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家》 (一)云乐市 云乐市,一座滨海城市,五十年前它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五十年后的今天随着改革开放的春风吹来,唤醒了这座小城市。 经过精心打造,这几年云乐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逐渐成为一座具有历史文化韵味和商业气息浓厚的现代化都市。 正午十二时,云乐市一个繁华街道炮竹声响起,宾客们纷纷前来道喜,冉元荣和妻子秦莲站在酒店门口笑脸满面,不停地招呼着宾客。 “荣兄,恭喜恭喜啊。”吴枫从一辆奥迪车走下来,随后梓丽从副驾驶室里走出来,冉元荣和妻子快步走过去迎接,吴枫满脸笑容向他们道喜。 “感谢吴警官百忙中抽空过来捧场,谢谢,谢谢。”冉元荣连声道谢。 “小丽越长越漂亮了,好比现代西施啊。”看着梓丽走出副驾驶室,秦莲连连夸赞了一遍。 看着梓丽苗条高挑的身材,举止端庄文雅,大家都投来了羡慕的眼光,纷纷说吴梓丽是云乐市最漂亮的女孩子。 “莲姨过奖啦,祝冉叔叔生意兴隆,事业蒸蒸日上。”梓丽听到秦莲的赞誉,内心里自然高兴,笑眯眯地看着冉元荣,表达着自己的祝福。 冉元荣和妻子送吴枫和和他女儿到贵宾厢坐下之后,就回到了酒店门口继续迎接朋友们。 这个时候一辆宾利车从远处驶来,他们身旁的两位年轻人扛着摄像机飞奔过去,像是见到了太子般。 路过的一些朋友不约而同地侧目往那边看了看,而冉元荣和妻子并不在意,他们站在原地继续招呼着宾客。 “空哥,就等您了。”其中一位年轻人,名字叫谷波,待车辆停下来之后,他打开了汽车后排车门,嬉皮笑脸地说着。 冉元荣看到儿子走过来,他低声责怪了一句,说他不注意形象,穿着邋遢丢人现眼。 秦莲见爱人责怪儿子,她在一旁使眼色叫他把小声点,同时吩咐旁边的一位女孩子带元空去换件新衣裳。 冉元空无视父亲的指责,但他很听母亲的话,因为从小到大父亲对自己总是苛刻严厉,他觉得父亲总是和自己作对,从来就没有给过他面子,一副大男人主义的模样,除了指责还是指责,而母亲才是他最爱的港湾。 跟随女孩子走去更衣室,母亲早已为他准备了一套新衣服,他把休闲衣裤脱下,换上了西服。 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上herès”西服之后,原本矮胖的体型仿佛瞬间变得高大起来,走出更衣室,身边的这个女孩子对他赞不绝口。 但是冉元空并不喜欢,他觉得还是休闲服装穿着自在、踏心。 西装革履根本就不是他的胃口,穿在身上就像是被套上个紧箍咒般特别别扭。 要不是被父亲所逼,他连正眼都不愿意看这种衣服更别说挂在身上了。 通常在配合完父亲“演戏”之后,他就会走回更衣室换上休闲衣服,然后把这些所谓的名贵服饰往地上扔或者随手就给酒店的服务员。 而一些朋友知道他这个习惯,每次陪他参加完这些高档的宴会,总会跟他去更衣室,想着捡个二手的衣裤也能够卖个好价钱。 走出更衣室后,他直接往酒店门口走去,正好看到母亲迎面走过来。母亲帮他摆正了衣领,扣上脖子下面的纽扣。 冉元荣看到儿子这副体面的装扮总算是满意了,但是他还是担心儿子有失礼仪丢人现眼,吩咐谷波帮盯着他。 谷波接到“命令”后,和以往一样打包票,“请冉总放心。”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向旁边的冉元空使了一个眼色,看到冉元空板着脸孔。 秦莲觉得爱人杞人忧天,对他抱怨了一句:“你还不相信你的孩子吗?” 其实,冉元荣的担心并非毫无依据,两年前就是因为儿子的胡闹,对贵宾发脾气,差点使得他几千万的单子“泡汤”,他不得已厚着脸皮低头哈腰才挽回颜面。 而如今的这场宴会是打着元荣第五家外贸连锁公司揭牌的名号发出的邀请函,前来参加宴会的人士都是政商两界的知名人物,他不想再有闪失。 秦莲相信冉元空不再是当年的那个不懂规矩的孩子,因为上个月的十五号是冉元空的二十三岁生日,原本她想为儿子办一场盛大的庆生宴会,但是儿子拒绝宴会,说只想母亲陪他一起。 儿子的这句话让秦莲很感动,她相信自己的孩子真的长大了。 今晚的这场宴会在酒店六楼的大厅里举行。宴会现场歌舞笙箫,杯斛交错,宾客们在昏暗的灯光下随着优美的音乐声和舞伴一起沉浸在欢快之中。 冉元荣一家人拿着酒杯往贵宾席走去,和宾客们逐一招呼。 “吴警官,跳一曲么?”冉元荣跟一位女宾走到吴枫的身旁,女宾向吴警官发出了邀请。 “我爸老实巴交的不会跳舞,你又不是不知道。”梓丽挤着愁眉嘟着嘴,随后站起来拉着秦莲的手说,“莲姨,我陪你。” 秦莲看着梓丽这个孩子,心里面特别欢喜,她示意了一下儿子,想让儿子陪她去跳舞,但是元空心不在焉并没有搭理母亲。 秦莲只好陪她走向舞池。 冉元空看着母亲走开了,他脑瓜子立马就闪现出离开的想法,可是被他父亲叫住了。 父亲叫他陪坐在吴警官的旁边,他只好硬着头皮坐下,随口向吴枫打招呼之后就盯着远处的舞池,全程不再说话。 冉元荣和吴枫两人在交谈着生意上的一些事情。 冉元空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当然他们讲的都是国语,冉元空听不懂的是生意场上的逻辑,因为从小到大他对父亲的生意毫无兴趣,父亲强留他陪伴意图就是想让他熟悉业务,但是他着实没有兴趣。 坐了一会之后,他实在待不住了,想离开又找不到离开的理由,幸好这个时候他的电话响起了,他借着接听电话走了出去,然后找谷波一起离开了酒店。 走到一楼酒店大厅,按照习惯,他去更衣室换上了他那套休闲衣裤,把身上的这套衣服丢给了谷波。 谷波把衣服收拾好装上袋子,故意问了他一声还要不要这套衣服,冉元空不作声,径直往酒店门口走去。 谷波把衣服放到酒店柜台上,叮嘱服务员帮他保管好。 (二)她是谁? 走出酒店的门口,冉元空叫司机把车钥匙给他,他把车钥匙递给谷波,“去把车开出来。” 谷波接过钥匙,两分钟的时间,车就来到酒店门口,他下车站在旁边等候冉元空的指示。 “走!”冉元空走向驾驶室,对谷波说了一声。 谷波心领神会就打开了副驾驶室的门走了进去。 谷波心里面一直不明白冉元空那么急着离开酒店他想去哪里。一路上,他只是听从他的吩咐未曾敢开口询问,直到在等红绿灯时,他才把疑问说出来,“空哥,我们去哪里啊?” “去一个好玩的地方。”冉元空手握着方向盘,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道路,说道。 “等下你爸爸找不到你怎么办?”谷波担心。 “管他呢。”冉元空不屑地说。 他们对话的话音刚落,冉元空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他瞄了一眼车上的中控显示屏幕。看到屏幕上出现着“冉元荣”三字时,他就伸手过去直接按断了电话。 随后,几乎是在冉元空挂断电话的同一时间,谷波的电话铃声响起,他对冉元空说:“你爸爸” “不理他!”冉元空说。 听到冉元空这三个字的回答,谷波较难为情,心想着:如果不听冉元空的话,他生气的话顶多是骂自己几句,但是如果听他的话不接冉总的电话,万一他父亲翻脸,自己的位置就难保了。 相比之下,他宁愿得罪冉元空也不想得罪冉元荣。于是,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冉元空看到谷波接听电话,他果然生气了。在谷波挂断电话之后,他就骂了一句,“真没用。你管他呢,真是的!” 谷波常跟在冉元空的身边,很了解他,被他这么不留情面的指责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但是这一次他感觉到很难过,突然觉得他的这句话很刺耳,可是他又不敢反驳。 放好手机之后,他静静地注视着红绿灯的读秒时间,心里面瞬间产生了自卑感,自语道:“嗯,他说的也没错,我确实真没用。如果有用的话,也不至于如此这般奴才模样了。” 谷波,二十五岁,高材生,拥有研究生学历,国内知名的985高校国际贸易专业毕业。 三年前,离开校园后,他人生阅历的第一站就是云乐市。走出校园后他就应聘进入一家外贸公司工作。但是这段工作经历不长,一年后,他就辞职创业,之后和一位校友在云乐市创建了一家贸易公司。可是好景不长,由于经营不善,资不抵债,公司没能够挺过两年就走了下坡路,不得已申请了破产。 公司倒闭倒不是什么大事,毕竟他还年轻,可是他因此欠下了一大笔的债务,这才是他愁心的。原本在公司破产之后,他就计划离开云乐市返回家乡,后来在一次电视广告中,他看到了元荣贸易有限公司的招聘信息。 犹豫了几天,他才决定留在云乐市,去应聘元荣公司。顺利入职后,不出一个月,他就获得了冉元荣的信任,常伴他的身边,俨然成了他的贴身秘书。随后不久,秦莲就给他的这个任务:帮冉家看好这个人,冉元空。 就这样,他就多了一份工作,“冉家保姆”。 “空哥,慢一点,这段路行人多。”经过两处红绿灯,汽车行驶在一条宽敞的车道,道路的左边是一条江,右边是一个人工湖,道路的这两边都有许多人在散步,谷波提醒了一句。 可是,冉元空并没有理会他,依然保持了高速行驶。 谷波不敢再吭声。 坐上冉元空的车,犹如坐上飞机一般,不是夸他的豪车舒适而是指他的车速极快,而且他还不分路况,一股蛮劲下的穿梭,好像就在无人区里。 许多时候,他百公里只需二十分钟,除了在红绿灯处安分守己之外,其他路段汽车仪表盘的指针几乎接近爆盘。今晚也不例外,幸好这个时间点路上行车相对较少,斑马线上的行人也不多。 这一路上谷波可是绷紧了神经,坐如针毡,真想跟他换个位置,自己去驾驶,但是他不敢叫换,只能在心里面念叨着阎王爷保佑。 其实,冉元空这飙车的行为已经不止第一次了。交警大队里面工作人员对他这辆挂着四条九车牌的宾利早已司空见惯,这辆车可以说是交警大队的“常客”了,而每次被通知去大队报道时都是由谷波过去处理的。 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来到了一个名叫“茗荟”酒的门前,此时一群俊男靓女已经在门前等候。 见冉元空走出驾驶室,女孩子蜂拥而至,她们个个有着火辣性感的身姿,浓妆艳抹的漂亮脸蛋,身高还几乎是一模一样好像是经过精心挑选一般。 “冉公子,好久不见,欢迎光临茗荟。”其中一位女孩子率先出声,其他女孩子站在旁边陪笑着。 冉元空笑笑不语。 谷波把车开到停车场停好后,他就马不停蹄地走过来,在拥挤的人群中给冉元空挤出了一个通道。 走进酒大厅,张铭和玉莲正好走了出来。 “不好意思,冉总,我来迟了,刚刚里边有点事情。”张铭见到冉元空时,连声表示歉意。 “冉公子,久违了。”玉莲说。 玉莲是茗荟酒的王牌女子,她的声音总是那么甜美娇嫩,听着都让人有种舒心悦耳的感觉。 冉元空回答玉莲,“好久不见。”但他并没有理会张铭。 张铭有点尴尬。作为茗荟的老板,他在云乐市也是有名有脸的人物,行内外许多人都得敬他三分,给他面子,可是冉元空例外,他从来没有把他放心上。 张铭尴尬了一会,不过他并没有生气,笑笑说,“冉总,里面请。” 玉莲读得懂张铭的心思,听到张铭这么说,她立马就走到冉元空的身边,揽着他的手走进了酒。 旁边的女孩子看到玉莲的出现,她们知趣的靠边站着。看到玉莲陪冉元空走进酒,她们只能默默的跟在他们的身后。 她们已经习惯了这种场面,玉莲作为张铭的掌心人,像冉公子这类的大老板她们只有远远观望陪衬的份,想靠近连一点机会都不会有。 女孩子们虽然心有不甘,但是这也没办法,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得不到张铭的宠爱。 走进酒舞池大厅里,柜台服务员马上就给他们送来了三杯红酒。 冉元空正想拿起酒杯,玉莲责骂了这名服务员,“这是什么酒,没长大眼睛吗?去把卢米拿过来。” 服务员被骂了一顿,不敢吭声,但也不敢走开,她固然知道卢米的价格,但是不知道眼前这位男孩子是什么人物,没有老板的指示,她不敢做主。 张铭见状,说了一句,“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得到张铭的这句话后,服务员才敢去打开那瓶高档的卢米红酒。 玉莲拿起高脚杯敬向冉元空,“冉公子,天天开心。” 冉元空也拿起了酒杯,但是他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然后象征性地和她碰了一下。这杯酒沾到嘴唇仿佛都没碰到舌头,他就放下了酒杯。 放下酒杯后,他的目光移向了舞台。 只见一位女孩子正在舞台中央弹奏着乐器,一副仙姿佚貌、眉目如画的美人胚,而她的琴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委婉低沉,令人沉醉。 冉元空被她深深给吸引住,站在原地往舞台中央注目了许久。 张铭见状,立马示意玉莲暂时回避。待冉元空“回神”后,他在他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然后就跟他走进了包厢,而其他人跟随玉莲离开了现场。 谷波跟在他们俩的身后走了进去,不过他并没有待太久就出来了。 此时,包厢里只剩下张铭和冉元空两个人。 张铭对冉元空说了句,“冉总,您稍等,马上安排,马上安排。”然后笑眯眯地走出了包厢。 冉元空独自坐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不久,服务员拿来两瓶还未开封的卢米,见他闭目着并没有去打扰,在斟满一杯酒之后就离开了包厢。 谷波出来后,他在包厢门口正对面找了一张桌子坐下。凳子还没坐热,两位女孩子就走了过来,随后服务员就拿了三杯红酒过来。 谷波尝了一口酒就知道是什么档次的了,这句话可不是吹嘘的,因为这些年他跟在冉元空的身边可没少品酒,别说尝后才知道档次,就让他闻一闻都能做出精准判断了。 而眼前的这杯红酒和卢米真是天壤之别,完全可以用最低微来形容。谷波尝了一口之后就不想再尝了。可是女孩子的热情,他也不好拒绝,只好陪着她们继续把这酒给饮完。 大概五分钟的功夫,张铭领着刚刚那位在舞台上弹琴的女孩子走进了冉元空所在的包厢。这一幕尽收在谷波的眼里,远远的看到他们走过来时,他就放下了酒杯往他们的方向注目。 三分钟后,张铭一个人走出了包厢。 谷波看他们走进包厢后,他就收回了视线,不过他的心里面产生了许多疑问,“她是谁?”这个问题首先占据了他的大脑。 谷波没少跟冉元空来茗荟,虽然这段时间冉家忙于筹备成立分公司,他们好久没来,不过他也算是酒的老熟人了。他还真的没见过刚刚走进包厢的那位女子。他的脑瓜子翻阅着历史相片,却总找不到这个女子的身影。 坐在他身边的两位女孩子见他发呆失神的模样,低声咯咯作笑,“波哥,我们不比她更漂亮么?” “漂亮,漂亮,都漂亮。”谷波不假思索的说,不过这更像是敷衍。 顿了顿,他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对了,她是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其中的一个女孩子笑笑说:“波哥,吃着碗里的可别看锅里的哦。” 谷波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说:“我还真没见过她耶。” 说完,他主动拿起了酒杯敬向两位女孩子,心里面想得到她们的答案。 谷波一杯酒下肚表示了敬意,脸颊开始红润,他的这幕表情逗得两位女孩子又咯咯笑,其中的一位女孩子说,“她呀,刚来不久,叫如伊彤。” 谷波重复了这个名字,“如伊彤?” “嗯,来这里应该才两个星期。”女孩子说,“波哥,你也好久没来见我们了,都把我们给忘了?” 谷波笑笑说:“哪里哪里,忘不了,只是这段时间比较忙。” “那以后要常来看我们哦。” “好,好。” 回答完谷波的问题,其中一位女孩子拿起了酒杯说要给他一个惩罚,罚他只顾着看别的女人。 谷波拿起酒杯再一杯见底表示歉意,不过他的心里头反复念叨着“如伊彤”这个名字。 这位女孩子见他豪爽,但又察觉出他心不在焉,故作不高兴的表情贴着他的耳边细语:“波哥,今晚咱们。” 这位女孩子的声音极具诱惑力和挑逗性,而另一个女孩子只是陪笑着,不过她的双眼同时露出了渴望,这点谷波都读在心里。 (三)茗荟酒吧 张铭走出包厢抬头时正好与谷波的视线交集在一起,不过这个交集的时间很短暂,只有区区的两秒钟。然而就在这两秒钟内,谷波看到了他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容。 不知不觉,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冉元空和如依彤还在包厢里,期间没有见到有人走进去。而谷波一直坐在包厢门口的对面陪着两位女孩子饮酒,全程扮演起了保镖的角色,他替冉元空盯紧着这扇包厢大门。 在女孩子的陪伴下,谷波饮了许多杯红酒,醉意开始上头,不过他还是努力的让自己保持着清醒的状态,时不时他还得往包厢那边望去。 两位女孩子陪了谷波一个多小时,这期间她们使尽了本领想让他带她们出去玩玩,可是谷波不为所动,依然保持正儿八经的模样。 女孩子不满意他的态度,心里面已经开始浮生厌恶,但是想想时间都搭上那么久了,多少也要从他的口袋里挤点小费,于是她们继续陪着笑脸把怒气遏制住,彰显着妩媚。 “波哥,您看都那么晚了。”其中一位女孩子抛出了媚眼,咬咬嘴唇说道。 谷波听到女孩子的这句话,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嗯,夜深了。” “那我们出去。”女孩子说。 “去哪里?”谷波问。 “还能去哪呀,不就是那个地方咯。”另一个女孩子撒娇的说了这句话。 谷波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真没有那种兴趣,于是停顿了一会,他挥了挥手把服务员叫过来,“麻烦送壶茶水过来。” 两位女孩子听到谷波叫服务员送茶水过来,她们的心里又开始不高兴了。 “波哥,我们姐妹俩已经陪您那么久了” “哦,嗯,再来一杯?” 说完,谷波笑笑再给她们的酒杯斟满酒,正欲举杯时,服务员拿了一壶茶水过来。两位女孩子借机站起来向谷波作别。谷波看着她们的笑容,读出了虚伪,不过他并没有在意。把手中的酒杯放下之后,他就拿起了茶壶给自己倒满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尽。 抬头看了一眼包厢,再低头看了看手表,还有十分钟就到零点了。 孤独的守候,困意和醉意同时涌上心头,谷波有种想趴桌子的冲动。 就在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响起。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原来是秦莲的来电,顿时他心慌了几秒钟,这回睡意全无了。 他没有犹豫,赶紧站起来走出酒,然后找了一个十分安静的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谷波,元空现在在哪里?”秦莲的第一句话如此问道。 “秦总,晚上好,空哥现在在外面呢,准备回去了。”谷波不知道怎么回答,头脑卡顿了一下,突然想起这个时候已经是凌晨,他在说“晚上好”时都有点不流畅了。 “叫他早点回来,别太晚了。” “嗯,请秦总放心,很快了。” 和秦莲这一分钟不到的通话,让谷波的胆子都给吓破了,他真担心秦莲会追问冉元空的位置。要是那样,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挂断电话后,他返回了酒。 坐在凳子上,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心想着要用茶来震住睡意,让自己保持头脑清醒,不然如果冉元空有什么闪失,怕自己的饭碗都难保。 再独坐了二十来分钟,谷波在心底里责怪了冉元空几句,“都不知道他在里面那么久干嘛,新鲜?不就是个小姐吗,再不回去得出大事了。” 平时,他和冉元空出来,无论是什么情况,他们总会在零点前回到家里,这也是秦莲再三嘱咐的,这次是破天荒的“违约”,让谷波很是苦恼。 苦恼下,他最终还是顶不住睡意,真的趴在了桌子上睡着了。耳边虽然音乐声和吵杂声依旧,但是再怎么劲爆的声响都没能把他唤醒,或许是耳朵已经习惯了这个环境。 “谷波谷波”不知何时,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才把他给唤醒了。 他一下子把身子快速的支撑起来,看到站在自己的身前那个人原来是张铭,急忙问了一句,“张老板,元空呢?” 张铭回答说,“他还在里面。” 说完,他让谷波把车钥匙拿出来给他,然后说等会他再让司机送冉元空回去。 谷波不太相信张铭的话,他并没有把车钥匙交出来。停顿了几秒钟,他小心地半推开了包厢的门,从门缝里他看到了冉元空确实还在包厢里,而此时的他正抱着如依彤在饮酒。 张铭跟在他的身后,继续说,“你先回去,我等会就送冉总回去。” 谷波见到包厢里面的情形,他自然是不敢走进去,听了张铭这么一说,他再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就把车钥匙递了过去,叮嘱道,“张老板,麻烦你了,记得早点送他回去,不然冉总会找我们麻烦的。” 张铭说:“放心。” 谷波说:“送他回去的时候发条信息给我。” 张铭笑笑,点点头。 谷波走出酒搭乘出租车回去了,而就在他离开茗荟不久,冉元空就走出了包厢,此时如依彤搀扶着他走向了舞池中央。 他们在人群中拥抱热舞,尽情享受着类似于国王与皇后的待遇,因为当他们走进舞池时,整个酒仿佛就只剩他们俩人,而其他人都围绕在他们的周边挥舞着闪光棒,尽情地呐喊着。另外原本劲爆的音乐声也随着他们的出现而变得轻快,爱意满满。 所有人都在沉醉中享受着冉元空给他们带来的欢悦,当看着舞台上方的大屏幕上显示这一行大字时,“榜一哥,冉公子,消费rb。”尖叫声和呐喊声又开始响彻整个酒。紧接着,摇滚师开始播放着劲爆的dj音乐,把这份欢悦推向高潮。 随后,主持人拿着话筒兴奋地走向舞台的中央,大声呐喊了一句,“接下来,这首《爱的纷飞》是冉公子专门为伊彤小姐点的,我们祝福他们。” 这时,舞台下的人群涌动,手中的闪光棒摇曳得更加频繁,高潮一波又一波。 凌晨一点,酒进入了安静期,清幽的音乐响起,这是宣告结束的尾声。此时,人们开始慢慢退场。 冉元空在张铭的陪同下走出了酒,然后他们一起乘坐冉元空的宾利汽车离开。紧接着,如依彤坐上了另一辆小汽车离开了茗荟。 十分钟后,这两辆小汽车一前一后地在丽枫酒店的门口停下。 张铭下车给冉元空打开车门,然后走进丽枫酒店跟一位男子说了几句话。接着,一位女士服务员就走出来带冉元空走向电梯处。 随后不久,如依彤也走下了汽车,在和张铭说了几句话之后,她也走向了电梯处。 服务员站在电梯的门口给他们俩都按下了相同的楼层按键,十楼。 张铭看着如依彤走进了电梯,他就走出了酒店。 这一夜,对于冉元空来说是无比难忘的,“翻云覆雨”给他带来的满足感且不说,单是“如依彤”这个名字已经够令他如痴如醉了。 虽然这也不是他的第一次,但是这一夜他彻底被这名女子征服,正如那首《爱的纷飞》里面的歌词一样:我吻过你的唇,情深似海为你狂。 风月里,他对她动了真情,事后他主动向她要了联系方式,还说希望他们能够长期保持联系。这是冉元空少有的动真格。如是以往,许多女子只不过是他的过客罢了。如今,一夜之间,如依彤就收获了这般福利,那可是许多女子梦寐以求却得不到的一种难能可贵的贵族宠爱。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又在不知不觉中过去了一个多小时,时间来到了凌晨四点。这时,冉元空走出了酒店。在酒店的门口,他的爱车已经在那里等候。 如伊彤或许是太过于疲惫了,她并没有离开酒店,而是继续在房间里休息,直到第二天中午在酒店吃完午餐后才离开。 冉元空回到家里时,轻手轻脚地走回房间,睡至第二天中午一点多钟他才起床。 当他走出房间时,站在二楼的楼梯口,他听到了楼下有说话的声音,伸了伸懒腰,然后低头往下面仔细看了一眼,看到原来是谷波和父亲在客厅里说话。 他不知道他们在下面谈论着什么,他也根本就不在意,直接走下了楼梯。可是当走到楼梯的中央时,他还是停止了脚步。因为他听到了父亲暴躁的训斥声,还看到了谷波一脸的愁容。 再认真地听一下,原来父亲是在责怪谷波昨天晚上没有看管好自己。他很讨厌听到父亲的这把训斥声,看着他那副绷紧的脸孔,他更是生恨。 一直以来,父亲在他的眼中总是严厉的,而且严厉得不近人情,从小到大把他绑得紧紧的,像套上了紧箍咒般,让他觉得很不自在。 站在楼梯的中央几分钟,听到父亲喋喋不休的责骂,他转身就想往回走,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母亲走进了客厅,然后发现他站在楼梯上。 母亲用眼神示意他走下来,他没有办法拒绝母亲的意思,只好缓缓走下楼梯。 “昨晚去哪里了?”见到儿子走下来,冉元荣勃然大怒,未等他走下楼梯就大声吼了一句。 “小声点。”秦莲朝着爱人说,她维护着儿子。 冉元空见父亲正在气头上,他没有回答父亲的话,直接往客厅的门外走去。但是被他的父亲叱住了,“昨晚还没闹够吗?你还想去哪里?” 秦莲见状,也叫了他一声。 母亲的声音仿佛总是带着难以令人抵抗的因素,冉元空听到她的声音之后就往回走了几步,然后一屁股就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不过他依然没有回答父亲的问题,只顾着低头玩手机。 父亲还在喋喋不休的责骂,像一台加满油箱的发动机一样,不停地发出刺耳的声响,冉元空坐在沙发上尽可能地用意念封住自己的耳朵,不让一丝声响进入。 母亲走过来叫他向父亲认错道歉,但是他不愿意去,他说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会大发雷霆,最后还说了这么一句话,“我不就只是出去了一会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而他的这句话似乎让事态变得更加严重,冉元荣听到后更加恼怒,他奋起身来想走过去揍冉元空,可是谷波眼疾手快把他给拦住了,“冉总,消消气,空哥不是故意的。” 秦莲看到这一幕也很不高兴,但是她还是克制住了情绪,低声对儿子说,“昨天晚上梓丽到处找你呢,你去哪里了?” “她找我干嘛。”冉元空问,其实他早就知道父亲为什么生气,只是在赌气上他才对母亲那样说,他知道父亲总想把他和梓丽牵到一块,可是他多次对母亲说自己对梓丽真没那种爱的感觉,他一直把梓丽当妹妹般看待。 “你出去时跟妈说一声就没事了。”秦莲接着说。 “谷波不是接他的电话告诉他了吗?”冉元空想起了昨天晚上谷波接听父亲电话的情形。 “听话,去向父亲” “不去!我没有错!” 秦莲劝不动冉元空去向他的父亲道歉。僵持下,她就叫谷波过来跟他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谷波和冉元空离开客厅之后,秦莲走到爱人的身边,说:“你也不要心急,婚姻要看缘分的,孩子不喜欢那就算了。” 冉元荣说:“都让你给惯坏了。这臭小子!” 秦莲说:“梓丽是个好女孩,但是我们也强求不来呀。” 冉元荣说:“这件事由不得那臭小子自作主张!” 听到爱人如此说话,秦莲也不再作声。 她明白爱人的苦心,冉家的事业能做到今天的辉煌,这必然离不开吴枫的帮助。 吴枫对于这门婚事也很上心,而自己又何尝不希望有这么一个儿媳妇?可是现在这个年代和古时候不一样了,婚姻可不能在按照以前的观念去包办。 可是儿子不喜欢梓丽,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冉家因为这门婚事闹得不愉快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一次冉元荣之所以那么生气,主要是因为那天正是冉家喜庆的日子,而儿子依然我行我素擅自离场让他面子没地方搁。 而冉元空不喜欢梓丽当然有着他自己的一套想法,这个想法他只跟谷波提过,不过在谷波看来,这只是一种不成熟的体现。 有一次,也是在父亲的逼婚下,他对谷波抱怨梓丽太粘人,他说他不想跟一个青梅竹马的人在一起,那样太没感觉了。 谷波劝他认真考虑他父母的建议,同时给他分析了生意场上亲情关系的重要性,然后说梓丽是个难得的女孩子,漂亮又贤惠,建议他好好考虑这门亲事。 他见谷波站在他父亲那边说话,他心里面很不高兴,责怪谷波胳膊往外拐,然后说,“我就是讨厌父亲的这个想法,都是为了他的生意,从来没有考虑我的感受。” 对于谷波而言,他觉得冉元空明显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如果换成是他,面对这位妙龄少女梓丽姑娘,还用父母催婚?有时候在梦里他也在幻想着自己跟梓丽在一起,每当遇到这样的美梦,他都觉得自己才是最幸福的人。可是梦醒时分,他立马就被打回了原形。 关于昨晚那件事,冉元荣虽然对谷波的看管不利表示不满,但是他只是表面上发点老爷子脾气罢了,对于谷波他是没有偏见的,要恨他只恨他那个不中用的儿子而已。毕竟谷波对冉家已经尽心尽力,不管是公司上的业务,还是家事。这点他是记在心上的。 而秦莲对谷波也是很满意,她对他很关心,平时都把他当做亲人般相待,有一次她当着爱人的面夸赞谷波的为人和能力,表扬之外,她说要给他介绍相亲对象,还说要为他办一场盛大的婚礼。谷波听到秦莲的赞誉,心里美滋滋的,不过听到秦莲说给自己介绍对象时,他只是笑了笑。 谷波出生在边远山区的农村家庭,创业失败还背负了一身债务,难免加重了自卑心理,结婚?他是不敢奢望的,幻想是可以。但是他觉得不可能会有女孩子喜欢穷小子,这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他的确很感激冉家对自己的信任,特别感谢冉元荣为他还清了那笔因创业失败而背负的巨额债务。 为此,谷波常对自己说要努力回馈冉家的恩情。 (四)她的生日,他的沉沦 如依彤的出现改变了冉元空的生活,他对这位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动了真情,不知道如依彤有什么特别之处能够让他如此痴迷,总之那一夜过后,他主动约见她的次数变得越来越频繁,这点就连自认为对冉元空知根知底的谷波也摸不着头脑。 不过冉元空的这些变化,冉元荣和秦莲是察觉不出来的,一方面因为他们忙于工作无暇关注,另一方面主要还是因为他隐藏的手法相当高明。经过上一次父亲的斥训,加上母亲过后的倾心教导,他的行为是有所检点了,不过他的心却没有改变。 对如依彤的痴迷程度与日俱增,为了满足私心同时达到规避父亲训斥的目的,他开始扮演了两面人的角色,如一枚硬币般。在家里他是活脱脱一个的乖乖仔,而在社会上他是呼风唤雨的纨绔子弟。 如依彤得到冉元空的宠爱,引来了许多同行的嫉妒,包括玉莲在内,她很不甘心,内心一度失衡,因为张铭的重心明显发生了转移,她感觉得出如依彤对她的地位构成了威胁。 而张铭作为生意人他看到了冉元空对如依彤的喜爱,肯定不会轻易丢弃这个机会,所以重心转移到如依彤的身上也是在情理之中。 他多次授意如依彤对冉元空展开“主动攻击”,而如依彤对张铭自然是百依百顺、言听计从。不过换句话来说,其实她真正感兴趣的只不过是他的金钱罢了。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个说法一点也没有错,而如依彤也没有例外,拿到张铭的恩赐之后,她开始实施他的计划,频频主动邀约冉元空四处游山玩水,借此进一步增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而在众多次数的邀约中,值得一提的是农历三月三日的一次邀约,因为那一天正好也是梓丽的生日。 三月三日的当天早晨,冉元空还在睡眠中,他听到了手机短信息的提醒声音,原本他不计划打开手机查看的,可是最近这些天他和如依彤的联系全部都是通过信息发送的形式沟通,因此虽然是睡意正浓,他想到这条信息应该是如依彤发过来的,于是他还是爬起来走向书桌拿起了手机。 果然,正是如依彤的来信。 如依彤发来这么一条信息:“冉公子,早上好,起床了么?” 冉元空站着读完这条信息,但是他并不急于回复,而是拿着手机又躺在了床上,眯了一会眼睛才重新翻看这条信息,然后敲了两个字“起啦”发过去。 回复完如依彤的信息之后,他继续闭上了双眼,重新进入了睡眠,可是如依彤并没有让她重新入睡,在收到冉元空的回复时,几乎是同一时间,她发来了第二条信息:“今晚有空吗?老地方见,怎么样?” 冉元空手握着手机,如依彤的来信让手机震动了他的掌心,犹豫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打开手机看她的会心,然后回复了一个“嗯”字。 这一次,如依彤没有再发信息过来。 冉元空因此得以正常入睡,不过他的第二次睡眠并不能让他如意的睡太久,因为就在午间十二时,秦莲敲开了他的房门。 秦莲站在儿子的房门前,轻敲了几下,“元空,起床了吗?” 秦莲的这连续几次的敲门声,虽然声音又小又细,甚至可以说很轻柔,但是足以把他吵醒了。 “醒了,醒了。”冉元空睁开了眼睛,发出了不耐烦的声音。 “起来吃午饭了,等下跟妈出去一趟。” “去哪里啊?” “你先出来吃饭,等下妈再跟你说。” 秦莲叫醒了儿子之后,她就走下了一楼,而冉元空因为昨天晚上打游戏打到了通宵,刚才有让如依彤吵醒,他的睡眠时间不足三个小时,因此他并没有马上爬起来,而是赖床了十多分钟。 “妈,等下去哪里啊?”刷牙洗脸后,冉元空走到一楼,看到母亲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问了一句。 “你先去吃午饭,等会再说。”秦莲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叫他去吃午饭。 见母亲这样说,冉元空并没有多问,吃完午餐之后,他走回了客厅。 秦莲对他说:“跟妈出去买点礼物。” 冉元空疑惑的问道:“买礼物?” 秦莲说:“嗯,今天是梓丽的生日,我们去买个礼物,今晚吴叔叔邀请我们去吃饭,到时候你陪妈一起过去。” 冉元空听到是梓丽的生日时,他没有什么诧异的表情,可是当他听到母亲叫他陪她今晚一起过去吃饭时,他就显得不太乐意了,嘴里硬生生的挤出了一个“哦”字。 停顿了一会儿,他补充说了一句,“妈,我今晚有点事情,可能没空陪您了。” 秦莲听到儿子这句话,她把注视在电视上的目光转到儿子的身上,问道:“什么事情?” 冉元空不语。 秦莲接着说:“梓丽的生日,吴叔叔特意打电话过来邀请,有什么事情先放下。” 冉元空说:“要不你跟爸一起去,等会我跟梓丽说一声,我真有事。” 秦莲说:“你爸去菲律宾了,今天还赶不回来呢。” 冉元空从来没有关注父亲的动向,当他听到父亲出差时,整个人突然倍儿精神了许多,仿佛吃了回魂丹一样。 “哦,那您叫谷波一起去。” “你跟妈一起过去,吴叔叔特别提到你,他希望你一起过去。” 冉元空说服不了母亲,见母亲态度坚决,他耍起了脾气,说了句,“妈”然后就走上楼,关上了房门。 秦莲见儿子不愿意和自己去参加梓丽的生日宴会,她的心里很不高兴,不过她并不责怪他。看见儿子走上了二楼,她的视线重新回到了电视画面里,不过她显得有点愁思了,不知道怎么跟吴枫做解释。 下午,她自己一个人去了商场买礼物,然后打电话给谷波,让他去蛋糕店定制蛋糕。 谷波接到秦莲的电话时,他正在公司的会议室里和客户交谈。他走出去和秦莲简短通话几秒钟,知道她的意思之后,他说,“好的”,然后就挂断了电话继续回到工作中。 下午四点多钟,他驱车赶往蛋糕店。 对于订做蛋糕这样的事情,在谷波的脑海里可以说是空白的,他真的不知道该买什么类型的蛋糕才适合梓丽。走进蛋糕店时,拿着服务员给他的蛋糕谱,他一脸迷茫。而店员看出他的迷茫,询问了情况并且主动向他介绍了几款蛋糕,可是谷波都不满意,因为他觉得店员的推荐不够大气。 在蛋糕店足足待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最后经过反复对比和推敲,根据网络上的查询结果,他对服务员说,他要定制一个创意十足的高层蛋糕,他还给这个蛋糕的每一层提出了设计要求,层层花样跌出,尽显尊贵大气而富有典雅韵味。 傍晚六点钟,生日晚宴准时开始,地点选择在一家五星级的酒店的十楼餐厅。 当天下午秦莲购买礼物之后,她没有再去公司,而是回到家里想继续说服儿子陪她一起过去参加晚宴。可是当她回到家时,儿子已经不知去向。她问了一声李珍,“冉元空去哪里了”,李珍回答说她也不知道,因为整个下午她都没见过他。 “梓丽,生日快乐。”秦莲来到酒店,看到梓丽和吴枫站在酒店的门口迎接宾客,她让谷波送上了小礼物,然后亲切地祝福道。 “谢谢秦姐。”梓丽说。 在接过谷波手中的礼物之后,她下意识地往秦莲的身后看了一眼,接着问道,“空哥呢?” 秦莲笑笑说:“他身体不舒服,不方便出门。” 梓丽问:“怎么了?” 秦莲说:“没什么,问题不大,只是有点低烧而已。” 梓丽“哦”了一句。 吴枫接上说:“进里边坐再说。” 吴枫说完,他和梓丽就陪同秦莲走进了酒店,而谷波一直跟在他们的身后,看着梓丽这一身靓丽显眼的高雅装扮,他对冉元空产生了嫉妒心理,同时再次嘀咕着,说他身在福中不知福。 晚宴在酒店十楼的大厅里举行,参加晚宴只有两桌子的朋友,包括小孩子在内三十来人。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场面的气氛相当热闹。 吴枫邀请秦莲坐在主桌上,席间他几次询问冉元空的情况,表示了遗憾,而秦莲对儿子不能来参加也表示了歉意。 聊起了冉元空,梓丽看得出父亲的不满意,也读懂了秦莲的愧疚,为了不让气氛难堪,她对秦莲说,“秦姐,没关系,空哥刚刚打过电话给我了,下次我们再约。” 秦莲笑笑说:“梓丽真懂事,人长得又漂亮。” 梓丽听到秦莲的夸赞,她羞涩的说:“谢谢秦姐。” 晚宴持续了四十多分钟,在进行到切蛋糕的第二个环节时闹出了一点点的笑料,而对于秦莲而言,这个笑料让她觉得有点儿难堪。 当时吴枫和梓丽站在舞台的中央。谷波和工作人员把蛋糕台上舞台,当谷波把蛋糕放好之后,这时宾客里传出了这个声音,“空哥,蛋糕真漂亮啊。” 这个声音刚落下,秦莲和吴枫等人的目光转向了大厅的门口,他们以为冉元空来了,而谷波则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看。 很快,他们知道这是个误会,而谷波察觉到有人把自己当成冉元空时,他也尴尬了一会,默默地走下了舞台。 梓丽邀请秦莲上舞台跟他们一起切蛋糕,这时台下的宾客掌声绵绵,接着一曲动听的生日赞歌响起,宾客们也跟着音乐的节拍一起哼唱着,现场的气氛相当欢快。 小朋友们跑上舞台围绕着梓丽转圈圈,互相追逐着。童声欢笑中,一派祥和、喜庆的气息。 晚宴进行到十一点才结束。 谷波作为秦莲的司机,在做完该做的任务之后,他就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候。期间除了那次误会以外,再也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静静地看着现场的欢颜笑语,他更像是一名匆匆过客。 这次晚宴如果说真要提一点让谷波引以为豪的细节,那就真的只能说是那个误会了。尴尬之后,他产生了一丝得意,幻想着自己就是冉元空,并且正和梓丽一起唱起了生日赞歌。 另一边,冉元空应约去参加了张铭的晚宴,而这场晚宴只有四个人参加,冉元空、张铭、玉莲和如依彤。 这一次玉莲摆正了心态,她没有了嫉妒心理。而她之所以能够摆正心态,这得益于张铭的细心教诲。 张铭平时虽然行事高调,目空一切,但是他对玉莲还是颇具用心的,毕竟玉莲对他很衷心,而且在茗荟工作也很尽心尽力。在察觉到玉莲心态的变化后,他立马在言行上给予关照,让她吃下了“定心丸”。 席间,张铭安排如依彤坐在冉元空的身边。如依彤没有错过这次在张铭面前表现的机会,尽显风骚,而玉莲得到张铭的授意,她也配合着与如依彤一唱一和。 两个高端极品女人唱着同一台戏,这种情况下,别说冉元空这类花花公子被倾倒,换成任何一个男子怕都垂涎三尺。 冉元空沉沦于酒色中,忘情陶醉,而张铭看着他举手顿足、晕晕欲醉的兴奋模样也是十分得意。 “空哥,来根烟么?”酒过三巡,如依彤抽出了一根烟递给冉元空。 话音未落,还没有等到冉元空答复,她就把烟塞到了他的嘴里。玉莲见状,立马就拿起打火机走了过去。 冉元空吐着烟雾品着烈酒,轻飘飘的快感从头到脚涌上来。情到深处时,他把如依彤拥入了怀里,问她,“真香,这是什么烟?” 张铭和玉莲见到他抱着如依彤,互视了一眼,然后趣语逗着他俩,一个说恭喜他抱得美人归,一个祝福他们幸福美满。 冉元空叼着烟享受着受人吹捧的幸福感。 如依彤坐在他的大腿上,一边吸着烟吐着雾,一边端起酒杯,时不时向他敬酒。她并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反问了他,“空哥,等会我带你去一个更好玩的地方,去不去呀?” 冉元空不假思索的回答道,“去,怎么不去,你去的地方,我我都去。”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嚼字都不清晰了,听起来就知道他已经醉意上头。 九点多钟,晚宴结束。如依彤搀扶着冉元空坐上了张铭的汽车。张铭把带他去了汇聚的山庄。 张铭是汇聚山庄的老板。山庄只有在晚上才营业,各种美食、小吃在这里应有尽有,颇受年轻人的喜爱,也算是云乐市比较有名的夜场。而说它有名,并不仅仅因为美食丰富,更重要是它还有着一层不宜公开的秘密。 冉元空不喜欢出入这类场合,他觉得这种地方“鱼目混珠”,既脏又乱。不过也不奇怪,毕竟以他这种高贵的身份,来地摊吃美食?那是八辈子都不可能做的事情,而且的确从小到大他还真没有坐过地摊。 如果不是看在如依彤的面子上,他压根儿不想下车。 “空哥,我们到了。”如依彤下车给他打开了车门,牵着着他的手走进了山庄。 “欢迎,欢迎,冉总,欢迎光临。”迎面走来了一位体型圆胖的中年男子,他见到冉元空时,笑容都挤满了他那肥嘟嘟的脸蛋,就差点儿没有把眼睛给覆盖了。 冉元空不知道眼前跟他打招呼的男子是谁,他连看都不想看他一眼,此刻的他只在意如依彤是否还在他的身边。 张铭见冉元空不作理会,他说,“冉总,这是谢总,外贸圈的老板。” 冉元空对张铭的介绍,他也没有兴趣,自语了一句,“什么老板什么外贸圈的,关我什么事。” 接着他问张铭:“你你带我带我来这里做做什么?” 如依彤替张铭作回答:“空哥,别急,跟我来。” 说完,如依彤就领着冉元空走进了一个包厢里。只见几张椭圆形的桌子旁边围满了人,他们看上去很兴奋,不停地大声喊着,往桌面上狠狠地摔着东西。 冉元空没有见过这种场面,他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加上已经醉晕了头脑,他已经没法正常的运转思维,看了一会,他问如依彤,“他们他们在干什么?” “空哥,他们在玩游戏呢,你要不要玩呀?”如依彤回答。 “玩游戏,什么游戏,你玩我也玩。”冉元空说道。说也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这句话时口齿突然顺溜了许多。 如依彤听到他说想玩,就陪他坐了下来。 冉元空一坐下,看着桌子上的扑克和圆形状的东西,就知道他们是在du博,他对如依彤说,“我不会玩扑克。” 如依彤说:“我会,我帮你拿牌,要不要试一试手气?” 冉元空稍微有点清醒了,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东西,有点想离场,但是又觉得这样子退场很没面子。于是,他说,“好,你帮我。” 他们这个场子的庄家是谢磊,也是刚刚张铭介绍说的那个外贸圈老板。如依彤笑笑开始拿牌。冉元空看着她抽牌的手势相当娴熟,知道她肯定玩得很好,于是放下了戒心。 果不其然,如依彤的能力非同寻常,几圈下来替他赚了大笔钱。 冉元空笑不合拢,频频点赞她的牌技。周边的人开始慢慢往他们的桌子这边靠拢,大家都围在一起替冉元空助威。张铭和玉莲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他们尽兴,嘴角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笑容。 在如依彤的陪伴下,在周边du民的吹捧下,冉元空的du注越下越大。开始时他确实赚得钵满盘满,庄家谢磊几乎要举牌投降了。可是在最后的一次拼搏中,在众人的呐喊下,好面子的他一下子把所有赢来的du注全部推上了桌面。而就在这一次的冲动下,他付出了代价。不过对他而言这还不能真正的伤到筋骨,他只不过是把所赢来的还回去罢了。 然而,面子这种东西在这种场合下,往往会把一个人拖进深渊。或许又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冉元空最后不得已向张铭伸手了。 玉莲拿出了一张借据,鬼使神差下,冉元空在白字黑字的借据上签下了名字,按下了手印,随后张铭叫玉莲拖了一个箱子出来,而箱子里面装的都是真金白银,足足三百万。 有了资本,冉元空希望翻盘,他继续让如依彤抽牌。如依彤越玩越来劲,不过越玩又越差劲,很快这三百万就拱手让给了庄家。 如依彤一脸愁眉的看着冉元空。可是冉元空并不生气,因为在他的眼中,区区三百万只不过是他的日常零花钱罢了。他安慰如依彤说,“真好玩,下次我们再来,今晚就到这里,好吗?” 如依彤听到他这句话,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嗯,空哥,不好意思,我技不如人,让您亏” 冉元空没有让她把话说完,就抢着说道:“没亏,没亏,乐一乐,不是挺好玩的么?” 如依彤的表情依然展现出忧伤,听到冉元空这么说,她当着众人的面给了他一个深吻。这时,张铭牵头,大家一起给他们送上了掌声。 不知不觉,夜已深。这个不夜的山庄提早按下了停止键。各种小吃摊位逐渐收场,客人们纷纷离开了山庄。张铭故伎重演把冉元空送至丽枫酒店,让他再体验一次销魂的夜晚。 可是或许是因为疲劳加上酒精的影响下,走进房间后,冉元空倒头就呼呼大睡了。 如依彤独自斜靠在沙发上点了一根烟,她时而看看沉睡中的冉元空,时而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深深地吐了几口烟雾。 大概独坐了半个小时左右,如依彤就离开了房间。 冉元空睡至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这时他的手机铃声响起,打开一看,是谷波的来电。他爬起床把窗帘拉开,静静地注视着云乐市这座城市几十秒钟,慢慢就恢复了精神。可是他就是回忆不起来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依稀只能记得他是和如依彤在一起的。 他没有接听谷波的电话,走去洗漱完毕之后,连早餐都没有心思在这里吃就快速离开了酒店。 父亲出差的这段时间里,冉元空像一匹脱缰的马,独来独往,他很享受这种自由带来的惬意感,特别是在这种自由自在的时间里有着如依彤作伴,他更是乐此不疲。 冉元空的放纵,秦莲是看在眼里的,不过她并不把儿子的这种行为定义为放纵,而是认为是一种长期约束下的释放。她包容他的一切,心想着就让他放松放松几天,等他父亲回来了,他在自然会懂得收敛。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钟,秦莲打电话给谷波,说:“等会啊荣就回来了,早上八点的飞机,中午应该到这里了,等会你去一趟机场。” 谷波回答:“好的。” 交代谷波这句话之后,秦莲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走上二楼敲了敲儿子的房门。这时,李珍正好在二楼打扫卫生,她对秦莲说,“元空,昨晚应该还没回来。” 听李珍这么说,秦莲就推开了房门走了进去,突然被房间里的一股浓浓的烟味给呛了呛,连连打了几个喷嚏。她急忙走出来,问了一声李珍,“他有跟你说过他去哪里了吗?” 李珍回答说:“没有。” 秦莲突然有点后悔自己昨晚没有等儿子回来再去睡觉,不过后悔也没有用了,她赶紧走下一楼的客厅拿电话拨给他,可是一直没人接听。 接着她打电话给谷波,问他有没有和冉元空在一起。谷波回答说他刚想去机场,并没有和冉元空在一起。 听谷波这么说,秦莲有点着急,她叫谷波先去把冉元空给找回来。接机这件事,她安排别人过去。 (五)冉总走了 接到秦莲的电话后,谷波立马就调转了车头往茗荟酒驶去。一路上,他拨打冉元空的电话,但不见他接听,又发了一条短信息给他,但也都得不到回复。随后他拨打张铭的电话,可是张铭的电话一直处于关机的状态。 来到茗荟酒时,酒大门紧闭,他走过去询问保安人员,问他昨晚有没有见到冉元空过来,保安说昨晚不是他值班,具体情况不太了解。谷波叫他帮忙查看监控录像,可是保安不给他查,说没有老板的同意不能随便查看录像。谷波只好离去。 走回驾驶室,他继续拨打冉元空和张铭的电话,可是依然接不通。这时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丽枫酒店,心想着冉元空不回家的话应该会去酒店住,而丽枫酒店就是他最近经常出入的地方。 想到这里,他就启动车辆前往丽枫酒店。 来到酒店大厅,酒店的经理认得出谷波,未等谷波询问,他就直接说冉元空已经出去了。 谷波对经理言谢,然后问他是否知道冉元空去哪里了?经理回答说早上大概九点多钟看到他匆匆离开这里,具体也不知道他要去哪里。 和经理交流了几句,谷波就离开了酒店。坐在驾驶室里,他在想着到底冉元空去哪里了。一头雾水,不知道怎么向秦莲交代。 一想起秦莲,这时他的电话铃声就响起了,他看到是秦莲的来电。 秦莲问:“找到元空了吗?” 谷波说:“还没找到。” “他平时爱去哪里?你都过去找一遍。” “嗯,我找过了,他都没来过这里,他又不接电话,我再找找看。” 谷波不敢告诉秦莲,冉元空平时活动的地方。幸好秦莲也没有深入询问,不然他都不知道编辑什么谎言来应对了。 秦莲在家里着急万分。她担心爱人回来知道儿子彻夜未归又开始大发雷霆。于是赶紧叫李珍过来叮嘱她几句,叫她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冉元荣,同时让她去把儿子的房间重新清理一遍。她确实不想让爱人知道这件事,不然又要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秦莲跟在李珍的身后走上了二楼。再次走进儿子的房间时,已经没有之前那股烟味,因为李珍已经把窗户给打开了,空气换了个样。不过房间内的用品杂乱无章的随处丢放让她感到很不自然,因为儿子平时日都是挺爱干净的人,有时候见到地板上的垃圾都会弯下腰来捡,怎么会把自己的房间搞得那么凌乱不堪。 秦莲想不明白,突然又很后悔自己这些天对他的放任。通过这些细节,她慢慢察觉到了他的一些变化。心想着等他回来再好好问问他。 李珍很快就把冉元空的房间清理干净,并且喷上了空气清新剂,让房间里的空气香味宜人。秦莲再上楼走进房间看时,她的心里面很满意。 这时,她接到了谷波的电话。谷波告诉她,他已经找到冉元空了,现在正跟他在回家的路上。秦莲听后叫他慢点开车,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原来,谷波最后还是拨通了冉元空的电话。冉元空说他的手机没有电了,刚刚在路边的超市向工作人员借了一个充电宝充电,然后把具体位置告诉谷波。谷波很快就找到了他。 接到冉元空之后,谷波并没有问他昨天晚上的事情,只是跟他说秦莲很担心他。冉元空也没有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告诉谷波。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他真没有必要对谷波说这些话。 半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回到了别墅区。这时看到家里的大门口停了许多辆小汽车。冉元空很好奇怎么那么多人来自己家里,他问谷波。谷波回答说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珍见到谷波的车子回来,她走来替他打开大门。谷波把车窗摇下。 冉元空看到李珍忧伤的表情,突然感觉到家里可能发生了什么大事情,于是急忙问道:“李阿姨,怎么了?” 李珍原本只是表情带着忧伤,但是看到冉元空之后,她不禁掩面滴泪,边用手拭擦泪痕,边回答说:“冉总,他” 冉元空听到父亲的名字,见李珍抽泣着没能把话连续说完,他追问道:“我爸他怎么了?” 李珍已经悲伤至吐不清字眼,只顾着擦泪并没有回答冉元空的提问。 冉元空见状也不再多问她,叫谷波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他跑了出去。谷波把车开到花园处的停车场,然后走去了客厅。 谷波见到吴枫和梓丽都过来了,但是没看到秦莲和冉元空在客厅里,他走近吴枫的身边向他打听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枫说:“元荣出事了。” 谷波问:“冉总怎么了? 谷波听到吴枫这句话,就没有继续问下去,他的头脑瞬间就变得空荡荡的了,脸部呈现出悲伤,转身就往秦莲的房间走去。 在秦莲的房间里,他看到了冉元空正坐在他母亲的床边,而两位医护人员正在给秦莲输液。秦莲闭着双眼躺在床上,右手紧紧的握着冉元空的手。 不一会,梓丽也走了过来。谷波见梓丽过来,他挪了一下身子往门口旁边站着,让梓丽走进去。 秦莲似乎感觉到梓丽来到她的身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她。 梓丽见到秦莲睁开了眼睛,她低声地叫了一声,“秦阿姨”然后忍不住又落下了泪水,而另一边冉元空一直趴在母亲的床头哭泣。 秦莲一直看着梓丽,她没有办法说话,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眼眶里溢满了泪水。梓丽见状,她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块湿巾帮她拭擦泪水。秦莲又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十分钟后,梓丽跟随医护人员走出了房间。 在房间的门口,谷波问医生,“秦总情况怎么样?” 医生说:“问题不大,情绪激动造成的,已经给她做治疗了。” 谷波说:“谢谢医生。” 不久之后,冉元空也走出了房间,他直接跑上了二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整个过程仅仅只有几秒钟的时间,谷波都看在了眼里,还能听到他用力关上房门时发出的铿锵声响。他能感觉到冉元空此时的心情。 半个小时后,秦莲走出房间。梓丽看到她步履蹒跚的姿势,急忙走过去搀扶着她。 站在门口外面来回踱步的朋友们见到秦莲走出房间,他们纷纷走进客厅。两位年长的妇女走过去帮忙搀扶着秦莲坐在沙发上,一边安慰着。 李珍给秦莲倒了一杯白开水。秦莲喝了一口水之后,她对朋友们说,“谢谢大家,你们回去。谷波你帮我送送朋友们。” 大家知道这个消息时就纷纷赶来这里,他们在这里已经等候了两个多小时。大家的心情也都很悲伤,但是也帮不上什么忙,除了只能是不停的安慰以外。 秦莲叫大家回去时,他们也没有打算离开。可是听到谷波说了这句话,“就让秦总静一静,大家先回去,如果有什么事情我再跟你们说,谢谢了。”之后他们就跟秦莲作别,然后逐渐离开了。 朋友们离开之后,秦莲想叫吴枫过来问他一些情况,可是梓丽说她爸爸刚刚接到局里的电话就出去了。 然后秦莲问了一声谷波,“元空,他去哪里了?” 谷波往楼上看了一眼,然后说:“他在楼上。” 接下来,秦莲没有再说话,坐在沙发上,她又开始闭上了双眼。 整个客厅里安静得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到,弥漫着一层层悲伤的气息。不一会,秦莲睁开了眼睛,她叫李珍帮她打开电视机。 李珍听到秦莲的声音后,她就走到电视机的旁边拿起了遥控器。 这个时候,在场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因为大家都知道秦莲的意思,也都担心着她。原本刚才电视画面一直在报道那趟飞机事故的,后来是梓丽把电视给关了,因为刚才秦莲在看事故报道时昏厥了。 此时,云乐市电视台还在直播事故现场。现场开始下起了大雨,刮起了大风,不过听记者说虽然气候恶劣,但是对搜救工作影响不大,工作人员都在努力地搜救中。 大家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电视画面,心情复杂这必不用多说,但是大家都没有用语言来表达,只是静静地看着直播报道。 十分钟后,电视画面停留在了茫茫海域里,此时已经没有报道的声音,只有海浪冲击船只的声响和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 “谷波,去把车开出来,跟我去机场。”冷静了一会,秦莲对谷波说。 听到秦莲的这句话,大家都没有出声。谷波直接走去车库把自己的车开了出来。 秦莲再叮嘱梓丽,“你们留下来帮我看好元空。” 梓丽“嗯”了一句。 秦莲坐上汽车后排位置。谷波送她去机场。在这半个小时的车程里,他们都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们在机场的遇难家属接待室里守候了一天一夜。一个个噩耗传来,谷波很担心秦莲顶不住,多次建议她先回去,说他自己留在这里等候消息就可以了。可是秦莲不同意,她想留在这里直到结果出来。 这个晚上,秦莲接到了各界朋友的来电或者慰问信息,不过她都没有心情去看这些文字,电话都懒得全部接听,大部分的来电基本上都是交给谷波代为接听。 而她最关心的是吴枫的信息,并且多次主动打电话给他。不过吴枫那边的信息也不明朗,大体上都说正在搜集中或者就是已经定位到具体失事位置之类的官方语言,而这些语言她也早在电视里听过了。 在机场接待室里充满了悲伤,有的人抱在一起哭泣;有的人挤在角落里神情呆滞;有的人在询问工作人员,所有人都有着一颗焦虑的心,都板着一副难过的表情。 大家都知道已经凶多吉少,甚至已经完全没有了生存的希望,而他们等待的只不过是想见到亲人的最后一面罢了。 秦莲经过一段黑暗的心灵折磨,慢慢恢复了理智。虽然内心难免悲伤,但是她已经不像白天那样子。现在的她呈现出成熟妇女坚强的气质,虽然这只是表面上的一种坚强。 冉元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夜。这个夜里,他收到了如依彤的几条短信息,但是他只是打开信息看了看,并没有做回复。而梓丽、吴芳一直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注视着电视里事故直播的画面。李珍久不久会走上楼去推开冉元空的房门看一眼。 对于冉家而言,家庭支柱突然倒下,他们的生活受到了极大的影响,秦莲一夜之间白发增添了许多,而冉家的事业面临了空前绝后的困难。 处理完爱人的后事之后,秦莲从悲伤中慢慢振作起来。她开始接手爱人的工作,承担起了当家的责任。不过一下子进入这个角色,她有点不适从,毕竟冉元荣在世时,她可是一位受宠的妻子,家务活都很少需要她去做。 幸好她的身边还有谷波、梓丽等人,他们一个替她分担了公司上的事务,一个替她打理这个支离破碎的家庭。 梓丽在这段时间里,她把更多的时间放在冉家。常常下班回来之后,她就陪伴在秦莲的身边,周末也都不再外出游玩了。 秦莲在梓丽的陪伴下,生活慢慢恢复了常态。每每看见梓丽和儿子在一起说话时,她也会感到很舒心。 失去父亲,冉元空的意志消沉了一段时间。他开始后悔自己当年对父亲的无礼顶撞,很希望时光倒流,那样他会好好的听父亲的话,可是这已经不可能。如今的回忆里尽是无限的自责与悔恨。 不过,悲伤只是那段时间的悲伤而已。那段时间过后,如依彤又重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而他对她依然不改初衷,痴迷程度甚至不亚于当初,远超乎寻常。 谷波的重心回到了工作中,他很少陪在冉元空的身边,对他的私人事情已不再关注。除非秦莲有特别的安排,不过秦莲见到元空和梓丽时常走在一起,她也没有再叫谷波跟在他的身边。 半年后,冉家的生活恢复正轨。 秦莲开始思考着想让儿子慢慢接触公司上的事务,将来接班冉家事业。于是,在一天夜里,晚饭后,她把谷波叫来家里。 当时冉元空不在场,她对谷波说:“谷波,这段时间你带带元空去公司熟悉业务,让他进入工作状态。” 谷波说:“好的,不过怕他不肯去。” 秦莲说:“没事,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从明天开始,你整理一个办公室给他。” 谷波说:“要不让他跟我坐在一间办公室,这样方便点。” 秦莲说:“嗯,那就这样,明天你叫人买张办公桌过来。” 谷波点点头。 秦莲叫谷波过来就只是交代了这几句话,待谷波离开后,她叫李珍上楼去把冉元空给叫了下来。 她对儿子重述了刚刚和谷波谈的几句话,强调了目前家庭的困难处境,给他寄予厚望。冉元空很认真的听取母亲的建议,并且承诺会努力工作。 第二天,谷波马上就落实秦莲的要求。冉元空从来没有工作经验,虽然以前父亲不止一次叫他来公司帮忙,但是他都不肯过去。他对做生意真没有半点儿兴趣,整日只知道玩,可以说他已经玩了二十多年了。这次如果不是迫于无奈,他压根儿就不可能出现在公司里。 谷波听从秦莲的意思给他安排了办公室,但是他安排不了工作任务,这个是肯定的,毕竟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冉元空对于这项工作,他很认真。虽然他没有具体做了什么工作,但是至少每天他都会按时上下班。这对于秦莲来说,她已经很满足了。 不过,公司上下所有人也都不看好这位公子哥会老老实实的按时上下班,谷波也不认为他能坚持太久。 果然,安分守己了两个星期之后,他的本性显露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在工作时间内,谷波总是找不到他。任凭谷波打电话或者发信息,冉元空都不作理会,不接听电话是常事。冉元空不理会自己,谷波也是没办法的,他不可能敢指责,而且别说是指责,就是开口说教一句他都不敢。 这个也不奇怪,人家可是老板的孩子,自己又算得上什么?说难听点,一根葱都算不上。 面对冉元空的变化,原本谷波想跟秦莲旁敲侧击的提一下的,可是每每和秦莲单独在一起,秦莲问冉元空的情况时,他总是报喜不报忧。 谷波作为局外人,原本他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工作领薪水也就可以了,可是他太过于念恩情,工作之外他还思考着冉家的家事。 有些同事看到他那么努力替冉家卖命表示十分不理解,一些不怀好意的人认为他是故意那么卖力的,目的只是想讨好秦总,分得一杯羹。毕竟当一个人处于困难时,如果得到援手,那是最收获人心的。 外部的这些风言风语,谷波也不是傻子,他多少都会听到一些。不过他并不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依然如故的尽心尽责为冉家效力。 对于冉元空的惰性,他选择闭眼看不到也有一定的时日,但是最终他还是忍不住向秦莲坦白了,而他不再包容的目的只不过是为了冉家着想而已。 “莲姐”一天傍晚,谷波走进公司总部秦莲的办公室,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呼秦莲。 “有什么事情?”此时秦莲正在收拾书桌,准备下班,她抬头看了一眼谷波,问道。 “空哥又到处跑了。”谷波说。 秦莲放下手中的文件,继续看着谷波,“他跑去哪里了?” “不知道。这段时间他很少来公司了。” “他去做什么?” “不知道。他不给我跟他一起。” 秦莲听谷波这么说,她突然就愁思了。谷波咬着牙把话说完,原本他还担心秦莲会责怪自己不早点和她说,想不到她并没有那样做。 重新坐回凳子上,打开杯子饮了一口水,安静了一会,秦莲拿起了手机拨打儿子的电话,可是电话接通了,但是没人接听。看着手机屏幕30秒钟的铃声自动停止后,她对谷波说,“他平时喜欢去哪里?” 谷波想不到秦莲会这样问他。老实交代?还是继续替冉元空隐瞒?他开始为难了。犹豫了几秒钟,他最终选择了后者:隐瞒!因为现在的他还不想公开得罪这位公子哥,搞不好冉元空会把自己的饭碗给砸了。 “不太清楚,他已经很久没出去了。”谷波回答说。 秦莲听到谷波的这个回答,她心里面显然不是很满意,正想责怪他时,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吴枫的来电。 谷波见她把手机放在了耳边接听电话,他就选择了回避。 五分钟后,秦莲叫他进来,“跟我去一趟派出所。”谷波看着她,正想问她要去哪个派出所。这时秦莲接着说,“城北派出所,吴枫那里。” 谷波“哦”了一句,之后就马上走出去把车开过来。 半个小时后,他们来到城北派出所的门口。谷波让秦莲在门口下车之后,他在马路的对面找到了一个停车位,把车停好后再过去找秦莲。 走进派出所时,在走廊上看到秦莲站在冉元空的身旁,而冉元空静静地坐在长凳子上,低着头。 秦莲询问了冉元空几句话,但是冉元空一直低着头不作回答。几分钟后,秦莲走去了吴枫的办公室。 “枫,元空他怎么了?”走进吴枫的办公室,她的第一句话显得有点儿忧愁。 吴枫把昨晚冉元空在汇聚山庄的所作所为简单陈述了一遍,然后说:“这次问题不大,回去你要好好教育他,别再碰那些事情了。” 秦莲想不到儿子竟然会做那种事情,听完吴枫的话,她感到了伤心和绝望。 走出吴枫的办公室,她让谷波去办理手续,然后再叫谷波带冉元空出去。 谷波办完手续后,就走到冉元空的身边,“空哥,我们走。” 冉元空听到谷波这句话,他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就站起来走了出去。 在回家的路上,秦莲还在悲伤中,她第一次如此凶狠地责骂冉元空,句句言语都带着伤痕,让作为局外人的谷波听着内心都滴泪。 他很想站在秦莲的这边替她说上几句话,可是他还是忍住了,而幸好他是忍住了,不然搞不好真会得罪冉元空。 冉元空坐在副驾驶室里闭着眼睛,他没有顶撞母亲,全程沉默。 谷波紧握着汽车方向盘,目不转睛地看着道路前方,他的心里也很难过。 这是秦莲大半辈子以来第一次对冉元空发脾气。冉元荣离开之后,她确实承受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她在压力下坚强地活着,努力地支撑着这个家,许多时候她都频临崩溃,但是最终她还是挺过去了。这一次,冉元空的屡教不改激活了她内心沉寂多年的“火山”,恨铁不成钢的她破口大骂,没有留下任何情面。 半个小时左右,汽车行驶至别墅区,谷波把车开进秦莲家的停车场,扭头对秦莲说:“秦总,到家了。” 此时,秦莲还在喋喋不休的指责冉元空,而冉元空还闭着眼睛。听到谷波说到家了之后,秦莲才安静,而冉元空也睁开了眼睛。 冉元空打开副驾驶室车门快步往客厅走去,然后跑到楼梯走进来房间里。 秦莲没有第一时间下车,她坐在车上几分钟,等心情平复之后才下车。 谷波并没有熄火汽车,走出驾驶室后他就静静站在车旁边等候。待秦莲下车时他才走进驾驶室熄火,然后跟在秦莲的身后走进了客厅里。 (六)不孝子 回到客厅,李珍走过来,她手上端了一杯温开水,递给秦莲,“秦总,喝杯温开水。” 她正欲回头给谷波倒杯茶,谷波说他不用了。 秦莲饮下一口水,然后问谷波,“你知道那个地方吗?” 谷波听得明白她的意思,但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回答。看着秦莲认真的眼神往自己这边看,他知道这一次连读秒的思考时间都没有了,“汇聚山庄,我以前听他说过。” 秦莲接着问:“里面都是什么人?” 对于秦莲的第二个问题,谷波有了思考的时间,他故意抬起眼睛往天花板上面看了一眼,故作思考的模样,不一会他才说,“不太清楚他跟什么人在一起,不过那个地方挺挺黑暗的。” 秦莲明白谷波提到的“黑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她说:“找个时间,你去打听一下。” 谷波“嗯”了一声。 接着,秦莲继续提醒道:“如果有需要,你联系吴枫。” 谷波心领神会,点点头,“好的。” 李珍一直静静的站在他们的身边,虽然听不太明白他们的对话,但是她知道这次冉元空肯定又惹出大事情了,不然秦莲不会那么忧愁。 冉元空回到房间里就直接躺在了床上,然后双手拿起枕头压在自己的脸上,脑瓜子思考着在山庄里面的情形,慢慢泄了一口气,心情渐渐舒缓。几分钟后,他想起了如依彤的短信息,于是就把手机翻了出来。 如依彤来信时,他正好走出城北派出所。当时他就看到了是如依彤的来信,但是他不敢马上打开来看。 昨天晚上汇聚山庄被突击检查时,如依彤正好离开了现场。原本冉元空也想跟她一起离开的,但是她和张铭出去时对他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这样他就继续留在了包厢里。想不到张铭他们前脚刚离开,吴枫等人后脚就进来了。 读完如依彤的短信息,他就回复了一句话过去,“我回到家里了,没事。”之后就把手机丢在了另一边,然后继续埋头躺着。 就这样,在回忆里,他睡着了。迷糊中,他听到了房门的敲击声,接着一个声音传来,“元空,起来吃晚饭了。”他被这些声响唤醒,然后就睁开了眼睛。这个时候房间里一片漆黑,他伸手去摸了摸身边的手机,打开手机看了看时间,此时已是晚上七点多钟。 此时,敲门声还断断续续的响起,他听得出是李珍的声音,爬起床之后,他说了这三个字“起来了”,然后就把窗帘给拉开,静静的看了几秒钟外面路灯下的行人和车辆。 “妈呢?”洗了一把脸后,他走下一楼,看到只有李珍一个人在餐厅里,他问道。 “刚才秦总想叫你起来一起吃晚饭的,后面她说让你再睡一会,她刚刚出去了。”李珍回答。 “她去哪里了?” “我也不知道。” 冉元空问了李珍几句话,然后就低头扒饭。他的这顿晚餐用时很短,几乎是狼吞虎咽的速度。李珍站在一旁看着他,想叫他慢点吃饭,但是又不好开口。 吃完饭后,他就走回客厅,立马就拨通了谷波的电话。 “谷波,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公司呢,怎么了?” “我妈有跟你说什么吗?” “她刚才问了我几句话,不过我都没有说。” “她问了什么?” “她想知道你跟什么人在一起。” “你知道她现在去哪里了吗?” “不知道。” 冉元空吃饭时见不到母亲,他心慌了一会,担心着谷波把自己的秘密给说了出去,所以才有刚刚狼吞虎咽的动作。在得知谷波还替他保守秘密时,他的心就宽松了许多。 不过,这个宽松并没有能够持续太久,很快他的脑子就转到了吴枫的身上。 她是不是去找吴枫了? 糟糕! 想到吴枫,他马上又拨打梓丽的电话,“梓丽,你又见到我妈妈吗?” 梓丽回答说:“没有呢,她不在家么?” “哦,我以为她去你家了呢?” “没有啦。” “哦,你爸爸呢,在家吗?” “他还没回来,有什么事情吗?” “哦,没什么事。” 冉元空从梓丽那边得不到他想要的信息,他悬着的心还放不下。挂断电话之后,他又回忆起了山庄里面的情景,自责了一句。但是他的这个自责并不按常规思路走,他自责的是自己的运气怎么越来越差了,几圈下来,总是摸不到上手满意的牌子。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回忆,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十点钟。他沉浸在回忆中,把原来对母亲去向的担忧抛到了脑后,直到十点半钟,母亲走进客厅时,他才想起来。 见到母亲时,他习惯性的招呼了一声,“妈”他的这个招呼很自然,完全就把白天里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 秦莲回应了一句,“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刚刚李阿姨热了饭菜给我。” “嗯。” 秦莲也不想再提白天的事情,在和儿子说了几句话之后,她叮嘱儿子早点休息,然后就走回了房里。 冉元空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然后再打开电视机看了一会,之后就走去游戏厅里打游戏。这个晚上他很平静,似乎经过刚刚的睡眠之后,他已经脱胎换骨了一般。 秦莲走回房间里,回想起了刚刚她和吴枫的对话。吴枫告诉她,汇聚山庄的老板叫做张铭,也就是茗荟酒的股东。她以前听说过张铭这个人,但是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在她的印象中这个人很霸道,很有势力。 元空怎么会跟他走在一起?她担忧着。不过这个担忧很快就不存在了,因为吴枫说那件事没有和张铭扯得上关系。至少目前他们还没有收集到张铭涉案的证据。意思就是说,元空可能是被别人带坏的,但这个人又不是张铭,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就放心了。 原本她想把自己的这个分析向谷波求证,后面又把这件事给放下了。因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冉元空很老实,他每次外出都会跟她说,并且很早就会回来,而梓丽也常过来与他作伴,他们一起在游戏厅里玩。看到儿子的变化,她也就不再计较了。 但是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用在冉元空的身上可以说是恰到好处。如果再通俗点说,甚至还可以用“狗改不了吃s”来形容他。 在家里老实本分的几周,最终他还是经不住如依彤的引诱。一天下午,他自驾前往茗荟酒。而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这次行动竟然会给他造成伤害。不过过后他并没有责怪如依彤,反而感谢她让他认清了某些人丑陋的面孔。 如果按照往常,茗荟酒白天是不会营业的,但是这一天当他走进大厅时,却看到了许多人在酒里面,呈现出一副热闹的景象。 “空哥,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那么安静呀?”如依彤看到他走进来,笑眯眯的从服务台里面走出来。 “好久不见。”冉元空说。 “空哥,老地方,里面坐,等会我。”如依彤对他说完这句话,然后就转身向旁边的服务员说,“贵宾厢。” “不好意思啊,空哥,我有点事,等会见。”如依彤说完,她就往服务台走去。 冉元空跟随服务员走向包厢。走进包厢时,他看到张铭一个人独坐在沙发上。他犹豫一下,停止了脚步。 这时张铭看到他,立马就站起来打招呼,“冉总,下午好,这些天都在忙什么呀?” 冉元空笑笑答:“没忙什么。” 张铭说:“来,进来坐坐。”说完,他就叫服务员去把他珍藏的那瓶卢米拿过来。 冉元空挪着僵硬的步伐跟张铭走到沙发上坐下,他对张铭提不起兴趣,因为经过这几天宅家思考,他总感觉这个人城府有点深。 服务员把红酒打开,给他们斟满了两个高脚杯。张铭举杯敬酒,冉元空迟疑了一下才拿起酒杯,饮了一口之后他问道,“依彤呢?” 张铭受冷待,心里面自然不高兴,但还是强颜笑道,“她在外边,等会就过来。” 接着,张铭说了许多讨好的话,但是冉元空一个字都听不进耳朵里,嘴里像似含着金子般撬都撬不开。他自言自语十多分钟,笑脸都贴在屁股上了,但是依然提不起他的兴致。 “你找我来这里做什么!”安静了一会,冉元空终于开口了。 张铭对他忍耐了许久,听到他这句话时,一股傲气涌上心头,可这却是一股充满愤怒的傲气,“好,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玉莲,把东西拿进来。” 玉莲听到张铭的声音,立马就从门口走进来,她的手上拿着一个文件袋子。 张铭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了两张纸放在桌面上,然后抬头注视着冉元空,“什么时候把钱拿过来。” 冉元空往桌面上看了一眼,不语。虽然光线幽暗,他还是能够认得出自己的名字的,不过他依然保持着沉默。 张铭笑笑说,“冉元空,这个账,你不会想抵赖?” 冉元空看到张铭的这个违心的笑容,心中来气,“你想怎么样!” 张铭得意的说,“怎么样?收账呗!” 冉元空虽然一直生活在宠爱的环境里,没有见过什么风浪,也可以说他就是一个没有什么骨气的男人。不过这次他看到张铭这般嘴脸,他觉得很丑陋,再听到张铭这般得意的虚伪笑容时,顿时令他怒火攻心,瞬间站起来就把桌子给掀翻了。 站在包厢门口的两个壮汉听到里面的声响,即刻就跑了进来。他们不由分说的把冉元空按倒在地上。冉元空使劲挣扎,但是任凭他努力,依然摆脱不了被压制。 张铭笑笑说,“这瓶卢米可是两万块一瓶了,你就这样砸了,多浪费嘛。” 冉元空被按在地上,用力奋起抬头看着张铭,嘴里吐了一把口水出来,爆了一句粗口,“td,放开我!” 张铭说:“放开你?行,五百万,什么时候拿过来?” 冉元空依然用力的想挣脱壮汉的手,但是身材瘦弱、手无缚鸡之力的他哪里是他们的对手。挣脱不了,他动起了嘴巴,一口就把右边壮汉的手给咬了一口。 壮汉“啊”了一声,松开了手。冉元空趁机挣脱跑出了包厢。 另一个壮汉正想把他追回,张铭就示意他不用追了。 冉元空头也不敢回直接跑出了酒。而他的这般狼狈不堪的模样,如依彤看得一清二楚,因为当时她正坐在大厅门口旁边的服务台里。 冉元空的汽车离开酒之后,张铭等人走出来,他对身旁的两个壮汉说,“这家伙气数已断,你们找个时间上门把这五百万给我提回来。” 如依彤静静的站在他们的身旁,听完张铭对壮汉的这句吩咐之后,她感到有点害怕,同时也对冉元空表示了担忧,而这可是她第一次为他着想。 张铭吩咐完壮汉之后,他转向如依彤,对她说了一句,“你继续跟紧他。” 冉元空虽然成功逃离了“虎穴”,但是他知道张铭这条恶虎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迟早都会再找他麻烦。于是,在接下来了两三周时间里,他真的足不出户了。 不过即便眼不见心不烦,他却无法摆脱心灵上的恐慌。每天除了沉睡时间他得到安宁以外,其他睁着眼睛的时间里,他总是不自主的想起张铭,有时候甚至出现了幻觉,好像张铭就在自己的房间里。 他不敢对任何人提起这件事,特别是他的母亲。他害怕自己不小心说漏了嘴让母亲知道,所以他故意减少和母亲相处的时间,也降低和母亲面对面对话的频率。 每天,他不是在游戏厅里,就是待在房间里。 对于儿子在外面惹出的这趟事,秦莲自然是一无所知。看到儿子老实本分的待在家里,她只是觉得他是懂事了。 然而,纸终究包不住火,这是毋庸置疑的。 一天傍晚,秦莲回到家中,看到两位男子站在客厅的门口处,李珍正在他们的旁边。 停好车之后,秦莲走过去问了一声,“有什么事?” 李珍正欲回答,其中的一位男子率先出声,“冉元空在家吗?” 秦莲问:“找他有什么事?” 另一位男子把一张纸递给过去给秦莲。这是一张借条,借条上面有冉元空的签名和手印。秦莲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这是怎么回事?” “冉元空欠我们老板的钱。您是?”这个男子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斯文文的,相比于身旁的那个彪悍的男子显得有点礼节。 秦莲不回答他的这个问题,接着问,“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男子说:“您看落款时间。” 秦莲重新拿起借条看了一眼,对两位男子说:“进客厅里面坐坐。”随后她转向李珍,“去烧壶茶水。” 李珍见秦莲一脸沉稳的表情,她都感到了意外。原本她担心秦莲回来知道这件事后会恼怒不休,她不停的催促男子早点离开,说家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想不到秦莲知道后会如此的淡定。 “他为什么欠你们那么多钱?”坐下来后,秦莲问。 “我们只是负责来收账的,具体也不清楚,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把钱”男子说。 “这账,我现在不能认。” “这就不好了,借条写得明明白白的,您这样子,我们就不好交差了。” “你们得把话说清楚。” “您是冉元空的妈妈,是,您叫他出来就知道了。” 秦莲看了一眼桌面上的借条,不再说话。这时李珍看到门口外面停了一辆车,她走出去看到原来是谷波。 谷波在门口外面已经看到了院子里停了两辆车,见到李珍时,他问道:“李阿姨,有客人过来么?” 李珍说:“是催账的。” 谷波疑问:“催账?” 李珍说:“嗯,是元空在外边欠了人家的钱。” 谷波听了李珍这么说,他就没有多问,把车开去停车场停放好之后就走进了客厅里。 谷波走进客厅时,两位男子以为他就是冉元空,那位彬彬有礼的男子站了起来。谷波直接走近秦莲的身边,向她招呼了一声,“秦总。” 秦莲对谷波,“你来得正好,看一下。”她边说视线边往桌面扫了一眼。 谷波拿起了桌面上的纸张仔细的看了一遍。 秦莲问:“你知道这件事吗?” 谷波回答:“不太清楚。” 两位男子听到他们的对话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子并不是他们讨债的对象,其中那位文质彬彬的男子说,“秦总,冉元空在家的话,麻烦您叫他出来谈谈,好吗?” 秦莲直接说:“他不在!” 秦莲作这个回答时,声音短促带了点脾气。那位彪悍的男子听到后,有点儿不耐烦了,他说道,“人不在没关系,最好今天把钱交出来!” 秦莲不理会。 这个男子继续说:“如果想赖账,没好果子吃。” 谷波对于这个男子不友好的警告表示愤怒,他说:“你们想怎么样!” 彪悍男子说“白纸黑字都写得一清二楚,我们想怎么样?把债清了就没事,不然” 谷波问:“他欠谁的钱,欠谁的,你这张复印件还打码,想坑人吗?” 斯文男子说:“欠谁的你就不用管了,手印和名字没有错?” 接下来,谷波不语,秦莲也不再说话。 现场的气氛有点儿僵硬。两位男子站立了几分钟之后就离开了。在走出客厅时,那位彪悍的男子回头再给出了一个警告,“走着瞧!” 男子离开后,秦莲对李珍说:“去把元空叫下来。” 李珍应声就往楼梯口走去,当她抬起头时,正巧看到冉元空站在二楼楼梯口处。 冉元空看到李珍走上来时,他迅速后退了几步。刚才楼下的情景他已经尽收眼底,他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突然间感到很生气,而他生气的是张铭竟然如此绝情没有给他留点面子。 心里面一股恼怒,但是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未等李珍走上来,他就走了下去。 待儿子走到身边,秦莲问了一句,“你在外面做了什么事?”她的语速很平稳,然而正是在这种平稳下才让冉元空感到愈加害怕。 犹豫了几秒钟,冉元空回答说,“没做什么。” “那五百万是怎么回事?” “在山庄里” “欠谁的?” “” “到底是欠谁的!” 秦莲的语速从平稳到急促,而冉元空的回答吞吞吐吐,面对母亲的质问,他选择了低头不语。 “多少次了,活了几十年的人了,当年你父亲操碎了心。你倒好,屡教不改。你是想把这个家给整垮了才甘心,是吗?”秦莲压制不住怒气,直接骂道,而当她提到冉元荣时,泪水又忍不住润湿了眼眶,致使她已经说不出下一句话。 谷波见状,拿起了桌面上的餐巾纸递给她。 秦莲擦干泪水,仰面靠在沙发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几分钟后,她就站起来走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莲每天都忧心忡忡。她偶尔还会“巧遇”到那两位“阴阳”男子。他们像是幽灵一样总是久不久出现在她的眼前。这几天里,她也经常收到不明号码的来信,而这些来信无非都是冲着那笔债务而来。 谷波看得出秦莲的忧伤。有一天早上,他走进秦莲的办公室里给出了自己的建议,他建议秦莲把件事对吴枫说,让吴枫介入帮忙处理。可是秦莲拒绝了他的这个建议,因为她担心如果报警的话怕儿子会受到伤害。 谷波能够理解她的心情,也明白她的担心,不过他认为能够妥善处理这件事的唯一办法只能依靠警方。他坚持自己的意见,可是秦莲不肯答应报警。 五百万,对于冉家来说仍然是个小数目。秦莲忧心的不是这钱而是儿子,如果能够花钱让儿子平平安安,那么别说是区区的五百万,就算是上千万她都愿意。不过话又说回来,她不愿意认领这个债务主要还是因为她不甘心,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 秦莲不同意报警,谷波也不好多言,他能够猜测得出来债主是谁,但是面对秦莲的提问,他选择回避不谈,因为毕竟冉元空都不愿意说出来,作为外人的他更没有资格去做评论。 (七)她滴下了热泪 债主日复一日的纠缠,秦莲的身心经受了极大的考验。且不说这次儿子莫名其妙的给冉家背上这个巨债,就说儿子的这个行为就已经让秦莲的内心饱受自责的煎熬。时常,在晚上都见她一个人独自在客厅的沙发上呆坐至深夜。 接下来的两个月里,秦莲很少外出,而公司上的业务许多都交给谷波来处理,她挤出更多的时间陪伴儿子。 她希望自己的陪伴能够换回儿子的良心。她希望还能看到当年那个在外面总是紧紧的牵着她手的孩子。她的陪伴可以说就是为了之前的溺爱而赎罪。 而陪伴儿子的这些日子里,虽然她依然会收到许多条威胁甚至恐吓的短信或来电,但是她一概不作理会。她也不再对儿子提起那件事。 每一天,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傍晚和儿子去青湖公园散步,因为她觉得在那个公园里她才能够感触到儿子的心跳,才能够忘记所有的烦恼。 青湖公园也就是在彩虹桥人工湖的旁边,距离别墅区只有两公里的路程,他们选择步行过来。 在这个半个小时的步行时间里,冉元空一直牵着母亲的手,有说有笑。如果不认识他们的人,见到他们如此亲密的走在一起,还真的误以为是姐弟俩呢。 这样说并不奇怪,因为秦莲走出失去爱人的悲伤之后就慢慢恢复了风韵,继续延续着“不老女人”的传说,而冉元空一米八的高大身材,远远高出秦莲二十厘米,他看上去更像是一棵参天大树把他母亲罩在怀抱里。 而认识他们的人见到他们每天都来公园里散步,向他们打招呼问候的同时都表示出羡慕,夸赞冉元空是个懂事的孩子,还说秦莲是个事业和家庭都兼顾得很完美的女人。 秦莲很享受这段无忧无虑的时光,不过美好仿佛已经注定了不会在她的身边待太久。在经历一次与死神擦肩的意外之后,她不得不终止了与儿子的这次最近距离的心与心的交流。 那天,她和儿子如往常一样去青湖公园里散步。行至公园门口处时,一辆黑色的小型汽车突然从马路对面横穿过来,其速度快的惊人。这辆汽车差那么一丁点儿就撞到她,幸好儿子眼疾手快迅速把她推向了另一边才让她免于难。 当她从地上爬起来时,朝着汽车方向望去,但是这辆汽车并没有因为事故而停止,反而加速驶离了现场。儿子扶她坐在公园门口处的凳子上,怒气下想打电话报警,但是她说了一句“算了”就返回家中。 原本这只不过是一场很意外的事件罢了,很快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每天傍晚照常陪儿子去公园散步。 可是,在这场意外的第五天,她收到了一个陌生短信,而短信里的内容令她感到了恐惧,“下次没那么幸运了哦。” 收到这条短信的当天,秦莲就取消了傍晚的散步,她把谷波叫来家里,“谷波,查清楚主导那件事是谁了吗?” 谷波刚走进客厅就听到秦莲这个问题,一时间想不到秦莲指的是哪件事,他看着秦莲犹豫了一会。 秦莲接着补充道,“那个债主是谁,是张铭吗?” 谷波听到秦莲的补充,这才醒悟,顿了顿,他说,“还不清楚,不过小道消息说,应该不是他。” “那是谁?” “du场里有一伙人是专门放钱的,但是不知道放给空哥的老板是谁。他们的老板很隐蔽。” 秦莲听完谷波的这几句话就不再说话。其实她是可以直接问儿子的,可是她问过一次后见儿子不吭声,然后他们又共处一段一起散心的美好时光,她就不想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情了。 安静了几分钟,秦莲说,“想办法去跟他们谈判,给他们三百万,但是有一个条件,不许他们再打元空的主意。” 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会,她补充道,“如果不行,全部给他们。” 谷波听到秦莲的这两句话,突然感到了震惊,他怎么也想不到秦莲会向他们低头。惊讶的看着秦莲几秒钟,然后他才说话,“秦总,这样不太好。” 秦莲说:“就这么决定了,你去山庄找他们谈。” 谷波看到秦莲坚定的眼神,他不再作声了。 离开秦莲家之后,就这件事他苦思了两三天,最终他还是决定按照秦莲的筹码打电话给张铭。 其实他是知道这个债主的,但是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他得替他的主子冉元空继续保守着这个秘密。 张铭接到谷波的这个电话后很爽快的答应了他提出的要求,但是就欠款数额方面表示不能退步。 后来再经过一次的面谈后,张铭最终妥协,但是他说至少要多加五十万,也就是说需要三百五十万才能松口。 过后,谷波把张铭的这个要求告诉秦莲,他想不到秦莲不加犹豫就同意了,而秦莲再次想知道债主是谁时,他这次这样回答道,“有好几个老板,具体谁是主谋也不清楚,那天我去山庄见他们时,都是陌生的面孔。” 张铭收到满意的款项之后心里面尽是得意,现场他还想把谷波拉入伙,说放出去额度的百分之十给他抽成,但是谷波并不动心。 低调处理完这件事后,张铭信守承诺没有再打扰。因此秦莲的生活进入了平静期。 据此,她把重心从新转入到工作中。不过她依然担心着儿子会反复犯错,因为确实他已经在这条路上多次迷失过。 她思考着如何才能够让儿子彻底远离外界不良人,而在一次与梓丽的谈心中,她产生了这样的想法,或许唯有婚姻才能够帮助他。 于是,那天晚上她和梓丽话家常的同时故意把话题转在感情这件事上,她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小丽,你有男朋友了么?” 梓丽笑着回答:“还没考虑过呢。” 秦莲笑笑,之后她叹了一口气,说:“唉,元空他真不中用” 梓丽对冉元空的理解并不像长辈们那样,她觉得冉元空固然是贪玩了点,但是她能够理解这个年龄段的人的思想。而冉元空对她也是十分关心,节日时还懂得送点小礼物给她,讨她欢心。她认为他也是一个感情很细腻的男人。她这样回答秦莲的话,“空哥挺有个性的。” 秦莲说:“他还真不争气,像个小孩子。梓丽,有空你替我教教他。” 梓丽说:“好的,不过我觉得空哥还真的挺不错的,很有爱心的人。” 秦莲听到梓丽这个评价,心里面很高兴。她仿佛现在就看到了儿子的新生活。而梓丽也是说到做到,往后的日子里,她隔三差五就来秦莲家,这一次她的重心不再是陪伴秦莲,而是放在了冉元空的身上。 在梓丽的陪伴下,冉元空确实度过了一个祥和的时期。秦莲每每看到他们在一起开怀的聊天、打游戏时,她心里面有说不出的喜悦,甚至把梓丽看成了儿媳妇。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这一系列的努力只是个徒劳。 别看冉元空平时和梓丽总是有说有笑,感情像是在逐渐升温,可是那都是表面罢了,他的心思根本就在不这个家里。换句话来说,他对梓丽的感情依然是那么的空白。 每当深夜独处时,他就会在房间里偷偷的和如依彤发信息表思念。而如依彤毫不掩饰的裸露示爱一次次激起他内心的欲望。每每看着她性感的靓照,读者她恩爱的文字,他就春心荡漾,许多次梦里都幻想着与她相见。 而秦莲把儿子交给梓丽之后,她对儿子的转变充满了信心,从而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然而她不知道噩梦已经一步步的袭来。 那一天,冉元空获得了自由。几个月没有坐上自己的爱车,那天早晨手握着方向盘,他有一种特别的兴奋感,脚稍微垫一下油门,飞一般的速度,心情无比灿烂。而他有着如此美妙的心情,并不仅仅是因为自由,而更是因为她,一个相思多月的依彤小姐。 驱车行驶在沿海大道,看着道路两旁宽阔无垠的大海,看着无边无际的天空,他的心情燃起了阵阵快感。想起如依彤时,他恨不得把油门踩到底。 很快,他就来到了如依彤的身边。 如依彤见到他时楚楚可人的神情里呈现出一副久别相逢的喜悦,故意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那么快就到了呀?” 冉元空很认真的说:“迫不及待。” 如依彤笑笑说:“许多天不见,帅气许多了嘛。” “那是许多年,好吗。”冉元空笑着纠正她的话。 顿了顿,他接着说:“等会去哪里?” “一个神秘的地方。” “神秘的地方?人多的地方我可不去哦。” “不会让你失望的。” “那还好。” 见面的那一刻,两个年轻人相谈甚欢,言语间流露出满满的喜悦。他们已经把之前的不愉快忘得一干二净,一个对情感如狼似虎,一个对金钱垂涎欲滴。 如依彤带他来到了一间温馨的小屋里。她在这间屋子里给他弹奏了那首他们第一次相识的曲子《爱的纷飞》。而正是这首曲子让现场的气氛高潮迭起,拨弄起一波波深情。曲子未落,冉元空就把她拥入了怀里。这个下午,他们忘我地陶醉,白天如黑夜般情意绵绵。 激情过后,躺在床上,如依彤依偎在冉元空的胸前。许久后,她突然说,“空哥,对不起,那件事。” 冉元空知道她的意思,一边抚摸着她的长发,一边说,“都过去了,最美好的是现在,不提那些事了。” 如依彤“嗯”了一声。停顿了一会儿,她以极其忧伤的音调低沉的说,“空哥,能不能借点钱给我。” 冉元空不加犹豫,直接问:“要多少?” 如依彤说:“我妈妈生病了,正在医院里。” 冉元空问:“怎么了?还缺多少钱?” 如依彤说:“挺严重的,真怕。” 说到这里,如依彤表情更显忧伤,有种欲哭无泪的神情。冉元空被她的这种神情触动心弦,重复问了一句,“还缺多少?” 如依彤低语,“十万就够了。” 冉元空听到这个数字,爽快的答应,“等会拿给你。” 如依彤想不到他会如此爽快,抬起头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然后给他一个深情的吻,“谢谢你,空哥。” 情到深处,他们又一次忘我地沉浸在“翻云覆雨”中,如痴如醉。 激情过后,如依彤再次伏在冉元空的胸前,再次说了一声,“空哥,谢谢你。”一副小鸟依人的可爱模样。 这时,冉元空突然说,“嫁给我。” 如依彤听到他这句话后感到了异常的惊讶,心跳瞬间加速,但是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不语。 冉元空感觉到她的心跳加速,接着说,“好吗?” 如依彤依然不语。此刻的她内心很复杂的,她在纠结着是否去执行张铭的第二步计划。 而正当她犹豫着,放在床头凳子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她伸手去拿过来看了一眼。看到是张铭的来信时,她立马把屏幕熄灭,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冉元空。发现冉元空已经闭上了眼睛时,她才放心下来。 随后,冉元空跟她聊起了他的家庭、他的生活。句句都是他的真心话,而如是以往这些话他从来都是藏在心底里的,未曾对外表露过,不过他也无处表露,毕竟身边能谈得上知心的朋友真没有几个。这次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才毫不保留的倾诉,有种一吐为快的冲动。 如依彤做他忠实的听众,认真的听着他的每一句话,甚至说是每一个字。回顾自己的这些年,她确实也吃了不少苦。而谈起走上这条路,她也是很无奈。 当年离开校园时,她和许多人一样带着梦想走进了社会。原本她有着很体面的工作,收入也算得上是中上游,而且爱情和事业双收,身边的人都对她表露羡慕。 可是就在谈婚论嫁的那个阶段,男朋友的背叛让她的生活跌入了谷底,她不得已打掉肚子里的孩子,然后离开了那座伤心的城市来到了这里。 为了生活,凭借自己出众的琴艺,在一起巧合中,她转入了夜场。经过朋友的推荐,她来到了茗荟酒,然后认识了张铭。而在张铭的软磨硬泡下,她鬼使神差的接受了他的邀请,留在了茗荟。 慢慢的,在这个环境下,她就迷失自我,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被冉元空这突如其来的深情所打动,她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他的情怀中。不过很快她就把自己给拉回了现实,急忙对自己说,“这都是假的,男人没有一个是真心的。” 想到这里,她离开了冉元空的怀抱,走进洗手间,然后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很快,她就洗了一把脸走了出来。此时冉元空已经起床,见到她走出来时,又把她抱入了怀疑,轻声的在她的耳边说了一句,“再弹一曲《爱的纷飞》好吗?” 如依彤“嗯”了一句,然后坐在弹琴前。冉元空陪伴在他的身旁,揽着她的腰间。 “我不知道你曾经去过哪里,但是现在我们走在了一起。” “如影相随,爱的纷飞。” 悠扬的琴弦,拨动着两颗柔软的心,然而这两颗心却来自于不同的世界。 离开酒店,在地下车库里,冉元空拿出了十万现金给她,如依彤接过现金后再一次言谢,不过这次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变化,她并没有作出深情的动作。 冉元空第一天获得自由就迫不及待的与如依彤约会。而在往后的许多天里,他们在一起上演了一出出神秘的地下恩爱剧。 冉元空对如依彤的迷恋程度,甚至可以用走火入魔来形容。而如依彤在与他的接触中慢慢动了真情,不过她知道他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因为两个人的世界不同。她常对自己说,这段时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然而,“好景不常在,好花不常开”,这句话说得一点也没有错。她的人生如梦,而他的梦如人生。 一个夜晚,秦莲接到了吴枫的电话。吴枫说警方在东仓码头附近看到一名女性尸体,而尸体上提取出冉元空的指纹。 听到这个消息后,秦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瞬间崩溃、晕厥,幸好在接听吴枫的电话时,谷波正跟她在一起,看到秦莲趴在办公桌上,他和吴芳马上送她赶去人民医院。 经过医生简单的治疗,很快秦莲就苏醒了。不过此时的她眼神呆滞,面无表情,显得非常无助。她几次把手机拿起又放下,久不久盯着手机屏幕,却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梓丽接到谷波的电话后就很快就赶到医院。看到秦莲躺在病床上一脸失神无助的表情,她感到了无比心酸。 梓丽和秦莲或许真的是心连着心。因为就在梓丽走进她的身边时,秦莲就立马睁开了眼睛,这个情景几乎和上次如出一辙。她问了一句,“元空他现在怎么样了?”而她的这句话的语气显得十分低沉微弱。 梓丽回答说:“我爸正和他在一起。” 接下来,秦莲反复的问梓丽,冉元空是不是真的犯事了。可是梓丽不作评论,只是回答说,事情还在办理中,她安慰着说她也不相信这是事实。 静了静,秦莲对梓丽说,“帮我把谷波叫进来。” 梓丽走出病房,看到谷波正在走廊上倚靠在墙壁上,一直盯着他对面的墙壁发呆,“谷波,秦总叫你进来。” 谷波听到梓丽叫自己,立马就走进了病房里。 秦莲说:“谷波,这段时间多亏你的帮忙,莲姐很感谢你。” 谷波说:“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秦莲说:“有件事,还想麻烦你。” 谷波说:“您说,我会去做好的。” “你帮我去找吴枫,麻烦他尽最大努力救救元空。你记一下我房间保险箱的密码,如果需要用钱,你就直接取,不用再跟我说。” “秦总” “不用多说了,去把这件事办好。” “嗯。” 谷波听完秦莲的吩咐就走了出去。在病房的门口,他向梓丽打了声招呼,让她帮忙照顾秦莲,但是他并没有把秦莲跟他说的话告诉她。 半个小时后,谷波来到了城北派出所。他以为冉元空还在派出所里,可是民警告诉他,冉元空已经被送去了看守所。他没有再问民警什么话,而故意走到吴枫的办公室门前,在发现办公室门紧闭时,他就离开了。 走出派出所,他拨打吴枫的电话,可是电话已经关机。 随后,他驱车往茗荟酒方向驶去。来到酒门口时,这一次连保安他都见不着,能见到的只是挂在酒大门上那个随风摇曳的停业牌子。 秦莲在医院里治疗了两天,出院的当天,她就赶往梁律师事务所。 梁律师是冉元荣的挚友,也是冉家企业的法律顾问。他对冉元空很了解,看着他从小长大。受到秦莲的委托,这些天他经常跑看守所。在与冉元空多次会面,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是冤枉的”。 凭着阅案无数的经历,再加上他对冉元空的了解,梁律师固然相信他是冤枉的,但是在法律面前讲究的是证据。因此面对冉元空的无数次的喊冤,他只能安慰着他并给他自信心,说,“我们都相信你是无辜的,你先保持冷静,这件事交给我们处理就好了。” 儿子突然就成了犯罪嫌疑人,这给秦莲极大的打击。她相信自己的孩子,相信他是被冤枉的。许多次在梁律师面前,她都表示哪怕倾家荡产也要还儿子一个清白。 梁律师明白她的用心,但是目前的情况下他不好多做判断,也只能说些安慰的话了。 往后的几个月里,秦莲一个人在法院、检擦院、律师事务所等部门奔走,全身心的投入到为儿子鸣冤这件事上。公司事务她已经无心打理。受各方面的影响,冉家事业开始走了下坡路,不得已她选择关闭几家分公司,仅保留总部,并全权交给谷波管理。 这场官司,想不到会是一场“持久战”,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两年。在这两年里,秦莲苦苦支撑着,日复一日。她倾尽了所有,但是仍看不到希望。她经历了无数次的绝望,甚至有时候精神崩溃时想以死亡来解脱。 不过她没有勇气那样做,因为在她的信念中还有儿子,同时还有两个极其重要的人,那就是谷波和梓丽。 谷波并没有因为冉家的没落而离开,他反而加倍了努力的为冉家倾注心血,而梓丽也常伴在她的左右,不离不弃。 有他们俩的陪伴,秦莲在这无比烦闷的生活中看到了一丝丝的色彩。而正是这股色彩产生的能量让她能够越来越坚强。 随着时间的推移,秦莲慢慢接受了这个“持久战”,她的生活逐渐恢复了平淡。在平淡中,她学会了如何有效的生存以获取更大的动力去打赢这场“战役”。 谷波和梓丽,随着相处的密切,他们互相逐渐产生了好感。爱的萌生其实就在一瞬间,两位年轻人在一个暴风雨的夜晚牵手走在了一起。 秦莲读得懂年轻人的心思,看到他们走在了一块,她很大方的替他们举办了一场盛大的婚礼,而就在那场婚礼下,谷波亲切地改口称呼她为“干妈”,并向她敬上了一杯热茶。 秦莲滴下了热泪。 (八)她接受他的求婚 婚后,谷波和梓丽搬进了新房子。 这房子是秦莲为他们筹备的新房,在紫金小区里,这个小区是当地富人区,房价2万多一平米,距离冉家别墅区有5公里的直线路程,。 秦莲全款买下了这套商品房,楼中楼的户型,面积200多平米,落户在谷波的名下。 婚礼的当天,她才给他惊喜。 当谷波接到房门钥匙时,突然热泪盈眶,在主持台上深深地拥抱秦莲,之后接过主持人的话筒,表达了自己对冉家的衷心。 众宾客掌声连连,有人甚至羡慕不已。 婚后的第二天,他就如往常一样去公司忙碌。 见到一副职业装扮,提着公文包走进公司,同事们都表示惊讶和好奇,因为大家原以为此时的他应该已经在异国他乡渡蜜月了,怎么会来上班?想不到他真的来了。 其实,秦莲也多次叫他陪梓丽去旅游,放松放松一段时间,可是谷波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去,这也是他婚前就规划好的了。 每每秦莲问起他,他都笑笑说,“蜜月可以以后再补。” 秦莲知道谷波的用心。 确实,这段时间公司比较忙,东南亚许多国家闹粮荒,大米需求量很高,谷波在婚前也一直在周旋大米出口这件事,很多事务都需要他来处理。 梓丽嫁给谷波,并非是出乎意料,其实从那天她的生日宴会起,谷波就走进了她的视野,接下来冉元空频频出事,这才令她彻底心灰意冷。 在秦莲的有意牵线下,她接受了谷波的求婚。 虽然她也深爱着冉元空,但是她并不更多的埋怨他,反而自责辜负秦莲的期望,没有扮好角色帮他洗心革面。 她跟冉家的感情很深厚,因为父亲的缘故,她几乎是在冉家长大的,和冉元空青梅竹马,所以她非常支持谷波的行为。 