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傲法医：邪魅boss撩上瘾》 第1章 少女失踪案件一1 大雨磅礴的深夜，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伴随着淅沥沥的雨，风刮过的声音像极了女人的啜泣。 “轰隆——” 雷鸣合着一道闪电划破了凌晨三点的夜空。 被一通电话急召而来的欧石楠，打着雨伞站在灯火通明的宁安医院大门前，外穿的医用白大褂，被风吹得呼哧作响。 她微微皱起眉头，空气中潮湿的黏腻，还有一股浓重压抑的阴鸷感，都让她极为不适。 她眯着眼，眸色转为暗红，平时所见的那些鬼魂魄影，这时格外多，正肆意的在医院飘荡。有些在暗处不怀好意的窥视着她，有些却忽的扭曲成奇形怪状，朝她阴森森的咧嘴一笑。 欧石楠心中低咒一声，她倒是忘了今夜是七月初七，正是鬼门开的日子。她拥有天生特殊的阴阳之眼，体质本属极阴，以往的这个时候，她都选择闭门不出。 缓缓收起眼中眸色，再抬眼时，便看到从医院里匆忙走出来的小苍兰。 一路小跑过来，挤进了她的雨伞内，才喘着气问道：“石楠姐，你怎么不进去啊，大伙儿就等你一个人了。” 欧石楠淡淡的点点头，没有回答，带着小苍兰一路往医院里走去。 在路上，她才想起电话里并没有交代清楚的事情，随口问道：“这次送来的什么情况？” 大半夜紧急召她来医院，还是由警方先来电，院方后通知的。 “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宗少女失踪案，人是找到了，但已经死了好几天，听说是在水库里找到的，尸体已经有点腐烂了，据说身上没有其他伤口处，唯独脖子被一条细小的伤口割喉了。” 似想到了什么，小苍兰娇小的身躯瑟缩了一下，咽了咽口水。 “具体什么情况，还等着石楠姐你去看看吧，警方有几个人今晚都守在这等结果，媒体那边等着明天一早要交代呢。” 欧石楠应了一声，却没再问其他。 俩人正一路走着，刚左拐，便见从外科科室里走出来一群浩浩荡荡的人。 个个身着西装，大半夜还带着墨镜，气势汹汹，为首的一个保镖推着一个坐着轮椅的人，尤为显著。 渐渐走近一段距离，只见轮椅上那人，在医院白炽灯的照耀下，更加清晰。 一身合身的全手工制作的黑色西装，挺拔的身形，一张五官分明却又冷峻的脸庞，英挺的剑眉下是一双深邃幽森的黑眸，泛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笔挺的鼻梁下是一张薄薄的唇瓣，嘴角紧抿的弧度，无一不透着这个男人的冷漠，周身散发着一股帝王傲视天下的威严霸道。 这种一看便来头不小的，欧石楠也见过不少，倒也无意冒犯，带着小苍兰向一旁避了避。 只是当与他们要擦身而过时，欧石楠不自主的瞟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 隔得近了，这人身上一种常人无法察觉的气息就越发明显，那是一种极阳至刚的人，估摸应是阳年阳月阳日阳时出生之人，与她完全相反。 但让她皱起眉头的原因却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这人周身居然有不怕死的阴魂。 第2章 少女失踪案件一2 按说这般极阳的体质，最是让那些魑魅魍魉害怕，甚至不敢接近，但她却从半垂的眼眸中看到，那人双腿上攀附着两抹不怕死的魂魄，已经是半透明状态了，还在狰狞的抓着他死死不放。 耳边还能听到这两抹怨鬼的哀嚎嘶叫之声，她不禁开始上下打量这人来。 眉宇间有一点点暗黑，神色间有点亏损之色，怕是根本就不是残疾需要坐轮椅，而是这两个怨鬼跟着的时日长了，将他双腿拖累至此。 大概是她打量的太过直接，那人眼眸一转，眼神轻飘飘的落在她身上，却好似将她从里到外都剥了一遍，激得她莫名后脖子发凉。 欧石楠收回打量，又往旁边避开了些，压下心底那一点不适，更甚带点厌恶，不仅仅因为这个人，更是因为那两个怨鬼。 怨气如此之大，还不是完整的魂魄之态，但攀附这般极阳之人这么久，不仅没有灰飞烟灭，还将此人拖得双腿无法行走，这种一旦沾染上她的身，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待人已经走远看不见了，她被小苍兰扯着衣角，才回过神来。 小苍兰问她怎么了，她只是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带着小苍兰往电梯走去。 到了负一楼停尸间，欧石楠看到有两名警官还守在那里，相互交代了几句简单的情况，她就去拉开了放尸体的雪柜。 欧石楠前后简单的查看了一遍，便立刻推断，这具尸体死亡时间不过一周，但是按理常理不该腐烂的如此之快。 眼前的这具尸体，不过约莫十三四岁的花季少女，身躯呈干扁状态，隐隐泛着一股腥臭，整个人被抽干了一样，只剩松垮垮的皮耷拉在骨架上，像似七老八十濒临死亡的老人模样。 脖子、手腕、大腿内侧，动脉的地方均有割伤的痕迹，只是伤口特别细小不易察觉，唯独脖子那道伤痕才应该是最后致命的点。不需要过多尸检，就可以很确定了死因，这个孩子是被活生生的抽干了血而死的。 至于腐烂原因，应该是由于血液抽干后，整个身体机能过早衰退进而加快了腐烂的速度，也有可能是抛尸在水库这种潮湿的地方，最是容易更快腐化。 但像这种对一个孩子采取极其恶劣的作案手法，欧石楠从事法医以来，真是头一次碰到。 她一边记录着尸检报告，一边紧锁了眉头。 刚写了一半，她的动作突然一滞，猛地抬起头来，一双眯起的眸子，瞳孔扩泛出淡淡的暗红。 奇怪，怎么会没有残留的魂？ 从刚才开始，她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皱了皱眉，心中的疑问让她的阴阳眼，在视线能触及的范围内查看了一番，都没有看到这个孩子残留的魂魄。 这般残忍手法致死的人，多多少少怨气都特别大，不说七魂六魄，哪怕只有残留的魂魄，只要尸体没有被火化，都会在旁一直逗留的。 而这个孩子周身却干干净净的，甚至连半点其他的阴鬼都没有，实在太过古怪。 第3章 少女失踪案件一3 欧石楠收起神色，沉思着，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原来是小苍兰进来询问她的进度如何。 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原来已经不知不觉到了早上七点了。 她将剩下的报告一一写好，简单收拾了下，出去便将结果告知给了那两个守了一夜的警官。 “欧法医，今晚实在辛苦你，真是这个案子闹太大，上头也不敢掉以轻心，才特地麻烦你了。” 年轻的警官大概是新上任的，青涩的面孔中带着些腼腆。 “应该的。”欧石楠神色淡淡的点了点头，而后似又想到了刚刚验尸的疑问，不禁问出口来：“这是发现的第一起吗？” 听到问话，警官愣了一下，才回道：“啊，不是第一起，其实是失踪了两名，由报案家长那边来说，两个孩子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做什么都在一起，这次失踪，也是两人在放学回去的路上一起失踪的。这次找到的是其中一个，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绑匪至今都还没有通知家长那边索要赎金。” 简单的言语，却让欧石楠听着渐渐绷紧了嘴角。按现在这个孩子的尸检来看，另外一个孩子怕也是凶多吉少，这个绑匪要的不是赎金，而是命。 她能猜测的到，警方在找到尸体的时候大概就有了答案，但这个结论现在却无论如何都不能透露给公众的。 正因为很明白这点，欧石楠便没有再接着问下去。将手中的尸检报告交给两名警官后，简单的道了个别，就带着小苍兰先离开了。 在等待电梯时，欧石楠才缓缓问道：“怎么了？” 这个时间，小苍兰应该早就回去了才是。 小苍兰摇摇头：“没事啊，我刚好做完了例行检查，下来看看你收工没有。” 已经二十岁的小苍兰，个子还是一米五左右，相对比欧石楠一米七的高挑身形，她娇小的弱不禁风，有点营养不良的瘦弱，每个月都要来例行检查一番。 欧石楠点了点头，刚好电梯到了，按到了一楼，小苍兰才又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惊呼了一声：“啊呀！我差点给忘了，做检查的时候碰到院长了，她让我叫你去她的办公室一下。” 欧石楠应声表示知道了，才重新又按了一个楼层。 ********** 欧石楠敲门而入时，看到里面坐在办公桌后忙碌的人，随即唤了一声：“欧姨。” 听到声音，正在办公桌上忙碌的欧莲立马停了下来，一张和蔼的脸上，瞬间挂上暖人的笑意。 “忙完了？快进来坐吧。” 她站起身来，一身洁白的大褂，平整利索。明明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可是那张脸，却因为此刻的笑容，让人依稀见到了她曾经的貌美。 只是那开口的声音，却与外貌毫不相符，是带着些许的粗嘎。 欧莲朝她招了招手，给欧石楠倒了杯热水，随口问道：“尸检的怎么样了？听说还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呢。” 欧石楠抿了口水，才慢慢将结果三言两语的说一遍。 第4章 少女失踪案件一4 听到孩子的惨状，欧莲不自主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眶都跟着泛起红来：“可怜见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呐！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这种狠手！她的家人此刻该有多难过啊！” 欧石楠知晓她最是心软，听不得这些人间悲剧，便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臂，表示安慰。 欧莲长叹了口气，深呼吸了几口，才算勉强平复了悲伤。抬手擦了擦泛湿的眼角，才又开口道；“今儿找你过来，是你堂妹文苑下个月要订婚了。原本便是从小就定下的娃娃亲，如今年龄不小了，也该办一办了。你记得到时候腾出些时间来，好跟我一块过去。” 说着，欧莲将放在桌上的请柬递给她：“文苑性子还有点顽劣，你别放在心上。”顿了顿，拽着她的手，声音有些哽咽：“我没有福缘，膝下无子，既然带你进了我们欧家，那就是一家人了，你就是我女儿。” 欧石楠听到这番话，微低下头，眸子中闪过复杂的情愫。 她儿时的记忆早已有些模糊斑驳了，只依稀记得也是在这么个雷电交加的雨天，七八岁的她被一个人带到了宁安医院，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只剩她一个人了，饿了好久的她坐在医院的台阶上，被刚好路过的欧莲看到，见她孤身一人，又不说话，查清无父无母的来历后，可怜她，又得她眼缘，连名字都那么有缘的是同一个姓，便收养了她。 因为欧莲至今未婚膝下无子，在收养她之后，又陆陆续续收养了不少孩子，以她的名字为例，给她们取的都是花名，小苍兰便是其中之一。 大概是太有缘又是第一个孩子，现在的欧石楠在欧莲费尽心思的栽培下，已经是一名威名远扬的法医。 “莲姨，你放宽心，我没有多想。” 大概在懵懂的年龄遭到了遗弃，欧石楠的性子很冷淡，对于欧莲感激是有，但那份亲昵她却从不习惯于表露出来。 欧莲知晓她的性子就是如此，便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叹了叹气，走到办公桌那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来。 “前几天去看你，你不在家，我帮你收拾屋子的时候才发现你的药瓶都空了，又不来院里拿，你胃不好，作息和饮食又不规律，药得记得吃才是，这次我给你配好了。” 欧莲将药瓶塞到她手里，絮絮叨叨的：“你们一个个的，身体不好还都不让我省心。” 欧石楠她们这些个孩子，从小个个身体就都不太好，都是些不大不小的毛病。她倒还好，就是胃一直不太好，平时按时吃药就没问题，一旦有时候忘了，疼起来也是不得了。 而后她听着欧莲又絮叨了几句，才被赶着出去了，让她赶紧回去休息。 ********** 欧石楠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 在床前的落地窗前，从帘缝中跑进一丝夕阳，昏黄的光线正好投射在她的身上。 她盯着那束光看了半晌，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她才回过神来。 第5章 地下拍卖会1 拿过手机一看，是玫瑰发给她的一条简讯，告知她今晚在城南那有一个地下拍卖会进行，邀请函已经发到她的邮箱里。 这些秘密的地下拍卖会，拍卖的都是些不能在明面上流通的东西，自然都是难得一见的宝贝。 近些年来，她出入不少这样的拍卖会，虽然买回来的东西少之甚少，但只要有时间，她几乎每次都会去看看。 极阴体质的她，那一双特殊的阴阳眼在她小的时候时常打开，给她造成了不少困扰，却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倒随着年龄的增长，虽可以控制阴阳眼了，但那些个魑魅魍魉却越来越窥视于她，她不得不去到处搜罗能够镇住的东西来防。 而这些，她从来没与其他人说过。 想到这里，欧石楠微微眯起眼眸，将手机放了回去，起身朝浴室走去。 洗澡洗到一半，她透过墙上的镜子，看到后腰处又出现了一块小小的印记，摸上去微微凸起，似符文一般，颜色比肤色更白，透着一丝不易看出的银色。 自她成年以来，每开启一次阴阳眼，后背那里就会莫名浮出一块块印记，至今大大小小已快遍布整个后背，她查过不少资料，却依旧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欧石楠皱了皱眉，接着将身上余下的泡沫冲洗干净，而后套上了浴袍，便把印记全部遮了起来。 ********** 深夜十点，城南的酒吧一条街，正是红灯酒绿时。 拍卖会就开在了街尾最热闹的一家酒吧里，这里汇集了三教九流各个阶层的人，十分杂乱。 欧石楠到的时候，酒吧正嗨到最高点，震耳欲聋的音乐鼓动着她的耳膜。 驾轻就熟地转过人群，欧石楠轻易地就找到了地下拍卖会的入口。负责接待的服务员，恭敬地引导她往里走。下到负二楼时，那些喧嚣的音乐声才渐渐远离。 这场子不是很大，也算不上奢华，六十层阶梯下，是一个矮小的平台，下面随意的摆放着桌椅。场子的几个出入口处，守着三三两两肌肉紧实的雇佣兵。放眼望去，所来的人中，不乏黑白两道里叫得上名号的人。 今晚的欧石楠穿着十分低调，简单的白T长裤，架着一副无度数的黑框眼镜就来了，像个跑腿的助理一般。 不过她这身打扮，在这群人中，倒显得并不突兀。 随意地四处看了一下，欧石楠寻到角落靠后的一处位置，刚坐下，玫瑰的简讯又发了过来，询问她有没有去拍卖会。 欧石楠随手要回简讯，调整麦克风的声音就从前面传了过来。知道这是预示着快要开场了，她一边收起手机，一边抬起头来。 而在这短暂的几分钟里，原本空余的周围，就已经坐下了几个人来。 她皱了皱眉，清晰的感觉到周围的气息里，有一股让她不太舒服的阴鸷感。 瞥眼看去，只见与她相隔着两个空座位的地方，不知何时坐了一名男人，两个魁梧的保镖守站在他的身后。 第6章 地下拍卖会2 只见他一身黑色绸缎衬衣和同色的西装长裤，慵懒的倚靠在轮椅上，侧面看去，是高挺的鼻梁和微抿的薄唇，灯光打在他的脸上透出盈盈的光泽，显得矜贵而又疏离。 是那天半夜在医院碰到的男人。 欧石楠顿了一下，随即似想到了什么，眼眸里滑过一丝厌恶。她自然不会忘当时这个男人打量她的眼神，还有跟着他的那两个阴魂不散的厉鬼。 她不动声色的把椅子朝外挪了挪，想尽量离那个男人，或者说是离那两个厉鬼远一点。 刚坐定，那股阴嗖嗖的凉意便如影随形地攀附上来。 欧石楠知道那是什么，皱着眉头暗暗掐了掐食指，这股感觉让她尤为不舒服，但她打定主意不去看也不去理会。 不多一会儿，拍卖会就开场了。 这次拍卖会不如之前的那样繁琐，上面主持的人是个五大三粗的爷们，没撂上面废话，直接就开始拍卖东西。 而在他的侧面，站着十二位妙龄少女，身着红色旗袍，手里都端着一个方形的盒子，里面放着的都是今晚将要拍卖的宝贝。 他招手打开第一个盒子之后，三言两语的介绍了一下，场下便先后开始了竞价。 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那些个宝贝来来去去就被人竞了下去，只是到目前为止，欧石楠都没看中一个。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股阴鸷感压迫得她浑身冷汗都出来了。看都不用看，她仿佛都能听见那两个厉鬼再朝她嘶吼，不同以往的那些鬼魂，这次的格外压抑于她。 她能感觉的到，上次看到的半透明状态的两个厉鬼，似乎不仅没有消散一些，反而更加怨气深重了。 难道这个极阳体质的人还能增长它们？ 欧石楠眯着眼侧眸看向那个男人，只见他老神在在的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甚至翘着腿，神色都比一开始轻松了不少。 等等！他的腿是可以动的吗？ 她来不及再去思考什么，就被突如其来的惊呼声打断了思绪。 只见前排的几个人兴奋异常，交谈中夹杂着几声惊讶，场子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欧石楠伸了伸脖子，才从人群缝中看到平台上架着的宝贝。 一个巴掌大小的八卦盘，盘身由桃木所制，外身包裹着黄金，盘中以铺着小豆般的黑青玉石分割开来，一半是通体透绿的白玉，一半是赤橙色渐变的南红玛瑙，盘子下方还坠着一块如婴儿拳头般大小的翠绿貔貅，雕刻精致栩栩如生。 整个斜放在小木架子上，头顶一束灯光投射，映照得是莹莹生光。而这八卦盘无论是做工还是用材，更是极品中的极品，十分难得一见。 据介绍，这八卦盘是由京中有名的寺庙里已圆寂的大方丈，生前亲自开过光，一直供奉在庙宇里很多年，天天熏陶念诵，佛光四照，能镇宅保你家族平安健康，一路青云。 至于怎么流落到此，这是行业里缄默不可说的规矩。 第7章 地下拍卖会3 虽然说是个迷信之物，但就冲那做工用材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更何况，位权者，不管黑白两道，都有自己的信奉，就这么样宝贝，正好合了不少人的胃口。 在欧石楠打量的功夫，这样宝贝的叫价已直逼一千万。 她为了防身那些鬼魂，收了不少辟邪镇宅的玉石，一般的大概几个月，比较好的大抵一到两年时限，玉石便自行碎裂。 这次的宝贝，她细细看了，是个难得的极品，应该能够她用多几年。 想到这里，欧石楠便举了举手中的号码牌：“一千二百万。” 她早在十八岁刚成年的时候，便已经出来工作，她的严谨专业和精湛的手法。还有从不出错的技术，让她在法医这行业里，随着年龄增长而名声大噪起来。同时她也积攒了一笔不少的存款。 对于这个八卦盘，她的心里预估价是两千万，毕竟不比那些大件的玉器，这个价格已经是十分了得了。 “三千万。” 欧石楠一愣，侧头看去，正是那个坐轮椅的男人叫出的价格。 随即她便皱起了眉头，捏了捏号码牌，又举了起来：“四千万！” 她手还没落下，那个男人便紧跟着举牌：“五千万。” “你！” 欧石楠咬了咬后槽牙，她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的欠揍，分明就像是故意和她抬杠一样。 那个男人好似感受到了她带着煞气的眼神，微微侧过脸来，视线轻飘飘的在她身上点了一下，而后勾了勾嘴角。 欧石楠头一次被同一个人，用眼神前后两次挑起她的情绪来，明明是毫无实质性的，却让她有一股气没地使一样，像要打进一团棉花里，上不去也下不来。 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开始震动起来，拿出一看，是警局那边的来电。 她敛起情绪，伸手接通了电话。 “欧法医，不好意思，今晚要麻烦你来一趟警局，就在刚刚，我们找到了失踪的第二个女孩，需要你来协助一下。” 果然！就如同她当时推测的一样。 欧石楠现在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毕竟这么些年来，也见过不少，只是这次却觉得有些唏嘘不已。 “好的，我现在就过去。”应了对方之后，她就挂了电话。 正好这时，台上也敲下了三声：“五千万三次！成交！” 欧石楠站起身又看了一眼那个八卦盘，虽然觉得心有不甘，但还是转身朝外走去。 而在她的身后，一双深邃的眼眸盯着她的背影看了半晌，直到她消失在出口处才懒散的收回视线，修长的手指在膝上敲了敲，不多一会，便停了下来，皱起眉头，眼底滑过一丝暗色。 ********** 欧石楠开车到达警局时，不过半个小时。 刚停车，便有一名警员认出她，迎了上来，朝她打招呼：“欧法医，今晚辛苦了。” 欧石楠点点没说什么，从车上拿了一件医用白大褂和一套惯用的手术刀，就下了车。 “那个孩子的尸体是晚上这会找到的，刚送过来，本来想等明天一早送到你们医院去，只是今天恰好有个领导调任过来，所以就……” 第8章 地下拍卖会4 这名警员有些自来熟，一边带着她向局里走，一边朝她解释由来，倒也没什么避讳。 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左右了，市区总局里任职的公务员，已经早早下了班。 大厅里的主灯已经关了，只留有几盏照明灯，倒也没显得多昏暗。 大概是这里浮动的气息正气凛然，欧石楠并没有感觉到以往在夜晚里的阴气。 而存放尸体的地方应该不在这边主楼，警员带着她一路朝后面的通道走去。 正要经过一排电梯的时候，靠近他们这边的一座电梯的门便开了，里面站着一个男人，约莫二十八九岁，一身严谨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装裤，手腕上搭着外套，手中拿着公文包，一副金丝边框眼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映照着电梯里的灯，微微反着光，非常的一丝不苟。 欧石楠并没有在意，但身旁的警员却停了下来，身站笔直地朝着那个男人敬了一个礼：“易副局。” 她跟着就站定了脚步，朝着那个男人礼貌的点了点头。 他倒不似欧石楠这般冷淡，开口跟她说了声：“你好。”便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警员这时才恍然过来，给他们相互做了个简单介绍：“易副局，这位是欧法医，负责今晚刚送过来的尸体的法医。欧法医，这位是我们的易副局。” 易钦之倒没有普遍官僚者那般高高在上，反而非常温和的淡笑着伸出右手，重新给她打了声招呼：“你好，易钦之。” 欧石楠心想这位应该就是刚刚说的刚调任过来的领导，年纪轻轻就已经是这总局里的副局长，想必也是不简单。 “欧石楠。”她礼貌的伸手轻握了一下，便很快松开了。 易钦之也不介意，接着很客气的说道：“今晚辛苦你们了，你们先忙。” 说完，他就错开他们一步，朝大门那边走去。 这一段的小插曲之后，欧石楠没有放在心上，只是跟随着警员继续朝里走，穿过通道，就来到了后面的附属楼处。 一路走到刑侦部的殓房，门口还守着一名警官。 是上次在医院执勤的那位腼腆的年轻人。 彼此简单的问候了一下，欧石楠就跟着对方一起进了房间。 室内灯光非常明亮，摆设一目了然，而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就放在正中央处。 因为必须保存尸体的缘故，空调温度调的特别低。 一拉开门，一股凉飕飕的气息就窜了出来，顶上的大灯紧跟着闪烁了几下。 欧石楠早就习以为常，但后面的两个人却被刺激的浑身抖了抖。 她将手中的那套手术刀先放在了一边，然后伸手抖开了白大褂，正要穿上，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那两位警员，却一下子不知道要叫他们什么。 年轻的警官一下子反应过来，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叫我小肖就好。” 欧石楠点点头，穿上了白大褂，才淡淡说道：“你们可以去外面等。” 带她进来的那个警员倒不推脱，说了句“我去外面抽支烟”便推门出去了，小肖却是坚持留了下来。 第9章 订婚宴1 欧石楠也不介意什么，戴上手套走上前就掀开了白布。 这孩子跟上次那个孩子一般大，尸体并没有腐烂现象，甚至比那个孩子看起来鲜活一些，要不是没了脉搏，更像是睡着了一样。 她前前后后仔细了查看了一遍，并没有任何致命的外伤，于是她决定解剖看看内里，正拿起一把手术刀的时候，小肖却在一旁开了口。 “欧法医，不好意思啊，家属同意书还没下来，所以还不能动刀子。” 小肖也知道这大半夜把人叫过来一趟，却不能做正事有点难为人。一半为难一半歉意的接着说道：“晚上找到尸体的时候就已经通知过家属了，家属说在外地明天才能回来，原本也是打算明天送到你们医院去的，但上次那个凶手还没抓到，我们副局对此就比较关注，所以才让你跑一趟，先看看情况。” 欧石楠想起刚刚在电梯那里见到的易钦之，的确是一个严谨的人。 “没事。”说着，她就把手术刀收了起来，转而拿出针管，先抽了一剂血样，准备拿回医院验一验。 接着她写了一份报告，申请验尸。对于这件案子，她总觉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之后不过一个小时，所有的工作便都做完了。 她收拾完东西，在走之前下意识的看了眼周围，而后就轻轻地皱起了眉头。 不知道是不是在警局的缘故，这次她依旧没有看到这个孩子的魂魄。 “欧法医，怎么了吗？”站在门口打算关灯锁门的小肖，看到欧石楠的神色，觉得有些莫名。 欧石楠摇摇头，并没有回答他，拿起自己的东西，向他们道了别，就先走了。 之后的几天里，欧石楠拿到了血检报告，里面并没有什么大异常，却有些小问题。因此，尽管上次的申请报告并没有被批准下来，但她又重新写了份申请，合着血检一起交了上去。 而在这天的中午，欧石楠突然接到了欧莲的电话，让她记得晚上按时到场。 她才想起来，因为最近忙着这些事情，都忘了还要参加欧文苑的订婚宴。 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她一向不喜欢这种交际的圈子，更何况欧文苑并不太看得起她，但却因为欧莲的缘故，俩人偏偏要做好表面的功夫。 临近晚上不得不出门的时候，欧石楠才翻出在衣柜角落里挂着的一条裙子。 齐胸拖地的鱼尾长裙，紧致的勾勒出完美的身段，淡雅的烟灰色，简单大方，衬得她整个人十分优雅得体。 这条裙子还是洪玫瑰去年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一直念叨她成天黑白灰三件，无趣得紧，总归要有一条宴会长裙傍身才行。 欧石楠失笑，这下还真派上了用场。 她穿上有点别扭的高跟鞋，又将头发慵懒的披散开来，站在穿衣镜前，最后整理着仪表，发现后背肩上的符文印记还是有些显眼，随手拿了件披肩，看了一眼时间，便匆匆出了门。 欧石楠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非常晚了。 第10章 订婚宴2 宴会定在了市中心的六星级酒店里，这一路堵车十分严重，再加上欧莲接连几通催促的电话，让一向淡定的欧石楠，也难免有些焦急。 车开到酒店大门口后，欧石楠直接将车钥匙扔给了泊车小弟，拿着手包就急匆匆地往大堂里赶。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给欧莲招来不好的话语。毕竟娇蛮的欧文苑，一向乐于抓她的小辫子。 在通往宴会大堂的门口，有一段三十级的小阶梯，皆是用汉白玉打造，特别的气派。 而欧石楠并不太擅于穿高跟鞋，勉强提着裙摆走到一半，身子一个踉跄，鞋跟不听使唤地滑了一下。 她暗道一声“糟糕！”，这一跤摔下去怕是会崴伤脚。 就在这时，一双有力的手从后面及时地接住了她的身体。 欧石楠道了一声谢，继而侧头看去，顿时微微一愣，才接着开口道：“易副局，好巧，刚刚多谢了。” “不客气。”易钦之淡笑着将她扶稳站好后，便绅士的松开了手。 一身休闲西装的他，并没有像在警局里见到的那般。 少了些严谨和疏离，多了几分慵懒。 今晚架着金丝边框眼镜的易钦之，镜片后的眸子，温润如玉，犹如谦谦君子，反倒让人感觉亲近了不少。 俩人客套了一番，便一起往大堂里走去。 在乘坐电梯按到楼层数字时，才得知，他们竟是去的同一个宴会。 期间，欧石楠与易钦之聊到关于申请验尸报告的问题，电梯却在十六楼停了下来。 门刚一打开，看到站在电梯口的男人时，让他俩皆是一愣。 那个男人身着考究的铁灰色西装三件套，剪裁合宜地衬托出他挺拔的身形。 只见他梳着大背头，露出一张五官深邃的脸庞，眼眸微微眯起，高挺的鼻梁下，薄唇紧抿着。手拄龙头拐杖，身后站着两名肌肉紧实的保镖，无一不透露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邢先生。”易钦之扶了扶眼镜，率先打了声招呼。 邢爵只是点点头，便带着保镖进了电梯。 欧石楠下意识地向后退让了几步。 一段时间不见，这个坐轮椅的男人竟然可以行走自如了。 靠近才发现，他的身形如此高大，生生高出她一头来，让人分外有压迫感。 欧石楠突然想起那个失之交臂的八卦盘，心里颇为不爽。 她微皱着眉打量着他，料想应是那八卦盘起了效果，却在不经意间看到彼此服饰的颜色时，眉头皱的更紧了。 而又注意到站在身旁易钦之的西装颜色，一时间，欧石楠顿觉尴尬。 她的烟灰色，邢爵的铁灰色，易钦之的灰蓝色，色系竟撞得如此默契。 欧石楠又向后挪了挪，再一抬眼，就对上了邢爵的眼。 她清楚的明白，他注意到了她的窘迫之处。 邢爵的视线，轻飘飘地绕着他们三人看了一圈，接着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似调侃一般。 欧石楠立马别开了眼，她觉得这个男人十分的欠揍。 第11章 订婚宴3 好在不多一会，电梯就到了三十楼的宴会厅。 邢爵带着保镖率先走了出去，不多一会就消失在拐角处。 欧石楠并没有放在心上，跟着易钦之一起朝正对面的宴会大厅里走去。 刚进去，欧莲便迎了上来，看到欧石楠身边的易钦之，愣了一下，随即和蔼的笑道：“钦之，好久不见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最近工作怎么样？” “欧姨，我这两天刚被调任回来，暂时就不走了。”易钦之礼貌而又温和：“家母最近还惦念过您，过几天会去您府上拜访，叨唠叨唠您。” 说着，易钦之又看了一眼欧石楠，点头笑了一下，接着说道：“您先聊，我就不打扰了，先失陪了。” 易钦之刚走开，欧莲就拉着欧石楠念叨了几句，她只好小声安抚着。 随后，欧莲带着她认识了几位法院的院长还有业界的金牌律师，她这才慢慢留意到，这场宴会来了不少各行各业的能人翘楚，甚至连黑白两道上能叫得上名来的人都来了不少。 这不像是一个普通的订婚宴，而更像是一个结交宴会。 欧石楠保持礼貌的微笑和少言，跟在欧莲的身旁结识了不少人物。平时的她，向来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尽管身在这京都城内，她也不会去关注那些与她无关紧要的事情，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足矣。 如今欧莲带她结交，大抵也是希望她能多担当些事情，毕竟她们姐妹几个中，她算是最为悠闲的人。 欧石楠陪着欧莲应酬了半晌，才脱身躲到了角落里，喝了半杯鸡尾酒，她才舒缓了一口气，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 “嗳，今儿个四大家族的人都到齐了，还真是难得一见呐。” 欧石楠站在一人高般的盆栽树后面，正打算换个位置偷闲，就听到两个阔太太走到这边来，小声嘀咕着。 一时间她也不好再出去，只好靠着墙分担下力气，静静的听着两人的八卦。 “不过我说欧家也是有点不要脸面，这小时候定的娃娃亲还能当真呐？我听说，这回可是他们欧家上门去提的亲。” 珠光宝气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嫌弃的“啧啧”出声，旁边微胖的女人跟着惊讶了一下。 “我看他们与易家来往更亲密一些的呀，犯得着上杆子攀邢家吗？易家的长子最近不是被调任回来了吗？总局里副局长的位置，前途不错的啊。” “就说你孤陋寡闻了吧，他们四大家族在京都城中是厉害，但再厉害也厉害不过他们邢家，我听我老公说，欧家和易家近些年来是越来越不行了，不然易家那个好好的怎么就被调回来了？那邢爵刚从国外回来，他们欧家就马不停蹄的攀上去，还不是怕这邢爵回来接手了家族之后，会有什么变数，这是先下手为强。” 珠光宝气的阔太太说着，就用拿着高脚杯的手点了点四周，翻了个白眼：“我看他们欧家算盘打得响，但邢家也不是傻的，你看看今儿个办的地儿，还有来的些人物，这哪像是订婚宴呐，要我说，这能进的了他们邢家的，合该大气的在他们老宅里办，哪会是像这什么人都可以来，凭白降低了多少身份。” 第12章 订婚宴4 微胖的太太受教般的点了点头，而后又想起了什么似得，接着问道；“嗳，那尉迟家呢？最近可没听说有什么动作啊。” 只听那珠光宝气的阔太太轻哼了一声，不屑道：“还能怎么样，墙头草，哪边好哪边倒呗，今儿这不就是来看情况的嘛。” 两个人高谈阔论了一番，又说起了京都城中的其他八卦来，而靠在盆栽树后的欧石楠倒慢慢皱起了眉头。 正思虑着，大厅那似繁星璀璨的灯光，就渐渐消晲了光芒。随即，一阵悠扬的钢琴声，仿若天籁，缓缓流出。乐声顷刻间布满整个大厅，让四周原本的谈论声，慢慢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琴声突然婉转悠扬，一束灯光从穹顶打下，在前面二楼的小平台上，下面接连的是一座由汉白玉打造的复古旋转阶梯，上面缓缓走出两个人来。 娇美无比的欧文苑，今日身着一袭米白色拽地长裙，点点钻石镶嵌其中，配着星屑，仿若仙子。 而她的身旁，是身着剪裁得体西装的邢爵，两人相伴在一起，既养眼又般配。 邢爵手拿高脚杯轻举了一下，接着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缓缓响起：“欢迎各位今晚抽空莅临鄙人的订婚宴，如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还望海涵，希望大家玩的尽兴。” 随后邢爵打了个手势，周围的灯光便慢慢亮了起来，站在角落的欧石楠，看到欲言又止的欧文苑，脸色有些难看，但还是保持着微笑，挽着邢爵的手臂，从上面缓缓走下来。 欧石楠收回视线，瞟到欧莲似乎正在找她，于是站直身子，抚了下裙摆，便走了出去。 欧莲看见她，问她刚刚去了哪，欧石楠正要回话，便见欧文苑挽着邢爵朝他们走来。 这时的欧文苑已经恢复了神态，脸上带着些许小女人般的娇羞。 “姑妈，这就是邢爵，我带他来看看您。”欧文苑说着往邢爵身上靠了靠，却丝毫不把欧莲身旁的欧石楠放在眼里，连提也没提。 “欧院长，是晚辈不对，现在才来给您问好，下次一定亲自上门拜访。”邢爵礼貌而又客套的说着，接着视线一转，停留在欧石楠身上，嘴角微微一勾，眼里滑过一丝兴味：“不知这位是？” 欧文苑顿时有些不高兴，轻扯了扯邢爵的袖子，见他不为所动，转而瞪向欧石楠，满脸不快。 欧莲缓和气氛的笑了笑：“你们年轻人多得是事情要忙，有空再来看我吧，不过下次可要改口了啊。”接着才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欧石楠，文苑的堂姐，以后啊，就是一家人了。” 邢爵微眯着眼，朝欧石楠伸出手来：“欧法医，久仰大名，幸会。” 欧石楠抿着嘴，有些不太想伸手，顿了顿，欧莲便在她后腰处轻拍了几下，她才在欧文苑的怒瞪下，还有邢爵调侃的眼神下伸出手，与他相握：“邢先生，幸会。” 松开手时，也不知是不是有意，邢爵的指尖在她掌心微微勾了几下，随即就像个没事人般的又与他们客套几句，便带着欧文苑走开了。 第13章 订婚宴5 欧石楠皱着眉，捏了捏掌心发痒的地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憋闷。 “文苑就是小孩子脾气，你也别跟她一般见识，等她结了婚，性子定了，会慢慢好的。下次咱们一起坐下来吃个饭，我来好好说道说道她。”欧莲拍拍欧石楠的手背，安抚着，怕她介怀着刚刚欧文苑的不礼貌。 欧石楠淡淡的摇了摇头，表示不介意。而后又跟着欧莲继续应酬了一会，她便找借口去了洗手间。 宴会已经进行过半接近尾声，先前还有三三两两几个人在交谈的走廊里，如今早已空无一人，只剩下她慢慢走过的脚步声。 晚点她再以工作的理由，先回去好了。 欧石楠一边想着，一边推开了洗手间的门。 这样的场合，不管多少次，她还是习惯不了。 欧石楠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然后将手放在感应处，水便哗啦啦的流淌出来。 洗着手，她又突然想到那个男人，微皱着眉，用手指搓洗着掌心。 不过奇怪的是，先前缠得他那样紧的两个鬼魂去哪了？难道那个八卦盘真有这么大的作用吗？ 欧石楠擦着手，心里嘀咕着。 却在此时，“咔嗒”一声金属脆响，划破了这方宁静。 她心中一跳，抬眼看去，透过面前的镜子，看到心里刚刚嘀咕的邢爵，懒散的依靠坐在靠近门口的单人沙发上，正拿着火机燃着嘴边的香烟，而后深吸一口，吐出袅袅烟圈，微眯着眼，看向镜中的欧石楠，勾了勾嘴角。 欧石楠抿着唇，心道刚刚想着事情竟然没注意这里有人。 她并不太想与他打交道。 一是，他现在是欧文苑的未婚夫，她本就不愿与他们那个圈子的人来往。二是，他不仅抢了她心仪的八卦盘，而且看她的眼神总带着莫名的打量，这让她有一种危险感，本能的想避开。 欧石楠不想与他搭话，垂着眼眸，伸手抚了抚裙摆上并不存在的皱褶，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却不想，刚走到门口，脚下一个打滑，整个人就朝旁边摔去。 欧石楠低咒一声，回去一定要把这双该死的高跟鞋给扔了！ 邢爵有力的长臂伸手一搂，欧石楠便直接摔进了他结实的怀抱里。 “怎么？原来欧法医喜欢投怀送抱吗？”低沉的嗓音带一丝隐隐的笑意，在她耳边缓缓响起，伴随着一阵呼吸拂过她的鬓发，鼻息间全是属于这个男人的霸道冷香，顿时激得她头皮发麻。 她还从来没与活人离得这样近过！ 欧石楠皱着眉，正要抬头怒瞪这个不要脸的男人，撞入眼帘的，却是他那解开两颗扣子的衬衣领口。 外面罩着的西装外套，领带早已经不知所踪，而领口处露出一小片蜜色紧实的肌肤，非常的不羁。 在她的掌心下，是微微隆起的硬块。心中一顿，她想，这该不会就是那个八卦盘吧？ 欧石楠想着，便不禁伸手探向他西装外套的暗袋处。 邢爵搂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将她又往怀里带了几分，薄唇轻触她小巧精致的耳垂：“这么热情？嗯？” 第14章 订婚宴6 那触碰带着滚烫的温度，让她反射性的转过头来，似猫一般的杏眼里，盛满了惊诧和恼怒，让人忍不住的还想再逗弄几分。 邢爵结实的胸腔处，发出沉沉的笑声，轻微的震感带动她的掌心，让她难得有了一丝窘迫。 欧石楠抬手抵着他的胸膛，拒绝他的再靠近，一手继续往里摸。 手指刚摸到似八卦盘边缘的冰冷，旁边的门却突然被人推开。 “你们在干什么！”一个带着些尖锐的女声。 推门进来的，是欧文苑。 而此时，欧石楠侧坐在邢爵的腿上，整个人几乎都被他紧紧搂进怀里，她一手探进他的领口，半趴在他的胸膛上，微侧着脸，两人的脸庞挨得极近，似像亲吻一般，十分暧昧旖旎。 欧石楠立马伸手一抓，将摸到手的八卦盘收入掌心，然后推开邢爵，站了起来。 邢爵就势松开了她，敛起了刚刚那番调侃模样，双腿交叠，抬手将燃了一半的香烟弹了弹，而后送入嘴中，吸了起来。 欧石楠抿了抿唇，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但却悄悄将拿着八卦盘的手，慢慢背了到身后去。 看到欧文苑一副气到发抖的样子，想到这其中的关系，欧石楠无奈的叹了一下，还是慢慢开口解释道：“文苑，这只是误会一场，刚刚我……” “我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欧文苑并不想听她解释，尖声打断了她，而后伸手用力一推，将欧石楠推靠在了后面冰冷的大理石墙壁上。 “误会？呵，好一个误会！” 踩着高跟鞋的欧文苑比欧石楠还矮了小半头，但此时的气势却丝毫不差。 她用食指用力的点着欧石楠的肩膀，声音渐渐有些歇斯底里：“是你欧石楠趴在我欧文苑未婚夫的怀里！不要脸的勾引！你告诉我这是误会吗？！”欧文苑冷笑着：“你以为你这个流着不明不白血液的人，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能一跃枝头变凤凰吗？！你做梦吧！你就是一只连替我提鞋都不够格的野鸡！” “姑妈真是瞎了眼！才收留你们这种狼心狗肺不三不四的野种回来！凭白脏了我们欧家的门！” 欧文苑骂到有些气喘，起伏的胸膛无一不透着她滔天的怒火，但却是越骂越收不住嘴。 “够了。” 邢爵那没有起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一夕之间，奇妙的浇熄了她一半的怒火。 “可是她……” 欧文苑心有不甘。平时就看这个欧石楠各种不顺眼，要不是他们欧家，她什么也不是，还常常高高在上，也不看看她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现在居然还妄想爬到她的头上，来染指她的男人！ 越想越气，欧文苑觉得这事不能这么算了。 “该回去了。” 邢爵有些不耐烦，微皱着眉头，嗓音里带着一丝厉色，而后站起身来，将手中的烟头扔到脚下，慢慢捻熄，然后朝外走去。 欧文苑一愣，咬着嘴唇，侧头狠狠地瞪了欧石楠一眼，之后匆匆向邢爵追赶而去。 第15章 “医闹”1 待这些烦躁的人都走完后，依靠着墙的欧石楠才缓缓舒了一口气。 她倒是不会跟欧文苑一般见识，原本她就是父母不详的人，被收养，她心存感激，同样的，她也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生气和辩解都是无谓之举，只是这次她好死不死的踩到了欧文苑的地雷，才引来这阵聒噪的骂语。 欧石楠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想起了刚刚摸到手的宝贝，将背在身后的手慢慢举到眼前，手心中那巴掌大小的八卦盘，上面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珠子，在灯光的映照下，流转着暗暗光芒，小巧而又精细，十分惹人喜爱。 刚刚的烦躁突然就一扫而空，她好心情似得勾起了嘴角。 现在这宝贝归她所有了，就算是收取了刚刚被骂的小小报酬吧。 她倒要看看这八卦盘到底有多好用。 欧石楠小心的将八卦盘装进了手包里，站直了身子，就推开门朝外走出。 刚一出来，就看见靠在门边的易钦之。 “好巧，欧法医。”易钦之双手抱臂，朝欧石楠淡笑着，好似他真的正巧路过这里一般。 “宴会刚刚已经结束了，不过，我记得先前你说的那个申请报告，不如我们一道回警局看看？” 易钦之的话语让欧石楠无法拒绝，心下也正好惦记着那份申请，于是就应下了他。 两人一道朝外走着，易钦之也并没有询问起在洗手间内所发生的事情，倒是一直三言两语的说着最近的案子。 欧石楠给欧莲发了条短信告知，就上了易钦之的车。 但最后他却并没有带她一起回警局，而是将她送回了她的住所处。 欧石楠这才后知后觉的知晓了易钦之的用意，有些无奈，但也感激，露出一个不再是那么客套的笑意后，便跟他说了再见。 之后的几天里，风平浪静，不仅是生活上，就连工作上也没什么问题。而那个申请报告，易钦之短信告知了她，大概过两天就可以批下来了。 一切都很顺利，好似那个八卦盘真的起了效果。 这期间，邢爵也没有来找过她，她也不知道他到底发没发现，那个八卦盘是她拿走的。 欧石楠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个问题。 而在这天的下午，原本一览无云的大晴天，却突然乌云密布，黑沉沉的一片，从遥远的天际气势磅礴地压了过来。 顷刻，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接着，似从云间开了闸，瓢盆大雨哗啦啦的扑面而下。 突如其来的变幻，让天地间最后一丝亮意，都被暗黑全部包裹了起来。 正在书房处理文件的欧石楠，看着窗外噼里啪啦的雨水，而后站起来将房间的灯打开来。 温暖的灯光霎时间侵满，却不知是不是因为天气的缘故，线路有些接触不良，让其闪烁了好几下，才稳定下来。 欧石楠站在书桌前，舒展的眉头，渐渐隆了起来。 有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让她产生了一种本能的厌恶。 突然听得，“啪”地一声脆响，好似什么东西断裂了一样。 第16章 “医闹”2 欧石楠循声睇去，只见放在书桌上的台灯边，一块圆润拳头大小，色泽饱满的祖母绿玉石，从正中间，莫名的裂开了一个小口子。 这块玉石，她收回来也就一年时间，平时放在这里，压压文件，或者把玩一番，触手温润，算是比较得她喜爱的。 欧石楠拿起那块玉石，原本光润的表面，已经变得硌手，要碎不碎的，中间也平添了不少蜘蛛般的裂纹。 这块玉石已经不复当初——毁了。 这场连绵不断的暴雨，下了整整一夜，似要将这座城市淹没一般，到了第二天的清晨，雨势也依然没有变小。 阴雨的天气，欧石楠一向不太喜欢，火旺极低的她，总会在这种天气里碰上莫名其妙不干不净的东西。 于是，在出发去医院前，欧石楠顺手将那个小八卦盘揣进了内口袋里。 到了医院，欧石楠便直接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她记得今天应该就会把申请报告批下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会大概已经放到她桌上了。 这样想着，欧石楠不禁加快了脚步。 在路上，她就觉得有些异常。 她的办公区域，算得上是全院少数比较偏僻而又清净的地方之一，平时能往她这边来的人，少之又少，而今天却在途经的路上，就多了好些人，越往里走，人越多，似在看什么热闹一样。 欧石楠皱着眉，穿过人群，快步走去。 刚走过一个拐角，她就听到一阵喧哗，夹着些争吵和哭喊声，十分的热闹。 她瞥眼一看，小苍兰站在她紧闭的办公室门前，被两个中年夫妇拉扯着，周围围了一群看是非的人群，却没有一个上前帮忙。 “你让里面的人给我出来！连你这个小姑娘家的也想欺负我们乡下来的老实人吗？！还有没有王法了啊！” 只见那个中年妇女，胖胖的身子，外面套着略旧的宽大衣衫，盘子大的脸上，眯缝大小的三角眼，滴溜溜的转动，带着凶狠模样。 旁边跟着瘦小的中年男人，一身农民装，一副懦弱的样，不说话，但却帮着他老婆在旁边扯着小苍兰的胳膊。 小苍兰身体柔弱，但此刻却苍白个小脸，扒着门口死活不让。 “你们这么大个医院，就这么不讲理的吗！大家评评理啊！这小姑娘一问三不知，我们老俩有冤要找人，她还帮腔欺负我们！”中年妇女大声嚷嚷着，伸着手指头对着小苍兰指指点点，而后话锋一转，整个胖身子往地上一坐，就开始一边哭嚎一边拍打着自己的双腿，十分冤屈：“啊！我命苦的女儿啊！你怎么就去了呢！妈妈对不起你啊！妈妈没能力啊！现在的人都欺负我们穷人家啊！” 周围的人开始纷纷扰扰地低声议论，还不住地朝小苍兰睇去探究的眼神。 小苍兰没见过这般阵仗，脸色又褪去了几分，轻吸了一口气，嘴唇有些颤抖地小声道：“我不是……我，我没有……” 第17章 “医闹”3 欧石楠看不下去了，挤过面前的几个人，走过去将那个中年男人的手臂挡开，然后把小苍兰护到了身后。 “你们是什么人？在这里拉拉扯扯的做什么？” 欧石楠声音一出，那哭嚎的中年妇女就停了下来，眯缝着一双三角眼，将欧石楠从上到下的打量了一番，然后动作利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冲上前就拽住了欧石楠的衣摆。 “好哇！肯定是你对不对！”中年妇女凶狠的气势又回来了，声音粗大，似要震破人耳朵一样：“我家女儿去了，我们伤心都来不及，你居然还想将我们女儿分尸！看你这么个斯斯文文的样子，没想到心肠这么歹毒！” 话说完，便又开始大声哭嚎，周围人哗然一片，显然都被吓得不轻。 “分尸？！天呐！这简直也太可怕了吧！” “道德沦丧啊！没想到市中心最好的医院竟然也干这种不要脸的事！” “这个医生简直丧尽天良！” “就没有人管管吗？！谁来可怜可怜这位母亲！” 围观是非的人群刹那间沸腾了起来，被叽叽喳喳的言语攻击的欧石楠一懵，而后才反应过来，这大妈怕是把解剖理解成了分尸，张嘴就来，生怕事情闹不大一样。 她有点头疼，面前这两位想必就是那个孩子的父母了，申请报告迟迟批不下来，看来问题是出在这了。 只是隔了这么些天，怎么就闹到她这来了？ 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联系警局那边来解决。 想着，欧石楠就拿出手机想打电话。 那中年妇女见欧石楠这番举动，哭嚎就停顿了下来，好似被刺激到了一样，伸手用力地打掉了欧石楠手中的手机，声音尖锐：“你死不承认！还想叫人来抓我们吗？！你这个黑良心的！” 欧石楠看到手机被摔得屏幕尽碎，撇着眉，一双唇紧抿了起来。 这帮野蛮粗俗不讲道理的人，真是不可理喻。 她右边的太阳穴开始狂跳不止，一阵烦躁就袭上心来。 “这位女士，说错话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欧石楠的声音冷静而自持。她不屑与这种刁蛮的人讲太多大道理，而辩解只会让她更来劲。 却没想到中年妇女被她一句话激地扑了过来，张牙舞爪地伸手就拽她的衣领子，撕心裂肺的吼道：“我呸！你们这群丧尽天良的玩意！挨千刀的屠夫！敢情要分的不是你女儿！你还有没有点良心？！还要不要脸了？！” 欧石楠被拽得有些窒息，肃着脸伸手想掰开她。 但中年妇女力大无穷，不仅没掰开，还让她拽着欧石楠向前踉跄了几步。 小苍兰躲在欧石楠身后发着抖，一旁的中年男人见此，也扑了上来，一副要打她的架势，她被吓得尖叫一声，颤着就往后躲。 欧石楠之前有心让着，此时却被彻底地挑起了怒火，心下一发狠，伸脚就踹，而后使劲把中年妇女给推倒在地，接着转身拽着那中年男人的后衣领，往后一掷，只见他脚下不稳，就与中年妇女摔在了一块。 第18章 “医闹”4 两个人没想到情势急转而下，愣神之后就抱在一起嚎啕大哭起来。 “没天理了！打人了啊！” “我们夫妻俩怎么这么惨！死了女儿还要被当畜生对待！” 中年妇女哭爹喊娘地嚎叫着，她的遭遇和眼泪让周围的群众越发愤怒起来。 一时间，骂声此起彼伏，全部指指点点在了欧石楠和小苍兰身上。 欧石楠虽然懒得解释，但也知道再继续这样下去，对谁都不好。 一双眉紧皱，冷声道：“你也不要再瞎嚷嚷了，那不是分尸，是解剖！” 中年妇女一听，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指着欧石楠的鼻子骂道：“你是在讽刺我是乡下人，什么都不懂吗？！你到底要做什么，我会不知道？！” 她伸着脖子，脸涨得通红，还作势要动手。 这时，四周好事的几个大妈看也不下去了，这年纪轻轻的实在是太欺负人了，撸起袖子就上前将欧石楠和小苍兰围了起来。 几个人拽衣领，几个人拽胳膊，三三两两就将她俩钳制在手，一边大声嚷嚷着要抓去警局报案。 欧石楠挣了几下，被这些人弄得苦不堪言，一人一语噼里啪啦的砸来，就光大嗓门都让她有口说不清。 场面霎时间乱成了一团。 就在小苍兰差点晕过去的时候，走廊那响起一阵脚步声，几个医院安保跑了过来。 “干什么！干什么呢！” 安保的介入，硬生生将他们纠缠的人员全部拉开来。 那几个好事的大妈们依旧愤愤不平，一边嚷着，一边还推搡着安保。 “怎么回事？” 一个清冽的声音带着严肃。 欧石楠侧头看去，是易钦之来了。 身后跟着身着警服的小肖还有另外一名警员。 他弯腰捡起了被摔的手机，皱着眉快步走了过来。 一见都惊动了警员，那几个大妈更沸腾了，一边打抱不平，一边也让开了一条道，让他们走过来。 小肖上前就将那个闹事的中年妇女搀了起来，另外一个警员也搀扶着中年男人，但实际上却是控制着他们不再行为失控。 易钦之将手机还给了欧石楠，轻声问道：“没事吧？” 说着，视线也向她身后的小苍兰看了一眼。 实在是这个孩子脸色太过难看，娇小一个躲在欧石楠身后，似还发着抖，让人不得不多看几眼。 小苍兰感觉到视线，怯怯地抬眼一看，慌忙就收回了视线，苍白的脸上浮上一丝粉色，急急地又往欧石楠的身后藏了几分。 欧石楠伸手接过手机，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朝那两名中年夫妇看去。 易钦之一叹，似有些伤神，而后板起脸来，才转身说道：“张女士，张先生，我们警局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你们还到这里来闹什么？” 张姓妇女撇了撇嘴，还是有些不依不饶：“说什么了说，是这个女人心肠歹毒，要拿我们家女儿开刀，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我们做父母的难道就不能来讨回公道吗？！” 第19章 “医闹”5 欧石楠皱眉，走上前一步：“张女士，这你恐怕误会了，我只是按章程办事，我身为法医，职责就是依法办事，您女儿身上有疑点，我自然是希望能够解开这个疑点，才一再打申请上去，想必您也不想让您女儿冤死的吧。” “什么疑点盲点的！少拿这些鬼扯来敷衍我！你分明就是不安好心！” 张姓妇女扯着嗓子，就是不愿意听解释，这让一旁的欧石楠和易钦之都十分反感。 易钦之看了看周围渐渐聚集了更多的围观人群，然后接着说道：“这里公共场所，也不宜说话，谁对谁错，我们一起上警局解决，公正处理，如果欧法医真的有错，我们一定依法办事，这样可以吗？张女士。” 张姓妇女一听要去警局，神色就有些古怪了起来，滴溜溜地与旁边的张姓男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咂了咂嘴，声音不仅小了几分，还明显底气不足：“你们，你们蛇鼠一窝，就专门会欺负我们这些外地人，我，我这要告到中央去！” 说完，也不等易钦之解释什么，张姓妇女拉着她家男人，推开人群，着急忙慌的就走了。 一场闹剧就这么结束了，转变之快，让欧石楠都有些反应不来。 易钦之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示意小肖和其他安保一起把聚集的人群疏散开来。 他刚交代完，一转身，就见那个苍白娇小的女孩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跑走了。 易钦之有些莫名其妙。 “小苍兰是这样的，她胆子比较小，怕生，你不要介意。”欧石楠看着小苍兰跑开的背影，难得解释了一句，言语里带着些许对妹妹般的宠爱感。 易钦之点点头，表示不介意，而后看着欧石楠身上被拽的发皱又凌乱的衣衫，忍不住开口劝道：“不如你今天先回去休息吧。” 欧石楠淡笑，没有回答他，反而说了一句：“劳烦你特地跑一趟，我送你出去吧。” “不碍事的，刚好我在附近办事，就过来看看到底怎么了。”说着，易钦之镜片后的双眸滑过一丝笑意，倒也不推脱她，俩人一起朝外走去。 “你之前的申请报告一直没被批下来，是因为那俩夫妻一直拖到前两天才来警局，而案子本身算不上重大案件，所以解剖与否，还是需要经由家属签下同意书才可以的。” 易钦之知道她申请了好几次，但这只是个小案子，也经不到他手来，更何况这浅显易懂的道理，说一说便能明白。 “看来是家属不同意了。”不然也不会闹到这里来。 欧石楠苦笑。 易钦之推了推镜框，回想道：“他们一开始是没有表态的，隔天才来说不同意，按理说，他们认领了尸体回去，这案子也就结了。” “警局挂职在内的法医好几个，也不知道他们上哪弄清是你负责的这案子，还能找着地方，在这里闹一场。”易钦之皱眉，有些思索。 欧石楠沉吟了一番，也不想揪着那两个人再说，只是心里对这个案子一直有着疑虑，看这情况怕是已经要结案，但却有些话忍不住想说。 第20章 暗巷偶遇1 “我之所以一直打申请报告上去，是认为这是一起谋杀案，与先前失踪的那个孩子一样，被人绑了，至于目的是什么，我无法得知，但作案手法……”欧石楠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找一个合适的说法：“手法上截然不同，但都特别小心，几乎不会留下痕迹。第一个孩子被我找了一些疑点，但第二个孩子，手法上明显进步了很多，我无法从外表上找到踪迹，而验血报告中只查到了一些药物反应，无法证实什么，所以才想更深层的去了解。” 欧石楠说起工作来，都与平时的她很不一样。 平时的她，似将七情六欲都抛却一般，淡漠的对待处理每一个人和每一件事情。 而工作的她，严谨自持，不放过一丝一毫的漏洞，一个小小的错误，都是对她能力的质疑，但她绝不会允许自己犯下不该犯的错。 “当然，那些都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易钦之不蠢，她知道与聪明人说话该点到为止，太过了，就是逾矩了。 两人说着，不知不觉地也走到了医院大门口。 外面的雨淅沥沥的下着，雨势依旧不小，天上黑沉沉的一片乌云，还带着闷响的雷鸣声，已经本是临近中午时分，却硬生生的黑成了夜晚模样，让人感觉十分压抑。 “好了，就送到这吧，有事再电话联系。” 易钦之结束了之前的话题，淡笑着举了举手中的手机示意了一下，然后撑开伞，转身走进了雨幕之中。 他没有开车，而是直接朝着街对面走去。 对面耸立着一座办公大楼，光洁亮丽，人来人往都是白领精英，而在拐角处有一家门面不小的咖啡厅，名叫Waiting。 里面亮着暖黄的灯光，洋洋洒洒地布满整个咖啡厅。轻扬的钢琴曲，带着舒缓人心的旋律，缓慢流淌而出。 咖啡厅的壁纸选用了温馨的浅黄色，旁边落地的原木书架整齐的摆放其中，上面堆叠着各色书籍，一眼看去厚重古朴，皆是有些年头了。 而现在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这里面驻留的人却寥寥无几。 易钦之刚走到门口的时候，透过落地的玻璃窗，一眼就看到了靠窗而坐的邢爵。 只见他懒散的倚坐在桌子后的轮椅上，手中拿着一本厚重书籍，正慢悠悠地翻页阅读着，十分的惬意。 易钦之收起雨伞，推开门走了进去。 “邢先生，真巧啊。” 易钦之露出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自发的伸手拉开了邢爵对面的空座椅坐了下来。 “是挺巧的。” 邢爵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自顾自地又翻过一页，脸上神色冷冷淡淡，言语之间却一点也不客气：“易副局大忙人，能找到这儿来，也是挺不容易的。” 他最近正在一一接手家族里的一切事物，今天不过临时起意到这边的分公司视察一下而已。 既然能被这姓易的堵到，那行踪自然也不是什么秘密了。看来最近真是忙到对身边的人都松懈了。 第21章 暗巷偶遇2 想到这里，邢爵抚在书页上的手指停顿了一下，但脸上却不露丝毫。 “邢先生说笑了，易某也只是想请邢先生喝一杯，聊一聊罢了。” 易钦之食指轻敲了敲桌面，声音温润，礼仪做到挑不出任何错处，但镜片后的眼眸却带着一丝冷然的探究。 这次他被调任回来，一部分原因自然是家族里的意愿，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自己主动请缨。 早在几年前，还在国际刑警队的他，就查到邢爵的活动异常，与各大国的黑道头子私下都有不少的往来，国际上的一些大案都与邢爵有着不少的关联，由于没有直接的证据，根本无法查办于他。 而常年在国外的邢爵，行踪飘忽不定，做事不留任何把柄，表面功夫做得滴水不漏。如今归国，行踪已定，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来寻找蛛丝马迹。 他的家族，世代为军，骨子里流动的血统与正义，让他相信这天下并没有完美的犯罪者，他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妄想逃脱法律制裁的人。 邢爵将手中的书本合上，然后抬眼看着易钦之，微微挑起眉头说道：“易副局怕不是想请我去你们局里喝茶吧？” “以后会有机会的。”易钦之晒然一笑，抬手扶了扶镜框，言含谦虚，但神色却自信灼灼。 “那劳烦请事先跟我的秘书预约一下。”邢爵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 随后，他抬手做了个手势，身后不远处坐着的保镖就上前来了。 “这里的咖啡挺不错的，易副局可以慢慢品一品，邢某就先失陪了。” 邢爵伸出手指，轻敲了敲面前的咖啡杯，然后朝着易钦之点头示意了一下，也不等对方说什么，身后的保镖便非常有眼见力地，推着他朝外走去。 刚坐上车，保镖发动了引擎，便恭敬地问道：“邢先生，现在是回总公司吗？” 邢爵侧头看着车窗外渐小的雨势，皱起眉头来。 因为他透过后视镜，看到后面不远处停有几辆可疑的车辆。 原本以为这临时起意的行程很快结束，并不会有多大问题，就连平时身边常带着的，近身保护的五个保镖都没带，现在的这个，不仅业务不熟练，在他看来甚至没一点头脑。 他坐到如今这个位置，不对眼的仇家不在少数，今天是他大意了。 邢爵慢条斯理地交叠起双腿，手指搭放在膝盖处，有节奏的轻点着，神色间没有慌乱和任何，根本窥探不出他在想什么。 保镖有些纳闷，又有些畏惧，却还是再一次开口问道：“邢先生？” “去附近的码头。” 附近的码头是他的地盘，并且好在今天开出来的车是改装的，倒也能拖延一点时间。 邢爵抬手在腕间的手表上按了一下，将自己的定位开启，发给了他手下心腹保镖的领头孤狼，接着往后一靠，便闭目养神起来。 开车的保镖收到指示，如获大赦，刚刚老板紧迫逼人的气势，让他紧张的后背都浸湿了，现下立马手脚利索地就朝目的地开去。 第22章 暗巷偶遇3 而车刚一开出，后面那几辆可疑的车辆便紧跟上来，开出一段路程后，保镖才有些后知后觉。 “邢，邢先生，后面有跟踪的车，我们要不要……” “不用，走捷径，去码头。”邢爵闭着眼出声打断他，言语简单明了又严厉的下达着命令。 码头处地势空旷，又全是他的人，把这些跟着的一绑，顺便审一番，也免了闹出些不必要的动静，招来那烦人的易钦之。 更何况，这么个小手段，他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保镖将车开得又快又稳，飞速地朝着前面一个路口捷径而去，后面跟着的车辆似乎发现已经暴露，于是便不再有任何掩饰，轰着油门就紧追着上来了。 那些追赶的车辆也是经过改装的，不多一会，便两面夹击而来，保镖咬着牙，使劲踩着油门，又将车窜出一段，然后立马快速打着方向盘，只听得刺耳“吱——”地一声，车身漂移出一个漂亮的旋转，立马拐过一个急转，将身后两辆车辆成功的甩出一截。 但却来不及庆幸，就听到后面的挡风玻璃“啪—啪—”两声，好似石子敲打的声音一般。 那是经过消音的枪声。 虽然是防弹玻璃，但坐在后座的邢爵依然感觉到了一丝震动。 邢爵慢慢睁开眼，眼底是一片冰冷的厉色。 他伸手从座椅后摸出两把手枪，将其中一把扔给了前面的保镖。 微眯着眼，盯着前方某处，突然出声道：“右转！” 原本打算直走的路线，在前面又出现了一辆急驶而来的车，看来是同伙，打算前后夹击。 保镖双手紧抓方向盘，迅速做出动作，额头沁满紧张的汗水，连老板扔在腿上的手枪，都不敢松懈地伸手去拿。 车子按照邢爵的指示，在复杂的拐过好几个路口后，暂时性的甩掉了跟着的那几辆车，但却离码头越来越远了。 而在靠近一个老旧的小巷子口时，邢爵让保镖停下了车。 他从座椅下抽出一个龙头拐杖，打开车门踏了出去。 “去码头找人。”丢下这么一句，邢爵便拄着拐杖朝巷子里面走去，虽腿脚走路不便，但动作却十分快速。 刚拐过一个道口，邢爵暂时藏靠在一个废旧的木衣柜后面，就听得那边几辆车飞快略过地呼啸声。 邢爵有些喘息，奈何他体力再好，也拿这两条行动不便的双腿没办法，似灌了铅一样，沉重而又笨拙，根本无法完全控制，而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各种检查都没有丝毫改善，只除了那次…… 想到这里，邢爵眼底深沉一片，攥紧了些手中的龙头拐杖。 接着拿出手机，看到了孤狼发来的定位，已经在紧急往这边赶来。 他拿出手枪，打开枪身，里面只有寥寥几颗子弹，耳边忽然一动，迅速推回枪内，伸手一举，“砰砰——”两声，不远处正要悄声接近他的两个人，应声倒下，枪法又快又准。 收回枪支，邢爵拄着拐杖，迅速朝另外一个小路口移动，借由这里巷子窄小而又四通八达，他倒是没有浪费一颗子弹的躲避了不少。 第23章 暗巷偶遇4 只是在又拐过一个路口时，迎面撞上两个拿枪的人，邢爵反应敏捷的躲闪回去，但被双腿拖累，动作就慢了一拍，左肩被射来的子弹狠狠擦过。 邢爵靠在墙壁上，冷哼一声，看来这次来的人倒是下了血本。 他并没有在意肩上的伤，而是将手里的枪再次上膛，快速侧身出去，又准又狠的直接将两人爆头击毙。 为了方便携带，他所带的枪支都是小型手枪，里面只有六发子弹，如今就剩最后两发。 邢爵看着手中的枪皱眉，然后抬眼巡视了一下四周，觅到一个算是有些隐蔽的角落，可以暂时躲避，便打算往那边而去。 但中途却又遇上了麻烦，交战间，对方两人被击毙，邢爵手中枪内子弹全部殆尽，而他的拐杖也被对方射中几枪，从中间折断不能再用。 他撑着墙勉强往前移动，费了不少力气，终于在一个视线盲处的拐角角落里停下。 邢爵背靠墨绿而又黏腻的青苔墙壁，神色冷硬的看着天上的乌云密布，此时的雨势又渐渐变大，天色也比之前更为黑沉了。 而这边欧石楠一直目送易钦之离开，直到看不见，她才缓缓叹了口气。 原本以为今天会是忙碌的一整天，结果因为上午这糟心的闹剧，她也用不着再忙这事了，而刚好最近这几天欧莲也去外地出差不在，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听从易钦之之前的提议，早点回去休息好了。 欧石楠朝前台那边借了把雨伞，也没有再返回办公室，直接打着伞往大门旁边的小巷子走去。 她打算从捷径回家。 这条巷子已经有上百年的历史，四周皆是布满青苔的砖石，一道道沟壑都沉淀着历史的离去。四通八达的小路横贯其中，看起来错综复杂，但却都能穿越过去。 只是因为年代久远，巷子很是狭窄，过不去车辆，只能步行，隔着老远才有一个陈旧的昏黄路灯。 欧石楠沿着斑驳的墙壁，穿过了几个小路口，眼见着再拐两个小道便能到家，但她却渐渐觉得有一股阴鸷的寒意从背后袭来。 是那种阴森到骨子的冷意。 欧石楠背脊一僵，转头看去，后面不远处快速闪过几抹黑色的影子，伴着桀桀的古怪笑声，快速地从这窄小的巷子尽头处穿来。 她暗道一声糟，这沉淀了岁月历史的巷子，向来惨死的冤魂厉鬼都不少，平时她都很少涉步过来，只因今天心里思索着事情，再加上天气不好的缘故，她就忽略了这点，只想快点回去罢了。 欧石楠下意识的摸了摸内口袋处的八卦盘，心想这天时地利的，这宝贝估摸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 随即，她便加快了步伐，朝着前面不远处的路口而去。 但身后那几抹黑影却如影随形，不仅没有离去，反而像嗅到了美味佳肴一般，恶鬼般地紧追了上去。 “食物……好香啊……” “饿……饿……饿……我好饿啊……” “桀桀……桀桀桀……” 第24章 暗巷偶遇5 那些鬼魅的声音，忽远忽近，就好像紧贴着后背，在你耳边喃喃低语，随着一股凉飕飕的寒意，从头皮激到脚底，好似你整个人都已经被细密地包裹住了一般，怎么也挣脱不开。 “人类……你别跑啊……” 但那个路口明明就在前方，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到达不了，一条小路似乎无限延长不少。 欧石楠蹙着眉，决定改变方向，拐过一边，就被脚下不知名的东西绊了一下，刚一停顿，一只似野兽样的脏污尖爪，就攀上了她的肩头。 瞬间，她觉得自己整半个身子都被冻住了。 隐隐地，她眼底的红色蔓延上来，厌恶的转头一看，是一个半人半兽模样的鬼魂，张裂着獠牙，吞吐出唾沫，袭来一股恶心的腥臭，而那绿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喉管里发出“咕咕”的怪声。 欧石楠紧锁眉头，暗红的眼眸渐渐变成了赤红，嘴角也被自己不自禁地咬破，口腔内霎时弥漫着血腥味道，刺激着她的味蕾和大脑。 而在看不见的肩颈部位，拳头般大小的符文，闪着暗金慢慢浮了出来，散着滚烫的灼热，似要烧伤这块肌肤一样。 那鬼怪的尖爪立马被烫开，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欧石楠刚松了一口气，身子却发软的朝一边倒去，她连忙伸手撑到了墙壁上，但被上面的青苔滑了一下，没控制住，整个人有些踉跄地往前扑了几步。 她觉得眼前的事物都弥漫上了一层红色，有些看不太清，而肩上的灼烧感，和身体里渐渐流失的力气，都在煎熬着她。 她忽然有些喘不上来气。 身后那恶鬼好像嗅到了她的虚弱，一下子就胀大了一倍的身形，“咯咯咯”地阴笑着朝她扑来。 欧石楠咬着牙，一手撑着墙，又往前踉跄了几步，在那恶鬼猛扑的一瞬间，刚好有个拐角，她立马闪了过去，躲了开来。 但却还没来得及庆幸。 因为她撞进了一个怀抱里。 有些混乱的她，不确定这是人还是鬼，只是鼻息间首先嗅到了一丝血腥味，她本能的反手用手肘使劲地顶了上去。 只听得一个沉稳的闷哼声，接着腰间就攀上了一条有力的手臂。 “爪子这么利？你想弄死我吗？嗯？” 有点耳熟的嗓音带着些隐忍，但却说出调笑般的话语来。 欧石楠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去，就是邢爵的脸，微眯着眼，嘴边还挑着一抹笑意，只是脸色有些难看。 邢爵却在看到她苍白脸色的时候，顿了一下，接着抬手摸了摸她的眼角。 “这是怎么了？眼睛这么红？” 欧石楠僵住，立马想起自己的阴阳眼，连忙低下头垂下了眼帘，快速的收敛着眼底的神色，嘴里敷衍道：“没什么。” 话刚说完，欧石楠就看见邢爵肩上一团湿润，已经沁到了整半边肩膀，由于是黑色西装外套，根本看不出那是什么颜色。 下意识伸手一摸，如玉的掌心便染满了血色，还带着些许温热。 第25章 处理伤口1 “啊，被发现了。” 一点都不惊讶的话语，邢爵低笑着就将半个身子往欧石楠身上靠去，她连忙侧身而站，伸手搀住了他。 “我记得欧小姐是医生吧？”邢爵顺势将揽在她腰间的手，挪到了她的肩头，似将她整个人半抱在了怀里。 “欧医生，带我这个伤患去包扎一下吧。但别去医院，我可不想浪费，这难得能与欧医生单独相处的时间，呃——” 欧石楠看他都这样了，说话还有些不着调，抿着嘴就往他伤处撞了一下，于是成功的让他闭上了嘴。 随后，欧石楠侧头看了看刚刚自己拐过来的小路口，那个恶鬼并没有追上来，仔细一看，原来缩回了原来的大小，藏在不远的墙角处磨着牙，死死的盯着她，但却不敢上前来。 同时，她也感觉到了，刚刚浑身无力的自己，这时好像莫名被输入了源源不断的力气一样，通体舒畅，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更为舒服。 就像一直阴冷的身体里，被缓缓注入了源源不断而又潺潺的暖流，是恰到好处的妥帖。 欧石楠有些愣神，她直觉这个似乎和阳气十足的邢爵有关。 但也不禁她多想，墙角处的那个恶鬼还在蠢蠢欲动，撩起尖牙，滴滴答答地落着口水，眼神贪婪，试图还想靠近过来。 “你在看什么？” 邢爵俯下身子，将脸庞紧挨着她，低沉的嗓音，拂过的气息，激地欧石楠微微一颤。 她不习惯与人这么亲近。 于是欧石楠伸手推开了些邢爵的靠近，用了些力气将他的身子扶正。 反正有这个活体护身符在，她倒也不担心这些个恶鬼了。 有些悬着的心慢慢放了回去，脸色也渐渐恢复了往常的冷淡疏离。 邢爵见此，勾了勾嘴角，倒也不再打趣她，只是微眯着眼，不露痕迹的往刚刚欧石楠看的方向看了一眼。 除了老旧的街道，斑驳的墙壁，和零星的杂乱旧物，其他的，却是什么都没有。 有点奇怪。 欧石楠没发现邢爵的打量，现下她才反应过来，邢爵肩上的是枪伤。 沦落到这，恐怕是另有原因。 只是现下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 没了恶鬼的纠缠，欧石楠带着邢爵拐过两个小路口，很快就到了她的住处楼下。 她住在一栋略显陈旧的老楼里，楼下也没有保安门卫，略显偏僻的地方很是安静，人来人往的也比较少，只是住了这么多些年，她也习惯了。 她思索着，把他仍在这，应该很快就有他的手下来接才是。 邢爵好似看出了欧石楠的打算，眼帘一垂，就将身上的力气卸掉，整个依在她身上，压得她好一个踉跄，却没有丝毫的愧疚。 欧石楠侧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算了算了，就当发善心做好事了。 欧石楠费了好大劲才将邢爵搀着挪到了楼上，开了门进了屋。 看也懒得看，直接就把他仍在了沙发上，转身就去找不知道放在哪里的医药箱。 第26章 处理伤口2 邢爵悠闲地靠在那里，倒一点也不在意自己肩上的伤，泰然自若地打量起周围来。 不过两居室的房子，黑白两色装修，一目了然，既简洁又干净，处处透着个人的生活气息，看上去也是居住了不少年头。 而屋内蕴绕着一股淡淡的檀香，闻上去却并不令人讨厌，反而舒缓了心情，让人意外的感到安逸和平和。 邢爵往柔软的沙发里倚了倚，此时才放松了些一直紧绷着的精神。 他看着欧石楠走来走去的身影，眸子微沉，手指不禁地就搭在了膝盖上。 其实，从先前在巷子里碰到她起，他行动不便的笨重腿脚，就像剥丝抽茧般的，慢慢轻盈了不少。 直到现在坐在这里，他已经算得上是可以行动自如了。 而在拍卖会的那次，仅仅只是靠近，他都能感觉到双腿的微妙变化。 这个女人…… “啪！” 欧石楠脸上带着些不耐烦，不轻不重地将一个积着薄灰的小药箱，放在了他的面前，打断了他刚刚的思索。 邢爵敛起神色，见她转身要走，便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 “怎么？当医生的都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欧石楠额间青筋跳动。 她感觉这个男人，就是来一度挑战她的脾气的。 轻舒了口气，欧石楠慢慢转过来，挑了挑眉头，垂眼看着邢爵，眼含鄙夷。 “我想邢先生怕是忘了，我是法医，只需要对死人负责。” 说完，欧石楠看他一副那又怎样的表情，就更加不想搭理他了。 她只是一名法医，又不是外科医生！真当她是万能的吗？！ 于是，她打定主意不管了。 但却刚一转身，就觉外套被掀开，放在内口袋的一轻，她连忙伸手去抢，东西却已经在邢爵的手中了。 只见他把玩着刚刚到手的八卦盘，似笑非笑，才慢条斯理地开口道：“看来，是嫌我付的酬劳太少了啊。” 欧石楠抿着嘴角没吭声，抬手将邢爵手中的八卦盘抽了出来，放回了口袋中，然后在他身边慢慢坐了下来。 她现在的确需要这个八卦盘，至少这个宝贝起的效果，比她以往的都要好得多多了。 邢爵见她妥协，便也配合地将外套脱去。 里面的白衬衣，左边的一大半，基本都被肩伤所沁出的血液染红，红到发黑，经过雨水的浇淋混合，此时紧紧地黏在身上，颇有些惨不忍睹。 欧石楠伸手利落地扒掉了邢爵的衬衣，露出他那精壮而又结实的古铜色胸膛。 什么样的裸/体她没见过？这种程度的虽然很是养眼，但在她眼里，这跟那些个的尸体没什么实质上的区别，都是一团肉体罢了。 而邢爵从欧石楠靠近起，深邃的眸子就一直在淡淡的看着她。 巴掌大的脸，挺翘又小巧的鼻梁，微微上挑的眼尾勾勒出一丝难喻的韵味。眉头轻轻隆起，神色间透着一股不耐和厌烦。 这个女人的确很美艳，但也很冷漠淡然。 同时，她身上也有着让他觉得奇怪的地方…… 第27章 突然的犯病1 欧石楠将他的伤口处细细查看了一番，发现这不仅仅只是普通的枪伤，并且里面还埋着一颗子弹。 没容多想，她伸手拿起医药箱中的手术刀，经过简单的消毒后，就在伤口处划了一刀，下手没有轻重。 突如其来的一下，惹得邢爵身体微微一僵，眉头就蹙了起来。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刚刚那一刀换作平常人，恐怕早已哇哇大叫，痛感难耐了。 欧石楠自然知道自己这一刀，下手不轻。 看着本已凝固的伤口处，又开始汪汪向外不停的流血，她手顿了顿。 “我这里没有麻醉剂。” 因为她是法医，向来只用对死人下刀子。已经死了的人，又怎么会知道疼痛，自然她这里最不需要的，就是麻醉剂了。 但听在邢爵的耳里，却又是另外一番意思。 看来她也还是有不忍心的时候。 邢爵薄薄的嘴唇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好似一副心情不错的样子。 欧石楠抬了抬眼皮，像看神经病一样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懒得理会，低头执刀专注的处理起他的伤口来。 她对人体已经熟悉到不能再熟悉，所以刀子只划了几下，她就准确的找到了那颗子弹，将其取出，然后简单包扎了一下。 手法很快，下手很准，没有任何迟疑。 从头到尾，邢爵都没有哼过一声。 看着她为自己包扎好伤处，之后，自行在那擦拭着沾有他血迹的双手。 邢爵盯着那双纤长的手，有些出神。 眼睛不自觉地随着那双手而移动，看着它慢慢从医药箱内翻出一盒消炎药，然后递到他面前。 但却在他正准备伸手去接时，那双手却猛然松开了。 药盒“啪嗒”一声，轻轻摔在地上，并不刺耳。 邢爵猛然抬起头看去。 只见欧石楠脸色有些怪异，眼珠还泛着红，正愣愣的盯着他——或者说，是盯着他的身后。 邢爵微微皱眉，正要开口，却见欧石楠脸色徒然血色全褪，瞳孔紧缩，捂着肚子的部位，整个人猛然就蜷缩了起来。 “怎么了？” 邢爵连忙伸手揽住了她，防止她从沙发上滚落下去。 但在他怀中的欧石楠，整个人止不住的颤抖，额头浸满了冷汗，一时间，疼的话都说不出来，甚至连呼吸都感觉到困难。 听到她有些艰难的喘息声，邢爵用了点力气，才将她蜷缩着的身体分开，半揽在怀里，蹙眉问道：“胃疼？” 邢爵伸手拿出手机，打算叫孤狼带一个医生过来。 还未拨号出去，就被欧石楠猛然打掉了。 并且用力过大，身子向前一倾，撞到了邢爵的肩伤，惹得他闷哼了一声。 邢爵额间青筋跳动，感觉耐心有点被耗尽了。 而欧石楠却根本无暇顾及。 最开始的疼痛从胃部传来，然后瞬间席卷了整个身体，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疼的位置，甚至微微动弹一下，都让她疼痛难耐，甚至想尖叫出声。 而后身体内，冰冷跟炙热不停地交替，翻滚。 第28章 突然的犯病2 又似一把锋利的长钉，从底部穿透上来，撕开她的心和肺，直达脑部，嗡嗡的声音在环绕着，好像下一秒就要从脑子里钻出什么东西来一样。 她根本无法感知到外部，也听不到任何其他的声音，整个人像被浸在了水底，沉闷而又窒息。 接着，她突然觉得特别特别的干渴，饥饿，让她不停地吞咽着，心底升出的那种渴望，来势汹汹，根本挡也不挡不住。 欧石楠挣脱了邢爵的怀抱，眸子黑沉沉一片，眼神毫无焦距，双手胡乱地在桌上摸索着，翻倒了药箱和其他小东西，洒的琳琅一片。 “你在找什么？” 邢爵攥着欧石楠的手，想让她冷静下来。 欧石楠被克制了行为，徒然很是着急。 她苍白着满是冷汗的脸庞，颤抖的嘴里呜咽着不清不楚的话语，身体不停地在挣扎。 “到底怎么了？！” 邢爵很头疼，他觉得她现在很不对劲，就像失了魂一般，整个人听不见也看不见。 突然，欧石楠停止了挣动，顿在那里，微扬着脖子，在空气中嗅了嗅，然后低头一口咬在邢爵的手指上，挣脱开来，跌跌撞撞地朝卧室跑去。 邢爵轻“嘶”了一声，甩甩手。 她那一口咬的还真不轻。 欧石楠半跪在床头柜前，噼里啪啦的翻箱倒柜一番，然后从角落处摸到一个小药瓶，连忙倒出一粒，着急的干咽了下去。 跟在后面进来的邢爵，就见她整半个身子仰躺在床沿边上，颈脖高高扬起，眼眸半闭，脸上呈现出似幻似真的痴笑，半点没有先前的痛苦之色。 他走近了些，看见欧石楠的一只手，松松的握着一个小玻璃瓶，里面白色的药丸洒出了一半在床单上。 邢爵皱眉，他黑白两道都有涉足，什么样的脏污低俗，都曾见过不少，也不会觉得讶异。 只是这个女人先前和现在这一系列的反应，都和那些犯了毒瘾的人，并无很大区别。 邢爵看着那一粒粒的小药丸，眼底浮出一抹淡淡的厌恶。 他俯下|身，捻起一颗，在指尖慢慢摩擦，然后微微用力，就将药丸从中间碾开来，送至嘴边，伸出舌尖轻轻一点，外裹的糖衣合着一股淡淡的药味，便充斥在了他的味蕾间。 嗯？不是毒品？ 那药丸从味道和外形上来看，就是普通的药丸，并没有任何违禁品的掺杂。 这一点，他不可能弄混。 那…… 邢爵有些思索，垂眸向一旁看去。 欧石楠额间汗湿的凌乱秀发，依然惨白的脸色，眉头微微隆起，好似有些不舒服。没有安全感般的弓着身子，显得十分的娇弱不堪，但呼吸绵长安稳，却已是毫无防备的昏睡了过去。 “叩叩叩——” “邢先生。”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熟悉的嗓音，打断了邢爵的思索。 是他的助理兼贴身保镖——孤狼。 邢爵将药瓶顺手收好放在了一边，然后打横将欧石楠抱起放在了床上，调整了一个稍显舒适的姿势，他才直起身来，稍稍整了整衣摆。 第29章 突然的犯病3 他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大概真是见惯了不少，才这般草木皆兵了。 邢爵收回视线，踱步到客厅拿起西装外套，便朝外开门走去。 孤狼腰板挺直的矗立在门前，身材高大结实，甚至比邢爵还稍高出一些，相貌平平，一身西装革履，与普通保镖并无区别，只是一双眼眸特别的明亮而又锐利。 “走吧。” 邢爵把门带上之后，就越过孤狼朝楼下走去。 孤狼的眼神，落在邢爵那被血色染红的衬衣上，又在他肩上看了一眼。 最后看着邢爵那利落的双腿，走路与寻常人一样，并没有像先前那般站立都还需拐杖，微微一愣，却没开口询问什么，而是加快脚步跟了上去。 邢爵落座在车后，身体放松的向后倚靠了些，手握拳在膝盖处轻敲了敲。 只是从楼上到楼下的距离，现下的双腿又恢复了先前的笨重感了，并且还残留着些用力过度之后的酸痛。 邢爵垂眸，摩挲着手指上的牙印。 他想，难道非要在那个女人身边，他的双腿才可以行动自如吗？ 邢爵蹙眉，抬眼才发现，车子到现在都还没启动。 这时，孤狼才恭敬地缓缓开口道：“邢先生，在巷子里朝您开枪的那些人，最后只抓到了两个活口，准备绑到码头审问，但是在路上两人就自己服毒自杀了。” 邢爵挑挑眉，两手交叠相放，手指在手背上点了点。 “毒藏在牙后根处，咬破立即死亡，行业内规，这是一批很专业的死侍。雇佣这些死侍的人还正在查，但出卖行踪的人已经查到了，是总公司秘书办新来的实习生，人已经跑了，目前已经派人去追了。” 说到这里，孤狼停顿了一下，然后开口说起了另外一件事来：“今天中午，在城西码头，我们有一批从马来西亚过来的货，在我刚刚赶过来的路上，那批货被人劫了。” 邢爵的手指停止了敲打，侧头看向车窗外，乌泱泱的阴云又聚集回了天空，密密的细雨慢慢洒落了下来，不一会，就将车窗玻璃全部淋湿，盖住了视线。 他慢慢地瞌起双眸，才不咸不淡的吩咐道：“回老宅。” “是。”孤狼眼眸一沉，应声下来。 马来西亚的那批货其实算不了什么，只是今天他办事实在是不太漂亮，人不仅没查到，就连个小罗罗都还给跑了，如今邢先生要回老宅，恐怕也是要整顿一下他们了。 孤狼抿了抿嘴角，邢先生到底怎么想的，他做属下的也不敢太过猜想，今天到底是他犯了错误。 启动引擎，孤狼不再多说什么，踩下油门，就将车开了出去。 ********** 欧石楠醒过来的时候，有片刻的茫然。 未拉起帘子的窗户，倾泻了一地的月光，下了一天一夜阴雨的天色，终于在此刻全部散去。 清晰的星星点点，明亮柔和的月色，伴着低吟的虫鸣声，原来不知不觉中，已是深夜时分。 欧石楠缓缓撑坐起身子，还有些酸软无力。 第30章 突然的犯病4 脑子慢慢转动，过了好一会，才回想起昏睡前的事情来。 这次突如其来的犯病，是前所未有过的，不仅来势汹汹，还瞬间席卷了她所有的感官。 那种要被饥渴欲望而吞噬的感觉，甚至到现在，还残留了一些在体内。 明明不是自己的本意，但又清晰感受到了撕裂的痛楚和邪肆的疯狂，不可控制的恐惧，让她产生了一丝后怕。 欧石楠不禁颤了颤。 曾经不管多忙，她都有按时服药，只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因为忙碌，接近大半个月都不曾吃药。 所以这病才猛然爆发吗？ 欧石楠皱着眉头，觉得有种莫名的怪异感，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来。 甩了甩头，视线瞟到床头柜上那被收好的小药瓶，她突然忆起在犯病前，她所看到的。 那是两张有些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孔，正是她最近亲手接触过的——少女失踪案件的两个年轻孩子。 形态呈半透明，是她一直所寻找不到的魂魄。 那时，她猛然抬头，就突然见到那两个孩子，凭空出现，一左一右的攀在邢爵的肩头，好像恶作剧般的做着鬼脸，正龇牙咧嘴地朝她笑着。 但她还来不及有所回应，就被突如其来的疼痛包裹了。 “铃铃铃——” 手机自带默认的铃声突然响起，拉回了欧石楠的注意。 她伸手拿过一看，竟是易钦之的来电。 “欧小姐，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刚一接通，易钦之那有着良好涵养的温润嗓音，带着些许歉意，从电话那头传来。 在这宁静的夜晚之中，有着莫名安抚人心的作用。 欧石楠下意识的摇了摇头，后才意识到，通着电话的对方根本看不到，才接着说了一声：“没关系。” “我这边接到消息，今天在医院大闹的那两位死者家属，请了律师要控告你，现在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你明天来警局一趟吧。” 欧石楠一愣，顿时有点不太明白，那两个无理取闹的家属竟然要倒打一耙？ 好似感觉到了欧石楠的疑惑，易钦之在电话里淡淡的叹了一声。 “你也不要想太多，虽然他们请了律师，但看样子也想私下和你谈谈。”说着，易钦之顿了顿，接着道：“按道理，这事跟你并无太大关系，但如果他们家属不依不饶，你还是做好一定的心理准备。明天他们也会一起过来，你们好好沟通一下吧。” 欧石楠皱眉，事到如今，她倒是要看看那两个家属到底想干什么。 “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明天见。” 挂断电话后，欧石楠静静地坐在床沿边上，抬头朝窗外望去，那一轮明月，正被一团阴云遮盖了半身面貌，不似先前那般明亮如初。 不由得，她又开始继续细细回想被打断的思绪。 那两个孩子的魂魄，现如今，清晰了许多，所以这次她才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压迫而又熟悉的怨气，让她也回忆起，曾在一开始，与邢爵的那两次相遇。 第31章 老宅整顿1 那时，这两个孩子怨气颇深，魂魄不仅狰狞，而且还有些涣散，这也是她一直误以为只是执念过深的厉鬼罢了。 邢爵的双腿不能行走，她一度猜想是这两个鬼魂缠上了他，怨念浓重导致的。 后面又有两次，邢爵行动自如，身边不见鬼魂。 欧石楠不禁翻出口袋里的八卦盘，触手沁凉，手感极佳，在没开灯的房间里，都能折射|出一抹淡淡的光润色泽。 到底是因为这个八卦盘，还是因为其他…… 而那两个孩子看样子也跟着他不少时日了，哪怕不惜被他身上极纯的阳气折伤，都要缠着他，难道是他吗…… 欧石楠眼底黑沉沉一片，手指下意识不停地摩擦着掌心的八卦盘。 这时，外面刮来一阵清风，将夜空中盘旋已久的那一团吹散开来，终于拨开云雾见月明，淡淡的月色又倾洒了一地，带走了屋内窒息而又沉闷的黑暗。 ********** 孤狼将车子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跨越了半个城区，在临近了傍晚时分，才快到了老宅。 而那阴雨连绵的天气，在这方区域却没有丝毫影响。 如火的晚霞垂落在天际之边，烧红了这片天空，远处归家的大雁有序的排成一列，遥遥鸣叫。伴着另外的蔚蓝天色之中，有一抹淡淡的彩虹相汇，交结出一副艳丽的水墨画景。 而在天色相接处之下，有一片葱郁修整过的茂密树枝灌木，均匀而有规划的分布在那半个地界之中。 细细看去，绿树掩盖之下，一色的青砖黑布瓦，竟是一个方正的大型四合院子。由几个曲折的抄手游廊相贯其中，院中甬路相衔，山石点缀，池水相伴，处处透着古朴沉淀的悠长历史气息。 这是京都城稍显偏僻的地域，但也是重中之重的地域。 上面的龙头大佬，军中政中退休的要员，基本都住在这一片的地域之中。 地界外围就有两层盘查，由武警站岗，周边还有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勤务兵巡逻，防守之严格。 而邢家就是京都城中，为四大家族之首，是开国的功臣，传言追溯至上古，还可能就是皇亲国戚。 那占地广阔的大型四合院子，便是他们邢家的老宅，已有上千年的历史。 车子经过盘查过后，从侧面的入口开了进去。 刚停稳，就从屋内快步走出一位六旬老者，身着改良版的中山装，苍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带笑意，十分的精神抖擞。 “少爷，你回来啦。” 老者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欣喜，微微弓着身子，然后将车门打开来。 “辉叔，您下次不用亲自来接我。” 邢爵冷硬的声音，难得带了些温和，伸手接过辉叔递来的拐杖。 辉叔是被冠上邢家姓氏的老管家，几十年如一日，是看着邢爵长大的。虽然是下人，但也曾陪着邢爵的爷爷出生入死过，与亲人并无区别，地位自然不会被人看轻了去。 “嗳，你都一个多月没回来了，我这心里呐，惦记着你啊。” 第32章 老宅整顿2 辉叔搀着邢爵下了车，看着他那双不便的腿脚，不禁又叹了口气。 邢爵不在意的笑了笑，然后问道：“老爷子呢？” “老爷用过晚饭，有些疲，现在刚躺下在歇息。” 俩人一边朝里走着，一边说着话。 邢爵的父母，早年在飞机事故之中已故去，那时，刑爵不过才十岁。邢家嫡系就出了这一个儿子，只留下年幼的孙儿，自然是由老爷子亲自带大的。 老爷子也曾上战杀敌，铁血骨铮，军功赫赫，现如今退休养老，却依旧不可小觑。邢家开枝散叶，旁系众多，商圈、政圈、军圈各个领域均是能人，这也是多年来，在京都城中，邢家的地位一直屹立不倒的缘由。 两人一路走到了东边的院子，这里是一个三进四合院，占地不小，刑爵在未成年之前，一直都居住在这。 走到大门前时，辉叔侧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不远处的孤狼，才恍然笑了笑：“哎呀，看我这记性，你们应该还没吃晚饭吧，我去吩咐厨房的去。” 说完，也不等刑爵回话，辉叔招来孤狼上前，然后穿过旁边的游廊，朝厨房走去。 孤狼扶着刑爵走到庭院里，在游廊下的红木摇椅上坐下。 “实习生被抓回来了，口头不紧，是收了一百万，上家追查过去，没什么可疑，现在还在继续查。” 孤狼身站笔直，微垂着眼，腮帮紧绷，手握拳垂在身侧，浑身透着一股压抑，说完便闭嘴不再多说。 他自知今天他犯了大错。货物事小，行踪动向是大，混迹这么些年，仇家不计胜数，想要邢先生性命的不在少数，如果连这点都保证不了，他们这些自小就跟随邢先生的人，还有什么脸面站在这里。 刑爵没说话，慢慢摇动着椅子，瞌眼假寐，廊中吹来幽幽的清风，让人很是惬意。 过了好一会，刑爵轻轻敲打了下扶手，才缓缓开口道：“把猎豹召回来。” 孤狼、猎豹、白虎、雄狮，四人是刑爵身边的能人，是贴身保镖，也是得力助手。与寻常的雇佣兵和普通保镖助理不一样的是，他们都是跟刑爵一起长大的，接受的是同等教育，还有严厉的训练，可以说，他们从小就背负着刑爵的身家性命，把这一条当做誓死遵嘱。 “是！”孤狼咬咬牙，挺直腰板，铿锵有力的回道。 孤狼是四人之首，如今邢先生召回猎豹，就是要给他机会去弥补错误。 这样的错误，在他们看来都是致命而绝不可犯的。 待孤狼领命走后，院子里便只剩下刑爵一人。 他尤为不喜欢，在自己极为私人的地方有外人。 所以一时间，偌大的庭院中，只有清风带过树梢的沙沙声。 刑爵伸手捏了捏鼻梁。 手下的人犯了错，惩罚是毋庸置疑的，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松懈了太多，认为在自己老根的地界之中，都是些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放在心上，这才被人调虎离山，不仅丢了货，还让他见了血。 第33章 少女失踪案件二1 这事，只怕不会这么简单…… 邢爵睁开眼，看着外面已变得有些灰暗的天色，微抿起薄唇，陷入了思索中。 ********** 第二天，是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丝毫不见前一天的连绵阴雨之色。 身体有些消耗的欧石楠，直到临近中午，才悠悠醒了过来。 一看时间，已经是十一点了，欧石楠连忙起床收拾。 欧石楠刚赶到警局的时候，在大门前就碰到了医院里大闹的那两位家属——张姓妇女和她的丈夫。 他们趾气高扬地走过来，后面跟着个瘦弱的男人，不合身的宽大陈旧西装，油腻的头发梳成三七分，面黄肌瘦，贼眉鼠眼的，还架着一副厚重的黑框眼镜，腋下夹着一个磨损的公文包。 一行三人，俩夫妇扬着下巴，冷哼一声就大步进了警局，后面的那个男人，倒是朝欧石楠咧开了一口黄牙，露出个猥琐的笑意。 欧石楠皱眉，眼底滑过一丝厌恶。 见几人都已到齐，警员便带着他们进了调解室。 门一关，俩夫妇带着那个男人坐在了一边。 欧石楠双臂环抱在胸前，倚靠坐在另外一边的椅子上，脸上冷冷淡淡。 “抱歉，有个会议耽搁了一下。” 大门又被打开，易钦之手拿文件，快步走了进来，带着谦和礼貌的微笑，然后落座在了欧石楠身旁。 欧石楠抿了抿嘴角，没说话。 这种小事情，其实根本用不着麻烦到易钦之的。 对面俩夫妇见易钦之打算要旁听，便相互对视了一眼，脸色有点不好看，但也没敢开口赶人。 “好了，既然人都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 倒是那个猥琐的男人开口打了个圆场。 “是这样，我的委托人要控告欧小姐以下罪名。” 男人张嘴便直截了当，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文件纸，食指在嘴里舔了一下，伸手就搓开了一页纸张，埋着头一边看着，一边念道：“侵犯死者隐私权、不尊重家属意愿、违反工作职责范围条例和故意伤人罪，需要赔偿我委托人，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医疗费、名誉受损费用，共计四十九万八千六百元人民币。” 一口气说完，男人咂了咂舌头，清清嗓子想喝水，正想吆喝，却左右一看，门口站着两位凶神恶煞的警员，又把话给吞了进去。 欧石楠一愣，倒不是被那话给吓到了，而是有些滑稽的想着，这俩夫妇上哪找来的二流子律师。 易钦之侧眼看欧石楠皱着个眉头没吭声，伸手推了推眼镜边框，才缓缓开口道：“那有证据吗？” 堂堂一个副局长，活活成了一个小法医的发话代表人，他倒是没有半点不自在。 但那俩夫妇却满脸不乐意。 张姓妇女不满欧石楠从头到尾不说话，有些不客气的在桌子敲了敲。 欧石楠冷笑，才施舍般地开口说道：“第一，我的工作职责只是验尸，家属未同意，申请报告未批准，我并没有违反任何条例擅自去动刀，所以，前面控告的三条罪名，我不认。” 第34章 少女失踪案件二2 “至于故意伤人罪。”欧石楠眼睛一眯，她可没忘，那个看起来畏畏缩缩，懦弱的张姓中年男人，举起拳头差点打了小苍兰，俩夫妇可一点也不分上下。 “别张嘴就乱扣帽子。” 欧石楠最后说的这话，带着些狠厉，颇有些威胁人的意思。 对面俩夫妇却没被吓唬住，满脸的不屑。 “证据我们是有的。” 那个二流子律师扒了扒油腻的头发，说话却学着像斯文人一样，一本正经。 只见他低头在那破旧的公文包里翻了一会，扒拉出几张照片，还有一本病历，拿出来全摊在了桌面上。 照片一共十来张，前面几张分别是张姓妇女身上的伤势，肚皮上大面积淤紫的痕迹，手臂上的抓伤，还有张姓男人摔破皮的腿伤。 后面几张却是一些抓拍，不知道上哪弄来的，全是欧石楠推搡、脚踹俩夫妇的画面，甚至把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狠厉，都拍的一清二楚，而画面的角落里，全是俩夫妇抱头痛哭，鼻涕横流，凄惨万分，任谁看了，都像是故意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实人一样。 心知肚明的人一看便明白了，这是有备而来的。 欧石楠在心里冷哼一声。 她办公室的位置本就有些偏僻，所以摄像头并不多，也不是很全面，那天涌来好些人，全挤在一块，人头攒动的，监控上看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张姓妇女见欧石楠半天不说话，料定她百口莫辩了，于是有些洋洋得意地看了她一眼，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易钦之皱眉，他原本以为只是普通的调解，翻不出什么花样来，没想到这俩夫妇不是省油的灯，张嘴就要四五十万，这分明就是咬着钱来的。 他正打算开口说什么，就见欧石楠猛地抬脚一踹，桌脚在地面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那就法庭上见！” 欧石楠的声音像沾了寒冰，微扬着下巴，眼底似黑潭一般幽深，让人莫名就生出一股不安来。 坐在那头的一行三人，被欧石楠突如其来的一踹，带动桌子直顶他们，微胖的张姓妇女身子一颤，差点被掀翻过去。 她男人把她扶稳后，眉毛都气歪了，站起来一手叉腰，一手“啪啪”狂拍着桌子，伸出食指就直指欧石楠，大嗓门嚷嚷道：“你什么意思？！” 张姓男人面色也有些不好，虽从头到脚都是一副懦弱的模样，但却阴着脸，伸手将桌子用力的推了回去。 易钦之眼疾手快的用脚顶住桌脚，长臂拦在欧石楠面前，就将晃动的桌子稳了下来。 他那原本戴着谦和面貌的脸色，霎时就冷然了。 “哎呀，别动气别动气，有话好好说嘛。” 那个二流子律师站起身来，双手分别朝着两方摆动着，动作有些滑稽。 “啧，又不是二话不说就告上法庭了，咱们都是讲道理的人嘛，这不就是专门来调解的吗？” 二流子律师说了一番劝架的话，长叹一口气，然后坐了下来。 第35章 少女失踪案件二3 他在桌上那些被打乱的照片里挑拣了一番，选出几张最具代表的，推到了欧石楠那边。 “动没动手，这照片里都一清二楚的，欧小姐，这你不能否认吧？” 二流子律师贼眉鼠眼的盯着欧石楠，上下打量了一番，舔着嘴皮，又将旁边的病历本翻开，指着上面说道：“这上面是我委托人的验伤报告，已经足以构成故意伤人罪了。” “我的委托人身体上受到了伤害，精神上受到了惊吓，这得看病治疗吧？而且因为一直逗留在这里，事也给耽误了，也误工了吧？更何况，那天当着众人的面嚷嚷，不分青红皂白的，带着安保还有警察试图想带走我的委托人没错吧？这是名誉受损呐！” 二流子律师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满脸痛心疾首。 “就算前面几项罪名，你不认，那后面这医疗费、精神损失费、误工费、名誉受损费，你还要狡辩吗？这也是我委托人心善，人老实好说话，所以才来私下调解的嘛。” 二流子律师将厚重的眼镜滑到鼻尖，翻着眼看着欧石楠，露出了一个油腻的笑意，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计算器，“噼里啪啦”就是一顿敲。 “我仔细算了一下啊，还需赔偿三十九万八千八，给算个整数，就三十九万吧。” 精打细算，活像了菜市场里讨价还价似得。 欧石楠觉得额头上的青筋都在抽搐，看着他们这一行三个自导自演、一唱一和的，耐心已经全部殆尽。 讲道理不听，用武力就耍赖，这就是摆明了要讹人诈钱，不用点狠手段，这几个根本就像打不死的蟑螂，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这时，张姓妇女颇有些不满，横猛瞪眼的，不知道从哪摸出一封皱巴巴的信纸，“啪”地一声拍在桌上，就嚷道：“这是我女儿的亲笔遗书！她小小年纪不学好，不知道被哪个野孩子骗了，一时想不开，就自己离家出走，吞安眠药自杀了，我们这做父母的，含辛茹苦养她十几年，就这么没了，我们也是很伤心！可是人已经走了，我们只想让她安安稳稳的，谁知道，你竟然要用刀子剖我宝贝女儿的身体！还说她是被谋杀的！你到底安的什么心呐！能这么狠心！” 说到最后，张姓妇女变脸像翻书，立马嚎啕大哭起来，瘫软在她男人身上，嗓音不减，抹着眼泪，好不凄惨。 从张姓妇女拿出那“遗书”出来起，欧石楠的眉头就紧紧地锁在了一起。 她伸手拈过那张信纸，大致的看了一眼，笔迹的确像是孩子写的模样。 通篇就是各种悔过，绝望和歉意，篇幅不长，连一页都没写完。 纸张上面皱巴巴的，像是混合了水迹，笔迹有些被模糊掉了不少，看样子也是有一段时日了。 欧石楠觉得这俩夫妇很可疑。 要说真是那孩子自杀，那么，这事儿根本不会闹到现在这个样子。 第36章 少女失踪案件二4 这俩夫妇一开始就没提自杀和遗书，却非要到了眼下，才着急忙慌的拿出来。 更何况，这孩子是和第一个受害的孩子一起失踪的，那个孩子她已经确诊为他杀，这个孩子又怎么可能，是以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而自杀，这样的说法未免也太扯了。 欧石楠眯着眼，盯着对面抱在一块做戏般的夫妇。 要说这俩夫妇不是亲生的，这目的倒也说得过去，无非就是为了钱。 但他们俩却口口声声宝贝女儿，一边无比痛心的模样，一边找着空子就钻，缠着她张嘴就要钱，吃相十分难看。 这钱，她不是出不起，而是他们踩着自己亲生女儿的尸体，不顾是否冤死，也要想着法子，扒着要这“索命钱”，实在是，心太狠……太冷了…… 这前因后果浅显易懂，稍微思索，就能明白，只是一时间，欧石楠心里有些五味陈杂。 坐在一旁的易钦之，见她脸色不似之前那般冷傲含带怒意，而是有些复杂，便也跟着皱起眉头来。 他伸手拍了拍欧石楠的手背，然后转头对着那俩哭闹不止的夫妇说道：“我们的法医有权保留话语权，稍晚也会请律师前来商讨。既然事情说不清，那我们还是法庭上见吧。” 他的声音可以说得上是彬彬有礼，不掺杂任何私人情绪，有一说一，公平公正，但却也十分护短。 在事情水落石出之前，他手下的人，自然不会让其蒙受莫名的冤枉。 说着，易钦之便要招来门口那两名警员，想请三位出去。 这闹了半天，他就算对这案子算不上一清二楚，也能想明白了个大概。 只是站在法律上来说，确凿的证据才能说服法官，所有事情的对错，都有律条来约束和判定。 既然他们不依不饶，那么就递交法院来处理，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但站在感性|上来说，这对夫妇愧为父母。 “哎呀，上什么法庭嘛，闹大了，这对你我大家都是不好的，是不是？” 二流子律师还妄想劝一劝，但易钦之却是打定主意不再多说什么了。 在两名警员要进来将他们请出去的时候，张姓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 普通的电话铃声，声音却十分的穿透。 只见张姓男人掏出巴掌大而又破旧的手机，低头一看，脸色立马变了，抬眼看了看对面的欧石楠，又看了眼易钦之，咬咬牙，有些心虚的模样，一手捂着电话，侧着身子就藏到张姓妇女的背后，才接起电话。 听得他轻声轻气的“喂——”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不稍片刻，就挂断了电话。 也不知接了谁的电话，张姓男人的脸色有些苍白，隐含惧怕，连额头上都沁出一层汗来。 他着急忙慌地扯着他老婆，交头接耳了一番。 就见张姓妇女比他反应还大，脸上哭嚎得通红霎时就刷了下去，甚至浑身还打了个颤，丝毫不见刚刚嚣张跋扈和肝肠断裂的模样。 俩人立马站起来，话也不说就想往外走。 第37章 少女失踪案件二5 二流子律师二丈摸不清头脑，一脸莫名其妙，张嘴想叫住他俩。 俩夫妇回身一人拽着他，就往外面扯。 易钦之和欧石楠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疑虑，他开口叫道：“张女士，张先生，这官司，你们打还是不打？” “不打了不打了，再说吧再说吧。” 张姓男人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他老婆还有律师就往外面走，不一会人就不见了。 这从头到尾风风火火的，真是一场闹剧。 易钦之摇摇头，站起身拍了拍欧石楠的肩膀。 “我出去看看。” 这里是警局，总不能他们说闹就闹，说走就走。 他跟着赶出去的时候，在警局大门口，还没来得及看看人往哪走了，口袋里的电话便跟着响了。 拿出一看，是家里的来电。 “喂，钦之啊。” 是易钦之的父亲，常年在部队，很少亲自打电话来过问他的。 “父亲，有什么事吗？” “听说，你最近对下面的一个小案子特别的关注啊。” “……”易钦之皱眉，有点没明白父亲想说什么。 “不要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案子，而做一些不利己的事情来。你刚刚调任回来，要爱惜自己的羽毛，目光要长远，现在情势如何，你再清楚不过了。很多事情，要避其锋芒，别总想强出头。” 易钦之听着电话那头父亲的警告，有些怔愣。 “好了，我也不多说了，今晚记得早点回来。” 电话随即被挂断，易钦之也慢慢抿紧了嘴角。 他明白父亲所说的意思。现下他们家族的情势的确算不上很好，系派里的人，一举一动都小心翼翼处事。 可是，就因为这么个小案子，不至于让父亲亲自来提点他。 易钦之不禁捏紧了手中的电话。 “嗳，钦之啊，站在这儿做什么呢？” 易钦之循声看去，原是局长拿着公文包从里走出来。 局长是他直系顶头上司，也是他叔伯辈的长辈，挺着个大肚腩，面相很是和蔼。 “正好，我刚好也有几句话要跟你说说……” ……… 欧石楠在屋内坐了好一会，也决定出去看看。 他们昨天大闹医院，今天要她赔钱，谁知道明天以后还会玩什么花样。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刚走过靠近大门口的一个拐角，就见易钦之和局长站在一块。 她正要出声，就听得局长说道：“你关注的那个案子，已经提交到地方分局的刑侦队去办了，这事儿也用不着咱们总局的去插手，你也不要太操心了。” 局长说着拍拍易钦之的手臂，然后哈哈一笑，接着说道：“我看你啊，是不是刚调任回来还不太适应呐，不是伯伯我说你，身处你这个位置，要做相应的事情，不然，这样搞的下面的人，都跟着紧张兮兮的不是。” 易钦之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局长侧头一看，见到站在不远拐角处的欧石楠，就抬手招了招。 “哎呀，小欧你也在啊，来来来。” 欧石楠心里有些复杂。 第38章 少女失踪案件二6 局长的那番话，指的是什么，她自然明白，就是让他们不要再插手管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既然这个案子告一段落了，近期也不会有什么别的案子，小欧你就回去休息一段时间吧。” 说着，局长抬手看了看腕上的手表：“我还有事儿，得先走了，你们忙吧。” 局长露出一个和蔼的笑意，便转身快步朝外走去。 一时间，易钦之和欧石楠之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易钦之觉得有些许憋闷，而欧石楠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这时，从局内匆匆跑出来一个小警员。 “易副局，杨助理忙着脱不开身，让我来找您，现在有份加急文件等着您回去签呢。” 易钦之点点头，然后转身看着欧石楠，轻叹一声，说了一句：“回头再联系。”便跟着警员一起往回走了。 待人都走完了，欧石楠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仰着头眯着眼，看着那大好晴朗的天色，心底莫名攀升起一股无力感。 欧石楠闭了闭眼，抬脚朝外走去。 走出警局大院，她正在考虑是否回医院，眼角余光却瞟到斜对面不远的巷子口处。 刚刚不依不饶的夫妇俩，正对着面包车前一个瘦弱不起眼的矮小男人，不停地做着歉意的手势。 虽然隔着一段距离，但欧石楠却也清晰的看见，那俩夫妻脸上带着些许惧怕和谄媚之色。 欧石楠皱眉，她觉得有些奇怪，并且联想先前，她怀疑那个矮小的男人，就是打给张姓男人的那个人。 张姓夫妇俩为什么会对这个人又惧又怕？是这个人在背后给他们出的主意，还是因为其他…… 欧石楠不禁往前迈了几步，却被呼啸而过的汽车差点擦碰到，她灵敏地往后闪躲了一下，再抬眼去看，那三人已经不见了。 她看看来往的车辆，快步穿过，走到巷子口又四处张望了一下，只得发现远远那个面包车开走的车影，连车牌都看不太清了。 她还是慢了一步。 欧石楠咬了咬嘴唇，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想着，不如还是等回头联系易钦之的时候再说。 决定好后，她就打算顺着巷子边的路走回去。 刚走几步，也不知是不是正午的太阳太烈，欧石楠突感一阵晕眩，身子晃了一下，差点没站稳，往前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 那股熟悉的、针刺般的痛感又从胃部袭来，她有些讶异这犯病的频繁，一边庆幸还好随身有带药，便连忙从口袋里翻出药瓶倒出一颗，干咽了下去。 她闭着眼，深呼吸了好几口，才慢慢缓过来。 再睁眼时，有一阵短暂莫名的耳鸣，突然之间就听不到任何声音，连眼前的路都变了。 脚下本是沿着马路边的人行道，但却变成了刚刚的巷子口。 前面是只能一人通过的，又破又旧，阳光照射|不到昏暗无比的小路，坑坑洼洼而又不平坦，还能清晰地听见滴滴答答的水落声音。 第39章 再相遇1 这与她家附近的那个巷子，有着异曲同工之处，但却比之更为阴森，让人感觉明显的不舒服。 欧石楠知道不对劲，这应该是遇上了鬼打墙。 她的感官被一分为二，后背似乎还能感受到阳光的照耀，前面却好似被浸在了冰水之中。 渐渐地，她觉得一阵寒意顺着脊椎慢慢蹿上了大脑。 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后面有着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不停地推动着她，让她往巷子里面走。 欧石楠赤着一双眼，咬着牙克制着。 突地，肩上微微一沉，耳边刮来一阵阴冷的风。 “桀桀……往前走呀……进去呀……” 她动弹不了，但却熟悉的感觉到了，有个尖利的爪子搭在她的肩头。 是昨天在那边巷子里遇到的那个厉鬼。 竟然一直跟着她找到这里来了。 欧石楠皱眉，暗道一声糟，本就阳气不足，又加上她这两天身体虚弱，现下落到这种地步，跟送上门有什么区别。 这样想着，身后却又是一个猛推，她没留神，一脚往里跨了一步。 只是一步，却天壤之别。 原本身后还能感觉到呼啸而过的马路车辆，这时却好像完全掉入了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完全被隔开来。 这条巷子，幽森阴暗而又潮湿，不时得袭来阴风阵阵，好似通往阴间的道路。 欧石楠以肉眼能见的速度，看到从不同角落里窜出来的黑影，全部都在向她靠近。 能听见的唯一水滴声音，却已分不清到底是遗落的雨水，还是那些鬼魂滴下的饥|渴口水。 “好香啊……”一个小小而又清脆嘟囔的声音。 欧石楠一垂眼，脚踝处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上了两双小手，不似其他鬼魂那般脏污不堪，这是一个一两岁大的孩子，白白净净，与活人没有区别。 好像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孩子仰着头，咧嘴一笑，无比天真。 但在下一秒，巴掌大的小脸上，从五孔快速渗出黑红的鲜血，又爬出一个个细小的尸虫，霎时间，将那完好的肌肤全部咬的坑洼不平，而后，从脑袋处一分为二，似蜕皮一样，将外面的人皮整个炸开，里面是由密密麻麻黑乎乎的尸虫堆砌起的骨头。 那炸开飞溅出的腥臭血液，好似都沾到了欧石楠的脸上。 眼睛一闭，心跳顿停了一下，她觉得整个人都麻痹了。 她克制不住的，开始有些发颤。 因为身体的虚弱，她睁眼好像都有些看不清那些鬼魂了，时隐时现，身上那些奇怪的符文，也时热不热的模样，从内到外的，有一种力气渐渐被抽干的感觉。 欧石楠肩上的那只爪子慢慢收紧了，紧接着，一个|湿|润|的触感滑过她的侧脸。 是那个半人半鬼型厉鬼的长长舌头。 她觉得头皮发麻，整个人好像被一股恶心而又刺骨的阴冷气息，慢慢层层包裹了起来。 “食物……哈……哈……” 再然后……… 一阵天旋地转，她没了意识……… 第40章 再相遇2 “邢先生，下午两点总公司那边有个会议，四点到五点，与远大集团的董事有个约见，晚上七点，君悦酒店那边有个应酬，之后，暂时就没有其他行程了。”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在午后的马路上快速驶过。 “推掉七点的应酬。” 坐在后座的邢爵，身着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双腿交叠，面色冷淡地翻阅着手中的几份文件，眼皮都带不抬一下，吐出一句吩咐。 “好的。” 前面开车的，是被召回的猎豹。 与孤狼外形不同的是，猎豹属于精瘦型的，整个面貌像个阳光开朗的大男孩，丝毫不带血腥狠厉和社会的城府感。 猎豹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内不时地打量着自家老板。 从昨天被莫名召回之后，他就觉得气氛有些不对，可又不好张嘴询问。 今天一大清早，被孤狼叮嘱着他最近要跟在邢先生身边时，他就猜测是不是孤狼犯了什么错。 毕竟邢先生身边一直都是孤狼紧紧跟随的。 大概是他的目光有些直接，邢爵有所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吓得猎豹立马就收回了视线。 可不到一会，刚开过一个路口，猎豹又忍不住看了过去，嘴唇张张合合，酝酿了好一会，鼓了口气，准备开口的时候，眼角余光瞟到路边突然毫无征兆的跑出一个人来。 他训练有素的身体最先做出反应，脚下快速猛得踩住刹车。 车子在相隔一步距离的地方急刹停住，惯性向前带去，让邢爵腿上的文件都洒落了。 邢爵锁着眉抬起头来，正要询问，却眯着眼向前看去。 “这个人突然自己跑出来，我没注意，邢先生，对不起，我……” 自己分神是一回事，差点撞到人又是一回事，猎豹带着点心虚和着急连忙张嘴解释着。 话还没说完，就见那人突然倒了下去，身子靠在了车头上，正要滑落。 “去把她抱进来。” 猎豹听到后面邢爵紧跟而上的声音，微微一愣，从后视镜内又看了邢爵一眼，只见他微眯的眼眸里看不出神色。 然后立马开车下去，在人快要滑落至地上的时候，一把揽住。 猎豹这时才看清，竟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只是脸色苍白的可怕，额头上全是浸湿的汗水，整个人还在微微地抽搐着。 冷漠自持的邢先生，除了他们几个从小培养的保镖，一向不喜其他陌生人踏入他的私人领域，其中也包括他所坐着的车。 看来这个女人，应该不太简单…… 猎豹咽了咽，不敢逗留太久，保持着合适的姿势，又馋又扶地，就将她挪到了车门边，正头疼着，是要放在前座还是后座的时候，后车门便从里打开了。 他连忙尽量轻手轻脚地将这个女人扶坐了进去。 坐回驾驶室的时候，猎豹眼睛不敢乱瞟。 “邢先生，现在……” “回水榭。” 水榭是邢爵众多住所中的其一。 只是那里却是他出老宅后，一直常住的地方。 第41章 再相遇3 欧石楠悠悠转醒的时候，感觉身心俱疲，像所有精气都被抽干了一样，连稍稍动弹一下，都费劲不少。 她最后的意识，是那半鬼半人型的恶鬼，张着獠牙，从她脖子后面慢慢紧贴上前来，连那滴落的恶心口水，她现在都能回忆出。 一阵阵恶寒从脚底又慢慢攀升回来，她挣扎着掀开了眼。 入眼的黑，让欧石楠一时没分清自己身在何处。 她眯了眯眼，待适应了一下，就发现自己似处在一个偌大的房间里，静悄悄的。 “醒了？” 突地，一个沉稳低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欧石楠微微一惊，缓缓撑坐起身子来。 离床不远处一角的沙发上，似坐着一个人，手中拿着一根闪着星火的香烟，飘散的烟味，从空气中传来，钻进了她的鼻息间。 欧石楠微微皱眉。 那点星火在黑暗中闪烁了几下，随后便被捻熄了。 那人伸手拉启旁边的落地灯，一抹淡黄的柔光倾洒而下，照亮了那一方天地。 一张本是冷峻的脸，在柔光的照耀下显得异常邪肆。 只见他一身黑色休闲西装，衣襟解开几颗钮扣，露出里面古铜色精壮的胸膛，修长的双腿，慵懒的交叠，施施然地落座在那。 “不好奇吗？” 邢爵换了个坐姿，眯着眼打量着阴影中的欧石楠，她的脸色没有了先前那般苍白。 欧石楠眉头一跳。 她自然是知道，自己被那恶鬼钻了空子上了身，但她却没想到会遇上邢爵。 邢爵至纯阳气，一般恶鬼厉鬼都不敢近身，只除了……… 欧石楠眼眸中的暗红，浮出又立刻沉回，她有些泄力般地靠在了床头。 她现在这样，自然拜那个恶鬼所赐，连阴阳眼都没法控制出来了。 她现在根本不确定，那两个孩子的魂魄还在不在邢爵身边。 “咔嗒。” 邢爵又点燃起一支香烟，耐心地坐在那里。 欧石楠回过神来，接着四处打量了一下。 房间很大，旁边的落地窗拉着薄纱帘子，透出外面黑漆漆一片的天色。 “谢谢。” 一码事归一码事，不管如何，邢爵的出手相救，受的起她一句感谢，不然她根本不知道自己会怎样。 邢爵听此，薄唇边慢慢勾起一个浅显的弧度，伸手将香烟捻熄在了旁边矮桌上的烟盅里。 “那我们明天再来好好谈谈，你该怎么谢我。” 邢爵也不等欧石楠有如何反应，抬手拿出旁边的鹰头拐杖，站起身走了出去。 待他走后，欧石楠才舒了一口气，可转念想到他刚刚的话，又慢慢蹙起了眉头。 ********** 第二天天色大亮，窗外远处依稀有着鸟儿叽叽喳喳的鸣叫声。 欧石楠经过一夜好眠修养，精神气也好了很多。 她走出房间，沿着楼梯朝下走去。 不过是一幢普通的三层别墅，没有奢华的装修，却处处透着冷淡简约的气息，像极了那个人的风格，冰冰冷冷而又霸道慑人。 欧石楠一路走到大厅，都没有见到任何人，周围静静的，只有她一个人走动的声音。 第42章 再相遇4 这时，她听到了碗碟轻碰的声音。 她循声走了过去，看见邢爵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餐桌边，面前摆放着几份文件，一手翻阅，一手端着一杯黑咖啡，旁边的桌面上，还有一份摆放整齐的中式餐点。 听到声音，邢爵眼皮都没抬下，只稍侧了侧脸，示意旁边的空座，吐出一个字来：“坐。” 欧石楠倒也不客气，走过去拉开椅子就坐了下来。 她拿起面前的鲜虾粥喝了一口，触感温热恰到好处，入口|爽|滑，味道鲜美，让人胃口大开。 只是突然又想起昨晚，邢爵临走时丢下的一句话，她又有点食之无味了。 她不喜欢欠着人情的感觉，更何况还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就像高高撩起的铡刀，要落不落，让她感觉很是不|爽|快。 “先吃早饭。” 邢爵腾出一只手，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头也不抬的说道。 欧石楠轻撇撇嘴，认为还是先吃饱了再说。 待她吃到一半的时候，邢爵也将面前的文件看完了。 只见他优雅的喝了一口咖啡，才慢慢开口道：“听说你最近在休假。” 不是疑问句，却是十分肯定的话。 “………”欧石楠没吭声，垂眼默默地喝粥，心道你倒是消息灵通的很。 “我的家庭医生最近也在休假。”邢爵放下杯子，拿起旁边的餐纸轻拭嘴角，接着说道：“就由你来暂时顶替他吧。” 正在喝粥的欧石楠，毫无防备的，被噎了一小口。 压抑着没咳出声，她盯着邢爵看了半晌。 他到底是脑子有毛病，还是记忆真的有问题？ “邢先生，我是法医，剖尸的那种。”欧石楠再次重申道，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意。 这是第一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曲解她的专业，质疑她的职业。 “差不多。”邢爵抬手看了眼腕表，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似很严肃认真的说一件事情。 “………”欧石楠嘴角有些抽搐。 上次就当她是外科医生，这次又当她是家庭医生。 她是法医，和这些能一样吗？让她来顶替，是想让她来解剖他，还是分尸他？ 欧石楠张张嘴，她认为有必要说清楚一下。 但却从外匆匆走进一个人来，或者说是一个男孩来，身着不是很合身的西装，年纪很轻。 欧石楠不认识他，但猎豹却熟知她。 猎豹目不斜视，站在餐厅口处。 “邢先生，时间差不多了，车已经在外候着了。” 邢爵撑着拐杖站起来，从刚刚那几份文件中抽出一张纸来，放在欧石楠的面前：“薪资照算。” 没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邢爵就带着猎豹出了门。 待他一走后，餐厅顿时显得更为空荡，欧石楠也没了继续吃下去的心情。 她拿起那张纸看了看，不过就是很简单的雇佣合同，即日算起上任，解聘随时，日期待定，时间自由，包食住。 开出的薪资也不少，甚至比她挂职医院与警局那边合起来，还要多出一部分。 第43章 再相遇5 只是在职期间，必须住在这里。 他到底想干什么……… 欧石楠盯着那寥寥几行字看了许久，直到眼睛有些酸涩，才闭了闭眼。 她将那张纸放下，然后随意的四处张望，发现这幢别墅还真是空无一人。 不过透过桌前的落地窗往外看，又不难发现院子里有保镖在巡逻。 其实她要离开未必不可，只是她心中还存有疑虑……… 欧石楠甩了甩头，一大清早想这些有的没的，还真是会坏心情。 于是，她重新拿起汤匙，接着一口口喝起鲜粥吃起早餐来。 待欧石楠吃饱喝足后，有些闲闲无事，便在大厅里随意走动着。 这里应该不是他的老窝点，不然怎么能那么放心把她仍在这里？就不怕她翻出他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来吗？ 欧石楠心里腹诽着。 她没有随意乱走乱碰人家家里的习惯，只是这别墅虽大，但房间好似很少，昨天她便住在二楼，一个带着大客厅的房间，装修低调奢华，像极了主卧室。 她张望了一番，发现在一楼这里一个采光极好的地方，有个房间，房门是黑色实木质地，与其他家具比起来新上不少，应该是才装上不久时间的。 欧石楠心里估摸这大概就是邢爵的卧房了，现下他腿脚不便，自然是要挪到一楼才好。 想到这里，她撇了撇嘴，没有想进去打探的意味，只是转身朝二楼走去。 在二楼找到一间普通书房，她便随手抽出一本，倚着舒适的沙发，拿着打发起时间来。 由于她早饭吃得较晚，中午她便也窝在书房里没出来，一直待大开的窗户处，透进昏黄晚霞，将整个房间洒满橙红，明亮的光线变暗，她才揉了揉眼睛，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 真是难得悠闲的一天。 欧石楠走回楼下，发现餐厅的灯大开，桌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摆放好了饭菜，全是一人份，温度也恰到好处。 原来这别墅不是没有人，而是自己掐点过来，做好就走。 真是万恶的资本主义家。 她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的，就享受起晚餐来。 待她吃完坐在沙发喝茶的时候，安静了一天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易钦之的来电。 “易副局。” “结案了。” 两人同时开口说话，但听得清楚的欧石楠却一愣。 “地方分局那边已经将绑匪缉拿归案了，绑匪已经认罪，但只说绑了第一个孩子，并杀了她，对于第二个孩子不承认。”电话那头的背景音十分安静，显得易钦之的声音也尤为明显，嗓音中难得带着些许沙哑，停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由于张氏夫妇咬定孩子为自杀，所以分局那边并没有将此归算在内，案子已经提交法院，不日就提审判决，第一个孩子的家属，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说完，两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欧石楠坐在没有开灯的客厅中，张张嘴想说什么，但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44章 再相遇6 “我查到张氏夫妇的账上莫名多了一百万，汇款人没有可疑的地方，现在那夫妇已经不知所踪，但并没有回乡下老家。” 易钦之悠悠的叹气。 欧石楠却感觉犹如坠入冰窖。 所以这夫妇是收了钱，才伪造了“遗书”并一口咬定是自杀，进而缠着她还想索要额外的赔偿。 不惜踩着亲生骨血的尸体，也要榨尽这笔“索命钱”，这究竟是怎样的父母？ 欧石楠觉得这对夫妇的嘴脸，甚至比那些厉鬼还要来得让人作呕，不似鬼，却胜似魔鬼。 “昨天我从警局出来的时候，看到那夫妇对着一个男人说话，应该就是打给他们的那个人，我觉得很可疑。”欧石楠抿了抿嘴角，有些皱眉：“开着一辆比较破旧的面包车向南面走的，只是我没看清车牌。” 那边的易钦之静默了一会，才开口道：“好的，我知道了。” 欧石楠眉头愈皱愈紧，忍不住地咬起嘴唇。 她不知道该不该和易钦之说，她看到那两个孩子的鬼魂缠着邢爵。 现下她只是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更没有接触过那两个孩子，这种没有把握的话，她要怎么开口去说？她身为法医，应该要拿事实说话。 更何况，邢爵的身份和地位处在那里，如果不是他，就单单一项诬告，就足矣让她丢掉法医这个名头，从此谁还敢录用她？谁还相信她的能力与专业？ 如果真的是他，但又出于什么目的，对这两个小小孩子下这般狠手？ 欧石楠觉得，她把自己绕进了一个圈子里。 “石楠………” 突如其来的称呼，让欧石楠微微一愣。 那头的易钦之似乎也有些踌躇，叹了叹，言语有些艰难道：“你……不要再|插|手这事儿了，自己注意安全。” 欧石楠明白他的意思，先不论这背后的人是谁，就说那夫妇收了一百万，这事儿就不简单，她一个无名小卒没靠山没背景的，如果强出头要|插|手，被盯上了，自然没有好果子吃。 只是……… “有事儿记得打给我。” 挂断电话后，欧石楠坐在沙发上有些发怔。 昨天听到局长和易钦之的对话，她便明白了易钦之也有为难之处。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席卷了她。 而外面的天色，已经不知不觉中全暗了下来，铺天盖地的黑暗层层包裹着这方天地，沉闷压抑得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 想等邢爵回来好好谈谈的欧石楠，一直等到了深夜时分，也未见他的归返。 转念一想，房产众多的邢爵，也不一定非要回到这里来。 尽管有着心事未搁下的烦闷感，欧石楠还是回到了昨晚住下的房间里睡下。 欧石楠翻来覆去不知多久，好不容易睡着，却还没深入睡眠的时候，被一阵细小的动静惊醒过来。 房间里空空荡荡一片，四周又一直寂静无声，突如其来的细小呜咽声，像小猫儿一般，在凌晨时分，格外的显著。 第45章 再相遇7 她感觉眼皮十分沉重，挣扎着掀开，就见黑暗中，靠近床脚处有两团黑色的影子。 欧石楠慢慢撑坐起来，她的一双眼眸，在夜色中，泛着暗暗的红色。 她知道这不可能是“人”。 欧石楠没有感受到让她难以忍受的阴鸷，还有恶意，于是开口道：“谁？” 声音一出，那两团影子便停下了啜泣，半天没有声响。 她掀开薄被，想要靠近看看，就那两团影子一起抬起头来。 是两张十三四岁年轻小女孩的脸庞，在黑夜里，脸色十分苍白，默默流着泪水。 欧石楠一愣。 这是那两个被杀害的孩子，之前所见时不是狰狞怨气深重到无法认出，就是形态有些半透明。 今晚却是十分清晰的，就像个真正的“人”一样，出现在她眼前。 她不知道是不是案子已结，还有冤屈，还是来找她想告诉她什么。 “姐姐……我好疼啊……” “姐姐……救救我……” 两个孩子的声音清脆细小，带着哽咽的哭腔，让人十分不落忍。 “告诉我，是谁害了你们？”欧石楠忍不住的开口问道。 这不是她第一次与鬼魂对话，更甚至以前也曾这样，有助于破案不少。 只是却是不能与人说道。 “不是……姐姐……救救我们……不是啊……” “呜呜呜呜……我好疼啊……这里好冷啊……” 两个孩子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两双手拽着欧石楠腿上的薄被，一边哭泣，一边摇头。 “你们在哪被害的？为什么会一直在邢爵身边？是他吗？” 两个孩子凄厉的哭声，让欧石楠不禁也想到了自己小时候的那种无助，她忍不住想要帮帮她们。 “姐姐……呜呜呜呜……好疼……” “你来……你过来……姐姐……抱抱我们……” 两个孩子一人一双手，拽住了她的裤脚，试图想要带她去某个地方一样。 欧石楠毫无防备的，跟着下了床，被拉着走了几步。 奇怪的是，她眼睛已经适应黑夜好半晌了，但此时周围还是墨团一般的黑沉，伸手不见五指般，却只能看着那两个孩子带着她一直往前走，就像毫无尽头一样。 后颈方一阵灼热蛰醒了她，那是新浮出来的符文。 好似如梦初醒般，欧石楠终于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 她站住不肯再往前走。 “姐姐……你过来啊……” “我们告诉你啊……你来呀……” 两个孩子不停地拽着她的衣摆下方，仰着脸满含可怜，眼睛包着泪水，让人十分动容。 但欧石楠却是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一步了。 她慢慢皱起眉头，不知道从哪吹来一阵清风，带着像夜色之中的微凉，带起她的衣摆。 甚至连没穿鞋子的双脚下，都有一阵阵风拂过，就像……就像整个人悬空在某个地方一样…… 欧石楠一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那两个孩子猛然撒开了手，满脸惊恐万分的就消失在周围沉沉的黑暗中。 第46章 再相遇8 “你们……” “大半夜玩什么跳楼？！” 欧石楠张张嘴，腰间被狠狠一勒，向后一带，一个严厉的声音就在耳边炸起。 她眨眨眼，缓了好半晌，才慢慢回过神来，整个人有些脱力般的，靠在一个结实的怀抱里，满鼻息间全是陌生的麝香。 这时欧石楠才看清，她站在阳台上，而刚刚恐怕是被从围栏的小平台上拽下来的。 “你脑子在想什么？二楼能摔得死你吗？” 邢爵看着一脸茫茫然的欧石楠，太阳穴忍不住一阵阵突突直跳。 他在公司开了个跨国视|xun|会议，忙到凌晨才回别墅，刚洗完澡出来，就听得楼上一阵乒乒乓乓的动静。 他随手披了件浴袍，准备叫人上楼看看，却没想到紧接着就是玻璃被砸碎的声音。 不容多想，他皱着眉头就上了楼，走进卧室一看，家具被掀得琳琅一片，靠近床边的玻璃落地窗被整个砸的稀碎，而那个始作俑者却站在小平台上，摇摇欲坠。 欧石楠的感知慢慢回归，她才后知后觉般，觉得双腿尤为的疼痛。 她低头一看，赤着的双脚踩着玻璃渣，已经不知道扎进多少碎片，献血淋漓，腿上也遍布着青紫。 她喘了一口气，就像浸在水里被闷了许久一样。 欧石楠觉得自己有些站不住了，伸手胡乱的就抓住了邢爵的领子，触手|滑|腻。 她微微一愣，抬眼看去，就是黑色丝绸的浴袍领口大开，敞露出肌理线条分明而又结实鼓胀的胸膛，上面还带着未来得及擦干的水珠，十分养眼。 身体比例真是标准，想必闭着眼用刀子划下去，也能很精准的找到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欧石楠脑子里就浮现出这样一句话来，连思绪都停顿了下来。 邢爵紧锁着眉头，看她一脸怔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一顿头疼。 伸手将她揽住，单手往肩上一扛，拄着拐杖就往里走。 “呃！你！” 突如其来的动作拉回了欧石楠，只是被那坚硬的肩膀猛然顶住胃部，让她差点爆粗口。 邢爵几个大步，就将人扛到了小客厅里，很不客气的直接扔进了沙发。 “嘶……” 欧石楠被他粗鲁的动作带到了伤口，撇着眉忍不住摸了摸腿。 “啪”的一声，邢爵打开了大灯，刺眼的灯光让欧石楠眯起了眼。 小客厅正对卧房大门，此时她坐着的地方能将里面看得一清二楚。 里面的床头柜、矮桌、小沙发等，全部被掀得琳琅，地毯上溅洒着玻璃渣，就像被狂风席卷过一般。 欧石楠眉间一跳。 她被那两个孩子拽着走的时候，丝毫不觉，原来是被屏蔽了这些。 她根本不是走在一个黑漆漆一团的、无尽的小路上，而是被拽着在屋子里打转，撞到的那些东西，她没有痛感，就连打破玻璃，站在平台上，她都毫无感知。 如果不是被后颈上的符文烫醒，想必她就算踏空掉下去了，自己也不会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 第47章 再相遇9 邢爵看着欧石楠脚上的伤口滴滴答答流着血，而她还一副毫无痛感的模样，让他揉了揉太阳穴，坐到一边的沙发上，伸手拿起旁边矮桌上的座机电话，打给了猎豹。 “带着医药箱到二楼卧房来。” 猎豹突然接到自家老板的电话，以为会是下达什么任务之类的，却没想到是要医药箱，顿了一下才说：“好的，邢先生。” 邢爵撇着眉转动着眼眸，看着欧石楠那有些惨烈的双腿，抿了抿薄唇，又吩咐道：“顺便带个简便式轮椅上来。” 真是麻烦的女人。 “……呃……好的，邢先生。” 猎豹觉得有些奇怪，由于老板腿脚的问题，别墅上下哪里都有拐杖，这大半夜的又是要医药箱又是要轮椅，这是怎么了？ 呃……不对啊，老板是要他去二楼？？？ 猎豹不敢耽搁，连忙带着东西就上了二楼，只是推开门一看，他便难得的被惊到了。 先前他不是没有听到动静，只是没敢多问罢了，却没想到是这么个情况。 屋子里的家具被砸的乱七八糟，老板衣衫不整的，另外一位双腿青青紫紫还带着血。 他们这是……打架了？ “愣在那干什么，进来。” 邢爵觉得自己的耐心，在今晚正在逐渐被耗尽，脸色都比往常更为冷冽了。 猎豹咽了咽，连忙走进来，将折叠的轮椅撑开放好，然后拿着医药箱走到了欧石楠面前。 “麻烦你了。” 欧石楠的情绪渐渐平缓了下来，但大半夜的闹了这么一出，也的确是给人添了麻烦。 这又欠上了一分。 她有些不太情愿的轻蹙起眉。 “不麻烦不麻烦。” 猎豹不敢乱看乱瞟，半跪在地，打开了医药箱就为欧石楠处理起伤口来。 两条腿上的青紫伤痕看起来可怖，但实际却并没有伤到太深，玻璃碎片渣也没有扎到太多，把它挑出来，清洗消毒伤口处，然后上药包扎便可以了，而其他地方只需要拿药酒推开就没什么大碍了。 欧石楠盯着猎豹手脚利落地处理包扎，有些出神。 那两个孩子今晚找她，肯定是另有冤屈。 而她们说的“不是”，到底指的是，真凶不是绑匪，还是，不是邢爵？ 至于带着她兜圈子甚至想推她下楼，如果真想要她的命，也就不用这般大费周章了。 大概也是想吸取她身上的阴气，或者说，是想趁机上她的身，来以此保持她们继续的形态。 毕竟邢爵身上的阳气太烈，哪怕是厉鬼缠身，也是会被折伤不少的。 邢爵眼见着猎豹处理的差不多了，有些倦怠的捏了捏鼻梁，便打算站起身来。 明早他还有一个重要会议，至于这个女人到底想干什么，他可没这个闲工夫陪她耗。 邢爵一动，欧石楠的眸子也跟着动了一下，见他要走，突然想起早上他给她的那份雇佣合同。 “我签好了。” 欧石楠从旁边矮柜的抽屉里拿出那份合同，递到了邢爵的面前。 第48章 有“客”来访1 邢爵却是连接都没接，直接朝大门走去，丢了两个字：“再说。” 走到一半，他好像想起还有什么要说的一样，站住脚，侧了侧身子，伸手朝卧室的方向点了点：“自己解决。” 说完继续往外走，不一会，就听见拐杖敲击地板“咚咚”的下楼声。 欧石楠嘴角抽了抽，看了一眼凌乱的卧室，又看了一眼双腿被包扎得像残废了似得。 真是一点亏都不愿吃的主。 算了算了，她也只能认了。 “好了，伤口不深，多注意下就行了。” 猎豹埋头收拾着医药箱，一边叮嘱了一句，手上的动作也不停。 “好，多谢。”欧石楠点了点头。 猎豹将轮椅推到了她旁边，然后拎着箱子说道：“那么我先下去了。” 说完，他就立马转身走了，压根不敢过多停留。 待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欧石楠仰靠在沙发，闭着眼叹了一口气，觉得今晚真是疲惫不堪。 这下倒是履行了合同，自己这个样子倒还真是哪儿也去不了了。 她没有再挪动自己，而是直接在沙发上将就了一晚。 **********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欧石楠都待在二楼没有出来，邢爵话虽如此说，但猎豹却不敢怠慢着她，第二天的时候，就吩咐了一位保姆，打扫整理了房间，每天按一日三餐，外带下午茶和宵夜，准时送上楼。 欧石楠不仅没瘦，反倒还养胖了一些，连精神气都饱满了不少。 而邢爵好似也很忙碌，三天两头里偶尔的回来一次，但两人也没有碰上面，欧石楠也乐得自在，才懒得管他雇她做家庭医生到底想干什么。 这天上午，欧石楠刚换完腿上的药，伤口处基本都结了痂，于是就没有再绑纱布，走路时拄着拐杖注意下，也不会过多影响到。 保姆是一位中年王姓妇女，不多话，却面面俱到。 她捧着一套衣服敲敲门，走了进来。 “欧小姐，邢先生吩咐，让您下楼，待会有客到。” 有客来访关她什么事？ 欧石楠心中纳闷，看了一眼那衣服，却是短袖长裤还外带一双袜子。 她正要开口拒绝下楼，却猛然反应过来，叫她下楼自然是与她有关，莫不是欧文苑要来？ 想到欧文苑娇蛮的脾气，这要是看见了她，岂不是要炸了？ 欧石楠觉得太阳穴一阵隐隐的抽痛。 但再如何，她还是要下楼去。 欧石楠在王姨的帮助下，换好了衣服，将腿伤脚伤全部都遮得严严实实的，然后才拄着拐杖慢吞吞地下了楼。 她在一楼大厅里，看见难得一身家居服的邢爵，正坐在沙发上看着不离手的文件，也没想要打招呼，而是挑了个距离有点远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刚坐稳，就听得外面的车声，不多一会，人就进来了。 欧石楠抬眼看到来人时，微微一愣。 “欧姨，文苑。”她率先站起身，面不改色的打了声招呼。 没想到不单单来了欧文苑，连一段时间未见的欧莲也到了。 第49章 有“客”来访2 “你怎么在这里？！” 欧文苑看到她，脚下的高跟鞋在地板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音，连带着在场的人都微微撇起了眉。 那边的邢爵将手中的文件放到一边，站起身来，吩咐王姨倒茶，然后才开口道：“欧院长，文苑，一路辛苦，这边请坐。” 言语间倒是礼貌有涵养，但是却十分的客套和疏离。 “都是自家人，不用这么客气。” 欧莲带着长辈的和蔼，粗嘎的声音中不掩亲昵感。 她轻拍了拍欧文苑的手臂，示意她去沙发上坐下，而后轻飘飘地看了欧石楠一眼，却是没说什么。 欧石楠抿了抿唇，在邢爵要说话前，抢先说道：“邢先生有事请我帮忙，恰逢我最近正在休假，所以就过来看看。” 倒不是她不愿意说实话，而是实话说了，她们也未必会信，又何必徒增麻烦。 更何况邢爵雇她做家庭医生，这的确是帮忙，她也没说假话。 欧莲点点头，没有追问，算是接受了她的这个解释。 毕竟邢爵涉足黑白两道，而欧石楠的职业是法医，法医与死人挂钩，至于需要她帮什么忙，自然不言而喻，有些话是不需要摆在明面上说明白的。 邢爵听欧石楠所说的话，也没有开口去揭穿，而是有些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而后微不可见地轻勾了勾嘴角。 欧文苑倒是不相信她的那番说辞，她才不相信邢爵有什么事情需要这个女人来帮忙。 但再不济，也得看场合，她也知道邢爵似是不太喜她娇蛮的性子，在他面前自然也要收敛许多。 欧文苑自己咽下了那口气，哼了一声，也就不开口找茬了。 “是晚辈不对，最近实在太忙，还麻烦您亲自来一趟。” 王姨将茶水送了上来，邢爵亲自拿起茶壶给欧莲和欧文苑分别倒了一杯水。 “哪里哪里，一家人不用分得这么清楚。”欧莲伸手接过茶杯，言语间不停地在拉近距离和提醒。 “文苑也是自小没了父母，家中跟我最亲，被我宠的性子有些娇蛮，你也多担待担待。”欧莲拍了拍身边欧文苑的手背，然后接着笑道：“年轻人应该多来往亲近亲近，培养感情，距上次宴会这么久，文苑也是不好意思，这不，我也是刚空闲下来，所以就带她来看看你，毕竟你们不久也是要结婚的。” 说到这里，欧文苑抿嘴笑了笑，抚了抚耳际散落的头发，有些小女人般的娇羞。 欧石楠坐在一边，垂着眼眸缓缓地喝茶。 欧莲言语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在场的聪明人都能明白，这也不仅仅是提醒。 但邢爵却是神色冷淡，只是点点头，并没有要接话的意思。 一时间氛围有些尴尬，欧文苑的笑意也僵了僵，咬着嘴唇，眼底有些失望和落寞。 欧莲有些不满地皱了皱眉，随即松开，然后又笑道：“你们年轻人之间好好交流交流，医院那边一会还有个会，我得先走了。” 说着欧莲就站起身来。 第50章 有“客”来访3 “猎豹。”邢爵招来猎豹要送客。 “车就在外面等着我，不用麻烦了。” 欧莲摆摆手拒绝了邢爵的好意，在转身朝外走的时候，拍了拍额头，朝着欧石楠说道：“哎呀看我这记性，石楠啊，我知道你最近在休假，但医院这两天事情很多，你忙完就回医院吧，好了好了，我也得赶时间了，不用送了。” 欧石楠应下一声，目送欧莲离开。 她当然知道医院里没什么事情等着她处理，但她腿伤脚伤也好了大半，的确不该继续留在这里了，至于邢爵雇她做家庭医生，她也不想再过多深思了。 待欧莲一走，这边气氛霎时冷了下来。 在欧文苑踌躇着想说什么的时候，邢爵拿着文件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自便。”邢爵丢下一句，看也没看欧文苑一眼，就带着猎豹朝书房走去。 邢爵的态度，让欧文苑有些难过，她站起身看着他的背影，双手在身侧捏了捏，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说。 欧石楠看着觉得有些叹气。 欧文苑虽是娇蛮的千金小姐，但也不难看出的确是喜欢邢爵的。 虽然邢爵态度冷然，却也同意举办了那个不伦不类的订婚宴，大概他也是例行公事，豪门联姻罢了。 欧石楠摇摇头，最近真是闲到关心这些有的没的了。 她见欧文苑没有要找茬的意思，于是快步朝二楼走去。 她倒不是怕她怎么样，就是不想听着欧文苑叽叽喳喳的，聒噪得让她头疼。 欧文苑眯着眼，盯着邢爵离开的方向，摸了摸身侧的手包，咬了咬牙。 ********** 直到午饭晚饭，三人都相安无事。 邢爵也难得在别墅待上了整整一天。 吃过晚饭后，欧文苑也没说要离开，周到的王姨便在二楼也收拾出一间客房来。 待临近入睡时间，邢爵和欧石楠都没有从各自的房间里出来。 欧文苑在客厅里，一个人愣愣的坐了许久。 时钟指向十一点的时候，欧文苑开口唤来王姨：“帮我倒杯热牛奶。” 王姨按吩咐到餐厅倒牛奶，欧文苑起身跟了进去。 “就放这吧，你下去吧。”欧文苑接过牛奶，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 等王姨走了半晌，她盯着手中的牛奶，然后从侧身口袋里拿出一小包粉末，倒进杯中，随即晃了晃。 她正要端着走出去，手机却突然响了。 “喂，姑妈……邢爵他……” 欧文苑一边说着，就将牛奶放在了桌面上，看了眼客厅处，然后拿着电话朝外走去。 在房间的欧石楠正要入睡，却觉得有些口渴，便起身朝楼下走去，看着大厅和餐厅处灯火通明，四周看了看却是空无一人。 她没有多想，踱步走向餐厅。 走到一半时，她突然想起今天还没吃药。 因为上次频繁两天连续的犯病，让她警醒了许多，近来一段时间每天都有吃药，就怕漏吃又犯，她无法自控。 欧石楠一边走着，一边拿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一颗直接干咽了下去，却突地听到外面隐隐约约的说话声，她一分神，药丸就卡在了喉咙处，不上不下的。 第51章 误打误撞1 她被噎得不行，连忙快步朝餐厅走去。 一眼就看到台面上的牛奶，她端起来就灌了进去。 她一口气喝完，舔了舔嘴唇，感觉味道有点点奇怪，看了眼杯身，心想难道是药丸的味道和牛奶合在一块有异味? 却压根没想过，牛奶是不能和药一起吞下去的，会解散药性。 欧石楠刚将杯子放回桌面，就突然感觉心跳有点快。 难道是药吃迟了？ 欧石楠皱着眉，打算赶紧回房，转身快步朝回走去。 她一手捂着心口的位置，一边踏上了一节楼梯。 一阵似火如烧的灼热袭了上来，心脏也猛然跳地更快了，她张张嘴，呼吸急促，喉咙里像有一团东西要喷涌而出一样。 随即四肢跟着发软，欧石楠脚下一滑，及时伸手攀住了扶手，但却根本无济于事，身子软绵绵地就向前面一头栽去。 房间内的电话线路出了点毛病，邢爵推门出来正要唤人来看，刚踏出来，就见到这么一幕。 邢爵眉间一跳，脚下先做出了反应，快步上前一把揽住了欧石楠。 “你怎么……” 邢爵听得她呼吸急促，以为她又如之前那样犯了病，正觉头疼，却突然感觉到她全身温度不太正常，滚烫滚烫的。 他揽过来一看，只见欧石楠巴掌大的脸颊上，绯红一片，似猫儿一般的眼眸微微瞌着，里面泛着波光潋滟，嘴唇也殷红似血，一副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 接完电话回来的欧文苑，心里还是有些不好受，回到餐厅一看，桌面上的那杯牛奶空了。 她拿着空了的杯子，心中一惊。 谁喝了？她下的药剂可是即时生效的……原本是准备拿来给…… 忽地，听到客厅有些动静，欧文苑连忙跟了过去。 欧文苑看见脸色有些难看的邢爵，半搂着神色不明的欧石楠，心就沉了下去，而同时，邢爵也看见了站在餐厅口，手拿着空杯子一脸怔愣的欧文苑，顿时明了。 同样听到动静的猎豹也跟着出来了，看到客厅里的这一幕，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猎豹，送欧小姐回去。”邢爵眉头紧锁，薄唇抿出一条冷酷的弧度。 欧文苑的胆子倒不小，在他眼皮子底下就敢玩花样，这是专门给欧石楠喝的，还是说，是为谁准备的…… 邢爵微微眯起眼，看向欧文苑的眸子里冷然而没有温度。 “邢爵，我……” “还不走？” 欧文苑刚张嘴的话就被堵了回去，她试图想解释一番。 要不是他的态度一直这样不冷不淡，对她也不理不睬，却对着那个野|种却好言好|色|，她也不会出此下策，她只不过想借此生米煮成熟饭，最好一举就中，她就不信邢爵以后会反悔婚事，就算如此，邢家看在她肚子的份上，也不会不认她这个媳妇的。 欧文苑死死咬着嘴唇，有些恨恨的看着欧石楠。 这个野|种|真会耍心机，借她的手这么轻易的就想飞上枝头变凤凰。 第52章 误打误撞2 欧文苑向前迈了一步，猎豹却快步挡在了她面前，朝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她望着邢爵的方向，他却根本没有回头看她一眼，而是低头似乎在跟那个女人说着什么。 欧文苑急促的吸了一口气，捏紧了拳头，但面前堵着门神一样的猎豹，她却丝毫办法也没有。 她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欧石楠，你给我等着！ 欧文苑跺了跺脚，咬着牙往外走去。 邢爵抱着欧石楠，觉得她的体温越来越高了，迷糊着还发出难耐的吟语。 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便打横抱起她，大步朝二楼走去。 他刚将她安放在床|上，准备打电话叫人带医生来，却被欧石楠伸手一拽，猛然抓住了他黑色睡袍的前襟，动作又快，力道又大，勒得他脖子一紧，差点没喘上气来。 “你是谁？” 欧石楠周身是自己不熟悉的气息，片刻间有些清醒，满眼警惕的盯着邢爵，似他要说出个什么不对来，她就能反手弄死他一样。 但话刚说完，她就被身体里一阵热|浪|冲袭而来，马上混乱了她的神智，手软脚软的就瘫倒在床，声音难受的呢喃着。 她的神智里还保留着微弱的清醒，但却抵不住强烈的药性，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体内一阵高过一阵的灼热，似要从内喷发而出，而又似干渴不已，想要贴住什么冰凉的东西来缓解一下。 周身的氛围，似乎也被她带动的气温变高了。 邢爵紧抿着嘴角拢了拢睡袍，站直起身来，脑子里的弦一直在拨动。 他可没有什么兴趣去做人形解药。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正要打出，欧石楠却整个人贴上了他的手臂。 邢爵撇着眉正要扒开她，就听得她声音沙哑的说道：“把浴缸放满冷水，然后叫医生过来给我打点滴。” 欧石楠说的很快，但却十分清楚，思路也清醒了一些。 邢爵低头，看见她将自己的嘴角咬破了，下口不轻，难怪恢复了点神智。 “快点！”欧石楠瞪着眼低声喝道。 她现在没什么耐心，浑身上下难受到不行，这个男人还磨磨唧唧的。 听此，邢爵倒是挑了挑眉头，嘴角微微一勾，招呼也不打一声，弯腰就将欧石楠一把扛了起来。 又来这招！ 欧石楠的肚子被顶着难受，撇着眉，忍不住抬手在邢爵的背上锤了一拳。 但浑身软绵的她，这一手却如同饶痒痒般，根本威慑不到。 邢爵嘴角的弧度加深了一些，大步走进浴室，不太客气地就将欧石楠摔进了浴缸里。 欧石楠有些吃痛地轻哼一声，还未张嘴骂出，就被一道冷水劈头盖脸的淋了下来。 她被突如其来地冻得一个哆嗦。 这个男人肯定是故意的！ 欧石楠眯着眼，伸手一撩，就将浴缸里积攒了一些的冷水，泼向站在旁边一副老神在在的邢爵身上。 “嘶……” 还好邢爵身手快，往后躲了一下，但腿上也被淋到了一些。 已经临近初秋的深夜，还是有些微凉，冷水袭身，两人都禁不住地颤了一下。 第53章 误打误撞3 可是不到一会，就连这点冷水也不起效果了。 欧石楠浑身的热度转眼就又烧了回来，甚至比之前更猛烈。 邢爵看着她的脸色由刚刚的苍白，又转变回绯红，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帮我拿点冰块来。” 欧石楠忍不住的用水扑打着脸颊，浑身热的快要受不了了。 邢爵揉了揉额角，没说什么，转身朝外走去。 刚出浴室，他突然反应过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没有拄着拐杖了，腿脚虽然还是有些笨重不已，但却不如先前必须要借助拐杖才能行走。 他眯着眼回头望了望浴室，里面传来欧石楠压抑的喘息声。 邢爵下楼，一边吩咐王姨准备冰块，一边打给猎豹让他带个医生速回。 他拿着冰块上楼进到浴室时，欧石楠已经又快神志不清了，甚至可以看到她为了清醒，在手腕上手指上咬了不少地方。 “哗啦啦———” 邢爵倒了一小桶的冰块在她身上。 欧石楠一抖，然后接着吁了一口气。 做完这些，邢爵觉得自己难得好心，这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便打算站起身到外面等猎豹回来。 但他刚一动，欧石楠就又拽住了他。 “你……” “我，我好冷……冷……不，不是……好热……热……” 欧石楠一边打着颤，一边艰难地开口。 邢爵皱着眉头伸手将淋浴打开，在回头看时，他发现欧石楠整个人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他眯着眼盯着她，只见半瞌着眼的欧石楠，眸子忽红忽黑，一闪而过。 邢爵掐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来，仔细看去，眼眸却根本只是黑色。 在他以为错看时，欧石楠的眼珠突然转变成了暗红色，瞪着他的身后，然后喃喃自语：“为什么不告诉我是不是……到底不是什么……” 邢爵跟着转头看向身后，但却是空无一人，他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挪回视线，欧石楠的眼珠已经变回了正常，脸色也刹那苍白，牙齿打着颤，浑身发抖得厉害。 “好冷……好冷……” 突地，邢爵看见她半垂着头的后颈部位，有半个淡淡红色印记。 他蹲下|身|靠近了一些，伸手撩开她的领口，那个奇怪的印记整个显现出来，看不出来是什么，但却由本身淡淡的红色，慢慢变得越来越血红，触手一碰，竟然发着滚烫，还有点灼手。 这个女人到底…… “你！” 邢爵刚吐出一个字，就被一个冰凉的触感堵住了薄唇。 欧石楠的脑子里一片昏昏沉沉，体内的火热和冰冷，不停地交加着替换，就似上一秒还浸在冰水之中，下一秒就又被扔进了火海灼烧。 那感受实在太难熬了。 但她的感官一直知道，在周身很近的地方，有个不太熟悉的气息，还有一个能让她全身舒畅的、她一直缺少的阳气。 而当这股气息越来越靠近时，她终于忍不住地，也无法清醒地克制住自己，就整个人攀了上去，想要吸取。 第54章 误打误撞4 嘴上的触感，让邢爵慢慢眯起眼来，伸手想要将欧石楠推开，但她却两双手臂不甘地缠上了他的颈脖，连身体也整个靠了上来。 欧石楠本就身着薄薄的短袖T，此时被冷水浸泡过后，紧紧地包裹着她玲珑有致的身躯，甚至依稀能见到衣服沁出底下肌肤的颜色。 邢爵当然知道，她现在根本不清醒，只是药物作用罢了。 但他的鼻息间，却满满充斥着属于她的馨香，甚至连带着她身上的热度都传了过来。 邢爵撇着眉头，往后退了退。 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不会对着一个被下了药的女人，随便发|情。 欧石楠发出一声不满的轻哼，跟着攀了过去，身上带出的冷水，洒了出来，邢爵的睡袍也被几乎被染湿了半身。 而接着，欧石楠已经不满这样耳鬓厮磨般的触碰，想要更加探入和撬开，现在这样只会让她觉得更加干渴不已，动作间不禁霸道地侵|略起来。 在邢爵还未有所反应时，欧石楠已经撬开了那双薄情的嘴唇。 一时间，好似阴阳首次相触碰，一股舒畅的气体，在彼此的体内快速地游走了一圈。 那是什么…… 不容邢爵多想，欧石楠却已经有些得寸进尺般地往里探去，想要吸取。 不仅仅因为这可以让她的难受有所缓解，更是因为里面有她特别特别需要的。 邢爵的额头上暴起青筋。 他真是头一次，被一个头脑不清醒、胆子还不小的女人，这般“热情”地对待。 他的大掌抚上欧石楠的后颈处，用了点力道，将她往后拉开。 欧石楠不太|爽|快他这样的行为，眯着眼，瞅着机会就在邢爵的嘴角处，狠狠地咬了一口，而后才被彻底拉开来。 “嘶……” 邢爵抬手一抹，竟还见了点血。 牙齿真利。 “邢先生，我带……” 猎豹着急忙慌地冲进来，却看见自家老板和那位抱在一块，立马紧闭上眼睛转过身去。 这回，他们是真！衣衫不整了。 “邢，邢先生，我带医生过来了，还是说，等会再……” 猎豹不敢再说，他怕坏了邢先生的好事。 心中不免还是有些郁闷，为什么自己这段时间要跟着邢先生，真是太不自在了！ “让王姨带套衣服进来，让医生在外面等着。”邢爵开口吩咐道。 他垂眸看着掌下还有些蠢蠢欲动不安分的欧石楠，皱着眉头，不太客气地直接在她后颈处，给了她一手刀。 欧石楠吃痛地在他脖子上狠狠抓了一下，然后浑身一软，便晕了过去。 邢爵身手摸了摸脖子，有一点点刺痛。 还真是半点亏也不愿吃的主，浑身上下都是刺。 他倒没有恼怒，而是微微勾了勾嘴角。 王姨带着干净的衣服进了浴室，手脚利索地给欧石楠换好了，然后邢爵便将她打横抱起，带进了卧室里，让医生给她打上了点滴。 他清楚这只是简单的媚药，如果不解开，那就用点滴稀释缓解，再多加休息，熬一熬便过去了。 第55章 误打误撞5 “邢先生，欧家来电。”猎豹说道。 邢爵整了整睡袍，接过他递上来的拐杖，然后走到了小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欧院长，晚上好。”邢爵向后倚靠，伸手漫不经心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的欧莲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开口，粗嘎的嗓音中带着些难听的沙哑：“我为文苑所做的事情，郑重的向你道歉。是我管教不好，择日一定带她上门向你好好赔罪。” 说完，电话那头远远传来，好似欧文苑的啜泣声。 “哪里，欧院长言重了。”邢爵轻笑道，半垂的眼眸中却似一汪深潭，黑不见底，也不见起伏。 欧莲停顿了一下，开口道：“邢爵，我身为一个长辈，有些话我还是要说。”欧莲似乎是在寻找着一个合适的说法，才又接着说道：“文苑和石楠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不会去拿她们作什么比较，我只是不希望她们俩个中的任何一个，受到伤害和伤心难过，我希望你能明白。” “……” 邢爵用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打着，静待欧莲接下来的话。 “欧家与邢家素来交好，已经不是仅仅是几十年的情谊了。所以我也希望你在慎重做出一个决定后，能够摆正你的立场。