,可是又怕时间上来不及,就只得找了另一家的师傅过来给王丰收以及余娇娇量尺寸。 师傅给余娇娇量完尺寸之后倒是没说什么,去给王丰收量的时候,就说王丰收块头太大,这原来扯布的钱就不够,得加钱才能做。 祁玉柱不干了,这师傅一路上因为要茶水费,车马费,各种各样的理由,已经加了好几次钱了,要不是不想扫余娇娇的兴,祁玉柱又要上去蹬翻他。 这都到家了,已经是给的高价,居然还要临时加价,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吧? 祁玉柱正要喊,就看到王丰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黝黑黝黑的眼瞳,直直地看了过来,那还准备絮絮叨叨要钱的师傅直接闭上了嘴。 王丰收又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一字一顿地对师傅说:“我想结婚想了很多年了,谁触我霉头,我要他人头。” 做衣服的师傅吓着了,直接夺门而逃,哇哇叫着:“我不做了,一分钱都不赚你的了。” 他一边说,一边把今天祁玉柱给他的钱掏了出来,战战兢兢的往门口的木头台上放。 “这是你们给我的钱,一分都不少,我全还给你们。你们这活我做不来,东头还有一家衣来伸手,老板是个年轻姑娘,叫苏秀秀,她也有几分本事,爸爸是个老裁缝,自己也心灵手巧的,做的衣服更好看,你们找她去做去。” 王丰收立马腾地睁开眼,挣扎着突然坐了起来,瞪眼看着老板。 “你说什么?苏秀秀?会做衣服的秀秀?”王丰收记得,秀秀说过,她上山下乡时带的那老大一包衣服,全是她爸做给她的,她的爸爸,是当地远近闻名的老裁缝! 第七百三十八章 王丰收,对不住了 做衣服的苏秀秀,即将要和他定婚的秀秀……王丰收感觉到这事情有些不对劲,立马打起了精神。 老板被王丰收那凶兽般的眼睛一瞪,直接都吓得两腿打颤,说话也不得索了。 “是,是,苏,苏秀秀也会做衣服,做得还挺好。你,你们找她。年轻人,年轻人好交流。我,我能不能先走一步?” “这儿居然有两个秀秀,难道是同名同姓的人?那哪一个才是我要的秀秀?”王丰收终于想了起来,他在还没清醒的状态下看到过秀秀,但那只是个模模糊糊的影子,他还没曾真正见过六年后的秀秀长什么模样。 “我要见秀秀,我要见秀秀!”王丰收看到门外有个女人的身影,直觉地认为是秀秀,就冲着那边直嚷嚷。 余娇娇犹豫着挪了几步,小小声地回他话:“那个做衣服的秀秀老板关了店,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所以我才找了这个老师傅来量尺寸,给我俩做新人衣服,你是不是不喜欢他?” 给我们做新衣服? 可这并不是秀秀的声音啊。 王丰收微微一愣,脱口道:“你是谁?” “我是娇娇啊。” “娇娇不是秀秀?” “娇娇是娇娇,秀秀是秀秀啊。” “那,那天我第一次醒的时候,在这间屋子里的女人,她在哪儿?”王丰收急了,直接开吼了。 余娇娇吓了一跳,委屈巴巴地说:“那是做衣服的秀秀老板啊,她是送衣服过来的,送完衣服,她就回家了啊。” 王丰收听到这里,终于明白过来,这里始终只有一个叫苏秀秀的女人,就是他的秀秀,开了个成衣店会做衣服的那个秀秀。 “叫秀秀来,我要见秀秀。” “秀秀老板不在,店关了,人不在。”余娇娇一急就直接进了屋,坐在王丰收床前,“扯布做衣服本来就慢,找不到秀秀老板,我们就将就找这个师傅做一身衣服把婚定了先啊。” “定婚?我和你?”王丰收看着余娇娇,然后坚决地摇了摇头,“我搞错了,我以为你是秀秀。你不是秀秀,我就不能和你定婚结婚。衣服,也不用做了。” 听到王丰收的话,余娇娇脸上的笑容突然就凝住了,她慢慢眨着眼睛,一点一点的转着眼珠,过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就又扭头去看祁玉柱,“玉柱表叔,他刚刚说什么?” 祁玉柱盯着王丰收,手慢慢地握了起来。 “催着结婚定婚的是你,现在说不定就不定的也是你。你把娇娇当成了啥?我不管你这中间有什么误会,现在大家都知道余娇娇要和你王丰收定婚了,大家就等着到日子来吃酒了,你这时候搞这种脓包事,你像话不像话?” “我要的人一直是秀秀,不是娇娇,还好我们在定婚前把误会弄清楚了,不然到定婚现场,我才发现对方不是秀秀,事情就会变得更难看。趁还来得及,来得及改正这个错……”王丰收知道如果不是对方救了自己,他早已经是死人一个,这宗家的人就相当于是他的恩人,他必须耐着性子把话说透才行。 余娇娇无法理解这件事,她只知道,宗缜告诉他,王丰收自己说的要和她结婚,越快越好。 所以,她就欢欢喜喜的准备着做衣服,通知亲朋好友,等着做最漂亮的新娘子。 她每天都在学怎么做好一个新娘子,怎么做才不会在婚礼上失礼献丑,怎么做才能让男人更喜欢她. 她满心期待着这场婚礼,她无法接受这突然而来的变故。 眼泪哗啦啦地从她眼里涌了出来,她哭喊着去捉王丰收的手,紧紧地攥住。 “我要当新娘子,你跟我宗爸爸说好的,要和我结婚的。我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做新娘子了,你不可以在这个时候说不要我。” 王丰收看余娇娇情绪十分激动,手也不好抽,只能让她攥着,他试图跟她讲清楚这其中的道理。 “娇娇,你听我说,结婚是一件大事,这本来就弄错了,我们现在改正,对大家都好。” “我不听,我不听,我要当新娘子!我不听,不听!”余娇娇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脸色也变得越来越激愤,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王丰收的肉中,血慢慢的渗了出来,染红了她的手指。 她看着红红的手指,突然笑了起来,咯咯道:“我要当新娘子咯,我要当新娘子了,看这红布手套多漂亮!” 王丰收还想说什么,祁玉柱突然朝后面摸了过来,照着他的后脑勺就用手砍了一下,王丰收感觉到疼痛,还回头看了一下,眨了一下眼睛,张了张嘴,似乎想问为什么之后,身体这才直直地倒回床上。 余娇娇看到祁玉柱打王丰收,立马又松开手,跳了起来,张牙舞爪的追着祁玉柱打。 “你打我男人,我打你!打死你,打死你。” 祁玉柱不还手,任余娇娇打,不一会儿,他的脸上胳膊上全都被余娇娇挠出了血印子。直到余娇娇打累了,瘫坐在地上直喘气了,祁玉柱也坐了下来,陪她坐到地上,伸手心疼无比地摸了摸她的脸。 “可怜的娇娇,你放心,玉柱表叔不会看着你白受欺负。你想要做的事,玉柱表叔帮你做。你想和他结婚,我就让他和你结婚。只要别犯病,别哭,天天开开心心乐乐呵呵的,玉柱表叔就帮你。” 余娇娇眼里亮了一下,认真地问道:“真的可以?你真的可以让他和我结婚?” 祁玉柱郑重其事的点点头,“一定可以的,表叔会想办法的。” “什么办法?” “这个你别操心,表叔说有办法就一定会有办法,你就照旧,等着做你的新娘子就行。对了,今天他说不和你结婚的话,可能就是睡迷糊了,不算数的,你别跟其他人说,连宗爸也不要说,免得节外生枝。” “为什么不说?” “说了,你就做不成新娘子了。” “那我不说,不说。玉柱表叔,你对我真好。” 祁玉柱进了宗缜的备药室,拿了一支镇静剂,直接推药入针,给王丰收扎了,让他陷入了沉睡。 他在药室里又找了几样药,拿在手里又放回去,然后又咬牙拿了起来,给王丰收敷到了伤口上。 “王丰收,对不住了。” 第七百三十九章 苏秀秀在哪儿 火车靠站,刚一停稳,一名身穿草绿色军装的英俊男子就快步跨了下来,直奔出站口而去,速度快得像是一溜轻烟似的。 徐卫国没有给自己留哪怕一点点的喘息时间,径直一下火车就赶往了医院,到达医院外的时候,他慢慢地停下了脚步。 医院门口,安安静静的,他心里一沉,意识到医院早已经落入了贺家人的把控之中,似乎已经戒严了。 或许此时的他,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所以任何的潜藏都是无意义的了。 徐卫国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守在门口的两个男人看了他一眼,脚在地上蹭了蹭,最终却没敢走出来,只是在徐卫国越过去之后,拿起电话给里面的人通了个信儿。 “徐卫国来了。” 徐卫国来了。 啪,啪,啪。 住院楼的灯突然全都亮了起来,把里里外外照得光堂堂的,纤毫毕现。 一个像幽灵一样的男人,突然出现在住院楼的入口处。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立领中山装,上衣口袋里夹着一支钢笔帽子,只有帽子,而口袋里却没有笔的形状。 国字脸,棱角分明,五官端正却中透着成熟男人的气质,他和徐卫国打了一个照面,面上波澜不惊,只是略略冲着徐卫国点了一下头。 “你来了?” 他打量徐卫国的时候,徐卫国也在打量着他,徐卫国知道,这就是贺铭章了。 贺家当中的实际掌舵人,年仅四十的卫戍区部长。 他的人,和传闻中一样成熟稳重,不显山露水。 这种成熟稳重也是一个反面狠角色必备的内在素质。 所以,这种成熟稳重型的人狠起来,才是最难对付的。 徐卫国轻轻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答,目光慢慢地掠过贺铭章,往后面看。 贺铭章做了个请的手势,身体一侧,给徐卫国让出一条道来。 “二楼。” 徐卫国面不改色地往二楼楼梯走,偌大的住院楼里,人影都见不着几个,灯照在地上,显出明晃晃的影儿,脚步声在安静中啪嗒啪嗒的响着,从一楼延伸到了二楼。 二楼有几间病房,门全都敞开着,徐卫国站在转角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所有的房间里,都没有呼吸声。 贺铭章的声音自他背后响起来,慢慢的,淡淡的,稳稳的,听不出任何的情感波动。 “胜利在太平间。” 太平间! 徐卫国半眯了眼,整个人突然就绷直了。 贺胜利死了! 贺家绝不会善罢干休。贺家这一代,只剩下贺铭章和贺胜利二人。贺铭章的妻子在唐山大地震之中疯了,儿子也成了残废,贺铭章也因为要回身救人,被倒下来的水塔砸中,失去了生育能力。 贺胜利,是贺家传承香火的唯一人选。 所以,贺胜利有嚣张的资本,敢在京城兴风作浪。 如今,贺胜利死了,贺家人……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 “你们,打算怎么办?”徐卫国直接问贺铭章。这个人的心思,他猜不透,也不想浪费时间去猜。 贺铭章想了想,道:“我弟弟死了,自然是要先下葬处理后事。” “苏秀秀在哪?”徐卫国又问。 贺铭章淡淡道:“我弟弟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什么? 苏秀秀已经死了? 徐卫国霍地转过身来,眼神灼灼地盯着贺铭章。 “你杀了她?” 贺铭章摇头,“我不杀人。” 徐卫国半点不敢放松,追问道:“她还活着?” 贺铭章低下头,转了转戴在手腕上的表。 “应该还是活的,不过我不确定。” 贺铭章说贺胜利在哪儿,苏秀秀就在哪儿。他还说苏秀秀或许还活着,但他也确定不了…… 在这之前,贺铭章还说,死了自然要下葬! 苏秀秀跟一个即将下葬的人呆在一起,要下葬的人要装进棺材…… 苏秀秀被贺铭章装进了贺胜利的棺材! “贺胜利埋在哪儿?什么时候下的葬?”徐卫国大声问。 贺铭章稳稳地站在那里,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云淡风轻地道:“七宝山,半个小时前。” 徐卫国咬了咬牙,冷冷骂了句:“变态!” 贺铭章也不生气,“苏秀秀和我弟弟感情好,要生死相随,这是美谈。” 徐卫国不想跟这样的人理论,转身朝着楼下狂奔而去。 半个小时前就封棺了,明摆着已经来不及了。 他现在去,好像已经无济于事了。可他不得不去。 贺铭章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窗户口子上,眼看着徐卫国冲出医院,他突然淡淡地笑了一下。 “胜利,虽然我没办法让徐卫国下去陪你,可却可以让他付出些代价。” 二三月的天,带着一丝化雪的风,还是透骨的寒。 风吹在脸上,像一把把小刀子在刮。 京地的气候,风也大,沙也大,所以人人都说京城居,大不易。 雪水顺着上山的青石台阶往下淌,行走都得小心翼翼的,不然铁定摔个鼻青脸肿。 徐卫国像一颗炮弹似的往山上冲。 风中不时有纸钱被吹过来,越过徐卫国飘向远处。 炮仗声一阵一阵的响着,炮仗声后就是一阵哭声,那是哭灵人在号丧。 炮放完,丧号尽,棺材就得下土。 徐卫国测算了一下距离,发现他就算是全速跑过去,还需要足足五六分钟才能到达。 他握紧双手,双脚用力蹬地,继续往山上跑。 更激烈的炮仗声响了起来…… 在炮仗声中,还夹杂着散乱的枪声。 子弹由上及下的射向徐卫国。 徐卫国向前冲的身体不得不就地一俯不断翻滚。 人人都信入土地为安,贺铭章竟然在贺胜利下葬的地方动刀枪!要不是徐卫国反应够快,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徐卫国不止要躲子弹,还要反击,把他们的火力点全给打下来,才能到达贺胜利的棺材前面。 行军打仗都讲究一个制高点,制高点现在被贺家人占据了,徐卫国迎着枪林弹雨,想要往上前行一步都十分艰难。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一道豁亮的声音又陡然响起。 “落棺!” 徐卫国抬头一看,黑色的棺材被八个壮汉抬了起来,慢慢的往墓道中降去。 墓前围着的一圈人,个个手里拿了铲子等工具,就等着一落棺就铲土封坟头儿。 噗噗…… 徐卫国的身后,又有不同寻常的声音直逼而来。 那是枪声,冷枪。 第七百四十章 狠毒贺铭章 徐卫国临危不乱,耳听八方,身体不停地变换着方位,手里的枪也时不时的点一下,每一颗子弹都打中了对方的人,而对方这密集的子弹也擦伤了徐卫国。 而那个放冷枪的人,似乎是个擅长隐藏形踪的人,他打一枪就会换个位置,不断地挪移着,导致徐卫国没能在第一时间把他弄翻。 这支冷枪,就成了徐卫国目前面临的最大威胁。 贺铭章撑了把黑伞,站在远处,默默地看着这里,就像是在欣赏一道美丽的风景。 贺胜利的棺材已经落入了坑道中,铲具齐飞,泥土漫天,棺材上不一会儿就盖上了厚厚的一层。 盖棺的人甩着膀子使劲的铲土,徐卫国心里着急,却苦于被冷枪和几个残留的枪手缠着,腾不出手来,无法阻止。 他只能眼看着。 这种无奈的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不,不行,他必须打破这种困局。 徐卫国打定主意之后,把心一横,直接拼着硬挨了一记,避过要害,扭头盲射了一枪。 对方的子弹贴着他的颈侧飞过,带起一点血皮,火辣辣的疼痛。 他的子弹,飞进了远处的墓碑后头,只听得一声闷哼,一个全副武装的男人直接倒到了地上,他的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甘。 不管他甘心不甘心,相信不相信,这些都不在徐卫国的考虑范畴之内了,他发现射中人之后,立即回身,以一种超越常人理解的枪速,迅速的解决了残留的几个威胁。 至此,所有的火力全都被他剪除掉了。 可他并没有感觉到胜利的快感,相反,他的心里反而沉甸甸的。 这一切只因为,棺材已经被土埋了,而且有几个人已经跳到了泥土上正在用力踩,夯实了的土下面,一丝可供呼吸的空气也不会有了。更何况,苏秀秀被装进了棺材里,棺材又是用长钉全部封死了的。 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苏秀秀是必死无疑了。 徐卫国箭步如飞的扑过去,把那几个正在踩土的人甩了出去,大吼道:“起开!把土全刨开,把棺材起开!棺材里除了尸体,还有一个大活人,你们这是在犯罪!赶紧铲开土,打开棺材,把人放出来,不然全都得挨枪子儿!” “什么?” “真的假的?棺材里还有活人?” 徐卫国枪口冲天,放了一枪,现场叽叽喳喳的声音立马消失了。 “铲土,开棺!”徐卫国的声音震得这些人的耳朵直发颤。 有人拿起铲子开始往外刨,徐卫国一边催促一边自己甩着膀子推土,贺铭章也不知道是来不及阻止,还是不想阻止,只是打着伞站在那边看,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他越是这样,徐卫国心里就越是没底。 棺材一点一点的从泥里露了出来,徐卫国半点不敢耽误,夺过旁边那人手里的封钉锤子抡圆了往外起钉。 一根,两根,三根,起完九根钉之后,棺材盖子终于被打开了。 担心真埋了大活人的那些人也纷纷探过头来。 盖子被徐卫国掀开之后,人群中陡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没有大活人,我们没犯法。” 紧接着,深感上当受骗的人们又愤怒的看向徐卫国。 “你为什么要吓我们?你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徐卫国再三确认过了,棺材里只有贺胜利一个人的尸体,苏秀秀根本不在棺材之中。压在心头那颗巨大的石头,突然之间就落了地,他终于能松口气了。 旁边人的质疑,他也自动忽略不计了。 到这个时候,绷紧的神经一松,他才开始感觉到全身有好几处地方痛得厉害,脚也有些发软。 他可是一路从墓园子门口冲上来的啊…… 他刚一坐下,打算歇歇脚,就发现贺铭章打着伞朝另一个方向在走,他走了两步之后,似乎察觉到了徐卫国的视线,他还回头颔首示意。 徐卫国心头咯噔一下。 贺铭章对着的那条路的尽头,还摆着另一副黑色棺材。先前贺铭章打了把伞站在那里,棺材又被附近的墓碑遮了一小部分,所以徐卫国根本没能发现它。 电光火石之间,徐卫国也想了起来,贺胜利这个坟,有两个坑儿,一左一右。贺胜利的棺材落的是左边这个坑…… 双棺! 贺铭章刻意遮挡住的棺材里,才装着苏秀秀! 徐卫国默默地站了起来,走向贺铭章。 错身的瞬间,他听到贺铭章低低地问了一句:“无能为力的感觉怎样?” 徐卫国定定地看着贺铭章,一字一句道:“这是人命!你为官算人心,却没权利玩弄人命!贺铭章,你的为官生涯,走到头了。贺家先人的脸,都被你们兄弟俩败光了。贺胜利该死,但你更该死!” “该死?我也想死啊……”贺铭章的眼中突然飞快地闪过一抹痛色,但是很快,他的面上又恢复了平静。 徐卫国不想跟他废话,径直越过他,走向装着苏秀秀的棺材。 棺材的钉子也全钉进去了,徐卫国心中的那一丝侥幸心理完全消失了。 苏秀秀……一定没办法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他终究来迟一步。 徐卫国抚着棺盖,小声地说着对不起。 贺铭章的声音像幽灵一样再次传进徐卫国的耳朵。 他说:“徐卫国,你说我该死,说我们贺家人该死,那你也去死吧!” 徐卫国感觉到不对劲,仔细一看,瞳孔立即收缩成了一条小点。 棺材上有一条银白色的,细如鱼线的东西,线的一头在棺材里,另一头,绑在十来米外的墓碑顶上。 贺铭章站在十米外,用伞钩正在钩那细线,线已经被伞钩钩到了,贺铭章只需要用力一拉,这线一断……埋在棺材里的东西就会立即炸开。 徐卫国不死也得被炸成重伤。 “你最好别动,你应该知道反步兵跳雷由绊线绊发,目标触雷后,雷体跳起在距地面0.5米的空中爆炸,它的杀伤威力比在地表或地表下爆炸的同等地雷要大。徐卫国,这线上了双保险的,拆不掉的。你要是就这样死了,你们徐家也完了。在这最后的时候,你有没有后悔过与贺家人为敌?” “我从不与人为敌,我只与罪恶为敌。你们仗着祖上的福荫,贺胜利行事飞扬跋扈,而你行事偏颇不择手段,蔑视人命。对待你们这样的人,我只会后悔没能尽早把你们干趴下,绝不会后悔与你们为敌。” “徐卫国,其实我挺欣赏你的,真的。”贺铭章一边用力拉伞钩一边准备撤。 第七百四十一章 疯狂的贺铭章 只要那根鱼线一样细的绊线被扯断,跳雷立马就会炸开,徐卫国周围数十米,绝无活物可以幸存。 面对单体攻击火力或者不太多的群体攻击火力,徐卫国可以纵横披靡,来去自如。 可面对这种大面积的杀伤性武器,徐卫国确实有些束手无策。 贺铭章太狠太阴了,先是削弱了徐卫国的体力,又利用地形优势借着炮仗声音攻击徐卫国,虽然徐卫国在这个过程之中只受了轻伤,可是行动难免会受限,身手也会大打折扣。 他用一副棺材吸引徐卫国的目光,徐卫国为了解救苏秀秀,一定竭尽全力。 几乎没有片刻停歇,贺铭章又引着徐卫国发现了真正装了苏秀秀的棺材,并在棺材里预先埋下了反步兵跳雷。 这一招一招的,全都是要人命的狠招,普通人一招都接不住,徐卫国至今还站着活着,已经十分惊人了。 但是是个人都是有体能极限的,就算徐卫国是兵王,可他到底还是血肉之躯。 他能战胜一切可战胜的,却躲不过炸雷。 手枪里还剩下最后一颗子弹,徐卫国镇定自如地把手腕抬了起来,枪口对准了正在扯线的贺铭章。 “我死,你也活不成。你的奔跑速度,快不过我的子弹,我会在被炸死前一枪点死你。” 听了之话,贺铭章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表情,就如同结冰的湖面上骤然出现了一丝裂缝。 他竟然微微笑了一下。 这个笑,实在是令人不寒而栗。 徐卫国只觉得身上好像爬了一只什么不知名的恶心虫子似的,嗝应得难受。 谁会在这种情况下笑得出来? 大地震之后,人人都说贺家老大的媳妇儿精神失常,受不得刺激疯了,可是再没人见过她,听说贺铭章把她和儿子送到了一个极其隐秘安静的地方休养。 此刻,徐卫国却觉得,精神失常的人不止贺铭章的媳妇儿一个。 贺铭章也是疯的。 他疯得更隐晦,更难让人察觉一些。 他的这种疯却是致命的,会让别人丧命。 他根本不怕徐卫国的威胁,他好像在找死! 对于一个无法威胁到的人,徐卫国也有些麻爪子。 难道,今天真的要死在这里? 小满……我答应过你,会全须全尾的回去的,我必须做到。 徐卫国咬了咬牙,冷冷地道:“在跳雷炸开的瞬间,我会用我最极限的速度奔跑,如果我侥幸没被炸死,贺铭章,你会先死,然后,你的妻子,你的儿子,你所有在乎关注的人都会被我报复!” “妻子?儿子?”贺铭章似乎在疑惑,似乎在反问自己,“我哪来的妻子?哦,你说的是惟玲啊……她死了啊,地震的时候就死在我眼前。 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一点一点的从眼角流下来,眷恋无比地望着我,告诉我,让我活下去…… 我活了啊,可我觉得不如死了的好。 至于儿子……儿子毁容了,不敢出来见生人,宁愿住在山洞中,也不愿意与我交流。 呵呵,徐卫国,别白费心机了,今天就算我死,你也绝对从我贺铭章手里讨不了什么便宜。 你可站在爆炸中心呢……” 那根细线在伞钩中跳动着,随时可能会被贺铭章挑断。 徐卫国猛地闭上双眼,直接抬腕,身贺铭章射击,想要在这千钧一发之时,先点倒贺铭章。 这是一个极其冒险的举动。 贺铭章倒地,身体的重量肯定会向某个方向倾倒,线太细了,随便贺铭章往哪边倒,线都会断掉的。 徐卫国能争取的,只是贺铭章倒和倒到地上这一瞬间的时间。 前后,顶多不过几秒时间。 几秒时间,一个人类最极限的速度,也只是能跑出几十米。 徐卫国希望自己能跑出一百米,两百米,甚至更远。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贺铭章这个跳雷是一颗还是很多颗,一颗炸开和很多颗叠加炸开的杀伤力,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的。 子弹飞出去,有人却扑了过来,从三个方向,三道身影。 贺铭章看到子弹飞过来,笑了一下,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抓一下子弹,子弹直接命中了他的手腕,握着伞的手腕。 血花喷开一朵两朵,他像感觉不到疼痛似的,低下头,还仔细的欣赏着那个伤口。 徐卫国看到扑过来的三个人,立即大吼道:“别过来,有跳雷。” 那三个人还是继续往这里扑着。 一个头戴羊毛流苏帽的,拄着拐杖的老太太。 一个身穿旧时长衫,手里拿了个马鞭的老头儿。 还有一个二十七八的年轻女子。 三个人跑动的速度都很快,转眼之间已经跑进了爆炸范围,徐卫国再喊都没用了。 蹭…… 贺铭章扯断了绊线。 一个破碎的名字,从他的唇间溢出。 “惟玲……等我。” “夏映河!”那名年约二十七八的女同志焦急地喊道。 贺铭章听到这个声音,身体突然颤了一下,扭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就直接扑向了棺材的位置。 他的眼中,突然多出一抹恐惧和哀求。 “徐卫国,赶紧阻止爆炸!我压住棺盖,你侧面起钉,钉子位置的孔洞全部打得很大,只需要起一根钉,你的手就能伸进棺材了。你……会拆跳雷的吧?” 危急时刻,徐卫国也没空去研究贺铭章怎么突然不想死,反而告诉他怎么拆跳弹。 刻不容缓,他直接用蛮力把那棺材钉子拔出来一根。 没有片刻犹豫,他直接把手伸进了棺材之中。 跳弹的杀伤力之所有令人恐惧,除去爆炸时产生的冲击之外,组成它的钢珠在瞬间弹射出来的力量也是极其恐怖的。 虽然徐卫国及时的拆掉了那根绊线和引线,可是跳弹时的钢珠却已经弹射出来了。 棺材轰的一下被炸得四分五裂。 贺铭章血肉模糊的被弹到了十几米外。 老头儿拉苏玛,苏玛拉着女同志,虽然跑得飞快,还是被钢珠砸中了。 老头直接把俩女人护怀里,自己用背硬接了一粒钢珠。只听得一声闷哼,老头背上就开出了老大一蓬血花。 苏玛叫:“滚开!” 老头虚弱无比地回答她:“滚不开了。苏玛,对不起。” “李佑灵,你敢死试试!” 第七百四十二章 到底是谁 “你不是希望我死么?”老头笑笑,用力地搂了苏玛一下,眼睛慢慢地闭合。 苏玛掀开他,抡起拐杖狠狠的砸向他,那名女同志立马伸手来拦,结果轻而易举的就把拐杖夺到了手,她怔了怔,疑惑无比地道:“苏,苏玛姑姑?” 苏玛轻轻地哼了一句,然后伸手死命地去掐李佑灵的人中处,一边掐一边放狠话。 “你欠我的,做牛做马八辈子都还不起,你想一死百了,躲过这债去,我才不会让你如愿。” 李佑灵呛咳着又睁开了眼,笑笑地仰望着苏玛,道:“苏玛,你还是像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那样好看。好看得像是天边上弯弯的月亮,我想要,却不敢伸手碰。” 苏玛闭着嘴不说话,还在使劲掐他人中。 女同志看到李佑灵已经醒转,就心急如焚地奔向血肉模糊的贺铭章。 她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去抚摸贺铭章的脸,手却僵在了半空中。 “映河!” 痛得晕厥过去的贺铭章抽搐了一下,闭合着的眼皮子轻轻掀动了一下,然后艰难地睁了开来,看到女同志的时候,他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然后问:“你叫谁?” 女人捂住嘴,眼泪漫过眼帘,一串串的掉落下来。 她泣不成音地道:“映河,你怎么样了?” 贺铭章晃了晃头,身上的伤痛得他不住打哆嗦,他倒抽了一口冷气,突然伸出手来,“拉我一把,扶我回家,我是贺铭章。同志你认错人了吧?” “怎么可能,你明明就是映河,是我的映河啊。你怎么会是贺铭章,怎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是宁微,你的宁微啊…… 映河,我不是故意抛弃你们父女俩的。我一回京就生病了,生了很重的疾病,等我治好回去找你们的时候,家没了,女儿也不见了。 映河,你要怪我就怪,我理解。可是女儿呢,微尘呢,她现在在哪?” 贺铭章收回手,用力撑在地上,试图自己爬起来,却痛得满头大汗,翻身都翻不过来。 “你可能真的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你说和映河是谁,也不知道什么微尘,宁微。我是贺铭章,贺家的老大贺铭章,今天是我弟弟贺胜利出殡的日子,我是过来参加葬礼的。”贺铭章头痛欲裂地道。 宁微不住地摇头,眼泪像断线的珠子飞洒着。 “映河,你明明就是映河。你要不是映河,你刚才为什么拼死要护着我?先前你明明就表现得像是认识我的样子。为什么……为什么就几分钟时间,你就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态度了?映河,你到底怎么了?” 贺铭章头里也晕乎乎的,“对啊,我明明想炸死徐卫国的,怎么会我被炸伤了,徐卫国只炸坏了衣服?我保护你……是我阻止了爆炸?之前发生了什么,我现在怎么完全没印象了?” 跑出数十米远的徐卫国快速地走了回来,衣服像破旗子似的迎风招展着,破衣服处露出他雄健的肌肉。 他像一只矫健的虎王,飒飒带风地走到了棺材边上,凝气朝里察看。 刚刚爆炸的时候,棺材里根本没有血肉迸发的景象,他一度怀疑棺材里只有几颗跳雷。 苏秀秀不在棺材里。 这一查看,证实了他的猜想。 “贺铭章,你到底把苏秀秀弄哪儿去了?”徐卫国拿空枪壳子顶着贺铭章最大的那个伤处用力捅了一下。 贺铭章闷哼了一声,宁微立马伸手想来夺枪。 徐卫国冷冷地瞪视着宁微,“他策划了爆炸事件,想要弄死我,我这会儿用的是空枪,你要再来阻拦我解决这事,我就直接装上子弹,崩死他!” 宁微咬着唇,犹豫了两秒,才弱弱地道:“他,他会痛的。他受伤了。” “只要他老实回答问题,我会放过他。如果他还玩心眼儿,我可不敢保证。”徐卫国又捅了贺铭章一下,“苏秀秀到底在哪儿?” “苏秀秀?不是在棺材里么?刚刚应该炸成碎片了吧?” “炸成碎片也得见到血啊,骨头渣子总有吧?棺材里除了跳雷的碎片和几粒钢珠外,什么也没有。人呢,我问你人呢?” 贺铭章痛得直打颤,咬牙道:“我确实让人把苏秀秀装进了棺材里的。” 徐卫国愣了一下。 苏秀秀竟然有能力从贺家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 他默默地审视着贺铭章,却发现贺铭章根本没必要说这种谎。 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苏秀秀真的逃走了,在贺家人完全没察觉的时候,悄无声息的从棺材里逃走了。 不,不对,有人的重量和没人的重量是不同的。 徐卫国又跑到那些抬匠旁边,一一询问过了,又得到一条有用的线索。 他们抬着棺材上山的时候,两具棺材的重量相差不大,里面应该都是装着人的。 也就是说,苏秀秀是在七宝山这里才逃走的。 她想要从棺材里出来,必须是在棺材没被钉封住之前。 徐卫国把目光投向封棺的那个匠人。 匠人缩了一下脑袋,自然垂下贴着裤管的手指不自觉的弹了弹。 他的裤子口袋里胀鼓鼓的,从徐卫国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一点点蓝边角。 钱…… 蓝票子,十块一张的。 这样的面额,不太可能成叠的出现在一个抬棺匠的口袋里。 徐卫国瞬间想明白了苏秀秀逃走的途径。 封棺的时候要唱专业的封棺歌,而且只能有一个封棺的匠人在场,苏秀秀用钱买通了这个人,自己逃走了,封棺的人就趁贺家所有人都没发现的时候,快速的把装了跳雷的棺材钉死了。 徐卫国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还好,一切都还好。 苏秀秀一定没死,她必然会想办法去寻找王丰收。要么是继续去昌都,要么是回眉山。 她没死,如果王丰收也没死,那可就是皆大欢喜了。 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徐卫国还没找到王丰收。 苏秀秀的事情解决了,徐卫国又头痛的看向苏玛和那个老头李佑灵。 据沈如汉和林小满所说,苏玛不是应该被困在冰宫中活活饿死的么?她怎么不仅没被饿死,还追到京城来了? 算了,懒得管,徐卫国不想跟这苏玛打交道,他打算静悄悄地扯呼,可刚一抬腿,苏玛就叫住了他。 第七百四十三章 妈,贺老大想炸死我 苏玛越是叫,徐卫国抬步走得越快。 苏玛丢下了那老头儿,直接一阵风似的追了过来。 徐卫国被追上了。 他原本就有点精疲力竭了,苏玛倒还保存着七八成体力,所以徐卫国就被苏玛拦了下来。 “我要见小满。” 徐卫国横眉冷哼:“不给见。” 苏玛环顾左右,又压低声音道:“我有苏兰贞的消息。” 徐卫国眯了眯眼,立马扬起了手掌。 苏玛定定地看着徐卫国,半点不肯让步,两人瞪视了好一会儿。 “这个消息,我只告诉林小满。” “你又要玩什么花样?你已经逼死了小满的爸妈,上一次还想用我引她来就地解决,苏玛,你这个人,还到底是不是人?虎毒还不食子呢,你不止食子,连孙都要食。” “我只和小满谈。”苏玛坚持。 徐卫国摇头,“我绝对不会让她再涉险,我宁愿她怨恨我一辈子,也绝对不会让你再去伤害到她。” “你不带我去,我可以自己去。以我的本事,我哪都去得。徐卫国,我提前知会你一声,是给你的体面,你不要不识抬举。” 那个受了伤的老头李佑灵一拐一拐地挨了过来,笑眯眯的打量着徐卫国。 从上看到下,又从脚看到头,看了好几遍之后,他才满意地点点头,道:“这货长得周正,比我年轻那会也不遑多让。苏玛,怎么,瞧上他了,瞧上了,我帮你抢回去。” 苏玛狠狠地剜了李佑灵一眼,“他是孙子辈的。我生了个女儿叫苏杨,苏杨生了个女儿叫林小满,林小满嫁给了他。” 李佑灵的眼圈突然红了,沉默半晌之后,他又开口道:“那你的意思是抢林小满?” “林小满把我们苏家明脉铲得差不多了,我们隐脉的冰宫也被她断了后路,我们整个苏家差一点就断送在她一个人手里。这笔账,不能就这样算了。她如果愿意跟我走,我会留她一条小命。如果她还要站在苏家的对立面,我就送她见阎王。” 苏玛淡淡道。 李佑灵怔了怔,道:“如果你要打杀其他任何人,我只会帮你递刀子。可是,她是你的亲外孙,你就不再考虑考虑?” “离心离德的外孙不如一个外人。我已经网开一面了,打算再给她一个机会,选择一次。徐卫国,这一次,我可以允许你在场。你自己考虑清楚,到底要不要接受我的善意?”苏玛冷淡无比地抛出了自己的意图。 徐卫国想发笑,苏玛太自以为是了吧?善意? 她逼死了自己的女儿女婿,几次三番根本不顾林小满的安危试探,甚至驱虎伤人,现在发现林小满是个有能量的,又想把林小满拐到苏家那边阵营去,替苏家人效力? “苏玛,你想太美了。有我徐卫国在一天,我绝对不会让你接近小满身边。如果你真的把我惹毛了,我直接轰平你的冰宫,你信是不信?” “呵呵,你轰啊!说狠话谁不会?第一,我这里有你们迫切需要的消息,第二,苏家已经迁址了。我忌惮你,但不代表我要一直忍你。” 有苏玛跟着,徐卫国打消了直接回锦官城的想法,又折回京城,回了军区大院。 门口的卫兵把苏玛和李佑灵挡在了外头。 苏玛要求见冯德康,却被卫兵告知,冯德康出外勤去了,冯绿水和她妈走姥姥家去了,冯家没人。 徐卫国目不斜视的往前走,耳朵却没闲着,听到卫兵把人拦稳妥了之后,他的唇角不自觉地掀了一下,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宋陶正站在二楼的阳台浇花,她新买了些花花草草,刚松完土,提了个洒壶准备给每盆花都浇点水,远远的就瞧见徐卫国往这边走,她立马扭头冲屋内喊:“天来,快点,儿子回来了。” 徐天来咦了一声,随即跑到阳台来打望,见真是徐卫国,他就更惊讶了。 这儿子才走没几天,怎么一个人回来了? 而且那模样……跟从战场上厮杀归来似的,十分怪异。 “卫国,你又跟谁干架了?怎么也不收拾收拾?你这样血里糊啦的回来,小心吓着你妈。” 徐天来一喊,宋陶就伸手去拧他,“他都受伤了,你也不关心关心他伤得怎样,反倒说这些有的没的,有你这样当爸的吗?你这些年,就这样带孩子的?” 徐天来呵呵一笑,讪讪道:“我其实也不怎么会带孩子,那会儿这孩子来得太突然,你又失踪几十年,建国之初军务又忙,我几乎脚不沾地的在工作。还好这孩子独立,没怎么让我操心。” 宋陶丢下洒水壶,快速的往楼下走,一边走一边数落徐天来。 “他那哪是什么独立啊,他那明显是在夹缝中求着生存。说来说去,都是我想差了,没早一些回来,这孩子才受了这么多罪。你到现在都还用训练军队的方式来对待他,你比我还不称职。” “可他明明是军人了啊,我也是军人,用军人那套有什么不好?你不是也干情报工作的军人嘛?”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你在外头是司令员,回家了,就只能是徐天来,是卫国的爸。你不要把工作和生活浑为一谈。从今天开始,你给我多看点书,接受一下再教育。”宋陶走到楼下,随手抄起放在桌子上的一本育儿书就扔给了徐天来。 徐天来定睛一看,这本书叫《婴儿喂养注意事项》。 “陶子,这,这是讲带小婴儿的。我们家哪来的小婴儿啊?” 宋陶已经走到了徐卫国旁边,仔细地在查看他身上的伤势,听到徐天来还在嘀咕,秀眉一挑,回头狠瞪了徐天来一眼。 “一通百通,万丈高楼平地起,你就从带婴儿的书开始看,一直看到结婚生孩子这阶段。” 徐天来脑袋都是大的,他最讨厌看书,最讨厌写字。这要从婴儿时期看到结婚生孩子,那得看几年? “别跟那儿傻立着,赶紧去给儿子打盆清水来洗洗,顺便找俩件干净衣裳。” 徐天来走了,宋陶一脸心疼地拉着徐卫国坐下来,小声问:“你这伤谁给弄的?告诉妈。” 徐卫国哑然失笑。 告诉妈。 他从来都不是挨了欺负就回家找妈妈的孩子啊。 可看着宋陶关切而期待的眼神,徐卫国鬼使神差地回答道:“贺家老大想炸死我。” 第七百四十四章 她在医院 徐天来捡了两件干净衣裳下楼来,又打了盆儿清水,扯了条毛巾搁在盆沿上挂着一起端了过来,放到了徐卫国面前。 宋陶拧了毛巾,小心翼翼地给徐卫国拭脸。 “你这脸上都给擦伤三处,要是不及时上药,一定会留下印子。你这样子,小满要是见着了,该多心疼啊。怎么不小心点?” 徐卫国从来就没享受过妈妈给擦脸的待遇,虽然这种感觉很陌生还有些别扭,可瞧着宋陶笨拙的动作,他的心里又突然震了一下,一股暖烘烘的气流瞬间升腾了起来,让他整个人都暖洋洋的。 “妈,我已经很小心了。是贺铭章太阴险了,一心想要弄死我,还在棺材里埋了反步兵跳雷,一埋就埋好几颗,我也是防不胜防,着了他的道。” 洗完一张脸,盆子里的清水就变成了红艳艳的颜色。 徐天来又去端了盆水来。 宋陶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扒拉着徐卫国,把他给清理干净了之后,才找消毒药水帮他处理伤口。 徐卫国瞧着她边包扎边想落泪的样子,心里又有些酸酸的。 有妈的孩子,和没妈的孩子,感觉真的太不一样了。 原来被妈妈疼爱着,是这样的感觉。 徐卫国眼眶有点泛热,连忙低头掩饰。 处理完伤口,宋陶又张罗着要给徐卫国穿衣服,徐卫国有些不好意思,捂着裤子不肯松皮带,人也不住地往椅子上缩。 “妈,妈,我自己来。” “妈妈从来就没给你穿过一次衣服……”宋陶的声音低低的,像是要哭了。 “那,那穿上衣总行了吧?这裤子,确实不能让您给我穿了。小满,小满知道了会生气的。”徐卫国讷讷地道。 宋陶嗯了一声,就慢慢地给徐卫国穿起衣服来。 “卫国,一转眼,你都这长这么大了,妈妈一直不在你身边,你吃了太多的苦头,这些都是妈妈欠你的。妈妈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把这些补回给你。”宋陶的声音一度哽咽。 徐卫国轻轻地抚着宋陶的发,然后伸出双臂,用力地环住宋陶,使劲抱了一下。 “妈,您给了我一条命,拿命保护了我。过去的事咱就让它过去,再也不提了,好不? 只要您好好的,爸好好的,我们一家都好好的,所有的一切都值得了。” “好好好,不开心的事我们就不提了,可是贺家那倒霉孩子欺负你,这事妈可不能算了。你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好好跟妈说说,妈找贺家要要公道去。” 宋陶反手抱住徐卫国,意气难平地说着。 徐天来眉头一拧,左看了一下,右看了一下,发现儿子和媳妇儿都挺享受那个拥抱的,他又等了一会儿,才开始干咳。 宋陶扭头问他:“咳什么?嗓子不舒服,自己泡点菊花茶喝喝。没见我和儿子有事正忙嘛?” 徐天来讪讪地溜了一圈,又过来了。 宋陶看他,他就立马解释道:“我来问你俩喝不喝点茶?” “卫国,你喝不喝?” 徐卫国摇头,“小满说我肠胃不好,只能喝温开水,要少喝茶水。” “那你就给儿子弄壶温开水来。” 徐天来就颠颠的去厨房了。 徐卫国看徐宅十分安静,就问宋陶:“沈家那一堆人没来了?” 说到这个,宋陶就是一肚子话。 “还不是你爸,赖皮成性了。如汉一来,他就拉着如汉要下棋。如汉赢,他翻脸;如汉输,他又笑人是臭棋篓子。再加上这沈如心和万良田不是准备结婚嘛,也需要在京城置办一处院子安身立命啊,所以如汉这两天就忙那头的事去了,没过来。” 徐卫国但笑不语。只怕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 他进门的时候,遇上过面生的卫兵,卫兵对他说,凡是进徐宅的男人,都要严格检查。衣冠不整,鞋帽不搭,都不许进。 至于这搭还是不搭,能不能进,全靠卫兵把握。 刚开始,徐卫国没说自己是谁,卫兵就说他衣冠不整,有伤风化,影响军区大院的观瞻,不能进。 后头徐卫国报了姓名又亮了证件,卫兵再三确认过之后,就悄悄的把他放进来了。 这前后联想,不难猜出,这什么劳什子衣冠不整,鞋帽不搭的审查标准肯定是他爸鼓捣出来为难沈如汉的。 他就是不想让沈如汉来徐宅。 徐卫国打了个电话到锦官城,让人去给林小满报个平安,顺便告诉她,苏秀秀没死,一切都还好,让她乖乖的呆着,别乱跑。 打完电话,他又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让人去传话,比起直接和她通话的感觉来,实在是差太远了。 “要是以后电话能家家户户都能装,有什么事情,直接一对一的都能找着本人就好了。” 宋陶看出徐卫国这是在想林小满了,就打趣他。 “我们那年月要干革命工作,分开一年半载都是常有的事。有的同志,为了干好工作,潜伏长达几年十年,根本不会和家里人联系,连一封信都不敢寄,生怕暴露和给家人带去危险。你们这俩孩子,怎么这么粘乎啊?” 徐卫国眼珠子转了转,立马开口道:“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小满那性子,蹲哪儿哪儿呆不住,坐哪儿哪儿的椅子就像长了钉子要钉她屁股似的。我不叫人盯紧点,不多叮嘱几次,她非得到处跑不可。” “小满是那种爱闹腾的性子,可她又不是不知道轻重的人。她那心里,可比好多人都还懂进退。你就别拿小满当借口了,妈又不是瞎子。你俩粘乎就粘乎呗,多粘乎粘乎才有孩子。 你刚刚也听着了,我正让你爸学带孩子呢,到时候正好派上用场。” 徐卫国一直站在电话旁边,等着那去传话的人回电话。 宋陶看他那立地生了根的模样,偷笑着把他那些血里糊啦的破衣服给收拾了,又去厨房给他做吃食去了。 徐天来就跟个影子似的跟着宋陶。 客厅里就只剩下徐卫国一个人了。 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找到人没?” “找到了。” “是在糖糕店吧?她精神头怎样?” “不是,她在医院……” 徐卫国立马炸了,声音提高了八度。 “她怎么会在医院?受伤了?严重不?” 第七百四十五章 贺家的倒霉孩子咋收拾? 电话那头的人没说话,似乎是被徐卫国这反应惊呆了,忘记了说话。 徐卫国强自镇定下来,放缓了声调,重新问了一遍:“她怎么了?你倒是说啊!伤了还是病了,医生怎么说?” “咳,徐营长,你这反应忒吓人了,搞得我老白半天反应不过来。我只说我在医院找着了林小满,没说林小满伤了病了去看医生啊。” 什么?没病没痛跑到医院做什么?医院有什么好玩儿的? 徐卫国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气林小满跑医院去玩。 “那她到底去医院去做什么?总不可能无聊到要去找医生聊天儿啊?”她有这么闲? 老白微微叹了口气,果然,沾上了林小满的事儿,这徐营长就会失去平日里的冷静和睿智。 这女子,就是徐营长的克星,是他的命根儿。 “方教导员家的爱红要生了,林小满是过去帮忙的。” “爱红要生了?我倒把这事儿忘记了。可小满自己也没怀过没生过,她能帮什么忙?她别是去玩孩子的吧?” 徐卫国刚一嘀咕完,老白就在电话那头吃吃的笑了起来。 这夫妻俩,果然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呢。 老白找到林小满的时候,就听到她饶有兴趣的问方前进,生下来的婴儿,能不能先给她抱着玩会儿? 方前进当时一脸紧张地拒绝了,然后像防贼一样防着林小满,甚至还要跟着医生进产房,然后被护士轰了出来,闹了个大红脸。 老白把这事一说,徐卫国嗯了一声,又没好气地道:“这个方前进,怎么这么小气?不就生个孩子嘛,给小满玩会儿能咋的……用得着这样防么?” 老白讷了讷,还是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茬。 他只能当没听见。 “嗯,小满也是好心去帮忙的,只要她没病没灾,能吃能跑的,我就放心了。对了,老白,我走之前就让你安排俩人跟着小满,然后就近保护她,你安排了谁?” “就是从九里屯调来的兵,一个叫张建国,一个叫黄贵金。” “嗯,要在平时,这俩人身手就够用了,可现在不够看了。你让田七也把手头的工作交接一下,让她二十四小时贴身守着小满。有她在,可能会安全许多。” 张建国是狙击手,黄贵金是手枪标兵,田七是九里屯甚至是全国都排得上号的近身搏击好手。 老白怔了怔,徐卫国这样大的阵容,到底要防谁? “多的话别追问,按我说的安排下去就成了。我可能还要在京城呆几天,做些布置。”徐卫国说完,又听到了老白肯定的回答,说是保证完成任务之后,他才挂了电话。 宋陶在厨房好一通忙活,先是找了包糯米粉出来加了点滚水,然后又不住地用筷子搅一下,稍微凉一会儿。 不烫手后,她就用手抓揉糯米粉,并且一点点加入凉水,直到刚好面粉抱成团。徐天来就在一边看,边看边说:“给我也做点儿,我也饿。” 宋陶撩了他一眼,嗔道:“越老越作怪,早上才给你炸了春卷,你一个人吃了两盘儿,小王他们一个没捞着,后来才给整的面疙瘩烫随便填饱了肚子。这才一个钟头都不到,你就又饿了?” 徐天来面不改色地点头,“就是饿了,看到你做的东西,我就想吃。那会儿我想的是,战争一结束,就守着你,让你见天的给我做吃食儿,吃饱了就用皮带捆回屋。可这念想,三十年才实现……” “天来,对不起……我,是我想岔了,是我不够相信你。只是,我那会儿在床底下看到你的军装,又听到了余莲大叫的声音,我就乱了心神,没办法正常思考了。 我想着既然都错过了,你也已经另外组了家庭,那就好聚好散,各自安好。 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颠沛流离的,我从余家逃出来之后,脚很疼,走不远,只能就近落脚。 我除了会潜伏,会收集点情报,也就只会认几个字,玉林公社的小学里正好没有老师,我就自告奋勇的去了。这一呆,就是好几年,那几年,我也无时无刻不在想着你念着你。我想你们,可我不能回来,不能来打扰你们的安宁。 我以为,时间终究会让一切淡去。直到我被批斗得奄奄一息,几乎活不下去的时候,我突然萌生出一种后悔的想法。我在那一瞬间,渴望见到你。我才知道,你是我再也放不下的,无论时间多久也没办法从心底抹去的那个人。 牛棚里又冷又饿,戴在脖子上的铁牌太沉了,压得我抬不起头来,身上的伤口一直愈合不了,我就一遍一遍的叫天来,天来,然后在铁牌上用指甲一下一下的写你的名字。 我就靠这样的支撑,活过了一天又一天。 直到那一天,我感觉到我快死了,一个泥猴样的孩子从狗洞里一拱一拱的钻了进来,全身都是烂树叶和泥。她给我带了一碗冷稀饭进来,然后一点一点的喂给我吃。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让我要坚强,要活下去。 我从她的眼里看到一种恐惧,对于死亡的恐惧。我想,这应该是一个经历过死亡时刻的孩子,她惧怕死亡,哪怕面对一个陌生的人,她都想要用尽所有的力量让对方活下去。 她总问我,为什么要看北方?我告诉他,北方有我思念着的人。她又问我,我为什么不来找你们?我无法回答。 马小贵把我从地道里背走时,我还听到她在上面哭,她以为我饿死了,被丢了,哭得十分伤心。 我想爬出去告诉她,阿姨好好的活着呢,可是时间太紧迫了,为了我的安全着想,马小贵没让我出去。 天来,如果有可能的话,帮我找找这个孩子。我连她的名字都没问过,也不知道她是谁,可要是没有她,我们这辈子是不可能再相见的了。” 徐天来神神秘秘的笑了下,“你给我多做一碗吃的,我就告诉你,这个孩子在哪儿。” “天来,你真的知道这个孩子在哪?该不会,该不会是小满吧?我想起来了,小满就是大业村的。年岁也和那个孩子一致。”宋陶看着徐天来那像猫偷着腥儿了的样子,心里突然敞亮了,“要真是这样,这可真是上天眷顾啊。对了,卫国让贺家那倒霉孩子给伤了,你这当爸的打算怎么办?” 第七百四十六章 有猫腻 “小满就是当年救你的那个孩子。原本我们徐家就没有那些门第之见,刚开始京城这一票老少爷们全都不大看得起她,后来全给整服气了。这孩子是个能的。配我们家的儿子,那可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跟咱俩一样。” “又贫嘴,拐着弯的夸自己。”宋陶把揉好的糯米团搓光滑后切成小面剂子,小面剂子稍稍搓圆,用拇指在中间按出一个洞,然后捏成一个小窝窝的样子。 “把我今天早上剁的肉碎给我递一下。” 徐天来原本已经拿了黄糖芯子,这会听说是要肉碎,立马又去换了。 “我以为你要做汤圆呢,原来是做鲜肉汤团子啊。有没有做我的啊?”徐天来举着装了肉碎的碗,一副你不做我的,我就不给你的模样。 宋陶剜了他一眼,啐道:“瞧你那点出息。能少得了你那一口?是不是我不给你做,你还要跟儿子抢吃食儿去?” “那是相当有可能的。”徐天来把鲜肉碗放到台子上,然后学着宋陶的样子,把那小面团子中间捏一个小窝窝,再填上适量的肉馅,收口捏紧,收口的地方留个尖尖。 “你这糊涂婆婆,回来这么久了,连小满的身世都没弄清楚,你要少把心思放在沈家人身上。” “你说这话,亏心不亏心?我什么时候有空把心思放如汉如心身上了?如心要结婚,我做为一个长辈,就说陪她去买点婚庆用品,你非装头疼脑热下不来床。 徐天来,你还有脸说。自打我回来你天天巴着我,我想和儿子多说说话你也各种缠。连儿子儿媳妇儿的事我都没闹明白了,我哪里还有精力给沈家人?” 徐天来嘿嘿笑,不说话,使劲把包好的鲜肉汤团子往滚水里扔。 “我要吃两大碗。” “你这小肚鸡肠,早上两盘炸春卷,现在还要争两大碗鲜肉团子,也不怕撑破了。” 鲜肉汤团煮好了,宋陶用碗给徐卫国盛了两大碗,给徐天来弄了一小碗,用一个木质盘子端到了餐桌上。 徐卫国尝了一口,看宋陶盯着他,他就牵唇笑道:“妈,你看着我,我怎么吃?” “我好些年没做了,怕手艺生了,你要觉得不好吃,妈妈给你再做点其他的啊?” 徐卫国觉得宋陶有些过于小心翼翼了,就放下了筷子。 “妈,您真不用觉得亏欠了我,想变着法子的把我当个孩子一样宠。这用黑芝麻、猪肉做馅,外面用糯米粉搓成球的东西很好吃,吃起来香甜可口,饶有风趣。 妈妈做的东西,就是好吃。您别这么不自信,您瞧,爸在偷拿我碗里的……” 徐天来吃得很快,吃完了还有些意犹未尽的,看着徐卫国那两大碗汤团子,他就有些意动,不自觉的就伸筷子去叉去了。 宋陶捂脸,简直没眼看。 “你也上了年纪了,要少吃多餐。让你少吃点,你还要跟卫国争。你给我把筷子放下来,放下来。我先头跟你说呢,贺家倒霉孩子伤了我家卫国,你这当爸的得出面去管管。你这会就出门去把这事儿给我办了,别在这儿跟儿子争吃的。” “贺铭章是个不好对付的人,卫国还没说清楚,他到底为什么伤人呢?贺铭章大小也是个京官儿,要整治他,总得找到他的错失。不然,搞他一下,不痛不痒的,还不如不搞。” “他要是个好官,行得端坐得正,搞不到就搞不到。如果他违法乱纪,还假借手头的权势肆意行凶,那你就想想办法,把他一次性打掉。” 呃,听着自家爸妈在那边商议如何把贺铭章打掉,徐卫国心里怪怪的,原来……自家爸妈,全是护短的。 宋陶说着说着就要去摇电话,“你披了身军皮,行事多有不便。我呢,刚回来不久,又恢复了党籍重归组织,职位还在安排考量之中,不知道会去哪个部分工作。 还是如汉那头的人好使些,我先让他带人去把贺铭章给我打半死先。” “那你可得行事隐秘点。贺铭章不比贺胜利,要打他,得长点脑子。那沈如汉脑子估计还差点点。” “你一抓住机会就埋汰如汉。他是我的老部下,他的个人能力我比你更清楚。脑子了这个东西,人家长得不比你少。你把贺家情况给我详细说说,我让如汉去摸个底,再定个作战计划,然后瞅准了再下手。” 徐卫国越听越想笑。 他要不拦一下,这俩老肯定会折腾出大事来。 这里可是京城,国家的中心,首都。 一个是军方高级将领,一个是情报好手革命工作者,还有一群惟命是从的跟班儿。 要真盯上贺铭章了,贺铭章极有可能会被打得很惨。 虽然徐卫国也很期待打贺铭章一顿出口恶气,可现在并不合适。 “我就那么一说,没真想让您俩去给我收拾贺铭章。贺铭章这会儿比我还惨,他自己在棺材里埋了跳雷,临炸了的时候,他又要阻止爆炸,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了一下,不知道他哪根筋没扭正,反正他这会儿半死不活的在抢救。 贺家就俩兄弟,贺胜利死了你们肯定还不知道吧?现在贺铭章也半死不活的,贺家人一定会很紧张他的安危,在这个时候去摸底,很容易适得其反。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喜欢付出最小的代价办成大事,爸,妈,您们觉得呢?” “他自己埋雷又要挡?这贺家的倒霉孩子真是脑袋搭铁哦。” “他埋雷是想炸死我来着,结果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叫什么宁微,喊他夏映河,然后他就疯了似的要阻止爆炸。结果他就被炸飞了,苏醒之后又好像不认识这宁微。反正我觉得这贺铭章身上有事可挖,这个宁微,极有可能是他的软肋。 我打算把这事调查清楚了,再找他算账。” “宁微?顾宁微?顾家那个从京城销声匿迹好多年的小女儿好像就叫宁微。听说是生了什么病……”徐天来皱眉道,“如果是她,为什么她会称贺铭章为夏映河?卫国,你说得对,这其中有猫腻,得查查。” 第七百四十七章 身份显赫得吓死人 徐卫国派去盯着苏玛和李佑灵的人回来了。 胡福全已经干跟踪工作干得得心应手,出神出入化了。 他已经尾随过苏玛一次,对于苏玛的生活习性摸得十分清楚,所以这一次,苏玛依旧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苏玛把李佑灵送进了一医院救治,贺家也来了人把贺铭章送进了一医院附近的军区总医院,贺铭章的主治医生开始是一个叫陈沉的军医,后头贺家老爷子觉得这陈沉医术不行,就把陆顺意调过去了。 那个叫宁微的女同志,先是跟着苏玛去了一医院,李佑灵脱离危险之后,她又哭着要去军区总医院看望贺铭章,然后被贺家人请了出来。 她亮出了自己的身份,说她是顾上将家的小女儿,贺家人依旧不买账,说贺顾两家向来交往少,没有去看望的情份。 这会子,那叫顾宁微的女同志,还坐在军区总医院一楼的长椅子上嘤嘤地哭呢。” “贺铭章伤情如何?”徐卫国问。 胡福全回答道:“没敢跟太近,只是尾随了陆顺意十几分钟,偷看了他写病历。我记得诊断报告上说的是胸腹间大面积被炸伤,情况不容乐观。” “那是他活该!身为人民公仆,竟然知法犯法,设套想炸死人,这会儿炸得自己半死不活,也算是自食恶果。李佑灵的身份查清楚没?” “他的身份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人一跳。十分显赫。” “哦?有多显赫?看他在苏玛面前跟条哈巴狗一样,总感觉他不像个正经人。” “他可是作为中华民国政府代总统整个婚姻史上唯一幸存的骨肉是1919年,李代总统驻防广东新会县,并担任县长,在驻防新会将近1年的时间里,与其妻生下来的唯一的孩子。 他比苏玛小将近十岁,是当年苏玛众多爱慕中追求得最疯狂的一位。为了赢得苏玛的青睐,他开放总统府任苏玛骑马来去,在当时引起过轰动,这事好多老一辈的人都还记得。 苏玛差点杀了他,他侥幸活了下来,现在还像哈巴狗一样围着苏玛打转,他对苏玛的感情,真的是坚不可摧啊。” “代总统的儿子……这身份果然够显赫。不过,他跟顾宁微又是怎么个关系?” “顾宁微生了一种严重的病,李估灵的秘方救了她,这些年,李佑灵一直和顾宁微呆在一个隐秘的地方进行治疗。去年年末的时候,顾宁微的病情有所好转,李佑灵就带她回京城过春节。 之前嫂子把苏玛的冰宫与外界连接的道给融了,冰宫补给跟不上,苏家人饿着肚子等物资。苏一白能量不够,不够权限调动直升机空投食物,所以他就想了个笨法子,不是去收鹰了吗?他的打算是让这些鹰分别带少量食物上冰宫,解决冰宫人的吃食问题。 然后那个林场是李佑灵的产业,这件事就惊动了他,他听到姓苏的就起了心思,顺藤摸瓜自己亲自跑了一趟祁连,自己起用旧时的人脉弄了台快报废的飞机,冒着生命危险飞上了冰宫。 飞机一飞上去就失去控制,撞到那座白塔上坠毁了。李佑灵当时被困在机内,苏玛眼睁睁地看着他,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又出手把他扯了出来。 苏家拥有一种秘药,对于外伤极其有效。李佑灵开着飞机盘旋上升的时候发现嫂子只是把上山那十几米的路断了,所以他们又重新靠吊绳慢慢的凿出了一条相接的道,然后全员迁徙,重新选址落了脚。 这些事,我都是听苏玛和顾宁微交谈所得,还算清楚。” 胡福全不仅身手好,办事也之靠谱,说话也条理清晰,是个得力干将。徐卫国十分满意。 “继续盯着苏玛,一旦发现她要离京立马报告。” “李佑灵这次是被跳雷的钢珠直接砸开了背部,尾椎骨都碎了两块,想在短时间内站起来,难如登天。所以我估计这苏玛一时半会不会离开京城。” “苏玛这个人,不能用常规思维来猜度。还是盯紧点的好。” “好,那我们几个人都出动,轮流盯。苏玛这边我亲自盯,贺家那边让他们盯。” 徐卫国重重地拍了胡福全的肩膀一下,“你办事,我放心。对了,军区总医院止痛药的库存量足不?” 胡福全怔了怔,怎么突然又问起什么止痛药库存了? 徐卫国见他不理解,就小声地提点了几句。 “贺铭章不是需要手术吗?他又没当过兵,耐痛肯定不如咱们这些皮粗肉厚的主。” 胡福全暗自乍舌,这……这徐卫国的意思,是要让贺铭章硬挨手术? 这招,也太太损了吧? 就算是皮粗肉厚的主,这不打麻醉不上止痛药,清创去污然后还要消毒缝合,这滋味,也会痛得人满地打滚,哭爹喊娘的吧? 而且,这件事情操作起来十分有难度。 那可是军区总医院啊…… 贺家人一定会戒备森严,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手术室和药房的。 胡福全有点犯为难了。 “头儿,我没啥自信办得到。” “没让你去动药房和手术室啊。我记得军区总医院的药房和手术室不在一栋楼,两个地方之间很有一段距离。那是军区总医院,贺家人能量再大,也不敢封闭整个医院,顶多就是在手术室和药房附近布置人力把守而已。” “头儿,你的意思是……在护士把药取出来,运到手术室这段路上下手?第一时间有点紧迫,第二军区总医院能进的人都需要权限,我也没啥把握呢。” 徐卫国回身进屋,找了纸笔,然后唰唰的写了一个地址给胡福全。 “时间紧不是问题,你去这个地方,找这个人。只要能把人顺利带进去,他就能在短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止痛药和麻醉剂换成白水。” 宋陶洗完碗出来,听到徐卫国和胡福全在商议怎么整治贺铭章,她也凑过来,出了个主意。 胡福全听清楚宋陶所说的话之后,那脸色立马就变了。 头儿这妈,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胡福全觉得自己又接触到了新世界的大门。 第七百四十八章 屠宰场 军区总医院的情况,和徐卫国所料想的差不多。 因为这是隶属于军队的医院,任何个人不得随意封闭医院,包括医院的重要干道和大楼门口,都是有权限的。 贺家人能看牢的地方,只有药房和手术室外。 就算是这两个地方,他们也不能完全把持。 毕竟,手术室是公用的。 贺铭章的级别还够不上独自使用一层楼的手术室。 当初邓老住在地方军区医院,都勒令不得扰民,不得驱赶其他病患,何况这是军区总医院,贺铭章也并非因公负伤。 相反,贺铭章的伤来得有些见不得光。贺家人也有些焦头烂额的。贺铭章在手术室接受救治的同时,上头已经来人调查贺铭章重伤的原因了。 这伤是瞒不住的。 摆明了是炸伤。连炸伤贺铭章的跳雷型号也很快被查了出来。 这件事,是贺铭章一手策划的,除了他自己,他谁也不相信,谁也没告诉。 所以贺家老爷子这会儿,正和组织上来调查原因的工作人员们大眼瞪小眼。 贺铭章被推进手术室之前,只来得及跟贺老爷子说了一句话:拖住调查组的人,不然贺家覆灭在即。 贺老爷子刚死了个小儿子,这会子大儿子又重伤抢救,心情能好到哪儿去? 再加上大儿子说的这不明不白的类似于警告的话,他这心情就更差了。 调查组的人问了几句之后,看贺老爷子一副精神不济,昏昏欲睡的样子,也就暂时停下了问讯程序,静静的等着贺铭章从手术室出来。 胡福全按着徐卫国给的地址,顺利的在京郊的旧院子里找到了阿平,阿平一听说是大师傅找他做事,二话不说,立马就颠颠的跟着胡福全去了军区总医院。 胡福全带着阿平去看诊,看完诊就问了地方去排队拿药,刚到拿药的地方,就被贺家人驱赶出好几米远。 有人从阿平手中接了药方子瞧了瞧,就过去药房帮他拿药去了。 “跟这儿等着,别靠近。今天这里生人勿近。” 阿平和胡福全作出唯唯诺诺的样子,忙不迭地点头。 药拿好之后,胡福全扶着阿平往楼下走,转过弯儿又往前走了几十米之后,俩人就找了一个视野承接的死角位置,猫那儿等着给贺铭章备药的护士经过。 陪着护士过来的还有一个贺家的人,不过刚一靠近这边的时候,阿平就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得一脸通红,上气不接下气的,那模样,就跟咳着就要咳死过去似的。 胡福全不停地给阿平拍着背。 那名贺家人拉着护士想要快速的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大声呼喝,让阿平靠边些。 阿平一脸惊恐地往旁边闪,那捂着嘴的手就松了一下子,一口浓瘫被咳得喷了出来,直奔那贺家的男人而去。 贺家的男人骂咧咧的赶紧往旁边闪避。 就在这一瞬间,护士与阿平交错而过。 胡福全眼也不带眨的盯着阿平,却根本没看到阿平有什么动作,护士就已经走过去了。 机会只有一次,失手了就不能再来。毕竟要在贺家人的眼皮子底下活动,本就是不容易办得到的事。 胡福全虽然有些失望,却并没有很沮丧,只是按照原定计划,挽了阿平慢慢的朝医院大门而去。 出了医院大门之后,两人七拐八弯的进了小巷子,到了没人的地方时,胡福全才松开了阿平的手。 他还怕阿平会觉得失落,就一个劲儿的安慰阿平:“没事的,别往心里去,你回吧。” 阿平眨巴眨巴眼,笑道:“我干嘛要往心里去,药已经被我换了啊。” 胡福全怔了怔,随即张大了嘴巴,一脸惊讶地问:“什么时候换的?我盯着你看哩,没见着你换啊。” “我从小练快手,要是能被你看到,别的人自然也会识破。我这一手叫偷龙转凤,讲究的就是手法快。药确实已经被换过了,不信的话,你再找人去手术外头听听那人的惨叫声。” 贺铭章的伤口清创已经快完成了,医生正用锋利的手术小刀子给他割掉炸糊了的血肉。 因为怕他伤太重,在手术过程中直接麻醉着就死过去了,所以起先的时候,只给他打了一部分的麻醉,医生打算分阶段给他麻醉。 贺铭章的耐痛能力不行,可是生性内敛,虽然刚开始打了麻醉依旧觉得疼,他却强忍着想撑下来,后头实在忍不住了,才开始哼哼,医生认为他这是神经敏感和心理因素叠加造成的。 所以第二阶段的麻醉打下去之后,医生一下刀子贺铭章就喊痛时,医生就无奈地让他忍住。 “古有关公刮骨,现世也有战场上中了子弹立即挑弹的例子。你这已经打了两轮麻醉了,还叫成这样,外头的人要听见了,还以为我这儿是屠宰场呢。” 贺胜利痛得就差满地打滚叫妈妈了。 要是这个医生不是陆顺意,不是和他爸同级别的少将军官,他早就不会客气了。 陆顺意干革命前,还就是一个杀猪匠,那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事儿没少干。屠宰场就是他的一亩三分地。 他从军干革命之后,这拿刀的工夫也日益精湛,杀猪的大尖刀变成了小小的手术刀,玩起来也是得心应手的。 他的医术,在京城甚至全国来讲,都是排列在前几号的。 他级别够高,可是说话从来不打弯。 贺铭章只能死扛着接受手术。 可这怎么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啊…… 他简直像是在被生拉活刨似的。 他真的感觉自己是一头被陆顺意要宰杀开边然后切成块的猪了。 他好不容易积蓄起气力,嘴里勉强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怎么这么痛?” 陆顺意浑不在意地划拉着刀子,头也不带抬一下。 “我估计你啊,是对麻醉药有抗性,别人麻醉效果能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你这麻醉效果估计得打个对折。再加上你神经敏感,自己心头也不放松,就越会放大痛感。 这人啊,最怕的就是自己吓自己,自己暗示自己。你觉得好痛啊好痛啊,然后又会觉得更痛了更痛了。实际上我认为,这种程度的疼痛,是随便一个新兵蛋子都完全能捱得住的。 贺铭章,我真有点怀疑你不是老贺的亲儿子。他那会在战场上可是掉了半边膀子,捡起来还能跟着部队跑的主。” 贺铭章已经痛得一佛升天,灵魂出窍了。 迷迷糊糊间,他又听到陆顺意说:“仔细瞧瞧,你真是一点也不像老贺。我记得小时候见过你啊,你妈跟老贺闹矛盾,一气之下就跑外地工作去了,你在那边长大,在那边工作,大地震之后才回到京城任职。 你这成年后的样子,倒是跟你小时候没半点相似之处了。” 第七百四十九章 烫手的山芋 贺铭章早已经痛得无法言语,身体内像是有千万根钢索在血肉中磨磋着,拉扯着,他的神智早已经到达了濒临崩溃的边缘。 听到陆顺意说他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他怔了怔,也不知道是因为疼痛到了极致,还是什么原因,他的大脑突然出现了一片空白的状态,这空白的时间维持了足足好几秒钟。在这几秒钟之内,他根本无法思考,但是心底却有一种本能在涌动。 贺铭章,夏映河…… 两个名字突然在心底转换着。 “惟玲,宁……微……” 贺铭章晕厥过去。 陆顺意伸手探了探贺铭章的鼻息,发现指下的呼吸有些微弱,但好歹还有气儿,这才松了口气。 贺胜利刚死,要是这贺铭章也死了,贺家老头肯定得发疯了。 陆顺意骂了一句:“这烫手的山芋,真是麻烦。” 协助手术的护士在一边担忧地问:“要不要弄醒他?” 陆顺意点头,“扎醒他,让他保持清醒,我这手术才做了一半儿。” 于是,贺铭章硬生生又被扎醒了,他自认为是一个意志力超越许多人的人,可是这样的痛苦,却让他简直无法承受得下来。 他不断地问陆顺意:“还有多久?” 陆顺意就回答他:“快了。” 这快了快了又快了,就是半个小时过去了。 贺铭章又痛晕了两三次,周而复始的被扎醒,再接受手术。 向来以隐忍著称的贺铭章,终于像杀猪似的嚎叫了起来。 胡福全隔着老远都听见了这种惨叫声,几乎不用再确认,他也知道阿平没说谎。 阿平,确实得手了。 两人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医院,打算去向徐卫国报告去了。 俩人刚出医院大门,就看到门边上蹲了一个女同志,她的眼睛早已经哭肿了,红红的,像核桃那样大。 一看到医院里有人出来,她就突然站了起来,奔向两人,急急地开口问:“映河的手术成功了吗?” 阿平拉着胡福全想朝一边走,女同志又伸手拦过来,哀伤无经地望着他们,一脸的恳切。 “我只想知道,映河还能不能活?” 阿平回答她:“我不知道你说的映河是谁,怎么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旁边有个路人用手指了指女同志,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然后摆了摆手,好像是在说这女同志脑袋不清楚,少惹为妙。 阿平立刻拉着胡福全转身,打算从另一个方向离开。 顾宁微没再上前拦人,只是低低地哭泣着,嘴里不停地叫着:“映河,映河……映……” 扑嗵。 女同志直接扑倒在地上,似乎晕了过去。 阿平叹了口气,只得转过身来,同胡福全把她搀了起来。 胡福全和阿平把女同志扶到医院的大门处,正要往内走,就有人窜了出来,手里端着枪,凶巴巴地喊:“这个女人不能进去。” 胡福全问:“为什么?她好像有什么病,晕倒了,这里是医院,救死扶伤的地方,为什么不允许病人进?” 警卫严肃地道:“她先前大闹过手术室,贺少将明确指示过了,不能让她再靠近大门一步。我也只是执行命令而已。” “她大闹手术室?闹谁的手术室?贺铭章的?”胡福全鬼使神差地追问了一句。 警卫点头,“是,她硬要去陪着贺部长手术,哭得像是死了男人似的,贺少将听不得这样的哭声,就让人把她请出来了,结果她接二连三的要扑回来,十分影响人。” 这个女人,是不是就是徐卫国特别交待过的,那个和贺铭章有着一种扑朔迷离又不可理解关系的,顾家最小的女儿顾宁微? 胡福全心头一凛,立马打起了精神来。 既然医院不让进,他就只能带她去别的地方。 两人扶着顾宁微刚一转身,顾宁微就醒了。 胡福全推测,她有可能只是装晕,想让人把她送进医院,见贺铭章。 不,她说的是映河。 她始终一根筋的认定,贺铭章是另一个人。 胡福全一面想从她嘴里得到有用信息,一面又觉得这个女人好像太可怜了,心生恻隐的胡福全组织了一下语言,打算劝劝她。 “你在这儿蹲着,人家不让你进,你蹲也是白蹲。你不如回家找找看,说不定你家里有人有能量,能帮你打听到有用的消息也说不定。” 顾宁微一边哭一边点头,“我太着急了,都忘记了可以找我家人帮忙。你说得对,我要回家,就算我爸不帮我,可我小叔一定会帮我的。小叔一直最疼我,这一次我能回京城,全靠小叔跟我爷爷说我的好话。 可是,可是我现在走不动了,你们,能不能送我回家?” 阿平下意识地就想拒绝,胡福全抢先一步回答顾宁微:“可以,你告诉我们,你家在哪儿,我们送你回去。” 阿平奇怪地望着胡福全,胡福全递过去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阿平立马沉默了。 “我家在京城东头的军政大院。” 军政大院? 她果然是顾宁微。 胡福全心头轻轻一闪,知道这一次,他是歪打正着了。 在送顾宁微回家的这段路上,他有大半个小时来套取情报。 希望他能从顾宁微的嘴里抠出有用信息。 可这一路上,顾宁微只顾着陷入自己的悲伤之中,对于胡福全的探问,都不怎么作答。 胡福全有些失望,就扯着阿平,一副瞎聊的架势。 “那叫声可真惨。也不知道是在手术还是在杀猪。” 阿平怔了怔,这才接口道:“手术室,肯定是在手术吧?怎么会杀猪呢?福哥你可真爱说笑。” 一听到手术二字,顾宁微立马扭头看了过来,眼也不带睡地盯着胡福全。 “你们听到手术室里的声音了?他叫得很厉害?他很痛苦?” 胡福全点头,“是啊,隔着老远都能听见,也不知道是谁在手术?只是看到有很多人守着,不让人靠近。” “你们听到的,应该是映河的声音。他向来就是个隐忍的性子,去学打石头,因为师傅的偏爱,招了师兄弟们的忌妒,砸钎子的时候专往他手上砸,砸得他的手血肉模糊的,他也不喊不叫,一直忍着,忍到了学艺结束。 如果他痛得喊,那代表他一定已经无法控制住自己了。他伤得一定比我想象的还要重……不,不行,我要去找他。我怕我这一来一回的,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 第七百五十章 不要命 顾宁微说着下车,就要扑向司机那边,让司机停下公交车。 司机吓了一跳,死死的握着方向盘。 “你不要命啦?这可是丁字路口,车多人多的,你要下车也要等到了站台那边才下车啊。” 胡福全立马把顾宁微拉了回来。 顾宁微想挣扎,胡福全就使上了巧劲儿,扣住了她的手腕,让她动弹不了。 “你别闹,你是不是记错了?我去拿药的时候,听护士说她是送药去手术室的,因为我们取药也被拦在外头,我觉得这事挺稀奇的,护士出来的时候,我就看了看药瓶上的字,发现是送给一个叫贺什么的男人的。 虽然那一眼很匆忙,可是我很确定,那贺后面的两个字好像不是映河。我们听到的惨叫声音是那个姓贺的男人的,应该不是你的什么映河。” 顾宁微不住摇头,决绝道:“他可以换姓换掉名字,却换不掉那张脸,换不掉他带给我的感觉。他推开我,自己奔过去压住跳雷的时候,那一瞬间,我看到了映河的眼神,我绝对不会认错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夏映河会成为贺铭章,可是我很确定,他就是我的映河。 我们同过床共过枕,那些相亲相爱的日子里,我们相濡以沫。一个女人,绝对不可能认错自己的男人。 他就是映河,就是映河。我要去见他!求你,帮我,带我去见他,好不好?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拼命护我,转眼却又要像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我。 我要知道,这中间这些年,在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重要的是,我想我的女儿,想见我的微尘。我好不容易治好了恶疾,我们一家三口也应该要团圆了。” 就这一段话,已经透露出太多信息。 顾宁微认定贺铭章就是夏映河,是和她共同生活过,而且他们之间还有一个女儿,女儿还叫微尘。 如果女儿跟夏映河姓,应该是叫夏微尘。 贺铭章不是贺铭章,那真正的贺铭章呢? 这到底是顾宁微的疯话,还是中间有着什么样不为人知的故事? 如果顾宁微说的是真的,贺铭章确实是夏映河,那么谁能在贺少将的眼皮子底下,把他的儿子换成另一个人,而他还没有任何反应? 还是………这事本就是贺老头自己折腾出来的? 胡福全感觉这件事情有点乱,他一时之间根本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可顾宁微吵着要回医院,他也不可能半道就把人扔这儿去找徐卫国商议。 有句话叫送佛都要送到西,何况顾宁微现在的精神状态极其不稳定,身体也很虚弱,他必须得把她送回家交给她的家人才行。 胡福全想了想,就让阿平去军政大院通知顾家人。 他带顾宁微回去医院,能进就进,进不去就在门口等顾家人来接人。 这样的安排,似乎是目前他能想出来的稍微妥当些的方案了。 阿平是个实干派,胡福全把这意思一说,他立马点头表示明白了。 公交到达一下个站点,司机停下了车,扭头冲着这边喊:“要下车的赶紧下了啊,别一会车门一关又哭闹。” 胡福全就带着顾宁微下了车,阿平继续坐着这趟车前往军政大院报信。 顾家所在的军政大院在空军大院往东走的81号大院内。 阿平生性不奸滑,资质也不是极好的那种,进入杂技团,也是为了生活,想着在有一技傍身,能养家糊口。 这一次,也是胡福全找他去换药。实际上,他极少在京城这种军政大院区间走动。 他的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就显得有些畏首畏尾的。 这种草根阶层骤然走到军政院前的紧张和忐忑,在警卫员们看来,就是形迹可疑了。 所以阿平鼓起勇气要求见顾家人的时候,自然是不会被允许的。再加上今天,他来换药的事本就不是多光明的事情,所以他身上带的证件,是胡福全准备的。 他也不知道那证件是真是假,所以警卫员要求验证件的时候,他就有些迟疑。 这一个迟疑,警卫员就更怀疑了。 所以啊,警卫员不仅没让他进军政大院,反而把他当作严密关注的目标盯了起来。 阿平一看到那些警卫竟然在摸枪,腿就有些发软,他强自镇定着勉强站稳当了。 “我真的有急事要告诉顾家的人。” “你有话可以告诉我,我看情况再转达给顾老。” 阿平无奈,只得实话实说。 “有个叫顾宁微的女同志在军区总医院门口晕倒了,我们想送她进医院看病,有人不让我们进去,顾同志也不愿意离开。我哥看她眼睛都快哭瞎了,身子骨也很虚弱,怕她出什么危险,所以才使我来报信的。你们信不信我都不管了,我话带到了,我得走了。” 阿平觉得扛不住了,就想及早抽身离开。 警卫员听了之后,想了又想,这才犹豫着打了个电话进顾家。 电话一直响着,却没人接听。 正在这个时候,另一个警卫员指着远处说:“顾云天回来了。” 打电话的警卫员立马挂了电话,快步跑向顾云天。 阿平扭头一看,发现这个顾云天竟然是个残疾人。 他生得十分俊秀,坐在轮椅上,正在吃力地用手推动着轮子向这边走。 警卫员跑过去,刚要推他,就被他断然拒绝了。 “轮子就是我的腿,我双手还健全,不需要你帮我。你帮我推这一次,却推不了我一辈子,人最终要靠的,还是自己。所以谢谢你的好意,我不能让自己有这种依赖别人的思想。” 警卫员放开手,把阿平的话转达了一遍。 顾云天微微拧眉,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事出突然,我必须立马赶过去。微微身体本就不好,治了这么多年,终于看到了点效果,可不能让她伤心过度,旧病复发了。你替我备辆车,找个司机,然后让那个年轻人带我们去。” 阿平和顾云天坐在一起,一路上顾云天都在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发毛。 “你的手上全是疤,指下也有很多厚茧子,不像是握过枪的人,像是个干粗活的人。只要是个兵,肯定得摸枪,海陆空的兵都玩枪。 军区总医院只收当兵的病患,虽然不挑级别,可基础要求就是得是个军人。可你手里还提着军区总医院病房开出来来的药包。 你能告诉我,你是用什么身份进去看病的吗?” 第七百五十一章 露馅 不得不说,顾云天是个极其厉害的人。短短的时间之内,就找准了这件事的不合理之处。 阿平没有面对过这种场面。 胡福全也没想到阿平会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提醒过他。 阿平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手。 顾云天定定地看着阿平,身上的威压也越来越重,车内的气氛紧张到了一极点,空气都像凝固了似的。 顾云天的声音清清冷冷的,一点温度也不带,阿平越来越紧张了,额头都开始冒汗。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不能累及大师傅。 所以,不能承认冒认身份进入军区总医院的事,以免牵扯出换药的事,惹上贺家人。 那顾宁微如此在乎贺铭章,如果她知道,贺铭章的痛苦是因徐卫国的原因所致,她一定会恨上徐卫国的。 贺家人已经很牛了,再加上这住在戒备森严,警卫都是荷枪实弹的军政大院中的顾家人。 徐卫国估计会陷入大危机之中。 阿平虽然来自于草根阶层,可是他讲义气重感情,为了把徐卫国摘出来,他是绞尽脑汁的想要兜住这件事。 顾云天看到阿平已经吓得浑身哆嗦了,心里也知道自己问对了路子。 “说!” 陡然之间,顾云天提高声音,一声大喝,像是炸雷一样在阿平耳边响了起来。 阿平打了个激灵,慢慢的,一点点的抬直来,平视着顾云天。 他慢慢地把左手伸向顾云天。 嘎吱一声,车子突然就停了下来,坐在驾驶座的司机快速地掏出手枪,啪啪的拉开枪栓把子弹上了膛,黑洞洞的枪口就对准了阿平。 “你想做什么?” 阿平颤抖着声音回答:“我就是把手拿给他再仔细看看。让他看得更清楚一点。” 顾云天摆了摆手,示意司机别那么紧张。 “我虽然腿废了,可手上功夫并没落下。我和他坐得这么近,他如果想攻击我,我第一时间就能把他打趴下。” 因为之前顾云天观察阿平的时候,他因为太过于紧张,为了怕手一直发抖,他就把手搁在膝盖上的。 手指略弯,手心朝上,手背贴着膝盖。 顾云天就把他的手掌和指腹的茧子看得一清二楚,从而断定他从来没摸过枪。 阿平把手慢慢伸过去,摆在顾云天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阿平的大拇指附近有一个椭圆形的疤。 而且阿平的大拇指没办法打直,一直是处于微弯的状态的。 顾云天用力地扯了扯阿平的手指,发现他的骨骼同变形了的。 “你给我看过这个是什么意思?” “我是六指,切掉副指的时候没处理好,伤口感染了,家里穷以为会自己好全,久而久之大拇指就不太好使了,可是也没现在这样严重。好男儿要当兵,我也从小梦想着当一名保家卫国的解放军战士。 征兵的时候,我为了通过体检,强行把手指扯直了,所以我是当过几天兵的。只是进入军营之后,才发现我扯那一下用力过猛,手指骨节被硬生生扯断了,大拇指残了,勉强能握枪,可是却无法顺利扣动扳机。 我被勒令退伍,退伍的时候也有证明。我有兵员证,也有退伍证,所以是可以去军区总医院看病的。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怀疑我,咄咄逼人的对待我。难道我在路边看到一名女同志晕倒了,问清楚家庭住址之后,前来报信让家人去接她,这犯法了?我这种好心是多余的? 如果是的话,那么以后路边死个人也不会有人多看一眼了。这个社会就会越来越冷漠……好了,我要说的说完了。你不信就跟我去我住的地方,我把我的兵员证和退伍证明拿给你看个清楚。 你的车我坐不起,你们这些高门在第,我也高攀不了。你们爱去接人就去接,不爱接拉倒。” 阿平越说那语气就越来越不好,说完之后,也表现得不愿意再搭理顾云天。 顾云天怔了怔。 难道,他真的怀疑错了人? 顾云天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你也莫生气,我们现在就去接我侄女。接完之后,我再去看你的那些证明。如果证实是我错怪了你,我会给你赔礼道歉。如果证明你说谎……” 阿平扭着头看着窗外,“随你。” 司机对于京城的道路十分熟悉,开了半个小时就来到了军区总医院的门前。 远远的就瞧见顾宁微蹲在墙角根儿上,旁边还站了一个一脸无可奈何的男人。 医院的大门处,守门的警卫人员一脸戒备的盯着两人。 顾云天让司机停下了车,自己也把车窗摇了下来,探出一个头去,冲着顾宁微的方向道:“小微。” 顾宁微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抬起头,看了过来。一看到顾云天,她的眼泪又疯狂的痛了出来。 “小叔……”她一边喊一边站起来,刚一站起来,身体就剧烈地摇晃了一下,向前扑倒。 站在旁边那名男人,眼疾手快地伸手扶了她一把,她才没跌个狗啃屎。 男人扶着顾宁微慢慢的走到了车子旁边。 顾云天细细地打量着男人。 男人冲着顾云生轻轻地笑了一下,点了点头,憨厚无比地道:“你是她的家人吧?你们可算来了。这女同志太能折腾了,非得进去,可门口那些人又不让她进,所以就闹得不可开交。 她就一直哭一直哭,这眼睛都快哭瞎了。” 顾云天让司机打开车门,然后让顾宁微坐前座,让胡福全坐到后座来。 胡福全愣了一下,道:“这人你们已经接上了,还让我上车弄啥?阿平,你这是没坐过这么高级的汽车啊,怎么不知道下来?” 阿平指了指顾云天,半点没加掩饰地道:“他怀疑我俩居心不良,要查咱俩呢。如果拿不住合理的证据出来,不定人家会对咱俩做些啥呢?” 听了这话,胡福全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顾云天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在看,审视着他。 他要在是这个时候表现出任何的异常,都有可能露馅。 他有些后悔让阿平去报信儿了。 阿平毕竟没什么经验。 他强自镇定下来,默默地爬上了后座,坐到了阿平的旁边,办持镇定地问:“阿平,他想怎么查咱俩?” “他要看我的兵员证和退伍证。” 兵员证?退伍证?阿平有这东西吗? 第七百五十二章 水落石出 胡福全想了想,就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顾云天。 “这是我的证件。你随便看。” 胡福全是装甲兵学院的优等生,他的证件是经得起查验的。胡福全想的是,人都有先入为主的想法,证明了一个人的身份,或许顾云天就不会绕大半个小时的路,去到阿平的住处查验他的证件了。 顾云天看完证件之后,脸色和缓了一些。 “收起来吧。我这个人生性多疑,你多担待着点儿。对了,你这弟弟住在哪个地方,反正有车,我们顺道去看看。” 顾云天依旧坚持要去看阿平的证件。而且他把丑话都说在前头了,说他自己多疑,让胡福全担待些。他这是铁了心要查个底朝天了。 他就坐在阿平旁边,胡福全也无法和阿平做过多的交流。 他们俩现在相当于是被顾云天赶到到架子上的鸭,放不放下来,全看顾云天的意思了。 今天的事情,波折不断,可是总归是完成了任务。可是他们好像高兴得太早了些,因为一个顾宁微的出现,阿平和他好像都陷入了新的危机之中。 胡福全不知道阿平为什么要提起这兵员证和退伍证。 他也不知道阿平是真有这两样东西,还是灵机一动杜撰出来的。 现在的他们,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阿平告诉司机自己的住址,汽车一路向西,出了城,又往城郊走了大约二十来分钟,在阿平的指引下找到了那间院子。 听到汽车的声音,打开的院门里就蹬蹬蹬的跑出来一个黑脸汉子,还没看清楚就直嚷嚷:“来了?正好陪我喝两杯。” 阿平伸出头,叫了一声二师傅。 季海怔了怔,这才看清楚车牌号不是徐卫国常开那一辆,而且车型都完全对不上。 徐卫国开的是吉普,眼前这辆却是红旗。 阿平叫他二师傅的时候,声音明显不同于平时,隐隐含着一丝提示。 季海立即把到嘴边上的那个称呼咽了回去。 车门砰砰的打开了,阿平率先下了车,一下车就往院里走。 开车的司机也同时下了车,跟着阿平往里走。 季海看不懂这情势,所以只能选择沉默。 胡福全被顾云天拉着闲扯,目的很明显,就是为了防止他跟着阿平下去,做什么手脚。 不得不说,顾云天真的是一个算无遗漏的人。 如果阿平那边的证件不对路,他一定会即刻控制两人,动用各种手段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胡福全对自己有信心,可他不知道阿平能不能撑得住。 如果到了最后,把徐卫国牵扯进来了,那就麻烦了。 贺家死了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重伤在抢救,顾宁微对贺铭章执着到了疯狂的地步,两家一旦有了联手的理由,徐卫国一定会面临前所未有的大麻烦。 他现在还不能在顾云天面前表现出紧张。 任何让顾云天怀疑的表情动作他都不能做。 说话也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顾宁微在医院前面很疯,可是一到了顾云天面前,又很乖。或许是她也明白顾云天的厉害,所以对于顾云天的所作所为都习以为常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 进院的两个人还没出来,也听不到里头的动静。 胡福全看了看季海。 季海会意,抬步就往院内走。 顾云天看了季海一眼,唇动了动,却没说什么,任由季海进院去了。 胡福全松了口气。 有季海看顾着,阿平至少会安全些。 可是顾得了眼前的安全,之后的呢? 胡福全苦恼不已。 “咦?门前怎么停了一辆车啊?这是谁家的客人,怎么不进去坐?”一个端了盆浆洗好的衣服的女同志走到车边探头看了一下。 胡福全来的时候,金花在睡觉,阿平跟她说了下就起身穿衣服走人了。金花和胡福全没打过照面,彼此不认识。 可这院子里就住了三家人,一家是祖孙五口,卖菜维生的,起早贪黑的,所以白天基本见不着人。 一家就是季海,孤家寡人一个。 还有一家就是阿平两口子。 所以这时候出现在院子门口,还端了盆洗好衣服要往里走的妇人身份不难猜。 胡福全一下子意识到,这就是阿平的媳妇儿金花。 他和阿平扮的是俩兄弟。 金花不认识大伯,这馅露得太大了。 果然,在胡福全想通这层的时候,顾云天已经摇下车窗,冲着金花笑了一下,跟她打起了招呼。 “同志,你好,你住这院子里?” 金花点头,笑眯眯的回答道:“是啊,我就住这儿。你们是哪家的客人,怎么不进去啊?是老孙家的,还是二师傅家的?来来来,跟我进去,他们不在就去我家坐着等啊。” 顾云天立即从二师傅这个称呼上确认了金花的身份。 他意味不明地看了看胡福全,又看了看金花,淡淡地问:“你弟妹怎么不和你打招呼?瞧着她倒像个热情的人,连陌生人都打招呼,怎么独独不和你打招呼?” 胡福全硬着头皮冲金花喊了声弟妹,“弟妹,好久不见。你好像还是一点没变。” 金花听到有人喊弟妹,扭头一看,又是一张完全陌生的脸孔,而这个陌生人又对着她说好久不见。 金花怔了怔。 顾云天眉头一拧。 “你们俩,不认识?” 胡福全刚要说话,金花就笑了起来,“大伯哥,我一点没变,你倒是变了不少,我都差点没认出来了。对了,这是你的朋友?把人请进来啊。我一会就淘米做饭。” 胡福全看了看顾云天,然后告诉金花:“我们还有事要忙,就是送阿平回来的。你进去看看阿平,怎么这么久还没出来?” 金花放下洗衣盆,不认同地道:“都到家门口了,好歹吃餐饭啊。” 很多话,胡福全也不好明说,只能推说真的没时间,让金花去看看阿平。 金花这才朝院内走。 金花比阿平可灵醒得多,一进门就用大嗓门告诉胡福全院内的情况。 “阿平,大伯哥在门口,你怎么不让人进来?你懂不懂礼数啊?你这翻箱倒柜的在找啥?翻得乱七八糟的,我一会还得收拾。得了,你别乱扒拉了,这家里东西都是我收着的,你告诉我你要找啥,我给你找出来。” “我找我的兵员证和那张退伍的证明纸。” “哦哦,那个啊,我想想,好像是见过,我放哪儿来着了?怎么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呢。” 第七百五十三章 假装亲热 顾云天冷笑了一下。 拖时间? 能拖得过去吗? 这几个人,合着把他当个睁眼瞎了? 明明这胡福全跟这女的不认识,还假装亲热。明明阿平没有兵员证和退伍证明,还假模假式的找。 他又不是个傻子,能这样让人戏弄? 顾云天沉声道:“你进去告诉他们,如果找不着就回来吧,我带你们去一个地方玩玩。” 胡福全叹了口气。 金花的声音又从院里传了出来,带着一丝恍然大悟和欣喜。 “我想起来放在哪儿了,就在我们放钱的那个镔铁盒子底下。我前头收拾的时候怕弄烂了,还特意用油布包了两层。” 不一会儿,司机就拿着那兵员证和退伍证明出来了。 这两样东西,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了,但是看得出东西的主人一直十分珍惜的收藏着它,还时常拿出来缅怀一下。 两张东西的边缘都已经磨薄了。 真东西假东西,瞒不过顾云天的眼睛。 他只需要看一眼就断定了,这东西是真的。 阿平竟然没有说谎。 可这根本说不过去啊……到底是哪儿出了错漏呢? 又如何解释胡福全和金花互相见面不打招呼的事呢? 这些不合常理的地方,总得找一个合理的解释吧? 兵员证上的名字叫胡双平,看上去和胡福全真是俩兄弟,连籍贯住址都是同一个地方的。 临时造假都造不出这样的东西来。 “你和你兄弟还有他媳妇儿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事儿?” 胡福全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自圆其说。 阿平更不知道。 金花打了个哈哈,不好意思地道:“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不就是你提亲我不应,我看上你弟弟了呗。大伯哥,都这么些年了,你还把这事搁心里头呢?男人,要大度点。好歹是兄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别犯拧了,成不? 这当着外人的面,合该让人家笑话了。” 阿平急急地扭头,喝道:“别胡说。哥不是那样的人。” 胡福全微微一叹,一脸羞惭地道:“我没往心里去啊,只是一时之间,不知道咋办打招呼,有点别扭而已,倒是弟妹大气。得,今儿不吃你餐饭走,又得闹误会。 那个,顾同志,我能下车了吧?还需要不需要带我哥俩去耍耍?” 胡福全最后一句当听怨怼恰到好处,顾云天也有些吃不准了,挥了挥手,司机立马让开了路,让胡福全下车了。 顾宁微也打开车门,跑了下来,不好意思地冲着胡福全致歉:“不好意思啊,我小叔是太在意我了,我是顾家这一辈儿中唯一的女孩儿,叔叔哥哥们都把我当珠宝一样含着,难免有些过分紧张了。你们也别往心里去,今天你俩帮了我,我记你这个情,以后要是有难处,尽管来顾家找我,我一定会帮忙的。” 阿平径直摇头,“那可不敢。你们顾家比皇宫还难进,动不动就上枪上刀的吓人,我们这穷苦人家还是远着点的好。” 胡福全微微一笑,打了个圆场,但是语气也不太亲热。 “我弟弟从小就自尊心重,最讨厌人家狗眼看人低了。今天这事,的确是你们顾家人太不地道了。以后我们得闻顾绕道了。你们走吧,再见,最好再也不会碰见,少去诸多麻烦。” 这是明摆着骂人了。 司机怒气冲冲的要往这边走。 胡福全扭头一看,呦了一声,道:“是不是又要掏枪了?先前是礼让着你们,不是怕你。当兵的怕过谁耍横?你有枪,未必我没枪?要不要比一比谁的枪法更准?” 顾云天见胡福全也动了真火气,就示意司机赶紧回来,别把事情弄得更难堪。 “这件事情证实是我多心了,我顾云天给两位道歉。你帮了宁微,这情顾家人也记着,你们愿意来讨,顾家人随时都认。” 胡福全拱了拱手,“慢走,不送。” 顾云天点了点头,又道:“我其实跟董和平也是极熟的,我会让他多关照着你一点的,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胡福全摇头拒绝了,“不需要,男人活在这世上,就得顶天立地,靠裙带关系,走歪门邪道,老子不稀罕。你请走好。” 顾宁微默默的回到车上,司机给她关上了车门,红旗汽车扬长而去。 走得远了,慢慢的变成一个黑黑的小点点了,胡福全才松了口气,伸手抠了抠后腰。 “这个顾云天,实在是太鬼了,我紧张得后背发麻都痒起来了。” 阿平慢慢放开一直紧握着的手,手掌心有深深的指甲印子。 金花走过去,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胳膊,柔声道:“好了,都走了。我知道你最不擅长撒谎,一旦撒谎,肯定是遇上了不得了的事。阿平,今天真的好险,还好找到了你的兵员证。” 阿平闷了老半天,才慢慢地道:“我是当过兵,可是这兵员证不是我原来那个啊。我的籍贯和胡大哥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他是辽宁的,我是保定的,差着几千里地儿呢。而且我的兵员证和退伍证被火烧过,上面的字全都瞧不清了的,我敢带人来,就是想着东西是真的,可是字看不清,能糊弄一时是一时来着。 镔铁箱子里的这两张东西,我刚看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我到现在都云里雾里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胡福全愕然。 “什么?这证件不是你的,可名字是你的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金花也百思不得其解,她想得脑壳都痛了,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个劲儿地犯嘀咕。 “这镔铁箱子可是放在咱家的,这证上的名字也确实是阿平的,出生年月也对得上,当兵的日子,退伍的日子,也全是对得上了。 除了这地方不对外,其他的都是对的。难道我们遇上未卜先知的神仙了,知道我们今天有难,所以就给变一个东西来替我们解围?” 胡福全却有更深一层的担忧。 谁会无缘无故放一份这样的证明在这儿等着? 谁又有这样未卜先知的本领? “不行,我得立即去找头儿商量商量看看,他主意正,头脑转得快,一定能想到其中关键。” 旁边突然有人抚掌大笑起来。 阿平,胡福全,金花全都扭头看向那发笑之人。 第七百五十四章 这事是你干的? “二师傅?” “这事是你干的?” 发笑的人就是季海,他笑完之后,才给三人解惑。 “这事也是凑巧了。阿平上次跟我喝酒的时候,喝大了,他说好男儿要当兵,可惜他不是好男儿。他就跟那儿拿着兵员证发呆。我也喝高了啊,我俩趴那儿就睡着了,酒瓶倒了把那纸全浸透了,我俩睡着动来动去的,把纸都搓烂了。 我醒了一看,怕阿平伤心,就把这东西捡起来了,想着找人修补修补。 你知道这东西是谁补的吗?是太岁家那个爱闹腾的小媳妇儿补的。 这看得清楚个边边角角的东西,她全都照原样给补了。但是轮到这地址的时候,实在是拿不准了,她让人来问我,我又喝高了,自己说了啥也不知道。这这这,最后就补成这样了。我拿到东西的时候就知道这地址出错了,可是没好说,就把东西给你放箱子里了。 这事后来我就忘记了。刚刚你说要找兵员证,又有个男人死盯着你的时候,我也吓得心都快跳出嘴来了。 没想到,这错有错着……这可真是歪打正着啊。” 原来是这样,不是有人设计或者别有用心的圈套就好。 胡福全彻底放下心来。 金花就张罗着做饭,炒了俩菜,酥了一盘花生米,三个男人就围着桌子互相推杯换盏,这一次是胡福全和胡双平真的称兄道弟,互相混了个脸熟。 “为了安全起见,咱俩以后,可真要当亲兄弟一样处啊。那顾云天怕还是会找人来摸一摸。”胡福全提议道。 阿平自然是点头的。 “大哥你说咋办就咋办,我听你的。” 金花有些为难,“那,我们还要把这三角恋的事情演下去?” 胡双平和胡福全就拍着桌子哈哈大笑起来。 金花也跟着咯咯笑。 季海笑眯眯的凑过来,小声地跟阿平商量起一件正事儿。 “阿平,太岁跟我说过了,你这娃不错,是个办事的料子。他打算给你一个军内的编制,让你跟着杂技团各地巡演的同时,留意一下那些可疑的人员,然后记录下来,报告给他,他好一一排查。 那启用九里屯间谍的人一直还没找着,这明里暗里也感觉有些风起云涌的,暗里不知道有多少眼睛在盯着。所以呢,我们也实行明里暗里各一条线,互相摸底。 阿平,这活有一定的危险性,你仔细考虑考虑,看能不能胜任?” 阿平看着金花不说话。 金花高兴地叫了声阿平,“去吧,这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么?当兵,保家卫国,做一个有用的人。虽然我觉得,当不当兵就你都是有用的人,可是眼下有这个机会,能实现你的愿望,我支持你去。” 阿平就点了点头,告诉季海:“我去。” 这事就这么说定了,胡福全临走的时候,搂着胡双平的肩膀,亲热地叫了声弟弟,“以后,咱俩可就是同一战壕里的革命同志了。你要在外头跑,身手必须得练练,我们那儿有一个训练场地,是头儿折腾出来的,要不然,你也来练练?我刚刚听弟妹可说了,说你虽然不能使枪,可玩得一手大刀。 虽然你那是表演用的,可是真遇上危险,也要能吓得退人才行,对不对?” “刚刚二师傅也说了,大师傅给我一年的时间,杂技团的名声要在这一年之内打出去,响誉全国,让人耳熟能详,才能四处去巡演。这样才合情合理,不显得突然。 所以这一年时间,我是要好好学点本领,免得以后给大师傅二师傅丢脸子。” 胡福全乐呵呵地去找徐卫国报告今天的事情去了,顺便把阿平想接受训练的事提了一下。 “头儿,阿平既然和我是兄弟,这训练方案就我来做?” 徐卫国没好气地撩了他一眼,“我瞧你兴奋得过了头,你是觉得在我身上找不回场子,要在我徒弟身上找点平衡?” 胡福全有搓着手嘿嘿直乐,“没有,没有的事。” 徐卫国不置可否,“小心阴沟里翻船,再掉一张脸。” 胡福全怔住,迟疑地道:“不会吧?” 徐卫国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发出叩叩的声音,“你想想,今天他换药的时候,你连他的动作都没看得清楚。” 胡福全想了想,心里突然就没底了。 “还有啊,最近事儿多。贺铭章这边身份存疑,你得着重找人摸摸。苏玛那边你盯牢没?” “盯着呢,我回头自己再亲自过去瞧瞧,给他们几个上上政治课,让他们不要放松警惕,连只苍蝇飞进飞出也要了若指掌,这样总行了吧?” 徐卫国叮嘱胡福全,“别以为前两次跟踪苏玛没被觉察就轻敌,民间自有高手在,有时候他们的能量和实力会超地你的想象。” 胡福全点点头,表示记在心头,会严格按徐卫国的命令执行下去。 胡福全走后,宋陶给徐卫国换了伤药,又拿出一种黑乎乎的药水往他脸上涂。 徐卫国闻着那味十会奇怪,颜色也不起眼,就问道:“妈,这药是干啥的?” 宋陶没好气地回答道:“帮助伤口愈合的。我知道你迫不急待的要回小满身边,可你又怕小看到你脸上身上的伤会心里难过,妈就弄了点药水给你抹抹,让你快点好。” 徐卫国由衷地叹道:“还是有妈的孩子才像个宝。” 宋陶摸摸他的头,爱怜无比地道:“卫国,前些年,苦了你了。妈妈保证,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了。” 徐卫国嗯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就亲自出门,打算去贺铭章和苏玛所在的医院亲眼瞧瞧。 他执行任务的时候,直觉里的不安救过他无数次。 每当他觉得不安的时候,事情总会出现一些微妙的变化。 徐卫国仔细想了想,却分辨不出来这种不安是来自于贺家,还是来自于苏玛那边,所以他只能两边就都去瞧瞧。 从军区大院到军区总医院近一些,苏玛所在的医院,要经过军区总医院。 所以,他先去了军区总医院,排查之后,他发现贺铭章这边没什么异常。 他又立即驱车赶到了苏玛和李佑灵所在的医院,一到门口就看到胡福全刚打医院里出来,两人打了个照面,胡福全愣了一下,下意识地就问:“又出什么事了?” “你确定苏玛和李佑灵一直呆在医院,没出去过?” “我刚刚去看,还看到病房里有一个戴了毡帽的女人,穿着打扮都跟苏玛一样。病床上躺着那个人也的确是李佑灵。”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确认苏玛的脸?你们只是凭穿作打扮来确认苏玛一直呆在病房内的?” “她一直背对着门窗的位置……坏了……没人会一直刻意背对门窗坐。”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苏玛这个时候,应该已经找小满去了。我必须立刻去打个电话给小满。” 第七百五十五章 狼外婆来了 徐卫国去医院借电话打,胡福全特意爬上了病房的窗户,虽然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可是当看到那个穿着苏玛衣服,戴着苏玛帽子的女人那光洁的下巴时,他就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了。 一个年近七十的老太太,保养得再好,下巴上的皮肤也不可能是光洁而饱满的。 苏玛果然已经离开了医院,他们连苏玛是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胡福全急得想扔自己两个耳光。 徐卫国直接找到了院长办公室,亮了证件之后,要求借电话打一下。院长默默地站起来,走了出去,把办公室留给了他一个人。 徐卫国先是摇了锦官城军区医院院长办公室的那部电话,陈苦难接了电话之后,告诉徐卫国,林小满这两天确实呆在医院,跟李爱红呆在一起。 徐卫国让陈苦难立即去找把林小满找来,他要和她说件重要的事。 陈苦难搁下电话,立马就去住院部找人,不一会儿,林小满就蹬蹬的跟着陈苦难跑到了院长办公室,拿起了电话。 “喂,卫国,你找到秀秀了吗?她怎样?” 徐卫国闷了闷,道:“我只能确认她没死,现在在哪儿我无法确定。听说,这两天你都呆医院给前进带孩子呢?” 林小满咯咯笑着,不住点头,声音里满是欢乐。 “是呢是呢,前进的孩子生下来就跟个小猫儿一样小,软软的,一抱他,他就团成一团,可爱死了。” “唔,前进没恼你?” “甭提了,方前进这个人太小气了,他要在我就没办法玩,哦,不,是带小孩。” “你要是真那么喜欢孩子……我想想办法。” “别,还是顺其自然的好。对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我想你了。” “呵,我以为你心里只惦记着别人,不想我呢。” “怎么可能啊?我巴不得能变成个小小人,天天装在你的口袋里,你走哪儿都能带着我。对了,你之前就让人来盯我,现在又专程打电话来,是有什么事么?” “小满,你喜欢玩孩子,就一直呆在爱红身边。前进喜得贵子,又是第一次当爸爸,一定会十分紧张爱红,爱红身边一定有不弱的保卫力量。苏玛没死,还找到了我,她要求和你谈谈,我拒绝了。这可能惹怒了她,她故布疑阵,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京城,估计找你来了。 我这会儿去问陈叔调一架直升机,你坚持两小时,不要乱跑动,知道吗?乖乖的,呆着,别让我担心,嗯?” “这个狼外婆,还真是阴魂不散。行了,我知道了,我会乖乖的在这儿等着你的。你开飞机慢着点儿,别太赶。最近雾大天气也不好,可能会影响飞行速度的。” “我有分寸,一会儿我就来了,你也不用怕。不管她有多厉害,我会保护你的。” “嗯哪。” 电话挂断,林小满握着话筒愣了一小会儿。 苏玛为什么一直都不肯放过自己呢? 难道血脉骨肉情,对于她来说,都是多余的吗? 不管苏玛想做什么,林小满都决定了,绝不能让她得逞。 林小满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病房,刚一关上门,就发现那小婴儿睁了眼,纯净无比的眸子里,有着对这个陌生世界的好奇和一丝胆怯。 孩子出生两天了,这是他第一次睁开眼睛。 虽然林小满知道,婴儿的视力其实只有十几公分,现在的他根本看不到自己。 可她依旧觉得自己被这样的眼光萌得心都快要化掉了。 她慢慢地俯低头,低到他能看到的距离范围内。 小婴儿看到了林小满,然后就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一直看,一直看。 林小满忍不住把他抱了起来,结果刚把这孩子抱手上,他就满足地闭上眼睛,然后……尿了林小满一手。 热乎乎的尿液顺着林小满的手往下流。 林小满哭笑不得地直叫爱红,“爱红,快点,你儿子尿我身上了。” 李爱红在床上蠕动了一下,眼睛都不带睁一下。 “你玩我儿子,我儿子尿你,你也是该。自己惹的事儿,你自己收拾。” 林小满只得搂了小婴儿,然后笨手笨脚的去翻尿片子和干净裤子,给小婴儿换上了干净裤子,又给他擦干了屁股,这才夹上了干尿布,打算把他的小丁丁兜住。 “我给你包住,看你还尿,还尿……” 林小满一边逗弄小婴儿,一边给他包尿布片子。 结果尿布片子刚夹到屁股后,前面那一幅还没夹好时,小婴儿的小丁丁就动了一下,又竖了起来,一道水线又喷了出来。 林小满扶额,一边又数落起婴儿来。 “你这小讨厌,刚刚竟然没尿过瘾?尿完我的手,又尿我一脸。等你长大了,看我不找机会打你屁股,把这场子给找回来。” 李爱红在一边听得发笑。 “瞧瞧,你满姨可真有出息。连一个刚出生两天的婴儿都要记仇。” 林小满又重新给小婴儿换了裤子,尿片子,尿片子塞到一半的时候,她就躲一边又观察了一会儿,直到确认他不会再尿的时候,才把另外一半塞好了。 忙完这一通,她就抱着小婴儿,打算把他放回李爱红身边。 窗户那边突然响了一下,林小满吓了一跳,立马一手护住小婴儿,一手掏出了手枪,对准了窗户的位置。 李爱红也腾地坐了起来,一脸紧张地问:“怎么了?” 林小满把孩子递给李爱红,自己看着到窗户边看了一下。 窗外的树梢一直在摇晃,树叶哗啦啦作响。 原来是风吹动了窗户。 林小满暗怪自己有些过于紧张了,她把窗户拉紧了,打下了木头栓子,这才松了口气。 突然间,她却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有些不对了。 李爱红的呼吸声音也不对,显得有些急促了。 有一股风,从门的方向吹了进来。 可她明明记得,她进来之后,是关上了门的。 风可以吹动未关的窗户,却不可能连关严实了的门也吹得开吧? 又不是龙卷风。 一个声音幽幽的在说话,那么熟悉,那么惊悚。 “你千万别乱动。你手里有枪,我手里有诸葛弩,可是那个抱着小孩的女人手里,只有个小孩。” 第七百五十六章 武力镇压 苏玛终究是苏玛,祁连之王,冷血绝情,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苏玛。 林小满的智慧根本无用武之地。 这就是当初徐天来所说的,再聪明的人,遇上不讲理不听你说的人时,人家一上来就直接武力镇压,林小满将死无葬身之地。 苏玛的诸葛弩,杀伤力惊人人,现在这东西就正对着李爱红和她怀中的婴儿。 就算给林小满一百个选择的机会,她也会选择舍弃自己,保全李爱红和刚出生的婴孩。 李爱红眼睁睁的看着苏玛胁迫着林小满,一点一点的把她扯出病房,却无能为力。 她想喊,可嘴稍稍一动,苏玛直接就是抠动了诸葛弩,一道冷光闪过,李爱红的病床上就突然多出一把雪亮亮的双刃小刀。 小刀钉在李爱红的两腿间,向左移一点或者向右一毫米都会伤人出血。 这样精准的控制力和计算能力,让李爱红不敢再以身犯险。 她的眼里蓄积着眼泪,却只能无声地流着,任何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小满…… 她在心里念着。 林小满微微一笑,冲她点了点头,安慰道:“没事儿,这人是我亲外婆,不会把我怎样的。她就是请人的方式和其他人略略不同。你别担心。” 李爱红摇头。她如何能不担心? 什么样的亲外婆,会用杀伤性武器,不惜以婴孩的性命来胁迫外孙女跟她走? 林小满这安慰苍白而又无力。 谁都骗不过去。 可骗不过去又能如何? 她现在什么也做不了。 苏玛能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病房里,外面的人肯定已经被全放倒了。这样一个狠绝的厉害角色,林小满也不敢让更多的人搭进来。 苏玛要见她,不管要说什么,只要能有一个开口的机会,林小满就觉得自己有希望不死在她手里。 苏玛带着林小满,消失在医院里。 前后不过一只烟的工夫,病房里却已经发生过一场惊心动魄的对决。 方前进一下班就急急的往医院赶,刚一到达病房门口就发现情况不对,病房里传来李爱红低低的抽泣声音。 方前进推门一看,一眼就发现病房里少了林小满,而李爱红抱着儿子的姿势也极为不对劲,像是生怕儿子被谁抢走似的,几乎是在用手箍着儿子。 方前进大吃一惊,忙问:“发生什么事了?” 李爱红抬头,泪眼汪汪地喊了声前进,“小满被人捉走了。” 方前进大骇。 “谁敢在军区医院捉人?我留下来保护你们的人呢?” “他们如今全在急救室。” 方前进在了解到全部的事情之后,心里止不住的扯着痛了起来。 特别是在听到医院楼顶上传来是螺旋浆的声音之后,他的脸色就更难看了。 上一次,徐卫国要带兵出去秘密训练,把九里屯的防务和林小满的安危交给了方前进。 方前进信誓旦旦的让徐卫国走。 可是最后呢,家属楼被烧了,徐卫国痛不欲生,如果不是林小满和罗云依靠自己的力量死里逃生,事情将不知道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从那以后,方前进都对徐卫国心存愧疚,打定主意不会让这样的事情重演。 可是今天,林小满是因为要保护他的儿子,他的媳妇儿,才被人硬生生带走了的。 方前进痛苦无比地捶打着病房的墙壁,手都被砸破出血了也感觉不到。 徐卫国从直升机上下来之后,问清楚李爱红所在的病房号之后,便一路疾步如飞的跑了上来。 病房的门大开,气氛十分异常。 他最想见到的那个人,却不在这里。 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他又来迟一步。 没有时间再浪费,徐卫国直接问李爱红:“小满是不是被一个老太太带走的?” 李爱红紧紧地抱着孩子,不住地点头,眼里满是哀求。 “卫国,快去救小满。那个老太太来者不善,小满落入她的手中,十分危险。” 徐卫国点了点头,“我一定会找到小满,顺利把她从苏玛的手中抢夺回来的。” 徐卫国相信,以林小满的聪明,她一定会在经过的地方留下提示。 可是想在苏玛的眼皮子底留下记号而不被察觉,一定十分艰难,这样的记号,数量一定不会多。 徐卫国找了十来分钟,才在医院外的一条街道的墙角处发现了一个浅浅的刮蹭痕迹。 他根据这个痕迹,找到了苏玛离开的方向。 城北有一片密林,密林后就是高山,那边人烟稀少,而且现在是冬春之交,山上植被花草都未及葱笼,那些愿意来这里赏景的人也基本不会有了。 苏玛带着林小满去了那样的地方,做什么都不会被人发现。 徐卫国心急如焚,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立刻飞到林小满的身边去。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每过去一点时间,他心里的担忧就会加重几分。 苏玛明确说过了,如果林小满不肯听从她的命令,不肯为苏家人所用,她一定不会手下留情,会直接杀死林小满。 徐卫国紧赶慢赶,终于看到了城北的这片桦树林。 就在他心头略略松了口气的同时,林中突然传来一声枪响。 徐卫国心头剧震,立即朝着林中大喊:“小满……你在哪儿?告诉我,我来了。苏玛,你不要杀她!” 他的声音在林中不停地回荡。 林中却没有任何声音再传出来。 这片桦树林占地有数十亩地,没有确切的方向,想要在这么大的范围内找一个小小的人,谈何容易。 徐卫国最担心的是,当他找到她的时候,或许她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你答应过我的,不论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能离开我的。林小满,你要是敢对我说谎,徐卫国不会原谅你。” 徐卫国凭借着自己对于声音的判断,往枪声传出的方向快速地窜动着。 他握枪的手,慢慢的颤抖了起来,枪都几乎握不稳当了。 密林深处,能见度不高,徐卫国的鼻子突然吸了一下,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顺着山风吹了过来。 “小满,别怕,我马上就来。” 山风呜呜咽咽地盘旋着,透过树梢林间,像是谁在伤心地哭着。 第七百五十七章 得到的太少 徐卫国片刻也不敢耽误,朝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狂奔而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重,徐卫国的心往下沉着,沉着,像是要沉入无底的洞中。 小满…… 他不敢去想象他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多少次任务,枪林弹雨中他都面不改色的闯过来了,可那是在没有小满的时候。 得到的时候有多幸运快乐,失去的时候就会有多痛不欲生。 他这一生,得到的太少,失去的太多。 小满,是他再也不想失去也不能失去的部分。 他的人生因她而圆满,他不想再过那种孑然一身,没有家和温暖的日子。 “小满……” 徐卫国的眼睛开始泛红,热辣辣的疼着。 他像是一头疯掉的老虎,在树林里疯狂地跑动着。 他只想快一点,跑到她的身边。 哪怕,再快那么一点点。 “小满!” “卫国,我在呢,注意脚下,别被枯藤绊倒了。”是林小满的声音。 徐卫国用力地揉了揉耳朵,又大喊了一声:“小满,是你在和我说话?” “不是我还有谁?你年纪轻轻的,耳朵就背啦?哎哎……叫你注意脚下……” 骨碌碌…… 徐卫国真的被几条枯藤绊倒了,跌了个狗啃屎。 他爬起来之后,脸上却布满了笑意。 因为,从这样的位置,他看到了坐在一个小土堆上面的林小满。 她还能坐着,应该没受太重的伤。 徐卫国那颗一直坠落坠落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小满,你等着啊,我马上就爬上来。” 