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宠物店》 1.消失的店铺 正午的阳光洒在白色大理石拼接而成的地面上，如果在滚烫的石板上打一个蛋，便能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炸油锅特有的声响。 天气炎热，又正巧没到暑假，就算是地标式的旅游景点，夫子庙中的人也不是很多。 叶遥拿着他的iphone 7在庞大的古建筑群中鬼转经。 他是南京本地人，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但正如每一个本地人一样，外地人了如指掌的当地景点名胜，他就算是扳着手指头都数不全，连中山陵的门往哪里开都不知道，更别想分辨出贡院与孔庙地点之中的微妙区别。 他理所当然不知道“贡院西街60号，夫子庙民间艺术大观园内”究竟是在哪里。 导航显示在大成殿之后。 叶遥皱着眉头在屏幕上划拉，然后被有声导航带到了一条布满义乌商品旅游纪念品店的小街。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一言难尽。 虽然很早之前就做了心理建设，知道开在旅游景点的店铺除非是老字号连锁品牌，其他的绝对不会多么高大上，但真等他看见了小商品一条街，心里还是不免有落差。 就像是中年妇女从一个月消失的10元店中买了一个闹钟，却偏偏希望它可以长长久久使用到天荒地老。 事实上最多用一个半月，闹钟就会寿终正寝。 走过细细长长又迂回曲折的小街，便能看见一个大大的戏台子，台子右边零零散散遍布几家店铺，因为地理位置不好，租金是这一片区域内最低的。 甚至不如之前的旅游纪念品店。 57、58、59…… 59？ 叶遥一愣，将折了好几叠的长纸条从牛仔裤右口袋中掏出来。 “贡院西街60号。” 他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轻声念出来。 然而现实中抬头一看，不起眼的小标牌上分明只有59号，他与那数字遥遥相望，恍惚间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 好吧。 叶遥望天。 他想到了一切情况，比如说是摇摇欲坠的店铺牌匾，或者是被蜘蛛网占据的墙壁角落，又或者干脆有人告诉他，这店铺已经被租出去几年了，他拿到的合约早已过期……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店竟然就不存在！ 可以说是非常失策了。 其实，叶遥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有遗产可以继承的“隐形富翁”，其中缘由，还要追述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答辩刚好结束，叶遥也正好从本市一本大学的三流文学专业毕业。 按理来说，文学专业毕业的男生，找工作总是比同专业的女生方便一些，工作单位招男生都是用抢的，而他的同学们，不是考研成功收拾包袱去读研了，就是找到了一份不管合不合心意，但目前还能糊口的工作。 只有他一个，傻乎乎地拒绝了所有合适的工作，抱着当作家的梦想战战兢兢地走了下去。 当然，叶遥最开始并不是战战兢兢的，因为他早些年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是在杂志上刊登了不少文章，甚至还出过一本不是很火的小说。 稿费不算丰厚，但也足够糊口，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应届毕业生，正是这段经历，给了他勇气，让他认为自己能作为作家在残酷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比较可惜的是，他当年卖得版权是一次性买断制，不管现在是卖得好还是卖得不好，都与他没有了关系，而之后，他向出版社投得稿子，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都没有编辑来联系他。 等他终于意识到社会很残酷，光是靠梦想无法养活自己之后却发现，找工作季已经结束，如果他现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大概只能去工地搬砖或者去酒店当服务生出卖体力。 然而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却忽然收到了一个神秘包裹，地址处写得模糊不清，让他一度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 他打开包裹，竟然从包裹里拆除了一个全新的未开封的带着盒子的苹果机，一本上了年纪的书，还有一个牛皮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两份文件，一是店铺转让协议书，还有爷爷写给他的一封信，大意就是爷爷知道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早年曾经在夫子庙里买了个店，如果现在叶遥还没有找到工作，就干脆把店接手了，如果对这店铺还算满意，就自己经营下去，可以一边养家糊口一边写写小说，如果他有别的打算，就直接把店给卖了，当作启动资金，这是他身为长辈唯一能为孙子做的。 叶遥看见爷爷的信，羞耻得不行，心想自己实在是太废了，都已经毕业了竟然还要让爷爷操心，但是另一方面，也挺惊讶的，想爷爷都什么年代的人了，竟然还知道买个店铺，而且还是在夫子庙？要知道那里可是旅游景点，在里面买间店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挺担心老人家被骗了，就按照店铺转让协议上留的电话，拨到了负责这件事的律师事务所。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叶遥大大地安心了，因为负责这件事的张律师告诉他，这间店铺确实是存在的，只要他找个时间来律师事务所处理一下转让协议就行了，而张律师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是本市一间挺大的公司。 他抽了一天上午到律师事务所签署了文件，两个月内因为工作没有着落而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可以随时售卖的不动产，这让叶遥有了底气，即使这店铺是源于爷爷的援助也一样。 他目前还没准备把店给卖了，叶遥想着，毕竟店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如果现在做得买卖不合心意，他可以推翻了重来，一边当小店主一边写写小说什么的，只要他愿意花点功夫，在现阶段都能养活自己，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人又还年轻，可以再朝着自己的梦想做点尝试。 但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都已经签署了协议的店竟然不存在啊！
他在59号店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转悠，又将自己的鼻梁上的眼睛拿下来擦了擦，就怕是镜片花了看不见门牌。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叶遥又拿出了iphone 7，这是同转让文件一起寄给他的。 贡院西街60号。 他再输入了一遍。 动听却缺少情感的女声响起。 “您已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在哪呢？！ 他都要暴躁了。 突然，叶遥一抬头，他眼前一亮，看见了一身材和水桶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中年女士。 她有一张挺慈祥的脸，此人应该是属于这年龄段的，大部分脱离了更年期综合症的热心大妈之一，只要向她提问，基本上有问必答。 叶遥道：“前面的美女——” 大妈腿一抖，回头，中气十足道：“小伙子你叫我？”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妈旁边道：“请问，贡院西街60号，是在这里不？” “贡院西街60号？” 大妈的眼神迷糊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她看向旁边的59号道：“这里不是59号吗，那60号肯定就在旁边啊！” 叶遥心说，我也知道啊。 热心大妈道：“这样，我带你找找。” 叶遥连忙点头道：“那真是谢谢了。” 大妈带着他四处找，一路上还不断叨叨：“小伙子我和你说这段路我可以熟悉了，每天晚上在戏台上和老姐妹跳舞，贡院西街旁边是南街，再往前是北街，这里的店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 叶遥连连点头，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找对人了，热心大妈总是迷路时的好帮手，鼻子下面一张嘴，不认路还不能问吗？ 但他这次却没有想到，就算有了热心大妈的帮助，他竟然还没有找到。 一刻钟之后，他和大妈站在原地，还听着大妈不断叨叨：“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把这地方转了一遍就是找不到60号，我分明记得就在这里啊！” 叶遥道：“没事没事，我再自己找找，就不打扰您了。” 至少能确定贡院西街60号还是存在的，只不过位置有点隐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说实话，他心挺累的。 热心大妈走了，他一个人背着包还在附近不断转悠，第四次走过拐角，迎面撞上一高个男人。 叶遥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一个男人看傻的。 这男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不是时下小鲜肉标准化的漂亮，他好看得很有特色。 眉毛细而黑，眼睛介于丹凤眼与桃花眼之间，五官深刻，或许有些别国混血，穿一件黑polo衫，瞧着挺邪气的。 但他衬衫外面，却穿着一件萌萌的白色布艺围裙，面前的大口袋上还印着一只猫。 这、这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叶遥目瞪口呆。 漂亮男人发现叶遥在盯着他看，一个眼刀子就飞过去了。 他吞了口口水，心想自己盯着对方看这也太尴尬了，干脆就出声问道：“请问，你知道贡院西街60号在哪里吗？” 但叶遥没想到的是，听完地址，男人突然变得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恶声恶气道：“不知道！” 然后就从叶遥身边走了过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阵大力撞了一下。 叶遥：？？？ 什么毛病！ 2.我是不会叫你主人的！ 叶遥被撞得一个重心不稳，竟然跌坐在地上。 他被牛仔裤包裹的屁股蛋直接同坚硬又滚烫的地面发生隔了一层靓青色布料的亲密接触，而他的手掌更是直接硌到了细小的石子上。 石子的边缘并不锋利，只在手掌上留了几个印子，并没有擦破油皮。 他傻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心底深处腾地就冒起一簇小火苗。 “喂！” 当时便愤怒地出声。 虽然这年头佛系青年当道，但叶遥绝对不是基数庞大人口中的一员，不管怎么说，在金元社会还能从时代洪流中脱颖而出，叫嚣着要追寻自己梦想的，傻不傻另说，心中还是有点血性的，而这群人平时性格或许挺温和，只要有一点被冒犯，从不畏畏缩缩。 叶遥就是这样的。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肤白貌美，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他手一撑，立刻就从地上起来，抬头便想对漂亮男人大声呵斥。 “嗯？” 叶遥左右看看。 “人呢？” 他从拐角绕过去，还是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抬手将眼镜拿下来，想要正正眼镜腿再架上鼻梁，刚才猛的一下冲撞，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懒得从包里拿纸，仅用衣服下摆粗鲁得蹭着眼镜片，他眯着一双挺大的眼睛，还在私下寻找，就想看看刚才那牛气冲天的漂亮男人在不在。 突然，叶遥睁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找到牛气冲天的男人，却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蓝色小标牌。 60。 数字稍微有点模糊，但确实是60。 他赶忙带上了眼睛，就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60。 刚才前面真的有建筑物吗？ 不由在心中嘀咕。 他怎么记得，刚才前面…… 等等，他对这条街没什么印象。 同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一样诡谲，总不见得是他找个店就乱入了哈利波特片场吧？ 叶遥摇摇头，为了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他走进从外观看起来并不大的店铺，和民间艺术大观园的其他店铺一样，是仿古风的建筑，有锃亮的瓦片以及红木制成的门扉，工业化批量生产之后雕刻出来整齐划一的纹路，还有木质的似乎颇有些年头的牌匾。 牌匾上以入木三分的书法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山海宠物店。 搞什么？ 叶遥觉得有点憋屈，就好像是一口气才提上来又被限制在了胸腔之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如此古风的装修，开什么宠物店，他原本还以为是个古籍书店什么的，也挺符合他自己身上文人的酸腐气，天知道竟然是宠物店，他根本就不是兽医专业毕业的，对动物也没有过分的爱心—— 在心里疯狂diss这家店，但是脚还是不受头脑控制，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滴—— 他的苹果机，无声地闪了一下。 店内装修同一般的宠物店有较大区别，虽然看上去还是直线式结构，最外面有棕木的柜台以及摆放着茶具花瓶等一些列古典艺术品的博古架，但是在柜台之后，却是一道挺宽的帘子，成功将空间分割成了两部分，帘子前是营业区，而帘子后是动物生活的区域。 但他却没有听见宠物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紧张起来，看着那道帘子，心中竟然产生了怪异的想法，就好像这一层薄薄的布料，分割出了阴与阳两个世界，他现在所在的，是太阳光能够照射到的表面，而帘子之后，则是太阳背阴处光怪陆离的新领域。 叶遥伸手掀开了帘子，LED灯管散出冷白色的光，笼罩着整整齐齐排列成行的笼子，有的笼子体积偏大，是铁栏杆焊接而成，而有的笼子却是玻璃打造，四面封死，除了透气孔之外，密不透风，很难想象里面的动物是怎么生活的。 左右两排笼子中是供人通行的道路，他站在中间张望，看见了体型颇大有半人高的狼犬，没精打采的猫，在水箱中悠然自得游动的鲤鱼，生态箱中游动的蛇…… 他们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这无异是一个小小的动物王国。 与帘子外面的古香古色截然不同，动物生活的空间有许多现代科技的色彩。 但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叶遥弯下身子，将脸贴在生态箱的玻璃上，盯着体型不小的蟒蛇看。 他的童年和大部分男孩子差不多，认为喜爱蜈蚣与蛇是酷的证明，可以让他显得与众不同，受到女孩子的青睐，等到长大之后，小时候天真幼稚的想法保留下来一部分，发展成了对冷血动物的过分偏爱。 他一直认为蛇是优雅的动物，滑腻身躯上的花纹也很迷人，动物世界频道有播放过世界十大危险蛇类的纪录片，里面的蛇各个都有种捕食者特有的骄傲神情。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在生态箱中的宠物蛇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神色。 是他看错了？ 或许是因为盯得太入迷了，他竟然没有听见身后有人靠近，冷冰冰的质问当时就灌入了他的耳中。 “你难道不知道，进店看是要叫人的吗？” 明明他是这家店现在的拥有者，听见那声音却颇有些理亏的胆战心惊，叶遥一抬头，便看见了漂亮男人那张写满了嘲讽的脸。 叶遥想到了刚才的一撞之仇，心尖尖上燃烧的小火苗忽然就起来了，强撑道：“开的是宠物店，怎么就不能进来看看了？” 漂亮男人一指墙道：“看见没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他已经撩起了隔离两个世界的帘子，让外界的阳光刺探入室内，叶遥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甚至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十分一言难尽。 确实是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的字眼，而且是贴在帘子外面。 他想，这宠物店真的是认真做生意的吗，明明是卖宠物的，店面位置竟然只有外面的柜台以及博古架？ 这么神秘你以为是中华街恐怖宠物店吗？ 门口的告示让叶遥更加心虚气短，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太过于盛气凌人，而他又因为偷偷进入店铺而心怀内疚，毕竟，他还算是个挺有道德的大学毕业生。 他抬头看看漂亮男人，又觉得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刺眼得紧，想到自己书包里又折叠着一张契约书，顿时有了底气。 他可不是无关人员。 叶遥不动声色道：“你是这家店的店员？” 他眼神一敛看向对方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充满萌系元素的围裙，想着这还稍微符合一点宠物店店员的身份，而且，如果他真的受雇于这家店，岂不就是自己的员工？ 他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给员工发工资？ 漂亮男人却不理他，他道：“你应该先从禁入区出来。” 他抬起大长腿向叶遥走过去，似乎准备将他拉出来了。 叶遥侧侧头，正好看见生态箱里的蛇在对他吐信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对方黑色的豆豆眼中流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神色，非常通人性。 站在帘子前时产生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向他涌来，黑色的幕布遮蔽天日，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夏日的阳光，但却感觉有一桶冰水从头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冷得可怕。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寂寞感，他明明站在一小小的店铺中，却能感受到旷野的寂寥以及午夜的黑暗。 叶遥脑子一热道：“你不能赶我走，我不是无关人员。” 他看见漂亮男人挑起了一边眉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有等他锋利刺人的话说出口，叶遥就熟练地脱下了书包，从中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纸。 店铺转让合同，甲方是他的爷爷，乙方是他自己。 叶遥道：“根据法律规定，我是这家店的合法店主，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无关人士。” “我进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店铺里究竟有什么动物，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从外面看，这里实在不像是一间宠物店。” 他已经镇定下来，像古希腊的雄辩家那样滔滔不绝。 当叶遥镇静下来，能够将话说顺溜时，很少人能不被他逻辑的严密以及说话时自信的口吻所折服，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是辩论队的一辩，刚才只不过是被今天发生的各种奇怪事搞得有些发挥失常，但是现在，他明显找回了自己的步调。 漂亮男人眯起眼睛，他的瞳孔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竖起，现盯着叶遥看，然后再将实现转移到了契约书上，等到他抬眼时，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不悦。 不，这已经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他盯着叶遥，就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 漂亮男人道：“你死心吧！” 叶遥：？？？ 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叶遥大惊失色。 漂亮男人道：“我是不会叫你主人的！” 叶遥：“………………” 最近宠物店的play已经有这么高级了吗？ 中国某处。 香港，中午11点33分。 “呜——” 警报声响彻监控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无论他们之前在做些什么，现在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惊讶神色。 “怎么回事？”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人从安全门外匆匆进入，她以过分威严的眼神将监控室中的所有人扫视一遍，并不满意地看他们在各自岗位前拼命敲打键盘。 站在电子屏幕前的男人同威严女士抬手行李，在女人点头之后，才开口道：“金星一号现已被激活。” 威严女士道：“在哪里？” 男人道：“现在还在追查。” 他道：“波动实在是太小，虽然我们已经将失落的金星一号列入警备名单第一位，但这点波或许只够提醒我们，它被使用了。” 威严女士并不听他辩解，她只是抬头，盯着大屏幕上一连串不断变化的0和1。 它们只能翻译成一个意思。 金星一号。 3.塞内加尔球蟒 漂亮男人关上了门。 他两只手分别抓在仿古木门的门扉边沿上，白皙的手背暴露出条条青筋，手指细而长，却能看出手皮肤表层下流动的属于男人的力量。 叶遥一声不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漂亮男人仇人似的眼神以及他在看见转让契约之后猛然爆发出的蓬勃怒气给骇住了，他倾向于先坐着聆听对方的想法，判断对方怒气爆发的原因。 “哐当——” 两扇门板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天花板上掉落下细小的肉眼难以看见的灰尘以及白色的粉末。 男人将怒气转嫁在门上，如果门板不是店铺的私产，他说不定会使出全力以内劲将并不厚实的木片震成碎末。 即使这里不是武侠片场，叶遥也一点都不怀疑男人的力量。 他看见漂亮男人坐到自己对面。 帘子外的空间实在是不大，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并不愿意他同那些动物亲密接触，所以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就发生在了小小的外界空间。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叶遥道：“我叫叶遥，是叶上德的孙子，这家店，我爷爷在几天之前转让给我，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亲和力，毕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叶遥已经从无产阶级转化成了小资产阶级，甚至还有一个店员，一个手下，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对方发出工资。 但既然漂亮男人能够在这里打工这么久，将山海宠物店内外处理得妥妥帖帖，起码可以证明，他在这方面颇有些经验，也能受到他爷爷的信任，否则应该不会雇佣他打理店铺。 同时叶遥也知道，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希望头顶上忽然来一个空降兵，空降兵还是店铺真正的主人，店主甚至能够掌握一小段雇员未来的命运，有关于他能不能接着打工。 叶遥下意识地忽视了对方口中不合时宜的“主人”之词，他认为那只是个口误，现在是法治社会，店员与店主之间只是合约关系，难不成此人还签了卖身契不成。 漂亮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以挑剔的神色将诚恳的大学生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道：“我是穷奇。” 叶遥道：“穷奇？怎么写？” 这名字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有根本性的区别，不仅仅是后面的名字，他甚至都猜不到对方的姓是哪一个。 据《姓源》说，穷姓是上古侯国有穷氏的后代，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潮流中，穷姓，应该早就退出了舞台。 穷奇并没有回答叶遥的问题，他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叶上德是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了宠物店的所有权，但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部分贪得无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不要说，你根本没有接手这家店的能力。” 穷奇的态度，他的话，他盛气凌人的表情足够搞毛任何一个脾气温和软绵绵的小白兔，叶遥也一样。他的措辞变得强硬：“你是这里的店员吗？不管是谁雇佣你的，也不管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并不具有这间店铺的产权。如果你需要呆在这里，也能保证盈利，我们可以继续你之前的签约条例，正如同你所说，我确实对宠物饲养一窍不通，但是你得明白，我已经是店的老板，而你的态度也绝对不是应该对老板的态度。” 无意义的鸡同鸭讲。 穷奇也不说话了，他只是冷笑，原本就邪气的脸变得更加，邪恶？他虽然长得很好，却绝对不是正派人士的漂亮，这张脸很适合出道去影视剧里演个不需要太多演技的反派，等到一部剧结束之后，光是靠他的颜值就能俘获大半个中国年轻姑娘的心。 他站起来道：“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在这里呆呆看吧。” 长手一挥，掀开隔离人间界与动物世界的帘子，也不知道是走入了什么隐秘的通道，人竟然就不见了。 叶遥立刻站起来，但是等他掀开帘子，却发现找不到穷奇的踪迹，他往前走了好几步，却发现，动物世界比他想象得更加广阔，左右两排笼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只给他在脚下留了小小的空间，通道细细长长，他走过不知多少个笼子才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上了年纪的门。 夫子庙的出租店铺有这么大吗？ 他想到了刚才路过的另外两间店，59号的汉服店，以及58号的魔术道具店，进入民间艺术大观园的时候，魔术道具店还没有开，只能从外面摆放的以金属支架撑起来的介绍得知店主是经常上少儿频道深受小朋友欢迎的魔术师爷爷，而门扉半开的汉服店里只有一排排用于出租也同时可供售卖的衣服，还有穿半臂的男店主。 他们的店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眼就能望到底。 叶遥并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还是挺敏感的，据说这样的人是因为小时候缺乏家长陪伴过于寂寞才会产生不安全感，但叶遥本人却从没觉得不安全感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看过一个美国的报告，说是生活在恐惧感中的人能比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活得更长，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够活得长一些。 但他今天遭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叶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手腕微微用力转动的瞬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咚咚咚中气十足地跳动。 “嘎吱——” 门打开了。 指针已经跑过两点，外界的阳光灿烂得过分，如果说他才到夫子庙的时候，地面上铺设的大理石板已经能把鸡蛋煎熟，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跌坐在地上被烤熟的会是他的手掌。 这只是一扇通向外界的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穷奇的失踪似乎也有了解释，他可能通过这扇门到了店铺外面，然后迈动他几乎有两米的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能摆脱之后才站起身的叶遥。 希望是这样吧。 叶遥关上了门，然后他在柜台后找到了大门的锁，穷奇走的时候带了钥匙，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回来，只有等到他回来，叶遥才能与他的店员进行一场冷静的交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帘子后方的动物依旧保持让人不安的寂静，无论是猫也好狗也好还是冷血动物也好，都没有发出哪怕一两声的叫声。 这不对劲。 叶遥想象中的宠物店应该是鸡飞狗跳的，即使这是基于他一个外行人对自己未知领域的想象。 ——空气中弥漫着动物特有的鲜活生命的味道，猫偶尔发出三两声拖着长调的撒娇，而狗一直吐着舌头哈气汪汪汪叫个不停。 他走到了生态箱旁边，较一般宠物蛇要大上一圈的塞内加尔球蟒在沙石上优雅地滑动身子，当叶遥的脸贴上玻璃面时，他似有所感地抬头吐出细长的蛇信。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宠物蛇。” “你会出来吗，会穿过玻璃面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从排气的空洞中钻出来，把细细长长的身体挤成一团？” 叶遥的眼神锐利，但眼镜片弱化了他的存在感，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行为，正在试图同一条蟒蛇对话，大概只有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当他同这条宠物蛇对视时，却实打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对面的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甚至是超越了人类拥有智慧的生物。 球蟒用它可爱的豆豆眼看向叶遥。 shit! 叶遥还记得自己在进入帘子后世界时产生的错觉，还有同蟒蛇对视之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濒临死亡的孤独感，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再一次同动物对视，他却无法进入之前产生过的玄妙的状态。 就仿佛正对挪威的大海，背后只有遍布嶙峋怪石以及枯黄色野草的地面，而他的面前，是浅蓝色打着白沫的水平面，天是朦朦胧胧的灰色—— 寂寥，还有空旷。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太古怪了。 他合上大门，落了锁，希望穷奇的钥匙能够打开这扇门。 沐浴午后过于炎热的阳光，叶遥竟然产生了恍惚隔世之感，说实在的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来到这地方，即使这是他手下的合法财产。 实在是太邪门了。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叶遥猛地抬头，然后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刚才他确实又听见了那句话，那句穷奇在离开店铺之前告诉他的话。 是他的错觉。 吧？ 然而当天晚上，在他不足40个平米的小公寓中，叶遥却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梦见了一条大蛇，足足有两三个自己的长度，当它撑起自己的上肢，便能同人类位于同一平面，他们处于相同的高度。 人与蛇遥遥相望，它肆无忌惮地吐着细长的蛇信，庞大的身躯在沙粒上缓慢游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奇妙的韵律。 ［我想要穿透玻璃面］ ［我想要将细细长长的身子从通风口中挤出来］ ［我想要自由］ 高大的蛇已经游到了叶遥身边，他忽然发现这条蛇身上的花纹同上午所见的塞内加尔球蟒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它们还有一条相同的漂亮的尾巴。 ［我想取回身体］ 那条蛇与他平视。 ［解放我］ 4.鼻子真难吃 北海鲛人的歌声迷惑人心 蠃鱼的啼叫带来水灾 鵸鵌以鸟鸣编制噩梦 捂紧耳朵 别听异兽的呓语 ——《危险应对手册：山海卷》 叮叮咚咚的马林巴琴，还夹杂着以标准普通话念出来的“吴昊”，对于男人而言稍微纤细点的胳膊从蓬松的被窝中探了出来，在床头柜上摸索来摸索去。 “喂。” 叶遥支撑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炸得像只身材圆润的刺猬，人有点颓，眼睛下方有两抹深刻的黑青色的痕迹。 “遥子？你在哪，微信上@你好几次了，怎么一次都不回？你是不是不看微信啊！”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问，让他还处于混沌边缘的大脑彻底清醒了。 微信找他，那肯定是找不到的，叶遥有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习惯，他在睡觉时确实不关机，当然，大部分和他处于同一年龄段的中青年都没有这习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有事，同学有事或者辅导员有事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虽然这年头微信当道，再不行还能□□叫人，但正儿八经出了事情，还不是一个电话找上门，谁知道你用的是oppo还是小米，在微信上@个人手机会不会有界面提示？ 叶遥就是很喜欢潜水的那一类人，一般微信□□上有个提示，他从来都不回，不是没有看见，就是懒得回，当作自己没看见，默默窥屏，除非特别找他一定要回个话表示自己还活着，但也就是“好”“哦”“知道了”这样的回话方式。 可以把人逼疯的那种。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无论在微信上找不找他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在晚上睡觉前就自然而然心安理得地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无论是电脑也好手机也好电视屏幕也好，只要是开机那就是有辐射的，养生公众号隔三差五便发个“现代十大致癌因素”诸如此类充满噱头又耸人听闻的文章，不少中老年妇女还信以为真，子女对着电脑屏幕开黑还装模作样要他们戴上防辐射眼镜。 这跟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防近视糖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遥虽然不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文章，但看一眼也记在心里，想着iphone手机不也有波吗？晚上开着飞行睡觉说不定能够多活一个小时？于是便养成了开飞行模式的好习惯。 他道：“还在家，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家？” 吴昊简直要被他气死。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哪一天，前两天说的好好的要出来喝酒，忘得一干二净？” 叶遥道：“不是说12点在南京大排档见，先到的正好去排队取号。” 吴昊道：“你以为现在是几点。” 叶遥将手机从耳朵边移开，12:31明晃晃地挂在界面上，好像在嘲讽自己刚才12点的说法，他脱口而出道：“卧槽，都12点半了？” 吴昊这才听明白了，他道：“你睡蒙了啊你！” 这回心虚气短地变成叶遥了，他道：“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吴昊在手机另一端发出了一连串气急败坏的咒骂，12点这个时间本来就微妙，就是因为怕各位死猪一大早起不来才定在这时候，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平常最守时的一个，竟然一觉睡到十二点半。 “你是昨天晚上开黑了还是干脆出去嗨……” 话没说话，叶遥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才关闭飞行模式，就看见屏幕显示□□和微信都有99+的未读消息显示，这数字看的他胆战心惊。 如同旋风一样冲进洗漱间，然后再炫风一样地冲出了门，身上就一部手机还有一张金陵通卡。 12点53，他冲上了德基7楼，人还站在南京大排档门口等着。 叶遥松了一口气当时就迈开腿走到一群人门口道：“抱歉抱歉。” 曹潮超当时就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郑涛唾沫腥子横飞：“操操□□开什么口，45来的比53来的好多少。” 曹潮超一撇嘴不说话了。 天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父母给小孩儿取这么有难度的名字，中国地大物博，有些方言区的人怎么都分不清c和ch的区别，叫了第一年，曹潮超的名字就变成操操操了。 听起来像是骂人的，但谁都这么叫他。 文学院男的本来就少，他们这一届，一共就11个男的，6个都在他们班，分在一个宿舍，关系不能说是不好。 这情况其实挺少见的，要知道，读文学的男人，比起一般理工科的男人多一点情商是不错，但也很容易出怪胎，文人相轻起来简直可怕，谁都看不上谁，上一届哪个班的骚鸡一宿舍掐得你死我活，比女生宿舍的戏要多太多。 但叶遥他们宿舍还挺幸运，人都挺爷们的，凑在一起读书打游戏还打打篮球参加参加运动，看起来和工科男的差别并不大，宿舍关系也挺和谐，简直就是烧了高香的中国好室友。 特别他们基本都是本地人，要不然就是毕业后还留在南京，虽然有贫富差距，却没有哪人穷到家里揭不开锅。 所以才能一起出来吃南京大排档。 吴昊在叫号小姐身边对他们大力挥手道：“到我们了，进来！” 叶遥和操操操他们关系挺不错，但如果真说的话，还是和吴昊关系最好。 他们的关系往上追述，大概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一个小学，一个中学，高中同班，大学同寝，放眼全国都不多，还少见地合拍，虽然偶尔也会有需要发朋友圈的塑料兄弟□□件，当然那都是吴昊发的，叶遥本人从来不在朋友圈中泄漏私人信息，但总而言之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桌子上摆了几瓶青岛啤酒，天南海北地闲扯，都是些工作怎么样读研怎么样的操蛋事。 他们中也就吴昊一个成绩好有本事，考上了南大的文艺学研究生，这在他们大学虽然不算罕见，但考上的是个男的就挺稀奇了，众人起哄似的问他南大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学术氛围浓郁”，当然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妹子好看还是丑。 吴昊家有钱，出手也豪爽，人长得还不错，和叶遥是不同风格的好看，在他们的尼姑庵里一直相当受欢迎。 吴昊摆摆手，做了个饶了我吧的搞笑神色，转头却对叶遥问了起来：“你工作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他翻了一个白眼：“昨天到夫子庙看过了，竟然是家宠物店。” 众人当时笑场，他们之前就知道叶遥要继承“家产”了，还恭喜他不用和自己等人一样成为职场一条狗，没想到竟然是宠物店。 “宠物店好啊。” 吴昊挤眉弄眼。 “不是我说遥子，你就穿着围裙，抱着小猫小狗，拍拍照片，然后放微博朋友圈上，再一操作，不愁成不了新一代网红。” 叶遥干笑，心说还小猫小狗，抱着球蟒拍照吓死一众妹子还差不多。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宠物店里有许多动物，但给他留下印象的偏偏就只有塞内加尔球蟒。 甚至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想到昨晚梦境中体积庞大的蟒蛇，他有些不寒而栗。 算了算了，反正德基距离夫子庙也就是一站路的事情，等吃晚饭再去看看吧。 前一天转悠一小时也没找到的店铺终于被揭开了神秘面纱，委屈地蜷缩在街道一角，虽然是个不起眼的位置却也没有到怎么都找不到的地步，让叶遥不得不怀疑自己昨天怎么会找不到店。 他一点都不奇怪地发现，店门没有被锁上，显然今天还在正常营业，穷奇昨天虽然一下子跑走了，却也知道回来给宠物喂食。 虽然他根本没有在店中看见饲料。 叶遥推开门，还是彬彬有礼地问了一句：“有人吗？” 没人回答他。 他推开了门。 比起昨天，山海宠物店内的神秘气氛不减，即使是在正午艳阳天，单向密闭的空间中依旧流动着凉气。 叶遥掀开帘子，看了眼安安静静趴在笼子里的狗，说实在的，它可真不像是一条狗。 穷奇不在。 他走到装有塞内加尔球蟒的生态箱旁边，敲击箱子，那宠物蛇仿佛感知到了叶遥的存在摆动冰冷滑腻的躯干，向边缘游动。 “昨天晚上是你吗？” 疯狂的对话开展在一人一蛇之间。 他蹲下身，膝盖触及冰凉凉的大理石地板。 叶遥道：“你说要我解放你。” 这三个字一出口，逼仄空间中的气氛为之一变，猫竖起了自己的耳朵，狗不安地嗅了嗅鼻子，而那些同样在生态箱中爬行的，蜥蜴类的冷血动物，则极为人性化地转动了眼睛。 解放。 这是个有魔力的词。 球蟒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上肢。 