关于蜜月,她更能看得开,每当遇到同事的打趣,她都这样回答,“每天都是蜜月期嘛”。 平时,她每天下班后都会去陪秦莲,而秦莲每每都会晚归,她时常一个人就坐在大厅里看电视等她回来,陪她聊聊天。 有一个晚上,深夜了,谷波送秦莲回来。 梓丽看见汽车停在门口就走出去,她打开汽车后排车门正想扶秦莲走进家里,可是这时秦莲突然反胃呕吐,吐沫直接喷晒到她的连衣裙上。 谷波见状,赶紧跑过来帮忙搀扶。 梓丽扶着秦莲去洗手间洗漱完毕就送她回房间休息,走出大厅时看到谷波在那里等候,她小声责怪他不照顾好秦莲,让她饮那么多酒。 谷波解释说,当时他载她和梁律师到维也纳酒店门口时,就坐在车里等候了,并不知道里面的情形。 梓丽心里明白了,平时偶尔见她在家里饮过几次酒,不过那都是冉元荣在世时,每当碰上节日,他们一家人就在一起吃饭。 这次秦莲在外面饮酒,还醉上头,都是因为儿子。 和谷波说了几句话,她就让谷波先回去,她说她今夜就在秦莲家住。 时不时,她就走去秦莲的房间,看到她沉睡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凌晨十二时,她走去客房休息,在路过冉元空的房门口时,引起了她小时候和他在一起玩耍的一段段回忆。 她担心着他,害怕如伊彤的死亡真的和他有关系。 她心痛着他,往日的富贵生活一下子坠入了深渊。 她替冉家感到难过,担心哪一天今日的辉煌不再,那将是多么悲惨。 她不敢再想象。 秦莲沉睡至凌晨四点多种,她觉得口干舌燥就起床,坐在大厅的沙发上,此时李阿姨看到大厅灯光亮起,她也走出房间倒了一杯茉莉茶走过来。 “珍姐,你去休息。”秦莲喝了一口茶,见李珍一直站在她旁边。 但是李阿姨并不再回房间,而是走去了厨房。 秦莲坐在沙发上,闭目休憩。 儿子在看守所探视室流下的泪水仿佛滴进了她的胸口,阵阵刺痛。 昨天晚上,她和梁律师在酒店里会见一位朋友,朋友带了一个人过来,这个人自称6月5日当天晚上,他看到如伊彤坐上了冉元空的车,驶离码头。 秦莲为了见这个人,她不惜花了重金才得以见面,从中他口中还原一点当时的情形,可是这并不能对案件有多少帮助。 他们交谈了许久,秦莲觉得这个人不实在,因为他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梁律师关心的话题,他都含糊其辞。 她以为他还想要钱才肯定道出更多细节,于是多次把钱的字眼摆在桌面上。 可是,提到钱时,那个人确实话多了点,但是有价值的信息却不多,当她提出想让他出面做证人时,那个人眼珠子游离不定,转移了话题。 会面结束后,她和梁律师两人留在包厢里继续交谈这起案件,聊着聊着,她内心思绪翻滚,复杂、不明朗的形势激发她的悔恨,因此她自饮了许多酒。 坐在沙发上闭目愁思,突然她被李阿姨打断了思绪,此时李阿姨盛了一碗热乎乎的粥走过来。 “秦总,趁热喝点粥。”李阿姨说。 “谢谢,珍姐。”秦莲说。 李珍,五十多岁,她在冉家做家务工作已经有十多年的时间,工作很贴心细致。 秦莲一家子都很喜欢她,从来没有把她当外人看待。 冉元荣出事之后,她和谷波一样成了冉家衷心的“守护者”,她把冉家的后勤工作做得相当到位,这让秦莲省了不少心。 在这十多年里,虽然冉元荣当年从老家带她过来只是安排她负责清洁工作,但是她里里外外的活都主动去担当,特别是在照顾冉元空方面,她更是用尽心思,俨然成了冉家的“金牌”保姆。 她几乎是看着冉元空长大,而冉元空小时候也很喜欢跟在她的身边,可以这样说,甚至父母亲都不比她亲。 秦莲喝完粥就走回了房间,坐在书桌旁边审阅公司的报单,忙至天亮。 第二天黎明时,她打电话给谷波叫他过来接她去公司,而谷波以为她今天不会去公司,想着梓丽陪在她的身边,他并没有和往常一样提前过来等候。 接到电话之后,他才起床,立马打电话给梓丽,叫她去看看秦莲有什么急事。 秦莲并不知道梓丽昨天晚上在她家里住,直到她走进厨房,看到梓丽和李阿姨正在忙做早餐。 “小丽,那么早呀。”秦莲问。 “她昨晚就在这里了。”李珍说。 “是呀,秦姐,早上好!”梓丽笑笑。 接着,秦莲回想起了昨晚的失态,对她说了句歉意的话:“不好意思,昨晚把你衣服弄脏了。” “没脏呢。”梓丽一直保持着微笑,边把裙角摆弄一下,说,“你看。” 秦莲被梓丽可爱的动作和表情逗乐了一会,她打趣说:“叫谷波给你买件新的。” 梓丽故作认真地说:“他呀?舍不得呢!” 秦莲说:“你就说秦姐说的,他不敢不听。” 李珍看他们坐在餐桌上,边吃早餐边聊天,气氛很融洽,她走出了厨房拿起了清洁工作,走向花园处。 不一会,谷波就驱车到门口等候。 这期间,他的电话响起,可是当看到汽车中控台led屏幕时,他立马就把汽车铃声调到无声状态。 这时,秦莲和梓丽走了出来。 (九)冉家业务 路上,谷波心不在焉,手握着方向盘,眼观着路面,心却飞到了张老板那边。 他在心里面嘀咕着:张老板突然出现,会有什么事情? 秦莲坐在汽车后排的座位上,她几次打断了他的思绪,询问大米出口的事宜。 “柬埔寨那边有什么问题吗?”秦莲问。 “手续已经办好了。”顿了顿,谷波接着说,“下个星期三就可以发货。” “跟踪好这件事。” “嗯。” 云乐市的深秋来得特别早,或许是今年比较特殊,街头巷尾已经看不到帅哥美女感性的穿着装扮,许多行人的身上都裹上了厚厚的大衣。 行驶至林荫街道,微风吹起,街道两旁的树叶飘飞,谷波担心树叶飞进车里,他就把车窗给摇起,对秦莲说,“妈,外面刮风了。” “小心开车,这条路弯道多。”秦莲叮嘱。 谷波打开了空调,提醒秦莲把外套穿上。 他知道秦莲的习惯,凡坐在汽车上,她都不爱吹空调,常说外面的空气比较新鲜,舒心润肺,空调吹出来的冷气带有异味,比较难闻。 所以,一般情况下,和秦莲在一起时,除非是灰尘浓厚的施工路段,或者遇到重型车辆路过时,谷波才会摇起车窗打开空调,不然他们都是全程呼吸外面的自然空气。 经过这条三公里长的林荫街道,再绕了三个弯,他们来到了元荣公司,此时天气阴凉。 谷波下车后,感到了一股凉风袭来。为秦莲打开车门前,他再次提醒她穿上外套再出来。 大家或许都很好奇,为什么元荣公司会在云乐市郊区而不是在市里。 这话得从三年前说起。 当时冉家的事业蒸蒸日上甚至可以说如日中天,但是光鲜的背后却磕磕碰碰,屡屡遇到“拦路虎”。 冉元荣为了实现冉家企业入驻世界五百强的梦想,他可谓绞尽脑汁。每每遇到挫折,他就会把这些不如意和“风水”扯上关系。慢慢的,他痴迷上对风水玄学,对玄学深信不疑。 有一次,冉家的外贸单子被同行“截胡”,看着到手的百万肥肉被叼走,他心不甘,立马就召集公司精英骨干商量对策,可是最终还是无能为力。 这件事过后,有一位朋友私下里给他做了个分析,这让他突然醒悟,可是朋友的这个分析并没有打正道,而是谈起了歪门邪道。 听完朋友的分析,回头冉元荣经过一番斟酌思忖,不久之后,他就根据朋友的介绍约见了一位“大师”,而这位大师“做法”给他理清障碍后再给他提出了搬迁的建议,于是他就在云乐市这个郊区买了这块地。 买下地皮后,冉元荣一刻不停歇开始着手规划施工建设,按照计划,只需要一年的时间项目就可以竣工,并且可以如期根据大师的吉日将公司搬迁至这块宝地上。可是想不到人算不如天算,那一年冉元荣出事了。 就这样,公司迁址这件事就给拉下了。 秦莲处理完后事,冷静了一段时间后,她开始着手重启这项工程,目的是想着替丈夫圆梦,同时也考虑借这个机会把这段时间的晦气全部清扫干净。 项目竣工之后,大师建议她更换公司的名字,可是秦莲拒绝采用这个建议,她说公司是冉元荣苦苦经营才有今日的辉煌,这个名号就是冉家的命脉,百年不可动摇。 来到公司之后,谷波并没有走进去,而是赶去了码头。 冉家企业的主要经营的是粮食进出口业务,涵盖大米、小麦、玉米等粮食谷物,目标市场分布在东南亚国家。 今天,谷波赶去码头的目的就是要对接把90吨的玉米运往菲律宾。 可是事情的进展并不顺利,天气“变脸”特别快,海面上暴雨倾注,大风刮起,这糟糕的天气致使轮船不能够按时出航。 不过这也在谷波的预料之中,来码头的路上,他实时关注着天气预报,看到风暴提醒时,他心里也犯愁着。 他在码头等待了大半天,最终轮船还是不能起航,于是他联系菲律宾方面的接驳公司,经过一番沟通交流,对方同意延迟运输。 离开码头返回公司的路上,他再次看到了张老板的来电。 犹豫了一会,他按下了接听键。 开始通话时,张老板一连串的客套问候让他觉得很虚伪。 因为经过冉元空这件事,他对张老板很抵触,在他的心里面一直认为冉元空就是被他陷害的,觉得这个人城府太深,险恶至极。 抵触归抵触,但是他还是形式般回礼客套。 谈话中,谷波已做好了等待他切入正题的准备,果然寒暄几句话后,张老板说,“谷总,什么时候抽空,我们见个面?” 谷波很不习惯他这样称呼自己。如是以往,他可是连正眼都不看自己一下的,更别说尊称“谷总”了。 谷波着实不想再见到他,于是回答说,这段时间他比较忙,抽不出时间。 “有件事想跟你谈谈。”张老板被拒绝,但是并没有生气,转而说道。 “什么事情?” “见个面再方便谈。” 谷波不语,张老板继续说着,意图就是只想约他见个面。 谷波边驾驶着车辆边接听电话,根本就不把他的话放心上,全程他的语气比较生硬,而张老板的语气带着笑意,可是入耳都觉得是一种嘲讽。 “有空我再联系您,我先接听个电话。”在红绿灯处,谷波丢出了这句话后就挂断了电话。 但是张老板的影子仍萦绕在脑海里,迟迟不能消散。 “谷总?他是在叫我吗?搞笑!”谷波自语。 平时每遇到同事,大家都礼貌性地这样称呼他,这已是常态。可是今天从码头返回来,听到同事这样称呼自己,他立马就联想起张老板那把嘴脸,觉得这声音特别刺耳。 回到办公室,他把门给扣上了。 往常,他的办公室大门总是敞开的,很少见他会把自己关在里面,同事们见他这次反常,大家都没有去打扰。 坐在办公室椅子上,他闭目沉思。 张老板已经“失踪”了那么长时间,怎么会突然出现? 元空的案件难道和他真的没关系? 难道他翅膀硬,后台强?洗白自由了? 想和自己见面,他有什么目的? 一连串的猜疑涌进谷波的脑海里,他闭着眼睛苦思冥想着许多问题,但是没有得出任何一个答案,最后他竟自嘲这全是胡思乱想。 半个小时后,梓丽来电,她叫谷波下午送她去看守所一趟。 谷波不解,问她有什么事情。 梓丽说上午梁律师去见元空,把元空的话捎回来,他想见她一面。 谷波听完后,就拨通梁律师的电话,确认了梓丽所言,但是连梁律师也都不知道他要见梓丽是什么意思。 随后,谷波打电话给秦莲。 “妈,下午去探望元空,您有空么?”谷波以为秦莲不知道这件事,故意试探性问了一句。 “我让梓丽代去,我现在还抽不开身,你去找梁律师。”秦莲的这句话比较匆忙,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谷波从话筒里听到她那边的声音比较嘈杂,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 挂断电话之后,谷波就驱车去接梓丽。 谷波问:“梁律师有说什么事情吗?” 梓丽说:“他只是说元空想见见我,没透露什么。” 谷波见到梓丽,只是问了这句话,而梓丽其实也很纳闷,不明白元空想单独见自己是什么意思。 谷波带她去吃完午饭后,下午三点多钟,他们就去接梁律师。 见到梁律师后,谷波心里面还是想弄明白冉元空会有什么事情,为何要单独见梓丽,他重复了之前和他通电话的疑问。 但是梁律师还是表示他自己也不知道,另外猜测说应该只是叙旧罢了。 梁律师是冉元荣的挚友,也是冉家最信任的律师,谷波对他的话肯定是坚信不疑的。 按照梁律师的约定会面时间,谷波如期送梓丽来到看守所,梁律师和梓丽走进去,他就坐在汽车上等候。 (十)探望空哥 梓丽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冉元空了,估算一下,距离上次的探视已过去了五多个月,那时候她和谷波还有秦莲一起。 梁律师办理完手续,梓丽做完一系列的安检之后就跟随警官走进了探监室。 此时,冉元空还未出现,她就坐在玻璃窗前看着里面。 几分钟后,民警带着冉元空走进了探监室。 梓丽看着他凌乱的头发、瘦骨嶙峋的身躯、面无表情的神态,身体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她感觉到了心跳突然加速,自语:“这是元空吗?” 待冉元空坐下后,她拿起了对讲电话。 “空哥,还好吗?”梓丽的胸口发闷,她强忍着,故作镇定,发出往日般的声音。 冉元空手握着对讲机,低拉着头,不敢正眼看她。 沉默了一会儿,他说了两个句,“还好”,但语气低沉无力。 梓丽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圆溜溜的眼睛里充满了鼓励,她想鼓励他振作起来,可是他没有抬头,他看不到她那期待的眼神。 “秦姐很想念你,正在努力帮助你。”梓丽说,“我们都在她身边,你放心,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冉元空听到梓丽念起母亲的名字,他下意识地用手拭擦了一下眼眶。 梓丽看着他的这个举动,心里酸溜溜的。 不过,他并没有滴泪。 梓丽看着他消沉的面孔中带有一些成熟的迹象,她接着说:“空哥,我们都相信你!法律从来不会冤枉一个好人的。” 冉元空抬起了头,静静地看着梓丽,但是他并没有说话。 梓丽接着鼓励道:“正义迟早都会到来。” 冉元空又低下了头。 梓丽觉得他可能已经对现状产生了质疑和绝望,补充说了一句:“空哥,要振作起来!” 冉元空不语。 梓丽突然觉得这个话题似乎说严重了点,她责怪自己无脑把气氛搞僵。 于是,她努力地去思考转换话题,却总是被这惯性思维带入悲伤的意境,熔断了思路。 沉默了两分钟,她终于想到了一个话题。 为了营造欢乐,她努力提起精神,颇具兴奋地说:“空哥,你知道吗?秦姐养了一条小狗耶,好可爱哦。” 她悦耳的声音和附带调皮的表情果然把他给唤醒了,他再次抬起头,停顿了几秒钟,问道:“是什么狗?” 这个问题却难倒了梓丽,不过想着话题奏效了,那得继续谈下去。 于是,她抬起头眼珠子往天花板上溜了一圈,最后回到元空的视线里,嘟着小嘴巴故作思考了一会,回答道:“叫什么了,好像是柯基。” “威尔士柯基犬,对?”冉元空打断了她的思考。 “对对对”梓丽露出兴奋的表情,“你也知道呀?” 冉元空问:“妈妈什么时候抱养柯基犬的?” 梓丽说:“两个月前,好像是8月份。” 冉元空说:“柯基犬比较好动,不能老是把它关在家里。” 梓丽说:“嗯,秦姐一有空就常带它到花园里逛呢,它最喜欢花园了,秦姐不在家的时候,它老是缠着李阿姨,李阿姨去给花浇水时,它追逐着蝴蝶儿到处跑。” 冉元空说:“平时要多给它洗澡,修爪子,别让它伤到妈妈。” 梓丽听到他的这句话,鼻子突然一阵酸,但是她努力克制住情绪,保持着微笑,说:“我一周两次带它去宠物店做护理,它可听话了,逢人都微笑,我觉得它的笑容太美妙了。” 冉元空说:“柯基犬是一种乐观、开朗的宠物,很多人都喜欢它。” 停顿了几秒钟,冉元空接着说:“我记得小时候,爸爸带我回老家,姑姑家里也养有一只,后面丢失了。” 梓丽说:“真可惜。” 冉元空说:“后面姑姑又养了一只,可是又弄丢了。” 梓丽说:“是不是给人抱走了呀?” 冉元空说:“不知道。” 梓丽想不到自己的这个话题能够引起了他的共鸣,她在心底里偷偷地乐了乐,自己佩服自己编故事的能力。 但是表面上,她还得在欢乐中融进一些忧虑和遗憾的表情元素。 接下来,他们谈了一些生活趣事,气氛平缓,没有波澜情绪。 不过,只有在柯基犬的话题时,冉元空才多说几个字,其他话题不知道是不是他没兴趣,还是不想说话,总是一问一答。 梓丽都觉得自己好像是在自言自语,而他像个机器人般,他用得最多的字无非就是“哦”和“嗯”了。 聊着聊着,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大半个小时,梓丽看了看手表,距离探视时间还剩下十分钟。 这十分钟,他们心照不宣地一起在沉默中度过。 探视时间即将结束时,突然冉元空向民警要了一张纸和笔。 梓丽透过玻璃窗,看着他在纸上书写,但是因为距离的原因,她看不清他正在写什么。 一分钟后,冉元空把纸张递给民警。 民警看了一眼后就传递给梓丽,随后带着冉元空离开了探监室。 梓丽接过纸张,看着上面写的几个字,鼻子里又是一阵酸,但是这次的酸和之前的不一样,这一次还带着丝丝疼痛感扑进心胸。 白纸黑字:“对不起,我爱你。” 这六个字好像一块石头般,梓丽手握在手心上都感到很沉重,差点儿被压垮。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半晌,在民警的提醒下,才回过神来。 她小心翼翼地把这张纸折叠好放入口袋,心想着:他长大了。 走出看守所,此时梁律师已经提前离开,谷波远远看到她走出来,就加速度把车开到她的身边。 谷波想揭开心中的疑问:“他说了什么?” 梓丽回答:“没什么,都聊些家常。” 谷波问:“他没有透露什么吗?” 梓丽反问:“那种环境还能说什么呀?” 原本谷波以为冉元空会有什么秘密要梓丽传达,想不到竟是话家常,他爆了一句粗口:“丢,搞得那么神秘。” 梓丽说:“我们回去。” 汽车行驶在平滑的公路上,梓丽的心里百折千回。 即将回到家里时,她接听了秦莲的电话。 秦莲问:“小丽,元空情况怎么样?” 梓丽说:“我正想过去找您,空哥他现在很好,刚刚和他说话,他很开心呢。” 秦莲问:“他有什么事情吗?” 谷波听到秦莲的这个问题,突然提起了精神,他也想再听听梓丽的答案。 梓丽说:“他惦记着您,叫您不要担心他,他在里面很好,他还说室友是同龄人,他们关系很好呢。” 秦莲听完梓丽的陈述,心里也放心了。 此时,她正在办公室里。 挂断电话之后,她打开了抽屉,看了一眼儿子的照片。 这张照片梓丽给她的,那是冉元空念高中毕业时的一张个人照,当时他站在一座高山石头上,伸开双臂指向天空,抬头了望远方,一副英姿飒爽的傲人模样。 原本这张相片是放在家里的镜框里的,她单独抽出来放在办公室抽屉里,每当想起儿子时,就会拿出来看一眼,有时候她会盯着相片很久很久,仿佛能看到儿子活跃在相片里。 “还去秦姐家吗?”谷波问。 “不去啦,有点累。”梓丽说。 (十一)谷波的厨艺 回到紫金小区门口,和往常一样,梓丽都会下车搭乘外面的电梯上楼,她说她不喜欢停车场里面的空气。 谷波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直接乘电梯上九楼,发现梓丽还没回来,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梓丽说她在小区路上遇到朋友,在和她聊几句。 谷波走进了厨房。 梓丽确实是不喜欢停车场里的味道,这是事实,可是这次她又撒谎了,其实她只是想避开谷波,把冉元空的那张纸放进自己的车里。 她独自走向停车场,坐在车上,她拿出了那张纸,看着冉元空的笔迹,脑瓜子略过了一点点回忆,但是很快她就把纸张折叠放好。 回到家中,此时谷波已经把晚饭做好,香味溢满了整个厨房。 “煮什么菜,香气那么浓呀?”梓丽边把鞋子脱下换上休闲鞋,边说。 “你猜?”谷波反问。 梓丽走进洗手间洗脸洗手,回答说:“有种豆腐味。” 停顿了几秒钟,她补充说:“不会是臭豆腐?” 谷波笑笑不出声。 待梓丽走向餐桌时,看到热气腾腾的一碗红烧豆腐,香气扑鼻,她笑着说:“红烧豆腐呀?难怪气味那么熟悉。” 谷波说:“你的最爱!” 梓丽幸福的笑容洋溢于脸庞,她拿起了筷子。 谷波闲暇之余有这么一个爱好,那就是下厨。 平时,他自夸说他的厨艺虽然是偷师冉家张厨师的,但是他的厨艺更精,因为张厨师不会做的菜,他就会做,比如就这道香气怡人的红烧豆腐。 梓丽对于谷波的自夸,持着不置可否的态度。 她虽然没有尝过张厨师的红烧豆腐,但是她知道他最拿手的就是红烧厨艺。 比如:红烧排骨,红烧鲤鱼,红烧鸡翅,红烧茄子,他几乎样样精通,厨艺精湛。 她也没少品尝,总是夸赞他,而冉家也都爱吃他烧的菜,十几年了,都没换过厨师。 梓丽尝了一口豆腐,确实是她喜欢的那个味道,不过又感觉有点不一样,只是那种感觉难以言传,她顺手把一块豆腐夹到谷波的嘴里。 “嗯,不错的味道。”梓丽边嚼边说。 谷波得意自己的手法,对梓丽的赞誉也很满意,随后他走进厨房给她盛了一碗汤。 梓丽正有滋有味地品尝着美食,谷波就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水过来。 梓丽一眼就认出这是红枣乌鸡汤,因为这已不是谷波第一次熬了,当然红烧豆腐也不是他第一次做,只是今天的豆腐香味和以往的又有所不同,她问谷波加入了什么配料,谷波笑说这是他祖传秘方不可外泄。 “你想把我养肥?有什么企图呀?”梓丽喝了一口汤,笑着问。 “企图?”谷波故作犹豫了一会,接着说,“企图就是晚上捏着舒服呗。” 说完,他哈哈作笑。 梓丽被他这句话逗得呛了一口,嘴里的汤差点儿喷到了饭菜上,她说:“等下,口水喷到菜了,你可别怪我。” 谷波不假思索地说:“又不是没吃过。” 梓丽假装看不到听不见,水灵灵的眼珠子快速地往天花板上翻白眼几秒,故作不屑,但是脸颊呈现出不易察觉的一抹红润,好比碗里红枣的色彩,十分艳丽。 她自语了一句,“今天,他吃错药了吗?” 随后,她把这道自语改了台词使用轻快的语气说了出来,“波哥,你熬的这汤不会是药?” “嗯……”谷波犹豫了几秒钟,扮出一副很认真的模样说,“对……” 梓丽正嚼着一颗红枣,听他这么说,突然“啊”了一声,随后停止嚼动静静地看着他,故作迷茫,等待着他的下一句话。 “相思药。”谷波不假思索,摆出一副逗比的神情说道。 梓丽听完,忍不住噗呲一笑,差点儿就把嘴里的这颗红枣颗粒给咽下肚子,于是赶紧吐到手心上。 谷波见她的反应,他也忍不住露出得意的笑容,赶紧抽出了一张餐巾纸递给她。 梓丽一边接过餐巾纸,一边嘟着嘴巴,眼神里充满了“讨厌”,心底里肯定他今晚确实是“吃错药”了,不过她很喜欢这种“药味”,就像红烧豆腐一样,入口即甜。 晚饭过后,他们如往常一样走去小区的休闲广场散步,不过今天梓丽并没有在下面待多久,她确实很累了,觉得身心疲惫。 谷波看着她的脸色,察觉出她的倦意,走了一会儿,他就陪她回家了。 “波,我们要不要考虑要个孩子?”夜深,躺着床上,梓丽依偎在谷波的胸前,突然轻语。 “等等。”谷波抚摸着她的发丝,握着她的手,说。 “昨天晓芸当妈妈了,她在班级群里晒幸福,我们班就只剩下我咯。”梓丽边说边抬头看了一眼谷波。 “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考虑,好吗?”谷波说。 停顿了几秒钟,梓丽“嗯。”了一句。 梓丽固然明白当前的处境,他们已经陷进了冉家的漩涡里。 目前,她的父亲长期出差在远方,有时候她感到了孤独,思绪翻滚。 谷波很爱她,这是毋庸置疑的,但是他确实还不想要孩子,因为事业在他的心中仍然占据第一位,娶到心爱的女人他已经满足了。 这一天,他和梓丽同样很疲惫,码头那边的海面大风大浪致使轮船迟迟不能出航,这一拖再拖,他也焦头烂额。 这一夜,他们把所有烦恼和疲倦通过房事宣泄。 梓丽依然希望要个孩子,她从小就失去了母爱,她很想体验做妈妈的感觉,可是每次房事谷波还是坚持使用安全措施。 她理解他,因为爱着。 虽然真正意义上的蜜月期已经过去了许久许久,但是他们仍然深爱着对方。 对于他们而言,每天都有新鲜的感觉。 第二天早上,谷波早早就起床为梓丽做好了早餐,一碗蔬菜清汤面,他们习惯了这样的早餐。 梓丽特别喜欢吃面条,她常说早餐要吃清淡的,润胃可口。 早餐期间,梓丽突然给谷波出了一道难题,她说:“我们养一条小狗,怎么样?” 这是她昨晚想了一个晚上的问题,她当然知道谷波不喜欢养狗,但是昨天在冉元空面前说谎,她感到十分后悔,致使梦里还思量着。 “养狗?”谷波疑问。 “嗯。” “小狗邋邋遢遢的,会把家里弄脏乱。” 梓丽早就预料到他会反对,但是她并没有生气,因为其实她本人也不是很喜欢养宠物,只是一种自责的行为想法罢了。 她不再说话。 谷波考虑到她的感受,脑瓜子转了一圈,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说:“要不这样,放在干妈家里养,李阿姨也可以帮我们照看,怎么样?” 梓丽听了谷波的建议,突然豁然开朗,也正中她的心意,她说:“那好呀,过几天我去跟干妈说,可是。” 谷波明白她的顾虑,接上她的话说:“不用担心,干妈会喜欢的。” 梓丽转愁为乐,兴奋地说:“那我要一条威尔斯柯基犬。” 谷波笑笑:“原来早就规划好了呀?” 梓丽撒娇着:“昨晚梦见它了嘛。” 吃完早餐,谷波收拾完碗筷后准备去公司,而梓丽总是最后才出门,因为她供职的公司和冉家企业有着业务来往,她的工作相当清闲,纯粹就是度日子。 梓丽走去衣柜替谷波把工作服和袜子拿出来给他换上,帮他系上了领带。 谷波提着公文包乘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 这时,他的电话响起,是秦莲的来电。 (十二)黛娜-莎拉 这些天云乐市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雨,今天才见到阳光,可是天气预报说虽然降雨云团已减弱,但是预计未来3小时东仓码头那边仍会出现阵雨,海面上可能还会有雷电活动,伴有短时强降雨或大风。 出口菲律宾的大米搁浅,柬埔寨的玉米也不能如期交付,都拜这些“鬼”天气所致,这不仅令谷波犯愁,更让秦莲担忧。 柬埔寨接驳方子航公司已经计划取消合同,秦莲早上接到子航公司老板谭总的电话后,使出浑身解数,苦口婆心的承诺下才暂时说服谭总保持合作。 与谭总通话结束后,她马上就拨通谷波的电话,安排他去一趟柬埔寨接洽转运事宜。 而谷波今天还有几单国内的业务要洽谈,早上接到秦姐的临时安排,他打电话给办公室小吴,叫她取消了他上午的行程。 仅保留下午的两个活动: 15:00--16:30 ,云乐市召开的外贸业务对接会; 17:00--,跨境电商展会。 上午,他来到公司处理完手头比较紧急的事务,之后就赶回家里收拾了几件衣服,计划展会结束后立马就起程前往柬埔寨。 中午,小吴已经替他买好了晚上八点的机票。 下午,他如期来到了商务局。 以往,商务局每年都会在五月中旬举办一场对接会,可是今年遇到许多突发的事情,推迟到了十一月份才召开。 谷波已经连续两年参加这个会议,增长了不少见识。 当年,冉元荣还在时,他就非常重视这个会议,从来都不会缺席,那些年虽然谷波也常跟在他的身边,但是都只能作为他的司机,从来都没有机会走进过会议室。 冉元荣离开后,秦莲接班参会,后面她实在分不开身了,就都让谷波来参加,包括云乐市组织的许多外贸展会,都交给谷波参与。 关于外贸对接会,前些年冉家企业势头正猛,冉元荣每年都作为企业代表发表讲话,分享外贸经验,与会的50多家外贸企业老总都得“臣服”,对冉家赞誉不绝。 然而,冉元荣走后,冉家企业经历了许许多多风风雨雨,这大家也都是知道的,企业不得已裁员,关闭分部,气势大不如从前。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秦莲才没有底气再参加这个活动,而谷波自然也明白冉家的处境,每每他总是坐在最不显眼的角落里。 但是,他秉承元荣锲而不舍的精神,坚持并努力融进会议中,纵然往日辉煌已不再,也没有令他退缩自弃。 企业的发展除了靠自身的努力,还需要更多政策的扶持,才能持续稳定的“走出去”,外贸专业出身的他深谙经营之道,加上这几年得到冉家的“洗礼”,让他逐渐露出生意“锋芒”。 不过,他很低调,至始至终只想着为冉家服务,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尽快恢复冉家企业在云乐市的“领跑者”的地位,这也是秦莲寄托给他的厚望。 会议结束后,按照往常的习惯,同行们都会留下来半个小时左右,互相交流经验,但是这次他需要赶去参加展会。 很匆忙,他选择退场。 谈到跨境展会,冉元荣反而不太重视这类活动,他觉得这些展会只是中小企业的平台,冉家企业有着自己的销售渠道,不需要在这些地方浪费精力。 “功夫要用在刀刃上。”这是冉元荣在会议上的口头禅,谷波深深地印在脑海里。 确实,冉家在海外凭着良好的信誉和庞大的客户群体,每年都会有许多企业主动上门谈合作。 那段辉煌的时代,只属于冉家。 冉元荣常私下以豪言侧面激励员工,他说:主动权已牢牢把握在他的手中。 然而“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冉家最终败给了那场意外。 原本如果冉元空努力,他早就可以捧起父亲的接力棒,可惜他颓落了。 谷波认为冉家的频临没落归根结底就是这个接力棒没有得到有效的传承。 秦莲把重任交给他之后,他决定重头开始,内销和外销结合,“重外不轻内”的理念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成型,并赋予公司很大的潜力。 他曾经花了许多时间去揣摩、研究冉元荣的“生意经”,细致地分析他的成功和失败,“取之精华”,形成了一套独特的外贸法则。 展会还未结束,他就提前离场。 驱车赶回公司的路上,他才想起自己忘记了和梓丽说明,于是急忙拨通她的电话。 “梓丽,今晚我要去一趟柬埔寨。” “有什么事情那么急呀?” “秦姐早上的安排,我忘记和你说了。” “那还回来吃饭吗?” “不了,八点钟的机票,回去怕赶不及了,不好意思。” 挂断电话之后,梓丽发送了一条短信给他:一路顺风。 谷波回复了一个恩爱的表情。 晚上七点半钟,谷波来到了白云机场,办理完登记手续,经过四个多小时的航飞,临近零时,他踏上了柬埔寨的国土:金边国际机场。 柬埔寨,这个国家常年热带季风气候,十一月份属于旱季,白天不算太热,但是晚上气温会比较低,特别是凌晨,加上这几天的有点雨量,寒意绵绵。 谷波记得当年他和冉元荣来过这里,不过那时候是在五月份,夏季气温全天候都维持在30°c左右,穿着短袖都觉得闷热,他觉得这或许是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低纬度国家的夏季总是炎热。 走下飞机后,谷波接到了梓丽的电话。 他向梓丽报平安。 梓丽说她在网上查询了柬埔寨的气候,叮嘱他多穿件外套。 谷波站在机场外的走廊上接听着她的电话,向她描述了机场的夜晚情形和气候,最后说等办完公事,以后找个时间陪她来这边旅游度假。 梓丽表示很期待。 和梓丽通话中,他的手机提醒另一个电话接入,他看到是秦姐的来电,于是他和梓丽说明,转接了秦姐的电话。 “谷波,下飞机了吗?” “刚刚来到这里了。” “那边比较冷,注意保暖。” 秦莲问候了几句,随后她叫他入住酒店时找一台传真机,她要传真一份新合同给他带给谭总。 她还说她已经跟柬埔寨那边的中方企业订制了一些礼物,叫他明天早上带去拜访谭总。 谷波一一“领命”。 走出候机室,他在机场附近找一家酒店入住,随后他借用了前台的传真机等待秦姐的消息。 前台客服是一位女孩子,目测芳龄在二十五岁上下,谷波在等候秦姐的传真时,她主动搭讪,还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 谷波也很有礼貌的和她说话,他的英语水平也不算差,但是倾向于对外贸英语的学习,口语这关还说得不太顺溜。 女孩子知道他是中国人,她找了一些柬埔寨新鲜的趣事和他聊,同时向他推荐了许多金边着名的旅游景点。 谷波耐心地倾听,不过他并不在意女孩子的这些话题,他觉得他不是来这里旅游的,不需要了解景点。 但是出于礼貌,他还是认真的和她交流。 不一会,秦莲传真过来一份新合同。 谷波对女孩子言谢之后,就返回了房间。 女孩子不忘把自己的名片递给他,并说了声“goodnight!” 谷波看看她的名字,再抬头看看她,她的笑容叫姣好的面容衬托下显得很甜美,他也回礼了一句“晚安”。 说完,他就走进了电梯,这时才想起自己用了中文向她道晚安,心里想着不知道她是否听得懂。 在电梯里,他想把名片放进公文包,原本他就不在意她,可是他还是看了一眼名片再放进去,并在脑子里翻译了一下:“黛娜-莎拉”。 (十三)他点了一根烟 下半夜,柬埔寨的天气又是出奇的诡异。 黎明时分,突然闪电雷鸣,暴雨倾盆。 谷波被雷声吵醒,他打开了床头灯,半坐着,翻看手机里面的短信息。 看到梓丽发来的几条问候的短信,他都还没有时间回复。 放下手机,关灯,躺着被窝里,他又惦记着白天的行程。 “这天气,真让人愁心。” 他带着愁心进入睡眠。 幸好,老天有眼。 第二天早上,他听不见雷声,赶紧爬起床拉开窗帘。 此时,窗外已不见暴风骤雨的痕迹,不过仍有淅淅沥沥的小雨。 打开窗户,一股轻风吹来,凉意钻入心底,他第一次体验到寒颤中的温暖。 静观天际,乌云渐渐随风远去。 望着远处,乌云飞去的方向就是他的祖国,他想起了菲律宾方接货的时间,心里面想着: “不知道秦姐安排好发货没有。” “如果再延迟,怕信誉受损。” 思忖片刻。 手表闹钟震动手腕,他收回飘飞的思绪,走向镜子面前梳理头发、刮了胡须、换上西服,就拖着行李箱子走出了房间。 把行李箱子存放在一楼的前台,再乘电梯上了六楼餐厅,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匆匆吃完早餐。 看看手表,时针指向了七点,距离他约见谭总的时间只剩下两个多小时,他脑子里捋了捋这两个小时内他要做的事情。 打开手机,翻看地图。 机场和中创有约半个小时的路程,而中创距离子航又有估摸二十分钟的行程。 他急忙放下筷子,碗里的早点他只吃了几口。 他担心迟到,深知迟到是生意场上的大忌。 他坚持自己的原则:与人相约,宁愿早到一个小时,也不能迟到一秒钟。 走出酒店,他叫了一辆出租车,交代司机走近道,车费不用看路程,他超额支付,只希望尽快赶到中创公司。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偏偏让他遇上了。 真是“东边日出西边雨”,许多事情真不能过早高兴,更不能放松警惕。 谷波看着手机地图,仅仅还有一公里的路程,可是暴雨下致使一段路面积水过深,司机说车没法过去。 他只好下车步行,幸好随身行李只是几套衣服,并不太沉重。 沿着手机导航路线,他撑着雨伞,步行至天梯绕过积水处,再走下街道,这个过程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 他顾不上风雨,形色匆匆,裤脚都被地上的水珠溅湿,背部的衬衫都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汗水了。 如果不是拖着箱子,他恨不得加速度跑起步来。 原本还有几分钟就到中创公司门口,可是又给这么一件事给耽误了不少时间。 当时,正走到街道上,虽然下雨,行人可不少,或许是正处于上班的高峰期,斑马线的旁边站着许多人,大家都在看着马路对面的红绿灯。 绿灯亮起时,他跟随人群走上了斑马线。 可是,当行至道路中央时,他的身后传来一个的声音:“啊” 大家不约而同地往身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摔倒在斑马线旁边。 此时, 行人继续行走,没有一个人回头,除了谷波。 此时, 风大雨大,老人捡起拐杖尝试着站起来,可是就站不起来。 谷波见状,不由思考急忙回头,将老人扶起。 当时雨虽小,但风太大。 他手中的雨伞被吹到远处,行李箱子和公文包也全部都暴露在风雨中。 他将老人搀扶至路边的公交亭坐下,询问了老人的身体情况。 老人似乎听不懂英语,他用本地话回答了谷波的提问 谷波也听不懂他的语言,但是从他的眼神里,他看得出来他并没有大碍。 于是,他急忙走去把雨伞捡回来,重新站在原来的位置等待红绿灯。 站着人群里,他有意地往公交亭上看了一眼,此时老人目不转睛地直视着马路的对面。 这时, 绿灯亮起,行人继续前行,除了谷波。 他读懂了老人所思,看着老人湿漉漉的衣裳,突然自责自己没有把事情做好。 他回到了老人的身边,把行李放在公交站牌下,就扶起了老人,带着他走到了马路对面。 老人对他笑了笑。 谷波叮嘱了老人几句注意安全,说完,他也会心地笑了笑。 随后,他返回去取行李,站在同样的位置上,踩着同样的斑马线,看着同样的红绿灯,而此时行人已经不一样,没有一个重复的面孔。 他下意识地抬手看了看手表,心里面嘀咕:迟到,已难免。 此时,全身上下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 他没有犹豫,直接走向了路边的一家酒店,开了一间钟点房只为了换上一套新衣服。 幸好,他的箱子是防水的,里面的衣服并没有被淋湿,可是公文包就麻烦了,合同字迹已模糊。 他打电话给秦莲,可是联系不上。 他打电话给小吴,小吴说秦莲不在公司里。 郁闷。 困惑。 怎么办? 他从新拿出这张新合同,边看着手表的时钟指针,发呆了几秒钟。 来到中创公司,老板拿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谷波打开看了看,里面是一双手镯,老板说这是翡翠玉,价值不菲。 谷波心里面想着秦姐以前对他说的话,她说谭总是个古玩玉器收藏家,他的爱人对翡翠情有独钟。 他明白秦莲的用心。 把礼盒放进行李箱子,向老板致谢之后,他就急忙叫了辆出租车赶往子航公司。 来到公司门口,此时天气已经转晴,他抬手看了一眼手表。 九点十分。 迟到了十分钟。 他站在路边,理直衣裤,抖抖神情,挺直身躯,快步走进公司。 公司前台服务员叫他在大厅里等候,她走向一边打了个电话。 不一会,服务员走回来对他说:“谭总刚刚出去了,您下次再来。” 谷波听到服务员这句话,心里冷了一截,他并没有和她做解释,只是在心底里自责。 事已至此,只能等待。 走出公司,谷波接到秦莲的电话,可是他并没有把这段经历告诉她,只是说自己不小心弄湿了合同,需要重新传真。 随后,他重复了昨晚的动作,在子航公司旁边找了一家酒店住下,借用前台的传真机,等候秦姐的传真。 这期间,黛娜--莎拉的影子不由自主地掠过他的脑海。 回到房间里,他把湿衣服晾在空调底下,随后拨打谭总的电话,可是联系不上。 接着,他发了一条问候和表示歉意的短信息过去,可是盼不到谭总的回复。 把头发吹干后,坐在沙发上,他点起了一根烟。 (十四)吴哥窟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钟,他在保安亭做好来访登记,就走进了子航公司大院。 此时,员工们陆陆续续来上班,他站在公司门口,满面微笑,逢人必问候,像是迎接宾客般。 但是没有人在意他的存在! 大家只顾着往前走,甚至有的人边看着手表边小跑,他突然觉得自己真像个小丑,但是没有退路。 子航公司在柬埔寨商业圈的地位,甚至可以用“垄断”两个字来形容,谷波深知谭总雄厚的财力和关系网,足以撑起半边天,政商两界的领军人物都不得不对他唯首是瞻。 冉元荣都得对他敬上三分,以前常他私下说过,要打入柬埔寨的市场就必须得过谭总这关。 所以,谷波对于自己的失约很是内疚,他担心自己会断送冉元荣苦心经营的这片海外江山。 “good orng, r gu!” 像个木头人一样“陪笑”了几分钟,突然在人群中传来了这个声音,他听到自己的姓氏时感到特别亲切,下意识地往人群里寻觅,这时一个女孩子走到他的身边。 “good orng! iss”谷波回礼,可是很后悔自己昨天没有索要她的名片,一时语塞,不知如何称呼为好,只好用微笑来赎罪。 女孩子正是昨天接待谷波的前台服务员,她看到他的尴尬,立马就接上他的话:“y na is anne。” 谷波急忙表示了歉意:“rry, iss anne。” 短暂交谈几句话后,谷波正想切入正题咨询谭总的情况,可是安妮转身就离开了。 谷波看看手表,想着应该是上班时间到了。 他跟在安妮的身后,走进了公司。 看着她在前台忙碌,他并没有马上去打扰,而是站在接待台的旁边等候。 不一会,她走了过来。 谷波正想开口说话,却被她打断了,她说谭总今天的行程已经安排满了,今天他不会来公司。 谷波表示理解,并双手把自己的名片递过去,希望安妮能够帮他预约明天的会面,方便时提前打电话通知他。 安妮接过名片,答应尽量替他安排。 谷波连声言谢,并索要了她的名片。 离开公司前,安妮递了一杯温开水给他,他接过水杯后就走出公司。 看到路边草坪上盛开着几棵野花,他走过去把温水倒给了它。 他相信安妮的话,但是他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 握着空水杯子走了一段路,纸质杯子已经被他的手挤不成样,看到一个垃圾桶时,他顺手就扔过去。 可是准星不行啊。 他只好走过去再把杯子捡起,此时正好有一位环卫工人骑着装垃圾的车子经过 她看着他。 他把杯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垃圾桶后,对她笑了笑。 环卫工人走远后,他的笑容立马就消失,委屈的怒火再次从心中偷偷燃起。 自语: “这也太大牌了?” “都是老顾客了,再怎么样也给个信呀。” 原本他想把这怒火全部都投进垃圾桶里,怎奈眼力不行。 这次是他第二次踏进这个国土,第一次时他只做陪衬,而这一次他身负重任。 他无处可去,身心全都被忧虑困扰。 走回酒店的路上,谷波一眼望去:熙熙囔囔的街道,人群洛泽不绝,商品琳琅满目,吆喝声四起,一片繁华热闹的景象。 曾经听说柬埔寨是一个相对贫困落后的国家,但他完全看不出他的穷相,眼前的场面,其昌盛程度不亚于任何地区,云乐市更不可能比拟。 不愧是国都。 走着走着,原本他想直接回酒店,可是一个小女孩中断了他的脚步。 只见小女孩走过来给他递了一张广告,操着本地口音向他介绍广告上面的旅游景点。 谷波看着她兴致盎然的讲解,虽然听不懂她的语言,但是不想打断她。 女孩子流利地把台词背诵完之后,她发出了询问的语气,可是谷波依然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目测女孩子年龄在十岁左右,他心想着这个年龄,如果在家乡此时她应该正在课堂上。 女孩子静静地看着谷波,在等待他的回答。 谷波读懂了小女孩的眼神,停顿了几秒钟后,他用英文询问她的学校,可是女孩子只顾盯着他的眼睛,一脸迷茫。 他知道她肯定也是听不懂他的语言。 不一会,小女孩走开了。 走开前,她低语了一句话。 谷波自然听不懂,但是从她的语气和嘴型上判断,小女孩也有脾气了。 顿时,他之前的脾气也随着小女孩子消失在茫茫人群里。 他自趣道:她不会以为我是外星人? 拿着小女孩的广告纸,谷波并没有扔进垃圾桶,而是边走边看。 这时,他又想起了黛娜--莎拉。 他依稀记得莎拉提过“吴哥窟”这个景点,她说这是一座神庙,鬼斧神工的布局,幽灵般的建筑,是柬埔寨最着名的旅游胜地。 回到酒店,谷波有意地打开手机地图,输入“吴哥窟”关键字,搜索它的历史记载,翻看网友们摄下的各种角度的相片,他再次对这座神殿发出感叹:不愧是国宝级圣地。 关闭手机地图,他想起了梓丽,幻想着有一天要带她来这里一起过去看看这座神殿。 这一天的下午和晚上,他都待在酒店里,坐在电脑面前忙工作。 这期间,他手机安静得有点怪异,他多次拿起手机端详,怀疑它是不是关机了,或者是信号不好。 如果是前几天,深更半夜都会有电话响起或者是短信息提醒,有时候他不得不打开静音模式才能睡个安稳觉。 而这一次,他渴望电话响起却迟迟等不到。 他心系这那90吨的玉米,放在码头已经许多天,虽然已经做好防腐防霉处理,但是多留一天意味着风险越大,成本越高。 犹豫了一下,他继续拨打谭总的电话,可是对方依然一直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他搞什么鬼,都老客户了。”谷波爆了句粗口。 第三天,他还是提前来到子航公司,可是依然见不着谭总。 这次,他用哀求的眼神恳求安妮帮助他,他对她说元荣公司目前面临的困境,压力巨大,打出一套悲情牌。 安妮表示同情和理解,但是她说目前谭总确实抽不出身,最后她说谭总已经知道他的到来,说会抽时间见他,最后叫他耐心等待。 谷波强调他不会占用谭总太多的时间,他说:五分钟也行了。 可是安妮依然是那套说法,叫他耐心等待。 当然,她肯定不知道他的耐心已经几乎被消耗殆尽了,或许她也根本就不需要知道。 走出公司,谷波又像个精神病患者一样,自言自语: “这可怎么办?” “要不要和秦姐说?或者梓丽?” “算了,再等一天看看。” 混混沌沌又过去了一天,失望边缘下的绝望,身处异国他乡,他感到十分无助。 如果是在家乡,遇到困难,他都能够迎刃而解,如今他已失去了往日的自信与阳光,变得颓唐消沉,这是很少有的情况。 谷波的忧愁,不言而喻,其实就是担心那90吨玉米会压垮冉家。 这些年他把青春年华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冉家。 (不要问为什么,前面第一卷已经说过) 如果要问这些年他收获了什么? 他肯定自豪的对你说,答案只有一个:吴梓丽。 回到酒店,在大厅的镜子面前,他停下了脚步,对着镜子抖抖衣领,尝试着把之前的悲思全部抖掉。 他像似一个犯过错误的孩子一样,用这套说词来激励自己:作为生意场上的男人,大风大浪应大步走,不应被烦恼困扰,永远也不要再出现今天的胡思乱想。 “鼓起勇气!加油!”最后,他以坚定不移的眼神直视镜子里自己的双眼,给自己加油鼓劲。 傍晚六时,他乘电梯来到酒店六楼的自助餐厅,此时服务员陆陆续续把菜端出来,可能是他来得太早了,还没见有房客过来,他随处看看,任意夹了几道菜。 嚼着嚼着,他觉得这些菜味道怪怪的,突然不忘自夸:都不比我做的菜可口。 说完,自己偷偷乐了乐。 一个阳光自信的男孩子又回来了。 吃完饭,他倒了一杯奶茶,突然手机铃声响起,掏出手机一看,有点意外。 (十五)上帝保佑您 之前也提到谷波是个被埋没的高材生,他念大学期间高等数学可是满分的,同学们都戏称他为“学霸”,当然他不是全能科学霸,只是在数学领域有一定的造诣罢了。 他这个“学霸”的头衔有点儿“偏科”。 所以说,对于数字他特别敏感,别人的手机号码,他几乎可以不用存名字,凭看数字就知道是谁的来电。 有时候,同事们向他请教记忆方法,他总是谦虚说自己也拿不准,只是看多就自然记住了。 以下是他和莎拉的通话内容(英译中) 电话接通,莎拉第一句话就是对谷波一阵狂谢:“谷先生,谢谢您!” 谷波一脸懵逼,他确认了是莎拉的声音:“莎拉小姐,您好!” 莎拉:“奶奶回到家,她跟我提到您,我昨晚在电视上也看到了。” 莎拉这没头没尾的语言着实令谷波摸不着头脑,他楞了楞,嘀咕着她是不是找错人了,于是笑着说:“抱歉,莎拉小姐,我还听不明白您的意思。” 接着,莎拉一顿一顿地念道:“我奶奶!摔倒了!您扶她过马路呢!那天下大雨!” 谷波听完,这才想起来,原来是那件事,他笑笑:“不用客气,这是小事。” 说完,一连串的几个好奇瞬间就占满脑海。 “她的奶奶?” “真有那么巧合?” “还上电视了?” 停顿了一会儿,他问候道:“奶奶身体还好吗?” 莎拉回答说:“还好啦,当她知道我认识您时,她更高兴,说要当面感谢您呢。” 谷波不语。 她补充惊讶,强调缘份:“世界上还真有那么巧的事情呀!” 谷波从她的语气上判断,她现在特别特别高兴,不是一般的高兴。 莎拉接着说:“谷先生,感谢您,上帝保佑您!” 谷波听到“上帝”两个字,回想起自己来这里之前曾查阅过书籍,书中记载着这个国家的民族和信仰。 这个国家只有1600多万人口,信奉佛教的民众就高达90以上。 他猜测莎拉也应该是其中之一。 谷波说:“谢谢您的祝福。”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莎拉用流利的英语把她心中的感激显现得入骨三分,“重生”、“死神”等词都给她搬运了出来,最后她还说是谷波唤醒了天使让他们家获得恩赐。 谷波读不懂她的意思,但是很认真地聆听。 心想着,这不是人之常情么,没那么夸张。 而他回答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用客气啦。” 随后,莎拉可能是累了,她向他发出邀请函,问他什么时候可以抽空来她家做客。 对于这个邀请,谷波持犹豫的态度。 说实话。 一他根本就不把这事当回事; 二他也没有那么多时间过去; 只是出于礼仪,他肯定不能够直接拒绝,于是他这样说:“谢谢您的邀请,等忙完工作,我再联系您。” 莎拉说:“上帝保佑,再会。” 通话结束! 谷波没有宗教信仰,但是他对于“诚信”和“仁爱”特别看重。 “万事以诚为先,以爱为美。”这是他的日常信仰,但和宗教扯不上边。 来餐厅就餐的房客逐渐增多,挂断电话之后,他收拾好碗筷就走到电梯前。 犹豫了一会,他没有按下电梯按钮,他选择走楼梯。 好久没有运动,他都觉得自己的体型已经变胖了许多。 在家里时,除非是特别忙碌,不然他每天都会坚持陪梓丽到小广场上散步。 他热衷于运动,但是又不喜欢室内运动,梓丽说买跑步机回来给他锻炼,他都拒绝,他说外面的空气才清新。 回到酒店,他的思维立马就转到子航公司那边去。 坐在沙发上,他拿起手机想拨打安妮的电话。 可是说也挺巧的,或许真的托莎拉的祝福,上帝保佑。 拿着安妮的名片,他还没输入完她的电话号码,安妮来电了。 (以下对话,英译中) 安妮:“谷先生,您好!” 谷波:“安妮小姐,晚上好!” 谷波的心情非常非常兴奋,喜悦的表情夸张到仿佛上帝马上就要托福给他,此情已经无法用文字来形容。 安妮:“明天早上您有空吗?谭总想见您。” 谷波努力抑制心情的兴奋,冷静地回答:“谢谢安妮,谢谢,我明早就过去。” 安妮:“时间安排在九点后,您到时候记得过来。” 谷波:“谢谢,我一定准时到。” 谷波来到柬埔寨这几天,平时也都在对接国内的工作,和秦姐偶尔有交流,可是秦姐从来不过问他在柬埔寨的工作情况。 可见,秦莲对他很信任。 梓丽也没有问他事情的进展,当然这并奇怪,因为哪怕是在家里,她也从来不干涉他的工作,除非谷波主动和她提起。 她知道一个女人该做什么和不该做什么。 谷波很欣赏她这一点,他说这并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够做到的。 他感谢梓丽的信任。 这些信任,当然或许都是建立在谷波的为人处世良好的信誉上。 不过他对梓丽的爱,那都是公开的秘密。 “模范夫妻”形象在左邻右舍和同事之间早已成为佳话。 接到安妮的电话,这一夜他美美的睡了一觉。 次日,他如约走进谭总的办公室。 此时,谭总正在签阅文件。 他正想走近打招呼,突然一位员工快步走过他的身边,把文件递给谭总,并低声耳语了几句。 谭总点点头。 谷波停下脚步,静静站在旁边。 这位员工走出办公室后,谷波又想起步,可是此时安妮走进来,她招呼谷波先在茶几旁坐等候。 谷波不好意思坐下,他保持原地站立。 安妮走到谭总的身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就走出了办公室。 几分钟后,谷波看到谭总放下手中的笔,他走过去问候并简要做自我介绍。 谭总抬头,第一句话就问他货物出航没有。 谷波对延迟发货表示歉意,他把所有责任都揽下来,没有一句抱怨,随后他递上新合同,说马上就安排发货。 谭总看了一眼合同,说:“尽快安排。” 谷波正想表态,这时谭总的座机响起,他看了一眼座机就果断按断,随后安妮走进来,在谭总耳边细语几句。 谷波见状,不好意思再打扰,他向谭总作别,跟随安妮走出了办公室。 在一楼大厅,谷波想过去跟安她打招呼,可是他见到有很多人走进公司,她很忙碌。 于是,谷波就直接走了出去。 他抬起手表看了看,估算一下,这次的会面时间连三分钟都不足,不过他把要说的话都已经表达清楚,现在只能等待谭总的答复了。 这件事放下之后,回到酒店,他开始着手处理国内的大米收购事宜。 这几年,东南亚许多国家闹粮荒,今年又特别严重。出口需求量暴增,但是国内产量又供不应求,而且同行之间竞争压力太大。 前段时间,在谷波的努力下,他拿下很多海外单子,但是因为国内货源不足,他不得不推迟一些,可是同行的突然“插手”,致使他失去了许多熟客。 他很犯愁,但也没有办法。 (十六)谭总的三个老婆 11月20日,对于谷波而言,是一个难忘的日子。 当天,一大早,他接到安妮的电话,安妮说谭总已经签好了合同,叫他等会来拿回去。 谷波以为自己听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谭总那么快就会签字,这仅仅才过去一个晚上而已。 人逢喜事精神爽。 谷波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秦莲,不过秦莲并不感到意外,因为她订制的那对翡翠手镯几乎耗去了几吨玉米的利润了。 谷波听不出秦莲的惊喜,他知趣地转移了话题。 这一天,天刮点风,但是没有雨,谷波的心情非常舒畅,走在街道上,有种轻飘飘的感觉。 他打开手机查看了今天云乐市沿海区域的天气预报,看完后心里乐了乐:“今天终于可以发货了。” 来到子航公司门口,保安人员对他异常有礼貌,他觉得很不适应,因为如是往常这保安见到他好像是见到老鼠一样,差点没把他赶跑。 这次,他却卸下了绷紧的“面具”,对他客客气气的,还称呼他为“谷先生”。谷波摸不着头脑。 一些员工见到他更是反常,笑脸相迎,好像他和他们很熟悉一样。 谷波觉得莫名其妙。 没有对比就没有落差感。 他很快就联想起那天早上自己木偶般低头哈腰无人理会的情形。 此刻无论用“大相径庭”还是用“天壤之别”来形容,都恰到好处。 “我是走错地方了吗?” 谷波自问,直到见到安妮时,他才知道这是真的。 “早上好,谷先生!” “安妮小姐,早上好!” 谷波看到安妮走在他的前面,于是加快速度追了上去。 安妮回头看到他走过来,率先打了声招呼。 谷波看到她的笑容,心情无比灿烂,他好像看到阳光般,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 他们边走边交谈。 但是他们并没有交谈合同上的事情,谷波也不想这个时候提起,他们只是谈论一些生活话题。 可是,话锋一转,安妮突然问:“谷先生,那天扶老奶奶过马路的那个人是你么?” 谷波想不到安妮也知道这件事,他笑笑说:“路过,正好撞见了。” 说完,他想起了莎拉的奶奶,想起了莎拉对自己说他上电视了,他猜测安妮应该是和莎拉一样,从电视上知道这件事。 谷波自语:难怪今天他们那么反常! 随后他笑了笑,补充道:“那天风太大了。” 安妮问:“那天你正来公司,是么?” 谷波回答说“是的”,然后又不忘了对自己的失约表示歉意。 走到办公大楼门前,许多员工在排队打卡上班,谷波停下了脚步。 安妮先走了进去。 八点半,上班时间到,大家都回到各自的岗位,此时谷波见门前没人了才走进去。 安妮带他去办公室,拿了那份合同给他。 “谭总交代叫你今天发货。” “谢谢,安妮小姐,我马上去办!” 拿到合同,谷波看了一眼落款名字,中英文两行,写着“诺罗谭恒”四个字。 谷波对谭总不太了解,不过他曾经也听冉元荣提过,谭总的祖辈其实也是中国人。 那年兵荒马乱,他的祖父携家带口坐船来到柬埔寨扎根,按理说他也具有中国人半边血统,所以大家和他做生意都习惯成他为“谭总”。 离开子航公司,他即刻就打电话给秦莲,通知她安排今天发货,他说他还有点事情要办,需要在这里待上两天。 任务圆满完成,谷波像似脱胎换骨般,整个人精神百倍儿爽。 这些时日,他耗尽精力,一次次把冉家从“死亡”的边缘拉回来,看到那90吨玉米能够离港交付,不知道他有多么的高兴哦。 柬埔寨的市场“水很深,冉元荣的光环已经褪去,想要重新站稳脚跟,他还有许多路需要走。 他深知这点,但是目前他也没心思去考虑太多,眼前迫切需要考虑的是怎么样才能把翡翠送到谭总的手上。 如果还有时间,他还想去拜访莎拉的奶奶。 他知道这次的成功或许也离不开那次无心之举,但这只是他的推测。 接下来的两天里,他几次打电话给谭总向他汇报轮船情况,但是每次他们通话都只是短短的几秒钟,一两句话就收场。 谷波很想去拜访他,可是电话里头没有时间让他开口。 最后,他想到了安妮,希望安妮再帮他一次忙,他直言自己只想去拜访谭总以谢恩情。 可是,安妮回话说,谭总最近事务繁忙,实在抽不时间。 谷波心想着,手镯怕是送不出去了。 他不可能待在这里太久。 要不交给安妮转送? 行不通! 也不是自己不信任安妮,只是如果不亲自送过去,显然不够诚意。 百思下,最终他选择了“蹲守”策略:去谭总家门口守候。 或许你认为这个策略有失身份,甚至觉得这和“过家家”没啥两样,小儿科的玩意。 可是现状中,谷波又有什么办法? 抬起头走路?他凭什么! 凭冉家的实力? 凭自己的能力? 这些都不靠谱。 目前的处境下,他什么都没有,也什么都不是。 于是,接下来的两天里。 早上和晚上他都去谭总家门口对面的商店里“蹲守”。 自己的店里突然来了这一位黄皮肤的陌生人,老板娘觉得怪异,她把心思都放在“盯防”这事上,她想驱赶他,但是又开不了口,毕竟也都是客人。 而谷波自然读得懂老板娘的心思,为了消除她的疑虑,他在店里开始大手脚消费。 他买零食分给孩子们。 他买香烟分发给大家。 经过一系列的消费,老板娘怪异的眼神秒变亲和,开始感谢上帝,他把谷波视作“财神爷”。 谷波取得了大家的信任,同时也收获了大量关于谭家的故事。 在这些故事中,有谭总的发家之道,也有他的花边新闻,不过谷波只对前者感兴趣,至于后者,他也觉得有点意思。 他们说谭总娶了三个老婆,现在在对面住的是小老婆。 大老婆和二老婆给他生了两个女儿。因为没有儿子,他才娶了小老婆,而小老婆运气不错,给他生了个儿子,现在儿子三岁,前两天刚刚过完生日。 谭总很疼爱这个儿子,时常见他过来这边陪他。 谷波蹲守了两天,连谭总的影子都见不着一次,唯一收获就是上面提到的这些八卦,但他觉得有市井之嫌。 实在找不到机会拜访,他也没有办法,或许真的只能怪自己太低微。 不过,幸好事情已经办妥。 耗不起再等待。 他计划24号去拜访莎拉的奶奶,随后再乘坐25号的飞机回国,小吴已经为他买好了机票。 然而,23号晚上,梓丽突然来电说冉元空在看守所里昏迷,正在办理取保候审。 谷波不得不改变计划。 (十七)他仿佛看到了祖国的轮船 23号,柬埔寨的天气,阳光明媚,万里无云,谷波坐在飞机上俯瞰大地,壮丽多彩的自然风貌尽收眼底,看着海岸线密密麻麻的黑点,他仿佛看到了祖国的轮船。 下午五点,飞机准时抵达云乐市白云机场,踏上祖国的土地,他顿时感到舒适,安全感油然而生,此时梓丽已经在机场门口里等候。 谷波拖着行李箱子走出机场接送的大巴车,第一眼就看到她站在人群里。 梓丽也看到了他,笑着走近他的身边,帮他拿着公文包。 谷波说:“让你久等了。” 梓丽说:“刚到不久,事情都办好了?” “办好了,元空是怎么回事?” “我也搞不清楚,听妈说他在里面受欺负了。” 他们边走边聊了几句。 谈到冉元空这件事时,谷波放慢了脚步,在飞机上他也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听到梓丽这么说,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回去再说。” 停顿了一会儿,见谷波不语,梓丽说。 她把车钥匙递给谷波。 谷波把车从地下停车场里开了出来。 白云机场距离他们家只有四十分钟的路程,可是他们回去的时候正处于下班高峰期,拥堵的路面使得他们在这短途上耗费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拥挤路段,漫长的车队,等待中,谷波提起了冉元空这个案件。 “这段时间,梁律师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谷波问。 “没听妈说过,我也很少见梁律师过来。”梓丽答。 “他没去探视吗?” “妈最近挺忙的,我没问。” 对话中,梓丽的信息量并不多,谷波问了几句之后就不再问了。 安静了一会儿,梓丽说:“妈叫我们今晚过去吃饭,现在直接过去么?” 谷波盯着堵塞的前方,看了一眼后视镜,再看看手表,说:“先回家。” 梓丽也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再盯着前方,不语。 秦莲知道谷波今天回来,早上出门前她就吩咐张厨师早点做好饭菜,之后她赶去张律师的事务所。 昨天傍晚,接到儿子昏迷的通知时,她正在跟客人在公司里谈业务,不得已终止了交谈急忙赶往事务所,路上通过电话委托梁律师去医院探情况。 梁律师去到医院后给她回过一次电话,但是消息并不乐观,那时元空仍未苏醒,这让她恍惚了大半天。 等待是煎熬的,特别是心中有牵挂时。 原本她是想跟梁律师一起去医院的,哪怕就只能在医院门口等待,她也会觉得安心,因为这样可以和儿子更接近了。 可是,梁律师建议她留在事务所,他担心她克制不住情绪而闹出什么乱子。 秦莲静了静,最后她还是答应了梁律师的建议。 可是,这大半天的等候,她坐如针毡,心如刀割,频频重复着拿起手机又放下的动作。 区区的几个小时,好比渡过了几个春秋。 她担心“66案件”会成为悬案,这样的话会令儿子背负终身罪名,搞不好还会做穿牢底,这是她不想看到的。 从发生这件事起,她一直坚信着自己的儿子是无辜的,是被人陷害的。 纵使他是贪玩了点,但那也不至于会冲动到杀人,而且还是强奸后抛尸,平时连一只蚂蚁都不忍心踩死,杀人?他不可能会做得出来! 为这事奔波了将近一年,她一面苦苦支撑着冉家企业,一面费心费力为儿子打官司,原本对于法律法规她头脑里都是空白的,如今她的专业水平几乎可以说不亚于律师。 傍晚五时,梁律师回来。 秦莲迫不及待的问道:“元空他怎么样了?” 梁律师说:“他睁开眼睛了,但是意识不太清晰。” 秦莲问:“他说什么了吗?” 梁律师说:“我问他话,他都没有回答。” 秦莲问:“为什么会这样?” 梁律师说:“事情我还没办法弄清楚,需要过些时日。” 秦莲说:“他是不是在里面被人欺负了?” 梁律师说:“这个不好说,要看医生的诊断报告才知道,等等。” 秦莲说:“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梁律师说:“最迟,应该要到今晚十点钟。” 和梁律师的交谈,秦莲的语气比较短促,着急着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和儿子的情况。 停顿了一会儿,梁律师走回了办公室。 秦莲随意翻了翻桌面上那沓厚厚的申诉材料,眼珠子游离不定,心在滴血。 待梁律师的走出来时,她叫他抓紧时间去处理好这件事,务必找出原因,还儿子一个公道。 梁律师点点头,并把一份文件递给她看,这是他近期收集到的元空无罪的证据,但是他说这份材料还有许多疑点需要进一步证实。 秦莲看了看文件,许久不语。 晚饭时间,秦莲并没有回家,她在梁律师事务所的食堂简单吃了一碗面条,她想在这里等待儿子受伤的检测报告。 谷波回到家里洗漱完毕,之后就和梓丽来到别墅小区。 那时还发生了一件小趣事。 到达秦莲家门口,谷波首先下车,突然一条小狗从花园里面窜出来直奔向他,吓他急忙跳走回驾驶室,用力地把车门扣上。 小狗仿佛见到了敌人,它不依不挠地朝着车门不停地汪汪大叫,这叫声让谷波听着都觉得心惊胆战。 梓丽见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随后她走出副驾驶室,招呼道:“小花,听话,过来这边。” 谷波透过玻璃窗看着小狗屁颠屁颠地摇着尾巴走到梓丽的身边,之后跳入梓丽的怀抱里。 梓丽抱起小花,朝着谷波笑了笑。 谷波着实惊出冷汗,心有余悸,不敢走出驾驶室,他看到小花的眼神充满了恶意,它这眼光像是会穿透玻璃要射杀他一般。 梓丽低头看着小花,抚摸着它的额头,说:“小花,这是谷叔叔,好人呢。” 谷波听到梓丽这逗比的表达,放下了悬着的心,他打开了车门,随口抱怨了一句:“那么凶的!” 梓丽生气地瞟了他一眼,小花似乎也听懂他在骂自己,朝着谷波又汪汪的叫了两声。 谷波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 他不喜欢狗,前面也提过了。 其实,他对狗的偏见并不仅仅是因为它脏,主要还是因为小时候的那段经历。 那一年,放学回家的路上,他突然被几条恶狗追逐了大半个山腰,如果不是跳上了水牛背上,估计他早就成了他们的大餐了。 据那时起,他对狗特别憎恨。 他们这有趣的一幕持续了几分钟,尽收在李阿姨的眼底,当时她正在花园里浇花,看到小花跑出来时,她停下手中的活,站在那里看了一会。 随后, 谷波走进大厅。 梓丽放下小花。 而小花跑回到李阿姨的身边,它笑容洋溢于脸上,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谈起小花,还有这么一点点小插曲。 小花是一只威尔士柯基犬,梓丽选择饲养柯基犬的目的不言而喻,这是她拖朋友在英国选购的,就在谷波去柬埔寨的这段时间里。 当时她朋友把它抱回来时,它第一眼见到梓丽就显得异常兴奋,迫不及待的跑到她的脚下,抬头静静地看着她,眼眸里发出渴望的眼神,仿佛见到它的恩人。 梓丽看到它这个突然的举动,开始时很是惊讶,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毕竟这也是她这么近距离的接触小狗。 朋友叫她把它抱起来,她犹豫了许久,心里害怕着:它会不会咬我? 朋友见她呆呆站在原地不为所动,她就想把它叫回来,但是它就是不肯回头,仿佛认定了梓丽,保持着抬头的姿势看着她。 朋友笑笑吐吐舌头搞怪地摊摊手表示没办法。 这时梓丽才弯下腰,小狗立马就跳入她的怀抱里,一副乖巧温顺的姿势,仿佛回到了温暖的家里。 梓丽抚摸着它的绒毛,感受到它的体温。 相见恨晚。 这一幕让朋友都表示羡慕不已,她告诉梓丽说这条柯基犬刚满三个月,嘱咐她几句饲养的要领。 小花这个名字其实是秦莲取的,秦莲觉得它最喜欢在花园里玩,灵思一动就直接这样称呼它。 慢慢地,柯基犬也习惯了这个称呼,只要一听到“小花”这两个字,它就笑眯眯地跑过来。 傍晚六点多钟,张厨师把饭菜做好,他叫他们过来吃饭。 这时,梓丽打电话给秦莲,可是秦莲的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 过了一会儿,谷波看了看时钟,他拨通了秦莲的电话,他问秦莲在哪里,他过去接她回来吃饭,可是秦莲说她有事需要晚点回去,叫他们不用等她。 挂断电话后,梓丽和谷波互看了一眼就走去了厨房。 他们叫李阿姨和张厨师留下来一起吃饭。 (十八)这比较可疑,还需要核实。 “鉴定报告。” 临近22时,秦莲走去梁律师的办公室,此时梁律师正在接待客人,她推开门正欲开口,看到有外人在,她止住了。 梁律师和两位客人不约而同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秦莲表示了歉意:“不好意思,打扰了。” 说完,她就关上门走回大厅里坐。 半个小时后,梁律师送客人离开,他走到秦莲的身边,说:“等会,我打个电话问问。” 说完,他走回了办公室。 秦莲坐在沙发上继续翻看那沓材料。 不会儿,梁律师走出来。 未见人影,听到他的推开门的声音,秦莲就已经抬起头看着门口,她迫不及待地问:“报告出来了吗?” 梁律师边走过来边摇摇头,说:“估计还要等两、三个小时。” 秦莲不语,眼里含着失望。 她低下头继续翻阅材料。 梁律师接着说:“莲姐,回去休息,有情况我就第一时间告诉你。” 秦莲说:“再等等。” 梁律师正欲走回办公室,这时秦莲问他:“富浩,你看这件事还要拖多久?” 梁律师回答说:“证据还不充分,还不太明朗。” 秦莲说:“再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怕元空,他在里面太苦了。” 儿子在看守所里面受伤,这已经触动她的心弦,想着他从小都没有受过委屈,她担心他承受不了打击会做出傻事。 顿了顿,她接着说:“想个办法,不惜代价救他出来!” 秦莲说这句话的语气相当坚定,像是一种“命令”。 梁律师不知做如何答复,他心里面又何尝不想快点结案。 作为冉家企业的法律顾问,他已经跟在元荣的身边十几年,深知元荣的恩情,自己能够在律师界站稳脚跟,离不开元荣的帮助。 回想当年他成立这家律师事务所时,万事开头难,因为是新人处处碰壁,可以说举步维艰,幸好得到元荣的关照,才能够一步步走到今天的辉煌。 这点他是难以忘怀的。 所以听到秦莲这个“命令”,想想这起刺手的案件,一股股苦水涌上心头,致使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停顿几分钟后,他把话题转向那份新证据,他说:“老板娘说,她看到元空的车出现在她店铺门口时正好是晚上九点钟,而法医的死亡鉴定书说如依彤的死亡时间是九点十分。” 未等他把话说完,秦莲接上说:“从店铺门口到案发现场至少需要半个小时车程。” 秦莲的这句话,正是梁律师想说的话,他知道秦莲也已经很用心地去看了那份报告,他说:“嗯,老板娘还说她清楚地看到副驾上还坐着一个人。” 秦莲问:“调取监控没有?” 梁律师说:“老板娘说监控坏了,没法查看,所以还没有切确的把握。” 秦莲说:“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办法。” 梁律师点点头,说:“这比较可疑,还需要核实。” 时间滴滴答答地飞逝,不知不觉已接近零时,期间梓丽打了几次电话给梁律师,梁律师都说秦莲还在事务所里。 而谷波早已在事务所门口等候。 秦莲一心只想快点知道儿子受伤的原因。 梁律师忙碌了一整天,他身心已疲倦但是坚持陪她等候。 大概是零点十分左右,他接到了医院朋友的电话,朋友确切说鉴定报告需要明天才能出结果,秦莲这才起身离开事务所。 谷波刚从柬埔寨飞回来,跨越了两个国度,漫长的飞行,他同样很疲惫,原本晚饭结束后,他就想回家休息,可是梓丽担心着秦莲,非要他过来看看情况。 见到秦莲和梁律师走出来,他下车走过去打声招呼,之后打开后排车门。 “空哥,情况怎么样?”汽车启动,谷波问秦莲。 “报告还没出来。”秦莲轻语了一句,停顿了一会,她接着说,“他醒来了。” 谷波看得出她很难过。 这些时日他不在家,里里外外都得她亲自操劳,他看到她的脸色憔悴了许多。 “明天我来找梁律师问问情况。”谷波刚刚打过电话给梁律师,他也知道鉴定报告需要明天才能出结果。 见秦莲不出声,他透过汽车中间的后视镜看到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他不再出声。 霓虹灯下的深夜特别宁静,宽敞的公路已经看不见行人,来往的车辆更加稀少,依稀只见几辆出租车在行驶,如是白日里,这里可是最拥挤的路段。 虽然谷波很想快点回到家里,早早躺在床上,但是他并没有加速,反而放缓了速度。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中央的后视镜。 他怕汽车的颠簸会吵醒秦莲。 他怕窗外的风会发出呼啸声。 见到远处红绿灯读秒的时间,他的脚就提前点了点刹车垫,让车速缓缓降下,汽车停止时,他再看了一眼后视镜,看到秦莲还闭着眼睛,他也就放心了。 回到别墅区,梓丽早已再门口等候,她低声地责怪了一句,问谷波怎么那么久才回到家。 可是,谷波没有回答她。 此时,小花也还没有睡觉,它一直站在梓丽的身边。 谷波打开车门,轻声地说:“妈,到家了。” 秦莲慢慢睁开眼睛。 梓丽把一件外套给她披上,说:“有点冷。” 小花看到秦莲回来,异常开心,兴奋的使劲摇了摇尾巴,笑靥如花。 李珍也还没有休息,看到秦莲回来,她走去厨房盛了一碗热乎乎的莲子汤出来。 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秦莲对她说:“珍姐,去休息。” 李珍说:“这是梓丽熬的,趁热尝尝。” 秦莲看了一眼梓丽。 梓丽说:“妈,尝一口,试试味道怎么样。” 奔波了一整天,秦莲被他们的行为所感动,看着这碗莲子汤,还没喝上,暖意已上心头。 她说:“梓丽,你们休息。” 谷波站在一旁,眼皮子不知打架多少回合了,差点儿就站着睡着。 当他听到秦莲的这句话时,突然振奋了精神,他瞄了一眼梓丽,脑子里调皮地呼唤着她快点答应。 可是,梓丽却这样说:“我陪陪您。” 谷波听后,一百个不解,但是又不敢出声,心里面想着:你不走,叫我走啊。 他顶不住困意了,尝试着努力去控制上下眼皮的跳动,真怕它们粘在一起。 这时,秦莲对他说:“谷波,你也累了,不用陪我了,回去。” 谷波说:“我还不累。” 鬼使神差的回答这四个字,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大脑好像已经失控了。 就这样,他又傻傻的站了十分钟,这时梓丽才出声,她说:“波,你回去,我今晚在这里睡。” 听到梓丽的这句话,他喜上眉梢但又不能表露出来,心里面抱怨了一句:“这话,你应该早点说嘛。” 他鼓起精神对秦莲说:“那我回去了,妈,您也早点休息。” 秦莲说:“回去。” 这时,小花朝他这边“汪”了一声。 它这突然声音把谷波吓了一跳,大脑瞬间从昏睡中清醒,脑子里闪过几秒钟的恶念:等会宰了你! 回到家中,谷波连外套都没来得及脱下,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十九)搜索“6.6案件” “摔伤?” “在卫生间里?” “那地板都是大理石的么?” “那么多人没摔晕过,他晕了,他是傻子?” 中午,谷波刚送走顾客正想回家,他就接到梓丽的电话,随后一连串的疑问马上就覆盖整个大脑。 本来他计划上午接待顾客商谈大米收购的事情,下午去参加一个展会。 可是梓丽的来电打乱了计划,他让小吴取消了下午的行程。 梓丽对他说秦莲中午从外面回来就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是李阿姨打电话给她,她赶过去时才知道这件事。 谷波叮嘱梓丽在家里陪陪她。 这鉴定结果很荒唐,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担心她会想不开。 随后,他打电话给梁律师。 他直言伤情鉴定报告作假有猫腻,反复问他,元空是不是真是自己摔伤的,像是一种质问,他忘了自己的身份。 不过梁律师并不生气,他理解谷波的愤怒,细语说白纸黑字还按有指印,应该假不了。 随后,谷波问他还有没有什么途径可以重新鉴定,可是梁律师犹豫了一会回答说“没有办法。” 他不懂这些流程,只能相信梁律师说的。 谷波和秦莲一样都提出重新鉴定的要求,可是梁律师都给出了同样的答复“这不好办”,他们心中不服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其实在梁律师的心里面也有许多苦水,这样的回答显得没有专业性,但是他又该怎么回答呢。 说完,他自己都微微摇了摇头。 这天早晨,当看到这份鉴定报告时,他同样存在许多疑问,也对这份报告的真假性产生过怀疑,可是从事律师职业那么多年,他更知道什么该辩什么又不该提。 有些事情,由不得自己。 原本他就不想把这个结果告诉秦莲,计划着一直拖延下去,他担心她承受不起。 可是秦莲接二连三的来电,最终突破了他的防线,就在医院的停车场上,他和她通话了将近一个多小时。 电话中,秦莲的质疑声里充满了愤怒。 他静静地听着,默默的充当了出气筒,接收了她一波波凶猛的宣泄。 他也感到悲伤,理解这些时光她所承受的压力,明白作为一个母亲的不容易。 通话结束后,他坐上汽车离开医院,路上他自语了一句:“如果冉元荣还在就好了。” 梓丽来到秦莲家,她就坐在大厅沙发上守候。 小花趴在她的身边。 她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66案件”,反复查阅各个媒体的报道,这是她第一次主动这么做。 之所以是第一次,那是因为她不想看到网络那些对冉元空的负面报道,更加不愿看到“吃瓜群众”毫无依据的无脑评论。 每次看着“冉某某”这三个字,她的思维就会不自觉地转到冉元空的身上,想到他在监狱里受到的百般折磨,想到他们在一起打游戏的开怀大笑。 而这些都会引起她心头的一阵阵剧痛。 每当刷到报道里的一些相片时,她就会把屏幕熄灭,她害怕看到元空的样子,虽然相片肯定会打上乱码,但是她真的很害怕。 秦莲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坐在书桌前,呆滞了许久。 她不是在回忆里悲伤,而是思考着如何去帮助儿子。 梓丽不知道她在房间里做什么,又不好吵她,只是久不久走到房间的门口,通过门缝查看一下动静。 小花几次想推开门钻进去,都被梓丽给抱住了。 李珍忙完家务活,看到梓丽一个人在大厅里坐,她走近她的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 李珍说:“小丽,等会有空时你过去帮秦总把车开回车库里。” 梓丽听她这么说,下意识地往门口看了一眼。 李珍接着说:“车头碰上了大门,停在花园旁边。” 梓丽“哦”了一句,突然想起了刚才她进来时还好奇着为什么大门歪到一边去了呢。 她问:“车钥匙呢。” 李珍说:“钥匙还在车里。” 梓丽走到花园旁边,果然看到秦莲的宝马车头引擎盖已被掀起,车前灯零部件散落了一地。 她看了看,之后打电话给谷波叫他过来处理。 可是谷波说他没有空过来,此时正在东仓码头和调度员骆强在一起。 梓丽对李珍说:“车先放在这里,等谷波忙完回来再处理。” 李珍说:“很少见秦总那么生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梓丽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她说:“你去叫张厨师过来帮忙把那扇门先拆下来。” 说完,她走进大厅,犯愁着。 坐了一会,秦莲走出房间,她叫梓丽陪她去一趟梁律师事务所。 梓丽没有多问,直接走去车库把她的车开出来。 看到张厨师拿着工具走向大门,她吩咐了一句:“等会谷波过来时,你跟他说我和妈去事务所了,叫他先把车开去修好。” 一路上,秦莲并没有和梓丽谈起元空这件事,而是谈起了吴枫,她问吴枫出差什么时候回来,梓丽回答说估计要过年后,她也说不准。 秦莲不再作声。 见到梁律师,她问:“元空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梁律师说:“恢复得不错,两天后就可以出院了。” 秦莲说:“你去申请换个监室,安排他一个人住。” 梁律师说:“一个人。” 梁律师想说不容易申请单间,但是话没说完,秦莲就说:“钱不是问题,你去协调下。” 梁律师不语。 梓丽静静听着他们的对话,看着秦莲严肃认真的表情,也读懂了梁律师的难处。 这时,谷波打电话过来,她走出外面去接听。 谷波说他已经把车开到4s店维修,需要两天的时间才能修好,并且已经叫工人重新把大门装修好。 他问她们去事务所有什么事情?梓丽把秦莲和梁律师的对话重述了一遍。 谷波只是听着,他并不作表态。 话说他去找骆强也是冲着元空这件事,中午接到梓丽的电话后,他就赶去码头,他想从骆强那里再还原一遍元空那晚的情景。 可是骆强只对他说警察已经找过他,他现在不想再提那件事。 谷波知道骆强的为人,酷爱吸烟饮酒,早料到难以从他牙缝里挤肉,来之前他已经备好了两条香烟和两瓶洋酒。 可是骆强还是不肯再提,而礼物他倒是全收下了。 他自然不在意这些烟酒,想着既然骆强肯收下,哪怕他不愿透露消息,在以后的交接中他肯定会行个方便。 和骆强的交谈,他一无所获。 其实,这并不是他第一次来找骆强,冉元空被定为犯罪嫌疑人并押送至看守所的第二天早上,也就是6月7日,他就和秦莲来找过他,只是当时骆强说忙工作拒绝见他们。 往后的工作来往中,谷波偶尔会有意地走近他身边,想或多或少从他嘴里挤出点有价值的信息。 开始时骆强还回答他的一些问题,后面见到他就有意避开或者就是一问三不知。 谷波见他不想提这件事,就不再打扰,主要是考虑到平时还得依靠他关照,不想把这层关系搞僵了。 冉元空在医院治疗,虽然心有苦楚,但是面对新环境,有种重生的错觉,心情舒缓了许多。 有一次,护士小姐过来输液,在他的手背上扎了两针都找不到准确的血管位置,她说了几次“对不起”。 但是他没有生气,坐起来抬手换个姿势配合她,说:“不要紧,你看这样看得到么?” 护士小姐把针扎进血管之后,又说了句“对不起。” 他回答说“没关系。”神态自如、从容。 护士小姐走开时朝他笑了笑。 她的这个微笑,他认为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是一个能够治愈心灵的良药。 他看着身边的两位民警,突然觉得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场所。 (二十)有钱能使鬼推磨 “空哥,彪哥替你教训了山仔,不知好歹的家伙!”在医院一个星期,冉元空回到看守所,那天正巧是放风时间,大江走近他的身边,低头轻声细语地说。 冉元空往风池那边看了一眼,看到高彪斜靠在围墙旁边,他嘴角叼了一根草,也往冉元空这边看了看。 冉元空走向风池边问大江:“怎么样?” 大江若无其事的跟在他的旁边,他故意和冉元空保持了一点距离,见四下无人时,得意地说:“进医院了。” 冉元空不语,抬头瞄了一眼高彪,继续绕着风池走圈圈。 大江往高彪身边走去。 山仔就是之前元空说的那个室友,他们是同龄人,原本他们的关系相处得很好,他比元空先进来这里,刚刚开始时对元空很关照,可是前几天因为一些小事闹不欢,他直接对元空动手,致使元空被送进医院。 那天,放风时间结束,大家各自回到监室里。 山仔脱下袜子直接放在元空的床边缘。 元空说了他一句,“太臭了”,叫他把袜子收好。 山仔听后,他以为元空说他臭,勃然大怒,不但不理会元空,还故意把鞋子扔到他的床上。 元空见状,生气地骂了他一句,说他粗野没有礼貌。 或许是这句话,导致事件升级,山仔捡起鞋子就往元空头上扔。 有种“不置于死地不罢休”的冲动。 元空成功躲闪,可是山仔不依不挠,所有能拿得起的东西都扔完了,最后扑上去和他扭打在一起。 元空哪里是他的对手? 山仔人高马大,两人力量悬殊,很快元空就被他按到在地上。 山仔像只饿狼似的,一顿狂揍,还拿着他的头部猛撞地上。 元空被死死的压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 室友们静静地站在旁边观战,不为所动,直到民警走过来,才把他们分开。 就这样,才有元空昏迷的事件发生。 山仔这反常的举动,让元空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向很安静的他怎么就会因为这点小事对自己大发雷霆? 在医院里苏醒后,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常常就想起这件事,平时自己买什么好吃的都分他一点,还送他毛巾、牙膏、牙刷等日用品,不至于因为一句话而恼怒。 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他受人指使?” 实在想不出答案,他只能往这方面猜测。 其实,醒来后,冷静了几天,他对山仔没有憎恨,还替他想着:他肯定是受到别人的威胁,才会这样做。 可是,想不到高彪替自己出气了。 当听到大江说起时,表面上他很冷静,实际上他替山仔担忧着,特别是大江说他也被送进了医院。 高彪的手段,元空是领教过的。 当初他进来看守所时,高彪就拿他出气过。 当时就在食堂里排队拿餐,高彪插队,他不让位。 随后,高彪吃完饭后直接用铁饭盒扣在他头上,这一幕大家都看在眼里,可是大家都装着没看到,只顾着低头吃饭。 就连站在一旁的民警都故意走开,权当没看见。 元空被他在大庭广众下羞辱,很不服气,立马就拿起自己的碗筷想扔过去还击,可是被旁边的人制止住了。 高彪恶狠狠地瞪着双眼,仿佛要把他给吃掉。 他离开饭堂之后,民警才走过来询问情况,元空一五一十地向民警陈述事情的经过,强调自己是被欺负。 他以理据争、面红耳赤的陈述,让在场的一些人发出了诡异的笑声,就连盛饭的食堂工人都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他见自己成了笑柄,带着怒气走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他才知道在食堂上欺负自己的那个人其实就是监霸,他的名字叫高彪,这是后来山仔告诉他的。 山仔对他说,说他认钱不认人,做事心狠手辣,如果成了他的眼中钉必将没有好日子过。 而元空确实在那段时间里,被高彪等人折磨得不成人样,洗衣叠被,刷马桶,睡厕所,被子被没收,毛巾被搓脚,鞋子没得穿。 受尽欺凌,就只差没有吃他们的剩饭剩菜了。 那段时间,他很孤独,精神频临崩溃。 他曾向民警投诉,可是越投诉,他的麻烦就越多。 后来,山仔说,“你只能适应,别指望推翻。” 起初,他坚决不服输,不肯低头,心里面狠心地对自己说,“宁死不屈。”,不听从山仔的劝告。 当然,他产生这样的想法,也不可厚非,毕竟在外面,他曾经可是人见人捧的公子哥,身边一大堆“马仔”。 可是,外不明朗,内又太复杂。 这形势下,他不得不低头,认同山仔的说法: “适应以保全身” “大丈夫能屈能伸” “出去再报仇” 可是,眼前自己已经成了高彪等人的眼中钉,他怎样去做才能融进他们的圈子? 山仔笑笑得意地向他支了一招: “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是,他一下子没能理解这句话,他刨根问底,“要怎么做?”但是山仔就是不肯指明。 元空只能自己去揣摩。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风池广场上,他看到了大江偷偷递了一包香烟给高彪,这一幕瞬间让他顿悟。 他在心里面自念:“有钱能使鬼推磨。” 然后,心里自喜了一会。 接下来,每次与梁律师会面,他都让梁律师传话,让秦莲多汇点零花钱给他。 凭借钱财, 他在看守所里重复了他曾经的奢侈生活,继续体验着受人追捧的感觉。 他的金钱奴役了所有室友,让看守所一度空前绝后的凝聚,连食堂工人都刮目相看,饭菜都多舀上几勺。 看守所里面和外面几乎是隔绝的,冉元空在里面的情况,秦莲、谷波等人都不会知道,因为他根本就不想对任何人说起,包括梁律师。 秦莲只是不停地大手脚地往他的账户里存钱,从来不过问他这些钱的使用去向。 在她的心里面,看守所里的生活是艰苦的,她只想儿子能够在里面吃好睡好,其他都不在她的考虑之内。 她曾担心儿子被人欺负,不过通过吴枫的关系,她才得以消除这个顾虑,可是让她万万想不到,平安了几个月后,儿子竟然被送进了医院,而她更加想不到,鉴定报告会如此荒唐。 她打电话给吴枫,可是吴枫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很无奈。 梁律师这边帮不了她,她只能指望着吴枫,可是如果吴枫真要等到过年后才回来的话,那这段时间。 她不敢想象。 吴枫不在,“元空,怎么办?” 大江走到高彪的身旁,见元空走远了,他低语问:“彪哥,张老板那边怎么交代?” 高彪说:“先套住这小子,他还有大把银子,张老板在外面” 停顿几秒,他往元空那边望了望,接着说:“顺着他。” 大江明白他的意思,不过他也有他的担忧,问:“山仔会不会揭穿?” 高彪瞪着眼睛,咬牙切齿地低语道:“他敢?” 大江不语。 (二十一)右腿上缝了几针 大江提到的张老板,其实就是茗荟酒的老板张铭,而张铭就是致使冉元空受伤的幕后黑手,他操控山仔行事。 张铭销声匿迹一段时间之后,开始从新活跃在云乐市。 茗荟酒摘下了停业广告牌子,杯光交酌,慢慢恢复往日的繁荣。 聚汇山庄的夜生活继续受着市民的青睐,多姿多彩,亮出新活力。 只不过,这都不直接在张老板的名下。 他以另一种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中。 谢磊成了茗荟和山庄的“面上人”,但是实际控股权在张铭手下。 张铭还成立了一家合创外贸公司,公司的法人代表依然是谢磊。 当初,他们从冉元空手上“掠取”第一桶金,而张铭是那件事的主要操控手,他分得400万。 随后,他移居国外。 一段时间后,他和谢磊继续联手成立外贸公司,其野心是取代冉家在云乐市的商业地位。 但是,除了冉元空这件事由他亲自“招呼”外,其他事情都由谢磊经手,他从未露面。 张铭出现后,第一时间想到谷波,并且多次邀请与其会面,但是都被谷波拒绝,他恼羞成怒才把目光转移到看守所里。 收买食堂员工李工之后,他正是介入冉元空的看守所生活。 通过李工,他知道山仔这个人,通过了解,他决定接山仔的手替他出气。 往后,他陆陆续续往山仔的卡里汇钱,还承诺等他出来之后帮助他重振“事业”,甚至抛出替他减刑的诱饵。 山仔自然经不起这些糖衣炮弹的诱惑,几经接触,他把张铭定位是他的恩人,对他唯命是从。 他不知道张老板和冉元空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从来不关心这些事情,只知道“按章办事”,只要收到纸条,他就一定想办法去做好。 不过,他也有自己的办事原则,并不是什么事情都完全按照张铭的意思去办。 他看得出来张铭的意思不仅仅只是想让自己替他打架,而是似乎想要致冉元空于死地,而这他是不可能照办的。 揍一顿,倒是可以。 出人命的事情,他可不敢。 山仔心知肚明,自己只不过是因为参与走私活动被关这里一年半载而已,如果真闹出人命,那可是要偿命的,他还没傻到真替张铭卖命。 可是想归想,这次他下手确实狠了点,当时只是想着教训他一顿以表明对张铭的衷心而已,想不到把冉元空打晕了。 而冉元空被送进医院后,他差点儿也把自己的命给搭上去,幸好高彪等人手下留情。 至今,他心有余悸。 右腿上缝的几针,还隐隐作痛。 每每放风遇到高彪时,他都有意避开或者干脆就坐在角落里闭上眼睛。 当然,他并不是完全怕他们,只是想着暂避锋芒。 毕竟自己还有伤在身,可折腾不起连续受伤害。 不过,有些时候,他想避也避不开。 从医院回来后,他就不止一次受到大江动作上的挑衅和言语威胁。 有一次,就在食堂里,盛饭后,大江捧着饭盒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坐下来之后,大江故意侧头低下看了看他缠着纱布的脚,笑着问:“瘸子,好点了吗?” 山仔不搭理,继续埋头吃饭。 大江继续说:“下次狠点,这样就不用走路了。” 说完,嘴角露出了一段假笑。 山仔依然不理会。 大江摆出一副得意的神态,故意轻巧几声台面,以一种很轻浮鄙视的眼神,警告道:“这奶酪动不得,长点眼睛!” 山仔瞟了他一眼,咽下一口饭后就走开了。 大江看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心里一阵窃喜。 大江的举动,站在不远处舀饭菜的李工全程看在眼里。 他的口袋里还藏着张铭递给他的纸条,原本计划晚餐时间偷偷塞给山仔,却料不到大江的突然出现。 谈起冉元空角色的转变,摆脱“奴役”,完全得益于他那两包香烟的“助力”。 一天,大江帮他搞到两包香烟,他偷偷塞给了高彪。 高彪眉开眼笑,心想着: “这小子进化了!” 收到“豪礼”,当天晚上元空的床铺立马就回到了铁床上,他不用再睡在带着臭味的洗手间旁边,也不用再为大佬们提洗脚水。 那一天晚上,他睡得很香,连旁边的呼噜声都吵不醒他。 那次他的付出是“巨大”的。 两包香烟的价格甚至可以买到了两条烟。 他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贵”。 如果是曾经,这些小钱就算掉在地上,他也懒得弯腰去捡。 他体会到了一位室友闲聊时说的那一句: “谁有香烟,谁就是老大。” 从那时起,他以另一种形象进入了高彪的视野。 高彪授意大江摸清他的背景。 而大江果然是情报高手,优秀“班长”名号并非子虚乌有。 很快, 他就向大家公开冉元空的家底。。 “家财万贯” “富家公子哥” 套上这些用词同时也体现出他的羡慕与崇拜。 但是纵使“神通广大”,也有他的短板,一些事情他想方设法就是探不到半点消息,比如: 当室友问: “他犯了什么事进来?” 或者 “他女朋友漂亮吗?” 这些问题,他都答不上来,不过他很会为自己找台阶,他说,这些都不重要,知道他有钱就ok了。 室友们笑笑。 确实,没有必要关注他的私人生活,他肯花钱才是硬道理。 他们已经吃腻了白粥萝卜的早餐、白饭青菜的午饭、没有油水的晚餐。 只要他肯花钱搞点“小灶”,改善改善胃口,那才重要。 而冉元空“觉悟”后,他自然读得懂大家的心声,看得出他们的渴望。 许多次,通过大江,他不惜重金搞到了一些“野味”。 每当深夜,烤鸡、烤鸭一整只一整只地往监室里送。 大碗吃肉,不再是奢望。 肠胃“疏通”之后,有些人趣说着:“就差那口酒了。” “空哥”问世,监室里恢复了生机,连高彪都给他一点面子。 而有一些小伙子,甚至幻想着哪天出去后能够跟在他的身边沾点光。 场外,这些时日,秦莲忙于替儿子周旋调换监室的事情。 梁律师办理完申请手续,可是迟迟得不到同意的答复。 忧心。 焦虑。 秦莲打电话给吴枫。 吴枫答应帮打招呼。 可是,冉元空并不愿意调换,他说自己已经习惯和大家住一起。 秦莲并不知道儿子的意思,只是想着让他远离坏人才这样做,对于儿子在里面的真实处境,她依然不知情的,而吴枫打完招呼之后,他也没有再关注这件事。 (二十二)真TM的! 从医院回来后,山仔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高彪总是找他麻烦,精神被摧毁,只剩下“空壳”。 高彪把山仔列入“眼中钉”,只是想从冉元空身上再多压榨点“油水”。 他不满足于在看守所里的小恩小惠,计划着出去后能够借冉元空背后的力量在云乐市争块天地。 山仔成了牺牲品。 “山仔!” 傍晚,大江把值班表丢在山仔的床边,喊一声他的名字就走开。 这声音带着命令的口吻! 山仔拿起值班表看了一眼。 2:00--4:00 嘴里爆粗口:“真t的!” 已经忍气吞声熬了五个凌晨,这次看到这个时间段,他忍无可忍。 拿起值班表撕成碎片,直接往大江那边扔去。 碎纸,漫天飞舞。 床铺上,地板上。 整个监室里都充斥着他愤怒的灵魂,他站起来双眼怒瞪着大江,仿佛要将他吞噬。 而大江不慌不忙转身回头给他一个鄙笑,然后低声说句:“活该!” 山仔听到这两个字,更是恼怒,丢出了这句:“狗n养的!” 大江生气了。 他怒跑到山仔的身边,正欲动手,这时值班民警在门口敲了敲铁门。 他这才克制住。 旁边的室友随着声音往门口看了看,个个都抱上了遗憾。 大家以为应该可以看一场“战争片”寻点乐趣的,却想不到被搅浑了。 高彪把大江叫过去。 监室才恢复了平静。 大家各躺各的床,各想各的梦。 可是,山仔的怒气还涨在肚子里,他坐不定,走去洗澡房洗脸,看到大江从里面走出来,怒从心生,故意撞了他一下。 大江踢了他两脚。 “吃瓜”室友闻声而起,都跑过去看热闹。 这时引起了民警的注意,两位民警打开房门走进来,。 大江和山仔停止扭打。 民警询问情况,他们都不回答。 最后民警给他们警告,叫他们遵守规则,别再惹事。 走出监室时,一位民警看到地板上全是碎纸,随口说了一句:“把这些都清理干净!” 见大家都不出声,再问道:“是谁扔的。” 大江指着山仔,说:“他!” 民警叫山仔清理干净地面,可是山仔没反应,权当没听到。 民警走后,冉元空站起来,走到垃圾桶旁边。 大江看到冉元空替山仔扫地,他不高兴了,大声说了一句,“让他自己来。” 但是冉元空没有听他的,继续清扫碎纸。 这些天,山仔的生活很不安宁,他做了所有原本属于冉元空的“工作”。 心不甘情不愿。 在高彪的恐吓和威胁下,他表面上顺从着,但是内心里藏着“杀气”。 要不是腿伤还未痊愈,他早就奋起搏击。 心里常默念: “有朝一日,定给他一个教训!” 山仔不是好惹的人,看这个名字就不是一般人。 身高:1米8。 体重:70公斤。 身高上远远比大江的1米6高出一个人头,体重上完全可以压倒大江,但是长相上比较憨厚,是一种人见人爱欺负的类型。 没有认识张铭前,逆来顺受是他的本性。 认识张铭之后,骨气常外泄,稍微看不顺眼的鸡毛蒜皮都会被他放大。 他的底气来自于张铭的承诺,因为张铭和他说过,他和覃老板是至交,待他出来后再干一票大的,到时他不再是搬运工,而是带着股份的老板。 每每想到张铭的这个承诺,他的自信心就爆棚。 稍有不顺就会出现这样的幻觉: 躺在钞票堆里。 香车美女,簇拥着。 而他最得意的幻觉是: 高彪和大江替自己擦脚。 冉元空给他捶背。 可是想归想,梦醒时分还是一地鸡毛。 话说看守所里的值班表,表面上是所里同一安排,可是实际上都由各个监室的大佬决定。 大家都知道其中的潜规则,凡是跟大佬们关系不好的,统统得值夜班,再嚣张点的就得被安排到凌晨,也就是山仔那个时间段。 如果是按照规定,应该是三个小时轮班一次,双人值班模式。 可是一切还是大佬说的算,他叫你站着一夜,你就不敢坐下。 冉元空曾经领教过值班的苦,一旦被放入凌晨,那基本上一整晚都不用睡觉了。 面对这些不合理的规则,曾经他也反抗甚至投诉过,可是最终还是“石沉大海”,依然得老老实实地站岗。 稍有拖延,必得承受更难受的折磨。 这次山仔也不例外。 语言上的反抗只不过是宣泄一下不满的情绪罢了,根本起不到改善的作用,这个他当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不吐出来,心里面更加难受。 凌晨两点,他准时醒来。 不对,应该说是准时起来,因为他压根儿都没有睡着。 这一夜,只安排他一个人值班。 这是非常不合理的,但是又能怎么样? 听着一大片的呼噜声,他联想起: 拖拉机的引擎。 看着一排排卷缩着的身躯,他联想着: 横尸片野的战场。 每次他都会用这样的联想来抵消自己的怒气,换点心理平衡。 根据值班安排表,冉元空是山仔的下一班,其实他对大佬们的安排也很不满,他不是不满意自己的安排,而是替山仔不满。 连续几天都让他值班凌晨,换成自己那可受不了。 但是他并不敢出声,担心着万一得罪大佬,安排自己凌晨值守就麻烦了。 这次,睡前他做了个决定: 提前起来接班,让山仔多点时间休息。 凌晨,他也是这样做的,一点半他就起床。 “你去躺一下。”他轻声地对山仔说。 可是山仔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口旁边的凳子上,看着门外。 冉元空走去洗澡房洗漱一番,回来时看到山仔已经躺在床铺上。 他就坐在凳子上,瞪着眼睛到天亮。 “起床,起床!” 早上六点,大江开始展现他高嗓音的本领。 这是班长的工作职责,他每天都要重复着这两个字,然后逐一把室友们推醒。 可是,当走到高彪的“双人铺”时,他的声音就没那么高昂了,手脚变得轻快,直接绕过。 而走到山仔旁边时,他用力都狠点,有种公报私仇的嫌疑。 每天,冉元空总是最后一个走出监室,因为大江给他另外一个任务: 替高彪整理内务,叠好被子。 而他也很乐意接受这个任务,因为他想在这个小社会里不再被欺负。 他深知这点,如今大家对他毕恭毕敬,只不过是因为“香烟和鸡腿”的作用罢了。 不过,一想到自己是有钱人,他就高兴。 因为他有足够的“香烟和鸡腿”让他们服服帖帖。 (二十三)盯着钞票,幻想着媳妇。 “张总,那件事还办不成。” “为什么?” “高彪插手了。” 一个夜晚,李工来到汇聚山庄,在贵宾厢里,他把纸条递还给张铭,并把那天傍晚晚餐时大江挑衅山仔的过程从新“放映”了一遍。 张铭没有正眼看李工。 而李工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姿势悬在空中几十秒钟。 张铭饮了一口茶后才接过纸条,随手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之后再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品了一口,说:“改变计划!” 李工被他这动作吓了几秒钟,失魂般傻傻站在原地看着他。 此时,谢磊坐在一旁叼着烟、吐着雾,斜看了一眼李工,说:“坐坐坐。” 李工这才回神,坐下。 停顿了一会,张铭接着说:“来点狠的!” 李工不语,保持着沉默。 这时,谢磊接上话,看着李工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李工问他:“怎么做?” 张铭叫他走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随后看了一眼谢磊。 两人笑了笑。 李工明白他的意思,可是心里面有些顾虑,他说:“这不好办!” 谢磊说:“有什么不好办的?你只要把他带到那里就可以了,不会亏待你。” 谢磊说完,张铭就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信封放在茶几上,推过去给他。 可是李工不敢拿。 张铭说:“拿着!” 李工拿起信封,握在手上都能估算得出重量,心里高兴了、 谢磊说:“抓紧把这事办好。” 李工笑眯眯地说:“好办,好办。” 再听了一遍张铭的计划之后,他就离开了山庄。 李工离开后,谢磊和张铭的话题转入到公司业务上。 突然,谢磊想起了前段时间谷波的那笔海外大单,他说:“柬埔寨那件事,要不参他一笔?” 张铭问:“怎么做?” 谢磊说:“按照他给的价格,我们再抬高一点。” 张铭思考了一会儿,说:“明天你去办好这件事。” 谢磊说:“明天还不行,谷波还没给出价格报价,陆总还在等待,我看什么时候合适再插手。” 张铭说:“跟进这件事!” 李工回到家里,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看着厚厚的一沓钞票,心里又是一阵狂喜。 他用手指沾了沾口水,坐在床边缘开始一张张点数。 手指每划过一张,脑子又发热一会。 数了十几分钟。 整整一百张! 这可相当于他大半年的工资了,工作还费神费力呢,而这完全不费吹灰之力。 天上的馅饼还真香! 盯着钞票,幻想着媳妇。 单身几十年,多少心酸泪。 他反复数了几遍钞票,只想体验那种极致的快感。 在满足之后才把木箱子从床底下拉出来,再把钞票放在衣服底下压着。 放心不下,还反复掀开衣服看了看。 扣上铁锁头,握着钥匙,他嘴角微微上扬,心里得意的乐了乐。 第二天,忙完午餐后,他并没有离开看守所,而是在食堂仓库的简易床上躺着。 脑子里想着谢磊的那句话:把他带到那里就可以了。 晚上六点多钟,大家都集中在号子里等待收看七点钟的新闻联播,这是他们每天必做的功课。 冉元空进来看守所那么多天,从来没有错过一次收看,这也是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那么认真的学习,甚至能够从主持人的嘴型就能判断出他的下一句话要讲什么。 这天,李工跟值班民警打了声招呼后,就走到冉元空的身边。 他拍了一下冉元空的肩膀,说:“出来一下。” 冉元空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又不想开口多问,眼睛只盯着电视屏幕,并不理会。 “跟我出去一下。”李工重复说。 冉元空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值班民警,而民警并没有反应。 于是他才站起来,跟李工走了出去。 来到食堂仓库的门口,看到一辆装着货物的小货车停在那里,此时几个和自己一样穿着同款式衣服的人在忙着往食堂里搬运货物。 李工指着车对冉元空说:“你去那边帮忙。” 说完,他就离开了现场。 冉元空加入到搬运队伍中。 这期间,货车司机下车找他说了几句话就回到驾驶室里。 不一会,汽车突然启动倒车,直接把冉元空撞到在地上,说时迟那时快,旁边的小伙子见状,立马就把他从汽车底部拉扯出来。 而货车还继续倒着行驶,直到撞上了仓库的大门才停止。 民警和李工闻声赶过来。 司机急忙下车对民警说,他刚才只是想把车往后倒一点靠近仓库,不知为什么汽车失控了。 李工往冉元空那边看了一眼,吓出了一身冷汗。 民警呼叫医护人员过来查看冉元空的伤情,幸好他只是受点皮外伤。 李工走近医护人员的身边再次确认这只是小伤,之后才离开看守所。 货车司机连忙道歉,重申这只是一场失误。 民警见没造成大事故,就叫他把车开出去了。 李工心慌慌地走出看守所,嘀咕着: “幸好没出人命!” “又说只是警告!” 骑车回家的路上,他还提心吊胆,脑瓜子又莫名其妙的联想起昨天在汇聚山庄张铭和谢磊的笑脸。 太险恶了! 这简直就是想“借刀杀人”! 这阴谋,差点儿让自己有钱没命花。 还想娶媳妇呢! 胡乱地思考了一会,忧心忡忡,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得意。 因为, 钱已到手! 话说张铭的计划落空,他马上打电话给李工,可是李工害怕不敢接听。 最后还是谢磊找到了他。 张铭笑着对他说:“你不用担心,钱还是你的。” 李工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也就放下了,其实他害怕的无非就只是这点而已。 他故作镇定,迎着张铭的意思,说:“这小子真命大!” 李铭说:“只是想吓唬吓唬他罢了。” 说完,他又露出了和之前一模一样的笑容。 李工看着他,心里面知道这只不过是他的谎言罢了。 他脑子里即刻就联想起那天的事故,突然很害怕再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他担心李铭再出其他鬼主意叫自己去办。 毕竟这次钱收下了,事没办成。 果然,李铭给他倒了几杯茶之后,笑着说:“李工,你辛苦了,我这边还有一件事想麻烦你帮助一下!” 李工听完这句话,心都差点儿蹦到嗓音口了。 麻烦? 这是命令? 强盗都爱用这些词。 他弱弱低语问道:“什么事?” 话音刚落,这时张铭的电话响起,他走出去接听。 李工坐在那里,犹如坐在派出所的审问室里等候拷问一般,看着墙壁上的滴滴答答作响的时钟,他仿佛看到了世界末日。 半个小时后,张铭走回来。 李工故作镇定,若无其事地拿起茶壶替他倒了一杯茶,然后拿起自己的茶杯喝了一口。 他脑子里搜索了一遍话题库,想转移这个话题,可是一直不懂如何开口。 张铭坐下来后,他笑着说:“李工,这件事就这样,回头我再跟你谈谈。” 李工听到他的这句话,突然泄了一口气,胸口觉得舒服了许多,笑着说:“那我先回去了。” 