而我所说这些，并不是想要冒犯你的意思。” 邢爵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讽刺。 欧莲说完这些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邢爵也并没有答复她任何。 就在邢爵耐心耗尽，要挂断电话时，欧莲的声音不似之前那般肃然，而是音量放轻了许多，从电话那头缓缓传来：“石楠……她还好吗？” 邢爵抬眼望向卧室，床|上乖乖躺着昏迷的欧石楠，点滴已经挂上，医生正站在一旁为她简单地检查其他。 他收回视线，才开口：“挺好的。” 说完，邢爵率先将电话挂断了。 先前，他只不过敬欧莲是位长辈，才稍有耐心的听了一段长篇大论，而后该说都说了，他便觉得并不用再浪费这个时间了。 邢爵仰靠着头，闭上眼，伸手揉了揉有些抽痛的额角，好半晌，才缓缓说道：“怎么了？” 门口挺直站着一段时间未见的孤狼，有些风尘仆仆，来了好一会，却没出声也没挪动过半步。 “邢先生，人抓回来了，现在被关在西港湾。” 孤狼的声音有些嘶哑，好似长途跋涉过一般，但脸色却精神奕奕，不见丝毫疲倦。 邢爵点点头，然后开口吩咐道：“备车。” 折腾了大半个晚上，不如去西港湾转一转，换换“心情”。 ************ 凌晨的天空夜色，沉沉一片，不见丝毫星光半点。 而中等规模大小的西港湾码头，却还是依旧灯火通明。 码头处停靠着一排排大型货船，工人货车井然有序地装货卸货，远处依稀还有已经远航而出船只的鸣笛声。 一辆低调的黑色SUV缓缓驶入，在阴暗角落里，一个陈旧的废弃集装箱前慢慢停下。 第56章 深夜提审1 邢爵下车拄着拐杖朝里走去，身后跟着孤狼和猎豹。 小门一推开，里面昏黄的灯光就倾泻了出来。 守站着的四个保镖，不似一般的街头混混，而是训练有素的雇佣兵。 看见邢爵进来，齐齐挺直了身板，铿锵有力地问好：“邢先生。” 邢爵淡淡的点点头，然后简单地打量了一下。 这个废弃的集装箱内算不上多宽敞，内里倒也没有堆积杂物，四个角落里寸步不离地守着四个保镖，而正中间摆放了一把铁皮椅子，头顶的灯泡，清楚的照|射|着椅子上面被紧紧捆绑的一个男人，浑身脏兮兮的，埋着头，嘴上被封上了胶条，不停地发出呼哧的急促呼吸声。 猎豹不知道从哪里推来一把舒适的老板椅，邢爵靠坐上去，掩在了灯光笼罩的边缘地带。 “咔嗒”一声，邢爵用火机燃起一根香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团袅袅烟云。 而后，他交叠着双腿，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夹着烟，眯着眼，朝中间那个男人点了点。 站在邢爵身后的孤狼，便会意地走上前去，干脆利落地撕掉了那个男人嘴上的胶条，然后掐着他的下巴，抬起他整张脸来。 “邢先生，这个人叫伯昌，隶属孤狼手底下管理的分支小队队长，负责管辖总公司那片区域的安全。” 猎豹走近一步，微欠着身子，声音清楚地报告着信息。 被放开了嘴巴的伯昌，剃着板寸，脸上的脏污和汗水混迹在一起，嘴里和鼻腔里流着鼻涕和口水，不停地呼哧着，大概是被封住呼吸好半晌了，连带着被捆绑的身体上都打着颤，胸腔起伏很快，似乎在抢呼吸，也似乎在害怕。 从样貌上，伯昌不过是一个四十来岁很普通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还带着一些憨厚的老实。 “你把消息卖给了谁？” 孤狼将伯昌的脸整个掐至仰面，让他有些惊恐的双眼，直视头顶有些刺眼的灯光。 “一，一个……一个叫，叫强子……强子的人……我，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是有意要出卖，出卖邢先生行踪的……是他们，他们要我……啊！” 孤狼一拳砸了过去，头被打偏了的伯昌，脸颊上迅速泛出一块红印，鼻子跟嘴里相继流出血液，这让他全身打颤的更厉害了，喉咙里发出疼痛的呜咽声，却不敢开口求饶半分。 “你把消息卖给了谁？” 孤狼掐着伯昌的脸，摆正过来，再一次询问，声线没有一点起伏。 他手底下出了这档子事儿，作为管事，他难逃其责。全程亲力亲为筛选排查，才查到了这个伯昌头上，这人也知道犯了事，在事发当天连夜就往边境跑，精明的连火车飞机都不敢坐，要不是在他那个相好的姘头那里逼问出来，他怕是就此跑出去了，再追就要耗费更多的人力和时间了。 能坐上负责安全的小队长位置，是有一定的侦查能力，自然不会也笨到哪里去。 因为跑得太快，孤狼只是费了点时间才亲自把他抓了回来。 第57章 深夜提审2 “我，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那个叫，叫强子的，给了我五百万，说……说只要邢先生当天的行程……我不是有意的！我也不想出卖邢先生！他们逼迫我！我不说，他们就会把我……呃！” 孤狼又是一拳狠狠的砸了过去，直接打断了伯昌辩解的话语。 这出来社会混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都有他的规矩所在，孤狼不信这个伯昌坐到了安全小队长，还不懂这个道理。 这个伯昌负责总公司那片区域，再加上邢先生最近经常往返总公司，那么邢先生的行程，他可以说得上是了如指掌。 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卖了出去，不管他有什么苦衷，也应该明白，就算邢先生没出什么意外，他也依旧不会有好果子吃。 孤狼有些自责，他手底下的人，都是亲自排查过，并且也是经由他的手提拔上来的，这么多年来，他一向谨慎小心，却没想到在这里出了纰漏，如果那天邢先生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以命谢罪抵消不了这等错误！ 孤狼紧咬着腮帮，伸脚狠狠地踹上了伯昌的肚子，将他连人带椅掀翻在地。 伯昌被孤狼的一脚踹得半天没声，呵哧地吸着气，没一会，这方小小集装箱内，就盛满了他呼痛的|呻|吟|声，脸上岁月留下的褶皱挤在了一起，混着眼泪鼻涕口水还有血液和脏污，狼狈得不成人样。 但他却很明白，这不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对于接着下来的未知恐惧，伯昌终究还是忍不住了，顾及不到伤痛和立场，痛哭流涕地，朝着前面阴影处坐着的那位，开始求饶：“邢，邢先生……我错了！我错了！饶了我这次吧！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而邢爵却只是懒散地换了个坐姿，微眯着眼，将燃了好一会的香烟，又递至嘴边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对于伯昌的求饶，又换来孤狼的一脚。 孤狼从小经过严格特训，随随便便的一脚都饱含力量，将他踹出胃出血都不为过。 生生挨了两脚，又长期担惊受怕精神不济的伯昌，已经有些扛不住了，在那吭哧了好半天，终于吐不出一个字来了，只想将被捆住的身体，使劲蜷缩起来缓解疼痛。 孤狼皱着眉头，打算让旁边的保镖去拿捅水来，让他清醒清醒，毕竟现在才刚刚开始。 但倒在地上的伯昌，却突然强烈地开始抽搐，幅度越来越大，身体带着铁皮椅子，在地上划拉出一阵阵刺耳的声音，看不太清面貌的脸也大幅度地打着摆子，嘴里含含糊糊的，整个人都有点不对劲。 孤狼撇着眉，有些孤疑地用脚尖抬起伯昌的下巴。 只见他双眼涣散还有些翻白，头不停地摆来摆去，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难受……好难受……痒啊……我好痒……啊！有虫子在咬我……好痒好痒好痒！” 眼看着失了神智的伯昌，张嘴要咬孤狼，他眼疾手快地朝后退了一步。 第58章 深夜提审3 一直静静看着那边动静的邢爵，将烟头扔至脚下捻熄，一抬手，猎豹便将龙头拐杖递了上去。 邢爵拄着拐杖站起来，一步步从阴影下慢慢走出来。 “给我……给我……受不了了……给我吸一口……就一口……快点给我吸一口！啊啊啊啊啊———” 伯昌一边大声嘶吼，一边开始剧烈挣动，连带着铁皮椅子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 邢爵踱步走到三步之远的距离停下，垂着眼眸，神色不明的盯着地上如同蛆虫一般的伯昌。 伯昌龇牙咧嘴了一番过后，又开始痛哭，仰着一张脸，明明还是四十岁的壮年，却已如同六十岁的老人一般，带着迟暮的老态。 “求求你们……给我吸一口……就一口！就一口！我求你们了！求你们了！” 这时，大家都已心知肚明，伯昌这是|毒|瘾|犯了。 而为邢爵做事的手下，越是靠近一些的，还有部分重要位置的，个个都是要求严格的，定期都会派人筛选暗查，不符合的就踢出去，更别提沾染些不干不净的嗜好了。 为他做事，需要的是不被任何其他影响操控的，绝对的忠诚。 而伯昌这瘾恐怕就是近期间染上的，按他现在的这种情况，应该头一次就吸的纯的，上瘾极快，需求量大。 邢爵走上前两步，抬手用拐杖底端，从伯昌的下巴咽喉处，直接将他整张脸顶仰起来。 被扼住呼吸的伯昌，一下子脸上憋的通红，爆睁着双眼，大张着嘴巴，鼻涕口水横流。 邢爵只垂眸看了他那双涣散无神的双眼，将拐杖在伯昌身上的衣服上蹭了蹭，然后收回了手。 “给我一口！给我一口！！好痒！好痒啊！！”伯昌额上青筋暴起，将脑袋使劲地往地上猛砸，而后又突然像失心疯一样，狂笑起来：“哈哈哈哈……我让你们都得死……都得死……哈哈哈……吸一口……给我来一口……邢爵……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邢爵挑挑眉头，没有说话，双手放在龙头拐杖上，站在那里好似欣赏了一会，然后打了个手势：“回去了。” 说完，邢爵转身朝外走去，猎豹紧跟其上，而孤狼便留了下来。 ********** 在回去的路途中，外面的天空，已经有些朦朦胧胧的灰亮之色。 邢爵靠坐在后座，闭目养神。 他倒没有把伯昌这种小角色放在眼里，也大概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在他底下做事的人，哪会不懂他的规矩，给多少个胆子，都是不敢犯的。 这个人不过是被人弄去，故意给他染上了瘾，从而用|毒|品|控制住罢了，至于给多少钱，这个人最终都不会活太久。 一旦染上纯正的海|洛|因|，哪怕金山银山都不够他吃的，用不着他们动手，这个人就算跑到天涯海角，也是逃不过一个“毒”字。 邢爵慢慢撩起眼帘，看着车窗外呼啸而过的景色。 倒是用了点心思来弄他的手下，这背后的人，目的只怕不会就这么简单…… 第59章 分道扬镳1 第二天欧石楠醒过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她不仅感觉头疼，嘴也疼，就连脖子都疼的厉害，整个脖子似乎要跟身体分离了，让她不禁轻吟出声来。 欧石楠一手抚着额头，一边慢慢撑坐起来，床边透过落地窗照耀进来的大好阳光，刺的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眸。 放下手时，她看到手背上的针眼，才恍然记起了些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一方面有些讶异，欧文苑的胆子竟然这么大，邢爵这个人看上去可不是个好相与的。 一方面又有些自认倒霉，居然这么粗心的就喝了那杯加了料的牛奶。 而经由那药物产生的刺激感，让她完全有些不受控制，阴阳眼还有那个奇怪的符文，都曾有出现过，全程在场的邢爵，看到了会不会…… 欧石楠想到这里，不禁又忆起了昨晚自己胆大的行为…… 她感觉头更加疼了。 对于人体，她再熟悉不过了，亲个嘴根本不算什么，只是对方不仅仅是个霸王，还是她“堂妹”欧文苑的未婚夫。 她真是最怕麻烦事了…… 欧石楠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可想再多也没别的法子了，她想自己还是不能在这里继续留下去了，这段时间别说做劳什子家庭医生了，就是这一起又一起的麻烦事，加起来都比她以往遇到的更多。 她继续躺了一会，才起床洗漱，只是后颈处一直酸疼的厉害，隔一会便要伸手揉一揉缓解一下。 这个该死的男人下手可真够狠的。 欧石楠在心底问候了对方几代祖宗。 她换上了第一天来时身着的那套衣服，然后朝楼下走去。 刚踏进客厅口，邢爵背对而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财经报纸，一手端着一杯咖啡，好似背后长了眼似得，对她打招呼：“早。” 欧石楠脚下一顿，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指向刚好正午的一点时分。 还真是挺“早”的了。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不禁牵扯到了伤口处，皱了皱眉，感觉有点疼。 欧石楠走过去，在邢爵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 邢爵见此，将报纸一收，唤来王姨给她也倒了杯咖啡，醒醒神。 而这时，欧石楠才看清他的现在的模样。 嘴角有着一看便知是被人咬的细小伤口，衬衣领口处的两颗扣子未系上，大赤赤的敞开，露出靠前一些的脖子上，两道明晃晃的抓痕。 毫不遮掩，倒是生怕旁人不知，他昨晚度过了一个多么“激|情|四|射|”的夜晚。 欧石楠觉得脑子里扯着的那根筋，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她收回视线，垂下眸子，拿起杯子，灌下一大口苦咖啡。 邢爵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而后从桌上拿过一张填好的支票，推到了她的面前，伸出手指，在上面轻点了两下：“你的薪资。” 欧石楠的第一反应却是，这个男人的脑子真的确定没问题吗？ 除去那些糟心事儿，她好似来这里，就是带薪休了个假，薪资还很丰厚。 第60章 分道扬镳2 欧石楠拿起那张支票，看着上面填的好几个零，又抬起眼来。 “不如，你拿去看看病？” 她的确很想让他去看看精神科。 但很显然，邢爵却没理解出她话里的意思，而是微眯着眼，盯着她嘴角的伤处，调笑道：“彼此彼此。” “……”欧石楠闭了嘴。 她不想跟他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那就谢谢邢先生了。” 她知道邢爵这样的人一向说话算话，那既然这个资本主义家要发善心，那她就收下算了。 “这段时间，多谢邢先生的招待。”欧石楠站起身来，正色道：“以后如有需要帮忙的，我一定尽我所能。” 尽管邢爵可能根本用不上她这号小人物，帮什么忙，但说到底，这人情她还是欠下了。 邢爵挑挑眉头，没说话。 招她来做什么家庭医生，就不是本来的目的所在，他原本就只想把她放在身边，看看到底是她这个人，对他的双腿有奇怪的作用，还是因为其他。 但，这期间好像也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地方…… 邢爵半眯着眼，眸底滑过一道深意。 这以后，自然是会有需要她的地方。 来日方长…… 邢爵唤来王姨，给欧石楠安排车辆送她回去。 欧石楠前脚刚走，猎豹后脚就跟了进来，身板挺直的站在邢爵旁边，静待吩咐。 邢爵静默了一会，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晚上把她的资料送到书房来。” 猎豹愣了一下，才会意到，连忙应声：“好的。” ********** 欧石楠回到了一段时间未归的家里，有些职业病洁癖的她，将屋子里里外外大扫除了一番。 而后又休息了几天，直到嘴角上的伤看不太出来后，她便回医院报道去了。 刚走进医院，欧石楠就在长廊上，撞见了迎面走来的欧莲，身着白大褂，半低着头，一手拿着一叠资料，步伐有些匆忙。 “欧姨。”欧石楠站定，打了声招呼。 欧莲停住，抬起头来，顿了一下，才说道：“啊，是石楠啊，你回来了。” 欧石楠点点头，等着欧莲下面的话。 欧文苑所做的事情，她应该都知道了，而因为他们各自彼此所处的身份位置，她应该也早早的做了相应的处理，接来下，应该就是对她的提点了。 但欧莲看着她却是张了张嘴，有些欲言又止。 最后，却是什么也没说，上前拍了拍欧石楠的肩膀。 “我现在赶着去开会，你一段时间没来医院了，先去忙吧，回头有空上我那儿吃顿便饭。” 说完，欧莲向她扬了扬手中的一叠资料，笑了笑，而后越过她匆匆走去。 欧石楠抿着唇，侧头看着欧莲的背影。 尽管她对人情淡薄，但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欧莲没说，她却也能明白。 有些话，摊开了来说，就是见外，更何况欧莲一向拿她犹如亲生女儿般对待。 在这一点上，欧莲已经做到尽她所能的了。 欧石楠有些叹气。 因为发生这些事情，也并非她本意，她又该怎么去解释。 第61章 人皮草人1 已经是早晨七八点时分，天色依旧灰蒙蒙一片，不见一丝儿亮光。 天际传来沉闷的雷声，霎时风驰云涌，黑云掩盖，狂风吹得路边树木呼哧作响。 一道闪电从空中劈过，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声，瓢泼大雨从天上倒了下来。 闪烁了一夜霓虹灯的招牌下，是一家二流的夜总会，随着这场雨，招牌上的灯也跟着熄了。 侧边小门处陆陆续续也出来一些，忙碌了一宿的歌舞陪酒小姐和打杂人员。 “曾姐，真的不一起走吗？” 几个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年轻姑娘，调笑着大声问道。 曾友琴有些不耐烦的摆摆手，打发了她们几个。 不一会儿，这边人就都走完了，只剩下她一个，站在屋檐下躲雨。 这是一个三十多岁风韵犹存的女人，脸上的妆容经过一夜的洗礼，已经颇有些不堪，而她这个岁数在这行，却是算不得年轻吃香了。 曾友琴脸上带着倦容，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这几天一直在重复拨打的电话。 “嘟——嘟——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该死的臭男人!你有本事就别再回来！” 曾友琴恨恨地一边骂道，一边把手机揣回包里，再一看雨势依旧不小，心情更加糟糕，却一咬牙一跺脚，将包顶在头上，蹬着高跟鞋就冲进了雨里。 一路狼狈地回到了，不太宽敞而又有些破旧的小出租屋里，曾友琴一边埋怨的骂道，一边将自己收拾干净，躺在床|上熟睡之前还依旧念念叨叨。 “说什么给我好日子，带我过好生活，都他妈|的骗我！” “别让我逮着你，非要扒了你皮不可！” “……” 逐渐沉睡的她，却并没有察觉到，大门被从外面悄无声息地打了开来。 一直待到她在傍晚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气已经放晴，晚霞透过窗子穿透进来，还能听到楼下熙熙攘攘的热闹声。 休息好了的曾友琴，不由地又惦记起那个男人，叹了叹气，翻了个身打算起床。 但手刚一伸出去，就碰到身边的一个东西，触感似皮肤一样。 她跟着侧头看去，先是对着那张熟悉万分的脸愣了一下，随即便发现不对劲来。 接着她双眼猛然大睁，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整个人颤抖不止地从床上掉了下去，一边往后缩，一边忍不住地扯着嗓子，发出撕裂的尖叫声。 一时间，似穿透了整栋楼。 ********** 这几天连续加班的欧石楠，一直忙到了临近深夜才回到了住处。 最近无事发生，她被派去整理近几年来的档案记录，工程量大，一时半会还真是完成不了，也无暇顾及其他。 闲暇时候的她，偶尔也会想起之前的一些事情来，但转念甩甩头，就丢到脑后去了。 欧石楠揉着有些酸胀的肩颈，一边开门进了屋。 黑漆漆的屋内，透着沉闷的安静，她便开了灯，顺手也打开了电视，热闹的声响霎时就冲散了这片孤寂感。 第62章 人皮草人2 欧石楠听着客厅的声音，在卧室里更换着衣服，心里原本还惦记着档案的事情，却不由得被电视里的一条报道，拉回了注意。 “本台报道，下午17点43分，警方接到曾姓市民报警，位于石桥街道的居民楼内，发生了一起恶性谋杀案件。据了解，死者为该市民的同居人，男，四十岁，文县人，死状惨烈，后续情况我们会继续跟进报道。” 欧石楠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跟着就往客厅走去，发现是一条重播的新闻报道。 她微微皱起了眉，还未多想什么，就见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 “你总算是接电话了。” 电话那头是易钦之，带着有些无奈的叹气。 欧石楠一愣，拿着手机翻看了一下，发现从下午开始，易钦之已经给她打了五个未接电话。 由于要专注的整理档案，她提前将手机静音了，所以才没接到电话。 “石桥街的案件？” 欧石楠盯着电视里的镜头，播放着记者正在采访周边的居民。 “你已经知道了？” 易钦之找她的确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石桥街道那边都是鱼龙混杂的地方，那里的小分局也不太顶事儿，事情爆出来的时候，由于没有及时封锁消息，现在闹得各大台电接连报道得沸沸扬扬，颇有些不太好收拾。 而欧石楠又是法医这行的翘楚，论专业和能力还没有人能及得上她。 这个恶性案件，自然也要由她这个权威法医来接手。 “嗯，那现在是什么情况？”欧石楠伸手将电视关掉，静待电话那头的回答。 “不太好。”易钦之的声音很严肃，也很沉：“也不好说。” “好，我现在就来总局，尸体应该也送过来了吧？” 欧石楠一边说着，一边快速地披了件白大褂，拎着自己那套常用的手术刀，抓着钥匙就出了门。 “没有，尸体还在石桥街，情况不太好，没有挪动，这边我们已经全部封锁了，你直接过来吧。” 那头的易钦之似乎在走动，而后又小声跟旁边人交代了几句，接着说道：“我去街口等你。” 欧石楠低头看了一眼腕表，现在已经是深夜十一点左右，距离案发已经六个小时了，好在今天天气阴冷不算太热，尸体应该不会受很大影响。 她皱着眉，暗骂了一句自己漏接电话的失职行为，然后随口应了他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加快了脚步。 欧石楠开着车一路飞驰，赶到石桥街道的时候，远远的就看见了站在街口的易钦之。 她将车停靠好后，拎着东西就急匆匆地下来。 易钦之走上前，顺手接过了她拎着装有手术刀的小箱子，然后带着她往里走去。 发生命案的居民楼连带楼下一小块区域，都被警方疏散了人群，整个封锁了。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的到了四楼。 门口几个警员见此分别打了声招呼，欧石楠点点头，然后从外衣口袋里拿出白手套，一边戴着，一边朝屋内走去。 第63章 人皮草人3 欧石楠在戴上口罩之前，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尸臭味道，她的嗅觉比一般人要敏感一些，这股味道或许寻常人闻不出来有什么，但她却第一时间捕捉到了。 她三两步就走进了卧室，屋内的灯有些昏暗，床|上横躺着一具尸体。 猛然看去，就像一个人正在熟睡，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对劲来。 欧石楠靠近了一些，在床边站定，微微挑眉。 床|上的薄被一边有些凌乱，一边掩盖着尸体，一直盖到脖子下面，一颗头颅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闭着双眼，十分安详的模样。 欧石楠弯腰抬手掀开被子，整具尸体便全部|裸|露|在她眼前。 他浑身上下没有一些血迹，眼睛能看到的，就是脖子处有一条整齐的割喉线，除此之外暂时没有看到其他伤口。 但她正要站起身来的时候，却发现好像有点不对劲。 欧石楠凑近了一些，微微眯起眼来，伸手在尸体的手臂、胸膛还有腹部处按压了一番，皮肤下面鼓鼓囊囊的，似塞了什么东西而让整具尸体看起来有点膨胀，但不细看，却又发现不了。 她终于知道易钦之所说的“情况不太好”指的是什么了。 欧石楠又细细的看了一番，才唤来易钦之。 “易副局，麻烦叫人把尸体运回警局，动作一定要小心。” 她将手套和口罩摘了下来，随意的塞回了口袋里。 这里全部都是居民楼，不可能一直封锁着，更何况这具尸体情况特殊，如果要细验，这个地方还真不合适。 易钦之点点头，然后招来四名警员仔细交代叮嘱了一番。 ********** 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夜空中没有一丝儿星点月光，而位于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一座办公大楼上的三十五层，却依旧灯火通明。 “明天早上八点，我要见到这份数据报告。” 邢爵身着铁灰色的衬衣和西裤，靠坐在宽大办工作后的老板椅上，袖子挽至手肘处，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而领带却早已经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他抬手看了一眼腕表，说道：“散会。” 然后就伸手关掉了投影仪，结束一场跨国的视频会议。 邢爵闭着眼向后靠了靠，揉了揉鼻梁，有一些疲倦。 他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国内外的往返飞，今天中午才回国，紧接着就是大会小会接连开，再就是晚上这一场重要的跨国会议。 算起来他已经连轴开了几近十二个小时的会议。 “叩叩叩———” 脑子里还在想事情的邢爵，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动也未动弹，丢出一个字来：“进。” 开门进来的是孤狼，最近这段时间他已经恢复岗位，将猎豹又派遣出去了。 他端着一杯现磨的黑咖啡，和几份文件，稳步走至办公桌前放下。 “邢先生。” 闻到了咖啡的味道，邢爵便睁开了眸子，缓坐起来，端着杯子连灌了几口，温度恰到好处。 “邢先生，伯昌出事了。”孤狼汇报道。 第64章 人皮草人4 嗯？ 邢爵端着咖啡杯的手一顿，一时间，还真没想起孤狼说的伯昌是谁。 毕竟这种不起眼又不重要的小角色，根本不值得他放在心上。 “那天我把他扔进了贫民窟，后面没多久，人就找不到了，今天下午收到消息，人已经死了。” 孤狼所谓的贫民窟，不过就是吸|毒|圈子，里面全是穷凶恶极的亡命徒，把伯昌扔进那里，不出一周也能让他死的保个全尸。 犯了这等错误，自然不可能放过他，只是现在以他们的方式，已经不会亲自动手处理了。 原本人不见了，就罢了，但今天下午收到的消息，却有点不正常，而邢先生一直忙着事情，他也不会拿这么点小事来去打扰邢先生。 邢爵挑了挑眉头，将杯子放回了桌面。 孤狼走上前一步，从刚刚那叠文件的最下面，抽出一张今天最新的晚报，翻到那条最新消息的页面，摆放到了邢爵的面前。 邢爵三言两语的就将内容看完了，手指不自禁地在桌上敲打着。 这种广为人知的手法，自然不会是他的人做的。 但恰好死的这个人，却正好“曾经”是他的人。 无非就是会引来那个姓易的罢了。 邢爵并没有太放在心上，随即就将报纸合上了，端起咖啡又慢慢啜了一口，抬眼看着还站在桌前的孤狼，难得开口又问了一句：“还有什么事？” “上次那批在城西码头被劫的货，我们的人找回来了，我觉得这事有点不对劲。”孤狼有些皱眉。 那是一批军火，原本是拿来与印度军方做秘密交易的，出了这事儿，邢爵便拿了另外一批货去填补，但好在损失的费用在他看来不算太多，再加上最近刚刚接手家族，他还需得兼顾自己国外的产业，忙碌得就先将这事儿放到了一边。 邢爵沉吟了半晌，才开口吩咐：“那你多盯着点，把雄狮叫回来帮你，白虎那边忙完了，就召他过来。” “是。”孤狼应了一声，然后就退了出去。 邢爵拿过旁边的文件看了几眼，便放下了，燃了一支香烟，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虽已经是午夜，但窗下却依旧霓虹灯一片。 他一手插着口袋，一手夹着烟，飘起的袅袅烟云，有些迷了他微微眯起的眼眸。 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 欧石楠随着易钦之回到警局的时候，尸体已经按照她的要求，小心的安放置在了殓房里。 在开始工作前，欧石楠站在走廊处和易钦之说了几句。 “易副局回去吧，明早我会把验尸报告准时交到你的办公室。” 撤离封锁区域的警员，又加之石桥街道与总局相隔甚远，他们赶回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而这具尸体特殊，恐怕今晚她得通宵进行了。 “没事，今晚我也得加班。” 易钦之笑笑，伸手递给她一罐温热的咖啡。 欧石楠没有拒绝，接过来便打开灌了几口。 第65章 人皮草人5 “好了，你忙吧，我先回办公室了，还有好些资料等着我呢，有事就打我电话。” 易钦之朝笑着她挥了挥手，然后转身就走了。 欧石楠将最后几口咖啡喝完，便也朝屋内走去。 室内的灯光开到最亮，那具特殊的尸体安放在正中间，等着她的到来。 她在戴上白手套的时候，习惯性地抬眼巡视了一下周遭。 现在午夜时分，这边这条长长的走廊处，只有她这一间还亮着灯，四周寂静的好似只能听见她自己的呼吸声。 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东西存在。 欧石楠在动刀之前，先给尸体验了个血。 针管|插|进有些僵硬的皮肤里，费了点功夫，才艰难地抽出了少量的血液。 她微皱着眉拿着采集到的样本，拿到旁边仪器齐全的工作台上进行化验。 不多一会，便出了结果。 血液的成分呈阳性。 意料之中的结果，也不是她以貌取人，生活在那种地段，而现在又被谋杀，十有八|九会染上点什么瘾。 欧石楠拿过一旁的报告，抬手刷刷写上血检结果和吸|毒两个字。 而后她便又往手上套了两双手套。 毕竟现在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给她去检验这人还有没有别的传染疾病等，她只能做此应急处理，先验尸。 欧石楠将尸体从头到脚的仔细查看了一番，除了先前已知道的，脖子处被割喉的伤口以外，她还在尸体的手臂内侧、肩膀、后背脊椎、大小腿内侧，均发现了比较细小的缝合线条。 她拿着小剪子将其中的几条缝合处，小心地一一拆开来，然后剥开一看，她就愣住了。 里面竟满满当当的塞着稻草！ 她先前摸到鼓鼓囊囊的触感，应该就是因为这个！ 欧石楠的鬓角处滑落一滴汗，她的眉头紧锁，伸手利落地将剩下的缝合处全部拆开，然后再将塞在里面的稻草一一拿了出来。 为了不破坏，尸体上可能会存疑的证据，她的动作十分小心和仔细。 而将这些全部做完，时间已经过去了三个多小时，她的额头上都蒙上了一层薄汗。 掏空填充稻草之后的尸体，犹如一具被泄掉气的人皮娃娃，耷拉而又干瘪的瘫在那里，只留有一颗完整的头颅在脖子处，证实着这具尸体的真实存在。 凶手竟然将被害人身体内的所有器官，包括骨头和血肉，全部掏空！只留有外面的一层人皮，将此活生生的做成了人皮草人！ 欧石楠咬咬牙，将套在手上最外面的一层手套取下。 这具尸体被人处理成了这样，难怪先前她扎针验血，很难才抽出一点血液来。因此她的手套上，也并没有沾染上什么血迹。 而后，她低着头凑近，细细看了各处缝合，发现处理的手法很精细，刀口也十分整齐。 虽然有些划开的位置不太对，但凶手应该对人体解剖也有着不少的了解。 现在尸体内的所有器官都不在，她也无法查询到具体的死因。 第66章 人皮草人6 欧石楠双手撑放在两旁，盯着面前这干瘪的人皮，陷入了沉思。 直到双眼有些酸胀，她才收回了视线，闭了闭眼，跟着微叹一口气，然后站直了身体，扭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暂时放松紧绷着的神经。 她抬眼看着墙壁上的时钟，已经几近凌晨五点，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许久未这样集中精力的熬过通宵，欧石楠的脑子，此时感觉有些用力过度之后的迟钝。 她不禁在旁边空余的地方，来回踱起步子，一边缓慢的思索着。 像这种的死因无非几种，窒息而死，饮用毒而死，外伤致命所死。 而现在这三种死法，都无法排除掉。 外伤致命所死，尸体脖子处被割喉就可以确认。 那里是被整个整齐的切过去，在脖子处填满稻草，将此堆积起来，然后再将头颅拼上去，光用肉眼看，也不是很容易就看出这是头身被彻底分开来的。 想到这里，欧石楠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个地方。 那就是咽喉。 尽管脖子被整个掏空了，但是头颅却是完整的，可以查看从嘴进入的咽喉口，或许会有发现。 欧石楠整了整精神，将旁边一个可移动的落地灯挪了过来，灯光打到最亮，然后拿着一套精细小巧的手术刀，就开始准备动手。 她拿着手术刀，从头颅的下巴处往下划过，然后剥开，用着镊子仔细地翻找着。 在墙上的时钟快指向六点的时候，欧石楠终于找到了可疑的细微残留物。 她连忙进行化验检测，而最后得出的结果，竟然是纯度可达百分百的|海|洛|因|。 这人的确吸|毒|没错，但像这种纯度的，他这样的人基本拿不到。 而过多摄入，也能致死，更何况这是百分百纯度的|海|洛|因|。 欧石楠沉吟了半晌，进行其他的检查和收尾工作。 一直到七点的时候，她都没有再发现什么其他的线索。 叹了叹气，欧石楠拿过报告，开始一一写下检验结果。 她花了二十多分钟写完了报告，然后将所有东西收拾好，最后在八点，拿着报告，关上了殓房的大门，朝着易钦之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此时外面天色晴朗一片，总局内上班人员都陆陆续续到齐，欧石楠一路走过，遇到了不少与她打招呼的人。 欧石楠乘坐电梯，到了上面办公的区域，这里的人员都在埋头忙碌，比得下面的大厅处，要来得安静的多。 刚走到秘书处，易钦之的秘书便直接让她进去了。 “叩叩叩———” “请进。” 欧石楠推开门走进去，易钦之正坐在办公桌后，专注的对着电脑处理着文件。 他分神抬眼看来，微微笑道：“辛苦了，报告放桌上吧，你早点回去休息。” 欧石楠没有应声，只是走上前将手里的报告放在了桌面上。 同是熬了通宵工作的人，易钦之却看上去跟平时并无区别，依旧神采奕奕而又有着翩翩矜贵的气质。 第67章 人皮草人7 “这个案子你来负责？”欧石楠随口问道。 毕竟这种案件一般都是由刑侦队的来跟进，让一个副局长来处理，未免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我比较喜欢亲力亲为。”易钦之三下两下，就处理完了手头上的事情。 他眼见欧石楠暂时没有要走的意思，便伸手拿过了验尸报告看了起来。 “死因不确定？”易钦之抬头问道。 欧石楠点点头，双手环抱倚靠在了办公桌边，动作间很随意。 “我怀疑凶手是先给被害人摄入了高纯度的|海|洛|因|，因为过多而致死，后续再对尸体进行处理和伪装。”欧石楠顿了顿，话锋一转，问起了其他：“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易钦之摇摇头，才说道：“没有，根据目击者的证词还有我们后续的查看，屋内并没有丢失其他东西，只有大门上的锁头有轻微的损坏。” “尸体被放进来的时候，她没有听到动静吗？”欧石楠接着问道。 “没有，初步估计她可能饮用了安眠药物之类，分量不重，但足以让她沉睡到听不到任何声响。”易钦之缓缓说着，伸手摘下了眼镜，揉了揉眼睛才又戴了回去。 欧石楠看见他泛着红血丝的双眼，便站直了身子。 “那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任何问题联系我，我下午会再过来。” “不用太着急，你回去吧。”易钦之淡笑道，神色间难得有些温和之色。 欧石楠也没推脱什么，点点头，便朝外走去。 ********** 待到欧石楠休息睡足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左右，外面的太阳依旧很烈，阳光穿透了玻璃，晒得地板上金黄一片。 她简单梳洗了一番，便驾车又回了总局。 因为现在尸体的内脏器官还未找到，所以这个案子她也得时时刻刻跟进着。 欧石楠上易钦之的办公室找了一圈，没见着人，连他的秘书也不在，觉得有些纳闷，下了电梯来到大厅时，就碰上了警员小肖。 “小肖，易副局下班了吗？” “啊，是欧法医啊，易副局还没下班呢，待局里一整天了，现在正在审讯室里头呢。”小肖摸着头笑着说道：“刚好我也得过去，一起吧。” 欧石楠点点头，道了声谢，便一起往审讯室走去。 她得去问问，那些内脏器官有没有找到。 审讯室的门口守站着两位警员，知晓她是负责这个案子的法医，倒是没有为难她，直接让她进去了。 欧石楠站在外面的单面镜子前，看着里面。 易钦之换了一身西装，威严正经的坐在那里，一脸严肃，而他的对面坐着一个女人，正双手捧着脸，呜呜的哭泣着。 这位应该就是死者的同居人、报案的那位曾女士了。 曾友琴伤心欲绝的哭了好半晌还没有停下来，对面的易钦之保持的刚刚的坐姿一动未动，神色也没有丝毫不耐烦。 欧石楠微微皱了皱眉，旁边的小肖倒是先叹了一口气。 “昨天她的情绪一直不稳定，咱们就没审她。” 第68章 人皮草人8 小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们派人陪她去了医院，先做了检查后又安排心理医生，到刚刚才开始正式的审讯，不过还什么都没说，倒是一直哭到了现在。” “不过也怪不了她，毕竟之前好好一个大活人，结果在她睡醒的时候，就变成的那副模样躺在身边，估计也真是吓得够呛。” 小肖有些感叹的咂了咂嘴，欧石楠倒是没吭声，而是转头继续看着里面。 好在没一会儿，曾友琴还是停止了啜泣。 “实，实在不好意思，我，我有点，控，控制不住。” 曾友琴抽抽噎噎的说着，伸手抹着肿胀的双眼，脸上没带妆，岁月的痕迹很是明显，整个人似在一夕之间憔悴苍老了好多岁。 易钦之没有介意，只是伸手点了点桌子，然后问道：“你最后一次见到受害人是在什么时候？” 曾友琴的情绪还没完全平复，深呼吸好几次，才缓了缓，开口道：“我，我有些记不清了，大概……也能有，十天半个月了吧……” 难过而又长久的哭泣，让她的脑子有点懵，浑浑沌沌一团，连思绪都慢了很多，需要想一会，才能说清楚。 “那他有没有和你说什么？比如他要去哪？去做什么？”易钦之打开旁边的笔记本，开始记录。 “他说……他要去边境，避避风头。”曾友琴一个字一个字慢慢地说着，然后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阿昌得罪了他的老板，他说，他要是不避风头，很可能，会没命的。” “他的老板叫什么？是做什么的？”易钦之眼也没抬的接着问道。 曾友琴皱眉：“我不知道，关于这些，阿昌从来没跟我说过，他只说过很快就会让我过上好日子的。” 听此，易钦之敲打键盘的手停了下来，伸手揉了揉额角。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沉默。 站在外面的欧石楠也有些皱眉。 这个曾友琴一问三不知，基本没有有用的信息，案子根本无法切入。 但易钦之此时突然话题一转，说道：“那你知道伯昌|吸|毒|吗？” “不可能！” 易钦之话音刚落，曾友琴就猛然接口否决，说完，自己也愣了一下，而后咬定说道：“不可能，他不可能沾那些东西的！他跟我发过誓绝对不沾那些东西的！” 他答应不久之后就带她过好生活，不用再去夜总会陪酒上班了，答应过她，跟他回老家，他们会结婚，会生孩子，会过安稳的日子，这段时间也一直在努力着，她看得到他的决心！她也相信他！ 那种了无底洞的东西，他们深知其要命的程度，他又怎么可能会沾上那种东西？！ “法医验尸时，他的血液成分呈阳气，已经吸食了一段时间了。” 易钦之双手交叉放在桌面，看着对面曾友琴的神色变化。 曾友琴一怔，还是有些不相信，满眼的质疑，嘴里不停地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不可能会骗我的！” 第69章 人皮草人9 曾友琴始终无法相信伯昌会|吸|毒|，也绝对不承认。 她一边摇着头，一边矢口否认，却突然好似脑袋里灵光一闪，一拍桌子，猛然说道：“肯定是他老板逼迫他吸的！一定是！” 而与欧石楠一道站在外面的小肖，听此却噗嗤一笑：“这女人真有意思，难不成|吸|毒|还得要人逼迫着去吸吗？一个是夜总会的陪酒小姐，一个是混子，混迹社会这么久，能沾点什么，她心里会没数吗？” 欧石楠却没有就此下定论。 以貌取人的话，这曾友琴所说的倒还真没什么可信度，一味的相信对方，却矢口否认他会犯任何错误，也不知道到底是愚昧，还是事实了。 曾友琴说着，顿了顿，眼睛一瞪，好像突然想起什么来了，身子往前一倾，有些着急着说：“我记得有一次他跟谁打电话，好像是在说什么一批军火，还是货物来着的，我没听清，反正肯定是些犯法的事儿，后来我让他不要沾这些东西，他都有答应我不会去碰的！” “是了！肯定是这样！他不愿意去做，他老板为了控制他，就逼迫他|吸|毒|，然后进而让阿昌为他卖命！就是这样！” 曾友琴觉得自己好似猜到了真相，也好似为伯昌|吸|毒|找到了借口，脸上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但却也充斥着满满的难过和心碎。 小肖跟着无奈摇头，易钦之却没有任何鄙夷轻视的神色，张张嘴想说什么，却又被曾友琴打断了话语：“我想起来了！有一次我给阿昌送汤，他正在上班执勤，我送过去给他，他连忙赶我走，不让我多留，说是被领导看见了会有处罚的。” 说着，曾友琴一拍手，定声道：“对，那条街就是资中街！就在帝业集团附近！” 易钦之一顿，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帝业集团不是别的，正是邢爵所接手家族产业其中的一家总公司，近来听闻他常常出入那里。 而外面的欧石楠和小肖却有点茫茫然，资中街是京都城中数一数二的最大繁华街道之一，那里集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上市公司。可以说，城中的上流人士和军政人员手中的产业，不少都出自于那里，要说背后没有什么弯弯道道，那是不可能的，但这关系错综复杂，谁又敢真的去查他们呢？ 更何况曾友琴并不知道伯昌的老板具体是谁，给这么个大范围，他们又要如何去查？ 那里随随便便一个人物，都是他们得罪不起的。 小肖有些叹气，他是真觉得这个女人说了半天，全是一堆废话。 欧石楠见易钦之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沉吟了一会，正要开口询问曾友琴，这时，外面的门却突然被推开，急匆匆地进来一位警员。 警员面色有些着急，简单的朝欧石楠和小肖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他侧头一看，易钦之还在审讯室内，便伸手敲了敲单面玻璃旁的小门。 第70章 人皮草人10 易钦之抬眼看见他，一顿，对着曾友琴说了一声：“抱歉，请稍等一下。” 而后，便拉开椅子站起身，朝外走去。 他把门刚一关上，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易副局，前线那边刚刚传来消息，在靠近城西码头附近的护河里，发现了疑似内脏器官的残留物，现在已经小范围封锁了，您现在要不要过去看看？”警员挺直了身板，吐字清楚地汇报着刚刚得到的最新新消息。 易钦之微微一撇眉，转眼便对上欧石楠，俩人对视了一眼。 然后他开始下达命令：“你去备车，小肖，你负责把曾友琴送回去，在案子没结束前，记得安排警员随时保护她的安全，告诉她，我们随时会传她过来问话，请目前不要随意出省。”说着又对欧石楠说道：“石楠，你跟我一块儿去。” 小肖和另外一名警员听到吩咐，纷纷听命行事去执行了。 “好，我去拿东西。”欧石楠立马快步出去，朝殓房去拿她的工具箱和白大褂。 ********** 晚霞压着天际的边缘线，将整个天空染得赤红一片。 橙红的光，远远地穿透了偌大的落地窗户，倾洒在消音地毯上。 随着时间的逝去，光线渐渐越拉越长，慢慢攀上了一双一尘不染的男士皮鞋上。 邢爵施施然地落座在办公桌后，脸色淡漠地处理着面前堆放着的文件，孤狼直挺挺地站在一旁，动也未动。 一时间，只听得钢笔尖在纸张上划拉的签字声。 不知过了多久，邢爵签完了最后一份文件，把笔一扔，向后倚靠，伸手就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间。 最近他的双腿有些奇怪，总是时好时坏。 有时双腿轻松行走自如，很是正常，有时却需要借助拐杖，更甚至有时双腿笨重到还是要坐轮椅，再加上最近连轴频繁国内外奔波，各种不便，这让他难得产生了一股倦怠和烦闷感。 邢爵微微撩起眼帘，盯着侧面窗外的夕阳晚霞，直至最后一丝光淹没在天际，他才缓缓开口道：“找回来的那批货放在哪儿了？” “邢先生，那批货还放在城西码头处。” 听到突然的问话，孤狼只是走上前半步，微微欠身，对答如流。 邢爵在扶手上轻轻敲了敲，说道：“备车去码头。” 话音刚落，孤狼便把龙头拐杖递了上来。 邢爵站起身来，伸手慢条斯理地扣住了西装外套的钮扣，才接过了拐杖，朝外走去。 ********** 城西码头与市中心还是相隔有些距离，易钦之与欧石楠驱车赶到的时候，夜色已降临，正是晚上的七点左右。 现场已经被小范围的控制住了，人员也并不多，一切都尽量不声张开来。 欧石楠刚一下车，就被迎面而来的微凉江风，吹得一颤，忍不住伸手拢了拢外面罩着的白大褂，却在抬头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易钦之竟挡在了她的身前。 “走吧。”易钦之侧头看过来，旁边的路灯打在他的镜片上，看不出里面双眸的神色。 第71章 人皮草人11 欧石楠微抿了抿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便拿着工具箱跟在易钦之后面，朝现场里走去。 易钦之带着欧石楠，一手撩起封锁线，一手朝旁边的警员示意了一下手中的工作牌。 护河边的这块地方，生着葱葱郁郁的杂草树木，地上也是坑洼不平，加之前些天下了大雨，尽管今儿天气不错，还是依旧一脚下去，能踩得满是泥巴。 “注意脚下。”易钦之叮嘱着欧石楠，伸手拨开了面前挡路的杂草。 俩人不多一会，就来到了被特意清理出来的空地上。 那里地面上用防水布铺了一块，因为周遭并没有路灯，只得模糊瞧见上面堆放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稍微走近一些，就能闻到一股子难闻的尸臭腥气。 那边的警员看见来人，便小跑了过来：“易副局，欧法医。”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易钦之询问。 “是这边一艘野渔船发现的，不过咱们暂时只找到了那些残留物，不多，剩余的还在周围搜查。” 小警员一边回答着，一边指了指那堆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而后又指了指不远处几艘正在河里打捞着的小船。 易钦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朝警员要了一个手电筒，便带着欧石楠朝着那团东西走去。 欧石楠从口袋里拿出多的一个新口罩，递给了他，然后才开始准备工作，而易钦之却举着手电筒站在一旁，充当灯泡，为她打光。 欧石楠蹲在防水布前，用戴着白手套的手，将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翻了几下。 可能由于是在护河被污染的地方浸泡过了，这团东西被脏污包裹着，一时还真有点看不出到底是属于哪里的器官。 欧石楠翻看了两下，便有了答案：“这团是大肠，初步估计应该被泡了三天以上，具体的还是要拿回去化验才知道，不过最好能找到胃、心和肺部。” 那三个位置比较重要，或许可以化验出线索来也不一定。 只是时隔了好些天，如果抛的地方不同，腐蚀性大的话，可能最后也会毫无收获。 这些话欧石楠没说，只是撇着眉，抬手利索地从箱子里拿出另外一块小的专用袋子，将那团大肠装了进去，然后封好收进了箱子。 她没花多少时间，就做完了。 欧石楠站起身，与易钦之并排而站。 两人静默了好一会，眼见着护河里依旧没有什么收获，易钦之便打算打道回府了。 而欧石楠这时，却指着右前方不远处一块有射灯的地方，问道：“那是哪儿？” 易钦之抬眼看去，那里是被半面围墙和几颗树木挡着的地方，从上面茂密的树梢中时不时扫来的灯光，远远还能听到船只鸣笛的声音。 “往那边去就是码头了，不过照这个方向，应该是他们码头后面的仓库处吧。”易钦之答道：“翻过这码头那面就是海了。” 欧石楠点点头，看了看，往那个方向倒是没有人去搜查的。 第72章 人皮草人12 那些警员只在这一块，或者再往上游去查，却没有一个往那头去看，倒也不知道是不是天黑下来了，那位置也被忽略到了。 “我们去那里看看吧。”欧石楠朝那时不时扫来灯光的地方，扬了扬下巴。 “好。” 易钦之招来警员交代了几句，便带着她朝那头走去。 只是越往里走，路却是深一脚浅一脚的，泥泞不堪，更加难走了。 俩人一路走走停停，沿着河边，踏过了杂草丛生的地方，倒是费了不少功夫，终是靠近了些码头的后处，护河的尽头。 “动作小心点儿！” “快点儿快点儿！” 易钦之与欧石楠远远的就听见了工人的吆喝声，好似在搬运货物。 再拨开一面树丛，前面就是半堵围墙，两人沿着绕过去，转了个弯，便看见了用铁围栏围着的高台，上面有一块大片空地，仓库门大开着，旁边停靠着一辆货车，好些工人搬着扁长的木箱子，里里外外匆忙运输着。 而护河的头就恰好在那高台之下，恰好旁边几个路灯洒下来，倒是能看清些河这头的情况。 只是要走过那边倒是有些麻烦，围墙刚好修至河边就罢了，旁边只留了两人能过的沙地，再往里边去，就是铁围栏了。 易钦之拿出对讲机对着那头吩咐，让派几个人过来这边搜查。 他原本想就站在这里等人到来再进行，欧石楠却有些站不住了，来都来了，不如先看看，万一一会儿水一冲，线索被冲没了呢。 易钦之拿她没办法，俩人便小心地沿着那条沙地往里走，一边举着手电筒在河面上搜寻，眼睛也不忘仔细查看不放过丝毫。 待靠近那铁围栏越近，高台上面的动静声也越清晰。 他们本是无意往那看，但易钦之却在瞟眼间看到，两个工人在抬箱子的时候脚下好像绊了一跤，箱口也没封严实，就歪开了一下，易钦之便清楚的看见那箱子里，几个黑色的长形冰冷物件，明晃晃的就是枪火。 易钦之眯了眯眼，虽然那两个工人手脚快的关上继续抬走了，但旁边的欧石楠也捕捉到了这一幕。 俩人默契缄默着，但同时也看到了前面不远处站在路灯下，侧对着他们的一个人。 那人一手拄着拐杖，一手插兜，身着铁灰色衬衣和黑西裤，慵懒着站在那里，微微歪着头，嘴里叼着一根燃着的烟。 一阵海风铺面吹来，吹散了那团蕴绕不止的烟云，带着他的衣摆呼哧作响，站在明明暗暗的路灯下，看不清神色，却能清晰可见那个坚毅的下巴，浑身透着冷冽的气息。 欧石楠和易钦之都非常清楚那个人是谁。 果不其然，那人好像看到了这头多出的手电筒的光，侧过脸来，好似眯了眯眼，便伸手摘下嘴边的烟头，扔在了地上，然后拄着拐杖，一步步朝这边走来。 “我道是谁，原来是易副局长。” 人未到，声先到，低沉带着些沙哑的嗓音，伴着腥咸的海风传了过来。 第73章 人皮草人13 “真是好兴致啊。” 最后一个字音刚落，人也站定了，居高临下的，眼眸却盯着欧石楠看了一眼，微微勾了勾嘴角。 欧石楠抿着唇没搭理，自顾自地在范围之内，用视线搜寻着这护河尽头的周围。 易钦之却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时，邢爵身后快步走来孤狼，稳稳的守站在他身后，恭敬地说：“邢先生，货已装车，都办妥了。” 两两相对，一个在高台之上，一个在之下，虽隔着点距离，但那话，易钦之却听得清楚，再抬眼往他们身后看去时，工人早已动作快速地装好货并且都散了，只得看见货车刚开走的车尾烟子。 这时，驾着两艘小船的警员也到了，灯光绰绰，还真是有些热闹。 邢爵挑挑眉头，抬手看了一眼腕表，一会还有一场会议，也没多少闲余功夫在这干耗了，便打算转身走人。 但易钦之却不这么想。 “邢先生，最近发生了一起恶性谋杀案件，想必你应该也知晓一二吧。” 邢爵侧立而站，大半张脸掩在阴影之下，微仰着下巴，却是连半个眼神都没递过来，而是静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易钦之神色未变，言语之中带着一丝深意：“我们接到消息，在你码头后面的这条护河里，发现了尸体的残留物。于情于理，邢先生都该配合一下我们警方，回警局录一下口供。” 先前所见的军火暂且不提，如果能把他弄回警局，总归是有其他办法的。 更何况，对这件案子，他也有一定的嫌疑。 易钦之掩在镜片后的双眸微微眯起，在过来护河的路上，他便接到了消息，死者伯昌生前是在邢爵手底下做事的。 邢爵没应他，而是有些慢条斯理地又点起一支烟，吞云吐雾了一番，才用夹着烟的那支手，朝旁边的孤狼随意地挥了挥。 “是。”孤狼会意道，站直了身板，点点头。 而后，邢爵便头也没回地转身走了。 “你！”易钦之有些不甘心，又有点无可奈何，毕竟以他现在，的确动不了邢爵半分，尽管心中怀疑，但却始终抓不到确凿的证据，这让他一直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孤狼低头快速的在手机上发了一条讯息，然后往旁边站了站，挡住了易钦之的视线，公事公办的说道：“易副局长，邢先生的律师稍后便会到达贵总局处，如有任何疑问，可以与他交谈。不好意思，先失陪了。” 说完，孤狼也不再停留，转身朝邢爵离开的方向赶去。 易钦之紧紧锁着眉头，觉得很是憋闷，但是却半点办法也没有。 这时，站在旁边一直不吭声的欧石楠，扯了扯衣服，说道：“回去吧，这里没有其他发现。” 他再一抬头，发现护河船上的警员，也对着他摇了摇头。 易钦之叹了一口气，摆摆手，便让他们收工，然后也带着欧石楠原路返回。 一路上，欧石楠并没有开口询问或劝解，而是半垂着眼眸，有些若有所思。 第74章 人皮草人14 俩人刚走出来，就听到一阵熙熙攘攘的吵闹声，还伴着时不时的闪光灯。 易钦之的脸色顿时就肃了下来，转头严厉地询问警员：“谁把今晚的消息透出去的？” 警员们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的，都有些茫然。 原本这案子先前闹出去给媒体了，影响就不好，个个都把嘴闭得严实，还会有谁皮痒了去把消息透出去啊。 但却不容他们多想，已经有两三个媒体人按捺不住，走了进来，一见他们，便像眼睛放了光。 “哎呀，出来了出来了！” “摄影快点，过来跟拍！” “易副局，我们收到可靠消息，有市民报警告知护河这边疑似有尸体残留物，请问有什么发现吗？可否透露一点？” “易副局，请问现在案件进展如何？” “易副局，请问抓到嫌疑人了吗？” “易副局………” ……… ……… 好几家媒体记者带着摄影镜头，便一窝蜂地涌了上来，个个举着话筒，便把易钦之和欧石楠包围在了一块，堵得严严实实的。 一旁几名警员见此，连忙上前阻拦。 “抱歉，现在是我们的办案时间，暂时不方便透露其他。” 易钦之说着，便联合警员一起将记者们拦开。 对于接踵而至不死心的问话，易钦之一概闭口不答，最后留了几名警员做调解，然后就带着欧石楠上了车，一路往警局里赶。 路上，易钦之紧抿着嘴角，锁着眉头，浑身都透着一股难得一见的冷然气息。 到了总局，欧石楠提着箱子跟着易钦之一起朝里走去，原本打算中途便回殓房开始工作，但迎面匆忙地走过来一个警员。 “易副局，欧法医。”警员先是打了声招呼，才接着说道：“易副局，邢先生的律师已经到了，正在审讯室里等着呢。” 易钦之点点头，欧石楠却在旁边说了一句：“这么快？” 来得这样快，无非是想速战速决，到底是想快点打发他们，还是因为其他？ “是啊。”警员有些撇撇嘴，一时没顾及到上下级，多嘴说道：“我听说这死者生前就是在他手底下做事儿的，现在手脚这么快派个律师来，我看真是有些做贼心虚，嫌疑跑不掉啊。” 说完了，他才恍然面前还站着闷不吭声的大领导，一时有些变了脸色，打了打自个儿犯|贱|的嘴巴，赔笑了几声，微佝偻着腰，垂着眼，再不敢开口说话了。 易钦之有些不耐烦地朝警员挥了挥手，打发他赶紧走。 却一抬头，看见前面拐角走出来一脸苍白的曾友琴，后面跟着苦瓜脸色的小肖。 显然，刚刚的对话，他们全听见了。 易钦之觉得有点头疼。 这样没有石锤的言语落在受害者家属耳里，就是确凿的信息，如果冲动做出点什么事来，还真是不好说，他们警方也得跟着后面盯着才行。 “曾女士，还没回去休息吗？”易钦之笑着说道，然后递给后面小肖一个眼神。 第75章 人皮草人15 “这，这就回去了。” 曾友琴脸色不大好看，眼神也有些闪躲，丢下这一句之后，埋头就往外走。 “多盯着点。”易钦之皱着眉头，拍了拍小肖的肩膀叮嘱。 待人走了后，易钦之站在那儿，抬手揉了揉额头，突然之间感觉很疲惫。 “要去审讯室吗？”欧石楠问道。 易钦之没说话，只是摆了摆手，但她也明白了。 说到底，邢爵派不派律师来，无非都只是走个程序罢了，他们并不会有什么收获。 想要案子有所进展，他们还是需要花费多点时间，来寻找确凿的证据。 欧石楠并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最终只是拍了拍易钦之的手臂，然后拎着箱子就朝殓房走去，她想看看今晚会不会有线索。 刚打开大门，迎面一阵凉凉的气息，让欧石楠精神一振的同时，也轻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箱子放下，然后开始整理。 待正要准备开始化验，欧石楠手中动作一顿，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是暗红色的眼眸。 她将周围细细地巡视了一遍，甚至开门走出去，连外面的走廊也不放过，但是却连个鬼影子都没发现。 欧石楠觉得有些奇怪，这种被谋杀的死法相当惨烈，死者怎么可能会没有怨气？ 既然如此，为什么连半点魂魄都没见到？ 是因为警局这边正气凛然，一般鬼魂不敢逗留？还是说，冤魂缠上了凶手？就像之前…… 欧石楠敛下眼中的神色，甩了甩头，将这些暂时无法下定论的事情抛在了脑后，开始进行手中的工作。 她花费了近四个小时，最后的结果却是意料之中，并没有什么发现。 欧石楠突然能理解到了易钦之的那种无可奈何。 在已经猜测到结果的前提下，花费了不少时间与精力去做，但却是想做的不能做，被束缚着不能施展拳脚，还有各方给予的重大压力，最终绕了一圈，结果还是如此，真是会有一种一拳打进棉花里，那样深深的无力感。 而她的压力自然是远远不可能与易钦之所比拟的。 欧石楠收拾好准备回去时，已经是临近深夜时分，警局大厅已经全暗了下来，只留有个别警员正在巡逻守夜。 她询问到易钦之还在办公室并没有离开，犹豫了一下，决定今晚还是不要再打扰他了，便留了个口信，就离开了总局。 ********** 次日，快到中午，欧石楠才从住处开车去总局。 但在路上时，她却临时想到了什么，手下方向盘一打，便绕了一条路，往更繁华的地方开去。 兜兜转转近两个小时，欧石楠将车子开到了资中街。 在一幢巍峨耸立的办公大楼——帝业集团的马路对面停了下来。 她只是想来亲眼看看，事实是否如此。 但在车上坐了大半个小时后，她对自己有些嗤笑。 那个姓邢的家大业大的，怎么可能天天坐镇这一家公司，她像这样临时跑来守株待兔，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第76章 人皮草人16 欧石楠启动引擎，决定还是先回总局好了。 但刚刚一发动，她便看到了对面大楼的大门口处，有点动静。 细细一看，她等了半天的邢爵，今天还真是就在这里。 只见他并没有前呼后拥的，只是身后仅仅跟了两名保镖，很是低调地快步从大堂里往外走来。 欧石楠眯眼看去，见他行动自如，并没有如同昨晚一样还需借助拐杖，心中稍有疑惑，却并没有功夫想这些。 只是一个晃神，她便有些看不太清邢爵的人了。 正是中午下班时间，路上多了好些来来往往的车辆，从各个办公大楼里也涌出了不少白领金领。 隔了一条马路的欧石楠，只依稀看到邢爵站在大门的旁边，与身边的保镖在交代什么，而另外一个则快步离开，应该是去备车了。 这样的距离，欧石楠看清太难。 于是，她关了引擎，便下了车，穿过马路和人群，朝着邢爵的方向靠近。 在相隔几米的时候，欧石楠借助今天脸上架着的一副墨镜，掩盖住了后面眼眸里的暗红。 她微微眯眼看去，脚下的步伐也放慢了许多。 围绕邢爵的周围看得很是仔细，但不仅没看到所谓的冤魂，就连先前一直缠着他的，那两个孩子的魂也不在了。 是怨气已散，归去投胎了，还是这正午太阳阳气太足的缘故？ 一时间，欧石楠的心中也拿不定主意了。 但不知不觉地，她已经走到了离着邢爵四五步的地方停了下来，正想返回，却见邢爵抬眼看了过来，好似发现了她的存在。 欧石楠绷着嘴角，还未做出反应，就被从身后匆忙过来的一个人，狠狠地撞了一下。 她皱眉看去，是一个不太年轻的女人，穿着和面色都显得十分憔悴，更重要的是，侧脸看去特别眼熟。 “曾女士？”欧石楠脱口而出。 她发现曾友琴时，就觉得不对劲了，脑子里突然蹿过昨晚的情形，便见曾友琴被她发现之后，神色有些惊慌之余，却又带着满脸恨恨之色，咬着牙从手中的包里抽出一个东西来，正午热烈的阳光在上面反射|出刺眼的光芒——那是一把锋利的水果刀。 而这时，邢爵已经朝这走来了两步。 欧石楠发现了，邢爵自然也看见了，在他的保镖挡在他身前要做出防卫动作时，欧石楠却不知道怎么了，身体先做出了反应，快步上前两步，伸手将曾友琴往后一扯，想要将她拉开来。 而被突然拉住的曾友琴，惊慌失措之余，竟然慌不择路地做出了反|射|性|动作——将水果刀反手刺了过来。 前后动作特别快，欧石楠根本来不及多想，也没看清，直接徒手抓了过去，一把握住了刀身，在痛感还没袭上时，却已经能清晰的感受到，皮肉被尖利的刀锋所划开，霎时，满手鲜血淋漓，滴落在了地上。 “啊！！！——” 不知道谁惊叫了一声，周遭人群全部惊恐地四处躲散开来。 第77章 人皮草人17 曾友琴也被这一幕给吓懵了，脸色刷白地就丢掉了手中的刀，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孤狼！” 邢爵一声令下，挡在身前的孤狼，立马上前将手软脚软的曾友琴擒拿住了。 毕竟他的职责第一，就是只包含负责邢先生的安全。 邢爵皱着眉头，快步走上前去，一手扯下领带，将欧石楠那血肉模糊的手掌，给紧紧的裹了起来。 欧石楠却还有些愣神。 因为她看到了死者伯昌的魂。 在这正午高照的烈日下，那个依稀有些寡淡的魂魄，轻飘飘地挂在曾友琴的身上，一双半透明的双臂环绕着她，眉目间没有丝毫怨气，而是饱含满满的怜惜痛楚和不舍。 逗留人间的魂魄，无非就只有几种，有些是怨气颇深的厉鬼，有些是还有牵挂久久不舍得离开的魂魄。 尽管那样死去的伯昌，不仅没有怨恨，反而只是满满牵挂曾友琴，所以才不得离开？ 欧石楠被自己的猜测有些震慑到了，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曾友琴反应过来后的嚎啕大哭，看着伯昌的魂魄，费劲地为她擦去泪水，一次又一次。 “傻站着干什么？！” 邢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说出的厉色，伸手一把摘下了欧石楠鼻梁上架着的墨镜。 刺眼的光芒袭来，欧石楠连忙紧紧闭起了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她低头看着裹住手伤的灰色领带上沁出一片深色，再侧头一看，邢爵那一丝不苟的领口间，现下已经有些凌乱，正紧锁着眉头，半垂着眼眸盯着她。 接着，这一番动静引来了一大批保安。 自家大老板在公司大门口遇袭，要是有点什么问题，一个个的饭碗都将不保。 保安们迅速介入，把人群全部隔开来，并跟着上来了三四个保安，分别将曾友琴紧紧地压制在了地上。 曾友琴不停地挣动嘶吼，脸上带着些痛苦的神色，头发凌乱，脸上泪水横流，特别狼狈，就像个十足的疯子一样。 看着这一幕的欧石楠狠狠地撇起眉。 这时孤狼在保安的协助下，分神走了过来，请示道：“邢先生，送警局吗？” 欧石楠抢在邢爵前面，开口道：“不用了！”接着侧头对他说道：“邢先生，劳烦借用贵休闲室，我包扎一下手。” 原本伯昌的死已经闹得人尽皆知，如今，她并不想将此事继续闹大。 邢爵原本想直接拒绝这种没有意义的要求，直接将人送至警局，再将她送往医院，程序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简单快速又有效率。 而却在欧石楠坚定的眼神下，两人僵持了一会，邢爵才有些不耐烦地，朝孤狼摆了摆手，示意他按吩咐办事。 邢爵紧紧扣着欧石楠那只受伤的手掌，尽量抑制血液流出，抓着她就往公司里带。 那边保安面面相觑之后，便也压着曾友琴站了起来。 这时，曾友琴眼见着邢爵从面前走过，双眼猛然大睁，恨然大吼道：“姓邢的！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第78章 人皮草人18 “你害死我的阿昌！我要你偿命！我要你偿命！！——” 曾友琴挣动地十分激烈，差点挣脱开了保安们的制伏，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一片哗然。 对于邢家在这京都城中谁人不知？不仅家大业大，还与国家挂钩，形象一向正面，如今闹得这一出，怎能不叫人惊讶。 “我的天哪！邢家害人性命，给让人喊到公司门口来了？不是吧？” “嗳！我说，那该不会就是邢家的大老板吧？” “嘁！你懂什么，像他们这种大家族里头，指不定黑成什么样了，一点也不奇怪。” “啧啧啧，这个女人真是可怜，哪斗得过人家？说不定最后也得被喀嚓了。” ……… ……… 流言蜚语的声音越来越大，人群也涌过来了不少。 邢爵冷着一张脸，微微眯着眼，侧头看来，一群人便霎时噤声，埋头赶紧轰然而散。 这些都是周围上班的白领金领们，要是得罪了邢家大老板，那还真是嫌活腻了。 “啊！！放开我放开我！你有什么资格抓我？！你也想像弄死阿昌一样，弄死我吗？啊？有本事就来弄死我啊！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曾友琴声嘶力竭的大吼大叫，披头散发地，哪怕伤了自己也不在意，哪怕被四个保安按住了手脚，也拼命挣扎，颇有些不死不休的意味。 欧石楠闭了闭眼，叹气一声，然后对着孤狼说道：“麻烦你了。” 然后，她反手抓着邢爵的手，就往他的公司大门里拉。 孤狼顿了一下，见邢先生也没有说话，便也懂了欧石楠的意思，转身走回疯闹着的曾友琴面前，上前又快又准的直接从后颈处，将她劈晕了过去。 曾友琴眼睛一翻，整个人就往后软倒下去，被保安们及时的接住了。 “带着她进来。” 孤狼丢下一句，便紧追着邢爵和欧石楠的方向而去。 ********** 邢爵将欧石楠带进了一楼大堂的会客室内。 他把孤狼送过来的医药箱，放在了她的面前，却见她坐在那里自顾自的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邢爵盯着她所伤的手掌，恰好又是右手，自己处理起来也的确不便。 他揉了揉眉头，便松开了领口的扣子，脱掉了外套，随意地卷起袖子至手肘处，露出结实的手臂来，然后落座在欧石楠旁边的沙发上，难得纡尊降贵地亲手为人处理起伤口来。 他将包裹住的领带解开，随手扔在了一边，先是将她掌心的伤口清洗了一番，发现好在伤口并不是很深，只是却从整个掌心中劈过，看上去有些渗人罢了。 应该是在刚握上去的时候，用力并不大，划开了便马上松开了。 也不知道这个女人脑子怎么长得，直接用手去抓。 邢爵紧抿着薄唇，一边给伤口处上着药，一边抬眼向欧石楠看去。 却见欧石楠盯着大门，在思索着什么，连手上这么大的伤口，至始至终都好像丧失了疼痛感一样，没半点反应。 第79章 人皮草人19 邢爵拿着一块沾湿碘酒的棉球，用了点力气，在她的伤口处滑动了一下。 “嘶……” 这种故意的触感，终于拉回了欧石楠的注意力，转眼看过去，就见邢爵微微挑着眉头在看她。 她再一低头看他手上的动作，嘴角便有些抽搐。 所以这个男人是在私心报复，之前她给他取子弹的那次吗？ 真是一点亏也不愿吃。 欧石楠在心中嘀咕了一句，然后将邢爵的手拨开来，自己拿了一卷纱布，还算利索地为自己包扎了起来。 邢爵见她自己能行，便向身后的沙发一倚，手指摩擦着嘴边，有点想抽烟。 欧石楠三下两下的就包好了，习惯性|地动手收拾着医药箱，一边随口问道：“人呢？” “隔壁。”邢爵双腿交叠，换了个坐姿，颇有些懒散。 “叩叩叩———” 这时，孤狼敲门，拿着电话走了进来。 “邢先生，子公司的总经理来电。” 原本今天就是要去子公司开会，因为这事儿耽搁了，还没来得及通知一声。 邢爵点点头，站起身来。 “你自便。” 说着，他便拿着电话带着孤狼走了出去。 待人一走，欧石楠只稍坐了一会，便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开门走了出去，然后直接进了隔壁的房间。 推门进去，那是一个小型的会客室。 只见满身狼狈的曾友琴昏迷着，被放在了小沙发上，毫无知觉。 欧石楠将门轻轻带上，“咔嗒”一声，接着就袭上来一股凉飕飕的阴冷气息。 她的眼眸微微眯起，当泛起暗红的同时，她见到了那个身形依稀透明的伯昌，魂魄静静地坐在曾友琴的身旁，满目怜惜的，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 旁边有个偌大的百叶窗，从遮挡的缝隙中，漏出几束烈日刺眼的光芒洒落而下，一半打在曾友琴的腿上，一半打在那快要不成形的魂魄上，呲呲冒着一丝丝白烟，那是一般鬼魂最惧怕的正午太阳。 但伯昌却好似没有感觉一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里只有躺在那里昏迷不醒的曾友琴。 “你死的这么痛苦，没有怨吗？” 欧石楠走上前几步，不自禁地就问出了声，嗓音轻轻的，好似也怕打扰了他们。 伯昌却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一遍又一遍地，固执地想要将曾友琴凌乱的头发，一一理顺。 “是心有不甘，还是放心不下？” 欧石楠又往前走了几步，在距离五步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这时，伯昌的手顿了一下，模糊的脸上好像缓缓勾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似带着苦涩。 “不舍得……不舍得……” 一个好似从空洞之中传来的声音，又像一阵风，钻进了欧石楠的耳里，字字清晰，却又字字带着难掩的情绪。 欧石楠一愣，盯着那一人一鬼，嘴张张合合几次，最终问道：“能告诉我，是谁杀了你吗？” ********** 邢爵接了电话，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对方，将会议往后延迟。 挂断电话后，他回休息室一看，人却已经不在了。 第80章 人皮草人20 但在靠近走廊尽头拐角处接电话的他，却又没见欧石楠从这里经过离开。 邢爵从休息室里退了出来，便听到隔壁的会客室里有点动静。 这间会客室的隔音一般般，他刚刚靠近了一些，正要伸手敲门，就听得里面好像有人在说话。 邢爵的手抬在门前停了下来，而后放在门把上，轻轻扭动，将门缓缓推开一条缝隙来。 “能告诉我，是谁杀了你吗？” 映入眼帘的，他就看见欧石楠背对他而站，对着躺在沙发上昏迷的那个疯女人开口问出这句话来。 邢爵的心中渐渐升起了疑惑，眉头也跟着微微皱了起来，心中的猜测和以前所看到的，慢慢的吻合在了一起。 ********** “阿琴……放不下……放不下……阿琴……阿琴……” 那个声音忽远忽近，带着浓浓的不舍，一字一句的传进了欧石楠的耳里，心里。 伯昌的魂魄，这时缓缓转了过来，身形已经越来越透明了，饱含痛楚的双眼看着欧石楠，默默无言。 一瞬间，她好像在此刻全部明白了，伯昌想表达的所有。 他本不想做出任何背叛的事情来，但对方拿捏着阿琴威胁他，他一个小小人物，一无所有，却唯独对着这个怕了。他只想心中期盼事情不要太早暴|露，心怀侥幸的他，想拿着那笔不易之财，带着阿琴回老家，盖房子，结婚生小孩，过平淡的生活。但被逼着吸|毒|，当毒|瘾爆发时，实在太过痛苦了，每分每秒抓心挠肺的疼与痒，他不敢告诉阿琴，这种毫无希望的将来，绝望的让他只看到了无尽的黑暗，只想不牵连到阿琴，让她能够好好的。 就算落得如此下场，也只是一个解脱。 唯独，唯独不舍得，也放心不下她。 欧石楠呐呐地站在那里，觉得喉咙处像被哽住了一样，有些话想说，却又有些说不出。 最后言语干涩而又艰难地，带着些许沙哑，缓缓说道：“好，我知道了。” 那一刻，伯昌的面貌好似清晰了不少，那是一个带着些憨厚老实的中年男人。 魂魄微微发着白，伯昌低头很温柔的看了曾友琴一眼，然后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消散而去。 欧石楠深深的，而又无力的叹息一声，然后走到了伯昌刚刚所坐着的位置上，垂眼看着曾友琴，一头凌乱的头发，脸上似在一夕之间饱含风霜，皱纹痕迹尽显不疑，眉头紧紧锁着，闭上的眼睛还带着肿胀，眼角不停地滑落一行行泪水，似在昏迷之中，也是满满的痛苦和难过。 欧石楠抬手，做了刚刚伯昌无法做到的事——将她眼角的泪水慢慢擦去，又将她的头发一一理顺，然后不自禁地喃喃低语道：“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 而站在门外的邢爵，看不见那所谓的魂魄，只将欧石楠一人的行为言语全看了去。 他眼眸一转，微微抿起薄唇，脸上看不出神色，脚下退后一步，便抬手将门又轻轻地带上了。 第81章 人皮草人21 良久，欧石楠才从房间里退了出来。 她把门关上，刚转身过来就愣了一下。 只见邢爵倚着墙靠站着，手里夹着一支烟，周身蕴绕着烟云，微眯着眼，就对上了她。 一时间，俩人沉默的有些莫名的诡异。 这种感觉，让欧石楠下意识地想回避，正巧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拿起一看，正是易钦之。 应该是有关案件的事情。 欧石楠连忙接起电话，就往旁边走去。 “喂，易……” “有人来警局自首了。” 欧石楠还没来得及问出声，就直接被电话那头的易钦之给打断了。 而那句话，也同时让正在往外走的她，停下了脚步。 “带着死者尸体内其余的内脏器官来自首的，证据确凿。”易钦之说着顿了一下，才又接着开口道：“石楠，麻烦你尽快回警局一趟。” “好，我现在就过来。” 欧石楠蹙起眉，挂断了电话，连忙返回走了几步，在邢爵的面前停了一下，便伸手推开了会客室的门。 门刚打开，就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清醒过来的曾友琴，正愣愣地坐在沙发上。 听到开门声的曾友琴，侧头看来，双眼通红的就滑下一行泪，嘴里呐呐道：“我梦见阿昌来看我了……” 好像心有感应一样，曾友琴不断地说：“他来看我了……他跟我告别了……他……” 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住了，眼神也变得茫然起来，一时间，好像忘了还要说什么，整个人都像丢了三魂六魄一样。 欧石楠握着门把的手一紧，微微抿起嘴角，叹了一声，走上前坐在曾友琴的身旁，声音尽量放轻道：“曾女士，有人带着……来自首，你要一起去吗？” 现下警局那边等着她回去，检验尸体的内脏器官，时间上根本拖延不得。 但基于这件事对曾友琴的重要性，她认为她有必要一起前去，如果最后判定那人是真凶，也好算是让她亲眼了却了这一桩心事。 尽管心里的伤痕无法抹去，但却也是一个交代。 听此，曾友琴的眼睛动了动，接着就锁住了欧石楠，一手攥紧了她的掌心，扯到了伤口处，引起了她微微的蹙眉。 “带我去，带我去！” 曾友琴神色着急，额头都冒出一层汗水来，脸上似乎在一瞬间充满了光，但低头瞥到欧石楠用纱布临时包裹的掌心中，渐渐又沁出的红色血液，一时间又白了脸，连忙松开了手，饱含歉意带着些许哆嗦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有意要伤你……对不起！对不起！” 因为先前在警局内听到警员所说的只言片语的她，像是找到了方向。 她自知斗不过那些大人物，所以只会守株待兔一般的等，死死的守。 她不想让她的阿昌死的不明不白的，既然制裁不了那个人，那她就自己亲手来。 在办公大楼前连续日夜不分的守了好几天，终于守到了的时候，突如其来的惊喜和满腔恨意就冲上了她的大脑，一阵嗡嗡作响。 第82章 人皮草人22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只知道要拿着刀上前去，哪怕捅不死那个人，她也要刺上一刀。 却没想到被人往后拉扯了一下，她以为被发现了，惊慌，恐惧，还有绝对不能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一下子让她整个人都懵了，下意识的就反刺了出去。 她从来没想过要伤害无辜的旁人。 现在，她很害怕，也很悔恨，也痛恨自己的百无是处。 欧石楠见曾友琴颤抖的愈发厉害，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不碍事。” 邢爵身边的保镖都不是吃素的，这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怎么可能对付的住，当时那保镖作出应对动作，要是她不上去将她拉扯开，保不齐要是一拳一脚的上来，也得要了她半条命。 待曾友琴的情绪缓和了很多之后，欧石楠才又开口道：“曾女士，现在我们一起回警局吧？” “好好好！”曾友琴叠连声应道，然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而后又有些愧疚和不好意思，捋了捋耳边的发，才又接着道歉：“真是对不起啊，欧小姐。” 欧石楠摇摇头，表示不在意，然后就带着她朝外走去。 门外的邢爵还在那里，只是熄了手中的烟，见她出来，挑了挑眉。 “需要我安排人送你吗？” 邢爵的视线，落在了欧石楠那用纱布包扎着，而现下有些沁出血来的掌心上看了一眼，眉头微微轻皱了一下。 “不用，谢谢。”欧石楠回绝道。 意料之中的回答，邢爵并不意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我送你出去。” 说着，他便率先往前走去。 欧石楠懒得多想，带着曾友琴快步朝外走去。 ********** 待她坐上了驾驶室，一手掌着方向盘，一手开启了引擎。 邢爵的半个手臂，却还搭在欧石楠这边开着的车窗边沿上，眼睛盯着她的手掌看了看，然后用手指在车窗边沿上敲了敲。 “回见。”说完，邢爵随意地挥了挥手，便站直了身子，退了开来。 欧石楠抿了抿嘴角，没说话，脚下一踩油门，车子就快速向前驶去。 邢爵站在车来车往的原地没动，只又从兜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在嘴边点燃，微眯着眼，缓缓吸了一口。 而这至始至终的一幕，却被不远处刚从豪车上下来的欧文苑，给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身着初秋最新款定制的套装，一手拎着大牌包包，一手拎着包装精美的小食袋，站在那儿也不知多久了。 她那妆容精致的脸上，阴晴不定，两手都不禁攥紧了许多，小食袋发出“嘶嘶”的声音。 欧文苑看得分明，邢爵刚刚亲自送走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扎在她心中的那根刺———欧石楠。 她又来干什么？！ 她是真的想跟她欧文苑抢男人吗？！ 欧文苑死死地咬牙，气的浑身发抖，恨不得将手中的东西全摔了去。 基于上次那件没脑子的事情，被姑妈训了她一顿，又叮嘱了她一顿，让她一定要亲自上门诚心的认错道歉。 第83章 人皮草人23 她虽然与邢爵并没有相处太久，但从小便听闻他不少，早已芳心暗许了很久，就想有一天能成为堂堂正正的邢太太。 而那件事情，她也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事后也十分后悔。 她不想惹得邢爵对她心生厌恶，所以在家踌躇了很久，才鼓着勇气，想放低姿态来道歉。 结果上次那件事情已经便宜了那个野|种，这一次又被她撞见了。 到底是他们已经暗渡陈仓了，还是那个野|种各种耍心机？ 欧文苑一点也不想思索，下药事件之后所发生的事情，她选择了逃避。 胸腔内的怒火一阵阵的烧上来，她深呼吸了好半晌，才慢慢缓和了下去。 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她整理了下情绪，便蹬着高跟鞋朝邢爵走去。 “邢……” 欧文苑刚喊出一个字，孤狼便开着车上前，停在了邢爵的身边。 邢爵压根没听见，将烟头捻熄后，打开车门就坐了进去。 欧文苑眼见着邢爵要走，慌忙几步跑上前，扒着车门，面色有些楚楚可怜。 “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呀？我们，我们好久没见了……我过来看看你……还有，上次……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你能原谅我吗？” 邢爵见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欧文苑时，眼底滑过一丝不耐，脸色是分明的疏离感，冷漠的侧着脸，连个眼神都没递过来。 “欧小姐，邢先生现下有一个重要的会议，劳烦您让一下。” 孤狼侧着身子，不卑不亢，却与他老板一样的冷然，说出的话语虽是带着敬语，但却一点儿也不客气。 毕竟现在的确耽搁了不少时间。 欧文苑咬了咬嘴唇，紧紧攥着手中的提袋，面色很难看，但却知晓收敛，声音抖了抖，却还是温柔道：“那，那我先不打扰你了，下次我再来看你，你先忙。” 她刚一让开，邢爵就冷漠地将车窗升了上去，接着孤狼快速开着车离开了。 待车子见不到影了，欧文苑将手中的小食袋一把摔在了地上。 总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 欧文苑跺着脚，恨恨地转身朝自家车走去。 ********** 欧石楠带着曾友琴赶回总局的时候，就看见大门口那儿，乌泱泱挤了一堆扛着长枪短炮的媒体们，一群叽叽喳喳的，好些警员拦在那儿差点都没拦住。 这些闻风而来的媒体们收到消息可真快！ 欧石楠手下方向盘一打，便将车子朝着后门开去。 刚下车，曾友琴盯着后门院里墙上的警徽，咬牙切齿道：“把那个人枪毙了都算便宜他！我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块，让他也尝尝阿昌的痛苦！” 欧石楠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别着急，先进去吧。” 虽然她要检验过尸体内脏还有血液DNA之后，才能判定。 但以现下看，应该也是八|九不离十了，她只是不想激起曾友琴激动的心情罢了。 俩人从后门进去，一路匆匆往前厅走，刚过拐角便到时，便见易钦之正从旁边的资料室里走出来，正好撞见。 第84章 人皮草人24 “来了？” 易钦之手中拿着一叠资料，抬眼看过来，在看到欧石楠身后的曾友琴的时，顿了一下。 欧石楠看到易钦之的眼神，就开口解释道：“路上恰巧遇上了曾女士，就一起过来了，她也有权知晓第一消息。” 易钦之点点头，没说什么，但视线却瞥到了她右手上包着的纱布，沁出点血在上面，分外的扎眼，微微皱眉，就问道：“手怎么了？” 欧石楠连忙将手塞进了外衣口袋里：“不碍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对于先前发生的事却是闭口不答。 而她身后的曾友琴，却是垂下了头，满脸愧疚。 易钦之当然看出不会那么简单，但她不想说，他也不会去为难她和去追问她。 他抿了抿嘴角，随手招过一个警员，吩咐带曾友琴先去坐着休息等候消息，然后待人走后，才对欧石楠说道：“先去殓房，内脏器官那些已经按要求送过去了，你得先验验。” “好。”欧石楠点点头。 “我跟你一块儿去。”易钦之见她有点疑惑，便又有些无奈的笑道：“这人的所有资料我刚拿到手，你检验的结果我也要第一时间知道，所以我干脆就一边看，一边等你好了，人还在审讯室里关着，时间等不了。” 欧石楠倒是没想到易钦之会给她解释一遍，毕竟说起来他可是她的大领导了。 对其他警员属下，他向来都是直接下达命令，虽然不至于冷面严肃，但也算不上温和。对他的评价都是要求严苛、公事公办、力求完美的工作狂，却对她不仅仅没有半点架子，还十分的平近易人，温和以待。 这让她莫名的感觉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一向独来独往的她，其实不太擅长与人交际来往，对于这些麻烦事儿，她还不如对着尸体要来得轻松。 于是，想不明白，她便不再想了。 欧石楠半垂着眼，应了一声“好”，就率先往殓房的方向走去。 易钦之那镜片后的双眸看着她匆匆而去的背影，微微弯了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便抬脚跟着上前。 ********** 欧石楠进到殓房后，那些内脏器官果然按照她的习惯，好好安置放在她的工作台上。 而易钦之也没有打扰她，自行从旁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仔细地看起手中的资料来。 欧石楠做好准备工作后，就开始聚精会神地检验起来。 好在这些内脏器官保存的还算完好，她将胃、心脏、肝、胆等一一分了出来，再分别进行检验。 她动作迅速，只花费了不到两小时时间，就全部检查完了。 除了检验出一些残留的海|洛|因，其他的倒是没有什么异常。 人在，物在，这下案子也简单了许多，接下来无非就是审讯了。 欧石楠摘下口罩，因为赶时间，她专注的太过，额头上都蒙上了一层细汗。 而右手上的伤也根本没在意，除去手套后，包扎的白纱布都拧成了一块，伤口也扯开了些，上面沁满了新冒出的血液，弄得一片狼藉，有些可怖。 第85章 人皮草人25 欧石楠看着掌心微微皱眉，感觉有些刺痛，但还好，就是觉得麻烦又碍事，还耽搁她。 这时，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面前的易钦之，一把将手轻轻拉了过去。 欧石楠一惊，想把手缩回去，但易钦之用力虽轻，可钳住得她半点也挣开不了。 “别动。”易钦之眉头一蹙，声音中带着些厉色。 都伤成这样了，还毫不在意，是想等着发炎吗？她怎么连常识都没有，甚至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易钦之半垂着的眸底滑过一丝怜惜，但被镜片全部遮盖了过去。 欧石楠抿着嘴角，倒是没挣动了。 她就是有点不太习惯与不熟悉的人离得太近罢了。 俩人的距离，似再近一些就能碰到彼此的头了，甚至于，属于易钦之身上一股淡淡的清冽气息，欧石楠都闻得一清二楚。 这已经超出了私人领域的距离。 欧石楠不动声色地朝后避开了些。 而这些，易钦之看得明白，眸子黯淡了些，却没点破，恢复了神色，便伸手拉过两把椅子，两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虽是殓房，但也备了一些医药用品，易钦之将需要的拿了出来，然后低头开始仔细地处理起她的伤口来。 两人都没说话，一时间，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中。 这让欧石楠难得的有些不自在和拘谨。 不由得，想起那个姓邢的给她处理伤口时，她倒是随意的很。 欧石楠瞥起眉，眼睛转到了旁边桌面上，易钦之看完的那叠资料上。 她倒也不十分好奇，只是想起了那个消散而去的伯昌，不由得问了出口：“自首的那人，是什么情况？” 对于突然的问话，易钦之也不介意，眼也没抬地，一边细细的给她清洗伤口，一边慢慢回答道：“自首的那人叫黄宏盛，五十三岁了，白手起家，公司名叫宏业，做建木的，前段时间宣布破产了，妻子和他离了婚，带着孩子去了美国，父母和亲戚都不在了，孜然一身，现在还欠着银行一大笔钱没还。” 那一个小小的保全队长，又怎么和这做生意的商人犯了忌讳？总不能说是伯昌害得他公司倒闭，妻离子散吧？ 欧石楠一时有些疑惑这黄宏盛的杀人动机。 易钦之抬头看了她一眼，而后给她伤口上药，才又接着说道：“在你还没回来之前，我们已经审过他了。这个黄宏盛虽然是白手起家的，但如今经营的规模也不算小了，他原本想扩大公司，想要上市，就将所有的资源和资金集聚在了一起，就为了一个快要谈妥的重要项目，能够决定生死。”易钦之说着停顿了一下：“结果，从中横夹了一个邢家，这项目便落不到他头上了，他气急败坏地在圈中撂下了狠话，其他人更是见风使舵，个个都不敢与他合作而去得罪邢家。而他的公司决策迫在眉睫，股东们也有很大的意见，纷纷低价抛售股份，他为了自己的公司，便将股份都又买了回来。” 第86章 人皮草人26 “但一时间资金周转不开来，银行债务利息天天来催，逼得他家家去求，个个闭门谢客不敢接手，他被逼到绝路，实在没办法了，只得宣布破产，变卖家当，但还是负债累累，这时候，他妻子诉讼到法院和他离婚，然后带着孩子就走了。” “而近来恰好是邢爵接手了家族的一切事物，行事作风倒的确雷厉风行的，所以他就心生怨恨了。” 易钦之言语平淡而又仔细的叙述了这一段，当最后一个字落下时，他已经将欧石楠的手重新包扎好了，包得比之前更为严实和服帖，也暂时不会影响到她的行动。 而欧石楠此时却蹙着眉头。 做生意，都是有风险的，这个黄宏盛白手起家至今，野心自然不小，可是却也固执万分，还如同年轻人一样有血性，一时口快得罪了人，如果收敛一点，也不要急于求上，倒也不会落得如此。 残酷社会，商场如战场，都是弱肉强食，他又怎么会不懂这个道理呢？ 说到底，双方都有一部分的原因。 易钦之看她这副表情，倒是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这些资料就是来核对他所说的是否属实，问题倒不大。所以接下来就是要审他的作案过程和后续了，要一起来听听吗？” 欧石楠点点头，跟着站了起来，然后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开口道：“那些内脏器官我检验过了，除了残留的海|洛|因，其他都没有异常。” “好，我知道了，这个不急，晚点你再把检验报告交上来。”易钦之说道。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便锁了门，一起朝审讯室走去。 ********** 审讯室的门口不仅有两名武警守着，内里也守着两名武警和两名普通警员。 欧石楠跟在易钦之的身后进去，朝着他们点头打招呼。 这里的气氛很是压抑。 欧石楠朝着旁边的单向玻璃，往里看去。 一个身着皱巴巴衬衣西裤的中年男人，身形微胖，头上稀疏的头发凌乱不堪，双手铐着手铐，把头埋在期间，看不清面貌，时不时地拉扯着头发，撞击着桌面，嘴里呜呜咽咽，浑身充斥着满满的焦躁不安和绝望，活像一条被逼到绝境的狗。 欧石楠正打量着，易钦之将一杯温水递到了她手中。 她愣了一下：“谢谢。” 易钦之笑笑，然后拿着一叠资料和笔记本，就带着两名武警，从旁边的小门进去了。 欧石楠将杯子挪到嘴边抿了一口，看到里面易钦之落座之后，伸手在黄宏盛面前的桌子上敲了敲。 黄宏盛应声抬起头来，一对青紫的眼袋，挂在浮肿而又无神的眼下，面皮肤色较黑，却布满沟壑的皱纹，整个容貌有些下垮，虽是微胖模样，但却像是泄气的皮囊，憔悴苍老而又毫无生气。 “啊，易副局长你来了啊，看吧，我说的，没掺假吧？” 黄宏盛一边说着，一边扯开了嘴角，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牙，要笑不笑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扭曲。 第87章 人皮草人27 易钦之没应他的话，一边打开笔记本准备记录，一边公事公办地开口问道：“犯案过程。” 黄宏盛向后一靠，带起脚上的脚镣声哗啦啦直想，歪斜着身子，不咸不淡地慢慢说道：“就我路过贫民窟，看到那谁在吸|毒，所以就绑了他，然后杀了他呗。” 对于他这种回答，易钦之不满意，微微瞥着眉头，声音中带着厉色：“杀人原因，杀人过程，别让我重复第三次。” 黄宏盛讽刺的笑道：“你觉得我能拿那个姓邢的怎么样？我动不了他，所以就想方设法给他泼脏水呗。虽然我就是一小人物，但也听闻了点风声，上头要换届了，个个站队皮都绷紧着呢，他这位置刚坐上去，因为这些会没影响吗？就算伤不了他，我也要搞臭他。” 说到这里，黄宏盛顿了一下，敛起了笑意，脸上也黯淡无光，声音轻轻的；“反正我什么都没了，要死要活，就这狗命一条，我怕谁？呵呵呵呵。” 易钦之低头在笔记本上敲打着，头也不抬地继续问道：“杀人过程。” 但却半晌都没听见黄宏盛的回答，易钦之抬头看去，只见他眼睛半垂着左右转来转去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钦之伸手在他面前敲了敲，重复道：“杀人过程。” 黄宏盛好似被哽着了一样，抿着嘴踌躇了一会，有些不耐烦道：“就把人刨开，掏空，然后再伪装，反正你们不是已经验过尸了吗？具体怎么样，你们都清楚了，还来问我干什么。” 易钦之有些孤疑的眯起眼，盯着他道：“怎么把人杀了？还有我们检验出死者体内有纯度高达百分百的|海|洛|因，都给我一一交代清楚了。” “也不算是我杀的他！我见到他的时候，他在吸|毒，应该是吸多了吧，反正我绑他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还没动手呢他就咽气了，这可怪不了我！”黄宏盛嚷嚷道：“还有，这海|洛|因|可跟我半点关系也没有，这人染上了毒|瘾，是他的事儿，至于怎么弄到的货，可不关我的事儿啊，再说了，纯度百分百的货一向难搞，指不定是那谁出的货呢，那样的背地里能干净到哪里去。” 黄宏盛说的那谁指的人，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但他所说的犯案过程却含含糊糊的，易钦之心中有点起疑。 “那你为什么要把尸体搬到人家家里去？又为什么要现在来自首？”易钦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问道。 “自然是想把这个事儿闹大呗，闹得越大越好，我原本的目的就是这个。”黄宏盛一摊手，将手铐中间的锁链绷得笔直，双手接着往桌上一敲，有些讽刺道：“可我哪知你们警方手脚那么慢。他手底下的人一面在压消息，一面在查我，要不然为什么死的是他手下的人，怎么不见报道？” “昨晚就查到我这儿来了，如果落到他手里，那岂不是生不如死？还不如自己过来自首，反正也就是一颗子弹的事儿，呵呵。” 第88章 人皮草人28 对于黄宏盛这番说辞，易钦之还是存有疑虑的，认为还是要先再查一查才行。 易钦之将笔记本合上，正色道：“黄先生，你现在是这个案件的重点嫌疑人，我们依法将你拘捕提起诉讼，如果你有任何问题，请交给聘请的律师咨询，接下来就是等待法院判决。” 说着，易钦之拿着东西站起身来，朝着旁边两位武警做了个手势，示意将人解开，进行羁押处理。 然后他率先先从旁边的小门里走了出来，正见欧石楠还捧着那一杯水，没喝多少，神色似在思索，连他出来的动静都没听到。 易钦之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她才有些后知后觉道：“结束了？” “嗯。”易钦之点点头。 “我觉得有些地方不太对。”欧石楠将水杯放下，微微皱着眉头：“他的犯案过程太含糊不清了，我观察到，他的神态也不对。虽然他的犯案起因可以成立，但我认为还是有些蹊跷。” 易钦之有些无奈的笑笑，显然他们都注意到一块儿去了。 “所以接下来还有得一查了。”易钦之拍了拍欧石楠的手臂，好似加油鼓劲一样。 这时，旁边的警员接起了座机电话，应声两句，便掩着话筒，朝易钦之汇报道：“易副局，我们接到黄宏盛妻子的来电，对方请求想要跟他通话。” 易钦之还未答复，黄宏盛被两名武警押着，刚好从里走出来。 他朝武警打了个手势，然后朝黄宏盛问道：“黄先生，你的妻子来电，想和你说两句。” 原本这种要求是需要打申请，或者由代理律师转达，但易钦之身为副局长，自然也有这个权限。 他只是想看看这个黄宏盛有什么反应，更何况这里的电话都有被监听。 只见黄宏盛听此，立马将脸转向了另外一边，声音中带着克制而又艰难的哽咽：“都，带着儿子走了，还来，还来操心我的事儿干什么，让她，少管闲事！” 他拒绝了这通电话，两名武警押着他就朝外走去。 在打开门的一瞬，易钦之看到了黄宏盛的双眼泛红，似还依稀带着泪光。 易钦之一顿，转眼便与欧石楠也对上了，俩人眼里都带着孤疑。 而现下自然是要抓紧查。 他们都怀疑，这个黄宏盛可能并不是真正的凶手。 易钦之带着欧石楠从审讯室里走出来，迎面就碰到了走过来的局长。 “你们都在啊，那好办，既然犯人都抓到了，该走的程序走一走，下午就提交法院去判决，然后结案。”局长大手一挥，简单明了的下达的命令。 易钦之的眉头立马紧紧的锁了起来，张嘴就想反驳：“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局长一阵呵斥，打断了他，没了先前那般和蔼，带着些不耐烦：“挤在门口的那些媒体记者没看到吗？现在这事情不能再继续恶化发展下去了，不仅社会影响不好，我们警方的脸面也没地方搁！” 第89章 人皮草人29 说着，局长又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钦之，我知道你力求完美，可是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现下的局势如何，你应该比我还清楚，这事儿再闹大了，对你我都没有什么好处。这里不如你还在国际刑警队那样，你做任何决定前，想想你自己，想想你身后的家族。” 局长看着易钦之身后的欧石楠，说得点到为止。 而易钦之却是被哽住半点说不出一句话来。 上次的事情，回去之后父亲已经话里话外提点过他了，他再不满又能如何？他现在背负着家族的所有，一举一动都要小心斟酌，不是没有压力，而是这种压力无法舍去，这是他身为易家子孙的职责。 易钦之张张嘴，欲言又止，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怎么说起。 欧石楠站在他的身后，却分明的感觉到，他那种深深的无力感又席卷而来。一直坚挺的背脊，在此刻似被无形的压住了一样，微微跨了下去，身侧的手捏紧西装裤的侧面，而后又放开。 她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只听得易钦之言语艰难，而又缓慢的开口道：“好……我，我明白了。” 他的脸侧向了另外一边，鼻梁上的镜片折射|出光芒，看不清双眼，也似也看不清他晦涩的神情。 局长又叹息一声，也有些无可奈何：“你能明白就好。”拍了拍易钦之的手臂，接着说到：“一会把门口那些媒体记者请进来，该如何做，应该不用我教你了吧？尽快将这案子结了吧。” 易钦之身体一僵，声音似轻到快要听不见：“好……” 局长摇摇头，没再说什么，转身便匆匆走了。 一时间，空落落的走廊上，只剩下他们两个。 沉默的气氛中，压抑得让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身旁窗户上折射|下来的阳光，暖暖的打在身上，但却好似感受不到那种温度，而是觉得一阵阵心寒。 欧石楠心里很能明白，既然黄宏盛带着确凿的证据，而又一口咬定是他所作所为，就算他们怀疑他可能不是真正的凶手，但他抱着必死的心来顶罪，这背后自然也有人动了手脚，他们再怎么去查，这个案子也未必能够翻案。 更何况，如今他们做什么都是束手束脚的，根本无法进行下去。 想着，欧石楠闭了闭眼。 这就是大家都乐得所见的结果吗？伯昌他能够瞑目吗？ “石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易钦之走到窗前，背对着她，原本温润的声音，一时间变得沙哑苦涩：“你先回去休息吧。” 欧石楠走上前一步，张张嘴，却又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这其中的弯弯道道她懂得不多，但易钦之比她更能明白，她又能说什么，做什么呢？ 其实他却是和她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好……” 最终，欧石楠低声应了他一句，看了看他此刻有些低沉的背影，然后转身离开。 第90章 洪玫瑰1 回去后的当天晚上，欧石楠就在电视上看到了易钦之接受采访的转播。 画面上的易钦之，已经看不见先前那股晦涩不明的神情，而是难得略带些冷漠，言语简洁又快速地，将记者们询问的问题一一答复。 欧石楠并没有将采访全部看完，只看到了一半，便伸手关了电视。 她仰躺在沙发上，对着天花板有些愣神，直到眼睛有些酸涩，才闭了起来。 而后，在一片沉闷的寂静之下，屋内缓缓响起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 接下来的几天里，欧石楠便很少再去往总局了，她一边在家养手伤，一边偶尔去医院里报到，倒是突然有些闲闲无事了。 近来没有什么大事发生，她也没有与易钦之碰到面了。 但是在家搜看新闻时，却又能偶尔看到他接受记者的采访。 他最近好像接连破获了不少案子，几起案件加起来不大不小，也算是立功不少了。 先前的那股无能为力，好似一夕之间相隔了很久，实际上，时间却只是过去了近一个月罢了。 这天下午，欧石楠在家补觉，最近几天，她有些莫名的失眠难以入睡，导致她白天黑夜有些颠倒，精神气似乎都有些不足了。 “叮咚叮咚———” “砰砰砰———” “叩叩叩———” 一阵门铃加猛烈地砸门声，就把才刚刚睡着的欧石楠给吵醒了。 欧石楠从床|上坐了起来，头疼欲裂，脑子里一根筋绷得紧紧的，一阵隐隐作痛。 她眉头皱得紧紧的，低骂着起身朝大门走去。 而这期间敲门声加铃声依旧不断。 “嘭嘭嘭———欧石楠——你不在家吗？——喂喂喂——人呢——人呢——在不在呀——在不在呀——” 一个清丽的女声扬着嗓子嚷嚷着，嗓门大到似要将周围的人都给叫唤出来。 欧石楠头疼地一把将门给拉开来：“洪玫瑰，你给我闭嘴！” “哎呀，原来楠姐你在家呀。” 一个有着火红色长卷发，蹬着细高跟鞋，身着吊带贴身连衣裙，勾勒出前|凸|后|翘|的完美身形，面容艳丽姣好热情似火的女人，直接就想给欧石楠一个拥抱。 欧石楠撇着脸，伸手推开她，拒绝她这个带着香气满满的拥抱。 洪玫瑰倒也不介意，一撩长发，嘴角勾着一抹笑意，颇有些迷倒众生的味道。 这是一个长相带着攻击性的女人，与欧石楠那种高岭之花般难以攀附的冰冷不同，她却是火辣辣的艳丽，就像她的名字一样，没有人会拒绝。 这时，洪玫瑰的身后小声的响起另外一个声音：“石楠姐……我们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原来是许久未见的小苍兰。 洪玫瑰本就身得高挑，再一双恨天高，直接就将她挡了个严严实实，欧石楠一开始还真没看到小小只的她的存在。 “啧，楠姐你最近可越来越懒惰了啊，这个点你还在睡觉。” 洪玫瑰毫不见外地，就从旁边往里钻，直接朝屋内走去。 欧石楠这才看清，小苍兰还苦兮兮地拎着洪玫瑰的行李，微微皱眉，伸手就将那行李接了过来，然后带着她进屋。 第91章 洪玫瑰2 洪玫瑰很是随意地蹬掉脚上的高跟鞋，然后四仰八叉毫无形象地仰躺在了沙发上，长叹一声：“哎呀，可把我累死了都。” “什么时候回来的？”欧石楠一边问道，一边将行李放下，然后去厨房给洪玫瑰倒了杯水，给小苍兰倒了杯牛奶。 洪玫瑰接过杯子，咕噜咕噜地就一口喝完了，才说道：“今天刚回的呀，我自个儿屋都没落脚，就上你这来啦。” 洪玫瑰性格跳脱脾气火爆，向来风风火火的，常年都在国外久待，倒是总会这样突如其来地说回来就回来，连招呼都不带打一声的。 “又支使小苍兰去接的你？”欧石楠有些皱眉：“她身体弱，这种体力活儿，别每次都使唤她。” 洪玫瑰双手一摊，眉眼弯弯，颇有些耍无赖道：“就是身体弱才要多锻炼嘛，你说是吧，小苍兰？” 小苍兰双手捧着牛奶杯，嘴上沾上了一圈奶渍，晃晃头，声音还是一样的轻声细语：“石楠姐，不怪玫瑰姐，我也刚好闲下来没事儿，难得她回来一趟，你们都忙，换我去接也是一样的……” “还是你乖～”洪玫瑰一把坐了起来，伸长胳膊硬是在小苍兰的头上撸了几下。 小苍兰躲了几下没躲过，头发也被弄得乱糟糟的，一边扒拉着，却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但一张常年苍白的小脸上，此时却带着红润的光泽，看上去比平时多了些活力。 一时间，总是清清冷冷的屋子里，也热闹了起来。 欧石楠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淡漠的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暖意。 她们都是被欧莲收养的，无父无母，自小一块儿长大，说起与欧莲那是养育之恩的情谊，却还是少了些东西，而她们几个的感情，恰恰亲厚地如同亲姐妹一般，虽是不明说明做，但都放在心坎里。 “好了，别闹了。”欧石楠上前将她俩分开来。 每次洪玫瑰见了小苍兰，都喜欢一个劲儿的揉捏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坏习惯。 “说吧，来我这到底什么事儿？” 无事不登三宝殿，欧石楠了解洪玫瑰，她的性子就喜欢凑热闹，一旦被她碰上，她肯定不会让自己错过的。 “嘿嘿，这不是我刚下飞机的时候嘛，邮箱里就收到了你那个便宜‘堂妹’的生日请柬，虽然嘛，以往咱们都会收到。”洪玫瑰一把撩起了裙子翘着腿，从茶几上拿过一个苹果，咔哧咔哧地吃了两口，才又接着说道：“今年她这准备上那南阳岛办，据说把大半个岛都包下来了，要大办特办一场。我在国外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憋的太久了，正巧碰上这，就想去凑凑热闹啊，纯当度个假呗。” 欧石楠听此瞥起眉头。 往年欧文苑的生日宴，她常常是礼到人不到，极少的去参与。毕竟欧文苑不待见她们这些个，邀她们也只是家里的规矩礼数罢了，她才不想去蹚这麻烦事儿。 第92章 生日宴会1 洪玫瑰绕着圈子说了一大堆，无非就是想拉扯着她一块去。 欧石楠下意识就要张嘴拒绝。 她才懒得去那什么岛，还不如在家补补觉，去医院里解剖解剖尸体来的有意思多了。 “去嘛去嘛，小苍兰这个小可怜也很久没出门了，不去白不去呗。”洪玫瑰眨眨眼，一副没脸没皮的，说得好像自个儿很穷一样。 而洪玫瑰也和欧石楠一样从“医”，只是专业不同罢了，论起资产都是不相上下，倒是不会抠唆着那么点儿钱。 当然，这也要看她针对的对象是谁了。 欧石楠瞥眼看去，小苍兰果然有些可怜兮兮的模样，但又害怕给她添什么麻烦，一直畏畏缩缩，眼神闪躲，她倒也一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什么时候？”欧石楠一叹，妥协了。估摸到时的人也多，她自己找块清净的地方待着也行。 洪玫瑰和小苍兰俩人双眼同时一亮：“明天就出发。” 这么快？ 欧石楠觉得太匆忙了，而她这段时间也的确没有查看过个人邮箱。 洪玫瑰见此，立马从沙发上赤着脚跑了下来，推搡着欧石楠往卧室走：“去去去去，去收拾行李，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便，我们自便。” “嘭”的一声，就把欧石楠推进了卧室，一把将门就关上了。 欧石楠盯着门，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 ********** 第二天一早，洪玫瑰带着小苍兰，连拖带拽地就将欧石楠从屋里拉出来，然后上了安排好的小型私人飞机。 南阳岛倒也不远，就落座在挨着京都城边的海面上，不到一小时的飞机行程。 那座小岛不是很大，被商圈里的一个富家公子买了下来，经营着只对内开放的度假村。景色不错，是个难得不太远，而又能远离喧嚣享乐的好地方。 欧石楠一行三人出发的太早，刚下飞机都还不过十点左右，升起的太阳似还带着晨露，一丝丝儿舒服的暖意，却又不太晒人。 碧海蓝天连成一线，迎面而来的海风，夹杂着这个季节独特的清爽。碧蓝的大海，卷起层层白浪，拍打在洁白细软的沙滩上。偶有几只海鸥掠过天际，带来阵阵舒心的鸟鸣，让人全身紧绷的神智都跟着松懈了下来。 欧石楠踩着鹅卵石铺着的石子路，挑选了一间有些偏僻安静，而又靠海的小木屋住了下来，便不管洪玫瑰带着小苍兰去哪疯闹了。 她昨晚被她俩吵闹了一阵，依旧没有睡好，收拾收拾，便又扑进了床榻里，心里思索着估摸晚上的宴会，然后就开始了补觉。 可能是心情舒缓了许多的缘故，她这一觉睡醒来，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远远的夕阳落日，满满昏黄铺洒在木地板上，海风卷起层层纱帘，欧石楠舒展了一下，便起了床。 而在外面疯闹了一天的洪玫瑰，带着小苍兰也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啧啧啧，我看你除了抱着尸体整天解剖，就是睡觉了吧。”洪玫瑰一副很嫌弃的模样。 第93章 生日宴会2 “宴会几点开始？”欧石楠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些不上心的事儿，还真是半点都不关注。 “一个小时后。”洪玫瑰翻了个白眼，拉着小苍兰就进更衣室了，准备给自己装扮的同时，也给她也捯饬捯饬。 欧石楠一点儿也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泡了杯茶喝，才去随便换了套衣衫。 洪玫瑰从更衣室出来，看见欧石楠这副模样就摇头：“是不是我不给你添置点衣服，你就不会好好装点打扮自己了？” 洪玫瑰倒是身着了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裙子，将火红的长发侧面一边编了起来，蹬一双细跟高跟鞋，加上精致的妆容，别有一番异域风情，也很适合海边沙滩。 她给小苍兰穿了一条淡鹅黄色的齐膝纱裙，裙摆点缀着闪烁的星点，样式简单却又不失娇俏。 而欧石楠却是一条米白色棉麻吊带连衣裙，随意地在腰间系上一条腰带，外带一披肩，将长发散落下来，很优雅舒适，就是稍显素了点。 欧石楠喝着茶没搭理她。 她的生活很简单，每天医院、警局、家三点一线，除了白大褂就是休闲衣服，穿着舒适方便就好。 洪玫瑰撇撇嘴，也知道劝不好她，拿着手包吆喝了一声：“时间差不多啦，出发！” ********** 宴会安排在了海边上架起的一座木屋里，偌大的露天阳台直直的延伸至海面，旁边有着下至沙滩的木质阶梯，点点路灯亮起半个沙滩，那里也摆放了自助的酒水和沙滩椅，以供宾客享乐。而这边室内宽敞明亮，周围还带着小型阳台，拉着曼妙的纱帘，海风轻轻卷起，煞是好看。 装修和布置倒没有多豪华奢侈，却多了些闲散和随意，让人放松很多。 欧石楠一行三人漫步过去，而此时的天色已经全黑了下来，夜空中亮着星光半点，伴着海浪扑打的声音，远远的就听到了宴会厅中传来的萨克斯音乐，悠扬而舒缓。 “这次算你这个‘堂妹’有眼光，我要在这待上个两三天再走。”洪玫瑰好心情的弯了弯眉眼。 欧文苑历来的生日宴会，都在京都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举办，次次都是大办特办一场，奢华而又有点庸俗。 这次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想通了，挑选了这么个好地方。 她们到达时，宴会上已经来了不少宾客，放眼望去，倒不像欧文苑以往邀请的全是达官贵人那些重要角色，这次倒多了不少年轻新贵。 而此时，舒缓的萨克斯换成了欢快的舞曲，一时间，气氛都热闹了不少。 打扮明艳的洪玫瑰，加上她那富有攻击性的姣好面容，一出场，便夺去了不少俊秀英才们的目光。 这不，才不过十分钟左右，她的周围就围上了好几个。 欧石楠无奈地摇摇头，看着洪玫瑰游刃有余的模样，半点也不担心，便带着小苍兰向一旁的餐桌走去。 渐渐地，宾客们也到齐了，不多一会儿，寿星欧文苑挽着欧莲的手，也一并现身了。 第94章 生日宴会3 欧文苑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身定制的最新款花色拽地长的连衣裙，上面闪烁着颗颗碎钻，长发盘起，化着精致的妆容，却还是端着高高在上的千金架子。 与这边被年轻才俊环绕的洪玫瑰相比，少了分亲近随和和大方，生生被抢去了不少风头。 眼见着欧文苑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小苍兰在欧石楠身后噗嗤地笑了一声，转眼便淹没在了热闹的氛围之中，无人听见。 但欧石楠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欧文苑一向瞧不上她们几个，所以她们几个也不爱和她打交道来往，除了性子淡漠的欧石楠，她们却都喜欢看欧文苑的热闹或者糗事，向来喜欢私底下拿来说笑逗趣。 欧石楠微微勾着嘴角，转身看了小苍兰一眼，给她夹了一块小蛋糕。 小苍兰瑟缩了一下，便收敛了一番，埋头乖乖地吃起东西来。 那头，只见欧文苑打了个手势，音乐声逐渐小了许多，她稍清了清嗓子，笑盈盈地开口道：“感谢各位百忙之中来参加我的生日宴，深感荣幸。此次大家尽情享乐，不必太过拘谨。为尽地主之谊，各位的房间都安排好了，如有喜欢这里的，可以多留几天，去留随意，一定安排周到。希望大家能在这里留下美好的回忆，玩的尽兴。” 话音刚落，便迎来了一阵掌声，欧文苑笑着摆摆手，音乐声再次响起，氛围又恢复了先前的那般热闹。 这边，还在餐桌前的欧石楠吃了八分饱，就放下了碟子，端着一杯香槟缓缓喝着。 这里的厨子不错，做的菜品很合胃口，欧石楠吃了不少，旁边的小苍兰却有点吃得停不下来了，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咀嚼着，眼睛还滴溜溜地在桌上的菜品上打转。 “石楠？”一个熟悉而又温润的嗓音从旁边而来。 欧石楠侧目看去，是有段时间未见的易钦之。 他一身浅色休闲装扮，平时一丝不苟的头发闲散了许多，面带浅笑，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几分严谨，多了些柔和。 “易副局。”欧石楠礼貌地点头微笑问好。 她不怎么关注周遭，还真是不知道易钦之也来了这里。 易钦之笑了笑，倒也不太介意她称呼上的疏离，本想叙叙旧，却又看到了她身后的一个小人儿。 不禁忆起先前欧石楠说起她时，淡漠的眸子里，难得染上了柔和暖意的模样。 “你好，小苍兰。”易钦之微微歪着头，笑着打招呼。 在易钦之过来的时候，小苍兰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他会向她也开口打招呼。 听着那个温润的嗓音唤出她的名字，小苍兰的小脸顿时就红了个彻底，手指紧紧地捏着盘子，垂着头不敢抬起来，恨不得将整个脸都埋进去，声音如蚊子般，细细的回道：“你，你好……” 知晓她性子内向又害羞，所以倒也见怪不怪了。 “石，石楠姐，我，我吃饱了……”小苍兰还是不敢抬起头来。 第95章 生日宴会4 说着，小苍兰就仓促地放下了手中的碟子，连嘴角还沾着些番茄酱都没注意。 欧石楠有些无奈，拿过纸巾递给了她，让她擦擦。 结果又闹得小苍兰满脸窘迫，红得似要冒烟一样，让她顿时手足无措都不知道该怎么放了。 站在一旁的易钦之也勾起了嘴角，觉得她很有意思，却礼貌的并没有出声打趣。 “哎呀，你们都在这呢。” 一个带着些粗嘎的嗓音在身后响起。 欧石楠和易钦之一同闻声看去，开口问好：“欧姨。” “好好好。”欧莲还是着一身改良版的旗袍，很是优雅，脸上笑眯眯的。 只见她眼睛在欧石楠和易钦之之间来回看了好几眼，嘴角的笑意便又加深了几分。 欧莲转眸一瞟，便见到了还躲在欧石楠身后害羞的小苍兰，然后开口道：“小苍兰，你跟我来，我有事儿找你。” 说着，欧莲就将她从欧石楠的身后拉了出来，亲昵地搭着她的手，对着欧石楠和易钦之说道：“你们年轻人多聊聊，加深下彼此的了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不多加打扰了。” 欧莲拍拍欧石楠的手臂，带着小苍兰转身就走。 小苍兰不敢反驳，只拿眼角余光往回看了一眼，便立马转了回去，缩了缩肩膀，活像一只受尽了的兔子。 欧石楠目送她们离开后，微蹙眉，觉得有点莫名的怪怪的，但却又说不上来什么，转眼看回来，就见易钦之淡笑着朝她举了举手中的酒杯。 欧石楠敛回神色，抬手与他碰了杯，轻抿了一口，才缓缓开口道：“最近听闻你破获了不少案件，恭喜。” 易钦之饮了半杯香槟，勾勾嘴角，但眼眸里却没有半点笑意：“都是一些不值得一提的小案件。”顿了顿，言语中带着自讽：“我总归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欧石楠轻叹，显然都想起了，之前那几起让他们吃瘪又没办法的案子。 而他身为一个堂堂副局长，却事事亲力亲为，为了大小案件操心费神的，活像一个刑侦队的队长。 欧石楠很欣赏他，似骨子里就带着正气凛然，想要尽自己的能力去做好每一件事情，在他所处的位置和背景家族之中，他能做到这样，是十分难得可贵的。 “伯昌的那件案子后来怎么样了？”欧石楠开口问道。 说她逃避也好，这件案子总会让她心里憋闷和不舒服。所以那天她回去之后，并没有将新闻看完，连后续的情况也没有再去关注过了。 而现下时隔一段时间后，她却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黄宏盛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易钦之将剩下半杯香槟一饮而尽。 欧石楠一愣，倒也不太意外，这个结果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 毕竟，那个真正的凶手可能还逍遥在外。 “那……曾女士呢？”欧石楠想起了那个哭得撕心裂肺的曾友琴，年到三十几，似丢了魂一样，疯疯癫癫嚎啕地似个孩子。 第96章 生日宴会5 “法院判决结果下来的那天，她就走了，据闻是回了老家。” 易钦之将手中的空杯放下，微垂着眼睑。 他的言语很平淡，但欧石楠却听明白了其中的无力感。 这个案子，查，不能查，说，不能说，什么都不能做，什么也都做不了。 就连近在眼前的真相，都因为各方的压力与束缚，而不能再去探查。 这种无力，不仅仅是对这个案子，更甚是对自己。 欧石楠抬手也将杯中的香槟一饮而尽。 尽管旁边充斥着纷纷扰扰的喧闹，却好像游走在外一般，俩人之间陷入了有些压抑的沉默之中。 “易副局长？”旁边窜来一个青年人的声音。 那是最近京都城律师圈中的新贵。 “抱歉打扰一下，能否借一步说话？”青年人很有涵养的询问，并递给欧石楠一个十分抱歉的眼神。 易钦之对欧石楠歉意的笑笑：“抱歉，失陪一下。” 欧石楠点点头，表示并不介意。 待俩人离开，她一个人站在那里时，忽然觉得这吵闹的氛围，让她有些烦闷。 欧石楠叹气，环顾了一下四周，便朝着角落里的小阳台走去，想要去透透气吹吹风。 在她的身影刚隐没在纱帘之后时，却没发现宴会中迟迟才现身的某个人，引起了一小阵的惊呼声。 而那个深邃的眼神，却轻易地捕捉到了她。 ********** “你怎么才来呀！”欧文苑带着娇嗔，伸手挽住了刚到场的邢爵。 邢爵还着一身严谨的西装三件套，只除去了外套而已，面带冷然，浑身的威严霸道与这里的轻松气氛格格不入。 但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这样认为。 应邀而来的，几乎全是年轻才俊的新贵，而邢爵的地位，在他们之中与其父辈一样，不少只是听闻和仰慕，却鲜少会在这样的场合中见到。 不管男女，个个都有些欣喜。 不说邢爵了，就邢家的人，一向低调行事，只有耳闻过，却少能见到。 如今这难得的机会，在场的人都想攀上邢家一星半点，到时候在京都城中，脚下走路都能带风。 但邢爵周身泛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寒冷，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这边，欧文苑见邢爵没怎么搭理她，心有不满，却并没有表现出来。 周围的眼神与羡慕，她都看在眼里，这已满足了她的一些虚荣心。 欧文苑有些得意地抿嘴微笑，身子也往邢爵怀里倚靠了一些，想要更贴近他。 扑鼻而来的浓郁香气，让邢爵皱起了眉头，抬手搭上了欧文苑的腰间，掌心一握，稍稍用了点力，在她还没靠过来的时候，就将她推出了一定的距离。 感觉到了他的排斥，欧文苑嘴角的笑意猛顿，眼中十分失落，一股难以言喻的火就冲上了心头，但又发泄不出。 而在外人眼里，俩人却是十分亲密，看不出异常。 “孤狼。”邢爵将欧文苑推开后，便松了手，朝后招了招，直接唤出紧跟他而来的孤狼。 第97章 生日宴会6 孤狼应声朝前走了一步，拿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物，递给了欧文苑。 欧文苑一见，刚刚的不开心一扫而光，觉得他还是有把她放在心上的。 她开心地接过了礼物，本还想跟邢爵再亲近亲近，但这个时候，旁边过来两个打扮貌美高挑的富家千金。 “文苑。”两个富家千金手持红酒杯，面带笑意，但眼神却一直滴溜溜地往邢爵那边看。 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欧文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这两位富家千金都是圈子里地位不低的，不好明说和撕破脸，她只好肢体上又往邢爵那边靠了靠。 可邢爵却一点也不卖她这个面子。 “你们聊。”邢爵绅士地点了点头，不待欧文苑说什么，就带着孤狼往一旁走开了。 欧文苑被落了脸面，神色有些难堪，咬了咬嘴唇，挤出一个笑，对着两位富家千金说道：“他就是这个样子的，事情多，又很忙，咱们不理他，呵呵呵。” 两位富家千金没点破，跟着皮笑肉不笑的喝了手中的酒，眼神中却透着果然如此的讽刺意味。 这让欧文苑咬紧了牙，借着喝酒的功夫，眼神一直抓着邢爵，她倒是想看看，人既然都来这儿了，他还要往哪去。 ********** 邢爵带着孤狼往一边走，脸色冷然，在场的人虽然都想上来攀攀关系，但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个个都在暗中打量着。 邢爵倒是有目的地走到了一个小阳台前，透过纱帘看到那里的一个人影，不禁微微眯了眯眼。 说起来，欧文苑和欧家，他并不放在心上。他是一个商人，只会最大利益化，就算是订婚联姻，也是因为他最近接手了家族，多少人跃跃欲试想搭上邢家，他只不过为了堵这个麻烦事儿，而刚好欧家出现，在京都城中的地位和家境也算合适，便也就顺势应了下来。 而这一趟，他本不打算来，但碍于多少还是要给欧家留点脸面，便过来走个过程罢了。 不过现下，倒也不算白来…… 邢爵微微勾了勾嘴角，伸手撩起遮住的纱帘，迈步走了进去。 孤狼脚下一顿，并没有跟进去，而是守站在了门口。 ********** 欧石楠手搭着扶栏，半倚靠着，吹着海风，耳边听着室内传来的音乐声，心情倒颇有些放松。 只是看着黑茫茫地海水，却还是禁不住叹了一声。 曾友琴留给她的印象还是深刻的。 她其实不太懂那样深的感情是怎么样的，但自己的所有喜怒哀乐都是为了另外一个人，就好似融进了彼此一样。 所以，结果最终如何，那又能怎样呢？大概失去了那个人，也像失去了自己生命的一半吧，就算再怎么去偿命，也换不回来那个人。 欧石楠不禁摸了摸右手掌心的那道疤，有些若有所思。 最近刚掉了痂，疤痕泛着粉色，摸上去还有点痒痒的。 “手好些了吗？”低沉的嗓音突然响起，让欧石楠微微一惊。 身后什么时候进来人了，她居然都没察觉到。 第98章 生日宴会7 欧石楠转身看去，是邢爵双手插兜地站在那里，背着光，看不太清神色。 她挑了挑眉，伸着右手朝他晃了晃：“托福。” 毕竟曾友琴闹事，他没去追究，就已经很托福了。 说着，欧石楠的眼睛，又朝着他站立完好的双腿上转了一圈。 这次和上次一样，他行动自如，没有问题。 那两个孩子，是真的去投胎了吗？ 欧石楠眯着眼，不禁朝他四周打量了一下。 而她这种不动声色的打量，却被邢爵尽收眼底。 “我周围有什么东西吗？”邢爵沉声问道，盯看着她脸上细微变动的神色。 欧石楠连忙垂下眼睑，转过身，面朝大海道：“没什么。” 邢爵眼底滑过一丝孤疑，但并没有再追问什么。 “邢爵，原来你在这儿呀，我找你好半天了呢。” 欧文苑泛着娇俏的声音，在纱帘后响起。 抬眼看去，孤狼挡在她面前，她却侧着身子，歪着头，朝阳台里看来。 “我马上要准备切蛋糕了，到处都找不到你……”欧文苑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孤狼，撩起纱帘走了进去。 这般动静，邢爵和欧石楠都能听见，孤狼便也没多加阻拦了。 欧文苑走进去后，双眼在欧石楠与邢爵之间打量了一番，然后笑盈盈地说道：“哎呀，石楠你也在呀，你们聊什么呢？”神色丝毫没有先前那般娇蛮不讲理，反而带着温柔和亲切，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样。 她一直盯着邢爵的身影呢，进来这小阳台好一会儿了，她可不能放任他们俩个单独待在一块儿。 邢爵并没有开口的意思，反而往旁边的栏杆上一靠，掏出烟盒，在嘴边燃起了一支烟。 欧石楠看到欧文苑就犯头疼，心中暗叹，下次还是离着他们远一点儿好，嘴上却要应道：“没聊什么。”然后笑了笑：“对了，文苑，生日快乐。” 欧文苑眯着眼笑道：“谢谢。”但眼神却冷冷的。 “哟，这么热闹，你们都在呢。”欧莲也来了，站在那儿，撩着一半的纱帘。“文苑，差不多快到时间了。” “好的姑妈，我们一会儿就来。”欧文苑朝邢爵走近了一步，言语亲昵。 “我们”指的当然是她和邢爵，话里话外都好像在提示着什么一样。 “对了，石楠，钦之正到处找你呢。”欧莲转头朝着欧石楠招了招手。 嗯？找她？ 欧石楠蹙眉，觉得有点莫名，她想不起易钦之还有什么事儿找她。 “钦之这个人脾性很不错，你也不要太冷落了人家。”欧莲言语有些嗔怪，走进来拉住欧石楠的手往外走：“走吧，别让他等急了。” 易钦之的脾性的确很不错，可欧莲的这个话却说得有点奇怪。 欧石楠还没想明白，就被欧莲拽着往外走，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的邢爵，挑了挑眉，伸手将烟递至嘴边吸了一口，然后缓缓吐出。 待碍眼的人一走，欧文苑的心情便特别好了，有些兴冲冲地往邢爵那边又走了两步。 第99章 生日宴会8 她想，终于有机会能和他单独相处相处了。 但却还来不及雀跃，心情就又被浇了一盆冷水。 “孤狼。”邢爵半倚在栏杆上，侧着脸往外看，却是连头也未回地，低声把孤狼叫了进来。 孤狼应声撩起纱帘进来，半侧着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欧小姐，邢先生待会儿需要接听公司那边的一个重要电话，烦请您回避一下。” 话语间说得有些不客气，欧文苑隐隐地想发火。 这个孤狼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属下保镖罢了！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吗？！ 尽管心中愤愤怒火，但欧文苑还是咬着牙咽了下去，僵持在那，就是不肯走。 她深深地盯着邢爵那淹没在黑夜里，深邃而迷人的侧脸，始终不肯回头看她一眼，那股隐隐的排斥与拒绝，让她真的感觉到很受伤。 难过，委屈，生气，怨怼，质疑，一时间，什么情绪都翻滚在了心间。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做，他才不会那么讨厌她，她只是想离得他近一点点，彼此了解多一点点，难道就真的是奢望吗？那他又为什么当初要应下这门婚约？ 哦，是了，现在还只是订婚，随时能反悔。 欧文苑低低地讽刺一笑，随后眼神也坚定了一些。 她想要的，她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得到！ 这时，室内又换了一首生日祝福的欢快音乐，宾客们也都更加热闹了起来。 孤狼挺直地站在那里，再次提醒道：“欧小姐，该去切蛋糕了。” 欧文苑深呼吸了几次，压抑着自家的情绪，最后硬生生地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那我先过去了，就不打扰你忙事情了。” 欧文苑勾了勾鬓角散落的碎发，这时的笑意已缓和了许多，一双眼却还在邢爵那冷漠的侧脸上，停留了一会，咬了咬嘴唇，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她挺直着腰板，蹬着高跟鞋，带着她的骄傲，微扬着下巴，越过孤狼，走进了人群中。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邢爵出席这宴会已算给足了面子，后面哪怕切完了蛋糕，开始庆祝时，都没有再见他的出现，就连什么时候离开的，她都没察觉到。 她恨不得咬碎了牙！ ********** 这边，欧莲拉着欧石楠的手，穿越过热闹的宾客们，走到了露台上。 因为屋内越来越高涨的气氛，露台这里的人只有三三两两几个，聚在一块低声交谈着。 欧石楠还在思索着的时候，就见欧莲忽然停住了脚步。 她抬眼去看，却并没有看到易钦之的身影。 那这是？ “石楠……”欧莲转过身来，脸上带着浓重的愧疚和痛惜：“上次的事儿……委屈你了……” 突如其来的话，让欧石楠一时有些莫名。 但却转眼，也反应过来了欧莲所指的是什么。 那是欧文苑下药被她误喝了的事情。 然而时隔了这么久，又突然提起这个，她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欧石楠微抿着嘴角，垂着眼睑。 第100章 生日宴会9 “你也知道，欧家嫡亲这一辈里，就出了她这么一个孩子，从小又没了父母，家里的其他人，就把她给娇惯坏了。”欧莲有些无奈地说着，然后疲倦地深深叹气：“我这个做长辈的也有责任，也没能把她看管严格。她从小都是想要什么便非要得到，做事又冲动，一时不过脑，就做了那样的事情……” 欧莲双手拉着她，保养得当的脸上，在昏黄的灯光映照下，闪现出了明显岁月的皱纹，眼里饱含着痛惜和浓浓的歉意，隐带着泪光，言语却一时又不知该怎么样去说才好：“石楠……是欧姨对不起你，害得你……欧姨真的很对不起你！” 欧石楠也不知作何感想。 孰亲孰远，自是怎么也抵不过血液的亲缘。 欧姨收养她，养育她，栽培她，是丝毫也不曾亏待过她。 在很多事情上，她懂她的立场与难做，但并不代表欧姨就疏远了她。 恰恰相反，欧姨身为一个院长，管理着成千上百个人，又身为欧家重要的长辈，上上下下多少人看着盯着，她能做到如此，已经很是足矣。 她也明白欧姨对她的愧疚和疼惜，这件事情一直迟迟不提起，也是怕会伤害到她。 欧石楠也跟着叹息一声，反握上了欧莲的手，摩擦着她掌心的老茧，缓缓说道：“欧姨，那天……”欧石楠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那天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你别担心，我没事的。” 欧莲一怔，似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一时没反应过来欧石楠所说的意思。 半晌，她才明白过来，脸上带着似哭似笑，抬手擦掉眼角沁出的泪，吁了口气，止不住地道：“那就好，那就好，没吃亏，那就好……” 欧莲抬手抱住了欧石楠，声音里也有些哽咽：“这件事情终归是对你不好的，但，但欧姨又没能为你讨一个说法，万一当时真的发生了什么……欧姨，欧姨我要悔恨终身啊！委屈你了，石楠……欧姨一定让文苑好好给你道歉！我一定好好教训她的！石楠啊……欧姨对不起你……” 欧莲言语里带着庆幸、后怕还有悔恨，颠三倒四地说，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地激动起来。 欧石楠拍了拍欧连的后背，耐着性子安抚道：“欧姨，我没事，你别担心，这不是你的错。” 做错事的是欧文苑，又凭什么让旁人去承担？ 欧石楠微微眯起眼，眸底滑过一丝戾气。 欧莲舒缓了好一会情绪，擦擦眼泪，有些抱歉道：“好了好了，咱们不提这些不开心的事情了。”然后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让你又见了我的笑话了。” 欧石楠笑着摇摇头，表示并不介意。 “文苑的事情……我也管不了什么，但到底也算是定下来了。”欧莲拍拍欧石楠的手背：“但我这心里头啊，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我希望能有个人，能爱护你，疼护你，保护着你，让你不受委屈。” 第101章 生日宴会10 “你比文苑也大不了多少，却还一直一个人。我的岁数也越来越大了，总希望看着你们个个成双成对成家立业，幸福美满，我这心里头啊，也就算是了却一番心事了……”欧莲语重心长地说道。 欧石楠知道这是欧莲的好意，都是作为长辈们的通病。 只是，她根本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哪怕孤身一人过一辈子，又有何不可。 “欧姨，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 “嗳，你这孩子说什么瞎话。”欧莲打断了她的话，接着说道：“我没能给你最好的，但我希望能有个人做到这点。近来呀，我也留意了不少，其实我觉得钦之这孩子就不错，样貌性格品行都很不错，家世也是门当户对，更何况你们工作也算挂钩，也不愁没有话题，最重要的是，彼此都知根知底的，我也很放心。” “欧姨，我……” “好啦好啦，我知道我知道，我做事你放心。”欧莲拍着她的手安抚道：“我只是事先和你提一提，你也不要先着急着拒绝，钦之的为人不错，这点你不会否认对不对？既然这样，不如你们先试着相处相处，合不合适，总要试了才知道的嘛。” “可是……” “我也不是非要强迫你，但我也不想让你因此而错过一个好的人。”欧莲叹气，言语诚恳，双眼中带着一丝祈求与期盼。 一个有着恩情的长辈如此，真的让人很难以说出拒绝的话语来。 欧石楠微微有些蹙眉，嘴开开合合半晌，说不出答应的话，但也不想随便敷衍欧莲。 易钦之为人的确不错，她也很欣赏，做朋友做知己都是很好的人选，其他方面却从来没有考虑过。 她对于感情，不抵触，但也没想过要去接触。 “欧姨……”欧石楠开口正想委婉拒绝，室内的灯就暗下去了一半，跟着响起了一阵欢快的生日歌。 “好了，这事啊，你先考虑考虑，不着急的。这会儿，应该到文苑要切蛋糕了，我们进去吧。”欧莲往笑着说道，往室内张望了一眼，然后拉着欧石楠的手，就往里走去。 欧石楠叹了一声，随着她走，便也没再提这事了，至于欧莲一开始所说的易钦之找她，怕也只是个说辞吧。 **********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 一阵欢快的音乐过后，舒缓的英文生日歌，在大厅之中回响。 室内点缀满的白色灯光，逐一变暗，放射|出暖黄色的光芒，将空间笼罩进为温情之中。 前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不约而同地拍着手掌，合着音乐的节拍，聚拢到了宴会的中心地段。 早已经在一旁等候的侍者，推着放有三层粉色蛋糕的小推车，缓缓走进人群。 蜡烛燃烧的光芒，随风轻轻摆动，像点燃起的精灵。 欧文苑笑盈盈地站在正中间，尽管心里不开心，面上却很好的收敛起来了。 而在众人的祝贺下，欧文苑走近蛋糕，双手交握在胸前，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第102章 生日宴会11 待她睁眼时，周围又接着响起一阵掌声，她弯腰低头吹熄了蜡烛，四周的灯光也跟着慢慢亮了起来。 旁边的侍者递过来一把刀，欧文苑准备开始切蛋糕。 但就在这个当口上，一个人影突然向她扑了过来。 “啊！！！———” 伴着欧文苑的惊叫声，夹着着一个微弱的女声，还有围拢在前的宾客们，一阵慌乱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欧文苑尖声怒吼着。 原本站在后面的欧石楠，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心道有些不对劲，皱着眉头连忙越过人群，往里快步走去。 扒过面前挡住的人，欧石楠一眼就看见瘦弱的小苍兰跪坐在地上，身上脸上不仅沾满了奶油，连纱裙都被勾破了一边，而原本安好的蛋糕，在她的脚边摔了个稀碎。 她脸色苍白的可怕，伸手捂着衣服，浑身发抖。 欧石楠来不及多想，几步上前就将小苍兰搂进了怀里。 “你们到底安的什么心？！故意的对不对？？！！是不是见不得我好？！是不是？？！！” 欧石楠的出现，好似刺激到了欧文苑，伪装得很好的情绪一下子歇斯底里起来，双眼大睁，破口大骂，一手拽着裙摆，一手指着她俩，完美精致的妆容和头发一时都挣乱了一些，活像一个发狂的疯子。 周围的宾客开始议论纷纷，倒是不清楚他们有什么恩怨，可都是些年轻人，自然是喜欢看热闹的。 “嗳嗳，这不是他们欧家收养的养女吗？” “噢哟，不得了，欧文苑可是货真价实的千金小姐，这俩人要干嘛？人家好好过个生日也看不过去吗？” “可不是嘛，眼红呗。” “啧啧啧——” ……… 因为离得近，一些难听的话语倒是收敛着不敢大声说。 可尽管这样，在欧石楠怀中的小苍兰却害怕地颤抖个不停。 她露出半张脸，声音小小的，带着瑟缩和恐惧，还有难言的解释，断断续续地道：“不，不是我……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我没有……是后面有人推我，我才，我，我没站稳，所以才……我不是故意的……” 说着，眼泪跟着不停地掉落，连气息都乱了很多，到最后似要喘不上气来。 欧石楠紧锁眉头，把小苍兰的脸按进自己的肩颈处，一手裹着她的身子，让她不要害怕。 “呵——少给我狡辩！少在这里装可怜！你说不是故意的就不是故意的？！你们一个个安得什么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欧文苑讽刺地冷笑，眼睛恶狠狠地在欧石楠身上剐了一眼，言语中意有所指。 而就在她还想骂些什么的时候，旁边走出一个火红而又高挑的身影。 “跑什么？你不是挺会推人的吗？” 洪玫瑰一手牢牢拽着一个富家千金，扬着下巴，挑高了声音。 被拉出来的那个富家千金，一下子暴露在众人眼前，脸色有些慌乱，不停地挣动着：“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你放开我！快放开我！” 第103章 生日宴会12 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来，那富家千金一时就涨红了脸，使劲地想要挣开洪玫瑰的束缚。 奈何洪玫瑰看上去高挑瘦弱的模样，那手劲儿可不小，饶是那富家千金再大劲儿地拉扯甩动，都没能挣脱她的钳制。 “这就是你们欧家的待客之道吗？快放开我！”富家千金急红了眼，有些顾及不到自身的形象，声音播高了好几分。 “洪玫瑰！你想干什么？！”欧文苑转头过来，恶狠狠地瞪着洪玫瑰，在她眼里，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人，都跟欧石楠一样碍眼！ 洪玫瑰却不为所动，伸手掏了掏耳朵，好似手中抓着的富家千金音量过高，震到了她的听觉。 而后嘴角一翘，勾起一抹风情万种的笑意，对着那狼狈万分的富家千金，缓缓说道：“你是腿折了，然后站不稳，才要‘不小心’把人往前推了一下是吗？” 富家千金张嘴就要辩解，洪玫瑰却先一步打断了她：“嗳，想说我血口喷人是吗？可是我没瞎呀，看得一清二楚，要不要放给你看看？” 说着，洪玫瑰掏出手机在她面前晃了晃。 富家千金一听，脸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那是……我，我高跟鞋穿太高了，没，没，我没站稳，崴了一脚，没注意就往前扑了一下，我那不是推！再说了！谁知道她那么弱不禁风啊！我又不是存心的！” 富家千金说着说着，眼睛就有些心虚地左右转动着。 她当然是故意想看欧家出糗的。她欧文苑攀上了邢家，看那得意的样子，走路都带风，再说了，据说欧文苑也看不惯这几个被收养的养女，挑个最弱小的推出去，既能惹得欧文苑大发脾气，也能让欧文苑出了笑话，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可谁知道以为做得不露痕迹，却被抓了个正着。 周遭的宾客大多都是年轻一辈，但彼此心里的弯弯道道也不少，这番说辞是真是假，一看便明，不过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理，倒是没人在这个点上添油加醋。 欧石楠听了也向她们这边看过去，不过她看得却是洪玫瑰。 只见洪玫瑰对上她之后，调皮地眨了眨眼，嘴角弯着一抹笑意。 欧石楠便懂了。 哪来的什么录像证据，洪玫瑰那番说辞，也不过是拿来吓唬吓唬那个富家千金罢了。 可欧文苑哪听得进去，今晚她心里积累的那点火，这一刻全部窜上来了，现在看着那一个个来的宾客，哪怕没有笑，她也认为是在心里嘲笑她，看她笑话，看不起她。 她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想把面前碍眼的人，全部一个个扔出去。 欧文苑双手握拳，张嘴想要把心中的怒火全骂出去。 “好了！文苑！”一个带着严厉的粗嘎的嗓音，在人群中响起。 欧莲越过人群，慢慢走出来，这一番闹剧，让她以往带笑的脸上，也敛了起来。 她警告地看了一眼欧文苑。 第104章 生日宴会13 “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不过是误会一场，大家不要放在心上，以免伤了和气。” 欧莲转过身面对宾客，笑着打圆场，然后招来旁边的侍者，赶紧收拾残局，也顺便让停止的音乐声再次响起来。 年轻一辈一见欧莲都出面了，倒也不好再幸灾乐祸的看热闹了，三两下就散开了，不多一会就恢复了正常。 可是尽管这样，欧文苑却觉得很不甘心，今天是她的生日，精心准备了一番，却过得如此不开心不如意。 欧文苑在欧莲面前还是收敛许多，不敢太过放肆，但却还是咬着牙说道：“姑妈，可是她……” “够了！”欧莲厉声打断她，顿了顿，一边抬手为她梳理有些散乱的鬓发，一边放缓了语气说道：“既然都是误会，你就不要老抓着不放了。今天你是寿星，开心一点。” 虽是如此，可欧莲的言语中还是带着一些责备，这让欧文苑把想要指责的话，又全咽了下去，一双眼睛却朝着欧石楠和小苍兰那，狠狠地剐了一眼。 欧莲叹气，抓着欧文苑的手，转身朝着欧石楠说道：“石楠，你先带小苍兰回房吧，我看她好像有些不舒服，先回去吃药看看，我晚点再去看看她。” 欧石楠点点头，搀着小苍兰就想把她扶起来。 可小苍兰全身发软，止不住的往下滑，还不停地捂着身上的裙子。 纱裙被刮破的位置不小，应该是摔上小推车的时候，刮到边角的锋利处了，而纱裙的材质又特别软，这划破的地方，从裙摆的侧面直接划拉到了近大腿根部，又恰好是拉链处，小苍兰的整条腿都露了出来，衣服不停地往下掉，根本是捂了上面，还得连忙捂下面。 小苍兰着急地不行，额头急出一层汗来，又有些窘迫和丢人，一时间，脸色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呼吸急促，眼泪也掉个不停。 欧石楠皱着眉头，想了想，准备把自己的披肩先给她遮一遮。 每逢她穿裙子，都会披上披肩，只为了遮挡自己背后那些奇奇怪怪的符文印记。 但眼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就当她准备动作时，一件男士休闲的浅色薄外套，盖上了小苍兰的身上。 欧石楠抬眼看去，竟是易钦之。 小苍兰也看到了，鼻息间全是那个人身上淡淡的气息，她愣了愣，马上就涨红了脸颊，脸也害羞地往欧石楠的怀里钻，手指有些发颤地攥紧了那件外套。 欧石楠却没想太多，尽管脑子里一瞬间蹿过先前欧姨跟她说的话，可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谢谢。”欧石楠笑着道谢。 洪玫瑰这时也走了过来，眯着眼打量了易钦之一番，眼含深意地挑挑眉，却没说什么，而是帮着欧石楠一起，将小苍兰扶了起来。 俩人一起帮她将身上沾染的蛋糕，简单地清理了一下，盖上外套，然后与易钦之和欧莲道过别后，便转身朝外走去。 第105章 醉酒泄愤1 因为那一个小插曲，待她们走后，宴会上的气氛也不如先前那般热闹了，没多久，宾客渐渐散了，宴会也就结束了。 欧文苑喝得有点醉醺醺的，满脸通红骂骂咧咧地往自己的房间走，旁边地侍者有些担心，伸手想扶她，却被她大骂推开：“滚远点！别碰我！” 侍者也不敢上前了，这般难伺候的顾客，还是尽量远离，但出于职责，都在远远跟着，直到她到了住处，才散开。 她摇摇晃晃地进了房，心中的气闷不会少只会更多。 打着酒嗝，“啪”地一声，亮起了所有的灯光，偌大的房间摆设，带着海边特有的风格特色，但在欧文苑的眼里，这些东西似也在一样地嘲笑她。 费劲心思准备的这一切，只想与邢爵拉近一点点，但他却冷漠旁观，甚至对她爱答不理，连一句话都吝啬给予她。 她觉得自己特别委屈，也特别可笑，一股气不打一处来。 脑子里的胀痛，还有心里的憋闷，让她一通大吼，抓起手边的一个花瓶，狠狠地砸了个稀碎。 还有那个故作可怜的小苍兰，与那个野|种都是一伙的，博同情，装弱小，毁了她的生日宴会，最后还显得她特别不可理喻一样。 呵，那些看热闹的人，是不是觉得她就像一个跳梁小丑一样？ 欧文苑气得咬牙切齿，伸手将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通通掀到地上全部砸碎。 “是不是觉得我欧文苑特别好欺负？啊？是不是？！” “你们都在看我笑话对不对？” “一群狗屁不如的东西！轮不到你们看不起！” “欧石楠！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过度的嘶吼，让欧文苑的嗓子火辣辣的发疼，当把一个桌子掀翻之后，她坐在一片琳琅里面，涨红着脸喘着气，刚刚一通发泄，似把酒气也散尽了一些。 欧文苑坐了一会，神智也恢复了一些，眯缝着眼，看着面前的一片乱七八糟，觉得头疼的厉害。 她晃着头扶站起来，到酒柜里拎出一瓶香槟，就往外走。 此时外面已经深夜时分了，由于是度假村，所以每间客房都离的很远，路上葱葱郁郁，除了长长的石子路，和偶尔能见的侍者服务员，几乎见不到其他人。 “我是欧家的大小姐！我一定要让你们好看！” 欧文苑一边灌着酒，一边沿着路毫无目的地的走，嘴里嘟嘟囔囔的骂着。 “哼！没有我欧文苑得不到的！也没有我欧文苑收拾不了的！” “欧石楠……欧石楠！欧石楠！！” 欧文苑念念叨叨着，最后变成咬牙切齿，越念越生气，那个名字就是心中的刺，念一遍，她的神经就被拨动一遍，气就一阵阵往上窜。 她嘴里骂着，脚下也狠狠踢着石子，最后不解气地直接将手中的酒瓶，大力地扔了出去。 “喀嚓——” “啊——” 一声清脆的玻璃瓶砸碎的声音，还伴着一个惊呼声。 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声，也吓到了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欧文苑。 第106章 醉酒泄愤2 她抬起头来就一顿吼：“乱叫什么叫！没长眼啊？！” 原来是两个服务员，一见贵宾发火，连忙弯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实在是非常抱歉！” 欧文苑原本还想张嘴骂几句泄泄火，但突然看清俩人的装扮，便眯起眼打量起来。 两个服务员身着工作潜水服，浑身湿漉漉的，俩人手中除了拿着一个长钩子，还一前一后的，一起拎着一个蛇皮麻袋，那麻袋中好似装了什么活物，正在扭动着。 欧文苑走近了一些，扬起下巴，倨傲地冷声问道：“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两个服务员互相对视了一眼，犹豫了一下，便有些支支吾吾道：“不是什么危险东西。” 原本这个工作就是晚上进行的，也免得给这里的宾客们带来不必要的恐慌。哪知走过来好好的，就被这位客人突然砸来一个酒瓶子，吓了他俩一跳，差点把手中的麻袋给扔出去了。 “嗯？”欧文苑有些孤疑，明显不相信他们的话，正想要上前看一眼的时候，他们二人几乎同时倒退一步。 “这位贵客，我们只是在例行工作而已，您就别为难我们了……” 听到这番话，欧文苑不满地哼了一声，她现在本就心里烦躁，偏偏这两个人还敢顶撞她，当即心里涌上一丝邪火。 “被我撞见了还狡辩！这么晚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信不信我报警！”她张牙舞爪的说着，转身对着不远处的别墅大喊，“快来人啊！他们酒店背着我们……！” “小姐小姐，您别喊了别喊了……” 两个服务员明显害怕担责任，当即赶忙开口安抚欧文苑，“真的不是什么危险的东西，不信您看看。” 欧文苑见状，这才眯着眼走上前，拉着袋子往里探头一看，接着就被吓了一跳，连忙往后躲了躲。 服务员见她神色不对，也怕她生起误会，连忙解释道：“您不用担心，这东西危害并不大，只要不故意刺激它，便没什么大碍的。它们就是经常会在这附近海域，比较偏僻的地方出现，几乎不会到游泳区域的。为了避免给大家造成不必要的恐慌，我们也会每天按时去抓捕清理的，这点您尽管放心。” 欧文苑摸着下巴点了点头，缓了缓神色，倒没有再追究什么了。 这一会，被海风一吹，又是惊吓了一下，酒倒是醒了，脑子里似乎也清晰了一些。 她垂着眼，左右转动着，心里转过几番，倒是思索起什么来了。 两个服务员见她没有说什么，想着还要赶紧去处理手里的这些东西，便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果您还有其他吩咐的话，我们这就叫主管过来为您解答。” 说着，两个服务员拎着麻袋就要走，欧文苑快步上前挡了下来：“慢着。” “您这是……？”服务员面面相觑，不懂她到底是想找他们的麻烦，还是想干什么。 欧文苑双手抱胸，命令道：“给我一袋这玩意儿。” “可是……”服务员惊讶，这东西虽然危害不大，但最后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可是什么可是！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让你给就给，不然我去投诉你们！”欧文苑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很不客气。 服务员面上一慌，倒也认得面前这个人是谁，包了他们岛上大半的贵宾，的确是得罪不起，连忙抽出一个备用多余的小袋子，然后用勾子从麻袋里勾出来，装了过去，还最后叮嘱道：“这东西虽然不致命，但咬了一口也是够呛的，您一定要小心着点。” 欧文苑嘴里“啧”了一声，见他封好了袋子，便伸手一把拿了过来，盯着那袋子，冷哼一声，眼里转过一丝阴狠，然后转身就往回走。 第107章 海边风波1 第二天，欧石楠由于昨晚的那个小插曲，担心小苍兰身体不适，安抚她到了很晚才回房睡下，所以醒来的时间比平日里晚了许多。 欧石楠起床时，揉着有些抽痛的额角轻叹一声，侧眸看着窗外，微微皱眉，心下还是有些担心她怎么样了。 但当她推开房门时，却见小苍兰醒得比她还早，整个精神气看上去也不错的样子，正乖乖地坐在餐桌前吃早餐。 “石楠姐，早。”小苍兰抬头对她腼腆一笑。 欧石楠点点头，有些紧绷的神色松懈了许多，心下那股担心也放下了。 她走向餐桌时，路过小客厅，眼角的余光，瞟到阳台上挂着的一件男士薄外套。 那是昨晚易钦之为了解围，给小苍兰披上的。 看来小苍兰已经很勤快地将外套清洗了一遍。 欧石楠没有多想，也在餐桌前坐下了。 一直待她们吃完，也不见洪玫瑰的踪影。 但她俩倒是早已习以为常了，洪玫瑰向来睡得晚起得也晚，也不用太过担心她。 “石楠姐……你能陪我去外面走走吗？” 正喝完最后一口咖啡的欧石楠，听到了小苍兰怯怯地问话。 因为她性子的缘故，尽管她们是如此亲近的关系，她也特别怕给她们添麻烦。 “好。”欧石楠将杯子放下，然后站起身来，看着落地窗外蔚蓝的天空与大海，心情也十分舒畅：“这里景色不错，出去走一走也好。” 听此，小苍兰开心地笑开花了，因为内向胆小，一般出去游玩，都是其他人带着她，她才会去，不然她宁可一个人待在房间里。 俩人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 赤着脚，沿着她们所居住的小木屋，旁边的沙滩线上缓缓走着。 脚下是细软的沙子，吹拂着海风，耳边伴着海浪拍打的声音，还有那时不时席卷上来带着微凉的海水，沁在脚背上，不觉冷，却是十分舒服。 欧石楠不是多话的人，所以小苍兰也不敢多说什么，一时间，俩人倒是默默地走了好半晌。 欧石楠双手插兜，感觉很惬意，也很放松，脑子里时时思索着事情，时时也放空，倒也是随意的很。 小苍兰起先雀跃的心情，却慢慢变得有些小焦躁，嘴唇蠕动半天，也不敢开口问什么，埋着头，小脚丫踢踏着海水，脚踝上一条有些陈旧的贝壳脚链反射|出细微的光芒。 她感觉有些郁闷。 直到好一会，欧石楠看她走着走着，落在了后面好几步，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眼眸一转，挑挑眉头，有些反应过来了，回身走到她身边，开口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小苍兰被惊了一下，下意识就矢口否认，但还是忍不住地抬眼看了欧石楠一眼，然后又飞快地垂下眼睑，手指搅着衣下摆，一双眼睛咕噜噜地左右转动着。 欧石楠停下脚步没再往前走，也没催促她，而是很有耐心地在等她，看看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第108章 海边风波2 小苍兰咬着嘴唇，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隔了好半天才慢慢开口，声音像蚊子一样细小：“其实……也没什么啦……”她咽了咽：“呃……就是……”话说一半，又停顿了一下，声音也越来越来小：“石楠姐……你觉得，你觉得，呃……易先生这人怎么样啊？” 尽管小苍兰的声音伴着哗啦啦的海浪声，几乎不可闻，但欧石楠却还是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欧石楠见她说完，小脸上便泛起了一丝薄红，眼神也有些闪躲，心下就是一叹。 小苍兰这孩子一直很单纯，单纯到喜怒哀乐全摆在了脸上，让人能一目了然，让人能把她的一点点小心思，全部都看个透彻。 其实欧石楠在先前便看出一些苗头了，而依小苍兰的性子，现下的问话倒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易先生为人正直正义，严谨自持，也很好相处，是一个很不错的人。”欧石楠如实回答道。 她的评价很客观，尽管知晓小苍兰的问话意欲为何，但却也并没有多加阻拦。 听到欧石楠的回答，小苍兰微微红了脸，有些小开心，抿着嘴角压制着重新雀跃起来的心情，“啊，我也这么觉得的……觉得……易先生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呢。” 欧石楠抬手摸摸小苍兰的头，眼神有些复杂，却没说话。 倒不是她看不起小苍兰，也不是不相信易钦之的为人，而是他身后的家族，就是小苍兰没法攀上的，那样要求严格又传统的家族，是坚信门当户对的，就算嫁入进去，不仅仅压力极大，兴许还要做小伏低。 这样内向胆小怯弱的小苍兰，她是拿来当亲妹妹般疼爱的，自然也是希望有个同样能够疼爱她的人，来守护着她，而不是受尽百般委屈的。 但是看她头一次表达出这样明显的喜爱，她又不忍心打击她的这种心情。 她只能做到不鼓励，也不支持，但也不会过分阻拦。 小苍兰倒是不太会懂欧石楠这样的心思，抬起头朝着她盈盈一笑，然后又低头踢踏着袭来的海水，心情十分好的沉浸在了自己的小情绪中。 而在她们一时无言之中，不远处的一个小木阁台上，身着比基尼泳装的欧文苑，戴着宽大的墨镜，一手搭着额头，舒展着身体，懒洋洋地仰躺在沙滩椅上，沐浴着上午这不太晒人的阳光。 她慢慢侧起了身子，眼角的余光在不经意间，瞟到了远处的两个人影，眼眸一眯，就坐起身来，摘下墨镜，细细看去。 待看清那俩人是谁后，欧文苑心下转动着，轻咬着嘴唇，似在思索着什么。 