叶遥这才发现，比起它身长1米到1.5米的同类，这条球蟒无疑要更长，或者说更为高大，它莫约有2米长，当它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扁平的蛇头甚至可以抵住生态箱最上面的玻璃面。 它想做什么？ 它是不是真的想从生态箱留下的孔洞中挤出来？ 叶遥受到了某种神秘的蛊惑，他的手指已经碰在了玻璃面上，手边上有一个小机关，一旦他将按钮按下，玻璃面就会变成可活动的。 他能够将球蟒给放出来。 “你在做什么？” 穷奇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耳边炸响。 叶遥猛地一抬头看见围着围裙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 但是这一次，穷奇的脸上并没有带着叶遥昨天看见的，喷火龙似的愤怒表情，他的眉毛皱成一团，几乎打了个结，穷奇先看叶遥的脸，然后又将视线集中在了他的手上。 更准确一点说，是他放在生态箱按钮附近的手上。 叶遥道：“我没想做什么。” 他已经恢复了冷静：“你是用什么喂这条球蟒的？它的体型相较于它的同类要大上不少，我猜你喂它幼鼠或者是鸟类？但我没从生态箱底端的沙粒上看见血迹，还是说你用注射器直接将幼鼠推入他的腹腔？” 穷奇的面部又带上了不耐烦的表情，他仿佛在说，我喂他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叶遥已经感觉到了穷奇的不快，所以他换了一个话题。 “我昨天走之后想了想，你是这家宠物店的店员，而且我猜测按照爷爷的财力，你应该是唯一一个，考虑到我目前并不准备直接将这家店推翻了，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聊聊，你总要告诉我，这里有多高的营业额，平时需要用多少钱才能维持下去不是吗？” 穷奇翻了个白眼，他道：“好吧，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聊一聊。” 他竟然松口了，这让叶遥很是振奋。 “明天怎么样？” 他道：“找一家星巴克，或者随便什么咖啡馆，我们可以在那里聊上一天。” 穷奇道：“夫子庙的星巴克就行，我整个下午都有时间。” 叶遥道：“那就下午三点好了。” 他心情不错，为了难得一见的进展，但是对于他的梦境，对他和球蟒间的对话，只字不提。 穷奇道：“你可以走了。” 他的态度向来强硬，而且十分差劲，但这一回，或许是得到了两人可以在一起谈话的承诺，叶遥并不没顾及他的态度。 “我们可以互相留个手机号，再加一下微信好友。” 穷奇的舌尖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啧，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和叶遥一样，是iphone 7。 “鼻子真难吃？” 穷奇勉强点点头道：“是我。” “药药药药药丸？” 他嫌弃道：“这名字真没有新意。” 叶遥心说，那是你名字有新意过头了，还有为什么是鼻子？ 但不管怎么样，对他来说，今天还算是挺圆满的一天，至少同处处碰壁的昨天相比，今天要好多了，当他走出山海宠物店时，甚至觉得天上的阳光都变得更加灿烂，空气中涌动的热量，只是让他感到过分温暖。 不错的一天。 “解放？” zippo发出啪嗒一声响，穷奇的手指间夹了一根万宝路的烟。 他甚至不屑于抽中华。 ［我听见人类说解放］ 无精打采的狗张开了嘴。 ［他昨天就不正常，我怀疑他对那人类做了什么］ “是吗？” 穷奇弯腰，以他黑得过分的瞳孔看向球蟒，而宠物蛇只是在生态箱中无辜地吐了吐蛇信子。 “随便你做什么，给那人一点教训也挺不错，但你竟然觉得凭借他就能解放你？” 他吐出一口烟，球蟒只能看见一片烟雾缭绕。 “你是不是，太高看他了？” 5.Holy shit！ ［解放我］ 游魂似的声音在他脑中如同烟花嘭地一下炸开，瞬间挤满大脑中所有的剩余空间。 叶遥知道自己在做梦，他甚至想要狠狠地掐一把大腿肉，好从怪诞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每天晚上做清晰的没有头绪的相同的梦境，甚至不用睁开眼睛，他就知道自己的头顶是苍茫而寥落的天空，脚下是混杂着枯黄色杂草以及泥土块的荒地，而他的面前，是远远大过自己的球蟒。 它有一条漂亮的尾巴，还有同宠物店中塞内加尔球蟒一样的花纹，甚至连它们的眼神都是相似的，是动物界捕食者的眼神。 叶遥觉得自己有病，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看破动物的眼神？要知道，根据科学推断，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除了黑猩猩之外就是海豚，而且最高也不过就能达到8岁孩童的智商，但是蛇—— 且不说他觉得球蟒的眼神足够意外深长，当它站在面前同自己对话时别说像是一个孩童了，它甚至像一位阅尽千帆的老者，而冷血动物的智商，一向不太高。 叶遥看向那巨大的，仿佛能够顶天立地的蛇道：“解放你，你要我怎么解放你？” 它伏下身子，同叶遥对视。 ［你知道怎么解放我］ ［我的身体我原本的模样将它们还给我］ 叶遥道：“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原本长什么样？” ［你知道的］ 倒竖的蛇瞳锁定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我长什么样］ ［找到我］ ［解放我］ 它已经不仅仅是俯下身了，蛇类巨大而粗壮的身体贴在地上，它白白的属于蛇类的腹部同泥土相摩擦。 这是完全臣服的姿态，它或许想要叶遥坐到它的背上。 但是为什么？ 向前走了两步，跨坐在蟒蛇的身上。 不，以它的体型怎么能被称为蟒蛇，它只不过是徒有蟒蛇外表的怪物。 它载着叶遥，一路向上，脱离了地面，脱离了自由引力，往下看，只有灰蒙蒙的大地，风划过他的脸，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甚至能够将他并不是很白嫩的脸颊割出一道道血痕，但他确实在接近天。苍穹在他的头顶上，触手可及。 “！” 叶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面无表情，情况比昨天稍微好一点，至少他眼睛下面没有挂淤青。 “滴滴——滴滴——” 手指在苹果机屏幕上滑动，关上了闹钟，多亏了这铃声将他从诡谲的梦境中拉了出来，就差一点点他的手就要碰见穹顶。 但怎么可能，就算是才上幼儿园的小孩儿都知道，天空上面是大气层，而不是光滑的玻璃面，如果他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了熟悉的平面，他会以为自己打开的是生态箱的玻璃罩子。 现在是上午11点，距离他约见穷奇还有4个小时。 他套了件卫衣，这让叶遥的脸看上去更嫩，像是没有出大学的学生，其实他也想把自己拾掇得稍微成熟一点，然而草食系男子的容貌让他无论怎么打扮都年轻得过分，即使西装革履都不能像个社会人士，反而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无知少年。 夫子庙星巴克在南京市还算是装修得不错的星巴克，叶遥以前也去过几次，他印象中这家店好像评上过什么南京市6家最美星巴克之一，当然，在之后就被老门东的星巴克打得体无完肤。 就算是从西方传来的咖啡文化，在景区中经过了新中式装修的包裹都能焕然一新。 药药药药药丸：你到了吗？ 鼻子真难吃：在楼上。 药药药药药丸：你喝点什么？ 鼻子真难吃：超大杯冰巧克力去奶油。 叶遥抖了一下眉头，心想这人真不跟他客气，明明他们两人之前的见面都不欢而散，气氛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穷奇会点超大杯巧克力，无论是什么年月的人特别是年轻人总会觉得喝咖啡比喝巧克力时髦一点，当摒弃了最开始在点餐时要求加双份榛果肉桂四品脱咖啡等等诸如此类的复杂装逼方式之后，剩下来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意式浓缩或者言简意赅的美式。 有些人是真的喜欢，另一些人可能是因为美式最便宜。 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大杯的冷淬冰咖啡，穿着围裙的店员建议他点，说是夏季的新品，本着敢于尝试的精神，叶遥点头，他对咖啡不挑，反正以他并不是很灵敏的舌头也分不出馥芮白与拿铁之间的区别。 捧着托盘上二楼，就看见穷奇坐在沙发上等他。 这人终于脱下了颇有些反差萌的围裙，穿牛仔裤和T恤，有小姑娘躲在角落里盯着他窃窃私语，好几次摸上了摆在桌子上的手机，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拍张照，等到叶遥坐到了穷奇对面之后，眼神中更是着带狼性。 叶遥客气道：“久等了。” 其实现在才2:55，他还早了5分钟到。 穷奇道：“没，还差5分钟。” 他正常人似的说话方式让叶遥睁大了眼睛，几乎欣喜若狂，他怀疑自己已经被对方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虐成了M，差点就要习惯他狂犬病似的状态，现在难得正常一点，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陌生人就让他受宠若惊。 当然，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他最近实在是过得太不“日常”了，急需与正常世界接轨的能量来冲刷一下可怜兮兮的大脑。 叶遥道：“我带来了转让文件。” 他从书包里将牛皮文件袋抽了出来，递送到穷奇面前。 穷奇没有接，他撕开塑料吸管纸，插入装有超大杯巧克力的杯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深奶油色的液体刺溜一下下去了半根拇指长的高度。 穷奇道：“我已经看过你的转让文件，不用再递给我，我知道，这家店现在的产权归你。” 在说道“产权”的时候，他脸上又带了点熟悉的轻蔑色彩。 叶遥道：“那你在这家店已经干了几年？店员就你一个？” 穷奇道：“店员当然就我一个，不如说能够照看那些动物的只有我，至于我在这家店干的时间，很难用单纯的长度单位来计算，你只要知道我呆在这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够了。” 叶遥心想，他真的讨厌这种带有春秋笔法的说话方式，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比如说告诉他究竟在这家店呆了3年还是5年，怎么饲养那些分明就不该出现在一家店中的各种各样的宠物，还有他们过于珍惜甚至挺难在市面上见到的品种。 如果他说实话，叶遥会尽量去接受。 叶遥道：“那这家店的流动资金……”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穷奇打断了，他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一点诡异的，仿佛从亘古流传下来的优雅韵味，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经常这么做，在说话之前，以手比划提醒别人，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闭嘴。 穷奇道：“关于这件事，我有别的想法。” 叶遥道：“请说。” 穷奇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这家店彻底租给我？” 叶遥道：“什么？” 他还挺惊讶。 穷奇道：“我不知道是谁将这家店给你的，但你既然说是继承，就证明你不是买下这家店的不是？”他以过分锐利的眼神将叶遥从上倒下打量一遍道，“你是23岁，还是22岁？总归是才出大学的年纪，而目前为止我所观察到的你对动物的了解恐怕比门外汉还门外汉，既然这样的话，接手这家店，应该就是为了盈利，为了钱，我说的对不对？” 叶遥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虽然穷奇说的这些都是很容易能够推断出来的，但不是谁都高兴被人看破自己的隐私，他可不像是Waston，能够在Holmes演绎出有关他家庭的所有秘密时，充满惊叹地说一句amazing，但叶遥还尽量保持着自己应有的教养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穷奇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租借这家店，每个月定期给你一笔钱，算作是这家店的租金，你也可以收着自己的产权证书，这家店明面上还是归你的。” 他道：“你放心，这笔钱一定不少，你可以按照市面上宠物店每月的盈利开价。” 叶遥保持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被打动了，因为穷奇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不错，他接手这家店的原因本来就是为了钱，什么都不做，每个月还有不少的资金进账，何乐而不为？ 条件几乎是完美的。 然而他依旧尚存疑窦，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死活找不到店铺的位置，为什么穷奇第一次看见产权书时反应这么大，为什么他会连续两天做古怪的梦，为什么宠物店里所有的动物都不发出声音，为什么穷奇现在能心平气和地提出租赁这家店的要求？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叶遥咽了口口水。 他应不应该探知下去，他应不应该接着挖掘，仅仅为了满足好奇心。 叶遥的思绪又忽然飘远了，他看见了触手可及的天空，看见了被微风吹动的杂草以及飞沙走石，当然还有自己身下的大蛇，以及它漂亮的蛇尾吧。 但这一次，他觉得触感不太对，他□□的坐骑真的是蛇吗，而不是马，不是牛，不是别的生物，要知道，在昨天梦境的最后，他的手触及的并非是蛇冷冰冰的鳞片，而是其他什么有热血在躯干中流动的动物。 穷奇道：“怎么样？” 他的忽然出声将叶遥从飘远了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就像手持风筝线的人猛地收回了自己的风筝。 叶遥道：“我可以问问原因？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那家店？” 穷奇道：“没什么原因。” 他的五官很漂亮，眉眼中却总是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躁，就好像什么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但他却还在试图将一切都攥在手心里。 穷奇道：“我是个恋旧的人，并且不喜欢别人接触我的私人空间，那家店我很喜欢，而我一个人又在店里操持了很久，并不想突然再加个人进来，这就是我的原因。” 不相信，叶遥想，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穷奇从手袋里拿出了一分合同：“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签下这份合同，当然如果你还犹豫，可以带回去再看看。” 叶遥将合同书扯到自己这方的桌面上细细端详。 四万，穷奇愿意每个月给他四万，就为了一家小小的没什么用处的宠物店，只要看这份合同的人并不贪心，十有八九都会签下自己的大名。 但他的注意力并没有在合同书上，他盯着左下角雪白纸张上一个黑色的小点突然道：“这是什么？” 穷奇的眼睛眨了一下：“是墨水的印记。” 叶遥没说话，他产生了一系列古怪的联想，墨水的印记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他觉得这不是什么墨水的印记，而像是血凝固干涸之后留下来的小小斑点？ “再让我考虑考虑。”叶遥道，“这份合同我可以带回去研究吗？” 穷奇点点头道：“可以。” 叶遥回到了自己位于鼓楼40平方米的小公寓，他将书包放在椅子上，并没有急着将放在牛皮纸袋中的合约拿出来，相反，他走到书桌前，开始细细端详从包裹中拆出来的第三样东西。 一本上了年纪的书。 《山海经》 这本书他在学校的图书馆也看过，是明代蒋应镐绘的版本，也不知道是在七八十年代被商务印书馆还是社科院出版社重新汇编印刷过，无论是他眼前的这本还是曾经在学校看过的那本都一样书页泛着黄色，破破烂烂。 他爷爷给寄来的这本，虽然书页泛黄，但是比较学校那本封皮都是用透明胶带粘起来的书，勉强还算是完整，只是由于第一版印刷出现了问题，有些异兽虽然配有山海经本传的文字，但图片缺失，没有蒋应镐的绘画。 他对山海经没什么兴趣，随手翻了两页就放到一边，没有太过于重视，然而连续两天梦境之后，也不知怎么的，竟忽然产生了将这本书拿出来翻翻的冲动。 他自然也没有告诉穷奇，自己除了得到店铺的产权，还得到了神秘书籍和iphone 7，这是他的私事，当然不会和别人分享。 叶遥伸手翻开书，也不知道怎么的，竟然打开到了崦嵫之山的一卷，右面画了人面蛇尾的孰湖。 ［解放我］ 他脑子一震，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解放我］ 又来！又来！ 叶遥伸手扶住了他的脑袋，他将眼镜摘下来放在桌上，大拇指没有任何阻碍地点在了太阳穴的位置，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不是幻听。 “解放你，究竟要怎么解放你？” ［解放我］ 他甚至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放在桌子上的另一只手按在了孰湖的脸上。 “解放你？” 咔嗒—— 他耳边忽然传来了玻璃面被顶开的声音，就好像生态箱最上面的一块被饲养员拆了下来，扁平的蛇头越过了生态箱的限制，呼吸到了PM2.5超标的肮脏空气。 “？？？” 穷奇走在回店的路上，他的表情突然变得跟见了鬼似的。 “不是吧？” 穷奇的脸皱成一团，眼中又跳动着熟悉的怒火。 “那小子有事瞒着我！” 他竟然敢瞒着他！ ˙中国香港 下午4点12分 “报告，金星一号发出信号。” 巨大的3D投影忽然出现在了众人眼前，没有一丝丝征兆，底面漆黑，一枚不断跳动的红色圆点停留在某一角，在角落之后是庞大的中国地图。 以红色圆点为中心，正发出一圈又一圈，圆形的，连绵不断的波，就好像在平静的湖面上忽然砸下了一块石头，湖面上泛起涟漪。 “确定位置，经度118.783619999，纬度32.02255。” 穿蓝色全面珠帆布料工作服的男人道：“缩小区域。” “是。” 他手下精明能干的女员工手指在键盘上不断翻飞，几乎产生残影。 “中国，南京，鼓楼……” 她还没有说话，偌大的工作室中忽然又响起了黄色警报。 “啊哦。” 另一方，嘴上还吹着泡泡糖的男人愣了一下，只听见啪嗒一声，泡泡糖破了。 “陈先生，有情况。” 他道：“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评定等级尚且不明，缩小范围，中国，南京，秦淮区，夫子庙地段。” 陈先生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Holy shit!” 在场其他人目不斜视。 “找人过去！” 他道：“找南京分部的人过去，其余人接着追踪金星一号！” 6.一起拯救世界 崦嵫之地有兽焉 其状马身而鸟翼 人面蛇尾 是好举人 名曰孰湖 ——《山海经.西次四经》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他曾经看过那动漫，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还是算了吧，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出名要趁早，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世界上有山海经的人不是很多吗！你他妈去书店可以买到一打！” 穷奇阴沉着脸道：“现在别和我贫嘴，别偷换概念，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拿起你那本一定有问题的山海经，别搞小动作你知道是哪一本！” 他看向戴着眼镜的草食系青年道：“然后跟着我去拯救世界。” 叶遥：？？？ 哈？ 7.金星一号 一早醒来听人说跟我去拯救世界会有什么反应？正常人十个有九个都以为那是梦境的延续，大清早做白日梦什么的，但就算是白日梦内容也实在是太富有想象力，就好像在看出荒腔走板的戏剧。 二次元中拯救世界很平常，但是三次元，无论少了谁地球都不会停止旋转，更不要说是一跃成为超级英雄。 Spiderman顺着窗户爬了进来，十四层楼的高度被他视为无物，不用往下看就知道墙壁上没有攀岩绳索，而他上来的过程中也并没有将坚硬的指甲一次又一次扎进豆腐渣工程墙壁中。 那他是怎么上来的，难不成凭空从肩胛骨之后生出了一双翅膀？ 耐心率先告罄的是穷奇，如果他真有这种东西的话，拿出手机，屏幕上的倒计时已经走到了11分37秒，这是自治区处理紧急事件的最后时间，南京分部的人已经在世界频道刷屏，名为诺一卓玛的小姑娘叫嚣着要踢他屁股，大魔法师的火箭筒也扛在肩上蠢蠢欲动，穷奇“啧”了一声，就算是赌上自治区超过120年的存在时间，他都不会让幺蛾子出在自己身上。 即使他身前有一个摸不清底细的莫名其妙的店主。 穷奇大爷说：“拿上你的山海经然后立刻跟我走。” 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煞气，叶遥分辨不出煞气产生的缘由，是因为曾经杀过人，还是干过许多穷凶极恶的坏事，但他知道，对面青年身上的气势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或者打肿脸充胖子，他站在自己面前仿佛能看见上古凶兽咆哮，猛犸象只要稍稍抬起脚就能将脆弱的人类踩成一滩稀泥，而穷奇就是猛犸象。 心中念叨识时务者为俊杰，叶遥依靠本能判断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古老山海经，还将他的iphone揣卫衣口袋里，匆匆赶回穷奇面前道：“你得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上去镇定，但叶遥心里门清自己不过就是虚张声势，他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眼前人去干什么拯救世界的工作。 就一普通人类千万不要去充当超级英雄，他不是特工也没有超能力。 叶遥道：“你要知道，我就是一普通人类，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书被他抱在怀里，似乎能增加安全感。 穷奇道：“我原本和你想的一样，但是现在我不能确定，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不是吗？你解放了孰湖，既然你能够做到这一点显然就不是普通人类。” 抽空看了一眼iphone屏幕，穷奇烦躁地发现那群人已经在打赌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还能维持多久，比起让叶遥帮他忙，这让穷奇更加不爽，他知道从自己找上眼前看似什么力量都没有的人类的瞬间起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甚至给自己找了一个主人。 别无选择。 一把揽过了叶遥的肩膀，虽然他有185的高挑身量，但很可惜穷奇是最标准的模特身材，192，当被更高个儿圈在怀里时，185就完全不够看了，远观几乎有点小鸟依人。 叶遥吓了一跳，不是为了穷奇突如其来的动手动脚而是因为之后他疯狂的举动。 他竟然圈着叶遥毫不犹豫地从14层楼跳了下来，手臂力量强劲，将他禁锢在其中就好像是被钢筋水泥筑造而成的牢笼。 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明天《晨报》生活版的小角落，毕业大学生因为就业压力选择跳楼，在自杀率过高的时代他甚至都不值得上当地新闻头条。 但他没死。 叶遥睁开了眼睛，他的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地下是密密麻麻如同蝼蚁一样的高楼大厦。 异兽驮着他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 理论上人的血肉之躯无法承受每小时785公里的速度，天知道穷奇耍了什么花招，叶遥只能感觉劲风迎面而来除此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甚至能听见穷奇的声音在自己脑子里猛地炸开，就像之前的塞内加尔球蟒做的一样。 但穷奇的语言无疑更有条理，更像一个人，而叶遥现在也知道塞内加尔球蟒并不是蟒蛇，他被解放之后的身份是山海经异兽之一的孰湖。 他也终于明白，穷奇这个古里古怪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代号，不是自己给自己取的时髦花名而是从古至今传说中的常客，他曾经永远也无法触及也不曾想象过的上古凶兽的姓名。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类！］ 穷奇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急败坏，很神奇的是叶遥耳边明明听见了夹杂在风中的野兽的咆哮，脑海中却响起的还是年轻男人的嗓音。 ［你一点都没有惊讶！快说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我的身份，做出来的一切符合正常人类身份的举动只是逗我玩？你到底是谁？］ 叶遥道：“你想多了。” 他并不确定穷奇能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但他猜对方可以，因为穷奇又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咆哮。 “我非常非常震惊，但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震惊都要把心思写在脸上的，而且现在都什么关头，我在一千米的高空身体暴露在强风之中却还没有被切割成好几段，如果这时候再用肢体语言诉说情感，岂不是会直接从高空落下去？” 情急之下精妙的言语从他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迸溅而出，叶遥这点和寻常人倒是不太一样，常人在危急时刻都会显得木讷并且不善言语，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思考已经停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失去语言能力，但是他，越是到关键时刻，大脑活动就越来越活跃，平日里需要略作思索才能说出的话现在竟然一个顿都不打。 穷奇用鼻子出气。 ［油嘴滑舌］ “红色警——” 诺一卓玛抬头看了一眼屏幕还没有说完话就立刻改口：“说错了，不是异兽出没红色警报，是穷奇现出原形追着孰湖跑了。” 穷奇是在籍的S级异兽，同时也是国家最珍贵的保护动物之一，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放出自己的真身，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平盛世妖魔不出来作乱，异兽保持人行活动有许多年，忽然一下子被卫星云图捕捉到还让众人吃了一惊。 “有什么大不了的。” 姑娘点了根烟，她抽烟的样子很帅气，夹在手指间的也不是法国blue的香水烟而是实打实尼古丁含量够劲的德国货，人长得不错，就是举手投足间有股兵痞子英姿飒爽的帅气，这种帅模糊了性别，赋予她独特的魅力。 赵晶晶吐出一串烟圈：“狗急了都要跳墙，更不要说是脾气倔如牛的穷奇，他估计也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能不加把劲？也算狗东西运气好，六朝古都气运庇护，又不像帝都一样什么妖魔鬼怪都往那里凑，天下大安风平浪静要不然夫子庙自治区能够保留多久？” 她弹弹烟蒂：“早就给一锅端了。” 诺一卓玛认真道：“我不想嘲笑穷奇，也不想把他一锅端了，我只想踢他屁股。” 赵晶晶哑然失笑道：“好好好。” 低头一看手机屏幕：“再等等，8分钟后见分晓。” “你现在还敢抽烟？”□□带把的华姑娘猴子似的蹿出来，“小心张队要你命！” 赵晶晶嘴巴一张刚要回嘴又听见一声怒吼：“上直升机，全员待命了！” 看见了！穷奇眯起双眼。 孰湖虽然也是山海异兽，并且真实评定等级在B级以上，但比起他还差不少，所以在天空盘旋一圈嘲笑穷奇之后他就以全力飞走。 孰湖心知肚明自己应该是赶不过穷奇的，他或许会被抓到，但经过解放，他已经是自由的，不管怎么说穷奇同为异兽没有办法将他束缚在球蟒小小的身体中关在生态箱内，也就是说，在未来没有伤人却有出逃案底的他肯定会受到监管，但监管绝对没有之前来的那么严苛。 有些异兽满足于受到契约关系的制约，但孰湖却非常不满意于蛇的身体。 他可从来没有奢望逃回崦嵫山，只是想着奋力一搏。 看见了？ 叶遥抬头，他的眼镜并没有用胶水粘在鼻梁架上，这么大的风早就飞了，还好近视度数不是太深，能够看清孰湖的模样。 他有一条漂亮的蛇尾巴，和梦中的蟒蛇一模一样。 ［你能看见他吗？］ 脑子中冷不丁冒出了穷奇的声音。 “可以看见。” 叶遥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穷奇会提问，因为在他眼中孰湖的模样实在是太显眼了，恐怕只有瞎子才会在这时候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但他却没想到穷奇脑子里大骂狗屎，问候各种人的祖宗十八代，然后再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与叶遥说话。 ［我一会儿会停在他的上方，你跳到他身上去］ 叶遥道：“等等，我跳到他身上然后应该做些什么？” 他还记得穷奇带自己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要将孰湖给抓回去，但他应该怎么做？总要有个咒语吧，他现在只有一本奇奇怪怪的山海经还是商务印刷馆出的，没有高大上的夏目友人帐，也没有《超.占事略诀》，他能做什么？ 穷奇的回答特别残酷无情无理取闹：“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 然后就飞到孰湖上方来了个高空翻身将叶遥抖了下去，要不是他落点勉强还算准确，现在就要紧急下降去捞人了。 叶遥一只手抱着书，一只手紧紧攥着孰湖身上的毛，心脏差一点就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螺旋桨高速旋转发出巨大的噪音，三架武值居高临下占据高地，竟然比穷奇孰湖飞得还要高。 赵晶晶全副武装，头上是与MTP一脉相承的作战头盔，鼻梁架战术眼镜，耳麦链接电台，螺旋桨制造出的噪音以及电流的滋啦滋啦声都没有影响她的报告。 “发现穷奇，还有他们家逃跑的小蛇。” “放大图像。” 孰湖的模样同步上传到南京分部的大屏幕上，右边是卫星云图拍摄的对照组。 “确定山海异兽，编号014，姓名孰湖，评定等级B。” “再重复一遍。” “确定山海异兽，编号014，姓名孰湖，评定等级B。” 十指在键盘上翻飞。 “火力支援确定。” 赵晶晶眯起了眼睛：“等等。” 她切换了频道：“连接鱼鹰一号。” 张队道：“鱼鹰一号，这里是鱼鹰一号。” 赵晶晶道：“这里是鱼鹰三号，发现编号014背上有不明人物。” 什么？ 张队的手抖了一下，然后立刻回头看向诺一卓玛。 头大如斗。 叶遥想说，他才是真的头大如斗。 趴在孰湖背上他就知道刚才穷奇有多么照顾自己了，且不说别的光是高空上的风就足够将他眼睛刮瞎，现在即使到了孰湖背上他都动弹不得，因为动一下就要死。动都没办法动，他应该怎么做应该怎么将他亲手解放的异兽押回山海经中？ 哗啦啦哗啦啦—— 书页猛地翻开，正巧到了孰湖失踪的一页。 就这样。 穷奇眯起了眼睛，他盯着叶遥看，就连头顶上的武装直升机都能无视。 将书页狠狠地拍在孰湖头上，将他收回去，回到他该回到的地方。 BOOM—— 中国香港 下午4点38分 “金星一号检测到剧烈波动。” “怎么回事？”陈先生几乎要将他的眼睛缝死在屏幕上，从半个小时前他就在这么干，大有不探测出金星一号下落就不罢休的架势。 没办法，金星一号是CSS的最高科技结晶，从金星开始他们已经研发出了地星、木星甚至还有冷得要死的距离太阳最远的已经被从小行星中除名的冥王星系列，但金星一号依旧下落不明。 从来就没有人知道它在哪里，也没有人知道它是怎么失踪的，陈先生敢手指上天发誓这一定是不属于人类领域的力量，就算是非人类领域也不可能轻易在层层叠叠的保护中将金星一号偷走。 嚼泡泡糖的男人大概是这间课室中最闲的看客，他到现在还盯着南京分部的异兽，谁叫他的工作是监测，就算所有人都在加班他都不能丢下自己的工作，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竟然发现了现在所有人都没有发现的关键点。 “你们难道没有注意到一件事吗？” 他点开自己的类iwatch手表，将数据上传。 “南京分部负责处理的异兽现在与金星一号位置重合。” 陈先生的脸色唰的一下变了。 黑如平底锅。 8.诺一卓玛 合此三藏之教，具有转恶为善，转迷开悟，转凡成圣之功用。 ——《三藏教》 螺旋桨旋转的速度以人类肉眼看不出的速度下降，它疯狂地旋转，发出需要周围人捂紧耳朵的剧烈声响，武装直升机内的人都戴着防噪音耳麦，他们不需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叶遥需要。 他看见直升机落地，气流拍打在地面上，激起飞扬的尘土，杂草贴在地皮表面，无法抬头，好似狂风过境只留下遍地残骸。 但这一切给他的冲击力绝对没有亲眼看见原本只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以及军事论坛中的武值－19武装直升机来的大。 穷奇冷笑，他左手并不纤细的手腕上有一条被打了结的蛇，球蟒的身躯较叶遥在宠物店看见的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不是它滑腻的身躯上带有大大小小的只有活物才会有的色彩斑斓的花斑，圈在穷奇手腕上的模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个挺潮的碧绿手镯，小说中翠蛇在手腕上环绕一圈伪造手环或者狐狸以大尾巴环绕人脖子身体停留在肩膀上被误以为是围脖都是成立的。 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叶遥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变得强健不少，谁叫在胸膛中跳动的用来维持生命的东西已经经过了无数大起大落，能够顺利度过今天似乎就意味着在未来的无数天它都能有力跳动，不管有什么样的经历，看见多么令人惊叹的画面都不会心跳过速或者骤然停止。 早搏和猝死都不适合他。 叶遥看了眼穷奇，然后悄悄往他所在的方向移了几步，别说他没有男子气概，考虑到这凶兽刚才才在他身边上演一出大变活人，他有理由相信，分享了秘密的他们俩已经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更加重要的是，这位战友知道的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叶遥才是真的一问三不知，虽然经过了刚才一出，但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他只不过将那本书拍在孰湖的脑门上，就听见一阵天摇地动好像□□忽然爆炸的惊天巨响，然后孰湖就变成了一点点长的塞内加尔球蟒。 两米一点都不短，然而比起本体的大小，蛇的身躯真是娇小可人。 之前无情将他从毛茸茸背上抖落的穷奇故技重施，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叶遥的自由落地，当然还有被封印在球蟒身躯中失去飞行能力的孰湖，他将一人一兽接下，俯冲至地面，人才从异兽背上下来站稳没有一分钟，就注意到了头顶上的庞然大物。 虽说武器是男人的浪漫，在南京竟然能看见武值系列飞机但凡换一个场合都能让叶遥心情澎湃，但如果这飞机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让他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了。 甚至有点惶恐。 叶遥读书的时候，他们大班曾经举着酒杯对他感叹，你这小子有当领导的天赋，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叶遥看上去白白净净，事实上却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三斤白酒下肚稍微弱一点就直接酒精中毒被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呼啸送进医院，但他还稳坐钓鱼台，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就好像酒气才入肚子就顺着张开的毛孔散出去，稍微跑几次厕所将水给放了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其二就是因为叶遥喜怒不形于色，深更半夜看咒怨伽椰子也很稳，恐怕真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贞子都不能让他害怕，吴昊曾经用敬畏的眼神盯着叶遥看，半晌感叹一句你他妈胆子是要有多大，浑身是胆都没有这么牛逼，叶遥也只是瞟他一眼慢条斯理回道其实我也害怕的只是不上脸。 光是凭借这两点30岁就在学校里混成副教授的大班便断定叶遥以后一定是个人物，更不要说他还长得盘靓条顺，跟小王子似的，只要不自己作死以后肯定大有造化，说难听点就算当小白脸吃软饭都能傍上富婆，社会大趋势好看的男人总是比好看的女人少一点。 但谁知道，这么个有资本的青年竟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走上文学之路，等到大学毕业反而是混得最难看的一个，大班痛心疾首说他不懂变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也不是不懂变通，只不过叶遥琢磨着，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血性有点理想的，虽然没有真跟不通世事的冰王子似的叫嚣要为人民发声，但你让他自己熬点作品描写社会描写人性应该也可以吧？反正他年轻，年轻就是资本。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作品还没有写出来就先要和军方打交道了，叶遥在穷奇旁边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国家安全局还是军情五处？” 穷奇嗤笑一声道：“什么军情五处IM5，你搞不清自己的国家吗，那是英国的。” 叶遥面子不变里子大惊失色，那就是传说中的国安局了？ 穷奇紧接着又补了一句道：“也不是国安局，是CSS。” 洋气的英文缩写名一说出来叶遥心底就慎得慌，就好像这些年叫人民币不用人民币相称而叫RMB一样，用字母缩写本身就代表着权威和国际化，CEO的称呼到现在不都没有被执行总裁代替？ 他刚想再问一句什么是CSS就见两架武值彻底落地，天上还有两架在盘桓，似乎没有落地的趋势，相反，一掉头往军事基地回去了。 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全副武装，什么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作战头盔头套一样不少，鼻梁上架战术眼镜，外套MK4鱼鹰防弹背心。 甭管是英国货美国货国产货，怎么高端怎么整，叶遥瞟了一眼，怀疑他们身上还有PRR的单兵电台，枪上带先进战斗光学瞄具。 这打扮直接上索马里阿富汗的战场都没问题。 先下来的是个中年男人，服役多年，下巴上有浅浅的胡渣，他脱下战术眼镜，眼神锐利，对着穷奇皮笑肉不笑。 “恭喜，还差1分40秒你就和明年的自治区签约条例无缘。” 穷奇也冷笑：“迫不及待出动记得回CSS哭着叫妈妈让他们报销燃料费。” 张队道：“这他妈还需要报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穷得屁股蛋都遮不住，公费出差，如果能拿下自治权老子还能有带薪休假。” 两男人针尖对麦芒，眼神相对空气中简直产生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张队忽然嘴皮子一扯，不冷笑了，反而笑得跟条闻到血腥味的大鲨鱼似的，错开视线改盯着叶遥看，叶遥心当时就一突，想爆粗口，还拯救什么世界，他妈现在自己肯定是站在不法分子一方的好吗？ 张队道：“小伙子面生啊，之前没见过。” 叶遥来了一句：“之前没见过，现在见过了，估计以后还要多多见面。” 他的台风倒是稳健，可能是那些年文学院师范生技能训练课给练出来的，管下面究竟坐了胡萝卜还是棒槌，一张嘴张开控场能力一流。 张队眼睛一眯还想说话，刚才慢了一步的穷奇就抢过话头了：“不就是保密协议，过段时间带他去签。” 他笑得也很凶：“你知道规矩，自治区还没有撤销，真出了什么事先是内部调停，人员变动一周内会上报剩下的关你屁事。” 几乎在脸上嚣张跋扈地写了一行大字，张广浩我告诉你你就没资格接着问！ 张队还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威胁似的强调了一星期，然后又回到武装直升机上了。 穷奇看飞机起飞，骂一句狗屎：“那老狐狸身上肯定有针孔摄像机，同步直播。” 叶遥道：“有什么可直播的，看你还是看我？” 穷奇心说他都不知道被研究多少年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看你了，他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现在在直升机内部该死的小女巫肯定盯着屏幕看不放过叶遥身上任何一个张开的毛孔。 南京分部真还有几个难缠人物。 他嗤之以鼻道：“回宠物店，我要给你补补课。”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有？”赵晶晶站在诺一卓玛身后。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汉族人，事实上也是如此，小姑娘来自藏族，还没有成年，虽然说不上是个孩子，但绝对没有脱离kid的范围。 但她是杀手锏，拥有其他人没有的力量，这可能是因为她来自还有古老传统的没有被神灵抛弃的土地，不仅天生就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响彻草原的宽广音域，还有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光明八字真言。 嗡嘛智牟耶萨林得。 赵晶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对藏传佛教一窍不通，队伍内部的大部分人也一样，他们更喜欢叫诺一卓玛小女巫，像是漫威宇宙系列的绯红女巫能够通过自己的意念，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诺一卓玛摇摇头：“距离太远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晶晶盯着屏幕道：“再等等吧，等过一段时间，就有将他从上到下好好扫描一遍的机会了。”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医院里的X光机。 9.散伙吧 两高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狭窄的小巷，左边是卖折扇书签水晶球各种假雨花石以及旅游纪念品的摊位，右边也同样，两排店铺挤在一起，一家店一家店紧密相连，仅在中间留下了足够两个男人并排行走的小道。 上了年纪的老人拿小板凳坐在门口，手握一把正面印有同城交友联系电话的塑料圆扇，有一搭没一搭地扇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看，或者目无焦距地看街道，俨然一副不准备做生意的模样，一般情况下店主都是他们的子女，老人只是闲着没事干坐在门口看店罢了，你拿一把雨花石问他多少钱都不会给反应。 