疯老虎找着了他的小媳妇儿,终于恢复了正常,虽然顶了一头枯叶烂泥,脸上也灰扑扑的,可他的心里却是无比满足和欣慰的。 他真的是爬到了她的身边,然后围着她转了一大圈,查找她的伤处。 林小满就坐在那儿,任他看,任他检查。 徐卫国看来看去,越看越是疑惑。林小满除了鞋子上沾了泥外,衣衫整齐得像是在自家院子散了个步似的。 徐卫国看她老坐着,立马又把她抱了起来,看了看她的屁股下面,也没有发现任何血迹。 他就这样抱着她,疑惑地眨眼,“你……没受伤?” 林小满嗯了一声,笑着道:“没受伤你很失望啊?” 徐卫国摇头,“当然不啊。可是我闻到的血腥味很浓……我当时心都揪了起来。” 林小满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大滩血迹。 “喏,那一枪是我开的,她估计以为我是她的瓮中之鳖,蹦哒不了了,我开枪之后,她还以为我打不准她呢。你说她傻不傻?子弹直接命中了她,她那一脸惊愕的样子实在是很令人印象深刻呢。” “打中她哪里了?” “左胸腹间,虽然不是心脏,可也够她受的了。我的确是想弄死她的,可是……在开枪的那一刻,我又心软了。如果没有她,就没有苏杨,也不会有这个时代的林小满,我栖居在她外孙女的躯壳之中,好像没办法做亲手杀死她的事情。 唉,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心狠。” 徐卫国紧紧地搂着林小满,半点也不想放开。 他把下巴顶在她的头顶上,轻轻地摩了摩柔软的头发,爱怜无比地道:“这是因为你太善良。我先带你回去安顿,然后再带人围捕苏玛。以她的个性,你放她一马,她却肯定不会记你的这情,一定会卷土重来,再兴杀戮的。 我可不能让她再得手一次。” “有你在,我就不用怕她啦。卫国,我腿好软,你得背我回去。”林小满软萌萌地撒娇。 徐卫国不住地点头,“你不说我也会背你回去的。” “你身上怎么有酸酸的草药味道?你在京城那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了?”林小满趴在徐卫国宽厚的背上,鼻子里那种草药味越来越明显,她就轻轻地掀开他的衣领看了一下,发现了一条已经结疤的伤口。 徐卫国就把贺铭章把苏秀秀装棺材里,打算给贺胜利陪葬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下。 林小满气得脸都绿了,一直骂贺铭章。 “这人太阴险了。竟然把一个大活人装进棺材给他弟弟陪葬,亏他想得出来。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把你弄伤了。那个跳雷怎么不把他炸成渣渣?”林小满挣着要从徐卫国的背上下来,“你都受伤了,我不让你背了。” 徐卫国闷了闷,伸手把林小满的屁股用力往上搂了一下,一点也没有她放下来的意思。 “这点伤不碍事,你又不重,我就是背你走一辈子也背得动。” “哈哈,我都想长在你身上,一辈子不下去呢。得,你爱背就背,累了的时候记得放我下来。” 背着背着,林小满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 徐卫国的手掌一会儿捏一下,一会儿拍一下。 “徐卫国,你在干什么?” 徐卫国面不改色地回答:“吃你豆腐啊,感觉不出来啊?” “你刚刚找不着我,是不是吓着了?”所以,才选择这种方式纾解紧张。 “嗯。怕我来迟。” “不会的,我们都会好好的。” “苏玛受了伤,这时候追捕她应该相对容易些,一会儿我就让派人去追踪她。我觉得还是在九里屯安全些,我们回九里屯?” “你背我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觉得山洞里住着更方便,我们还是住山洞吧?” 林小满咯咯笑着不说话。 这个徐卫国,就是怕人听墙角呗。 “你还是养好伤再想这些有的没的。” “那你不能那么快去厂子那边,得在家多呆段时间,陪我一段时间才行。” “行,你是爷,你说了算。” 顺着林小满指的方向进行追踪搜捕的人却没能找到苏玛的踪迹,徐卫国对于苏玛的忌惮又深了些。 树林里的血迹有很大一滩,苏玛身中枪伤还能躲过搜捕,这有些不合常理。 徐卫国带着林小满回九里屯的时候,正好碰上方前进把李爱红也接了回来。 俩个男人都觉得医院不安全,还是九里屯最安全。 山洞里很久都没住过人了,林小满忙着清扫,徐卫国抽空去了一趟营部。田七看到他回来,十分高兴,把待处理的卷宗全都抱了出来,最后才别别扭扭地递给他一封结婚请贴。 “田七,是你要结婚了?跟谁?” 第七百五十八章 祸害了谁?(欠笑笑的和氏璧打赏加更) 田七连忙摇头,“不,不是我的请帖。这是人家专程送过来给你的。你要今天不来,我就把请帖撕了的了。” 徐卫国觉得更奇怪了,田七干嘛要撕人的结婚请帖。 “你好像很厌恶这人?是谁的请帖?” “余娇娇!”田七似乎极其不愿提起这个名字,三个字都说得咬牙切齿的。 听到田七这样说,徐卫国连打开请帖的想法都打消了。 他随手把请帖往旁边一扔,“她结婚干嘛要送请帖给我?难道,我会去参加她的婚礼?” 田七想了想,又突然松了口气。 “她结婚了也好,至少不会来祸害营长了。就是不知道,这次又祸害了谁?” 徐卫国沉默半晌,慢慢道:“也不能这样说。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她已经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惨重无比的代价。如果她能找到一个愿意对她好的人,好好过日子也是一件好事。” 徐卫国坐了没一会儿,就到了下班时间,他也不知道林小满打扫完还有没有时间做饭,所以就找了俩个饭盒从食堂打了饭菜,端着往营区外走。 刚走到营部大门外,就看到一辆军用吉普车停下,方前进率先下了车,然后又跑到后头,拉开车门,把李爱红慢慢的扶了下来。 徐卫国叫了一声前进。 方前进浑身一震,立马扭头看过来,然后紧张地问:“小满呢?” 徐卫国笑笑,晃了晃手里的俩个饭盒,“她没事儿,正在山洞那边打扫呢。你怎么这么快就把爱红接回来了?” 方前进一脸后怕地道:“医院不安全,还是呆在九里屯我更放心,所以就提前办了出院手续。” 李爱红抱着孩子站在旁边,听到徐卫国说林小满没事儿的时候,止不住的欢喜得哭了起来,一个劲儿地说:“太好了,太好了。宝宝,你听到没,你满姨好好的呢。” 方前进红着眼,一脸愧疚地低下了头。 “卫国,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得好小满。” “没事,苏玛这个人十分厉害,我也差点死在她的手里过。我派去的人没能追踪到她,我打算再派多些人在规模的搜捕,务必把她抓到。” 方前进立马自告奋勇地道:“这次由我带人去搜,就当是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 “孩子才出生几天,你还是多在家陪媳妇和儿子。”徐卫国顿了顿,又道:“要是小满想来看你儿子,你别那么小气了啊?她又不会把你儿子怎么着,你像防贼一样防着她,太没肚量了。” 方前进笑着点头,“她来,我欢迎还来不及呢。她为了保护我儿子,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份情义,我方前进一生不敢忘记。” “得,我先给小满带饭回去吃了,你们先去安顿。晚上一起吃饭,我让小满炒俩菜。” “行。” 徐卫国端着饭盒回到山洞的时候,发现山洞里已经打扫得干干净净。 正午的阳光,倾泻进缕缕光辉,他爱的那个小女人,正坐在他作的秋千上,手里捧着一顶军帽,小心翼翼地朝那帽上的五星哈了一口气,然后轻柔的擦拭着。 看到他回来,她抬眸,未语先是盈盈一笑。 徐卫国心里软成了一滩泥,一步一步的往林小满走过去。 “你回来啦?”林小满笑眯眯的问。 徐卫国没说话,径直走过去,来到她的身边,慢慢坐到了秋千上,和她肩并肩坐在一起,一只手伸出,托着她的后脑,他侧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压过去,叨住了她柔软的唇瓣。 “卫国……”她的声音被他咬碎,慢慢吞掉。 厮磨,吻如春风,亦如细雨,时面轻柔,时而缠绵,慢慢的就变成了狂风暴雨。 林小满清楚的感觉到了徐卫国身体的僵硬和变化。 “卫国……饭,饭凉了。” 徐卫国略略停顿,声音哑得不像话,“你就是我的饭。” “可你身上还有伤……我,我刚打扫完,没,没洗澡呢。” “话多!”徐卫国直接再次堵住她的嘴,强势卷住她的舌,不让她说话。 林小满晕乎乎的,徐卫国的手也没闲着。 咕噜噜…… 战火一点即燃的时刻,林小满的肚子却不甘寂寞地凑了个热闹,叫了起来。 徐卫国深吸了一口气,停下所有动作,两手把林小满衣衫一拢,强迫自己别开了视线。 “你饿了,我们先吃饭。吃了饭,继续……” 林小满慢慢地从晕乎的状态里抽离出来,徐卫国看她手脚发软的样子,端个饭盒也端不太稳当,又是好笑又是得意。 这么久了,吻她,她还是会晕乎,找不着北是轻的,很多时候都软成了一滩泥。 其实在这个时候的林小满,是最好轻薄的。 可是……她饿了。 所以他不得不停下来。 他的享受不能凌驾在小满的健康之上。 徐卫国端了个饭盒,揭了盖儿,夹了一筷子红烧茄子,递到林小满嘴边。 “啊……张嘴,吃饭。” 徐卫国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喂林小满吃。 林小满吃饱了之后,他才端过另一盒已经冷掉的饭盒,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等徐卫国吃完饭,抬头一看,林小满已经倚靠在秋千一头,睡着了。 他叹了口气,跑出去洗了把冷水脸,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才回来把林小满抱回床上,盖上被子。 林小满睡觉的时候,徐卫国就拿了本书在旁边看。 林小满原本乖乖的躺着,没两分钟就直接把被子踢了,一只腿直接跨到了被子上。 徐卫国瞥了一眼之后,就再也无法把视线从那白生生的一截上面移开。 他把书一丢,慢慢地挨过去,一点点的靠近。 那条跨在被子上的腿突然竖了起来,习惯性的一蹬,正好蹬在徐卫国的脸上。 徐卫国满脑子桃色思想,结果这一脚过来的时候,他根本没设防,所以就扑嗵一下掉下了床。 林小满蹬完人之后,毫无所觉,翻了个身,脸在被子上蹭了两下,呢喃了一句好困,又径直睡觉了。 徐卫国傻呆呆的趴在地上,深峻的眉目全是无奈之色。 徐卫国趴了一会儿,又觉得裤子里的请帖太硌人,于是就把请帖抽了出来,往边上一扔。请帖掉地的时候,打了开来。 徐卫国侧头看了一眼。 第七百五十九章 走,卫国,抢人去。 徐卫国还没看清楚清帖上的字,突然就听到床上发出啪的一声。 林小满伸手拍了一下床,一只蚊子从她指间爬出,挣扎着要飞走。 “卫国,别闹,我好困。”林小满睡着了还在嘀咕,声音软萌软萌的。 徐卫国一伸手,摁死了想吸他媳妇儿血的死蚊子,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挑了挑眉,翻了个身,就那样躺在地上,把手枕在脑后,看着山洞的洞顶发呆。 “等你睡够了,我弄死你。” 看也不看,他就伸手去摸刚刚掉落下床的那本书,他记得就掉在床脚下的。 结果书没摸到,摸到一张薄薄的请帖。 徐卫国晃了一眼,突然发现请帖上新郎的名字一栏赫然写着王丰收三个字。 徐卫国闭上眼,重新睁开,又看了一次,发现依旧是王丰收三个字。他没看错。 余娇娇,王丰收,定于1980年3月18日举办婚宴…… 徐卫国举着请帖反复的看,最终确认了这个事实。 林小满睡着睡着就掉了下来,徐卫国丢了请帖,就势往床边一滚,林小满落在他的身上,头撞在他硬梆梆的胸膛上,发出咚的一声。 林小满吃痛,倏地睁开眼,看清楚自己所处的位置之后,她怔了怔。 “卫国……你,你想地咚我?” 地咚? 徐卫国眨眨眼,“什么叫地咚?” “按在墙上亲叫墙咚,刚刚在秋千上,叫秋千咚,你这会把我弄到地上来了,就叫地咚……” 徐卫国哈哈大笑起来,“你自己睡觉不老实,掉到床下把我砸了一下狠的,还诬陷我地咚你。我这没干什么都得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那我还是名符其实干点应景的事得了。” 徐卫国一翻身把林小满压住,准备地咚个爽。 林小满不住讨饶,她发现徐卫国的心情突然之间变得很好,居然边亲边让她叫他好哥哥。 “你不叫好哥哥,我就地正法你。” 林小满偏不叫,两人闹疯了,滚作一团。 徐卫国占便宜占够了之后,才把林小满重新翻过来,自己垫在下面当地毯子。 林小满面色绯红,眼神迷离,唇色润泽,晕乎晕乎地问徐卫国:“你捡到金元宝啦,今天怎么这么疯?” 徐卫国把用手把请帖勾了过来,放在林小满面前让她看。 “小满,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找到王丰收了。他还能当新郎倌,应该还活得好好的……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办?” 王丰收? 林小满的神智一下子就上了线。 太好了,王丰收还活着。 秀秀也没死。 咦,王丰收要和人结婚?还是余娇娇? 这怎么可以呢? “卫国,快起来,赶紧备车,我们去抢人去啊。王丰收这个棒槌,脑袋坏掉啦?怎么要和余娇娇结婚啊?” 抢人啊…… 也只有他这小野猫媳妇儿才想得出这快准狠的招数来。 徐卫国一手搂着林小满,一翻身就坐了起来,然后把林小满一提,直接就扛到了肩膀上,一溜小跑的出了山洞往营区而去。 抢人二人组就位了。 因为是宗医生的干女儿要办酒,全村的男女老少,包括十里八乡的乡亲们都备了薄礼,打算到时候来讨杯喜酒喝。 宗家院门上早已经贴上了红艳艳的喜字儿,院子里也挂上了红绸子,一副喜气模样。 宗小玉和宗缜坐在堂屋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宗小玉一直在强颜欢笑。祁战说十天就回来,可时间已经超过了,他依旧没回来。 “他可能赶不上参加娇娇和这孩子的婚礼了。” 看着宗小玉日渐消瘦的脸庞,宗缜心里一阵阵发涩。 姑姑已经等了这个男人大半辈子,大好的青春年华全都蹉跎了。谁都觉得宗小玉这样不值得,可感情的事,没什么值得不值得,不过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祁玉柱默默地坐常屋一角,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娇娇的笑声满院子响着,单从这笑声里都能感受到她的愉悦之情。 祁玉柱慢慢地低下头,把那突然疼痛的良心重新关进了黑暗之中。 为了娇娇,他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只要过了明天,生米煮成了熟饭,一切都成为定局了。 一辆军车缓缓的停在了宗缜家院子前头,车门打开,身穿草绿色军装的英俊男子跳下了车,手搭在额头上,向宗家院子里张望。 院子里喜气洋洋的,还有些喧嚣。 与男子脸上的凝重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猛地甩上车门,然后迈着方步快速走进院子里。 院子里有一个身穿红色棉袄,头发上还插了红色并蒂莲,正笑着在转圈圈呵呵直笑的年轻女子。 看到有陌生人来,她就冲着他直笑,问他:“我是不是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我的新衣服好看不好看?” 男子想了想,试探地叫了声:“娇娇?” 余娇娇嗳了一声,向男子跑了过来,然后疑惑地问:“你是谁啊?哪个村儿的?” “我妈在不在这儿?我找她有重要的事要问。” 余娇娇还是一脸疑惑,“你妈是谁?” “我妈是你姑婆。” “你等我想想清楚,你妈是我姑婆,我的姑婆有好几个,你说的是哪个姑婆?” 男子怔了怔,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瓜。 祁玉柱听到谈话声音,走到常屋门口往外看,看到男子的时候,他吃了一惊,然后朝堂屋里大喊道:“妈,妈,你快看,谁回来了?” 宗小玉的声音有些蔫蔫的。 “谁啊?” “妈!” “是大哥回来了。” 宗小玉腾地站起来,冲出了堂屋,奔向祁玉明。 她记得她跟祁战说过祁玉明的部队番号,还说回来的时候就父子俩一起回。 宗小玉满怀期待的奔了出来,却发现院子之中只有祁玉明一个男人。 祁玉明看到宗小玉的目光在他身边打转,表情由期待慢慢的变成了惶惑不安,心里止不住的咯噔一下。 宗小玉跑到祁玉明身边,抓住祁玉明的手,不安地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 祁玉明呵呵一乐,不好意思地回答道:“妈,您怎么知道我处对象了?我回来看到您不在家,就猜到您来缜哥家里帮忙来了。文珠坐了两天的车,有点困顿,我让她在屋里歇着了。 妈,我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想问问您。玉柱,你也来。” 三个人重新走进堂屋,祁玉明的表情一直很凝重,坐下之后,嘴动了好几秒钟,却又突然犹豫起来。 这件事情,他一时之间,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七百六十章 一个很奇怪的人 宗小玉知道,祁玉明的性子打小就直,这样吞吞吐吐的祁玉明,只有在他错事被人家闹上门时才会见到。 “玉明,你是不是在外头跟谁打架惹了人了?”宗小玉问。 祁玉明摇头。 “唉呀,哥,到底啥事儿,你赶紧说啊,磨磨蹭蹭支支吾吾的,像个婆娘样。点都不像我大哥了。”祁玉柱性子也急,等不耐烦了就直接催了。 祁玉明定了定心神,润了润唇,随即扭头严肃的看着宗小玉问:“妈,我之前执行围捕任务的时候,遇上一个奇怪的人。” “说说看,有多奇怪?” “这个人很厉害,负责追踪的人找了好几天才找出点痕迹,我们三十几个人追了他三天三夜,才追到人。交火的时候是晚上,他一个人挑翻了我们七八个人,还把我们的包围圈扯出一条口子,逃了出去。 文珠的哥哥文业,我未来的大舅哥也被捅了一下,原本这围捕任务是他指挥,他受了伤,就把指挥权交给了我。 这个人简直是无法无天,流窜京城,做下命案,而且反侦察能力极强,身手不凡,还打伤了我们好几个战友,我思前想后,觉得他太穷凶极恶,不能放任他逃跑,所以就带着剩下的同志穷追不舍。 在追捕的过程中,他又伤了我们几个人,我们就开枪了,虽然没打中要害,却还是弄伤了他。 我们在京郊的山林中跑了一天一夜,他的速度才慢了下来,这时候,我的身边,只剩下十来个人了。 我们追到一个山坡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打算作困兽之斗。 我让他缴械投降,他充耳不闻,一直负隅顽抗。 在打斗中,他他突然抢了我旁边那个战友的手枪,然后把枪口对准了我,让我放他离开。 我告诉他,我宁愿死,也要把他抓捕归案。 我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很浓,知道他支撑不了多久了,他威胁我没收到成效,就想拉着我一起死。 在他扣动扳机的时候,文业赶了过来,大叫我的名字。 然后……然后……” 祁玉明的表情突然变得很复杂,像是回到那个晚上,那个瞬间。 他无法理解那一瞬间发生的所有事。 宗小玉的手慢慢的捏紧了,颤抖着声音问:“玉明,然后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 祁玉明回过神,继续说道:“就在文业大叫我的名字的时候,原本已经扣动扳机准备一枪爆掉我头的人,却突然探过头来,飞快地盯了我一眼,然后把枪口移开了。 他还笑了一下,说了句:原来你就是玉明啊? 妈,我一直无法理解他说这话的意思,他好像知道我的名字,却并不认识我。而且就因为一个名字,他就放弃杀我。 这让我有一种错觉,觉得我和他之间存在某种奇怪的渊源。 所以,所以事情一结束,我就立刻请假回来问您来了。 妈,你知道不知道,这个人是谁?” “事情一结束,你就请假回来……事情怎么结束的?玉明,他怎样了?”宗小玉情绪激动,浑身颤抖。 祁玉明看到自己的妈妈这个样子,心又往下沉去。 事情,怎么会这样? 妈妈,真的认识这个人。 或许,他就是他一直猜测的那个人…… 祁玉明脑子里突然很乱很乱。 那个晚上的最后一幕不断地在他脑海里回放着。 那个人笑着感叹道,原来你就是玉明啊,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亮闪闪的,语气里满是高兴。 还有一丝遗憾。 那么近的距离,他明明可以一枪爆掉他的头,可他却没有,他把枪口移开了,射向了旁边的一棵树子。 他之前下手狠绝,从不拖泥带水,一击必中,像是猛龙过江,如入无人之境。三十个人的队伍,硬生生被他打伤了过半,他还游刃有余的逃了。 为什么,他独独对祁玉明一个人手下留了情? 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玉明,快说啊,后来怎样了?后来怎样了?”宗小玉心中有一层模模糊糊的猜测,可她不愿意这个猜测成为事实。 祁玉明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妈妈,泪流满面,痛不欲生,像是被人突然抽干了精气神似的。 “他移开了枪口,我的战友们认为这是好时机,所以全都开了枪……”祁玉明心里突然很难过,那个人在黑夜之中亮闪闪的眼一直在他眼前浮现。 宗小玉的身子晃了又晃,终于支撑不住,倒向地面。 祁玉柱和祁玉明连忙齐齐上前,一人扶了一边,把宗小玉扶住了。 宗小玉失神地呢喃着:“他说他十天就能解决所有事,然后就回来陪我,再也不走了。他跟我约定的时间已经过了,我很不安,可我不愿意相信他再一次丢下了我。 我想,他一定是被什么事绊住了脚,他一定会回来的。 我没想到啊,没想到……” 看着宗小玉失魂落魄的样子,祁玉明心如刀绞。 他不傻,宗小玉的反应,祁玉柱眼里的惊骇,已经告诉了他一个事实。 他的猜测,是真的。 “妈……妈……我……” “我以为,老天终于开了眼,他把战哥还给我了。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让他们父子相残? 玉明……玉明……他是你的爸爸啊……”宗小玉说完这一句,再也支撑不住,昏迷过去。 这个残酷的事实,就这样揭开了。 祁玉明再不愿意相信,这也已经成为了事实。 “我杀死了自己的爸爸……” 宗缜使劲掐着宗小玉的人中,宗小玉却没醒过来,他有些慌了,连忙叫祁玉柱把人背进医病室。 “玉明,玉明,你也赶紧过来帮忙。你妈伤心过度,心神俱伤,要是不及时抢救,可能会出大事的。” 宗小玉被放到了王丰收旁边。 宗缜给宗小玉打了一针,又给她吃了一颗黑色药丸子,过了几分钟,宗小玉终于幽幽醒转过来。 “你们为什么会围捕战哥?” “因为他重伤了贺部长的弟弟贺胜利。他的手段凶残,令人发指。他刺了贺胜利十七下,最后一下把贺胜利的肺叶都削掉一半,心脏也刺了一个小孔。所以,我们接到命令,和公安机关联合围捕此人,维护京城治安。” “可那是贺胜利先用这样的方式伤害了周家后人,战哥才会一怒之下前去复仇的。” 第七百六十一章 我要告诉你一件事 突如其来的噩耗,让原本喜气洋洋的宗家气氛突变。宗家人的心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阴霾。 宗小玉沉浸在失去祁战的悲伤之中,像是要把一生的眼泪都流干似的。 祁玉明整个人也像被掏空了似的,呆呆地望着地面。 余娇娇还在院子里没心没肺地笑着,院里的笑声,屋里的哭声,交织成一片。 王丰收的眼皮子轻轻抖了一下。 宗小玉哭了好一会儿之后,才抬起头来,“玉明,你爸的尸体怎么处理的?生不能见人,我死要见尸。无论如何,我要接他回来。” “没,没有尸体……” 宗小玉的声音变得有些尖锐,“怎么会没有尸体?就算他被乱枪打死,尸体也应该有一具啊。难道,他的尸体被姓贺的人怎样了?” 祁玉明看着眼中积蓄着沉沉怒火的宗小玉,急急地道:“不是,那里是一个地势颇高的山坡上,他中枪之后就顺着山坡掉了下去。我们又接到命令,要找到他的尸体,但是因为大部分人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包扎耽误了一些时间,我们打着手电筒沿着山坡往下搜寻,发现那山坡下是一条大河,河边有血迹,他跌下来的时候应该落进河里了…… 天亮以后,深谙水性的同志下河去打捞了一阵,也没捞到。” 宗小玉的眼却一点一点的亮了起来,她的眼里渐渐的有一丝微弱的希冀之色。 “玉明,他当时中了多少枪?打中了哪些位置,你心里有数不?” 祁玉明摇头,“当时是晚上,而且当时我因为他那话有些失神,怔忡之间就听得枪响了,然后他倒下后就顺着山坡倒了下去。当时的站位是呈扇形包围圈,他的注意力又一直集中在我身上,失去了应有的反应速度。 按照弹道学来说,那种情况下,他完全不中枪是不可能的,至少会有五颗子弹打中他……” 五颗子弹! 一颗都能要人命,何况是至少五颗…… 宗小玉眼里那微弱的希冀之色,又像是风中的烛火一样,瞬间被吹灭了。她的眼底,只剩下一片寂静的悲伤。 宗小玉哭得累了,又失去了声息,宗缜检查之后发现,她只是累了,睡过去了。 祁玉柱和祁玉明,两兄弟坐在宗小玉的床前,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屋子里沉默得可怕。 命运像是给祁玉明开了个大玩笑。从来没见过面的爸爸,第一次相见,竟然是在那样的情况下。 “玉柱,我杀死了爸爸……我竟然带人围捕自己的爸爸,眼看着他死在面前,却不知道,那就是我的亲生爸爸。我连尸体都没能给他捡回来……” 祁玉柱知道祁玉明心里的痛苦一定不会比自己少。 光是那份内疚,都足以把他吞噬。 在这种时候,祁玉明比任何人都更需要安慰。 可任何的安慰,都显得那么的苍白无力。 祁玉柱想了半天,最终只想出一句:“没找到尸体,说不定还活着呢?” 谁都知道,这种可能性几乎是不可能存在的。 可是在这种时候,这样渺茫的希望,却多少能给陷入痛苦的祁家人一点点抚慰。 再苍白的安慰也是安慰啊。 文珠顺着村人的指引,找过来时,先是听到了院里的笑声,然后又听到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 她瞪大眼睛看着祁家兄弟,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个事实。 “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天哪,怎么会有这样的事,而且就发生在玉明身上。” 她是贺铭章的部下,在这件事情之中,她知道得的比祁玉明更多一点。 她知道贺胜利出过京,同时也听到贺胜利给贺铭章打电话的时候,说事情搞定了,王丰收那个人再也蹦哒不起来了。 贺铭章当时对贺胜利说,只容你荒唐这一次,下不为例。苏秀秀是你的心魔,王丰收是长在你眼里的那根硬刺儿,现在拔了硬剌之后,你就该好好收收性,学着做个成熟的人。 文珠犹豫了很久,才把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说了出来。 “你爸爸,并不是会影响京城安定的凶匪,他不是无理由的伤人。这件事,都是贺胜利先伤人而引出来的。你爸爸错就错在私下报复,而贺家人,就利用了他们手里的权力,想要铲除掉他。 玉明,这些天你的情绪一直不太对劲,我有预感,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可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命运给你开了这么大的玩笑。 玉明,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这件事,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祁玉明强自打起精神来,“什么事?如果牵涉到保密制度什么的,你就不用说了。该遵守的制度,我们还是得遵守。” “跟保密制度没什么关系。因为围捕的时,是我大哥带头去做的,那天你们从京郊回来之后,他就一脸忧心忡忡的,我怎么问他,他都丧着脸不说话。 你也知道,我二哥出事以后,家里气氛就一直很压抑。我大哥一直觉得,二哥出事是因为他没有看顾好二哥,心存愧疚。所以很多事,我大哥都不愿意跟我说,怕把我牵扯进去。 他回来那天,一个人躲在屋子里喝闷酒,喝得不醒人事。我看他醉了,就进把他拖到了床上。那天半夜的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大哥的房间里传出惊恐的叫声,我就跑了过去,发现他呆呆地坐在床上,满头都是汗。 我一直追问,他才告诉我,在追捕你爸的过程中,你爸曾和他近距离接触过,你爸威胁过他,当贺家人的走狗没有好下场。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以外还牙,以眼还眼。 我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我大哥被什么事情吓到。你爸是第一个吓坏他的人。 我当时安慰我哥,说你爸已经被乱枪打死了,不会再来报复了。 我哥却不太确定的告诉我,据他所知,贺胜利出京之前,贺铭章把一件凯芙拉借调了出来,让贺胜利穿着。贺胜利从祁连回来之后,那件凯芙拉就一直没还回去。 贺胜利被你爸挑了十七个血窟窿眼送医抢救之后,那件凯芙拉就不见了。 我哥担心,那被追捕的人穿了贺胜利那件凯芙拉,再加上他的尸体一直没被找到,我哥担心他会回来报复我们文家人。” “你的意思是……我爸有可能还活着?” 第七百六十二章 始乱终弃的男人 文珠点点头,“我哥是这样担心着。所以这次我说要跟你回老家探亲,他才二话不说就同意了,因为他觉得呆在家里不安全。” “凯芙拉是什么?”宗小玉突然睁开眼睛问。 “防弹衣。妈,您醒了?” 防弹衣? 宗小玉挣扎着小心翼翼的坐起来,生怕碰到了一边沉睡的王丰收。 没人留意到王丰收的耳朵一直是竖着的。 “防弹衣?能防子弹?我听得不全,这女同志说的我也不是很懂,玉明,你仔细跟妈说说。” “妈,文珠说,我爸极有可能把贺胜利身上的防弹衣扒下来自己穿上了。如果真是这样,只要那天晚上没有子弹打中他的头,他活着的可能性极大。妈,你听到了吗?我爸,我爸真有可能还没死。”祁玉明越说越觉得这推论靠谱。 “没打中他的头……玉明,你再仔细回忆回忆,到底有没有子弹打中他的脑袋?”宗小玉眼巴巴地盯着祁玉明。 “当时我被我爸用枪指着,从我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的子弹打中他哪个部位。” “我大哥他之所以那么担心,就是因为他事后问过所有开枪的人,大家都说是对准那个人胸**的……” 这样说起来,祁战真的就有可能还活着。 “战哥还会回来的,他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回来我身边的。他答应过我……”宗小玉一边一边下床,“我要吃饭,吃好了喝足了,这样战哥回来,才会喜欢。” 峰回路转,笼罩在祁家人头顶上的愁云惨淡被一下子吹散。 宗小玉跑到厨房,一口气做了十碗削面。 “你爸最爱我吃亲手做的刀削面。我得趁他回来前练练手艺。你们都来尝尝……” 祁玉明和祁玉柱一人被硬塞了两大碗,文珠吃了一碗之后就直摆手说够了。 宗小玉左看右看,就把剩下四碗面推到了宗缜面前。 “小缜,来,你尝尝。” 宗缜瞪着眼,“姑姑,你这是想撑死我?” 宗小玉往院子里瞟了一眼,“不是还有娇娇嘛?” 宗缜苦着脸说:“娇娇做好饭来叫我们吃,我们那会正忙着伤心,没胃口吃,她饿了,就自己先吃了。” “那也不能浪费粮食啊。丰收那孩子伤好得咋样了?能不能吃点面食了?” “好了一大半了,得,我端两碗去问问,看他能不能帮我分担分担。”宗缜眼前一亮,立即端了两大碗面,往医疗室走。 余娇娇一听要给王丰收送吃的,立马从院子里跑了过来,从宗缜手里硬扯过面碗,自己一手端了一个,笑咪咪地说:“我去。” 宗缜就又回到厨房,在宗小玉的注视下,开始消灭剩下的两大碗刀削面。 医院室那边突然传来余娇娇的尖叫声,紧接着,面碗像是落到了地上,发出了磕碰声。 祁玉柱丢下筷子,第一个冲了出去。 祁玉明瞬间掏出手枪,也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文珠瞬间站到了宗小玉身前,“阿姨,我们先呆这边,要是有人敢进来,我会保护你的。” 宗小玉不住点头,伸手握了文珠的手,一脸欢喜。 宗缜站起来,看看宗小玉,又看了看外头,有些焦灼。 宗小玉看他那样子,就挥挥手,让他赶紧过去看看。 “这里有文珠就够了。别忘记了,我也是使刀子的呢。” 宗缜放下心来,三步并作两并往医院室跑。 等宗缜跑到医疗室时,只看到祁玉柱抱着余娇娇,余娇娇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祁玉明疑惑地在屋内四处查看着。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这屋里也没旁的人啊。” 余娇娇一边哭一边叫宗爸爸,委委屈屈地说:“不见了,他不见了。”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宗缜一头雾水。 祁玉柱赶紧跟了一句:“王丰收不见了。” 宗缜大惊,明天就要摆酒了,新郎倌却突然不见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他是被人带走的还是自己走的?娇娇,你最先进来,你来的时候床上就空了?” 余娇娇一边抹眼泪一边摇头,“我来的时候,他正在爬窗户。我想去抓他,可面碗占着我的手,我就丢了面碗,冲过去抓他的脚。 他,他蹬我……蹬到我的脸了,宗爸爸,他好用力的蹬我的脸。他还说,他不会和我结婚,他要去找秀秀……宗爸爸,玉柱叔,你们快帮我把他抓回来。他跑了,我明天怎么当新娘?” 祁玉柱放开余娇娇,就要往外追,宗缜拦住了他,疑惑无比地问:“王丰收不愿意和娇娇结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婚事不是他自己求着我办的吗?怎么突然又不愿意结了呢? 他不愿意结,为什么不说出来,要选择逃走的方式? 我咋感觉这中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儿呢?玉柱,你来说说清楚。” 祁玉柱抠了抠头发,着急地道:“缜哥,先把人追回来再说啊。明天就要办酒了,新郎跑了,娇娇会给人笑话死的。” 宗缜这才点了点头,“这倒是真的。那你们俩兄弟去追,把人追回来,我要问问清楚,这到底是咋了?” 祁家两兄弟拔腿就跑,跑出宗家院子之后,祁玉柱支支吾吾的跟祁玉明说:“哥,一会儿要是看到人,直接抓了再说,不管他说什么,先把人带回来。别让娇娇跟咱妈一样被人笑,你也知道那些人背地里会说得多难听。 娇娇脑袋不好了,我怕她受不得刺激,会犯病。” “玉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人为什么要跑?他就是那个被贺胜利砍了十七刀的人吧?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为什么还没养好伤就要办婚礼,婚礼临近了却又要带伤逃走?” 祁玉柱知道自家大哥的脾气,刚正不阿,要是告诉他实情,他一定不会纵容自己继续犯错。 他就编了个谎话。 “他原本是想和娇娇结婚来着,可是有一天,娇娇带了个做衣服的女同志来,那个女同志长得特别好看,王丰收就又看上那个叫秀秀的女同志了……” “啊,你是说王丰收是个始乱终弃的男人?这好像有哪儿说不通啊。” 第七百六十三章 把命还给你 “唉呀,哥,现在不是揪这个的时候,明天就要办酒了,我们得赶紧把人先找回来,其他的找回来了之后再理,好不好?”祁玉柱有些心烦意乱的,也有点怕祁玉明得知真相后放弃寻找王丰收。 祁玉明看自家弟弟如此着急上火,又回想起小时候,那些长舌妇在背后对着他妈指指点点,说他妈是赖上男人没几天,男人发现她不好,所以就跑了。 余娇娇这情况还更严重,这是新郎临阵脱逃,更不知道会被人背后议论成什么样子。 “王丰收带着伤,应该走不远。玉柱,咱村儿就俩条道,你找东头,我找西头。” “哥,王丰收和你差不多块头,长得很好,眼神很野很凶,应该很容易认出的。”祁玉柱把王丰收的特征简单的说了一下。 祁玉明点头,两人分头去追人去了。 祁玉明望西而行,越追越是心惊。根据王丰收翻出来的痕迹判断,王丰收是向西跑的,可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他就跑了这么远? 祁玉明追了两里地,一路上只看到凌乱的脚印和偶尔滴落在脚印旁边的血迹,却没看到人影。 是什么样的理由,催使着王丰收拼命迸裂了伤口也要逃离宗家? 祁玉明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脚印旁边滴落的血迹越来越多,这代表着王丰收如果继续逃,就会一直流血,越流越多。 他将会有生命危险。 脚印越来越深……祁玉明断定,王丰收有可能就在前方不远处,因为他的步子越来越重了。 他打起精神,又往前跑了一小截,终于看到一个步履蹒跚,手里拄着一根树枝当支撑正一步一步艰难的向前走着的男人。 这个男人的身上还缠着绑带,绑带上染着血。 他的身高块头正好和祁玉明不相上下。 是王丰收。 “王丰收,你站住!”祁玉明大喝道。 王丰收听到呼喝声,头也没回,反而加快了速度。 他的身体似乎撑到了极限,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想快速行走,只会加重伤势。 祁玉明像一阵风似的冲了过去,一把抓住了王丰收的胳膊。 王丰收一震,胳膊一搭一滑,反手就挥着那树枝打向祁玉明。 他的双眼里迸发着如同凶兽一样的火光。 祁玉明不肯放手,硬生生挨了一记,王丰收这愤怒的反击力气不小,打在祁玉明的身上,火辣辣的痛。 王丰收嘶吼着:“滚开!” 祁玉明道:“你再继续走,你会失血而亡。还是回去吧,无论因为什么原因,你要逃婚,你都不应该这样一走了之。” 王丰收冷笑起来,反问祁玉明:“回去?继续让你们给我注射镇静剂,让我成天睡着,然后做成事实,让我背叛我爱的女人,悔恨终身?想都不要想!我宁愿死,也不回去!” 什么?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祁玉明震惊无比。 “谁给你注射镇静剂?这怎么可能?” 看着祁玉明不可置信的脸庞,王丰收的视线往下一压,看清楚祁玉明身上的军装。 “你是军人?讲道理?那你就放我走,别为难我。” 祁玉明不肯放手,非要问个清楚,“谁给你注射那玩意儿?王丰收,你得把话说清楚,这可是个屎盆子。你逃走的那个地方,那屋子里的人,都是我的家人,我的家人,不可能会做这样的事。” “家人,原来你们都是一伙的。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想要抓我回去,我就跟你拼命。”王丰收决绝地道。 “我只想带你回去,我可以保证,你只要把事情说清楚,没有人会再强迫你。”祁玉明表明自己的立场。 王丰收突然问:“你是谁?叫什么名字?” “祁玉明。” 王丰收眼里的犹豫骤然退尽,只剩下决绝。 “你们姓祁的都不是好人。别假惺惺的了。祁玉柱给我打针,你就帮着他抓我回去,我要是相信你们,我才是个傻子。” 王丰收不想再跟祁玉明废话,直接动手了。 祁玉明听了王丰收的话,直接闪了神。王丰收那一下,又砸中了他。王丰收一击得手,可因为用力,身上的伤又迸裂了两处,血不断地渗出来,看上去十分惨烈。 祁玉明不还手,执着的抓着王丰收的,要让他回去当着大家的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两人就这样纠缠住了。 吉普车开进村子,徐卫国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就是王丰收和一个人在拼命。 林小满也同时看到了这一幕。 “卫国,赶紧下去帮王丰收。” 徐卫国嗯了一声,停下车,拉开车门就冲了过去。 祁玉明只感觉到有人冲了过来,然后还没来得及回头,直接就被徐卫国蹬开了。 他来不及反应,手还抓着王丰收,他被蹬飞了,王丰收也被带着往前扑。 徐卫国追上来,捏住祁玉明的手腕,用力一错,咔咔两声,祁玉明只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疼痛,徐卫国的手肘又顶了过来,重重的顶向祁玉明的胸前。 祁玉明想反击,却根本跟不上徐卫国的速度,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 他越来越心惊,连连挨了几记之后,他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太强大了,他根本打不过。 最重要的是,他用的是军体拳。 “停手,停手,我有话要说。”祁玉明打算罢战。 徐卫国冷冷地睨着祁玉明,手上动作不停,又锤了他几下,打得他扑倒在地,这才略略停顿下来。 “你有什么话?” 林小满也已经下了车,扶住了摇摇欲坠的王丰收。 看着浑身冒血的王丰收,林小满出离的愤怒。 “卫国,不要停。他让王丰收流血,我们就让他断骨。” 徐卫国嗯了一声,“打断多少骨头?” 林小满想了想,就扭头问王丰收:“你来说,要打断多少我就让卫国断多少。” 王丰收想了想,“我的开胸手术是他妈做的,命也是他妈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按理来说是我欠他们一条命。我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好像听到了秀秀的声音,就误以为一直照顾着我的那个女人是秀秀,我怕夜长梦多,就想和秀秀结婚。 后来,我发现,这是一场误会,就告诉那个女人,说我不能和她结婚。明知道是错,为什么不及时纠正? 我不明白他弟弟祁玉柱为什么一定要给我注射镇静剂,让这个错继续下去。 我清醒的时候很少,只能趁机离开。我不能和别人结婚,我不能对不起秀秀。如果因为他妈救了我一条命,就要逼着我和另一个人结婚,那我宁愿把这条命还给他们。” “还什么还,说什么傻话?秀秀还活着……你死了,你让她怎么办?” 第七百六十四章 一个陌生女人的预言 王丰收呆呆地看着林小满,“你,刚刚说什么?秀秀,秀秀活着?” 林小满扯了扯王丰收的耳朵,轻轻的。 “你又不老不耳背,我说什么你听不见啊?我说秀秀还活着。” “真的,真的?秀秀真的还活着。你没骗我?可贺胜利说……” “贺胜利就是个大坏蛋,他说的话,能信么?你怎么那么笨啊……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你有没有脑子啊?我告诉你,经过我们查证,秀秀根本就从没喜欢过贺胜利,一直以来,都是贺胜利在用手段分开你们。”林小满凶巴巴地说。 “那你们,找到秀秀了吗?她现在在哪?”王丰收眼巴巴地望着林小满。 关于这个问题,林小满不知道如何回答,最后只能照直说。 “你被人带走后,发生了很多事。我们去百货大楼的时候,发现一个女同志买走了和你同款的那种钢笔,顺着这条线查下去的时候才发现,这个女同志叫苏秀秀,她的爸爸,是八一厂的老裁缝。 这个叫苏秀秀女同志六年前正好上山下乡过,而且下乡的地方就在昌都,是因伤回的城。 我们找不着你,就决定先找到秀秀。秀秀在城里开了一家衣来伸手的成衣店,生意还不错。我们找到店子的时候,店子已经关门歇业了。 附近的邻居说秀秀给人送做好的衣服去了,我们就守在那里,却发现秀秀根本没回来,最后才知道,秀秀买了去昌都的火车票。 卫国怕贺胜利会对秀秀不利,就追了过去,上了那趟车找遍所有车厢才发现,秀秀没上车,她被人提前带走了,就在上车前的那段时间。 与此同时,我们收到贺胜利被重伤的消息。贺胜利觊觎秀秀这么些年,什么也没得到,一定不会甘心。所以带走秀秀的人,极有可能是贺胜利,卫国又立即赶回京城。没想到,带走秀秀的人是贺胜利的大哥,那个阴险狠毒的贺铭章。 贺胜利伤重不治,死在了医院里,贺铭章竟然要把秀秀装进棺材里给贺胜得陪葬。 贺铭章还设下毒计,在装秀秀的棺材里预告埋下了跳雷,打算炸死卫国。可是爆炸的时候,贺铭章又发了疯一样阻止,告诉了卫国拆除跳雷的办法,自己被炸得血肉模糊的。 卫国当时以为秀秀难逃一死,结果棺材里根本没有人。秀秀真的好聪明,她用钱买通了钉棺人,提前逃走了。我估计,秀秀逃走后,可能会直接去昌都找你。” 林小满说完,王丰收脸色大变,一脸骇然地问:“秀秀,秀秀是什么时候离开京城的?” “应该是好几天前,怎么了?” “快,快送我去昌都,迟了,迟了就来不及了。”王丰收神情激动。 徐卫国放开祁玉明,皱眉道:“你这副模样,怎么去昌都?没走到昌都,你都挂了。秀秀去昌都没找着人,一定会回老家来的,你就呆这儿养伤,不是正好么?” 王丰收看了看祁玉明,“徐卫国,帮我把这个人的耳朵塞起来,我就告诉你为什么必须现在赶去昌都。” 塞耳朵,拿什么塞? 徐卫国左看右看,没找到能塞耳朵的东西。 林小满直接伸手在地上抓了两下,抠了两坨泥巴,扔给徐卫国,“喏,给他塞耳朵用。” 徐卫国哭笑不得地把泥巴糊在祁玉明耳朵上。 祁玉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有些无奈。王丰收所说的事,还有刚来这个女同志说的事,全都错综复杂,牵涉甚广,这种事都让他听了,也没堵他耳朵。 现在干嘛来堵他耳朵啊?而且还用泥巴堵…… 徐卫国的吉普车上备着医药箱,他拿了箱子下来,给王丰收重新包扎,王丰收一边呲牙咧嘴的喊轻点轻点,一边左顾右盼,似乎是在确认附近有没有其他人偷听。 他的这副模样,让林小满和徐卫国都暗暗有些惊讶。 王丰收到底要说一个什么样的秘密,用得着紧张成这样? 王丰收定定地看着徐卫国,“徐卫国,你耳朵好使,帮我听听附近还有没有其他耳朵?” 徐卫国凝神仔细听了听,然后摇了摇头。 王丰收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似乎是在组织语言,也似乎是在收摄心神。 “这件事,我原本是预备着死也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光这一句,就成功挑起了林小满的好奇。 “王丰收,快说,你又不是个说书的,老卖关子做什么?你到底有什么秘密,赶紧说。” 王丰收苦涩地笑了一下,自嘲道:“我的身上,确实有着许多秘密。可所有的秘密,都大不过秀秀告诉我的这件事。 不知道你们相信不相信,轮回这件事?” 或许是这件事过于匪夷所思,王丰收生怕林小满和徐卫国听了之后会质疑。 林小满和徐卫国却半点犹豫也没有,就径直点了点头,异口同声告诉王丰收:“相信。” 王丰收心道,这俩夫妻的接受能力还真的好啊。 相信就好,那他才敢继续往下说。 “我原本就是昌都玉龙雪山上的一个山野汉子,因为马术不错,在天山马场做工,混口饭吃。突然有一天,秀秀出现在我面前,说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根本就不认识她,从来没见过她。 可她却对我的性情,了若指掌。可是她说她知道的那些事,却是我不知道的事。你们明白我当时的感受吗? 她说我会因为争强好胜,与人斗马,落入有心人的圈套。她说我会因此缺陷一生,陷入重重的悲剧。 我那会儿才十八岁,突然遇到一个陌生的女人,一来就对我说这种类似诅咒的话……而且她来的时候,是我的成人礼,你们知道什么是成人礼不?” 林小满摇头,徐卫国点头,徐卫国的神情有些别扭。 林小满看着徐卫国,眼神有些虚。 徐卫国讪讪地说:“听王丰收说,他会解释清楚的。” “我在藏边长大,那边风土地人情都不同于其他民族。我们崇尚自由,特别是男欢女爱这一方面,是看对眼就成了。秀秀来的时候……嗯,嗯,这个不说了。 反正她突然出现,说话古古怪怪的,神叨叨的。她说我会喜欢上她……” 第七百六十五章 我的贵人 林小满听到这里,心里突然萌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默默的看向徐卫国,暗中挑了一下眉头。 徐卫国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王丰收没看到两人的互动,祁玉明看到了,看到了他也不懂。 “秀秀说我会死,说她也会死,所以她提前来找我来了。她说我会很喜欢很喜欢她,喜欢到为她做尽一切可做的不可做的事,但我们最终却没有个好结局,死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里。在最青春的年华里,她开败了,我却无能为力,最终选择向命运屈服。”王丰收陷入了回忆之中,脸上有缅怀也有痛苦和不解。 “秀秀说,既然她有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这一次不会信命,再不会屈服,要活出另一种命运。她让我,跟她一起…… 我当时根本就不明白这个女人到底在说些什么,我的汉语也不太好。 可当她哭着喊我的名字时,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难受得我快爆掉了。 虽然后来,我们还是分开了,可我恨她,怨她,却也放不下她,一直想找到她,让她回来我的身边。 我想告诉她,王丰收不想丰收健康丰收财富丰收权势,王丰收只想丰收苏秀秀。” 听到这里,林小满如何不明白,苏秀秀是重生而来的人。 可是明明重生一次了,为什么她和王丰收还是分开了呢? “她给我取名叫丰收,想让我一生圆满。可没了她,我怎么圆满得了?徐卫国,林小满,我们必须赶紧去昌都。 我当初,是逃离昌都的,我在昌都,有一些无法面对的人和事。 他们不会对秀秀说真话,秀秀会受到伤害的。而且秀秀找不着我,极有可能会做傻事的。”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去昌都?”徐卫国一脸为难。 “你们别看我流了很多血,一身血淋淋的十分吓人。其实我的伤不重,我最重的伤是在肺叶上,那里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其他的都是皮肉伤,不碍事的。” 林小满不太相信王丰收的话,就让徐卫国把人拖车里去,拆开绷带验一验再说。 王丰收无奈,一个劲地叫唤:“我说,林小满,你怎么这么不相信人呢?” 看着王丰收一副信任呢,信任哪儿去了的表情,林小满啧了一声。 “信任?不是被你自己作没了吗?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相信贺胜利的话,相信我和徐卫国,我们一定能找着秀秀,让你俩团聚。结果你做了什么? 贺胜利耍阴谋诡计,确实可以趁你不防备伤到你,可是却一定没能力让你死。你肯定又是听了贺胜利的鬼话,放弃抵抗,才会被捅得要死不活的,我猜得对不对? 我苦口婆心的劝你信任我,你不信。现在你让我信你,我信你个狗屁。” 王丰收自知辩不过林小满,就闭了嘴,任由徐卫国像拖死猴一样把他拖上车,扒了个精光。 徐卫国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的打量。 王丰收心里毛毛的,他突然发现有哪里不对啊。 他是挨了十七刀,可是这腰以下到膝盖以上这一片儿是没伤口的啊。 徐卫国怎么把他扒光了呢…… “哎,徐卫国,你往哪儿在看?”王丰收夹紧双腿,感觉腿间凉嗖嗖的。 徐卫国移开目光,“切,都是男人,你别自卑。我也是刚刚听你自己说,你那个秀秀说你会面为有缺陷的男人,所以我就帮你全都拆了看看。” 王丰收的脸黑红黑红的,愣了好半晌,才催着徐卫国给他包扎。 “赶紧给我包好,一会你们家那个坐不住的要是过来了……” 徐卫国一想,王丰收说得没错,立马眼疾手快的把王丰收又给缠成了粽子。 王丰收郁闷地问:“你车上怎么有这么多绷带?” “还不是给你预备着的。我们一直在找你,也心存侥幸希望你还活着,万一遇上你的时候,你需要急救,不得准备一些医疗用品备着嘛。看,这不就正派上用场?” 王丰收有些感动,眼圈微微泛了红。 “徐卫国,秀秀常跟我说,好运气的人走哪儿都会有贵人扶助。我感觉你和林小满,就是我王丰收的贵人。” 徐卫国和王丰收呆车里的时候,林小满就晃到了祁玉明旁边。 她捡了小树枝,把祁玉明被泥巴封住的耳朵戳了个洞,然后蹲下来,压低声音问:“知道不?我们今天原本就是打算来抢人的。真心没想到,王丰收和余娇娇的婚事是这么折腾出来的。人家明明不愿意结婚了,你们非给他扎针,想生米煮成熟饭,套牢他? 我倒有些闹不明白了,你们这一家人到底咋回事?你妈救人,你弟弟害人,你这个哥哥为虎作伥,还想把王丰收抓回去?亏你还穿了一身绿军装,羞不羞?” 祁玉明也很无奈啊,他根本不知道祁玉柱干了这样的事。 “这事真是个误会。我弟弟平时也不是这样的人。我想带他回去,一来是担心他继续跑流血过多死了,二来就是想把事情理清楚说明白。 我估计,就是我弟弟一时想岔了折腾出来的事儿,我妈她们肯定都不知情。要是他们知道王丰收不愿意结婚,一定不会强迫他的。真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王丰收的身份摆在那里,谁敢真的强迫他啊?” 王丰收的身份…… 对了,林小满还不知道王丰收的身世呢。 她又抠了一坨泥巴,照旧把祁玉明的耳朵洞糊上,这才一摇一摆的跑车那边去了。 徐卫国看她挤着脸往里看,立马拍了拍车窗户,“走开,王丰收刚包扎完,还没穿好衣服。” 林小满不乐意了,包得跟个粽子一样,能看得见个啥?用得着穿衣服么? 王丰收不知道哪根筋不对了,突然开口道:“林小满,林小满,徐卫国刚刚把我脱得精光。” “他要给你包扎伤口,肯定要脱光你啊。王丰收,你想表达个什么?我男人对你有意思,看上你了,也要学祁家人一样,强迫你结婚?” “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是想表达,徐卫国自己州官放火看了个光,却不让你姓林的百姓点灯。” 第七百六十六章 大乱子 “王丰收,你这是想挑事儿,看徐卫国吃瘪?那要是找到秀秀,我第一句就是告诉她,王丰收要和别人结婚。” 王丰收确实抱着想让徐卫国吃瘪的想法,想看个热闹。被林小满拆穿之后,他就不说话了。 他不说话,徐卫国倒有话要说了。 “小满,刚刚我给王丰收包扎的时候,他说你是个不安份的,让我动作快点,说你保不齐会窜过来偷看。” 王丰收傻眼了。 这两口子是啥人啊?合起伙来欺负他一个伤病员? 要脸不要哪? 王丰收老实了。 林小满凑过来,饶有兴趣地看着王丰收,看得王丰收心里发毛。 “林小满,你有啥话,就直接说,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怪别扭的。” “那我问你什么你都要老老实实回答啊?” “我连秀秀的秘密都跟你俩说了,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你的身世。” 关于这个,王丰收刚开始听祁战说的时候,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当他把这事说出来的时候,就连林小满都惊讶地挑起了眉头,直呼我擦,太劲爆了。 “你竟然是周家的后人……” 王丰收自己感觉也不太真实,“祁伯伯是这样说的,至于是不是,有待求证。” “祁伯伯?你说的祁伯伯是?” “就是把我带走的那个人,你们也应该认识,卖卤煮的。” 说到这个卤煮老人,林小满的眼皮子就开始跳了。 这可是个大高手啊,高手高手高高手中的大高手。这家伙,快意恩仇,贺胜利怎么伤王丰收,他就怎么还回去。 “他回来没?”问完之后,林小满又感觉自己白问了,要是卤煮老人,哦,祁战在,王丰收怎么可能被人扎镇静剂,然后还要逃得这么狼狈? 王丰收的脸上突然多了一层悲伤,虽然他和祁战相处的时间很短,可没有祁战,他可能就死在京城的医院里了。 他永远也不会有机会知道,秀秀还活着。 林小满看王丰收好像突然很伤心,就疑惑地看向徐卫国,“卫国,你不是说卤煮老人没被抓着吗?怎么看王丰收这副德性,好像卤煮老人出了什么事啊?” “那可能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事,是我所不知道的吧?” 王丰收就把祁战被围捕,然后遇上祁玉明,后来中枪跌下山坡掉入河中的事说了。 “凯芙拉这玩意儿没穿过,不知道效果如何,我希望他能活下来,希望他能回来。”王丰收说。 “他穿了凯芙拉,子弹又没往他脑袋上招呼,以他的能力,肯定还活着。只是那么近的距离,子弹打中的时候反震的力量也会震伤人。他滚下山坡之后又跌进了河里,如果他不识水性……” “我本想找个地方躲着,在这附近等他回来。可是知道秀秀可能去昌都之后,我又担心秀秀。既然事情不能两全,我选择先去找秀秀。开车去昌都,也需要好几天……秀秀,会在昌都等我吗?” “王丰收,徐卫国会开飞机,要是能弄到一架飞机,我们这会儿飞去昌都,还能赶上晚饭。” 飞机? 要是真能坐飞机,今天去,找到秀秀,明天都可以回来。 王丰收眼前一亮,整个人重新焕发出精神,期待地望着徐卫国。 徐卫国的级别其实不够调动直升机,但是他是徐卫国啊,怎么能让人失望呢。军用的调不到,可以试试民用的嘛。 林小满爬上了车坐好,徐卫国开着车路过祁玉明身边的时候,把窗户摇了下来,冲他喊了一句:“王丰收我们带走了,余娇娇这摊子事,你们自己看着办。要是你爸回来了,来九里屯报个信儿。” 祁玉明被徐卫国错了手腕,又把两只腿绑在了一起,扔在地上趴着,他这会儿想爬也爬不起来,只能眼看着车扬长而去。 