接着，她就看见那其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正低着头往海里走去，好像在找东西，另外一个也紧跟在后面。 顿时间，她就有了一个想法，冷哼一声，然后起身朝里屋走去，不多一会儿，就换了一身潜水服出来，快步下了阁台，扑进了海水之中。 第109章 海边风波3 小苍兰因为一直用脚踢踏着海浪，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脚踝上的那串贝壳脚链就被冲掉了。 这串脚链对她来说意义重大，那是从她有记忆起就有的链子，一直当做护身符一般带着。 这串脚链可调节大小，小|时候戴着还略大，现在反倒刚刚合适。这也是她身为被遗弃的孤儿，唯一的身份证明。 由于年份越久，链子也不是多金贵的东西，因为曾让她拿去修过不少次，再加上材质上本就轻薄，所以这边被浪花反复冲刷，锁扣松散，就脱离了脚踝。 待发现时，因为海水上涌地急，三下两下，脚链就随着海浪冲进了海里。 小苍兰着急的不行：“链子！我的链子！”她惊呼着连忙往海水里扑。 弯着腰低着头，仔细的四处寻找。 好在不多一会，就在不远那被海水淹盖下的浅滩靠深处，看见了脚链的踪迹。 小苍兰欣喜若狂，快步上前去。 海水一下子就淹没了她的小腿肚，她却浑然不觉。 她伸手探入水中，就在快要摸到链子的时候，一个大浪毫无征兆地，迎面拍打了过来，海水溅到她的视线，反射|性地就拿手去挡。 海水将她浑身淋了个半湿，她抹了一把脸，再低头看时，脚链却不在原处了。 小苍兰急地快哭了，一边懊恼自己为什么不注意，一边焦躁不安，想那链子要是真的冲进大海里了，就难找回来了。 而欧石楠在小苍兰踏进海水里的那一刻，就紧跟在后面了。 小苍兰不会水，典型的旱鸭子，她怕她会出什么意外，所以不放心地就跟了上去。 可她们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越来越往深处走了，却还一直没有再看见那条脚链。 在反应过来时，海水已经淹没到了她们的腰部位置。 小苍兰个头矮小又瘦弱，海浪时不时地扑打过来，很可能不留神就被冲进去了。 “石楠姐，怎么办？！怎么办？！我的链子？！呜呜呜呜……”小苍兰攥着欧石楠的胳膊，不自禁地有些用力，脸上褪去了先前眉开眼笑的模样，而是满脸慌张和苍白，眼泪也止不住地吧嗒吧嗒往下掉。 欧石楠拍拍她的肩膀安抚着，“先别哭，别着急，我们好好仔细找找。” 小苍兰咬着下唇，抹了抹眼泪，又低头找了起来，恨不得将头也埋进海水里。 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原本晴朗的天色开始阴沉了下来，跟着就起了风。 那一阵阵风，带着海水呼啸而来，扑打的浪也越来越急喘，小苍兰甚至有点站不稳脚了。 欧石楠眼见她这样下去也不行，但也清楚这脚链对她的重要性，怕是她不会就这样轻易罢休的。 一时间，欧石楠的额头处也跟着急出一层薄汗来，她想叫小苍兰先回岸上去，她的水性还可以，这点深度还不至于难倒她。 在她正要开口时，眼角的余光一瞟，就看到了寻找半天，被卡在石头缝里的脚链。 第110章 海边风波4 欧石楠连忙上前两步，弯下腰用手去抓。 海水一下子就沁到了她的下巴处，她尽力地仰着头，一边开口唤回试图还想往海水深处走的小苍兰：“小苍兰，回来！链子找到了！” 而已经走出去好几步远的小苍兰，听到这声，欣喜的不行：“真的啊？！太好了！” 但也不知是后面紧跟上来的浪太大，还是她踩到覆着海苔的石子脚滑了。 只见小苍兰只往回赶了一步，整个人就扑进了海水里，连带着海浪的冲击力，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就被往后狠狠拽去，双脚立马就踩不到底了。 被淹进海水里的小苍兰，完全不会游泳，瞬间就惊慌的不行，不停地开始胡乱挣扎着，张嘴大声呼救：“啊！石……唔……石楠姐……救……唔……” 只是前后几秒钟的时间，小苍兰已经被海水快要整个拽向更深处了。 欧石楠刚将链子抓到手中，就听到了小苍兰害怕的呼救声，抬眼看去，心中一窒。 她连忙往前冲了几步，然后一个猛扎，矫健利落地游进了海里。 在海水中的欧石楠，犹如蛟龙一般，身姿迅猛，不多一会，就靠近了小苍兰。 她从下往上地将小苍兰用力托了起来，“我抓到你了，没事了，没事了。” 小苍兰还在被海水淹没的恐惧之中，这期间她的口鼻处呛进不少海水，让她一时间根本没能听见欧石楠的声音，只觉得浑身被什么东西拽紧了，好像要将她拽向深处一样。 她一边咳着还想呼救，一边双手双脚胡乱四处蹬动着，死亡的恐惧让她根本无法冷静下来。 这般挣动，让欧石楠感觉有些吃力，“没事了，没事了，我抓到你了！别怕，别怕。”欧石楠用攥着脚链的手臂箍着小苍兰的腰身，一手钳住了她胡乱拍打的手臂。 这时小苍兰才慢慢缓和了下来，接着就把欧石楠当做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攀住。 小苍兰浑身发着抖，哆哆嗦嗦地说：“石，石楠姐……我，我好怕……” “没事了，别怕，你的脚链我找到了，你拿好。”欧石楠见她渐渐安静了下来，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将链子递到她手中，然后调整了一下姿势，准备带她往回游：“放松一点，我这就带你回去。” 小苍兰紧紧地抓着链子，不想再添乱了，急促地呼吸着，尽量放松自己。 而就在欧石楠带着小苍兰，转身要往回游的时候，余光瞄到不远处更深的海水那里，有一个黑影子游过，转眼便不见了。 欧石楠孤疑地皱了皱眉，但现下的情况却不容她多想。 正要游动时，她就惊觉右脚脚踝处，好像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一阵刺痛。 还来不及反应，整个右脚就使不上劲来了，针扎一般的麻|痹感，沿着右腿开始往上攀升而来。 欧石楠暗道一声糟，带着小苍兰胡乱地往回游了一点。 而那麻|痹感袭来得又快又猛，在整个身子快要不能动弹时，她将小苍兰用力地往前推去。 第111章 海边风波5 小苍兰借助欧石楠的力道，拼命地往前游，脚尖略略碰到了浅滩上的沙子，那柔软的触感，让她兴奋地又往前扑了几下，才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小苍兰高兴地欢呼了一声，“石楠姐，我站稳啦！我……石楠姐？”但她却奇怪的发现，欧石楠好像并没有跟在她后面。 她连忙转身去寻欧石楠的踪影。 却见欧石楠整个人沉浸了海水里，正在有些艰难地时不时扑打着水面。 “石楠姐！”小苍兰吓地尖叫一声：“石楠姐！你怎么了？！石楠姐！” 她着急忙慌的往前踉跄地跑了几步，踮着脚尖站在浅滩上，再往前一步，她就要踩不到底了。 那样深浅的海水区域，只会对她这个旱鸭子才感到恐惧，而于欧石楠这样一个很会水性的人，却根本算不了什么。 她不知道欧石楠到底是怎么了。 小苍兰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欧石楠呛死在海里，她现在慌乱的六神无主了，下意识地向前扑了几步，一个浪翻打过来，口鼻里被呛进了不少海水，而踩不到底的恐惧席卷着她，她害怕地呜咽起来：“呜呜……石，石楠姐……呜……” “回……唔……回去！” 整个身子麻|痹的欧石楠，浸在海水里，她在尽量放松着身体，这样可以借助海水的浮力将她浮起来，倒也不至于会被淹死，顶多会多呛进去一些海水罢了。 但如果不会水的小苍兰再转回来的话，无法动弹的她，根本无法顾及得到她，到时候两个人一起出点什么意外，就真说不准了。 小苍兰听到欧石楠微弱的声音，心中一喜，可随即心里没底的慌张，让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而在她进退两难的时候，又一个海浪袭了上来，借助着这股力，直接就把她整个往岸上冲。 小苍兰在海水里翻滚了几下，难受地又呛了几口，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冲上了靠沙滩的边缘处，接着她使劲抹去脸上的海水，依稀还能见到在海浪中时隐时现的欧石楠的身影。 惊吓慌张，加上之前在海里的一番挣扎，小苍兰浑身颤抖的发软，她哆嗦着嘴唇，眼睛四处张望，试图想看看周围有没有路过的人，能帮帮忙。 “有没有人？！救命啊！有人吗？！——” 她一边哭，一边扯着嗓子大声呼喊，声音里带着破碎。 就在小苍兰有些绝望的时候，她看到远处有个人影，好像身着黑色紧身衣，手里拎着氧气瓶之类的东西，她一阵大喜，连忙喊道：“喂——帮帮忙——这里有人落水了——喂——喂——你别走啊！回来——回来！！” 小苍兰喊的喉咙发痛，却见那人不知是不是隔得远了没听清，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就见那人越走越快，很快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了。 小苍兰咳了几声，咬咬牙，觉得不能再这样了，石楠姐还在等着她！ 她双手握拳，一个翻身爬了起来，拼命往沙滩上跑。 她不能害了石楠姐！她要去找人救石楠姐！ 第112章 海边风波6 小苍兰被海浪绊倒了几次，她狠狠地咬着嘴唇，手脚并用地终于爬上了沙滩。 她忍不住地往回看，却没能再见到欧石楠的身影了，心脏猛然停跳了一下，仿若天都要塌了一般，脸色也比刚刚更白上了几分，她不敢再细想，连滚带爬地往旁边葱郁的草丛里跑。 “有人吗？！有人在吗？！救命！！能不能出来一个人啊！！”小苍兰一边跑，一边喊，始终没见一个人的她，又想起了淹在海水里的欧石楠，绝望的令她放声大哭了起来：“石楠姐，呜呜……石，石楠姐……都怪我，都怪我……” 眼泪挡住了她的视线，她脚下的步子却没有停，一边哭一边求救。 这时，突然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怎么了？” 小苍兰眼带狂喜的抬眼看去，只见身着随性的白衣黑裤的邢爵，握着手机站在不远处，脸上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邢爵难得在这里多待了一晚，派遣孤狼去安排后续事情，他便独自一人出来走走，顺便通一个重要的电话。 但就在快结束的时候，一个尖锐的女声，在不远处不停地吵吵闹闹大吼大叫的，而后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某个人的名字，这才让他挂断了电话，纡尊降贵地从隐蔽的地方走了出来。 小苍兰一眼便认出他来了，但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求求你，救救石楠姐，她，石楠姐，落水了……在海里，淹在海里，我，我已经看不到她了，快快快，求求你了，快点快点——”她着急地用手指着海边的方向，哆哆嗦嗦语无伦次地说了一通。 她很想上前拉着邢爵往那边走，却有些怯弱的不敢伸手。 而邢爵一听，便皱起了眉头，没说话，却是快步往沙滩的方向走去。 小苍兰一见他往那边走，有些欣喜地连忙也跟在了后面。 “跟着来干什么？！去叫人！”邢爵头也不回地厉声命令道。 小苍兰被这一声吓的抖了一下，脚步一顿，赶紧回身朝大路跑去。 邢爵这时已经来到了沙滩上，眼眸一眯，很准确的就捕捉到了，半漂浮在海面上的人影。 那个距离根本不算远，海水也不算深，真是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被淹的。 邢爵紧锁着眉头，有些嫌麻烦地“啧”了一声，便快速地脱下身上的白T，露出肌理分明而又精壮的古铜色胸膛。 他把衣服连着手机，很随意地直接扔在了一边，踩掉脚下的拖鞋，快步上前，便跃入了海水中。 邢爵那有力的臂膀，在海水中划拉了几下，不多一会，便接近了欧石楠，伸手一捞，便搂住了她的身躯。 但欧石楠却惨白着脸，紧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否还有呼吸。 而眼下之急，邢爵根本无暇去察看这些，他的手臂紧箍着欧石楠的腰身，就往岸上带去。 当邢爵抱着她放在沙滩上时，她却依然没有任何反应。 邢爵半跪着，压低身子，俯下去凑近了用手去探她的鼻息。 第113章 海边风波7 而欧石楠却没了呼吸，整个人躺在那，毫无生命迹象，犹如破败凋零的花骨朵一般。 邢爵心中一顿，紧锁着眉，脸上身上的水珠不停地往下掉落。 他将手接着往下挪去，被海水浸湿后的衬衣，紧紧包裹着她那妙曼的曲线，而他却根本无心这些，而是放在了她的胸口处探听。 手掌下触及到那心脏传来的缓慢跳动声。 不知道为什么，邢爵在自己未察觉的情况下，微微松了一口气。 却不容多想，他连忙将双手交叠，放在她的心口处，使劲地上下按压起来，做起了胸外心脏按压。 反复多次后，心脏恢复了一些跳动，但欧石楠却依旧没有呼吸，这让邢爵感觉到有点莫名的烦躁。 他抹了一把脸，薄唇紧抿，大手掐着她的下巴抬高，捏着鼻子，就准备俯下身给她做人工呼吸。 而在他薄唇将要触及上去时，欧石楠却在这时猛然地睁开了眼。 一时间，两人对上了视线，僵持在了那里。 欧石楠有着片刻的茫然，脑子里也是一团混沌。 她刚刚在海里，原本已经放松了身体，漂浮了起来，奈何海浪翻腾地太急太猛，不停地涌上她的口鼻处，让她很难呼吸过来。就在被淹了好几口海水之后，她的脑子里也开始嗡嗡作响，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 而再次难受地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就是邢爵那深邃的五官，离得极近，一股属于他的气息，很是侵略性的包裹住了她。 欧石楠感觉到他还捏着她的鼻子，觉得有些窒息，张张嘴，想开口让他松开她。 而就在下一秒，欧石楠的眼睛猛然大睁，看着邢爵逼近的脸庞，她毫无反抗之力，被海水冻得冰冷的嘴唇，被覆上了一个带着温度的触感，紧接着，火热的舌头就撬开了她的牙关，霸道地闯了进来。 “你……唔……” 欧石楠现在浑身依旧被麻|痹的不能动弹分毫，只能任由他侵占着她的双唇。 她感受到嘴里的翻腾，还有他间隙度过来的气息。 他身上那股滚烫的温度，渐渐地也将她苍白的脸上，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绯红。 而邢爵却至始至终，都半垂着深邃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 那墨黑的眸子，犹如一汪深潭，深不见底，又牢牢地让人没有任何逃避的余地。 不知道什么时候，邢爵已经松开了欧石楠的鼻子，让她感觉呼吸顺畅了许多，但是喉咙里突然上涌起一阵阵的呕吐感，让她又难受地皱起了眉。 可嘴巴却被邢爵堵着不放，欧石楠烦躁的不行，在又涌上来一阵干呕时，她撩着牙就想咬他。 邢爵眯着眼，灵敏地躲了开来，并且顺势也松开了她。 在他还没说什么，就见欧石楠紧接着将头向一边侧去，嘴里就咳出一阵海水来。 他当然知道，这约莫就是她刚刚在海里呛进去的。 但邢爵却还是微微挑了挑眉头。 第114章 海边风波8 “咳……咳咳……” 欧石楠咳了好一阵，才缓了过来。 她转过来，抿着被亲的泛着殷红的嘴唇，脸上却覆着一层冷然。人工呼吸就人工呼吸，伸舌头做什么？！ 邢爵看着她，眸子里带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这时，远处的天际传来一声闷闷的雷鸣声，大雨将至。 “劳烦邢先生把我送回去。”欧石楠绝口不提刚刚亲吻的事情，虽然邢爵的举止有些过火，但毕竟也是为了救溺水的她，就勉强当他是“救人心切”吧。 “我右腿脚踝那里好像被什么咬了，我现在没法动弹。”欧石楠微瞥着眉，扬了扬下巴，示意了一下腿脚的方向。 那麻|痹感遍布她全身，浑身又如万千蚂蚁在攀爬和啃食，让她分分秒秒都煎熬着，虽不至于难以忍耐，但是却十分难受和不适。 邢爵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她那白皙精致的脚踝处，有两个不太显眼的小小红点，那印记像是被什么蛰了一样。 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也知不能再耽搁。 而在他转回视线，余光不经意间瞥到，欧石楠那被海水浸湿之后半透明的衬衣，眯了眯眼，起身快步走到不远处，拿起自己扔在沙滩上的白T上衣和手机，返身回来直接扔盖了在她的怀里。 “？”欧石楠还在纳闷，就见邢爵用有力的臂膀似要将她整个扛起来。 她心中一惊，先前扛着被他肩膀顶到胃部，那种难受的感觉历历在目，更何况眼下她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不行了。 “别扛着我！” 邢爵手下动作一顿，嘴角微微一勾，没说话，双手却是越过她的肩膀和腿弯，直接将她抱了起来。 欧石楠身子一轻，侧过头正要开口道谢一番，鼻子却被邢爵那肌理分明而又精壮的胸膛，狠狠地撞了一下。 “嘶……”抽痛感连着一股酸涩，攀升到了鼻梁处，又充斥进了眼睛里。 邢爵垂眸看了她一眼，眸底有着难掩的笑意，嘴角弯着的弧度也加深了许多。 但脚下的步伐却没停。 邢爵大步朝路口走去，没开口问她住所在哪，而是直接朝着离着较近的，自己所下榻的木屋方向而去。 在他抱着欧石楠快到木屋时，迎面遇上走来的孤狼。 孤狼看着两人浑身都湿漉漉的，脸上一愣，还没询问，就听得邢爵丢下一句：“叫医生过来。”然后越过他，直接快步上了木质阶梯，进了屋内。 邢爵将欧石楠放在了床|上，进到浴室里拿了一条浴巾，就扔在了她身上。 他后反应过来她没法动弹，又无可奈何地亲自动手，有些粗鲁地，将她用浴巾略略地擦拭了一遍。 邢先生出身高贵，又何曾这样亲自伺候过别人？下手自然没轻没重的。 被他随意摆弄的欧石楠，感觉自己整个头都要被他拧掉了。 就在她快要忍不住叫停的时候，邢爵终于住了手。 欧石楠吐出一口气，然后狠狠地刮了他一眼。 第115章 海边风波9 但邢爵却像根本没看见一样，皱着眉头，神色有些严厉。 欧石楠抿嘴看着他，在她的印象中，他一向身着一丝不苟，从头到脚都透着股高高在上的气息，但此时却赤着上身，头发凌乱，浑身湿成一片，不显多狼狈，倒是很有些桀骜不驯的感觉。 欧石楠靠坐在床头，心中有种莫名的怪异感，还没来得及琢磨，就见邢爵的大手直接抓住了她的右脚脚踝，一股属于他的体温，就从他的手心传了过来。 由于她属阴的体质，体温也向来偏低，骤然被他那纯阳体质的高温度接触，有一瞬竟觉得特别烫。 她感到有些别扭。 邢爵沉着眉眼，细细打量手中脚踝上的那两个红色牙印，除了皮肤四周稍微有些泛红以外，倒没有其他的症状。 “有没有其他不舒服的地方？”邢爵头也没抬的问道。 欧石楠一愣，反应过来他是在问她被咬之后，还有没有别的症状。 她略一思索，就摇了摇头：“没有，就是浑身麻|痹，没法动。” 邢爵就势松开了她的脚踝，点了点头，这样看来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脸上的神色也跟着恢复了如常，他伸手撩了撩额前的头发，准备起身去浴室冲个澡，但却不经意间，与欧石楠对上了视线。 他身形一顿，挑了挑眉头，盯着她，好似想到了什么，突然地，就压低了身子向她逼近。 欧石楠现在浑身上下只有头能动，奈何再怎么往后避，也是躲不过。 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这样超过正常距离的接触，让她脸上带着点嫌恶，她不太喜欢这种压迫感。 在两人相隔一个拳头的距离时，邢爵停了下来，仔细的盯着她的眼睛，然后抬手，用手指摩擦着她的眼角处。 “原来你的眼睛是深棕色的啊……”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带着邢爵那特有的低沉嗓音，还伴着属于他的气息，就这么侵略了过来。 欧石楠眼睫一颤，微微蹙眉，随即心中警铃拉响。 她突然记起，先前好像有几次都被他看到过她眼睛的变化。 难道他发现了什么吗？ 还不待她想出应对的法子，就见邢爵的手指，从她的眼角处慢慢往下滑落，经过脸颊、下巴、锁骨，然后滑到肩颈，探入她的后颈靠下方的符文印记上，缓缓摩擦着。 那手指一路滑过，似带着火花，激起了欧石楠一阵鸡皮疙瘩，似所有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连头皮都在发麻。 “怎么不说话？嗯？”邢爵眯着眼，又逼近了一分，眸子紧紧抓着她，沉沉一片，似带着打量，又似带着探究。 说着，那手指又在她后颈处的符文印记上，又撩动了几下，像是在摸索着印记的纹路一般。 而那印记在沉睡的状态时，覆在她的皮肤上，只是微微凸起，就像疤痕一样。 他连这个也知道了？ 欧石楠眼底快速地略过一道惊诧，眉头紧紧蹙着，心里顿时乱成了一团。 第116章 海边风波10 “你……” 欧石楠艰难地刚开口，就听得外面大门被粗鲁推开的声音，接着几个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人先后闯了进来。 “石楠姐！石楠姐！你没事……吧？” 最先进来的是洪玫瑰，一头略带凌乱的红发，身着休闲套装，好似刚睡醒的模样。 她打眼便看到了欧石楠与邢爵相距暧昧的姿势，没说话，但一双猫眼儿咕噜噜地，在两人之间打量了一番，眼含深意。 而问出那句话的，是后面赶进来的小苍兰，满头大汗，但却被眼下的情况弄得有点懵。 最后进来的是孤狼，平平无常的脸上没有任何波动，带着一个稍显年迈的老医生，率先走了进来。 这时，邢爵一挑眉，才有些慢条斯理地收回了手，然后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直接朝浴室走去。 待这个带着慑人压迫气息的人一离开，小苍兰便反应过来了，一脸着急地上去拉扯着医生，就往欧石楠身边带，“医生医生，快帮石楠姐看看。”她还犹记得石楠姐一反常态地溺在海水里，现下虽然人醒了，可总感觉脸色苍白的厉害。 因为起因便是她造成的，内心里满满的愧疚感淹没着她，如果石楠姐有个什么问题，她根本无法原谅自己。 洪玫瑰慢悠悠地踱步过来，双手抱胸，在床边的墙上倚靠着，半垂着眼眸打量着欧石楠的脸色，嘴里问道：“你没事吧？” 而欧石楠根本没听见她的问话，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不仅眉头紧锁得似要夹死苍蝇一般，连脸色也很难看。 她紧紧地盯着浴室的方向，心中还是有些难以平复。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为什么说这样的话？是要试探她吗？ 欧石楠似把自己陷入了死胡同里，自己身上的异样，本就与寻常人不一样，一直谨慎小心未曾对任何人说过，这次却被这个人有心的留意到了。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欧石楠抿着嘴角，神色凝重。 直到老医生探过一只苍老的手，正要查看她的眼睛时，她猛然一惊，下意识地，头猛然往后躲去，差点就撞到了脑后的墙壁上，被小苍兰眼疾手快的拦了一下：“石楠姐？你怎么了？” 欧石楠眨眨眼，终于反应过来了，有些僵硬地缓了缓脸色，才说道：“我没事。” 眼见老医生似还要翻看她的眼皮，她有些不适地蹙眉又往后躲了躲，“我人没什么大碍，就是右脚脚踝那处，在海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劳烦您帮忙看看。” 老医生看她实在反感再察看，也就不再强求，摸了摸胡子，点点头，然后挪动了下身子，朝她脚踝处看去。 老医生握着欧石楠的脚踝来回细细看了一遍，嘴里啧啧有声：“哎呀，你这是被蛇咬了。” “蛇？！”在一旁的小苍兰大声惊呼。 欧石楠和洪玫瑰也相继瞥起眉。 老医生被这一声惊呼给吓了一跳，而后有些无奈地安抚道：“不用担心，这蛇没什么毒性的。” 第117章 海边风波11 “就是条小海蛇，喜欢在咱们岛附近这片海水区域里出现。”老医生伸手搓了搓下巴的胡子，接着道：“这蛇喜暗怕光，几乎都是在夜里出现的，就算不小心被咬了也没事儿，它那点毒性就跟麻醉剂似得，让人浑身麻|痹不能动弹，过半天自然而然就恢复正常了，没有后遗症也没什么其他大问题的，放心吧。” 说着，老医生见也没其他需要他的地方了，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了，但走前却忽然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小姑娘，你这是在哪被咬的？” 欧石楠还没说话，小苍兰倒是抢先说道：“就刚刚带您走过来的那条路，旁边的那片海域那，听说平日里也挺多人经常在那游泳来着的。” “咦？不能吧？这蛇向来胆子小，就喜欢往石头缝里钻，一般也是在偏僻的焦岩那片海里出现的，更何况咱这儿天天晚上都有人特意去捕捉这些蛇，就怕吓着客人们。再说了，这蛇你只要不刺激它，它也不会主动攻击人的，真是奇怪了……”老医生觉得很奇怪，说到后面就嘀嘀咕咕了起来，不过怎么也没琢磨透：“大概是漏抓了吧，也可能它自个儿跑出来了，不过它们影响也不大，最多就是有点吓人罢了，好了好了，小姑娘你好好休息，我就先走了，有什么事就再来找我。” “谢谢您，也麻烦您跑一趟了，您慢走。” 小苍兰热心的站起身送老医生出去，再返回时，就见欧石楠一脸思索，洪玫瑰一脸百般无聊的模样，而孤狼除了杵着个大高个儿以外，毫无存在感。 “小苍兰，我把你推上岸后，你有没有见到什么其他人？”欧石楠突然问出声。 因为她在海里时，依稀有听见小苍兰的哭喊求救声，好似约莫过了一会，她才离开了沙滩跑出去求救，再之后她清醒过来，看见的就是邢爵了。 一说到这个，小苍兰顿时就有点愤愤然了：“有啊！一个穿黑色潜水衣的人，隔得也不算太远，我喉咙都快喊破了，那人都像没听到一样，还越走越快！什么人呐这是！” 那种无助、害怕、绝望，全部历历在目，这些想起来，小苍兰都忍不住的抖了一下，她根本无法想象要是没能把石楠姐救起来，她该怎么办！ 欧石楠慢慢蹙起眉，她想起在海里时，依稀看见的那个黑影子…… “怎么？你知道是谁了？”洪玫瑰在旁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一边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哈欠，然后伸手挠了挠头发，模样懒散邋遢，没有了丝毫先前那般美艳万分。 “错不了……”欧石楠轻声喃喃，微微眯起眼，眸底一片冷然。 她向来秉承，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远离麻烦，也怕麻烦，能避则避，只要是无伤大雅的，她就不会过多去计较。 但是这一次…… 欧石楠冷哼一声。 蛇，的确不致命，哪怕麻|痹了全身，也没什么大问题。 第118章 海边风波12 问题出就出在于，她在海水里浑身不能动弹，如果放任着没有人来救的话，哪怕是再浅的海水，能不能把她活活溺死，生死全看天。 这已经不是小打小闹，和言语上的伤害了，而是已经踩到了她的底线。 洪玫瑰挑了挑眉头，显然，她也大概知道欧石楠所猜想的那个人是谁了。 “什么是谁？你们在说谁啊？”小苍兰一脸茫然，看看欧石楠，又看看洪玫瑰，完全不知道她们在说谁，跟打谜语一样。 小苍兰有些苦恼的皱起秀气的眉头，很想知道她们说的那个人是谁。 这时，浴室的门被一把拉开，身着浴袍的邢爵，也不难看出，被掩盖在里面的精壮身形，浑身透着一股隐隐勃发的力量，现犹如一头慵懒的雄狮，威严霸道而不可小觑。 他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浑身带着水汽地走了出来，然后目不斜视地走进了旁边的更衣室里，完全不把在场的三个女人放在眼里。 而沉默半晌毫无存在感的孤狼，此时动了动身形，就跟着进去了。 洪玫瑰跟着挪动着视线，嘴里有些不正经地轻声道：“啧，看样子，身材很不错嘛。”说完，又垂眸看了一眼欧石楠，弯了弯嘴角。 欧石楠没什么反应，因为在她看来，哪怕他脱光了，也和她平日里接触的尸体没什么区别，只是比例稍微完美一些。而死后，都是一具外在的皮囊罢了，也没什么好可叹的。 对于这样的场面，小苍兰却涨红了脸，埋着头不敢抬起来，内向羞涩的她，与平常人接触都有些困难，就别提与异性了，更何况她很惧怕像邢爵这样的人，会让她有很强烈的压迫感。 不多一会，邢爵就一身西装革履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亦步的孤狼。 邢爵一边用手指随意地系着领口上的几颗扣子，一边踱步到床边站定，然后就对上了欧石楠的视线。 至于欧石楠溺水的前因后果，刚刚在里面，孤狼便一五一十的全数汇报了，而现下，他只是想看看她到底…… “今天多谢邢先生出手相救，改日一定好好谢谢你。”欧石楠平平淡淡地感谢，然后礼貌地颔首微笑。 这样的欧石楠，让邢爵弯起了嘴角，眸底带着些许的笑意。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懂了她所说的话里的意思，让他不要插手，赶紧走人。 不过……这次，她又欠下了他的一份人情。 很显然的，欧石楠也想到了这点，慢慢地，也蹙起眉来。 邢爵挑挑眉头，好心情似得朝她摆了摆手：“回见。”然后带着孤狼就朝外走去。 待这个很有压迫力的人一走，小苍兰就像大喘气似得，狠狠地吁出一口气来。 而洪玫瑰见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又无聊地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对了，院长在今天一大清早就回京都城去了。”好似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接着转头又对小苍兰说：“那位易先生也回去了哦。” 第119章 以牙还牙1 小苍兰一听，脸唰得一下就涨红了，嘴里结结巴巴的：“回，回去，就回去了，关，关我，关我什么，什么事啊……等我回去了，我，我再把衣服，还给他……” 她说到后面，声音越说越小，头也越垂越低，恨不得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起来。 这样惹得洪玫瑰“噗嗤”地笑了一声，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接着伸了一个懒腰，又接连打了个哈欠：“困死我了，我先回去补眠了。” 昨晚因为小苍兰的事儿，她跟着折腾到了很晚，于是干脆就没睡，出去找了个位置喝酒到天亮，回去的时候，刚好撞见了正要离开的院长和易钦之，还有其他一些人，听着院长交代了几句之后，回去埋头就睡，睡到一半又饿醒，出来找东西吃，又撞上了欧石楠出事儿，她连忙火急火燎地跟了过来，好在并没有什么大碍。 虽然看了大半天热闹，可她现在也急需补眠。 洪玫瑰走之前，看了眼欧石楠的脸色，那模样好像还在想事情，略一思索，上前就拎住了小苍兰的后衣领：“行了，跟我回去吧，让石楠姐多休息休息，咱们也别打扰她了。” “可是……” 小苍兰挣扎了几下，却被挣过，被像小鸡仔一样的拎着站起来，就往外面拖。 “可是什么可是，别闹。” 俩人争着吵着，声音就越来越远去，不一会儿，房间里就留下了欧石楠一个人。 她将头往后倚靠了一些，低垂的眼眸里滑过一丝冷然，好似拿定了什么主意，她冷哼一声，闭上眼睛开始假寐，静待着身体里的麻|痹感慢慢消退。 ********** 待欧石楠能行动自如地，从邢爵下榻的木屋里走出来时，外面已经是夕阳西下时分。 上午那轰鸣阴沉的天气，好似只是一场雷阵雨，远远的天际与海平线那里，隐隐约约挂着一轮淡淡的彩虹，与那橙红的夕阳相交织在一起，美轮美奂。 落日压在天际边，将广阔的天空和碧蓝的大海，如泼墨一般染上了大片橙红的色彩，波光粼粼，还伴着寥寥几只晚归的海鸥，犹如一副水粉画，让人沉浸和感叹。 欧石楠踩着最后一丝夕阳，听着远远海鸥传来的鸣叫声，回到了自己下榻的木屋。 彼时，洪玫瑰和小苍兰正要打算前往餐厅吃晚饭，见她回来了，便也招呼着一块儿去。 由于第二天她们就要回京都城去了，小苍兰莫名的有些兴奋，可又怕洪玫瑰拿她打趣，于是就自个儿一个人欢快地在前面走着，落得欧石楠和洪玫瑰俩人，在后面慢慢走着。 “玫瑰，晚上要一起来吗？”欧石楠神色淡淡，直视着前面小苍兰的身影。 她一开口，洪玫瑰便默契的懂了，眼眸顿时一亮，有些幸灾乐祸道：“行呀，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说着，她弯着嘴角，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狡黠，“我看啊……她也的确欠收拾。” 第120章 以牙还牙2 海边的夜晚，带着些许微凉。今晚漆黑一片的天空中，没有一丝星光半点，只徒留一轮弯月，远远的悬挂在天际。伴着阵阵海浪扑打的声音，倒是让人很是惬意。 靠着海边的一所两层木屋小别墅，灯火通明，还放着悠扬的音乐。而在二楼的游泳池内传来阵阵水声。 “哗啦——哗啦——” 身着比基尼泳衣的欧文苑，身形修长，正潜在泳池内来回畅快地游动着。 “呼——” 在游过一个来回后，欧文苑趴伏在泳池边，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珠，喘了口气。 接着，放在旁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是她一个好姐妹的来电。 她一把接了起来，有些没好气地说：“别提了！这次没能让她吃到大亏！烦死了！” 她原本还以为自己抓到了一个大好的机会，趁虚而入，在放完蛇之后，还特地把周围的人都给清走了，等欧石楠一被咬，而那哭唧唧的小苍兰也不顶事儿，没人来救她，最好能直接溺死她！这样就没有人来妨碍她和邢爵了！而最大的嫌疑就是小苍兰，然后再把她们那一个个好吃懒做的野|种，都给一起赶出欧家。就算后面查起来，也没有证据直接指向她，根本就是一举两得。 昨晚一直到散场，她都不知道邢爵什么时候离场的，她以为他已经在当晚就回京都城去了，后面喝得烂醉，心中憋闷，也就没有再留意此事了，可她千算万算，没想到邢爵居然在这边留了一夜，还就恰好出现在了附近！ 要是她早知道，怎么可能会给那个野|种，留这样的机会！ 想到这里，欧文苑捏着电话的手指紧攥着，指尖都泛了白，脸色也十分难看。 “哼！反正别让我抓着机会！不然，看我怎么收拾她！”欧文苑咬牙切齿地用手臂拍打了一下水面。 而在沉浸在通话和怒火中的她，却没注意到，后背处泳池边的一个木制阶梯那，慢慢轻步地走上来一个人。 “算了算了，不说了，等我回去了再说。” 越说越来气，欧文苑不耐烦地就挂断了电话，正要把电话丢到一边，浸在水池里的小腿那，却突然袭来一个轻微的刺痛感，好像被什么蛰了一样。 “嘶……什么东西……”欧文苑皱着眉头一边嘀咕着，一边垂眸看去，却见清澈可见的泳池里，就在自己的腿边，刚刚快速游过两条细小的蛇，蛇尾摆过，在皮肤上留下恶心滑腻的触感。 “啊——蛇！蛇！”欧文苑脸上大惊失色，尖声厉叫地就连忙往后退。 但她却忘了自己还在泳池里，整个人直接就从后面栽进了水里，池水不断地呛进她的口鼻里，惹得她惊慌失措地不停扑打挣扎着。 可是不到一会儿，一股酥酥麻麻的麻|痹感，就从她的腿脚处，迅速地攀升了上来。 欧文苑的脸色刷得一下就白了，可又好似想到了什么，脸色又被气得涨红，一时间，恐惧的苍白和怒火的涨红，就在她的脸上交织来回。 第121章 以牙还牙3 “欧石楠你这个贱|人！”欧文苑忍不住地破口大骂道。 从小到大，这个野|种能避着她就避着她，掂量掂量自个儿的分量，也是没法与她这个欧家大小姐相攀比的。可是她却根本没料想到，欧石楠敢给她来玩这一手！ “怎么？滋味不好受？” 清清冷冷的一句，惹得欧文苑火冒三丈的看了过去。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欧石楠，正随意地坐在泳池边的沙滩椅上，手肘顶着膝盖支着下巴，半垂着眼眸，因为背着光，掩在晦暗不明的阴影之中，神色看不太清。 欧文苑怒涨着脸，双目大睁，气得直发抖。 她觉得欧石楠这是胆子养肥了！故意来看她笑话！来报复她！ “你！……唔……咕……我不……唔……放……咕……”刚一张嘴，欧文苑就被呛了水，泳池里的水还带着些消毒水的味道，噎得她反胃直想吐，却还被不停地往里灌，呛得她窒息得不行，身体本能地求生，抢着要呼吸，可是那股麻|痹感却越来越明显，她的大半个身子已经完全动弹不了了，她费劲地用双臂艰难地扑打，眼见着整个人就要往水里沉。 欧石楠就这么淡然地坐在那儿，冷眼看着欧文苑求生挣扎着，动静十分大，她的脚边都被溅上了些池水。 欧文苑被狠狠呛了好几下，那点怒火早被窒息的恐惧所笼罩，心里一沉，她知道欧石楠这次是跟她玩真的！ 而她不停地扑腾，弄得水花四溅，泳池也算不上特别大，再加上池子里被欧石楠放进了两条蛇，因为这么大的动静，导致直接刺激到了它们，所以欧文苑又被连咬了好几口。 但欧文苑根本毫无察觉，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越来越不听使唤了，这让她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不能自控的恐惧感。 就在她慌乱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折腾到了池边，她马上犹如抓到了救命稻草，就狠狠地攀岸边，用着最后一点力气，死死地不肯松手。 因为刚刚突如其来的惊吓，手机也被她失手沉进了池底，而现下她根本顾及不了那么多了，她知道自己这样支撑不了多久，于是也不要了脸面，扯着嗓子开始大声呼救：“来人啊！保安！来人啊！救命啊！！来人啊！！咳咳咳——” 可饶是她喊哑了喉咙，也没见一个人上来，明明这里的保安制度很好的，早晚二十四小时都有保安巡逻的。 欧文苑似想到什么，随即脸色变得有些扭曲起来。 欧石楠好像欣赏够了她的大喊大叫，在她气喘吁吁面色不虞的时候，才淡淡地开口道：“周围会不会有人，你不是应该更清楚吗？” 听到欧石楠那平淡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讽刺，欧文苑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是！她现在清楚了！当时她也是把周围的人都给清走了，所以欧石楠这是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一模一样的报复她！ 第122章 以牙还牙4 欧石楠交叠起双腿，懒懒地换了一个坐姿，在明亮的灯光下，露出那一半如玉般的侧脸，微微眯着眼，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她吩咐洪玫瑰就在楼下守着，早就把周遭的人都给清走了，按照她那泼辣脾气，就算有人被叫来了，也难上得来这二楼。 欧文苑这会被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脸色跟调色盘似得，一阵红一阵白的，一小半被池水给呛的，另外一大半是被欧石楠给气的。 而她现在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看欧石楠这架势，该不会真的想弄死她吧？ “欧石楠！是欧家收养了你！你别忘恩负义！我可是欧家唯一的嫡亲子孙！”欧文苑咬牙切齿道。 结果那股麻|痹感越来越沉重，原本是两条胳膊攀住的岸边，这时却直接麻|痹了右手，使不上劲也抬不起来了，整个身子不由地往下滑去，惊得欧文苑大惊失色地连忙用左手堪堪攀住。 “还不快拉我上去！我就不跟你计较这件事情了！” 可欧石楠却神色淡淡，别说去拉她了，就连眼睛都没带眨一下的。 “是欧姨养育了我，这个恩情我当然铭记于心。” 她这个意思表达的很清楚。欧家是欧家，欧莲是欧莲，在她看来，这是毫不相干的。 欧石楠抬手看看腕表，时间也不早了，她也的确欣赏够了，于是站起身来，就打算离开。 欧文苑看她一动，却根本没有要拉她上去的意思，脸色终于变得苍白起来，忍不住脱口叫道：“欧石楠！” 声音逞强中带着一丝颤抖，她这会是真的感到怕了！ 欧文苑见欧石楠应声停下了脚步，心中一喜，还来不及松口气，就听得她淡淡地说：“忘了说，你尽量放松全身别一直僵持着，就可以浮起来不被呛死了。” 毕竟她还没想要了欧文苑的小命，只想好好的给她一个警告。 欧石楠转头沉沉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你该庆幸，这是在泳池，而不是在海里。” 海里自然因素太大，别说浮起来了，就被那一个接一个的浪打浪，也能将人慢慢地活活溺死。 而这泳池无风无浪的，只要自己不作死，根本没什么大碍，顶多就算泡了个澡。 “以后最好斟酌清楚了，别踩着我的底线，来挑战我的耐性。” 这句话说的平平淡淡，但话里面带着的阴冷，却惹得欧文苑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 欧石楠说完，便不再停留，抬步直接从旁边的小阶梯往下走去。 “欧石楠！你给我等着！——唔……咳咳咳咳……咕……” 欧文苑刚吼出声，整个人就往池底沉，连左臂这时也被麻|痹的抬不起了。 她恐惧地使劲挣扎了一下，在又被狠狠呛了几口后，求生的欲望，让她不由地按照欧石楠所说的做了起来。 她缓了缓着情绪，控制着气息，尽量将自身的力气全部松懈掉，不多一会儿，眼见着就要沉底了，这时身子终于借助着水浮力，慢慢地浮了上来。 第123章 以牙还牙5 感觉到能自在呼吸了，欧文苑大喘了一口气，整个身子也被麻|痹的彻底不能动弹了。 她每浮浮沉沉一次，就在心里低咒欧石楠一次，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将她撕个粉碎！ 就这样，欧文苑就在泳池内老老实实地漂浮着。 而到了后半夜，夜色深了，又因临靠海边，室外和水里的温度就要冷上了很多。 只穿着泳衣的她，被冻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还止不住地打喷嚏。 就在她稍微能动弹一点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地扑腾想上岸。 可是麻|痹感本就没全部消散，手脚笨重的不行，不仅没能成功爬上去，被又呛了好几口池水不说，还让那两条小蛇受到惊吓，将她又咬了几口。 熟悉的麻|痹感袭来，让欧文苑横眉瞪眼地破口大骂：“该死的畜生！！我非要扒了你们的皮！！” “来人啊！！——他吗的到底有没有人！！咳咳咳咳——” 欧文苑一边骂爹，一边呼救，整个人就像被遗忘在了这里，哪怕她喊哑了嗓子，都没能见到什么鬼影子。 就这样，她在泳池内浮浮沉沉地泡了整整一宿，一直到天色灰蒙蒙的泛起了亮光，远处的海平线上跃起第一丝刺眼的阳光时，她终于能行动自如了。 欧文苑手麻脚麻，哆哆嗦嗦地从泳池里慢慢爬了上来，不仅全身被冻得乌青发紫，就连身上大半的肌肤，也被池水泡的整个起皱了。 她一边发着抖，一边嘴里不停地骂道：“我要扒了，你，你们所有人，人的皮！都，都给我，等着！一群，一群狗|杂|种！咳咳咳——” 欧文苑打着喷嚏流着鼻涕，跌跌撞撞地进了室内，连忙把空调制热调到最大档，然后缩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不放。 她现在算是怕透了水，连想去浴室洗个热水澡的念头都没有，整个人狼狈极了。 待到外面天色大亮，太阳高高悬挂，金黄色的温暖阳光，穿透了偌大的落地窗，将大半个房间铺洒满了时，欧文苑终于将冻僵的自己，焐热乎了。 她喷嚏不断地给自己换了身衣服，连梳洗也顾及不上，面色扭曲地从房子里冲了出去。 欧文苑在路途中捡到了一根废弃的钢管，拎着它就怒火阵阵地朝欧石楠所居住的木屋快步走去。 “贱|人！你给我滚出来！——狗|杂|种！你给他吗的滚出来！——” “哐哐哐！！！——” 欧文苑赤着眼，歇斯底里地拿着钢管，使劲地朝欧石楠所居住的木屋门上砸。 沉淀了一夜的怒火，加上身上的各种不适，加剧了她的狂躁，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披头散发犹如疯子一样，将木门上砸地坑坑洼洼的。 这个样子的她，哪还有半点先前高高在上金贵的模样。 她弄出的动静十分大，闻声而来的两个服务员，看到有些癫狂的欧文苑，也是吃惊不已。 两个服务员赶忙上前制止：“欧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啊？！有话好好说，别伤到您自己了！” 第124章 以牙还牙6 他们不仅怕她闹起来没完没了的，更怕她不小心伤到她自己后，还要追究他们和酒店的责任。 他们只是两个小小的服务员，哪里得罪的起欧家。 可是欧文苑像没听见似得，面目狰狞地用钢管“哐哐哐”地不停狂砸门。 她不停地挥舞着手臂，那狂躁的模样，让两个服务员一时也犯了难。 两人踌躇的对视了一眼，然后上前一左一右的钳制住了欧文苑的手臂。 “你们他吗的干什么？！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他吗的快放开我！”欧文苑张牙舞爪地嘶吼，连声音都彻底变了调。 服务员见她不停地挣扎，面带难色地好声安抚：“欧小姐，您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欧文苑充耳不闻，浑身本就还有些使不上劲来，眼见着自己两条胳膊被钳住地无法动弹，就撩起双腿，开始狂踹门。 “欧石楠！！你这个杂|种，给我滚出来！——你他吗的有本事别躲在里面！给我滚出来！——” 两个服务员连忙用腿，去压制她不停踢打地双脚，听到她的吼叫，有点为难地说：“欧小姐！您听我说！您冷静冷静，住在这里的那位欧小姐，在昨晚就已经退房，然后离岛了，现在这个屋子里没人！” “欧石楠你个……你说什么？！”欧文苑吼道一半，听到服务员说的话，怒睁着双眼，转过头来蹬着他，好似他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她就要张嘴咬死他一样。 看到这样发疯的欧文苑，服务员虽然是个大男人，却也心知得罪不起她，被问的一哽，有些磕磕巴巴地说道：“呃……那，那位欧小姐，在昨晚十一点左右，就，就离岛了。” 欧文苑一听，就明白过来了，被气得浑身发抖，紧紧咬着腮帮子。 合着欧石楠根本就是有备而来，知道她肯定不会就这样轻易地放过她，报复完她之后，连夜就回了京都城，她也是吃定了她，在这件事情上不敢大胆声张，难道要让她说，是因为她先放蛇咬了欧石楠，差点溺死她，所以她来以牙还牙来了？她还没那么没脑子！ 这件事情，她就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哑巴吃黄连，有苦不能说！ 她现在这样，就像一拳头砸进了棉花里，一腔怒火被倒憋了回来，在她心中不停地翻滚着，冲得她脑袋里一阵阵晕眩。 怒火攻心，加上身体这时开始发烫，刚刚强撑着的一口气，此时犹如泄气了一般，欧文苑身子一软，整个人就往下倒。 好在服务员顺势用手撑住了她，俩人不仅感到十分的头大还特别担心，“欧小姐？欧小姐？您怎么了？”伸手一探，她的额头滚烫得不行，整个脸也被烧红了起来，俩人着急忙慌地就用门卡打开了房门，赶紧把她搬了进去。“欧小姐，我这就给您找医生来。” 就这样，泡了一宿池水的欧文苑，发起了高烧，留在岛上又整整待了一个星期。 第125章 老宅上香1 这天，难得放了一个大好的晴天，太阳带着属于秋天的热度，懒洋洋地倾洒而下，伴着微凉的秋风，温度恰到好处的让人感到十分舒适。 邢爵从南阳岛回到京都城，已经有三天了，他的事情向来只会多，不会少，而这段时间的忙碌，甚至让他都遗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一大清早的，窗台那便有几只热闹的麻雀，正在叽叽喳喳的鸣叫。 而邢爵很早就醒了，倚靠在床头，侧着脸，微微眯眼看着从落地窗玻璃上穿透进来的刺眼阳光，脸色有些冷冽，似在思索着什么。 不多一会，他便起身下床，准备去洗漱。 只是双腿上，突如其来地袭上一股熟悉的笨重感，让他顿了脚步，皱起眉来。 那股笨重感还不至于影响到不能行动，他只是稍作停留，便没有在放在心上了。 毕竟这种感觉，在之前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时常出现。 而直到他坐在一楼餐厅里，用完早餐，看完早报之后，准备出发去公司时，他才发现，他的双腿这会是彻底动弹不了了。 邢爵微沉着脸，这段时间行动自如恢复了正常，让他都快忘了这腿奇怪的毛病。 这时，孤狼走进来，躬身颔首道：“邢先生，车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把轮椅推过来。”邢爵淡淡地吩咐，然后掏出一支烟，放在嘴边点燃，深吸一口，再缓缓吐出袅袅烟圈，迷蒙的烟雾模糊了他的脸，看不太清他的神色。 孤狼听此，微微一愣，连忙应道：“好的，邢先生。” 太长时间没有再用过轮椅，他还以为邢先生的腿脚已经好了，只是没想到…… 孤狼一顿，不敢想太多，转身快步走开。 在孤狼推着轮椅回来时，邢爵又开口道：“上午的行程全部取消，现在直接回老宅。” 上午都是需要他多方走动的行程，现如今这样的不便，不如取消，恰好也有些时日没回老宅了，择日不如撞日，回去看看，也免得老爷子一直惦念。 孤狼推着邢爵一边往外走，一边恭敬应道：“好的，邢先生。” ********** 进行改装过的低调黑色商务SUV，行驶了一个多小时，跨越了半个城区，便到了老宅这片区域。 经由外面两层严谨的盘查，车子从正大门驶入，然后在一幢占地广阔的古朴大型四合院门前，缓缓停下。 门口二十四小时站岗的内务部警卫，一见车牌，便齐刷刷地敬了个礼，然后其中一人便快步进了四合院通报。 在邢爵刚坐上轮椅，精神抖擞的老管家辉叔，就欣喜地快步从里走了出来。 “少爷，怎么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提前出来接你啊！”辉叔笑眯眯地说道，言语里倒是没有一点责备。只是待走近了些，才看清邢爵竟是坐着轮椅，脸上的笑意不禁就带上了些担心，“怎么一段时间不见，你连轮椅都坐上了？怎么回事？腿又严重了吗？哎呀，都说叫你不要成天忙，自己的身体要紧！” 第126章 老宅上香2 辉叔上前替过孤狼，双手推着邢爵朝院子里走去，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也满含忧虑。 邢爵的神色间倒没有丝毫不耐烦，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人家，对他的关心是切切实实的。 邢爵抬手拍了拍身后辉叔的手背，“辉叔，不用担心。”他这腿脚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行动都是时好时坏，只是近期时间长了，让他都有些忘了，并且古古怪怪的不正常，他甚至怀疑…… “我怎么能不担心，不仅我担心你，老爷也成天惦记你……” 辉叔亲切和蔼的念叨声，打断了邢爵的思索，微微隆起的眉间，也慢慢舒展开来，敛去眼底的深沉，有些不在意的笑了笑，看着辉叔推着他走在抄手游廊上，虽已经是秋天季节，四周院子里却依旧是鸟语花香的，“老爷子呢？” “老爷在茶室，他已经知道你回来了，我这就推你过去。” 辉叔推着邢爵穿过几道游廊，稍过片刻，俩人就到了茶室门前。 陈旧的实木大门两边敞开，内里是古朴老旧的中式装修，两边整齐地摆放着四把檀木椅子，后面是一排排镂空复古的木架子，上头摆放了不少收藏的玉器展示，而在上座那头摆着一架沉木的八仙桌，两边放着两把太师椅，身后悬挂着两副龙飞凤舞的字画。 茶室并不算太大，这里是老爷子常来会老友的地方，所以也随性许多。 老爷子安坐在右边的太师椅上，身上一袭墨色带着暗纹的对襟丝绸褂子，脚下踏一双朴实的黑色布鞋，花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已是近七旬高寿，精神面貌却依旧不减风采，岁月沟壑的面容上，含不怒而威之色，正低垂着眼，抿着严肃的嘴角，双手如行云流水般地摆弄着茶具。 “老爷，您看，少爷来了。”辉叔推着邢爵走了进来。 老爷子闻声放下了手中的茶具，抬起头看过去，声音沉稳而不失威严：“嗯，回来了啊。”眯眼再一看清，邢爵竟是坐着轮椅被推进来的，眉头跟着就拧了起来，一拍桌子，带着些许严厉：“简直胡闹！你放着腿脚的问题不去看，成天都在忙活什么？！连轮椅都坐上了？！真是不像话！” 邢爵被辉叔推到八仙桌的另外一边停下，看着老爷子横眉瞪眼地有些发火，他倒是不着急，慢条斯理地给自己倒了杯茶水，缓缓喝了下去。 辉叔两边看了一眼，微微一叹，上前给老爷子斟了杯茶水递过去：“老爷，消消气，少爷也是难得回来一次。” 老爷子看着邢爵不以为然的样子，就瞪了他一眼，再看他那两条腿，气就不打一处来：“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年纪轻轻的，腿脚还不如我这个老头子来得利索！” 邢爵挑了挑眉，没说话。 先前他常年在国外，便很少回来，后来被老爷子强行召回来接手家族后，没多久，这腿就成这模样了，也找不到原因，时好时坏的。 第127章 老宅上香3 于是他后面再回老宅，都是挑着腿脚稍好一点的时候，拄着拐杖来，而这坐着轮椅来，倒的确是第一次。 老爷子戎马一生，大半个辈子都在为国家奉献，早年在军队打拼，后期被调任到京都城，坐镇地方，威风赫赫。现在退休在家养老也不过三年而已，尽管如此，骨子里却一直带着铁血铮铮。而自己唯一的儿子与儿媳双双逝世后，他对这唯一孙儿尤为疼爱，有多疼爱就有多严厉，以至于邢爵的处事雷厉风行越来越像年轻时候的他，其实他是很欣慰和骄傲的，只是孩子越大，他也越摸不透了。 老爷子曾带兵上阵杀敌，也曾掌管不少属下，可以说直到现在，他跺跺脚都要威震四方，唯独这个孙儿，从小就不吃他这套。 老爷子将手中一口未喝的茶杯，“啪”地一声扣在了桌上，大半温热的茶水，就溅出来不少，“成天鼓捣这些破公司，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之前在那劳什子国外，好些年都难回来一趟，现如今就在跟前，你看看你，我这儿你都多久没回来了？” 所说的这些破公司，就是邢家的家族企业。邢家根脉遍布复杂，军方和政途上都占了不少重要位置，倒不是老爷子不让邢爵入官场，一是现上头要换人，各方动荡不稳，邢家身为四大家族之首，尤为锋芒，避其之保守最好。二是邢爵对其并没有兴趣，他也知孙儿在国外事业做的大，但身为炎黄子孙，还是要落叶归根，更何况，家里的一切早就该让他一人扛起了。 邢爵知道老爷子这是在关心他，只是向来刀子嘴豆腐心罢了，“老爷子，您把心放回肚子里，我这腿没什么事。” 毕竟所有的检查他都已经做过了，如果有问题，早就解决了，怎么会一直放任至如今呢？ 就怕这出的问题，并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清楚的。 邢爵微微眯起眼，眸底略过一道思索。 “胡闹！别拿这个来糊弄我！”老爷子眉头一挑，精明的双眼里不见一丝浑浊，转头就对着辉叔吩咐道：“阿辉，你去给我把家里的医生叫过来，今儿个的，非要在我眼皮子底下，给我一一检查清楚了！” 辉叔连忙应声：“嗳，我这就去。”然后转身赶忙朝外走去。 邢爵倒是不以为意，偶尔也要顺顺老爷子的意才是。 不多一会儿，辉叔就领着一个中年男人进来了，他肩上背着小木箱子，是个中医。 “老爷，少爷。”中年男人弓着身子，问了声好。 邢家是百年的大家族，不像其他家族那般现代奢华的做派，而是带着古朴沉淀的传统，家里的一切行事作风，主仆分明，都是依照着以前老旧时候的作风。 老爷子点点头，朝着中年男人招招手，然后指着坐在轮椅上邢爵的双腿，吩咐道：“阿业，你来给我好好看看，他那双腿到底出了什么毛病。” 第128章 老宅上香4 李业连忙应下，然后走到邢爵面前，一边打开小木箱子，一边从口袋里翻出一副小圆眼镜戴上，就开始给他检查了起来。 可是前后检查了近二十多分钟，不论是敲击膝盖，还是检查穴位，疼感触感灵敏度还是反|射|性，除了不能行走以外，都与正常并无区别。 李业的额头上渐渐起了一层细汗，面带难色，看着老爷子的紧紧盯迫，他感到有些踌躇，因为身为邢家十多年的医生了，他真的看不出邢少爷的腿有什么问题，“老爷，少爷的腿……没出问题啊。” 老爷子眯着眼，带着孤疑，在李业和邢爵之间来回地看，含带压迫，这让李业后背都起了冷汗，犹豫再三，倒还是开口道：“少爷的腿的确是正常的，但是就是无法行走自如的话，我建议，不如去看看心理科，有时候这腿……” “什么乱七八糟的！”李业的话被老爷子厉声打断了。 老爷子的思想老旧，他是不信那一套虚的说法，只有真材实料的摆在眼前，才能让他信服。 他朝李业大手一摆，有些不耐烦，“你回去吧！”转头又对辉叔命令道：“阿辉，让医院那边准备一下，咱们到那好好检查去！” 这时，坐在一旁一直没有出声的邢爵，放下手中的茶杯，缓声道：“该检查的我都检查过了，老爷子，消停会吧。” 辉叔来回地看了一眼，有些叹气，虽然他也很担心少爷的腿脚，可老爷子现在年岁已大，虽然精神奕奕的，但还是少些折腾为好。又怕爷俩那硬脾气，争到后面就要吵起来，忙劝道：“是啊，老爷！少爷难得回来一趟，就让他歇歇吧。回头我一定好好叮嘱少爷，去医院上上下下的都给检查清楚了，您就放心吧！” 邢爵见老爷子还要张嘴说什么，似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到底，就有些头疼，连忙转了话头：“这段时间我都太忙了，还没能给老祖宗们上香，辉叔，推我去祠堂吧。” 老爷子被他话一堵，有些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哼！算了算了，随你吧。”然后拂了拂身上的衣摆，站起身来，接着道：“难得你有心了，一起过去吧。” 老爷子双手负在身后，率先大步地走了出去。 辉叔招呼了一声李业，然后才走到邢爵身后，和蔼笑道：“少爷，我这就推你过去。” 一行三人，一前一后地穿过游廊，朝着院子的最后方走去。 祠堂位于整个四合院的靠后位置，坐北朝南，是一处绝佳的风水宝地。 里面供奉着邢家的列祖列尊的牌位，逢特殊日子祭拜，平日里偶尔上上香。倒不是他们多封建迷信，而是为了时时刻刻提醒邢家的子孙，不要忘本。 远远地，便传来一阵檀香的味道，还伴有低低的诵经声。 老爷子闻声一听，嘴角向下撇去，面带些嫌弃，嘴里嘀咕了一句，“成天无所事事的！” 第129章 老宅上香5 辉叔跟在后面探了探头，恍然大悟道：“啊，是邢九老爷啊。” 这个邢九老爷名叫邢泰宁，虽然是搭上了邢家的姓，但就是一远房亲戚，血缘上排开来，也得弯上好几道。只是邢家子孙不如其他家族那般繁盛，所以这邢泰宁年近五十，排行最末，辈分算起来还比老爷子小一辈，按尊称，邢爵还得叫他一声九叔伯。 只是这邢泰宁在老爷子看来，正是壮年时期，不好好踏踏实实的做事儿，从年轻到现在，没成家不说，无儿无女，还成天神神叨叨的。 身为邢家子孙，一个大男人，出去好好拼搏，干出点事业，哪怕谋得三五亩田地，那也是一方作为。而邢泰宁那样的，就像扶不上墙的烂泥，让老爷子觉得他成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很为不耻和瞧不上。 但这邢泰宁又时常来老宅这祠堂里，老爷子也观察过了，邢泰宁倒也不是为了讨好他，想谋点什么，也就是单纯的来祠堂里，上上香，诵诵经，连祠堂里上上下下的卫生和保养，都由他一人亲力亲为了。 所以，虽说老爷子对他总归有些瞧不上，但还是由着他去了，也没再说什么。 邢爵坐在轮椅上，听到辉叔说的人，心里对不上号是谁，也没什么印象，便不太关心，面上有些不以为然。 亲缘这关系于他来说，除了老爷子这些特定的人，他会有些亲厚点以外，其他排开外的人，他向来淡薄，更别提几叔伯几婶子了，在他看来没什么不一样。 祠堂并不大，正中央便摆着一架上好的紫檀木架子，上面按高矮顺序，排列着十几个牌位，后面是一座外驻金身慈悲为怀的高大佛像，下面供奉着香炉和水果糕点贡品，最下面的地上摆着两个蒲团，空气中还散发着一丝让人静心宁神的檀香气息。 在架子旁边还摆放着一把檀木椅，椅子上坐着邢泰宁，只见他虽是临近五十的中年，身着米白色对襟丝绸褂子，脚踏黑布鞋，跟老爷一身做派有些相像，但老爷子是含带威严震慑，而他却犹如闲云散鹤一般，不见丝毫老态。双鬓泛着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略显年轻，坐姿挺拔，微微垂着头，一边翻阅手中的经本，一边低声诵着。 邢泰宁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抬头看去，然后忙放下手中的经本，站起身来，也不卑不亢，“老爷子，您来了。”眼眸一挪，见到老爷子身后的邢爵，倒是微微笑了笑，“邢爵也回来了啊。” 他的双眼，给人感觉并不是像现代人那般，带着凡俗，反而是有一种看破世俗过后的了然，不会给人任何压迫和存在感，反而会让人觉得有种舒适的亲近感。 尽管邢爵对于这个所谓的九叔伯，并没有任何印象，但到底还是淡淡的点了点头，也算是回应了一声。 老爷子轻哼了一声，虽然没说什么，倒也没有甩脸子。 第130章 老宅上香6 邢泰宁笑笑没有在意，看着老爷子走上前去要燃香祭拜，正想着要不要上前搭把手，就看见后面辉叔推着邢爵也走了上前来。 他本是下意识略微瞟去，却不想，好似看到了什么，停顿了一下，眉间不易察觉地微蹙，便收回了目光，并没有人发觉。 但是邢爵却对目光很敏感，皱着眉头看过去，却没有发现有什么，微微眯了眯眼，感到有点孤疑。 辉叔待老爷子上完香，就上前挪开旁边的一个蒲团，然后将邢爵推上前去，燃了三根香，递到了他手中。 邢爵伸手接了过来，敛下心中思索，拜了拜，便又递给了辉叔，让他帮忙将香插了上去。 平日里他们上香程序并不复杂，家里的子孙辈的也都是略有空闲，就来上上香，也用不着次次都来给老爷子请安问好，来去自由，这点规矩上，倒并不是那么严苛。 前后一番上香完事后，老爷子便打算带着邢爵走了，他心里头还是惦记着，要抓着这小子去医院里瞧瞧才行。 可这时，邢泰宁却走上前来问道：“邢爵，你这腿是怎么了？” 大抵是邢爵年纪轻轻，身强力壮的，又是嫡系长孙，如果出了什么事故，在邢家可是件大事情。但他都已经坐上轮椅了，却并没有传出什么风声来。 辉叔正要开口答，邢泰宁却直接又开了口，但说得话，好像只对邢爵一人所说：“最近你最好别亲自过手，或者去那些不太干净的地方，免得沾上些缠人的东西上身……”说着，微眯着眼看向门外，好似在看什么一样，嘴里自顾自地小声念念叨叨：“按理说，这八字极硬，至阳体质，实属帝王之相，怎么就被这些小东西缠上还甩不掉了呢……真是奇了怪了……啧，难道说阳气过盛，也需要阴阳互补才行？……” 这些小声嘀咕，辉叔和老爷子没听太清，但邢爵却听得一清二楚，微微一怔，眉头蹙起，眼眸沉了沉，想起了什么，心中略有所思起来。 至于邢泰宁后面再说了些什么，便有些听不清了。 老爷子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眉头就竖了起来，有些不悦，“别把你那套成天神神叨叨的话，搬到这里来说！有这点闲工夫，不如多做点正经事！不像话！” 老爷子虽是老旧思想，但也不是普通的老头子了，居上位者大半个辈子了，他见多识广，见证了国家改革发展，现代科技的进步，所以也并没有那么的封建迷信了。 而最看不得的，就是把这一套神神叨叨糊弄的说法，搬到他最看重的孙儿身上来，跟咒邢爵似得，让他觉得十分的晦气。 老爷子说完，有些生气地就负手大步朝外走去。 邢泰宁习惯性地笑了笑，并没有觉得有多尴尬，但却也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连带着视线都收敛了回去，返身坐回刚刚的位置上，继续诵经，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眼。 第131章 街头巧遇1 邢爵的视线在邢泰宁身上停顿了一下，便收回打探的视线，朝他点头示意了一下，就让辉叔推着他往外走。 待人一走，邢泰宁便放下了手中的经本，看着外面逐渐远去的身影，眼眸略微沉了沉，连脸上一贯带着的笑意也消退了不少。 过了好半晌，人早都已走远了，他才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罢了……”声音轻轻的，似带着一抹叹息。 邢泰宁而后敛下思绪，重新拿起经本，开始专注地低声诵经起来。 ********** 邢爵回来茶室的时候，老爷子正坐在太师椅上，面带不虞。 老爷子只不过是对邢泰宁恨铁不成钢罢了，但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选择，他倒也没有开口劝阻什么，只伸手给他和自己斟上了一杯茶，便自顾自地品了起来。 待一杯茶慢慢喝尽，他看了看腕表，便借由还有重要事情，就要回去了。 老爷子有点不高兴，但到底没有说什么，最后再次叮嘱了一下他的腿脚问题，便放他走了。 辉叔一路将邢爵送到大门口，而孤狼开着车一直停靠在那等候着，一开始便没有跟进去，而是在外处理着上午被推掉的行程。 邢爵坐上了车，看着辉叔一脸不舍的样子，言语有些放缓道：“辉叔，劳烦你平日里多照顾着点老爷子了。” 辉叔摆摆手，有些高兴，“嗳，这些都是我应该的！你也别忘了你的腿脚问题，别不当回事儿，多上上心，注意身体，还有啊，有空了就常回来，老爷只是嘴上不说，心里可常常惦记着你呢。” 听着辉叔亲切的叨唠声，邢爵倒是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朝着辉叔点了点头，“我会的。” 辉叔笑着朝后退了两步，看他将车窗慢慢升了上去，他向邢爵挥了挥手，就目送着车子启动，然后缓缓驶了出去。 一直站在原地，直到车子拐了弯，见不到了，辉叔才叹了一声，转身朝院子里走。 ********** 车内并没有放任何音乐，沉静一片。 “回公司。” 邢爵淡淡地丢下一句，就闭上眼开始闭目眼神。 “好的，邢先生。” 孤狼低声应下，从后视镜内看到邢爵眉间微微隆起，似在想事情，于是他收回目光，将车子开得更平稳了。 车子不知不觉地就已经开回了市中心区内，在一道红灯前慢慢停了下来。 现在还未到中午午休时间，街上来往的人流量并不多。 孤狼只是在不经意间，就看到街边一个人影，觉得有点眼熟，凝神看去，竟是身着白大褂，手捧着大堆资料，几天没见的欧石楠，她正弯着腰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一两份文件。 孤狼一顿，下意识地就去看后视镜，邢爵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他微眯着眼，看着那边，一脸淡然，好似在思索，又好似只是单纯地看着。 显然他早就看见了欧石楠。 而这时，突然之间飘起了细细密密的毛毛雨，天色也跟着渐渐阴沉了下来。 第132章 街头巧遇2 红灯恰巧跳转到了绿灯，周围的车辆开始缓缓驶动。 孤狼又看了一眼邢爵的脸色，见他并没有什么吩咐，便启动了车子。 只是车子刚刚越过欧石楠，那细密的毛毛雨却霎时转变成了瓢泼大雨，毫无预兆地，哗啦啦地就砸落了下来。 “停车。” 后座那响起这低沉的一声命令。 ********** 欧石楠觉得有些头疼，她抱着这一堆文件资料，是从医院里带出来，本是打算带回去重新整理一番，然后再带去警局归档的。 而今天恰巧她将车子送去维护了，医院离着住处也不远，便连车也未坐，直接想走回去。 可谁料想走到中途，大好晴朗的天气突然就下起了毛毛雨，说变就变，转眼就成了瓢泼大雨，淋了她个措手不及。 虽然这些都是之前的文件了，可却都是些还未来得及入档案的资料，而且其中有些是有文件袋包着的，有些却只是文件纸样，禁不起雨淋。 欧石楠低骂了一句，前后又都是光秃秃的人行道，她伸手用外穿的白大褂半裹着文件，就往前跑去，想先寻一个避雨的地方。 可她刚往前跑了几步，就听得一声汽车鸣笛声，接着身侧的街道边，缓缓停靠下一辆黑色低调的商务SUV。 欧石楠脚下一顿，就见后车门被慢慢打开，里面坐着西装革履的邢爵，大半个身子掩在车内的阴影中，看不太清神色，只见得一个坚毅的下巴，还有一双微抿的薄唇。 欧石楠微微愣了一下，邢爵那低沉的嗓音便传了过来，“上车，送你一程。” 她没多想什么，抱着一堆文件，快步跨上了他的车，坐到了他的身侧。 一股夹杂着烟草气息，还有属于邢爵身上的冷冽，一时间就包裹住了她。 欧石楠蹙眉，这种太强的侵略，让她反|射|性|地朝旁边避开了一些，可又感知到了一股久违又熟悉的阴冷气息，这让她眯着眼，下意识的看向了邢爵安坐着的双腿，与平常并无区别，也看不出异样。 突然间想起先前在南阳岛，他所说的话，这让她现下并没敢打量太多，立马就收回了视线。 可饶是她动作再快，那避开的举动，还有细微的打量，却都被邢爵一一尽收眼底。 他眼眸一沉，滑过一道暗芒。 “劳烦将我送到前面的商场停车就行，谢谢。”欧石楠淡淡地朝前面开车的孤狼说道。 那股阴鸷感，还有邢爵先前莫名的试探，都让欧石楠本能地不太想与他待在一块儿太久。 但孤狼却是只听命于邢爵一人，他没开口，孤狼便继续直行，很快地就将车子掠过了欧石楠所说的商场。 欧石楠皱眉，抿了抿嘴角，她有点捉摸不透这个男人想干什么。 邢爵却在这时微微勾了勾唇，“上次你说要答谢我，不如请我吃顿便饭吧。” 欧石楠一怔，想起了上次在南阳岛上随口的一句道谢。 可他这话，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不容反驳的肯定。 第133章 街头巧遇3 这顿便饭，无论谁请，她都必须要吃。 虽然她的确不喜欠人情，原本也在头疼该如何答谢，只是这含带深意的“酬谢”，这让欧石楠感到有点抵触，却也根本无法拒绝。 她侧头看着车窗外淅沥沥的雨水，心里跟跟着那敲打在玻璃窗上的雨珠一样，模糊了视线，也看不清真实。心里喟叹：算了，既来之则安之，看看他到底想知道什么，亦或是，他到底知道多少。 邢爵说完那句话，只稍转眼眸，视线落在欧石楠的侧脸上停了一下，便闭上了眼，开始假寐。 两人本就都是寡言的人，此时谁都没再开口，一时间，车内陷入了一阵略显压抑的沉默之中。 正在开车的孤狼，并没有开口询问，邢爵先前的话语便就是吩咐。 他将方向盘一打，拐过一个路口，自行驶到了一家饭店门前。 这家饭店隶属市中心的繁华街道上，比较偏僻的一个位置，又与邢家公司是折中的地点，恰巧也是附近难得一家，邢爵还算比较满意的口味。 低调的黑色商务SUV一停，门前的礼宾便打着伞快步走上前来开门。 欧石楠在下车前踌躇了一下，看着怀里的一堆资料，最后还是决定抱着下车。 因为她打算吃完这顿便饭，就不用他送了。 她有些自嘲地想，谁知道一会是不是还得喝个下午茶，顺带吃个晚饭？ 欧石楠下了车，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招牌，这是一家专做海鲜的饭店。 海鲜她倒是吃得较少，因为她觉得太过麻烦了。 “咔嗒”一声，是金属磕碰的声音。 欧石楠询声看去，微微蹙眉，是孤狼推着坐轮椅的邢爵，旁边站着一位打伞的礼宾。 她有片刻的讶异，毕竟她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见他坐过轮椅了，更何况那个少女失踪案件也算是结了案，她以为邢爵就此恢复正常了。 难道，那两个孩子还跟着他吗？还是……？ 她的眼底一阵翻涌，眸子都微微变了色。 可这时，邢爵侧头看了过来，“怎么？不进去吗？” 欧石楠一惊，连忙垂下眼睑，心中有些懊恼，自己竟然这么大意，就在一个试探自己的人的面前，这么肆无忌惮地暴|露。 是最近没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太过懈怠了吗…… 欧石楠蹙眉，她想，这顿饭怕是吃得没那么简单了。 邢爵微微眯着眼，在她刚刚闪回视线时，他轻易地捕捉到了她眼眸那一抹暗红。 他嘴角勾着一抹深意，却是并没有说什么，而是打了个手势，就让孤狼将他往饭店里推去。 落在后面的欧石楠，最终还是有些忍不住地用起了自己的阴阳眼。 只消一眼，她便清晰地看见，那两个孩子正一左一右地走在邢爵身边，像两个正常“人”一样，带着孩童般的天真，有些新颖地四处打量着周遭。 她上一次见到“她们”，好像是还在邢爵的别墅时。 而那已经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 第134章 街头巧遇4 这两个孩子的体态，不再如先前那般含带黑色，暴虐无比，怨气深重了，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们”已恢复了正常魂魄的模样。 可是又是为什么，还一再缠着他呢？那样纯阳的体质，真不怕伤着“她们”自己吗？ 是真的因为起因是因邢爵而起，还是因为其他？ “小姐？”旁边为欧石楠打伞的礼宾，出声唤道。礼宾觉得有点纳闷，前面那位贵客已经都要走远了，而这位客人站在这里半晌，也不知道还要不要进去。 欧石楠敛下眼底的那抹暗红，收了收思绪，轻叹一声，抱着怀中的那叠资料，就朝着邢爵的方向跟了过去。 她跟在邢爵的后面，进了一间包厢。 只是进去之后，她有些没料想到，他竟选择了一间这样小的包厢。 里面只能容纳区区三四个人而已，虽然装修布置的精致奢华，可空间却狭隘的让欧石楠蹙起眉来。 但如果是密谈或者约会，这里倒是一个不错的隐秘地方。 随即，欧石楠舒展开了眉头，既然进都进来了，也别无选择了。 这样想着，她倒放松了一些，将怀里的一叠资料放在了旁边，伸手拂了拂，见并没有怎么淋湿，便转身在邢爵身边的位置上，很随意地落座了下来。 邢爵见她从刚刚上车起，就全身紧绷，似竖起了浑身的利刺，满满地防备着他，躲着，避着，准备随时反击，就像一只龇牙咧嘴的猫，随时撩着尖牙和利爪。 而此时却好似认命般地，卸下了一部分的防备，不再有那么强烈的抵触感与敌意了，但这也并不代表着，她没有任何攻击性，反而先前那般就已经是警示，这让他微微挑了挑眉。 这样的比喻，让邢爵的嘴角不禁噙着一丝笑意，他慢条斯理地，伸手解了外套和袖扣，将袖子挽至手肘处，显露出一截肌理分明，线条完美的小臂，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强烈的荷尔蒙。 他的身子微微向前倾去，眼睑半垂，深邃而又冷硬的五官在暖黄的灯光照耀下，不似先前的冷冽，却莫名的染上了一层难得一见的柔和，他抬手亲自给欧石楠斟满了一杯茶水，薄唇轻启，吐出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的磁性嗓音：“有什么忌口吗？欧小姐。” 此时的邢爵，十足的绅士，连带着周身常有的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都染上了几分违和的亲切。 而这样的他，是京都城中那些女人们梦寐已久的男人，但却让欧石楠又重新蹙起眉来。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句话霎时就浮上心头，欧石楠并没有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是他所图的，竟然要如此纡尊降贵地放下身段来试探她。 欧石楠伸手接过茶杯，顺势向椅背里靠了靠，避开了一些掺杂着邢爵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谢谢，我没有什么忌口。”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敲门声，接着就进来了两名传菜的服务员。 第135章 街头巧遇5 “打扰了。” 服务员推着一个装满热腾腾菜品的小推车进来，然后手脚利索地将一碟碟菜摆放上桌。 前后不过小几分钟，服务员便布完菜，推门出去了。 欧石楠看着面前的桌子，微微挑眉。这些菜品不算多，只有五碟，虾蟹鱼肉参样样不缺，却属道道精品。 合着询问忌口，不过也只是口头客套罢了。 欧石楠又抿了一口茶水，倒也没觉得多意外，毕竟这顿饭从一开始，她便没有选择的余地。 不过，这点却是有些误会邢爵了。 这家饭店虽是有些不太起眼，但是服务和口味却是附近的一流，而这里上到经理老板，下到门口迎宾，个个都跟人精儿似得，眼睛利索，也特别会来事儿，不少名门之后和商圈政圈人士，常来光顾这里。 而邢爵又是这里的上等贵客，哪怕是临时前来，想要什么样的位置，都能立马满足，只要不开口另外吩咐，安排的菜品都是他近期的口味，并且根据同行的人，一并调节菜品和数量。 在什么都优先的情况下，这热腾腾的菜，自然上得又快又迅速。 没有扰人麻烦的询问，便自发自主并恰到好处的全部安排妥当，地点和位置也算是安静和隐秘，这已经是在这繁华街道上少有的一家了。 菜上齐了，两人也没有再彼此客套什么了，拿着热毛巾擦了擦手，就开始吃起饭来。 只是欧石楠对着面前的菜，筷子突然有点无从下手。 虾和蟹好是好，可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鲜美还是其他，都带着完好的壳。 鱼肉里面鱼刺多，参又太补，看来看去，就一道炒肉最方便，其他那些还真是太麻烦了。 欧石楠心中一叹，这么说起来，自己还真是挺挑嘴的…… 但是她的面上却毫无波澜，自顾自地夹菜，低头吃了起来，打定主意要食不言了。 她只专注一道菜，不过吃了几口，便很容易发现端倪。 这不，她正吃着，碗里就突然多出一只剥好的虾，甚至晶莹的虾肉上都被贴心地裹好了一层酱料。 欧石楠一愣，还没来得及抬眼看过去，就听得邢爵低沉的嗓音在旁边响起：“不合口味吗？” 循声看去，只见他微垂眼睑，拿着热毛巾，正慢条斯理地，将他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上沾染的酱汁，一一擦拭。 “还是说……”低沉的嗓音慢慢拖拽出一丝暗哑，“会过敏？”眼睑慢慢挑起，视线犹如实质性地略了过来，落在她的后颈处，轻飘飘地滑过，带着意味不明的深意，转眼即逝。 欧石楠顿时喉头一哽，被略过的后颈皮肤上，霎时整个战栗了起来，连带着头皮都有着片刻的发麻。 虽然她性格冷然，处事淡淡，防备心极强，而又怕麻烦这点，基本贯穿了她所有习惯。 她自然是不怕旁人得知她这点小性子。只是这个男人，很显然并不是指的这些，准确来说，是从上次南阳岛起，他便处处都在试探她。 第136章 街头巧遇6 而在什么时候对她起了疑，就无从得知了…… 他那个视线所落点，以及之前甚至用手摸过，应该是知晓她后颈处，那个奇怪的符文印记了。 就是不知他是否有见过，这个符文印记发红变烫的异样…… 欧石楠蹙眉，心里有点摸不着底，那种无法掌握的失控感，让她莫名地有点发慌。 她那奇怪的阴阳眼，不符合常理的符文印记，哪怕是小时候说漏嘴的话语，都被当成了童言稚语，不被当真，因为这哪一点，都不是正常人所有。自懂事起，她便闭口不说这些，这是她保守了自己二十多年来的秘密。 最重要的是，不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为了他那双腿，还是为了其他？ “看来是不合口味了。”邢爵收回打量她的视线，嘴角边微微弯着一抹弧度，放下毛巾，伸手按了服务铃。 不稍片刻，主管便敲门进来了。 邢爵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打着，随意地开口道：“全部撤了。”脸上倒没有什么不快之色。 主管一愣，快速地打量了一下两位贵客的脸色，见其并没有异样，又见菜品基本未动，非常有眼见力地，脸上立马挂上一抹歉意：“邢先生，非常抱歉，我们这就给您重新换菜。” 说完，便招来服务员，手脚利索地将菜品全部撤除，连带着欧石楠面前装有虾肉的餐具，都全部换成了新的餐具。 前后不过十分钟左右，桌面上便又重新上了五道菜，皆是好入口的家常菜肴。 “吃吧。” 邢爵用着公筷，给欧石楠的碗里夹了一块无骨的鸡肉，外裹着一层金黄酥脆的鸡皮，看上去垂涎欲滴。 可欧石楠看着这鸡肉，却顿时失了胃口。 接下来，邢爵便没有再开口，而是非常怡然自得又优雅地用起餐来。 他不说，欧石楠只能按兵不动。太过被动的她，让她吃了一顿索然无味的午饭。 直至最后餐点用完，邢爵都没有再试探过她，就好像只是吃了一顿再正常不过的便饭罢了。 欧石楠觉得他分明就是故意为之，挑得她不上不下的，难得失了些平时的冷静。 她低垂着眼睑，心思回转间，孤狼已经敲门进来了，看着他站在邢爵轮椅的后面，欧石楠也跟着站起身，重新抱着资料，朝门外走去。 而最后这顿意义不明的便饭，还是划了邢爵的账。 欧石楠一边走着，一边暗想，还真是不能乱欠人情，让自己吃了一顿有些食不下咽的饭不说，还惹来头疼的麻烦，看来真是得好好想法子，把这人情还了，然后赶紧远离才是。 很快，一行三人便走到了饭店的大门口。 此时的天色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放晴，徒留地上的湿润，证实着刚刚的那场瓢泼大雨。 欧石楠站在车前，说什么也不肯再让他送她一程了，“感谢邢先生的招待，想必邢先生应该还有很多的繁忙事务，我就不多加叨扰了。” 第137章 街头巧遇7 话说得倒是十分客气，可具体什么意思，却都是心知肚明的。 邢爵一听，嘴角就跟着翘了起来。一手搭在扶手上，支着下巴，眼眸深邃地看着她，浑身透露着一股子优雅的慵懒，一袭手工定制的西装，带着矜贵和威严，整个人倒不像是坐在轮椅，而是坐在宽大舒适的老板椅上一样，好以整暇地看着她心口不一地睁眼说瞎话。 欧石楠见他既没说话，又没表态的，也不知道什么个意思，但自己下午还有一堆的事情要办，已经耽搁了一顿莫名其妙的午饭时间，现在也没这个闲工夫再跟他客套来客套去了。 她心下想好了，直接走人最为合适。一边掂了掂手中的资料，抱了老半天也有些手酸了，于是就换了另外一只手抱着。 刚换了过去，这边空出来的手，就被突如其来地往前拉去，一个比她稍高的温度就搭在了她的掌心中，欧石楠顿时惊地差点将手中的资料给砸过去。 “唔，这疤留得倒不浅。”邢爵半垂着眼，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的掌心，在那比皮肤略白的疤痕上，缓缓摩擦了一下，带起一阵微痒的触感。 而欧石楠此时已经不仅仅是头皮发麻了，连浑身都跟着紧绷了起来，连脸上常保持着的淡漠，都差点破功。 她不知道邢爵这到底是要玩哪一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心里暗骂一句神经病，就一把将手抽了回来。“劳烦邢先生挂心了，我还有事要忙，就先告辞了。” 欧石楠虽然面上不显，但微微下撇的嘴角，却泄露了一丝恼怒之色。 说完也不待邢爵有所回应，她攥紧了手，抱着资料，扭头就走。 邢爵看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弯着嘴角，眼底带着明显的笑意。 指尖上似还残留着属于她那略凉的温度，邢爵撑着手指在下巴处慢慢滑动。 他的确是想试探她没错，但是这个女人也挺有意思的，每次都忍不住地想要撩拨她一下，看她脸上平时挂着的冷漠面具，慢慢龟裂开来，而碍于各种原因又隐忍不发，就像一只矜贵又高高在上的猫儿，被惹得炸毛了，还要努力维持着尊严。 邢爵的眸底蕴绕上一层兴味，看着那高挑的身影渐渐走远后，轻笑一声，心情也跟着莫名变好了一些。 他抬手朝孤狼打了个手势，孤狼便上前把他推至车门口，然后上了车。 待车开出去后，刚刚停着的位置不远处，一辆银色高级轿车也跟着动了。 那辆轿车里面坐着的，是一身精心打扮的欧文苑，带着精致妆容的面孔上，却扭曲的很是难看。 她费了点心思，打听到邢爵近来对这家海鲜饭店比较合口味，又琢磨着想要与他多点进展，或者缓和一下关系。于是挑选了这天，也确定了邢爵会整天都在公司后，便好好打扮了一番，专门过来这里打包了几分食点，刚坐上车，就见邢爵的车也开了过来。 第138章 街头巧遇8 心下想着竟然这么巧，却还没来得及欣喜，就见他车上下来一个让她碍眼的人，接着两人一前一后的就进了饭店。 她咬着牙坐在车上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着什么。 一直等到大雨变成小雨，小雨慢慢放晴，乌云散开，阳光重新笼罩，两人才终于从饭店里出来了。 再然后，就是刚刚那暧昧的一幕，哪怕离着有点距离，看不太清面目表情，她甚至都清晰的感觉到了，邢爵不一样的态度，还有不寻常的心情。 而这已经是第二次，就这么凑巧地被她撞见了！ 到底是俩人早就暗渡陈仓已久，才这么肆无忌惮，还是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所以才根本不会顾及场合和举止？！ 可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足以让欧文苑气得脑袋里嗡嗡作响了。 新仇旧恨的加在一块儿，她都恨不得把欧石楠直接大卸八块了。 欧文苑咬着后槽牙，紧紧地攥着拳头，涂得靓丽的指甲盖深深地刺入掌心，而那点痛感，她却根本不在意。 待到那两人分开走，邢爵的车子重新启动，朝着另外的方向开走时，她才狠狠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冷冷地朝着司机下达命令：“跟着前面那辆车，别太近了。” ********** 孤狼平稳地开着车行驶，从后视镜内看到后座的邢爵正在闭目眼神，又看了一眼倒视镜里远远跟着的那辆银色轿车，顿了顿，还是开口道：“邢先生，欧小姐的车跟在后面。” 这个欧小姐自然指的是邢爵名义上的未婚妻——欧文苑。 邢爵的脸上波澜不惊，却是根本连眼皮都没掀开一下，“唔。”敷衍地应了一声，也并没有表示任何意外。 孤狼也只是汇报一声作罢，见此，便也目不斜视地专心开车，还是朝着公司的方向开去。 一直待到了公司，下了车，进了电梯，邢爵都压根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等到邢爵坐在办公室里，已经接连看了两份文件后，孤狼才敲了敲门，走了进来，“邢先生，欧小姐有访。” 邢爵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头也没抬，只随意地点了点头，脸上是一如既然的覆着一层冷漠。 很快，门口就传来了点动静。 欧文苑拎着食盒，慢慢地走了进来，面上的神色早已恢复正常，看着邢爵正忙，便有些小心翼翼道：“邢爵……原来你在忙呀……” 明知故问，但脚下的步伐却不慢，关上了门，就自发地走到旁边的一组沙发处，放下了手中的食盒，踌躇了一下，一边坐下，一边缓声说：“我特地去买了近来你爱吃的海鲜，现在还温着呢，你来吃一点，顺便坐着休息会儿，工作再忙，也要劳逸结合的嘛……” 温柔的嗓音说到最后，陷入了一股尴尬的沉默中，而回应她的，只有纸张翻过和落笔地唰唰声。 邢爵竟是连敷衍的回答都没有，甚至从她进来到现在，连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她。 第139章 街头巧遇9 以为他是对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冷清淡薄，从来没有一个例外。但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待另外一个人，却是会放下身段去接近，眼神也会落在那个人的身上，甚至连薄情的嘴角，都时常挂着一抹淡笑。 那样完全不曾见过的一面，与对待她的态度，竟是这么的天壤之别。 欧文苑觉得可笑极了，自己堂堂欧家大小姐，他邢爵的正牌未婚妻，却是连一个来历不明的杂|种都不如！ 她自嘲地苦笑了一下，垂着眼眸，使劲掐了掐颤抖不已地指尖，声音也努力维持着平缓的温柔，“邢爵……你，你过来坐一会好吗？” “就……能不能，陪我坐一会……”声音越说越艰难，越说越小，到了最后只剩一抹淡淡的气音，低声喃喃，好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你就……这么讨厌我吗……连，连个正眼都不给我……呵……她到底哪里好？我哪里不如她？我可以改的……我可以改的呀……” 接下去，是死一般的寂静。 欧文苑似笑似哭地慢慢抬起头来，酸涩的眼眶里，一颗一直来回转动的泪珠，终于顺势滑落了下来，飞快地砸在她的手心中，还带着一丝温热。 她攥紧了掌心捏住它，然后再抹去，便就这样了无踪迹，根本无人察觉。 欧文苑抬手擦去脸上的湿痕，无声的轻笑，眼眸专注地看着那个低头办公，一直不愿正眼看她的男人，一笔一划，仔仔细细地，描绘着他那深邃的五官，还有微微蹙起略带不耐烦的眉间，然后缓缓敛去了自己嘴角上挂着的逞强笑意。 她深呼吸几次，舔舔嘴唇，然后伸手拂了拂裙摆上不存在的皱褶，站起身来，“既然你在忙，我就先不打扰了。” 说完，停顿了几秒，接着便抬头挺胸地走了出去。 待到“咔嗒”一声关门声，邢爵才停下了手中的笔，眉头也蹙地更紧了。 他往椅背里一靠，闭上了眼，抬手揉了揉有些隐隐抽痛的额角。 他与欧家的订婚，本就是顺势而为，不是他们，也可以是张家李家王家，任何相当的世家。 而这与其说是婚约，不如说是合作。如今他接手的，是整个庞大的邢家，自然是没有闲工夫去管些鸡皮蒜毛的事情，欧家在这个当口上愿意承担，为他解决这些，而他答应在目前动荡的形势中，难得看在世交的情面上，保他们欧家，已经是一笔不太划算的交易了。 如若他们欧家一直安分守己不惹是非，顺势联姻结成，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他只是需要一个乖乖听话的“邢太太”罢了。 但是如果还想奢望更多，甚至妄想逾矩插手他的事情，那么，他不得不重新再考虑一下了…… 骨节分明而又修长的手指在下颚处滑动，他抿着薄唇，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看着旁边落地窗外的车水马龙与繁华，眸底划过一丝不耐之色。 第140章 少女碎尸案1 东边渐渐升起的温暖太阳，交替了灰暗的凌晨，新的一天开始，这座繁华而又冷漠的城市，也早已苏醒。 秋天的清晨，尽管笼罩着满满阳光，却还是带着一丝无法忽略的寒凉。在匆匆地人头攒动之下，繁忙快速地步伐，踩着一地枯黄的树叶，发出清脆的声音 而就在这忙碌的上班高峰期，无论是街头、车上还是地铁里，已经开始工作的，还是还未清醒的，在九点半的这个时间，每个人的手机，亦或是电脑平板上，都同时收到了一条惹眼的推送。 【15岁花季少女被残暴分尸！神秘男子背后揭露血腥现实！秘密披露分尸现场视频！情杀、仇杀还是奸杀？！而事实的真相到底……详情请点击】 “啊！我的天哪！”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突然地惊呼一声，拿着手中的手机，脸色煞白，显然被吓得不轻。 “我艹！要不要这么血腥？！” “……好恶心啊！我想吐……” “吗的！吓死我了！” “简直丧尽天良了！” “到底真的假的啊？胆子这么肥敢放这种视频出来……” …… …… 接二连三的惊诧和议论声，此起彼伏，声音渐大，人人都在交头接耳，满脸的不可置信，争先恐后地评论转发和传送给各个社交软件。 这条突如其来的消息渐渐地越传越广，先是地方、片区，接着是省城、省会，乃至一个接一个的大小城市，几乎人人皆知。 在这个原本寻常的早晨，却被慢慢蒙上了一层压抑的阴云和恐慌。 ********** “铃铃铃——” “铃铃铃——” 一阵锲而不舍的电话铃声，在床头柜上疯狂地震动着。 被扰了清梦的欧石楠，闭着眼蒙在被子里，实在不想动弹。 连续几天连轴的忙碌，精神本就不济，昨天更甚是一直到凌晨五点才睡下，还没几个小时就被吵醒，她整个脑袋都要爆炸了。 欧石楠烦躁地一叹，伸手认命地抓过手机，然后接通了电话。 “石楠石楠！出事儿了！快看你手机！” 手机还没来得及贴近耳边，电话那头就传来属于洪玫瑰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风风火火咋咋呼呼。 欧石楠紧蹙着眉头，有些迟钝的头脑，停顿了好几秒，才渐渐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她慢慢掀开有些疲惫而又酸涩的双眼，将电话调成外放，然后眯着眼，伸手滑动了一下屏幕，接着就看到了洪玫瑰所说的事情。 “我跟你说，这事儿现在闹大了，几乎人人皆知了，监管那边手脚也快，发现的时候就赶紧撤视频，不过好在我反应快，顺手给保存了一份，不是我说，啧，还真是挺血腥的，刚刚我已经发给你了，你快看看。” 欧石楠在洪玫瑰那念念叨叨的声音之下，坐了起来，在看过那条新闻之后，现在整个人也都清醒了许多。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几下，然后点开了洪玫瑰的社交头像对话框。 一段不到一分钟的简短视频，就映入眼帘。 第141章 少女碎尸案2 画面里，一个穿着类似黑色雨衣的人，分不清是男还是女。那人背对着身子，没露头，也没露腿，整个后背的部分，几乎占据了大半个镜头。 前面长达十多秒钟的时间，这个人都挡在镜头前，上下挪动着，好像是在弯腰然后直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而后面露出的背景，是在一个有些昏暗又破旧的屋子里，斑驳的墙壁上，带着不少似被溅上去的污渍，顶上挂着一个微微晃动地脏暗油灯，散着不太清晰的昏黄光线。 接着，镜头被那个人拿了起来，画面晃动了几下，就转向了地面上，一团血肉模糊的肉状事物，摊在一块黑布上，呈糜烂状的散开，染着淅沥沥红到发黑的颜色。 再定睛仔细一看，那竟是一截人的手臂！被剁地面目全非，一团稀碎！ 果不其然，在下一秒，镜头就跟着再一转，露出掉落在旁边，被砍地只剩下半个的手掌，下面还跟着一截包裹着一团黑黑红红的肉泥、似断不断的细小骨头。 “吧嗒。”“吧嗒。”两滴血掉落在那半个掌心上，一个带着铁锈挂着血的斧头，就露了出来，然后视频就到这里，截然而止。 整个视频的全程没有任何声音，毫无章法，但却最直白，最冲击。 在这时，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的洪玫瑰，兴致勃勃地匆匆问道：“怎么样怎么样？看了没啊？” 欧石楠没说话，紧皱着眉头，将视频滑到中间部分，又重新看了一遍。 没听见欧石楠的回答，洪玫瑰也早都习惯了，一个人自顾自地念叨：“我也仔细看过了，那的确是真的人的手，没掺假，啧，看来这事儿啊，怕是没这么简单。” 同时医学的洪玫瑰早就前后确认过了，那不是什么人偶道具，用这样的方式来博眼球。 而确定是真的，所以她才兴匆匆地来找欧石楠，看看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这视频什么时候发的？”欧石楠关掉了视频，重新点回新闻介绍。 “九点半的时候发的，不过没出三分钟就给被撤了。”洪玫瑰“唔”了一声，然后接着说道：“发出的位置就在咱们这市区，所以接下来，你大概可有的忙咯。” 虽然只是短短的两三分钟，但也足以引起一阵巨大的舆论和恐慌。 欧石楠关掉没有任何实质性内容的新闻报道，抬眼一看，现在也不过九点四十分而已。 “嗳，回头要是有什么第一手小道消息，记得告诉我啊。”八卦因子的洪玫瑰，从头自若地说话，不仅没觉得无趣，反倒越来越兴起。“这一节视频一看就不全面，后面肯定还有，说不定整个分尸的细节都有！” 欧石楠抬手揉了揉有些抽痛的太阳穴，淡淡地丢出一句“再说吧。”就挂断了电话。 她将手机往旁边随手一扔，然后重新躺了回去。她将一条手臂横搭在眼前，不禁地发出一声深沉而又绵长的叹息声。 第142章 少女碎尸案3 与此同时，总局内早已忙碌成一片。 视频在发现的那一刻，被快速撤下来时，也上报了地方警局。但由于曝出来的时间正好是上班高峰期，群众舆论散播地极快，就造成了较大的影响。 于是，这件事故，便紧急转交到了总局的刑侦队。 没有案发地点，没有嫌疑人，更没有受害者的身份确认，唯独只确认该视频为真实行为，所以现暂时只能立案侦查，收集情报和线索。 刑侦队长靠在办公室门口，看着里面一群睡眼惺忪的人，就是一声吆喝：“快点快点！动作别老磨磨蹭蹭跟个娘们儿似得。” 但底下的人，却个个带着隐忍的不耐烦，对着手里的工作懒懒散散，还不由地小声嘀咕。 “啧，什么都没有要怎么查啊，连是真假都不知道……” “就是说啊，搞不好是某些人故意弄得恶作剧呢。” 这些人平时接手的，大多都是些大型案件，经常连轴加班加点的忙碌。而现在只因这么一个视频引起的舆论，便要他们兴师动众的，难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心生抱怨。 “嘭！”刑侦队长一拳砸在了门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脸色难看，眉毛紧拧，声音带着厉色：“哪儿来的这么多废话！能干活的干活！不能干的就给老|子滚蛋！” 下面一片噤若寒蝉，大气儿都不敢出，老实地闭上了嘴，连忙埋头处理手头的工作，不敢耽搁半分。 而这时的易钦之，却刚刚才下了抵达京都城的飞机。 来接他的，是新上任的副局助理易巡，同时也是他的远房表亲。 易钦之调任回来已几月有余，却一直没有安排固定的助理，不仅是因为他习惯了独自处理事情以外，也是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缘故。此次也是局长前后催促了多次，加上家里要培养后背，于是他便顺手提拔了一个较为出色的表亲，带在身边历练。 易钦之这是刚出差回来，坐在开往总局的车上，听着易巡清晰有条理地汇报行程，他一边倾听，一边若有所思。 而在快结束时，他才开口问道：“网上视频那件事情怎么样了？进展如何？” 刚下飞机，他就在手机上看到了这条新闻，舆论不小，不由地就上了点心。 “已经由我们总局这边的刑侦队接手去查了。” 易巡是个刚毕业不久、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但身上带着难得的沉稳，易钦之对于他的办事能力，还是比较放心的。 他吐字清晰地先概括了一下视频事件，然后又接着说了说现下的进展，“发起视频的IP地址已经查到了，就在总局附近街上的一个黑网吧里面，但由于是匿名的，周围监控也少，人没找到，所以还在继续查。” 易钦之点点头，伸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然后交代道：“你多盯着点这事儿。” “好的。”易巡一边应道，一边拿出随身的记事本，认真地记了下来。 第143章 少女碎尸案4 而就在总局这边刑侦队的人，正马不停蹄地搜查线索时。 第二段视频在中午十二点整，午休时间的高峰期，在网络上发布了出来。 依然是一段不到一分钟、没有任何声音的简短视频。 这次的镜头画面晃动地十分厉害，好像被人拿在手中，毫无规律地胡乱拍摄。 上来的第一个画面，便是对着斑驳的屋顶上，挂着的那顶昏暗的油灯，下一秒，天旋地转，画面直接对上了一团红红黑黑的肉泥，根本分不清是什么。在还没来得及反应时，镜头又是一转，是一截连肉带骨还挂着皮的腿部，不知是大腿还是小腿，上面染着脏污，还在汪汪地四处流淌着鲜血，慢慢渗入了下面的黑布，湿漉一片，看不清颜色，接着，画面一晃，连着灯光都清晰了许多，但却也最为直观，那是一团大肠，正泛着不明的液体，还挂着些许肉沫。不会有人因此误会，因为，那是属于人的大肠。 视频到此一黑，便结束了。 整段镜头切换的很快，看得有些头晕眼花，但在让人震惊的同时，却也令人十分的作呕。 这视频经由一发出，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就被全面和谐掉了。 可上午的舆论还在，此时再曝，尽管监管手脚迅速，却依旧将这个事件，加大了热度，各大新闻媒体社交软件上，一度都登上了最新头条，关注的群众和舆论也越来越多。 刑侦队的人正在接连搜查监控，还没什么进展时，就又迎来这一波，弄得他们焦头烂额的。 他们终于意识到了这个事件的不简单，个个神经都紧绷了起来，不敢再三心二意地糊弄了。 因为，这起事故如果越闹越大，会直接造成巨大的社会影响。上头的人就会追究他们这群办事不利的人的责任，到时候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而更坏的结果，根本不敢想象。 “老大！又是一个黑网吧！就在咱们局东面那条街上！”搜查IP的技术警员，头也不抬地迅速汇报着结果，接着有些不爽道：“跟上午差不多啊，这孙子是有备而来的啊！” “你继续给我查！就算是匿名的，也要给我把这个人翻出来！”刑侦队长脸色难看地咬着烟头，然后又指着另外一边下达命令，“你们几个给我把监控仔细地盯好了！别放过一丝一毫！”粗喘一声，有些愤愤道：“他吗的把我们当猴儿耍呢？！哪儿来这么多黑网吧，这次都他吗的给老|子一窝全端了！” 没有正经营业执照的黑网吧，什么鱼龙混杂的人都可以去。而这种地方，常在那些偏僻老旧的胡同巷子里，周边都是陈旧的建筑，别说验明身份了，就连可靠的监控都没有几个。 又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就单凭一个匿名发布的视频，就算查到了IP地址，也如同大海捞针，这样的情况，给刑侦队压力的同时，也加大了不少难度。 第144章 少女碎尸案5 但是这起突发的网络视频事故，就如先前洪玫瑰所说的那般，果然没有完！ 那第三段视频，就在下午的六点整，发布了出来。 已经对此事严控监管的技术人员，在视频发出不到十几秒的时间里，就迅速撤除了，连带着网络上的话题热度，也逐一降低，关键词组全部和谐，各大热门软件，全网严密控制。 所以这第三段视频的内容，鲜少有人得知。哪怕是侥幸手快存下，但再放出来时，也都是出错视频，无法播放。 相较于白天里的那些重大舆论，临近了傍晚时分，就被降低到了一定程度上，暂时已经是可控的范围内了。 可是负责此案件的刑侦队人员，却没有一个敢轻易地掉以轻心。 那段被中途拦截下来的第三段视频，相较于前面的两段，画面不再那么血腥和直观了，但却十分的清晰，并且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实质性|上的线索。 这段内容似乎是“碎尸”前所录，整段时间也较长。 上来的第一个镜头，就是直接对着一个被紧紧捆绑在椅子上的人。在没有露头的情况下，从该穿衣打扮和身形上所看，初步判断，被绑的是一名大概十五岁以上的少女。 但这名少女半晌都没有任何动静，也不知是死是活。在过了大概近一分钟的时间后，她的上半身忽然地动了动，整个人好似刚从昏迷中苏醒，停顿了几秒后，反应过来了自己的现状，便开始了剧烈地挣扎，双腿也跟着不停地胡乱蹬动着，连带着身下破旧的木椅，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响。 “唔！唔！”少女发出惊恐的声音，但奈何似被封了嘴，她的嗓音根本起不了什么波澜。 接下来的镜头没有任何转动，一直对着这个恐慌的少女，进行了长达近三分钟的持续拍摄。 整段画面里，记录了这个少女，起初巨大的惊慌、害怕，接着是求生地挣扎、晃动，拼命地想呼救呐喊，最后是绝望的哭泣、呜咽。 她的周遭没有任何的事物，只有背后一面脏污斑驳破旧的墙壁，昏昏暗暗的灯光笼罩着她，脚下是一片黑色的布，四周充斥着满满死寂一般的无望，甚至没有任何生机，只十分清晰地听到，属于她那歇斯底里的崩溃声音，和木椅发出地强烈“哐哐！”晃动声。 她就犹如一只被困住、没有任何反击能力的瘦弱幼兽，被按在死亡的边缘，拼命地垂死挣扎，奢望一线渺茫的生机。 “哐当！”地一声，她掀翻了木椅，整个横倒了下来，一头凌乱的长发掩住了她的面貌，只出露出一截小巧的下巴，然后，画面顷刻间一黑！ 接着画面再亮起时，是一团黑色的头发占满了整个镜头，发丝上面挂着不少似黑的粘稠血块。 而在让人有些摸不清状况时，定睛仔细看去，心脏就猛然顿停一秒！ 因为在那一团凌乱发丝中的下面，半掩着一只惊恐爆睁着，瞳孔紧缩而又毫无焦距的眼睛！ 第145章 少女碎尸案6 待视频结束后，刑侦队的部门办公室内，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尽管视频在曝光的起初，就早已标明是少女碎尸，但轮到亲眼真正看到的时候，还是令人狠狠地一窒！ 而他们也不是没有经手过更恶劣的案件，只是这样地心狠手辣，手段极其残忍的做法，实在是少之又少。 更何况这般毫不顾忌，还大张旗鼓地曝光，不仅仅是在带领群众的舆论，造成社会恐慌，在更大的程度上，也是在挑衅警方的威严！ “IP地址和监控那边给我继续查！不要停！”刑侦队长横眉竖眼地，一手叉着腰，一手拿着几张刚从打印机里，打出来视频里的那个女孩图像截图，分给了另外的几个技术人员，“按照特征去找近一个月内少女失踪人口，如果找不到，就扩大范围了去找！”说着又伸出手指，点了点两个警员，“你们两个多留意看看，这几天有没有人来报失踪人口，一旦有怀疑的，都给我清楚的记下来！” 刑侦队长有条理地，将任务迅速一一分配了下去，部门里的人，个个都干劲十足了起来，毕竟相较于先前，他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被耍的团团转，这次好歹也有了实质性的线索可以查了。 “有必要的时候，记得联络欧法医。”刑侦队长最后叮嘱了一句，然后伸手使劲拍了拍，示意他们加快手脚：“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行了！好好干活吧！” **********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除了需要紧急加班的警员与值班巡逻的人以外，总局内的人，都基本走得七七八八了。 此时外面的天色，在不知不觉中，就被夜色渐渐笼罩。夜空中蕴绕着一层雾蒙蒙的阴云，没有半点星光，只徒留一丝微弱的月色，在叠叠云层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隶属易钦之办公的这层楼，就剩他的办公室内还亮着灯。 他正专心埋头处理着手头的文件，出差几天，已经堆积了不少。 由于他的全神贯注，所以压根没留意到渐渐走来的脚步声。 直到一阵敲门声，才打断了他。 “叩叩——”一身警服正装的局长挺着个大肚腩，敲了敲门，才和蔼地开口道：“钦之啊，还没走呐？” 易钦之放下了手中的笔，一手拂着前襟，站起身来，很有涵养地笑了笑，“手头的事儿还没忙完，晚点再走。”他说着，从办公桌后走了出来，下意识地看了看外面，才突然记起他早先就让易巡先下班走了。 “您进来坐吧。”易钦之客气地上前要去迎局长。 局长站在门口，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了不了，我就不进去了，马上就得走了，我这是顺道过来你这儿交代几句。” 听此，易钦之就向局长走近了几步，身姿挺拔，态度不卑不亢，那是作为后辈和下属该有的谦和。 “我这马上要去外面开几天会，我不在的这些天，局里头你就多盯着点。”局长叮嘱道。 第146章 少女碎尸案7 “还有啊，网上视频的这件案子，你来亲自跟一跟。”说着，局长顿了顿，皱着眉，面带着些不虞，“这案子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但是，最后还是要多顾及一下公众舆论，不要丢了我们警局的脸面！”话音落下，他稍稍缓了缓脸色，上前拍了拍易钦之的肩膀，笑道：“你这走马上任也好几个月了，不过你办事，我总归还是极为放心的！” “好的，您放心。”易钦之点点头应了下来。 局长话里的意思，他也明白了。这案子按规章制度来办，除了得多注意一下社会舆论以外，他大可放开手脚去做，不用受任何牵制了。 之前的那几起案子，不说耿耿于怀至今了，只是每次想起时，都会让他十分的憋屈不已，显得自己无比的窝囊与无能，就算后面又接着顺利地办了不少别的案子，可那都是无法去替代的。 虽然他从小被家族严管长大，但也不曾这般束缚。而先前那好些年在国际刑警队时，更是肆意地大展拳脚。 哪像如今，犹如被折了翅膀一般，困在这一方天地里，空有一腔热血，却处处受限制，无法有所作为。 想到这里，易钦之垂了垂眼睑，温润如玉的脸上，就带了些冷然，唇也微微抿了起来。 而局长却没留意到他那细微变幻的深情，他抬手看了看腕表，才又说道；“行了，我得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易钦之淡淡地应了一声，然后礼貌地将局长送到了电梯口，听着他反复又叮嘱了几句后，就目送他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下行后，易钦之才闭了闭眼，抬手揉揉眉间，然后折返回办公室。 ********** 在刑侦队部门办公室内，一阵噼里啪啦敲键盘，和打电话的忙碌声音中，突然传来一个惊呼：“老大！有线索了！” 刑侦队长听见后，嘴咬着烟头就大步走上前去。 “老大，你看！这里、这里还有这些地方，一共七七八八差不多十个镜头，都拍到了这个人！”追查监控的技术人员，睁着布满血丝的双眼，抬着手指在电脑屏幕上一顿划拉。 上面全是截取的同一个人的监控画面。有背影的，还有侧面的，画质上有些模糊，但也分辨得出，这是一个穿着黑衣黑裤年轻的瘦弱男子。 其中有一个镜头，清晰地露出了他的大半张脸来，那稚嫩的面孔，竟然只是一个好像才十几岁的男孩。 “这些监控都是我们查的那三个黑网吧周围的，并且视频在曝出来的三个时间段内，都同时地拍到了他。不仅时间上太凑巧了，拍到他的几率也都高达百分之八九十。”技术人员一边说着，一边拿着鼠标点着其他截取的画面，全都是这个孩子或近或远的身影。 而他们在一开始搜寻监控时，就把锁定的对象范围给弄错了，以至于拖到了晚上，在不经意间，才发现了一直被忽略过去的地方。 第147章 少女碎尸案8 如果只是一两个地方拍到这个孩子，还勉强算说得过去。可三个黑网吧的位置分别在不同的地方，并且相隔一定的距离，而又在敏感的时间段上，都同时拍到了这个孩子，那么，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刑侦队长的脸色很不好看，怎么样都没想到，他们居然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给耍的团团转！简直丢脸丢到了姥姥家了！ 他拿下嘴边的烟头，直接扔进了桌上才被喝了一半的咖啡里，技术人员正要哀嚎一声，就被他攥着的文件夹砸了个满头，“下次给我睁大狗眼看清楚了！真他吗丢人！” “是……”技术人员摸了摸头，敢怒不敢言。 这时，刑侦队长的个人办公室里的座机电话响了起来，他站直身，一边往屋里走，一边还不忘交代：“再继续看看还有没有更清晰的监控，按人口登记，把这孩子姓甚名谁，家住哪，干什么的，都给我统统找出来。”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办公室，顺势掩上了门，跨步上前就接起了电话：“喂，刑侦队！……啊，是易副局啊，你好你好。……嗯，是的，对，好的。……嗯嗯，好，我知道了……行，一会我这边整理好了就给你送过去……嗯，行，好，再见。” 挂断电话后，刑侦队长眯着眼，又点起一支烟，深吸几口，又走了出去，大声催促道：“效率都给我提高点！快点做事儿！别偷懒！” ********** 易钦之一直忙到近十点左右，才算告一段落。 他合上一份报告，抬手取下镜框，捏了捏鼻梁，然后倚靠进椅背里，闭着眼休息一会，但脑子里却还在不停地想事情。 闭目养神不过一两分钟，他就听到大门那边传来脚步声，抬眼看去，是刑侦队长正快步朝这边走来。 刑侦队长走进办公室，朝他打了声招呼；“易副局。”然后上前几步，将手里拿着的文件夹打开，一把摊开放在了易钦之的面前，“发布视频的嫌疑人已经找到了，就是这个孩子。”刑侦队长伸手点了点文件夹上的一寸照片，“季聪，男，十六岁，父母不详，亲属只有一个八十岁的爷爷，家住城东郊区，现就读恒望中学初三年级。”他简单叙述了一下资料，然后又接着说道：“我们基本已经确定是他没错了，现在就差抓他回来问话了。” 从在监控上发现了这个孩子的嫌疑，后面的进展便快了许多。 找到了这个孩子的正面图像后，顺着人口登记，很容易地便发现了他的资料，最后拿着照片，派遣人去黑网吧和四周接连问话，再核对查找到的IP地址，就基本确定是他无误了。 易钦之戴上眼镜，微蹙着眉，翻阅着刑侦队长整理的资料，心下也稍有些讶异。 他拿起旁边的笔，在资料最后面的申请上，龙飞凤舞地签上了字，递给了刑侦队长，“去吧，动静别闹太大了。” 第148章 少女碎尸案9 于是，总局内很快地就派出了一辆警车，没有鸣警，一路低调而又快速地，朝着城东郊区的方向开去。 此时已临近深夜的城东郊区，早是一片漆黑和安静。 那季聪和他的爷爷，就住在这一片稍显偏僻的小树林旁，一幢破旧的小平房内。 屋内亮着一盏昏暗的灯，季聪正心事重重地出来倒水。 “哗啦。”一声，他刚把手中盆里的水倒掉，刚一抬头，打眼就看到了一辆车，在门前不远处的地方停下。 季聪一愣，看着从车上下来了三个人，朝着他快步走过来。 他心中正纳闷着，眯眼看去，就看清了那车上的警徽标识，下意识地向后倒退了两步，脸上闪过一阵惊讶。 他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找上门来！ 季聪神色有些复杂，抿了抿唇，看着走近到面前来的三个警员，事先开了口：“你们稍等一下，我去跟我爷爷说一声，然后再跟你们走。” 三个警员听着就是一愣，大概也是没想到他竟然这么配合。 没等他们回答，季聪就自行转身进了屋，这边三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其中的一人，跟着季聪也进去了。 不多一会儿，两人就从里面出来了，都没说什么，季聪便很顺从地就上了警车。 ********** “这个视频你哪儿来的？为什么要发布到网上去？” 总局的审讯室内，刑侦队长正亲自对着刚被带回来的季聪问话。 而易钦之端着一杯咖啡，坐在单向玻璃外，微眯着眼，打量着里面的情况。 “视频内容属实吗？你知道是谁做的吗？” 刑侦队长对着季聪已经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但季聪却是从进来开始，就一直保持着沉默，稚嫩的面孔上，没有紧张，更没有害怕，一脸淡然地垂着眼，不闻不问，闭紧了嘴没开口说一个字。 渐渐地，脾气有些急躁的刑侦队长失了耐性，抬手在季聪面前的桌子上，用力敲了敲，声音里也带着几分厉色，“小朋友，虽然你未成年，但是有些事情，做错了可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你好好的给我们都交代清楚了，那就没事儿了。” 才十六岁的季聪，对于四十多岁的刑侦队长来说，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在他看来，这孩子也不会干出什么闹翻天的事儿来，肯定是有人看他还是个小孩，拿他来混淆视听，指使他发布视频，闹起舆论的。 所以，他便要问出这个人到底是谁之后，事情自然就会好办很多了。 可是季聪却软硬不吃，依旧不愿意开口，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刑侦队长看他这副模样就有点来火，觉得这孩子很有点不识好歹，正要发作，外面的易钦之敲了敲门，推开来朝他招了招手。 刑侦队长站起身来，朝着季聪冷哼一声，有些没好气地语带威胁道：“你什么时候愿意开口交代，我们就什么时候放你走，你自己好好想清楚了！” 第149章 少女碎尸案10 可季聪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埋着个头，到最后还是没给出一点反应来。 刑侦队长关了门走出来，气就不打一处来，先前为了这个视频，把他们部门的人给忙得团团转，现下逮着作俑者了，还是个冷硬石头的毛孩子一个。外面的人等着看热闹，上面还要来个副局长亲自盯着，拿个小毛孩没办法，还不能对着顶头老大瞎抱怨，这一时又有压力又憋屈，怎能不上火。 易钦之看他脸色不好看，亲自去旁边倒了一杯水递给他，笑了笑：“也别太上火了，对着个孩子稍微耐心点。”说着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咖啡，才又接着道：“刑事拘留左右不过三天，还有时间，这孩子心理素质不错，晾晾他，咱们先从别的地方入手，今晚叫人看着点就行了，你也忙活了一天，早点回去休息吧。” 刑侦队长见易钦之没拿捏着个领导架子，脸色也稍缓了许多，但转念一想，这年轻的副局算起来还比他小上不少，还要人纡尊降贵来安抚他，难免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挠了挠头，忙叠声道：“哪里哪里，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应该的。” 而后又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觉得窘迫不已。 易钦之倒是没嘲笑他什么，只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顺带着一起往外走去。 在出去时，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单向玻璃里面坐着的季聪，那孩子依旧低垂着个头，看不太清神色，但却很有点心事重重的模样。 易钦之微微眯了眯眼，若有所思了一番，就收回了视线，跟刑侦队长一同走出了审讯室。 当天晚上，他在总局里一直待到了凌晨，才开车返家。 第二天踩着上班的点，他才来局里。 由于心里一直惦记着点事，一晚上来来回回没几个小时，也没能安稳睡实了，精神有些不济，但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 易钦之下了车，大步往局里走，心里一边思索着局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边就走到了电梯口，在按下上行键时，又忆起昨晚那个孩子的事情，于是脚下一转，就朝着刑侦部走去。 他刚一走近，就见那大门敞开着，里面的人似乎都来齐活了，只是现下似乎很是热闹。 易钦之走到门口站定，才看清，一群半大不小的小伙子们，正围着有一段时间没见的欧石楠，只见她还是外披白大褂，一脸淡漠地垂眸看着手中的文件，而旁边热闹的气氛就好像与她无关一样，只偶尔点点头，开口问个什么。 欧石楠的长相给人感觉并没有很强烈的攻击性，第一眼的印象，大多都会被她浑身笼罩着的一股冷然给吸引住，但接着就会觉得她这人好像并不太好相处，寡言又对人设有防备，时时保持距离，有着一颗冷眼旁观又理性的心，多多少少会觉得这样的人，缺少了些人情味和属于女人的温柔，让不少人都会望而却步。 第150章 少女碎尸案11 这样便很容易就会直接忽略了，她其实是一个极美又十分吸引人的女人。她的五官立体，虽算不上顶好，但合在一起，却又让人细看地挪不开眼。而她那一双杏眼尤为出挑，眸子里时常带着孤傲和冷漠，但眼尾又是微微上扬，在眼眸转动间，却平添了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就像一只慵懒而又矜贵的猫儿，知晓它的攻击性，但又忍不住想接近。 易钦之站在那里，不知不觉地竟然打量了欧石楠许久，虽有些讶异自己好像从没好好看过她如何，但在回想时，却又能熟练地将她一一描绘出来，霎时间，心里某个地方，就莫名地动了一下，感觉转眼即逝，快得让他差点没抓住。 而欧石楠好似对他的目光有所感应一样，抬起头，顺势就看了过来。她的脸上没有其他神色，只是淡淡然地朝他略微点了点头。 周围的人也跟着看了过来，一见是副局长，便都有些偷懒被抓包了之后的窘迫之色。 “易，易副局，早啊……”一个接连一个打招呼之后，就一窝蜂全散了，老实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忙起手头里的事情来。 易钦之笑了笑，没说什么，走了进来，在欧石楠面前站定，眼里的眸光，不自禁地就带上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早。” 欧石楠却根本没注意到他的这丝变化，拿着手里的文件夹朝他扬了扬，公事公办道：“来看看有没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 在视频曝出来之后，她便留意了一些，虽然局里暂时还没召她来，但今儿一早去医院打完卡之后，闲来无事地还是想着过来看看情况。 易钦之有些无奈地加深了点嘴角的笑意，还未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刑侦队长风风火火地从外快步走来，“啊，易副局你来了啊，那正好，欧法医也是才刚到，我给她看了整理的视频资料……来来来，我们进来说。” 说着，刑侦队长就招呼着俩人进了个人办公室，端上了两杯咖啡后，就关上了门。 欧石楠接过了咖啡，顺手放在了一边，打开文件夹里面，彩色打印出来的一些截取的视频图像，“这些我都看过了，的确是活人的肢体，但是目前我看到的有限，又没有实体，视频又是段落，我无法判定这些肢体是出自同一个人，或者说，是那个孩子的。” 她说的也是事实，视频都是经过剪辑之后放出来的，最后一个视频里面那个被绑的少女，的确不能就确定那就是被分尸的人。 “视频背景环境昏暗，这样的地方太多了，而现在的线索又太少了，我认为还是从细节上找，视频按一帧一帧的看，兴许会有所发现。”欧石楠不自禁地就说出了建议，但话刚一说完，她就闭上了嘴。 身为法医，职责范围并不在此，说出那样的话来，不仅有些逾矩，还有些在质疑他们的办案能力。 第151章 少女碎尸案12 好在刑侦队长是个五大三粗的人，并没有往心里去，只是点着头随口应了下来。 而一旁的易钦之，睨了她一眼后，伸手推了推镜框后，转移了话题，朝刑侦队长问道：“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一提起这个，刑侦队长就有点无可奈何，“跟昨晚一样，死活不肯开口，连位置都不愿意挪动，这不，我刚刚就从审讯室那过来的，这毛孩子趴桌上睡着呢。” 打不得骂不得，语带威胁还不顶用，刑事拘留往长了说三个月，短了三天，除了监控画面拍到他以外，还真没有其他直接证据指向是他发的视频，最后顶多能搭个妨碍公务或者发布危害公众信息等罪名，关个几个月罚点钱就没事了。 可问题是，现在连欧法医都确认这视频里是活人的肢体，是真真确确的杀人案，虽现在弄得有点像无头苍蝇一般，无从下手，但也不能就此放任不管啊！更何况现在网上舆论虽是暂时控制住了，但关注此事的热度还是有的，总不能真的落实了吃白饭办事不利的说法吧，这不仅是自己的脸面，也还兜着整个警局的面子与里子呢！ 刑侦队长有些头疼地拿手指挠了挠额头，叹了一声。 欧石楠却是听着他们提起的，感到有点莫名，而一直时不时注视着她的易钦之，看得一清二楚，笑了笑，简单跟她说了一番。 听过之后，欧石楠抿着唇，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半垂着眼帘，又看了看手中摊开的文件夹，那是一堆监控画面的截图纸样。 易钦之看着微眯了眯眼，眸子一转，朝向刑侦队长，伸手在他面前的桌上敲了敲，“你让下面的人，把那三段视频，按一帧一帧的仔细截取和看着，一丝一毫的地方都别漏了。现在还有差不多两天时间，如果最后真的跟这孩子没什么关系，也好早点释放了，别耽误了孩子的学习。” 刑侦队长听他又再次强调了欧石楠所说的话，并且下达了命令，微微一愣，却又很快收敛了下去，然后郑重其事地应了一声：“好，我这就叫他们去做。” 易钦之点点头，站了起来，欧石楠也跟着一起，简单地与刑侦队长道了个别，俩人就从刑侦部门里出来了。 欧石楠随着易钦之往外走，一边走着，稍有思索，顿了一下，然后淡淡地开口道：“这次谢谢你了。” 她现在的身份职位说起来，还是有些尴尬的，虽然威名扬外，但到底也只是个法医。怕麻烦的她，向来低调行事，在总局这边也只是个挂名而已，有重大案子就找她，没事就可以不来，上下都管不着，而去医院也差不多如此，真正的顶头上司算起来也只有欧姨一人，又同为她的长辈，很少勉强她许多。 而她向来我行我素惯了，也不喜欢来往人情，像刚刚在办公室里那样，直接干涉了别人的办案方式的行为，更甚至少之又少。 第152章 少女碎尸案13 如若随便换个小鸡肚肠的，堂堂总局一个刑侦队长，被一个小小法医在那指手画脚，免不了会觉得落了脸面。 倒也不是她说的不对，而是这话却不该由她来说罢了。 欧石楠心中微叹，暗想莫不是自己最近忙糊涂了，那么多嘴做什么。 易钦之温柔地笑了笑，“没事。” 慢慢地，俩人走到了电梯前，欧石楠突然记起另外一件事，便又开口道：“上次小苍兰的事还没谢谢你，你的外套也还在她那儿，她总惦记着，又怕打扰到你工作，所以托我来问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她想把外套还给你然后再亲自跟你好好道谢。” 易钦之摇摇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接着又看着她在说起身边亲近的人的时候，脸上难得带上的一丝温和，不禁又脱口而出：“那到时你会在吗？” 欧石楠一愣，觉得他这话问的有点奇怪，心道小苍兰那胆怯模样，不识人又不识路的，她还要引荐俩人，自然是要在场的。 但到底也没再多想什么，欧石楠点了点头，看着到达一楼的电梯，跟他道别：“你先忙，回头案子有需要的，再打给我。” 易钦之掩去了些眼底的神色，却也没再说什么，朝她挥了挥手，走进了电梯。 而自己那句话问的寓意何在，当然也只有他自己最心里清楚。 ********** 三段视频虽然都很简短，但真要按严苛要求一帧一帧的，每秒不放过的仔细看，然后截取下来，真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三个技术人员分工合作，不仅手下动作不停，连眼睛都不敢随便的眨一下，就生怕错过了某些线索。 不稍片刻，眼睛就熬的酸涩难耐，却还要好好把这份活给做好。 全部截取好后还要归类，然后彩色打印出来，再一张张核对，每个角角落落都不能落下的，细细查看一番。 “啊……我的天，我感觉我的眼睛都要瞎了。”三个技术人员一边互相滴着眼药水，一边忍不住的哀嚎，其他那点怨言，却都是吞回了肚子里，没敢说。 忙活完这些，外面却早就黑透了。 连续阴沉了好些天的天色，从中午就开始淅沥沥地下雨，直到现在雨势都没停，室内的空气中带着一股黏腻的潮湿感，莫名的就让人感觉有点烦闷。 刑侦队长坐在办公室里，嘴里咬着烟，手里翻着一沓更为详细的视频截图，就有些头大。 他翻来覆去，仔仔细细地没落下一个角地都看遍了，也没觉得有什么别的不对来。 要说真有什么确凿的线索，无非就是那个被捆绑的少女，特征更清晰明显了一些。 看到这里，刑侦队长皱了眉，突然想起这个少女的身份，下头的人还没查出来。 真是有些松懈了，看来要多敲打敲打才行。 他嘴里砸吧一声，伸手掐了烟，拿笔划拉了一下，记下这个要点，然后又接着翻看其他，试图能不能再找点别的突破口线索。 第153章 少女碎尸案14 可最终，他除了把里面的场景还有人物特征、血肉模糊的肢体，全部牢牢记住以外，没有别的收获。 刑侦队长抓了抓头，觉得与其坐在这里，对着一沓看不出任何线索的纸张以外，还不如去看看那个毛小子，用点强硬手段，让他开口来得比较快。 而他想的太过专注，连易钦之走到了门口都没注意到。 “叩叩叩——” 刑侦队长应声抬起头来，看到来人连忙站了起来，“易副局，还没回去啊。”眼睛顺势往旁边墙壁上的挂钟看去，竟是不知不觉地已经九点多了。 易钦之径直走进来，站在办公桌前，垂眸看着他摊在桌面上截取视频画面的纸张，“嗯，准备要走了，顺便过来看看你这边有没有什么发现。” “啊……这样啊……”刑侦队长有点尴尬的笑了笑，突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副局长亲自强调交代的事情，他照办了，问题是看了一晚上了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而这位又是新上任没多久，说起接触，这还是头一回，为人处事如何还没摸准，如果直接说什么也没发现，又怕落了这位的脸面，像是变相说这位小题大做了一般，但要是说有发现，可除了画面上仅有的，真没什么其他新发现啊…… 一时间，刑侦队长还真有点犯了难，开口说话，都要斟酌几分。 对于他这副欲言又止踌躇不断的模样，易钦之看在眼里，却没点破，不在意地笑了笑，伸手拿起一沓纸张。 最上面这叠，全是第二节视频的画面，也是最为血腥的一段，血肉模糊，肢体散乱的。 易钦之将这叠快速看完后，又将其他的一一看过了，倒是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他沉吟半晌，修长的手指在下巴处滑动了几下，突然开口问道：“那个孩子还在审讯室吗？” 刑侦队长一愣，忙答道：“啊，在在，还在那儿呢。” 易钦之点点头，伸手拿起那一沓纸张，然后朝外走去，“去审讯室看看。” 刑侦队长应了一声，跟了上去。 一路上俩人都没有交谈，一前一后地，就来到了审讯室。 门口只留了一名值班的警员，相互打了声招呼，就进去了。 易钦之推门而入，打眼就看到了单向玻璃内，季聪一个人坐在里面，只是不如先前那般心事重重的坐姿，而是双手放在腿上，脑袋搭在桌面，直面这边，嘴唇上干枯的起了皮，双眼无神地在放空，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刑侦队长站在旁边，看着易钦之直立在那，看着那孩子，面沉如水，好似在打量，一时，便也没开口说话。 不过，易钦之却也很快地收回了视线，转身要在去倒水。 刑侦队长以为他要喝水，连忙上前要上手。 开玩笑，顶头上司在这，他一个做下属的，这么没眼力见，难道要看着老大自己倒水喝吗？ 易钦之倒也没推让，伸手接过他倒的水后，直接推开了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第154章 少女碎尸案15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季聪只是眼睫微颤了颤，但却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有动弹。 “喝水吗？” 一个陌生的温润声音，让季聪一惊，刚刚只知晓有人进来了，也没抬眼看，还以为是那个脾气不太好的那个人。 听到杯子在桌面上被推过来的声音，季聪顿了顿，舔舔嘴唇，抬起头，缓缓坐直了身子。 他看到坐在对面那个与其他人都不太一样的人，西装革履，戴着眼镜，格外的斯文。 就突然想起来是当天进来时，那个最后敲门的人，那个脾气不好的人一看这人，好像就收敛了很多。 这个人，应该是他们的顶头上司吧……官位更大？ 季聪垂下眼睑，敛下眸底的探究，抿了抿唇，抽出手搁在桌面上，探手去拿那个水杯。 而这个孩子到底还是年纪小了，再如何的隐藏情绪，那点小心思和细微的变化，全让易钦之尽收眼底。 易钦之挑了挑眉，看着他，正在估摸着他今晚应该会开口了时，眼角的余光突然看到了什么，眉头跟着就蹙了起来。 接着，二话不说就站起身来，快步朝外走去。 季聪一惊，有些纳闷，视线下意识地追着易钦之的背影看去。 “易副局，怎么了？”刑侦队长看着他刚进去递了杯水，还没说什么，就突然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易钦之紧抿着嘴角没说话，蹙着眉伸手快速地，翻着刚刚放在桌面上的那一沓视频截图纸张。 刑侦队长看他一通翻找，脸色紧绷地模样，也想上前帮一手，“易副局，你找什么呢？我帮你也找找。” 易钦之却根本没顾及他，在一沓纸张里面哗啦啦地翻来覆去。 突地，眼眸微微一缩，其中一张纸张就被他抽了出来。 这张纸张上面的画面，是第一节视频的结尾处的最后一个镜头：半截干净的掌心上落了两滴鲜红的血液，旁边是一个带着铁锈挂着血的斧头。 刑侦队长看着易钦之翻出来这张画面，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明明他先前把每张镜头画面，都给仔仔细细地看过了啊。 于是，他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这，这张怎么了……？” 这张镜头截取的画面，乍眼一看，的确没有什么，但是在很细微的地方，那个斧头的把柄上面，靠着镜头的边缘处，有一小块黑色阴影，那里露出了一个很小的指头，这个指头上面没有指甲盖，并且旁边还有一道疤。 因为光线还有像素的原因，播放时就不容易看到，截取下来后，变得有点模糊，更加不可能看得太清楚，以至于很容易让人直接忽略了过去。 但，易钦之却在刚刚季聪伸手拿水杯时，看到了他的食指，竟是如此相似！ 他紧锁眉头，侧目看向单向玻璃。 而里面的季聪，也下意识地看了过来。虽然他无法看到外面，却好似突然有所感应，大睁的眼眸内，瞳孔跟着微微紧缩了一下！ 第155章 邢先生有请1 欧石楠在医院里忙完下班出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了深夜，夜色里的雨势，化成了毛毛细雨，轻飘飘地落在肩头，却带着秋季独有的寒凉。 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旁边偶尔有快速略过的车辆，昏黄的路灯拉长了她的影子，她没有打伞，一路步行走回住处。 在路上，她还在思索着些医院里的杂事，最后分了点心思，惦记了一下，总局那边那个视频案件，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样想着，欧石楠从外衣口袋里掏出手机，查看了一下是否有来自总局那边的未接电话。 小小手机屏上反射|出亮光，将她一张淡漠冷艳的脸庞笼罩其中，轻轻地鼻息间，呼出淡淡的白色烟雾，竟是不知不觉中，秋末临近了初冬。 欧石楠收回没有任何讯息的手机，刚一抬头，就顿住了脚步。 在她的楼下，停靠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虽并不太起眼，但她却直觉知道这车属于谁。 他来干什么？欧石楠微微蹙眉。 却见这时，从驾驶室上下来一个男人，身着黑色西装，体型高而健壮，身板挺直，步伐有力，那是常跟在邢爵身边的人——孤狼。 孤狼走到距离欧石楠三步远的地方停下，然后朝她微微颔首了一下，“抱歉，欧小姐，这么晚还来打扰您。”言语间十分客气而礼貌，里面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地郑重。“耽误您一点时间，邢先生有请。” 欧石楠顺着他的话，下意识地朝商务车的后座那看去，眯了眯眼，天色虽暗，她却还是有看清，那里并没有坐着邢爵。 邢爵没来？那这是……？欧石楠皱眉。 她没说话，但拒绝的意思却很明显，孤狼看在眼里，倒并没有介怀，而是声音平平地又开口道：“如果欧小姐今晚不方便，那么我们可以明早再去。” 这话的意思，欧石楠听出来了，今晚不去也没关系，但他怕是会直接在楼下守着一夜，等到明天一早继续来请她。 所以无论去还是不去，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 欧石楠有些反感，她不喜欢这样变相地逼迫她。 她紧抿着唇，神色带着冷然，站在那里没有回答，孤狼也没有再出声，而是很有耐心地杵在那里，没有半点催促。 俩人僵持了好半晌，最终，欧石楠还是妥协了。 她轻叹一声，也不知道那个麻烦的男人找她做什么，尽管她的确不太想去，但却也体会过了，那个强势的男人不罢休的手段。 更何况，谁让她还欠着他人情呢。 想到这里，欧石楠蹙了蹙眉，决定不如这次干脆说清楚，将人情还了，总这样纠缠不清，真是给她带来了不少麻烦。 欧石楠双手插兜，大步朝商务车走去，开了后车门，直接坐了进去。 孤狼也快步跟了上去，坐在驾驶室内，启动了引擎，从后视镜内看到，欧石楠那被细雨染上微湿的肩头，伸手打开了暖气。 一阵暖意袭来，欧石楠紧绷的脸色，慢慢缓了下来。 第156章 邢先生有请2 车子一路开的平稳而又快速，因已是深夜，道路上空荡了许多，不过半个小时左右，便到了地方。 欧石楠透过车窗玻璃向外看去，那是一幢很普通的三层别墅，在好几个月前，她曾来过这里，并且住了一小段时间。 车子在庭院门前缓缓停下，门口一位撑着伞的妇人已等候许久。 欧石楠推开车门刚踏下来，那位妇人就把伞撑了过来，她抬眼一看，是别墅里的保姆王姨。 许久一段时间不见，显然王姨却还一直记得她。 王姨并没有过分热情，而是内敛地笑了笑，轻声细语地叮嘱了一声：“欧小姐，下雨路滑，小心脚下。” 欧石楠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脸上的神色，早已没了最初的冷冽。 她跟着王姨进了别墅内，这才发现，以为的邢爵却并没有坐在大厅内。 室内的大灯都关了，只亮着一排排夜灯，带着温暖的颜色，显然是正常人家，深夜里早已休息的状态。 欧石楠心下有些纳闷，就见王姨站在楼梯旁，对她说道：“欧小姐，这边请，邢先生在三楼。” 三楼？欧石楠下意识地朝前面拐角处，一个黑色实木的房门看去，那里曾好像是邢爵之前住的卧室。 他的腿脚好了？ 欧石楠一边上楼，一边在心中腹诽着，猜测着邢爵找她到底有什么事，但却也半天琢磨不透。 不多一会，就到了三楼，王姨并没有跟着上来，欧石楠从楼梯里拐出来，旁边的第二个房门半掩着，从那空隙中，洒漏出一丝微弱的灯光来。 欧石楠顿了一下，便走上前，正要推门，就听得邢爵那低沉的嗓音传来，“来了？” 欧石楠没应他，抿着唇，推开门，往里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邢爵的卧室很大，但却也极为简练，整个色调以黑灰白为主，一目了然，却也更加处处透着属于他的风格：冷漠、强势、霸道慑人，让人忍不住地想要退却。 欧石楠刚一踏进去，就被空气中带着的一丝低调麝香，全部包裹住，就犹如掉入了他的狩猎场地，极具强烈的个人侵略感。 邢爵靠坐在床头，一袭黑色丝绸睡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肌理分明又结实的胸膛，下半身掩盖着深灰色的薄被，手中拿着一本翻开的厚本书籍，他那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黑发，略带凌乱的散着，深邃的五官，在床头暖黄灯光的照耀下，将那凌厉的线条，平添了一丝柔和。 此时的他，没了往日高高在上的冷漠，而是邪肆的狂狷。 邢爵抬眼看着杵在门口的欧石楠，勾了勾嘴角，“过来。” 语气中的太过理所当然，让欧石楠皱了皱眉。 “你找我有……”她的话说一半，却突然戛然而止。 不为其他，而是她感觉得到了一种熟悉的阴森感。 先前半湿的外衣，让暖气蒸过之后，稍有回暖。 但此时却霎时降至冰点，甚至连后背都袭上了一股冷汗。 第157章 邢先生有请3 这时，欧石楠才察觉到邢爵这里的不同寻常。 那一层层浓郁的阴气，显然不是一两个鬼魂所致的，她不知道他这里到底怎么了，忍不住地向后退了半步。 尽管她紧绷着脸，不露出丝毫，邢爵却还是捕捉到了，微微眯起眸子，淡淡地问道：“怎么了？” 而与此同时，欧石楠的背后袭过一阵莫名的风，带着刺骨的冷，像一把小钩子，卷起她的发丝，拂过她的颈脖，刮起她的衣摆，飘飘然而过，令人无法忽视。 但，门窗都紧闭着的走廊，哪里来的风？ 从脚底直窜上来一股寒气，让欧石楠整半个身子都僵在了那里，后颈处连带着头皮，全部战栗发麻，连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好长一段时间的相安无事，让她松懈了许多，身上别说平时防身的东西了，就连一块小小的玉石也没能带着。 而周身那股浓郁的阴气，却是渐渐地感觉越聚越多，体质属至阴的她，此时无异于极品美味佳肴，引得“他们”争相蠢蠢欲动。 一滴冷汗从鬓角滑落，欧石楠半垂着眼眸，克制着拔腿就走的冲动，有些僵硬地慢慢开口道：“邢先生，现在，现在实在太晚了，有什么事，我们，我们还是明天再说吧。” 她压抑着眼底翻腾的暗红不敢抬起来，因为她身上的特殊，已经引起了他的注意。 甚至这些，都不能保证，是不是他故意用来试探她的…… 欧石楠紧抿着唇，脸色有些难看。 邢爵紧盯着她不放，而问出的话，却好似应了她心中的猜测，“你在害怕什么？” 欧石楠攥紧了身侧的手，不想回答他，转过身便想走，但走廊里连带楼梯那的灯，却忽然全部熄灭了。 这时，“啪”地一声，房门在她眼前关上，就好似有一只无形的手，将它狠狠摔了过去，卷带起的风拂过她的脸庞，然后发出剧烈的声音。 欧石楠又下意识地倒退了两步，此时的她，彻底进了房间，不想进来，但也出不去了，掩在外褂里的衬衣后背，一时间，也全部浸湿了。 而邢爵却在她的身后，有些漫不经心地开口，“今晚的风这么大吗？看来王姨有所失职啊，门窗都没关好。” 欧石楠的心中涌上一股无名的火，声音里带着明显的不快，转身便道：“你从哪里招……”来的这些鬼？到底想干什么？！ 她在看到邢爵噙着笑意，略带深意而又探究的神色时，就将后半段话全部咽了回去。 “嗯？”邢爵挑了挑眉，示意她接着说。 欧石楠却闭上了嘴，好似真的问出了口，就正中他下怀，这上不去下不来的感觉，实在是憋屈不已，就像使出全力的拳头挥出去，却只能砸进一团棉花里，还什么都不能说。 就在她僵持在那时，忽觉耳边吹过一道阴森森的风，引得她整半张脸都发麻了起来。 她虽没用阴阳眼去看，也能知晓，现在怕是有一只鬼魂，缠上了她的肩头。 第158章 邢先生有请4 而邢爵却在此时轻叹一声，“你就是这么履行医生的职责吗？” 欧石楠听此微微一愣，忍不住地抬眼看去。 只见他朝她晃了晃手中的一张纸，眯眼一看，好像是之前她签署的所谓暂代家庭医生的合同。 可是，那不是早就已经结束了吗？ 邢爵看着她慢慢蹙眉，不禁勾了勾嘴角，“合同上，可并没有写明结束时间。”口头约定，那可做不得数的…… 接着，他声音里似带着些打趣，又说道：“更何况，我付的薪资可是很丰厚的，不是吗？” 欧石楠被他的话噎了一下。她就知道当初这合同没这么简单！现如今她算是明白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感受了。 怕是就算她现下把钱退回去，他也能把白的说成黑的。 这个该死的奸商！ 欧石楠一直维持着的脸色，终于绷不住了，露出了明显的不快来。 又见邢爵拍了拍身侧的床沿，在那说道：“站那么远说话不累吗？过来坐吧。”顿了顿，有些无可奈何，“我现在可是整半个身子，都动弹不了。” 之前腿脚恢复正常了好长一段时间，他便从一楼搬回了原本的三楼卧室。自上次回老宅腿脚不便之后，接着又在连绵阴沉的天气之下，腿脚又渐渐地不正常起来，直至今天天上落起了雨，他就无法走动了，以为大致也如先前那般，却哪知时间拖得越晚，他不仅连腿不能动，从腰部往下，几乎整半个身子，都不能动弹了。 不然，也不会让孤狼在深夜里，去请她过来。 因为他想看看，是不是真的就如他一直猜想的那般…… 欧石楠看着他掩在被子下的双腿，微微一怔。 动不了？不对！他先前走不了也不至于这样，那这是…… 欧石楠眯了眯眼，他这是已经到了只能躺床的地步了？ 是了，不算上一直缠着他的那两个孩子，现在这屋子里可还有不少其他的鬼魂，尽管没用阴阳眼看到，恐怕也是数量不少。 这里集聚阴气浓郁，今天又是阴冷的天气，而他本就被缠着，这天时地利人和的，如果不是顾忌着他至阳体质，怕是早就被上了身，而不是仅仅只拖累了半个身子。 房间内没有亮起大灯，只有邢爵靠躺着的那边床头柜上一盏小灯，暖黄的光线包裹着他的周身，却并没有蔓延开来，还站在门口处的欧石楠，一直陷入在没有灯光之外的黑暗中。 而她在那，却是更加便利地，将那些鬼魂全部吸引了过去。 欧石楠看着床|上的邢爵，抿了抿嘴角。 算了，好歹他是至阳体质，总比她这个招魂体质好太多了，就暂时当他是人形护身符得了。 再不怎么甘愿，她衡量了一下，还是抬脚朝他走了过去。 邢爵看着她不情不愿地走到床前，眼底蕴含着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欧石楠走到了被暖黄灯光包裹之中，却也并没有好太多，因为屋子里的阴气太重，连带着将温度也降了下来。 第159章 邢先生有请5 甚至于，比在室外的温度还要冷上许多。 欧石楠压制着牙齿打颤的冲动，尽量转移着注意力，但言语间却还是十分僵硬，“你哪里不舒服？” 她虽是法医，但对人体结构再清楚不过了，对其他专业也有一定的了解，如若只做一个普通医生，那也是绰绰有余的。 她甚至猜想，他是不是除了腿不能动以外，身上还受了其他伤，所以才大老远叫她来一趟的。 毕竟她觉得，他还不至于这么闲着没事做。 而邢爵却是一把掀开了被子，睡袍下面还穿着同款长裤，倒是衣着整齐。 他朝腰部的位置比划了一下，“从这里开始以下没法动弹，也毫无知觉。” 先前除了双腿不能走动以外，其他还是可以挪动的，没什么太大影响，但这次，却是根本没法挪动了。 欧石楠皱了皱眉，以为他掩盖在睡袍下的腰部受了什么伤，或者有什么问题，于是便走近了两步，微微弯腰，打算帮他看一看。 但她刚刚弯了一点，后背上突然好似被压住了什么沉重的东西一样，将她的背脊又生生往下压了几分。 她知道，大概是某个“脏东西”终于忍不住，爬到她的背上来了。 额头上又渐渐叠上了一层细密的汗，一股阴冷的风，从后领口处钻了进来，带着刺骨的寒凉，刮过她的皮肤，渗入她的骨头里，霎时间，整个人都动弹不了了，寒颤由里而外的露出，让她不禁颤抖了一下，连牙齿间都发出一个细微敲击碰撞的声音。 她眼前的视线，渐渐弥漫一层层的红色，掩盖在衣服下后颈处的符文印记，开始隐隐发热，但却丝毫抵消不了这股来势汹汹的冷，一时间，连脸色都冻出了不太正常的青白。 这些都只是在顷刻间的变化，邢爵只来得及看到她的脸色徒然变得难看，眸底一沉，伸出有力的臂膀，扣住她细致的手腕，便往里稍稍一带。 欧石楠只觉自己整个人被动地向前倾去，接着，就撞入了一个既坚硬，又暖和地让人叹息不已的地方，一个低沉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嘶……手怎么这么冷？” 欧石楠一愣，渐渐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她竟然整个趴在了邢爵的身上！ 她的一只手伏在他结实坚硬的胸膛上，掌心下是他那鼓动有力的心跳，而另外一只手被他扣在他的大掌里，带着滚烫的热度，在她腕间摩挲着。 邢爵看她瞪大了杏眼，如同一只受惊的猫儿，震惊不已，不禁勾了勾唇角，低沉的声音从胸腔里发出，带起一阵躁动，“你浑身都快冻僵了，外面这么冷吗？” 欧石楠倒抽一口气，终于反应过来了，想挪开伏在他胸膛上的手，却不小心触及到了敞开领口里的肌肤，高热的温度蛰得她立马缩回了手指。另外一只手，又想从他大掌中挣脱，却又根本动弹不得，反倒将自己又往他拉近了几分。 第160章 邢先生有请6 顿时，她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抬起眼瞪向他，又依稀从眼角的余光瞥见，旁边漂浮着的一些影影绰绰的暗魂，心下暗道一声糟，就见他伸手抚上了她的眼梢，“怎么了这是……” 后面拉长的尾音，低的好似气音，但却带着明显的深意。 欧石楠一惊，略带慌乱地连忙垂下了眼睑，掩住眸底的暗红。 自己竟然这般大意了！ 他看到了吧？隔得这么近，肯定看得一清二楚，怎么办？要怎么说？ 欧石楠这是从小到大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暴|露自己的特殊，先前她可以说他只是怀疑，探究，而现在她却没办法自欺欺人了，心里一时间，甚至开始忐忑不已。 但邢爵却并没有追问，垂眸看着她秀致的眉毛似都要打成结了，轻笑了笑。将她手腕一拉，一手扣在她的腰间，一手抚在她的后颈处，让她整个人都密切的贴在他的身上，见她还要挣扎，便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腰处，“乖一点别动，就这样老实地呆一会儿。” 欧石楠一僵，倒是没挣动了，可是整个人却还是紧绷着放松不下来，心里对刚刚还是七上八下的没底，以至于也将现下的处境暂时抛到了脑后。 虽然这具高温的身体，真的让她感到很暖和。 邢爵见她终于安静了下来，倒也不介意其他，但她的身子是真的很凉，在他滚烫的怀抱里，似一根冰柱一样，浑身处处透着寒气，也透着些可怜，不禁就将扣在她腰间的臂膀收紧了一些。 尽管如此，他却并没有觉得不舒服，反而有种莫名的契合感，好似是他某个地方所缺失的，让他忍不住喟叹一声。 而欧石楠却并没有想这么多，除了周身都包裹着属于邢爵那强烈侵略的气息，人体于她来说并没有什么新奇，虽然他体格和比例都是难得的完美，但她都只会将此当做床垫罢了。 因为现在的姿势，她枕在他的胸口处，他也只能看到她的头顶和半张侧脸，这倒也方便了她。 欧石楠的垂着的眼眸慢慢转动，渐渐升起一片暗红，她终是忍不住想要看看，这房间里，到底被这个麻烦的男人带回了多少“脏东西”。 可她映入眼帘的，就是两张稚嫩的脸孔，趴伏在床沿边，直直地对向她。 欧石楠微微一怔，后知后觉，这是好久没见的，一直跟在邢爵身边的两个小女孩。 这两个孩子面孔十分清晰和干净，连周身都泛着一层淡淡的白，也没有丝毫怨气，正带着些疑惑和探究，怯生生地打量着她。 但却好似没想到欧石楠能够看见她们，俩人睁大了眼眸，一阵惊吓，然后相继对视了一眼，又转了回来，接着对着她孩子气一般地笑了笑。 可欧石楠却慢慢蹙起了眉头，因为这两个孩子虽然没有先前的怨气了，但是却不如先前那般大了，原本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而此时整个身量都好像缩小了一圈，变成了九、十岁般大小了。 第161章 邢先生有请7 她觉得十分震惊，按理说，除了怨鬼厉鬼对人间还有所留恋，不愿离开的，才会一直保持那样的形态。但却没有一个是这样，消散了怨气不去投胎，而一直在人间逗留，并且还缩小了身形。 这是她从未见过的！ 那两个孩子对着她一阵嬉笑，连眼眸里都满是天真和善意。 欧石楠百思不得其解。 这时，在两个孩子的背后，徒然地窜出一团乌黑，欧石楠抬眼看去，那是一个浑身湿漉漉的水鬼，头发长至拽地，一身破烂的看不出原形的衣服，脸色惨白，掩在乱发后的双眼似铜铃一般，大片眼白之中，包裹着细小的瞳孔，正不怀好意骨碌碌地转来转去，里面全是贪婪和渴望，而后从青乌的嘴里探出一条深红色的长舌，流淌着滴答的口水，不停地左右晃动。 只见“他”从袖子里，伸出一双脏污发黑的手指，从长长的指尖上滑落颗颗水珠，正要试图朝欧石楠探来，但又好似畏惧着什么，猛地缩回去，可不甘心地又探出，这样反复来回，嘴里发出躁动地桀桀声。 欧石楠微蹙着眉，眼眸一转，不动声色地朝周围看去。 但周围的景象，却让她徒然地睁大了双眸，不由地倒吸一口气。 因为，在她刚刚没看到的地方，大概整半个房间里，全部充斥着大大小小的鬼魂，几乎全是水鬼，无一例外。 断头断胳膊的，年长的，幼小的，还有没了四肢在地上不停地爬动的，身上发出阵阵恶臭，数量之多，熙熙攘攘的挤在一块。 “他们”缩在灯光照不到的阴暗里，那一双双眼睛泛着青光，死死地盯着欧石楠，如狼似虎一般，还在舔|舐着嘴唇，地板上发出滴滴答答的水声，也不知是“他们”的口水声，还是身上滴落的水声。 个个蠢蠢欲动，却又有所顾忌，心怀不甘，躲在黑暗里跃跃欲试。 这是一群，至阴又怨气深重的水鬼。 欧石楠清楚的知道，“他们”只是惧怕邢爵，才一直不敢上前来。 而她根本不敢想象，如果没有邢爵在，她怕是真犹如掉入狼圈，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整个人都会被直接拆分的四分五裂。 欧石楠收回视线，有些僵硬而又一字一顿地开口问道：“你，这几天，出海了吗？” 只有海里，才会聚集这些七七八八的水鬼，不仅至阴，还养“人”。 而那里，有自杀的，淹死的，失足的，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生意上弄死，然后丢去沉海，毁尸灭迹的，这些都是再正常不过了。 邢爵听到她问的话，就是一顿，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眸子一转，好似想到了什么，眼底一沉，但接着又发现掌心下的她，身子竟在小幅度地微微发颤。 心下一叹，一边伸手撩过旁边先前被掀走的薄被将两人盖住，一边漫不经心地说：“昨天去了南城的郊区，看了看那里新建的码头。” 第162章 邢先生有请8 最近公司正在那里投标，而昨天他又刚好在那附近应酬，结束后，便顺道去那看了看场地，加上兴致不错，就出海兜了一圈，也当醒醒酒了。 只是她这么问…… 邢爵下意识地朝四周看了看，自然是什么也没看见。 对于自己这样的行为，他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不由地，他将抚在她后脑的手掌，慢慢挪到了她的后颈处，伸手亲昵地捏了捏，如同拿捏猫崽子的颈脖一般，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宠溺。 而那触手的肌肤细腻滑嫩，让他禁不住地慢慢摩挲着，现又将她整个环抱在怀里，由刚刚寒冰的冷玉，变成了温香暖玉，鼻息间尽是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他那低垂着的眼眸里的神色，又深了几分。 但他这样的举动，感觉就像是在揉捏一只宠物一般，引来了欧石楠的不快。 她不满地挣动了几下，却根本没什么用，不仅被他牢牢地扣在怀里，连放在后颈处的大掌，都没能挪动半分。 欧石楠皱眉看着几乎满屋子的水鬼，心中一阵衡量。她在想，自己要是就此离开这里，侥幸逃脱不被这些“脏东西”缠身的几率有多大。 她的周身满满包裹着邢爵的气息，太过强烈和侵略，她总不能与他保持着这样的姿态，待上一整晚吧？ 欧石楠左右想了想，咬咬牙，便用双手撑在他的身侧，支起自己的身子来，“现在不早了，我想我还是回……” 话还没说完，就被他又拦腰按了回去，一个措手不及，她的鼻子就撞上了他那结实而又坚硬的胸膛，一阵酸涩感直蹿鼻腔，“嘶……” “好了，不闹了。”邢爵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正要说话挣扎时，有力的臂膀一揽，将她整个人从自己的身上挪到了身侧躺下，“很晚了，就在这里睡吧，明早我送你。” 旁边空着的地方，没有邢爵身上的高热温度，触及一片冰冷。 欧石楠怕冷的一颤，正想要开口反驳，脚踝处却猝不及防的，被一个湿冷的手猛然抓住，连身边的另外一侧，都在顷刻间，爬上来了一两只水鬼，湿稠黏腻的长长指尖，从被子边缘的缝隙里探了进来，试图想要拉扯她的衣角。 “他们”的胆子竟然如此大！她只是稍稍离了点邢爵，居然都要伸手拽她！ 欧石楠被狠狠地惊了一下，浑身警戒的战栗，下意识地就朝安全的方向、邢爵的身上紧紧贴了过去。 一时间，什么话都被她全部咽了回去。 别说走出这个房间了，哪怕是现在离开邢爵一点点，都极有可能被“他们”生拉硬拽的弄走。 而刚刚进来时没被立马缠身，已经是侥幸之至了。 算了算了，就待一晚，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他是个会说话的人体标本吧。欧石楠心中一阵腹诽。 邢爵被她突然的主动惹得勾起了嘴角，微微侧身过来，抬手揽住她的腰，又将她拖进了自己的怀里。 第163章 邢先生有请9 欧石楠不得不承认，邢爵的怀抱不仅暖和，还十分有力富有安全感。 于她来说，真的是一个特别管用的人形护身符。 可惜他是个位高权重又不好招惹的人，可不是能任她拿捏的。 并且还附带一些不小的麻烦，想一想，她就觉得头疼。 欧石楠撇了撇嘴，阖上眼，心里还在一阵嘀咕，但不知道是这灯光太暖，还是这个怀抱太安心，亦或是刚刚的精神太过高度紧绷，而徒然放松后，在不知不觉中，便很快睡了过去。 邢爵看着怀中的人，竟然这么没心没肺放心大胆的睡过去了，不禁有些失笑，连眼底的神色都跟着柔和了许多。 见她还身着被细雨淋得微湿的外褂，他无奈地一叹，轻手轻脚地帮她除去，然后又为她调整了一下睡姿。 最后，邢爵看着她熟睡的脸孔，有些微微的怔愣。 他有着极强的个人领地意识，一般很反感和排斥陌生人的踏入。 但他这次不仅允许了她的踏入，还让她躺在了他的床|上，睡在了他的身边，甚至没有介意她满身的风尘仆仆。 这实在是不太正常。 尽管他对她的确有着探究和利用的目的，但却也不得不承认，她对他也有着莫名的吸引。 邢爵抬手抚过欧石楠的眼角眉梢，轻轻地描绘，睡着时的她，没有平日里常戴着的寒冰面具，而是异常地舒展和柔和。 她长得不算顶美的，但细细地看去，却每一分每一处，好似都生得特别合人心意，就像一块璞玉，拂去上面的尘埃，便是让人无法挪开视线的独特和褶褶生辉。 脸上微痒的触感，惹得欧石楠频频皱眉，不太耐烦地将大半张脸，藏进了他的怀里。 看着她这样孩子气般的举动，邢爵勾着唇角收回了手指，侧眸看着桌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便打算伸手关了床头的灯。 探出的手，接触到了空气中的冷然，顿了顿。 他的体温一向比正常人都要偏高，刚刚见她发冷打颤都并没有觉得如何，此时才突觉，这房间的温度的确有点太冷了。 邢爵的眸子不由自主地，又将空无一人的房间打量了一圈，微皱了皱眉，抿着薄唇，将床头的灯按熄，然后躺下，伸手揽过那个怕冷的人，为她掖了掖被子。 一夜好眠。 ********** 欧石楠醒过来的时候，是被一阵手机铃声给吵醒的。 这一夜，是她近来睡过的格外舒心和踏实的好觉，连半个梦都不曾做过，甚至于醒过来时，还有些昏昏欲睡。 周身一片安静而又暖烘烘的，欧石楠难得懒散地不想动弹。 她慢慢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赤|***膛，让她有着片刻的茫然，一时间都没反映过来自己到底在哪。