穷奇的帅脸被熟视无睹，叶遥更是缺少存在感。 两人维持诡异的沉默，叶遥有一肚子疑问不知从何问起，倒是宁愿等待穷奇给自己解释，然而从他们之前短暂的交集来看叶遥有理由相信对方并不是一个有耐心并且愿意花上3小时同他解释突发事件的人，他想着自己还不如提前将各种疑问梳理成条目分明的问题，一个人提问一个人回答才是世界上最高效的对话方式。 而穷奇，就姑且当作他在思考到底有多少事情需要交代叶遥，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从他发现之前以为的普通人类拥有解放异兽的力量并且手握山海经之后，他就一直在整理要告诉叶遥多少事。 想到这，穷奇脸上又露出带着点屈辱的表情，大概在几个小时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这场没有硝烟战争的胜利，但现在看来他彻底失败了。 经过工厂模式化加工后生产出的仿古木门被穷奇一脚踹开，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却没有四分五裂甚至化为齑粉，叶遥多看了一眼，心想真不知道是门板的用料太结实还是上古凶兽控制了力量，猜是前者。 “你回来了？”萨摩耶开口，他咧嘴笑了，颇有些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看在穷奇眼中这绝对是嘲笑，而他周围那些笼子里的动物眼中都闪着和萨摩耶如出一辙的光芒，他们都在看笑话，看穷奇的笑话。谁叫他是动物王国的□□者，如同古罗马时代斯巴达的帝王一样专横，只有他才能拥有人型并且有束缚其他异兽的能力，然而穷奇并不具有希特勒那样蛊惑人心的特质，起码他无法煽动自己的同胞让他们真心实意听自己的话。 叶遥跟着穷奇身后进屋，他对萨摩耶点点头：“你好，狗狗。” 作为人类他实在是过分镇定，不过现在在场的所有动物都知道，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说来惭愧，第一次同叶遥见面时竟然只有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孰湖看破了他异于常人的本质，如果是他们得到了相同的机会，定然会同最精妙的魔术师一样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酒神狄涅索斯的信徒都不会比他们更加懂得疯狂的意义，谁叫他们与神明本身就是同世代的产物，身体中的兽性因子更是赋予异兽狂野的本性。 然而过分安静的萨摩耶只是吐吐舌头友好道：“你好，不知名的人类。” 穷奇只听见自己脑海中一根早已紧绷的弦啪嗒一声就断了，他的耐心底线本来就比寻常人要低上不少，身为一个常在各种影视作品中以boss形象出现的凶兽，他绝非善与之徒：“停止你们友好的熟人对话，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瞪了萨摩耶一眼，成功让狗狗趴伏在地上又对叶遥道：“别相信他们的话，除非你还想跟刚才一样被孰湖欺骗然后去拯救世界，等你稍微读过两本书，知道这群家伙究竟是什么，就知道异兽的语言永远不能相信，否则倒霉的肯定是你。” 叶遥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应该说谢谢提醒？但你确定在说话的时候将你自己考虑进去了？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也是口中异兽的一员，而且还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想了想又很诚恳地补充道：“对了，我完全不认为刚才那个叫做拯救世界，事实上我谁都没有拯救，应该还被国家公安机关盯上了，身为守法公民这绝对不是好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销案？” 他这一番话出口让在场所有动物目瞪口呆，他们先看向穷奇，显然他已经被怼得要炸了。 加菲猫终于开口了：“我现在相信他不是普通人了，寻常人类谁有胆子在穷奇面前顺溜说话还不紧张？” 上古凶兽的气概震慑一切，就算是他们都不敢贸然开口。 萨摩耶笑得要打嗝了。 叶遥道：“事实上我现在很紧张，但我一紧张就喜欢说许多话，这是从小的毛病改不了，如果我的心跳速度慢一点，说的话也会变得少些。”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一心情激荡就垃圾话巨多，可怕的是他每句话都还有理有据，简直就是天生为了辩论而生的好手，如果不去当作家脱口秀就能让叶遥活下来。 顺便一提，他对面的穷奇真的要炸了。 穷奇额角皮肤下的青筋在不断跳动，他决定威胁叶遥，这才是上古凶兽的做事方式：“如果你还想知道今天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就别再说些惹人厌的话。” 萨摩耶吐舌头，要不是他感觉到了穷奇的怒气就会说这人恼羞成怒了，这往往是因为穷奇没有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眼前人的妙语连珠，所以他只能作出威胁的姿态，放出身上的凶煞之气。 穷奇道：“听着，我们现在需要开诚布公，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以契约为证，谁都不能有所隐瞒，只有做到信息通畅才能顺利进行对话，你明白了吗？” 叶遥道：“我明白，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契约？” 穷奇的脸阴沉得快要滴水，他们之间的契约恰恰就是他之前试图隐瞒的。 “先说说你得到了什么，”穷奇转移话题，“山海宠物店的产权，山海经还有什么？” 叶遥道：“还有一台iphone 7，和你手上的那台一模一样。” 穷奇的眼皮子一跳，他有了更加糟糕的联想：“你打开app store，搜索九州护卫队。” 叶遥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什么九州护卫队，难不成是游戏？要不然怎么会起如此怪诞的名字，更何况，光是穷奇教导他用app store这一点已经让他不自在了，毕竟对方是上古凶兽，如果是神话中存在的那只，他的寿命绝对不是可以用时间单位来衡量的，这样一个老古董竟然在玩转现代高科技就好像告诉叶遥他爷爷是个电脑天才还会用戴尔打dota一样。 真的很奇怪。 穷奇还抱有一丝希冀：“有吗？” 叶遥已经开始下载了：“有，好像是个论坛？”他还觉得这app标签挺好看的。 穷奇希望彻底落空，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利益共同体，他的“主人”千万不要抽到下下签：“下载好了？告诉我你的初始姓名是什么。” 叶遥道：“金星一号。” 穷奇：………………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更不要说现在沉默的并不仅仅只有穷奇一个，其他动物在听见叶遥的初始用户名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们虽然被困在动物的外表内，但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异兽哪一个是不聪明的，智商起码都和人类一般高，有些脑域还特别发达，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知道几年前国家科技结晶丢失之后刮起的飓风。 穷奇道：“散伙吧。”他点了根烟，连看上去竟然有点沧桑？ 叶遥：？？？ 他猛地抬头看向穷奇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我没有听见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金星一号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竟然都要散伙了。 穷奇道：“虽然之前来找我们的是CSS，但之后我就不保证国安局的人会不会找上门了，恭喜你，你要成为自己一直害怕成为的通缉犯了，最好现在上网查查，盗窃国家机密要判几年，但我猜你应该不能走正常的流程上法庭请个律师为自己辩护。” 他面无表情道：“祝你好运。” 叶遥：喂！ “金星一号是中国国家异常对策局科学院对非第五代人类研究领域的最高成果，资料库中存储了我们至今为止发现过的五个时代中异常物种灵魂的所有波形，一旦经过合理开发，它的能力绝对超乎任何一人的想象，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来为它寻找合适的使用者，当然，你知道结果。” “从三年前金星一号失踪至今从来没有发出信号，它以代码的形式存在，可以被植入任何一部手机、电脑或者任何电子产品之中，当然，以他现在的存在形式，说是九州论坛中的一个特殊账户也不为过，但他却具有不可复制性，当确定了使用者的波之后，只有使用者才能打开金星一号。” 陈先生的表情严肃，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令人产生如沐春风之感的好上司，但自从追踪到了失踪已久的金星一号，他的精神一直就处于紧绷状态，与他一样的还有威严女士，还有所有知道金星一号重要之处的人。 “听起来就像是金星系列的其他代码，或者是地星，冥王星海王星什么的？”听他说话的人却不买账，“说实话，按照现代科技的更新速度，短短的三天就能更新一次系统，地星系列和海王星系列都诞生在金星系列之后，而且金星系列还有其他代码，仅仅是一段波遗失在外，应该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威严女士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架：“别贫嘴，别质疑，将这任务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判断力，我们需要你去中国江苏省南京市，观察金星一号的拥有者。” “观察？”她对自己才接到的任务有些质疑。 “是的，观察。” “那你们大可以找南京分部的人，在龙脉存在地驻扎的部队中绝对不乏精英。” “不，不行，别贫嘴，别质疑，照我们说的做就可以了，记住这是一个任务，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吧。”她耸了耸肩，“多久以后出发？先说好我比较喜欢湾流G550。” 陈先生看了一下iwatch屏幕：“你还有13分26秒。” “祝你好运。” 10.科技的力量 衡量单兵武器攻击力的绝妙方式是能否穿透异兽的鳞甲。 ——《绝密！单兵武器！》 叶遥的屁股挨在高脚凳的柔软垫子上，他正对高大的酒柜，酒柜长约2.5米，再往上就是颇有些西西里风情的吊灯，夜晚人造水晶折射出炫目的光彩，灯光偏暗属暖橙色调，辅助舒缓的音乐，让坐在吧台前的人身心放松，感受夜晚独有的静谧。 酒柜不知道是什么昂贵的木材打造而成，但看架子上成排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心中就自然而然产生酒很贵的错觉，甚至在心中幻想吧台是两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又或许曾经被意大利与西班牙的贵族使用过？ 他虽然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对酒精却缺乏年轻人应有的兴趣，就算是喝酒，按照叶遥的品味也宁愿喝路边烧烤摊的哈尔滨啤酒，而不是舔一口虎口撒的细盐再喝龙舌兰，那不太适合他。 真要从洋酒中挑选一种的话，他宁愿来点百利甜酒调制的俄罗斯方块，当然不是当酒喝的，而是当作某种有点甜味的饮料。 叶遥瞟了坐在他身边的穷奇一眼，虽然下午说散伙，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他怀疑自己和穷奇签下了牢不可破誓言，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要不然他怎么之前口口声声都是契约？ 叶遥决定从今天开始相信哈利波特，JK罗琳或许只是误入了对角巷然后写出了经典成人童话，巫师真的存在，就跟他遇见的异兽一样，他们只是不出现在寻常人眼前。 是有什么隐蔽众人视觉的方式吗？他想到下午穷奇在天上飞的模样，还专门上微博查了查有没有人目击天空上有怪兽在飞，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异兽有办法，能让特定人看见他们的存在，就像隐形飞机？ 他荡着杯子里冰水，斟酌一下对身边脸上写满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考虑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号以及为什么我会成为通缉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不是说了开诚布公？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知道的，你也应该说说你知道的才对，就算是最浅表的，起码我得对你的世界有点了解。” 穷奇一张俊脸冷峻如冰山，一言不发，在听完叶遥的要求之后，他竟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将他的凳子推进凹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遥：？？？ 他真的恨死了对方一言不发就落跑的习惯。 突然，叶遥听见成熟女声从身后传来：“别逼迫他，如果你想和穷奇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就要知道他每个毛孔中都塞满了自尊心，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以及归属权转让给别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把你带来找人说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内心可还居住着一个需要关怀的大龄宝宝。” 等叶遥看清说话人候，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就变得强有力起来，几乎能够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这年头人造美女众多，不行还有身为四大邪术之一的日本化妆术以及中国ps术，无论是平面美人还是立体美人都层出不穷，整容成标准脸蛋虽然有点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真的挺好看，以上种种属于现代社会的经验让他阅尽千帆，看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除外，叶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姐姐形象气质俱佳，她的美极具有倾略性，属于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能让人惊艳的美人。 叶遥道：“我是叶遥。” 美女姐姐道：“苏妲己，这家店的老板。” 听这名字叶遥的眉头就抖了一下：“封神榜里面的那个苏妲己？”他倒是不怀疑对方的身份，美女姐姐确实有倾国倾城的潜质，而和穷奇这等级的凶兽能够认识，定然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他只是惊讶，这些中国古代神话妖魔都是什么毛病，有的去开宠物店，有的去开洋酒吧，融入社会的程度比人类还要高。 美女姐姐道：“所以我说自己的名字有辨识度，看过80年代封神榜电视剧的人都认识我。”她似笑非笑看叶遥一眼道：“叫苏姐就行，我可不喜欢天天被人叫妲己，这名字好像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代名词。” 叶遥点点头叫了一声苏姐。 苏妲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你之前是告诉穷奇自己已经得到了店铺的所有权，然后今天又被他发现手上还有本山海经。” 叶遥听在耳里想，果然穷奇对金星一号只字不提，他道：“是的，这两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我听穷奇说了好几次契约，应该与它们相关。” “说是契约也没错，往严重点说应该是卖身契。”美女姐姐道，“你知不知道《夏目友人帐》？” 叶遥点点头。 “那就好解释多了，《山海经》，无论你拿到的书是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只要还是纸质书本而不是kindle它就是同友人帐一样的载体，出现在书本上的妖物都在你的约束之下，大部分都在宠物店里，穷奇会照看他们，这就是其中一份契约。” 叶遥道：“但他们被束缚在山海经中好像不是自愿？孰湖之前就试图让我解放他，当然现在被抓回来了，是不是放走他们会更好些？” 苏妲己喝了一口水：“你可以去问穷奇，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你将他们放走是个好主意，那些被束缚的契约是在很多年前签订的，只不过在签订之后载体落到了你手中罢了，约束有约束的道理，而放他们在外面也有放他们在外面的好处，当然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关于要不要解放他们，只是我建议你先过问穷奇的意见。” 叶遥暗自记下了苏妲己的话，他接着道：“那我同穷奇的契约，也是同山海经中异兽的契约一样吗？我是说，他第一次同我见面时曾经失口叫我主人之类的。” “噗——” 苏妲己快要被冰水呛死了，如果真这样，她大概会成为亘古到现在死得最不体面的知名大妖。 “咳咳，他真叫你主人了？”缓过气后的第一个问题与之前说的一切都风马牛不相及，叶遥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他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签署的契约当然与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不一样，你应该也没有在书里看见他的图画？”在看见叶遥点头之后苏妲己接着说道，“真要说的话，其实他签订的条约要更加苛刻，我听说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妖怪都是有约定时限的，就像人类为某个企业打工20年一样，虽然他们打工的时间有点长，但只要到某个时间点就能自然而然挣脱契约。” 叶遥听了觉得挺不对：“穷奇的契约难道不是？” 苏妲己道：“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为山海宠物店服务了，当然那时候不叫这名字，店也不在夫子庙，我猜他可能接受了某个条件，成为店铺的附属，成为虚拟之物的一部分，在近乎无限的时间中只能做相同一份工作。” 她耸耸肩：“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猜对的话，恭喜你，签署了店铺转让协议的你现在不仅拥有了一家店，还拥有了一个与忠心耿耿无缘的店员，这和卖身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叶遥傻了，半晌他才道：“我得打个电话。” 即使现在已经晚了，时间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苏妲己道：“请便。”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酒吧，外面是鼓楼大圆盘，苏妲己的店在南京地标建筑之一的紫峰大厦，据说这是南京最高的建筑，当然她的店并不是高级的云端餐厅在最高层，而是在第一层，是个西班牙餐厅，酒吧是正职。 他在拨打自己爷爷的电话，虽然知道半夜打扰老人睡眠不太好，但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爷爷会有这样一家奇妙的店，即使他怀疑自己的爷爷究竟会不会使用手机，说实话之前光是接到包裹就让他够震惊的，他还以为是爷爷邻居帮他发的快递。 “嘟——” 永恒的占线。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远处明明灭灭的橘黄色火光，就小小的一点应该是香烟点燃时烟头的火光，叶遥心知肚明那是在外面散心的穷奇。 他回到了西班牙餐厅内，发现苏妲己给她自己弄了一杯龙舌兰还是叶遥一进酒吧时吐槽过的柠檬加盐加酒的喝法。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美艳的妲己同他道，“穷奇不愿意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叶遥道：“他昨天曾经给我拿过一份文件，关于租借店铺，我看见上面有一滴凝固的血点，他说那是墨水点。” 苏妲己道：“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能够钻钻契约的空子，用他自己的血。” 怪不得当时穷奇的态度非常有礼貌，相对于他们之前之后的相处，叶遥又道：“CSS,那群和穷奇认识的，从武装直升机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回事？” 苏妲己道：“这我不用回答你，等到你去签订保密条约他们绝对会找个人给你介绍，说得肯定比我详细多了。” 叶遥犹豫一下问出了盘桓在他心头的最后一个疑问：“我看他们身上什么都有，枪炮、武装直升机上的□□还有PRR电台，那群人的装备足够他们奔赴阿富汗战场去桑金作战。” 苏妲己似笑非笑道：“所以想问什么？” 叶遥道：“如果我无法将孰湖收回来，他们会动手吗？我的意思是那些热武器冷兵器能够伤到妖怪？” 苏妲己扑哧一下笑了：“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 叶遥皱眉头。 “你知道CSS里的那群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她模仿得惟妙惟肖，“衡量单兵武器攻击力的方式是能否穿透异兽的鳞甲。” “这就是现代人类还是地球之王的原因，我们或许有些奇妙的力量，但他们有高科技，相信我宝贝，科技的威力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多了。” 11.发家致富的正确方式 睁开眼睛，头顶上是有点旧的天花板，公寓内部装修老化，虽然不至于天花板上有油漆凝固而成的薄薄一层皮，稍微受到一丁点儿震动就一个劲往下落灰，但睁眼看怎么都觉得不如才入住时雪白，岁月给白油漆蒙上淡淡的黄色。 叶遥坐起身，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其实他近视度数并不高，左眼75，右眼50，在年轻人被各种电子设备荼毒的现代，这样近乎于没近视的视力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一般情况下甚至不需要戴眼镜，但他在这方面可能有点强迫症，总觉得戴上眼镜，就算是平光眼镜都能从心理层面获得安慰，感觉眼前摇晃着的人、景物变得更加清晰，所以除了睡觉叶遥无时无刻戴眼镜。 前一天晚上定下的手机闹铃还没有响，但他猜自己距闹铃响的时间应该没早几分钟，果然一划开手机屏幕7点28，只差两分钟就要滴滴滴响了。 他的生物钟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准，所以说前几天的不规则睡眠才是反常，叶遥猜自己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恢复往常的作息？ 往下看绿色的接听键，果然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他给爷爷打的电话也都显示成红色的未接来电，“爷爷”两个红字后小括号中的6格外刺目，但如果对方不接电话，他甚至找不到第二个途径联系上抚养他多年的老人。 虽然这么说有点微妙，但在爷爷回老家之后他就处于半失踪状态，隔三差五报个平安，但叶遥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以至于现在有满肚子疑问却没有办法追查，只能自己一个人通过胡思乱想试图揭开异世界的神秘面纱。 他又向左划了一下屏幕，九州护卫队论坛的app标签是一把小小的Q版剑，瞧着还挺可爱的，叶遥盯着标签，直到手机闹铃响了都没有点开。 关于金星一号穷奇已经同他解释过了，但是以对方语焉不详的程度听来，叶遥只知道这是一段很牛逼的代码，但真牛逼在哪里，无论是他还是穷奇都不清楚，用他的话来说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最高机密，他们这些人物知道代码名称就不错了，至于功能除非是金星一号的研发者无关人士怎么可能知道？ 叶遥当时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对穷奇说：“你看我现在把它还给CSS还来不来得及，我根本没有点开论坛，既然是代码应该就有个激活条件吧？还没有激活不就如同商品没有撕开外包装，还回去岂不什么事都没有？” 穷奇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盯着叶遥看，直接断了他最后的念想：“你开什么玩笑，金星一号激活的条件可不是登陆账号，而是有没有捕捉到使用者的波。” 他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天知道为什么上古凶兽有烟瘾还大得吓人，叶遥猜是因为尼古丁没有办法真正伤害他的身体，心血管疾病、肺部疾病还有癌细胞都无法侵害异兽，那些疾病作用于人类，与不同生物有物种隔离。 穷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听说过物理学上引力波的定义吗？”还不等叶遥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解释道，“天体通过引力波释放大量能量，而引力波又不与物质相作用，携带核心区信息畅通无阻地在宇宙中穿梭到达遥远星域，人类虽然不同于恒星能够蕴含巨大的能量，但特定人种身体周围的磁场确实同一般人与众不同，而从磁场中心向外发散的力量我们统一将其称之为波。” 叶遥皱眉头：“你是说我是特定人种？但我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黄种人？” 穷奇轻蔑地看他一眼：“肤色没有意义，异兽也有拟人形态，从外表你如何判断出异兽妖魔一切非人类同人类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要我们想，谁都能顺利融入人类之中。” 叶遥心道发现了，我现在甚至在被一个老古董，一个非现代非科技能够证明存在的生物普及科学知识，这感觉虽然不能说是糟糕但也真够奇怪的。 穷奇道：“你不用怀疑，既然你能释放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异兽，波与普通人类一定有所不同，换言之你拥有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奇特能力，而当这种能力被激活时波的活跃度会达到一个峰值，肯定被金星一号捕捉下来了，所以现在你就是金星一号的拥有者，再怎么东躲西藏都是没有用的，你就要被逮捕了。”他还笑了一下，嘲笑。 我要被逮捕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样幸灾乐祸真的没有问题吗？叶遥看着穷奇就无语，也不知怎么的瞬间就想到了苏妲己对穷奇心中还住着一个小宝宝的评价，这人有时候的表现岂不就像个大龄宝宝，身为一个虽然有许多缺点但还算有理智的成年人他应该宽容对方。 叶遥想想道：“所以，我会被CSS南京分部的人逮捕？就之前看见的可以直接上索马里战场的精英士兵？” 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次穷奇却否认了：“不可能，我赌南京分部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还没有资格追踪金星一号，就算有人来逮捕你，也是总部的人直接来，到时候恐怕还会因为先斩后奏同分部的人产生龃龉。” 聪明人都能听出先斩后奏的绝对是总部，叶遥支耳朵听着总觉得分部和总部的关系不太融洽，当然这些只是基于穷奇的叙述，谁知道穷奇这么说是想故意蒙叶遥又或者他对总部分部的了解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深刻。 相信5分最多了。 “先做好准备，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之前还叫嚣着要和叶遥散伙的穷奇又改口了，当然叶遥相信这是对方冷静下来后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他已经发现了这凶兽的话不能信，特别是他在危急关头脱口而出说的话，真相信就要被坑了。 “你不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吗，承担起责任从明天开始就来上班，早上9点开门，记得在开门前赶过来。” 8点43分，叶遥用塑料袋提着几个同心缘的包子站在山海宠物店门口，穷奇给他留了一把钥匙，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虽然店员同老板叫嚣着早上9点开门，在开门前17分钟门口依旧落锁，还需要他来开门。 认命从兜里掏出钥匙串，说实话，叶遥怀疑穷奇谎报了开门时间，对大部分工薪族来说早上8点上班是常事，他9点来开店已经算迟了，但谁叫夫子庙是旅游景点？他刚才来的时候看了一圈，就算是卖纪念品的小摊贩还没有拉开卷门，恐怕10点以后开门才是正常状态。 打开门，走到隔离明暗世界的帘子后，叶遥又愣了一下，上次来的时候看明明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挤挤攘攘涌在一起的两排笼子，现在竟然变成了一间一间独立的小房子。 一眼望过去甚至看不见头，通道的终点是什么样？这里的空间到底有多大，有多少扇门？他很迷惑，分不清自己上次所见的是真实还是这次所见的是真实，真真假假，竟然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上好，店主。”萨摩耶的头从门里探了出来，这么说其实挺奇怪的，而场景也挺搞笑，特别是微笑天使张开嘴，吐出来的并不是“汪汪汪”而是人类的语言。 “早上好，狗狗。”叶遥还能保持冷静，甚至如同对待一个关系不错的熟人一样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吃包子吗？” 萨摩耶笑得更开，他道：“有什么馅的？” 叶遥回忆一下道：“豆腐皮包子、青菜包子还有肉包子。” 萨摩耶道：“我要豆腐皮包子。”狗的回答让叶遥惊了一下，他原来以为对方会选择肉包子之类的，因为他的皮囊是一只狗。 萨摩耶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只是以狗的面目示人，当然在得到允许之前最多也只能表现出一只狗应该有的力量，但这只是皮囊，就像我明明只有狗的发声器官却能同人一样说话，外在形态并不代表我的内在如此，豆腐皮包子对我的肠胃也不会造成负担。” 他话才说完右排第五间屋子也开门，加菲猫探头道：“我要青菜包子。”随后门又啪嗒一声关上了。 叶遥将包子分掉，眼镜片后的眼将剩下数不胜数的屋子扫视一遍，这里的异兽很多，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天性寡淡还是因为不愿意同他这个新上任的店主，一个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人类交流，除了狗和猫之外一扇门都没有打开。 仿佛一眼就看穿叶遥在想什么，萨摩耶吞下豆腐皮包子道：“放心，就算来的不是你而是穷奇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不会开门。”剩下一小部分是什么情况一人一狗心知肚明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或许是因为豆腐皮包子收买了萨摩耶，他道：“你来早了，穷奇一般在十点之后才会开门。” 叶遥心想猜到了。 他给自己拉了一个凳子，坐在萨摩耶面前道：“来聊聊吧。” 萨摩耶笑道：“是不是穷奇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你，所以就找我来打听消息了？先让我猜猜他昨天带你去了哪里，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有关这家店的最基础的真相，所以去找青丘山的狐狸诉苦了？” 叶遥道：“猜得挺准，所以这家店究竟做什么营生？不会是真的把你们当作宠物卖出去吧？” 萨摩耶道：“我们可是珍稀动物，很多世界上只有独一只，如果你稍微对法律熟悉一点就会知道，私下贩卖珍稀动物是多大的罪。” 叶遥道：“所以就不是贩卖你们了？既然这样怎么赚钱，千万别告诉我穷奇能够用障眼法将白纸伪装成纸币，还是说他会类似于西洋点石成金的炼金术？”光是看对方的一身行头就知道他的店员非常有钱，叶遥想想穷奇之前给自己的合约，一个小店面每个月给四万，按照夫子庙大部分店铺的营业额，这绝对是高价。 萨摩耶道：“你难道不知道世界上有种机器叫做验钞机？幻术虽然可以骗过人的眼睛却不能骗过验钞机的扫描，至于点石成金，且不说穷奇根本不会这门精巧的手艺，黄金早已退出了通用货币的舞台，现在估计也只有中央才会有大量的黄金储备。” 叶遥道：“所以他真的很能挣钱？” 萨摩耶点头道：“如假包换，不过与其说是穷奇很能挣钱不如说是这家店很能挣钱。” 所以到底是怎么挣钱的？真.赤贫.大学一毕业就失业.叶遥竖起了耳朵。 “咚咚咚——” 手指关节击打在门口将门扉叩地咚咚作响，他还没等到从萨摩耶口中问出发家致富的秘密，就听见帘子外传来清脆的女声。 “老板，做生意吗？” 12.我饲养的人类 门口的姑娘相当美，叶遥掀开帘子喊“来了”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他想自己最近是交了什么好运气，遇见美女的频率绝对是他活了20多年之最，之前才见识到了苏妲己的倾国倾城，现在竟然又看见一个野性美人。 这不是说他之前就没看见过好看的女孩儿，毕竟叶遥现在就在夫子庙工作，乘地铁1号线往前一站就是南京市的中心商圈，德基广场什么美女见不到，虽然有的时候撞脸严重，走两步路遇见的美女与之前的美女长得一模一样，化的妆也一模一样，有的时候甚至还背一样的包，比如传说中断货最严重的lv四天王之一的小书包，但靠不同的发型以及穿着打扮还是能分辨出她们是不同的人。 漂亮是漂亮，就是有点缺乏特色，看一眼不说惊艳，记都记不住。 靠在门口的姑娘却是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短头发，法国南部海岸日光浴晒出来的焦糖色皮肤，鼻梁高挺，眼神灵动，举手投足间有股模糊性别的英姿飒爽的美，叶遥看了在心中感叹，他原本还不能理解为什么白人都喜欢在海边晒成均匀的小麦色皮肤，亚洲人美白他们美黑，现在终于能够明白了。 原来皮肤黑也是可以美的。 野性美人穿了条热裤，还没等叶遥说话就迫不及待抬腿，一双腿又长又直，视觉效果可能有两米长，她也不伸头往店里看就道：“穷奇人不在？” 叶遥听她这句话当时就多了个心眼，心说他才接手这家店几天啊，就算是昨天那一出在有心人士眼中闹出了大动静，也不至于现在就知道他成了山海宠物店的老板啊，而且萨摩耶之前说穷奇都是早上10点以后才会开店，今天是自己来早了，如果是宠物店的熟客肯定知道穷奇的习惯绝对不至于这么早来。 这人要不然就是个新客人，不知道店里的习惯，要不然就是知道太多上门诈他的。 如果金星一号真的像穷奇说得那么重要，叶遥觉得眼前人来诈她的可能性偏高，野性美人看上去实在不同于常人，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气，首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就算是人类也不知道她究竟隶属哪一方。 叶遥道：“他还没来。”手已经插回兜里拿手机了，手指尖碰上iphone坚韧的橡胶外壳，他要趁美女姐姐不注意给穷奇去一条短信让他快点回来。 野性美人的洞察力相当厉害，看叶遥大拇指一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当时就露出笑容道：“你也别担心我有什么坏心思，实在不行就问问帘子后的萨摩耶他认不认识我，我是山海宠物店的老顾客了，如假包换。” 叶遥眨眼睛道：“如果是宠物店的老顾客怎么会不知道穷奇是几点开门，你应该迟一个半小时再来。” 野性美人笑道：“因为我猜穷奇一定会给你一个下马威，他可不是和平友爱之辈，忽然空降一个店主肯定要捉弄你，但就我同他打过的交道来看即使是打击报复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分，他的手段一般情况下都挺幼稚的，让你提早来工作大概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只是浅表因素，其实还有点别的，比如说他们已经调出了叶遥的资料，并且将对他的监控等级调至最高，自然知道叶遥是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到山海宠物店。 这些赵晶晶可不会让他知道。 叶遥突然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就算是真有什么特殊能力注意到昨天下午的动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更不要说你还知道我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 赵晶晶耸耸肩道：“你挺有警惕心的，这是个不错的习惯希望你能够保持下去，要知道异兽的世界并不比表层社会安全，警惕一点能够让你活得更加长久。”她眨眨眼睛又道，“以上是我的忠告，CSS南京分部赵晶晶，很高兴认识你。”说着还从自己随身小挎包中掏出工作证件展示给叶遥看。 CSS南京分部？ 叶遥脱口而出道：“你那天在直升机上？” 赵晶晶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叶遥面前晃了晃道：“宾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帘子后的萨摩耶听见了赵晶晶的声音，恐怕正如同对方说的那样是山海宠物店的常客，萨摩耶一点都不避讳隔着帘子就对叶遥道：“让她进来吧，这女人确实是来送钱的。”说的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叶遥对赵晶晶点点头道：“请进。”但手指还是在微信界面上不停敲动，他给穷奇去了信息，很可惜比起上一次秒回，等到叶遥给赵晶晶端上了茶界面都没有改变，叶遥想自己应该给穷奇打个电话，但赵晶晶在场他总不能直接把一个大美女同时还是给他送钱的客户给扔在一边吧，只能先招待她。 叶遥给赵晶晶搬了一张高脚凳，还给她倒茶水，这高规格的待遇让野美人受宠若惊，她笑道：“这么好，真不愧是老板，我之前来穷奇只会摆一张死人脸，别说是茶水了，恨不得直接把我赶出去连生意都不做，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客是上帝吗？” 萨摩耶抢白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缺顾客不缺钱，虽然你们CSS是稳定客户但他向来讨厌和政府机关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萨摩耶又转头对叶遥道，“你刚才不还想知道宠物店是怎么赚钱的吗，现在可以揭秘了。” 赵晶晶听了回头对叶遥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家宠物店可是一座金山，好好经营下去一两年不愁当不了亿万富翁，穷奇之前定的价格可黑了。” 叶遥道：“所以这家店究竟是做什么营生？” 赵晶晶道：“租赁异兽。” 叶遥道：“租赁？” 赵晶晶道：“我是不太清楚山海宠物店的构成，只大概知道店里的异兽都签订了契约，当然这点不用我多解释，毕竟你是这家店的现任店主在这方面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比我多，由我来向你解释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所以将这些都省略掉来说说黑心包租公的租赁制度。” 叶遥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解。 赵晶晶道：“山海异兽毕竟是山海异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存在于世间某种意义上超越人类的生物，你应该读过山海经，知道他们有些奇异的有关祸福的能力，这些能力只要加以正确运用往往能带来好的结果，我们CSS是处理异常事件的，其中有不少以现代科技还无法解决，就需要借用异兽，穷奇身为之前店铺的实际拥有者，我们到他这里来租借合适的异兽，而他负责监管，判断交易的成分，根据难度决定交易的价格，我们给钱，店在一定时间内提供帮手，很公平也很现代化的雇佣关系。” 叶遥点点头道：“大致可以理解，只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赵晶晶道：“你说。” 叶遥道：“现代社会的交易体系虽然完整，却不是不可撕破契约，大企业中卷款逃跑的人数不胜数，怎么能确定心怀叵测之辈不会带着异兽偷跑？而且穷奇他怎么判断契约是否成立，难不成他还有预知未来的本能？” 赵晶晶笑道：“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外行了，一看就知道之前不曾接触过这个世界。” 叶遥耸耸肩：“事实上在几天之前我只是普通的无业游民，和你们的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晶晶道：“打开你的想象之门，这世界上既然已经有异兽存在了，为什么就不能有其他力量存在？比如说牢不可破誓言，比如说签订之后就无法违背的契约，又或者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咒术？” 叶遥道：“你是想说巫术是存在的吗，还有隐藏在历史背后天人感应的真相？” 赵晶晶道：“我可没有那么说，有些传说是真的，但有一些确实是经过想象以及杜撰，但你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凭空冒出来的传说，它们大部分都有现实原型，正如同山海经，因为异兽存在才会产生经书。” 她又道：“我们签订的契约，虽然不是不可违背，但设定得太死，如果违背契约受到的惩罚严厉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我所知从这家店租赁异兽制度诞生至今还没有人违背过。” 叶遥道：“这我了解，但穷奇是凶兽吧，他怎么做到合理地判断每一桩生意？” 赵晶晶道：“你应该去问他，这可不是我能了解的领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异兽都有各自的天赋，而他们的天赋就现在的社会发展程度来看还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你我永远无法知道为什么有的异兽能够招致幸运，为什么有的能够带来炎灾。” 叶遥吐出一口气，为短时间内接收到的大量信息，他道：“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要租赁异兽？