张铭不出声。 李工自趣地站起来,向他鞠个躬,轻手轻脚走出去关上房门。 李工离开后,张铭打电话给谢磊。 很快,谢磊的车就来到了山庄门口。 而此时,李工正好骑车来到门口,他认得出谢磊的车牌: 两条“8”三个“6”。 他朝着车头抬手挥挥,笑笑以示敬意。 (二十四)老骨精 刚才谢磊来电告诉张铭,谷波已经报价给陆总了,张铭叫他来山庄商量细节。 张铭问:“按这个价格收购,利润多大?” 谢磊答:“每吨少赚500-800上下,但不亏。” 张铭思考了一会儿,说:“就这样报给陆总。” 短暂的交谈,张铭就同意谢磊的建议,让他按照这个价格报过去。 这几天,谢磊了解到菲律宾方舜禹公司和元荣公司签下的两万吨大米合同,目前元荣公司已经收购有一万吨并已运往东仓码头仓库存储。 缺额一万吨,信凯公司有存货,谷波想从信凯购进,他正和陆总商谈价格。 张铭计划把信凯的存货全部收购,给冉家挖个深坑,借此树立合创公司在云乐市的威望。 一举两得。 谢磊“领命”离开,接下来他思考着如何去办好这件事。 张铭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坐在茶几旁慢悠悠地点上一根烟,吐着烟雾,若有所思。 他的脑瓜子不断重复计算着:价格和利润。 思考了一会,他拨通了谢磊的电话。 “你明天去把陆总约出来。” “在哪里见面?” “山庄。” 挂断电话之后,谢磊猜到了张铭的心思,他暂停了向陆总报价,等待张铭的下一步指示。 他知道张铭这个人,一向不做不赚钱的生意。 少赚? 他绝对是不允许的! 业内人士都知道他是生意场上“老骨精”,精打细算可以说是“举世闻名”。 十多岁他就跟父亲来云乐市打拼,家业一度辉煌,要不是父亲嗜du成性,巨额债务缠身,致使名下的诸多企业接连倒闭,当年张家早已经成了响当当的云乐市一哥了。 哪里还轮得到冉家在这里兴风作浪? 而父亲入狱、母亲改嫁的那年,他刚好20岁,凭借着出众的商业才华得到当年富豪宏哥的赏识,很快就成了茗荟酒的总经理。 当年茗荟酒可是云乐市最高级最豪华的娱乐场所,颇受社会各界大咖的青睐,这里虽然只是个娱乐场所,但是慢慢也成了许多人的避风港。 “遇到困难来找宏哥就不是困难。” 这是当年在云乐市连小朋友都知道念诵的口头禅。 但是, 想见宏哥本人那可不容易,必须得先过张铭这一关。 因此,张铭慢慢成了云乐市商界的幕前一把手。 而他无限风光的那几年,冉家还未没见影子呢。 可是好景不长,宏哥的失联,使得他耀眼的前景渐渐黯淡无光。 或许是因为他急于接手茗荟酒造成的。 当年宏哥一夜之间像人间蒸发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第二天张铭就因为茗荟股权问题与各大股东撕破脸皮,这让他成了众矢之的。 此后, 股东愤恨拂袖而去。 镇店名媛不辞而别。 甚至还有传言把他和宏哥的失联这件事扯到一块。 据此,茗荟酒难以呈现往日的繁荣,惨淡经营。 不过细想这也不奇怪,所谓的墙倒众人推,茗荟这辉煌的排面就只有宏哥的面子才撑得起。 张铭虽然头脑精明,但是处事高调,不留情面,人心涣散,身边除了一些和他有利益关系的朋友外,都没有人愿意靠近他,而如果你不是高官或者他认为你没有利用价值的,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 谢磊接到他的电话后,就马上约陆总,可是陆总以工作忙为由,挂断了他的电话。 几天后,谢磊再次联系他时,他还是不理会。 张铭一狠心,做了一件事,让陆总不得不低头。 不过,他也没做什么坏事,只是叫谢磊安排三个小弟每天在幼儿园门口站着,然后“陪”陆总的老婆和孩子走一小段路而已。 陆总在生意场上打拼多年,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他本人经得起风浪,可是当家庭受到威胁时,他就不得不慎重。 他主动联系谢磊,答应约见。 几天后,就在汇聚山庄的贵宾厢里,他和谢磊签下了一万吨大米收购合同,而这份合同里,白纸黑字没有让张铭少赚一分钱。 当然,张铭也是讲规矩的人,他没有“赶尽杀绝”让陆总在这份交易中吃亏,只是买方易主罢了。 陆总的变卦,让谷波措手不及。 那天下午按约定他去信凯公司,计划满足陆总的价格要求和他签下收购合同。可是陆总的秘书告诉他,这些大米已经有了下家。 顿时,他懵逼了。 好像天就要塌下来般,他急忙拨打陆总的电话,可是陆总并不接见。 他恳求陆总秘书帮忙安排时间约见,可是并没有获得理会。 晚上,秦莲知道这件事之后,她也纳闷。 冉家和陆家打交道那么多年,关系一直很好,她想不明白为何陆总不事先打招呼就反悔。 她几次打电话给他,可是一直没人接听。 第二天早上,她就召集公司高管商量对策。 大家都担忧着那份合同。 如果不能如期交货,公司将会面临巨额的违约金。 而且大米不能留在仓库太久,仓库管理费是小数,可是如果大米出现质量问题,那损失是不可估量的。 目前国内各地的大米存量本就供不应求,云乐市作为边海城市,外贸公司比比皆是,但是大米这个行业的外贸公司并不多。 惯性思维下,许多同事都断定这是同行恶性竞争造成的问题。 可是谷波持并不完全认同的态度,因为据他了解,上万吨的大米合同近期就只有冉家和菲律宾方签署。 还没有哪家同行拿下那么大的海外单子。他们都是小打小闹,专注于内销。 晚上,在秦莲家中,谷波和秦莲私下讨论这个问题。 秦莲问他:“打听到下家是谁了吗?” 谷波说:“信凯上上下下的员工都神神秘秘,闭口不谈这件事。” 秦莲说:“这大米肯定是没有着落的了,还有什么办法填上这个缺口?” 谷波摇摇头。 随后,他说:“只能找其他商经销商了。” 停顿了一会,他探了口气:“可是一万吨,不知道去哪里才能凑够,现在时间也没多少了。” 冉家做粮食进出口生意那么多年,第一次遇到如此刺手的难题。虽然往常也会面临一些违约的情况,不过那都是一些不可抗拒的自然因素造成的,比如天气、气候等;或者就是码头紧张,不能够如期出航。 秦莲和谷波在大厅里愁思,这时梓丽抱着小花突然走进来,她随口对谷波说了一句,“那你去菲律宾一趟呗,让他们宽限几天咯。” 梓丽这突然的声音打断了谷波和秦莲的思绪,他们不约而同地往她这边看了一眼。 谷波说:“赶不上了,时间太短。” 其实,梓丽的建议谷波也曾考虑过了,他也尝试过联系舜禹公司,可是冯总说他们已经跟客户签了合同,如不能如期交货,他们也很为难。 困难留给了冉家。 秦莲自然了解目前国内市场形势,明白短时间内不可能收购得了那么多大米,她在心里面已经做好了交付违约金的准备。 谷波头疼。 这几天,他推掉了许多不重要的会议和一些无关紧要的活动,整天都在公司和码头两边奔波。 每天他的头脑里充斥着大米的景象,甚至有几次还梦到自己被一吨吨大米压着踹不过气。 (二十五)还有十天 “波,如果要交违约金,那是不是要很多呀?”一个晚上,十点多钟,梓丽躺在床上,她突然问谷波。 此时,谷波正坐在书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双眼看着密密麻麻的报单数据,而手在计算器上不停的敲击,快而精准,真像验钞机般。 不了解的人,看到他这般手速,还以为他是会计师呢。聚精会神下,他没有听到梓丽的声音。 梓丽见他不做理会,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提高嗓音重复问了一句,“违约金大概要多少呀?” 这时,谷波才反应过来,回答道:“不用算这个,如期交货是没有问题的。”但是他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 梓丽见他爱理不理,故意吊胃口说了一句,“我都听到妈说了。” 而她的这招果然见效,成功引起了谷波的注意力。 谷波突然提起了精神,转身看着她,“妈说什么了?” “今天中午她问梁律师,违约金能不能适当减少呢。” “梁律师怎么说?” “梁律师的回答比较专业,我听不懂,大概是还可以商量。” 谷波问了梓丽这两句话,又扭头盯着电脑屏幕。 但是,这时他的心已经飘到了那份合同上。 如果按照损失的30算的话,赔付也有三千万了,再协商减少也得过千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加上蝴蝶效应,冯总那边损失也不小,他能同意吗?不可能的! 秦莲不可能不知道这数,或许她这只是做最坏的打算而已。 谷波在脑子里快速地算了一下数。 “我还听妈说,她想抵押别墅,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个有关?”停顿了几分钟,梓丽的话把谷波从计算的思维空间里拉回了现实。 不过这一次谷波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他抬头看了一眼挂在电脑屏幕上方的日历。 距离1月15日,还有整整十天的时间。 他反复在心里面嘀咕着: “一万吨。” “十天。” 梓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不出声,她就关闭床头灯睡觉了。 见梓丽熄灯,谷波也关闭了电脑,拿出那份合同走到大厅里。他反复地看了看合同上面的文字。随后再打开手机翻看近期他和陆总的聊天记录。 难道是别人给的价格更高? 这也说不过去,就目前的行情,自己报给他价格几乎可以说是见顶的了,再抬价就没有利润,不可能有人会做亏本生意。 难道他遇到了困难? 或许,但愿是。 看着手机,谷波自言自语一番,不过他觉得他的这些猜测就算知道答案也已经没用了。 毕竟,陆总已经跟别人签订了收购合同,毁约那是要付出代价的,而陆总不可能会这么做。 不过,如果真要在这两个问题中选择一个的话,那他更倾向于相信第二个。 因为,企业以诚信立本,如果不是在困境中迫不得已,不可能会轻易言而无信。 况且冉家和陆家已经不是第一次合作,他们互惠互利已经许多年。 在这种关系下,别说只是区区的一万吨大米,当初冉元荣时代,几十万吨的货都选择跟他合作。他们两家开启“定向合作”模式已经许多年,而陆家也从来没有失信记录。 可以说他们的合作一直以来都很愉快。 所以,对于陆总的这次反常,谷波更加相信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猫腻”。 这是他私底下的分析和猜测,不过如上所说的,哪怕知道答案也已经改变不了事实,目前他唯一要考虑的是如何凑够1万吨大米如期交付给冯总。 坐在沙发上,他又一次陷入了沉思。这已经是他多次为冉家绞尽脑汁。 不过哪怕秦莲没有认自己做干儿子,他也一样不改初衷,因为冉家其实就是他的家。 沉思了一会,烟瘾上来,他往梓丽房间看了看,随后走去厨房冲了一杯咖啡,强硬地把烟瘾压了下去。 谈到吸烟,也不能完全的说他就是个“烟迷”,因为只有在愁思的时候,他才会把烟拿出来,而他又从来都不会在家里吸烟。 喝下一杯咖啡后,他就闭上了眼睛。都说咖啡是提神醒脑的“良药”,可是他喝下这杯咖啡之后反而来了睡意,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梦乡。 不过这个睡眠并不长久,约莫半个小时后,他的手机短信息铃声就把他给吵醒了,这突然的声响着实吓了他一跳。 他下意识地拿起手机,抬手揉了揉眼眶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条英文短信。 因为睡意还在,他没有用心去关注这条信息,觉得这只不过是一条垃圾广告罢了。 他继续闭上了眼睛,可是突然间脑子不自觉地回忆起短信上面的那串数字号码。 “莎拉?”他自语道。 想到这个名字,他来了精神,于是重新打开了手机,再一次揉揉眼睛,想让自己把那条英文信息看得更加清楚一点。 反复确实下,他最终确定这真的是莎拉的来信,“谷先生,您还在这里吗?” 谷波静静地注视着这段英文字母。犹豫了一会,他敲上了一串英文想发送过去,可是他并没有点上发送按钮,而是慢慢地按下删除键,把已经敲上的字母一个个地删除掉。 最后他干脆把她的这条短信息也一并删除掉。 他的脑子里留下她的影像。 删除完信息之后,他就把手机调成静音模式,然后抬头往梓丽房间看了一眼。 走进房间时,为了不影响梓丽的睡眠,他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里。 第二天早上,他和往常一样,七点钟就准时起来做早餐。 刚把做好的早餐拿到餐桌上,他裤袋子里的手机铃声就响起了。 原来是小吴的来电,小吴说有一伙人现在正在公司大门口吵闹。谷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吴回答说她也是听保安说的,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原因。 谈了一会,谷波叫她先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秦莲,担心影响到秦莲休息。同时他打电话给保安李叔作同样叮嘱,说他马上就赶过去。 挂断电话后,他用笔写了一张纸放在餐桌上就匆匆离开。 “丽,公司有点事,我先出去了。” 梓丽醒来走出房间,叫了一声谷波,但是不见他答应,然后走去厨房时看到了这张纸条。她心想着:有什么事情那么匆忙? 洗漱完毕,坐在餐桌上,她打开手机听到谷波的来电留言,谷波告诉她公司里来了一些人在闹事,他赶过去处理,叫她自己吃早餐了。 如是往常,每天早上谷波做好早餐后,都会等她起床再陪她一起吃。这次他如此匆忙,梓丽猜测事情应该是很紧急。 她边吃早餐边反复听着谷波的语音留言。 这时,李珍的突然来电让她心里有种不祥的感觉。 “她有什么事情?” “和谷波刚刚说的这件事有关?” 犯傻般的自语猜测两句,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几秒钟后她才按下接听键。 幸好,她的这个联想都不对,不过李珍说的这件事更令她操心! “小花受伤了?”她反复向李珍确认这个信息,而李珍告诉她这是真的。 随后她问李珍,“小花是怎么受伤的?伤得严重吗?” 李珍就把小花受伤的过程和伤势简单说了一下。梓丽听完后就挂断了电话,换上鞋子就走向车库。 自从收养这条柯基犬,梓丽视它如家庭成员一样,百般宠爱,听到李珍说它受伤了,她心急如焚。 “它是怎么摔伤的?”来到秦莲家,看到小花静静地躺在窝里,眼神带着忧伤,梓丽重复问了问李珍。 “在花园里玩,被落下的石头砸到腿了。”李珍回答,然后手指向花园的假山处说,“就在那里。” 梓丽弯下腰,摸了摸小花受伤的右腿。 小花很坚强,被梓丽触碰到伤口时非但没有躲闪,反而还舔了舔梓丽的手。 梓丽看到伤口处流出的血液已经和它右腿上的毛粘在一块,她心痛着它,猜测应该已伤到皮下组织。 “痛吗?”梓丽随口问了一句,她忘了小花只是个宠物狗。 可是小花似乎还真能听懂她的话,弱弱地发出了一个类似“嗯”字的音调。 看了一会小花的伤口,梓丽站起来对李珍说,“去打电话叫刘医生过来。” 李珍“嗯”了一句,然后走去大厅翻看挂在墙壁上的通讯录,拨通了刘医生的电话。 不一会,秦莲起床,洗漱完毕之后她走出客厅,看到梓丽正站在小花的窝旁边,招呼道:“小丽,那么早呀?” 梓丽说:“妈,早上好。” 秦莲正欲叫梓丽跟她去吃早餐,可是突然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她看了一眼小花,问梓丽:“怎么了?” 梓丽回答说:“小花的腿受伤了。” 秦莲问小花是怎么受伤的,李珍想她重述一遍小花受伤的过程。 “叫刘医生了吗?”秦莲问。 “李阿姨打电话了,刘医生正赶过来呢。”梓丽说。 秦莲走近小花的身边,弯下腰来看了一眼它的伤口,说:“没事的,放心。” 梓丽“嗯”了一句。 (二十六)内外兼顾,盘活冉家 秦莲叫梓丽过来一起吃早餐,梓丽说她等刘医生过来再去吃。 这时秦莲的电话响起,李珍帮她把手机拿过来。 是公司小吴的来电。 “秦总,外面有些人来公司闹事,都聚在大门口那里,李叔没给他们进来。” “什么事情?” “他们说是我们公司失信,没有按约定发货给他们。” “具体发生什么事?” “秦总,波哥过来了,具体我还不太清楚。” “我马上过去。” 秦莲匆匆喝了两口粥就走向车库,这时她想起自己没有拿车钥匙。 她正欲走回大厅。 此时李珍已经把钥匙拿了出来。 驾车至在大门口时,正巧遇到刘医生过来,刘医生向她打了声招呼,不过因为心急,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回礼。 刘医生看到她的车子加速驶出去,不在意礼仪问题,心里面猜到她应该有急事。 “刘医生,小花的右腿被石头压到了,你看看会不会已经骨折了。”梓丽带刘医生来到小花的窝旁边。 刘医生放下医护包,看了看小花的伤口,说:“问题不是很严重。” 说完,她就用生理盐水给小花清洁消毒伤口,用棉签把粘在伤口上的异物清理干净,然后涂上药膏并给伤口做包扎。 护理全程,小花一声不吭,也不做挣扎抵触,温顺得像一只小羔羊。 让人不禁把性格的养成与家庭环境联系在一块。 历来,冉家虽然财力雄厚,但是他们从来都没有财大气粗的傲慢,为人处世非常低调,邻里关系也特别好。 虽然冉元空纨绔挥金如土,但是他只是不断地挥金而已,并不会把贫富作对比,没有贬低或者看不起人的思想。 梓丽的性格也相当温和,亲切感十足,同事间的口碑也都很好,自从抱养小花,闲暇之余常带着它到处溜达,而小花几乎成了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她爱车的副驾还特意设计了一个小窝点给小花专用。 每当听到梓丽的呼叫声,小花就会跑到副驾驶旁边等待,只要梓丽为它开门的速度慢了,它就会一本正经地朝她“汪”几声。 把小花比喻做她的闺蜜,都觉得不为过。 不过,它不仅仅是梓丽亲密伙伴,还是她忠实的守护者。 如果遇到一些人对梓丽不友好,哪怕只是开玩笑的,它都会跑到她的身前敞开四肢,严阵以待,怒视对方。 有一次,梓丽带她去公园溜达,一只大狼狗只是朝着梓丽汪叫了两声,它就立马跑到梓丽的前面,朝着大狼狗怒汪了几声。 梓丽见状,赶紧把它给抱走。 这只大狼狗比它高出了几个身段,梓丽生怕它受伤害。 而小花依然怒气不减,躺在梓丽的胸前,嘴里还漏出了龇牙,怒瞪着大狼狗。 这护主态度可谓满分。 不过,它应该没想到自己的牙齿可连根骨头都没咬过。 话说谷波处理矛盾纠纷的情况,原来是小麦内销的问题。 这段时间,他忙于周旋舜禹公司合同的事情,全部心思都放在那批大米上,终日焦头烂额,没想到竟然把经手的国内单子给忘记了。 看到老板们火冒三丈的神情,他频频鞠躬道歉。 “真不好意思,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下车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他才回想起手上的这堆单子还放在自己的抽屉里,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你看这事怎么办!” “小麦呢?不是说好这两天发货的吗?” “分销商都跑到家门口了,这边一拖再拖。” “电话也不接,接了又说忙,过后还没个信。” 老板们你一言我一语不留情面的指责,让谷波抬不起头,他知道这都是自己的错,怪不了谁。 他除了道歉,几乎说不上任何话。 可是老板们并不买账,对于他的道歉认为是一种忽悠。 老板们没能够从谷波的嘴里得到满意的解决办法,他们依然在大门口指责,场面一度混乱,闹声不断,幸好元荣公司已经搬迁至郊区,不然如果在市内,那舆论影响可控制不住。 “元荣年代可不是这样的。” 僵持下,突然人群里发出了这样的一个声音,令谷波心里一颤。 他随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正欲说话。 这时,秦莲的汽车行驶过来。 老板们认得出这是秦莲的车子,他们绕过谷波,直接走到秦莲的车前。 保安李叔急忙走过去站在驾驶室的旁边。 秦莲下车,对大家说:“元荣在的时候,内销这块很少关注,这次怪我们,连累了大家,对不起。” 这时,人群中有人说:“对不起就可以了吗?信誉被狗叼走了吗?” 谷波听秦莲第一句话就这么回答,猜到她应该已经听到了那个声音,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秦莲说的对,元荣时代,冉家销售渠道主要都是出口东南亚地区,内销业务几乎为“零”。 公司的内销业务是谷波发起的。 这几年,因为冉元荣的光环褪去,冉家在外贸行业竞争面临巨大困难,压力剧增。 云乐市外贸届“龙头老大”的牌号基本上随着元荣离去而荡然无存。 因此,谷波考虑从“零”做起,确立这个思想:“内外兼顾,盘活冉家”。 所有,他频繁在各种展会上露面,结识了一些搞内销的代理商,他开始把进口的或者出不去的粮食转入内销。 而在谷波的努力下,冉家的内销业务逐渐形成规模性,因此他专门成立内销部门,交给梁倩管理。 今天的这出闹剧,责任确实归谷波,因为他忘了把货单交给梁倩处理,致使货物没能按约定送出。 “秦总,我们都是讲诚信的,我知道你们也困难,您看这件事现在怎么处理。” 安静了一会,一位看上去年龄在五十上下的男子说,他的语气比较中听。 “我们马上给大家发货。至于涉及信誉问题,哪位老板在资金方面有损失,小吴,你带他们去做登记,我们如数弥补。”秦莲不假思索地回答,“你们看,这样可以吗?” 大家听到秦莲的这句话,低声细语互相讨论了几句,不再吭声。 秦莲接着说:“这次给大家带来麻烦,都是我们的错,非常抱歉,我们会坚守承诺,弥补大家的损失。” “有秦总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希望说到做到。” 人群里传出了这个声音。 秦莲说:“我们马上去办。” 顿了顿,她转向谷波说:“你去安排一下。” 谷波点点头,走进了公司。 秦莲继续和大家交流,大概半个小时后才散场。 不过,最后没有一个人跟小吴走进公司。 谷波走回办公室后,从抽屉里拿出了这些单子递给梁倩,简单交代她几句就走去小麦仓库。 很快,梁倩通知车辆如数来到仓库前“待命”。 根据货单先安排装运发货,再补其它手续,而有些单子的订金款项还没到位的也都统一安排当日发货。 完成这件事之后,谷波的心思又转入到舜禹公司的合同上。 秦莲也不再提及这件事,因为她心里最清楚目前的困难,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责怪谷波。 这一天梓丽也没有去上班,她请假在家里照顾小花。 不过,说是请假,那只是走程序罢了。 原本谷波已多次叫她辞职不做了,可是梓丽不愿意,她说没有事情做的日子太难熬,她闲不下来。 她本人不爱串门,不爱聚会,不爱到处走动,身边许多全职太太的潇洒生活她也都不感兴趣。 用她的话说, 如果叫她和太太们一起打牌、逛夜场,那不如叫她去s。 或许你会觉得她的生活很单调,其实并不然。 她也有她的爱好。 比如: 网购! 她的所有生活物资基本上都是快递员送过上门的,不说她每天都有快递,一个星期四、五天。 快递员几乎都习惯了,哪怕她忘了写门牌号,他们都能猜到肯定是她买的。 衣服、鞋子、护肤品,化妆品,各类挂脖子、戴头上、套手上的饰品,女人爱的她几乎都爱。 谷波了解她,还特意给她布设了一间客房,专门存放这些她的最爱。 而这间客房,也颇具韵味,那是经过谷波精心装饰的。 墙壁上悬挂着梓丽最喜欢的各式插图和布娃娃。 铜镜下的红木梳妆台古香古色又彰显浓厚的现代气息。 实木光润的地板,踏实舒心。 吊灯的柔和色彩,浪漫别致。 整个空间都是以粉红色为基调设计。 尽显清新雅致。 谈到这间客房的地板布局,谷波还真的花许多心思。 为此,他专门从菲律宾订购了紫檀木来铺设。 梓丽问他为什么要用紫檀木来做地板,她觉得浪费钱。 可是,谷波这样说,因为檀木自身散发的清香,沁人心脾,对身体有益,特别是对女孩子,还可以抗皱保颜。 梓丽笑说,这只是他的“胡思乱想”,不过她心里面已经很感激谷波的用心。 装饰完毕后, 谷波给这房间取了一个有趣名字,叫做“梓丽小天地”。 (二十七)如果她安分点 驱车前往东仓码头的路上,谷波又收到莎拉的来信。 莎拉重复了那天晚上的问题,问他还在不在柬埔寨。 这次谷波没加犹豫,直接回复: “莎拉小姐,您好,我已经回国了。” 几乎是同步,马上他就收到莎拉的回信,但只是一个愁眉不展的表情,并没有文字。 谷波不在意。 这次,他来到码头的目的只是想找骆强谈谈,了解近期船舶的进出港情况,看看能否在1月15日前安排货船把仓库的1万吨大米先运出去。 他知道多等一天就多一天的风险,缺额那部分考虑跟冯总沟通,尽量宽限几天或者不走法律程序支付一点口头上的违约金。 来到骆强的办公室,此时只有他一个人在。 谷波和他寒暄问候了几句,就转入了正题。 谷波说:“公司近期遇到点麻烦,你看能否协调一下先帮我把仓库的大米运出去。” 骆强说:“出港作业安排已经排满了,这不好调换。” 停顿了一会,他给出理由:“前段时间天气不好,大家都挤在这几天出港,调度工作比较麻烦。” 谷波听得出他的意思,他的话语间并没有直接拒绝,只是强调困难。 就在昨天谷波已经和冯总取得联系,冯总那边同意分批发货,但是对于他的延期申请并不作表态,表面上只是叫他抓紧时间把缺口补上。 骆强的困难,谷波心知肚明,眼前他迫切需要他的帮忙。 接下来的谈话,谷波并没有再纠结这件事,而是跟他聊生活、吹八卦。 骆强和谷波是同龄人,他们虽然工作性质不一样,阅历不一样,但是谈到八卦新闻,他们有着共同的话题。 不过与其说是共同的话题,不如说是谷波投其所好罢了。 骆强喜欢谈的话题,谷波都能够接的上。 甚至骆强没有想到的话题,谷波也能够引出来。 就比如谈到“斗爸爸”平台上的一名当红女主播遇害的话题,瞬间就能引起骆强的强烈共鸣。 他为女主播花季年龄离开而感到无限惋惜,为榜一哥粉丝的冲动表示谴责。 不过,很快他就改变了说法。 对于女主播: 他说:“如果她安分点,老老实实相夫教子,也不至于会如此。” 对于男粉丝: 他说:“如果他用那两百万娶一个正经的女孩子,说不定现在他的生活比我还好。” 谈到自己,劲头上来,他突然毫无保留的“坦白”。 自趣说自己也差点成了某某女主播的榜一哥,要不是半路突杀出拦路虎,他早就套上一哥的头衔了。 “哎,真遗憾!” 谷波提醒说:“你就不怕那只老虎是个托么?” 骆强说:“托?那不可能,她早就是我的人了。” 谷波心想着这难道是男人版的“争宠”? 他笑着比划两颗心扣在一起的手势,顺着他的意思说:“原来你和她。” 骆强得意地笑了笑,说:“那天晚上,她直播间有几千人,她公开说爱我,要嫁给我呢。” 谷波说:“真幸福!” 说完,他立刻打脸自己,心里偷偷想着:“又一个被虚拟世界毒害的傻子。” 骆强的脑子不知道是否是中邪了,他的话题又回到女主播遇害这件事上,开启一段自言自语的模式。 不过他好像也还没傻,估计只是想把自己和那个凶手榜一哥区分开来。 他说: “如果我有两百万,可跟他不一样,我要买艘两人的游艇带女朋友周游世界。” “那男人也太傻了,一夜之间刷出两百个,我怀疑他脑抽筋了。” “不过,那女主播还真漂亮,我进过她的直播间,多才多艺,气质优雅,还挺妖媚的,容貌不逊于当红一线明星。” 谷波真想调侃一句,“要花多少银两才能做榜二弟呀?”,可是话到嘴边又咽回了肚里,只装作认真倾听,怕他激动承受不起打击。 毕竟他已经走火入魔。 可是,看来光听不说也不行,骆强直接问道:“你见过那个女主播么?” 谷波回答说:“刷到过新闻,没见过真人。” 骆强说:“不知道真人有没有那么漂亮。” 谷波不语,心想着,你没看过“大妈变萝莉么?” 骆强接着自言自语,还带点叹息: “那主播也倒是很可怜,听说她已经结婚有老公和两个孩子了,那天晚上就答应见榜一哥一面,从此就阴阳相隔,哎。” 榜一哥杀害女主播这个案件,曾登上热搜,谷波也关注过,但是他不知道她已经结婚,也没了解到她是怎么被杀害的,突然想了解一下,说道:“听说她是被他。” 骆强不等他把话说话,肯定的语气说道:“对,jian杀的。他也真傻,随便花几个钱都能解决男人的问题,非要把自己关进去。” 听到骆强这句话,谷波的思维突然联想起冉元空,脑子突然产生“短路”般,头绪瞬间全无。 他不再出声。 可是,骆强似乎已经谈上瘾了,他接下来对男主角作案的动机和细节进行深入的剖析,仿佛自己是当事人一般。 谷波不禁自语了一句:“幸好那天晚上他没当上榜一哥!” 不过,骆强的这段话让他眼前一亮。 他说:“强哥,今晚有空吗?去放松放松么?” 骆强笑着说:“找乐子?也可以,不过你可别害了我哦。” 谷波轻声说:“你可别逗我了,强哥你那么聪明,就算伤害也轮不到我嘛。” 谷波故意拉长了“伤害”这两个字,眉宇间放射出得意的信号。 骆强明白他的意思。 男人的秘密嘛,不言而喻。 “那今晚去哪里?” “去。” 未等谷波回答,骆强又抢答:“要不去茗荟?” 谷波听到“茗荟”这两个字,犹豫了几秒钟。 脑子里立马就联想起张铭,他借饮茶的功夫缓了缓思绪。 “既然他开口了,拒绝总归不好。” “如果能够让他满意,那调度肯定不成问题。” “茗荟已经换了老板,去那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自语了一会儿,谷波说服自己选择茗荟,说:“那今晚九点,我来接你。” 骆强说:“不用来接我,我自己过去。” 再谈十多分钟,谷波作别,他先去仓库看了一下大米,随后才离开码头。 一路上,那段榜一哥杀害女主播的新闻莫名其妙的重现脑海。 “如果他不冲动。” “如果她不出来。” “那两个家庭就不会那么悲惨了。” 他替他们感到惋惜的同时脑子里又联想起冉元空。 “如依彤的死亡,真的和他有牵连么?” “不可能!他从来不把感情当一回事,不可能是他做的。” “他肯定是被陷害的。” “可是谁又会害他呢?无冤无仇的,只不过是贪玩罢了。” 许多往事不知主地挤在一块回忆,手握着方向盘,心却不在这里,仿佛穿越时空回到了他和冉元空到处“赶场”的日子。 突然觉得那时候自己真的很幸福,至少无忧无虑。 他只需要陪在元空的身边,走走逛逛,偶尔帮他开车,这样就能够领到上万块钱的月收入。 如果元空高兴了,一下子把万把几万块零花钱丢给自己也是常事。 对比现状,太苦了。 幸好, 梓丽在身边。 想到梓丽,他心里面产生了一股暖流,润入心田。 他摇下车窗,让风吹进来把烦乱带走。 苦水变甘泉。 沧桑更坦然。 (二十八)花丛中,杯觥交错,耳语相拥 晚上八点半,谷波来到茗荟酒。 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萌生心间。 元空出事的当天,他来过一次,可是那时候酒门口已经挂上了休业牌匾。 之后,他再也没有来过这里。 有时候,开车路过时,都有意提高车速,只想加速驶过这路段。 不想留下回忆。 因为, 回忆里遍地都是伤痕。 当时,虽然主角不是他,但心中的苦楚难免会引发种种悲思。 想着秦莲的嘱咐、冉总的叮嘱,他产生自责。 责备自己失职,没有替他们看顾好元空。 站在酒门前,思绪翻滚,而迟迟未见骆强出现。 他看了看手表,已是九点二十分。。 “放鸽子了?” “不会,如果不来他也应该会告知一声。” 再等了半个小时,可是仍未见他出现,而此时梁倩来了。 看到谷波一个人站在门前,她表示歉意,说:“谷总,来晚了,不好意思。” 谷波说:“没事,先进里面坐坐。” 梁倩往四周看了一眼,说:“他还没来么?” 谷波说:“就到了,你先进去。” 谷波叫梁倩先进“昌盛厢”,可是她并没有进去,而是陪他一起站在门口等候。 云乐市的夜生活都是从晚上九点开始的,这似乎已经成了常态,此时陆陆续续有客人走进酒。 谷波就这样站在门口,心里难免有点顾忌,他担心遇见曾经的熟人。 脑子又不经意地掠过张铭的影子。 梁倩似乎看得懂他所思,说外边有点寒意,叫他进包厢坐,说她自己在这里等骆强就可以了。 可是谷波没有进去。 心有抱怨,但没有表露。 茗荟酒前两个月重新开业,当地媒体做过报道,但是谷波并没有用心去关注,不过民间的一句传言“茗荟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茗荟”,他倒是记忆深刻。 今夜一看,先不说内在的变化,就论眼前的一幕确实有了改观。 只见, 门前的停车场已经改到酒的后面。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色彩斑斓的花海。 虽然面积不大,但是花卉品种却不少。 颇具观赏性。 特别是在迷你灯盏的闪烁映照下,别一番风味。 酒内外的墙体也都重新粉刷了一遍,焕然一新。 约莫十点钟,骆强终于出现。 他搭乘一辆出租车过来。 谷波笑脸相迎,走近替他打开车门,两人勾肩搭背的走进酒,像许久未见面的老朋友般。 全程不需要正式场合那种客套礼仪。 梁倩替骆强支付了车费后就跟在他们的身后走了进去。 谈起梁倩。 她很少出入这种场合,平时如果有应酬,那都是在饭局方,她几乎从来不走进酒夜场。 这次,谷波突然叫她过来,她想拒绝但又找不到合适的推词。 傍晚,接到谷波的电话时,她正在饭店里和朋友吃饭,谷波的第一句话就叫她帮忙在茗荟预定包厢,她都感到莫名其妙。 很快,她就把包厢号报给谷波,原以为她不用过去的,可是谷波叫她过来,说有个重要的客人,需要她来撑撑场面。 就这样,拒绝不了,就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她也知道自己的位置。 走进包厢,她就端起酒杯走到骆强的身边坐下,笑说:“强哥,好久不见。” 骆强拿起酒杯,但是不知道怎么称呼她,说:“好久不见。” 梁倩看出来他应该记不起自己,说:“强哥,您肯定是忘记我了,谷总带我去过码头,我还跟您打过几次招呼呢。” 骆强笑笑,故作思考。 这时谷波接上话,说:“梁经理,公司内销部的。” 骆强不好意思地再次拿起酒杯敬向梁倩,急忙道歉说:“幸会,幸会,看我这个记性!” 梁倩陪他饮了几杯红酒,脸颊呈现一片片红润,有点微醉的感觉。 平时她的酒量还可以,五十多度的高度酒也能品上几小杯,那都不是个事,这次可能是傍晚和朋友吃饭时也沾了几杯啤酒的缘故。 混酒下肚,摇摇欲坠。 此时,包厢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这只是“开幕式”。 谷波的有意安排。 让梁倩陪酒,他就走去他车里把事先备好的礼盒拿上来。 骆强打开礼盒看了一眼,满意地笑了笑,推说谷波太见外了。 谷波见梁倩红润的脸蛋,迷糊的眼神,他知道她醉了,于是叫她把礼盒先拿回去明天送去给骆强。 梁倩明白他的意思。 再和骆强碰了一杯红酒之后,就提着礼盒走出包厢,坐上出租车离开了酒。 梁倩走后,昌盛厢陆陆续续走进几位穿着感性艳丽的女子,她们都往骆强身边坐下,娇声嫩气地拿起酒杯,或是依偎。 谷波孤零零的坐在一旁。 像个局外人。 不过,这也是谷波的有意安排。 他希望这几名“镇店名媛”能够让骆强满意,不枉费他的钱财。 节目进入了高潮。 此时骆强忘我的沉浸在花丛中,杯觥交错,耳语相拥。 谷波陪酒了几杯之后,他叫服务员再送来五箱红酒,然后跟骆强招呼说自己先去舞池玩玩就走出了包厢。 不过,他并没有走向舞池,而是坐在昌盛厢旁边的凳子上。 边看着舞池,边独自品酒。 茗荟酒虽然没有往日的繁荣景象,但是热闹程度依然不减当初。 舞池中央的欢歌艳舞。 台下人群里的呐喊狂呼。 劲爆场面下的簇拥相依。 迷离娇媚,多姿多彩。 在这曾经熟悉的环境下,不知不觉中,谷波的思绪穿梭到昔日的景象,恍如昨日。 许多次, 他也是坐在包厢外面的角落里等候; 许多次, 张老板带着如依彤走进包厢里; 许多次, 舞池上方消费榜首赫然写着冉公子这三个字。 许多次, 他们为他而欢呼,为他而痴狂。 错觉中, 他一度以为包厢里那个主角不是骆强而是冉元空,自己就是他的随从。 独坐期间,曾有几位女士走过来搭讪敬酒,可是他并没有邀请她们坐下。 而是, 继续一个人。 骆强体验着皇帝般的待遇,整个包厢里没有第二个男人,他尽情地享受石榴裙下带来的欢乐。 放纵欲望,不节制。 玩至零时,他才恋恋不舍走出包厢,一副醉汉的神情,走路都需要两位女士搀扶着。 谷波迎面走过去,笑着问道:“强哥,还玩么?” 骆强好像看不见他一样,并不搭理,双手揽着两位女士的腰间,继续往前走。 谷波知道他肯定是醉意上头,并不在意,只是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 “走小陪我去支跳舞,好吗?”走着走着,骆强突然扭头看着身边的一个女孩子,听得出来他脑瓜子“断片”了,一时半会竟叫不上女孩子的名字,断断续续的说话。 女孩子点点头。 之后,骆强松开另一个女孩子的手,搂着她走向舞池。 谷波继续回到角落里原来的位置上。 独处! 随着时间的推移,劲爆的音乐声变换了节奏,渐渐舒缓。 此时谷波的睡意来袭,他赶紧走向服务台点了一杯咖啡。 然后,坐在服务台前面的凳子上,端着咖啡看着舞池,视线随着骆强的移动而动,仿佛担心他会突然消失。 坐了一会,他抬起手看一眼手表,已是凌晨两点。 此时,客人陆陆续续离场。 谷波看到骆强在那位女子的相拥下往旁边的桌子走去,他喝了一口咖啡就走过去。 这时,舞池右边的富贵厢里走出了几个人。 昏暗的灯光下,谷波认出其中一个男人的身材和面容与陆总十分相像,这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于是,他故意走向旁边的角落,他仔细地看了一会。 陆总。 玉莲? 他认出了这两个人,而其他人他觉得很面生。 “玉莲还在这里?” “张铭会不会也在?” 看到玉莲,惯性思维下,他联想到了张铭,可是再仔细观察一会,他确定人群中没有张铭这个人。 他这才舒缓了一口气。 待他们走出酒之后,他才走出昏暗的角落。 “强哥,准备收场了,下去我们再来玩。”走近骆强的身边,谷波说。 “好,谷谷总,今晚你可不不够意思了啊。” 骆强看了一眼谷波,一顿一顿地说,不顺畅的话语,不明真相的人还以为他结巴呢。 谷波权当做醉话,不加理会,笑着说:“是,是,是,下次再来,下次我们再玩个够。” 说完,他示意旁边的女孩子帮忙搀扶他出去。 走到酒门口。 此时,代驾司机已经把谷波的车开出来。 “小,今晚我们”骆强上车前回头对跟他跳舞的女孩子想说什么,但是又表达不出来,顿了顿,说,“好,谢谢,谢谢,下次再见。” 说完,他还做了一个敬礼的手势。 一副得意的模样。 谷波半推着把他推进了汽车后排坐下。 可是,骆强还没完没了了。 隔着车窗,他双眼直勾勾地看着站在门口含笑向他挥手的女孩子。 他催促司机:“先别走,把车窗摇下。” 司机看了谷波一眼,谷波示意他按照骆强的意思做。 骆强依靠在车窗边缘,看着女孩子,说:“小,包厢里还有还有酒,你拿着,都给你了。你就说是我强强哥,送给你的。” 女孩子笑着说:“谢谢强哥!” 随后抛出了飞吻。 司机一脚油门,快速驶出酒,他等不及想要快点完成任务早点下班。 而谷波的心思何尝不也是跟他一样? (二十九)奶奶进重症室时还提到了您 回到家里,已是凌晨三点。 谷波担心影响到梓丽休息,连大厅的灯都不打开,借助手机电筒的灯光直接走去洗澡房。 洗完澡之后,他就躺在大厅的沙发上睡觉。 来段睡前的思考: 玉莲是张铭一手捧出来的,如今她重现茗荟,会不会和张铭有关系? 陆总平时都很少出入夜场,昨晚难道有什么特别的事情? 如果张铭是茗荟的幕后,难道谢磊和他有关系? 谢磊?他们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虽然调查大米被谁“截胡”已不重要,但是谷波还是放不下心,总想揪出个原因。 之前他私下通过朋友了解到是合创公司所为,但是不知道这家公司为什么会这样做。 当时他的理解只是竞争下的结果,猜测应该是合创想囤货为赚取高额利润。 可是昨天晚上遇到陆总出现在茗荟,不得不引起他那段思考。 茗荟老板易主,这件事他也关注过新闻报道,当时他很想知道是不是张铭“复出”了。 当得知茗荟法人姓谢而不是姓张时,他就不在乎关注。 要不是昨天晚上他在服务台看到挂在墙壁上的营业执照,还真不知道茗荟法人也叫谢磊。 当时他也产生过一丝怀疑,但是很快他就认为两个“谢磊”是同名罢了,可是陆总的出现,转变了他这个想法。 “截胡大米,指不准就和张铭有关系。” 第二天早晨,生物钟准时在七点钟把他换醒。 接下来,他要做的“功课”和往常一样:做早餐。 七点半梓丽吃完早餐之后,她惦记着小花的伤情,先去秦莲家看一下,然后才去上班。 而谷波这一天要做的事情很多。 上午的两个会议: 市政府组织的企业风险评估会议。 商务局组织的外贸企业座谈会。 下午的一个展会: 粮食内销展览会。 不过,他实在分不出身去参加内销展会,就安排梁倩代去,因为下午他想去一趟东仓码头。 如果还有时间,他还想去揭开凌晨的疑惑。 上午,根据行程安排,谷波先去参加风险评估会。 开始时他认真地听取专家对外贸行业的风险分析,也十分赞同专家的见解,特别是在汇率变动和国家政策这块。 政策是外贸行业的风向标、晴雨表。 有时候政策的突然转变,会让你措手不及吃大亏。 而冉家也曾因此差点儿深受其害,当年要不是柬埔寨方谭总出面协调,货到码头都不能进港。 不过,感觉这会议多少也附带一些商业元素,比如保险运输和银行实力这两个方面。 当专家提到这两块时,还有意插入某某保险公司和银行的业务及其能力风险评估,虽然优缺点都提及,但是听者都能知道专家的用意。 明则是谈风险,实则是在做对比,建议企业“择优”。 谷波对此不太满意。 这场会议持续了四十多分钟,会议内容确实很详细,涉及银行业、保险业、进出口国家的政策影响、汇率变动、运输风险、违约赔付等等。 不过,这都是行内人每天都要关注的事项,作为外贸企业的管理层对这些都不了解的话,那简直是笑话。 所以谷波觉得这个会议意义不大,只不过是“做广告”罢了。 在会议即将结束时,他就离场走出外面点上了一根烟。 这时,短信息铃声响起。 又是莎拉。 “谷先生,您好,奶奶住院了,她总是惦记着您。”莎拉说。 看了一眼信息,谷波直接拨通她的电话。 他关切问道:“莎拉小姐,您好,奶奶生病了么?” 莎拉说:“老毛病了,不过这次挺严重的。” 莎拉说完这句话,语气突然变得低沉,停顿一会后,说:“医生说” 可是她没有能够把话说完就哽咽起来了。 谷波猜想事情可能很严重,他追问,“医生怎么说?”可是莎拉一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后,她说:“时间不多了。” 说完,她又哽咽了,电话里还传出抽泣的声音。 谷波没有再说话,手机一直放在耳朵旁边,听着她的抽泣声,感受到她的悲伤。 虽然他们只是陌路中人,只有一次见面,但是茫茫人海中缘分拉近了他们的距离。 也算是一份情谊。 谷波突然后悔自己那天晚上那么匆忙赶回来,原本还计划着先去探望奶奶再回国的。 冷静一会儿,莎拉说:“奶奶进重症室时还提到了您。” 说完这句话,又抑制不住悲伤。 谷波听着都感到心酸,一下子不知道做如何安慰。 犹豫了一会。 他说:“我现在过去。” 说完,他就把电话转移到小吴那边,叫她即刻帮预定今天飞往柬埔寨最快的机票。 小吴没问他具体有什么公务,直接做了。 十分钟后,谷波收到了上午十一点半的机票信息。 他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随后他没有再走进会议室,而是直接赶往机场。 莎拉只是陌生人,和他没有半点儿关系,但是他毫不犹豫地这样做了。 或许你都想不明白是什么原因致使他决定这样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那时候鬼使神差就说出了那句话。 承诺一出口,那必要履行。 这也是商届的规则,涉及信用问题。 登上飞机,他发了一条信息给莎拉。 告诉她,他已经坐上了十一点半的飞机。 莎拉看到信息后,一脸惊讶,傻傻的盯着信息几十秒钟,她以为刚才电话里头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回神后,她几次拨打他的电话,可是一直接不通。 她还是认为谷波只是和她开玩笑罢了,却没想到他的手机已经开启了飞行模式。 三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谷波闭上眼睛休息。 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自己。 这段时间,他每天的睡眠时间不足五个小时。 这已是常态。 下飞机后,关闭飞行模式,他看到了莎拉发来的连续多条未读短信息。 他拨通了她的电话。 “莎拉小姐,奶奶现在在哪个医院?”接通电话,谷波的第一句话。 “您到了?”莎拉惊讶。 “刚下飞机,现在在金边机场。”谷波说。 “啊?”莎拉不敢相信,一时语塞。 谷波重复问她奶奶现在在哪个医院,他需要抓紧时间赶过去,因为他今晚就要回国,得赶上十点钟的飞机。 挂断电话之后,莎拉就把医院地址发给他。 谷波走出机场时,突然想起梓丽,他发了条信息给她,说他今晚有应酬不回家吃饭了,估计要凌晨才能回家。 梓丽回复:“好的,别饮酒太多。” 来到医院,莎拉已在门口等候。 看到谷波的出现,她克制不住激动的情绪。 感动下,眼眶已润红,她扭头偷偷揉揉眼眶,再以一副带着笑容的脸庞面向谷波。 她说:“好久不见,谢谢您。” 谷波把鲜花递给她,问:“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 莎拉说:“还在里面,不太乐观。” 在医院门口简单交流几句,谷波就跟随她走进医院。 他想抓紧时间去看望奶奶,可是莎拉说奶奶现在重症监护室里,还不能进去看。 谷波突然想到自己大意了,来之前莎拉都提到“重症室”这三个字,他应该想到还不能见面的,可是他当时并没有这样想就匆匆赶来。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赶上十点的飞机。 不然,就算明天的工作可以推推,在这里多待几天,可是在梓丽面前也不好交代了。 来到重症室门口,谷波问奶奶什么时候可以出来。 莎拉说,医生还不能给明确的答复。 随后见到主治医生走过来,谷波和医生简单交流了一会,得到的答案和莎拉说的一样。 谷波关心着奶奶的病情,表达出自己的祈祷和祝福。 莎拉感谢他,一个劲的叫上帝保佑他。 这是他们的第二次相见,但是已经没有陌生的感觉。 他们的交谈掏心掏肺,好比亲戚般,没有太多的客套。 莎拉的话题都放在回忆里。 回忆谷波的慷慨相助。 回忆奶奶对他的感激。 她说这是上帝的有意安排,很高兴上帝能把他带到她们的身边。 谷波也表示能够与他们相识是中缘分,希望奶奶尽快康复。 谈着谈着,莎拉想着他应该已经很累了,说她已经预定了酒店叫他先过去休息。 谷波听到“hth hotel”几个字,想起了那天在金边国际机场入住的酒店,知道莎拉是那个酒店的工作人员。 他抬手看了看手表,说:“谢谢,不用啦,我等下就得赶回去,您替我问候奶奶,有空时我再来看望她老人家。” 谷波这一连串的说法,让莎拉更是惊讶,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表情夸张,确认道:“回去?等下?” 谷波说:“嗯,明天我还有工作要处理,十点钟的飞机。” 边说,他边往重症室里面看了看。 莎拉的惊讶持续了几分钟。 冷静后,她说:“谷先生,谢谢您,如果奶奶知道您过来的话,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谷波说:“祝愿她早日康复,替我问候她,实在抱歉!” 莎拉说:“嗯,我会告诉她,您来过这里了。非常感谢,古先生。”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莎拉保持沉默,但是内心里有说不出的感动。 (三十)小社会的特点。 话说冉元空在看守所里差点儿被货车辗轧。 起初,他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事故。 可是,随后的日子里,大江整日在他耳边的各种推测使得他也产生了许多疑问。 每每放风时,他脑子里就不由自主地回忆起那个画面。 想着: 为何李工在那么多人面前非要挑自己出来? 货物都将要搬运完了,为何司机还要倒车? 难道真如大江所言,这是一场阴谋? 但是如果没有外人指使,就目前他在所里的“地位”,谁又会这样刁难自己? 这些想法不止一次出现在大脑里,他想找出答案,但是又犹豫。 那几天,因为手背和大腿被地板擦破皮。虽然医生帮做了护理,但是依然隐隐作痛,特别是皮肤一沾到水就会产生刺痛感,洗澡都得小心翼翼,而晚上睡觉也都不敢翻身。 所以受伤的前几天,他都申请留在监室里,并没有去风池走动。 不过,每天晚上的新闻联播节目他肯定不会错过,甚至还会比大家都提前就位。 他可以盘坐在床铺上,一动不动,直到新闻联播结束。 有一次,大江见他一个人守在电视机面前,就走过来和他搭话。 大江开篇从提那起事故,这几乎是他的惯性了,“空哥,你不觉得这事有蹊跷吗?” 冉元空已经听腻了大江的这句话,可以说听到耳朵都麻木了。他双目视线一直盯着电视机屏幕,并不搭理大江。 大江接着说:“你真的不觉得李工有问题吗?” 冉元空依然不作理会,不过他心里面早已有了答案的眉头,只是不想重提罢了。 那批货物量本不多,根本就不再需要人手,而且李工叫自己过去时也只剩下几袋大米就可以搬完,自己本身是多余的。 这绝对是某些人的恶意刁难。 幸好,小伙子及时出手。 不然,现在躺着棺材里的或者至少坐在轮椅上的就是自己了。 这件事,他不想再回忆,因为他对这里的认识已经足够“深刻”的了。 勾心斗角。 排除异己。 尔欺我诈。 本身就是这个小社会的特点。 反抗只会给自己带来更大的伤害,何苦呢,顺从和忍耐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或者说是最佳的保命方式也不为过。 他还想着健康地走出去,所以每当不自觉地回忆起这件事,或者当别人引起他的回忆时,虽然心有怒气,但他都劝说自己冷静。 当然,他不冷静也是可以的,因为有这个条件。 高彪就是他强硬的后台,只要他肯出声追究这件事,那完全可以水落石出,甚至还可以加倍地“以牙还牙”。 大江也多次誓言要替他出这口恶气,可是都被他婉拒了。 因为,他心中还有一个结没有得到解开,这也是导致他保持低调忍耐的主要原因。 “梁律师什么时候能够打赢这场官司?” “我是被冤枉的!” 这几个声音越来越频繁出现在脑海里,甚至会影响他的正常思维,致使产生幻觉。 他渴望正义! 因此,他想见梁律师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这如果换是在几个月前,他不可能这样想的,因为那时候他脑子里装的都是反抗不公的怨气。 每每想起这案件,正常的思维就会被无精打采昏沉沉的思绪扰乱,令他根本就没有耐心辨论道理的想法。 这次,或许是被货车吓出了成熟。 在与梁律师会面时,他显得特别冷静,逻辑思路相当清晰。 梁律师关心他在里面的生活,他总是报喜不报忧。 每次见面,他甚至会有意地把自己受伤的手和脚都“藏”起来,故意不给梁律师看到。 而他进出探监室时,步履笔直,端端正正,呈现出一个健康男人的姿态。 他在梁律师面前展露的形象自然会传到秦莲的耳朵里,她又一次觉得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就像当年他二十三岁生日时给她的那种感觉。 只是,现在她已经无法满足他的渴望,甚至陪伴也已经是一种奢望。 新闻联播结束后,大家自由活动。 有的人直接就躺着床上休息,有的人在监室里来回走动。 十几个人挤在一个面积不到20平米的空间里,相当拥挤,但是互不干扰。 大江走到冉元空的床铺旁边,坐在他的床边缘,原本连翻身都没有位置的床铺,大江一坐下来,使得冉元空不得不半坐着腾出点空间给他。 大江一副关心的表情,低声问:“腿还疼吗?” 冉元空不假思索地回答:“好了。” 停顿了几秒钟,大江说:“彪哥好久没有香烟了。” 大江的意图,其实冉元空早就意料到了,虽然他没有认真念过几年高等教育,但是“醉为之意”的道理他还是深知的,只不过想不到大江提到的是香烟。 冉元空低声回答:“你去帮搞两包过来。” 大江听到“两包”字眼,显然不是很乐意,他低声反问:“两包?” 冉元空明白他的意思,补充说:“两条,一条是你的。” 大江这才心满意足。 他们的这几句对话只有他们两个听得到。虽然大家都在身旁,但是不会有人“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因为这可是班长的特别“问话”。 打发走大江,床铺位置宽敞了许多,心也随之宽松,平躺在床上,冉元空闭上眼睛,把两只耳朵“关闭”了起来。 当天夜里,他“出资”叫大江弄了三只香喷喷的烤鸡进来。 大家在黑夜中偷偷地大口吃肉,香气溢满整个狭小的监室,此时“空哥”的形象得到了升华。 不过唯独一个人却不“领情”。 那就是山仔! 他把自己关在厕所里,直到外面“如狼似虎”的嚼声停止。 冉元空看到他的回避,心里面明白他的想法,故意留了一块鸡肉给他,可是他还是不愿接受,最后是大江替他把鸡肉啃完。 “山野村夫,不识抬举!”大江边啃着属于山仔的鸡块,边数落他几句。 山仔不会理会他,从厕所走出来后,就躺在自己的床铺上。 谈到山仔的床铺,大家应该还记得前面作者提到他因冒犯冉元空而被“没收”床铺那件事。 在厕所旁边睡了一个多星期之后,因为替高彪洗了几次衣服,表现良好,高彪“宽宏大量”,他才可以回到“正位”。 但是,他的床铺被调换了位置,旁边睡着的是监室里最胖的家伙,胖子。 原本还能勉强翻身的地方,让胖子给占了半边,这回真的翻不了身了,他时常只能侧身躺着。 山仔多次提出交涉,但是也无济于事,改变不了现状。 不过胖子并不是野蛮人,反而还是一个很面善的室友。 虽然身材高大,体型肥胖,但是他自己也并不想“霸占”别人的床位。怎奈体型问题,他也无奈。 夜晚,山仔不止一次把他弄醒,他都会知趣地回缩身体,但是睡着后就“身不由己”了。 面对憨厚笨挫模样的胖子,山仔更无奈,动手打他也不是,开骂也骂不出几句话。 每次只能是使劲推攮,可是又使不上力气。 每当睡觉时间一到,他就满腹牢骚,但这些怨气也只能是装在腹里。 在这个小社会里,如果要想把这个不理想的床位给换掉,那只能有一种方式,就是等待新人的到来。 可是,监室里的这十几号人,几乎都见不到“阳光”的人。 新人? 估计还得熬上几个春秋。 不过,山仔还是有他的“长处”的,一想到张老板在外面给自己撑腰,他相信自己的苦日子很快就会结束。 他常常慰勉自己: 新生活指日可待。 现在只需要忍耐。 深夜,大家吃完香鸡,美美地睡了一觉,口留余香。 可是山仔睡不着,不仅仅是因为胖子,更是因为监室里的这种特殊的香味,他觉得很臭很难闻。 (三十一)山仔被民警反扣双手 时常睡不上安稳觉,山仔的身心遭受极大的煎熬。 百思下,他希望得到张铭的帮助,给他调换监室。 这些天,他在脑子里反复把所有监室的大佬摆出来对比了一遍。 虽然觉得“大同小异”,但是还是想换个环境,至少他已经很不想再看到大江的那副嘴脸。 于是,一个晚上,他偷偷摸出压床头的那小截铅笔和巴掌大的半张纸。 第二天晚餐时间,他故意站在取饭队伍的最末端。 轮到他盛饭时,眼角余光故意四下扫描了一遍,见身旁没人,他把这张已被揉成花生米大的纸卷丢进大锅饭里。 李工眼疾手快,迅速把纸卷用勺子捞起来放进口袋里。 山仔抬头用眼神说话,渴望他将纸条带给张铭。 李工看了一眼他的眼神,立马就读懂他的意思,舀了两次饭放在他的饭盒里,还用力抖了抖饭勺,以示点头明白。 捧着饭盒,山仔环顾四周,四、五百人的食堂里,已座无虚席,他一时半会找不到空位置坐下。 这时,他看到食堂里有一个人向他招手。 仔细一看,原来是大江。 他理都不理,继续寻找位置。 可是,视线内,确实已经看不到空位,算计着吃饭时间也就只有十五分钟,担心时间到了,连饭都吃不上。 于是,犹豫了一会。 他还是选择走过去。 走到大江的身旁,他正想坐下,可是不料大江竟耍起了小动作。 他把碗里的几片菜叶故意扔到凳子上面,嬉皮笑脸地说:“坐,坐呀!” 山仔看着凳子上的菜叶,再看看大江得意的神情。 一股怒气涌上心头。 可是,很快就被他强压下去了。 他把菜叶捡起放旁边的垃圾桶里,随后怒瞅了大江一眼。 大江得意忘形,憋了一股笑意。 看到山仔这般傻样,他差点儿就把含在嘴里的饭菜喷溅到山仔的碗里。 山仔眼角余光看着他的模样,觉得恶心至极。 但还是选择忍耐。 然而,大江似乎脑瓜子被驴踢坏了,或是笑点太低的缘故,时不时朝着他自语。 自语就算了,还兴奋不已。 山仔为防止碗里的饭被他的吐沫星子“偷袭”,故意转向另一边吃。 可是,大江得寸进尺。 最终山仔还是避免不了被“击中”。 看着碗里飞入大江的饭粒,心理防线被彻底击破。 忍无可忍下, 他站起来转身就扑到大江的身上,把他狠狠地按倒在地上。 旁边的人,见状却不为所动,他们停止手中的勺子,但是没有停止嚼饭,边看边吃,权当是看电影,心里还觉得有点乐趣。 大江因为没有做好应急防备,冷不防下直接被山仔卡住喉咙,差点儿窒息,幸好旁边的民警及时发现,快步跑过来将他们分开。 不过,大江虽想反击,但还是忍住了。 不得不说他很有心机,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在民警面前摆出一脸无辜的表情。 山仔被民警反扣双手,但是拳头还紧握着,怒瞪大江。 大江露出不易察觉的诡异笑容,心想着: 这回有你好看的了! 接下来,民警现场询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情。 大江抢先作答:“他动手打人。” 民警问:“他为什么打你?” 大江说:“我没动手。” 民警转向问山仔:“你为什么打人?” 山仔怒气未消,双眼依然怒视大江,仿佛要用眼神就可以至他于死地。 他并没有理会民警的提问。 民警再次问他为什么动手打人,他还是不作声。 而站在一旁的大江,撇了撇嘴角,心里面得意地乐了乐。 随后,民警把他们带去询问室了解情况。 面对民警的提问,大江依然是这套说词。 而山仔没有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回答,一味的说要把大江整死。 他没有把握住这几分钟的说理机会,最终因此受到了禁闭的惩罚。 积恨多时。 忍辱多日。 如果民警不及时发现,估计他还真的会“下死手”了。 这次闹剧期间,李工一直站在不远处,但是他和所有犯人一样,只选择“观战”。 下班后,离开看守所里一定距离,他才停下车来打开山仔的纸条。 纸条只有短短的一行字,但是李工睁大眼睛都读不懂。 这和褶皱没有关系,主要是字体太潦草,弯弯曲曲像条泥鳅,而且错别字还不少。 站在路边的树底下,他花了几分钟才明白山仔的意思。 山仔叫他去找张铭,可是他犹豫了。 掂量着要不要替山仔传递这条信息。 他都不想再见到张铭,因为自从那件事故之后,他每天都提心吊胆的,担心张铭会找他。 有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他就莫名其妙地联想起张铭,以为是他的来电,然后就心颤一下。 难得张铭忘了他,如果自己主动,那岂不是“狼入虎口”? 说不准他再整出什么坏主意让自己去办,那就糟糕了。 骑着小电车,他一路思考着,决定不帮山仔做这件事。 可是他又不敢把纸条扔掉,还是“原封不动”的塞进裤袋子里。 这出闹剧最终以山仔受到禁闭而结束。 而大江“毫发未损”。 这似乎也不算是意外。 因为在“判决”前,室友们玩过这样的游戏,推测被送进禁闭室的人是谁?结果大家都说是山仔,而审判结果还真是如此。 不过,大家如此坚信是山仔,那还是建立在大江的这招数上。 可以说他已经是“屡犯”了。 多少次,只要他看不惯的人,不会有一个能够“全身而退”的。 没被他整残已经算是因为祖坟葬得高,菩萨保佑了。 这次把山仔整进禁闭室,其实只是他的突然兴起,可是他不忘了在冉元空的面前“邀功”一番,说他就权是为他出那口恶气。 虽然冉元空并不以为然,但是他心里面知道大江的言外之意。 无非就是想捞点“油水”罢了。 这份人情冉元空还是得照领! 于是,两条香烟很快就送到大江的手里。 山仔进禁闭室少则三天,多则七天,如果表现不好,甚至还会被延长时间。 这件事,除了高彪、大江等一伙人高兴以外,作为中立帮的胖子更是乐进心坎。 因为,接下来的许多天,他终于可以在不用担心被山仔半夜推醒,还可以安安心心地“占领”山仔的那块“领地”。 获得了翻身自有主权。 山仔被送进去之后,只能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地待着。 因为他知道这个小社会从来都不会允许反抗,哪怕语言上的抗诉也不行,不然会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他似乎也喜欢上了这里,因为至少他终于可以睡上安稳觉了。 不过话说回来,开始时他是喜欢,但是慢慢的就形成一种心理煎熬。 不言而喻,毕竟是来这里接受惩罚的,条件肯定比不上外面。 话说李工回到家里,他就把小纸条压在枕头底下,可是时不时都会引起心里难受,这好像是放着“定时炸弹”似的。 一个晚上,躺着床上,脑子里又不自主地想起这张纸。 心里嘀咕着: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拿给张铭又能怎么样? 就算张铭再出什么鬼主意,自己不照办就行了。 他想把这个“定时炸弹”丢出去,这样至少自己还能安心点,免得总是惦记着。 可是没过几分钟,他又犹豫了。 爬起床把床底下的箱子拉出来,掀开衣服拿出那个信封,抽出几张钞票看了看又塞了进去。 心想着: 做什么都可以。 但是, 这钱不能退! 最终他还是没能说服自己去找张铭。 (三十二)她从来都不缺追求者,婚前如此,离婚后也一样。 “山仔进禁闭室,是怎么回事?” “昨天刚进去。” 在汇聚山庄,刚推开贵宾厢的门,李工就听到张铭的这个提问,他没加犹豫的回答。 回答完之后,马上预感到事情已经藏不住。 幸好,刚才接到谢磊的电话时,他立马赶回家把山仔的纸条取出来,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不过来之前,他是没有想到张铭会知道这件事的,以为他另外有安排。 幸好他多长一点心眼,做了第二手准备。 不然如果被张铭发现自己有所隐瞒,那面子上很尴尬。 张铭只是问了这句话,就不再出声,他替李工沏了一杯茶,叫他坐下来。 “这是山仔叫我交给您的。”李工不敢犹豫,坐下来之前,就直接把纸条递过去。 张铭接过纸条,打开仔细地看了一遍,问:“他是怎么进去的?” 李工猜测他肯定已经知道内幕,故意再问自己,因为这件事他都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他为什么进去的。 “他和大江打架了。”李工说,“前天晚上,在食堂里。” “为什么打架?” “大江刁难他。” 接下来,李工如数还原前天傍晚发生的事情,并附带自己的看法,他为山仔抱不平、喊冤。 “明明是大江挑起的矛盾,非要让山仔背锅。” 不过很快他又说,山仔不明智,中了大江的圈套,够倒霉的。 “他没有解释吗?”张铭问。 “他只是恼怒,民警问他,他都没回答。”李工说。 “大江为什么要这样做?” “听说是替冉元空报仇。” 李工还原故事入迷,不小心提到“冉元空”这三个字。 这时,发现张铭被这句话给吸引住了,他手捧着茶杯正想放进嘴里,突然停住,定睛看着他,一副严肃的表情。 犹豫一会,他才吞吞吐吐地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报仇?” 张铭听到李工的这分析,来了兴致,他还真不知道原因,只是知道他打架了。 李工说:“嗯,里面都这么传。” 张铭问:“什么仇恨?” 李工着实不想继续说下去,担心越说越乱,但是话已至此,似乎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 犹豫了几秒钟,他只好继续说下去。 “里面都这么传,说那天货车的事故和山仔有关系。” 李工说完这句话之后,看了一眼张铭,想听听他的分析。 可是张铭笑笑并不作答。 两口茶的功夫过后,他问:“最近里面有什么新闻吗?” 李工听到这个问题,自然联想到冉元空,回答道:“没有什么,皮外伤,听说已经好了。” “还有其他新闻吗?” “没有了。” 再坐一会儿,见张铭不再问话,李工就站起来说要去市场买菜回看守所里。 张铭看了一眼手表,正好是早上十点钟。 他点了点头。 李工离开后,他从新拿起了山仔那张纸条,然后点上了一根烟。 话说梁倩那天晚上从茗荟酒回来,直接睡到第二天中午,起床时还感觉到头晕沉沉的,走路都不稳当。 洗漱完毕之后,她煮了一碗粥喝。 这是她恢复单身后的第二次“放纵”。 第一次是在和前夫从婚姻登记所里走出来的那个晚上。 不过那可不是纪念喜讯的庆祝,而是为了消愁,一醉方休。 那天,她的婚姻画上了句号,而这场让人羡慕的姻缘仅仅维持了一年半。 因为, 爱人的背叛。 她的这个决定,来的很突然,领取离婚证前未暴露过一丝预兆,身边的朋友和同事都不曾知道。 直到有次一位同事在闲聊时随口说说,他很好奇她朋友圈里往日的那些甜蜜照怎么突然间都不见了。 这件事才得以传开来。 面对同事的猜疑,梁倩没有隐瞒,而是坦然的回答,“嗯,离了。” 接下来,同事的惊讶不言而喻,不过这惊讶仅局限于小范围,因为知道这件事的同事都没有到处说。 谷波知道这件事是在她离婚后第二个星期一的早上,那时他在小吴的办公室里安排她工作,无意间看到梁倩的病假条,他过问了一句,然后小吴说她请假去看心理医生了。 谷波再关心几句,小吴随口就把她离婚这件事说了出来。 离开小吴办公室之后,谷波心里想着: 难怪最近见到她时,总感觉怪怪的,平时最有礼貌,笑容最甜的她,怎么突然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沉默寡语。 梓丽可以说是在这个朋友圈里面知道这件事最迟的人,要不是那天晚上谷波和梁倩通电话,她随口问了一句,谷波说漏了嘴,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要知道,梁倩婚礼的伴娘团还是梓丽一手策划的,她也是伴娘团的成员之一。 而婚礼现场,梁倩抛出去的绣球也还摆在她和谷波的婚纱照旁边呢。 她对这他们的婚姻充满了羡慕。 婚礼司仪的那句话,三个“最”她至今还记忆犹新。 这是一场最美的相遇。 这是一场最华丽的婚礼。 这是世界上最甜蜜的爱恋。 想不到他们没能够白头偕老,更想不到当初对她海誓山盟的爱人会做出移情别恋。 或许,世事无常。 婚姻也不例外。 离婚后,梁倩搬出婚房,一个人在外面租房子住,生活比较艰苦,幸好她只是一个人,没有当妈妈,不然其中的苦滋味更是一个女人的噩梦。 原本大家以为应该是她的前夫“净身出户”的,想不到是她要离开,这是许多人都想不明白的结果。 不过她似乎也喜欢上了这种生活。 独来独往。 自由自在。 慢慢地,脸上的笑容也回来了。 当然,她从来都不缺乏追求者,婚前如此,离婚后也一样。 因为, 她可是美貌与才华兼备的女子。 高学历、高能力、高颜值。 这“三高”是许多人不可比拟的。 但是又或许是因为这“三高”,致使她在别人的眼中被定义为职业女性。 而职业女士,往往都被大家认为会缺乏浪漫情怀。 而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谈起她前夫出轨这件事时,就会给她套上“高冷”这个词,说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忍受被女人长期“压”着过日子。 意思很明显,就是说梁倩没有女人的天性,满足不了老公,老公才到处“寻花问柳”。 不过了解她的人并不这样认为。 因为, 无论婚前还是婚后,她依然韵味十足,傲人的身姿就连梓丽都羡慕不已。 傍晚,下班后,梁倩驱车直接赶去东仓码头,她要把礼盒带给骆强。 十八时,她如约出现在码头的地下停车场里。 十分钟后,骆强的车停在她的旁边。 “强哥。” “梁经理,您好!” 梁倩从后视镜看到骆强的车驶来,她就下车去后备箱提礼盒出来。 停车后,骆强摇下副驾驶的车窗。 两人互相问候了一句。 梁倩把礼盒从车窗里递进来,她的声音甜美得像个少女。 骆强听着,心里燃起一阵欣喜; 看着她的笑容,白日里的烦恼瞬间全都被抛出了脑后。 这张焕发出青春活力的笑脸,比礼盒里面上万块的劳力士手表还显得珍贵,深深的把他给吸引住。 不好意思打开手机相机,不然他都想把这张笑脸永远珍藏在相册里了。 在停车场里,他们没有逗留太久,互相问候了几句就分开了。 至始至终,骆强的视线都没有离开她的身影,看着她倒车出来时,透过副驾驶室的车窗,他再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期待与她再相见。 梁倩笑笑点点头,说了句“再会。” 从后视镜看着梁倩的车驶出停车场,骆强还没有离开,大脑还沉浸在她的倩影中。 迷糊了半响。 突然, 他觉得她很漂亮,很迷人。 礼物收到之后,骆强心知肚明,立马就把冉家的出航纳入第二天的计划中。 码头仓库里的大米如期运往菲律宾,谷波心头泄了一口气。 不过,剩下的一万吨大米还没有着落,这让他又开始伤神了。 翻看日历,合同日期已临近。 心想着,冉家或许真难逃此劫了。 而秦莲也已经和多家银行沟通,开始着手抵押别墅。 (三十三)那辆不是元空的车 “妈,梁律师最近有去探望空哥么?”傍晚,谷波和梓丽来秦莲家吃饭,就餐时,谷波突然问道。 “梁律师这几天出差,还没见回来。”秦莲回答说。 “空哥这件事有什么新进展吗?”谷波问。 “证据对我们不利。”秦莲说。 “那那份新证据呢?有希望吗?” “那辆不是元空的车。” “不是空哥?” “嗯,昨天我们恢复了监控数据,车型是挺相像的。” 餐桌上,谷波和秦莲的对话,梓丽坐在旁边静静地倾听,这期间她没有提出疑问。 不过,当她听到梁律师那份新证据不实时,平静的心变得不平静了。 曾经听梁律师说,如果老板娘所言属实的话,那么冉元空肯定不是作案凶手,他们有信心让这个案件倾向于对他有利。 所有人都希望这份新证据能够还冉元空一个清白,然而,想不到最终还是令大家失望了。 谷波和梓丽的心情是一样的,听秦莲这么说,他的心也凉了一大截,不再作声。 安静了一会儿, 梓丽突然开口:“妈,还有什么其他办法吗?” 秦莲缓缓地放下手中的碗,看了一眼梓丽,说:“法律不会冤枉好人的。” 谷波接上说:“嗯,空哥肯定可以回来的。” 这次谈话,秦莲的心态相对平稳,语气平和,没有显现出忧伤。 或许是因为岁月的缘故。 爱人离开后,她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从一个家庭主妇变成了事业型和家庭型兼备的女强人。 而唯一不变的只是她的信念------她对儿子的信念。 沧桑刻画在脸庞。 眼眸里折射出岁月的痕迹。 慢慢地,她成了这个家的顶梁柱。 晚餐结束后,张厨师走进厨房收拾碗筷,这时小花也跟着他跑了进来。 秦莲把话题转向小花,她问梓丽:“小花吃饭了吗?” 梓丽回答说:“李阿姨喂过它啦。” 秦莲说:“给它多吃点素菜,胡萝卜、青菜的,别吃太油腻。” 梓丽说:“嗯,都搭配有了,最近它体型超标,刘医生也叫我们注意饮食搭配呢。” 梓丽边帮忙打扫卫生,边回答秦莲的问题。 聊着聊着,思维不由自主地转向冉元空,想起了那天在看守所里的见面,她笑着说:“等空哥回来,肯定很喜欢它的。” 秦莲笑笑不语。 用拖把拖了一圈地板,张厨师走过来接上她的活,随后她就抱起小花走向花园。 此时,李珍正在花园里给花苗浇水。 看到梓丽走过来,她问了一句,“元空什么时候出来?”梓丽回答说,“很快了。” 李珍听后,脸颊掠过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梓丽知道,她也很想念元空,很希望他能快点回来,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这样询问了。 可是梓丽并没有如实地跟她说冉元空的情况,每每只是向她报喜。 因为,她不想李珍担忧。 小花目不转睛看着李珍,听着她和梓丽的对话,突然就挣脱梓丽的手,跳出她的怀抱,跑到李珍的身旁。 在她的身边转溜了几圈。 李珍逗它,叫它停歇,它也很乖巧地停下脚步,随后就蹲在李珍的旁边看她浇花。 梓丽看到这一幕,会心地笑了笑。 谷波陪秦莲走进大厅,他们的话题转向公司事务上,随后不久谷波谈起了陆总,他直接把那天晚上在茗荟酒看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不过,他并不提玉莲,也没有提到张铭。 只是就大米被截胡这件事做分析。 秦莲问他合创公司为什么要这样做,谷波回答说他还没完全调查清楚,不过大概率认为这是同行间的恶性竞争,甚至可能存在“敌对”的情况。 他说,谢磊创办的这家公司,业务方向还没有延伸到海外,注册资金只有100万,充其量只能是搞搞内销,小打小闹。 可是竟然突然大手笔收购了那么多吨大米,而且还是抬高了价格收购,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或许,陆总和他们一样都是受害方。 秦莲听完谷波的这个分析,心里有了点底,默默地叹了一口气,自语着:“谢磊和冉家没有纠葛,他会恶意这样做吗?” 其实,秦莲还是之前的思想,对于是谁给冉家出这个难题并不关心,而谢磊和陆总走在一块,她也并不觉得奇怪。 她承认这是他们谈判上的失败。 因为, 在利益面前真没有所谓的朋友。 不过,谷波提到陆总深夜去酒这件事,确实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陆总不逛夜场,不饮酒在云乐市商界无人不晓。 他耿直的为人,这也是大家认可的。 顿时,她认可了谷波的分析,赞同“他也是受害方的说法,不然这一切都不会如此突然的反常。 接着,秦莲问:“这批大米现在存放在哪里?” 谷波说:“在陆总的仓库里,还没运出去。” 秦莲听到这个答复,她的视线转向电视屏幕,不语。 停顿了一会儿, 她说:“大米最多只能存放一年半载,如果单做内销,短时间内肯定清不完那么多,谢磊为什么要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目的?” 谷波回答说:“谢磊这个人,我不太了解,这其中应该会有情况。” 他十分赞同秦莲的这个想法,其实他也想过这点,一万吨大米哪怕是真空包装下最长只能保留18个月,存储越久风险越高,没有哪个企业会傻傻的担这个风险。 大米可不像什么保值的产品,存越久越值钱。 过了一会儿, 秦莲接着说:“抓紧时间去调查这件事,看是否还有转机。” 听到秦莲这句话,谷波突然顿开茅塞,立马就领悟到她的意思。 他说:“我去了解一下陆总的情况。” 秦莲强调:“抓紧时间。” 他们的对话就此结束,这时梓丽抱着小花走进大厅,而谷波正好站起来说要出去,他叫梓丽等会自己开车回去。 秦莲笑着说,梓丽就在这里住了,不用他担心。 谷波听到秦莲的这句话,嘴角微微一笑。 看到秦莲久违的笑脸,他似乎也能够预感到距离转机已不远。 于是,走起路来他都有种自信的感觉。 驱车前往公司的路上,他接通了梁倩的电话,询问她这些天收购了多少大米。 梁倩直接回答说:“110万公斤。” 谷波听到这个数,眉头皱了皱。 停顿了一会, 梁倩接着说:“还有50万公斤在路上,预计明天就能回到。” 谷波说:“加快。” 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这几天,他齐头并进,多渠道想办法。 他叫内销部门的所有人都出去跑业务,希望能够把云乐市及周边商家的大米都收购回来,看能够填上多少缺口。 他自己也联系了几家规模比较大的内销公司,谈下了三笔单子,不过大米数量并不多。 他固然知道这些只是“零星雨点”,对于改变局面起不到多大的作用,不过考虑着既然冯总已经答应分批发货,那肯定还有可谈的余地。 哪怕最终冯总反悔,他自信也不愁内销售不出去。 搞不好,内销利润还能抵消一些违约金,减轻点负担呢。 回到公司,他就把梁倩叫来办公室。 梁倩拿着这几天业务员拿下的单子递给他,说:“15日前,我们最多能够凑够200万公斤。” 谷波接过单子,仔细地看了看。 他指着其中的一张单子说,“20日前,能够把这200万运回来吗?” 梁倩思考了几秒钟,回答道:“有点难,太远了,货车得跑上一个星期估计才能回来,而且成本。” “亏损多少?” “超出预算了。” 停顿了一会,谷波说:“先运回来。” 梁倩早就做好了估算,运回来的风险太大了,且不说谷波有把握让冯总延期交货,单说这“鬼天气”暴雨连绵,加上遥远的路途,在运输的过程中就怕大米出问题,发霉或者结块的话就报废了。 她把这个担忧说了出来,不过谷波坚持叫她先把这批大米运回来,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和梁倩谈完这件事,他拨通小吴电话,叫她帮忙预约时间会见陆总,可是十分钟后,小吴回复说,“陆总已经出差了。” 谷波沉思。 (三十四)她甚至还使用了“美人计” 思考了一会,谷波再次打电话给梁倩,想叫她来办公室谈一下,可是梁倩说她有事情先回去了。 挂断电话之后,他吩咐小吴跟踪好这件事,想办法帮他预约和陆总会面。 这次,小吴选择先发信息给刘多水,麻烦他等陆总出差回来时优先帮忙安排见面。 可是一直等不到他的回信。 傍晚下班前,她才打电话给他,可是也不见他接听。 纳闷。 不过她心里也明白,或许陆总根本就不是去出差,只是不想见他们罢了。 刘多水,信凯公司的办公室主任,也是陆总的随身秘书,时常跟在陆总的身边。 工作上,小吴和他算是熟人了,经常打交道,平时他对小吴都很热情,可是这段时间总是爱理不理的。 小吴把她的苦恼和谷波说。 谷波叫她跟刘多水继续保持沟通,他并不多说。 其实,他和小吴有着同样的想法,如果不是有意回避,那陆总就是犯了生意场上的礼仪大忌,这对于“老江湖”而言,怎么也说不过去。 冉家的困境,元荣公司上下员工都很清楚,大家也都在积极努力,毕竟这里给了他们想要的新生活,单就福利待遇来说,这在云乐市算是排在顶层的了。 而且许多员工的青春都献给了这家企业,一干就是几十年,他们真正把公司当成自己的家,小吴也不例外。 不过,小吴加入这个大家庭时间并不算长,也就两年多将近三年的时间。 当年,大学毕业后,在云乐市人才市场里,秦莲看中了她,经过简单的面试之后,她就获得了这份工作。 这是她踏入社会的第一份工作,她很珍惜,也很努力,一直以来实际行动来报答秦莲的知遇之恩。 开始工作时,她在公司销售部门负责处理一些业务单据录入电脑的简单工作,还有如果有什么活动需要开展的,都交给她负责策划、组织,但这种活动并不常有。 一年之后,冉元荣就把她招入公司办公室,任她为办公室主任。 秦莲时代,她除了做主任的工作,还担起秦莲秘书这个职务。 虽然她年龄才二十三岁,但是做事悉心周全,人为也谦逊开朗,加上长着一副可爱漂亮的脸蛋儿,颇受同事们喜爱。 这段时间,冉家遇到困难,她常伴在秦莲左右,几乎是形影不离,忙上忙下的,替她承担了不少压力。 这次谷波叫她联系刘多水,其实她心里面早就料到陆总肯定不会答应见面,因为自从发生这件事以来,秦莲已经多次想见他,都见不着。 每次她打电话响给刘多水,他不是说陆总出差,就是说陆总工作忙,或者很多次干脆不再接听她的电话。 距离交货时间越来越近,小吴自然也忧心,但是她明白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替谷波或者秦莲约见陆总。 所以,她在这方面绞尽脑汁。 除了打电话、发信息、跑信凯公司,她甚至还使用了“美人计”。 她知道刘多水在信凯的地位。 事务上,要联系陆总必须得经过刘多水的安排。 当然,这也是作为秘书的一项职责。 就像她一样,如果别人想见秦莲,那一样需要等她的安排。 除非老板与老板之间直接沟通,不然走程序的话,必须得经过秘书帮忙预约才行。 多次与刘多水沟通无果,她不得已放下身段几次把自己“抛出去”。 考虑到刘多水和自己年龄相仿,话题相投,而且大家也都还是单身,为了获得他的帮助,她才决心这样做。 当然,“美人计”并不是出卖自己,只是想抓住男人对异性的痴迷心理,扮演一次美少女的角色,把刘多水“拿下”。 尽自己的一点力量替冉家做最后的努力。 于是,约奶茶、约宵夜、约逛街等等,能用上的招数她都使出来了。 而这些招数都是她从网上学来的。 不得不说她为冉家也尽了一份苦心,只不过刘多水似乎对她不“感冒”,除了在奶茶店约过一次以外,其它邀约都不见他理会。 有时候,小吴被拒绝时,她就会这样的自语骂他:“估计就是一个同性恋,要不就是个变态狂。” 小吴是有这样的自信心的,因为她确实是个“美人胚子”,公司的一朵花。 白皙的肌肤。 高挑的身材。 标致的五官。 飘逸的长发。 种种迹象无不彰显出一副艳丽的姿态,也因此她所到之处必招来许多羡慕的眼光,追求她的男人可以说数不胜数,可是她就是不喜欢。 这次要不是为了冉家,她才不会主动搭理男人,特别是刘多水,还屡屡让她碰壁。 不过话又说回来,刘多水也不是个丑小子。 一米八的身材,端正的五官,气质也不逊。 小吴责骂他是“同性恋”或者“变态狂”,那只不过是她寻求点心理挫折的释放罢了。 而刘多水可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拒绝走近小吴,并不是外面传言他高冷、目空一切或者为人方面存在问题,而是因为身不由己。 所谓吃谁家的饭就得为谁家办事,这个道理他是懂的。 陆总的困难,属他是最了解了。 当时,在汇聚山庄贵宾厢里的那次会面,他也在场,而陆总在合同上按下的手印显得很不端正,手都抖了几下才按下,这些他也都看在眼里。 在茗荟酒的那天晚上,他虽然没有走进去,不知道谢磊和陆总谈了什么,但是作为陆总那晚的司机,这次会面的目的他最清楚不过了。 简而言之: 谢磊向银行贷款一千万,要求陆总给他做担保。 他还记得汽车即将到达茗荟酒时,陆总叹着气对他说的那句话:“小刘,这次怕大难临头了。” 从茗荟酒出来之后,他看到陆总忧心忡忡的神情就预感到悲剧,但是他全程不敢多问,而陆总也没有主动跟他说什么。 担保这件事,他是后来才知道的。 近几年,信凯公司也欠下银行许多贷款,不过都能够如期偿还,信誉度极好,但是在担保业务这块从来都不涉及,这次谢磊的“要求”,说白了,就跟强盗差不多。 陆总的屡次“出差”,其实是有苦衷的,这点刘多水更加清楚。 因为担心谢磊“跑路”,这些天陆总久不久都会跑信凯公司一趟,明则是去拜访,实际上是想了解那一千万的动向。 可是,谢磊不是傻子,“钓鱼战术”屡试不爽,总是一味大谈特谈他的宏伟蓝图,甚至说他已经在柬埔寨购买了一块地皮,准备转入地产行业,抛出诱饵说给陆总一大股份,他就是滴字不提那一千万的具体使用方向。 陆总对谢磊不了解,只是碍于他背后的黑势力,才如此顺从。 自从被迫成了这笔巨额贷款的担保人,他感觉到自己已经陷入了这个深渊,而且越陷越深。 当然他也了解得很清楚,这只是谢磊和冉家之间的恩怨,只是想不到自己却被拖下了水。 如今,“刀柄”已被谢磊牢牢握住,他觉得信凯的末日已不远,迟早都会成为他的“刀下魂”。 公司关门倒不是什么困难,难在于背后的巨额债务和公司员工的家庭负担。 刘多水跟在陆总身边那么多年,大大小小的风雨,他也都经历过,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般灾难,真好比是地震后的海啸,随时可以把信凯吞噬。 他知道其实给信凯带来“灭顶之灾”的不是谢磊,而是冉家,谢磊只不过是 利用他们来和冉家做对罢了。 不过,他不知道谢磊跟冉家有什么不解的深仇大恨,他也无心关注这些。 所以,他每次看到小吴的短消息或者来电信息,都会产生这样的联想: “是冉家害了信凯!” 这也是他不想见她的原因之一。 可是,这只是他私人的抵触,当站在公司业务来往层面上时,他还是拒绝不了要见她。 这不,在与小吴的一次通话中,他不得不答应与她见面。 可是地点的选择并不是在小吴指定的奶茶店,而是在信凯公司的小会议室里。 当时,会议室里只有他们俩人。 小吴身着一套靓丽的职业装扮出现。 尽显职业女性风范,但又不乏娇柔气质。 见到刘多水时,她主动与他握手,眼眸里充满了喜悦,像是见到了老朋友。 她说:“刘主任,好久不见!” 刘多水笑笑说:“芳姐,好久不见!” 小吴听到他这样称呼自己,也伴以微笑。 可是心里却这样想着: “他怎么总是这样称呼自己,自己只不过比他大几天而已。” 但想归想,笑容还得挂脸上。 不过这样也好,“芳姐”够亲切、随和,虽然场合上正式了点。 接下来的谈话中,她也换用了“多水哥”这样的亲切称呼。 闲聊了几句之后,一个小女孩倒了两杯茶带进会议室。 杯子还没放到桌面上,刘多水就对她说:“去换杯开水过来,她不喝茶。” 小女孩笑了笑,看了一眼吴芳。 吴芳对她说:“来杯温开水,谢谢。” 她想不到刘多水竟然还记得她没有喝茶的习惯,记得自己只是在奶茶店和他随口提过一次而已。 心里嘀咕了一句: 难道高冷的男人也有情愫? 小女孩把温开水拿进来之后,替他们关上了会议室的大门。 吴芳牢牢把握住这次难得的见面机会,她的话题从公司业务谈起,再转入生活,随后找机会点出冉家的困境,表达自己的渴望。 这仿佛是她来之前的精心构思,可是并不是,只是她即兴而作而已。 因为她心里装着冉家。 而刘多水在不知不觉中陷入她的思维框架里,情商突然飙高了许多,语气从正儿八经的官方交谈转向随心所欲的畅所欲言。 (三十五)挥着恶势力棒子的人 “多水哥,最近你们挺忙的,生意很好,都很少见过陆总,他都在外面出差么?”见刘多水的谈话流露出真情,吴芳捉住机会把话题切入到近期的工作中。 刘多水没有多加思考,直接回答说:“这几个月的业务量挺大的,但是很多都是坏账,难回收。” 吴芳知道行业潜规则,哪家公司都或多或少离不开债务,不是你欠人家的,就是人家欠你的,刘多水所言那只不过是普遍现象罢了。 她说:“是呀,我们公司也一样,海外的债更加难追,可是不合作又不行,毕竟都是老顾客了。” 刘多水说:“就是老顾客更加难缠,纠结。” 停顿了一会,他接着说:“新顾客也差不多,有些不讲理的甚至联合起来搞乱市场,有些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突然就给你当头一棒,无事生非。” 吴芳听他这么说,摆出一副疑问的表情,静静地看着他几秒钟,说:“这个,我们公司倒没遇到过新顾客的为难。” 刘多水说:“最可恨的是那些挥着恶势力棒子的人,他们设雷区给你踩,你想抬头都难。” 吴芳听不明白他的这句话,但是心底里有了点想法,她顺势问道:“现在这个社会真有人敢这样做?” 刘多水饮了一口茶,发出了一个与“xie”字像似的音调,不过很快他就收住了语气,转而说:“是呀,一直以来信凯信誉响当当的,这个我没说假话,可是最近却,陆总他,唉。” 许多苦恼,刘多水一直憋在心里,这次难得放开心扉一吐为快,不经意间,他的思维联想到了冉家和合创这两家公司。 正欲继续吐槽,突然语气变得含糊,没有把话说完,但是吴芳自然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如果被恶势力纠缠,那真的挺麻烦的。”吴芳的语气随着刘多水,显得低沉,转而她问,“那报警了么?” 原本刘多水不想继续说下去,听到吴芳后面这个问题,他笑了笑说:“报警?那反而会使事情更糟糕。” 吴芳问:“那怎么办?” 刘多水说:“只能花钱消灾了,可是。” 吴芳回答了一个“哦”字,随后说:“那也不能让他们太嚣张,不然得寸进尺,我们哪里承受得起哦。” “嗯,可是人家背景强大,搞不好真对亲人下手,那更加承受不起。”顿了顿,刘多水说,“顺应自然。” “还有这种人?太可恨了。”吴芳的表情显出愤怒。 “嗯,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呀。”刘多水叹气说。 谈到这里,有人敲了敲会议室的门,刘多水叫了一声“进来”。 只见刚才倒茶的那位小女孩走进会议室,走到刘多水的身边,细声说:“刘主任,陆总找您。。” 吴芳听到小女孩的这句话,心想着: 陆总回来了? 随后立马就站起身来说:“刘主任,不好意思打扰您工作了,您有事先忙,我先回去了。” 刘多水说:“没事没事,好,那下次有空再见。” 吴芳走出信凯公司,编辑了一条短信息附上一个调皮的表情,发给刘多水: “多水哥,记得替我预约哦” 脑子里回忆着刚才对话的情景,凭直觉她相信刘多水所言是真心的,或许真有难言之隐。 回到元荣公司,她想把这件事向秦莲汇报,可是秦莲和谷波都不在公司,她就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继续回忆那场对话。 思考着刘多水点到的几个关键字: 恶势力? 谢? 对亲人下手? 报警会使事情更糟糕? 从这次谈话中,吴芳联想到某些情景,再结合在秦莲身边听到的一些分析,她觉得这趟水还真不浅。 凝思片刻,她拨通了秦莲的电话。 “秦总,方便接听电话么?” “什么事?” “刚才我去信凯,见到刘多水了。” “怎么了?” “他说信凯被恶势力。” “哦,小吴,等下我再给你电话。” 秦莲听到吴芳“恶势力”这个词,立即打断她的说话,随后就按断了电话。 吴芳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些嘈杂的声音,心想着她应该是不方便谈论这些。 于是,她就坐在办公室等待她的回电。 很快,她就收到了秦莲的短信息,但是秦莲只是叫她今天晚上过去跟她一起吃饭。 傍晚,下班时间,她直接驱车前往秦莲家。 在家门口,正巧遇到梓丽抱着小花走出来,她摇下车窗向梓丽打了声招呼。 梓丽见到是吴芳,就走过去推开大门。 “梓丽,好久不见啦。” “是呀,小芳,进来坐坐。” 待她把车开进来停放好之后,梓丽放下小花,走过去和她说几句话,跟她一起走进客厅。 两位年轻人在一起聊了许多生活琐事,尽是欢颜笑语,全程不谈工作、不聊困惑。 半个小时后,秦莲和谷波一起回来。 走进客厅,秦莲笑着说:“小吴,饿了,久等了。” “秦总,您好。”吴芳站起来,回答道,“没有啦,我刚刚到,和梓丽聊了一会。” 这时,张厨师走进来,他说饭菜已经做好了,叫他们过餐厅用餐。 秦莲叫梓丽带吴芳先过去,她走向了洗漱间。 这场晚餐的信息量很大,揭开了这段时间大米被截胡的许多谜底。 吴芳把她和刘多水的谈话如数地陈述出来。 秦莲和谷波都很惊讶,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想到的,竟然会有恶势力参与这件事。 不过也验证了他们之前的猜测:这其中肯定有猫腻。 晚饭后,梓丽约吴芳去逛街。 秦莲和谷波在客厅里继续深谈这件事。 秦莲说:“看来这事不简单,陆总应该是被迫无奈。” 谷波说:“可以肯定就是谢磊所为的了,但是不知道他安什么坏心思。” 谷波说完这句话就联想到了茗荟酒,他心底里猜测这个可能真和张铭有关,但是他并不把这个猜测告诉秦莲。 停顿了一会, 秦莲问:“内销部回购了多少大米?” 谷波说:“目前已经有300万公斤,还有200万在路上,预计过两天就回到。” 思考了几秒钟,秦莲换了个话题,她说:“跟吴枫联系一下,就这件事看他有什么说法。” 谷波听到秦莲这句话,心里明白,他说:“嗯,晚上我打电话给他。” 秦莲问:“谢磊的大米还在陆总的仓库里吗?” 谷波肯定地说:“还在!” 秦莲说:“想办法了解陆总的困难,看我们能帮上什么忙。” 谷波“嗯”了一声。 晚上,秦莲尝试联系陆总,想不到这次她终于接通了他的电话。 寒暄问候了几句,秦莲问他能否安排时间见一面。 陆总这次没有拒绝。 随后,他们约定晚上八点钟在陆总家见面。 这次陆总的爽约,完全出乎秦莲的意料,不过在这简短的交谈中,她从他的语气中已经感觉到他的忧心。 挂断电话之后,她就打电话给谷波,叫他过来晚上陪她一起过去。 谷波负责开车接送秦莲,但他并没有跟她走进陆总家。 这场会面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但让冉家看到了希望,也让陆总得到释怀。 最后,他们达成一些共识。 (三十六)乌黑的方型脸蛋印刻着一份凶煞 话说张铭看完山仔的纸条之后,他马上着手把山仔弄出来,山仔在禁闭室里仅仅待了三天的时间。 这出乎许多人的意料,特别是高彪和大江等人。 他们觉得山仔至少还得在里面煎熬七天以上,想不到短短的三天时间,他就出来了。 但是山仔倒不觉得意外,当民警把他送出来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张铭,心里得意了一会,然后自语着感谢李工的帮忙。 可是,他想不到自己还要回到原来那个监室。 原本以为张铭已经帮他疏通好关系转入其他监室。 当民警带他走到原来监室门前时,看着里面一双双眼睛往他这边看,他突然觉得很恐怖。 仿佛看到的是一群饿狼,他们在等待他回来,然后把他撕成碎片。 他很不想走进去,但最终还是得回到原来的位置。 当他走进来时,整个监室突然鸦雀无声,原来看着他的那些眼睛也都收回了视线,各干各的事。 不过也没啥事可干的,就是各自发呆而已。 目滞的眼神。 丧尸般的神情。 山仔已司空见惯。 在这个监室里除了一幅幅敌意的嘴脸,不会有哪怕一丁点的笑容。 没有一个人理会他,仿佛他是空气般,但一个人除外,那就是胖子。 虽然他们没有语言上的交流,但是至少眼神上已经说话了。 看到山仔走回床铺,他就把他已经“越位”的半边身子慢悠悠地缩了回来,伴有种恋恋不舍的感觉。 原本他以为自己还能睡上几天的霸王觉,自由翻身,不料山仔竟然回来那么快来,这使得他更加不爽。 挪开身子前,不忘睁大眼睛瞪了山仔一眼。 山仔看着他的神情,揣摩出他的心思,回瞪了他一眼。 此时,整个监室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越是安静,越可怕。 这仿佛就是某种定律。 山仔都感觉到差点儿要窒息。 幸好,监室门口及时传来的呼声,不然他都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 只见,民警站在门前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时,大家不约而同地往门口望去。 而山仔闻声即刻爬起床,心里泛起一股兴意,他以为民警来传唤他去另外监室。 于是,他快步走向门口,可是民警只是叫他在保证书上按手印,他的脸顿时就下沉了。 拿着这张保证书,粗略瞄了一眼白纸上的一行行黑字,他很不情愿的按下了手印。 慢吞吞地走回床铺,心里嘀咕了一句: 保证下次不打架可以,但是得看他还惹不惹我! 大家的好奇心随着他的躺下而消散,回到各忙各的状态。 躺在床上,山仔想着: 张铭为什么不帮自己调换监室,是不是李工没有把纸条递给他? 晚餐时间,他找了个机会询问李工。 可是李工并不正面作回答,他装作没听到,只顾着舀饭。 山仔见身边没其他人,反复低语问了他一句。 李工生怕影响,这才点了点头,小声说了两个字“给了”。 山仔半信半疑走向餐桌,不满写在脸上。 此时,食堂的情形和以往一模一样。 座无虚席! 对!就是如此,但这可不是形容某某名人的演唱会。 唯一不一样的就是大江旁边的那个位置已经不是空的了。 高彪坐在那个位置上。 他们俩在细声低语着什么。 不过,哪怕那个位置是空的,山仔估计宁愿站着把饭吃完也不愿意再靠近了。 环顾四周一会,他看到冉元空旁边的位置空着,就直接走了过去。 冉元空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秒钟,继续埋头吃饭。 这顿晚餐,其实大江也挺郁闷的,因为他吃不饱。 为什么吃不饱? 因为李工只给他舀了半碗饭,而且菜也没多给他几根。 而李工之所以这样做,其实是得到张铭的授意,算是给大江的警告。 张铭认为大江得寸进尺,做的事情太过分,触犯到他的利益。 他需要山仔这个信使,他想看到冉元空在里面生不如死。 为什么他要这样做? 因为他的世界里容不下这个人,或者说他的商业蓝图里容不下冉家。 只要他在这里的一天,冉家必须在云乐市消失。 另外,他也慢慢觉得山仔这个人还有点用处,想着待他出来后招入麾下。 所以,他才决定帮他。 李工的这个警告,高彪知道之后,很愤慨,十分不满意。 吃完饭之后,走到饭堂门口,他有意地朝着李工怒瞪一眼,回以警告。 李工看到他的眼神时,立马就走开了。 谈到高彪,李工还是有点顾忌的,因为这个人的身材长着和他名字一样,彪悍。 乌黑的方型脸蛋印刻着一份凶煞。 那双冷孤傲的眼睛放射出的凌厉会让人不寒而栗。 或是这就是老大应该具备的气质? 在风池里,许多人遇到他时都会有意避开,生怕不小心成了他的眼中钉。 当然也会有那么一些人巴结着想靠近他。 因为这个小社会里如果有依靠,那才有安全感,而且还可能会有香烟抽。 面对这样的人物,李工忌讳三分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在所里,他掌握着“粮草”,但是也要有长远的考虑,毕竟高彪的罪行不至于让他一辈子都待在这里,三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年半,他甚至比山仔还会提前几个月出去。 其实,考虑到大江和高彪的关系,执行张铭的指示,他已经十分低调了。 如果按照张铭的意思,他是要求李工狠狠地整大江几日,让他饿上几天,但是李工并不这样做。 不过,李工的做法只是让大江面子难堪,憋气罢了,其实对他半点影响都没有,他怎么可能会饿肚子。 因为有冉元空这个“财神爷”。 当天夜里,高彪出面,换口味。 一只香喷喷的烤鹅和两副烤猪头骨, 让整个监室像过年一样喜庆。 不过这都和山仔没有关系,他像个木头人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还是那股恶心的味道! 而冉元空也不敢再像以前那样留一点给他。 李工的这个看似不经意的举动,却触动了高彪的底线,他不再像当初那样授意大江顺着张铭的意思,而是开始公开唱反调还击,等于给张铭一个回礼。 众所周知: 小社会里的老大那可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外面的风如果贸然吹进来,哪怕只是撩起了他的胡须,那也是难以容忍的。 面子就是一把脸。 第二天,看守所组织外出劳作,负责搬运甘蔗到运输车,而得到外出机会的服刑人员都是刑期比较短的。 高彪和山仔应召入队。 劳作期间,高彪有意靠近山仔,寻找机会语言上恶意警告了几句,叫他认清楚到底谁才是老大。 山仔不予理会。 高彪就用力踩了他的脚跟,搞得山仔站不稳,颠簸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山仔只能忍耐。 午间歇息的时候,大家都坐在树荫底下,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高彪见到山仔走去卫生间,他也尾随过去。 随后,在卫生间的几分钟里,高彪动手了。 他用右手腕顶着山仔的脖子按压在墙角几秒钟,左手用力往他肚子里打了一拳,快速说了这两句话: “张狗算什么鸟,你告诉他小心点,别惹到老子!” “我不管张狗和那个小子有什么瓜葛,如果你再敢动他,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这两句话,见到有人走进了卫生间,他立马就放下了手势。 解手完毕,若无其事般走了出去。 山仔不敢吭声,全程睁大眼睛看着他,心里憋着一股怒气,但是没有做出半点反击。 他不服气! 他只认张铭这个老板,而为了讨好老板,他肯定不会害怕高彪的这种威胁。 老板不喜欢冉元空,他也自然不能喜欢。 当然,他也知道冉元空对自己并无恶意。 但是, 这个社会没有真正的朋友,在利益面前一切都为空。 下午五点多钟,收工! 挤在狭窄的囚车里,颠颠簸簸回到所里。 此时,李工已经在食堂里准备好了饭菜。 (三十七)医生给他打了止痛针 “大江,我肚子有点痛。”深夜十一时左右,冉元空的肚子阵阵剧痛,躺在狭小的床铺上翻来覆去,触碰到了左右床铺的室友。 大江就睡在他的左边,此时还也还没有睡着,他侧过身来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什么,肚子痛。” “严重吗?” “忍不住了,刚才还只是有点微痛,以为没事,现在啊痛。” 冉元空边说边用力按压着肚子,话没说完,忍不住就发出了“啊”的疼痛音调,把其他室友都吵醒了。 大江半坐起来,看到他的痛苦模样,心想着应该很难受,于是他走向监室门口敲了敲大门,呼叫值班民警的名字。 民警走过来。 大江把情况向他说明。 了解情况之后,民警就打电话给所里的值班医生。 医生跟随民警走进监室,初步诊断后,就叫冉元空跟她去医务室。 在医务室里,医生问他哪里痛? 冉元空指了指肾的位置说:“这里。” “痛多久了?” “晚饭后,就有点儿微痛,现在突然连续痛了,很难受。” 医生叫他躺在病床上,做常规检查。 然后反复用手按压他肚子的周边,询问他痛的具体位置。 一会儿后,冉元空问她,“是什么原因?” 可是医生不作正面回答。 放下诊断器之后,她走出医务室对民警说:“初步判断是结石造成的,需要送去市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才行。” 民警听医生的建议,立马向上级报告情况。 很快,两位民警就到位,驱车送冉元空前往市医院。 在医院里,医生替他做了彩超,发现确实是结石病。 影像显示: 在肾的部位,有一个白色的点。 直径约为22厘米! 肾的周边看到积水。 22,这个数字顿时吓坏了冉元空,他急忙问医生,“要怎么处理?” 医生给出的建议是需要做手术排石。 回到普通病房,医生给他打了止痛针,他的疼痛这才得到缓解,不然一直躺在病床上左右翻滚,表情相当痛苦。 送冉元空外出就医时,值班民警就已经通知他的律师。 当时,秦莲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因为还不知道儿子的病因,她心急如焚,担心这怕又和上次一样,于是急忙委托梁律师赶去医院了解情况。 另一边,监室里,高彪、大江等人在黑夜中低声议论着这件事。 大江不经意的一个猜测引起高彪的注意力,他说冉元空肯定是吃坏了肚子,因为这撕心裂肺般的疼痛可不是一般的肚子疼。 高彪联想起所里以前也发生过这种情况,而且都是在食堂里出来后就肚子剧痛,他认为冉元空的这次事故肯定是人为的,说不准就是李工的恶意作为。 而想起李工,他就会联想到张铭。 如果是李工下手,那百分之百是张铭指使,因为他早知道李工和张铭的关系。 而想到了张铭,他脑子就会习惯性地想起山仔,引发白天的回忆。 ------在甘蔗地的警告。 高彪的一连串的联想,逻辑思维相当清晰,最终他认定冉元空肯定是被李工迫害。 想到这点,大大咧咧的他就一股脑地爬起来,直接走到山仔的床边,正想动歪主意。 可是,这时一束手电筒照射进来,伴随着一个严厉的声音,“安静,别动来动去的!”。 他这才忍住怒火,走回床铺。 大江看到高彪走过去时,他也跟着爬起身坐在床上,也正想下床时,被外面手电筒的灯光映射入眼睛,在看到高彪返回来后,他就缓缓地躺下了。 他自然不知道白天发生的事情,不过高彪这个突然的举动,已经给他营造了一个清晰的想象空间。 躺着床上,盯着黑夜,思想着: “冉元空肯定是被恶意陷害的。” “小陈也这样受过这样的罪。” 他想到的这个小陈,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是他隔壁监室的,因为得罪了监室的大佬,也出现过类似冉元空的情况。 他的情况和冉元空的几乎同一个模子。 外保就医回来后,从此精神一蹶不振,然后就被移送到其他看守所。 大江一想到当年小陈的这个经历,他就有点失落。 当然,他的失落只是担心冉元空会跟小陈一样离开这里。 如是那样,他的香烟、美食就“泡汤”了。 其实,类似于大江的这类遐想,室友们都如出一辙。 大家的思维已经定向一致,没有人会关心冉元空的健康,而是担心他们的“福利”。 监室里的这场漫无边际的想象持续到凌晨一点多钟,大家像是约定好了都没有睡着,而平时胖子总是第一个打起呼噜的,这一夜他竟然反常,呼噜声久久未见响起。 山仔更是心慌。 刚才高彪的举动已经让他魂不守舍,担心半夜他再“心血来潮”,只怕小命难保。 这个夜晚,他注定是无眠的。 梁律师来到医院之后,他没能够走近冉元空的身边,只是站在病房的走廊上和民警交谈了几句。 透过病房的玻璃窗,他看到医生正在帮冉元空打吊针,而躺着病床上的冉元空,神态自若,表情平静。 在医生走出来之后,他询问了几句病情,医生说结石颗粒太大,如果想通过尿道排出来几乎是不可能的,建议做手术处理。 随后,在一位民警的陪同下,梁律师跟随医生走向医护引导台。 医生把几份手术前的同意书给他看,叫他签字。 他看了一眼单子,就拨通秦莲的电话。 他把冉元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秦莲陈述,最后秦莲委托他选择激光碎石手术,并麻烦他代为签字。 手术需要在白天进行,这个夜晚冉元空在止痛药物的作用下,睡得很香、很沉。 可是,秦莲却睡不着了。 谷波也一样。 接到秦莲的电话时,他正从外面回到家里,还来不及跟梓丽打招呼立马就走向地下车库。 驱车赶去秦莲家。 路上,他担心冉元空会不会又是和上次那样受伤害。 来到别墅区附近,他远远就看到秦莲家大厅里的灯光,想着她此时应该更加忧虑。 可是走进大厅时,只见李珍一个人在那里,他问道:“珍姐,妈去哪里了?” 李珍说:“刚刚出去了。” 谷波问:“她有说去哪里吗?” 李珍说:“见她一边接听电话一边走出去,我也不好问她。” 询问李珍几句话之后,谷波就拨打秦莲的电话,可是一直在通话中。 半个小时后,他才接通她的电话。 秦莲说她已经来到市医院,现在正在候诊室里等候。 挂断电话之后,谷波立马就驱车赶去市医院,看秦莲站在候诊室的走廊旁边,他走过去和她打声招呼,然后叫她去凳子上坐着等候。 可是秦莲并不过去。 