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拿着一个铃声响不停地手机递到她眼前，“不接吗？” 那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异常的低沉和沙哑，牵动着胸腔，微微震动。 欧石楠抬眼看去，便撞入了一汪深潭般的眸子里。 第164章 邢先生有请10 她一愣，很快就回过神来了，伸手拿过手机，是易钦之的来电。 欧石楠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慢慢坐了起来，“易副局，案子有进展了？” 她的声线与平常的冷冽不太一样，略带些低哑，让那头的易钦之微怔了一下，才缓缓地开口：“是的，刚刚有人报警，发现了疑似视频里的凶杀现场，所以需要你尽快来一趟局里。” 电话那头的话音刚落，邢爵就在欧石楠的身后，漫不经心地问道：“要走了吗？” 欧石楠连忙转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邢爵慵懒地靠坐在床头，不在意地敞露着胸膛，嘴角噙着一丝笑意，无谓地朝她耸了耸肩。 “你……现在不太方便吗？”易钦之有些不太确定的问道。 虽然那个声音很轻，通过电话线路传播，但却也不难辨别出，那是属于一个男人的声音。 而现在不过是早上八点…… 易钦之紧捏着电话的手指，微微泛白，心下一窒，却又五味杂陈，十分克制着自己，不要逾矩的质疑。 “没有，我现在就过来。”欧石楠蹙眉，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接着，她便一把掀开了被子，自顾自地下了床，捞起放在一旁的外褂穿上，就想要走。 “别急，吃完早餐再走，我送你。”邢爵见她充耳不闻，无奈地一叹，“好吧，新的洗漱用具在里面。” 欧石楠抿着唇，“不用。”但脚下的方向却一改，朝着浴室走去了。 也不知道这句不用，指的是不用吃早餐，还是不用他来送。 很快，欧石楠便洗漱完出来了，而邢爵已经换好了一身衬衣西裤。 他站在窗前，微侧着身子，一边系着领口，一边说：“现在外面还在下雨，大概会堵车。”顿了顿，又道：“今天我得去公司了，顺道送你去警局。” 那口吻太过自然和些许亲昵，好似俩人是亲密关系一般，话着日常。 欧石楠觉得有些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只顺着看向窗外，和昨天一样，灰蒙蒙一片，还在淅沥沥地下雨。 只是而后，视线便又猛然挪回到了邢爵的双腿上。 竟是能正常站立行走了！ 她甚至有点怀疑，昨晚他那副模样，是不是在骗她的。 邢爵轻笑，带着些打趣，“就说你是我的良药吧。” 欧石楠不敢苟同，懒得理他，又轻嗅了嗅，连带着昨晚那压抑的阴冷气息，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了一干二净。 现下，她更加怀疑他是不是故意而为的了，不禁在心里狠狠地翻了一个白眼，只觉他是真的有病！ 接下来，欧石楠没跟他再说过一句话，邢爵也不介意，带着愉悦的心情，和她一起坐上了车。 而孤狼抄了近路，一路畅通无阻地将欧石楠送到了总局门口。 欧石楠从后视镜内，朝着他点头示意感谢后，连个眼神都没分给邢爵，便头也不回地直接摔上车门，快步往局里走。 邢爵眼含笑意地目送她离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后，他才缓缓收回视线。 第165章 案发现场1 欧石楠迈着急匆匆地步伐，刚进大厅，迎面就与易钦之撞了个正着，他身后还跟着四名警员，似正要赶着出去。 几人都是一怔，倒是易钦之先开了口：“你来得正好，我们现在正要出发去现场。”说完，他的视线落在欧石楠的身上，眼眸微沉，停顿了一下，而后又很内敛地收了回去。 那是昨天的穿着，衣摆上依稀还带着些褶皱，好似昭示着，这身衣服的主人夜不归宿的行径。 欧石楠顺着他的视线，下意识地顺手随意抚了抚衣摆处，却并没有想太多。 早上这会时间太赶，她根本来不及回去换身衣服再过来。个人形象她倒不怎么在意，还是要以案子为优先，总不能让大伙儿都只等她一人。 “行，那就一起过去吧。”欧石楠朝着那四名警员点了点头，然后跟着一起往外走去。 而这时她才注意到，易钦之的手里拎着她的小工具箱，腕间还搭着一件白大褂。 顿时，她觉得有种莫名的羞愧，自己一个法医，吃饭的家伙竟然还要堂堂副局长亲自帮忙收拾好了带出来，真是有所失职，也有些粗心大意了。 欧石楠在心中不停地腹诽着自己，却也因为这个，不得不跟着易钦之走，坐上了他的车。 四名警员搭乘另外一辆警车，率先开了出去，这边易钦之才刚刚启动引擎。 “我照着你平时经常用的，收拾了一些，希望没有拿错。”易钦之将手中的小工具箱连带白大褂，递给了她。 欧石楠接过来顺手打开粗略的看了一眼，“没有拿错，多谢了。” 警局殓房里，除了配备的一些工具外，她自己还额外准备了一套用得趁手的。带少了也不要紧，只是这番看来，他倒是把她平日里经常用的，收拾地挺齐全的。 欧石楠合上了箱子，放在了脚边，然后侧身去拉安全带。 易钦之却是微蹙着眉看着她，脸色有些晦暗，嘴唇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但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轻应了一声，“嗯。” 那声音莫名的低沉，宛如叹息。 欧石楠敏锐地察觉到了，觉得有些奇怪，侧眸看去，也只见他神色自若地开了暖气，接着发动了车子。 那俊秀的侧脸，带着以往不一样的莫名低落，连情绪都有些异样。 欧石楠说不上来为什么，也只能猜想大概是因为最近这个案件了，暗叹一声，就坐直了身子。 ********** 疑似案发的现场，在城东郊区的一片树林里，那里有一幢废弃多年的小木屋，周围环绕着不少难走的小山坡，地理位置鲜有些偏僻。 但却离着季聪的家不远，就在他家旁边，路程大概也就二十来分钟的样子。 很快，两辆车便一前一后的到了目的地，停靠在了树林的入口处。 尽管时间尚早，但天色灰沉沉一片，乌泱泱的压着阴云，如同到了晚上的六七点钟的模样，天际边还响着闷雷，那雨势却是渐渐大了。 第166章 案发现场2 几个人穿着雨衣从车上下来，握着手电筒，踩着泥泞的路，往树林里走去。 这是一片从未开发过的树林，平日里便鲜少有人进来，虽不比高大茂密的森林，也没什么凶猛野兽，但路却算不上好走。 前面尚且还算平坦，到了后面，坑坑洼洼的路渐多，还有一些高低不平的小丘，加上雨也越下越大，如同天上破了个口子，倾盆而下，这路也是越发行的艰难了。 “喀嚓——” 一道闪电横劈而过，划亮了树梢顶上灰蒙蒙的天空。 “大家注意安全！”易钦之的声音，顷刻间便淹没在了哗啦啦的雨声里。 一行六个人，竖行而走，易钦之护在欧石楠的身后，俩人夹在队伍的中间，缓慢前行。 大概过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到了那幢废弃的木屋前。 屋内亮着一盏昏黄的灯，警员连忙上前敲了敲门。 “嘎吱”一声，木门被从里面被打了开来，内里站着两名警员和一名中年男人。 木屋本就不算宽敞，几个人进去后，更显拥挤，又为了不破坏现场，全部紧贴着墙而站。 易钦之和欧石楠脱去了外面的雨衣，但由于雨势太大，这么点防护根本不顶用，里面的衣服几乎都要湿透了。 易钦之接过警员拿过来的毛巾，转手递给了欧石楠，然后朝着随行而来的四名警员吩咐道：“等雨下的小一点儿了，你们再去周围看看情况。” 四人异口同声连忙应道：“好的，易副局。” 然后又自顾自地进行工作，将手里带来的照明工具，一一展开，因为这里的光线实在太昏暗了。 这边，欧石楠将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番，便也开始进行自己的工作。 易钦之拿过她放在一边用过的毛巾，随意地擦了擦脖子和衣衫上的水渍，然后走到那名中年男人面前，礼貌地问道：“您好，是您报的警吧？” 虽然他现下的模样有些狼狈，但却依然气度不凡。 中年男人见他挥退了警员搬来的椅子，才缓过神来，连连应声：“嗳，是我是我，是我报的警。” 这人是负责看管这片树林的，平日里得空了，便来看看有没有人砍树或者违章建筑。而近来据闻这块地界要进行开发，他才前来看看情况。 “这里以前是拿来给护林员住的，不过早就被辞退了，所以这里就荒废了下来，都好些年头了。”中年男人把刚刚对着警员说过的话，又重复地说了一遍，“今儿个早上七点多，我过来巡逻，这不，过些日子，这里就要开发了嘛，就寻思顺便看看这屋子里的情况，结果哪知道……”中年男人神色复杂。 他倒是没好意思说，因为这林子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所以他已经有近一年没来这里头了，要不是上头老板吩咐，他都压根没想起来这茬。却哪知道这才一年没来看着，就变成了凶杀现场，可把他吓得不轻，着急忙慌地就赶紧报了警。 第167章 案发现场3 易钦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侧眸开始打量起四周。 说起来，这虽是木屋，但除了屋顶是木质的，四面墙壁连着地面，都是水泥建造，因为上了好些年头，又是粗糙工程，上面早已斑驳不堪。 整个屋内没什么家具，靠着墙角一个老旧的空床架，旁边一张桌子和三把木椅就没了，屋顶正中央还吊着一盏昏黄的油灯，微微晃动。 这里虽说是废弃了好些年，但看上去却没有什么灰层，反倒收拾的很干净，像是有人经常在使用一样。 易钦之沿着墙壁走了两步，然后侧过身来，正对着的，是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套的欧石楠，俯身在对面的墙壁上，提取血迹样本。 眼下的这个背景，几乎可以确定，就是视频中的场景了。 唯一不同的是，那斑驳的墙壁上有着呈放射|状的血迹，连带着地面上也有不少，遍布面积不小，就像血管爆开，喷洒而出一般，乍眼看去，很是骇人！ 也难怪这中年男人看见后，被吓得不轻了。 毕竟，这并不像是宰杀动物所留下的痕迹，更何况，这树林里根本没有动物。 而那血迹看上去还很新鲜，在潮湿黏腻的空气中，似还掺杂着一丝血腥气味。 这边欧石楠将墙壁和地面上的血迹，提取好样本后，又到旁边的桌子上寻找有没有指纹留下。 在进行的过程中，她背对着所有人，因而她放慢了手中的动作，眼眸中渐渐升起一抹暗红，不动声色地巡视着周遭。 如果视频中的女孩，是在这里被杀害，那么魂魄应该还留在这里。 但是她搜寻了一圈，却并没有发现那个女孩。 因为这里废弃已久，不常有人居住，又在阴森的树林里，所以这里聚集了不少孤魂野鬼也实属正常。 只是她有些奇怪的是，为什么这里还会有一些看起来“惨不忍睹”的魂魄，就像是遭遇了巨大灾祸而死一样。 但按逻辑来说，这些魂魄应该在十字路口上居多，而不是在这个沾不上边又偏僻的树林里出现。 这不太正常…… 欧石楠孤疑地蹙眉，一时也有些想不明白。 “怎么了吗？”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近的易钦之，突然的询问打断了她。 她连忙敛下眼睑，摇了摇头，“没事。” 易钦之见她似心事重重，便不由地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欧石楠专注回手中的动作，“这里的指纹采集有些困难，可能采集地并不完整，只能等回去技术恢复看看了。” “嗯。”易钦之点点头，往旁边走去，不再打扰她的工作。 接下来，欧石楠将这个屋子里进行了大面积的搜寻，采取其中重要的部分作为样本。 这个工作量不少，但她向来喜欢亲力亲为，所以尽管她法医名头不小了，也没有配备助手，甚至经常查案时，也都是独自进行现场勘查，采取样本。毕竟有时，她那特殊的阴阳眼，需要避人耳目，来派上用场。 第168章 检验结果1 时间慢慢地流逝，外面的电闪雷鸣，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地停息了下来，那灰蒙蒙的天色，也拨开了沉沉乌云，逐而放晴，连着昏暗的屋内，也一起亮堂了不少。 这时，欧石楠终于采集完了所需的样本，用臂膀擦了擦额头的薄汗，轻呼出一口气。 站在敞开的门前的易钦之，听到声响，转头问道：“结束了吗？” “嗯。”欧石楠低头收拾着工具箱。 “我这边也结束了，不过没什么新发现。” 派出去的四名警员，将四周树林搜寻了一遍，暂时没有什么线索。 易钦之接过欧石楠手中的工具箱，笑了笑，“我们先回去吧，看来惊喜应该在你这边了。” 这话说得倒没错，等血液验出来，核对该身份后，这件案子便有了新的突破口。 易钦之留下了那六名警员继续搜查树林，只身和欧石楠先回了总局。 忙碌了整整一上午的时间，刚回来，欧石楠就赶着去工作室进行检验，易钦之也去忙着处理积攒的工作。 血液结果出来的很快，欧石楠将报告交给了刑侦队去核实身份，然后转头又去检验指纹和少许毛发。 易钦之忙完手头的事情后，外面已经是傍晚时分，晚霞烧红了整片天空，因为上午的那场暴雨，远远的天际边缘，隐约的还挂着一丝彩虹。 他心里还惦记着案子的进展，便下了楼，踱步到了刑侦部门。 刚一进去，迎面就碰上了急匆匆地准备出去的刑侦队长。 “易副局，那女孩儿查出来了。”说着，刑侦队长将手中的报告递了过去。 只靠着视频中的穿衣打扮，去核查身份，其实是颇有些难度的，但血液查询，就很精准了。 易钦之一边翻开报告，一边朝着刑侦队长的独立办公室走去。 那报告中记载着：贝宁，女，十五岁，父母双亡，由八十二岁的奶奶抚养，家住城东郊区，就读恒望中学初三年级。 这孩子的住址与就读学校，与那季聪一模一样。 易钦之皱着眉，推开了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这个贝宁和季聪什么关系？她失踪了家里人为什么没报警？学校那边呢？还有，季聪那边有没有开口交代什么？”易钦之落座在沙发上，连声问道。 这个报告在他看来，并不详细。 刑侦队长有些窘迫地挠了挠头，“这个……已经派人去走访了，暂时还没回来。”报告一出来，他就派了人出去，只是没想到这个易副局来得这样快，并对这个案件十分上心，上来就直击要点，倒是他松懈了工作，对这个副局太大意了。“学校那边季聪的班级，我们今天上午去走访过了，他在来局里的前一个星期，就请好了一个月的病假，看样子，是有所准备的，不过，他到现在，还是不愿意开口交代，不知道是为了什么，还是说，在等着什么……” 说着说着，刑侦队长开始所有所思起来。 第169章 检验结果2 易钦之微微皱着眉头，没有说话，眼睑低垂，目光落在手上这叠资料上，纸张上贴着一张一寸的个人大头照，十五岁的贝宁，稚嫩的脸上笑得十分灿烂，充斥着满满的年轻活力。 但现在这个孩子，或许……已经死了。 易钦之将资料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桌上，然后一手支着额头，一手在沙发扶手上慢慢敲打着。 刑侦队长回过神来的时候，就见他脸色有些凝重，便也不敢再多说什么，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许多。 一时间，空气中流淌着略带压迫的沉默。 半晌后，易钦之才伸手揉了揉有些疲倦的双眼，然后拂了拂衣摆，站了起来。 “这件案子你多上点心，别看孩子年龄小，就轻易低估了他们。” 这句话，易钦之说的平平淡淡，但却直击刑侦队长的要害，显然是早就看穿他心里并不把孩子放在眼里，甚至觉得他们根本翻不出天来，而过早地下了定论，不仅仅是疏忽，更是过度的自我肯定。 但他说的“他们”，却不知到底是特指那个季聪，还是全部。 刑侦队长有着片刻被戳穿之后的羞愧，不仅仅是在这个比自己年龄小，又年轻有为的上司面前丢了脸面，更是自己一步步坐上这个队长的位置好些年，却被质疑了工作能力。 他心里五味杂陈，如鲠在喉。 易钦之面沉如水，并没有出声安抚。这些多年的老油条，并不是没有工作能力，而是总会仗着多年的经验，过度的自信。时代在进步，社会在变化，人心难测，正因为如此，做他们这行的，更要摈弃自我，去学会理智的判断。 易钦之话里敲打了他一番后，便打算走了，“后面的资料，你准备好了再拿给我。” 刑侦队长讪笑着连连应下，脚下也随着他的步伐，将他送到了门口。 “啊，对了。”易钦之走到门口一停顿，转过身来，“大伙儿这几天辛苦了，接下来还有的忙，你回头记得写加班补贴申请。还有，现在时间也不早了，给大家叫份餐吧，我来报销。”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但被那些在格子间安静忙碌却竖着耳朵的技术人员们，停了个一清二楚，顿时，一阵小声地雀跃欢呼。 易钦之见刑侦队长还有些发愣，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他总要一个棍棒再加一个甜枣，才好稳住人心。敲打的分寸要把好，不能失了威严，不好服众。这次的案件，倒也是一个合适的契机，给了他走访基层的机会，又不会显得太过刻意。 易钦之缓步走在廊间，侧眸看了看外面已尽然全黑的天色，眼底微微一沉。 他总不能一直被架着，做这有名无实的副局长…… ********** 易钦之走到走廊拐角处停了下来，透过身侧的玻璃窗，遥遥地看到了后面的一幢楼，原本打算原路返回办公室，而现下脚下的步子一转，便朝着那里走去。 第170章 检验结果3 “叩叩叩——” 欧石楠头也未抬，手里忙着整理着检验结果，“请进。” “还在忙？”易钦之推开门，走了进来。 听到是他的声音，欧石楠抬起头来，“没，刚忙完，正在归纳结果。” 宽大的工作台上，瓶瓶罐罐加之检验结果的纸张，几乎遍布了整个桌面。 “不过，我也正打算一会儿去找你。”欧石楠整理好了一叠资料，拿在手中，朝他走去，“有新发现。” 而易钦之的重点却没在这上面，盯着她身上的衣服，皱起了眉，“你在这里没有备用衣服吗？怎么不先回去一趟？” 那身衣服，穿了两天一夜，又经过上午的暴雨淋湿，然后自然晾干，现下已经整个皱巴巴的了，虽然外面新套了一件白大褂，倒是不影响美观，但他却是担心，她会因此而感冒发烧。 欧石楠一愣，不太明白他怎么说起她的衣服来了，但是，却也没有很在意，“不碍事的，一会忙完了我就回去了。” 话刚说完，她就应景的打了一个喷嚏，不过她不是因为冷，而是因为鼻子突然有点发痒罢了。 易钦之紧锁眉头，不赞同她对自己的身体状况毫不在意，见她已经有了症状，忍不住地脱下了自己身上的外套，就想给她披上。 但在他走近一步时，欧石楠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因为自己的特殊，从小到大她都是很抗拒和排斥旁人的靠近，更别提亲密的肢体接触了，所以在这目的性|明确的行为下，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上已经做出了反射|性的动作。 虽然好像对某个人并没有什么作用…… 欧石楠蹙眉，赶紧把那个人丢在了脑后。 可易钦之却被她这一番举动，弄得犹如一盆冷水浇灌而下，心霎时沉了下去。 欧石楠猛然回神，也觉得有些尴尬起来，毕竟身边熟悉的人，早已习惯了，也不会介意。只是这次明明是人家的好意，她却做出了下意识地不领情。 所以说，人际交往真的很麻烦啊……她忍不住在心里暗叹一声。 “呃……从现场提取回来的样本，我都已经全部检验过了，来看看？”欧石楠略带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易钦之有些失落地笑了笑，外套也没有再穿上，而是搭在了臂间。见她神色尴尬，心里也不想为难她，无可奈何地轻轻一叹，便伸手接过了那叠资料。 他的神色恢复了如常，欧石楠的心里也算松了一口气，抿了抿唇，专注在案件上，正色道：“现场大面积的血迹几乎都是那个女孩的，只是我还发现了少量的其他血迹，一一化验过了，都是不同的DNA。”欧石楠主动地走上前一步，翻开他手中资料的页面，指了指她从现场拍回来的照片。 虽然说是少量，但照片上却显示着多处的血迹。 “所以我怀疑，死了不止一个人。”欧石楠若有所思，她在现场看到的其他“奇怪”魂魄，是不是就可以说通了？ 第171章 检验结果4 但是，却还有着另外一种可能。 欧石楠沉吟半晌，才又接着开口：“一个人的血液量和体重是成正比的，血液总量大约占体重的百分之七至八，也就是说，一个人的血液总量大约是在四千至五千毫升的，而出血量一旦超过全身血量的四分之一以上，生命就会发生危险。”她接着往下翻，指了指那些大量血迹的照片，“这些血迹看上去很骇人，但是实际上，总量加在一起都不足以致命。” “不过……你看这里。”欧石楠指着其中一张照片，上面的墙壁上遍布着呈喷溅状的血迹，“这个是由切到动脉处，血液大量喷溅出来，才有可能呈现的。”她朝着脖子处比划了一下。 易钦之慢慢地皱起眉来，“所以说，这些人到底死没死？” 他指的当然是贝宁还有后面所说的不止一个人。 欧石楠停顿了一下，那个女孩死没死，她不敢保证，但其他人，她却是亲眼看到了魂魄，就算现在无法与他们核对DNA确认身份，但结果已经很显然易见了。 “没找到尸体之前，我不好妄下定论。”尸体和魂魄，是她用来确定人是否死亡的，但也不排除其他可能性，所以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满。 但很显然，易钦之并不是很满意这个答案，欧石楠也有些无奈。 “对了，指纹验出来了。”她翻到指纹结果的那一页，“已经用技术尽量恢复过了，是那个季聪的，相似度达到了百分之八|九十。” 欧石楠见易钦之并没有很讶异，还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就有些愕然，结果就听得他解释般地说道：“我昨晚发现了，在视频中拿斧子的手指上的特征，与季聪一样。”接着就听到他的手机响了一声，只见他拿出来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又翻了翻下面的资料结果，除了指纹，还有其他少许痕迹都是属于季聪的。 易钦之将资料合了起来，用手指在上面弹了弹。“看来，可以批搜查令了。” 刚刚他收到的短信，是搜查树林片区的警员发来的，还是没有任何发现，不仅没有发现尸体，也没有发现那把作为凶器的斧头的踪迹。 再结合现下的结果，倒是终于有了理由，可以去搜查季聪的住处等地方了。 欧石楠点点头，没有太过惊讶，在她眼里，只有人和鬼的区分，毕竟人心难测，这个是不分大小的。 但是……欧石楠盯着易钦之手中的资料微微蹙眉，她一直感觉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蹊跷和怪异，却又说不上来因为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现场的血迹看上去还是很新鲜的，我推算不超过一星期，但是，其他的痕迹都有稍微收拾过，就像这个不太完整的指纹一样，如果有心处理，就算不能做到专业的将痕迹都抹去，可也不会像这样，收一半留一半，还留下这大面积的血迹在那，等着去被发现。” 第172章 检验结果5 “就好像是……好像是故意要让我们知道一样……”欧石楠的声音渐渐地放轻了许多，就像自问自答，“如果人真的是他所杀，他不会不知道这得要负多重的法律责任，但是又为什么胆大妄为到，不仅留下了大量的证据，还亲自将视频发到了网络上引起舆论？是想博关注，还是因为其他？如果不是他所杀，那么这些证据又为什么全指向了他？这都说不通啊……” 易钦之也沉默了，现在看似找到了不少线索，可也只比没线索稍好一点，重要的尸体没找到，怎么样都无法立马判定结果。 这时，欧石楠突然问道：“那个季聪还在审讯室关着吗？” 易钦之点点头，“还在。”然后朝她晃了晃手中的一叠资料，“不过我现在要去审讯他了。”见她好似要跟着去，蹙着眉，视线落在她的衣服上，不赞同地无奈道：“你先回去吧，别感冒了，案件有什么进展，回头我会告诉你的。” 欧石楠一愣，没想到他还惦记着这事儿，想跟着过去一探究竟的心，只好作罢，领了他这份好意。 易钦之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拿着手中的资料转身走了。 欧石楠目送他离开，微微一叹，近来难得有个案子引起了点她的兴趣，却不能亲眼去看看那个季聪什么情况，不禁觉得有点可惜。 她转身准备收拾收拾便回去，却没想到在这时，突然忍不住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并且感觉浑身发冷。 欧石楠心下暗道一声糟，完了，该不会真的感冒了吧？ 一旦这样想，身体也开始后知后觉般的不对劲起来，不仅开始不停地打喷嚏，流鼻涕，甚至都有些头重脚轻，还止不住地发冷。 她连忙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赶紧回去，走之前又顺手多裹了一件白大褂。 ********** 易钦之从欧石楠那里出来的时候，发现时间已经晚了许多，而在今天，必须得从那个季聪嘴里问出点东西来才行。 当他刚走到审讯室门口时，就见刑侦队长从另外一边，正匆匆快步朝他走来。 刑侦队长走到他的面前，气息有些不稳，“易副局，消息回来了。” 易钦之点点头，侧眸看了一眼审讯室的大门，尽管知道这里膈应效果很好，他还是朝旁边走了几步，在一个拐角处停下，“说吧，怎么样了？” “这个贝宁是和季聪从小一块儿长大的，现就读同校同年级不同班，学校那边，跟季聪一样，她也是在一个星期以前，就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同学说最后一次看见他们，是在他们请假离开学校的那天，俩人一起走的。不过他俩在学校里的口评不太好，虽然学习成绩都还不错，可是性格却很乖张，不太讨喜，又独来独往的，总做出一些大胆的举动，并且跟其他同学的关系不怎么样，都说时常看到他们总是形影不离的，所以他们可能是在谈恋爱。” 第173章 审讯室的问话1 刑侦队长咽了咽，才又接着说道：“贝宁的奶奶患有老年痴呆症，在一个星期前，被送到了孤寡老人救助中心，我们的人过去走访，据那边人描述，应该是贝宁亲自送她奶奶过去的，并且从她奶奶那并没有问出什么来。”顿了顿，刑侦队长有些皱眉，“关于季聪的爷爷，我们的人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在家了，现在下落不明，不知去向，由于他们现在住的位置较为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邻居，所以没有人知道，不过，他们老家在北方的一个山区里，如果要去一趟的话，可能要花费多一点的时间了。” 说完之后，刑侦队长就沉默了，他觉得实在是太怪异了，他们相约好了，将自己家里的后续问题全部都安排妥当了，而现在，一个冷静的待在审讯室里一言不发，一个生死不明。如果他们是情侣，贝宁被季聪所杀，这是情杀，可是又为什么会拍摄视频上传网络引来警察？贝宁不可能对危险没有察觉，竟也提前安排所有事情，这实在是说不通啊。 真是太奇怪了…… 刑侦队长终于知道了易钦之所说的，不要轻易低估了孩子…… 易钦之听完他所说的信息之后，也沉默了好半晌，抬眼看着侧身窗外一片漆黑的天色，若有所思。 这一条长长的走廊里，除了他们，空无一人，又寂静无声，只有明亮刺眼的白炽灯，将这一片照亮得清晰可见，一览无遗。 易钦之回过神来时，见刑侦队长还是一脸纠结的模样，不禁笑了笑，“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我进去看看。” 刑侦队长摇摇头，心里好奇的如同挠痒痒一般，“没事，我跟你一块儿进去。” 易钦之倒是随意，没说什么，径直朝审讯室里走去，任由他跟在后面，一起进去。 他们进去的时候，就从单向玻璃里看见季聪正趁着没什么人，自己活动着酸涩的肩颈和胳膊。 在还没释放他之前，除了解手，他自己拒绝离开这里一步，吃喝睡都窝在那一把椅子和一张桌子那，这么长时间，的确也会有点吃不消。 这次，由易钦之来审他，推开了玻璃旁的小门，走了进去。 听到声响，季聪连忙坐好了不再放松，抬眼看见来人时，脸上划过一瞬的错愕，然后又连忙垂下了眼睑。 这点小动作，易钦之当然没有错过，微眯了眯眼，走到他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将手中一叠从欧石楠那里拿来的资料，随意的摊开放在桌面上。 季聪下意识地偷瞄了几眼，微愣了一下，就转开了视线，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易钦之挑了挑眉，“你好像一点儿都不惊讶。” 他的嗓音是温润如玉的，这句话也说得十分平淡，犹如随意的交谈话语。 但季聪却听出了一丝莫名的窥探之意，心里微微一惊，心跳也跟着加快了一些，不由地，就将放在桌面上的手，交握了起来。 第174章 审讯室的问话2 易钦之见他不动声色地将上次被发现带着特征的手指，慢慢藏进了掌心内，就勾了勾嘴角。 “你很聪明。”易钦之换了一个坐姿，但依旧身姿挺拔，“对于现在的情况，你早就有所准备。看来进来这里，也是故意为之的吧。” “而现在，除了所谓的尸体还未找到以外，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易钦之伸出手指，在纸张上点了点，“你不会不知道，无论你是否未成年，故意杀人都是要负起严重的法律责任的吧？所以，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季聪充耳不闻，神色未变，也不为所动。 “还是说……”易钦之顿了顿，抬眼盯着季聪，声音放轻了许多，却带着一丝深意，“你有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前后两句问话，听上去差不多，可实际却是明显的两个意思。 前一句话，是想问他对于这些证据有没有什么要辩解的，而后一句话，是想让他放下防备，能对自己开口说真话。 易钦之觉得这里面也很是蹊跷，他并没有把季聪当一个孩子来看，而现在的情形虽然还有点摸不透，但却已经很明显的感觉得到，这个季聪在防备着他们，或者说，是在防备警察。 如果说，他是因为其他而防备着他们，或许情有可原，可如果仅仅只是因为他杀了人，而死死地防备他们，那么，这个孩子的心理素质，也未免太严密了。 易钦之的心里现下有两个猜测，一是这个孩子是真的杀了人，二是，他没有杀人，但有着其他目的。 如果他打算一直这样闭口不言，保持沉默，这个案件最终也是会被拖成，证据不足而释放他。除非他们把这个城市全都翻过来找，将尸体残肢找到然后定下他的罪行，而这些，不过只是时间问题。 易钦之皱眉，觉得并没有这么简单，微眯着眼，细细打量着季聪。 季聪却是一直低垂着眼睑，拒绝与他对视。 两人一直沉默了好久，就在易钦之以为他还是不会开口时，就听得他有些答非所问道：“请问今天是几号？” 他的声音，带着少年人快要变声期的沙哑，但是却问的十分平淡。 易钦之一顿，沉吟了半晌，才回答他，“二十五号，你进来的第三天。” 季聪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模样，接着，便没有开口再问其他，甚至于，都没问超过了普通拘留时间，是否会释放他的话。 易钦之的眉头渐渐拧了起来，随后眼眸一转，便很快舒展开，伸手将桌面上散开的资料，收拾成一叠，拿着然后站起身来，随意地开口道：“那我们就一起再等等。” 等什么，他没说，却惹得季聪有些意外地抬起头向他看去，但易钦之没有再停留，径直走出了房间。 在外面一直看着的刑侦队长见他出来，有些欲言又止。他们在里面的交谈，有些莫名其妙，但又好像在意指什么，这让他想问问，却又不知该问什么。 第175章 深夜来访1 易钦之带上门，抬手看了看腕表，然后朝着刑侦队长吩咐道：“现在这案子恐怕没那么快了结，就这些证据，也足够再拘留他一段时间了，明天把他关到拘留所去，别一直占了审讯室。” 刑侦队长点点头，应了下来。 “好了，今晚就到这里吧，早点回去。”易钦之说完，便抬步朝外走去，神色间没有任何担心。 刑侦队长有些怔愣，但既然领导下令，他也只能照办，拧着眉侧眸又看了一眼单向玻璃里面的季聪，此时他已经恢复如常，只是脸色依稀带着一点惴惴不安。 刑侦队长眯了眯眼，有些孤疑不定，转头朝两个看守的警员叮嘱了一遍，才若有所思地转身走了。 ********** 欧石楠踏着夜色往回走的时候，瑟瑟秋风，让她一路边走边打喷嚏。 最近她那开了好些年的车，频频故障，已经拿去送修到她都快没了脾气，心下合计着不如趁这次换一辆新车，不然等临到冬天鹅毛大雪纷飞时，就算住的再近，怕冷的她也是扛不住。 “阿嚏——”欧石楠忍不住又是一个喷嚏，昏黄的路灯照在她的身上，却一点也没用，她只觉得好像越来越冷了。 她抬头看看黑漆漆一片的夜色天空，没有半点星光月色，时不时飘动着层层阴云，看来这天也仅仅只晴了一下午，怕是从明天开始都要连绵阴雨了。 欧石楠收回视线，伸手揉揉鼻子，缩了缩脖子，脚下加快了步伐。 埋头走路的她，刚走到楼下，好似心有所感，一个莫名的阴冷之风，从领口处钻了进去，惹得她不禁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 欧石楠脚下一顿，抬眼看去，就又是那辆眼熟而又低调的车，正停在那里。 车里没有开灯，借着路边昏暗的光线，她眯着眼看去，依稀能见车里一前一后都坐着人。 昨晚是那孤狼请她去一趟，今晚他还亲自来了？他要干什么？ 欧石楠蹙眉，觉得莫名其妙的，还以为昨晚过后，便可以好好消停一段时间了，哪知道这才隔多久，他就这么闲吗？ 她心里腹诽着，就见驾驶座上的孤狼开门下来了，他朝她走了两步站定，微微颔首，“欧小姐，晚上好。” 可以说是十分有礼貌了。 欧石楠嘴角有些抽搐，好什么好，她看见他们就犯头疼。 可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也只是个听从命令办事的下属。 欧石楠无奈的一叹，手上紧了紧衣襟，快步朝那走去。 而孤狼也在她站定时，顺手打开了后车门。 “找我有事？”欧石楠站在车门口，微微弯着腰，语气里有着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了。 坐在后座的邢爵，整个人被包裹在沉沉的黑夜里，外面微弱的光线打在他的身上，依稀露出一个坚毅的下巴，还有模糊了他那深邃的轮廓，但却依旧不掩那慑人的威压，就犹如一头藏匿的慵懒猛兽，不可随意低估。 第176章 深夜来访2 只听得他低低地笑了笑，那嗓音从胸腔里发出，带着低哑，如同醇厚的红酒一样，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撩人心弦。 欧石楠皱了皱眉，耐心殆尽，不想再跟他玩什么你猜我猜的游戏，直身子，想直接走人。 但车停的位置正逢一个小路口，一股冷风吹向毫无防备的欧石楠，鼻子一痒，禁不住地打了一个小小的喷嚏。 “外面很冷，进来坐吧。”邢爵那修长有力的手掌，在身侧的皮质空座上轻拍了拍。 孤狼把着车门，也相应做出“请”的姿势。 欧石楠满脸明显的写着拒绝，谁知道他是不是要带她去什么阴阴鬼鬼的地方。 邢爵好似听出了她心中的嘀咕，低声朝她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意味，“一会我还有个应酬，待会儿就走了。” 欧石楠抿了抿唇角，妥协了，侧身坐了进去，孤狼顺手将门带上，然后背过身，朝外走开了几步站定。 她见孤狼如此避讳的模样，心里暗道，难道邢爵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说？ 还在孤疑间，就见从她的后腰处突然横穿出一条有力的臂膀，稍稍一带，便在她小声的惊呼下，整个人被揽入了一个带着冷然麝香合着一丝醉人酒香的怀抱里。 “嘶……你都快被冻僵了。”邢爵感觉好似搂入了一个冰块，不禁捏着肩上随意搭着的羊绒大衣，将她又裹紧了几分。 欧石楠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措手不及，周身被他那高热的体温，还有满满的气息包裹着，让她不由地开始挣动起来，“你干什么？！” “乖，别动。”邢爵低笑着压制住她不停挣动的身子。 他的怀抱的确很温暖，并且令人沉醉，可是却让欧石楠有着莫名的心慌，“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着她有些恼羞成怒，邢爵无奈的一叹，“我的腿又动不了了。” 所以呢？欧石楠蹙眉，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只有你对它有效。” 他原本也以为，今天能正常行走自如后，暂时就没有问题了，可是晚上刚参加一个晚宴，快结束时，腿就开始不行了，而接下来还要出席一个比较重要的应酬，所以他也不得不在这个时间来找她。 邢爵又将她揽紧了几分，手掌无意识地在她后背慢慢摩挲，帮她暖和着身子，却又好似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儿。 “你在开什么玩笑？！”欧石楠不可置信，觉得他简直就是在胡编乱造。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微仰着脸庞，瞪着一双杏眼，在昏暗的光线下，好似泛着幽幽的光，这副模样，倒真像一只警戒的猫儿。 邢爵半垂着眼睑，视线探在她的脸上，嘴角边噙着一丝愉悦的笑意。 一时间，两人竟离得十分近，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交织在了一起，泛起了一丝莫名的暧昧。 欧石楠蹙眉，向后拉开了一点距离，就见他薄唇轻启，暗哑的嗓音，在黑夜里响起：“你说呢？” 第177章 深夜来访3 “你……！”欧石楠一哽，随即反应过来了，看着他深邃的眼眸中，如深潭一般，还带着淡淡的笑意，她抿着嘴角，将头垂了下来。 话明明没说透，但却彼此都心照不宣了。 现在对于他知道自己的特殊之处，已经没了最开始的那样慌乱，除了戒备之外，也明显感觉到了，他好似并没有什么恶意。 虽然她并不想承认这点。 欧石楠微微一叹，其实也有点搞不懂，为什么他就认为他的腿能不能行走，只有她能对此有效？明明造成他的不便的，是那两个不愿离开的“小鬼”啊…… 想到这里，欧石楠借助着夜色的包裹，半垂着的眼眸底，渐渐升起一抹暗红。 随后，她便不动声色地开始打量周围。 倒是没费多大功夫，欧石楠转眼就看到了那两个“小鬼”，正蜷缩在邢爵的脚边，双手搭放在他的腿上，两张天真无邪的小脸微仰着，见她看过来，便朝她咧嘴一笑。 欧石楠一顿，又转开视线，看看周围还有没有昨晚那些水鬼。 但除了这两个“小鬼”以外，就没有其他了，也不知道那些水鬼是还留在邢爵的房间里，还是已经自行离开了。 欧石楠的视线又转回到了“她们”身上，有点头疼。 她是不明白“她们”为什么要一直缠着邢爵，更不明白邢爵的腿能否正常行走，到底和她有什么关联，如果真是只有她能对此起效，那么难道这俩“小鬼”一天不离开，邢爵一天行走不便，她就得这样时时刻刻待命，随时给他抱上一抱？ 所以他们这是成为了彼此的人形护身符？？ 欧石楠嘴角有些抽搐，敛回神色，无语地闭了闭眼，放弃似得一头砸向了邢爵的胸膛。 她那些小动作，邢爵看得一清二楚，只见她眼珠骨碌碌地转来转去，随后紧绷着的身子就松懈了下来，他不由地低低地笑了笑，引起胸腔一阵震动，带动着欧石楠，她甚至能清晰地听见，他那胸膛里有力的心跳声，而鼻息间蕴绕着冷然麝香混合着淡淡酒香，在这夜色里，却有着令人莫名的安心。 就这样，两人难得都放下了彼此心中的那一点算计，安静的在这略显狭隘的空间里，相拥着彼此。 ********** 自上次邢爵在夜里来找欧石楠之后，接下来连续四五天的晚上，他都会在她的楼下等她。 有时候稍早，有时候又比较晚，甚至有一次已经是凌晨了，还硬生生地坐着轮椅闯进她的家里。 而欧石楠似乎都已经麻木了，如果给他这样抱一抱，也算是抵还了他的人情的话，也还是挺划算的，毕竟在这样的冷天里，就当他是个人形火炉，也是不吃亏的。 不过同样的，她还发现有点异常的地方，就是平常一到天冷阴气骤多的时候，她常常很容易被缠上些孤魂野鬼，倒也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就是比较麻烦，让她睡不安稳，诸多小事也不太平顺罢了。 第178章 小苍兰的致谢1 但最近这几天，她却感觉奇怪的清净了许多，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邢爵的缘故，还是因为其他…… 欧石楠走在路上，心里思索着这个问题，甩了甩头，抬眼见到了总局的警徽，便将那些心思都压回了脑后，加快几步，便往警局的大厅里走去。 这几天里，总局一直没有什么消息，那个案件进展似乎停滞了下来，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欧石楠乘坐电梯来到了易钦之的办公室，现正逢正午，外间的人员都出去用餐午休去了。 她见空无一人的工作间，才有些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的上来了，也没曾想易钦之到底在不在。 这时，她外衣口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是存在感极低的小苍兰，心下突然想起之前她拜托的事情，自己都给忙忘了。 电话一接通，那头就传来小苍兰有些羞涩的小小嗓音，“石，石楠姐。” 欧石楠舔了舔嘴唇，难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啊，小苍兰我……” 话还未说完，她就听得“咔嗒”一声门响，前面不远处的个人办公室的门，便从里面被打开来，抬眼看去，就撞上了走出来的易钦之。 欧石楠一愣，随即对着电话那头说道：“你等我一下。” “好的。”小苍兰呐呐地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欧石楠将手机话筒用手掩住，从耳边拿下，然后对易钦之开口问道：“还没下班？” 易钦之朝她笑着摇了摇头，“在里面刚忙完，就听见了你的声音。” 欧石楠点点头，“还没吃饭吧？”随即有些意识到自己话语里的随意，顿了顿，换了一个说法，“呃，你现在有空吗？” 因为小苍兰的电话还候在那里，她的言语便直截了当了一些。不过，她也不太会那些客套。 易钦之听到她的问话，镜片后的双眸微微一亮，嘴角也跟着翘了起来，但接着发现她手中还未挂电话，便伸手指了指，“我现在有空，不过……你不用接完电话吗？” “没关系，是小苍兰。”欧石楠解释道：“上次她便拜托我来请你吃饭，想要亲自好好感谢你，正好今天有空，也不知道你是否方便？” 她想的很简单，现在手上的这个案子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没有什么进展，但是想必后面恐怕要接连忙碌了，干脆择日不如撞日，撞日不如今日。 而易钦之却是眼眸有些黯然，停顿了一下，声音似都低了几分，“可以，方便的。” 相隔着一小段距离的欧石楠没留意到这些，朝他点了点头，然后侧身接起电话，小声的与那头的小苍兰说着临时的决定，然后快速地敲定吃饭地点。 这期间，易钦之站在办公室门前良久，最终还是无奈的一叹。 说没有一点失望是不可能的，可那又能如何呢？ 不过虽然不能单独相处，但好歹也算是走近了她一步。易钦之微微苦笑。 第179章 小苍兰的致谢2 她真的很好，却也很难靠近，他不想太过明显直接，而引得她迅速地竖起尖刺。他想要看到真实而又柔软的她，而不是坚硬盔甲满满戒备的她。 不如，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易钦之看向她的眼底，染上了一层隐忍和复杂，接着听见她快要挂断电话，便抬步朝她走去。 “决定好了吗？”易钦之含笑着在她面前站定。 欧石楠点着头将电话收了起来，“局里随时可能有事要找你，所以为了方便，餐厅就定在了这附近，希望你不会介意。” 这倒是她头一次牵线请人吃饭，人际关系较少来往的她，也不知道这样是否合适。不过今天主角不在她，她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定的地方就在总局出门左拐的街道上，是一家口碑还不错的中档型中餐厅。 现在虽然是吃饭高峰期，但这家餐厅此时却还略有余位。 欧石楠和易钦之先到了地方，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易钦之倒了一杯热茶，放在了她的面前，怕她会觉得相对着有些尴尬，便起了个话头，“最近很忙吗？这几天都没见你怎么来局里了。” “还好。”欧石楠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院长这几天出差了，所以我最近都在医院那边。” 欧莲一向对她放心，她虽然是个法医，但却也是个闲职，所以但凡遇上欧莲出差，她便会接手帮忙暂时管理，这么些年来一直如此，倒也没出过什么差错。 接着，欧石楠问道：“案子最近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原本今天她来局里，也是为了来看看情况的。 说到这个，易钦之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但神色却淡淡然，一点儿也不着急。 欧石楠正觉奇怪，抬眼就见小苍兰气喘吁吁地朝这边快步走来。 临到还有几步距离时，她顿了顿脚步，放缓了许多，稍微调整了一下呼吸，才走上前，“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小苍兰大概是赶路太急，只见她双颊绯红，额头上沁着一层薄汗，还在微微小声地喘气。 “没关系，我们也是刚到。”易钦之礼貌地站起身来，“先坐下来休息会儿。” “没，没，没事……”小苍兰有些受宠若惊，“啊，对了！这，这是上次，您借给我的外套，我，我已经洗过了，那，那个……真的很谢谢您！”小苍兰手忙脚乱地将手中的精美纸袋递了过去，声音如蚊子一般，发着颤连带着敬语和感谢，脸颊也更红了一些，紧张地整个人似都要冒烟了一样。 待易钦之伸手接过之后，她还朝着他鞠了一躬，倒是惹得他有些失笑不已，上次本就是举手之劳罢了，没想到这孩子倒是这么铭记于心。 在易钦之的眼里，娇小而又异常害羞的小苍兰，真就如同孩子一般，也亦或是因为欧石楠的缘故，他对她也爱屋及乌了一些。 看着俩人干站着，欧石楠有些无奈地开口解了围，“先坐下再说吧。” 第180章 小苍兰的致谢3 小苍兰眼见易钦之还十分有涵养的站在那里，便觉得特别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有些同手同脚地坐在了欧石楠的身边。 易钦之将纸袋放在了一旁，然后也跟着落坐了下来。 欧石楠见小苍兰从坐下后，便恨不得将整张脸都埋进杯子里，有些无奈，毕竟她性格内向，对于外人在场就是这样，这么多年来也一直没变过。 于是，她便拿了主意，按口味轻重点了五道菜，有荤有素有汤，不出格，也不铺张浪费。 不过却在等待期间，三个人一时间有些相对无言。 小苍兰是因为害羞，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而欧石楠和易钦之，却是碍于在公众场合里，不太好讨论关于案件的事宜，更何况欧石楠原本就寡言，虽是她牵线，但她却不懂得如何起话题来调节气氛。 好在这里上菜的速度很快，于是三人便也默契地食不言了，倒是缓解了不少刚刚略带尴尬的沉默。 而在吃饭时，易钦之不动声色地留意到了欧石楠的筷子落下的点，后面便也十分自然地拿起公筷，为她和小苍兰布了不少菜式。 这里面含带多少私心，只有他自己清楚。 小苍兰的脸色好不容易恢复了些如常，结果又害羞地红了起来，小声地嗫嚅：“谢，谢谢……” 欧石楠却是点头表示感谢，只当是沾了小苍兰的光，倒是没有在意这些。 一顿便饭很快就吃完了，就在小苍兰费劲心思想鼓足勇气找点话聊聊的时候，易钦之的电话响了起来。 “抱歉。”易钦之拿出手机查看，不是来电，而是紧急信息，翻开一看，脸色却渐渐地有些凝重起来。 欧石楠注意到，猜想可能是案件的事情，不由地问道：“怎么了？” 而易钦之没说话，将手机收了起来，站起身，十分歉意地对小苍兰说：“真的很抱歉，局里有事我得先走了。” 小苍兰连忙摆摆手，反倒觉得自己更加抱歉，“没事没事，是我不好，呃，你有事赶紧去吧，我，我没事的。” 易钦之点点头，然后顿停了一下，看向欧石楠，又看向小苍兰，没说话。 这时让她陪着自己一块儿回局里，让小苍兰落了单不太好，是自己没考虑周全。 易钦之为了自己那么一点儿私心，心下有些懊恼，敛回思绪，便打算自行离去。 但欧石楠却从那一眼，便确定了自己刚刚的猜想，果然是和案件有关，于是也跟着站了起来，好好叮嘱了小苍兰一番，“我也得跟着回局里了，一会儿我来买单，你回去的路上小心点儿。” 小苍兰看着他俩神色严肃，便也不再多说什么，重要的事要紧，呐呐地点点头，朝他们挥了挥手。 于是，欧石楠和易钦之一路快步朝局里赶去。 刚到刑侦部门，就见里面似都快要炸了锅。 “那毛孩子不是已经被关着了吗？这视频怎么又有了？！” “都发出来半个多小时了，你们干什么吃的？！” 第181章 第四段视频1 刑侦队长在工作的格子间里大发雷霆，手握着一卷纸，“啪啪啪”就往桌子上砸，脸色很是难看。 而其他人个个灰头土脸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叩叩叩。”易钦之敲了敲门，打破了这个压抑的氛围，“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听到他的声音，那些个警员也不知道是喜是悲，毕竟这是更大的顶头BOSS找上门来了，他们工作上的疏忽，只会被教训的更惨。 刑侦队长将满脸的怒火勉强压了下去，然后打了声招呼，“易副局，欧法医。” 易钦之点点头，带着欧石楠走了进来。 “我们进去说吧。”刑侦队长引着他们朝着个人办公室走去，间隙还狠狠瞪了一眼其他人，让他们好好做事，一个个皮都给绷紧实了。 待到门关上，刑侦队长就叹了一声，有些自愧不如，“有人刚刚在网络上发布了第四段视频，与先前的那三段相差不多。”他打开桌面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翻到那个现已经被撤下来的视频，转向给易钦之和欧石楠看，“只是被发现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了，所以……”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但却都能明白，现在网络发展迅速，哪怕只是一分钟的时间，都足以造成不小的舆论了，又更何况半个小时了。 刑侦队长此时的脸色有些复杂，他没在年轻有为的新上司前博得好印象就罢了，现如今还在工作上频频出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这个饭碗吃腻了不想干了。 易钦之没有分神注意到这些，他一手撑着桌面，微弓着身子，将电脑拉近了一些，然后点击了播放键。 画面的开端黑了几秒，接着听着些许摩擦的声音，然后镜头一亮，跟着旋转了一下，然后才被放稳。 背景还是在那个木屋里，此时的墙壁和地面上还是一片干净，贝宁正被捆绑着坐在墙壁前的椅子上，微佝偻着头，好似还在昏迷。 紧接着，镜头内传来一个不太明显的脚步声，贝宁好像有所感应，头小幅度地晃动了几下，然后慢慢地清醒了过来。 而此时的画面里，从侧面走进一个身着黑色雨衣的人，直接朝着贝宁而去。 在仅有的镜头里，依旧看不见两人的长相。 “你，你不要过来！” 这一次，贝宁的嘴没有被堵上，发出了很害怕的微弱声音。 她看着靠近的人，开始蹬动着双腿，拼命不停地挣扎着向往后面挪动，椅子在地面上发出“哐当”“哐当”的刺耳声响。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贝宁带着哭腔低吼着，画面里看着她晃动的发尾，她好似在疯狂地摇头。 看着越来越逼近的人，贝宁终于嚎啕大哭，语无伦次起来，“呜……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也没看见！呜呜呜……你放过我吧……我，我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她挣扎的动静越来越厉害，似都快将自己整个掀翻过去。 第182章 第四段视频2 哪怕她身下的椅子都要散架了一般，她也没有放弃，只是这番举动却是徒劳罢了。 接着，便见那个黑衣人越靠越近，一声不吭的，穿着肥大，从背影上看去，根本分辨不出任何特征与蛛丝马迹。 那人弯下腰，倾向了贝宁。 “不要，不要！你要对我做什么？！放开，放开我！”贝宁尖声嘶叫，晃动地幅度也越来越大。 “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贝宁开始哭着喊着祈求。 “不要，不要，不要，不要——啊！——” 只见那人不为所动地，好似死死拿捏着她的手腕处，伴随着贝宁那急促地哭喊和最后一个尖叫声，血液“嗞”一下，从那里喷溅而出，接着后面的墙壁和地板上，便立马染上了一小块如梅花斑点般的血红。 贝宁语无伦次的抽泣哭喊声已听不太清了，然而没过几秒，画面就戛然而止，前后不过两分钟。 这视频显然与之前发布出来的视频相差不大，应该也是剪辑了其中的某一段落，但却代表性十分强。 如果贝宁现在真的已经死了，那么这段视频，应该就是最后她死前的画面了。 看完过后，易钦之和欧石楠都脸色凝重，紧锁眉头，一言不发，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 那视频当中的黑衣人，始终背对着镜头，甚至拿捏着贝宁的手腕，都只露出了一点她的手指，再无其他。虽然无法看见动作，但也能知道这人是拿着凶器，割开了她手腕处的动脉。 这视频中所知的内容，实在太少！ 易钦之沉吟半晌，最终挪动着鼠标，点击了重新播放，不多一会儿，电脑里又传来贝宁那凄惨的哭喊声。 而这一次播放完毕，欧石楠注意到了其中的一点，有些孤疑道：“这里血液喷溅出来的地方有点奇怪，手腕处的动脉不比脖子和大腿，这里的血管较细，更何况还是女孩子，按正常来说，不太可能有这样的情况。” 欧石楠走上前一步，站在易钦之的身边，伸手将进度条拉回所说的地方，伸手指了指，她顿了一下，才又接着说道：“也不排除别的可能。” 虽然她有些奇怪这点，实质上到底哪里不对，却又有点说不太上来。 要说割腕不是这样，那这溅上去的血她明明验的就是贝宁的，如果说不足以致死，那么贝宁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 这股莫名不对劲的奇怪感，让欧石楠紧紧地拧起了眉头。 易钦之沉着脸，锁着眉没有说话，只是拖着鼠标，将视频又重新播放了起来。 就这样，他将视频反反复复地重新播放了不知道多少次，电脑里一直不停地传来贝宁的哭喊声，似将这方办公室里，都连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云。 欧石楠陪着他一块观看，试图想从这仅有的画面里，再寻找一点蛛丝马迹，而站在另外一边的刑侦队长，脸色却是有些越来越难看了起来。 第183章 第四段视频3 这个视频在易钦之来之前，他便独自一人反复看了很多次，没放过一丝一毫的地方，的确是没有发现任何有线索的地方。 所以他现在有些孤疑不定，也忍不住胡乱猜想起来，易钦之这是真的在找线索，还是故意为之，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着他工作上的疏忽？ 在刑侦队长有些忐忑不安的时候，就听到欧石楠突然问道：“怎么了？有什么发现吗？” 只见易钦之原本凝重的神色，渐渐转变成了沉思的模样，双眸盯着电脑，画面正定格在视频结束前几秒的地方：贝宁被割腕后，鲜血喷溅而出，那血红蜿蜒地攀附到她的掌心中，然后从指间滑落至地板上。 “不太确定。”易钦之站直起来，伸手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对站在对面的刑侦队长招了招，指着电脑上的画面吩咐着，“你让下面的技术人员将这个镜头放大，清晰度尽量调高。” 见刑侦队长认真的记下了，易钦之却又再次强调了一遍，“特别注意是手腕这里，还有先前的视频里，只要露了这个孩子的手腕，都处理过后再拿给我看，动作要快！” 易钦之所指的地方，从画面上看去很是模糊，加之里面背景灯光昏暗，只依稀可见贝宁最后那沾染鲜血的手腕上，露出了一根红色手环，很是普通的模样。 刑侦队长有些奇怪，却没有多问，连声应下之后，就转身快步朝外走去，准备下达命令，但易钦之又将他叫住，“尽快查出发布这个视频的ID地址，还有发起人是谁。” 季聪现在老实的被关在拘留所内，而之前的监控里都发现了他的身影，只是没有直接的证据所指是他所发的视频，不过，他既没有承认过，也没有否认。 现如今，相差无几的视频再次发出，那么当初的视频到底是不是季聪所发？是另有其人，还是说，有他们不知道的同伴？ “好，我这就去。”刑侦队长严谨地应下。 其实在视频被他们发现的时候，他就立即下达了指令去查，只是现在还没有结果，他便也不再多说，连忙往外走去，分发指令，顺便看看有没有收获。 易钦之说完之后，转过身拿起桌面上叠放着之前被打印出来的视频画面，开始一页页认真地翻找起来。 “有什么不对吗？”欧石楠不太明白，他在意的那个手环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明明感觉就与普通手环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现在还不太确定。”易钦之手中翻找不停，翻到有贝宁的地方，便停顿下来，仔仔细细地查看，“那个手环我看着很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但又不太确定。” 他的话模棱两可，显然也是没什么把握，而需要反复确认才行。 只要是一丝一毫可能是线索的地方，都不能放过，因为很有可能，这将成为一个极大的突破口！ 欧石楠神色一凝，蹙起眉，便没有再追问，分过他手中的一叠，也帮着翻找起来。 第184章 第四段视频4 夜色渐渐临近，压下了天际边最后的一丝亮光，慢慢地将这座繁华的城市层层包裹了起来。 华灯初上，万家灯火，映照着黑沉的没有半点星光的夜空，空气中还弥漫着瑟瑟秋风，似已踩着末尾，稍显露出了一点初冬的冷然。 街头人头攒动，热闹非凡，现正是夜色狂欢时分。 而在一个人迹罕至攀着青苔的老旧巷子，逼仄的屋子里，正回荡一阵阵哭喊祈求的声音。 那声音是从桌上破旧的笔记本里发出，上面的画面，正是今天被发布出的第四段视频。 屋子里，只顶头亮着一盏昏黄的灯，桌子前背坐着一个男人，手里拿着烟正吞云吐雾，而挨着墙边，却连站着三个衣着随便好似在外瞎混的年轻男人。 那凄惨哭喊的声音连续循地环播放着，坐在那里的男人在不知道抽到了第几根香烟时，才伸手捻熄了，嘴里“啧”了一声，透着明显的不快，那三个年轻男人连忙更加挺直了身板，紧紧挨着墙壁，眼睛不敢乱瞟，连大气都不敢呼出。 “你们……”男人“咔嗒”一声，又点起一支烟，深吸一口，然后吐出，夹着烟的手指在屏幕上胡乱地点了点，“给我好好去找找……” 去找什么他没明说，但三个男人却懂了，忙点头如捣蒜一般。 但这个男人明显不太满意他们的举动，发出“嘶”地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严厉地又问了一句，“都听到了吗？！” 三个男人被惊地一颤，嘴里连忙叠声应下来，“听到了，听到了！” “那还不快去？！”男人一个打火机砸了过去。 那三人便似夹着尾巴，缩头缩脑地快步跑出了房间。 待人一走，这个男人挪着鼠标，又播放了一遍视频，在听到后面最凄厉地一道尖叫时，他冷冷地哼了一声。 ********** 而这边总局的刑侦部门里，此时却是忙得脚不沾地。 “老大！你快过来看看！”坐在格子间的技术人员高声喊道。 刑侦队长连忙快步上前，正逢办公室的门半开着，听到动静，易钦之和欧石楠也跟着出来了。 看到两个顶头BOSS都站在旁边，技术人员压力不小，咽了咽，又伸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才正色道：“视频的ID地址跟之前一样，都是从黑网吧里发出来的，不过这家黑网吧不在警局附近，而是在有些靠近城东区那边。”他伸手点过几个网页，然后又调出几个监控画面，言语间有些不太确定，“我把那边附近的监控都调出来反复查看过了，暂时只发现了一个很可疑的人……” 在监控里，只有仅仅两个画面上，有着一个模糊的身影，看不清面貌，也辨别不出性别，但唯一引起注意的地方，就是那身形竟然与季聪相仿，并且也是一身黑衣打扮，脑袋上紧紧地扣着衣服上的帽子，微微佝偻着身子，好似行色匆匆。 虽然拍摄到的镜头少之又少，可这个人，却实在太过可疑！ 第185章 新的发现1 刑侦队长脸色难看地连忙拿起旁边的电话，就打给了拘留所那边，“这里是刑侦部，帮我查下前几天被关进去的季聪，有没有被保释？” 很快电话那头就给了否认的答复。 挂断电话后，刑侦队长舒了一口气，稍微缓和了下神色，只是却依旧没能松懈，脸色也没能好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季聪，那么这个人是谁？到底是凑巧，还是同伴？ 他抬眼撞到易钦之看过来的目光，便朝他摇了摇头。 易钦之的脸上没有意外的神色，那天他就试探过季聪了，看来他要等的就是这个了…… 刑侦队长紧锁着眉头，浑身低气压地敲了敲桌子，点着电脑屏幕说：“你再看看还有没有监控拍到这个人，把范围扩大了找，仔细一点！” 技术人员艰难地咽了一口，手握着鼠标点击不断，却还是硬着头皮解释道：“这块区域不比市中心这边，那里的监控实在太少，并且，并且这人好像提前踩过点的，因为后面拍到这人的监控，都是这几天才新装上去的，而其他的旧监控，没有一个拍到的。” 这个人的确很聪明，从画面上看去，这人刚踏入监控拍摄范围内时，就很快地发现了摄像头，然后故作镇定又匆匆地离开，这才有了两个被捕捉到身影的画面。 到了这里，几乎已经有了很大的嫌疑是这个人所为，只是拍摄到的地点离那家黑网吧，还有着一小段的距离，所以现在也无法完全肯定。 刑侦队长双手抱胸，狠狠地揉了揉眉头。 这时，旁边快步走过来一个技术人员，“易副局，队长。”他将手中的两叠资料分发给了他们，“这个视频的分辨率太低，我已经尽量将清晰度调高了。” 按照要求，只要是露了手腕的画面，他都调了出来，有被捆的，被肢解的，还有被割腕的，数量不少。 易钦之接过资料，便连忙快速地翻阅了一遍，显然他的注意力更着重在这上面。 “你继续看着这边，有进展就叫我。”易钦之头也未抬，朝着刑侦队长丢下这么一句话，便拿着资料，一边继续看，一边匆匆往旁边的办公室里走去。 刑侦队长应了一声，便又转回头盯着翻找监控画面的这边，心里正琢磨着寻找其他的办法。 而欧石楠顿了顿，才朝着易钦之的方向跟去。 她刚进办公室，就见易钦之弓着腰，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敲打，好似在电脑上查询着什么，神色之急，甚至连坐到对面椅子上的功夫都没有。 欧石楠走上前几步，电脑的旁边摊开放着进行处理过后的视频画面纸张，而在最上面的那张，是贝宁手腕被割腕时，放大的清晰画面。 她蹙着眉，伸手拿起那张纸，在这张进行恢复过的画面上，清晰的显现着易钦之之前所说的那个手环：红色的橡胶材质，拇指般的宽度，边缘处环绕着一圈片片树叶。 第186章 新的发现2 但在她看来，这的确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的普通手环罢了。 “有什么发现吗？”欧石楠问道。 易钦之摇了摇头，没说话，屏幕上相继弹跳出不少网页，但却依旧没有什么发现。 欧石楠并没有再追问，走到了旁边坐了下来。 术业有专攻，如果是验尸提取样本等，她是拿手的，但在于其他方面，她的确帮不上什么。 欧石楠坐在那里，听着易钦之敲击键盘还有外面忙碌得热火朝天的声音，仿若现下只有她一个闲人。 她低垂着眼睑，视线落在了手上拿着的纸张上，渐渐陷入思索之中。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临近了深夜，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渐渐地也转过了零点。 易钦之查询了半天，还是毫无收获，带着些恼意，丢下手中的鼠标，直起了有些酸涩的腰，眉头锁得死死的，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来。 “喝杯咖啡吧。”欧石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去泡了咖啡，递了一杯到他面前。 易钦之缓了缓烦躁的情绪，扬了扬嘴角，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他喝了一口，嘴里弥漫起一股苦涩，之后又带着一丝甜意，这让他提起了几分精神，而后，有些后知后觉地抬眸看了一眼时间，才发现竟然已经这么晚了，脸上带着歉意对欧石楠说：“抱歉，让你跟着加班到这么晚，你赶紧先回去休息吧。” 欧石楠摇摇头表示不碍事，又忍不住劝了他一句，“慢慢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易钦之无奈的笑着点了点头，又低头喝了一口咖啡，但却突然脑子里闪过什么，让他一下子怔愣在了那里。 豆腐……对！豆腐！ 易钦之连忙将杯子放在了一边，伸手掏出手机打给易巡。 响过两声，那边便接通了。 在易巡还未来得及出声时，易钦之就开了口，“易巡，我公寓客厅里的茶几上，有一本宣传册，你现在赶紧过去帮我拿到总局来，我在刑侦部等你，快点！” 前几天闲暇时，易巡找他讨教做菜，随口说了几句后，他提起有点馋鱼头豆腐汤，后来易巡不知道是从外面买的，还是家里拿的豆腐，就给他送了过来，外裹了两层塑料袋，中间用那本有些厚实的宣传册隔着，以防漏水或碎了，当时他拿出来重新盛装豆腐，便将那本册子随手丢到了茶几上，也随意的翻看过几眼。 他依稀记得，那好像是本什么福利院的宣传册，里面印有一些周边，好像就有那个手环！ 所以他在见到贝宁手上的手环时，总觉得莫名的眼熟。 只是，既然是那福利院的，还做了宣传册，为什么他在网上搜寻时，却没有找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易钦之微微皱眉，斜睨着电脑屏幕，所有所思。 “好的，我这就去！”易巡听着易钦之的声音有些着急，便不再多说，连忙应下来就挂了电话。 至此，易钦之凝重的神色终于轻松了几分。 第187章 新的发现3 前后不过半个多小时，易巡便很快地赶到了总局，手拿着那本宣传册子，匆匆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哥，我……”易巡没想到这里还有外人在，话说一半又咽了回去。他身为易钦之的表亲，更是助理，坚守着工作时从来不带任何私人情感，刚刚也是一时嘴快，此时连忙改了口，“易副局，你要的宣传册。” 说完，易巡不由地瞟了一眼在场的欧石楠，却没想到被她抓了个正着，耳根子上立马爬上了一丝尴尬的绯红，就见她朝着自己点着头打了声招呼。 易巡微侧着脸，带着点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这是他第一次在警局里见到这么貌美的女性，更何况还是在这个时间点，在心里猜测她的职位时，也有些羞涩的不敢看向她。 易钦之没有分心去注意到易巡的这些小动作，接过宣传册，就赶紧翻阅了起来。 这本宣传册是隶属乐叶福利院的，没有太多页，但胜在制作的纸张页面很硬实，所以当初才被拿来垫了一下。 首页封面上，在福利院名字的上面，有着一个标志，红色的原点打底，里面围绕了一圈树叶，与贝宁手环上的相差无几。而里面的内容，只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福利院，他们收留了不少弃婴、孤儿和流浪儿童，现广招各界慈善人员，好心捐助，到最后一页里，还印上了不少前去做义工的青少年集体照，结尾处的最下方，分列出了几样福利院发放的物品，带有些许标志的上衣、提袋、伞，还有手环。 看到这里，易钦之翻阅的手指一顿，忙往办公桌走了几步，拿起贝宁手腕的画面纸张，与宣传册上的手环开始进行对比。 尽管清晰度已经尽量调高，也还有些许模糊，但两个拿在一起看，却完全可以确认就是同一个手环了！ 看到这里，易钦之立马把手中的宣传册和纸张放在了一边，然后开始在电脑上搜寻。 只是搜寻出来的有关乐叶福利院的信息，却只有寥寥几条，少的可怜，更别提隶属他们福利院发放的物品图样了。 这实在太不正常了！ 易钦之拧着眉头，眼睛盯着屏幕，头也未回地朝易巡吩咐，“易巡，你把队长叫进来。” 易巡听到之后，连忙转身出去叫人。 很快，两个人就一起进来了。 刑侦队长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到现在他都没把监控里的那个人给找出来，那个人又谨慎又狡猾，让他恨得牙后根痒痒的。 这个时候又被叫进来，他以为是来问他进展如何的，他有些难以启齿，但却也要硬着头皮说，过来的路上，心里已经来回想了几番措辞，只是正要开口时，就听到易钦之说的并不是这个。 “你去查一下这个乐叶福利院。”易钦之说着顿了一下，然后皱着眉头思索着又道：“还有，查查贝宁和季聪与这个福利院的关系，顺便私服暗访一下，动静不要闹太大。” 第188章 新的发现4 刑侦队长一愣，有点没明白，就见易钦之递给他那本宣传册子和贝宁手腕的纸张，猛然反应过来，连声应下，然后赶紧转身出去吩咐人做事。 那么现下，便只有等了。 而坐在那里一直未出声的欧石楠，在这时站起身来，突然开口道：“我再去案发现场看看情况。” 她刚刚一直思索着这个案件，觉得里面不仅蹊跷，还有许多对不上说不通的地方。 如果真的是季聪杀了贝宁，那么他的杀人起因是什么？情杀吗？那又为什么俩人会相约好一起提前休病假，还将唯一的亲属安置妥当？那么是殉情？这也说不通，因为如果是殉情，又怎么可能这么高调的拍摄了视频，还放置网络上？更何况视频里的贝宁被捆着凄惨无比，从哪里来看，都不止那么简单。 但凶手真的是季聪吗？可是他既不否认也不承认，要拘留便拘留，一点辩解都没有，这实在不是正常反应，而且就以现有的所有证据，似乎都间接性的全部指向了他，现在唯独就差凶器还有尸体了，只要这两样一旦找到，随时都可以将他提交法院进行起诉判决。 可如今又出现了第四段视频，并有疑似他的同伴出现，他们这样不断地发布视频，目的到底是什么？而贝宁到底是不是他所杀？ 欧石楠脑子里不断出现着经过自己手的那些证据，怀疑过，随后又被推翻，推翻过后又怀疑。 她觉得，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她亲自去确认才行！ 易钦之听到她所说的话，瞥着眉抬眼看了一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凌晨一点了，而案发现场又在偏远的城东郊区处，他不是很赞同，“现在实在太晚了，如果没有很急的话，还是明早再去吧。” 欧石楠摇摇头，“没事，我只是去看看。” 易钦之见她非去不可，也的确拿她没办法，更多的是担心她。而查福利院那边还需要一些时间，倒也不急，正好等待的这段时间，被空了出来，“我陪你一块儿去。” 欧石楠脚下一顿，想都未想地就拒绝了他，“不用，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上一次在现场，她只能单纯的收集样本，而今晚，她想用自己的阴阳眼，去看看另外一番“实情”，自然是不能要有外人在场，更何况现在这个时间点，越晚越好。 易钦之紧抿着唇，心里有一点烦闷，又有一点苦涩和失落，却也无可奈何，最终还是放心不下地叮嘱她：“你……注意安全，有任何事情记得打电话给我，还有，那里有巡逻的警员，夜里树林的路不好走，让他们陪你一块儿进去。”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执意要一个人去那里，不过，肯定也有着她自己的原因，既然现在她选择不说，应该也是想等确定之后再说吧…… 易钦之在心里自我安慰，嘴角处泛起一丝苦笑。 欧石楠听着他的叮嘱，点点头，“好的，我会的，谢谢。” 第189章 一时不备1 她在去城东郊区之前，先回了一趟住处。 一是为了开着那辆才送修回来的车，方便自行前去，二是为了回去拿多一些“防身”的玉器，毕竟那是长久未有人涉步的树林，本就容易聚阴，更何况临到这夜里阴气最盛的时刻。 欧石楠在上楼时，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在楼前的一个路灯，路灯下的空地处，在这连续的几天里，总会停着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 而今晚都这个时间点了，也不知道是来了，还是没来…… 她脚下一顿，甩甩头，有些自嘲，自己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受虐倾向，竟然会注意到这个问题上来。 她将这些有的没的压回脑后，加快了脚步抓紧上楼。 欧石楠从屋里带了一块玉牌和两个保平安的锦囊，这些均是她去名寺里求来的，平日里功效也不错，如今便是最佳选择。 不过临到出门时，她还是又多带了一样——从邢爵那剥夺过来的八卦盘。 欧石楠手握着八卦盘，触及温凉，她低垂着眼睑，眸底看不出神色，最终抿了抿唇，将八卦盘塞进了外套的内衬口袋里，然后抓起钥匙，便快步出了门。 她驾车一路开往城东郊区，由于是深夜，耗费的车程时间，比平常减少了一半，于是，很快便到了目的地所在。 欧石楠刚从车上下来，就蹙起了眉头，那一股浓郁阴鸷的气息，直扑而来。 她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已是凌晨两点多左右，而此时的黑夜天色，别提朦胧月色了，就是一丝儿的星光半点也没有，那压抑的沉沉一片，竟是将这方天地都包裹住了一般，令人有些窒息地喘不过气来。 欧石楠站在树林的入口处，幽幽的道路，漆黑的看不见底，犹如一只猛兽的血盆大口，似只要踏足一步，便会坠入深渊，粉身碎骨。 这时，一束森森的阴风，从里面缓缓飘出，可又似一把利剑，狠狠地刮过她|裸|露在外的肌肤，然后从毛孔里钻进去，刺入骨子里，由内而外地带起一阵阵战栗，寒气不由地从脚底升起，从四面八方包裹袭来，明明还未临到冬季，此时却犹如寒冬腊月一般，让她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欧石楠轻吁了一口气，闭了闭眼。 再睁开时，已经是暗红的眼珠，她看见了掩藏在黑夜的林子里，那一双双若隐若现的眼睛，泛着幽蓝幽绿的光，却都是齐刷刷地锁定着她，似打量，似疑惑，似贪婪，似饥渴，亦是不怀好意。 “桀桀桀桀桀……” “嘻嘻嘻嘻嘻……” 远远传来一阵阵忽远忽近、似哭似笑的古怪声音，接着，便见眨眼般功夫的时间，那一双双眼睛，好似又逼近了一些。 欧石楠的身子反射性地朝后退了一步，心生不虞。 她还未踏入一步，便被“他们”如下马威一般，也不知到底是恐吓，还是引诱。 欧石楠掐了掐食指，抑制住从心底翻腾而上的不舒服。 第190章 一时不备2 但不管怎样，她都得进去。 欧石楠刚向前踏进一步，周遭微弱的光线，似又黑沉了几分，就像踏入了一个黑色屏障里，明明只是一步的距离，她竟然连身后的车都看不太清了。 接着，她的身后似有一只无形的手，让她的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前推去。 欧石楠踉跄了几步，彻底踏入了林中。 眼前一黑，又亮起，她回过神来时，原本黑漆的树林里，又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此时的周遭，“人”潮涌动，“他们”形态各异，整个呈半透明状态，还隐隐泛着光，在各个角落里出现。 有的藏在树丛后窃窃私语，有的倚靠在树干上两两相谈，有的在半空中飘来飘去，有的自顾自地在走路，等等各色举动，如同正常“人”一般，这里就像是“他们”的世界，“他们”的天地，到了相应的时间，“他们”便出来活动。 而闯入的欧石楠，却成了异类般的存在。 “唔……这个人好香啊……” 欧石楠的脚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萝卜丁孩子般的“小鬼”，伸长了它那圆墩墩的脑袋，在她的脚边嗅来嗅去的，稚嫩的小脸上，如痴如醉的。 她知道，她这样属阴的体质，在“他们”看来，就是美味佳肴，亦是天然的器具，永远带着无法抵抗的引诱力。 “啧，快走快走，这人身上臭死了。” 萝卜丁的“小鬼”身边飘来一个稍大的“孩子”，一脸嫌弃地看了看欧石楠，然后捏着鼻子，抓着“小鬼”，俩个就一起快速飘走了。 欧石楠无奈的摇摇头，这是她带的护身的东西起了效果。 只是她现下笑不出来，也不会放松半点警惕。 她看着再前方长长的路，越往里，越黑沉，不似这前面一派和谐之样，而那后面，不知道还有着什么，在等着她。 欧石楠咬咬唇，目不斜视地穿过这些毫无伤害力的游魂，朝着林中深处走去。 渐渐地，以肉眼能见的速度，那些发白的游魂越来越少，压抑的气息也越来越重，温度也随着一步一步，逐渐越降越低，直至最后，欧石楠呼出的气息，都成了一团白色的烟云。 周围除了黑，还是黑，一片漫无边际，寂静无声。 “喀嚓”一个清脆的声音。 欧石楠低头一看，竟是挂在胸前的玉牌，从中间无故地裂了开来，蜘蛛纹路爬满了光洁的玉身，伸手一摸，便哗啦啦地碎成了粉末，风一吹，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一条红绳，孤零零地悠悠晃荡在那里。 欧石楠捏着绳子末端，蹙着眉，视线所及的地方，根本看不到路。 她站在原地停顿了一会，正在判断方向时，突然地，她感到脖子处传来一阵莫名的灼热，垂眸看去，是那条所剩的红绳，自燃起了一股幽蓝的火。 只见那火越烧越快，火舌将要舔|舐至她的肌肤，她连忙伸手摘下，刚一落手，那绳子便直接在半空中全部燃尽了。 第191章 一时不备3 欧石楠心中莫名一紧，连呼吸都急促几分。 她开始警惕了起来。 “嘿嘿嘿……”一个轻轻的偷笑声，在她的左耳拂过，像一阵风，穿过她的后颈，慢慢来到她的右耳边，又低低地笑了一声，好似一个调皮的孩子的声音，然后又被吹散而去。 接着，欧石楠的外衣下摆被无形地用力往前拽去，她脚下一个不稳，往前一扑，那原本的漆黑一片，就像一层黑纱，轻而易举地被揭开，然后就穿了过来。 欧石楠再次抬眼看去，四周已经恢复成了原本的树林模样，现在黑夜里的林中依稀透着点月光，草丛里隐约传来虫鸣声，根本不见刚刚半点异常的地方。 她转头看向身后，才发现她不过才刚进入口十步路的距离，现在所站的位置，还能清晰的看见她的车停在那里。 可就仅仅这几步路，她觉得似都已经走了好久，要不是胸前佩戴的玉牌不见了，她甚至都要怀疑刚刚自己那转眼即逝的两个地方，是否眼花了。 欧石楠抿了抿唇，现下她所遇到的，都是一些伤害力不高的“小鬼”，并且那玉牌也为她挡了一次试图想要伤害她的鬼魂，而更往深处去的地方，她根本没有把握。 她站在那里踌躇着，看着腕表指向了凌晨三点，咬咬牙，最终还是抬步朝着林子里走去。 欧石楠加快了脚步，一路上眼观鼻鼻观心地走路，低垂着眸子看着脚下，不再使用阴阳眼。 除了最开始所遇到的那些，到了后面竟一切如常。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额头上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却还未到达目的地，不禁又抬手看了一眼时间，但那表针却还是指着先前所看的时间——凌晨三点，一分未多，一分未少。 欧石楠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往周遭一看，她以为自己都快走到了，实际上，她一直都在原地。 四周依旧还是刚刚所见的模样，依稀的月光，隐约的虫鸣，清风浮动，身后的路口不远处，还是停着自己的那辆车，什么都没变。 欧石楠蹙眉，她觉得自己应该是遇上了鬼打墙。 鬼打墙倒是没什么可怕之处，像这样基础的被“他们”捉弄，她从小到大不知道遇到了多少次。 怕只怕，这鬼打墙，并不是正常的鬼打墙。 果不其然，欧石楠转身想朝来时的路返回时，那入口明明就在眼前几步路的距离，但她却怎么都走不过去，就像是踩在了循环的传送带上一样，一直在原地踏步。 欧石楠停了下来，又朝里走去，但也是走不过去。 明明她在走动时，脚下的路在变，可周围的环境却未变，眼前的景象也未变，甚至连手腕上的表都一直停留在那整整三点时刻。 她好似被装进了一个透明容器里，走不出去，也打破不了。 一滴汗不由地从鬓角滑落，欧石楠心下正在盘算着该怎么办，却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烧焦的味道。 第192章 一时不备4 那味道似就从她身上传来的，低头一看，竟是挂在腰间的两个保平安的锦囊无故自燃了。 只是眨眼间，两个锦囊便被全部烧尽，火舌甚至没燃到她的衣服，好似这两个锦囊根本就不存在过一样。 这时，突如其来地刮过一阵强风，卷着风沙和枯叶，伴着“呜呜呜”似哭似泣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地将欧石楠整个人团团包裹住，带起她的衣摆和长发，也迷乱了她的双眼。 她伸手去挡，试图想阻挡这莫名其妙的阴风，保持自己的视线。 但她眯着眼睛所看的是，周围的一草一木都纹丝未动，这风像长了眼睛和双手一样，就围绕着她，不停地转动。 欧石楠不禁开始走动躲避着。 可她走到哪，那风就跟到哪，并且越刮越烈，让她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连自如的呼吸，都有些困难。 她的眼珠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渐渐变成了深红色，后背肩胛骨处，一块符文印记也开始隐隐灼烧起来。 欧石楠现在的视线所及之处，除了这古怪的风沙以外，再无其他。 可这风却又好似在引导着她一直向前走，踉踉跄跄几步之后，在她后背第二块符文印记开始发烫之时，这股风沙毫无预兆地如同泄气的气球一般，向四面八方逃窜而去，然后慢慢归为平静。 欧石楠揉了揉眼，再睁开时，眼珠已恢复成暗红，而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竟然站在了目的地所在木屋的门前，似伸手一抬，就能推开这扇门。 她微微一怔，心下有些孤疑，不知道这到底是真是假，还是“他们”的把戏。 欧石楠站在那里良久未动，可那木门好似已经按捺不住，“嘎吱”一声，便自行缓缓地打了开来。 屋内静悄悄地漆黑一片，可里面却并没有让她感觉到太过压抑的阴鸷。 欧石楠凝着一张脸，抬步走了进去。 月光从窗子里窜了进来，洒亮了几乎半个屋子，将那黑沉霎时间就冲散了。 之前勘查现场时发现的那些鬼魂，一个不少地依旧在屋内游荡。 而此时没了其他游魂的掺和，这几个特殊的尤为显眼，定睛一数，欧石楠的眉头越锁越紧，先前她便有所怀疑死了不止一个，只是没想到竟然有四个！ 难道都是季聪所杀？ 她不禁从门口彻底踏入了屋内。 “嘭！”地一声，木门在她身后狠狠地摔上！ 其中一个飘荡在半空中没有下半身的鬼魂，好像发现了欧石楠的存在。 只见它好奇又小心翼翼地向她靠近了一点，慢慢飘到她的面前，从左边荡到右边，又从右边荡到左边，时刻关注着她的视线，好似在确认她是否能看得见它。 它猛然在她眼前停下，然后悠悠地开口道：“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欧石楠一愣，才反应过来它是在问自己。 “你是谁？”它又问道。 那声音好像是一个少年，带着独有的沙哑，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却似男似女。 第193章 一时不备5 只见它的形态通体透白，看不清面貌，只能从声音中辨别。 欧石楠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回答，因为她也想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里，是不是被季聪所杀。 它看着欧石楠暗红的眼珠，又向她逼近了几分，两人相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它靠得越近，越似一团白烟，集聚不起整个人形来。 欧石楠分辨不出它的眼睛在哪，透过它依稀的身形，还能直接看到它身后那斑驳的墙壁。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欧石楠终于开口道。 它一愣，然后轻飘飘地从她面前荡走，像一阵微风，卷动起她的发丝，才听得它空洞的声音传来，“我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欧石楠蹙眉，她知道，有些死后的魂魄逗留人间，不仅仅是怨念或不舍，更多的是，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但有些却也会像这样，失去部分的记忆，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就一直逗留在原地，要么长久积怨化成厉鬼，要么成为孤魂野鬼，要么觉悟去投胎转世。 这时，旁边忽地响起一个女人的嘲笑声，“呵呵，你问他，他能懂个屁啊。” 欧石楠闻声看去，只见那空木架床沿边上，此时慵懒地倚靠着一个衣着暴露的女鬼，形态十分清晰，从面貌上可辨别不过三十多岁，要不是通体微微泛着白光，大致上与真的人并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它的左手胳膊没了，肩膀断裂的地方还淅沥沥地滴着血，上面倒吊着一丝丝经脉和肉沫，而她的左脸也整个面目全非，好似经历了大型撞击，整半张脸黑红糊成一片，血肉模糊，半边头骨和脑浆都溢了出来，模样看上去很是可怖。 但它却十分淡然地倚靠在那，保留的右手上，还夹着一支燃起的香烟，悠悠荡荡地扬着袅袅烟云。 它完好的右脸上，化着浓艳的妆，眼妆和嘴唇均已花掉，神色间还挂着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见过众多生生死死各样尸体的欧石楠，对此并没有被惊吓到，而是十分平静地打量了它一番，然后才缓缓问道：“你知道多少？” 它把香烟叼在嘴边拔了一口，挑着眉，然后伸手挠了挠左边脑袋上与血块糊在一起的发丝，“哦？”它感兴趣似地轻笑，身体抖动着，肩上劣质的肩带滑落了下去，露出大片肌肤，十分地风情万种，“如果我告诉你了……”它说着，拉长了尾音，眯着一只完好的眼，左右转动，带着些许贪婪和不怀好意，“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欧石楠抿着唇没说话，侧眸去寻刚刚那个少年，但却不知道飘荡去了哪，早已不见踪迹。 “小搔货，你瞎啊，没看见这是个女人啊，乱发什么搔？”一个下流的男声忽然响起。 只见那个女鬼的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凭空出现了一个身形壮硕的男鬼，一条粗壮的胳膊搂着它的腰，俩个紧紧地贴在一起。 第194章 一时不备6 男鬼的形态与女鬼相似，都与活人并无太大区别。 它赤着宽厚的胸膛，上面遍布着不少干苦力活留下的疤痕，整个看上去，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它的头颅，却是生生扭在了脑后，正面的后脑勺上，只剩下半个壳，里面已经几乎全空，黑洞洞的窟窿里还挂着细碎的血块，慢慢流露出来，猛然看去，就像一张食人的血盆大口。 女鬼嗤笑一次，很是不屑，“呵，你懂什么。”然后有些嫌弃地扒拉开腰间的手臂，“穷鬼，离老娘远一点。” 男鬼别着脑袋，费劲地朝那张涂着劣质口红的嘴唇上，狠狠地啜了一口，“够味儿！” 欧石楠嘴角抽搐地站在那里看着这一幕，顿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先前一番紧张的情绪，顿时就被搅合得一干二净了。 只是视线在略过那个男鬼时，心下有点孤疑。 这个男鬼目测上去有一米八以上，体态看上去就是常年做体力活的模样，健壮而富有力量，一般人还真不是它的对手。 而季聪不过是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体还在发育成长，与这个男鬼比起来，根本不成正比。 如若人真的都是季聪所杀，前面的少年和这个女鬼，还说得过去，只是到了这个男鬼，却怎么也说不通了，因为俩人的力量悬殊也太大了，除非是侥幸或者技巧，不然根本不太可能。 欧石楠正在思索着，忽感自己外衣下摆被轻轻地扯了扯。 “姐姐，姐姐，你在干什么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蹲在她的脚边，一双小手拉扯着她的衣摆，仰着脑袋，看着她。 孩子？哪里来的孩子？！这里不止死了四个人，还死了一个孩子吗？！ 她刚刚进来时，分明看到的就是四个大人形态的鬼魂，根本没有这个孩子的存在啊！是外面溜进来的，还是自己忽略了？ 欧石楠一懵，这似乎有些出乎了自己的意料。 “轩轩！你给我回来！”一个颤抖的女声，带着明显的害怕意味，从旁边陈旧的桌子底下传了出来。 小男孩一听，连忙松开了手，小步地朝那个方向跑去，“妈妈妈妈……” 没有被月光照到桌下，黑沉一片，依稀能见到那里似蜷缩着一个女鬼，伸出纤细的双手，一把搂住奔来的孩子，拖了进去，紧紧抱住，然后从黑暗里，露出一双含着惧怕的眼睛。 欧石楠一愣，顿了顿，然后抬脚朝它走去。 她刚走近两步，就听得它一声惊叫，“站住！你想干什么？！你别过来！”破碎的声音猛然扬高，尾音中带着颤抖和牙齿嗑出来的“哒哒”声。 欧石楠没想到它这么害怕，不禁放缓了些动作，“别害怕，我没有恶意的……”她慢慢挪动着步子接近它，“我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 贴得近了些，才看清，这应该是一对母子，它紧抱着一脸天真的孩子，瑟瑟发抖而又警惕十足地盯着欧石楠。 第195章 一时不备7 在微弱的光线下，欧石楠能看清它俩形态完整，只身上的衣着上布满了血色。 她在距离一定的地方停了下来，然后缓缓蹲下，看着那对母子又往深处缩进去了一些。 “你……”欧石楠斟酌着话语，有些迟疑，“……你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吗？”然而，她其实更想问的却是：你知道你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欧石楠见它眼神瑟缩了一下，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倒也不心急，她沉吟了一下，又换了一个说法，“那你知道，在你发现自己在这里时，之前的最后一个地方，是在哪吗？”而其中的意思却是：你知不知道自己死前最后一次见到地方是哪。 欧石楠看得出来它害怕和警惕，怕是到现在还无法接受自己已经死亡的现实，所以她想在不激动它的情况下，委婉的想问问自己想得知的讯息。 它闭口不答，反倒是它怀中叫轩轩的小男孩，一脸激动，好似上学的孩子，在老师问到问题而无人得知，只有他一人得知时的兴奋感，“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在黑黑的车子里，在那个叔叔开的车子里面！”小男孩指了指欧石楠身后与妖娆的女鬼正在调情的男鬼。 “轩轩！”它的母亲大声呵斥，然后紧紧搂着孩子，又往暗处躲了几分。 “车里？”欧石楠一愣，有点不太明白。 “对啊，车里，我开的车啊。”在欧石楠身后的那个男鬼，突然出声。 她循声转头去看，只见那个壮硕的男鬼还与女鬼纠缠在一起，俩个姿势毫不避讳地十分暧昧。 “她，他，他们。”男鬼一只手游移在女鬼身上，然后另外一只手点了点怀中的女鬼，又点了点旁边一直满屋飘动的少年，最后点了点桌下的那对母子，“都是我车里的人，加上我自己，齐活了，哈哈哈。”它的声音从后面发出，正面那可怖的后脑勺，随着它的笑声抖动了几下，那淅沥沥的血块便又溢出来几分。 欧石楠蹙眉，有些奇怪，如果是这壮汉开车拉人去送死，总不能把自己也给送进去吧？这实在说不通啊。 那妖娆的女鬼看着欧石楠满目惊疑的表情，好似觉得十分有趣，“咯咯咯”地笑出声来，有些大发慈悲的，终于肯开口解释了一句，“想什么呐，这穷鬼也就一开黑车的。” “小娘们，说什么呢。”男鬼下流地在它脸上摸了一把，“开黑车的怎么了，这不还是跟你做了一对亡命鸳鸯，你嫌弃我，你也找不到第二个让你满足的了。”男鬼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腻在女鬼身上，上下其手。 女鬼嘴里发出“啧”的一个不耐烦的声音，然后才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们都是黑户，所以只能坐他的黑车。”它懒懒地抽了一口烟，好似现在开了一个话头，后面的话便也容易多了，“中间坐他的车，然后上船，都是为了偷渡去A国。” 第196章 一时不备8 “只是还没上船呢，在路上咱们就翘辫子了。”它嗤笑一声，又有些自嘲，“不过倒也好，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活着也累。” 它拿烟的手，对着欧石楠又点了点，“比不过你们这些衣食无忧的人，呵。” 欧石楠无视了它的嘲讽，皱着眉，又问道：“所以你们不是在这里死的？” 女鬼像看白痴一样的翻了一个白眼，随手指着自己另外一半被毁的身子，鄙视道：“你看我这样像是死在这里的？这么大个车祸现场，你不会辨别？” 欧石楠没反驳也没说话，她问出那句，无非就是想再次确认罢了。 而现在可以肯定的就是，按照这个女鬼所说，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出车祸死的，并不是季聪所杀。 只是他们出现在这里，又和季聪有着什么关联吗？ “你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吗？”欧石楠不厌其烦地又重复着先前的问话。因为，很显然这个女鬼比之其他几个，保留了更多的意识所在，或许它能知道所有情况。 却哪知它有些不耐烦地回了一句：“我要知道的话，还用得着你来问？”随后见它压了压脾气，眼睛盯着欧石楠转动了几下，好似想到了什么，嘴边又漾开一抹笑，声音拉长似撒娇般地缓缓说道：“不过我有看到一个……” 话说了一半，便埋没在了故意为之的沉默里。 欧石楠没着急着问，知道它接下来的话，可能很有用，但是看着它那副模样，却是像在打着什么主意，这让她微微眯起暗红的眸子，心生一股警惕起来。 女鬼见欧石楠不动声色地有些戒备，眼珠一转，笑了笑，懒懒地靠在身后的男鬼胸膛之中，“我可是他们当中，最先有意识醒来的那一个，所看到的……知道的……自然比他们多……” 欧石楠默不作声，静静地等着它接下来的话，想看看它到底想说些什么。 只是她却忽然眼前一花，那个倚靠在那的妖娆女鬼一闪不见，霎时就不见了踪影。 “我知道这么多你想知道的……”一个轻佻妩媚的声音，徒然在欧石楠的左耳边响起，似一阵清风，轻飘飘地落在那里，肩头也跟着微微一沉，一个纤长的手指攀附在了上面。 原是那女鬼飘来了欧石楠的身边，直直地贴着她，伏在她的身上。 “如果，我全部都告诉你……”女鬼的声音，悠悠然地又飘到了欧石楠的右耳边，一只手也跟着攀了过来，就像一条蛇一般游移着，而又缓缓吐出嘴里的蛇信子，那一股阴嗖嗖地气息，将她慢慢裹住，“那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吗……” 它锲而不舍地，想要从欧石楠这里得到好处拿来做交换条件。 欧石楠被身上这沉沉的阴气压得心生不快，暗暗转过几个念头，却还是明知故问道：“你想要什么好处？” 女鬼听此，满意地轻声笑了笑，纤长的手指在欧石楠的侧脸上刮了一下。 第197章 一时不备9 随后，它话头一转，不再提自己索要什么好处，而是如了欧石楠的愿，说起她想知道的讯息起来，“我看到了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在搬动我们的身体……是他带我们来这儿的……” 尽管欧石楠结合刚刚所说的，已经猜想到了这个结果，可如今真的听到了，却还是忍不住瞥起眉头，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一寸照片——那是她从警局顺手带出来的季聪的照片，递到女鬼的眼前，指着上面再次确认道：“是他吗？” “唔……”女鬼撒着娇伏在欧石楠的肩头，左摇右晃的，将完好的脸颊又挨近了她一些，才在她耳边调笑道：“是这个小伙子啊……真是年轻气盛啊，把咱们一一搬到这儿来，倒是面不改色，一丁点儿也不害怕呢……” 女鬼“咯咯咯”地笑着，一只眼睛盯在欧石楠的身上，骨碌碌地转动着，一只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攀到了她的颈脖处，抚摸在侧面的动脉处，感受着那里生命的跳动。 对于它这样的贴近，已经让欧石楠忍耐许久了，那一阵阵森冷的阴鸷，让她产生了很强烈的不适感。 当她紧锁着眉头，想要将女鬼呵斥下去时，耳边忽被它吹出一股阴冷气息，她还未来得及侧身躲开，就听得它又拉长了尾音，缓缓说道：“我不仅看到了这个男孩……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谁？ 欧石楠一怔，有些出乎意料，正想接着问清楚，就惊觉后背肌肤上的符文印记开始无故发烫起来，接着放在外衣内口袋里的八卦盘，也开始自行震动起来，发出“哒哒”的响声。 欧石楠心知不对劲，肃着一张脸，就又听那女鬼说道：“我看见他们好像在商议着什么……然后把我们……” 商议什么？把你们怎么了？ 欧石楠的思绪不受不控制地跟着它的话语走，那凝起的警惕，就不禁松懈了几分。 口袋里的八卦盘开始疯狂晃动，她的后背也越来越灼热，明明心里清楚要保持清明，却被一阵阵突如其来的困意包裹住了。 她的体内席卷着莫名的滚烫和阴冷，眼前也开始天旋地转起来，脑子里似缺氧了一般，整个人都像被浸入了冰冷的水里，外界的所有一切感知都隔了一层厚膜，让她看不清也听不清，而只想睡觉。 她心里叫嚣着不能睡！不能睡！却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她像被猛然扔进了一个黑匣子里，越坠越深，周围黑漆漆一片，深渊一般不见底，而头顶那巴掌大的入口，也越离越远。 在她最后的意识里，她依稀看见了那女鬼得逞的笑容，然后旁边慢慢飘来那个男鬼，接着是那对母子，最后是那名少年。 “他们”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有得意，有茫然，也有不忍。 欧石楠张嘴嘶吼着，却是什么声音也没有，她的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渐渐地，眼皮一瞌，彻底陷入了混沌之中。 第198章 一时不备10 凌晨四点，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间，也是日与夜的交替之际。 黑夜空中的云翦沉沉一片，压在天际，里面漏出些许模糊的月光，微风一吹，便又严严实实地盖了过去，不见任何星光半点。 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从一幢高楼的停车场内缓缓开出，在这寂静的街道上，洒出一道照明的车灯。 “邢先生。”孤狼掌着方向盘，沉稳地控制着车速，从后视镜内快速地看了一眼，而后斟酌着话语，询问道：“直接回去吗？” 已经连续好些天，不论早晚雷打不动的，都要去那位的楼下。只是今晚是最晚的一次罢了，虽说连轴加班工作于邢先生来说都不算什么，但这次，他对于是不是直接回去，难得产生了一丝犹豫。 车窗外，偶尔略过的车辆，光线快速地打在邢爵的身上，只见他半瞌着眼，倚靠坐在后面，脸上冷硬的轮廓淹没在黑暗里，辨别不出神色。 良久，孤狼才听得他轻“唔”了一声，便明了，今晚是不去了。 于是孤狼便不再多言，方向盘一打，改变路线，朝着住处开去。 前往邢爵的住宅区，有一条必经之路，那里衔接着一个高速入口，在孤狼刚开上那条道路时，眼睛便十分锐利地瞥到了一辆眼熟的车，正从旁边的车道里拐出来，然后朝着高速入口开去。 那条高速是直接通往临城的，而现在这个时间的车辆又少之又少，那辆车便尤为打眼。 只是为什么在这个时间要出城？ 孤狼不由地将车速放缓了一些，眼睛从后视镜内朝后睨去，就见邢爵已经完全合上了眼，也不知是否在闭目眼神。 孤狼在心中权衡了一番，介于近来那位在邢先生这里的特殊礼遇，想了想，他还是开了口，“邢先生，前面那是欧小姐的车。” 说完，孤狼便察言观色起来。 而果不其然，邢爵几乎是在他话音刚落之时，便缓缓掀开了眼，微微半眯着，蹙着眉，视线跟着一转，朝着外面看去。 两辆车虽然是在两条道路上，但这时恰好成了一条平行，而高速道路口再往上，便成了上坡，一道道橙黄的路灯，清晰的倾洒了下来。 这边，便清楚地看见了坐在驾驶室上的欧石楠，双手搭在方向盘上，那原本清冷的侧脸上，挂着违和的媚笑，嘴角边还咬着一支燃至半截的香烟，远远的，还能听见车内传来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而她正随着节奏摆动着身躯，加快了车速。 像是她，却又不是她，熟悉的脸，却陌生的神情与行为。 这一幕，让孤狼也愣了一下，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认错了，却听得后座上的邢先生，沉着嗓音说道：“掉头，跟上去。” 孤狼应声，跟着手下方向盘一打，车子在单向车道上摆出一个完美的转向，逆行转回，快速开到高速道路的入口处，直朝着前面那辆快要渐行渐远的车追了上去。 第199章 一时不备11 眼见着就要临到收费站了，过了那头，就会比较麻烦了，孤狼一边踩着油门，一边按着喇叭和双闪灯。 邢爵的车于欧石楠来说，可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只是此时却见她不仅毫无任何反应，甚至还加快了车速，试图想要甩开他们，这让孤狼觉得很是古怪。 “邢先生，需要逼停她吗？”孤狼开口建议着，如果只是单纯的跟上去，这怕是要一路跟着去临市了，但如果是要让她停下来，现在只能将她靠边逼停下来了。 邢爵没说话，倚靠坐着的身体也坐正了一些，双眸盯着前方那辆车，眉头间慢慢隆了起来。 在看见那辆车竟然开始左摇右晃的时候，邢爵终于出声了，“逼停吧。” 听到邢先生一声令下，孤狼一脚油门紧追其上。 他们这辆车是经过改装过的，设施配件自然是比欧石楠那辆破旧的小车，要强上许多，孤狼甚至连油门都没踩到过半，就紧紧逼向了她。 两辆车挨在一块儿，并有意要将她往靠边驱赶，明显的阻碍了路线。 这时，就见欧石楠的车窗降了下来，孤狼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和解释，就听得那头吼来一句让他十分惊讶的话语。 “我靠！你他吗的有病吧？”那原本清冷的嗓音，带着火爆的高昂，随着呼呼的风声，就这么依稀而又清楚地传来过来。 孤狼一个怔愣间，她直接一脚油门刮蹭了上来，然后满脸鄙夷地朝他比了一个中指。 她顶着一张欧石楠的脸，开着欧石楠的车，穿着欧石楠寻常里的衣服，但却满嘴脏话和粗俗的举止，不仅违和，还古怪极了！ 邢爵降下半截车窗，眸子微沉地看着她双眼里的陌生，蹙眉对孤狼吩咐道：“让她停下来。” 说完，他便冷着一张脸，紧紧盯着那头，神色间有些许厉色。 孤狼敛下思绪，踩着油门，反向盘朝着旁边一打，车头就狠狠地撞了过去，两辆车相碰，发出一阵巨大的响声。 欧石楠的车不低邢爵的车那般结实有力，这一道力直抵得她无力反抗，被生生往护栏上逼去，车轮胎在地上划拉出刺耳的声音。 “吱——” “呲啦——嘭！” 这道声响，划破了这番寂静的道路，路过的车辆缓缓开过，却没敢驻停，便匆匆开走了。 最终，孤狼将欧石楠的车死死夹在了与护栏之间，动弹不得分毫。 那车身两边被挤压地凹进去了些许，车前盖内悠悠地飘荡出阵阵白烟。 这时，就见欧石楠手脚利索地从驾驶室的车窗内翻了出来，满脸狰狞，一边撩着袖子，一边快步走过来，上来就朝着邢爵的车头上狠狠一踹，“你他吗的想干什么？！是不是找死？！我曹你吗的！” 孤狼也从这边的副驾驶的位置上下来了，脸色复杂地走上前，“欧小姐，你这是……” 话还未说完，就听得后车门“嘭！”地一声被砸了一下，邢爵也从车上下来了。 第200章 一时不备12 “你在干什么？”邢爵的声音很低，昏黄的路灯投射在他身上，却不见任何暖意，深邃的五官不甚清晰，笔挺的鼻梁下，薄唇微抿着冷漠的弧度，满身含带着些许低气压，让人有些心生莫名的怯意。 只见欧石楠伸手把嘴边叼着的烟头，狠狠地往地上一掷，横眉竖眼地大步朝他走来，嘴里还在低低地骂骂咧咧个不停。 孤狼在前面下意识地想拦住这实在不对劲的欧石楠，他刚一伸手，就被她大力推开的脚下一个踉跄，那股力气大得出奇，明显不符合常理，再一眼看去，就见她双眸里满满都是陌生的暴戾，压着明显的狂躁气息。 这个欧石楠不仅陌生，且具备一定的危险，孤狼肃着一张脸，也顾不得这位特不特殊了，手臂上鼓着一道力，便想将她止步于此，不再接近邢先生。 “让她过来。”邢爵在他身后沉声说道。 孤狼手下动作一顿，欧石楠冷哼一声，略过他时，还朝他比了一个拳头作以威胁，接着以一个似粗鄙男人一般的走姿，朝着邢爵走去。 但却见她在距离邢爵还有几步路的时候，硬生生地停了下来，就好像被人拽住了一样，脸上愤恨的表情也开始扭曲起来，转瞬间，那狂躁就压了下去，眉目眼角一柔，嘴唇便弯出来一个妩媚的弧度，狂放的姿态也敛成了风情模样。 “哎唷，实在是不好意思呀，是我心急赶路没注意，撞坏了你的车，真是抱歉抱歉。”欧石楠勾着手指撩了撩耳边的散发，敛着撒娇似得嗓音，娓娓道来，“不如……你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回头啊……我好好补偿补偿你可以吗？”她朝着邢爵眼带深意地眨眨眼，故意拖拽的尾音，含着暧昧的调情意味，转而又故作无辜和可怜，“因为现在实在太晚了，我还有急事，所以……我能不能先走呀……” 邢爵眯着眼，冷冷的看着她在那十分违和的搔首弄姿，虽这的确不是她寻常里的作为，但这副模样套在她的身上，其实还是别有一番风情和勾人的。 邢爵慢慢吐出她的名字来：“欧石楠。”他一瞬也不瞬地紧紧盯着她，再次重复道：“你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吗？”最后几个字加重了语气，一字一顿的说出，他跟着也朝她迈向了一步。 明显见到欧石楠的动作一僵，好似根本没料到一般，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接着故作镇定，“先、先生，你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呵、呵呵……” 她双眼逃避似得半耷拉下来，眸子不停地左右转动，像是在寻思着对策，见邢爵朝她走近一步，也跟着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娇笑着想糊弄，“我不是……呃！”话刚说了一半，就如同被生生扼住了颈脖，双眸朝上一翻，脸色又几度变化，再出口时，嗓音又粗嘎了起来，“我艹！老他吗跟他废话什么呢！” 第201章 一时不备13 但这一句话，却明显不是对着邢爵所说的，而是像在自言自语一般，连带着她脸上的表情几番扭曲，十分怪异。 孤狼站在后面看得有些瞠目结舌，暗暗压下心中的惊疑，就见邢爵一脸冷冽却又毫不意外地朝欧石楠逼近。 这时的欧石楠满身怒火和暴躁，动作粗俗地一把撸下了外套，狠狠地往地上一甩，伴着一个“咔嗒”的清脆声音，就看见从那外套内里滑落出几片八卦盘的碎片来，“你他吗的是不是想打架？！我就艹了！这大半夜的没事儿找不自在吗？！” 邢爵瞥到那几块碎片时，眼瞳微微一缩，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了。 欧石楠粗鄙地朝旁边呸了一口，身上一件凌乱的单衬衣被风吹得呼哧作响，她撸着袖子，胳膊上鼓出一道力，气势汹汹对着邢爵，那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与狂暴。 这样的欧石楠，却并没有吓退邢爵，他只是眉头索得更紧了，薄唇也抿出一道严厉的弧度来，脚下又向她靠近了几步，紧紧盯着她，周身带着莫名的压迫。 在俩人只有三步之远的距离时，欧石楠徒然浑身开始抽搐，嘴里开始呜呜咽咽不清，脸上的表情几番扭曲之后，再一阵冷风再次袭来时，她浑身发抖，牙齿打颤，整个人佝偻着腰，往后止不住地倒退，“你、你、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变化就在一刹那间，转眼就见她逃也似的要往旁边闪躲，邢爵没来得及抓住她，她就撞到了身后不远处的孤狼身上，猛然间，似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她大声尖叫着摔倒在地，然后不停地往后缩退，手心和胳膊在粗粝的地上蹭伤了也毫不自知。 眼见着后面呼啸而来一辆车，邢爵终于耗尽了耐心，在她惊叫着“别过来！”的声音中，大步跨过去，弯腰伸手一拉，就将她带进了怀里，险险地避开了那辆车。 但却又因为她疯狂的挣扎捶打，而让邢爵脚下还未站稳，便双双又摔倒在地。 “你想干什么？！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欧石楠双手抵在邢爵的胸膛，想要拉开与他的接触，满身戒备和战栗，精神似处在了崩溃边缘，脸上惊吓过度的含带着苍白，从上到下都在止不住地发抖。 邢爵有力的胳膊紧紧地箍在她的腰间不放，另外一只大掌直接擒住她捶打的双手，将她整个人扼在怀中，制止她的挣扎与害怕，暗暗压着心里的一股火，用低沉的嗓音在她耳边唤她，“欧石楠！你冷静点！看着我，你看着我！冷静下来！” 他强制性的让她抬起头来，只见她那本是灵动的双眼里，此时毫无焦距，似失了魂一样，里面空洞洞一片。 邢爵心里一沉，脸色也跟着紧绷了起来，“孤狼！过来！” 一直僵持着耗在这里也不行，她这样的异常，得弄回去之后再来想办法。 第202章 一时不备14 孤狼闻声快步走过来，刚一走近，就听欧石楠猛然倒抽一口气，接着便毫无预兆“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呜……妈、妈妈……呜呜呜……好、好疼啊，你、你、你抓得我好疼啊……妈妈妈妈，我要妈妈……” 那副哭闹的模样，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几岁的小孩子一般，眼泪哗啦啦地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孤狼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惊得一贯沉稳面对的脸上出现了破裂，他从未见过一直冷然淡漠、女强人般的欧小姐，会嚎啕大哭成这样。 邢爵也被惊了一下，看着她只是霎时间便哭得双眼通红，满脸孩童般的难过，看着那一滴滴的眼泪，从她眼角滑落至他的手背上，明知这不是她，但心尖处却莫名的微微抽了一下，听着她嘴里不停地喊疼，手上的力道也跟着松懈了几分。 一时间，邢爵也不知道该拿这样的她如何是好了。 邢爵伸手给她擦眼泪，看她抽抽噎噎的喘气，便将刚刚有些冒头的火气又给压了回去，拧着眉头在想，是否要用哄骗的语气安抚她时，她又跟着抽搐了几下，神色一变，立马停止了哭泣，满眼的茫然，脸上还带着刚刚哭出来的绯色和残留的泪痕。 “你……”她的嗓音一出，便是嘶哑的破碎，显然是刚刚猛然大哭撕扯到了声带。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邢爵，很是奇怪，又朝四周看了看，更加疑惑了起来，“你……你是谁？我、我在哪？” 恢复了平静的欧石楠，没有让邢爵放下警惕，反而敛着眉，孤疑地打量着她，盯着她的眼睛，分辨是不是她。 可她只说完了一句话，便又好似受到了冲击，双眼不受控制地翻白，浑身抽搐着，脸上掺杂着狂怒、惊诧、害怕、茫然等等各种情绪，就像体内一下子住进了好几个人，正在疯狂争夺着主权。 而到了现下，邢爵也终于辨别出了，这是分别不同的五个“人”，齐齐附在了欧石楠的身上！ 他不知道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在她的身体明显承载不了这些“人”，亦或是她自己原本的意识也再做着争斗，她急促的呼吸出现了窒息的现象，刚刚还带着一丝绯红的脸色，也褪成了惨白，四肢胡乱的抽搐挥舞着。 邢爵知道不能再耽搁在这里，亦怕她没有意识的伤害到她自己，便将她双手再次制住，拦腰一揽，将她按在怀里，想将她整个抱起来，然后赶紧离开这里。 狂躁中的欧石楠力气十分大，有几次邢爵都有些制不住她，站在一旁的孤狼也想上前帮一把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介入。 在他伸手攥住欧石楠蹬动的双脚时，他就听得邢先生轻呼出一声来，“嘶……” 原是欧石楠趁乱间，头伏在了邢爵的颈窝处，混乱地下意识就对着那里，狠狠地咬了下去！ 那下嘴的力道毫无保留，直接一口便见了血！ 第203章 一时不备15 孤狼正要开口询问邢先生是否有事，却见被咬的人好似欧石楠一样，牙齿一松，嘴角还沾着一点邢爵脖子上的血，双眸爆睁，嘴里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万分痛苦。 她整个人都像是要厥过去一样，双手双脚不停地推开邢爵，又不停地抹着嘴巴，好像上面沾了什么要不得的东西，让她拼了命的想要远离。 邢爵顾不得脖子上的那点小伤，制住她胡乱摆动的头，低声朝孤狼喝道：“过来！” 处在癫狂中的欧石楠，让邢爵和孤狼费了不少劲，才将她挪到了车上。 邢爵将她整个人紧紧搂在怀中，听着她发出困难的呼吸声，他的脸色也难看极了，“回去！” 孤狼二话不说，一脚踩下油门，那车速达到了近来的最快，车上的表盘直接破过破过一半，车身发出轰隆隆的声音，似箭一样地飙了出去。 被一直扣在怀里的欧石楠，此时如同脱力了一般，停止了挣扎，脑袋无力地耷拉在他的肩上，一阵阵微弱的鼻息，就缓缓洒在他那被咬得深深的牙印上，微微刺痛中还带着痒，让邢爵忍不住地垂眸看着她。 他分辨不出现在欧石楠是否清醒，只见她满头冷汗，惨白着脸，眼皮半睁，里面漏出一半的眼珠，已隐隐泛红，嘴角带着一丝血迹，像极了一只吸血鬼一般。 欧石楠嘴唇慢慢蠕动着，艰难又微弱地缓缓吐出一个字来，“你……” 那声音太小，甚至凝聚不成一个字来，但却好像耗费了她所有力气一样。 邢爵没听清，紧紧拧着眉头，垂下又凑近了一些，她的嘴唇便挨到了他的耳边，微弱又急促的轻轻呼吸声，就传了过来。 欧石楠费力地睁开眼，张了张嘴，“邢……” 好似要叫他的名字，但却只说到了一半，整个人便如同一下子上不来气一般，呼吸一窒，就昏厥了过去！ 那冰凉的嘴唇触到了邢爵的耳垂上，让他心中猛然一紧，要不是怀中的人还隐隐有着呼吸，他甚至差点怀疑她是不是就此断气了！ 脑子里那一刹那的空白，让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崩塌了一瞬，连呼吸都错乱了几分，连带着太阳穴处的抽痛，让邢爵有着片刻的暴躁，他压抑着闭了闭眼，沉声让孤狼再加快一点车速！ 车子飞快地行驶在空荡的街道上，不多一会，便很快地到了邢爵的住所——水榭。 车刚刚停稳，邢爵便一脚蹬开了车门，抱着晕厥的欧石楠从车上下来。 “去把邢泰宁请来！” 孤狼手都还未从方向盘上挪下来，就听得邢先生厉声丢下一句，便大步向屋内走去。 孤狼愣了一瞬，才有些后知后觉，这是让他去把邢九老爷请过来。 只是他有点摸不清，这欧小姐出了异样，不去请医生，却要那邢九老爷过来能做什么？ 不过他也只在心中孤疑了一下，便压了下去，毫不多话地领了吩咐，打着方向盘又将车快速地开了出去。 第204章 一时不备16 这时的天际边已经翻了白，黑沉的天色渐变成了隐隐的灰白，压着一丝丝亮意在层层的云翦中——将要天明了。 早起的王姨刚刚推开房门，就见邢先生抱着一个人，从外面快步匆匆进来，一丝不苟的头发和衣服都凌乱了，模样看上去有些狼狈，紧绷着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她依稀间看见邢先生的侧颈处好像挂着一点点红，她一个怔愣，还没看清，邢先生就已经越过她大步朝着楼上走去。 王姨猛然回过神来，便连忙也跟着追了上去，因为她看见了邢先生怀里抱着的，好像是那位欧小姐。 王姨气喘着赶到时，邢爵已经踹开了房门，正要将欧石楠安置在他的床上。 屋内没有开灯，甚至连着一丁点儿的暖气都没有，凉飕飕的一片，王姨透过门外走廊上倾洒进来的一线昏黄，看清了欧石楠惨白着脸，紧闭着眼，一动也未动，毫无生息的模样。 王姨被生生骇了一下，轻抽一口气，站在门口踌躇着是进去还是不进去，最终却还是有些按捺不住，秉着气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道：“邢、邢先生，要……要请医生来吗？” 她不敢多话，也不敢多问，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位欧小姐又到底怎么了，只是这一刹都被惊出了些冷汗来。 “不用。”邢爵没有回头，嗓音在这冷冷的房间里，似还透着一点回音，莫名压抑的让人有些喘不过气来，让王姨生生打了一个冷颤。 王姨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再敢多说，看着那位欧小姐的脸色，很是担忧。 邢爵将欧石楠平放在床上后，又伸手拉过一旁的薄被替她盖上，他坐在床沿边，脸色隐在暗处，看不清神色，垂眸看着她，大掌拂过她额头处被冷汗浸湿的乱发，接着视线落在了她微微还泛红的眼角处。 那里早已经没了泪痕，但他的手指却慢慢抚了上去，轻轻一刮。 他的动作微微一滞，指尖缩了缩，视线又跟着滑落到了她苍白的嘴唇上，上面干枯的有些起皮裂开，嘴角边还挂着一抹淡淡的血丝——那是他的血。 好似连带着，颈脖被咬的地方，也开始有些又痒又疼的感觉起来，邢爵微眯着眼，手指落在她的嘴角处，伸手一捻。 “去拿热毛巾过来。” 还站在门口惴惴不安的王姨，猛然听到这道吩咐，心下一惊，又连忙压下，轻应了一声，便赶紧转身去准备。 ********** 孤狼顾不得时间尚早，匆匆去把那邢九老爷邢泰宁请回到水榭时，前后也不过半个小时。 时间已经是早上五点多近六点了，但天色还是灰蒙蒙一片，不见大亮，远远的天际边缘沉沉压着一片阴云，隐隐带着闷闷的轰鸣声，今天似又是一个阴雨密布的天气。 孤狼带着邢泰宁到邢爵卧房复命时，邢爵正拿着毛巾为欧石楠擦拭着手腕上的脏污。 他将擦过的第二只手腕刚刚一翻过来，眼睛一眯，便顿在了那里。 第205章 一时不备17 在那手腕脉搏处的地方，经脉遍布之上，有一块两指宽硬币般大小的印记，呈淡青色，扭扭曲曲的，像奇怪的纹路，但仔细看去，又像似什么古话文字，整个就犹如一块印章，不太像纹上去的，可用毛巾擦拭，也是无法抹去，就这么显现在了这里。 邢爵眉头微蹙，握着她的手腕，在床头柜上的照明灯下，细细查看，又用手指在上面缓缓摩擦。 这一块印记，与之前他曾在她的后颈脖处所看到的那块像似，只是，她的手腕这里，以前好像是什么都没有的…… “叩叩叩——” 孤狼伸手敲了敲旁边大敞而开的门扉，“邢先生，邢九老爷来了。” 邢爵回过神来，敛下眼底的思索，头也未抬，沉声道：“进来吧。” 按辈分尊卑，邢爵这般，倒是有些不太尊敬，只是他向来如此，家族里的老老少少却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邢泰宁也不介怀，他还身着着单薄的睡衣，外披着一件羊绒开衫，脚踏着一双绒布拖鞋，便这么自然而然地走了进来。 他不知道邢爵这一大清早天还没亮，就着急忙慌地找他过来是有什么事情，更甚是在这一路上，也没能想明白。 但他这刚刚一走近，便看清了躺在那里的人，心里有些莫名，接着，他身形一顿，好似感受到了些什么，眉目间渐渐隆了起来，脱口而出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邢爵没说话，他那轮廓深邃的脸，自那暖黄的灯光下缓缓抬起，朝着邢泰宁沉沉的看去，带着莫名的威压。 邢泰宁抿着嘴角，快步走上前，站在床沿边，看着躺在那里毫无声息、脸色苍白的欧石楠，静默了几秒，他的脸色也跟着渐渐凝重了起来，而后又朝着四周随意地看了看，便直接开门见山沉声问道：“她这样多久了？” 邢爵皱眉，他知道他是在问什么，“不知道。”又说：“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被附身了。”接着一顿，声音有些冷，“被五个。” 五个？！ 邢泰宁一惊，有些出乎意料。 被一个附身，已是折磨，更何况还是五个！这五个先不论是否是那要命的，就单单只是这样，就已十分伤身了！ 邢泰宁的视线又落在了欧石楠的脸上，仅靠着旁边昏黄的灯光，细细看了一番，而后眉头便跟着微微皱了起来，脚下不由自主的往前又靠近了几分，佝偻着腰身，越过邢爵想要再接近她一点，想要看得再更加仔细一些。 邢爵的眼底滑过一道厌恶，他的身体先一步地用肩膀挡在了邢泰宁的前面，下意识地将他隔了开来。 邢泰宁并没有这份心思注意到这里，他现下的心里满满是惊奇，嘴里也跟着喃喃道：“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啊……极阴体质……真是难得……太难得了……”接着有些感慨地啧啧有声，“难怪了……” 听着他这样的叨念，让邢爵有些不虞起来。 第206章 一时不备18 邢泰宁顺势站直了身子，又问道：“她身上没有护身的东西吗？” 他在惊讶于她被五个附身以外，还感到很是奇怪。 她这样属阴的体质，是那些阴魂们最喜爱也是最合适的器具，霸了她的身子，不仅仅可能会被直接鸠占鹊巢，更甚是一个极阴养魄的好地方。 如果她自己没有觉悟寻求防身的东西，那就如同上好的美味佳肴等着被分食了，更别提活到现在了…… 邢爵微眯着眼，“有。”他想起了那个被她摔在地上已破损的八卦盘，“碎了。” 邢泰宁点点头，没有再说话了，而是自己若有所思起来。 邢爵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皱着眉头，有些不耐，“她怎么样了？” 然后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伸手摸了摸颈脖处，将他心里的孤疑说了出来，“她咬了我的脖子，沾了我的血，行径十分异样，接着就晕厥过去了。” “嗯？”邢泰宁一怔，俯身看了看他脖子的伤处，那里一排稍显深刻的牙印，上面挂着已经凝固的血丝。 “她是极阴，你是极阳，你俩本就是相生相克，更何况她沾上了这么些不干净的东西，自然是受不住你的阳气的。”转而，话头一变，他的声音小了许多，就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不过……虽是相生相克……但是……也是相互为补啊……” 而这句话，邢爵却是没有听得太过清楚。 邢泰宁见他脸色不太好看，才有些后知后觉地笑道：“她现在没事了，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说着，邢泰宁的目光在邢爵和昏迷中的那位，来回睨了一遍，眼里带着些打趣，嘴边的笑意倒是加深了一些。 居然能在这冷清冷血的小辈这里看到一丝担忧，真是实属难得啊…… 看来这位昏迷的小姐，怕是分量不轻啊…… 邢泰宁看着现下并无大碍后，便打算离开了，但却在这时听到邢爵开口叫住了他。 “你有见过这个吗？”邢爵将一直握着欧石楠的手腕，翻转了过来，把那块奇怪的印记露了出来。 邢泰宁瞥了一眼，摇了摇头，“没见过。”那印记的确是有些特殊，不过他倒没看出什么异常来，便当作大概是类似小年轻的纹身之类的了，也没太过放在心上，朝后站开几步，开口道别，“天要亮了，我就先回去了，今天我还得去老宅诵经呢。” 邢泰宁慈眉善目地又将俩人看了一眼，然后转身让孤狼送他回去。 孤狼虽没听太明白他们之间的话语，但也看出邢先生周身压抑的气息散去了一些，便也跟着暗暗松了一口气，朝着邢先生一颔首，就带着邢泰宁出去了。 邢爵依旧坐在那里未动，掌心中握着欧石楠的手腕，眼眸半垂，盯着那块印记，若有所思。 这时，窗外一阵闷雷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淅沥沥地开始下起了雨，还伴着呜呜咽咽的狂风。 又是一个雷雨的天气。 第207章 乐叶福利院1 连绵阴云的雨，一直到了中午都没有半点停息下来的征兆，黑压压的云翦压得十分低沉，那天色看起来好似还未来得及天亮，便已经临到了下午五六点的时间一般，既沉闷，又让人觉得压抑。 易钦之在刑侦队长的个人办公室里，待了整整一宿，期间也只稍作了一些休息，便灌着咖啡坐在那里继续查看案件资料，不曾离开。 他将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挪开，闭了闭，然后伸手揉揉酸胀的眉间，脑子里却还在循环着关于这个案件的整个过程。 “回来了！回来了！” 忽闻外间传来的声音，易钦之一顿，抬眼看一眼时间，正好是中午的十二点整。 他起身快步走过去拉开门，见到却是外出打探消息的警员匆忙回来，一时间，心里也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 想着，他摇摇头，有些失笑，她那么晚去了城东郊区，应该就直接回去了吧，想必现在应该还在休息…… 只是心中还略有些孤疑，以他对她的了解，那般严谨的人，如果昨晚不连夜返回局里，那也应该会一大清早就过来，不至于到了中午还…… 那头的刑侦队长见易钦之拉开门站在那里，脸色不太好，心下一沉，就连忙带着那个返回的警员走上前，“易副局。” 易钦之敛下思绪，朝着他们点了点头，然后侧身让他们跟着一块儿进办公室。 “情况怎么样了？”易钦之带上门后，便直接问道。 警员还喘着气，咽了咽，看了看自己的老大，才缓下心神，把所知的情报有序地说了出来：“这家乐叶福利院，创办了有二十多年了，一直是收留孤儿弃婴还有流浪走失儿童的。”说着，他停顿了一下，斟酌着抬眼看了一眼易钦之，才又说道：“主办方……主办方是易氏集团和欧氏集团。” 易钦之微微一怔，眉头蹙起，家里的确有着不少慈善事业，但与欧氏一起创办的这么一家福利院，他倒还真没有听闻过…… 小警员顾及着他的脸色，犹豫着怎么接着说，就见刑侦队长瞪了他一眼，示意着让他别磨蹭。 他摸了摸鼻子，舔着嘴唇，继续着刚刚的话：“季聪和贝宁是那里的义工，已经在那做了有三四年时间了，每个星期雷打不动的都会去一到两次。听那里的老师说，这两个孩子心肠特别好，也比较有耐心，常常能帮着很多忙，只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上个月他们就再没去过了，觉得十分可惜。” “但，老师说，其实从半年前开始，他们就比较少去福利院了。” 听到这里，易钦之半依坐在办公桌边，双手抱胸，思索着。 而刑侦队长却觉得有些莫名，他有点没太弄明白，这福利院跟这起案件到底有什么关联，需要去往这上面查。 易钦之沉吟半晌后，出声问道：“还有什么消息吗？” 他总觉得在这件事上面，应该没那么简单。 第208章 乐叶福利院2 小警员点点头，后面果然还有话没说完：“据老师说，贝宁与那里的一个名叫瑞瑞的四岁男孩儿来往亲密，常常照看他，感情比较深，也是恰好的，这个男孩儿在半年前被一对夫妇给收养走了，于是贝宁便比较少去福利院了，老师怀疑她应该找去那对夫妇家里，常常去探望那个男孩儿去了。” “因为，在最开始的一段时间里，老师们常常听到贝宁的哀求，想让他们把那个男孩儿接回来，但到了后来，就没再听说了，渐渐地，她也不来福利院了。” “那个男孩儿那边我们也去走访过了，但并没有见到他，那对夫妇说这孩子在几个月前就走丢了，到处找也没找到，便作罢了。” “走丢了？”易钦之奇怪道。 “嗯。”小警员尴尬地笑了笑，“而且我们去的时候，发现那家女主人怀孕了，肚子都挺起来了，所以……怕是也没有那个精力，再去找了吧……” 毕竟收养来的孩子，哪比得过亲生骨肉呢，更何况感情又不深厚，这找一找没找到，自然就算了…… 说到这里，该说的也就全部说完了，小警员闭上了嘴默不作声地等候其他吩咐，刑侦队长满肚子疑问，却也只放在肚子里过一过。 他听了这老半天，的确还是没明白，一个常去的福利院，一个关系好的小男孩儿，这里面的信息跟季聪杀贝宁有什么关联。 易钦之揉揉发胀的太阳穴，有些疲惫，“行吧，那你先出去做事吧。” 将小警员打发出去之后，办公室内只留了他与刑侦队长两人。 “易副局。”刑侦队长想了想，还是没忍住想要问一问，“这事儿……” “叮！” 他刚一开口，就被易钦之的手机提醒的声音给打断了。 而与此同时，办公室的门也被一名警员从外一把推开，他行色匆匆，脸色焦急而又复杂：“老大！又有视频出现了！” ********** 欧石楠不知道自己失去意识了多久，只觉自己一直被关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整个人飘荡在上面，浮浮沉沉没有尽头。 而身体里的气息好似也在一点点，慢慢地在流逝。 她觉得头很沉，自己很累，很想休息，但脑子里的一线清明，又再不停地敲着警钟。 后来，她好像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耳朵里也出现了很多混乱的声音，一时很难辨别。 接着，体内一股阴冷和灼热开始来回交替，折磨着她模糊的意识，像有着几只无形的手，将她来回的使劲拉扯，似要撕碎！ 最后，突地一股蜇人的热袭了进来，她听到了几个撕心裂肺地惨叫声，她便使劲全力地争夺着！ 再然后，她终于费劲地掀开了眼皮，入目地是一张熟悉的脸庞。 她张了张嘴，她听到自己无声的喊出了一个名字，接着就如脱力般地又落了下去，一股深深的疲倦席卷了她，将她慢慢又拖回了那个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第209章 第二天的清醒1 …… 欧石楠猛然地睁开了眼，周遭的昏暗和身下的软绵，让她懵了一瞬，脑子里还是浑浑沌沌一片，甚至有些还没分清，自己到底是否已经清醒。 她的手腕动了动，触及的是手感极佳上好的丝绸布料，她这才渐渐地回了神，然后慢慢撑坐了起来。 不知现在是几点，屋外连着屋内没有开灯，显得一片暗沉，不知今夕何夕。 但这熟悉的环境和家具，让她也反应过来了自己到底在哪——这是邢爵的卧室。 欧石楠缓了缓呼吸，舔了舔嘴唇，却慢慢蹙起眉来。 嘴里残留着一股苦苦涩涩略带腥的味道，像极了血的味道…… 怎么会有血？！ 欧石楠一惊，根本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全部的意识还停留在木屋里，那女鬼趴伏在她的肩头，绕着圈子跟她说话，在说看到季聪和另外一个人的时候，再后面，她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后来依稀间有模糊听到邢爵的声音，还有他的脸，她还以为是意识出现了混乱，但现下来看，应该是被附身后遇上了他。 只是，这血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欧石楠皱着眉孤疑地从床上下来，一边试图回想着，一边往外走去。 但脑子里却忽然间电光一闪。 ——“我不仅看到了这个男孩……我还看到了另外一个……” ——“另外一个女孩……” ——“他们商议着……要把我们搬到这里来拍摄……然后再把我们送走……” 那女鬼萦绕的声音一点一点的，全部清晰地盘现在了脑子里，接连上了先前未说完的话语。 顿时，欧石楠狠狠地僵在了那里！ 另外一个女孩……那肯定就是贝宁了！ 搬尸体……拍摄…… 欧石楠呼吸一窒，心跳忍不住地加快了起来，手胡乱地搜寻自己的的外衣，想要找手机。 但是伸手摸上了，却发现自己的外衣不见了，整个卧室里面都没有。 欧石楠有些心焦，想打电话，又想走，最后还是决定出了卧室，快步下楼去。 一下楼，刚一过拐角，就撞上了一个人。 “哎唷——” 她没叫出声，对方反倒惊叫出了声。 抬眼看去，竟是很久未见的一直跟在邢爵身边的人——猎豹。 他一身卫衣加牛仔裤，打扮随意，看上去像一名在校大学生一样，手里还端着一杯牛奶，但一张脸上，却也被吓得发白。 “啊……欧小姐，您醒了啊。”猎豹压了压惊，往后站开了几步，咧开嘴笑了笑。 欧石楠蹙眉，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不由自主地往周围看去，就又听得他连忙殷勤地说道：“邢先生去公司了，如果您要找邢先生，我可以帮您打电话。” 那态度极佳，甚至称得上十分狗腿了，连脸上的笑意都是带着绝对的亲和。 对于他这副姿态，欧石楠觉得莫名其妙的，但现下她的心思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我的外套和手机在哪？”话头一顿，她皱眉，又想起了另外一样，“还有我的车。” 第210章 第二天的清醒2 “您别着急。”猎豹出声安抚，但却十分有眼见力地见她神色间的不耐，便压下了后面跟着的一系列狗腿的话语，正色道：“您的车被撞了，已经送修了，如果您想去哪，我可以送您去。”接着腾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一部新的手机递了过去，“您的手机被摔了，这是邢先生为您准备的，您先拿着将就一下。” 欧石楠垂眸一看，那是一部时下最新最流行的昂贵手机，耳边一直听着他带着敬语的话语，还有所说的内容，就让她深深地隆起了眉头。 车不知道为什么被撞了，手机也被摔了，她这是出车祸了吗？ 身上没有伤没有疼痛，仅仅只有嘴里的血腥味，那她这是撞出了内伤？ 欧石楠的额头上的青筋在隐隐跳动着。 猎豹察言观色，眼见着她脸色有些不对起来，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不禁有些暗道，这位欧小姐先前可没这么不好伺候啊……这回回来怎么就这样了呢……万一伺候不好，回头邢先生不得扒了他的皮啊…… 他有些惴惴不安，在他心里，这位欧小姐俨然已不是一名普通的女性了，毕竟在自己那位冷血“变态”的大BOSS那里，地位可不一般，不仅亲了抱了，还几次带回来，这就已经是破例中的破例了，再往深处想一想，说不定就是准邢夫人了…… 猎豹觉得自己分析的十分正确，所以不禁把态度又提升了好几个度，就为了想在这位“准邢夫人”面前留个好印象。 猎豹斟酌着，把手中的牛奶也一并递了过去，“欧小姐，要不然……” 他的殷勤还没献上，就被欧石楠冷淡地打断了，“不用了，麻烦你现在送我去总局，尽快。” 说着，欧石楠直接无视了他手中的牛奶和那部新手机，越过他就朝大厅走，但刚走两步，就停顿了下来，嘴里吐出生硬的“谢谢”这两个字来。 猎豹听到那身谢谢，就是一惊，嘴里连连道：“不客气不客气。”然后连忙把手里的东西顺手放在了旁边的装饰柜上，然后跟着她后面快步走去。 ********** 欧石楠赶到总局的时候，便直接去了刑侦部门，她想先再去确认一下资料。 只是没想到推门而入的时候，易钦之也在。 他和刑侦队长俩人站在个人办公室门口，脸色凝重，正低声交代着什么。 但欧石楠的出现，没引得刑侦队长如何，倒是让易钦之微微一怔之后，停下了话语，然后抬步朝她走了过来。 “你昨晚没事吧？”易钦之眉眼间带着疲倦和担忧，镜片后的眸子不如以往的温柔淡水，今日仿佛蒙上了一层深沉。 欧石楠摇了摇头，心里还惦记着事情，也急于想确认自己的猜想，便开口道：“我想看看后面那个被怀疑的人的监控资料。” 易钦之一愣，不知道她要看这个做什么，但是眼下却还有着其他要紧的事，“不急，你先跟我进来。” 第211章 探访欧氏集团1 欧石楠觉得莫名，但见他脸色不对，张了张嘴，却还是改了话头，“怎么了？” 易钦之带着她往里走，一边十分平和地说道：“中午十二点的时候，网上发布了第五段视频。” 欧石楠脚下一顿，下意识抬眼看向旁边墙壁上的挂钟，此时已经是一点半，距离时间发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了。 易钦之已经走到了办公室门口，侧身而站，朝她招了招手，脸上少了几分精神，多了几分倦色。 欧石楠快步走了进去，听到门被带上的声音，她才开口问道：“视频的内容是什么？” 易钦之走到办公桌前，将已经打印下来的视频截图纸张，递给了她，“都在这里，内容与上一个视频内容相差无几。” 欧石楠伸手接了过来，低头蹙眉快速翻阅查看着。 这段内容的确与上一个视频没有很大的区别，唯一的区别只在于快到结束时，有一本资料夹从镜头面前一闪而过，在现下经过一帧一帧的截取，然后放大还原部分像素后，那资料夹上的字样，几乎已经清晰可见了。 欧石楠将看到的那几个字，缓缓念了出来：“乐……叶福利院？” 易钦之点点头，见她有些疑惑，便将先前所查探到的消息，简单地叙述给她听。 片刻之后，欧石楠微愣，她倒的确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所在，但是按照眼下的这些线索来看，这件事情怕是跟这乐叶福利院脱不了关系。 “我们的人已经去查过了，这家福利院每年收留的孩子不算多，但也有不少被收养走的，具体后续情况工程量比较大，暂时还在查。”易钦之倚坐在办公桌的边缘，伸手敲了敲桌面，“但他们的账目没有给我们透露清楚，目前只查到每年都有两笔数额较大的款项打给他们，名义是捐赠，具体来源不明，我这边已经给家里的公司打过电话了，暂时还没有消息。”说着他顿了顿，看向欧石楠，“所以，现在我准备去欧氏集团看看情况，毕竟是由两家一起合办的。” 欧石楠微微怔了怔，没有说话。 易钦之也不想为难她，但现下他也只是怀疑这家福利院，然而以这样的理由作为证据，以办案的名义去查欧家的账目，怕是根本站稳不脚跟。 而她作为欧家的人，如果能一道前去，自然是便利许多，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但却与此同时，他也十分清楚，她一直以来在欧家那尴尬的身份。 他不想因此而让她左右为难，也不想让她因为这件事情而产生芥蒂，之所以这样说出来，也是因为这件案件她也在紧密关注着，既然能有一丝与她能有所关联的，如若不说明清楚，按照她的脾性，虽然不会多说什么，但他就是怕她会在心里留下疙瘩。 他不愿意，也不想，一丁点的可能也不要，让她有半点不舒服和难为。 第212章 探访欧氏集团2 易钦之暗暗苦笑，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竟然已经如此在意，在意到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上，都要慎重斟酌，完全不像了公事公办干脆利落的自己。 欧石楠沉吟，她作为被欧家收养的孩子，除了收养她的欧莲和看她不顺眼的欧文苑，其实她向来与欧家里的其他人甚少，几乎可以说不来往。眼下倒也不是尴尬和介意自己在欧家的身份，只是认为自己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便利罢了，反倒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你……”易钦之微微一叹，“就留在局里吧，有情况我就给你打电话。” 说罢，易钦之站直了身子，顺手整了整衣摆，准备一个人去往欧氏集团。 欧石楠抿了抿唇，出声道：“我同你一起去吧。” 易钦之一顿，抬眼看向她的眸子里，带着不确定的关心：没关系吗？ 欧石楠也看懂了，淡淡地摇了摇头。 ********** 两人一同前往欧氏集团的路上，欧石楠心想着要不要打电话给欧姨事先打声招呼，但她伸手一摸口袋，却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手机摔了，而那猎豹递给她的备用手机，她压根没接。 暂时没有手机的感觉，让她徒升了一股莫名的别扭。 在她略感不习惯的时候，易钦之打转着方向盘，将车开往欧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到了。”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到了大堂，前台询问是否有预约时，易钦之和欧石楠都沉默了。 易钦之是常年不经管家里一切商业事务，连世家之间的人际来往都甚少，一心只扑在了他的案子上，所以对于这临时上门来要找谁，他还一时间真有点拿不准。 欧石楠淡淡地开口：“我找欧总经理，欧文苑。” 她知晓欧文苑近来正在准备接手欧家公司，现暂代总经理一职，尽管知道欧文苑一向看她不顺眼，但为了公事，找她最是直接。 眼见着前台还要再次重复是否有预约，她直接先一步打断了她：“跟她说，欧石楠和易副局找她问话。” 前台一愣，在欧石楠和易钦之两人之间来回看了一遍，便手脚麻利地打电话给了秘书办处询问。 她捂着话筒小声地说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然后堆着礼貌地笑容说道：“你们请到旁边的会客室里稍等一下。” 欧石楠眉头微蹙，心知这欧文苑恐怕又要找事了，但如今有事要让她办，也只能顺着来了。 但她却将上次在南阳岛上，把欧文苑扔在泳池里泡了整整一宿的事情，给忘了一干二净。 果不其然，欧石楠和易钦之在会客室里等待了整整两个小时，都没见一个秘书从电梯里下来。 欧石楠倒是随遇为安，这里好茶好水还有点心供应着，连着外面淅沥沥的阴雨天气，就算不能在家舒舒服服窝着补眠，也算是好好的在这里休息喝了个下午茶。 而易钦之在来之前便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如今被人干晾着，倒也没有太过意外。 第213章 探访欧氏集团3 两人又不知道等待了多久，待到外面的雨势渐渐转小时，电梯那头终于下来一位秘书。 这位秘书不过是刚二十出头的年轻女性，穿着打扮就没有给人很干练的感觉，一看便是一位实习生，但却昂着下巴，硬生生装出了一副很强势的作态。 秘书小姐站在会客室门口，趾气高扬地睨了一眼欧石楠后，转而落在了易钦之身上，靓丽的脸色终于挂上了一抹谦和的笑意，“易先生，劳烦您久等了，您请跟我来。” 这样偏颇的态度，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有人说了什么，所以才这样故意为之，引得易钦之有些不适地皱眉，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欧石楠，却见她满脸淡淡然，正慢条斯理地押了一口手中的花茶。 她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在她看来，这个小秘书也不过是奉命办事罢了，只是这幼稚的做法，倒还真是她那便宜“堂妹”的风格，从小到大一直如此，永远一成不变。 欧石楠暗暗失笑，喝下最后一点茶水后，整了整衣摆，才站起身来。 见她起了身，易钦之便也跟着起来了，只是门口那位秘书小姐，到底是涉世不深，她那脸色几经变化，怎么也藏不住那股嫌弃、鄙视还有不耐烦的情绪，但因顾忌着易钦之的身份，又生生压着隐忍不发。 欧石楠经过她身边走出去的时候，心中不禁感叹一声，这欧文苑身边的人，倒还真是跟她如出一辙啊。 三人一路沉默地乘坐着电梯来到了行政楼层。 电梯门刚一打开，就见欧文苑不似平常打扮，一副干练女强人的模样，站在个人办公室门口，签署着身边人递来的文件。 她那化着精致妆容的脸上，没了以往的娇蛮任性，而是沉着严肃，让她显得陌生了许多。 欧石楠见此略微挑了挑眉头，稍稍有些意外她的改变，但转念一想欧家嫡系就她这独一脉，这样一看，便也不稀奇了。 听到这边的动静，欧文苑闻声抬头看去。 在见到欧石楠的一瞬，她的脸上很快地划过一道厌恶，接而压了下去，利落地签完手边的文件，挂上一抹礼貌而不失分寸的笑意，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易先生，十分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实在是我有事走不开，我给你陪个不是。”欧文苑的一番话说得落落大方，目光瞥到欧石楠的时候，只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便挪开了。 她侧身引着他们往里走，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不知易先生突然来访，是所为何事啊？” 欧文苑亲自拉开了办公室的门，让他们走了进去，然后状似玩笑般地说：“我们欧家可都是秉公守法的好公民啊，可不存在什么偷税漏税的行为哦，易副局。” 她笑着招呼着身边跟着的助理去倒茶。 她前后的一番行为举止滴水不漏，没有半点从前的影子，变化之大岂止一点。 这让欧石楠微眯着眼，在她身上多看了两眼。 第214章 探访欧氏集团4 “欧小姐说笑了。”易钦之接过助理递过来的咖啡，随手放到了一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过来向你打听一下，有关于贵公司资助的一家福利院——乐叶福利院。” “哦？”欧文苑疑惑地出声，“不知是因为……？” “抱歉，此事涉及办案内容，所以不方便透露。”易钦之见欧文苑理解地点点头之后，才又接着说道：“只是想查看一下，贵公司往年资助该福利院的流水清单，不知是否方便？” “流水清单啊……”欧文苑重复着转了转眼眸，然后笑道：“既然易副局都开口了，只是个清单嘛，没什么不方便的。”她说完，顿了顿，转而脸上又挂上了一丝歉意，“但我们公司来往账目众多，如果要找的话，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只是今天也是十分的不凑巧，我现在马上要赶往临市出差一趟，明天才能回来。” 欧文苑说着轻叹了一声，眼睛滴溜溜地在易钦之和欧石楠之间转动了一番，眼见着易钦之要准备打道回府，便又安抚道：“不过，毕竟易副局要办案嘛，我们肯定是积极配合的，如若不嫌弃，就劳烦多再等等。”欧文苑笑着又道：“只是我不能亲自作陪了，还请多担待担待。” 前后这么一番话，十分的漂亮和圆滑，让人根本找不到什么错处。 但欧石楠眉间的纹路，却不禁加深了一道，看着欧文苑，有些若有所思起来。 既然欧文苑都这么说了，易钦之自然愿意顺势而为，“哪里，是我们有求在先，欧小姐太客气了，你有事先去忙吧，别耽误了，我们等一等，没关系的。” 欧文苑又朝他笑着礼貌地颔首，“那……我就先告辞了。” 说完，她朝身边的助理又叮嘱了几句，才带着人转身走了出去。 从头至尾，除了刚开始，之后便根本没再看过欧石楠一眼。 待欧文苑一走，门被带上了，易钦之转头看向欧石楠的时候，才发现她盯着门口一脸思索的模样，不禁问道：“怎么了吗？” 欧石楠一顿，蹙着眉收回了视线，摇了摇头，没说话。 这边的欧文苑从办公室里出来后，脸上立马褪去了先前彬彬有礼的模样，压着嘴角，不虞地站在电梯处等待时，有些若有所思。 “叮”地一声，电梯门都开了，她还站在原地未动。 身边地助理小心地询问：“总经理？” 欧文苑不耐烦地皱了皱眉，抬脚走了进去。 门刚一合上，她的声音就冷冷地响起，“你去查一下他们最近在办什么案子。” 下完命令后的欧文苑，脑子里又浮现刚刚欧石楠的脸，心里压着一股火，冷笑了一下。 ********** 欧石楠和易钦之两相无言地坐在办公室里继续等待，只是这次没过多久，便听到一阵敲门声，先前领着他们上来的那位秘书小姐，推门走了进来。 “真是十分抱歉，能否劳烦你们跟我到另外的会客室里稍坐一下吗？” 第215章 探访欧氏集团5 她这时的态度没了先前的趾气高扬，面带歉意，十分得体。 “因为，这里是我们总经理的办公室，所以……”说着，她带着为难，没有将话继续说完。 易钦之点点头，表示理解，不管再如何，他们都是外来人，的确不适合单独待在或许放有重要资料的办公室里。 秘书小姐引着欧石楠和易钦之往外走，外面格子间内都是默默忙碌着自己手头的事宜，一切井然有序，没有任何的好奇打量。 一行三人一前一后地经过了一排拉着帘子的会客室，看不清里面如何，也不知是否有人正在使用。 秘书小姐带着他们走到了走廊的尽头，然后拐了一个弯，那里有一道小门，很是偏僻。 “不好意思，今天的会客室和会议室都正在使用，只剩下这一间了。”秘书小姐一边频频道歉，一边伸手拉开了门。 拉开门进去一看，房间面积狭隘，四面都是墙壁，甚至连一扇窗户都没有，里面单单就一张四方桌子加四把椅子，旁边还放着一台老旧的投影仪。 也不知欧氏集团这么大的公司，怎么还有这种破旧如小仓库的会客室。 秘书小姐一边打开了房间里唯一的一盏顶灯，一边顺手开着暖气，笑着说道：“今天天气不好，冷飕飕的，我开下空调，会暖和一点。” 而这时，又进来另外一名小秘书，端着两杯热腾腾的咖啡走了进来。 “我看两位刚刚没动之前倒的咖啡，想必是不合口味，这里奶精奶糖都有备好，可以方便你们自己调。”秘书小姐接过咖啡和伴侣，一一摆放在了桌上，一番话谦和有礼，哪里还能见先前在楼下的那般“年轻气盛”呢？ “就请两位先暂时在这里休息片刻，我们会尽快把清单查找出来的。”最后说完，她又礼貌地朝欧石楠和易钦之颔首一下，然后就带着人把门一关，出去了。 待人一走，这间狭小的屋子里显得越发安静了，甚至听不到外面一丁点儿的声音，看来这隔音效果很是不错。 易钦之昨晚熬了一宿，精神紧绷一直到现在，终于放松了些许，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伸手拿过那杯苦咖啡就喝了一口。 欧石楠一直站在靠门口的地方，蹙着眉，默不作声，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吗？不过来坐坐？”易钦之开口问道，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没说话，神色也有点凝重，不免也跟着有些担忧起她来。 欧石楠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他，而是默默地打量起这间屋子来。 按她对欧文苑的了解，只要是她有涉及的事情，欧文苑不搅搅浑水就不错了，又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又痛快地答应下来了呢？ 先前在楼下便让一个小秘书对他们下马威，现在又将他们请到这偏僻破旧的小会客室冷落着，便罢了吗？这不完全像是欧文苑的做派。 欧石楠微抿着唇，若有所思地眯着眼。 第216章 探访欧氏集团6 向来严谨小心的她，越发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这事恐怕没这么简单…… “石楠。”在欧石楠身后坐着的易钦之突然唤她，声音有些怪异，“好像有点热，你看看是不是空调温度调得太高了？” 热？ 欧石楠一怔，觉得有些奇怪，这里温度适宜，哪里会热？ 她转身看去，就见刚刚还一派淡然的易钦之，此时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只见他那俊逸温润的脸庞两颊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镜片后原本清明的双眼已涣散，眉头微蹙，呼吸有些急促，正一边干咽着，一边伸手拉掉领带，十分难受地扯着领口。 欧石楠一惊，视线顺着往桌上一看，有一杯的黑咖啡已经全部被喝掉了。 她连忙返身去拉门把，但却死活也扭动不开，分明就是已经被从外面反锁上了。 欧石楠狠狠地皱着眉低骂了一声，这该死的欧文苑竟然又玩下药这一手！ 这时，易钦之也终于分出一点清醒察觉到了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我这是……”他紧蹙着眉，看着面前被自己喝完的空杯，心道一声不好。 他本就有些精神不济，到了这里等候时，也未曾多想，却哪知他堂堂一个副局长，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着了这下三滥的道！ 亦或是，欧家易家本都是大世家，也并无过节，他也是根本没料想到与一向素无来往欧文苑，敢对他动心思！ 一向素有涵养的他，忍不住低声爆了一声粗口。 易钦之感觉心跳越来越快，一股热浪袭往下腹，那冲击与渴望，生生憋出了一点疼痛来。 “门……”易钦之开口，刚吐出一个字，就喘地不行，欲望烧得他的双眼有些泛红了起来。 “门被反锁了。”欧石楠凝着一张脸，知晓他现下处境怕是不太好受，毕竟欧文苑这是有备而来，下药的剂量肯定得稳稳妥妥的才是。 易钦之身上那热流越发急促了，他将额头抵住冰冷地桌面，想以此微弱地清醒一下。 他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欧石楠就听到他语带庆幸地笑道：“还，还好……还好你没喝……” 易钦之难耐地挪动了一下，头发和衣衫都早已凌乱，如同落魄的贵公子一般，并没有显得十分狼狈。 他眯着涣散的双眼，捕捉到了不远处的欧石楠，嘴边抿着一丝苦涩，“石楠……你、你最好离我远一点……我怕我……” 后面的话他没说完，就又跟着急促地喘了一声。 一直紧绷要保持一丝清明的他，被体内又猛又急的欲|望来回拉扯着，他中了药，面前又有着一位他心悦的人在，更是加剧了这一药剂，让他此时分外不好受。 欧石楠也跟着有些心焦，眼见这门是打不开了，连忙又伸手找手机。 伸手一摸空，又不由地暗骂了一声自己。 她转身将制热的空调调为了制冷，将那温度直逼|最低档。 “你的手机在身上吗？”欧石楠头也不回的问道。 第217章 探访欧氏集团7 易钦之喘着气急忙地找寻了一遍，接而苦笑地摇了摇头，“没有……” 他好像把手机落在车上了…… 欧石楠紧锁眉头，咬着嘴唇看着难受的易钦之，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欧文苑把他们关在这间不易被人察觉的偏僻房间里，势必是要让他们之间发生点什么的，那么，然后呢？她想关着他们多久？如果他们两个都没有喝那杯加了料的咖啡，什么事也没有发生，那关着他们也并没有任何作用啊。 所以她的目的所在到底是什么？ 欧石楠盯着那被反锁了的门把发怔，脑子里却突然浮现起一张硬朗的脸庞来。 是了，欧文苑无非就是为了邢爵，为了能安安稳稳的当上邢太太，自然是要铲除邢爵身边任何一个靠近的年轻女性。 但又碍于自己是欧姨的养女，她再做得如何过分，也得把握着尺度，最好的办法，就是让自己能有一个板上钉钉的伴侣！ 所以哪怕自己和易钦之都没有喝那咖啡，但孤男寡女关在一间偏僻的小房间里，哪怕只是一个下午，都足够让人浮想联翩了！ 又更何况，从这里走出去便是公司大大小小的员工，多少只眼睛盯着看着，不用故意肆意传播，都怕是不出一个晚上，就能传遍整个圈子！ 至此她欧石楠无论走到哪里，都会被打上易钦之的标识…… 想到这里，欧石楠冷哼一声，欧文苑现在倒是学会了婉转的手段了，先前那一番镇定姿态，真是彻底没有了以前的娇蛮。 看来以后真的不能太过小瞧了她。 欧石楠接着又是一叹，她不是什么世家千金，也更不是什么大人物，对于外在的名声，她的确不在意，只是…… “呃……”身后传来易钦之压抑的闷哼。 欧石楠转身看去，易钦之似已被药效冲击地快要失去了意识，但却一直咬牙坚持着最后的一丝清明。 他俊逸的脸庞已经涨得通红，身上一丝不苟的衣服已经被他自己扯得凌乱，颈脖处都抓出了几道印记，他死死地咬着牙，都硬生生咬出了一丝血迹。 欧石楠站在那里干着急，她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看着他这般难受的样子，心里不仅急躁，更是愧疚于他。 毕竟毫无干系的易钦之，是被她牵扯进来才被殃及到了的。 欧石楠不禁走近两步，却被易钦之大声呵斥住了，“你别过来！” 他吼完过后，粗喘了几声又接连咳嗽了几下，才压着嗓子咬着牙说道：“你、你就站在那里……别过来……别过来我这里……最好、最好离得我……越远、越好……” 那声音中，不仅听出了难过，更听出一股自我厌弃。 易钦之此时真是痛恨极了自己的粗心大意，也痛恨极了现在不受控制的自己，但他更怕，更怕失去理智的自己，会去伤害到她。 欧石楠紧绷着两腮，身侧的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针刺感。 第218章 探访欧氏集团8 她现在根本无能为力！ 她更不知道欧文苑下的这药，到底是什么成分的，如果是药效会随着时间，渐渐自我消退，那咬牙熬一熬便过去了。 但如果是…… 欧石楠回身朝那紧闭的门上，狠狠地踹了一脚！ “嘭！”地一声，发出巨大的声响。 但尽管如此，外面还是一片安静，怕是早就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哪怕他们叫破了喉咙，也是不会有人来给他们开门的。 