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晶晶道：“当然可以，虽然你现在还没有签署保密协议，但这也就是几天的工夫，考虑到我们未来还要打很多次交道，现在卖你一个人情也无所谓。”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次赵晶晶要租赁异兽的根本原因没有那么重要，没有那么值得她小心翼翼地保护。 她眼中流动着光彩，脸明艳照人同时又带着点智慧的狡黠，就算叶遥本人对野性美人并没有过分偏好但也不由自主被她自信的神情所吸引。 她道：“你听说过火神吗？” 叶遥刚想回话就听见门口传来很不悦的，带了点气急败坏的男声：“离他远一点，妖女！” 赵晶晶脸上克制的微笑在不断扩大，定格在了张狂以及嘲讽上了，她明明坐在凳子上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以叶遥的角度来看，穷奇像是抓奸的正室，赵晶晶是耀武扬威的小三，不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这两人气氛真的微妙。 那他是什么？被抢夺的丈夫还是无辜路人？ 赵晶晶和叶遥想到一块儿去了，而且她还给叶遥的身份下了定义。 “别像个抓奸在床的正室太太。”她对穷奇挖苦道，“你是嫉妒我和店主这么近？” 穷奇听了她的话更烦躁了：“我为什么要嫉妒人类？”他用鼻子哼气指向叶遥，“离我饲养的人类远一点。” 叶遥：？？？ 我什么时候被穷奇饲养了？ “我偏不！”赵晶晶笑嘻嘻的，随即从凳子上站起来凑近叶遥，趁他没反应过来在脸上来了个面颊吻，男人白嫩的皮肤上多出一层浅浅的口红印。 叶遥：夭寿了。 他看向穷奇，对方竟然不看赵晶晶而是死死地盯着叶遥，穷奇的眼神何止充满了不善，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现在的身体定然被刀剑捅得千疮百孔。 穷奇：叛徒！！！ 叶遥：……………… 也是很无辜了。 13.鹰之石 雷鸟是美洲原住民传说中的一种巨大神鸟，形似老鹰，传说翅膀有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就会放出万丈闪电，是以巨鸟形象出现雷、闪电和雨的精灵。 但我们很惊讶地发现，在三千年前中国西部某些部落中也曾经存在雷鸟传说，甚至在他们部落遗址的墙壁上还保留神鸟图腾，然而在部落传说中雷鸟不仅仅是作为闪电的操控者而存在，他是部落的守护神，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战士。 我们有理由相信，雷鸟所守护的宝物是传说中的鹰之石。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雷鸟篇》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叶遥成了战火纷飞的中心地带，赵晶晶与穷奇通过抢夺他的注意力来交锋，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重要，竟然能成为一切争端的起源，类似古希腊引起两国争端的海伦。 叶遥给穷奇也搬了一张高脚凳，明明是被雇佣的店员却用鼻子哼了一声气大摇大摆坐在凳子上，还多睨了店主一眼好像在说“小二，上茶”。 店小二决定无视大佬，他以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晶晶道：“不如我们来说说什么是火神？看在我从知道异兽的存在到现在不足两天的份上，谁能给我解释下那是什么，祝融？” 赵晶晶道：“你知道祝融？以20多岁的年纪来看挺少见的，虽然火神崇拜还在中华大陆各地存在，但对于城市中生长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不会主动了解这些老掉牙的神话传说，我原本以为只有你妈妈辈的女人才会知道。” 穷奇冷笑一声道：“他是文学生，为什么会不知道火神崇拜？中国现代神话叶遥什么都知道，对山海异兽也有了解。” 穷奇的抢白让叶遥一阵不知所措，没错，他是已经告诉对方自己是文学生，源于两人拉近关系为了坚定他们在统一战线而进行的开诚布公的谈话，但他远远没有穷奇所说得知识渊博，对于本地神话，叶遥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山海经也从来没有耐心读过，很明显穷奇为了争一口气在赵晶晶面前抬高他，说不定对叶遥了解更多能够让穷奇觉得自己战胜了刚才亲了他一口的女人。 攀比心可以说是非常强了。 他应该庆幸穷奇没有因为极度想要胜过赵晶晶直接对他做什么过激举动，比如说女人在他脸颊上留个口红印，他就在自己嘴唇上留下印子之类的。 恐怖的想象让叶遥打了一个寒颤。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眼神不善，他虽然刚刚才过分夸大叶遥的本事但这并不影响他紧随其后将男人贬低一通：“祝融虽然是历史上最公认最具有权威的火神，但事实上他绝对不是最早的一个，在历史长河中，他出现在很后面，能让妖女找上门借异兽怎么可能是为了一个第四代的人族，用你的脑子想想，只有异兽才能对付异兽。” 赵晶晶举手道：“打断一下，现代科技同样可以对付异兽。” 穷奇不屑一顾。 叶遥道：“所以你们说的火神也是异兽？” 赵晶晶打了一个响指：“答对了，但依旧没有奖励。”她对穷奇道，“签订租赁契约吧，我可以带着你老板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就当是为了以后打好关系而提前奉送的人情大礼包好了。” 穷奇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这可能是他长相的问题，五官虽然漂亮但就是带着一股子邪气，只要稍微把眉头拧巴一点点三庭五眼的布局就会改变，他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讙！” 加菲猫用窄短的鼻头顶开门，从纯中式的小屋子里走了出来。 穷奇道：“订契约吧。” 赵晶晶的飙车技术如同她本人看上去一样狂野，Panamera在主城区竟然硬生生给她开出了跑车的速度，叶遥手扣在安全带上，看她在大街小巷疯狂超车，将见缝插针技术发挥到了极致，拐弯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上了秋名山的幽灵86，差点就跟阿树一样吐了。 穷奇倒是坦然，他甚至假惺惺地拍了拍叶遥的背，下手之重让还能忍耐呕吐之意的叶遥差点真的吐出来了：“我原本以为你被我驼着飞的时候那么淡定也能忍受妖女的开车技术，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如果不能适应她狂飙突进的开车方式，下次还是离这女人远一点好，你也不想付高昂的跑车清理费，对吧？” 他的话成功让叶遥转移了注意力，他不得不说穷奇虽然长得好看却没什么人缘是有原因的，之前张队对穷奇吹胡子瞪眼也有了解释，因为这人说话实在是太毒了，明明叶遥现在和他已经绑定在一起，他却从来没有放弃通过语言刺激一下他的老板，仿佛这样就能让穷奇心情舒坦一些。 赵晶晶道：“坚强一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叶遥咬紧牙关勉强道：“其实你可以开得慢一点。”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完，开车的人又来了个疯狂急刹车，如果不是安全带束缚他的身体人就要甩出去了。 赵晶晶道：“很可惜，我们在赶时间。”她双手离开方向盘，耸了耸肩，这动作让叶遥头晕目眩差点就以为自己的性命要断送于此，“为了让你看见新鲜出炉的真实场景，只能这么干。” 叶遥没想到，赵晶晶竟然将他们带到了火灾现场。 消防车闪着灯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老旧的楼房下站满了围观群众，居民的心情还算镇定，身上也没有经历过重大火灾特有的被烟熏火燎的痕迹，人也都很有精神，甚至颇有闲心地对着冒黑烟的窗口指指点点。 消防员穿着不合身的消防衣，套塑胶雨鞋的脚踩在橡皮水管上，脚下是流了一地的水，运输水管道因为经年累月的使用破了几个洞，也无人有闲心在破损的塑胶上缝缝补补，只能让消防员踩着，阻止水花喷泉的诞生。 叶遥道：“火灾？”他的心情一点也不沉重，在场所有人都笑语晏晏，显然这场火灾的规模并不大，别说是人员伤亡甚至是经济损失都造成得很少，要不然业主应该已经在这里哭天抢地。 他原本以为火神会制造一个大场面，这与他的想象不同。 赵晶晶从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有点像是google project glass，从叶遥的站位能够轻而易举看见镜片上传递的数据，时代的产物，他从来不知道国家的单兵武器装备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地步。 赵晶晶的注意力集中在传递到眼镜片上的数据上，对叶遥的问话稍微有点漫不经心，她道：“小火灾，你还看到了什么？” 这似乎是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却让叶遥陷入了沉思，他应该知道什么吗？ 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不打肿脸充胖子，叶遥一五一十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吗，我只看见了小火灾消防车还有在居民楼下空地站着的一群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 赵晶晶呆了一下，她道：“你没有看见别的什么，比如说萦绕在居民楼附近的黑气？” 叶遥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只有一个，我应该看见那些东西吗？事实就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寻常人眼中是什么他眼中就是什么。 穷奇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下车晚了一点，因为要从车肚底下将讙抱出来，虽然签订了契约，但这猫主子的脾气并不好，总是喜欢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给穷奇添麻烦，他道：“你不用试探他，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奇特的能力，第一次见面就隐瞒不过我，事实上他就如同最普通的第五代人类，什么能力都没有的那种，我觉得你们可以给他做个测试，来好好分析分析，他究竟是哪方面有超越第五代的发展趋势。” 第五代人类？将新词汇默默记在心里，叶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他并不喜欢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时贸然发问。 赵晶晶有点沮丧，她道：“好吧。”随后调整了一下眼镜的画面，将其架在了叶遥眼前：“看清楚了吗？这里的磁场和周围有什么不同？” 叶遥皱着眉头打量，最后他道：“居民楼，那间屋子好像被什么包裹了？” 穷奇放开了加菲猫，讙迈着步子围绕居民楼走一圈。 叶遥道：“消失了。” 赵晶晶道：“那是灾厄之气，如果你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灾厄之气是黑色的，而讙是代表祥瑞的异兽，传说中看见讙能够交好运，将他借来是为散开灾厄之气，虽然磁场干扰也能做到驱散灾厄之气，但那样副作用未免太多，说白了现代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能够完全破解祸福的境地，所以只能先借用祥瑞之兽。” 她将眼镜又架回了自己的鼻梁上，叶遥定睛一看，窗口已经不冒黑烟了？ 赵晶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对叶遥道：“本来就是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等到黑气被驱散火灾自然就停了，当然，作为倒霉鬼的房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看看是不是由于电路老化而引起的火灾，他肯定找不到结果。” 穷奇抱着加菲猫回来了，他真是一个合格的宠物店店员，虽然脾气不太好却不会忘记帮讙擦干净爪子。 穷奇道：“讙说有异兽的气息。” 赵晶晶道：“当然，我们就是因为捕捉到了熟悉的波才会出动，很可惜，只捕捉到了一瞬间，那家伙是个惯犯，聪明得过分并且有出色的反侦查意识，要不然怎么能在各个城市间流窜这么多年。” 穷奇哼哼道：“因为你们的无能。” 叶遥终于忍不住插嘴：“我猜测你们说的异兽是之前提到的火神？既然是神明了，怎么可能有灾厄之气，难道神明身上不应该都是仙气吗？” 赵晶晶道：“所以说你真可爱，宝贝，我们说的神明并不是祝融那一时代的，而是更往前，火神崇拜的开端，人类对于神明的存在可不是因为敬佩，源头大多都是恐惧。” “因为恐惧火灾降临才会按时献上祭品祈求神明的原谅，虽然一点都不浪漫但这才是神明存在的常态。” 叶遥皱眉头道：“所以你在寻找的是会引起火灾的异兽？他犯下了什么重大罪行，让CSS出动追捕他？” 叶遥原本还以为是异兽引起了重大火灾，比如说胶州路公寓大火之类的事件。 但让叶遥没有想到的是赵晶晶道：“他盗窃了宝物。” 这说法让叶遥心一惊，他还记得自己手机里的代码金星一号。 穷奇不说话，只是轻飘飘地看了叶遥一眼，很好，他们想一块去了。 叶遥不动声色道：“什么宝物？” 赵晶晶道：“鹰之石。” 14.祸斗 什么是鹰之石，叶遥在书本中找到了答案。 他已经学会不再深究山海宠物店有多大，里面有多少个房间，视觉会欺骗他的眼睛，感官难以被相信，店铺本身只是一个载体，它的内核无法用视觉来探知，有多少间房恐怕只有一直生活在店中的穷奇才知道，叶遥只需要知道向穷奇提出疑问对方就会解答。 虽然在解答的同时还会奉送一个冷笑以及写了“愚蠢的人类啊”的鄙视眼神。 赵晶晶原本还挺乐意给叶遥解释一下被异兽偷走的宝物是什么，很可惜她的通讯器忽然响了，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向叶遥点头表示自己的歉意之后就把Panamera开走了，甚至无法将两人一猫送回山海宠物店。 赶时间成这样怎么可能给叶遥解释鹰之石，他的询问对象只剩下穷奇了。 但很可惜，穷奇在看见火场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即使他的眉头没有拧巴在一起，脸上也没有带常见的混杂焦躁与不悦的神色，但叶遥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就像是看见了前一天晚上手指夹烟独自站在紫峰大厦外的广场上，将脸隐于黑暗中的穷奇。 叶遥隐约能感觉到，打扰沉默中的穷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即使有的时候他心理年龄就跟宝宝一样大，所以直到他们下出租车到夫子庙发现穷奇的心情略有好转才道：“鹰之石是什么？” 穷奇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说话，这让叶遥还挺惊讶的，他以为对方会怼自己一两句。 穷奇道：“跟我来。”然后将叶遥引进了宠物店中的一间屋子。 门是凭空在墙上出现的，或者它早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打开门，是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就藏书量来看几乎像一座小型的图书馆，各种各样的书，新的，旧的，中国的，外国的，线装的，胶装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一排排摆放在书架上，每本书不论新旧都被打理得很干净，至少书封皮没有落灰。 穷奇看都不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进叶遥怀里：“自己看。”他宣布道，“你得学会查阅书籍而不是问我，好好运用这间私人藏书室，等到你将其中的书读了大半，便能了解世界存在至今的规律，以及地球背面被人类小心翼翼隐瞒的真相。”说完就撂下叶遥，把门一摔，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叶遥抱着书向前走，一张宽大的书桌隐藏在书架之后，是由上了年头的黄花梨打造而成，天知道是从什么年代流传来下来的老古董。 他刚才路过了一排书架，上面的书绝对不是以纸张作为载体，而是丝帛以及羊皮卷，叶遥暗自咋舌，他挺怀疑那书是何年代的产物。 怀抱中的书让他还挺安心，硬壳外皮证明它起码属于现代，虽然等摊在桌上才发现印在书皮上出版社的名字让人怀疑。 异质物出版社。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 一条龙著。 他眼神动也不动，翻到目录，汉字以极快的速度涌入他的大脑，较常人稍快的中枢处理系统在不断辨认出可能是叶遥需要的信息。 终于他的手指蜷曲一下，叩击在书面上。 ［雷鸟篇（鹰之石）］。 很好，这是他需要的。 ［雷鸟是美洲原住民传说中的一种巨大神鸟，形似老鹰，传说翅膀有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就会放出万丈闪电，是以巨鸟形象出现雷、闪电和雨的精灵。 但我们很惊讶地发现，在三千年前中国西部某些部落中也曾经存在雷鸟传说，甚至在他们部落遗址的墙壁上还保留神鸟图腾，然而在部落传说中雷鸟不仅仅是作为闪电的操控者而存在，他是部落的守护神，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战士。 我们有理由相信，雷鸟所守护的宝物是传说中的鹰之石。］ 他垂下眼帘，显然已经沉迷于书中的内容，叶遥想，这应该就是他需要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雷鸟是同时出现在美洲大陆以及东方大陆的自然神明，他可能是异兽，可能是妖魔，可能是神，可能是自然的精灵，但现在能够呼风唤雨操控雷电的精灵在守护瑰宝。 雷电，thor，这让叶遥有点在意，他读书类型广泛，基于个人兴趣以及他想要成为作家的梦想，所以叶遥也知道在古老的奥丁神话中，雷电之神thor拥有超越众神之父奥丁的力量，而天打五雷轰在中国神话中也作为最高等级的咒术，是力量的象征，能够像雷电之鸟守护的鹰之石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叶遥向后翻了一页，却惊讶地发现有关鹰之石的介绍只有一句话。 ［鹰之石，传说中可以将死人复活的至宝。］ 穷奇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你有什么感觉，讙？” 加菲猫道：“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抽抽自己的鼻子，“叶遥就是普通的第五代人类。” 穷奇道：“但是普通人类不会有解放孰湖的力量，也拿不到金星一号，当我在天空现出原形时，他也确实看见了我的模样。” 加菲猫道：“但是他对祥瑞之气以及灾厄之气没有反应，赵晶晶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你也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疑问为什么来问我而不去问问孰湖？他既然决定让叶遥解放他，肯定是观察到了什么奇特之处。” 穷奇冷笑：“他说是灵光一现，你懂的，就是两人正常对视，然后他豁然开朗受到了上苍给予的奇妙预示，就像西方秃驴说的此物与我有缘一样，都是废话。” 加菲猫道：“那你可以过两天带他去CSS做一个全身体检，这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流程，人类的科技早就发展到了能够解读基因的地步，虽然只能解开一小段的密码，却足够让你知道叶遥究竟哪方面超过了普通的第五代人类，说不定你会发现他祖上有异兽的混血，或者因为变异而觉醒了特殊能力。” 穷奇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我不这么认为，他们不会有任何发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加菲猫道：“这是你的预感？” 穷奇道：“应该。” 加菲猫又道：“赵晶晶说当年拿走鹰之石的家伙到了这座城市，你怎么看？” 穷奇冷漠道：“不怎么看，不管鹰之石有什么用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加菲猫道：“但我记得你和偷走了鹰之石的家伙关系不太好？祸斗是吗，20年前当他狼狈逃出这座城市时不是宣誓要对你复仇，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会不会有问题？” 穷奇道：“管他去死，反正祸斗是通缉全国的逃犯，只要他露出点苗头第一个找他麻烦的肯定是CSS那伙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攻击力不错，上个月才更换的新一批武器还没有开封，祸斗赶着去死谁都拦不住他。” 加菲猫道：“所以我们不参与？” 穷奇道：“记住我们的立场，讙，永远的中立。” “什么叫做接连作案？”赵晶晶快步走进办公室，她甚至还没有换衣服。 张队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面前是一张很大的电子显示屏：“我们之前以为罪犯祸斗泄漏出灾祸之气只是因为他饿了，你知道，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能够管住自己的气息，但如果太过虚弱或者太久没有进食控制力就会下降。” 赵晶晶点头道：“所以我们判断他只是路过这座城市，想要找到他的可能性很低。”要不然早就进入战备状态了，怎么会穿热裤去山海宠物店租赁讙消除灾厄之气？ 张队道：“坏消息是，他可能不是路过而是蓄意为之，当你消除第一处灾厄之气时，仙林区又有无人的居民楼发生火灾，而我们同样捕捉到了祸斗的波。” 赵晶晶道：“诺一卓玛，她有什么感觉。” 张队道：“她被从冥想中打断，现在在往仙林赶的路上，我由衷地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 披散着发辫的小姑娘在警察的带领下进入了火灾现场。 火焰已经被熄灭，黑烟已经散去，但在她眼中才发生小型火灾的房间中到处都弥漫着灰蒙蒙的灾厄之气，她虽然有超越一般人类的意念里，但很可惜除非是花费大量时间在此地吟诵经书，就算是她都无法驱散黑气。 但她却能分辨出灾厄之气的源头。 诺一卓玛看向沙发，她的手指勾了勾，松软的沙发垫子就飘了起来。 沙发垫子底下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以不存在于现代人类社会的语言撰写诡异的咒术。 诺一卓玛道：“有麻烦了。” “祸斗有备而来。” 15.你是个好人 诺一卓玛出生在一个曾经很传统的藏族家庭，直到她爷爷那一辈还不吃驴肉、马肉、狗肉甚至鱼肉，徒步到布达拉宫加入长长的队伍，双手合掌高举过头顶，自顶到额至胸，拱揖三次、再匍匐在地，双手直伸，平放在地上，划地为号，磕完一个响头并且周而复始。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出发，又经过多少天才到布达拉宫，宁玛教的喇嘛可以结婚，在家研读教义的男人并没有进入寺院接受戒律，但对于藏教的向往之心却一点都不比接受戒律的僧人要少，即使经过了世俗化的婚礼却也没有令他停下脚步，而是向布达拉宫朝拜。 诺一卓玛只知道自己的爷爷，再往上家庭如何并不可考，但按照一般方法推论，能有这样一个虔诚的爷爷，她的祖辈定然也是藏教的忠实信仰者，很可惜她的父亲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对教义那一套缺少崇敬之心，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的思想会过分新潮，说不定摸摸他的后脑勺就会发现那里天生反骨。 他离开了西藏，到了江南同一个对藏教一无所知的女人在一起，最后有了诺一卓玛，一个保留着藏族姓名，并且拥有神奇力量的小姑娘。 她很早就被CSS吸纳进去，在这里诺一卓玛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力量，同时也意识到这世界上原来有许多人拥有和她相同的非人的能力，虽然能力有的强有的弱，但当她在CSS时，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朦朦胧胧笼罩在心头的孤独感终于被驱散，让她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她有许多的同胞，直接的真实的世界铺展在他们眼前，归属感以及得到了朋友的安心是她愿意呆在这里的重要原因。 在打靶场训练的时候，赵晶晶永远能用缩短一倍以上的时间打出诺一卓玛望尘莫及的好分数，意念力的存在让她并不容易接受现代科技，念力是她的手，是她的脚，是她身体的延伸，是能够帮助她达成目的的最好工具，而现代兵器只是辅助，她按动枪把手，虎口被震得发麻，肌肉在嗡嗡嗡作响，发出阵阵悲鸣，折磨自己的身体却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好成绩。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念力可以给她提供帮助，而科技只会拖后腿。”因为你要配合你的队友，念力没有办法将所有人连在一起，但是电磁波可以。”赵晶晶耸肩，“当你心情起伏不定时念力无法产生效果，但是枪却会稳定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你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你的念力是制胜的法宝，是保护同伴的关键，但是现代科技能够让你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当思想被束缚，认知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海洋，就拔枪吧，火药的味道可以带你驱散恐惧的阴影，划破蒙蔽视听的屏障。” “！” 诺一卓玛猛地拔出枪，砰砰砰三声过后，天花板上的吊灯炸开，玻璃块散在地上七零八落，面前还孤零零地停留着一盏只剩下一半的造型奇怪的灯把手。 她突然的射击让帮助诺一卓玛进来的两位警员一惊，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撤步，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还能被称作是小姑娘的人，手搭在衣服下硬邦邦的位置上，是机械冰冷的硬度，显然他们手上也有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 没人知道为什么眼前刚才还好好的小姑娘突然狂性大发，说实话他们已经同对方搭档出过几次任务，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批明明看上去是人类却已经超越了人类界限的生物，以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些人或许是拥有超能力，所以当沙发轻飘飘地飞起时没有人惊讶，真正让他们受到惊吓的是诺一卓玛的突然失态。 “带我离开这里。”听声音就能察觉到诺一卓玛的疲惫，好像忽然被抽干了身体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剩下的部分只能支撑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而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两警惕的男人对视一眼，好像在判断诺一卓玛现在的状态，最后他们决定听小姑娘的话，一人一边扶着将人从居民楼中带了出去。 CSS南京分部的人都很重视诺一卓玛，其中当然有她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这一层原因在，但小姑娘淳朴的心性同样是他们试图保护的瑰宝。 当她执行任务时，制服前端扣子上的微型镜头就会同步开始工作，将诺一卓玛看见的一切都传递到分部的大屏幕中，工作人员早已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位，他们会用卫星扫描电子脉冲等种种手段通过图像还原出当地的磁场以及地貌，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干扰而产生一定偏差，但他们已经在用现在被研制出来的最尖端科技做还原图。 “情况不太对。”华国豪坐在电子显示屏后方神经质地咬指甲，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他的十个手指头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里，而且还坑坑洼洼，经常流血，因为他咬指甲一忘我就会咬过头。 “这里的磁场似乎已经被灾厄之气影响到了，三维图画面产生了极小的扭曲。” 张队眉头一挑看向赵晶晶：“你才从第一处着火点回来，情况怎么样？” 赵晶晶皱眉头道：“一切正常，就像祸斗只是经过那里无意间泄漏出一点气息。”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率却在加快，无缘无故的紧张以及无缘无故的心悸，这让赵晶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张队道：“接通诺一卓玛。” 他拿起了通讯器：“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卓玛？” 在同一城市内距离并不远，干扰信号自然也不会存在，然而平日里在工作中非常负责只要一被呼叫就会出声的女孩儿这次却没有发出什么实质性的声音，在监控室里的各位只是沉默着听诺一卓玛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华国豪道：“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说话间手指也没有闲着，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将钉在诺一卓玛扣子上镜头传来的画面放到最大。 其清晰程度好像在看4D电影，连她胸膛的轻微抖动都能感觉到。 “诺一卓玛的心率在急速上升，血压产生动荡，大脑皮层的活跃程度异常，眼前可能产生了幻觉。”华国豪心思一沉道，“这是受到灾厄之气影响的症状。” 开什么玩笑，刚才还是正常的居民楼现在空间内的黑气已经浓郁到可以影响到诺一卓玛的程度了，怎么可能？她能够使用念力，精神的淬炼让她的身体强度也远远超过一般人，虽然年纪小但就心理生理两方面的素质比大部分队员都要值得高评价。 画面又是一阵动荡，只听见砰砰砰几声，本来就被枪射击到稀烂的吊灯落地，摔在地上更是粉身碎骨。 赵晶晶道：“这是安全行为，我和卓玛约定的安全行为，当她觉得自己精神压力太大，或者被恐惧之情笼罩无法从中突破，就从现代科技中汲取力量，比如说枪。” 华国豪道：“她的心率在缓慢下降，即将趋于正常。” 张队沉声道：“很好，先将诺一卓玛带回来。” 只有她回来了，才能知道居民楼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遥得说，虽然一条龙这名字很奇怪，容易让他联想到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但是他写书的能力是不错的。 看在他写的是万国神话的份上，没办法将其当做是正经研究报告来看，倒是宁愿当作童话集锦或者故事书，然而作者写得有血有肉，有些神话有的是叶遥知道的，有的是他不知道的，当做补充知识看得津津有味，许多传说被描写得极具画面感，就好像作者本人真看过经历过一样。 但让叶遥没想到的是，一本厚厚的神话书，其中包括了来自各个国家各种各样的神话，真正能够与复活二字挂钩的却一点都不多。 叶遥别的本事不行，同他的口才一样，记忆力也是天生的，短时间内的速记能力非常出色，等读完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书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除去那些被作者以不屑一顾口吻带过的神明将人类从冥界带出来的方法，蕴含能将人复活力量的宝物竟然只有鹰之石。 而且只有短短一句，好像道听涂说得来的描写之语。 这让叶遥心痒痒的。 他想要再在小型图书馆中找书，最好有记载同鹰之石有关的内容，但这图书馆中的藏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看起。 正当他坐在桌子前沉思要不要让穷奇弄个能够爬上爬下的梯子进来时，却听见门咔嚓一声开了，萨摩耶探头探脑道：“到饭点了。” 叶遥道：“穷奇人呢？” 萨摩耶道：“出去了，谁知道他在哪里？” 叶遥没有说话，但萨摩耶好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穷奇在你身边的时候特别凶恶，脾气一点都不好，现在还把你关在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藏书室中，有点怕他？” 叶遥心想不，其实我还挺感激他的，这地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且他始终相信苏妲己说的穷奇内心住了一个三岁宝宝的话，由此来激励自己宽以待人。 萨摩耶老气横秋道：“你得体谅他，其实他的脾气一般情况下没有这么差，他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和好人在一起相处并且还不能咬掉他的鼻子对穷奇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叶遥忽然想到了穷奇在传说中会咬掉好人的鼻子给坏人送礼物的说法好奇道：“所以他真的和山海经中记载的一样会咬掉好人的鼻子？” 萨摩耶道：“当然，他喜欢吃那个。”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的皮毛被提了起来，就跟加菲猫被拽住脖子猫拎起来一样。 穷奇露出了白色的阴森森的牙齿：“其实我更喜欢吃狗肉。” 16.冰激凌红茶 说是饭点叶遥却从来没有寄希望于穷奇可以动手做饭，原本以为叫他是说一起订个外卖或者直接在夫子庙找家店解决一顿，完全没有想到跟萨摩耶出去后却看见穷奇围着萌萌的猫咪围裙端着一大盘子对他道：“吃饭了。” 耳边还能听见“滋啦滋啦”炸油的声音，回头一看却发现狭小的店铺中又出现了一个现代化厨房，而且窗明几净十分宽敞，油锅还是热的，炉子火也没有关，恐怕穷奇还得折回去再料理一通。 叶遥的表情跟见了鬼似的，他来一句：“你会做饭？” 穷奇瞪他一眼没说话，端着盘子上桌，然后又折回了厨房，叶遥深知吃人嘴短，坐在桌子旁边乖巧极了。 桌子上冷冷清清，只有萨摩耶跟人似的蹲在凳子上，加菲猫干脆趴在桌上，恐怕是刚才被穷奇收拾了一通，萨摩耶的耳朵都耷拉下来，看见叶遥道：“下次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记得提醒一下。” 叶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穷奇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怎么提醒。” 他又看看色香味具全的一大桌菜，还有用大盘子盛放，滋啦滋啦冒着金油的羊排道：“这都是穷奇做的？” 萨摩耶虽然蔫哒哒的，却用爪子将羊排拨了好几块到他的狗盆里：“要不然呢，他是饲养员，当然是要做饭的。” 叶遥也用叉子拨了一块羊排到盘子里：“做饭？你是说他要给这里的所有异兽做饭？” 萨摩耶道：“是啊，穷奇管那叫饲养，不叫做饭。” 被饲养的叶遥无语了，他切一块羊排，美味凝聚于舌尖猛然炸开，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这里有多少异兽？准备饲料岂不是很累？” 萨摩耶道：“67种，不过还好，大部分异兽都不喜欢吃熟的。” 只要买来足够的肉或者稻谷倒入饲料盆就行了。 虽然萨摩耶这么说，叶遥心中还是有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对他来说养好自己就是挑战，更不要说是养这么多宠物了。 不过，叫他来吃饭的意思是…… 萨摩耶接了一句道：“不对，现在应该是68种，穷奇还要养人类。” 好的。 叶遥又塞了块肉到嘴里，不管是不是和宠物同一线的待遇，从今天起穷奇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美食拯救世界。 穷奇端一口大钢锅从厨房出来，锅里是新鲜营养的蔬菜汤。 先唾弃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管人类，再说服自己饿死店主实在是不太体面，最后想想干脆将他当宠物饲养算了，反正就是管三餐，即使他身上好人的味道让自己鼻子发痒想打喷嚏。 将大钢锅扣在桌上，想如果人类没有眼色说他做得饭难吃就咬掉他鼻子，回头狠狠瞪了叶遥一眼。 却接受了对方毫无保留的，充满崇敬的，看伟人的眼神。 穷奇：…… 好吧，就先不咬掉他的鼻子了。 穷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虚荣心被叶遥的眼神大大地满足了，谁叫他之前总是跟自己对着干，还胆大包天竟然敢同身为上古凶兽之一的穷奇大爷叫板。 就餐氛围非常不错，穷奇大爷终于舒展眉头，一心一意享受羊排的美味，身旁好人的臭味也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连续操几天心之后终于迎来了闲暇时光。 加菲猫先跳下了餐桌，然后是萨摩耶，只剩两人形生物在餐厅内。 叶遥思忖一下道：“刚才的图书馆是我目前为止看过的最棒的小型图书馆，里面的书都被保存得很好。” 穷奇的嘴角勾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压了回去，他道：“那才不是小型图书馆，是山海宠物店的书房，店里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叶遥像没发现他的一点小得意接着不着痕迹地吹捧：“你对里面的书很熟悉？要不然也不能一下子就挑出《万国神话》，那么多书你都读过并且能记住？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觉得自己的演技有点浮夸。 穷奇哼了一声道：“这有何难，本座读书多寡岂是人类能够想象的。” 叶遥确定自己顺毛技术有所进步，连本座都出来了，穷奇的心情能不好？ 叶遥道：“所以鹰之石是真存在的，人能够复活？” 穷奇道：“鹰之石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在很久之前人类复活并不是一件难事。” 叶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穷奇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当然现在不可能，新闻不能相信但你上微博什么时候看见过有人复活的消息，真有人死而复生网上早就炸锅了。” 叶遥道：“但你这么有本事，不也没有被镜头捕捉到？” 穷奇道：“正因为我有本事才没被镜头捕捉到。” 他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能看见我？” 叶遥听着想你莫不会隐身吗？ 穷奇道：“虽然你都不知道自己同常人有什么不同，但光是能够看见异兽，能够看见我的兽态就证明你一定和普通人类不太一样，你就没有哪怕一次觉得自己同人类格格不入，非常孤独吗？” 叶遥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道：“没有。” 他一直活得很日常。 穷奇起身居高临下对叶遥道：“记得收拾碗筷。” 叶遥：？？？ 他喊住穷奇：“如果我还想进入刚才的书房应该怎么做？” 穷奇道：“对着墙，在心中默念书房，大门就会出现。” 诺一卓玛是被用担架抬回来的。 她有些脱力，所幸意识还是清醒的，大脑的活跃与身体的疲惫成反比。 在出任务的队员中，脱力其实挺常见的，他们就算有些超越一般人类的发展，却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对异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灾厄之气却会对人类造成损害。 队员在进入非安全场所时会先换上防护衣，脸上带防毒面具一样的隔离罩，外界保护让他们减少被影响的可能。 但是诺一卓玛的能力很强大，能够将念力使用到随心自如的地步，一般妖魔异兽都做不到，念力能够成为抵御灾厄之气的屏障，在过去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任务中还从来没有被侵蚀到如此地步，所以自然也不会穿上笨重的防护衣。 如果做好防范措施，她脱力的症状说不定会减轻。 赵晶晶直接走到诺一卓玛身边道：“怎么样了？” 诺一卓玛道：“意识还是清醒的，是正常受到灾厄之气侵蚀后的反应。” 众人松了一口气，张队道：“居民楼内的情况怎么样，黑气怎么会浓郁到对你产生反应？” 赵晶晶翻了一个白眼。 诺一卓玛道：“翻我衣服口袋。” 赵晶晶从她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纸面上有一连串咒符似的文字，天知道是甲骨文还是金文。 诺一卓玛道：“这是灾厄之气的源头，当我将它从沙发底下抽出来时，源头就被切断了，我用念力做了隔绝层。” 张队皱眉头，想要斥责诺一卓玛心太大，这种东西竟然敢放在衣服口袋，但看小女孩儿可怜兮兮地躺在担架上，最后只道：“找认识字的人来看看。” 他亲手将纸片放在密封袋中，视线微微向下移不经意间就看见白纸面上的字。 ？ 字上的墨水好像还没有凝固，乍一看之下竟然觉得字、墨汁都是流动的，诡异极了。 不祥之兆。 叶遥站在水池前，宽大的水池中堆了一人高的盘子，有的是刚才餐桌上出现过的，有的是没有出现过的，盘子右边是大大小小的碗，偶尔还乱入一两个宠物食盆，他端起一个宠物食盆，盆底还荡漾着一层浅浅的血水，让叶遥有点怀疑穷奇是用什么喂异兽的。 算了算了，他摇摇头，卫衣外面的围裙也晃荡两下，围裙和穷奇身上的是一对，穷奇围裙上绣着一只大黑猫，他身上绣了一只软绵绵的大白猫，还是洗碗之前对方硬给他套上的，说实话，看上去有点傻。 他洗盘子到一半，手机忽然又响了，外卖小哥告诉他已经到了民间艺术大观园，却怎么都找不到山海宠物店。 叶遥听了先汗颜一下随后让小哥就停在民间艺术大观园内就好，他马上出去拿。 穷奇大佬吃完饭后坐在椅子上，忽然说自己有点口渴，叶遥还在琢磨着是不是要自己给他泡杯茶，就听见大佬说想要喝点甜的东西。 才被对方饲养过的叶遥毫无骨气，奴颜媚骨道：“大佬您看喝奶茶怎么样？” 穷奇眯眼睛看叶遥一眼，觉得大佬这称呼非常适合法力无边的自己，矜持点点头道：“可以，我比较喜欢一点点。” 叶遥松了一口气想还好他没有要自己去买需要排8小时队的喜茶，立刻拿出手机订外卖：“大佬您想喝什么？” 穷奇略作思忖道：“大杯冰激凌红茶，甜度正常。” 叶遥心想你一个喜欢吃好人鼻子的凶兽怎么这么喜欢喝甜的，上次在星巴克点的好像是巧克力？但是面子上还点点头道：“半个小时就送到。” 说着还给自己也下了一单抹茶拿铁。 穷奇的心被冰激凌红茶收买了一半，但是嘴上还要日常性鄙视人类道：“如果本座去买，哪里需要半小时，只要短短几分钟就够了。” 他可能准备飞去买。 叶遥道：“小电驴怎么能有您速度快？” 穷奇满意道：“知道就好。” 然后就牵着萨摩耶消食去了。 推门从店里出去走两步就是艺术大观园，明黄色衣服的小哥人坐在小电驴上一脚踩地，潇洒到不行，但他竟然没有在玩手机，而是直勾勾地盯着一处看。 叶遥顺着他眼神看过去，就看见了一个绝对称得上现象级美女的小姐姐，而且还是全身上下都很昂贵，精致保养到每一根头发丝的那种。 