祁玉柱在东头守了一会儿,没追到人之后,又往西边来了,看到祁玉明像条毛毛虫一样的在地上蠕动,他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把祁玉明脚上的草绳解开,然后把他扶起来。 “哥,王丰收呢?”祁玉柱找来找去,没看到王丰收人,就开口问了。 祁玉明哼了一声,“玉柱,你为什么要给王丰收打镇静剂,他明明都说了,他不愿意和余娇娇结婚,你为什么还要把这错延续下去?” 祁玉柱瑟缩了一下,又喊了一声哥。 祁玉明严肃无比地盯着祁玉柱,“玉柱,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我,我就是不想让娇娇失望。”祁玉柱弱弱地说。 “不想让娇娇失望,你就把事整成这样?那你看,现在这事咋办?娇娇不仅会失望,还会变成一个没结婚就被人厌弃的女人。” “哥,你从小就比我有主意,你说这事要咋办?” “新郎不见了,这喜酒自然不办了。反正明天才办酒,趁今天还有点时间,赶紧通知左邻右舍,亲朋好友不要来了啊。”祁玉明直截了当地道。 祁玉柱摇头,“不可以取消。娇娇一直想当世界上最漂亮的新娘子,要是取消婚礼,她一定会大受打击,不定会出什么乱子。” “那你想怎样?临时抓个新郎来?” “也,也行啊。原本我想着干脆抱个鸡公什么的。旧时候不是有抱着鸡公成亲的例子么?反正大家都知道王丰收受了重伤,起不来,我们就拿只鸡代替新郎,先把这酒办了。哥,你说能抓新郎,去哪儿抓?” 祁玉明听了祁玉柱的柱,顾不得手腕还火辣辣的疼,直接给了祁玉柱两下。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听不出我在开玩笑?抓新郎,抱公鸡,你以为这是儿戏呢?是演戏呢?” “所以说啊,为什么哥哥不把王丰收抓住呢?” “你没看到你哥我已经被人收拾成这个样子了啊,再说了,牛不喝水,你能强按头啊?你是恶霸土匪啊!” 祁玉柱不敢说话了,两兄弟回到宗缜家之后,宗小玉和宗缜才知道了王丰收逃跑的原因,全都定定地看着祁玉柱,连声说着胡闹。 余娇娇跑过来,拉着祁玉柱的手问:“表叔,我的新郎呢?” 祁玉柱讷讷地道:“王丰收抓不回来了,娇娇要是还想当新娘子,换个新郎倌儿行不行?” 第七百六十七章 表叔给你抓去 “不行,我就要王丰收。我要和他结婚。表叔,你想想办法,你最厉害了。上次王丰收不想和我结婚,都是你想的办法。这次,你也帮帮娇娇。求你了。” 祁玉柱求助地看向其他人,其他人都一副你整的事,你自己解决的的模样。 祁玉柱就耐心地哄余娇娇。 “娇娇啊,王丰收不可能回来了。你不换新郎的话,就当不成新娘子了,你做的新衣服也浪费了。” “表叔,我就想和王丰收结婚,不想换人。” “那表叔也没办法了。表叔只能听大表叔的话,去告诉左邻右舍,亲戚朋友,这喜酒不办了。” “可我想当新娘子。我想结婚。” “你可以结婚啊,可以当新娘子啊,不管是新郎是谁,你都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那现在的新郎是谁?” 余娇娇认真地问祁玉柱。 祁玉柱抠着头皮,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告诉余娇娇,“我,我现在去给你找。” 余娇娇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人直接往地上一坐,脱下鞋子一边用鞋底打着地面一边闹。 “表叔骗人,没有新郎,娇娇当不成新娘子。表叔赔我新郎。” 宗缜看余娇娇像个老太太骂街一样赖地上撒泼,实在是忍不了了,就走上来,伸手来扯余娇娇。 “像什么样子,赶紧给我起来。” 宗缜的表情凶巴巴的,余娇娇吓了一跳,突然就捧着头喊痛。 祁玉柱立马推开宗缜,伸手替余娇娇熟练地揉起头部的止痛穴来。 这一下子,就连宗小玉都看不出不对劲来了。 祁玉柱对余娇娇的关怀,过了度。 宗小玉吃惊地叫玉柱。 宗缜审视着祁玉柱。 余娇娇见宗缜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了,又继续哭闹起来。 “表叔赔我新郎,表叔赔我新郎。” 祁玉柱被闹得心里在乱慌慌的,本能地喊道:“表叔赔,表叔赔你。表叔一定赔。” 余娇娇这才不哭了,一个劲儿地追问:“表叔怎么赔,表叔怎么赔?” “表叔现在就出去给你找,给你找一个。”祁玉柱头痛无比地回答,转头问余娇娇:“你头还痛不痛了?” 余娇娇摇头,“有新郎就不痛了。表叔赶紧去找。” 祁玉柱就出门找新郎去了。 这时候,到哪儿能找什么新郎啊……祁玉柱跟个游魂一样在村里转来转去。碰到他的人都跟他道喜,说明天一定会来喝喜酒。 他苦着脸一一回应,就这样从村东头转到村西尾,转了一个多小时。他把村里青壮年都想了一遍,却发现无论抓哪个回去都不太行。 祁玉柱又无奈晃了回来,耷拉着脑袋,蔫当当地蹲在宗家院子门口,掏了支皱巴巴的烟出来,闷闷地抽了起来。 祁玉明接好了手,又闻到外头有烟味,就猜到是祁玉柱回来了。他跨出来一看,果然看到祁玉柱没精打彩的缩成一团蹲那儿在抽烟。 看他的样子都知道,新郎没抓着。 祁玉明也跑过去,蹲到祁玉柱旁边,掏了根烟吧吧的抽了起来。 祁玉柱看了祁玉明一眼,又看一眼,看第三眼的时候,祁玉明就斜了他一眼。 “小时候,咱俩在外头打了架回来,都是这样蹲门口不敢进。你这看三眼不说话的毛病还留着呢。” 祁玉柱就嘿嘿笑,“哥,我是真没招儿了。” “你喜欢余娇娇吧?我刚听妈说了,自从大缜哥把余娇娇带回来之后,你就三天两头的跑大缜哥家来。” 祁玉柱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我也不知道。哥,我是她表叔啊。” “又不是亲表叔。她跟大缜哥没血缘关系。而且,你也不是我亲弟弟。辈分儿这事也可以抹了,你俩之间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障碍。” “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抓新郎麻烦,你也不放心,对吧?不然,你就自己整的事儿,自己填这窟窿眼儿吧。”祁玉明出了个馊主意。 祁玉柱呆住了,半天反应不过来。 与此同时,堂屋内的宗小玉也在问宗缜。 “小缜,你觉得玉柱这孩子咋个样?” “挺好的啊。这孩子老实巴交的,心眼实,对人好。姑,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宗小玉又问余娇娇,“娇娇,姑婆问你,你表叔对你好不好?” 根本不用考虑,余娇娇直接肯定地回答道:“好,表叔对我很好。表叔什么事都帮我。” 宗缜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惊讶地看着宗小玉,“姑姑,你该不会是想……” 宗小玉叹了口气,点点头。 “事情演变到现在,难道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宗缜沉默了,开始认真的考虑宗小玉的提议。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犹豫着问道:“这样做,对娇娇来说,是不是太儿戏了些?玉柱和娇娇的,真的合适吗?” 宗小玉想了想,回答道:“玉柱对娇娇,肯定不止是长辈对侄女辈的感情,他是喜欢娇娇的。现在就是不知道,娇娇对于玉柱的感情,是不是真的单单只是一种对长辈的依赖?” 宗缜就开始问余娇娇,“让表叔给你当新郎,娇娇觉得怎样?” “表叔还能当新郎?” “那你不想让表叔当你的新郎,表叔就会和别的女人结婚,成为别人的新郎。” “表叔成了别人的新郎,就会和别人一起睡,听别人的话,买糖给别人吃,扯布给别的女人做新衣服,夸别的女人漂亮,用牛车拖着别的女人到处去玩,对吗?宗爸爸。” 宗缜点头。 余娇娇低头想了想,“徐卫国不喜欢我,王丰收也逃跑了,如果表叔也跟别人结婚了,我该怎么办?表叔今天答应给我当新郎,明天会不会也像王丰收一样后悔了,跑掉了?” “不会,表叔不会跑掉。只要娇娇需要,表叔会一直在娇娇身边。如果有一天,娇娇不需要表叔了,表叔会悄悄离开的,不会让娇娇难做。”祁玉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进了院。 “大缜哥,娇娇其实并不懂结婚怎么回事。她想做新娘,就让她做。哪怕我这个新郎永远就是个摆设,我也无所谓。如果有一天,她遇上更好的人,我只会祝福她。在这之前,我不会碰她。” “娇娇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不可能恢复正常了,想找个不嫌弃她的人本来就容易。玉柱,你也别说傻话,先这么着,男女之间的事我来教她不合适,你自己看着办,只要不吓着她就行。她之前受过这方面的刺激……” 第七百六十八章 曾经的家 宗缜从来没有对其他人说过余娇娇变成现在这样的具体原因。 因为他觉得那是过去的事,提起来,也是对余娇娇的一种伤害。 可是今天,他觉得必须告诉祁玉柱,让祁玉柱有个心理准备。 一个是他的养女,一个是他姑姑的养子,他哪个都不想伤害。 他不想看到有一天,好事变坏事,亲戚变成怨侣。 他把祁玉柱叫到了隔音最好的那间房里。 “玉柱,娇娇本性不坏,身世也很可怜。她原本应该会有个幸福的家,虽然她的爸爸是个有勇无谋的粗汉子,可如果没有余铁的存在,她绝对不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余铁利用完她的爸爸之后,又把娇娇当个废物一样养着,暗中在她身上注射各种违规的药剂,观察她的反应,她成了一个试药人。 更令人发指的是,余铁还曾把她送给那些有色心却没能力使坏的狐朋狗友赏玩。 娇娇的身体一再被摧残,可她自己却不清楚。她盲目的相信着余铁,相信着她的姑姑余莲,然后陷入了更大的圈套。 为了对付徐卫国,余莲不惜拿她作饵,设下毒计,想要让徐卫国身败名裂。余莲的计划没成功,徐卫国没上套,娇娇却成了最大的牺牲品,对自己用了过量的药,差点脱阴而亡。 玉柱,我告诉你真相,你再好好考虑考虑,看这样的娇娇,你是否还愿意接受?” 毕竟,好多男人听到这样的事,都会退却。宗缜没有什么把握,可这事却不得不说。 祁玉柱听得两眼泛红,浑身直颤。 他暴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难以抑制住自己心头那阵阵上窜的怒火。 “大缜哥,余铁在哪,余莲在哪,我要杀了他们俩。” “余铁早在去年在公判大会上就已经伏诛。余莲死没死,我不知道,不过她的日子绝对不可能好过。玉柱……就这样,你还愿意和娇娇结婚吗?你还愿意像原来那样呵护着她,像爱自己的眼珠子一样待她好吗?” “我愿意的。大缜哥,娇娇可能做错过,可她本性真的不坏,我恨那些让娇娇变成这样的人。可是娇娇不记得那些肮脏的事也好,以后,我会在她身边,陪着她,保护她。大缜哥,你要是放心,就把娇娇交给我。” 宗缜眼眶泛热,终于放下心来,点了点头。 “那你就和娇娇真的结婚吧。只要她不怕,你可以慢慢教她怎样做一个妻子,做一个正常的女人。” 祁玉柱一个劲儿地点头,“谢谢大缜哥……” 宗缜眼皮子跳了跳,故意板起脸,哎了一声。 “你还叫我大缜哥。” 祁玉柱抠抠头,想了想,这才会意,改了口,跟着余娇娇喊起了宗爸。 宗缜笑着应了,“玉柱,以后娇娇就是你的人了。你得受点累了。” “应该的,应该的。”祁玉柱傻呵呵的直乐。 “只是这临时换新郎的事,该怎么对亲戚朋友们解释喃?” “这是个难事儿,怎么说都好像惹人说。” “那要不然就说娇娇临时改主意了?”宗缜眼神灼灼地说。 祁玉柱立马摇头,“不能这样说,人家会说娇娇的。怎么着,也不能让娇娇挡在我们前头啊。就算是说我横刀夺爱,赶走王丰收,硬要和娇娇结婚都不能说娇娇要换新郎。” 宗缜这一次,是真的满意了。 看得出,祁玉柱是真的把余娇娇放在了最重要的位置,大过了他自己。 有的人说,男人嘛,要硬起,这才叫男人。可宗缜觉得,在外硬扎,回家软,这才是一个真男人。 你在外头怂得跟个龟儿子一样,回来对自家屋里人耍横脾气充大爷,这才叫丢人现眼。 疼惜女人,愿意让步,互尊互重,一个家才会和和美美的。 家和了,万事才会兴。 宗缜很满意这个女婿。 喜酒照办,新娘不变,新郎换了个人。这算是正和村难得遇见的奇事了,大家虽然表面上不说,可心里也觉得这事太稀奇了。 新衣服是现成的,虽然穿在祁玉柱身上,大了一个号,有点拖地的感觉,可祁玉柱自己只顾乐了,根本没觉得有啥别扭之处。 看着祁玉柱那傻样,祁玉明和文珠都有点不忍直视。 宗小玉微微叹息,这小辈的事算是解决了,可是她要等的人,到底能不能回来呢? 他一天不回,这心就要揪着疼着一天。 战哥,你到底在哪儿? 如果活着,一定要记得回来啊。 我和你认识几十年,相处才十几天,太少了啊。 一架银白色的小型直升机划过天际,钻入云层之中。 王丰收倚窗,默默地看着云海。云海之下,就是昌都城。昌都民居有农牧区之分,农区的房屋多为土木结构,一般为两层,下面一层放杂物,上面为经堂、厨房、寝室和存放粮食的库房,牧草和粮食则在阳台上晾晒。偶尔见到房屋也有高三、四层的,安排自然会更细致一些。 王丰收从小就长在畜牧区,这里的人穿色彩艳丽,图案精美的裙袍,喜欢用彩绳和玛瑙做装饰,腰间喜欢别碰上精美的刀具,说话的声音豁亮,自称康巴人。 他们住帐蓬,这种帐蓬多用牦牛绒线编织而成,并饰以传统图案,不仅美观大方,而且遮风挡雨,冬暖夏凉,搬迁便利。 “王丰收,我们已经快到天山马场了,你确定那里有可供降落的地方?”徐卫国看了看雷达,发现已经逼近目的地。 “我确定。你向北飞,在马场最边远的地方,有一片种了荼蘼花的园子。园子周围,只有一顶帐篷,帐篷的顶是五色的,帐篷前扎着一些彩色布条,还挖了一个很大的池子,池子的边沿全是白色的圆石头。 你只要看到这样的地方,照直落下去就行。 那里,就是我和秀秀曾经的家。” “我找到这样的地方了,我现在就降落。会有些颠簸,你俩注意一下,别被甩出机舱了。”徐卫国一本正经地说。 王丰收看了看密不透风的机舱,“还能把人甩出去?” 林小满咯咯笑着,“会把你的眼珠子甩出去。王丰收,你的心早就飞出去了吧?” “等一下!”王丰收突然大叫。 “怎么了?” 第七百六十九章 谁输谁滚蛋 “徐卫国,林小满,你说,我们这时候下去,秀秀会在家里等着我吗?”王丰收的表现,用一个词来概括,就是近乡情怯。 越是渴望,越是敬畏,越是害怕。 怕回到家,那里还是一片空虚。没有人会站在帐篷前,冲着他笑,对他说累不累?瞧你满头的汗。 从正和村到昌都,历时三小时,全程将近三千里路上,王丰收都没说过话。 从陡峻山岭,鸟道羊砀蜀地,到居民廖廖,越往西越冷的藏区,直升机俯视白云,盘旋而过,重峰叠嶂,转眼而过。 河山秀丽,波澜壮阔,林小满不住地发出赞叹之声,引来徐卫国阵阵侧目。 只要不危险,他都尽可能的低行,让林小满欣赏沿途的风光。 王丰收羡慕地看着两人,心里念着秀秀的名字,越靠近昌都,他的心里突然越来越慌乱。 王丰收重重地闭上双眼,手也慢慢地握了起来。 “下去吧……” 直升机一点一点的盘旋而下,慢慢的,近了,地面上的风雪被吹了起来,露出了下面枯萎的草地。 还有些许,一点一点萌了一丝绿的草芽。 直升机刚一停稳,三个人还没打开机舱门,帐篷里就奔出一个穿着藏服的妇人。 靓装明眸,风致楚楚,惹人喜爱。 王丰收眼一瞪,脸上突然露出了愤怒的表情。 他的家,被别人占了。 机舱门还没完全打开,王丰收就要往外冲,要不是徐卫国眼疾手快的捞了他一下,他就跌下去了。 “你有伤在身,这么激动做什么?那个人是你认识的人?” “那是我和秀秀的家!”王丰收脸胀得通红,止不住的咳嗽起来。 徐卫国扶着王丰收下了机,回头又把林小满抱了下来,三人相携着往这名穿着藏服的女子走去。 走近了之后,藏服女子突然指着王丰收用藏语叫了一个名字。 王丰收回以藏语,语气十分不客气,就算林小满听不懂藏语,也知道王丰收在赶人。 藏族女子一个劲儿地摇头,表情坚决,说到后来,她猛地抽出了腰间卷着的鞭子,指向王丰收。 两人眼看着就要干起来了。 徐卫国突然用流利的藏语说了句什么。 那名女子吃惊地看过来,林小满也惊讶地看向徐卫国。 “卫国,你听得懂?你还会说?他们刚刚在吵什么?” “王丰收让那女的滚蛋,女的不肯,说这个马场她已经买了下来,这是她的产业,她愿意住哪就住哪儿,王丰收没有权利赶她。 王丰收说这是他的家,问秀秀来没来过。 女子说那个该死的女人要是敢来,她就用鞭子抽死。 王丰收说要杀了那个女的。” “那你又说什么?” “我说让他们要打就打个你死我活,我请剩下那个活的吃牢饭。” 林小满怔了怔,随即就爆笑出声。 徐卫国这冷笑话讲得可真好。 徐卫国却否认他在说笑,一本正经地道:“我是认真的。打死一个少一个,剩下那个就带去吃牢饭。有什么话,不会好好说,非要吵生吵死的?” 林小满捂嘴笑。 徐卫国这会有立场教育别人了哦。 当初是谁,长着嘴偏不喜欢说话,就喜欢身体力行,以为不说别人啥都会懂? 王丰收就地一坐,那名藏族女子也坐了下来,气乎乎的望着王丰收,又说了长长的一段话。 王丰收不搭理她,当她是空气。 她急了,就憋红了脸,冲了句汉话出来。 “多吉,你到底想怎样?” 王丰收看也不看她,“离开我的家,有多远走多远,别再让我看到你,趁我现在不想杀人的时候。” “你,那个秀秀自己水性桃花,你还惦记她?多吉,你可是我们玉龙雪山上的第一勇士啊,你要多少女人,只需要勾勾手指……” “这些女人当中也包括你自己吧?” “多吉,我俩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喜欢你,你也是知道的。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王丰收嘲讽地笑了起来。 “你一直在等我回来?白玛,你真当我眼瞎?你穿的可是已婚妇人的服饰。” “你回来了,我可以立马恢复单身。” “白玛,你还是那样自以为是。以为只要你愿意,别人就一定会愿意。秀秀的离开,有你一份儿吧?你是要自己说清楚,还是等我自己查?” 白玛怔了怔,眼神闪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摇头。 “你说什么,我不懂。秀秀是自己跟着那个男人走的。她本来就不是我们这里的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她不过是过客,不属于这里。她从来的那天起,就想离开。我一早就告诉过你,她和你不合适,你非要和她在一起,才搞得鸡飞狗跳的。” “白玛,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多吉。我救过你,我也照样可以毁了你。六年前我有能力,六年后我也有能力决定你的生死。”王丰收盯着白玛,“我再给你最后一次开口的机会。顺便告诉你,贺胜利已经死了。” 白玛听到贺胜利这个名字,瞳孔明显的收缩了一下。 王丰收再一次确认了,白玛和贺胜利也是相互认识的。 “是,那个汉女的确是我赶走的。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她不走,你就永远看不到我。”白玛索性承认了。 “你对她做了些什么?”王丰收的手捏得格格作响。 “我约她赛马,我赢了。” “她的马术是我教的,不可能会输给你。你还做了什么?” “她才学了几个月,我骑了十几年的马,赢她又不是很奇怪的事。我俩提前就约定过了,谁赢谁留下,输的那个收拾铺盖自己滚。” “她连草原上最烈马的都能驯服,怎么可能会输给你?白玛,你没说实话。白玛,别逼我动手。你知道我的性格的。” “她,她跟我赛马的时候,怀,怀孕了。”白玛咬着唇,支支吾吾地说。 王丰收只觉得头顶被炸了一下,耳朵边上开始嗡嗡作响。 秀秀怀过他的孩子。 “你怎么知道她怀孕?你早就知道这件事,然后装作不知道,逼她答应和你赛马,是想做什么?” “她从我的手中抢走了你,你本该是我的啊。我知道她怀孕了,我看到她反胃呕吐,回去问我阿妈,我阿妈还以为是我有了,还跟我说了怀孕不能骑马。 所以我就跟她比赛马。” “不,不对,如果秀秀自己知道怀了孩子,她绝对不可能答应和你赛马的。” 第七百七十章 你做过什么? 这些年,王丰收也历了不少事,不是当年那个毛头小伙子了。 听了白玛的话,他下意识地就觉得不对。 “白玛,别逼我恨你。”王丰收眼圈微红,眼睛瞪大了一圈。 白玛瑟缩了一下,她太清楚了,王丰收这种表情,代表他已经很生气了,如果再惹他,他就会动手了。 “她,她不知道自己怀孕了。所以,所以才答应和我赛马。”白玛小声地说。 王丰收继续摇头,“秀秀比所有的人都更敏感,她如果怀孕了,不可能自己不知道。除非有人做了什么手脚。我说得对不对,白玛?” 白玛吃惊地盯着王丰收,“多吉,你变了好多。” 王丰收自嘲地笑笑,“当年的我,太把你们当回事儿了。我把你哥康巴当兄弟,我把你当亲人,我一再的告诫你们,不要靠近我的秀秀。你们表面上听进去了,实际上暗地里却谋算她,对不对? 白玛,事到如今,你还在企图遮掩。你是要把我们之间所有的情份都耗尽?” 白玛不甘愿,却被王丰收目光里地厌恶刺激到了。 “情份?我和你之间,还有什么情份?我从小就跟着你,崇拜你,我比你大一岁,情窦初开的时候,我一直梦想着嫁给你。你在我心目中,一直是第一。我等着你开窍,赶走其他试图靠近你的女人。 我等你举办成人礼,然后好告诉你,我想和多吉在一起。 我拉着你独处的时候,你并没有拒绝,我以为你是喜欢我的。可是秀秀突然出现,你根本就不认识她,可是听到她哭着喊你的名字时,你突然跟个傻子一样跑了回去。 多吉,你让我怎么办?我心里的妒忌毁了我的所有的善良。我只想赶走秀秀,明的不行,就来阴的。只要能赶走秀秀,我在所不惜,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该死的,你们到底对秀秀做了什么?你告诉我!”王丰收一炸裂,伤口就裂,血涌出来,渗透了绷带,触目惊心。 眼前的一片艳红色让白玛清醒过来。 “反正秀秀已经死了,我告诉你也没关系。多吉,你不喜欢我,我不幸福,你也绝对不可以幸福。”白玛愤怒地说着,捏着马鞭的手狠狠的颤抖起来。 “秀秀去镇子里检查,我买通了医生,给了她假的检查单,说她只是受了凉,感冒恶心。我告诉她,只要她肯和我赛马,只要她赢了我,我保证,我自己还有我哥,绝对不再来纠缠你俩,不会再介入你们的生活。 我以为我会赢,却没料到她骑马骑得比我还好,那一瞬间,我特别愤怒,恨不得让她去死,我用马鞭打她骑的马屁股,想让她摔下山谷摔死。 她真的掉了下去,连人带马。 我很得意,想看看她的惨样,就骑着马靠近她掉下去那一段。 我忘记了前几天刚下过雨,那一片的地质都有点松,我倾出上半身往下看的时候,我也连人带马的掉下去了。 我以为我要死了,那一瞬间,我吓得哇哇大叫。 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拉住了我,把我拉了上来,拖到了她的马上。我抬眼一看,发现这个人竟然是秀秀。她掉下来了,却没摔到谷底,反而伸手救了我。 我恨她,恨她的善良,在她的善良里,我看到了自己的丑恶。我着了魔,疯狂的想让秀秀去死。 所以,我把她推下了马,看着她掉到了谷底。” 讲到这里的时候,白玛神情狰狞,表情十分可怖。 王丰收心痛难当,恨不得冲上去,把白玛撕成碎片。 “白玛!白玛!白玛!你该死!” 他像负伤的野兽一样嘶吼着。 林小满看着他胸前不断渗血,就想走过去,徐卫国拦住了她。 “这事儿不弄清楚,他情绪难平,包一次又会挣开一次。我看出来了,他就是个血牛,流这点血,死不了。不让他流血,他反倒会把自己内疚死。他或许是在用这样的方式,抵消内心的愧疚和没能保护得好秀秀的自责。” 林小满就捂住了眼,不看王丰收那边,然后她发现,还是会担心。 徐卫国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头,顺带着揉乱了她的发。 “没事的,我不会让王丰收死的。” 林小满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就蹲了下来,拔起地上的草根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白玛陷在回忆里,继续说着当年的事。 “秀秀掉下去了,我亲眼看到她掉下去了。我以为我会很高兴,可是我却很害怕。我怕你知道了这件事,会杀了我。可是,同时我又有点窃喜,没有了秀秀,我是不是还有机会? 可是我哥那个傻子,居然吊在半山腰的树上,用鞭把秀秀卷住,一点点的拖了回来。 我哥跟我说,我这样的方式不正当,他看不起我。 秀秀晕过去了,我哥背着她,把她送回了你们的帐篷。然后就一直跪在外头,等着她醒,然后求她原谅,恳求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你。 秀秀答应了。 我哥说,他会看着我,不让我再做傻事。后来,马场里就发生了那件事,我哥被人抓走了,判了六年监禁。 我以为,这是秀秀的报复,她明着答应不计较这件事,实际上还是想要让我难过。所以,她抓不到我的把柄,就把我哥害了。她明知道,我和我哥感情好,我哥不好,我也肯定会难过。 我恨秀秀,如果没有她,你是我的,我哥也还好好的。所以,我一直在找机会,找一个下手的机会。这一次,我绝对不会让秀秀再逃脱。 我听说,有个京城来的男人,看上了秀秀,要带她回城。那我就帮他一把,让他带走秀秀。 后来的事,你也应该猜到了。西马场和东马场打了起来,东马场的仁吉抓走了我,你追了过来,救了我,遇上了大火,我俩拼命逃了出来,你的眼被薰到了。 仁吉的人被你打伤了不少,他觉得很恼怒,我跟他说,不如抓走你的女人。仁吉就真的去抓秀秀去了。 我假装受了伤,晕倒在你的怀里,给仁吉争取时间,让他的人打晕了秀秀,带走了她。 第七百七十一章 都是傻子 你回到家里,听到秀秀被抓了,心急如焚的去追,可是眼睛却不好使。 我偷了秀秀的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然后走捷径绕到了你的前面。你以为马上的人是秀秀,就疯狂的追着我。 仁吉埋伏在半路上,把你截了下来,你俩打成一团,你受了伤,仁吉也没占到便宜,被你打断了腿和手。 你摸索着抓住我的手,一把抱着我,扭头警告仁吉和他的那些手下。 “再敢动我的女人,我把你们全都弄死。” 你不知道的是,我和贺胜利也达成了协议。去抓秀秀的那个人,一早就被贺胜利用钱买通了。秀秀被打晕了,直接送到了贺胜利的车上。 她醒了之后,不肯跟贺胜利走,贺胜利就带她来看戏来了。 她来的时候,正好赶上你抱着我,一脸是血的警告仁吉。她很伤心,也不相信你变心,想要冲过来弄清楚,她摔了一下,肚子突然很痛,见了红。她突然明白了,她确实是怀孕了,她有了你的孩子。 她想要保住这个孩子。贺胜利带她去了镇上的医院。 他们走后,你突然靠近我闻了闻,说味儿不对。你说秀秀从来不用带香味的东西。你认出了我,嫌弃地把我推开,追着仁吉要秀秀。 然后,马场的护卫队来了,你们私斗还弄伤了人,全都要逮捕。 他们有十杆枪…… 我怕贺胜利带不走秀秀,我怕秀秀还会回来。秀秀太聪明了,聪明得让我害怕。我怕她仔细一想,就知道这是一个计谋。 所以,你被抓了之后,我就骑马去了镇上的医院。贺胜利想买通医生,用药落掉你的孩子,那个姓陈的女医生不肯。 秀秀躺在床上,很安静。我剪掉了贺胜利车子下面的那条线。我看着贺胜利把秀秀放到了车上,他们一路向西,开到了娜木湖。 秀秀应该醒了,不愿意跟贺胜利走,两人抢夺方向盘,车子扭来扭去的靠近了娜木湖。 贺胜利要踹秀秀的肚子,秀秀松了手。但是车子却已经无法控制了,无论贺胜利怎么打方向盘,都无法停下车子。 车子冲进了娜木湖中。 湖面上冒着一串串的泡泡。 我站地高处,眼看着,觉得终于解决了一桩心头大患。 只要没了秀秀,你就还会喜欢我。 打架的人原本要关半个月,你却打晕了看守,晚上偷偷跑了出来,不管我们怎么说,你都不肯相信秀秀跟着贺胜利走了。 你发疯似骑马追,跑了三天三夜,我们找到你的时候,你摔倒在山涧里,浑身是血。 贺胜利为了带走秀秀,提前准备了回城的通知单。所有的证据,你都忽视,你什么都不肯相信。 我就不明白了,只要是个人,都会变心,凭什么你就认定秀秀不会抛弃你? 我跟你说,你就是一个只会骑马的乡野汉子,什么也没有。可贺胜利是京城来的高干子弟,有权有势又长得好看,有大房子,有大汽车,有的是粮票布票和钱。秀秀又不是个傻子,当然会选贺胜利。 只有我,只有我才始终如一的喜欢着你,觉得你是我的天神。 你对我说什么? 多吉,你跟我说,哪怕天下的女人都堆在你面前,你也只要秀秀。秀秀就算是抛弃了你,你还是要她。 你要去当兵,去争权夺利,成为人上人,再把秀秀从贺胜利的手里抢回来。 我笑你是个傻子,你说你愿意当秀秀的傻子。 多吉,我们都是傻子。都是傻子。你是傻子,秀秀是傻子,我哥是傻子,我是傻子……所有人的人都是傻子。” 原来,秀秀真的出过车祸,掉进了娜木湖中。不知道她是怎么死里逃生的,也不知道依她的聪明,她为什么没有回来找他。 但是这一切的因由,一定都离不开贺胜利暗中搞鬼。 白玛,贺胜利,生生分开了他和秀秀六年。 王丰收看着白玛,他的眼睛里再没有温度,他对白玛所有的感情,都没了。 “白玛,你一定很得意。你得不到的,你就毁掉。你过得一定不幸福吧?没有男人,没有男人会忍受得了你这种恶毒的女人。 你不幸福,我却一定要幸福。 秀秀没有死,她会回昌都来找我的。 她会回到我们的家。 白玛,滚出我的家,把沾着你肮脏气息的东西全都带走,包括这顶帐篷。我会刨掉这地面三尺,重建我的家。 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所做的一切。你会被所有唾弃,然后死了也没人可怜。 就算是满满一雪山的雪化了水,也洗不尽你身上的臭味。 你玷污了白玛这个名字,你不配有名字,你不是人,不配成为人!” 白玛呆呆地看着王丰收。 “你,你为什么不杀我?” “我怕脏了我的手。”王丰收一脸嫌弃地道。 “不要这样看我,不要这样看我。我只是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我喜欢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被你喜欢着,会让我晚晚做恶梦。白玛,喜欢一个人没有错。可是你的手段太肮脏了。我不想再看到你,甚至不愿意听到任何关于的你的消息。因为,这会让我隔夜饭都呕出来。” 白玛尖叫着捂住耳朵,爬起来转身就跑。 王丰收眼里地嫌弃,言语里的厌恶,都让她受不了。 白玛走后,王丰收把帐篷一把火烧了。这一天晚上,三个人只能睡在飞机里,一人裹了床棉被。 徐卫国饿着肚子的时候,脾气向来不太好。 王丰收感觉自己好像又做错了什么,缩成一团,眼巴巴地看着徐卫国。 “你这吃人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徐卫国冷冷地回答他:“就是饿得想吃人的意思。” “那要不然开着飞机,去有人烟的地方,找点吃的吧?” “飞机上的燃油不够了,要减负才能飞。”徐卫国说。 “什么意思?怎么减负?” “就是要扔一个人下去,飞机才能飞得起来。” “扔我?”王丰收总算反应过来了。 徐卫国点头,“不然扔谁?” “可我是伤病员。” “你现在知道你是伤病员了?你现在知道你是伤病员了?你吼天吼地炸裂喷血的时候,你怎么不想想,你还是个伤病员哩?你的血不值钱,可我这绷带药水都得花钱买。“ 第七百七十二章 谁和谁睡? 王丰收突然想起林小满那份价格表。 绷带是论厘米,红药水是论滴收费。 林小满那樱桃小嘴一张,可是连京城财神爷都吓绿了脸的。 王丰收想了想,道:“林小满,我没钱的。” 林小满咯咯笑着,凑近了些,然后徐卫国又提着她的后领,把她提远了一些。 她瘪着嘴看着徐卫国,小声嘀咕德性。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道:“保持距离,好好说话。” 林小满吐了吐舌头,道:“王丰收,谁说要你的钱了?我是那种连朋友钱都拿的人么?” 王丰收本能地点头,然后又在徐卫国的注视下摇了摇头。 “嗯嗯,你想得没错,我确实是谁的钱都拿的人。可是我知道你没钱啊。所以,钱,我不要了,拿人抵。” 什么,要人? 这比要钱更狠,好不啦? 王丰收立即摇头,“这,不行的。我是秀秀的。” 徐卫国也摇头,“你要王丰收干什么?他又傻块头又大又能吃,养着费钱,亏。” 林小满掐了徐卫国一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林小满看着王丰收,眼睛闪闪亮亮的,看得王丰收心里发颤,还有点毛骨悚然。 “王丰收,你说你是秀秀的,那我只有找秀秀要钱了。” “秀秀也没钱。” “哦哟,你没钱,秀秀也没钱,你这是要赖账?王丰收,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不是想赖账,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真的没钱,虽然我确实当了兵,还升了官,可是我津贴还不够你塞牙缝的。秀秀那边也应该没多少钱。” “哦,这么说来,你不是不认账,就是现在没钱,以后有钱了还是愿意给的意思?” 王丰收想了想,好像也可以这么理解,所以他就点了点头。 林小满得意地挑了挑眉,又问王丰收:“你现在说是不赖账,是因为还要靠我们找秀秀,要是找到秀秀了,是不是就会反口了?” 王丰收摇头,“不会,你想哪儿去了。” “嗯,那就是说,找没找到秀秀,你都认这笔帐?” “认认。” 哈哈哈哈,王丰收终于被套牢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王丰收,你欠我的啊。没钱,就先把人抵了。没还清楚帐之前,你人都是属于我和徐卫国的,这血啊,就不能不要钱的喷了。 喷一滴都是我们的损失。我让徐卫国再勉为其难的给你包扎一次,你要再把伤口挣裂了,我们都不会再理你了。直接把你扔下飞机摔死得了,省得还要为你担心。” 王丰收只得再三保证:“不会了,真的,我就安安静静的,你让我躺我就躺,让我睡我就睡。对了,你们不会把我从飞机上扔下去了吧。 我也饿了。” 林小满看向徐卫国。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道:“刚看错了,燃油还有很多,不用扔人下去减负。嗯,找吃的去。” “昌都有什么好吃的?”林小满问王丰收。 王丰收抠了抠头皮,想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我那会儿穷,有口吃的就不错了,我也不知道昌都有什么好吃的啊。” 算了,问了也白问,林小满闭上眼睛自己想了想。人在家中坐,能知天下事,是因为有电脑有网络有度娘有谷哥。 林小满在现代的生活,基本就是呆在屋子里,守着电脑,吹着空调,和度娘谷哥愉快的玩耍。 所以啊,吃货首先搜索的就是吃的。 然后就是玩的,用的。 偶尔觉得孤单寂寞的时候,才上聊天软件找人聊聊,然后欣赏一下大家发的帅哥图片,鉴赏一下别人的审美观。 昌都有什么好吃的呢是? “昌都啊,昌都饮食及餐饮风格迥异,常见的有核桃玉米九宝粥、五香青稞粘粑,生肉酱、淹生肝、干肉粉,风干肉块或者肉条,蜂蜜酥油汤,各色辣酱。 嗯嗯,度娘上说这里的吃食丰富有特色,十分符合现代人绿色的消费时尚,集汉族、蒙族、藏族饮食文化于一体。 有肉味鲜美,不腻不膻、色香俱全的手抓羊肉,还有绿色健康的骨骼胶子汤,具有地方特色的藏式火锅,包子,面片及酥油奶茶,甜茶,还有清爽可口的青稞酒,自产自酿的葡萄酒。 嗯嗯,我记得的好像就是这些啦。 只是现在是80年,生活水平还没有那么好,但是普通的酥油茶,甜茶,淹生肝,风干肉,手抓肉,面片儿应该还是有的。 卫国,卫国?你看着我做什么?” “原本就饿,你一说,更饿了。饿得快要吃人了。” 林小满笑嘻嘻地把手臂伸到徐卫国面前,“你咬啊,你咬啊,给你咬。” 徐卫国看了王丰收一眼。 王丰收感觉到那一眼里满满都是嫌弃,不解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徐卫国道:“碍眼,多余。” 王丰收无奈,主动要求道:“那你这么不待见我,就把我扔下飞机算了。让我饿死。” 徐卫国懒得搭理他,直接起飞,飞到了昌都上空,寻找吃食。 他们在昌都城北一片草地落了下来,附近有一家甜茶馆,茶馆的名字叫阿香茶馆。老板娘是个未语先笑,说话极好听的小妇人。 茶馆的生意很好,但基本都是男客。 看到两个男人一个女人进入茶馆,老板自己也愣了一下,才过来招呼。 林小满要了个手抓羊肉,又要了一瓶青稞酒,还要了个骨髓胶子汤。 手抓羊肉加上三合油,羊肉极软烂,酱料辣、鲜、香,味道实在是好极了。骨髓胶子汤加了瓣蒜去腥,喝上去有一种原香味。 青稞酒也带着一种粮食的清香,但是也醉人。 王丰收看着林小满一杯接一杯的喝,徐卫国也不管管,反而眸色幽暗地盯着林小满。 “哎,这样喝下去,会醉的。” “她高兴,就让她喝。对了,王丰收,今天我开着飞机飞了几千里路,天气也不怎么好,有些累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在昌都城里找家旅店歇息。” “费那钱干啥?旁边不是有草坪嘛,直接扎顶帐篷,也很快的。” 徐卫国眯了眯眼。 “那你睡你的帐篷,我睡我的旅店。” 林小满有些上头了,看到徐卫国和王丰收理论,直接笑道:“争什么争,你俩睡?” 第七百七十三章 二妞来了 .徐卫国看看王丰收,王丰收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一脸嫌弃,“我怎么可能会和他睡?”脑子进水了,才会有媳妇儿不睡睡个大块头男人。 王丰收无所谓,“谁跟我睡都可以。” 他的本意是,他不挑,随便怎么着都行。 可这话太有歧义了。这里就三个人,徐卫国明确拒绝和他睡了,他现在说跟谁睡都可以…… 他这话一说完,就感觉到这怎么冷嗖嗖的啊,还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抬头一看,徐卫国黑了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眼神凶戾。 “你还想跟谁睡?” 王丰收鲠了一下,讷讷地道:“我,我自己睡还不成吗?” 徐卫国这才不作声了。 林小满脸色酡红,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无意识地笑了起来。 “我没看明白,你俩在争什么瞎?” 徐卫国把茶馆老板娘叫了过来,他记得,像这种茶馆,有的还带住宿服务的。 老板娘迟疑地告诉徐卫国,她这茶馆没有住宿。 老板娘刚一说完,旁边那些还在喝酒的男人就哄笑起来。 “阿香,你怕什么?你不是没男人么?这两个男人长得挺好,不管是他们半夜爬你的床,还是你半夜钻他们的房,你都不会吃亏。” 阿香白了那些男人一眼,“别起哄。我这儿没多余的房间了。” “怎么会?你这里原来可就是一家旅馆,世代开旅馆,迎来送往的。只不过你来后就把一楼改成了茶馆而已。二楼不是有好几间房的吗?” “对啊对啊,阿香,你这旅馆说不开就不开了,楼上的房间都打算给谁留着啊?哟哟,该不会是藏了个小白脸吧?” 有知情的人也跟着起哄。 “脸白不白我真不知道,可是小肯定是够小的。” 说话这人是阿香隔壁卖布的。 “卖布的,有多小?哪里小?” “哈哈,阿香。我们这些强壮的男人你不要,干嘛非得要小的?小的有什么好?” 这里原本就民风开放,再加上这些男人也是嘴粗习惯了的,阿香又不介意他们这样说,他们就越说越带颜色了。 有一些人还三三两两的用手指比划了起来。 “食指还是中指,或者小指头?哇,该不会是牙签吧?阿香,你可真没眼光。” 阿香瞪着卖布的阿布,啐道:“就你嘴多。赶紧喝完回家去,迟了,你家那个二妞又要拿鞭子来找人了。” 阿布红着脸,硬杠着脖子大声道:“我才不怕她。” 阿香突然望着阿布身后喊了一声二妞。 阿布吓得立马跳了起来,“是别人请我喝的酒,不是我自己来的,二妞,你得相信我。” 阿布说完这话,发现所有男人都奇怪地盯着他,他才知道自己上了阿香的当,在满堂的哄笑声中,阿布的脸色胀得通红。 “阿香,你个坏女人,就知道戏弄我阿布。下次我不来你家照顾你生意了。” 阿香指着徐卫国三人对阿布说:“你家有空房间,就带这几位客人过去歇着呗。钱应该不会少你的。” 阿布想了想,还没说话,突然又听到有人在喊二妞,他下意识地觉得是有人跟着在起哄,直接就开骂了。 “哪个不长眼的又在乱喊。二妞,二妞,二妞来了我阿布也要喝完酒才得回。” 唰的一下,一根长鞭子就卷了过来,直接缠住了阿布脖子,用力一拉。 一个穿着藏服的年轻女人冲进了茶馆。 阿香和众食客立马掩住了耳朵。 “阿布!”这年轻女人的嗓门太大了,这一叫,直接把林小满给吓了一跳。 她一害怕,就往徐卫国身边靠,徐卫国连忙眼疾手快的把她往怀里一带,大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她迷迷澄澄地问:“这是,打雷了?” 徐卫国轻笑起来,道:“别怕,不管是打雷还是刮风,都伤不着你。” “那把王丰收也看好,他可是个珍贵的伤病员。” “放心,他皮粗肉糙的,也伤不着。” “哦,那就好,卫国,我吃饱了,头也有点晕,想睡觉。” “那靠着我睡。我会让他们不要吵到你。” 徐卫国把人一搂,转头就对着那还要继续喊的二妞说:“我媳妇儿睡着了,要吵要闹的,全部去外面吵。我这人脾气不大好,也不喜欢说重复的话。” 二妞收回缠在阿布脖子上的马鞭,走向徐卫国。 “你脾气不好?我脾气就好了?你以你是谁啊?叫我闭嘴我就得闭嘴?” 徐卫国淡淡地道:“你吵到我吃饭了。现在又吵到我媳妇儿睡觉了。我给过你机会了。” 二妞听了这话,越发想笑了。在这里,谁不知道她二妞脾气暴?这个外地人一定是皮子发痒了,欠鞭抽。 二妞不想废话,直接一马鞭就甩了过去。 阿香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徐卫国只伸了一只手出来,拽住了马鞭,然后用力一甩,二妞直接连人带马鞭被扔出了茶馆,啪嗒一声掉在街上。 二妞蒙了,脸贴着地面,好一会儿都保持一动不动的姿势。 阿布看二妞吃了亏,虽然心里害怕,可是还是冲向了徐卫国。 “你摔我女人,我弄死你。” 徐卫国冷冷地看着阿布,手掌晃了晃。 二妞突然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马鞭像灵蛇一样再次甩了过来,缠住了阿布,把他拖了出去。 “阿布,你这傻子,你连我都打不过,你还跑去打他,你不怕被他打成猪头啊?” “你是我女人,你欺负我,我乐意。可是你被人欺负,我明知道打不过也要上去打啊,这可是身为一个男人的尊严。” 二妞收了马鞭,改拧耳朵,拧着阿布的耳朵略微一使劲,阿布痛得直叫唤。 “轻点轻点,耳朵都要拧坏了。” “我让你要尊严,让你要尊严。明知道打不过你还要冲上去,那个男人太可怕了,一巴掌下去就能把你拍死。你是想让我二妞当寡妇?” 阿布立马摇头。 二妞又问阿布:“我是不是真的吵到别人了?” 阿布摇头。 二妞朝里走,阿布拉住二妞,不让她进茶馆。 “二妞,别去了。” “不行,我要进去。”二妞拽住阿布,直接往茶馆里拖。 食客们开始结账溜走。 阿香叹了口气,扶额道:“又要换新桌椅了……” 第七百七十四章 东主受惊 徐卫国看到二妞又回来了,挑了挑眉头,问她:“你教育你男人,非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吵吵打打?” 二妞扬了扬马鞭,“我爱怎样就怎样,你这外乡佬,管什么闲事?刚刚是我不注意,才着了你的道。我二妞长这么大,就没被人摔得这么狠过,说什么这场子我也要找回来才行。” 徐卫国把林小满往桌子上轻轻一放,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着二妞问:“你出来。” 徐卫国说完之后,就快步走出了茶馆,根本没给二妞反应和回答的时间。 “这外乡人怎么这么奇怪?怕赔阿香的桌子板凳?”二妞又跑着跑了出去。 砰…… 外头只响了一声。 没过一分钟,二妞一脸骇然地回来,拉了阿布,啥话也没说就走了。 徐卫国慢悠悠地走了回来,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喝酒吃菜。 阿香和还没来得及结账走人的食客全都有些惊讶,不明白二妞为什么突然就这么认怂了。 这太不合常理了。 二妞要发疯,哪次不是打得人家满地找牙? 有人好奇地跑出去看了一眼,回来的时候也是一脸惊骇,看徐卫国的眼神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徐卫国会吃了他似的。 一个接一个的人出去看,然后回来全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原本喧嚣无比的茶馆,突然变得安静下来。 徐卫国不说话,他们全都不敢说话了。 王丰收忍不住问徐卫国,“你干了什么?怎么把他们吓成这样?” 徐卫国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没什么,就是一脚下去,踩烂了两块青砖。” 王丰收有些疑惑,这里民风彪悍,单单踩烂一个青砖就把他们吓住了?他六年没回来,这里的人胆子居然变小成这样了? 阿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就烫了一壶酒送到了徐卫国这桌,“阿香免费送的。感谢这位同志,让阿香的店不用换桌椅。” 徐卫国收下了酒,“你这店,真没房间了?我媳妇儿睡着了,我想就近找个地方解决住宿。嗯,要隔音好点的房间。” 阿香笑了笑,指了指楼上:“楼上一共有四间房。我住一间,岁儿住一间,就剩下两间了。来者是客,交个朋友。一会儿阿香就领两位上楼安歇。” 徐卫国点了点头,扭头看着王丰收:“你睡帐篷?” 王丰收呲着牙,“不是有两间房吗?有房间谁还去搭帐篷啊?再说了,我这还伤着呢,看你的样子,也不像是会搭把手帮我搭帐篷的。” 徐卫国抱着林小满上楼了。 王丰收又坐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跑到茶馆外看了一眼。 青石砖确实被徐卫国踩烂了,一脚下去,砖不是烂,是像被铁锤砸碎了的。 “啧啧,这家伙……不声不响的,吓死个人。还好,老子跟他还算对付。不然,哪一天,这一脚落到身上,可不得了。” 王丰收说这话的时候,隔壁阿布也正探头探脑地看着这边,王丰收感觉到有人注视,就抬眼瞧了瞧,阿布吓得直接把店门啪的一下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门又开了一条细缝,一只手伸了出来,把一块木头牌子挂到了门上。 王丰收定睛一看,差点笑岔了气。 木头牌子上赫然写着:东主受惊,歇业三天。 楼上一共四间房,中间两间是阿香和另一个人的住房,就剩下一东一西两头的房间。徐卫国挑了朝东的房间。 阿香觉得奇怪,有床的房不挑,偏要挑没床的。 这人喜欢睡地板? 徐卫国只是觉得西头那间房的床,年代太久远了些,人一坐上去都会发出声音,不太合适。 不如在地板上铺上棉絮睡地板。 地板还宽敞。 “我还要一桶热水,一桶冷水。我媳妇儿爱干净,不洗睡不着。”徐卫国冲阿香说。 阿香笑着点头去提水去了。 徐卫国一手抱着人,一手拿了床被子往地上一垫一扯,不一会儿就把地铺打好了。 水一来,他把门一关一抵,直接调好水温,就把林小满剥了。 林小满喝了酒,不止会脸上酡红,身上也会变红。 徐卫国很喜欢这个种粉色。 他很细致地给林小满洗着。 他的动作很轻柔,一边洗带一边问林小满:“痒不痒?” 林小满迷迷糊糊的哼着,“有点痒。” 徐卫国附耳叨着她的耳朵啄了一下,哑着声音说:“那我帮你抓痒痒,好不好?” 热热的气息,萦绕着她,林小满咯咯笑着推人,“不要对着我哈气,好痒,好痒。” 徐卫国把她禁锢在怀里,林小满喝多了手上就没力,推人就像在轻轻触碰他而已,半点也阻止不了他的动作。 他慢慢地把她放倒在铺好的被子上,一点一点侵占。 粉面含霞,她像小猫儿一样无意识地扭动着。 徐卫国眸色渐渐暗成黑夜。 他卷住她,叨住她,一遍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 “小满,小满……” “嗯……” “好不好?徐卫国好不好?” “好。” “有多好?” “嘻嘻……不说。” “不说会被老虎吃掉的。” “才不怕,你不是虎太岁吗?我太岁都不怕……” “真不怕?” “啊……什么,什么东西……” “太岁的角。” “不要不要。不要这个。” “不准不要,旁边有人,别叫太大声音。” 大老虎开始吃人了。 一口一口,一下一下,一轮一轮儿。 敲门声突然响起。 叩叩叩…… 徐卫国不理,继续叨人。 叩叩叩…… 敲门的人不肯离开,越敲越急。 徐卫国拉过被子把林小满一盖,随手抓了件衣服披上,套上裤子,黑着脸走过去,拉开木门往外看。 一个脸色苍白,瘦瘦小小的男孩站在他的门口。 “很晚了,你们怎么还不睡?就算睡不着,也把灯关掉吧。电很贵。”小男孩一脸恳切地说。 徐卫国根本没想到,来打断他的,会是这样一个陌生的小男孩。 阿香说过,她和岁儿住在二楼,一人一个房间。 徐卫国扭头看向旁边,果然看到中间那个房间的门打开了。 “你是叫岁儿吧?阿香的儿子?” “我不知道我是谁的儿子,但我不是阿香的儿子。还有,岁儿不是你叫的。” “那应该叫你什么?” “王新岁,我的名字,王新岁。” 第七百七十五章 家变了 隔壁的门吱呀一声打开,阿香披着袄子跑了出来,拉着王新岁的手问:“岁儿,你怎么出来了?又睡不着?” 王新岁点了点头,“白天睡太多了,晚上就睡不着。” “那香姨给你讲故事?” “不了,香姨的故事讲来讲去都是那个。隔壁的叔叔正好也没睡,看着也不像是我们这儿的人,他一定有更新鲜的故事。”王新岁看着徐卫国。 徐卫国眯了一下眼,没说话。 他这肉还没吃好呢,来个小孩子,还要他讲故事…… 这叫什么事儿啊? 还有这小男孩的爸妈,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给他起个这么奇怪的名字。心碎?王心碎…… 光是这个名字,听着就让人觉得有些伤感。 可小男孩的目光,莫名的让徐卫国无法拒绝。 好吧,讲故事就讲故事吧。 “把灯拉了,我们去楼梯那里,坐着讲。”王新岁指着木门里泄露出来的灯光,要求道。 徐卫国心想,这小孩可真节约。 “你等我一会儿,我把衣服穿好,顺便关灯。” 徐卫国关上门,把衣服捡起来,一件件重新穿好,扎紧了皮带,又把灯线拉了一下。屋子里陷入了黑暗,他刚抬脚走了一步,就发现不对,另一只脚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了。 林小满半梦半醒地,软乎乎地问:“去哪儿?” “给人讲故事去。” 林小满握着他脚踝的手突然抓紧了,“不许,你只能给我一个人讲故事听的。” 徐卫国蹲下来,宠溺地拍拍林小满的脸,柔声道:“你累了,睡会儿。外头有个小孩子,要听我讲故事。” “小男孩还是小女孩?” 徐卫国哑然失笑,突然起了心思,打算捉弄林小满一下。谁叫她总叫他醋厂厂长。 “小女孩。” “那,那不行。我不放心你给小女孩讲故事。我,我也要起来,你等我,一起去。” 林小满手忙脚乱的找着衣服。 灯灭了,屋子里能见度很低,她也不记得衣服扔哪儿,找了半天只找到一件背心。 徐卫国好笑地把他扔出去的衣服捡到了林小满面前,“伸手,我给你穿。” “这样,不好吧?感觉我像个小孩。” “我穿,比你自己穿更快。”徐卫国熟练地给她套着衣物。 林小满哦了一声,感觉衣来伸手也挺不错。 两人收拾妥当,重新打开门走出来时,阿香已经给王新岁加了一件夹袄,提了一盏马灯,坐到了楼梯的拐角处等着。 林小满指了指阿香问徐卫国:“这就是你说的小女孩?哼,要是我不来,我还不知道你居然骗我。” 徐卫国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儿。 难道他能说王新岁是小女孩? 林小满这会渐渐的清醒过来了,不好糊弄了。 “那算了,不讲故事了,回去睡觉。”徐卫国拉着林小满往回走。 阿香和王新岁都傻眼了。 王新岁站起来,有点生气地说:“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我只说讲故事给你一个人听。现在多了一个人,我媳妇儿不高兴了。我都要家变了,还管什么说话算不算话?” 王新岁倔强地抿着嘴,看着徐卫国,眼也不带眨一下。 林小满有些不好意思了,就轻轻地捏了捏徐卫国的手。 “还是,给小朋友做个言出必行的好榜样吧?嗯?” “你说讲我就讲。” 徐卫国和林小满坐在左边,阿香牵着王新岁坐在右,四个人刚在楼梯上分别坐好,王丰收那间屋的门了吱呀一声打开了,王丰收探了个脑袋出来。 “原来都睡不着啊?坐这儿聊天呢,带我一个。” 王丰收跑过来,坐到中间。 徐卫国想了想,有什么故事是既适合小孩听,也适合成年人听的? 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擅长讲故事的人,而且他的童年,也没有人给他讲过故事。 他竟不知道小孩子喜欢什么样的故事。 所以,他为难地看了看林小满。 林小满就笑嘻嘻的问王新岁:“小朋友,你喜欢什么样的故事?英雄的故事?还是童话故事,神话故事?” 王新岁严肃地介绍了自己,“不要叫什么小朋友,我叫王新岁,你可以叫我的全名王新岁,也可以叫新岁。你说的那些故事,我都不喜欢。” 林小满怔了怔,什么故事都不喜欢? 那还听什么故事? 没故事可以讲,那就瞎扯瞎聊呗。 “你怎么叫心碎啊?谁给你起这名?” “我觉得我这名字很好啊,听香姨说,是我妈妈取的。新岁替旧年,新的一年,新的希望。”王新岁认真的解释着他名字的含义。 徐卫国和林小满这才知道,他们误会了。王新岁的新岁不是心碎这两个字。 王丰收看着王新岁,一本正经解释自己名字的样子,心里突然抽了一下。 他想起来,六年前,秀秀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也是那样一本正经的介绍自己。 “我,苏秀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的苏,秀,秀丽河山的秀。” 他痴痴地盯着王新岁,喃喃道:“你说话的语气,真像她啊。” 说罢,王丰收就快速地低下了头,掩住了眼底的悲伤。 王新岁伸出小手,戳了戳王丰收,问他:“我说话的语气,像谁?喂,你说话说话为什么又要看自己的脚?你的脚那么好看啊?” 王丰收就抬起头,强自笑了一下,“你说话的语气,像我的妻子。特别是你假装严肃的样子,特别像她。” “香姨说,我像我的妈妈。我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想象中一样漂亮温柔。你又说我像你的妻子。你的意思就是说,你的妻子像我的妈妈? 那你的妻子漂亮温柔吗?” “她是个很文静的女人,她长得很好看,眼睛像天上的星子,嘴像玫瑰花一样柔软。她喜欢种花,看到花就会笑。她笑起来,比百花盛开还要好看……” 王丰收说了一大堆秀秀的优点。 王新岁听得入了神,自言自语道:“你把她说得那么好,我好想见见她啊。她就没有缺点吗?” 缺点? 王丰收想了半天,终于想到一个不算缺点的缺点。 “她就是太爱洗澡了,这算不算缺点?” “爱洗澡也算缺点?不爱洗澡不爱干净才是缺点吧?” “嘿嘿,我们这儿的人都水源缺乏,所以水是很珍贵的,要从很远很远的地方背回来。她洗一次澡,我得打马跑三十几里地,驮三次才能弄够水。马场……” “马场?打马跑三十里地,驮三次水给她洗澡?你,你是谁?” 第七百七十六章 我很急啊 阿香神情激动地看着王丰收,“你,你姓什么?” 王丰收指着王新岁,“我有两个名字,一个姓仁次,一个和他一样,姓王。” 阿香突然变得异常紧张,“你的名字?汉语名字。” “丰收,大丰收的丰收。” “王,丰收。王丰收!”阿香大声叫起来,手里的马灯掉了下来,在楼梯上骨碌碌的滚动。 “我叫王丰收,你怎么反应这么大?”王丰收感觉很奇怪。 阿香深吸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这才平静了一些。 “他叫王新岁,你叫王丰收。” “对啊,我跟小家伙同姓。”王丰收觉得阿香有些大惊小怪了。昌都虽然是藏边,可是这里的汉人也不少,好多藏民也喜欢赶个潮流,给自己起个汉语名字。 可是汉语太难写了,好多人起名的时候,就会捡笔画少的来姓。 就王丰收知道的,用王这个做汉语名字姓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个。 林小满突然伸出手指,捅了徐卫国腰眼子一下。 徐卫国瞪她,“你竟然敢捅我?” 林小满又捅了他一下,徐卫国无奈,“为什么捅我?” 林小满小声地说:“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翔的感觉?一会回屋,我给你揉揉肚,就容易翔了。” “不是,我感觉阿香好像在憋大招。” “我也觉得阿香和王丰收之间,好像有着某种联系。” 两夫妻在这边嘀咕着,王丰收还在嘿嘿笑。 王新民疑惑地看着阿香,一直叫香姨。 阿香低头看站王新民,“你叫王新民,他叫王丰收,你俩一个姓。” 王新民点头,“我知道啊,附近街上有好几个人都姓王。” “嗯,你的爸爸,也姓王。” “香姨,你怎么了?我是跟着我爸姓,我们肯定都姓王啊。” “名字也一样。你爸也叫王丰收。” 王新岁和阿香生活在一起,他最清楚阿香的说话方式,所以,他最先听明白。 他突然看向王丰收,王丰收笑了一半儿,就听到阿香说的话,他慢了半拍才明白,然后,他还来不及说什么,王新岁就走向他了。 他拉着王丰收的手,认真地问:“你是我爸爸吗?” 王丰收愕然,摇头也不是,点头也不是。 “你爸叫王丰收,我也叫王丰收。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那你是我爸爸吗?”王新岁执着地问。 这个,这个,让王丰收怎么回答? 阿香说了那话之后,就闭着嘴不作声了。 王丰收有点头痛,心也突然怦怦直跳。 林小满挑眉看着徐卫国,“瞧,我说阿香要放大招吧?