倒是瘫软在桌上的易钦之挣扎着涣散的眸子，出声安抚她，“石、石楠，别费劲了……你、你也不用担心，我没事的……没事的……我、我现在，现在感觉好多了……” 接着，他朝着她牵起了嘴角，扬起一抹淡笑。 但这看在欧石楠的眼里，却是故作逞强。 她现在只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只能干看着易钦之受折磨，她现在就如同困兽一般，只能急得团团转，根本毫无办法，毫无办法！ 烦躁、心焦、愧疚、无能、无奈，齐齐席卷着她，让她也备受着各种煎熬。 这时制冷的空调，也终于将这房间里的温度压了下来，凉飕飕地气体，也让那一股燥热，平复了一些下去。 但欧石楠却微微颤了一下，便又挺直了身板。 “呼……”易钦之呼出一口气，面色稍稍好了一点点。 欧石楠一直高高提起的心，也放下去了一点。 “你不用把空调调得这么低。”易钦之声音沙哑，涣散地眸子里盈上一抹担忧，“这样你会受不住的。” 管好你自己再说吧！ 欧石楠咽回了这句话，瞥着眉剐了他一眼，没理他，又转回身，背对着他，直挺挺地站在门板后面，看起来就像自我罚站在反省一般。 易钦之被这样的想法逗笑了，染着难耐情|欲|的脸上，挂上了一丝温柔。 但这样却根本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背对而站的欧石楠虽是没看，但也很能明白他现下该有多难过，尽管这温度已至最低，让她整个人止不住地发冷，但她的额角处，却也生生急出了一滴汗水，慢慢滑落。 就这样，两人这在狭小的房间内，各持一方，彼此煎熬。 在欧石楠的耳里，时不时听见身后传来易钦之难耐的喘息声，还有摔落在地或是椅子翻动的声音。 但她只能直愣愣地站在这里，什么也不能做。 只能这样熬着！只能熬着！ ********** 欧石楠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或许是好几个小时，又或许已经到了晚上。 他们来时已经是下午，但此时他们过得每一分钟，都像是过了万年一般的长久。 一直到易钦之痛苦的声音，渐弱然后慢慢地归为平静。 第219章 探访欧氏集团9 他的呼吸声由急促变成了越来越微弱，欧石楠才猛然转身看去，发生易钦之大汗淋漓地瘫倒在地上，一副精疲力尽又虚弱的模样。 欧石楠连忙快步朝他走去，才发现由于自己直挺挺地站在那里实在太久，而导致身上各个位置都僵硬无比，就像少了润油的机械，咔哒咔哒地发出阵阵声响。 她无法顾及这些，蹲下伸手将易钦之慢慢搀了起来，却到底是因为一个大男人，无法将他完全挪动，只好让他半靠在了她的身上。 “还好吗？药效退了吗？”欧石楠蹙眉有些担忧。 易钦之的头发和衣衫早已凌乱不堪，也全被他的汗水浸湿，模样显得有些狼狈。 他半依靠在她的肩头，半瞌着眼，有气无力地轻“唔”了一声。 看来是药效已经退了。 欧石楠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也缓缓松了一口气。 而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隐隐地说话声，伴着“咔嗒”地开门声，那扇门被人从外打了开来。 一位陌生的年轻女秘书，一边嘀嘀咕咕，一边推门进来，却在抬眼时，被在里面的欧石楠和易钦之给狠狠吓了一跳！ “哎，收拾这间……啊——！！你们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她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小房间里会有两个人在，明显被吓得有些花容失色。 但她在看清俩人靠在地上暧昧地半抱在一起时，眼里露出了一份嫌恶和鄙夷，“这里是公司！你们……”她顿了顿，伸手轻视地点了点欧石楠和易钦之，“好歹也、也注意下场合好不好……” 很显然，这位女秘书把他们当作了公司里的小职员，偷摸地到这鲜少有人来到的小房间里偷情，不仅心里，面上都十分的唾弃。 欧石楠锁着眉头没搭理她，而是低头询问易钦之，“还能站得起来吗？” 易钦之勉强地点了点头，然后咬牙借力靠着她的搀扶，站了起来。 直到欧石楠搀着易钦之直接无视地越过了女秘书，她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嚷嚷了一句：“你、你们，你们真是……真是不知廉耻！” 欧石楠带着易钦之从小房间里拐了出来，走到了走廊上面时，她被旁边敞亮的一间会议室里大开的窗户，透进来的光给刺了一下眼。 这时，她才发现，竟然已经天亮了！ 他们被关在了这里整整一个下午加一个晚上！ 欧石楠停了那里，看着走廊前面的办公区域，忙碌地一片热火朝天之相，已然是他们刚刚上班的时间。 欧石楠瞥着眉，凝着脸，语气平淡，却带着一股压迫，头也不回地就朝身后跟出来的女秘书问道：“之前带我们来的那位秘书呢？” “带你们来？”女秘书一头雾水，“谁带你们来的？我根本就没见过你们！”女秘书有些气愤，“我还想问问你们呢！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这么不知检点的！你们是哪个部门的？！” 欧石楠侧脸瞥了她一眼。 第220章 送回易宅1 只见她一脸真情实意的，也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他们是谁，还是假的不知道了…… “我们先回去吧……”易钦之突然小声说道，说完便接连喘气，脸色惨白，很是虚弱。 欧石楠紧抿着唇角，没有说话，却是尽力搀着易钦之就朝着外间走去。 “诶你们！”见他们这么目中无人的，女秘书很是愤愤然。 欧石楠搀着易钦之刚走出来，打眼就被格子间内忙碌的员工们看到了。 那些男男女女见着他们了，先是静默了一秒，接而有些惊讶，然后有些埋头继续工作了，有些却在低声地交头接耳，显然他们其中有知道欧石楠和易钦之的身份的人在。 欧石楠皱着眉头站在那里巡视了一圈，却是根本没有见到之前带他们进来的那位秘书。 想来此时要兴师问罪怕也是有口说不清了，更别提他们想要查的流水清单了…… 不管如何，欧文苑最初的目的也是达到了。 欧石楠眯起了眼，眸底压了一股暗暗的怒火。 但她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离开这里，因为她感觉到了易钦之越来越沉的身体，他怕是要支撑不住了。 中了药的他没得到宣泄和其他的解药方式，硬生生自我憋了那么久，就算药剂不强，也很是伤身。 “我送你去医院。”欧石楠搀了一下易钦之，稳住了他因腿脚发软而歪倒的身躯，带着他朝着电梯走去，将那此起彼伏地闲言闲语丢在了身后。 直到俩人好不容易回到了车上，易钦之才缓缓说道：“不、不用去医院。”他喘了一下，看了一眼坐在驾驶室的欧石楠，伸手点了一下导航仪，“麻烦你直接送我回去吧。” 他清楚地明白，体内的药效其实已经过了，便没有大碍了，现在如此，只是他自己的身体缘故罢了。 对于他拒绝去医院，欧石楠不太同意，但看着他靠坐在副驾驶室上，双眉微皱，苍白着脸，但却也没有其他半点难受，最终还是妥协了，默不作声地发动了引擎，将车子开了出去。 欧石楠按照导航仪的指引，一路将他送回了易家老宅。 易家的宅子并不太远，就在靠近城郊区的一块别墅区域，这里占地面积广阔，风景优美，不少上流世家都有居住在这。 经过盘查和寻找，欧石楠将车子缓缓停在了一所占地面积不小的院子前。 刚刚停稳，那扇镂空花铁门便向两边打了开来，欧石楠就势打转方向盘，直接将车子开了进去。 路过了两旁精心栽培的花丛树木，车子才终于停靠在了一扇红棕大木门前。 木门拉开，从里快步走出一个中年女子，堆着笑意欢喜地快步走到了车门边，“哎呀，少爷回来了！” 易钦之将车窗缓缓降下，对着她虚弱地笑了笑，“郝姨。” 郝姨一见他这副模样，脸色就有些微变了，“少爷，你、你这是怎么了？”继而视线又落在了驾驶室上陌生的欧石楠身上，“这位又是……？” 第221章 送回易宅2 易钦之顿了一下，好似在找一个合适的词语，是该郑重的介绍？亦或是怕她多心？ 但最终他还是用了一个最不失分寸的称呼：“同事。” 接着，他打开了车门。 郝姨先是礼貌地朝着欧石楠颔首示意了一下，眼看自家少爷要下车，连忙就上前搀扶。 欧石楠也关掉了引擎，从车上下来，帮着一起搀扶。 毕竟易钦之一个成年男子，她一个妇人是搀扶不了的。 三人并行挪步，上了台阶，进了大门。 内里装修富丽堂皇，典型的欧式风格，处处都透着一股华丽的奢侈，让人有些目不暇接。 但又处处透着一股冰冰冷冷的生疏冷漠，让人不由地望而却步。 这就是上流的世家，与那欧家宅子不相上下。 欧石楠不动声色的睨了一圈。 而一直都看着她的易钦之，却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苍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地笑意，声音低柔，似在为她解答疑惑，“让你见笑了，家母就爱侍弄这些。” 欧石楠微微一愣，没想到他会为她特意解释，倒是一时不该接上什么话语了。 好在易钦之也知晓她的性子，又笑了笑，侧头问询他身边的郝姨：“郝姨，我母亲呢？” 三人已经走到了客厅，郝姨搀扶着他坐下，正要回答，就听得旁边的欧式旋转楼梯上，传来一个女声。 “是钦之回来了吗？” 接着“哒哒哒”几个脚步声，就见从楼梯上走缓缓下来一位夫人，保养得当的脸庞如同三十多岁，挽着鬓发，身着素雅的手工定制衣裙，手肘处还搭着一件大衣，十分的优雅。 这就是易家的女主人，易钦之的母亲。 易钦之刚刚坐下，就听到母亲的声音，侧过身子，看着她的打扮，便笑着问道：“您这是要出去？” 易母却在见到自家宝贝儿子的脸色时，脸色一变，盈满担忧，连忙快步就走了过来，“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身体哪里不舒服？” 易母的叠声问询让易钦之有些应接不暇，赶忙安抚：“妈，我没事。”他知晓母亲对他从小到大向来格外的疼爱和小心，但又睨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欧石楠，难得莫名就有了一丝窘迫感，他抿了抿嘴角，轻描淡写地解释了一句，“就是忙得忘了吃饭，有点低血糖。”丝毫不提昨晚发生的事情。 听到他的解释，欧石楠微微蹙眉，他是一个身体健康的成年男子，低血糖不至于会像他这般虚弱，这个理由扯得也太过牵强了。 但也不知易母是太好糊弄，还是关心则乱，听此反而松了一口气，落座在了易钦之的旁边，抬手摸了摸他有些汗湿的鬓角，皱着眉头不赞同地叨念：“我就说让你工作别太拼命了，平时也要多顾及顾及你自己的身体。”接而好似又想到了什么，“哎呀”一声，就对着身边的郝姨吩咐：“钦之的药还炖着吧？现在应该可以端出来了。” 第222章 送回易宅3 “好的夫人，我这就去看看。”郝姨应了一声，忙转身去了厨房里。 易母又回头对着易钦之笑道：“今天我要出门，本来打算顺便给你把药送过去，不过现下正好，就在家里趁热喝了吧。” 说着她拍了拍易钦之的手背，俨然俩人的母子感情比较深厚。 但易钦之却手抵在嘴边轻咳了咳，易母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旁边还坐着一位外来人，自己因为太过关心儿子，而忽略了客人，不由地顿觉失了礼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看我一时着急就忘了待客之道了，真是让你见笑了。” 易母举手投足间，涵养得体不失礼数，虽为贵妇人，却也没有任何高高在上的架子，也难得能教出君子如玉般的易钦之了。 欧石楠礼貌地颔首，“伯母太客气了。” 易母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欧石楠，觉得这位周身气质淡然内敛，目光清明不惧，倒是与寻常家的女孩不同，接着又往自家儿子身上瞥了一眼，心下也有了几分明白。 “不知怎么称呼……？”易母优雅地笑着，看着欧石楠，却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欧石楠正要报上名字，就听得易母不确定地问道：“是……欧家的千金吧？” 欧石楠一顿，脸色未变，也未曾听出易母话语里的嘲讽，想必是将她和欧文苑认错了。 她只是欧家的养女，称不上千金。 “妈，不是的……她……”易钦之不虞地皱眉。 “伯母认错了，我是欧姨的养女，欧石楠。”欧石楠倒是落落大方不卑不亢的，也没有丝毫不快的地方。 易母却是微蹙着眉，又细细打量了一下欧石楠，继而舒展眉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因为你与欧家人长得也有几分相像，所以我才认错了吧，真是抱歉，希望你不要因此介怀。” 欧石楠淡淡地摇了摇头：“我从小在欧姨身边长大，所以难免有几分相像吧。” 易母笑着应和道：“也是，常就听人说，孩子从小由谁带在身边时间较多，也多多少少会与这人相像几分。” 话告一段落，郝姨也从厨房里出来了，捧着一碗热腾腾又黑乎乎的汤药，走上前来。 刚一靠近，那药的味道就飘散了出来，又苦又涩还掺杂着不知名的古怪味道。 易母见欧石楠有几分疑惑，不由解释道：“我们家钦之从出生就先天不足，这药是一位老中医开的，让他养身子的，从小喝到大。” 也不知易钦之是不是觉得这像是揭了他的短，脸上有几分窘迫，堂堂一个大男人，还柔柔弱弱要养身子，在自己心仪的女人面前，难免觉得有点落了些脸面。 “妈……”易钦之也不知道是不是母亲看出来他那么点心思了，才这般作态，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带一个女人回来。 尽管过来的理由并不是如此。 易钦之半垂着的眸底有些晦暗，抿了抿唇，伸手接过了郝姨手中的碗，微皱着眉头乖乖喝药。 第223章 送回易宅4 但欧石楠嗅着那股味道，却是慢慢瞥起了眉。 易母看了一眼欧石楠，又看了一眼自家儿子，有些不知所云地迟疑问到：“……怎么了？” 欧石楠顿了一下没说话，倒是易钦之看了看手里的碗，无奈地笑道：“石楠是法医，所以对这味道比较敏/感吧。” 易母楞了一下，看着那黑乎乎的汤药一顿，才恍然大悟道：“这方子里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其实我也弄不太懂，莫不是欧小姐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欧石楠摇摇头，抿嘴一笑，“没有，是我职业病犯了。” 那汤药的古怪味道里掺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她对这类向来敏/感，所以尤为注意了一点。 不过她也判断不出什么，约莫是那药方子里放了些动物内脏之类的东西。 之后易钦之喝完了药，苍白的脸色也恢复了些许，几人寒暄了一番，欧石楠便打算告辞了。 “这里出去不太方便，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回来时是她开着易钦之的车来的，这里地界大，走出去怕是要费不少时间。 易钦之转头就朝身旁的郝姨吩咐。 欧石楠想了想，也没有拒绝。 易母本还想挽留她吃个便饭，见此便也没有勉强，只说了下次有空再来坐坐。 欧石楠当只是客套，笑着点点头就朝外面走。 走时目光在易钦之身上停了一下，眼里沉沉一片。 易钦之却是懂了，知晓她担心那药对他身体不好，让他自己多加注意，不由地心中一暖，朝她安抚着一笑。 ********** 工作日的商业中心街头，车水马龙，行色匆匆，一片忙碌热闹之相。 几天缠/绵的阴雨天气，已然替换成了大好晴天，但虽是阳光四射，但由于已经入冬，这暖阳便也没了几分热度，冷风一袭，带着瑟瑟寒意，让人忍不住地打颤。 猎豹缩着脖子在公司大门前打转，心里正在打鼓。 他家老板先前便吩咐了他，让他这几天接送那位欧小姐上下班，只因撞坏了人家的车。 他明明是Boss的贴身保镖，却沦为了车夫，他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只是那位欧小姐也太难琢磨了，简直跟他家老板有得一拼，备用的手机不用，那给她准备的备用车肯定也是不要的，现下连个人影都找不到了。 从昨天起，住处，医院，总局，通通找不到人，他也不好明目张胆去问。 现在他没法跟老板交差，简直两难。 猎豹苦着脸心里嘀嘀咕咕的，暗叹自己命苦，却无意间听得刚刚从公司里走出来的两个白领，低声的八卦。 “嗳，我跟你说，今天欧氏集团那边可有个不小的八卦，我听一个在那上班的朋友说的，简直不得了咯。” “我也听说了，在圈子里都传开了呢，是不是那个欧家千金和一个男人躲在废弃的会议室里偷/情，然后被人发现了？” “哪里是欧家千金。”那人一脸鄙夷，“是他们家那个养女，不知廉耻的勾搭了易家的公子。” 第224章 谣言1 “听说两人被发现的时候，都衣衫不整的，被好多人都看见了，不得了不得了！” “不是吧？这种不要脸的事她都做得出来？不过，她干嘛非得去公司里干这种事，也不嫌丢人。” “这你就不懂了吧，众目睽睽之下，她这已然是易家的人的名头便逃不掉了啊。易家也算是书香门第了，于名声向来看重，怕是出了这档子事，也只能咽下去把人娶回去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哎，那还真是可惜了易家公子了，据闻年轻有为一表人才呢，被摊上这档子事，真是可惜了可惜了。” 两人一阵砸吧和唏嘘不已，说着便走上了大街，各自拎着文件袋消失在了街头。 从头到尾听得一清二楚的猎豹，却是脸色一变，再一看后头紧跟着走出来的人，心里就是咯噔一声，暗道一声糟。 邢爵一身西装革履，大背头梳得一丝不苟，轮廓深邃的冷硬脸庞上，抿着薄唇，眼眸微眯，却是叫人琢磨不透他的神色。 他的身后跟着死人脸一样的孤狼，还有几名微佝偻腰身的经理，个个都惶恐地看着邢爵的脸色，然后低声汇报着什么。 猎豹见此咽了咽，赶忙先跑到停靠在路边的车前，将后车门恭敬地打了开来。 邢爵站在原地听着旁边人的汇报，静默了一会，才伸手打断了，不耐地随意摆了摆，就抬步朝前走去。 坐上车之前，邢爵的目光轻飘飘地在猎豹身上点了一下，惊得猎豹后颈的汗毛都战栗了起来，也不知刚刚那番八卦Boss听到没有，但却容不得他胡乱猜想，恭敬地合上了车门，乖乖地上了驾驶室。 车刚一开出去，猎豹就拼命使着眼色，想让坐在副驾驶的孤狼开个口，他觉得自家老板周身的低气压，已经让他大冬天的冷汗都冒了出来。 孤狼却是目不斜视当做没看见，直到瞥见他憋得不行了，才大发慈悲地顺了他的意。 “邢先生，现在是回去还是？” 听到孤狼的问话，猎豹终于偷偷松了一口气，但还是屏着气，小心翼翼地从后视镜内瞄着老板的脸色。 邢爵半合着的眼缓缓撩起，眸子盯着车窗外迅速而过的景，此时已是下班的高峰期，连天色都灰暗了下来。 他修长的手指落在膝盖上，无规律地轻点了点，才淡淡地说出了一个地名。 猎豹一听，也不知该松气还是紧张，一时间心里倒是有些七上八下的。 要去的，是那位欧小姐的住处。 他是领了老板的命令，负责那位欧小姐这几天的出行，却哪料想才过去一天，就出了这事，按理说这错头安不到他头上，可谁让那位欧小姐在自家不讲情面的老板这里，独得一份特殊呢。 猎豹不禁在心里叫苦连天。 ********** 被冷气冻了整整一宿的欧石楠，自从易宅回来后，便发起了高烧，吃了药就窝在家里补觉，根本没来得及去局里或是去找欧文苑。 第225章 谣言2 她一直迷迷糊糊昏睡着不知今夕何夕，直到被一阵持续性的有节奏和规律的门铃加敲门声给吵醒。 欧石楠睁着迷蒙的双眼，脑子里混混沌沌的，看着窗外才发现竟然已经天黑了。 “叮咚——” “叩叩叩——” 门铃声又响起来。 欧石楠撑起疲惫不堪的身子，随手拿了一件外衣搭着，便慢吞吞地起身去开门。 门一拉开，就是孤狼那张冷冷淡淡的脸。 欧石楠看着他有着片刻的茫然。 “抱歉，打扰了，欧小姐。” 孤狼言语平淡，礼貌有加，但欧石楠却压根没从里头听出几分歉意来。 “邢先生在楼下。” 孤狼一板一眼的，连句废话都不曾多说，尽管他已经敲了近半个小时的门。 欧石楠因为还在发烧，脑子里的思绪都跟着迟缓了许多，愣愣地站在那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这邢爵三天两头来找她，他就这么闲？ 欧石楠抿着嘴不虞地看着眼前如同石墙般的孤狼，最终还是一叹，手软脚软地越过他朝楼下走去。 她刚一从屋里走出来，借着走廊上的灯光，孤狼便看清了她脸颊上泛着一丝不正常的绯红，他微皱了皱眉，快步跟了上去。 欧石楠下了楼，果然就见到了在同样位置停着的黑色商务车，心中疲倦地一叹，走上前去，伸手不太客气地敲了敲后车窗。 “咔嗒。” 车窗没降，车门倒是开了，里面坐着淹没在黑暗中的邢爵，冰冰冷冷的，她只能看清他那薄唇紧抿的弧度。 “找我有事？” 欧石楠坐了进去，挨靠在他的身边，由于身心俱疲，倒真是不想跟他弯弯绕绕了。 她嫌累得慌。 邢爵没说话，只是递给她一部手机——那是昨天早上猎豹要给她的那一部。 欧石楠微微蹙眉抬眼看着暗中模糊的他，没说话，也没有伸手接过。 前面驾驶室的猎豹一见气氛紧张压抑，便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下了车，走开几步，同孤狼站在了一块，但又忍不住想回头看看什么情况，还没看清，就被孤狼头也不回地捏着他的后颈，给硬生生地转了回去，力道之大，惹得他直呼痛。 欧石楠和邢爵僵持了几秒，她觉得是不是她不妥协，这就没完没了了？但心中还梗着欧文苑的那口气，连带着眼前这人，也覆上了些许嫌恶。 她在心中权衡着是与他摊牌说清楚，还是直接摔门走人。 她不知道他至今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做什么，一直与她这样纠缠又是为了什么。 她根本不认为她身上有什么可图，又或是高高在上的他吃惯了山珍海味，所以想试试她这碟清粥小菜？ 生病，疲惫，生气，烦躁，多种情绪混杂在一起，让她心里复杂不堪，眼里也盈起一股讥讽。 这股明显抵触和嫌恶讥讽的情绪，却是让邢爵看得一清二楚。 突地，他的身形一动，直逼/她而去。 欧石楠一惊，双眸微怔，“你……” 第226章 谣言3 他的大掌直接钳住了她的下巴，紧接着，便缓缓靠近，近得俩人鼻尖似都要相触了。 一时间，彼此的呼吸都交缠在了一起。 欧石楠心中猛然拉起警报，下意识伸手低着他坚硬的胸膛，忍不住地就往后躲，却是被他另外一条有力的臂膀，直接揽住了腰身，将她往怀里一拖，彻底将她困在胸膛与座椅之间，没有任何逃开的余地。 他那深邃的眼眸紧紧地锁着她，那眸子里沉沉一片，似深潭，又似浩瀚的海，波澜不惊，却又看不透。 欧石楠感觉现在自己好像真的完全不能动弹了，不仅鼻息间，甚至连自己的周身，都满满裹着属于他身上的冷香，带着侵略和霸道，让她心中不由地有些慌乱起来。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他修长的手指在她下巴与脸侧间缓缓摩擦，牵起一股酥痒，惹得人心焦。 接着，她看见他的眼睫微微一垂，视线从她的眼睛上挪了开了。 “生病了？” 那低沉的声音中带着些沙哑，连带着胸腔微微鼓动。 他的手指抚着她微微泛红的脸颊，温度却不如她那般滚烫，一时，竟也有些微凉的舒适。 欧石楠不禁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敷衍地轻“唔”了一声，带着淡淡的鼻音，却是有些不同以往的娇嗔感。 邢爵眯着眼看着她泛湿的唇瓣，眸子一沉，又向她贴近了一些，两人鼻尖相触，似一个要接吻的姿势一般。 欧石楠急忙屏住呼吸，瞪大的双眼中，染上了一丝难得的惊慌。 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欧石楠甚至从他的眸中辨别出似有话要说。 但最终，邢爵却是定定地看了她几眼，然后下巴处的手指一松，便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他又正襟危坐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 “你……” 欧石楠刚一开口，就感觉手中一沉，邢爵将手机塞了过来。 “上去吧。” 邢爵侧着脸庞，言语淡淡的。 欧石楠蹙着眉，光线微弱中却是看不太清他的神色了，低头又看了一眼手中崭新的手机，不禁有些疑惑起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当时醒来着急着要回局里，也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所以那天她的车是怎么撞了？手机也摔了？那，八卦盘是不是也…… “那天……”欧石楠下意识地就问出了声，但紧接着就闭了嘴。 那天她到底怎么了，她再清楚不过，如果那天他根本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这样问，不就等于自己交代了一切？ 虽然他对她一直有所猜忌，只是没有确凿罢了不是吗？ 欧石楠抿着嘴角来回转动着眼眸。 她刚一抬眼，就撞上了邢爵微侧着看过来的眸子，心中一惊，按捺了一下，才缓缓说道：“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她将手机又递了回去，“我先上去了，邢先生早点回去。” 说完，欧石楠便不做停留，直接开门下了车。 邢爵微眯着眼眸，神色不明地盯着她的背影，掌心中摩擦着手机，上面似还残留着她的余温。 第227章 新的猜测1 第二天的时候，欧石楠已经感觉好了很多，买了新的手机后，便赶往了局里。 刚到，就发现易钦之也来了，脸色早已恢复如常，看不出任何异样了，正和刑侦队长还有几位警员低声交代着什么。 易钦之见到欧石楠进来，抬眼目光也跟了上来，欧石楠心里对他还有着歉意和担忧，不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易钦之好似看明白她这一眼里背后的含义，对着她安抚地一笑，淡淡地摇了摇头，告诉她自己已经没有大碍，不要太放在心上。 见此，欧石楠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走上前去，就见易钦之拿着手中一叠资料，对她摇了摇，“欧氏集团那边今早把乐叶福利院的账目清单送过来了。” 欧石楠盯着那叠资料微微一怔，随即蹙眉，只是点了点头。 这资料为什么姗姗来迟，她和易钦之心知肚明，至于被下药关了一宿，怕也是口凭无据，欧文苑也只会装傻抵赖推卸责任，而追究起来，根本没完没了。 这口气她不是咽下了，而是狠狠地记在了欧文苑的头上，回头再跟她算账！ 眼下还是案子最重要！ 欧石楠微微眯着眼，眸底滑过一道冷然。 接而，便听得易钦之又道：“易氏集团那边每年会拨一笔交大额度的款项过去资助，但福利院那边每年季度的清单账目都是送往欧氏集团那边的。”说着，他顿了顿，“但就目前按手上这清单来看，除去易氏集团的款项以外，其他款项均由多达十五家大小公司的拨款。” 说到这里，欧石楠有些莫名，没太明白查关于这些之后，他想做什么。 易钦之这时如同向她解释一般，将刚刚得到的线索，又叙述了一遍，“我们的人去查了这个乐叶福利院，发现他们有比较异常的现象。”他微蹙着眉，“就是他们每年都有接收数量不少的孩子，同样也有不少的孩子被收养领养，但，这些离开福利院的孩子，现在很少几乎找不到还有继续待在收养家庭里的，不是生病夭折了，就是走失被拐卖了，亦或是自己离家出走了，这种概率太大了，所以已经不是正常频率了。” “所以我怀疑，他们是在利用这点便利，进行儿童贩卖。”易钦之的凝着脸，锁着眉，嘴唇也紧抿着，声音也不复以往的温润，却是带上了不少沉重。 欧石楠一惊，有些不敢置信，周围几个警员的脸色也相继变得难看起来，有些甚至欲言又止，似想劝说着什么。 但气氛已经压至到了低点。 易钦之微微一颔首，神色严肃，“我知道，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不能妄下定论，当然是希望事情不是如此，所以就需要我们再去好好的查！不放过任何的可能性！” 刑侦队长沉吟半晌，伸手接过了易钦之手中的那叠账目清单，盯着纸张上面顿了顿，递给了身边一位面相普通又憨厚的警员。 第228章 新的猜测2 然后沉声交代道：“吴勇，你去把上面这些公司，给我仔仔细细好好查清楚！半点都别含糊！” 吴勇慎重地接过资料，郑重地举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就去执行交代的任务了。 易钦之见此点了点头，对着依旧神色严肃的其他人，稍微缓和了些许语气，但言语的分量却依旧不轻，“如今这案子已经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各位都要好好做好相关工作！不管最后查到的结果如何，我们都不能放过任何一个歹毒的违法人员！” 易钦之耳提面命一番，见每个人都肃着脸，敬畏又郑重地允诺下来后，他才恢复了以往的神情，“行了，都去做事吧。” 待人散开，易钦之的目光又落回到了从进来后就未出声的欧石楠身上，见她有些若有所思的模样，便走向前轻拍了拍她的手臂，眼神示意着让她一起出去。 易钦之带着她往自己的办公室的方向走，一边走着，一边关心着她，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我刚刚看你脸色有些苍白，是不是昨天回去生病了？有没有好好吃药？一会中午过后你就回去休息吧。” 欧石楠却一直蹙着眉，微微沉重脸，显然在思索着什么事情。 过了好半晌，她才有些后知后觉到他的关心，愣了一下，随口答道：“唔，没事，已经吃过药了。”言语间却很是敷衍。 易钦之的视线凝在她的身上，也见她的确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有些无奈，微微一叹，才问道：“发生什么了吗？” “嗯？什么？”欧石楠莫名地看了过去。 “我看你从刚刚好像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易钦之朝她怒了努嘴。 欧石楠怔愣了一下，她的确是在思索某件事情，但这还只是她的猜测，并且无凭无据，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明说。 “……没什么。”欧石楠还是决定，不如真的确定了，再和他说。 想着，她渐渐地停下了步子，突然问道：“你那有关于贝宁的资料备份吗？”她瞥着眉又道：“还有后面第四次和第五次视频后的监控资料。” 易钦之停顿了几秒，才点了点头，“你要这些做什么？” 毕竟那些监控资料的确无法辨别清楚，更别提按照这模糊的特征去找人了。 只是，她又要贝宁的资料做什么？ 欧石楠抿着嘴没回答，易钦之盯着她看了几眼，却也没再追问。 带着她乘坐着电梯，来到了他的个人办公室内。 易钦之走到办公桌前，再资料夹里翻找了一下，就将备份资料递给了她，“都在这里了。” 欧石楠点着头伸手接了过来，便立马将两份文件夹同时摊开在桌上，一齐细细地查看起来。 易钦之倒也不介意她就这么霸占了他大半个办公桌，甚至去外间给她冲泡了一杯感冒冲剂拿了进来。 他拿着杯子站在旁边，默默地陪她一起再次查看，直到手中的杯子温度渐渐转为温热，他才出声打断了她。 第229章 新的猜测3 “先喝药吧。”易钦之将手中的杯子递了过去。 而欧石楠也正好把手中的资料核对看完了，顺手接了过来，看也未看低头就喝了一口。 她以为只是普通温水，但刚一入口，便是带着微甜的苦涩感，愣了一下，拿着一看，才发现是棕色的感冒冲剂。 易钦之笑了笑，伸手将摊开在桌面上的一堆文件整理起来，“我看你之前说话还带着点鼻音，所以就给你冲泡了一杯。” 这种不会让人觉得困扰，又不经意间的关怀，让欧石楠心中有些微暖，也大致因她原本的性格缘故，一直以来嫌少遇到这样温润君子一般的人，温柔，也会把握分寸，保持合适的距离，不过分贴近，却又让人妥帖。 “谢谢。” 欧石楠默默地将冲剂喝完了，然后拿出去到茶水间洗净。 再进来时，易钦之已经坐在办公桌后面看堆积着的文件了。 欧石楠脚下停顿了一下，站在门口，心里组织着接下来要说的话语。 就见易钦之抬头看过来，对她温声道：“不然你就先早点回去休息吧，有什么情况我会通知你的。” 欧石楠蹙眉没应他，沉吟了半晌，才开口：“易副局，我想找季聪问几句话。”她抿了抿嘴唇，“最好是在审讯室里。” 如果只是去拘留所里找他普通问话是没有问题的，在只在于，她问的内容不适合在那里进行，最好是在审讯室，那种封闭又独立的空间里。 只是以她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提取嫌疑人到审讯室里问话的。 听此，易钦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有些莫名，“问话？” “嗯。”欧石楠点点头，却是没有再解释更多。 而易钦之见她如此，也是知晓她不会再多说，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怕是不同意，她也是不会走的。 且不论她是否有资格或是要问什么，这种不算过分的要求，他其实也是不会拒绝的。 欧石楠见他片刻不说话，蹙了蹙眉，以为这个要求不符合规定，不由地说道：“你可以在外旁听。” 易钦之听着一笑，“好了好了，不为难你了，这事儿同意了。”说着伸手拿过旁边的座机拨了个号出去，简单吩咐了几句就挂了。 “人马上就带过来，我跟你一块儿下去吧。”易钦之将文件夹一合，便起身走了过去。 欧石楠也知晓刚刚他是在故意逗她，却也低声道了一声“谢谢”。 ********** 俩人一路又从楼上坐电梯下来，走到审讯室的时候，两个警员已经将季聪带了过来。 一段时间不见的季聪，剃了个寸头，精神面貌也很是精神，根本看不出半点萎靡之色。 易钦之朝着警员打了声招呼，就将人带进了审讯室，扣在了内间的椅子上后，就出去了。 易钦之看了一眼一脸状况外的季聪，又看了看欧石楠，低声叮嘱了一句：“我就在外面，有事就叫我。” 见欧石楠点头应下了，他才转身出去了，站在单项玻璃的外间，沉默地双手抱胸。 第230章 新的猜测4 内间里，终于只剩下欧石楠和季聪俩人。 季聪看着面前这位陌生的女人，见她从容地拉开椅子，坐在他的对面，心中还是觉得十分奇怪。 这个人无论从穿着打扮，还是样貌气质，都不像是女警之类的，今天突然将他带过来，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欧石楠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眼前这个年轻大男孩，他的眼睛明亮而清澈，不掺杂任何其他。 两人默默地对视了几秒，季聪事先不好意思地挪开了视线，耳根上有些泛红，毕竟年轻气盛，倒还从未与一个貌美的女人这样对视过。 而这时，欧石楠突然开了口，声线偏清冷，神色也淡淡，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莫名地能让人情绪也跟着安静下来。 “季聪，你最后一次见贝宁，在什么时候？” 她的问话，让季聪一愣。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她会开口问他这个问题。 因为在其他人眼里，都默认为贝宁已经被他残忍杀害了。 而她这样的问话，却分明不是这个意思。 就只是这么一瞬，欧石楠便快速地捕捉到了季聪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 季聪咽了咽，清了清嗓子，张嘴自然道：“你们不都是已经清楚了吗？还来问我做什么。” 不知是不是戳到了某个点，他不再像之前那样怎样问话都保持缄默了。 对于他这样的回应，欧石楠微不可察地勾了勾嘴角。 站在外间的易钦之，也跟着挑了挑眉头，心道：兴许她今天真能从这孩子嘴里问出点什么。 只是转念一想，不禁又微微蹙眉，难道先前他们对这孩子的方式错了方向？ 又听得欧石楠再次出声道：“那你知道乐叶福利院在贩卖儿童的事吗？” 话题转得太快，不仅易钦之顿在了那里，连季聪也被震惊到了。 易钦之只是觉得这个说法毕竟还是没有落实的猜测。 但季聪的震惊，却不是出乎意料的那一种，反而更像是突然被发现了他的秘密一样。 顿时，欧石楠了然地点了点头，心里也肯定了几分。 她的双手交合着放在桌面上，盯着季聪大睁的双眼，一字一顿，清晰地说道：“所以，你并没有杀贝宁，对吗？” 而就是这么一句话，就如同平地一声雷。 易钦之环抱的双手也渐渐放了下来，伸手扭动着旁边的音量的按钮，直至最大。 “你……”季聪下意识地就要张嘴，刚吐出一个字，就又咽了回去，满眼满脸的警惕，似周身都全副武装了起来。 欧石楠没有半点意料之外，按她从那几个阴魂那走了一遭，得到的讯息再加上他现在给的反应，她就已经完全确认了这件事。 “并且，贝宁其实根本就没有死，对不对？”她看似的疑问，却是肯定的语气，看着季聪一脸紧张的模样，又接着说道：“你根本没有杀人，你只是为了瞒着什么。” “亦或者，你只是为了混淆视听。” “为了护着你身后面的那个人。” “贝、宁。” 第231章 新的猜测5 一时间，气氛一下子紧张到了极点，似连着这方的空气都跟着稀薄了起来，让人不由地跟着屏住了呼吸。 季聪嘴唇抖了抖，神色极其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到底还是年轻了，就算再如何故作镇定，也还是泄露出了心里面的那点慌张。 而看到这里的易钦之，心中已经完全了然了。 虽然人心难测，孩子也不能低估，但就这件案子来说，仅凭一个视频，甚至连详细分尸的过程都没有，案发现场除了残留证据，没有尸体没有凶器，没有任何直接的证据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将他定罪下来的。 那季聪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拐弯抹角的想要曝光乐叶福利院？那为什么非要选择这样的方式？贝宁没有死的话，那她现在在哪里？季聪被抓的这段时间里，她又做了什么？而现场那些痕迹和视频里拍摄的残肢，他们又是怎么做到的？ 易钦之的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皱着眉头眯眼，心里同时也升起了另外的疑问。 她是怎么这么肯定贝宁并没有死的？是那天深夜里去了案发现场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其他？ 她又是为什么料定了季聪会被乐叶福利院的事情，诈出失态来？ 关于福利院他们尚在侦查中，如果当初他们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微不可见的一点，现在又该怎么办？毕竟曝光的那几段视频中，如果不是他突感眼熟那标志，又怎么可能查到福利院那头，从而引出后面这些事？ 而这边内间的两人，一个从头至尾风轻云淡慢条斯理，但却紧迫逼人。一个年轻气盛按捺不住浑身紧绷，但却蓄意待发，试图反击。 那紧张的氛围如同逐渐膨胀的气球，越胀越大，直至顶点，似下一秒就将一触即发，轰然炸裂！ “季聪，你是聪明的孩子。”欧石楠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点了点，发出“嗒嗒”的声响，“你已经年满十六周岁了，是具有一定的刑事责任能力的，这个你不会不清楚吧？” “按我国刑法第六章妨碍社会管理秩序罪第一节，扰乱公共秩序罪第二百九十一条之一，严重扰乱社会秩序的，处五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管制，造成严重后果的，处五年以上有期徒刑，最高可判十五年。” “第二百七十七条，妨碍公务罪，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罚金。” 听着她吐字清晰又不带任何感情地，念出一条条刑法，季聪的脸色也跟着一点点褪成了苍白，双眸里的瞳孔也跟着慢慢紧缩了起来。 “季聪，你在做这件事之前，是否有想过后果？是否有想过，这个后果是你所能承担得起的吗？”说着，欧石楠顿了顿，声音一轻，“又是否曾想过，将你含辛茹苦养大成人的年迈爷爷？” 好似就是最后的这么一句话，彻底击中了他。 第232章 交代实情1 季聪紧绷着腮帮，咬着嘴唇，双眼胀得通红，似有泪水在眼眶里来回打转，双手握拳放在腿上，止不住地颤抖。 欧石楠看着他，却没有任何的心软和妥协。 刚刚她的那番话，全是往严重的那上面故意说的，季聪的所作所为还不至于构成那两条罪名，但局里的人跟着忙活了这些天，也不能白忙活，至多事后关他几个月，教育教育就好了。 是他先前一直油盐不进闭口不说，她也只好以这样的方式来逼迫他，让他自己说出真话，交代一切。 季聪咬牙深吸一口气，狠狠地闭了闭眼。 他心里很清楚，面前这人所说的只是在吓唬他，但明白归明白，却不能完全保证。 就算他如何的独立特行叛逆不走寻常路，但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孩子，不会做出超出底线的事情。 他在拘留所所待的这段时间里，见到了不少自己以前从未见过的丑陋一面，尽管表面故作镇定，却也担心着各种事情，成天的惶惶不安。 失去与外界的联络，他不知道“那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也不知道现在是否该开口交代一切，他的心里权衡不定，也不知道到底该如何是好！ 季聪从被诈出失态后，脸上挂着的镇定面具，便再也维持不住了，一点点龟裂掉落，将他现如今心里面的那点惶恐纠结，全部的暴/露无遗。 “季聪，你在戒备什么？”欧石楠沉声道，“是不相信我，还是……”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外面，“不相信我们？” 这个“我们”指的便是总局里的警员，又或是，在他眼里，代表警方的所有警员。 季聪绷着脸，垂下眼眸，不作回答。 但却也可以算是默认了这个说法。 而欧石楠慢慢地皱起眉来。 他宁愿自己采取那样既偏激又委婉含蓄的方式，来曝光他想曝光的讯息，也不相信警察。 所以事情一定严重到，让他认为代表正义的警方这里，会官官相护，庇护犯罪违法的有权人？ 那么，对于乐叶福利院贩卖儿童这一猜测，便已经就是八/九不离十了！ 这样简单的推想，外间的易钦之也同样想到了，眉头也跟着隆了起来。 欧石楠换了一个坐姿，看了季聪几秒，又开口问道：“那你能告诉我，贝宁现在在哪吗？” 既然贝宁没死，但又采取这样高调地方式，伪装成了他杀而死，想必最重要的信息就在她的手里。 季聪紧抿着嘴，瞥着眉，眼睛不停地来回转动着，神色十分的矛盾。 他嘴巴张张合合，欲言又止。 过了片刻，才终于开了口，声音嘶哑的有些难听，“我……不能说。”他说着瞥了一眼那单项玻璃，顿了顿，极其艰难地又道：“我只能告诉你……贝、贝宁，没有死……你、你说的没错……” 他说的“她说的没错”，也不知是指她说的贝宁没死这个没错，还是指的她所说的全部猜测都没有错。 第233章 交代实情2 欧石楠淡淡地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他这个问题。 跟着不动声色地睨了一眼单项玻璃，却也是明白，季聪指的当然不是特指站在那里的易钦之，而是他依然不够信任他们，不能让他放心的说出贝宁的下落。 “所以，后面的视频是贝宁发的，对吗？”欧石楠又问。 季聪身形一僵，但还是缓缓地点点头，“……是。” 欧石楠了然，也不惊讶。 先前她便在易钦之的办公室里，将贝宁的资料和那监控画面，一一核对过了，按照人体比例推算，那模糊的身形，想必也就是贝宁本人了。 “你们很聪明。”欧石楠夸赞了一句。 知道躲避监控，知道寻找偏僻的黑网吧，匿名发布，恐怕之前便踩好点了。 而后面被监控捕捉下来的鲜少身影，按如今来看，便不是粗心大意，而是有意为之的了。 欧石楠又瞥了一眼单项玻璃，这时站在那的易钦之才有些后知后觉过来了。 他听着欧石楠与季聪的对话，却忘了要去吩咐下面的人去找人了。 当时查出后面视频的发布IP地址，就是靠近城东区那块，而贝宁又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既孤僻又聪明，没有朋友也没有其他的家属，她无处可去，自然也是懂得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易钦之伸手拿过旁边的座机，拨通了刑侦部门。 只不过两声“嘟”，那头就接通了。 “你好，刑侦部。”是刑侦队长的声音。 易钦之直接下达任务，“你派几个人去贝宁家里一趟，贝宁应该躲在家里。” “什么？贝宁不是已经……”刑侦队长有些莫名其妙，这话意思是贝宁没死，还是说尸体在那？ “最好派几个女警去，动静别闹大，态度也别太强硬。”易钦之没有解释，盯着内间的欧石楠和季聪，又不由朝电话里催促了一句，“快去！” “……是！”刑侦队长满肚子疑问，却也咽了下去，刚应一声，电话那头便挂断了，皱了皱眉，还是起身走到外面格子间，下达命令去了。 ********** “那你能解释一下，关于你拍摄视频的那些残肢是哪来的吗？”欧石楠又抛出一个问话，目光盯着他，“我是一名法医，确定那些可不是作假的。” 她在那五个阴魂那里，早就得知实情，过程稍一猜测便知晓。 只是她却没有办法用事实证明，并且现下那些残肢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处理的，所以只能引他自己将此说出来。 而这话头一旦从刚刚掀开了一角，下面的话，自然也就容易多了。 果不其然，季聪在怔愣着面前这位不是女警而是法医时，就有些想不通为什么会由一名法医来问话，但却因为她的问话内容，让他不由地思绪也跟着走了，同时也明白了，在一名法医面前，试图在这上面说假话，无疑是白费功夫的。 “……是，是从郊区那里一条废弃的公路上找来的。” 第234章 交代实情3 那条公路在城东郊区的边缘处，说是废弃，倒也没有完全废弃，还是可以通行车辆，只是那路只修了一半，后半截路比较难走，所以那里几乎没有人去。 季聪垂着头，慢慢交代着：“那里附近有捡尸的人，我们……”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我、我就假扮了一下，说是剧组需要拍摄，花了点钱，挑选了一些残肢，拍完了，就、就给送回去了。” 这所谓的捡尸的人，便是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的，而那条废弃的路，也是道上皆知的走私路，专运一些走私偷渡的人，这些人不是孤家寡人便是黑户，一旦在那里出点意外，身亡了，便会被那捡尸的人带走，将其身上完好的器官弄去黑市贩卖，走私偷渡本就违法，就算被这样对待，也是不敢说出去的，所以也就成为了走私偷渡之前的默认条件。 而这个产业链遍布牵扯的极大，警方一直也在关注跟踪着，自然在以后也会有个交代的。 只是话说回来，季聪和贝宁的胆子倒还真是不小，为了做出这一出戏，竟也敢和那道上的人打交道，甚至敢拖着残肢回那木屋，摆弄拍摄！ 季聪埋着头捏着衣角，心里其实也有点慌，不仅仅是对死者不敬的行为，也是因为那话刚一说完，他便有些后悔了，因为他这是在亵渎死者，并且金钱交易，也违了法。 那次，是他查询打听了好久才找到的地方，和贝宁一起在那里守了好几天，才遇上了一个，好在遇上的那个人比较好说话，给点钱，没做什么迟疑，就让他们挑了些除去器官的四肢弄走了。 他和贝宁其实心里都怕极了，却也是咬着牙，赶在大白天里，在木屋里把视频拍好了，过程中不停地在心中致歉，完事便赶紧将此送走了。 而他自然也是不知道，因为当时的凑巧，让那五个阴魂跟着他们一块回了木屋，并且一直在那逗留了许久，直到欧石楠的到来。 欧石楠听着他的交代，看他一脸有些紧张和后悔，便也猜测到了些他的心思，但却也并没有说破。 这样一来，就说得通那些残肢的来路和处理的方式了，怕是现下早就已经火化成灰了。 他们就是利用这真实的肢体，伪装了一场残忍他杀肢解尸体的视频，以真乱假，以假乱真。 并且聪明的遗留了一些看似粗心却是故意的小线索，然后一步步引导着走到现在。 欧石楠不由地在心中由衷的夸赞这两个孩子，他们不仅胆大，更是敢做，懂得布局，懂得步步为营，也懂得如何不漏声色，如果不是因为年纪尚轻，经历尚浅，心里承担不够坚定，怕是会做得更加完美无缺，并且能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而这两个孩子，假以时日，将来定会成为不得了的人。 欧石楠慢慢地站起身来，结束了与季聪的对话。 因为，更重要的，都将在贝宁那里。 第235章 徒生意外1 初冬里的午后，暖黄的慵懒阳光，让人昏昏欲睡。 这座繁华的城市，也被笼罩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在热闹不凡的街道上，更显辉煌。 而在阳光照耀不到的红灯区内，此时却是寂静一片，阴暗晦涩。 在那陈旧和布满些许青苔的胡同巷子里，三三两两的挂着些糜烂低俗的五彩招牌，有些还在微微闪烁着，有的已经暗沉了下去，这里的空气中，到处都充斥弥漫着，一股臭水沟和浓艳劣质的香水混杂的味道，让人有些作呕。 或许还未到热闹营业的时刻，四周无一不是大门紧闭着，在这里几乎看不到半个人影。 偶尔一个旮旯里窝着宿醉未醒的人，偶尔某个门口还瘫倒着几个衣衫不整的男女。 糜烂而又混乱。 突然，一个衣服灰扑扑面相猥琐的瘦弱男人，从街口快步跑了进来，一路左拐右转地，进到了一个不起眼的后院里，在木门上有节奏地敲了几下。 很快便有人来应门，“嘎吱”一声，拉开一条小缝，冒出一双细小的眼睛，警惕地朝外看了一圈，就放人进来了。 猥琐瘦弱的男人连忙弯腰，又是赔笑又是递烟，两人寒暄了几句，就一齐往里走去。 进了内里两道门，一阵喧哗迎面扑来，屋子里开着昏暗的灯，遍布着好几张赌桌，整个房间内吞云吐雾，烟云袅袅，不时伴着粗口脏话的喊叫声。 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型的地下赌场。 瘦弱的男人穿过几个壮汉，走到了最里面的一间房，敲了敲便推门进去了，将外面的喧嚣隔绝了开来。 这个屋子里，相比外面安静了许多。 一张堆积了不少筹码的赌桌边，围坐了三个男人，都嘴里叼着烟，手里搂着衣着暴/露的女人，正玩着扑克。 瘦弱的男人佝偻着腰，轻手轻脚地走到为首的一个男人面前，俯下头，用手半捂着嘴，低声道：“毅哥，找到人了。” 毅哥翻了翻他那倒三角眼，心不在焉地“唔”了一声，然后从手里抽出几张牌丢了出去。 瘦弱的男人咽了咽口水，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地说：“但，条子抢先了我们一步……” 毅哥的眼睛终于瞥了过来，不轻不重地落在他身上，他缩着脖子，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 毅哥收回视线，终于开了口，吐出一个字来：“手。” 瘦弱的男人有些莫名，却还是乖乖将掌心朝上递了过去。 接着，一个还染着星火的烟屁股，便生生捻在了他的掌心上。 灼烫的疼痛让瘦弱的男人咬着牙不敢呼痛，微微抖着手，却是不敢躲开分毫。 这时，传来毅哥的声音，“带不回来活的，也别让条子带走，你们自己看着办吧。”毅哥将手边的筹码推了出去，嫌恶地又朝他丢了两个字：“滚吧。” 瘦弱的男人如获大赦，手握着烟头，叠声应下，然后连忙缩着身子，不敢发出别的声响，又悄无声息地快步出去了。 第236章 徒生意外2 刑侦队长接到易钦之下达的任务后，便立马安排了两男两女警员，快速前往东城的贝宁家。 一行四人赶到的时候，还有些拿不住态度。 按说这贝宁应当是受害者，但如今不仅没死，还可能是同伙，但同时又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时，倒让他们有些犯了难。 被派遣出来的吴勇拿了主意，决定先不要打草惊蛇，这个贝宁既然没死，还选择一直躲着不见人，想必是有所防备，如果贸然去敲门，她怕是会立马逃走。 而这贝宁的家，就住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里，这里不少人已经搬迁走了，只剩下些许孤寡老人，连附近也没什么人了。 也难怪先前走访，也未能问询到贝宁家的情况。 不过眼下，倒也方便了许多。 为了妥当，一名女警脱了警服，伪装成了普通的女性，另外一名女警潜伏在门边，吴勇和另外一名男警，分别守住了上下楼的出入口。 安排好后，女警清了清嗓子，眉头一皱，装出痛苦的模样，扶着墙，然后一边哀叫，一边敲门。 敲门声伴着她的哀叫声，一直持续了许久，不仅那门后没半点反应，甚至楼道里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就像空荡荡的一栋废弃的楼房。 女警使着颜色询问怎么办，声音也跟着微弱了下去，而这时，外面铁门里的木门终于拉开了一个细小的缝隙。 好在这名女警瘦弱而具有欺骗性，就听得里面，故意的压着嗓音，小声地警惕问道：“你找谁？” 楼道里的光线昏暗，加之那缝隙也小，根本看不清里面那个人的样貌。 但尽管故意变了嗓音，女警也听出了一丝女孩儿的声线，脸上不动声色地保持痛苦的神色，弯着腰，难受地说：“我崴了脚，走不动道了，这周围叫了半天，一个人都没有。” 女警见里面她不吭声，低垂着的眼睛一转，身子跟着往旁边一歪，喘着气又道：“我是过来探望亲戚的，但现在手机没电了，不仅人没看到，路也走不了了，麻烦你，能不能帮我打个电话叫部车？” 说着，她装作没站稳的样子，就要往地上摔。 果不其然，里面那门马上就拉了开来，在女警摔下去前，打开了外面的铁门。 快步走出一个身着黑衣帽衫的瘦高女孩，搀住了她，“进来坐会儿吧，我帮你打电话。” 她的话音刚落，原本柔弱的女警便顺手倒扣住了她的手腕，旁边潜伏的女警也上前钳制住了她，吴勇和男警员也跟着赶了过来，将她前后的路全堵住了。 贝宁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住了，脑子一懵，连心跳都跟着顿停了一下，下意识就要反抗挣扎。 吴勇赶忙亮出了证件，“贝宁，我们是警/察，季聪已经交代了一切，现在要带你回局里录口供，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不可能！”贝宁大声地脱口而出。 但她到底是挣不开三个人的钳制的。 第237章 徒生意外3 吴勇一叹，有些苦口婆心，“贝宁，你自己想想，如果季聪没有跟我们交代，我们又怎么会到这里来找你？” 贝宁双眸不可置信地大睁着，怎么也不敢相信季聪会这么沉不住气！明明说好了要按计划来的！ 她的心里又气又急，面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只是她却不知道，季聪虽然是交代了一部分，但是并没有出卖过她的行踪。 贝宁紧绷着的身形泄了力，紧紧抿着嘴，心里有些不甘心，她后面安排好的事，根本还没来得及做啊！ 但，眼下事已至此，她也跑不了了，怕是只能跟着他们回警局了。 贝宁不情不愿地被压着上了警车，吴勇看着她眼珠子骨碌碌地转来转去，像是打着什么算盘，就想起了近来因这案子忙的脚不着地的，心里一阵打突，生怕又徒生意外，于是在其他人有些讶异的目光下，给她扣上了一副手铐，牢牢地与车门上的拉手拷在了一块儿。 心里的确打着算盘的贝宁，瞪着手上那副手铐，犹如一盆冷水浇下，连最后一点火苗都给灭了个一干二净，不由气哼哼地咬牙，抬眼狠狠剐了吴勇一眼。 吴勇摸了摸鼻子，当做没看见，启动引擎，踩着油门，将车子开了出去。 ********** 一路上，车里气氛压抑地往总局里赶，吴勇为了快点回去，便走了捷径。 但也由于并不是严重事情，就没有拉响警报器。 在穿过一个没有红绿灯设置的路口时，开车的吴勇听到后座传来一阵阵手铐拉扯的“哗啦哗啦”声。 他有些分神，就在此时，突地就听到贝宁大声惊叫道：“小心！” 吴勇一懵，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车身受到了一个强烈的撞击！他浑身一疼，天旋地转，间隙间，依稀看见，好似是一辆货车，拦腰将他们整个撞翻了！ “嘭！” “吱——” “哐！咵！——” 警车在地上连续翻滚了好几圈，划拉出刺耳的声音，整个车身，从中间完全变形。 接着，从油箱漏洒出一大摊汽油，跟着就冒出了阵阵烟雾，发出刺鼻的味道。 而那肇事货车也整个歪倒在地，车头凹进去了整整一大块，连带着后面的货物也翻滚了一地。 吴勇眩晕了许久，脑子胀疼，耳朵里也不停地发出尖锐的耳鸣，他感觉头上湿湿的一片，胸腔里也挤压的十分难受，心里一阵阵翻腾！ 他眯蒙着眼，辨清了整个车子侧翻着，他前面弹出的白色安全气囊，替他抵挡了许多，此时似被划破了一角，正呼哧地漏着气。 由于是从右边拦腰直接撞翻，坐在驾驶室的他，伤势或许是最轻的。 但，坐在后座的几个人，便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吴勇咬着牙保持着依稀的一丝清明，这时，他发现他的一只脚，被死死的卡住了，他嘴里发出呼哧作响的声音，艰难地挪动着身躯，双手颤抖地扒拉开安全气囊，睁着糊满血液的双眼，朝后座看去。 第238章 徒生意外4 后座的三名警员，身体呈奇怪扭曲的姿态，横七八扭的，满头满脸的血，紧闭着眼，一动也不动，死生不明。 但最打眼的，却是被拷在车门上拉手的贝宁，由于挨坐的极近，受到的冲击最大，已经被撞到五孔都在流血，嘴里也在汪汪地流淌着血块。 而最为刺目的，就是有一块碎裂长长的尖型玻璃，从她右边太阳穴生生穿透到了左边的太阳穴，整个头颅就这样横插在了上面！鲜血淋漓！ 她的双目爆睁，瞳孔已逐渐扩散，浑身似还带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欲望，微微抽搐着，颤抖地双唇，吃力地开开合合，发出微弱的气声，和跟着汹涌而出的红到发黑的血块！ 吴勇不敢置信地倒抽一口气，嘶哑着张张嘴，跟着也呕出一口血来，“贝……贝宁！” 接着又试图喊其他三名警员，却是没有一个应他的。 吴勇想翻到后座去，却被腿给拉扯住了，他拼命地拔动着那条腿，甚至都听到了骨头的“咯吱”碎裂声，也毫不在意，满头的血和汗水，让他咬牙坚持着！ 最后使劲了全力，终于将腿抽了出来！ 吴勇已经无暇顾及他那条毫无知觉的腿了，连忙爬到后座，想要拉扯贝宁，却发现她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断了气！ 他狠狠一愣，手中的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但却又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眯，又转头看了一眼那三名生死不明的警员，接着埋头伸手快速地在贝宁的身上翻找起来。 很快，他便从她的外衣内衬口袋里，摸到了一张纸质的东西。 拿出来一看，上面有一半的内容，已经被血液全部模糊掉了，早已看不清楚。 但还保持清晰内容的一角上，显露出了一串名字，让吴勇的呼吸一窒，眼瞳微微紧缩，鬓角处跟着滚落了一颗汗珠！ 而就在这时，他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火星味，心中一提，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捏在掌心，然后佝偻着爬到另外一边朝天的车门口，狠狠一踹，一阵新鲜的空气迎面钻了进来。 吴勇又清醒了几分，求生欲地让他连忙就想往外爬，但却爬到一半时，他又回头看了看，他紧紧皱着眉头，咽了一口，心里低骂了一声，赶忙又返身回去，费着老大地劲儿，先将最靠近的那名女警拉扯了起来，拦腰一抱，艰难又用力地往外拖。 一条腿不便的他还拖拉着另外一个，刚翻到车沿边，重力相拖，两人就不受控制地摔了出去。 女警被摔地发出一阵细小的声音，接而又没了动静。 吴勇将她又往远处拖了拖，然后又一瘸一拐地往回走，钻进车里又拖另外的人。 他就这样反复来回的拖扯着，在架着第三个警员出来的时候，那阵汽油味道愈发的浓烈了。 他心道一声不好！也没来得及回头再看，急忙将手里的一团纸扔在了摊洒一地的汽油上，架着人咬着牙就快速地往一旁跑去！ 第239章 徒生意外5 “轰！”地一声炸响！一阵冲天的熊熊烈火直接将翻到在地的警车，又掀翻了一次！ “哐当！”“轰！” 车子摔翻在地，又跟着炸响了一次！整个车身霎时间直接全部烧黑，地面上牵连着的一摊汽油，还在摇曳着火苗！ 一阵黑色的浓烟飘散了出来，发出强烈烧焦的味道。 吴勇被这一阵的冲击，连带着手中架着的警员，背后一热，踉跄着往前一扑，两个人摔倒在地，疼痛和疲倦席卷了全身。 吴勇虚着眼看了看面目全非的警车，心里一顿复杂，却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他将三名同事救了出来。 只是，可惜了那个孩子……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身子也跟着瘫软了下去，接着有些头晕目眩的，挣扎着侧头看向肇事的货车，正见从那歪倒的车头里爬出一个人来，走路歪歪斜斜的，还未来得及看清，他就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迷迷糊糊间依稀听到了，由远至近的救护车的声音，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一点，于是彻底地晕了过去。 ********** “老大！出事了！” 易钦之和欧石楠从审讯室出来，刚迈进刑侦部，就见格子间内，猛然站起一个警员，脸色凝重的捏着电话，大声喊道。 刑侦队长急忙从办公室快步出来，撞见易钦之和欧石楠也是一愣，还没开口询问，就听那名警员紧接着道：“吴勇他们去接贝宁的车，在路上出车祸了！” “车子当场炸了！四个人都被送进了医院，就是，就是贝宁她……” 警员在易钦之和刑侦队长之间来回看了一眼，说到后面就吞吐起来。 但从表情上看，怕是情况不妙！ 刑侦队长拧着眉头，低喝了一声，“她怎么了？！” 警员咽了咽，声音都明显低了许多，“她，当场死亡。” 话音刚落，整个空气都凝结了几秒，刑侦队长觉得很是意外，易钦之的脸色立马难看了起来，欧石楠只觉呼吸一窒，却是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到底怎么回事？！”刑侦队长是完全没想到，只是简单去接个十几岁的孩子回来，怎么就出车祸了！而这个孩子还当场死亡了！这合该是有多巧合？！ 易钦之凝着脸，伸手打断了他，然后立刻简单明了的分派任务，“路边的监控调回来看，肇事的司机除了录口供，也去把这人的来路全部查清楚！”说着，顿了顿，朝着欧石楠看了一眼，“我和欧法医现在去医院，有任何情况及时汇报！” 说完，他便要带欧石楠离开，但刚转身，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又吩咐了一句，“再派人去贝宁和季聪的家里看着，看看周围有没有可疑的人。” 这件突然的意外，让他坐实了乐叶福利院的不简单。 怕只怕，贝宁手上有她不该有的东西，所以才会徒生了这场“意外”！ 想到这里，易钦之脑子里又好似灵光一闪，先前那些说不通的事情，突然间就说通了。 第240章 徒生意外6 这件案件的最中心，其实就是乐叶福利院！贝宁手上可能有重要的东西，被人盯上了，所以她才和季聪想尽办法，做了一场伪装他杀的秀！让人以为她被不明人士已经杀害了，然后又不动声色而委婉的将线索透露出来！ 而她作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便更加容易收集证据，然后再想办法全部披露出来！ 但是临到头了，却出了车祸当场死亡，这怎么看都不像是意外！ 他心中的这样猜想，欧石楠同时也想到了，之前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有了缘由，只是现在最重要的人却真的死了！ 他们一路匆匆赶往到了车祸附近的医院里，进行沟通后，准备先去看看贝宁的情况。 而被告知，贝宁已经被送到了停尸间。 显然，是真的没有任何抢救的余地了。 欧石楠和易钦之相继进了停尸间，躺在那里的贝宁，已经被盖上了白布。 欧石楠走上前去，伸手缓缓拉开，映入眼帘的，是被烧的有些面目全非的贝宁，正安静的闭着双眼，早已看不清原来的面貌。 尽管已经被简单收拾过了，那却依稀还能闻到那一股烧焦的味道。 但最为显眼的，就是她两边太阳穴上的窟窿。 欧石楠拿着死亡报告粗略的看了一眼，才发现，贝宁并不是因为没被及时拖出车外身亡的，而是因为在此之前，被一个长型玻璃穿透了透露，才致死的。 所以，吴勇才先放弃了她，而选择去救其他人吗？ 欧石楠心中莫名的酸涩，她还未亲眼见到这个灵动而又聪慧的花季少女，现下便死得这样惨烈的躺在这里，短暂的十几年生命，就这样凋谢，止步于此了…… 欧石楠用戴着医用手套，伸手抚了抚贝宁额头上被烧焦到一半的头发，她半垂着眼眸，紧抿着嘴唇，情绪有些低落。 易钦之不忍看她这样，不由地走近一步，想要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一下，声音很轻地道：“石楠，你……” “我想再看看。”欧石楠打断了他的话语，“你到外面等我吧。” 易钦之探到中途的手指还未来得及落下，便顿在了那里。 他慢慢地将手指，一点一点地蜷缩了起来，然后收了回去，微不可见地轻叹了一声，“好……” 欧石楠直到听到身后传来的关门声，她才站直了身子。 她闭了闭眼，敛下眸底的神色，微微蹙眉。 眼帘再次缓缓撩起时，眼珠已转现成了暗红的颜色。 欧石楠不动声色地，将这间停尸间都巡视了一遍，但却是空无一“人”，连半点鬼影子都没见到。 奇怪，贝宁的魂没跟着来医院？ 欧石楠又将视线落到了贝宁的尸体上。 难道是逗留在了现场？ 欧石楠拧着眉头，如果是在车祸现场，那她就得抓紧时间去看看才行。 她要去问问贝宁，她的手中是不是真的有重要的东西，而东西又被她放在了哪里…… 欧石楠又伸手抚去了她脸色的一些脏污。 第241章 徒生意外7 直到欧石楠将贝宁的尸体，又从头到尾简略的查看了一遍，并未发现其他异样，就听到易钦之在外轻轻敲门。 “叩叩叩——” “石楠？” 他刚刚便见她的情绪不对，现下又在里面待了不少时间，难免有些担心。 欧石楠随口应了一声，将白布盖了回去，一边脱着手套，一边朝外走去。 “我看过了，没有别的问题，我们走吧。” 易钦之听她说的话，便将询问的话语咽了回去，见她神色已经如常，也就稍稍放了些心。 而后两人又相继去看望吴勇等四名警员时，发现他们已经前后进行过抢救和手术，现已没有大碍，只是还在昏迷之中。 四个人都受了不少程度上的伤，都全身各处严重顾折和脱臼，还伴有中度脑震荡，只要后续恢复的好，便没什么大问题了，这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欧石楠和易钦之正要离开医院回局里，就听护士说吴勇醒了。 由于他当时身处的位置问题，他可以说是四个人当中伤的最轻的那一个，不然后面也不会把其他人也给救出来。 欧石楠和易钦之对视了一眼，便快步随护士去了吴勇的病房。 刚推门进去，就见吴勇吊着一条腿，浑身各处包扎，吸着氧，躺在病床上。 他听到声响，疲惫地睁着眼，嘴里开开合合，虚弱地喊道：“易、易副局……” 易钦之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在意这些礼节，然后走上前去，关心道：“感觉还好吗？” 听到他轻“嗯”了一声，易钦之点了点头，又安抚了他一句，“其他人现在都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你做的很好。” 但吴勇却突然红了眼眶，艰难地开口：“可、可是……她……” 说着，神色十分的自责，连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没把事办好，出了这等意外，让那孩子还不幸身亡了！虽然并不是他害的，但这也并不是他的初衷啊！ 易钦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让他不要太过激动，“贝宁的死，不是你的错，你也已经尽力了。” 吴勇被吊起来的那条腿，据医生说严重骨折损伤，当时想必是被卡死在那了，但他却咬牙活生生地给拔了出来，最后还拼劲全力将其他三名警员相继救了出来，才彻底昏死过去。 这腿要是再晚一点，怕是直接废了！只是哪怕之后好了，虽是还能行走，也是不会再恢复如初，那么便利了！ 吴勇红着眼眶，急促地又吸了几口气，跟着点了点头。 而站在旁边的欧石楠，却在此时突然问道：“你们在把贝宁带回来的时候，她有没有说些什么？” 吴勇听此微微一愣，有点没明白她指的是什么。 为此欧石楠又道：“有关于乐叶福利院的事。” 易钦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然后又转了回去，同她一起看着吴勇。 但吴勇却是一脸茫然，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刚要张嘴，却是脸色猛然间煞白，呛到了气管。 第242章 徒生意外8 守在门口的护士听到动静，连忙快步走了进来，动作迅速地调整他的氧气罩，刚一动弹，吴勇脑袋一歪，就克制不住地呕吐了出来。 又呕又呛的，直接将他一张脸憋得又是涨红，又是惨白。 护士皱了皱眉，顾忌着这俩人的身份，压着火气，低着嗓子，头也不回地说：“病人是中度脑震荡，现在还不宜动弹，你们多注意一下吧。” 欧石楠也是无心的，只稍稍蹙了一下眉，易钦之倒是有些无奈。 现下吴勇中度脑震荡，呕吐还算小，怕是脑部还会有其他后遗症也说不好。 眼下要问，恐怕也是问不出什么了，更何况吴勇先前那样，也是好像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只能去看看局里查的怎么样了。 于是，易钦之和欧石楠也不再过多逗留，安抚了几句后，便又匆匆赶回总局。 而局里这时也将这起车祸的前后，和肇事人的情况都查清楚了。 “肇事人名叫王宇，男，三十五岁，货车司机，无父无母，成天吃喝嫖赌，发生事故时，他是疲劳驾驶，加之饮酒和嗑药，有吸/毒史记录，据他的口供，是因为那里路口没有红绿灯，警车又矮又没有拉响警报器，他一时没注意，就撞了上去，也来不及踩刹车了。” “易副局，资料都在这里。”刑侦队长将手里的一叠资料递给了易钦之，“那里是一条捷径路，属于偏僻地带，唯一的一个摄像头，查到在三天前就坏掉了，没有及时的维修，所以无法得知现场情况，那辆货车也属于黑牌驾驶，没有行程记录仪，而我们车上那部记录仪，因炸毁，也无法使用了。不过按肇事者王宇所说，我们在他途径的路上，有摄像拍下他车辆的经过，放大镜头，有捕捉到他神智不清的面貌。” 易钦之接过资料，皱着眉头简单地翻了翻。 按现在所有查到的资料显示，这场车祸，真的就只是巧合，并不是蓄意而为。 易钦之一顿，突然问道：“吴勇为什么要走这条路？” 这么多条路都可以选择，为什么偏偏就选择了这条路？还就偏偏这么巧的出了车祸？ 刑侦队长哽了一下，摸了摸鼻子，垂下眼帘，“是……去之前，我叮嘱他们，让他们快去快回。”顿了顿，又道：“而这条路，就是回来的最快捷径。” 他在接到易钦之电话里下达的任务，得知贝宁没死的时候，是又惊又喜又憋闷，惊是感到意外，喜是这孩子没死，憋闷是因为这段时间身上担的压力和烦躁。于是便觉这孩子如今的重要性，那就定然要快点带回局里才行，后来就叮嘱了一番，而吴勇也听从了命令，给照办了…… 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意外…… 易钦之挑了挑眉头，抬眸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又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却也的确没有别的什么异样。 一切看起来，就只是一场恰巧的意外。 第243章 揭露真相1 这时，一名警员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匆匆推开门走了进来，“易副局，队长，我们的人回来了！” 刑侦队长先是一怔，接着一喜，连忙招了招手，让人赶紧进来。 易钦之和欧石楠相视了一眼，倒是镇定自若地坐在那里，只是脸色却还是因为贝宁的事，沉重着而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 前后只进来了两个代表的警员，其他人都在外间侯着。 一个作为领队，一个抱着一堆资料，两人都风尘仆仆，但却脸色复杂，既凝重又压抑着一阵喜悦，约莫是终于查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但这事情却并不令人多么心情愉悦。 两人进来，站地笔直，规规矩矩地相继敬了一个礼。 易钦之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可以开始汇报了。 抱着资料的警员上前一步，将手中的文件夹分别发到了易钦之、刑侦队长还有欧石楠的手中。 “根据欧氏集团所提供的账目清单，我们将其十五家大小公司全部查过了，除却其中五家公司，其他公司都是正常提供捐款。”领队一边说着，一边打开手中的文件，反过来，伸手指着上面列出的五家公司名称，“这五家公司均是做进出口的，我们查到他们都有共同的一个异常点，每隔两到三个月，便有一个名称不明或异常的小型集装箱，运往M国，再多次经转，这个后续我们还在跟进调查。” 接着他又翻了两页，“我们发现，收养了与贝姓女孩相关的四岁男孩瑞瑞的那对夫妇，在我们人员走访过后的第二天，就搬离了住处，并且我们查到此对夫妇的账户上，在几个月前有一笔不小额度的款项进账，然后第二天就迅速转到了其父母账户名下，这笔钱的来源账户已被注销，查询此人情况，也还在跟进当中。”他说着，顿了顿，又道：“此类情况，我们都在近半年内，进行过收养的家庭当中，都有查到，并且这些家庭都是相隔一段时间，便都相继搬离了原住处，去向不明，也还在追查当中。” “并经由我们暗访乐叶福利院的孩子们，其中大一点的孩子所说，相隔一段时间，便有几个人前来参观，会直接点名几个孩子，然后接下来一段时间便照顾的很好，接着到某一天，却是由陌生的夫妇带走的。” “而目前只查询到以上结果，暂时没有直接的确凿证据，但已经初步肯定，最初猜测的贩卖儿童几乎可以坐实了。” 话音一落，他的汇报也结束了。 一时间，空气跌到了谷底，每个人的神色都分外沉重，相继流淌着一股压抑而窒息的气息。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却也是意料之外。 孩子都还那么小，没有人愿意真的发生这样的事情，让人感到彻骨体寒！ 这一套流程，已经再清楚明显不过了！而更无法想象到的是，参与这件事情的人，涉及到了多少！ 第244章 揭露真相2 这些可怜而又懵懂无知的孩子们，以为到了这个福利院，便得到了安定与庇护，却殊不知，被人拿来如同货物一样的贩卖走私！ 先是由看货人点选，然后再好好养一段时间，再由夫妇前来收养，走了正规流程，接着再照顾一段时间，借由走失夭折病逝等理由，将孩子一齐装在进出口的集装箱内，运输出国，经转各地，最后贩卖到不知名的地方，押玩、yin/乐、童工等等一切，全部皆有可能！ 没有想象不到的！而是善良限制了你的想象！ 环环相扣，利益驱使，这其中参与到的任何一个人，利用着自己的钱权便利，吃着人血馒头！毫无底线！毫无人性！ 根本无法想象到，这么些年来，到底有多少个孩子丧失在了这样的魔爪之下！ 而这些丧尽天良的人又何其的胆大！他们又是如何能够这样心安理得的做了一次又一次？！又是如何能够安稳地睡觉？！他们难道不身为父母，不身为子女吗？！ 身为人而枉为人！！ 糙汉一般的刑侦队长，紧捏着双拳，眼眶也慢慢地涨红了，他有一个两岁的孩子，还在牙牙学语，天真无邪如同天使一般，他时常想象，自己的孩子将来会如何。 但同样那些深受其害的，无父无母或被遗弃的孤儿们，不仅懵懂天真，甚至连自己将来的命运都无法掌握，他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也不将拥有未来！被人自私自利如同货物一样的交易，却根本无法反抗！从此暗无天日！苟延残喘！ 他无法想象过去他们不曾知道的那些孩子，如今遭受了什么！亦或是，是否还安好的存活！ 易钦之深吸一口气，沉重地闭了闭眼。 原本以为只是两个十几岁的孩子的恶作剧，却没想到如今牵扯出这么大一件事情来，让人胆寒！也让人痛心！ 这里面涉及了这么些不法的人，贝宁和季聪却选择了这样出奇的办法，他们当时不仅害怕，更是为了这些孩子们，愿意博此一番，不敢轻易相信，也是因为对正义失去了信心吗？ 易钦之不敢再深想下去，痛心、难过、压抑、愤怒，齐齐揉碎着他的心，让他狠狠地窒息！ 欧石楠捏着文件夹边缘的手指有些发颤，心里五味杂陈，也不禁有些嘲讽。 若说鬼可怕，不如说人可怕，人心更可怕！ 人心难测，它的黑暗和无边的恶意，却根本不是那些阴鬼能够比拟的！ 空气中凝结着窒息和压抑，沉默了好半晌，易钦之才深深地而又疲惫地叹息一声，然后沉着声音开口道：“该继续追查的，加快一些进度！现在我们缺少的就是一个直接的证据，把任务好好分派下去，加派人手，持续追踪，不要打草惊蛇！”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翻了一下文件夹，看着日期道：“看时间，后天他们应该还会进行交易，锁定嫌疑最大的目标，最好当场将其抓获！” 第245章 揭露真相3 “一定不要放过任何一个该死的人！”刑侦队长一拳砸在扶手上，一脸咬牙切齿道。 两名警员肃着脸，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掷地有声！ “是！保证完成任务！” ********** 易钦之和欧石楠从刑侦部里缓缓走出来的时候，外面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染上了夜色。 又亦或是冬季的天黑来得太早，让人有些猝不及防，既寒冷，又孤寂。 欧石楠跟在易钦之的身后，不知不觉地就一起走到了电梯口前，易钦之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抬手看了看表，正是下班的时间了。 “到点下班了，你还在生病，早点回去休息吧。”易钦之随手摘下眼镜，揉了揉眉间，神色疲倦，连一向清润的声音，似经过刚刚之后，便变得低沉而沙哑了，“抱歉，把你也牵扯了进来。” 她只是一名法医，做好分内之事就好，但这个案子，她却一直紧随跟进，也出了不少的力。 但他却有些私心的，不想让她也跟着这么累，更不想让她也看到这么不堪的东西。 欧石楠沉默地摇了摇头。 她的确是一个怕麻烦的人，但分内不分内的事，只要她一旦参与了，那么她便不会就此坐视不管的。 想到死去的贝宁，她的眼眸沉了沉，淡淡地开口道：“那我先走了。” 见易钦之点了点头，又恰逢电梯到了，于是两人道别一番，便各自分开了。 欧石楠匆匆往外走去，手里捏着她新买的手机，正在考虑是否叫一部车时，便突觉周围的气氛有些不对。 此时正是下班的正点，朝九晚五的办公警员与行政人员都相继往外走，人流倒是不少，只是他们却在见到了欧石楠后，便带着些许异样或八卦的眼神打量着她，而后窃窃私语。 “嗳，这不是那个有名的法医吗？听说她和咱们易副局在一块儿了？是真的吗？” “能不真吗？圈子里可都传遍了好不好，还有目击证人，假不了！” “啧啧啧，这可是攀上了豪门啊，咱们那位易副局，不仅家世好，还年轻有为，更重要的是又温柔还长得帅！到底走了什么狗屎运，扒住了他哟！” “什么狗屎运！她除了是个有名气的法医以外，什么也不是，想出人头地，不就得想法设法啊！据说是使了下三滥的法子，才攀上，还特别不知廉耻，在有恩于她的欧家公司的办公室里……这样……那样……” “啊？这都做得出来？！看不出来啊！平时里虽然神出鬼没的，但也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啊！刷新三观了！” “可不是嘛！这就叫做人不可貌相！” ………… ………… 欧石楠听着这样的议论，有着片刻的茫然，一时都还没想起因为着什么事。 听到后面了，才不由地有些冷笑，这谣言速度还真快，竟然都传到了总局这里，欧文苑可真下功夫，看来是非要她坐实了这样的说法不可啊。 名声于她不过是身外之物，而眼下她也根本无暇顾及这些。 第246章 揭露真相4 且不论欧文苑这故意为之的手段，她更在意的是，欧文苑真的就是为了整她便罢了吗？给他们的资料，有没有掺假呢？ 欧石楠眯了眯眼，决定还是先赶去一趟车祸现场，便对那些低估嘲讽充耳不闻，目不斜视地快步朝外走去。 她虽是人正不怕影子歪，但急促的步伐，落在了那些人眼里，便成了心虚的落荒而逃。 欧石楠快步出了总局，站在路边捏着手机正要打电话，就见眼前突然停下一辆车。 车窗缓缓降下，露出坐在驾驶室上的猎豹，正一脸笑眯眯地跟她打了声招呼，然后又开了车门下来，快步走到她的面前。 “欧小姐，您的车修好了。”猎豹把手里的车钥匙递了过去，“这是车钥匙。”话落之后，又像极了狗腿殷勤的售后人员，“抱歉，让您等了这么久。” 欧石楠抿着嘴角愣了一下，借由路边昏黄的灯，看了看，倒的确是她那辆便宜的代步车。 所以还这么大费周章特地给她开过来吗？ 不过……这车怎么看上去新了不少…… 欧石楠不由地眯着眼细细打量了一下，猎豹却十分察言观色的上前一步，挡住了她，将车钥匙硬塞到她的手中，贴心地说道：“想必您这是要回去了吧？那我就不耽搁您了。” 说完，他又留意到了她好似从刚刚出来，情绪就有点低落，眼珠骨碌转动了一下，赶紧一番道别，转身一溜烟就跑不见了。 欧石楠看着手中的车钥匙，心中却是觉得这猎豹对她的态度为什么怪怪的…… 甩甩头，倒是真不想再耽搁，拿着车钥匙上了车。 车刚开出去，她便反应过来了，不管从内饰还是引擎上，这根本就不是她那辆破车，她那辆车已经快要被淘汰了，再如何修，也不可能修成崭新如初啊。 这完全是，重新买了一辆与她那辆一模一样的车…… 而猎豹也只是奉命办事罢了，听谁吩咐，她再清楚不过了。 欧石楠心里有些复杂，想起那些谣言，还有欧文苑，又想起了那个人……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支着一只手抚了抚额头，吁出一口气来。 ********** 欧石楠赶到车祸现场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了，天也越来越黑了。 进行处理过的现场，已几乎恢复如初了，只是地上还留着些许被烧毁过的黑印子。 现在这里已经撤除了隔离，倒也因为路途偏僻，而又刚经历祸事，便鲜少有车辆再经由这里。 欧石楠将车子停靠到了附近，然后下车步行到旁边稍显隐秘的人行走道的灌木林旁站定，缓了缓情绪，沉重呼吸，闭上了眼。 她睁开暗红的眼眸，在这片路灯鲜少而又越来越黑的区域里，搜寻了一遍，除了见到了不少孤魂野鬼以外，却是没有见到贝宁的魂魄。 欧石楠微微皱眉，抬步朝外走了几步，仔细地又巡视了一遍，还是没有。 医院里没有，车祸现场也没有，那么她到底会在哪里？ 第247章 揭露真相5 难道她回了她的家吗？ 欧石楠有些有些孤疑，脚下不由自主地，就慢慢踱步到了那块被烧得暗黑色的地面上。 当时车子被撞翻时，落得地点便是靠近了人行道这边，好在离得灌木丛有一段距离，后面爆炸后也没有引起不必要的火灾。 欧石楠低垂着头，用鞋底慢慢磋磨了一下地面，蹙着眉抿着唇，眼底淡淡暗红。 偶尔有略过的一两辆车，快速带过的照明灯，将她的神色照的明明暗暗。 在她轻叹一声，准备打道回府时，却突觉有一道目光淡淡地落在了她的身后，没有任何恶意与企图。 欧石楠猛然转过身去，就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贝宁，正安安静静的顿在那里，双手抱膝，微微仰着头，睁着一双清澈的眼睛，看着她。 “……贝宁？”欧石楠走近一步，也跟着慢慢蹲了下来。 贝宁没说话，只是朝着她抿嘴一笑，眉眼弯弯，是一个很明媚的女孩儿。 她现在的模样，身上没有任何的伤痕，也没有死前的那般惨烈，只是恢复了如初，就如同欧石楠曾在照片里看到过她的那样，年轻、漂亮。 此时她周身都泛着隐隐的白光，没有任何戾气和怨怼，而是让人觉得分外的柔和。 “贝宁，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欧石楠总觉得，没有被拍摄到的车祸现场里，肯定有着什么蹊跷的地方。 贝宁却是神色愣了愣，歪着头好似不明白她所说的意思，又好似在回想。 片刻之后，满脸茫然的摇了摇头。 欧石楠在心中一叹，有些鬼魂便是这样，有记忆齐全的，也有记忆缺失的。 她想了想，决定换另外一种方法，来引导一下，“那……你还记得瑞瑞吗？” 那个四岁男孩与她最是要好，而她做这件事的起因想必也是因他而起，记忆里的印象肯定很深。 果不其然，贝宁面色一怔，接而满脸都皱在了一块，带着心疼和愧疚，喃喃开口道：“他说……他好疼……姐、姐姐好疼……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帮不了他……瑞瑞……瑞瑞……” 疼？ 欧石楠一惊，他们在贩卖之前不是都得好好养着的吗？虽然她并不想这样去比喻，可把孩子当做了货物，自然是要好吃好喝的伺候，这样不是才能卖出好的价钱吗？ 难道，难道他们还有虐童？！ 贝宁红着眼眶，带着些哽咽，“他、瑞瑞他才四岁啊！身上全、全都是青紫！有一次去看他，他走路都一瘸一拐了，右边脚踝上紫到发黑，肿的跟馒头一样高……我……我……” “还有指甲缝里的针，后背上被抽的皮带印，他，他只敢在我面前哭……他就像我亲弟弟一样，我却没有能力带他走……” “老师们不相信，而那两个恶毒的人也拒绝我后面的探访……再后来，再后来瑞瑞就不见了……他们说他走失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瑞瑞……肯定被他们打死了！” 第248章 揭露真相6 说着说着，贝宁的情绪也越来越激动了起来。 欧石楠听着这一段段控诉，呼吸跟着微微一窒，除了震惊以外，也是十分的痛心！ 乐叶福利院那边有没有虐童还另说，只说这两个歹毒的夫妇表面上好心的将孩子收养了回去，动辄各种打骂，以逞自己的恶行，最后还要贪婪的拿去换钱，这是何等恶心又没有人性的东西！ 她也曾见过不少黑暗的一面，但却还是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忍不住地吸气！ 他们是如何能够对一个这么小的孩子，下得去这么狠毒的手？！他们后面不是也怀孕了吗？作为了父母，难道就不能将心比心一点吗？！难道对于一个不是亲生骨肉的孩子，就可以这样肆意地为所欲为吗？！ 而除了这个瑞瑞，是不是还有孩子遭遇了这样的恶行？！不仅被残忍虐待，还要将他们贩卖！ 人心可是肉长得！而做这些事的人，又何来的心！！！ 欧石楠狠狠地闭了闭眼，一只手抚着额头，心里憋闷而又痛心，让她感觉十分压抑。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又重重地吐出，似想将梗在心口的浑浊，全都吐出去。 但气可以吐出，事情却不能这样。 欧石楠耳里听着贝宁渐小的啜泣声，不由地又抬起眼来，可却发现贝宁周身逐渐变成了透明，似风一吹便能散得一干二净。 欧石楠微微一愣，又不免有些心焦，贝宁这是要“走了”？ “贝宁，你手上是不是有什么重要的证据？你放在了哪里？” 正在模糊中的贝宁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而后又茫然地摇了摇头，最后凄凄一笑，“一定……一定要把他们抓起来……要让他们……受到该受的惩治！” 说完，她的声音和身形随着飘来的一阵微风，一齐吹散在了空中，如同被揉碎的星点，带着些闪亮，一点点慢慢地消失殆尽，不见了踪迹。 欧石楠皱着眉头蹲在原地，回想着贝宁的反应。 她点头然后又摇头，那她手上到底有没有证据？先前在医院停尸间便在她的身上搜寻过了，也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有证据的话，那她是放在了家里，还是放在了哪里？还是说，在季聪那里？ 但说到底，他们也只是十几岁的孩子，再厉害，也拼不过那些没有人性、钱权便利的人，如果有重要证据，这两个孩子又是怎么拿到的？还是说并没有证据，而是他们目击到了什么，所以才伪装了他杀，以防止被那些人追杀？ 可是，贝宁现在已经死了…… 欧石楠心中一团乱麻，慢慢站了起来，却是眼前有些晕眩，脚下一虚，差点没站稳。 胃部隐隐传来的痛感，让她有些后知后觉得察觉到，自己好似已经一天都未吃饭了，最近也没有好好按时吃欧姨开的药，怕是要犯病了…… 欧石楠最后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贝宁消失的方向，叹息了一声，然后快步返回到了车上。 第249章 一个拥抱1 她坐回驾驶室，停顿了一下，然后启动引擎，开往回去的路。 贝宁这边已经断了线索，那么就只能看看季聪那边了…… ********** 欧石楠返回到住处的时间，已经临到近深夜了。 夜晚的温度骤低，带着冬季的寒凉，与瑟瑟的冷风，都在侵蚀着每一个过路的人。 欧石楠拖着疲惫的身躯，从楼梯上来，刚过拐角，便见门前有个淡淡地红点，还伴着袅袅青烟。 她微微一愣，心中莫名有了答案，走近几步，眯着眼看去，邢爵一袭深色毛呢大衣，淡定自若地坐在轮椅上，掩在这漫漫黑暗里，却十分富有存在感，让人无法轻易忽视。 欧石楠抿了抿嘴角，手中捏着车钥匙，却是不动声色地朝四周看了看，她刚刚上来时便没见他的车，而这四下，又没有常跟在他身边的孤狼和猎豹。 那他一个人在这里等了多久？ 欧石楠停住了脚步，直愣愣地站在了那里。 他来干什么？ 接而，视线便落在了他身/下坐的轮椅上，了然一番，但心里却又同时升起了另外一股别的异样，说不清也道不明的。 这时，一股寒风从楼道里刮了过来，带着轻轻地呼哧呜呜声，打破了这方莫名的寂静。 紧跟着，那一点星火捻熄在了脚边，邢爵那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漫不经心地响起，“你还要站多久？” 欧石楠没说话，但却抬步走了过去。 两个人一站一坐地堵在门口，面面相觑地对视了几秒，欧石楠也没能在这黑暗中辨清他的神色，她自己却是有些不耐了，“很晚了。” 话语中赶人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但邢爵却低低一笑，没有半点的不快，那磁性的声音似从胸腔内发出，在这空荡的走道里，带着些许回响，而又在这寂静的夜晚里，更显撩人。 莫名的，欧石楠感觉自己更不快了。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邢爵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怡然自得地坐在轮椅上，那姿态却是慵懒而又优雅如同坐在昂贵的真皮沙发上一样，带着些许矜贵，说出的话却没有任何求人的模样。 欧石楠的嘴角有些抽搐，她知道如今只要他不能走动了，就要过来这里求抱抱，只是这个男人也极为不要脸，搞得好似纡尊降贵施舍她一番，而能抱到他，就是她的福分一样。 欧石楠心中有点憋闷，也不知道自己这个人情得什么时候能够还完，她真是有些受够了。 她睨着眼，斜斜地看了他一眼，也十分清楚，他要是今晚没解决他腿的问题，怕是没那么容易离开。 欧石楠吐出一口浊气，不想费劲搭理他了，自顾自地掏出钥匙，开了门。 邢爵勾了勾嘴角，伸手按了按扶手上的按钮，跟着进了门。 欧石楠打开了玄关处的顶灯，一丝暖黄光线倾洒了下来，驱散了一些从外面带进来的寒冷。 她无视着邢爵的存在，自己径直地换了鞋，便想往客厅走。 第250章 一个拥抱2 因为渐渐疼痛的胃部，让她的脸色有些难看，蹙着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而她的眉目间，却又带着一丝疲惫，苍白的脸庞上，便盈上了憔悴。 邢爵慢慢压着薄唇，微微眯了眯眼眸，在她要往前走时，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触及一片冰冷。 邢爵不悦地皱了皱眉，“怎么这么凉？” 欧石楠却是连说话的力气也没了，微微挣了挣，也没能挣开他那滚烫温暖的大掌。 邢爵的眸子一沉，扣着她的手腕处，稍稍用力，将她往回一扯。 欧石楠只觉脚下一个不稳，整个人就失去重力地扑倒在了他的怀里，一股属于他的冷香扑鼻而来，瞬间就将她包裹在了其中。 他的外套上还带着外面的寒凉，刚刚一触碰，她便不受控制地颤了一下，接着又是一阵暖意。 原来他将外衣敞开，将她裹了进去。 欧石楠反应了过来，就有些烦躁地挣扎起来，她真的很讨厌与人亲密接触，更何况这个霸道而又讨厌的男人，还总是喜欢这样突如其来。 她现在本就身心疲惫，挣动起来根本不痛不痒，邢爵将她侧抱在怀里，一手扣住她的腰身，一手就将她不安分的脑袋，按在了颈窝处，“乖一点，别动。” 那声音低低的，没有半点不耐烦，而是带着不易察觉的淡淡宠溺，就好似在安抚一只炸毛的猫崽子一般。 尽管欧石楠已经是高挑身形了，这样侧坐在高大的邢爵的怀里，却根本没能高出多少，轻而易举地就被他钳制在了怀里，根本动弹不得。 他的胸膛既结实又温暖，让人无法抵抗，在这瑟瑟冬季里，真的很难拒绝。 欧石楠心里升起一股别扭的躁动，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怀抱的确很舒服。 一时间，一直扛着的所有疲惫都倾泄了出来，让她紧绷着的身体，也慢慢软了下去。 邢爵没能看到她脸上的神色，但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一丝情绪变化，低低的嗓音牵动着胸腔的微震，在她耳边缓缓响起，“发生什么了吗？” 在这片狭小的玄关处，暖黄的光线似将这个冷硬的男人那些尖锐的边角，柔化了一般，莫名的让人觉得温暖而又安心。 他的问话，似一个安抚的开关一般，让她又想起了今天所知道的一切痛心的事情，不由地觉得深深无力。 欧石楠不想说话，放纵着自己，将冰冷的脸颊，又往他的颈窝深处靠了靠。 她没回答，邢爵也不追问，只是稍紧了紧手臂，眸底的神色微微动了动。 欧石楠微垂着眼睑，将身体所有的重力都依靠在了这个男人身上。 甚至她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带着微热的鼻息，洒在她的耳侧。 好似并没有过多久，欧石楠便敛下了纷乱的思绪，准备坐起身子推开他，但刚一挪动，便触碰到了他颈侧处的一个痕迹，眯眼细细看去，那是一个痕迹不浅的牙印。 她不由地就愣在了那里。 第251章 一个拥抱3 那牙印附在他那半高领的羊毛衫的边缘处，位置靠后，仅仅只遮住了一半，上面已经结痂了，不难看出这是使了多大的劲儿。 邢爵感觉到了怀中的身子又僵硬了起来，不由半垂着眼眸，低声问道：“怎么了？” 接着察觉到她的视线所及之处，他轻笑了笑，伸手欺上了她的下巴，用拇指在她的下唇瓣上捻了一下，“牙口倒是挺利的。” 什么？ 欧石楠的脑子里一懵，才有些后知后觉得反应过来了。 这是她咬的？什么时候？她怎么没印象了……等等！难道是她被那五个阴魂上身的时候所做的事情？！ 欧石楠的耳根处慢慢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绯红，她是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咬了他！ 所以他就这么毫不在意地顶着这暧昧的牙印，众目睽睽之下出入公司，出席应酬？？？ 欧石楠不敢再想下去了。 难怪从她清醒的第二天起，那个猎豹对她的态度就完全变了，这根本就是误会了什么…… 欧石楠难得有些窘迫地不能自己了，半垂着眼眸，神色有点闪躲，一手抵着他，就想从他的腿上站起来。 她那细微的变化和一举一动，都被邢爵尽收眼底，眸子里盈着一股笑意，看着她脸上疲惫的神色一扫而空，嘴角也跟着微微勾了勾。 正待他用手臂恶劣地压制着她，不让她起身时，就见她的脸色徒然一变，霎时一片惨白，手捂着腹部的位置，一下子软倒在他的怀里。 “你……”邢爵皱着眉。 “药……药……”欧石楠捂着痉挛的胃部，呼吸急促，疼得浑身发颤，额头处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邢爵眼眸一眯，忆起先前她发病的时候的模样，不由蹙紧了眉头，将她打横拦腰一抱便站了起来，往前快步走了两步，脚下一顿，似有些不习惯，接而才大步朝着她的卧室走去。 将人平放在床榻上时，欧石楠已经疼得整个人有些神志不清了，一手死死按着腹部，浑身还微微抽搐着。 说是胃疼，却怎么也不像是仅仅胃疼这么简单…… 邢爵按着记忆里的位置，熟练地快速从床头柜出找出那个小药瓶，倒出两片就喂进了她的嘴里，甚至还没来得及喂水，她就如同饥/渴许久一般，急忙生咽了下去。 不稍片刻，她便舒缓了下来，神色一松，整个人脱力般地陷进被子里，神色涣散，昏昏欲睡。 邢爵神色复杂地坐在床沿边，伸手抚了抚她那被浸得微湿的额发。 她这样不同寻常的发病，她自己不曾察觉过吗？ 既不是毒/瘾犯了，也不是正常的病犯，那到底是…… 邢爵眼底微沉，拿出手机拨通，简单交代了几句便挂了。 前后没过多久，孤狼就提着一份新鲜特供的暖粥进了屋，放下东西，他便目不斜视地快步出了卧室，到外面客厅等候。 “欧石楠？”邢爵连名带姓地唤她的名字，伸手轻拍了拍她的手臂。 第252章 后续1 欧石楠半埋着脸，似睡似醒，对于他的声音，却是充耳不闻。 邢爵沉着眼眸深深地看了她几眼，她这状态若说不像磕了药，但又哪像一个正常的模样…… 来势汹汹，又缓解极快，可没有哪个疾病是如此的…… 他皱着眉，伸手捏了一颗药片随手放进口袋，而后又回过头看着神智涣散的欧石楠，心中微微一叹，将她扶着坐了起来。 欧石楠倒是配合，除了瞳孔没什么焦距，脸色木讷以外，也没什么别的异常之相了。 邢爵抿着薄唇，抬手将粥塞进了她的手里，“吃。” 然后她便乖乖地吃起粥来。 这样乖巧听话任由摆布的欧石楠，让邢爵有点意外地挑了挑眉头，视线巡视着她脸色细微的变动，却是没有发现任何不满之色。 这与平常冷傲的她，反差极大，更甚至可以说，以她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如此。 邢爵微微眯起了眼眸。 …… …… 孤狼在客厅里并没有等候太久，墙上时钟里的分针，不过刚刚过一刻的样子，邢爵便从卧房里出来了。 他神色淡淡地一边随手整理着袖口，一边大步朝外走去。 孤狼下意识地回眸看了看半开的房门，里面已经熄了灯，隐隐绰绰看不太清，连忙就收回视线，快步跟上了邢爵。 ********** 欧石楠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茫然，她最后的记忆只停留在胃疼到不行的时候，接着后面就一片空白。 她孤疑地从床上起来，看到床头柜上摆着一个空的小保温桶，才模模糊糊有着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 直到她到了局里，也没能全部想起来。 但在经过大厅的时候，却没有再听到昨天的那些闲言碎语了。 不仅没有低声议论了，甚至连眼神都对她有些闪躲不敢直视。 欧石楠心中觉得有些奇怪，没留神间，就在拐角处与易钦之撞了个正着。 “小心。”易钦之伸手扶着她的手臂，让她站稳后，才扶了扶鼻梁上有些下滑的镜框。 “抱歉。”到底是自己分了心，欧石楠一边道歉，一边站开了一步。 易钦之看见她下意识地举动，微扬的嘴角便有些隐没了，但却也很快敛了下去，脸色依旧是温润的浅笑模样。 欧石楠想起从昨晚一直惦记着的事，便开口问道：“季聪现在还在被拘留吗？” 易钦之神色一顿，微蹙着眉摇了摇头。 “怎么了？”欧石楠见他脸色不对，心想难道又出了什么别的岔子？ 易钦之一叹，沉吟着没说话，带着她朝自己的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直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他才缓缓说道：“季聪在昨晚被他爷爷保释出去了。” 欧石楠脚下一顿，有些没想到。 但转念一想，季聪既没杀人，也没违法，最多只能按故意传播虚假信息拘留，交了钱便能离开了。 只是，她怎么也没想到，季聪会在这个档口上离开。 心里的疑问，也让她问出了口：“那他……知道贝宁死了吗？” 第253章 后续2 易钦之递给了她一杯热茶，才缓缓地回答，“他不知道。” 季聪不仅不知道贝宁已经死了，他甚至都不知道贝宁手上有没有证据。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于义气，亦或是爱情，贝宁想做的胆大事情，他便配合着去做了，这件事情的最终，他除了知道贝宁说给他听的以外，一无所知。 这是易钦之昨天审讯过他之后所知晓的。 这样一来，他也根本没必要，再把这个一无所知的孩子继续牵扯进来。 “他手上没有证据。”易钦之的眉目间，慢慢地显露出了一丝疲态，“贝宁的家里也没有。” 他们一开始所猜想，季聪和贝宁的手中肯定是有重要的证据，才会出此下策的做法。 但，当去审问季聪的时候，他却根本不知道这么一回事，甚至也去搜查过了季聪和贝宁的家里，连带一切相关的地方都搜过一遍，却都一无所获。 这时，他们才想，是不是他们猜想错了方向？ 是不是只有贝宁看到了什么，所以才用伪装他杀的方式，让她自己“不存在”，好以此来保护自己的人身安全？ 只是所有的重点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但眼下她却死了，那么，这一切便断了线。 易钦之摘下眼镜，伸手捏了捏鼻梁。 昨晚深夜迎来了季聪的爷爷，风尘仆仆步履蹒跚，老泪纵横地说自己的孙儿没有犯法，饱含风霜的脸上满是乞求，瘦弱的背脊压弯了他的身躯，颤抖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张皱巴巴而又零碎的钱币，要保释他的孙儿。 尽管易钦之明白，季聪如今待在警局直到案件结了再走，最为合适，但看着年迈的老人甚至要下跪乞求时，他实在是不忍心。 季聪一意孤行为了朋友豁出一切，但却也不孝于唯有他一个孙儿的爷爷。 更何况，季聪如今也不知道更多的线索了。 于是最终他批了释放，自己垫付了保释金，未免节外生枝，并没有将贝宁已死的消息告知给季聪，最后安排了便衣警/察，将他们孤寡爷俩一路护送回了老家。 欧石楠听着易钦之将昨晚的情形简单地叙述了一遍，不由地也跟着沉默了下来。 他们是为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是值得钦佩的！ 可两个孩子胆子大敢做，这后果却不是他们能够承受的。 如今，贝宁已经冰冷地没了生息…… 一时间，两人之间都陷入了一阵压抑氛围之中。 但在这时，一阵敲门声打破了这股沉默。 “叩叩叩——” 推门进来的是易钦之的助理易巡，只是他到底还是年轻不够沉稳，进来张嘴便要叫哥，差点没看清办公室内还有外人，便咬着舌头，硬生生改了个口，“……易，易副局。” 待看清坐在那里的人是谁后，易巡的脸上十分窘迫，接连被同一个人撞见他的失职之态，倒真是给易钦之丢了脸。 易巡站在门口，踌躇万分，一时也不知道，到底还要不要进去。 第254章 后续3 易钦之伸手戴回了眼镜，抬眼看去，才发现易巡愣在门口没进来，“怎么了？” 接着，视线便落到他半藏在身后的一个保温桶上，又看了一眼他顾及的欧石楠，无奈地一笑，朝他招了招手，“没事，进来吧。” 听到吩咐，易巡放了心，偷偷瞥了一眼淡然自若的欧石楠，便抬步走了进去。 他将手里的保温桶放在易钦之面前，小声道：“这是姨母让我给你送来的，让你赶紧趁热喝了。” 易巡说着将盖子打开，又往易钦之面前推了推。 欧石楠嗅到那股古怪的药味时便看了过去，倒也没有说什么，却留意到了易钦之眼下的一片青色，想必昨晚又在局里熬了一宿。 易钦之喝了一口药，见易巡要出去，又出声叫住了他，“易巡，你去安排一下，把贝宁送去火化，好好安葬。” 易巡愣了一下，连忙应声下来，“是。” “还有贝宁的奶奶。”易钦之将手中的保温桶放了下来，叹息着说道：“贝宁的死，不用跟她说，另外给她安排一家好一点的养老机构，这些费用都划我账上。” 贝宁的奶奶年岁已大，又患有老年痴呆症，贝宁的事，便最好不要告诉她了。 而那个肇事者开黑车，吃喝嫖赌毒，还欠着债，哪里还能赔出一分钱来。 “记得叮嘱下面的人，把肇事者起诉到法庭去。”易钦之头也不抬地冷冷吩咐。 这一句额外的叮嘱，便是意味着要他们一定不要放过这个人！要让法律好好制裁他！ “是！”易巡郑重地应了下来。 但欧石楠却皱着眉，有些思索。 贝宁的这起车祸，她总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古怪，但所有外在的证据，却也实实在在证明着，这的确只是一场意外。 那到底是哪里不对………… ********** 下午时，警局内还是一片忙碌，也为着明天的追捕做准备，而欧石楠却闲了下来，于是她便回了医院。 刚一进医院大厅，就被匆匆走过地骨科主任叫住了，一番寒暄过后，她才得知出差好几个月的欧莲，今天刚回来了。 欧石楠又想起了欧文苑，抿了抿唇，抬步朝欧莲的办公室走去。 “叩叩叩——” “进来。”里面传来欧莲那独有的粗嘎嗓音。 “欧姨。”欧石楠推开门走了进去。 “是你啊石楠。”欧莲笑着朝她招了招手，“快进来快进来。” “听说总局那边最近很忙，你也跟着忙的脚不沾地，多注意下你自己的身体，知道吗？”欧莲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拉着欧石楠一起坐在了沙发上，眼带关怀地看着她的脸色，有些心疼，“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人也跟着瘦了一圈，哎。” 欧石楠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我没事，欧姨不用担心。” 她说完，又不由地想起了自己犯病的那几次，心中有点疑问，但却又不记得当时感觉，只觉是疼昏了头，大概还是要好好检查一番才是了。 第255章 欧莲的关心1 欧莲见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以为她是有什么事，便有些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吗？” 欧石楠笑着摇了摇头，觉得大概是自己多心了，决定一会出去后就顺便做个检查看看。 欧莲看她不愿多说便也没有追问，但转念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额头，惊叹了一声，“哎呀！看我这记性，差点给忘了，过几天老宅那边要家族聚餐，到时候你可别迟到啊。” 欧石楠一听，反射性地微微蹙眉，又很快敛了下去。 欧氏家族身为百年世家，尽管如今主脉上的子嗣稀少，但也秉承了一贯传统的规矩，到了年底，近一点的旁支亲戚都要聚到老宅吃饭，热闹一通，也是为了维系彼此的关系。 而她本来就是一个不想干的外人，只因她是欧莲正式收养的孩子，便每年不得不以欧莲的养女身份出席这种场合。 她心里厌恶那些明明面和心不和，却还要虚与委蛇的人，还要与他们客套虚假一番，着实心累。 但她再不想与欧家怎么来往，也不能任性拒绝，欧姨于她有养育之恩，她不能让她无故落了脸面，平白被人说道。 欧石楠心里暗叹一声，面上却没有显露半分，淡淡地点了点头应了下来，“好的，欧姨。” 随即却又不自禁想到了欧文苑，她的眼眸微微一眯，心中顿时有了点别的想法。 这时，欧莲又开口问了她一句，打断了她的思绪，“你最近和钦之怎么样了？” 欧莲噙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眼眸弯弯的，粗噶的声音也放轻了许多，脸上岁月的沟壑一时间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格外和蔼温柔，就似一位母亲在小心关怀女儿的感情发展一般，心里担心，却又不敢太过逼问。 但她这句委婉的问话，让欧石楠愣了一下，下意识地便觉欧姨应该也听到了些，她与易钦之之间暧昧的传言，但又为了顾及她的感受，就想询问一番。 她也知晓欧姨想要撮合她和易钦之，也明白她只是一番好意，但同时也清楚欧姨对欧文苑和邢爵之间的婚约，是多么的满意和期盼，如今她私下与邢爵总有来往，虽然并不是她的本意，但欧文苑怕也是添油加醋地说了不少。 欧姨希望她有个好的归宿，不想让她被人说道，自然是会选择一个好的人选，更何况，易钦之方方面面都是上乘，也的确是良配。 只是她觉得并不适合罢了。 欧石楠张了张嘴，把一番澄清的话又咽了下去，如果欧姨觉得这样很好也可以放心，不如就顺了她老人家的意，直到欧文苑成婚的那天吧…… 一时，心中有些发涩和复杂，却又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欧石楠半垂着眼帘，低声含糊道：“都挺好的。” 她倒也没说谎，近来案子在收尾了，一切也都在慢慢地变好了。 也没什么不好。 欧莲却误解了这意思，以为他俩最近相处发展的很好，不由欣慰地笑了笑。 第256章 欧莲的关心2 一番话毕，欧莲又是刚回来，积累的事情不少，欧石楠站起身便决定告辞了。 刚要走，欧莲又拉住了她，有些懊恼道：“看我又差点给忘了。”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塞给她，又有些嗔怒，“你的药应该快吃完了，次次都不记得找我拿，回回都得我提醒你，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 而后又有些嫌弃地朝她摆摆手，“快走快走，我一堆事要忙呢。” 欧石楠走了两步，身后又传来欧莲地叮嘱，“你都好久没体检了，这会要没事就去检查一下啊，回头我可要好好看看你的身体检查报告的啊！” 欧石楠听到这久违的念叨声，里面丝毫不掩关怀之意，心中不禁一暖，脸上都挂上了一丝温和地浅笑，“好，我知道了。” 说完，她便拉开门走了出去，身后还有欧莲隐约地叨念“真是不让人省心的死丫头”，不禁笑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带上门，欧石楠刚一转身，就看见了门边贴着墙站着的小苍兰，微微一愣，有些奇怪，“站在这里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走近一看，却是发现她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只见她满脸的煞白，与平常虚弱的苍白不同，这种白，还带着一丝难过，半垂着的眼睫不停地发颤，身穿的衣服又很薄，这里是一条穿堂的走道，时不时便袭来一阵阵刺骨的冷风，让瘦弱娇小的她，缩站在墙边，真犹如一株脆弱的小白花，摇曳在冬风中，十分的可怜。 “怎么了？”欧石楠皱眉，见她脸色难看，以为她发生什么事了，不免有点担忧。 小苍兰微微一抖，眼睫跟着眨了眨，然后慢慢抬了起来，连眼圈一周都泛了红，眼眶内似有压抑的泪意。 她僵硬地勾了勾嘴角，又垂下了眼帘，舔舔嘴唇，笑得十分逞强，“我……我没事。” 声音小的如同蚊子般，连着头也跟着垂了下去，像霜打的茄子，整个人看起来都特别的难过。 欧石楠见她不对劲，有些担心地张了张嘴，随即却又猛然知道她这样是因为什么而起了。 她大概是知晓一点小苍兰对易钦之抱有一丝好感的，但刚刚她在里面和欧姨之间的对话，想必她肯定听得一清二楚了，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然后大受打击。 欧石楠有些头疼地轻叹，一时也不知道跟她从何说起，因着这里面的一些缘故，她现下的确是拿着易钦之做挡箭牌，尽管她对他的确没什么想法，但以小苍兰那自卑又柔弱的性子，怕是她如何解释，也会显得像是故意说好话安抚一般。 更何况她现在要是将话挑明了说清楚，小苍兰只会想的更多。 欧石楠的那一声轻叹，声音极小，但两人挨得极近，小苍兰就被这一声激地浑身一抖，如同受了惊吓一般，脸上盈满了惶恐不安，声音发颤，“石、石楠姐，我真的，真的没事，你、你不用担心。” 第257章 结案1 说着，她咽了咽，神色闪躲，“我、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的话一落完，也不待欧石楠作何反应，朝着她扯了扯嘴角，转身便匆匆走了。 欧石楠看着她匆忙似逃也般地背影，眉目间有些复杂，抿着嘴角，觉得小苍兰这次怕是真的误会了，只能下次找机会和她说清楚一番了。 只是尽管易钦之各方面的确是良配，配小苍兰也足矣，但她却顾及着易钦之身后的家族，深厚的世家，这是小苍兰无法承受的…… ********** 待到局里出警的那天，欧石楠早早来了总局，这里并没有因为此次案件而紧张万分，倒还是一如往常一般的忙碌。 此时的欧石楠坐在易钦之的办公室里，听着他说季聪和他爷爷已经安全到家了。 她稍稍安了心。 又听得他说：“那个肇事者的判决，在今天下来了。” 欧石楠抬眼看过去，见他半垂着眼帘，用手指揉着太阳穴，声音有点低，“给他总共判了七年，需得赔偿五十万。” 欧石楠皱眉，觉得判的太轻了！ 不仅判的太轻，钱也赔的太少了！ 但，就算判的再重，赔的再多，也换不回来贝宁那条年轻的生命了！ 她的心里有点不甘和怒意。 见她如此，易钦之哪里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却也只能无力地轻轻一叹，“已经尽力了。” 欧石楠抿着嘴没说话，但又何曾不懂这已经是尽力了。 现刑法当中酒驾、毒/驾判刑就是三年以下，情节严重者，判以五至七年。 那人毒/驾也没逃逸，车子当时也是自己爆炸的，按要真判，的确判不了七年。 但那人前科累累，吃喝嫖赌毒，还欠一屁股债，一些七七八八的罪行加起来，才给他判了个七年。 至于赔偿，这人无父无母孤寡一人，不仅没有底子，更是掏空了他也拿不出一分钱来，典型的老赖。 还能如何？！ 这已经是尽力而为争取下来的结果了。 可明白归明白，心中却还是会觉得不甘和不值！ 欧石楠为贝宁感到惋惜！ 易钦之看着她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冷然，不禁跟着又是一叹。 所有的案件都需讲究证据，来按刑法条律来制裁，在他这里非黑即白，身处这个位置，就要公平公正。 但在这件事情上面，他已经算是掺杂了些许私心。 他也同样为贝宁感到惋惜和不甘，尽力而为之余，他更不想看见她因此而难过，亦或是失望。 易钦之沉沉地看了欧石楠几眼，然后起身到外间倒了一杯热茶，塞进了她的手中，却并没有再多说些安抚的话语。 ********** 临到了傍晚时，外出的刑侦部门的警员陆陆续续回来了一些。 在这两天里，他们都在争分夺秒地抓紧搜集证据，到时好一齐送往法庭。 “现在所有的证据当中，都没有直接的证据可以证明他们走私贩卖儿童。” 在会议室内，刑侦队长站在PPT幻灯片前，指了指身后显示的部分资料，神色严肃。 第258章 结案2 “最多只能判个挪用资金罪和职务侵/占罪。”刑侦队长顿了顿，又沉吟道：“现场将其抓获，这才是最为关键。” PPT上面所列的证据，均为这几天收集而来，小到口供、监控，大到该公司各项资金来往等等，所有的上面，的确没有任何一条直接证据。 乐叶福利院里的老师和义工，经过探查口风，也是对此一无所知，又经由各方监控查看，院里也未曾对孩子虐待残害过，每年也不乏正经家庭前来收养孩子，再加之他们做的小心又低调，现除了现场抓获，倒的确无法以此来制他们走私贩卖儿童的罪名。 会议室里坐了几个队长还有相关部门的警员，彼此相视几眼后，个个都是一脸凝重。 易钦之皱着眉沉吟半晌后，整了整衣摆，站起身走上前，以此些证据加多了些许叮嘱和说明。 最后，这场会议并没有持续太久，前后不过一个多小时便结束了，各自又领着各种的任务，匆匆回到各自的岗位执行去了。 一直到了第二天的早上五点多左右，出警去现场的人员才凯旋而归！ 前后呜啦啦鸣笛着四五辆警车，里面装满了人，有懵懂无知害怕的孩子，也有铐着手铐一脸灰败的人。 在这个冬季寒冷的清晨，打破了等待一宿的总局内的寂静，一时灯火通明。 这下，终于抓了个现形！ 这段时间一直辛苦的警员们，总算稍稍松了一口气，但却也并没有放松警惕！ 而与此同时，另外一批出警的人员也进行了一番抓获。 乐叶福利院的院长和副院长，会计部门人员，资金异常的五家公司法定代表人，相关涉及的人员，前后多达二十余人。 还有参与其中的收养家庭，暂时只追获到三个家庭。 还有底下涉及运输装箱等人员，所有一共加起来的人数不少，却也几乎将其一网打尽了！ 经过这么多天的侦查与追捕，此时终于要有一个了结了！ 后续便是将其一一审讯和扭送法庭，进行最后的判决！ 在此期间，欧石楠皱着眉，还是将心中的些许疑惑，对易钦之问了出来，“欧……欧氏集团当时所提供的账目清单，真的没问题吗？” 她于欧氏没有关系，更是对公司无权插手，她只是对欧文苑的这番举动，深抱怀疑，那张账目清单，决定了是否还有漏网之鱼。 听到她的疑问，易钦之倒是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宽慰她，“没有问题的。”接而又补充道：“我后面又经由家里公司的关系，仔细核实过，她给的账目清单的确属实。” 欧石楠顿了一下，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却是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只是心里却莫名放不下心。 难道欧文苑只是单纯的想整她，所以达到了目的，她便不会在其他上面再动手脚？ 不过又转念一想，如若真是做了虚假，事关重大，也不会一直核查不出来的。 欧石楠淡淡地摇头，暗道自己应该多心了。 第259章 结案3 后续收尾工作，持续了好些天。 涉嫌人员进行一番严格审讯后，对于自己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最后法院判决，涉嫌挪用资金罪和职务侵/占罪的人员，按照轻缓罪行，判决三至十年不等，收买儿童人员判以三年以下有期徒刑，并处罚金，走私贩卖儿童其他人员，按照轻缓判以五至十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情节严重人员，判以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无期徒刑，处罚金或没收财产。 而判以死刑的，是组织此次违法的乐叶福利院院长，和另外两家公司里的法定代表人。 在法院最终判决下来的那一天，引起了社会上的轩然大波，此次案件涉及重大，震惊了不少人，各家媒体报纸争相报道与转播。 这次事件影响极大，上级将全国各地方福利院进行了一番彻查，领导也为此次事件感到十分的痛惜！更为此次事件当中，做出重大贡献的人员进行表彰！ 各地方大小媒体电视，以此类恶劣事件，进行了不少批判与改编节目与影视，并也因此牵扯出了不少别地方上的相关事件。 一时间，抓获了不少违法之人，也将拐卖走私儿童这一黑色地带，狠狠地严惩了一顿！ 而这件案子，到如今，终于结了案！ 欧石楠站在总局大厅的门口，微微仰头，淡淡地呼出一口白气。 这天是越发的冷了，但今天的天气，却是万里无云，难得出了一个大好的晴天。 “走吧。”易钦之快步从厅里走了出来。 欧石楠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地朝停车场走去。 在案件尘埃落定的这天，他俩一同前往到了贝宁的墓地。 葬下贝宁的地方，是一块公墓，寒风瑟瑟当中，此时并无人前来扫墓。 而这里空空荡荡一片，呜咽的风声伴着刮落满地的枯叶，倒显得很是凄凉。 欧石楠将手里一束鲜嫩还沾着水珠的百合花，放在了墓碑前，上面印刻着一张贝宁肆意青春的笑脸。 她和易钦之静静地站在那里，却是沉默无言。 一时不知是该叹息，还是该怎么是好，掺杂着复杂的情绪，酸酸涩涩，也不知怎么说道。 但到底，是失去了这条胆大鲜活、又善良的生命。 而贝宁一直心系的孩子瑞瑞，却暂时还未查到下落，不知是死是活。 不管是往好处想还是坏处想，现实无法反驳却是，这些被贩卖走私的孩子，一旦出口经由多方辗转，贩卖，便是再难寻回了…… 欧石楠皱着眉，沉着双眼，嘴唇蠕动开合，还是无法将这样的话说出来给她听。 站在身旁的易钦之，心中也有些许沉重。 如今违法的人全部制裁了，遏制住了这一恶行。 但是，以前的那些孩子，却是找不回来了…… 易钦之看着墓碑上贝宁的笑脸，深深一叹，走上前拍了拍欧石楠的肩，“走吧。” 两人默默地来，又默默地离开。 留有一束鲜嫩的百合，被后面带着风沙的冷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灰暗。 第260章 欧家老宅1 距离案件过后的几天里，欧石楠因之前也堆积了不少事情，便忙得有些脚不沾地，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直到这天欧莲打电话前来叮嘱，她才知晓原是到了要去欧家宅子那边吃饭的一天了。 欧石楠心中尽管抗拒，但也还是换了一身得体的衣服。 她情绪不高地拿着钥匙正要出门时，脚下一顿，突然想起了欧文苑上次做的事情，不禁眯了眯眼，心中有了一番打算，身形一转，就回到屋子里拿了点东西，才又重新出了门。 只是明显这次的兴致，却是比之先前好上了许多。 欧家与别的世家有着些许不同，规矩老旧传统，但也追随时下，不曾迂腐。 而欧石楠之所以一直不喜与欧家来往，不仅仅是毫无血缘关系的原因，更是因为她每次来到这里的时候，都让她感到不太舒服，不是阴气鬼魂的那种，而是不管是人亦或是氛围，都让她感到阴鸷压抑和下意识地排斥。 欧家老宅子，建立在了些许偏僻的半山腰上，这里远离喧嚣，却又森森孤寂，像是高高在上，俯瞰一切。 欧石楠沉稳的开着车子，绕上了盘山公路，每接近一点时，心情也莫名地跟着沉重一分，也说不出缘由来。 车子一点点接近了，第一道巍峨冰冷的镂空雕花大门，在她面前缓缓拉开。 再往里开，便是一座精细的喷泉，绕过它之后，经由第二道大门，开过旁边一片静心修剪过的草坪和桂树，她将车子缓缓停靠在了一座别墅前。 说是别墅，却更类似于城堡的建筑，占地面积不小，外观也均为欧式建筑，看起来高贵而又冰冷。 欧石楠刚下车，身后便传来一个苍老阴鸷的声音。 “欧小姐来了。” 她转身一看，来人是欧家的老管家欧秋，冠着欧家的姓，服侍了欧家一辈子，现岁数已年近六十，佝偻着精瘦的身躯，梳着花白的发鬓，身着深色的衣裙，满是沟壑的脸上，眼睛上耷拉着眼皮，压成了三角，目光似有似无，毫无生气又阴冷，严肃地撇着嘴角，脸上看不出半点恭敬。 欧石楠微抿着嘴点了点头，不着痕迹地与她拉开一步距离。 这个欧家老宅里的人，没几个能让她感到舒服的。 欧石楠跟在欧秋的身后，随她一起往里走去。 内里也是典型的欧式装修，冰冷的地板与家具，似处处反射着一股阴冷，长长的走道里，如死寂一般，除了他们轻轻的脚步声，再无其他，让人感到一阵压抑般的窒息。 直到转过一个厅，才逐渐听到了些许声响。 慢慢走近了，欧石楠抬眼一看，欧家的旁系血亲都已来了不少，正三三两两围坐在沙发上，低声交谈着什么，而随行而来的小辈，便在旁边外面的草坪上打闹，一时，倒也有生气了许多。 听到来人了，几个欧家人闻声抬头看过来，却在见到来人时，都不掩眼里的轻蔑与鄙夷，瞥了她一眼，又收回去了。 第261章 欧家老宅2 欧石楠习惯了他们这样目中无人的态度，面不改色地寻到角落的一个单人沙发坐了下来。 她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耳边听着他们在那畅畅而谈，什么谈了几笔生意，什么买了哪里的地产，公司里的变动，儿女的发展等等，一个个眉开眼笑，亲近地不得了。 但欧石楠却也十分明白，这些仅仅只是一个表象，不过是面和心不和，这里面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来时，欧石楠便是掐着点来的，没过多久，欧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大厅内，毫无声息地说了一句，“开席了。” 这句话就好似一个信号，刚刚还热闹一片的几个人，顿时收敛了下去，一个个规规矩矩地起身去了餐厅。 欧家的规矩便是要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一张饭桌长长一条，摆的声势浩大，上面均已摆满了美味佳肴。 但明显的，引起不了在座的胃口。 这次来的人加上欧石楠，一共十人，分成两边站在桌边却是不入座，似在等着什么。 半晌，就听得“嘎吱”摩擦着地板的声音近了，抬眼看去，欧莲推着一张轮椅，身后跟着欧文苑，前后一起进来了。 轮椅上坐着一位八旬老人，花白的头发已稀疏，一张苍老的面皮整个垮在脸上，每一道沟壑都似带着严肃，一双耷拉着的眼睛，精神抖擞却又带着打量，整个人已经瘦骨嶙峋，腿上还搭着一条毛毯，一双似树皮干瘪的双安放在上，几根手指紧紧攥着一根龙头拐杖。 他的目光随意地瞥过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眼神老辣，犹如实质性地似要将每个人的脸皮扒拉下来，看看里头究竟装了什么东西，那是一种鄙夷和轻视，又带着精明，像是每个人的小动作小心思都尽在手中，别妄想躲藏。 这位老人就是欧家的当家主人，殴青树。 他这一条主脉上仅剩欧文苑一个子孙，尽管他瞧不上旁支，觉得血统不够纯正，但却也不得不耐着性子，将他们一个个叫回老宅里，时时刻刻掌握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让他们不敢生二心。 见了来人，一个个垂着眼，恭恭敬敬地唤了一声，“老太爷。” 殴青树收回了目光，耷拉着眼，一副阴沉看不出喜乐的模样，从鼻子里“唔”了一声，便算作了应答。 旁人不敢有异，个个紧闭了嘴，不吭声。 整个气氛也跟着压抑了下来。 欧莲将殴青树推到了主位上坐好，然后才和善地笑了笑，伸手摆了摆，“都入席吧。” 听了吩咐，大家才敢拉开椅子，小心翼翼地入了座，欧石楠挑了最尾的一个位子，离得较远，便也不需要那么小心了。 欧莲和欧文苑一左一右地，在殴青树旁边的两个位置坐了下来。 人也到齐了，但没有一个敢先动筷子的。 殴青树拿着一双银筷子，自若地夹了一块青菜，才缓缓地开了口，那声音粗劣沙哑，似老旧地拉风机一般，带着呼哧的气声。 第262章 欧家老宅3 “吃吧。” 随口的一句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一声令下，个个便乖乖地埋头吃饭了，行动间，僵硬又小心，如同嚼蜡一般，吃不出半点滋味来。 而这里面最为自在的，除了殴青树，便就是欧文苑和欧莲了。 欧莲也算是比较近的血缘，加之常年照顾老太爷，所以在这欧家也有了一席不低的地位，有着一定的话语权。 殴青树不喜欢吵闹，可每年都非要吃这么一顿饭，不仅他自己本人厌恶，旁支的那几位也很厌恶，但又因着利益相关，却不得不做这一出表面阖家欢乐的一幕。 在外间嬉闹的孩子们此时也没了声音，他们是没有资格上这张桌子的，因着规矩，刚刚便被几个下人安排着到别厅吃饭去了。 一顿饭吃的沉默而又压抑，每个人的面色都不见得多好看，而欧石楠也因着习惯，麻木了这一切。 殴青树年岁已大，胃口也清减了许多，没吃上几口，便撂了筷子，旁支几人连忙也跟着停了筷子，彼此对视了几眼，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老太爷，您再吃点吧。”欧莲笑着劝了劝，用着公筷给他又夹了些菜。 殴青树拉着一张老脸，倒也没发脾气，只是言语却颇为不耐烦，“不吃了不吃了。” 欧莲便也没有再劝，睨了一眼欧文苑，示意她推老太爷回房。 但欧文苑明显不太乐意，她坐下来还没吃几口饭，就又要伺候脾气古怪的老太爷。 在欧莲瞪了她几眼后，她才不情不愿地起了身，“老太爷，我送您回房。” 这一举动，明显合了殴青树的意，满意地点了点头，连脸上的神色都跟着缓和了许多。 待殴青树一走，众人便暗暗地松了一口气，没了老太爷的压抑，这方氛围都跟着轻松了许多。 没过多一会，就都低声交谈了起来，比之先前，倒是和谐了许多。 饭毕之后，又不能太着急着走，为了做着表面功夫，大家又聚回到了厅里，喝喝茶看看电视，交换一下信息资源等等。 欧石楠跟着坐了一会，便起了身，见并没有人注意到她，她就从旁侧的门走了出去。 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往里走，来到了一座旋转楼梯前。 欧石楠顿了顿，她鲜少来这宅子，按着记忆中的位置，她顺着楼梯上了三楼。 走到右手边的第二间门前，停了下来。 房门半掩着，依稀透着点里面的光线，走近一瞥，里面空无一人。 应该是匆匆出了房间，所以并没有将房门紧闭起来。 而这里，便是欧文苑的卧房。 欧石楠伸手将门一推，门扉发出一阵轻轻的“嘎吱”声。 房间很大，布置的也是典型的欧式风格，带着奢华，却毫无人气。 尽管这里有欧文苑的房间，但明显的，她很少住在这里。 欧石楠淡淡地巡视了一圈，然后将视线落在了床榻上，上面随手放着一件风衣和一个手提包，看样子欧文苑今晚是不打算在这里过夜了。 第263章 状况百出的欧文苑1 欧石楠抬脚走了进去。 在里面待了不到五分钟，便很快地出来了。 沿着楼梯走到大厅，刚刚的九个人已经按捺不住先走了几位，剩下的还在踌躇着彼此打着眼色，好似一秒钟也不想再待下去了。 欧石楠站在门口，并不打算再进去了，正要转身离开，就听得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身后突然响起。 “欧小姐，要回去了吗？” 欧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一双如同死寂一般的眼睛，牢牢地盯着她，沉寂如水，就像没有了灵魂一般，空洞又阴鸷，让人感到颇为不舒服。 欧石楠微微蹙眉，抿着唇淡淡地点了点头。 欧秋侧着身子，半弓着腰，“欧小姐，慢走。” 欧石楠颔首一下，转身便要走，却在此时听得欧文苑逐渐走近和嘀咕的声音，她脚下一顿，没有回头，嘴角处微不可见地勾了勾，便不再停留，直接离开了。 “烦死了烦死了！”欧文苑满脸不爽，一手拿着提包，一手挽着大衣，烦躁地从楼梯处走了过来。 欧莲跟在后面赶了几步，走到她的身边，向来和蔼的声音中盈上了一丝严厉，“文苑，再烦你也要受着！欧家嫡系可只有你一个了，你再不好好接手这一切，可多的是人想要！老太爷也是对你给予了不少厚望的啊！” 欧文苑一脸不耐，她根本不想操心这些劳什子产业，天天忙的要死，其他什么也不能做，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嫁给邢爵，只要坐上了名正言顺的邢太太的位置，还用愁其他吗？ 现在没有了多余时间，这让她怎么找机会去和邢爵联络感情？！ 欧文苑一肚子的怨气，张张嘴就想反驳，可刚一过拐角，看见大厅里头还坐着的那几个三三两两的人，明明他们只是闻声看过来，偏偏欧文苑却觉得他们一个个眼睛里似冒精光，如狼似虎，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抢占一切。 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见她与姑妈的对话…… 这样想着，欧文苑压下了心中那一股烦躁，将要顶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纵然她再不乐意，也不喜欢自己的东西被人时时惦记着想要费劲抢走。 欧莲见她收敛了许多，便也满意地点了点头，但眼光一瞥，却见她的手一直在不停地挠着脖子，已经抓出了一道道的红印子。 “文苑，你这是怎么了？”欧莲走近细细一看，上面已经起了一片红色的小疹子。 “嗯？”欧文苑皱着眉又挠了挠，“不知道，就是好痒。” 欧莲有些担心，制止了她的手，“别抓了，你这好像是过敏了。” “过敏？”欧文苑觉得奇怪，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过敏呢…… 就在这时，从外间的草坪上，兴冲冲地跑进来一个五岁男孩，满头大汗地抱着一只茶杯犬，朝着沙发上坐着的一个贵妇人嚷嚷道：“妈妈，妈妈，我们可以回家了吗？” 欧文苑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第264章 状况百出的欧文苑2 “谁允许你们带狗进来的？！” 那声音尖锐的十分刺耳，带着暴怒，还有高高在上的鄙夷。 就像是从骨子里瞧不起他们一样，哪怕他们都姓欧，施舍地让他们进来，但却不好好遵守主人家的条律，如同外来不入流的人，没规没矩的。 在座的那几位通通变了脸色，而那位贵妇人却是既窘迫又想发火，但又碍于这在欧家老宅子里，权衡了一下利弊，便又脸色难看地压了回去。 抱着小狗的孩子被吓得够呛，哆哆嗦嗦满脸恐惧地流眼泪，却是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响来，十分可怜。 欧文苑根本无暇顾及，此时她的脸都涨得通红了起来，感觉浑身都在发痒。 因为她对狗毛猫毛极其过敏，稍沾上一点，都能让她难受上好几天。 但这几个人却是明知故犯，让她觉得，他们是越发不把欧家放在眼里了！ 看那孩子还傻站在那里，欧文苑就一阵怒火，手指着那，张嘴就吼道：“还不快给我把它弄走？！” 几个人的脸色又是一变，不知她说指的是孩子还是狗，但却一样如同使唤东西一样，毫无贵贱之分。 欧莲见气氛越来越不对了，便上前打了个圆场，伸手拉了拉欧文苑安抚道：“好了文苑，只是一点小问题，不用这么生气，你跟我来，我给你擦点药就好了。”说完，又对着旁边站着的欧秋使了个颜色。 欧莲拉着欧文苑走了，欧秋才走上前一步，微微弓着腰，声音不阴不阳的，“各位请回吧。” 一句话说的毫无恭敬，几人冷哼一声，就起了身。 贵妇人赶紧快步上前将孩子搂在怀里，一边朝外走，一边怨恨地低声碎了一句，“真以为自己是皇帝老/子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这一声嘀咕被欧秋听到了，抬眼沉沉地瞥了她一下，贵妇人浑身一颤，连忙闭了嘴，有些心虚地闪躲了着眼睛，但却不敢再逗留，加快了步子往外走去。 这边，欧莲为欧文苑擦着药膏时，又从她的衣领处翻出了几根细小的杂毛，皱了皱眉头，“怎么沾到这上面了。” 欧文苑有些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言语十分不耐烦，“谁知道啊！” 她不喜欢小孩，更不喜欢那些猫猫狗狗，这么偷摸摸地带进来一只小狗，谁知道是不是故意针对她的。 欧莲见她自己心里也没数，有些不赞同，按理说，文苑不喜欢狗更不会去抱它，这毛又怎么会沾到这里来，也是奇怪…… 欧文苑没想那么多，一抬手看表，已经晚上七点了，便着急忙慌地站起来要走，“我一会八点还有个会，姑妈我先走了。” 也不待欧莲有所回应，转身就快步走了。 欧莲无奈地摇了摇头，“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抬眼一看，欧秋也正从大厅那边走了过来。 “石楠呢？”欧莲随口问道。 欧秋一弓腰身，眼皮半垂，不敢抬眼直视，那姿态却是明显尊敬了许多。 第265章 状况百出的欧文苑3 “回姑奶奶话，欧小姐之前就已经先走了。” 欧莲“唔”一声，点点头，随意地朝她摆了摆手，“下去吧。” 欧秋又躬了躬身，然后慢慢退着从旁侧走开了。 偌大的欧家老宅，现下半点人气也没了，尽管灯火通明奢华靓丽，却像只留有了一个华丽的外表一样，内里早已空洞腐烂。 ********** 欧文苑匆匆赶回了公司，距离会议还有十五分钟。 这是一场跨国会议，于她来说，是上任以来，十分重要的一场会议，影响接下来签署的一笔五亿合同。 欧文苑随手整了整衣摆，一边快步朝会议室走，一边问身边跟随的助理，“资料都准备齐了吗？” “都准备好了。”助理连忙从怀中一叠文件夹中抽出一个，翻开递到她的面前过目。 欧文苑快速地扫了一眼，就让她收起来了，然后从包里掏出一盒润喉糖，塞了一颗进嘴里，站在会议室门口，轻呼出一声，“可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这场会议按理还不应该让她先来洽谈，毕竟刚上任，没有经验也还未熟练。 但却考虑到接下来要一一接手的事宜，便就让她以接班人的身份出席，一旦谈妥，对方公司便会继续派人前来，深谈一番。 欧文苑拿过助理手里的文件夹，同时将手包塞进了她怀里，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相关的五个部门经理还有辅佐的副总经理，都已经入席，投影仪上已呈现待机模样，还有五分钟，这场会议便要开始了。 欧文苑走到主位上坐下，清了清嗓子，朝着助理颔首一下，表示可以开始了。 于是，画面上便显示了正在连接中。 只是就在这时，欧文苑的脸色却突然煞白了起来，一股冷汗从额头沁出，她一手捂着肚子，脸色极其难看。 助理一看连忙慌了神，赶紧上前，“总经理，您，您这是怎么了？” 欧文苑这会儿，疼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就在这档口上，肚子里一阵翻江倒海的疼。 她抓着助理的手，佝偻着身子，半趴在了桌上，“我……我、肚子……肚子疼！” 五个部门经理和副总经理面面相觑，也跟着着了急，抬眼看那还在正在连接中的屏幕，好似下一秒就会接通。 让对面公司看到这边如此不严谨的一面，也未免太不过尊重了！ 副总经理面色不太好看，有些没好气地说：“欧总经理，我看你还是赶紧去厕所吧。” 欧文苑咬着牙，还想忍着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可，可是……会、会议……”但那一阵阵钻心掏肚的疼，让她浑身都开始打起了摆子。 尽管她再怎么不乐意接手公司，可也不想被看为一个没用的人，那是在贬低和看不起她！ “快去吧，身体要紧。”副总经理整整领带，站起身朝她走来，“会议就由我代劳吧。” 千金大小姐就是千金大小姐，再如何有能力，也还是一样的娇生惯养。 第266章 吃饭1 欧文苑刚一出会议室，屏幕那边便连通了。 那头出现的代表人，在看到这边的副总经理时，微微一愣，对于出席会议的，不是与先前说好的欧氏接班人，感到明显的讶异。 副总经理起身表示尊重地颔首了一下，“抱歉，突发情况，所以暂由鄙人代为出席。” 那边的代表人微蹙眉，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抬手翻了翻旁边的资料，“那就开始吧。” ********** 欧文苑肚疼腹泻跑了好几趟厕所，不仅如此，她的过敏症状也越来越严重，先是由脖子处出现了大块红疹，渐渐又蔓延到了脸颊上，红色的斑斑点点，又痒又疼，让她十分难受。 最后，由于腹泻过度，她虚脱的被直接送往了医院，一时也没查明具体什么原因引起的，也更有可能是因为过敏而连带的。 她在医院里待了三天，尽管不再腹泻，人却也整整瘦了一圈，脸上的红疹也反复发作，几乎毁容了一般，让她根本无法出来见人，连着工作也跟着耽误了不少，她是又急又气，整个人时时刻刻都处在暴躁崩溃的边缘。 而这些，正是欧莲打电话给欧石楠关心时，顺带出来的话语，她的言语中也跟着特别担忧。 欧石楠听此，嘴角处也跟着微微勾起，眼眸半弯，心情十分愉悦，但对着电话那头，话里却还是好生安抚了一遍。 这样一来，总算可以让欧文苑好好安分一段时间了。 这种手段在她看来，并不伤大雅，但也能好好收拾一下欧文苑，也是足矣。 欧家说到底，因为欧莲的缘故，都于她有着恩情，而欧文苑又是欧家嫡系里唯一的子嗣，再如何，她也得顾及着一点。 只要不踩过她的底线。 欧石楠挂断电话后，轻叹着揉了揉额角。 “叩叩叩——” 刚放下手机，就听到一阵敲门声，欧石楠抬眼看去，是易钦之温润地笑着站在门口。 “要回去了吗？” 欧石楠整了整手中的文件夹，点了点头。 她今天正好来将前段时间堆积在局里这边的档案，全部归类一番。 “可以赏脸一起吃个饭吗？”易钦之笑着邀请，眼神温软，让人无法拒绝。 欧石楠愣了愣，想起这段时间因为这个案子忙碌了许久，眼下尘埃落定之后，也是要庆功一下的。 “是，也该一起吃个饭的。” 欧石楠的答应让易钦之的眼睛微微一亮，而后又内敛的压了下去，绅士地上前接过她手中的资料袋，两人一同朝外走去。 两人就着先前的案子，一边走一边聊了几句，但欧石楠却还是感觉，周围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落在了她的身上，因着她与易钦之走在一块，那些视线更甚了。 虽然闲言碎语的谣言已经不会再当众议论了，但一旦她与易钦之同时出现时，就好比坐实了谣言。 易钦之又何尝不知，见欧石楠有些不虞地皱眉，便淡笑着拍了拍她的肩，对着她摇了摇头，“别太在意。” 第267章 吃饭2 欧石楠抿嘴沉默，她早就发现，那些谣言其实是已经被人制止过了，不然只会愈传愈盛，而不会像现在这样，只敢用眼神肆意地打量，就像是硬生生要扒下她的外皮，好生看看里头装了个什么东西，鄙夷、轻视、还有幸灾乐祸。 她不知道出面制止的人是谁，手伸得这样长，能够威慑到另他们半点言语都不敢漏出一句来。 欧石楠侧眸看了一眼易钦之，见他依旧温润优雅又得体，不见丝毫被异样打量和议论后的难堪。 或许是他出面的吧？毕竟这样的事情在警局里一直谣传，也有损局里的整体风气。 欧石楠在心中微叹，易钦之给人的感觉，就是润物细无声一般，不会觉得困扰，也不会觉得过线，就是那样的刚刚好，相处起来也特别舒服。做了对的事情，从来不会邀功，亦或是要求回报，而做了错的事情，哪怕不是他的错，他也会默默地一个人扛下来，然后纠正错误。 但就是这样一个很好的人，她却不知道要如何去感谢，甚至为了想要抵挡一些麻烦，也顺势应了那样的谣言，利用他来做自己的挡箭牌，而根本没有去顾及过他的感受。 自己真是一个很糟糕的人呐…… 欧石楠不由地自嘲。 易钦之却是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怎么了吗？” 他以为她还是因为那样的闲言碎语而烦心，不免也有些过意不去。 他一个大男人，声誉倒是没所谓，但她一个清白女孩子，被这样中伤，影响总归不太好。 只是念头又止不住的想，这般急于将俩人的关系撇清，是真的不想跟他沾上一丝半点吗？ 易钦之垂了垂眼睑，眸底有点黯淡。 两个人各持着想法，一时也没了接着说下去的欲/望。 欧石楠淡淡地摇了摇头，易钦之便也了然地不再多说，一前一后地就走出了大厅。 ********** 两人快到了餐厅时，气氛才缓解了下来。 易钦之选址的地方，是一所中档型的西餐厅，装修风格活泼而不古板，厅内流淌着欢快的爵士乐，令人轻松又愉悦。 这里对于穿着并没有特别的讲究，连服务人员都十分的风趣。 这种餐厅不会廉价也不会过于奢侈，更不会令人有心里负担，倒真是有用心挑选的。 欧石楠坐在了易钦之绅士地拉开的椅子上，颔首道谢，“谢谢。” 易钦之笑着落座在了她的对面，伸手为她倒了半杯红酒，“这段时间你也辛苦了，作为上司，是该好好犒劳犒劳你的。” 易钦之说着打趣的话语，冲淡了些欧石楠刚刚在心中升起的异样感觉。 欧石楠淡笑着摇头，“还是你最为辛苦。”她举着酒杯敬了他一杯。 “这么恭维我，我也是不会给你加薪的。”易钦之与她轻轻地碰杯，然后慢慢饮下，他那镜片后的一双眼眸里，漾着满满的笑意，褶褶生辉，甚至连嘴角弯起的弧度，都与往日里常挂着的大不相同。 第268章 吃饭3 他们靠窗而坐，临着一条安静又少人的街道，伴着餐厅内欢快的音乐声，一束傍晚的暖黄阳光穿透着洒了进来，就似一束投光，将他们包裹住。 大概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的心情是有多么愉悦了。 “据闻局长要上调了？”欧石楠随口问道。 她想起局长那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没由来的就微微蹙眉。 “大概吧。”易钦之垂眸专心地切着盘中的牛排。 “那就先提前恭喜你了。”欧石楠说的直接，倒也没想那么多。 介于先前他被局长各种限制手脚，无法施展，却是有些屈才了他。 如果局长被调走，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 作为朋友来说，她是替他感到由衷的高兴。 易钦之手中的刀叉一顿，无奈地摇了摇头，声音犹如叹息一般，“你啊……” 她那话说的口无遮拦，如果被有心人听去，可是很容易被大做文章的。 易钦之却也明白她那直来直往的性子，喜欢与不喜欢，讨厌与不讨厌，向来分得清楚。 他将欧石楠面前的盘子端起，然后将他刚刚仔细切好过的牛排换了上去。 欧石楠没想到他会这般无微不至，一时有些微愣，“……谢谢。” 向来独来独往、与人甚少交际的她，不知道他是否对待每一个人都是如此的绅士体贴，但她却是有点怪怪的不适感。 易钦之捕捉着她的一举一动，也将那一丝的僵硬尽收眼底，心道是否有些过界，面上却是不显丝毫，从容地应下了那一声谢，而接下来时，便不再做出另她感到不适的举动了。 这一顿饭，两人都吃得不错，也相谈甚欢。 待侍者撤除餐具时，手没拿稳，一把餐刀从盘子边缘滑落下来。 欧石楠也未曾太过留意，眼见着那餐刀就要直挺挺地砸到她的手背上，易钦之眼疾手快地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向旁一挪，“哐当”一声，餐刀掉落在了桌面上。 “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十分抱歉！”侍者对于自己的疏忽，连忙鞠躬道歉。 易钦之笑了笑，“没关系。” 欧石楠被他攥着手，也反应了过来，只是同时她却感觉到一个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犹如实质性/一般，十分具有存在和攻击感。 她微蹙着眉顺势侧眸看去，透过旁边的玻璃窗，她一下子就捕捉到了马路对面不远处，站着一脸煞白的小苍兰。 只见她瞪着双眼，看不太清神色，却也能分辨得出那一脸的不可置信和难过，甚至能看到她娇小的身子，正在微微地颤抖。 欧石楠一怔，没想到会是小苍兰，但又心中猛然一惊，连忙将手从易钦之的掌心中抽走。 可小苍兰此时已经转身快速地跑走了，步伐凌乱跌跌撞撞，不难看出她的伤心。 欧石楠下意识地站起身来，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瘦弱的身影。 易钦之的掌心里蓦然一空，跟着一怔，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了起来，那里似还残留着属于她的余温。 第269章 夜晚1 心里空落了几秒，随即便被他压了下去，手也慢慢收了回去。 易钦之抬起眼眸来，才发现她朝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脸的难言之色，“……怎么了？” 欧石楠抿着唇，落在身侧的手指摩擦了几下，敛下神色，又坐了下来，“没什么。” 见她不愿多说，易钦之也没有追问，不动声色地顺着她刚刚看向的地方，有些若有所思。 经过这一个小小的插曲，接下来的氛围便有些沉默了，草草地吃了餐后甜点之后，欧石楠便和易钦之告别了。 此时的天色已被夜幕包裹，寒风瑟瑟中，街上全是暖暖的霓虹彩色，行人匆匆间，呼出一丝丝的白雾。 易钦之站在原地，看着欧石楠转身渐行渐远的背影，他那覆盖着一层薄光的镜片下的双眼，似带着朦胧，和一丝黯淡。 直到背影消失在视线当中，他才缓缓地叹出一口气，微微仰头看着夜空，黑压压的一片。 “已经十二月了啊……” 呢喃的声音，一下子就被冷风吹散了去。 ********** 猎豹在傍晚时匆匆来到了公司，随着孤狼一起侯着邢先生下班。 孤狼坐在助理办公室内，从容地看着几份报表，猎豹却一脸纠结地在他办公桌前，不停地来回打转。 孤狼间隙地瞥了他一眼，然后又当他如空气一般的不存在。 猎豹见他无动于衷，心里有些不爽快，硬生生地把脸伸了过去，一手扒拉掉他手中的报表，一脸不满地质问道：“你怎么不问问我有什么事？” 孤狼淡淡地看着他，甚至连眉头都没动弹一下，沉默几秒后，如他所愿平板无奇地说：“你怎么了？” 猎豹听此满意了几分，但看着孤狼那张死人脸，却还是有些不爽快，嘴巴张张合合，眉头皱的都快夹死一只苍蝇了，半天才从嘴里憋出一句话来，“……算了！跟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说了也不会懂！” 见他说了半天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孤狼也见怪不怪了，并没有好奇，只是伸手将被压下去的报表，重新竖立起来，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你！”猎豹虽然自己不想说，但也被孤狼气了个够呛，那一股气哽得不上不下的，颇为难受。 而就在这时，旁边的总裁办公室的门开了。 听到声响，在猎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孤狼已经放下手中的东西，迅速地起身朝外走去。 “邢先生，回去吗？” 猎豹跟着赶出来，就听得孤狼这样问道。 邢爵伸手扣着西装纽扣，淡淡地点了点头，然后朝着电梯走去。 猎豹一愣，看着外面的天色，不禁腹诽，邢先生还真是难得这么早就下班了啊…… 而当他坐在副驾驶，孤狼开着车，邢先生靠坐在后座闭目养神，车里一片安静时，他又因为心中揣着点事而有些坐立不安。 猎豹频频从后视镜中不停地观察着邢爵的脸色，惹得一旁开车的孤狼都孤疑地看过来好几眼。 第270章 夜晚2 但这样的目光，邢爵怎么可能没有察觉，但还是淡然地闭着眼假寐。 猎豹半侧着身子，想要转头过去，却又在中途缩了回去，嘴巴开开合合欲言又止的模样，让旁观的孤狼，终于微皱起了眉头。 猎豹心里也是跟着七上八下的，这事儿搁他手里，简直犹如烫手山芋一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知情不报，回头追究起来，他是两边都得罪，如实汇报，又怕惹得自家老板心里不痛快。 他跟着纠结了一天，却还是拿不准主意。 直到车子在一个路口的红灯前，缓缓停了下来时，他终于忍不住了。 “邢先生。”猎豹咽了一口唾沫，“那个……欧小姐把买车的钱，退了回来。” 他连忙从口袋里翻出那张银行卡来。 这是欧石楠托人在今天早上，把银行卡送到了邢爵的宅子里。 没料想被猎豹撞了个正着，于是这个烫手山芋就被他接了下来。 邢爵撩着眼睑，缓缓睁开，轻“嗯”了一声，脸上的神色未变丝毫，看不出情绪。 他顺势朝着车窗外随意地瞥了一眼，随即好似看到了什么，眼眸就微微眯了起来。 猎豹见邢先生半晌没个下话，心里还是有些没底，便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邢先生，那……那这银行卡……？” 邢爵看着某处顿了几秒，才收回了视线，重新闭上了眼，低沉的嗓音缓缓响起，“那就收着吧。” 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让猎豹的心稍提了提，随后又因着说的内容，而又放了下去。 那位欧小姐拒绝了邢先生的一切好意，邢先生也未曾生气，猎豹一时有点捉摸不透，他们这是玩的欲擒故纵的情/趣，还是其他？ 不过这马屁是真不好拍，看来以后还是少掺和掺和比较好…… 猎豹暗暗地吁了一口气，但心间的一块石头总算是消了去。 ********** 欧石楠回到住处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 她所居住的老旧居民楼处，不同其他地方那般热闹，而是一到夜幕降临，便早早地安静了下来。 欧石楠心里搁着小苍兰的事情，上楼时，一步一个脚印，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直到到了楼层，刚一过拐角，就在家门前，黑夜包裹中看到了一个红色的烟点，伴着丝丝缕缕青烟袅袅。 欧石楠下意识地蹙眉，知晓来人是谁，暗道一声麻烦。 走近了几步才发现，那人正依靠站在她家门前，外着铁灰色的呢子大衣，内里一身深色西装，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在额前散落了些许，指尖夹着一支燃起的香烟，深邃的五官掩在暗处看不太清，而脸庞上冷冽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蹂杂着一丝温润，整个人看上去既优雅又慵懒。 他肩宽长腿比例完美，堪称名模，完好地站在那里，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欧石楠微微一愣，眼睛落在他的腿上，而后蹙眉眯起眼来。 那双腿正常自如，他这是来干什么？ 第271章 夜晚3 在她的概念里面，她与他的牵扯，无非是当他被那两个小鬼缠到无法行走的时候，借给他抱一抱罢了。 她只需要忍耐一下，就当做是还之前的人情。 虽然她有点没弄明白，他能不能行走自如，到底跟她有着什么关系。 至于他之前所说，她就是他的良药。 这点，她是嗤之以鼻的。 她又不是十几岁怀/春的少女了。 欧石楠暗自翻了个白眼。 既然不是因为腿的原因，那就是因为别的事情了。 欧石楠走上前，隔着两步距离停下，“不知邢先生深夜突然来访，有何贵干？” 身在暗处的邢爵没有回答。 待欧石楠的眼睛适应了黑暗，隐约能看到他脸上冷硬的轮廓。 只见邢爵将烟递至嘴边，那烟头处的火星闪闪烁烁，映照出他那双深邃的眼睛，忽明忽暗，一阵阵青烟就缓缓地飘荡了出来，一股淡淡地烟草气息，蕴绕在两人之间。 他的眼眸好似在看她，又好似没有在看她，若有若无，也不知意味着什么。 欧石楠慢慢皱起眉，觉得他今天有些奇怪。 她下意识地就往旁边挪开了一步，这时就见他将手中的烟头，丢落在脚边，将那唯一的光点捻熄，然后朝她走近了一步。 “你……” 欧石楠刚吐出一个字，邢爵的手臂就横过她的腰间扣住，稍稍用力，就将她整个人带进了怀里。 欧石楠撞入了一个带着寒霜和烟草气味的胸膛中，懵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邢先生，你这是在做什么？”欧石楠僵着嘴角，尽量保持着个人素养。 腿不能走时，抱一抱就算了，腿能走了也要抱？他这是缺爱，还是就喜欢动不动跟人抱抱？？ 邢爵箍着她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眼睑半垂，神色不明，好半晌，那低沉的嗓音才在她耳边缓缓响起，“这是利息。” 利息？什么利息？ 欧石楠茫然。 不对，什么时候跟他有交易了？哪里来的利息？ “什么利……” 欧石楠刚一抬头，就被邢爵的大掌按在了脑后，将她整个脸按在了颈窝处。 一股属于他身上的冷香蹂杂着烟草，清晰地沁入她的鼻息间，震得她头皮一阵阵发麻，手肘低着他结实的胸膛，连连挣扎了好几下。 依稀间，好似听到他若有若无地轻叹了一声，接着感觉到扣在她腰间上的手掌轻拍了拍，像是安抚躁动中炸毛的猫儿一般。 “邢爵，你……” “闭嘴。” 她刚呼出一口气，就又被他一把按了回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想要将她憋死。 “安静一会儿。” ……… 算了算了，抱就抱吧。 ********** 距离那个莫名其妙的晚上之后，邢爵没有再突如其来地出现，连着他身边跟着的人，也没有再来时不时“骚扰”她。 欧石楠连着过了好几天安生的日子。 但她却想着想着，就有点莫名的烦躁。 他想来就来，想抱就抱，她不仅挣脱不开，还会给自己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第272章 夜晚4 尽管被她整顿过的欧文苑，最近安分地没有再来找她的茬，但不可避免的事实却是，她与邢爵是公开过的未婚夫妇。 与这样一个男人总是“纠缠”，倒真是怪不得欧文苑针对她了。 哪怕这不是她所愿意的，却也要变相的坐实了她于欧家的忘恩负义了。 欧石楠放下手中的资料，揉了揉有些抽痛的额角。 不然，就此考虑一下搬家吧…… 倒不是她胆小怕事，而是于情于理之上，她都应当避嫌。 欧石楠垂下眼帘，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心间似被冷风吹过一般，有点莫名的涩然。 “还在忙吗？” 突然出现的易钦之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欧石楠愣了一下，抬起头来时，脸上已经恢复了淡然，“怎么了？” 易钦之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从门口踱步走了进来，在她的桌边站定，才温和地笑道：“今天是平安夜，决定和刑侦部那边一起聚餐吃个饭，既是过节，也是为了犒劳一下大家前段时间的辛苦。” “你也辛苦不少，所以可不能缺席哦。”易钦之将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半倾着身子，微微歪了歪头，眼眸含笑，言语带着轻松和打趣。 不是命令也不是要求，却是让人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欧石楠也只是稍沉默了几秒，便点头应下了。 虽然她不爱热闹的场合，但前段时间大家一起辛苦共事，以后也是需要经常相处，如若冷漠拒绝，也未免显得太过摆架子和没有情面了。 