如果是几天前看见这等美人他也要多看两下，好记录在自己的脑海中时不时拿出来回味一下，但是现在叶遥却有种阅尽千帆之感，稍微感叹一下就拿着他的一点点走了。 进店，叶遥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来的穷奇恭恭敬敬地送上了杯子：“大佬，您的冰激凌红茶到了。” 穷奇满意地点点头，他忽然觉得，饲养一个人类也不是那么糟糕。 17.水逆 包子店的老板已经认识叶遥了，因为他每天早上都来这里买包子：“小伙子，又来啊。” 叶遥点点头：“老板早啊。” 老板道：“今天吃什么？” 叶遥纠结了一下，他看着大蒸笼道：“老板你这一大笼有多少个包子？” 老板还真想了一下道：“30个。” 叶遥道：“成，老板给我拿三笼？” 老板傻了：“你这就算是当三餐吃也吃不完啊。”三笼包子有将近一百来个。 叶遥含含糊糊道：“不是自己吃，是要分给同事的。” 老板道：“分给同事？” 叶遥道：“就我自己开店的，总要给下面人带点福利。” 老板竖起大拇指：“小伙子看着年轻手下人挺多啊，好，有本事。”随后就开始帮他打包三笼包子，还旁敲侧击叶遥是在哪里高就做些什么。 他含含糊糊道自己是开店的，然后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阻止了老板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拎着三大袋包子走了。 转眼间，叶遥入驻山海宠物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得不说这是他干过的最符合心意的工作，平时就呆在宠物店的书房里读读书，构思构思自己的下一部作品，有客人上门的时候签订契约将宠物租借出去，当然那都要有穷奇陪同，然后一天两餐接受大佬的投喂，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明明之前好像说一周之内要去CSS南京分部签保密协议，但以穷奇的性子不到分部的人打电话催促他绝对不会主动带店主上门，这段时间分部的人因为大案件忙得手忙脚乱，自然就没有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叶遥。 金星一号也没有吸引来香港总部的人，简直是可喜可贺。 说实在的，叶遥觉得应该是穷奇小题大做了。 他今天买这么多包子，是因为在相处了小半个月之后除了萨摩耶以及经常能见到但是从来不和他说话的加菲猫之外，其他异兽终于对店主提出要求了，金刚鹦鹉代为传达，说他们想要吃包子。 叶遥欣喜若狂，盯着穷奇确定数量，从来都很鄙夷人类的穷奇被叶遥缠得没有办法，告诉他买三笼就差不多了。 三笼就是100个。 所以叶遥提着大包小包上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等去店里开门时，门口竟然已经有客人等着了，而且还是之前见过一次，长得很好看充满野性魅力的赵晶晶。 她最近恐怕遇见了什么麻烦，眉眼间一片疲惫，眼下有青黑。 有人就欣赏病美人弱柳扶风的美感，林黛玉憔悴起来更加增添三分风姿，然而叶遥更喜欢健康的美，憔悴并不适合赵晶晶，她这样的美人就应该张牙舞爪充满活力。 叶遥道：“怎么了？” 他先将塑料袋放在地上，掏钥匙开门。 赵晶晶强打精神同叶遥打招呼道：“老板，卖包子呢？” 叶遥笑道：“一个宠物店就够了，吃没吃早饭，来一个包子？” 赵晶晶推辞道：“不用，早上吃过了。” 叶遥打开门道：“进来坐坐？” 赵晶晶笑道：“那就谢谢老板了。” 作为山海宠物店的老板，虽然叶遥不事生产，也从来不照顾宠物，但在服务上还颇有点老板的姿态，穷奇过去以低劣的服务与一张臭脸给他的客人留下极其糟糕的印象，让所有人都想踢他屁股，但叶遥的存在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短板，他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等叶遥在帘子后面将三笼包子都分了回到前台才发现赵晶晶捧着杯子发呆，要不然就陷入沉思，他开口道：“你找过穷奇了？” 赵晶晶道：“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更是在微信、□□、fb、ins都私戳了一遍，很可惜他就当没有看见我故意装死。” 叶遥安慰她：“正常，他对我也这样。” 刚才在看见赵晶晶站门口时就给穷奇发了消息，说有客人上门，他猜穷奇看见了，当他想要回短信的时候从来都是秒回，但这一次却没有动静，显然就是看见了故意不回，拿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叶遥早已认识到穷奇傲娇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对他可以说是非常宽容了。 他看着一大美女失魂落魄就动了恻隐之心，便坐到了自己柜台后的凳子上以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晶晶道：“出了什么事？” 赵晶晶可能一开始就做好了对叶遥倾诉的准备，之前的忘呆以及失魂落魄都是刻意为之，当然这不是说她的状态很好，事实上赵晶晶无论是心理状态还是生理状态都十分糟糕，只不过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是糟糕都不愿意表现给人看，而是找一处没人看见她的阴暗之所，独自舔伤口。 丛林法则之一就是别把你的弱点暴露给除自己以外的人看。 穷奇认识赵晶晶有几年了，熟悉她的作风，就算唱念做打具全，都无法蒙蔽凶兽，他更可能给予赵晶晶毫无保留的嘲笑，所以她才会来找叶遥。 赵晶晶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鹰之石吗？” 叶遥点点头，他没有告诉赵晶晶自己已经了解鹰之石是怎样的宝物，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有所保留，面前的女人虽然漂亮但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 赵晶晶道：“我们遇上了一点麻烦，偷走鹰之石的异兽似乎不是简单地路过这座城市，他有备而来。” 叶遥道：“但是我记得，半个月前你借走了讙，然后当场就驱散了，额，灾厄之气？” 赵晶晶点头道：“那只是开始，你有没有看前两天的报纸？浦口发生火灾？” 叶遥道：“好像是因为电路老化而引起，还死了一个人？” 之后报纸以及本地新闻都发出了一系列有关于夏日用电安全的呼吁，严防火灾，一旦死了人才会关注安全问题，这是人的本能，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遥原本没有太在意，无论是火灾还是用电安全都离他太遥远，而且这件事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安全事故，就像是车祸，每天都在发生，已经不值得登上报纸版面。 但赵晶晶突然提到却让他有点警惕：“难道不是一般的用电安全事故？” 赵晶晶道：“当然不是，用电安全只是托词，事故发生原因和我那天同你解释的一样，就连造成火灾的异兽都是同一个。” 叶遥眼皮子一跳道：“灾厄之气？” 赵晶晶点头。 叶遥眉头紧皱，他不会问灾厄之气为什么能够致死的蠢话，事实上在第一次见到穷奇的本体之后他就意识到人类的生命究竟有多么脆弱，在异兽面前有多么渺小，就算撇开异兽不谈，他从小就喜欢看些神神叨叨的，有关风水玄学的书籍，光是风水摆阵就能让人死，人倒霉起来虽然不至于喝水被噎死，但一脚踩空楼梯从二楼滚下来也会摔断脖子，灾厄之气一听就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不会让人死？ 赵晶晶又道：“祸斗是那异兽的名字，我们几次捕捉到他的波，但随后短短几秒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应该知道穷奇的速度，虽然没有实测，但祸斗的速度比穷奇慢不了多少，短短几秒根本没办法把他找出来。” 叶遥道：“他来这座城市的目的是什么，放火？杀人？” 赵晶晶道：“不，如果真是简单多杀人放火，虽然不大好处理，但反而会让我们松一口气，根据他在现场留下的物证，很难相信，他只是即兴杀人。” 背后的目的才是他们所担心的。 叶遥道：“所以你们要借用讙？用来驱散灾厄之气？” 赵晶晶道：“不，不仅仅是借用讙，我们想要借用穷奇。” 叶遥：哈？ 他的脸上写满“开什么玩笑穷奇哪有这么好说话”诸如此类的言语，赵晶晶看了只能苦笑。 她道：“我知道很难，但就算再难都要尝试一下。” 穷奇斩钉截铁道：“不行！” 啊，果然，叶遥想，这人拒绝的力度都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穷奇道：“你去看书吧，这里用不着你。” 说实话，明明是店员却对自己的老板这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但叶遥只能给赵晶晶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干脆利落地退到了书房之后。 很明显，穷奇并不准备让他参与这件事，也很难说赵晶晶提前到店里对他大打亲情牌的原因，考虑到他与赵晶晶一点都不熟悉，叶遥虽然很同情小姐姐，却更愿意提前退出战场。 穷奇等叶遥关上门立刻大开嘲讽：“你以为那小子会听你的？怎么可能，这家店是我做主，他对我唯命是从，怎么可能听你的鬼话。” 他不顾赵晶晶变难看的脸色，话中充满了恶意的嘲讽，相当符合凶兽本性：“让我猜猜怎么找上我的，是不是你们的秘密武器小女巫出问题了？要不然你们大可以用引以为豪的枪爆了祸斗的脑袋而不是找上我。” “还是说分部的人已经废物到连祸斗都追踪不到的地步了？你们的能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赵晶晶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在听完穷奇的这一番话之后却突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从托特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穷奇面前。 “前几天我查阅祸斗的资料，发现了一则很有趣的消息。” “他的右眼五年前在一次打斗中被夺走了，在此之前他在南京呆了十几年，外地分部成员证实他只有左眼的消息，却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失去右眼。” “如果好好分析一下，他目前出现的五次，就会现在这五次正好将一地段包括在最中间，我们的人从他留下的咒术中解读出完成阵发需要九样祭品，你不妨猜猜看，他施法的正中心在哪里。” 赵晶晶对上穷奇的眼睛笑道：“话不要说太满，否则打脸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谁都听得见。” 说完竟然就背上包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迈开大长腿走了，健步如飞。 萨摩耶不怕死地插嘴道：“你最好看看文件，毕竟前段时间才被打脸，说实话，我怀疑你最近水逆。” 穷奇用鼻子出气：“你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开天辟地的凶兽，气运怎么会受到星座影响？ 就算有影响，那也是被克的。 穷奇一把拉开书房大门，对正在看书的叶遥吼道：“工作了！摸什么鱼！” 叶遥：……………… 你神经病啊！ 18.《走近科学》 半夜，叶遥被穷奇从空调房里挖出来，到大街上吹热风，他庆幸自己有不关手机睡觉的好习惯，从学校毕业后终于没有班主任半夜打电话找他去喝酒，却又多出个大佬店员让他立刻下楼。 叶遥警惕地穿了t恤，虽然天气挺热，但他早上一般都是穿薄薄的卫衣，谁叫山海宠物店内的气温同外界不同，如果他穿短袖在店内坐一上午，怕是会被冻得汗毛倒竖。 叶遥下楼的时候穷奇已经在等他了，翅膀没有收，一看就是飞过来的。 叶遥道：“出什么事了？” 穷奇将扒在肩膀上的加菲猫一丢：“抱着。” 叶遥手忙脚乱地抱住毛团，抬头一看就发现穷奇变成了异兽形态。 “上来。”他用鼻子哼气。 叶遥手脚并用地爬到穷奇背上还记得抗议两下：“大晚上的你也不说说带我去哪。” 异兽拍打翅膀，用比直升机快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起飞，直到夜晚的热风拍打叶遥的脸他才听见穷奇的声音：“别问那么多，到时候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穷奇降落在浦口的住宅区，叶遥从他背上下来四处张望，觉得这地方很眼生，他应该一次都没有来过。 划开手机屏幕，现在是3点21，这里是桥北一带，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半夜更是黑灯瞎火，唯一的光源就是路边的两排灯，有的灯泡还一闪一闪，怪瘆人的。 温度不低，空气中到处流窜南京夏日特有的闷热感，然而□□在外的皮肤已经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从脚底心透出来的阴冷。 叶遥将加菲猫抱紧一些，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诡异寒意。 然后寒意真的减少了。 穷奇听了叶遥的疑问抬头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鬼地方灾厄之气浓得我想吐，你当然会觉得冷，讙是能够驱散灾厄之气的瑞兽，你抱他肯定暖和。” 他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你被灾厄之气包裹竟然只觉得冷，比CSS的小女巫强多了，你是真的没有看见黑色的气，不会是骗我吧？” 穷奇越说越怀疑，又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对此，无辜的人类只能默默地将加菲猫抱高，挡住自己的脸。 据说他表现出了一些神奇的远远超过人类的特质，但很可惜，叶遥实在是无法从自己身上发现那些与众不同之处，他倒是宁愿相信是其他人搞错了。 穷奇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纸张，是赵晶晶留给他的，她吃定穷奇在看见祸斗作乱的地点后会坐不住，离开山海宠物店时脸上就带有胜利的微笑。 事实上，穷奇确实坐不住了，但他也不愿意让赵晶晶让CSS的人得意，所以就算是勘察地点，他也要躲着那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仇家解决了。 穷奇大佬是永恒的独行侠。 为此，他甚至去找了苏妲己，弄来可以暂时将自己波屏蔽的仪器，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受益者并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藏匿在人类社会中的妖魔，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们身居高位，恒常的寿命不需要同人类一样薪火相传，异兽与异兽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团体，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弄到他们想要的小玩意儿。 月色昏暗，灯光明灭不定，两三只蛾子围绕路灯飞舞，时不时停在玻璃罩子上。 叶遥紧紧抱着加菲猫，而穷奇借着昏暗的光看图纸，他表无表情，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一层让人不想靠近的低气压。 叶遥划开手机开gps定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何处。 浦口华宜小区。 这名字实在是很眼熟，前两天当地报纸铺天盖地报道在这小区中发生的火灾，还都是首页头条，想不知道都不行。 穷奇道：“走吧。” 叶遥心道您有时间夜探火灾场之前还把赵晶晶轰走做什么，而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但他又知道穷奇很好面子，有些话只能腹诽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能跟上穷奇。 如果出什么问题，有凶兽在前面挡着，万事大吉。 华宜小区是两千年左右开发的楼盘，距离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在浦口算得上是颇有资历的老小区，但真看楼房，并不算旧，说是由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纯属扯淡，叶遥忽然想起赵晶晶之前的吐槽，说但凡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因为找不出着火原因，通通都被鉴定为电路老化，以便民众接受，自己在半个月之前可不还是民众中的一员？ 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走着走着，才回暖的身体又被寒气所包裹，叶遥只能将加菲猫抱在怀里。 穷奇皱眉道：“这里怎么回事？灾厄之气太浓了。” CSS的人以阵发将灾厄之气束缚在了一方天地内，在找出缘由之前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并没有将气驱散，叶遥瞅了一眼，发现在火灾发生的居民楼下有两捂得严严实实还带防毒面具的人在巡逻，要是他没猜错，应该是南京分部的人。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大楼内的其他住户已经被驱散了，以普通人的灵感无法感知到灾厄之气，但无形的气运依旧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迟早会造成大规模死亡。 穷奇躲到灌木丛中：“你把讙解放了。” 叶遥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解放他。” “而且你不是不希望自己被CSS的人发现，如果我像上次那样一定会被监测到。” 穷奇毫不客气道：“让你做你就做，我带了干扰器，只要你控制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绝对不会被发现，讙的体型比孰湖小太多。” 叶遥垂死挣扎：“你就不能解放他？” 穷奇嘲讽道：“如果我能做到还要带你来吗？” 只有山海宠物店的店主才能让异兽恢复原本的模样，解放也好，重新束缚回书中也好，这能力很逆天，同样也需要店主人有足够的资质，穷奇原本准备糊弄叶遥让他离开宠物店就是因为没有在他身上看见店主人的资质。 叶遥这才明白为什么穷奇让他带上《山海经》，和着就在这里等他。 但他应该怎么做？ 叶遥想到了自己解放孰湖时的头疼，但他更原因相信那是因为不断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翻开山海经说了一声解放？ 他吞咽一口口水，就这么简单？应该不会吧？ 穷奇眯起狭长的眼，锁定在叶遥身上，他也想借此看看，“主人”有什么本事。 讙的本体是一只野兽，状似野猫，有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翻开山海经就是讙所在的页面，叶遥看似镇定，心率却极速上升，心脏跳到嗓子眼。 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声道：“解放？”话中的犹豫与不确定就算是穷奇能够听出来。 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喵——” 叫声忽然窜入叶遥耳中，更准确一点，是窜入他的脑子，很奇怪的是，明明耳边听见的是猫的声音，但他又觉得这叫声中汇集了几千种几百种动物的鸣声，如果脑海中想的是狗就能从中挑出狗的吠声，如果想的是鸟能够听见鸟的鸣叫。 穷奇野兽似的竖瞳又恢复了人类的瞳孔应有的大小，他看似漫不经心道：“不是可以做到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实话，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动？” 不，我感觉不到。 叶遥伸手摸了一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讙，他有三条尾巴，大小和加菲猫差不多，如果他和孰湖一样，恢复异兽形态后身形忽然变大，叶遥的肩膀恐怕会被讙坐塌。 叶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将手放在书页上，说了一句解放，加菲猫就变回了原形，没有光效，没有力量的流动，什么都没有。 穷奇道：“讙，将叶遥护住。” 恢复异兽形态让讙能够随意控制祥瑞之气，可大可小，只要他想一瞬间就能净化小区中所有的黑气，但他只是放出了薄薄的贴着叶遥皮肤的一层金色瑞气，摇动自己三条尾巴。 穷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步向前走。 叶遥比他想象得有用，在遥远的过去，他见过几任得到山海经的人类，无论是哪一个都要耗费大力气才能解放异兽，而叶遥，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如同海水一样广阔，也不能简单解放讙，瑞兽总是最难控制的。 但他同时也唾弃一声，这小子怕是担心自己不怀好意，要不然怎么会不告诉他有这本事，说好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坦诚。 完全不记得自己对叶遥隐瞒诸多秘密，可以说是双标的非常明显了。 穷奇：你见过说实话的凶兽吗？ 叶遥还在发愣就看见穷奇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就是赵晶晶之前戴在脸上的那幅。 穷奇道：“跟着我。” 他打开开关，异常的磁场，以数据形式展现在面前的灾厄之气，还有CSS在此地布置得重重机关都在眼镜片上。 穷奇道：“你有没有看过《走进科学》？” 叶遥点点头。 穷奇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拍摄《走近科学》就是为了遮掩中国境内发生的非科学的异常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遥想，你都这么问我了，那肯定是真的啊！ 他道：“我猜是真的？” 穷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算你聪明。” “今天就带你看一次《走近科学》的实况转播。” 叶遥：那真是谢谢您了。 19.华表木 阴森的走道，弥漫在空气中的焦臭味，看不见月光的夜晚，《走近科学》开篇永远是鬼气森森的场景，摇晃的长镜头更是令人胆战心惊。 叶遥跟在穷奇身后，被他抱在怀中的讙非常安静，若不是偶尔晃动尾巴谁能猜到他是活物。 居民楼不高，占地面积也不是很大，却有不少CSS的人巡逻，他们同时玩转玄学与高科技，用阵法约束灾厄之气，用红外线阻止入侵者。 穷奇戴着电子眼镜，红外线也好x射线也好，什么都挡不住他前进的道路，但无疑会给他制造一点麻烦，他不得不从包里掏出另一幅眼镜扔给叶遥恶声恶气道：“戴上。” 叶遥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还好他的近视度数并不深，几近于没有近视，脱下眼镜也不会影响行动。 无师自通按下按钮，世界在他眼前变了模样。 穷奇道：“跟着我，绕过陷阱。” 叶遥除了说“好的，大佬”还能做什么？ 防护服与防毒面具只能帮队员抵御一定程度的灾厄之气，连诺一卓玛都会受到侵蚀倒下，一般队员想要深入房间驻守根本不可能，他们只能留下观测装置。 穷奇推开门环视房间，对叶遥道：“你等等。”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铁片，用飞的避开障碍贴在观测器上，这是干扰片，在短时间内能够让房间内的仪器失灵。 叶遥看穷奇如同特工一样飞檐走壁，在赞叹的同时又觉得此人多此一举，他打赌，如果穷奇愿意光明正大帮助CSS，绝对不需要做贼似的溜入房间，但他大爷高兴，所以自己只能作陪。 穷奇道：“讙，源头在哪里？” 讙拍了拍爪子，叶遥只能抱着他跑。 他们到了厨房，地面由洁白的瓷砖铺成，在火灾之后，白瓷砖蒙上一层经过烟熏火燎特有的黑色痕迹。 讙伸出爪子在其中一块瓷砖上拍了拍，穷奇立刻挪开瓷砖，拿出一张白色纸片，他得意洋洋道：“找到了。” 叶遥道：“这是什么？” 穷奇道：“灾厄之气的源头。” 他嘲讽道：“小女巫一定出了问题，要不然那伙人绝对不会将这玩意儿留在屋子里。” 叶遥道：“他们为什么不拿走纸片？” 穷奇道：“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出灾厄之气的源头在哪里，南京分部的人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科技侧的，通过磁场变化他们能测出屋内灾厄之气的浓度是没错，但判断源头，这还要找行家，据我所知，进化到能够看见源头的只有小女巫。” 他说的是诺一卓玛。 叶遥没见过诺一卓玛，但在穷奇口中他已经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形象，叶遥道：“你将这玩意儿拿走不怕他们发现？” 穷奇道：“纸片的作用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算我不拿走它都会寿终正寝。” 说完他就将纸片往兜里一揣道：“走吧。” 叶遥惊讶道：“这就完了？” 穷奇道：“要不然呢？” 叶遥道：“你明明可以一个人来把纸片拿走，干什么要拖上我？” 穷奇道：“你前天中午只要自己签订契约就好，为什么要把我叫起来？” 叶遥难以置信，他回想了一下穷奇说的事，大概就是前天有一笔生意，当时穷奇正在睡午觉，叶遥将客人领进来之后去找穷奇，但正在小憩的凶兽只说了一句管他去死就接着睡了，身为一个好老板，当然不可能真让顾客去死，所以他将穷奇喊起来，对方的臭脸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叶遥：………… 怎么能小肚鸡肠成这样？ 他确定，如果自己没有把穷奇叫起来，他一定也会因为自己越过他直接做决定而进行打击报复。 穷奇又道：“而且不叫上你，怎么知道你轻而易举就能解放讙？” 叶遥卡壳，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啊！ 他顿了一下道：“纸片你准备怎么办？” 穷奇道：“哈？” 叶遥道：“它是灾厄之气的源头对吧，你准备怎么处理？” 穷奇道：“找人看看祸斗究竟玩什么把戏，然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对！他的脸又变臭了，为什么他要告诉人类！ 叶遥道：“带我一起去吧。” 他很诚恳地对穷奇道：“看在我们还没有散伙的份上，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 穷奇：…… 可以说是非常嫌弃了。 在电商经济出现之前，朝天宫古玩市场曾经是南京最大的古玩市场之一，虽说鱼龙混杂什么都卖，游客还挺喜欢往这边拱的，然而近几年，实体经济受到冲击之后，原本以为绝对不会没落的古玩市场生意也日渐萧条，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店铺陆陆续续关门，古玩店与古籍收藏铺变成了咖啡馆和棋牌室。 但现在深更半夜，不管古玩市场的生意是热闹还是冷清都看不出来，没有路灯点亮一方天地的街道很是萧条。 叶遥道：“这么晚了，你确定要找人？” 穷奇反问道：“谁跟你说我要找人了？跟着我就行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他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人好吗？ 古玩市场后是一排排平房，躲过了房屋整改以及城市规划局的宏伟蓝图，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保存至今，旁人看了少不得摇头晃脑说这是保留现代中国风貌的建筑群，却不知道平房的住户多么渴望拆迁想要将唾沫腥子喷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人的脸上。 叶遥看旧房子也是惊奇，他想到了在紫峰大厦地下独占一家店的美女姐姐苏妲己，还有跻身山海宠物店却一身昂贵牌子的穷奇，天知道穷奇晚上住在哪里，叶遥猜测是珠江路沿线可以俯视大半个南京城的高档住宅区。 身价不菲的穷奇竟然还会有住在平房里的朋友，难以想象。 穷奇停下脚步，在一扇上了年纪的门前曲手指扣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很有规律。 门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谁啊！” 怨气冲天。 穷奇也不回答，还是“咚咚咚”“咚咚咚”地窍门，叶遥分明听见门内的人大骂一声“呆逼”。 说实话他挺同情那人的，半夜敲门实在是太扰民了，无论那人骂什么都是穷奇的错。 平房内的人终于开门了，看着像年轻人，有一张苍白的脸以及鸡窝窝似的乱蓬蓬的头发，脸上架一副大玳瑁眼镜。 玳瑁眼镜一看穷奇脸就阴了，想要将摔门，穷奇却已经灵巧地挤进门内，还不忘记回头对叶遥趾高气昂道：“还不跟上。” 叶遥抱着变回加菲猫的讙，也弯腰挤进门缝中。 玳瑁眼镜原本还在用南京话骂穷奇，说着说着就变成东北话了，叶遥听了有点好奇。 穷奇道：“你别看他这样，原本是东北的。” 他一转头对玳瑁眼镜道：“华表你骂够没有，够了就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就将才从瓷砖底下扒拉出来的纸片拍在桌上。 华表不骂了，他推推眼镜架，显然是被纸片上的文字吸引住，干脆开灯坐到桌子后面。 穷奇一点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拆了放在柜子里的酸奶味薯片。 叶遥挤到穷奇身边道：“他也是异兽？” 穷奇难得大方地分给了叶遥一片薯片道：“不是，他是几千年的老妖怪。” 叶遥道：“什么妖怪，我认识？” 穷奇道：“燕昭王墓旁边的华表木，在民间传说中出现过，不是什么有名的妖怪。” 叶遥又拿了一片酸奶薯片，他觉得味道不错，穷奇又少有的没有与他抢食，心安理得地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偶尔还喂加菲猫一两片。 穷奇瞟他一眼，觉得这人类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太宽容。 啧，他堂堂上古凶兽，竟然有人类不怕他，说出去怎么混啊！ 穷奇刚要重新树立自己威严，就看见华表木走到他俩面前：“你有病啊，这么简单的咒法还拿给我看。” 穷奇道：“说的就像我认识一样。” 华表冷笑道：“籀文你都不认识了？” 穷奇道：“我当年睡在楚国。”秦国的文字和他没有关系。 华表道：“不学无术，堪为异兽之耻。” 穷奇道：“本座会日语会英文，你会什么？” 叶遥：………… 厉害厉害，可以说是非常与时具进了。 华表给穷奇一说，竟然熄火了，可能他懂许多古代文字，偏偏不会外邦之语，竟然输了穷奇一筹。 华表道：“听说过九龙阵吗？” 穷奇道：“你当我是傻的？” 华表道：“连籀文都看不懂不就是傻的？” 叶遥举手颤巍巍地提问：“九龙阵是什么？” 华表好像才看见叶遥，吃了一惊，对穷奇道：“这是谁？” 穷奇冷笑道：“我饲养的人类。” “你竟然饲养人类？！”华表笑死了，“穷奇你竟然有今天。” 看见华表肆无忌惮地大笑，穷奇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他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仿佛在说你让我丢脸了。 叶遥：…… 关我屁事！ 华表笑出了眼泪，因为被娱乐到了，他对叶遥的感官不错：“在遥远的过去龙族是力量的象征，九龙阵就是为了让术者能够拥有同龙族媲美的力量而被创造出来的，在九个点献上祭品，等到完成最后一次祭祀，就能将龙脉的力量化为几用，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到这张纸，这应该是第五次献祭，还有四次就能完成了。” 叶遥道：“这阵法很容易完成？” 华表道：“恰恰相反，现代社会气息不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大手笔的阵法了。” 穷奇皱眉道：“九龙阵是祸斗弄出来的。” “祸斗？”华表抬起了一边眉毛，“我要是没记错，前几年你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叶遥：？？？ 他看向穷奇，原来他和犯罪嫌疑人之间还有深仇大恨啊！ 这样的话，他们不是很容易成为对方打击报复的目标吗？ 穷奇不说话。 华表道：“你可知道他前几次施法在哪里？” 似乎是心中有所考量，穷奇这一次没有拿乔，直接把资料给华表了，而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张南京地图，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叶遥走到了华表身后，他看见对方先用黑笔画出了五个点，将其连成一线，然后又用红笔圈出了剩下的四个点。 叶遥：最后一个点有些眼熟啊。 华表抬头，脸上带着笑容。 “恭喜你穷奇。”他道，“第九个祭品点，终于有人敢出手报复你了。” 可以说是非常幸灾乐祸了。 20.CSS南京分部 九龙阵的力量是叠加的。 当献上第一处祭品时，施法者并不会拥有太多的力量，之后随着每一点献祭完成，他的力量会越来越多，根据华表木的推断，第九个献祭点是山海宠物店，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祸斗已经拥有了八个献祭点叠加产生的力量。 杀了穷奇，他不仅仅能够报仇雪恨，还能化龙。 叶遥：心态要炸了。 华表的嘲笑让穷奇难以忍受，他不仅将平房内的所有薯片都扫荡一空，还在几千年的华表木上留下了抓痕，虽然过一段时间就能恢复，华表也心疼得不行。 从平房出来之后穷奇就兴致缺缺，甚至不愿意变成异兽载着叶遥飞，两人一只加菲猫大半夜在南京城的街道上游荡，陪伴他们的只有路灯发出的昏暗的光。 叶遥也不知道穷奇准备去哪里，他被对方从被窝里弄醒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夜，一点睡意都没有，再过一小时太阳就要升起，要不干脆找个地方等待散落地面的第一缕晨光？ 穷奇坏脾气地将路边上的石子踢爆，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脚尖挨上石子面就化作齑粉，场面一度非常玄幻。 穷奇：“……”低声咕叨几句。 叶遥猜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但就是听不清穷奇说了什么，他加快脚步与穷奇并肩行走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听不见。” 穷奇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又鼓囊几句。 叶遥：“……” 他沉痛道：“如果我说我还是没有听见，你会不会打我。” 穷奇大佬恼羞成怒：“大胆人类，你究竟要本座说几次才善罢甘休！”耳朵都红了。 “本座说抱歉你没有听见吗？” 叶遥强忍住笑：“现在听见了。” 天哪他完全没有想到穷奇竟然会对他说对不起，他还以为大佬会一直保持着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态度。 这凶兽比山海经中记载的要可爱啊！ 他知道为什么穷奇对他道歉，祸斗和他原本是私仇，然而在山海宠物店成为第九个献祭地点之后，身为店主的叶遥绝对脱不了关系，在第五个献祭点时已经出现了死人，之后只会一次比一次厉害，原本仅仅是缠绕在穷奇身上的怨恨延伸到了叶遥身上，说倒霉也真够倒霉的。 不过…… 他看向自己怀里抱着的加菲猫，又想到了之前将加菲猫解放成讙的模样，是不是他身体中，真的有自己都不曾想象到的力量？ 叶遥故作轻松道：“你不是上古凶兽吗，肯定比祸斗厉害多了。” 穷奇脸上阴转晴道：“那是当然！” 叶遥又再接再厉道：“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纸片上是什么阵法，也知道了祸斗接下来献祭的地点，真不考虑和CSS合作？” 穷奇看向叶遥，目露凶光。 叶遥面不改色，他真的没有办法畏惧喜欢喝巧克力冰激凌红茶，道歉时还会红耳朵的上古凶兽。 他耸耸肩道：“我是弱小的人类，人类总是喜欢抱团的。” “真有你的。”赵晶晶顶着穷奇杀必死目光用她的□□给叶遥来了个闷杀，“你为人类以及非人类的交流沟通作出了贡献。” 叶遥从她广阔的胸怀中挣扎出来道：“因为穷奇是通情达理的好异兽，他愿意帮助人类。” 穷奇的脸都气红了，这是对他的侮辱！最大的，□□裸的侮辱！ 赵晶晶憋笑：“哦，是吗，那我会给你弄一张荣誉人类奖状，为了你对人类社会作出的贡献，记得好好保存起来啊，穷奇。” 穷奇眼神阴鸷，磨刀霍霍向赵晶晶。 叶遥的作用凸现出来，他道：“我认为现在应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谁都不知道祸斗什么时候会进行下一次献祭。” 穷奇插嘴道：“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了？”他高高在上地宣布道，“华表之前告诉我了，是三天后。” 叶遥心道你又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得意干嘛，然而嘴上却道：“看来我们还有三天。” 赵晶晶摇摇头道：“最多两天，第三天我们得埋伏在献祭点附近捕捉祸斗。” “跟我来吧。”她出店门上了豪车，两条蜜色的大长腿一晃一晃，诱人极了，“既然是我们有求于人，怎么都要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赵晶晶发动Panamera：“系好安全带，CSS一日游开始了。” 在2017年2月，七大军区调整为五大战区之前，南京军区司令部一直在珠江路黄浦路口，叶遥转头看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以为CSS算是军部的一分子，和司令部紧密相连。 Panamera忽然变道，从大路上离开，也不知赵晶晶是怎么开的，竟然进入了一条挺窄的巷子，叶遥看两边围墙胆战心惊，真怕Panamera的车身被粗糙的墙壁刮花了。 敢在小道开车，真的很考验驾驶员的水平。 赵晶晶的开车技术是在枪林弹雨中练出来的，开直升机坦克不成问题，更不要说是开跑车，她猛踩油门将速度飙上极致，同时还有心情哼唱最近很有名的单曲凉凉。 叶遥说我的心都凉凉了。 每次坐赵晶晶的车都是生死考验。 她忽然不唱歌了，但说出来的话也没让叶遥的心变热：“抓紧了啊，我要冲下坡了。” 穷奇眼明手快抓住了车侧面的把手，叶遥因为缺乏经验，给Panamera的猛然提速差点甩出去。 还好安全带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五脏六腑都要被松紧带勒断了。 死胡同的一面墙轰隆隆抬起，露出被阻挡在钢筋混凝土之后的下坡道，Panamera的车灯被打开，两束灯光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车道。 “！” 下坡的幅度堪比过山车，更不要说赵晶晶词典里就没有减速慢行这四个字，越是疯狂的下坡道，她越是踩足油门向下冲。 要不是车厢内的其他人与非人都很淡定，让叶遥觉得自己如果“啊啊啊啊啊”尖叫出声会被鄙夷，他早就叫出来了。 他现在只是咬紧牙关，手好不容易钩到手把手，立刻攥紧了。 这就是所谓濒死的速度感吗，太可怕了。 赵晶晶估摸着下坡差不多快要结束了，猛地一踩刹车，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地下车库内。 穷奇气定神闲地同身边已经在不断干呕的叶遥道：“CSS南京分部建设在地下，比地铁还要深的地下王国。” 赵晶晶潇洒地一摔车门道：“欢迎来到CSS南京分部。” 叶遥抬头看她一秒，终于坚持不住了。 “呕——” 飙车真可怕。 21.怪物 如果不亲眼看一看，叶遥永远想不到国内的科技已经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正如同漫威电影中的斯塔克工业，又或者是神盾局，他与穷奇跟着赵晶晶走过长廊，没有LED灯管，只有荧光天花板，左右两侧的墙是纳米科技的产物，无论是隔音性能也好还是防震功能也好，都是第一流的。 “硫化碳块，世界上最坚硬的结构之一。”赵晶晶耸肩，“就算这座城市被核弹夷为平地，深藏于地下的分部都会纹丝不动。” 叶遥道：“隔壁的南京军区司令部也这样？” 瞳孔扫描，乳白色的电子门打开。 “不。”赵晶晶道，“只有我们才这样。”她回头先看穷奇一眼，然后再看向叶遥，“我猜穷奇没有告诉你异兽的爆发力？” 叶遥道：“什么爆发力？” 赵晶晶道：“就是自爆。” “和穷奇一等级的异兽，体内所蕴含的能量是你我难以想象的，如果他们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她耸耸肩道：“据穷奇自己说比□□高。” 叶遥：啊？ 他都傻了。 赵晶晶又加上一句：“不过最近的爆炸在700年前，所以一切只是传说。”传说是不能相信的，说白了无论穷奇自己怎么吹得天花乱坠，都没有人相信。 穷奇冷笑：“炸不死你。” 赵晶晶无视他。 穷奇走到叶遥身边道：“别听她的，我们体内蕴含的能量□□怎么能够相提并论。”他一本正经道，“没有核辐射，纯天然无污染。” 叶遥：…… 不好意思原来你在乎的是有没有污染而不是自爆吗？ 长见识了。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补充了两句：“在过去，我们经常这么做。” 叶遥道：“什么？” 穷奇道：“在战败的时候自爆。”他冷笑一声，“可以带对手一起死。” 叶遥不动声色道：“对你们的同族也是？” 赵晶晶插嘴：“正因为是他们的同族才会这样。” “你应该多学一点非人类的历史，和人类的历史一样，充满血腥以及同类相残。”说完这句话，她转头，睁大眼睛用瞳孔打开最后一扇门，“我们到了，宝贝们。” 最后一扇门，开了。 一张长长的办公桌，还有几张椅子。 “嘿。”张队咧开嘴笑，像一只鲨鱼。 比起之前见到的一切，现在叶遥看见的这房间可有够普通的，没有高科技的痕迹，如同过去在大学中学小学见到的会客室一样，长方形的桌子，宽敞的椅子，投影仪，除了没有窗户。 穷奇倒是熟悉这里，叶遥猜他过去已经来过这里不少次，上首的位置空着，穷奇越过所有人，在看见一在会议室都打点滴的小姑娘时发出嗤笑，然后揉乱她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诺一卓玛尖叫道：“不要碰我的头发！” 穷奇恶狠狠揉了一下道：“你也有今天，小女巫。”然后越过所有人，坐到他的王座上，并且把腿翘在桌子上。 叶遥：您能别这么羞耻吗？ 除了他的俊脸，穷奇哪里都像恶霸。 但是在场其他人接受良好，甚至见怪不怪，考虑到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只跟穷奇最熟悉，叶遥将自己挪动到恶霸旁边，不情不愿。 有点嫌弃。 穷奇侧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遥：“不，是你看错了。”他的表情再度调整回正常模式。 穷奇狐疑地打量叶遥几眼，并没有看见叶遥变脸，但他还是将信将疑。 大鲨鱼张队拍拍手，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回他身上：“赵晶晶和我说了，完事之后我会给你发荣誉人类证书。” 叶遥在穷奇发作之前敲敲桌子：“玩笑押后，先谈要事。” 呕吐过后的苍白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还是草食系帅哥的模样，却偏偏敢跟明显当久了军痞子并且位高权重的张队叫板，叶遥的胆量在人类中绝对是独一份的。 叶遥：我和苏妲己聊过天，还和穷奇朝夕相处，怎么会没胆子。