这招够不够大?” “够大。那你觉得,王丰收是不是王新岁的爸爸?” “我觉得是。” “可他们分开是在六年前,这小孩看起来像太瘦小了,不像是个五岁的小孩啊。而且白玛说过了,秀秀坐的汽车掉进了湖里。能从湖里捡回一条命都不错了,孩子怎么可能还在?” 这样说的话,王新岁还真可能不是王丰收的儿子。 王丰收心跳如擂鼓,这儿子,到底是不是他的? “阿香,你要是知道什么,就全都告诉我。你这掐头去尾的来一句,我很急啊。”王丰收恳切地望着阿香。 阿香摇头,不太确定地道:“我也不敢保证你是。我只是猜测,这孩子的爸爸叫王丰收。” “那,那他是怎么到你这儿来的?你详细说说。” “我爸是铃医,有一天,他路过娜木湖的时候,看到一辆汽车冲进了湖里,车里当时还坐着一男一女。他脱了衣服就跳下水救人,到了水下才发现,男人推开车门逃出来了。 女人还坐在座位上,被什么东西卡住了。那个开车的男人急着逃生,我爸让他回来帮把手,把女的一起救出来,他怕死在水下,拒绝了,一个人游走了。 那个女人怕自己撑不住,就硬生生扯断了自己一根手指,靠疼痛一直让自己清醒着。她很善良,怕我爸也死在水下,还劝我爸实在不行就放手吧,只是可惜了她的孩子。 我爸想着这可是两条命啊,无论如何都要救她。虽然最后两个人都差点死在水下,可好歹在最后一刻得救了。 我爸托着女人冒出水面,已经精疲力竭了,女人见了红,以为孩子保不住了,就默默地哭了起来。 我爸就给她吃了我们家祖传的安胎药丸,然后把她背回了我家里。 车子掉下湖的时候,男人为了逃跑,慌乱中推了女人一下,女人的腰狠狠的撞了一下,只能卧床躺着。 为了保住孩子,她生生在床上躺了五个月。她不肯说她是谁,只是一再告诉我们,保住她的孩子,她会报答我们的。 我们这里水源少,我们也习惯了不洗澡,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总听到她说:丰收,我想洗澡,浑身痒痒。 有一回,我就问她,丰收是谁? 她笑着说,是一个会跑三十里地,驮水回来给她天天洗澡的傻瓜。 五个月后的一天,那个逃走的男人突然找了来,要带她走。我爸被那人用枪打伤了,我也被打晕过去,男人强行背走了她。 半夜的时候,她又一身是血的回来了,孩子早产,羊水已经破了。我爸带伤在外头指挥,让我帮助她把孩子生了下来。 她生完孩子,给孩子起了名字,就给了我们一大笔钱,告诉我们她不能带走孩子。孩子跟着她,会很危险,如果那个男人知道孩子生下来了,还活着,一定会想尽办法杀了这个孩子。 她要我们把孩子当自家人一样养活,无论谁来问,都不要说出孩子的身世,除非,王丰收来了,就把孩子交给王丰收。 她告诉我们,那个男人势力很大,行事也很疯狂,我爸救了她,宅心仁厚,孩子交给我们,她很放心。 她不能久留,怕给我们也带来杀身之祸。她说,如果王丰收不来,时机成熟了,她也一定会回来,带走这个孩子。 可是五年过去了,她从来也没有来过。 她也没说孩子的爸爸是谁,只说可以把孩子给王丰收,还说王丰收是个会天天驮水给她洗澡的傻瓜,我猜,王丰收是她男人,但不敢百分百确定。” 第七百七十七章 有生之年还想爱你 儿子,秀秀拼命给他生了个儿子。 王丰收热泪盈眶,一把抱住王新岁,哽咽道:“我是你的爸爸,新岁,我的新岁,我是你的爸爸。” “我终于也有爸爸了。”王新岁也开始哭,“爸爸找到我了。” 王丰收一直把王新岁紧紧地抱在怀里,不肯放下来。他冲着徐卫国说,冲着林小满说,“我有儿子了,我有儿子了。秀秀给我生了个儿子。” 林小满其实还是有点小羡慕的,“你这傻大个儿,傻人有傻福哈。一有儿子,儿子都这么大了,屎片子尿片子都不用你洗,命真好。” “不会洗屎片子的爸爸不是好爸爸。”徐卫国说。 王丰收就看着王新岁。 王新岁摇头,“爸爸,我已经五岁多了,早就不用洗屎裤子了。” 徐卫国挑眉,“王丰收,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要不要?” “什么机会?” “洗屎尿片的机会。” “给谁洗?” “你这儿子不需要洗了,我和小满的孩子,很有需要。王丰收,这事儿就便宜你了。” 便宜我? 王丰收想问,怎么便宜我了?你真以为我是傻的啊。 “妈妈呢,妈妈什么时候会来?”王新岁有了爸爸,可是还没有妈妈。 “妈妈一定会来。如果爸爸猜得不错,妈妈很快就会来了。”王丰收一脸憧憬。 “很快,我每次问香姨,问他们什么会来接我,香姨就说很快。爸爸,我不喜欢你这样说。妈妈到底什么时候来?” “我们就在这等着妈妈,如果她没来,爸爸就带你去找她,爸爸答应你,一定会把妈妈找到,好不好?” 看得出来,王新岁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他想了想,勉强点了点头,不是很情愿地说了两个字,“好吧。” 白天的时候,刚弄明白当年秀秀离开的真相。王丰收自责没保护得好秀秀的同时,心里一直揪着扯着的痛。他一直在想,如果秀秀真的来了,他第一句话应该要说什么,是道歉还是告诉秀秀,王丰收没有对不起你过? 徐卫国和林小满在吃吃喝喝的时候,王丰收其实就是象征性的吃了点东西果腹。徐卫国把他丢在一楼,自己抱着林小满去睡了之后,王丰收在一楼坐到阿香打烊,才慢慢的上了楼。 上了楼之后,他就一直坐在床上,睁着眼睛,想着秀秀,想到撕心裂肺。 想到恨不能撕开时间,再回到秀秀离开的那个时刻,追上去,告诉秀秀,不要走,永远都不要走。 他根本就想不到,秀秀还曾经拼了命的和贺胜利周旋,给他生下了一个儿子,就养在昌都的茶馆之中。 如果他当年不那么愚蠢,再聪明一点点,他应该早就找到新岁了。 秀秀,一直拼了命的爱着他。她原本可以不上山下乡,可她为了他,毅然决然的来了。她根本不会骑马,可怕来不及,还是硬着头皮跨上了马,翻越天山,历经艰难的来了。 她原本是个文静而沉敛的女人,可在白玛的逼迫和他的暗示下,她依了他胡来。 她一遍一遍的告诉他,丰收,我们不要重复前一世的悲剧,这重来的一生,我们得好好在一起。 他只以为她在说傻话。什么前一世,什么重来的一生? 他是马场时马术最好,脾气最烈的男人。他觉得,没有任何人能夺走他的秀秀。秀秀让他不要争强好胜,他表面上听了,实际上还是那副暴烈脾气行事,从而得罪了很多人。 秀秀暗中替他解决了不少麻烦,让他意气风发的活着。 可他为秀秀做的事却没几件。 秀秀拿命在爱着他,可他的爱,那么浅薄,浅薄到竟然会相信她为了一个可笑的回城名额就抛弃了他。 秀秀,对不起。是王丰收太愚蠢太骄傲太不懂得为你考量。 秀秀,你在哪儿?我想告诉你,王丰收会改的。在有生之年,好好听你的话。 江津,渡口。 连日阴雨绵绵,渡口的水位涨到了最高处,做摆渡营生的渔家,全都把船只收了起来,关门歇息。 一个女人,头戴斗笠,身穿蓑衣,挨家挨户口的敲着摆渡人家的门。 “请问,有船过渡口吗?” “同志,涨水天,过渡会很危险,没有人会撑船过渡的。你别再来了,就找个地儿歇歇,等天气好了,水位下去了再来吧?” “可我赶时间,我想快点把伯伯送回家。” “再赶时间,可命要紧啊。同志。对了,我看你走路好像有些拐,你是腿受了伤吧?腿受了伤,下雨天就不要到处走,伤口沾了水容易化脓。” “没事,一点小伤。谢谢了。那我明天再来。” “等等,我这儿有些草药,对外伤很有用。我给你点儿,你拿回去自己捣烂了敷上。” 摆渡的汉子在屋内找了找,拿出两把草药,递给女人。 女人感动地接过草药,连声道谢,然后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 脚印里时不时还有枯草叶子,这些叶子是从她赶制的蓑衣上掉落下来的。 她走了大约半个小时,才回到了落脚的地方。 那是一个破窑洞,虽然破败不堪,但在这样的阴雨天里,好歹能遮风挡雨。 窑洞时黑漆漆的,能见度不高。女人走进去,摸索着找到了火柴,拉开火柴盒,取了一根,轻轻地划了一下。 哧拉一下,火苗从她的指间跃了出来,照亮了窑洞里的方寸之地。 枯草堆上,躺了个面色蜡黄的男人。 感觉到亮光,他一直紧闭着的眼皮子突然颤了一下,挣扎着睁开来,望着女人。 他扯了扯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 “我以为你已经走了,不会回来了。” “怎么会?伯伯受了伤,行动不便,我要是走了,伯伯要怎么活?” “好闺女,谢谢你。你说你有大过性命的事要去做,却因为我一二再,再二三的耽误了行程。伯伯拖累你了。” “我和伯伯,可是生死患难过的同伴。伯伯现在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走呢?伯伯放心,等天放晴,我们找到船,从江津过渡,离家就很近了。把伯伯安全送回家,我再去忙我的事。” 第七百七十八章 永远是初见的模样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这是一个属于缅怀的日子,天气阴沉,细雨纷飞,打湿了祭奠亡灵的鲜花。 陪你笑过哭过,你爱过恨过念过的人,最终就化成了墓碑上那熟悉的名字。 宗小玉坐在一座新坟前,伸出手,抚着墓碑上的祁战二字,忍不住潸然泪下,雨与泪连在一起,渐渐的分不清了。 “战哥,你是真的回不来了吗?你又骗了我。” 祁玉明和文珠,祁玉柱和余娇娇,还有宗缜,都静静地站在不远处,注视着这里。 宗小玉谁的劝也听不进去,在这坟头前已经坐了一天一夜了。 祁玉明期间回了趟京城,动用自己的力量,在祁战落水的地方打捞,打捞不到,就慢慢扩大了搜索范围,终于在下游的泥沙之中,找到一具被水泡得浮肿不堪的尸体。 祁玉明把尸体火化了,装在骨灰坛里,带回了正和村。 他活着的时候,没能依约回来。他死了,也该带他的骨灰回来。 宗小玉不肯相信,那是祁战。 她抓着祁玉明的衣服,泪眼汪汪地问:“你不是说他穿了防弹衣,也没被打中头,还活着吗?为什么,他却死了。玉明……战哥死了,我没了男人,你也没了爸爸。他这一次,是真的不会回来了。玉明……怎么办……” 祁玉明心里苦涩难明,他的爸爸,是因为他而死。他一直期待着走丢的爸爸,有一天会回来。可当他们父子第一次碰面时,却是死别。 祁玉明也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看着妈妈在自己的怀里,哭得像个泪人,祁玉明真的有种冲动,想掏枪打死自己。 宗小玉守着那尸体坐了几天,终于还是答应给他入土为安。下葬之后,她却不肯离开,说要守在这里,和他作伴。 谁的劝说,宗小玉都不听。她等祁战等了大半生,耗尽了所有青春。她所有的美好,都用来等那个人了。 等虽然苦,却不会绝望。虽然不知道会不会等得到,却总有一个希望一个念想。 可现在,她不用等了,她的希望和念想全都破碎了。 “战哥,宗小玉十六岁就喜欢上了你,缠了你两年,才做了你的妻子。结婚没多久,你就走了。我等了三十三年,终于等到你回来。你那么痛快,说走又走了,说回来却又不回来。 宗小玉很想恨你……可恨一个死人又有什么意义?“ “恨死人没意义,那就不要恨。小玉,我回来了。有点饿,你给我做碗刀削面啊.” “死人还吃什么刀削面?“宗小玉下意识地接完话之后,才觉得不对。死人不仅不会吃东西,也不会说话啊。 她扶着墓碑站了起来,扭头问祁家兄弟俩:“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 祁玉明和祁玉柱都点了点头。 “我们都听到了。声音,是从墓碑后传来的,不是地下。“ 墓碑的后面,有张破破烂烂的草席,草席上,躺了个全身沾满草屑的老头儿。 面容清癯,眼却灼灼发亮着。 宗小玉看着他,脚向前迈了两步,又慢慢地退了回来,怯生生地扭头看着祁玉明。 “玉,玉明,你,你过去看看,那是不是你爸?“ 祁玉明强自镇定下来,一步一步的走向草席。 上一次,父子见面,是在夜里。 祁玉明是负责缉凶的军人,他是凶手。 两人斗法,生死相向,互相都不知道对方的身份。当文业喊出祁玉明三个字时,他对准祁玉明的枪口却射向了一旁的树,战友抓住机会,向他扫射。 他的眼在黑夜里闪着光,祁玉明当时不懂这光是什么。 现在知道了,那是眼泪,欣喜的眼泪。 他遇上了自己的儿子,三十几年,素未谋面的儿子,在这样的情况下相遇。他选择舍弃自己,不去伤害儿子。 他什么也没说。 现在,他活着回来了。依旧用那样闪亮的眼光,看着祁玉明。 祁玉明慢慢地蹲了下来,握住他的手,“爸爸!“ 祁战老泪纵横。 看到祁玉明握住了祁战的手,祁战却没有像梦里那样被风吹散,宗小玉终于走了过来,握了他另一只手,用力地攥紧。 “战哥……你回来了?” “嗯,小玉,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 “你刚说你饿了?想吃刀削面?玉明,把你爸背起来,我们回家,给你爸做面吃去。“ 祁玉明点点头,把祁战小心翼翼地背了起来。 祁战说:“还有个人,她太累了,拖着我走了好些天,刚刚睡着了。来个人,把她也背上。“ 祁玉柱就跑了过来,余娇娇看到祁玉柱跑,她也跟着跑,跑得比祁玉柱还快些。 往祁战所指的方向瞅了一眼,余娇娇不乐意了,伸手拦住了祁玉柱。 另一面墓碑后,靠坐着一个穿了蓝布衫子的女人,齐耳短发,背对着这边,睡得正香甜。 “表叔新郎说过只背我一个人的,别的女人看都不看的。” 祁玉柱尴尬地立着,搓了搓手,“好好好,我不背,不背。” 表叔新郎,这是什么怪称呼。 祁战疑惑地看着宗小玉。 宗小玉的眼肿肿的,祁战盯着她看,她就躲开脸。 “别看,眼肿了一定很丑。” “不丑,你和年轻时候一样,没变过。在我的心里,永远都是初见的样。” “嗯嗯,余娇娇和玉柱这孩子,阴差阳错的在一起了。上个月刚办完酒。娇娇还是改不了口,就叫表叔新郎了。对了,战哥,还有一件事,我得告诉你。 玉柱这孩子办了件错事,把丰收给气走了。我,我已经骂过玉柱了,你,你能不能别怪他,要打,要打的话,不要打太重,行不?“ “有什么话,回家再慢慢说。娇娇不让玉柱背,那就把她放席子上,你们几个轻点抬,把她抬回去。”祁战伏在祁玉明背上,祁玉明的背宽宽大大的,他又说:“儿子长得挺壮实,很好看,像小玉。我很高兴,我还能回到你的身边。” 余娇娇不许祁玉柱碰那个女同志,非要自己去把人抱起来放席子上。 文珠和宗缜忍住笑,站在一边看余娇娇抱人。 余娇娇慢慢地走到了女同志前面,突然尖叫了起来。 第七百七十九章 真奇怪 “秀秀老板?秀秀老板怎么会在这里?”余娇娇指着墓碑后的女人,惊叫连连。 秀秀? 对于宗家众人来说,秀秀这个名字,可是耳熟能详了。 王丰收把余娇娇误认为是秀秀,所以要求结婚。又因为发现余娇娇不是秀秀,王丰收拼了命也要逃走。 “那个秀秀?战哥,秀秀怎么会和你在一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宗小玉问。 “原来她叫秀秀。她从来没说过她的名字。她叫我伯伯,我叫她闺女。我掉下河的时候,是她把我捞了起来。因为距离太近,凯芙拉虽然挡住了大部分子弹,可是还是有一颗子弹穿透了出来,射进了我的胸膛。 是秀秀给我取了子弹,给我找药,送我回来的。如果没有秀秀,我是真的回不来了。 小玉,你们认识她?“ “当然认识,丰收这孩子,就是为了她才跑了的。” 祁战也突然想起来,在大沽口的时候,王丰收曾提到过秀秀这个名字。 “她就是那个让丰收死也不能瞑目的女子!是那个丰收死了也要葬在她的故乡,离她近点的女子。” 墓碑后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一脸惊惶。 “什么死不瞑目?什么要葬在故乡?你们说的丰收,姓什么?” 余娇娇虽然和祁玉柱结婚了,可王丰收的逃跑,还是给她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她虽然智商大不如前,可是记性却不差。 王丰收是因为秀秀才跑的,这件事,她记得十分清楚。 “你连他姓什么都不知道?他就为了你逃跑掉,不肯要我?” 什么?这是什么跟什么? 秀秀糊涂了。 一会说死不瞑目,一会又说逃跑。 “他到底是死了还是跑了,你们谁能告诉我一下?” “闺女,我肚子饿了老半天,要不我们先回去,这件事估计一时半会说不清楚。回去弄点吃的填填肚子,再把手脸都洗干净,我们再慢慢说清楚,你看行不行?” “那好吧。”秀秀慢慢地站起来,慢慢地走着。 余娇娇时不时偷偷看她一眼,看完之后就问祁玉柱:“她真的长得比我好看?” 祁玉柱摇头,“娇娇最好看。” 余娇娇就开始笑,心里的郁闷也散了,渐渐的就不再偷看秀秀了。 一行人回到家,洗漱完毕,宗小玉做了一大锅刀削面。 这些日子,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吃喝,现在个个捧着面碗,都觉得饿极了,呼啦呼啦的一通吃,不一会儿就把一锅面吃完了,捎带着面汤都喝光了。 秀秀也吃了一小碗,吃完之后,就默默地看着大家。 等到所有人都吃饱喝足之后,她才开始问起王丰收的事。 她没想到,那一天,躺在病床上哑着声音朝她要水喝的那个男人,就是王丰收。 一帘之隔,差点阴阳两隔。她要找的人,曾在离她近在咫尺的地方。他俩,还说过话。 “那你们知道,他现在去哪里了?”苏秀秀红着眼圈问。 祁玉明摇头,“带走王丰收的,是一男一女。男的长得英武高大,开了一辆军用吉普车。女的生得娇小可爱,十分俏皮。他们说话的时候,把我耳朵用泥巴糊上了,我不知道他们会去哪儿。” 祁玉明不知道,可祁战一听,就猜到了,这一男一女肯定是徐卫国和林小满。 “王丰收一定求徐卫国带他找你去了。这你找他,他找你,你俩这样容易错过。不然,你就留在这儿,丰收这孩子如果没找着人,应该会回来眉州。“ 苏秀秀想了想,轻轻地摇了摇头。 “我还有一件事,必须去做。如果他回来了,你让他呆这儿等着我,我办完事就回来,到时候,会给他一个大惊喜。“ 祁战担忧地看着秀秀的腿,“你这伤还没好全呢。” “没事,子弹早已经取了来了,也没伤及筋骨。只是逃跑的时候怕被抓,所以摔了一下子。碰上伯伯的时候,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祁战还是不放心。 “玉柱和娇娇,和丰收这孩子之间,产生了误会。你一个人远行,伯伯也不放心,就让玉柱和娇娇陪你走一趟,路上有个照应。要是碰上了丰收,有你在,他也会看在你的面子上,听听玉柱的解释。” 秀秀觉得这个安排挺好,就点头同意了。三个人买了车票,当天晚上就上了火车,前往昌都。 这一路上,三人之间的气氛十分微妙。 余娇娇听说会碰上王丰收,十分兴奋。 祁玉柱有苦难言。他怕余娇娇对王丰收,还有着执念。可王丰收却不会多看余娇娇一眼,再加上之前他们对王丰收所做的事,王丰收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原谅他们,到时候他对余娇娇的态度一定不会好,余娇娇很有可能因此受到伤害。 苏秀秀独自想着心事,她也不是和谁都聊得来的人,本身就是个喜欢安静的人,祁玉柱和余娇娇对她来说,比陌生人亲近不了多少,所以她基本不会主动跟祁玉柱和余娇娇说话。 祁玉柱打开水去了,余娇娇就托腮望着苏秀秀,研究她的长相。 她还是不明白啊,表叔说她最漂亮,可是她觉得,这秀秀老板好像更好看。 看着看着,她就有些泄气了。 “我也不能变一张脸啊,所以我比不过你。算了,我不跟你争了。” 苏秀秀回过神来,听到余娇娇说傻话,就微微一笑。 “就算你能变一张脸,变成世界上最美的女人,只要你不是秀秀,丰收也不会喜欢。王丰收,只能是苏秀秀的啊。我和他,可是隔着一世的悲伤。时代欠了我一个幸福,老天补了我一个机会。所以,我一直努力着,想要回到他的身边。” “那你这么喜欢他,为什么要分开?” “如果这六年的别离,是为了一生的相守,所有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如果这六年,能换我们避开命运,给我们俩一个好的结局,那些苦难也是甜的。” “你说的话我听不懂。反正我和表叔新郎才不要分开。只是表叔新郎每次洗澡都要躲着我,不让我看,这件事让我很苦恼。隔壁的花花说过,结了婚就可以正大光明的看自家男人洗澡,为什么他不给我看呢?还有,我洗澡,他也不来看……真奇怪。” 第七百八十章 天经地义 这姑娘,还真是啥都敢说。 苏秀秀看着提了个热水瓶,傻呆呆站在余娇娇背后的祁玉柱,忍不住快速低头笑了起来。 祁玉柱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把他们三人喝水的盅都拉了过来,一一加上水。 余娇娇早就口渴了,祁玉柱一加上开水,她就伸手来端盅子,要往嘴边送。 祁玉柱赶紧叫了声娇娇,“这是开水,不能喝。” 余娇娇已经往把盅抱了起来,蒸汽把她烫到了,她立马哇哇大叫了起来。 “表叔新郎,好烫,好痛。” 祁玉柱一脸心疼地把余娇娇的脸捧在手里,“嘴痛还是舌头痛?喝了多少,赶紧吐出来。“ “没喝,那白色烟烟烫,嘴唇痛,表叔给我吹。“ 祁玉柱看了看左右,做了个遮挡的动作,然后就轻轻地吹了几口。 余娇娇直直地看着祁玉柱。 祁玉柱一边吹一边问:“好点没,好点没?“ 余娇娇突然往上一窜,直接咬了祁玉柱一口,正好咬在祁玉柱嘴唇上。 祁玉柱惊呆了,全身僵理,动也不敢动。 余娇娇咬了一口之后,就笑呵呵地坐回原位,认真地问:“会不会痛?” 祁玉柱摇头。 余娇娇如释重负,双颊晕红,“我一直在想,亲嘴咬来咬去的,肯定会痛。所以有时候表叔睡着了,我想试试,又怕咬痛了你,就一直不太敢。这下我放心了,表叔,你把头低下来一点,我再亲一口。” 啥?啥? 亲,亲一口? 还要再亲一口…… 娇娇,你知道不知道你这样让我好为难。 余娇娇见祁玉柱不低头,又打算窜起来,祁玉柱立马按住了她。 “娇娇,这是车上,好多人看着呢。你,你不能这样。” 哦,有人看,就不能这样。表叔新郎的意思是,没人看的时候,就可以亲个够吧? 祁玉柱看余娇娇点头说知道了,以为这事就这么了了,还暗自松了口气。 结果到了半夜的时候,车厢里的人都睡着了,余娇娇突然抬起了头,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醒着,她就兴奋地靠向祁玉柱,抱着祁玉柱一通啃咬。 祁玉柱被弄醒了,三魂都被吓掉了两魂,余娇娇一边咬他,手一边往下伸,看样子,竟然是想去抽他的皮带。 祁玉柱不敢发出声音,直接伸手把皮带提住,不让余娇娇抽走。 余娇娇发现抽不走皮带,就不咬他的嘴了,转而低下头,仔细研究这皮带为什么抽不动? 祁玉柱压低声音问:“娇娇,你到底想干什么?” “和表叔亲嘴,然后一起睡觉。” “谁,谁教你这些的?” “花花和她男人总是关门不让我去玩。明明在家,也不让我去玩。我就偷偷趴窗户那边看了,他俩抱在一起咬来咬去的,然后还脱衣服,把帐子打下来打架。 我怕花花吃亏被打坏了,就想去帮忙,结果花花跟我说,这不是打架,是亲嘴和睡觉。是两口子都要做的事。“ 祁玉柱的头突然有点发胀。 “以后不要去找花花玩了。” “那不和花花玩,就呆在家里,和表叔亲亲睡觉?” 祁玉柱脸都胀红了,这事,要怎么才能说得清楚明白些? “表叔,你把手放开,我帮你把皮带拿下来。皮带扎着,不好脱你裤子。”余娇娇继续进攻祁玉柱的皮带,锲而不舍。 祁玉柱死命拉着皮带不敢松手。 “娇娇,这里是火车上。不能这样胡来。你看看左右,大家睡觉都穿着衣服在睡,你要是把表叔脱光了,表叔会被人笑话的。” 余娇娇抬头,往前后左右看了看,发现附近还有不少女同志。 “对对对,不能在这里把表叔脱光,会被别人的女人看光光。那等我和表叔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我再把帮表叔脱掉衣服,然后睡觉。” 能忘了亲嘴睡觉这件事么? 祁玉柱好一通哄,才把余娇娇哄得趴桌上睡了。余娇娇是睡了,可她说过的话,却在他的心里掀起了层层波澜。 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啊。 血气方刚的正常男人。 他珍惜余娇娇,从不敢有过分亲密的举动,怕吓着她,让她想起那些破碎的过往。 他们分开洗漱,余娇娇不懂事,爱和隔壁的花花玩,两人关系好,无话不说。她说要和花花学做一个好妻子。 可在祁玉柱眼里,娇娇还像个孩子。他愿意宠着她。 娇娇却想长大。 祁玉柱有些惶惑。 余娇娇想到什么就会做什么,提着小桶就要和他一起洗。他把人哄走了,刚掬了两捧水,窗户又被人打开了,一个脑袋就那样钻了进来,眼也不带眨的看他。 他只能趁白天出门的时候,去外头的河边找个没人的地方抹一抹。 好吧,余娇娇看不了了,她就把水桶提到房间里来,趁他在的时候,洗给他看。 祁玉柱这些日子,过得真是鸡飞狗跳的。 他以前都不扎皮带的,咬咬牙花钱买了皮带,把衣服下摆直接扎裤腰里,扎得紧紧的睡觉,像防贼一样防着余娇娇。 可千防万防,没料到在火车上,余娇娇竟然破了他的防。 虽然严格说起来,那是咬,不叫亲。可是……祁玉柱燥动了。 祁玉柱睁着眼,再也睡不着。 苏秀秀的身子突然不正常的颤抖了一下,慢慢地抬起了对,不太好意思地让祁玉柱让一让,她要出去一下。 祁玉柱突然红了脸。 苏秀秀的眼神有些躲躲闪闪的,她的反应告诉他,刚刚她没也没睡着。 所以,余娇娇咬他,抽他皮带的事,苏秀秀是知道的。 而且,苏秀秀要不是因为内急,也绝对不可能睁开眼。 祁玉柱张了张嘴,却什么话没说出来。他微微一侧身,让苏秀秀出去了。 苏秀秀上完厕所回来之后,两人再这样坐着,气氛就显得十分的尴尬了。 看到祁玉柱红得像涂了猪血的脸,苏秀秀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那个,你也别不好意思。你们是俩口子,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祁玉柱讷讷地回答:“我和娇娇,和普通的夫妻,有些不同。” “没什么不同。是你想太多了。我看得出来,娇娇很在意你。” “嗯,明天就到昌都了。秀秀老板,那个,要是需要住店,能不能,能不能让娇娇和你睡一屋?” 第七百八十一章 白日发梦 “一天两天没问题,可是长久下来,这样不是办法。”秀秀略一沉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祁玉柱听着秀秀这语气,像是要在昌都呆上一段日子。 “你打算呆很久?“ “我要找一个人。如果他们还在原来的地方,容易找,就很快。如果他们搬家了,我就得慢慢找。“苏秀秀的脸上突然浮出一缕母性。 “你找的人,不是王丰收?“ “不是,但也是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找到他,再找到丰收,我们就圆满了。” 草长莺飞三月天,如今已是四月。冰雪化尽,春风追着朵朵白云,白云下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连日的春雨轻洒,草儿发芽,大地一片青色如。 一顶白色的帐篷像是巨大的蘑菇一样点缀在草色中间。 流动的白云下,除了翠绿的草色在随风流淌,还有黄棕相间的大片颜色在跑动着。 那是骏马在奔驰。 打头的是一匹额头有一络白的红棕马,它的速度很快,瞬息之间窜出十几米。 后面的马,无论怎么发力,都追不上它,被远远的甩在身后。 远远的,有清脆的笑声从马群后传来。 “爸爸,赤兔可真厉害。它跑那么快,我都不敢骑它。” “那你胆可真小,比你妈差远了。你妈来马场的第一天,就骑了马场里最烈的马。” “啊,妈妈那么厉害啊?赤兔那么高那么壮,跑起来那么快,妈妈不会怕它吗?” “其实后来,我问过她。问她为什么那么大胆?她告诉我她怕得要命,可是她更怕爸爸被人抢走,不再属于她,所以她就硬着头破拼命的骑着赤兔来抢人来了。” “啊,爸爸是妈妈抢的?那新岁也是妈妈抢来的?” “不是,新岁是妈妈用命保下来的。新岁,你想妈妈吗?” “想。” “爸爸也好想她。” “那妈妈怎么这么久还不来找我们,她不想我们吗?” “她也一定很想我们,她一定会来。我们,再等等她。如果等到草原的花都开了,她还不来,我就带你上姥姥家等她。” “啊,爸爸,你看那边,有一朵小花已经在开了。” 坐在马背上的孩子,纯真无邪的眼里满是欢喜,小小的手指,指着绿野中一处隐隐,几不可见的黄色。 那是一朵刚开了一点的金盏菊。 “花开了,妈妈就快来了。爸爸,对不对?” 看着孩子期盼的眼神,王丰收不忍说不,他郑重地点着头。 “对,妈妈一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妈妈受过伤,走不快,可她一定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那爸爸,我们今天要去驮更多的水回来备着。妈妈喜欢洗,我们要把水都打好,等她回来,让她洗个够。” “好,新岁跟爸爸一起去打水。” 马儿飞驰,欢笑声一路留洒。 王丰收和王新岁打马远去,后头又来了一匹晃晃悠悠的母马。 林小满紧紧地抓住缰绳,小脸发白。 “卫国,卫国,放我下来。” 坠在她身后的红棕马一骑绝尘,越过母马,英姿飒爽地调了个头,徐卫国吁了一声,马儿应声停下,他看着她,微微眯起眼,唇角上扬,笑得云淡风轻。 冷峻的脸被阳光镀上了柔软的晖,雕刻般的线条里,溢满宠溺。 他朝她伸出手,一把把她捞了过来,放到身前,然后用铁实的双臂圈牢。 “让你跟我骑一匹马,你非担心我使坏,要自己学骑马。现在不逞强了吧?还是乖乖呆在我怀里,这样最稳妥。” 林小满不甘心也不服气,可又确实没有胆子再单独骑马,就不太高兴地在徐卫国身前扭。 徐卫国倒吸了一口冷气,身体突然僵了一瞬。 “林小满,你这是在逼我啊你。” “所以我想学骑马啊。跟你坐一起,坐着坐着就会坐到别的东西上去。马一跑,我好怕你控制不住,把我就地正法了。这可是大草原上啊……” “放心,我也没那么放得开。虽然我想,可是,心里还是有点别扭。你得学会相信你男人的控制力。乖一点,别扭了,再扭真的要炸了。” “嗯。都在这儿呆了快一个月了,秀秀怎么还没来啊?” “再等等吧。王丰收说了,草原上的花快开了,来这一趟,总得赏个景儿吧?” “这里啥都好,就是洗澡不太方便。每天都得提到帐篷里。” 徐卫国揉了揉鼻头,“我觉得挺好的啊。” 对你来说,当然好啊。洗着洗着,就被大老虎叨走了,明明是洗澡水,最后次次都变成完事水用途。 “王丰收在挖池子,你怎么不去帮他挖?消耗消耗精力也好啊。” “他挖池子,是给他女人洗澡用的。我去凑什么热闹?” “啊?他不是挖池子种莲花做观景池的吗?是洗澡池子?可他挖得很大啊……你是怎么知道这是洗澡池不是观景池的?” 徐卫国不说话了。 这是男人才能意会的事。 王丰收挖那个池子,还在池子里不同的位置放上高高低低的圆形石头。那些石头的位置……只有男人看了才会懂。 这个王丰收,比他更色。 他都没想到这招呢。 钱小二给的那俩四合院子里,池子全浪费了……种什么花嘛…… 看来,他得另外改建一下。 嗯嗯,九里屯的后山很大一片荒着,也可以挖一个嘛。 林小满看徐卫国一直不说话,扭头一看,就看到某只眼泛桃色,似乎在想着什么可乐的事。 她赶紧伸手,戳了戳他硬梆梆的胸肌,打断了他的联想。 “徐卫国,徐卫国,你醒醒,别白日发梦了。” “嗯,小满,昨天晚上没睡好吧?” 睡得好才有鬼了。尼玛被像煎鱼一样正面反面侧面,倒来倒去的煎。林小满一提起这一茬,就是满肚子气。 “还不都怪你。” “嗯嗯,那你现在一定很想补眠,对吧?” “你不说还好,我绷得住。你一提,我就犯困了。”林小满打了个呵欠,“咦,徐卫国,你突然这么好心,我有点忐忑。” “你想多了。王丰收带儿子去打水,一来一回六七十里地,得花不少时间。你困,我就带你回去睡觉,你别想太多。” 十分钟后…… “徐卫国,你混蛋!说好的睡觉。” “是睡觉啊,一起。” 第七百八十二章 看到了? 原野躺在光辉朗耀的阳光下面,轻风吹拂,草叶摇曳,黄色的、黑色的牛群,散在各处悠闲地啃着草。 阳春四月天,翠色满草原,像是给大地满铺上了碧绿的毯。 一骑绝尘而来,绕着白色的帐篷转了两圈,然后停了下来。 徐卫国听到声响,无奈地放开了林小满,穿衣起床,掀开帐篷的帘子朝外看。 牵着缰绳的是一只纤瘦的女人的手掌。 她和徐卫国打了个照面。 齐耳短发,弯弯的柳叶眉,一双充满灵气的眼睛里渐渐袭上失望,微微上翘着的唇扬了扬,露出一个婉约的略带歉意的微笑。 徐卫国审视着她,等她开口,说明来意。 她熟练地夹了一下马腹,调转马头,什么话也没说就扬鞭打马而去。 “卫国,是谁?怎么没听到人说话?” “是个很漂亮的年轻女同志,好像是路过的,她骑马骑得很好。” “会是……秀秀吗?” 徐卫国想了想,她围着帐篷转了两圈,像是在确认什么。徐卫国出来的时候,打了个照面,她眼里难掩失望,然后抱歉地笑了一下,就打马远走了。 “可能是她。小满,我得立即追上她,你困就睡一觉去。” 徐卫国跨上马,急急地追了出去。 远远的看到一个小黑点在移动,徐卫国加快速度。 那个小黑点似乎意识到有人在追她,也加快了速度。 两人就像是在赛马似的。 徐卫国发现,她应该是不想与他有过多的接触,就放慢了速度。 前面的人发现之后,果然放慢了速度。 徐卫国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测。 他有些哭笑不得。这个秀秀,他是追不上了。因为他快,她也快,她的骑术很好,又先跑,想要追上她,有点难。 好吧,就先跟着她,确认她的落脚地点之后,再告诉王丰收。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的,保持着固定的距离,又跑了十几里地。 徐卫国突然停了下来,调转马头往回跑。 秀秀扭头看了他一眼,疑惑地停了下来,想了想,又继续自顾自地往前,漫无目的,像游魂一样打马跑着。 “喜欢在草原上挖池子的人,依旧不是你。新岁找不到,丰收也找不到……” 秀秀疯跑着,眼泪和汗水和到了一起。薄薄的春衫,被汗湿透了,粘在背上,让她有些难受。 或许是心情不好,这种难受渐渐的让她觉得无法忍受了。 她开始寻找水源。 草原上的水源,大多是小溪流。它们隐藏在绿色的草丛间,从上看,像是闪光的带子,可是不走近,却难以发现。 王丰收总是很擅于找到这样的小河,然后驮水回来,给她洗澡。 秀秀终于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她朝着发现水声的地方靠近。 阳光下,河面像一面波光粼粼的镜子,清澈的河水,缓缓流淌。河底的细沙上,散乱着一些不同颜色的鹅卵石。 附近都没有人。 小河蜿蜒,不知道有多长,这里应该是它的源头。 秀秀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才从马上翻了下来,慢慢地靠近了小河。 她慢慢地解开衣服的扣子,然后把脱下来的衣服,小心翼翼地叠好,放到马背上。 脱掉外衣之后,她又仔细听了听,她听到了风声,还有流水声,唯独没有人声。 她终于确认,这里真的只有她一个人。 于是,她就把小背心也脱掉了,然后把背心放在河里,用清凉的河水揉搓干净,再用棉背心沾了水擦拭自己的身体。 洗到一半儿的时候,她发现就在她的脚下,不远处的河边,有一朵半开的黄色小花。 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碰了碰那朵花。 马儿正在低头吃草,看到女主人看过来,它斯沥沥地撅了撅蹄子,欢快地叫着。 秀秀发现,就在马蹄即将踩下来的地方,还有几朵花。 “别踩,退后,退后,别踩着花儿。” 马听不懂,撒着欢的把花给睬了。 秀秀无奈地睨着马,骂了句:“坏马儿,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马儿所在的地方,草丛里星星点点的全是类似的小花。秀秀怕马儿乱撅蹄子,把花全踩坏了。 “去去去,远点去,那边的草里没有花,你去那边吃草。”秀秀用湿背心甩水,把马儿赶向另一边。 马儿看到水,就跳开了。 它发现了更丰盛的草地,不等秀秀再甩水过来,自己就冲了过去。 秀秀蹲下来,继续清洗自己的身体。 洗完之后,她才想起来,衣服还在马背上。 这时候再找马儿,就发现马儿已经跑远了,在离她几十米的地方。 秀秀把背心拧干了,晒在河边的石头上,然后自己往半尺高的草丛里一睡,用天然的绿色,遮掩住了自己。 仰望着蓝空,数着白云,郁结的心情,突然就变得敞亮了。 天大地大,人是那样的小那样的小。 秀秀轻轻地闭上了眼睛,聆听着风声,水声,草叶轻轻摇曳的声音,竟慢慢地有了困意。 附近没人,是不是能小憩一会儿呢? 秀秀想了想,因意来袭,她慢慢地放松了身心。 就在这个时候,有奔跑的声音突然从远处传来。 秀秀吓了一跳,赶紧坐起来,跑向自己的马。 “哎……”清脆的声音越来越近,奔跑的速度也快了起来,“哎,别踩着花了。” 秀秀没回头,继续跑着,直到跑到马背后,用马遮住了的自己的上半身,她才松了口气,扭头看向那个跑过来的小孩儿。 虽然是个小孩,可看穿着,也是个男孩。 秀秀扯过马背上的衣服,手忙脚乱地往身上套。 她一边套衣服一边喊:“不要过来,我要穿衣服。” 小孩哦了一声,慢慢地停下,隔着几米远的距离,仰头看着她。 “那你穿啊,要我闭上眼睛不?” 秀秀笑了一下,摇头道:“不用了,我快穿好了,我正在扣扣子。” “啊,那你把马牵一下,你的马正在啃花。”小孩突然喊道。 秀秀低头一看,那马果然在叨花,还一口气叨了两朵花含在嘴里。 秀秀没好气地拍了马一下,嗔道:“坏马儿,怎么这么喜欢辣手摧花?” “阿姨,你长得真好看。” “你也长得很好看,不比阿姨差。” “爸爸说,我和妈妈长得很像,我和妈妈一样好看。” 秀秀吓了一跳,小孩是和爸爸一起来的,那刚刚,她的样子全被一个不知道藏在哪儿的男人看去了? 第七百八十三章 相见 秀秀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扣扣子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你爸爸藏在哪儿?” “爸爸没藏啊,他……啊,我想采更多的花,边走边找,就走到这里来了,我找不到爸爸了。”王新岁有点慌了。 秀秀松了口气,仔细看着面前的小男孩,他的手里拿了一大捧花,大多数都还带着露珠,应该是刚采下来不久的。 秀秀把扣子全扣好之后,又整理了一下衣摆,这才拍了拍自己的马背。 “你要是记得方向,我带你去找找你爸爸。这片草原很大,要是不骑马,容易迷失。” 王新岁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我和爸爸打水的地方,有一个小山坡,小河在那里打了个弯儿。爸爸说,弯儿里的水深,可以一次性打好多。我们打水打累了,我和爸爸都睡着了,我醒了之后,看爸爸累了,就想采点花带回去插起来。没想到,走着找着,就跑远了。” 秀秀把小男孩举上了马,然后自己利落地爬了上去,两手从王新岁腋下穿过,把他抱在身前,握了缰绳,催着马向前走。 王新岁不自觉地靠在秀秀身上,深吸了一口气。 “阿姨,你身上软软的,不像爸爸抱着我的时候,硬硬的。” “嗯,男人和女人有些不一样。我想想啊,有小山坡的拐弯处,我也记不太清楚了。你是从北边跑过来的,我们就朝那个方向找。” “那你让马儿跑慢点,我怕它跑太快,会颠着我的花,花瓣要是被颠掉了,就不好看了。”王新岁一直小心翼翼的抱着他那束花,生怕花瓣掉下来。 “你怎么这么喜欢花啊?男孩子不都喜欢小手枪的吗?”秀秀笑了一下。 “爸爸说,妈妈最喜欢花。” “哦,那你这花是摘给妈妈的?你妈妈看到了一定会很喜欢。” 王新岁不说话了,头往下低。 秀秀疑惑地问:“怎么突然不说话了?好像不开心的样子?” 王新岁的声音闷闷的,“妈妈看不见这些花,我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你妈妈……眼睛不好?”不然,为什么看不见花? “我还没见过妈妈,妈妈没回来过。”王新岁的声音越来越小。 秀秀的心陡然颤抖了一下,然后就开始剧烈地跳了起来。 他说他的妈妈喜欢花,他还说他的妈妈没回来过…… 他穿着藏服,汉话却说得很好。 秀秀突然勒住缰绳。 “怎么不走了?”王新岁回头问秀秀。 阳光下,他的小脸,越看越是熟悉。秀秀禁不住热泪盈眶。他和她小时候长得至少有五六分相似的。 因为他来的时候,她衣衫不整,忙乱地穿着衣服,没来得及多想。再后来,他又提起了他的爸爸,吓了她一跳,她的心到现在才渐渐平静下来。 她竟然一点也没往那方面想。 “阿姨……你怎么哭了?是因为我没见过妈妈,所以觉得我可怜才哭的吗?你别哭,爸爸说,妈妈就要回来了,等到这草原上的花都盛开的时候,妈妈一定就回来了。” 秀秀沾了沾唇,紧张地盯着王新岁,眼泪像晶莹的珠子,一颗一颗地坠落下来,滴到了王新岁仰望着她的眼里。 王新岁把花抱在胸前,腾出一保手,抹了抹自己的眼,又过来帮她抹眼泪。 “阿姨别哭了,你哭,我也想哭了。其实我也不知道爸爸是不是在骗我?我也担心妈妈一直不回来。如果妈妈不回来,我们打再多的水,挖再大的池子,采再多的花,也没有用。我还是没有妈妈的孩子。” “你们挖池子……打水……是用来做什么?” “爸爸说,妈妈喜欢洗澡,每天都要洗。爸爸挖了好大的池子,我们要打水回去,把池子都装满,那样的话,妈妈回来,就可以泡在水里洗个够了。” 秀秀猛地把王新岁紧紧地搂住,搂得密不透风,像是要嵌进她的身体里般。 “你是新岁吗?是……我的儿子王新岁吗?” 王新岁被闷得满脸通红,听清楚秀秀的话之后,他就停止了挣扎,突然安静了下来。 阿姨……是妈妈? “阿姨,是妈妈?”王新岁突然伸出小手,拧了自己的腿一下。 秀秀慢慢地放开他。 王新岁把压碎了的花束举到秀秀面前,“你是我的妈妈吗?花,花刚刚压着了,不好看了,但是这些花,都是岁儿一朵一朵摘下来的。妈妈,你会喜欢的吧?” “妈妈,妈妈很喜欢。妈妈终于找到你了,新岁,我的儿子。”秀秀接过花,眼里噙着泪,泣不成声。 “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妈妈回来了。我要把这个好消息赶紧告诉爸爸。 爸爸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偷偷爬起来挖池子。我们帐篷外的池子才几天就挖成了。池子挖成了之后,爸爸睡不着的时候,就躺在池子里看天上的星星。有一天晚上,我起来尿尿,还看到他在哭。” 丰收……秀秀哭得更凶了。 秀秀打马,用最快的速度望北而跑。 跑了几分钟之后,终于看到一个小山坡。 王新岁高兴地大喊:“就是那里,就是那里,爸爸就在那里。” 灌满水的水囊还在河边放着,绿草丛中,躺着一个沉睡的男人。 他的眼窝深陷,形容有些憔悴,头发也有些长了。 王新岁指着他,兴奋地对秀秀说:“爸爸,爸爸在那里。爸爸一定很困,他好多天都不睡,现在睡得可真沉啊。” “那就让爸爸睡,我们不要吵他。我们在这儿下马,然后悄悄地走过去。”秀秀翻身下马,然后把王新岁抱了下来,两人手牵手,轻手轻脚地朝王丰收走去。 风从远处吹来,草被吹得像浪一样翻滚起来。 不知名的小花,点缀在青翠的草色间。 蓝天如洗,白云似洁白的羊儿在天空的怀里跑着。 丰收,我回来了。 用了六年的时间,我终于,又重新回到了你身边。 我走的那天,是晴天。 今天,也是一个晴天。 从此以后,我们的生命中,只有晴天。 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分开的日子里,想你的时候,真的好苦。 第七百八十四章 傻子 风中有花香的味道,儿子一定采了很多的花。 王丰收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眼睛还没睁开,就听到了耳畔有轻轻淡淡的呼吸声。 还不止一个。 不止一个! 王丰收腾地睁开眼,侧头看向左边。 对啊,是新岁的脸。 那右边……右边这么近的呼吸,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在吹气的呼吸声,总不可能是徐卫国和林小满吧? 他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右转。 长长,长长的眼睫。 小小,小小,小小巧妙的鼻。 玫瑰花瓣一样的唇。 怎么,这么眼熟?眼熟到他想哭了。 这是个梦吧,一定是梦吧?王丰收不敢眨眼睛,一动也不敢动地保持着那个姿势,看着旁边这张脸庞。 一张在他的梦里,出现过无数次,却总摸不到的脸庞。 不动,不去摸,梦就不会醒吧? 王丰收重新躺了回去,闭上眼睛。 王新岁偷偷睁开一只眼,疑惑地看了看。咦,爸爸看到妈妈,怎么一点也不兴奋一点也不紧张啊? 王新岁悄悄伸出一只手指,抠了王丰收的手掌心一下,王丰收不睁眼,他又抠了一下,用上了力气。 “爸爸,你是不是眼睛出问题了?” 王丰收侧过头,精准地捉住了王新岁作乱的手指,握在手里,夹了一下。 “说什么傻话?” “那你眼睛好好的,看到妈妈,为什么一点也不高兴?我知道她就是我妈妈的时候,我可高兴坏了。” “梦里就是这样,梦里全是美好,睁眼全是空虚。嘘,别说话了,让爸爸再多做一会儿美梦。” 王新岁就爬了起来,对着睡在王丰收右侧的秀秀喊:“妈妈,爸爸这样子好傻啊。” “他本来就是个傻子。”秀秀轻轻地说。 这一次的梦真好,秀秀还会说话。 王丰收暗自想着。 王新岁咯咯笑着,从王丰收身上爬了过去,挤到了两人中间躺平了,看看王丰收,又看看秀秀,然后又笑眯眯地往秀秀怀里滚。 “妈妈,抱着我睡。” “好。” 一只手伸了过来,从王丰收身边擦过,然后把王新岁搂向她那边。 王丰收腾地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那只刚刚擦了他一下的手看。 这感觉,太真实了。 他试探地伸出手,一点一点的靠近那只手,然后小心翼翼地伸了一根手指,碰了一下。 他从来没做过这么美的梦。 他又大着胆子碰了一下。 “傻子,还以为是在做梦哪?”那只手的主人清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好看极了。 王丰收坐起来,居高临下俯看着躺在草地上的秀秀。 她……她没穿背心。 衬衣贴在身上……他,他看到了…… 秀秀发现王丰收的视线停在自己胸前,立马用手遮了一下。她竟然忘记了,她的背心还晒在先头那河边的石头上呢。 “看什么?没看过?” 王丰收眨了眨眼,猛地伸手,罩住了那处,还用力地捏了一把。 然后,他的鼻血就喷了出来。 王新岁好奇地问:“妈妈,爸爸捏你做什么?你又没打他,他怎么流血了?” 王丰收盯着自己捏了人的手,鼻血狂奔。 这个手感…… 王丰收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再抓一下看看? 秀秀红着脸坐了起来,白了王丰收一眼:“傻子,大傻子。看你那个宝器样子,啷个瓜。” “妈妈,宝器是什么意思?啷个瓜又是什么?” “宝器就是傻瓜,啷个瓜就是这么傻的意思。不理他了,我们采花去,采完花,我们自己回家去。” 秀秀带着王新岁摘花去了。 王丰收傻傻地跟在后面,一直笑一直笑。 直到秀秀摘完花,抱着王新岁坐上马,扬鞭要走时,王丰收终于反应过来了,突然跑到马头的位置,抱住了马头,不让秀秀打马走掉。 “别走,别走,让我多做会美梦。”他一脸焦急。 王新岁也觉得爸爸太傻了。 “爸爸,你没做梦。妈妈回来了。” “没做梦?” “想知道做没做梦,你拧自己腿一下,看看痛不能?刚刚我就拧过了。”王新岁给王丰收出主意。 王丰收放开马头,狠狠地拧了自己的腿一下,好,好痛。 秀秀懒得理他,直接扬鞭打马,一骑绝尘,把王丰收扔在了后头。 王丰收撒丫子追着马,一边追一边喊。 “秀秀,秀秀,秀秀,这是真的吗?” “傻子……不想理你。” “傻爸爸,妈妈说不理你,我也不理你。” 马儿在前头跑,王丰收在后头追,这景儿有趣。 徐卫国和林小满共骑一马,站在高处一边看一边聊天。 “卫国,王丰收怎么这么傻啊?有马不骑,抄火腿儿追……啧啧啧。人傻没药医哦。” “他是太高兴了,高兴得失去了正常的思考能力。那时候,我也以为你是鬼魂,不敢碰你。知道你还活着的时候,我也高兴得几乎失去了思考能力。” “得了得了,我知道那时候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告诉你的。以后,以后不会了。” “嗯,知道就好。小满,你得好好补偿我。” “人要知足啊,徐卫国。都任你摆弄了,你还想咋的?” 徐卫国就笑着不说话了。 秀秀逗着王丰收跑了好远,终于停了下来,扭头瞪着他道:“傻子,骑你自己马去。再这样跑,跑死你。” 王丰收看了看秀秀骑着的马,跃跃欲试。 秀秀摇头,“不行,它怀了小马儿,驮不动三个人。你骑自己的马去。” “那,那你不要动,在这里等我。不,不对,你得跟我一起往回走,找到马,然后我们再一起回家。我怕我去找马,回头你就不见了。” “好,依你,看你那个瓜相,一点都不像我认识的王丰收了。”秀秀调转马头。 王丰收走过来,牵着马,心终于放了下来。 直到回到帐篷,他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做一场美梦。 徐卫国和林小满早就等在帐篷里了。 秀秀看到徐卫国,怔了怔。这不是先头追她的那个男人吗? 徐卫国冲着秀秀点了一下头,“徐卫国。王丰收的朋友。其实在京城的百货大楼,买钢笔那天,我们还见过。” “秀秀,如果不是徐卫国一直帮我,我可能早就跟贺胜利同归于尽了。贺胜利骗我,说你早就死了,我差一点,差一点就不想活了。” 第七百八十五章 多坏的未来 “丰收,我们历经坎坷才得团圆,帮助过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恩人,我们应该感谢他们一辈子。至于贺胜利,他已经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活生生气死了,恨他,就要一直记得他,我想要忘记他,所以我不恨他,也不想记得他。”秀秀认真地说。 王丰收想了想,是啊,贺胜利这个人,提起来都恶心,还记得他做什么? 贺胜利绞尽脑汁,使心各种手段想要分开他和秀秀,如果他和秀秀过得越幸福,贺胜利就算死了去了地下,也会瞑目的吧? 王丰收决定了,他要好好和秀秀过,和和美美的,把地下的贺胜利也气嗝屁。 “丰收,你还没吃过我做的烤全羊吧?今天趁朋友们都在,我就给你们露一手。”秀秀一心想要谢谢徐卫国和林小满,就决定亲自烤羊给大家吃。 有得吃,林小满拍双手双脚赞成,吵着:“多烤一只,万一不够吃喃?” 徐卫国看着她,“吃多了容易睡不着。” 林小满突然想起徐卫国爱说,睡不着,那就做点什么吧……她立马改口道:“就烤一只,一只就够了,呵呵,呵呵,我刚刚开玩笑的。” 秀秀却还是让王丰收去买两头羊回来。 “那个,我刚刚太高兴了,忘记说了,祁玉柱两口子也跟着我来了昌都,要烤羊的话,就叫上他们一起吧。” 王丰收一听到祁玉柱的名字,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不见了。 秀秀看他那副不高兴的样子,知道他还气祁玉柱给他扎针的事儿。 “男子汉大丈夫,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祁玉柱为了帮我找新岁,这些日子生生累瘦了一圈儿,我看得出来,对于这事儿,他是真的内疚,想要补偿我们。丰收,你去买羊的时候,顺便就把他俩接来。” 王丰收勉强答应了,可心里却直犯嘀咕。 林小满在一边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这夫妻之间的事,外人还是不要插嘴的好,有时候,越插嘴越会乱套。 她只是觉得这个秀秀啊,啥都好,就是太圣母了一些。祁玉柱可是给王丰收扎针,阻止他们俩团圆的人啊。哪里能这么就轻易原谅了呢? 要是谁伤害了徐卫国,按她林小满的规矩来说,不死也得让他脱层皮。 秀秀却还让王丰收去把人接来吃烤羊? 林小满悄悄的问徐卫国:“要是你,你会原谅祁玉柱不?” “先给他全身扎满针眼儿,再原谅。” 哈哈哈哈,这才是她林小满的男人。 秀秀重活一世,依旧如此善良,在白玛的诉说中,白玛明明伤害了她,她还是要救白玛,结果因为救白玛令自己再一次陷入危机,也因为白玛的忌妒和不甘,所以才有了后来她和贺胜利合谋分开了王丰收和秀秀的事情发生。 林小满微微叹了口气。 如果秀秀知道因为她救了白玛,才会发生后来的事,令她和王丰收六年分离,吃苦头,她会不会有不同的选择? 她是个心里藏不住话的人,王丰收一走,王新岁困了靠着秀秀一脸幸福地睡着了,徐卫国出去遛马,实际上是被林小满赶出去消耗过剩的精力去了。 林小满和秀秀面对面坐着,忍不住就问秀秀了,“秀秀,你知道不知道,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知道的。可再坏,也坏不过我所知道的那个结局。所以,只要能改变那个结局,我什么苦难都愿意承受。如果六年的苦难,能换我们一生平安相守,我无怨无悔。” “那个结局到底有多坏,才能让你下这样的决心?” 秀秀望着林小满,默默地打量她,过了几分钟之后,她才回答道:“我从来都不敢告诉丰收,我其实很怕,怕重来一次,所有的事还是无法改变。那个结局,丰收也曾问过我无数次,我都没勇气告诉他全部。 我一个人知道的结局,怕会重演的结局,一直压在我的心头,沉甸甸的。我以为,我只能一个人背负着,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你的眼睛,我突然有了倾诉的欲望。” “嗯,我乐意做你的听众。有很多事,一个人闷在心底,长久下去,会闷出病来的。”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们,我和丰收,或许还在重复前一世的悲剧。”秀秀幽然一叹,眼神突然变得哀伤起来。 “人人都说生不能同床,死亦同穴。这是最美的爱情写照。可是死亦同穴,却没有那么美好。那是因为断绝了所有希望,整个世界都无法容忍你的存在时唯一的选择。 那是绝望到极致的无奈。 天大地大,却没有一个地方能容纳你的爱情。 你可以想象,这是多么悲惨和绝望的事。 你得求你最爱的人杀死你……这是一件多么残忍的事啊…… 比起这样的结局,什么样的苦都不算苦了。” 林小满沉默了。 求你最爱的人杀死你,这种事真的不能用残忍能形容了,那是惨绝人寰啊。 “我前世,也怀过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是我拼命想要杀掉的孩子。前世的丰收,前世的秀秀,都是命运的弃儿。 我怀着赤子之心支援建设而来,却被撕成了碎片,变成了面目全非的自己。 丰收为我做尽一切可做的事,却无法挽救我。所以,最后的最后,我们决定,死在一起。 小满,每个人的幸福都不是平白无故得来的。所以比起努力幸福来说,恨别人,对我来说,是一种浪费生命的情绪。 所以,我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 原来是这样。林小满所经历过的事,已经是天方夜谭了,她以为,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她动容了。 可听到秀秀这一句比起努力幸福来说,恨别人,对我来说就是一种浪费生命的情绪时,她还是深深的被震憾了。 秀秀,比谁都更懂得爱是什么。 “秀秀,我能理解你了。我们,都要努力幸福啊。” “是呢。对了,我刚回来的时候,看到你把鞋晒外头了,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么?” 第七百八十六章 极品 “你不要把鞋子晾在外头。” “为,为什么?难道这里有人会偷鞋子?这脚有大有小,他偷去也不对码数啊?再说了,万一遇上个有香港脚的呢……” 秀秀掩嘴一直笑一直笑,林小满的表情太可乐了。 “哎,笑什么啊笑?我说的是实话呢。” 秀秀笑够了之后,才开始慢慢地解释。 “他们偷鞋子,不是为了穿。” “不穿,那是变态啊,喜欢偷人家臭鞋子回去抱着睡觉,不闻鞋臭睡不着啊?” “有的人确实会抱着睡觉的。”秀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温柔似水。 我去,抱着臭鞋子睡觉,这是什么极品才会干得出来的事? 秀秀还一脸温柔…… 林小满刚说理解秀秀了,现在又发现着实无法理解这个女人了。 女人真是一种难懂的生物啊。 虽然她自己也是女人,可她还是觉得这个物种太多样化了,研究一千年都研究不透啊。 “一风一俗。这儿的男人,要是看上了哪个女娃子,就会想方设法的把这个女娃子的鞋子偷一只或者一双跑。我不知道别人是咋对待这鞋子,可我记得前一世,丰收偷了我的鞋子,还骗我说可能是晚上晾外头被大风刮跑了,还装模作样的去给我找鞋子。 最后,到死那天,我才发现,那只丢了的鞋子,他一直就揣在怀里。为了怕我发现,他洗澡睡觉上厕所都带着那只鞋子。 所以啊,小满,你赶紧去瞧瞧你的鞋子,要是被其他的什么人偷走了可不好。” 林小满听了这话,哪里还坐得住啊,赶紧起身出去收鞋子。 徐卫国遛完马回来,正在拴马,冷不丁就看见林小满急急地冲出了帐篷。 徐卫国还以为林小满这是想他了,赶紧伸开怀抱等着她窜进来。结果左等右等,没等到人窜怀里,反而发现林小满一脸紧张地把自己的旧鞋子提拎着了。 徐卫国黑了脸。 “林小满。” “嗯,怎么了?”好加在,鞋子还在,没被其他男人偷跑。 徐卫国大踏步走过来,直接来夺林小满手里的鞋子。 林小满抓着鞋子傻不愣登地问徐卫国:“你,你也要偷鞋去揣怀里搂着睡?” “把鞋子扔掉。” “为,为什么?” “鞋子比我的怀抱还更有吸引力?” 所以,徐卫国现在是在跟一双鞋子争宠?这醋吃得,好没道理。 徐卫国硬把林小满的鞋子夺来扔地上,然后把人搂怀里了。 “傻帽儿才会搂鞋子睡觉。” 徐卫国所说的傻帽儿同志王丰收,这会正黑着脸骑着马,活像别人欠了他二百五十万的样子。马前头,有两只羊在慢腾腾地走着,王丰收时不时的拿鞭吓吓它们,让它们走快些。 王丰收后头,还有一辆牛车,赶牛的是个男人,牛车上坐着左看右看的是个年轻的女人。 林小满越看这个女人,怎么越眼熟? 怎么……好像是余莲的侄女余娇娇啊…… 她连忙扳着徐卫国的头,让他向那处看。 “卫国,看看,是不是我眼花了,怎么看到余娇娇了?” 徐卫国也看到了余娇娇,脸色也黑了。 余娇娇看到徐卫国,却是一脸惊喜,还对前头赶牛车的男人说了句什么,牛车突然加速,越过了王丰收,先到了帐篷前面。 “卫国大哥,卫国大哥。”余娇娇还没下牛车就开始大声打招呼。 徐卫国不作声。 祁玉柱把余娇娇小心翼翼地从牛车上抱了下来,一路护着她。 “小心点跑,别摔着。” 余娇娇欢快地道:“不会的,表叔……不,玉,玉柱,我不是还在学走路的小孩,我不会摔的。看到没?那个就是卫国大哥,我以前,好像很喜欢他。” 玉柱? 祁玉柱…… 秀秀说让王丰收接祁玉柱两口子。 余娇娇叫这个男人玉柱,那么……她和祁玉柱是两口子? 林小满绷直的腰板骤然软了下来。 这祁玉柱瞧着一副老实巴交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会给王丰收扎针的恶人啊…… 余娇娇叫着卫国大哥就要往徐卫国向边挨,徐卫国抱着林小满脚下生风地跑了,直接进了帐篷。 王丰收幸灾乐祸的打马过来,压低声音说:“看到没,不止我不喜欢你俩,其他人也不喜欢你们。” 秀秀的声音从帐篷里传出来,“丰收,把客人带进来。” 王丰收立马换了副欢快的语调,“好嘞,马上就请客人进帐。” 王丰收扬鞭吓羊,两只羊一慌就乱窜,祁玉柱和余娇娇要不是反应快,差点被羊顶了屁股。 王丰收把人赶进了帐篷,就杀羊去了。 秀秀制作腌料的时候,林小满过去帮手,其实心里还有一事不明了,打算趁这个机会问清楚。 “秀秀,绣新疆会继续开么?” “我倒想开,就怕贺家剩下的人会迁怒。” “嘿嘿,贺胜利死了,贺铭章自己把自己炸糊了,我婆婆和公公似乎动了真火气,打算给卫国出这口气。只怕贺家人,没啥多余的精力来盯着绣新疆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绣新疆上上下下有几百号人靠着这个养家糊口,我答应过他们,不地让绣新疆就此消失的。” “秀秀啊,我其实在别的店时吃到过同样的味道。” “这不可能,这个腌料的方子,是我自己想出来的。我开店的时候,都是把原材料研磨成粉末了的,绣新疆的大师傅都不可能把这方子全解出来,更何况,贺胜利为了防止人偷师,做了很多防范措施,所有人手里的配方,都是残缺不全的。只有我自己,才知道完整的配方。” “如果世界上真的存在平行空间。在我来到这个时代之前,你和王丰收已经死了。你俩也无后,方子又是你独创的,你也没有开过绣新疆,那么,我在37年后吃到的这个味道,又如何解释呢?” “37年后?平行空间?我听不明白,可是你说的那家店,叫什么名字?老板是什么人?” “那是一家私人厨房,不是完全对外开放的,要去那里就餐,需要预约。店名也非常的奇怪,叫罪滋味。刚开始我以为,他们把那个最写成了罪,后来才知道招牌上的字,一个字都没错。那店老板,我见过一次,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 第七百八十七章 生在死的这一天 四十来岁…… 秀秀的面色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我和丰收前世死的那一年,我19,他22,我死的时候,肚子还怀着一个孩子,孩子差半个月就要临盆了。我们死的时候,那些人就在附近,如果那个孩子没有随我们一起死,还恰好是个女孩子的话,她应该会在76年出生。” 林小满的脸色也变了。 罪滋味那个女老板,一直热衷于做慈善,春夏秋冬总喜欢穿高领衣服,她说自己一出生就带着罪孽的这个女人,林小满记得她姓苏。 可这也说不通啊,如果这个女孩子是当初秀秀肚里的孩子,秀秀都死了,孩子还没出生,一定会随母体消亡而窒息而死。 就算真有人无聊到刨开死尸的肚子抱出小孩来,她又是怎么知道秀秀的腌料方子的? “秀秀,你把腌料方子写下来过吗?在前世。” 秀秀点了点头,“我一直在改良这个方子,想做到味道最好的时候,给丰收尝尝,也想过或许我回城之后,找不到好工作,可以靠这个手艺做门买卖。我怕我自己忘记了,所以一边改良一边都有把当时的味道和心得纪录下来。 我用来纪录方子的小本子,是贴身放着的。” 那就能说得通了。 空间是平行的,却又是相互串连的。 秀秀前一世的孩子,被某个人从尸体里刨出来的时候,孩子还没断气。那个人带走了孩子和小册子,孩子长大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就把店开了起来,用开店所得的钱,四处帮助那些身世悲苦的女人,创立了静心堂,做成了静慈善,真真正正的帮助了不少人。 她深居简出,也不接受采访。 林小满之所以知道她的事,是因为树洞这个论坛。 当一个人想倾诉的时候,会随机选择一个坛友进行语聊,语聊的内容全是吐槽,有的人说完之后,会在两分钟之内将语音信息撤回。 这样既达到了倾诉的目的,也避免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有一天,林小满收到一个语音信息,她顺手点开,还没听完,刚听了一大半儿,对方就撤回了。 后来,她去罪滋味吃烤全羊的时候,偶然听到了女老板的声音,和那则语音信息就对应上了。 “我叫苏静,今天是我四十岁的生日,从出生就带着罪孽,养我的人叫我野/种。后来我才知道,我的妈妈从不期待我的出生,因为她也觉得我是脏东西,她和她爱的那个人都死了,我却还活着。 他不允许我死,说妈妈欠了他的债,就必须由我来还清。他养大我,只是为了折磨我,妈妈……我想杀了他。“ 林小满犹豫着,把她所知道的这些事都告诉了秀秀。 秀秀叹了口气,面现悲苦之色。 “是,她的生日,就是我们死的那天,我记得很清楚。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我和丰收的血,把雪都染成了红色的。年龄和生日都对得上,苹果种这个也确实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 她不是丰收的孩子,也不是在我自愿的情况下怀上的孩子。我想打掉她,其实是不想让她生下来面对那些真相,怕她生不如死,痛苦一生。 把她从我肚子里刨了来的人,一定是最恨我的那个人。他让苏静活着,就是为了让那段过去一直被提起,一直被延续,让我的女儿,以一个屈辱的存在痛不欲生的活着。 而他,折磨不到我了,就折磨我的女儿。 或许,不止折磨我的女儿,他还会折磨我的父母,我的妹妹……不管前生还是现世,我都没有伤害别人的心。为什么有些人,狠毒到连一个死人都不能放过?” “你觉得这个人会是谁?” “还能有谁?是个一心想要毁掉我的人。前世现世,他都在做着这样的事,不遗余力。幸运的是,他现在死了,不能再继续为非作歹了。”秀秀哭了。 贺胜利。 一份扭曲的爱,变态的占有欲,再加贺胜利的阴狠忌妒,就演变成了秀秀前世现世的悲剧缘由。 多少人为爱痴狂?为了得到,为了收获,失了人性? 这样的人,从来不懂真正的爱是什么,也不懂爱是要用真心来换,不是用手段来取的。 他们,永远不配得到爱。 林小满握住秀秀的手,轻轻地扯一下,然后让她靠着自己,希望用这样的方式,能给此时的秀秀一点心理上的慰藉。 哭也是一种渲泄的好途径。 会哭才会释放,释放了才会翻篇,忘记曾经的痛苦,得到新生。 秀秀太善良,所以她的痛苦会比大多数人更多。 她的性格又太内敛,前世的逆来顺受,现世的受尽迫害,两世的悲苦都种进了她的骨血里。 林小满开始后悔告诉她关于苏静的事了。 苏静成了引爆秀秀痛苦的一根导火线。 “小满,怎么办?静静那样活着,在我看不到,摸不着的地方,独自,屈辱而痛苦的活着。在那里,贺胜利还活着,而我的家人,说不定还受着他的迫害。我知道了这样的事,还怎么能幸福?” 林小满不知道该说什么,说什么都如此的苍白无力。 她只有紧紧地抱着秀秀。 秀秀一直在问,“小满,我要怎么办,怎么办?” “平行空间只是后世的一个理论,谁也没有真的见过。我在那个年代被撞身亡,我的灵魂来到了这个时代。在我的时代,徐卫国已经因救我而死,可是在这里,他还活得好好的。 我不知道是两个空间的人只能活一个,还是可以都活着。我也不知道,平行空间的两个人如果见面,会不会有什么时空错乱的麻烦。 我有时候也怕,怕我会突然离开这里,任何人都无法再将我留在这个年代。假如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我回去了,我一定告诉苏静,她不是生来就带着罪孽的人,她和所有孩子一样,都是清清白白来到人世间的。 她没有罪,有罪是的别人。 她不需要那样活着,她要幸福,有人希望她幸福的活下去。 如果有可能,我还会把那个时代的贺胜利也弄死,让他不得好死。 然后,我会用尽一切办法,寻找两个时空交汇的秘密,重新回来卫国身边。 到那时候,我们所有的人都可以幸福,你说好不好?” 第七百八十八章 你不入地狱别人也不入啊 “小满,你真好,可我想要的幸福,不能让你这样受累。”秀秀看着林小满,眼神里感激满溢。 林小满俏皮地眨了眨眼,笑道:“我说的话,其实很难实现的,相当于是空话。” “这样的空话,不是人人都说得出来的。你能说出来,代表你已经想过。你明明说你最怕离开,你却说愿意假设离开去帮我办那些事,小满,光这份心意,就已经弥足珍贵了。我知道丰收的性格,是很难和人成为朋友的。可是他介绍你们的时候,他很认真严肃地说,你们是他王丰收求天神也求不来的好朋友。 那时候,我就知道了,你和卫国大哥,都是很好很好很好的人。 小满,能够认识你们,我真的感觉到很幸运。 前世现世,我都不是一个幸运的人。可是如今,我感觉到了幸运。小满,我好喜欢你啊。” “看来,我可能要成为让女人和男人都同样喜欢到骨子里的奇女子了,好荣幸啊。对了,一会儿徐卫国来了,你可不能说你好喜欢了哦,我告诉你啊,他那个人,连鞋子的醋都要吃,你要是当他面这样说,他肯定得气歪嘴。” 秀秀破涕为笑。林小满为了只自己,居然开始埋汰起卫国大哥了。她再继续伤感下去,可真不应该了。 “那我趁他没来,多说几次。小满,我喜欢你。” 林小满一脸享受。 两个女人在里头哭哭又笑笑,王丰收的耳朵都快竖成天线头了。 徐卫国捏着花生米,嘎崩嘎崩地咬着。特别是听到林小满假设要回那个时代的时候,那咬花生的声音就更响亮了。 祁玉柱和余娇娇像透明人一样坐在一边,无人搭理,然后,他们为了缓解尴尬,就一直默默地处理着王丰收刚杀完的羊。 他们把羊皮剥干净之后,还是没人理他们。 所以,他们又把羊皮都收拾干净了,还顺带着把羊皮上的毛发都给梳理顺了。 祁玉柱鼓起勇气,一脸愧疚地看着王丰收,“我那会儿鬼迷了心窍……” 王丰收立即回过头来,一脸大度,还超级大声地回答他:“没事儿,没事儿,我根本没往心里去。” 祁玉柱愣住了。 秀秀掀帘而出,把调好的腌料端了出来。 王丰收屁颠颠地去接了,然后问明腌制方法之后,就让秀秀去旁边歇着。 “你坐着指挥就好,所有的活都我来干。” 秀秀就跟王丰收说,哪样调料先抹,抹的分量是多少。 “用棒子把肉给敲敲,然后再拿竹签扎一扎,腌料抹上去,才容易渗透,记得,要抹均匀一些。腌制半小时之后,你再把火架弄起来,把羊架到上面去烤。 烤的时候,还要刷一些东西,烤羊工序很多,也很讲究,我怕你一时记不住那么多。到烤的时候,我再说烤的诀窍。” 王丰收一副你说啥我都照办的乖巧样。 徐卫国看着一直没再掀动的帘子,轻咳起来。 秀秀立马说:“小满说她要搞个特调,招待远到而来的客人。” 特调?! 徐卫国不自觉地看向祁玉柱和余娇娇。 祁玉柱突然感觉怎么有点阴嗖嗖的。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道:“小满这个人就是热情又好客,这专程为客人们准备的特调,一定会非常用心去调,这味道一定会十分独特,到时候客人一定会十分满意,食指大动。” 祁玉柱感觉这后脖子毛耸耸的,鸡皮疙瘩都像要起来了。 林小满笑眯眯地端着一盘黑乎乎的酱料出来了。杀了两只羊,王丰收腌着一只,剩下一只就归了林小满打理。 林小满十分认真地给这只肥羊涮着腌酱料。 徐卫国看她那专注使坏的样子,情少自禁地扬唇一笑。 这特调的烤羊……拿来招待祁玉柱和余娇娇一定会很合适。 秀秀的腌料刷完以后,羊肉亮而红,看上去就让人流口水。 林小满的特调料刷完以后,那羊就跟去非洲接受了曝晒一年之后再归国的感觉一样,黑得特别有韵味。 “黑与红,完美的颜色,一切都很完美,客人们一定会喜欢的。” 火架弄好之后,王丰收就生了火,两只羊被放到了架子上烤。 秀秀坐在一边,抱着刚睡醒的新岁,开始指挥王丰收。 “把蛋黄、盐水、姜黄、孜然粉、胡椒粉、上白面粉等调成糊,给羊身上均匀的涂抹上,然后把羊头朝下放进你扒拉好的馕坑中。把坑口盖严实,用干净的湿布密封,看着时间,焖烤一个钟头,再揭开盖看看,如果羊烤得金黄油亮,喷香扑鼻,就可以起出来吃了。” 王丰收一步一步全都按照秀秀的吩咐照办,每一步都做得十分完美。 王丰收把羊焖上之后,又帮助林小满把她那只羊送进了坑里焖烤。 然后,他走回来的时候,眉毛一直在抽抽。 这,这是什么料啊…… 闻着那味儿,好,好,好,特别啊。 一个小时之后,王丰收的烤羊出坑了,他这只羊烤得好啊,表皮金黄油亮,肉焦黄发脆,香气四溢,闻着都叫人流口水。 王丰收得意地把羊起了出来,先用锋利的刀片了一大块肉下来,捧在手上,送到了徐卫国面前。 徐卫国怔了怔,接过肉,然后又横了王丰收一眼。 林小满觉得奇怪,人家先送肉给你吃,还横别一眼做什么? 徐卫国就解释道:“听说旧时候,烤全羊是烤给大地主巴依老爷吃的,穷苦人家是吃不起这个的。现在,好多地方的人烤全羊,烤好之后,也会习惯性的找一个老头子,让他先尝第一块肉。王丰收把肉递给我,就是让我当巴依老爷。 听说巴依老爷又胖又吝啬,而且长得老也不好看……” 啊,原来还有这个说法啊…… 王丰收竟然敢埋汰徐卫国。 林小满也横了王丰收一眼,咕哝道:“等着。” 林小满把自己的杰作烤羊摆到了祁玉柱,余娇娇面前。 这羊漆黑如炭,用刀片,片不动,只能来回切割,这才切割下来了一块肉。 林小满直接把这块肉捧到了王丰收面前。 “吃啊,巴依老爷……特调的哦。快吃啊,你吃完了,我才能切下一块肉给我们的贵客啊。” 王丰收打了个颤,就又听到林小满刻意压低声音的警告。 “你不带头吃,祁玉柱也肯定不会吃。佛说,你不入地狱,别人也不会入地狱。” 第七百八十九章 我可怜你还笑我 “还有,你放心,我切这一块是味道最正常的一块。” 在林小满威逼带软哄下,王丰收终于扯了块羊肉放进嘴里,刚嚼了一口,他的脸立马就抽了起来。 这,这是什么味道? 外皮老得咬不动,里面的肉又酸又辣还带了点苦味,再咬第二口的时候,麻得他直吐舌头。 王丰收用尽了洪荒之力,才勉强把这块肉强行消化了。 王丰收吃完之后,还得在林小满的注视下,僵笑着赞扬:“味道好极了,吃过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林小满个脸皮厚到像城墙还倒个拐的,竟乐呵呵地接受了表扬,半点没有不自在。 好了,接下来,这剩下的烤羊肉,就被徐卫国和王丰收联手抬到了祁玉柱两口子面前。 徐卫国说的是:“这是小满的一片心意,你们远道而来,肯定也饿极了,放开肚皮吃,千万不要太客气。” 王丰收说的是:“之前诸多误会,一切尽在不言中,来,干了这头羊,让一切烟消云散。” 林小满,徐卫国,王丰收,秀秀,还有新岁吃的那只羊,金黄油亮,外皮焦黄发脆,内里的肉绵软鲜嫩。 几个人吃得满嘴流油,意犹未尽。 祁玉柱这边,余娇娇吃了两口之后,就辣得受不了,眼巴巴地看着祁玉柱。 祁玉柱咬咬牙,一片一片的切着羊肉,使劲往嘴里塞。 他也明白了,王丰收这事儿,没那么简单就能了。 自己做下的错事,这羊肉再难吃,他都得吃下去。 酸,麻,辣,苦……就是没有甜。 祁玉柱吃到后来,牙都没感觉了,舌头也尝不着味儿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林小满就特意让秀秀把那两口子安排在靠近茅房最近的房间。 秀秀也看出来了,可是王丰收过不去这坎,她也不能硬让他过去。 祁玉柱跑了一夜的茅房。 余娇娇第二天早上也蔫当当的。 林小满想,她又没跑一夜茅房,怎么看起来比祁玉柱还蔫儿啊? 林小满其实不想和余娇娇说话,可是再不喜欢这个人,也得处啊。整归整,可这表面上也要抹得过去嘛。 而且不了解敌人的心理特征,就没办法继续开整啊。 林小满一点也不会承认,她是为了整人才故意和余娇娇说话的。她可是披着一张大度的皮子。 “哎,余娇娇,你怎么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昨天晚上,祁玉柱跑了一夜的茅房,你陪着他在跑?” 余娇娇见是林小满,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怕林小满。 宗爸爸说,以前,是她做了错事,对不起徐卫国和林小满。 余娇娇想了想,“对不起,虽然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了,宗爸爸说我错了,那我就肯定是做错了事。” 不记得……如果所有的伤害都和不记得一样,直接就抹平了,那该多好。 余娇娇是被余莲利用的一颗棋子,想害徐卫国反倒害了自己,变成了如今这副样子。原来的余娇娇高傲自大任性,现在的余娇娇虽然傻了些,可她却变得善良和明事理了。 林小满叹了口气,该翻篇儿了么? 好吧,翻篇吧。 林小满的脸色和缓了许多,主动往余娇娇的方向移了几步,两人隔着半米远的距离蹲着,一起看朝阳。 阳光刺破灰暗,翻腾着紫红色的朝霞,从草天相接的地方,慢慢的透射而出。 金色的光,彩色的云霞,相映成趣。 太阳慢慢地跃出了云层,把火一样的红光倾泻到草原上,青色的草原,也染上了霞光,变得闪闪亮亮。 余娇娇满眼惊艳,一直在哇哇地惊叹着。 林小满看着被霞光映射着的余娇娇单纯而清澈的眼神,心头一动。 余娇娇,新生了。 那就让过去的真的过去吧。 大家都要努力幸福啊。 “你看着我干什么?还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昨天晚上没睡好?” “有点好奇,你想说就说。” 余娇娇的表情突然又变得有些苦恼。 “玉柱一直穿着衣服睡觉,皮带扎得死紧。他像防小偷一样防着我。” 林小满来了兴趣,开始侧耳认真听。 “他不让我解他的皮带。我只能想办法趁他睡着了解。那我在等他睡着,所以我就不能睡着,我得时刻盯着他,数他的心跳。他刚睡着,我就偷摸着爬起来,手还没伸过去,他就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往茅房跑。他跑了十一次茅房……我也一宿没睡。 我好多天都没睡好了……照这样下去,我觉得我有一天会困死。” 林小满噗嗤一下子笑出了声音。 余娇娇有点生气地看着林小满,“我这么可怜,你怎么还笑我?” “你为什么想做这事?对男性的身体好奇感兴趣,还是别的什么?” “不脱衣服怎么睡觉?不睡觉怎么是两口子?如果不睡觉,男人就会有外心,会到外面去找。”余娇娇一本正经地解释着。 “谁跟你这样说过?” “花花说的。要想男人天天着家不在外头找,自己就要主动点。如果男人不主动,肯定是有毛病或者在外头有人。” 余娇娇又担忧地看了看祁玉柱的方向,祁玉柱一大早起来,就拿了个刷子在刷马。 “不知道玉柱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还是真的像花花说的那样,在外面还有女人?” 担忧变成了隐怒。 林小满瞧着有趣呢。 余娇娇,好像真的在意祁玉柱,用一个女人的眼光在看一个男人。 她转动着眼珠,打算凑个热闹,一石二鸟。 “哎,那个,娇娇啊。反正就两个猜测,可能性各占一半儿。我们就用排除法,就能知道祁玉柱的真实想法了。” 余娇娇不解,“什么是排除法?我只听过乘法。” 哟,还知道乘法…… “花花说,女人要会持家,肯定要会算帐,所以买东卖西都要自己会算,不然容易被人坑钱。” 花花说,花花说,这花花是要成精啊! 林小满觉得这个花花倒是干了不少好事,给余娇娇树立了正确的观念。 “嗯嗯,娇娇,你想不想知道祁玉柱的真实想法?我可以帮你一把,不收报酬,唯一要求是这事儿要保密。”林小满笑眯眯地说。 “那你帮我一把啊。” 林小满答应着好哇好哇,直接伸手过来,猛的一下把余娇娇推了一下。 第七百九十章 信了你的邪 林小满突然出手,力气极大,余娇娇完全没反应过来,尖叫着摔向一边,躺倒在地,在摔下去的过程中,她还撞到了放在地上的水桶。 水桶里的水全倒了出来,余娇娇全身都被弄湿了。 她惊恐地看着林小满,不明白先前还笑眯眯的人,怎么会突然推她一把? 林小满慢慢地走向她,把她拉了起来,拿了个帕子,给她擦拭。 余娇娇看着林小满用帕子浸了水,拧也不拧,就往她身上糊,越发的不解和疑惑了。 春衫薄,湿了就沾身,沾到身上,再被林小满用湿帕子拭平整,就跟一层透明的果冻层一样,令衣服下面的,平常被遮挡住的风景,全部被露了出来。 林小满有点郁闷地把湿帕子扔进桶里。 余娇娇比她丰满得多,波涛汹涌,浪滔滔。 手感,手感也挺不错。 祁玉柱看到余娇娇摔倒了就往这边跑,等他跑到这里时,只看到一片春色透衫而出。 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瞪到极致,呼吸骤然急促起来。 余娇娇听到脚步声,也突然转过身来,冲祁玉柱招手,“玉柱……” 看后面,只不过看到过线条和两处浑圆。 前面……那可是雪色如玉,玉中带樱色。 “玉柱……你怎么流血了?” 余娇娇大叫着靠近祁玉柱。 祁玉柱连连往后退,想移开眼,却移不开。 他想跑开,腿却像灌了铅一样,迈不开。 林小满在一边抄着手臂看戏。 “娇娇,别过来。”祁玉柱猛地闭上了眼睛,然后似乎终于坚定了意志,转身就跑。 余娇娇叉着腰,突然吼了起来。 “祁玉柱,你给我站住!” “祁玉柱,你是不是真的在外头有人了?你跟我结婚,是不是就是为了要找个幌子,好掩盖你在外头瞎搞胡搞的事实?” 祁玉柱不敢回头,也不敢继续跑,就闷闷地停了下来,无奈地解释道:“你别听花花打胡乱说。我在外头没人,我跟你结婚,是因为我只想跟你结。” “胡说,花花都说了。两口子要睡了觉才是两口子,不是穿着衣服睡,穿着衣服睡的不算。你要不是在外头有野花了,你为什么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我不是傻子,我有眼睛,我会看会感觉。 我跟你说,等我回去了,我就跟我宗爸爸说,说你不是好人,让他另外再帮我挑一个男的,挑一个愿意和我不穿衣服睡觉的男的。” “那不行!你和我是办了酒的,还有结婚证的。我不同意,你宗爸爸也不能给你另找一个男人。” “那你现在就过来,跟我去屋里,把衣服给我脱了,然后乖乖的躺下。” “啥,啥?娇娇,你不要胡来。我,我那马才刷了一半,我继续洗马去了。”祁玉柱撒腿就跑。 余娇娇追不上,就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哇大哭。 祁玉柱隔着马儿,想过来,又不敢过来。 林小满突然微微叹了一口气。 “小满,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告诉过你,离余娇娇远点么?”徐卫国突然出现在林小满身后,满脸不悦。 “看戏呢。可惜的是没有瓜子花生小板凳儿。”林小满扭头,笑眯眯地回答道。 徐卫国面无表情地瞪着她,“昨天晚上,你不睡觉,数人家跑多少次茅房。今天你还精神抖擞地看这些无关紧要的人,把我一个人扔在屋里守空房。我觉得你欠个收拾。你是现在跟我走,还是我扛你走?” “去,去哪儿?”林小满舍不得这场好戏,她感觉后头还需要加点戏才会更精彩。 徐卫国指了指几百米外的一个地方,“王丰收这帐篷睡着不习惯,我要另立门户,打算去那边搭个帐篷。” “搭帐篷啊,我不会啊。”林小满两手一摊,一脸无奈。 徐卫国直接拉着人就走。 “没要你搭,我搭。” “你搭,你拉我去干嘛?” “你看着我搭。” “那你等一会儿,就一分钟,一分钟嘛……”林小满开始撒娇。 徐卫国停下脚步,嗯了一声,挑眉看着她。 “还剩下五十秒。” 林小满立马屁颠颠地跑到哇哇大哭的余娇娇旁边,快速地说了一句话,然后又乐呵呵地跑了回来,挽了徐卫国的手。 “好了,我们走。” 两人走了几十米远之后,徐卫国才开口问:“为什么要帮余娇娇?” “顺手呗。我这是在拔钉子。她原来可是肖想你到疯狂来着,虽然现在她不记得了,可难保哪天又起了心思呢?所以我就推她一把,把她推到祁玉柱的火坑里去,把她做成熟饭。 嘿嘿嘿,那样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啊。” “嗯。” “之前不是在王丰收的帐篷里住得好好的嘛,为什么突然又不习惯了,非得要自己费神费力的搭帐篷?我们在这里又呆不了几天了。” “我瞧你挺喜欢这里,搭顶帐篷睡几天算几天,走的时候也不用拆,留着我们以后再来住。 王丰收跟我说,他不打算回京城了,要留在这里,在这里安营扎寨,不挪窝了。我们走了之后,他也可以帮我们看着我们的窝。要是在九里屯呆腻味了,我也得空,我们就回这里来住,就当度假了。你不是总叨叨要过骑马踏斜阳,风吹见牛羊的写意人生么?” “那敢情好,饿了就去找秀秀弄烤羊,渴了就让王丰收去打水的时候顺便帮我们也驮两桶,累了就睡在我们自己的帐篷里,睡不着的时候,还可以和你一起跑出来数牛羊。”林小满一边幻想一边笑,这样的日子,她喜欢。 她笑的时候,一脸满足,眼角弯弯,嘴角眉梢全是幸福的光芒。 徐卫国的心也瞬间被幸福填满。 历时两个小时,属于徐卫国林小满的帐篷终于搭建成功。 徐卫国掀开帘子,自己走了进去,然后又扭头邀请林小满。 “进来,我们来试试这帐篷的床够不够结实。” 林小满转身就跑。 泥煤,大白天的,试什么床结实不结实? “哎,你思想怎么那么不纯洁?我的意思是,让你进来跳几下,看看床会不会晃动……” 林小满继续跑。 信了你的邪哟。 第七百九十一章 染血的军帽 林小满跑回来的时候,余娇娇还在赖地大哭,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林小满看着碍眼,直接叫了声停。 “打住,打住,你那鼻涕泡泡太恶心了,赶紧收了,收了。你别哭了,人都跑没影儿了,你哭给谁看啊?” 余娇娇一抽一抽地问林小满:“玉柱是不是真有毛病啊?他说他在外头没女人。没女人,那他肯定就是有毛病。” 有个屁的毛病。 祁玉柱摆明了是还没准备好。 林小满暗自嘀咕着。 得,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解决了余娇娇这摊事儿,她也能彻底放下心来。 林小满又给余娇娇出了个主意。 余娇娇不太有信心。 “这样,这样真的能行?” “不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招儿我教给你了,你干不干自己决定。对了,你下次哭的时候,能不能只掉眼泪不流鼻涕啊?看着跟个小孩儿似的……” “可是涕泪交流,这涕不是鼻涕吗?这样哭才会显得惨啊。”余娇娇一脸不解。 林小满扶额,“唉呀,看到你的鼻涕,都没眼看了,还怎么有人在乎你惨不惨啊?听我的,哭的时候就掉眼泪别流鼻涕了,这样才有用。” “林小满……”徐卫国的声音飘了过来。 林小满立马又开始撒腿跑。 “我先闪,你自己研究,该咋办就咋办。” “你为什么也要跑啊?” “傻啊,不跑就会被老虎吃掉的。” 林小满在前头跑,徐卫国在后头叫她的名字,跟叫魂儿似的,不胜其烦。 最讨厌的是,这声音就那么不远不近的响着,距离掐得十分精确。 林小满跑得快断气了,那声音还是悠悠闲闲,呼吸节奏都不带乱一下的。 这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气死啊。 林小满扭头一看,尼玛,真的快气冒烟儿了。 徐卫国坐在马上,两腿夹住马腹,双手放在脑后,一脸休闲,像是在走马观花的踏青路人。 他像赶牛一样把她赶着跑,她累得半死,人家倒是消消停停的在赏花观景啊…… 林小满现在的腿都直打闪,再也跑不动了。 徐卫国两腿轻夹马腹,马儿向前,慢悠悠来到林小满身边,直接像擒小鸡似的把要小满拎了起来,往他身前的马鞍上一放。 林小满发现自己像货一样被放在马鞍上,立马来气了,“徐卫国,你大爷的。”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回答:“我没大爷。” “你是胡子啊,只有胡子抢来的女人才这样横放在马上。” “谁叫你不听话,非得让我亲手来抓?当一回胡子抢一回女人,这感觉还挺爽。” “这样怪别扭的。” “你前些日子学骑马,不是把腿上的皮给蹭损了吗?这样放着,你才不会碰着。” 说到这个,林小满又是一阵小埋怨。 “你还知道啊?那你还总想胡来,只顾满足你自己,不想想我会不会不舒服?” 徐卫国十分冤枉。 “是你自己想多了。头天回来,我就发现你皮损了,我要给你擦药,你非防着我,自己抹,半夜的时候我掀被子,只是为了想确认一下你的伤,没别的想法。 至于昨天晚上,我把你翻到我上头睡,是怕我自己睡着了踢腿踢着你,你又想多了,以为我要怎样你,死命的拿你的拳头捶我胸口,我胸口到现在都还隐隐作痛。 你说你,看也不让我看,我又不知道你伤好没好,刚刚我就想让你去床上跳跳,侧面印证一下,你又跑。 我看你跑得欢实,就知道你伤好得差不离了,我以为你想运动运动,但是我又怕你跑累了回不来,所以就骑了马一路跟着你来了,打算等你累了带你回去,省省力气。” 啊,难道真是自己以小女子之心度了君子之腹? 林小满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真是像徐卫国说的那样呢。 嗯,先前他说怕碰着伤才放她趴马背上,这会儿又说知道她伤好得差不离了,才任她跑着运动运动。 这好像有点前后矛盾啊? “徐卫国,差点又给你忽悠过去了。你前面才说放我横着是为了怕碰着我会疼,后头又说知道我伤好得差不离了,你这明显是对不上啊,还想蒙混过关!你个腹黑的,跟你说话一不动脑子就会被卖掉。” 徐卫国听了这话,只沉默了两秒,立即又喊起冤来。 “我把你横着放,是为了防止坐着骑马,再碰着那刚好的伤处,造成二次损伤。” 哦哦,原来是这样,这样说的话,就前后不矛盾了。 “好吧,算我错怪你了。” “那你总得意思一下吧?” “怎么意思?” “你懂的。” 怎么绕来绕去,还是绕不过这个叨人的主旨? “徐卫国,你能干点正经事不?成天想这些,你个色鬼。” “良辰美景,负了多可惜。要是回到九里屯,再想要这样悠闲的日子,就难了。” 那倒也是。 “王丰收可以说摞挑子就摞挑子,你却不行。对了,他真不打算回京城,认祖归宗?” “唯一能证明他身世的人只有祁战,祁战受的伤不轻,年岁也大了,恢复起来会需要时间。只有等祁战恢复了,由祁战亲自领着王丰收回周家,这事才名正言顺。毕竟,周家,可不是一般人家。” “说到祁战,我就想那口卤煮了。” “你这馋嘴猫。等回了九里屯,我们那儿离着正和村也就两百公里,你要真想吃,我空了就载你去串串门儿。” “卫国,你真好。” “知道我好还总不顺着我。” “体力跟不上,我有什么办法?” “你这小身板儿,真的不抗练。得,我悠着点儿,细水长流。对了,前两天我跟王丰收偷喝酒了。” “主动坦白,又是啥意思?”林小满警惕地抬了一下头。 “王丰收说祁玉柱不是祁战和宗小玉的亲生儿子。祁玉柱是宗小玉支援医疗队的时候,在鸭绿江附近的雪堆里捡到的孩子。” “嗯嗯?鸭绿江,怎么了?” “听说当时他刚出生,被埋到了雪里,同时被埋进雪堆里的,还有一顶染血的军帽。” 染,染血的军帽…… 第七百九十二章 我要流血而死了 染血的军帽,无独有偶,林小满也是听人提起过的。 鸭绿江,冬天,染雪的军帽,刚出生就被埋的婴儿。 她瞬间就把所有的关联点串了起来,然后得出了结论。 “卫国,找祁玉柱,问问他具体时间节点。如果时间也对应得上,那么,他极有可能,极有可能是……”林小满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 徐卫国点了点头,林小满能想到的,他已经想过了,在林小满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问过祁玉柱了,时间,是对得上的。 “真的是……真的是吗?” “应该没错。祁玉柱和余娇娇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和祁玉明长得一点也不像。后来,我又听王丰收说起,祁玉柱不是宗小玉的亲生儿子,是在战场上捡的,我就留了心,多问了两句。小满,或许这个世上真的有因果,你有没有发现,很多的人和事和你沾了边,都在慢慢的改变着,是朝好的方向在改变。” 林小满最喜欢被夸,瞬间就有些小飘飘然了。 “哈哈,公公不是总说我是福星嘛,看来,好像是真的呢。”林小满眉眼都笑弯了,“嗯嗯,等我们回九里屯的时候,把祁玉柱和余娇娇也带上,到时候,给两老一个惊喜,你说好不好?” “那你的整人计划,不是得中止了?”徐卫国打趣道。 林小满不乐意了,什么整人计划,她那是帮人计划好不好? “虽然有点不厚道,可是既然已经制定出来了,就要落实下去撒。嘿嘿,等着看好戏就得了。” 徐卫国突然有同情祁玉柱了。 他是吃过那样的亏,几乎天天都在爆炸的边缘,差点没整出毛病来。 徐卫国有了自己的帐篷,就是吃饭那会儿去王丰收家蹭吃喝。 起初几人只是觉得祁玉柱两口子的精神越来越萎靡,过了两天,就发现饭桌上多出一对熊猫。 祁玉柱和余娇娇两人顶着老大老深的黑眼圈,吃饭的时候一不注意都会打打瞌睡,下巴都会掉到碗里的感觉。 王丰收和秀秀的样子稍稍好一点,可眼下也是一片青黛。 王新岁是个孩子,根本不知道大人的疾苦,没心没肺的吃嘛嘛香,睡嘛嘛足。 徐卫国神清气爽,林小满除了腿软外,倒还算精神头不错。 几个人每次碰面,都会互相观察彼此,然后就是不同的表情。 祁玉柱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一脸苦色。 余娇娇越来越沮丧。 王丰收总是有意无意的看着林小满。 秀秀张罗完吃的之后,喜欢低着头,躲避王丰收的视线追随。 徐卫国面无表情,好像半点也没受到影响,该吃就吃。 林小满看着好戏,憋笑憋得快内伤了,每次一回到自家帐篷里,都是笑得躺倒在床不住打滚儿。 这一天晚上,徐卫国照旧骑马带林小满看完晚霞回来之后,老远就看到帐篷外蹲了个人。 打马走近一看,发现这人是祁玉柱。 祁玉柱看到林小满,跟看到个救星似的。 “林,林同志,你还是劝劝,劝劝娇娇吧,再这样下去,身体都得垮掉了。” 林小满一脸不解,装模作样地问:“这样是哪样?我最近确实发现你俩精神不济,眼圈很重,只以为是新婚夫妻,闹腾得厉害,也不好说。怎么听你一说,好像还另有隐情的样子?” 祁玉柱为难地看了徐卫国一眼,“这个,能不能让徐同志先进帐……有些事,不好当他面说。” 徐卫国睨着祁玉柱,“你一个大男人,我媳妇儿如花似玉的,你让我进帐,你要单独和我媳妇呆?你想太多了吧?” 祁玉柱有苦难言,眼巴巴地看着林小满,一脸恳求。 林小满只得推了徐卫国一下,“你先进去。” 徐卫国这才不情不愿地往里走,一边走一边叮嘱道:“我就在里头,有事叫我。” 林小满不住点头,终于把他推进了帐篷。 帘子一关,林小满就压低声音对祁玉柱说:“现在可以说了吧,到底啥事儿?” 祁玉柱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又搓了搓手,这才略显尴尬地道:“那个,娇娇最近很反常,我,我有点吃不消了。” “怎么个反常法?” “她,她之前是喜欢趁我睡着了偷袭我,我睡不好。现在她不往我身上招呼了,她让秀秀给她做了好多,嗯,小背心,又不像小背心一样的衣服。每天晚上一进帐之后,她就脱了外衣在那里试那个奇怪的衣服…… 试完一件,然后又要我看仔细,问我好看不好看…… 然后还要当我的面调整那个高低…… 她她,每天都好像在做这样的东西,件数越来越多…… 我,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再这样下去,我喷鼻血都要喷死了。” 林小满暗自得意。嘿嘿,她把后世调整内衣的样子画了出来,让秀秀做了不少,就差没做***了…… 这东西要是穿身上,会把女人的身材修饰到完美无比的形态,就算是个老实人,看到了也会立刻化身为狼。 秀秀做衣服的手艺,肯定没得挑,再加上余娇娇本来就波涛汹涌,被那样的衣服修再一修饰,简直就是沟深似海啊。 祁玉柱能撑这么久,已经很让林小满刮目相看了。 “嗯嗯,我知道这事的缘由了。不过,那衣服,穿在身上,你觉得怎样?” 祁玉柱翻着眼皮回忆了一下,那鼻血又立马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他手忙脚乱地捏着鼻子仰头看天,半天都不敢再低下头来。 “别,别提这茬……你,你帮帮我,劝劝娇娇,晚上不要再试衣服了。” “那祁玉柱,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毛病啊?有病也不要有藏着掖着,得去治,正好,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医生,要不要介绍给你瞧瞧?” 祁玉柱哭笑不得,鼻子被捏住了,发出来的声音就瓮声瓮气的。 “我,我没毛病。” “那我就不明白了。余娇娇是你娶进门的老婆,你俩睡一起天经地义。她主动成那样了,你为什么宁愿喷鼻血到死都不挨她?难道……你,你不喜欢女人?不,不对啊,不喜欢女人就不会对女人的身子起反应…… 我,我分析不出来了。祁玉柱,你还是把你的想法好好说说,我才好想招儿啊。” 第七百九十三章 自己挖的坑埋自己 祁玉柱感觉到鼻血不会再流了之后,才把头慢慢地低了下来。 他沉默了好久,这才讷讷道:“我,我怕她有一天会后悔,会恨我。我和她的婚姻,本就是临时抱佛脚的无奈之举。” “那你喜欢她吗?” 祁玉柱点头。 “我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她虽然智力不如正常人,可是这样的人心思更单纯更明白,不会遮掩不会拐弯。她是用一个女人看男人的眼光在看你,她想和你好好过日子。你为什么不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她一个机会呢?” “我还是觉得这样不好……” “你怕以后,这个以后什么时候来谁知道?如果这个以后在十年八年才来,你就打算和余娇娇这么生活下去?你连十天都撑不住,何况十年八年! 与其担心子虚乌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来临的以后,你应该把握的是现在,人只有把眼前的日子过好了,才会有以后。 活在当下,把握当下,珍惜身边人,尽你所有的努力疼她爱她,哪怕有一天真的是那个以后来了,也未必能有你想象的那样坏。 祁玉柱,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是你的人生,你是个男人,你自己得拿定主意。嗯,我跑了一下午的马,这会子有些累了,徐卫国也在帘子后站了很久了,我得进帐了。” 林小满该敲打的都敲打了,剩下的要靠祁玉柱自己想通,她也确实有点乏了,一进帐子就歪到了床上,鞋也没脱就想睡。 “一天到晚瞎操别人的闲心,有那精力给人家做衣服,你自己怎么没整一身来穿给我看看?” 林小满不说话,她才不会自讨苦吃呢。要是她穿那样的东西,她可能就出不了这顶帐篷了。 祁玉柱走了,没一会儿王丰收又跑来了,也是往帐篷外一蹲,探头探脑地喊:“林小满,林小满?你出来一下。” 林小满看着黑脸包公似的徐卫国同志,没敢作声。 王丰收继续喊,徐卫国冷冷地回答他:“她睡了,你叫魂啊?没事别来我帐篷外蹲着,我怕我练枪的时候会走火。” 王丰收砸了砸嘴,又道:“徐卫国,咱俩关系可不一般啊,用得着这么狠啊?还枪走火……” 徐卫国的声音从帐内传来,不带一丝烟火气儿。 “我跟你的关系很一般。” 王丰收的脸一下子垮掉了。 “那好吧,秀秀让我过来告诉你俩,要到吃饭的时候了,你们赶紧收拾收拾,过来吃饭吧。” 徐卫国立即把林小满抱了起来,让她坐着,给她醒瞌睡。 “王丰收过来人叫我们吃饭了,吃了再睡,免得一会儿半夜肚子饿。” 林小满懒洋洋地被徐卫国牵着出了帐篷,王丰收猛地窜了出来,看着徐卫国,意味深长地道:“关系现在还一般不?” 徐卫国嗯了一声,“还是很一般。” “你现在要去我家吃饭,我俩关系还是很一般?” 徐卫国依旧在点头,“叫我们吃饭的是秀秀,做饭的也是秀秀,你也是个吃现成的。” 关系还是很一般。 王丰收真的佩服这人啊,脸皮真不是一般的厚。 关系很一般,那自然就不能单独和林小满说话。 王丰收明白徐卫国的意思了。 可是他眼瞅着祁玉柱过来找了林小满,回去的时候就像得了个主心骨一样的,秋绪尽去,满脸红光,带着余娇娇骑马出去了,到现在都没回来。 他自己这会也遇上为难事儿了,想找林小满支个招,徐卫国还来横加阻拦,这心头咋能欢喜得起来呢? 徐卫国两口子在前头走着,王丰收就原来头支支吾吾的,搔首弄姿的跟个猴儿似的,一刻也闲不下来。 林小满瞧着实在别扭,就停了下来,直截了当地问:“你又有啥事儿?要说赶紧的。” 王丰收好不容易得个说话的机会,也没想其他有的没的,直接想啥就照直说了。 “那个秀秀回来有一阵儿了,我俩睡一个床上……然后,中间隔着新岁,你懂的哈?” 林小满很想翻个白眼。 尼玛,我是你们的房事顾问啊? 祁玉柱那边是不想吃肉躲着,王丰收这边是想得慌,却捞不着…… “行行行,我知道了。我饿了,先过去吃饭,吃完饭我有空就帮你想想。” “你现在叫管得宽。”徐卫国凑近林小满,突然道。 是是是,我现在确实管得有点宽儿。 林小满不能否认这个事实。 “你是管得宽的男人。”这话咋理解都行,没毛病。 吃完饭,王丰收抢着收拾碗筷,然后去洗洗刷刷。 林小满就和秀秀呆在一处,瞅准空子悄悄问她:“你们一家人睡一床,你就没啥其他想法?” 秀秀羞红着脸摇头,“没啥想法。” 有想法又能如何,新岁每天晚上都要妈妈抱着睡,睡着了还像她随时会跑掉不见似的,紧紧地搂着她的脖子,把头埋在她胸前睡。 秀秀怕他那样睡会闷着,趁他睡着了想把他姿势换换,他还不乐意了,要么一弄就扁嘴想哭想哭的样子望着他,要么醒了过后直接盯着她不愿意再睡。 王丰收在一边躺着,满眼无奈,一脸哀怨。 她能有啥想法? 顾此失彼,不能占两头啊。再说了,秀秀对这事儿,一点也不热衷。 林小满瞧秀秀这样儿,估摸着王丰收这日子还有得熬。 徐卫国吃完之后,坐了没几分钟,直接就喊林小满回帐。 喊了一次,林小满装没听见,徐卫国就准备拎小鸡了。 秀秀突然起身,进了里间,把一团东西抱着出来,低头直接往林小满怀里一塞。 “娇娇的心意,你拿着。” 林小满抱着这团软绵绵的东西,下意识地捏了一下,脸色立马变了。 “我也没做什么呀,这东西拿着不太合适,得,秀秀,一会娇娇回来,你把东西还给她,让她不要那么客气。哈哈,我困了,回去我们帐篷睡了。” 林小满像丢烫手山芋一样把东西丢回给秀秀。 徐卫国原本是打算过来直接拎人走的,看到林小满这模样,就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团鼓鼓囊囊的东西。 林小满看徐卫国留意上这玩意儿了,立马主动牵了徐卫国的手往外走。 徐卫国另一手飞快地从秀秀手里一抄,就把东西又抄手里了。 “小满力气小提不动的东西,我来帮忙拿回去。” 第七百九十四章 哎,巴扎嘿 什么叫自食其果? 林小满算是知道了。 第二天一整天,林小满都没露过面。早餐,中餐,晚餐,都是徐卫国给她端回帐篷吃的。 祁玉柱和余娇娇夫妇也呈失联状态,不知道去哪儿野去了。 王丰收也越来越沉默,表情也越来越哀怨,就连王新岁都偷偷问秀秀:“妈妈,爸爸怎么了,怎么好像很不开心的样子?” 秀秀瞥了一眼王丰收,无奈地道:“你爸爸没睡好。” 王新岁就又跑到王丰收身边,仰着天真无邪的小脸问:“爸爸,你为什么睡不好?是不是像岁儿一样,总是做恶梦,怕妈妈不见了?” 王丰收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王新岁又一脸犹豫地想了一会儿,这才咬了咬牙,道:“那爸爸要是也这么害怕,那岁儿今天晚上就让爸爸也抱着妈妈睡,抱着妈妈睡,就不会做恶梦。” 王丰收立马点头道:“好啊好啊,岁儿真乖,真是爸爸的好儿子。” 秀秀看着父子俩商议,心里暖暖的。 到了晚上,一家人躺在一张床上,王丰收在左边,王新岁照旧在中间,秀秀在右边儿。 王丰收兴奋地问王新岁:“岁儿,爸爸要抱着妈妈睡,咱俩是不是就要换下位置啊?” 秀秀在一边羞红着脸不作声。 “爸爸,不用换啊。你看,像我这样。”王新岁往前一滚,直接滚进了秀秀怀里,他搂了秀秀的脖子,往秀秀胸前一埋,像个猴子攀住树枝一样。 “爸爸,看到没?就像这样抱。我抱着妈妈,你再过来抱着我们两个,你胳膊长,可以把我和妈妈都抱在怀里。”王新岁一本正经地解说着。 王丰收傻眼了。 如果是这种抱法…… 还不是跟之前一样,一点搞头也没有啊。 王新岁见王丰收呆着不动作,又扭头过来,眼眨巴眨巴地道:“爸爸,别发呆了,快来啊,我们要睡了。” 秀秀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王丰收一脸无奈地在王新岁的催促下挪了过去,长臂一伸,把儿子和媳妇儿全抱住了,眼一闭,头一歪,不动了。 王新岁得意地对秀秀说:“妈妈,你看,我的主意好吧?爸爸一抱着我们,立马就睡着了。” 秀秀慈爱无比地亲了王新岁的额头一下,温柔地说:“是,我家岁儿最聪明了。” 王新岁满足地嗯了一声,也闭上了眼睛。 秀秀抬起头,突然发现王丰收睁大眼望着自己,一脸渴望。 秀秀指了指王新岁,红着脸道:“闭上眼,别乱想,赶紧睡。” 王丰收叹了口气,把头伸过来一些,露出个大脑门儿。 “总得一视同仁吧?” 秀秀用力探过头来,在王丰收额头上吧唧了一下。 “再来一下。”王丰收又说。 秀秀犹豫了一小会儿,就又吧唧了一下。 “再来一下。” 秀秀嗔道:“你到底要多少下?” 王丰收一脸银荡地回答她:“肉没得吃,汤都没得喝,过下干瘾都不能过个够啊?” 秀秀只得又伸头过来。 王丰收坏笑着睁了眼,突然把头往后一仰,用嘴去接。 秀秀看他那傻样,还是凑过去了,两人越来越接近,越来越接近,眼看就要碰上了。 王新岁突然拱了一下,睁开了眼睛。 “爸爸,你抱就抱啊,别老挤我啊,我都喘不过气儿来了。” 王丰收一脸沮丧地往后退了点儿,王新岁才心满意足地重新闭上了眼睛,继续睡。 王丰收大睁着眼,呆呆地看着帐篷的顶子,一点想法也没了。 他突然好羡慕徐卫国啊。 这家伙,天天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徐卫国一个人来吃饭的时候,王丰收意味深长地问起林小满,徐卫国面不改色,一本正地扯谎说林小满缺觉犯困,所以起不来床。王丰收好想骂人啊,吃肉吃到撑的人,居然还装正经…… 都是男人,谁都明白这是咋回事儿,对吧?你自己吃肉吃到撑,眼看着兄弟水深火热的,也不搭救一下不说,还跟我一再强调咱俩关系一般,别找我媳妇单聊,有意思吗,有意思吗? 不,不行,不能让徐卫国过得如此逍遥自在,总得给他找点不自在,让他明白明白兄弟的苦楚,他才会让林小满出帐,给自己支点招儿。 王丰收这般想着,就越来越按捺不住心中那个破坏性的想法。 等秀秀和王新岁都睡着了之后,王丰收慢慢地抽回手,悄悄地坐了起来,伸脚去穿了鞋,轻手轻脚地掀帘出帐,直奔徐卫国家的帐子。 刚开始的时候,王丰收还有点理智在,也忌惮徐卫国的本事,离着帐篷还有十几米远就蹲了下来,看着徐卫国家灯火通明的帐篷,尖起耳朵听动静儿。 “这件。”徐卫国的声音有些嘶哑。 “我不。徐卫国,今天晚上你想都别想,我绝对不会如你意的。”这是林小满愤然拒绝的声音。 “你来,或者我来?”徐卫国的声音益发的哑了。 “你,你,你混蛋,你别过来。我不穿,不穿,我就不穿。”林小满的声音变得有些小惊恐。 “自己穿上,或者我帮你穿?” “徐卫国,我要睡觉,我今天一天没出帐篷了,别人肯定在心里偷笑着我呢。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啊,我要是穿了,你又胡天胡地的,我明天又出了不帐,我还怎么做人啊?”林小满开始求饶。 “谁敢偷笑?”徐卫国冷哼了一声,“谁笑我弄谁。” “王丰收,王丰收一定会笑我的……徐卫国,不要啦,我不要穿这鬼东西,感觉怪怪的。” “不会,你穿上,嗯嗯,挺好看。”有人在揉鼻子,声音开始变得有些瓮。 “今天晚上,就试一件,行不行?”林小满弱弱地讨价还价。 “三件。试三件。” “一,一件,不然,我不睡了,就这样耗着。”林小满誓死捍卫着这个底限。 “那两件,不能再少了。再讨价还价,我要武力镇压了。” “那,好吧,两件就两件。”林小满视死如归地答应了。 又过了几分钟,帐篷里的谈话声突然就没了,灯也熄了。 王丰收算着时间,清了清嗓子,突然就开唱了。 “北京的金山上光芒照四方mzhx就是那金色的太阳 多么温暖多么慈祥 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 我们迈步走在 社会主义幸福的大道上 哎巴扎嘿” 第七百九十五章 太打击人了 “王丰收!”徐卫国脸色铁青地冲出帐篷。 “哈哈哈,北京的金山上,哈哈哈……笑死我了,啊,我的肚子好疼……”林小满在床上笑得声音直打颤。 王丰收学着徐卫国平时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慢慢地从草丛里站了起来,认真的问:“徐卫国,叫我干啥?我这歌还没唱完呢。” “你再唱一句,我拧断你的脖子。”徐卫国恶狠狠地盯着王丰收。 王丰收继续装无辜,“咋了嘛?你这是生啥气嘛?我睡不着,起来数数星星,唱唱歌儿,哪儿惹着你了?” “你要唱,离远点唱,别吵着我睡觉。”徐卫国咬牙切齿地说。 王丰收耸耸肩膀,“我觉得这里风景独好,蹲着唱歌最好。再说了,咱俩关系那么一般,你那边吵不吵,不在我考虑的范畴内。我就是爱唱歌……” 徐卫国冲过去,一副要弄翻王丰收的样子。 王丰收想了想,被打太吃亏,连忙转身就跑了。 徐卫国追了几步,又大声警告王丰收:“不许再唱了。” 王丰收不作声。 徐卫国赤着胳膊往回走。 又过了十来分钟,王丰收又偷摸着回来原来那个蹲点位置,扯开嗓子嗨歌。 “北京的金山上光茫照四方 mzd思想哺育我们成长 翻身农奴斗志昂扬 建设社会主义的新xz 哎巴扎嘿” 徐卫国这一次是直接冲出帐篷,二话不说就跑向王丰收,直接开打。 徐卫国怒发冲冠,热血沸腾,像是下山的猛虎。 王丰收不甘示弱,跟个醒狮一样见招拆招。 两人打得难解难分,根本分不出胜负来。 林小满端了个小板凳出了帐篷,一屁股坐下来,饶有兴趣地观战。 “凉风有信,秋月无边,啊,多么美好的夜晚啊。” 那边打得热火朝天,林小满发完诗兴又来了唱歌的兴致。 “我就是爱音乐,别叫我停下来;我就是爱唱歌,呼吸打着节拍。火火火……” 两个打着架的男人同时扭头看了过来。 林小满笑眯眯地挥了挥手,“继续……没关系的,你们打你们的,我唱我的。” 徐卫国率先撤了手,王丰收也随着收了手,两人往草地上一躺,仰望着星空,开始听林小满唱歌。 林小满唱完,王丰收就又开始唱北京的金山上。 初夏的月光,又清又冷,淡淡的,柔柔的,如流水一般,穿过云层静静地泻在大草原上,绿色的草地上,突然多出了星星点点的碎光,如梦如幻,美不胜收。 风从远方吹来,草像麦浪一样翻滚,带来了清新的气息。 林小满看了看躺在草里的两个男人,把小板凳一甩,自己也跑了过去,往徐卫国旁边一躺,学他们仰脸看天。 王丰收眼睛不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看着两个秀恩爱的损友,酸溜溜地说:“有伤风化,这要是在马场,会被人抓去关禁闭的。” 徐卫国扭头看了他一眼。 林小满乐呵呵地抬头,刺了王丰收一句:“吃不到葡萄的,总会说葡萄酸。我理解,真的,原本我很同情你,打算给你支个招的,现在看起来,还是算了吧。” 王丰收立马翻身坐了起来,直嚷嚷:“哎哎,不带这样玩儿的啊。” “傻啊你,我给余娇娇支的是美人计,你不会见样学样,弄个美男计啊。真是榆木疙瘩一个。对了,刚刚你唱那北京的金山上挺好听来着,再来几首助个兴?“ 王丰收喉咙粗,嗓音大,唱起军歌气势又足,倒是挺燃的。 林小满听完一首就是一通不要命的吹捧和夸赞,接着又要王丰收再唱。 徐卫国在一边冷眼旁观着,脸色越来越黑。 王丰收也渐渐的意识不对劲了。他唱歌好像也没那么好听啊,怎么到林上满这儿,就好像他唱得只应该天上有,地上找不着了似的呢? 她好像怎么听也听不够一样啊…… 徐卫国坐了起来,把林小满地扯起来坐着,林小满看了看天,笑眯眯地道:“还早还早,月上中天呢,再多听几首歌呗?“ “你在外头听得越晚,你明天就起得越晚。早睡早起才是正理儿。“ 林小满就这样被徐卫国拎走了。 王丰收唱得口干舌燥的,看到徐卫国带着人走了,然后他又在外头猫了一小会儿,犹豫着这到底是继续蹲人帐篷外唱呢,还是回自己帐篷去睡了算了? 徐卫国进帐之前,扭头看了他一眼。 “今天晚上,要是我再听到你的声音,后果自负!“ 王丰收抠着头皮问:“美男计,美男计怎么使?“ “你脑袋要是没长脑子,何必生在脖子上,干脆摘下来,当个球踢踢还更有用处。” 听到徐卫国这样说,王丰收就知道徐卫国这是很生气了。 这什么求什么不满的男人最是恐怖了,完全没理智的,谁挨上去谁就会被轰。 王丰收利索地扯呼了。 祁玉柱和余娇娇骑马出去之后,就音信全无了,起初秀秀还有点担心他们俩人生地不熟,可能是迷路了找不回来,还想让王丰收去寻寻。 结果第三天一大早,秀秀刚醒没多久,就听到帐篷外有响动,掀帘一看,一辆小车正往这边开过来。 她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发现开车的人好像是余娇娇。 车子就在帐篷前头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余娇娇高高兴兴地跳了下来,一下车就跟秀秀说:“我们出去没多久,那马就自己跑掉了,我俩找来找去都找不到路,就在草原上睡了两晚上,那草看着软软的,其实好扎屁股……还好捡到辆车,不然走回来得把脚都走断。” 秀秀怔了怔,这草还没长到那么硬性的时候啊,怎么能扎进衣服扎到屁股呢? 余娇娇还要继续往下说,祁玉柱猛地推开车门,从另一头跳了下来,飞快地跑了过来,大喊:“娇娇,赶紧进去洗洗,再换身干净衣裳。” 余娇娇哦了一声,进帐去了。 秀秀看着祁玉柱破破烂烂的衣裳,好奇地问:“你这是……遇上打劫的了?怎么衣服被扯破成这样了?” 祁玉柱嘿嘿笑着,什么话也没说,低头直往帐篷里他们那间房里钻。 王丰收听着外头的动静,一脸懊恼:“余娇娇都得手了,我这儿八字还没弄上一撇呢……太打击人了……”46 第七百九十六章 美男计 王丰收这人,打架斗狠都是把好手,行军带兵也不输给别人。 可这美男计真的难为了住了他。 秀秀发现王丰收最近爱照镜子了。早上起来刮胡子也照,去打水的时候王新岁也说爸爸总对着水看,问他干嘛,他说照照,甚至吃饭的时候,看到带汤的碗他也会不自觉地照一下。 怎么才算是个合格的美男呢? 王丰收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 “秀秀,要不然,给我也做两身新衣服穿穿吧?”王丰收是这样想的哈,这先把胡子刮了,脸整干净了,再把这新衣服弄来穿穿,肯定就离美男子更近一步了吧? 秀秀总觉得王丰收最近有点怪怪的,可问他,他就看着秀秀一直笑一直笑。 秀秀私底下和林小满聊起的时候,就一脸担忧地说:“这王丰收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 林小满心里跟明镜似的,可看王丰收这样不得其法的折腾,其实很有趣,她就打算推波助澜一把,也当是做好事,帮帮王丰收。 于是,她也略带担心地说:“我瞧着他好像也有点不对,秀秀啊,你得多盯着他一点儿。我记得有一篇文章叫范进中举,就是说一个老秀才考进士,考了几十年都没考得上,突然有天考上了,竟然欢喜得疯掉了。 我在想,王丰收,该不会是欢喜欢喜着,脑子就有点欢喜坏了?“ 秀秀突然想起她找到王丰收那天,王丰收那傻不愣登,一直以为在做梦不肯回到现实的样子,心里就越发拿不准了。 林小满再东一句,西一句的暗示她,秀秀就有点往心里去了。 王丰收这些日子的举动,确实是太反常了。 “那怎么办啊?” “新岁跟我们也混熟了,不需要你时时刻刻都抱着哄着了,你得把精力多放在关注王丰收身上。你要有空,你就多观察他,研究他,然后找到症结所在,然后再对症下药。” “行,那从明天开始,他走哪我跟哪儿,新岁就你们带着玩儿。” 带王新岁啊……林小满想也没想的就点头答应下来了。 晚上,林小满被折腾完一轮之后,两人中场休息的空歇时间里,她就突然问徐卫国:“卫国,上次你提了一句,说婆婆让公公在学习带孩子?公公学得咋样了?” 徐卫国半眯了眼,像一头打盹的老虎一样懒洋洋的躺在一边,手还揽在林小满腰间。 听到林小满问这事儿,他就唔了一声,照实说了:“我妈让我爸看书学习,从孩子呱呱坠地要看到长大成人,结婚生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事儿?” “嗯嗯,我总觉得吧,这古人说得好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多看点书真是有好处。这事孩子,最容易手忙脚乱了,上次爱红家的小可爱一生下来,刚开始我们抱都不知道怎么抱才好。 那么软软的一个小不点儿,抱太紧了怕闭气,抱太松了怕掉,我,爱红,方前进,在医生的指导下,现学现做了快半个小时,才学会了呢。 卫国,你说这书是不是很有必要看?“ 徐卫国慢慢睁大了眼,睨着林小满,眸光一闪。 林小满从来不会无缘无故的说一大通话而毫无目的性。 她这是在打什么歪主意? 林小满继续吧啦吧啦地说着。 “可这纸上谈兵也不一定全都行,理论知识应该结合实际操作才对。不管是干什么,我觉得都离不开这个理儿。卫国,你说我说得对不对?“ “嗯。对。“ “嗯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林小满打了个呵欠,躺平了,闭上眼睛就要睡了。 徐卫国听得莫名其妙的。 她这说了一大通,什么就说定了? “小满……你把话说清楚。“ “呼……“ 徐卫国以为林小满又装睡,结果仔细一扒弄才发现,她是真的困极了,沾床就睡着了。 好吧,今天就一轮儿,洗洗睡吧。 直到第二天,王新岁跟林小满玩了大半天之后,徐卫国才琢磨出味道来了。 林小满昨天晚上说那一大通话的意思,就是把王新岁当一个实践对象,让徐卫国提前学习学习怎么带? 她,想要个孩子吗? 这个时候就开始学,是为了有备无患么? 好吧,虽然是个大孩子,学就学呗,什么事儿也难不住他徐卫国啊。 