易钦之只见她应下了，镜片后的双眸微微一亮，勾着嘴角站直了身子，“那就一会儿见。” ********** 聚餐吃饭的地方，在一家中档型的烤肉店内。 刑侦部门内所来的人，加上易钦之和欧石楠，总共不过十五人，齐齐聚在一间带有榻榻米的包厢内，围坐在一块儿，好不热闹。 “前段时间，大家辛苦了。”易钦之端起一杯装有清酒的杯子，眸子一转，“吴勇，你也辛苦了。” 吴勇已经出了院，脸上的伤痕未消，一脚还打着石膏，手臂还吊着绷带，却也是到了场。 他端起酒杯，神色复杂，一饮而下，然后声音沙哑而自责，“不，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大家。” 贝宁的死，他一直很愧疚，哪怕她是在他准备救她之前就已经死了，他还是耿耿于怀。 他这话一出，热闹的气氛跟着沉默了几秒。 大家自然明白他所说的意思，不免也有些复杂。 因为破获了一起不小的走私贩卖儿童案件，解救了一群孩子，自然是值得高兴的。 但他们这些身为正义的警/察，未曾牺牲任何，却因此意外地搭进了一个，原本费劲心思都想要解救孩子的少女的生命。 他们感到难过、痛心也有无力。 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情绪，充斥着他们。 “好了好了。”刑侦队长拍了拍吴勇的肩，又重新举起酒杯，“我们敬贝宁一杯，敬冲锋上阵的兄弟们，也敬那些脱离苦难的孩子们。” 第273章 夜晚5 “干杯——” ……… 酒过之后，僵硬的气氛才逐渐缓和了下来，几人纷纷转而说起了别的话题，包厢内也恢复了先前的热闹。 先前大家还顾及着顶头上司易钦之的存在，而有所收敛。 直到喝得有些微醺时，便也放开了些胆子。 酒壮怂胆，更何况易钦之又年轻有为，哪怕都是一群大老爷们，也不免起了些八卦的心思。 一个小警员脸喝得红彤彤的，举着酒杯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易副局，问一个私人问题啊，你现在有女朋友吗？” 旁边坐着一个年级稍长的，一巴掌呼到他头上，“瞎问什么呢！咱们易副局一表人才年轻有为的，肯定早早就有主了。” “是啊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幸见见易副局的那位，肯定郎才女貌！” 另外几个也跟着起哄了几句，连带着还说了几句调侃的话语。 易钦之无奈地笑笑，并没有感觉到被冒犯，尽管酒过三巡了，也只是衬衣领口处松了一颗扣子，依旧保持着良好的素养和体态。 “大家说笑了，易某暂时还没有那个福分。”说着，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坐在旁边一直保持着低存在感的欧石楠，眼眸一顿，神色都跟着温软了几分，继而又道：“易某的心思还是在案子上面，以后再考虑个人问题。” 正儿八经的回答并没有消退他们的好奇心，其中不知是谁，眼尖地瞅见了易钦之刚刚那微不可见地一眼，又看了看低头沉默不语吃东西的欧石楠，顿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嘴里发出怪声怪气地“喔——”。 “明白了明白了，这是还在苦恋中嘛。” “易副局好好加油啊！” 几个人接二连三地反应了过来，便意有所指地又打趣地说了几句。 坐在那里的欧石楠也不是聋子，自然明白这暗示的是她。 只是她却不明白，说着说着，怎么就说到她的身上了？ 是因为在场的只有她一个女性，还是因为先前的谣传？ 欧石楠微微地蹙了蹙眉，却并没有出声制止。 毕竟不是什么太过分的话语，而且又是一群糙老爷们，有些话说过就说过了，都不会往心里去，她如果太过较真，反倒显得太没度量了。 但易钦之却是留意到了她细小的表情变化，以为她十分反感，他那原本勾起的嘴角弧度渐渐敛了下去，眼底也跟着黯淡了几分。 好在刑侦队长还会察言观色，容他们闹了几句之后，就出声制止了，接着就把话题转开了。 这一顿饭总体来说，吃得大家几乎都是身心愉悦的，散场时，几个警员都敢搭着易钦之的肩膀称兄道弟了。 最后把几个喝的醉醺醺的安排妥当之后，易钦之便开车将欧石楠送了回去。 一路上，两人都十分的沉默。 欧石楠是因为觉得这顿热闹的饭，吃得很累而不想说话。 而易钦之却是自饭场的中途起，情绪就不太高扬，直到现在，都有些心事重重。 第274章 夜晚6 到了欧石楠的住处楼下，易钦之有些心不在焉地说了一句，“到了。” 有些昏昏欲睡的欧石楠，撩着眼帘，抬手去解安全带。 也不知是太疲惫手没力，还是安全带口被卡住了，她弄了半天，也没能解开。 这时易钦之才有些回过神来，“怎么了？” 他解开自己身上的安全带，倾着身子靠了过去，“我来吧。” 他将手臂伸了过去，也没太留意，掌心直接搭到了欧石楠的手背上。 欧石楠条件反射地就将手抽走了。 易钦之手一顿，半垂着的眼底滑过一抹受伤。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而这般逼仄的距离，却清晰地将彼此的气息，蕴绕在了一块儿，莫名的，就有些暧/昧不清。 欧石楠下意识地有些抗拒这样的贴近，于是整个肢体都是僵硬的，甚至紧紧地贴着椅背，想要隔开。 尽管车内灯光昏暗，易钦之却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微微抿着唇，慢慢抬起了眼眸。 “石楠，刚刚那些话，你不要放在心上，他们只是开玩笑的。”易钦之的眼睛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她，突然的话有些莫名，但好似安抚，却又与着他的神情完全不符。 他的眉头微皱，镜片后的双眸深沉而认真，里面缠绕着复杂，好似在强调什么，又好似在表达什么。 欧石楠感到有些讶异，那些醉酒之话，自然当不得真，她也不至于那般小肚鸡肠。 只是抬眼看他时，她又觉得，他好像想说的并不是如此。 “石楠，你……”说着，易钦之又逼近了一点，神色间踌躇而又欲言又止。 但欧石楠却用一只手抵在了与他之间。 她微蹙眉，只是觉得有话好好说，这样离得未免也太近了。 其他的根本没考虑到。 虽然她并未用什么力道，但却让易钦之停了下来，眼睑一垂，苦笑了一声，然后拉开了距离，同时也将她身上的安全带解开了，“好了。” 待到他重新坐回位置，欧石楠才有些莫名其妙地追问道：“你刚刚是要说什么吗？” 她以为他刚刚是要和她说什么事情，只是离得有点近了不太方便，现在这样就比较好了。 易钦之见她一脸茫然，心里失望的同时，也有些无奈，一手支着额头，失笑道：“算了，没事。”转而抬眼看着她，又恢复了以往的神情，“不早了，你上去休息吧。” 欧石楠见他没什么异样的模样，尽管感觉哪里有些怪怪的，却也并没有再多想什么了。 “麻烦你送我回来了，路上小心。” 欧石楠礼貌地道谢过后，便打开了车门走了下去。 易钦之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楼道间，接着楼上的一间屋子里亮了灯，他才又跟着叹息了一声，然后启动引擎，将车子开了出去。 直到这里又恢复了寂静，一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才从旁边的暗角处，缓缓地开了出来。 “邢先生……？”开车的猎豹屏着呼吸，有些小心翼翼。 第275章 案件又起1 他在心里有些叫惨，孤狼那家伙好死不死，偏偏今晚要出去为邢先生处理事情，结果就轮到他来开车，然后到了这里还给遇上了刚刚那难言的一幕…… 猎豹咽了一口唾沫，从后视镜内小心地察言观色。 只见邢先生交叠着双腿，修长的手指安放在膝盖上，半侧着脸庞，神色掩在黑暗之中辨别不清，只依稀可见那微微抿成一条线的薄唇。 好半晌之后，邢爵向椅背里靠了靠，瞌起双眸，淡淡地吩咐道：“回去吧。” 猎豹听着浑身一激灵，也不敢多嘴什么，启动车子，踩着油门，将车开了出去。 ********** 自聚餐那晚之后，刑侦部门的人与易钦之又亲近了几分，而易钦之也还如寻常一般的儒雅温润，并没有任何不同。 就这样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直到这天傍晚临到下班的六点，冬季的天色此时已经黑沉了下来。 却在网络上，突如其来地曝出了一个视频。 标题名为“十六岁花季少女被残忍割腕血流不止！是自残？还是他人蓄意？” 其视频内容，与之先前贝宁案件曝光的视频，惊人的相似！ 易钦之匆匆赶到刑侦部门的时候，与正要出去的刑侦队长撞了个正着。 “易副局，视频已经撤除了。”刑侦队长一脸凝重，将手中的U盘递了过去，“这是备份。” 这一次，他们手脚极快地将视频拦截了下来，并未引起极大的轰动，只有鲜少的人看了一个开头，便无法继续查看了。 易钦之点点头，伸手接过了U盘，朝里面走去“进去再说。” ********** 在一个黑暗而又逼仄的空间里，一个年轻的女孩被捆绑在一把铁锈椅子上，用脏污的布条蒙着双眼，上面已被浸湿了泪水的痕迹，嘴唇干枯发白，满脸的惊恐。 “你、你、是谁？放……放开我！”她浑身都在发抖，牙齿打颤发出“嗒嗒”的声音，一句话说的磕磕巴巴，想要故作镇定，却又害怕不已，“为、为什么、要绑我……要、要钱、是不是？可、可以打电话、打电话给我爸爸、我爸爸有钱的，你、你要多少？” 她仰着头，四处摆动着，试图想从布条后面，辨别一下绑她的人是谁。 但是却半晌没人应答她。 在漫长而又恐惧压抑的沉默中，她越来越害怕，开始不停地挣扎着四肢，嘴里也发出低低地呜咽声。 这时，突然有一个沉沉地男音，讥诮地哼笑了一声。 那声音无疑给了女孩更大的冲击，双腿一蹬，铁锈的椅子在地上划拉出一道刺耳尖锐的声音。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女孩发出破碎的嗓音，“你、你放了我！我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想要什么，让我、我打电话给我爸爸，想、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你、你别伤害我！” 她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几句话，已经惊恐到了极致，脸色惨白的吓人。 而接着，一个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了她。 第276章 案件又起2 一个身着黑色大褂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女孩好似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不安而又恐慌地，不停地试图连带着椅子一起往后挪动。 只见这个男人什么也没说，走近几步，野蛮地解开她被捆绑着的一只右手。 女孩不知道这个人要干什么，但是却已经被吓破了胆子，使劲地抽动着手腕，甚至不惜拉扯至血液流通被堵塞，整个掌心发白，也要不停地挣扎。 男人站在那好半晌，似在欣赏着女孩惊恐下的垂死挣扎，接而觉得十分有趣地低笑了一声。 然后二话不说，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便携的水果刀，对着女孩的手腕就是狠狠一划！ “啊——！！！” 女孩被刺痛地尖锐惨叫了起来。 那手腕上也不知是否割到了动脉处，滴滴答答地鲜血淋漓。 接着又是狠狠一刀！又有血喷溅了出来！ “啊！！！不要不要不要！我求求你！！不要！！” 女孩惨叫、歇斯底里、语无伦次，害怕、惊恐、不知所措，将她/逼迫到了崩溃边缘，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发出“哐当”“哐当”强烈的声音！ 但尽管如此，也依旧阻止不了这个男人的恶行。 他接连在女孩的手腕上划了好几下，整个细白的手腕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样。 甚至不知道那手腕，是否会被这样直接划断！ 女孩从最起先的嘶吼惨叫，渐渐变成呜咽哭泣，最后慢慢声音越来越弱。 然后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女孩的声音戛然而止，头颅一歪，也不知是晕了过去，还是因失血而停止了呼吸。 而这个男人也到此不再进行残虐，手中的小刀“哐当”一声，丢落在地，他此时似十分嫌恶一般，扔掉了沾着鲜血的手腕，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细细地擦拭着被弄脏的手指。 “呵呵呵……” 男人从嗓子眼内发出一阵桀桀的古怪笑声。 ……… 视频也到此结束。 看完之后，办公室内陷入了死寂一般的沉默之中。 直到电脑屏幕转为了休眠模式而全黑了下来时，易钦之才伸手将笔记本电脑的盖子，一把盖了下来。 “易副局，这……”刑侦队长此时好似终于回过神来，神色间还带着些先前的惊诧。 易钦之的脸色凝重，眉头紧皱，“你对这起视频有什么看法吗？” 这个视频，从头到尾，不论是拍摄的背景，还是里面的人，还有最后残虐的割腕，与之贝宁那起故意为之的视频，都有着高达百分之七八十的相似度。 但这个视频里面，却又整体给人一种十分古怪的感觉。 “我怀疑……”刑侦队长停顿了一下，好似在组织语言，“我怀疑这起案件与上起案件相关，或许是残留逃脱的人，拍摄此视频然后故意挑衅的。” 上起走私贩卖儿童的案件，虽然已经严厉处置了一部分人，但如此庞大的链子，后续跟着查，也牵扯出了不少相关人员，其中他们的利益受损巨大。 第277章 案件又起3 而上起案件，贝宁与季聪所拍摄的视频，分成了好几个段落分别曝光，有些广传，有些及时拦截住了，但真正能将视频内容全部观看过的人，除了警部人员，其他的人是少之又少。 只有追着贝宁不放的那些人，才会如此了解。 所以刑侦队长的怀疑，也不是没有根据的。 但同时，易钦之心中又升起了一道疑惑。 那就是，如果是贝宁看到不该看到的重要证据，如今她死了，便什么也没有了，又为何要模仿她的那起视频来拍摄？ 是挑衅？还是线索？ 还是贝宁的手上，其实是有实在的证据的？ 可是据后续警员汇报，在贝宁的住处甚至季聪老家四周，都没有出现过任何可疑的人。 如果她手上握有重要证据，那些人又怎么可能按捺得住？ 还是说现在这起视频其实是在引蛇出洞？ 一时间，易钦之的心里孤疑不定。 而这时，他的思绪又被旁边被重新打开的电脑里，发出的微弱惨叫声给打断了。 侧眸看去，原是欧石楠又将视频打开，默默地看了起来。 在视频最后一秒结束时，易钦之开口问道：“石楠，是有什么发现吗？” 欧石楠蹙着每天，沉吟了半晌都没有开口回答，双眼盯着那电脑看了好一会儿，才又挪动着鼠标，将视频又放了一遍。 她直接将进度条拉到了某个定点停下，然后指着屏幕中，对易钦之说道：“视频的分辨率太低了，我没法看得太清楚，但这里我仔细分辨了一下，他没有割到这个孩子的动脉处，只是动作幅度夸张，加上用刀使劲地划，所以才造成了鲜血淋漓模糊不清的样子，这个孩子是惊吓过度导致晕了过去。”她说着，将视频继续播放，用手指点了点画面中女孩歪倒的头颅，“她还有呼吸。” 只是呼吸幅度十分微弱，加之视频里灯光昏暗，所以很难看出来。 “他是故意的。”欧石楠任视频将最后十几秒播放完毕，才又缓缓说道：“所以，还会有下一段视频。” 里面这个男人，动作浮夸又古怪，毫不留情面地残虐女孩，但却又保持着让她留有一口气在，所以这一段视频无非就是引起关注。 但是，下一段视频出现时候，怕就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了。 那个女孩有极大的可能，会在下一段视频中被彻底杀害！ 可眼下的问题是，这个视频是事先拍好了，进行剪辑过后分段放出来的，还是现拍现放的。 两者很大的区别在于，前者的话，女孩恐怕已经死了，后者的话，女孩还活着。 猜测归猜测，却不能放任任何一个可能性！ 易钦之的脸色跟着沉了下来，转头就对刑侦队长接连问道：“发出的IP地址查到了吗？监控呢？有没有什么线索？” 刑侦队长正欲回答，此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 “叩叩叩——” “队长！我……”急匆匆一边推门进来的警员，一边着急忙慌地就要汇报，看见屋内坐着的人时，一下子把话卡在了嘴边。 第278章 案件又起4 “怎么了？”易钦之事先开了口，视线也跟着落在了警员手中拿着的资料上，“IP查到了？” 小警员愣了一下，张嘴有些欲言又止，“是……查到了，可是……”说着，又摇摇头，那模样也不知道到底是查到了，还是没查到。 这样吞吞吐吐的样子，让易钦之有些不耐地皱起了眉。 刑侦队长却先不耐烦了起来，“有话赶紧说，别吞吞吐吐的！” 小警员被训得一个激灵，咽了一口唾沫，拿着手中查到的资料走上前，一一递到了刑侦队长和易钦之的手中，才干巴巴地说道：“查是查到了，但是跟之前一样，也是在黑网吧发出来的，根本无从查起。”他的神色也有些难看，“而且，比先前的那次，更加谨慎小心，周围的监控不是坏了，就是根本没拍到任何可疑人物。” 这样查到的结果，跟没查到，根本没什么两样。 小警员觉得有些羞愧，才难以说出口。 刑侦队长听完之后，将手中查到的资料翻得哗哗作响，一脸焦躁。 而易钦之和欧石楠相视了一眼，完全都在意料之中。 这人既然模仿了贝宁的手法，自然会比她更加缜密小心。 但是也无疑给他们带来了难题。 视频之中女孩被蒙着大半张脸，无法辨清面貌，而里面那个男人至始至终都是整个背对镜头，视线范围只能截取他后腰背的位置，就连手上都是戴着医用的手套，根本没有任何特征。 光凭里面的声音去认人，茫茫大海之中，又怎么可能？ 此时的他们陷入了完全的被动之中，没有线索，没有特征，仅凭一个视频，他们只能坐以待毙。 要么等女孩的家人前来报案，要么就是等待下一段视频的曝光。 但，他们又怎么可能真的坐视不管？！ “你去把监控再好好的看看，一丝一毫都别放过，再派人去那周围走访询问，仔细点！”刑侦队长沉着脸，将手中的资料夹扔给了小警员，一一叮嘱下令。 直到小警员出了门，欧石楠点了点电脑屏幕，才朝着易钦之问道：“你怎么看？” 易钦之盯着屏幕，片刻之后，才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不确定。 他不确定这个案子，到底是不是和贝宁的案件有关，尽管处处都和先前如此相似，更何况贝宁那件事情，还留有孤疑的地方。 仅凭视频中女孩的言语，这像是一起绑架，但那个男人却好似目的并不在于钱，整番举动，就像是故意恶作剧般的作秀，带着恶趣，却又带着浓烈的血腥。 他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引起谁的注意？警方？还是特指的谁？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他是要什么？ 所有的疑问充斥着易钦之，让他一时拿捏不好，却又不敢乱下定论。 欧石楠看着他的神色，自然也猜想到了其中一二。 因为这个视频实在太过古怪了，高调、刻意，但又并不是作假。 所以，眼下他们真的只能被动的等待了吗？ 第279章 案件又起5 然而并没有让他们等待多久。 第二段视频，就在当天的夜里九点钟，发布了出来。 易钦之点开视频播放，镜头内先是黑了几秒，接着霎时一道白灯猛然照亮，十分地刺目。 只见那好似紧接连着上个视频而来的，被绑着的女孩昏迷着歪做在那，右边胳膊无力地垂在一边，手腕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淌着鲜血。 而那个背对着的黑衣男人却不在了。 镜头停在这一幕几乎近十秒，犹如卡顿了一样，没有丝毫动静。 就在刚好十秒钟的时候，传来一个“哗嚓”“哗嚓”的声音，像是什么铁质东西，被拖拽在地上，一路拉扯至近。 那个黑衣男人再次背对着出现了。 只见他稍稍弯腰，从地上提起一个铁皮水桶，然后对着女孩的头顶，“哗啦”一声，之灌而下。 在这个寒冬瑟瑟的天气里，那一桶冷水犹如浸泡了冰渣子，还冒着丝丝冷气，让人看着都忍不住地打颤。 女孩被从头至脚地浇了个通透，像是活生生被按进了冰窖里，就算昏迷的再死，此时也被粗暴地弄醒了。 她浑身抽搐着醒了过来，一时分不清到底怎么了，但身上的冷和手腕的痛，让她很快反应了过来，嘴里虚弱地呜呜咽咽，牙齿发出强烈的敲击声，想哭不敢哭的压抑着，显然不想再惹怒这个残暴的人。 可尽管她再如何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也抵不住这个黑衣男人的恶行。 黑衣男人将铁皮水桶“哐当”一声砸在了地上，然后弯腰从地下不知道哪里，摸出来一把一尺来长的尖刀。 刀刃上反射/出一道冰冷的白光，带着森森的嗜血，慢慢向女孩贴近。 女孩此时好似敏锐地察觉到了更危险的气息，将打颤不止的牙狠狠咬住，屏住呼吸，想不动声色地慢慢连带椅子一起往后挪动。 但她这样的举动，都只是无用功。 只听得那个黑衣男人好像很愉悦地低笑了一声，然后将戴着医用手套的手，向女孩的脸伸了过去。 那手指勾着那浸湿的布条粗暴地一拉，就将女孩整张脸暴/露了出来，而与此同时，那把尖刀也贴近了她的颈侧处。 女孩突然能看见时，有着片刻的茫然，在看清面前人的面貌，双眸骤然爆睁，却又在动作间不小心被尖刀划伤的刺痛，让她狠狠地僵在了那里，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不敢动弹分毫！ 她以为这样乖乖配合一下，就能稍微拖延时间并且谈判一下。 但显然，这个黑衣男人并没有这样的打算。 他好像从喉咙里又发出一道古怪的笑声，接着握刀的手臂用力一挥，锋利的刀刃紧贴着女孩娇/嫩的肌肤，狠狠地划了下去！ 血红的血液从那一道被划拉开的口子处，争先恐后地涌了出来，霎时沁满了她的半个脖子。 “啊——呃！” 女孩惊恐的声音，尖叫了一半便戛然而止了。 因为那把森冷的尖刀，又贴着她的喉管处用力地划了一刀！ 第280章 案件又起6 满脖子的血，划的两刀，深可见骨，十分可怖！ 她那稚嫩年少的脸上，还充斥着未完的惊恐之色，双眸瞪如铜铃，已是极怕之样。 她的嘴里渐渐溢出了一口口上涌的血液，将她整半张脸都沁满了血红。 而就是仅仅这么两刀！ 女孩彻底停止了呼吸！ 行凶完毕的黑衣男人，慢慢站直了身体，将手中沾着血的尖刀，一把嫌恶似地扔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站在死去的女孩面前，姿势怪异，左摇右摆，时而靠近，时而远离，那模样就像是……就像是在欣赏自己的杰作一般，带着愉悦还有打量。 让人不由地从心里升起一股彻骨的胆寒！ 那个黑衣男人欣赏了片刻之后，然后返身走近了镜头，接着镜头晃动，被他拿了起来。 “嗒嗒”的几个脚步声，镜头慢慢靠近了女孩，然后便直直地对着女孩死不瞑目的双眼，再缓缓拉远，又是一晃，就是那还在汪汪淌着鲜血的脖子。 最后镜头一黑，视频彻底结束了。 而这一次，办公室内，充斥着令人窒息一般的沉默。 刑侦队长痛心疾首地坐在椅子上，紧紧捏着双拳，觉得深深地无力。 来不及了，什么都来不及了，连最后一丝可能的希望也没了，孩子已经死了！ 而他们却无用到，甚至连个曝光视频的人都找不到，简直废物！简直废物至极！ 刑侦队长忍不住低声爆了一口粗，恨恨地朝着旁边的椅子踹了一脚。 易钦之紧皱着眉头没有出声，欧石楠也是跟着一脸凝重。 她抿了抿唇，伸手拍了拍易钦之的手臂，以示安抚，也是要让他冷静下来。 易钦之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他虽然也为这个孩子感到痛惜，但眼下也不能一直沉浸在痛恨的情绪之中。 既然已经无法挽回这个孩子的生命了，至少也要尽心尽力地把那个人绳之以法！ 易钦之推了推镜框，伸手又点开了视频，然后叫来刑侦队长，对着他吩咐道：“这个孩子露了脸，先去把她的身份确认下来，再去看她的家人是否有报案，把相关信息都先查出来！” 刑侦队长很快冷静了下来，咬牙应声，然后快步朝外间走去。 而易钦之和欧石楠，一起又将视频重复查看了好几遍。 他们将视频内的边边角角，一丝一毫反复搜寻，试图看看是否还有别的蛛丝马迹。 就在他们看到第十遍的时候，欧石楠揉了揉有些酸涩的眼睛，余光之中，瞥到某点，猛然抓住了易钦之握着鼠标的手上，“停下！” 易钦之一僵，心里也跟着一跳。 “这里。”欧石楠皱着眉头，倾身靠近屏幕，用手指点着上面的某处。 易钦之缓了缓，将心中此时并不应景的躁动压了下去，凝着神，顺着欧石楠所指的位置看了过去。 那是在视频右下角处的一块小暗角。 “刚刚这里好像有个logo。”欧石楠沉声说道，“一闪而过。” 第281章 案件又起7 易钦之挪动着鼠标，将视频倒放回去。 欧石楠所指的地方，是那个黑衣男人拿着镜头靠近女孩时，晃动的瞬间，有一个很模糊的logo在角落里一闪而过，根本来不及看清。 而这个logo很有可能就是暴/露案发现场的重要标识！ 易钦之一把抽掉了U盘，起身快步朝外走去。 他让技术人员将此镜头放大，并恢复一些分辨率。 不多一会儿，刑侦队长拿着一叠资料匆匆走了进来。 “易副局，受害者的信息查到了！”刑侦队长将手中整理的资料，递给了易钦之，“受害者名叫王雅秋，女，十五岁，就读初中二年级，父母离异，跟随父亲生活，其父名叫王建兵，在沿江码头工作，就职于安保部门的经理，现暂时未曾接到其报警信息。” 沿江码头？ 易钦之翻了翻手中的资料，在那个码头logo标识处停了下来，微微眯起眼来。 欧石楠靠近跟着看了一眼，也蹙起了眉。 而就在此时，敞开着的门被敲了两下：“叩叩——” “易副局，logo恢复好了！”警员面带急色，敲了门便快步走了进来，“只恢复了百分之六十，但已经几乎也可以看清了。” 警员指着手中进行恢复过的logo图样，“是沿江码头的标识。”说着，他又递上另外一份资料，“之前我们查到发出视频IP地址的黑网吧，刚好就临近这个码头！” 说到这里，已经一目了然。 易钦之放下手中的资料，沉声对刑侦队长吩咐道：“现在即刻出警！” 欧石楠伸手拿过那叠资料翻了翻，在看到沿江码头隶属帝业集团时，手指顿了顿。 那是邢家的产业。 易钦之拿了外套正要出去，却发现欧石楠并没有跟着一起，转身一看，她还坐在那里，看着手中的资料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楠？”易钦之出声唤道。 欧石楠一怔，回过神来，“抱歉。” 连忙将手中的东西放下，快步跟了上去。 ********** 前后一共出了四辆警车，一路鸣笛快速穿梭在黑夜霓虹之中，争分夺秒地朝着码头处赶。 不知道案发现场是否还在，但却不能放过一丝一毫的机会！能快则快！ 长达近一个小时的路程，生生被缩减到了半个小时。 刚一到，便进行了全面封锁，然后开始地毯式搜寻。 该码头的负责人一头雾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惹来了一堆警/察，频频上去质问，却被一句“怀疑该地有发生血案”，给堵了回去。 这个码头中等大小，又处在夜里正是装货运输的时间，人员繁杂，一片忙碌和混乱，查找起来颇为不易。 易钦之站在空地上，看着那一片片集装箱，眉头紧皱。 负责人也站在旁边跟着一脸着急。 “你们安保部门的经理王建兵在吗？”易钦之转身问道。 负责人一愣，“王经理？”接着看着易钦之肃着脸，跟着赔笑了几声，整了整态度，配合道：“王经理这几天请了病假。” 第282章 案件又起8 “说是家里有事，已经三天没来上班了。”负责人回答过后，心觉疑惑，有心问道：“不知是不是他犯了什么事……？” 看着这警方这么大动作，他不免怀疑是不是那王建兵惹了什么案子，然后给引来的。 易钦之没回答他，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便又转过身去。 他们这次出警人员有限，而要在这么大一块地界上进行仔细搜寻，的确是一个不小的工程。 易钦之眯着眼，打量起四周来。 他们现在所处的空地，在一个小坡上，而这块码头的建造是往里凹陷的，所以他站在这里，便几乎能将整个码头俯瞰尽眼底。 码头内所建筑的楼房较少，最高楼层不过十楼的模样，也大多为办公区域，亦或是工人的宿舍区域，而这些地方，现在全是灯火通明。 按照视频那所拍摄的场景，应该是在一个狭小而破旧的环境内。 所以应该不是在正常的房间内所进行的。 易钦之负手站在那看了好半晌，沉吟一会后，便又唤来那位负责人问话，“你们这儿，废弃的集装箱还有储存已久的集装箱，都在哪一块儿？” 负责人还想打着哈哈，毕竟这突如其来就要查他们码头，又没个搜寻令什么的，实在不合规矩，更何况这里货物这么多，要是回头出了什么问题，他也担不起这责任来。 易钦之见他一副想糊弄的模样，眼眸一眯，略带压力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负责人背后一个激灵，咽了咽，心中权衡一下，也有些拿不定主意，不由有些盘算着要不要通知上头的人来一趟。 可就在他吞吞吐吐不愿意说的时候，在场的刑侦队长还有欧石楠都跟着向他看去，让他不免觉得压力不小。 他抬眼睨着易钦之，琢磨着这来人是个什么警位，也没身着警服，眼眸骨碌碌在几人之间来回打转，寻思这人怕是职位不小，再怎么得罪，要是得罪了警方，倒真是有些吃不消。 “呵呵，哎呀你看我，最近集装箱进行了调整，我这不是想了半天嘛，也是怕指错位置就不好了。”负责人一拍脑门，满脸的懊恼，然后惺惺笑了笑，指着一个地方，才说：“就是那儿，左边是废弃的集装箱，右边是储存已经的集装箱。” 他所指的地方有点远，遥遥看去，那一块地方黑乎乎的，只依稀照着几盏昏黄的灯。 易钦之无视他这番作态，只伸手招来刑侦队长，开口吩咐道：“让下面的人先去搜那块地方。” 一直像个无头苍蝇一般搜寻，怕是一时半会都难找出来。 但按他的猜测，那块地方是最有可能的。 刑侦队长连声应下，就准备转身下去，却又被易钦之给叫住了，“去找下王建兵现在在哪，把人带回警局。” “是！”刑侦队长颔首，然后播着电话，快步下了这块小坡。 站在一边的负责人，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心里直打鼓。 第283章 案件又起9 他微微侧着身子，偷摸摸地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 最近里，顶头Boss那有批货从这里出，如果在这里出了什么岔子，他可是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这样想着，他连忙编辑了一条信息发了出去。 欧石楠陪同易钦之站在那里，看着下面一片生辉的灯火，被那瑟瑟寒风带起衣摆，拍打着呼哧作响。 易钦之眼眸一顿，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动了几步，恰好为她挡住了风吹过来的位置。 以她那样要强的性子，让她下去等待，怕是也不愿的。 易钦之直视着前方，半垂着的眼眸中萦绕着温柔，嘴角边噙着一丝无奈地浅笑。 欧石楠并未察觉这些，她蹙着眉，心里正在思索着什么。 码头夜晚里的风，愈来愈烈，也愈来愈冷了，底下还是一片灯火通明，暂时没有先发现传过来。 负责人跟着站在那里瑟瑟发抖，想先下去，但那两人都直挺挺地站那，他也不好开这个口。 直到他被冻得哆哆嗦嗦，正要开口劝劝时，匆匆上来一个西装革履的人。 “哎呀，陈先生你来啦。”负责人一看来人，便松了口气，这是他的直属上司。 易钦之跟欧石楠闻声看去，有些莫名。 “鄙人免贵姓陈。”陈远递上去自己的名片，“不知这么晚了，易副局带队来我们码头，所谓何事？可有搜查令？” 易钦之挑眉看了一眼名片，这个姓陈的名头就是一个经理，实际什么来头却是不明，虽然文质彬彬，但一上来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 “该地涉嫌一桩命案，所以特来搜查。”易钦之笑了笑，虽然没有完全确认案发现场就在这里，但是也不能放过一丝可能。 陈远哂笑，“所以是擅自来搜查的是吗？” 哪怕面前站着个副局长，他好似都不放在眼里一般，“我们码头运输许多货物，都是经由检查过关的，现如今你们一言不合就来搜查，如果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无法给顾客一个合理的交代。”他摊了摊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不如等明天拿来搜查令再说？我们定敞开大门欢迎。” 这一番话，让易钦之和欧石楠都跟着皱起了眉。 这人话里话外都夹枪带棒的，无非就是要让他们赶紧收队走人。 活像这码头里的货见不得人似得…… 易钦之沉眸抿着唇，正在这时，刑侦队长快步跑了上来。 “易副局，找到了！”刑侦队长穿了一口气，指了指最边缘的废弃集装箱的那里，“在那里找到了案发现场！尸首也在！” 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都跟着一惊，彼此神色都不同。 易钦之和欧石楠面面相觑，有点出乎意料，起初只猜想大半可能这里会是案发现场，却没想到连着尸体都在！ “快带我过去看看！” 来不及再说什么，无暇再顾及那位陈先生和负责人，欧石楠跟在易钦之的后面，连着刑侦队长一起匆匆下去往案发现场赶去。 第284章 案件又起10 案发现场在废弃的集装箱的最里面，外面生着层层铁锈，布满了黑青色的青苔，整个箱身歪歪斜斜的，似一个狂风刮来，便会倾塌。 警员已经将这块区域用着警戒线围了起来。 易钦之刚到，在场的警员便一一敬礼问好。 他蹙着眉摆了摆手，径直朝着里面走去。 “嘎吱——”一声，推开了那个破旧的小铁门。 铁门只有一米高度，易钦之弓着腰身，钻了进去，欧石楠紧随其后。 刚一进去，一阵浓烈的血腥味便迎面扑来，里面昏昏暗暗看不太清，依稀看见地上躺着一个人，身下还淌着一滩血。 这个集装箱内就似一个四面密封着的狭窄小房间，不透风，也没有光线，里面混杂着陈旧腐蚀还有血腥味道。 易钦之招来几个警员用手电筒在旁边打光。 光线一亮，就清晰地看见，那个视频中被残害的王雅秋，依旧还被捆绑在铁质椅子上，整个人背对着躺倒在地，地上有着一滩大面积红到发黑的血液，周边还有四溅开来的血迹。 走近几步一看，她的颈侧被刀划拉开的伤口处，似还在汪汪地流淌着鲜血。 欧石楠眼眸一眯，这明显是才死没多久的，而那个视频也是现拍现发的！ “人没死多久，凶手可能还在码头，快去查监控！”欧石楠头也没回的说道。 旁边的警员肃着脸连声应下，易钦之忙又叮嘱了一句，“打电话给局里，再拨些人手过来。”说着顿了顿，又沉声道：“从现在起，封锁整个码头！” 警员连忙小跑着出去执行命令。 后面跟着赶过来的陈远和那负责人被拦在了外面，看着这动静，怕是真有血案。 陈远一个眼神斜了过来，质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他以为这帮警/察是来查货的，怎么还闹出命案来了？！ 负责人也有些慌神，“我、我也不知道啊……” 两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被拦在了这里，还不知道到底死了谁。 负责人突然想起来，刚刚那个副局长找他问的人，连忙对着陈远说道：“刚刚他们找我问了安保部经理王建兵，只怕这事跟他有关。” “王建兵？”陈远皱眉，思索了一下，然后拿着手机，一边拨打，一边朝着旁边走去。 ********** 欧石楠接过警员递过来的工具箱放在地上，戴着手套走上前，简单查看了一下尸体情况。 受害人的身体还未僵硬，甚至还带着温度，更加证实了她刚死未久。 她被捆绑在椅子后面的双手腕上，已经勒出了深深的血痕，可见当时她是用了多大劲在挣扎着！ 头部的脖子处不如像视频中看的那样，眼下她的整个颈脖几乎快要被从中间整个砍断，只有些筋骨断断续续地连着头颅，而那块地方已经全部血肉模糊，看不出原样。 这个伤口不像仅仅是用尖刀所致，而是在用尖刀割开动脉造成她的休克之后，又用更大的利器，将其连砍了几刀！ 第285章 案件又起11 割开了动脉，休克不久就会以失血过多而死亡，如果不是深仇大恨，怎么会在这之后，还下得这般狠手？！ 而她还仅仅是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欧石楠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伸手将这个孩子的双手解开，然后将她整个翻了过来。 她的面部呈惊恐状，似已到了极致，双眸爆睁，像快要整个瞪出来一般，带着害怕、疼痛和不可置信！ 欧石楠的视线跟着落在了她的右手腕上，果不其然，和脖子一样，再进行刀割之后，也被几乎整个砍断。 欧石楠轻吸了一口气，半垂的眼底，盈着淡淡的暗红，随即又被她压了下去。 现场人太多，她没法用阴阳眼。 旁边用手电筒打灯的警员，见她蹲在那里半晌未动，以为是有什么不妥，不由地走近一步，询问道：“欧法医？” 欧石楠摆了摆手以示没事，看着死不瞑目的王雅秋，轻叹一声，又朝着周围几个警员唤道：“你们走近一点。” 旁边三名警员应声走近，将手里的光全对准了尸首，却在看清的一刹那，纷纷倒抽一口气，接着其中一个人便隐隐地作呕。 欧石楠对此习以为常，从工具箱里拿出趁手的用具，开始进行尸检。 在她刚探出手时，角落里的一个警员突然惊叫道：“找到了！凶器找到了！” 这一声，引得易钦之从旁边警员手里拿过手电筒，一个快步走上前去。 欧石楠也连忙抬起头，看那在灯光的照射/下，角落里躺着两把凶器，一把是视频里所呈现过的一尺长的尖刀，一把是未见过的小型斧子，上面均沾染着新鲜的血迹，还裹着地上的灰层。 “带回去化验！”易钦之凝着脸。 警员连忙带着手套，小心地将凶器一一装进了物证袋内。 欧石楠看着有些沉吟，尸体未曾处理，连着两把凶器也在现场，这么大剌剌地全摊在这里，不是太过自信，就是根本不在乎。 欧石楠的目光又挪了回来，她猜想不管她尸检不尸检，除了死亡原因，怕是查不出其他，还有那两把凶器，上面恐怕也是不会有除了血迹以外的东西…… 但尽管如此，她还是要做完她该做的事情。 欧石楠在此进行简单的尸检，易钦之便把这个狭小的集装箱内都走了个遍，甚至将外围也亲自搜寻了一遍，再没其他发现。 在他站在门口沉思时，欧石楠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 “收集完了吗？”易钦之侧眸问道。 欧石楠淡淡地摇了摇头，一边摘除手套，一边解释：“只进行了简单的收集，剩下的得回局里，如果要进行深次解剖，需得家属签字。” 易钦之皱眉，又听她道：“尸体我让他们运回去，所以我得先回局里了。”她说着，顿了顿，“最好尽快联系到家属。” 易钦之点点头，“行，我知道了，那你先回局里吧，我得留在这里再看看。” “嗯。”欧石楠颔首一下，便提着工具箱走了。 第286章 案件又起12 深夜里的会议室内还是一片忙碌，连通着海外视频，正在进行一场重要的谈判。 邢爵从容地落座在主位上，双手交叠闲散自如，身着着一丝不苟的纯手工定制的黑色西装三件套，脸上一如既往地带着惯有的冷冽，不怒自威。 而此时视频那头正在提着合约里的条件。 坐在旁边的孤狼神色与邢爵，如出一辙，多年来的追随，身上也多多少少沾上了点老板的行事作风。 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三下，引得他微微蹙眉。 一般如果没有重要事情，进了会议都是不被允许打扰的，除非是十分紧急的。 孤狼垂眸沉吟了一会，然后简单朝着邢爵颔首示意了一下。 邢爵甚至连视线都没挪动一下，只伸手随意地摆了摆。 得了允许，于是孤狼便起身出去了。 他走到外间才拿出手机查看，来电是一个他手底下的一个经理，猜想不出所为何事。 就在这时，秘书匆匆走上前，神色有些小心翼翼，“特助，陈经理找您，现在正在会客室里。” 秘书知道他们正在进行一场不便被打断的会议，尽管有人来找，如果不是十万火急的事情，她也不敢轻易去通知。 孤狼点了点头，那位陈姓经理正是拨打他电话的人。 不仅播了电话，还找上门来了，看来事情应该很是紧急。 孤狼挥退了秘书，径直朝会客室走去。 此时陈远正在会客室里来回踱步，一身文质彬彬的打扮，都因着急而染上了几分凌乱。 听到会客室的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连忙转身去看，一看来人便快步走上前去，“狼哥，沿江码头那边出事了。” 他脱口而出的称呼让孤狼微微皱了皱眉，在公司里，他的统称一向是特助，只有涉及到不该涉及的区域时，才会被尊称一声狼哥。 更何况这个陈姓经理，论资格，其实还压根不够格来直接见他。 只是他后面说的事，让孤狼眯着眼，瞥了过去，“怎么回事？” 陈远无法顾及孤狼的不虞，只是眼下自己手里头管的地界出了事，怎么也不敢再耽搁，“刚刚总局那边来了一帮警/察，查到咱们那里出了一起命案，案发现场，尸体凶器全都在，现在把整个码头都全面封锁了，而我事先根本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命案？”孤狼有些孤疑，好端端的怎么在码头那里出了命案？ “死的是码头那里安保经理王建兵的女儿，在一个废弃的集装箱里面。” 陈远走得快，在易钦之下令封锁码头的时候，就先一步出来了，现在那里除了警/察，任何人都不得出入。 “现在我暂时还没查到是个人恩怨，还是……还是有针对的。”陈远说着，小心地睨了孤狼一眼，“只查到，他女儿被杀的过程，被拍成了视频曝光到了网上，才把警/察引过来了。” 他一出来，就去把基本情况都摸清楚了，只是还没搞明白，这事到底是不是朝着他们来的。 第287章 案件又起13 孤狼皱眉思索了一会，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陈远见他没了下文，心里不免跟着有些没底，“那码头今晚要出的那批货……” 今晚有批军火要从他这个码头出，规模不大，但却是头一次从他这里走。 只是第一次就出师不利，引来了一批警/察，虽然心里骂娘，却也不敢轻易对待，如若做的不好出了什么岔子，得罪了上头那位邢先生，他怕是以后都不好混了。 尽管那帮警/察不是针对这批军火，但眼下封锁了整个码头，不给进出，货物全面停止，不仅仅是这个事他承担不起，还有其他的货物，耽搁了时间，他一样得忙得火烧眉头。 孤狼神色不急不躁，淡然地朝他摆了摆手，“你先回去吧。” 陈远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睨着孤狼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了，但好歹也把该说的都说了，于是便把一腔后话吞了回去，恭敬地道了一声别，转身快步朝外走去。 后面还有一堆麻烦事！ 孤狼站在原地蹙眉若有所思了一番，然后转身回到了会议室。 ********** 欧石楠回到局里，给尸体进行了简单的尸检，由于未取得家属同意，现下还不能进行更进一步的解剖。 而无论是尸检报告，还是凶器检验结果，都如她先前所料那般，根本没有除了死者以外的其他线索。 所以她现在要么等着易钦之回来询问一下进展，顺便看看是否有联络到家属，要么就等找空隙去现场用阴阳眼看看死者的魂是否还在。 欧石楠这一等，便直接等到了天亮。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易钦之才风尘仆仆地赶回局里。 他刚一回来，就直接来了欧石楠的验尸房里。 精神紧绷熬了一夜的脸色看上去有些疲惫，他的眉头紧皱，看起来比平时都严肃了许多。 欧石楠将所有的检验报告递给他，然后才问道：“怎么样了？” 易钦之翻开报告，叹着气摇了摇头，“查了一宿，监控里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应该是事先踩点，走的是监控的死角区域。”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看着手中的报告，“码头那里的人，现在还在全面盘查，暂时还没有结果。” 他说完，停顿了好半晌，才又沉着嗓音道：“不过，估计也是一无所获吧。” 他的语气倒说不上气馁，而是欧石楠都能明白，凶手既然敢这么大胆的把杀害过程曝光，并且遗留现场，那就是肯定有百分百的把握的。 只是尽管如此，该走的程序也一样得走，说不定真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欧石楠又突然想起死者的家属，看了一眼时间，距离这个孩子被绑架，然后被杀害，以及到现在，都没有来报案，甚至连人都找不到。 “死者的家属还没联络上吗？” 就算曝光的视频传播极小，孩子失踪这么久，家属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实在太过奇怪了。 说到这个，易钦之又是一叹。 第288章 案件又起14 “王建兵的家里还有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找到。”易钦之摘下眼镜，伸手捏了捏鼻梁，“受害者母亲那边已经移民至国外，所以现在暂时也联络不上。” 欧石楠听着，眉宇间跟着打了一个结。 孩子死了，父亲下落不明，母亲联络不上，这叫什么事？ 易钦之重新戴上了眼镜，“只能再等等了。” 再等什么却没说明。 检验结果，查找线索，到了这里，又断了。 ********** 码头被全面封锁，连着通讯都给停止了。 陈远因着这事，忙的脚不沾地，各个顾客连翻轰炸，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他还得各种去走相关关系，急得焦头烂额的。 孤狼那边当时没给他一个准话，他心里也没底，但到底是找过去说明了，所以邢先生那批货，他倒是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陈远一直忙到晚上，才偷空回到了码头附近的住所。 好些日子没住这里，在来的路上还弯了不少道。 他开着车正要刷卡进小区，旁边却突然扑过来一个黑影，直接砸到他驾驶室上的车窗上。 “嘭！”地一声巨响，吓得他狠狠一个激灵。 正要破口大骂时，却见那个黑影扒着窗户，开始嚎叫：“陈经理！你救救我女儿！陈经理！陈经理！” 那声音歇斯底里而又破碎，再加上门口路灯昏暗又背光，陈远愣了好一会儿，才认出来。 哪里是什么黑影，这正是那到处也找不着的王建兵！ 陈远压下刚刚的惊慌，皱着眉头将车窗降了下来。 “你……” 陈远刚要开口询问，却被王建兵打断了，她见陈远露了脸，先是一喜，接着连声喊道：“陈经理我求求你！救救我女儿！救救她，她被人绑架了！求求你求求你！” 四十多岁的王建兵，此时苍老的似近六十岁，头发凌乱斑白，衣衫破旧，一脸又是惊恐又是着急，满头大汗，语无伦次的。 陈远不知道这个王建兵在这里等了多久，更不明白他又怎么能救他女儿，那难道不是他自己的个人恩怨吗？ 陈远正要开口，却又哽了回去，突然意识到，这个王建兵是不是还不知道他女儿已经死了？ 陈远神色复杂，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 王建兵此刻情绪激动，根本没有看清他的细微表情，只是在嘴里不停地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儿！” 说着说着，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恨不得直接就此跪下来。 陈远欲言又止好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谁绑了你女儿？”说着顿了一下，又小声含糊了一句，“都……我还怎么救……” 王建兵没听清他后面那句话，只听得他开口问了，神色一松，但又接着愁苦了起来，“我、我不知道是谁……”好似怕他不信，慌忙又说：“那人只叫我乖乖听吩咐，让我告诉他邢先生那批军火的出货时间，还有给安插几个人进去。” “但是，我哪里知道这些啊！！” “那人二话不说就把我女儿绑走了！” 第289章 案件又起15 陈远听着他的一番话，心下一惊。 邢先生那批货从他这里的码头出去，根本没几个人知道，别说运输人员了，就是在场的安保人员，都全是邢先生那边另外派的人过来的，保密工作做的相当严密！ 王建兵他只是码头那边一个小小的安保经理，哪里会清楚这些？！ 可是话又说回来，如果真是邢先生的仇家要来对付，又怎么会找上王建兵这样一个起不了作用的小角色？ 那个人不会这么没逻辑吧？ 陈远孤疑地盯着一脸着急的王建兵，心里跟着打了好几个弯。 邢先生那批货从一开始到现在就没出过任何岔子，今晚要不是那起命案引来警/察，那货也早就出去了。 眼下只是拖长了时间，现已告知上头了，怕是不用多久，就会恢复如常了。 而他女儿命，根本对邢先生产生不了任何影响。 如果不是个人恩怨，谁犯得着费这么大功夫。 这样一个简单的道理，不费脑就能想明白！ 不能怪他多疑又冷血，他首先是跟着邢先生底下吃饭的，再次是一个商人。 陈远有些许不耐烦了，他不管这个王建兵是从哪里知道了邢先生在码头有货的这个消息，但就此要用这个理由来诓他，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行，我知道了。”陈远敷衍了一句，推开了王建兵扒在车窗上的手，踩着油门就要进去。 王建兵一看急了，不要命地贴上去，“陈经理！你信我！我没有骗你！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 陈远按捺着，又问他：“那你有录音吗？还是有收到信件？” 一串问话，让王建兵愣在了原地。 果然如此，陈远心里一叹，最后一点耐心也耗尽了，但是在进去之前，却还是好心道：“你还是回码头一趟吧，警/察现在到处再找你。”说着停顿了一下，声音低了一点，“节哀。” 说完就直踩油门进了小区。 王建兵一时没能反应过来，直愣愣地看着车子开走，然后被隔离在了外面，耳朵里一阵嗡鸣作响，什么声音都在一瞬间远离了。 脑子里一片空白，一阵阵气涌上喉头。 “阿秋……” “秋啊……” “我的乖女啊！！！” 王建兵浑身的力气从脚底被抽掉，一下子跪坐在地，泪流满面。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的吼叫，划破了这片夜空。 ********** “队长队长，王建兵找到了！” 警员匆匆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赶忙说道。 坐着的刑侦队长和易钦之，相视一眼，然后站了起来。 “人现在在哪？”刑侦队长问道。 “现在在录口供。”警员说着，面色有些犯难，“不过他现在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一直念叨说要他的女儿。” 易钦之蹙眉，思索了一下，一边朝外走去，一边吩咐道：“把他带到停尸房去。” 接着一行人又快步朝着停尸房赶去。 欧石楠正在整理着最后一点资料时，便远远地听见了一阵脚步声。 第290章 案件又起16 她转过身一看，打头的是易钦之，后面紧跟着刑侦队长，还有其他几名警员加一名精神恍惚的中年男人。 欧石楠只需一眼，便知那个中年男人应该就是王建兵了。 她微蹙着眉，眼神往旁边放着尸首盖着白布的台子上落了一下，抿起了嘴角。 “我的阿秋……” “我的女儿啊！！！” 王建兵脚下踉跄地直接扑倒在台子边缘，一边哭一边嘶吼，上气不接下气的。 原本安安静静的停尸房，此刻充满了各种声音。 看着悲伤过度的王建兵，欧石楠手边放着家属同意书，便有些拿不出来了。 易钦之走到她身边，看着伤心欲绝的王建兵，对着她轻声说道：“再等等吧。” 现在的王建兵明显什么也听不进去，满眼都是他的女儿。 这个女儿算是他老来得子，又没给她一个完整的家，便疼在手心含在嘴里，十分宠爱。 但谁又料到，就是这么几天，翻天覆地的变化，原本活生生的人，一夕之间，就这么没了气息，躺在这冰冰冷冷的台子上，再也不会睁开眼了。 欧石楠看着也是一声轻叹，再环顾了一下，整个停尸房内一下子充斥了不少人。 她盯着王建兵那悲伤的背影，思量片刻，而后对着易钦之说道：“不然你们先出去等吧，让他他一个人在这里待一会，缓解一下情绪。” 易钦之没有立刻答应，镜片后的双眸有些担忧，但随即又释然了。 不知是不是所有的男人在对着自己心悦的人的面前，总会下意识地担忧对方。 可他却也不会忘记，欧石楠她也并不是一个普通柔弱的女人。 易钦之沉吟一会后，点了点头，“我就在门口，有事叫我。” 说完，他对着旁边的刑侦队长和警员们招了招手，一群人就又一前一后陆陆续续地出去。 待人一走，房间里又显空旷了起来，甚至连温度都跟着冷了下来。 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王建兵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他扒着台子，浑身颤抖，双手紧紧捏着白布的边缘，却是根本不敢伸手掀开。 欧石楠默默地在他身后站了良久，随后眼底渐渐升起一抹暗红。 她的视野里一下子丰富了起来，待眨眼之后，她便清晰地看见了，站在那个悲痛父亲身后的女孩。 果然如此啊…… 欧石楠在心中感叹，要单独去码头那边，倒是有点麻烦，但也不出她所料，这个孩子惨死之后，最放不下的还是她的父亲。 此时半透明身体的王雅秋，正站在那里默默流泪，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却是不敢靠近太多。 欧石楠走近了两步，将声音放轻放缓了许多，就像是自我呢喃一般，“雅秋，你有看到凶手的样子吗？” 她张嘴便直接问道，也根本不绕任何圈子。 因为她现在只是仗着王建兵沉浸自我的情绪，才趁机问话。 不然，这个孩子一直跟着她的父亲，后面怕是再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了。 第291章 案件又起17 听见欧石楠的直接了当的问话，王雅秋狠狠地一惊，明显不敢相信会有人还能看到她。 看见王雅秋傻傻地愣在那里，欧石楠皱眉，瞥了一眼还伏在那哭泣的王建兵一眼，又向她走近了一步，嗓音压得极低，“雅秋，告诉我！” 欧石楠的周身此时莫名萦绕着一股压力，冲击地让王雅秋害怕似地往后倒退了几步。 她睁着明显害怕的双眼看着欧石楠，犹如惊弓之鸟一般，受不得任何刺激。 她不知道面前这个人是谁，又怎么会看得见她，她想逃，她想躲，她害怕！ 到底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胆子如鼠。 欧石楠抿了抿嘴角，缓了一下语气，闭了闭眼，是自己太过急躁了。 再睁开眼时，却见王雅秋已经逃到墙角，半个身子都藏了进去，眼见着就要逃跑，欧石楠有点急了，一时就没克制住嗓音，“你忍心看你父亲如此伤心吗？！” 声音不大，但却带着些许严厉。 王雅秋浑身一抖，爬伏在旁边的王建兵也回了回神，双眼模糊地转过头来，脸上尤带着泪水，“……是……是阿秋吗？” “阿秋来了吗？” 王建兵开始有些语无伦次起来，“阿秋，阿秋，你来看爸爸了吗？阿秋……爸爸对不起你……是不是好痛？阿秋……阿秋……” 他四处张望，除却台子上冰冷的尸首，一无所获，却又固执地一遍一遍的呼唤。 站在门口最近的那个警员听到了些许动静，推开了点门，往里面看了一眼，然后叹着气摇了摇头。 正在和刑侦队长谈论案件的易钦之，间隙看了过去，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直接走上前问道：“怎么了？” 说着，他便伸手将门又推开了一点。 “没什么，是王建兵悲伤过度，好像出现幻觉了。”警员带着同情的声音，解释了一番。 易钦之跟着朝里看了看，只见欧石楠背对着好好地站在那里，王建兵也只是跪坐在地上，一边念叨一边四处张望，除此之外，倒没什么不对。 易钦之放了放心，又将门带上了。 欧石楠肃着脸站在那里，盯着王雅秋良久，待那紧绷的氛围缓解了一点时，又重新开始轻声问道：“雅秋，你有没有看清凶手的样子？” 而此时，王雅秋终于将她的问话听了进去。 她先是愣愣地呆了几秒，接着脸上以肉眼能见的速度，慢慢密布上了一寸寸惊恐之色，连着身体都跟着瑟瑟发抖。 但尽管如此，她却还是哆哆嗦嗦地慢慢开了口，“我、我没看太清、那里、那里太黑了，他、他戴着面罩，只有眼睛和眉毛……” 她一点点开始回忆，哪怕害怕地不行，却是噙着泪眼看着伤心的父亲，又咬了咬牙，“我不太确定，他的左边眉毛的地方好像，好像有一道疤……”说着，她咽了一口唾沫，尽量压抑着颤抖的嗓音，“眉峰很低，眼神很凶，好像是、好像是丹凤眼，年龄，年龄我不确定，好像是二三十岁……我、我没能看清楚……我……呜呜呜呜呜……” 第292章 案件又起18 听着她的描述，欧石楠皱起了眉头。 因为这样的形容实在太笼统模糊了，所说的那些，只能算作到时候认人的特征，而更何况她说她不确定。 欧石楠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却也怪不得这个孩子，毕竟当时视频里也播放了这一幕，刚拉下蒙着她眼睛的布条，眼睛会模糊一片，还没彻底恢复清晰的时候，那个男人就已经痛下杀手了。 而旁边一直悲伤哭嚎的王建兵，情绪激动至极，终于受不住地晕厥了过去。 “爸爸……”王雅秋担心地想靠近，但却又踌躇在原地。 外间的易钦之此时也推门走了进来，“怎么了？” 王雅秋一见涌进来一些陌生的人，一下子又被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转身消失不见了。 欧石楠抿着嘴角，盯着王雅秋消失的地方看了几秒，才收回视线，朝着易钦之摇了摇头。 这边已经有两名警员快步上前，一把搀起了王建兵，“晕过去了。” 易钦之点点头，“先送去医院吧。” “那这……”两名警员面面相觑，看了看晕过去的王建兵，又看了看台子上的尸体。 易钦之摆了摆手，“先去吧。” 警员连忙应声，搀着人出去了。 待人走了一大半，易钦之回过神来时，发现欧石楠站在尸体旁边，一脸若有所思。 “有什么发现吗？”易钦之走上前。 欧石楠沉吟了一会，却还是摇头，“没有。”顿了顿，又说：“不如还是等王建兵情绪稳定下来，再问话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易钦之颔首道。 ********** 晕过去的王建兵，被送往到了附近的宁安医院，这里正是欧莲所管辖的医院。 欧石楠和易钦之带着几名警员匆匆赶往了过去。 在他们快步路过长长的走廊时，被恰好经过的小苍兰捕捉到了。 她刚好能看见欧石楠与易钦之两人并肩而过的背影，高挑、相当，十分的相衬。 小苍兰皱着秀气的眉头，眸子里蒙着一片雾气，又带着复杂，娇小的身子藏在角落里，就像一朵无人察觉的小白花，柔弱而又不起眼。 欧石楠和易钦之对这一幕毫无察觉，赶到病房的时候，王建兵吸着氧刚刚清醒过来。 此时的他，虽然还带着伤心欲绝，但情绪却比之先前要稳定了许多。 王建兵歪坐在病床上，颓废不已，只是前后几个小时间，就似将他身上所有的生气，都通通带走了，明明才之到中年，却犹如奄奄一息垂垂老矣之人一般，连眼睛里都只剩下无边的空洞。 他看着来人，拉下氧气罩，然后凄惨一笑，“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接着，便语调平缓而不带任何情感地，将先前激动地对陈远所说的一番话，又重述了一遍。 旁边做着记录的警员，埋着头写个不停，但欧石楠和易钦之却相继皱了皱眉。 因为王建兵说完前因后果之后，他们便如陈远所猜测的差不多。 逻辑说不通，也有些孤疑不定。 第293章 案件又起19 尽管心中如何思量，但他们面上却丝毫不显。 待到他说完之后，易钦之郑重表示清楚了，然后安抚了他一番，“请节哀，接下来就交给我们吧。” “还请最近不要出境和离开本市，如果有任何发现，请第一时间联系我们。” 最后慰问了一番，几个人就一前一后的出去了。 易钦之播了两名警员留在这里，然后便跟欧石楠一起准备回局里了。 走在路上，易钦之看了看欧石楠的神色，开口问道：“这事你有什么看法吗？” 他的这句问话，有些莫名其妙，但也算不上奇怪。 只是引得欧石楠看了他一眼，“不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吗？” 根据家属口供所得知的线索，就算没有确凿的证据，也应该去顺着查一查不是吗？ 见她一副莫名的模样，易钦之没有再多说什么了，只轻“嗯”了一声，便作罢了。 但心中却不免有些自嘲，自己一向公私分明，怎么一旦遇上关于她的事情，就忍不住私心作祟了？ 刚刚听到王建兵说起邢爵时，自己竟还分神观察着她的神色变化，眼下还要用着这样的话头，去试探她。 易钦之轻叹了一声，用着余光看着欧石楠。 明明想要大大方方的，但眼下却总忍不住想要知道她在想什么，她跟那个邢爵又是如何的关系…… 想着想着，不禁就有些走神的厉害，甚至连脚下的路都没看清，一脚踏过去，就踩了个空。 欧石楠忙伸手一搀，稳住了他的身子，“还好吗？” 易钦之感觉有点窘迫，但心里又一时舍不得她这样难得的主动靠近，尽管缘由并不是那么好。 欧石楠却以为他是在思索案件走了神，将他扶稳后，便退开了一步，想起易母说起他身体不好的事情，便又好心劝慰了一句，“案件会有进展的，不要太劳神了。” 她一退开，易钦之眼底滑过一道黯然，但又很快恢复了如常，无奈的一笑，“我会的。” 两人在门口的这番互动，被一直守站在角落里的小苍兰看的一清二楚。 远远的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却又很明显的能感觉到那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和亲昵感。 小苍兰终于忍不住咬了咬牙，身侧的手掌，也在不自禁中，慢慢地握成了拳，连指尖刺入掌心中传来的疼痛感，她都毫无所察。 ********** 坐在会客室里的孤狼，在被推门而进的秘书告知警/察有找时，正好听完陈远转述的一番话。 陈远尽管对王建兵那番说辞嗤之以鼻，但却还是以防疏漏地再一次硬着头皮找上门来。 此时听着来访之人，陈远一愣，倒是有些讶异警/察竟然来得这样快。 孤狼面不改色地整了整衣摆，站起身来，垂着眼睑，对陈远说道：“今天就到这里，你先回去吧。” 听完他的长篇大论，孤狼没有任何疑问和接下来的交代，甚至连表情都至始至终没有改变过分毫。 这让陈远惺惺地摸了摸鼻子。 第294章 案件又起20 听闻帝业集团那边有被请人到警局里时，王建兵拖着疲惫的身躯，硬是要坚持己见也要跟着去。 于是孤狼随着警员到达时，便直接对上了面带怒意也不甘的王建兵。 孤狼的目光只从他的身上略过，连停顿都没有，面无表情的，似根本不放在心上一样。 顺着看下去，眼神终于落在了一个人的身上，然后朝她礼貌地颔首。 欧石楠一愣，也轻点头示意了一下。 众目睽睽之下，孤狼那目中无人的态度，却独独对这么一个法医不太一般，其他人只是奇怪一下便作罢。 但王建兵却眯着眼，在孤狼和欧石楠之间来回打量，然后慢慢皱起了眉头。 “抱歉，邢先生正在国外出差，所以一切事物暂由我来处理。”孤狼语调平平，不卑不亢，倒说不上瞧不起人或者高高在上，但就是有一股莫名的威压，让人倍感压力。 这一番话说的也情有可原，做记录的警员了然地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毕竟那位邢先生来头不小，哪能说请来就请来的，能让他身边的特助跟着来配合工作，已实属不易了。 但王建兵却十分的不满，他不知道那位邢先生具体长什么模样，以为今儿个来的就是，却没想到只是跟在身边的人。 他认为自己的宝贝女儿因此牵连而丧命了，那个人竟然连面都不肯出，真是太过分了！ 他抿着嘴，脸色难看地坐在那里，嘴唇蠕动半天，到底是没有说出不满的话语来。 于是警员便开始照常问话。 在问到王建兵之前所提的邢先生对家寻仇的事情时，孤狼表示并不知情。 他坐姿落落大方，神色坦然，嗓音一如既往地平和，“出来做生意的，多少都会有竞争对手，更何况邢先生的产业涉及众多，如若要一一盘查，怕是没那么简单。” 说着，孤狼停顿了一下，才又淡淡地说：“关于这起事件，我们并没有收到任何威胁与警告，并且也没有任何损失。” 他这番话的立场十分清楚，如果真是对家找事，他们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影响？ 这么一个简单的逻辑，在场之人都能明白，甚至是孤狼的这番话，都已经尽量委婉过了。 但王建兵却一下子气红了眼。 “啪”地一声，他一巴掌拍在桌面上，气的浑身发抖，脸涨得通红，站起身，手指着孤狼便吼道：“你这个意思是我女儿该死吗？！我女儿的命就不值钱吗？！” 孤狼依旧保持着良好素养端坐在那里，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做笔录的警员却神色复杂地撇了撇嘴。 在他来看，失去唯一女儿的王建兵固然惹人同情，但人帝业集团家大业大的，他那女儿的命在人家那里，还真的不值钱。 更何况这次怎么看也像是仇杀，再怎么不甘，也不能往别处泼水啊…… 警员无奈的摇了摇头，怎么看，都像是碰瓷一样，哎…… “你们这群不得好死的！”王建兵面目狰狞地咄咄逼人。 第295章 案件又起21 一腔怒火直冲脑门，让王建兵处在一个爆发的边缘，双目爆睁，脸红脖子粗，死死的盯着孤狼，似要将他撕碎一般。 气氛一下子紧张了起来，在场的警员面面相觑，顿时感到有些为难起来。 都这样了，还怎么继续问话下去？ 最后其中一个警员出声安抚了王建兵几句，好说歹说才终于将他半拉半扯地带出去了。 孤狼从头至尾不为所动，做记录的警员尴尬地干笑了笑，“那我们继续吧。” 在旁边的欧石楠并没有继续留下，而是跟着一同出去了。 王建兵坐在外间的椅子上，还是愤怒不堪，但到底情绪不如先前那般狂躁了。 欧石楠抿嘴站在旁边半晌，然后拿出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王先生，这里有份家属同意书，您看是否需要签署一下？” 王建兵看着递到面前的纸张，有些发愣。 那是一份家属同意解剖的同意书。 过了良久，王建兵颤抖着双唇，抬起一双沧桑悲痛又蒙着雾气的双眼，“你……你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欧石楠停顿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委婉安抚的话语她向来不会，感情淡漠的她一直都是公事公办。 这份同意书在她看来，是该签的，因为以目前线索实在有限，除却受害者外体明显的伤痕以外，无法保证体内是否有别的，是否受到过侵害，是否曾被注射过什么，这些因素都是未知的。 不管最后是否能查出什么，这样一丝可能机会，也最好不要遗漏才是。 这是她身为法医的理智。 “我女儿、她、她惨死了还不够，死了之后，你还要残忍地解剖她，让她、让她不得安宁？！”王建兵明显误会了她的意思，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刺着他自己的心，“你到底、到底安得什么心啊？！！” 欧石楠微微蹙眉，却并没有被激怒，她被这样误会已经是家常便饭，她只是一声轻叹，然后淡然地解释道：“眼下线索有限，解剖受害者，也是为了寻找线索的其一途径。”说着，她顿了一下，“如果您拒绝签署同意书，也是可以的。” 王建兵没再说话，颤抖着双手，接过了那份同意书，垂着头，抖着看了半天，不多一会儿，一滴滴眼泪就砸了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欧石楠那番话触动到了他，他最终哽咽着说：“我……我签……” 欧石楠看着一夕之间苍老许多的王建兵，那弓起的背脊，好似压着千斤重，沉甸甸的，压弯了他整个身形，明明一个壮实的男人，眼下却如同瘦骨嶙峋一样，沧桑而又悲痛！ 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几分，让至亲之人签署同意书的时候，都是在又一次的剐着他们的骨血，让他们又痛一次，可却又不得不签！ 欧石楠接过那份沾着眼泪的同意书，心下又跟着一叹。 而这时，旁边的门被打开，警员和孤狼一起从里面走了出来。 原是已经结束了录口供。 第296章 案件又起22 “感谢您的配合。”做笔录的警员走上前，与孤狼握手。 孤狼没有拒绝，轻握了一下，然后就松开了，“举手之劳。” 说完之后，他又微侧着身子，朝着欧石楠颔首了一下，“就先告辞了。” 前后态度明显有些不一样，前面是礼貌的客套，而后面却带着莫名的认真，那是一种尊重。 欧石楠微皱眉，有些消受不起这样的特殊对待，但却还是没有当面拂了面子，礼貌的也点了点头。 待孤狼一走，做笔录的警员又干笑了几声。 坐在旁边低垂着头的王建兵，却神色晦暗。 ********** 拿到家属同意书后，后面的工作便简单了许多。 欧石楠一头扎进验尸房里，就是整整一天没有出来。 她将王雅秋的血液进行了反复检验，而后又将她的尸体，几乎从头到脚，每一处都没有放过的仔细检查。 这样细心又费神的工作量，让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 连外面天色都黑沉了下去，也毫无察觉。 她拿着血液检验结果，正在仔细核对的时候，门突然被从外面推了开来。 “……怎么还没回去？”易钦之有些意外。 他去临市开了一个会，紧赶慢赶地回来了，已经是九十点了，经过走廊透过玻璃，看到这边还亮着灯，以为是忘了关灯，过来一看，却没想到她还在忙碌。 欧石楠只抬眸看了他一眼，便又将视线放回了手中的报告上，嘴里敷衍地“嗯”了一声。 她现在的全部精力集中在核对结果上，还真是没有多余的分散出来。 易钦之倒也不介意，无奈地一笑，干脆抬脚走了进来。 走到她的身边站定，也不出声打扰她，只是在夜晚的灯光下，默默地描绘着她的模样。 明明并没有分开太久，却不知道为何，总是很挂念，哪怕她时时刻刻都是冷着一张脸，但在他的眼里，却还是出奇的合眼。 每一处都是那么的恰好到处，让人看着就越发欢喜。 连带着一些疲倦，也似在这一刻间全然消退。 他鼻梁上的镜片，被灯光照射出温暖的光泽，后面的眸子也盈上了一层温柔，嘴角处噙着一抹他毫不自知地浅笑，整个人温润如玉，褶褶生辉。 欧石楠对此毫无察觉，拧着眉，核对结果了良久，脸色有些凝重。 她抬起头来，发现易钦之不仅没走，还进来了，是稍愣了几秒，顺势就将手中的报告递了过去。 “这里。”欧石楠指着其中一项，“血液里查出有异样，应该是被注射过什么，我核对了很久，不是麻醉剂也不是毒/品，成分有点不明，需要进一步检验，最好送到更专业的那里去查。” 倒不是她能力不足，而是这里查出的成分，实在奇怪，不是市面上的东西，而是介于药品和毒/品之间，无法下以定论。 如果查出具体是什么，或许就可以顺着这个东西的源头，再去筛选盘查了！ 听此，易钦之收起了先前的神色，跟着肃着脸，皱着眉看着手里的报告，严肃地应了下来，“好。” 第297章 案件又起23 血液送去更专业的机构去检验，还需等到第二天才行。 而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再如何着急，也得养好了精神再来。 欧石楠将其他检验结果一一核对之后，还剩下下半部分还没进行解剖。 她揉了揉酸胀的眼睛，终于感觉到了一丝疲惫感。 却在转身间，不小心将一份文件撞落在地。 欧石楠弯腰去捡，再直起来的时候，眼前一黑，身子一晃，有些低血糖地跟着踉跄了几步，站在一旁的易钦之眼疾手快地抬手将她半搂着，才稳住了她。 “怎么了这是？”易钦之眸子里带着担忧。 欧石楠缓了缓，才摇了摇头，“……没事，只是有点低血糖。” 她这才记起，因为太过专心，她连中晚饭都没吃，高度紧绷的工作，耗费了她大半的体力，自然有些支撑不住了。 只是这些她却不愿说出来。 易钦之张了张嘴，想要开口劝慰几句，但是看着她有些疲惫和淡漠的侧脸，那些话便又咽了回去。 看着她从自己的怀里退出去，怅然间，温声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这次欧石楠并没有拒绝，以她眼下的状态，开车恐怕会出点状况。 两人相继从停尸房内走了出来，穿过走廊，往大门口走去。 刚走到门口时，就从旁边蹿出一个黑影来。 欧石楠怔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易钦之一手拉至到了他的身后。 易钦之挺直的身板顿时紧绷了起来，整个人处在一个高度警惕的状态。 但那个黑影站定之后，借着旁边的路灯仔细一看，竟是王建兵。 他佝偻着身子，还穿着之前破旧又脏污的棉衣，很是落魄。 他浑身哆哆嗦嗦的，显然被冬季夜晚的冷，冻得够呛。 一双耷拉着的双眼，在夜色之中尤为锃亮，似带着精明，一瞬也不瞬地看着面前刚从警局里出来的两个人。 “警官，我女儿王雅秋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他的声音带着沉甸甸的压抑。 他不知道易钦之是个什么身份，只认得那个女法医，但为了问清，他便直呼了警官。 他从录完口供签完同意书之后，便没有听从安排再回医院，而是拖着他这把身躯，一直在警局大门外来回徘徊，出来一个看似高级的警官，他便要上前问一问。 他女儿的惨死，他除了自己已知的信息，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清楚现在案件发展的怎么样了，也不清楚警局里的人到底有没有费心好好查这个案子。 他的女儿还躺在冷冰冰的停尸房内，甚至还不能下葬。 他没法安心，吃不下睡不着，一刻也停不了！ 易钦之皱了皱眉，看见来人，稍微放下了心，缓声安抚，“案件我们都在尽心地查，您请放心。” 血液样本明天才能送去检验，码头那边也还在进行每个人员的盘查，一切都在有序地进行之中。 但这句话却让王建兵很是不满，这在他看来就是敷衍他的，今天他问的每一个人，都是这么搪塞他的！ 第298章 案件又起24 “不要以为我好骗就这么敷衍我！”王建兵吼了一句，脸上充斥着怒意，满脸的不甘，“该说的我都说了，同意书我也签了，我什么都做了！你们为什么都不好好去查？！我的女儿现在还躺在里面！被你们开膛破肚！死不瞑目！” 说着说着，一串眼泪就掉了下来，声音带着哽咽和痛处。 易钦之和欧石楠相视了一眼，有些无奈也有些为难。 案件的确在查，但具体怎么查又如何能和他说得清？ 易钦之轻叹了一声，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您请放心，我们一定尽力破案！将凶手缉拿归案！” “眼下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养足了精神配合我们一起查案不是更好吗？” “明天，明天应该能出一些结果，您到时候再来，如何？” 易钦之连声安抚，到底是对这个悲伤欲绝的父亲软了心肠，最后竟也给了一个不太确定的承诺。 站在他身后的欧石楠有些不同意地皱起了眉，明天血液检验结果最快应该下午或者晚上出来。 但她预感，那并不是很好的结果，这样贸然告知家属，恐怕并不太能够接受。 可话既已出，就不好再收回了，她只期望到时候这个家属的情绪，不要太崩溃了…… 得到了准确的话，王建兵眼睛一亮，渐渐停止了哽咽，感激涕零地连连点头，“好好好，我这就回去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明天再来！” 他念念叨叨地，转身就快步离开了。 易钦之看着，侧头对着欧石楠无奈地一笑。 ********** 果不其然，第二天一大清早的，王建兵就守在了警局大门前，从天蒙蒙亮起，守到朝九晚五的行政人员来上班。 他一直精神充沛着，也不知昨晚到底睡没睡，一张沧桑的老脸，此刻都充斥着激动。 而警局大门前一直有站岗的警员，他又不能过多徘徊在那里，便时不时晃过来，伸着脖子看看有没有面熟的警员。 渐渐地，来上班的警员多了起来，他一个个挨着问过去，都被告知不清楚不知道。 尽管如此他也没有气馁，再看到一个昨天做笔录的警员时，眼睛一亮，拉扯着问话之后，便跟着进了局里。 局里一片忙碌，一个个电话不停，记录不停，根本没人分心兼顾着他。 他便兴致勃勃地从上午一直等到了下午，高昂的心情一点点沉了下来，看着外面渐渐灰暗的天色，他终于忍不住了。 王建兵随手扯住一个路过的警员就开始质问。 而这个警员又不是参与这起案件的人员，听着他的问话有些茫然，但还是耐着性子客套地安抚了一下。 但这样却彻底点燃了王建兵的怒火，竖着眉毛，一脚踹翻了旁边的垃圾桶，“骗子！你们都是骗子！算什么警/察！连老百姓都要骗！” “你们这群没心没肺贪赃枉法的骗子！！” 一声声怒吼指责，回荡在走廊里，引得不少警员都皱起眉看了过来。 第299章 案件又起25 这喧嚣大闹的场面实在不好看，局里每天固然也有闹事不甘的人，但在总局这边还是鲜为少见。 没过多久，负责安保的两个警员就匆匆赶了过来。 两人一左一右架着王建兵，就要将他请出去。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王建兵不愿意走，他要待在这里要个说法。 他使劲地挣扎，却到底不如两个训练有素还年轻有为的警员结实，硬生生将他架了起来。 一边往外走，一边听着他大嗓门歇斯底里地吼叫怒骂，词语很是不堪。 而这时，刑侦队长从大门正快步往里走来。 他双眉紧皱，脸色凝重，一边翻着手中的纸张，一边加快步伐往里赶。 他没太注意路，而王建兵这边挣扎幅度又过大，结果相交之间，王建兵一个胳膊一挥，直接打掉了刑侦队长手中的一叠文件。 好在只散落了表面一张出来，余下的全被安好地放在文件袋内。 但那掉落出来的一张，却又恰好飘落在了王建兵的脚下，他打眼便清晰地看见了他女儿王雅秋的名字。 他顿时哑了声音，挣动的身体也僵在了那里，眼睛也顺着往下大致一看，便捕捉到了一个陌生但却又有些眼熟的名词。 盐酸美沙酮。 王建兵愣住了，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刑侦队长伸手将纸张捡了回去。 “走路多看着点。”刑侦队长的脸色算不上好看，丢下一句，捏着手里的资料，就匆匆走了。 王建兵就这样呆愣愣地被请出了警局。 站在大门口好半晌，都还未曾晃过神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猛然大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接着就有些咬牙切齿，十分愤怒。 他眯着眼睨着大院里的警徽标志，思量片刻，似打了什么主意，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走了。 ********** “叩叩叩——” 易巡敲了敲办公室的门，推了开来，“易副局，刑侦部的队长来了。” 手中忙个不停地易钦之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一声。 紧接着就听见一阵脚步声。 “易副局，王雅秋的血检报告回来了。” 刑侦队长快步走上前，将手中的报告递了过去。 易钦之一听，忙把手中的文件放下，然后接了过去。 他仔细查看了一番，但却是越看眉头皱地越紧。 “盐酸美沙酮？”易钦之念出了这个检验结果。 “是。”刑侦队长严肃地点了点头，继而又解释道：“一种介于麻醉剂和毒/品之间的东西，上瘾和依赖性较小，比吗啡更具有止痛力，但同时也会在顷刻间将人麻痹，后续也可能会出现部分幻觉，危害倒是不大，但这种东西市面上鲜少有见。” 易钦之听着沉吟了片刻，才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便开口问道：“死者的家属今天来了吗？” 这个倒是他有些疏忽了，一早将血液样本送去检验，回来之后就大会小会接着开，忙的脚不沾地，便就遗漏要交代一下这件事了。 第300章 案件又起26 刑侦队长微微一愣，“那个王建兵？” 他跟着仔细想了一下，好像没有在局里见到啊…… 但突然之间，脑子里闪现了一下，刚刚好像在大门口的时候有撞见。 “啊……刚刚在大门口的时候有撞见到，不过他好像是正要走？” 刑侦队长有些不太确定，他那会拿着这检验出来的结果，正思索着，便就没太注意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易钦之只是点点头，大概是王建兵等了半天没有个结果，于是就回去了吧。 不过…… 易钦之垂眸将视线又放回了报告上。 这样的结果，他怕是有些难以接受吧。 自己的孩子生前被人注射了类似于毒/品的东西，神志不清地被绑走，现在全部的尸检报告也还没出，只怕会有些不太好。 易钦之揉了揉额角，轻叹了一声，又将文件整了整递回给了刑侦队长，“你下去之后，联系一下他吧，毕竟我答应过他，今天要告诉他一些结果的。” “好的！”刑侦队长应了下来，拿着资料便转身出去了。 只是他回到部门之后，亲自打电话给王建兵时，第一个电话并没有被接通。 在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又恰巧被临时的紧急任务给绊住了，这电话便没有再被拨通了。 而王建兵也没有回过电话。 ********** 欧石楠又在停尸房内待了整整一天，虽然疲惫不堪，但所有的尸检报告却是出来了。 只是尸检的结果，让她有些皱眉。 因为她在孩子的下体检验出了轻微撕裂，那是被侵犯过的痕迹。 可是那个凶手很聪明，一点体液或残留痕迹都不曾留下，清洗的干干净净，甚至如果不是欧石楠将尸体解剖，看到子/宫有明显受损，不然单从外面是根本不易被察觉到的。 所以这个孩子是被绑架后，昏迷之中被侵犯，然后被拍着视频杀害的吗？！ 欧石楠抿着嘴，眉头打了一个深深的结。 她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再睁开眼时，突然想起那个血检报告她还不知道结果。 于是欧石楠随手整了下资料，便推门出去了。 结果警局上下除了夜里巡逻的灯和些许照明灯以外，都是一片漆黑。 她不知不觉地，竟忙到了深夜。 欧石楠顺着走廊往外走，透过走廊玻璃发现易钦之办公楼层似已没了人，再往前走几步，刑侦部里还有人值班，只是刑侦队长办公室已经被锁了门。 她叹了一声，看来只能等到明天再来看结果了。 欧石楠无奈地揉了揉酸胀的脖子，然后朝警局大门走去，忙碌了一天，打算还是先回去休息。 今天的她并没有开车，出了警局，便一路往住处走，一边思索着事情。 刚走过拐角，见不到了警局大门，欧石楠便有些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好似有人在后面跟着她。 她走动的腿跟着僵立了一下，浑身开始紧绷了起来，而身后的脚步声，随着她的步伐，也越来越靠近了。 第301章 绑架1 欧石楠皱着眉头思索着对策，整个人都属于高度警惕状态，脚下的步伐无形之中加快了不少，但却又不显慌乱。 她不想打草惊蛇。 冬季夜晚的街道上早就空无一人，更何况还是这样的小街小巷里。 走着走着，前面便有一节没有路灯的道路，欧石楠身形迟疑了一下。 就在这时，那个脚步声忽然加快了，欧石楠绷着身体，连身侧的手都紧握成了拳。 就在一只手突然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地差点就一腿踹了出去。 但是在见到来人时，却生生收了回去。 “王先生？”欧石楠十分惊讶。 来人正是王建兵，之前身上的就棉袄换成了干净的衣服，整个人也都收拾了一番，显得不再那么落魄不堪，倒是体面了许多。 “啊，欧法医。”王建兵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真是不好意思啊，是不是吓到你了？” 欧石楠警惕的那颗心慢慢放了下去，“……还好。” 只是她有些奇怪这么晚了，他跟着她是做什么？ “您这么晚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王建兵眼睛一垂，半耷拉着，刚刚脸上带着的笑就退了下去，“今天我在警局里等了一天，什么结果都没等到。”说着讥笑一声，“我知道，是我太心急了，你们每天又那么忙，哪顾得上这些。” 欧石楠听着有些皱眉，“王先生您……” “没关系！咱不提这个了！”王建兵直接打断了她的话，“我本来是想去警局里头的，但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负责我女儿案件的人是不是已经下班了，想过来碰碰运气，刚一走过来就见你从里面出来，所以就跟过来了，实在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王建兵一边说着，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带锁的日记本来，“我是为这个来的，这是我女儿的日记本，是从她书包里翻出来的，所以想拿过来看看，会不会对案件有所帮助。” 欧石楠有些意外，伸手接了过来。 十几岁的小女孩基本都有写日记的习惯。 而这个案件的最开始，以与贝宁案件的视频方式所发出来的，易钦之一度有所怀疑，这两个案子会不会有所关联。 或许这个日记里面会有提？ 欧石楠垂着头，用手拨弄了一下日记本上的锁头，是一个密码锁，根本打不开。 于是她抬头正要询问时，却见一个黑影又快又狠地，一把劈在了她的后颈处。 欧石楠闷哼一声，眼前黑了一瞬，整个颈脖和后脑传来阵阵剧痛和晕眩。 她有些不可置信，因为她根本没料到王建兵会对她出手，所以在一开始便没有了很大的防备，才这么轻易地着了道。 欧石楠身形晃了两下，有些站不稳了，但自己却狠狠地咬着舌尖，试图打起精神来。 她将手中的日记本朝着王建兵的脸砸了过去。 但因为先前受了狠狠地一掌，力道便小了许多，就让王建兵很轻易地躲了过去。 第302章 绑架2 王建兵狞笑一声，根本不把他这样的伎俩放在眼里。 说起来，到底是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力量上本就存在的悬殊。 王建兵竖着眉毛，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在夜色之中充斥着一股狰狞。 他见欧石楠半天没倒下，便想走上前再给她补上一掌。 但欧石楠却硬扛着又忘旁边晃动了两步，见他逐渐靠近，眯着眼，攒着劲捏着拳，照着他的口鼻处，便一拳狠狠地砸了过去。 似砸到脆弱的东西发出了一阵闷声，伴着王建兵的呼痛声。 顿时，他的脸上便流下了两道鼻血。 将他生生砸退了两步。 欧石楠见此并不恋战，因为后颈处的疼痛，此时已引得她有些头重脚轻，更甚有些作呕。 她趁机连忙转身要往警局的方向走，眼前时黑时暗的，让她踉跄了好几步。 王建兵一把擦掉了鼻血，冷笑一声，整个脸沉浸着一股阴狠，朝着旁边碎了一口，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就朝着欧石楠快步追去。 欧石楠听见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心下有些慌乱，如果她刚刚并未着了道，对于这么几个拳脚功夫，还是可以应对的。 只是眼下明显落了下风，怕是根本讨不到任何好处。 果不其然，就像印证了她的猜想，王建兵很快从后面追了上来，在欧石楠喘着气张嘴要呼救的时候，他从后面伸出手掌，掌心中捏着一块布，就紧紧地捂了上去。 欧石楠感觉一股十分刺鼻的味道钻了进来，赶忙屏住了呼吸。 但却还是有些来不及地不小心吸进去了一小口。 顿时头晕眼花，浑身一麻，所有的力气都被从身体里抽了出去，整个人就瘫软地往后倒去。 在最后的意识之中，她终于爆了一声粗口。 ********** 尽管已经是深夜了，陈远依旧沉浸在办公室内忙碌个不停，电话声响此起彼伏，他早已焦头烂额了。 码头那里一天不被解封，他就得跟前赶后地各种擦屁股。 他手中一边忙个不停，一边嘴里骂骂咧咧的，再伸手接起一个电话的时候，又换上了一副赔笑的面孔。 在他忙到飞起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 陈远烦躁地抬起头，“谁不长眼……” 话骂了一半，就赶忙吞了回去。 因为来的人是那位得罪不起的特助——孤狼。 “啊……是狼哥啊。”陈远干笑了几声，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起身迎了上去。 他眼睛有些发亮，这么晚了狼哥亲自过来一趟，肯定是来给他解决问题的。 但是他又不敢随便开口问，于是就变得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 孤狼神色淡淡的，走进来后也不坐下，站在那里，似只是路过这里，然后随意进来一趟，随时要走的模样。 但孤狼也并没有吊陈远的胃口，直接了当的开了口：“码头那里……” “叩叩叩——” 他刚一开口，就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 陈远低骂了一声，“谁啊？！” “陈经理，您有一份……” 第303章 绑架3 秘书推着门走进来，被陈远的脸色吓了一跳，再一看，没想到办公室内还有其他人，愣了一下，才把后面的话说完：“……加急的快件。” 陈远皱眉，这么晚还有加急的快件？ 一时也摸不着头脑是谁寄的。 他伸手接了过来，然后朝着秘书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但他并不急着拆开，比起这个，他更在意孤狼这边怎么说。 “狼哥您接着说。” 于是他看也未看密封袋上的署名内容，便准备随手扔回桌上。 孤狼瞥眼随意地扫了一眼，眯眼顿了一下，抬手朝密封袋点了点，“打开来看看。” “啊？” 陈远觉得有些奇怪，但也并未多说，照着吩咐将袋子翻回正面，往上面一看，便愣住了。 收件人的确是他的名字没错，但后面却紧跟了六个加粗的大字：转交给邢先生。 这下就太诡异了。 如果是加急重要文件要给邢先生，是不会寄到他这个小人物这里来。 只有可能是…… 陈远皱起了眉，快速地将密封袋用信纸刀拆了开了。 刚一划开，就从袋子里面抖落出了一叠照片。 而照片上全是一个女人，一个被蒙住眼睛堵住嘴巴的女人。 陈远正觉得这个女人有些眼熟，细细一琢磨，便想起来了，这不是总局那边的法医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孤狼走上前几步，伸手捻起一张照片，然后翻转了过来。 在照片的后面写着一行地址，署名要邢先生一个人去。 孤狼微不可察地微微皱了皱眉。 “这谁啊这么无聊。”陈远觉得不可思议极了，为一个小小的法医，就想让邢先生出面？怕不是异想天开了吧？ 陈远嗤笑了一声。 但是刚笑完，嘴角就有点僵住了，因为他后知后觉地发现，孤狼的脸色居然有些凝重，顿时心道一声不好，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 他不禁又捻起照片细细看了几眼，却对这么一个法医，除了是个冷冰冰而美丽的女人以外，他并没有过多的印象。 难道这个法医和…… 陈远小心地又睨了一眼孤狼的脸色。 孤狼却连个眼角的余光都没分给他，一边将散落的几张照片一一收了起来，一边随意地开口道：“码头那边最迟明天解封，邢先生的那批货你不用管。” 陈远以为他要说照片的事，却没想到话又突然转回到了最开始，他怔了一下，连忙点头，松了一口气的同时，脸上也挂上了一丝轻松，“好的，麻烦您了狼哥。” 孤狼淡淡地点了点头，将一叠照片捏在了手里，转身便要走。 但刚走两步，他就停了下来，对着陈远扬了扬手中的照片，“照片我拿走了，管好你的嘴，不该知道的，别多问。” 陈远连连点头，自然是不敢多问的，“是是是，我知道的，您放心。” 孤狼没再回话，自顾地抬脚走了出去。 走出了陈远的办公室，孤狼一直走到了走廊的拐角处，然后停了下来。 第304章 绑架4 从走廊的窗户上，透进一丝浅淡的月色，打在了他手中的照片里，将欧石楠皱起的眉头，映照地格外清晰。 孤狼从口袋里掏出电话，手指顿了一下，才拨了出去。 ********** 欧石楠从头痛欲裂的疼痛中，逐渐地苏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不仅眼口被封住，手脚也被捆绑上了丝丝的绳索，躺倒在地上，根本动弹不得。 她急喘了一下，脑子里的混乱思绪才开始慢慢恢复。 她有点摸不准这个王建兵绑架她是要做什么，按理来说，她也只不过是个法医，除了给他女儿验尸，和让他签署同意书以外，其他并没有任何与他起冲突的地方。 难道是因为他嫌局里办案进展太慢，所以才出此下策，以她拿来要挟警方？ 但是这样，他就从一个明明是受害者的身份，转变成了加害者，这并不多利于案件的处理的。 欧石楠脑子里有些混乱，后劲处隐隐带着抽痛，浑身头重脚轻的，也不知是王建兵那一掌劈的太狠，还是后面捂住她口鼻的药效太猛，她直到现在还感觉整个人发软使不上劲来。 她躺在那里缓了好一会，才又集中起精神来。 她能感觉到周围一片寂静，细听过去，远远地似有车辆的声音。 而鼻息间，她也嗅到了一股带着铁锈腐蚀的金属味道，并且这个空间似乎并不大，空气也不太流通。 她仔细思索了一下，心里好像也有了一个地方的猜测…… 就在这时，她听到铁门被打开的声音，接着一串脚步声走了进来。 欧石楠并未动弹分毫，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态一动也不动，好似还在昏迷当中一样。 而那个脚步声只在前面一定的距离就停了下来，然后便有些急躁地开始来回踱步起来。 步伐凌乱，掷地拖沓，显然是心浮气躁的模样。 欧石楠想，应该是王建兵了。 的确是王建兵，他现在整个人都处在了一个执拗的状态里，有些心虚，又有些没底，但又不甘心，沧桑的脸庞掩在黑夜之中，显得有些诡异的狰狞感。 自他看到那份血检报告之后，心里震惊的同时又有着震怒。 那个盐酸美沙酮，他曾经不小心听到陈经理有说过一次，那次他并没有听太清楚，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但是他也知道这玩意儿市面上极少，陈经理又是替邢先生做事的人，而这一次杀他女儿的人又自称是邢先生对家。 当然这个盐酸美沙酮也可能有别家的，只是在这件事情上面，哪有那么大的巧合？！ 所以他不得不怀疑，是不是邢先生出的手了！ 虽然他不太明白为什么会对他这么个不起眼的人出手，但或许是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亦或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而他自己并没有察觉？ 王建兵神经质地咬着嘴，一丝丝淡淡地血腥味充斥着他的口腔，但他却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肯定没错。 邢先生来头那么大，现在警/察那边又迟迟不给他一个明确的说法，难道也是被打点过了？ 第305章 绑架5 王建兵焦躁不已，低头看了一眼腕表时间，心里又开始七上八下了。 怎么还不来…… 难道那个人不信他的话？ 他从警局里愤怒出来的时候，心里渐渐就有了一个计划。 他将欧石楠绑架之后，便按照当初威胁过他的那个号码打了过去，原本是想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结果没想到那边没多久就接了，然后他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对方也只说了一句知道了，便挂断了。 如今不仅姓邢的没来，那个人也没有来。 难道是他高估了这个法医的对那个姓邢的影响力？ 王建兵皱着眉头，舔了舔嘴，却是半天也想不出其他办法，如今已经做了，就只能继续下去！ 既然一次不来，那就两次！ 实在不行，他就使点别的手段！ 反正他已经没了女儿，他也毫无牵挂，怕得了谁！大不了同归于尽！ 王建兵眯起的眼里漏出一道阴狠，重重地哼了一声，便转头看向了依旧处在“昏迷”中的欧石楠，然后抬脚朝她走去。 装昏迷的欧石楠听着突然靠近的脚步声，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她别说反抗了，连嘴都被堵住了，甚至想试图拖延时间说服他都不可以，她还能怎么办？ 欧石楠心下有点慌，脑子里飞快转动着，思索着对策。 王建兵毫无察觉，走到她面前蹲了下来，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然后伸出手就打算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而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叩叩叩——” 这个突如其来的声音，划破了里面的压抑而又紧张的氛围，顿时让王建兵停在了那里。 他心中先是一喜，跟着又是一惊，再又是担心和怀疑，多种情绪一下子上来的太快，让他的面目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王建兵轻手轻脚地站起身，然后慢慢走近门口，静静地立在那里，并没有贸然地伸手开门。 这个铁门没有猫眼，他根本无从得知外面来的人是谁。 是他事先通知好的那个人，还是他恨得牙痒痒的姓邢的。 更何况他就独自一人，总归是吃亏的，先前脑子一热，便仗着胆子一做到了底，眼下犹如一盆冷水浇灌下来，将他淋了个清醒，后知后觉终于知晓担心受怕，是敌是友，他也没有把握。 那现在这门，是开，还是不开？ 王建兵站在那里踌躇不定，他怕外面是那个姓邢的，又怕那个姓邢的不来。 就在这静默之间，甚至听不到外面半点声响，犹如外面空无一人一般。 “叩叩叩——” 敲门声再次响了起来，声音不急不躁，平缓淡然，但却莫名的像极了死神催命的声音，让王建兵的额头上，唰得一下，冒出了一层冷汗，让他心里升起一股不明的恐惧感。 他双眼瞪着那扇门，害怕似得倒退了几步，开始有些慌乱地六神无主起来。 “叩叩叩——” 再一次的敲门声想起，王建兵浑身抖了一下，粗喘了几下，又连忙屏住呼吸，生怕漏出一点动静，就被外面听了去。 第306章 绑架6 而这一阵阵的敲门声，欧石楠自然也是听得一清二楚。 但是王建兵迟迟不去开门，这让她猜测起来，外面来的人不是他的同伙。 但与此同时，她也意识到，王建兵竟然是独自一人绑架她，然后用来威胁的。 那他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 难道已经是逼到极致破罐子破摔了吗？ 欧石楠有些无法理解，但接着她又听到了那一阵敲门声。 她不知道外面来的人是谁，也不知道王建兵除了拿她威胁警方还能威胁谁，细细听得他那紧张焦虑的呼吸声，便能判断，外面的人应该是能够解救她出去的。 既然她现在不能呼救，但也不能坐以待毙。 这样想着，于是欧石楠开始挪动起来，在地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 但她刚一动弹，王建兵就犹如惊弓之鸟一般，顿时一个箭步跨了上来，一把就将欧石楠死死的按住了，让她不要动弹。 可欧石楠哪会轻易放弃，如今她不想法设法呼救，难道还要坐等他后续做出不可想象的事吗？ 虽然身子被按住了，但她还是不停地蹬动着双腿，试图想踢到什么东西，然后发出巨大的声响来，嘴里也跟着发出一阵阵闷闷的哼叫声。 欧石楠这不算太大的动静，却彻底让王建兵急红了眼，害怕之余生出一股执拗，瞪着一双凸起的眼，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他那双粗糙的手掌，便不受控制地捂上了欧石楠的口鼻处，然后使出力气，一把死死地按了下去。 不能出声！不能出声！ 被发现就完蛋了！ 他还要给阿秋报仇！他的阿秋还死不瞑目！ 王建兵的脑子里不停地回荡着这些话。 捂住她就好了！不要出声就好了！ 王建兵魔怔了似得，嘴里用着气音将这句话，来回反复地叨念，似在自我说服，也似在自我催眠一样。 欧石楠被突然封住了呼吸，下意识地左右摆头，想要挣脱，但在一个下了死力，并且已经有些神经质的男人面前，她根本抵挡不了。 她只觉得呼吸一丝丝被慢慢抽离，眼前渐渐地爆出绚丽的颜色，脑子里一阵缺氧的嗡嗡作响，身体极度难受之时，她竟自嘲自己竟要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而那阵有序的敲门声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并且迟迟不再响起。 可是陷入执拗之中的王建兵却根本没有察觉，只一心想要让手下的人能够彻底安静下来。 逼仄的空间里，只剩下几道粗喘挣扎的声音，甚至连这方的空气也跟着渐渐稀薄了起来。 但也就在这时，“嘭——！！！”地一声巨响，锁得死死的铁门，被从外面暴力的一脚踹了开来！ 王建兵被这声巨响，狠狠一惊，手下的力道就松懈了几分。 而终于找回一些呼吸的欧石楠，也急喘地狠狠吸着气。 王建兵木木地转过头去，打眼便见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将那里几乎全部堵死，外面投射阵阵强光，背光阴影之下的人，根本看不清面貌。 第307章 绑架7 王建兵跟着缓缓屏住了呼吸，只见那人慢慢朝前走了一步，样貌便逐渐清晰了起来。 孤狼那平淡死板的脸，在这夜色之中，无端升起一股睥睨天下的感觉。 王建兵心中不知是该庆幸地松了一口气，还是该愤怒来的不是那个姓邢的。 他嗤笑了一声，但笑声还未发出，嘴角勾起的弧度，在那孤狼挪开之后，后面显现一个人的时候，彻底僵在了那里。 那个人的面貌他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一二，就已被那一股无形之中强大的威压，给压得呼吸窒了一下。 那人举手投足之间，似都带着随意，但却能够清晰地从这随意之中，感觉到一股彻骨的寒凉。 王建兵感觉到一阵阵恶寒从脚底无端地升起，慢慢从后颈爬上了后脑，让他头皮发麻，整个人禁不住地颤了一下。 接着心跳开始快速地跳动了起来，不用去分辨，他已经十分清楚，这位就是那个雷厉风行让人闻风丧胆的邢爵。 王建兵咽了一口唾沫，心里七上八下的，眼珠子慌乱地来回转动着，他不着痕迹地想往外看看，看看那个人有没有如约而来。 但，静默的那么几秒钟，却让他犹如过了万年一般的难熬。 一滴冷汗从他的额角处滑了下来。 王建兵的呼吸开始急促了起来，害怕的同时，也不知此时的情况到底算是意料之中，还是意料之外，他忍不住在心里哈哈大笑，果不其然啊，说什么是对家有仇，说到底，本就是一家啊，不过今天也不亏，不亏！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拉着一起死！ 王建兵的眯起的眼睛里漏出一股誓死而归的狠厉。 而邢爵却根本没把在他看来已如同死狗一般的王建兵放在眼里，在这个逼仄破旧又难闻的空间里，他的视线只落在了那个倒在地上慢慢喘息的欧石楠的身上。 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轻皱了一下，便抬脚，直接朝着她走去。 但一直虎视眈眈犹如惊弓之鸟的王建兵，一见他有所动作，整个人都高度紧绷了起来，狠狠地咬着牙，不动声色地伸手摸向了自己的后腰处。 倒在地上的欧石楠，终于觉得缓解了刚刚的窒息感，虽然脑子里还在不停地嗡嗡作响，但总算是好受了许多。 她能明显地感觉到这里出现了两个人，还有待在他旁边的王建兵那急促而紧张的呼吸，甚至他下意识地伸手牢牢掐着她的肩膀，那力道似要将此生生捏碎了去。 欧石楠不适地皱了皱眉，却是没有任何动作，因为此时的王建兵已经被逼到绝路，而在极限的时候，他定会爆发出不可估量的行为出来，她不想因此而受到牵连。 她细细地去听，除了脚步声，就是两道平稳的呼吸，除此之外，他们根本没有任何交流。 欧石楠犯了愁，心下猜测应该不是警方的人。 可不是警方的人，那又会是谁？ 她还来不及再次琢磨，就听得王建兵一声爆喝：“你他妈别过来！” 第308章 绑架8 接着她就感觉到被他一把猛然提起，纤细的颈脖处，一边被死死的掐住，一边抵上了一道冰冷。 那是一把刀。 王建兵的眼里冒出一丝丝垂死一博的狠厉。 姓邢的这么大来头，能为一个女人就轻易的过来赴约了，他不是不意外。 只是他同时也明白自己与对方的力量悬殊。 不过，既然他不能全身而退，他也要给这个姓邢的找点不痛快！ 他不是挺在意这个女人的吗…… 王建兵讥笑一声，死死地盯着邢爵，手头一个不稳，就在欧石楠那白皙纤长的颈脖处，划出了一道血痕。 邢爵挑了挑眉，眯起了眼眸，神色似毫无所动，但周身的气息，却明显不太一样了。 欧石楠此时感觉自己犹如待宰的羔羊，不能动不能看不能说，简直被动到了极致。 她的心里倒是没有多慌张，却是更多的无奈。 她知道，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和警方也有一部分不可推卸的责任。 而王建兵也只是一名疼爱女儿的父亲，被逼到极致，也不无意外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可是尽管这样，她也不想让自己无辜地折死在这里。 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没有一个人说话，整个萦绕的氛围，却是越发紧张，一触即发。 但除了一直紧绷有些癫狂的王建兵以外，邢爵和孤狼都十分淡然，甚至作为人质的欧石楠，也一点都不慌张。 众目睽睽之下，王建兵就犹如一个跳梁小丑，耍着根本不入流的把戏，根本没人把他放在眼里。 王建兵被彻底的激怒了，他失去了任何冷静的思考能力，一阵热血直充脑门，便不管不顾，握着刀就想划开手中的颈脖。 反正都要死！他能拉一个是一个！ 欧石楠直觉敏锐，心中警铃大响，哪怕看不见，她也从王建兵急促呼吸的频率中分辨了些许，她抓着机会，恰到好处地往旁边偏了一下，而与此同时，她也感觉到迎面一股强力劲风，唰地一下，直扑而来！ 但这股劲风去不是针对着她，而是直冲着王建兵的手腕。 “咔嚓”一声脆响，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啪”地一声，是刀柄落地的声音。 “啊——！！”这是王建兵呼痛地凄惨喊叫声。 而这所有的一切，只在眨眼一瞬间，又快又狠！ 不仅欧石楠还未反应过来，甚至王建兵也惊愕不已！ 他根本没看清，他已经失去挟持欧石楠的资格，瞬间像只落水狗一般，被人狠狠地打落在地。 而这边的孤狼，却是慢条斯理地收回了踹出的长腿。 他的脚上穿着军靴，上面还带着些刺头，用了十足的力道，迅速上前，快要媲美子弹。 歪倒在地的王建兵，满头大汗，顾及不了断裂的手腕，咬牙用着另外一只手，想要去捡刀，却是被孤狼直接上前，一脚狠狠踩住，然后用着同样的力道将此捻断了去。 “啊！！！！” 王建兵再一次发出了凄厉而尖锐的喊叫声。 第309章 绑架9 欧石楠看不到，所以根本不知道王建兵发生了什么，茫然之间，脚下往后退地步子就没太注意，结果不小心踩到异物，她毫无防备地就滑了一跤，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往后倒去。 她在心中暗道一声糟，这下蒙头摔下去，怕是后脑勺要吃亏了。 但是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未来到，而是感觉到自己似跌入了一个怀抱里，一条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欧石楠有点懵，不知道这个人是谁，但却莫名感觉到有些熟悉。 只是还未思索太多，就又被旁边王建兵凄厉的惨叫声给惊了一下。 不知道他是受到了什么伤害，欧石楠甚至清晰地听到了一个骨头断裂的脆响声。 而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王建兵似痛彻心扉了，尖锐的声音都撕裂了，哀嚎惨叫让旁人听着都似能感受到那一丝痛苦。 欧石楠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心下有些慌，倒不是她圣母心发作，而失去至亲的王建兵也只是怒急攻心，脑子一热就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如若不然，他又何曾会对一个无辜的人出手。 教训归教训，但总不能叫人给弄死了。 邢爵感受到怀里的这个人，有些颤动，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垂了垂眼睑，视线瞥到一旁的孤狼身上，他的一脚正死死的踩踏在王建兵的脚踝上。 孤狼好似察觉到他的视线，迎上一看，便明了，脚下的力道也松懈了许多。 邢爵神色未动的收回了视线，至始至终，连一个眼角余光都不曾漏给，那个在他眼里如同死狗一般的王建兵身上。 邢爵伸手利落地给欧石楠将身上的桎梏给一一解开，松开了她的嘴后，却在解开蒙住眼睛的布的时候稍稍停顿了一下，却并没有解开。 欧石楠被彻底松绑之后，时刻紧绷的身体有些发软，双腿一时也没了力气，只是心里还是提着警惕。 她一边往后退，一边想伸手自己解开眼睛上的布条，但脚下一个踉跄，却是又没有站稳。 她自嘲自己还真是被绑一次，就如此弱不禁风了吗？ 而那条手臂却是将她一带，便将她整个身子按进了怀里，在她还想挣动的时候，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将她整张脸都窝进了胸膛之中。 欧石楠一惊，却又是一怔，因为侵入鼻息间的那股淡淡的冷香，她竟是十分熟悉。 那是邢爵…… 他……怎么来了？ 欧石楠心中震动不小，无论如何也不曾想过会是他。 她的脑袋里一片空白，甚至都无法冷静的去分析了。 在她怔愣的时候，邢爵便半搂半抱地将她往外带去。 欧石楠被动地随着他走动，才逐渐找回了点思绪，而那心跳，却好似随着动作间，跟着逐渐越跳越快。 那鼓动的声音，似要跳出胸腔一样，连她自己都根本无法控制。 欧石楠突然意识到，头一次，她好像失去了自以为傲的冷静…… 直到傻傻地被带进车里，然后缓缓摘下了眼睛上的布条。 第310章 绑架10 视线之中模糊了片刻，便逐渐清晰了起来。 车里一片漆黑，并未开灯，而掩在夜色之中的邢爵，清冷的眉目，却不知为何，十分清晰。 欧石楠此时还有些呆愣，但在看清他之后，自己的眼睛却莫名不敢对上那双深邃狭长的眼睛了。 她的视线一落，滑在了那张薄唇之上，而后又落在了冷硬弧度的下巴上，最后她微微垂着眼睑，将眼睛半藏了起来。 邢爵并未察觉她这一小动作，而是将她大致地巡视了一遍，发现并无其他伤处后，抬手很是自然地理了理她稍乱的发丝，最后手指跟着一滑，落在了她的侧颈上，那里有一道细小的刀伤，是刚刚王建兵恼怒之下划伤的。 好在伤口并不深，此时上面都的血都已经凝固，并没有什么大碍。 但邢爵却还是慢慢的眯起了眼睛，眼底沉沉一片，看不清也摸不透，却是又冷又硬。 欧石楠不知为何，好似能感觉到这一细微变化，不自禁地微微蹙眉，有些慌乱的思绪也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抬了抬眼眸，抿着嘴，侧头看了看车窗外。 那是一个破旧的集装箱，处在一片杂乱之中，依稀间好似还能听到海水翻动的声音。 欧石楠张望了一下，才渐渐明白了过来。 这里就是沿江码头，这个集装箱所处的位置是码头的后门处，与海最为接近。 稍加琢磨一下，就能知道王建兵为什么选择这里了。 他女儿所死的集装箱到现在都还被警戒当中，他自然不会冒险选择那里，但又想为女儿报仇，所以模拟着也选了一个废弃的集装箱。 而这个位置又十分重要，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没有抵抗的能力，不管来的是警方的人，还是谁，他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冷静下来随时都能从后门逃脱，在外准备一搜小渔船，便能轻易脱身。 只是他怀恨在心，又易被激怒，更甚是没有详细的计划，这才愚笨地被人轻而易举地逮了个正着。 欧石楠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又朝着集装箱那扇小铁门往里看，里面黑洞洞一片，并不能看清。 她微微皱眉，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出口。 但坐在她旁边的邢爵好似有所察觉，冷冽的声音，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不知为何添上了一丝淡淡的轻柔，“孤狼自有分寸的。” 欧石楠放了放心，没有再问什么。 果然，下一秒孤狼就踩着平稳的步伐，从里面走了出来，然后径直走到驾驶室，坐了进来。 引擎发动的时候，欧石楠听见远远传来警方的鸣笛声。 她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个集装箱，心里最后那么点不安，终放了下来。 警局那边自有判断…… 邢爵这辆低调的黑色商务车，踏着夜色悄无声息地缓缓开离现场。 而当他们刚一离开，在车子先前停靠的后面，一个同样的废弃集装箱的旁边狭小过道之中，似站着一个黑影。 若隐若现，一阵风袭过，晃眼便又不见了踪迹。 第311章 起伏的心情1 孤狼将车子开得极稳，在寂静而又空荡的街道上飞驰。 车内十分安静，欧石楠甚至能捕捉到旁边这个男人的呼吸声。 虽然沉默，但这样的氛围，却不知为何，让她感到莫名的放松和安稳。 她微微侧眸，旁边快速略过的昏黄路灯，一道道穿透了进来，将邢爵那冷硬的侧脸线条，萦绕上一层光晕，十分柔和。 他的眉毛压得极低，下面掩藏着一双深邃的眼眸，面无表情的时候，极为严肃，让人胆寒。 此时却半瞌着眼，薄唇依旧微抿，但却看不出半点严肃之色。 从救她出来，到现在，他未曾给予一句解释，而欧石楠却也并未想问。 她收回了视线，微微侧着头，降下了一点车窗，迎面而来的冬季寒风，吹拂了进来，打在了她的脸上，似带着连心里都吹成了一片柔软，不仅没有感觉到冷，反而却是那种细雨润无声般的暖意。 她将头依靠在车窗上，风吹动发丝，挠动在脸庞上，带起一片轻轻的酥痒。 渐渐地，一阵阵睡意便袭了上来。 大概是先前残留在体内的药性，高度紧绷过后的放松，让她在不知不觉之中，睡了过去。 待到她呼吸渐缓，安坐在旁边的邢爵才缓缓撩起了眼睑，视线轻轻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 欧石楠是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失重感，给惊醒的。 她下意识地伸手抓住了最近的一样东西，然后紧紧攥着，才缓缓睁开了犯困的眼睛。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不仅鼻息间，连着周身，都被紧紧的包裹着一层熟悉的冷香。 入眼的，便是一个性/感的喉结，和微微敞开的黑色衣领。 而她的手指，正拽在上面，将领口似又拉开了一下。 欧石楠怔愣过后就是窘迫，连忙松开了手指。 但紧接着身子就是猛然腾空，让她又伸手扣住了面前这个人的衣襟处。 她这才发现，原来邢爵竟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欧石楠的耳后根处，莫名的就爬上了一丝淡淡的嫣红。 她拍了拍邢爵结实的肩膀，“放我下来，我能走。” 邢爵却恍若未闻，我行我素的将她从车上抱了下来，然后又平又稳地朝前走去。 直到进了灯火通明的大厅，欧石楠眯着眼缓了缓，才看清竟是来到了邢爵的住处。 而旁边正恭敬地站着那位王姨。 欧石楠顿感尴尬，挣了几下，邢爵这时才顺了她的意，将她放了下来。 只是她的脚还有些发软，刚一触及到地面，就犹如棉花一般，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往下滑去。 邢爵连忙拦腰将她扣住，同时眉头也跟着微皱了一下。 欧石楠也有些皱眉，不知道为什么，竟浑身发软使不上劲来。 她抿着嘴，有些烦躁。 邢爵并未说什么，只是将她半搂半抱地放在了沙发上，然后才松手。 这时，王姨和蔼地笑着，将一杯暖茶递到了她的手中，“欧小姐，喝一点暖暖身子。” “谢谢。”欧石楠小声道谢。 第312章 起伏的心情2 她几乎将半张脸都埋进了杯子里。 因为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根本不敢对上邢爵的视线。 而邢爵只是驻留了几秒，便转身走开了。 欧石楠眨了眨眼，顺着抬眼看去，便正好看见他一边接着衣扣，一边神色淡然地朝着楼上走去。 眼见着他走开，欧石楠微微松了一口气，但也跟着一丝莫名的怅然，这让她蹙起了眉头。 她总觉得今晚的自己，很是不对劲。 难不成是那刺鼻的药吸入得太多，伤了脑子不成？ 欧石楠收回了视线，在心中自嘲。 她将手中的暖茶喝完后，王姨便收走了，然后向厨房走去。 一时间，偌大的大厅内，只剩下她一人，空旷而又寂静。 她看着墙上的时钟，竟已是凌晨快要两点了。 说到底，人家纡尊降贵地出手救了她，已很是仁至义尽了，这么晚还一直赖在这里，却是不太像话了。 欧石楠心里琢磨着这次又欠下了一个大人情，一边用手撑着两边，试图想站起来。 但反复几次，不是手软就是脚软，她现在根本没力气站起来。 王建兵弄来的那个药，好像类似于麻醉剂，但也不至于药效这么长吧。 欧石楠蹙眉思索了一下，才依稀想起，后面王建兵伸手想捂死她的时候，他的手掌心里好像还有残留的药剂。 大概就是那个时候，不小心吸入了一点，量不过多，所以才不至于立即见效。 欧石楠无奈地一叹，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楼梯，心想着那就再麻烦地多坐一会好了。 但就是这样靠坐着，周围又十分安静，加之她折腾了一晚，精神早就有些绷不住了。 渐渐地，眼皮就有些困倦了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就靠着沙发，又睡了过去。 ********** 欧石楠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猛然惊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漆黑。 她的心脏漏跳了一下，恍然间，以为自己好像还在那个狭小的集装箱里。 欧石楠虚喘一口气，回过神来，手指触及的质感，缓缓撑坐起来，深色的薄被便从身上滑落了下来。 她才后知后觉到，邢爵竟是将她抱到了他的床上。 欧石楠愣了几秒，便从床榻上下来了。 身上已经不再酸软无力，再一看腕表，依稀辨得距离刚刚好像也不过才半个小时而已。 她该走了。 欧石楠从房间里走出来，沿着照着暖黄灯的走廊，来到了楼梯口，正要走下去，便听到底下好似有走动的声音。 她的脚步顿了顿，才踏下楼梯。 慢慢走到了一楼，距离还有几节阶梯的时候，她看见邢爵身着着一袭黑色浴袍，一丝不苟的黑发凌乱着，一手端着杯子，还冒着丝丝白烟，一手扣着手机，似在接听电话，正背对着她的方向，站在靠近客厅口的地方。 欧石楠又往踏下一节楼梯，却突然听见大门口处略带吵闹的声音，正在逐渐靠近。 “……实在抱歉……真的太晚了……还您请明天再来……” 第313章 起伏的心情3 王姨那温软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外面传了进来，并伴随着几个凌乱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让欧石楠很是熟悉的声音，跟着响了起来，“你拦着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快给我让开！” 那娇蛮的声音，很是清楚。 因为那是欧文苑。 欧石楠一愣，还未有什么反应，那欧文苑便使着蛮力，闯了进来。 邢爵正好挂断电话，听着声响，不悦地皱着眉头循声看了过去。 见到来人是谁，他的薄唇也跟着抿起了一道不虞的弧度起来。 欧文苑一秒换上了温柔娇俏的笑脸，伸手撩了撩有些散乱的长发。 今晚的她很是不一样，与往常千金大小姐亦或女强人般的打扮不同的是，她此时是一身十分性/感出挑的装扮。 一袭香槟色低胸紧身短裙，将她玲珑有致的身躯，勾勒地一清二楚，裙摆只将将裹到她的大腿处，露出一双修长笔直的腿，深夜这般寒冷的温度，她也只在外披了一件白色貂毛的小外套，而那微卷慵懒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略施淡妆的脸庞，看上去既精致又惑人。 整个打扮，不低俗也恰到好处，不过分，还带着点小女人般的娇俏。 让她散发着一股淡淡勾人的味道。 而在这深夜时分，这样的到来，意味自然是不言而喻。 欧文苑快步走上前，一把搂住了邢爵的手臂，就将自己整个贴了上去，连着脸颊上，都染上了一丝害羞的嫣红。 邢爵却是拧着眉头，将她推开了，神色看起来很是不快。 欧文苑将他的不快视若无睹，虽然被推开了，也不感挫败，又稍稍靠近了一些，没有攀上去，扬起一双汪汪的水眸，看着邢爵那张英俊的脸庞几秒后，然后笑着从手包里抽出几张纸来。 “我这不是……给你送合同来了嘛……”欧文苑的嗓音温柔的似要滴出水来，“恰好我们也很久没见了，难道你也不想我吗？” 一番话说得婉转柔情，又很是暧昧，好似两人是那热恋之中的情人一般。 邢爵没说话，这合同于他来说可有可无，只不过是近来与欧氏集团的一桩小合作罢了，甚至根本用不着他亲自处理。 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却是逮着任何机会，都要钻进来。 邢爵眼底的神色冷然来几分，深邃脸庞上，更显生硬。 而在这时，他好似有所感应，皱着眉头猛然朝着楼梯处看去。 欧石楠缩着脚，正要倒退回去。 她在看清欧文苑的那一刻起，茫然大脑也似一瞬间清醒了过来，一晚上不正常的心率，也逐渐冷了下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些微微的异动代表什么，但眼下她却是明白一个事实，一个似乎都快被她忘了的事实。 邢爵是欧文苑的未婚夫。 欧文苑是邢爵的未婚妻。 他们是未婚夫妻。 这三句话在她的耳边绕来绕去，莫名地就让她心颤了一下。 下意识地，她就想悄无声息地回避起来。 第314章 起伏的心情4 只是却没想到，邢爵竟是抬眼看了过来。 欧石楠的脚一顿，那边欧文苑也顺势看了过来，猝不及防地，两人便对上了视线。 欧文苑不可置信地睁大了双眼，欧石楠也彻底僵在了那里。 头一次，她感觉到了一丝别扭的尴尬。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欧文苑死死地盯着欧石楠几秒后，又看了一眼身边的邢爵，顿时涌上一阵怒火。 这段时间她被过敏折磨的不行，好不容易恢复好了，并且也打听到了这两人最近似也没有什么接触，心下一乐，便想借由公事找上门来，与邢爵拉近一点关系。 但哪曾想到这个眼中刺竟然也在，还是从楼上下来的！ 这个野/种为什么每次都阴魂不散的！！ 欧文苑在心中恨恨地咬牙切齿，但面上却一点儿也不显。 她伸手拢了拢耳边的乱发，硬生生地逼着自己挂上了一个落落大方的笑容，“这么晚了，你来找我未婚夫，是有什么事吗？堂、姐。” 短短一句话，她便将自己扭转成了主人家，最后一个称呼咬字格外重，似不愿叫出口，也似在提醒着欧石楠的身份一样。 欧石楠半垂下了眼睑，她自然明白欧文苑的意思，心中其实并无气恼，毕竟她所说的也是事实。 尽管如此，心里还是莫名其妙地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感，让她有点不知所措。 可邢爵却是将眉头拧得更紧了，一把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发出一阵不小“啪”的一声，让欧文苑惊了一下。 “回去。”邢爵冷冷地丢出两个字来。 欧文苑有点慢半拍，怔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所指之人竟是自己，满脸的不敢相信！ 顿时恼怒和委屈冲上了心头，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咬着下唇，浑身有些颤抖。 她倔强地立在邢爵的面前，就是不肯挪动一步。 她才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竟然要为一个什么也不是的野/种，赶她走？！！ “邢爵你……” 欧文苑刚委屈地出声，就被那边的欧石楠开口打断了。 “抱歉叨扰了，我也的确该告辞了。” 欧石楠的语气平淡，没有一丝起伏，也听不出情绪。 说着，她便已经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刚踏下最后一节楼梯，与此同时，她口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欧石楠拿出来一看，竟是易钦之，顿了一下，才接了起来。 刚一接通，那头便传来了易钦之难得有些慌乱的声音，“石楠！你终于接电话了！” 欧石楠一愣，拿下手机一看，也不知道手机怎么静音了没有听到，居然有二十来通未接电话，差点将电源打到关机。 “你现在在哪里？有没有事？还好吗？”易钦之焦躁不安地连连发问，接而又有些恼怒，“出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一声！我到一个小时之前才知晓！” “都怪我没……” “我没事。”欧石楠出声打断了易钦之的自我责怪，但这三个字，却说得有些黯哑。 第315章 起伏的心情5 大厅内很是安静，电话里易钦之的声音便漏出来了一些。 依稀辨别是个男声，欧文苑挑了挑眉，而邢爵的脸色却有些冷冽。 易钦之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才又开了口，这次的嗓音低柔，还带着些许不确定，“你回家了吗？还是……需要我来接你吗？” 易钦之握着手机，站在冬季夜晚的寒风瑟瑟之中，依着暖黄的路灯，镜片上反射着一层薄光。 报警的人，是邢爵那边的人，他几乎是最后一个才知道这个消息的。 他慌张地开车赶到现场，只见凄惨无比的王建兵，却不见欧石楠的踪迹。 心下便十分明了，她应该是被邢爵接走了。 易钦之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只是觉得口腔之间似有苦涩。 他无奈地苦笑，抬起眼眸，他现在所处的位置，依稀能眺望到邢爵的那所宅子，那里一片灯火通明，将他鼻梁上的镜片，映照着点点辉光。 欧石楠半敛着眼帘，看不出神色，微抿着唇，沉吟一会，才缓缓应了下来，“好，那就麻烦你了。” 易钦之的眼睛微微一亮，明知她只是普通情谊的拜托，但自己那低落的心情，却还是忍不住跟着有些雀跃了。 他嘴角噙着一丝浅笑，将闷在心间的浊气吐了出来。 欧石楠挂断了电话，再抬起眼来时，就见欧文苑和邢爵齐齐盯着她。 欧文苑的眼神带着探究和警惕，而邢爵的眼睛，却是深不见底，捉摸不透，让人觉得有些压力。 但这两人站在一块，男才女貌，的确般配。 欧石楠顿了一会，心里已经没有了先前那番起伏的心情了，拿捏着平缓的嗓音，缓缓地道谢：“今晚一事，多谢邢先生出手相救，感激不尽。” “我也不多加叨扰了。”欧石楠颔首着礼貌一笑，便打算朝大门走去。 邢爵却是沉着脸，大步上前，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欧石楠回头，便撞进了他的眼眸里，那里沉沉一片，如深潭，如大海，带着隐隐的波澜，似在翻涌，又好似只是她的错觉。 邢爵眉目之间，拧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他伸手将矮柜上的杯子递到她的手中，“喝掉。” 不容拒绝的命令，欧石楠只是怔了一下，便伸手接了过来，问也没问，就将此一饮而尽。 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点也不会担心这杯里不会有对她不利的东西。 她咽了咽舌尖上的一丝微甜，心中也大致猜想到了，这应该是缓解她体内残留药剂的东西。 “谢谢。”欧石楠诚恳的道谢，不掺一丝虚假。 她的确很感谢他，一次次都出手帮他，虽然这在他看来只是举手之劳。 邢爵没说话，垂着眼眸盯着她，连扣住她手腕处的大掌，都没有松懈分毫。 欧石楠微微皱了皱眉，正想要挣脱，就听到外面传来了一声汽车的喇叭声。 是易钦之来了。 欧石楠没想到他会来得这样快，但却多少在心中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第316章 起伏的心情6 邢爵的掌心又紧上了几分，甚至有些抓痛了她。 欧石楠往外扯了扯，却还是挣不开。 一时间，两人的脸色都有些微妙，却是算不上好看。 这样僵持了好半晌，在旁边被当做空气一般的欧文苑却是首先忍不住了。 她几步走上前，柔软无骨的手臂就挽上了邢爵的手肘处，然后微微使力，面上却带着温柔的浅笑，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外面应该是来接石楠的吧？快些去吧，别让人家久等了。” 欧石楠抿着嘴，邢爵还是不放手。 她缓缓抬起头，见着他深邃的眼眸微微眯起，连周身的气压都极速降低，压迫地似要人喘不过气来一般，连欧文苑都有些心慌地松了些力道。 邢爵沉沉地盯着欧石楠看了几秒，最后，才缓缓地松开了手。 而与此同时，王姨也将易钦之迎来进来。 易钦之尽管行色匆匆，发丝有些凌乱，但一身温润儒雅的气息，却丝毫不受影响。 他刚一进门，看见厅中三人的僵持，镜片后的眼眸只稍稍讶异了一下，便很快敛了下去。 他礼貌地朝着邢爵和欧文苑颔首浅笑了一下，然后走向欧石楠，在她身边站定，垂眸低声道：“我们走吧？” 欧石楠点点头，最后又对着邢爵那边随意地点了点头，便随易钦之一起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的时候，易钦之将挽在手肘将的大衣展开，温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手掌也顺势放在了她的肩头，姿势似有些亲密。 欧石楠只是僵了一下，却并未拒绝，一起与他踏进了寒冷的夜色之中。 不多一会儿，外面便传来了远去的汽车声。 一直待又恢复了宁静，欧文苑才不知是否故意一般地感叹了一句：“还真是登对呀……” 邢爵的嘴角勾起一抹嘲意，眼眸冷冷地在欧文苑的身上略过，然后将她视若无睹一般，径直朝着楼上走去。 欧文苑被他的眼神骇到了，连忙垂下慌乱的眼睛，不敢再多嘴。 虽然这样的结果不尽人意，但最终还是将那个野/种赶走了。 只是邢爵的态度，让她既不甘又委屈，可是又不敢说。 见他理都不理自己，就要往楼上走，她连忙也想追上去，但却被王姨一个箭步挡在了面前。 “欧小姐，时间不早了，您还是请回吧。” 王姨的脸上没有了常有的和蔼，那冰冷的态度，似与这里的主人家如出一辙。 欧文苑十分恼火，很想大发脾气，但是看见邢爵那伟岸的背影，她咬了咬唇。 她不能再无理取闹惹得他讨厌了，反正那个欧石楠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她今晚还是收敛一下好了。 欧文苑仰着脸，冷哼一声，轻蔑地怒瞪了王姨一眼，抓着手包便趾气高扬地踩着高跟鞋，“噔噔噔”地转身走了。 偌大的大厅，终于落得了一个清净。 王姨转头看了看楼梯上面，然后跟着缓缓叹息了一声。 ********** 欧石楠静静地坐在易钦之的车上，一路上与他相对无言。 第317章 起伏的心情7 她将头歪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速略过的景色，却是看不出她的情绪。 易钦之抿着唇，侧眸频频看着她。 刚刚有些雀跃的心情，也随着慢慢归为了平静。 他觉得有些无奈，又有些苦涩。 嘴巴张张合合踌躇不定。 半晌，还是没有开口。 车子在凌晨时分，飞驰地开过。 直到稳稳地停在了欧石楠的楼下，她才回过神来。 欧石楠解开安全带，并将肩上披着的大衣还给了易钦之，“今晚麻烦你了。” 说完，她伸手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但却并未走几步，就听得后面车门开启的声音，伴着脚步声。 易钦之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石楠……”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千转百回一般，带着深意。 欧石楠回过头，看见易钦之那温润如玉一般的脸，借着路灯照耀下，挂上了一丝欲言又止。 她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怎么了……” 伴随着话音落下，她毫无防备地被易钦之带进了怀里，一股有些陌生的木质气息裹住了她。 欧石楠惊了一下，下意识地就要推开他，却被他又揽紧了几分。 “别动。”易钦之的声音很轻很柔，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淡淡地乞求，“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他的心很乱，也很慌，得知她出事了的那一刻，他的心脏似被用手紧紧攥住，让他呼吸困难。 他一直明白自己对她动了心，但却是今晚才认知到，竟是不知不觉之中，她已经侵入了他心底深处，无法剥舍。 知晓她没事，却被另外一个男人接走，他痛恨自己的无能，慢了一步，同时也有些不安，让他七上八下。 刚刚在邢爵那里，他的一番举动，无一不是故意的，他明知她对自己根本没那份心意，却还是忍不住做出了幼稚的一面，做作地做出宣誓主权一般的举动。 而一路上，她不高的情绪，又让他的心高高悬起。 今晚的他，实在是无法冷静下来。 易钦之那低哑乞求的嗓音，让欧石楠准备推开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轻轻一叹，将手垂落了下来，任他拥抱。 或许是今晚真的太冷了，也或许是心情太过起起伏伏，便也有了那么一点不忍心和纵容。 她没有拒绝，让易钦之低笑了笑，却也知道该把握分寸见好就收。 待到伸手将她松开的时候，他的脸色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好了，你快上去吧。” 易钦之微微弯着眼眸，眸底那里是一片如水一般的温柔，似要将她溺毙。 这样一个明显露骨的眼神，让欧石楠心间一跳，还来不及思索，就突然听见身后不远处，一个踩到易拉罐的脆响声。 凌晨深夜突如其来的动静，加之晚上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顿时就让易钦之和欧石楠紧绷了起来。 易钦之伸手将她拉至身旁，皱着眉头警惕地迈前一步，眯眼盯着那处黑暗的角落，冷声问道：“谁？” 第318章 起伏的心情8 黑暗的小角落里顿时一片寂静。 但是易钦之却分明觉得那里有人。 “出来！”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厉色。 却是惊得那角落里又发出一阵“咔嚓”地声音。 易钦之和欧石楠相继都皱起了眉头，不知那里藏了谁，这人胆子似乎也太小了点。 就这样僵持了好半晌，那个角落里才传来磨磨蹭蹭脚步挪动的声音。 渐渐地，一个娇小瘦弱的身影慢慢显现了出来。 “……小苍兰？”欧石楠惊愕道。 小苍兰把头压得低低的，小小的脸庞掩在夜色之中，似都抵挡不住她脸上的苍白。 不知被吓的，还是因为其他，她小小的身子，不停地打着颤，看起来十分可怜。 “你怎么在这里？”欧石楠感觉很奇怪。 这么晚了，她还来这里找她吗？既没有提前说，也没有打电话，来了也不现身，藏在一个小角落里。 欧石楠蹙眉，瞥见易钦之的侧脸，恍然便明白了过来。 顿时她觉得头疼不已。 而想必刚刚他们那个“暧昧”的拥抱，怕也是被小苍兰看的一清二楚了。 这下，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欧石楠无力地叹息。 小苍兰却是倔强地咬着嘴唇不肯说话，从那角落里走出来半个身子后，便不再往前一步了。 易钦之也是一头雾水，小苍兰于他印象之中，一直都是一个胆怯内向的孩子。 但是今晚她这是怎么了？大晚上独自一人来这里，也不怕出点意外吗？ 易钦之或许是有些爱屋及乌，皱着眉头有些担忧的不赞同。 他看见那个小小的身子一直在不停地微微颤抖，以为她是被这寒凉的夜晚给冻到了，不禁开口劝道：“那里是风口子比较冷，你过来这边吧。” 好像是应了他的话一般，在小苍兰的身后便紧接着袭来一股呜呜的冷风，将她那小小一只，吹得瑟瑟发抖。 欧石楠明白她这是在犟什么，想开口解释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而今晚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她的身心都跟着十分疲倦了。 眼见着小苍兰定定地站在那里不肯过来，欧石楠揉了揉抽痛的额角，声音疲惫而又无可奈何地唤她的名字，“小苍兰，过来。” 不知是她的声音刺激到了小苍兰，还是唤她的名字。 小苍兰浑身又抖了一下，埋地低低的头颅就缓缓抬了起来。 结果是一张惨白的小脸，上面毫无血色，似还微微泛着青色。 一双又大又圆的眼睛里，盈着汪汪泪水，整个眼眶已充斥成了嫣红。 哗啦一下，两道泪水就夺眶而出，十分的凄惨而又可怜。 欧石楠和易钦之没想到她突然就哭了，两人都怔愣了一下。 易钦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欧石楠的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 这个孩子她一直拿来如同妹妹般的疼爱，她并不想在无形之中伤害到她。 欧石楠又是疲惫的一声叹气，最终抬脚向前走了两步，但是却又与她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第319章 起伏的心情9 欧石楠朝她招了招手，一向清冷的嗓音，此时也刻意轻柔了些许。 “……小苍兰，你过来。”她停顿了一下，似在寻一个合适的句子，“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知道小苍兰中意易钦之，也不想让她一直这样误会下去，然后独自一人伤心难过。 她了解小苍兰，既胆怯又内向，不敢说也不敢问，平时敬她也爱她，但是一旦遇到这样亲情和爱情的选择的时候，小苍兰便不懂得该如何拿捏和选择，只会自己折磨着自己。 欧石楠张了张嘴，却突然闪现到刚刚易钦之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实在是…… 她皱了皱眉，原本想的话，就被一下子咽了回去。 而小苍兰却是睁着大眼，默默地看着她，头一次如此勇敢的直视着，注意着欧石楠脸上一丝一毫的细微变化。 就是欧石楠刚刚那微不可见的欲言又止，让小苍兰一愣，然后脸上浮现一个她从未有过的自嘲笑意。 完全状况外的易钦之，始终觉得此时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感。 可是却又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 “我们还是……” 他刚要开口缓和一下压抑的气氛，小苍兰却是扬着眸子定定地看了他几眼，然后连忙埋下头，转身匆匆跑走了。 欧石楠跟着又向前赶了两步，看着小苍兰有些决绝的背影，顿感太阳穴都开始隐隐抽痛了起来。 易钦之一时惊诧不已，也不知该追还是不追，“这……她……” “算了。”欧石楠复杂地看着逐渐远去的小苍兰，无奈地摆摆手，“随她去吧。” 话虽如此说，但心下还是决定明天将小苍兰约出来好好说清楚。 易钦之见她不想再多说，便没有继续说下去，又见她神色疲惫不已，眸底不禁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疼惜与担忧，“不要太担心了，她会没事的。你也累了，快点上去休息吧。” 易钦之催促着她，并伸手将她往楼梯口处的方向推了推。 欧石楠没有拒绝他的好意，点了点头，与他道别之后，便转身上了楼。 易钦之一直目送着她回去，直到上面亮起了一盏灯，他才开着车离开。 车子带起的尾气，飘散出阵阵淡淡的白烟，而在那后面不远处的拐角，一只小手抚着墙壁，然后露出了半张脸来。 那是并未走远的小苍兰。 她的脸色似还残留着泪痕，此时却面无表情定定地看着那辆车，直到消失在视野之中，才怔愣地收回视线。 接着又抬眼看向那幢楼里亮着灯的地方，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瞳孔印着一小点辉火，但仔细看去，里面却是空空洞洞一片。 不知道她看了多久，她毫无预兆地勾了勾嘴角，神色有些扭曲，似哭又似笑，却是十分诡异。 ********** 因为心里装着事，尽管身心疲惫，欧石楠一晚上都没有睡得太过安稳。 于是在第二天一大清早，便又赶回到了总局里。 昨晚那件事闹得动静不算小，她一路走来，频频有人问候她。 第320章 案件进展1 她一直走到了刑侦部，才稍稍落得了个清净。 此时刑侦部里忙成了一片，见她进来，也不乏有人关心她，只是短短几句，便又抓紧去忙手头的工作了。 欧石楠正要朝着刑侦队长的办公室走去，就见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推了开来。 易钦之和刑侦队长正一前一后地从里面走出来。 欧石楠朝着他们点头问了一声好。 易钦之颔首，见她面色如常，便压下了嘴边的关怀。 “王建兵怎么处置？”欧石楠走上前几步，直截了当地问道。 就算王建兵再怎么怒急攻心，但犯了错就是犯了错，如今欧石楠也算是警局里的正式编制人员，王建兵的这一手，怎么样也算得上是袭警了。 而袭警罪名可大可小，他那情况，于私可以理解，于公，却是可能要重罚。 “处一年有期徒刑，还有罚金。”易钦之朝她扬了扬手中的报告。 欧石楠点了点头，并无意外。 “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她还记得昨晚王建兵那凄惨的叫喊声，哪怕她并未亲眼看见，但也心里有数，孤狼怕是对他下了点狠手的。 想到这里，思绪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些跑偏，脑海里莫名地就浮现出，邢爵那一双深邃如海的眸子，带着滚烫温度又有力的手掌紧紧地扣着她的手腕不放，然后沉沉地看着她…… 欧石楠皱了皱眉，甩了甩头，将不该想的全部甩了出去。 易钦之看着她的举动，抿了抿唇，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回答她的问题，“王建兵双手多处骨折，右脚骨折加脱臼，其他并无大碍，现在已经将他收押拘留了，一会去录个最后的口供即可。” “那，现在去吗？”欧石楠想到昨天她做完的尸检报告。 易钦之沉吟了几秒，就应了下来，原本是打算让刑侦队长去审，既然她开了口，他便打算跟着一同前去了。 三人走在路上的时候，刑侦队长说起了那个血检报告。 在说到盐酸美沙酮的时候，欧石楠撇了一下眉头。 “这玩意儿市面上少，顺着找起来也快，一会儿审完回来，结果应该就回来了。”刑侦队长自说自话。 易钦之却是睨着欧石楠，注视着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 录口供的时候，还是刑侦队长去审的，欧石楠和易钦之并排站在单项玻璃外面，看着一身惨状又颓废不已的王建兵，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 欧石楠盯着王建兵那一夕之间似又苍老了许多的脸，思量了片刻，然后向易钦之问道：“整体的尸检报告要拿给他看吗？” 易钦之跟着沉默了几秒，那个报告他在今早就看过了，只是那结果，他想身为一个父亲，怕是很难接受。 但是不管怎样，王建兵还是有知晓的权利的…… “给他看吧……”易钦之叹道。 欧石楠点点头，拿出报告，推开旁边的小门，走了进去。 在王建兵那惊诧的视线之中，将报告放在了他的面前。 第321章 案件进展2 纸张上面“尸检报告”四个大字印得格外清晰。 王建兵僵了一下，脸上流露出痛苦的神色，然后双手颤抖地将报告拿了起来。 而不出所料的，没多一会儿，就从他的嗓子眼里发出阵阵哀嚎，脸上泪流不止，整个人已实属崩溃。 就像一只奄奄一息伤痕累累的困兽，痛到了极致，也还在发出嘶吼。 站在旁边的欧石楠抿着嘴角，有些于心不忍，轻叹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易钦之看着她，轻声问道：“还要看吗？” 欧石楠摇了摇头，他便不再坚持。 两人沉默地从审讯室里退了出来，直到走出了一段距离，那股压抑才稍稍缓解了些许。 他们又回到了刑侦部门，刚一推门进去，就见一名警员拿着一叠资料正要出去。 三人一打照面，这个警员原是之前在贝宁案件上受伤不轻的吴勇，如今已经恢复大半，便不再休养，坚持要来局里。 而这次王雅秋的案子，他也多多少少参与了一些。 吴勇一见易钦之，连忙恭敬地敬了一个礼，随后才一板一眼地汇报道：“易副局，有关于盐酸美沙酮的线索已经查出结果了，这里是总汇资料。” 易钦之伸手接了过来，“好，辛苦了。” 然后带着欧石楠一齐朝着刑侦队长的办公室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翻动着资料，眉头也跟着渐渐皱了起来。 推门进去后，欧石楠才出声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易钦之的视线刚好落在一个人名上面，听到她的询问，不由地僵了一下，抿了抿唇，却是半晌没有回答她。 欧石楠觉得有些奇怪，走上前，就跟着看了过去。 而她打眼便看见了易钦之抓着资料边缘指尖所落的地方，上面一个熟悉的名字，让她微怔在了那里。 那个人正是邢爵。 但说起这个盐酸美沙酮，却又不好给它一个准确的定位，说是毒/品，却是够不上这么严重，但说是药品，但里面却又含有上瘾的成分。 可是真要论清楚，这东西也的确可以拿来当药物使用。 这总汇资料上面的名单不多，七七八八一一排除，邢爵还真是排在前三。 但话又说回来，如若真是不能拿在明面上来谈的东西，以邢爵的手段，又怎么可能轻易被警方这边查得一清二楚。 巧就巧在了，正好撞上了这次的案件。 受害者的家属刚好是隶属他名下公司里的员工，而家属又口口声声说是受到了邢爵对家的威胁，并且又在受害者的尸体中检验到了这个美沙酮，这个美沙酮在市面上极小，却刚好邢爵又基本符合。 这样绕来绕去，都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得不说，虽然巧得奇怪，但他也的确嫌疑重重。 易钦之见欧石楠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以为她是在为那个人担心什么，心下不免有些微微刺痛，却又不忍心她这样。 他张了张嘴，试图想开口安抚她几句，但话到嘴边，却是始终没能说出来。 第322章 案件进展3 欧石楠没有察觉到他的欲言又止，而是在客观地思索着这件事。 如果是邢爵出的手，以他的能力，若真想除掉一个人，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这个人消失，并且可能连尸首都找不到，何必如此高调和大费周章。 如果的确是他的对家做出这么一手来，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手段算不得多高明，什么都往邢爵身上引，反倒有些太过刻意为之了。 但却不得不说，至今为止，这个凶手竟连一点特征或线索都没有，全是一些外在可有可无的东西。 欧石楠慢慢眯起眼来，总觉得这个案子充斥着一股怪异，一股她也说不上来的感觉。 像是挑衅，也像是一种恶趣味。 对于这种感觉，让她有些不适地皱起眉来。 “叩叩——”不知什么时候录完口供的刑侦队长回来了，叩了一下门，神色有些欣喜，对着他们扬了扬手中的报告。 “易副局，沿江码头那边查到嫌疑人了！” 沿江码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论起人员来，上到行政人员，下到运输工人，大大小小人数真是不少。 而在那边全面仔细塞选人员，工程量的确不小。 这样日以继夜如同地毯式地搜查，总算是没有白费。 易钦之压下刚刚心里的怅然，快步走上前去接过了他手中的报告。 报告中的人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外地男人，身材高大结实，面相凶狠粗糙。 “这个李虎是个运输工人，才来了一个月，平时喜好赌博，脾气暴躁，人缘不佳，而就在案发当天前一天的时候，他请了病假，但是在宿舍还有他各个常在地方，都没有找到他的人，电话也打不通。”刑侦队长用手指搓了搓下巴，“本来他是归为可疑人之一，但是我们后来把整个码头上上下下的监控进行排查的时候，有一个镜头刚好拍到了他，就在我们赶往案发现场的前一个小时，他偷偷摸摸地从后面跑了，然后疑似开着小渔船跑路了。” 刑侦队长嘴里咂咂有声，“并且我们顺着去找，把码头后门的那块沙地上翻了个遍，找到了一只破旧手套，上面染了点血迹，现在已经拿去化验指纹了，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这个李虎的了。” 他的一番话毕，易钦之和欧石楠都有些怔愣，倒是没想到原本一丁点指向真正凶手的线索都没有，这个时候却是说来就来，还这么轻而易举的。 “据说这个李虎欠了一屁股的高利贷，好像还染上了点毒/瘾。”刑侦队长撇了撇嘴，有些嫌恶，“估摸就是这么个理由吧。” 难道一开始就是他们把这个案子想的太过复杂了？ 易钦之和欧石楠的神色不禁有些微妙。 就好像是鼓足了力气，结果却一拳砸进了棉花里，既懵又无力。 但不管怎样，案子总归也有了进展。 易钦之伸手将文件合了起来，朝着刑侦队长吩咐道：“手套检验出来后，结果如无其他意外，就下令通缉这个李虎吧。” 第323章 案件进展4 很快，手套检验便出了结果。 果不其然的，里面的指纹就是李虎的，而外面沾染星星点点的血迹，正是受害人王雅秋的。 这下结果便一目了然，警方这边立马下达了通缉令。 通缉令一出，警方便围绕那块海域进行了搜捕，连带各个关卡都设置了安检。 但这样的警戒并没有持续太久，不过三天而已，就在出海边境的地方，将试图逃脱的李虎给抓了回来。 身材高大结实的李虎，经过这几天的到处逃亡，已经明显消瘦了不少，但他那张蜡黄粗糙的脸上，却是神采奕奕，双眼里蹦出一道精光，整个人似都处在极度亢奋之中，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嗑药嗑多了。 将他紧紧地扣上了手铐脚镣带进了审讯室内，他还是一副嬉笑吊儿郎当的模样，一点都没有反省的态度。 在问到他为什么杀害王雅秋的时候，李虎那三角小眼眯了眯，撇着一道猥/琐低俗的恶笑，流里流气地说：“能因为什么，还不是这小妞年轻漂亮，我想跟她玩玩呗。” 他咧开嘴，露出一口黄黄黑黑的牙齿，“最重要的是，她有个有钱老爹啊。” 李虎这不端正的态度，引得做记录的警员频频皱眉，审讯警员也伸手敲了敲桌子，以示警告。 但李虎根本没放在眼里，耸了耸肩膀，往椅背上一靠，就抖动起腿来，带动着脚镣“哐哐”作响。 审讯警员忍了忍，压着嗓音，继续重复问道：“杀人原因！” 李虎嗤笑了一声，冷哼道：“你们还没查到吗？我欠了钱啊，又还不起，周围哪里有大款给我讹啊，这个狗屁安保经理成天在我面前晃悠，我这不就想找他借点钱来花花嘛，哪知道他不肯，没办法我就只有想办法绑了他女儿咯，跟踪他几天，我就摸清了，只是没想到他那女儿还挺漂亮的……” 说着，他发出“嘿嘿嘿”地下/流笑声。 审讯警员皱了皱眉，决定无视他恶劣的态度，翻了翻手中的记录，正声又询问他作案的过程过程，还有那样做的原因。 “前些日子闹的那个视频案件我也知道，我这不就是想模仿一下呗，我又不是傻的，杀了人坐在那里等被抓吗？”李虎鄙视地翻了一个白眼，“就那什么什么鬼美沙酮？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反正从道上朋友那里弄来的，当时跟我说这个是迷药来着的。” “还有那个邢老板啊，我也只是借个名头，好给自己开脱一下，要不是我那会儿嗑药嗑多了，我早就跑出境内了，还等你们抓，呵呵。” 不知是不是已经开了个话头，李虎虽然态吊儿郎当的，但该交代的，却是一五一十的交代了出来。 说完之后，他眯起眼睛，好像开始回味着之前说起王雅秋的话来，舔了舔嘴巴，声音里略带一丝可惜，“要不是怕你们查到我的精/ye，我早弄她了，也不至于用东西弄她。” 第324章 案件进展5 李虎说着砸吧砸吧嘴，还想继续说。 却被审讯警员沉着脸，用文件夹“啪”地一声，用力摔在桌上给打断了。 李虎“嘁”了一声，撇着嘴便不再继续。 最后这件案子，因为李虎对于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所以判决结果也很快下来了。 因为他犯了故意杀人罪，情节较为严重，涉及了图财、奸/yin、毁灭罪证等卑劣动机而杀人，并用极端残酷的手段杀人，也造成了受害者家属精神失常等后果。 所以将判决李虎为死刑。 而这一结果，李虎却并未感到意外，甚至连情绪都没有什么波动。 按他的话说：“反正我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犯了事，被抓了，那就只有认了，要是成功跑了，老子爱怎么快活还是怎么快活，就算判了死刑又如何，还不是早死早投胎，更何况这样一来，就不用天天被追债了。” 他自认为自己这一番话说得颇为潇洒，但他却也是破罐子破摔了，横竖都是一死，他倒是一点儿也不难接受这个事实。 这件案子，就这么极为迅速地结了案，甚至让人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当听到凶手是谁，已经被抓被判刑后的王建兵，躺在医院病房里，还是一脸茫然，但是眼角的泪水，却是止不住地往下落。 他双眼空洞洞的，似已失去了自己的灵魂，犹如傀儡一般，没有了生气。 不多一会儿，他从嗓子眼里发出阵阵痛彻心扉的哀嚎，脸上的表情也似哭似笑。 不知最后到底是解了恨，还是彻底崩溃了，整个人的神智都很有些不清了。 欧石楠知晓之后，也只是蹙着眉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而后续因为此事的牵连，孤狼又特意来了一趟警局，配合着又做了一次口供。 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极为端正地对于有关盐酸美沙酮一事，做出了相应的解释，“邢先生名下的产业里的确有包含盐酸美沙酮，只是都仅供于海外，并且都是用于医疗产业当中，并无任何违法行为。” 并且还罗列了不少各种英文法文等各种相关手续，无一不是经过正规程序批下来的，根本找不出一丝纰漏之处。 这下，唯一不对劲的地方，也有了合理的解释，邢爵从头至尾都未曾露面，并因为被无辜牵扯进了案件当中，还颇为有度量的，将身边信任的特助派遣前来配合，做得已是特别仁至义尽了。 这一举动，引得其他警员都夸赞不已，邢爵坐到如今几乎无人可以撼动的位置上之后，大有目中无人的权利，也可完全无视这一小小事件，但他却一点儿也不狂妄，将本分而极具涵养的商人这个身份，做到了极致。 当孤狼做完了最后的口供之后，离开警局之时，特地找到了停尸房内，与欧石楠简单地问好，然后才告辞离开。 有些许不经意看到这一幕的人，不免心生奇怪，低声八卦了几句，但却是不敢肆意传播。 第325章 小苍兰1 案子结束后，欧石楠跟着忙碌了一段收尾工作，于是就鲜少往医院里去了。 待忙过之后，她才恍然记起，要找小苍兰好好谈谈才是。 只是她给小苍兰打电话没有被接，连信息都不曾回复。 这样完全不理会的模样，让她有些皱眉。 后面欧石楠恢复了正常往返医院的频率，却是怎么也碰不到小苍兰的人。 又曾想要不要找上门去，但又不想因此太过刻意，而显得太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一时间，关于小苍兰这件事，让欧石楠感到分外头疼。 而在这天傍晚，她照常从医院里下班，正要离开的时候，撞见了有些消瘦的小苍兰，手拿着例行体检报告，从科室里走出来。 欧石楠站定在不远处，小苍兰似有所感应一般，一抬眼，两人便对上了。 只是欧石楠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小苍兰脸上的神色，死气沉沉一般，连以往常常略带的羞涩之色都没有了，整个人如同没有生机而枯萎的花朵一般。 而小苍兰怔愣过后，便敛下了眸子，似闪躲，转身就想躲开。 这样一个明显不想见她的回避举动，让欧石楠皱起了眉，抬脚快步走上前来。 小苍兰眼见躲不开了，也不跑了，认命地站在原地，低垂着头，不愿意抬眼看她。 欧石楠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两人一同长大的情谊，到底是生了间隙吗？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许不落忍，轻叹一声，伸手主动去拿小苍兰手中的体检报告。 小苍兰微微挣了挣，也没多大力，就被她拿了过去。 欧石楠翻阅着看了看，体检报告倒是与往常一样，只是其中一项心理结果显示，小苍兰近来频频失眠，头疼不已，这是压力所致，需要放松心情来缓解。 欧石楠在这一页上停留了一会，然后将报告合了起来，最后垂眸定定地看着小苍兰好几秒，见她依旧倔强地不肯抬头，最终欧石楠叹息一般地说道：“我们谈谈吧。” ********** 欧石楠将她带到了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里，格调小资，环境优美，既淡雅又能让人放松。 