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大意是人类，你还挺有用的嘛，竟然知道维护他。 张队知道玩笑适度，因为他们现在还需要穷奇，说实话，纸片上的文字他们虽然也解读出来了，但比华表木迟许多，对华表木来说，那是他母语的其中一种，但是对现代人来说，籀文是还没有被完全解读的文字之一，如果他们不愿意花大价钱请非人类的外援或者“特殊人才”，自己解读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他们愿意花钱，人家愿不愿意上门还两说，交易需要时间，但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更何况即使解读出来了文字，他们也不知道平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纸片上的是咒术。 但是当穷奇方告诉他们这是九龙阵，甚至送上了已经推断出来的剩下几个献祭地点，他们就能反向逆推，证明穷奇给他们的资料是真的。 张队打开电脑，屏幕投影在荧幕上：“第六个地点在下关，新民路地段。” 一排挨着一排的居民楼通过图片展示给众人。 “虽然我手下的人没办法解读到精细地段，但很高兴我们的盟友提供了信息，剩余时间太少，除了相信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方法。”张队看叶遥一眼，“这会为了你之后的测评加分，虽然最近太忙了，没有人带你过来。” 什么测评？叶遥想到，但他随后摇摇头接口道：“不，这是穷奇的功劳。” 张队翻了个白眼，显然他不认为穷奇会无缘无故帮助人类，即使他的仇敌祸斗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如果只有他一个应该更愿意单打独斗。 张队又切换了一张图：“我们会在那里布置场地，尽量牵制住祸斗，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活捉，就不用您穷奇大爷出马了。” 穷奇冷笑：“你觉得凭你们就能抓住祸斗？” 张队又翻了个白眼：“好吧，如果有外援，应该会更容易点。” 祸斗在人类社会逃窜了很多年，将他赶出南京城并且戳瞎他一只眼睛的就是穷奇，很显然，穷奇比祸斗强，就是不知道在他摆下九龙阵之后会不会有改变。 穷奇答应同分部人合作，除了叶遥劝说之外，很难说没有这一层意思在。 谁都不傻。 张队松口道：“如果你肯出手，明年的自治区合同就能先签订，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知道穷奇看重宠物店的地盘，搬迁对他来说可是麻烦事。 穷奇拿乔：“求我我就答应你。” 叶遥：…… 别说张队，看见穷奇的脸，他都想打人。 最后穷奇还是答应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队同意提前订下山海宠物店后五年的自治区经营权。 叶遥回到山海宠物店，终于问出了困扰他有一段时间的疑问：“为什么你们都选择在南京落脚？” 穷奇正在给自己冲可可，他对甜甜的饮品完全没有抵抗力：“你说什么？”喝了一口热可可。 叶遥道：“山海宠物店，华表木，还有被你赶走之前的祸斗，我记得华表木说这年头九龙阵很难成型，为什么在这里就可以？” 穷奇道：“你是南京人？” 叶遥点头。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龙脉？” 叶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有龙脉？” 穷奇道：“差一点，南京城下面的是毒龙脉，虽然是六朝古都，但六个朝代哪一个维持长久？” “都是旺气运，也要看旺的是什么气运。”他将热可可一饮而尽。 叶遥琢磨着，难道南京城底下的龙脉是旺妖族气运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扯淡呢？ 穷奇将脏杯子扔进水池：“山海经带没带？” 叶遥下意识地点头。 穷奇道：“那就来练习吧。” 叶遥道：“练习什么？” 穷奇道：“我要看看你一次性最多可以解放多少异兽。”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叶遥，“你不会以为过两天我去找祸斗的麻烦你就能坐在店里喝奶茶吧？” 叶遥：难道不是吗？ 可能是叶遥脸上的疑问意味太明显，穷奇喷了他一脸道：“你做梦。” 叶遥心想这人讲不讲道理，之前明明还因为牵扯到自己同他道歉，现在竟然又要他跟着一起上战场，不是搞笑吗？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振振有词道：“之前是之前，如果你不硬是要告诉赵晶晶他们，我有必要和他们合作吗？现在都为你破例了，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一起去？” 叶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去能做什么？”叶遥问道。 穷奇道：“净化灾厄之气。”他想到诺一卓玛的惨样，虽然很幸灾乐祸却不得不说祸斗搞出来的黑气浓度真的高，就算是他身为上古神兽最叱咤风云的那几年也不过就能和祸斗持平，所以他也挺警惕，想看看那家伙究竟玩什么把戏。 讙还有宠物店内其他瑞兽被束缚在动物身体中时净化灾厄之气的能力有限，而南京分部那些人精华的手段不过就是找和尚道士来吟诵七七四十九天，耗时太长，而且谁知道能不能清理干净。 一开始，想要收拾祸斗留下来的残局，就离不了能够解放异兽的叶遥，要不然穷奇怎么会低下高贵的头颅同叶遥道歉？ 但他才不会告诉叶遥，穷奇想，这人类要是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鼻子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叶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练习？”他还记得孰湖解放前后的形态差异。 “得找个足够空旷并且隐秘的地方，我记得CSS有仪器可以测试到异兽的波，让他们发现我们在练习应该不是好事？“ “这还要你说？”穷奇又摆出一张嘲讽脸，“店里的空间足够大，只是你没有发现。” 叶遥早就发现了山海宠物店的奇特之处，但他一直不知道，怎么打开那些未知的房间。 “想想你需要什么，凝神静气，门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如果他想看见一个足够大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只要想象就可以了。 身为山海宠物店的店主，叶遥对这家店有得天独厚的操控力，他只是还没有学会怎样使用这股巨大的力量。 穷奇眯起眼睛，当然还有一点，叶遥需要有与之相配的精神力，否则他会头疼欲裂，甚至会死。 叶遥已经打开了许许多多的房间，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适，这已经让穷奇多看他几眼。 他的“主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类。 喂喂。 穷奇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兽类的竖瞳。 虽然他知道叶遥绝对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是个普通的第五代人类，但就算对第四代来说这也太逆天了吧？ “还有吗？”戴着眼镜的青年一脸无辜，他的额头甚至没有出汗，就好像坐在咖啡馆透过窗户看了一下午的车水马龙，并且喝了一杯冰咖啡。 空荡荡的房间中堆满了异兽，他们形态各异，并且都是解放的。 “没有了。”穷奇笑了一下。 叶遥笑道：“比我想象得要简单一点。” 穷奇终于确定，他眼前的才不是什么人类。 他是怪物。 22.洪流将至 马提尼是金色的。 冰块泡在马提尼中，也被染成金色，微微摇晃酒杯，气泡从底部升腾而起向上浮动，透过金色的酒液，透过气泡，穷奇看见了风情万种的苏妲己。 九尾妖狐的人形太过美艳，不适合出现在大白天，在街上走一圈定然会引起骚动，而她又不喜欢像穷奇一般用小法术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几乎每日都夜出昼伏，呆在她的西班牙酒吧里。 酒吧一到夜晚就昏暗的灯光是为了让男女之间擦出火花，荷尔蒙上来谁管你长得怎么样，更不要说还有浓重的妆容遮掩一二，看不清长相，但对苏妲己来说，灯光的作用只是让她的容貌隐于黑暗之间，不被众人完全捕捉，她的魅力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放大，但是她的脸，却藏匿于阴影之中。 穷奇会抽烟也会喝酒，而他和苏妲己的联系更是让他成为了这家店的常客。 穷奇摇晃酒杯：“你认为，第四代人类的极限是什么？” “第四代？”苏妲己用纤细的手指缠绕自己蜷曲的头发，这动作让她更有女性魅力，“你可以去看看道门佛门德高望重的长老，天生慧根，现存最强的第四代应该就是他们。” 穷奇道：“你觉得第四代能够完全操控山海经吗？” “那要看你说的完全操控是什么意思。”苏妲己道，“怎么，你饲养的人类出问题了？” 穷奇道：“他能够解放所有的异兽，用冥想打开宠物店的房间，不费吹灰之力。” “听起来不像第四代。”苏妲己道，“据我所知，在他的年纪将能力开发到极限也不过只能到小女巫的境界，她应该是自然进化中最出色的一批。” “更不要说你饲养的人类还没有经过严苛的锻炼。” 穷奇道：“我知道。” 要不然他怎么会纠结？ 苏妲己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是第三代？” 穷奇道：“怎么可能。” 苏妲己道：“不是完全的第三代，我是说第三代和人类的混血。” “千万不要小看人类的基因，它们总能择优录取。”苏妲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所以，创造奇迹的往往是混血种。” 穷奇道：“我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第三代的气息。” 苏妲己道：“是，你最开始还觉得他是第五代。” 穷奇脸又有点红了，他这是憋气的。 苏妲己看他一眼道：“来说些别的，祸斗，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闹得动静很大，许多同族已经注意到了，祸斗释放出的灾厄之气的浓度不对劲，已经远远超过他那等级凶兽释放的量。” 穷奇道：“他摆了九龙阵。” 苏妲己睁大眼睛：“稀罕事。” 穷奇冷漠道：“是啊。” 他之前虽然同叶遥解释了金陵龙脉一说，却没有告诉他，就算是再旺妖族气运的龙脉在科技时代都已经衰竭，现代龙脉影响最大的地方是香港，然后是金龙三足金乌在的北京，南京虽然是个不错的落脚之所，但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邪道。 不说别的，身为阵法大师的华表都摆不了九龙阵，他可是被燕昭王墓浸润多年的阴木，他都不行，祸斗怎么可以？ 处处透着诡异。 “洪流将至。” 穷奇抬头看美艳的女人。 “记住这句话。”苏妲己道，“小心行事。” 叶遥跟着CSS的人先到了新民路，第六个献祭点。 穷奇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给他留了条短信让赵晶晶先带他走，保时捷的跑车速度他已经领教过几次，在南京城里还能开出这种简直要飞起的速度只能说赵晶晶天赋异禀，他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扶着电线杆干呕。 胃里的酸水在上下翻腾。 萨摩耶：“汪——” 人前还记得装一只普通狗。 诺一卓玛经过几天的修养基本恢复，走到叶遥身边道：“没事吧？” 叶遥看全副武装的小姑娘有点尴尬，看脸不过就14、5岁的光景，却已经混在编制里了，连忙摆摆手道：“没事。” 诺一卓玛很认真地伸出手道：“诺一卓玛，上次没有自我介绍。” 小姑娘都伸手了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再加上穷奇小女巫的蔑称让叶遥没办法忽视这小丫头，按照穷奇大佬眼高于顶的性格，能够被他记住的渺小的人类绝对有自身的独到之处。 更何况…… 叶遥看看左右，这小姑娘地位不一般，他能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敬重。 他读气氛很有一手。 叶遥伸出了手道：“我是叶遥。” 诺一卓玛睁大眼睛，在被叶遥察觉之前立刻恢复原状：“很高兴认识你。”然后又旋风似的跑走了。 萨摩耶见周围没人，马后炮道：“你不应该和她握手。” 叶遥道：“那小姑娘估计会尴尬死。” “不是干不尴尬。”萨摩耶吐舌头，“小女巫可以通过接触读人记忆，穷奇没有和你说？” 叶遥惊道：“没有。” “真的假的？” 如果能读取人记忆，不就是超能力了吗？ 萨摩耶道：“当然是真的，要不然小女巫怎么会是秘密武器。”他老神在在，“诺一卓玛是念力高手，几乎你能想象出来的一切超能力她都有，念力无处不在。” “现在因为年纪小，所以能力还没能完全开发，但已经很棘手了。” 叶遥好奇地往诺一卓玛方向看看，他实在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诺一卓玛这样的超能力者。 原来电影不是骗人的。 “怎么样？”赵晶晶问道。 “他没有躲避我。”诺一卓玛道，“我同他握手，他没有一点防备就同意了。” 赵晶晶切一声：“穷奇肯定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所以你有看见什么吗？” 诺一卓玛摊手：“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看见赵晶晶惊讶的神色，又重复一遍，“不是经过后天锻炼树立起的意识屏障，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的念力无法入侵他的大脑深处，只能停留在表面。” “啧。”赵晶晶淬了一口，“这就麻烦了。” 让诺一卓玛出面是不光彩的试探，在作出决定前就清楚叶遥在知道他们的试探后说不定会发火，但南京分部的人有恃无恐，一是他们认为做主的人是穷奇而不是叶遥，依照他们对穷奇的了解他并不会为了人类出手，另一点就是他们想要知道穷奇的打算，虽然在开会时穷奇答应配合，但谁都不知道他会怎么配合，看在叶遥到了现场的份上，他们还以为能从叶遥脑子里挖出点什么。 结果是，他们扑空了，也想错了。 保持沉默。 赵晶晶和诺一卓玛接到指令。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萨摩耶不满道：“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遥正在刷微信，抬头：“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萨摩耶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愤怒的咆哮，被欺骗的不满，还有被读取记忆的恐惧。” 叶遥看傻狍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写了“你在想什么呢小傻逼”。 “首先第一点，她只是有读取记忆的能力，并不代表她就这么做了。”叶遥将手机插回兜里，“而且我确实没有感到愤怒。” 真要说的话，他现在的感觉比较接近于“it’s amazing”，这是华生被福尔摩斯演绎后的反应。 原来人类也能拥有超能力，也能进化，他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改装后的引擎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距离还远就引人侧目，叶遥都不得不回头往声音来的方向多看一眼，他猜来的是装改引擎的跑车，比赵晶晶的Panamera还要骚包。 萨摩耶道：“穷奇来了。” 叶遥看看头顶上：“在哪？” 萨摩耶吐舌头：“在车里。” 跑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到叶遥面前，在他心脏要跳出来之前猛踩刹车，堪堪停在距离叶遥10厘米的地方。 法拉利488。 叶遥想自己的心脏真强健，差点被车撞了还能判断车型，虽然他得到了山海经，本质上还是个身娇体弱的人类，被飙速赛车撞一下肯定飞。 穷奇从车上下来，脸上竟然还架了副gentle monster的墨镜，大摇大摆像是横行街头的恶少，10年前港台言情小说男主配置。 叫什么来着，道明寺？ 叶遥想，恶俗的设定套在他头上一点都不违和，相反，可以说是落实了他对穷奇私生活方面的一点揣测。 但这人可真骚包啊。。 穷奇下车走到叶遥身边，对萨摩耶道：“看好他。”然后就走过，向被包裹在中间的居民楼走去了。 他们较推测的日期早了一天来这里，按照华表木所说，祸斗会提前一天到他选定的房间中放写了咒术的纸片，虽然他们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一栋楼，却不能确定祸斗会进哪一间房。 CSS的人不能太大张旗鼓，他们只能在早上布置好，人员退出去，用仪器监控以免打草惊蛇。 计划中，这群人试图活捉祸斗，因为多年以前对方盗窃的国家珍宝鹰之石，他的通缉令可以不是因为残杀人类而被下的，而是因为盗走宝物。 说实话，活捉比杀死艰难多了。 夏日昼长夜短，直到晚上七点太阳才落山，叶遥随众人退回临时改造的公房，紧盯屏幕，穷奇还是大爷似的将他腿翘在茶几上，半截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小女巫连同几人站在居民楼附近，他们身上穿了迷彩服，脸上是野战涂料，趴在矮灌木中谁都看不见。 “来了。” 在天空中巡逻的微型直升机捕捉到了祸斗的身影，踏乌云而来，与通体漆黑的狼狗没两样。 不，区别还是有的。 叶遥看向屏幕，祸斗只有左眼，右眼闭紧，有一道疤。 他落在窗台上，身形缩小至普通狼狗的大小，从窗户留下的缝隙钻进去。 “祸斗已达到预定地点。” 张队道：“行动。” 诺一卓玛道：“接到指令。” 她带着身穿迷彩服的几人达到指定位置，蹲下身，手摸在半身电子身躯埋下泥土下的仪器上。 诺一卓玛的头发飞扬，仿佛被无形的力量托起。 这是念力？ 叶遥睁大了眼睛。 下一秒，从仪器的探头中射出没有实体的红色的线，线呈网格状，将居民楼包裹在其中。 “三号结界，启动。” 萨摩耶吐舌头：“我之前怎么说？” “千万不要小看人类与他们的高科技。” 将玄学同科学结合在一起，可怕至极。 23.第四代人类 100多个摄像头，100多个屏幕，CSS的拨款相当丰厚，人行动力也超级强，一夜之间就搭出超现代化工房，外表看来无可挑剔，就是普通居民楼，无论是人还是异兽甚至是行家从外围路过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张队耳边带麦，被众多小屏幕众星拱月一样捧在最中间的，是一面巨大无比的屏幕，现在这面屏幕被一切二从中间分隔开，左边是祸斗进屋的场景，右边是诺一卓玛。 华国豪敲击键盘：“三号结界组装完毕。”他眼睛黏在电脑屏幕上，叶遥抽空看了一眼，尽是自己看不懂的数字代码。 张队道：“很好。”他开麦，“结界组装完毕，A点待命，诺一卓玛。” 头盔将诺一卓玛的脑袋紧急包裹住，耳朵附近正好有链接声麦，她沉着点头，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收到。” 张队又道：“B点，赵晶晶。” 屏幕切换，从诺一卓玛的放大图变成了赵晶晶的放大图。 叶遥刚才还在想自己今天一直没有见到赵晶晶，说实在的，这伙人里面他和张队有一面之缘，诺一卓玛称得上见过一次，神交已久，最熟悉的还是赵晶晶。 他对野性美人有单纯的视觉上的欣赏，但穷奇已经告诫过他很多次赵晶晶不是什么好人，而叶遥的雷达也提醒他此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豪爽大姐头，内心深处始终对她有防备，不说别的，刚才诺一卓玛试探，叶遥不相信赵晶晶不知道。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奈何穷奇不告诉他，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所以叶遥只能等待，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他看屏幕中被放大的赵晶晶，眯起眼睛。 赵晶晶扛着PF97式93毫米的火箭筒，打扮同诺一卓玛差不多，头盔夜视系统，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盆骨保护，多地形迷彩裤，还有黑鹰护膝等等等等叶遥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装备。 她身后几乎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库，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不说，轻击枪重击枪，还有各种各样的单兵武器，叶遥甚至还看见了一枚地对空导弹。 但她只有一个人。 厉害了。 萨摩耶吐吐舌头，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内。 ［你在看赵晶晶？］ 叶遥不动声色道：［声音小一点，你吵得我脑仁疼。］ 萨摩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 ［好的。］ ［我猜穷奇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女人的能力是什么。］ 叶遥道：［先停一下，所以能进南京分部的都是超能力者？］ 萨摩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当然从他的狗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超能力者，可以这么说吧。］ 他摇头晃脑。 ［官方说法是第四代人类，在第五代人类基础上基因有部分进化的能力者。］ 萨摩耶咧嘴一笑。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第四代，第五代，这些词叶遥早就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想要多问问，从萨摩耶口中掏出一点货，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晶晶的能力是什么？］ 萨摩耶摇尾巴。 ［最常见的身体强化，只不过这女人强化指数有点高，据穷奇说细胞活性好像是普通人的四倍。］ 细胞活性是普通人四倍，叶遥愣了一下，这说法很耳熟啊。 ［美国队长。］ 萨摩耶又在他脑子里逼逼了。 ［赵晶晶和美国队长只差正义感和盾牌。］ 这个形容让叶遥不寒而栗，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赵晶晶拿振金盾牌砸他的画面了。 屏幕中的赵晶晶嘴唇微动：“收到。” 之后张队依次确定了C点D点E点，还好这三点中的队员都不像上两位单枪匹马，让叶遥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正常人，只是进化等级没有赵晶晶以及诺一卓玛那么高罢了，不足以挑大梁。］ 叶遥：…………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认识的世界与其真实的样子不同，但他也没想到除了异兽之外，人类也走的是美国超级英雄成人动漫的路线啊！ 说实话，美国不会真的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吧？ 确定众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张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穷奇身上，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也有副战术眼镜。 “祸斗已经进入居民楼内。” 这句话透过耳机传递入穷奇耳膜，随后他的眼睛上就出现了居民楼内的三维平面图，以及代表祸斗移动方向的小红点。 穷奇自己是蓝点，他和祸斗不在同一楼层。 他心知肚明，祸斗在九龙阵献祭完成前不会同自己正面对上，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穷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揍得很惨之后逃出南京城，只要穷奇泄漏出一点点气息祸斗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逃走。 穷奇收敛气息，脚步更是比猫还要轻，跟着投射在眼镜片上的小红点，寻找祸斗，他甚至屏蔽了身上的气息，因为穷奇知道，狗鼻子非常灵敏。 还有6米、5米、4米。 穷奇眯起眼睛，他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张队紧盯大屏幕，他在CSS已经呆了10多年，虽然不同于茅山道士那样从小练习捉鬼，是个野路子出生的“超级士兵”，但有科学辅助，他早已学会怎样通过磁场以及仪器捕捉到的波判断异兽的状态。 祸斗的磁场不对，他的波，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明明只是A到B等级间晃动的异兽，但现在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灾厄之气却活像是S级异兽。 是因为鹰之石吗？ 张队并不确定，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鹰之石，只是听过相关传说，要不是几年前祸斗的通缉令横空出世，谁知道国家真藏有瑰宝？ 突然，屏幕中的祸斗耳朵一动。 他发现穷奇了。 天狗祸斗，巅峰时期的综合评定是A级，他以敏捷见长，不善攻击，但能够在举国上下所有部门接到他的通缉令后还在城市间不断逃窜而没被抓住，就能证明他的反侦查能力起码是S级的。 穷奇在他身后，无论是气息也好脚步也好都天衣无缝，但是祸斗就是能发现他。 因为预感。 他猛地转身，在看见穷奇时更是压低身体，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到穷奇面前咬断他的喉咙。 “安静点，小狗。”穷奇向下挥挥手，逗狗似的，“你敢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就没猜到我会守株待兔？” 口水从尖牙中滴出来，祸斗不与穷奇对话，只是咆哮，仅剩的一只眼中痛恨与恐惧在不断转换。 “注意。”张队开了公麦，“他要逃了。” 几乎是在张队说话同时，祸斗猛地蓄力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B点！”他提高了声音。 赵晶晶道：“等着呢！” 火箭筒被她扛在肩上，先进战斗光学瞄具早就帮她确定了发射点，拉动击发结构，后座力被视为无物，火箭破甲弹出筒时赵晶晶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BOOM—— 热浪裹挟墙壁残渣，将祸斗给逼了回去。 叶遥傻了，他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在居民区搞大型爆破，还是火箭筒，真够能的啊，不怕被发现吗？ 但他随后又发现，工房距离爆炸点的位置并不远，但他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大地在晃动，屏幕实况转播的爆炸现场就像一场默片。 ［三号结界可以阻绝声音以及地面晃动，还能进行视觉干扰，在第五代人类看来这栋居民楼还好好地立在那。］ 萨摩耶的声音即使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可以看96号屏幕。］ 叶遥转移视线锁定墙面右下角，广场舞大妈拿着大折扇从居民楼旁路过，有说有笑，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太夸张了吧？ 张队道：“A点！” “收到。”诺一卓玛伸手以念力将摇摇欲坠的楼房托起，破损的墙壁被她牢牢操控住，再度组成大楼。 破碎前的大楼。 ［时光回溯，只对没有生命的物体有用，而且只能保持10分钟。］ ［但已经很逆天了。］ 萨摩耶用爪子挠挠自己的脸。 当然逆天啊！叶遥吞咽一口口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穷奇会叫诺一卓玛小女巫。 某种意义上，她代表着人类不受外界干扰自身进化的巅峰形态。 赵晶晶扛着火箭筒轰上瘾了，反正有诺一卓玛帮她兜着，轰碎的墙壁能够瞬间恢复原状，她远程对祸斗穷追猛打。 “疯女人！”穷奇对耳麦大吼，“你想杀了我吗？！” 他竟然也被赵晶晶轰的跟着祸斗一起逃跑了。 赵晶晶面不改色将声音调低几个度，免得穷奇伤害自己耳膜。 “我相信你。”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话，“死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穷奇了。” 又举着火箭筒一阵炮轰，连发火箭筒的发明对她来说恐怕是社会福音，即使一发之后要停顿几秒才能来第二发，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 “操他妈的！”穷奇忍不住爆粗，他确定赵晶晶是故意的。 祸斗不堪骚扰，脚脱离地面猛地向上冲，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坚硬，硬生生顶过一波天花板坠落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口中吐出高温火焰，洞穿层层墙壁。 他在楼房顶上开了个洞。 身体小有身体小的好处，他穿过洞，不费吹灰之力，穷奇看了干脆也化作异兽原型，将自己身体缩小至同祸斗一样大，紧追不舍。 张队眉头一抖道：“诺一卓玛！” 小队搭档成百上千次所连出的默契，让诺一卓玛不用听具体指令就知道张队什么意思，她松开一只握紧的手，拥有完整形态的大楼立刻就四分五裂，两只手在半空中紧紧握在一起，大楼就好像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完整的碎块瞬间被挤成齑粉。 粉尘落地，除了将人从头到脚都淋成白色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第四代人类的进化巅峰］ 萨摩耶张大嘴。 ［很厉害不是吗？］ 叶遥喃喃自语：“是啊，很厉害。” 简直酷毙了。 24.二分之一颗原、子弹 居民楼就算被压缩成无数细小的颗粒以齑粉的形式铺陈在地上，也占不小面积。 叶遥转头看54号小屏幕，现在大屏幕已经让给在半空中对峙的穷奇以及祸斗，没人在乎化成粉末堆的居民楼。 摄像头像素很高，他能轻而易举从粉末堆中辨别出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粉末，有的是灰色，有的是砖红色，有的是棕色。 成分也不同，叶遥猜它们有的原本是老旧的木头茶几，有的是弹簧或者沙发中的填充物。 然而不管原来是什么，在毁灭性力量的挤压下，都会变成肉眼很难发现的尘埃。 萨摩耶说诺一卓玛的分解操作仅能对非生命体起效，如果生命体也能被几乎无敌的力量冲刷而过…… 他打个寒颤，摇摇头，这想象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遥抬头，决定将危险的思想拧巴成团，从脑海中剔除，他转头看向大屏幕，背后是夜空，祸斗与穷奇像是一张灰色画布上颜色更深的两团黑色墨点。 凶兽在毛皮颜色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黑色黑色与黑色。 屏幕上的显示并不直观，但通过刚才祸斗与穷奇人身大小对比，叶遥发现，穷奇将身形缩小许多。 叶遥道：“他将自己缩小了？” 张队眼睛黏在屏幕上：“明智的选择。”他以战术性的眼光评论，“祸斗以高速与敏捷称道，穷奇的速度也是第一流的，但比祸斗庞大几圈的身躯会降低灵敏度，身形缩小之后他的力量虽然会略减，敏捷度却更高。” 几乎在他说完之后，两头异兽便猛地扑向对方，撕咬凶狠而激烈。 叶遥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穷奇，因为看两异兽搏斗的画面，他竟然想到“狗咬狗，一嘴毛”。 大屏幕放大，半数以上的小屏幕都已经将视角调整至半空中，不错过穷奇与祸斗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磁场产生变化。”技术员道，他操纵无人机拉近距离，停在很容易被波及到的危险边缘，“编号14蓄力中。” 编号14是指祸斗，叶遥之前已经听过几次，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的称呼。 “结界强度怎样？”张队立刻道。 “结界完整度98%，”技术员立刻接口道，“可以承受6次脉冲。” 张队再度开麦：“听见没有，穷奇，6次之内你要搞定祸斗。” 半空中的穷奇很不爽地吐出一口黑色的火焰，他虽然是异兽形态，却能够吐人言：“你是不是忘记我也要放大招了？” 甩甩尾巴，在战斗中还能聊天，已经证明了他的游刃有余。 张队面不改色：“你不放大招也能赢，只要不掉以轻心。” 穷奇又哼了一声气，这回黑色的火焰从他鼻子里喷出来，其实那不是火焰，是形成实体的灾厄之气，穷奇到底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虽然看上去很桀骜不驯，但他没有被击毙或者被关以石墨烯做墙壁的坚固非人类牢房中，就证明他“一心向善”。 很可惜，行为上的遵纪守法与他的种族特性不相干，祸斗蓄力才能喷出火焰，皮毛上浮动一层浅浅的黑气，而穷奇打个喷嚏喷出来的就是成实体，火焰似的灾厄之气。 他是凶兽中的凶兽。 ［要出去看看吗？］ 萨摩耶的声音又在叶遥脑海中响起，他回头看了可爱的大白狗一眼。 ［出去看什么？］ 叶遥反问道。 ［当然是穷奇了。］ 萨摩耶摇尾巴。 ［你在这里看实况转播与在外面看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如同现场版的足球赛和坐在电视机前看，当然是现场版的更有气氛。］ ［而且这里没人管你，只要你不随随便便闯进结界内。］ 叶遥得承认，他被萨摩耶说得有点心动，回头看张队一眼，正如同狗狗所说的，这里没有人在乎他，毕竟叶遥只是个编外人员，而且除了穷奇除了山海宠物店的异兽，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人类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叶遥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工房外，怂恿他出来的萨摩耶在人脚底下打转，乖巧的不行。 “你跟我出来干什么？”叶遥很无语，白色的大狗当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乖巧，甚至很会怂恿人，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瑞兽。 “我得保护你啊。”萨摩耶吐舌头，“穷奇说的。” 叶遥笑了：“穷奇才不会说这种话。”他整个人就和保护二字不沾边。 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不去近距离看看祸斗和穷奇战斗有点亏，叶遥也挺有冒险精神，光是想到现场版就心痒痒的，只要退在结界外就没事，他只是看看，站位绝对不会比诺一卓玛赵晶晶她们更近，想着，就迈开长腿。 工房内，叶遥出现在小屏幕上。 华国豪看了张队一眼，发现他根本不在乎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便耸耸肩也不管了。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不会进入结界自寻死路，至于在外面晃悠，刚才路过结界的广场舞大妈不就是一群？ 叶遥游离在群体之外，没人在乎，对CSS的各位来说，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能稍微影响一下穷奇，是距离凶兽距离最近的人类，他们不知道叶遥能在穷奇身边多久，现阶段，他身上打的最明显标签就是穷奇的小跟班。 描述得再正确不过了。 祸斗与穷奇的战斗，比张队他们想得还要一边倒，如果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指挥官甚至想给自己点根烟：“这就是B级和S级的差距吗？” 祸斗吐了两次火，都是无法用凡火来衡量的超高温火焰，更不要说还有灾厄之气加成，成功让结界的完整度从98%下降到了65%，但他的两发火焰炮都被穷奇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甚至还在缝隙间咬断了祸斗的一条腿。 “这不是B级和S级的差距。”赵晶晶的麦一直开着，她以自己对抗异兽多年练出来的毒辣眼光判断，“是A级和S级的差距。” “一个级别差这么大？”身为技术人员的华国豪问道，说来惭愧，他并没有分析过S级的数据，他们都是上古的大妖异兽，轻易不现世，连找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是分析了，越是活得久的老妖怪，越不愿意滋生事端，他们一旦出现，准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常年被困在宠物店内的穷奇除外。 赵晶晶道：“级别越往上差距越大。”她还把火箭筒扛在肩上，似乎在找机会再来轰一炮，“顶级和次等之间的区别有如天堑。” 穷奇有点兴致缺缺。 他原本对祸斗还有点期待，要知道，穷奇这么多年修身养性偶尔也是想活动活动筋骨的，而他的娱乐活动，最好伴随鲜血与战争，牙齿整齐利落咬断筋骨以及被火焰烧毁的皮毛。 最好对手和他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他没想自残，只是无聊久了，总是想要找乐子。 穷奇失望地甩尾巴：“你和几年前相比没什么长进。”他冲祸斗咆哮，“鹰之石没有带给你力量？竟然还需要九龙阵？” 祸斗仇恨地盯着穷奇，他们积怨已久，每一次穷奇都会从他身上夺走些什么，上次是眼睛，这一次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说不定还会失去更多。 “鹰之石？”祸斗龇牙咧嘴，“你以为我会对那种东西有兴趣？纯善的自然结晶对我等有什么用处？” “我怎么知道。”穷奇道，“你的事情我会关注？” 其实是会的。 祸斗的力量虽然没有变得多强大，但他身上的灾厄之气确实是浓郁的让人不安，只不过他还没有很好地学会控制忽然得到的强大力量，无法控制的力量不仅不能成为伤害敌人的利刃，相反还会在自己腹部插一刀。 穷奇眯起眼睛。 他想到了苏妲己的话 ——洪流将至。 “你怎么会得到九龙阵？”穷奇对鹰之石没有想法，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别的问题，祸斗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正是逼问的好时机，“谁给你的阵法，谁帮你选定的献祭地点。” 九龙阵对身为阵法大师的华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他盯着穷奇带过去的资料不断琢磨献祭地点，越是琢磨越是啧啧称叹，说着每一个地点都点在龙脉上，功力深厚，要不然也无法在现代大摆阵法，要知道就算是他很多阵法也没有办法摆了。 穷奇记在脑子里，就得出了一个新的等式，祸斗的九龙阵是别人给他的，那个别人是放祸斗来找他麻烦的。 以穷奇的脾气知道有人来找他麻烦怎么可能不先发制人？ 张队看了眼半空中的情况，对技术员点点头。 技术员按下回车键，开始扫描。 “波强度下降56个百分点。”程序员道，“编号14可以活捉。” 张队点点头：“A点B点开始准备。” 叶遥眯起了眼睛，并不仅仅因为暂时休战的祸斗穷奇，还因为靠近两人的小飞机，无人飞机，承载了先进扫描系统还有高像素镜头，用来拍摄后实况转播。 “怎么了？”他问道，“无人机靠得太近了吧？” “他们准备活捉祸斗。”萨摩耶动动耳朵，似乎听见了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小女巫和赵晶晶已经就位了。” “活捉？”叶遥抖了下眉头。 “像是你们人类对逃犯，又或者是偷猎者活捉珍稀动物。”萨摩耶翻了个白眼，“人权的一套对非人类无用，更不要说祸斗还偷走了国家珍宝，身上背了许许多多的人命。” “在过去异兽以人类为食，但当人类掌握力量之后他们不得不改变了食谱。” 叶遥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如果没有改变食谱怎么办？” 萨摩耶看他一眼：“通过终生□□强制改变，还有的就是死了。” 他虽然还有狗狗的外形，豆豆眼中却流露出一股另类的智慧：“你会允许以自己为食的物种存在吗？” 丛林法则。 叶遥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一只狗教做人，即使这只狗是白泽。 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之状貌的白泽。 天空中，祸斗咧嘴一笑，他异常的表情让穷奇警惕，“你想要知道什么我就告诉你什么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张队透过摄像头看见了微笑的狗脸，祸斗的表情让他有点不祥的预感。 “麻醉准备！” 穷奇眼睁睁看着祸斗的身体筒吹皮球一般涨起来。 自爆。 他眼皮子一跳，不是吧。 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异兽的自杀性报复方式了，虽然在洪荒时代很常见，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能够活到现代的老家伙越来越惜命，自爆已经退出历史舞台。 穷奇道：“挺有种的。” 他张开翅膀，黑色的羽翼能够遮蔽天日。 工房内一阵兵荒马乱。 “麻醉无效。”技术员的喉头微动，声音发颤。 张队道：“他准备做什么？” 华国豪强镇定道：“自爆。” 张队道：“剩余结界能够承受冲击？” “恐怕不行。”负责结界的技术员盯着屏幕看，额头上有冷汗向下滴，“力量反应是刚才的121倍。” 而且数值还在持续上升。 张队捏捏鼻梁：“预估一下，最后爆炸当量大概是多少。” 技术员吞咽口水：“0.65万吨T、NT。” 所有人都沉默了。 1945年美军在广岛投射了一颗原、子弹，用了50千克U-235,爆炸当量1.25万吨T、NT。 0.65万吨T、NT，相当于半枚原、子弹爆炸释放的能量。 25.超级英雄 “他们在说什么？”当穷奇与祸斗停下打斗, 在半空中对峙时, 叶遥本能地感到不安, 他不知道这股情绪从何而来，甚至都无法确定自己到底有什么感觉, 只觉得胸闷, 心口沉甸甸, 惶惶不可终日。 就好像有什么滔天的灾祸要来临。 趴在楼顶上的猫发出了喵喵喵的叫声, 并非发情, 叫声凄厉，好像身后有猛兽在追赶。 萨摩耶竖起耳朵, 说是说白泽能够倾听万物之声，记载在书上的内容难免有夸张的成分，更不要说他现在还被困在萨摩耶的身体内，就算原来有这能力现在都要大打折扣。 距离表现为, 他的听力很不错，只要专心就能听见很远处的声音，但这前提是，他要专心致志。 “穷奇在质问他。”狗狗的眼睛是闭上的，“问他从哪弄来的九龙阵。” “你确定吗？”叶遥抬头，祸斗和穷奇在高空，现在又是晚上, 他看不见异兽的脸, 就算是看见了也很难判断出祸斗的表情, 但他却陡然觉得天狗在笑, 祸斗拖着一条被咬断的残腿在对穷奇笑。 萨摩耶忽然睁开了眼睛，“哦——”他干巴巴道，“我们可能遇见了一点小问题。” 叶遥道：“什么？” “祸斗想要自爆。”萨摩耶一点都不像微笑天使，即使从他的狗脸上，叶遥都能读出惊恐二字。 叶遥愣了一下，想到穷奇曾经跟他提到过的，异兽在被杀之前拖敌人一起下水的做法：“他是想拖穷奇一起死？” “大概不是。”萨摩耶道，“他可能是想和我们一起死。” “跟这座城市一起。” 叶遥：“哈？” 萨摩耶道：“我大概有一千年没有见过异兽自爆了，更不要说是祸斗这种有名有姓的。” “等等。”叶遥道，“他自爆波及的范围很大吗？” “很大。”