就这样,谷波陪她站了一个多小时。 临近凌晨两点多钟,看到梁律师从电梯里走出来,秦莲迫不及待地走过去询问冉元空的情况。 梁律师说这个手术没什么风险,明天做完手术之后,预计修养三到四天的时间就可以出院了。 听到梁律师这么肯定的说法,秦莲才放下心来。 随后梁律师叫她先回去休息,如果有情况,他会马上告诉她。 可是秦莲并不回去。 这个下半夜,在谷波的陪伴下,她在医院候诊室里守候着,彻夜不眠。 她在等待白天的到来,寻思着或许能够有机会偷偷地见上儿子一面。 (三十八)很想偷偷见她一次 第二天,早晨六点多钟,谷波打听到“特事特办”,手术将会提早在七点多钟进行。 于是,他快速走去医院食堂,买了几个包子和一杯豆浆给秦莲,之后就陪她走向电梯。 他们在手术室楼层的走廊最末端站着。 扮成路人的角色。 只为了见冉元空一面。 原本,他们还可以把距离再拉近点的,可是秦莲担心克制不住悲情,如果被儿子发现的话,怕会影响到他。 果然,正如谷波所言。 七点十分,民警和医护人员出现在视线里。 可是,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并没有机会见到冉元空,因为他应该是躺在治疗车里。 看着医生推着治疗车走进手术室,谷波自责说他没有考虑周全,他们应该去麻醉室那层楼而不是直接来这里。 秦莲很失望,本以为可以以这样的方式偷偷见儿子一面,以满足心中许久的思念,想不到最终还是空欢喜。 谷波看着她憔悴忧伤的神情,心里也不是个好滋味。 这天上午,秦莲继续留在医院里,而谷波回去处理公司事务。 梁律师在上午十一点钟左右才来医院,这个时候冉元空的手术已经做完。 这类微创型的手术和梁律师说的一样,没有什么风险,一个多小时后,冉元空就回到普通病房里。 见到梁律师过来,秦莲麻烦他帮忙去打听冉元空的情况。 她坐在候诊室里等候他的答复。 十分钟后,梁律师回来告诉她这个手术很成功,修养两至三天就可以出院了。 知道儿子没什么大碍之后,秦莲才选择回家。 离开医院时,她再次嘱咐梁律师,委托他这些天有空时再来医院看看。 回到家里,看到梓丽抱着小花在花园凉亭里坐,而李珍正在旁边给花浇水,她把车子停好之后,说天气太热了,叫李珍回家里坐坐。 李珍笑笑说:“没事。” 梓丽接上秦莲的话,说:“是呀,刚才我叫她不用做了,这天气太热啦,怕中暑。” 梓丽边说边走出凉亭,脚刚跨出凉亭一步,这时耀眼的光线射入眼眶,双眼下意识地眯了眯,脑瓜子顿时昏眩了几秒钟。 而小花也被这道光芒刺射入眼睛,它挣脱梓丽的怀抱,飞奔到秦莲的脚跟旁。 在秦莲的影子底下,它抬着头睁大眼睛笑眯眯地看着她,一边使劲地摇着尾巴。 秦莲再次对李珍说:“珍姐,不浇了,回屋里坐,等晚上阴凉点再做。” 李珍笑着说,先把手上的水浇完再回去。 说完,秦莲就和梓丽一起走回大厅。 秦莲问她怎么下班那么早,梓丽回答说上午她都没去上班,过来这里陪陪小花。 随后,梓丽提到她爸爸,说他们应该这几天就回来了,预计是1月20日左右。 秦莲说:“好久不见吴枫了,这段时间他工作挺忙的。” 梓丽说:“是呀,出差都几个月了,都没见人影,听说是办什么案子,要到20号才能回来呢。” 接着她问:“妈,空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秦莲回答说:“手术很成功,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梓丽“嗯”了一句,随后她正欲问她能否见着冉元空了,可是话到嘴边就止住了,因为她想起了谷波刚刚来电已经和她说过了。 她不能再提这个遗憾。 于是,她转而说道:“妈,去吃午饭,张厨师已经做好午餐啦。” 这时,李珍走进大厅,她也想过来叫秦莲去吃午饭,说:“秦总,您一整夜没休息了,先去吃午饭。” 秦莲听到她们的关心,心里产生丝丝暖意,她叫她们一起过去吃饭,可是梓丽和李珍都没有去,她们都说自己还不饿。 其实是她们不想打扰她。 两天后,冉元空出院。 原本秦莲计划“故伎重演”偷偷去看一眼儿子,可是最后她还是忍住没有出去,因为她的心里很煎熬。 而冉元空对母亲的思念又何尝不是一种煎熬。 他同样很想见母亲一眼,哪怕就几秒钟的时间。 每次见到梁律师,他都会问母亲的情况,也表达出相见母亲的渴望,可是他深知目前自己的处境。 他也同样有过和母亲一样的想法,很想偷偷见她一次。 所以, 躺在病床上,他久不久会往门口看看。 甚至从手术室里刚出来,他都有意地往走廊两边瞄了几眼。 而出院的那一天,坐在警车回所里的路上,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车尾部的玻璃窗口,渴望见到母亲的身影。 可是,除了看到陌路行人渐行渐远,他始终没能等到母亲的出现。 冉元空要回看守所的消息不胫而走。 消息提前几个小时传入高彪的耳朵里。 这消息仿佛是新年预告,整个监室洋溢着欢快的气息。 大家纷纷期待他的回来,一方面,可以解开这些天的谜团;另一方面,最主要的是要确定他并不会离开他们。 而冉元空并没有令大家失望。 首先,他回答了大江的提问,说他还不能离开这里。 大家听到这句话,像是吃下定心丸,心里的喜悦自不用多说。 其次,他主动说出这次住院的原因,抛出了这六个字: “小问题,肾结石。” 大家听到这句话,表面平静,内心遗憾。 因为这些天,谈论、分析冉元空这件事几乎已经成了他们的习惯,众说纷纭却没有一个人说到点子上,当他们知道真正的原因时都觉得可惜。 特别是大江,原本他信誓旦旦地对大家打包票说冉元空就是个受害者,如今突然被“打脸”,没地方搁下那面子。 每每看到大家的脸色,即使这脸色和平常没什么区别,他都觉得大家肯定都在心里面偷偷地给他嘘声。 而高彪也不相信这个原因,他反复询问了几次,可是冉元空强调这确实是结石病,他甚至把做手术的过程都完整描述出来,才让他安静。 回到监室,冉元空享受了一次明星般的待遇。 面对大家的疑问,他都很耐心地回答。 可是这样的疑问似乎没完没了的,他突然好奇为什么他们对这件事那么感兴趣,而自己只不过是去了一趟医院而已。 他自然想不到大家是什么样的一种心理。 傍晚,饭后的放风时间里,他故意走近大江的身边,把疑惑问大江,可是大江笑笑说,“这有什么奇怪的,这个社会都那样。” 冉元空心里想着,“这也对!” 在风池里逛了几圈,大江似乎还在介意着刚才那波被“打脸”,对冉元空的结石病依然耿耿于怀。 他小声地重复问一次,“真的是结石?” 冉元空听腻了这个问题,他不想再回答,不过也不能冷了他的场子,只好应付性地点点头,嘴角微微扬起笑意,心想着他这是无聊。 见冉元空不说话,大江的话多了起来,他又开始质疑食堂的饭菜,仿佛不把结石病和食堂扯上关系不罢休般。 而说着说着,似乎忘形了,他还把李工的不良记录给扒了出来。 他再次提起当年隔壁监室里的小陈,在冉元空面前重新还原小陈被陷害的过程,强调小陈和他一样都是“食堂受害者”。 冉元空边走边听,他不知道什么叫做食堂受害者,也不感兴趣,依然只是觉得他很无聊。 接下来的几分钟内,都是大江在自言自语,而冉元空并不搭话,只是陪以笑容,假装自己认真听着。 不过,大江看似一本正经的一个问题突然引起他的兴趣。 大江问他:“你知道李工为什么那么古怪吗?你肯定不知道!” 冉元空说:“没见他有什么异常。” 大江说:“他几次把你拉到死神的身边了,还没异常?” 冉元空听了这句话,不语,继续走着。 大江接着说:“要不是张狗撑腰,他屁都不敢放一个!” 冉元空听到“张狗”这两个字,疑惑,问道:“张狗?” “嗯,李工的靠山。” “你见过他呀?” “没见过,只是听说他在这里的势力很强。山仔在禁闭室那件事,你没忘记?就是那张狗帮忙弄出来的。” “张,他和李工和山仔有关系?” “嗯,他们是同条船的。” 大江说到这里,眼睛四周瞄了一眼,眼珠子贼溜溜的,一副做贼似的模样。 冉元空没听明白他的意思,心想着云乐市还有谁的势力那么强,自己以前在上流社会混了那么多年,还真没见过。 思忖几秒钟,他兴趣来了,问道:“张,他是谁呀?”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见冉元空产生了兴趣,大江得意笑了笑,吊胃口的发话。 冉元空看着他这副笑脸,油腻腻的,胖嘟嘟的,突然又没有了兴趣,继续走圈圈,不说话。 “彪哥都惧他三分,不过。”大江跟在他的身边,犹豫了一会,略带生气地说,“不过这次他做得太过分了!” 冉元空继续走着,不做理会。 可是又突然很想知道这个姓张的到底什么来头,于是问道:“说说看,他叫什么名字,我以前都没听说过有这号大人物。” 大江说:“姓张的,你不知道,那宏哥你总听说过?” 冉元空说:“你又没说名字,我怎么知道啊?” 说完这句话,冉元空突然停下了脚步,脑子里想起了什么似的,低语:“宏哥?” “嗯,就是当年云乐市的大佬。” “失踪那个?” “嗯。” 听到大江这个答复,冉元空瞬间明白了,脑子立马把“张狗”和:“张铭”画上等号。 但是,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嘴里很艰难地挤出这两个字:张铭。 他的音调极其低,仿佛不想让大江听到,又很想听到他的下一句话。 (三十九)他不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更加不想死亡。 “是他吗?”冉元空小声问道。 大江笑笑不语。 冉元空停止脚步,侧目看着他,眼神折射出渴望,渴望获得肯定的答案。 可是,大江依然只摆着一副笑脸,不吭声。 冉元空拿他没办法,再次对他那副肥腻腻的脸蛋充满厌恶。 大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鬼心思,他只停下脚步几秒钟,之后就走开了。 冉元空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咬了一下牙根,恨不得立马就追过去扳开他的嘴巴取出自己想要的答案。 思绪完全被大江打乱,原本平静的心发生浮动,他继续走圈圈。 可是,脑瓜子已经被各种猜测和回忆覆盖,此时的他像只被困在牢笼里的狮子,欲挣脱而不能。 李工要陷害自己的这个说法,他没有理由不认可。 可是,谈到山仔勾结李工,而张铭又是幕后黑手这个观点,他持着怀疑的态度。 不过,想想山仔这段日子的反常,他也着实摸不着头脑,他对山仔的信任使得他认为这不太可能。 因为,从开始进来这个监室,山仔可以说是他唯一的交心朋友。 那段时间里,无论是在食堂、劳作、风池,他们几乎都形影不离,甚至在看新闻联播时,山仔都要“越床”和他挤在一起观看。 新人进看守所的前几个星期可以说是最难熬的,他们不仅仅要克服新环境引起的落差心理,还要面对形形色色的“坏人物”。 而这几个星期里,山仔并没有扮演那些坏人物的角色,相反,他把真心的关爱送给了他。 常常,抓住时间的间隙,山仔的久不久向他讲述这个小社会里的故事,教会他适应法则。 慢慢地,冉元空接受现实,融进这个社会里。 可以说,是山仔让他走出悲伤,帮他摘下“公子”的高帽,使得他获得了新生。 山仔对他的恩情是至深的,也因此他才没有衍生出一丝的敌意,哪怕山仔要打他,揍他或者恶意中伤他。 他不仅不会记恨,反而想着如何回馈。 而他确实也做出了许多回馈恩情的动作。 比如:赠送生活用品、给他留鸡腿等等,这些前面几章节也已提过。 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抽烟,不然他比高彪等人还洒脱。 机械性地在风池里漫步,冉元空突然像丢了魂似的,恐慌随着张铭的“出现”慢慢上升至灵魂的最高点。 心想着: 张铭? 他不可能和他们扯得上关系! 这不可能! 思维转向张铭时,虽然他并没有被悲情的往事困扰,却被牵引出了近期的回忆。 “难道那个真的是他?” 回想起他离开医院时无意间看到的一个身影,而这个身影与张铭极其相像。 当时,警车刚驶出医院门口,他透过车窗本想寻找母亲的影子,却看到了另一个人。 这个人朝着汽车尾部方向露出笑容,还抬起手挥了挥,像是跟自己作别。 他认不出那个人是谁,因为那个人带着鸭舌帽和一副黑色墨镜,不过他也没有太多的想法,没有把那个人的挥手和笑容和自己套上关系。 现在被大江引起思绪,他才从新还原那个情景,突然觉得那个人的身材、举止和张铭确实有点相似。 可是,张铭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里,他是有意的还是巧合?他想不明白这点,干脆也就不愿意相信那个人就是张铭。 很快,他就把张铭从脑子里划去,可是又让他联想起了另一个人,而这个人才真正让他感到惧怕。 他不想在监狱里度过余生,更加不想死亡。 “如依彤和我没有关系”这几个字又一次浮现脑海。 这是他今天在风池里的最后一个联想,可是当他正陷入思想挣扎的漩涡时,民警吹响了口哨。 ------放风时间结束! “怎么样?想清楚了吗?”大江走近他的身边,故意问道。 冉元空不语! 大江低声说,“想起张狗了?”随后他的脸孔呈现出一丝笑意。 但是,冉元空并没有看到他那诡异的笑容,不然肯定恼怒,不过听这语调已经感觉到他叵测的居心。 原来,冉元空思绪烦乱的时候,大江和高彪一直站在远处看着,见他失魂的模样,他们心底里反倒觉得很痛快。 夜晚,冉元空失眠。 他第一次主动渴望见梁律师。 因为,他已经不愿意再在这里耗下去。 他要推翻山仔适应法则里的最后一条要领: 适者生存! “不,我不能再适应这里,我要出去!”内心发出这个呼声,使得他迫切希望见到梁律师。 第二天早上,他向民警提出要求会见律师的申请。 大江知道这件事之后,感觉不对劲,突然很后悔自己昨天在风池里的那断冒然的“废话”。 自语了一句,“草率了!” 午饭时,他故意坐在冉元空的旁边,边吃饭边问:“你那件事有结果了吗?” 冉元空反问:“哪件事?” 大江说:“就是你那个案子。” 冉元空刚吃一口饭,含在嘴里正想咽下,听到山仔这句话时,再重新嚼了几下饭粒,若有所思。 接着,大江问:“那个女孩子是谁干的?” 冉元空正想咽下那口饭时,突然差点儿被呛住,他瞄了山仔一眼,说:“你怎么知道的?” 大江笑笑:“听说的。” 停顿了一会,冉元空继续低头吃饭,不再作声。 而大江也不再多问,吃完饭之后,排队放好碗筷时,他对冉元空轻描淡写地说了这三个字:“祝好运!” 中午,梁律师接到民警的通知,他就打电话给秦莲。 当时,秦莲正在家里陪陆总和刘多水商量合作事宜。 接到电话之后,她马上赶去梁律师事务所。 见到梁律师时,她的第一句话:“元空,怎么了?” 未等梁律师回答,她的第二句话:“是不是不舒服了?” 梁律师说:“下午三点我过去看看。” 秦莲只是想着儿子的健康,联想到那个结石病,她并不会往其他方面去思考。 她知道,这是儿子的第一次主动约见律师,记得他的第一次主动是想见梓丽,不过那已经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想起那次约见,她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吴枫。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秦莲和梁律师交谈这起案件。 梁律师拿出厚厚的一沓材料。 秦莲重新翻看了一遍。 秦莲说:“衣服上、身体里有元空的指纹,但这不能代表他就是凶手。现场也没有监控。” 梁律师说:“嗯,现在元空还没有认罪,我们还有希望。” 秦莲说:“等下你去了解一下,看他是不是还有什么话要说。” 梁律师点点头。 刚才,秦莲赶去会见梁律师前就打电话给谷波叫他过来陪同陆总,说她两点钟前就会回来,同时吩咐张厨师备好中午的饭菜。 陆总答应留下来吃午饭,等她回来,他也知道秦莲的家事,知道她的不容易。 这次,他们把公事放在家里谈,主要是想避开外人耳目,就那天晚上达成的共识研究细致的落实措施。 秦莲回来后,他们一起共进午餐,边吃饭边聊起这件事。 谷波说:“谢磊的意图很明显,故意不支付货款,不运走大米,他就是想单方面撕毁合同,用恶势力整垮我们,这个人的心够狠的。” 刘多水说:“他野心勃勃,岂是只想整垮我们,整个云乐市他都想搅上一棍!” 谷波说:“那份收购合同是被迫签下的,我们可以推翻它。” 刘多水说:“推翻可以,只是。” 刘多水欲言又止,秦莲明白他的意思,接上话说:“这件事要从长计议,怕他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情来。” 陆总叹气说:“就担心他一直把大米耗在这里。” 刘多水说:“一万吨的数量,如果收不到款项,最后又丢还给我们,那就更糟糕了。” 停顿了一会儿,秦莲说:“多水,你再去和他谈一下,我这边打个折,给他10万块!” 陆总听到秦莲这句话,他犹豫了一下,说:“这怎么好意思,这件事应该我来承担的。” 秦莲说:“是冉家连累了你们,这个责任我来担负。” 接着,她说:“谷波,你跟多水去对接好这件事,看看谢磊怎么说。” (四十)成熟的气质更具女人味 “梓丽,秦总他们在餐厅。”中午一点多钟,李珍见到梓丽的车停下来,她走过去说道。 这时,吴芳从副驾驶室里走出来。 她向李珍打了声招呼,“珍姐,您好!” 李珍见到是吴芳,她笑眯眯地回复道:“小芳呀,吃午饭了吗,秦总他们都在里面。” 梓丽走出驾驶室,这时小花屁颠屁颠地跑到她的脚跟,使劲地摇着尾巴,想跳入梓丽的怀抱里。 可是,梓丽并没有理会它,转身看着吴芳说:“芳姐,我们进去吃饭。” 接而转向李珍,说:“珍姐,一起过去。” 李珍回答说:“我吃过了,你们去。” 梓丽和吴芳走向餐厅。 小花跟在她们的身后,好像不高兴了,耷拉着尾巴,尾随几步路之后,它朝着梓丽汪汪地叫了两声。 梓丽和吴芳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它一眼,随后侧目相视,不禁笑了笑。 梓丽说:“小花,对不起,姐姐忽视你啦。” 说完,她就弯下腰伸开双手做出拥抱小花的姿势。 可是,小花确实是生气了,它是走过去了,可是直接绕过她们走向了餐厅。 眼神失去了光泽,像个失意的小姑娘。 这一幕,逗得她们开心地乐笑了笑。 吴芳说:“小花,它还真的懂生气了哦。” 梓丽笑笑说:“惯坏了。” 张厨师见到梓丽过来,他走过去替她打开餐厅的大门。 秦莲看到她们走进来,说:“梓丽,小吴,来,过来吃饭。” 梓丽看到陆总和刘多水,说:“陆叔叔,多水哥,中午好!” 她这悦耳甜美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总有种舒适感。 陆总放下筷子,笑着说:“好久不见了,梓丽越来越漂亮了。” 陆总的夸赞,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因为平时他总是一副绷紧的神情,正儿八经的模样,想不到还有点浪漫的情怀? 梓丽笑着说:“谢谢陆叔叔的美誉。” 说完这句话,梓丽牵起吴芳的手,笑着对陆总说:“陆叔叔,这是。” 没等梓丽把话说完,陆总说:“见过,见过,小吴嘛,来,坐下来说。” 梓丽坐在谷波的旁边---她习惯的位置。 吴芳走向刘多水的身边,礼貌问候一声:“刘主任,您好。” 刘多水站起来,说了一句,“小吴,不用那么正式了,没有外人。”然后把旁边的凳子挪出来给她坐下。 一副绅士的模样。 谷波说:“对对对,不用那么客气。” 梓丽和吴芳的到来,让气氛变得欢快起来,他们的话题转入到日常的生活中,嘻嘻哈哈地笑谈各自的所见所闻。 这期间,完全看不出长辈和年轻人的代沟,他们在一起相处得很融洽,俨然一家人。 吴芳坐在刘多水的旁边,突然觉得这个男人好像和以前她认识的那个不一样,判若两人般,眼前的这个男人更挺懂礼仪,言行举止都显现出涵养,对女性更不乏关怀。 有时候,甚至还妙语连珠,趣语横生,逗得大家欢笑一堂。 她开玩笑说:“肯定是铁树开花或者笑星附体,不然多水哥怎么会知书达理。” 陆总说:“小芳,多水高材生,这点算是小儿科了。” 梓丽说:“芳姐,多水哥不错哦。” 梓丽的这句话引起大家的欢笑,可是吴芳含羞了。 饭后, 陆总和刘多水直接回去了。 谷波送吴芳回家。 秦莲叫梓丽留下来陪她,洗漱完毕后,她们坐在大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秦莲回想起前几天晚上,她叫谷波打电话给吴枫那件事,过后谷波说吴枫已经查过谢磊的个人档案,这个人没有什么不良记录,所以他不方便插手。 不过,他给出了几点建议。 其中一点就是叫陆总不惧畏权势,果敢站出来。 她问梓丽:“你爸爸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梓丽说:“昨晚我刚刚和他通过电话呢,还是那个时候,20号。” 秦莲说:“如果他回来时,记得跟我说一声,我让张厨师做几个菜,叫他过来这边吃饭。” 梓丽说:“好的,我爸爸昨晚也提起你,叫我多陪陪你呢。” 秦莲笑笑说:“他还记得我这个老人家呀。” 梓丽说:“妈风韵不减当年,哪里老了呀。” 秦莲听了梓丽这句话,不免笑了一把,感慨:“岁月催人老呀。” 其实,梓丽的这个说法一点也不为过,不属于那种刻意过度的褒誉。 因为, 秦莲虽然历经岁月沧桑,身材谈不上少女般的婀娜多姿,但依然保持着曲线美,曲眉丰颊,凹凸有致,成熟的气质更具女人味。 而且她这是自然的风韵,可不是胭脂涂抹扮出来的。 秦莲听到梓丽提到吴枫惦记着她,内心很感激。 这段时间他们不常联系,不过那也合乎人之常理,因为她不想吴枫被冉家这件事给牵涉进来。 因此,她很少很少会主动打电话给他,如果需要联系,都是通过谷波或者梁律师来沟通。 她们聊至十点多钟,就睡觉了。 这天晚上,梓丽留在这里过夜。 距离1月15日还剩下三天的时间,舜禹公司发出了提醒函,希望元荣公司能够信守承诺,履行合同。 谷波负责在幕后处理。 刘多水负责出面沟通。 他们按照秦莲给出的底线,把谢磊要求的二十万“违约金”打个半折扣,借此进行谈判。 谈到谢磊的这个要求,话又得说回头了,追溯到三天前的一个晚上。 那天晚上,秦莲在陆总家谈论那吨大米的事情。 秦莲按照吴枫的建议结合自己的分析叫陆总站出来,“我们做正当的生意,不能向恶势力低头!”“如果他想非法主导市场,冉家也不会同意,誓死和陆家一起维护正义!” 秦莲的几句铿锵有力的话加上坚定的表情,让陆总自觉惭愧。 他静静地听着,和谢磊的谈话一幕幕重现脑海。 思考了一会,他说:“这吨大米存放这里已经许多天,天气又不好,真担心质量出问题,又收不到款,不知道他在下什么棋子。” 秦莲说:“确认他还要不要,如果不要,我这边全收了。” 说这句话时,秦莲没有犹豫,依然是坚定的语气,虽然她知道谷波已经收购有500万公斤的大米,她现在只需要500万公斤就可以交付,但是出于情义,她决心帮助他。 陆总问:“你那边还需要多少?不是已经凑够500万公斤了吗?” 秦莲说:“你有多少,我就拿多少,交付完余下的我会想办法处理。” 陆总被她这句话触动心弦,对秦莲说了一声“谢谢”,随后拿出了年轻时的勇气,说:“明天就拿那份合同去找他。” 这句话就是一种承诺,其实他心里是苦恼的,因为现在谢磊已经完全掌控信凯的命脉,只要他动一动手,信凯几乎就可以宣告关门歇业。 不过,秦莲的一番话,让他感叹已老的同时不忍心看着自己一手创下的基业毁于一旦。 于是,第二天下午,刘多水驱车陪同,他带上在汇聚山庄签下的那份合同来到了合创公司。 谢磊自然知道他们的来意,因为来之前,按照陆总的指示,刘多水已经给他“放话”。 他征求张铭的建议,决定满足陆总的要求,不过前提是要收取20万的“违约金”。 张铭提到的“违约金”,谢磊在电话里头并没有事先对刘多水提起,直到第二天陆总过来时他才说。 而对于这个野蛮的要求,陆总听着心里很不舒服,大米存在自家仓库里单说管理费已经可以用万的单位来计算,更别说精神消耗了。 虽有怒气,但也只能内消。 因为他还不想因此真的和谢磊闹到“鱼死网破”的地步。 不过他举止上表现的不满,想必谢磊也是看在眼里,明在心里。 离开合创时,他说一句“这事好商量,再会!” 谢磊笑笑不语。 不送。 得到谷波的授意,刘多水决定再来合创找谢磊,这次想不到他那么“爽快”,直接答应了这个折扣价。 秦莲知道这件事后,她委托其他律师事务所拟了一份解除合同协议书让谷波带去给陆总。 另一边,谷波让梁倩去公司财务领取了十万现金。 谢磊选择会面的地点:汇聚山庄贵宾厢。 1月13日的晚上,相同的地点,相同的人物上演不同的戏。 (四十一)明天可以正常出航 谷波和梁倩把现金带给陆总,之后他们就驱车前往梁律师事务所。 梁律师在下午已经接到秦莲的电话,秦莲叫他修订一份大米收购合同,说明天就要用。 “这是新合同,已经根据秦总的意思重新修订。”梁律师把合同放在办公桌面上。 谷波拿起合同,从头到尾仔细地看了一遍。 他说:“把乙方违约责任的第一条去掉。” 梁律师问:“这不妥?” 谷波说:“没事,如期交货是没有问题的。” 梁律师犹豫。 谷波接着说:“就这样做,没事。” 梁律师看着谷波坚定的眼神,不像是说玩笑话,几分钟后,他重新打印了一份合同出来递给谷波。 谷波接过合同,他看都不再看一眼就直接交给梁倩,然后向梁律师道别。 驱车前往秦莲家的路上,梁倩问他为什么要去掉那条对冉家有利的款项。 谷波没有向她解析,说:“放心,没事的。” 梁倩疑惑,侧着脸看着他几秒钟,在盼他的下一句话。 可是,谷波眼盯着前方看着路面,聚精会神地驾驶车辆,并不再说话。 深夜,道路行驶的车辆很少,没有白日里拥挤的现象,他们半个小时就来到秦莲家。 “秦总,这是大米收购合同,您看一下。”走进客厅,看到秦莲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梁倩把合同递过去。 “妈,陆总他们那边有回信了吗?”谷波问。 秦莲接过合同,看了一眼就放在桌面上,说:“陆总他们等下会过来。” 谷波抬起手看了看手表。 此时,十点整。 现场,沉默。 几分钟后,李珍端了三碗汤水走进来,说:“秦总,喝碗热汤,梓丽熬的。” 谷波问:“什么汤呀?” 李珍正欲回答,这时梓丽走了进来,她笑笑说:“莲子汤,安神补脑。” 梁倩抛出羡慕:“梓丽手艺真不错,谷总,幸福哦。” 梓丽笑着说:“瞎弄了,倩姐,尝尝看看合不合味口。” 梁倩尝了一口说:“味道鲜美,比外面卖的还润口,嗯,香甜。” 秦莲拿起碗尝了一口,说:“梓丽最拿手的。” 梓丽说:“妈,见笑了。” 闲聊了一会,秦莲的电话响起,她拿起手机,看到是陆总的来电。 此刻,大家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几乎屏住了呼吸。 静静地看着秦莲,等待她接听这个电话。 “陆总,您好!” “秦总,不好意思,路上遇到点事情,可能要半个小时才能过去。” “没事,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挺顺利的。” “好的,等您过来。” 他们的通话只有区区的一分钟时间,可是含金量极高。 陆总口中的“顺利”这两个字仿佛是一道镶嵌着钻石的流星,划破了沉寂的夜空。 挂断电话之后,秦莲露出幸福的微笑。 随之而来的是大家久违的笑容,溢满整个客厅,甚至整栋楼。 就连李珍也泛起笑脸,虽然她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是现场的气氛确实让人感到舒适,她已经好久没见过秦莲的微笑,这可以说是许久以来的第一次。 十一点钟左右,外面汽车的喇叭声响了一下,大家都往门口方向望去,只见一道光线透过大门照射入院子里。 谷波急忙走出去。 刘多水摇下车窗向他打了声招呼:“波哥,一切顺利!” 谷波看着他的笑容,内心再兴起,说声“辛苦了”,然后打开大门。 此时,秦莲、梁倩等人都已经站在客厅门口等候。 看到陆总走出副驾驶室,秦莲走过去,说:“这件事,辛苦你了。” 陆总回答说:“事情办好了,明天就可以发货,还运回这边吗?” 秦莲说:“进去坐下来饮杯茶再慢慢谈。” 秦莲和陆总简单交流完毕,站在一旁的梓丽才出声,她向陆总和刘多水问好。 陆总觉得梓丽的声音,带有一种特别的亲切感,他笑笑回应了一声,“小丽,晚上好。” 随后,秦莲邀请他走进客厅。 谷波早已泡好香茶等候。 梓丽把小花抱去它的小窝,然后走上二楼她的房间里。 陆总饮上一口热茶,就叫刘多水把刚刚签下的协议拿出来递给秦莲,他说:“这件事影响到你们了,实在抱歉!” 秦莲说:“这不能怪你,是我们给你添了麻烦。” 谷波说:“这起风浪就让它过去,我们希望能够与信凯继续保持长期合作。” 陆总说:“长期合作是肯定的,这些年信凯一直得到冉家关照,谢谢谢谢。” 秦莲问陆总:“谢磊没有再出难题?” 刘多水接上话,回答道:“有点小插曲,但没事了。” 随后,陆总问秦莲:“这批货还运回这里吗?还是直接运往菲律宾?” 秦莲转向谷波,问他,“码头那边对接好了吗?” 谷波回答:“梁倩已经对接好了,明天可以正常出航,十五号肯定能交付。” 秦莲提醒道:“注意关注天气动态,跟冯总保持沟通。” 谷波“嗯”了一句。 秦莲转向陆总说:“那就直接运到码头。” 接下来,秦莲和陆总谈论接下来合作的项目。 谷波把那份新合同递给刘多水。 刘多水从头到尾仔细审视一遍就交给陆总。 陆总粗略地看了一眼合同,就叫刘多水把笔拿给他。 陆总的这个动作让秦莲和谷波都感到意外,原本他们想明天再去信凯签这份合同,想不到陆总如此爽快。 秦莲说:“陆总,你先拿回去给律师看看,我们明天再签。” 陆总说:“现在签,不用看了。” 秦莲笑笑,不语。 谷波替他们彻茶。 签完合同之后,陆总起身道别,这时李珍端了两碗莲子汤走进来。 秦莲见状,她对陆总说:“梓丽熬的莲子汤,喝碗汤热热身子再回去。” 陆总听到是梓丽熬的汤,他又坐了下来。 刘多水接过李珍的手中的汤递过去给陆总。 陆总尝了一口后,连声赞誉,“香,真香,味道不错。” 秦莲笑笑说:“再来一碗么?” 李珍听到秦莲这句话,未等陆总答复,她马上就转身欲走去厨房。 这时,陆总说:“珍姐,不用了,不用了,再吃就涨肚了。” 再喝一口汤之后,他突然想起梓丽,问秦莲:“对了,梓丽呢?她休息了吗?” 谷波回答:“嗯,她上楼了。” 陆总再赞扬一句汤的味道可口,随后就起身作别。 他对秦莲再次表示了感谢。 秦莲和谷波送他出去。 此时,刘多水已经启动车子来到了客厅门前。 陆总离开后,秦莲、谷波和梁倩一起返回客厅商量明天运输事宜。 秦莲问:“码头那边情况怎么样?” 梁倩说:“骆强已经安排好了。” 梁倩说完这句话,她就把出航计划表递给秦莲看。 秦莲说:“把陆总的大米全部运往码头仓库,确保准点出航。我们仓库里的大米,小倩,回头你做个计划,内销处理。” 梁倩点点头。 接着,谷波说:“车辆已经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就去信凯。” 不知不觉中,零时的钟声响起。 秦莲抬头看了一眼时钟,对梁倩说:“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 梁倩回答:“不了,我回去,明天还得早早去公司。” 停顿了几秒钟,秦莲说:“好,谷波,你送小倩回去。” 梁倩推说不用谷波送,可是秦莲不放心,执意让她把车留在这里,吩咐谷波送她回去。 最后,她还是听从秦莲的建议。 路上,谷波对她说:“你明天再和骆强对接一下,确保无误。” 梁倩说:“好的,之前跟他说过几次了,应该不会出意外。” 谷波说:“不是‘应该’,是要‘肯定’。” 梁倩说:“嗯,明天我再去一趟码头。” 谷波说:“不急,先把信凯仓库的大米运出去,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码头。” 梁倩“嗯”了一句。 送梁倩回到家,谷波发了一条短信息给秦莲报平安,然后就驱车回紫金小区。 洗漱完毕之后,他走进房间,倒躺在床上,瞬间秒睡。 (四十二)她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一个样 第二天,梁倩早早就起床,六点多钟来到了公司,此时谷波已经在粮食仓库里。 梁倩走到他的身边打声招呼:“谷总,那么早呀!” 谷波静静地站在大米的旁边,时不时用手掀开薄膜看看,他并不知道梁倩走进来。 梁倩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回来,转身回复了一句,“早!”,接着他问她运输车辆是否已经准备就绪。 梁倩回答说:“七点半就可以出发。” 随后,他起步在仓库里面四处走走。 梁倩跟在他的旁边。 眼前这几百公斤的大米存放在这里已经有好多时日,原本是为了筹够数交付给冯总的,想不到还得继续留在这里。 她读得懂谷波的心情,待他停下脚步时,她说:“早知道的话,后面的那批大米就不运回来了。” 谷波不语。 接着,梁倩问:“为什么要跟陆总订购那么多,我们这边都已经有500万公斤了。” 谷波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看着一排排大米,停顿了一会,他说:“想办法把这批大米推出去,回头你拟个销售方案。” 梁倩“嗯”了一句。 谷波说:“了解到有多少意向的客户?” 梁倩说:“大概一个数的话,目前就有3家经销商是确定的,还有其他几个有意向的,不过他们要的数量不是很多。” 谷波问:“多少?” 梁倩思考了一下,说:“不足100万公斤。” 谷波不再作声。 冉家在内销这条路还处于摸索阶段,稳定的客源并不多,就算梁倩不说,他也知道这肯定仅是冰山一角。 不过他也算是比较有远见的人,工作做到了前面,着手收购这批大米时,他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吩咐梁倩联系国内的经销商。 在仓库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梁倩看一眼手表,说:“时间不早了,我们去信凯。” 谷波听后,下意识地抬起手看时间,说:“走。” 梁倩走回办公室拿票据。 谷波把车开到办公大楼门口等她。 来到信凯公司,他们直接驱车到信凯仓库,看到吴芳和刘多水已经在那里,运输车辆也都就绪。 “谷总,什么时候开始出货?”吴芳问道。 “等等。”谷波看了一眼手表,顿了顿,他问梁倩,“人手都准备好了吗?” 梁倩说:“都到齐了,就等时间。” 梁倩提到‘时间’前,原本是想说‘吉时’的,可是突然想到谷波不喜欢别人直言,她就改口了。 十点十分。 工人们陆陆续续走进仓库,开始搬运大米。 看着一辆辆大货车把大米运出去,谷波感觉身心轻松了许多。 随后,他叫吴芳留在这边,而他和梁倩驱车前往东仓码头。 路上,他问梁倩:“骆强那边情况怎么样?” 梁倩说了一句,“正常出航,没有问题。” 梁倩之所以可以这样肯定答复,其实她昨天凌晨她已经做了“功课”。 当时回到家里后,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坐在沙发上犹豫一会,她发了一条信息给骆强,问他明天是否可以正常出航。 想不到骆强会秒回:“就等你过来啦。” 来到东仓码头,谷波想不到骆强会出来等候他们,如果是按照以往的习惯,想见他一面都难,除非是厚礼先行。 “谷总,货已经直接装上轮船了。”骆强走过来对谷波说,可是他的眼珠子却在梁倩身上游离。 未等谷波说话,他就向着梁倩说:“去我办公室喝杯茶,这里太热了。” 谷波说:“谢谢强哥关照,十二点能准时出航吗?” 骆强说:“那没问题。” 谷波听到骆强这句话也就放心了,不过总感觉他今天怪怪的,突然觉得梁倩也有点不太正常,他们俩的表达仿佛是预先约好般的默契。 “没问题”这三个字,他已经听了两遍。 当然他并知道梁倩的努力,因为她并没有向他邀过功。 “强哥,你带小倩过去,我去码头看看。”谷波说。 “我跟你去。”梁倩不想去骆强的办公室,她对谷波说。 可是,谷波不答应,他说:“不用了,那边灰尘浓,你去办公室等我就行了。” 骆强接着说:“是呀,你看这天气,地板都冒烟了。” 梁倩拗不过谷波,只好随着骆强走去他的办公室。 边走边谈,骆强带她走进项目部经理的办公室。 走进来前,梁倩心想着他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走进来后,她看到办公桌面的座牌上写着骆强的名字。 他什么时候升职了? 不是调度员吗? 也不见谷波提过! 坐下来后,她自语了几句。 骆强走去旁边的冰箱,拿出了一杯柠檬果汁递给她,笑眯眯地说:“我刚刚买的,解解渴。” 梁倩接过果汁,说:“谢谢强哥。” 接下来,骆强坐在她的旁边,开始卖力“表演”,言语间尽显男人的大度和风趣。 梁倩看似耐心倾听,时不时还回答他几句。 实际上,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 在她看来,骆强的这种“表演”只是在面对异性时的一种做作罢了,她认为全世界的男人都一个样,见到美女都会“才华横溢”。 痞子也会柔情万千! 骆强忘乎所以地佩佩而谈,天花乱坠下忘了本份,幸好办公室的固定电话响起,他这才觉醒。 挂断电话后,他对梁倩说:“不好意思,我有点事情先出去一下。” 梁倩说:“你先忙,我等下也出去了。” 骆强想她在这里等他回来,于是继续拿起天气来说话,“外边热,我去谷波那边看看,马上就回来。” 说完,他走出办公室,边走边翻看着手机,看到几个未接电话全是谷波打来的,他这才发现自己忘了把手机的静音模式调回来。 边走他边抱怨了一句,“真是误事!” 走到谷波的面前,他问道:“什么事?” “这艘轮船出现什么故障?”谷波指着前面的货轮,只见几位工程师在忙着修理。 “没什么问题,常规检查而已。”骆强不假思索地说。 谷波担心这艘轮船不能按时出航,因为这艘轮船运载有500万公斤的大米,而且已经全部搬上去了。 对于骆强轻描淡写的回答,他并不太相信。 随后,他重复问了一句,“没事?” 骆强说:“那能有什么事,很快就检修完了。” 骆强离开后,梁倩感觉轻松了许多,不然总有种拘束感,甚至还会伴有抵触心理。 骆强的主动献殷勤,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 算起来应该是第二次了,可是她对他的这种献媚并不放在心上。 说白了,她对他实在没有兴趣。 如果说不是为冉家,她压根儿不想再见到他。 因为骆强给她的第一印象就十分差劲。 而谈起‘第一印象’,话又得回头说起。 自从那天晚上在地下车库里,梁倩完成了谷波交代的任务之后,她像似触发了魔盒的按钮,“噩梦”接二连三地滚出来。 而这个噩梦的制造者就是骆强。 他频繁的约见,扰乱了她的生活。 她以各种理由拒见,可是他穷追不舍。 不得已,她接受了与他的第一次约会。 不,应该是说‘约见’。 不过,她并非真心想见他,还是那句话,只不过是为了冉家。 他们约见的地点选择在续点音乐,这是骆强选择的,其实梁倩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她觉得太喧闹,不过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坐下来,骆强未征求她的建议就点了许多美食,她只是象征性地动动筷子。 当然并不是她不喜欢美食,其实她最爱的恰恰就这一样。 骆强自认为她喜欢喝红酒,就点了一瓶过来,她说她不喝酒,最后只要了一杯柠檬果汁。 这场“约见”都是骆强在说,她在听。 稀里糊涂地陪他一个多小时,她觉得很乏味,和他完全没有共同的话题可谈。 离开续点酒时,骆强还想邀请她去茗荟酒,她拒绝了。 可是骆强似乎不甘心,非要她陪去,死缠烂打般满嘴甜言。 她觉得特别厌恶,回来的路上,心底里把他这样定义: “论帅谈不上。” “扭扭捏捏的像个娘们。” “嘴里噼里啪啦的像把机关枪。” 话说回来,骆强并非没有优点,梁倩觉得他今天的这杯柠檬果汁就有点儿味道,她想不到他会记得她喜欢喝这种果汁。 不过这杯“果汁”,她突然觉得有点苦涩。 第一印象的失败,或许注定缘分已尽,这是梁倩认为的。 独自待了十多分钟,她离开办公室往码头方向走去,在路上迎面遇到了骆强。 骆强问她要去哪里,依然拿高温做理由,劝她回办公室等候。 梁倩回答说她要去找谷波,有事情要向他汇报。 她问骆强,谷波现在在哪里。 骆强劝说不住,最后他说带她去找谷波。 梁倩说不用了,她自己过去就可以。 随后,她向骆强言谢就独自往码头方向走去。 (四十三)讲究吉时 “谷总,这边搬运完了,最后一趟车刚刚出发码头。”十一点左右,吴芳拨通谷波的电话,告诉他大米已经全部运出。 “好的,辛苦了。”谷波说。 通话结束后,谷波打电话给秦莲,向她汇报进度,同时把货船出现故障的情况简要给她说明。 秦莲担忧,询问他货船的具体情况。 谷波转述骆强的话,说工程师已经检修完毕,十二点可以准时出航。 秦莲这才放心。 看着最后一辆货车驶出信凯,吴芳就走向车库打算开车去东仓码头。 路上,遇到刘多水从侧面走过来。 “小芳,一起出去吃午饭再回去。” 冷不防下,刘多水这句话让吴芳惊讶! 她转身看了一眼他。 心想着: “他是在跟我说话吗?” “约我吃饭?” 她看着刘多水,眼里充满疑问,边指着自己,打趣说:“多水哥,你是再和我说话吗?” 刘多水看着她这副逗比的表情,脸颊不禁泛起了微笑,他说:“那还有假呀?” 吴芳笑笑说:“好,不过现在还不行,不过我现在得先去码头看看,回头给你话啊。” 刘多水说:“等你!” 吴芳心里乐了乐。 她来到码头时已是11点30分,此时最后一批货物已经全部搬运上轮船。 这批大米分两艘货轮装运,每艘运载500万公斤。 谷波和梁倩站在不远处看着这两艘轮船驶出码头。 时间正好是12点12分。 梁倩轻声地说了一句,“后天就可以抵达菲律宾了。” 吴芳说:“嗯,我刚刚打电话告诉秦总了。” 谷波看着轮船的影子驶出视线范围之后,他才肯离开。 这段时间,他确实太累了。 走出码头后,他让吴芳去饭店预订包厢邀请骆强吃午饭。 很快,吴芳就把饭店地址和厢号告诉他。 ------福海路盛宏饭店888鸿运苑。 距离码头只有1公里的路程。 说到厢号,那是吴芳有意的选择,她知道吉利的意义。 把位置告诉谷波之后,她特意向谷波请假,说她有点事要回去处理不能陪同他们了。 谷波不加犹豫批假! 可是,梁倩不满意了,故作生气地说:“小芳。” 吴芳笑笑说:“不吃啦,真有点急事。” 梁倩说:“不陪一下谷总?” 谷波听到后,笑说:“不用陪,小芳,还是吃完饭再回去。” 吴芳说:“真有点事情,我得走了,拜拜。” 梁倩笑笑对谷波说,“小芳不去,那我也请假了哦。”她希望谷波留住吴芳。 谷波笑笑说:“不同意!” 吴芳挤眉弄眼地趣说:“倩姐,舍命陪君子。” 说完这句话,她就消失了。 梁倩看着她轻飘飘的步伐,以女人的第六感判断,觉得她肯定不是有急事。 其实,梁倩也不想跟他们去吃饭,主要是不想和骆强在一起,所以她才执意希望吴芳留下。 无语。 看着吴芳离去,看着骆强走过来,她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啊。 吴芳走去车库,启动车辆前回复了一条信息给刘多水,说她马上就过去。 半个小时的车程,吴芳走进如意餐厅。 刘多水已经在包厢里等候。 “多水哥,朋友都没有来呀?”吴芳看着偌大的包厢里,位置都空空的,她问道。 “来了。”刘多水说。 “人呢?”吴芳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他,疑惑。 刘多水抬起头,眼睛朝着她的方向点了点头,“那里。” 吴芳转身往自己的身后看了一眼,随后面向刘多水,皱起眉头,说:“又在骗我了。” 这时,刘多水一本正经地回答:“没有呀,真的不骗你。” 吴芳又转身看了一眼身后。 这回,她嘟着小嘴,眉毛挤到了一块,怒视着刘多水,不语。 刘多水看着她这搞笑的表情,心里面偷偷笑了一把,说:“好了,不跟你开玩笑了,就我们俩,没朋友过来。” 吴芳不信,她反问:“就我们俩???那么大的包厢???” 刘多水说:“宽敞,舒适。” 吴芳觉得不可思议。 不一会,一位女服务员把菜单拿进来,走到骆强的身边。 骆强叫她把菜单递给吴芳,让她点餐。 吴芳接过菜单,但她并不打开看,而是放在桌面上,说:“不急,等朋友来再点。” 刘多水说:“真没其他人了。” 顿了顿,他接着问:“你有朋友过来?” 吴芳回答说:“没有。” 刘多水说:“那点呗,看喜欢吃什么。” 吴芳重新拿起菜单翻看了几页,犹豫着不知道点什么,她看了一眼刘多水,说:“还是你来点,我不懂这些。” 刘多水说:“想吃什么就点什么了。” 吴芳笑笑说:“我有选择困难症。” 安静了几秒钟,刘多水问服务员:“推荐几个特色菜。” 服务员随口就说出几道菜,边指引着刘多水翻看菜单。 而服务员每说出一道菜名,刘多水就把菜单递给吴芳看,征求她的意见。 可是,吴芳都否决了服务员推荐的菜,因为她心里面觉得服务员尽挑价格昂贵的菜品推荐,山珍海味的。 吴芳不喜欢,刘多水自然不会点。 最后,还是得吴芳自己来,不过她只点了两道家常菜和一个汤。 ---番茄炒蛋。 ---莴笋炒肉片。 ---清汤! 刘多水叫她多点几道。 吴芳说那么多够了,两个人吃不完会浪费。 随后,刘多水叫服务员再加了两道。 ---红枣海参炖鸡汤。 ---清蒸大闸蟹。 吴芳说这里菜太贵了,她想取消大闸蟹,可是刘多水不同意。 他说这里的大闸蟹和海参都很新鲜,味道鲜美,问她有没有尝过。 吴芳说云乐市这座滨海城市,这些海鲜市场上到处都有,她对比着饭店和市场上的价格,说饭店卖的比市场的贵上好几倍呢。 刘多水说这家餐厅的厨艺是一流的,他去过许多家饭店,对比一下就这家做的菜味道可口。 服务员很快就把菜端上来,刘多水第一时间夹了一只大闸蟹给她,“尝尝!” 吴芳尝过之后,果然味道杠杠的,她说这蟹膏鲜甜醇香,特别好吃。 刘多水说蟹膏要趁热尝才品得出香味,冷了就会带有浓浓的腥味,难入口。 看到吴芳很喜欢吃,他就说下次再带她来。 可是吴芳还是觉得这里的价格贵,她说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就不来这里了。 刘多水笑说下次很快就会来临,就怕她不赏脸。 吴芳笑笑,眼里充满了期待,说了一句,“真的呀?” 接着,她说:“不过,如果还有下次,可别点那么多了哦,你看吃不完了,浪费。” 刘多水笑着说:“遵命!” 这些天,近距离的接触,他们俩互相产生了好感,谈起话来自然顺畅,毫无拘束感,像极了亲密无间的朋友,又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欢颜笑语贯穿始终。 可是在另一边,梁倩并不快乐。 骆强的矫揉造作,她的强颜欢笑。 俩人之间的交谈生硬、没有半点投合,一个把话吹上天,一个把笑脸贴上金。 陪笑,这是梁倩要做的任务。 而谷波夹在两人的中间,像只摇摆鹅一样,时不时两边倒,还得久不久回应赞同骆强的话。 不过凡是骆强的提问,他不是发出这些字眼“嗯”、“对”、“有道理”、“是的”,就是点点头,从来没有一句否定的说词。 总之,骆强说的都是对的。 经过这场午餐,谷波才知道骆强对梁倩的别具用心。 不过在早上他也猜到点端倪。 当时,看着骆强对梁倩那副贼眉贼眼的模样,他就已心中有数。 而时不时与梁倩眼神的交汇,他读懂她的无奈,知道她对他没有感觉,同时侧面也体会到她为冉家的努力。 饭后,走出饭店门口时,骆强似乎意犹未尽,他对谷波说:“今晚有空我们再去茗荟坐坐?” 谷波听后,斜看了一眼梁倩。 梁倩明白谷波的意思,她接上话回答道:“强哥,要不改天,今天太累了。” 谷波对梁倩的回答很满意,他补充一句,“嗯,过几天我们再约。” 对于他们的回答,骆强有点失望,不过看在梁倩的份上,他还是妥协了,“好,小倩,下次,下次。” 梁倩笑笑不语。 谷波送骆强回到码头之后,再送梁倩回家。 在送梁倩回家的路上,谷波对她表示感谢,说给她放假几天,让她好好休息。 可是,梁倩不接受这个假期,她心里惦记着仓库里的那些存货,她说先把销售方案拟出来再说。 谷波知道她是一个责任心很强的女人,也看到她在工作上的尽心尽力,于是就在汽车上,他对她说要给她的工资提上一个档次。 梁倩听后,喜出望外,对谷波连连言谢,并且承诺会更加努力替冉家效力。 谷波说,“劳逸结合,生活还是得排在第一位。” 送梁倩回到家之后,谷波驱车回紫金小区。 可是,在路上他接到秦莲的电话,秦莲叫他过来她家一趟。 于是,他调转车头直奔别墅区。 (四十四)生个大胖小子? “谷波,今晚邀请陆总他们来家里吃饭,你跟梓丽说一声,顺便叫小吴和梁倩过来。” 走进客厅,谷波听到秦莲这么说,放下绷紧的神经,原本他以为她有什么急事要交代呢。 “好的,叫一声骆强。”谷波说。 “嗯,你去准备一下,让张厨师备好饭菜。”秦莲说。 秦莲交代几句就走出去了,谷波看到她坐上梁律师的车离开。 秦莲离开之后,他打电话叫张厨师过来,吩咐他几句之后就开车回去了。 他觉得有点累,就想回家休息一会,然后再去公司。 路上,他接通梓丽的电话,告诉她秦莲的计划,叫她下午早点回来。 接着,他打电话给吴芳,把秦莲邀请的名单告诉她,让她提前跟他们联系。 回到家里,他坐在沙发上正想躺下休息,这时手机短信息铃声响起,打开一看,是舜禹公司冯总秘书光晖的来信,光晖问他货轮行驶的位置。 谷波没有直接回复他,而是打电话给骆强,转述光晖的问题,同时顺便邀请他来参加晚宴。 骆强把货轮所在位置的经纬度告诉他,并答应参加晚宴。 谷波说大概下午五点半左右去码头接他。 和骆强通话结束,他就回复信息给光晖,之后就坐在沙发上睡着了。 梦里,他见到了冉元荣。 冉元荣感谢他为冉家所付出的努力,同时告诉他冉元空是被陷害的,并且说出陷害他的人正是张铭。 谷波问他张铭为什么要陷害冉元空。 冉元荣说这几年张铭的野心膨胀得很快,他是想整垮冉家,扫清障碍,好让他在云乐市建立他的商业帝国。 然后,谷波再问他有什么办法能够为冉元空洗脱罪名。 冉元荣停顿了一会,正欲回答。 这时,谷波被电话铃声惊醒。 他猛的坐起来,脑子里尽是刚刚的梦境,吓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桌面上手机屏幕一闪一闪,铃声绵绵,他拿起来看到是梓丽的来电。 “梓丽,怎么了?” “波,你在公司吗?” “我在家里呢,没去公司,有什么事情吗?” “我的车碰到了一个女孩子,你过来一下。” “在哪里?你没事?” “我没事,她也没受伤,已经打电话报警了,交警正在过来。就在林荫小道这里,正想去接梁倩呢。” 挂断电话之后,谷波就急忙跑下车库。 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到达现场时,看到交警已经把事故现场用警戒线围起来。 梓丽和那位女孩子正在交警面前接受问话。 谷波停车在远处,慢慢步行走近。 他边走边看,看着梓丽旁边的女孩子突然觉得她有点儿眼熟。 ---玉莲?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随着距离的靠近,他确定她就是玉莲。 玉莲认得出是谷波,看到他走过来,她跟交警说了几句话之后就离开了。 谷波走近交警的身边时,玉莲已经走远。 交警对谷波说,她不追究这件事。 谷波送梓丽回去的路上,梓丽说感觉这个女孩子怪怪的,刚才还狮子大开口想要高额的私了款,怎么突然间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走开了。 谷波弱弱地回答了一句,说她可能是有什么急事。 梓丽认同谷波的说法,不然确实难以解释她这怪异的举动。 事件解决之后,谷波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他只是听着梓丽说话,并不发言。 随后,他提醒她说那个路段弯道多,叫她以后行车注意安全。 他问她去公司有什么事情? 梓丽回答说她想去找梁倩,和梁倩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听到梓丽的这个回答,谷波才想起晚宴,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他打电话给吴芳问她是否已经通知陆总他们。 吴芳回答说陆总和刘多水都答应赴约。 谷波送梓丽来到公司,此时梁倩已经叫师傅开车出来在办公大楼门口等候。 见到梓丽下车,她走过去问道:“处理好了吗?” 梓丽说:“没事了,我们出去。” 简单交流两句话,她们就坐上汽车,让师傅送她们去菜市场。 谷波回到办公室,脑子里还被玉莲的影子填充着。 那么巧? 她要去哪里? 茗荟也不是这个方向,难道她家就在附近? 不对,以前都没见过她的。 玉莲的出现,很是巧合,谷波胡乱猜测了一番,而他的这些猜测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 他只是觉得好奇。 天下还真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而偏偏让他给碰上了。 可是,他没有向梓丽坦白,秦莲问起这件事时,他也滴字不提这个女人。 梓丽和梁倩从菜市场回来后,她们给张厨师打下手,做点简单的工作,洗菜洗碗筷、布置餐厅之类的。 张厨师原本不想给她们参与,说厨房太脏了,油烟味又浓。 可是梓丽执意要帮忙,说闲着也是闲着,也正巧找点事情做做。 李珍也加入厨房的队伍中,她负责帮忙切菜。 这可以说是梓丽第一次下厨,不过她做的事情也不是什么技术活。 平时在家里烧饭煮菜全都是由谷波负责,她连菜市场都很少去过,谷波视她为公主般爱护。 洗碗都不让她参与,说这些活会弄粗女孩子的手指。 她就是谷波的掌上明珠。 忙完手头的一些工作后,谷波就驱车前往码头去接骆强。 在骆强的办公室里,他关注了一下货船的情况,骆强告诉他目前海面一切正常,准时交货没有问题。 谷波回到秦莲家时,看到客人们都已经到来,秦莲正陪陆总在客厅里坐。 谷波走近跟陆总打了声招呼。 秦莲见到骆强,站起来亲切地向他问候,并强调说货物运输这件事全都仗着他帮忙才如此顺利。 骆强说:“秦总客气了,这是我份内的工作。” 秦莲说:“多亏您的关照,不然还真不能及时运出去。” 骆强说:“肯定能按时到那边的。” 聊了几句,秦莲笑笑说:“你看我,净顾着说话,真不好意思,过来坐下慢慢谈。” 秦莲表示歉意。 谷波帮忙斟茶。 这时,一个小男孩跑进客厅,他的身后跟着一位女士。 小男孩跑到陆总的身边,静静地看着谷波斟茶,然后很有礼貌地说:“叔叔好!” 谷波没见过小男孩和身边的这位女士,不过可以判断出他们肯定是陆总的孩子和爱人。 听到小男孩的声音,谷波抬头看了看他,笑着说:“小朋友,你好。” 秦莲补充介绍道:“这是陆总的爱人嘉欣和孩子。” 小男孩听到接上秦莲没说出自己的名字,他接上话,说:“我叫陆伟。” 小男孩的抢答,逗得秦莲眉开眼笑,大家也都被他给逗乐了。 秦莲弯下腰问他:“小伟,你读幼儿园了吗?” 小男孩说:“我在爱心幼儿园读中班。” 秦莲说:“小伟,真乖。” 陆总抱起孩子坐在他的旁边,这时梓丽走进来,她手里拿着一串糖果。 小伟看到梓丽过来,他就推开爸爸的手,挣脱他的怀抱,跑到梓丽的身前。 梓丽弯下腰把糖果递给他,问道:“想吃么?” 小伟问:“阿姨,这是什么糖?” 梓丽说:“话梅糖,吃过么?” 小伟不做回答,直接伸手去拿糖,说了一声,“谢谢吴阿姨。”随后就跑回爸爸的身边。 梓丽笑笑。 许久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听着小伟稚嫩清脆的声音,心情愉悦的同时突然感觉到自己年龄也不小了。 嘉欣说:“梓丽,谢谢了。” 随后,她话锋一转,笑问道:“梓丽,什么时候也生个大胖小子呀。” 梓丽看了一眼谷波,笑说:“还不急。” 梓丽很喜欢小孩子,记得她已经和谷波提过不止三次,可是谷波总是说,“等等。”或者“不急。” 这次嘉欣的话,又引起了她的想法。 谷波看出她的心思,接上她的话,补充道:“小朋友挺可爱的,准备啦。” 听到谷波这句话,梓丽的脸颊泛起红润,她害羞地走了出去,边说,“我去厨房了,很快就可以开饭。” 秦莲笑笑。 (四十五)戴着3D眼镜,犹如身临其境 小朋友的话题让气氛变得越来越轻松愉快。 梓丽走开后,秦莲对谷波说:“小吴她怎么还没来?打个电话给她。” 谷波回答说:“已经打过了,她说要晚点才能到。” 秦莲转向陆总,接着问:“陆总,刘多水有空过来吗?” 谷波不等陆总回答,他答道:“多水和小吴一起,他们等会就到了。” 谷波的话音未落,只见大门口外面停了一辆小汽车。 大家不约而同地往外边望去。 陆总说:“多水来了。” 李珍走过去开门。 “不好意思,来迟了。”刘多水把车停好后,他和吴芳一起走进客厅,向大家表示歉意。 秦莲笑笑说:“多水,你可别把我们的小吴给带跑了。” 听到秦莲这句话,大家都笑了笑。 接着,谷波对刘多水说:“小吴是冉家的,多水,你得问过秦总才能带走哦。” 吴芳突然面红耳赤,羞怯怯地说:“不听你们瞎扯了,梓丽呢?” 秦莲回答:“她和梁倩在厨房。” 吴芳听后,就转身往厨房方向走去。 接下来,大家都在拿刘多水开玩笑,一面请教他获取芳心的招数,一面又责怪他隐藏太深,可是刘多水总是笑笑不语,或者就是这样应付,“没这回事”。 大家见没办法从他嘴里挤出有价值的信息,干脆直接问他打算什么时候办喜酒。 刘多水不承认他们的关系,他笑笑回答:“八字还没一撇呢。” 谷波听到他这样回答,肯定的语气道,“是缺一撇,正在进行中?” 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谈论他们的这段神秘恋情,不知不觉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很快就到了吃饭的时间。 这时,梁倩走进客厅叫大家去餐厅用餐。 梁倩的出现,激活了一个沉默许久的男人。 -----骆强。 他看到梁倩走进来,突然感觉眼前一亮,还没有人站起来,他却率先起来了。 可是他马上感觉到不对劲,为化解尴尬,他问了谷波一声,“洗手间往那边走?” 谷波向他指了指方向,说:“那边。” 接着,他回应梁倩:“好的,就过去。” 梁倩的双眼看着大家,可是注意力却聚焦在骆强的身上,她听到谷波的回答后就转身走去餐厅,没有多逗留一秒钟。 秦莲说:“我们去吃饭。” 来到餐厅,在座位的安排上,可见谷波花了一点心思。 他有意安排梁倩坐在骆强的旁边,可是梁倩不是很乐意接受这个安排,但是也不好当面拒绝他,只好将就。 梓丽察觉出她不太高兴,笑着说:“倩姐,过来我这边坐,你看小花都盯着你了。” 梁倩说:“不了,就坐在这里。” 这是一个违心的回答,但又有什么办法?场面还得撑下去。 她只能祈祷着骆强不再是之前那副矫揉造作的模样,她不想再扮演虚伪,那样会很尴尬。 幸好,老天有眼,她的祈祷显灵,这次骆强终于“守规矩”了,不再滔滔不绝的无脑套近乎,反而彬彬有礼,绅士般。 不过尽管如此,梁倩对他的看法依然没法改变。 主要是因为他给她的第一印象实在太差劲了。 这场晚宴没有在豪华的酒店举行,也没有邀请权势名贵参加,他们在低调中营造乐趣,在欢笑中迎接新气象。 烦恼,随风而去。 张厨师和李珍也跟他们坐在一起吃饭,而小花在餐厅里没‘坐’多久,它就跑去花园里追逐着蝴蝶,自娱自乐。 晚宴进行到八点多钟才结束。 冉家许久没有如此热闹过。 这一天似乎回到了从前,大家欢聚一堂。 秦莲的微笑更美了。 不过遗憾的是梁律师没空来参加,中午他从看守所出来之后就直接赶去其他地方处理公务,并没有和秦莲一起回来。 在送客人们离开后,谷波留下来和秦莲在客厅里谈论着工作。 秦莲叫谷波密切关注货轮的动态,时刻与舜禹公司保持联系。 谷波把中午光晖的来信告诉秦莲,说他一直跟他们沟通,让她放心。 聊着聊着,谷波突然想起梁律师,正想问秦莲他为什么不来,可是又突然想到早上秦莲和他一起出去那幕。 想必他们应该是去探望冉元空,为了避免把原本欢乐的氛围搅浑,他收回了疑问。 坐了一会儿,秦莲说梓丽今天累了,叫谷波早点送她回家休息。 谷波说,“好的”,之后就走去车库把车开了出来。 小花一直坐在秦莲的身旁,它看到梓丽要回去,马上跑到她的身边,抓住梓丽打开副驾驶室门的瞬间,第一时间就先跳了上去。 梓丽笑笑把它抱出来。 秦莲叫了它一声,它就跑回到秦莲的身边,目送汽车离开,恋恋不舍。 随后,秦莲抱起小花,走进大厅。 小花乖巧地躺在她的怀抱里,接受她的爱抚。 秦莲坐在沙发上,抱着小花看着电视,好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般,脑子里不自主地想起冉元空。 此刻,虽然眼睛注视着电视屏幕,但是灵魂已经飞到了儿子的身边。 无奈感油然而生。 这段时日的原地踏步,使得她越来越害怕最不想看到的结果会出现。 ------悬案! 李珍几次从外面想走进客厅,几次见到秦莲沉思,她都选择了回避。 李珍知道她的这习惯,每天晚上回到家里,无论多劳累,睡觉前她都会这样子。 以前的她很喜欢热闹、喧哗的场面,她觉得那样才有生机,如今的她已经爱上了独处,在独处中思念儿子。 话说刘多水和吴芳离开秦莲家之后,他们走进了星城影院。 “多水哥,那是什么地方呀?真漂亮。” 影片镜头转入一片森林,望无边际,画面不断往前推进,四周拓展,两分钟后进入一个山洞里,看着洞口的石柱上刻着“东方岩”三个字,戴着3d眼镜的吴芳,犹如身临其境,禁不住发出感叹。 刘多水说:“等有空我跟你去一个更漂亮的地方。” 吴芳问:“那里比东方岩漂亮吗?” 刘多水说:“更胜一筹!。” 吴芳说:“现在很多岩洞好假,石柱都是人工雕塑的,看上去很美,但是不真实,商业元素又浓厚,都是吹捧出名堂来的。” 刘多水说:“我带你去的那个地方绝对是千年岩洞,自然风貌,千姿百态的钟乳石、石笋、石柱等天然奇观形成一幅幅惟妙惟肖的画面,宛如仙境,肯定不假,你会喜欢的。” 吴芳看着电影奇幻画面,听着刘多水细声细语的描述,仿佛真有那回事,寂静中不由自主地高音调叫出这三个字,“真的呀?”随后她感觉到失态,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眼角余光左右瞄了几眼。 真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姑娘。 刘多水伸手去把她抱入怀中。 从新进入奇幻森林里。 相比于那些浪漫无极限的韩剧,吴芳说她最爱看的就是奇幻故事了,因为奇幻的爱情更加浪漫。 这也是她今晚选择“奇幻世界”这部电影的原因。 “多水哥,你说他真的会离开吗?” 画面里,男主角化成一条麒麟冲向天际,在半空中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主角,而女主角站在一颗大树的掌心里看着他离开,眼角默默地滴下了几颗泪珠,吴芳被这场面感动,感觉到似乎滴泪的是自己。 刘多水说:“他很快就会回来的,他的家乡现在需要他才离开的。” 吴芳说:“战争真残酷,多少人流离失所,真希望我们的世界和平永恒。” 刘多水说:“嗯,希望如此。” 在现实中,刘多水对战争也是很相当厌恶的,他把战争定义为利益集团谋财的手段,只有发动战争才能让他们利益达到最大化,而最终受苦受难的只是无辜百姓。 每每从国际新闻里看到国外的某某国家成功攻陷他国城市时,他不像许多网友们那样为胜者欢呼,而是为受难的百姓鸣苦。 吴芳问:“为什么她不跟他一起回去?” 刘多水说:“她要留下来守护这片森林,这里有她太多的爱了。” 吴芳说:“希望他守承诺,早日回到她的身边。” 这场电影持续了两个半小时。 一个故事就是一段现实的演绎,吴芳全身心沉浸在这个奇幻的世界里,女主角的喜怒哀乐都会牵动她的心弦,仿佛她们已经融为一体。 电影闭幕时,她还沉浸在幻境里,等其他观众陆续走出影院之后,她才站起来。 刘多水不想打扰她的沉思,选择默默等候。 黑暗里,他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体温交融下感觉到她的心跳。 这是一场无比奇妙电影,却将人的真性情一层层毫无掩饰地剥开,看似奇妙,更令人深思。 走出影院,刘多水想带她去吃宵夜,可是吴芳说她不饿,累了想回去休息。 (四十六)货轮失联 “谷总,不好了,不好了。”十四号的凌晨,骆强拨通谷波的电话,他说话的语气显得十分急促。 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接到骆强的电话,还听到他如此急促的声音,谷波瞬间就产生焦虑,急忙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骆强接着说:“联系不上货轮了。” “联系不上?” “嗯。” “现在船到哪里?” “不知道,一直在沟通。尝试了好多遍,暂时还联系不上。” 接到骆强这个电话时,谷波坐在书房里,正站起来想熄灯回房间睡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楞了几秒,不由分说地马上披上外套,走去了车库。 梓丽听到他的脚步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看谷波行色匆匆,想着应该是有什么急事,于是轻声地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谷波走到门口,边穿着鞋子,边说:“去一趟码头。” 说完这句话,他就走出去了。 匆忙中,他关门用力太重,砸出来的声响吓到了梓丽,梓丽的心颤抖了一下。 她猜测到他应该是为了那批大米,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波离开后,她的心也开始焦虑起来,逐渐产生一种不祥的感觉。 走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她拿出手机想拨通梁倩的电话,或者秦莲的电话,可是几次犹豫没有拨出去。 睡意全无,她打开了电视机。 原本她只是想通过看电视的方式激活睡意,想不到电视里头的画面却令她更加难眠。 只见,云乐市电视台播报了东仓码头的新闻。 画面中,指挥中心里聚集了许多人,大家都站在大屏幕的前面,时不时有人拿起座机话筒拨打号码,反复呼叫。 梓丽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在呼叫什么。 因为, 此时的画面没有声音,显示的是实时动态直播。 不过,从画面显示的字幕看,她知道是在报道货轮失联的情况,两艘货轮同时失联。 梓丽看到‘菲律宾’这三个字,马上联想起装运冉家大米的那两艘货轮。 是那两艘船吗? 为什么会失联? 一连串的疑问充斥着大脑,她想起谷波刚才的匆忙,不祥之感再次呈现,不过马上她就把这些猜测压制下去。 随后,对自己说,“这是不可能的!” 可是电视的画面一直显示着:指挥中心正在努力联系,目前已经派出十艘救援船只前往事发地,我们将保持实时报道。 梓丽看着画面滚动条显示着货轮的型号:桂云货 09185(云乐市)、桂云货08515(云乐市)。 看到这些数字,她知道这正是运输冉家大米的那两艘货轮,因为前天在秦莲家时她无意间听到梁倩打电话时提过。 复杂的情绪在心底里翻滚了十多分钟,慢慢静下心来之后,她盯着电视祈祷着。 希望这只是暂时性的失联。 谷波赶去码头的路上,原本他想拨通秦莲的电话,可是最终他没有那样做,主要是担心影响她。 不过,这种大事件怎么可能藏得住,就算电视台没有报道,小道消息早已传遍整个云乐市,这岂能瞒得过去。 随后不久,秦莲拨通他的电话问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 谷波回答说他还不知道详情,现在他正赶去码头的路上。 接下来, 秦莲不语。 谷波不言。 通话状态保持停止画面,许久。 “妈,你不用过来了,我过去了解情况后再跟你说。” 谷波打破宁静。 可是听不到秦莲的回复。 他担心着。 挂断电话之后,他拨通梓丽的电话,叫她过去陪陪她。 梓丽接到谷波的电话,答应马上过去,随后她想问他具体的情况,可是谷波未等她说话就按断了电话。 谷波转接了骆强的电话。 急切问:“情况怎么样?” 骆强答:“不乐观,那边海浪大,晚上视线不好,搜救困难,估计凶多吉少。” 谷波听后不语,他看了一眼手表,说:“我马上就到。” 看着前方,他目光呆滞,脑子里尽是货轮的影子。 另一边,梓丽很快就来到秦莲家中,看到吴芳和李珍站在客厅的门口对话。 她走过去问李珍,“妈去哪里了?” 李珍回答说她看到客厅的灯亮着就出来,出来时看到秦莲的车已经驶出大门,她也不知道她要去哪里。 吴芳接上说:“她可能赶去码头了,电话还接不通。” 梓丽拨了拨秦莲的电话,正如吴芳所说,电话一直处于通话中。 随后,她拨通谷波的电话,说她已经来到秦莲家,可是不知道秦莲去哪里了。 谷波叫她留在那里等候,有什么事情他再跟她说。 接着,吴芳问梓丽她们要不要去码头看看。 梓丽回答说不用去了。 站在客厅门口交流了几句,之后她们走进客厅,梓丽打开云乐市电视台,重新回到直播的画面。 秦莲并不是去东仓码头,而是去了梁律师事务所。 在收到这个消息时,她心里固然难受,这不必赘述,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下来,知道这种事故哪怕找到了货轮,哪怕没有伤亡,冉家也会陷入困境。 所以,她选择约见梁律师,目的是为了做好下一步的应对准备。 “富浩,这件事,你怎么看。”走进梁律师的办公室,还没有坐下来,秦莲就直接问道。 此时,梁律师也刚刚来到事务所,走到窗户旁边正拉着窗帘想打开窗户,他不知道秦莲已经走进来。 他转身回答说:“等海事报告出来再说,联系保险公司了吗?” “保险公司已经跟进这件事。” “那就等等看。” 接下来,他们就可能出现的情况做最坏的打算,研究应对策略,希望能够尽量降低损失。 他们知道,在如此恶劣的天气下,加上已经搜救五个小时仍不见希望,这次肯定避免不了大灾难。 虽然货物已上了保险,船务公司的责任更大,但是这对冉家的打击也是致命的,就算躲过了巨额赔偿,也避免不了连带的损失。 在与梁律师的交谈中,秦莲久不久拨通谷波的电话,询问实时动态,她想听到好消息,可是每次收到的回答都是不乐观。 这个夜晚注定不宁静。 凌晨三点多钟,秦莲回到家中,看到梓丽和吴芳在客厅里,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叫她们去休息,不用再等了。 梓丽问她事情怎么样,是什么原因造成失联,为什么那么久还没找到货船。 秦莲简单回答说因为搜救还在进行中,事故的原因还不知道。 聊了几句,秦莲叫梓丽带吴芳去客房休息,说第二天再看看情况如何。 秦莲的表情很平静,梓丽看得出她这是隐形下的平静,知道她的内心肯定已经像波涛一样汹涌澎湃。 随后,她向秦莲说声“晚安”,然后就带吴芳走去客房。 李珍把小花抱回它的窝里,然后去厨房端了一碗热汤水给秦莲,之后也走回了她的房间。 秦莲完全没有心思睡觉,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关注着前线的报道。 谷波在码头那边熬至天亮,依然等不到好消息,而这期间他一直与光晖保持联系。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钟,他返回公司参加秦莲组织的会议。 (四十七)祈祷着平安 会议上,谷波做简要发言,把昨天晚上他了解到的事情经过重述一遍。 接着秦莲发表讲话,她首先感谢大家这些年对冉家的不离不弃,然后就货轮失联这件事提出自己的看法,强调事情的复杂性,表达自己的顾虑。 大家听着她的声音时而低沉时而有力,这是一场通报会却仿佛是离别前的见面会。 总有种走到尽头的感觉。 在会议的最后环节,秦莲叫大家自由发表看法,可是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出声,大家无一例外地陷入悲伤之中。 秦莲见大家不作声,停顿了一会儿之后,她说了一句,“这二十多年以来,风风雨雨我们都经历过,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逆风前行,没有退缩,没有倒下,这都得益于大家的共同努力,感谢大家陪伴冉家走到今天,谢谢。”然后向大家深鞠躬就离场了。 秦莲离开后,有同事问谷波造成问题的起因是什么。谷波回答说专家组推测都是因为恶劣天气造成的,但是具体原因还需要等到找到船只才能确定。 会议结束后,大家各自回到工作岗位。 谷波把吴芳叫来他的办公室,他担心秦莲的状态,交代她这几天多陪在她身边,如果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跟他说。 随后他叫梁倩过来,问她仓库里的大米内销方案的事情。 梁倩把方案递给他,同时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她想借此机会把公司的内销业务挤进行业的前十名,哪怕少赚一点,保证不亏本的前提下。 谷波翻看了一下方案,沉思一会儿,他问:“现在人手有多少?” 梁倩说:“计划再招聘一百名业务员,把业务范围扩大推向全国。” 谷波问:“现在有多少?” 梁倩说:“五十名,人手不是很多。” 谷波说:“不招人了,业务推广计划暂时不考虑,你再把人手浓缩一下。” 梁倩听完谷波的这句话,她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之前她已经口头上和他提过一次这个计划,当时他还点头表示赞同。 可是,想不明白怎么现在他就改口了。 静静地看着谷波,她想听到他的解释。 可是,谷波不再说话。 于是,她说:“如果裁员,怕这项工作难顺利开展。” 谷波说:“先缓一缓,把计划改了。” 停顿几秒钟,他接着说:“这件事就先这样了,你回去再把方案修改一下。” 梁倩回答“好的”,然后就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坐下来不久,愁思马上就涌现脑海。 这些年,公司像过山车一样在起起伏伏中前行,其中的艰辛梁倩有着最深的体会,曾许多次公司面临危机但都能够化险为夷,可是这次怕真的要走到尽头了。 梁倩一听到谷波要求裁员,她首先想到的是元荣时代的末期,那时候是秦莲做的决定,让她和谷波一起去办理几家分公司注销事务。 那段时间她最为难过,看着一起奋战多年的同事一个个离开公司,她倍感忧伤。 许多次同事聚会都邀请她,但每次她都推脱不去参加,可以说梁倩她也是一个重情义念恩情的女子,看不得离别的情景。 回忆了一会儿,手机铃声响起。 拿起手机一看,是骆强的来电。 静静地看着办公桌面上的手机,听着手机铃声响了十多秒钟,原本不想接听的,可是最后她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李经理,您好!” “中午好,谷总在吗?我一直接不通他的电话。” “您稍等一下,我去他办公室看看。” “不用了,等会我再联系他。(转话题)小倩,中午有空吗?” “有什么事情么?” “想约你吃个便饭。” “哦,谢谢,不去啦,我等下在食堂吃饭,中午还要回来加班呢。” 交谈至此,梁倩觉得他的来电用意好像不是真想找谷波,而是想约自己吃饭,不假思索,她果断拒绝了他的邀约。 不过很快她就改变了主意,心想着要不去见他一面?顺便了解一下货轮的情况。 想到这点上,于是在听到骆强的再三邀请下,她回答说:“好的,去哪里?” “老地方,续点餐厅怎么样?” “嗯。等会我就过去。” 梁倩听到‘老地方’这三个字总感觉很别扭,因为自己只不过和他去过那个地方一次而已,怎么就成了他们的老地方了呢。 中午,续点餐厅里的客人并不多,骆强预定在包厢里坐,可是梁倩说包厢空气不清新,她叫改在大厅里就可以了。 骆强听从她的建议,找了一个安静的角落坐下,他的理由是其他空位的旁边客人多,太嘈杂了。 李倩跟他走过去,心里嘀咕着,整个餐厅包括他们就三桌客人,哪里人多了?坐在哪里不都一样么?非要坐角落,她有点儿不高兴。 不过微笑还是要保持挂在脸上的。 “服务员,先来两杯柠檬果汁。”刚坐下来,骆强往服务台那边叫了一声。 “谢谢”梁倩说。 “我现在也特别喜欢柠檬,涩涩的,入口还带点甘甜。”骆强说。 “嗯,味道还可以。”梁倩答。 很快,服务员拿了两杯果汁过来,同时把菜单递给骆强。 骆强接过菜单就转递给梁倩,说:“看看喜欢吃什么?” 梁倩边饮着果汁边回答:“随便了,你点,不要点太多,吃不完。” 骆强问:“想吃什么?” 梁倩说:“什么都可以,不要太辣就行啦。” 说完这句话,梁倩觉得他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以前不都是他做主的么,回想上次,就在这里他可是全程“自作主张”,从没问征求过自己的意见。 ------这次,怪怪的! 骆强还真的很随意,没再点那些山珍海味,尽是家常菜。 三菜一汤确实量足了,可是除了汤里有点肉沫,三个菜都是很清淡。 不过梁倩不在意菜品,她没有忘记初衷,来这里重点只是想打听货轮的情况。 于是,吃饭期间,她找了一个机会切入话题,问道:“强哥,货轮现在找到了吗?” 骆强说:“还在搜寻,不过已经在水面上搜到一些生活用品,但仍不能确定是船员的,还需要鉴定。” 梁倩问:“是不是天气造成的?” 骆强说:“这难说,以往也有过人为的情况。” “人为?” “嗯,存在操作不当的可能性也有。” “哦。” “现在很多家属都聚集在码头呢,我刚刚出来时又来了一波。” “他们来干嘛?” “讨要说法呗,这次保险公司倒大霉了,船务也脱不了关系。” “哦,那公司这边会有事吗?” “你说元荣公司吗?责任嘛,不是很重,不过这起事故造成的影响很大,公司难免受到牵连。” “哦,谷波今天” “怎么了?” “公司要考虑降低开支,今天开早会时秦姐话中有话,大家都很伤感。” “她说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只是有种告别的感觉,现在许多业务都搁浅了,没能顺利开展。” “嗯,怕真会受到牵连。” “希望能快点找到货船,希望大家都平平安安。” 边吃饭边交流,梁倩表现忧愁,骆强的心情也随着她的情绪而波动。 他们不知不觉进入悲情中,半个小时的交流,虽然信息量不多,但是梁倩已经很满意。 看着时间已经来到了午间一点半,吃完饭后,她说:“强哥,谢谢了,我们回去。” 骆强说:“好的,如果有新进展,我打电话给你。” 梁倩说:“嗯,谢谢强哥。” 骆强结账时叫服务员打包了一杯柠檬果汁给梁倩,梁倩再次表示了感谢。 回到家里,梁倩收到了骆强发来的短信息“午安”,不过她并没有回复。 躺在床上,她把骆强的话幻成缩影,仿佛自己就在那艘轮船上。 祈祷着平安。 祝福着顺利。 (四十八)痛并快乐着 货轮失联牵动着全市乃至全国人民的心,多家主流媒体争相报道,引起极大关注度,“114货轮失联”一度霸占各大平台的头条,热搜排行第一。 很快网络蜡烛燃起,网友们纷纷点亮自己的蜡烛,以各自的方式向船员们传递福音,为他们祈祷,希望能够平安归来。 然而,大趋势的诚心祝福外总会有一些人幸灾乐祸。 而这些人当中,首当其冲的就是张铭和谢磊。 他们收到这个消息的当天晚上,就在茗荟酒疯狂了一夜。 张铭时隔多月首度出现在茗荟酒里,一些老顾客见到他出现,纷纷走过去跟他打招呼,而新顾客们不知道眼前的这个“大人物”是谁,但是从他周边的这股气场判断,也知道这个人物非同一般。 张铭突然现身,有一个女人也很是惊讶,她就是玉莲。 她从舞池里走出来,走到他的身边,含情脉脉地问候几句,言语间流露出真情,像是遇到久违的知己,随后她转向谢磊责怪他不提前招呼一声。 谢磊笑笑说了一句,“铭哥刚到,我比你还迟钝。” 玉莲半信半疑,嘟着小嘴。 接受老朋友们的一番问候之后,玉莲陪张铭来到贵宾厢,随后几位女士一同走进来。 女士们端起酒杯簇拥着张铭坐在沙发上,左拥着玉莲,右抱着其他女子,看着云乐市电视台货轮事故直播画面,心情特别愉悦。 杯盏交错下,时不时发错哈哈大笑的声音。 玉莲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兴奋,不过她自己也很兴奋。 为了迎合张铭,她可是使出浑身解数活跃氛围。 随后,张铭支开了其他子,只留玉莲坐在他的旁边。 此时谢磊坐在旁边,也没闲着,嘴里不停地就货轮失联这件事发表看法,滔滔不绝的分析,分析到冉家万劫不复这点上时,他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线,然后又鼓着像个膨胀的气球一样,得意写在脸上。 他说冉家这次肯定再也翻不了身,合创的宏伟蓝图必将覆盖东南亚乃至全世界。 张铭听他这么说,也默许着。 他叫谢磊趁热打铁尽快把合创的名声打出去,随后他重点提到了舜禹和子航这两家与冉家密切来往的龙头企业。 他说要牢牢把握住冉家的这两根海外的命脉,棍子要抓稳抓牢,要打就一棍打死,别留希望。 谢磊点点头。 接着他说他已经和子航公司沟通过,谭总对合作表示期待,但是舜禹公司不容易沟通,没约上冯总,而光晖只是说合作事宜需要从长计议。 张铭说这次事故舜禹公司也会受到影响,不管是人为还是天灾,“冯总肯定会对冉家失去耐心,到时候机会就来了。” 他叫谢磊一定要与舜禹公司保持联系,想方设法别让冉家有踹息翻身的机会。 玉莲坐在张铭的旁边,手握着手,久不久爹声爹气出点‘骚主意’,张铭很满意她的表现,趣逗着她,好像逗着玩偶一样。 而玉莲许久没有和张铭如此近距离的触动,他的体温传入她的肌肤,都激起兴奋感。 这天夜里,他们嗨到了凌晨一点多钟,这期间玉莲都没有出去陪贵客,全程只服侍着张铭。 张铭也很久没有见过玉莲,这次受到玉莲的主动挑逗下,心中燃起了滚滚欲火,在她的石榴裙下如痴如醉。 离开茗荟酒之后,他就带她去了丽枫酒店。 刚走进房间,他们像一对久别重逢的情侣,交织在一起。 之后,他倒头就呼呼大睡。 而玉莲则睡不着,她爬起床坐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根烟。 看着张铭的沉睡的样子,她对自己说这是她的男人。 独坐了半个小时,她就走去洗手间洗澡,然后回到床上依偎在张铭的胸前,抚摸着他的胸膛,幻想着幸福。 而张铭被她的动作触醒,迷糊中看了她几眼,审视着她。 这次,张铭没有睡意,而是半坐在床上打开了床头灯,抱着她,说:“这些年亏待你了。” 玉莲说:“玉莲得到铭哥的关照才有今天,不然我都不知道沦落到哪个荒岛了呢。” 说完这句话,她就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前,联想起了当年。 那一年,她才二十岁出头,经过朋友介绍认识宏哥,然后一直陪伴在宏哥的身边,不过当年她出社会不久,不谙世事,得罪宏哥的女朋友,宏哥发飙为女朋友出气给了她一巴掌。 接下来,她受到了非人一般的折磨。 要不是张铭帮忙求情,她觉得自己已经看不到活着的希望,命归黄泉,只是时间问题。 宏哥时代落幕后,为了感恩,她主动靠近张铭,跟在他的身边,用尽心思去辅助他,甚至言听计从。 时间久了,她逐渐在茗荟酒树立王牌一姐的形象,也一度得到张铭的喜爱。 虽然长着出众的脸蛋,有着傲人的性感身材,嘴甜又得跟蜂蜜一样惹人喜爱。 但是她可没有越红线。 在茗荟酒工作的这期间,她是守贞操的,这个说来或许大家都不信,但是她确实如此,除了张铭以外,其他男人她一概不动情,可以说真正的只为一个男人守身。 大家都知道她的为人,碍于张铭的面子,不管是酒后的嬉闹还是情到深处,大家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从来不敢乱来。 玉莲深知只有跟在张铭的身边,她才能够在这鱼目混珠的复杂社会里守住底线,才能够在淤泥中不染沉渣。 所以她才有上面的感言。 安静了几分钟,张铭说:“你有什么要求吗?” 玉莲听不懂他的意思,缓缓抬起头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他。 接着,张铭抚摸着她的发丝,边说:“如果不喜欢茗荟,给你换个地方。” 玉莲还是揣摩不出他的心思,以为他要把自己撵走,露出不解的神情,说:“喜欢,茗荟一直是我的家。” 张铭说:“熬夜太累了。” 玉莲听到张铭的这句话,突然泛起了热泪。 心想着,原来张铭是在关心自己。 于是缓缓把头放下继续依偎在他的胸前,说:“谢谢铭哥,不过我习惯这里了。” 张铭说:“明天你就去合创,已经安排好了。” 玉莲听到他这么说,她也不再作声,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心跳,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睡眠。 睡至下午两点多钟她才醒来,而此时张铭已经离开了房间,具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也不知道。 从酒店出来后,她在路边餐厅吃了一碗酸辣粉就直接去合创公司。 谢磊得到张铭的授意,他再次与子航公司沟通,几天后他就前往柬埔寨与谭恒会面。 那场会面只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却几乎“砍断”了冉家与子航的关系,谢磊获得了谭恒的信任,两家企业构建了合作桥梁,签署合作协议,据此合创公司海外业务又打下一座“江山”。 从柬埔寨回来后,谢磊手握“硕果”去见张铭。 在汇聚山庄里,张铭看到谭恒签署的合作协议,心里乐开了花,他对谢磊说:“舜禹公司,也抓紧时间拿下。” 谢磊“嗯”了一句,缓了缓口气,说:“没能跟光晖说上几句话,还暂时搞不定。” 张铭问:“礼物送到没有?” 谢磊说:“已经委托中信公司送过去,可是被退回了。” 张铭说:“你跑一趟。” 谢磊犹豫了一下,说:“舜禹公司不一定看得上咱们,世界五百强的企业,难缠。” 张铭听到谢磊这句话,有点儿不高兴了,他反问:“冉元荣这个死鬼怎么能拿下?” 谢磊不语。 张铭接着说:“我就不信这个邪,还有人对钱不感兴趣!光晖这小子,我也听说过,铁打的一根筋,他这边搞不定,那就想其他办法,必须拿下它。” 谢磊说:“好的。” 谈完公司层面上的事情,接下来他们转入冉元空的话题。 张铭问谢磊:“那个小子在所里有什么动静吗?” 谢磊说:“最近没收到什么新闻。” “这个案子呢,他松口了吗?” “死不肯认罪!” “现在冉家已经不成气候,你再‘用力’点,不行就往死里撵!” 谢磊听到张铭这句话,明白他的意思,可是碍于“银两”已经不足,他也不好再继续‘用力’。 想到“银两”,于是他说他已经给高彪许多好处,孤立了冉元空,可是高彪一伙人张口要天要地的,目前经费捉襟见肘,实在难以再满足他们。 张铭说:“不管怎么样,必须让他服罪。笼子里的鸟再怎么折腾也飞不出笼子,喂饱它,不行就来硬的!” 说完,张铭就拿出一张支票,签了二十万给他。 谢磊接过支票,笑眯眯地点点头。 (四十九)没人会同情你的眼泪 云乐市的这起大事件传遍大江南北,但是有一个地方就传不进去,那就是冉元空所在的那个“小社会”。 为什么? 他们不是每天都要收看十九点的新闻联播么? 这么劲爆的头条怎么可能传不进去? 或许大家都有这样的疑问。 但是这件事确实没有在所里传开。 因为,吴枫的特别关照。 一月十四日的凌晨,秦莲从梁律师事务所回来之后,她拨通了吴枫的电话。 在和梁律师分析这起事故时,她脑子里就想起了冉元空,担心他知道这件事后会受到影响。 于是,在回家的路上她打电话给吴枫麻烦他帮忙疏通关系,不让冉元空知道这件事。 而吴枫没有犹豫直接答应她的请求,并就冉家这场灾难表达自己的问候。 于是,冉元空所在监室里的电视画面在第二天的新闻联播时间里切换了其他教育类的节目。 就这样,冉家的遭遇没有让冉元空忧心。 但是,这段时间小社会里的现状没少让他愁心。 ------高彪、大江等一伙人离他越来越远! 话又得重头说起。 自从那天会见律师回来之后,他就嗅到了异样。 每每回到监室时,突然有种死气沉沉的感觉,室友们个个像僵尸一样绷紧着脸蛋,总感觉大家都在有意针对他。 高彪更是怪异,有时候会眼神充满了血色,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特别是在“放风”时,他都不敢正眼去看他一眼,担心他的目光会把自己给“射”杀掉。 而大江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在这之前,大江对他总是嬉皮笑脸的,尊意十足,这不用多说。 可是,从那以后他不知怎的突然像是变个人似的,碰面都不再招呼。 不招呼也就罢了,有时候还摆出一副狞狰的表情,像是见到仇人般。 他很不解。 他以为大江只是嫌自己的“供奉”太少了的缘故。 不过想想,这段时间里,他可没少“供奉”,甚至供奉的“剂量”也有意提高了不少。 他们要什么,他就满足什么,就连原本已经瘦上几节的胖子都被他的“油水”滋润着恢复了他原来得意的模型。 可以说,在他的源源不断的“物质保障”下,大多数监室成员在这里过的生活已经算得上小康了。 这里说到的“大多数”而不是全部,因为那需要他把山仔给剔除出去。 山仔仇视着他,不肯接受他的“恩赐”,自然也就跟小康生活沾不上边了。 说到山仔,他确实已经算是“出淤泥而不染”了,但是这段时间里他又让自己陷入淤泥中,这不知道是他有意还是迫于无奈。 冉元空发现,他竟然跟大江说话了。 而且还是带有笑容的那种说话。 这令他更加不解! ---是什么原因让这对死对头走到一块了? ---冰释前嫌? ---不可能,肯定是做作! ---这个社会太复杂了。 冉元空不相信一向自命清高的山仔会向大江低头,他产生系列疑问的同时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想。 他把他们俩这种“秀友好”的现象认定是一种假象。 只不过是做给大家看罢了。 可是,现象可以认为是假的,但是高彪等人在行为上的关照可不像是作秀。 一个晚上,熄灯之后,高彪召集监室里的“高层”在他的床铺上秘密召开会议。 他们在商量两件事: 床铺位置调换问题------胖子到底睡在谁的旁边。 凌晨值班问题------凌晨2点到4点到底谁来值守。 这场会议明说是商量问题,实则只不过是高彪自导自演的独角戏罢了。 最后会议一致赞同高彪的“提议”,把胖子的位置移到冉元空的旁边,冉元空取代山仔执行凌晨的值班。 冉元空不在高彪的“高层”行列内,虽然他们把声音尽量地压低,但是躺在床上的高层以外的人都能听到他们在说什么。 “尘埃落定”之后,没有被高彪点名的人开始得到喘息,呼噜声响起。 而冉元空“中枪”后,心颤了几下,他心存不满,但又不敢吭声,只好继续装睡。 心里喃喃自语: ---这简直是审判,恶意的审判! ---高彪为什么要这样做? ---难道是香烟不够香?鸡腿太小? ---或是因为我要求见律师? 这不可能! 见我的律师关他毛事! 会议结束后,接下来是如何落实高彪的会议精神问题,这是大江这个班长需要考虑的了。 不过就第一个问题,倒不需劳烦他操心。 因为, 胖子在这方面的主动性很强,会议期间当他听到高彪的安排时,立马做好了动身的准备。 会议散场后,他就自主地走到冉元空床铺的旁边,而旁边的室友也知趣地站起来卷起被子让位。 对于胖子而言,睡哪里都不重要,重要是的得有个地方睡觉。 而对于睡在胖子旁边的人而言,那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对于第二个问题,大江可是有点伤脑筋了。 因为冉元空不配合。 冉元空总是这样回答说他可以接受一两次的凌晨值守,但是不能接受长期如此。 大江心念着他的几包香烟,开始时并不恶言相对,好生劝说了几番,可是冉元空态度坚决,不肯服从安排。 几次低声下气的劝说得不到冉元空的服从,大江觉得自己的面子搁不下。 一次在食堂吃晚餐时,他故意走到冉元空旁边的座位坐下,怒视着他警告了一句,“不接受彪哥的安排,不会有好果子吃,留点心!” 冉元空低头吃着饭,听到他这句话时,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又继续埋头扒饭。 他不作理会。 可是,过后他想了想,找了个机会单独和大江说了几句话,主要是问他和高彪想要什么。 但是大江不理他,只是重复了那句话“不接受彪哥的安排,就不会有好果子吃。” 冉元空心想着,香烟已经没办法保障自己的地位了,苦思冥想但又想不到其他更好的办法让他们满意。 在这个小社会里可没有花天酒地的夜场,也没有妩媚性感的窈窕淑女,不然他觉得自己肯定能给他们来个新鲜的玩意,让他们服服帖帖。 为了生存,无奈下,冉元空只能认栽,接受了这个审判。 因为他真的没有其他可选项。 他知道, 高彪这个人可是说到做到,他不想正面做无谓的抵抗,免得落得“人财两空”。 被迫执行高彪的“指示精神”之后,他在想弄清楚他们为什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 可是他一直没有得到答案。 随着高彪的远离,大江的无视。 冉元空的地位一下子像是从高空坠落。 肌体不受伤,但是精神频临崩溃。 或许你认为“凌晨值班”和“调换床铺”根本就不是个事,这能打垮一个人吗? 其实这只是打响众多意外的前奏钟声而已。 成了高彪的眼中钉,会有人能好过? 这是不可能的,之前山仔就是个例子。 就算曾经吸过他的烟,搭过他的肩,哪有怎么样? 冉元空也不能成为例外。 在一次外出劳作回来后,在公共洗澡房里,冉元空犯了点小错误从而激怒了高彪。 而他的这个小错误只不过是把水龙头拧大了点,导致自来水滴溅到了正在旁边洗澡的高彪而已。 可是,高彪莫名其妙就发怒了,他拿起毛巾就往冉元空的头部一套一拉,动作相当娴熟,像是“惯犯”,由于他用力过猛,直接就把冉元空拉到,差点窒息。 冉元空爬起来,很生气,怒视着高彪。 高彪见他有抵抗的迹象,直接走过来往他的肚子里踹上一脚,嘴里喋喋不休。 冉元空被踹到地上,缓缓爬起来,敢怒不敢言。 旁边正在洗澡的人,更是当做看不见,头都不往他们那边扭一下,只顾着洗澡。 冉元空爬起来捡起浴巾就走出洗澡房,走出去时还能听到高彪在里面骂骂咧咧,虽然这声音很小,但是依稀能听到他在说自己是个强j犯。 “狗娘养的,有几个臭钱了不起!” “td,死不要脸的,强j犯,赶紧认了。” 过后,高彪的这些话,萦绕在脑海里许久不能消散,让他感觉到了生命危机。 种种不友好的场面,迫使冉元空逃离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于是他要求见律师的次数也越来越频繁。 “救我出去。”每次见到梁律师,他都会发出这个呼声。 而这个呼声看似一种绝望的请求,其实并不然,只是一种很平淡的渴望。 在这个小社会里,他学会了沉淀自己,慢慢磨练出成熟稳重的一面。 懂得了如何“三思而后行”。 见到梁律师时,他不再像当初那样嘶声裂肺地鸣冤呐喊,而是耐心细致地听取并做理智性的回答。 因为他知道想要光明正大的走出去只能依靠证据。 哭闹是没用有的。 没人会同情你的眼泪。 (五十)树大招风 张铭给了二十万元支票给谢磊之后,提醒谢磊换点新花样,他已经不满足于那些小打小闹的伎俩。 他不想再在这件事上消耗太多的精力,只想快刀斩乱麻马上就要见到效果。 他对谢磊说高彪和山仔的作用已经不大,不必再在他们的身上耗费金钱,这二十万得花在“刀刃上”,一鼓作气把冉元空直接摁倒,了结这件事。 随后,他对谢磊细声低语地阐述他的计划。 谢磊听后,笑眯眯地点点头。 最后, 张铭说:“如果不够再说。” 谢磊说:“嗯,这回那小子肯定栽了!” 得到张铭的指示,谢磊揣着二十万支票兴冲冲地走出山庄。 回到合创公司,他叫玉莲把田志新约出来,晚上在茗荟酒见面。 以前,玉莲听张铭提过田志新这个人,但一直没有见过他,张铭说这个人神出鬼没的,除非谈钱,不然很难见到他一面。 这次谢磊让她去找他,不知道谢磊的意思,她都觉得很为难,后来谢磊把张铭的计划和她说明白,并把田志新的电话号码给她,她这才放下顾虑。 她和田志新的通话只有一分半钟的时间,她懂得如何惜字如金把重点说明。 这一分半钟的谈话,她约到了他。 不对,应该说是“钱”约到了他。 晚上八点整,田志新如约出现在茗荟酒。 玉莲早在酒门口等候多时,这个晚上她打扮得异常靓丽,虽不浓妆艳抹也能显出一份醉人的娇媚。 陪田志新走去贵宾厢,短暂的几步路,她的言行举止尽显职业女性的气质但也不失夜场女子的魅力,可以说她已经把这两种不同的职业特征完美地融合在一起。 而她这种融合,效果也极佳。 谈到田志新这个人,五十岁出头,在云乐市有点小名堂,他是“地下”中介组织的成员之一,该组织的涉猎行业广泛。 而田志新作为里面的一员,他主要的能耐在于政商两界周旋,可以说大大小小的事情只要经过他的手总能事半功倍。 来到贵宾厢,谢磊低头哈腰地问候,喜眉笑脸捧赞一番。 不过,田志新对他这番嘴脸并不感兴趣,开始时只顾着喝茶,没有搭理搭理他。 玉莲站在旁边察言观色,看到田志新的态度就读懂他的心理,为了不冷场,也同时为了让自己的老板不尴尬,她扮演了暖场的角色,为田志新点烟倒茶,缓解了气氛。 谢磊有了“台阶”下,他对玉莲说,“去把车上的东西拿上来。” 玉莲向田志新作别,五分钟不到,她就提了一个袋子走进贵宾厢。 谢磊把袋子递给田志新说,“田总,一点小意思。” 田志新往袋子里看了一眼,露出了笑容,说了一句“谢总客气了。” 随后,他把香烟放进烟灰缸里,示意谢磊支开旁人,他们单独聊几句。 玉莲等人不等谢磊发话,她们看到田志新的眼神就明白他的意思,不约而同地走出贵宾厢。 他们的谈话仅仅进行了几分钟,田志新明白谢磊的意思之后就告辞了。 田志新离开酒之后,谢磊现场就吩咐玉莲专门盯紧这件事。 可是田志新迟迟没有动静。 谢磊觉得他肯定是在拖延时间想多捞点钱财。 果然不出所料,玉莲的一次回话,差点把他气炸。 玉莲传话说对他说田志新口口声声表示事情难办,每次见到她总是抱怨这里难协调那边领导不给面子。 玉莲的这句传话倒还没有让他的怒火真正燃起。 导致他怒火燃起的是田志新狮子大开口说还要十万块! 听到这个数字之后,他飚出了一句脏话,“狗娘养的。” 可是怒在心中却不好发飙,只是在后背宣泄宣泄而已,主要是考虑到目前还需要他周旋。 怒气宣泄完毕之后,他还是乖乖地把张铭给的另外那十万现金取了出来,丢在办公桌面上。 然后再嘱咐玉莲一句,“把这件事给我盯紧了,再胡闹我饶不了他。” 玉莲把现金收好装进袋子里,点点头表示照办。 原本谢磊还以为能够从中捞点“油水”,这下好了,“油水”非但没捞到,还搭上了“精神损失费”。 玉莲提着现金正想离开办公室时,他的内心仍然愤愤不平,再次飚了一句,“狗娘养的,再不把事情整好,非要他狗命不可!” 玉莲听到他说话,就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继续听取。 随后她说一句,“新。” 原本在习惯性思维下,她想称呼田志新为“新哥”的,幸好脑瓜子转溜得快,她马上改了口,“田志新,他这个人挺霸道的!” 玉莲手握着十万现金,她直接去找田志新。 把钱送到田志新的手上之后,玉莲见他不再支吾困难,而是说了一句,“等我的好消息。” 说完,他那两双贼溜溜的眼睛笑眯成了一根线,大嘴巴鼻子上露出的笑容很不协调。 玉莲看着他那副神情都觉得恶心,不过还得陪笑着说了一句,“谢谢新哥。” 她这把声音甜美极具诱惑力,足以让男人倾倒,这点不必多阐述。 田志新这把老骨头都被她给吸引住了,或许在喜气的冲击下,他从这十万块里拿出了一点递给玉莲,说:“给你的。” 玉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震惊,一直不敢收下。 嘀咕着,“我可不敢在狮子牙缝里挤肉。” 于是,拒绝道:“谢谢新哥,这钱我不能收。” “嫌少?” “不不不,谢谢新哥的厚爱,这钱对您有用,我真不能拿。” “那没事,你也辛苦,事情我会办好的,放心。” 玉莲再三推却,不肯收下。 田志新不再多说,把钱放好之后,他们离开了咖啡店。 拿到满意的价格之后,田志新没有食言,立马就开始周旋事情,不过事情的进展并没有如期顺利,经过几番打点还没能收到成效。 这让他有点儿苦恼,当然他的苦恼不是因为面子,而是因为预算后的“利润”给搭了几万块进去。 他心中很不满,多次通过玉莲再向谢磊传话要多加点“份量”,而他提到“份量”这两个字时,故意伸出了五指。 玉莲眼看心就明。 可是,谢磊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于田志新这次开口,他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妥协。 怒火再然,猛拍了几下办公桌面,说:“先把事情办好再谈钱!” 玉莲站在旁边,静静听他的怒言。 当然玉莲并不会转述他的怒言,知道这只是他的情绪话,回头约见田志新时,她转变了表达方式,“新哥,现在咱们手头比较紧,等宽裕些了再给您,您看可以么?” 田志新怎么可能会同意,听到玉莲这么说,他不高兴是肯定的了,但想想还是不要逼太紧为妙,暂时不想撕破脸皮。 于是,他说:“做生意的诚信为本,我就相信你们一次。” 玉莲说:“谢谢新哥!” 玉莲这把声音娇嫩亲切悦耳总能够起到“化险为夷”的作用,看着体态丰盈性感的她,如果不是在咖啡店里,知天命的田志新都忍不住想亲她一口。 谈起田志新的计划实施过程,那是相当曲折的。 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因为冉元空的傲慢。 这个人不像以前那些嫌疑犯那么好对付,不管精神还是肢体上的摧残都没法让他“承认错误”。 每次把他带去审讯,他总是一口咬定自己也是个受害者、无辜者,是被冤枉的。 但是,或许人的忍耐力真有限度,冉元空的心理防线最终还是被彻底击垮了。 不过还是强调导致他被击垮的不是肉体上的伤害,而是这件事: 一月十五日,那天晚上的新闻联播,他看到了他的母亲,从母亲的采访中得知家里的情况,边看着电视边热泪盈眶。 当母亲的镜头消失之后,他瞬间就瘫坐在床上,闭上了双眼。 这是他进来这里之后的第一次与母亲见面,却怎么也想不到是这样子的见面方式。 在他的脑海里一直存留着那天母亲送他来这里时的样子,那时母亲的面容虽然憔悴,但不至于像电视里那样苍白无力。 那时的她即使不染发,也没见有多少根白发,不像如今白发两鬓,像一个花甲老人。 他努力克制住情绪看完母亲的讲话,很不愿意相信电视里面的那个女人就是自己的母亲。 如果可以,他还想从新看一遍那段新闻,可是不行。 突然很后悔自己在这里依然挥金如土,想不到家里已经一塌糊涂。 当天晚上他注定是不眠的,可以说是睁着眼睛到天亮,而这期间的两个小时的值班,他更是煎熬,坐在门口旁边的凳子上满腹愁思。 如今的这个监室里除了敌对势力,他已经没有朋友,就连一向中立的胖子对他也没见好脸色,还经常刻意霸占他的床位。 这些日子里,每天他都要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这两个小时的值班,听得室友们的呼噜声,他觉得特别刺耳。 看着自己青一块紫一块的腿脚伤痕,想着平日里高彪和大江丑恶的嘴脸,残忍的行径,他往他们的床铺上看了一眼,内心里涌现出邪恶的念头。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第二天上午,他见到梁律师时,一脸愁容。 一坐下来,他的第一句话就问他家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然后低下头趴在桌子上。 梁律师猜想他或许已经知道那件事,不过他并没有正面作回答,一方面是因为他没有得到秦莲的授意,另一方面转念间又突然觉得他不可能知道那件事,因为吴枫已经做了工作。 于是,他回答说:“家里一切都好。” 冉元空缓缓抬头,看着梁律师说:“不要再骗我了。” 梁律师依然没有做正面回答,转移话题问他一些日常的事情,这次他没有再谈与案件有关的东西。 冉元空不满意他的答复,问了他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就赌气就结束了这场会面。 这次谈话在所有会面次数中是最短暂的,不足十分钟时间。 放下电话筒之后,他们都站了起来想要离开探监室。 这时,梁律师看到他走路的姿势很不端正,细看了一下,发现他右腿的裤子上拉了一小截,露出了一大片瘀斑。 梁律师的心里有点苦恼,想再次拿起话筒叫他回头谈几句,可是他已经走出了探监室,头也不回。 回到事务所时,秦莲已经在所里等候。 原本他想把所见到的情况告诉秦莲的,后面想想还是没有说出口,担心她忧心,同时寻思着这应该是小事,既然冉元空不愿跟自己说,那应该是有难言之隐,不想声张。 作为律师,他自然清楚“小社会”里面的“潜规则”。 虽然对冉家的知遇之恩仍没淡忘,但是现状下他还真的有力无处使。 主要是因为“树大招风”。 (五十一)母子连心 冉元空知道家里的困境之后,每天都在期待晚上七点钟的新闻联播。 之前,他对于被调换电视节目向民警表示过不理解,因为他已经习惯了那个时间看新闻,但是民警并没有理会他。 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心里想着,或许真的有人有意那样做,不想让自己知道这件事? 平日里,无论做什么事情,他脑子里尽想的是那天晚上的电视画面: ---母亲的讲话。 ---母亲的面容。 他期待着收看新闻报道,但是自那以后母亲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几度失望甚至绝望。 对着电视机发呆,对电视里的节目不再像当初那样痴迷,过后也不再加入室友们对电视内容的讨论。 许多次,他面对民警时都想主动向他们打听家里的情况,但是许多次他都没有勇气开口。 他知道,这里不允许他那样做。 每一次听到身边的人在谈论这件事,他都想着尽量回避,如果实在回避不了,他干脆把自己的耳朵给堵上,把自己埋在被窝里,像个孩子。 他不想听,不想讲。 可是大家总是在滔滔不绝地议论。 有时候他认为这种议论声是刻意针对自己的,因为这种声音明显带刺,除了诋毁就是鄙视。 议论后,他们的笑声更让他愤恨、难受。 特别是高彪嘴角抽搐的讥笑,不仅难听,还很恶心。 他知道,在高彪的危言下,他们已经对自己是个强j犯深信不疑,而众所周知这类型的罪人在小社会里是最难容身的,因为所有人都会看不起强j犯,每个人都对强j犯深恶痛绝。 