她选择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从旁边偌大的落地玻璃窗上，倾洒下一些淡淡的夕阳。 冬季的阳光在此时已没了什么温度，甚至有点微凉，但那橙黄的颜色，却让人不由地感觉温暖。 欧石楠言语平和，也简单清晰的将小苍兰所误会的一切，解释了一遍。 而小苍兰坐在对面，双手握着杯子，脸上的神色茫茫然然，也不知是否听进去了。 这样一副游神在外的模样，让欧石楠蹙起了眉，心下升起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却又有些棘手般地不知如何是好。 “你喜欢他，我不会反对。”欧石楠又一次郑重道：“但我与他只是同事，只是朋友。” 易钦之固然很好，只是她从未考虑过与他的其他可能。 他也许是良配，但她却知道，他与自己不合适。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第326章 小苍兰2 可是一旦想起易钦之，却没由来地，又联想起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几乎与易钦之是反义词的人。 欧石楠的神色僵了一下，闪过一丝淡淡的焦躁，又很快隐了下去。 而小苍兰却还是那么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用手指拿捏着小勺子，在呆呆地在杯中划来划去。 欧石楠太了解小苍兰了，见她这样，心里道声糟。 小苍兰尽管为人羞涩怕生，甚至胆小如鼠，可是属于她的脾气，却一点儿也不小，不仅脾气不小，还十分倔强，特别爱钻牛角尖。 她的自尊心极强，有什么话，不愿意说，也不愿意表现，只会憋在心里，然后慢慢发酵，最后引发一系列不好的情绪，压抑得死死的，也不知什么时候会爆发。 哪怕她一边委屈一边控诉，好歹也算倾诉了出来，，但如今这样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却是明显不再接受任何外界的解释了。 欧石楠感到有些懊恼，近来事情多案件也多，临到年底，已经要忙得脚不沾地了，自然很多问题就无法全面兼顾得到了。 只是在于小苍兰这件事来，到底是她疏忽了。 该解释的也解释过了，听不听就取决于小苍兰自己了。 欧石楠原本还想劝慰她几句，最后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再说出口，只希望今天的一番坦白，能让她自己后面慢慢想明白过来。 尽管她并不太赞同小苍兰与易钦之的发展，却还是不忍心泼她凉水。 而欧石楠也不擅长言语，一场对话下来，临到结束，她也未曾能再多说几句。 最后欧石楠看了看腕表，时间也不早了，还要赶回去整理资料。 连外面的天色都沉了下来，霓虹灯彩闪闪烁烁，照耀到脸上，萦绕上一层温柔的光晕。 “石楠姐。”小苍兰终于开了口，怯弱的声线，此时却十分坚定，“你说的，我都明白了。” 说完，她慢慢地抬起头来，脸上不见丝毫羞涩，甚至连一丁点情绪波动都不曾有，陌生极了，好似与以往的模样，生出两个不同来。 欧石楠觉得有种怪怪的违和感。 却见小苍兰巴掌大的苍白小脸上，突然浮起一丝笑意。 她的嘴角微微勾起，却是生硬的弧度，又大又圆的黑瞳，似充斥满了整个眼眶，空洞而不见底，上面没染上任何一种情绪，连眉眼都不曾柔和，就这样定定地看着欧石楠。 那是一个冰冷又阴郁、带着些许嘲讽的冷笑。 那是一个小苍兰以前绝对不会露出来的笑容。 欧石楠感觉后背一阵莫名的发凉，僵立在原地，双眉之间，狠狠地打了一个结。 而那个笑却又好似一闪而过，很快，小苍兰弯了弯眉眼，便又换上了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 她那熟悉的一面袭来，让欧石楠甚至要误以为刚刚那一瞬只是眼花罢了。 欧石楠紧紧抿着嘴角，微微眯眼看着小苍兰那无辜的双眼，心里沉了沉，却到底没有再开口说什么。 第327章 欧文苑的小心思1 深夜的欧家宅子里，一片灯火通明，但是却空空荡荡，显得冰冷而毫无生气。 今晚又被召回来吃饭的欧文苑，被留了下来过夜。 此时的她身着一袭柔软舒适的睡袍，正在自己的房间内来回焦躁地踱步。 欧文苑手中捏着手机，亮起屏幕，又关掉，反反复复，对着一个号码，就是不敢拨出去。 那是邢爵的号码。 尽管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个电话打过去，十有八/九不会被接听，但她还是想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想试一试。 欧文苑神经质地咬着自己的食指，另外一只手点在屏幕上，就想咬咬牙拨出去。 可是自从上次从邢爵那里回来，她就被彻底冷落了，别说原本就没有来往，就连打算签约的合同，都被无情的终止了。 想起邢爵那又冷又硬的眼神，甚至根本连个眼角余光都不曾施舍给她，她想起来就一阵气恼。 那天晚上她明显感觉到了邢爵周身的低气压，不仅仅如此，她几乎都察觉到了他的隐隐不悦和怒火。 就算这样，跟她也并无关系啊！惹出这个的不是那个野/种吗？！她完全就是被无辜牵连的！ 欧文苑恨得牙痒痒，心里又是恼怒又是不甘，还包含着点点受伤的自尊和委屈，捏着手机的手指就止不住地发颤。 最后这股不爽，直冲脑门，让她伸手一把把手机砸了出去。 “啪”地一声，手机砸到了房门上，结果把正要推门进来的人，吓了个够呛。 欧文苑烦躁地想看是谁不长眼，转头看去，那人却并不是普通的佣人。 除了欧宅里的管家欧秋，便属这人资历最深。 欧文苑从出生，便无父无母，嫡亲一系又只出了她这一个，除了平常欧莲亲近地辅导她以外，便是这个梅姨将她一手带大的，给予了她一直缺失的母爱与关怀，分外疼惜。 虽是主仆，但关系自然不止如此，娇蛮的欧文苑，甚至将她都当做了自己母亲一般的存在。 欧文苑敛下了脾气，有些心虚和不好意思地喊了一声：“梅姨。” 梅姨拍了拍惊吓的心脏，倒是不会与她计较，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就自主地走了进来。 “怎么这么晚了不睡觉？还发这么大的脾气？”梅姨的声音带着安抚和亲昵，“谁惹我们家文苑不开心了？” 欧文苑撇了撇嘴，一屁股坐在小沙发上，满脸的不开心和委屈。 “还不是那个谁……” 梅姨的安抚给了她一个宣泄的出口，便一股脑地将近来的不如意还有气氛给倒了出来。 欧文苑也只有在这个将她亲自带到大的梅姨面前，如此放松和毫无顾忌。 梅姨走过去坐在她的身边，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哄道：“好了好了，不要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关于欧文苑指责欧石楠的那些种种，她也不敢口无遮拦地跟着一起同仇敌忾。 毕竟那个欧石楠到底是欧莲收养的养女，再如何不是，她一个身为欧家下人的身份，也不该越上位置指责主子的不对。 第328章 欧文苑的小心思2 她这样思索着，便半晌没有说话。 欧文苑不依了，摇着她的手臂，“梅姨，你怎么不说话啊？！” 但她也只是博一个关注罢了，见梅姨回了神，便又自顾自地抱怨道：“那个野/种真是讨厌，处处与我作对！还想与我抢男人！姿态摆的清高，结果背后总做出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简直让人作呕！”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两手都要抓，总妄想得到一些不该是她的东西！没爹没娘没教养的，野/种就是野/种，只会做些下/贱/又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说着说着，欧文苑狠狠翻了个白眼，嘴里既唾弃又咬牙切齿。 在她看来，欧石楠就是一边钓着易钦之，一边还试图想勾/引邢爵，又做又立。 一阵阵火气，被她又说得窜了上来，她恨恨地跺了跺脚，觉得那个野/种实在太会耍手段了，竟然迷得邢爵一眼都不朝自己这里看，明明是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地位却不如一个低下的人。 这让她感觉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下也下不来，偏偏她就是喜欢邢爵，这京都城里，上下挑遍了，也没有一个能与邢爵媲美的。 那么一个完美又强大的男人，就该是与她这样高贵的千金相配，而不是跟一个草窝里出来的下等东西纠缠不清。 欧文苑就是认定了是欧石楠在从中作梗，就是想让自己不痛快，她就是嫉妒自己！ 梅姨连连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生怕她把自个儿给气坏了。 看着她这样又气愤又委屈的模样，也跟着心疼不已，“别气了别气了，我们文苑这么好，那是那个人不长眼！” 欧文苑听不得别人说邢爵的半点不好，哪怕是梅姨也不行，她怒瞪了一眼，却是没有说出指责的话。 她抿着嘴角，不开心地拧着衣摆，恨恨地道：“成天阴魂不散的！我总归要想法子好好收拾收拾她！哼！” 梅姨皱着眉担心地看着她，又不想她因为这样而伤了和气，文苑是小姐娇惯的脾气，有时候很多事情考虑不周，但她却已经把她当做了自己亲生女儿一般看待，便不由地替她想了许多。 欧莲在欧家地位不小，欧文苑以后想要彻底立足还是要靠着欧莲扶持，如若贸然收拾了欧石楠，也算是当面打了欧莲的脸面，会不会因为一个没有血缘的外人翻脸还另说，但总会生出一点隔阂的。 这也是梅姨最为担心的一点。 她在心里思量半晌，听得欧文苑在旁边念念叨叨嘀嘀咕咕的，却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好似想到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文苑，梅姨想到了一个法子。”梅姨笑着拉住欧文苑的手，“一个让你不用亲自出面，也没人能发现是你做的的一个法子。” “什么法子？”欧文苑眼睛一亮，跟着兴奋起来。 如果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收拾欧石楠，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你听我说……”梅姨朝她招了招手，附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就是……” 第329章 奇怪的事1 这阴沉沉的天气也越来越冷了，瑟瑟寒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而来，连呼吸间，都全化为了一阵阵白袅袅的烟。 但第一场初雪，却是压着迟迟不肯落下来。 忙过一阵终于歇息下来的欧石楠，近来总是觉得有种怪怪的感觉。 她一直感觉有一股森寒阴鸷的气息，总在她的周身游荡。 她以为是近来温度越来越低，而她这般属阴体质的又要吃亏，不免在身上放了好几个护身的东西。 但却好像并没有什么改善。 可是除了有种让她顿感不舒服的感觉以外，便没有其他影响，她稍稍提起的心就又放了下去。 毕竟她从小到大遇到这样的事情，还真是不少，早就习以为常了。 只是除此之外，近来她又有些频频不太顺利。 先是晚上莫名其妙的失眠，接着就是开车出去好好的等红绿灯也能被人追尾，就连走在路上，也能被离奇地撞到，然后崴了脚。 工作上也总是出一些不大不小的问题，不是好不容易被整理好的资料，被莫名其妙不小心撞翻杯子而全部报废，就是存放资料的钥匙莫名其妙不见了，再就是重要检验仪器莫名其妙的故障了。 还有许许多多数不清的事情发生，全都是莫名其妙，并且也就是那么巧合。 对工作一向严谨认真几乎毫不出错的她来说，这些事情简直蹊跷到了极点。 但若是有人想要整她，却又不可能只仅仅耍这么些不痛不痒的小手段。 可就算如此，也的确给她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让她有些不痛快，却又有些气不打一出来，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哽的让人心烦。 欧石楠一向冷冷淡淡的性子，近来因为这堆麻烦，都引得浑身处在一个低压状态，连脾气都隐隐可见暴躁。 其主要原因也有她总是无法安好睡觉的原因。 她已经失眠整整一个月了，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因此折磨去了一半，浑身都有些许萎靡之色，可去做了全身检查，却又是十分健康，根本找不出不对的地方来。 这让一旁的易钦之也跟着着急不已，生怕这样一直下去，会拖垮了她的身体。 “我放你一个月的假，你先回去好好休养调整，局里这边的事情也不要太担心，我会调人上来暂替一段时间的。” 易钦之忧心忡忡地看着欧石楠，言语含带着丝毫不掩的担心与心疼。 欧石楠的脸色并不太好看，皱着眉头伸手揉了揉一直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紧抿着嘴没说话。 她当然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哪怕她怀疑是某个贪婪的阴鬼耍的花招，可用了阴阳眼看了一次又一次，却根本连个鬼影子都没看见。 这一下子让她不仅茫然了，还更为没底了。 只要她一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犹如被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甚至也不能动弹不能睁眼，只要她一想睡觉，浑身上下就开始神经质地抽痛，能够活生生将她又扯醒过来。 第330章 奇怪的事2 然后仔细查找，不仅身上没有伤口，就连床铺睡衣等等，都没有任何利器。 就是这么毫无缘由，莫名其妙的。 欧石楠头疼地叹了一声，也知晓如今自己的状态很不好，所以也没有再坚持什么，就应下了易钦之的建议。 易钦之满脸担忧，还想多关心几句，却又不想太过逾矩而将话语咽了回去，只在下午她还未离开警局的时候，吩咐易巡去百年老店里提了一煲鸡汤给她送了过去。 欧石楠愣了一下，感觉有些无可奈何，最后还是伸手接了过去。 待到她请好假回到住处打算调养生息时，这样的状态却并没有好转。 甚至愈演愈烈了起来。 不知道在哪一天，又一次失眠疲惫地从床上起来的时候，欧石楠便觉得脖子处不太舒服。 她以为是晚上身体太过僵硬而造成的影响，便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但是这股不舒服，却逐渐发展到了肩颈部位，不仅酸胀疼痛，还莫名地觉得沉重不已。 就好似肩头被压上了什么沉甸甸地东西一样，生生将她整个背脊都压弯了下去。 甚至失眠地午夜时分，她也渐渐察觉到了一股阴森森的气息，越来越浓烈，在她的身边不停地盘旋。 直到某天晚上，她的耳边，发出一个轻轻而又陌生的呼吸声。 这股呼吸声，若有若无，却是堪比寒冬腊月里的冷风还要刺骨。 每一阵呼吸，都似刮着她的皮肤和毛孔而过，像是一把又尖又利又小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凿在上面，每一刀下去，都能见血，然后慢慢地从这些个口子，将她身体里的一丝丝生息，慢慢地抽离出来。 欧石楠早就觉得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得想办法。 但是每当她想离开这个屋子的时候，整个人犹如扒皮抽骨一般疼，疼得她大汗淋漓也根本没法离开一步。 而家里她这么些年来用心收藏的护身的东西，也在这些日子里，一个个无故破损或自燃。 直到最后一样玉器，无故从桌上跌落摔了个粉碎时，欧石楠在心中暗道一声糟。 虽然她这些日子十分难过，但怕也是多亏了这些东西为她抵挡了一些，不然她会变成什么样子，却是根本不敢想象。 又迎来了黑洞洞而又压抑的夜晚，今天的欧石楠又一次尝试想要离开，却再一次疼倒在了门口的地上，整个人犹如浸了水一般，浑身湿透了地歪倒在那里，奄奄一息。 她的神智已经被折磨地不甚清醒了，却是死死地咬着牙，也坚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大概是她性子实在太过冷淡又不合群，这么些日子，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都没有人找上门来。 “怕不是真要折在这里了吧……” 欧石楠苦笑一声，自嘲了一句。 到现在她都有点没琢磨过来，是招惹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但是却完全可以肯定的是，一开始是没有阴鬼的，后面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了一个厉鬼，而她现在的状态，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 第331章 奇怪的事3 她眯着眼，看着从外面透进来的最后一丝亮光隐去，整个屋子陷入了一片死寂而又空旷的黑暗之中。 欧石楠喘着气，撑着自己，想再一次尝试扒到大门上。 她那掩在被汗浸湿的衬衣下面的背脊上，也在动作间，隐隐地泛起了阵阵灼热。 只是那股热意也像是打了霜的茄子一般，时热时冷，十分的微弱。 但是这股微微地灼热和刺痛，却是时时刻刻提醒着她，也是在因为这个，好似一瞬给她鼓进了几分力气。 欧石楠顿时踉跄了好几步，一把扑在大门上，想要伸手搭在门把上，可是刚刚明明还行动自如的双臂，此时却好像灌铅一般的沉重，让她根本抬不起一根手指头。 她暴躁地低吼了一声，额头上就窜下一道汗水，甚至连舌尖都被自己咬破了，满嘴充斥着血腥味，也未能让她察觉过来。 渐渐地，不仅双臂无法抬起，整个人也开始头重脚轻起来。 但是她却依旧硬扛着站在那里，后颈处的那块符文印记，好似如同她一般倔强，愈来愈灼热滚烫起来。 上面的古怪的符文慢慢扭曲起来，好似要翻飞出来一般，以肉眼能见地速度，印记的位置缓缓往旁边的皮肤上开始扩散。 “嘶……” 死寂一般的空气中，突如其来地发出一个嘶哑地呼痛声。 那个声音又轻又冷，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般，连半点情绪都不曾显露。 而欧石楠却没有丝毫意外，只是冷冷地扯了扯嘴角，整个人脱力般地靠在门上，半眯的眼睛，已经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呈现出了暗红的颜色。 “桀桀桀……”那个声音又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 欧石楠颇有些费劲地撩了撩眼帘，眼珠子转了转，眉头却又跟着微微蹙了起来。 因为她根本没看到意料之中的厉鬼影子。 又或者说，这个厉鬼根本不在她目前的视线范围之内。 但她此时却又没有别的力气去搜寻了。 这时，欧石楠又突然感觉到耳边似略过一阵风，耳廓好像还被一个尖利的东西狠狠刮过，带起一阵刺痛。 “有意思……”嘶哑的声音好像紧贴着她的右耳，接着一窜，又迅速地远离了开来。 欧石楠皱眉，不知道它指的是什么，她现在整个人都处在水深火热之中，根本没有精力去仔细思考。 “不过……”阴鸷的声音轻柔了起来，像叹息，又像是催眠一般，“你还真是比想象当中……还要美味……” 欧石楠来不及反应，就觉得眼皮越来越沉了，哪怕硬生生扛着，也根本抵挡不住。 眼帘被压得只剩最后一条缝隙的时候，她好似看到了那个厉鬼的模样。 它的浑身被一团黑烟全全包裹，没有一个具体的身形，但却有一双放着森绿的倒三角眼，眼珠细小，滚动着不怀好意，撩着一张尖利牙齿的嘴巴，鲜红的长舌滴答着唾沫，一双又尖又利得爪子朝她慢慢探了过来。 第332章 奇怪的事情4 欧石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爪子，却无任何抵挡的能力。 就在她自嘲地准备磕上双眼时，身后的门却突然传来一阵动静。 欧石楠被这个动静拉回来了一点点清明，她并不认为会有谁来找她，无非是谁敲错了门，亦或是隔壁家的动静。 但是那个厉鬼却停顿在了那里，连一双森森绿意的眼睛都眯了起来，欧石楠甚至从它那双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防备和警惕。 这让她觉得有一种诡异的奇怪感，却又不得不正式思索，外面来的人，会是谁？ 而那厉鬼停顿好似只是一瞬，便又继续朝她袭来。 只是这次的动作，却不如先前犹如逗耍一般地慢条斯理，反而是带着些焦躁的急促。 欧石楠便顿感刚刚那种压抑的沉重感，再次席卷了她。 她狠狠地喘了一口气，慢慢挪动着依靠在门上的身体，无力垂在身侧的双手试图挣扎着，指尖在门板上胡乱地抓动，发出一阵阵细小的声音。 但尽管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却是耗费了她所剩无几的力气。 可她这一举动，也明显激怒了那只厉鬼，眼睛里顿露凶光，浑身的煞气也在一瞬膨胀了许多，压得欧石楠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起来。 她根本无处可躲，无处可藏，虚软的身子也逐渐从门板上慢慢往下滑落了去。 就在她看见厉鬼那双尖利的爪子触及到她的颈脖的时候。 身后的门却被突然地从外打了开来。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不受控制失重一般往后仰倒而去，也在同一时间，感觉到有一股恶心而又沉重的东西，快速地钻进了她的体内，那股黑烟一般的东西，在她体内四处窜动游走。 顷刻间，便霸占了她的身体。 在她最后一丝清醒之际，她感觉自己好像跌入了一个结实而又宽阔的怀抱里。 隐约间，似嗅到了一个熟悉的味道，自己慌乱不安的心，好像莫名的就安稳了下来。 最后，她便被扯入了一团黑洞的漩涡之中，彻底没了意识。 ********** 邢爵皱着眉头看着晕倒在怀里的这个女人，发丝凌乱，脸色惨白，紧闭的眼睫下，挂着青黑的颜色，干裂的嘴唇上还泛着崩裂的血迹，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十分的狼狈。 而也就是仅仅只不过半个多月，这个人，竟消瘦得如此厉害，轻到他甚至都摸到她那凸起的肋骨，如同可怜的猫崽一般，甚至都快要感受不到她的重量了。 眼见着她的身子要往下滑去，邢爵抿着唇，又伸手将她揽住，毫无停顿地弯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在再一次感受到她实际的重量时，邢爵眉间的沟壑又加深了一些。 旁边跟随而来的孤狼，对此也有着片刻的惊诧，却也是同样没想到欧石楠会狼狈成这样。 他抬眼接收到邢爵眯起的双眼里的神色后，便往旁退让开一步，望了一眼一片黑沉的屋内，他收起了手中为打开门的工具，走上前将门带上，然后快步下楼去开车。 第333章 奇怪的事5 邢爵抱着欧石楠快步下了楼，只是在最后一节阶梯的时候，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毫无预兆地沉重了起来。 他一时没有防备，下半身便根本不受控制，身形一晃就要踩空。 他紧了紧横在欧石楠腰间的手臂。 只是还未跌落下去，后面紧随而来的孤狼便眼疾手快地搀扶了一把。 “邢先生？”孤狼有些不明所以。 但在看见邢爵难看的脸色时，顿时反应了过来，却是没想到以为邢先生的腿早已好了，此时竟然毫无预兆的发作了？ 容不得孤狼再三琢磨，邢爵怀中还抱着一个人，孤狼费了些力气，才将其一起搀扶到了车的后座上。 邢爵一手依旧将欧石楠紧揽在怀中，只是这一段小小的距离，因为行动不便的双腿，让他很是费劲，额头处都浸出了一层薄汗。 他伸手烦躁地拉开了颈脖间的领带。 此时孤狼已经快步上了驾驶室，不用吩咐便立马启动了车子，迅速地开了出去。 车窗外一闪而过的霓虹灯光，一一从玻璃上倾洒下来，打在怀中那苍白憔悴的脸庞上，平添了些色彩。 但邢爵却依旧紧索着双眉，抿着薄唇，神色有些晦暗。 他用手拂开了欧石楠额前汗湿的乱发，掌心略过她的额头，却发现他已算是体温滚烫，而此时她却比之更为灼热。 再伸手摸了摸她的手背，却发现她身上的体温正在极速下降，冷的很是不正常。 接着她的紧闭的眼皮下，眼珠一直在转动，但是却明显还在昏迷之中。 而她全身，也开始小幅度地颤抖，接而如同抽搐一般，幅度渐大了起来。 邢爵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但却将她又搂紧了几分。 最后一手将她的脸按在自己的颈脖处，听着她急促的呼吸声，终于出声催促开车的孤狼。 “再开快点！” 他的嗓音很冷也很沉，孤狼被惊了一下，却是没敢从后视镜处窥视，只一脚将油门踩到了底。 邢爵捏着欧石楠纤细的手腕，手劲在不自禁从，捏紧了好几分。 这次的她，又与上次的不同，明显更为严重了许多。 他有些拿不准是不是因为“那些东西”而起，但是她此时的状态，很是不好。 邢爵慢慢眯起眼来，周身气压极低，却是能明显感觉到，他冰冷的情绪中，迸裂了些许其他的东西来，深沉而又捉摸不透。 “呃……” 欧石楠神志不清地发出了一声吟叫，然后整个脸庞都开始扭曲来起来，十分痛苦。 但那分痛苦却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替换上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桀桀桀……” 邢爵紧锁眉头，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整张脸抬了起来。 只见她眼睛半闭半睁，好似清醒了过来，但是仔细一看却又不是。 只是她那双眼里，一会是暗红的眼珠，一会又是森绿的颜色，一会又是正常的眼瞳，不停地快速来回交替。 而那眼底，充斥着痛苦、得意、挣扎、畏惧、警惕、乞求，糅杂着各种情绪。 第334章 奇怪的事6 而就在突然之间，一串眼泪毫无预兆地从她的眼角处滑落。 温热的泪珠就这样砸在了他的手指上，但却好似一路烫进了他的心里，牵带起一阵波澜。 “疼……” 欧石楠睁着泪眼朦胧的双眸，好似恢复了她自己的神智，盯着邢爵，眼里也似爬上了一丝乞求。 而邢爵却是被这么一眼，惹得心尖上突然地刺痛来一下，不是特别的疼痛，却是十分的不舒服。 ********** 孤狼将车子一路飚速地往回开，将车程生生缩减到了不过二十分钟，便到了水榭。 他甚至连引擎都未来得及关，就推开了门快步拉开了后车门，伸手搀扶着邢爵出来。 而邢爵此时的双腿却根本动弹不了分毫了，连挪动都无法做到。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孤狼马上转头唤别墅里的人。 他的声音一起，猎豹就从屋内蹿了出来。 但他一眼看到这一幕时，却被惊了一下。 可瞥到邢先生的脸色，他又赶忙敛下了情绪，立马上前与孤狼一起，一左一右地将邢爵搀了出来。 而屋内的王姨听到了动静，也手脚利索地将轮椅推了出来，她神色担忧，却是不敢多问。 整个别墅灯火通明，被在路上的孤狼提前通知的邢泰宁正坐在厅内喝茶。 他这是第二次被匆匆请来这里，但这一次，心里却有了些许猜测。 只是尽管如此，他循声看向大门处坐着轮椅被推进来的邢爵，怀中还搂着十分狼狈的欧石楠时，他被惊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邢泰宁很是意外，连手中捏着的小茶杯都被不小心打翻了，水渍溅到了他的袖口，都无暇顾及。 邢爵沉着脸，却也不知道该如何去说，而怀中的人，此时又开始不安的颤动起来，连喉咙里都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咕噜声来。 邢泰宁也察觉到了这丝异样，将手中的杯子放下，连忙快步朝他走去。 只是走到相隔几步的时候，他顿了顿步伐，眉头不自禁地蹙起，微微侧着头，看向一旁空无一人的地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很快地收回了视线，走到了邢爵面前。 但就是仅仅一眼，邢泰宁的脸色也跟着沉来下去。 “先让她平躺下来。” 一向温和的邢泰宁，此时充斥了满满的严肃，孤狼、猎豹还有王姨一听，便心知恐怕情况不妙，甚至不用吩咐，几人就手脚麻利地推轮椅，倒水，热毛巾，全全准备妥当。 被平放在沙发上的欧石楠，痛苦地蜷缩着身子，而此时她的模样被大厅上的吊灯，照的一清二楚。 除去憔悴苍白的脸色以外，她的脸上还泛起了一层诡异的灰暗，时黑时青，在眉间窜动不安。 而她此时好似怕极了这样的光线，整个人低声嘶叫地不停用手肘掩藏着脸庞。 站在一旁的邢泰宁却是眼疾手快地制住了她的双手，毫不客气地用力将此拉开，强迫地将她的整张脸都暴露了出来。 而这一粗鲁的动作，引得邢爵不适地蹙眉，却是没有开口制止。 第335章 奇怪的事7 “啊——” 欧石楠轻叫一声，眼睑半开，暗红的眼珠一闪而过。 紧盯着她看的邢泰宁，被这样的眸色怔了一下，结果那抹暗红一瞬便化为了森绿的颜色，好似他只是看错了。 他心中孤疑了一下，便见欧石楠突然目露凶光，半睁着绿色的眼眸，龇着牙，嘴里发出如同野兽一般地嘶叫声。 邢泰宁仔细观察了半晌，脸色越来越凝重，最后沉声道：“不行！得去我那儿！” 这个孩子现在的情况有点严重，仅靠单纯的手段，根本起不了作用。 但也不知是他的话刺激到了她，还是因为知晓了即将迎来的对付，她突然开始拼命地挣扎起来。 她被邢泰宁紧扼制住的双手，突然翻转过来，竖起指尖，狠狠地抓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似要生生挖出一块肉来。 “嘶……”邢泰宁轻呼痛一声，却并未放手。 眼见着她蹬动的双腿就要踹到邢泰宁的身上，一旁的猎豹想也未想，便眼疾手快地一把按住了。 但是按住之后，猎豹头皮顿时发麻，心也一瞬高高提起，小心翼翼地快速睨了一眼邢爵的脸色，见其并无异常，才敢偷偷吁了一口气。 而此时的欧石楠却是已处在了狂暴状态，不管不顾地狂摆着头颅，如同野兽一般，想要疯狂地撕咬抓住她的人，力气大到邢泰宁和猎豹都快按不住她了。 但就算这样，她也没能得逞。 好似这一下，就彻底激怒了她，她狂吼一声后，激起的全身的力道，突然之间就松懈了下去。 邢泰宁顿感奇怪，还未反应过来时，就见她忽然侧过脸来，露出一个诡异而又扭曲的微笑，带着剔骨刮肉一般地森森冷笑，惹得邢泰宁都不适地颤栗了一下。 而就在所有人都怔愣时，她徒然张开了嘴，吐出鲜红的舌尖，在所有人都大惊之下，就狠狠地往下咬去。 邢泰宁的心脏跟着漏跳了一拍，不用想也能知道，那力道一口下去，怕是整个舌尖都要被咬断了去。 只是就在这个档口上，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快速地横了上来，直接将其硬塞进她的嘴里。 牙齿深深陷进了皮肉之中，立马就浸出了血来。 邢泰宁愣了一下，才顺着手臂看去，原来是邢爵。 只是他却是连眉头都未动弹分毫，好似咬的并不是他一般，一双深邃的眼眸里，萦绕着一层看不清也摸不透的神色。 “啊啊啊啊——” 此时欧石楠却徒然惨叫了起来，沾着满是鲜血的嘴唇，立马松懈开来，好像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让她拼命想从嘴里吐出来。 她浑身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眼睛也开始不停地翻白，嘴里胡乱嘶叫，就像一只受伤的野兽，模样十分可怖。 但这样的状态却并未持续太久，不过几分钟，她高高弹起身躯，然后又毫无预兆地跌落进了沙发上，头一歪，便失去了意识。 从未见过如此的猎豹，惊得目瞪口呆，“这这这……” 但后面的话，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第336章 奇怪的事8 可是却根本无人顾及他的感受。 仅仅只是按住她，便把邢泰宁生生累出了一头的汗水，他喘着气，然后慢慢松开了箍着的双手，直起身来。 而此时的邢爵，眯着眼一瞬也不瞬地看着失去意识的欧石楠，身旁的孤狼正在为他包扎着被咬伤的手掌。 邢泰宁的视线落在他的手掌上，又回头睨了一眼欧石楠泛着血液的嘴角，蹙了蹙眉，觉得有些奇怪，“你的血……” 话说一半，却又不知道该怎么问，便眼带复杂地又来回看了一遍。 他上次便已知晓邢爵极阳的血于这个极阴体质的孩子来说，相生相克，自然也相互为补。 只是他却没有料到竟有如此大反应，让他真的感觉很是惊愕。 可是这个孩子，却又不仅仅是因为这个问题…… 邢泰宁又弯下腰，抬手翻了翻她的眼皮，又仔仔细细地将她脸上其他处，看了一遍。 而每看一处，他的眉头就皱紧一分。 “她这个情况有点复杂。”邢泰宁凝成脸，沉吟着组织了一下语言，“她这是被人下了咒，本来不是多大的问题，也无伤大雅，但是落在她这么个体质特殊的身上，稍有不慎，能将她一条命都搭进去。” “而且。”邢泰宁用手点了点昏迷的欧石楠，“她现在这样也只是暂时的，并没有完全解决，那个东西还霸在她的体内不肯出来，再加上另外符咒的加成，所以有点棘手。” 她被下了一个招阴的咒，普通人也就是被缠着精神气不佳，事事不顺，无法安宁，找人看看便能解决。 但落在她这样体质的身上，就如同在身上装了一块磁铁，将招引来的“东西”紧紧吸附在一起，很难分开。 更何况那“东西”好不容易能霸进一个如此完美的身体之中，又怎么可能轻易地就出去。 恐怕是咬死了也要紧扒着不放了…… 而那符咒原本很好解决，却也因此互相牵扯，便变得不那么容易了…… 邢泰宁皱着眉头，却也知道不能再耽误在这里了，因为她随时都可能醒过来。 “还是先去我那里，她随时可能再次发作，所以……”邢泰宁说着顿了一下，后面的话就卡在了那里。 因为邢爵的血于她来说十分有效，或许可以因此将那“东西”逼退出来。 只是这样一来，需要的血量便无法估量，更何况邢爵身为邢家的当家人，他作为邢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能看着他冒哪怕一丝的险。 更何况邢爵的身边居然还跟着不怕死的…… 邢泰宁看着邢爵身边的某个地方，抿着嘴角慢慢地眯起了眼眸。 尽管他的话说一半，邢爵却还是听明白了。 他伸手摆开了孤狼要替他包扎的纱布，毫无犹豫和不容拒绝地说：“现在就走。” 说罢，他便掌动着轮椅又靠近了一些，不假他人之手地拦腰将欧石楠搂进了怀中。 而就是这么一个举动，让邢泰宁顿时面露惊愕之色。 第337章 奇怪的事9 他先前便猜测这个女人对邢爵来说有些不一般，或许是性格也或许的外貌，亦或者是因为他们天生相互为补的体质，总是无形之中默默相互吸引。 但是若按以对邢爵的了解，他的情感一向并不会那么外露。 只是…… 邢泰宁恍然间想起与这个欧小姐同姓的另外一位，还是与邢爵名义上的未婚妻…… 邢泰宁眯着眼皱了皱眉，视线落在欧石楠那张苍白的脸上，停顿了些许。 但是除却他以外，并没有人因此感到奇怪。 所以当邢爵都到了门口时，邢泰宁落后了几步，才回过神来，压下来那些思绪，抬脚跟了上去。 ********** 邢泰宁所说的住处，是位于郊区一个偏远地带的宅子，平时他来得倒是勤快，只是为了方便，他还是经常居住于市区的房子里。 赶往郊区的路上，夜色也跟着越发深了，街道霓虹灯彩，也随着渐渐闪烁停息，从热闹的喧嚣，逐渐变为廖无人烟寂静的道路。 而就在这路途之中，欧石楠迷迷糊糊地转醒过来了一次。 她刚刚动弹了一下，邢爵就察觉到了。 他皱着眉头，低垂着眼眸，直接将手掌递了上去。 那是要让她咬的意思。 在旁边坐着的邢泰宁满脸复杂。 而欧石楠那干枯的嘴唇触及到他的手掌时，张了张嘴，却是没有咬下去。 她十分吃力地半磕着眼，呼吸有些微弱而急促。 她挣扎着撩起眼皮看了好半晌，好似在辨清面前的人是谁。 欧石楠蠕动着嘴唇片刻，才缓缓吐出微弱的声音来，“……邢……邢……爵？” 如同蚊子一般细小，但是在安静的车内却是听得一清二楚。 邢泰宁挑了挑眉头，他还以为她压根没那么快恢复些许自己的意识，但是却没想到她意志力这么顽强。 邢泰宁拿着眼角的余光，频频看了欧石楠好几眼。 邢爵半垂的眼眸没有一丝变化，递到她嘴边的手掌一个换成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她那沾着些许血迹的嘴角处，轻轻捻过。 “嗯。”而后，就听得他好似从鼻腔内发出的一道低沉的声音，像是在应她，又像是只是听错了般地叹息。 欧石楠不知道是不是听清了，苍白的脸上放松了一些，扯了扯嘴角，眼睛一闭，又昏迷了过去。 接着她浑身就像是神经质一般地狠狠抽搐了几下。 邢爵抿着嘴角，不由地将揽在她腰上的手臂紧了几分，周身冷冽的气息，如同潮水慢慢地蔓延开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打颤。 ********** 终于抵达到郊区的这所宅子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多小时后的事情了，此时的时钟早已转过了零点。 邢泰宁的这所宅子，与邢家老宅有些许相似，都是四合院的模式，各处古香古色，但却是不及邢家老宅那般有着历史久远的韵味。 但虽是如此，却也被他打点的五脏具有，毫不逊色。 此时的大门前挂着两个橙红的灯笼，在夜风之中摇曳着，也在这寒冷之中，透着些许温暖的颜色。 第338章 奇怪的事10 邢泰宁早就在路上的时候事先与这边通好了电话，所以门口站着一位淳朴的老人，正在来回张望着。 车刚一停稳，老人便迈着急促的步伐迎上前来。 只是车门都还未打开，原本一直昏迷不醒的欧石楠，好似突然有所感应一般，紧紧闭着眼睛，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叫声，就如同野兽在警告一样，带着威胁和试图伪装害怕的意思。 外头站着的老人却毫不见外地一把拉开了门，只需一眼，她就焦急地叫了一声：“哎呀！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 这个话语既不见外，似还带着谴责的意思。 邢泰宁赶忙解释了一句：“不要介意，这位是王婆婆，平时专门帮我看管这所宅子的。”说着停顿了一下，眼睛落在已经隐隐开始焦躁不安的欧石楠的脸上，“而且，这方面，她能帮忙。” 邢爵没说话，他皱着眉看着浑身躁动却一直还没醒过来的欧石楠，伸手撩开了她额前的乱发。 而此时孤狼已经快步下车，从后备箱中将轮椅拿了出来，然后又与猎豹一起，将他扶坐在了上面。 眼下又并不是相互介绍的合适时间，几人一前一后便匆匆往宅子里走。 只是刚踏上大门口，蜷缩在邢爵怀中的欧石楠，猛然就睁开了眼！ 一双森森的绿眸，发着幽幽的光。 那不是一个人的眼睛！ 渐渐地，她原本貌美的五官似开始以肉眼能见地速度，慢慢扭曲了起来，几乎半张脸都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副模样。 “不好！”邢泰宁眼见这一幕，一手就搭在了邢爵的椅背上，脸色沉重，二话不说就要将人快步往宅内推。 而宅子的大门，两扇门扉之上，正贴着两张鬼画符一般的红底黑色的字帖，此时却好像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将其下摆生生吹翻了起来，一半随风摆动着，发出阵阵“呼哧呼哧”的声音。 邢泰宁对这有所钻研，而这所宅子里，几乎可以算是专门为此而打造，无论是地理风水，还是装修模样，甚至连一盆花的摆放位置，都颇有讲究。 就算在这偏僻廖无人烟地界上，那些孤魂野鬼也都不敢接近半尺距离。 更何况眼下欧石楠这副状态，就像是将她生生拖上刑场一样，既害怕，也愤怒。 愤怒到一时激起，便彻底膨胀了起来。 连邢泰宁都没料到，这东西会这么快在一瞬就要试图用强硬的手段，强占她的身躯。 “呼——” 门口的两个灯笼被一下子捻熄了。 “呜呜呜呜呜——” 接着就似一阵妖风而起，如同凄厉啜泣的哭声，呜呜咽咽。 “真是作孽！”王婆婆低骂了一声。 “啊！！！”欧石楠突然惊叫一声，接着愤怒而起，怒吼一声：“滚出去！！——” 这一声，似划破天际，很是惊心动魄，震人心魂！ 而她那双森绿的眼睛，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变成了暗红的颜色，泛着隐隐的色泽。 邢爵眉头一皱，在所有人都还未看清的时候，伸手遮住了她的眼睛。 第339章 奇怪的事11 接着他便感觉到了，拖在她后颈处的手掌上，触及到了一片蜇人的灼热，滚烫异常，他却十分清楚那是什么。 但是他紧抿着嘴角，并未说出来。 被那一声怒吼惊了一瞬的其他人，很快回过神来，没有注意到这一丝的不同之处。 但那位王婆婆却是嘴里砸砸出声，“这女娃……” 后面的话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去形容。 被一个厉鬼强占了大半身躯，还能保持自己的一丝清明，并将此暂时强制压下去，已实属不易。 更何况她这么一个绝佳的属阴体质…… 欧石楠那一声怒吼过后，便如断了水源的鱼儿，急喘几声，又徒然晕了过去，恢复了安静。 而就是趁此，几人眼疾手快地快速往宅内走去。 这所宅子内，邢泰宁也专门修建了一所祠堂。 只是这祠堂内并未供奉任何灵牌或佛像，反倒像是一个古朴的藏书阁，存放了不少各种稀奇古怪的书籍，还有他专门打坐的蒲团和供台。 一切看上去似有些不伦不类，但是合在一起，却又出奇地让人心生安宁。 刚一踏进去，一股淡淡的檀香气息就飘散出来，众人有些焦躁的心绪，瞬间就被安抚了下去。 邢泰宁腾出一块地方，让邢爵将欧石楠平躺放在上面，接着便开始准备一些用具。 而那些东西在猎豹看来，甚至有点像是江湖骗子做法的东西，可是他却是不敢质疑出声的。 临到后面，邢泰宁抓着一个半个巴掌大的小碗，面露犹豫之色。 邢爵却是明了，直接伸手接了过来，然后从旁边的小桌上拿过一把小刀，面不改色地直接划开了掌心。 不知是否划开的口子太大，鲜血一下子就迸溅出来，滴滴答答地就将碗底都覆盖上了。 邢泰宁张了张嘴，到底是没有说出什么，只是无奈地一叹，干脆转身去准备其他了。 不稍一会儿，那小碗里便滴满了血，随伺身边的孤狼，便眼疾手快地将碗平稳的递给猎豹，然后快速地给邢爵止血。 而这之后，邢泰宁便把他们都赶了出去。 “啪”地一声，门就在他们面前关了起来。 邢爵猎豹还有孤狼，三人便在外等候，孤狼看了看天色，还有时不时袭来的冷风，又看着邢爵那裹着白纱布的掌心，皱眉有心想要劝慰。 但夜色之中，邢爵那冷硬的侧脸，虽是从头至尾都未曾有任何一丝情绪崩裂，但是孤狼后面劝慰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来，只与猎豹一同，站在风口的位置上，为其抵挡些许。 而并未过多久，里面就传来了属于欧石楠的嘶叫声。 尖锐的嗓音临到高处已是破碎，甚至带着一丝粗哑的声线，十分痛苦，也十分愤怒。 接着里面又传来一阵噼里啪啦东西摔碎的声音，外面也跟着阴风阵阵而起，将门板吹得“哐哐”直响。 只是这样的情形并未持续多久，在听得“嗷呜”一声，似幼崽一般的叫声之后，里面便归为了平静。 第340章 奇怪的事12 前后好似未到一个小时，所有就都恢复了正常。 “吱呀”一声，邢泰宁从里面将门拉了开来，神色不见疲惫，反而略带一丝有着无奈之色的轻松。 “她好了。” 邢爵也没料到这么快，蹙眉盯着邢泰宁看了几秒。 邢泰宁也有些无语，“准确的来说，你的血于她来说，还真是影响颇大。” 原本她这个情况是真的棘手而不好处理，要不是亲眼看到邢爵的血对她有作用，然后留了个心，后面处理的时候，想着试一试，却是没想到，一碗血给她灌下去，就像是给她灌进了一壶沸水，对她本身是毫无伤害，但却是对她体内的那个东西，造成了巨大的影响。 顿时就将那个东西烫得左右乱窜，就是如此还是死死咬着她不放，死活不愿意放弃到嘴的东西，所以他才在后面又多废了些功夫。 不然，怕是一刻钟都用不了，就能解决了。 这时，王婆婆也从里面跟了出来，虽然年岁已大，但步伐利索，精神抖擞的，十分利落，眼睛带着亮光，来回打量着邢爵，明显带着惊疑，但是却还是碍于他的身份，到底不敢乱问乱说什么。 邢爵听此点了点头，并没有追问下去，他只要知道结果是好的就行了。 邢泰宁感叹完这件事后，却又不由地想起这件事的缘由来，“也不知给她下咒的那人知不知道她这情况，若是不知，也便以为是个不伤大雅的小手段，若是知晓……” 那这其中含带的意义，自然也是不同了…… 后面的话，他并未说完，邢爵却是微微眯了眯眼。 而今晚却也真是波折四起，来势汹汹，去也匆匆，好似只是一场幻想罢了。 但到底是跟着焦急忙碌了大半宿，邢泰宁身体不如他们壮年，此时便带了些许疲倦之色。 邢爵也不拘于此，正要推着轮椅进去时，手指却是一顿，眉头微微蹙起，然后慢慢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 他的腿又可以走了。 邢泰宁惊奇不已，“你这腿……”说着，他又来回张望感受了一下，嘴里喃喃道：“真是奇了怪的啊……” 分明先前邢爵身上还扒着一股不怕死的阴气，将他死死压着，此时却莫名其妙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就散去了。 邢爵也觉得有些奇怪，却是说不上来因为什么，眸子抬了抬，望向屋内躺在床榻上欧石楠隐约的身形，心中莫名觉得，应该与她有关。 但这腿，什么时候就变成了，她出问题，他便跟着连受影响了…… 邢爵顿了顿，压下心间那抹孤疑，抬脚朝里走去。 邢泰宁在那惊叹了好几声，才收敛回去，复杂地看了一眼屋内的那俩人，摇了摇头，便转身走了。 他得去睡觉了，任他们自便吧。 屋内的欧石楠，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虽然还是苍白，却并无先前那般诡异不定了。 邢爵定定的站在那里，深深的看了她几眼，然后伸手撩起她被汗浸湿的发丝，他的嘴角处微微勾起了一个淡淡的弧度。 第341章 梦境1 自失去意识后的欧石楠，便感觉自己被拖进了一个巴掌大的黑洞之中，那里充斥着冰冷和深不见底的水，一只无形的手将她牢牢拽了进去。 刺骨的冷，从四面八方包裹着她，甚至要蔓延至她的呼吸处，让她处处无法甩开，也有些无法呼吸。 她感觉到自己越陷越深，层层冰冷的水，将她一层又一层的盖住，就像是封上了一层厚厚的透明的盖子，只依稀能听到隔着一层膜传来的远远的声音。 那些声音就像是在遥远的地方，不仅小，还不甚清晰，让人有些抓耳挠腮般地想知道。 而头顶上那个小小的透着光亮的口子，越离得越来越远。 她知道，一旦如此，便是自己的躯体被霸占了，而她做为这具躯体的主人，却被强硬地锁住，然后狠狠地压下去。 她明白自己不能任由这样的事态继续下去，她得有所挣扎有所反抗。 她不停地扑腾，不停地想要蹿回上面，费劲心力，似也没有多大的作用。 渐渐地，她便感觉越来越疲惫，也越来越想要沉睡，可后颈处一直隐隐发烫发热的符文印记，不停地在警醒着她。 因为，一旦睡过去，便真的永无翻身之日了！ 她犹如溺水挣扎的人，扑腾到了水面，而后又被无情地拉下去。 有幸趁机蹿上来一会，她依稀间好像看见了那张冷硬而又熟悉的脸庞。 她不知道自己在此刻的心情是怎样的，但是却有着莫名的一丝安定。 沉沉浮浮之中，她似经历了刺骨的冰和冷，也似经历了蜇人般的火烧与滚烫，似在水深火热之中，彻底地来回走了一遭。 而后她感觉有一股泛着腥气和带着熟悉的味道，灌了进来，接着那个恶心的阴鸷便尖叫地到处乱窜。 再然后，然后那个鸠占鹊巢的东西便屁股尿流地滚了出去。 她终于吸进了一丝轻松的气息，但接而就十分疲倦地又陷入了更深次的沉睡之中。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在雷电交加的雨夜之中的梦。 既熟悉，却又陌生，感觉犹如旁观的第三者，连情绪都被厚厚地包裹了起来。 她在七八岁之前的记忆是模糊而斑驳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也不知道生养自己的人是谁，只记得似永远都在到处躲藏。 小小的她的世界里，只有慌张、害怕和不安。 这一次，她好像梦到了那时的自己。 但是这一次，她却看到了一个陌生又有点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对自己的态度是复杂的，似嫌弃，又是怜惜。 可她却也不知道为什么，铸锭了就是这个人将自己遗弃在了医院的大门口。 在梦里，她好似还是那时小小的自己的身形，她看不清那个人的面貌，也似听不太清那个人再说什么，耳边轰鸣不断的雷声，和时不时划亮天空的闪电，都让她忍不住地瑟瑟发抖。 她仰着小小的脸，那天上不停倒落的雨滴，就这样砸落了下来，很疼也很冷。 第342章 梦境2 雨滴顺着滑进她的眼中，刺地她根本睁不开来，模糊的视线之中，那个人身着着黑色的衣服，好像十分的冷漠和无情。 淅沥沥的雨声又大了起来，嘈杂地让她听不见其他的声音了。 可是她却看清了那个人的嘴巴似在张张合合，说着什么。 “你……要……乖乖的……” “……以后……就好好……” “忘了吧……” “好好生活。” 那个人的声音十分沙哑，她辨别了好久，才似听清了他在说什么。 让她以后要乖乖的，以后好好的，忘了从前，好好生活。 可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忘了从前？为什么要抛弃她？ 这个人是谁？是生养她的人吗？ 她的心中充斥着好多疑问，但她那小小的手害怕地拽住了那个人的衣角，不想放开。 那个人停顿了一下，然后用手无情地掰开了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感觉小小的自己坐在大雨磅礴之中，茫然又无措，没有大闹追随，而是认命一般的无声流泪。 为什么？ 为什么会认命？ 为什么会被遗弃在这里？ 为什么？ 轰隆的雨声渐渐远了，她好似又被整个抽离了这里，看着坐在大雨之中的自己，默默又乖乖地坐回医院大门的阶梯上，稚嫩的脸上充斥着空洞和妥协。 接着她便看见了欧莲的身影，听见她的惊诧和怜惜的声音。 还未再看清一些，渐渐地，这一切就慢慢远离了。 她不知道自己又去了哪里，只是有好多陌生的场景在她眼前一一快速闪过。 有陈旧的小屋子，有青苔斑驳的小巷子，有充斥着消毒水的医院……还有，还有死寂又豪华的大宅子，处处奢华耀眼，但是她却很害怕。 还有各种各样的声音，男女老少都有，但是却都带着一股冷血的意味。 她不知道这些地方是哪里，也不知道这些人又是谁。 但是她却是从心底抗拒，还有一丝害怕和惶惶不安。 她感觉自己大汗淋漓，似又走了一遭水深火热，让她很难受，也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就在这时，一只含带暖意的掌心贴了过来，上面有着淡淡的烟草味道，有些刺鼻却是不讨厌，更甚至有着一丝熟悉的冷香。 就是这只手，好像将她从这一片折磨之中一把拉了出去，身边迅速略过种种，却没有任何一样，是如同这只手一般，似可以安抚她慌乱躁动的心。 欧石楠猛然地就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呼着气，犹如被救的溺水之人，贪婪着这一方新鲜空气。 而也就是在这一刻，她才感觉紧缩的心脏，也慢慢松懈了下去。 她有些茫然，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好久，一时片刻，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是在梦里还是已经醒来，白天黑夜分辨不清，就连身在何处也是一片空白。 只是这时，贴在额头处的一个重量挪了开来，才拉回了她恍惚的神智。 欧石楠这才看清，难得身着一袭浅色家居服的邢爵，微微弯着腰，正将手掌从她额头抽走。 第343章 梦境3 这样的邢爵有些陌生，不再裹着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而是莫名地有着一丝违和的柔和，但却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恍然之间，欧石楠似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了一个某个莫名的神色，接而便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 欧石楠眨了眨眼，那因梦而飘荡不安的灵魂，似终于在这一刻里，慢慢安定了下来。 她听到邢爵开口问道：“做噩梦了？” 她这才惊觉，自己不仅满头冷汗，连浑身似都被汗水浸湿了，就像是被水泡了一般，有些黏腻的不适。 但尽管如此，却是让她感觉分外神清气爽，就好像似将体内的浊气全排出来了一样。 欧石楠轻“唔”了一声，慢慢撑坐起来，掌心中布料的触感，让她意识到，自己又躺在了他的床上。 身子僵了一下，心里也有些说不出来的无语，她甚至都不太记得自己到底在这张床上睡了几次了。 而邢爵这样一个霸道又极具领地意识的人，真就这么大方，可以让人如此随意？ 欧石楠甩了甩头，不想去深想这个问题。 这时，邢爵递给她一杯温水，然后双手交叠地站在一旁，低垂的眼眸定定地看了她几秒，又开口问道：“你知道你这是被人下咒了吗？” 下咒？？ 喝完了水，正从床上下来的欧石楠，听到这句问话就愣在了那里，一脸的茫然。 邢爵挑了挑眉头，这个看似精明的女人，还真是对自己过得糊里糊涂的。 他顿时就感觉一阵无奈，却也不知为何，不太应景地勾了勾嘴角。 而欧石楠却真是被这句话砸得有些发懵，尽管她从小到大遇到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少，可倒的确没遇到过下咒这样的事。 这个对于她来说，是陌生的，但也十分奇怪是谁对她出的手。 是知晓她体质和阴阳眼的人吗……？ 刚这样猜想，她便自我反驳了，她的具体出生年月别说欧姨了，就连她自己都不太清楚，只是从前也有那种神叨的人，说她是难得的阴年阴月阴时出生的人，而她具体哪年哪月，却都是后来欧姨估算的一个罢了。 而关于她阴阳眼之事，她自己一向藏得隐秘，只除了…… 欧石楠微蹙着眉，抬眸瞥了一眼挑眉站在那里的邢爵。 只除了这个事事敏锐的人，就算眼下他们并未捅穿这个事实，却也都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了。 自己又并未威胁到他任何，更何况如若他要出手收拾她，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这样一来，特意针对她的体质而下咒的人，她便更无从得知了。 欧石楠凝着个脸，心里各种猜忌，却忽然之间就被邢爵推进了浴室里。 “你先去洗个澡。” 说着，他直接往她的手中塞了几件新的衣物，然后出去将门关上了。 欧石楠抱着衣服，愣愣地站了好几秒，才缓缓抬起头来，透过面前的镜子，她看到了眼下还真是不一般狼狈的自己，不由地无奈摇了摇头，决定将那些烦恼的事，暂时压了下去。 第344章 梦境4 深夜寒风呼啸，冷冷的风刮在身上，如同刀割一般的疼痛。 而这样越发阴冷的天气，让这座热闹的城市，都跟着萧条了不少。 小苍兰拖着疲惫的身躯，慢慢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她穿得不多，浑身似都要冻僵了，而一张小脸早就被冻得有些发青了。 但她却毫无感觉一样，像个没有灵魂的躯体，空洞地拖拽着自己向前。 最近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处在浑浑噩噩当中，周围所有的声音，都侵入不进来了。 她的脑子里一直在反复争夺和矛盾着。 而这样的状态，便让她处在了一个行尸走肉一般的模样里，呆呆愣愣，又没有生机。 好不容易，小苍兰终于走回到了一幢楼房之下。 这幢楼房属于半新不旧的模样，但却并不破烂，该有的硬件设施一应俱全。 她乘坐着电梯拿着钥匙打开了门，意料之中的一片黑暗，让她并没有掀起什么情绪波动。 这里是她的住所。 准确的来说，是她养母的住所。 她虽和欧石楠同为一样的孤儿，而正式被欧莲所收养的，却只有欧石楠一个，而包括她在内的其他人，虽然被欧莲冠上了名字，也资助培养了一些，但是她们却是有被另外正式收养的。 尽管养母将她抚养成人，但她却与养母之间的感情并不深厚，不仅如此，还有些疏离。 养母似就背着一个义务养育她，而她只需要乖巧听话的接受便罢。 小苍兰抿了抿冻得青紫的嘴唇，不想想起这些事情，自顾自地换了鞋子，走进屋内。 屋内干净而整洁，她十分规矩地将自己的东西摆放在相应的地方。 有一种生硬的感觉。 就像是寄人篱下一般的小心翼翼。 而她为什么一直没有搬出去，谁又知道原因呢…… 小苍兰嘲讽地勾起嘴角，脸上有着一抹十分陌生的冷漠。 当她约过餐桌要走到冰箱那时，路过的身躯不小心地就带到了，随意放在椅子上的外套，那是一件枣红色的毛外衫。 那是她养母的衣服。 小苍兰停顿了下来，低垂着眼眸定定地看着那件衣服，很冷漠，也似很嫌恶。 最后却还是弯下腰来，伸手将衣服捡了起来。 而就在这来回之间，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纸条，就从这件衣服的外口袋中掉落了下来。 她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去捡，却是在随意地余光之中，瞥到了什么。 她先是一愣，便猛然大睁起了眼眸，有些不敢置信。 小苍兰快速地将纸条展开，待一一看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之后，她很震惊。 下意识地，她快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动通讯录，点着某个号码便要拨打出去。 但是却在那一瞬，又狠狠地刹住了。 她皱着眉头，脸色复杂而诡异，在纸条和手机之中来回打量琢磨许久许久，似心中有着两种想法在不停地争夺。 过了好半晌，最后，她却慢慢眯起了眼眸，拿着手机的那只手缓缓垂了下去，嘴角处扯出一个略显快意的笑容，让她的面貌在一时间，有些莫名的扭曲。 第345章 早晨1 欧石楠洗完澡出来，邢爵已经不在房间内了。 她便换好衣服，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她这才看清，原来已经是早晨了，却是不太清楚是第几天的早晨。 她站在最后一节阶梯上愣了好几秒，眼尖的王姨看见了，连忙快步走上前，堆着笑意朝她问好：“欧小姐，早安，早餐已经备好了，邢先生在餐厅等您。” 欧石楠点点头，跟着王姨进了餐厅，却见餐桌上坐着的人，除了邢爵以外，还有一名陌生的中年男人。 他与邢爵有几分相像，身着丝绸大褂，倒是有些老派的作态，但是却又并不会令人感到压抑，反而是有一种古道仙风一般的舒适感。 欧石楠顿时就觉犹豫了，光从样貌来看，那人便是邢爵的长辈，她一个外人，好像有点不合适。 她这犹豫之色，倒是被侧坐在餐桌边的邢泰宁看了个一清二楚，拿着茶杯喝了一口，嘴角边还压着一丝笑意。 她未曾见过邢泰宁，而邢泰宁却是已经对她有了很深的印象。 不过说起来，这倒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邢爵处理完手边的一份文件，才抬起头来，看着站在那不进来甚至想避开的欧石楠，微微有些蹙眉，“怎么不进来？” 欧石楠抿着嘴角没吭声，尽管觉得尴尬，但姿态倒是落落大方没有一丝不妥之处。 因拿捏不准邢泰宁的身份和名字，欧石楠便只是尊敬地朝他点头打了声招呼。 邢泰宁见这女娃一副精明能干的模样，此时倒是紧绷着脸来装模作样的伪装镇定了。 不过倒和邢爵倒真是如出一辙，在外人面前一直冷冷冰冰的姿态。 邢泰宁不禁觉得好笑，也感叹难怪邢家最难搞的邢爵会看上她了，倒真是有点意思。 他见邢爵没有开口介绍的意思，也不甚介意，为人谦和地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并还点明了先前的那一次会面。 听过之后，欧石楠有点怔愣，的确是没有想到自己竟是以如此狼狈的面貌，已经提前见了这位长辈，莫名地，顿觉一丝窘迫。 邢泰宁摆摆手让她不要介意也不要拘谨，话说这份上，他又问起了邢爵先前问她的那个问题，“你不知道自己被下咒了吗？” 欧石楠无奈的摇摇头。 邢泰宁“啊”了一声长叹，心情却也如邢爵之前一般，接着他似安抚一般地说道：“你不知道也不怪你，毕竟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欧石楠心中却是有着疑问，“如果……不知道具体生辰八字，也可以下咒？” 邢泰宁喝了一口茶，没有什么犹豫地点了点头，“自然是可以的，有你的照片，你的名字或者你用过的东西，等等跟你有关的东西，哪怕没有具体到你的生辰八字，也是可以下咒的。” 说着他稍停顿了一下，又解释道：“不过，也分轻重，效果越好的，也是需要精准到出生的哪时哪分的，普通整整人的话，要求自然就不那么严苛了。” 第346章 早晨2 “像你这样的……”邢泰宁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到底是别有用心，还是瞎猫碰上死耗子，这个还真是不好说。” 说到最后，他沉吟片刻，带着一丝衷心的建议：“你这样特殊的情况，最好注意一点，能有一次就能有两次。” 邢泰宁的声线很轻柔，像潺潺的泉水，让人听着分外舒服。 更何况，一番话又是带着真心实意，没有任何虚假。 这便让欧石楠不仅有着一种莫名的亲近，没了先前的那般紧张尴尬，反而也更为感激了些。 “谢谢您，我会的。” 一番话进行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 至始至终未曾出声的邢爵，用手指敲了敲桌子，王姨便十分有眼见力地将丰富的早餐端了出来。 早餐一出，邢泰宁就眉开眼笑的，没有任何掩藏的开心，一显无疑，却是像个老小孩一般，根本没有他这个年纪上的沉稳。 在吃的过程中，也频频夸赞，倒是把王姨首先夸得十分不好意思了。 邢泰宁笑眯眯的，一点儿也不见外，对着邢爵那一张冷冷淡淡的脸，也能畅畅而谈。 这样热闹的氛围，是这所宅子里分外少见的。 也让欧石楠逐渐跟着放松了些许，一向紧绷冷淡的脸，也在无形之中柔和了很多，眉眼之间，尽是难得的一丝轻松。 这也让邢爵挑眉看了好几眼，但却是勾了勾嘴角，并未说什么，半垂着眼眸，喝了一口黑咖，心情看上去似十分愉悦。 邢泰宁弯着眼，在他们之间来回打量，心下也是一目了然，却是感叹真是绝配。 不仅从外貌还是性格，都是十分相配的，更何况俩人这特别少见的特殊体质，那也是难得的天生相生相克，也相互为补。 邢泰宁一手撑着下巴，眼里有着一丝打趣。 但，就是如此，才好事多磨啊…… 一大清早赶来蹭早餐，还真是没亏…… ********* 一顿早餐吃得三人都十分愉悦，但是在饭毕结束三人正要离桌时，王姨神色匆匆地快步走了进来。 “邢先生，邢老爷来了。” 这话一出，三人表情都不太一样。 邢爵是皱着眉，邢泰宁有些意外。 而欧石楠却是抿着嘴角，脸色有些沉。 这邢老爷是谁，她心知肚明，哪怕邢爵如今已经作为邢家的主权人，可这位老爷子也是不可小觑之人。 更何况眼下欧石楠这不尴不尬的身份…… 邢爵的脸色没什么变化，但眼底却是一沉。 昨晚欧石楠出了那样的事，他倒也没有兴师动众，只是去了一趟邢泰宁那里，今天老爷子就赶早来了，这一点点风吹草动的，用得着这样大张旗鼓？ 邢爵摆了摆手，让王姨去忙，然后抬脚朝外厅走去。 邢泰宁和欧石楠对视一眼，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刚一出餐厅，那邢老爷子便早已气定神闲地坐在了沙发上，双手拄着龙头拐杖，一脸不怒自威，身边站着老管家辉叔。 “老爷子，这么早。”邢爵挑眉说道。 第347章 早晨3 就是这么不咸不淡地一句话，却是惹得邢老爷子眉毛都竖起来了。 他用力敲了一下拐杖，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用眼睛斜着看邢爵，但是却明显在他那双站立笔直的腿上停顿了些许，而后才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 跟在后面走出来的邢泰宁看的一清二楚，顿时心下便也有了一点猜测。 只是也有些想不明白，光为邢爵这一双总犯毛病的腿，就毫无预兆地跑来一趟，实在也不是老爷子的作风。 难道…… 邢泰宁侧眸看了一眼身边的欧石楠，有些叹气，但这里倒还真轮不上他说什么。 整了整并不凌乱的衣摆，邢泰宁恭敬地问了声好。 而邢老爷子只是敷衍的“嗯”了一声。 这下欧石楠也不能再装不存在了，便也落落大方地打了声招呼，只是在称呼前梗了一下，最后还是尊敬地道了一声：“邢老先生。” 可邢老爷子不仅连敷衍的应声没有，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就像是压根没看见她一样。 欧石楠顿了一下，却没有觉得难堪，毕竟她这样的小人物，论起资格来，还真是没那个资历让邢老爷子另眼相看。 打招呼只是出于她的礼貌与教养，至于对方接不接受，便不在她的范围之内了。 邢爵皱了一下眉，自顾地在旁边沙发上坐了下来，“您来有什么事吗？” 虽然带着敬称，却也没听出几分尊敬。 对于这个一手将他带大的老人，他不是不尊敬，而是并没有像外人一样，人人惧怕。 邢老爷子呛了一句：“怎么？没事我就不能来吗？！” 辉叔一见邢老爷子有些上火，连连给邢爵打着眼色，然后一边手脚利落地斟了一杯茶水，递给了邢老爷子。 邢老爷子就着茶杯喝了一口，缓了缓，斜着眼看了一圈，意识到毕竟有外人在，那两条花白的竖起的眉毛，就压了下去，脸色却算不得多好看。 邢爵接了辉叔的示意，便也不再开口了，交叠着双腿，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后面的邢泰宁也不准备一直干站着了，拉着欧石楠也入了座。 欧石楠尽管不情愿，但眼下这情形，她也没法走。 看来看去，倒是觉得今天这场，像是冲着她来的。 邢爵不说话，邢泰宁和欧石楠更不会主动开口说什么，邢老爷子沉着张脸坐在那里，频频喝着茶水，也不愿开口。 一时间，这客厅里的气氛，便有些压抑的沉默。 “啪”地一声，邢老爷子终于不耐烦地将茶杯拍到了桌上，脸上的神色也越加难堪些。 “你这腿。”邢老爷子点了点邢爵的腿，“是瘸是断，是好是坏，给我上医院里好好看好了，别成天整些神神鬼鬼不入流的玩意儿！” 说完，邢老爷子还颇为鄙夷地冷哼了一声。 说起来邢老爷子倒是个无神论者，虽是有着老旧传统的思想，却是并不信奉那些，毕竟戎马一生，脚踏的实地，干的也是实事。 第348章 早晨4 他也不是看不起这些，却是看不上自家邢家人，总这么神神道道不务正业的。 说起这个，邢老爷子瞥着坐那装不存在的邢泰宁，气不打一出来。 邢老爷子这话一说，是颇有些指桑骂槐的意思，不仅说了邢爵和邢泰宁，甚至也把欧石楠也给顺带了进来。 “脚踏实地，正正经经，不投机取巧，这是为人的根本。” “你这腿，好便是好，不好，也强求不来。” 邢老爷子似说教一般，双手按在拐杖上面，眉毛敛得极低，半眯着眼，言语却是十分平缓。 可那话里的意思，却明明白白带着几层深意。 邢老爷子坐得端正，哪怕已是老年，却还依旧保持着如军人一般地骨血。 话到最后，他又道：“总不能奢望一些不该是自己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他似一字一顿吐出来的，嗓音压得极低，带着一股子警告和严肃，就像是一把利剑，已高高竖起。 话毕之后，傻子都清楚了邢老爷子这一趟到底是为何而来。 虽是明白欧文苑怕是没那个能耐递话到老爷子那告状，可眼下却也明明白白地指着欧石楠。 而邢爵心里也十分明白，自己这边是没有老爷子的眼线的，但出了他的地界，那就说不好了。 邢爵抿了抿嘴角，有些不快。 尽管老爷子贵为长辈，也是最为敬重之人，可他却是十分不喜有人干涉他。 这也是犯了他的大忌。 “老爷子。”邢爵用着手指敲击着膝盖，言语不急不躁，十分平和地道：“这腿，是好是坏，都在我。” 这话一出，邢老爷子的脸色便很有些不好看了。 这个孙子是他一手带大的，那脾性，他也自是了解的，最为霸道，也不爱被干涉，与他真是如出一辙。 只是有些事，却是不得不说！ 但邢老爷子也知道要见好就收，自己这个孙子的脾性，总不能逼得太紧。 邢老爷子用眼睛瞥了一眼坐在那里一声不吭，却丝毫不见小家子气的欧石楠，气质淡然，不卑不亢，是有些骨气的。 只是邢老爷子现在眼里根本落不下几分好，便怎么看也不觉得顺眼。 他的嘴角向下撇了几分，看向她的眼里又多了几分打量。 这虽是同样的欧姓，却不是同一家人，总归要讲门当户对，哪能相提并论！ 更何况，他要的也只能是欧家正统血缘的人才行…… 邢老爷子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最后收回了视线，拄着拐杖站了起来。 他丢下一句“好之为之”，便抬脚走了。 辉叔只来得及朝几人点点头，也跟着追了上去。 邢老爷子一来一回风风火火，大厅内霎时又恢复了安静。 前后那么一番话里话外的意思，欧石楠听得再明白不过了，只是居然还有闲暇之心认为，邢老爷子专为这而来走一趟，倒还真是太看得起她了。 她不禁有些失笑。 邢泰宁看着她这模样，挑眉频频瞥了她好几眼，感叹着这女娃心态真好。 第349章 言语1 这天的清晨，难得出了个大太阳，可温度却是越发寒冷了。 易钦之开着车路过宁安医院的时候，不由地想起了欧石楠。 好些天没见了，也没见她来局里，但也不敢轻易打扰她。 易钦之顿了一下，打转方向盘，将车开进了医院的停车场处。 他想到这里碰巧试试看。 他一路朝着偏僻的办公室走去，随着越来越接近，也不知为何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明明并不确定她是否在这里，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期待起来。 易钦之在心中嘲笑自己的幼稚，但脚下的步子，却是不知不觉地加快了些许。 而刚过一个拐角时，便迎面撞见走来的一个娇小的人。 定睛一看，那正是小苍兰。 “你好，小苍兰。”易钦之笑着叫住了她。 小苍兰却是被惊了一下，埋头走路没想到被叫住，结果抬起头看到来人是谁后，小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你、你好。”小苍兰眨着眼，声音如蚊子一般细小，十分腼腆。 易钦之早已见识过她的内向，倒是见怪不怪了，也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礼貌打完招呼后，便想继续往前走。 只是这回，却换了小苍兰叫住了他。 “那、那个……易、易先生……” 若不是易钦之留心听，都差点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有些许无奈，但还是站定在那，听她后面想说什么。 “你、你是来找、找石楠姐的吗……？” 小苍兰巴掌大的脸颊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绯红，很是可爱。 这时的她，没了先前让欧石楠分外担心的模样，倒是很惹人喜爱。 易钦之点点头，又见她垂着头害羞地不敢抬起而没看到，又复而答道：“嗯，那她现在在吗？” 他这时看到她手里拿着文件夹，好似应该才从那边办公室出来，那么欧石楠应该也在。 这样想着，他那镜片后的双眸不禁亮了一下。 但是小苍兰却是摇了摇头，快速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石、石楠姐不在这里……” 小苍兰咬了咬嘴唇，似心里十分矛盾而纠结。 易钦之没留意到她的神色，只是听得她说欧石楠不在有些失望，便也没作何他想。 可是小苍兰却又接着说道：“她、她和那位、邢先生出去了……” 声音越说越小，到了后面字似含在嘴里，含糊不清。 可是站得稍近的易钦之却听得一清二楚。 他感觉突然之间整个人像是被拉至高空，然后猛然被拽落坠地，那种失重和窒息感，让他一瞬间保持微笑弧度的嘴角，都僵硬了许多。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扯了扯嘴角，极有涵养地回答道：“既然如此，看来是我来的不太是时候，原本也没有什么很要紧的事情，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朝着小苍兰笑着点点头，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小苍兰一直默默地盯着他的背影，直到走离了一定的距离后，她脸上的羞涩才逐渐褪去，猛然喘了一大口气。 第350章 言语2 她的心中充斥着一种莫名的快慰，可是看着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却又有些不甘。 其实她自从上次过后，便好些天没见过欧石楠了，而刚刚那番话，也只是她捏造的罢了。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就像是有两个自己，在不停地拉扯，良心上对不起与欧石楠的情谊，可感情上却是不甘、不平和不愿意。 她知道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对谁都很温柔，她也很喜欢这种温柔。 可是见识过他对欧石楠那种不同的温柔过后，她知道自己在嫉妒。 如果欧石楠能与他好好在一起也不是不可，可是欧石楠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还要享受这种特殊？！为什么她明明看出自己对那个人的喜欢，还要做出一副劝慰的模样？！ 凭什么？！ 她凭什么！！ 小苍兰娇小的身子开始颤抖，垂在身侧的手心，也握成了拳，眯着的眼睛里，充斥着浓浓的不甘和狠厉。 她要自己争取！她要自己抢夺！她不想再沦为成谁的绿叶配角！ 小苍兰咬着唇，看见已经走远的易钦之，抬脚追了上去。 ********** 易钦之的步伐有些乱，镜片后的眸子也有些黯淡，但是却依旧身姿挺拔，翩翩儒雅。 他的心情很复杂，他早就发现她与邢爵之间有些纠葛，却一直选择不听，不看，不面对。 直到现在，他也不清楚，她与邢爵到底是什么关系。 他不敢去问，也不敢去了解，他怕得知的答案是自己不想要的。 这段喜欢的感情，让他变得怯弱和不磊落起来，他很自嘲，也很无奈。 他不敢靠的她太近，怕终得连朋友都没法做，但又不想离得太远，总想试图争取一下。 他想慢慢来，可是又总有始料未及。 他总是瞻前顾后，踌躇不定，所以才失了机会吗？ 或者说，根本连机会也没有？ 易钦之不禁自嘲地苦笑一声，来时有些雀跃的心情，此时已经跌回了谷底。 “易、易先生！” 身后一个柔柔的声音，伴着一个急促的脚步声。 易钦之正要回头去看，却在抬眼时，瞥见了前方大门口的不远处，一辆商务车靠边缓缓停下，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而后，他便僵在了那里。 小苍兰气喘吁吁地追赶过来，“呼……易、易先生，你……”一边说着，发现易钦之的表情有些不对，便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就正好看见了从车上下来的欧石楠。 她心中猛然一跳，以为自己刚刚的谎言被看穿了，咽了一口唾沫，才仔细接着一看，不由地睁大了些眼睛。 因为那辆低调的商务车后面，车窗半降，却依旧能够看清一个冷硬的侧脸，那正是邢爵。 小苍兰的心跳渐渐加快了起来，不知道该快意，还是该自得，就是这么恰巧的被她刚刚说准了。 可是她又不由地睨着易钦之的脸色，那常常挂在嘴边的浅笑消失了，脸色有些僵硬和黯淡，却还依旧保持着十分得体的一面。 第351章 言语3 不知怎么的，心里一股刺疼就这么压过了那抹快意。 她发现自己没有想象中那么大度，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喜欢的人，为了另外一个人感到伤心和难过。 她心疼，她也愤怒。 她想让他的眼里能看到自己，想让他为自己黯然伤神，也想让他的温柔，只给自己！ 小苍兰探了探手，想去拉拉易钦之的手，她不想让他这么难过了，她想让他能够回头看看自己，而不是正要回头时，却因其他人而停了下来。 而她这手，终究没能拉上去。 因为欧石楠迎面走了过来，她身后的那辆商务车也已经开走了。 “易副局？小苍兰？” 欧石楠有些疑惑，她原本是要直接回去，但路过医院时，又想起近来被这咒和阴鬼折腾地不行，便想来这里做个检查看看，却是没有想到，会看见这两个人碰到一起，并同时在这医院门口。 此时易钦之已经压下来一切情绪，恢复了以往的模样，浅笑着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被身边的小苍兰抢先打断了。 “易、易先生身体不舒服，过来检查身体，我、我碰巧遇见了易先生，见他正要走，所以来送送他……” 小苍兰的脸色有些泛红，声音也很紧张，转动的眼睛里有着一丝不安。 但她以往便是这样羞涩的模样，所以也就见怪不怪了。 只有她藏在身后的手掌，不自禁紧紧地捏住了衣摆，泄露出了她心中的一丝慌张。 身体不舒服？ 欧石楠感觉有些奇怪，却不是奇怪易钦之怎么会身体不舒服，而是奇怪在按易母对他身体健康的在意程度，如果不舒服怎么会独自一人前来医院？ 而易钦之只是停顿了一下，眼神闪了闪，便点头应下了。 他没有开口拆穿小苍兰那拙劣的理由，不仅是维护了她的面子，也是在维护着自己的那么一点尊严。 心里再如何想的，但与亲眼看见的，总是不一样的。 他不想说自己是特意来找她的，甚至来时还抱着雀跃的期许。 “嗯，正要回去了。”易钦之敛下眼底的神色，含糊过了刚刚的问题。 可抬眼看了看欧石楠那明显消瘦的脸，却还是忍不住地关心，“你……最近身体好些了吗？” 欧石楠见他不愿多说来医院的事，便也没有追问什么，听见他的关心，想起终于将那些恶心的东西甩脱掉了，神色间也有了些许轻松，“嗯，已经好了，多谢关心。” 易钦之看着她那轻松的神色，不由地又想起刚刚那车里坐着的那个人，心里不由自主地猜测起是否这一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是那个人一直在照顾她吗？她刚刚那番话，是想起了那个人吗？ 他唾弃这样胡乱猜测的自己，却是怎么也克制不住。 镜片后的眼睑垂了垂，温润的声音中有着一丝僵硬，“那……那就好。” 身边站着的小苍兰，看着两人如同忽视她存在一般的你来我往，她的脸色有些难看。 第352章 言语4 一旦欧石楠出现，他的眼里便只有她。 伤心是她，难过是她，甚至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曾吝啬给予其他！ 为什么？！ 感到痛了，为什么还要强颜欢笑地一直看着她？！ 小苍兰浑身发抖，心里的怒火一阵阵直冲而上，连眼角都有些泛红了起来。 她使劲地掐了掐掌心，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然后拿捏着轻柔地嗓音，怯怯地说道：“石、石楠姐，你这么久没来医院了，今天档案室那边的人要我来催你这边交资料，我不懂这些，所以……所以刚刚我自己去你办公室里拿了一些，也不知道对不对……” 说罢，她举了举手中的文件夹。 那的确是欧石楠办公室里的资料。 而她这话也没有说谎，今天档案室那边的确催促了，只是资料她自己去拿一拿便罢，也用不着欧石楠自己亲自来处理。 她只是不想再看见他们俩人目无其他的说话了，她怕再这样下去，她会忍不住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 她不想让易钦之看见她不好的一面。 又更是因为，她不想再看见他眼里的那一抹失落与伤心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耽搁你了。”易钦之率先开口道别，“局里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笑着朝欧石楠点点头，然后朝着停车场走去。 欧石楠皱了皱眉，觉得有种莫名的违和感，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不仅易钦之如此，连小苍兰似乎也是如此…… 欧石楠转回视线，便见小苍兰那清澈的双眼，含带熟悉的怯弱和羞涩，抬手举着手里的文件夹，满脸有些不确定，生怕自己是否拿错了资料。 欧石楠压下那丝莫名，接过文件夹，一边翻看着，一边顺便询问她档案室那边要什么资料。 她听着小苍兰的回答，看着手中的文件，并没有出错。 欧石楠又抬眼看着小苍兰依旧保持着那样的神色，她对答如流，也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但是，那股奇怪的违和感却又冒了出来。 她想起前段时间，小苍兰那不对劲的模样和态度，而如今却已经恢复正常。 是她真的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还是她自己想通了？ 还有，今天易钦之到底为什么来医院？ 最重要的是，小苍兰一向害羞内向也寡言，为什么今天的话，却这么多？ 小苍兰见欧石楠眯着眼打量着自己，不由地心间一跳，呼吸也跟着紧了一下，“石、石楠姐，怎么了吗……？” 欧石楠顿了顿，摇摇头，没有说话。 希望是自己想多了吧。 欧石楠将视线重新挪回手中，继续翻看了几眼，才道：“资料没拿错，现在档案室那边应该等急了吧，我这就给送过去吧。” “不、不用了！”小苍兰一把将文件夹拿了过去，“我、还是我去送吧。” 这个资料很简单，如果档案室那边随口问几句，便能揭穿了专催她的借口了。 说完，小苍兰抱着文件夹，埋头转身快步走开了。 而欧石楠却是慢慢地眯起了眼眸。 第353章 “邢先生。” 孤狼推门而进的时间，邢爵正站立在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一手插兜，一手夹着一支燃起的香烟，白烟袅袅。 此时的窗外阴云密布，压着灰沉沉的一片，也不知是要下雨还是要下雪。 而身处三十五楼的高度，俯瞰下去，一片车水马龙之相。 尽管是白天，却依旧映照着点点霓虹灯彩。 孤狼踱步至邢爵身后三步距离的地方停下，只见他缓缓吐出一袭烟雾，随意地摆了摆手。 孤狼下意识地又挺直了些许，才沉声说道：“邢先生，这次的货果然在中途被劫了，刚出境内，在三不管地带被抢的。” 邢爵点点头，并无意外，用夹着香烟的手指挠了挠额头，然后慢慢眯起眸子来。 孤狼继续说道：“我们的人顺着去查了，这伙人与之前劫货的，是同一伙儿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似想到了什么，沉吟了一会儿，才将心中的猜测说了出来，“并且我怀疑，我们先前被无故牵扯的案件，也应该与这伙人有关。” 这是他敏锐的直觉，近来几乎大半年内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都实在太过蹊跷了。 虽然那些看似手段并不高明，如同小打小闹一般，如真是日理万机无暇顾及，便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可往往都是这些从小事递增上去的，如若不提早警备，到时候恐怕就不好处理了。 邢爵没说话，神色有些莫测，片刻之后，才将最后一口烟吸尽，而后踱步至桌前，将此捻熄在烟盅里，才缓缓开口道：“让白虎近期回国。” 孤狼愣了一下，接着低声应了下来。 邢爵的四个保镖，如若说孤狼是得力助手，常年随在身侧，那么白虎便是四人中的智囊，常年被派遣在外，处理邢爵在国外的生意，鲜少召回。 上一次要召回便没了下文，此次却是不得不召回了。 最近上头有些动荡，邢爵虽说已接手了邢家产业，雷厉风行一番后，难免会有些许漏网之鱼。 在这个非常时期，他根本没有这个闲暇来处理。 更何况，如今邢家也算一家独大了，盯着邢家虎视眈眈的人不少，总要以防着万一。 孤狼看着邢爵复而坐回办公桌后，正要处理公事，他嘴巴动了动，却还是问道：“邢先生，那这次的事……” 那波人好像越来越猖獗了，先前好似还遮遮掩掩，而如今却根本无所畏惧一般，十分放肆起来。 就像一群烦人的蚂蟥，越涌越多，问题不大，但是却很糟心。 邢爵伸手拿起一个文件夹打开，头也不抬地淡淡吐出四个字来：“按兵不动。” 孤狼怔了一下，却也是应了下来。 那伙人肯定是别有所图，现在就像是在一步步试探，而总归有暴露的一天。 太早打草惊蛇，反而让那后面的提早警觉。 这样一来，就太没意思了…… 邢爵的嘴角处勾出一抹冷淡，轻笑一声，眼底泛过一丝淡淡的冷厉。 第354章 “初雪”1 在这座繁荣的城市刚刚苏醒的那一刻，伴随着寒风凛凛，今年冬季的第一场初雪，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片片雪白，在空中摇曳，似积压了许久一般，起初的小雪扑梭梭地就降成的鹅毛大雪，顷刻间，就将地面上铺上了一层雪白皑皑。 待苏醒的人渐多，便响起了此起彼伏地惊叹声。 这场呼啸而来的初雪，也是京都城近年来最大的一场初雪。 而那刮骨凛冽的寒冷，也似伴着这场雪，飘散了些许。 人们的脸上不再是行色匆匆，而是挂上了一丝笑意。 毕竟瑞雪兆丰年啊。 总局这边，也满充斥着一股淡淡的喜气。 因为在这一天，总局局长被调任离开，而易钦之这位副局长，便被正式提拔为正局长。 而他的位置却暂时无人上任。 所以总局这边，也可以说是全皆有易钦之一人接手。 这个消息，总局里的人自然喜忧半参。 喜是这位年轻有为的易局长，为人谦和有礼，温和好亲近，并且十分公平公正，不行贿掺假。一些年轻热血的小伙子们，自然摩拳擦掌，想要做出一番能得这位新局长青睐的事情来。 而忧的，却是局里留有一些上一任的局长的派系之人，左右为难，不知是该麻溜地拍马屁，还是该夹着尾巴做人，更怕之前做出一些事情，被翻出来批斗。 毕竟新官上任三把火啊…… 易钦之在这天里，依旧一身以往的西装革履打扮，嘴角处噙着一丝温和礼貌的笑意，神色不卑不亢，没有自得，也没有快意，而是温润淡然，波澜不惊。 一路走来，许多经过的警员都频频祝贺道喜。 一些暂时还摸不透他脾性的人，也不知是否该送送礼。 易钦之点头含笑，然后拐进了刑侦部门。 近来他与刑侦部门走得极近，虽说不存在私心或其他，但到底却是与其他人不同，连带着他脸上的笑意都深了几分。 刚一推开门进去，“啪”地一声，一桶彩带被被拉响，伴随着其他人一众祝贺的声音，这里的氛围却比之外面要来得热闹和亲近许多。 “易副……哦不对不对，现在是易局长了，恭喜恭喜！” “易局长恭喜！” 几个警员嬉闹着连连祝贺，易钦之无奈地笑了笑，却是收下了这份祝贺，“好的，你们的祝贺我收下了。” “但闹归闹，也希望自我接手以后，大家能够与我共同进步，需要改正的地方，我不会仁慈，做的好的地方，能够更好！” 易钦之敲打一般的话语一说，似有些浇熄了大伙儿的一些热情，氛围跟着冷下了几分。 但转而他便又挂上了一丝笑意，宣布道：“今晚我做东，大家一起聚个餐。” 话音一落，热闹又充斥了回来，不知是谁爆了一声：“易局长万岁！” 大家伙儿顿时便哄闹成了一团。 易钦之无奈地摇了摇头，难得有些纵容他们。 但视线稍稍一落，便又落回了他一直想看的那个人身上。 第355章 “初雪”2 欧石楠双手放在外穿的白大褂的口袋里，站立在角落里，有些不太起眼，她那冷艳的脸上，似被这一番热闹给感染了，上面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易钦之抿嘴站在原地顿了几秒，心里似有一番纠葛和矛盾，眼底也有些复杂。 可最终，他却身体比脑子快，双脚不由自主地随心而动，几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 待看见她的双眼转动着，将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时，心里微微一叹，果然还是拿她没办法…… 欧石楠眨了眨眼，看见易钦之走过来，不免笑着开口道贺：“恭喜。” “谢谢。”易钦之回道。 欧石楠看着他今天面色如常，却还是关心慰问了一句：“你身体好些了吗？” 易钦之顿了一下，想起在宁安医院小苍兰为他编制的拙劣借口，“已经没事了。” 欧石楠点点头，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得，从口袋里伸出手来，在他面前将掌心摊开，是一个巴掌大小十分精巧的一盒茶叶。 “送你的贺礼。” 她认为，如今与易钦之也算得上的半个朋友了，朋友升职，自然要道贺，只是她第一次来往这样的人情，却也不知该怎么拿捏。 于是就挑选了一个不算贵重的茶叶，又能养生，应该不会出错。 易钦之却是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精巧的茶叶盒，和她那一脸认真的模样，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半晌，他不禁失笑出声，打趣道：“你这是在向我行贿吗？” “行贿？”欧石楠有些懵，这不是朋友之间的贺礼吗？怎么会……？ 易钦之却是看着她这番模样，眼底的笑意也越发加深了，今天倒是见识到了她如此可爱的一面，送的贺礼也的确清奇。 可也算得上是她第一次送东西给他，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热了起来，便不想再逗她了，伸手拿过了那一小盒茶叶。 而当指尖触及到她那有些微凉的掌心时，却有些心猿意马，心里自唾一声，赶忙收了回去。 “谢谢你的茶叶，我很喜欢。” 易钦之打开一看，是一款中高档型的普洱，的确也是用了心挑选的。 他抬眼深深地看着她，似在描绘她的五官和一切，温润的声音，在此刻喧闹之中，也有了一丝认真的深意。 “我很开心。” 欧石楠僵了一下，总觉得他这句话说得有些怪怪的，但是却也来不及深想其他，就被周围热闹的人打断了。 易钦之看着，微微一叹，镜片后的眸底有些无奈和黯淡，却还是将掌心中的小茶叶盒慢慢攥紧，然后放回了口袋之中。 ********** 这一场初雪带来的喜悦不仅仅如此，连带着一群年轻人们也十分兴奋。 压抑萧瑟已久的天气，终于迎来了颜色，让这座城市，也越发热闹了。 夜幕降临的时候，各色霓虹灯彩，欢呼聚会，好不热闹。 而在一条繁盛的酒吧街上，也络绎不绝。 年轻人赶着时髦借着初雪的劲儿，在各色庆祝，欢呼的浪声一阵高接着一阵。 第356章 “初雪”3 一家十分火爆的酒吧，此时已经人流量爆棚，震耳欲聋的音乐，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而就在这家酒吧的后门处，从里面跌跌撞撞地出来一对缠/绵的人。 两个年轻的男女，似被感染上了酒吧里的火热，交/缠的动作十分急躁。 亲/吻间的水声，还有急色的双手，都在不停地拉扯着对方的衣服。 两个人似也完全不在意，后门这条小巷子里的脏污和黑暗，从酒吧后门的墙壁上，一路交/缠着滚到另外一边的墙壁上。 而这一块位置，却是一片脏乱的垃圾桶，这一条街上开的店面垃圾，几乎都扔在这里，让这里泛起了阵阵恶心的的腥臭味。 身穿火爆被压着亲的女人明显闻到了，有些抵触地推了推身上的男人，低声哼道：“唔～我们换个地方吧？” 但色急上头的男人却根本忍不了，一边不停地亲，一边用手探进女人的衣服中。 这个女人有些火了，本来就只是一眼即中来一发，但再怎么爱玩，她也没有在垃圾堆里来一发的嗜好。 她压着火使劲推了男人几把，却是根本没推动，不仅如此，还被又压紧了几分。 “你放开！” 她挣动着，然后往后退，可是这里散落的垃圾也不少，加上刚下过雪，又打滑，结果一个没站稳，就往后倒去。 男人也没拉住她，她惊叫着整个人就仰倒在了一堆掺着雪，湿冷又恶心的垃圾堆中。 但虽是如此，她却并没有摔痛自己，反而觉得后背好像有什么软软的。 可是来不及思考，她的怒火就已经压了上来。 “你他吗的干什么？！” 男人有些歉意地摸摸鼻子，但看她一身狼狈，倒在又脏又恶心的垃圾堆里，体内的一股热血就降了下去，并且还有些嫌弃地倒退了两步。 女人竖着眉头吼道：“你死的吗？不知道拉我一把吗！” 手伸了半天，也不见他动弹，而她又的确摔得不轻，气就不打一出来，伸手胡乱抓着什么，就想拿起来扔他。 可是手刚随手一抓，便抓到了一个满手黏腻但又带着硬度的东西，有点细细的，感觉像手腕，也像骨头。 她被那股黏腻湿稠的触感恶心到了，以为抓到什么生排骨之类的东西了，便想甩开。 可是她在无意间瞥了一眼，借着路边一盏微弱昏黄的路灯，她看到了自己手中握着血肉迷糊的不明物体。 那血的颜色，红黑红黑的，却明显不是属于动物身上的。 她心跳猛然顿停了一下，脑子已再拉起警报，可是她却克制不住身体。 脖子似慢动作一般，一点点转了过去。 一整个血肉模糊连筋带骨、分不清男女的、被全部剥皮而下的人形，就这样躺在她的身下。 而她的手中，正紧攥着这个被剥皮人骨架的手腕。 她双眼猛然爆睁，脸色霎时褪白，整个人开始控制不住地浑身发抖，满目惊恐至极。 牙齿哆哆嗦嗦地开始打颤，后知后觉地一把甩开手中的东西，连滚带爬地惊声尖叫起来。 “啊————” 第357章 “初雪”4 易钦之和欧石楠还有刑侦部门的人员，一起聚了个餐，结束之后，大家都还十分开心，由于第二天还要上班，便没有接着哄闹下一场。 一群大老爷们在饭间喝了点酒，一边勾肩搭背，一边仰喉高歌，穿过酒吧一条街，伴着一家家泄露出来的音乐节奏，抖动着身躯，看上去十分滑稽。 易钦之和欧石楠落后他们几步，慢慢走在后面。 两人并排而行，保持着两拳的距离，礼貌而克制。 易钦之睨着欧石楠那被霓虹灯彩映照的柔和面容，内心也跟着软成了一片。 而这时，天空中又依稀地飘起了点点雪花，他们呼出的白烟，似都交/缠在了一起。 易钦之心里踌躇半晌，试图想找个话题，却见欧石楠突然停下了脚步，蹙着眉看着某个地方。 他觉得有些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去，那是一家火爆酒吧旁边的小巷子，里面依稀有着一盏昏黄的路灯，看不太清那里有什么。 他正要询问有什么不对时，就见那黑乎乎的小巷子里，前后跑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女人大惊失色地一边叫喊，一边跌跌撞撞。 易钦之以为是两人纠葛打架，但是定睛一看，那个女人似几乎全身都沾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也不知是她身上的，还是别人的，而另外一个年轻人也跟着在尖叫，似被吓得不清。 “死、死人了！！” “死人了！！那里有死人！！报、报警！快报警！！” 那个男人胡乱大吼着，而那个女人已经被吓软了身子，整个都瘫软在地上了。 易钦之紧皱着眉头，正要去看看，欧石楠便已经率先快步往那走去。 而在前面哄闹的刑侦部门的人员，似也听到了这边动静，连忙收拾情绪，也跟着一同往那个巷子赶去。 **********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这条小巷子已经被全面警戒起来。 易钦之凝着脸，看着正在垃圾堆里小心挪动尸体的警员，周围还有搜证人员，外面拉起黄色的警戒线，尽管有疏散警员隔离着群众，却依旧抵挡不了那些张头探脑好奇心极重的年轻人。 易钦之微微一叹，心里有些复杂，今天走马上任第一天，就迎来了一个不小的案件，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运气太好了。 “易局长。”刑侦队长快步走到他面前，先敬了个礼，复而说道：“这面一条街六家商户的垃圾都归这儿，而这儿的垃圾都是统一在凌晨四点被收走。” “六家商户中四家是酒吧，都是夜里八九点开始热闹，直至凌晨四点关门，另外两家一家烟酒小超市，一家小吃店，刚好在这面街的一头一尾，并且也询问过了，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的人来过这里。” 可疑的人，指得便是抛尸之人。 刑侦队长说着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或许也是没注意，现在已经派人去查监控。” 易钦之视线落在叮嘱搬运尸体警员的欧石楠身上，耳里听着刑侦队长的汇报，点了点头。 第358章 “初雪”5 欧石楠帮着警员一起将尸体装好，然后看着他们运上车。 她拧着眉头站开一步，看着车门关上，拉响警鸣开了出去。 欧石楠的脸色有些沉，由于这里环境实在恶劣，她刚刚只大致看了几眼，便已觉得此次作案的手法极其残忍。 那血肉模糊成一团，甚至都快要辨别不清是个人形了。 她站在角落里等待警车，而这时，面前伸出一只手，递给她一杯纸杯装的热咖啡。 顺着手臂看上去，是易钦之。 他举了举手中的纸杯，说道：“先喝点热咖啡暖暖身子吧。” 他这么一说，欧石楠还真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冷了，正要伸手去接，看到戴着沾有血迹的白手套，连忙摘掉，才接了过来，“谢谢。” 喝了一口，一股暖流便充斥了上来，将有些僵硬的身体，也缓和了些许。 而伴着天空中零零落落的雪花，这夜色也在不知不觉之中，越来越深了。 远处不知道是哪家依旧哄闹的酒吧，从里面远远地传来整齐有力地倒数声。 “3——” “2——” “1——” “平——安——夜——快——乐——” 一阵欢呼和火爆的音乐，似应了这场初雪，那方天地充斥着热闹与喜悦。 而与这边阴沉和死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易钦之微微仰着头，看着半空中，缓缓叹出一声，“原来已经是平安夜了啊……” 吐出的淡淡白烟慢慢飘散而去。 也不知他是在感叹这节日，还是在感叹其他。 欧石楠轻咬着杯沿，没有说话。 ********** 欧石楠和易钦之回到警局的时候，已经是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时钟早已转过零点，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由于这突如其来的案件，总局里此时此刻几乎灯火通明，忙碌不休。 而当时在场围观的群众不少，恐怕明天一早的头条便是这个。 易钦之和欧石楠分头开始忙碌事情。 易钦之去看目击者的口供，而欧石楠则去验尸。 尸体躺在殓尸房的台子上，在明晃晃的白炽灯照耀下，更显清晰。 打开装尸袋，一股恶臭就扑了出来，血水也跟着流淌了下来，整个房间内都充斥着令人作呕不已的气息。 搬运尸体的警员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这一股味道给直接熏吐了。 根本来不及跟欧石楠道别，直接捂着嘴跑出去了。 而哪怕是经验丰富的欧石楠，此时也紧紧地拧着眉头，压抑着喉头的一股恶心。 这具尸体与寻常尸体实在大不一样。 因为这是一具被完全从外面整个剥了皮的尸体！ 不是被重度烧伤的那种黑糊，而是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块可见的皮肤。 上面只剩血肉模糊的肉连着筋，攀附在整个骨架上，十分骇人可怖！ 就像全身糊满了糜烂的肉，还在不停地淌着红红黑黑的血水，好不恶心！ 欧石楠站在那里停顿了半晌，才伸手戴上了三层口罩，张了张手，皱着眉头看着台面上的这一摊“肉”，难得涌上了一丝无从下手的感觉。 第359章 “初雪”6 易钦之这边看到的目击者的口供，并没有有用的线索。 接着他又到各个加班部门，走访了解了一下目前案件所得的信息。 就这样不知不觉中，就忙到了早晨六点。 此时六点的天色还压着黑，不见一丝儿的亮，如同还沉浸在夜晚之中，带着点沉寂的压抑。 欧石楠将尸检报告最后总结完后，便拿着报告上楼去了易钦之的办公室了。 一路匆匆走过，她瞥见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开始蒙蒙亮了。 脑子里还在思索着，转眼便已经来到了楼层。 欧石楠敲门推开的时候，易巡打开保温桶正递给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易钦之。 她鼻子里就钻进一股腥臭的血腥味道，不知是不是这次尸检的后遗症，让她此时闻到丁点儿的血味，嗅觉上都下意识地扩大了。 欧石楠清楚那应该是易钦之常喝的药，可是眼下她却还是忍不住地一下白了脸，她整个僵在那里，手紧紧地攥着门把手，她感觉自己好像快要吐了。 易钦之见她脸色异样，担忧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见她视线落在保温桶上，才反应了过来，便赶紧盖上了盖子，让易巡先拿出去。 易巡面有难色张嘴想说什么，却被易钦之一个眼神剐得他又吞了回去，最后不情不愿地，就先出去了。 易钦之让欧石楠进来，给她倒了一杯温水，然后又转身去将窗子打开散气。 前后忙活了半天，欧石楠喝着手中的温水，总算是把那股子恶心给压了下去，人也好受多了。 紧接着却是觉得有些窘迫，她从事法医多年，今日居然被一具尸体给恶心到想吐了。 而易钦之却是根本不会嘲笑她这样，只是倍感担忧地看着她，有些不放心地问道：“感觉好些了妈？” 他虽然还不知道那具尸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先前在现场的时候，他也依稀看了几眼，的确是十分可怖的模样。 眼下她反应这么大，看来那尸体的情况，应该比他想象中还要来得严重。 “好多了，谢谢。”欧石楠不想将话题继续停在这上面，转而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他，“这是尸检报告。” 易钦之伸手接了过去，皱着眉头打开翻阅。 欧石楠也跟着开口简单地叙述起来：“从检测来看，死者是一名十三至十八岁之间的少女，而她死亡的时间应该是一周以内，由于现在天气缘故，所以没有那么快容易腐烂，但也不至于完全新鲜。” “并且，死者死亡的时间与尸体被剥皮的时间，是两个时间，应该是死者被杀死的两三天之后，对尸体进行了处理。” “而尸体被整个剥皮的手法并不是专业的，应该是被胡乱地用刀切下然后剥开的，尸体上的痕迹也十分混乱和毫无章法。” 说完，欧石楠又喝了一口水。 “要想剥人的皮，其实没那么容易，还要将其耐心地全部一一剥除，这个凶手的心理素质可以说是极强了。” 第360章 “初雪”7 这个凶手还很聪明，将人杀死之后，进行了极端的处理，然后将其抛尸在一个人流量既多又混杂的地方。 就算被发现了，一时也是很难找起的。 更何况，这个凶手将死者的皮全部剥除，与此同时，也是将所有有可能留下的线索，一并剥除掉了，就剩下一具连肉带骨，没有任何可寻之处的尸体。 欧石楠抿了抿唇，又押了一口温水，半垂着眼帘，压着眼底的神色。 刚刚在殓尸房的时候，她用过阴阳眼，可是并未看到这个死者的魂魄，更甚至说，先前在案发现场的时候，她也并未感觉到阴鸷的气息。 而那个案发现场肯定也不是第一现场，所以她怀疑死者的魂魄，是不是逗留在了被杀的地界上。 这样一来，她现下就根本无法在这上面找突破口了。 易钦之并未察觉到她的神色，而是仔细地翻看着手中的报告，脸上也跟着渐渐凝重起来。 最后看完合上的时间，刑侦队长也刚好急匆匆地走到门口，正要敲敞开着的门。 易钦之摆了摆手，示意他直接进来。 刑侦队长进来后朝着欧石楠颔首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报告递给了易钦之。 “我们查过了，那条巷子里没有监控摄像，并且刚好是监控死角，街道商铺外面的监控，没有一个是有拍到这条巷子的，连入口处都涉及不到。” “后门紧连着这条巷子的酒吧叫夜色，已经派人去盘查那里的监控还有人员了。” “不过，据里面服务员所说，当天夜里九点多左右还去倒了垃圾，并未发现异常。” 易钦之点点头，“那里地理位置混杂且光线不明，加之今天又刚下了一场大雪，所以没有即刻发现尸体也是正常的。这个时间线没有什么确切的可取之处。” 刑侦队长点着头没有反驳。 而就目前而言，所得线索实在是太少，那块区域群众流动性太大了，筛选盘查，加上排查监控，工作量实属不小。 就这个道理，三个人都十分清楚，一时间，办公室内静默了几分钟。 易钦之揉了揉酸胀的眉头，将手中另外一份尸检报告递给了刑侦队长，交代道：“先去确认死者身份。” “是。”刑侦队长连声应下，接过报告，转身就快步出去了。 而此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然大亮了起来，似隐隐还有着些许淡淡的阳光从云层里倾洒而下，照耀在积雪上，泛着刺眼的光泽。 一阵呼呼凛冽的冬风，从敞开的窗子钻了进来，卷走了办公室内充斥了一宿的疲惫，让人跟着清醒了许多。 易钦之看着欧石楠那有些疲倦的脸色，微微皱眉，镜片后的双眸里闪过一丝心疼，声音低柔而又克制地劝慰道：“你先回去休息吧。” 欧石楠点点头，并未推辞他的这番好意，毕竟眼下她的确也帮不上什么忙了，还不如先回去养足精神了。 于是她放下手中的水杯，起身准备离开。 第361章 “初雪”8 只是她又突然忆起，先前进来时，易巡正给他递药。 出于朋友之间礼尚往来的关心，她停下脚步，同样回了一句：“你也多注意身体。” 虽然她脸上的神色不多，但关心却是真的。 易钦之第一次听到她这样的回应，尽管听上去像是客套的话语，但他的内心还是跟着忍不住一热。 一宿的疲倦，似在一瞬都被一扫而空，他甚至有些夸张的觉得，自己全身上下从里到外都十分雀跃不已。 就像一个十几岁还在青春躁动的毛头小子一般，喜悦之情满满地溢了出来。 在这一刻，他又一次清晰的意识到，她于自己来说，似已不仅仅只是动心而已。 易钦之克制着自己，将嘴角的弧度压在一个恰好的位置，眉眼间的柔情却是怎么也掩不住，“谢谢，我会的。” 可欧石楠半侧着身子，并未看清他的神情，听见他温柔的回答，便放了心，然后转身朝外走去。 待到欧石楠走了片刻，易巡跟着推门进来时，他的脸上还是满溢着温柔，让易巡没由来地轻轻一颤。 因为他是头一次看见自己这位笑面虎一般的表哥，竟然有这么真实的感情流露，还是他最为柔软的一部分。 哪怕他已经隐隐猜测到了表哥对那位欧法医的心意，亲眼看见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吃惊。 毕竟在他看来，那位欧法医很漂亮也很惊艳，但是冷冰冰的不好接触，这也是事实，怕是不少追求者都会望而却步的。 他只能在心里感叹一句，表哥的眼光果然高。 “哥，快喝药吧，都快凉了。”易巡谨遵易母的叮嘱，兢兢业业地要亲眼看见易钦之喝药才行。 易钦之收了收情绪，看着递到面前的保温桶，里面黑糊糊一片，就是一叹，鼻子轻嗅了嗅，有些皱眉。 这次的药，好像的确有点太腥了…… 不过他没多想什么，便拿了起来，一饮而下。 ********** 临到下午的时候，刑侦队长拿着查询到的死者资料，来到了易钦之的办公室内。 “死者名叫徐丽丽，十七岁，留守儿童，从小跟随奶奶长大，父母多年都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 “她就读的中学那边，一星期前就已经在片警那边报过案了，具体失踪时间还不能确定，只是她奶奶那边暂时还没消息，现在已经派人前去走访了。” 刑侦队长简单地汇报着所得情报。 这次查到死者的信息很快，主要也是因为片警那边留有失踪案件的案底，按着尸检报告的特征先去排查失踪人口，然后再对质血型DNA，找起来也不算太复杂。 只要找到死者的讯息之后，围绕死者周围顺着去查，想必应该会有一些线索。 易钦之拿着手中的报告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现场那边现在有什么线索吗？” 刑侦队长皱着眉摇了摇头，“还没有，那家夜色酒吧后门的监控有故障，无法看到全部的拍摄内容，现在都还在想办法维修。” 第362章 “初雪”9 “其他监控摄像目前还在逐一排查中，暂时没有线索发现。” 易钦之一手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一手在桌面上无规律地轻轻敲动。 今天一早的早报还有新闻就已经报道了这件案子，群众舆论不小，关注度也不低，眼下他又是新官上任，怕也是不少人都盯着他。 这个案子不能办地太慢，也不能出错，整个压力的确不小。 “行吧。”易钦之伸手摘了眼镜，闭了闭眼，轻叹一声，“你继续跟进，万不能出什么纰漏。” “是！”刑侦队长郑重地应了一声。 ********** 欧石楠一觉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天都已经黑了，屋里屋外都静悄悄一片，也不知到底几点了。 她不知道自己一觉能睡得这么沉，从早上回来一直睡到现在，中途还根本没有醒过。 她想是不是被下咒和阴鬼缠身后的后遗症，又亦或是前段时间太过疲惫，让她近来有些嗜睡起来。 不过一觉睡醒之后，倒是感觉精神满满了。 但心里还惦记着点局里那边的事情，欧石楠便连忙起床简单洗漱了一番，抓起一件羽绒服就往外走。 她一路匆匆从楼上下来，出来时，才发现外面又下起了零零落落的雪花，地上已经铺上了一层层皑皑的白雪。 欧石楠刚一脚踏进雪地里，抬眼就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昏黄路灯下，站着一个人。 定睛一看，正是邢爵。 他内里身着深色的西装三件套，外着一件黑色的呢大衣，脖子上随意地搭着一条深灰色的围巾，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的指尖夹着一支燃着的香烟。 身形高挑而有型，典型的衣架子，那么随意地站在那里，就犹如国际名模一般，但却拥有着寻常人没有的威压和高深莫测。 欧石楠抿了抿唇，抬脚朝他走去。 “邢先生这么晚找我有事吗？” 欧石楠在邢爵的面前站定，看着他肩头没落些许雪花，应该是才刚来不久。 只是这个男人怎么每次都是这么不请自来，就这么有把握每次都能遇见她吗？ 邢爵挑眉看着她，嘴角处噙着一丝深意，故意调侃地说道：“你又知道我是来找你的？” 欧石楠一愣，接而蹙起了眉，表情看上去有些冷，也有些不虞。 而实际上，她心里却是有些窘迫。 因为这个男人几乎每次都在她家楼下等她，便让她默认为了就是来找她。 说不定，他这次还真不是来找她的。 邢爵盯着欧石楠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终于忍不住失笑了一声。 他发现她还真是比想象中还要可爱，不仅不禁逗，还十分的认真，真是有趣极了。 他恶趣味地盯着她的表情欣赏了好半晌，在她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才似安抚一般地说道：“好吧，我的确是来找你的。” 欧石楠额头的青筋跳了跳，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个男人十分欠揍了。 她脸上的表情更冷了，双手插兜，微仰着头，冷冷的看着他，就是不开口，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第363章 “初雪”10 邢爵深邃的眸底，染上了一丝浅浅而又柔和的笑意，此时的她，在他眼里，真是像极了一只骄傲极了的猫儿，带着她的矜贵和高傲，但却让人怎么看都心生喜爱。 欧石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几秒，便有些慌乱地躲开了视线，复而又在心里有些恼怒，不懂自己为什么要躲开。 而这时，听得邢爵开口问道：“这两天，你是不是精神不太好？” “嗯？”欧石楠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不过这两天因为忙着那个案件，的确没有休息好，昨晚甚至还聚精会神地熬了一宿。 邢爵有些无奈地轻轻一叹，也不知要从哪里说起。 好像是从她被下咒发生异样开始，他的腿也跟着不能走动了。接着她好了，他便也能走了。 而这两天他的腿又跟着不太听使唤了，起初以为跟以往差不多，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地就认为此次应该是与她有关。 欧石楠垂着眼睑，静默了片刻，才缓缓地点了点头，“局里这两天比较忙。” 具体忙什么，她却没透露，只是没否认因为这个忙碌，而的确没有休息好。 邢爵将指尖夹着的香烟扔至脚下捻熄，然后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双腿。 “说来你可能不信。”他笑了笑，“我这腿能不能走，现在大概跟你息息相关了。一旦你出现异常，我是能走还是坐轮椅拄拐杖，都取决于你的精神状态。” 他的声音极其平淡，就像是在随口讨论天气一般的寻常，但言语之中，却让人觉得有些荒唐不已。 欧石楠抬起眼眸盯着他，有些怔愣，眼底带着孤疑，觉得他没有任何依据，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可是转念一想，她似乎忘了，造成他这腿不能行走的根本原因，是因为有两个小鬼一直跟着他才会如此，而她上一次用阴阳眼看到那两个小鬼的时候，也发现它们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变化。 所以他的腿不应该是那两个小鬼的问题吗？怎么又跟她有关系了？ 邢爵微眯着眼捕捉着她的细微神情，自然也将她的孤疑还有思索尽收眼底。 “上次你喝了我的血。”邢爵伸出手指，隔空点了点她的嘴唇，“足足一小碗。” 欧石楠猛然睁大了眼眸。 “很早之前，还记得吗？你咬了我一口。”邢爵比划了一下他的颈脖处，“也是沾了我的血。” 欧石楠紧绷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心里“咚”地一声重响，此时整个人都处在一个十分震惊的状态里。 他所说的这两次，都是她被阴鬼上了身，然后遇上他发生的事情，而在这两次里，她都在期间失去了意识，事后也根本没有这段记忆。 这期间，她做了什么，或者对他做了什么，她根本毫无印象。 虽然怀疑他所说的，但论起说她咬了他一口，她那时不仅嘴里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并且也看见了他脖子处印记不浅的牙印。 第364章 “初雪”11 而有关第二次事件，她也的确在醒来时，同样察觉到了口腔里残留的血腥味道。 所以他这么说的意思，是指这两次都是因为他的血，她才得以解救吗？ 不，不可能。 欧石楠紧紧蹙起了眉头，在心里反驳，怎么可能仅仅喝了一个人的血，就能起驱鬼的作用？这实在太荒唐了。 可是，她又突然想起很重要的一点，那就是邢爵他是极阳体质，与她完全是两个极端。 阴鬼十分惧怕他，所以他的血也会产生同样的影响吗？ 是他的血对所有都有影响。 还是，还是仅仅……只对自己有影响？ 欧石楠垂下眼睑，掩在底下的眼眸来回不安地转动着。 是了……阴阳本就相生相克的啊…… 更何况，更何况他们彼此还是典型的两个极端…… 欧石楠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却是紧抿着唇，沉默不语。 邢爵眯着眼探究地盯着她，她那一番情绪波动，震惊，孤疑，惊诧，了然，到最后的沉默，他全看在眼里。 刚刚的那么一番话，根本就是莫须有毫无根据的而已，而他本就是拿来试探她的罢了。 但眼下她的反应，却也实实在在地印证了他的猜测没错。 而欧石楠却突然从自己的思索中抽离，猛然抬眼就看见了他的神色，心跳顿停，暗道一声糟。 这个该死的男人果然又是在试探她！真是大意了！ 欧石楠脸色有些不好看，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 突然就觉得不安极了，自己从小到大一直隐藏的秘密，还有现在的这些事情，似乎都被这个男人知晓得一清二楚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各种试探她。 这么一种有些失控，不在自己掌握之中的感觉，就像是站在了断崖边缘，身后就是万丈深渊，呼啸而来的冷风，生生刮过她的后背，让她莫名的背脊发凉。 邢爵看着她突然之间，一下子整个人都警惕起来，满脸都是提防，不禁觉得有些无奈和好笑。 他抬脚朝她走近了一步，就见她整个人紧绷了起来，像一只弓起身躯，龇牙咧嘴炸毛的猫儿一般，带着随时都要撩牙一般的敌意。 邢爵嘴角处慢慢勾起了一抹笑意，缓缓地抬起手向她探去。 在气氛犹如紧绷的弓被拉至极限，将要崩断时，他的手指轻轻点在了她的额头处。 “所以你要随时注意你的状态，我的腿能不能走，可全靠你了。” 低沉的嗓音，十分富有磁性，里面含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欧石楠一下子就僵在了那里，似乎没从刚刚的情绪里反应过来，先前心里七上八下地各种猜测，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 结果却换来他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 现在的她，就犹如使劲全力的拳头，一把砸进了软绵绵的棉花里，有些懵，也有些状况外般的无力感。 但她现在也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个男人肯定知晓了她的秘密，只是心知肚明并未点破而已。 欧石楠紧抿着嘴角，心里有些复杂。 第365章 “初雪”12 最后，欧石楠目送了邢爵坐着他那辆黑色的商务车离开。 看着车尾带起的阵阵烟雾，她感觉有些无语。 大晚上的，难道他就是为此特地跑来一趟吗？ 是他公司倒闭了？还是他破产了？这么无聊？？？ 欧石楠站在原地微微一叹，伸手拂去了落在肩头的雪花，转身准备去局里。 只是刚一转身，便见右手方不远处的巷子口那，快速地闪过一个人影。 那里黑乎乎一片，只能借由大路上的路灯，才漏过一丝亮光，却根本不足以她看清那个到底是人，还是鬼。 欧石楠心底一沉，不管那是不是人，她搬家的事情还是要尽快提上日程才行，近来发生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她继续住在这里，恐怕不是个很好的选择。 欧石楠僵立在那片刻，却并没有抬脚追上去看，她的好奇心没那么重，不管怎样，只怕都是冲着她来的。 这样想着，原本打算步行去局里，瞬间便打消了这个念头，转而去开车。 ********** 一路上欧石楠心事重重的，开着车到了总局，刚下车，便远远看见局里的大厅那里还灯火通明一片，而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左右了，早就过了下班的时间。 欧石楠快步往那走去，走到一半，就听到里面传来哭嚎声，再打眼一看，几个警员正围绕着一个坐在地上的老人，易钦之也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凝重。 她赶忙几步走进去，易钦之听到脚步声，也顺势看了过去。 “怎么了这是？”欧石楠看到坐在地上的是一位年迈的奶奶，衣着朴素，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 而周围警员想扶她起来，却又拉不动，也不敢使用蛮力，更怕老人家情绪激动出现什么意外。 易钦之蹙着眉一叹，“是死者徐丽丽的家属，父母在外打工，现已在赶回来的路上。” 欧石楠点点头，转头看着那位老人家，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这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是隔一辈的孙女，自己亲手抚养到大，如今到头来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还是一具可怖的遗体，怎么能不伤心不崩溃。 “血型DNA都匹配过了，是她家孩子没错，不过还没让老人家认领尸体，怕她接受不了。”易钦之开口提醒道，“在等孩子的父母到了，再认领。” 欧石楠一愣，随即也了然了。 而这时，老人家似伤心过度，嗓音哭到一半，顿时翻着眼整个人就往后倒去，一下子就晕厥了过去，吓得周围警员连声呼喊，手忙脚乱地就将她架了起来。 欧石楠看着也有些担心，旁边的易钦之抬脚走上前，沉声吩咐道：“先送去医院，留一位看守，然后再安排心理医生。” 一声令下，警员就开始按照吩咐办事。 待到老人被送走，大厅内又恢复安静的时候，易钦之摘下眼镜，伸手揉了揉鼻梁。 欧石楠看着他的充满倦容的脸色，不由地担心他是不是一整天都未曾休息，欲言又止地不知该怎么劝慰，就又见他戴回了眼镜，恢复了日常。 第366章 “初雪”13 “老人家说徐丽丽是住校生，所以失踪了，她也并不知情，要不是我们的人找上门去，她到现在都还被蒙在鼓里。” 易钦之为欧石楠简单叙述着情况，嗓音有些哑，也有些沉。 “校方那边也是各种推辞，只说已经报了案，死者同寝室的人，也不知道死者具体哪天失踪，据说死者隔三差五就不在寝室里居住，性格孤僻，也不怎么跟人来往。”易钦之顿了顿，又道：“所以这个失踪时间又模糊了，而按你的尸检报告推算的时间，只能是死亡时间。这样一来，排查的工作量又增大了。” 如果能精准一下具体失踪时间，便能从那一天开始搜查该死者经常去的地方，这样范围便会缩小很多。 但目前时间线被模糊，并且没有方向，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得将有关死者的所有讯息，都进行逐一的排查。 这样一来，便拖慢了案件的进展，每推迟一天，就是给凶手多一天逃跑的时间。 而眼下新闻报道已播出去，他们必须要争分夺秒！ 欧石楠也很明白这个道理，但那种劝慰鼓励的话却是说不出口来。 易钦之这刚走马上任第一天，遇上这么一个不小的案子，自然得亲力亲为紧跟着，而目前进展陷入拖沓之中，再多劝解的话语，都是无用功，主要还是要看排查的结果，才是最重要。 话说完后，易钦之抬手看了看腕表，有些蹙眉地对她道：“怎么不多在家休息，这么晚了还来局里？” 欧石楠摇摇头没开口解释什么，无非也是惦记着这件案子，不放心就想来看看罢了。 易钦之无奈地一叹，也是拿她没办法，知道劝解她也没用，便带着她往里走去。 两人刚转身要走，身后就传来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循声回头看去，是吴勇和另外两名警员，正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快步走进来。 三人打眼看见了易钦之，立马停住了脚步，“易局长。” 易钦之点点头，看着他们手中拿着东西，便开口问道：“是有什么线索发现吗？” “对！”吴勇的脸色有些欣喜，抬手拿出手中的监控带子，“这是死者学校附近的监控录像，里面有拍到疑似死者失踪前那几天的可疑画面。” 易钦之眼眸一亮，赶忙带着人就快步往刑侦部门走去。 在路上，吴勇一边走一边说道：“今天排查监控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所以干脆把那个镜头的拍摄内容全调了出来，果然是有发现的！” “这个镜头是学校的西门，位置较为偏僻，人流比较少，刚好就拍到了大概两个星期前，死者经常出现在那里，与一名中年男子来往频繁。” 说起来倒是简单，他却没说从查到死者讯息之后，他们就首先盯着学校所有出入口的监控，开始进行日以继夜的排查。 就今天这一发现，也是他们熬了很久才有的。 尽管过程不用多说，可是最终能发现线索，便是好的！ 第367章 “初雪”14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刑侦部门，刑侦队长一见这架势，本来正一手端着咖啡，一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顿时察觉不对，连忙放下杯子迎了上去。 易钦之没有过多解释，直接就近找了一台电脑，就将吴勇递来的监控带子插了上去，开始进行播放。 学校西门处人流本就少，所以几乎不费什么力气，便在监控所摄的范围的右上角处，捕捉到了死者徐丽丽的身影。 她所站的位置，是在路边的树下，隔得有些远，看不太清，但她好似在等什么人。 没多一会儿，一辆平价的轿车开了过来，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然后车子便开走了。 这一段内容很短，只能辨清那车牌号码，却没看见开车的人是谁。 刑侦队长很快叫过来一名警员，将那车牌号码抄给他，命他赶紧先去查查。 接着易钦之又调出一个视频。 这次拍到的也是徐丽丽站在同样的位置，差不多的时间，同样的轿车过来接她。 后面好几段视频，都是徐丽丽站在那里等人，大多数都是那辆根本看不见开车的人是谁的轿车，来将她接走。 而按照徐丽丽家庭情况来说，她的父母皆都在外，家中只有年迈的奶奶，条件也也不富有，这么一辆轿车频频与她来往，已是很不正常的情况了。 “队长！”查车牌的警员叫了一声，高声汇报道：“车牌号不存在，那是假牌。” 听此，易钦之只是微皱了皱眉，在意料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如果车牌不假，又敢这么大剌剌地开出来，便是问心无愧不怕被查。 但这车牌偏偏是假，那就问题很大了。 本来就已有所怀疑，眼下这一出，便是坐实了这么一番猜测。 易钦之又接连调出之前的视频，看日期，好像都是两个星期前，再往前的一段时候。 看这状况，徐丽丽应该与这个人来往了不小的一段时间。 而刚刚看的第一段监控，便应该就是徐丽丽失踪的那一天了。 再往前翻的监控里，区别不大，但在看到最后一个视频的时候，却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徐丽丽那时正大包小包拎着行李，艰难地往西门走，而这时，从镜头外走进来一个男人，走上前去好像与她说了什么，然后就帮她一起搬动行李进了校门。 易钦之伸手将画面暂停了，眯着眼看着监控上的那个男人的身影，再结合先前一系列的监控，他怀疑这个男人应该就是开车的那个人。 而这个监控，应该就是他们来往的开始。 但是在这个监控里面，拍摄的实在不清晰，并且根本没有拍到这个男人的正脸。 这时旁边站着的吴勇，赶忙将另外的监控带子递了上去。 而后面的这些监控，便是吴勇发现可疑后，照着各个可能拍摄到的地方，将其监控一一排查了出来。 所以易钦之接下来，便直接看到了由吴勇特地总结挑选出来的监控内容，十分简洁明了。 第368章 “初雪”15 但是后面总结出来的监控内容又实在是少，只有短短的几个镜头。 看样子，这个人只在这一天里，陪着徐丽丽进入了校门，后续应该是通过网络互动起来的。 易钦之快速地来回切换着视频，终于在学生宿舍的楼下的监控上，清晰的捕捉到了这个人的大半张脸。 三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长相普通，看上去有些憨厚老实的模样，感觉很是靠谱，满脸和蔼亲切的笑容，任谁看了都不会心生警惕。 易钦之皱了皱眉，抬手用着指尖，点了点屏幕上暂停下来的画面，“去查查这个人。” 一声令下，周围几个在旁待命的警员，连忙分头工作去了。 易钦之盯着屏幕，手指在桌面上有节奏地敲打着。 他就是莫名的感觉，徐丽丽的死，肯定跟这个人有关。 徐丽丽只是一个学生，就算要交男朋友，也是会与之年龄差不多的异性来往，而她的人际网又少的可怜，这其中突然冒出一个频频出现的陌生中年男子，怎么看都十分可疑。 站在他身后的欧石楠也皱了皱眉，盯着电脑上那个中年男人被放大的半张脸，她觉得莫名地有些不舒服。 这个男人长相的确憨厚老实，是那种看上去十分值得信赖的那一种，可是她就是觉得这个男人，怎么看都有一种怪怪的阴鸷感。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心理作用，总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这时，易钦之转过身，伸手招来刑侦队长，突然问道：“死者的父母还没到吗？” 欧石楠听着也愣了一下，就听到刑侦队长一声叹，然后回道：“没有，一个小时之前打电话催过他们，结果说是没买到票，所以看看明天能不能到。” 易钦之和欧石楠相继皱起了眉。 自己的女儿遇了害，怎么这对父母看上去还一点儿也不着急的样子。 “他们不是就在隔壁市吗？车程也不过五六个小时而已。”易钦之的脸色有些沉。 今天查到死者讯息之后，第一时间便联系了该父母，而现在都快深夜了，就算自己开车，都早就到了。 这父母也实在是太不在意了！ 刑侦队长无奈的摊了摊手，没说话。 这事要轮到自个儿身上，别说没票了，跑也得跑回来！ 欧石楠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尸体还在殓尸房，我这会儿就去把她送到停尸房去。” 虽然现在这个天气寒冷，不至于加速尸体的腐烂，但是由于这次的尸体模样特殊，还是仔细点为好，更何况发现尸体的时候，便属于已经死了几天的状态，实在不利于一直安放在那里。 易钦之皱着眉点点头，便让欧石楠去了。 转而又将视线挪回电脑的屏幕上，心下顿时有些复杂。 而此时的刑侦部门，因为线索的发现，全部都忙碌了起来，一个个并没有因为熬了太久而萎靡，反而像打了鸡血一般，个个都十分认真。 易钦之看在眼里，淡淡地笑了笑。 第369章 医院1 一辆奢华的轿车，在临近深夜的时候，缓缓地停在了宁安医院的大门前。 一双修长的长腿，从后车门处，跨了出来。 欧文苑抬手拢了拢肩上的貂毛大衣，畏寒地缩了缩脖子，眉眼间有着一丝不耐和疲惫。 近来她在公司里忙得昏天暗地的，再怎么不情愿，却也还是乖乖地做好了每一件事情。 本来今天加班到这么晚，她该快点回去好好地泡个澡放松一下，然后喝着红酒，再合计合计该怎么找理由去靠近邢爵。 但是却被姑妈的一通电话给召来到了这里。 欧文苑有些不开心和不耐烦，但却是怎么都不敢把抱怨的话对着欧莲说出来的。 欧莲虽然不是她这边的正宗嫡系，但在欧家却有着不同凡响的地位，她从小到大，在心里就很是畏惧这位姑妈，虽然她和蔼可亲，但欧文苑却是不敢随便放肆的。 欧文苑轻轻一叹，认命一般地抬脚走进了医院。 刚一进去，扑鼻而来的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就将她熏了个踉跄，娇生惯养的她不仅鲜少来这种医院，更是十分讨厌这里的。 她脸上闪过一丝厌恶，抬脚快步朝着欧莲的办公室走去。 而像欧文苑这番打扮的典型千金大小姐，在医院是十分少见的，她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自然也被一脸心事重重正拿着文件夹路过的小苍兰给看见了。 小苍兰打眼瞅见欧文苑的时候，下意识地就往角落里一缩，身体也有些发僵，可随即脑子里闪现了个什么，又悄悄露出半张脸，盯着欧文苑的身影看。 她眯着眼定定的看了好几眼，然后转动着，心里似有了什么想法，眺望着看到欧文苑要去的方向，顿时了然，跟着转身快步走向另外一条捷径。 欧文苑一路小声抱怨，一路晕头转向地找地方，这里她总共来了不到五次，根本摸不清方向。 她又暗骂了几句，终于顺着指示牌找对了地方，刚一过拐角，她就听到一个细小轻柔的说话声，听上去好像是在打电话。 欧文苑挑眉看去，一个娇小的身影正站在前面不远处一个高大的盆栽后面，背对着拿着手机，低声说着什么。 欧文苑本不是有意偷听，也不感兴趣，准备自顾自地走过去，但却无意间听到一句话，她顿时就停在了那里。 “啊……这样的吗？那既然邢先生在的话，我、我就不过来了。” “嗯嗯……我知道，你也圣诞节快乐啊，石楠姐。” “好的，再见。” 小苍兰挂掉电话，刚一转身，就看见欧文苑仰着下巴，一脸不快地站在她的身后。 顿时就将小苍兰吓白了脸，倒退着整个人就贴在了墙壁上，浑身哆哆嗦嗦，看样子吓得不清。 “什么邢先生，你给我说清楚了！” 欧文苑的眼神十分凶恶，言语狠厉，牢牢地盯着小苍兰，似下一秒就要上去逮着她纤细的脖子一样。 “没、没、没有……你、你听错了……” 第370章 医院2 小苍兰发着抖，显然是怕极了，连牙齿都在打颤，整个人犹如狂风中的小白花，被打得花枝乱颤，似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一样。 欧文苑抿着嘴，眼里闪过一丝嫌恶，这种病恹恹的人，她一向不喜靠近，更何况还是身份卑贱的野/种。 在她看来，她现在属于纡尊降贵地在问话，但是没听到想要的答案不说，这人都快被吓晕过去了。 欧文苑防备地往后退了一步，她可不想在姑妈的门前被这个野/种碰瓷闹事。 结果她刚一后退，小苍兰就趁机一溜烟地跑了。 “你！”欧文苑满脸的不快，下意识地追赶了两步就停下了，眯着眼看着仓皇逃跑的小苍兰，冷哼一声。 接着又想起刚刚这个小野/种的通话内容，顿时她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起来，手指不自禁地将手包捏紧了好几分。 “贱人！贱人贱人！” 欧文苑一脚就将旁边的盆栽给踹倒了，“啪”地一声，摔地满地都是尘土。 她有些恨恨地咬牙切齿，心里一阵怒骂不停。 看来还是自己心慈手软了，才给了那个贱人机会！ 欧石楠！你给我等着！ 欧文苑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现在就将欧石楠狠狠地撕碎。 但她这么一番不小的动静，直接惹得旁边办公室的门，从里打了开来。 欧莲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皱着眉头看着走廊上的一片狼藉，声音带着一丝厉色，“你这是在胡闹什么？！” 欧文苑垂下眼睑，咬着唇不说话，胸膛气得上下起伏，但是却明显没有刚刚那般放肆了。 欧莲不虞地盯着她看了几秒，有些不耐地朝她招了招手，“你给我进来！” 欧文苑不敢顶嘴，尽管脸上还犹带怒意，却还是乖乖地跟着欧莲进了办公室。 直到走廊上又恢复了安静，藏在前面不远处拐角的小苍兰，才偷偷摸摸地伸头出来看了看。 此时她的脸上，哪还有什么害怕之色，眉眼皆为冷冷的，又大又圆的眼睛，死气沉沉一般。 待看到如了自己的心意，她才讥讽地一笑，伸手将一直关机的手机，重新启动了起来，然后转身缓步离开了这里。 ********** “说吧，这次又是在发什么脾气？” 进来后的欧莲，言语缓和了一些，用手指敲了敲欧文苑面前的桌子，提醒她要给个解释。 欧文苑此时也渐渐冷静了下来，但到底心里还有些怒意，被欧莲这么一询问，顿时又化成了一腔委屈，张嘴便添油加醋地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遍。 在听到邢爵和欧石楠的名字的时候，欧莲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等到欧文苑委委屈屈地告完状，她也没有立马开口说什么。 而是沉吟了片刻，才缓缓道：“你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我还怎么带你去见邢老爷子？” 欧莲的答非所问，让欧文苑一时没反应过来，抬眼愣愣地看了她几眼，眸子微微一亮，接而又有些心虚地垂下了眼帘。 第371章 医院3 说句难听的话，她与邢爵订婚也有一段不少的时间了，但是至今为止，别说邢爵都没领她回过他邢家老宅上门见长辈，就连当初订婚宴的时候，都没见邢家的长辈出席。 她不是不委屈，可是却不敢提，她怕提了惹得邢爵一个不高兴了，就与她解除婚约，那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没见邢家长辈，特别是邢家的老爷子，如若没能亲手给他老人家斟杯茶水，没能得到他老人家的认可，哪怕以后她如愿与邢爵结了婚，怕也是不被邢家所认可的…… 她一个小辈，再多得宠，也是不敢一个人找上邢家老爷子那边的，如今姑妈开了这个口，她自然是喜出望外的。 可是，却又在刚刚让姑妈看到了她发脾气的一幕，实在是…… 欧文苑纠结地搅着手指头，模样看上去倒是有几分可怜。 欧莲没了先前严厉的姿态，脸色和蔼了许多，亲切地看着欧文苑，失笑道：“好了，姑妈会带你去见邢家老爷子的。” 有了欧莲的这么一句保证，欧文苑一扫委屈和生气，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情也跟着舒缓了许多。 欧莲见她有些孩子气，无奈地摇了摇头，复而才朝她开口问起近来公司的状况。 欧文苑便一五一十地做起了汇报。 俩人聊了近一个多小时，欧莲才将欧文苑送出了门。 她朝欧文苑挥挥手，目送着她离开，看着她的背影，又想起最开始所说的那件事…… 欧莲慢慢地眯起了眼眸，原本翘起的嘴角，也跟着往下压了几分。 ********** 夜里时钟转过了凌晨一点，总局刑侦部门的格子间里，传来一声欣喜的高喊。 “队长！那个男人的资料查到了！” 警员手拿着一叠刚从打印机里吐出来的资料，快步地走向办公室。 坐在里面的易钦之，原本正在与刑侦队长洽谈着接下来的安排，听得这声报告，连忙停下了话语，伸手接过资料，耳边听着警员的简单叙述。 “李实，三十六岁，孤儿，现尚未成家，工作是出租车司机，并无任何不良前科历史。” 易钦之点点头，微皱着眉看着手中这份讯息不算多的资料。 从资料上看去，这个男人不仅长得憨厚老实，似乎为人也十分安分守己，没有什么亮眼的作为，也没有什么出错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一个普通人。 如若不是在监控上面，捕捉到了这个李实与徐丽丽来往频繁的模样，按他这般，便很容易就被忽略了过去。 只是，按实质证据来说，根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李实带走了徐丽丽，更无法证明，那辆频繁出现的车，就是他开的。 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如果，这李实当时露面被拍下来的时候，仅仅只是帮忙呢？如果后面那开车的人，不是他呢？ 易钦之双眉似打了个结，思索不定地用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 “这个李实名下有车吗？”易钦之开口问道。 第372章 家属1 警员摇了摇头，“没有，他现在住的房子都是租来的。” “没车没房，无父无母，无妻无儿？”易钦之接连问道。 警员愣了一下，才缓缓地点了点头。 但易钦之的眼眸，却慢慢眯了起来。 一个三十六岁的男人，一无所有之人，不是没有，但是放在这个“憨厚老实”的李实身上，却有着很强烈的违和感。 不偷不抢，踏实做事的人，怎么可能没存款？他有存款的话，为什么不买房却要租房？他又无牵无挂，存下的钱又给了谁？或者说，是用来做什么了？ 奇怪，实在太奇怪了…… 易钦之用手指点了点资料上的李实，开口吩咐道：“派人便衣去走访一下他，别打草惊蛇，随时留意他的行踪。” “是！”警员正声应下。 ********** “叩叩叩——” “还没回去吗？” 又在局里将就了一宿的易钦之，来到了欧石楠的办公室里。 大门敞开，她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什么。 易钦之抬脚走了进去，见到桌面上摊开放了许多房地产的册子，不禁觉得有些奇怪，“你要买房子吗？” 欧石楠点点头，又摇摇头，“只是搬家而已。” “搬家？”易钦之疑惑，“怎么临到年底突然想着要搬家了？” “我现在所住的社区太老旧了，所以想换一套。”欧石楠不愿多加解释，说完又埋头看起手中的册子来。 她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想重新换套房子，自然要斟酌着选择。 易钦之见她不想多说，便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看着桌面上的那些册子，镜片后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孤疑。 而就在这时，从走廊里传来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易局，死者父母刚刚到了。”警员大喘着气说道。 听到这么一说，欧石楠与易钦之对视了一眼，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去看看。” 欧石楠跟着易钦之的身后，一行三人快步朝着大厅那走去。 但在路上的时候，警员却有些欲言又止的模样。 “怎么了？”易钦之瞥了他一眼。 “啊……”警员挠了挠头，也有些无奈，“那对夫妇说……想直接领了遗体去火化……” 易钦之皱了皱眉，“他们没询问点其他吗？” “呃……没有……”警员扯了扯嘴角。 话还未说完，他们便到了大厅，一对风尘仆仆的夫妇，正满脸不耐烦地站在那里，与警员争论着什么。 那边焦头烂额的警员，一见易钦之来了，就松了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汇报一下情况，旁边的妇人，面色不好看地抢先开了口：“为什么不能给结案啊？我们这不是来认领了么？而且我们还好多事呢，哪有那么多时间耗在这里。” 这番话一出，气氛便跟着沉默了几秒，旁边几个警员都撇了撇嘴，眼带异样和鄙夷地看着这对夫妇。 欧石楠和易钦之也相继皱起了眉。 “可是这位女士，杀您女儿的凶手目前还没抓到。” 第373章 家属2 易钦之的声音依旧温和有理，但言语之中却带着一丝冷然。 徐父伸手拽了一下徐母的衣摆，结果被她一手扒开了，说话有些不耐烦，“你们抓你们的人，我们结我们的案，总跟你们耗在这里，我们不要做事的啊？” 她的态度十分明了，就好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死了麻烦他们来收尸，而不是在说他们的亲生女儿一样。 而这时，易钦之的视线在不经意间，扫过了徐母的腹部，由于天冷，穿的衣服又多又繁重，所以那微微隆起的弧度并不太显眼。 易钦之微皱着眉头收回视线，在心中暗道一句难怪如此。 只是就算有了新的孩子，这亲生女儿遇了害，也不该如此反应，实在是太过冷漠冷血了。 他想到那哭到晕厥的徐奶奶，顿了顿，看着那深色不耐烦的徐母，侧头低声朝欧石楠问道：“尸检彻底做完了吗？” 欧石楠点点头，“做完了。” 尸体上确实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眼下的确可以让其家属认领走了。 易钦之伸手招来一名警员，沉声吩咐道：“带徐女士和徐先生去认领遗体。”接着又转头正声对徐母说道：“办案抓人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徐女士也不用担心，您认领完遗体后，就可以离开了。” 徐母张嘴还欲说些什么，却被旁边的徐父伸手制止住了。 易钦之当做没看到，朝他们颔首一下，就让警员带着他们去认领尸体了。 待人一走，易钦之便直接朝着旁边的警员吩咐了一句，“去查查这对夫妇。” “是！”警员连忙应下。 接着，几个人就散开各自忙碌去了。 易钦之抬眼看见脸色并不太好的欧石楠，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言语轻松地劝慰道：“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们办我们的案，抓我们的人，跟他们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欧石楠嘴角抽了一下，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她只不过是在思索事情罢了，而这件案子，无论那家属要不要结案，在没抓到凶手之前，肯定是不会就这么轻易地了结的。 易钦之笑着朝她摊了摊手，脸色倒是没有了先前那般严肃了。 ********** 待徐父徐母领走遗体后不过一两个小时，还不到中午，查他们的资料，便送到了易钦之的手中。 “呵，原来如此……”易钦之手拿着资料，冷冷地嘲了一句。 欧石楠抬眼看去，就见他将资料递了过来。 她伸手接过来粗略的一看，便也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 原来这徐丽丽根本不是徐父徐母的亲生女儿，而是当年他们一直没能怀上孩子，家里父母又急着催促要孩子，于是他们便去抱养了一个女婴回来。 结果徐母如今怀孕了有了自己的孩子，自然抱养的不如亲生的，而徐丽丽遇了害，在她看来就如同晦气缠身一样，能尽快解决就尽快解决。 怕是到现在，那徐奶奶都还被蒙在鼓里， 易钦之冷笑了一声。 第374章 审讯1 他一开始甚至怀疑，是不是这徐父徐母收了不明来路的钱，买了他们女儿的命，让他们来警局迅速结案不要再继续追查。 但现在看来，倒是他高估了他们，真实的原因竟然是如此简单。 他也只能感叹一句，真是人心难测，世态炎凉。 欧石楠看着这叠资料，心情也跟着有些复杂了起来。 她早已见过诸多形形色色之人，这人情淡薄到如何境界，她倒是每一次都会刷新一次自己的看法。 她只能说，人性不仅自私还很复杂，每个人的选择与取舍不同，自然也有他人的一套做法。 她不予评价，但也不予苟同。 ********** 刑侦部门里一片忙碌之态，敲击键盘的声音，此起彼伏的电话铃声，还有匆匆走来走去的警员。 吴勇正在整理着几分凌乱的文件，一边翻看，一边归类，结果却在翻到第二份资料的时候，停顿了下来。 他顺手拉过一个路过的警员，指着资料上的人，问道：“这是哪个案子的？” 警员瞄了一眼，随口就道：“啊，这个啊，就是现在办的那个剥皮案，这是目前的一个嫌疑人，怎么了？你不知道吗？” 吴勇微微皱了皱眉，摇摇头，他先前被派去医院录死者奶奶的口供去了，自然是不知晓这个后续的详细资料的，而这个人…… 他那抓着纸张边缘的手指动了动，却开口说着：“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归类而已，现在我知道了。” 说着他就站了起来，准备朝外走去。 警员看着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就问他：“诶？你干嘛去啊？” 吴勇顿了一下脚步，摆了摆手，“我出去上个厕所。” ********** 临到晚上的时候，出去走访的警员们回来了。 但是回来的不仅仅是他们，还带回来了李实。 易钦之皱了皱眉，看着审讯室单项玻璃内坐着的李实，朝着身边站着的警员低声问道：“不是让你们低调走访询问吗？怎么把人也给带回来了？” 警员被问得有些羞愧，伸手挠了挠后脑勺，也有些无奈，“这……不是我们非要带他回来的，是、是他自己要跟我们回来的。” 易钦之转过头看了过来。 “我们去的时候，他不在家，街坊领居说他上班跑车去了。我们在那守了一天，他回来的时候，我们刚一上去准备拐着弯问点什么，他就看出我们是警/察了，然后他说他已经看过新闻报道了，所以知道我们找他有什么事，就要跟着我们来一趟局里录口供。” 警员也觉得冤得厉害，他们还什么话都没套出来，就这样被轻易地拆穿了身份，不仅觉得羞愧，还十分的丢脸。 易钦之点点头，表示也不追究他的责任了，朝他摆了摆手，就抬脚朝里屋走去，准备亲自审问。 里面坐着的李实正在东张西望着，好奇地打量着屋内，神色间没有任何紧张和焦躁，非常的自然而然。 他听见身后开门的声音，转头就见易钦之走了进来。 第375章 审讯2 他见进来的是一个文质彬彬的斯文人，穿着西装戴着眼镜，举手投足之间都是一丝不苟，整个人的气质，就与外面那些警员分外不一样。 一时间，他不知道来人是个什么身份，但却郑重其事地站起身来，以表示尊重。 易钦之朝他淡淡地点了点头，摆手让他坐下，随后也跟着坐到了他的对面，但却并没有开口解释自己的身份。 “李先生，相信你已经知晓了此次案件的情况，由于作案手法极其残暴，造成了不小的社会影响与舆论，所以任何一丝一毫的可疑之处，我们都要慎重对待，希望你能理解。”易钦之客套地说了一段开场白，但镜片后的眼睛，却一瞬也不瞬地紧盯着李实的面部表情变化。 李实也表情严肃，郑重地点点头，“我理解，所以才想着来这里一趟，录个口供什么，也是希望能帮上点什么。” 他的表情十分认真和诚恳，配合着他那张老实忠厚的面庞，就是一个特别热心而富有同情心之人。 易钦之眯了眯眼，试图想在这里面看出个什么来，顿了顿，才又接着说道：“那么，李先生你能不能告诉我，在两个多星期以前，你为什么出现在徐丽丽的学校里？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希望你如实回答。”易钦之又强调了一句。 李实茫然了一下，“徐丽丽？”接着恍然大悟，“哦哦，她叫徐丽丽啊……”李实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因为我不认识她，所以并不知道她叫什么。” 他看着易钦之有些皱眉，便连忙解释道：“我的确跟她不认识，那天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因为当时她搭了我的车，将她送到学校，我看她一个小姑娘拎着那么多行李实在不便，所以就出手帮了一下。” “由于这也是最近跑这么多车以来，头一个帮过忙的学生，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但这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她也没再搭过我的车了。” “不过我看她小小年纪，性格好像挺沉闷的，好像人缘也不怎么样，拎着行李去学校，也没个父母朋友什么的来送一送，实在怪可怜的……” 说到最后，他自顾自地感叹着，却又恍然想起面前还坐着一个人，连忙住了嘴，歉意地笑了笑，“啊，不好意思，说着说着又跑偏了。” 接着他又叹气一声，“不过，我这好像也没有什么别的线索了，也不知这些能不能帮上你们点什么……哎……” 他又是摇头又是惋惜着，看上去倒也的确是一个十分热心肠之人。 易钦之微微眯着眼，定定地看了他好几眼，停顿了一下，复而开口道：“好的，你所说的情况我知道了，感谢李先生与我们警方的配合。” 说着，易钦之就站了起来，李实也跟着站了起来：“哪里哪里，我分内的事情。” 易钦之点点头，没有再客套，“如果案件后续进展需要询问李先生，希望李先生届时也能同样配合我们的工作。” 第376章 审讯3 李实抬手与易钦之握手，“一定一定。” 说完，两人便一前一后地从审讯室内走出来，易钦之招来警员送他出去。 待人一走，在外间看了半天的刑侦队长，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就这么简单地放他走了？” 易钦之瞥了他一眼，“不然呢？” 刑侦队长顿时拧了眉头，不说话了。 是啊，不然呢？还能现在就把人拷了然后抓起来吗？ 眼下一没直接证据，二也没人证什么的，就单凭一个监控，还是一个十分正常送个人的监控，就要把人抓起来吗？ 别说要抓了，就目前以嫌疑人的罪名拘留他，都站不稳立场。 仅仅就靠他们自己的直觉怀疑，那也根本不起作用。 这样一个道理，刑侦队长自然明白，只是有些不甘罢了，因为他也同样觉得，这个李实跟后面监控里那开着不明的轿车有关。 可尽管如此又能怎样？他们得拿出实质性的证据才行。 易钦之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派人暗中盯着他吧。” 刑侦队长叹了一声，点了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他拿着文件夹便出去了。 易钦之依靠在桌沿边站立了半晌，双眉轻拧着，眼底有着一丝化不开的深沉。 他总觉得有种怪怪的违和感，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这个李实从头至尾没有露出丝毫紧张不安的神色。 如果他是凶手，面对警方的拷问，他能气定神闲装模作样，那么他的心理素质也未免太强大了。 如果他真的不是凶手，一般毫无前科的老实普通人，头一次与命案扯上关系，别说热心肠了，怕是早就躲开了。 更何况还是头一次来警局这种地方，他不仅没有任何局促的感觉，还十分的淡然和冷静，前言后语也非常有逻辑，简单清晰明了，也没有任何混乱。 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到让易钦之觉得，并不是那么的“正常”…… 还有就是…… 他怎么就这么肯定警方会找上门去？ 但若真是他做的，他又怎么敢这么大胆地跟着来警局？ 易钦之紧紧拧起了眉头，垂在身侧的指尖落在桌面上，略显焦躁地轻轻敲击着。 目前暂时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而如今这个怀疑，又没有直接的证据，这个“嫌疑人”又滴水不漏没有任何出错和突破口之处。 那么现在这个案子，便陷入了死胡同的局面里了…… ********** 欧石楠在警局里忙完之后，便回到了宁安医院报道。 只是刚到没一会儿，就被叫去欧莲的办公室了。 在路上她不禁觉得有些头疼，心想欧姨恐怕又要来关心她的情感问题了，只是敷衍应对得了一时，也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欧石楠轻轻一叹，不由自主地，就又联想到了另外一个人身上。 她皱了皱眉，心绪突然有些乱了起来。 还没待她理清这份突如其来的心情时，她便已经走到了欧莲办公室的门前。 欧石楠压下心绪，抬脚走了进去。 第377章 谈话1 欧莲听到脚步声，抬眼见来人是她，便笑着从办公桌后起身走了出来。 她拉着欧石楠的手，一同坐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感觉好长时间都没见你了，我看你好像都有点瘦了呢。” 欧莲将欧石楠左右来回地看了看，面露心疼和关怀。 欧石楠淡淡地摇了摇头，“还好，最近局里比较忙。” 欧莲叹了声气，怪她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复而又问道：“最近你身体还好吗？有没有按时去做体检？” 欧石楠张了张嘴，突然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情，顿了顿，却是没有说出来，而是答道：“一切正常。” 欧莲点点头，放下心来，又就着最近的一些情况，简单问询了她一下。 最后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欧文苑身上。 “我准备过几天，就带着文苑去上门拜访一下邢老爷子，他们这订婚不短的时间了，也是时候该将婚礼的时间确定下来才是了。”欧莲拉着欧石楠的手，似话家常一般地随意说着，“他们两个年轻人都总在忙工作，也没个时间好好相处一下，不如早点把这婚给结了，以后再慢慢来也不迟……你说对吗？石楠？” 欧石楠半垂着眼帘，默不作声。 听到欧莲的问话，她怔了一下，才如常地回答道：“啊，是啊。” 欧莲好似没有发现她的一丝异样，又絮絮叨叨地说了几句，最后转而也忧愁起欧石楠的情感起来，“我看你和钦之就挺好的……” 欧莲睨着欧石楠那淡然如水一般的面色，微微一叹，拍了拍她的手背，轻声道：“哎，如果你真的不喜欢钦之也没关系，我也不是想逼你什么，就是看你孤孤单单一个人，还总是照顾不好自己，我心疼你，所以想要有个人来呵护呵护你，别让你总一个人那么冷冷清清的了……” 说着，欧莲的声音就低了下去，欧石楠看她情绪不对，心中有些无奈，但却赶忙截住了她的话，“欧姨，我知道的，你别担心。” “哎，你这孩子……”欧莲无可奈何地笑了笑。 ********** 欧石楠从欧莲的办公书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她一边慢慢往外走着，一边轻吁了一口气，心情有些复杂，此时也不知到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觉得压抑无比。 她不会怪欧莲厚此薄彼，相反的，以欧莲的立场，她也并没有什么错处。 但是欧石楠却觉得走的这一趟，让她心里感觉闷闷的，算不上压抑算不上难受，就是有一种不轻不重，但又不舒服的薄薄一层，盖在心扉上，不至于窒息，但是又有些透不过气来的胸闷感。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更不知道最近的自己是怎么了，心绪起伏的那么厉害，变得有点不像原来的自己了。 而脑子里又是一团乱，缠着让她理不出个头绪来。 欧石楠甩了甩头，抬眼便瞥见前面不远处匆匆走过的小苍兰。 第378章 谈话2 也不知道小苍兰有没有看见她，怀抱着一叠文件夹，埋着头快步地拐进一条走廊，并没有任何停留。 欧石楠停下了脚步，盯着她消失在走道上，却并没有追上去。 眼下她的情绪不太稳定，再加上前段时间小苍兰的异常，她觉得此时还是不要逼得太紧了。 或许等过段时间，彼此都冷下来，再好好的摊开说清楚，兴许就能恢复正常了。 在欧石楠的眼里，小苍兰就如同孩子一般，缺乏关爱，也缺乏关注，胆小懦弱，又不敢大声说话，好不容易遇上个喜欢的，难免喜欢钻死脑筋，就像一个小孩子抓到了喜欢的玩具，不想轻易放手一样。 所以对于她怪异的表现和情绪，欧石楠觉得只是她的一个情绪发泄而已，如果逼得太紧，恐怕会起反效果。 欧石楠无奈地摇了摇头，并没有想太多，抬脚朝外走去。 冬季的白天总是短暂的，欧石楠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伴着冬天夜晚特有的湿冷，寒风瑟瑟，天寒地冻的。 欧石楠眼见现下也并没有什么要紧事了，便想快点回去。 