萨摩耶道，“在洪荒时代，每一只异兽自爆都能带累死一大批。” 他吸吸鼻子：“而且我能闻到，祸斗的自爆非同一般，九龙阵强加在他身上的灾厄之气不受控制，在他体内翻腾碰撞，按照人类的说话，如果他爆炸了，能量大概类似于小型□□。” 听见萨摩耶这么说叶遥竟然诡异地冷静了下来：“所以，处理方法是什么？” 萨摩耶奇道：“你怎么知道有处理方法？” “如果我们真的要一起死了，你不会这么淡定。”他蹲下身，同狗狗保持平视，“告诉我白泽，你是不是能解决？” “你挺聪明的。”白泽打了个喷嚏，“我快要喜欢上你了。” 在他们头顶上，穷奇张开了翅膀，祸斗的肚子如同吹皮球一样鼓胀起来。 “祸斗是凶兽，一切力量的来源是灾厄之气，而支撑爆炸的能量也是灾厄之气。”白泽道，“所以只要有足够的瑞气就够了，将灾厄之气抵消，爆炸就会在开始的瞬间清零。” “你能消除灾厄之气吗？”叶遥道，“在解放之后。” 白泽道：“不，并不能，我虽然是祥瑞的象征，却无法在一瞬间抵消祸斗所有的灾厄之气，他的意志坚定，并且这一次爆发是以他的生命作为代价，两者叠加产生的灾厄之气，就算是我都无法消除干净。” 叶遥抬头，发现祸斗已经涨得有原来三个他那么大了。 “但你或许可以帮我。”白泽突然道，“山海经的拥有者，理论上可以放大异兽的力量，你的力量有多大，我的力量就能有多大。” “要试试看吗？” 我有什么力量？怎么会比你的力量更大？叶遥很想反驳，但他很清楚，现在不是时候，他也没有时间犹豫。 而且，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白泽似乎对叶遥的力量很自信，就好像相信，他不仅仅能够解放天地间第一头祥瑞之兽，还能将白泽自己的力量放大，提升至巅峰。 “好。” “精准估计，还有1分32秒。” 指挥室内一片寂静，只能听见键盘被敲击的声响，气氛压抑而沉重，扫描后得出的结论可不是闹着玩的，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或者稍微有点难的捉捕行动，甚至因为加入了穷奇而万无一失，但是现在，现实在所有人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巴掌。 从建国以来，更确切说，从建国之前，CSS还未从前身蜕变而成今天的模样，他们就没遇见识过什么叫做异兽自爆了，最近的记载是700多年前，一只现在被评定为D级别的小异兽自爆，动静太小，甚至没有死几个人。 所以他们从来都不知道，A级异兽真的会自爆，并且声势浩大。 时间不等人，张队的脑海中一瞬间划过成百上千个想法，但最后张开嘴，只说了一句话：“全力攻击。” “在自爆前，将祸斗击毙。” “喂喂，开什么玩笑。” 赵晶晶放下了火箭筒，开始鼓捣防空导弹。 由专打无人机的“袖剑”防空导弹改装而来，重量从4公斤上升至9公斤，导弹全长74厘米，射程一千米，采用火箭发动机推进，电视头自动匹配制导，专门为击打非人类而设计，这次击打祸斗，正好是袖剑2的第一次亮相。 在场所有人，所有知道祸斗存在的人都无比期待袖剑2能够发挥出应有的作用，一旦失败，这座城市大半都会化为焦土。 “攻击无效。”诺一卓玛已经传来消息，“念力攻击无效。” 正如同电脑主机的自毁系统不可逆转，祸斗的自爆也是同样，他的细胞活性无限度膨胀，原本能够被枪炮伤害到的皮毛也忽然刀剑不入，念力无法对他产生效果，直升机射击也同样，如果导弹也无法，这次行动中CSS南京分部准备的手段就都被试了个遍。 他们可真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张队抽空看了眼倒计时。 58秒。 “袖剑2号，发射。” 56秒。 精准击打。 “怎么样？”张队立刻对技术员道。 “磁场没有变化。”技术员的声音颤抖。 耳麦中忽然响起穷奇的咆哮声：“你们在开玩笑吗？这导弹甚至无法重伤我，就想要伤到已经开始准备自爆的祸斗？” 张队冷着脸道：“还有47秒，去留自便。” 穷奇的声音中满是愤怒：“得了吧，不管我跑到哪里，祸斗的怨念都会如影随形，一旦他自爆我就注定是受到最大伤害的那个。” 他很懊恼，穷奇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失策了，他没想到祸斗这么有种，毕竟对方是他的手下败将，还曾经被灰溜溜怼出南京城。 现在忽然想来个悲壮的自爆，开什么玩笑！ “嗯？”疾风传递来消息，五感开到最灵敏的穷奇捕捉到莫名的空气波动，他微微低头，看见了狮身顶两角的白泽。 不，重点不是白泽，是他背上的叶遥。 哈？ 如果是人形穷奇的脸一定变的跟暴走漫画里的脸一样。 他突然来逞什么英雄。 叶遥：我再不逞英雄就要死了！ “我该怎么做？”他的手死死攥着白泽的皮毛。 ［集中精力，聆听万物之声。］ 叶遥：“什么？” ［想想你养的花草，居民楼墙壁上的爬山虎，一楼人家冲你狂吠的中华田园犬，还有每天看见的形形□□的人。］ “我不养花草，只有一盆多肉。” ［那就想想你养的多肉吧。］ 白泽有点尬。 ［活着的生命，从他们身上你能感觉到什么？］ 我能感觉到什么？ 叶遥也不知道。 ［抓紧了。］ 白泽加快速度，他的龙角开始散发白光，从龙角一路向下蔓延，白色的光芒覆盖叶遥的身躯，也覆盖了他的身躯。 祥瑞。 他是白泽，是开天辟地第一只瑞兽。 “嗯？” 不远处，单手持望远镜的女人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感叹，她的右手自然下垂，手心却紧握战斧手柄，水泥地上悬空停着一把半人高的大斧，但来来往往的人却没有往斧头上多看一眼。 就好像看不见似的。 “白泽？” 刚刚提起10厘米的巨斧又落回地上。 “还挺能耐。” “那是什么？”张队紧绷的神经就没有放松过，当然，脑中的弦也没有崩断。 一个技术员立刻扫描白泽，然后从资料库中调出2D绘图：“编号002，白泽。” “瑞气浓度急剧上升，89、119、328……” “爆炸当量估计值缓慢下降。” 张队几乎立刻就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在祸斗体内不断冲击的力量是以灾厄之气作为基底，灾厄之气同祥瑞之气相碰撞就能互相抵消，波动清零，只要有足够的祥瑞之气，爆炸就能在开始的同时结束，就算祥瑞之气不够，白泽的出现也能缩小爆炸的规模。 只不过处于爆炸中心的人是肯定活不下来的。 他盯着大屏幕，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张队当然注意到了叶遥的存在，但一个人的死亡并不能让他产生感情波动，活跃在第一线的士兵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他会为了自己队友的牺牲而流泪，但是，在刚刚听见或许会有几百万人死于爆炸之后，忽然发现这个数字几乎下降至1，他很难伤心。 如果叶遥真牺牲了，他会获得张队的敬佩，以及一个脱帽礼。 ［准备好了吗？］ 白泽的声音再度在叶遥脑海中响起。 ［大概？］ 他并不确定自己听见了万物之声，也不确定，自己有能够帮助到白泽的力量。 ［自信点。］ 白泽竟然还在说俏皮话，而叶遥已经能够清楚地看见肚皮胀大的祸斗。 ［干完这一票，你就是红遍全球的超级英雄。］ 26.人类的历史 笔者很遗憾地发现, 相较于各国残损的神话, 希腊神话保存得最为完好, 体系最为清晰，所以在本篇中不得不按照希腊神话的分类编年。 在猿猴进化成人类很久很久之前, 地球上就有智慧生物存在, 我们姑且将其分为五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黄金时代, 第一代智慧生命的代表是鸿沟、耶和华、布利等被神话记载为万神之祖的生命。 第二阶段是白银时代, 第二代智慧生命的代表是女娲、洛基、宙斯等二代神明（姑且将其称为神明）。 第三阶段是青铜时代, 在这里笔者得提一句，第一代第二代第三代之间界限模糊, 正如同第三代代表之一的山海异兽与蚩尤族同第一代是几乎同时期或者稍微滞后的产物，将他们划分至青铜时代是个不太公平的决定，伟大的龙族都屈尊于第三代，开什么玩笑。 第四阶段是英雄时代, 很可惜，神话的影响对第四代削弱，最有名的不过是赫拉克勒斯之类的半神，严格意义上他们只能称为混血或者进化人类，第四代人类专指生于大洪水时代之后，因为各种原因觉醒，二次进化的人类。 第五阶段是普通人类, 在此不做具体解释。 ——《智慧生命的起源》一条龙著 叶遥坐在柜台后面啃煎饼果子。 进入七月之后, 气温直线上升, 正午温度飙过40度, 光是每天早上从家到山海宠物店的这段路就能让他出一身汗。 店里再凉快他也不敢穿春秋天的卫衣上路，在路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将他钉死在柏油路上之前，叶遥可能就会因为中暑而晕倒。 他在穿汗湿又干了的衣服过了一天之后觉得不行，干脆利落地打包了洗漱用品以及换洗衣物到山海宠物店，在穷奇鄙视的眼神中用意念找到了澡堂，还有休息室。 澡堂的豪华程度叶遥很是震撼，温泉汤池什么都有，还有现代化的淋浴间以及游泳池那么大的浴缸，无论是想洗干净还是泡温泉都很容易，更不知道温泉水怎么运作，兽首源源不断吐出活水，水却永远不会从池子里漫出去。 每到这种时刻他真是羡慕死了非人类的手段，太会享受了好吗？ 啃完煎饼果子，满意地抖落衣服上的碎屑，叶遥站起身，准备去洗澡了。 萨摩耶冲他吐舌头道：“我也想洗，帮我洗毛。” 叶遥花一秒钟思考一下他有没有买狗狗香波，又转念一想，白泽的话应该用什么沐浴露都没有关系，“好吧。”他答应下来。 一人一狗能够享受悠闲夏日，侧面也证明了南京城没有被祸斗炸掉一半，白泽的祥瑞之气同祸斗的灾厄之气完全抵消，除了被碾碎成粉末的居民楼之外什么损失都没有，穷奇惊怒交加的瞪视不算什么，特别当天晚上他又再度神龙不见首尾。 CSS的各位倒是郑重其事同叶遥道谢，还许诺了一大笔奖金，为了他作出的杰出贡献，当然萨摩耶当时打趣叶遥的超级英雄是没有了，毕竟他拯救了一座城市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因为各种原因也无法将他的壮举公之于众，叶遥自己也很满意做一个幕后的无名英雄。 萨摩耶吐舌头道：“我还以为年轻人都很喜欢出风头。” “钱钟书先生在《围城》被拍成电视剧大火后说过这样一句话。”叶遥拽文道，“如果你吃了一个鸡蛋，觉得好吃，为什么一定要见下蛋的母鸡？”他摊手，“看了电视剧的狂热粉丝想要见他，他却不想见那些粉丝。” 谁知道萨摩耶的反应超乎他的想象：“《围城》电视剧，拍得不错。”他吐舌头，“那时候穷奇和我天天追了看，还有宠物店里的其他异兽。” 叶遥：“…………” “你们挺赶潮流的。”语气有多微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萨摩耶微笑道：“当然。” 穷奇一脚踹开浴室大门，门内画面让他火冒三丈。 叶遥坐在小凳子上帮萨摩耶搓毛，狗身上全是白色的泡泡。 他□□，一身细皮嫩肉，颜色竟然比瓷砖还要白。 叶遥看穿戴整齐的穷奇，有点囧，哇，这人已经肆无忌惮到知道有人在用浴室都不敲门的地步了吗？不，想想看其实穷奇一直就这样。 “快点洗。”穷奇冷脸道，“洗完就出门。” 说完就“啪”的一声把门合上了。 叶遥：“………………” “我觉得他不需要踹门？”他对萨摩耶道。 萨摩耶道：“我觉得他想说的大概不是快点洗，可能是更加恶毒的话。” 叶遥点头：“我也觉得。” 自从叶遥拯救世界后，穷奇对他的态度就更加微妙了，时常会用高深莫测的眼神盯着他看，却什么都不说，甚至在叶遥发现他在盯着自己看后没事人一样地移开眼睛，装作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叶遥：有毛病哟！ 他吹干了自己的头发，还拿大功率的吹风机把萨摩耶的毛给吹干了，顶着一张洗完澡白里透红的脸去柜台，却发现门口站了个熟悉的美人。 赵晶晶招手：“嘿。” 叶遥突然有点尴尬，想怎么能让大美人等这么久，而且还把人赶在门外，他看了眼四仰八叉倒在椅子上的穷奇，他就差在脸上写“赵晶晶与狗不得入内”一行大字。 室内室外温差很大，一道门隔了十几度。 叶遥对穷奇道：“你应该告诉我有客人来了。” 穷奇扭过头去。 叶遥道：“进来坐坐？”这是对赵晶晶说的。 赵晶晶咧嘴一笑道：“没关系，我喜欢阳光。”要不然一身皮肤也不能被晒成焦糖色。 她下一句道：“而且我是来接你的，要不老板你直接出来？” 叶遥转头看穷奇，他需要一个解释。 “你的奖金。”穷奇看上去不太爽快，但还是给了叶遥准话，“还有拖欠已久的保密协议。” “如果你想，还能来个全身检查，查到你祖宗十八代深入基因密码的那种。” 听起来不像好话。 叶遥眼珠子一转看向赵晶晶。 美女耸肩道：“必要流程，而且大部分人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部分得到了进化，让他们跟寻常人类不一样。” 她看向叶遥：“你想知道吗？” 叶遥思考一下，点点头，说实话，他到现在都没有发现自己有什么地方和一般人类不一样，即使是已经拯救了一座城市的现在。 如果体检能够让他清楚地看见与众不同之处，倒也不错。 穷奇哼一声，响亮得在场人和宠物都听得见，仿佛在说如果你们能查出来就试试看好了。 他赌赵晶晶等人会一无所获。 叶遥这次的到来受到了CSS全体成员的热烈欢迎。 上次他们看叶遥就像看一团空气，他身上贴的标签是穷奇的人类跟班，但在祸斗事件过后，他身上的标签就全改了。 这世界上知道叶遥是超级英雄的人不多，大半都集中在CSS南京分部，他们是第一手的目击证人。 穷奇用贬义词来形容路过队员的眼神。 “恶心。” “毛骨悚然。” “想吐。” 赵晶晶还没有说话，叶遥就开口了：“有点礼貌可以吗？”他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说话对象是伟大的上古凶兽，就好像穷奇是他的普通人类朋友。 “停止犯贱。” 如果说祸斗事件有什么好的影响，那就是穷奇对叶遥的态度稍微变好了一点，从被他饲养的人类，上升到能被看在眼里的人类，距离平起平坐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但叶遥很欣慰已有的一点点改变。 就比如说现在，他说了话，穷奇便如同被命运扼住了咽喉，狠狠瞪他一眼，却真的停止犯贱了。 赵晶晶吹口哨，好像看见了世界第九大奇迹。 穷奇恼羞成怒：“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抠出来。” 没人怕他。 张队从指挥室出来，热情地同叶遥握手：“你好，我们的英雄。” 硬汉感情丰富起来让人招架不住，特别张队身材魁梧如同小山，虽然身高和叶遥差不多，却有他两个宽，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对上铁塔。 叶遥也只能握住他的手摇晃道：“你好。” 穷奇插嘴道：“该签的文件签了，该做的检查做了，我还要带他回去开店，别影响我们赚钱。” 赵晶晶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笑声，嘲讽之意满满。 找个好借口，你穷奇还在乎开一天店的钱吗？ 没人理他们，叶遥想想对张队道：“请问要签订什么协议。” “只是普通的保密协议。”张队松开手，“放心，所有认识到世界真实面貌的人都要签。”如果不是叶遥在祸斗事件中惊人的表现，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绝对不是张队，而是随便什么接待员。 但他阻止了祸斗自爆，还解放了白泽，短短几天之内甚至惊动了上层，他们通过全息投影开了几场会议，上海分部北京分部，甚至香港总部的头头都出席了会议。 比起上面提到的三个地方，南京分部的日常绝对称得上是风平浪静，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们缺少强力外援，没在第一时间意识到解放白泽是多么了不起的壮举。 但是现在知道了。 张队看叶遥一眼，心中惊涛骇浪。 谁知道，一个在过去20年都没表现出进化人类特征的学生体内蕴含这么大的力量？ 他的进化等级，说不定比诺一卓玛还要高。 叶遥不知道张队在想什么，他还惦记着体检，“张队，我听穷奇说，CSS的体检可以解读基因密码？” 张队愣了一下立刻道：“没那么厉害，现在的技术只能破解出最关键的一部分，能判断出你究竟是第四代还是第四代和其他世代的混血，又或者哪一部分进化突破了人类极限。” “你要体检吗？” “当然。”叶遥尽量用轻快的口吻回答道，“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第四代第三代指的究竟是什么。” 赵晶晶和张队同时转头，用痛心疾首的眼神看向穷奇。 误人子弟啊误人子弟！ 赵晶晶道：“那你先跟我来吧。”她道，“我先带你去看看，人类的历史。” 27.体检结果 南京分部坐标地下几十米, 无论外界气温多高, 正处于什么季节, 都和这里没有关系，恒温系统让分部内一年到头四季如春, 穿无袖热裤的赵晶晶进分部之前披上了工作服。 一路瞳孔解锁畅通无阻, CSS可以说是国家最高机密之一, 早已放弃了老派并且弊病众多的磁卡进门, 他们甚至都不用指纹。 全瞳孔解锁。 叶遥回头看一眼, 发现穷奇没有跟他进来，天知道又晃荡到哪里去了。 “没想到我还有做这工作的一天。”赵晶晶搞怪地扮了个鬼脸, “而且还是给大龄学员介绍。” 叶遥敏锐地捕捉到一个词，大龄学员。 “你在很小的时候就知道了吗，人类的历史？” “10岁的时候。”赵晶晶道，“若一卓玛是8岁, 那时候我还是根干瘪的小柴火，一个以为世界很安全的小傻逼。” “你那么早就进入CSS了？” “大部分人都是。”赵晶晶是个不错的老师，她的授课藏在闲谈之中，“大部分的第四代，我们都是在很小时候就觉醒的，某些方便因为进化而表现得与众不同，然后发出微小的波, 宇宙中有无数卫星高悬, 就是为了捕捉我们散发出来的微弱的波, 在确定进化后被写进列表名单, 有关部门的人会上门询问是否要进入特殊学校就读，你可以选择进去，也可以选择放弃，一辈子当个普通人，没有合适的引导，进化会逐渐停止，当然无论是年幼的当事人还是监护人都不会记得发生过这回事。” 叶遥卡了一下道：“就没有出现过我这样岁数突然拥有能力的人吗？” “不，从来没有。”赵晶晶似笑非笑看他一眼，“最迟出现能力的年龄是20岁，如果20岁还没有进化，我们一般都会判断为没有进化可能，要知道，从20岁开始你的大脑就开始退化了。” “而且被发现得越迟，能力越弱，恭喜你，成为了特殊的第一例。” 叶遥得说，特殊化让他毛骨悚然，如果给他选择，他更愿意泯然众人。 “当然，觉醒的迟也有觉醒的迟的好处。”最后一扇门打开，赵晶晶没入黑暗之中，“起码不用担心你的理解能力。” 叶遥跟上她，进入一片漆黑的房间。 赵晶晶打个响指，他们左侧忽然出现了宇宙银河，以及正在缓缓转动的地球的投影。 不，这和他现在认识的地球不一样，陆地很少，并且大片大片连在一起。 “亿万年前，地球诞生，在星球缓慢的成长过程中，孕育出了第一批的生命，他们中的一些从出生开始就拥有原始的智慧，可以倾听世间万物的声音。” “鸿沟、布利，还有耶和华，在不同的地区他们拥有相同的称号，万神之祖。” “等等。”叶遥迫不及待打断赵晶晶，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上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内容，“一生下来就能聆听万物之声？怎么可能，是谁创造他们的？” 赵晶晶道：“我也想知道，或许是地球的意志本身？”她接着讲述，“我们从现存至今所有古老种族口中都听说了鸿沟的存在，但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编造了一个惊天大骗局。” 她手一挥，地球诞生的影像消失，取而代之是异兽以及人类模样的人，他们在打斗，异兽口中吐出火焰，高山被移为平地，海水被蒸发。 “然后是成千上万年的弱肉强食，也就是所谓的洪荒时代。”赵晶晶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平板电脑给叶遥展现金字塔形的图画，“诞生在洪荒时代的智慧生命被分成三段，黄金时代的鸿沟，白银时代的女娲昊天等等等，以及青铜时代的山海异兽，龙与凤还有蚩尤族等并没有大影响的多余人。” “但你得知道，他们其实是同一时代的。” 叶遥咽了口口水：“黄金时代、白银时代，听起来有点耳熟。” “是吧？” 赵晶晶将平板电脑收回来，嘴上抱怨，“我早就觉得不能用国际传统惯例来称呼中国的时代划分，听起来真别扭。” 国际惯例？叶遥露出了见鬼了的表情，对啊，东方大陆有神明异兽，为什么西方没有？刚才还提到了北欧神话的布利以及基督教的耶和华。 “这是希腊的时代划分。”赵晶晶解释道，“他们保存的神话最多，体系最完整，所以就成了国际惯例。” 叶遥道：“所以，亿万年前就有人类了？”他还记得小时候听过的女娲造人的传说。 “曾经有。”赵晶晶的回答意味深长。 两人接着向前走，叶遥这才发现，黑房间细细长长，像一条隧道，这让他想起了初入山海宠物店时摆放铁笼子的走道。 “女娲创造的人类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繁衍生息，他们同现代人类一样聪明，并且还有点小法术。”前方又出现了投影，蛮荒时代的人类以部落形式聚居，耕作猎捕织布鞣皮。 “但他们的生命于其他智慧生命相比，实在是太脆弱，我指的是强大的异兽以及妖魔。” “所以，当大灾难降临，前三个时代的生命陷入漫长的冬眠期，女娲创造的人类全部灭亡。” 叶遥道：“什么大灾难？” 赵晶晶道：“不知道，”她转头对叶遥道，“你可以去问问穷奇，但我猜他不会回答你，从上古存活至今的漫长生命都缄默不谈，守口如瓶，据说他们在灾难来临前就已经进入休眠，当然也有可能只是不想告诉我们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 叶遥的心情有点沉重，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人类不是从猿类进化而来，他会当那人是疯子，但是现在，在认识了这么多的非人类之后，他轻而易举地接受了女娲造人的设定。 赵晶晶拍拍手：“来，然后我们就转向熟悉的科学频道。” 墙面上忽然出现了元谋人的图像。 叶遥目瞪口呆。 “现代人类的祖先登场。”赵晶晶眨眨眼睛，“没错，虽然有第一代人类存在，但我们的祖先依旧是猴子。” 叶遥：！！！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当人类进化到进入原始社会之后，上古残存的妖魔鬼怪开始苏醒，还有现在被认为是神明的人形智慧生物。”赵晶晶似乎已经结束了教学，“之后人类的历史就和我们知道的差不多了，你懂的，第五代人类的世界。” “那第四代是怎么回事？”叶遥道，“难道五代人类之前，没有四代人类吗？” 赵晶晶道：“所有的第四代都是由第五代蜕变而来，人类虽然弱小，身上却有无限的进化可能，当第五代人类的基因向良性方向进化后，就成为教科书上所写的第四代人类。” “如果你想找个容易接受的解释方法，可以参考影视作品中的变种人。” “第四代人类的本质就是变种人。” 张队与穷奇对峙，当叶遥走开后，这一人一兽之间的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 “祸斗与你悬停在空中时，他曾经告诉你鹰之石不在他手上，是怎么回事？”张队沉身问道。 穷奇道：“怎么，你们还放有放弃打听奇怪石头的下落？”他双手一摊，满是恶意，“就算我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你？” “还是说，在盯着祸斗这么久之后，你们终于知道，自己盯错对象了吗？” 张队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他得承认，穷奇说的没错。 他们分析了祸斗的残骸，DNA与当年从鹰之石失踪地点附近提取的血液不同，异兽的DNA结构虽然与人类不同，但异兽与异兽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但当年卫星捕捉到的波确实是祸斗的波。 答案似乎只有一个，当年的技术还没有先进成现在这样，他们是捕捉到了祸斗的波没错，但这只能说明当时祸斗的波动很强，遮掩住了当时另一头异兽的波，又或者那头不知名的异兽与祸斗波动相似，并且两者距离很近，迷惑了老旧的卫星。 如果祸斗还活着，说不定能够从他口中掏出真相，很可惜，他已经死了，如果真想找到鹰之石，他们得地毯式排查，先把同祸斗波差不多的异兽一个个排出来。 穷奇道：“我猜你现在很苦恼。” 张队眼睛眯起来道：“你知道什么？” “比你想象的要多。”穷奇道，“起码我可以告诉你什么异兽的气息同祸斗相近。” 张队道：“你想知道什么？”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而穷奇更不是什么好人，他愿意提供消息，一定是想从张队口中撬出什么。 “很简单。”穷奇的眼睛成了竖瞳，“你只要告诉我，香港总部有什么反应。” “在知道叶遥解放白泽之后，他们有什么反应。” 叶遥坐在沙发上等待。 他刚才签订了保密协议，也进行了包括末端采血在内的一系列检查，他显然不是肉体进化方向的，身体机能和寻常人一样，剩下的可能就是精神类进化，像诺一卓玛那样，但叶遥并没有表现出具体特征，只能通过基因链来探知他的进化方向，但破解基因密码并不是一个小工程，结果出来最早也要一小时后。 他抬头看了眼钟，还有13分钟出报告，穷奇依旧没有现身。 天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门开了。 穷奇走进来道：“你做过检查了？” 叶遥点点头。 穷奇道：“还要等多长时间。” 叶遥道：“12分钟。” “你是掐着秒数过去的吗？”穷奇长腿一迈，在叶遥对面坐下来，“本座就大发慈悲等等你。” 叶遥看他故作满不在意的脸，将话从嘴边上咽回去。 讲真，穷奇是不是也很在意结果？ 穷奇：不，一点都不。 在两人大眼瞪小眼中，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而过。 “咔嗒” 门把手被转开。 叶遥和穷奇同时猛地一抬头。 赵晶晶进来了，手上拿着一份报告。 她看叶遥，眼中带有说不出的惊骇。 “你——” 28.娃哈哈与旺仔牛奶 “结果就是，我只是个普通人类。”叶遥推推眼镜, “最普通的, 没有进化过的第五代人类。” “不可能。”穷奇在沙发上翻了一个身，屁股对着叶遥, “绝对不可能。” 叶遥：…… 能别这么幼稚吗？ 他有点头疼。 从南京分部回来已经有好几天，当日体检过后一小时就出了基因报告, 赵晶晶看报告后一脸震惊不是为了别的, 而是因为叶遥的基因同一般的五代人类一样, 他根本就没有进化。 叶遥看过报告虽然有点失落，毕竟年轻人有几个没有当超级英雄的梦想？但之后也迅速地接受了现实, 真正没有接受现实的另有其人。 “绝对不可能。”穷奇一把将报告夺过, 扫完之后笃定道，“一定是你们机器出问题了。” 赵晶晶难得同穷奇意见相同，她点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然后他们就拖着叶遥折腾了七八个小时，把所有的机器都试了一遍。 答案依旧没有改变, 他就是一个最普通的第五代人类。 穷奇勃然大怒：“你们不是说已经可以破解基因密码了吗？怎么会得出这结论！” 赵晶晶的脸色也很难看，直念叨“不可能啊”。 她看向叶遥道：“要不你再去上海试试？我给你调私人机, 十几分钟就到了。” 叶遥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 不用了。”他比这两个人更容易接受事实, “我知道，我就是普通人类。” 听完叶遥的话, 赵晶晶的表情古怪得如同吃了一嘴苍蝇, 而穷奇更是脸色黑如锅底, 叶遥在离开南京分部时还猜赵晶晶一定会不死心将自己的样本传送到其他地方再研究, 但结果肯定不会改变。 然后他就带着满腔怒火的穷奇回到了山海宠物店，过起了安稳的店主生活。 不，其实一点都不安稳。 叶遥看了眼上半身陷在沙发垫子中，脚高高翘在茶几上的穷奇，一阵无语。 穷奇无疑是在通过这种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肆无忌惮地给叶遥找麻烦，先是没有打一声招呼用秘法扩充了宠物店的柜台面积，某天早上叶遥走进店铺忽然发现帘子前的空间扩大了好几倍，墙另一边空空荡荡的。 随后他手机就响了，家具公司人卡车进不了夫子庙内，被拦在外面，拨打客人留的电话号码，问究竟该怎么办。 叶遥开始一愣，刚想说我没有定家具啊，就看见柜台上留了一张纸，穷奇龙飞凤舞写一行字，辨认许久才看出是什么意思。 ［人类，帮我提家具。］ 字漂亮是漂亮，但太草了，跟穷奇人一样，张牙舞爪的。 叶遥知道最近穷奇心情很糟糕，因为自己被证明是第五代人类，其实想想，这完全不关叶遥的事，穷奇的刁难他也不应该接下来，但回想对方当天充满震惊与失落的小眼神，他竟然莫名觉得有些愧疚，忍不住想要包容穷奇了。 叶遥伸手打自己一巴掌，试图驱散圣父情节，啧，果然颜值即正义，因为穷奇长得太好看所以连拒绝都不忍心了吗？ “喂？喂？”叶遥的沉默让手机另一边的人有点心急。 “我马上就来，师傅。”叶遥道，“能先告诉我定了什么吗？” 运货师傅一听放心了：“一条沙发和一张茶几。”他好心提示，“你最好弄辆小三轮车来运货。” 开什么玩笑，叶遥鬼畜脸，他从哪里找小三轮啊！ 他一边往卡车在的门走，一边给穷奇打电话，谢天谢地竟然打通了。 “人类——” 还没有等穷奇说完，叶遥就打断道：“听着，你的沙发以及茶几到了，但我绝对不会帮你拿的，”声音冷冰冰的，“现在卡车停在夫子庙南门，我让师傅再等10分钟，如果没人拿就将东西撂那里，如果你自己不提，我相信大街小巷想把家具搬走的人多的是。” 穷奇在电话另一头快要气死了：“你竟敢这么做！” 叶遥掐断了电话。 听见盲音，穷奇火冒三丈，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了，妲己舒展她毛茸茸的九条尾巴，睨一眼道：“要走了？” 穷奇怒道：“他竟然敢撂下我的家具。” 妲己心想，哪个家具城的运货师傅真敢撂下家具走人的，一听就是骗你的好吗？但看见大龄宝宝一脸怒容真的被骗到的模样又故作震惊道：“那你得快点去，新家具丢在街上，谁不想占便宜。” 谁会真占这个便宜啊！ 妲己做作的演技让穷奇直接变成异兽形态，一句话不说就扑腾翅膀飞走了。 苏妲己耸肩，开始相信叶遥能吃定穷奇了，虽然穷奇对他们这些同族充满警惕，人也称得上聪明，但是对上他的“主人”，就真的智商堪忧了。 不过，真的是第五代人类吗？ 妲己眯起眼睛。 她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第五代人类解放异兽还没有死的。 解读不出他的基因链，只能证明叶遥的来头比他们想象中的更大。 穷奇找了个没有人没有监控的地方降落，然后变成人。 他的脸阴沉得可以滴墨，也没有心情用小法术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一路走过如同台风过境，周围人见他无不退避三舍。 路人：虽然很帅，但看上去很不好惹，不会是混黑社会的吧？ 穷奇以比地窖蛇王斯内普更加惊人的气势冲到夫子庙南门，正好看见叶遥同司机师傅有说有笑，司机师傅手上的矿泉水显然是叶遥送的。 叶遥看见穷奇抬手挥挥：“哟。” 哟你个大头鬼啊！ 穷奇炸了。 时间轴拉回今天。 叶遥想叹气了。 从那天以后，穷奇对他还真就没有好脸色，虽然以前穷奇对他所看不起的，而且是被饲养的人类态度也不怎么样，却没有现在这么恶劣。 不仅一直用屁股对着叶遥，中午上桌时摆在他面前的也只有西兰花，叶遥最讨厌西兰花了，每次一看见这绿油油的玩意儿，他的脸就会变绿。 叶遥觉得自己没有做错，不就是开了一个小玩笑吗，最后沙发和茶几也搬回店里了，要不然穷奇怎么能每天大爷似的陷在垫子里面？ 然而考虑到穷奇是个大龄宝宝，在第三天看见桌上摆放着西兰花时，叶遥终于宣布投降，他决定讨好穷奇，用巧克力和冰激凌红茶。 穷奇照喝不误，甚至嗑饮品嗑得更凶，但是喝完之后翻脸不认人，连塑料杯子都要叶遥收拾，抗争的意志可以说是非常坚定了。 穷奇用屁股对着叶遥，开了一瓶旺仔牛奶。 叶遥：…… “听着。”他艰难道，“我们不能这样，起码不能让我们的冷战影响到店里的生意。” 山海宠物店的生意不多，但也不少，比起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的那些店，他们几乎每隔几天就有一宗生意。 有时他们的客人是穷奇的妖魔同类，有时是CSS的人，毕竟全世界只有一家山海宠物店，只有他们这里能够租赁异兽，多得是人从全国各地专门赶来找他们。 不过到现在为止，叶遥都没有看见野生的第四代人类，不隶属于CSS的那种。 穷奇不缺钱，做生意随心所欲，不爽了就不搭理客人，任凭他们脸笑僵硬了都不搭理，叶遥手上是握有一打契约，然而对山海宠物店各个异兽的能力还没有太了解，让他判断什么情况需要什么异兽，租赁多少天契约有没有漏洞实在有点难。 综上所述，现在穷奇还真必不可少。 穷奇：哼！ “哐当——” 易拉罐被当作篮球投射进垃圾桶内，看着旺仔牛奶上人的笑脸，叶遥觉得自己受到了嘲讽，再回头看看穷奇，他凶狠地将习惯插进了娃哈哈的瓶子里。 这些乳饮料究竟是谁给他买的！ 叶遥甩甩头，他发现自己已经昏了，这些乳饮料不就是他买给穷奇的吗？当时放在店里的时候对方还一脸不屑一顾，说什么“本座才不会喝这么幼稚的东西”，现在喝得比谁都欢。 “最近店里的生意很差。”叶遥推推鼻梁上的眼睛，“我们已经有七天没有开张了，在这七天内你赶走了四位客人，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会揭不开锅。” 穷奇嘲讽一笑道：“上次CSS给了你多少奖金？” 叶遥卡住了，因为他拯救了大半个南京市，本来就富裕的CSS直接给了他七位数的奖金，说实话叶遥这辈子都没有一次性见到这么多的钱。 他没有将钱存进银行，而是反手给了穷奇，按照叶遥的想法自己并没有做什么，真正起到作用的是白泽，穷奇和祸斗搏斗没有功劳也苦劳，他收下奖金反而没有道理。 更不要说叶遥现在吃喝住都在山海宠物店内，自从发现了超大浴室以及卧室之后他就逐步逐步把生活重心转移到店里了，而最开始同穷奇说好的一个月四万的合同虽然没有正式签约，他却每个月都能接到银行发来的短信，四万到账，这笔钱他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顺便一提，叶遥发现，穷奇经常晚上神龙不见首尾，但当他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是住在山海宠物店内？可能他和店里的异兽一样，有自己的小宫殿。 叶遥道：“虽然他们给了高额奖金，店内的进账也不少，但我们不能做吃空山，每个月光是异兽的伙食就是一笔大数字，更不要说你还会挪用公账买虚无又昂贵的藏品。” 比如说上万元却从来没有见穷奇用过的皮带，还有用来装逼的拉菲。 萨摩耶忽然从帘子后面探头道：“我的项圈也算吗？” 他最新的项圈是lv的老花皮项圈，带萨摩耶在外面散步，稍微识货一点的人看叶遥都像看富二代。 叶遥头更疼了：“不，这和你没关系。” 萨摩耶欢快地缩回了帘子后面。 叶遥对穷奇道：“重点是，我们要进行正常的，合理的工作！” 穷奇手握哇哈哈，瞪着叶遥，一脸凶相。 叶遥毫不畏惧地回瞪。 突然，怯生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老板，我可以进来吗？” 29.傲娇 叶遥和穷奇同时回头，吓了门口的小姑娘一大跳。 说是小姑娘, 看上去也不过比叶遥小几岁, 肯定是个大学生，以叶遥大四毕业学长的犀利眼光看来, 应该是大一的萌新。 青涩的气质让叶遥穷奇都很怀疑，进入山海宠物店的人类都是国家机关部门的老油子, 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 怎么会软得像团面条。 叶遥想和穷奇对个眼神, 却发现这人已经扭过头不去看了，眼神交流失败的叶遥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道：“快请进吧。”对小姑娘说的。 方雪婷迈步进来, 看店内古香古色的装潢有点好奇, 她又扭头看和柜台部分全然不搭调的现代化沙发，还有再嗑了一瓶娃哈哈的穷奇。 虽然露出来的半张脸帅得怨天尤人，却下意识地觉得此人很危险，即使有娃哈哈都不能让穷奇像个好人。 叶遥看方雪婷, 心想小姑娘不会是误入的吧，就像他第一次在夫子庙转了三小时都没有发现山海宠物店, 却因为被穷奇撞跌到阴差阳错之下破了阵法。 他试探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店？” 方雪婷也很懵逼：“宠物店？” 虽然装修不像, 但她进来前看了门口挂牌。 好了, 叶遥心想，他确定这女孩子是误入店铺的。 刚想找个借口将方雪婷劝出去就听见她兴致勃勃道：“我可以看看宠物吗？”她显然对小动物充满了爱心。 叶遥心说哪里有什么小动物, 分明都是怪兽。 穷奇忽然插嘴道：“客人说想要看动物, 你带他去看啊。”颐指气使的模样, 好像他才是店主。 他们之前才因为服务态度发生了争执, 这回可给穷奇找到报复机会了。 叶遥瞪穷奇一眼，发现他终于不用屁股对着自己了，脸上带着恶劣的笑容：“快点去。” 不行，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叶遥凝神静气，对惴惴不安的方雪婷道：“我带你去看。”心中祈祷那些异兽乖一点不要闹妖蛾子。 如果看见了不该看的，这小姑娘一定会被找上门清除记忆，叶遥可没忘记，山海宠物店附近经常有CSS的人晃荡。 方雪婷心中已经有点后悔进店了，但她是真的热爱小动物，而且在很远的地方就一直感觉有什么在冥冥之中召唤她，顺着感觉走过来一眼就看见了山海宠物店。 她其实胆子不大，但忽然迸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即使店铺内气氛诡异，又有点阴森，却意外没有担心叶遥他们是绑架犯。 两个小哥哥都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可能是绑架犯？ 她担忧的另有其事，帘子后面一点光都没有，如果动物真生长在这样的环境中也太恶劣了吧？ 叶遥掀开帘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天花板上的灯管发出暖橘色的光，将帘子后的广阔空间照得很亮堂，后门打开，屋外的阳光灿烂，保证店内通风，装宠物的笼子比他第一次看见的大了一倍不止，蜥蜴球蟒居住的生态箱大得惊人，除了沙子还增添了其他景观，装热带鱼的缸配置堪比水族馆。 就算是对宠物店来说，这也是顶级配置。 方雪婷震撼了，她实在没有想到，外表看起来那么不专业的一家店竟然有如此顶级配置，当时就透过笼子摸萨摩耶狗头，狗狗也非常配合得在她手下蹭蹭。 叶遥笑道：“很喜欢动物？” 方雪婷羞涩地笑：“是的。”她道，“看着这些动物，我好像就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叶遥没当一回事，反而开始跟她闲扯：“大学生？” “南农，兽医专业。” 叶遥眉头一挑道：“挺好的。”他甚至开玩笑道，“毕业后还考虑来我这工作啊。” 方雪婷就笑笑没说话，谁都知道叶遥在开玩笑。 女孩到处看看，摸摸狗头，然后就走了，恐怕是外地大学生来南京上学，第一次来夫子庙。 叶遥想想，感叹时间过得真快，自己转眼间竟然从大一的萌新变成社会人了。 他关上大门，一回头，竟然看见穷奇盯着自己看。 叶遥一挑眉头心道这人终于破戒愿意同他说话了？ “那女孩怎么进来的？”穷奇道，“她是什么来头？” 叶遥无语道：“你问我我问谁。”他倒不认为女孩有什么不对，谁叫叶遥自己就是阴差阳错发现山海宠物店的，“应该就是普通的女大学生吧？” 穷奇斩钉截铁道：“不可能，普通人怎么能一眼看破宠物店的伪装。” 叶遥道：“怎么不可能，我也是第五代人类，也是普通人，但我不也是找到山海宠物店了？”他隐去自己一开始并没有找到店这一点，因为听起来实在是没什么说服力。 穷奇冷笑一声理直气壮道：“所以我之后就换了阵法。” 叶遥：？？？ 他怎么不知道？ “你换了阵法是不是应该和我说一声。”他考虑到自己店主人的威严，提醒穷奇，毕竟他们两个现在是一块的，如果穷奇做什么都不跟自己说，叶遥也很难办啊。 穷奇用看傻狍子的眼神看向叶遥道：“当然是你离开店当天我就换了，别搞错，那时候我还没有认可你。”他理所当然道：“就算我跟你说了，你知道什么叫做阵法吗？” “事实上我正在研究。”叶遥没说假话，他聪明又喜欢阅读，山海宠物店内的小型图书馆大得惊人，藏书种类更是五花八门，恰好最近叶遥正在看基础阵法，他蠢蠢欲动想要比划比划。 但更加重要的，是他从穷奇话中捕捉到的信息：“所以你现在认可我了？”嘴角微微勾起。 穷奇恼羞成怒：“别得意了人类，怎么可能！” 相处一段时间对穷奇性格略有些了解的叶遥闭嘴了，如果再说下去，穷奇可能又要炸了，于他而言得不偿失，所以就岔开话题道：“所以新阵法有什么效果？” 穷奇道：“干扰功能更强，理论上所有完全正常的人都看不见宠物店的存在。”他眈叶遥一眼，仿佛在所就这样你还坚持自己是个普通人？ 叶遥就当自己没有看见穷奇的眼神，他道：“所以，如果那小姑娘是第四代人类却没有被CSS发现，捕捉到波，是个什么情况。” “特殊情况。”穷奇耸肩，“和我们没有关系。” 如果天道判断小姑娘真的与山海宠物店有缘，她一定会再次来踏进山海宠物店的大门，反之如果没有关联，那这一次，真的只是爱丽丝误入兔子洞罢了。 此刻，CSS南京分部。 “加班地狱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啊！”华国豪在喝今天的第六杯清咖啡，难喝到爆炸，堪比中药，唯一的优点就是提神功能极佳。 他坚信红牛之类的官能饮料会损害自己智慧而又性感的大脑，□□虽然同样会造成损伤，但比起红牛要很好很多，然而在将咖啡当作兴奋剂嗑几乎要上瘾的第五天，他发现自己已经对这玩意儿产生了抗药性，几乎没有什么作用了。 “等我们什么时候找到就可以结束了。”张队脸上同样挂着黑眼圈，和国家保护动物不相上下，但他神采奕奕不曾懈怠，当然他也不能懈怠。 祸斗的死亡以及自爆差点造成的对城市的伤害让他被上级骂得狗血淋头，如果换个部门肯定被一撸到底，很可惜张队是在CSS，一个极度缺乏人才并且挑选人极为苛刻的部门，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甚至不收没有经过进化的人类，现在虽然开放了这条，但招进来的还都是些顶级天才，属于未显示出第四代特质，但是格外聪明的一行人。 有人称他们继承了第四代的隐性基因，属于半个进化人。 穷奇说到做到，张队告诉他香港总部的动静，他就给张队爆出一连串异兽的名字，气味都和祸斗差不多。 从穷奇离开那天开始，他就带着一帮子技术人员日夜兼程，想要找到偷走鹰之石的真正凶手。 “火系的火系的火系的。”快要被逼疯的技术人员拼命敲键盘，他们需要通过卫星收集波才能判断异兽种类，但是穷奇不需要，同类与同类间有莫名的感应，只要他嗅嗅鼻子就能闻出来气味。 “张队你看这个对吗？”熊猫似的技术人员举手了，他放大一段波，“大概是几年前在江苏省盐城市出现过，和祸斗的波型很像。” 张队道：“是哪头异兽？” “编号024，异兽毕方。” 穷奇死死盯书房的大门，视线几乎能把门烧穿。 叶遥在里面，在读书。 现在已经是晚上，穷奇今晚好像没有出门喝酒寻欢作乐的打算，而叶遥基本上与住在山海宠物店内没有区别，他应该会读书读到很晚，洗个澡，然后上床睡觉。 叶遥和穷奇上午又不欢而散，就因为小姑娘看破阵法进门，在执意认为小姑娘有问题之后穷奇要求叶遥保持警惕，但一向很会看人的叶遥却坚持那只是个普通小姑娘，认为自己被三番五次挑战权威的穷奇进入了和叶遥单方面的冷战，当天晚上的餐桌上又出现了西兰花。 叶遥脸变成了绿的，然后他把一切买给穷奇的乳饮料都藏了起来。 穷奇：！！！ 叶遥：来啊，互相伤害啊！ 在打开冰箱却只看见几罐啤酒时穷奇的表情更臭，他重重地合上冰箱骂了一声：“不知好歹！” 萨摩耶摇摇尾巴：“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他被盯上了？”一双狗狗眼湿漉漉的，“香港本部的人不可能无视金星一号，他们一点都不好打发。” “张队不是说他们派人来了吗？” “我才不告诉他！”穷奇表情很臭，他又打开刚才关上的冰箱，拿了一瓶啤酒，打开后咕咚咕咚几口又觉得没有旺仔牛奶好喝，直接扔到水池里了。 酒液一小股一小股从狭窄的易拉罐开口流出去。 “有本座在，管他香港总部来的是什么人还护不住他？” 萨摩耶摇摇头：“你这种行为让我想到了一个词。” 穷奇道：“什么？” “傲娇。”萨摩耶吐舌头，“你为什么不告诉叶遥，其实你还挺满意他这个主人的？” 30.聆听万物之声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不。”赵晶晶道，“只有我们才这样。”她回头先看穷奇一眼，然后再看向叶遥，“我猜穷奇没有告诉你异兽的爆发力？” 叶遥道：“什么爆发力？” 赵晶晶道：“就是自爆。” “和穷奇一等级的异兽，体内所蕴含的能量是你我难以想象的，如果他们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她耸耸肩道：“据穷奇自己说比□□高。” 叶遥：啊？ 他都傻了。 赵晶晶又加上一句：“不过最近的爆炸在700年前，所以一切只是传说。”传说是不能相信的, 说白了无论穷奇自己怎么吹得天花乱坠, 都没有人相信。 穷奇冷笑：“炸不死你。” 赵晶晶无视他。 穷奇走到叶遥身边道：“别听她的, 我们体内蕴含的能量□□怎么能够相提并论。”他一本正经道，“没有核辐射, 纯天然无污染。” 