徐卫国丝毫不愿意承认,王新岁像抱秀秀一样抱着林小满,挂她身上,脑袋还时不时的蹭她一下,他觉得王新岁抢了他的地盘儿。 “新岁,来,叔叔带你玩儿。”徐卫国主动朝王新岁招手。 王新岁就乐呵呵地跑过来,悄悄的告诉徐卫国:“我想骑大马,可是姨自己都不会骑,我原本想让我爸带我骑,但我爸爸和妈妈今天一起打水去了,不在家。我爸爸好像不太喜欢那个姓祁的叔叔,所以我也不好找他带我骑马。 我看叔叔你骑马也挺好的,你带我去骑马吧?“ 徐卫国扭头看着林小满,“你要不要一起来?” 林小满摇头,“小孩的精力实在是太旺盛了,我陪新岁藏猫猫玩了一上午了,累了。” 徐卫国就带着王新岁骑马玩儿去了,临走告诉林小满,要是觉得太累就进帐篷睡让歇着。 林小满挥了挥手,跟徐卫国说再见。 徐卫国前脚一走,林小满后脚就爬上了余娇娇弄来的那辆车上,油门一轰,直接突突的开向小河的方向。 她得去看看,王丰收那榆木老疙瘩的美男计实施得怎样了? 她去的时候,正好看到王丰收一身湿哒哒的站在河中央,伤不愣登地看着秀秀,问秀秀:“你觉得我现在怎样?” 秀秀一脸担忧地看着王丰收,眉头拧得死紧。 林小满简直想骂王丰收一句驴。 泥煤的,我跟你说了,让你弄个湿身秀,这身是湿了,可配上你这副傻表情,诱惑谁诱惑不着啊…… 林小满觉得,让王丰收去搞这美男计,应该是她这辈子支得最烂的招儿了。 算了,这人太直了,搞不来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东西,还是让他们开门见山,直奔主题目吧。 林小满直接捡了两块石头,捏在手里。46 第七百九十七章 徐卫国的回礼 有人在朝自己扔石头,起先只是附近的河面上直敢一圈一圈的涟漪,到得后来,失了准头的石头偶尔会打到王丰收的脚下。 王丰收扭头,一脸怒意。 “谁?给我出来?竟然敢扔石头打老子,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不成?” 王丰收吼完之后,石头果然没朝他扔了。 石头飞向了秀秀。 王丰收立马朝秀秀扑过去,用自己的身体挡石头,心里也益发的愤怒起来,像头怒狮一样呐喊着。 “哪个不要命的,找死啊?” 石头突然密集的飞过来,啪啪啪的打在河面上,有几个直接就打中了王丰收的背部,还有点火辣辣的疼。 王丰收把秀秀护住,扭头朝四处看。 林小满站在高处,直骂王丰收榆木疙瘩,然后又抓了好多小石头,撒气似的扔了王丰收一身之后,这才转身跑了。 这媒婆穿针引线把陌生男女送做堆,还有红包收呢,她这把人凑一堆儿,还被威胁。 哼,王丰收,你个蠢得药都医不了的货。 这人都捞怀里了,如果你还吃不到肉,那你干脆去变性当女人算了…… 林小满一边想一边跑,然后又开了车把王丰收和秀秀的马追得满草原乱跑。 王丰收听到汽车的声音,然后又听到马儿在慌乱的远去,这才像突然长上了脑子似的,瞬间悟透了个中原委。 能干出追马这种事的人,除了林小满不作第二人想。 她把马赶跑了,秀秀和他就一时半会儿回不去…… 回不去…… 嗯嗯…… “秀秀,我们的衣服都湿了,不然脱下来,晒一晒?” 晒一晒啊,晒一晒……晒晒衣服再晒晒人。 天为盖,地为铺,王丰收终于如愿以偿的捞到一顿肉吃了。 “今天天气真好。”林小满开着车,摇头晃脑的唱着自己也听不出音调来的串烧歌,心情愉悦。 余娇娇刚一做好午饭,徐卫国就带着王新岁跑马回来了,看到林小满不在,徐卫国又仔细想了想,车不见了,怕是林小满开着车出去玩儿去了。 林小满这人不耐饿,饿了肯定就会往回走。几人坐在饭桌上等了一会儿,果然就听到了帐篷外有车子慢慢停下的声音。 然后只听得砰的一声,车门打开,然后一个脚步就蹬蹬的跑向帐篷。 徐卫国站起身,掀了帘子站后头。 林小满直接就撞他怀里来了。 林小满把起头,笑眯眯地说:“好饿啊好饿啊,我要吃饭。” 徐卫国白了她一眼,默默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后背,发现一手的汗。 “一个人跑哪儿野去了?” 林小满眸光一闪,“我想去找你和新岁来着,结果开了一圈之后才发现方向好像不对,我就找啊找啊找啊,没找着人,肚子饿得咕咕叫,所以就回来了。” 找他? 徐卫国这才脸色好看了些。 余娇娇看王丰收和秀秀一直没回来,就问林小满:“要不要等他俩一起吃?” 林小满摆了摆手,“不用等,他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要等他们,我得饿扁。” 徐卫国立马扭头看向林小满,沉声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 林小满心头一跳,连忙掩饰道:“猜的啊。” “你倒是会猜。”徐卫国也没再多说。 到了晚上,吃完晚饭了,王丰收二人还没回来,王新岁就开始哭了。 “爸爸,妈妈……你们去哪儿了啊,怎么还不回来?” 林小满眼角跳了跳,暗自嘀咕着,这王丰收,怕是一次性要吃撑哦,晚上都不回来…… 林小满使出浑身解数来逗王新岁玩儿,徐卫国在一边抄着手看着,眼光慢慢的温柔成了一滩水。 这一天晚上,王新岁就歇在徐卫国的帐篷里。 到了睡觉的时候,王新岁说不抱着人睡不着,非要搂着林小满的脖子,像抱秀秀那样抱着睡。 徐卫国哪肯啊…… “既然是抱个人才睡得着,抱谁都一样,来,抱着我睡。”徐卫国敞开了怀抱,一脸别扭。 王新岁迟疑着不肯过来,眼朝林小满那边看。 徐卫国无奈道:“我会讲故事。” 于是,王新岁跟个猴儿一样把徐卫国抱住了。 林小满想笑又不敢笑,可是那肩膀一直在抖,怕被徐卫国发现,她干脆直接拿被单把自己脸给蒙上了。 徐卫国看着近在咫尺的自家媳妇儿,怀里抱着一个别人家的孩子,心里别提有多郁闷了。 王丰收,你有种你就别回来啊! 林小满睡了个安稳觉,很早就醒了。 徐卫国抱着王新岁,睡在一边。阳光被窗户剪成光斑,细细碎碎的照在他冷峻的脸庞上,莫名的,林小满觉得这样的徐卫国,更让她心动了。 他抱着孩子睡着了的样子,让他身上的冷硬尽去,多出一种温暖而幸福的东西。 谁也没料到,王丰收和秀秀回来之后的当天晚上,还没到睡觉的时候,王新岁就拖着他的小被子小枕头,高高兴兴地往徐卫国的帐篷里跑。 “叔叔抱着睡舒服,我要跟叔叔去睡了。” 王丰收喜不自胜,这可真是他的好儿子啊。 徐卫国始料未及,闷闷地看着林小满。 林小满才不想当这个恶人,何况,有王新岁在,她的觉也可以睡得很安稳啊。 徐卫国忍了两个晚上。 第三天的时候,四点整,徐卫国就起床了,穿戴整齐,扎上皮带,一口气跑到王丰收帐篷外,左看右看,拖了两根大木桩子过来立着,揉了揉手腕,又正向侧向的踢了踢腿,弹跳了几下,就开始动作了。 “嘿,哈……军体拳,预备姿势,弓步冲拳,穿喉弹踢,马步横打……” “啊,打……内拨下勾,交错侧踹,外格内勾……” 打完一整套军体拳之后,他又踢了两下腿,然后猛地一跃而起,落下来的时候,一个劲踢,立在地上的木头桩子应声而裂。 轰…… 然后,他再次弹跳而起,一个回旋踢…… 轰…… 巨大的声音把王丰收的帐篷都震得摇了两下。 至于帐篷内的人嘛,那自然是不可能再继续安睡了。 王丰收赤着胳膊掀帘而出,一脸无奈。 “徐卫国,你这是?” 徐卫国面无表情,“好久不练了,活动活动,正好,你醒了……来,给我喂喂招。” 喂,喂招? 我怎么感觉你是要虐打我的节奏呢?46 第七百九十八章 电报 吃肉吃到两腿发软的王丰收,对上几天吃不到肉,抱着别人家孩子睡了几晚上,邪火正旺的徐卫国,那结果可想而知。 “打人不要打脸啊,这还是上次你说的规矩。” “那是我给你立的规矩,我可没说我会遵守。” 徐卫国铁了心要打王丰收。 于是,王丰收被顺利的揍成了个猪头。 全身上下,哪儿都没挨拳头,就一张脸被使劲招呼了。 到了后来,王丰收歪着嘴,一扯唇就会痛得不行,他倒吸着冷气,进帐找秀秀去了。 徐卫国打完了人,神清气爽地又继续练习军体拳。 “王丰收,这事不算完。” 临走的时候,徐卫国还耀武扬威地摞了句狠话。 徐卫国打了人,回到自家帐篷的时候,林小满已经起来了,正盘腿坐在床上等着他。 进帐之后,林小满先是仔细地把徐卫国上上下下打理了一番,没发现他被揍之后,她才无奈地道:“不都说男人胸怀宽广么,你这胸襟敢不敢再大点儿?” 徐卫国挑眉,“我做什么了?胸襟怎么不大了?” 林小满道:“我可看得真真的,你把王丰收都打变形了。” 徐卫国理直气壮地回答:“跟我单练,跟不上我的速度,被揍是很正常的事。这跟胸襟扯得上什么关系?” 林小满服了,大写加粗的服气了。 徐卫国这理儿,明知道是歪的,你也辩不过。 “我们明儿就要走了,王丰收向来行事鲁莽,又自恃身手不错,喜欢单枪匹马行动,我不打服他,让他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有心算无心,他再好的身手都有不得劲的时候,他在这草原上也别想安生过日子。” 徐卫国又说出他的另一重用意。 “那你打哪儿不好,非打脸?你还说这不是趁机收拾他撒气儿?” “王丰收这人,皮糙肉厚,你扎他几刀,他也不长记性的。打他的脸,他才会印象深刻。” 得得得,咋说你都有理。 林小满歇菜了,拍了拍身边,让徐卫国坐下来。 “这几天晚上,都听到你跟新岁讲故事了,行啊,徐卫国,哄小孩有一套啊。我决定了,以后不仅屎尿片子交给你洗,这哄睡孩子的重责大任也交给你了。” 徐卫国心思如电,脑子转得特别快,没到一分钟就把事理清楚了。 洗屎尿片子,哄睡孩子,听说小孩除了吃就是睡,哭,拉,一天要拉几泡屎,好几泡尿,换一次需要两分钟,洗屎片尿片起码得十来分钟,一次需要十二分钟,一天照十泡尿来算,就是一百二十分钟,俩小时。 小孩一张嘴不是吃就是哭,哭的时候也多,哄睡,这个时间度也难把握,起码得几分钟,又是两小时没了。 再加上一天要吃个十回八回奶,吃奶时间每次大约需要二十分钟,这就是三四个没了。 他白天需要照常上班,就刨一半儿时间了。再刨掉洗屎尿片子,哄睡孩子,等孩子吃奶的时间,一天就不剩下几小时了。 这几小时,睡觉都不够了,肉自然是没得吃了。 徐卫国这觉得这重责大任他接不下来。 “我爸不是在加紧学习么,到我们生孩子那会儿,我爸应该就学得差不多了。到时候我爸我妈全来九里屯搭把手,不用你安排,我妈自然会安排我爸洗屎尿片子哄睡小孩的。 平时,他们可以把孩子抱去他们房间带着,吃奶的时候再送过来。” 这样的话,就睡觉吃肉两不误了嘛。 林小满听着这苗头不对啊,徐卫国是打算把挑子扔给俩老…… “徐卫国,你的意思是,小孩要是一天吃十次奶,就让爸和妈来回接送十回?” 来回跑也确实有点折腾。 徐卫国又想了想,终于想到一个好主意。 “那就不给孩子吃人奶,我现在就给季海写信,让他不在动物园干了,我买一群母牛啊母羊啊什么的,让他现在就开始喂着,到时候挤牛奶羊奶给孩子喝。” 林小满简直无语了。 这孩子还没怀上呢,出生后的口粮就已经被他爸划拨给牛羊管了。 这个人,是坚决不会少吃一顿肉啊。 “喂,徐卫国,你这么色,这么忍不了。那怀胎十月你咋解决?你不会直接当渣男外头找了吧?” 徐卫国一本正经地道:“就是因为这怀胎十月我打算硬捱了,所以这孩子生下来过后,我可不能再捱啊。要不然,到时候我直接给憋出什么暗病来了,那咋办?” “徐卫国,你想得可真长远。谁都可能出毛病,你这人,咋都不可能得这方面的暗病。你这就是那个执着的故事里讲的那个执着的主人公。” 关于执着的故事,徐卫国也已经闹明白了。 他可不认为自己是那个执着的主人公。 “那傻子,有女人不要非得要头驴,我咋可能跟他一样?林小满,你再埋汰我,我现在就把你扛走,学祁玉柱两口子一样,去外头胡天胡地爽快了再回来。” 林小满立马竖白旗投降。 徐卫国这人,还真能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这几天,都快成喷火的恐龙了。 扯完闲话,又开始聊正事。 徐卫国昨天就收到了一封电报,看完之后,他直接就告诉林小满该回了。 “是不是我们在草原玩这些日子,外头又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有任务要出?” 徐卫国直接把电报找了出来,递给林小满自己看。 林小满看了半天,没明白是啥意思。 电报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句问候语,看着有些暧昧:八一易主,小江有客,来访,速归。 这是什么跟什么啊? 徐卫国看林小满一脸疑惑,这才想起来,电报是用暗语发的,林小满看不明白。 “这电报上的话,看着普通,实际上告诉了我两件事。这是我们内部通用的密语。” “哦哦,这些机密的事,你就不要详细跟我说了,违反组织原则的事,任何会让别人诟病你的事,我都不会让你做的。” 林小满连忙把电报塞回徐卫国手上,一脸紧张地说。 徐卫国晒然一笑,顺势把她搂进怀里,摸了几把。 “你别那么紧张,这里没有外人。电报上也不完全是公事,其中一件事跟你也有关系。” 第七百九十九章 最可靠的人 “电报是催我回不错,同时也告诉我,有人到访九里屯,这个人,和我和你都有着渊源,是方前进不好处理也应对不来的人。”徐卫国说到这个人的时候,心里已经隐隐有了猜测,语气变得十分冷淡。 林小满扯嘴一笑,能让方前进觉得为难的,就是徐卫国的私生活了。 她可没忘记,刚来到这个地方的时候,听到军嫂们说起徐卫国的大美人女友,硬生生把她说成是横刀夺爱,耍尽手段才上位的狐狸精。 “这个楚箫还真是哪哪儿都有她啊…我一再给她留脸,想着那样的美人不多见,长得风华绝代,我见犹怜的,就算是对你痴心一片,做了些出格的事,我也没跟她计较。 她可倒好,京城搅完风雨,又追到九里屯来了。我都觉得我是个脸皮比城墙还厚的人了,她怎么比我还厚脸皮啊?” 对于这个问题,徐卫国本人也无法回答。楚箫对他的痴迷毫无道理可言,他在京城的时候就没给她留脸,他也不知道她怎么还有脸跑九里屯来。 “小满,你来,还是我来?” “搞清楚她的目的,见招拆招呗。”现在的林小满,可是不会有太多顾忌。 “放手去做,别怕。”徐卫国想了想,还是给林小满扔了句撑腰的硬话。 林小满不住地点头,“她想来抢我男人,我得先跟她会一会,交交手,她要是太凶残了,那我只能关门,放老虎了。” 徐卫国使劲揉了林小满一把,表示心中不满。 这关门放老虎,听起来,怎么那么别扭? 相聚的时间总是美好的,分别的时候,王新岁舍不得徐卫国,眼泪汪汪的,一个劲地叫徐叔叔。 “徐叔叔,你走了,谁给我讲故事听啊?” 徐卫国看着王丰收,眸光轻闪,“新岁,我把所有故事都传给你爸了。” 王丰收捧着一张完全走了形的胖脸,内心是无比崩溃的。 林小满和秀秀轻轻地拥了一下,互相说了句保重。一个穿越了几十年光阴来到这个时代的女子,一个是逆了阴阳生死重新回到爱人身边的女子,命运把她们推到了一起,这个缘份真的是百年难遇得上一份儿。 “你和王丰收,都好好的。” “嗯,你们也一样。”秀秀说完之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递给林小满。 林小满翻开看了一眼,连声道:“我可不能收这个。” 秀秀温温柔柔的笑了一下,像是一朵水莲花。 “你喜欢吃,可你们不能长久呆在这里,以后你要是馋这口了,可以自己学着做啊。 我所做所有的事情都只是为了和丰收在一起,现在既然我已经找到他了,我们一家已团圆,我和丰收都不想再过颠沛流离的日子。” 林小满想了想,就笑着把东西收了,然后告诉秀秀:“我们那儿有个说法叫入股,给钱的叫注资入股,出技术的叫技术入股,大家都是股东,共同经营,利润按比例摊分。 你出这个秘方,就算是技术入股,反正你的绣新疆也是现成的人员,我就捡你个便宜,空了就把它重新开起来。营利你占大头拿七成,我捡三成,你看如何?” “我不要钱。你能担着风险帮我重开绣新疆,我已经很满意了。”秀秀摇头拒绝。 “秀秀啊,你和王丰收历一生苦难才重新相守,想呆在这里静静看风景,过悠闲的生活也需要金钱来支撑。 虽然金钱不是万能的,可是没有钱却真的办不成事儿。你不拿钱,我也没办法心安理得的收你的方子。 我这个人就爱吃和人民币,我已经折腾了个日化厂子,又注资给红梅姐,牵线与燕家人准备弄个服装厂子,然后沈家那边筹备着弄个女性日用品厂子,我和她们都是按比例分成的。 有钱大家赚,这样才是长远之计。” “那好吧,我也不坏你的规矩。可是七成太多了,要不你七我三吧?” “算了,扯来扯去不亲热,就一人一半儿。” “那行,就这样办。你等一下,我把原来绣新疆记着那些人员名单和家庭住址册子找出来,一并交给你,这样你就更容易上手了。” “嗯,贺胜利的事情,可能贺家还会找茬,只是现在贺铭章伤着,他们自顾不暇,还没空来找你麻烦。你和王丰收呆在这儿也好,可以过过清静日子。 你父母那边你也别担心,我和卫国会想办法跟他们取得联系,如果可能的话,就把他们送来这边,你觉得如何?” 林小满知道秀秀这人性子内敛,很多事不好意思开口,就主动提起了这件事。 秀秀热泪盈眶,不住地抹着泪,哽咽着不断地说着谢谢,“小满,你想得真仔细,谢谢你了。小满,真是舍不得你走啊。” “哈哈,你呆在这儿,心无旁骛的,说不定还能折腾出其他美食方子来,到时候我们生意做大了,资金不愁了,政策也相对更自由开放的时候,咱们把赚钱的生意全给投一投,到时候我也要做甩手掌柜,搬到这儿来和你过逍遥日子。 照旧,来你家蹭吃蹭喝,好不好?”林小满半是开玩笑地说。 “那当然好啊,不过啊,小满,你想在这里长住,这骑马可得好好学学。”秀秀又说。 说到骑马这件事,林小满就有些尴尬了,王新岁现在骑马都比她骑得好了。 她扒了扒头发,嘿嘿干笑着点头道:“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再说,哈哈。” 余娇娇和祁玉柱早就爬上了飞机,兴奋地东摸摸西看看,坐了一会儿还没见林小满上去,就又冲着这边直招手。 “小满,小满……” 林小满挥了挥手,应了声:“就来,就来。” 林小满看了看还在和王丰收嘀嘀咕咕的徐卫国一眼。 徐卫国冲她展颜一笑,点了点头,示意可以走了。 “那王丰收,我们走了。”徐卫国抬步,走向林小满的方向。 “等会儿,等会儿。我话还没说完呢。”王丰收突然犹豫着从怀里掏出一封信,“哎,那个,等一下,我这儿有一封信。” 信,给谁的信? “自己骑马去附近的邮局寄出去不就得了,还要我给你跑腿?”徐卫国皱眉,“我又不是邮差。” “这信很重要,被人截取到了会十分麻烦,只能托可靠的人送。对于我来说,最可靠的人,只有徐卫国了。”91 第八百章 有件事很为难 徐卫国挑了挑眉,“说好话我也不一定会答应给你跑腿。” 王丰收硬把信塞给徐卫国,“这信还非给你去送不可。帮我送给祁伯伯,让他替我跑一趟京城。 贺家的人喜欢以势压人,可我不喜欢这样做,但是万一他们因为我的事迁怒到徐家身上,还要再生事端的话,你通知我,我会立马回京城,接管我周家的势力,学学他们的作派,以牙还牙。” 信封上的字娟秀无比,明显出自女子之手,徐卫国眸光一凝。 “这信是秀秀写的吧?王丰收,你别告诉我,你不会写信?” 王丰收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 “我会写字的,只是写字嗯…不好看。” 瞧着王丰收那副欲盖弥彰的样子,徐卫国直摇头。 “要文化你没文化,论打架也不咋行。脑子也没几两,脸还比盆儿大。” 王丰收不乐意地直瞪眼,“没文化我承认,打架不咋行勉强认,脑子不如你好使也认,可这脸不是被你打成盆儿脸的么?徐卫国,你少得意,总有天,我瞅准机会了,也把你打成猪头。” “那也得你有那个本事。趁在这草原这段日子,你好歹还是学点有用的东西傍个身。以前你只是王丰收就算了,可现在你要是想姓周,你这样子可会丢那位大领导的脸。” 王丰收叹了口气,“我也知道啊,所以我根本不想姓周啊。 我从小就不喜欢上学堂,我看到老师头都大了,然后老师看到我头也是大的,我俩互相看着都不顺眼,一来二去的,老师一叨叨,我就上手了,把老师打了,然后嗯嗯,就被学校开除了。 我也在京城呆过,跟不少公子哥们打过交道,说真的,我感觉我真学不来那些东西,我当习惯了粗人,当不了那种喜欢动嘴皮子不喜欢动手的细致人。” “你又不是我儿子,我可不惯你这臭毛病。你顶多在这儿过两年逍遥日子,过两年乐呵够了,还是该承担的要承担。 你瞧瞧我,孩子都不敢生,就是怕一忙起来她一个人怀孩子生孩子我都照料不到。 人人都忙,就你想躲一辈子清闲,怎么可能呢?管他粗人还是细人,这两年该学的东西你给我系统性地学学,秀秀应该会是个好老师。” 徐卫国把话都说到这份上来了,王丰收也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行吧行吧,国家兴亡,壁虎都有责,何况我还是个带把儿的爷们。你这坑货,在外头行事还是小心着点,别被人弄死了。” “嗯。”徐卫国把信往口袋里一揣,牵了林小满转身就走。 飞机慢慢地飞了起来,离地面越来越远,林小满倚在窗户边上,看着地上越来越小的帐篷,轻轻地挥了挥手。 余娇娇凑了过来,悄悄地问她:“你真的知道玉柱的爸妈在哪?不是骗人的吧?” 林小满点头道:“我最近不喜欢骗人,要不是知道了祁玉柱是谁的儿子,光王丰收那事儿,都没这么容易揭过去,更别说我还给你出招儿,帮你们了。这一切啊,我都是看在他爸妈的面子上才做的。” “那,那,我们现在就要去玉柱亲爸那儿?”余娇娇缩了一下。 林小满禁不住笑了起来。 这是…丑媳妇怕见公婆了? 林小满给余娇娇打气。 “怕什么,公公婆婆又不是老虎,又不会吃人,你这么紧张做什么?我那会儿…”林小满原本想说自己那会儿表现可好了,落落大方,堪称楷模之类的,结果徐卫国扭头看了她一眼,眼含笑意,她这牛皮怎么都吹不下去了。 那会儿徐天来到九里屯的时候,她被徐卫国三言两语一吓,乖得跟啥一样的,就怕徐天来不满意她这个儿媳妇,还生生的扮温柔贤淑,别扭得快疯了。 林小满不吹牛了,余娇娇听了半截,没听到后续,又不断地追问。 “你那会儿怎么办的?” 林小满笑眯眯地道:“凉拌的。” 余娇娇张大了嘴巴,凉办?怎么凉办?她满眼疑惑地看着祁玉柱。 祁玉柱憨厚地笑了笑,安慰她道:“没事儿,是不是我爸妈还不一定呢。你这么早就开始紧张,划不来。” 余娇娇觉得祁玉柱说得也有道理,就慢慢地放松下来。 三个小时后,飞机安全落在正和村西边的一片草地上。徐卫国把信亲自交到了祁战的手上。 祁战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徐卫国来的时候,他正拿了点碎米,往院子里撒,嘴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宗小玉家的院子里养了几只小鸡,听到咕咕的声音,小鸡们都叽叽叫着围了过来,把祁战撒下来的碎米儿一颗一颗的啄了起来吃。 看到徐卫国的时候,祁战怔了怔,然后就微微笑了一下,叫了声:“徐营长,你来了?” 徐卫国把信递给他之后,就一直定定地看着他不说话。 祁战拆开信看了看,然后就把信纸小心翼翼的叠成方块收了起来。 “徐营长这么看着我,我压力很大。” “你是第一个从我的追踪里逃掉的人。”徐卫国淡淡地说。 “侥幸而已。我原本没什么把握的。抢了很多辆车做掩护,只是为了扰乱你的视线,可我知道,你找到我是迟早的事,所以就找了一些老朋友帮忙,这才顺利逃脱了的。” “你从一开始就在算计我。你明明不是我党的将领,却要用首长的称呼误导我,打乱我的追查。还好你不是要对王丰收和我们不利,不然,遇上你这样的人,后果不堪设想。”徐卫国对祁战,始终有些忌惮,他同时也在庆幸,祁战不是敌对面的人。 “丰收的身份太特殊了,我只能自己去确认,没办法信任其他任何人。我这一生,自以为是替国家替人民在做事,到头来却发现,我成了祸国殃民的帮凶。 过往的经历告诉我,信任是一种最浅薄的东西,人能相信和依靠的,只有自己。 不过以后,我不会这样想了。我会尝试着相信你,相信别人。” “有件事我很为难,是关于你的。”8946 第八百零一章 价值连城 “你为了顺利带走王丰收,一共抢了十三辆过往车辆,公安们找到了十二辆,到现在为止,还有一辆小货车没找着,这是第一个为难事儿。 第二件事就是你在从京城到眉山的路上,有一回为了躲避我的人,窜进过一个戏班子的后台,之后戏班子的老板来报案,说是他们班儿里一套价值连城的戏服丢失了。 王丰收的信我送到了,可这丢失的小货车和这戏服的事儿,你得给我个交待。” 说到货车的事,祁战还没啥反应,说到什么价值连城的戏服,祁战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小货车的事倒不太严重。 车子下雨的时候丢在村外了,后来又忙着抢救王丰收,王丰收昏迷那段时间,他又跑回京城去给王丰收报仇去了,后来阴差阳错的遇上祁玉民,重伤滚下了山坡,然后被秀秀拖回了正和村。 这一来一去,前后快一个月时间,再加上秀秀走后他养伤这段日子,就是快两个月。 这两个月之中,他根本想都没想到过这小货车。现在徐卫国问起来,他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件事儿。 他立马问宗小玉:“小玉,那货车被谁拖走了你知道不?” 宗小玉神色古怪地回答他:“那货车在路上放了有些日子,那段日子一直下雨,泥泥洼洼的,天晴之后,隔壁村的人见车子没人管,而且就扔路中间,以为是没人要的,就把车子拆去卖废铁了,我看到的时候,就只剩下几个车轱辘了。 然后有人又把轮胎捡回去,卖给补鞋匠了。这小货车,怕是找不回来了。” 祁战苦了脸,无奈道:“那只能照价赔偿人家了。” 徐卫国点点头,“嗯,小货车的事算是了了。那戏服呢,还找不找得回来?据戏班班主所说,那可是从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那辈儿传下来的宝贝,价值不菲。” 说到这个,祁战就是一脸莫名其妙,眉头拧得更深了。 “为了躲你的人搜查,我确实窜进了戏班子藏匿,也确实藏在人家放戏服的柜子里的。可是那什么戏服,我动也没动,我走的时候,只背走了王丰收,没见着什么价值连城的戏服。” “你的意思是说,戏班老板冤枉你,想讹你?” 祁战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徐卫国是友非敌,他可不会对徐卫国再说谎。 “我的确没有带走过什么戏服。至于戏班老板为什么要红口白牙的赖我身上,我也不明白。再说了,我在世人的眼中,已经是死人一个了,人死如灯灭,这戏服的事不就不了了之了吗?” “这事要是这么容易就了了,我就不会提起来了。这戏班的老板跟顾云天很熟,顾云天又不是一个容易糊弄的角色,他在上头施压,让务必把戏服找到,你在世人的眼中死了,可事实你还活着,只要还活着,以顾云天的能耐,查到这事也相当容易。 所以我才要问清楚这件事的原委。如果戏服真是你拿了,我会让你还回去。如今你没拿戏服,人家却口口声声的说你拿了,这事就存在一个分歧,必须把来龙去脉查清楚,才能堵住顾云天那头。 贺家人已经够难缠了,要是再加上顾云天掺合进来,局面会更难收拾。” 祁战点头,猜测着:“会不会,这戏服的事本就是个幌子,就是顾家人或者贺家人弄来投石问路或者为难人的?” 徐卫国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性,他仔细地回忆了一下,离京前顾云天打电话过来时所说的话,然后突然想到一个奇怪的细节。 顾云天要求他协助寻找戏服的时候,提过一句话,说是如果祁战没死,徐卫国先找着了人,戏班老板有一句话要转达。 “顾云天打电话的时候,还让我转达一句话,说是戏班老板叫小月,水井村的小月。” “是她……那就不用理会了。她这个人本就是颠三倒四的,她就是想借戏服的事引我出来.”祁战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宗小玉。 “小月是谁?为什么大费周章的要引你出来?”女人向来都是敏感的,与年龄无关。 祁战默了默,这才讪讪地道:“小月是我徒弟,当年我从你这里离开之后,心如死灰,常年买醉,曾在水井村住过一段时间。小月是水井村演皮影戏老黄家的闺女,建国之前,连年战乱,哪里都不太平,小月跟着我学过几个月的防身功夫。后来我心里难受,嗯嗯,就出了家,剃了头,做了苦行僧。 我剃头的时候,小月不知道,等她知道的时候,我已经当了和尚了。她就哭着闹着要我不要当和尚,要不然她就去剃头当尼姑。 我不想和她多说,就把她打晕了扔回了她家,离开了那个地方。” 宗小玉听完之后,半天没说话。祁战紧张地盯着她看,看得宗小玉怪不好意思的。 “战哥,离开我之后,你真没想过另找?这小月瞧着倒是挺稀罕你的啊。” 祁战连连摆手,“我真没想过和别人。小月喜欢我,我知道,我知道之后就想抽身离开了,只是她一直放不下,她性子比较烈,为人豁得下那脸,刚开始的时候吧,非说我借教他拳脚工夫的时候占了她便宜,她没办法嫁人了,让老黄来游说我给她们家做上门女婿。后头我拒绝了之后,她又要投井。 我实在是没办法,再加上那时候一想到你就难受,再想到我对淮安一家所做的事,我就生不如死,有一回喝醉了就直接跳了江,被水冲到了寺庙边上,趁着酒性就把头发给剃了,打算断了这尘世杂念。 我现在好不容易回到了你身边,你还给我生了个儿子,我们也已经都老了,过去的美好再也追不回来了,就想过几天安生日子,她怎么又跳出来找事儿了啊?” 这是祁战的风流事,徐卫国嘴都不想插。 宗小玉思来想去,小月这么多年都还痴心不改,这事扔着肯定会越扔越坏。 “战哥,找个机会,还是当面跟这小月谈谈吧?她要是因为你一直没嫁人,这份心意也难得啊。要不然…”46 第八百零二章 我的爸妈? 宗小玉的话还没说完,就立刻被打断了。 祁战不悦地道:“要不然做什么?你要把你的位置让给她?让我和她过?她哭的时候让我给她擦眼泪,你哭的时候一个人躲着哭没人理?” “这个,就不能你又给她擦,又给我擦?”宗小玉小声地问。 “小月这个人,容不下人的,而且,我对她确实没有起过心。你想得简单,想学旧时候的礼法,让我娶两个?你觉得是个男人都会欢天喜地的接受啊? 我祁战这辈子混归混,可我对你的心是唯一的,除了你,哪个女人哭我也不爱搭理的。” 宗小玉痴望着祁战,感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祁战表明心迹之后,又道:“我宁愿赔小月那莫须有的价值连城的戏服,也不会让她夹在你我之间,使你为难,让你伤神。小玉,你说得也没错,这件事,是需要当面跟她说清楚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管。” 徐卫国把要转达的话全转达完之后,林小满才领着祁玉柱和余娇娇过来了。祁玉柱竟然晕机,在飞机上就吐得天翻地覆的,下了飞机之后,又原地蹲了好一会儿才不头晕了。 林小满过来之后,就问徐卫国,“祁玉柱的事,你跟宗阿姨和祁伯伯说清楚没?” 徐卫国摇头,“我还没来得及说,正好你来了,你来说吧。” 宗小玉和祁战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疑惑不已。 “玉柱还有什么事?是王丰收那件事还没解释清楚还是王丰收不谅解?” “不是那件事,听说宗阿姨当年捡到祁玉柱的时候,他的身边还有一顶染血的军帽,对吧?”林小满小心地求证。 宗小玉点头,神情突然变得有些激动,“对啊。你,你问这个,是不是你知道这军帽可能是谁的?” 林小满想了想,选择了一个比较谨慎的回答。 “现在只是一个猜测,是不是还需要您和祁玉柱跟我们走一趟,当面对下时间地点这些细节,才能得到确切的论证。” “可以,如果真能找着玉柱的亲爸妈,这可是一桩天大的喜事。”宗小玉十分乐见其成。 宗小玉答应着,回头就去屋里找军帽。军帽被她放在一个木头箱子里锁着的,锁有好些年都没开过了,找到钥匙,费了老半天才捅开锁。 宗小玉一边开箱子,一边告诉祁玉柱:“小时候你和玉民都淘,有一次还差点把这军帽弄来剪碎,要不是我手快,这军帽早就没了。从那以后,我就把帽子锁了起来,藏到了柜子里面。你看,现在不就真的派上用场了么?” 祁玉柱有些期待,又有些忐忑地看着宗小玉,嘴唇蠕动着,过了好半天,才喊了声妈。 宗小玉嗳了一声,答应着又慈祥无比地摸了摸他的脸,道:“能找到亲生爸妈,是好事。不管是不是,我都还是你妈。” 祁玉柱红着眼眶嗯了一声。 飞机是徐卫国借来的,得还回去。徐卫国还了飞机之后,又去了当地驻防部队,借了辆车开着过来,把所有人接上,直奔九里屯而去。 祁战,宗小玉,祁玉柱,余娇娇四个人挤在后座上,显得有些拥挤。车子开了一会儿之后,余娇娇就不自在地扭了一下,然后半挂到了祁玉柱身上。 祁战不动声色地瞟了余娇娇一眼,然后把宗小玉拉向自己那边。后座稍微松动了些,没开始那般拥挤了。 徐卫国开着车经过九里屯的时候,余娇娇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好看到了家属楼,她愣了一下,突然就紧紧地搂住了祁玉柱,像是有些害怕的样子。 祁玉柱叹了口气,余娇娇对于过去,并非全无记忆。有一些东西,还是能刺激到她的。 他想了想,就对徐卫国说:“可不可以开快点?” 徐卫国嗯了一声,加快了速度,车子继续往前开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小王村。 已经是四月间了,小王村的农田都已经被翻过土了,四处是忙忙碌碌的身影。 王小毛拿了本书,一边看一边给村民们讲解种花生的诀窍。 “种花生之前,要施肥整地,一亩肥50公斤肥;另需要预埋5%毒死蜱颗粒剂2-3公斤处理土壤,防治地下害虫。 挖要挖20厘米深,把土耙细点,要没有大土坷垃才能下种。花生种要拌点衣剂防治蛴螬在花生结果期危害花生果。 药种比为1:60-70。拌均匀后晾干待播。避免堆闷或日晒。” “啥叫药种比?我们懂不起啊。你就直接跟我们说,一斤花生种和多少衣剂不就行了?搞啥子药种比哦,整都整不清楚。” 王小毛歪着头脑慢慢地算了一下,然后才告诉大家:“十斤花生拌二两药,应该就差不多了。” “哦,这样说,大家都听得懂了撒。” 村民们听懂之后,就兴高采烈的照着王小毛的办法干活去了,犁的犁地,耙的耙土坷粒,拌的拌花生种,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王小毛教完了村民,就看到一辆军车开进了小王村,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然后就高兴地冲车那边直挥手。 林小满冲着他点了点头,徐卫国伸脚踩了一下刹车,这才伸手把车窗户打开,让林小满探了个头出去。 “王小毛,我保保和保娘是不是也在田里种花生啊?” 王小毛朝左右看了看,就看到马大爷和马大婶正和几个村民蹲在远处的田埂上拌花生种。老两口都背对着这边,年龄也有些大了,听力不如年轻人了,根本没听到这边的对话声。 王小毛只得走过去,拍了拍马大爷的肩膀,然后又指了指路上的车子。 “马大爷,小满和徐卫国来看你们来了,你们还是赶紧把人带回屋坐坐,别忙活了。” 马大爷一听,立马站了起来,扯了马大婶就走。 老两口在河沟那里把脚上的泥洗了洗,这才相携着往车这边走。 祁玉柱忍不住也从车窗户那里伸了个头出来,直勾勾地看着越走越近的马大爷和马大婶。 “他们,就是我的爸妈?”46 第八百零三章 别开生面的相见 林小满点点头,“是的,其实卫国那天跟我说了你的身世之后,我就越来越觉得你长得和马大爷肖似。我怕是我的心理作用,一直没敢说这话。现在,你可以自己瞧一瞧。” 马大爷是国字脸浓眉大眼,祁玉柱也是国字脸浓眉大眼。马大爷有抬头纹,祁玉柱一笑也会有抬头纹。 马大爷和马大婶终于走到了车前,马大婶一来就冲着林小满直笑,“饿了吧,赶紧回屋,给你做你最爱吃的面灰饼子。” 林小满打开车门下了车,拉住马大婶的手,“保娘,我想问问那会儿你去找保保的时候,有没有把那顶染血的军帽一起带着?现在那顶军帽还在不在你这里?” 林小满问得突然,马大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我带着军帽去的战场上,那会怀着孩子呢,孩子八个多月了,一路上坐车吃饭大家都挺照顾我,到了边境,还有好心人画了幅地图给我。后来…孩子没了,我,我就把孩子和军帽埋在一起了。”马大婶提起这件事,瞬间就悲伤得无以复加,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马大爷不住地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息,生怕她伤心得喘不上气来。 “别哭了,兰英,别哭了,这都是我的错。孩子的事,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们娘俩儿。是我不配当爸爸…” 林小满眨了眨眼,努力忍住泪意,继续问道:“那你还记得你埋军帽和孩子的地方的位置吗?” 马大爷抬眼看着林小满,眼圈也红红的,“小满,能别提这件事了吗?你看你保娘,已经哭得快背过气去了。” 林小满摇头,“不,这件事我必须问清楚。” 马大婶哭了一阵儿,强自忍下悲伤,慢慢地抬起头来。 “小满想知道这件事,我就告诉你。孩子是在江边的雪地里生下来的,刚生下的时候孩子就没哭声,我使劲拍打他的屁股,他也没反应。我一边哭一边刨开雪,把他和帽子埋在了一起。 我原本想给他好歹立个碑,等回来的时候,我再带他走,可是我刚把孩子埋下,就被一群志愿兵拉着往山林方向跑,还有人在后头不停地开枪,我看到好些人被打死了,有一个兵娃子直接把我背起来逃。 那会儿到处都是枪声,到了后来,我发现我找不到孩子的坟头儿了。我不仅没找着我男人的尸体,连孩子的尸体也没带回来。 这件事,一直是我心里头抹不去的伤痛。我总是会做梦,梦到那个孩子,梦到他责问我,为什么要把他扔在那边做孤魂野鬼…每次从梦中醒来,我的枕头都已经被眼泪湿透。” 所有的事情都对应上了。 毫无疑问,祁玉柱就是那个孩子。 林小满回头,看了看车里的祁玉柱。 祁玉柱呆呆地看着这边,眼里有闪闪亮亮的液体在闪着。 徐卫国扭头,狠狠的给了祁玉柱一下,大声道:“下车!” 宗小玉觉得徐卫国有些凶了,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 余娇娇挤了祁玉柱一下,有些紧张地说:“我,我要不要跟你一起下去?” 祁玉柱定了定心神,深吸了一口气,拉开车门下了车。 余娇娇也跟着跑了下来,扯了扯自己的衣摆,又扒了扒头发,这才挽着祁玉柱的胳膊,略带娇羞地冲着马大婶笑了一下。 马大婶隔着泪眼,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对自己笑,她就抹了抹眼泪,问林小满:“这姑娘长得真乖,是哪家的小媳妇儿啊?” 林小满清了清嗓子,一字一顿,字正腔圆地回答道:“保娘,她是你家小媳妇儿。” 什么我家的小媳妇儿? 小满这孩子啥都好,就是有时候喜欢打胡乱说,乱开玩笑。 马大爷奇怪地看着林小满,训道:“老大不小的了,尽喜欢乱说话,一会卫国听见,该不喜欢了。” 林小满笑嘻嘻地吐了吐舌头,“卫国听见也不会不喜欢的,我又没说错。” 马大婶却像有感应似的,直接看向了祁玉柱,然后,她看到了一个年轻的马小贵,她立马惊得呆住了。 马大爷感觉到马大婶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突然剧烈地抖动起来,心里有些不安,连忙问:“兰英,你这是咋个了?手突然抖得这么厉害…” 马大婶的嘴一直在颤,却一个音节也没能发得出来。她实在是太激动了。 林小满看马大爷的注意力一直在马大婶身上,看也没往祁玉柱那边看,这马大婶激动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于是就亲亲热热地凑上前去,把马大爷的脸抬了一下,然后对准祁玉柱的方向,让他看。 “保保,我这次回来,可是带了宝贝回来的。你看看你对面,那个男人,你眼熟不眼熟?” 马大爷终于看到了祁玉柱,然后他突然就想到先头林小满说的那话,他的表现也没比马大婶好到哪儿去,喉咙里嗬嗬地响着,愣是一个字也没迸出来。 林小满无奈,只得提醒祁玉柱:“两老激动得说不出话来了,你这小年轻,总得说点什么吧?” 祁玉柱看看马大爷,又看看马大婶,嘴巴张了又张,张了好几次之后,才憋出一句:“那个,我,我是祁玉柱。” 林小满无语望天。 谁要你自我介绍啊… 余娇娇见祁玉柱这样说,她也照本宣科的来了一句:“我,我是余娇娇。” 马大婶也终于发出了声儿,“我,我是王兰英。” “马小贵,也改过名叫马英东。”这个是马大爷的声音。 我去,林小满简直服了。你们一家人站在一起,先来一轮自我介绍,再来个初次见面,多多关照啊? 连坐在车里的宗小玉都看不下去了,她也直接下了车,板着脸对祁玉柱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笨啊?那是你亲爸亲妈啊,怎么都不知道叫人呢?” 祁玉柱这才张嘴喊了声:“爸,妈,我是祁玉柱。” 余娇娇想了想,又照本宣科:“爸,妈,我是余娇娇。” 听到这称呼,马大爷也禁不住老泪纵横。原来,老天爷并没有拿走他当爸爸的资格。 他有儿子了。46 第八百零四章 那时花开正团圆 马大爷家的儿子回来认亲了,这事轰动了小王村。村民们花生也不种了,全都高高兴兴地跑了过来,纷纷向马大爷道贺。 一直到回到马大爷的家里,老两口都还怕是在做梦,一人拽着祁玉柱的一只手不肯放开。 余娇娇一脸担心地跟在后头,不停地说:“别把玉柱拽痛了,轻点,轻点啊。” 林小满在后头看得直想笑。 “娇娇,别担心这个,祁玉柱又不是豆腐做的,扯不坏的。” 回到屋之后,林小满把屋里所有的板凳都端了出来,院子里人坐的坐,站的站,欢声笑语的,十分热闹。 马大婶的眼泪就一直没收住过. 她这一生倔强好胜,很少流泪,可今天,她仿佛要把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干净. 本以为这一辈子,就会以孤苦终结,林小满却带了她的男人回来,虽然他已经残缺,可是他是她的主心骨啊,他的归来,无疑给她悲苦的人生里点亮了一缕幸福的光。 今天,在没有任何征兆的情况下,林小满又带回了她的儿子和儿媳妇,这巨大的惊喜,让她激动得说不出任何话来。 祁玉柱在听说了当年被埋雪中的原委之后,心中的忐忑也瞬间烟消云散。 他的父母并没有抛弃他的心思,她只是太痛苦了,把生下来就闭了气的孩子当成了死孩子,然后又遇上了战争,所以他才被宗小玉捡回了家。 他的爸妈,和他一样高兴,一样紧张,紧张到把他的手腕都快捏断了。祁玉柱强忍着痛,眉毛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余娇娇赶紧跑过来,让马大爷撒手,“爸,爸啊,你这手劲儿太大了,把玉柱弄痛了,我都看到他皱眉毛了。” 马大爷低头一看,果然发现祁玉柱的手腕已经被他捏出了一个红印,他立马撒了手,不好意思地道:“我,我太激动了。玉,你叫玉柱是吧?很痛吧?” 祁玉柱不住摇头,“不,不痛的,爸……” 不同于之前自我介绍那一声突如其来的爸,这一个爸字情深意长,饱含着孺慕之情。 “嗳……”马大爷心头剧烈的颤动着,不住地说:“好孩子,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一家人相认之后,马大爷和马大婶直接走向宗小玉,相携着直接就要跪下来。 宗小玉吓了一跳,直叫战哥,“战哥,快扶住他们,使不得,使不得。” 马大爷和马大婶坚持要跪,“要的,要没有你的大恩大德,这世上就再没有玉柱这个人,我们也永远不可能认得回儿子。你就是我们马家的大恩人啊。我和英兰商量过了,改姓也麻烦,为了感谢你的恩义,就让玉柱这孩子一直沿用你给取的名。” 宗小玉直摆手,“不行的,不行的,玉柱是马家的孩子,既然认祖归宗,理应改姓马叫马玉柱。” 一直没出声的祁战一手扶了一个人,不让他们跪下去,马大爷是有功夫在身的,想要强行坠一下跪到底,却被祁战用巧力化解了。 他心中一震,又试了一次,依旧没能跪得下去,他就惊讶地抬眼看着祁战。 “老哥子厉害哇。” 祁战谦虚道:“没啥。小玉不让你俩跪,你们就不要再跪了,这跪来跪去的难看。小玉遇上玉柱是缘份,玉柱能找回自己的生身父母也是缘份。关于姓的事,既然玉柱认祖归宗了,再姓祁就不合适了。” 马大爷这才作罢。 祁战又直接以力相托,直接把马大爷和马大婶托得站直了。 小王村的村民看到这团圆相认的场面,也禁不住为马大爷一家高兴。 王小毛站在人群中宣布道:“今天是个好日子,现在咱小王村的日子也好过了,经过上头研究决定,伙食团已经要正式撤消了。前儿个清点库存发现,伙食团还剩下点存粮,数量也不多,分到每家每户也就只够两餐的。 我有个主意,不如趁今天开心,让伙食团的伙夫把这剩下的粮做成吃的,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个饭,一来是为马大爷一家团聚贺一贺,欢迎这玉柱兄弟回来。二来是当吃个散团饭,大家觉得怎样?” “好,好。今天中午就抄伙食团。” “伙食团名存实亡,我们都自己煮吃的煮了好久,也确实该撤消了,小毛说的我同意,今天中午就在伙食团吃个现成的,把剩下的粮吃完了就算了。” 一队的队长和二队的队长十分赞同王小毛的提议。 队长都同意了,村民们自然也没意见,都纷纷附和。 林小满也举双手赞成。 大锅饭她才吃过几次,就是收莲藕的时候吃的,她觉得一大堆人围在一起,吃吃喝喝的,就跟摆宴一样,热闹无比,十分有趣。 既然大家都同意,那伙食团就开始张罗着做饭了.米是现成的,直接淘米加水煮上就成,可这菜就有点为难了。 伙夫愁眉苦脸地问王小毛:“今儿有贵客,这菜不可能像之前伙食团那样随便掐点野菜就糊弄过去了啊。” 王小毛想了想,就和一队和二队的队长合计了一下,把队里那几家用老办法酿的粮食酒拿来,再让人去看看,那些还没拌上药的花生米还有多少,够不够炸来做下酒菜? 去年小王村的莲藕大丰收,卖了不少钱,过年的时候,队长就提议拿这剩下的钱杀了头猪,学别的富裕的村,全村打了个牙祭。 一队队长存了点私心,猪刚一杀好,他就自己割了几斤肉腌上,偷偷的藏上了,然后提回家拿柏叶薰制成了腊肉。 这肉,他一直没舍得吃呢。 这会,看到王小毛愁拿啥菜招待徐卫国等人,他就咬咬牙大方了一回。 “没有他们,我们小王村的日子还是苦哈哈的,我那个去年弄了点肉整成了腊肉,我一会就去提过来煮上。” 四月份,田边地坎上也有很多新鲜野菜,弄点野菜,再炸点花生米,然后再把队长家私藏着的老腊肉和香肠拿出来煮上,就给客人那桌加菜,应该就可以了。 商量定了,王小毛就把人叫来,让他们分头去照办。 队长把肉提来了,野菜也掐够了,去找花生米的人却一直没回来。 王小毛就自己亲自去田里找人,刚走到村口,就看到王大俊端了个大铁盆儿过来了。21046 第八百零五章 都是贪嘴惹的祸 王大俊端着的铁盆沉甸甸的,看到王小毛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低头看了铁盆里,然后腾出一只手,把盆里的花生米搅了几下。 王小毛问他:“怎么是你拿着花生米?” 王大俊眨了一下眼,慢慢道:“谁拿都一样,反正是拿过来就可以了。” 王小毛想了想,王大俊说得倒没错,直接就接了花生米,让人送到灶房那边,炸上。 王大俊转身要走,王小毛又叫住他:“今天中午全村的人都在伙食团吃饭,你回去把你瞎老娘背着一起来凑个热闹吧。” 王大俊侧身,看了看伙食团里面。 林小满正蹲在一群婆婆大娘边上,问那些野菜的名字。她先是拿了一把叶片鲜绿,像是莲座一样的野菜问人:“这叫啥?” 洗野菜的大娘告诉她,“菱角菜。” 林小满就哈哈笑道:“我知道了,就是荠菜,这是个好东西,以前没吃到过天然无公害的,今天我可要好好尝尝。苏东坡都说过了,君若知此味,则陆海八珍,皆可鄙厌也,这东西一定很好吃。” 大娘听不懂林小满的话,只是笑笑,继续择菜。 王大俊死死的盯着林小满一直看,眼睛也不带眨一下。 徐卫国突然走了过来,把林小满扯了起来,让她站着。 “不要到处说蹲就蹲,跟个猫一样。” 林小满手里正好拿了把荠菜,看徐卫国板着脸训人,就直接拿荠菜甩他脸。 “干嘛又臭着一张脸,谁借你的米还了你的糠啊?我蹲着在这儿帮忙择野菜呢,你别捣乱,边儿去。” 徐卫国站着不动,像铁塔一样挡在林小满后头,隔断了王大俊的视线。 林小满又蹲了下来,继续扒弄野菜。 徐卫国咳了两下,提醒道:“把衣服下摆扯一扯,腰都露出来了。春寒陡峭的,小心凉着腰。” 林小满伸了一只手,使劲的扯了扯衣服下摆,这才仰头道:“你就学不会一来就说关心的话么?非要先训人惹人烦了再关心人?你个瓜儿。” 徐卫国闷了闷,才道:“你还是我抓的棒槌呢。” 你妹的,还提这个梗。 你才是棒槌,你全家都是棒槌。 林小满白了徐卫国一眼,不想搭理他了。 徐卫国又道:“别在心里骂人,我知道你会骂啥。我们全家也包括你。再说了,我爸绰号叫天棒,也确实是棒槌同义词。但是你是小辈儿,他是你老公公,你这样在心里骂人不合适。” 林小满野菜也不摘了,直接猛地站了起来,头顶撞上了徐卫国的下巴。 “你连我心里想啥也要管了,你这管得宽倒没白叫。瓜儿,看到人站起来了,以你的反应速度退还完拿来得及,为什么还会被我撞到?” 徐卫国摸着下巴,满眼宠溺。 “我知道你要撞我,我怎么会闪开。我要闪开了,你挤不着人,自己摔一屁墩咋办?” 好吧,他总是知道怎么掐准她的软肋,一秒破功不生气。 林小满嗔道:“瓜儿,瓜儿,瓜娃子一个。” 王大俊一直站在伙食团门口,看着这边,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他的眼完全没眨过。 王小毛瞧着他的神情不对,就推着他往外走。 “别看了,你这样看着人不礼貌,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你还是去把你瞎老娘背来吃饭吧。” 王大俊深深地看了王小毛一眼,什么话也没说,抬脚就走。走到灶房那边时,他隔着窗户往里看了一眼。 伙夫的大锅里冒着烟,油已经被煎得滚烫,他正端着花生米,一点点的往锅里倒,倒下去的花生米炸得金黄泛香了,他就用笊篱把它们捞起来,沥在筲箕里,然后又继续倒没炸的花生米。 王大俊继续向前走,回到了自己屋里。 瞎老娘听到脚步声,直接打开门摸了出来,笑眯眯地问:“大俊,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早就收工了?” 王大俊走到木头架子边上,打了盆冷水,用一条半旧的毛巾沾了水,使劲地搓了搓自己脸,又把双手洗了洗,把水泼掉了,把毛巾拧干,摊开晾上之后,这才回答瞎老娘的话。 “马大爷的儿子突然找了回来,全村的人都为他们一家团聚高兴。王小毛和队长他们想拍那个徐卫国马屁,就把人留下来吃饭了。今天中午,全村的人都在伙食团吃饭。” 瞎老娘突然也不说话了,用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珠子望着远处。 王大俊也不说话,呆呆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娘俩就跟突然被点了穴似的,一动也不动。 过了很久之后,瞎老娘才幽幽地叹了口气,问王大俊:“你刚刚说徐卫国来了,那林小满也来了吧?大俊,要不然今天中午,我们娘俩就在家吃吧,不去伙食团凑热闹了。” 王大俊大声道:“不行,我必须要去伙食团。” “你去了不太好,还是就在家吃吧?妈今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油炸面团子。” 王大俊直接走到瞎老娘前头一矮身,然后把瞎老娘两手往肩膀上一扯,直接就把瞎老娘背了起来。 瞎老娘被背了起来之后,只能不断的叹气。 她知道,她这儿子又犯拧了。怎么劝都不会听了。她只能任由王大俊把她背到伙食团。 一路上,她都在暗暗思忖,到了伙食团,一定要看牢王大俊,不让他往林小满那边去,免得惹事儿。 王大俊来的时候,伙夫的花生米已经炸好了,村民们正拿碗在装,然后分到各桌上去,一桌一碗。 王大俊把瞎老娘往最靠近林小满的那桌上一放,自己也坐了下来,定定地看着林小满。 花生米端上桌之后,香气四溢。伙夫的手艺很好,花生米炸得金黄金黄的,一点也没焦,瞧着就让人浪口水。 林小满趁徐卫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把装花生的碗往自己面前拉了一下,然后直接伸手捻了几颗花生米就要往嘴里塞。 王大俊突然站了起来。 徐卫国看了王大俊一眼,满眼警告。 林小满把花生米塞进了嘴里,滚烫的花生米把她的舌头烫了一下,她张嘴直哈气,却不愿意把花生米吐出来。 王大俊紧张地盯着她,然后突然伸手把自己面前的桌子掀了,碗落到地上发出啪的一声音,花生米滚了一地。8946 第八百零六章 有问题 王大俊突然掀翻了桌子,很多村民听到声响都看了过来,林小满也惊讶地看了过来。 因为惊讶,她嘴里的花生米就掉落了出来,她又抓了一把花生米,打算往嘴里塞。 王大俊嘴一张,刚要说什么,徐卫国就眼疾手快的把林小满手里的花生米打掉了。 林小满愕然地扭头看向徐卫国,嗔道:“干嘛?我不就弄点花生米吃吗,干嘛这么用力打我的手?” 徐卫国板着脸道:“刚炸出来的花生米烫,刚刚舌头都被烫红了,还不长记性。” 林小满哦了一声,就把装花生的碗端了起来,放在面前使劲的吹。 王小毛跑了过来,看着王大俊面前一地的花生米,有些生气地对王大俊说:“你没事掀什么桌子?这花生米可是队上的,这么大碗,要花不少钱买。王大俊,我要扣你的公分!” 王大俊依旧盯着林小满看,对于王小毛的威胁充耳不闻。 瞎老娘慢慢地梭下桌子,蹲在地上开始捡花生米,“我捡起来,捡起来,别骂我儿子。” 王小毛看到瞎老娘那战战兢兢的样子,心头的怒火瞬间散去不少。 “算了,瞎大娘,这花生掉地上沾了灰还滚了几圈,捡起来也没人愿意吃了,你别捡了。” 瞎老娘捡了一把花生米,然后吹了吹灰,就拿起一颗要吃。 “灾荒年别说掉地上的吃的,就是狗吃过的,都有人抢。这花生米不过就是沾了点灰,完全还可以吃的。不信,大娘吃给你看。小毛,大俊也不是故意的,你知道的,他有点傻,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好不好?” 王小毛无奈,只得说:“我就是说说而已,算了,王大俊,工分我不扣你的了。这花生米我再让人给你们这桌端一碗来。” 王大俊伸手打掉了瞎老娘手里的花生米,“妈,脏了的就不吃了。你坐着,别乱动,一会儿踩着这滚来滚去的花生米,会摔。” 王小毛就又开口道:“你知道这花生踩了会摔,你还摔花生碗?” 瞎老娘看不见,一直以为王大俊是看到林小满太激动,不小心撞到桌子才打翻了碗。这会儿听王小毛直接点明王大俊是故意摔的碗,她就有些想不通了。 “大俊…这碗不是你碰掉的,是故意摔的?你脾气咋这么大哩?” 王大俊闭着嘴,唇紧紧地抿了起来,什么话也不肯说。 林小满想走过来看看究竟,徐卫国伸手拦住了她。 “那个傻子对你有意思,在他熄了这心思之前,你和他不适合靠太近。”徐卫国脸黑黑的。 林小满叹了口气,王大俊这人太拧了,说什么也听不进去。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他还是不明白,她和他永远也不可能发生点什么。 她有些头痛地继续吹着碗里的花生,就当没看到王大俊。 王大俊依旧眼也不带眨地盯着那边看。 王小毛只得和王大俊坐一桌,就近监视着他,怕他再做出什么吓人的事情来。 吃饭的时候,王小毛点了一下人数,这才发现他叫去端花生那个二娃子一直没见回来,这事有点不同寻常。 他就悄悄地问王大俊,“二娃喃?” 王大俊把重新端上桌的花生米往外推了推,把野菜换到了瞎老娘面前,把筷子放到她手上,又给她的碗里装了饭,这才回头搭理王小毛。 “二娃瞌睡多,在河沟里困着了。我听他说要送花生米到伙食团,就自己端过来了。” 王小毛眉头皱了起来。 村里的河沟刚淘过泥沙,疏通过,这几天因为要耕种,正在放水。二娃瞌睡再多,再困顿也不会跑到有水的河沟里去睡啊! 王小毛想到这里,脸色大变,加重语气质问起王大俊来。 “王大俊,你到底在弄啥子?你把二娃咋了?” 王大俊不说话,怎么问也不说话,就是闷头夹菜使劲吃,还把菜嚼得库切库切响,就像跟菜有仇似的。 王小毛见问不出什么来,就让人去田埂上找找二娃。 就在这个时候,徐卫国突然站了起来,大声地喊道:“大家停下筷,我有话要说。” 今天这餐饭,从菜上桌前到上了桌后都一直不顺,先是王大俊搞事情,现在大家刚要动筷子,徐卫国又有话要说了。 村民们只得停下筷子,巴巴地看着这边,想着早点听完,早点开饭。 忙活了一上午,肚子都饿了,再加上伙食团今天加菜,还炸了花生米,抱了苞谷酒出来给大家喝,吃的就在眼前,却总捞不到嘴里吃,心里就越是惦记。 徐卫国盯着王大俊深深地看了一眼,这才严肃无比地道:“这花生米有问题,大家先不要吃,等我查清楚了再动筷。要是饿得慌的,先吃野菜,我们这桌上还有两盘子肉,你们来个人,拿去分分,一桌夹几片儿,大家都尝个鲜,解个馋。” 什么? 花生米有问题?有啥子问题? 所有人的都惊呆了。 王大俊捏着筷子的手抖了一下,他慢慢地放下筷子,把花生米端到面前,仔细地闻了闻。 “香喷喷的,有啥问题?你是不是想一个人独吃独占,才不让我们吃?”王大俊胡搅蛮缠地说。 徐卫国冷冷地看着他,“你自己一颗花生米都没吃,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花生米有问题?” 王大俊一脸疑惑,眼里全是不解,“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不爱吃花生,小时候偷队里的花生吃,差点没被守花生地的寡妇追得掉河里淹死,后来又被我妈打了一顿狠的,我就讨厌吃花生了。” 村民们都知道这事儿,纷纷七嘴八舌地替王大俊证明。 “是的是的,大俊这娃儿小时候手也多,喜欢扯花生红苕,那些队上的小娃儿看他扯了没人追究,就跟着他学,队长冒火了,就说再逮到就一视同认,收成的时候还让人守。” “就是,那时候我也还小,不晓得大人的政策变动了,还以为可以去偷花生吃,王大俊去,我后脚也去,他被寡妇追着跑了,我吓得趴在花生地里,还尿了裤子,生怕回去着我老汉儿打死。” 徐卫国半眯了眼,眼里厉芒一闪。 “你不爱吃可以理解,那你为什么不让你妈吃?” 第八百零七章 只想让一个人死 “我妈老了,牙松了,咬不动。”王大俊说。 瞎老娘怔了怔,立马点头道:“我满口牙都松了,吃东西总塞牙。” 徐卫国冷笑了一声。 “傻子果然不傻,王大俊,我发现你说话比正常人更有条理。” 王大俊怒目而视,“我不是傻子,我不是傻子,再叫我傻子我打死你。” 