他的金钱已经无法在这个小社会里横行,因为高彪不喜欢,而其他人也不敢买他的账。 许多室友,特别是亲高彪的人,平时见到他时除了眼神和言语上的痛恨,甚至还会出现肌体上的碰撞,或有意又或无心。 有意的人不分场合,他们的敌对心理强劲,而无心的人只在高彪的眼皮底下行事,这类人只是为了向他表明立场才那样做。 这些日子里,他听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快点服罪,早点投胎。” 而这句话首先是由高彪发起的,然后便形成了大家的口头禅,不定时地在他面前或者背地里议论起来。 已是许多人无聊时的谈资。 不过,纵使许多人都倾倒于高彪的威迫势力,但是总有一两个人看上去很中立,那就是胖子和山仔。 他们俩从来不对冉家的遭遇发表过评论,也没有跟风刻意去侵犯冉元空,他们总是摆着一副漫不经心的神态。 至少,冉元空没有看到他们的言行针对自己。 所以,他恨他们,但是没有理由恨这两个人。 丑陋的小社会里,恶态循环的形势下让他变得越来越孤独和苦恼,而造就他的这种变化其实就是日积月累的结果。 他想把自己的孤独藏起来,却藏不了,因为这个小社会里真没有哪怕一处个人的空间。 大家都生活在透明的环境下,犹如在玻璃瓶子里。 他的苦恼就是他们的快乐。 高彪等人特别喜欢看到他的囧样,一旦发觉他出现这种神态,他们的内心和外表都呈现出异样的欢喜,有时候甚至还会添油加醋让他更加窘迫。 或许真的是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爆发的时候,冉元空长期逆来顺受致使他内心越来越烦乱,最终在高彪的一次挑衅下他忍无可忍采取了回击。 而这次不理智的回击让他吃到了苦头。 那天傍晚在食堂里,高彪和大江坐在他的旁边,他们又在取笑他,指手画脚,吱吱作笑。 虽然低声细语,但是都进入他的耳朵里。 这原本好像只是一次习空见惯的敌意,可是高彪仿佛是不把问题闹大不甘心般,谈笑之间,他还故意把嘴里的饭粒喷进了他的碗里。 面对这样的行为,再善良的羔羊或许也忍耐不住,更何况是记恨已久的人。 不过,开始时冉元空还是想选择“原谅”,他只用怒视来表示愤恨。 可是高彪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故伎重演。 第一次可以认为是无意的,可是第二次就没办法容忍了,看着高彪丑恶的嘴脸,他忍无可忍下把自己的饭盒拿了起来,狠狠地倒扣在高彪的头上。 因此,引发了一场乱斗。 在这场乱斗中,吃大亏的自然是冉元空了,且不说现场被高彪等人暴打受到伤害的是他,就连事后被关禁闭室的人也是他,而其他人都像是无辜的受害者,毫发未损。 或许这些伤害都不算是什么,他都可以忍着,但是令他不能忍受的是被剥夺了会见律师的权利。 面对这样的处境,在禁闭室里,他回忆起当初山仔对自己描述这个小社会时使用的一句话,“这个社会不简单,小黑屋里更黑暗。” 冉元空在里面发生的事情,秦莲是不知道的,不过或许真有“母子连心”这个说法,自从冉元空被关进禁闭室之后,秦莲的心总是忐忑不安,像是搁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 吴芳时常陪伴她左右,她的愁思自然尽收眼底,不过她以为秦莲只是为了货轮事故而忧伤,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直到一件事的出现才让她感觉到不一样。 如是往常,秦莲都是委托梁律师定期往冉元空的账户上汇款,可是这些天秦莲一反常态,她把这个任务交给了吴芳。 当然这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任务,甚至不值一提,可吴芳纳闷的是秦莲很怪异,她连续三天,每天都叫她往冉元空账户上汇钱。 每次她都说她已经汇过了,并把冉元空账户的余额告诉她,说他不缺钱了,可是秦莲不听她的,执意要她再去做,这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老板怎么说,员工就怎么做,吴芳也不例外。 她每次都接秦莲的现金,每次都如数汇入冉元空的账户里。 秦莲的这个反常举动持续到第三天时,她已经往冉元空的账户里汇钱达二十多次,数额高达二十万。 作为秦莲的“贴身”秘书,吴芳平时思维的敏锐度极高,秦莲的一举一动一个想法她甚至都能预先揣摩出来,可以说八九不离十,可是这次她的思维变得迟钝,总是猜不出秦莲的心思。 于是,一个晚上,见谷波独自在办公室里,她敲了门走了进去。 她问:“谷总,莲姐这几天怪怪的,你察觉了么?” 此时,谷波手握着笔杆子正在签阅文件,听吴芳这么说,他抬起头看了看她。 不语。 吴芳接着说:“空哥的账户里都已经有十多万了,她还叫我往里面汇钱,而且这三天里她叫我汇了二十多万呢。” 谷波继续不语,定睛地看着她。 吴芳说:“真想不明白。” 谷波问:“她知道里面有那么多钱吗?” 吴芳说:“知道,我每次都跟她说,可是她非要让我继续做,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哦。空哥他不缺钱。” 听吴芳这么说,谷波继续低头看文件,边说道:“你照做就是了,不用管那么多。” 吴芳说:“可是” “这几天她挺苦的,接二连三的事情缠身,你听她怎么说就怎么做。” “好。” 吴芳见谷波不再出声,她转身就离开了。 吴芳离开办公室后,谷波放下笔杆子,马上拿起了座机话筒拨通了梁律师的电话,他问,“冉元空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梁律师说:“案子还没有新进展。” 谷波再问:“他在里面有什么情况吗?” 梁律师开始时以为谷波问他案件的进展,听到谷波这么问,他才明白,于是回答说,“没什么问题。” 谷波“哦”了一句,几秒钟后他接着说:“感觉秦总这几天有点怪异,她有跟你提到什么吗?” 梁律师说:“她来过我这里几次,都是谈论货轮的事情,没见她有什么反常。” 谷波问:“她有提到空哥吗?” 梁律师被谷波的这波不常规的思路打乱了头绪,心里嘀咕了一句,“你怪异还是她怪异啊?”然后回答了两个字“没有”,这个回答语气明显带有点不满意。 “那就好。”谷波说,之后又停顿了几秒钟,接着问,“冉元空知道这件事了吗?” 梁律师知道他指的是货轮那件事,回答说:“感觉他可能是知道的了,我上次听到他问起家里的事情,但是我没有告诉他。” “我老丈人不是已经打点好了吗?他怎么会知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猜测而已,可能他并不知道。” “那你告诉秦总了么?” “没有。” 谷波和梁律师的通话将近二十分钟,最后的两三分钟谷波没话可说时,梁律师反倒话多了起来,而他的一句话引起了谷波的思考。 梁律师说这些天秦莲叫他去探视,可是侦查机关不接受他的探视申请,他还搞不明白。 谷波没有问他侦查机关为什么不给去探视,因为他觉得律师都搞不明白的事情,他问了也白问。 挂断电话之后,他寻思着这几天都没空去过秦莲家,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还没有到晚饭的时间。 于是,他拨通了梓丽的电话。 (五十二)文件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丽,今晚我们去妈那边吃饭,你有空么?” “嗯,好几天没见过妈了,那等下我去市场买菜过去。” “不用了,我去,你下班后直接过去就行。” “嗯。” 接通电话后,他们约定傍晚去秦莲家吃饭。 其实梓丽和谷波一样,她也好久没有见过秦莲,因为这些天工作比较忙,她基本上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模式,在公司和家之间活动。 平时饭后散步的时间都被工作给耽搁了,常常见她下班回到家吃完饭就返回公司加班,每天早出晚归,基本上没有时间和精力再做其他事情。 谷波都不忍心看到她那么辛苦,又把“辞职”提出来。 可是梓丽还是之前的态度,她觉得工作的日子才充实,关于这段时间的忙碌,她说是因为公司账务出了点问题,要配合纪委部门审查。 和谷波通话结束之后,梓丽就发了一条信息给秦莲,说今晚他们过去吃饭,还说他们买菜过去。 秦莲看到信息时就拨通梓丽的电话,说不用他们买菜了,她叫李珍去买。 梓丽把秦莲的话转述给谷波,叫他早点过来。 傍晚六点多钟,梓丽来到别墅区秦莲家中。 车未停稳,小花就飞奔过来,它抬起头朝着驾驶室的门看着梓丽,笑眯眯的,尾巴使劲地晃动着。 梓丽透过玻璃窗看到它这般可亲的模样,笑了笑,心里很高兴,见到它突然有种见到姐妹的感觉,或许是因为久别的缘故。 把车熄火后,梓丽打开车门,小花迅速往前小跑几步,梓丽弯下腰就把它抱在怀里。 这时李珍从厨房里走出来,对梓丽说:“梓丽,过来了呀,谷波呢?” 梓丽说:“他等会就过来。妈呢?” 李珍说:“她在厨房。” 梓丽走进厨房,看到秦莲正在天然气灶台旁边忙着炒菜,她问道:“妈,张厨师呢?” 秦莲听到她的声音,扭头回答说:“他回老家了,家里有点事。” 说完,她接着炒菜,脸颊挂上了笑容。 梓丽看了一眼身旁的李珍。 李珍说:“梓丽,你去客厅坐坐,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秦莲接上说:“小丽,带小花出去,这里有辣椒味够呛的。” 梓丽说:“妈,我来做,您休息一下。” 梓丽说完这句话就把小花放下,然后走去拧开水龙头把手洗干净,之后来到秦莲的身边,她想接替她的活。 可是秦莲说不用她帮忙,叫她去客厅坐。 梓丽没有离开,一直站在她的身边。 过了一会儿,秦莲说:“准备烧好了,梓丽你看看,怎么样?不过这些年都没下厨,生疏了,煮不出当年的味道。” 梓丽看着她的笑容,回答了一句“肯定很好吃”,随后心里面突然觉得很不自然,感觉她有点怪怪的。 自打懂事起,父亲常带她来这里吃饭,可是从来没有见过秦莲下厨,冉家的伙食一直都是由张厨师负责的,她不知道秦莲说的当年是指哪一年。 反正她没见过秦莲做过饭,更别说尝过当年的味道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看着秦莲在厨房里亲自做饭做菜,她心里面的确很不是滋味。 秦莲多次叫她带小花出外面玩,可是她并没有去,她想留下来帮忙。 梓丽不走,小花也自然不肯出去,但活泼好动的它这次并没有到处跑动,只是静静地坐在门口旁边看着她们,像个懂事的孩子。 在厨房的半个小时里,秦莲一直保持着笑容,有说有笑的。 梓丽慢慢也融进了她的话题中。 李珍更是不停夸赞秦莲的厨艺,说她炒出的菜色香味俱全,看着都觉得味道鲜美了,她甚至把张厨师拿出来对比,说“张厨师都没秦姐的好厨艺。” 秦莲笑笑说:“我这是山寨版的,这哪能和张厨师比呀。” 梓丽说:“李阿姨说的对,看着都流口水了,肯定很好吃,特别是红烧排骨。” 秦莲说:“你们就别逗我了。” 在这三个女人当中,如果真要挑出会做饭的能手,明眼人都能知晓。 首先,梓丽肯定沾不上边,这不言而喻的。 其次,李珍会做饭做菜那是不用多说的,不过她从来都没有机会露一手,大家也没尝过她烧的菜,平时如果她有空只是帮张厨师做点洗菜切菜之类的简单活。 而秦莲呢,她谈不上能手,不过还是有点经验的。 当年,小时候的她生活在贫困山村里,作为家中的长女每天都要替父母分担家务,烧饭做菜必不可免,可是自从二十岁那年嫁入冉家之后,她从来就没有下过厨房。 她很喜欢做饭,因为从小被灌输着山村里的思想,认为会做饭做菜的女人才算得上贤妻良母。 老人们也常说,一个女人不仅要上得了厅堂也要下得了厨房才行,那样的女人才有魅力。 她认同前辈们的说法,进入冉家后,她也一直希望成为那样的女人,可是她文化不高,自愧上不了厅堂,于是退而求次想做冉元荣背后的女人,给他做他最喜欢吃的饭菜。 可是她没有下厨的机会。 因为冉家的特殊地位,更因为冉元荣对她的深爱。 虽然厨房经验不足,但是三个女人一合力,整个地球怕都可撬动。 半个小时的功夫,一桌香喷喷的饭菜就端上了台面。 “梓丽,打个电话给谷波,叫他过来吃饭。”脱下围巾,秦莲走去洗漱间,边对梓丽说。 “嗯,他应该很快就到了。”梓丽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就到19点,摸了摸口袋发现手机不在身上,于是她走向车库。 这时吴芳的车刚停下,见到梓丽走过来,她向梓丽招呼了一声。 梓丽听到声音,看到是吴芳,于是叫她过去一起吃饭。 “我手机落在车里了,谷波下班了吗?”梓丽随口说了一句。 “他在我后面呢,很快就到了。”吴芳说。 梓丽听吴芳这么说,她就不打电话给谷波了,走过去牵起吴芳的手就跟她走进餐厅。 秦莲见到吴芳过来,招呼道:“小芳,过来吃饭。” 吴芳说:“秦总,这是梁律师叫我带给您的,您看一下。” 坐下来之后,吴芳把一个文件袋子递给秦莲。 秦莲并没有打开袋子看,她把袋子直接就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就说:“先吃饭,等会菜凉了。” 吴芳说:“等谷总回来,他马上到了。” 梓丽说:“不用等啦。” 秦莲说:“梓丽,他来到哪里了?” 梓丽正想回答秦莲的话,这时谷波出现了,他提了一袋子水果走进来,说:“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 李珍站起来走过去接过谷波手中的袋子走去厨房把水果洗干净。 秦莲对谷波说:“快快,坐下来吃饭。” 这场晚餐,可以说欢聚一堂,不过这种欢聚的氛围由秦莲一个人制造,她全程欢颜笑语的,谷波觉得有点儿不自然,这不像以前的她,让他回想起了中午吴芳对自己说的那句话,她确实有点怪异。 秦莲招呼大家吃菜,还时不时夹菜给大家。 李珍坐下来跟他们一起吃饭,当秦莲夹菜给她时,她感觉到很不好意思,连连推却不肯拿碗接。 当秦莲夹菜给谷波时,谷波看到她右手上的袖子有一块乌黑斑痕,看上去像是被哪个污浊的地方给染上的,他提醒说:“妈,你右手的袖子脏了。” 秦莲抬起手看了一眼袖子,说:“没事。” 梓丽见状,瞅一眼谷波,说:“这些菜都是妈烧的,味道不错。” 未等谷波出声,秦莲说:“瞎做的,厨艺不行。” 谷波自然看到梓丽的眼神,也读懂她的意思,立马就夹起菜吃了一口,故作津津有味的模样,说:“嗯,好吃。” 接下来,大家你一言我一句地夸赞秦莲的厨艺精湛,秦莲表面谦虚,内心很欢喜,她说以后如果有机会继续烧菜叫大家过来尝尝。 大家都充满了期待。 饭后,梓丽说她要回公司加班,于是就直接走去车库。 吴芳和谷波陪秦莲在客厅里聊天,这期间他们没有谈论货轮的事情,也没有提及冉元空,尽聊一些生活上的琐碎事情。 不久,吴芳见秦莲没有其他什么特别的事情交代,她说家里有事情就先回去了。 吴芳走开后,谷波主动问起冉元空的事情,他说:“妈,最近空哥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秦莲说:“梁律师这些天都在外面出差,没时间去探视,应该没什么事情。” 谷波“嗯”了一句。 顿了顿,秦莲说:“对了,听梓丽说吴枫过两天不是要回来了吗?有什么消息吗?” 谷波回答:“昨晚我也听梓丽提到了,不过他应该不能回来那么快,听说又有点紧急的案件要处理。” “哦,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很难说,梓丽也没跟我提。” 听谷波提到儿子时,秦莲突然就想起了吴枫,这些天一旦静下来,她的眼皮就不自主地上下跳动,心里泛起疙瘩,脑瓜子总在胡思乱想,担心儿子在里面受欺负。 梁律师没有时间去探视,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吴枫,因为好几个月没见过他了。 这次谷波让她想起来了,原本心想着要不通过吴枫替自己了解一下儿子的现状,可是当听到谷波这么一说,心里突然又凉了。 “哦,那如果他回来了,提前跟我说一声。” “嗯。” 今天谷波想来这里,一方面是想陪陪秦莲,因为他和梓丽确实已经有许多天没见过她了;一方面他想解开吴芳的谜语,秦莲为什么要不断地往冉元空账户上汇款。 聊了一下吴枫,谷波又想起了吴芳的那些话,于是就把话题继续引回冉元空的身上,他试探性地说:“空哥的账户里还有钱么?梁律师没空的话,要不我过去汇给他。” “不用了,我叫吴芳汇了,生活费还充足。” “哦。如果不够的话,您跟我说。” “波,过些天我有点事情要外出一些时日,公司那边你多费点心思了,另外叫梓丽有空过来抱小花回去住几天。” “嗯,要去哪里?叫小吴陪您一起。” “不用了,等我忙完手头上的事情过几天再走,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你跟梓丽说一下。” 谷波陪秦莲在客厅里交谈了半个小时左右,晚上十点多钟时,秦莲就叫他回去了。 回到紫金小区家中已是十一时,此时梓丽还没回来,他发了一条信息给她,提醒她回来时注意行车安全,他告诉她在兴东路发生了一起交通事故,猜测那边可能交通比较拥挤。 (五十三)幸福来得很突然,消逝时却见不着踪影。 半个小时过去了,仍未见梓丽回来,谷波有点担心,他拨了几个电话过去,梓丽说她已经回到兴东路了。 此时,交通事故还没有处理完毕,现场堵塞,车辆排成了“长龙”,她说估计要十二点以后才能回到家。 果然,她回到家里时还差十分钟就到凌晨一点。 这一天,谷波虽然很疲惫,但是他并没有睡觉,而是坐在大厅里等梓丽回来。 他打开手机浏览器查看了一下失事货轮的最新动态,看到‘仍在紧张搜救中’这几个字样时,他就把手机屏幕给关上了。 十分钟后,他又拿起手机拨通梓丽的电话,梓丽说她已经回到了小区里面了。 这时他才放心下来。 梓丽回来洗漱完毕之后,谷波就端上一碗热乎乎的她最爱喝的红枣乌鸡汤,说:“汤有点烫,刚刚炖好的,小心别烫着了。” 梓丽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尝了一口汤,说:“那个人开车速度太快了,像是赶着去投胎似的,都不长眼的,听说被撞的那个人还在昏迷中,不知道现在醒来没有。” 梓丽说完这句话之后叹了一口气,“唉,真可悲。” 谷波知道她指的是兴东路那场交通事故,但是听她这么分析,感觉她好像很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一样,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手机刷到的,网友们都这么评论。” “官方电视台还没见具体报道呢。” “民间小道消息不更可靠么,我是不信什么官方的,那都不靠谱,捏着藏着的都是所谓的官方的。他们的话不可信!” 梓丽说完这句话,她打开了手机,翻看同学交流群的聊天记录,转发了一个小视频给谷波,接着说:“你看,那个人就是肇事者。” 谷波打开视频看了看,说:“看样子挺年轻的。” 梓丽说:“年轻人容易冲动,不怕死,做事不动脑的,害了别人。” 停顿了一会,梓丽接着说:“还听说那个人喝酒了呢,还是醉驾呢。” “醉驾?” “嗯。” “醉驾就不应该了,喝酒不应该开车。” “嗯,‘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喝酒开车害人害己,最可恶了,但是有些人就是蛮横,或者就是仗着自己有点钱,认为钱能摆平所有事情,你看那辆车,宾利呢。” 谷波听到‘宾利’这两个字,脑瓜子突然掠过了冉元空那辆车,回忆重现脑海几秒钟。 他还真没有注意到那台肇事车辆,只是关注小视频里的肇事者。 听梓丽这么说,他又从新打开了视频,只见一辆挂着五条“9”车牌的宾利车停在围栏旁边,心想着这个年轻人非富即贵。 谷波点点头。 随后,他拿起电视遥控器把节目切换至云乐市电视台,说也很巧合,此时电视台正在播放那起交通事故。 梓丽喝了两口汤,看到电视画面后就放下了碗。 只见,电视屏幕里事故现场的周边已经看不到刚才那些看热闹的群众,不过现场还拉着警戒线,此时那段路已经不再拥堵,车辆正常从旁边行驶。 看了一会新闻报道,谷波觉得这种事故很平常,受伤的人又和自己不相干,抱点遗憾就算了,没必要深究其原因。 于是,他转移了话题问梓丽:“妈说过几天她要出差,你知道她要去哪里吗?” 梓丽的眼睛还盯着电视画面,没有理会他,谷波见她似乎很关心这件事,说了一句,“这种事情太多了,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谷波这句话打断了她沉浸的思维,梓丽回过神来反问了一句,“什么?妈要去哪里?” 谷波说:“问你呢。” 梓丽说:“我哪能知道哦。” 梓丽说完,又把目光移向了电视屏幕,一边喝着汤水。 安静了几秒钟,谷波再说:“妈叫你有空去抱小花回来,我明天整理一下阳台,要不就让它睡那里。” 谷波的这句话又把梓丽的注意力给吸引住了,她把视线从电视画面拉回来转向谷波,疑惑道:“抱小花回来?” 谷波“嗯”了一句。 梓丽问:“妈要去哪里?她要出差很久么?” 谷波说:“刚我不是问你么,我也不知道。” “那李阿姨呢,她不是在家吗?” “不懂。” “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公务?” “还不知道,我也是刚刚才听她说起,应该不是公事,这几天也没有什么业务要谈的。” 聊了一会,谷波看了一眼电视右上角的时钟,此时夜已深,他说了一句,“我们睡觉,夜深了。” 可是梓丽已经没有睡意,她接着说:“我觉得妈今天挺怪怪的,你发觉没有?” 谷波听到梓丽这句话,原本正想挪挪身子站起来走去房间,突然屁股像是被什么粘住一样就是站不起来,他说,“嗯,也不知道张厨师回老家干嘛,也没见他的伙计过来。” “我也正有这个疑问,以前如果张厨师的家里有事,他都会叫上伙计过来帮忙顶上几天,这次怎么不见他来。” “你不说是妈煮的饭菜,我还真想不到,一直以为是张厨师做的呢。那菜品和张厨师的没啥两样。” “嗯。波,我有种感觉,你说张厨师是不是不来了呢。” “”谷波听到梓丽的这个说法,他楞了几秒。 他可是从来没有梓丽的这种感觉,因为他压根都没往那方面去想,疑惑让他的神经绷紧了,睡意全无,白天的一幕幕又重现脑海。 ---张厨师辞职了? ---不会? 他自语了几句,始终不相信张厨师会辞职,毕竟他在冉家已经许多年,他对这个家也很用心的,而冉家从来没有亏待他,视如亲人般。 静了静,他又转移了话题,“妈这几天叫吴芳往空哥的账户上汇了二十多万,你知道这件事吗?” 梓丽疑问,“二十多万?” “嗯。” “他需要那么多钱吗?” “我也想不明白,吴芳中午跟我说的,晚上我想问妈,可是又不想提起。” “嗯,今天妈挺高兴的,本来我也想问一下货轮的事情,后面想想也没有问起。对了,空哥他应该没什么事情?” “中午时,我和梁律师通过电话,我也想知道空哥的情况,但是和他没聊上几句,今晚我以为他会过来一起吃饭,妈又说他出差了。” “吴芳说他回来了,傍晚五点多钟的时候,吴芳还去了一趟事务所。” “哦,那个文件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知道吗?” “我也好奇呢,后面我问吴芳,吴芳说她也不知道,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梁律师叫她去事务所,她也问袋子里是什么,可是梁律师也没告诉她。” “嗯。” 谈到这里,谷波再看了一眼时钟,“不说了,睡觉,明天再去看看。” 谷波把碗收拾带去了厨房。 梓丽走向洗漱间刷牙洗脸,随后关上了客厅的灯。 躺在床上,梓丽很快就睡着了,可是谷波一直辗转反侧,他心中的那股谜团好像石头一样压在心坎上,难以释怀。 他睁着眼睛看着蚊帐顶,脑子四处转溜,他想找答案。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了凌晨四点,这时他听到放在床边桌子上的手机震动声,迷糊中睁开眼睛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看到了秦莲的电话号码。 顿时,一种不祥之感迅速涌上心头,他立马就想按下接听键,可是看了一眼身旁熟睡的梓丽之后,他拿着手机走向了客厅。 “妈” “波,不好了,梁律师出事了,你过来接我过去看看。” “他怎么了?” “出车祸了,你过来一下。” 他们的通话只有这点内容,挂断电话后,谷波联想起兴东路那场车祸,但是他并没有把那场车祸和梁律师联系在一起。 刚才通话中,他想问具体情况,可是听到秦莲的声音有点急促,想着她应该很心急,寻思着等见面再问她。 于是轻手轻脚地换上衣服,把房门关好之后他就走去车库。 路上,在经过兴东路事故路段时,看到警戒线已经不见了,一眼望去整条街道只有他的车辆在路上,脑子里想起了梁律师,又想起了梓丽提到的醉驾。 心里祈祷着,希望梁律师没事。 来到别墅区,秦莲早已在客厅门口等候。 李珍走过来替谷波打开院子大门,说:“莲姐在那边等你。” 谷波说:“好的。” 来到秦莲的身旁,谷波下车替她打开后排车门,边问了一声,“梁律师情况怎么样?” 秦莲回答:“听说挺严重的,正在抢救。” “在哪里出的车祸?” “兴东路那边。” 谷波听到‘兴东路’这三个字,心里颤了一下,自语了两句: “怎么那么巧?” “难道那个是他?” 记忆中,上半夜十点多钟他路过那个路段时,看到了一个人躺在路中央,地上的血迹在灯光的照射下泛起光泽,因为周边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几位医护人员匆匆把伤者扛上了救护车,他没有看得清楚伤者,不过他也根本就没在意。 当时他的心思放在秦莲的身上。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受伤的人竟然是梁律师。 他问了一句,“梁律师为什么去那里?” 秦莲说,“他每天傍晚都骑自行车往那个方向运动。” 聊着聊着,他们很快就来到了云乐市人民医院,在骨科手术室的走廊上看到梁律师的爱人,看着她一脸憔悴模样,秦莲走近她的身边问候了一声。 “富浩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严重吗?” “还在昏迷中,双腿怕呜呜呜” 梁律师的爱人回答秦莲的这句话时忍不住哽咽地抽泣,泪水瞬间就润湿了脸颊。 看到梁律师的爱人哭红了双眼,秦莲从挎包里拿出纸巾帮她拭擦泪水,一边握着她的手安慰道:“富浩会没事的,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平安渡过这个坎的。” 秦莲的语气很坚定,从眼神里可以看得出她是一位经历过风雨的女人。 梁律师爱人的那种忧伤,她也曾经历过,不过还好梁律师还有希望,而当年她失去爱人时一丁点希望都看不到,直接绝望。 她的大半生可以用这样的一句话来描述: “幸福来得很突然,消逝时却见不着踪影。” 谷波站在她们的旁边许久,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他的内心也很复杂。 (五十四)见个面呗,老朋友 第二天,早上七点钟,梓丽床头的闹钟准时响起,迷糊中她用手推了推谷波想让他起来关闭闹钟,可是连续推了几下都碰不着他。 懒洋洋地睁开眼睛往谷波的位置看了一眼,边说,“波,关闹钟。” 可是不见谷波反应,她把被子掀开,发现谷波已经不在床上。 于是她自己爬起来把闹钟关闭,然后又躺回床上,她以为谷波起床去做早餐了。 习惯性地再睡一会,十分钟后,她就走出了房间,在二楼卫生间洗漱完毕之后,她走下一楼,可是不见客厅和厨房的灯亮起,于是她叫一声“波……”,但是没见他应答。 她嘀咕了一句,“那么早去哪里了。”然后就摸了摸口袋想把手机拿出来打电话给谷波,可是发现自己还穿着睡衣。 于是她返回房间,在床头上找到了手机,正想拨电话就看到手机屏幕上出现了一行短信息提醒。 点开一看,是谷波的留言:梓丽,梁律师出了点事情,我现在赶去妈那里和她一起过去看看,餐桌上有牛奶和面包。 梓丽看了看短信息的发送时间:凌晨四点十分。 她揉了揉眼睛,脑子转了转,心想着,“梁律师怎么了?” 坐在床边静了静,待回神清醒之后,她走去衣柜换了睡衣,然后走去一楼的客厅拨通了谷波的电话。 “波,昨晚那么匆忙,发生了什么事情?” “梁律师被车撞了,现在在医院里。” “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是昨晚兴东路那件事了。” “哦,梁律师现在情况怎么样?他醒来了吗?” “还没有呢,三个小时过去了,他还在手术室里,我跟妈都还在医院这里。” “有生命危险吗?” “还不懂,也没见主治医生出来,他们还在手术室里。对了,牛奶和面包都在餐桌上,我还不能回去,妈还在这里陪陪陈姨。” “嗯。” 梓丽没想到昨晚的那场交通事故和梁律师有关系,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她捏了一把汗,默念着希望他没事,快点醒来。 早上七点半钟,她如往常一样去上班,在经过昨晚的事故发生地时,脑瓜子不知主地想起小视频里的肇事者,加大了对他的怨恨。 随后,她又想起了网友们对这件事的评论。 大面积的舆论导向都是对受害者的同情和对肇事者的谴责,不过还是有一些不怀好意的网友无脑地抨击着受害者,他们把肇事者高呼为“宾利哥”,说他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昨晚刷到这些负面的评论时,梓丽不以为然,可是如今知道受害者就是梁律师时,她对那些网友的恶意抹黑表示深恶痛疾。 谈起“陈姨”,其实就是梁富浩的爱人,全名叫陈琪,四十岁,是梁富浩的二婚太太,她比他小十岁。 梁富浩的原配当年也是因为一场车祸而离世,那一年她刚过四十八岁生日,虽然他们几十年以来无儿无女,但一直很恩爱。 爱人离开之后,梁富浩把心思全部扑在工作上,律师事务所就是他的另一个家,他没有考虑过再婚,直到陈琪的出现。 他和陈琪的相识其实是一种巧合,也和冉家有一定的关系。 那年他陪同冉元荣出差去菲律宾,在一家中餐厅里认识了陈琪,她的气质打开了他封闭多年的心扉,虽然年龄差距大,但是相见的那一刻他就爱上了她。 于是他们互相留下了联系方式,在频频联系中加深了认识,很快陈琪就回国和他走在了一起。 那年她才三十五岁,在当地算是高龄一族的女人了。 在众人的意识中,女人一旦过了三十仍未嫁,那几乎可以说很难再嫁得出去,因为这个年龄的女人已经错过了主动择偶的机会。 陈琪也不例外。 不过,她对于婚姻本来就没有指望和期待,那么多年来她可不缺追求者,但是她就是不为感情所动。 用她的话来说,结不结婚那都没关系,一个人生活也挺好的。 她的这种观念,许多人是难以理解的。 大家都把她不愿意结婚的原因归咎于心理障碍,说她有婚姻障碍症,不过她却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只是习惯了独来独往的生活罢了。 直到遇到了梁富浩,她才改变观念。 不过他们的这场婚姻是不被人看好的,特别是婚后他们依然没有生育,使得许多人都认为这场忘年交的结合不是因为爱,而是因为钱。 但是外面的人都不知道,其实他们的经济一直都是独立的。 早上九点多钟,主治医生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这时陈琪急忙站起来走过去问医生她的爱人醒来没有。 可是医生并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就走开了,他也没有停下脚步。 陈琪见他往办公室那边匆匆走去,担心阻碍他的时间,也没有跟上去追问,只是站在原地等候着。 几分钟后,见到医生走回手术室时,她也都没有再说话。 秦莲一直陪伴在她的身旁,她们许久都没有再说话,整个走廊除了偶尔见到护士走动,几乎都看不到其他人。 谷波看了看手表,再看看放在凳子上的早餐,他打破了沉寂,说:“妈,陈姨,先吃点早餐,梁律师会没事的。” 陈琪说:“我还不饿,秦姐,你吃。” 谷波说:“趁热吃了,皮蛋瘦肉粥冷了怕吃坏肚子。” 可是,秦莲也没有胃口。 时间滴滴答答流逝,很快就到了九点钟,这时陈琪再次对秦莲言谢,叫他们回去休息。 未等秦莲回答,谷波就接上话,说道:“妈,您也累了,昨晚一夜没睡,您回去休息,我留在这里陪陪陈姨。” “波,你也回去,不用陪我了。”陈琪说,“谢谢。” 秦莲确实是一宿未眠,或许是年龄增大的缘故,睁眼睛都觉得困难,加上昨天一天的劳碌,头脑有种沉甸甸的感觉,她说,“陈姐,让谷波留在这里等候消息,你也回去休息一下,富浩他会没事的。” “不用了,你们先回去,谢谢秦姐关心。”陈琪回答。 秦莲站起来正想离开,这时谷波说,“陈姨,这粥凉了,我去打份热的给您。”说完,他正欲走去食堂。 可是,陈琪把他给叫住了,“不用了,不用浪费,吃这个就行了。”然后她就拿起了皮蛋粥吃。 随后,谷波就陪秦莲离开了医院。 “妈,去吃早餐再回去。”汽车刚刚驶出医院门口,谷波说。 “不吃了,先回家。”秦莲答,说完这句话,她就闭上了双眼。 谷波从汽车中央的后视镜看到她闭目休息时就不再说话了,可是不一会副驾上他的手机铃声响起,他赶紧拿起来先把声音给关掉,然后再看了一眼电话号码。 虽然他没有备注这个号码,但是他永远也忘不了这一串数字,那是张铭的来电。 想起张铭,他下意识地再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心想着,幸好铃声没有把她吵醒。 在秦莲面前,他肯定是不敢接听这个电话的,待来电自动停止之后,他干脆关机了。 送秦莲回到家,李珍早已做好了早餐,她叫谷波吃完早餐再回去,可是谷波联想起张铭,他心里面不是很踏实,于是借口有事离开了。 回到紫金小区,张铭果然又来电了。 这次,他不再回避,直接按下接听键。 “老朋友,好久不见。”张铭的第一句话附上了笑容。 “张总,您好。”谷波说。 谷波以一种官方式的语调回答,不含任何情感色彩,他可不认为他们是老朋友,别说是老朋友了,甚至连朋友都谈不上。 “今晚有空吗?我们见一面?”张铭的第二句话直接发出了邀请。 谷波听到这个邀请,回想起了几个月前,犹记得他也接过张铭的一次电话,张铭还是想约见自己,可是都被他拒绝了,因为他确实不想再见到这个人。 于是,他直接回答说,“今晚我有约了,不好意思。” “那明天怎么样?白天或者晚上?” “有什么事情吗?” “老朋友好久不见,只是见个面叙叙旧。” “明天再说。” 谈话至此,谷波可没有半点含糊,立场坚定就是不想再见到他,他不想再继续说下去,马上就想挂断电话。 张铭早做好了被拒绝的应对,看到谷波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干脆直言,“冉元空在禁闭室里快瘦成猴子了。”说完,发出了得意笑声。 “你想怎么样?”谷波听到他的笑声,生气的说。 “见个面呗,老朋友。”张铭说。 停顿了一会儿,紧接着他说了一句,“梁律师醒来了吗?”,说完,他又发出了那种笑声。 谷波不再说话,但也没有挂断他的电话,他把手机直接丢在副驾驶室的座位上,可是仍然能听到张铭在那边的笑声笑语,不过他已经不关心他在说什么。 两分钟后,汽车开进紫金小区地下停车场,这时手机屏幕才熄灭。 ---冉元空和梁律师的情况,他怎么那么清楚? ---难道这是一场阴谋? ---他到底想干什么! 走进电梯,他在心底里嘀咕了几句,忽然觉得总是逃避也不是个办法,搞不好他整出什么勾当来就难收场了。 于是,走出电梯后,他回拨了他的电话,问他今晚在哪里见面。 张铭给出了两个地点让他选择,茗荟酒或是汇聚山庄。 谷波说:“山庄,晚上九点。” 张铭说:“好,不见不散。” (五十五)家业千秋万代,应该姓谷而不是姓冉。 谷波回到家后,快速洗完澡就走回房间,躺在床上倒头就呼呼大睡。 一宿未睡,上下眼皮直打架。开车回来的路上,他都得使劲地用意念来撑开双眼。把车开进紫金小区停车场时,他都合上了双眼,不过很快就恢复了意识。 中午,梓丽下班回来看到一楼客厅的灯还亮着,她就知道谷波已经回来。 走去把灯关了之后,她上二楼推开睡房门,果然看到谷波已经躺在床上,随后就关上房门走进了她的“小天地”。 她担心影响到他休息,所以选择在客房午休。 下午两点半钟,她起床了,走到睡房再看一眼,这时发现谷波已经不在房间里。 走下一楼,看到客房的窗帘已经被拉开,耀眼的光线倾斜进来,让梓丽的眼睛感到不适,下意识地半眯了一下眼睛,随后走过去把窗帘从新拉合上。 四处看了看,不见谷波在家,心想着他应该是去公司了。 看着上班的时间已接近,她没再多想就走进洗漱间洗脸刷牙,然后换上工作服就走去车库。 匆匆忙忙,一气呵成。 去公司的路上,她接到谷波的电话,谷波说他已经来到公司,中午见到她在客房休息就没去吵醒她。 梓丽说昨晚到现在他才睡了两三个小时,她以为他下午不去公司了呢。 谷波说公司还有事情要处理,他现在也没感觉到困意。 梓丽叫他注意劳逸结合,提醒他不要疲劳驾驶,困了就在公司宿舍休息后再回来。谷波说好的。 挂断电话后,谷波把梁倩叫来办公室,询问下午三点钟的展会筹备情况。 梁倩说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会就过去。 两点多钟,梁倩来到国际博览中心,此时中心里人山人海,走进公司展区看到同事正在向客户介绍产品,她也加入到推销的讲解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出现才吸引了那么多意向的客户,总之她一到来,展区里就涌进了许多人,有的在产品区观看,有的坐下来了解情况。 她和两位同事忙不开交,不停地讲解,不停地微笑。 口水都干枯了,表情快要僵硬,但是他们依然很卖力地服务客户。 顾前顾后地忙碌着,突然一位“不速之客”出现在展区里让她有点意外之感。 当时她正在橱窗前跟客户交流,交流结束后在向客户递交名片时,眼角的余光看到骆强走过来。 送走客户之后,原本她想继续接待下一位客户,可是看到骆强进来后,她让其他同事去接待,她走到骆强的身边打招呼。 “李经理,您好,来展区逛逛呀?” “路过这里,正巧看到你也在,顺便带几杯果汁过来,解解渴。” “谢谢,麻烦李经理了,现在这边比较忙,您先坐坐。” “不坐了,我过那边看看,你们先忙。” 骆强提了三杯柠檬果汁过来,把果汁放在桌子上,在和梁倩简单说几句话之后就走出去了。 梁倩没多挽留,送他出去后再次说了声“谢谢”,然后继续回到展厅里忙碌。 空闲时,她把果汁分给另外两位同事。 两位同事没见过骆强,其中一位女同事趣逗她说送果汁来的那个人是不是她男朋友。 梁倩笑说不是,同时也反过来逗着这位二十多岁出头的年轻女同事说,“要不我给你俩牵个线?” 女同事故皱眉头说了句,“拉倒,那么老。” 她的这句话逗得梁倩和另外一个男同事都笑了笑。 欢笑声落下,梁倩想了想: 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而且果汁也正好买了三杯,会不会是故意的?不然怎么那么巧路过这里?以女人的第六感他肯定是冲着自己来的。 梁倩不相信骆强说的“巧合路过”,她觉得他肯定是有意来这里,而且是为了自己而来,不过不管他的目的性如何,确实得感谢他的这杯果汁,因为忙碌了大半天,大家的嗓子的确已经沙哑了,而这杯果汁够甘甜的,正好滋心润口。 这次展会,梁倩“物色”到几位意向客户,而这几位客户中还都是比较有名的经销商,她很满意这次展览。 傍晚五点半左右准备收工,她拿起扫把清理地上的垃圾,看到垃圾桶里的果汁杯子时想起了骆强,于是礼貌性地拨通了他的电话。 接通电话之后,骆强说他已经回到东仓码头,正和谷波在办公室里聊天。 梁倩听到谷波这个名字,突然有点尴尬了。 原本只是想打电话给骆强再次言谢而已,想不到她的这个主动竟然让谷波知道了,她担心他会误解。 ---那么巧? ---他会不会认为我和他。 梁倩自语了两句,狠了狠心再补充自语一句“反正自己和他也没什么关系”,聊了几句她就想挂断电话,可是骆强却把电话递给了谷波,他说谷波有话和她说。 “倩姐,下午的展销情况怎么样?” “收获还蛮多的,有几位经销商对我们的大米很感兴趣。” “好的,辛苦了,继续跟踪下去。(停顿了一会),展会结束了吗?结束后你们过来这边吃饭,已经安排好了。” “哦” 梁倩听到谷波最后的这句话,心理不太乐意,从她“哦”的语气就可以看得出来她不想答应过去,但是一下子又找不到合适的拒绝理由。 心想着: “怪怪的,按照他的习惯,不可能会在外人面前谈公司内部的工作,他肯定是有意这样做,断定致使他这样做的人肯定是骆强。” “想约自己就直接说嘛,非要经过谷波。” 收拾完展区之后,她叫两位同事跟她一起过去吃饭,可是同事都说有事情要回家就不去了。 她只好自己赴约。 晚餐的地方还是选择在盛宏饭店,梁倩过来时谷波他们已经在包厢里,他们有说有笑好像很亲密的伙伴一样。 看到梁倩进来时,骆强连忙站起来招呼,这起身的速度令在旁边的谷波都看不下去了,嘴角微微一笑。 自语道:“真是见色忘义的家伙,我的话他还没回答呢,见到梁倩像是脱了魂一般。” 随后,陆陆续续有人走进包厢,但是梁倩都不认识他们,只是觉得很眼熟猜测他们应该都是骆强的同事。 席间,谷波因为晚上要去山庄见张铭,他没有坐太久也没有陪他们饮酒,简单吃点东西交流几句之后他就说要离开了,“不好意思,兄弟们慢慢喝,想吃什么随便点。” 梁倩听到他说要回去,毫不犹豫地接上话说她跟谷波一起走,话音未落她也站了起来,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谷波竟然不同意,他叫她留下来。 骆强自然也不会希望她那么快就离开,于是顺着谷波的话挽留她。 梁倩左右为难,傻傻地同意再坐一会。 谷波离开后,骆强挪了挪位置在梁倩旁边坐下,还给她斟上了一杯红酒。 梁倩不想饮酒但又拗不过他,只好勉强接受,顿时骆强大男人主义思想又开始在她脑子里萌生,心里更是不乐意。 回到紫金小区,正好看到梓丽的车停靠在小区里面,谷波开车路过时摇下了车窗,正想问她有什么事情,梓丽率先开口说她要去保安亭领取快递。 回到家里,谷波直接换上厨衣走进了厨房,心想着先给梓丽做好饭菜再出去。 半个小时的功夫,他端上了三菜一汤,待梓丽坐下来之后他说今晚有应酬就不陪她吃饭了。 梓丽说那干嘛煮那么多菜呀,多浪费。 谷波笑笑说他习惯了,吃不完的话,晚点他回来热了再吃一点。 梓丽没有再多问什么,站起来盛了一碗汤给他,然后叫他在外面不要喝酒太多,早点回来。 谷波喝完汤后换上了休闲衣裤,回头说了一句“很快就回来了。”,然后就走了出去。 八点半钟,谷波提前来到了汇聚山庄。 保安远远看到他的车辆就打开了大门,然后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满脸笑容。 看着后面进来的车辆都得停下来接受他的盘问,谷波心想着:难道他认识自己? 张铭接到保安的通知后,在玉莲的陪伴下走出来迎接,看到谷波时,他笑盈盈地招呼道,“老朋友,好久不见。”他再次对谷波以老朋友相称。 谷波说:“好久不见。” 走进包厢,此时包厢里没见有其他人,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坐下来后,玉莲走过去替他们斟茶倒水,并把茶水递到谷波的跟前,“谷总,饮杯茶。” 谷波没有理会玉莲,他向着张铭开门见山地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张铭笑说:“能有什么事情呀,那么久不见,谷总摇身一变成了冉家的大红人了呐。” 谷波说:“张总见笑了。” 玉莲说:“是呀,谷总今非昔比已是冉家的掌门人,玉莲都羡慕哦。” 谷波对他们的客套话不感兴趣,“张总,我们明人不说暗话,这次见面有什么事情就直接说。”。 谷波的这句话让气氛有点儿凝重,但张铭还是没有把话挑明,依然是礼貌先行的把冉家上下问候了一遍,特别是对冉元空表达了自己深切的关心。 谷波对他的关心表示感谢。 接下来的话题就转入了冉元空的身上,张铭问谷波这起案件的情况,但是谷波并没有回答他的这类提问,草草回答说案件正在审理中。 随后,张铭摆出一副替冉元空抱不平的态度说了一句,“空哥应该很快就可以出来了,我觉得这个案件漏洞百出,他肯定是被冤枉的。” 谷波知道他的这句话肯定不是真心的,当年从一开始与他接触,谷波就知道他对冉元空根本不存在所谓的关心,他关心的只不过是冉元空手中的钞票厚度罢了。 于是,简单地回答了一句“希望如此”。 张铭的话家常有点儿过头了,持续了数十分钟,谷波开始有点不耐烦,自语了两句: ---不会真的是找我来这里叙旧的,我和他可没有什么光鲜的故事需要回忆的。 ---我可没什么闲工夫胡扯,再不说正事,过两分钟就走。 张铭的嘘寒问暖,玉莲的帮腔附和,谷波有点儿不耐烦,机械性地回答着。 玉莲频频叫他品茶,但是他连茶杯都懒得端起。 ---品茶、谈道需要的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他可没心思慢慢在这里耗,心里面只想快点知道他们约自己出来的用意。 张铭自然能够读懂谷波的心思,见他一直摆着一副严肃的表情,语气僵硬,他也就不再拐弯抹角,在示意玉莲离开后,说了一句,“那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顿了顿,他接着说:“你为冉家付出了那么大的心血,真情愿为他们做嫁衣一辈子?” 谷波说:“什么意思?” 张铭没有含蓄,铿锵有力地说道:“独立干自己事业!” 谷波不语。 张铭接着说:“如今冉家的困境,你再努力只不过是浪费精力和时间罢了,冉家已经穷途末路,你不妨独立出来开创你的天地,那岂不更好?” 谷波继续不语。 接着,张铭把他冉家的穷途末路的“证据”摆出来,“你想想,货轮失联肯定让冯总遭受巨大损失,冯总必然对冉家失去信心,再合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人家五百强企业可看不在乎冉家这个小不点,且不谈理赔,你觉得舜禹公司还会和冉家合作吗?还有柬埔寨那边,最近你们还有合作吗?没有了。据我了解,谭总已经跟这边的公司签署了合作协议,他们已经开展合作了。冉家海外的血气已断,你好好想想。” 张铭一股脑地把他的想法托出来,这可不拖泥带水,他的目的就是想说服谷波离开冉家。 最后,张铭说:“千秋万代的家业,那是姓谷的而不是姓冉的。” 谷波从来没有考虑过离开冉家,听了张铭这么分析,开始时有点厌恶感,细想一下感觉似乎也不是没有道理,不过他突然很好奇张铭为什么会知道那么多,而且推理很有把握般,像是对冉家的事情一清二楚。 的确,这大半年以来,自从上次和子航公司合作一次,之后他们再也没有业务上的来往,虽然那段时间冉家忙于履行舜禹公司的合同,但也确实感觉到子航公司一些微妙的变化,他们的订单越来越少。 如果是往常,他们每两个月就会收到子航公司的订单,最迟也不出三个月,而如今大半年过去了,没有见到子航的一点动静。 谷波察觉到变化时,也曾让吴芳和安妮联系,得到安妮的答复只是说子航公司近期生意也不太好,她并没有提到与其他中方公司合作的事情,因此谷波也就没有往那方面去考虑。 刚才听到张铭的这个分析,虽然没有看到他的分析依据,但是谷波在这方面多少也有点认同感。 不过张铭提到冯总已经对冉家失去信心,谷波并不认同这个说法,他认为海运的风险,作为生意人不可能不知道,哪怕事故是人为原因造成的,那也和信誉挂不上钩,所以根本就扯不上信任与不信任的问题。 张铭把话说到这个点上,谷波心中有了答案,静了静,他说了一句“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说完就想起身离开。 张铭笑笑,然后拿起茶壶给他斟茶,说:“再坐坐,饮杯茶,金花茶,上等茶叶。” 谷波依然没有端起茶杯,不过他也没有马上离开,鬼使神差地继续端坐着。 张铭饮了一口茶之后接着他的“演讲”。 “这扇门关闭了,另一扇门已经打开,以你的能力和实力,完全可以开创自己事业,而且地位肯定不亚于冉家,甚至一举超越,云乐市外贸圈已经有你谷波的名字,抓住机会建立你的商业帝国。” “如果你看得起铭哥,我也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谷波看着他越说越来劲,原本想打断他的思路,表明自己对冉家不离不弃的衷心,可是想想干脆继续保持着沉默,觉得反正跟这种人说了也白说,而且还没有必要浪费口舌,那就让他继续胡扯。 张铭见到谷波很认真听的模样,觉得他似乎已经动心,于是顺势就把他的宏伟蓝图勾勒出来,他说他正计划投资五千万成立一家外贸公司,但是自己对外贸行业又不是很了解,他希望谷波能够加入他的团队,并且承诺给他50的干股。 说到“干股”时,张铭故意抬头看了一眼谷波,想看到他兴奋的模样,可是谷波还是那副不带半点血气的神情,一本正经地端坐着仿佛是一个游魂。 (五十六)限他三天的时间 见谷波一直静坐不作表态,张铭把玉莲叫进来给了她一串钥匙。玉莲心领神会,走出去后不出五分钟就提了一个黑色箱子进来。 谷波把箱子放在台面上,打开,只见箱子里整齐地摆放着一沓沓厚厚的钞票。 张铭把箱子推到谷波的面前,说:“这些都是你的,怎么样?” 玉莲再把手中的一份文件摆在台面上。 谷波依然沉默不语。 两分钟后,张铭说:“年薪百万。” 玉莲笑笑说:“哇,我一辈子都没那么多钱,好羡慕哦。” 谷波安静也有五六分钟的时间了,见到张铭如此直接,他打开了声音说:“张总抬举了,本人才疏学浅,能力有限,怕令您失望了。” 张铭说:“谷总谦虚了,谁不知道您的实力?不急不急,再考虑考虑,我等您回话。” 说完这句话,张铭用眼神示意玉莲把文件收起来,这份文件其实是一份合同,张铭希望现场就说服谷波跟他合作。 玉莲听到张铭的指示,立马就把文件给拿起来放进包包里,然后又想把箱子给合上,可是被张铭给叫住了,“这钱留在这里,等下你拿到谷总的车里。” 玉莲“嗯”了一句,之后她就想提着箱子离开包厢。 谷波见状,说:“不用了,张总的心意我领了,这钱我不能收。” 说完,他抬手看了看手表,接着说:“承蒙厚爱,不早了,我有点事情先回去了。不好意思。” 谷波边说边站起来告辞。 玉莲提着箱子跟在他们的身边走出了包厢。 走到停车场时,谷波回头叫玉莲把箱子收好,他再次言谢表示这钱他不能收。 张铭推说了几句,可是谷波态度坚决,于是他笑着说,“那好,来日方长,这件事您回去再好好考虑,希望我们能够合作,共创辉煌。” 谷波没有陪笑,更没有接上他的话,直接走进驾驶室,车窗也没有摇下招呼就离开了山庄。 送谷波离开后,张铭走去办公室,玉莲跟在他的身后走进来。 回到办公室里,他怒不可歇,骂了一句,“不识抬举的家伙!” 这次会面,玉莲感觉到他心中已经凝聚了一团怒火,因为平时都见他做事风风火火,从来没有见他待人如此低声下气的,这次他把自己的身份降到了低谷。 如果面对的是有头有脸的贵族达人、高官权贵,张铭有这种举动的话,她倒觉得不奇怪,可是如今接待的在玉莲的眼中可是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这让她百思不得其解,他有何德何能让贵为土豪的张铭低头? 不解的心思在玉莲的脑海中翻滚了几秒钟,以此同时她给张铭倒了一杯茶水,慢条斯理地说:“这小子会后悔的,冉家迟早败在他手上。” 玉莲的这句话起到缓解紧张气氛的作用,张铭缓缓坐下来拿起了茶杯。 玉莲接着说:“铭哥,消消气,他肯定会回头的。” 张铭饮了一口茶,说:“你去把谢磊叫过来。” 玉莲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接近十一点钟,她本想说要不明天再叫,可是看着张铭一副严肃的神情,她把这话又给咽了回去,转而回复了一句“好的”。 随后,她就走出办公室拨通了谢磊的电话,谢磊说他正在赶往山庄的路上,预计十分钟就到。 玉莲原以为那么晚了他应该睡觉了,想不到他已经赶了过来,走回办公室,他对张铭说,“他已经赶过来了。” 十分钟后,谢磊推开门了办公室的门。 玉莲站起来给他倒了一杯茶,可是他并没有喝上这口茶,张铭的声音让他犯傻了。 张铭生气道:“你是怎么办事的,那么久了,为什么田志新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那小子还活着吗?” 谢磊被张铭的这句话给震住了,低声诺诺地回答:“他还在禁闭。” “我不管他在哪里,我只想知道他服罪没有!” “还没有。” “一个个窝囊废物,白痴,钱拿了还不想办事了?要是那样,你马上叫他给我把钱统统吐出来,他nn的。” “再等等。” “等?还要等多久?混账东西,我可没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限他三天的时间,如果办不成事马上给我一分一毫吐出来,你马上去办!” 张铭的这个突然的责骂令玉莲感到惊愕,她放下茶壶后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声都不敢吭,甚至喘气都不敢大声。 那么多年她很少见到他发那么大的脾气,不过想想或许也不奇怪,毕竟刚刚他已经积累了一股股怒气,而谢磊正好成了他的出气筒罢了。 莫名其妙被张铭臭骂了一顿,谢磊心里面虽然不舒服但是也不敢多说,只好忍气吞声地接受他的谩骂。 张铭怒火宣泄完之后,他下了逐客令。 谢磊应声离开了办公室。 见谢磊走后,玉莲提了提精神给张铭倒了一杯茶,边说道:“铭哥,消消气,谢总会办好这件事的。” 张铭的怒气并没有因为谢磊的走开而消去,听到玉莲还提起谢磊,他看了她一眼。玉莲被他的这个眼神吓懵了一会,心里面担心着自己会不会成为他的下一个出气筒。 但是张铭并没有这样做,他对女人还是很慈爱的,至少没有人见过他对女人动手,哪怕是动嘴的发泄也没有。 饮了一口茶之后,他轻声地对玉莲说:“你去跟踪好这件事,我现在怀疑他拖拖拉拉的。如果田志新那边有什么动静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玉莲明白张铭说的“他”指的是谢磊,她“嗯”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张铭不再说话,他仰头倚靠在凳子上闭上了双眼。 玉莲见状,不再打扰,在把谢磊的茶杯冲洗干净之后,她就关上办公室的门走了出去。 刚走出办公室,说也巧合,她马上就接到了谢磊的电话,谢磊叫她去一趟合创,说他正在那里等她。 玉莲看了看手表,此时已经十一点半钟。虽然忙碌了一整天,但是她没有犹豫,直接走向了车库。四十分钟后,她推开了谢磊办公室的大门。 谢磊见到她时,未等她坐下,直接问道:“谷波答应没有?” 玉莲说:“还没有。” 谢磊听到她的这个回答之后也不再多问了,沉思了一会儿,掏出了一根烟。 刚才被张铭无故责骂,玉莲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很不好受,见他不说话,她也沉默着,静静地站在那里。 约莫两分钟后,谢磊把烟头放进烟灰缸里反复用力地摁灭,一边说了句“明天你去叫田志新把那小子给弄出来审问!” 停顿了几秒钟,他接着说:“不,严刑!让他服罪!” 玉莲不语。 谢磊继续说:“盯紧点,别让田这家伙把事情给搞砸了,不然到时候你我小命都难保。张总你也是了解的,他可是说到做到!” 听了谢磊大半个小时的话,玉莲似懂非懂,偶尔点点头表示赞同和接受。或许是因为夜深的缘故,这大半个小时里,她都是强忍着困意,刻意保持着聚精会神的状态。 在听到谢磊叫自己回去休息时,她没有犹豫,致别后,头也不回。 回家的路上,她边驾驶着车辆边回忆着张铭那番“军令状”般的说词,想着谢磊的苦闷,心里面也不是个好滋味。 回到家中,洗完澡之后,躺在床上她发了条短信息给田志新,询问他明天是否有空,想约他出来见个面。 发完信息之后,她没有再等他的回复就熄灯睡觉了。 另一边,谷波回到家时已接近十一点钟,此时梓丽还在一楼的客厅里看电视。 走进家里,谷波边脱下鞋子边问梓丽:“那么晚了,怎么还没睡觉?” 梓丽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视机,回答道:“还没看完呢,准备了。” 谷波走进洗澡房洗完澡后,出来看到梓丽还在追剧,他说:“丽,早点休息,夜深了。” 此时电视节目正好接近了尾声,梓丽扭头看着他,说:“对了,波,上次你说妈叫我们去把小花抱回来,我想明天就过去,你看好不好?” 谷波说:“等我有空再去抱回来,不用你去了。” “明天是周末,我也没事做,还是我去,就怕它不习惯这里,没有空间给它玩呢。” “那好,明天早上我就把阳台收拾收拾,先让它在这里住几天,等妈出差回来了,我们再带它回去。” “嗯。” 谈完小花的事情,梓丽就拿起了电视遥控器把电视给关了,然后上楼睡觉。 谷波看着梓丽打开二楼的灯之后,他就关闭一楼的灯走了上去。 梓丽走进房间睡觉了,而谷波习惯了先去书房待一会。 走进书房,这次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打开笔记本电脑工作,而是坐在椅子上思考着,忆起刚才他和张铭对话的情景。 百万年薪确实很具诱惑力,但是他做不到背叛。 虽然他和冉家没有半点血肉关系,但是冉家对他也不薄,秦莲更是认他这个干儿子并且视如亲儿子般相待,总不能为了钱财而背叛恩人,那是天理不容的,他真做不到。 背叛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张铭肯定的说冉家的血气已断,这点令他产生些许危机感。 原本在他的努力下,冉家已经慢慢恢复生机,逐步呈现出繁荣的迹象,可是近期在这一连串的困境中又开始起伏摇摆着,有着明显的滑坡趋势,这让谷波很是苦恼。 “冉家,谷家?” “不,这里没有谷家。” 谷波犯愁着,沉思了二十分钟,想起了张铭的那段话,他脑子里不由控制地掠过那两个“家”字,可是很快他就把自己的这个想法给打压了下去。 躺在床上,借着微弱的床头灯光,谷波侧身看了一眼熟睡中的梓丽,他对自己说,“梓丽也是她给的,我不能那样做,而且想都不能想!” (五十七)小花的感知 第二天是周末,也就是星期六的早上九点多钟,梓丽驱车来到秦莲家门口。 她远远地看到秦莲正站在客厅门前跟两位穿着白衬衫黑衣裤服装的一男一女挥手致别。 此时一辆汽车已经开到客厅门前等候。 李珍站在大门前给他们开门,她并没有注意到梓丽在门口外面。 待他们离开后,梓丽才把车开进来,她问了一声李珍,“他们是什么人?” 李珍回答说她也不知道。 虽然这两名工作人员胸前的衣服上别有身份标识,但是因为距离太远,梓丽也看不清楚。 她把车停到车库,走去客厅见到秦莲时问候了一声,“妈,早上好!” 秦莲说:“早呀,梓丽。” 梓丽问起了刚刚离开的那几个人是谁,秦莲回答说,“没什么,来谈点事。” 秦莲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梓丽也不再问下去,转而她说道,“妈,小花呢?” 秦莲说:“它应该在花园里,李阿姨也在那边。” 梓丽“哦”了一句,然后说,“那我过去看看。” 走到花园里,看到小花正在日葵园地旁边追逐着蝴蝶,而李珍正在给向日葵浇水。 看到梓丽走过来,小花停止了追逐,转身就往她这边奔跑过来,跑到梓丽的身旁时不停地摇摆着尾巴,满脸笑容。 它渴望梓丽的怀抱,可是这一次梓丽并没有理会它,而是直接往李珍那边走去。 她对李珍说,“李阿姨,我等下抱小花回小区那边住几天,你等下有空时帮我收拾一下它的窝巢。” 李珍回答,“好的。” “也不急,等你忙完这里再收拾,另外把小花的粮食也装好。” 梓丽向李珍交代几句,然后就走回客厅。 小花知道她要去哪里,加快速度提前跑进客厅里,然后跑到秦莲的脚跟旁,静坐在那里。 梓丽坐下后,她对秦莲说:“妈,听谷波说,您准备要去出差,我想等会就抱小花回小区住几天。” 秦莲说:“嗯,先让它过那边住几天。” “谷波早上已经把阳台清理了,打算让小花住那里,那里空间宽敞点,我想在那里做个小花园,让它有地方玩耍。” “哦,阳台是很宽敞,不过比较晒,你叫谷波找人搭建个小房间给它。” “嗯,昨晚我和谷波商量了一下,想在防盗窗上贴上遮阳布,这样阳光就不会晒进来了。对了,妈,你要去哪里出差呀?李阿姨呢,她在这里么?” “我出外面几天,办完事就回来,李珍我让她过公司食堂那边帮忙。” “哦。那我去看看李阿姨收拾好小花的窝没有。” “记得把它的粮食给带上。” “嗯。” 梓丽说完就往客厅门口走去,小花也跟在她的身后跑了出去,它的速度永远比梓丽快,身体轻盈的它总是跑到梓丽的前面。 它很快乐,但是当它跑到李珍的身旁时,它立马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看到自己的窝不见了,它朝着正在它的窝旁边拖扫地板的李珍汪叫了两声,像是在问李珍,它的窝去哪里了。 李珍并不理会它,看到梓丽时,她说,“小花的窝和粮食已经放在你车旁边的石凳上了。” 小花似乎听懂了李珍的话,它急忙往车库那边跑去。 梓丽叫了一声它,但是它头也不回。 随后,梓丽对李珍说了声“谢谢”,之后走去车库。 看到小花坐在石凳旁边,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它的窝,梓丽忍不住笑了笑,说了一句,“小花,今天我们搬新家了。” 说完,她就打开汽车后备箱,把它的窝和粮食放了进去。 小花一脸愁容,朝着汽车的后备箱“汪汪”叫了两声。 梓丽看到它没精打采的样子,弯下腰来对它说,“小花,姐姐等会带你去新房子住几天哦。” 小花仿佛听懂了梓丽的话,低声“嗯嗯嗯”了一下。不过从它的神态上看,依然是很不乐意的。 梓丽把它抱起来,抚摸着它的脑袋,细声地征求意见,“去姐姐家跟姐姐住几天,好吗?” 可是小花并不理会她,挣脱她的怀抱之后就跑回客厅里,跑到秦莲的身旁看着秦莲,它似乎在想得到秦莲的解释,为什么要搬家? 小花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天,秦莲把它当做亲人般照顾,自然能读懂小花的心思,她把小花抱起来,抚摸着它的身体,把答案通过爱抚传递出去。 小花很是乖巧,静静地躺在秦莲的怀里,像是真的收到了满意的答案。 梓丽走进客厅,秦莲就把小花送到她的怀抱里,“带它回去,等会天气更热了。” “嗯,那我们回去了。” 和秦莲道别后,梓丽就把小花抱了出去,小花的眼睛一直看着秦莲,有种依依不舍的感觉。 趴在副驾驶室的窗边,它总是想探头看窗外,可是个子本就不高,任凭它怎么折腾,都够不到窗边。梓丽看着它这逗比的模样,突然觉得很搞笑,说了一句安慰话,“小花,过几天我们就回来啦。” 梓丽不知道秦莲的意思,在她的心目中也和谷波有着同样的想法,认为小花只是过他们家暂住几天而已,所以她这样安慰着小花。 可是小花却不这样认为,它仿佛感知到这次离别将会是永久,所以它才如此忧伤。 或许灵性这种东西动物比人类更具天赋,它们往往能够提前预知某些事态的变化而人类却做不到,就像在自然灾害面前,地震来临之前,“鸡飞狗跳”或许就是征兆。 梓丽当然不会有这样的感知,她虽然知道小花不高兴,但都认为只不过是它“恋家”情绪所致罢了。 很快,她们就回到紫金小区。 走进家里时,梓丽对怀里的小花说,“我们到家咯。”说完,她就抱它走去阳台。 梓丽把小花放下来,然后把它的旧窝放在旁边,之后就把小花抱进谷波搭建的新窝里,想着让它适应一下新环境,可是小花并没有躺下来,直接就跳了出来跑到它的旧窝旁边,显然它对这个新房子不感兴趣,依然还是高兴不起来。 梓丽见到它的这举动,轻声询问了一句,“小花,怎么了,不喜欢么?” 小花不吭声,仍然是一副没精打采的神情。 看着小花的新窝,梓丽也感到很陌生,她在心里面责怪了谷波几句,说他没有事先跟自己商量就买了一个新窝放在这里。 难怪小花不喜欢,连我都不喜欢了。 不过既然已经买了,不用也浪费,看着这个新窝也挺精致美观的,埋怨了几句之后,她从新把小花抱进去想帮助它尽快适应,“小花,这个新房子很漂亮哦。” 可是小花还是重复着之前的动作,直接跑了出来,这次它走进自己的旧窝里直接躺下了,双眼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 梓丽又被它的这个神情给逗乐了,心想着这小家伙脾气还蛮大的嘛,好,随它了,等过几天它应该就适应这里了,“小花,你自己玩咯,姐姐有事情要做了。” 说完,她就走上了二楼。 在她的“小天地”里,梓丽拆开快递包裹,拿出了一块手表,这是她给谷波的生日礼物,计划过几天在他生日的那天给他一个惊喜。 这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手表,并不是什么名贵牌子,相比于谷波现在戴的那个表寒碜了许多,不过这确是梓丽用心选购的礼物,她为此花了不少的心思,查阅了大量信息,对比许多商家的产品,甚至还特意请教身边的朋友哪种款式更适合男士戴。 这个选购的过程足足花了她两周的时间,可见用心至极。 仔细查看一下手表,确定完好无损,之后她满意地把它重新放回盒子里,再把盒子放进墙壁上的玻璃柜子里锁上。 她将柜子上锁,只是担心着她的这个惊喜被提前泄露,不过她的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谷波从来没有翻看过她的东西,他给梓丽足够的个人空间,而对于她的私人财物,他更是不会过问。 在“小天地”里待了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正想离开时她接到了吴芳的电话,吴芳第一句话就把一则喜讯告诉她,说梁律师刚刚醒来了。 梓丽听到吴芳这个喜讯,心里很高兴,言语中更是激动不已,立马就问吴芳现在是否有空,她想和她一起去医院探望。 吴芳说她现在已经在医院里,秦莲也在这里,不过她们都还没能见到梁律师,因为他还在icu里面接受治疗。她建议梓丽现在暂时不用过来,因为过来也见不着梁律师,可是梓丽并不听她的建议执意要过去,她叫吴芳在那边多等一会,她半个小时就到。 梓丽快速收拾一下“小天地”就走下一楼,离开家时她特意走去阳台看了一眼小花,看到小花正在它的旧窝旁边的阴影处躺着,一动不动,依然是那副呆滞的眼神。 梓丽对它说,“小花,姐姐要出去一下,等会回来再和你玩呀,乖哦。”然后走去鞋柜旁换上鞋子就出去了。 小花知道她要离开了,但是它并没有跟着出去,依然卧在它的旧窝旁边。眼珠子一直注视着着地面,连转溜的动作都省了。显然它还没有摆脱忧伤,这与平时活泼好动的性格大相径庭。此刻的它似乎完全不在乎梓丽是否存在。 不过,在梓丽关上房门的那一刹那,它还是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五十八)他去哪里了? “陈阿姨,梁叔叔恢复好点了么?”梓丽很快就来到人民医院,正巧在门诊大楼的一楼候诊室里遇到了陈琪,此时陈琪手上提着一个袋子正想走去乘坐电梯,梓丽向她询问梁律师的情况。 “梓丽呀,富浩他醒来了。”陈琪回答了这句话,但声音显得有点无力。 “他什么时候可以出来?”梓丽想起吴芳和她说的话,知道梁律师还在重症监护室里,她问道。 “还不知道,还需要观察。”陈琪说。 梓丽“哦”了一句,然后快步走到电梯门前按下了十楼的按键。 走进电梯,陈琪把手中的袋子打开,拿出了一份文件递给梓丽,低语了三个字,“你看看。” 这是一份病例报告,梓丽接过来后仔细地看了一遍,不过她看不懂报告里面的内容,主要是因为医生的字体专业性太强,一笔带过就几个字。 虽然读不懂医生的意思,但是她还是从头到尾很认真看了看,随后说了一句,“梁叔叔,肯定很快就可以恢复好的。” 陈琪说,“不太乐观。” 这趟电梯,从一楼到十楼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中间停了两次可是只见门打开却没有人进来。梓丽在电梯里和陈琪简单交流了几句。虽然就几句话,或许是因为没有其他人的缘故致使氛围容易悲情。陈琪放好病例单子后忍不住掩面落泪,嘴里低语了一句,“就怕双腿。” 梓丽看到她的表情忧伤,心情一下子随之变得沉闷了,安慰了一句,“陈姨,没事的,会好的。” 这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好像是过去了一年,梓丽心想着事情或许真的不太乐观,特别是听到陈琪欲言又止的提到“双腿”这两个字时,梓丽有种不祥之感。 十楼的电梯门打开,梓丽让陈琪先走了出去,她随后再出去。 在icu门前,看到吴芳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凳子上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梓丽走过去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问秦莲去哪里了。吴芳回答说秦莲刚刚有事先回去了。 简单的说了两句话,之后她们就跟随陈琪走去医生的办公室。 见到医生,梓丽率先开口咨询梁律师的情况,询问梁律师什么时候可以离开重症监护室。 医生回答说,“这得看他自身的恢复情况,就目前看,虽然他已是苏醒并恢复了一点意识,但是因为重创了脑部,谈吐还很吃力。” 听完医生的回答,梓丽没有再说话。 陈琪把病历单递给医生。医生看了一眼单子就在上面签了名字。 陈琪问了一句,“富浩他还有生命危险吗?” 医生说:“暂时没有,还需要在监护室里观察几天才行。” 陈琪说:“谢谢医生。” 说完,陈琪和吴芳就走出了医生办公室,可是梓丽并没有出去,她突然想起在电梯里陈琪的话,于是她再问医生,“他的双腿还能恢复正常吗?” 医生注视着电脑屏幕,几秒钟后他说,“这个得做好心理准备,他可能长期需要依靠轮椅。” 梓丽问:“没有希望了吗?” 医生说:“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这得看他后期的恢复情况。”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这个现在还不好下结论,只是需要有这样的一个心理。” “哦,谢谢医生。” “不客气。” 得到这个答案,梓丽没有再多问,向医生言谢后她就走出了办公室。 陈琪见梓丽走过来,她说:“梓丽,你们回去。” 吴芳接上她的话,说:“嗯。陈姨,我们送你回去。” 陈琪说:“不用了,我在这里等会,晚点再回去。” 吴芳看了看手表,她知道陈琪想留下来等五点多钟进监护室探视,“好的,那我和梓丽先回去了。” 梓丽开车跟吴芳一起回去,在车上,梓丽问吴芳她们为什么不留下来和陈琪一起进去探视。吴芳说按照医院的规定,重症监护室每天只能一个人进去探视,她们就不进去了。 梓丽“哦”了一句,然后说,“也是。” 吴芳说:“等梁律师转入普通病房,我们再过去。” 送吴芳回到家之后,梓丽惦记着小花,心想着要不去玩具店买个玩具给它作伴,于是就驱车前往了玩具店。 可是在店里逛了几圈,她都在犹豫着不知道买什么,因为平时小花总爱在花园里玩,基本上不需要什么玩具娱乐。 玩具店的老板见她犹疑不决,走过来向她推荐了一些玩具,然后问她是买给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玩的,“男孩子比较喜欢挖掘机或者玩具枪,如果是女孩子,那这个布娃娃或者小魔仙挺不错的,会发光还带声音的。” 梓丽笑笑不语。 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买就走出玩具店。 在店门口,她再看了一眼竖立在门口旁边的招牌“儿童玩具店”,心想着,我走错了地方了么?然后苦笑了一下。 两手空空回到家里,梓丽打开房门时,叫了一声“小花”,可是没见它答应,也没见它跑出来。于是她快步走去阳台,只见小花依然俯卧在它旧窝的阴影旁,动作和她离开时几乎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它已经闭上了双眼。 “小花,姐姐回来了。”梓丽轻声的说。 不知道小花是不是睡着了,反正梓丽没看到它有什么反应,于是延长了语气再重复了这句话,“小花,姐姐回来啦” 仍然不见小花有动静,梓丽突然想它是不是生病了,于是伸出手在它的眼前晃动了几下想把它唤醒,“小花” 小花懒洋洋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又闭上了,估计它都觉得梓丽很无聊。 梓丽被它的冷淡打脸,故作生气的说,“小花,你再这样子,姐姐可不理你了哦。” 小花继续以无视应对。 见小花不理自己,梓丽认为它应该还是在耍“公主脾气”,于是就不再逗它了。 走上二楼的“小天地”里,她打开了笔记本电脑,在购物平台上开始选购小花的玩具,觉得或许是这个环境太小了,需要点玩具给它玩才能摆脱孤独。 可是,她还是不知道要买什么,反复盯着电脑屏幕半个小时都没有购买。 这时,小花突然走进来。 梓丽喜出望外,急忙弯下腰把它抱起来,“我的小乖乖,真听话,姐姐正想给你买礼物呢,你想要什么呀?” 小花卷缩在梓丽的怀里,没有任何反应。 梓丽抱着它,突然感到它身体里的一股热气传入掌心里,自语了一句,“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地用手摸了摸小花的额头,真的感觉到额头很烫,于是她拨通了谷波的电话。 “波,小花是不是生病了?它的额头很烫呢。” “这大热天的,身体热是正常的嘛。” “可是它一直提不起精神呢,没精打采的。” “哦,那你打电话给刘医生,问问她。” 梓丽把情况跟谷波说了一下,谷波提到刘医生时她才想起来,于是挂断谷波的电话后她就拨通刘医生的电话。 刘医生说她现在还在给其他宠物看病,叫梓丽等她一会,估计要傍晚才能过去。梓丽说小花已经不在别墅区了,她问刘医生在哪里,她带小花去找她。刘医生叫她把小花带到她的宠物诊所等她。 挂断电话后,梓丽立马就抱起小花走去车库。 半个小时的时间,梓丽就来到刘医生的诊所,此时刘医生已经回到诊所里,她给小花做了检查,给出的结果确实是小花生病了,不过问题也不大,只是发烧而已。 刘医生给小花做了体温检测,“体温38度,没有高烧,简单护理一下就行了,不用担心。” 梓丽说:“嗯,难怪它一整天都无精打采的,还不怎么吃东西。我还以为它是不适应新环境生气了呢。幸好发现得及时。” “怎么不在秦总家住了么?” “我妈准备去出差,我就抱它过来住几天了。谷波在阳台给它搭建了一个新窝,我以为它不喜欢新窝而赌气呢,竟然没想到它生病了。” “中午阳台太热了,这两天早晚温差大。” “可能是哦。” 刘医生给小花做了简单的疗理,很快小花的体温就慢慢降至正常,然后给梓丽一些建议,她特别提到环境的问题。 晚上谷波回来,梓丽把小花的病情和刘医生的建议告诉他,然后她叫谷波去腾出一个客房专门给小花住,她说阳台白天太热了,可是谷波说让它在阳台住就可以了,等明天他叫师傅过来把阳台改造一下,再安装一个独立的空调。 梓丽犹豫了一会,最后同意他的做法。 第二天,谷波还真的说到做到。半天的功夫,诺大的阳台用透明玻璃一分为二,一边是小花的“空调房”,一边是梓丽的小花园,光线恰到好处。梓丽很满意。 商品房的阳台或许在大家的印象中只是长方形狭小的那种,但是谷波家的这个楼中楼的阳台却不一样,这个阳台面积相当于一间客房那么宽敞,这也是谷波当初选择购买这个房子时特别满意的设计。 梓丽平时在阳台上种植许多花花草草,还养殖着一缸金鱼,偶尔在晚上她还会在这里走上几圈做做运动。 周末的两天时间里,小花的问题消耗了两位年轻人许多精力,心情起伏交错,不过最终他们都很满意。看着小花恢复了精神面貌,梓丽更是乐开了花。 谷波算不上爱狗人士,因为小时候的那段经历的缘故,不过慢慢的,经过和小花的相处,他也改变了观念,认为狗也是一种知性情的动物,和人类也可以是好朋友。 话说玉莲想约田志新,可是一连几天都约不上。田志新不回复她的信息,也不接听她的电话,她开始郁闷了。 “他是不是跑路了?” “应该不是,不然电话不可能还能接通。” 在办公室里,玉莲把这个情况告诉谢磊,谢磊很是生气,他尝试联系田志新,可是正如玉莲所说,他也联系不上,心中就产生了担忧,担心他是不是言而无信携款跑了。 可是玉莲不相信他会那样做,毕竟都是本地人,所谓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她对谢磊说田志新可能是有事情不方便接听电话而已,“不用太担心,再联系不上,我们就直接去他家。” 谢磊认同玉莲的说法,他自然也明白田志新这类“地下”行业的规则,一时半会联系不上那应该也数常态,可是照这样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张铭那边他也不好交差。 “你找个时间把情况给张铭说一下,让他多给点时间。” “嗯。” 谢磊不敢再在张铭面前提“等待”,他只好让玉莲传话。玉莲明白他的意思,不过寻思着也得找一个合适的时间点才能说,至少得在他高兴的时候,不然她也难免会被他责骂。 可是这个合适的时间点还真的难寻,在张铭的三天时间期限内,玉莲同样联系不上他,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好像又一次人间蒸发一样。 ---田志新联系不上,张铭也不见踪影,这该怎么办呀? 玉莲苦恼着,不过回头想想似乎也不奇怪了,因为张铭这个人本身就神出鬼没的,想见到他那还得看他的心情才行,就像当初他无缘无故失踪一样,而上次的失踪就长达半年之久呢。 联系不上张铭,意思就是得不到张铭放宽时限的同意,那么谢磊也不敢怠慢,他给玉莲下了命令,说再给他几天的时间,如果联系不上,马上叫人抄他的家。 玉莲点点头,不过她知道这只不过是谢磊的气头话罢了,他能抄田志新的家?他敢抄吗?搞不好他的脑袋搬家了,田志新家门口的草还欣欣向荣呢。 (五十九)秦莲菲律宾之行1 距离货轮失联已经过去三周的时间,这期间中菲两国都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全力搜救。社会各界力量都主动参与,可是仍然没有能够定位到货轮失事的最终位置。换言之,这两艘满载粮食的货轮就像幽灵一样,消失在茫茫大海中,看不见一丝痕迹。 上一次,搜救人员在海面上寻找到的一些衣物和生活用品,经过专家组鉴定,这些物品都和失事货轮不相干。这个鉴定结果一出来,让充满希望的人们一下子又陷入了迷茫。船员的家属们更是绝望,他们每天都往码头、船务、元荣公司、政府部门等地跑,只想讨要个说法。 货轮失事后,冉家承受了空前绝后的压力。秦莲被各种事情缠身,身心饱受煎熬,变得消瘦了许多。之前她已经关闭了所有分公司,留下的总部可以说是冉家最后的一根生命稻草。 她害怕重滔覆辙,愧对爱人的努力,愧对冉家列祖列宗。愧疚的心时常伴随着她,这是日复一日的,而她的这种愧疚却并不局限于对冉家,她对船员的家属也深表难过。 李珍许多次见她一个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到香炉前,烧香静默。每一次,李珍都会过来帮她点燃蜡烛,有时候还会听到她嘴里自语着向船员祈祷、祝福。 秦莲的关爱不仅仅表现在心里层面的默默祈福,在行动上她也历尽所能去做了许多实事。她积极配合有关部门调查的同时也十分主动地热情接待船员的家属,安抚工作做得相当到位,颇具人情味。在事情未查明原因之前,她已经主动地给船员家属送上了巨额慰问金,负责所有家属来云乐市的酒店食住费用。 秦莲体会过失去亲人的感受,最能够理解家属们的心情,她也有着一颗善良的心,这点或许和许多商人不一样,在大家的眼中,商人基本上可以说都是见利忘义的,但是秦莲却不一样,她用的是真心去经营,这也是为什么冉家能够在颠簸中仍然屹立不倒的原因。 但是纵使真心付出,也难免会遇到一些坎坷,面对不理智的家属的质问和指责,她也只能选择沉默,因为她知道这个时候的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搞不好还会衍生另一种伤害。 许多次,在公司门口或者在行车的路上被这类家属拦截时,虽然她都很有礼貌的下车接待,但是在内心里她是相当的害怕,而她的这种害怕不是三言两语能够阐述的,因为里面包含了内疚的苦楚。 众所周知,在茫茫大海里生存的希望已经很渺茫甚至可以说是零希望,她能够理解家属们的心理,他们只想知道结果,哪怕死了也要见到尸体,但是她又有什么办法给他们安心?真的没有,就连专家都还没能给出令大家满意的答卷呢。 而平心而论,其实冉家也同为受害方,损失也不小,秦莲给予家属的关爱行动已经可以算是人道主义上的援助,因为她完全可以等待调查结果出来后再走法律程序。 冉家的事业在这次事故中遭受了巨大的打击。支撑外贸公司生存的无非是依靠海外的订单,但是自从出事之后,冉家已经陷入了海外零订单的困境。 如今,元荣公司的生存只能依靠谷波搭建的内销渠道苦苦支撑。 人道主义巨额慰问金的支出同时也加剧了公司的财力危机,因此秦莲不得已又开启了一轮裁员措施,原本有着数千人的庞大企业,如今只剩下百来员工。 而一些员工像梁倩、吴芳等人,她们誓言不离不弃,主动提出降薪甚至不需要冉家按时发放薪水。她们这样做仅仅是想留下来与冉家共克时艰,因为在合同期内她们完全不需要这样做也能够正常领取高额薪资的,哪怕是被裁员,她们也可以拿到一笔不菲的违约金。但是,她们在这个时候选择了和冉家站在一起。为此,秦莲很感动。 为了扭转局面,也为了不辜负大家的努力,秦莲百思下才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前往菲律宾。 她希望她的行动能够留住舜禹公司这个合作伙伴,同时借此机会想看看冯海龙对货轮失联这件事的态度。 出差菲律宾这件事,只有她和吴芳两个人知道,她叮嘱吴芳对外保守好这个秘密,哪怕是谷波和梓丽问起也不能说,而吴芳听从她的嘱咐,谁问起这件事她都闭口不言。 秦莲为什么有这样的叮嘱,一方面她不想让亲人担忧,另一方面主要是担心她的行踪会被一些媒体捕捉到,大肆炒作,扭曲事实。 在这个时间节骨点上离开云乐市,虽然行为上带有点自私,这点她也不否认,但是她不想背负背信弃义甚至潜逃回避的罪名,不然真的会适得其反,甚至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所以为了避开这些不必要的负面影响,她只想在低调中行事。 深冬的季节,二月五日,秦莲登上了前往菲律宾的班机,这一天正是南方的一个节日,小年。 如果是往年,冉家总会热闹一番迎接这份喜庆,但是秦莲外出后,谷波也没有再搞什么活动。不过员工的福利并没有减少,依然是大包小包的礼品,但是看上去大家的心情都不怎么美丽。 这是秦莲的第一次独自出远门,而上一次她来菲律宾是和爱人一起的,不过那个时间已过去很久,掐指算算已经两年有余。 那时候他们去菲律宾的目的也是约见冯海龙,不过那一次只是单纯的朋友之间的友情叙旧,并没有公司上的事务,而这一次则不同,她是带着歉意过来的,寻求与舜禹公司继续保持合作。 谈起这次行动,其实行动计划在秦莲的心中已经酝酿许久,之所以迟迟不行动,那是因为当年她心中留下的那个结,她的爱人正是从菲律宾回来的这条航线上永远离开她的。 这两年来,她一直摆脱不了这重心理阴影,所以与舜禹公司的业务对接她都是交给谷波来做。不过虽然有点回避的思想,但是她偶尔还会和冯海龙保持对话,努力维持着冉家与冯家的密切关系。 其实冯家和冉家的合作关系是基于坚实友情的,当年冉元荣和冯海龙的父亲冯腾有过一段很深的交情,他们一起在菲律宾一家餐厅里工作过。 冉元荣比冯腾年轻十来岁,他来菲律宾打工时还是一个青涩的少年,那段时间里他经常得到冯腾的关照。 冯腾离开餐厅后,创立了龙腾外贸公司,也就是舜禹公司的前身。原本他想让冉元荣加入龙腾,可是最终冉元荣选择了回国创业。冉元荣的决定,冯腾给予他很大的支持。基于这层关系,在元荣外贸公司成立不久,他们两家就开始建立了长期合作共赢的模式。 冯腾退休之后,儿子冯海龙继承了他的事业。冯海龙自小就有着出众的商业头脑。在他接手父亲的事业之后,很快冯家在商业圈的地位扶摇直上,挤进了世界五百强。 如果是两年前,冉元荣还在时,每一年他们都会抽时间去拜访冯家。虽然很多时候都是冉元荣一个人过去,但是每一次秦莲都会叫他把她的问候带上。 坐上这趟航班,三个小时的行程里秦莲的脑海里装满了回忆,而这些回忆当中时刻离不开对爱人的思念。 这三个多小时的航程里,乘客们都闭目休息,唯独她一直睁开着眼睛,默默地注视着窗外,看着悬浮在空中的一朵朵白云,看着晴朗蓝天里一望无垠的浩瀚天际,任凭思绪翩飞。 三个小时很快就要过去了,中午在飞机上她简单吃了点午餐,因为没有心思和味口,一盒饭她只是吃了一点点。下午三点钟,飞机准时抵达阿基诺国际机场。 此时,光晖已经站在机场大厅外面的走廊上。 远远的,他看到秦莲走下机场大巴车,立马就小跑过去,一边问候一边帮忙提着行李箱子。 “秦总,好久不见,旅途劳累了。冯总原本说他过来接您的,可是突然有点事情要处理,他就让我过来了。”光晖说。 “谢谢小晖,没关系。等会我再过去拜访他。”秦莲说。 “我先带您去酒店住,冯总今天的行程安排满满的了,可能没有时间,要不我明天再来接您,您看这样好吗?” “嗯,麻烦你了。” 光晖的汽车停在机场门口外面,而从机场大厅走过去还有一小段的距离。他一边拖着行李,一边陪着秦莲聊天。气氛相当融洽。 这期间,秦莲感觉到闷热,她就脱下了外套拿在手上。 光晖见状停下脚步说,“秦总,我帮您拿。”。秦莲说了声“谢谢”,然后说她自己拿着就行。 光晖接着说:“这边的气候和中国不一样,早晚气温相差很大,现在在中国应该是深冬的季节,可是这边每天都太阳高挂,热辣辣的,特别是中午的这个时候。” 秦莲说:“是呀,现在我们那边,大家白天都穿上外套了,天气比较凉,而晚上又会很冷。这边还真有点热。” 光晖说:“嗯,菲律宾属于季风热带雨林气候,常年温度比较高,不过雨水也挺频繁的,前几天这里还下着暴雨呢,这两天才热起来,空气比较干燥。” 走出机场的屋檐,这时一道道耀眼的光线从天而降,秦莲抬头时双目差点儿昏眩,半眯了一下眼睛,她下意识地举起双手挡住光线。 光晖看到秦莲的表情说了一句,“阳光比较刺眼,往这边走。”然后指着不远处的停车场说道,“车就在那里。” 秦莲跟在他的后面走下了地下通道。步行三分钟,他们就来到了停车场。 光晖把行李箱子放进后备箱,然后给秦莲打开了后排座位的车门。 一坐上驾驶室,他立马就启动汽车把空调的冷气开关拧至最高。 “这天气,真是太热了,我送您去酒店。” “嗯,住公司附近的那家酒店,不用跑那么远。” “好的,已经安排好了。酒店离公司很近,不过明天我会过来接您的,您等我电话就可以了。” “谢谢。” 半个小时的车程,汽车来到了一家中文名字叫光卡尼的酒店,此时酒店经理和两位女士服务员已经在酒店的门口等候。 见到光晖的汽车停下来,酒店经理就走过去打开后排车门让秦莲下车,并向秦莲招呼问候,而服务员走去汽车后备箱帮忙提行李箱子。 他们很热情。 秦莲认得出向自己打招呼的男子,虽然时隔两年不见,但是她依然还记得这个男子就是酒店的经理,名字叫做艾迪。 她回礼问候了一句,“艾迪经理,下午好,谢谢了。” 艾迪想不到秦莲竟然能够叫出自己的名字,他笑着重复了刚才的那句问候语,“秦总,您好,欢迎来菲律宾。” 艾迪使用的是普通话交流,作为本地人的他曾经参加过两期的普通话培训班,也具有一定的中文水平。虽然口音不太流利,但是谈吐还算清晰,秦莲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秦莲对于这家酒店也并不陌生,因为当年她和爱人也来过这里住,原本她是想叫光晖带她来这里的,但是一时半会记不住这个酒店的名字,所以刚才她只是这样说,“住公司附近的那家酒店”。 光卡尼酒店坐落在菲律宾首都马尼拉,是一家顶级豪华的星级酒店。冯海龙持有全额的股份。这家酒店不对外营业,只用来接待舜禹公司的贵宾。 酒店的室内装修相当豪华,室外面积也很宽敞,最引人注目的是那个有着足球场大小的室外泳池。在透明玻璃的池顶遮罩下,泳池里常年光线柔和,而池里的水源于山泉,湛蓝见底,无比清澈,四季温泉型。 秦莲每每来这里,她最喜欢的地方就是这个泳池了,傍晚饭后她总会和爱人在这里泡上一两个小时。 安排秦莲入住酒店之后,光晖就返回了舜禹公司。 (六十)秦莲菲律宾之行2 故事说到这里,我们先插入一段这样的背景,谈谈冯海龙这个人和他的两个孩子。 冯海龙,年龄四十五,一米六五的中等身材,有点发胖的迹象,年纪轻轻大有作为。他具有半个中国人的血统,因为父亲就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而他的母亲是本地人。 四十多年前,父亲冯腾来菲律宾打工时结识了他的母亲。他很遗憾在自己的记忆中没有过母亲的影像,只从父亲那边知道母亲的名字叫做艾里奥,因为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离开了人世。 艾里奥离开后,冯腾没有再娶,这在本地是少有的情况,除非是贫民窟里面的孩子才会这样。因此像冯腾这类的有钱人不再娶妻,是大家难以理解的。不过冯海龙能够理解父亲,因为父亲有着一颗撬不动的爱心,而这颗心只为母亲而跳动。 冯海龙在父爱中茁壮成长,成为了本地年轻人的一代榜样。接手父亲的事业时,那年他才三十岁,不过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而他创立舜禹公司时是在他第二个孩子出生后的第二年,当时他三十二岁。 谈起舜禹公司,这个名字由来也具有一定的意义。舜和禹在中国上古部落时期都是联盟首领,历史记载中的两代名震大江南北的帝王。冯海龙的爱人蒂尔秋生了两个男孩子,而这两个男孩子的名字中,大儿子以舜字命名,而小儿子以禹字命名。因此在成立公司时,经过一番考究,冯海龙就决定注册为舜禹公司,以示千秋万代。 虽然冯海龙出生在菲律宾,但是他继承了父亲的理念,延续中国传统,按照冯氏家谱来给儿子取名,因此他的两个孩子都带有光字牌。不过平时大家没有称呼全名的习惯,都喜欢这样简称他的孩子:一个叫大舜,一个叫小禹。这样的称呼显得很亲切、顺溜。 秦莲来菲律宾的第一个晚上,因为旅途劳累加上身心疲惫,她早早就入睡了。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光晖就来酒店接她。 “秦总,昨晚睡得好吗?” “还好,这里晚上气温和白天相比还真的跟你说的一样,到了下半夜挺冷了。” “嗯。不过我们已经习惯这样的气候变化了,晚上您记得多穿件衣服,别着凉了。我接您去公司,冯总已经在公司等您了。” 光晖打电话过来时,秦莲正在酒店二楼的中餐厅里吃早餐。她接到光晖的电话后就放下了碗筷乘电梯回房间,简单整理一下仪容仪表,再稍微梳妆一番才下去。 在一楼的大厅里,艾迪一直站在他们的旁边。秦莲和光晖谈话结束后,她不忘对艾迪言谢,说,“艾迪经理,非常感谢您昨晚送来的芒果干和牛奶。芒果干挺甜的,很好吃。” 艾迪说:“这是我们这边的特产,如果您爱吃,等您回国时,我送几盒给您。” 秦莲说:“谢谢艾迪经理,不用啦。” 说到这里,秦莲就和光晖走出了酒店大厅。艾迪提前走在他们的前面,他帮秦莲打开了车门。在看着汽车驶离酒店后,他才返回大厅里。 一路上,秦莲和光晖聊家常,她询问了光晖家里的情况,并把自己的问候让光晖捎带给他的父母亲。光晖也关心起了秦莲的家事,不过他并没有提及秦莲的伤心事。 在谈及自己的家事时,秦莲多少都会有点儿顾忌,不过她全程都面带着笑容,不过这个笑容对她而言是伪装的,带着浓浓的苦涩味。 二十分钟的车程,他们就来到了舜禹公司。 光晖带秦莲直接往冯海龙的办公室走去。走进办公室,秦莲看到冯海龙正坐在茶几旁边泡茶。 看到秦莲走进来时,冯海龙立马就站了起来,亲切的向她打声招呼,“秦总,欢迎欢迎,好久不见。” 顿了顿,他接着说,“昨天有点事情,没能去见您,招待不周,实在抱歉。” 秦莲一走进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茉莉茶的香味,亲切感油然而生,脑子瞬间回忆起往事的画面。 画面中,当年冯海龙陪她和元荣一起来到一处田园里欣赏正在盛开的茉莉花,秦莲被这片一望无垠的花海深深的吸引住。她还记得冯海龙对她说过,茉莉花就是菲律宾的国花,而茉莉花制作出的茶香气怡人,营养价值很高,有着1000多年的悠久历史。 不过这个回忆里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稍纵即逝很短暂,仅存两、三秒钟。在听到冯海龙的这句歉意时,她笑道,“没关系。光晖也跟我说过您在忙。我们有两年多没见面了,这些年都还好吗?” “嗯,两年半。老样子了。还好。”冯海龙说。 “坐坐坐,坐下来说。”站着交流这几句话,冯海龙招呼秦莲坐下,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 秦莲接过茶杯,说:“谢谢冯总,这是茉莉茶?” 冯海龙说:“还是秦总的鼻子灵敏,一闻就闻出来了。您最喜欢的茉莉香。” 秦莲听到冯海龙的这句话,心里面除了感动还是感动,她怎么也想不到那么多年过去了,冯海龙竟然还能记得自己的喜好。 “谢谢,谢谢,承蒙冯总的厚爱。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许多事情都变了,不过这香茶倒还是当年的那种味道。”秦莲一边说,一边端起了茶杯饮了一口。 “嗯。都是老朋友,不用太客气。”冯海龙笑笑说。他的这个笑容即刻就把许久未见产生的隔阂给化解了,真有种老朋友久别相逢的感觉。很真诚。 光晖送秦莲走进冯海龙的办公室之后,他就离开了。离开时他低语给冯海龙一个提醒,说他十点钟后还要见个顾客。冯海龙点点头。 秦莲听到光晖的话,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手表,笑笑对冯海龙说,“这次来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冯海龙说:“秦总见外了,这两年我也多次想过去拜访您,可是事务太忙,总是抽不出身来。” 秦莲说:“谢谢冯总的挂念。这几年行情不太好,大家都忙得焦头烂额的。” 停顿了一会,她惦记着时间紧蹙,于是顺势就直接切入了她此行的第一个主题,“货轮那件事” 冯海龙听到秦莲提起失事货轮,未等她把话说完,他就说了这四个字:“那是小事”,然后立马就转移了话题,“对了,贵公子现在情况怎么样?还好吗?” 冯海龙突然提到自己的儿子,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突然勾起了凝重的思绪,不过她没有让自己陷入悲情。 刚才听到光晖的提醒,原本她只是想利用好这次会面短暂的时间切入重点话题,想知道他对这件事的看法。可是当听到他如此轻描淡写的回答时,她又不好意思再重提那件事了。 缓了缓几秒钟,平复一下起伏心理,她这样回答道,“犬子惹出的祸端很麻烦,案件正在审理中,目前还没有头绪。” 而就在秦莲安静的这几秒钟里,冯海龙已经从她的表情中看出她的变化。听完她的回答后,他立马就安慰了一句,“相信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法律不会冤枉好人的,放心,正义很快就会到来。” 秦莲说:“嗯,谢谢冯总的关心。” 接下来的二十多分钟里,冯海龙跟她聊起了菲律宾最近发生的一些大大小小的生活趣闻,滴字不提货轮事件。而秦莲全程面带微笑的和他对话,不过她的脑子里总是不自主的联想起货轮,心想着寻找机会再把正题引入。 这时,光晖敲门急匆匆的走进来对冯海龙耳语了几句。随后冯海龙就对秦莲说,“秦总,真是抱歉,有点急事要处理。您先在这里住几天,等有空我再陪您。” 秦莲说:“没关系,您先忙。我不急,过几天再回去。” 冯海龙对光晖说:“这几天你就陪在秦总的身边。” 光晖说:“好的。” 秦莲说:“不用啦,你们忙,我自己就可以了,谢谢。” 冯海龙说:“秦总客气了。” 光晖说:“秦总,我有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我说就可以了。” 话说到这里,秦莲就起身作别。光晖送她走了出去。冯海龙走回办公桌接听电话。 秦莲走出舜禹公司门口时,她看到了令她产生忧虑的一幕。 只见,门口处挤满了人群,他们高举着横幅嘴里骂骂咧咧的喊着口号。秦莲虽然听不懂他们的方言,但是看得懂横幅上的那串英文字母,她自语了一句,“他们是在讨债,而这个竟然和自己有关系?” 看到这一幕时,她停下了脚步往门口方向发呆了几分钟,这时光晖已经把汽车开到她的身前,“秦总,上车。” 秦莲没注意听到光晖的声音,她依然目不转睛的盯着公司门口外面的人群。 光晖再提醒道,“秦总,我们出去。” 这时秦莲才回过神来,她打开车门走上了汽车。刚坐下来,她立马就问道,“他们是在干嘛?” 光晖迟疑了一下,说:“不理他们,已经来了很多次了,无理取闹。” 秦莲问:“是和那批大米有关吗?” 光晖从秦莲刚刚发呆的眼神中已察觉出她多少心里有点底数了,于是他也就不再隐瞒,直言道,“嗯,他们都是那批大米的经销商,说我们违约,想坑钱呗。”顿了顿,他接着说,“都是野蛮人,没有一点情义,不讲理,以后不再跟这些人合作了。” “违约?” “嗯,一群乌合之众,不讲理的。” 话谈到此处,汽车已经从后门驶出了公司。 秦莲听了光晖的这几句话,她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很沉重。她接着说,“现在货轮还找不到,还没能走理赔程序。这件事还不知道要拖到多久。也不知道冯总怎么看待这件事,连累他了。” 光晖说:“牵一发动全身,不过天灾谁也预料不到。他们知道打官司打不赢我们,就想造点舆论声势讨钱而已。没用的,不理这帮野蛮人。” 光晖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秦莲继续点醒式的重复道,“这件事连累到你们,真的很愧疚。” 光晖说:“那倒不是什么大事,冯总能理解。” 光晖是冯海龙的秘书,他对冯海龙的态度自然是明白的,他的话许多时候就代表着冯海龙的意思,秦莲突然想从他的身上了解到冯海龙的态度。当她听到“理解”这两个字,再想到冯海龙刚才说的“小事”时,心情慢慢恢复了平静。 因为公司的门口围满了闹事的群众,光晖不得已从后门出来,而从后门出来再去到光卡尼酒店比从前门出去需要一倍多的时间,足见舜禹公司占地面积的广阔。 送秦莲回到光卡尼酒店后,光晖就返回公司。 秦莲没有回房间,而是乘坐电梯直接上了酒店十五楼的露天阳台。服务员见到秦莲坐下来后,就拿菜单走过过来问她想吃点什么,不过秦莲并没有看菜单,直接叫服务员给她来杯茉莉茶。 这个露天阳台设计在在酒店的顶层,有着2000平方米的宽敞面积。坐在这里可以俯瞰整个酒店的区域,美景尽收眼底。阳台上还有一个超级望远镜,白天里可以看城市的热闹,晚上还可以看天上的星星。 秦莲一边品着茉莉香茶,一边了望美景。而这些美景当中最耀眼的还是那个载满她无限回忆的泳池。 只见泳池里,大人们正在陪着小朋友在戏水。虽然距离有点远,但是秦莲还是能够看得比较清晰。小朋友们套上游泳圈反反复复从泳池的一边游到另一边。而大人们则站在水中的一旁加油、指导。小朋友们游泳速度之快溅起了层层水花,留下来一条条长长的水痕。 泳池里的这一幕让秦莲回忆起了当年他的爱人陪同冯海龙在泳池里教他的两个孩子游泳的情景。 两年多过去了,孩子应该已经长大了。 秦莲惦记起冯海龙的孩子们时,说巧合也行说是缘分也可以,孩子们就来到了她的身边。 “秦阿姨好”冯海龙的两个孩子跑到她的身边,不约而同的向她打招呼。 此时,秦莲的视线还了望着远方。听到这两个稚嫩的招呼声时,她把视线收了回来,看着小朋友,说道,“大舜,小禹,你们好。” 说完,她就站起来伸手去摸摸了他们的小脸蛋,问道:“你们的爷爷呢?” 大舜回答说:“爷爷在家里呢。” 秦莲问:“那你们跟谁来这里的呀?是妈妈么?” 听到秦莲这个问题,小禹扭头看了一眼身后,指着艾迪说,“是艾迪叔叔。” 然后,他接着说:“妈妈上班了。” 秦莲抬起头往小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见艾迪缓缓往这边走过来,他笑笑的看着孩子们说:“大舜、小禹,还记得秦阿姨吗?” 孩子们听到艾迪的声音后齐声的回答道,“记得!”,然后就坐在秦莲身旁的凳子上,这时服务员拿了两杯果汁走过来。 艾迪走近秦莲的身边,对她说:“孩子们知道您过来这边,都吵着要来跟您玩。他爷爷就叫我带他们过来了。” 秦莲说:“爷爷的身体还好?” 艾迪说:“还好。平时他也爱来这里游泳,不过这几天天气不太好,他就没有过来。” 秦莲说:“有空我去拜访一下爷爷。” 艾迪说:“嗯,等您什么时候有空再跟我说,我带您过去。” 秦莲说:“谢谢,艾迪经理。” 小朋友们坐在凳子上静静的吸允着果汁,一边听着他们在说话,很乖巧。在听到秦莲提到爷爷时,小禹插了一句话,“爷爷刚才也说他要过来找秦阿姨呢。” 秦莲说:“真的吗?” 小禹一边认真的点了点头,一边“嗯”了一声。 秦莲摸着他的头发,笑着说,“小禹,真乖。” 艾迪把大舜和小禹带过来,在和秦莲说了这几句话之后,他就离开了。大舜和小禹两兄弟留下来陪秦莲。秦莲有这两个小可爱兄弟作伴,沉闷的心情一扫而光,转而流露出了久违的真心笑容,这笑容比外面的阳光还灿烂,更比酒店花园里绽放的茉莉花还迷人。 (六十一)秦莲菲律宾之行3 冯海龙接听完电话之后就走出了办公室。他在几位同事的陪同下往公司门口走去。在门口闹事的人也算是大大小小的一些老板,他们自然认得出冯海龙。见到他时,大家的呼声变得更高扬了。一句“还我血汗钱”震耳欲聋。 此时公司的所有保安人员都已经就位。光晖从酒店赶回来后,见到人群中有人手持器械道具,急忙调动两位保安跑到冯海龙的身边。然后拨通了警察局的电话,随后不久,几辆警车就来到了现场,几位全幅武装的警察整齐有序的走过来。 冯海龙站在大门里面拿着喇叭与他们对话,见到外面有的人情绪比较激动,在光晖的建议下,他就离开了现场。而闹事的群众见到他准备想走开时,一窝蜂的往门口挤,不过他们都被保安人员给拦下了。 警察见状,加快了步伐走过来维持秩序。当他们走近门口时,旁边围观的群众就散开了。而那几个持器械的人员见状立马就弃械快速跑开。但是仍有一些人站在门口处高举着横幅大声囔囔。而这些人的呼声似乎比之前更加强烈了,或许因为他们看到媒体记者们扛起了摄像机的缘故。 光晖和两位安保人员护送冯海龙离开现场,然后返回来劝说这些人离开。但是没有人理会他,甚至还有人骂他不是个东西。 对于光晖而言,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的第一次劝说了,他也习惯了被责骂。如是以往,他很快就能让大家散场。可是这一次任凭他掏心掏肺的呐喊,这些人仿佛是铁了心跟他卯上了,依然我行我素不为所动。在这种情况下,光晖也心冷了,他拿着喇叭高喊几分钟之后就离开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在他们的眼中只不过是废话罢了。 面对这些不讲理的人,离开现场时,他把保安队长叫到一边叮嘱他几句,叫他不惜一切代价死守住门口不让他们闯进来,然后生气的丢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他们狠,我们也不能示弱!” 媒体记者到来之后,他们并没有打开摄像机,也没有做采访。因为光晖认得出这几名记者,他打电话给电视台的台长。台长明白他的意思,立马就叫记者收场。 记者离开后,现场的呼声慢慢趋于微弱,不久就停止了。这时光晖让工作人员抬了几箱矿泉水放在门口,并示意保安人员给他们发放矿泉水,以表诚意,但是他们并没有领情。警察见现场的情况已经得到控制,民众的情绪也逐渐恢复了平静,他们也就离场了。 就这样子,持续一个多小时的闹剧就结束了。舜禹公司开始恢复正常工作,门前车来车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而过后也没有见到任何一家媒体对这件事做报道。 清理完现场,光晖直接走进了冯海龙的办公室,“冯总,还要不要见他?” 冯海龙正坐在茶几旁边的沙发上,手拿着一份文件在阅读。此时茶壶里茉莉茶的余温还没散去,不过已经没有刚才的那种沁人心扉的芳香。放下文件后,他静静的看着茶几,双手慢悠悠的把弄着茶壶,许久。 光晖见他沉思时也不再打扰,不过他并没有离开办公室,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的看着他。 不一会儿,冯海龙说话了,“约明天。” 光晖得到他的这句回答之后才离开办公室。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他拿起了日历表看了一眼明天的工作安排,然后拨通了张铭的电话,“张总,您好,实在不好意思,今天安排不下了,等明天。” 张铭说:“好好好,麻烦了。谢谢晖哥。明天大概是什么时候,麻烦到时您提前告诉我一声。” 光晖说:“好的。” 挂断电话后,光晖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详细查看了接下来这几天冯总的行程安排表。备忘录里满满的行程,周一至周五甚至周末都被排满了。他寻思了一下想在那个时间段插入张铭的预约,可是久久都不知道如何调整。原本给他的安排是在刚才那个时间段是最好的了,想不到竟然发生了那档事。 虽然冯总叫安排明天会面,但是看着行程表,明天他还要飞往缅甸,再回来时也不可能有时间的了。于是,他决定再往后推一推。不过他并没有把自己的这个决定跟张铭说。不过他也没有必要那样做。 原来,前些天张铭的“失踪”并不是去做什么神秘的工作,而是飞来了菲律宾。他此行的目的不言而喻,表面上只是一次很平常的生意场的来往,实际上他终极目的就是想“拿下”舜禹公司,彻底砍断冉家最后一根海外命脉。