只是刚到楼下的时候，她看见一辆有些眼熟的车正停在路灯下。 车的引擎并没有关，里面还亮着隐隐的车灯。 欧石楠站在原地愣了一下，就见易钦之打开车门，从驾驶室上走了下来。 欧石楠觉得有些，一瞥腕表，现在也只是刚过下班时间而已，难道是案子有什么问题吗？ 她这样想着，易钦之已经大步走到了她的面前，他呼吸间吐露出的一层淡淡的雾气，模糊了些许他鼻梁上的无框眼镜，一袭浅色的羽绒服包裹着他高挑的身形，倒是将他此时显得格外温柔，不见丝毫平日里的严肃凛然和一丝不苟。 欧石楠微微皱眉，心下只是更加怀疑，是不是她做的尸检报告有问题，所以易钦之才亲自找上门来。 尽管她并不觉得自己会在这种问题上出纰漏，但是心中这样想着，就也这样问了出来，“易局，是我做的尸检报告有问题？” 易钦之被她突如其来的询问，给生生问愣住在了那里，眼见着她一脸严肃的模样，无奈的一叹，也有些失笑，“……没有，报告没有问题。” 没有问题？欧石楠怔了一下，却还是没转过弯来。 没有问题，那找她能有什么事？ 易钦之看着她脸色又转变成了茫然，不禁觉得有些头疼起来，但是镜片后的双眸里，却藏着一丝淡淡地宠溺和包容。 “我只是下班路过你这里，想来看看你……”易钦之的声音很轻，里面似饱含着很多情绪，一双温润的眼眸也深深地看着她。 欧石楠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易钦之决定直接了当地说出自己的来意，“你不是要换房子吗？刚好最近易巡也在看房子，所以我也留意了不少，有些房源我觉得不错，就想带你去看看，也有一定的折扣。” 第379章 谈话3 就为了这个？ 欧石楠觉得有点懵，她认为这段时间易钦之这么辛苦，好不容易能有时间早下班，不是应该早点回去休息的吗？怎么就为了她看房子的事情，这么大费周章地亲自来一趟啊…… 他为人真的好啊…… 她在心里感叹的同时，又想起欧姨常挂在嘴边对她念叨易钦之品行很好什么什么的，如今她也是一次又一次地证实到了这种说法。 易钦之长相周正，家世不错，工作也有能力，性格品行既正派还温和有礼，真的是难得不错的好男人了。 难怪小苍兰这么中意他了…… 易钦之看欧石楠不仅不说话，还微蹙着眉一脸沉思，他不禁心里咯噔一下，生怕自己是不是太心急了，表露的太明显了，所以让她产生了抗拒和反感？ 易钦之想试图做点解释，可是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顿时就有些七上八下了起来，哪还有半点平时的冷静自持。 欧石楠心里嘀咕了半晌，回过神来就见易钦之一副歉意的模样，又是一愣，赶忙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啊，如果有合适的房子，我自然是愿意去看看的，只是太麻烦你了，而且近来局里还这么忙……” 她其实是不想麻烦他的，因为这样一来，又会欠上一份人情，而她最不会来往这样的人际交往，所以倒是宁愿自己多花点时间，也是不想麻烦到旁人的。 易钦之不知道她心中的推却，只当她只是不好意思，刚刚提起来的心，顿时又安稳地放了下来，嘴角处也不自禁地挂上了一抹温柔的浅笑，“没事，不麻烦。” 话音刚落，天空中又飘下来一阵零星的雪花，轻飘飘地就落在了他们的发丝和肩头。 易钦之又笑了笑，“不过现在已经晚了，你还是早些回去休息，改天有空我再带你去。” 听着他这样说着，欧石楠不禁松了一口气，她本来还苦恼该怎么拒绝，既然如此，那就到时候再推脱好了。 雪花零零碎碎地开始越来越多，转眼就将他们的肩头覆上了薄薄一层，两人呼吸间吐出的层层雾气，将彼此的面容都模糊成了一片。 昏黄的路灯倾洒了下来，周围寂静而又黑暗一片，似将他们两人圈划在了这片小小的天地间，虽寒风瑟瑟，却莫名地感觉有些温暖暧昧。 易钦之眼眸深深地望着欧石楠，脸上噙着一丝浅浅的温柔，仔仔细细地勾勒着她姣好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里，心里竟然感觉被填地满满的。 突如其来地，他在这一瞬间，似涌上了一丝冲动。 欧石楠仰头望了望飘荡着雪花的天空，怕冷地缩了缩脖子。 “我……” “你……” 她正想道别，却与易钦之同时开了口。 抬眼看向他时，就见他不知在什么时候，竟离得十分近了，一只手也正想探向她。 欧石楠愣了一下，望进他的眼里，觉得有些莫名，但是却突然脑子里似有灵光闪过一般。 第380章 谈话4 在易钦之克制不住自己，不受控制地整个贴向她的时候，欧石楠下意识地侧开了脸。 易钦之温热的气息，就撒在了她的脸庞上，离着她的嘴角极近。 这是一个突如其来又落空的亲吻。 欧石楠微皱着眉头，心里十分震惊。 而易钦之感受到她的僵硬、不自在，和那明显的抗拒，就苦笑了一下，眼底萦绕上一层浓浓的失落。 他不知道一直坚持想要藏好心思的自己，这个时候为什么就这么克制不住了。 或许是刚刚的气氛恰到好处，又或者是自己一时的意乱情迷，亦或是隐忍已久地不甘。 他不知道该怎么判定，但是舌尖却慢慢盈上一股苦涩。 易钦之慢慢地退开，站在一个安全的距离上，声音里有着一丝暗哑，略带艰难地开口道：“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对你……” 到底是吓到她了，他不想在她的脸上最后看到嫌恶的神色，他想不如就此说明好了。 藏在心里太久，又总会因为她的一点举动而乱了心绪，他不想再这样藏下去了。 可是欧石楠却打断了他的话，“钦之。” 她这样唤他的名字，但是他此刻却没有半点喜悦，甚至连心脏都跟着被一把攥紧了。 他感觉，接下来可能并不是他想要听的话语。 “最近你应该太累了，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欧石楠这样说道，清冷的声音里似有一丝僵硬，但是却依旧保持着冷静。 易钦之感觉舌尖的苦涩更苦了，虽然不是明确拒绝他的话，但是已经很委婉了。 但是与此同时，心里又很卑鄙地抱了一丝侥幸。 或许没有明确拒绝，以后就可能还会有机会…… 他在心里自嘲，矛盾。 最后他深深地看了她几眼，还是不忍将她逼得太紧，暗道慢慢来，慢慢来，还是要慢慢来…… “好，那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易钦之将那抹苦涩和失落，渐渐收敛进了镜片之后，脸上挂上一丝淡然，不想让她觉得有负担和苦恼。 然后对她笑了笑，率先转身上了车，开了出去。 待他一走，欧石楠才彻底吐出一口气来。 她皱着眉抿着嘴角，心里十分复杂，她从未感觉到易钦之对她竟然是…… 那小苍兰怎么办？她知不知道？ 欧石楠的脑子里不知怎么的，顿时担忧起这个来，一下子惹得她头疼不已，觉得事情太超出她的想象了，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苦恼地站在原地停留了半晌，一片冰冷地雪花从她颈脖处漏了进去，才将她冻了一个哆嗦。 欧石楠揉揉双臂，还是觉得先回去好了。 然后转身便快步朝楼梯口跑去。 欧石楠快速上了楼，一边低头掏着钥匙，一边朝自家门口走去，但是却在呼吸之间，捕捉到了一丝淡淡的烟草味道。 她愣了一下，抬起头来，就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掩在夜色之中，依靠在她家门前，指尖夹着一支燃起的香烟，吞云吐雾。 第381章 谈话5 他所站的位置，刚好贴着走道的窗边。 从玻璃窗上透进一丝外面淡淡的光线，将他那浓烈而又深邃的眉眼，映照得极为清冷。 袅袅云烟在他周身盘旋，似将他的面容都模糊了些许，整个人犹如藏匿在丛林之中桀骜的孤兽，深沉而又危险。 欧石楠在看见邢爵的那一刻，呼吸跟着不受控制地窒了一瞬，抬起的脚也跟着踌躇了起来，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如常地走上前去。 而就在这时，他那眉眼压得极低的眸子，就这么轻飘飘地瞥了过来。 但欧石楠却感觉如同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脖子，整个人从脚底，一点一点地僵硬起来。 邢爵虚着眼定定地看了她几眼，然后将手中的烟头随手扔至地下，然后抬脚捻熄。 这黑暗中唯一的星火就这么瞬间隐去，只剩旁边窗外，一丝丝斑驳的光影。 欧石楠感觉这死寂一般的黑暗里，有着莫名地压抑，说不上为什么，却是下意识地感觉到了他的情绪不对。 “过来。”邢爵突然地开口，低沉的声音带着沙哑，在夜色之中磨砺出一层磁性。 欧石楠微微蹙眉，但双脚却有些不听使唤地乖乖走上前去。 “你……” “！！！” 她刚张嘴吐出一个字，就被邢爵突如其来地伸出手臂，拽着她的手腕，一个用力，就将她整个人扣进了怀里。 欧石楠感觉头皮发麻，浑身的毛孔都要炸了，条件反射地就用手肘处抵着他那结实坚硬的胸膛，试图与他隔出一段距离来。 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浓烈的烟草气息，似比平常更为深厚，甚至盖过了些他那独有的冷香。 这股味道将她团团包围，让她有一种莫名地陷入了被捕捉的大网之中，怎么也挣不脱。 而就在她挣动间，邢爵那带着滚烫温度的指尖，就欺上了她略显冰冷的下巴。 那温度一贴上来，就带着不容忽视的灼热，似要将她烫伤，却也没有丝毫让她躲闪的余地。 她的下巴被他牢牢地捏住了，不容拒绝。 欧石楠下意识地屏住了些许呼吸，眼睁睁地看着邢爵那极具侵略性的冷硬脸庞，缓缓地贴了上来。 在两人鼻尖相触的地方，他才停了下来，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吐息，扑洒在她的脸庞上，这样近的距离，似只需嘴唇微微挪动，便能贴上彼此。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紧张。 邢爵此时微眯着眼，半垂的眼睑之下，掩藏着深邃而又见不到底如同深潭一般的眼眸，像编制的网，将她牢牢锁住。 “喜欢他？”邢爵的嗓音很轻，似情人间的呢喃，带着一丝暧昧，但却包含着一股冷意，让人忍不住哆嗦。 欧石楠怔愣，“什么？” 接着脑子里一个闪现，她稍稍睁大了眼眸。 他看见了？ 他……他看见自己和易钦之在楼下…… 可是…… 尽管她只是停顿了几秒用来反应，但仅仅只是这么几秒，也惹得邢爵周身的气压更低了。 第382章 谈话6 他有些不虞地拧了一下眉头。 “我……” 欧石楠的嘴唇轻启，刚刚张开，就觉下巴微微一痛，还没来得及皱眉，嘴唇上一热，湿热的舌，霸道而又迅速地钻了进来。 “乖一点。”邢爵紧贴着她的唇瓣，低低地说道。 欧石楠脑子一懵，竟是想着他说得乖一点指的是什么。 是乖一点听话别乱动，还是乖一点给他亲？！ 舌尖突地一痛，被他轻咬了一下，好似在惩罚她的走神一般。 欧石楠终于回过神来，皱着眉头就想推开他，但奈何力量根本不及他，不仅没能推动他，反而让他又将她揽紧了几分，霸道地甚至连嘴里都不放过，舔/舐着她的地盘，掠夺着她的气息，抢占着她的呼吸。 这个吻，没有以前意外的亲吻那般轻柔，而这个亲吻带着些许粗鲁和狂躁，如同狂风暴雨一般，想要将她整个吞噬进去。 渐渐地，欧石楠的脸颊爬上绯红一片，她感觉快要呼吸不过来了，甚至连舌根都有些隐隐作痛，她胡乱地伸手扯了扯他的耳朵，想让他停下来。 而至始至终都睁着眼眸的邢爵，此时眼底的狂啸终于渐渐归为平静，勾着她虚软的舌尖，安抚一般地舔了舔，最后如同意犹未尽一样，在她的下唇上轻咬了一下，才缓缓退开，但揽在她腰间的手臂，却依旧霸道地占在那里不放。 欧石楠的呼吸急促，大脑也跟着有些缺氧，她在心底怒骂这个该死的男人到底抽什么风，身体却脱力一般地伏在他胸膛上。 邢爵隐在夜色之中眸子上的冷然终于扫去，嘴角的弧度微微向上勾了勾，手指便爬到她此时有些泛红的耳垂上，轻轻来回地摩擦。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邢爵暗哑的嗓音低低地在她耳畔响起。 欧石楠喘了一下，胸腔里胡乱鼓动的心脏终于舒缓了些许。 她额角狠狠地抽了一下，抬眼瞪了他一眼，好像似在说，你以为你是谁？管得这样宽？ 邢爵危险地眯了一下眼，声音里带着一丝警告：“想让我再吻你一次？” 接而又挑了挑眉，声音微微上扬，似调侃一般，“我倒是不介意再吻你一次。” “毕竟你的味道还不错。” 说着，他又伸出指尖捏住她的下巴，又在她的唇瓣上轻轻捻过。 “你！” 欧石楠有些咬牙切齿，伸手狠狠地打掉了他的手指，想张嘴怼他几句，却见他似又要贴上来，她连忙往后仰了一下，认命地闭了嘴，不想再与这种不讲理的男人废话。 邢爵毫不在意她这种小小的反抗，反而有些好心情似地噙上了一丝笑意。 ********** 第二天很晚欧石楠才到警局报道，状态还有些精神不济。 因为昨晚的事，她烦躁地翻来覆去一宿没睡，此时此刻脑子里阵阵嗡嗡作响，似塞了棉花一样，混乱、沉重、又窒息。 又像有一根紧绷在那的弦，不停地来回抽动，发出刺耳的声音，和隐隐地抽痛，似快要绷到极限。 第383章 谈话7 她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与邢爵到底是怎么回事，更理不清为什么会发展到现在这样不明不白暧昧的状态，她甚至在心底低骂和自嘲。 她有些讨厌现在的自己，推不开也躲不掉，倒真应了欧文苑那般说法，是个惹人厌的插足者。 而且…… 欧姨也要带欧文苑上邢家拜访长辈了。 无论如何，欧文苑都是那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将来也是那名正言顺的……邢太太。 想到这里，心尖的某一处，突地被刺了一下，有些尖锐的疼痛，但却明白，不该有这样的感觉。 欧石楠蹙着眉，抿了抿嘴角，低垂的眼眸里，有着一丝她自己也察觉不到的黯然。 这样状态的她，让她整个人都显得有些萎靡，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灰尘，失去了光彩。 欧石楠心事重重地踱步走在走廊上，不知是否太过沉思，根本未曾发现，远远迎面走来的易钦之。 易钦之在看见她的那一刻，心情也十分复杂，有着一瞬的后悔，后悔昨晚不该那么冲动，但是却又隐隐带着一丝难以压抑地期盼。 他脚下的步子放缓了许多，一双眸子牢牢地抓着她，但却在离得越近时，发觉她那有些沉重的脸色时，跳动的心脏，也跟着顿停了一下，然后渐渐地跌入了谷底。 难道真的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以至于苦恼到今日？ 难道就这么讨厌自己吗？ 易钦之头一次有些慌了手脚，不知该如何是好，更甚是在心中怒骂昨晚的自己好几遍。 可眼睁睁地看着她，似要当他无视一般地走过去时，易钦之还是忍不住了。 “石楠。”易钦之沉着脸，声音很轻，眼底含着一丝忐忑。 欧石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给惹得一惊，明显根本没发现面前竟走来一个人，愣愣地抬起眼来，见是易钦之时，都还有些发怔。 易钦之没见到她脸上上抗拒与嫌恶，心底偷偷地松了一口气，但转而细细打量着她的脸色时，却也清晰的看见了她眼底的一片淡淡青色。 易钦之微微一叹，温润的声音放地很低，“石楠，对不起，昨晚我……” 无论如何还是给她造成了一定的困扰，他不想因此而被她讨厌。 欧石楠愣神了好几秒，才缓缓地反应过来，听着易钦之的道歉，后知后觉地，才想起昨晚与他那十分尴尬的一面。 本来是一件令她十分苦恼头疼的事情，但却因着另外一个人，而把这件事给一下子压了下去，甚至让她一时根本没想起来。 “我……”欧石楠呐呐地开口。 “易局！” 一个高声呼喊伴着急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瞬间就打断了他们的话语，也打破了他们之间压抑的气氛。 尽管有些不是时候，但欧石楠还是悄悄地吁了一口气，毕竟应对这样的尴尬，她还是颇为头疼的。 “易局，有新发现！” 快步而来的是刑侦队长，一脸兴冲冲地跑到两人面前，却是根本没发现这边怪异的气氛。 第384章 新发现1 刑侦队长这才看见了站在易钦之面前的欧石楠，朝着她笑着颔首打了声招呼，接而又朝易钦之说道：“发现新监控摄像，捕捉到了开车的人，就是李实！” 他这话一出，便如何也不能再耽误在这里了。 易钦之下意识地转身就要走，但却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皱着眉脸色复杂地深深看着欧石楠。 欧石楠怔了一下，接而反应过来，然后无奈地弯了弯嘴角，轻笑着说了一句：“没事。” 这个“没事”指的是什么，他们两人心知肚明。 有了这句话的安抚，易钦之那跌下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尽管结果不尽人意，但却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以后来日方长。 但站在旁边的刑侦队长却听着一脸莫名其妙，在易钦之和欧石楠之间来回看了几眼，不懂他们两人在打什么谜语。 可也不容他多想，易钦之已经重新提起脚步，匆匆往回赶。 欧石楠落在后面，沉吟了片刻，缓缓叹息了一声，接而才跟了上去。 ********** 刑侦部门里忙碌成一片，从外面抽完烟的吴勇，刚一进来，就看见一名警员从格子间的座位上站起来，手脚利索地收拾了几份文件夹，啪地拿了个U盘，就匆匆走出来，正要朝着刑侦队长的个人办公室而去。 吴勇感觉眼皮一跳，顿觉不对，连忙快步赶上去，似不经意地与警员相撞了一下。 手还未来得及动，那名警员却是更快，伸手立马稳住了文件夹，没能撒一地，“啧，你小心点儿吴勇。” 吴勇眯着眼歉意地笑了笑，“对不住对不住，没注意，我的错。” 警员也不跟他计较，撇了撇嘴，便准备走开，可却被吴勇一下伸手拉住了。 他状似好奇地随口问道：“诶？案子有发现？” 警员点点头，根本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对啊，发现新的监控摄像了，给拍到了那个开车人。” 说着警员似来劲了，模样神秘地问吴勇，“你猜这人是谁？” 吴勇皱眉，还没待他开口说话，警员便已经抢先说了出来，“就是那个老实巴交的李实！怎么样？没看出来吧？” “啧啧啧，我就说吧，这人不简单，还真会装模作样的。” 警员自顾地嘀嘀咕咕了几句，却根本没发现吴勇渐渐沉下去的面色。 但警员说了几句，始终没见吴勇说话，觉得有些奇怪，瞥眼看过来时，吴勇却恢复了如常，眼睛盯着他手中的U盘和文件夹，缓缓开口道：“你这……” 可话才开起头，这厢易钦之已经推门走了进来，后面紧跟着刑侦队长和欧石楠，都是行色匆匆的模样。 吴勇连忙把话噎了回去，刑侦队长却皱着眉走上前来，“干站这儿干嘛？” 可还不待警员辩解什么，他就神色不耐地招了招手，“还不快进来？！” 这下警员也顾不上刚刚吴勇没说完的话了，连忙快步跟着易钦之一行三人，进了个人办公室里。 第385章 新发现2 吴勇没有跟进去，而是站在外面脸色渐渐沉了下去。 ********** 这个新发现的监控摄像，是位于学校不远处的一个杂货铺门口的，由于那店面又小又破旧，位置又有些隐蔽，没人想到在那门口竟装了个小监控，以至于一开始就被忽略了。 易钦之打开监控查看，里面是警员直接截取好了的片段。 视屏内，那辆轿车迎面开过来，光线有些暗，并不能太看得清车里坐着的人的样貌，但是却清晰的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徐丽丽，一身的校服十分打眼。 待车开过来要转弯的时候，驾驶室上的人的样貌，便渐渐显露了出来。 那老实憨厚的长相，不是李实又是谁？ 而副驾驶座位上的徐丽丽，也露出了整张面貌来。 易钦之伸手按了暂停键，又将画面放大，就直接定格在了李实和徐丽丽的脸上。 易钦之皱了皱眉，用手指轻敲了敲桌面，有些思索。 拍到李实，他并不意外，而一开始，李实的反应就有些过分“正常”了。 只是尽管如今有了确凿的监控，却也无法证明徐丽丽的失踪与死，就是和李实有直接关系。 按李实先前录口供的状态，怕就是再次请他过来问话，也是套不出什么话来，而上一次，肯定也给他打了个警钟，让他警惕起来，后面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易钦之抬手摸了摸下巴，突然抬眼睨着警员，开口问道：“这监控怎么来的？” 警员连忙站直了，然后正声道：“是我们走访学校查找附近商户监控的时候发现的。” 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微皱着眉头，似有些疑惑，“不过，奇怪的是，那周围本来商户就少，加之也没什么路边监控，所以按道理来说无论如何也总会拍到一二，可是那天我们走访的时候，那些可能会拍的监控摄像偏偏都有些问题，不是故障了就是坏了没及时更换新的，或者画面昏暗不清晰。” “好在我那天眼尖看见了这家的监控，位置的确隐蔽不易发现，但是幸运的是，还真就拍到了。” 警员不好意思地笑着挠了挠头，虽说这是个值得高兴的事儿，可他也不想表现得像是在邀功似得。 易钦之点点头，随后拧起了眉头，那些监控早不出问题晚不出问题，偏偏在这档口上出问题，不是人为故意的话，那还真说不过去。 就连这差点遗漏的监控，也是无意间才发现的，不然根本抓不到确凿的监控指向李实。 那么，是李实有先见之明，抢在他们前面去做了手脚，还是……还是有人帮他？ 易钦之脸色有些沉，总觉得这里面有着什么蹊跷，但又说不上来在哪里。 这边刑侦队长睨着易钦之沉思的脸色，转而朝着警员摆了摆手，“行了，你先出去忙吧。” 待人走后，他才回头问易钦之，“易局，现在该怎么办？” 易钦之皱眉沉吟了片刻，才道：“等，只能等。” 第386章 新发现3 刑侦队长的脸色有些不赞同，接着就又听得他问道：“派去盯着李实的人回来了没？有没有什么发现？” 刑侦队长泄气般地叹了一声，摇摇头，“汇报过了，一切正常，那个李实上班下班，按部就班，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 李实没有异常，监控就算拍到他了又能如何，抓来问话，不也可以回答只是单纯的载了徐丽丽而已，更何况，眼下也不可能再轻易地打草惊蛇了，只能等等看，看这李实什么时候能露出马脚来。 就是如今的局面有些僵持，李实心里素质极佳，要想让他自己不小心露出破绽来，还需要一定的刺激才行，一旦让他自己慌了手脚，后面自然也就容易多了。 只是，到底要怎么让他失去冷静？ 易钦之揉着额头，颇有些头疼。 这时，在旁安静许久的欧石楠突然出声问道：“李实的通讯记录查了吗？” 刑侦队长愣了一下，没说话，易钦之也跟着缓缓抬起头来。 “你也怀疑有人帮他？”易钦之反问道。 欧石楠点了点头，听着他话中的“也”字，顿了一下，看来他刚刚也猜测到了这上面。 李实说到底就是一介普通人，既没有前科，也没有实质性的必要作案原因，如果失手杀了人，并采用极其残暴的手段处理和抛尸，心里素质也不可能强到让人找不到破破绽的份上。 并且还会冷静地去处理有可能拍摄到的监控，一切还有序不乱的，在警察找上门来，会镇定如常地回答，后续也不慌不忙不逃跑。 这要是没人帮他教他，都是他一个人来，这样的几率实在是太小。 易钦之抬眼看向刑侦队长，似在询问。 刑侦队长咽了咽，惊觉自己好像又给办漏了件事情，硬着头皮磕磕巴巴地回道：“呃……还、还没查……” 要不是出了这监控的事情，他哪能想到那李实可能有同伙这上面去，所以也就给把他的通讯记录给忘了查，只想着有人去盯着，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刑侦队长看着易钦之渐渐隆起的眉头，赶忙说道：“我、我这就去叫人查。” 说着，不敢多待，转身快步就朝外面走去。 待他一走，办公室内就只剩下了欧石楠和易钦之两人。 当气氛从刚刚有些沉重里面，慢慢转为尴尬的时候，欧石楠也顿觉浑身不自在了。 易钦之本没那么快从案件中抽离，只是视线下意识地瞥向欧石楠的时候，那点如潮水般的情绪，就渐渐地漫了上来。 他想开口再解释解释昨晚的唐突，可又不想让她觉得他是在再次强调，反复的提起，不仅怕她有负担，更是怕又引起不适来。 易钦之踌躇地张了张嘴，想试图说些什么，但欧石楠却抢先开了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出去了。” 易钦之感觉跳动的心脏似停跳了一下，又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定定地看了她几眼，声音有些艰涩，“……好。” 第387章 拜访邢宅1 冬季里的清晨带着刺骨的湿冷，伴着寒风瑟瑟，让人还是忍不住地哆嗦不已。 街道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空气中弥漫着一层薄雾，太阳高高挂在天际，却没有带来一丝温暖。 “叩叩叩——” 孤狼敲门走了进来，站在偌大的办公桌前，邢爵正坐在后面，低垂着眼帘，笔下行云流水般地签署着文件。 “邢先生，今天欧家人要去拜访老爷子。”孤狼直截了当地说道，声音是他惯有的一板一眼。 邢爵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起，自顾地翻过手中的一页纸，然后慢条斯理地签下一个名字。 待他又伸手拿过旁边新的一份文件时，才随意地朝着孤狼摆了摆手，以表示知晓。 孤狼将需要传达的讯息告知后，并没有多嘴发表什么意见，恭敬地朝着邢爵颔首一下，然后才转身出去。 邢爵伸手将文件翻开，挑了挑眉头，薄唇边噙着一丝冷笑，也不知是这份文件有什么问题，还是于刚刚孤狼所说的事情发表意见。 ********** 一辆豪华轿车在道路上平稳地行驶，两边连绵不绝的绿松，上面挂着层层白雪，衬着高挂的暖阳，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一身得体打扮的欧文苑端坐在后座上，心情有些紧张和忐忑，看着从车窗玻璃上，透进来的暖橙光线，看起来十分温暖，她伸手触碰，却是被冰冷的车玻璃冻得又缩回了指尖。 这冬天里的太阳，看起来再暖，也掩盖不了它没有温度的事实。 就像是看似完美的事情，表面光鲜亮丽，内里却如寒天冻地一般，早就要四分五裂，将人生生撕碎。 欧文苑抿着唇，也不知想到了什么，一向娇纵靓丽的面容上，蒙上了一丝黯然，身子也不禁依靠在了车窗上，感受着那阵阵冰冷，却没有丝毫退缩。 坐在她身边的欧莲，瞥到她那些小动作，微微蹙起了眉，粗嘎的嗓音中带着一丝严厉，“文苑，注意你的仪态。” 欧莲一袭改良的冬装旗袍，既淡雅也端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哪怕坐在车上，坐姿也丝毫不见随意和软塌，而是端着十分的仪态，举手投足间，都是蕴涵着良好的教养与气质。 今天的她，没有平常的和蔼亲近，反而是处处讲究。 毕竟，今天是她带欧文苑第一次上门拜访邢家老爷子，她不容许这中间出现任何的错误。 欧文苑被欧莲这么一声不咸不淡地教训，给拉回了飘散的思绪，连忙端坐了回去，挺直了身板，不敢再有任何随意，哪怕有些腹诽不满，却也是不敢真的说出口来。 待欧文苑僵持着这样的坐姿好半晌，直到感觉到酸涩的腰肢，心中嘀咕着何时能到的时候，车子才终于开到了目的地。 欧家的车在漆红的大门前缓缓停稳，周围环绕着斑驳历史的围墙，那府邸就如同古时的豪门世家一般，处处都透着矜贵和巍峨的严谨。 第388章 拜访邢宅2 邢家的老管家辉叔带着两个下人从院子里走出来，待到欧莲和欧文苑从车上下来，辉叔才走上前去。 “莲小姐，长小姐。”辉叔朝着两位微微颔首。 欧莲至今未婚，又因着是欧家远房旁系，虽如今在欧家地位不小，甚至几乎掌管整个欧家，但那身份依旧有些不尴不尬，这么一声“莲小姐”倒也不出格。 而欧文苑身为欧家嫡系长女，却也是正好担得起这么一声“长小姐”。 而辉叔虽是一介管家，但对待她们的姿态却是不卑不亢，言语中有着尊敬，却是没有寻常身为下人般的那些卑微。 欧文苑有些不虞地皱了皱眉，她向来走到哪里都是被人捧着的，哪一个不是上赶着来替她拉门引路赔笑的啊？就这么一个老管家而已，竟然还这么拿架子，在她看来，就是不把他们欧家放在眼里。 这还没进门呢，就给下马威？真当欧家好欺负不成？ 欧文苑微微拉下了脸，蠕动着嘴唇就想回敬一番，但深知她脾性的欧莲，却是不动声色地赶先一步，挡在她身前，朝辉叔打了声招呼，“你好。” 欧莲姿态大方地笑了笑，“还请劳烦你带路。” 辉叔的脸上只是带着客套的浅笑，笑意并未抵达眼底，视线轻飘飘地落在欧莲身后的欧文苑身上，只停留了一瞬，便收了回去，朝着欧莲点了点头，“您请跟我来。” 说完，辉叔便率先抬脚往里走去。 欧莲回头不痛不痒地剐了欧文苑一眼，带着些警告，才跟着走进来府邸。 欧文苑被那么一眼惊地头皮发麻，才猛然顿悟过来，这里不是别处，而是就连他们欧家也得罪不起的邢家，更何况她想要如愿地顺利与邢爵结婚，这一趟可是至关重要，哪里容得了她的任性。 欧文苑咽了咽，抓紧了手中的手包，连忙也跟了上去。 一行人一前一后地走在蜿蜒的长廊里，周遭的景色可谓是古香古色，尽管院内因为下雪而没了满园春色，但却犹带着冬季的皎洁，让躁动的心也跟着渐渐安稳了下来。 邢泰宁手拿着两本经书从屋内出来，打眼便见远处在长廊中经过的一行人。 他定睛一看，发现来客竟是欧家的欧莲和欧文苑，不禁地就是微微一愣。 他恍然想起那欧家小姐与邢爵的婚约，有些了然，可复而又想起了欧家的另外一个人，还有邢爵那不明的态度，慢慢皱起了眉头。 待到那一行人渐渐走远，邢泰宁才叹出一口气来，摇了摇头，失笑一声，这些事情再头疼也轮不上他来操心和插手，他还是安分地待在自己的职责范围之内才是。 毕竟他们邢家出了这么一个捉摸不透的邢爵，别说他一个叔伯身份了，就是邢家老爷子，如今怕也是撼动不了邢爵的一些决策。 “好事多磨啊……” 邢泰宁如同叹息一般地轻轻吐出一句话来，捏了捏手中的经书，又转身返回了屋内。 第389章 拜访邢宅3 辉叔带领着欧莲和欧文苑来到了会客的大厅，邢老爷子端坐在上座，正慢条斯理地沏着茶水。 听到脚步声，邢老爷子也没动弹一下，淡然地抬眼看了过去，欧莲便带着笑意事先打了声招呼。 欧文苑乖巧地也跟着小声叫了声：“邢爷爷”。 邢老爷子笑了笑，点点头，“既然来了，也别那么客气了，坐吧。” 然后他朝着辉叔招了招手，辉叔微微一弓腰，就招呼着下人给欧莲和欧文苑上茶。 待到茶毕之后，大厅内的下人也都出去了，只留有辉叔一人守站在邢老爷子的身边，半垂着眼，十分尽忠职守。 可是邢老爷子却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一时气氛便陷入了有些尴尬的沉默之中。 欧文苑感觉有些坐立难安，这邢老爷子与她欧家的爷爷完全不同，虽都是身处高位者，但欧家老爷子如今却是病弱地有些阴沉，而邢家老爷子却是精神奕奕，浑身带着威压和肃杀，让人根本不敢抬眼直视。 真不愧是一手将邢爵带大的人，尽管年近半百，却依旧令人不容小觑。 欧莲也早有察觉这尴尬的气氛，却也心知这怕是邢家老爷子故意为之的。 她心中好似想到了什么，用茶杯掩着的嘴角处，勾出一抹冷笑，半敛的眼底滑过一道深沉，再抬眼时，便早已恢复如常。 欧莲重新换上一个得体的浅笑，开口说道：“本该早就要来拜访您，奈何公务缠身，又怕打扰到您，所以一直没能寻到合适的机会，故而拖到今天才来上门拜访，是我们晚辈不懂规矩，还请老爷子多多担待才是。” 一番场面话，欧莲说得很是漂亮，不过分殷勤拍马屁，又解释了缘由，恰到好处的言语，也是为了能够打开话题。 但邢老爷子却是有些不太领情，严肃的面容上微微挑起了眉头，抬眼看向欧莲，轻道一声：“哦？” 这么个回应，怎么都显得有些不太尊重，可邢老爷子却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脸上挂着一抹似笑非笑，“欧院长的确大忙人，理解。” 明明邢老爷子言语平淡，但却偏偏从里面听出了一丝莫名的讽刺。 欧文苑听着有些微微皱眉，这次算是明显感觉到了这邢老爷子对她们有些厌恶的态度了，别说好脸子了，甚至连最开始的那一句客套话都带着点敷衍的意味。 她欧文苑作为小辈，就算不讨人喜欢，也从未受到过这样的待遇，更何况还是她一心想要嫁入的邢家。 还有姑妈，她虽为人严厉了点，可也是尊敬待人，并未与人交恶过，为何要受到如此待遇？ 就这么不待见她们，不把欧家放在眼里吗？ 欧文苑来时忐忑期待的心情，此时慢慢跌入了谷底，颇有些不是滋味和委屈，眼巴巴地侧眸睨着欧莲，想看看她是不是也同样感觉气愤难耐。 但欧莲却并未如此，而是一脸如常，毫不在意也好不意外一般，十分的淡然。 第390章 拜访邢宅4 欧文苑感到有些错愕，但也只能想到是姑妈大度，不与长辈计较对错。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劲。 邢家老爷子这么厌恶她们，亦或是厌恶她们欧家，连带着一个管家都敢不给她们好脸子看，那她们要上门拜访，何不如一开始就拒绝就好？何必浪费时间，相看生厌？ 还是说，邢老爷子这番是故意羞辱她们的？ 但是，他就算再不快，此时也好似不得不耐着性子接待她们，而不是三言两语刺完她们就轰人走。 就像是有什么顾忌一样…… 这就是她感觉有点怪怪的地方。 可还不待她理出个头绪来，便听得欧莲笑着回答道：“老爷子您说笑了，就算晚辈再忙，也不能误了您这边啊。” 欧莲不慌不忙地将手中的茶杯，轻轻放在了桌上，复而伸手拉过欧文苑，在她手背上拍了拍，对着邢老爷子说道：“此次前来，是想带文苑来见见您，他们小辈事业繁忙顾不到其他，我们做家长的不得不多操心，更何况他俩订婚也快有小半年了吧，总该要咱们两家人坐下来好好谈谈，把婚事早点定下来才是。” 欧莲没了最开始的客套和打太极，而是直截了当地把来意说明了出来。 邢老爷子没立刻回她的话，而是抬手端起桌上的茶杯，掀开杯盖，轻轻吹了吹滚烫的茶水，缓缓地喝了一口，然后又放了回去，才似漫不经心一般地说道：“邢爵他有他自己的想法，我老了，也插手管不了什么。” 一番话说了跟没说一样，态度不明，不是强硬的拒绝，但又不是多情愿的样子。 欧莲笑了，“您看您，又说笑了，您这还是老当益壮的，邢家可还是要靠您一直把持才是啊。” 接着，她嘴角弯起的弧度渐渐加深了些，连声音中，都似带着一丝深意，“更何况他俩早点结婚生子开枝散叶，于我们这样人丁稀薄的世家来说，不是一直都乐成所见的吗？毕竟他俩的婚事，可是你我两家一直都期盼的啊，不是吗？” 旁听的欧文苑觉得有些羞涩窘迫，不知姑妈怎么在商议婚事的时候，这么快就提到了生孩子。 可渐渐地，她却察觉到了有些不对，猛然抬眼看去，就见邢老爷子不知什么时候拉下了脸。 欧文苑一愣，也不知是姑妈哪句话触碰到了他，以至于此时他的神色有些微微的隐怒。 但尽管如此，邢老爷子也没出声呵斥或反驳什么，反倒像是……像是不得不默认的样子。 这让欧文苑觉得十分奇怪，甚至搞不清为什么。 而欧莲像是根本没看到邢老爷子突变的脸色，一番话说完也没有丝毫逼迫的姿态。 把表达的意思说清楚后，欧莲便也见好就收了，“他俩的婚事，还请老爷子多费心了。医院那边还有事，我和文苑就不多叨扰您了。” 说完，欧莲拉着欧文苑站了起来，朝着邢老爷子笑着颔首一下，便转身走出去了。 第391章 自首1 欧莲和欧文苑刚一走出去，就听到身后屋内传来“啪”地一声茶杯摔碎的声音，除此之外，却是没有听到什么怒骂之声。 欧文苑小心翼翼地睨了一眼身后，心里有些惴惴不安，邢老爷子这明显是被气到了，那她和邢爵的婚事还能如她所愿吗？ 欧莲十分的淡定，瞥了一眼有些惶恐不安的欧文苑，弯了弯嘴角，安抚道：“没事，别担心。” “你也别多想，只要你乖乖的，别总惹是生非，你就安安稳稳地准备做邢太太吧。” 尽管欧文苑不懂欧莲哪里来的胸有成竹的自信，但是这一句话于她来说，却不得不是一剂定心丸。 欧文苑舒了一口气，悄悄吐了吐舌头，挽上欧莲的胳膊，卖乖道：“嗯，我听姑妈的。” ********** 冬季的夜晚，天色很早就黑沉了下来，随着时间渐晚，街道上除了瑟瑟冷风，便早已是空无一人。 当时钟指向零点的时候，远远地，一个男人缩着脖子快步走来。 他踏着夜色，迎着寒风，行色匆匆，路过偶尔的一盏昏黄路灯，映射/出他那张被冻红了的憨厚普通的面容。 他快步走进了一幢陈旧的筒子楼里，接着“噔噔噔”地一串楼梯声，相应楼层的某处窗户里也跟着亮起了灯。 然后过了好一会儿，他身穿着厚实的睡衣外披着棉袄，两手拎着垃圾就从楼里走了出来，朝着楼边巷子里的垃圾堆走去。 这巷子里的垃圾堆是后来隔出来的，尽管楼里住户都往这里扔东西，但这位置却并不正规。 这块的垃圾撒地到处都是，远远的便能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加之又是个偏僻的小角落，连个照明的路灯都没有，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 男人走了过去，虽并未打算走进去，但身影却已掩在了这边的夜色之中，看不太清了。 “呜呜——”刮得凄厉的冷风，从巷子里穿梭出来，他又往里走了两步，“啪啪”两下，就将手里的垃圾扔了进去，然后拍了拍手，便打算转身回去。 但却在他转身之际，他无意间瞥到墙角有个黑黑的影子，似站着一个人。 他惊了一下，身体发僵，此时就听到那人用着低沉的声音说道：“别出声！” 他一愣，才慢慢听出了那个声音之人，可是发僵的身体却并未松懈下来。 那人又低低地说道：“点支烟。” 他知道了那人的意思，连忙状若自然地从外衣口袋里掏出一盒烟来，抽出一支叼在嘴边，拿着火机用手掩着打着火。 “咔嚓”“咔嚓”两下，都只见星火不见火光，在他打燃第三次的时候，那人又说道：“记住，不该说的别乱说。” 他打着火的动作停了下来，脸色发白，嘴里的烟都差点掉了出来。 “你可以走了。”那人说完，便借着黑沉的夜色，沿着墙壁朝里面走去，不多一会儿就看不清人影了。 他站在原地僵持了几秒，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股刺骨的冷，从脚底钻了上来。 第392章 自首2 “老大，这个通讯清单我已经反复查了五遍了，的确……没什么异常啊……”警员手拿着长长的清单，面带苦色地朝着刑侦队长说道。 刑侦队长这次没再支使着他再查一遍了，而是拧着两道眉，满脸烦躁，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咬在了嘴边。 警员咽了咽，顿时感觉手中的清单无处可放，“那、那现在要怎么办？要汇报给易局吗？” 刑侦队长依旧没吱声，闷着头使劲地抽烟。 这查电话记录，按理来说没有异常也是不奇怪的，只是他倒觉得，不管这有没有异常，这事儿，他都没办地周到。 顿时又不知怎么想的，好像自从这个年轻有为的上司调任以来，他跟着一起办理的案子，都显得他十分无用和窝囊，这可是以前从未发生过的。 这个上司的确好相处，但因着这一件件不顺心如意的案件，总是这样让人上不去气也咽不下，哽在档口，不讨厌，但是也算不上舒服。 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 刑侦队长有些没头脑地这样想着，旁边的警员却是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变化，不敢再多嘴出声了。 “老大！监控又有新发现！” 格子间突然地一声呼叫，打断了这边压抑的沉默。 刑侦队长立刻就抬头看去，站在格子间的警员一脸欣喜地站立在那。 刑侦队长连忙伸手掐了烟，然后快步走了过去，“发现什么了？” 警员将电脑屏幕往外侧动，然后将画面双击放大，再接着调动着进度条，将画面定格在了一个镜头上。 “这是学校附近的一条小道上的监控，拍到了正在开车的李实，还有坐在副驾驶室上的徐丽丽，日期刚好是学校那边发现徐丽丽下落不明的当天。” “并且，此时的徐丽丽好像是昏迷的。” 他们以学校为中心，将搜集监控的范围又扩大了一番，每个边边角角都没有放过，最后果然是有收获的。 这条小道是附近的捷径路，不过位置有些偏僻路也不太好走，所以鲜少有人去，而近来要进行城市规划，所以就将那里新装了一个摄像，谁知道，就这样恰好地误打误撞了。 而李实选择这条路的目的，也是不言而喻，但恐怕他心中算盘打得响，以为穿小路能避开大路上的监控，却是唯独大意了这里。 这是一个好消息！ 至少这个监控，直接指向了李实将神志不清的徐丽丽带走的事实。 刑侦队长先前一直紧拧的眉头，终于松懈了下来，大力地拍了拍警员的肩膀，毫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然后从桌上顺手拿起座机，就打给了易钦之，汇报此次的消息。 而待到易钦之接完电话，从楼上办公室下来，刚踏进刑侦部门时，那一直派遣出去盯着李实动向的警员也回来了。 易钦之微蹙着眉，正要询问，就见那警员急匆匆地开了口：“我们今天发现李实举止很奇怪！好像要去什么地方，但是又一直开车兜着圈子！” 第393章 自首3 易钦之沉了脸，下意识地就问：“你们被他发现了？” 如果真是这样，不仅是这几个警员业务能力不行，更是显著出了李实的反侦查能力不错。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警员咽了一口唾沫，连忙摇头，“应该不是。”又接着说：“他虽然一直在兜圈子，但是已经渐渐偏离了原来的地方，朝着郊区的方向去了，应该是他本能的谨慎。” “而现在我们的人还悄悄跟在他后面，十分怀疑他这是要去案发现场，或者是准备去毁灭作案工具之类的，因为今天他出门时候，带了一个黑色的旅行包。” “当然，也有可能是要畏罪潜逃。” 前面几天一直淡定自若十分正常的李实，如果没有做什么亏心事，那是可以大大方方的离开的，根本用不着这样偷摸摸地想方设法又谨慎地方式。 只能说这里面肯定有异常！ 更何况还是在他们刚刚发现了，徐丽丽失踪当天是被李实带走的监控画面。 易钦之听完警员的汇报之后，沉吟了片刻，才叮嘱道：“让我们的同志小心点，别打草惊蛇了。”而后又对着刑侦队长吩咐道：“准备一下，随时出警。” 他有着强烈的感觉，今天怕是会有重要发现！ 欧石楠路过刑侦部门前的走廊时，发现里面一样的忙碌，只是今天看上去却是有些气氛紧张。 她觉得有些奇怪，便抬脚走了进去，正好与背对着她站在格子间内转身过来的易钦之，视线撞了个正着。 欧石楠没觉得有什么，易钦之却事先撇开了视线。 她没有在意他的这个小动作，只是开口问道：“怎么了吗？案件有进展？” 关于此次案件，她还是有些上心的，毕竟这作案手法，已经算是近年来特别少有的残暴方式了。 易钦之微微暗叹，再抬眼时，神色已恢复如常，简略地朝她解释了一番新线索的发现。 欧石楠听后有些挑眉，她觉得这其中有些怪怪的，却说不上来。 正在思索间，格子间里桌面上的座机，骤然响了起来。 刚一接通，里面就传来了前线警员放轻的声音，“我们在西郊大道后面五百米处，李实进了一间废弃的厂房，在里面待了一个小时都没有出来，我们不敢靠的太近，但是依稀有听见里面好像有惨叫声，请求局里支援！申请行动！” 话音落下，周遭的人都有些诧异。 惨叫声？难道还有受害者？那李实现在是在作案？ 众人面面相觑，易钦之却深知不能此事耽误，赶忙沉声道：“局里马上派人支援！你们小心行事，再进一步确认情况！随时保持联络！” 说完，易钦之朝刑侦队长打了个手势，周遭警员们立马快速行动了起来。 易钦之分派好任务，正要快步跟着出警，身后的欧石楠也紧随了上来。 他微微一僵，复而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却是没有说什么。 欧石楠毫不自知，转头快跑到办公室里拎着医药箱和工具箱，就窜进了警车里坐好。 第394章 自首4 一共出了四辆警车，却并没有鸣笛，而是一路朝着西郊飞驰而去。 不多一会儿，支援人员便已到达目的地，与先前前线人员碰了面。 而这时的太阳已经落了山，空荡的郊区呼啸着瑟瑟寒风，温度也跟着极速降低。 “易局！” 前线警员笔直地站在易钦之面前，恭敬地行了一个军礼。 易钦之点点头，看着前面不远处林子里亮着隐约光线的废弃厂房，低声问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警员正声道：“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并未能完全接近，目前不知晓里面是否有同伙，但可以确定里面还有受害者或者人质，凭声音判断，应该有两到三个人。” 听到确定有人质，并且不是一个两个，易钦之就蹙起了眉头。 这样让他们开始顾虑起来，因为他们必须要拿下李实，同时也要保证人质的安全。 又不能轻举妄动激动李实，以免造成他恼羞成怒大开杀戒。 这样一来，就比较棘手了。 易钦之沉吟片刻，才伸手朝刑侦队长招了招手，“你带领两名警员先去探路，尽量摸清里面是个什么情况，小心行事。” “是！”刑侦队长敬了一个礼，便转身带着刚刚前线的两名警员，快速地朝着林子里的厂房接近。 这边易钦之又分派了另外几名警员，紧随其后，将这一块区域全部包围起来，以防李实趁乱逃跑。 而后轮到欧石楠的时候，易钦之舔了舔嘴唇，才道：“你随时待命，里面可能有人受伤，需要你暂时处理。” 虽然知道她只是法医，而不是医生，但只有她有先见之明带了医药箱，如果在救护车无法快速赶到的时候，她可以先暂时救助一下。 欧石楠没有反驳，而是点头应了下来。 她侧头眺望那林中斑驳的光影，神色有些复杂，尽管她知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可是却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并且她觉得这其中太过怪异了。 李实先前明明知晓警方找上门去了，甚至有所怀疑他，他按捺不动保持正常这么一段时间里，为什么偏偏今天就要有所动作了？ 他是真不知道，以为风头过了，还是装不知道，所以故意为之的？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要自己送死？ 欧石楠的眉头越皱越紧，身边的警员们已经训练有素又悄无声息地全面散开，守站在了指定的位置，每个人都配了枪支，神色紧绷而警惕，就连易钦之都从后腰处掏出一把手枪，向林子里靠近而去。 欧石楠向前走了两步，还是未能看清前面的状况，只能依稀辨别林中来回匆匆的黑影。 一切，都掩在了逐渐越来越黑暗的夜色之中，还有随时呜咽而过的冷风。 欧石楠拎着医药箱，静静地站在那里，并未跟着上前，而是待在原地待命，因为前方情况未知，她如果贸然跟上前去，只会增添不必要的麻烦。 她能做的，就只有等待。 第395章 自首5 由几名警员组成的小队，动作迅速地靠近着废弃厂房。 那废弃的厂房，外表如同集装箱一样，只是大上了许多，但却不足以占据整个地界。 厂房外面斑驳的老铁锈，从唯二的两扇窗户中，漏出些许昏黄的灯光。 但此时，除了呼啸的风声，却并未能听到里面传来任何声响。 外观看上去好似很简单，但眼下却变成了易守难攻的状态。 如果他们要探取里面的情况，要么从唯二的窗户那窥得，要么从唯一的大门处窥得。 可是如果里面有同伙，这三处出口肯定被严守死防，一旦警方这边轻易地接触，怕是任何风吹草动，都能惊动他们。 易钦之隔着一定的距离，掩藏在林子中，夜色之中的双眉似打了一个结，紧紧地盯着那个厂房，沉默不语。 不多一会儿，刑侦队长悄无声息地回来了，来到易钦之的身边，低声说道：“我们探查过了，虽然无法完全靠近，但里面应该是没有同伙的。” “应该？”易钦之眯了一下眼。 现在不该用上这样的词语，任何可能因素都可能会直接造成里面人质的生死，他们作为警方，不能这样草率。 刑侦队长这时也明白自己这样的话语有多不该，顿时垂了一下眼帘，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但又不能一直僵持在这里，时间拖得越久，里面的人可能就会变成第二个徐丽丽。 “我们硬攻。”易钦之下达了这个指令。 “分成两两组队，两扇窗户去两支队，四个人跟我一起闯大门，剩下将厂房包围，看我手势行事！” 一声令下，易钦之带着人直接迅速地向前而去，而分派指令的警员，也立刻按吩咐行事。 很快，在黑夜之中，他们就悄无声息地包围住了厂房。 接近窗子的两支小队，借着夜色，从另外包抄而来，贴着丛生的杂草，快速地接近着。 不多一会儿，所有人员都到达了指定定点，贴在窗口边的警员，秉着呼吸十分小心地一点一点靠近窗户，终于从边边角角的地方，探得了些里面的情况。 他警惕地用视线快速地搜寻，稍稍松了一口气，然后又退回原位，转身朝着大门那边的易钦之打了几个手势。 易钦之一看，也跟着稍稍放了些心，因为那手势的意思是表明里面没有同伙和武器，这也他们接下来的行动，要容易的多了。 但是易钦之却并未能掉以轻心，哪怕里面只有一个李实，他也可能随时伤害里面的任何一个人。 “啊——！！不要——！！” 突地从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一下子就划破了这厢死寂一般的夜色。 易钦之眉头一跳，深知不能耽误，抬手一挥，以示行动！ 易钦之“嘭！”地一声将门踹了开来。 “警/察！别动！” 而另外两支队也“哐当”地砸碎了玻璃，从窗户里一跃而进。 易钦之身后的警员训练有素地钻了进来，每个警员都高度紧绷着身体，手握着枪支，将黑洞洞地枪口，直直地对向了里面那个似正要行凶的人。 第396章 自首6 三个衣不蔽体的年轻女孩抱团在一起，瑟瑟发抖，嘴里害怕地呜咽着，而她们的面前，则站着手拿匕首的李实。 警/察突如其来地闯入，惊动了女孩们，也让李实身体也跟着僵硬了起来。 打头阵冲进来的易钦之，清晰地看见了李实脸上的惊愕表情，只当他是没想到会被当场抓包吧。 李实保持着背对他们的姿势好几秒，然后想要转过身来，却被易钦之一声大喝住：“别动！” 顿时，他就不敢动弹了。 “把刀扔在地上，双手举高！” 易钦之的嗓音中带着不容拒绝地厉色和威压，那气势震慑住的，不仅仅是李实，还有那三个受惊的女孩们。 李实按照吩咐“哐当”一声，扔了匕首，然后行动缓慢地将双手举过头顶。 易钦之眼睛紧紧地盯着他，生怕他会耍什么花招，一方面又暗暗朝旁边的警员使了一个眼神，警员立马会意，然后轻手轻脚又十分小心地，从旁边接近了李实。 而另外一名警员，则绕到另外一边，慢慢接近靠近墙角处的女孩们，一边朝着她们安抚地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女孩们浑身抖了抖，死死捂着嘴巴压抑着惊慌，但是在看到他们身上的制服时，眼底的害怕终于渐渐替换上了欣喜，紧绷的神经与身躯，也终于松懈了下来。 她们有救了！ “双手抱头！然后慢慢转过身来！”易钦之又一次地喝道。 李实便乖乖地听从吩咐，慢慢转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旁边接近他的警员，迅速地一个猛扑，就将李实死死地压倒在地，然后又十分利索地将他双臂向后一拧，就铐上了手铐。 而这期间，李实似乎从第一次闪过惊愕之后，便没有任何其他神色变化，好似一点儿也不吃惊，也不害怕，更不心虚，甚至十分老实和配合，没有狡辩，没有抵抗，更没有挣扎。 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他捕获了。 易钦之看着面前被铐得老老实实的李实，总觉得有着一种古怪的感觉，有着哪里说不上来的蹊跷，甚至觉得这个过程实在太容易了，容易地有些不正常。 他不由地慢慢皱起眉头，眯着眼打量着李实，试图想看看他是不是在玩什么花样。 但奈何李实好像根本没有任何别的心思，好像被抓就被抓了，就这样认命了。 易钦之将手中的枪放回了腰间，双手叉腰，双眉之间似要拧成了一个结。 外面的警员早就训练有素地涌了进来，两名警员将李实押了出去，三名警员脱下外套盖在三个女孩身上，然后带领着她们出去。 一切都十分井然有序。 “易局！”在屋内四处搜查的一名警员，突然转身朝着易钦之喊道。 易钦之应声看去，就见警员戴着手套的手中，拿捏着一套疑似医用器具的东西，上面好似还沾着些许血迹，而在他的脚边，是一个麻料袋子，靠着墙角，半露袋口，里面是斧头、长刀等利器。 第397章 自首7 易钦之抬手就朝外面的警员喊道：“叫欧法医进来！” 这些被发现的东西，应该就是作案工具了，怕是跟徐丽丽的死，脱不了干系。 过了好一会儿，欧石楠才匆匆走进来，而易钦之正站在那堆利器面前，细细打量着，却并未用手触碰。 欧石楠走过去，才道：“我刚刚看了那三个女孩儿，没什么重大皮外伤，不过精神状态很差，我已经叫人将她们先送去医院了。” 易钦之点点，没说话，用食指在下巴处滑动，才缓缓开了口：“我觉得有些奇怪，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欧石楠有些莫名。 “太轻易了……”易钦之眯着眼轻轻喃喃，好似自言自语。 但离得较近的欧石楠却听得一清二楚。 她微微蹙了蹙眉，将这个厂房内大致的打量了一圈。 这里面的条件不怎么好，都是陈旧生锈的设备和器具，而多的来的一些东西，应该是李实后来带进来的。 整个厂房内以前的东西，被全部堆在了屋内的左边，空出了大半个右边的地方，在角落里有一个医用躺椅，是那种妇科检查的椅子，旁边的架子上整齐摆放了大大小小的器具，十分有序。 而紧挨着的旁边，有个手术使用的床，上面没垫任何东西，而是光秃秃的一平块铁面，四角处有长长的铁链，用来绑住四肢，这就像是一个大型的砧板，让刽子手可以在上面肆意的砍杀。 在刚刚三个女孩儿缩藏的角落里，地上被装了一块焊死的铁块，打了几个洞眼，穿着铁链，用来限制她们的行动。 除了角落里那些显而易见的大型利器以外，各个边边角角里都还塞放着些袋子。 欧石楠走过去拉出一个，打开一看，眉头就紧拧了起来，眼底充斥着恶心和嫌恶。 那是一袋情趣用品，就这么直接地显露在她的眼前。 欧石楠有些作呕，将袋子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又环顾了四周，似乎各个随处可见的地方，都塞了这种同样的袋子，而里面，恐怕装的东西都是大同小异。 易钦之也瞥到了这些，微微皱眉，走上前来拍了拍欧石楠的肩，“你先回去吧，我叫人把凶器都带回去，你去检验一下，现场我让勘察人员来做，晚点送到你那，看看跟徐丽丽的死是不是有关系。” 欧石楠顿了一下，点头应下了，并没有反驳。 虽然这个现场，还不如她曾见过的各种凶杀现场要血腥，但是却另她最为作呕。 欧石楠听从了易钦之的安排，抬脚朝外走去。 易钦之连忙招来一名警员，“送欧法医回局里。” 待人走后，易钦之才微微一叹，环视着四周，眉目间有着一丝沉重。 ********** 警员们在现场忙碌几近大半宿，才将需要勘察的线索搜集好了。 最后留有大部分人员封锁这块区域，剩下的人，便跟着易钦之一道回了局里。 警车一路呜啦啦地飞速往回赶，到局里的时候，用时比来时要快上了许多。 第398章 自首8 尽管时间已经是早上的四五点，但天色依旧压得黑沉，伴着风夹雪，天气还是一样的寒冷。 易钦之从警车上下来，刚踏进总局的大厅，刑侦队长就已经闻讯匆匆而来。 “易局。”刑侦队长朝易钦之敬了一个礼，顿了一下，才郑重其事地说道：“李实他全都招了。” 易钦之皱眉，抬眼看过去，眼底带着一丝疑惑。 刑侦队长脸上辨别不出喜怒，“徐丽丽的死，还有囚禁那三个人的事，他全都招了。” 是的，李实全自己给如实供出来了，在还未鉴定出凶器和未鉴定出那三个女孩子身上的伤势的情况下，他不打自招了。 就像是“自首”一样，并且没有任何的辩解和解释。 但这件事，却不知道到底是好还是坏。 易钦之沉吟片刻，才开口问道：“欧法医那边出结果没？” 刑侦队长摇摇头，“没有。”复而又道：“但医院那边出来结果了。” “三个女孩全都受过李实不同程度的侵犯，她们分别被绑来一到两个月不等，都是未满十八的孩子。” 易钦之沉重地点点头，却没说话。 但他们在那厂房里找到各种“器具”的时候，就已经料到这样的结果了。 事实摆在眼前，现实而又残酷。 易钦之抬手拍了拍刑侦队长的肩，微微一叹，“该走的程序走完后，记得给她们安排心理疏导。” 刑侦队长抿着唇，心里也有些不太好受，“我会的。” “走吧，去把李实的口供记录和监控调出来给我看看。”易钦之抬脚朝里走去。 ********** 易钦之和刑侦队长一前一后回到刑侦部门的时候，刚进去，就听得外面走廊里一阵匆匆而来的脚步声。 欧石楠手里捏着几份刚出的检验结果，踏进刑侦部门，看见易钦之时微微愣了一下，看他风尘仆仆的模样，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才刚回来不久。 欧石楠直接把结果递给了易钦之，“凶器是一把十五厘米的长刀，锋利无比，上面检验出了少许徐丽丽的血迹，同样的，在那一套手术工具上也有，应该是用此来进行剥皮处理的。” 不知道是李实太过粗心，不小心遗漏的，还是根本没来得及处理，凶器上面竟没有完全擦干净血迹，这让她细细的一检查，就轻易地查到了。 “除此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的血迹，应该是只有徐丽丽一个受害者。”欧石楠沉声陈述着结果。 但这样的结果，几乎也是在意料之中的，好像并无意外，却感觉有些终于迎来真相的沉重感。 易钦之听着她说的话，一边翻阅着结果，一边头也未抬地说：“他全都招供了。” 欧石楠果然感到错愕不已，因为在她看来，这个李实心理素质相当不错，就算被现场抓获，恐怕也是要维持正常状态各种狡辩一番才是的。 但却是真没想到，不费吹灰之力的，他就自己全招了。 易钦之合上报道，朝欧石楠招了招手，“来一起看看他的口供。” 第399章 自首9 监控中，坐在审讯室里的李实，依旧保持着不同寻常的冷静和自然，没有丝毫的紧张或其他情绪，只是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他的双手双脚上，都铐上了镣铐。 “徐丽丽是搭我的车认识的，我特意帮她了一次，就是上次你们问我去学校的那次，后面我就与她熟稔了。” “她是一个叛逆又缺爱的孩子，我很懂怎么让她卸下心房，所以很轻易地就让她对我产生了信任。” “我们用QQ小号进行联络，平时不打电话不发短信，但她经常搭我的车，去我的住处。” “那天把她从学校带出来的时候，就是后面被你们发现的那个监控的那次，我事先准备了迷药将她迷晕了，然后将她带走了。” “我迷/jian了她好几次，她醒来的时候大哭大叫闹个不停，我怕引来了别人，就失手把她杀了。” “呵，说实话，杀人我觉得不难，并且有一种奇怪的快/感，你们可能不懂，那种用锋利的刀锋一道道划开皮肤绽开的声音，溅出温热的血液，看着她从奄奄一息到彻底断气，这么一个过程，感觉掌控了全部，她的死，是由我一点点释放出去的，特别快意，真的，呵呵……” “后来本来打算将她分尸的，但我觉得太残暴了吧，我还是喜欢将她美好年轻的外皮，一点点地剥下来，这样多好，她的美丽保住了，剩下的丑陋，也没人能看清。” “抛到闹市区，也是因为那里人流量庞大，一旦真要查起来，那就是海底捞针，没那么容易。” “是的，学校那边的所有监控都是我去做了手脚，但是也遗漏了一个，让你们逮住了，啊……我真是有够粗心的。” “你们找我问话，我觉得特别刺激和兴奋，让我体内所有血液都在迅速流转，我觉得很有快/感，哈哈哈，可是你们一个个愚蠢怕事，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我觉得没意思，没意思极了……” “啊，那三个女孩子啊，是我绑丽丽来之前所做的，我玩腻了，这时候丽丽出现了，让我又重新燃起了新鲜感。” …… …… 整个监控内容里面，李实的面部表情十分平和，声音也很沉稳，从头到尾，哪怕中间的扭曲冷血的笑容，都充斥着一股怪异的冷然。 他语调平平，就像事不关己的旁人，将自己的罪行毫不在意地坦露出来，他没有任何对接下来所受到的惩罚而感到恐惧，脸上一直保持着一个淡淡和蔼的面容状态，只有在说起如何行凶时，他的神采才突然变了，双眼里蹦显出一丝诡异的亮，整个人都兴奋极了，模样也很似陶醉，像是在回味和怀念一般。 欧石楠和易钦之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渐渐觉得心中似压了一块石头，有些难以呼吸。 这个人心里扭曲和变/态，他把这些罪行当作人生取乐，甚至觉得没意思了，那就干脆自首算了。 如果他觉得依旧充斥着新鲜，是不是到时受害人便不止这一个了。 第400章 自首10 他们无法想象，也没法猜测。 但是在这一刻，能看到的就是残酷的现实和结果：那个已经惨死的徐丽丽，多么年轻美好，本该可能拥有更好的未来。还有那三个受到重大伤害的女孩们，此次的事件，可能会如同噩梦一般伴随着她们一生，这是不能抹去的。 欧石楠和易钦之都叹息了一声。 尽管如今已经抓到了真凶，但却并没有感到多么轻松自在，反而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这个李实既极端变/态又聪明，如果不是他自己自首一般招供了，恐怕他们还得花费更多的时间来抓他。 而那时，可能会产生更多的受害者。 他们不敢去想象…… 但是，李实这次的不打自招，真的是因为他玩腻了觉得没意思了，才这样做的吗？ 易钦之眼底有些思索。 ********** 李实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案件的进展便加快了许多。 后来易钦之又派人去搜寻李实的住处，在他的冰箱里发现了徐丽丽被剥掉的外皮。 冰箱里几乎堆满了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玻璃罐子，罐子里面装满了被李实四分五裂的外皮，那些外皮用着特殊的液体泡着，尽管时日已久，却并未显腐烂，那些皮肤看上去，依旧栩栩如生，就像一个个收藏品，被李实展示在了这里。 欧石楠看着这些罐子，总共有十五个，几乎摆满了她的工作台面，满满地充斥在她的眼里，让她的喉头处，难得涌上了一丝翻涌的作呕感，让她极其的不舒服。 她闭了闭眼深深呼出一口气，才将口罩戴上，开始进行化验。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不意外的，徐丽丽的死，还有那三个女孩儿的验伤报告与口供，都与李实的供词十分吻合。 这下人证物证都齐了，便直接将李实扭送到了法庭之上。 尽管他被抓之后，十分配合，并且行为属于自首，但却依旧掩盖不了这起案子的残害程度。 他的行为恶劣，已经造成了很不好的影响，所以他被判死刑，也是在意料之中。 这个案件的最终，还是被报道在了公众面前，但却依旧委婉和美化了一些，并未坦露这其中极其的丑陋，可还是引起了公众的愤怒。 网络上各方怒骂，甚至也有群众寄来信件表示他们的怒火，警/方无话可说，只能尽力安抚。 李实的死刑判决将在半年后执行，这半年的缓刑是他自首的行为所争取来的，虽然并未能更改什么。 这个结果，李实接受的很平静，不管是坐在法庭之上，还是被扭送至监狱等待死亡的来临，他似乎都一直是波澜不惊的，不悲不喜的。 欧石楠和易钦之在监控里看到牢房里的李实时，他甚至在慢条斯理地阅读一本圣经，模样看上去十分平和。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憨厚和蔼而又亲切的淡笑，让人根本看不出他曾经的恶行，但却令人无故生寒，毛骨悚然。 因为你根本无法料到，一个看似老实亲切的人，会在背后举着利刀，心里盘算着如何将你杀死。 第401章 搬家1 易钦之从屋里走出来，在走廊上的窗户前站定，随后，欧石楠也同他一块儿站在这里。 此时窗外乌云密布，云层里劈过一道又一道的闪电，淅沥沥地下着雨夹雪，雷声伴着呼啸的冷风，轰隆隆而又呜呜作响，震带着玻璃窗子，发出嗡嗡的声音。 而在窗户前面有一颗掉光了叶子的秃树，易钦之和欧石楠却在最靠近的一个枝头上，看到了一片半枯黄还带着点绿的叶子，在风雨中摇摆不定。 他们看着这叶子摇摇欲坠，两人之间都保持着一个默契的沉默。 直到那叶子终于被一阵狂风席卷，呜啦啦地就随风飘远而去，最终辨别不清落到了哪里。 “这个案子。”易钦之突然地开口，有些突兀，但却又并不意外。他盯着窗外，并未回头，声音平缓却又沉重，“我觉得有些蹊跷，真凶是他没错。” “但，我觉得我们肯定还漏了些什么。” 欧石楠没有觉得错愕，沉吟片刻后，却说：“不仅仅是这个案子。” 易钦之一顿，好似突然想起了些什么，眉头渐渐皱了起来，然后抿紧了嘴唇，沉默不语。 ********** 案件过后迎来了几天的坏天气，终于到了这天，那风雨夹雪才渐渐消停了下来。 暖暖的太阳从云层里冒出一点，倾洒下的阳光反射到铺着白雪的地上，映照出刺眼的光芒。 而在前两天里，欧石楠就接到地产中介的电话，她用着极为快速的时间，看完了房子，定好了位置，一次性付完了所有的费用，签订了合同，过完了户。 于是才这个终于放晴的天气里，她打包好了东西，准备搬家。 当欧石楠抱着一个纸箱放到门口时，门铃也在这时同时响起。 她以为是先前打电话通知的搬家公司，于是打开门在看到眯着眼微笑着打招呼的猎豹时，出现了短暂的茫然。 猎豹一脸坦荡，挠了挠头，才解释道：“欧小姐，我来帮你搬家。” 欧石楠错愕，越过他，看到了他身后跟着几个身强力壮的……搬家工人？ 那一个个人高马大，肌肉发达，训练有素，站的直挺挺地排列在后。 欧石楠看得出来，这是一群军人，或者说是一群保镖。 用他们来搬家，会不会有点太大材小用了？ 等等，猎豹是听从邢爵的吩咐办事的，可是邢爵他又怎么知道她今天要搬家？ 她没有刻意隐瞒，但却也无意透露太多，所以……他是掌握着她所有的一举一动吗？ 欧石楠错愕的神色渐渐变为双眉紧皱，十分会察言观色的猎豹顿觉不对，连忙出声说道：“邢先生今天很忙所以没来，改天您再亲自感谢，邢先生一定会感到很高兴的。” 说完，也不顾欧石楠答应没答应，直接回头朝着身后的几个人一招手，他们就立刻快步走上前，直接朝着屋子里挤了进去。 欧石楠手里一轻，沉重的纸箱就被一个壮汉轻而易举地一手抱走了。 第402章 搬家2 他们这一群壮汉尽管被大材小用，但他们依旧训练有素地做好这这份活计，没有丝毫的怨言。 他们如同风卷云残一般地将屋子内所有打包的和未打包的东西，全部搬到了楼下的小货车上。 欧石楠看着这一切，却是根本插不进去手，甚至连说停都不行，因为他们明显是只听该听的命令。 欧石楠感到头疼不已，只能直愣愣地站在那里，有人帮她搬家，她却没有半点高兴。 猎豹睨着她的神色，又遥望了一下快要被搬空的屋内，然后朝着欧石楠眯着眼微笑道：“欧小姐，马上就要搬完了，不如我们先去您的新住处等待吧？” “放心，别看他们五大三粗的，但会十分小心，不会碰着磕着您的东西的。” 猎豹一番好意劝解，欧石楠并未回应，沉默地又往里面看了一眼，最后垂下眼睑，妥协了。 毕竟就算她再不乐意接受，这家还是被半强迫地搬完了。 要去到新房子的时候，猎豹主动请命开车载她。 欧石楠这次没有拒绝，也心知拒绝也没用，于是就将她那辆便宜的车钥匙丢给了猎豹。 猎豹笑眯眯地接过，然后发动引擎，在那搬家的小货车还未开出去的时候，先行一步走了。 欧石楠看着猎豹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以为他知晓她的新住处地址，便就没有再说地址。 但起先的路还是对的，到了后面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走歪了。 “不是这条路，应该在刚刚那个路口左拐。”欧石楠微微皱眉。 “嗯？是吗？”猎豹没有感到抱歉，反而安抚她道：“欧小姐，别着急，没走错，走这边会近一点。” 欧石楠抿了抿嘴角，她来这个住处也就是上次看房的时候来过一次，但是否真有捷径，她不太确定。 于是她决定保持缄默。 猎豹从后视镜内不动声色地睨了她一眼，然后飞快地收回视线，眉眼不禁弯了弯。 ********** 猎豹所说的捷径，最终让他们花费了比平常多了两倍的时间，再加上赶巧遇上了堵车高峰期，他们可以说是快到下午，才赶到新住处的地方。 欧石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沉了下来，她现在不敢确定这个猎豹到底是故意的，还是真的不认识路。 猎豹紧跟在她的后面一起上了楼，他倒一点儿也不担心，只是连连做小伏低地赔礼道歉。 就像一只喋喋不休的麻雀，一直围着欧石楠的四周叽叽喳喳个不停。 在欧石楠太阳穴开始隐隐跳动的时候，他们来到了她的新住处的门前。 而猎豹也终于停止了各种花样的讨好道歉，“把欧小姐安全送到，我的任务也圆满成功了，今天的事十分抱歉，您进去休息吧，我就不多加打扰了。” 说完，猎豹微微一颔首，也不待欧石楠有所回应，直接扭头就走人了，十分地干脆利落。 欧石楠嘴角抽了抽，有些无言以对，最后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输入了门锁密码，“咔嚓”一声，打开了门。 第403章 搬家3 屋内开着适宜的暖气，玻窗明亮，一切整齐有序，边角处还亮着几盏微黄的小灯衬托，显得整间屋子都十分的温暖。 没有搬家错落的纸箱，没有灰尘，甚至连就近看到的地板上，似还反着光，像是刚刚打扫过的模样。 欧石楠错愕不已，一瞬间觉得时不时自己走错了屋子。 但是她却从玄关处的镂空小屏风里，看到了那个猎豹口中所说今天十分繁忙没有空闲的邢爵，正神色自若地靠坐在那排米黄色的沙发上。 欧石楠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猎豹哪里是不知道路，分明就是故意拖延，让人在短短的时间内，帮她把屋子全部整理完毕，并且还将他们的邢先生也放了进去。 她已经懒得去深究他们怎么知道她的新住址，又是怎么得知她的门锁密码。 她现在所看到的邢爵，身着休闲衬衣西裤，脚上踏着一双灰色的棉拖，两条长腿搭在一起，神色慵懒又自怡，就像是身处在他自己的地方一样的自在，没有平时的严肃和高高在上，却是多了很多居家般的柔软气息。 欧石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换了鞋走进了客厅内。 邢爵的视线随着她挪动着，直到俩人一站一坐，却也没有丝毫的尴尬。 欧石楠还未来得及开口，邢爵翘着嘴角缓缓说道：“不用客气。” 谁想要谢谢你？！欧石楠抿嘴挑眉。 “所以你请我吃顿便饭就可以了。”邢爵十分大度地说着。 蛤？？谁要请你吃饭了？？欧石楠感觉自己的嘴角已经开始抽搐了，她又一次地见识到了这个男人的不要脸。 “我看不用麻烦到外面吃了，就在家里做吧。”邢爵换了一个坐姿，但却显得更加慵懒了，连冷峻地眉眼间，都染上了一丝奇异的柔和，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收起了獠牙和利爪，仰躺在舒适熟悉的地盘上，显露了它最为温和的一面。 家里？你家还是我家？真把这里当做自己家了？欧石楠在心中一阵腹诽不止。 邢爵却像是根本没看见她的表情似得，自顾自地站起了身，十分熟悉又不见外地朝着厨房走去，“我让人买了许多食材，你来看看有没有漏下的。” 欧石楠站在原地仰了仰头，伸手抚上额角，深深地叹了一声，然后十分不情愿地跟到了厨房里。 而那个被邢爵打开的双扇冰箱内，塞的满满当当的瓜果蔬菜鸡鸭鱼肉一应俱全，怕是完全按照不能漏下任何一个边边角角的空处的要求来办的。 欧石楠脸色抽搐，张了张嘴，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但却在这时，门铃突然“叮咚叮咚”地响了。 欧石楠如同获救一般地吁出一口气，连忙逃也般地朝门口走去。 身后的邢爵微微皱眉，心道应该不是他的人，他们可没那么没有眼见力。 但是却在听到从门口传来的那个男声时，他的眉头瞬间紧皱了起来。 “易局？”欧石楠打开门看到来人是易钦之，感到有些惊讶。 第404章 搬家4 易钦之噙着一抹温暖的笑意，举起手中的香槟朝着她摇了摇，“庆祝你搬新家。” 欧石楠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易钦之见她有些怔愣，弯了弯眼睛，解释道：“你今天搬家本来想着看看能不能帮到你，却没想到你动作这么快，先前去到你那边发现你已经搬走了，这才找到这边来。” 欧石楠张张嘴，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谢谢。” 易钦之又笑道：“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欧石楠握在门把上的手紧了紧，身体有些僵硬，瞬间觉得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里面有个头疼的邢爵，外面又来了个不好拒绝的易钦之，顿时她感到有些进退两难。 但是就在她硬着头皮准备找些借口拒绝易钦之时，尽管她也有些说不清为什么不想让这两个男人碰面，身后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她顿感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地，邢爵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 “石楠，怎么了？谁来了吗？” 邢爵的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随性和熟稔的口吻。 说着说着，欧石楠就觉背后一热，邢爵竟是直接走到了她身后，紧贴着她！ 不仅如此，一条胳膊还支在她旁边，就像是将她整个人半纳入了他的胸膛之中一样。 欧石楠觉得这时自己的头皮整个都要炸了。 邢爵却是微挑着眉，居高临下一般地看着门口的易钦之，浑身散发着一股不太好惹地气息，但开口的声音，却是慢条斯理一般地慵懒，“啊……原来是易副局长……哦不对说错了，现在是易局长了。” 邢爵轻笑，半垂的眼眸里，却没任何的笑意，“易局长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易钦之嘴角的笑意渐渐敛了下去，尽管微微眯起了眼，但却依旧保持着良好的涵养，对着邢爵明显散发出来的敌意，他心知肚明，却根本不愿意接招。 易钦之的脸上重新挂上了一丝浅笑，但却如同面具一般，客套又虚假，“原来邢先生也在啊。” “石楠今天搬家，我来帮她庆祝庆祝，只是不知道这里竟然这么热闹。” 说到“热闹”两个字的时候，易钦之故意咬着音加重了语气，带着明显的嘲讽。 两个高大的男人，周身似都竖起了满满的敌意，在空气中，似流转着阵阵激烈的火花，让这氛围瞬间降到了零点，充满了刀子。 易钦之和邢爵都在彼此打量和嘲讽，谁也不让谁的，都不肯让步妥协。 邢爵牢牢地霸在欧石楠的身后，十分幼稚地又贴紧了她几分，似在向着易钦之宣示着主权一般。 欧石楠感到头疼不已，但又不能任由他们一直僵持在这里，看他们这副模样，好似过会就可能要打起来一样。 欧石楠心中无奈地暗叹，“易局，别站在门口了，进来坐坐吧。” 来者便是客，尽管先前她想用借口支走他，却就是因为不想他俩对上。 既然现在两人都已经打了照面，她也没有理由要驳了易钦之的面子。 第405章 搬家5 欧石楠这话一说，瞬间就感觉到了身后邢爵身体的紧绷，而易钦之却是软开了眉眼，冲淡了脸上的冷然。 易钦之好似胜过一局，示威一般地挑眉看了邢爵一眼。 邢爵不虞地皱起了眉头，满满的不乐意。 这两个一个是事业有成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男人，一个是一方总局的局长，明明都是成年人，做事雷厉风行又果断，但是在此刻却如同小孩子一般，幼稚又固执地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欧石楠揉了揉额角，率先侧转了一下身体，用着手肘处顶了顶邢爵那码着整齐腹肌的腹部，示意让他让开一点。 邢爵抿了抿薄唇，不愿意。 欧石楠抬眼瞪了他一眼，带着些许警告。 邢爵还是不太愿意，但是看在她这样嗔怒一般的眼神的份上，他觉得值得妥协一下。 于是僵持了半晌，邢爵才不情不愿地侧开了身体，将半开的门拉开。 尽管欧石楠背对着易钦之，但站在门口的他，却还是将他们两人这样亲密一般地互动看在了眼里。 易钦之心中一痛，顿感呼吸有些难受，咽了咽，看着敞开的大门，他还是决定踏了进去。 他不愿意在此时落了下风，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易钦之默默地攥紧了些手中的香槟。 三人各怀心思一前一后地走了进去，他们都是高挑之人，一下子似就将不太大的客厅给挤满了一般，似转个身都要碰到对方一样，带着些许压迫感。 易钦之是落在最后走进来的，又因邢爵故意为之，便将他不动声色地挤到靠墙的那一面。 而刚好他进来站定的地方又正是厨房口，他便一眼看到了那四敞八开的冰箱，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食材。 “你要准备做饭吗？”易钦之开口朝欧石楠问道。 欧石楠顺势看去，额角又是一个抽搐，邢爵居然没关冰箱！更何况她…… “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邢爵双手交叠抱在胸前，挑着眉头，十分不友好的样子。 易钦之微蹙了一下眉头，却是不想搭理他，继续看向欧石楠，笑着说道：“既然如此，不知今天是否有荣幸能尝到你的手艺？” 想要继续留下来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邢爵的嘴角顿时压了下去，向前跨了一步，半挡在欧石楠面前，眯着眼盯着易钦之，冷笑一声，正要开口刺他，就听到欧石楠在旁轻咳了一声。 “那个……”欧石楠脸色有些尴尬。 两个男人都齐齐看向了她，等着她的下文。 欧石楠顿觉有些压迫不已，却还是僵硬着说道：“我……不会做饭。” 她的确不会做饭，平素里自己温饱都是很随意地下个面煲个粥，或者外卖回来微波炉叮一下，洪玫瑰和小苍兰她们来做客吃饭，也都是她做什么，她们就吃什么，从来不会有异议。 只是这样的手艺真算不上会做饭，难登雅堂，更何况还是那些五花八门的食材，她真的束手无策。 第406章 搬家6 两个大男人听到她这么一句话，都短暂地愣了一下。 邢爵的确是抱着想吃她做的饭的理由，而命人去买了满满当当食材回来，但是怎又能想到，她实际上根本不会？ 易钦之却是“噗嗤”一声，失笑出来，满脸无奈，但却饱含包容和着一丝温柔，觉得拿着手术刀一向与尸体打交道的欧石楠，居然会一脸有些窘迫地站在那里，束手无策地说自己不会，这样的她，与她寻常那冰冷不好接触的模样，产生了极大的反差感。 易钦之觉得此时的她，真的很可爱。 “我来做吧。”易钦之将香槟径直塞进了欧石楠的手中，然后一边十分优雅地卷起袖子，一边朝她说道：“那么今天就让你来尝尝我的手艺吧。” 说完，他又笑了笑，不待欧石楠有所反应，就自顾自地转身进了厨房，站在冰箱面前随意地扫了几眼，就熟稔地相继拿出食材来。 欧石楠怎么能让上门做客的人，来做饭给主人家吃。 她想也未想，又将手中的香槟一把塞进了邢爵的手中，然后快步走进厨房，想要劝解：“可是，易局，这样不好，你是……” “没关系。”易钦之站在水槽前，温柔地朝她微笑，“我只是希望你和我这么见外。” 欧石楠听了这话，明知不对，应该拒绝，但却看着易钦之那双如水一般的眼眸，饱含着太多情绪，其实他们彼此都是心知肚明的，只是一个总在自欺欺人，一个不忍把太过狠绝。 欧石楠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能说出伤他心的话来，易钦之看在眼里，弯了弯嘴角，眼底却是满含感激，好似她同意让他留下来，让他来做这些，他就已经很满足了。 欧石楠觉得心里有些难受和复杂，他明明知晓自己的拒绝，却还总要这样放低身段来对她好，何必呢……何必呢…… 欧石楠暗叹一声，妥协了，但却不能真的这样坐视不管，虽然不会做饭，但基本的她还是能帮上一些的。 站在厨房门口的邢爵，臭着脸，看着里面那两个人紧挨着一块儿，从背影上看去十分和谐的模样。 但看在他眼里，却是哪哪儿都不顺眼，额角隐隐地在抽抽，捏着手里的香槟，他忍住不把这玩意儿砸掉的冲动。 邢爵微微眯了眯眼，薄唇紧抿成了一条冷然的弧度。 在厨房里的易钦之和欧石楠，好像十分默契，易钦之是常年在外一个人生活，当了兵当了警/察，跟很多世家公子都不一样，什么样恶劣的环境都经历过，所以区区一个厨艺还是不在话下的，而欧石楠则帮他处理食材的清洁和切片，她的刀功向来不错。 两人你来我往，想要什么，一伸手对方就送上了，手上忙碌个不停，走来走去，也不会妨碍到对方，偶然间彼此抬起头相视一眼，怎么看都是一副很温馨的画面。 但是盯着他们的邢爵，却渐渐地有些看不下去了。 第407章 搬家7 当他再一次看到，易钦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触碰到欧石楠的手臂时，他随意地卷起袖子，抬脚走了进去。 欧石楠在水槽里洗好两个西红柿，刚一转身，就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胸膛里，因为没想到后面会突然站个人来，动作太猛的下场就是，她的鼻子直接撞了上去，一股酸胀疼痛感，从鼻腔牵连带了眼眶里，顿时眼里就不受控制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欧石楠暗骂了一句，腰上就缠上来一条有力地胳膊，将她扶稳站好，一个低沉带着些许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心点儿。” 欧石楠抬眼瞪了邢爵一眼，他却反倒加深了笑意，抬手用着拇指，掐掉了她眼角溢出来的生理眼泪，看着她鼻头被撞的有些红红的，模样看上去居然有几分小可怜的感觉，手指就有点不受控制地，从眼角滑落到了鼻尖处，轻捏了一下。 欧石楠顿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他们紧挨着的旁边，还背对着站着易钦之，正在认真的炒菜，没想到邢爵竟然这么不顾及地做出这样的举动来。 她心里说不清为什么有些怕易钦之看到什么，又或者发现什么，但她却是认为自己和邢爵这样的纠缠是不对的，他是……他是欧文苑的未婚夫，前段时间已经见了家长，可能不久他们就要结婚了。 她不知道邢爵为什么要一直来纠缠她，还对她总是做些亲密的举动，是觉得她很有意思所以玩一玩逗一逗乐趣，还是觉得把欧家的两个千金玩弄股掌之间，是他的恶趣味？ 她看不懂这个男人，也猜不透这个男人，但她并不想允许自己犯下恩将仇报的错误来，欧家……于她有着养育之恩。 这个男人……不该是她的，亦或者，本来就不是。 欧石楠的情绪一下沉了下去，眼睫轻颤，半敛着盖住了眼底的黯然。 但是她又似乎在这一刻发现了一丝意外，意外自己的心绪竟然是在不知不觉之中，怎么就不受控制地变成了这样…… 离得她极近的邢爵，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正在他打算将她的头抬起来时，身在背后的易钦之却突然出声道：“石楠，西红柿好了吗？” 欧石楠猛然就从情绪中抽离了出来，微微一颤，极快地收拾好了自己一瞬的失态，一边推开了挡在身前的邢爵，一边答道：“马上。” 说完，她拿着刀“当当当”地就切起了西红柿来。 邢爵收回落空了的手臂，眯着眼，盯着欧石楠那半垂的脸看了半晌，然后双手环抱，靠站在了她的旁边，也不再故意添乱，而是在她需要什么的时候，纡尊降贵地给她递东西。 这边刚起锅一盘菜的易钦之，只抬眼看了他们两人一眼，便又收了回去，抿着唇，将菜放在了旁边的台面上，镜片后原本温和的双眸，连着眼底最后那丝温度也跟着渐渐降了下来。 第408章 搬家8 就算没有看见他们如何动作，似乎都能知道那并不是他想要看见的。 易钦之嘴角扯出一抹自嘲，然后摇了摇头。 这么一顿饭，就在各怀心思的三个人配合下，合着压抑的沉默中，终于做好了。 易钦之利用了那满满当当的食材，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五菜一汤，有荤有素有鸡有鸭有鱼有肉，可谓是十分俱全了。 邢爵臭着脸瞥了一眼，压了压嘴角。 “易局，今天……”欧石楠开口想要感谢。 易钦之却笑着打断道：“别，石楠，现在是私下，而不是在局里，我可不想听到你总易局易局的叫我，太见外了。” 欧石楠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有些无奈，“好吧，钦之……” 邢爵的双眉立马就拧了起来，周身的气压也跟着沉了下来。 “今天还是要谢谢你。”欧石楠把未说完的感谢话语，对着易钦之诚恳的说道。 无论是今天，还是曾经，还是以后，易钦之真的太好太好了，她担不起，也没办法一直承受，言语太多，但终还是化作一句感谢，包含了许多。 易钦之抬眼定定地认真看了她几秒，好似明白了什么，停顿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这句谢谢我收下了。”转而又是一笑，“饭菜快凉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如何吧。” 欧石楠笑着点头，然后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邢爵就像具煞神一般立在那里，眯着眼，眸底看不清情绪。 “不坐吗？”欧石楠侧过头来，看着他。 邢爵突然地轻笑了一声，有点冷，又或者带着点别的情绪，没有说话，但是却抬脚走了过去，拉开欧石楠身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这顿饭的氛围，比之刚刚在厨房里要来得和谐多了，易钦之和欧石楠偶尔聊上几句，而邢爵虽然冷着脸，却也不再做出什么举动。 尽管易钦之各种找话题，想要将邢爵的存在感降低，但是他却如何也无法掩盖，邢爵就算不说话，只一人坐在那里，就无法令人忽视。 饭吃到最后，易钦之顿感挫败，就像是他一直努力去做的一件事，却被邢爵轻而易举又不费吹灰之力地就做到了。 吃过饭后，外面的天色也早早地黑了下来，屋内的灯也全打开了，暖黄的灯色，将整个屋子衬托的温暖无比，倒是比欧石楠先前所住的地方，要显得有人气味多了。 这时，易钦之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看着来电就觉有些头大，朝着欧石楠示意来一个抱歉的笑容，便拿着手机到旁边去接听了。 欧石楠一转身，便看见邢爵如同大爷一般坐在沙发上，慢条斯理地自顾自地泡茶，甚至还开启了音响，播放起了一段优雅的音乐，自在极了。 欧石楠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最后选择去收拾餐桌。 待到她收拾好从厨房离出来的时候，易钦之也接完了电话。 “抱歉，我得回局里一趟了。”易钦之无奈，原本他是想再继续多留一会儿，看来眼下却是没办法了。 第409章 搬家9 他睨了一眼，坐在沙发上十分居家的邢爵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心中无力，却还是对着欧石楠说道：“先走了。” 欧石楠点点头，将他送到了门口。 最后两人简单的告别了几句，欧石楠便关上了门。 但她刚一转身，邢爵又是不知在什么时候，竟悄无声息地来到了她的身后。 欧石楠微微一愣，就见他伸手将她摁在了门上，同时他关上了玄关处的灯。 霎时间，在邢爵刻意地营造下，欧石楠整个人都掩在了他高大的身躯之下，看不到半点光线，鼻息间全是他那霸道的味道，耳里依稀还能听见从客厅里传来悠扬的音乐声。 欧石楠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她刚要抬眼看他，邢爵的手指就欺上了她的下巴处，微微用力，就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邢爵慢慢俯下/身，缓缓贴近了她，两人鼻尖相触，呼吸也纠缠在了一起。 这样近的距离里，邢爵的眼底似酝酿着一场风暴，又似什么也没有，欧石楠无法看清，也无法辨别。 “还记得我上次说过什么吗？”邢爵低沉沙哑的嗓音缓缓响起。 他的声音放地很轻，像似呢喃之语，伴着温热的气息，扑洒在欧石楠的脸上。 欧石楠微微一怔，就见邢爵又贴近了一些，“我说……” 邢爵的薄唇轻启，声音拉长，最后消失在两人的唇瓣相触之处。 “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邢爵的薄唇很冷，摩擦在欧石楠的唇瓣上，牵扯出一阵阵酥麻的感觉。 欧石楠不自禁地咽了咽，浑身都僵硬了起来，想要往后闪躲，但却无路可退。 她似想要说些什么，半垂着的眼睫轻颤不已。 可是邢爵却并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因为今天他的耐性/早已耗尽。 湿热的舌，毫无预兆又霸道地钻入了她的地界之上，有着一丝急促，似带着些许怒气，连带着掐在她下巴处的手指，都攥紧了些。 欧石楠用手抵着邢爵的胸膛，阻止着他一再地贴近。 她想摆头躲开，但他并不允许，箍着她的力道越来越大，似要将她整个揉碎。 他的气息无处不在地全部侵略了进来，唇舌间似还掺杂着一丝淡淡的茶苦味道，让她根本无处可躲。 欧石楠心情很复杂，也很抗拒，她想起了很多事，也想起了一些人。 她现在这样，是不对的。 邢爵眯着眼紧紧地锁着她，好似看出了她的抗拒，眼底滑过一道厉色，用了些许力道咬了咬她的下唇，手指掐着她的下颚，逼迫她打开牙关。 欧石楠有些吃痛地轻轻嘤咛一声，尽管那声音极小，但却还是被邢爵捕捉了去，引得他眼眸沉了沉，气息也跟着有些粗重了起来。 他的手臂滑到她的腰间，让她不许拒绝地揽进了怀里，一手剥开她抗拒的双手，将之压在了头顶。 她的味道真的棒极了！ 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停不下来，如同上瘾了一般，怎么也解不了那点渴。 第410章 搬家10 邢爵的吻，极具霸道强势和危险，就像他这个人一样，惹上了就要做好被毁灭一切的准备。 他似想要将她整个拖入深渊，紧紧地，从内而外地桎梏着她，强迫她面对，强迫她接受，在她的心上狠狠刻上他的印记，想让她无时无刻地记起，怎么也无法忘却。 原本冰凉的薄唇，沾染上了甜美味道，渐变成了湿热的滚烫，就连唇齿间不经意呼出的热气，都似要将她灼伤。 渐渐地，欧石楠觉得空气越来越稀薄，脑子里嗡嗡作响，浑身如同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般，整个发软地瘫倒在他的怀里。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他那似有如无地沉沉低笑声，接着，就感觉那抹火热从她的嘴里慢慢退了出来，终于施舍给了她一丝新鲜空气。 可那抹火热却没有停息，伴着灼热的气息，从她的嘴角处，慢慢往下滑落，途径之中，牵扯出了一串酥麻，让她忍不住地战栗。 湿热的舌尖探出一点，似游蛇一般，在她的颈侧脖间滑动，轻舔，然后微微轻咬，带着暧昧不已，和着那越来越粗重的气息。 欧石楠轻晃了晃头，抓回了一些理智，而那酥酥麻麻带着痒的感受，却根本无法忽视。 她伸手抵着邢爵的肩膀，试图将他推开一点。 但却根本就是徒劳。 欧石楠咬了咬唇，觉得再继续这样下去，可能真的会失控。 她轻喘了一下，深呼吸地开口了：“邢爵……放手……” 一开口的嗓音，带着些许沙哑，充满了不自禁的娇嗔和一丝媚意，让她自己都狠狠地惊了一下。 也不知是这方刻意营造出来的狭小空间太过拥挤，她的这一声，不仅没有起到叫停的作用，反而像是添了一把柴，将这把火引得又烈上了几分。 邢爵埋在她的脖间，不知道是不是笑了，发出低低的声音，比寻常还要低哑几分，xing/感极了，连箍在她腰间的手，都放肆地攀到了她的背上，暧昧地来回游移着。 欧石楠头发发麻，开始挣动了起来，但她这点力气，是根本撼动不了高大的邢爵。 她皱着眉抬起了膝盖，想要狠狠地顶上去。 可是却被警觉地邢爵识破，用着他的长腿微微一挡，就顺势挤了进去，将腿卡在了她的之间，极具情/se。 连带着游移在后背上的大掌，似看到了空子，趁机从衣摆下方钻了进去，火热的大掌便直接贴上了她的背脊，肌肤贴肌肤，十分的亲近。 欧石楠瞬间整个就僵硬了起来，气息也跟着混乱了，在他那不老实地大手攀到了肚脐处时，她咬着牙用力地掐住了他的肩膀。 “邢爵！放手！” 她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住地颤抖，似有些害怕，也似有些愤怒，掺杂在一起，让她浑身都抖动了起来。 邢爵的手一顿，便停了下来，埋在她颈间的脸，动作也制止住了，卸掉了些力气，直接压到她的肩头，缓缓地低叹了一声。 第411章 搬家11 他将火热的手掌，从她的皮肤上挪开，然后抽了出去，但却依然感觉到了她的微微战栗。 他深邃的眼底滑过一抹无奈，将掌心重新挪回她的后腰处，隔着衣服，将她又往怀里拖入了几分。 但只是这么一个小小动作，却惹得她浑身又僵硬了几分，似已到极致，腰间的线条绷地十分地紧。 邢爵又是一叹，抬手掌着她的后脑压向了自己的颈窝处，另外一只手十分地温柔，带着安抚来回地轻拍，就像安抚小孩子一般，却又有着不同于那般的缱绻。 欧石楠在这样刻意的安抚下，渐渐松懈了些许紧绷的身体，埋在他颈脖间，满满都是他的冷香味道，也似带着安慰，终于让她有些慌乱不安的心，慢慢也归为了平静。 邢爵感受到了她的平缓，眼底一柔，嘴角跟着弯了弯。 ********** 邢爵从屋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外面天色黑沉的厉害，夜晚降低的温度格外的寒冷，伴着湿冷呼啸的冷风，空气中弥漫着冰凉的感觉。 邢爵从楼里走出来，抬眼便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那盏昏黄的路灯，旁边停靠着他的车。 这个地方明显要干净和新一些，没有了那边的陈旧和些许脏乱，但这一幕，却像是将两个画面重叠在了一起，熟悉又有点别的感觉。 邢爵兀然轻笑，抬脚朝那边走去。 一直坐在驾驶室的孤狼，在邢爵走近时，便从车上下来了。 他快步走到了后面，伸手拉开了车门。 邢爵顺势坐了进去，但孤狼却在关门的时候，僵了一下，平板的脸上凝起一抹警惕，皱着眉头直起身子，微微侧头向着某处阴影的角落里看去。 “怎么了？”邢爵坐在车里问道。 “邢先生，那里……”孤狼凝重地说着，示意着旁边不远处视觉盲区的一个地方。 邢爵撩着眼皮，淡淡地瞥了一眼外面的后视镜，然后收回了视线，将身体往后一靠，瞌上了双眸，才似漫不经心地说：“不用理会，回去吧。” 孤狼有些不太赞同，但还是要听从命令，僵立了一会，又眯着眼定定地看了那个阴影的角落好几秒，然后才转身进了驾驶室。 当车子启动引擎，缓缓开离出去的时候，邢爵又不知在什么时候，慢慢地掀起了眼帘，从外面那后视镜内逐渐后退的画面里，捕捉到了一个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很快地又藏了起来。 邢爵微微挑了挑眉，眼底滑过一道深意。 那个人只不过是…… 邢爵眯着眼懒懒地换了一个坐姿，舌尖缓缓滑过唇齿，似在思索，又似在回味着什么，嘴角处噙着一抹若有若无地淡笑。 开着车的孤狼不经意地从车内的后视镜内，看到了邢爵的表情，他微微一愣，又连忙将视线收了回去，但刚刚那紧绷又警惕的心，也跟着慢慢地放了回去，知晓了那个大概不是什么重要角色，便专心地开起车来。 第412章 心思1 往后的天气越来越好了，虽然是冬季，却依旧艳阳高照，晴朗的天空，一望无云，只是那点暖阳还是带着湿冷的寒气，有着冰冰凉凉的气息。 欧文苑自从拜访过邢家老爷子，又从姑妈口中得到肯定的承诺后，心情一直保持着飞扬的状态，好似已经坐实了心中的念想，过不久就要成为名副其实的邢太太了。 这让她一连几天，在公司里都干劲十足，也没有总找着借口想要纠缠着邢爵什么，反而认为在婚前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到时候兴许会有别样的新鲜感，说不定他就对自己另眼相看了。 欧文苑保持着这样的心态，向来娇纵目中无人的态度，也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 直到这天她难得早早下班，从公司里出来的时候。 欧文苑拎着手包，踩着轻快的步子，打算前去商场里选一款手表，过些日子送给邢爵。 心里还甜丝丝儿地念着，刚一出大门，就被明晃晃地阳光给刺了下眼。 她皱着眉用手挡了一下，恍然间似听到一个有些熟悉而又怯弱的声音。 那声音细小，不用看就知那人是谁。 欧文苑厌恶地翻了个白眼，并未打算转头去看。 “啊……那邢先生不是……呃……” “那天晚上……” “石楠姐，我、我也不知道要怎么说……” “嗯……我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哎……所以前天晚上邢先生他对你……” “好吧……我还是不要多嘴了。” 那声音就这样断断续续地传入了欧文苑的耳朵里，明明周遭繁华吵闹，那人声音又怯弱微小，不知道为什么，她就偏偏基本全给听了去。 欧文苑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中的艳阳高照也随着那话语，开始乌云密布。 她眯着眼循声睨去，就见那娇小的身影背对着站在旁边的咖啡店门口，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拿着咖啡，说完过后，拿着电话愣了几秒，叹了一声，然后抬脚慢悠悠地走了，从头至尾都没回头发现站在不远处的欧文苑。 欧文苑渐渐地浑身有些发抖，哪怕整个人沐浴在暖阳光照下，但却犹如身置冰窖，从脚底蹿上来一股冷嗖嗖地寒气，直逼/头皮。 一次巧合，两次她是不太相信会又是这么巧，哪怕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冷静，但是一旦遇上了心尖上的那个人，好像所有的理智都消失殆尽，无法进行正常的分析。 她从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听出了暧昧，听出了欲言又止，她有点不敢再去猜想，所说的那天晚上那两个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更何况小苍兰根本没必要骗她，谅她也没这个胆子，甚至连身都没转过来，也没看到她，所以那通电话是在毫无防备之下的，真实度绝对百分百。 其实她也可以私下去打听打听，就能大致知晓前天晚上邢爵是不是真的去了那里。 可是，她不敢，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无法自欺欺人了。 那她现在到底……算什么？ 第413章 心思2 “叮铃铃——” 手包里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打断了欧文苑的思绪，但却依旧没能将她拉出情绪来。 她低头想从包里将手机拿出来，却不知什么时候，眼前蒙上了一层水雾，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呼吸有些急，心里有些难过和焦躁，抖着手从包里来来回回抓了好几下，才将手机握在了掌心。 拿出一看，是老宅那边梅姨的来电。 欧文苑一腔委屈顿时像是找到了出口，接起电话的那一刻，嗓音止不住地哽咽和颤抖：“梅姨……” 电话那头一听这声音，立马慌了，着急地连连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文苑？怎么哭了？发生什么了？” “我……” ********** 夜幕降临，街道繁花似锦，霓虹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一道娇小的身影，裹着黑色的长款棉服，又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几乎从头到脚都包裹地严严实实的，辨别不出面貌来。 好在晚上温度比白天要冷上许多，这样穿的严实的倒也不少，于是这身奇怪的装扮，便也没有引人注目。 那道身影快步地蹿进了一个闪着红灯酒绿暧昧色彩的小巷子里，里面的灯光明明暗暗，时不时有着一些衣着暴露的人，在大冬天里露着胳膊和大腿，招摇而过。 这里就是红灯区其中的一条小街道，粗鄙低俗，但却什么都有，特别是那些不入流的东西。 娇小的身影瑟缩着埋头走过，来回留意着什么，终于在看到一家闪着粉红色半个招牌的店面前，停下来脚步。 似在踌躇，也似在思索着什么，那身影定定地站在那好半晌，才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开着强力十足的暖气，柜台后面坐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他赤着胳膊穿着背心，脖子上挂着一条金粗链子，嘴里叼着烟，低着头看着印着身材姣好女郎的周刊。 听到门口的声响，他头也不抬地随口招呼了一句：“自个儿看，自个儿拿，有什么就问。” 不过进来的人好像是个沉默的主，不吭声也没什么大的动静，男人也懒得理会，自顾自地又翻了一页手中的周刊。 那道身影在货架前轻手轻脚地来回转悠了好几圈，也不知道是在找些什么。 柜台里头的男人一直把周刊翻看完了，砸巴着嘴回味了一下，才突然想起刚刚好像进来个客人，怎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结果一抬眼，就见那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定定地站在柜台前，要不是身形实在太过娇小，还真像是个黑面煞神。 “想要点儿什么？”男人挑着眉有些好奇，打量着面前这个奇奇怪怪的人。 就见那人顿了一下，然后从袖子里伸出一截细小苍白的指头，直指柜台后面货架上的某处。 男人眯着眼咬着烟顺势看去，接着就咧嘴一笑，神情有些猥/琐：“哟，眼光不错啊。” 说着，他从架子上面将那个红色的小盒子拿了下来，挤眉弄眼地：“这玩意儿很得劲儿的，性/冷淡都能给你变dang/妇了，嘿嘿嘿。” 第414章 心思3 可那人却不接话茬，自顾地从他手里把那小盒子接了过去，然后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下。 男人摸了摸下巴，也不觉尴尬，微微弓了弓腰身，似想看看这包裹在里面的这个客人长什么模样。 但是这时，那人突然地开了口，嗓音是那种故作地低沉，“怎么用？” 男人伸手从嘴里把半截烟头夹在指尖，点了点那小盒子，一小撮烟灰就掉落了下来。 “这玩意儿特方便，放在水里喝，干吃，直接吸食，都可以，反正无色无味，也没副作用，我店里就属这个卖的最好。” “看你想要的效果来放剂量，如果只是助兴的话，那就多次少量就行了，保证你/爽上天。” 只见那人幅度极小地点了点头，又问道：“多少钱？” 男人咧嘴一笑，手指头张开一比划，“这个数，最低价了。” 却见那客人什么也没说，十分干脆地从兜里掏出几张红票子放在桌面上，伸手攥着那小红盒子，转身就走了。 男人捻着几张票子，挑眉笑了笑，心里砸吧着人不可貌相，不过也是，这年头了，外表再正儿八经的人，难免都有些隐秘的癖好。 他可不就是为了专门提供这个而开的店嘛。 男人又将烟头咬在嘴边，抬手开启音响，播放起震耳欲聋的重金属音乐来。 ********** “叮咚——叮咚——” 刚下班回家的欧石楠，正将外套脱到一半，就听到门铃作响。 前去打开门一看，竟是有些时日没见的小苍兰。 “石楠姐，晚上好。”今天的小苍兰裹着白色的羽绒服和粉色的围巾，巴掌大的小脸似被寒风刮得微红，但现下抿着腼腆的笑意，整个人看起来可爱极了。 她将背在身后的手拿了出来，掌心中托着一盆长势喜人的多肉，“乔迁之喜的礼物。” 欧石楠看着这样讨喜的小苍兰，有些欣慰地笑了。 小苍兰看上去恢复了正常，应该是想通了前段时间的误会了。 欧石楠笑着接过了那盆多肉，“谢谢，我很喜欢。”然后伸手将小苍兰拉了进来，“快进来吧，外面太冷。” 屋内暖融融一片，小苍兰被那热气一熏，衬得小脸蛋上更加绯红了一些。 在欧石楠转身要给她拿拖鞋的时候，小苍兰伸手拽住了她的衣服下摆处。 “石楠姐，对不起，前段时间是我……” 小苍兰的声音细小怯弱还带着微颤，她将小半张脸都埋进了围巾里，低眉垂眼的，充满了愧疚。 欧石楠无奈地一笑，抬手拍了拍她的头，“没关系，不用道歉，只要你自己想通了就好。” 欧石楠一直拿小苍兰当做亲妹妹般的疼爱，而小苍兰前段时间的别扭和不对劲，在她看来都只是耍耍小孩子脾气罢了，她又不太会哄人，将该解释的都说清楚了就行。 不过如今小苍兰能够自己想通，她心里也跟着松了口气。 毕竟她不希望因为这个事情闹僵，从而影响到两人多年的情谊。 第415章 心思4 两人相继走进了客厅，欧石楠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便转头朝着小苍兰说道：“我才刚回来，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你先自己坐坐吧。” 说完，小苍兰笑着点点头，然后自己乖乖地走到沙发前坐了下来。 欧石楠也不用跟她客气什么，转身就回了卧室。 小苍兰只坐了不到一分钟就站了起来，来回张望了一下，寻到了洗手间的位置。 她张张嘴，声音有些小，“石楠姐，我用下洗手间。” 不知是不是隔得有些远，在卧室里的欧石楠并没有回应。 小苍兰打过招呼过后，便抬脚朝洗手间走去。 她将门关好，然后站在洗手池前四处看了看，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将里面的粉末少量地撒在了指尖上。 接着，她便用沾染了些粉末的手指，相继在架子上的毛巾，水杯边缘，牙刷等几乎一切个人用品上，来回游走了一遍。 最后又从盒子里倒出些粉末，然后将手指攥进了口袋里。 她神色自如，而洗手间内，却如同刚刚一样，没有任何变化。 小苍兰很快就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正好听到了卧室里传来关衣柜门的声音，她顿了顿，然后抬脚朝卧室的方向走去。 “石楠姐，你好了吗？”小苍兰从门边歪着身子，冒出一张小脸，模样有些调皮可爱。 欧石楠笑了笑，将最后一件衣服挂进衣柜里，才道：“好了。” “我想喝果汁。”小苍兰一边说着自己的要求，一边从外面走了进来，圆溜溜的眼睛打量着卧室里的格局，似十分好奇。 “好，我去帮你拿。”欧石楠十分温和地答应了她的要求，自顾地往外走去，将小苍兰落在了身后。 因为她以为小苍兰应该会跟在后面一起出去。 只是，小苍兰却并未如此，而是脸上依旧保持着好奇的神色，眼睛却紧盯着欧石楠的背影。 待欧石楠拐弯走进了厨房，她才快速地拿出攥在荷包里的手指，弯腰胡乱地摸了摸枕头床单还有被子。 做完之后，敛起了些许紧张的神色，如常地快步走了出去。 刚一出去，正好迎上了从厨房走出来的欧石楠。 “你的果汁。”欧石楠将果汁递给了她。 “谢谢石楠姐。”小苍兰笑眯眯地伸手接了过去。 ********** 欧文苑歪坐在小沙发上，皱着眉头，有些神经质地不停地来回咬着嘴唇。 梅姨端着热牛奶进来的时候，愣了一下，在看到她将自己的嘴唇咬出了些血时，顿时心疼不已。 她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将牛奶放在一旁，关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 欧文苑没说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给。 梅姨拉过她的手，有些担心，“发生什么事了？跟梅姨说说？” 欧文苑沉默，过了好半晌，好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回拉住梅姨的手指，抬眼锐利地盯着她，“你上次说的那个法子，为什么没效果？” 梅姨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欧文苑说的是什么。 第416章 心思5 可随即又觉得不应该啊！那法子不可能没有效果的！ 梅姨连忙问道：“是怎么了吗？” 欧文苑双眉一拧，满脸不高兴，当是她这是没把事情办好。 “你说那法子肯定有效，我还以为多能耐！现在还不是一样什么事儿都没有！说不定过些日子，我这明明稳妥的邢太太的位置，怕都是要拱手让人了！” 欧文苑火气不小，冲着梅姨一顿怒吼，越想越气，越说越难受，看哪哪都不顺心如意，气结于心地不行，手臂一挥，使气地就将梅姨刚刚端进来的牛奶，给一把扫到地上去了。 玻璃杯子摔落在地，发出“啪”地一个不小的清脆声音，乳白色的液体呈炸开状态，泼的地板和地毯上一片狼藉。 梅姨被她这突如其来地一阵滔天怒火，给惊了一下，张着嘴呐呐了老半天，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心知“邢太太”这名头是欧文苑心里的刺，她怕是说什么都得触上这眉头了。 “不可能啊……这大师可是泰国那边专门请回来的……名气不小，专做这个……更何况只是一个小法子，不可能连这点都没做好的……”梅姨还是低声辩解了几句，心中也觉纳闷不已，那大师收费不便宜，当时因着这个找上门去，那大师还对这么个小生意颇为看不上眼，说就这么点儿小事儿，根本不用劳烦亲自动手，但最终她为了稳妥，还是花了大价钱让大师亲力亲为了一番。 但遭文苑这么一说，那莫不是遇上骗子了不成？ 梅姨皱眉猜忌着，转而摇头否认了，那大师可是世家太太介绍的，不可能是个骗子。 欧文苑明明白白地听到了梅姨的那么一段话，皱了皱眉头，胸腔还是因着怒气起伏不定，抿着嘴思索了一下，再开口时虽然还犹带怒火，但也已算得上是压了下来，“既然是个大师，那不可能连这么点儿小事儿也做不好！小法子没效果，那就加大效果！让她没那个精力到处使些狐媚伎俩勾/引不该勾的人！” 梅姨眉间闪过一抹不赞同，再如何，那个欧石楠也是欧莲名下的养女，做的太过分了，这就是明晃晃地往欧莲脸上打巴掌，这事儿不能这么横冲直撞地去做，应当再合计合计才是。 只是…… 梅姨抬眼睨了一眼依旧怒火未消的欧文苑，心道现下怕是再说什么她也听不进去了，只好顺着她的心意，连连答应了下来。 可心里头却是想着，这事儿肯定不能如文苑想的那般，把人往死里整，加大效果是可以，只是这分寸得把握住。 梅姨心里一顿寻思，但看欧文苑因着她应允了此事，而逐渐缓和下来的情绪，她也跟着松了口气，脸上堆上一抹包容的笑意，拉着欧文苑的手让她起身挪个地方，“这一地的玻璃渣子小心扎到了脚，快到边上坐着去。” 欧文苑这会儿经过了一顿发泄，心里堵着的气也消了大半，没有再发脾气，而是顺从地走到旁边坐了下来。 第417章 心思6 天气晴朗了几天时日，便又乌云密布了起来。 灰扑扑的一层霾将整片天空压得严严实实的，时不时地从那中间漏下点儿雪花星点，连带着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都带着刺骨刮人的疼痛。 欧石楠近来些时日里，又突觉自己有些不对劲起来，明明最近算不得上忙碌，不过就是临近过年而要总结档案等琐事罢了，但却犹如耗费了她大半精力了一般，浑身不仅提不起劲儿来，还总是有点睡不饱一样的昏昏欲睡。 并且还总是没由来地感觉心慌慌，跟有什么不踏实的事情似得，让她一颗心脏总是在胸腔里，无规律时快时慢地鼓噪着。 额角处一直在隐隐抽痛，这让她莫名其妙地有些烦躁感，无论面见了谁，都像抽掉了她良好的涵养似得，一个劲儿地觉得厌烦，想要驱赶，谁也不想见，什么话也不想说。 这样的毛病，一时让她分不清到底是身体出了问题，还是长期高压的工作，让她的心理起了逆反问题。 欧石楠在想，那不然就把身体检查和心理检查一并做了吧。 只是还没等到抽出时间来，这就突然出了问题。 这天夜里，欧石楠因着最近的嗜睡，早早地就睡了。 但是睡到一半，那时针正要转过零点，她猛然间从噩梦中惊醒过来。 在这个温度恰到好处的房间里，她的额头上蒙着一层细密的冷汗，浑身大汗淋漓的，将睡衣都整个浸湿了。 欧石楠急促地呼吸着，梦到什么她已记不清了，但是眼下却是莫名地有些上不来气儿，颇有些窒息的感觉。 喉头里一阵干枯渴水，气息从那上下来回，像拉风机一样发出“呼哧”“呼哧”艰难的声音。 欧石楠此时难受极了，头晕眼花，浑身还使不上劲儿，就是这样了，她的眼皮也一阵一阵地往下耷拉，大脑里不停地反应着困倦疲惫，可心里警钟却是拉响一次又一次。 她心知这已经不是身体和心理上的不对劲了，这状态与之前她不对劲的模样像极了，怕不是又被人盯上了。 只是上次她没来得及思索到对方是谁，就因着后面一阵忙碌而就忘了，并未太放在心上，却没想到这事儿居然又卷土重来了。 欧石楠在暗骂了一句，浑身软绵无力地挣扎着要从床铺上起来。 但是她却感觉犹如被压了千斤顶似得，别说动弹了，就连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 因为有些缺氧的大脑开始嗡嗡鸣响，她的眼前显现出一阵花白的画面，整个人的感知也渐渐远去，像是被浸入了一个隔离的罩子里，什么都跟着慢半拍了起来。 欧石楠的头发全部被汗水打湿了，她来回在枕头上挣扎，试图想要压回一点那扑面而来的睡意。 只是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样的症状慢慢缓和了些许，可还没待她松一口气，一股莫名燥热的感觉，突如其来的就袭了上来。 来势汹汹，一下子就烧红了她的眼眶。 第418章 心思7 那股燥热有点与众不同，就像是在心中无名地燃起了一簇火，而这簇火却像是浇了汽油一般，刺啦地一下，猛然蹿起。 欧石楠感觉口干舌燥的，不同于刚刚那种窒息的干渴，而是有种什么东西要发泄出来一样。 她觉得浑身难受极了。 刚刚像是被泡入了水中，眼下又被抛入了火盆，烧地她从内而外的崩溃。 这种感觉她很陌生，上次被下咒时，却根本没有过这样的症状。 欧石楠蹙着眉，不自禁地就将下唇咬破了，这让她找回了些许清醒。 她突然想起，这股莫名的燥热，似与之前她误喝了欧文苑下的药后的症状，十分地相似。 只是还没来得及仔细思索，一股更大的热潮就迎面扑了上来，从喉底发出一个不是控制地低叫声。 她咬着牙关，睁着被汗水打湿的眼睫，伸手哆哆嗦嗦地去摸手机。 胡乱间也不知扫落了多少桌面上的东西，只听得“乒乒乓乓”地一阵响，接着她就摸索到了手机。 欧石楠心中跟着稍稍松了口气，却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死死地握着手机，粗喘着气胡乱地按了一个号码出去。 她觉得如果自己再这样下去，怕是会被自我窒息而死。 号码拨通出去的时候，她的神智又涣散了几分，她试图想集中一点，却根本无能为力，只是模糊间，似听到了电话那头被接通的声音。 她无法去辨别打给了谁，死劲地掐了掐自己，咬牙艰难地说道：“麻、麻烦帮我……帮我拨120……我、我在……” 她现在急需要进医院进行处理，不然她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好不容易讲所在的住址说完，就已经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而凝聚的那点神智，也在这一刻全部涣散而去。 她不知道电话那头是否答应了，但是将求救的电话打了出去，她相信就算她一会昏迷了过去，应当也会被解救的吧…… 这样想着，她的思绪就越跑越远，整个人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感知好像也越抛越高，天旋地转，分辨不清自己是躺着还是飘着了。 ********** 临近了深夜时分，凛冽的寒风愈刮愈烈，街道上早已空无一人。 踏着夜色加完晚班的程序员，拎着手包缩着肩膀哆哆嗦嗦地往回赶。 但他却在快到自家楼下时，下意识地瞥了不远处的角落里一眼。 那里缩站着一个娇小的人影，看不清是男是女。 但是在这么一个寒冷的天气里，一连好几天都出现在那里，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程序员皱着眉头又打量了几眼，兜里揣着手机，犹豫着是否要报警。 而就在这时，突然一个车子的远光灯猝不及防地照了过来，刺地他连忙伸手去挡。 眯着眼看去，就见一辆价值不菲的豪车快速地开过，然后停在了前面的一栋楼下。 接着，就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衬衣西裤的高大男人，像是匆匆从某个宴会上而来一样，衣着讲究却很单薄，正快步朝楼里走去。 第419章 心思8 程序员目送那个男人消失在楼里，又看了看那辆好似没有熄火的豪车，不禁啧啧几声，感叹有钱人就是不一样。 但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转头又去看那个阴暗的角落。 可刚刚还站在那的人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程序员愣了几秒，又来回张望了几次，依旧没能发现那个人的身影，不禁怀疑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他甩了甩头，决定不再理会，拿出钥匙，开门进了楼里。 ********** 邢爵熟稔地输入了门锁密码，然后推门而入。 入眼的是一室冰冰冷冷的漆黑。 但很快地，他就依稀听到了卧房里传来的低叫声。 邢爵皱着眉头快步走过去，站在门口看到了卧室里一片春色。 深色的床榻上，横躺着衣衫不整的欧石楠，面色绯红，眼眸半睁，殷红的嘴唇张张合合，发出难耐的低吟。 她双手胡乱地撕扯着衣领，露出大片镀上一层粉色的白皙肌肤，整个活色生香，就像一朵燃烧的火红玫瑰，热情又勾人，连带着室内的温度，都似跟着升了上来，让人无故觉得燥热不已。 而她这般，俨然一副被下药了的模样。 邢爵拧起了双眉，神色沉了下去。 她在自己的地方，怎么还会中招？ “唔……热……好热……” 欧石楠无意识地发出一声似啜泣一般地低叫声，秀气的眉头也皱了起来，面上带着难耐和难受，看起来既妩媚又委屈。 邢爵拿出手机，准备打给在过来路上的孤狼，让其带来医生，她这副样子，怕是根本熬不到上医院。 而就在这时，不知是否那股燥热让欧石楠太难忍受，她无意识地在床榻上挣扎着，却毫不自知已经到了床沿边上。 眼见着就要摔了下去，邢爵一个快步，就将她接住了。 温香软玉般的身体，带着馨香揽在了怀里，邢爵眉间一跳，微微用力，将她揽了回去。 可他身上还带着外来的冰冷，这让陷入火热中的欧石楠如获至宝，身体本能地向他贴近，双手自主地就揽上了他的肩头，她将绯红的脸颊紧贴上了他的脸侧，来回磨蹭着，嘴里发出舒缓地叹息声。 邢爵被她犹如撒娇又带着惑人意味的举动，惹得微微一僵，但心里却十分明白这只是药物作用罢了。 邢爵脸色不虞，紧抿着薄唇，抬手无情地就要将她扒开。 欧石楠立马似委屈了一般地紧皱双眉，低低地哼了一声，又直喊“热”。 邢爵有些头疼，伸手轻拍了拍她的脸侧，“石楠？石楠？” 不知是不是他的手指太冰，猝不及防地贴上，让欧石楠哆嗦了一下，但也因此好像恢复了少许神智。 她眯朦着涣散的眸子，也不知是否看清了来人是谁。 邢爵见她艰难地张嘴似要说些什么，皱着眉低头贴近去听。 “……呼……咒……咒……邢……爵……咒……” 她粗喘着气，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唤着他的名字，又试图想让他明白。 第420章 心思9 简单的几个字，邢爵便已明白。 她这是又被下咒了？ 邢爵的眉头拧地更紧了。 上次就不该任由不了了之！ 欧石楠说完那几个字后，便又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整个人恨不得全部紧贴着邢爵，轻轻来回摩擦低吟，好似这样就能让她自己能够舒服许多。 但这样的举动，却如同在邢爵身上放肆地点火，他额角的青筋来回抽抽，眸子的颜色也愈变愈深。 他不是什么君子，而她却一再地挑战他的底线。 尽管明白她这是因咒或者药物起的作用。 邢爵伸手揉了揉眉心，视线搜寻着利器，任由她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而此时通知邢泰宁赶来，也是来不及，他打算采用上次的办法，给她喂血。 可就是当他这么不留意的一瞬间，欧石楠不再满足于攀附在他身上，微微一用力，就将他整个扑倒在了床榻上。 她那绯红一片的脸，艳丽十足，在暖黄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旖旎暧昧，迷蒙的双眼痴痴地望着他，好似深情一般让人沉醉，那红到似滴血的嘴唇，在他下巴和喉结处，不停地轻咬。 邢爵脑子里一直紧绷着的那根筋，在这瞬间断裂，燥热从身下升起，鼻息间满满是属于她的馨香。 只是恍然间，他好似还嗅到了一股别的香甜的味道，很淡很淡，像是错觉。 可也根本来不及让他细想。 因为欧石楠已经十分难耐地低头咬上了他的下唇。 她轻抿着，用着牙尖来回磨啃舔/弄，就像一只根本不会接吻的奶猫儿一般。 嘴唇上传来的微微痛感，如同撩/拨一般，逗笑了邢爵。 他勾了勾嘴角，有些无奈，抬手抚上她的脑后轻揉了揉，然后手指滑到她的下巴处，使了点巧力将她拉开。 欧石楠的脸上立马摆上了不满足，嘴里低低喃喃的，还要一直往前凑。 邢爵沉着眸子紧盯着她，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声音沙哑的不像话：“知道我是谁吗？” 欧石楠摆着头，试图挣脱他霸道的掌握。 但是怎么样也挣不开来，她像个小孩儿一般地低声哼哼，很是不高兴。 邢爵用了力道摆正了她不老实的脸，“看着我。”他又加重了些语气，重复问道：“知道我是谁吗？” 欧石楠好似明白不回答就不能被放开，一张脸都快皱在了一起，但却还是试图费劲地睁开眼看着眼前的人，努力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过了好半晌，她才磕磕绊绊含糊着说道：“邢……唔……邢……爵……” 听到了满意的答案，邢爵的眼底漾出一点笑意，松了钳住她的力道，迎了上去。 在双唇相接的时候，从他嘴里溢出一声低叹：“乖……” 他火热的唇舌，熟稔地撬开了她的牙关，似比她还急需一般地探取着她的味道，来势凶猛，如同狂风暴雨，掠夺着她寸寸地盘，一一打上属于他的霸道印记。 欧石楠微皱着眉头，轻吟出声，有些承受不住，但又好像根本不够。 第421章 心思10 两个人都像是行走在沙漠之中干渴已久的旅人，互相吸取着对方，毫不相让。 明明一个热情十足的吻，却被他们生生变成了相互撕咬。 惹得邢爵阵阵低笑。 他稍稍推开了些许，但欧石楠却不满足地紧追了上来，湿热的小舌在他嘴角边挑拨，扑洒着她的热气和她的印记。 邢爵的眸子变得深不见底，好似隐藏着狂风海啸，却又带着点点隐忍。 直到她不耐地轻咬了咬他的喉结。 邢爵微微眯了眯眼，便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他极好的自制力，不知为何在这一刻终于崩塌，也许是因为她的味道实在太好，也许是她的一再引/诱，又或许是因为其他。 邢爵俯下去，贴在了她的耳畔，呼出阵阵烫人的热气，低沉地呢喃：“醒来可别后悔……” 说完，薄唇轻启，便咬上了她那小巧精致的耳垂，引出她阵阵低吟。 游走在她腰间的大掌，从衣摆边缘钻了进去，带着滚烫的温度，让她微微战栗。 那触手滑腻的肌肤，让他忍不住加重了些许力道揉捏了几下，接着沿着那姣好的曲线，一路攀爬，到达了高峰，一把掌住。 “……唔……不……” 欧石楠好像找回了丁点神智，隔着衣服轻轻抓住了那侵略的手掌，蹙眉不已。 可眼下却哪里还能叫停？ 邢爵火热的薄唇，带着安抚意味地直接噙住了她的唇瓣，吞下了她的低吟，而手中的动作，却是与这温柔的亲吻不同，狂野放肆。 欧石楠轻轻挣了两下，好似脑子更加迷糊了，身子不由自主地迎合了几下，双手也在不知不觉中，攀上了他的肩头，难耐地轻挠。 周遭原本适宜的温度，好似也被带动了一样，变得异常火热。 床榻上两个纠缠的身影，不时地发出亲吻“啧啧”的水声，而那两人也逐渐变得肌肤相亲，上面都附上了一层薄薄地汗水。 那精壮的身躯，微微弓起，绷出充满力量的弧度，覆着线条极好肌肉的手臂向下一抬，架起了一双白皙修长的腿，攀附在了精瘦的腰间。 邢爵伸手将凌乱的湿发撩到后脑，露出饱满的额头和那极具危险的深邃眼眸。 他粗喘了一声，从额角滑落下一颗汗水。 他的手指又欺上了她的下巴，犹如蛊惑一般地说道：“石楠，我是谁？” “呃……”欧石楠轻吟一声，睁开湿漉漉的眼眸，“……邢……爵。” 话音刚落，他好似笑了笑。 下一刻，一个滚烫的坚硬，便霸道地闯了进来。 “啊……疼……”欧石楠皱着眉头吃痛地低喊，攀在他肩头的双手，不受控制地抓挠出一道道痕迹。 邢爵温柔地轻啄着她的唇瓣，手掌安抚地揉捏着她一瞬僵硬的身躯，带着满满的宠溺和耐心。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紧绷的身体渐渐软了，听得她轻喘了一声，邢爵咬了咬她的下唇，便温柔地律动了起来。 “唔……啊……轻……轻点。” 第422章 心思11 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飞扬的大雪，但却丝毫不影响房间内愈来愈高涨的温度。 暧昧的水声，旖旎的轻吟，还有那不时的低沉沙哑的温柔安抚。 穿织纠缠在一起，分不出彼此。 而夜色，却是越来越深了。 ********** 孤狼踏着大雪纷飞的夜色匆匆赶来，身侧带着被他从被窝里拉出的家庭医生。 这个家庭医生是个年迈的老头子，医术了得。 只是眼下，花白胡子喘着气的老头，正和孤狼俩人大眼瞪小眼地站在欧石楠的家门前。 “怎么不进去？”老头捏着衣襟哆哆嗦嗦佝偻着腰，一手拎着医药箱子，一脸茫然，看着那紧闭的大门，又看了看神色严肃的孤狼，很是不理解为什么要直挺挺地站在这里。 孤狼抿着唇不说话，双眉似要打了个死结，紧盯着那大门，非常凝重，似在思考十分严重的事情。 因为他的确在思考一件特别特别重要的问题。 邢先生已经进去很久了，除了一开始的吩咐以外，后面便没有任何声息了。 而此时邢先生与那欧小姐独处，他斟酌着是否要敲门进去。 孤狼思来想去，直到旁边的老头儿牙齿开始打颤了，他才下了决定。 “去车里等。”孤狼收回视线，沉声说道。 “啊？”老头儿一脸懵，有点没能理解他的意思。 孤狼也没有做多解释，直接转身走了。 老头儿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了，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嘴里嘀咕了几句，还是认命地又迈着颠簸的脚步跟了上去。 孤狼带着老头儿坐在车里，他现在无法确定欧小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如今不能贸然上去打扰，就只能在这里随时待命。 只是曾当过特种兵的他，不觉有什么，可老头儿年纪大了，却有些受不住，困倦地不停点头，好几次都快不小心栽下去，他紧皱着脸，心里叫苦连天。 ********** 欧石楠陷入在火与冰里来回翻滚，后面感觉自己似化成了一片方舟，在惊涛骇浪般的大海中，不停地颠簸。 但却始终有着一股，霸道而又不容拒绝的气息，将她周身满满包裹，怎么也逃脱不开。 涣散的意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慢慢找了回来，但却不仅觉得浑身像被撵过一般地疼痛，还觉得此时身下的触感有些不对劲。 欧石楠费劲地睁开眼，好半晌才聚了焦，入眼的便是一片精壮的胸膛，视线往上，是那坚硬的下巴。 此时的她，整个趴伏在他的胸膛上，两人肌肤相亲，毫无隔阂，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从那胸腔里传来十分有力的心跳声。 一瞬间，昨晚那混乱又旖旎的记忆，渐渐回笼了上来，但欧石楠却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还带着些不知所措。 她不知道怎么地就跟邢爵滚上了床。 更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昨晚那个ji渴又大胆，不停缠着邢爵的自己，完全颠覆了她的所有。 她头一次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窘迫。 第423章 心思12 渐渐地，她的身子也跟着越发僵硬了起来。 在欧石楠想要从，这样一个暧昧不堪的姿势中挣脱出来的时候，横在她腰间的手臂却在此时动了动。 那指尖似还带着滚烫的余温，在她的肌肤上慢慢摩擦，牵起阵阵酥麻。 而欧石楠却感觉整个头皮都要炸了。 “醒了？”邢爵微睁着眼，神色十分餍足，嗓音带着磁性的沙哑，语气中有着明显的轻柔。 欧石楠敛着眼睫不看他的眼睛，艰难地咽了一口，敷衍地轻“嗯”了一声。 但她的整个人却保持着紧绷的状态，是那种想要剥离他，想要分开的那种紧绷。 邢爵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蕴涵深沉的眸子盯着眼前这个难得略带羞涩之色的女人，心里满溢着温柔。 “感觉还好吗？”他轻揉了揉她的纤腰。 毕竟昨晚热情四射，的确折腾的她不轻。 欧石楠绷着脸，此时她不仅腰酸腿酸头也痛，连着那里…… 她紧抿起了唇瓣。 她不受控制地就想起了昨晚的混乱，还有那点疼痛和快意。 邢爵看着欧石楠的脸色变了又变，不禁轻笑出声。 欧石楠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双手撑着就想起身。 只是这样一来，面前大好风景便毫无防备地显露出来了。 她犹豫了一下，不想保持这样暧昧又危险的姿势，可是又…… 就在她准备一鼓作气的时候，邢爵那双不老实地手掌，便从她的后腰处慢慢攀上到了她的后背。 那阵轻轻柔柔的酥麻感，也似跟着蹿进了后脑，浑身的汗毛全都战栗了起来。 可邢爵却没有继续调笑，反而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你后背的那些印记是什么？” 说着，他的指尖还来回游走了一番。 欧石楠却僵立起了身子。 昨晚俩人如此亲密，她身上的一切哪里没有被看光？更何况那些异常的符文印记了。 一开始，邢爵只是略带惊讶，以为她有着纹身的爱好，虽然有些不明她为什么纹的这样毫无规律又莫名其妙的东西。 只是到了后面，他便亲眼看到了那符文印记的异常。 起初，他只觉她浑身滚烫不已，特别是后背的那些印记的地方，像是自我发热一般，隐隐灼烧。 而到了两人亲密接触的时候，他看见了她的后背在暗暗发光，接着那些符文印记便像活了一般，缓缓动了起来。 原本四散的印记，渐渐聚拢了一些，看不出最后要变的模样，它就停了下来，然后热度降低，光芒渐隐，一瞬便又恢复如常。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这些如同纹身一样的东西，竟然是个“活物”！ 欧石楠听到他的疑问，微微皱了皱眉，好半晌，才吐出一句：“不清楚。” 开了口才发现嗓音干哑得不像话，扯得喉头肿痛不已，连连轻咳了好几声。 邢爵抚在她后背的手掌，便跟着来回顺了顺，而另外一条胳膊，探到旁边的床头柜上取来一杯水，递到了她的嘴边。 第424章 心思13 也不知是不是带着点逃避的心理，欧石楠的低垂的眼眸闪烁了一下，便难得乖顺地凑上杯沿，就着他的手喝了好几口水。 邢爵微眯着眼眸，挑了挑眉头，倒是没有点破她的小心思。 但欧石楠拖拖拉拉地再慢，一杯水总有喝完的时候。 邢爵将空杯放回桌上，收回的指尖上还略带着玻璃杯上的冰冷，顺势就落在了她的鬓角处，十分自然又轻柔地理了理那零碎的头发。 欧石楠垂着眼眸无法睨得他眼中是否带着质疑，但却也明显感觉得到此时莫名的温情。 就像是潺潺流水，慢慢从泉眼之中缓缓淌出，一路牵起新抽出的嫩叶与绽开的花束，带着清晨的露水和撒下的朝阳，将她暖暖地包裹起来，侵入她的四肢、她的毛孔、她的感官、她的一切。 平缓跳动的心脏，似乎在这一瞬失了律，“砰”“砰”“砰”地一声比一声强烈，鼓动的声响似要从胸腔里迸裂出来，甚至连自己的耳朵里都听得一清二楚。 欧石楠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耳尖处在肉眼能见的速度中越来越红。 她稍稍往后避了避，好似生怕亲密距离里的邢爵，能听到她失常的心跳声。 邢爵好像低低地笑了一声，接着那带着温热的手掌巡视到了她的后背，微微用力，在欧石楠有些错愕的时候，将她整个半撑起的身体又重新压了回来，温香软玉霎时又抱了个满怀，邢爵喉间发出满足的轻叹。 欧石楠微微挣动了几下，就被邢爵一手轻捏住了臂膀，然后揉了揉，就听得头顶传来他无奈地声音：“手臂不酸？” 欧石楠一愣，不说不觉得，刚刚一直用手臂支撑着身体，就是想试图与他隔开点距离，结果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浑身酸痛不说，手臂此时也跟抽了骨似得，软绵无力。 欧石楠不自禁地就微微皱了皱眉。 但是那恼人的手指也跟着欺了上来，在她眉间轻按了按。 欧石楠抿着唇没有吭声，邢爵也没有再追问什么。 一时间，就陷入了沉默之中，但却并不显尴尬。 欧石楠半伏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辨别出他那有力的心跳声，一下一下的，带着微微的震动，却是莫名地让她絮乱的心思，跟着渐渐安稳了下来，连着僵硬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很多。 邢爵感受到怀中的卸下力气放软的身体，嘴角处轻轻勾出一抹温柔。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欧石楠的眼睫轻眨了眨，扫在身下的皮肤上，牵起一阵微小的酥痒。 她在心中微叹，想起邢爵刚刚问她的那个问题，关于她后背上那些奇怪的符文。 实话说，至今为止，她自己也没能弄明白这些到底是什么，想说却不知从何说起，并且下意识地带着防备心，就更加说不出口来。 而此时，邢爵却突然伸手轻顺了顺她的长发，像哄孩子一般，似带着抚慰，将她心尖那点刚冒出来的烦躁，轻而易举地就压了回去。 第425章 心思14 “……我不知道。” 欧石楠的声音很小，像闷在喉间，含糊地从嘴里吐出来的。 她这样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邢爵却是听懂了，手下安抚的动作没有停，有些无奈地勾了勾嘴角。 话毕之后，欧石楠的心理微微有点惴惴不安，想到自己身上那莫名其妙的符文印记，也想起了昨晚的缠绵…… 欧石楠蹙着眉慢慢抿起了唇。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但却比之刚才，似更放松了一些。 两人肌肤贴着肌肤，带着彼此的温热，像似相互取暖之人一般，谁也没有想着要分开。 欧石楠脑子里还是一团乱，理不清，可却在不知不觉之中，又渐渐睡了过去。 邢爵发现了她彻底放松的身体，和平缓的呼吸，伸手拉了拉薄被，眼底满是温柔。 ********** 孤狼在天色大亮的时候，终于被自家老板给召了上去。 他带着面带疲惫的老医生站在客厅里，听候坐在沙发里邢爵的吩咐。 邢爵还是身着着昨晚的那一套衣服，只是除掉了领结和外套，一身衬衣西裤，加上微乱的头发，脸上的神色比之以往都要柔和许多，让他看起来居家极了。 他皱着眉，沉吟了半晌，想起欧石楠昨晚的反常，眯起了眼。 片刻之后，他并没有让老医生进到卧房查看，而是简单叙述了一下她的症状，让老医生开了些药物，便让他走了。 待到老医生走后，邢爵燃起了一支烟，猩红的火光忽闪忽闪，映衬在他深邃的眸底，泛着晦涩的暗红。 “让邢泰宁来一趟。” 邢爵那烟后的嗓音，似带着沙砾，犹如实质性一般磨在耳膜上，有些疼。 孤狼颔首应下，拿着手机转身朝外走去。 ********** 欧石楠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灰暗了下来。 昏睡了一整天，让她茫然地有些分不清今夕何夕了。 呆愣了片刻，她才撑坐了起来，身旁已经没有了邢爵的身影，却依稀能听见客厅里传来低低的交谈声。 欧石楠梳洗了一番，走进客厅里时，顿下了脚步。 邢爵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邢泰宁，正分坐在沙发上，旁边恭敬地站着猎豹和孤狼，几人神色自然，并看不出他们刚刚在说些什么。 邢泰宁端着冒着热气的茶杯，抬眼看到从卧室走出来的欧石楠，温和地笑着朝她打了声招呼。 欧石楠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感到窘迫，耳根子莫名地发烫，含糊的应了一声。 这时，邢爵起身朝她走来，手臂十分自然地就圈住了她的腰，一边半带着她往餐厅走，一边低声问道：“饿了吗？” 毫不顾忌在场的其他人，熟稔又亲密。 欧石楠半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嘴唇张张合合半天，还是没说出一句话来。 她被邢爵安置在餐桌边坐下，后面跟着进来的猎豹，快步走到旁边的台面上，拿过一个食盒。 他手脚迅速地一一打开来，里面是有粥有菜有汤的药膳吃食，还带着热气，扑洒出阵阵清香，虽是清淡，但却引人食指大动。 第426章 心思15 猎豹放佛只是为了进来专门布个菜而已，摆完之后，就又快步返回了客厅里。 邢爵亲手为她摆好餐具，然后也跟着在旁边坐了下来。 欧石楠却颇有些坐立不安。 不仅仅是因为邢爵那犹如实质性的目光，更是因为外面客厅里还杵着三个人。 这里就像根本不是她的地界，她的家一样，怎么都感觉别扭和怪异。 可就算她心里怎么想，面上却丝毫不显。 但邢爵盯着她看了几秒，好似窥得了她那点小心思，轻挑了挑嘴角，拿起筷子塞进她的手中，低声道：“不饿吗？快点吃。” 就像是叮嘱小朋友一样，就差亲手一口一口地喂了。 欧石楠抿了抿唇，空荡荡的胃也开始发起了抗议，轻叹一声，便吃了起来。 坐立难安的情绪还是有所影响，因为心中顾虑，她吃的有些快，像赶时间一样，坐在旁边的邢爵皱了皱眉，却是没有开口点破她。 欧石楠三两下就解决了吃食，整个人终于有了些力气，连精神气都充沛了许多。 她放下筷子，正要起身，却被邢爵一手拉住，接着便见他拿着纸巾轻拭了拭她的嘴角处，“别慌，不急。” 邢爵半垂着眼眸，目光如同浩瀚大海一般深邃却又温和，倚坐在那里，沐浴在头顶撒下的暖黄灯光下，整个人显得无比的温柔又温暖。 常常冷肃无比的面容，又高高在上的倨傲和压迫，在此刻都如同破冰了一般，顷刻消失不见，显露出内里最真实的一面，不觉突兀，就是那么的恰到好处。 也就是在这样的一瞬，欧石楠眼睫微颤地看着他，有些失了神。 邢爵嘴角噙着一抹惔笑，请拍了拍她的手臂，“走吧，出去让邢泰宁给你看看。” 这才拉回了欧石楠的思绪，眉头渐渐蹙起，心也跟着慢慢沉了下来。 ********** “所以你认为这次下咒的人，与上次是同一个人？”邢泰宁问道。 欧石楠和邢爵落座在双人沙发上，她的坐姿端正，神色冷然，反观邢爵，却是十分慵懒地半靠在那里，修长的手臂搭靠在她身后的沙发上，像是将她整个人圈在怀里一般，明目张胆地宣示着他的主权。 当然，就如今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敢有什么意见，那是早就习以为常了。 邢泰宁落座在欧石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面带着些思索，而猎豹和孤狼两人却是坐在了另外一边，一人拿着手机，一人搭着电脑，处理着公务，并不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 欧石楠听到邢泰宁的问询，却是沉吟了一会儿，才摇了摇头，“我不确定。”她眯着眼想了下，“但是开始的症状的确与上次一样，只是这次更加猛烈了一些。” 邢泰宁点点头，并不意外，“应该是同一个人，并且加大了符咒的能力。” “那我后面……”欧石楠话说一半，就生生咽了回去，言语艰难的模样，好似不知道该怎么接着说，憋得神色越来越严肃了。 第427章 心思16 她所想说的后面，指得自然是与邢爵“莫名其妙”滚上了床的事情。 当着身为长辈的邢泰宁的面，她那话却是怎么都问不出口。 邢泰宁抬眼看了她几秒，然后了然地笑了笑，笑意温和又包容，并不会令人不舒服。 “这个与符咒没有关系。”邢泰宁看她蹙眉严肃的模样，开口解释道。 欧石楠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 邢泰宁便接着说道：“符咒自然也有这样的功效，只不过按你的症状来看，并不是符咒，而是外在的药物所致。” 欧石楠微微睁大了眼眸，有些惊讶，因为她除了以前误喝过欧文苑加了料的牛奶以外，便谨慎小心了许多，更何况近来她鲜少出去，又是怎么中了招？ 这一点，让她颇有些费解。 邢泰宁思索了一下，说：“这种属于催/情药物，不仅限于饮用，外用或吸食都有，不过一般来说反应不会这么剧烈，应该也是受到了你这次被下咒的影响，所以加剧了它的药效。” “如果你未曾在外逗留许久，那么你沾染上这个，应该就是在家里了。” “除了我们，还有谁曾来过你这里？” 欧石楠有些怔愣。 还有谁来过？只有易钦之和……小苍兰。 欧石楠的双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下意识地就否认了自己的那个猜想，可是结合着近来的事情，疑虑渐渐浮上心头。 那么，下咒是不是也…… 欧石楠心里翻滚的厉害，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刺地她生疼。 一边孤疑，一边想否认，又想找理由。 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 邢泰宁也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想必她心中已有了一个不想要怀疑的人选。 他顿了顿，岔开了话题：“能给我看看你那个符文印记吗？” 他这话一说，却是立马引来了邢爵的不快，哪怕邢泰宁怎么也是他的长辈，他依旧一点儿也不客气。 毕竟那符文印记，可是遍布在欧石楠的整个后背上，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看的？！ 邢爵眯着眼睨着邢泰宁，在考虑是不是该让孤狼现在将他送走。 邢泰宁感觉到了他的不虞，眼底不禁含带点点促狭的笑意。 而这边的欧石楠却是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将长袖一把卷了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这条胳膊上，不仅有着已变化过的符文印记，但更打眼的却是一个个暧昧的痕迹，那是被用嘴唇轻咬撮弄出来的，泛着深浅不一的绯红，可见是多么的缠绵难舍。 欧石楠的耳根霎时红到似要滴血，手忙脚乱地赶紧把袖子又放了下来，遮住了那大片暧昧的痕迹。 她刚刚起床洗漱的时候，心事重重，哪里有留意到这些。 但是再如何，她也没想到他竟然连她的胳膊都…… 她现在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或许自己身上也有着同样的痕迹，只多不少…… 简直…… 欧石楠回头狠瞪了邢爵一眼。 可这一眼在邢爵看来，却犹如嗔怒一样，像小猫爪子，轻挠在了他的心尖上。 第428章 心思17 —————— —————— —————— 后面章节都是重复内容，晚点替换，明天来看，不会受影响的。 。。。。。。。。。。。。 邢泰宁抬眼看了她几秒，然后了然地笑了笑，笑意温和又包容，并不会令人不舒服。 “这个与符咒没有关系。”邢泰宁看她蹙眉严肃的模样，开口解释道。 欧石楠愣了一下，有点不太明白。 邢泰宁便接着说道：“符咒自然也有这样的功效，只不过按你的症状来看，并不是符咒，而是外在的药物所致。” 欧石楠微微睁大了眼眸，有些惊讶，因为她除了以前误喝过欧文苑加了料的牛奶以外，便谨慎小心了许多，更何况近来她鲜少出去，又是怎么中了招？ 这一点，让她颇有些费解。 邢泰宁思索了一下，说：“这种属于催/情药物，不仅限于饮用，外用或吸食都有，不过一般来说反应不会这么剧烈，应该也是受到了你这次被下咒的影响，所以加剧了它的药效。” “如果你未曾在外逗留许久，那么你沾染上这个，应该就是在家里了。” “除了我们，还有谁曾来过你这里？” 欧石楠有些怔愣。 还有谁来过？只有易钦之和……小苍兰。 欧石楠的双眉紧紧地锁在了一起，下意识地就否认了自己的那个猜想，可是结合着近来的事情，疑虑渐渐浮上心头。 那么，下咒是不是也…… 欧石楠心里翻滚的厉害，喉咙里像是卡了一根刺，刺地她生疼。 一边孤疑，一边想否认，又想找理由。 一时间，心情复杂极了。 邢泰宁也察觉到了她的神色变化，想必她心中已有了一个不想要怀疑的人选。 他顿了顿，岔开了话题：“能给我看看你那个符文印记吗？” 他这话一说，却是立马引来了邢爵的不快，哪怕邢泰宁怎么也是他的长辈，他依旧一点儿也不客气。 毕竟那符文印记，可是遍布在欧石楠的整个后背上，哪里是随随便便就能看的？！ 邢爵眯着眼睨着邢泰宁，在考虑是不是该让孤狼现在将他送走。 邢泰宁感觉到了他的不虞，眼底不禁含带点点促狭的笑意。 而这边的欧石楠却是毫无察觉，自顾自地将长袖一把卷了起来。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的这条胳膊上，不仅有着已变化过的符文印记，但更打眼的却是一个个暧昧的痕迹，那是被用嘴唇轻咬撮弄出来的，泛着深浅不一的绯红，可见是多么的缠绵难舍。 欧石楠的耳根霎时红到似要滴血，手忙脚乱地赶紧把袖子又放了下来，遮住了那大片暧昧的痕迹。 她刚刚起床洗漱的时候，心事重重，哪里有留意到这些。 但是再如何，她也没想到他竟然连她的胳膊都…… 她现在完全可以想象得到，或许自己身上也有着同样的痕迹，只多不少…… 简直…… 欧石楠回头狠瞪了邢爵一眼。 可这一眼在邢爵看来，却犹如嗔怒一样，像小猫爪子，轻挠在了他的心尖上。 第429章 心思18 欧石楠看过去的时候，那两个“孩子”便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无声无息的。 而邢爵好似也有所察觉，眯起眼眸，手掌不自禁地搭在了膝盖上，来回揉了揉。 在场之人当中，唯独欧石楠一人能见得它们，但刚刚她一时晃神，险些暴/露了。 她身上那些奇怪的符文印记已足够异常了，如今眼睛也与寻常人大为不同，她不想让自己看上去像个怪物一样。 欧石楠抿紧了嘴角。 可是邢泰宁却频频看了过来，带着些思索。 他不觉刚刚自己眼花了，结合着她后面的反应，心里似有了一个猜想。 可还不待他问出口，门铃声却突兀地响了起来。 “叮咚”“叮咚”“叮咚”，节凑急促又尖锐，很是刺耳。 欧石楠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纳闷，现在这个点，又是谁能找到她的新住址来。 她正要起身前去开门，旁边的猎豹已经先她一步，快步地朝门口去。 从客厅到大门口，有一条短暂的走廊隔了开来，所以欧石楠并未能从这边直接看到来人是谁。 只是短短几步的距离，门口处除了开门的声音，就没了其他声响。 欧石楠心中奇怪，跟着起身走了过去。 刚一走到廊口，她就猛然顿住了脚步，心口狠狠一跳，看着沉着脸站在门口的欧莲，还有她身后隐怒的欧文苑。 欧石楠呐呐地张了张嘴，干涩的嗓子眼里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她无论如何也没能想到，欧莲和欧文苑能在这个时候找上门来。 又想到身后客厅里坐着的人，她顿觉如芒在刺。 “欧姨……” 欧石楠脑袋里一片空白，原本身上已被忽略的酸痛，在此刻愈发明显，似细针，根根扎着她，刺痛着她，全部袒露在欧莲和欧文苑的眼前，自己像是浑身赤条，无处可藏。 她在这一瞬，忆起了曾经自己对自己的所有忠告，不禁苦笑了一下。 而欧莲虽没了往常的和蔼，沉着脸，却还是依旧保持着她良好的风度。 她眯眼看了看僵立在那的欧石楠，眸底不动声色地滑过一道晦暗。 于欧石楠的尊称，欧莲抿嘴顿了顿，幅度很小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走了进来。 欧文苑紧随其后，虽满脸隐怒都快要满溢出来，可却难得地保持沉默，没有立刻爆发脾气。 猎豹撇了撇嘴，伸手关上了大门，他可最烦这些富贵太太和千金了。 只是看着眼下压迫的气氛，今晚怕是没那么简单了。 猎豹摸摸鼻子，保持沉默地降低存在感，当一名称职的保镖。 欧莲带着欧文苑一路目不斜视地，越过欧石楠走到了客厅。 但她在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邢泰宁时，微微皱了眉，有些意外。 她的确没想到，还有第二个邢家人在，更何况邢泰宁的身份，变相地象征着邢家老宅那边。 这让欧莲的眉头皱地更紧了，心下不免思忖，难道那邢老爷子如今真的毫无顾忌了？ 第430章 心思19 欧莲眯了眯眼，思绪来回翻转了不少，面上却毫不显露，眉头也跟着松了开来，视线落在邢爵身上，缓缓开口道：“这么巧，邢先生也在。” 欧莲粗噶的声音带着一丝难听的嘶哑，与她婉约气质的外表不符极了。 可尽管如此，简单的一句话里，却也好听不到哪里去。 但邢爵根本不放在眼里，甚至换了一个更为舒适的坐姿，看上去自在又慵懒，只是面上在此刻，又重新戴上了一层冷冷的漠然和居高临下的睥睨。 欧文苑看着这样的邢爵，脸色一白，犹如冰水兜头浇下，心霎时凉了半截。 可欧莲却突然笑了，优雅十足地落座在旁边的沙发上，抬眼看了看倨傲的邢爵，和一脸淡淡如水的邢泰宁，省去了客套的话语，嗓音平缓，但却带着明晃晃地质疑和讽刺，“你们邢家这是什么意思？” 而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撕去了所有的委婉，“怎么？你们邢家这是要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吗？” 这话一语双关，难听极了，连邢泰宁都微微皱起了眉。 邢爵抿起薄唇，神色似染上了冰，周身的压迫急剧而下。 眼眸不自禁地转向，那背对僵立在廊口的欧石楠，眼见着挺直的背脊，微微佝偻了下去，他的心尖跟着被扎了一下。 欧莲于欧石楠的意义非同凡响，再如何冷情淡泊的她，此刻也有些遭受不住，来自于欧莲亲口说出隐带不顾情面的话语。 那就犹如一把实质的利刃，狠狠地从后面扎进后背，穿过心肺，让她顿感窒息。 而欧莲却是除了门口的那一眼后，至始至终都没有将视线落在她的身上过。 “欧院长，饭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讲，更何况咱们身为长辈的，更加要谨言慎行，不是吗？”看似好脾气的邢泰宁，夹枪带棍地回了一句，话毕之后，弯着嘴角，挂上了一个违和的浅笑。 要不是顾着与欧家还有着联姻关系，他怎么可能容忍让人当面打邢家的脸。 只是这联姻…… 邢泰宁神色复杂地来回看了看那三个神色各异的当事人。 欧莲并没有因为邢泰宁的话恼羞成怒，反倒收起了那副咄咄逼人的模样，沉吟半晌后，换上了另外一副姿态，“既然如此，我看你与文苑的婚事就不必再拖了，择日办了吧，免得再伤了你我两家的和气。” 她这话说的理所当然，没了先前的讽刺，却还是带着明确目的的逼迫意味。 邢爵轻笑了一声，挑起眉头，“欧院长。”低沉的嗓音有些漫不经心的样子，但是却极冷，“我看您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 他的气势迫人，让欧莲的脸色一瞬间难看极了，额角狠狠地抽了抽。 更别提旁边的欧文苑了，脸色也跟着好不到哪里去。 被当众打脸的滋味不好受，可偏偏又有所忌惮地不能反驳，一时，犹如吞了一千只死苍蝇般难受，咽不下上不来，还直犯恶心。 第431章 心思20 邢爵看着欧莲和欧文苑来回变化的脸色，余光瞥着门口那抹身影，失去了最后那一点耐心。 “孤狼。”邢爵抬了抬手，“送客。” 他的姿态像是在自家地方一样，霸着主人家的模样，熟稔自然，又似在彰显着什么。 孤狼应声起身，笔挺地来到欧莲身前，做出一个逼迫人的“请”的动作。 欧莲活到这个岁数，哪里有被人这样对待过，她气得手指一颤，一瞬差点失了涵养。 她伸手抚着裙摆站了起来，没有丝毫狼狈之色，跟着孤狼朝前走了几步。 欧莲突然停下脚步，微侧着脸，噙着一丝冷笑，“麻烦给邢老爷子带句话。”她的脸色闪过一道阴晦，“希望他老人家来日不要后悔。” 邢爵的态度，让欧莲认为这是邢老爷子所透露的意思，虽然有些意料之外，但她也并不慌神。 欧莲眯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冷哼一声，带着欧文苑转身便走，路过欧石楠时，却是依旧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 欧石楠杵在那里，像是成了雕像，一动也不动，倔强又令人心疼。 此时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五味杂陈，耳朵里嗡嗡作响。 直到感到腰间一紧，下一秒便落入了一个熟悉的怀里。 欧石楠眼睫颤了颤，视线一转，后知后觉地才发现，邢泰宁和孤狼还有猎豹，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走了，甚至连那两个“孩子”也消失不见了，整个屋内，只剩下了邢爵和她。 这时她的所有思绪才全部回笼而来，脑海里不断地想起欧莲刚刚的所有话语。 欧莲今天为什么突然找上门来？是知道了她和邢爵发生的事情？可是她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是对此毫不知情？只是仅仅对她失望了，而亲自出面警告？可是为什么会这么巧？会不会是因为那个下咒？ 欧石楠颠三倒四地想着这一个个的问题，心里也跟着有些慌。 而邢爵却抬手将她那略显苍白的脸，压向了他那脆弱的侧颈脖处，另外一只手，牢牢地圈在她的腰间，像是一张大网，暖暖地将她包裹了起来。 欧石楠鼻息间嗅着他身上混杂着烟草气息的冷香，还有沉稳有力的心跳和偏高的体温，让她感到安心极了。 可与此同时，鼻尖一酸，牵扯至眼眶，不受控制地就湿润了一片。 心脏微微抽痛，那莫名的难过，便铺天盖地地涌了上来。 邢爵掌在她后脑的手指一顿，感觉到了颈脖处滑落滚烫泪珠，皱起眉来。 欧石楠控制不住情绪了，一旦开了宣泄的闸门，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明明那么坚强冷然的一个人，从来像是浑身武装满了盔甲，却还是这么的不堪一击。 泪水蒙住了她的视线，眼前的所有一切都已辨别不清。 可是就在此时，一抹温热却落在了她的眼角，伴着淡淡的鼻息，轻轻地带走了又刚刚滑落而下的泪珠子，来回不停地轻柔拭去，满是怜惜。 第432章 心思21 之后的几天里，欧石楠有些浑浑噩噩的。 倒不是她矫情，而是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矛盾感。 心里一面酸涩，一面自我反省。 说到底，是自己插足了欧文苑和邢爵之间的联姻关系，而欧文苑又是欧家嫡系唯一的千金，欧莲有失偏颇的维护，根本毫无错处。 反倒是自己……自己往后又该如何自处？ ********* 这天深夜里，突然刮起了狂风，阵阵呜呜作响，震得窗户都发出隐隐的声音。 而天气也越来越冷了，整座城市空寂了许多，只剩依旧灯火霓虹穿织在其中。 高高的办公大楼早就空无一人，徒留顶楼还亮着一层。 邢爵西装革履一丝不苟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间迅速地签署着几份文件，旁边开启的电脑上跳跃着数字变化，映照出的荧荧蓝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他那深邃的五官，格外的冷硬。 猎豹拿着一份文件袋敲门走了进来，在办公桌前站定，静静地等着邢爵签完最后一份文件，才开口说道：“邢先生，结果检验出来了，是一款无色无味可饮用吸食的催/情药物。” 那天在欧石楠的家里，邢爵吩咐猎豹将她日常用品都拿去检验了一遍，而如今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邢爵手指在桌面上轻敲了敲，示意他继续。 “后面监控查到，近来除了易先生和您，还有一位也曾上门拜访过。”猎豹顿了顿，又道：“是欧小姐身边的人，名叫小苍兰。” “她很小心，但还不够完全谨慎。”猎豹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抽出几张纸，上面是捕捉到小苍兰身影的监控画面，有些模糊，但也可以看清，她是朝着那红灯巷子里而去的。 而她为什么去那种地方，便已经是不言而喻了。 “并且她频繁出现在，另外一位欧小姐身边的范围里。”猎豹又抽出几张监控画面，上面有的是在医院，有的是在欧氏集团附近，还有在街边的，共同之处里，都有着欧文苑的身影。 邢爵面无表情地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几口，然后缓缓吐出，袅袅青烟模糊了他的面孔，有些捉摸不透。 偌大的办公室里陷入了沉默之中，邢爵不开口，猎豹便也规规矩矩地没有接下来的话语。 直到香烟燃烧过半，邢爵才漫不经心地朝着猎豹扬了扬下巴，让他接着说。 猎豹手脚迅速地先将监控画面的纸张，收拢起来，然后从文件袋内抽出最后的几张，一一摆放在桌面上，才道：“关于欧小姐被下咒之事，这边查到是另外一位欧小姐身边的人所做。” 猎豹后面拿出的那几张纸上，便是查到的欧文苑的人，怎么牵线搭上一名大师，又是下什么的什么咒，连牵线的中间人姓甚名谁背景是什么，都查的一清二楚。 而这所有的一切，猎豹也只是花费了不到三天的时间，就全部查了出来。这于他来说，根本费不了多少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