林小满知道徐卫国不会无缘无故怀疑一个人,王大俊今天做的事的确太反常了。 去找二娃的人终于回来了,背上还背着一个人,那个人摸着头一直在喊痛,脑门上老大一个肿包。 背着二娃的村民把二娃放下来,就急急地对王小毛说:“小毛,狗儿的大傻子王大俊听到要在伙食团吃,还会加菜,直接端了拌了药的花生米就开跑,二娃被他撞了一伙,直接摔河沟头碰了头,我去的时候他半截腿都泡在水里的。幸好他用手扒着河沟趴起的,要是扑到水里的话,早就着淹死了。 大家,都没吃那花生米吧,赶紧的倒了,吃不得啊,吃了要药死人的。” 王小毛一听,骇了一跳,赶紧叫人把桌上的炸花生米全倒进潲水桶里了。 有些手快的村民,已经吃了好几口花生米了,这会儿一听花生是拌过药的,吓得脸都白了。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我吃了花生米。” “我也吃了,妈啊,肚子阴痛阴痛的啊。” “王大傻子,你这害人的货…老子要是死了,做鬼都不得放过你。” 瞎老娘吓了一大跳,直接摸索着抓住王大俊的手,哭了起来。 “大俊,你差点害死全村的人啊。” 王大俊脸也白了,说话都开始结巴了。 “妈,妈,我,我没想那么多,只听到二娃说要拿花生米去炸,端了铁盆就开跑了。二娃掉河沟头了,趴那上头就闭了眼,我以为他是瞌睡来了要在那儿睡,我就没吵他,自己跑回来了。” 二娃委屈极了,一边喊痛一边骂王大俊,“你个大傻子,你把老子撞一伙,老子才掉河沟头的,你把老子撞晕哒,你还说老子瞌睡多在河沟头困觉。老子的脑壳,哎哟,好痛,肿了好大一个包…” 王大俊跑过去,伸手要替二娃揉额头,“我真以为你是想在河沟头睡觉,这包是有点大哦,我给你揉揉。包包散,包包散……你也不要那么凶的凶我啊,我是傻子啊。” 二娃瞪着王大俊,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妈哟,你是傻子,你做啥子都不能怪你哟。 老子倒霉,遇球得到你哦。 林小满让人用肥皂兑了水,给那些吃过花生米的人一人喝了点,然后让他们去吐,说这样能解毒。 他们半信半疑的跑出去了,说一会回来收拾王大俊。 王大俊缩了一下脑袋,声音小了许多,“我,我也不知道啊…那花生都是装在盆儿里的,我听说队里办招待,要炸花生米,怕二娃太小气,端小的那一盆儿,大家吃得不尽兴,所以就把最多的那一盆端回来炸了。 我没想到,最多这盆是拌了药的…吃不得。” 所有的人都开始后怕,同时也越发的感激徐卫国了。要不是徐卫国阻止他们吃这花生米,只怕今天这屋里的人要全进医院,再严重点可能都要死人。 “这徐营长好厉害,他咋知道这花生米吃不得?” “听说他是侦察兵,厉害得很。你们还记得去年收莲藕的钱被偷了不?他没一会儿就破了这案子,还把那小偷儿吓得的把钱还了回来。” “就是,还是当兵的得行。明年我就把我家的送去当兵,好光荣哦。” 这一顿饭,吃得风波迭起,好歹最后是有惊无险。 事后,回到马大爷家之后,林小满得空才问徐卫国,“卫国,你咋知道花生米有药?” 徐卫国犹豫了一下,直接告诉林小满,“王大俊只怕不是无意的,他有可能就是故意端了拌了药的花生米回来。” 林小满吃了一惊。 徐卫国的意思是,王大俊故意的? 小王村一队二队总共几百人,王大俊如果知道这花生米是用药拌过的,还把花生米直接端回来炸,难道他想让全村的人都去死? 这事,怎么想,怎么想不通啊。 “不,不会吧?” “你不是想知道我是怎么判定花生米不能吃的吗?我就是觉得王大俊形迹太可疑,才阻止大家吃花生米的。后来发生的事,证明了我的推测。小满,你不相信我的判断?”徐卫国皱眉。 林小满摇头,“我只是想不通。” “王大俊看到你吃花生的时候,第一次他突然就站了起来,掀了桌子。第二次你又想吃花生米的时候,我看到他脚一直在动,好像是想走过来,然后看到我不让你吃之后,他才没那么紧张了。到了吃饭的时候,他把花生米和野菜的碗换了,让瞎老娘夹不到花生米。这代表什么?这代表他一早就是知道花生米是有问题的。” 林小满心头一震。 如果事情真是这样,那么王大俊…竟然真的是想让全村的人都去死。 “动机呢?他可是在小王村长大的,虽然大家都叫他王大傻子,可是这些都是他的父老乡亲啊!” “还有一种可能性…”徐卫国慎重地思考之后,这才慢慢地开口说了出来。 林小满看着他凝重的表情,心里也提了起来。 “如果这一种可能性成立,那么王大俊就太可怕了。他不单止不傻,还可能是一个极为聪明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徐卫国严肃的脸,林小满突然想到一个词来形容王大俊。 大智若愚。 王大俊,会不会就是这种人? “以前我就觉得王大俊有时候很会算计。你受伤住院的时候,他就威胁过我。我那会儿只觉得这傻子倒是难得的有机灵的时候,现在回头想想,才发现他的思维逻辑,其实比好多人都要缜密,反应也很快。” “傻子不傻,聪明起来时候吓死人。王大俊可能并不是想让全村的人都死,他可能只想让一个人死。” 林小满震惊地看着徐卫国。89 第八百零八章 双簧与苦肉计 “王大俊或许从始至终,一直都是只想让我一个人死。因为我死了,你就没男人了,他就觉得自己有机会了。”徐卫国说出这个结论的时候,脸色已经臭得不要不要的了。 “那一大铁盆的花生米,要么是全拌了药的,要么是全不拌药的,如果拌部分,他又如何确定这一部分拌了药的花生米会送到我们桌上来?卫国,这个推理,好像有些站不住脚。”林小满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其实很简单,王大俊的思维其实很单纯,往往不会把事情弄得很复杂。我们要按他的思维模式去想事情。第一,他是农民,今天就在种花生的地方,拌了药和未拌药的花生以及药剂,他都能接触得到。 第二,他撞晕了二娃,有可能端了未拌药的花生,只把表面上的花生拌了点药剂。因为越是浅表层的花生米会越先下锅,小王村的村民把我们当贵客,先下锅就先起锅的花生米第一时间肯定是先端到我们这桌来,然后是临近桌。 第三,我计算了一下一碗花生米的分量,我们这桌的这碗,加上他们那桌的那碗,刚好应该是表层大约两公分厚的花生米的数量。所以,要说有药,只有我们两桌的花生米才有剧毒。 他先是掀翻了桌子,以为这样就解决了他们那桌的危机,可他没想到王小毛会再端一碗来,他不确定那一碗会不会有渗漏的药掺着,所以一直小心翼翼的不让他老娘吃。同时,他还借着夹菜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用筷子撞别人夹花生米的筷子,让同桌的人少吃。 第四,我们这桌的男人当中,马大爷,马大婶,祁玉醉,祁战,余娇娇,都因为一家人团圆这事激动异常,一直没办法平复下心情,只顾着看人,饭也顾不上吃了。开饭之后,就我一个端了酒碗在喝酒,长久以来的饮食习惯,造成了人的一固定性思维。喝酒的人就喜欢先吃点下酒菜,花生米从古到今都是佐酒好料,所以按常理来推断,这花生米我应该吃得最多,所以我是最可能先被药死的那个人。 第五,我在不确定是部分花生米有药还是全部花生有药的情况下,直接阻止了全村人进食花生,其实是对王大俊的一个试探和确认。我说所有的花生米都不能吃时,还有那些人骂王大俊会药死他们时,王大俊有些不以为然,这代表他知道这些人就算吃了花生,也可能不会死。 第六,王大俊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我和你,人人都以为他时不时的看这边,是在看你,连我起初都这么认为。后来我仔细比对了他视线的角度,发现他其实大部分的时间在看我鼻子以下的部分,也就是我的嘴。他在关注我吃什么东西… 所以我思来想去,最终判定,王大俊由始至终,就只是想让我死!” 听着徐卫国把这件事情抽丝剥茧,一条一条娓娓道来,林小满心里一阵阵的后怕,想明白之后对王大俊这人的看法也完全改变了。 王大俊,能设计出这样的投毒法来害徐卫国,那他这个傻子的心思将是多么缜密和歹毒啊。 事实就摆在眼前,不由得林小满不信。 徐卫国再爱吃醋,也断断不可能去冤枉一个傻子。 “卫国,把王大俊抓了吧?”林小满伸手紧紧地抓住了徐卫国的手腕,“审一审。他这样的人,不能再放任了。就算他是一个傻子,他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威胁和伤害到徐卫国的人,林小满绝对不容忍和姑息。 徐卫国嗯了一声,感觉到林小满的双手一直在颤抖,他又把林小满拉进了怀里抱着,不住地安慰她:“好了好了,别怕,别怕,我这不是没事么?” “我,我腿软…”林小满整个人都靠向徐卫国,把身体重量全倚过去。 徐卫国只得坐下,让林小满坐在他身上,又抱了几分钟之后,林小满的身子才不发抖了。 “卫国,去吧,把王大俊悄悄的逮了。审的时候,我想听听,再不济我也要骂他几句。这个坏家伙,怎么这么坏啊…我真想掐死他去。” 徐卫国让林小满好好休息,他会处理好一切。 王大俊的家在小王村最边儿上,徐卫国过去的时候,远远的就看到王大俊家的院子里跪了一个人,瞎老娘拿了一根擀面棍子正围着那人在打。 “我打死你这个傻子,你怎么那么傻啊?你差点害死人你知道不,你知道不?你这是被鬼迷了心窍啊……” 棍子啪啪的落在王大俊身上,他痛得直叫唤,不停地叫:“妈,不要打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瞎老娘手上的棍子半点没留情,使劲的往王大俊身上招呼。她一边打人,一边流眼泪。眼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顺着她的脸往下滑,她又打了好几下,突然扔掉棍子,蹲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你这傻儿啊,你这样做是要被枪毙的啊。我就你一个儿子,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啊……” 王大俊被打得哑了气,过了好一会儿才缓了过来,呲牙咧嘴地直吸冷气,看那样子十分痛苦。 他捡起落在地上的棍子,又拉了瞎老娘的手,把棍子重新放在瞎老娘手上。 “妈,要是必须死,我宁愿是你打死我。你打吧,你打死我吧……” 瞎老娘边哭边站了起来,满脸凄苦地道:“我把你打死了,我也一头撞死。” 棍子又啪啪的落到王大俊身上,王大俊也不叫唤了,死死地握手成拳忍了下来。他不停地说着:“妈,是我错了,是我对不起你,如果还有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不当个傻子,我不会再干这样的事了。下辈子我乖乖的,一定好好孝顺你。 小满,我要是死了,这辈子就算了,下辈子,下辈子我一定把你抢过来。” 瞎老娘泪流成河,悲苦无比地念着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怎么这么傻啊?我的傻儿子啊……” 徐卫国看了一阵儿,看到王大俊被打得混身是血之后,这才抬步走了过去,夺了瞎老娘手里的棍子,厉声问道:“你们,这是唱双簧呢还是演苦肉计呢?”. 第八百零九章 刀疤 听到徐卫国的声音,瞎老娘吓得立马扑通一下跪到了地上,泣不成声地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徐卫国拉了一条板凳坐下之后,才细细地审视着王大俊母子。王大俊浑身是血,瞎老娘满脸是泪。 徐卫国用棍子敲着板凳边角,发出梆梆的声音。 “说说吧,你们俩刚刚是在做什么?我听听。” 王大俊低下了头,忍着痛慢慢地道:“我想弄死你,我妈说这是犯法的,要着枪毙。与其被枪毙,我宁愿被我妈打死,所以我妈在拿棍子打我。” “呵呵,我死了,你又能做啥?你以为我死了,小满就能喜欢你了?我告诉你,你别痴心妄想了,小满永远都是我的,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前生来世都只能是我的。 王大俊,小满永远不会是你的,你做任何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徐卫国冷冷地道。 “徐卫国,你怎么那么霸道?一辈子还不够,你还要占着她八辈子!那药怎么没药死你啊?”王大俊抬起眼,一副不服气的样子。 瞎老娘伸手使劲地打了他两下,“你这死娃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放不下这坏心思,我平时咋个教育你的,啊?我知道你不聪明,我也不望你成材成龙,我只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成不了人物也不能当个祸害! 你这是要气死我啊你……” 王大俊还有些委屈,不住地吸鼻子,“妈,你是我妈,你没听他刚才说啥?他说下辈子我都没机会,是他太霸道啊,妈!他凭什么那么霸道?” 瞎老娘气得眼直往上翻,眼看着就要往地上倒了。 王大俊一下子慌了,连忙扶住瞎老娘,不停地叫:“妈,妈,你不要吓我。我,我不说了,不说了。” 瞎老娘的眼皮一直在翻,那模样相当吓人。 徐卫国冷眼旁观着,眉头越皱越紧。 这件事,好像还有隐情哪。 “王大俊,你把今天这事从头到尾都说一说。” “没什么好说的,反正我不会跟你走的,我不去挨枪子儿,我就让我妈把我打死,然后悄悄的埋在院子里。这样的话,小满和其他的人就不会知道,我干过这样的蠢事了。” 呵呵,这个傻子,这时候了还死要面子,掩耳盗铃。 徐卫国冷笑道:“你现在不说,我就把你直接抓了,给你开个公判大会,让全城的人都来围观审判和枪决。到时候,不止小满和全村人知道你是啥人,全城的人都会知道。” 王大俊蔫了,耷拉着脑袋不说话。 瞎老娘在一边劝他:“大俊,还是一五一十的告诉他吧?” 王大俊这才不太情愿地把头扭向一边,看着空气说话。 “二娃来端花生米的时候,我还在田里打土坷垃生闷气。我看到你们开车来了小王村,我想跟你们打招呼,可是小满看都没看这边,我招了半天的手,没人搭理我,我心里很生气。 二娃说今天中午在伙食团吃饭,要加菜,问我哪一盆儿花生是没拌药的。我看着他那副高兴的样子就来火,人人都因为你们的到来而高兴,没有人在乎我这个傻子高兴不高兴! 我越想越来气,就自己端了没拌药的花生米,把二娃撞翻了。 后头,我就一路骂……骂着你往村里走。然后,我就遇上一个人,那个人问我是不是很恨你,说他有办法弄死你。 我想着,要是你死了,小满不就归我了么……” 王大俊说到这里,又不甘地看了一眼徐卫国。 “他叫我干啥我都干啥了,他拍着胸脯跟我保证你肯定会被药死,你咋那么能耐没死呢?你咋不死啊,死了小满就归我了啊……” 看着王大俊,徐卫国使劲握紧了擀面棍,强自压下了满腔的怒火。这个傻子,到这时候了,还在不甘,还想着让自己死!徐卫国真想一棍子呼死他啊…… 但是,那个给王大俊出谋划策的人还没显形呢… 他必须得忍! 虽然一早徐卫国就猜到了王大俊身后可能有人,可这猜测却仅仅只占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他更倾向于王大俊独自作案。 毕竟,嗯嗯,要是王大俊是被教唆来杀人的,他就只是被人当了枪使,而且人人都知道他是个傻子,被人骗了,这性质就轻了。 要是王大俊是自己打的主意要害人,那么就算他是个傻子,也会被判刑,很有可能就是终身监禁。 最重要的是,林小满不会对王大俊再有丝毫怜悯。 但是,徐卫国还是得尊重客观事实,不能以自己的主观来左右事情的走向。 做个正直的人真的很烦。 想坏一下都不行…… “叫你来做这事的人长什么样子,有多高,胖还是瘦?有什么特征,他是从哪个方向来的,你走的时候他离开没有,是从哪个方向离开的?”徐卫国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 王大俊翻着眼皮子想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道:“他戴着草帽子的,看不清楚脸,瘦高瘦高的,腿像麻杆一样,走起路来飞快。他从哪儿过来的我没看清楚,但是他跟我说了要咋办咋说之后,就往西边的山上走了。” “那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杜撰一个人出来脱罪呢?你提供的这些信息一点用处也没有,我还是把你抓去开公判大会算了。”徐卫国腾地站了起来,提拎着棍子走向王大俊。 王大俊咬咬牙,突然大喊了起来:“他,他走的时候,我跑过去揭过他的草帽,看到,看到他的脸了。” 徐卫国眯起眼睛,慢慢地举起了擀面棍子,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大俊,语气不善地道:“最后一次机会!” 王大俊认真地问徐卫国:“是不是我说了,你就不逮我去开公判大会枪毙我了?” 徐卫国不置可否地道:“那要看你提供的线索有没有价值,能不能解除你是主谋的嫌疑。” “那个男人的脸上有一道刀疤,我揭了他草帽的时候,他还掏了把刀子出来,说我敢把他的长相说出来,他会回来把我和瞎老娘都杀了。” 刀疤…… 林小满去祁连的时候遇袭,差点被人活生生冻死,主使的人脸上也有一道刀疤…… 第八百一十章 检查结果 这该死的刀疤脸,从祁连到小王村,竟然都有他的影子出现。这个隐患不除,徐卫国寝食难安。 首先,他得确认王大俊所说的刀疤脸和林小满那时候见的刀疤脸是不是同一个人。 “你说的刀疤脸,疤在他的哪个位置,什么形状,有多长?”徐卫国盯着王大俊追问。 王大俊眉头皱成了一团,想了半天还是说不出个的所以然来。 “我刚揭开他的草帽子,他就拿刀子顶我脖子上了,我只看到他脸上有一道疤,当时太害怕了,根本没记住这疤在左还是在右,是啥子形状啊……”王大俊一边说一边后怕地摸着自己的脖子。 徐卫国定睛一看,果然发现王大俊的脖子上有一个被刀尖顶过的小血点。 他心头一凛。 这个小血点刚刚割破一点点皮,却不够血流出表皮,这代表那用刀顶着王大俊的人,控制的力道十分精确,是一个玩刀具的好手。 如果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别人策划,假借王大俊的手来实现的,那么幕后的人一定是极恨徐卫国,巴不得徐卫国死的人。 想让徐卫国死的人太多了,他执行过太多的任务,抓捕过,击毙过无数犯罪分子。或许这个刀疤是那些犯罪分子有关系的人,也有可能他根本就是被人花钱买来的杀手。 他之前想要林小满无声无息地死掉,而且是被冻死。现在又假借王大俊的手想让堂堂的兵王被一个乡村里的傻子药死。 这两种死法,都极具嘲讽意义,十分的戏剧化。 这个刀疤,一定是一个心理不太正常的人。 他不仅想让人死,还想让人死得不明不白,还极具耻辱性。 这种人,就跟隐在暗处阴暗角落里的毒蛇一样,致命却又难察觉难提防。 启动九里屯间谍的那个一直还隐藏着,苏玛被林小满打伤后也没搜捕到,现在又来了一个阴狠毒辣还擅借刀杀人的刀疤脸… 徐卫国慢慢地握紧了双手。 无论如何,他要把这些隐患都清除掉。不管是谁,危害到他的身边人,蔑视人命,祸害一方,再艰难,就算要掘地三尺,他也要把人挖出来,除恶务尽,让他们接受应有的惩罚。 这些可恶的祸害! 徐卫国一直皱眉思索着,王大俊低着头,身体突然越来越低,然后直接向前一扑,没了声息. 瞎老娘听到旁边有倒地声,抖抖索索伸手摸了王大俊一下,这一摸就摸到了满手的血,她吓坏了,不停地喊:“大俊,大俊,你咋个了?” “领导,那个当兵的领导,帮我瞎老婆子看一哈,大俊…”瞎老娘方向也没找准,胡乱地对着空处作揖哀求。 徐卫国跨过来,把王大俊翻过来面朝上,仔细检查了一下,这才发现瞎老娘先前在气愤之下打得极重,失了分寸,王大俊身上至少有好几处骨头都被打断了,他这是流血过多再加上疼痛晕厥过去了。 徐卫国看了看痛哭流涕的瞎老娘,动了恻隐之心,叹了口气就把王大俊抱了起来,打算送他去医院。 医生的诊断结果和徐卫国料想的差不多,王大俊需要住院最少一个月来接受治疗。 王大俊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徐卫国才得空去洗了洗手和脸,然后去找了陈苦难。 他去的时候,陈上游也在陈苦难的办公室里,两人一见他,都笑眯眯的和他打招呼。 徐卫国点了点头,随手把院长办公室的门关上,然后严肃地对陈苦难说:“我刚送了个伤者入院救治,这个人呢,跟一桩投毒案有关系,我会暗中安排一些人看护,他们来的时候,我会让他们来提前跟院方打下招呼,认识一下。 你们安排的医生和护士也都知会我一下,我的意思是,除了这些人之和他的妈之外,任何人靠近病房,都需要多留意一下。背后的主谋有可能会过来查看。” 陈苦难和陈上游都表示会对此事严格保密,并密切留意王大俊病房周围的动静,医生护士那边也会交待下去的,让徐卫国放心。 徐卫国出门之后,径直往楼梯口走,打算去看看王大俊的手术做得如何了。他刚走了几步,身后就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他扭头一看,发现陈上游正小跑着追了上来,他就停下脚步等她。 “陈医生还有事?” “小满还好吧?”陈上游关切地问。 听到陈上游问候林小满,徐卫国难得的没有板起脸,反而冲着陈上游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很好,多谢陈医生关心。”徐卫国看到陈上游手里捏了一张纸,略微瞟了一下就看到了调离两字,“陈医生要调离锦官城?” 陈上游见徐卫国注意到了,就呵呵笑道:“是啊,我,我结婚也有几个月了。结婚后,秦向南得归队,我也得回来工作,就分开两地了。 秦向南这人怪里怪气的,瞒着我缠着我爸,要把我调去跟他在一处,调令都下来了,我还是今天被我爸叫去办公室才知道这事儿,这明显是先斩后奏啊…” 徐卫国点了一下头,道:“那以后小满调理身体,就得找其他的医生开方子了。其实小满挺喜欢陈医生的,没来参加你的婚礼,她一直有些遗憾。” “嗯,我追过来,就是有些话想和你说说。” 徐卫国瞬间提了一口气。 “是……关于小满的?” 看着徐卫国瞬间绷直的身体,陈上游却好像松了口气似的。 “看到你这么紧张她,我这话就好说得多了。是这样的,我也知道,你是兵王,身体素质比普通的兵要好很多,林小满体弱,你俩这房事不协调的话,很容易出问题。 做为小满的妇科医生,我有责任告诉你,小满这身子近年内都不适宜怀孕生产,更不宜过度采伐。你得注意点儿……” “近年内?那是多久?”徐卫国轻轻地问。 “她从娘胎里的时候可能就受了些影响,出生后也许是没得好的照料,身子骨太柔弱,再加上少女时期劳累过度……月经不调,气血亏得厉害…”陈上游有些犹豫了。 “陈医生不必忌讳,照直说就行。” 第八百一十一章 小手术 .陈上游考虑了一会儿,这才掏了掏口袋,把一分检查报告递到了徐卫国手上。 “你自己看吧。” 徐卫国接过报告,快速地看完,然后毫不犹豫地撕掉了报告,认真地看着陈上游道:“我知道了。” 陈上游咬了咬牙,轻声问:“那你会告诉她么?” 徐卫国摇头,“我永远也不会告诉她。任何时候,我都不希望这份报告的内容会被她知晓,陈医生,你明白吧?” 徐卫国眼中厉芒乍现。 陈上游觉得这事不可能永远瞒得住鬼灵精林小满。 “那她要是去其他医院再做类似的检查呢?” “那她这次是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检查?是因为她怀疑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徐卫国语气转重,表情也变得有些发冷,这代表着他的心情在变坏,“或者,是谁提醒她做了这样的检查?” 看到徐卫国像是要杀人的目光,陈上游叹了口气。 “或许是上次李爱红产子,她觉得小孩子可爱吧,就老是要去抱手上。方前进生怕她不懂抱孩子会摔着,就开玩笑的说,你这么喜欢孩子,自己生个可以玩个够。 小满就往心里去了,私下找我做了全身检查,想知道她现在的身子能不能开始备孕了。 检查的报告出来有一些日子了,我一直扣在手里,她的检样,我也已经销毁了。刚刚给你看的一份,应该是唯一的。 但这仅限于这次检查。 如果她心血来潮再检查一次或者换医院检查,我就没办法了。” 哦,原来是这样。徐卫国略略放下心来。不是有心人唆使林小满的就好。他一面暗笑自己神经有些紧张,搞得有些草木皆兵了,一面又觉得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 “好,这事我知道了。谢谢陈医生。”徐卫国诚恳地道谢。 陈上游抿了抿唇,道:“这事儿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时间一长,你俩还是没孩子,以小满的聪明,她一定会怀疑的。” 徐卫国只略略想了想,就做了个决定。 “有件事,想请陈医生帮个忙。” 陈上游心头一跳,徐卫国说话的表情语气虽然轻描淡写的,可她知道,徐卫国一定做出了某个惊人的决定。 徐卫国从不求人的。 “你说说看,是什么忙?” 徐卫国眯了一下眼,又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话:“有件事,想请陈医生帮个忙。” “你不说是什么忙,我没办法答应。” “陈医生必务先答应我才行。”徐卫国坚决无比地道。 陈上游看他越是这样,就越是心惊肉跳。 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不成形的猜测,她立即摇了摇头,“万一是我做不到的事呢?” 徐卫国笑了一下,“陈医生一定做得到,只要答应我就行了。” 陈上游看到他这个笑,更不敢答应了。 “如果徐营长坚持不说清楚,我就先走一步了。我这调令下来,还有好多工作要交接。” 陈上游有预感,徐卫国的要求会很骇人听闻,既然徐卫国不说,她也不必答应,她快步走过去,想要越过徐卫国先下楼。 徐卫国突然叹了一口气,轻声道:“我想让你主刀,给我做个小手术。” 陈上游想往前走,可是脚却像生了根似的定在了原地,她一点一点的转回头,惊讶无比地看着徐卫国。 “不会是我想的那种手术吧?” 徐卫国点头。 “陈医生是聪明人。” “可你是独子,没有任何的兄弟姐妹。徐营长,你真的想清楚了?”陈上游的声音都有些变了。 徐卫国还是肯定地点着头,神情十分平静。 “我想得很清楚。陈医生,请你帮我一次。徐卫国绝对不会忘了你这份情的。” “你想没想过你的父母?你这样做,徐家相当于就断子绝孙了。他们会同意你这样做吗?”陈上游试图说服徐卫国放弃这个荒唐的决定。 “不用劝了,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也绝对不会后悔此刻的决定。正好,我送王大俊来医院,跟小满说过了。我在医院逗留两天,她也不会怀疑。就趁这两天,陈医生帮我把手术做了吧?” “徐卫国,你疯了!如果有一天,小满知道真相了,她一定会恨我的。我,我不能替你做这样的手术。”陈上游思来想去,还是不敢给徐卫国动这样的刀子。 “这可是绝育手术啊!徐卫国!” “我知道。只有这样,以后当有人质疑我们没孩子的时候,小满才不会受到伤害。我可以告诉别人,是我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了暗伤,所以绝育了。就算是我爸妈想抱孙子,是我有毛病,他们也不地怪到小满头上。” 陈上游为徐卫国这份深情震憾,却又无法背弃自己的职业操守和良心,一时之间纠结无比,好半天都说不出任何话来。 上次林小满要求做备孕检查的时候,她也是要求陈上游保密。 陈上游还记得当时问林小满,这是好事,为什么要保密? 林小满一脸深情地告诉她:“卫国一直怕我一旦怀孕,在我最辛苦的日子里他因为执行任务,可能不能在我身边,替我分担。所以他说要等国泰民安了之后再要孩子。 可是,我爱他,为了他,别说是怀孕产子几百天的辛苦,就是让我再辛苦十倍百倍,我也能扛下来。 他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怕我辛苦才决定不要。他32了,我也21了,应该要有个孩子了。 所以,我得做好准备,悄悄的……给他一个惊喜。” 陈上游当时还打趣林小满说:“惊喜别变成惊吓就好。” 结果检查报告出来的时候,陈上游难过了好些天。林小满娘胎里就有些先天不良,再加上幼年时代遇过狼,那一次应该是失去了全身将近一半的血液,按理来说,没有人会在失去一半血液的情况下活下来。 她活是活过来了,可是身体机能却受了损,再加上后来拼命的做活挣工分,养活妹妹,养活自己,劳累过了度,在寒冬腊月站在冰冷刺骨的河水里成天成天的洗衣服。 她这样的身体,能活着已经算是万幸了。2 第八百一十二章 你不要说 林小满的造血功能出现了衰竭,如果怀孕,她的精血不足以孕育出一个正常的胚胎。 如果用手段干预,强行孕育胚胎,小孩成形之后,她将面临身体内无法再产生足够的精。血而死亡。 这对于一个想成为母亲,想给她爱的男人一个孩子做为惊喜的女人来说,无疑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陈上游一直在想,如果林小满来要报告,她是给真的,还是做一份假的给她? 然后,林小满一直没来拿报告,陈上游又松了口气。 今天,她将要调离锦官城了,恰好又遇上了徐卫国。她认为,徐卫国有权利知道真相。所以,她就把报告交给了徐卫国。 徐卫国的表现,在她的预料之中,却又超出了她的预料。 她以为,徐卫国顶多会隐瞒下这件事,她没想到,徐卫国竟然想也没想就直接撕了报告,做了决定摒弃了一个男人的尊严,求她给他动绝育手术来保护林小满! 都说兵王徐卫国冷酷无情,可谁也没想到,徐卫国竟然是一个至情至性至爱之人。 他爱了,就是用尽一切去爱,用他的生命用他的尊严用他的信仰去爱。 林小满何其有幸,能遇上这样的徐卫国。 可林小满又何其可悲,无法和这样的徐卫国拥有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孩子。 陈上游看着徐卫国,眼圈慢慢地红了,晶莹的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做为医生,她一直是理智克制的,见多了生命的无常,人力不可及的部分,对于生命,她比普通人更有认识。 已经很少有情感能让她哭了。 行医这么些年来,她从开始的接受不了生老病死而为病人哭,到后来的想哭也哭不出眼泪,再到近年的尊重人的生理程序,接受事实,好好的送病人离开,再不掉一滴泪,她经历了太多太多。 生命有太多无常的事,生老病死,旦夕祸福。每个人在遇到事情的时候,都会抱着一丝侥幸一丝美好的愿望,期待逃过死神的亲吻,期待医生们能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妙手。 可是,医生能做的始终还是有限度的。她们,也有力所不能及的时候。 陈上游曾经想过,有没有一种药,能让林小满这样可爱又伶俐的女子慢慢的恢复造血功能,让她能拥有一个孩子? 可她遍查医书,在这些日子中联系了不少同行,却一无所获。 最终,她只能面对现实,把报告交给徐卫国。 徐卫国慢慢地屈膝,眼里的恳切让陈上游哭得更凶了。 他对她说:“陈医生,如果你让我跪才能答应帮我开刀,我现在就跪。” 陈上游哭着跑下了楼,把徐卫国扔在了楼梯口。 她在无人的角落里又哭了一会儿,这才掏出手帕擦干了眼泪,又转到医院后头杂物室的水龙头那边,用手接了几捧水,把浮肿泛红的眼睑拍了拍,然后默默地站了几分钟,直到感觉自己恢复平静了之后,她才抬步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她还有很多交接工作要做。 对于徐卫国的请求,她只能逃避。 徐卫国推开自己办公室的门,慢慢地走进去,坐到了办公桌后面,默默打开抽屉,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当她把该整理的东西都分门别类的摆成一摞一摞后,敲门声响了起来. 陈上游喊了句:“请进。” 门被推开,一个脑袋探了进来,脆生生地喊:“陈医生,在啊?” 陈上游听到这个声音,眼皮子就颤了颤。 “林小满,你,你怎么会来?” 林小满闪身而进,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自顾自的找凳子坐下来,这才乐呵呵地道:“我来拿我的检查报告啊。你怎么这么惊讶?不会忘了这事儿了吧?对了,你这儿在大扫除啊,怎么东西全都搬到桌子上来了?” 报告,现在哪还有什么报告给林小满啊。陈上游有些头大。 她装模作样地找了又找,最后一摊手无奈地告诉林小满,“这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你的报告单子我记得夹在一个卷宗里的,一时之间又找不着了。你看我这里乱乱的,不然下次再过来拿吧?” 陈上游无奈之下,只得使上了拖字计。 拖一回是一回啊。 虽然骗林小满不对,可是她一时之间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林小满环顾左右,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回头来笑了笑,无所谓地道:“行吧,反正报告在你这儿,它也没有长着脚,跑不掉。我下回再来拿是一样的。对了,你知道卫国在哪不?我来都来了,就顺便看看王大俊,再让卫国载我回屯里。” 陈上游突地站了起来,有些紧张地道:“徐卫国啊,好像没在医院里。” 陈上游之所以说谎,怕的是徐卫国在被她拒绝之后,又去找其他医生去了。林小满要是知道徐卫国找医生要动那样的手术,肯定得急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她得先把林小满支走,才亲自去找找徐卫国,然后告诉徐卫国这件事,让徐卫国自己把事情圆过去。 孩子的事是大事,徐卫国有徐卫国的考量,林小满也有林小满的想法,这是他们俩夫妻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能做的太有限了。 林小满根本没怀疑,哦了一声又问:“那他不在医院,跑哪儿去了?不是说送王大俊来医院的嘛,王大俊手术做完了?” 陈上游摇头,“应该还在手术室。” 林小满往左右看了看,拉住陈上游小声地道:“那正好,徐卫国不在医院,我去瞧瞧王大俊。” 林小满去看王大俊,就不会离开医院,那可不行。陈上游立马喊了一句:“不行。” “为,为什么不行?陈医生你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大声喊,我差点给你吓着了。”林小满嗔怪地说。 情急之下,陈上游只得扯徐卫国的虎皮。 林小满谁的话都不听,却独独会听徐卫国的话,她爱徐卫国,愿意服从他。 “徐卫国要是知道你没经过他同意,偷偷去看王大俊,会吃醋的吧?” “你不是说他不在医院的嘛,你不说,我不说,他就不知道啊。” 第八百一十三章 憋害羞 “那可是瞒不住的,他派了人暗中盯着手术室的呢。你觉得他的人会不会告诉他你来过?”陈上游暗中捏了一把冷汗,终于想出一条能镇住林小满的理由来了。 林小满听了这话,瞬间就萎了,“那算了,我有点饿了,找点吃的去。顺便在街上溜达溜达,看能不能碰上卫国。” 看着林小满无可奈何的转身离开,陈上游松了一口大气。 但是紧接着,她又突然怔住了。 林小满拉开了门,正准备踏出去。 陈上游突然又开口叫住了她。 “小满!” 林小满回头,依旧是笑眯眯的样子,眼神清澈得像是被水洗过似的。 “怎么了?” 陈上游的视线掠过林小满的发际线,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她努力地笑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道:“没什么,你去找吃的吧。” 林小满又笑了一下,“陈医生,再见。” 门被一只纤细瘦削的手掌轻轻拉上,隔断了陈上游视线。 脚步声没有丝毫停顿,慢慢的朝着楼梯口而去。 似乎是很轻快的声音,一步一步,却踩得陈上游的心发痛。 林小满笑得越好,陈上游越为她难过。 这么好的小满,这么好的徐卫国,为什么,却不能拥有一个孩子? 不是说上天不会苛待有情人么? 那又为什么拿走徐卫国和林小满这再正常不过的权利? 林小满沿着楼梯,一级一级的,慢慢的,轻轻地往下走。 走到一楼,她花了五分钟。 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致,她的心头却一片空空的。就是在这座医院的一楼大厅内,徐卫国看穿了她的担忧,从而向前走了一步,靠近了她。 她突然很想见徐卫国,迫切的想见到他,比任何时候都想见他。 她撒开腿往外跑,像一阵风似的,冲出了医院的门。 陈上游站在二楼的窗口,看到林小满跑出医院之后,才快速地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在医院里寻找徐卫国的踪迹。 然而奇怪的是,她找遍了整座医院,也没找到徐卫国。 徐卫国真的不在医院里。 陈上游不知道该松口气还是该更紧张一点?徐卫国被拒绝之后,到底会去哪里呢? 陈上游回到办公室,继续站在窗口往外望。 今天是阴天,天空有些泛灰,云也灰灰的,偶尔会起风,云就被风拽着,一会往左飘一飘,一会儿往右移一移。 就像是人的命运,好像总有一根绳牵着,在你想安定的时候,拽着你颠沛流离。 陈上游以为自己这一生,就将终老于锦官城的军区医院,孑然一身,心里装着那个不能言说的秘密,安安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云和天,偶尔会去打听打听秦向南的消息,就算知道他结婚生子了,也会默默祝福。 秦向南却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前,疯了似的试探她,像是被逼到了困境里的兽,不得不绝地反击一次。 秦向南的坚决,撕裂了她的防守。后来她才知道,如果这中间没有林小满的干预,秦向南不误会她即将要和别的男人结婚,他不会做出那些过激的行为。 她和秦向南之间,也永远走不出那一步。 林小满调皮捣蛋,却有一颗赤子之心,谁对她好,她对别人千倍万倍好,抓到机会就会还掉这份人情,甚至给予别人更多惊喜。 她不应该拥有这样灰暗的人生。 陈上游突然做了个决定。她相信,秦向南也会支持她这个决定。 她慢慢坐了下来,找出了信笺纸,用钢笔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向南两个字,然后重重地打了个冒号。 信纸上的字一行行的变多,扬扬洒洒的写了两大篇,陈上游的笔下得越来越快。 写好信之后,她就把信叠了起来,找了个带着医院印戳的信封装了起来,又翻着抽屉找了找,才在抽屉的底面上找到两张邮票。 信贴好邮票之后,陈上游就把信封用浆糊封好了,片刻也没停留地下了楼,出了医院大门,把信封投进了医院门口的绿色邮筒子里。 投完信之后,陈上游整个人就像是脱胎换骨般,焕发出了神采。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正在往回走时,眼角余光却扫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早就该跑得没影儿了的林小满就站在街的对面儿,视线越过了车马人流,在看她。 陈上游心往下一沉,力持镇定地问:“小满,你怎么还在这儿啊?” 林小满的唇角往上扬,扬得很高,笑得眼睛都找不见了。 “跑岔气儿了,膈肌疼,在这儿歇口气呢。”她说着,就摸了摸自己的胸腹间。 陈上游哭笑不得地告诉她:“你摸错位置了,那里不是膈肌。” 林小满低下头,疑惑地在自己身上又摸了几下,然后把手移向肋中部位,“这里总是膈肌了吧?” “你刚开始摸的是心,现在摸的是肝……你到底哪疼啊?” 林小满慢慢地抬起头,又笑了一下,大声地回答道:“哈哈,骗你的,我哪儿也不痛。刚刚我跑了一小会儿,觉得腿发软。我就想蹲这儿守株待兔,省省力气。” “那你在街对面喝西北,还不如直接回我办公室,坐着等。我还能给你弄杯水喝喝。” 林小满就颠颠的穿过人流朝陈上游跑,跑过来之后,直接挽了陈上游的胳膊,挤眉弄眼地问:“刚刚那信,寄给秦向南的吧?写什么了?情书?” 陈上游睨着林小满,“写啥也跟你没关系啊。” “你俩天各一方,两地分居,最容易出现情感问题了。我跟你说了,你也不要害羞嘛,要多写写肉麻的情书,这样才对。对了,你要是不会写,我可以教你啊。” “你教我?林小满,又吹牛了吧?你能认一百个字算我都服。” “胡说,徐卫国教我认字,我能认不少字。我跟你说哦,这情书啊,首先称呼就要够肉麻。比如你不要一板一眼的写什么向南同志,或者向南,你要写南南,亲爱的南,南哥哥,亲爱的……” 陈上游听得耳朵发红,瞪了林小满好几下,林小满依旧笑嘻嘻地继续说着。 “这称呼搞定了之后,就得上华丽丽的正文啦,比如唉呀,我好想你啊,想你想得睡不着觉。” “林小满,闭嘴。” “不闭,要写白天也想,晚上也想,没有你的时候我真的好孤单,晚上一个人孤枕难眠,空虚寂寞冷什么什么的……” “林小满,徐卫国来了。” “骗鬼,陈医生,憋害羞,来,我继续跟你……啊啊…谁,谁扯我耳朵?” 第八百一十四章 我同意 不仅有人在扯她耳朵,林小满还发现陈上游和她瞬间被人分开了,腰上还多了一只强有力的胳膊。 我擦,这个世界上能当街抱她腰扯她耳朵的人,自然只有徐大太岁。 林小满原本准备喷涌而出的,滔滔不绝的问候语瞬间压回了肚子里。硬逼着陈上游学写情书,写肉麻情话,写情哥哥,写空虚寂寞冷,人家不听还张牙舞爪让人憋害羞的小野猫瞬间变成了小乖猫。 自由切换模式零障碍,声音也立马变得软乎乎,甜腻腻的。 “疼,疼,轻点,轻点,耳朵要掉了。” 耳朵上的手指松了松,慢慢地移开了。 林小满扭头,堆了满脸的笑,嘻嘻道:“卫国,我正到处找你呢。” 徐卫国唔了一声,眯起了眼,“我有没有告诉过你,苏玛没被抓到,刀疤又疑似来了锦官城,外面不太平,让你好好呆在九里屯等我回来?” 林小满呃呃呃了半天,才道:“好像,好像有说过。” “那你现在为什么在医院门口?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田七没跟着你?” “田七,田七有要紧事忙,我让她先去办事情去了。”一问到田七,林小满说着说着就有点气势不足了。 徐卫国板了脸,严肃地道:“我给田七下达的命令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你,现在你在这里,她不在,那么她就是失职!” 看到徐卫国一副要上纲上线的模样,林小满生怕波及到田七,立马把所有的责任都往自己个儿身上揽。 “不是,不是,田七很尽职尽责,她这会儿就在医院里,没离我太远,我稍微大声点喊她,她都能听得见的。”林小满说着,怕徐卫国不信,她又扯开嗓门喊了声田七。 “田七,田七,我是洞拐,听到请回答。” “洞拐洞拐,我是田七,我在十点钟方向,需要我立即过来不?” 林小满挑眉看着徐卫国,“看,没骗你吧?我原本刚刚想出来找你,走到门口了又想起你的叮嘱了,就没敢跑,一直在门口附近转悠着呢,陈上游可以给我作证。” 陈上游使劲点头。 徐卫国这才唔了一声,这事就算是揭过去了。 林小满挽了徐卫国的手直接往医院里走,“刚刚陈医生邀请我去她办公室玩会儿,我也正好渴了,你回来得正好,我们一起去吧?” 徐卫国想说不去,但又怕林小满追问,解释来解释去也麻烦,再说也显得过于刻意了,就爽快地随着林小满到了二楼。 陈上游把东西飞快地往地上一摞一摞的提,不一会儿就把办公桌的桌面收拾出来了。 三人闲聊了一会儿,就有人过来通知徐卫国,说是王大俊的手术做完了,已经送往病房,问他要不要过去瞧瞧? 徐卫国起身,看了一眼林小满。 林小满眨巴眨巴眼望着他。 徐卫国叹了口气,伸手拉着她一起往外走。 “我和王大俊有些话还要说,你不方便在场。你要去也可以,不过只能呆在病房外头等我。” “我听你的。”林小满乖巧地点了点头,我听你的,卫国,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 徐卫国和王大俊还有瞎老娘在病房内聊了十来分钟才出来。 他出来之后,林小满郑重其事地请求他:“我也有些话要和王大俊说,你给我两分钟,好不好?” 徐卫国想了想,道:“王大公刚动完手术,需要休息,你有什么话,不能以后再说?” 林小满摇头,“不,我以后都不想再看到他了。我就只有几句话,必须同他说清楚。” 徐卫国微微颔首,替林小满拉开了病房的门,“去吧,我在外头等你。” 徐卫国一边说一边抬腕看了看手表,好像是在对时。 “两分钟。” 林小满进去之后,随手掩上了房门。 王大俊看到她来,显得十分高兴,张口就喊:“坏女人,你来看我啦?” 林小满十分淡漠疏离地往角落里一站,选了一个离王大俊最远的距离。 “王大俊,我不是来看你的,我来是想告诉你,不管你是有心还是无意,事实是你做了谋害徐卫国的事。任何人伤害了他,我都没办法原谅。” 王大俊急急地摇头解释道:“我,我也是头脑不清楚,才会被人哄着做了这样的事。坏女人,你不要跟一个傻子计较啊。” “王大俊,我说的是任何人伤害他我都不会原谅。 我拒绝任何的道德绑架,不管伤害他人是傻子也好,疯子也好,只要他做了,我就绝对不可能原谅他了。 王大俊,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我不欠你。 我们原本还有相识聊上几句的情份,从你萌生出毒害徐卫国的那一刻起,这情分也没了。 我最大限度只能做到不恨你,希望你好自为之。以后,我不再看到你。” 林小满说完,头也不回地甩门而出。 王大俊急得想要扯掉手腕上的点滴管子,他一个劲儿地叫着:“坏女人,坏女人,你不要走,不要生我的气。我是傻子,我只是个喜欢你的傻子啊。” 瞎老娘一直默默地坐一边,直到林小满离开,听到王大俊疯狂的喊,又听到动静知道了他要强行爬起来追林小满时,她再也忍不住了,她立即站了起来,面带怒意地走过去,大声道:“大俊,别闹了!她和你从一开始就不是一路人,不是你的东西,强求不来的。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王大俊哭了,红着眼睛嘶吼道:“妈,妈,我答应那个坏男人,我将功补罪,行不行?如果我将功补罪了,坏女人会不会就不生气了?” “傻儿,傻儿啊……”瞎老娘颓然地坐到了床前的凳子上,“老天爷,你要罚,怎么不罚我啊,为什么要折腾我的傻儿子啊?” 徐卫国的声音冷冷的从门外传进来。 “既然你们同意了,那就按我说的办了?” 瞎老娘咬咬牙,点头道:“就照你说的那样办吧。这一回,是我家大俊对不起人,你说啥子就是啥子吧。” “那你们好好的呆在医院里,没事不要乱跑。” 第八百一十五章 吃回头草 p?/b????n??4t?v??S9}?M?r?/??dfOP?$B96???>?C??????和林小满下楼之后,徐卫国就问林小满:“田七开的车还是你开的车?”\r 林小满回答:“我开的。”\r 徐卫国又问:“那你坐我的车还是坐你开来的车回九里屯?”\r 林小满立马回答:“当然坐你的车。”\r “嗯,那我们现在去找田七,跟她说下。”徐卫国抬步,“田七在哪儿?”\r 林小满头有点发麻,挽着徐卫国的手说:“那个,车子来的时候撞了一下,田七之前一直在修车。我,我怕你担心,原本想瞒着的。你坚持要去找田七,我也瞒不过,只能老实交待了。”\r “来的路上撞的树?你确定?”徐卫国盯着林小满,眼睛一眨也不带眨,表情十分严肃。\r “小满,你认真回答我。你们的车,是来的路上撞的,还是到了医院,受了什么刺激才撞上的?”\r 林小满睁大眼睛,十分认真地,慢慢地说:“真的是来的路上撞的树,你不信问田七。”\r 徐卫国:“那你伤着哪里没?”\r 林小满想了想,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腿,“腿不舒服。”\r 徐卫国紧张地一把将林小满抄了起来,抱着要往医院内科走。\r 林小满直喊:“放下,放我下来,我能走。”\r 徐卫国坚持要抱,“检查完了没问题,我就放你下来。”\r 林小满只得说实话,“我就是腿软而已。撞树的瞬间,我以为我自己不死也会受伤,撞上树的那一瞬间,田七发挥出了洪荒之力,帮我踩了一脚刹车,车子和树就是轻轻地碰了一下,震得我颤了两下。我吓着了,腿一直软绵绵的。我全身上下,一点伤也没有的。”\r “既然是轻轻的碰一下,田七修车用得着修那么久?”\r “那是因为田七踩下刹车的同时,手上也没闲着,帮我掰方向盘了,可她太猛了,把方向盘硬生生给拽掉了。\r 她,她说她还会焊工,跑对面街借了焊接工具在那边一点一点儿的在爆呢。因为我们俩之前商量的是不告诉你这事儿,那她爆完了,还得把焊接的部位刷上漆,那漆刷上了还得等干掉,这样才不会被你发现嘛。\r 所以刚刚我们去王大俊病房前,我才不敢让你过去,怕你发现地方向盘不对劲儿。”\r 徐卫国这才把林小满慢慢放下来,笑道:“你这瞒天过海的本事是越来越长进了啊。”\r 见徐卫国笑了,林小满就心头一松,立马狗腿地跟着笑。\r “这不是徐大爷太精明了,为了不露馅,只能绞尽脑汁的想招嘛。好了,这会啥都告诉你了,我带你去瞧瞧田七那漆刷得咋样了?”\r 林小满带着徐卫国往停车的地方走,走到地头了,她先看了一眼,然后又再了一眼,连续看了几眼之后,才敢走过去。\r 军绿色的车,车头被刷成了黄绿黄绿的颜色,颜色还起层。\r 田七蹲在车屁股后面,手里还提了个刷子,愁眉苦脸的。\r “田七,这车……颜色怎么变这样了啊?”\r 田七闷闷地回答:“被卖漆的老板骗了。什么锦官城最好的漆,写的军绿色,刷上去是黄绿色不说,还起皱分层。明明车头就一小块需要补漆,我还以为挺简单,两刷子下去就能解决。\r 结果越刷越难看,越刷越难看,这样子不要说隐瞒营长,就是想骗九里屯最笨的兵都骗不住。”\r “算了,不用骗了,徐卫国都发现了。你出来吧。”林小满无奈地道。\r 田七听说徐卫国来了,啊的一声,立马站了起来,稍息立正,腰板挺得直直的,唰的一下就是一个标准的军礼。\r “营长好!田七犯错了。”\r 徐卫国嗯了一声,面无表情地看着田七,足足看了一分来钟才点了点头。\r “下不为例。你嫂子不是我带的兵,政治觉悟不够,你可是我的兵,怎么能跟着她一起胡闹呢?”\r 田七立马道:“一定不会了。”\r “那你把这车开去专业的修理店修理吧,费用回头问你嫂子拿。一会儿你就坐回屯的物资车回来,晚上写份检查,明天早上交给我。”徐卫国说完,背着手先走了。\r 林小满冲田七笑了一下,道:“你别听他的,我们下次该咋样干还咋样干。”\r 田七指了指突然回头的徐卫国。\r 林小满立马狗腿地堆了笑,朝徐卫国跑去。\r 田七叹了口气,“到底听谁的?”\r 徐卫国开着车,载了林小满,沿着锦官城的街道慢悠悠地走。林小满觉得肚子有点饿,就提议去吃担担面。\r 徐卫国脸色微微一变,建议去别的地方找点吃的。\r 林小满就想吃碗担担面,最重要的是担担面的老板娘很有趣,一边吃面一边和她吹牛很好玩。\r 徐卫国见她坚持,就还是开车过去了,结果去到巷子里一看,担担面那家店根本就没营业,紧闭的门板上写着东主有喜,闭门歇业三天,择日再开。\r “早知道就不来了,白跑一趟。”林小满扫兴地说。\r 徐卫国点头,“早就跟你说去别的地方吃。”\r “你是不是早知道店子没开才跟我说别的地方吃的?你今天来过这里?来做什么?”\r 徐卫国默了默,然后直接改道去了胖大嫂的糖糕店。\r 王红梅也快临盆了,成衣店的事就暂时搁浅了,燕十一却没吵着回京城,反而在糖糕店安心的住了下来。林小满进院的时候,看到燕十一拿了块肉,正在逗旺财。\r 林小满左右看了看,没发现王红梅和胖嫂,就问燕十一:“她俩去哪儿了?”\r 燕十一把旺财逗得上窜上跳的,旺财凶相毕露,都要挣断狗链咬他了,他才不慌不忙地把肉扔给旺财,拍拍手站起来。\r “胖嫂啊,迷上烫发了,又烫头发去了。我估计啊,她是迷上人家烫头发的老板了。王红梅嘛,呵,跑看守所看她那个渣前夫去了。”\r “她都要生了,还往看守所跑?”\r “是啊,医生跟她说,可能是个儿子,她说得把这个消息告诉孩子的爸爸。你说那个渣男,她还理他干嘛?”\r 林小满听着这燕十一的语气相当不对啊。\r “你管那么宽做什么?虽然我也不喜欢红梅姐吃回头草,可那是她的人生,她的选择。” 第八百一十六章 一个火坑 X???Bq??f1?C???e??u???a??_?V?o???(?J??5fυ8aW6U???你明知道那是一个火坑,会烫死人的坑,你还愿意看着她跳了一次再跳二次?朋友是这样当的啊?”燕十一十分不高兴,声音也变得有高。\r “每一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拥有独立的思想,我们就算是再好的朋友,也不能越过她的本人意愿,强行改变她的人生轨迹啊。再说了,万峰的确是孩子的爸爸,这在生物属性上是更改不了的事实。\r 红梅姐是一个传统的贤惠女人,这个时代的女人,委屈求全的比比皆是。为了一个家庭的完整性,红梅姐宁愿忍受婆婆的磋磨,孩子来的不是时候,她留下孩子,可能并不是因为她对万峰还有多少爱意,只是因为那是一条生命,是她曾经期待了上千个日夜才等来的一条小生命。\r 一个女人的母性和对于生命尊重,促使她把孩子留了下来。\r 她也曾经跟我说过,就算没有男人,她也会和孩子好好的过。”\r “没有男人也能过?那她干嘛三天两头的去看万峰?这里离着看守所还有几十里地,她一个大肚子来来回回不嫌累得慌啊?”燕十一的声音低了些。\r “你知道她是一个大肚子,胖嫂被烫头的师傅勾了魂儿,不陪红梅姐去看守所,你怎么也不跟着去照看一二,宁愿在这里逗狗?”\r 燕十一别别扭扭地告诉林小满:“我是陪她去的,到了那儿的时候,我要陪她进去,她说怕万峰误会我和她之间的关系,让我先回来。我和她非亲非故,认识也不久,确实没有立场去陪她。\r 我也是跟胖嫂聊天才知道她的过往经历,说真的,在我们那个时代,哪有这样的女人啊,人人都说活久见,活一百岁怕也见不到这样贤惠到过于的女人。”\r “你在现代,见多了为钱为名为利趋之若鹜,戴着假面具再也取不下来的女人。所以你才会对红梅姐这种女人叹为观止。你一穿越过来就在京城,生活富庶,没接触过老百姓阶层,不了解农村生活,也不知道其实在农村,这样的女人真的太多太多。\r 燕十一,我们必须得承认,这是一个不同于我们生存的时代。你不能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待这时候的人和事。\r 毕竟,我们与这个时代是有隔离感的。我们只能学着融入,才能在这里过得如鱼得水。”\r 燕十一听了林小满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仔细的想了想,就轻轻地点了点头。\r “是的,你说得对。我有时候静下心来想想,总觉得我在这里还是有种格格不入的隔离感。你是不是也有这种感觉?我有时候做梦,会梦到我们那个年代的人和事,会梦到回去了。你呢?”\r “我刚开始来的时候,对这个年代不了解,一切都是陌生的,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和徐卫国也勾通不良,倍受其他军嫂的排挤。我在苦闷的时候的确很想我在现代的爸爸,妈妈,想他们失去我后会不会痛苦得活不了。\r 我那时候,的确是想要回去。\r 可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在这里,遇上了更年轻的爸妈,揭开了很多秘密,我总感觉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引着我向前走。\r 我来到这个年代,或许并不单单只为了找到徐卫国,兑现当年的承诺。\r 我正在寻找这个答案。”\r 燕十一看了看天色,突然道:“这会去,正好能接上王红梅。林小满,我打算在锦官城呆到厂子建起来,走上正轨之后再回京城。你觉得如何?”\r “我没意见啊,但是燕家那边不会有意见吗?”\r “他们有意见有意见他们的,我才管不了那么多。那些老古代老传统,非催着我相亲结婚当种马,我好不容易有借口出趟京城,还是扯了你们徐家的大旗出来做大买卖的,我当然要抓住机会,好好的享受享受我这单身生活。”\r “那你拿什么去接红梅姐?你不会告诉我,你还买了个车吧?”林小满半是开玩笑的问。\r 谁知道燕十一直接点了点头,承认了。\r 他一边掏车钥匙一边得意地说:“我早就偷偷弄了汽车购买条子,买了个车。在现代车来车往习惯了,过了几天去哪儿都要靠走的日子之后,我再也受不了了。\r 你们不在锦官城这段时间,我就让人把我藏在京郊老宅子的车子给我弄来了。”\r “还好还好,你这车是早就买好的。我差点以为你是专门为了接送红梅姐买的车,差一点点就想歪了呢。”林小满意味深长地说道。\r 燕十一讪讪地笑着,“怎么可能呢?都说了,我和她非亲非故的,住胖嫂这院子都怕人说嫌话,正打算自己租个院子搬出去呢。”\r 说到租院子,林小满眼珠子就转了转。\r 她那会儿想要逃离锦官城,就租了一个小院子,就租的时候看了看,拿了钥匙之后还没去管过。\r “燕十一,嗯嗯,我有个朋友有座院子正好要出租,环境挺好,交通嘛你有车也方便,不如就给你介绍介绍,便宜点租给你?”\r “哦,那敢情好。多少钱一月啊?”\r 林小满想了想,燕十一穿来就没出过京,肯定也没在外租过房子,他熟悉的就是京城的物价。\r 嘿嘿嘿……\r “你在京城住一天旅馆得多少钱?就按旅馆的价钱算,月租肯定得给你打折,就按八折呗。我那朋友跟我一样,也是个爽快人。你要同意,我跟她说说,过两天就把钥匙给你带来。”\r 燕十一连忙点头:“行啊,就这么说定了。旅馆的话,我在京城住过一回,好像是五块钱一天,那三十天就是一百五,打八折就是一百二,行,我先给你三月的租金。”燕十一摸出钱,唰唰的就数了三百六给林小满。\r 林小满拿了钱,就笑眯眯的去装了十来个糖糕,然后才招呼着徐卫国回九里屯。\r 到了车上,徐卫国无奈地问她:“你怎么连燕十一的钱也要坑?你现在好像并不缺钱花吧?”\r 林小满笑嘻嘻地说:“都说恋爱当中的人是傻瓜,我只是在试燕十一是不是傻瓜而已。” 第八百一十七章 智商不在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