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能够如他所愿,因为这里可不是那个他能够蓄意横行的云乐市,他呼风唤雨的能力在这座陌生的土地上已经无处施展。之前他对谢磊臭骂了一顿,说他连一件小小的事情都搞不定,如今他才体会到谢磊的困难。 张铭固然知道舜禹公司的实力,毕竟世界五百强企业可不是吹出来的。但是他完全低估了冯海龙这个人。他以为那套“万事厚礼先行”百试不爽的礼数肯定能够让他“如入无人之境”一路畅通,想不到冯海龙身边的人包括光晖在内,他们都不好这个形式。 此行之前,为了铺通道路,搞好关系,他做了大量的工作。细数一下消耗了他上千万的财力。虽然有一些高档奢侈品还在他手上没有送得出去,比如玉器、名画等,但是这些东西都是用真金白银换来的,搞不好行情下再转手时价值都没有。 钱花出去了,但达不到预期的效果,这让张铭很是苦恼。有一次,他咬咬牙对一位中介朋友说,“五百万见他一次行不行?”可是朋友还是摇了摇头。 张铭这个人做事从来不会无缘无故中途的放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他的傲骨。经过他的努力,最终获得了一次与冯海龙见面的机会,不过见面的时间还由不得他决定,还得看光晖的安排。 而光晖这一次肯接听他的电话,并不是因为他收取了张铭的钱财,而是收到了冯海龙父亲冯腾的一句话。他自然知道张铭的来意。因为谢磊之前已经来找过他,不过被他拒绝了。 而张铭出现之前,他也通过情报网摸清了他和谢磊的关系。因此若非冯腾出面,他压根儿不可能再接见这个人。不过至于为什么冯腾愿意出面帮他,这个疑问一直萦绕在他的脑海里,至今仍然不能解开。 秦莲在冯海龙的两个孩子的陪伴下,真有种享尽天伦之乐的感觉,他们的相处得很融洽。大舜和小禹把秦莲当着自己的亲人一样。秦莲给他们讲故事、谈童趣。他们在一起很开心。 秦莲很高兴孩子们还能够记得起自己,并且完全没有陌生的隔阂。她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他们时隔已经两年之久没有见过面了。 而两年前,他们还在幼儿园读书呢。那时,大舜五岁多,而小禹才三岁半。按理说,那个年龄段幼儿的记忆力还不是很强,许多事情几乎不能够长时间存在记忆里。可是大舜和小禹却是个例外,他们对秦莲的记忆看上去像是永久难忘的。 或许是因为生活环境的原因,冯海龙和妻子蒂尔秋很注重孩子的教育,平时除了上学时间,周末或者晚上都会请家教上门辅导。他们很注重孩子的智力开发。 更令秦莲不可思议的是,大舜和小禹不仅仅精通英文,而且中文还说得很流利。秦莲问孩子们,是谁教他们中文的。大舜回答说是爷爷教的。不过小禹说是艾迪教的。他们两个作出了不一样的答案。秦莲听完后笑笑趣逗道,“到底是爷爷教的,还是艾迪叔叔教的呀?” 大舜坚持自己的观点说是爷爷教的,可是小禹肯定的说是艾迪叔叔教的。两兄弟因此展开了辩论。大舜的理由是爷爷每天都会和他们用中文交流,而小禹的说法是艾迪经常带他们去外面学习。 看着兄弟俩你一言我一语不相上下的争锋,秦莲当起了裁判,她一边抚摸着他们俩的头,一边说,“大舜、小禹,你们说的都没有错,爷爷和艾迪叔叔都是你们的启蒙老师,你们要加油哦。”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争锋,尽含童真趣语。秦莲的那句话舒缓了气氛,让兄弟两握手言和,不过看起来大舜还不太满意。秦莲心里想着,不愧是冯海龙的儿子,他们都有着一股不甘示弱、不肯认输的傲骨,特别是大舜,他的性格更像冯海龙,而小禹属于比较温和的类型,或许他更像他的母亲。 秦莲之所以用“或许”这个词,那是因为她对于蒂尔秋不太了解。她只见过蒂尔秋一次,她们并没有深交。 而在与孩子们欢聚期间,蒂尔秋出现了。这是秦莲的第二次与她见面。 小禹见到母亲走过来时,他率先小跑了过去,一边牵着母亲的手,一边往秦莲这边指了指,然后用标准的英文发音向他母亲介绍道,“妈妈,这是秦阿姨。” 而大舜并没有跑过去,他和秦莲一起在翻看着一本中英文故事读物。 秦莲看到蒂尔秋走过来时,她站起来用英文向她打了声招呼,“蒂尔秋小姐,您好。”蒂尔秋笑笑回答了一连串的英文。对于英文,秦莲虽然略知一二,但是谈不上熟知。从蒂尔秋的话语中,她只能听得懂基本的问候语和常识。这让她有点儿尴尬,而接下来的交谈中,她几乎听不懂她的意思,多次卡顿不知如何回答。 不过,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大舜站了出来给她们做翻译。而大舜话音刚起,立马就让气氛变得很欢悦。秦莲和蒂尔秋相视下都笑了笑。接下来,她们的交流变得自然顺畅了许多。 晚餐时间,蒂尔秋邀请秦莲在酒店的个人餐厅里就餐。秦莲接受了她的邀请。这场晚餐并没有其他人参与,只有秦莲、蒂尔秋、大舜和小禹四个人。席间,在大舜这个“翻译师”的趣语下,大家欢笑一趟,俨如一家人。 饭后,大舜和小禹说要去游泳池玩。蒂尔秋陪孩子们进游泳池游泳。秦莲陪她们过去,但是她并没有下水,只是坐在泳池旁边的椅子上看着他们。 谈起游泳,秦莲也算得上一个能手。当年元荣还在时,每当周末空闲时,夫妻俩也喜欢去云乐市的游泳场。她的泳技并不比元荣差,有时候他们在一起比赛娱乐时,元荣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而她游泳的爱好并不是在城市里养成的,而是小时候在农村里就喜欢上了。这也算是那个年代农村孩子生活的一个缩影,几乎家家户户的孩子都有在河边捕鱼、摸螺的习惯,因此游泳成为了他们日常的“必修”技能。 元荣当年也想在别墅区的花园处修建一座泳池。不过秦莲说那个区域面积太小,她不同意,然后就改建成了如今的那个花园了。 孩子们在泳池里追逐戏水玩耍了许久。夜幕降临时,蒂尔秋就把孩子们叫了上来,随后他们就离开了酒店返回家中。秦莲回到房间,洗漱完毕之后就坐在书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这是她这两年以来第一次如此笑逐颜开,也是她少有的一次乐以忘忧。不过当打开笔记本电脑之后,她就把心扉给关闭了。当鼠标点开了云乐市的新闻查看失事货轮的最新报道之后,她的心情又变得沉重起来。 (六十二)没换律师 看了几分钟的新闻,秦莲就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然后走到窗户旁边拉开了窗帘。这时阿基诺绚丽多姿的夜景映入眼帘,城市中央几条主干道的车辆密密麻麻的来回穿梭,高楼大厦的霓虹灯光彩夺目,此情此景如幻影一般令人沉醉。 远望城市的灯火十余分钟,她就拉上了窗帘。沐浴完毕之后,坐在沙发上,她拨通了吴芳的电话。她首先关心了梁律师的情况,然后再问问儿子的情况,最后了解一下公司的事务。吴芳告诉她,梁律师已经转入了普通病房,但是情况不是很好,正如之前医生说的那样,下半辈子估计要依靠轮椅生活。 另外,对于冉元空的情况,吴芳只是说李小利去看守所探望过几次,目前冉元空在里面的生活没有问题,至于案件的进展,情况仍然和之前一样。而谈起了公司上的事情时,吴芳表示忧愁,因为仓库里的大米仍然没有能够清空,存在很大的隐患,同时海外订单没有了,财务出现了紧张。 秦莲和吴芳通话了半个小时左右,挂断电话之后,她就换上睡衣躺在了床上。此时已是晚上十点半钟。虽然躺在床上,但是她并没有睡意。她在想着白天在舜禹公司门口看到的那一幕。 这些闹事的人如果如光晖所说的那样他们都是舜禹公司合作伙伴的话,没有理由会为了这件还不明朗的事做出那么极端的行为。 他们手中的两条横幅,一条确实写着与失事货轮有关,或许是因为公司收取了订金没有退还才导致的闹剧,并不一定是因为违约金。而另一条横幅上写着“还我血汗钱”字样,这些人应该不是为了那批大米而来。 秦莲在脑海里回忆和思考着那件事。虽然都是为了钱而来,但是他们应该是两种不同目的的人。无论是怎么样的情况,这件事确实已经和自己扯上了关系。再想想冯海龙在办公室里和自己说的那些话,还有那壶专心泡制的茉莉香茶,她产生了一丝丝的愧疚感。 思考至此,她关闭了床头灯,然后进入了睡眠中。 话说梁律师出车祸之后,朋友们都建议秦莲换律师代理冉元空的这起案件。起初秦莲听从朋友的建议并且叫谷波寻找律师。后来经过再三考虑,她最终还是选择把案件留在了梁律师事务所。 登上飞往菲律宾的飞机前,她做了一些工作上的调整。梁倩兼顾公司办公室的业务,而吴芳专门负责和李小利对接冉元空的案件。 秦莲之所以没有选择更换代理律师。一方面,冉元空这起案件梁律师事务所已经跟进了大半年,他们对事情的来龙去脉比较清楚,关键是对于己方有利的证据收集已经有一定的把握,她不想再折腾;另一方面,李小利跟在梁福浩身边多年,秦莲也认同他的专业水准,在冉元空的这件事上,他至始至终都协助梁律师跟进着。而她之所以调整工作分工,主要是想让吴芳腾出更多的精力替她专注于儿子这件事。 对于梁倩而言,秦莲的这个工作安排,她表示乐意接受。虽身兼数职,工作上的忙碌让她几乎没有了私人的时间,但她没有一丝抱怨,依然很用心用力去工作。 或许你认为她没有怨言是因为当初谷波给她提高了工资待遇。其实并不是这样的,上一次谷波确实对她说给她增加薪水,她当时也是很高兴,但是最后她还是拒绝了,因为考虑到目前公司的处境。而她的这个决定让谷波很是钦佩。 李小利收到秦莲的代理委托后便开始着手规划工作。这段时间里,他花了大量的精力从头到尾的审阅宗卷。期间,他几次申请去探视冉元空,但是一直得不到批复,直至申请递交后的第三周,他才获得机会。 在探监室里,冉元空第一次见到李小利,他感到了意外。他不认识李小利,开始时他一句话都不说。李小利向他做了自我介绍,然后说因为梁律师有其他事务要处理,所以他母亲就委托他跟进这件事。短暂的交谈了几分钟,听到李小利提到自己的母亲时,冉元空才放下顾虑和他谈话。 这也是李小利第一次见冉元空,平时在相片中不少见,在他的印象中冉元空高高大大,身体结实,谈不上健壮但是也没有眼前那么瘦弱。当看到冉元空手上的几处伤疤时,他有意问了一句,“在里面有什么困难吗?”但是冉元空不语。 接着,他说,“这段时间让你受苦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说出来。” 冉元空犹豫了一会,回答说,“没什么困难,已经习惯了。”然后停顿了几秒钟,他弱弱的问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可以出去?” 听到这句话时,这下轮到李小利犹豫了,不过很快他就说,“有点眉目了,再等等。” 冉元空对于他的这个回答不太满意,觉得很没有专业水平,他急切的问道,“有多大把握?” 李小利说:“她的家附近没有监控录像,你送她回到家里后她为什么还要出来,和谁在一起?她去那个偏远的事发地的目的是什么,这个过程成为了盲点。” 冉元空说:“我确实送她到家里了,我亲眼看到她走进了院子里才离开的。” 冉元空的这句话,他不知道之前已经说过了多少次了。这次再对李小利说时,他的声音没有之前那么有力,他觉得没有人会再相信他的这句话,连他自己都看不到希望了。 接下来,李小利想再询问他一些问题,但是见他说话时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于是就不再问下去。 安静了几分钟,冉元空又突然开口问他什么时候可以出去,然后很认真的看着李小利。李小利从他身体上露出的一些伤痕来判断他应该在里面很煎熬,再听到他几次的这个呼声时,更加加深了他的判断。两双眼睛对视的这几秒钟里,他惊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良心仿佛受到了拷问。 冉元空见李小利不说话,他细声的再问一句,“有什么办法能够快点出去吗?”这一次他换了一种语气,像是一种恳求。 李小利不知道他问这个问题是什么意思,他回答道,“我们相信你是无罪的,还需要收集些证据,下次开庭对我们很有利。” “下次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我会和你说的,耐心等等。” 接下来,冉元空问他母亲的情况,关心了失事货轮的一些事情。李小利从他的言语中知道他已经知道家里的情况了。于是他直接回答说,“这件事还在调查中,货轮还没有找到。” 冉元空问:“公司会受到牵连吗?” 李小利答:“影响不会很大,不过还得看后面的情况如何。” “如果有消息,记得来跟我说一声。” “好的。” “我妈一个人在外面挺辛苦的,你有空替我去看看她。” “嗯。你放心,大家都在她身边。梓丽常常过去陪她。谷波也在,这个你不用太担心。” 听到李小利提到梓丽,冉元空突然问了一句,“哦,我还能见她吗?” 李小利说:“现在还不行。如果条件允许,我会给你申请的。” “她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听吴芳说梓丽她也很惦记你。” “哦” “谷波呢,他现在怎么样?” “我好久没见过他了,他还在公司里,听吴芳有时候提到他,他是个挺不错的人,一直帮忙打理公司的事情。” “哦,回去你替我谢谢他。” “好的。” 冉元空和李小利的谈话从开始时的沉默不语到最后的无话不说,持续直至探视时间结束他们还没有能够把话说完。在禁闭室这些天里,他产生了太多的烦恼想找人倾诉,但是这个空间里他已经找不到可以倾诉的朋友。这一次面对李小利,或许是辈分相差不大的缘故,他有太多的话想和他分享了。 回到监室里,他成了真正的孤独者。对他而言,相比之下,他觉得待在禁闭室里甚至还比在外面舒服多了。禁闭室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已经让人毛骨悚然,这是一个充满了恐惧、压抑的地方,更是所有服刑人员谈之色变的场所。 不过冉元空却出奇的喜欢,因为他觉得在那里至少没有敌对的眼光,也没有呼噜声。最大的敌人只是自己而已,只要控制好内心的躁动,完全可以像活在自由的时空里。而他也是这样做的,他控制着自己的意志力让一切变得很坦然。 一个星期后,从禁闭室里面出来时,他就向民警申请调换监室,可是得不到理会。他不得已还得继续留在在这个充斥着恶意的监室里。 原本在禁闭室里他已经把自己的思想从头到脚的洗刷了一遍,原以为自创的一套“意念经”能够让自己出旖旎而不染,谁知道回到监室的第一天,他就被打回了原形。 整日面对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神、一幅幅狰狞的面孔,他又开始了坐不安、寝不眠,度日如年。不过虽然“意念经”没有能够让他摆脱困境,但是在禁闭室里练就的忍耐力却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一次次无论面对多么残酷的现实、多么恶意的中伤,他都能够保持冷静,甚至可以抿抿嘴巴一笑而过。 (六十三)胖子的改变 冉元空最大的噩梦无非就是那个把他整进禁闭室的那个人,高彪。 在这个小社会里,他最了解的人可以说就是高彪了。这或许也是因为环境的原因,其实也不仅仅是他了解高彪,为了平安,监室内外的所有服刑人员几乎都需要主动去了解他。 高彪是不可能放过任何一个敢于在公众下冒犯自己的人。常识下,大家都知道临近出狱前犯错是大忌,搞不好很可能还要深蹲牢房。 因此这类人员都会避重就轻选择低调或者沉默,哪怕他就是这个社会里的老大。可是高彪却是个例外。他对冉元空的恨越积越深。就在冉元空还在禁闭室里时,他早在内心里规划好了报复行动。 待冉元空出来之后,他先后指示大江、山仔等人在不同的场合以不同的形式实施计划,或是寻找“盲点”直接殴打,或是施压周边的环境给他心理上的折磨。 这让冉元空的身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许多次的伤害连一向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胖子都看不过去,而选择了默默避开。 不过冉元空还算好,他没有中了高彪等人的圈套,总是忍辱负重、逆来顺受。 这里提到胖子,不得不说一下他的变化。 高彪号令身边的人对冉元空展开了一系列的报复,大家都不敢不从。不过胖子却不一样,无论高彪给他下什么命令,他都装出一副傻模傻样,把自己置身于事外。 高彪虽然对胖子的态度极为不满,但是也拿他没有办法。看着他那副傻子般的模样,打他也费力,骂他也觉得浪费口舌。 通过扮傻,胖子成功的躲过了高彪的施压,避开了他的报复计划。不过他也没真傻,平时还是很会来事求平安的。每天他都会主动的为高彪做点生活上的一些事情,比如:叠被子、洗衣服、排队打饭等等。 胖子的变化,冉元空看在眼里,不过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因为在他的心中,胖子和高彪等人都是一伙的。虽然胖子确实没有对自己有行为上的伤害,但是他那种阴森森的眼神里仿佛总是藏着杀气。他觉得这股杀气隐含着高彪的指令随时会置自己于死地。 不过这些都是他自认为的,“杀气”这个说法也是他自定义的。 其实,胖子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阴森,那么心机重,反而还颇具点人情味,甚至可以说对冉元空还存在关爱,这一点可以从一件事中看得出来。 那一天,看守所里组织服刑人员外出劳作。高彪、大江、胖子、冉元空等同监室里就有十余人在这个劳务大军行列中。 午间,大家都坐在树底下休息。许多人都围绕在高彪的身边坐下,可是胖子却走到了另一边,他坐在冉元空的旁边。不过坐下来之后,他并没有正眼看冉元空一下,而是直接闭上了双眼休息。 冉元空看到胖子坐在自己的身边,他觉得很不自然,好像身边被人安插了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于是眼角余光下意识的往高彪等人那边瞄了一眼,想看看这颗“炸弹”是不是真的是他有意的安排。不过看到高彪已经休息时,他收回了视线,然后往胖子身上看了一眼,随后自己又闭上了眼睛。 而就在他闭上眼睛不久,他感觉到自己的裤脚像是被什么牵动了一下,以此同时耳朵里听到了这样的一个声音:“喂”虽然这个声音极其微弱,但是他能感觉到有人是在叫自己。 于是,他缓缓的睁开眼睛,有意的斜看了一眼胖子,果然是胖子再跟自己说话。不过他并没有理会胖子,仅仅是看了他一眼,他就继续闭上了眼睛。 胖子见冉元空不理会自己,下意识的扭头往高彪那边看了一下,之后就接着说,“不要相信山仔,他是在害你。”他的这个声音依然那么微弱,像似蚊子发出来的一样。 冉元空闭上了眼睛,不过他的内心依然处于警惕状态,甚至警惕级别一度提升至紧急。他的右手有意的在身旁的地上搜寻,然后紧握着一颗石头,做好随时应对突发事件的自保准备。 说实话,其实胖子还真的是一个没有心机的人,这只是他出于善心的提醒罢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道,“这都是阴谋,如果你听他的,肯定会坐穿牢底。你是傻子吗?” 冉元空依然不理会,听到胖子说自己是傻子时,右手的掌心握得更紧了。 胖子自然不知道冉元空正在提防自己,更加不知道自己正处于危险中,真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这些时,他会产生什么样的想法。 安静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如果你是被冤枉的,认罪,那就是死路一条!想早点出去?门都没有!” 冉元空听到胖子这句带有点力量的话时,他慢慢放下了绷紧的神经,心想着胖子或许真不是带着恶意而来。 于是,他慢慢睁开双眼往胖子的那边看了一下。以此同时,他右手紧握石头的掌心慢慢松开,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胖子说:“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要是真想出去,那还是要耐心等待……律师。别听山仔说的,认罪可以早点出去?没这回事!你不要相信他的胡骗乱造,如果你真的是无辜的话,那就耐心点。” 听胖子的一番话,特别是听到他反复提到的“耐心”这两个字时,冉元空突然就改变了对他的看法,顾忌心理瞬间就抛开了。 紧接着,他的脑子里掠过了胖子这段时间对高彪的态度和他对自己的“不闻不问”的事实。于是他说:“那怎么办?你有什么好办法?” 胖子对于他的这个问题,必然是回答不出来的,毕竟他的脑子本就不好使,出主意他不在行。这次冒着极大的风险靠近他,只是他想给他的一个简单提醒罢了。因此他并没有作声。 胖子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冉元空当然也是能够理解的,他了解胖子的为人。停顿了一会儿,他接着说:“如果再拖上个三、五年,那和坐穿牢底有什么区别?” 胖子回答说:“那可不一样。你想想如果你现在含冤低头了,那以后你觉得你还能抬起头吗?不可能还能抬头!想都不用想!这可是一辈子的污点,擦不掉的。” 胖子的这句话,仿佛让晒裂的葫芦突然开窍了,冉元空封闭着的心扉豁然就被敞开,不过他并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劲军。” 胖子许久没听过有人这样叫自己的名字。在听到冉元空的这个声音时,他倍感亲切,嘴角裂开了一丝丝笑容。不过这个笑容稍纵即逝,像闪电般。而乐过之后,他就闭上了双眼。 虽然眼睛是闭上了,但是他的脑子很活跃。不出一分钟的时间,他又睁开了眼睛,说道:“他们准备可以出去了,你知道吗?” 冉元空问:“谁?” “高彪和山仔。” “他们?” “嗯” “什么时候?” “不出两个月。” “那大江呢?” “他还有一年半载,没那么快。不过……这也难说,搞不好很快他也可以出去了。” “怎么说?” “高彪!他和大江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 话谈至此,胖子有意的往高彪那边瞄了一眼,然后就不再说话了。 冉元空明白他的意思。虽然心中的好奇心还在作祟,但是他也没有继续追问了。 背靠着树根,他把双手收回放在胸前,然后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可是就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就听到了民警的唤醒声,“起来,起来,都起来干活了。” 下午的劳作,胖子不再靠近冉元空。而冉元空也有意的和他保持了一段距离,因为他担心高彪会发现他们的秘密,虽然这种担心是毫无根据的。 傍晚收工,他们都在外面吃盒饭。李工把盒饭带到劳作现场给大家分发完之后就回去了。看到李工出现,冉元空有意的多看了他几眼。 因为自打从禁闭室出来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李工。这段时间里,李工的岗位换了另一个师傅来做。他原以为李工辞职不干了,想不到他还在这里。 晚上七点钟,新闻联播的时间。冉元空的位置从原先的前排被安排到了最后面。不过这也不重要,因为他的心思早就不在电视画面里。这次收看新闻联播,对他而言,只不过是走走形式罢了。 他的双目明则确是往屏幕上看,实则他是在看坐在前排的胖子,余光时不时又扫描几眼高彪和大江。这三十分钟内,白天劳作时的一幕幕即刻就浮现在眼前,引起了他的一丝丝感想。 不过或许是因为环境的原因,他的这段感想并没有持续太久,而是很快就断片了,直到夜深躺在床上时才重新给接合上。 这个夜晚,胖子有意缩回了他那肥胖的躯体,让冉元空的床位面积突然宽敞了许多,他翻身也有了空间。 冉元空看着他的这个变化,虽然不能肯定他就是有意而为之,但是心里面依然还是感动了一会。从新审视下,他突然觉得胖子对自己还是挺真心的,至少他白天的那段谏言真没有欺骗自己。 不过在回忆起那段谏言时,他也产生了一些担忧。 如果正如胖子所言高彪只有两个月刑期的话,那他会不会在这最后的日子里更加肆意妄为?会不会还使出什么鬼主意折磨自己?如果他真的那样做,自己又该怎么应付? 要不要向李小利坦白现状,让他给自己申请调换监室?可是行吗?当初梁律师都办不到,李小利他能办到吗? 要不避开锋芒,再忍忍两个月?或者干脆认罪算了,求得从轻发落,换个地方,再努力表现获取减刑?不,这不行!哪怕真能减刑出去,但是正如胖子所说的,这是一辈子的污点!我是冤枉的,不能就这样做。 可是,万一这两个月自己就已经熬不过去了呢,都知道黎明前的黑暗才是最恐怖的,我还能活着出去吗? 种种疑问和矛盾心理在冉元空的脑海里反复回旋了许久许久,直至凌晨两点,值班时间的到来,他还活跃在自己的思维空间里。 坐在监室门口的椅子上,很长的时间段里,他沉浸在对胖子的思考,他几次有意的往胖子的床铺方向看了看。 在微弱的光线下,看到胖子依然保持着侧身睡觉的姿势,他真想走过去对他说一声,“劲军,我已经起床了,你就翻身过来,没关系。” (六十四)三条线的忧愁 失眠了一整夜,同时他也思考了一整夜。第二天早上九点多钟,遇见民警时,他口头上提出要求与律师会面的申请。傍晚饭后,他接到了会面的通知。会面的时间是晚上八点至九点之间。而李小利八点整就准时出现在看守所里。 “能不能帮我换个监室?”冉元空拿起话筒时,他的第一句话如是说。 “明天我就申请,看看行不行。”冉元空的这句话让李小利感到很突然,他以为他是在和自己开玩笑,但是仔细看了看他的眼神,如此的认真,也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回答道。 接着,冉元空问:“货轮找到了吗?” 李小利答:“还没有。” 冉元空说:“我妈妈她现在怎么样?” 李小利答:“还好。家里一切都正常,没什么问题。” 静了静,冉元空强调:“记得抓紧时间帮我调换监室。” 李小利说:“好的。” 这一次,他和李小利的会面时间很短暂,前后不足十分钟。昨天晚上他的心里面堆积了许多问题,原计划想着一一跟李小利述说,后面见到他时又忍住了没有说出来。在把自己要求调换监室的事情说完,同时得知母亲没什么事情之后,他就不想再说话了。 安静了一分钟左右,他就放下了电话筒,站起来走出了探监室。 这次的会面如此短暂让李小利多少都感到点意外。 当天傍晚,当他收到冉元空要求会面的通知书时,他以为会有什么紧急重要的事情,想不到他只是想调换监室而已。 离开看守所之后,他就着手周旋这件事,可是申请递交后却迟迟得不到批复。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这期间他也见过一次冉元空,不过他们谁都没有主动再谈及这件事,因为他们都知道时间已经过去那么久,事情肯定已经石沉大海了。 而最终通过朋友的关系,李小利也确定了这个事实。事情办不成,冉元空并没有抱怨李小利,因为他早就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这段时间里,吴芳久不久都会与李小利联系,或是通过电话,或是直接去梁律师事务所。当她知道冉元空想要调换监室,而李小利表示无能为力时,一个夜晚,她拨通了秦莲的电话。她把这个情况跟秦莲说了一下。 秦莲知道儿子想要调换监室时,她的心里面隐约产生了一点担忧,因为这已经是他的第二次主动要求,而第一次时是在他受伤之后。她想着儿子是不是又被人欺负了。 于是她问吴芳,她儿子想要调换监室的原因,但是吴芳说自己和她有着同样的疑问,她问过李小利,可是李小利也摸不着头脑。 聊了十多分钟,秦莲挂断了电话。傍晚独坐在酒店的露天阳台里,她思考了半个小时,之后就拨通了吴枫的电话。她对吴枫说,希望他能够帮她的儿子调换监室。可是吴枫并没有直接给予她明确的答复,只是说他要先了解一下这件事再跟她说。 接下来的几天里,秦莲过得有点儿煎熬。她一面等着光晖的安排,一面盼着吴枫的回电。不过幸好有着大舜和小禹的陪伴,她在煎熬中还能看到一点点的乐趣。 这段时间里,梓丽经常带小花一起来别墅区秦莲家。而小花也很喜欢来这里,特别是喜欢在花园处玩,它可以在那里追逐蝴蝶一整天都不觉得累。 梓丽知道它并不喜欢它的新家,因为平时总是见它闷闷不乐的样子,哪怕带它出外面逛也没见过它的笑容。但是一说要带它去秦莲家,它好像真听得懂她的语言一样,像似被注射鸡血般显得特别兴奋。梓丽觉得它也是一只有感情的动物。 小花高兴,梓丽必然也很开心。所以她就常常带它去那边走走,也顺便帮忙打扫一下卫生。不过每每踏进院子里,她的脑子里总感觉空荡荡的,像是失去了什么似的,没有当初的那种平静的心情。 而小花一下车,它就会到处跑。客厅、花园、餐厅等等它都要跑一遍这已经是它这些天养成的习惯了,每次来到这里它都必须完成这些动作然后才停下来。 而停下来之后,它就会往花园里跑去,然后就在那里追逐着蝴蝶。开始第一次时,梓丽还不知道它在做什么。经过几次之后,她觉得它应该是在找它的主人、它的朋友。 许多时候,看着小花在花园里玩,梓丽就会拿起清洁工具四处走动打扫卫生。有一次,当走进厨房时,惯性思维下她不由自主的想起了张厨师。心想着,不知道他现在还在家乡吗?或者已经外出工作了? 想起张厨师,这又引发了她的一段回忆。 其实,说她就是张厨师忠实的粉丝也不为过,因为她很钦佩他的厨艺,对他做的饭菜也很是痴迷。这几十年里,她很喜欢吃他烧的饭菜,甚至可以说是百吃不腻。 在她的记忆中,小时候的她经常跟随父母亲来这里。而父母总是把她丢在一旁,让她跟冉元空玩,可是她不喜欢和冉元空在一起。象征性的和他玩了一会儿后,她就会跑去厨房找张厨师,然后站在他的身边看他做饭做菜。 有时候她看到张厨师烧菜时,她跃跃欲试。张厨师看出她的心理,非但没有拒绝她,反而手把手地指导她。 在张厨师的身边,她慢慢喜欢上了做饭做菜。有一次,在厨房里,她认真的对张厨师说,她要拜他为师。 张厨师看着年幼的她,听着她这句稚嫩的声音,弯下腰来帮她捋了捋袖子,笑笑说了一句,“等你长大后肯定会是一个优秀的厨师。不过厨房很脏的哦,这里不适合女孩子。”她不加犹豫的回复道,“我不怕。”张厨师摸着她的头发,心里面笑了笑。 张厨师在她的心目中是一个无所不能的好叔叔。她很崇拜他,而她的崇拜不仅仅是因为他天赋异禀的好厨艺,而且还因为他精通各种生活技能,比如电器维修、水泥工、木工等等,凡是家里有什么需要他帮忙的,他几乎都能做好。 小时候的她在张厨师的指导下,她的厨艺进步很快,不过或许是因为年龄小,她没有独立施展厨艺的机会。很多时候只有在秦莲家和张厨师在一起时,她才可以试一试。 长大懂事以后,虽然没有能够达到张厨师当年说的“优秀厨师”的高度,但是她一直没有丢掉这个兴趣爱好。平时在家里,她也会走进厨房,或者独自做饭做菜,或者帮母亲打打下手。 有时候朋友们来家里做客,尝过她烧的菜后都会赞不绝口,甚至会频频竖起大拇指点赞她的厨艺。 而当他们知道她的师傅是张厨师时,都说是名师出高徒,甚至用上了儒客先师荀子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经典术语来夸赞她。 每每听到朋友们的褒奖时,她总是谦虚的这样说,“张厨师的厨艺才是顶流的,我只是瞎弄而已啦。” 她对做饭做菜情有独钟,特别喜欢和母亲一起下厨房,她说那是她人生当中最美好、最难忘的一段日子。 可惜那段日子不长久,不久之后她的母亲离开了,之后她再也没有踏进厨房。而结婚后,有了谷波这个贴心的男人,更是轮不到她下厨房了。 有了这段与张厨师相处的经历,所以那天见不到张厨师,也不见他的伙计过来帮忙,这才令她对秦莲的说法半信半疑。她不是很相信张厨师请假回老家的说法。 过后,她将心中的这个疑问告诉谷波,想从他那里知道张厨师离开的真正原因。可是谷波也一头雾水,他说他也觉得很奇怪,也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厨师离开的这段时间里,李珍走进了厨房,担起了重担。有时候秦莲晚上回来时间早的话,她也会下厨房。慢慢的,这件事就没有人再提起了。 不过梓丽一直放不下这件事,每每忆起,她都尝试着拨打他的电话,可是每一次电话总是接不通。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知道他不可能再回来了,不过解不开心中的疑问,她总是惦记着。 她已经不止一次问起李珍这件事,但是每一次李珍总是转移话题避而不谈。直至秦莲出差的那天,她才从她的嘴里知道事情的真相。当时,她来秦莲家帮忙李珍收拾行李,然后送她去公司。 在路上,她再问起了张厨师的事情,而李珍犹豫了许久才说了这句话,“他不来了。”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猜测才得到证实。静了静,她接着问,“为什么不来了?是他家里有急事吗?”李珍说,“莲姐找他谈话了。” 听到李珍的这句话,梓丽就明白了,不是张厨师请假回老家,而是他被秦莲给辞退了。 接下来她专注于驾驶,并没有再说话。 半个小时后,她们来到了公司。工作人员过来帮忙她们搬行李,然后带李珍去了她的宿舍。梓丽下车后就走去了吴芳的办公室,一脸心事重重的神情,见到吴芳一个人在办公室时,她直接问道,“张厨师是不是不回来了?” 吴芳作为秦莲的贴身秘书,她不仅精通公司业务,而且秦莲生活上的家事她也都知晓并且时有参与。在听到梓丽这个问题时,她没有再回避,直接说:“是的,他不来了。” 梓丽再问:“是妈叫他回去的么?” 吴芳说:“这段时间压力比较大,秦总先让他回去一段时间。” “是公司上出现了什么问题吗?” “很多同事也辞职离开了。经济上是有点滑坡的现象,不过这只是暂时的,相信我们很快就可以渡过这个难关。” 听吴芳这么说,梓丽也不再问下去了。张厨师的离开,虽然她觉得惋惜,但是想想目前冉家的处境,或许真的只能这样做才能平安渡过这个困难期了。她相信张厨师肯定会回来的。 话说张志新莫名其妙失踪。随着时间的推移,谢磊越来越觉得可疑。从之前的“理解”到现在的“难解”,他经历了一段断崖式的恐惧,心里面慌得很。 一天晚上,他把玉莲叫来办公室。百般忧愁下,他没有了当初那股暴怒的力量。倚靠在办公椅子上,他手握着一根烟,缓缓的问了一句,“找到他了吗?” 玉莲读得懂他的心思,见他一脸愁容,不加犹豫的回答道:“还没有”她的语气同样没有半点力气。 “他是不是跑了?” “不太清楚,电话关机了,一直联系不上。他的家人也不见踪影。” “法院那边有什么动静?他那栋房子被封了吗?” “他已经被列入失信名单里了,房子还没见被贴封条,不过听说那天很多自称是债主的人把房子给搬空了。” “搬空了?” “嗯。” “张铭那边呢?他知道这件事了吗?” “我这边没有告诉他,不知道他收到消息没有。现在一直还联系不上他。” 其实,关于张志新携款“跑路”的传言,谢磊多少都收到点风声了。这次他突然想起玉莲,只不过是想找个人谈谈心,以舒缓一下糟糕的心理罢了。 干这行的,自然都知道行业的风险。 谢磊走江湖那么多年,承受风险的能力他还是有的,只不过这次事发突然,而且自己还在张铭面前打包票,向他拿了几次钱。虽然这些钱都不是进自己口袋的,但是毕竟都是经过他手的,多少都有点儿担心。 不过他担心的倒不是张志新负债潜逃,毕竟张志新的债主又不仅仅他自己。他担心的是张铭会不会因此而恼怒把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然后一脚把自己踢开。 缓了缓,他接着说:“想办法尽快联系上张铭,好好向他解释。这笔钱估计是难追回来的了。” 玉莲说:“嗯。现在还不知道张总是否知道这件事,等联系上他再说了。” 谢磊说:“我们得做好最坏的打算,万一张总真的追究这件事,怕你我,另外,你去找一下李工,打听一下那小子在里面的情况,有什么消息跟我说一声。” 玉莲“嗯”一声。再逗留了十余分钟,见谢磊不再说话,她就离开了办公室。 (六十五)玉莲的心思 驱车行驶在路上,忙碌了一天,玉莲想直接回家早点休息,可是突然想起了茗荟,于是她就在前面的红绿灯处调转了车头。 这些天在新岗位忙碌,她已经许多天没有去过茗荟酒了。一路上,心里面惦记着姐妹们,看看时间才十点多钟,她就决定去酒看看她们。 来到茗荟酒地下车库时,说也巧合,她看到了一辆车很像是张铭的,当时这辆车正好从她的旁边驶过。 当看到疑似张铭的车迎面行驶过来时,她有意放慢了自己车速,仔细的往对方的车头方向望去。 只见汽车的驾驶室和副驾驶室里分别坐着一位男子和一位女子。 在路边的灯光照射下,她依稀能看到这名男子戴着一副金色边框的眼镜,但是她看不清楚他的脸孔,无法肯定他就是张铭。而副驾驶室上的这名女子正低着头,她也看不出她是谁。 不过在这如此短暂的碰面中,她压根就不在意那名女子的身份,一心只关注那个男子。 当那辆汽车即将驶出车库时,她还有意的往后视镜方向看了一眼。看到汽车离开视线时,她嘀咕了一句,“张铭回来了?” 把车停好之后,她加快了脚步往电梯方向走去。地下车库里的电梯直通酒一楼的大厅。来到大厅后,她直接走向服务前台,向工作人员打听道,“张总刚才过来了吗?” 工作人员认得出是玉莲,她直接回答道:“嗯,他刚刚出去了。” 玉莲得到这个答复,心里面必然觉得十分意外,继续问道:“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这名服务员回答说她也不太清楚,她刚到这里就看到张铭离开了。 玉莲听完服务员的这么回答,她就不再问下去了。转而她想问问其他同事,可是犹豫了一会她就打住了这个想法。 随后,她就往酒门口走去。来到门前的花圃旁边时,她拨打了张铭的电话,可是依然没能接通。 挂断电话后,她抬起手腕再看了一眼手表,时针已经指向了十一时。 冬天的夜晚总是寒意绵绵,特别是在深夜的这个时候。站在花圃旁边,虽然紧裹着一件厚厚的毛绒服,但是她依然感觉到寒冷,肌肤有种微冻感。 张铭没有接听她的电话,她有点闷闷不乐的,呆呆的站在花圃旁边许久,视线时而远观都市灯火,时而近视花圃,眼珠子游离不定,心事重重。 这时一阵微风飘来,掀飞了她的发丝,把她的耳根暴露在寒风中,冰冻感加剧,于是她下意识的用双手捂住耳根,然后转身就走进酒里。 来这里之前,原本她是计划着找姐妹们叙叙旧、谈谈心,可是所有的计划被刚才的那一幕给打乱了。 重新走进酒大厅之后,她选择了在一个角落里独坐。这时服务员给她带来了一杯红酒。 坐下来之后,她的心思这才放在了副驾驶上的那位女孩子的身上。心里面反复的自我询问着这两句话,“她是谁?张铭和她来这里干嘛?” 怀揣着心事的人,特别像玉莲这种情感细腻的女孩子,一点点看似不经意的东西就能够掀起她的一波情绪。 坐在角落里端着酒杯胡思乱想了一番,此刻她的心情仿佛一下子就重重的摔到了谷底。在酒精的作用下,她提升了脑瓜子的转运速度,又一次胡思乱想了一番。她突然很恨那位女孩子。可是至于为什么那么恨她。她自己也道不明白。 愁思下,她很快就把那杯红酒饮完,然后她觉得杯中酒已不够尽兴,于是直接叫服务员给她来了一瓶红酒。 玉莲的这种反常,明眼人都知道,就是她的嫉妒心作祟。其实她并不关心张铭身边的这个女人是谁。毕竟她也不是“初出茅庐”的女人。在这种“花花世界”里闯荡了那么多年,可以说她太了解男人了。 这次的烦闷,只不过是因为她太过于较真罢了。 她感觉到自己越来越在乎张铭了,而这种在乎已经被嵌入了感情因素,致使她有时候见到张铭时,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会不由自主的加速。 每每走近他的身边时,就会产生这样的错觉,觉得自己就是他的女朋友。不过一旦产生这种错觉时,虽然内心狂动下确实让她感到一丝丝的兴奋感,可是她很快就会给自己浇上一波冷水,责怪自己不应该如此痴心妄想。 谈到玉莲对张铭感觉的升温,话得追溯到那天晚上她和张铭在酒店温存之后。 当时的她可是茗荟酒炙手可热的王牌,宾客老板们的钟爱。换句话来说,她就是这个行业里的一颗耀眼的明珠,自带着流量光环。 如果是换成任何一个老板都舍不得让她离开,可是张铭却不一样,那天晚上他就给她换了工作,而他的理由很简单,单纯就是为了让她不再过着熬夜的生活。 玉莲当时感动得热泪几乎要夺眶而出。那一晚自觉无以回报他的关爱,她一次次毫无保留的主动献出真情满足了他的欲望。 而自那以后,她就将自己深藏内心的感恩升华至了情感的高度。换句话来说,她开始爱上了他。 独坐自饮期间,有几位男子走过来想邀请她去跳舞,但是她并不理会。不过虽然拒绝了邀约,但是她并没有将内心的苦楚表露出来。她的脸颊上依然挂着平日里的微笑,不失礼仪和风度,魅力犹存。 这个夜晚,酒大厅里人群蠕动,一片欢歌艳舞。五彩灯光的照射下,玉莲第一次感到头晕目眩,内心扑朔迷离。 如此热闹喧哗的景象,她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了。不过这次的体验和往常却又不一样。往常这种情境下的她心情总是愉悦的,而如今的她并不快乐。 凌晨,看到宾客们逐渐离场,她才起身离开。走出酒门口时,司机早已开车在那里等候。这时她才能见到曾经一起共事的姐妹们。 当时她们正列队站在大厅门口欢送宾客离场。看到玉莲走出来时,她们才知道她在这里。在送贵宾们走完之后,大家一窝蜂的走近她的身边。纷纷向她打招呼、表歉意,接下来她们的自责可以说是不约而同的,你一言我一语的自责没有第一时间过来陪她。 虽然她们自责的语调和表情带点笑料,但玉莲知道她们都是真心的。她了解自己的姐妹们,更能够理解她们的辛苦。毕竟这里也曾经是自己的家。 在和姐妹们简短交流了几句之后,最后她答应姐妹们,以后会常来这里陪她们,然后就走出了酒。此时陈经理已经走到汽车副驾驶室的门前,并为她打开了车门。 姐妹们纷纷向她挥手致别、道晚安。在这冰寒地冻的凌晨,玉莲的内心第一次感受到无比的温暖。 虽然已经离开酒有一段时间,也许久没有来过这里,但是无论是新员工还是旧同事,对她都很热情,让她有种不一样归属感。 玉莲回到家里已经凌晨一点多钟。或许是因为久不饮酒的原因,这个晚上她感觉到头昏脑涨的,一走进客厅,坐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睡至第二天中午,起床后,她煮了一杯牛奶,煎了鸡蛋。简单吃点早餐,然后就搭乘出租车前往茗荟酒把她的车开了出来。 当走进茗荟酒地下车库时,她又不自主的想起了张铭。 在把车开出来之后,看到保安时,她叮嘱了他一句,叫他如果再看到张铭过来时提前给她打个电话。 离开酒后,她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前往合创公司。她来这里的目的是想找谢磊。可是当走到谢磊的办公室门前时,抬起手欲敲门又犹豫了一下。她突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这里。脑瓜子迷糊了一会。不过最终她还是敲开了门。 “谢总,早上好!张总回来了,您知道了吗?”走进办公室,见到谢磊一个人正在茶几上泡茶,她第一句话就这样问道。 谢磊听到她的这句话,立马就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然后抬起头看了一眼她,目光停留了几秒钟与她对视,“他在哪里?” 玉莲说:“昨晚晚上他去茗荟酒了。” 谢磊问:“你们见面了?” “没有。我只是在车库里看到他开车出来,没能说上话。” “打电话给他了吗?” “打了,可是他原来那个号码接不通,还联系不上。” “他去那里干嘛?” “不太清楚,我问他们了,他们也不知道。” “多打几个电话给他。” “她没接我的电话。” 玉莲从酒出来的路上,原计划是想回家的,但是犹豫下她还是决定去找谢磊,因为她的心里面一直担心着张志新那件事,如果张铭怪罪下来自己也难逃关系。她联系不上张铭,想着看看谢磊有什么好办法。 交流了这几句话之后,谢磊就走去办公桌拿起了电话筒。他拨了几次张铭的电话才能接通。不过他们的通话时间很短暂,不足一分钟。 玉莲站在茶几旁边静静的看着他,她自然知道谢磊是再和谁说话,不过她只是听得到谢磊的一些语气助词,并不知道张铭跟他说了什么。于是待谢磊挂断电话之后,她就直接问了他一句,“怎么了?” 谢磊说:“没事了。” 谢磊回答完这句话之后就安静了,不一会他转移了话题,“你去联系李工,打听一下情况。” 玉莲没有解开心中疑惑,她固然想接着那个话题继续询问,可是见谢磊转移话题,她犹豫几秒钟也就不再问了,于是回答道:“等会我就打电话给他。” 谈话至此,看到谢磊坐在办公椅子上不再说话,而是低头翻阅着文件,玉莲就离开了办公室。 她不知道谢磊和张铭谈了什么,不过听到他回答自己说“没事了”,她也就放心了。 离开合创公司,来到了一家咖啡店,她点了一杯暖咖啡,然后拨通了李工的电话。她问李工什么时候有空约见一面,可是李工以工作忙为由拒见,在和她通话了一分钟不到,他就挂断了电话。 对于李工而言,他很早不想再参与冉元空这件事了。 这段时间里,他给张铭提供了不少的情报。他觉得他给张铭的帮助已经可以和那笔钱画得上等号了,或者说是付出与收获已经均衡了。 如今,张铭的要求越来越高,他越来越担心事情会败露。如果真到了掩不住的地步,到手的钱财丢了算是小事,可是如果饭碗也给弄丢的话,那是伤不起的。 所以他选择了尽可能的回避,想着这样就可以慢慢的远离他们。 当然,他也是一个懂“规矩”的人,知道自己已经上了贼船,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不过如果少接触能够让时间淡化他们的关系,那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平时,除非是张铭亲自出面找他,不然他都不会理会。这次玉莲的电话,他原本就不想接听的,经过了思想斗争才按下了接听键。 玉莲在李工那边得不到到冉元空最新动态。她如实的向谢磊报告,说李工态度不好,不愿意提供信息。她以为谢磊会因此而暴怒,想不到谢磊并没有那样做,而是很心平气和的对自己说了这句话,“不要紧,他已经不重要。” 玉莲不明白谢磊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她也不想多问。接下来,见到有人走进办公室时,她就离开了。 离开茗荟酒之后,玉莲虽然确实是远离了夜场,过上了正常上班族的生活,但是这里的事情好像更加多而且还很烧脑筋。 平时,谢磊并没有安排她处理合创公司的事务,而是让她接触冉元空的事情,负责中转他的指示。 开始时,她不是很接受谢磊的这些安排,因为她不明白为什么要这样做,后来她才知道其实这都是张铭的意思。 既然是张铭要做的事情,那她必然是唯命是从,这不言而喻的了。当然,她也同样不知道张铭为什么要这样做。 有时候,她的内心也是很纠结甚至很害怕的,因为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搞不好自己都可能要蹲牢房。 不过她已经做好了随时为张铭倾尽所有的准备了。因此她不需要问太多,也不想知道太多,只需要照做就行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说她可以为张铭倾尽所有,但是毕竟她也只是个柔弱女子,对一些事情还是有所害怕的。 就拿一件事来说。有一次,应张铭的要求,通过李工的安排,她和高彪见了一面,而就那一次的见面让她内心久久都觉得害怕。 一方面是因为她仿佛能够从高彪的眼神里看到了恶魔的影子。另一方面因为李工又常说高彪已经看上了自己,扬言几个月出来后就要找她做老婆。 虽然她不知道李工的这些话含有多少“水份”,但是内心里难免担忧。特别是当看到张铭和其他女子在一起时,她就会产生这样的幻觉,觉得自己已经被他抛弃而成为了恶魔的女人。 (六十六)近况 “波,妈出差那么久了,她什么时候回来啊?”一个夜晚,梓丽半坐在床上刷着手机,突然她问谷波。 此时,谷波正坐在书桌前面聚精会神的盯着电脑屏幕,心思全部放在了仓库里的那批粮食上,在听到梓丽的这个问题时,他弱弱的回答了一句,“还不知道,应该很快就回来了。” “小花最近又开始闷闷不乐的,会不会有什么事情发生呀?”梓丽的话题转向了小花。 谷波依然全神贯注的看着电脑,他并没有在意梓丽的话。 梓丽接着说:“人家都说,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它们往往能够预知一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梓丽说了这句话时,谷波才回过神来。他笑笑说:“那都是传说。” 梓丽听到谷波不认同自己的话,把原本低沉的声音提高了一个档次,说:“别不信,你看新闻,鸡飞狗叫,鱼乱跳;老鼠搬家,牛羊不肯进圈。动物的这些异常反应,专家说这都是地震前的预兆呢。” 谷波听到梓丽一本正经的举例,他依然不以为然,笑着问:“哪个专家说的呀?” 见谷波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梓丽有点儿生闷气,她不想再继续说话了,于是直接丢出了这句话“你可别不信,真有那回事。”然后拿起了手机刷新闻,不语。 谷波还是那副表情,笑笑不语,心思又重新回到了工作上。 上一次,通过展销会,梁倩谈下了两个客户,把一部分粮食给推销了出去,可是仓库里还积压着几百万吨。随着时间的推移,再耗下去怕会连本钱都给赔上了,这状况确实令谷波很是担忧。 另外,这些天自己的努力,没见收到任何扭转局面的迹象,还时常处处碰壁,很不顺心,这更让他焦虑。 特别是如今冉家的海外订单断了,国内的行情又不好,形势对冉家极为不利,真可以说是雪上加霜了。 此时的他像只落单的海燕,在茫茫大海的上空顶着暴风雨努力摇曳着翅膀,随时都面临着坠落的风险,感到特别的无助。 回答梓丽这几句话之后,他继续把心思转回到电脑屏幕里,看着报单里面密密麻麻的数据,看着和梁倩工作上的对话记录,他仿佛感觉到了一股股气压正向自己扑来,致使他眼花缭乱,头脑几度接近昏厥欲裂。 另一边,梓丽继续坐在床上低头刷着手机,不过虽然看上去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可是她的内心却逐渐产生了一股怨气。 而产生这股怨气的原因,其实就是她很不甘心谷波不认同自己的那个说法。于是,不一会,她又开始发话了,“小花肯定是想念妈了,不然它不可能总是低拉着脑袋,我带它去看过刘医生,就医生给它做了检查,也没见它生病。” 停顿了一下,她强调了那句话,说:“它肯定已经感觉到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梓丽的这个声音再一次把谷波从愁思中拉回现实,不过他并不打算再怎么回答,因为他认为梓丽这理论毫无根据,只不过是胡思乱想罢了。不过为了不冷她的场,他还是“哦”了一声。 可是梓丽很不满意他的这个态度,认为他这是随意敷衍自己。虽然她也不止第一次面对他的这种敷衍,如果是往常,她完全能够理解他,因为他的重心在思考着工作。但是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她特别反感那个“哦”字。 如果按照惯性思维,她肯定会用语言表达自己的不满,可是她忍住了,她想给他一个机会,等待他的下一句话。可是两分钟过去了,依然等不到他的第二句话,这时她用行动展开宣泄,只见她一股脑的就快速爬起床把房间的灯全部给熄灭,然后一声不吭的钻进了被窝里。 谷波被她的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蒙了一会,眼睛一下子没有适应黑暗,脑瓜子迷糊了一下。他扭头往梓丽那边看了一眼,见到她已经躲进了被窝里,轻声的问了一句,“睡觉了呀?”可是梓丽并没有理会他。 见梓丽不搭理自己,他就把目光移向了书桌旁边的时钟。此时已经是二十三时。于是他就合上了笔记本电脑盖子,然后走出了房间。 梓丽见谷波就这样一声不吭的走了出去,一股怒气油然而生。不过她很快就把怒气给压制住了,她在给他时间。她原以为谷波只是去一趟洗手间,然后就回来向自己道歉,可是等了十多分钟还不见他人影。 于是,她憋上那个怒气,迅速爬起了床。当她打开房门走到楼梯旁边看到谷波坐在一楼客厅里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机时,她的内心愈加发狂。不过她并没有说话,看了几秒钟之后,她就走回房间里把房门给反锁了。之后又钻进了被窝里。 对于梓丽的这波反常的心理,谷波自然没有感觉了。直到他打不开房门时才略有察觉,这时他才把心思放在梓丽的身上。他想敲门向她道歉,可是握起的拳头轻放在门上又给放下了。 随后,他走下了一楼,重新打开了电视机。此时,云乐视电视台正在复播着白天的早间新闻。说也巧合,这则新闻又正在播报着那两艘失事货轮的情况。 谷波的愁思又一次被激起,心情再次跌入谷底。这时,小花突然走到他的身边,俯卧在他的脚跟旁。看着小花,他又想起了梓丽刚刚的那些话,脑瓜子不由自主的自语了一句,“难道真的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插指一算,三个星期过去了,搜救工作仍然没有新进展,这好像是一件诡异的事件一样。谷波摸不着头脑,在卫星遍布全球的时代,一只蚂蚁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为何诺大的货轮就是寻不到踪影?难不成它进入了魔幻世界? 这些天可以说是谷波在冉家最难熬的一段日子,他内要为库存的百万吨粮食犯愁,外要奔跑各部门协助安抚家属,同时还要为维护冉家海外的合作关系绞尽脑计。 不过话又说回来,他真的已经习惯了这种忙碌的生活。有时候不忙时,他反而觉得更加难熬,总得找点事情来做做。他觉得只有在忙碌中才能够让他忘记苦恼。 谈到冉家海外的合作伙伴,最主要的伙伴无非就是子航和舜禹公司。作为元荣公司的海外的经济命脉,这两家公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元荣时代,冉家的起步成于舜禹,辉煌于子航。换句话来说,正是得到冯海龙父亲的关照才有冉家的起步,也正是因为有了谭恒的帮助才有了拓展海外市场的机会。 可是如今,这两家公司正与冉家越走越远,他们的关系可以说是到了冰点的临界。虽然秦莲也正在努力与舜禹公司沟通,谷波也费尽心思与子航保持联系,可是或许“商人永远都是把利益放在首位”这个说法真的是有道理的。他们都在努力,但是都看不见回暖的迹象。 虽然秦莲的努力还存在一定的希望,但是谷波几乎是看不到希望的了。因为子航公司已经在云乐市有了新的合作伙伴,而这个伙伴更是令他伤神。他怎么也想不到合创公司的谢磊竟然和茗荟酒的法人是同一个人。 当一切与茗荟扯上关系时,他就知道不再简单了。 之前对于合创这家公司虽然他也略有耳闻,但是从来就没有把它放在心上。一方面是因为这家公司建立不久,在云乐市算不上什么名堂;另一方面,合创公司的营业范围并没有涉及到海外业务,可以说不是外贸同行。 可是如今他想不到合创公司竟然突然插上这么一手,这让他警惕了起来,脑瓜子不由自主的联想起张铭,危机感加剧。 这段时期,冉家的事业开始呈断崖式下滑,资金链问题逐渐呈现。银行不再给公司放款,而之前欠银行的一屁股债务仍理不清。不得已,为了维持公司的日常开支,冉家把手伸向了外面的小额贷款公司。 虽然这类贷款公司放款的利息比银行高出几分,甚至带着一些高利的成份,但是冉家还能够承受得起,至少目前收支上还算得上平衡,还没有出现大面积亏损的情况,还贷不成问题。 不过虽然通过这样的方式确实使得目前的经济压力得到一些缓解,但也并不是长久之计。谷波依然是把重心放在正轨渠道上去获取资金的支持。可是或许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他频频受到银行工作人员的冷眼相待,不过他依然没有放弃。 这半个小时的早间新闻复播让谷波产生了一连串的回忆和思考,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凌晨。他把小花抱回它的窝,然后熄灯就在客厅的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他看到了自己的身上披上了一条棉被。他在被窝里感受到了梓丽的爱。看着窗外朦胧的天色,他拉了拉被子想再一次感受一下被窝里的温暖。可是手机的闹钟铃声响起了。他恋恋不舍的掀开被子伸手向桌面拿起了手机。生怕吵到梓丽,于是他快速的把铃声给按断了,在叠好被子后就走进了洗漱间。 十分钟后,他走进了厨房。这时,他看到梓丽已经在厨房里忙碌,而小花则像一尊神一样静静地端坐在她的旁边。他说了一句:“起来了呀?我来做。” 梓丽听到谷波的声音,扭头看了一眼他,然后说道:“已经做好了,你去外面等会。” 谷波笑笑,不语。 这时,小花似乎听得懂梓丽的话一样,抬起头往谷波这边看了看,然后跑向了餐桌,时不时它还扭头看了一眼谷波,像是在重复着梓丽的意思,引导他走出来似的。 谷波当然也没有再敢“忽视”她们,他走去消毒柜拿了两套餐具,然后就走向了餐桌。吃了这顿早餐,他郁闷的心情突然一扫而光。 对于梓丽而言,虽然昨晚确实是赌气了,但是她并没有让怒气过夜。半夜醒来她还习惯性的伸手摸了摸谷波,发现谷波不在时,她才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突然很懊恼自己昨晚无厘头的生气。 早餐期间,她有说有笑,似乎有意的回避昨晚的那些不愉快。 吃完早餐之后,她如往常一样替谷波拿工作服、系领带,为他的出行做准备。这期间,她突然说了这句话,“波,要不我们建议妈关闭公司了。” 谷波对着镜子正在整理衣领,听到梓丽这句时,他突然愣了一下。他的手放在了衣领处静止了几秒钟,同时看了一眼镜子里面的梓丽,然后低声的问道:“为什么这样说?” 此时,梓丽一边正在床铺上整理他换下来的睡衣裤,一边回答说:“你看子航和舜禹公司都不跟我们合作了,这节骨点上我们又遇到许多麻烦事情需要处理,暂时关闭公司缓解一下压力应该没什么问题。” 谷波听到梓丽这个回答,再看了一眼她,然后视线转回到镜子里的自己。双目自视时,他陷入了片刻的深思。 其实梓丽的这个想法,他也已经多次思考过了。只不过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冉元荣打下的江山就这样毁在他的手上。 他不甘心。他知道秦莲也会和他一样不甘心。 所以,每当产生与梓丽同样的想法时,他就会有意的转移注意力,避免被这种错误的观念左右自己的行为。 梳理了一下头发,他看了一眼手表,然后说:“再等等,还有希望。” 梓丽说:“都快发不出工资了,还要等多久,很多人都辞职了,退一步不是更好吗?” 谷波听梓丽这个反问语,他有点惊讶,因为平时他都没听梓丽说过这些话。缓了一口气之后,他说:“寻找最好平台发展,是他们的自由,人总是会想着往高处走。我们正在想办法拓展海外市场,等等,会有转机的。” “妈去菲律宾了,这件事你知道了么?”这个时候,梓丽转移了话题。 “知道了。”谷波说。 “你知道她去那里干嘛吗?” “应该是为了货轮这件事,挺苦恼的。你怎么知道的?” “上次爸告诉我的,之前我也听吴芳和李小利提过,可是吴芳好像不太愿意说,我追问她的时候,她总是支支吾吾的或者干脆不回答。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呀?” “妈有她的苦衷,不想我们操心而已,不要多想。” “那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我联系过光晖。这些天冯总出差外地,还没空。估计妈还没得那么快回来。” “哦。” 当初秦莲外出时的确有所不公开,当时谷波也表示过疑惑,不过他并没有多想。当光晖告诉他,秦莲在菲律宾时,他才有所感悟。虽然他也猜不透秦莲此行的目的,不过他知道她的大方向肯定是为了家业了,不然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去找冯海龙。 话谈至此,梓丽不再说话了。 这一天是星期六,梓丽不用去上班,而谷波正常去公司,在临走前他对梓丽说他已经做好了一杯果汁放在冰箱里,提醒她等会拿出来喝。 梓丽在他离开之后就抱起了小花坐着电视机前面,收看她钟爱的的动画世界。 中午,谷波回来时,她还坐在电视机前面。不过这期间,她已经做好了午餐。 午餐期间,谷波突然问道:“这几天你工作忙吗?” 梓丽说:“不是很忙,怎么了?” 谷波说:“想跟你去一趟柬埔寨,有空吗?” “去那里干嘛?” “很久没见过谭总,想过去走走。” “哦,我还是不过去了,你去。梁律师还在医院里,陈姨一个人照顾挺累的,这几天我想过去陪陪她。” “那好。这几天我都没时间去探望他,他现在情况怎么样?好点了吗?” “情况还算稳定,不过医生说,双腿确实难康复了,要靠轮椅。” “唉,真可惜。那肇事者呢?医疗费用这些都垫上了吗?” “听刘小利说,那个人是富二代,家里有‘矿’,费用都垫上了,听说还给了几百万。还听他说,梁律师不想再追究了。” “为什么?因为钱?” “应该不是因为钱,反正事情都这样了,追究下去费神费脑,梁律师也有他的苦衷。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柬埔寨?” 听到梓丽提到梁律师,谷波突然就没有心情了,停顿了一会他才回答道:“还没做好决定,等忙完手上的事情再说。抽点时间我去看看梁律师。” 梓丽说:“嗯,好的。” 谷波这些天忙于工作,确实忽略了身边的许多事情。在和梓丽的这段谈话,让他感觉到有点愧疚。前段时间,陆文答应回购一部分大米,他这才刚刚缓了一口气,所以才有去拜访谭恒的计划,指望回暖一下关系。可是梓丽谈起了梁律师,让他考虑暂缓离开的计划。 下午,他让梁倩去买了一些水果和营养品。在忙完下午的工作之后,他和梁倩一起去了人民医院。 (六十七)医院里牵出的情节 走进梁富浩的病房,谷波见到陈琪正坐在病床前帮梁富浩按摩腿部。两位女护士则在一旁给梁富浩吊针输液。此时梁富浩正闭着双目,他的面部神情显得很自如,但是额头上的皱纹明显增加了许多。 谷波慢慢走到陈琪的身边,然后细声的招呼道,“陈姨”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陈琪才缓过神来,她扭头往身后看了一眼,看到是谷波在叫自己,然后回答说:“谷波呀。”接着,她就站了起来。 这时,梁倩就把礼物递过去,然后问候道:“陈姨,您好。” 陈琪伸手接过水果,笑笑说:“客气啦,还提了那么多东西过来。刚才梓丽也来过了,她也带了许多水果过来。等会你们拿点水果回去,富浩吃不了那么多。” 谷波没有接上陈琪的这句话,他看了一眼梁富浩,然后问道:“梁叔叔他好点了吗?” 陈琪说:“正慢慢恢复,能说话了。刚才他还和梓丽说话,现在睡了。” “嗯,会没事的。” “谢谢谷波,有心了。” 在这间单间病房里,谷波虽然有意的压低声音,但是依然觉得自己的音量有点儿大,他担心声音会影响到梁富浩休息,于是在和陈琪交流了这几句话之后就不再说话了。 他们的话音刚落,这个时候李小利走了进来,他手上提着一个铁罐子。 谷波一看就知道罐子里装的应该是梁富浩的饭菜,脑瓜子立马就想起了之前医生说的话,于是他随口问了一句,“梁叔叔能吃饭了么?” 陈琪回答说:“只能喝点粥和汤,还不能吃硬饭。” 谷波“哦”了一句,然后看到病床旁边柜子上放着一个水果榨汁机和一杯水果汁。 这时,陈琪补充说:“这是梓丽刚刚做出来的果汁,富浩喝了一点就睡了。” 李小利把罐子放在柜子上面,然后对陈琪说:“汤还热着,如果冷了,我再去买。” 陈琪说:“辛苦小利了。” 和陈琪说了这句话之后,李小利转向谷波和梁倩打招呼。随后,他们一起走出了病房。 站在走廊上,因为谷波的关心,他们的话题自然就集中在了梁富浩的病情上。 交流了几句后,陈琪走回病房把梁富浩的病例取出来递给谷波,说道,“这是昨天医生的诊断报告。”说完,她就和梁倩往电梯方向走去。 谷波坐在走廊旁边的凳子上仔细的看了一遍病例报告,然后对李小利说,“医生有说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吗?” 李小利说:“这个还难说,要等富浩他双腿里面的固定模板取出来才行。” 听到李小利提到梁富浩的双腿,谷波确认般的问道:“双腿还能完全康复吗?” 李小利摇摇头。 其实来之前谷波就和梁倩谈起了梁富浩的腿伤,他原计划就想去到医院后再找医生了解一下情况。可是当看到李小利的这个表情时,他就打消了那个计划,觉得再问医生也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 谷波的目光重新回到了病例报告上,可是心思已不在这里。再和李小利交流了几句之后,他的话题转到了冉元空的案件上,“元空,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之前说形势对我们很有利,现在如何?” 李小利说:“之前警方确实找到了新证据,新证据指向杀害如伊彤的凶手可能另有他人,但那也只是‘可能’,现在这个可能性还存在,不过并没有新进展。放心,事情应该很快就会真相大白的。” 谷波问:“有几层把握?” 李小利答:“希望很大,我也在搜集新证据,已经有点眉目。至于把握嘛,就目前的情况看八层。” 谷波说:“好,抓紧时间。” 这段时间,谷波都没有时间关注冉元空的事情,之前他有听吴芳提过形势对冉元空很有利,原本他想找李小利确认一下吴芳的分析,可是一时间又把这事情给忘了。如今正巧遇到李小利,他才想起了这件事,于是就顺势提了一下。 接着,他再次确认道:“真可以无罪释放吗?” 李小利答:“警方从如伊彤体内提取出另一个人的dna,现在正在全力追寻嫌疑人,水落石出指日可待。” “那就好。对了,秦总知道了吗?” “她知道了。前几天我去探望元空,也告诉他了。” “哦。空哥,现在在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还好,吴枫帮他调换了监室。他在新环境下应该挺不错的,这几次和他见面,看他的面色红润了许多,人也蛮精神的。” “如果真的能够无罪释放,那秦总也安心了,相信他父亲在下面也会瞑目。希望这是真的。” “嗯。” 关于冉元空要求调换监室这件事,之前谷波也听梓丽提过,那时候梓丽还说她父亲不方便插手帮忙,想不到最终他还是帮了。谷波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也感到了心宽。 谷波和李小利的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这期间陈琪和梁倩走了回来,他们也就不再谈论案件了。 谷波把病例报告单递还给陈琪,然后对她说道:“如果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的,陈姨您尽管说,我们会做好的。” 陈琪说:“谢谢谷波,你们也累了,回去。” 梁倩手提着三杯果汁,递了两杯给谷波和李小利,然后就走进了病房里。当她走进病房时,看到梁富浩已经醒来,她向梁富浩问候了一下。这时他们听到了她的声音,于是不约而同的走了进来。 谷波率先问候道:“梁叔叔,您好。” 梁富浩回复了一个“好”字,他的声音显得很低弱细微,顿了顿,他努力的挤出这几个字:“元空情况怎么样了?” 谷波说:“形势大好,很快就可以出来啦,梁叔叔您不要挂念,先养好身子,这件事李小利做的很好,您放心。” 陈琪笑笑说:“富浩他老是惦记着元空,能平安出来就好。” 谷波说:“谢谢梁叔叔,您好好养身子,妈也常惦记着您呢。” 梁富浩静静的听着,微微点点头。这个时候,梁倩把果汁带到他的身边,但是他并没有喝,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柜子,说道,“这里还有,梓丽做的。” 陈琪说:“是呀,吃不了那么多。小利,你把一些水果装好让小倩带回去。” 梁倩急忙说:“不了,不了,陈姨,外面有卖,您留在做果汁给梁叔叔。” 谷波说:“陈姨,您就不用客气了。” 陈琪笑笑不语。 紧接着,医生走进来给梁富浩做身体检查,看着医生拉上帘布之后,他们就走出了病房。 随后,陈琪跟着他们走了出来,他对谷波和梁倩说,“你们回去,富浩他没什么大碍了,谢谢你们。” 谷波说:“陈姨客气了,那我们就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时您直接打电话给我。” 回去的路上,梁倩问起冉元空的案件,谷波重述了刚才和李小利的对话。梁倩知道冉元空有很大的可能无罪时,她也表示了欣慰。 聊着聊着,梁倩的电话突然响起。她下意识的低头看了一眼汽车的中控台屏幕,然后速度极快的按断了电话。 坐在副驾驶室的谷波,他的目光被梁倩这手速给吸引了过去,眼角的余光隐约看到了屏幕上闪过骆强的名字,心情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许多,于是笑笑问了一句,“怎么不接电话?” 原本梁倩就不想让谷波知道是骆强的来电,所以她才如此快速的按断电话。不过听到谷波这句带着笑意的问话时,她知道事情已经瞒不住。 停顿了几秒钟之后,她简要的回答了这几个字“没什么事。”然后继续专心驾驶着车辆,装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 梁倩原以为轻描淡写的回答能够结束这个话题,想不到这反而引起了谷波的好奇心,看着电话再次响起时,他接着说道:“接,应该有急事。” 梁倩这回连看都不看中控台了,左手直接按下了方向盘上面的挂断按键,嘴里发出了细微的自语,“真烦人。” 她这自语似乎比蚊子发出的声音还细微,但是谷波却听得一清二楚。他继续试探一下她和骆强的关系,可是考虑到她正在开车,避免造成影响,犹豫了一会才取消了这念头。 氛围回到了寂静的状态,此时除了发动机的声响,几乎听不到额外的声音。可是越是安静,似乎让人越发觉得不舒适。 谷波考虑到安全,他确实忍住不出声了。可是梁倩的心里却难以平静,她总觉得心里好像被一块石头压着一样,有种欲吐为快的冲动。于是在一个十字路口等待绿灯时,她问谷波,“这段时间骆强有没有找过你呀?” 突然听到梁倩的这个问题,谷波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猜不透她这句话的含义,思维卡顿了几秒钟,心理反应下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梁倩,眼里流露出疑问。 而梁倩一边驾驶着车辆,双目只顾着往前看,她并没有看谷波,不过眼角余光已经扫描到谷波的视线正往自己这边看。于是未等谷波作回答,她就补充说道:“货轮那件事,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谷波听到她的这句补充才回过神来,于是缓缓回答道:“说过,不过没什么新消息。” 梁倩说:“听他说,很难找到了,是吗?” “这个难说,搜救工作还没结束,应该是可以找到的。” “那他怎么说已经停止搜救了,而且多次这么说呢。这几天电视台也没见作报道了。” “现在进入下一阶段的搜救工作,很快就启动了。” 话谈到这里,梁倩正想继续询问下去。这时绿灯亮起,她就止住了声音,专心致志的启动车辆。 随着汽车的启动,梁倩安静了。可是这话题罐子让她给打开了,因此引导谷波的思维进入了惯性阶段,他转移了话题重心,随口说了一句,“骆强,他人也挺不错的。” 梁倩听到谷波的这句话,心里面多少都能猜到他的心思,因为骆强对她的追求早就公开化了,不过她并不想接上这个话题。 见梁倩不说话,谷波接着说:“他工作能力强,是个热心肠的男人。” 梁倩依然不搭理,可是犹豫了一会,她还是说话了,“你对他那么了解呀?” 谷波很认真的回答:“不是很了解,不过从接触他这些年来看,他是为数不多的称职男人。” 梁倩笑笑说:“为数不多?那你算其中一个么?” 听梁倩这么说,谷波笑笑不语。 接着梁倩继续说:“我看,他嘛比较缠人,大男人主义的。” 谷波疑问道:“大男人主义?” 梁倩不语,只是“嗯”了一句,然后继续注视着前方认真的驾驶着车辆。在她的心中,骆强确实没有给她好印象,每次跟他在一起,总感觉不到温暖,而每一次见面他都会觉得很压抑,全身心不自在。 其实,从第一次接触后梁倩就不想再靠近他了,只是面对骆强的穷追不舍,一方面她担心影响不好,另一方面也不想直接伤他的自尊心。所以她才选择远离,以此作回避。 可是她这样的回避非但没有让事情按照自己的思路发展,反而给她增添了不少的麻烦。主要是因为骆强对她的“攻势”白日化,让身边的朋友们和同事或多或少都已经产生了误解,这直接扰乱了她正常的工作和生活。 顿了顿,谷波接着问:“对他真没有感觉啊?” 梁倩不假犹豫的说:“谈不上感觉,我们不是一类人。哪能像你和梓丽,真羡慕。” 听到梁倩这句话,谷波没有再说话,嘴角只是稍微扬起了一抹笑容。不过这笑容并没有呈现很久,几乎可以说是稍纵即逝。 他的脑海中掠过了一丝的回忆。自从掌管冉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之后,他变得越来越正儿八经了,平时总得摆着一副苟不言笑的表情。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读不懂自己了,不过这次和梁倩谈起男女情感关系时,他的心态仿佛回到了从前,那时候的他是一个爱笑、开朗的阳光男孩子。 汽车在平缓的公路上行驶,没有颠簸起伏的摇摆感,却让两个人的心不平静。 谷波的脑海里浮现出他和梓丽生活的画面。他突然产生些许的懊恼,觉得自己把太多的精力放在工作上,致使自己在生活中对梓丽的陪伴越来越少。 梁倩则回忆起她的情感路,离婚后的生活原本已经恢复至常态,却又被一波波烦心的情感琐事困扰。她觉得自己越来越不开心,突然间就产生了一种逃离的感觉。 送谷波回到紫金小区后,梁倩并没有回家,而是驱车前往元荣公司,然后在公司的食堂吃晚饭。之后就回到办公室加班工作,忙碌直至深夜十点多钟她才返回家中。 回到家中洗完澡时已接近零时,把头发吹干后,她就坐在沙发上削了一个苹果。这时她的手机信息铃声响起,不过她并没有理会。因为她知道这肯定是骆强的来信。她已经习惯了这个时间点收到骆强的信息。她很不喜欢,但是又拒绝不了。许多次她都想把他的号码拉入黑名单,可是又没有那样做。她只好拒绝回复,以期望他能够知趣而止。 第二天是周末,如果是往常,她都会自己做早餐,可是或许是因为昨天太累了而昨晚又睡不好的缘故,这天选择了外出吃早餐。 可是过后她很后悔自己的这个选择,因为骆强的出现。 当时,当她走出小区门口时,抬头第一眼就看到骆强的车停在保安亭旁边。看到他的车时,她就预感到了麻烦,于是立马就想扭头往回走。可是骆强并没有给她回头的时间。见到她出来时,他就快速的走到她的跟前。 对于骆强的这举动,其实梁倩并不感到意外,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不过她很自责刚才自己没有多放一个心眼,一心只顾着往前走,并没有像以往那样“左顾右看”。 骆强走到她的身边,一边把早餐盒子递过去,一边问道,“小倩,早上好,今天有空吗?” 可是,梁倩并没有伸手去接他的饭盒,不过依然很礼貌性的回复了一句,“早上好。” 见梁倩没有直接回答自己的问题,骆强重复的问道:“今天有空吗?想跟你去一个地方。” 梁倩还是不作声。其实她也并不需要询问就已经知道骆强说的那个地方了。因为她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翻看了昨晚骆强的来信。骆强在信息中说他已经预订了两张电影门票,希望能够和她一起去星辰影院。 谈起影院,梁倩也算是个影迷,几乎每周末有空时候她都会约上闺蜜们一起去看电影,这个周末当然也不例外。按原计划,她是不会错过今天的这部都市爱情故事影片的,一方面是因为影片在全国早已掀起了追捧的热度,单看海报就已经让她痴迷,另一方面是因为影片还是在云乐市首播,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可是,计划还真的赶不上变化,正规渠道下一票难求,而“黄牛党”手中的票价又飙升至天价,她不得已才放弃了这个计划。不过心里面总是痒痒的,每天都在盯着官方网,渴望能够捡漏买张电影票。 面对骆强的这个投其所好的诱惑,她最终还是止住了心动,脑瓜子不断的转溜,想着找出个理由来拒绝他。可是左思右想,这时的她脑瓜子好像突然不好使了似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幸好就在这个时候,她的电话响起。借此机会,她走向了另一边接听电话。 而这个电话是谷波打来的,谷波叫她明天陪他去一趟柬埔寨。 两分钟的通话时间,终于让她找到了理由。通话结束后,她返回到骆强的身边,然后说了这句话,“强哥,不好意思,我今天要收拾行李,明天要出差,实在抽不出时间,真不好意思。” 说完,她就想转身离开了。这时,骆强追问她明天要去哪里出差,同时把手中的早餐递了过去。 可是,梁倩还是没有收下他的早餐,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对于骆强而言,他很伤心。原本他以为梁倩会因此乐开了花,毕竟据他事先了解,梁倩也一直为了这张电影票而许久苦恼。因此,他费尽心思不惜花费几个月的薪资才从“黄牛党”手中抢得两张票。想不到,梁倩竟然会不给自己情面。 人财两空,让骆强很不甘心。梁倩离开后,他回到驾驶室里连续发了几条短信息给她,希望她能够回头。可是他久久等不到她的回复。 对于梁倩而言,她可就舒心多了。她很满意自己这次头也不回的离开。 回到家里,她直接走进了厨房。她突然觉得还是自己亲手做的早餐吃起来才有味道。 (六十八)梁倩的苦恼 梁倩头也不回的离开,让骆强心里面多少都感到点难以接受。可是面对着自己心目中的女神,他也只能把难受藏在心底里。时不时看着放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两张电影票,他变得忧心忡忡。 发完信息给梁倩之后,他就呆坐在驾驶室里,许久没有启动车子,眼珠子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或许是因为他看不到梁倩的回头,而用这样的方式渴望能等到她的回信,以慰藉烦心。 当然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被梁倩拒绝。可以说,他已经习惯了她的冷漠。不过他并不恨她,因为他深爱着她。因此每每被她拒绝,他总是选择包容。 对于追求女孩子虽然他算不上行家,但也自然深知收获芳心的难度。毕竟他也是个“过来人”,曾经已经不止一次被女孩子拒绝了。 可是理解上的包容归包容,骆强并不是一个心胸“海量”的男人。因此面对这两张昂贵的电影门票,他的心多少还是有点儿隐隐作痛。 在梁倩的小区门口足足静默了半个小时,实在等不到梁倩的回信后,看着电影放映时间渐渐接近,他果断做出了这样的决定:转手门票。 可是,正所谓取之容易,弃之不易。尝试了许多途径,他依然没有路数把门票转出去。这时,他产生了对门票真假性的怀疑,同时还怀疑电影的真实热度,情急焦心下断言这热度明显是用钱烘出来的,根本就没那么多人喜欢。 苦恼下,不得已,他放弃了“黄牛党”的价格。经朋友介绍,他联系了几个陌生人,再经过几番的讨价还价,最终他才把其中一张门票给转了出去。 虽然如愿的卖了一张门票,不过他的心并没有一丝的快乐,一方面因为在价格上,他可以说已经亏到了家,另一方面还有一张门票,他始终转不出去,恢复至原价依然没有人有兴趣,他再度怀疑电影的热度。 看着电影放映时间慢慢接近,手握这张门票,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几个月的薪水。突然间他又想起了梁倩,心又是一阵烦乱。于是再经过一番纠结后,他决定自己一个人走进了电影院。 这是一部爱情肥皂剧,讲述的是男女青年在打工旅途中的恋情故事。情感之路跌宕起伏,生活情节发人深思,时而催人泪下,时而令人欢笑。虽然故事确实能够让人遐想连连,妙境横生,但是骆强并没有被它感动,心情一度平静,哪怕是催人泪目的感人情节也打动不了他。 独自坐在影院的角落里,唯有烦闷的心情陪伴着他。要不是心疼已经挥出去的钱,他显然不会挤进这情人堆里。 “真心换深情”?当他听到电影情节中的这个插曲歌词时,他觉得特别的恶心。 心里面立马就产生这样的自语,“如果真心真能换回深情的话,我也不至于独坐在这里。太假了!” 为了心中的那股平衡感,他坚持在角落里待到了电影谢幕。而就在电影结尾男女主角接吻的那个画面出现的那一瞬间,他就急忙低下头转移了视线,然后快步的走出了影院。 他不想看到那个画面,因为在他的心中还没有那份爱。 原本加速脚步快速离开只是为了逃避那份触动心弦的一幕,可是当走到影院的门口时,映入眼帘的另一幕却让他有点难过。他扪心自问,“这还是缘份吗?” 只见梁倩和三位他并不认识的人正从影院的另一个门口走了出来,两女一男,而这名男子走在梁倩的身旁,他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 骆强慢慢停止了脚步,他的视线重点放在了这名男子的身上。只见男子和梁倩笑声频频,让人看上去真像一对恩爱情侣。 看到这一幕,骆强的呼吸顿时变得越来越不均匀,一深一浅间隙的吐着气。他仿佛觉得自己快要见到阎王爷了,心情变得越来越糟糕。他几度克制着自己的伤心,有意的走向了另一边。 其实,刚刚开始见到梁倩的那一刹那,他的心情并没有那么糟糕,反而突然间就产生了些许的兴奋感,因为第一时间里他想到的是自己竟然能够在这个时候遇到她。 直到看到那位男子的献殷情才令他产生厌恶感,顿时,一股股嫉妒与恨的心理油然而生。不过他很快就把心中的恨给浇灭了。因为这恨明显是冲着梁倩而来,而他根本没有恨她的理由。 发呆了一会儿,随着人群渐渐从门口涌出,他也慢慢挪动了脚步。他突然很担心梁倩会发现自己,于是又一次加速了步伐。可是虽然逃离了她的视线,却逃不出自己的心。坐在驾驶室里,他并不急于离开,而是静静的看着梁倩,在看到她的汽车启动时他才离开。 虽然这场传言中火遍全国的恩爱剧早已落下帷幕,但是对于骆强而言,直到梁倩离开时,这场电影才算是结束。可是这样的结束画面似乎却是灾难级别的,他突然很后悔自己不看完电影最后的吻戏,如果再在影院里面待上哪怕一秒钟,自己也不至于如此难过。 午间,他赶回东仓码头。在食堂吃完午餐之后,他就返回了办公室。心情一直闷闷不乐,致使他回到办公室之后就闭上了大门,独自坐在茶几前面失神般的摆弄着茶壶,脑海里片刻都离不开梁倩和那位男子走在一起的画面。 自己给自己斟满了一杯茶,然后一饮而下,这时他失意的大脑才恍然觉醒。顷刻间,他想起了早上梁倩提到她要出差的事情。于是在抽完两根烟之后,他拨通了谷波的电话。 但是他并没有直接问起出差这件事,而是通过交流失事货轮这件事引出了这个话题,“听说梁倩明天要出远门,是么?” 谷波说:“嗯,我让她陪我去一趟柬埔寨。” 骆强问:“去多久?” 谷波犹豫了一会,说:“大概两、三天,等办完事情就回来。强哥,有什么事情吗?” 骆强说:“没事,没事。问问而已。” 对于骆强突然转变话题,开始时谷波就已经料到了端倪,知道他这次来电的目的其实并不是和自己分享货轮搜救进度,而是想探究梁倩的动态。这正所谓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了。 而骆强的接下来的表现也正好印证了谷波所料,当得到这个信息之后,他的语气突然也转变了风格,附上点沉闷的气息。 谷波察觉出他的这个变化时,发出了类似安慰的话,说道:“回来时,我再跟你说。” 骆强“哦”了一句,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谷波虽然没有能够看到骆强的表情变化,但是隐约可以预感到似乎他和梁倩产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认为自己的这种预感八九不离十。在被骆强挂断电话之后,他都觉得有点儿搞笑,对着电话筒还“喂喂”了两句。 第二天是星期日,九点多钟,谷波召集高层干部来公司开个短会。在会中他把自己的行程说了一遍,然后部署下一周的工作。会议结束后,他就和梁倩一起去了机场。 昨天晚上,梁倩购买了中午十二点整的机票。经过三个半小时的航行,在下午三点多钟,他们抵达了柬埔寨金边国际机场。 走下飞机之后,谷波第一时间联系了安妮。按原计划,安妮给他安排与谭恒会面的时间是在当天下午的五点钟。可是安妮在电话中告诉他谭恒今天的日程安排有变化,现如今只能安排他们的会面时间在后天早上的十点钟。 得到安妮的这个答复后,谷波有点儿失望,毕竟在他的眼中时间就是弥足珍贵的,加上如今秦莲又不在家里,他不想把太多的时间消耗在这里。 原计划他想着最好能够当天去第二天回,最迟也只能多待两天,想不到计划赶不上变化,而这个变化也太夸张了点,他还得在这里待上一天才能与谭恒见面。 挂断电话之后,他对梁倩说:“我们先在这边找个酒店住。” 梁倩问:“不是约好五点见面吗?” 谷波说:“推迟了,后天。” 梁倩疑问:“后天?” 谷波说:“哦,我们先找个地方住,等会再跟你说。” 话说到这里,谷波就不再说下去了。他突然想起了黛娜丽莎,于是就带着梁倩直接往hthhotel走去。 来到hth酒店,梁倩快步走向服务台做好入住登记。谷波下意识的往服务台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就坐在沙发上等候。而在服务前台的工作人员当中,他并没有看到黛娜丽莎。 很快,梁倩就办理好了入住手续。 来到房间里,放好行李之后,谷波就坐在书桌面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而他这一坐下来就是两个多小时。 梁倩在她的房间里,坐在沙发上刷手机看新闻。她的脑瓜子时而想起谷波下飞机后和她说的那几句话。其实,她和谷波一样都不是很满意这个临时改变的时间的安排。虽然她并不像谷波那样重担缠身,可以说她就是一个无牵无挂的人。但是在这个在朋友们眼中治安存在极大隐患的国度里,她多少都有点儿担忧,她更加倾向于快点把事情办完,然后离开这里。 坐在沙发上边刷着手机边沉思着,这时一个短信息铃声响起,立马就把她从沉思中拉了回来。这是骆强的来信。她顺手就把这段短信息给点开了。不过她并没有用心去看短信息里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只是在粗略的看一眼,之后她就合上了手机盖子,然后就往窗户旁边走去。 这是她第一次踏上这片土地,注视着窗外纷杂的景象,她的心中顿生新颖与奇特之感。她特别关注远处的建筑物。这里的建筑物自然没有国内那么密集与高耸,不过标新立异的建筑风格不禁让人眼前一亮。而这里的街道也不像国内那么交错复杂,这里的人员流动和车辆往来都相对稀疏。 站在窗边被远处的一片片新奇的景象吸引了片刻,可是骆强的来电又一次惊醒了她。这一次,她有点儿生气了。原本她想直接就挂断他的电话,可是理智提醒下她选择了另一种友好的处理方式:把音量调至零状态。 调完手机音量之后,她已经没有心情再看风景。于是把窗帘合上之后,她就躺在了床上。可是或许是因为已经错过了午休的时间,躺在床上闭着双目,她怎么也睡不着。于是再躺一会儿后,她干脆又坐回到沙发上,然后拿起了一本书籍。 傍晚六点多钟,谷波来电叫她出去吃饭。半个小时后,他们相约一起来到酒店二楼的自助餐厅。 柬埔寨的菜品,虽然看上去在制作方面用足了心思,花样奇异,但是尝起来并没有色香味俱全的感觉。梁倩觉得这里的每一道菜都很难咽得下肚子。于是在尝了两三口米饭之后,她就放下了筷子。 谷波倒没事,对于他而言,凡是能吃的东西,他几乎都吃得很有味道。不过在察觉到梁倩没有胃口时,在吃了几口饭之后,他也放下了筷子,然后说了一句,“要不,我们出外面吃。” 梁倩说:“不了,我已经吃饱了。你没有吃饱么?” 谷波笑着说:“我见你都没夹上几口饭菜,就这样吃饱了?你可别骗自己,半夜饿了没东西吃哦。” 梁倩说:“放心,我已经备好了泡面。” 谷波疑问:“泡面?” 梁倩说:“嗯,还是空运过来的呢。” 谷波笑笑说:“你还真行!” 梁倩说:“见笑了。确实不太习惯这里的饭菜。” 谷波说:“我们出去吃,我也没吃饱呢。” 梁倩不太相信谷波还没吃饱,因为刚刚看到他吃饭的时候可是“狼吞虎咽”的。想到这里,她故意反问了一句,“没吃饱?”,然后掏出餐巾拭擦了一下嘴巴,接着说,“外面的饭菜和这里的不都一样么?” 谷波也拿起了餐巾纸,然后继续笑笑的回答道,“也有不一样的,等会我带你过去尝尝。”说完,收拾碗筷之后,他就拿起了手提包走出了餐厅。而梁倩跟在他的身后走出去。 走到餐厅门口,谷波转身叫梁倩先去酒店一楼的大厅等候,然后他就乘坐电梯返回了房间。回到房间里,他脱下了工作服,然后换上了休闲服装。 谈起这套工作服,故事就回到了当初。 这是一套herès”西服,说起来或许没有人会相信,其实这套工作服曾经就披在过冉元空身上。不过那一次披在他的身上还没有热身就让他给脱下了。 话又得重头提一下。犹记得当年冉家设宴庆祝公司分部揭牌各界宾客前来道贺的情形,那时候冉元空刚过二十三岁生日,为了更加体面的参加宴会,秦莲让他换上了这套西服,可是他并没有在宴会中待多久,途中就离场了。离开后,他就把这件西服丢在了更衣室里,然后谷波把衣服捡起来寄存在酒店前台,第二天他才去取回来。 或许是因为价格名贵,加上当年的他无名无份,拿到这件衣服后,他就一直不敢穿出去,而又舍不得转手卖掉,所以就一直视若珍品藏在箱子底里。 这次,如果不是因为梓丽从箱子里把衣服给翻了出来,他还真的忘记了。不过当梓丽好奇地问他这件衣服的由来时,他并没有如实回答,而是采取敷衍的方式搪塞了过去,他说这是他当年创业时为了见一个顾客才买的,这让他“大出血”,一个月吃不上好饭菜。 对于谷波的解说,梓丽半信半疑。接着,她故作一本正经的别着嘴巴趣言道,“是不是藏有私房钱呀?”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不过即使心虚,谷波却没有慌乱手脚,他以一句妙语化解了尴尬,“小命都是你的了,哪里还能藏得住什么呀。” 梓丽听后,得意不语。 换上休闲服装后,他简单洗了把脸,然后就乘坐电梯下了一楼。而当他来到一楼大厅看到梁倩时,突然双眸似乎变得明亮了起来。 只见,换上新衣裳的梁倩,气质非凡,夸不夸张的说彷如仙女下凡。谷波从来没有见过她的这套装扮,靓丽感十足,还真有种超凡脱俗的美人胚子。 瞬间,谷波不禁羡慕起了骆强。 走到梁倩的身前,谷波忍不住笑笑的夸赞了一句,“人间极品,仙女下凡。” 看到谷波走出电梯时,梁倩已经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当她听到谷波这句赞誉时,心里面不免懵逼了一下,反问道:“什么?” 谷波笑笑补充说:“仙女。” 听到谷波的这两个字后,梁倩的脸颊瞬间泛起了红润。心里面默默的嘀咕了一句,“这是谷波吗?” 梁倩的这个嘀咕也是合乎常理的,毕竟她还真没见过会说甜言蜜语的谷波。而平时遇到他时,不是一副一成不变的绷紧的神情就是正儿八经的官方式的语言。 其实,谷波曾经也是个情深意浓的男儿。甜言蜜语虽然少说,但是才华横溢的他,这点能力还是有的,只不过这一切都被现状给改变了。 看着梁倩略显羞涩的脸蛋,他即刻读懂了她的心思,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饿了?” 听到谷波的这句话之后,梁倩的脸蛋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下的润色,她笑着回答道:“我们去哪里呀?” 谷波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这个问题。笑脸下的他心境仿佛回到了未婚单身时,他以略带调皮的语气吊胃口般的笑着回答了一句,“去了之后你就知道了。” (六十九)出差柬埔寨1 走出酒店门口,谷波招手叫来了一辆出租车。二十分钟后,他们来到了一个相当热闹的地方。这个地方看起来比起白天里梁倩见到的那些地方繁华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晚上的缘故,又或许是因为美食的原因,走在那条人流量密集的街道,看着街道两旁宾客满座的餐厅,梁倩有一种来到家乡那条美食街的感觉。 她自然知道这条街的性质,看这派气象铁定就是美食街无疑,不过她看不懂印刻在一座石头上的文字,自然也就不知道这条街道的名字。 从出租车走下来之后,看着眼前的景象,好奇心就已经凝聚在她的心头。当脚步刚踏上这条街道里面时,她就问谷波:“你来过这里呀?” 谷波看得出她的欢喜,迟疑了一会,他才回答道:“和你一样,第一次!” 听到谷波的这个回答,梁倩自然不会完全相信。她有意的抬高嗓音以一种接近质问的方式说道:“第一次?我不信!” 谷波笑笑不语,只顾着走路。 梁倩看得出他不老实,于是接着强调:“才不信你呢,以前你肯定来过这里!” 看着梁倩矫情的表情、听着她这刚柔兼并的声调,谷波故作思考了一会,然后拉长了语气笑言道:“不瞒你说,第二次,比你就多那么一次。” 梁倩听到谷波这次纠正的话语,她像一个小姑娘一样,嘟了一下嘴巴“哼”了一声。之后就扭头继续往路边的餐厅四处观望。 谷波看着她的这个反应,看到了年轻女孩子活泼青春的一面,感觉自己就瞬间年轻了许多年,内心深处泛起了青春的浪花。 走了几步路,他给自己的第一次做了解释,“去年,我来过这里。那时候这里没有现在那么热闹。”看着望不见尽头的街道,他又补充了一句,“餐厅明显增加了许多。” 梁倩自顾自的将目光注视在街道旁边的小吃摊点和餐厅的菜单屏幕上。忘我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显然她并没有在意谷波在说什么。 谷波见梁倩没有理会自己,就打住了转运中的思维,而原本他还想着继续深入地回顾那一次的经历呢。不过,走了一会儿之后,他在一个小吃店的旁边停止了脚步,转而他面向身旁的梁倩,说道:“要不要尝尝?” 梁倩走近他的身边,只见一位看上去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正在厨具旁边双手不停的摆弄着什么,她好奇的问谷波,“这是什么呀?” 谷波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柬式春卷。” 梁倩的目光被小伙子熟练的煎炸手法给吸引住了,在听到谷波说到“春卷”两个字时,她的脑海中立马就回想起家乡餐桌上的那道菜,然后说了一句,“这和我们的不也一样么,不过味道闻起来挺香的。” 谷波重复的问了一句,“要不要尝一根?”之后未等梁倩回答,他已经把钱递给了小伙子。 梁倩手握着热气腾腾的美食,端详了一眼手中薄若蝉翼,近乎透明的春卷,她自然爱不惜手。瞬间,她就体会到了谷波的温暖,然后说道:“谢谢谷总,您不吃么?” 谷波说:“我还不饿,你尝尝,看看这和家乡的味道相比如何。” 听到谷波这句话,梁倩就把美食送进了嘴里,一口下肚,开始时她有种被烫着的感觉,轻声的“啊”了一句,然后用手在嘴边摇了摇风。 谷波被她的这个搞笑的动作给逗乐了,忍不住发出了笑声,“慢点,还热着呢。” 梁倩舒缓了一口气,然后说:“真的还很烫呢,外脆内软和家乡的差不多。不过,却是另一番味道。” 谷波追问,“什么味道?” 这时,梁倩突然语塞了,她一时半会不知道作如何的形容才能更为贴切,于是笑笑说道,“只可意会难以言传。”说完,她就继续“赶路”了。 谷波跟在她的身后,像是她的保镖般。 两条春卷下肚,梁倩的饥饿感得到了缓解。不过没过多久,她的肚子又开始不由自主的咕咕响了起来,视线重新回到街道两旁餐厅门前的广告招牌上。偶尔闻到从餐厅里面飘逸出来的美食芳香,她忍不住偷偷的咽了几下口水。 她放缓了脚步,而跟着她身后的谷波似乎读懂了她的心思,“想再吃点什么吗?” 梁倩说:“还有什么特色小吃么?” 谷波说:“柬埔寨的美食在这里几乎都有,你看看喜欢什么。” 梁倩说:“看不懂这里的文字。” 谷波笑道:“文字不重要,看得懂图片就可以了。” 梁倩笑笑,说:“你真逗,看图能看出味道呀?” 谷波说:“那就进去体验体验呗。” 站在街道的中央,谷波和梁倩简单聊了这几句话。聊至最后,谷波建议走进旁边的一家餐厅。不过梁倩犹豫了一下并没有走进去,而是接着“赶路”。谷波自然不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他并不多问,只是继续和她往前走去。 一边走,谷波开始扮演了解说的角色。他告诉梁倩,这条街道的中文名字叫做西努克美食城,然后聊起了柬埔寨的美食文化。不过这个时候的梁倩已经不再关心什么文化,什么特色了。她的心思全部放在美食上,眼珠子不断的向四周探望,渴望快点找到一家心仪的餐厅坐下。 美食城有两条主干道,主干道在黑夜中让人有种探不到尽头的感觉。而主干道的两旁又有许多看上去像是小巷的街道。在这些小巷里,依然热闹非凡,人群涌动,其热闹完全不亚于主干道。 如果说想要在这里找到与家乡美食城的相似之处,那么除了服务员那不间断的卖力的招呼声以外,梁倩还真难找出它们的共同点。 再走了一会儿,谷波感觉到自己的肚子也咕叫了起来,于是他指着不远处的餐厅问梁倩:“要不进那家餐厅吃点什么?” 梁倩听到谷波的这句问话时,她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咕咕的叫声更加频繁了,小嘴巴不由自主的蠕动了起来。脑海中闪过了刚刚她反复在餐厅门前招牌上看到的各种美食相片,然后向谷波问道:“你说的阿莫克,是什么菜呀?” 谷波强调了“特色美味”这几个字,然后问道,“想尝尝吗?” 梁倩问:“味道怎么样?” “不知道。”谷波又一次吊她的胃口说,“尝过之后就知道了。” 梁倩听他的这句话时,立马就产生一种似曾听过的感觉,然后故作生气的说道,“又来了!” 谷波指着旁边的一家餐厅,说道:“要不,就这家。”,说完,他的视线就回到了梁倩的身上,“怎么样?” 梁倩下意识的往谷波手指方向的那家餐厅里面看了看,可是她并没有表态。 见梁倩不说话,谷波猜测到她可能不喜欢这里,于是他就转移了话题,问道:“那还逛么?” 这时,梁倩这才回答:“这里人太多了。” 听到梁倩的这个声音,谷波再往餐厅里面瞄了一眼,然后说道:“嗯,那再去其他餐厅看看。” 再走了几步路,看到一家餐厅里面的客人比较少,谷波再提议选择这里。可是梁倩还是不太满意,而这次她不满意的理由却让谷波摸不着头脑,她说这家餐厅的客人太少了。 谷波听到她的这个说法,惊讶之余嘴角微微崛起了一丝笑容。而这笑容有点儿生硬,他这是在表达着无语与不解。不过他的这个表达只是给自己知道而已。 继续往街道的深处走去,这时一家写有中文字样的餐厅名字映入了他们的眼帘。未等谷波说话,这时梁倩主动出声了,“这里还有中餐厅呀?” 谷波说:“应该是。” 梁倩说:“那就这家。” 说完,她就直接走了进去。这一次她的步伐速度极快,真好像有种发现新大陆急于探索的感觉。谷波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而等他反应过来时,梁倩已经走进了餐厅里。 服务员把菜单拿过来递给她,然后向她介绍了一下菜品。不过梁倩听不懂本地话,她懵懵懂懂的翻了几页菜单,然后就递给了谷波。 谷波接过菜单,然后用英文向服务员说了几句话。随后服务员就给他翻开了印有阿莫克菜的页面。 谷波指着菜单上的几张图片,对梁倩说:“这些都是阿莫克,你想尝尝哪道?” 梁倩认真的看了一遍这几道菜,好奇的问道:“那么多呀。” 谷波一一指着不同的菜品,说:“这是鸡肉做的,这是鱼肉还有牛肉。你想吃哪种?” 听到谷波的解说,梁倩犹豫了几秒钟,然后问道:“哪种好吃呀?” 谷波说:“这里的人比较喜欢吃阿莫克鱼,听说这鱼是在洞里萨湖捕捉的,新鲜生猛,把鱼骨头去掉后做成这道菜,味道极其鲜美。要不要尝尝?” 听了谷波这么说,梁倩心中就有了选择。她细声自语了这个湖的名字“洞里萨”,然后说道:“那就尝一尝呗。” 很快,服务员就端上了一盘阿莫克鱼。当服务员将菜放在餐桌上时,顷刻间,一股熟悉的味道扑鼻而来,梁倩的鼻子突然就酸溜了一下。她闻到了柠檬的味道,于是鼻翼微动一下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柠檬?” 谷波笑笑说:“鼻子真灵,这是柠檬草的味道,还有点椰子味。” 梁倩说:“你吃过呀?那么熟悉。” 谷波说:“吃过一次。” 梁倩说:“我就说嘛,肯定有故事。” 谷波笑笑,说:“趁热尝尝,看喜欢这味道么。” 梁倩没有客气,夹上一块鱼肉就送入了口中,饶有兴致的细细品味,眉宇间流露出了丝丝的满意感,说:“嗯,好吃,真香。” 嚼了几口后,她接着说:“波,你也尝尝,味道不错。” 谷波听到她的呼声,也动起了筷子。 梁倩忘我的沉浸在美味中,一时间忽略了礼仪,这样称呼了谷波。很快,当她想起自己的那句话时,瞬间就尴尬了一下。于是她慢慢放缓了嘴里的嚼动,脸颊渐渐露出一丝丝的红润,羞涩感又一次袭来。 这是她第一次吃上这道菜,也是她第一次这样称呼着谷波,颇感失态,她觉得很不妥当,因为在她的心中,这样子的称呼仅限于爱人之间。 她有点自责,但是话说出去了,再怎么样也不可能收得回来。于是在察觉失态后,她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谷波。当看到他似乎不在意时,她才缓过了心神,脸颊开始慢慢恢复至常态。 尝了几口菜后,谷波也频频点赞道,“国菜,果然不一样。” 梁倩问:“国菜?” 谷波说:“嗯,大家都喜欢嘛。” 梁倩说:“难怪刚刚看到,这里的餐厅好像都有这道菜呢。” 接下来,他们边吃边谈论起了柬埔寨的美食。这一次梁倩对于美食文化开始产生了兴趣,她不停地询问,而谷波的回答几乎有条有理。 面对着谷波条条是道的解惑,让梁倩突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她趣言谷波肯定就是在这里土生土长的。而谷波似乎也不打算否定她的这个说法,颇具认真的点点头,然后说了一句“这还真让你看出来了。不过,你看,我像吗?” 梁倩得意地笑了笑,说:“要我看嘛,如假包换。” 他们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东西南北敞开心扉地畅谈,趣语连连,让人看着真好像是一对情侣一般。而就在他们沉浸在两人的世界里时,谷波的电话铃声把他们拉回了现实。 谷波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然后说道:“我去接听一下电话。”说完,他就走出了餐厅。 梁倩一个人继续品尝着美食。她很满意这里的美味,不仅仅是阿克莫鱼,还有三明治、烤肉等等。 几分钟后,谷波返回来。他们继续畅谈着这里的特色美食文化。直至深夜十一时,梁倩才恋恋不舍的离开,这一次真的让她大饱口福了。 他们回到酒店时已接近零时。 当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这时一位女士工作人员迎面向他们走了过来。 谷波一眼就认得出这个人是莎拉,不过他并没有主动招呼。而莎拉见到他时,仿佛见到了久别重逢的知己般,内心激动不已。不过或许是因为她看到谷波身旁跟着一位女子的缘故,她压制住内心的兴奋感,以一种极其礼貌的声音表达了她的问候。 梁倩看着谷波和这名工作人员互相客套问候,心想着他们应该是朋友,于是待他们的话语落下间,她就向谷波说了一句,“我先上去了,你们聊。”说完,她就往电梯处走去。 见梁倩坐上电梯时,谷波的心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而莎拉其实也和他一样,没有旁人在,她的话语从正规中转向了随心所欲。 “怎么来这里也不先跟我说一声呀?”莎拉略作责怪道。 “刚到不久。”谷波解释。 “这次来这里多久呀?”莎拉问。 “还不知道,等办完事就回去。”谷波回答。 顿了顿,谷波突然想起了莎拉的奶奶,于是转移了话题,问道:“奶奶现在身体怎么样?” 莎拉听到谷波提起了她的奶奶,原本喜悦的心情突然一下子就变得沉重了起来,因为她的奶奶就在前几天离开了她们。不过她并没有让悲情在脸上显现。犹豫了几秒钟,她才接上了谷波的话,很镇静的回答道:“奶奶走了。” 听到莎拉的这个回答时,谷波感到十分的诧异和难过。虽然他和莎拉的奶奶只有两面之缘。不,应该说是只有一面之缘,因为第二次见面时,当时奶奶是在重症监护室里面的,谷波见不到她。但是奶奶慈祥和蔼的面容依然印刻在他的心中。 安静了几秒钟后,他表示了歉意,“对不起。” 莎拉原本就不想和他提起奶奶的,也不想回答他的这个问题。因为她知道当谷波知道这件事后,必然会引起他的难过,这是她不想看到的。不过,看着谷波提起奶奶时坚定的眼神,她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好的话题转移,犹豫下就鬼使神差的这样回答了。 “没关系,都过去了。”她努力的克制住伤心的情绪,依然保持着镇定,说道,“今天你也累了,回去休息,有空我们再谈。” 谷波自然读得懂莎拉的心理,看着她的表情,听着她的声音,他知道她应该不想再提起这件事,于是他就说道:“好,那有空再见。” 回答完这句话,他就想起步走向电梯,可是脚步未能迈开,他的电话铃声就响起了。 莎拉听到谷波的电话铃声,于是在向他作别后就走回了服务台。 谷波拿起手机走到大厅角落的沙发旁边接听电话。这个电话是梓丽打过来的,她关心谷波在这里的情况,提醒他天气寒冷要注意多穿衣服保暖。 这是梓丽的第二次来电。第一次时就是刚才他和梁倩在美食城吃饭的期间。 和梓丽通话结束后,谷波心里面莫名其妙的产生一种愧疚感,而这种感觉竟然还会引起他的自责。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况,连他自己都感到莫名其妙。 挂断梓丽的电话后,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就往电梯方向走去。而电梯就在服务台的旁边,当他走到电梯前面时,眼睛有意的往莎拉那边看了一下。 这时,他们的眼神不约而同的交织在一起。而这交织中的几秒钟内,谷波朝莎拉笑了笑。莎拉则用了一个挥手的姿势以回礼,微笑挂在了脸上。 看着莎拉甜美的笑容,谷波觉得亲切感十足。可是这种亲切感很快就让他给浇灭了。因为这个时候,他的脑海里又想起了梓丽。 (七十)出差柬埔寨2 回到酒店房间,洗漱完毕后,坐在电脑桌面前,谷波打开手机发了一条信息给安妮,然后就掀开笔记本电脑盖子。当他按下电脑键盘上的开关按钮时,旁边手机的屏幕就亮起了。 这是安妮的回信。安妮在信中对没能够满足他提出希望能够安排明天见面的请求表示歉意。 读完安妮的这条短信息之后,谷波沉思了一会,然后回复了这句话,“谢谢安妮小姐,没有关系的,那我们后天见。”之后他就回到了工作中。 通过视频连线,他听取了公司的各个部门负责人就这两天的工作情况做汇报。此时梁倩也加入到会议中,她代表内销部做销售情况汇报。 谷波重点想了解一下库存的粮食销售情况,对积压仓库的粮食表示担忧。当他听到梁倩说陆文计划将仓库中剩下的粮食全部回购时,他感觉到双肩似乎轻飘了起来。 视频会议结束后,他立马就拨通了梁倩的电话。梁倩对于没有把陆文的这个计划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做了解释。她说就在会议即将开始的时候,她才接到刘多水的电话,然后她就打电话给吴芳确认了这个消息。当她看到他已经进入了会议中时,她想着就先在会议中把这个信息转述出来。 听完梁倩的解释,谷波表示了理解,同时叫她跟踪处理好这件事。 挂断梁倩的电话之后,谷波立马就拨通了秦莲的电话。他把陆文的这个计划告诉她。秦莲知道这件事之后,心情一下子也变得舒适了许多。她叫谷波联系陆文,对他表示谢意。 谷波许久没有联系秦莲。这次接通电话后,他和秦莲交流了长达半个小时左右。在这段漫长的通话里,除了谈工作,谷波还和她分享了梓丽和小花的生活。而秦莲这才告诉谷波,她此次出差的目的是来菲律宾会见冯海龙。 谷波故作不知晓,然后问她在菲律宾的情况,同时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秦莲回答说冯海龙的公务比较繁忙,她只见过他一次,等光晖的安排再和冯海龙交流一下工作就回去。谷波叫她不用惦记家里,同时提醒她外出要注意安全,最后他强调了一句,“目前家里的一切都很好。” 谷波和秦莲的这次对话,内容涉及了两条喜信,一条是积压的粮食有了销路,另一条是“家里的一切都很好。” 对于第二条喜信,其实已经包含了冉元空的情况。虽然这次他们的谈话并没有直接交流案件,但是这是心照不宣的,因为他们都知道做无罪辩护已经有了九层的把握。而也正是因为有了这个心照不宣的基础,谷波才敢于那样表达。秦莲听到谷波的这个强调时,心里面自然而然的滋生了喜悦。 通话结束时,时间已接近凌晨零点。飞越了两个国度,同时也忙碌一整天,谷波感到相当疲惫。幸好这一天喜讯连连,他这才能够坚持到零点而不犯困。不过,或许真的是太过于疲劳,在和秦莲的通话结束之后,他倒在床上立马就呼呼大睡了。 另一边,梁倩和谷波的通话结束后,她也感到很疲倦。 其实,就在刚才视频会议中,她的上下眼皮几乎就要“打架”了,只是她用意志力强行的把它们拉开,这才能够坚持到会议结束。而会议结束后,她马上就换上了睡衣躺在了床上。要不是谷波的二次来电,她估计就要一觉睡到天亮了。 可是,和谷波通话后,她的睡意突然间好像莫名其妙的遗失了般,躺在床上哪怕是已经关了灯,她整个人似乎很亢奋,任凭她努力的闭眼睛、数绵羊,依然触碰不到睡眠的开关。 她当然知道自己失眠的原因,虽然她多次提醒自己,叫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但是此刻她的思维仿佛背叛了她,总是勾起刚才她和谷波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而这些点滴当中尽是一幅幅触动心弦的温馨画面。 在不知不觉中,她被自己的这个思维牵引着,从真实的回忆中慢慢陷入虚幻的世界里。而她在这个世界里成了他的宠儿。 封闭三年的情感心扉,想不到在异国他乡的这个凌晨被打开了,躺在床上忽睡忽醒,梁倩体验到幸福世界带来的快感的同时内心的压抑感又忽隐忽现。因为当她醒来时,发现手握心门钥匙的人竟是自己的老板。 自从离婚后,任凭外面的世界多么具有诱惑力,她始终没有心动。追求她的人不仅仅是骆强,而在骆强前面不乏权高财重的追求者,但是都被她一一拒绝了。说她清高也好,说她不识抬举也罢。总之,直至昨日,她的情感世界里面还真没有任何一个男人。 可以说,恢复单身的这三年里,她活得很潇洒很自如。虽然清贫,但是她很快乐。 这个凌晨,谷波的“突然介入”,让此时此刻的她,一阵欢喜一阵忧愁,还有一阵是自责。 然而,不加约束的喜悦显然比这个时候的忧愁与自责更加强大。致使她在真正梦境中比在那个迷糊中虚构的世界里更加幸福。 在这个梦里,她梦到了自己已经漂流到了一个被茫茫海域圈绕的荒岛,而在那个荒岛上只有她和谷波两个人,他们日出劳作日落而归,日子过得无比的逍遥自在。 梦境中,她重拾了少女情怀。 可是,天未亮她就自己把自己给惊醒了。而醒来后,她感觉到自己岁月的轮廓慢慢在脑海中被勾勒了出来,形成了一幅幅清晰的画面。她对自己说,这只是一场梦。之后她开始责怪自己的天真与多情。 自责之后,或许是因为疲倦,她在不知不觉中重新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天刚亮,在“生物钟”的影响下,六点钟她就醒来了。不过或许是因为睡意仍未消散,她大脑仍然处于昏睡中,睁开的双眼不到两秒钟就再次合上了。 然而眼睛是闭上了,但是她并没有能够享受太久被窝里的温暖。因为她的手机短信息的铃声很快就把她的睡意驱散掉。 昏睡中的大脑逐渐变清醒,于是她懒洋洋地伸出了右手把被子掀开,而当她的手刚刚伸出被窝时,一股冰冻感瞬间就沿着手心渗入肌肤里。 她感到了寒冷。于是她快速的把手机从床头柜上面拿过来,然后躲在被窝里打开了那条短信息。 而驱使她决定关注这条短信息的原因只有一个:她觉得应该是谷波的来信。可是,再仔细的确认,她才知道这条短消息是骆强发来的。而当她知道真相时,失望的同时增添了许多烦厌的情绪。 闭上眼睛,短信息中“早安”这两个字依然在脑海里回荡。虽然这两个字对她而言已经很眼熟,毕竟骆强几乎每一天都不会落下这样子的问候。但是这个时候的她看到这两个字时反而愈发不安。因为她觉得骆强的影子好像时刻徘徊在自己的身边,像个游魂般。而他的双眼像监控摄像头一样,总是锁住自己不放。 “早安”变质了,“早烦”侵袭下,她很是无奈。于是她随手就把手机丢在被窝里。可是正当她继续闭上双眼时,手机的来电铃声响起了。脑瓜子烦乱了几秒钟,她不怨其烦地伸手在被窝里四处搜寻她的手机。 当看到是谷波的来电时,烦乱的心一下子就恢复了平静。于是她不假犹豫的按下了接听键。谷波在电话中并没有说太多,只是给她一个提醒,说早餐时间到了。 挂断电话后,不顾寒意,她一骨碌就掀开被子爬起了床。据此,昨夜放纵下的美少女梦这才算画上了句号。 接下来,洗漱、更衣、梳妆,可以说是一气呵成,这个过程仅仅花了她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 八点半左右,她如约来到二楼的自助餐厅里。此时,谷波已经为她备好了早餐。当她坐下来后,谷波问她还想吃什么,他过去帮她拿。她说了声“谢谢”,然后再一次感受到他的温暖。不过听到谷波的这句话时,她的脑海里瞬间就掠过梓丽的身影,她突然很羡慕梓丽能拥有这么优秀的男人。 有了昨天第一次就餐的经历,这个早餐期间,谷波还有意的观察了一下梁倩。看着梁倩吃饭时一副平静的神情,他笑笑说了这句话,“怎么样?这次合胃口了?” 梁倩笑笑说:“谢谢。还行,习惯了。” 谷波笑说:“习惯了?进步挺快的嘛,是不是泡面没有了呀?” 听到谷波的这句话时,梁倩把头抬起来瞅了他一眼,说:“你有吗?” 谷波说:“泡面我可没有,要不,我给你空运一箱过来?” 梁倩说:“一箱?你还想在这里待多久呀?” 谷波说:“好,那一盒。” 梁倩说:“谢谢我的老板,免了。” 这顿早餐的前期,谷波和梁倩有说有笑的,都很高兴。可是吃完早餐后,梁倩就开始犯愁了。因为谷波的一个电话。 当时,梁倩正准备站起来收拾餐具。这个时候,谷波的电话响起。谷波看到是骆强的来电时,现场就按下了接听键。梁倩听到谷波电话筒的那一头传来骆强的声音时,立马有种不祥之感,而当她听完谷波作答的话语时,焦虑感随之而来。 谷波自然察觉不出梁倩此时起伏不定的心理状态。挂断电话后,他笑笑对梁倩说了一句,“他来了。” 梁倩一边收拾餐具,一边故作镇静地问道:“谁?” 谷波说:“骆强。” 梁倩问:“他来这里干嘛?” “他说是来出差,不懂具体来这里做什么工作。” “哦,那他问你地址干嘛?他要来找你?” “他说等下中午十二点多钟就飞到机场。你等会去给他预订个房间。” “他要来这里住?” “嗯。” 谷波的这串回答,对于梁倩而言,犹如晴天霹雳。其实,就算谷波不把详细说出来,她多少都能够预感到了。而听到谷波的这番话时,只不过是验证了她的第六感罢了。 走出餐厅后,梁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一个人往一楼的楼梯口方向走去。 从二楼步行至一楼,原本只需要两分钟的时间,可是梁倩却花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因为这期间,她停留在楼梯的中央看着窗外的景象发呆了几分钟。 发呆下,她自语了两句: “他要来这里住?” “还要我给她预订房间?” 她突然很希望这家酒店的房间已经住满客人。可是这并不如她所愿,那时酒店还是空置着许多房间。不得已,她还是得给他开了个房间。不过,她给他选择了一个最高的楼层。她觉得这个距离能够让他离自己远一点。 预订好房间之后,梁倩就返回了自己的房间。这个时候,谷波来电问她是否有空,如果有空等会陪他去一趟机场。 这一次,看到谷波的来电,她并不像早上那么兴奋了。相反,这回她可不高兴了。于是,她不假犹豫的直言自己没有空就挂断了电话。谷波被她挂断电话后,突然感到莫名其妙的,不过他并不会生气。 早上十一时左右,谷波在酒店吃完午餐之后就一个人走去了机场。而在机场候机室的门口,他遇到了骆强,招呼道,“强哥,到了呀。” 骆强看到谷波一个人走过来,心情不是很美丽,弱弱的回答了两个字:“刚到。” 谷波走过去帮他拖行李,不过骆强不给他帮忙。紧接着,骆强问道:“梁经理呢?” 谷波回答:“她在酒店里。房间已经订好了,我们过去酒店再说啊。” 骆强说:“好的,谢谢。” 步行十余分钟,他们就来到了hth酒店。 放好行李之后,骆强来到谷波的房间。他问谷波在这边的日程安排。谷波说明天他们要去子航公司,待办完事情之后就回去。谷波问他准备要去哪里。骆强笑笑说他只是闲着没事,顺便来这里散散心。谷波笑笑,随后他话锋一转,主动把梁倩给“搬”了出来,趣说了一句“是想念我们的梁经理了?” 骆强听到谷波这句趣言,心里面不知道有多么的高兴。他也不加掩饰的直言道:“还是谷总了解我。” 谷波笑笑说:“我看,最了解强哥的应该是另有她人。” 顿了顿,谷波接着说:“那下午你有空的话,替我多陪陪梁经理,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趟。” 骆强问:“下午,你们要去哪里?” 谷波说:“我自己去而已,和一个朋友出去走走。你有空时陪一下梁经理。” “她住哪里?” “五楼,我忘了在哪个房间了,你打电话给她。” 在谷波的房间里和他交流了这几句话后,骆强就离开了。 在骆强离开之后,谷波突然想起了他和莎拉的约定。于是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此时,时针正好指向十三时。他赶紧换上衣服走了出去。 来到酒店一楼的大厅时,看到莎拉在服务台里面,他走过去跟她打了声招呼。 莎拉见到谷波出现,微笑再一次挂上了脸颊,在和谷波互相问候几句话之后,她拿起包包就走了出来。 他们一起往酒店门口走去。而就在他们走到门口时,正巧碰到了骆强迎面走了进来。骆强向谷波打了声招呼,然后随口就问他们要去哪里。不过谷波并没有回答他的第二个问题,只是说出去走走。 其实谷波也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因为他还真忘了问莎拉了。 莎拉站在他们的身边静静的看着他们,听着他们的对话,不过她听不懂普通话,只是全程微笑作伴。 骆强自然认得出莎拉是这家酒店的工作人员。再和谷波说话时,他还有意的看了她一眼。不过他很快就收回了视线,然后就走开了。而在离开的那一瞬间,他不忘向谷波使了一个得意的眼神。 谷波看到骆强的这个眼神和笑脸时,自然读懂了他的意思,于是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以作回应,然后就和莎拉一起走出了酒店。 (七十一)出差柬埔寨3 骆强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拨打了梁倩的电话,可是电话并不能接通。之后,他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询问她下午是否有空,希望能够跟她一起出去走走,可是依然久久等不到她的回信。 看着手表的时针不停地转动,再翻看着手机里面梁倩的历史来信,他的视线反反复复的盯着那些短促且不带色彩的文字,平静的内心突然掠过了一点点厌恶的念头。 ---再怎么说,自己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她可以直接拒绝,但是如此三番五次不动声色的不理不睬简直就是对自己的一种侮辱。 ---自己千里之外为了她赶来这里,而她电话不接,短信不回,这般态度显然是不把自己放眼里。 坐在沙发上,骆强一肚子的气,心里头真不是个好滋味。放下手机后,时而抱着头倚仰在沙发的靠背上闭目沉思,时而站起来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他的内心产生了焦虑感。 就这样,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在纠结与难过中渡过了半个小时。 当他再次拨打梁倩的电话而得不到理会的时候,他产生了这样的想法:去敲她的房门。可是当拿起座机想拨通服务台的电话询问她的房号时,他又犹豫了。冷静后,他觉得这样子做太过于鲁莽,于是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倒卧在床上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焦虑感让他胡思乱想了一通。就在这个时候,他在脑海里突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他觉得之所以梁倩对自己不闻不问肯定是因为谷波,是谷波的出现让她有意的远离自己。想到这里,他对谷波同时产生了厌恶感。 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平静,对于自己产生这样的想法表示了自责:这是毫无依据的胡乱猜测罢了。 自责过后,他依然渴望得到谷波的帮助,毕竟自己已经千里迢迢为了她来到了这里,总不能连面都见不着就这样灰溜溜的返回去了。 于是,再躺十多分钟后,他就爬起床重新坐回到沙发上,然后拿起了手机按下了谷波的电话号码。 接通谷波的电话后,他并没有把刚才产生的厌恶情绪发泄出来,而是很平静地对谷波说他联系不上梁倩,希望谷波能够帮忙。 谷波当然不知道他的心理,笑言他抓不住抱美人归的机会。听到谷波的这句话后,他苦笑了一声,然后再次央求谷波帮忙。 谷波笑笑说,“没问题。”不过,挂断电话几分钟之后,他回电转述了梁倩的话,说她的身体不舒服,今天下午不想外出。 听到谷波的这个回电答复后,他在话语表达方面表示了理解,但是在内心里尽是不满意。 和谷波的通话结束后,他的心里有不安份了。他突然很肯定梁倩是有意不想见他,不然为什么她只接听谷波的电话,而对自己的来电和短信息不理不睬? 莫名其妙的往这方面思考,让此时的他内心一度失衡,甚至可以说他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 或许是因为在悲观思维的惯性影响下,这一次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有意的克制情绪,而是放任了自己。在放任下,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忍耐程度已经达到了极限,以此同时,他还把自己比喻成哈巴狗,整日被人牵着走。 走到窗边,他拉开窗帘,打开了窗户。这时,一股热气瞬间飘进房间,吹拂到他的脸颊时能够感觉到室内外温差带来的异样感。 站在窗边许久,注视着烈日下的远方,这个时候他想起了谷波和梁倩在一起的情形,再一次把梁倩对自己冷漠态度的原因归咎在谷波的身上。于是再次顿生厌恨感,这时的他脑海里不自主的想起了前些天谢磊找他谈话的那一幕。 那是在他做出计划来这里时的前一天晚上,一位戴着墨镜的女子手提着一个粉色包包走进了他的办公室。当时见到这名女子时,因为感觉之前没见过她,他只是把她当作是推销业务员。他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她的存在。 不过,再和这名女子简单交流几句之后,他觉得她的谈吐和举止不像是来跟自己推销业务的。 于是,他抬起头再看了一眼这名女子。再和她交谈几句话后,他就放下了手头上的工作,然后走到茶几旁给她倒了一杯茶。 接下来,这名女子向他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之后就道明了来意。她说她的老板有点事情想得到他的帮忙,希望能够约他见上一面。 女子边说视线边往门口处扫视了一眼,然后就从包包里掏出了一个黑色袋子放在茶几的旁边。 看到女子的这般动作,他下意识的瞄了一眼黑袋子,只见袋子的包装口处露出了一沓沓红色的钞票。 看着台面上钞票的高度,凭借着深厚的阅历,他立马就能估算出这沓钞票的额度,可以说八九不离十。 估算完之后,一股笑意从内心的底里出涌到了脸上,于是他笑笑说:“客气了,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说。” 这名女子笑笑说,“也没什么重要的事情,您看什么时候有空,咱们约个时间换个地方说话。” 听到女子这么说,他直接回答道,“好说,好说,要不晚上,时间上……您这边安排。” 回答完这句话之后,他突然感想起自己忘了怎么称呼她了,于是笑笑补充道,“真不好意思,刚刚一时迷糊忘了怎么称呼您了。” 女子笑笑,然后再次重复了刚才的自我介绍,“叫我小莲。我的老板,他姓谢。” 这次,他很用心的记住了女子的这句话,然后重复了说了两次“不好意思”。 之后,他的视线下意识的再瞄了一眼台面上的黑色袋子,然后端起了茶壶往女子的茶杯里斟了一口茶。 不过在这次谈话的过程中,女子并没有饮上一口茶。在得到他的应约答复之后,她就起身作别离开了办公室。 看着女子走出办公室之后,他迅速把黑色袋子收了起来,然后走回办公桌。 坐在椅子上,为收获这份大礼感到喜悦的同时他回忆起了女子刚才的自我介绍。于是,在心底里默念道,“小莲?”“谢总?” 默念后,他这才想起了女子递给他的名片。于是他就拿出了那张名片看了看。而这一看,令他有点儿傻了眼。 心里嘀咕了两句: “玉莲?是她吗?” “谢总,是那个茗荟的老板?” 再仔细看了一遍女子的名片,茗荟酒的情形就涌进了他脑海里。仔细揣摩着“谢姓”和“玉莲”这几个字,他觉得这个谢总应该就是茗荟酒的老板,而玉莲就是酒的那位王牌女子。 可是,名片上印制的这个玉莲并不是茗荟酒的,而是合创公司的经理,这让他又感到了迷糊。 不过,回头想想,他们是谁其实对他而言并不重要。而如果真要探其究竟,不需要现在纠结,等晚上见面就可以揭晓答案了。 想到这里,他就放好名片,重新回到了工作中。不过此时的他“身在曹营,心在汉了”。 当天傍晚下班后他并没有回家,在码头食堂吃晚饭后,他就返回了办公室等候着玉莲的电话。 八点多钟,玉莲来电说她已经叫了一辆小汽车来码头接他。 坐上汽车后,他认为司机应该是送他去茗荟酒。可是,半个小时后,司机带他来到了汇聚山庄里面。 来到山庄时已是晚上十点钟。在一间灯光昏暗的包厢里,他看到眼前的这名男子时,立马就验证了之前他的猜测:谢总就是谢磊,茗荟酒的法人,同时他也是合创公司的老板。 玉莲送他走进包厢之后就离开了。 这时,包厢里只有他和谢磊两个人。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和谢磊接触,虽然再怎么说他也算是一个见过世面的男人,但是在如此昏暗的空间里和一个陌生男子独处,加上已经收取了人家钱财的缘故,他的内心多少都产生点拘束与顾忌。 再和谢磊交谈了一会,明白他的意思之后,骆强逐渐放下了戒心。之后,谢磊主动以兄弟相称,这才让他彻底放开心扉。 不过,他心里很明白,他和谢磊的这层所谓的兄弟关系只不过是基于物质的基础上罢了。而这个物质就是利益,相互的利益。 谢磊要求他帮忙的这件事,原本他是不想接受的,毕竟他还不想与谷波为敌。因为从谷波的身上,他还是有“油水”捞的。 不过,权衡一下“油水”,他最终还是决定站在了谢磊这边。 在谢磊的支持下,他坚定了来菲律宾的计划。不过,来到菲律宾后,面对谷波的友好,他突然又产生了犹豫,犹豫着不确定是否要执行谢磊的命令。 然而,梁倩的冷漠致使他很快就取消了这个犹豫,决定替谢磊“消灾”。 于是,再一次得不到梁倩的理会时时,他果断从箱子里拿出了摄像机,然后搭乘出租车前往吴哥窟。 一路上,他打电话给谷波,说他已经来到了吴哥窟,问谷波现在在哪个位置。谷波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起了梁倩,问他是不是和梁倩一起过来。他用谷波之前对他说的话做回答,说梁倩的身体不舒服,他不想打扰她,所以就自己一个人来了。 话谈至此,谷波才回答他的问题,说他们已经在景区里面,正往十二生肖塔景点走去。 骆强得到谷波的这个答复之后就挂断了电话。不过很快他又拨通了谷波的电话,他说他有事情要回去处理,现在就不过去找他们了。 然而,话虽如此说,其实他并没有回去。他在心里面开始谋划他的计划,希望这次行动能够有所收获,至少能够给谢磊一个满意的交待。 来到吴哥窟景区门前,他在附近的商店购买了一顶黑色鸭舌帽和一副棕黑相间的墨镜,然后再去购买门票往谷波所在的位置前行。 这一天,或许是因为周末的原因,又或许是因为景区原本就是热门的旅游圣地,只见景区内随处可见的都是熙来攘往的人群。 走进景区的那一刻,当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骆强立马就后悔了。不过他没有回头的理由,毕竟哪怕希望落空,至少也能够在这里一饱眼福。 于是,他努力地在人群里挤出空间,然后沿着路径图径直地往十二生肖塔方向走去。 沿路的景点可谓百般迷人,可是他并没有心思去欣赏。来到了十二生肖塔附近时,他四处张望渴望能够寻到谷波的身影。可是,这在茫茫人海中谈何容易? 失望下,他只好在生肖塔附近四处转溜。而在转溜的这期间,他突然想起自己所属的牛生肖。于是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就放在了寻找这个生肖上面。 说也巧合,或许也是冥冥中的注定,当他找到自己所属的牛生肖时,他也看到了谷波和莎拉。 只见,莎拉已经站在牛雕像的面前摆好也姿势,而谷波拿着相机走向一旁替她拍照。 拍完几张相片之后,莎拉走到谷波的面前接过他的摄像机,然后跟旁边的一个女孩子说话。 说完,她就把相机递给女孩子,然后就拉着谷波的手一起站在牛生肖的前面。 女孩子替他们拍下了几张合影。 骆强看到他们时,欣喜下,他突然想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可是,脚步未迈开,他就恢复了“理性”。 看着他们如此“恩爱”的画面,他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正好可以达到他的目的。 于是,他有意的后退了几步,站在树荫底下打开相机盖子,给他们俩留下了那一幕精彩的影像。 从镜头里看到谷波和莎拉的笑容,当时他一度不忍心按下相机的按键。不过,脑海中瞬间就掠过了谢磊的身影,还有那一沓钞票。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抓住了这个机会。 拍完这段相片之后,他立马就把相片传给了谢磊,然后收到了谢磊发过来的点赞和红包。这时的他内心里滋生了满足感,嘴角扬起了得意的微笑。 尝到甜头之后,他故伎重演。一路尾随着他们,所到之处,凡是见到他们“恩爱”的镜头时,他都一一按下了摄像按键,然后把相片全部传送给了谢磊。 屁颠屁颠的尾随他们偷偷拍摄了大量的相片。奔走了大半天,虽然只是做了摄像这么一个简单的事情,但是他觉得特别的疲惫,而他的疲惫不仅仅表现在腿脚上,在心灵的深处,他也感到了疲劳。 不过,翻看着自己的杰作影像,再想想谢磊给的钞票时,满足感瞬间就将疲惫给掩盖住了。 下午六点多钟,看到他们离开景区后,坐在那樽鹿的雕像旁边的石凳子上,他绷紧的神经才渐渐得到舒缓,整个人如稀重负般松了一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有心思欣赏周边的美景,不过此时游客已经陆陆续续走出了景区。而各处景象似乎因为他们的离开变得萧条了许多。 随着晚霞的消逝,四周开始慢慢披上了一层层迷雾。景象虽在,却已没有白天时的优美,反而增添了些许恐怖的色彩。 (七十二)出差柬埔寨4 谷波和莎拉走出吴哥窟景区时已是傍晚六点多钟。四处游玩了大半天,两人都觉得很疲惫,特别是莎拉,谷波见她缓慢的步履下呈现出了疲惫的神情,瘦小的身躯走起路来仿佛都站不稳脚跟。他很想过去搀扶她,可是又不敢冒然。 当走出景区门口时,谷波往旁边的一张石凳子方向走去,边说:“我们过那边坐坐再回去。” 莎拉不语,只是跟他一起走了过去。 坐下来后,谷波关心的问道:“累了?” 莎拉说:“不累,就是气温热辣了点,这太阳,刚才还挺温和的,说变脸就变脸了。” 谷波听到莎拉的这句抱怨,他只是笑笑的附和了一句,“是呀。”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仍然被烈日笼罩着的晚霞。 紧接着,莎拉说:“等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尝尝我们本地的特色美食,怎么样?” 谷波的眼睛刚刚被烈日照射了一下,意识还未完全恢复常态,听到莎拉这句话时,他边揉揉眼眶边回答说:“嗯,去哪里?” 莎拉直接回答说:“美食城。” 谷波回答“好的”,然后脑海里即刻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和梁倩一起去的那个美食城。 他突然想问莎拉,他们要去的那个美食城是不是也是那个地方。可是问题到了嘴边,他并没有说出来,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话,“梁经理现在一个人在酒店呢,不知道她吃饭没有,要不我们叫她一起?” 莎拉听到谷波这句话时,不假犹豫的说道:“好呀,我差点儿忘记倩姐姐了。我们现在就过去接她。” 谷波“嗯”了一句,然后说,“我打个电话给她。”说完,她就拨通了梁倩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谷波把莎拉的邀请对她说,可是梁倩并没有答应他们的邀请,她的理由是刚才她已经在酒店吃过饭了。 说完,再补充一句祝愿后,未等谷波说下一句话,她就挂断了电话。 谷波和梁倩的这次通话时间超短,好比流星般一闪而过。谷波完全处于被动的状态,这已经是他来这里时第二次被梁倩挂断电话了,上次已经让他摸不着头脑,这次更加一头雾水。 虽然挂断电话前几秒钟,梁倩不忘祝他们玩得开心,可是他听着这句话时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话筒还在耳边,他楞了一下,在心底里自语了一句,“怎么了?”随后,他就转向莎拉摇了摇头。 莎拉问道:“倩姐姐来么?” 谷波说:“她吃过晚饭了,下次再约。” 莎拉一直站在谷波的旁边看着他打电话,谷波的表情自然也逃不出她的眼睛,不过她不想追问下去,于是“嗯”了一声,之后就挥手招来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一停下来,谷波就走过去替莎拉打开了后排车门,然后他坐上了副驾驶室。 关上车门后,莎拉用本地话和司机交流了几句,然后司机就启动了车子。 谷波自然听不懂他们的语言,不过惯性思维下,他知道他们肯定是在交流目的地。 一路上,莎拉和谷波并没有过多的交流。她只是简单地向谷波说明他们到达美食城的大概时间,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谷波从后视镜里看到她闭目的样子,心想着她真的累了。他也没有再说话,眼睛往副驾旁边的玻璃窗外望去。 看着路边的行人,他莫名其妙就想起了梁倩,脑海里回忆着刚刚和梁倩的通话,回忆着她那短促而略显僵硬的话语。他自然能够猜到她肯定是生气了,只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而生气。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伸手进口袋摸了摸手机,正欲再次拨打梁倩的电话时,他又有意的往后视镜里面瞄了一眼,然后就把手伸出了口袋。 他就这样终止了这次欲拨电话的动作,视线从侧面的玻璃窗外移向了正前方。 就这样,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维空间里,许久。 可是就在一处十字路口等待红绿灯时,莎拉的声音把他从沉思中拉回了现实,她说道:“谷先生,您的另一个朋友呢?” 谷波听到莎拉的这个声音时,脑子里立马就反应过来,他知道她说的这个朋友肯定指的是骆强,于是回答道:“哦,差点儿忘记李总了,下午他说去找梁经理,不知道他现在在做什么呢。” 莎拉说:“我们叫他一起过来吃饭。” 谷波回答“好的”,然后就拨打骆强的电话,可是电话并不能接通。之后,他反复再拨了两次可是依然接不通,于是他对莎拉说了一句,“联系不上。” 这个时候,前方的绿色信号灯亮起,汽车继续向前行驶。他们回到了各自的沉默中。 谷波重新回到沉思里,不过他的这次的沉思和刚才的可不一样,刚才他在沉思中产生了自责,责怪自己不应该把梁倩一个人留在酒店里,而想着想着他莫名其妙就把这次梁倩生闷气的原因很归咎在骆强的身上。他觉得肯定是骆强惹她生气的。 想起骆强时,他又拨了一下骆强的电话。可是手机屏幕上面30秒倒数时间过去了,他依然等不到骆强接听。这时,他低声自语责怪了一句,“在搞什么!” 他们来到西努克美食城时已接近九点钟。因为正巧遇到上下班的高峰期,汽车行驶相当缓慢,平常这段路程只需要半个小时的行车时间,而这次足足消耗了两个小时。 在拥堵路段一眼望不见尽头的公路上,谷波心里头担心着莎拉饿肚子,于是按耐不住情绪他抱怨了一句,说这里的交通管制怎么那么差劲,然后看到莎拉睁开了眼睛,他就问她是否肚子饿了。 莎拉回答说她还不饿,然后向他解释路上拥堵的现象,她说这边的工厂比较密集,务工人员多,往常这个时间段这里都会很拥挤,不过大家都已经习惯了。这次还好了,有一次她经过这里时被堵上整整四个小时呢。 听完莎拉的解释,谷波觉得不可思议,不过他很快就平静下来,笑笑说,“这和我们家乡还真是一个样,有些路段凡是遇到下班高峰期,道路就特别拥堵。” 说完,他自嘲了一下。因为明知道这是句违心的话。在我们的国家,哪里会存在这种现象?哪怕是发生了交通事故,在街道上出现长时间拥堵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 或许是因为饿了,他们踏进美食城的步伐不约而同的提高了速度。 一边走着,莎拉一边向谷波介绍美食城的特色。 谷波虽然昨天晚上已经来过这里,但是面对莎拉的提问,他选择了保持神秘。当莎拉问起他是否来过这里时,他回答说这是他的第一次。而他之所以这样说话,主要是因为他觉得莎拉也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干脆就顺着她的意思,不想去打断她得意忘情的解说。 莎拉对美食文化的介绍,对于谷波而言那是全然一新的,慢慢的,他就被她悦耳清甜的声音和富含情感的讲解深深的吸引住了。一边听着莎拉的讲解,他一边把心中的好奇拖出。 莎拉一一解答了他的疑问。谷波打心底里佩服着她,还趣说如果从事的是旅游行业的话,那么她肯定是一名佼佼者。 听到谷波的赞誉,莎拉的心里自然会很高兴,不过她还是谦虚的回答道,“见笑了,我只是略懂皮毛而已啦。” 谷波对莎拉谈不上十分了解,他仅仅是见过她几次面而已,并没有深交。不过从她的解说中,他知道她肯定是个见识颇广的女孩子,因为她不仅谈吐逻辑清晰,字里行间还流露出十足的文蕴,特别是今昔对比,环环相扣,很是耐人寻味。 对比莎拉对于美食的介绍,谷波想起了自己昨天晚上在梁倩面前的解说,他突然自荐惭愧,认为自己那根本就谈不上是解说,更像是一种卖弄,幸好只是在梁倩这位如假包换的新人面前,不然可就糗大了。 他们边走边谈。在这十余分钟的交流中,他们的饥饿感仿佛突然间就消失了。不过终究没能够抵制住四处飘来的美食芳香的诱惑,驻步在一处美食摊点前面,莎拉致歉般的说道,“真不好意思,光顾着说话,饿了?” 谷波没有含蓄,他直接回答说:“嗯,还真有点饿了,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先吃饭再说。” 莎拉“嗯”了一声,然后说:“这里有一家中餐厅,要不要过去看看?” 谷波点点头,说:“那好。” 莎拉得到谷波的同意,就直接带他往中餐厅方向走去。两分钟后,他们就来到了餐厅的门前,只见餐厅的门口挂着一块的木质牌匾。 牌匾上印刻有两行字,一行用中文写着“中式美味馆”的字样,另一行的文字谷波看不懂,不过他知道文字的意思肯定就是餐厅的名字无疑。 这两行字在点缀的灯光映射下,逐字显现,跳跃于板上,其色彩鲜艳,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莎拉说,这家餐厅虽然主打的是中式美味,不过里面仍然少不了本地菜,毕竟喜欢吃中式菜的本地人并不多,而来这里出差或者旅游的中国人也并不常见。 说到这里,莎拉不忘了趣说了一句,“古先生,你很荣幸哦。独一无二!”说完,她笑了笑。 听了莎拉的这句话,谷波下意识的往餐厅里面看了一眼。确实,正如莎拉所言,里面还真没有见到自己的同类人。笑笑说道:“你也一样,独一无二!” 莎拉笑笑不语,然后她的视线放在了餐厅广告牌上面的菜谱上,说道,“古先生,您喜欢吃什么菜,中式的还是柬式的?” 谷波直言答道:“我吃什么都行,没有挑食的毛病,只要能送进嘴里的,都可以吃。” 听到谷波这么说,莎拉撒娇式的瞪着大眼睛,摆出一脸不予置信的夸张神情,然后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 莎拉的这个可爱的表情同时也激活了谷波心底里的少年情愫,他不假思索地扬起右手张开掌心放到自己的胸前,然后故作认真的模样,说:“我保证!” 说完,他都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莎拉见状,噗呲的笑了一声,说,“你真逗。”说完,她就走进餐厅里。 谷波跟随其后。 果然,这家所谓的中式美味馆,柬式特色菜可不少。当他们坐下来的时候,一位女士服务员就给他们带来了菜谱,不过莎拉接过菜谱看了一眼后就直接放在了餐桌上,然后和服务员说了几句话。 谷波静静的看着她们对话,不过他肯定是听不懂的了。在服务员离开后,他拿起了桌面上的那个餐谱,然后抬头看了一眼莎拉,问道:“想吃点什么?” 莎拉说:“等等。” 不一会,服务员重新拿着一本菜谱走过来,然后递给莎拉。莎拉接过菜谱后直接递给了谷波,她说:“中柬结合,爱吃什么,随便点。” 谷波给莎拉这顿操作逗得心里面乐了乐,“还是你来点。我吃什么都行。” 见谷波又把菜谱往她这边推过来,莎拉也不再推却了,“好。” 点完菜后,他们一起回忆着刚才在吴哥窟里面的情景,一片欢颜笑语。而莎拉边回忆边向谷波介绍其他景点,她很期待这几天能够和谷波再一起出去游玩。不过谷波说他来这里的时间短促,只能等以后了。 很快,服务员就把菜端了上来。 柬式火锅、春卷、阿莫克鱼、番茄炒蛋。 谷波见到服务员端来这几道菜,他心里面觉得莎拉点的太多了,吃不完浪费,不过他嘴里并没有说出来,心想着她喜欢就好。 接下来,莎拉开始向谷波介绍这几道菜。她一边介绍,一边往谷波的碗里夹菜。她重点介绍了阿莫克鱼的做法和这类鱼的来源。而对于鱼的来源,她的说法和谷波昨晚向梁倩的介绍是一样的,“这鱼是在洞里萨湖里面捕捉着的,我们特别喜爱呢。” 莎拉提到的洞里萨湖,谷波之前也在网上浏览过相关资料,也见到过渔民在那里捕鱼的照片,所以昨天晚上他才心里有底向梁倩作介绍。 “你去过那里么?”莎拉突然问道。 “没有,不过在网上查阅过。那湖水很清澈,环境挺美的。”谷波说。 “那明天我们过去看看他们捕鱼,怎么样?”莎拉说。 “明天不行,下次。明天我要去办点事。”谷波说。 莎拉“哦”了一句。听到谷波说“下次”这两个字时,她的声音突然就变得有点儿低沉,脸庞挂着的笑容也瞬间消逝,显然她有点儿不高兴了。而谷波并没有注意到她心态的这个变化。 不过,她的这个变化好比昙花般,很快就被她藏了起来。只见她夹起了一条春卷放在谷波的碗里,然后转移话题道,“尝尝这个,本地的特色菜,挺好吃的。” 谷波尝了一口春卷,心里面虽然觉得这种味道和他家乡的没多少区别,真谈不上特别好吃,不过他嘴里还是频频夸赞道,“嗯,好吃,好吃,香脆。” 接下来,他边嚼着春卷,边问莎拉:“以前,你常来这里吃饭么?” “第二次。”莎拉回答说,“第一次的时候已经很久了,大概两年前咯。” 停顿了一会,她接着补充道:“美食城倒是常来,不过吃不惯你们家乡的菜,所以就少来这里了。” 谷波说:“嗯,那下次有空时欢迎来我的家乡,我带你尝尝地地道道的中国菜。” “真的?”莎拉说,“那好呀,不过” “怎么?” “我都没离开过家乡,不知道怎么去。” “那等有时间,我再来这里跟你一起过去。” “真的呀?” “嗯,真的。” 听到谷波邀请自己去他的家乡,莎拉的心情突然变得欢快了许多。她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不过回头想想,她觉着这样的机会很渺茫,真不知道“下次”是要等到何年何日。 高兴之余,想到时日难盼时,她的心情一下子就低落了。她抬起头看着谷波,低声细语的弱弱问道:“下一次,是什么时候呀?” 谷波说:“你什么时候想来都可以。到时候我就过来接你。” 得到谷波的这句话,她期待中的眼神仿佛看到那一天的到来。 这顿晚餐持续了四十多分钟,莎拉很满意这次与谷波的相处,她觉得很甜蜜。而谷波的心情也很欢快,看着莎拉,他的内心频频萌生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这种感觉连他自己都道不清悟不明,只觉得有点儿怪异,以至于当他和莎拉对视时,眼神总是想逃避。 “吃饱了吗?”晚餐尾声,莎拉问道,“要不要来杯饮料?” “不不不,饱了饱了,再吃下去怕肚子都给胀坏了。”谷波说。 “肚子胀坏了?还有那么多菜没尝呢。”莎拉的视线时而放在餐桌面上,时而打量着谷波。 谷波摸了摸肚皮,笑道:“你都没吃上几口菜,总是夹给我,不涨才怪呢。” 听谷波这么说,莎拉笑笑的再夹起了一个大鱼头欲放进谷波的碗里,边说道:“那再尝尝这个。” “还夹?”谷波惊讶道,一边赶紧的伸手把自己的碗收起来护在了胸前。 莎拉收回筷子,然后咯咯作笑。 在结账的时候,餐厅的老板认得出谷波不是本地人,于是他用英语和谷波交流了几句。当知道谷波是中国人时,他不忘了套近乎。他说他也有半个中国人的血统,因为他的祖父也是地地道道的中国人。谷波笑笑夸赞他餐厅的菜味道鲜美,很独特,特别是中式厨艺堪称一流。老板表示期待他下次再光临。 莎拉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谷波和老板的谈话,全程面带着微笑。不过当听到老板把她认为是谷波的女朋友时,她面部的微笑就突然间消失了,转而展露的是另一种更美的笑容。 对于老板的误解,莎拉并不多作解释,而谷波也只是笑笑不语。 这顿晚餐,他们的交谈充满了欢乐色彩甚至还带着些许的童趣,仿佛是两小无猜的知己。不过在旁人的眼中,他们更像是一对情侣,也难怪餐厅老板会这样认为。 跟老板致别后,他们就走出了餐厅。可是脚跟刚刚踏出餐厅门口,说时巧合,一个熟悉的身影就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七十三)出差柬埔寨5 “梁经理?” 沙拉率先发出了声音,她这个高分贝的声音在周边的众多杂音中“脱颖而出”引起了谷波的注意。谷波沿着莎拉的视线向梁倩那边望去。 梁倩一个人漫步在街道的中央,只顾着往前走并且欣赏着路边的美食,开始时她并没有注意到他们。在听到一个声音仿佛是在叫唤自己时,她才把注意力转移过来。看到沙拉后,她表示了惊讶,“沙拉?那么巧呀。” 向莎拉打完招呼,她看到站在一旁的谷波,于是转而问道:“谷总,你们都在这里呀?” 谷波回答说:“刚刚来这里吃饭,你来这里” 梁倩说:“我也是刚到,来这里逛逛。” 看着梁倩一个人来这个陌生的地方,谷波突然间感到无比内疚,一方面担心着她的安危,一方面责怪自己不应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酒店。于是,他说道:“真不好意思,让你一个人” 梁倩读得懂谷波的心思,两次未等谷波把话说完,她就抢先作答了,说道:“那没事。” 对于梁倩而言,其实她不在意自己一个人。因为这些年她也都习惯了。不过在傍晚接到谷波的电话知道谷波和莎拉在一起时,她的内心就泛起了醋意。 当时,她觉得谷波不应该隐瞒自己,明明他是去陪莎拉,却说是去办点事,这种模糊两可含蓄的表达明显是有意回避自己。 不过,挂断电话后,她很快就恢复了理性,觉得这只不过是自己的胡思乱想罢了,自己和谷波只是主雇的关系,除了工作上的交流,私生活方面自己根本没有权利干涉。 据此,醋意消散。 不过,想到骆强时,她又把情绪放在了谷波的身上,觉得如果不是因为谷波告诉骆强地址,也不至于他会和他们同住在这里。虽然骆强并没有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只不过是频繁来电或者来信而已,但是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三番五次这样子做,她就是感到压抑和难受。 这次外出散心,主要是想把这两种郁闷的心理给驱散干净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竟然在这里还能巧遇到谷波。 面对莎拉的问候时,她惊讶之余多少都有点儿惊喜。可是当看到谷波时,或许是之前的心理作祟,如果不是因为莎拉就在旁边,她压根儿都不想和他说话。而勉勉强强的和他交谈了这几句话后,她就安静了。 谷波问是否要吃点什么美食,她都不愿意回答而且她确实也没有马上回答。幸好这个时候,莎拉挽起了她的手,说:“倩姐姐,我们去逛逛。” 得到莎拉的“帮助”,梁倩顺势就应了一声,“好呀,走!” 说完,她们就往人群中走去。莎拉一边饶有兴致的向她介绍美食,而梁倩则听得津津有味。她们的交流几乎是无缝隙的,因为俩人对于国际语言都是很熟悉。 梁倩的无视,但是谷波并不在意,他静静的跟在她们的身后,俨然成了两位美女的保镖,因为他的视线更多停留在她们的周边,对于美食他不是很有兴趣。 这是梁倩和莎拉的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两位女士交流甚欢,真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莎拉亲切的称呼梁倩为姐姐,而梁倩也很乐意接受这个称呼,她同时也称呼莎拉为妹妹。她们在一起很快乐,可以说完全没有陌生的感觉。 在美食城主干道的一家小吃店面前,莎拉停止了脚步,她对梁倩说,“倩姐姐,这是我们的特色美食,春卷,要不要尝一尝呀?” 只见小吃店门前一个小伙子嘴里不停的吆喝着,手上快速的翻滚着锅里的春卷,身体的舞动姿态配合着手上的动作,看着他这副搞笑的派头,梁倩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然后才回答道:“看上去,挺有意思的。” 梁倩昨天晚上虽然已经尝过了,但是再听着莎拉别有风味的解说,她又忍不住流口水了,于是又补充了一句,“味道应该挺不错的。” 谷波听到梁倩这么说,他就直接对小伙子说道:“帮我打包两盒。” 莎拉接着用家乡的本地话对小伙子重复了谷波的那句话,然后笑笑用英语对谷波说,“他听不懂你的语言。” 而这时,小伙子似乎听懂了莎拉的这句话,他笑笑发出了一句英文,“谁说我听不懂呀。”边说,他边把春卷给打包好了。 小伙子的这逗比的声音引起了梁倩咯咯作笑。大家都不约而同的乐开了怀。 在美食城逛了大半个小时,大家都觉得疲惫了,特别是莎拉,作为“东道主”,她可谓尽心尽力了。不过虽然疲惫,她倒觉得很开心,真的很开心。 走着走着,夜已深。 不过,美食城的人流量并不因为夜深而骤减,相反,拥挤主干道的人群越来越多。正如莎拉介绍的那样,他们的夜生活正是从这个时间点开启的,直至凌晨三点。 见到人越来越多时,莎拉提醒道:“我们回去,不然等下走不出去了。” 梁倩“嗯”了一声,然后就跟随莎拉往美食城门口方向走去。可是,此时主干道上的人群越来越拥挤。这情景着实把梁倩惊呆了,她低声自语了一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而惊呆之余,她有感到很不舒适,因为她们必须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挤出位置,不然肌肤之间的摩擦很令人难堪。然而难堪终究是难免的了,她们已经陷入了人堆里。 好不容易挤到美食城门口,梁倩的颜色有点难看了,她抱怨了一句,“这里真挤。”不过莎拉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异样的表情,她回复道:“每每这个时候都这样。” 和莎拉聊了两句话后,这时梁倩才想起谷波,于是问道:“谷总呢?” 莎拉听到梁倩的声音时也才想起谷波,于是双目朝着人群里搜索了一会,说道:“刚才他还在我们身后,怎么就不见人了呢。” 梁倩说:“我们在这里等他。” 说完,她就伸手放进包包里想拿出手机打电话给谷波,可是发现她的单肩包里面已经空荡荡的了。她的心里头一阵惊慌,然后说道:“糟糕。” 莎拉听到她的这个声音,立马就有种不祥的感觉,急切的问道:“怎么了?” 梁倩说:“遇到小偷了。” “小偷?” “嗯。” 这时,莎拉也有点儿惊慌失措了。因为她心里面突然产生了愧疚感。于是静了静之后,她致歉道:“真不好意思。” 梁倩手握着包包,眼神目滞了一会,听到莎拉的歉意后,她说道:“没事,这不是您的错,帮我打个电话给谷总。” 莎拉的思维陷入到自责中,听到梁倩叫她打电话给谷波时,她才恢复神态。拨通谷波的电话后,她就把电话递给了梁倩。 梁倩说:“谷总,您在哪里?” 谷波说:“我还在你们的后面,等会就出去了。” 梁倩“哦”了一声,然后就把她们的位置告诉他。 约莫五分钟后,谷波挤出人群来到了她们的身边,随口就抱怨了一句,“怎么突然就来了那么多人?” 莎拉重复了刚刚和梁倩解释拥挤的原因,然后说,“倩姐姐的手机弄丢了。” 听到莎拉的这句话,谷波的视线就转向了梁倩,看到她愁眉不展的表情,问道,“怎么了?” 梁倩说:“遇上小偷了。包包里面的东西不值钱,可是手机里面存有很多资料呢。” 这时莎拉建议报警处理,谷波也赞同她的建议。不过梁倩不同意,她说报警太麻烦,不见就算了。 就这样,他们带着不欢离开了美食城。 梁倩回到酒店后,独自一人时心情又变得苦恼了,一进门就坐在沙发上视线朝着窗外发呆了十多分钟。对她而言,这一天真是最糟糕的一天。 说实话,她倒不是忧心包包被小偷清空,她愁心的是那台跟随自己多年的手机,因为手机里面存有她太多零零碎碎的记忆了。 “叮叮叮”想到这些,她莫名其妙就烦躁了起来,这时门铃的声音突然传入耳里。她下意识的站起来往门口走去。通过“猫眼”,她看到谷波正站在门前。 “谷总,晚上好。”面对谷波,她招呼了一声。而从她招呼的语气上看,显然她已经把之前对谷波的不满抛到了脑后。 谷波仅说这个字:“给”,然后一边把手中的盒子递过去。 这时,梁倩楞了几秒钟,说道:“这是什么呀?” 谷波说:“拿着。” 梁倩这才把手伸出去。当她接过盒子时,看到盒子的包装才知道里面是台新手机。这时,她脸上洋溢着喜悦的同时呈现出了一抹惊奇,嘴里说了一句,“不用啦,我明天自己去买,不急用啦。” 一边说,她一边把手机盒子递还回去。可是谷波并没有伸手去接,他说,“都已经买了,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先用着。” 梁倩拗不过,只好收下。说声“谢谢”之后,她随口就邀请谷波进房间坐坐。而当她说出这句邀请时,脸上突然就出现了一丝的红润,羞涩感萌生,因为她突然才发现自己还披着一身睡衣呢。 谷波自然能够察觉出她的尴尬,而他也觉得怪不好意思的,于是他说时间晚了,叫她早点休息,明天早上和他去子航公司。 梁倩点点头,然后在言谢。 谷波离开之后,她坐在书桌面前打开盒子,看着这台崭新的手机,刚才的苦恼已经被她抛到九霄云外。 谷波回到房间后就瘫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天,他太累了。 闭目片刻,差点儿就进入了睡眠,这时一个电话把他给吵醒了。是梓丽的来电,在电话中,梓丽对他又是一阵的嘘寒问暖。谷波跟她说明天的行程计划,然后说后天办完事就回去。 在和梓丽通话的期间,另一个电话接入,这是吴芳的来电。他向梓丽说明后就转接入与吴芳的通话中,吴芳向他汇报库存粮食的销售情况,同时说明陆文已经把90的粮食运回去并发给了各地的经销商。谷波听到后,心情一下子轻松了许多。 和吴芳简单的对话结束后,谷波就走进洗澡房把这一天的疲倦甚至这段时间的烦恼全部都给冲洗干净。 洗完澡后,他就坐在书桌面前打开笔记本电脑,而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声响起,他走过去直接打开了房门,看到门外的骆强,于是招呼道:“强哥。” 骆强未等谷波的邀请就走进房间里,然后笑着问道:“今天陪莎拉小姐去哪里玩了呀?” “没去哪里。”谷波看着他那副具有挑趣性的表情,笑笑责怪道,“你呢?怎么把梁经理丢在一边啊,打电话给你又不接的!” 骆强说:“我也想陪你的得意助手啊,可是人家不理我呢。” 谷波问:“是你心太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哦。” “豆腐?这块豆腐够辣的!”骆强笑笑说,“对了,她的电话怎么停机了?” “终于知道你来找我的真正原因了啊。”谷波说,顿了顿,他才回复骆强的问题,手机弄丢了。” 骆强惊讶道:“弄丢了?” 谷波“嗯”了一声,然后重述了梁倩丢手机的过程。他并没有说他买新手机送梁倩这件事。 骆强听完谷波的话后表达了强烈的愤恨,嘴里念念有词的责怪着这里的社会治安,接着他说,“难怪一直打不通她的电话。” 话谈至此,骆强就不再接着这个话题了,转而问道,“你们明天的计划是怎么样的?什么时候回去?” 谷波说:“先去一趟子航公司,看情况再决定。你呢?” 骆强说:“我去办点事,如果你们回去时和我说一声。” 提到子航公司,谷波这才想起安妮,洗完澡后差点儿就把这件事给忘了。于是待骆强离开后,他发了一条信息给安妮,询问是否可以如约明天十时与谭恒会面。 安妮很快就给他回信,说计划不变,明天再见。 (七十四)出差柬埔寨6 得意后的苦恼,让骆强心里极大不舒服。原本按照谢磊的计划,刚才他去找谷波是想打听他们明天的计划,想不到让他听到梁倩这件糟糕事。回到房间,坐在沙发上吸完一根烟之后,他就走去床边拿起了座机的话筒。 电话接通了,听到梁倩的声音时,他沉闷的内心舒缓了许多。于是在习惯性的思维下,按照梦里对梁倩的称呼,他嘴里发出了一个“倩”字。然而,话未出嘴巴,脑子驱使他急忙转而说道:“梁经理,还没睡觉吗?” 梁倩自然听不到骆强的那个字,回答道:“准备了,有什么事情么?” “听说刚才你遇到小偷了吗?”骆强问,然后抱怨道,这里的治安真令人头疼,来这里之前我也听说这里很糟糕的了。” 梁倩说:“嗯。丢了就丢了。没事。” 骆强问:“现在有空吗?要不跟你出外面买一台?” 听到骆强要给自己买手机,梁倩心里面就不舒服了,她急忙说道:“不用了,不用了,我已经有了。” “那我自己出去。你喜欢用什么牌子的?”骆强执意。 “李总,真不用了。谢谢哈。”梁倩心急了。 “不用客气了。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没手机不方便。”骆强依然表现出诚恳的样子。 “我已经买了,真不用啦。谢谢啊。”梁倩不愿意再提这件事了,再次言谢后,她有点不耐烦地说,“还有什么事情么?我想睡觉了。” 听到梁倩这么说,骆强心里面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然后说道:“哦,那好,早点休息,明天见。” 梁倩回复了一句“晚安”,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梁倩开始郁闷了。而郁闷之时,她的思维即刻又想起了谷波,于是在心里面自语了一句,“什么都跟他说,一点秘密都不能有了。”而她的这句自语显然是在责怪谷波把她遇见小偷这件事跟骆强说。 能够和梁倩对话,哪怕仅仅是一霎那,对于骆强而言已经是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毕竟哪怕仅仅是听到梁倩的呼吸声,他都觉得很舒服很知足。 重新坐回到沙发上,骆强再点上一根烟,慢悠悠的吐着烟丝。烟雾弥漫在房间里,然后随风消散在窗外。 仰坐在沙发上,他的心里面突然自我得意了一下,脑海中幻想着梁倩等会收到自己惊喜时的喜悦表情。 有了这个想法之后,他即刻就把烟给拧灭了,然后看了一眼手表就快速往洗澡房走去。可是当他洗完澡出来后,一个电话耽误了他的时间,致使他改变了外出计划,只能等第二天早上再出去了。 第二天,他早早就起床。洗刷完毕后,他并没有在酒店吃早餐直接按下了一楼的电梯按键。他想尽快在酒店旁边的手机店给梁倩买台手机,赶在她和谷波出发之前。 可是,他并没有能够按计划进行,因为当他来到一楼的大厅时,就看到了梁倩和谷波正站在酒店的门口。 梁倩和谷波在门口交谈着,他们并不知道骆强出现。直到骆强走过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早上好。”这时他们才反应过来。 谷波回应了一句,“早上好!” “还没出发么?”骆强问道。 “时间有变化,下午。”谷波说。 两个男人互相打招呼的这个期间,正巧梁倩的电话响起,她在和骆强礼貌性的招呼一声后,就走到另一边接听着电话。 听到谷波说时间改变时,骆强同时也注意到了梁倩走开了,他心不在焉的对谷波“哦”了一声,然后眼角的余光下意识的往梁倩那边瞄了一眼。 谷波自然读得懂骆强的心思,他以比较正规的语气接着说道:“李总,您先忙,有什么事情我再给您说。” 骆强的注意力随着谷波的这句话重新集中起来,他一边笑笑,一边说道:“嗯,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再说了。” 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走出了酒店门口。而此时的他虽然走出了酒店,但是他真不知道该去哪里,因为他看到了梁倩已经有了新手机。 这种情况下,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 骆强走开后,梁倩就挂断了电话。她走回到谷波的身边对谷波说,“安妮刚才说见面的地点也改变了,在吉龙山庄。” 谷波说:“好的,时间还是四点吗?” 梁倩说:“是的,时间没变。” 谷波说:“那下午三点多我们再过去,你收拾一下东西。” 听到谷波后半句的重点,梁倩心里明白,她“嗯”了一声,之后说道,“都已经准备好了。”说完,她的手下意识的握紧包包。 她之所以有这种不自主的意识,是因为受到昨晚的教训使得她的心理防线加剧了。手机丢了可不算什么大事,可是如果包包里面的翡翠手镯弄丢的话,那她可承受不起。 这双价值不菲的手镯可是当年秦莲为谭恒特制的,谷波那一年一个人出差柬埔寨,找不到机会把手镯送出去,就只能带回国了。而带回国后,他就把手镯放进箱子底里,时间久了他也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这次,再提起出差柬埔寨时,他才想起这对手镯,于是就决定带来了。可是他担心又找不到机会把手镯送出去,所以就计划着叫梓丽陪同一起来,让她直接把手镯送给谭恒的爱人。毕竟女人之间更容易交流一些。 不过,梓丽说她没有时间陪他,所以他就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梁倩。 “下午出去的时候,我再叫你。”谷波说。 “嗯,我就在酒店等你,不去哪里。”梁倩回答道。 下午四点多钟,谷波和梁倩如约来到了吉龙山庄。 此时,安妮早已在山庄门口等候多时。见到他们的出租车往门口驶来时,她叫保安过去打开了铁门,然后走过去迎接他们的到来。 谷波下车和安妮互相问候了几句话,之后他就跟随安妮往远处的一栋高楼走去。一边走,安妮一边说谭恒已经在那边等他们了。 梁倩走在谷波的身旁,静静的听着他和安妮的对话。她只能静静的听着,毕竟这个时候自觉还没有轮到她说话的份。而一边走着,她一边往周边四处观望。 吉龙山庄,地处城市的郊区,山庄的东西北面都在环山怀抱中,而南面有着一个天然的大湖,湖水四季清澈见底。背靠山,面朝水。真正的风水宝地。 山庄内花草错落有致的生长在石子小道的两边,凡是有路的地方都有着花香,走在路上随处都能闻到芳香,真是沁人心扉。 绿化面积甚广几乎覆盖了整个山庄。不远处的林荫小道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因为在小道两旁间隔的竖立着形态各异的板块,而板块上又雕刻着各式各样精美的图案。这道风景线,看上去好比一处文化韵味十足的走廊。 梁倩的目光只能扫瞄至近处,而目光所及之处已经是炫目的奇观,令她叹为观止。更远处还有着更加美丽的风景,不过她的视线够不着只能顾及到朦胧的一角,毕竟山庄的面积真是太大。 她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以至于谷波和安妮的对话,她全部都没有放在心上,内心羡慕的同时脑海中形成一副副醉人的画面,感叹着土豪的生活。 安妮带着他们绕过一座孔桥,推开那栋高楼的大门,一边说,“准备到了。” 梁倩听到安妮的这句话时,突然很好奇,自语了一句,“不是已经到了么?怎么还’准备’?” 走进大厅,安妮并没有带他们走向电梯处,而是直接穿过了大厅。推开大厅的后门后,她指着远处的凉亭说道,“谭总就在那边。” 谷波和梁倩脚步刚跨出后门,他们就被眼前的景象给吸引住了。 这座庭院堪比古代皇宫的后花园,又像是一座仙境。只见,眼前一片绿油油的花海,而在花海旁边的两个泳池里不停的冒出滚滚白烟。在烟云缭绕下,大人沐浴其中,小孩子尽情戏水,欢声笑语一片片。 此情此景完全不亚于梁倩刚才的所见,这甚至比外面的景象更为豪华靓丽。 梁倩再一次被美景折服,内心钦佩自语道,“真是山外有山,楼外有楼,想不到谭总竟然有这般闲情雅致。” 跟随安妮的脚步,穿过花海中央的石子小道,他们走进了凉亭里。 谷波认得出已经站起来的那位高大健壮的男人就是谭恒,于是率先和他打了声招呼。 谭恒身边的两位男子见状,随即也一并站了起来,他们在跟谷波和梁倩打声招呼之后就走出了凉亭。 梁倩面带微笑的站在一旁,看着男人之间的寒暄客套。她同时也向他们一一道问候,不过她只是回礼般的接上他们对自己的问候而已,并没有做过多言语。 此时,凉亭里只剩下谭恒、谷波、安妮和梁倩四个人。 站立互相问候了一会,谭恒邀请他们坐下来说话。 谷波应邀坐下了,可是梁倩不好意思陪坐,她就一直站在谷波的身边。而安妮在给他们斟茶后也静静的站在谭恒的身旁。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从水池里走了上来。她们直接来到凉亭里。 谷波见状,立马站起来欲做问候。不过他一时半会不知道怎么称呼眼前的这个女人。幸好安妮及时向他做了介绍,他这才知道她们是谭恒的爱人和孩子。 而当他听到谭恒爱人的名字后,脑海中瞬间就忆起几年前的情形。看着眼前这位小男孩,他就肯定地知道她就是谭恒的小老婆了。 在向谭恒的爱人招呼问候之后,他摸了摸小男孩的额头,说了一句,“小朋友长大了。”而小男孩则向他回礼了一声“叔叔好”,然后就跟随姐姐走出了凉亭。 安妮见孩子们都出去了,她也跟在孩子们的身后走了出去,然后陪他们在水池旁边玩耍。 梁倩和谭恒的爱人交流了几句话后,她们也一起离开了凉亭,然后在水池旁边的太阳伞底下坐下了。 梁倩的年龄和谭恒爱人的年龄相仿,梁倩仅仅比她大一岁。她们坐下来后,一边看着孩子们在水池里戏水,一边交流着生活琐事。 虽然在语言上多少都有点儿不相通,但是女人之间的交流不仅仅局限于语言,在心与心的沟通中,她们也是相当的默契。 谭恒爱人的名字叫做辛娜。 顿顿挫挫的交谈了一会后,或许是因为缘份,她们不约而同的改变了对对方的称呼。 因为梁倩比自己年龄稍大,辛娜称呼她为姐姐,而梁倩相当满意能够认识眼前的这位妹妹。 安妮在陪孩子们玩耍了十余分钟后,她就离开了水池,往门外走去。 看着安妮离开后,她的心思立马就放在了手中的包包里。心想着此时正是完成谷波交代的任务的最佳机会了,于是继续分享着家乡趣事的同时,她一边从包包里把礼物拿出来,说道:“辛娜妹妹,看看喜欢不喜欢?” 辛娜接过礼盒,很好奇的把盒子打开,笑笑问道:“这是什么呀?” 梁倩并没有直接回答辛娜的这个问题,而是直接拿起手镯给她戴上,嘴里连忙一片夸赞,“妹妹人长得漂亮,这手镯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主人了。” 听到梁倩的夸赞,看着手上的镯子,辛娜自然知道这是翡翠,毕竟谭恒是个玉器收藏家,而作为他的爱人,耳濡目染下她多少也有点儿眼光。于是,她笑说了句,“谢谢姐姐,不过那么贵重的礼物我可不能收。”说完,她一边就把手镯摘了下来,然后放回礼盒里。 见辛娜不肯收这礼物,梁倩说道,“妹妹客气了,这是姐姐的一点心意,见面礼呗,戴在妹妹的手上还真的很合适,就不要客气了嘛。” 说完这句后,她的话题转向了玉器行业。不过对于玉器的介绍,她可并不专业,只不过是来这里之前考虑可能遇到的情况专门网上查阅了翡翠资料罢了。 辛娜静静的听着梁倩的解说,她对于国外的产品是有着一颗好奇和喜爱之心的,其实对于梁倩的礼物,开始时她心里面也是十分欢喜,只不过不好意思直接接受罢了。 梁倩照搬着记载把玉器行业讲解完毕后,她重新拿出手镯戴在辛娜的手上,而此时辛娜或许被她成功“洗脑”了,她没有再拒绝。 不过辛娜的另一个举动,却把不好意思推向了梁倩。 在端详手镯几分钟后,辛娜拨通了安妮的电话。两分钟后,安妮带上了一个礼盒走了过来。辛娜站起来打开礼盒,把一个项链拿出来直接戴在梁倩的脖子上,笑笑说道:“这条项链也挺适合姐姐的。” 看着辛娜这波举动,梁倩多少都感到十分意外。她想婉拒,但是一时半会找不到婉拒的理由。她想把项链摘下来,但是没有镜子如何能摘得下。 左右为难下,她只好故作欲摘下的动作,然后说了一句客套话,“妹妹客气了,这个厚礼我还真不能收。” 辛娜说:“姐姐,这回轮到您客气了,您不收妹妹的礼物,那妹妹也不能拿您的礼物了哦。” 梁倩苦笑,顿了顿,她向辛娜发出了邀请函,以此转移了话题,“妹妹什么时候有空就带孩子们一起来我们家乡旅游,欢迎你们的到来哦。” 听到梁倩的邀请,辛娜自然很是高兴,她也表示了期待,说道,“谢谢姐姐。有空时一定过去。” 辛娜刚说完这句话,一位女士就往她们这边走了过来。女士对她们说晚餐已经做好了,然后辛娜就邀请梁倩一起去用餐。 这个时候,梁倩才突然想起了谷波,她下意识的往谷波那边的凉亭望去。 安妮自然读得懂梁倩的心理,她接上辛娜的话说,“梁小姐,您先去餐厅用餐,我过去叫他们。”说完,她就往谭恒那边走去。 安妮走开后,女士也往水池那边走去,她把谭恒的两个孩子叫上来,然后带他们去更衣室换衣服。 (七十五)出差柬埔寨7 这场晚宴很普通,没有山珍海味,每一道菜都显得很清淡,没有美食城那种油腻味,不过香味却不逊色。辛娜很喜欢吃辣的,但是担心梁倩他们吃不惯这里的辣味,特意吩咐厨师煮菜不要放辣椒调料。 席间,梁倩比较拘束。她连动筷子都觉得不好意思。辛娜很是热情,她读得懂梁倩的心理,在大伙面前亲切地以妹妹的身份称呼梁倩,这让梁倩拘束的心理得到了缓解。而谭恒见辛娜和梁倩如此投缘,他自然也是很欢心,频频叫他们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随意点。 听到谭恒的这句话,梁倩更加放开心怀地与辛娜语言上互动。谷波刚刚和谭恒交流的时候也已经知道谭恒这个人很接地气,没有架势,听谭恒这么说,他也回应了一句,“感谢谭总的热情招待,欢迎有空时跟爱人和孩子们来我们家乡旅游。” 听到谷波向谭恒发出了邀请,梁倩也附和了一声重申刚才她和辛娜说的话,希望他们抽时间来中国旅游。辛娜笑说,“等有时间就过去。” 而孩子们听到可以去国外玩时,更是乐开了怀,他们向梁倩提出了许多有趣的问题。梁倩的回答逗得孩子们都很开心,他们表示了期待,然后问母亲什么时候可以带他们出去玩。辛娜笑笑说地回答孩子们,“等你爸爸有空的时候,我们再去。” 这时,孩子们转向父亲问道:“爸爸,你什么时候有空?” 谭恒回答说:“过段时间。” 听到父亲的这个回答,孩子们自然不是很高兴,不过不敢再多问父亲。他们转而重新回到了和梁倩交流的话题,把他们的好奇和梁倩分享。 一个多小时后,晚宴在一片欢声笑语中划上了句号。谭恒邀请谷波和梁倩在山庄里随处散步。梁倩很高兴地答应他的邀请,因为她还真的想在这里和辛娜多交流一会,同时也想再次欣赏一下这美丽山庄的夜景。 不过谷波有所顾虑,一方面他知道时间对于商人的重要性;另一方面他担心刚才在谭恒面前树立的良好形象会因为自己的失误而前功尽弃,这次会面的目的性已经达到,没有必要再久留。于是,他回答了一句,“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不打扰您了。”说完,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梁倩。 梁倩自然明白谷波的意思,她对辛娜说:“辛娜妹妹,我们先回去了。有机会再见呀。” 辛娜看着手表的时钟,确实时间已经不早了。她说,“嗯,欢迎姐姐有空再来这里坐坐。” 话谈至此,辛娜和安妮送谷波和梁倩往山庄门口走去。走过刚才走过的地方,重温了刚才的那段美景。而哪怕是重温,梁倩都觉得挺美妙的。 离开山庄后,谷波和梁倩直接返回了酒店。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他们就来到了酒店门口。这时,谷波才想起关心梁倩温饱问题,“刚才你吃饱了吗?要不要我们出外面吃点宵夜?” 梁倩笑着反问道:“你没吃饱么?” 谷波说:“不太习惯那种味道。” 梁倩说:“男人就喜欢油腻的。” 谷波笑笑说:“明天就回去了,今晚我请客!” “那好,不过我可不能陪你太久。”梁倩说,“去哪里呀?美食城?” “那个令你伤心的地方就不去啦,就在附近。”谷波说。 梁倩被谷波的这个回答逗乐了一下,调皮般的认真说道:“那就听你的。” 下车后,他们在酒店门口交流了这几句话,然后就往远处的街道走去。而就在他们走到距离酒店不出五百米的地方时,一个热闹的街市,恰巧骆强就出现在那里,不过他们并没见到他。 骆强在人群中和他们相向而行。在远处,他已经看到了梁倩和谷波正往他这边的方向走来。开始时,他想加速往他们的身边走去。可是,当他看到梁倩和谷波有说有笑的几乎肩并肩的走在一起的时候,他就放缓甚至停下了脚步,嫉妒心油然而生。 或许是因为嫉妒冲昏了头,看到他们走进一家小食店的时候,他也在不远处的路边摊坐下,而他的这个位置让他的视线正好能够将他们的全景收入眼眶。 看着梁倩对谷波的笑容,看着他们情侣般的亲切,他忍不住又打开了摄像机的盖子,做了白天在景区里做的同样的事情。目的达到后,反复预览了几下相片,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直径的往酒店走去,头也不回。 梁倩能够跟谷波在一起,心情自然很舒畅。她的言语和举动不自觉的表现出对谷波的关爱,她的这份关爱按理说应该是梓丽的份内“工作”,可是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填饱肚子后,他们就返回了酒店,此时已经接近夜晚十一点钟。 走进酒店一楼大厅时,谷波正好看到莎拉从电梯里走出来,她的手上提着扫把和垃圾桶。谷波远远就向莎拉问候了一声,“莎拉小姐,晚上好。”可是莎拉只顾着走路,一时间没注意到有人和她打招呼。当她放好工具抬起头时才看到谷波和梁倩往她这边走来,于是礼貌性的回复了一句,“谷先生、梁经理,晚上好。” 谷波是个心细的男人。在和莎拉打招呼的时候,他就已经看到了莎拉的手指上沾了一点血渍。他关心的问道:“莎拉小姐,您的手怎么了?” “没什么。”莎拉回答道,“你们那么晚才回来呀?” 听到谷波这句话,梁倩的视线也转向莎拉的手指,而她同时也往莎拉旁边的垃圾桶看了一眼。她看到了垃圾桶上面的玻璃碎片,心里面想着她的手指应该是被玻璃给刮伤的,于是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以此同时,谷波也看到了垃圾桶里面的玻璃碎片,他也在等待莎拉回答梁倩的问题。可是莎拉还是那句话,“没什么。”顿了顿,她接着说,“你们早点休息了。”说完,她就把房卡递给他们。 梁倩接过房卡后就走回房间。而谷波正想离开时,他的电话铃声响起了。他看到的是梓丽的来电,于是就往酒店门口走去,一边走着一边接通梓丽的电话。 梓丽又是一番嘘寒问暖,同时她告诉谷波说她的父亲吴枫已经回到家里,吴枫问他什么时候回来。谷波回答说他们明天就回去。 和梓丽短暂通话了两分钟,返回酒店大厅时,谷波看到莎拉在服务台前面接待客人,他没有再过去向她打招呼就直接往电梯方向走去了。而莎拉在做客人的入住登记时,她眼角的余光扫视到谷波走进电梯的背影,这时的她心理卡顿了几秒钟。 其实,莎拉的心中有苦,因为骆强。 刚才,她路过骆强的房间门口时,正巧看到骆强摔门走进房间的背影,而房门口留下了一个破碎的玻璃瓶子。她走近查看时,一股浓浓的酒精味扑鼻而来,令她忍不住呛了几口。随后,她听到了房间里连续敲击墙壁的声音,害怕下,她原本想打电话给谷波的,可是犹豫了一会,没再听到敲击声后,她就取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地板上洒满了玻璃碎片,她自己拿起了扫把。就这样才有刚刚手指被划破流血的情况出现。 骆强刚才被梁倩所伤,可以说这一次彻底击垮了他的心理防线,内心莫名其妙的陷入崩溃的边缘。他想借酒消愁,于是在回来的路上买了两瓶烈酒。可是回到房间门口的时候,他又莫名其妙的把怒气宣泄在酒瓶上。在一时半会找不到房门的钥匙时,恼怒下,他把手中的酒瓶狠狠的砸在了地板上。 回到房间后,他打开了另一个酒瓶子,自斟自饮。 谷波回到房间直接就往沙发上坐下。他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般,心里面感觉到了一股轻松。 这一天,其实他收获还蛮多的。虽然他和谭恒的见面并没有就业务方面进行交流,只是以晚辈的身份向谭恒虚心请教罢了。不过他对这样方式的会面很满意,因为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与谭恒交流,而他们交流又是如此的顺畅和友好,这已经出乎他的意料。他有信心自己能够挽回冉荣时代和谭恒的友谊。 沉思了一会,他拨通了梁倩的电话。他让梁倩预定第二天下午三点钟的返程机票。 梁倩“嗯”了一句,然后就打开了笔记本电脑网上订购机票。而就在她订完机票后,这时房门的铃声响起。她走过去通过猫眼看到了骆强正站在门口。 打开房门后,她首先向骆强打了声招呼:“强哥。” 骆强说:“我可以进去吗?” 梁倩被骆强的这句话突然吓懵了一会,看着骆强眼睛里面折射出的光芒,她顿时就感到了害怕,问道:“强哥,有什么事情吗?” 此时的骆强已经被酒精和愤恨冲昏了头脑,他哪里听得进梁倩的话。看着梁倩没有打算让自己进去的意思,他就自己硬闯了进去,然后回头就把梁倩给拉进了房间里。 梁倩这时真的被吓傻了。不过本能下,她很用力的进行反抗。可是,毕竟只是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站在身材如此高大的男子面前,她显然没有什么能耐能够挣脱骆强的双手。 骆强丧心病狂的狂吻让她心在滴血。她努力地挣扎,可是再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所幸的是,她的哭声止住了骆强的暴行。骆强只是对她一阵狂吻而已,并没有作出更加伤害她的事情。 事后,骆强坐在沙发上摇首顿足一阵自责,甚至跪下来求梁倩原谅。 当时,梁倩很恨眼前的这个男人。她几度哽咽,很想跑出去。可是她被骆强苦苦哀求留了下来。看着骆强已经恢复了理性,并没再伤害自己的意思,她就站在窗户旁边看着窗外,听着他的哭诉。 她听得更多的一句就是“对不起”,可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原谅。听完骆强的哭诉后,她厉声叫他滚出去。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二次对男人如此愤恨,而第一次不言而喻对的就是那个曾经背叛她的前夫。 骆强担心事情会败露,一度不肯离开而是继续苦苦哀求她原谅。而梁倩担心他会再次伤害自己,冷静后,她放低了语气说了一句,“你走。” 骆强跪在地上,嘴里依然满是哀求,眼神里充满了悔恨,像一个濒临死亡的绝望者。而在听到梁倩这句话,他仰起头看着她,像是得到上帝饶恕般,心情慢慢得以平静。静了静之后,他低语道,“谢谢。” 梁倩一刻没有扭头看他一眼,只是一直站在窗户旁边,眼睛盯着窗外,悲伤的眼泪已经流干,重述了那句话“你走。” 骆强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离开了房间。 骆强走开之后,梁倩转身就趴在床上,又一次哽咽抽泣了起来。而在不知不觉中,她就这样进入了睡眠。 (七十六)出差柬埔寨8 谷波交代梁倩购买返程机票后,他就坐在电脑桌面前忙碌工作,突然想起了骆强。于是,他就拿起手机拨打骆强的电话。可是连续拨打两次都接不通,一次是无人接听,而另一次是客服提醒对方已经关机。 谷波摸不着头脑,难道他睡着了么?真怪异!刚才还接通了电话,怎么突然间就关机了呢?难道是手机电量不足而自动关机? 谷波往这方面思考了一下,然后就放下了手机继续回到工作中。不过他并没有太关注骆强这个人,毕竟此时夜已深,他联系骆强的目的只是想把明天返程的计划提前跟他说而已。如此,只能等明天再说了。 忙碌至凌晨,睡觉之前,他不忘给梓丽发了一条短信息,说他们已经购买了明天下午三点的机票,预计晚上七点钟就可以回到云乐市。 而发完信息之后,他就把手机丢在床的另一边,然后盖上了被子。就在这个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应该是骆强的回电,可是却是梓丽的来电,“丽,那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 梓丽说:“睡不着。” 谷波问:“怎么了?” 梓丽说:“波,你不觉得奇怪了么?妈的电话一直接不通,你能联系上么?她怎么那么久还不回来呀,不会有什么事情?” 听梓丽这么说,谷波突然想起自己同样也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联系过秦莲了,不过他并没有梓丽的那份担忧,“没事的,前几天我和妈还通过电话呢,我也叮嘱光晖帮忙照顾妈了,不用担心,没什么事的。而且如果有事,光晖会和我说的。” 梓丽“嗯”了一声,然后接着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上下眼皮总是跳动得频繁,小花也总是闷闷不乐的,真担心妈在那边遇到什么困难呢?要不,你过她那边看看,好么?” 谷波说:“不用太担心了,明天早上我再打电话给光晖了解一下情况,妈这些日子也很劳累,就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她在冯总那边我很放心,他们会照顾好妈的。丽,你不用想太多,休息。” “嗯嗯,你也早点休息。”梓丽说,“对了,倩姐姐呢,我好久没和她说话了,她在那边还好吗?” “还好,今天我们一起去见谭总,事情进展得很顺利。”谷波说,“回去再说,夜深了,快点休息。” “嗯,记得多穿件衣服,这边可冷了,我看新闻报道,你们那边是不是零度了?”梓丽问。 “没有呢,就是晚上冷了一点,白天还有点热度。”谷波说,“睡觉。” 谷波叫梓丽睡觉了,可是他自己的睡意已经消失了一大截,因为梓丽的这一番话。 这几天,他的重心都放在谭恒的身上,已经许久都没有关注秦莲在那边的情况。对于冉元空的案件,他也都没有关注过,而吴芳也没有向他汇报什么新消息。 沉思了几秒钟,再看一眼手机屏幕的时钟,放下手机后,他又重新盖上了被子。 虽然空调开了暖气,但是他总感觉有点儿寒意。 这一天,或许是太过于劳累,很快他就进入了睡眠。可是,这个睡眠好像并不安稳,在凌晨四点多钟,他又一次被噩梦惊醒。而惊醒后,梦中的情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中,甚至可以说挥之不去。 为什么说“挥之不去”?因为他害怕了。而他害怕的并不是在梦里见到的那个人,而是那个人的呼唤。 被梦惊醒后,他再也睡不着,于是干脆就起床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他首先查阅了失事货轮的情况,可是媒体依然没有最新的报道,还是停留在紧张的搜救状态中。 看着新闻报道里面从失事地发出来的相片,他的脑海中又不自主地想起梦里见到的那个人------冉元荣。 那个呼声是冉元荣发出来的,他在催促谷波帮他去菲律宾看望秦莲。他的这个呼声,急促而恐慌,反反复复下让谷波一度几近窒息。 想到这里,谷波的脑袋突然间像似被清空了般,呆坐在电脑面前许久。而这期间他联想起了梓丽和小花,不知主的自语了一句,“难道真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再呆坐两、三分钟,他就否定了自己刚才说的那个问题,“不,这只是一场梦。”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了凌晨五点钟。 可是,大脑依然处于亢奋中,睡觉是不可能入眠的了。于是,他干脆就走到窗户旁边拉开了窗帘,静静的看着窗外夜景十余分钟。之后,他就坐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根烟。 夜无眠,心绪烦乱。频频吐着烟雾,他却忘记了打开窗户。连续点燃了两根烟,浓烟差点儿就引发了天花板上的消防灯亮起,这时他才站起来把窗户打开。 窗外的风携带着清新的空气一股股的迎面扑来,寒意侵入肌肤,令他的身体突然皱起了鸡毛疙瘩。不过虽然寒意扑鼻,他却感觉到很舒适。 第三根烟还没有燃烧到一半,就被他拧灭了。走回床上,盖上被子,虽然明知道依然是难眠,但是他还是努力的让自己闭上眼睛,因为这个时候一个计划已经悄悄在他的脑海里萌生。 或许真的是闭上眼睛就等于睡着了,他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睡到了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醒来之时,他第一时间就想起了梁倩,自语道,“她还没起来么?” 这些天,他每天早晨都会和梁倩一起去吃早餐,而连续三天都是梁倩主动来电把他叫醒,可是今天却没有听到梁倩的电话响起,他突然觉得有点奇怪。不过虽然心有疑惑,但是他并没有往其他方面多想,只是觉得或许她和自己一样,太累了,睡过了头。 洗漱完毕后,出门前,他拨打了一次梁倩的电话。可是电话的那头传来无人接听的声音。之后,他又拨打了一次骆强的电话,可是骆强的电话和昨晚的情况一样,已经处于关机的状态。 接不通骆强的电话,他倒没有多虑,而接不通梁倩的电话,他开始有点儿纳闷了,不过这个纳闷并不会持续太久,因为他计划着等会出去顺便给她打包个早餐回来。 不想再打扰,所以他并没有再拨打梁倩的电话,关上房门就往电梯处走去了。而当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他正好看到莎拉一个人在电梯里。此时,四目相交处,俩人都有点羞涩。 看着谷波静静的站在电梯门外呆呆的模样,莎拉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她一边笑着向谷波打招呼,“谷先生,早上好。”一边伸手稳稳的按住了电梯开门的按键,“进来。” 看到莎拉在电梯里,谷波莫名其妙就发楞了几秒钟。听到莎拉的这个声音时,他才回过神来,笑笑的走进电梯里,然后回答道,“早上好,莎拉小姐。” 谷波的后脚刚踏进电梯里,莎拉就有意地往他的身后看了一眼,然后问道:“梁经理呢?” 谷波说:“她应该还在房间里睡觉。” “哦。早上我见她出去了。”莎拉说,顿了顿,她接着说,“看她的样子好像不是很高兴哦。” 莎拉不经意的这一句话突然就引起了谷波的注意力,他的脑子里又一次发懵了几秒钟,似乎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回神时,他即刻就问道,“她她有跟你说去哪里了么?”而他的这个提问的声音有点儿急促,表情显得有点儿不自然。 谷波这波惊异的表情,着实令莎拉有点儿摸不着头脑。疑惑的同时,她也产生了一种不祥之感,脱口就说道:“怎么了?我们只是打了声招呼,见她行色匆匆的,我就没多问了。” 话谈至此,电梯来到了一楼。 还未走出电梯,谷波就麻烦莎拉帮他去梁倩的房间看看。而莎拉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谷波按下了五楼的电梯按键。 来到梁倩的房门前面,莎拉多次敲门,可是不见里面有人应答。于是,在得到谷波的同意后,她拿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而梁倩并不在房间里。 谷波一直站在房门口。当看到莎拉一边摇摇头,一边从梁倩的房间里走出来后,他又一次拨打了梁倩的电话,可是电话依然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 这时,焦虑下,他开始紧张起来了。 莎拉说道:“梁经理应该是出去吃早餐了,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真奇怪。”谷波说,“她去哪里了呢?电话怎么不接听呢。” 莎拉说:“她会不会跟李总一起出去了?” 此时,谷波处于沉思的状态,莎拉的这句话似乎又一次把他点醒了,低声自语了一句,“骆强?”然后又一次拨打骆强的电话。听着客服那句不厌其烦的回复“您拨打的电话已经关机”,失望下,他预感到了糟糕,于是嘴里不由自主的把“糟糕”这两个字说了出来。 莎拉听到这两个字时,虽然觉得有点儿莫名其妙的,不过她似乎也能感觉到了糟糕。静静地盯着谷波的双眼,她在期待着谷波的下一句话,以解疑惑。 迟疑了一会,谷波接着说:“莎拉小姐,我想麻烦您一件事,可以吗?” 莎拉说:“什么事?” 谷波问:“您能不能帮我查看一下昨天晚上的监控录像?或许可能能找出问题。” 听到谷波这个要求,莎拉犹豫了一会。她一时间没办法做出肯定的答复。因为按照规矩,她是不能够随便查看客户的监控录像的。不过犹豫后,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嗯。” 来到一楼的视频监控室,她支开了管理员,然后和谷波一起查看了昨晚十点后的录像。 这个过程整整花了他们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因为虽然监控平台有快进的功能,但是谷波担心会错失关键的画面,所以他选择了正常速度回放。 这段录像,解开了谷波心中所有的疑惑。他喃喃自语道,“他怎么能这样子!”而莎拉自然也很低落,对于骆强的行为感到恼怒。 虽然录像中只是看到他们在走廊的画面,并不能够听到他们谈话的声音,也看不到他们走进房间后的情景,不过从半个小时后骆强走出房间时沮丧的神情判断,里面发生的事情肯定很糟糕。 带着愁思走出了监控室,谷波的嘴里又一次自语这一句,“她到底去哪里了?” 莎拉自然读得懂谷波的忧愁。安静了一会,她说道:“要不要报警?” 听到莎拉的这句话,谷波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继续拨打着梁倩的电话,而或许是心急如焚,他甚至几次都拨错她的电话号码。 莎拉也没闲着,在谷波放下手机的时候,她就拿起了座机话筒反复拨打梁倩的电话,时而她又拨打骆强的电话。可是两个电话都无法接通,而骆强的电话还是那个关机的状态。 (七十七)出差柬埔寨9 事发当晚,骆强十分害怕。回到房间后,他把瓶子里剩余的烈酒一口闷下。酒侵大脑,昏眩下摇摇欲坠,他因此而倒在了沙发上,很快就呼呼大睡了起来。可是这次的睡眠并不踏实,他仅仅只躺了一个多小时,而这一个多小时内,他还不能确定自己是否真的睡着了。 约莫凌晨三点钟,他是被冷空气给冻醒的,醒来后,他回想起自己对梁倩的失态,又是一阵垂头顿胸,反复的自我抓狂。 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已经过去的事情哪怕可以重来,那也不可能还会是原来的样子。作为成年人,骆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不过,他深知自己刚才的行径确实已经触犯法律,担心会被梁倩告发,而若如此,自己将会身败名裂。 无脑的行为伤害别人的同时给自己留下的伤害仿佛更加巨大,此时骆强的恐惧程度甚至远远高于他的忧虑。泪水滴下的那一刻,他更像是一名受害的弱者,而不是一个施暴的强人。而由于恐惧和内疚的心理作梗,大脑总会驱使他不自主地联想到牢狱,联想到他原本拥有的一切美好全部成为了泡影。 在这种复杂的心理状态下,他打开了手机浏览器在搜索栏里快速的输入他给自己的那种行为的定义。 看着搜索结果的画面,骆强似乎更加恐慌。握着手机的双手略显颤抖,内心突然骤乱了一会。 他的脑子里又联想起刚刚的强吻动作,如果梁倩报警,那真要完蛋了! 又一次陷入苦恼中,待思绪稍微得到缓解后,他随手就把手机就丢到了沙发的另一边,然后瘫靠在沙发背椅上许久。 此时,他又像是一个年幼犯错误的孩子,无助感远远超出了之前的恐惧。不过,深吸了几口气后,他慢慢就恢复了成年人的理智。而突然间,他的脑海中掠过了谢磊的影子。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驱使他重新拿起了手机,然后鬼使神差般的拨通了谢磊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他就把自己的处境毫不保留地向谢磊陈述。而这个陈述已经不带悔意,更不见一丝的内疚,言语中,他希望得到谢磊的帮助,并且毫无顾忌的表示自己害怕法律的制裁。在谈话的最后阶段,他把自己的渴望说了出来。他希望谢磊能够借他一笔钱,指望着用钱去摆平这件糟糕的事。 谢磊听完他的陈述之后,表示了安慰和理解的同时心里滋生了得意。其实在理解骆强向自己求助时,他的脑海里已经诞生了这样的一个想法“帮你是要有条件的”。而形成这个想法后,他就以信誓旦旦的语气向骆强打包票,说这件事包在他的身上了,叫骆强安心睡觉。 见谢磊不正面满足他的请求,骆强自然是放心不下的。于是,他重提了借钱这个要求。不过,这一次谢磊依然没有直接作答,而是给他“拐了个弯”,“钱要花在刀刃上,放心,我会处理好的。” 得不到谢磊的钱,他自然很不满意,因为他打电话给谢磊的目的就仅是为了钱而已,而钱不到手,他就没办法执行他的计划。 虽然他的初步计划落空,不过能够得到谢磊的这个答复也算可以消除一半的疑虑了。这也是没有办发的办法了,因为此时的他除了把希望寄托在谢磊的身上以外,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和谢磊的通话,足足耗去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骆强尝试着听从谢磊的意思放开胸怀睡大觉,可是这又何尝容易? 可以这样说,这是他这大半辈子以来干过的最愚蠢的事情。虽然平时挑逗性的事情他在夜场时也不少干过,不过在他的心里面认为梁倩和其他女子可不一样。所以他才有如此过度的自责与害怕。 挂断电话后,谢磊就开始着手实施他的计划。其实,当谢磊得知骆强需要这个帮助时,他内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 在东南亚许多小国家,他还是很有把握妥善处理一些事情的,何况对于骆强的这个困难,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所以,他才有如此坚定的承诺。 而谢磊这个人之所以得到李铭如此信任,主要也是因为他的这个优点。且不说他办事从不拖拉,单单他这层面的能耐已经可以让他在云乐市“鹤立群雄”。 通过他的关系网,他一个电话拨过去可以说就已经把困难解决了一大半,剩下的就是钱的问题了。 当然,他的目的并不是将梁倩置于死地。因为他觉得为骆强这个人不值得这么干。他只是委托第三方通过恐吓的方式让梁倩低头而已。而就在天亮以后,他就达到了这个目的。 不得不赞叹他办事的高效,不过这过程确实花去了他不少钱财。但是就目前这件事,他并不在意钱财,因为他有着自己长远的计划。 梁倩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失去了联系,谷波很是愁心,这不必多言。当然,他并不知道谢磊会插手这件事。而如果让他知道的话,估计他会更加抓狂与恼怒。 莎拉看着谷波一脸迷茫的眼神,她重述了一遍,“要不我们报警。” 谷波回答了两个字“等等”,然后他就拨通了吴芳的电话。在把情况简单地和吴芳说清楚之后,他希望吴芳帮忙联系梁倩。 他之所以希望吴芳帮忙,主要是考虑到吴芳和梁倩的关系很密切,平时她们如闺蜜般形影不离。 吴芳知道梁倩失去联系后,当然很是担忧。当时她第一时间久想打电话给刘多水,希望听听她男朋友的建议。不过,考虑到谷波交代她先不要对任何人说起。为了避免造成不必要的猜疑,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到谷波放下手机后,莎拉突然问道:“梁经理她购买机票了么?” 听到莎拉的这个问题,谷波虽然不作声,但是他的大脑里立马就形成了这么一个动作。在看了一眼莎拉之后,他就打开了手机软件输入自己的身份证信息查询自己的机票,然后才回答莎拉,说道:“买好了,下午三点钟。” “她的呢?” “一起了,都是三点钟。” “那她是不是已经去机场了呢?刚刚同事在房间里也没见她的行李箱子了。”莎拉边说,边朝旁边的同事看了一眼。 同事听到莎拉的声音,她应声说了一句,“嗯,我刚刚去查房,梁经理的行李都不在里面了。” 听到她们这么说,谷波这才恍悟。随后,他说了一句,“我去机场看看。”他一边说,一边就往酒店门口走去。 他那匆匆的脚步引起的风划出了一道痕,甚至溅起了周边的灰尘,莎拉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见不着他的身影。 十余分钟后,他就来到金边国际机场,此时机场人山人海,进出口挤满了人群。他先在几处进出口附近随处溜达,视线不停地往人群里面钻,最后停留在候机室的入口处。 带着凝重的心思溜了一大圈,可是依然寻不到梁倩的身影,这固然令他很是失望。 坐在候机室门口的椅子上,他带着愤恨尝试拨打了骆强的电话,可是电话依然处于关机状态。这个时候,他突然很后悔自己让骆强和他们住在一起。悔恨下,他坐在椅子上低拉着头,目光呆滞地盯着地板,看着人来人往的脚步,苦恼了许久。 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很快就接近了三点钟。 看着手表上的时针一圈圈地滚动,谷波的心情跌入到了谷底。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这个时间点他应该是和梁倩一起坐在身后的候机室里面待机了。 可是如今,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这里,而这个位置又并不是候机室。他已经放弃了三点钟的登机,因为他总不能一个人回去,他需找到梁倩并带她一起回去。 三点钟的登机时间已过去,谷波失去了寻到梁倩的最后的希望。坐在候机室的入口处,他抱着头,低着脑袋,不知所措。 呆坐了十余分钟后,他就离开了机场。走在回酒店的路上,他接到吴芳的电话,可是吴芳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惊喜,依然是悲伤的气息。 回到酒店时,他并没有走回房间,而是坐在一楼大厅的沙发上。这时,他的手机屏幕亮起,原本以为是梁倩的信息,可是咋看一眼却是梓丽的来信。 他知道梓丽的来信肯定是一连串的问候,不过他没有心情去点开这条短信。因为他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梁倩的身上了。 独坐了半个多小时,莎拉突然出现在谷波的身边,“还没找到吗?” 此时,谷波心神不宁闭着眼睛仰靠在沙发上,都不知道莎拉已经来到他的身边。听到莎拉的声音后,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然后摇了摇头。 莎拉说:“我们报警,警方会帮我们很快就找到的。” 这是莎拉的第三次提出报警的建议,这次谷波答应了,而他前两次之所以没答应,主要是因为他把希望放在了下午三点这个登机的时间节点上,认为梁倩既然已经购买了机票,那么这个时间点她肯定会在候机室里出现。 得到谷波的同意后,莎拉就走向服务台拿起了座机话筒。可是,当她正想拨通警察局的电话时,被谷波的声音给止住了。 谷波突然面朝着莎拉的方向很大声的说了这两个字:“等等!” 莎拉都记不清谷波说了多少次这两个字了,总之她觉得自己已经听过了许多次。 她放下话筒后,视线往谷波那边看了一眼,然后就快步地走到谷波的身旁,以略显急促的声音低语问道:“怎么了?” 谷波细声地回答了这四个字“她的信息”。而他的双眼一直盯着手机屏幕。 “谷总,对不起,我回去了。” 梁倩的来信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不过这已经可以让谷波泄了一口气。只是这口气似乎还没泄完,他的神经又仿佛被什么给绷紧似的,一系列的猜疑汇聚在脑海里。 而这系列的猜疑,让他几乎忘了莎拉的存在。不过潜意识中,他还是把手机递给了莎拉,意思就是叫她自己看信息。 莎拉接过手机之后,看着这一串密密麻麻的文字,她就摸不着头脑了。因为她真看不懂这行中文。眉头皱了皱,她重复问道:“梁经理她现在在哪里?” 听到莎拉的这声音,谷波这才感到自己的失态。他忘了自己所在的国度,习惯性地用中文交流。于是,他向莎拉表示了歉意,然后换英文说道:“梁经理说她已经回国了。” 听到谷波的这句话,莎拉沉重的心自然就可以放下了。紧接着,她说道:“回国了,那就好了。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呀?” 谷波并没有正面回答莎拉的这个问题。他将刚才脑海中的疑问,低声自语道,“她真的回去了吗?”而道出这句话时,他才想起拨打梁倩的电话。可是电话还是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这时,谷波的疑虑更加增重了。 莎拉听不懂谷波的这句自语,站在他的身旁,眼神里充满了疑惑。看到他把电话放下后,她问道:“怎么了?” 这时,谷波直接转换了英文回复。他说还不能确定这条信息是梁倩发来的,而且更加不能确定这条信息的真实性。言外之意,就是说还不能确定梁倩真的已经回国了。 莎拉听懂了谷波的意思,然后随口就说道:“那查询一下她的登机信息就知道了嘛。” 莎拉总是在谷波头脑卡顿的时候站出来支招,这让谷波省走了许多弯路。 听到莎拉的这个建议,他立马就拨通吴芳的电话。他把这个他认为还渗有“水份”的喜讯告诉吴芳,然后叫吴芳把梁倩的身份信息找出来发给他。 吴芳得知梁倩平安后,烦闷的心情也随之消失,但是她不明白谷波为什么要梁倩的身份信息。不过她没有必要多问,知道梁倩平安她已经很开心了。 谷波收到吴芳发来的信息后,立马就打电话给吴枫。这是他许多个月后第一次和他的老丈人通电话,而这次通话直奔求助主题,多少都令吴枫有点无解。 谷波一五一十地把梁倩在柬埔寨的遭遇和吴枫陈述,最后他就把梁倩的身份信息发给吴枫,让吴枫帮忙查询她的登机情况。 在这方面,吴枫自然是行家。他可没有谷波的忧虑,毕竟这类情况他也没少遇见过。十分钟后,他就回电告诉谷波,说梁倩将于明天凌晨抵达云乐市机场。 听到吴枫的这句话,这次谷波终于能够把之前剩余憋在心里面的气给彻底的宣泄出来了。他对老丈人言谢后,表示明天到家后再和梓丽去拜访他。 通话结束后,他就对莎拉说:“谢谢莎拉小姐的关心,梁经理已经离开这里了,她确实已经回国,这件事有劳莎拉小姐了。” 莎拉一直看着谷波通电话,看着谷波写在脸上的喜怒哀乐,虽然她确实听不懂多少句中文,不过在看到谷波最后谈话时露出的笑容时,她就已经猜到了好消息。听到谷波对自己言谢后,她笑笑回答道:“谷先生,不用客气,梁经理她没事就好啦,你呢,计划什么时候回去?” 谷波说:“明天,现在晚了。” 莎拉“嗯”了一声,然后笑笑就走回到工作岗位。此时,已经有一些客人站在服务台前面等着她了。 莎拉走开之后,谷波拨通了吴芳的电话。他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吴芳,同时还吩咐她帮忙关注梁倩的情况。 和吴芳通话结束后,他突然想起梓丽,于是点开了刚才梓丽的来信,然后回复说他临时有点事情,返程计划推到了明天,而具体时间他还摸不准,计划今晚晚些时候再叫吴芳帮忙预定机票。 梓丽一向从来不过问谷波的工作,这次也不例外。她只是提醒谷波在外面要注意安全,而她的这类提醒几乎可以说已经成了她的口头禅。谷波也已经习惯成自然。 得到了梁倩已经登机回国的确切消息后,谷波如稀重荷这自然不必多说。不过当回想起监控录像的那一幕幕时,他的心还是十分难过的,对于骆强的这种粗暴的行为,他在心底里再次发出了谴责,甚至嘴里还自语般的喋喋不休地责骂,而责骂过后,他也反思着这几年他对骆强的信任。 而对于梁倩,他表示了深深的自责与悔恨。 (七十八)秦莲去哪里了? 因为梁倩这件事,谷波的心里一直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一样,气都难喘上一口,周身都很不舒服。于是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匆匆赶往了飞机场,只想着尽快离开柬埔寨返回国内。可是正当他走进候机室的时候,电话铃声响起了,这是梓丽来电。 梓丽的声音有点儿急促,谷波依稀只能听到她说秦莲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在机场这样的嘈杂环境下,他一时半会听不清梓丽的话。于是,他拖起行李箱子走进了洗手间里。 “什么?妈怎么了?”重听了梓丽的陈述后,他惊讶道,“她去哪里了?” “刚刚光晖说打不通你的电话,他打给我了。”梓丽说,“嗯,光晖说不知道妈去哪里了,电话也接不通。已经一天时间过去了。” 谷波听梓丽把这句话说完后,他立马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拨打光晖的电话。光晖在电话里头很详细的将秦莲不见的过程说了出来,甚至用上了“失联”这个词。谷波听着这个词,内心就觉得不舒服。 于是,在听完光晖的陈述后,他立马就往机场购票处快步走去,直接购买了飞往菲律宾的机票。买到机票后,他就直接走进了候机室。心事重重下,他甚至已经忘了手上回国的机票,连退票的动作都省了。 在候机室里,他主动拨通了梓丽的电话。他的通话只有几秒钟,而就在这几秒钟里,他只对梓丽了一句话,“我买了去菲律宾的机票,预计下午两点多种就赶到那里。”梓丽“嗯”了一声,然后提醒他注意安全,“如果有妈的消息,记得快点告诉我。” 对于谷波而言,这一天真的是太糟糕了。四个小时的航班,他全程相似丢了魂魄一样,没精打采。午间时间,他连一粒饭都没有胃口咽下。他只是向乘务员购买了一瓶饮料,以水充饥。 飞机匀速在空中飞行,丝毫感觉不到颠簸,但是此时谷波的内心已经漂浮不定。他回想起了前天晚上和秦莲的通话。他想找出秦莲的反常,以解释光晖所言她故意走失的猜测。可是他反复推敲秦莲的话。甚至分析着她的语气,却始终找不到她故意离开的理由。 愁思下,秦莲被动失联的猜测在他的脑海中滋生,他越来越肯定的怀疑秦莲是受到外界的伤害。一时头脑发烧地胡乱猜测了一番,不过虽然是猜测,但是已经让他很是焦心。不言而喻,钱财他倒不在意,他最怕的是秦莲受到身体伤害。 来到金边国际机场时,光晖已经在机场的门口等候多时。他见到光晖后的第一句话就是重复着询问秦莲失踪的过程。 光晖作出和电话中同样的回答。他说从警方提供的监控数据看,傍晚六点多钟,秦莲从光卡尼酒店走出来后就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当时他们都怀疑出租车司机有重大的嫌疑。不过警方调查后说司机没有作案的动机,因为监控中看到了秦莲随后改乘了另一辆出租车。疑点在于这辆出租车行驶的轨迹,因为这段轨迹中的后半段,恰巧进入监控盲区。 听完光晖的陈述,谷波冷静了一会,然后就搭乘光晖的汽车驶离了机场。他的目的是警察局。来到警察局后,他花了很长时间去办理手续才得以会见警官。不过他并没能从警方那边获得什么好消息。因为警官的说法很是官方,如出一辙的叫他等候官媒报道。 离开警局,他让光晖驱车带他前去光卡尼酒店。在路上,他突然想起梓丽,于是打电话跟梓丽简单讲述了他在警局里的所知。 梓丽听完谷波的讲述后,心情很是低落,以极其低微的语气不停地嘱咐着他务必要想尽办法找到秦莲。以此同时,她嘴里念念有词般的发出了阵阵的祈祷声。 来到光卡尼酒店,他想从新调取那天秦莲走出酒店时的监控录像,可是光晖说警方已经把录像拷贝走了。这时他又想让光晖带他去秦莲的房间看看,可是光晖说秦莲的房间也已经被警方贴上了封条。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令他更加郁闷了。脑瓜子不自主的重现着刚才在警局的所见所知。于是一个呼声“妈到底去哪里了”顿时就填充满整个脑海,致使他呆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时仿佛连自己都已经被迷失,分不清东南西北。 看着谷波坐在椅子上紧闭着双眸,光晖自然明白他的劳累。于是在把艾迪叫过来叮嘱几句后,他就离开了酒店。 谷波原本只是在闭目沉思,可是却不知不觉中进入了睡眠。而这个睡眠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至被他的电话铃声惊醒。 “谷总,回房间里休息。”看到谷波缓缓睁开眼睛,艾迪操着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道。 谷波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眶,看见艾迪一个人站在眼前,他问了一句,“光晖呢?” “他刚刚出去了。”艾迪说,边说他边把房间钥匙递到谷波的跟前,“您先回房休息,路途也挺劳累的。” “他去哪里了?”谷波没有接过他的钥匙,而是直接再问道。 “不是很清楚,他也没跟我说。”顿了顿,艾迪说,“我想他应该是回家了。” 听完艾迪这句话,谷波就不再多问了。他拿出手机想直接拨打光晖的电话,可是这个时候莎拉的来电中断了他的按键。 在电话中,莎拉直接问他为什么回国如此匆匆,言语间抱怨他不提前告知。当时谷波因为秦莲这件事已经很郁闷,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件事作为匆匆离开的理由说出来。他只是简单的回答说因为有急事要赶回去处理,所以才没有跟她致别,希望她能够理解。 莎拉信以为真地“嗯”了一声,然后用她那不很不标准的普通话打趣的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谷波没有心情和她继续打趣下去。于是在听到“下不为例”这几个字后,他就以工作忙为由挂断了电话。转而,他立马就再次拨打光晖的电话,可是连续拨打了两、三次,电话一直处于忙碌中。 心累加之疲惫,坐在椅子上继续闭目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接过艾迪的钥匙,走进了电梯里。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半迷糊半清醒的状态下,他时而想起了秦莲,仿佛已经看到了她的身影,时而他又回忆起了梁倩,内心燃起一股股自责感。 晚上七点钟,当他醒来后,感觉肚子顿时咕咕叫了起来。这时,他才想起了自己在飞机上只是以水充饥,滴米未进肚。 洗把脸,振奋一下精神,他缓缓走去酒店二楼的自助餐厅。肚子得到填饱,这一天的疲惫方才得到稍许缓解,此时的他顿时觉得轻松了许多。 不过,饮下一杯牛奶后,他突然就想起了光晖,于是再次拿起了手机。电话接通后,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请求光晖安排他晚上和冯海龙见个面。不过光晖婉拒了他的这个请求,理由是冯海龙已经出差国外了。 谷波得到光晖的这个回复,心情自然很低落,但也无奈。 秦莲莫名其妙失联这件事,在国内只有梓丽和吴芳知道,谷波已经再三叮嘱她们不要对外宣扬,当然考虑的是影响性。因为如果在这个时间点外传的话,必将会使得冉家原本落寞的处境更加雪上加霜,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七十九)谷波失望回国 当天夜里,谷波独自来到酒店十五楼的露天阳台。走进阳台,除了见到一名女性服务员以外,没有见到任何客人。如是以往,阳台在夜晚的这个时间点总是人满为患。每一位贵宾在入住酒店时,都会预约来这里观光夜色美景,但是往往都很难如约。这里嫣然已经成了网红的打卡点无疑。 不过自从秦莲失联的这件事发酵之后,警察常来酒店做调查,因而宾客减少,自然也已经没有人来这里了。 谷波之所以独自走来这里,一方面因为闲着没事随处溜达,一方面因为了解到秦莲平时也很喜欢在这里。原本他只是想来这里走走看看一下而已,可是不料一坐下来就不由自主地待了很久。当然,他并不是因为沉醉于美景而恋恋不舍,而是脑子里已经被秦莲的影子填充,愁思满腹下而忘了移步。 夜深,寒意扑鼻。楼顶的位置,美景自然一览无余,但是风袭下,不免寒冷。谷波的沉思一度被寒颤打断,看着月色的光芒从阳台正中央位置慢慢往窗外移动,他将自己从思绪中拉回了现实。 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了这么一个声音,“谷总,还没休息呀?”他下意识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只见光晖缓缓的向他这边走过来,而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女士和两个孩子。 “谷叔叔,晚上好!”见状,谷波急忙站起身来,可是未等他回答光晖的问候,光晖旁边的两位小朋友就抢先和他打招呼了。 随着小朋友的声音,谷波的视线自然就落在他们的身上,亲切的回答了一句,“小朋友,晚上好。” 这时,光晖开始向谷波介绍女士和孩子们。谷波这才知道他们正是冯海龙的家人。 简单做完介绍完后,光晖就把时间留给了谷波和蒂尔秋。他带着小舜和小禹离开了现场。 接下来,蒂尔秋的话题全都放在秦莲的身上。她似乎是带着歉意而来,几度表示因为他们失职没能够照顾好秦莲。 秦莲莫名其妙走失,谷波自然也很伤心,这不言而喻。不过面对蒂尔秋的歉意,他更多的表示理解,强调他们没有过错,具体原因在警方未有正式公布前,一切只是猜测,大家不需要过于自责,以此同时,他还是很感谢冯家对秦莲的关照。 蒂尔秋回忆起这些天她和秦莲的相处,说原本计划着周末找个时间陪她去见爱人冯海龙的父亲,想不到星期五晚上就联系不上秦莲了。 谷波认真的听着蒂尔秋的回忆,而当听到蒂尔秋提到冯海龙的父亲时,他的脑海里立马就出现了“冯腾”这两个字。虽然他和冯腾未曾谋面,但是记得冉元荣曾经不止一次在他面前提起过这个名字,因而他也知道冯腾和冉元荣那段交情。 交谈了二十余分钟,光晖带着孩子们从新回到他们的身边。见到孩子们回来之后,谷波就不再询问秦莲的情况了。 孩子们走到蒂尔秋的身旁,他们不吵不闹静静的听着母亲说话。 蒂尔秋谈了几句后也不再继续做回忆,转而站起来向谷波作别,“谷先生,您多住几天,如果有消息光晖会第一时间告诉您的。不早了,我先带孩子们回去了。” “恩,谢谢蒂尔秋小姐。”顿了顿,他突然想起了冯腾,于是补充道,“我想去拜访一下冯腾先生,他老人家有空么?” “谷先生,有心了。”蒂尔秋回答,“爸这几天都在家里。光晖,改天你安排一下。” “谷总,我明天看看能否安排,到时候我再跟您联系。”听到蒂尔秋的吩咐,光晖点点头后转向谷波说道。 说完,蒂尔秋就带着孩子们离开了阳台。 接着,谷波也返回了房间。在房间里,他打电话给梓丽,简要地向梓丽说明了这边的情况。 梓丽对秦莲的安危依然相当担忧,她叮嘱谷波跟踪好这件事,如果收到新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谷波明白梓丽的心情,给了她满满的承诺。 第二天早上,光晖八点多种就来到光卡尼酒店。 当时谷波已经起床吃完早点后在游泳池旁边散步。接到光晖的电话后,他迫不及待的小跑回房间更衣。光晖的电话有点儿令他感到意外,原本他以为还需要多等些时日光晖才能给他安排的,想不到那么快就可以见到冯腾。 高兴之余也感到点措手不及,因为如此匆忙下他还没准备好见面礼。于是,见到光晖后,他就让光晖先带他去商场。不过当光晖知道他的用意之后,就婉拒了他的要求,说道:“礼物就不用啦,我们现在直接过去,冯总已经在家里等我们啦。” 谷波听光晖这么说,虽然心中有点儿过意不去,但是心想着时间的重要性,他也就不多说了。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光晖驱车来到了城市的郊区。一眼望去,这个郊区的地域面积十分广阔。从建筑物的数量上看,这里的居民应该并不多。不过,建筑物都是别墅型的,每户的建筑风格都显得相当豪华,独具特色。 当汽车行驶至一栋古色古香的复式别墅时,谷波有意的往身后左右观望了一下,知道这里应该是当地的富人区了。 汽车停止后,光晖朝着副驾的方向,透过玻璃窗对谷波说,“冯总在那边等你呢。” 谷波随着光晖的视线,看到一位花甲老人正在花园里浇花。 远观下,冯腾虽然两鬓斑白,岁月的痕迹明显,但是身体状态极佳,精神相当饱满,丝毫没有年迈老人大体上的那种老态龙钟的体态。 谷波下意识的捋了捋正衣领,鼓鼓勇气,振奋一下神气,然后边推开车门边说道:“我们过去。” 光晖带着谷波走近冯腾的身边,并向冯腾作的介绍,之后他就离开现场了。他把时间留给了谷波。 光晖离开后,谷波独自面对冯腾,他的心里面多少有点儿拘束,原本已经打好的草稿,硬是迷糊着不知道从何说起。站在原地重复的自我介绍后,怯生生的像个孩子,他只能陪着笑容回答着冯腾提问。 冯腾似乎看得出他的拘束,在浇了一会儿花之后就带着他走回了客厅。此时,一位中年妇女走过来向他打招呼并给他斟满一杯茶水,之后就走开了。 诺大的客厅里只有他和冯腾两个人,压抑的气息再度凝聚,不过冯腾和蔼的笑容和亲切的语调很快就让气息趋向平和。慢慢的,他顿挫的思维才得以正常运转。 和冯腾客套几句后,按照预先的草稿,他把秦莲失联这件事摆了出来,表达了冉家的苦恼。他希望冯腾能够帮助他找到秦莲。可是冯腾在这方面的话语并不多,他也表示了深深的惋惜,承诺会积极配合警方尽最大努力找到秦莲。 谈及秦莲,冯腾的思维转向了回忆的画面。他忆起了当年和冉元荣在一起的点滴片段,强调了那段难忘的交情。 谷波不由自主的进入他回忆的画面,仿佛走进了他们所处的年代,默默倾听,频然感触。 他当然知道冯腾和冉元荣的关系,只是未曾有机会听得如此详尽,而且想不到秦莲在冯腾的记忆中也有一段很深刻的故事呢。 这次和冯腾的见面,留给谷波的时间并不是很长,前后只有半个小时,而当冯腾回忆起秦莲当年和冉元荣来拜访他的情形时,光晖就走进了客厅里。而随后中年妇女也一起走了进来。 谷波见状,知趣的站起来与冯腾作别,频频表示感谢,然后就跟随光晖离开了别墅区。 光晖带他直接返回酒店。一路上,他问起了冯海龙,还是抱着那个希望,希望光晖能够安排他和冯海龙会面。可是光晖依然以冯海龙出差为由婉拒。谷波自然失望,但是也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回到酒店后,他习惯性的拨通梓丽的电话,把刚才和冯腾见面的情况告诉梓丽。 这个通话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自然而然只会的引发愁思。这点谷波是很明白的,不过此时的他感觉只有和梓丽通话才能够获得一丝的动力,不然他认为自己已经像是一个行尸走肉的人了。 接下来,他留在酒店里苦苦等待了两天,可是秦莲的情况依然没有新进展。在梓丽的建议下,最后他决定还是先回国了。因为冉家已经出现了新危机,容不得他继续留在海外,因而只能把寻找秦莲的希望全部寄托在冯氏家族了。 离开菲律宾的当天,光晖只是安排司机送他去机场,并没有安排人员陪同。 (八十)久别后,压力释放 走出机场,看着梓丽抱着小花站在机场的门口,谷波下意识的放缓了脚步。 这时,小花突然挣脱了梓丽的怀抱往谷波这边飞奔而去。谷波放开推着行李箱子的手将小花抱在怀里。 小花温顺地待在谷波的怀抱中,双目静静地看着正在走过来的梓丽。 谷波站在原地低头轻轻抚摸着小花的毛发。看着梓丽缓缓走过来,虽然还有一点距离,但是他依然还可见梓丽眼里的愁容。 “妈,情况怎么样?”走近谷波的身边,梓丽的第一句话。 听到梓丽的这个问题,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也知道这是梓丽的明知故问,但是谷波还是很认真的作回答,“情况还不明朗,不过不用担心,冯海龙会帮助我们的。” 他的回答在悲情中不忘给梓丽点出了一丝的希望。 “嗯,倩姐姐呢,她没事?”梓丽的第二句话,提到了梁倩。 听到梓丽提起梁倩,谷波楞了一下,一两秒钟内梁倩的影子又从新浮现脑海。他以为梓丽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梓丽顿了顿,似乎读得懂谷波的心理,于是接着说:“芳姐跟我说了。” “哦,她回来了,没事。对了,你知道她回公司了么?” “芳姐说还没见她来上班。” 在机场门口和梓丽短暂交流这几句话,谷波就将小花递给梓丽,然后把行李箱子放入汽车后备箱,直接走进了驾驶室,“先去一趟公司。” 梓丽没作声。一路上,她也没说一句话。 他们来到公司后,正巧遇到从食堂大楼里走出来。李珍认得出梓丽的汽车,停下脚步向梓丽打了声招呼。 汽车停下来后,谷波叫梓丽在车里等他一会,然后就直接往办公大楼走去。 看着谷波匆匆忙忙走进办公大楼,梓丽也打开了副驾驶门。 这时,李珍走了过来。 “梓丽,秦总回来了吗?”李珍问。 “还没有。”梓丽说,“谢谢珍姐挂念。” 梓丽说完这句话后,眼眶泛起了泪晕,差点儿泪珠就要夺眶而出,但是被她用力地遣回了眼眶里。故意转移一下视线后,她接着说,“妈很快就回来了,她没事,放心。” “吃饭了么?饭堂还有饭菜,我去热一下。” “不用了,等会我们就回去。珍姐,你忙你的。” 虽然梓丽不直言秦莲的情况,但是李珍自然读得懂她的忧伤,从她的眼神中已经看到了事情的糟糕。原本李珍还想再详细了解秦莲的现状,可是听到梓丽这么说,她就离开了。而就在她转身没迈出几步,小花突然又从梓丽的怀抱跳了出来,直接跑过去围绕着她连续转了几圈。 梓丽看着小花的举动时,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呼唤它返回来,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它。此时,梓丽的心里面最有感触了,因为小花见到久别的李珍流露出的喜悦,仿佛折射出了她看到了秦莲,内心复杂的同时,也燃起了一丝的莫名其妙的喜悦,可是这种喜悦很短暂,转瞬即逝。 待小花停止转圈后,梓丽才弯下腰把它叫了回来。 李珍笑笑转身继续往门口走去。 话说谷波走进办公大楼,在路过办公室时,看到了吴芳还在里面,他就走了进去,“小吴,梁经理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此时,吴芳正在低头看文件,听到谷波的这突然的声音时,着实被吓了一跳,抬起头缓了缓神情后,回答道:“倩姐,这几天还没见她过来上班呢,我也一时联系不上。” “想想办法,联系上时跟我说一声。” “嗯。谷总,您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过去机场接您嘛,对了,秦总一起回来了吗?” “梓丽来接我了,秦总还没回来。”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 “这件事以后再说。记得想办法联系上梁经理。还有,她的工资不要拖,按时汇过去。” “好的。” 叮嘱完吴芳这几句话后,谷波就走回了他的办公室。十余分钟后走出来时,看到吴芳和梓丽站在办公大楼门前说话,他对吴芳说,“下午忙完工作,四点多钟陪我去一趟梁律师事务所。” 吴芳“嗯”了一声。看着谷波驾驶汽车匆匆离开公司,她的内心也是很复杂。 谷波和梓丽在外面的餐厅简单吃完午餐后就返回了紫金小区。 走进家里,梓丽放下小花,然后走去了厨房。谷波将公文包丢在沙发上,一骨碌坐下来,缓缓地泄了一口气。小花离开梓丽的怀抱后,并没有如往常一样走回它的窝里,而是直接跳上了沙发上,躺在了谷波的身旁。 谷波闭上了双眼,像是一个泄了气的皮球,软软地半躺在沙发上,突然有种回家的亲切感,而就在这种感觉下,他不知不觉进入了睡眠。 梓丽在厨房里酿了一杯果汁,走了出来。看到谷波躺在沙发上睡着后,她又把果汁拿回厨房放进了冰箱里,然后走过去将小花抱回它的窝里。 把窗帘合上,不让光线射入,让客厅开启了黑暗模式,随后她才走进房间里,拿了一张被子给谷波披上。 谷波这一觉睡了两个多小时。待醒来时,他的身体突然间颤抖了一下,披在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板上,迷糊中他以为自己还身处在菲律宾,脑海里不由自主地略过秦莲的影子。 坐起来缓了缓解神情,将地板的被子捡起来后,他才走进洗手间,用冷水敷了脸蛋,瞬间感觉到自己精神了许多。 将窗帘打开后,小花也睁开了眼睛,不过它并没有再作出什么反应,依然卧在窝里,睁着眼睛静静地看着谷波。 谷波看着小花的眼睛,嘴里莫名其妙就挤出了这三个字:“梓丽呢。”说完,他突然就觉得自己搞笑了。不过,小花的举动更是出乎他的意料,因为当他的话语刚落,小花轻声“喵”了一下,然后就钻出窝里跑到了二楼,并且停留在了二楼的房间门口。 “它听得懂我说的话?”谷波看着小花站在房门口,不禁自语了一句。 窗外的阳光耀眼,他很快又将窗帘给合上了,打开客厅的灯后,就往楼梯走去。来到小花的跟前时,他想弯下腰表扬一下小花,可是小花一溜烟就跑回了它的窝里,然后闭上了眼睛。 谷波看着小花的这一系列的举动,忍不住在心里面乐了乐。 轻轻地推开房门,看到梓丽躺在床上睡着了,而床头灯光还亮着,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在把床头灯熄灭后就想离开。 可是,当他正转身时,梓丽把他叫住了,“波” 梓丽的声音很细弱,但是语调饱含情愫。 谷波回头看了一眼梓丽,双眸交汇处,激发起内心的冲动。掀开被子就钻进了被窝里,躺在梓丽的身边感受着她的温柔,缠绵中享受着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这些天,他太累了。 在这个有意修饰的黑暗中,虽然没有迷人的五彩灯光点缀,也没有酒杯与玫瑰的介入,但是浪漫的气息显然已经飘满了整个房间。他们忘情地相拥,尽情地翻滚,爱的欲望一波又一波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个午间,对于谷波而言,体内的宣泄,不仅仅是一种压力的释放,更是一种爱的流露。而对于梓丽而言,她很满足这个体验,一方面是因为享受了一次久别后那种畅快淋漓的幸福感,另一方面最主要还是因为她读懂了谷波为这个家的那份执着与真情。 (八十一)元空的情况1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梁律师事务所,现在都四点多钟了。”温情过后,梓丽将头依靠在谷波的胸前,右手和谷波的左手紧扣在一起,低语道。 “等会再去,好久没有联系李小利,不知道元空他现在怎么样了。”谷波低头轻吻一下梓丽的秀发,顿了顿,突然想起了梁富浩,“梁律师现在没什么大碍了?” “还是老样子了,双腿安装了支架,可是还是走不了路,只能坐轮椅。听说,肇事者给了很多钱,然后这件事就不了了之了。” “给钱?” “哦,听说是那样,不过听陈姨说钱不是主要的,主要是事情已成定局,再折腾也已经没有什么用,所以也不想找麻烦了。虽然说梁律师恢复行走的可能性不大,不过陈姨并没有放弃,每天早上和晚上,她都带梁律师去公园,在公园里练习走路呢。我见过几次他们在公园里,梁律师也在努力尝试着行走,好像也并没有如医生所说的那么糟糕。” “嗯,我也好久没见过他了。” “看你什么时候有空,我陪你一起过去,他们平时都在家里,除了早上和晚上去公园那个时间点以外。” 在和梓丽交流这几句话后,谷波看了一眼书桌上的时钟,然后对梓丽说他要赶去公司一趟。梓丽“嗯”了一声,然后起床给他拿了件西装外套,一边说,“听芳姐说,空哥在里面挺好的,应该没有什么事情,爸也去看过他呢。” “爸?差点儿忘记了,他现在在家里么?”听到梓丽提起吴枫,谷波突然就来了神气,于是急忙问道。 “你刚下飞机时,他又出差了。”梓丽说,“听说还要好几天才能回来呢,好像是押送什么人去哪里的,不太清楚。” “哦,等爸回来的时候,记得跟我说一声,好久没见过他了。” “嗯,好的。” 一边站在镜子面前整理仪容仪表,一边和梓丽说话,当听到梓丽提到她父亲时,谷波又想改变计划去拜访老丈人,幸好梓丽说吴枫已经出差了。 穿上外套后,他走出了房间。当推开房门时,小花一溜烟的功夫就从门缝间钻了进来,这着实吓了他一跳。惯性思维下,他想爆句粗口,可是看着梓丽时又说不出口了。 走去车库时,他拨通了吴芳的电话,让吴芳取消与李小利的会面约定,转而说先去拜访梁富浩。 听到谷波改变计划,吴芳虽然心里疑惑,但也不便多问。于是,挂断电话后,她就拨通李小利的电话,取消了这次约定。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他们来到梁富浩的家里。 看到梁富浩坐在轮椅上一副瘦骨嶙峋的模样,谷波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涌现出阵阵的心酸。 “梁叔叔,真抱歉,这些天在国外忙点事情,一直抽不出时间来看望您。”谷波的第一句话,表达出真心的歉意。 “谷总,客气了。”梁富浩未作回应,陈琪就抢先笑道,“梓丽也常常过来,还带了许多礼物。都不是外人,不用客气啦。” “秦总回来了吗?”梁富浩突然问道。 听到梁富浩的这个问题,谷波有点儿意外,内心像是被石头撞击了一下,砰砰加剧跳动了几秒钟。缓了缓,在与吴芳相视后,他心里似乎有了底数,于是开口说道:“妈还在菲律宾,过几天就回来了。” “哦,好久没联系了。”顿了顿,梁富浩问道,“她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很快了,等妈回来,我们再一起过来拜访您,妈也时常惦记着您呢。” 话谈了这几句,梁富浩的语速逐渐降低,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陈琪接上谷波的话,说道:“谢谢谷总挂念,昨晚富浩他没休息好” “嗯,梁叔叔,那就不打扰您了,等秦总回来的时候,我们再过来拜访您。”未等陈琪把话说完,吴芳答道。 “陈姨,梁叔叔,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说一声。”谷波说。 “好的,谢谢,有心了!”陈琪说。 说完,谷波和吴芳站起来再向梁富浩道别,而当他们正走到客厅门口时,这时梁富浩突然睁开了眼睛,说道,“元空,他很快就可以出来了。” 听到梁富浩的这句话,谷波感到相当意外,惊讶和疑惑交集,挂满了脸庞,而身旁的吴芳同样也是一脸的不解,她突然很想抢先问梁富浩这是不是真的,可是看了一眼谷波后,又止住了声音。 谷波停下脚步,转身问道:“找到凶手了吗?” 梁富浩答:“这起案件还与其它案件有一定的关联,嫌疑人很可能另有他人,现在警方正在取证,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吴芳问:“意思就是说,空哥很快就无罪释放了吗?” 梁富浩答:“按照目前的证据,应该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还要等等。” 梁富浩的这个喜讯,令吴芳无比喜悦。或许又是过于欢喜,她突然说要把这个好消息马上告诉秦莲。可是刚说完这句话,她立马就静住了。 谷波听到冉元空有很大的几率可以无罪释放时,内心必然也是充满喜悦,不过他没有像吴芳那么直接就将喜悦流露脸上,因为以此同时他联想起了秦莲,又害怕见到冉元空出狱后看不到他母亲时的悲痛。 安静了一会儿,看到梁富浩又闭上了双眼时,谷波轻声地向陈琪道别,然后就和吴芳离开了。 驱车回家的路上,吴芳主动提及梁富浩刚才的那句话,一面向谷波求证事情的真实性,一面似乎又担心谷波误解自己,说她真没有听见李小利提过这件事。 谷波专注着驾驶汽车,并不做声。 吴芳接着说道:“要不,我们现在去找李小利么?” “不去了,先回公司,这件事以后再说。你有空找个时间联系下小利,我相信梁律师说的应该都是真的,他没有理由骗我们。空哥如果真可以无罪释放,那肯定最好了,不过,只是担心妈她”谷波说。 “嗯,不过,放心啦,吉人自有天相,秦总会平安回来的。等会,我就打电话给李小利,有什么情况我再跟您说。” “但愿” 看着时间已不早,谷波直接送吴芳回到她的家里,然后就驱车返回了公司。当他路过梁倩的办公室门口时,脑瓜子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梁倩,这又引起了一阵愧疚,心里面自语了一句,“她到底去哪里了?” 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一边忙碌工作,一边整理这些天的思绪。晚上七点多钟,在食堂吃完饭后,他继续返回办公室里忙碌。这期间,梓丽来电提醒他注意劳逸结合,而李珍给他熬了一碗热乎乎的莲子汤,她们的关心令他在疲惫中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回国后的第一天,他没有停歇,在公司忙碌至夜深人静凌晨时分才返回紫金小区。 (八十二) 元空的情况2 当天晚上,吴芳与李小利通电话核实了梁富浩的那句话。吴芳心里面还是担心着谷波对自己工作能力的怀疑,于是摆出秦莲的态度,责怪李小利事先不把事情和她说清楚。李小利频频表示歉意,说这件事还很不是很明朗,考虑到厉害关系,所以还不不摆出台面。李小利的这个理由虽然也说得过去,但还是不能够让吴芳释怀。不过吴芳还是放缓了语气,叮嘱李小利,“下不为例!” 吴芳和李小利通话结束后,她并没有第一时间将李小利的话转述谷波。因为,她觉得正如李小利所言,“时机还未成熟。” 话说冉元空在监狱里,自从高彪和山仔出狱后,他的生活总算得到了平静。不过,高彪离开后给他留下的创伤,令他的内心时不时充斥着厌恨。 都说黎明前的那段时间是最黑暗的,自然现象如此,映射在冉元空的身上也不为过。高彪在出狱前的一个星期里,对冉元空的身心打击力度前所未有的猛烈。 那天在风池,因为一根烟的问题,一堆毛头小子对冉元空大打出手,场面一度混乱,引发了警报。当时冉元空被打得片体鳞伤,送去医院时还昏迷了三天三夜。过后,当知道是高彪的有意针对时,他心里面对高彪等人的厌恨空前高涨,特别是对山仔的行为更是恼怒不已,因为正是山仔有意将那根点燃的烟扔到那群小子的脚跟才引起了那场风波。 对于这件事,明眼人都知道事情的真相,可是没有一个人站在冉元空这边,包括穿着制服的人,他们更像是瞎子一样,让邪恶蓄意妄为。 虽然公平的秤砣偏向了恶人,冉元空生恨,不仅仅恨这些人,还恨这类现象,不过在这些被他定义为恶人的人当中,他又不得不感谢一个人,那就是胖子。因为胖子在他出院后,或直接或间接给他许多帮助,令他被充斥厌恨的头脑得以清晰思考。而在胖子的诸多帮助中,值得一提的是那天傍晚在洗澡房的那一次。 当时,傍晚,在公共洗澡房里,因为风池里的那次事件,那几个毛头小子中的一人趁冉元空不注意,拿起毛巾紧紧地勒住他的脖子不放,让他差点儿窒息,而就在这紧要关头,在场的人都装模作样熟视无睹下,胖子冲进来抬起脚狠狠地踹开那个人。 胖子的出手,让所有人,特别是高彪的亲信很惊讶。看着计划被落空,他们对胖子牙咬切齿,慢慢地靠近胖子的身边,而当他们正想出手对胖子不利时,民警推开了洗澡房的门。 这件事过后,胖子并不好过,这是必然的。时常见他的脸色或是青一块或是紫一块的,冉元空也是相当难受,他自然知道胖子是为了自己而受苦,但是碍于环境限制,他想还胖子的这个人情也不太可能。 在这个复杂“小社会”里,他帮不了胖子。看着胖子的体型日复一日消瘦,他知道这肯定是受到高彪等人的折磨造成的。没有办法帮助胖子,他时常愧疚。有一次在与李小利会面中,他将这件事说出来。而把事情简要说出后,他突然向李小利提出了要求,让李小利帮胖子换监室。李小利从他的细声中听出他的要求,但是并不直接作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李小利的默许帮助,冉元空很是欢喜,看到胖子时也不再那么悲观。可是久久不见李小利有什么动静,这让他感觉到自己仿佛被欺骗了般,每次与李小利的会面,他都表现出不满意,频频质问李小利为什么迟迟不帮忙。当然在情绪化后,他不忘冷静下来提醒李小利去找吴枫。他希望吴枫再帮自己一次。 经过李小利几度周旋,胖子终于有机会转移监室,来到了冉元空的监室,远离了高彪等人的视野。这对于冉元空而言,终于可以卸下压在心坎上的大石头,夜深人静时常和胖子低声细语畅聊,慢慢的,他和胖子成了好伙计,如有在一起的机会总是形影不离。而胖子对冉元空,不仅带着感恩,还甚至带有崇拜,有时候一起展望未来时,戏称自己就是他的小弟。 胖子得到了关照,高彪自然很不甘心。他私底下四处打听到底是谁插手这件事,而当知道是冉元空插手时,又一次引起了他的愤恨。 一个傍晚,在食堂就餐时,他和大江故意坐在胖子和冉元空的位置旁边,一边嚼着饭,时不时一边怒瞪冉元空。 惯性思维下,冉元空自然知道高彪的别有用心,不过他并没有惧怕,依然坐在那里吃饭。胖子担心惹出事端,于是在高彪坐下来不久后,就提醒冉元空转移座位。可是就在冉元空抬起脚欲离开时,高彪故意伸出脚跟拌了他一下。冉元空因此摔了一跤。胖子见状,怒视高彪,放下饭盒后想出手维护,可是被冉元空给止住了。而大江见到胖子想插手时,他也站了起来,双目像是充满了杀气,目瞪下还故意用脚狠狠的蹬了胖子脚面。胖子生气,怒气再次燃起,可是当他抬起手想还击时,又被冉元空给拉住了。这时,民警也走了过来,场面恢复了平静。 饭堂的这次恶意中伤,虽然没有造成大的麻烦,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是高彪在这个小社会里的最后一次挑衅冉元空,因为这过后不久,他和山仔就刑满出狱了。 高彪出狱后,小社会里里外外算是得到了宁静,不过对于冉元空而言,他的内心依然很不平静,因为高彪在出狱的那一天,借助大江传话,竟然扬言要去“拜访”他的家。他很担心自己的母亲,害怕高彪对他母亲不利。 所幸的是,高彪出狱后并没有真正去伤害自己的家庭,至少在出狱后的几个星期内,从李小利的口中,他得知高彪并没有这样做,这让他逐渐放下了这个心结。 但是高彪的阴影必然是抹不去的,因为每每总能听到身边的人提起高彪的名字,有人甚至还故意把这个名字贴在脸上,然后冠着高彪的旗号做些对自己不利的勾当。当然,冉元空并不惧怕这类人,可是当听到高彪的名字时,他总会不由自主地担心起自己的母亲,一种担忧莫名其妙就燃起。 有几次,他和胖子闲聊时,神情恍惚下,总是问胖子为什么高彪那么老爱针对他,“我又没有招他惹他,八竿子打不着边的关系,真是莫名其妙。”而胖子每每听到他的提问,总是笑笑不语,或者干脆丢出了这么一句话:你有钱呗,不惹你惹谁! 当然,胖子肯定明白冉元空的苦恼,但说实话他也帮不上什么忙,顶多只能是劝说几句让他不要悲观罢了。可是胖子本就是一个不善言辞的人,他的善意劝说根本起不到什么化解苦恼的效果,相反,有时候还添了乱。因为,他的劝说中总爱提到高彪这个名字。 (八十三)元空的情况3 “不要整日愁眉苦脸的了,现在是法治社会,又不是野蛮世界,别看里面乱糟糟的,外面可不一样。在外面,高彪肯定不敢乱来,因为我了解他。万一出事再被送进来,那他肯定吃不消。至少,他现在不敢那样做,放心。你好好冷静冷静,我相信你是无辜的,多往好的方面去想想,他们会帮助你恢复自由的。再说了,你在这里想什么都没有用,只不过是自己为难自己罢了。这没必要!” 这个凌晨,轮到冉元空值班,他独坐在监室门口低头发呆。 胖子半夜醒来借着微弱的灯光看到他一动不动的模样,开始时以为他坐着睡着了,可是仔细注目,看到他的脸上挂满了愁容,于是轻手轻脚的爬起床,走到他的身边和他说了那番话。 而在胖子诸多的劝说中,唯独这个凌晨的谈话中没有带上高彪的名字,而且还颇具正面积极,话里间的深度可见一斑,这也让冉元空对他有了另一种看法,原来胖子并不是粗人一个。 凌晨,本就是睁着眼睛的人最难熬的时间,不过得到胖子的开导,冉元空顿时觉得心胸开阔了许多。虽已凌晨三时,但他没有感到一丝困意,相反,觉得自己像是被注入鸡血般,脑子里特别亢奋,自语道,“嗯,对,没必要这样,正义肯定会很快降临的。” 冉元空的自语,虽然声音细微,但是全收进胖子的耳里,他补充强调了一句,“相信自己,我们也相信你,记得别再被那些不靠谱的点子误导,不然正中人家的圈套,到时候你想翻身都难。” 听到胖子的这句特别的补充,冉元空不是很能全面了解,总感觉胖子的话里有话,知道很多内幕似的,于是追问了一句,“没进来这里时,我和高彪根本就不认识,大江我也不认识,这是他们捣的鬼害我?没有理由。我和他们根本就没有什么瓜葛。” 胖子笑笑不语。因为,冉元空给他的感觉,依然是年轻了点,思想比较单纯,说太多也没用。不过,他也关注到了冉元空的成长,思想虽单纯了点,但还是稳重了许多,至少相比于刚进来的时候,已经有了很大的变化。 “嗯,谢谢劲军。如果出去了,记得来找我。”冉元空说。 “不客气,等你出去再说。我还有一年多才能出去。你没干那事,肯定很快就可以出去了。” “希望如此!” “好了,不说那么多了,你去睡觉。” “还没到时间。” “睡,我来。” 醒来后再睡着几乎是不可能的,这在成年人当中或许已成了一种习惯,胖子也不例外。在和冉元空交谈了这么一会后,他就提出接班值守,让冉元空能够多睡一会。可是,冉元空并不同意。 胖子看得出冉元空的困意,多次低语催促。 冉元空担心他们的谈话会影响到室友的休息,于是僵持了一会后,他才站起来走回了床位。其实,虽然是有点儿困了,但是他也同样睡不着。因为,此刻的他脑海里装满的不是困意而是回忆。而奇怪的是,在回忆里尽是他和如依彤的点点滴滴,这点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大脑就是那么不由控制。 迷迷糊糊度过了两三个小时,天亮按惯例做完内务吃完早餐后,他向所里提出与律师见面。而在当天的下午,他就收到了同意的批复。 与李小利的这次会面,他重申自己的无辜,将如依彤出事的那天晚上的情形又重述了一遍,“她是坐在我的车上,但是在途中下车了。我真的不知道她后来去了哪里。” 冉元空的这句话,李小利包括梁富浩也已经听过不止一次。这次,李小利只做倾听者,并没有就这件事做出任何回应。而在冉元空不语后,他才说话,不过只是说了这么一句,“嗯,明白。” 安静了几秒钟,冉元空一本正经的注视着李小利,眼神里充满了严肃,“是不是他在陷害我?是不是他!” 李小利听得懂冉元空的这个带着质问口气的提问,“现在我还不能回答你这个问题。” “为什么?” “其他你不用想那么多,这些由我们来处理,你安心等待结果就好。” 冉元空的这些提问,自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这次最为强烈渴望得到答案,可是李小利依然缄口不语。冉元空很是抓狂,可是碍于环境限制,他努力的克制住情绪。缓了缓后,他带着恳求的语气说,“加快点速度。我需要答案。好吗?” “明白。”李小利答复。 关于案件的话题到此结束了,接下来,冉元空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于是将话题转向他的母亲,询问家里的情况。李小利如往常一样,因为担心冉元空失控,害怕他会有极端的行为,因而千篇一律的回答中都是那几句善意谎言,强调家里一切都很好,他的母亲也很好,叫他不用操心。 “梓丽呢,她现在怎么样了?” “她也很好,久不久还打电话给我,关心你。” 提起梓丽,听到李小利的这句话后,冉元空突然就低下了头。静了静,他低语道:“谷波对她好吗?” 李小利回答:“还好,我很少见他们在一起。” 冉元空“哦”了一声,然后突然低语问李小利还能不能安排他和梓丽见一面。李小利回答说现在还不可以。冉元空缓缓低下头,皱了皱眉头,愁眉下显然有点失落。 这次与李小利的会面持续了二十余分钟,冉元空的心思最后停留在梓丽的身上。那天过后,他时不时就会联想起梓丽,还有他的父母亲,而每每想起,就会引发一番悔恨,悔恨自己当初的无知和倔强。 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日子里,冉元空没有再主动提出会见律师。他听从胖子的建议,耐心去等待,然后把一切交给了时间。而李小利也没有再过来探视,他全身心配合着警方的调查取证。 在这里需要提及的是,这段日子正好与谷波出差柬埔寨的日期重合。而谷波回国得知冉元空的情况后,看到希望时也很是欣慰。 (八十四)邀请函 谷波回国后的第二天,早上九点钟,他召集公司中层领导齐聚会议室,了解各部门近期的工作情况。 梓丽也参加这场会议,因为她已经是元荣公司的骨干成员。这话得从谷波出差柬埔寨的那段时间说起,在谷波出差后,为了替谷波分担压力,她果断辞职来元荣公司帮忙。起初,她只是在办公室里帮吴芳打打下手;后来,梁倩不辞而别后,她主动挑起了担子,接手内销部的工作。 公司各部门的代表作完情况汇报后,最后她代表内销部发言,对目前国内内销市场的行情做细致分析,点出云乐市市场的萧条现状,同时结合公司的实际表达出了担忧,“目前,库存粮食已经基本清空,但是盈利甚微。” 谷波听完梓丽的分析,钦佩她的适应能力和业务水平。惯性思维下,原本他想表示赞扬,可是碍于两人的关系,他的话锋接上梓丽提到的盈利那句话上,“内销,我们的经验还不是很足,这个还需要大家继续努力。” 接下来,谷波就这段时间公司营运进行总结和分析。在他的总结中,对大家的努力表示认可与点赞,同时代表秦莲表达出谢意。而在对现状分析中,他重点提到了公司正在面临的经济危机,点出货轮失事引发的一系列连锁难题。 而提到货轮失事这件事时,他最后说,“目前,那件事还是个谜团,各方虽然很努力,但是货轮还未能找到。我们很努力配合调查,且不说消耗了大量的精力,在财力这块,我们也主动伸出人道之手,这也给我们产生了一定的经济压力。大家也都知道,子航和舜禹是我们公司的海外命脉,可是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他们的订单一直处于停滞状态,如果这样耗下去,公司将会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现阶段,我们只能依靠内销来支撑,可是刚才梓丽也说了,目前内销市场行情很不明朗,公司销售情况不甚可观。我想呀,为摆脱困境,不至于公司继续走下坡路,我们需要将重心放在内销上面,大家有什么看法?” 会议进行了半个小时,各部门的工作汇报都很详细,谷波表示了认同。做完发言后,他把时间留给了大家,让就重心放在内销上开展讨论研究。大家你言我一语的表达出各自的看法,最后都一致支持谷波的建议。 “好,那就这样决定了,大家一起努力!为了这个大家庭的荣誉!”谷波鼓励道。 散会后,谷波单独把吴芳叫来他的办公室,“小芳,这些天,你辛苦了。” 吴芳说:“不辛苦啦,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谷波原计划把吴芳叫过来,是想聊一下陆文那边的情况的,可是看到吴芳后,他突然就想起了刘多水,于是转变了语气问道:“听说,你和刘主任已经发展到谈婚论嫁了么?准备发喜糖了吗?” 吴芳听到谷波的这句话时,突然感到很惊讶。不过,看着谷波严谨的脸蛋恢复了笑貌,她也打开了心扉,笑答道:“八字还没一撇呢,什么谈婚论嫁呀。” “刘主任是个优秀的男孩,你要抓紧点啊,可别弄丢了。” “谷总,您在和我开玩笑么?我不见得他有多好呢,您了解他?” “也不是很了解,不过,我听陆文提过他,确实是一个挺不错的男人,身材、长相和能力都很突出。” “您又逗我啦。”听到谷波一个劲地赞扬刘多水,吴芳真有点儿不太自然,脸上都显出了一抹羞涩的红润,笑道,“谷总,您这次找我来是想问我吃喜糖,还是帮多水做媒的呀?” 谷波笑笑,道:“喜糖,我当然是很期待的了。可是做媒嘛,我这个老男人就没那般本事了。” “那您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咯。” “好,其实没什么重要的事情,不过确实有点小事跟你了解一下。信凯是云乐市内销行业的龙头企业。目前冉家的情况,你最清楚了,急需内销拉动收支平衡。梓丽呢,接触这个行业不久,我担心她难以胜任。你有空花点时间帮我多指导指导她,另外多向陆总那边取取经。” “好的,那没问题。”吴芳听完谷波的这句话,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不过。” “怎么?有什么困难吗?” “梓丽很努力,在这块她上手比较快,我相信她做这份工作没什么问题的。之前,梁倩还在的时候,她在办公室里帮我分担了许多工作呢。” “她是很努力,但是业务这块还是有点经验不足,你要多多指点她才行。”停顿了几秒钟,谷波接着说,“这段时间,你最辛苦了。要不这样,以后元空那件事你就不用处理了,专心做好公司的事务。” “嗯?”听到谷波最后的这句话,吴芳不是很理解,以为谷波对自己能力产生疑问。 “不喜欢呀?当然工作你已经做得很好,不过恋爱也不能丢开啊,多留点时间给你和多水哥,我们都等着吃喜糖呢。”看到吴芳不解的眼神,谷波心里很明白,于是轻快地笑道。 “谷总,您又逗我了。那么喜欢吃喜糖,明天我就带一大包给您。”吴芳笑说。 “开玩笑的啦。对了,梁经理那边,你帮我多留意一下,如果她想回来就安排,不用跟我说了。另外,上个月的工资汇出去没有?”谷波突然想起了梁倩,说道。 “都给她汇过去了。这几天,我也联系不上她,可能她需要静一静。”吴芳回答。 话谈至此,谷波的电话突然响起。他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看到屏幕上显示“陌生人”字样,直接就按断了电话。可是,几分钟后,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这时,梁倩向谷波告别,“谷总,您先忙,有什么事情再说一声。” 待吴芳走出办公室后,谷波按下了接听键。 “谷总,别来无恙,最近忙什么啊?”电话的那头传来谢磊的声音。 “请问,您是?”谷波听不出是谢磊的声音,因为他们平时也没什么交集。 “谢磊,还记得吗?” “谢总,您好!”谷波迟疑了一会才反应过来。 “今晚,有空吗?想约你出来叙叙旧。”谢磊直言邀请。 听到谢磊的名字,谷波心里面似乎已经明白了什么。他本不想继续谈下去,但还是回以礼貌。不过,他认为“叙旧”过于牵强了,因为他们压根儿就不能算是朋友,“有什么事吗?” 谢磊说:“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今晚有个重要的客户想见见您,您有空么?” “谁?” “您来就知道了,茗荟酒,贵宾箱。今晚九点,不见不散。” 话谈至此,谷波正欲重问那个客户是谁时,可是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放下电话后,他觉得谢磊莫名其妙的,于是也不把这件事当一回事,从新专注到工作中。 可是,不一会,吴芳就敲开了他的办公室大门,并且将一份红色的邀请函递到他的跟前,“合创的。” 谷波拿着邀请函,打开看了看,问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刚刚。” “谁送来的?” “一位女士,应该是合创公司的,我没见过她。” 这份邀请函正正规规地写着刚才谢磊和他通话的内容,谷波这才引起重视,再看一眼里面的内容后,他对吴芳说:“今晚,你有空吗?陪我一起过去看看。” 吴芳没有犹豫,直接说:“可是,今晚,我家里有点事,可能” 谷波说:“嗯,那没事,你忙你的。” 随后,吴芳离开了办公室。 谷波合上邀请函后,谢磊在电话里头的那句话又重映脑海,那位重要的客人到底是谁? 而当他纠结于今晚要不要赴约的问题时,莫名其妙就联想起了冉家的现状,于是下意识地抬起手腕看一眼手表。经过思忖片刻后,他决定接受邀请去一趟茗荟酒。 (八十五)谭恒的出现 傍晚,谷波拨通梓丽的电话,说他今晚有应酬就不回家吃饭了,估计还要很晚才能回家。梓丽和往常一样提醒他适量饮酒,不要熬夜。挂断电话后,他就走去食堂吃晚饭。 在食堂里,李珍给他盛饭菜,然后向他了解一些冉元空的情况,重点询问冉元空是否真可以无罪释放。谷波听完李珍的提问,内心产生疑惑,她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可是,正想反问时,看到李珍一脸的愁容,他就收回了嘴边的话,简单回答说,“空哥,应该会没事的。” 李珍听到谷波的这句话,脸上的愁容瞬息就消失了,转而露出了笑容。不过这个笑容,谷波是察觉不到的,因为这是李珍这段日子牵挂的真实写照,很隐晦。 吃完饭后,谷波就返回办公室继续忙碌,时不时看看手表,等待时间的到来。 晚上八时,他正走出办公室时,看到吴芳办公室的灯还亮着,于是就走了进去,“还没回去呀?” “刚刚过来呢,你呢,怎么还没回去么?”吴芳放下手中的电话,回答道。 “回去,没什么急事,明天再做。”谷波说。 “嗯。”停顿了一会,吴芳低语道,“刚才光晖给我来电了,他说秦总还没消息” 谷波听到吴芳提起秦莲,心情突然就变得沉重起来了,缓了一口气后,说道:“回去,有心了。”说完,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之后就走去了停车场。 驱车前往茗荟酒的路上,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复杂,内心里不是惦记着秦莲,就是冉元空。虽然他和冉家没有半点儿血脉关系,但是冉家的遭遇仿佛就是他自己的遭遇一样,秦莲母子俩的安危牵动了他的每一个细胞。 从元荣公司到茗荟酒,如果是在夜间,顶多只有三十分钟的路程,可是他花了一个多小时才到达。从茗荟酒停车场走出来时,已是九点半。此时,谢磊已经在酒门口等候。 “欢迎光临,好久不见,很荣幸谷总百忙之中能过来捧场小弟。”看到谷波走出车库时,谢磊笑眯眯地快步走过来打招呼,同时伸出右手欲行礼。 谷波回以微笑并与谢磊握了握手,一边回答道:“谢总见笑了。”说完,他就跟随谢磊走进酒。 在大厅里,谢磊吩咐一位男士服务员几句话后,向谷波表示歉意道,“谷总,不好意思,您先进去坐坐,我等会就过来。” 谷波点点头不做声,然后就跟随服务员往贵宾厢走去。 走到贵宾厢门口,服务员让谷波一个人进去,然后就离开了。 谷波走进包厢里,此时整个包厢空荡荡的只有他自己。顿时,他心里面了萌生被冷落的感觉。而当他正想转身离开时,昏暗的灯光下,两位身材高挑,穿着性感的女子走了进来。 其中一位女子发出了甜美的声音,“谷总,我来陪您。”这名女子边说边笑眯眯地走过来缠着谷波的手。 谷波被女子这突然的举动搞得措手不及,急忙挪开女子的手,不过他并没有再急于离开,而是走去对面的沙发上坐下了。 两名女子紧挨着谷波坐在两旁,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找话题暖场,话语一套一套的,声音极具诱惑和挑逗,夜场职业特性尽显无遗。不过谷波并没有搭理她们。 其中一名女子见谷波呆坐着不哼声,爹声爹气地说:“谷总,怎么不理我们嘛,有心事么?和妹妹说说哦。”边说,她边做自我介绍说她名叫小雨,并斟满了一杯红酒递给谷波。而另一名女孩子也做介绍说她叫小玉。 说完,她们就端起了酒杯,“谷总,妹妹敬您一杯。” 谷波突然被两名女子夹坐在中间,周身都觉得不自然,特别是听着她们娇声嫩气的声音时,一点儿亲切感都没有,反而有种厌恶的感觉。不过,他还是礼貌性的端起了酒杯。一杯下肚,或许是因为久不饮酒的缘故,他被呛了几口。 这时,小雨急忙掏出纸巾,想帮他擦拭嘴巴,可是被他扭头躲开了。 小雨见状,咯咯笑道,“谷总,您害羞了。” 谷波说:“不好意思,不胜酒力,谢谢了。”说完,他开启了“静音”模式,更加不理会女子了。 这两名女子见谷波不再说话,静坐了一会后,她们也走出了包厢。 这个时候,整个包厢里面只剩谷波一人,他突然对谢磊感到很无语和恼怒,自语道,“到底他葫芦里卖什么药!” 说实话,打心底里他最抵触的地方就是茗荟酒了。这不言而喻。而“贵宾厢”这三个字像是带着刺般,也是他最不喜欢进来的地方,无论是在酒还是哪里。因为每每走进写着这三个字的包厢,总能引发他忆起冉元空,记忆中充满了伤痕。 再独坐几分钟,对谢磊的厌恨值一度飙升,看了一眼手表后,他决定离开这里。可是,正当他欲站起来时,只见谢磊和一些人走了进来。 这个时候,音乐声停止。 谷波凝神注视着包厢门口的人群,他下意识地在寻找谢磊口中所谓的重要人物。可是,或许是因为光线的朦胧,又或许是因为久别夜场的缘故,除了谢磊,其他人他一概叫不上名字。 观察了几秒钟后,他的视线集中在人群里被左拥右护的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身上。而仔细辨认后,他突然有种似曾见过的感觉。 走进包厢后,谢磊带他们直接坐在谷波对面的沙发上。随后,几位女士走进包厢里。谷波认得出其中的两位女士,正是小雨和小玉。 谷波站起来,突然有点儿尴尬,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只好傻傻的站在对面,又一次觉得自己像是个多余的人。不过虽然确实有点儿尴尬,但是他似乎并不是很在意,因为他觉得这些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此刻的他只想离开这个地方。 可是在他想挪步离开时,谢磊突然转身往他这边走来,对他说了句抱歉的话,可是他对谢磊已经没有任何好感,因而也不想再做搭理。 谢磊感觉到谷波的变化,再次笑笑表达了歉意,“谷总,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听到谢磊的这几句歉意,出于礼节,谷波还是放下了之前的厌恨,说道:“没事,您忙。” 谢磊往对面看了一眼,边说:“过那边坐坐。” 谷波不语,直接跟随谢磊往那边走去。而随着距离的接近,他这才发现原来这名身材高大的男子并不是别人,而是谭恒。 确认那位重要的人物正是谭恒后,谷波对谢磊的厌恨升至高点,转身就想离开。可是,双脚似乎被什么黏住了一样,任他怎么用力,都抬不起。 “谷总,别介意。谭总这次过来,是专门想跟您谈谈合作的。”谢磊说。 “老朋友,好久不见。”谭恒听到谢磊的声音,抬起头看了一眼谷波。 “谭总,您好。”谷波问候道,“好久不见,欢迎来” 可是话未说完,他一股股陌生感就油然而生,很不自在。因为此时谭恒的视线转瞬间移到了身旁几位女子的身上,对他并不理会。 (八十六)谷波的郁闷,玉莲的苦恼 谭恒沉浸在“花堆”里,自顾自的与身边花枝招展的女子交杯,时而甚至带有些肢体之亲,这一幕幕的暧昧尽收谷波眼底,他顿时觉得很不可思议,因为这些年谭恒给他的印象一直以来都是阳光、高大上的。 当然,谭恒复杂的情史,谷波多少都有点耳闻,毕竟他娶了三个老婆也不是什么藏着捏着的秘密。可是谭恒这一次的失态放纵,着实让谷波想不明白。 犹记得,那一次在谭恒家门前的小卖部闲谈中,他了解到,谭恒自从娶了现任抱得心肝儿子后,情感已经不像当初那么泛滥,无论出入什么场合,身边总有现任相伴左右。大家都说,谭恒对他的第三任妻子用情是相当深的。 有了之前的记忆,如今看到谭恒与夜场女子左拥右抱亲密无间,极大的印象反差下,谷波对谭恒的为人产生了怀疑。而在怀疑的思绪中,他联想起谭恒的现任妻子,替她感到了惋惜。 不过缓了缓思绪后,看着眼前的谭恒,他暗自傻笑了几秒钟。这些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况且这样的家财万贯的大老板,“后宫佳丽三千”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爱江山更爱美人”这不也是大人小孩都耳熟能详的么。 傻笑过后,看着谭恒依然沉浸在自我的花花世界里,压根儿没有在乎自己的存在,于是他想起步离开包厢。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谢磊把他拉到了一边说话,“谷总,我们过那边坐坐。” 听到谢磊的这个声音,谷波刚刚微微抬起的右脚,放下后有意的用力踩了一下地板,显然心里还是很抵触他的,“您忙,我有点事,要先回去了。” “老朋友刚刚过来,坐一会。”谢磊挽留,道,“老朋友叙叙旧,今夜不醉不归啊!”说完,他就端起了酒杯。 谷波说:“不了,您照顾好谭总,明天我再来拜访。家里还真有点急事!” 谷波未等谢磊再做答复,移步离开了包厢。谢磊看到谷波走开时,陪走出了包厢门口。在门口处,音乐声音微弱,他故意重复了刚才那几句的歉意。 可是谷波并没有理会,只顾径直往前走。他内心里的愤恨,并没有因为离开现场而消停,相反,愈发觉得份量加重了。 他认为,谢磊的这出戏,明显是有意安排,明则公开邀请以表礼仪,实则明摆忽悠自己。 至于谢磊这样做到底有何等居心,他受到冷落时虽然有过揣摩,但是想想这似乎也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一幕幕已经告诉他,起航与冉家的关系开始画上句号。 想起谭恒,谷波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呈现出冉元荣的身影,那一年自己和冉元荣去柬埔寨的情形仿如昨日,同时也忆起元荣时代后为了冉家自己第一次独自前往起航公司的点点滴滴。 幸好,这些画面在他的脑海里并没有停留太久。不然,他都担心自己难以控制自己了。而当即将走到酒门口时,一个人的出现将他拉回了现实。 只见,玉莲从酒服务台里笑容满面地迎面走过来,“谷总,好久不见了,还记得我么?” 玉莲的声音传到时,她的脚步也已经来到了谷波的跟前。以此同时,一位女性服务员端着酒水一并走了过来。 谷波停止了脚步,可是并不作声,看了一眼身前的这名女子,脑瓜子一下子反应还不过来,一时间想不起她是谁。 玉莲读懂谷波的心思。紧接着,她拿起酒杯递了过去,自我介绍道:“我是玉莲呀,不记得了呀?” 谷波接过酒杯,嘴角掠过一丝笑容,“好久不见。”应付性的回答,随后放下手中的酒杯就快步走出了酒。 玉莲看着谷波不理会自己,心里头产生了一万个不满意,怒气下,朝着谷波的离去背影瞪了一眼,然后用力地将手中的杯子甩在服务员的托盘中。杯中酒溅起打湿了服务员的衣襟。嘴里丢出了这么一句话:“什么鬼东西!” 谷波走后,玉莲还在气头上,因而她并没有走进贵宾厢,而是独坐大厅里。她刚坐下,身边的男士,有四、五个人,或是认识的,或是不认识的,都走过来打招呼邀请她做舞伴。可是都被她一一婉拒了。 独坐一会儿,饮下两杯红酒,坐在这里时不时引来那些男子的骚扰,她有点心烦意乱。于是就站起来走向贵宾厢。而正当服务员给她推开包厢门时,谢磊正巧从里面走了出来。 面面相视下,他们差点儿就撞了个满怀。 “跟我来。”谢磊说。 玉莲笑了笑,跟谢磊走回大厅里。 坐在刚才的位置上,玉莲给谢磊拿了一杯红酒。 谢磊坐下来后看了一眼贵宾厢,然后吩咐服务员,“看好那里,不要让人进入。”随后,他给玉莲一个任务,“等会送谭总去丽枫酒店,伺候好。” 玉莲“嗯”了一声,明白谢磊口中的“伺候”是什么意思,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 接着,谢磊补充说:“你来!” 听到谢磊的补充,玉莲坐不住了,按照以往的惯例,这样的“伺候”,她只是负责安排而已。想不到谢磊会说出这样的话,要自己亲自伺候,这是难以接受的。 静静地看了一眼谢磊,她想说什么,可是就是开不了口。而谢磊说完这句话后又接着下一个话题。 “这次能够邀请谭恒过来,消耗我不少精力,还浪费大笔钱财,这一定要有所值,甚至要超值。他计划在这边‘考察’三天。今天是第一天,明后两天你负责专程陪着他,他有什么需求一定要百分之百满足。”说到这里,谢磊饮了一口酒,得意写在眉宇间,“要让冉家彻底绝望!这也是张总的意思,用点心伺候。” 听完谢磊这段话,玉莲只做点点头,并没有说话,因为此时她的心思已经不在这里,脑子里依然充斥着对谢磊的不满。 回想当年,张铭带自己出道的时候,风风雨雨没少经历,虽然工作时“放得开”,但那都因为职业需要。而自己的“放开”却是有限度的,那么多年从来还没受诱惑“出卖”过自己。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又或许是因为情境的忧伤,她陷入了悲思,突然想起了张铭。她觉得只有张铭才值得她这般付出,因而那天晚上,她就很甘心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了张铭,并且誓言为了这份爱而守身如玉。 想到这里,她想对谢磊说声不,或者离开那里,可是突然语塞,而脚步又鬼使神差般抬不起来。只好自饮了杯闷酒。 谢磊说完那句话后,站起来就往酒门口走去,留下玉莲独坐。 玉莲看着谢磊离开。郁闷心情下,她一口饮完杯中酒,然后向服务员再要了一瓶红酒,自斟自饮至凌晨。 此时,谭恒还在贵宾厢里。 (八十七)玉莲,糟糕...... 谷波离开茗荟酒后,叫上代驾司机驱车直接返回紫金小区。回到家里时,时间已来到十一点钟。 此时,梓丽怀抱着小花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而小花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时,似乎已闻到了谷波的气味般,以极快的速度跳出梓丽的怀抱,往门口奔去。 小花的这个匆忙动作将梓丽从电视情节中拉了出来,梓丽下意识地往门口望去。 谷波推开房门,并没有理会小花,径直走到衣柜旁边换下衣装,然后对梓丽说:“夜深了,怎么还没休息。” 梓丽回答:“还不困呢,明天周末,还可以睡久一点,再看一会电视。” 谷波说:“早点休息。”说完,他就走进洗手间,拧开温水把脸冲洗了一遍。这时,整个人突然变得精神了许多。走出洗手间后,看到梓丽拿着他的睡衣走过来,他笑笑向梓丽说了声谢谢。 “洗完澡,好好休息,这些天太累了。”梓丽把睡衣递过去,一边说道。 谷波“嗯”了一声,转身走进了洗澡房。 二十分钟后,他洗完澡走回客厅里,看到梓丽还在看电视时,一边坐下来,一边问道,“这是什么电影呀?” 梓丽的视线依然盯着电视画面,简短地回答道:“《大漠追情》” 谷波说:“这不是前段时间挺热门的爱情肥皂剧么?” 梓丽说:“嗯,之前倩姐姐约我陪她去电影院看呢,可是我没空。这两天,电视才有播放。确实挺好看的。” 梓丽无意间提起梁倩,让谷波的神情一下子凝聚了起来。 犹记得,前段时间在和梁倩去柬埔寨的飞机上,自己确实听梁倩提过这场电影,当时她还一个劲的抱怨电影票的昂贵,一票难求,还说幸好朋友帮她抢到一张价格不贵的票,“不然,真的错过这场绝世经典。” 梁倩的影子一下子浮现脑海,不过也就一下子而已,看着梓丽依然聚精会神的沉浸在电影中,他知道梓丽应该也是无心之语,于是他就将这段回忆收了回去。 “嗯,大漠这个男人挺不错的,真心换回了真情,他终于抱得美人归。”电影还没放映结束,谷波收回思绪后,下一句话剧透了结局,说道。 听到谷波这句话,梓丽扭头看了一下他,像似认真的笑问道:“你看过呀?” 谷波想回答说这结局不都是已经明了么,可是话到嘴边就咽回了肚里,笑笑回应:“只是听说过,没看过。” “我还以为你偷偷去看了呢。”梓丽故作认真的说,“那么熟悉。” “没有没有”谷波苦笑,挠挠头。 这时,小花似乎站在了梓丽那边,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注视谷波,而谷波眼角余光看到小花看着自己时,下意识伸手去摸了摸它的头部,脑海里抱歉般的自语,“我还真没去偷看。” 小花似乎读懂谷波的心理,很乖巧的闭上了眼睛,躺在梓丽温暖的怀里,一副恬静、满意的神情。 很快,电影进入尾声。大漠与女友站在一片万里空旷的青青草原上的激情热吻,宣告电影落下帷幕。大漠历经百般苦难终于得到初恋的爱。梓丽的脸上微微泛起了感动的润色。谷波察觉后,在心底里暗自笑说她入戏太深。 随着电视画面转入广告,谷波看了一眼墙壁上的挂钟,还差十分钟就到零时,于是催促梓丽道,“夜深了,睡觉。” “嗯,不过听说还有续集呢,到时候放映时,我想去电影院看,都好久没去过电影院了。”梓丽说。 “续集?什么时候出?”顿了顿,谷波接着说,“到时候,我陪你去看,睡觉。”。 “嗯。还不知道呢,听说而已,应该很快了。”梓丽答道。 话谈至此,梓丽站起来把小花抱回它的窝里,然后走进洗手间洗漱。洗漱出来后,她就走上楼睡觉去了。 谷波熄灯后,也跟着走上了二楼。 躺在床上,梓丽很快就进入了睡眠中。可是,谷波虽然闭上眼睛,却一点睡意都没有,脑海中不自主的总是呈现谭恒的影子,或者就是担心着元荣公司的未来。 这些年,无论元荣时代前还是后,冉家与起航的合作一直以来都很和睦,两家的关系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互惠互利,业务往来频次依旧如初。 可是谭恒为什么会突然“移情别恋”,抛弃冉家,这一直是谷波心中的谜团。虽然他曾经也试图通过各种渠道想解开这个谜团,也努力去维护两家的关系,可是一直看不到回暖的迹象。 好了,别想了,结束没什么大不了的,或许还是另一种开始,当前纠结原因已经没有意义,生意场上是没有感情牌可打的,利益最大化才是最根本的,都是生意人,别傻了。谷波努力让自己不再做这些傻傻的回忆,因为这些回忆他认为真的很幼稚。 话说玉莲在茗荟酒独饮至凌晨的钟声响起,谭恒还在贵宾厢里。此时,宾客正陆陆续续离场。音乐声也已经停止。 许久没有在夜场逗留那么深夜,脑细胞进入了沉睡,困意一波波袭来,玉莲强硬支撑着身子,刻意让自己保持着清醒。 可是,或许是因为酒劲逐渐涌上头脑,努力支撑一会儿后,她突然觉得头脑似乎不由控制般昏沉沉的,差点儿倒在桌子上。 幸好,有服务员认出她,走过来将她搀扶回了客房,不然估计她早就趴在桌子上睡觉了。 躺下床后,玉莲很快就昏睡了过去。不过,她并不能睡太久,因为总感觉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着自己。 “糟糕!” 这个东西在凌晨三点钟准时将她唤醒,像是闹钟般。她一骨碌急忙爬起来坐在床上,轻声惊呼道。 惊呼后,她没有犹豫就跳下床推开房门,只见大厅里已经一片漆黑,昨夜的喧哗荡然无存,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酒味。 她知道,此时谭恒肯定已经离开了。 于是,借助微弱的光线,她掏出了手机,当看到十余条谢磊的未接电话和未读信息时,心头里顿时一阵慌张。 静了静后,她往酒门口走去,决定离开这里。而当推开酒大门时,一阵寒风呼啸而至,她不由得连续打了两个喷嚏。 “小莲,起床了呀?”这时,门口保安亭里走出了一名保安,招呼道。 此时,玉莲的身体已经被冰寒侵袭,差点儿就冻僵了。她只顾着裹紧单薄的连衣裙,一时间并没有看到保安向她这边走来,当反应过来时,简单回应了一句,“这风真大。” “是呀,这几天每天凌晨这里的风特别大,又冷。”保安走到玉莲的身边,将手中的大衣递了过去,接着说道,“披上,小心别着凉了。” 玉莲感觉到身体的鸡毛疙瘩都竖起了,双手同时也感到了冰冷,于是不由分说就接过皮大衣披在了身上,之后才对保安说声谢谢。 身体得到皮大衣的保护,很快就恢复了温度。这时,她才用心的看了一眼保安,想在刚才的‘谢谢’的后面补充上尊称,可是发现自己并不认识他,嘴里只好勉强地重复那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回去。我帮你叫代驾过来。”保安接着说。 “嗯。”玉莲回答,“明天我再把衣服送还你。” 保安笑笑说:“不着急。”说完后,他就走进保安亭拿起了电话筒。 十分钟后,一名小伙子骑着电瓶车来到茗荟酒门口。 玉莲坐上副驾驶室,透过玻璃窗看着酒门口led屏幕上滚动的招牌,突然感觉“茗荟”这两个字特别刺眼。 “把暖气打开。”她对小伙子说。 (八十七)谭,他在人民医院 小伙子按照玉莲的意思将汽车空调按键拧至红色区域,顿时气流带着烟雾徐徐飘出,整个车厢内很快就暖和了起来。 玉莲脱下外套放在后排座位上,不经意间看到座位上放着一张小纸条。她下意识的伸手去拿,可是纸条在座位的最边上,她的手够不着。于是,她让小伙子找个位置停车。 小伙子“哦”了一声,然后降低车速,将汽车靠边停在路边空阔的位置上。 玉莲打开副驾驶车门走了出去,这时凌晨的风又扑来,身体不由自主的颤抖了几下,以此同时,周身又竖起了鸡毛疙瘩。她忘记自己已经脱下了那件皮大衣,没有了温暖护体。虽然这个过程只有几秒钟,但或许是因为车内外温差的缘故,这次她反而感觉到更加冰冷。 快速的打开后排车门,然后坐在里面打开纸条。当看到“丽枫,1024”字样时,她就知道这是谢磊的笔迹,并且读懂了谢磊的意思。 可是,她想不明白,谢磊为什么会通过这个方式留言,而他明明知道自己还在酒里面,完全可以将自己叫醒的。 静了静两分钟,她对小伙子说:“去丽枫酒店。” 小伙子接到玉莲的要求,马上就启动汽车向前方行驶一小段距离,然后在红绿灯处调转了车头。 来到丽枫酒店时,时间已经接近凌晨五点。 玉莲刚走进酒店大厅,酒店经理认得出她,迎面就走了过来,“莲姐,您好,她们陪谭总上去了。” 玉莲明白经理的意思,顿了顿,问道:“谢总,他来过这里吗?” 经理答:“他送谭总过来,之后就走了。” “什么时候?” “大概是两点左右,记得不太清楚了,要帮您查一下么?” “哦,不用了,谢谢。” 玉莲说完就离开了酒店。她让小伙子直接送她回家。回到家里洗完澡后,坐在沙发上,她犹豫了一会给谢磊发了一条短信息,表达出自己的歉意。 而短信息刚刚发出,几乎是同一时间,谢磊就给她打来了电话。 电话铃声响起时,她首先楞了一下,盯着手机屏幕十几秒钟才按下接听键。此时,她已经在心里面做好了被谢磊责怪的准备了。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谢磊并没有责怪她,一反常态的叫她好好休息,最后让她早上十点钟去一趟汇聚山庄。 不足一分钟的通话,玉莲终于可以放下悬着的心。因为了解谢磊这个人,原本她还以为会被谢磊臭骂一顿的,想不到这次谢磊竟然如此贴心,还懂得关心自己。 放下手机后,绷紧的神经得到了舒缓,这时昨夜的酒似乎“死去复燃”,她再次感到头部有点儿晕沉,于是走回房间里,调好手机闹钟后美美的睡了一觉。 九点多钟,按照与谢磊的约定,她驱车提前来到汇聚山庄。此时,山庄里只见保安一人在清扫过道的落叶,并没有见到其他人,而停车场上甚至一辆车都没有,这与往日的情形大不同。 玉莲将车停好后,看了看手表,还没有到约定的时间,于是下车在山庄里随处逛逛。 漫无目的的闲逛,她心里面总惦记着谢磊什么时候会来,时不时抬手看看手表,可是约定的时间已过去,停车场里还是只有她自己的一辆车。 再等半个小时,她才拨打谢磊的电话,可是电话一直在通话中。之后,她间隔十余分钟拨打一次,连续拨打两次,可是电话还是处于忙碌状态,无法接入。 此时,虽然郁闷,但是她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继续等待。 走进凉亭,坐在石凳子上,她静静地看保安在不远处的池塘旁边给金鱼投食。 保安还没将饲料洒向水中,只是站在池塘的旁边,而一群群金鱼已经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游至保安跟前有序的排列着。 当保安手握饲料扬起半空时,金鱼一条条不约而同的张大嘴巴露出水面,等待主人的恩赐般一动不动。 水面几乎进入了静止状态,玉莲看着这一幕感觉很不可思议,又突然觉得很有趣。 专注着金鱼,心思全放在池塘那边,十余分钟后,看着保安停止了投食,她这才收回心思。 最终,她还是没有等到谢磊的回电,于是再次拨打谢磊的电话,可是这次不是正在通话中的提醒,而是三十秒铃声停止后提醒的是对方无人接听。 这时,她不想再傻傻等待,直接往停车场走去,然后驱车离开了山庄。 离开山庄后,玉莲其实真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去哪里。她脑子不停的转动,思考着下一站。不过,她也只能想到那两个地方:丽枫酒店或者合创公司。 犹豫之余,她突然想起那件皮大衣还在自己车的后备箱里,于是不再思考直接将汽车转向,往茗荟酒驶去。 从汇聚山庄到茗荟酒只有半个小时的车程。 虽然茗荟酒白天不营业,但是保安是二十四小时正常值班的,玉莲来到这里时,看到昨晚的那位保安还在值班,疑问保安怎么还没轮班。保安说值早班的同志今天家里有事请假,他帮忙顶这趟班,所以还没有回去。 玉莲将皮大衣还给保安,再次言谢的同时,问了他的名字。不过,保安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回答说他姓梁。说完,他就返回了保安亭。 玉莲自然知道保安不认识她。于是见保安离开后,她也想回去了。可是,正当她打开驾驶室的车门时,突然看见一辆小汽车驶来停到酒门口,一位女孩子神色慌张地快步走进车里。 好奇心驱使下,她没有再走进驾驶室。而此时,保安也跟着走出了保安亭。 “怎么了?”玉莲随口问了一声保安。 可是,保安并没有马上回答,只是静静的注目着车辆离开,这才说话,“小雨,昨晚出了点事情。” “什么事?”玉莲一脸疑惑。 保安看了一眼玉莲,似乎感觉自己话多了点,于是草草回答两个字“没事”,然后转身就往保安亭里走去。 可是,玉莲这次静不住了,直接跟着保安走进保安亭里,然后很认真地问,“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保安原本不打算理会玉莲的,因为觉得和她说太多也没用,毕竟自己根本就不认识她。可是安静了几秒钟,或许是觉得眼前的这个女孩子也算面善,于是他仔细的打量一番玉莲后,再往外面看一眼,这才低声道,“听说,昨晚在丽枫酒店,小雨和小玉惹了点麻烦。那个人住进了医院。” 保安说完这句话,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笑容怪里怪气的,虽然稍纵即逝,不过玉莲依然看在了眼里,作为过来人,她已经读懂了保安这句话的意思。 “哦。”接着,玉莲问道,“那小玉呢?” “听说,在城北派出所。”保安回答,“她应该没什么事,只不过是那个男人身体问题,不行还要。”话未说完,保安收住了嘴巴,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在女孩子面前说那种事,怪不好意思的。 “谭,哦,那个男人现在在哪家医院?你知道么?”玉莲没有再询问小玉的情况,而是提起了谭恒,而她又不想让保安知道自己认识谭恒,于是本来提起了谭恒的名字,故意换了另一种表达方式。 “人民医院。”保安回答。 得到谭恒的位置后,玉莲没有再多问。这次连一声谢谢都没有再对保安说,她就走进了驾驶室里。而保安看着玉莲离开时神色匆匆,顿时有着莫名其妙的感觉。 (八十八)玉莲被掌掴 离开茗荟酒后,玉莲的心思全放在那件事上,于是不假犹豫就加大马力驱车直奔云乐市人民医院。 四十多分钟的车程,她只需要二十分钟就来到了医院。将车开进地下停车场停好后,这时她才发现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 谭恒? 他在哪里? 谢磊会不会也在这里? 坐在驾驶室里,将车熄火后,她傻傻的不知道自己下车后该去哪里找谭恒,同时又想起谢磊,脑子里突然乱糟糟的。 发呆了一会儿,犹豫后,她发信息给谢磊,问谭恒的病房在哪里,可是依然等不到谢磊的回信。她这才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这次,她不敢再冒然拨打谢磊的电话,因为心想着谢磊此时应该比自己还心慌,担心自己说错话,没事而惹出事端了。 她心里面已经知道谢磊不因为自己昨夜的失误而生气的原因,原来谢磊已经安排茗荟姐妹花去伺候谭恒了。 其实,谢磊邀请谭恒来云乐市的目的,玉莲多少都有点耳闻,无非是为了那五百吨粮食出口的事情罢了。可是如今闹出这档事,谭恒不高兴是必然的了,想必这到嘴边的肥肉肯定已经悬了。 玉莲了解谢磊的为人。想到这些,她真担心未来会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当然,她也知道现在的这些担忧是多余的,目前只希望谭恒没事,不然以后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等不到谢磊的回信,她下车就往电梯走去。而说时也很巧合,电梯门打开的时候,谷波也在电梯里。 此时,电梯里面只有谷波一个人。玉莲和谷波几乎是同时看见对方。四目相视下,双方都有点不好意思。玉莲更是傻傻的愣了几秒钟,不过还是她率先打了声招呼,“谷总,您好。” 谷波简短回复这两个字“您好”,不过语气比较短促。在玉莲看来,这明显是一种应付性的回答。 玉莲听着谷波的这声音,看着他没有半点笑容的脸庞,觉得他可能还在生气中,于是也就不再说话了。不过,她的脸庞还是展现出了微笑,虽然这微笑多少也和谷波的招呼一样有点儿应付性的勉强。 回应玉莲招呼的同时,谷波一边走出了电梯。 这时,玉莲还傻呼呼的站在电梯外边,不知怎的,一时迷糊竟然忘记挪动脚步。而当她反应过来时,电梯门已经关闭了。 谷波看到电梯门关闭,或许是因为自己的位置最靠近电梯按键,又或许是因为出于礼仪,他顺手就替玉莲按下负一层的按键。 玉莲见状,说道:“谢谢。”说完,她转变之前勉强的微笑,让不真实变得真实了点。 “不客气。”谷波说,“您是来探望谭总的。” 玉莲“嗯”了一声,顿时有种惊讶感,同时伴随着一丝羞涩。惊讶谷波竟然知道自己的来意,而羞涩是因为联想起刚才和保安的对话,猜到谭恒的花边事,“不知道谭总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没事了,问题不是很严重。”谷波说。 “哦,您刚刚见到他了么?”玉莲问。 “没有,他现在还在手术室里,刚才听医生说手术很成功,没什么事。”谷波回答。 玉莲听到谷波口中“手术”这两个字,突然想继续询问下去,不过脑子又突然闪过那份羞涩,不好意思开口,只好又“哦”了一声作回应。 “谷总,昨晚真不好意思。”顿了顿,她转移了话题。 谷波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猜不到玉莲的这句抱歉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还是回复一句,“没事。” “昨晚招待不周,实在抱歉,谷总,您别往心里面去哦。”玉莲补充说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都过去了,我也是家里有急事,不然陪谭总了。”谷波的脸庞挂上了笑容,说道,“真不好意思的是我。” “嗯,有机会我们再约。”这时,玉莲的脸庞也露出真心的微笑。 话谈至此,电梯正好重新回到了负一层。电梯里的人全部走完出来后,谷波下意识的伸手按住开门按键,然后对玉莲说,“进去。” 玉莲笑笑说声“谢谢”,同时起步走进电梯里,之后挥手向谷波说声“拜拜”。而这话语刚落,她突然想起自己忘了打听谭恒的病房号,于是急忙问道,“谭总,在哪?” 这次谷波反应倒是及时,“十楼,手”而话未说完,电梯的门已经关闭,不过他知道玉莲肯定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因为在门关闭的一刹那,他还是看到玉莲笑了笑,虽然这微笑够短暂的。 十楼是手术室楼层。 玉莲走出电梯时,看到楼梯间站满了许多人。她有意的往人群里张望,想看看谢磊是否也在这里。当确定谢磊不在这里时,她就走向护士站,询问谭恒的手术情况,护士的回答和谷波刚才说的一样,“手术很成功。”确认这个情况后,她就言谢后离开了。 转身时,她问护士,谭恒的病房在哪里。护士告诉她在对面住院部的五楼。玉莲道声谢谢,然后就往电梯方向走去。而当电梯来到一楼时,又是那么巧合,她迎面就碰上谢磊和小雨。 小雨见到玉莲,笑笑打了声招呼,“莲姐,您好。”可是玉莲并没有理会她,而是转向问候谢磊。 小雨尴尬了一下,然后说,“谢总,莲姐,我有点事先回去了。”说完,她就笑笑离开了现场。 小雨离开后,玉莲轻声问谢磊昨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同时再次表达出自己的歉意,“昨晚喝醉在茗荟睡了,真不好意思。”不过,谢磊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就她的歉意作表态,而是问她,谭总出来了没有。 “护士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出来,手术很顺利。”玉莲说。 “嗯。”谢磊说,“跟我来。” 谢磊说完这句话,就往电梯处走去,而玉莲跟在他的身后走进电梯。谢磊直接按下负一楼的按键。很快电梯来到地下停车场,谢磊一句话不说径直往他的车库走去。而玉莲自然不知道谢磊带自己来这里有什么事情,不过她也不好多问,只是跟着走。 走到谢磊的汽车旁边时,谢磊突然转身就狠狠地甩出一巴掌,这一巴掌打在玉莲的脸上太过于突然,令她措手不及差点儿摔了个跟头,脑瓜子顿时嗡嗡作响。 玉莲惯性下抬起右手护着灼痛的右脸,抬头看了一眼谢磊,不敢吭声,而此时的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眼神里流露的尽是无助与不解。 “臭婊子,翅膀硬了,是吗?要知道自己的身份,低贱!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臭婊子,别真把自己当凤凰了。”谢磊恼怒道。 “别忘了,冉家败家子那档事,当年你也脱不了关系。冉家与张总的恩怨你最清楚,现在我们的处境,你也应该很明白!赶紧收回你那恶心的微笑,姓谷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傻子一个,敬酒不吃吃罚酒,只不过是冉家的傀儡罢了。冉家在他的手里,迟早沦为笑话。” 玉莲被谢磊掌掴,脸部顿时一股热辣,泪水差点儿就忍不住夺眶而出。谢磊的这番辱骂,虽然她实在听不进耳里,但是也似乎明白了什么,至少已经明白刚才她和谷波的谈话,谢磊应该是看在眼里了。 第一百章 玉莲照顾谭恒 简短责怪玉莲这几句话,怒气蜂拥而至堆积胸口,得不到完全释放,谢磊感到压抑,本想再爆发宣泄不满,可是见到停车场陆陆续续有人走动,他怒瞪玉莲一眼就走进驾驶室,驱车离开了停车场。 而汽车即将启动时,他放下车窗,对玉莲甩出了这么一句话,“给我用点心,如果单子不到手,别怪我不客气!” 谢磊的这句离别前的声音,虽然音调很微弱,但是语气却相当沉重,这看似提醒,更像是警告,不免让受伤的玉莲心里更加难受。 谢磊的车驶离停车场,在这两至三分钟内,玉莲的脑瓜子还在嗡嗡作响,一时半会还没法醒脑。 冷静后,她走向自己的汽车,原本计划马上离开这里。可是看了一眼手表后,她莫名其妙就打开驾驶室的门,直接走向住院部的电梯,按下五楼的按键。 而说时也巧合,当她走出电梯时,看见两位护士推着车子走进502病房。 502病房正是谭恒的房间。惯性思维下,她想起谭恒,于是快步就跟着走了过去。 “谭总,好点了么?”果然,正是谭恒,她走过去帮忙护士将谭恒扶躺在床上,一边问候道。 谭恒认得出玉莲,不过并没有作回复,只是配合着护士打吊针。 玉莲静静地站在一旁,不再作声。 护士打完吊针后,叮嘱身旁的阿姨注意谭恒的饮食和手术部位的保护事项。 玉莲不认识眼前这位阿姨,不过看着她忙前忙后的,猜测应该就是护工了,只是还不知道是谁聘请的。 待护士离开病房后,她对阿姨表明自己的身份。这时,阿姨才说她是谢总叫过来照顾谭恒的。听到阿姨口中的“谢总”,玉莲立马就明白了。 “你回去,我没事。”半个小时过后,原本正在闭目休息的谭恒,突然对玉莲说。 “谭总,真不好意思,昨晚” “别提了,回去。” 玉莲本想和谭恒表达昨晚的歉意,可是话被谭恒硬生生的回答堵在了喉咙里。 细想,她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唐突,不应该这个时候重提不愉快的事情,“嗯,那您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望您,真不好意思。” 边说,她边将自己的名片放在床头旁边的桌子上,“您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打电话给我哦。我明天再过来。” 谭恒不语。 第二天早上,玉莲六点多钟就来到医院,手提着一壶热乎乎的瘦肉粥。 走进病房时,见到护工阿姨刚好出去,她说,“阿姨,早上好。辛苦了,您回去,我在这里就可以了。” 阿姨说:“我去饭堂买早餐。” “不用啦,我这里带有早餐来,您回去休息。” “他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尽量吃清淡点的。” “嗯,我熬的瘦肉粥,不油腻,也不辣,放心啦。吃点肉类补充营养,这样伤口更容易愈合。” 玉莲昨天也听到护士对阿姨的叮嘱,不过哪怕没听到,这点常识她还是懂的。护工阿姨离开后,她拿起了拖把。 这时,谭恒醒来了。 玉莲只顾着低头清扫地面,并没有看到谭恒醒来,直到听到谭恒的声音:等会有人打扫的。 “谭总,醒来了呀,早上好!没事,我闲着也是闲着,您今天感觉身体好点了么?” “还好,没什么大碍。谢谢!” 玉莲看到谭恒醒来,聊上这两句后就放下手中的拖把,走进洗手间端了一盘温水出来,一边将毛巾拧干,一边说道,“我帮您洗一下脸。” 谭恒口中说不用玉莲帮忙,可是一只手还挂着吊针,加上身体还很虚弱,有点有气无力的感觉,只好配合着玉莲。 玉莲自然读得懂谭恒的意思,于是说道:“谭总,您不要客气啦。” 帮谭恒洗漱完后,她打开了饭盒,顿时一股热气飘出来,香气很快就飘满房间。 幸好,这间病房是特别安排的,并没有其他病人,不然估计这粥的香味足以惊扰到其他人。 “粥还有点儿烫,等会凉了再吃。”玉莲盛上一碗粥,放在床头桌子上,说道。 这瓷制的碗外表还带有点热度,差点儿就烫伤了她嫩嫩的手掌。 谭恒说声谢谢,然后又闭上眼睛不作声了。 玉莲用勺子搅动着粥,让温度下降,几分钟后,说道:“谭总,尝尝。” 谭恒依然不作声,不过还是坐起来尝了一口粥。 玉莲静静的站在旁边,看着谭恒将那碗粥全部吃完,心里面也是乐滋滋的。 平时,她很少下厨,基本上都是在饭店或者公司食堂解决一日三餐。这次熬做如此美味的瘦肉粥,还是昨晚在网络里学来的,这足足花去她三个小时的时间。 而且,在熬粥的过程中,她还不停地反复尝着味道,生怕炖不出那种口味。 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每天都挤出时间过来陪伴谭恒,并且亲手给谭恒熬制各种营养汤。 而这一切原本都是护工负责的,她自己全部包揽下来,而且看上去还乐此不疲的。 玉莲的贴心照料,谭恒虽然嘴里不说,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因而他也放下平日里那副严肃的面孔,和玉莲交流着生活趣事,尽带笑容。 玉莲在与谭恒的相处中,慢慢忘记了谢磊给她的不愉快,突然觉得这几天才是她最快乐的时光。而她对谭恒又有了另一种看法,觉得谭恒并不像外面传言那样财大气粗,不易接触。 谭恒在玉莲的照顾下,身体恢复相当理想,胃口似乎对玉莲做的饭菜特别来感觉,总是有种吃不饱的错觉。有一次,他连续尝了两碗瘦肉粥后,问玉莲还有没有。 玉莲打心底里很高兴谭恒会喜欢自己做的饭菜,谦虚自己手艺不行的同时,还不忘吊胃口般回答说,“等您出院了,还有更美味的。”想不到谭恒很认真的说了这四个字:一言为定! 术后的第五天。 早上,玉莲一边打扫房间,一边问说,“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了。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国?” “可以出院了?怎么那么快?”谭恒惊讶。 “不是?您是在逗我么,难道您还不想出院?”玉莲笑道。 谭恒笑笑不语。 此时,玉莲觉得眼前的这位五十岁出头的男人还真的有点儿可爱,重复问道,“您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呀? 谭恒回答:“哦,后天。” 玉莲听到谭恒说后天就要回国,感觉有点意外。这时,她突然想起前两天谢磊交待的任务:试探问谭恒业务合作的情况。而谢磊的交待,她还真没有落实呢。 “那么匆忙呀?”她停止了手中的活,拿着拖把静站在床边,看着谭恒,“公司这几天特别忙,谢总计划今天从外地赶回来的,可是事情又给耽误了,怕后天还回不来呢,真不好意思。” “没事。”谭恒说道。 而说完后,他的话题突然转向谷波,“谷总那边,你帮我替我去谢谢他,本想出院后去拜访的,现在不过去了。以后呀,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来找我。” 玉莲“嗯”了一声,心里面自然明白谭恒的意思,这些天谷波没少过来问候,而且还给谭恒支付了所有医疗费用。 虽然谭恒嘴里说“没事”,但是她能肯定的读得出谭恒对谢磊的不满意。 一股莫名的担忧,开始萦绕着她的心间。 顿了顿,她才回答道:“嗯,谢谢谭总。找个时间,我去拜访谷总,转达您的意思。” 说完,她继续低头拖扫地板。 这些天,她包揽了护工和清洁阿姨的活,虽然有时候觉得疲惫,但是她却有种难以言表的开心。 第一百零一章 谭恒的信封 听了谭恒的这番话,玉莲欢喜之余忧虑交集,一方面感恩谭恒的信任,给自己的未来种下了希望,一方面谭恒的话隐射出对谢磊的不在意令她顿生危机感。 离开医院,驱车回家的路上,她脑子里思绪不停地翻滚着,如果自己再不找机会开口提业务,后天谭恒一旦离开,谢磊定会怪罪下来,到时不知如何收场。 想到这点,玉莲就很郁闷,双目呆滞的看着前方,行车几乎都要走神了,差点儿就闯红灯,直到汽车的前轮压着斑马线才急忙踩下刹车键。所幸的是,斑马线上此时并无行人,不然事情怕就要闹大了。 待绿灯亮起,她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立马就改变了注意,调转车头往元荣公司方向驶去。 路上,几经犹豫,她才拨通谷波的电话。 可是,电话接通后,听到谷波的声音时,她莫名其妙又不说话了。谢磊的手掌仿佛还停留在自己的脸上,一阵意识中的疼痛感衍生,涌入心间,“谷总,您好,我是玉莲,有点事现在过您公司,您还在那边么?” 谷波回答:“您好,有什么事情吗?” “有点事情想当面和您谈谈。” “您什么时候到?” “半个小时。” “好的。” 来到元荣公司时,时间已是晚上七点多钟。 值班保安李叔不认识玉莲的车子,自然就没有给她直接进去。玉莲摇下车窗,表明自己的来意,可是李叔还在犹豫是否放行。 玉莲有点儿生气了,正欲拨打谷波的电话。 而这时,谷波正好从办公大楼里走了出来。他从远处就已经看到玉莲,于是一边走过去一边示意李叔放行。 “谷总,您好!真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路上,有点儿堵。”玉莲将车开进来停放好后,快速走出驾驶室,因为延时足足半个小时才赶到公司,于是对谷波表达歉意道。 “您好,没事,进里面坐坐。”谷波说。 “谢谢,不坐了,这是谭总给您的,真抱歉耽误您那么多时间。谭总刚才提到您,他很感谢您。过几天他就可以出院了。他本来计划出院后再过来拜访您的,可是国内事务繁忙,要急着回国。这是他让我交给您的。”站在谷波的身前,玉莲直奔主题,边说边从包包里拿出谭恒给她的信封,并递到谷波的手中。 “哦,这是什么?”谷波接过信封后,说道,“谭总,他现在情况怎么样,身体康复了么?” “医生说他明天可以出院了,身体恢复很好。”顿了顿,玉莲接着说道,“不打扰您了,让您久等,真不好意思。” 玉莲将谭恒的信封交到谷波的手中,心里面如释重负,但是又突然很沉重,毕竟虽然不知道信封里写的是什么,但凭借她自信的女人第六感,断定谭恒之举必然对谢磊很不利。 谷波本想再邀请玉莲进办公室坐坐喝杯茶,可是当他的视线从手中的信封上面移开时,玉莲早已走回到驾驶室里。 “拜拜……”玉莲启动车子后,挥手向谷波致别。 谷波不语。 玉莲的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他觉得很怪异,不过并没有放心上,因为此时的他重心已经放在手中的信封上。 目送玉莲离开后,他原地就将信封拆开。 这封信的内容不多,只有区区两行字,而就这两行字让他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般,原本平静的心情突然不平静了,紧接着一股兴奋感随之而来。 他改变注意了? 太好了! 谭恒在信中的第一行字叫他准备好合同,这让他感到意外中的惊喜,而第二行字虽然令他摸不着头脑,不过‘低调’这两个字,他多少也能猜得处谭恒的意思。 重新合上信封后,他立马就拨通吴芳的电话。 而此时,吴芳正和刘多水一起参加朋友的生日晚宴,在接到谷波的电话让自己赶去公司时,虽然一脸疑惑,不过并没有多问。 挂断电话后,她就让刘多水开车送她去公司。 “去把那份合同打印出来给我。”见到吴芳时,谷波的第一句话如是说道。 吴芳刚刚走进办公室就听到谷波的这句话,或许是因为太过于突然,一时半会还领悟不出谷波口中的“合同”是什么意思,于是静静的呆看着谷波,几秒钟后轻声问道:“什么合同?” “谭总的那份,找出来,明天跟我出去一趟。”谷波说。 “哦,谭总不是已经和合创签约了么?怎么”吴芳问。 对于那五百万顿粮食出口的事情,吴芳跟踪好几个月了,一直没有新进展,过程她最清楚不过了。而传言合创和子航已经达成共识时,她才放弃跟踪。 “你将合同做好就可以了。”谷波压制着兴奋的心情不外露,一本正经的说道。 吴芳见谷波坚定的眼神,内心多少都看到点希望,于是点了点头,然后“嗯”了一声,就走出谷波的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她拨打刘多水的电话,转述谷波的交代,并且附上自己的看法,“多水,有希望了,子航和我们合作啦。” 她此刻的心情似乎比谷波还兴奋,迫不及待地与男朋友分享,喜于言表。 刘多水知道这个好消息时,打心底里高兴。这段时间,因为吴芳,他也在为冉家尽心尽力。 用他的话来说,吴芳喜欢的,他必然无条件支持。 换句话来说,正是他的介入直接促使信凯和元荣的友好合作,帮助冉家打开了内销市场。 谷波独坐办公室,闭目静思。 冉家这几年断崖式的下滑,已令他焦心焦肺。几乎已经绝望的他,突然得到谭恒这份许诺,他的喜悦还真难以用文字来形容。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只不过是许诺罢了。 喜悦之余,他很快就恢复平静,心想着毕竟这还真的只是不成规矩的一行字而已,如果真要高兴,那还得等到天亮以后。 静思约半个小时,平静后,肚子突然咕咕叫了起来,他这才发觉原来自己这几个小时内还一粒饭未进肚呢,于是站起来就想走出办公室。 而就在这个时候,李珍手捧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走进来,“谷总,您还没吃饭呢,先喝碗汤,等会我再把饭菜端过来。” 谷波见到李珍端着一个碗走进办公室,不用询问,光闻着味道就已经知道这碗里盛的是什么了,“好久没尝过珍姐的莲子汤了,谢谢。怎么那么晚还没回去休息?” 李珍笑笑,但并没有接上谷波的话,只是叫谷波趁热把汤喝了,同时重复说等会她再把饭菜端过来。 看着谷波喝完那碗莲子汤,她的心情也很高兴。 谷波或许是因为肚子确实太饿了,三下两下就把一大碗的汤喝完。 李珍看着他像是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露出了笑容,不过这笑容只有她自己知道,毕竟此时的她内心里除了高兴还多了一份不确定的因素。 顿了顿,她突然开口,道:“真的有希望了么?” 谷波听到李珍这句话,不解的看着她,“什么?” “合同,刚才我在门外听到了。”李珍说。 谷波想不到李珍指的是合同的事情,原本他想着叫李珍不用操心的,可是看着李珍一脸认真的神情,于是转而说道,“嗯,有点希望了,谢谢珍姐关心,早点回去休息。” “谢天谢地,好人有好报。”李珍说,“如果秦总知道这件事,那肯定会” 确认冉家的事业真有了希望后,李珍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就联想起秦莲,惯性思维下,嘴里不由使唤地提起。 可是,或许是因为感觉到自己的失态,她并没有把话说完。 “回去休息,不早了。”谷波听到‘秦莲’这个名字,内心自然燃起一阵忧伤,不过他还是压制住了,说道。 “我过去把饭菜端过来。”李珍说。 “不用了,不用了,都吃饱了,你回去休息。”谷波第三次催着李珍回去休息,可是李珍似乎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饿了伤胃伤身,要吃点饭垫垫肚子才行。”李珍的执意,像是非要谷波吃上几粒饭不可。 “那好,谢谢珍姐。” 李珍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走出了办公室。 第一百零二章 谭恒的合同 肚子里装下一碗汤水,饥饿感骤然消失,谷波感觉体内似乎有股热流在滚动,原本颓废的神情一扫而去,全身仿佛充满了力量,精气神倍增。 几分钟后,李珍返回办公室,手里端着一个托盘,而托盘上面放着两个瓷制的碗,碗口盖得严严实实的,“趁热吃,等会我再过来收拾。” “谢谢,珍姐。我现在还不饿,等会再吃。”谷波说,“不用等我了,等会我自己收拾,你回去休息。” 谷波双目聚精会神地注视着电脑,一边审阅着吴芳刚刚带过来的合同,并没有正面看李珍一眼。 而李珍不想再打扰,放好饭菜并提醒一句之后就转身离开了。 谷波反复看了看合同,然后打电话把吴芳叫来办公室,“把这价格再调整一下,降低一个百分点。” “还降?这是保守的底线了,本来利润空间就很小,再降,怕……”吴芳听谷波说要降低出口价格,心里面有了一百个不满意。 本来公司就已经资不抵债,压力重重,难得看到一点希望,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谷波的这般决定。 “好了,不说了,就这样做。”谷波没有给吴芳把话说完,坚持自己的决定。 吴芳接过合同,瞄了一眼谷波,看着他一脸认真的表情,看上去也不像是对自己开玩笑,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好……” “回去休息,明天再拿给我。辛苦了!”谷波说。 吴芳虽然不愿意那样做,但是毕竟老板不是自己,只好“哦”了一声表示答应,然后转身离开。 而当她走到茶几旁边时,看到桌面上的碗筷,随口问道,“谷总,还没吃饭呀?” 谷波答:“这是珍姐带来的,等会再吃。” “不饿?注意劳逸结合哦。” “刚刚喝一碗汤了,还不饿。” “这是什么菜呀,怎么那么香呀?红烧……?”吴芳可以说就是个“吃货”,对于美食,她有着独特的嗅觉,光闻气味就已经猜得出是什么美食,而且八九不离十。 “嗯,红烧豆腐,我确定!”顿了顿,吴芳接着说。 “是么?”谷波不以为然,说道。 “我敢打赌!肯定是红烧豆腐。不过,平时在食堂都没有吃过,难道……难道李阿姨给你专门开小灶?”吴芳打趣笑道。 谷波的心思本来就没有放在这盒饭菜上,不过听着吴芳饶有兴致的趣说,他也转移了重心,笑笑回应道:“你饿了么?要不,你帮我吃。顺便也帮我收拾收拾。” “收拾那倒没问题,帮你吃?那我不敢。等下我吃了,饿了老板,我可负责不起咯。”吴芳笑笑,“你还是趁热吃了,不然豆腐冷了可不好吃。” 说完,未等谷波的下一句,她转身就走出了办公室。 谷波看了一眼她离开的背影,嘴角微微略过一抹短暂的笑容。 吴芳离开后,他吃饭的欲望就来了,于是走过去掀开碗盖子,顿时,一道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 果然正如吴芳的猜测,确实是红烧豆腐,看着这道菜,他的脑子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梓丽,因为这可是梓丽最爱吃的菜了。 想起梓丽的片刻,说也怪异,张厨师的影子立马就在脑海里忽隐忽现。 犹记得曾经,每每在秦莲家吃饭,张厨师烧的一桌子菜中必然少不了“红烧”,而红烧豆腐那肯定不会缺,因为梓丽的爱。 而张厨师离开冉家后,李珍接手做了一段时间的厨师。虽然厨艺李珍并不在行,但是或许是因为在张厨师身边待久了,耳濡目染下也能烧出许多道美味的佳肴,红烧豆腐的手艺并不比张厨师差。 梓丽很喜欢李珍烧的这道菜,不过确实已经很久没有尝过这种味道了。 如今,谷波的脑海满是回忆。 独特的佳肴,独特的香味。 当香气进入体内触动味觉时,他下意识的拿起筷子夹上一块豆腐放入嘴里,慢慢品味,细细咀嚼,咽下当前的美食,回荡曾经的味道。 填饱肚子后,他正想收拾碗筷。而这时,李珍敲开了办公室的门,“吃饱了吗?还有,要不要再盛一碗过来?” “谢谢,珍姐,饱了,不用啦……好久没吃过红烧豆腐,真香。”谷波一边赞誉,一边收拾碗筷。 李珍见状,快步走过去帮忙收拾,“让我来。” 李珍的动作快速利落,谷波本想婉拒都没有开口的机会。李珍很快就将碗筷收拾并且用抹布擦拭了一遍桌子。 李珍在冉家工作几十年,虽然与谷波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对谷波的关心从来就不缺失,无论是谷波初来冉家还是如今成了冉家的顶梁柱。 谷波自然深知李珍的用心,因而平时也不少给予关心,不过他从来就没有像今晚的这种感觉,看着李珍仿佛看到自己的母亲一样。 顿时,念母情怀燃起,不过这种念情很快就被他浇灭,因为他不想再陷入失去母亲的悲思中。 李珍收拾干净桌子后就离开了办公室,而谷波没有再逗留,熄灯后就走去停车场。 回到紫金小区时,已是凌晨。 走进家里,本来他有意轻手轻脚地洗漱,不动声色地躺下,主要是担心影响到梓丽的休息。 可是当他躺下床不久,梓丽突然发出了声音,“谭恒是不是答应给我们继续合作了?” “你怎么知道的?”听着梓丽这句话,谷波微微睁开了眼睛,轻声问道。 “芳姐刚刚跟我说了。”梓丽答道。 “嗯,确实有这事,不过事情还没确切有着落。休息,等明天我去一趟医院。”谷波说。 谷波想不到消息传得那么迅速,竟然梓丽都知道了,顿时心里面开始责怪吴芳,担心她会到处宣扬,合同未签就如此高调怕会引起谭恒的不满。 这会儿,原本已经很累很困的他,突然睡意全然消逝,眼珠子在黑暗中转溜,很渴望白天快点到来。 得到谷波的这个答复,梓丽的心里面有了些许的安稳,而或许她也读懂了谷波的心,安静了一会后说道,“芳姐也说了,这件事还没最终定下来,她只跟我提了一下。要不,明天我跟你去一趟医院,谭总现在身体康复了么?”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医生说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谷波说,“好,明天再说了,时间不早了,先睡觉。” 梓丽“嗯”了一声,然后翻身贴近谷波,并将头部依偎在谷波的肩膀上,美美地进入睡眠。而谷波抬起手抱着梓丽,呼噜声响起,几乎和梓丽同时入眠。 第一百零三章 彩虹桥上的意外 第二天早上,谷波七点钟醒来,发现梓丽已经不在床上。 醒来后,脑子里惦记着合同的事情,于是不假犹豫就爬起床。 此时,梓丽正怀抱着小花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见到谷波走下楼梯时,说道,“起来啦,早餐在餐桌上。” “那么早啊。”谷波回应道,心想着原本自己起来是给梓丽做早餐的,想不到梓丽已经给自己做好了早餐。 因为心里惦记着合同,他也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径直走进厨房。快速地吃完早餐,之后就换上衣服提着公文包向梓丽道别后就走了出去。 梓丽知道谷波的工作,自然也就没有过多打扰,抱着小花视线没有离开电视画面。而听到谷波的道别时,她只是轻声“嗯”了一句。 半个小时的车程,谷波来到元荣公司。 此时,吴芳已经在办公室里等候。 “谷总,你确定这样做吗?这可是零利润的买卖。”吴芳看到谷波走进自己的办公室,第一时间就转身去保密柜里拿出那份合同,强调道。 谷波接过合同,笑笑不语。 吴芳看到谷波嘴角的露出浅笑,心中虽不解,但也不好多问。 “打电话给司机,等会九点钟出发。”谷波看了一眼合同封面,说道,“你先去吃个早餐。” “我吃过了。”吴芳说,“等会我自己开车。” 在吴芳的办公室逗留几分钟后,谷波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专注于工作。 九点多钟,吴芳准时敲开谷波的办公室门,提醒谷波时间到了。 谷波专注着电脑屏幕,听到吴芳的声音时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合上笔记本盖子提起了公文包。 今天,天气晴朗,蔚蓝的天空中一朵朵白云随着微风漂浮。一束束柔和的晨光透过白云直射地面。彩虹桥两旁的海平面像一面镜子般,折射着光线映入谷波的眼里。 谷波缓缓摇下车窗,原本经过折射的光线再经过玻璃窗射入眼睛时并不感到耀眼,而车窗一打开,视觉顿时受到冲击,脑瓜子昏眩了几秒钟。不过,他并不摇上车窗,而是静静地看着远处的海面。 视觉适应后,他在享受着海风吹打在脸颊上的快意,而阵阵惬意感瞬时就涌进心间。 吴芳专注着驾驶车辆,并没有察觉出谷波的心境。而当眼角的余光扫描到谷波的神情时,她的心底里滋生了快乐的细胞。许久没有见过谷波如此放松,于是她有意的放慢车速,笑笑说道,“谷总,这么悠闲呀?” 此时,谷波已经进入自己的世界里,突然被吴芳的这句话唤醒。不过他并没有作回应,只是嘴角轻微扬起一抹笑容而已。 而这笑容,吴芳专注于前方的道路,自然察觉不到。不过,她多少都能感触到谷波的那份快乐。 安静了两分余钟,吴芳接着说:“自从冉总离开,公司的海外订单量少了很多。以前,子航和我们的交易是最频繁的,相比于舜禹而言。这除了需求以外,我想也有一份交情在里面,毕竟谭总和冉总当年可是至交。哎,这些年冉家真不容易。” 吴芳的回忆,自然引发谷波的注意力。不过,谷波的表情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双目依然注视着海平面。 而此时,吴芳似乎心里面有着说不完的话,“我想,合创肯定不简单。不,应该是谢磊不简单。不然,谭总怎么突然就变卦不跟我们合作了呢。之前听说,有个姓张的和他是一伙的,叫什么名字了,以前好像也是茗荟的股东,那个人也不简单,不过很少见了。” 吴芳一边驾驶一边自言自语,似乎还没玩没了了。虽然驾龄还不足三年,却好像是老司机般。此时,谷波开始坐不定了,一方面是因为吴芳的回忆将他注意力的重心转移了,一方面他心里面产生了一种特别怪异的担心,“生意人嘛,都这样。回去再说,小心开车。” “生意人也是人嘛,没有同情心就算了,爱心应该有,可是,你看他们的德性,那副油腻的嘴脸,特别是姓谢的,矮墩墩的又盘嘟嘟的,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呢。”吴芳没有把谷波的建议放心上,嘴里继续吐着心中的不满。 这回,谷波选择沉默,慢慢摇上车窗后从公文包里取出那份合同。 没听到谷波再做回应,吴芳突然觉得自己的话可能说多了点,于是也不再说话了。 这条彩虹桥横跨两个区县,其实距离并不太长,弯弯曲曲只有十公里。不过吴芳行驶了二十余分钟还没驶出桥面。而当汽车即将驶离桥面时,突然就来了一个大意外。 只见对面车道上,一辆黑色小汽车突然加速往吴芳行驶的车道飞驰而来。看上去黑色汽车似乎是有意冲着吴芳而来,差点儿就刮擦到吴芳驾驶的车辆。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吴芳的内心先是一颤。而慌乱中,她的双手下意识的用力紧握方向盘,然后急速避让。此时,车辆偏离了直行车道,直接往彩虹桥右侧护栏冲去。 就在这危急关头,谷波以闪电般的速度解开自己的安全带,然后目光快速扫视一眼后视镜,之后侧身伸手过去用力地左转方向盘,同时大声叫吴芳松开油门。 汽车挺稳后,谷波着实捏了一把汗。如果不是吴芳松开油门,如果不是此时桥面上并没有过往车辆,这场意外肯定成了一场灾难。 吴芳显然被这意外给惊吓住了,车子挺稳后,还傻傻的愣着,双目似乎没有了半点神情,一个劲地注视着车前玻璃窗外面,连眨眼的动作都省了。 所幸的是,汽车只是剐蹭桥的护栏,并没有冲进海里,不然后果还真不可想象,肯定很悲催。 “没事?”谷波走过去打开驾驶室的门,问道。 此时,吴芳不语。看上去,她还没能从慌乱中恢复神智,胸口被安全气囊顶着。 谷波担心二次事故发生,于是赶紧解开吴芳的安全带,然后带她走出危险区域,随后打开汽车备箱取出警示标示,一边拨打报警电话。 吴芳站在远处,看着自己的车辆差点儿就掉入海里,心里面顿时又一阵害怕,而同时怒起燃起,嘴里骂骂咧咧道:“怎么开车的,像开飞机一样,还敢跑了呢。” 这场意外很突然,虽然最终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伤害,只不过是汽车头部受损而已。不过,平静后的谷波,内心莫名其妙增添了一份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