叶遥：…… 不好意思原来你在乎的是有没有污染而不是自爆吗？ 长见识了。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补充了两句：“在过去，我们经常这么做。” 叶遥道：“什么？” 穷奇道：“在战败的时候自爆。”他冷笑一声，“可以带对手一起死。” 叶遥不动声色道：“对你们的同族也是？” 赵晶晶插嘴：“正因为是他们的同族才会这样。” “你应该多学一点非人类的历史, 和人类的历史一样，充满血腥以及同类相残。”说完这句话，她转头, 睁大眼睛用瞳孔打开最后一扇门, “我们到了, 宝贝们。” 最后一扇门, 开了。 一张长长的办公桌, 还有几张椅子。 “嘿。”张队咧开嘴笑, 像一只鲨鱼。 比起之前见到的一切，现在叶遥看见的这房间可有够普通的，没有高科技的痕迹，如同过去在大学中学小学见到的会客室一样，长方形的桌子，宽敞的椅子，投影仪，除了没有窗户。 穷奇倒是熟悉这里，叶遥猜他过去已经来过这里不少次，上首的位置空着，穷奇越过所有人，在看见一在会议室都打点滴的小姑娘时发出嗤笑，然后揉乱她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诺一卓玛尖叫道：“不要碰我的头发！” 穷奇恶狠狠揉了一下道：“你也有今天，小女巫。”然后越过所有人，坐到他的王座上，并且把腿翘在桌子上。 叶遥：您能别这么羞耻吗？ 除了他的俊脸，穷奇哪里都像恶霸。 但是在场其他人接受良好，甚至见怪不怪，考虑到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只跟穷奇最熟悉，叶遥将自己挪动到恶霸旁边，不情不愿。 有点嫌弃。 穷奇侧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遥：“不，是你看错了。”他的表情再度调整回正常模式。 穷奇狐疑地打量叶遥几眼，并没有看见叶遥变脸，但他还是将信将疑。 大鲨鱼张队拍拍手，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回他身上：“赵晶晶和我说了，完事之后我会给你发荣誉人类证书。” 叶遥在穷奇发作之前敲敲桌子：“玩笑押后，先谈要事。” 呕吐过后的苍白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还是草食系帅哥的模样，却偏偏敢跟明显当久了军痞子并且位高权重的张队叫板，叶遥的胆量在人类中绝对是独一份的。 叶遥：我和苏妲己聊过天，还和穷奇朝夕相处，怎么会没胆子。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大意是人类，你还挺有用的嘛，竟然知道维护他。 张队知道玩笑适度，因为他们现在还需要穷奇，说实话，纸片上的文字他们虽然也解读出来了，但比华表木迟许多，对华表木来说，那是他母语的其中一种，但是对现代人来说，籀文是还没有被完全解读的文字之一，如果他们不愿意花大价钱请非人类的外援或者“特殊人才”，自己解读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他们愿意花钱，人家愿不愿意上门还两说，交易需要时间，但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更何况即使解读出来了文字，他们也不知道平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纸片上的是咒术。 但是当穷奇方告诉他们这是九龙阵，甚至送上了已经推断出来的剩下几个献祭地点，他们就能反向逆推，证明穷奇给他们的资料是真的。 张队打开电脑，屏幕投影在荧幕上：“第六个地点在下关，新民路地段。” 一排挨着一排的居民楼通过图片展示给众人。 “虽然我手下的人没办法解读到精细地段，但很高兴我们的盟友提供了信息，剩余时间太少，除了相信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方法。”张队看叶遥一眼，“这会为了你之后的测评加分，虽然最近太忙了，没有人带你过来。” 什么测评？叶遥想到，但他随后摇摇头接口道：“不，这是穷奇的功劳。” 张队翻了个白眼，显然他不认为穷奇会无缘无故帮助人类，即使他的仇敌祸斗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如果只有他一个应该更愿意单打独斗。 张队又切换了一张图：“我们会在那里布置场地，尽量牵制住祸斗，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活捉，就不用您穷奇大爷出马了。” 穷奇冷笑：“你觉得凭你们就能抓住祸斗？” 张队又翻了个白眼：“好吧，如果有外援，应该会更容易点。” 祸斗在人类社会逃窜了很多年，将他赶出南京城并且戳瞎他一只眼睛的就是穷奇，很显然，穷奇比祸斗强，就是不知道在他摆下九龙阵之后会不会有改变。 穷奇答应同分部人合作，除了叶遥劝说之外，很难说没有这一层意思在。 谁都不傻。 张队松口道：“如果你肯出手，明年的自治区合同就能先签订，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知道穷奇看重宠物店的地盘，搬迁对他来说可是麻烦事。 穷奇拿乔：“求我我就答应你。” 叶遥：…… 别说张队，看见穷奇的脸，他都想打人。 最后穷奇还是答应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队同意提前订下山海宠物店后五年的自治区经营权。 叶遥回到山海宠物店，终于问出了困扰他有一段时间的疑问：“为什么你们都选择在南京落脚？” 穷奇正在给自己冲可可，他对甜甜的饮品完全没有抵抗力：“你说什么？”喝了一口热可可。 叶遥道：“山海宠物店，华表木，还有被你赶走之前的祸斗，我记得华表木说这年头九龙阵很难成型，为什么在这里就可以？” 穷奇道：“你是南京人？” 叶遥点头。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龙脉？” 叶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有龙脉？” 穷奇道：“差一点，南京城下面的是毒龙脉，虽然是六朝古都，但六个朝代哪一个维持长久？” “都是旺气运，也要看旺的是什么气运。”他将热可可一饮而尽。 叶遥琢磨着，难道南京城底下的龙脉是旺妖族气运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扯淡呢？ 穷奇将脏杯子扔进水池：“山海经带没带？” 叶遥下意识地点头。 穷奇道：“那就来练习吧。” 叶遥道：“练习什么？” 穷奇道：“我要看看你一次性最多可以解放多少异兽。”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叶遥，“你不会以为过两天我去找祸斗的麻烦你就能坐在店里喝奶茶吧？” 叶遥：难道不是吗？ 可能是叶遥脸上的疑问意味太明显，穷奇喷了他一脸道：“你做梦。” 叶遥心想这人讲不讲道理，之前明明还因为牵扯到自己同他道歉，现在竟然又要他跟着一起上战场，不是搞笑吗？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振振有词道：“之前是之前，如果你不硬是要告诉赵晶晶他们，我有必要和他们合作吗？现在都为你破例了，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一起去？” 叶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去能做什么？”叶遥问道。 穷奇道：“净化灾厄之气。”他想到诺一卓玛的惨样，虽然很幸灾乐祸却不得不说祸斗搞出来的黑气浓度真的高，就算是他身为上古神兽最叱咤风云的那几年也不过就能和祸斗持平，所以他也挺警惕，想看看那家伙究竟玩什么把戏。 讙还有宠物店内其他瑞兽被束缚在动物身体中时净化灾厄之气的能力有限，而南京分部那些人精华的手段不过就是找和尚道士来吟诵七七四十九天，耗时太长，而且谁知道能不能清理干净。 一开始，想要收拾祸斗留下来的残局，就离不了能够解放异兽的叶遥，要不然穷奇怎么会低下高贵的头颅同叶遥道歉？ 但他才不会告诉叶遥，穷奇想，这人类要是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鼻子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叶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练习？”他还记得孰湖解放前后的形态差异。 “得找个足够空旷并且隐秘的地方，我记得CSS有仪器可以测试到异兽的波，让他们发现我们在练习应该不是好事？“ “这还要你说？”穷奇又摆出一张嘲讽脸，“店里的空间足够大，只是你没有发现。” 叶遥早就发现了山海宠物店的奇特之处，但他一直不知道，怎么打开那些未知的房间。 “想想你需要什么，凝神静气，门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如果他想看见一个足够大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只要想象就可以了。 身为山海宠物店的店主，叶遥对这家店有得天独厚的操控力，他只是还没有学会怎样使用这股巨大的力量。 穷奇眯起眼睛，当然还有一点，叶遥需要有与之相配的精神力，否则他会头疼欲裂，甚至会死。 叶遥已经打开了许许多多的房间，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适，这已经让穷奇多看他几眼。 31.燃烧的火焰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赵晶晶道：“就是自爆。” “和穷奇一等级的异兽，体内所蕴含的能量是你我难以想象的，如果他们自爆，后果不堪设想。” 她耸耸肩道：“据穷奇自己说比□□高。” 叶遥：啊？ 他都傻了。 赵晶晶又加上一句：“不过最近的爆炸在700年前，所以一切只是传说。”传说是不能相信的，说白了无论穷奇自己怎么吹得天花乱坠，都没有人相信。 穷奇冷笑：“炸不死你。” 赵晶晶无视他。 穷奇走到叶遥身边道：“别听她的，我们体内蕴含的能量□□怎么能够相提并论。”他一本正经道, “没有核辐射, 纯天然无污染。” 叶遥：…… 不好意思原来你在乎的是有没有污染而不是自爆吗？ 长见识了。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补充了两句：“在过去，我们经常这么做。” 叶遥道：“什么？” 穷奇道：“在战败的时候自爆。”他冷笑一声, “可以带对手一起死。” 叶遥不动声色道：“对你们的同族也是？” 赵晶晶插嘴：“正因为是他们的同族才会这样。” “你应该多学一点非人类的历史, 和人类的历史一样，充满血腥以及同类相残。”说完这句话，她转头, 睁大眼睛用瞳孔打开最后一扇门，“我们到了，宝贝们。” 最后一扇门, 开了。 一张长长的办公桌, 还有几张椅子。 “嘿。”张队咧开嘴笑, 像一只鲨鱼。 比起之前见到的一切, 现在叶遥看见的这房间可有够普通的, 没有高科技的痕迹, 如同过去在大学中学小学见到的会客室一样，长方形的桌子，宽敞的椅子，投影仪，除了没有窗户。 穷奇倒是熟悉这里，叶遥猜他过去已经来过这里不少次，上首的位置空着，穷奇越过所有人，在看见一在会议室都打点滴的小姑娘时发出嗤笑，然后揉乱她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诺一卓玛尖叫道：“不要碰我的头发！” 穷奇恶狠狠揉了一下道：“你也有今天，小女巫。”然后越过所有人，坐到他的王座上，并且把腿翘在桌子上。 叶遥：您能别这么羞耻吗？ 除了他的俊脸，穷奇哪里都像恶霸。 但是在场其他人接受良好，甚至见怪不怪，考虑到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只跟穷奇最熟悉，叶遥将自己挪动到恶霸旁边，不情不愿。 有点嫌弃。 穷奇侧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遥：“不，是你看错了。”他的表情再度调整回正常模式。 穷奇狐疑地打量叶遥几眼，并没有看见叶遥变脸，但他还是将信将疑。 大鲨鱼张队拍拍手，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回他身上：“赵晶晶和我说了，完事之后我会给你发荣誉人类证书。” 叶遥在穷奇发作之前敲敲桌子：“玩笑押后，先谈要事。” 呕吐过后的苍白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还是草食系帅哥的模样，却偏偏敢跟明显当久了军痞子并且位高权重的张队叫板，叶遥的胆量在人类中绝对是独一份的。 叶遥：我和苏妲己聊过天，还和穷奇朝夕相处，怎么会没胆子。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大意是人类，你还挺有用的嘛，竟然知道维护他。 张队知道玩笑适度，因为他们现在还需要穷奇，说实话，纸片上的文字他们虽然也解读出来了，但比华表木迟许多，对华表木来说，那是他母语的其中一种，但是对现代人来说，籀文是还没有被完全解读的文字之一，如果他们不愿意花大价钱请非人类的外援或者“特殊人才”，自己解读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他们愿意花钱，人家愿不愿意上门还两说，交易需要时间，但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更何况即使解读出来了文字，他们也不知道平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纸片上的是咒术。 但是当穷奇方告诉他们这是九龙阵，甚至送上了已经推断出来的剩下几个献祭地点，他们就能反向逆推，证明穷奇给他们的资料是真的。 张队打开电脑，屏幕投影在荧幕上：“第六个地点在下关，新民路地段。” 一排挨着一排的居民楼通过图片展示给众人。 “虽然我手下的人没办法解读到精细地段，但很高兴我们的盟友提供了信息，剩余时间太少，除了相信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方法。”张队看叶遥一眼，“这会为了你之后的测评加分，虽然最近太忙了，没有人带你过来。” 什么测评？叶遥想到，但他随后摇摇头接口道：“不，这是穷奇的功劳。” 张队翻了个白眼，显然他不认为穷奇会无缘无故帮助人类，即使他的仇敌祸斗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如果只有他一个应该更愿意单打独斗。 张队又切换了一张图：“我们会在那里布置场地，尽量牵制住祸斗，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活捉，就不用您穷奇大爷出马了。” 穷奇冷笑：“你觉得凭你们就能抓住祸斗？” 张队又翻了个白眼：“好吧，如果有外援，应该会更容易点。” 祸斗在人类社会逃窜了很多年，将他赶出南京城并且戳瞎他一只眼睛的就是穷奇，很显然，穷奇比祸斗强，就是不知道在他摆下九龙阵之后会不会有改变。 穷奇答应同分部人合作，除了叶遥劝说之外，很难说没有这一层意思在。 谁都不傻。 张队松口道：“如果你肯出手，明年的自治区合同就能先签订，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知道穷奇看重宠物店的地盘，搬迁对他来说可是麻烦事。 穷奇拿乔：“求我我就答应你。” 叶遥：…… 别说张队，看见穷奇的脸，他都想打人。 最后穷奇还是答应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队同意提前订下山海宠物店后五年的自治区经营权。 叶遥回到山海宠物店，终于问出了困扰他有一段时间的疑问：“为什么你们都选择在南京落脚？” 穷奇正在给自己冲可可，他对甜甜的饮品完全没有抵抗力：“你说什么？”喝了一口热可可。 叶遥道：“山海宠物店，华表木，还有被你赶走之前的祸斗，我记得华表木说这年头九龙阵很难成型，为什么在这里就可以？” 穷奇道：“你是南京人？” 叶遥点头。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龙脉？” 叶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有龙脉？” 穷奇道：“差一点，南京城下面的是毒龙脉，虽然是六朝古都，但六个朝代哪一个维持长久？” “都是旺气运，也要看旺的是什么气运。”他将热可可一饮而尽。 叶遥琢磨着，难道南京城底下的龙脉是旺妖族气运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扯淡呢？ 穷奇将脏杯子扔进水池：“山海经带没带？” 叶遥下意识地点头。 穷奇道：“那就来练习吧。” 叶遥道：“练习什么？” 穷奇道：“我要看看你一次性最多可以解放多少异兽。”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叶遥，“你不会以为过两天我去找祸斗的麻烦你就能坐在店里喝奶茶吧？” 叶遥：难道不是吗？ 可能是叶遥脸上的疑问意味太明显，穷奇喷了他一脸道：“你做梦。” 叶遥心想这人讲不讲道理，之前明明还因为牵扯到自己同他道歉，现在竟然又要他跟着一起上战场，不是搞笑吗？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振振有词道：“之前是之前，如果你不硬是要告诉赵晶晶他们，我有必要和他们合作吗？现在都为你破例了，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一起去？” 叶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去能做什么？”叶遥问道。 穷奇道：“净化灾厄之气。”他想到诺一卓玛的惨样，虽然很幸灾乐祸却不得不说祸斗搞出来的黑气浓度真的高，就算是他身为上古神兽最叱咤风云的那几年也不过就能和祸斗持平，所以他也挺警惕，想看看那家伙究竟玩什么把戏。 讙还有宠物店内其他瑞兽被束缚在动物身体中时净化灾厄之气的能力有限，而南京分部那些人精华的手段不过就是找和尚道士来吟诵七七四十九天，耗时太长，而且谁知道能不能清理干净。 一开始，想要收拾祸斗留下来的残局，就离不了能够解放异兽的叶遥，要不然穷奇怎么会低下高贵的头颅同叶遥道歉？ 但他才不会告诉叶遥，穷奇想，这人类要是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鼻子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叶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练习？”他还记得孰湖解放前后的形态差异。 “得找个足够空旷并且隐秘的地方，我记得CSS有仪器可以测试到异兽的波，让他们发现我们在练习应该不是好事？“ “这还要你说？”穷奇又摆出一张嘲讽脸，“店里的空间足够大，只是你没有发现。” 叶遥早就发现了山海宠物店的奇特之处，但他一直不知道，怎么打开那些未知的房间。 “想想你需要什么，凝神静气，门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如果他想看见一个足够大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只要想象就可以了。 身为山海宠物店的店主，叶遥对这家店有得天独厚的操控力，他只是还没有学会怎样使用这股巨大的力量。 穷奇眯起眼睛，当然还有一点，叶遥需要有与之相配的精神力，否则他会头疼欲裂，甚至会死。 叶遥已经打开了许许多多的房间，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适，这已经让穷奇多看他几眼。 他的“主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类。 喂喂。 穷奇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兽类的竖瞳。 虽然他知道叶遥绝对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是个普通的第五代人类，但就算对第四代来说这也太逆天了吧？ “还有吗？”戴着眼镜的青年一脸无辜，他的额头甚至没有出汗，就好像坐在咖啡馆透过窗户看了一下午的车水马龙，并且喝了一杯冰咖啡。 空荡荡的房间中堆满了异兽，他们形态各异，并且都是解放的。 32.逼良为娼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 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 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 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 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 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 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 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 还是算了吧, 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 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 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世界上有山海经的人不是很多吗！你他妈去书店可以买到一打！” 穷奇阴沉着脸道：“现在别和我贫嘴，别偷换概念，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拿起你那本一定有问题的山海经，别搞小动作你知道是哪一本！” 他看向戴着眼镜的草食系青年道：“然后跟着我去拯救世界。” 叶遥：？？？ 哈？ 叶遥也用叉子拨了一块羊排到盘子里：“做饭？你是说他要给这里的所有异兽做饭？” 萨摩耶道：“是啊，穷奇管那叫饲养，不叫做饭。” 被饲养的叶遥无语了，他切一块羊排，美味凝聚于舌尖猛然炸开，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这里有多少异兽？准备饲料岂不是很累？” 萨摩耶道：“67种，不过还好，大部分异兽都不喜欢吃熟的。” 只要买来足够的肉或者稻谷倒入饲料盆就行了。 虽然萨摩耶这么说，叶遥心中还是有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对他来说养好自己就是挑战，更不要说是养这么多宠物了。 不过，叫他来吃饭的意思是…… 萨摩耶接了一句道：“不对，现在应该是68种，穷奇还要养人类。” 好的。 叶遥又塞了块肉到嘴里，不管是不是和宠物同一线的待遇，从今天起穷奇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美食拯救世界。 穷奇端一口大钢锅从厨房出来，锅里是新鲜营养的蔬菜汤。 先唾弃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管人类，再说服自己饿死店主实在是不太体面，最后想想干脆将他当宠物饲养算了，反正就是管三餐，即使他身上好人的味道让自己鼻子发痒想打喷嚏。 将大钢锅扣在桌上，想如果人类没有眼色说他做得饭难吃就咬掉他鼻子，回头狠狠瞪了叶遥一眼。 33.各方出动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且不说他觉得球蟒的眼神足够意外深长, 当它站在面前同自己对话时别说像是一个孩童了, 它甚至像一位阅尽千帆的老者, 而冷血动物的智商, 一向不太高。 叶遥看向那巨大的, 仿佛能够顶天立地的蛇道：“解放你, 你要我怎么解放你？” 它伏下身子, 同叶遥对视。 ［你知道怎么解放我］ ［我的身体我原本的模样将它们还给我］ 叶遥道：“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原本长什么样？” ［你知道的］ 倒竖的蛇瞳锁定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我长什么样］ ［找到我］ ［解放我］ 它已经不仅仅是俯下身了，蛇类巨大而粗壮的身体贴在地上, 它白白的属于蛇类的腹部同泥土相摩擦。 这是完全臣服的姿态，它或许想要叶遥坐到它的背上。 但是为什么？ 向前走了两步，跨坐在蟒蛇的身上。 不, 以它的体型怎么能被称为蟒蛇，它只不过是徒有蟒蛇外表的怪物。 它载着叶遥, 一路向上，脱离了地面，脱离了自由引力，往下看, 只有灰蒙蒙的大地, 风划过他的脸, 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甚至能够将他并不是很白嫩的脸颊割出一道道血痕, 但他确实在接近天。苍穹在他的头顶上, 触手可及。 “！” 叶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 他面无表情，情况比昨天稍微好一点，至少他眼睛下面没有挂淤青。 “滴滴——滴滴——” 手指在苹果机屏幕上滑动，关上了闹钟，多亏了这铃声将他从诡谲的梦境中拉了出来，就差一点点他的手就要碰见穹顶。 但怎么可能，就算是才上幼儿园的小孩儿都知道，天空上面是大气层，而不是光滑的玻璃面，如果他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了熟悉的平面，他会以为自己打开的是生态箱的玻璃罩子。 现在是上午11点，距离他约见穷奇还有4个小时。 他套了件卫衣，这让叶遥的脸看上去更嫩，像是没有出大学的学生，其实他也想把自己拾掇得稍微成熟一点，然而草食系男子的容貌让他无论怎么打扮都年轻得过分，即使西装革履都不能像个社会人士，反而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无知少年。 夫子庙星巴克在南京市还算是装修得不错的星巴克，叶遥以前也去过几次，他印象中这家店好像评上过什么南京市6家最美星巴克之一，当然，在之后就被老门东的星巴克打得体无完肤。 就算是从西方传来的咖啡文化，在景区中经过了新中式装修的包裹都能焕然一新。 药药药药药丸：你到了吗？ 鼻子真难吃：在楼上。 药药药药药丸：你喝点什么？ 鼻子真难吃：超大杯冰巧克力去奶油。 叶遥抖了一下眉头，心想这人真不跟他客气，明明他们两人之前的见面都不欢而散，气氛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穷奇会点超大杯巧克力，无论是什么年月的人特别是年轻人总会觉得喝咖啡比喝巧克力时髦一点，当摒弃了最开始在点餐时要求加双份榛果肉桂四品脱咖啡等等诸如此类的复杂装逼方式之后，剩下来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意式浓缩或者言简意赅的美式。 有些人是真的喜欢，另一些人可能是因为美式最便宜。 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大杯的冷淬冰咖啡，穿着围裙的店员建议他点，说是夏季的新品，本着敢于尝试的精神，叶遥点头，他对咖啡不挑，反正以他并不是很灵敏的舌头也分不出馥芮白与拿铁之间的区别。 捧着托盘上二楼，就看见穷奇坐在沙发上等他。 这人终于脱下了颇有些反差萌的围裙，穿牛仔裤和T恤，有小姑娘躲在角落里盯着他窃窃私语，好几次摸上了摆在桌子上的手机，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拍张照，等到叶遥坐到了穷奇对面之后，眼神中更是着带狼性。 叶遥客气道：“久等了。” 其实现在才2:55，他还早了5分钟到。 穷奇道：“没，还差5分钟。” 他正常人似的说话方式让叶遥睁大了眼睛，几乎欣喜若狂，他怀疑自己已经被对方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虐成了M，差点就要习惯他狂犬病似的状态，现在难得正常一点，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陌生人就让他受宠若惊。 当然，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他最近实在是过得太不“日常”了，急需与正常世界接轨的能量来冲刷一下可怜兮兮的大脑。 叶遥道：“我带来了转让文件。” 他从书包里将牛皮文件袋抽了出来，递送到穷奇面前。 穷奇没有接，他撕开塑料吸管纸，插入装有超大杯巧克力的杯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深奶油色的液体刺溜一下下去了半根拇指长的高度。 穷奇道：“我已经看过你的转让文件，不用再递给我，我知道，这家店现在的产权归你。” 在说道“产权”的时候，他脸上又带了点熟悉的轻蔑色彩。 叶遥道：“那你在这家店已经干了几年？店员就你一个？” 穷奇道：“店员当然就我一个，不如说能够照看那些动物的只有我，至于我在这家店干的时间，很难用单纯的长度单位来计算，你只要知道我呆在这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够了。” 叶遥心想，他真的讨厌这种带有春秋笔法的说话方式，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比如说告诉他究竟在这家店呆了3年还是5年，怎么饲养那些分明就不该出现在一家店中的各种各样的宠物，还有他们过于珍惜甚至挺难在市面上见到的品种。 如果他说实话，叶遥会尽量去接受。 叶遥道：“那这家店的流动资金……”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穷奇打断了，他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一点诡异的，仿佛从亘古流传下来的优雅韵味，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经常这么做，在说话之前，以手比划提醒别人，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闭嘴。 穷奇道：“关于这件事，我有别的想法。” 叶遥道：“请说。” 穷奇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这家店彻底租给我？” 叶遥道：“什么？” 他还挺惊讶。 穷奇道：“我不知道是谁将这家店给你的，但你既然说是继承，就证明你不是买下这家店的不是？”他以过分锐利的眼神将叶遥从上倒下打量一遍道，“你是23岁，还是22岁？总归是才出大学的年纪，而目前为止我所观察到的你对动物的了解恐怕比门外汉还门外汉，既然这样的话，接手这家店，应该就是为了盈利，为了钱，我说的对不对？” 叶遥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虽然穷奇说的这些都是很容易能够推断出来的，但不是谁都高兴被人看破自己的隐私，他可不像是Waston，能够在Holmes演绎出有关他家庭的所有秘密时，充满惊叹地说一句amazing，但叶遥还尽量保持着自己应有的教养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穷奇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租借这家店，每个月定期给你一笔钱，算作是这家店的租金，你也可以收着自己的产权证书，这家店明面上还是归你的。” 他道：“你放心，这笔钱一定不少，你可以按照市面上宠物店每月的盈利开价。” 叶遥保持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被打动了，因为穷奇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不错，他接手这家店的原因本来就是为了钱，什么都不做，每个月还有不少的资金进账，何乐而不为？ 条件几乎是完美的。 然而他依旧尚存疑窦，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死活找不到店铺的位置，为什么穷奇第一次看见产权书时反应这么大，为什么他会连续两天做古怪的梦，为什么宠物店里所有的动物都不发出声音，为什么穷奇现在能心平气和地提出租赁这家店的要求？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叶遥咽了口口水。 他应不应该探知下去，他应不应该接着挖掘，仅仅为了满足好奇心。 叶遥的思绪又忽然飘远了，他看见了触手可及的天空，看见了被微风吹动的杂草以及飞沙走石，当然还有自己身下的大蛇，以及它漂亮的蛇尾吧。 但这一次，他觉得触感不太对，他□□的坐骑真的是蛇吗，而不是马，不是牛，不是别的生物，要知道，在昨天梦境的最后，他的手触及的并非是蛇冷冰冰的鳞片，而是其他什么有热血在躯干中流动的动物。 穷奇道：“怎么样？” 他的忽然出声将叶遥从飘远了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就像手持风筝线的人猛地收回了自己的风筝。 叶遥道：“我可以问问原因？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那家店？” 穷奇道：“没什么原因。” 他的五官很漂亮，眉眼中却总是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躁，就好像什么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但他却还在试图将一切都攥在手心里。 穷奇道：“我是个恋旧的人，并且不喜欢别人接触我的私人空间，那家店我很喜欢，而我一个人又在店里操持了很久，并不想突然再加个人进来，这就是我的原因。” 不相信，叶遥想，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穷奇从手袋里拿出了一分合同：“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签下这份合同，当然如果你还犹豫，可以带回去再看看。” 34.魔王的怒火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 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 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 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还是算了吧，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 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 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 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 应该都是好事, 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 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世界上有山海经的人不是很多吗！你他妈去书店可以买到一打！” 穷奇阴沉着脸道：“现在别和我贫嘴，别偷换概念，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拿起你那本一定有问题的山海经，别搞小动作你知道是哪一本！” 他看向戴着眼镜的草食系青年道：“然后跟着我去拯救世界。” 叶遥：？？？ 哈？ 从平房出来之后穷奇就兴致缺缺，甚至不愿意变成异兽载着叶遥飞，两人一只加菲猫大半夜在南京城的街道上游荡，陪伴他们的只有路灯发出的昏暗的光。 叶遥也不知道穷奇准备去哪里，他被对方从被窝里弄醒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夜，一点睡意都没有，再过一小时太阳就要升起，要不干脆找个地方等待散落地面的第一缕晨光？ 穷奇坏脾气地将路边上的石子踢爆，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脚尖挨上石子面就化作齑粉，场面一度非常玄幻。 穷奇：“……”低声咕叨几句。 叶遥猜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但就是听不清穷奇说了什么，他加快脚步与穷奇并肩行走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听不见。” 穷奇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又鼓囊几句。 叶遥：“……” 他沉痛道：“如果我说我还是没有听见，你会不会打我。” 穷奇大佬恼羞成怒：“大胆人类，你究竟要本座说几次才善罢甘休！”耳朵都红了。 “本座说抱歉你没有听见吗？” 叶遥强忍住笑：“现在听见了。” 天哪他完全没有想到穷奇竟然会对他说对不起，他还以为大佬会一直保持着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态度。 这凶兽比山海经中记载的要可爱啊！ 他知道为什么穷奇对他道歉，祸斗和他原本是私仇，然而在山海宠物店成为第九个献祭地点之后，身为店主的叶遥绝对脱不了关系，在第五个献祭点时已经出现了死人，之后只会一次比一次厉害，原本仅仅是缠绕在穷奇身上的怨恨延伸到了叶遥身上，说倒霉也真够倒霉的。 35.集结号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作为人类他实在是过分镇定, 不过现在在场的所有动物都知道, 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说来惭愧, 第一次同叶遥见面时竟然只有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孰湖看破了他异于常人的本质，如果是他们得到了相同的机会，定然会同最精妙的魔术师一样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酒神狄涅索斯的信徒都不会比他们更加懂得疯狂的意义，谁叫他们与神明本身就是同世代的产物, 身体中的兽性因子更是赋予异兽狂野的本性。 然而过分安静的萨摩耶只是吐吐舌头友好道：“你好，不知名的人类。” 穷奇只听见自己脑海中一根早已紧绷的弦啪嗒一声就断了，他的耐心底线本来就比寻常人要低上不少，身为一个常在各种影视作品中以boss形象出现的凶兽, 他绝非善与之徒：“停止你们友好的熟人对话，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瞪了萨摩耶一眼，成功让狗狗趴伏在地上又对叶遥道：“别相信他们的话，除非你还想跟刚才一样被孰湖欺骗然后去拯救世界，等你稍微读过两本书，知道这群家伙究竟是什么, 就知道异兽的语言永远不能相信，否则倒霉的肯定是你。” 叶遥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应该说谢谢提醒？但你确定在说话的时候将你自己考虑进去了？要是我没有猜错, 你也是口中异兽的一员, 而且还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想了想又很诚恳地补充道：“对了, 我完全不认为刚才那个叫做拯救世界, 事实上我谁都没有拯救，应该还被国家公安机关盯上了，身为守法公民这绝对不是好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销案？” 他这一番话出口让在场所有动物目瞪口呆，他们先看向穷奇，显然他已经被怼得要炸了。 加菲猫终于开口了：“我现在相信他不是普通人了，寻常人类谁有胆子在穷奇面前顺溜说话还不紧张？” 上古凶兽的气概震慑一切，就算是他们都不敢贸然开口。 萨摩耶笑得要打嗝了。 叶遥道：“事实上我现在很紧张，但我一紧张就喜欢说许多话，这是从小的毛病改不了，如果我的心跳速度慢一点，说的话也会变得少些。”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一心情激荡就垃圾话巨多，可怕的是他每句话都还有理有据，简直就是天生为了辩论而生的好手，如果不去当作家脱口秀就能让叶遥活下来。 顺便一提，他对面的穷奇真的要炸了。 穷奇额角皮肤下的青筋在不断跳动，他决定威胁叶遥，这才是上古凶兽的做事方式：“如果你还想知道今天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就别再说些惹人厌的话。” 萨摩耶吐舌头，要不是他感觉到了穷奇的怒气就会说这人恼羞成怒了，这往往是因为穷奇没有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眼前人的妙语连珠，所以他只能作出威胁的姿态，放出身上的凶煞之气。 穷奇道：“听着，我们现在需要开诚布公，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以契约为证，谁都不能有所隐瞒，只有做到信息通畅才能顺利进行对话，你明白了吗？” 叶遥道：“我明白，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契约？” 穷奇的脸阴沉得快要滴水，他们之间的契约恰恰就是他之前试图隐瞒的。 “先说说你得到了什么，”穷奇转移话题，“山海宠物店的产权，山海经还有什么？” 叶遥道：“还有一台iphone 7，和你手上的那台一模一样。” 穷奇的眼皮子一跳，他有了更加糟糕的联想：“你打开app store，搜索九州护卫队。” 叶遥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什么九州护卫队，难不成是游戏？要不然怎么会起如此怪诞的名字，更何况，光是穷奇教导他用app store这一点已经让他不自在了，毕竟对方是上古凶兽，如果是神话中存在的那只，他的寿命绝对不是可以用时间单位来衡量的，这样一个老古董竟然在玩转现代高科技就好像告诉叶遥他爷爷是个电脑天才还会用戴尔打dota一样。 真的很奇怪。 穷奇还抱有一丝希冀：“有吗？” 叶遥已经开始下载了：“有，好像是个论坛？”他还觉得这app标签挺好看的。 穷奇希望彻底落空，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利益共同体，他的“主人”千万不要抽到下下签：“下载好了？告诉我你的初始姓名是什么。” 叶遥道：“金星一号。” 穷奇：………………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更不要说现在沉默的并不仅仅只有穷奇一个，其他动物在听见叶遥的初始用户名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们虽然被困在动物的外表内，但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异兽哪一个是不聪明的，智商起码都和人类一般高，有些脑域还特别发达，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知道几年前国家科技结晶丢失之后刮起的飓风。 穷奇道：“散伙吧。”他点了根烟，连看上去竟然有点沧桑？ 叶遥：？？？ 他猛地抬头看向穷奇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我没有听见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金星一号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竟然都要散伙了。 穷奇道：“虽然之前来找我们的是CSS，但之后我就不保证国安局的人会不会找上门了，恭喜你，你要成为自己一直害怕成为的通缉犯了，最好现在上网查查，盗窃国家机密要判几年，但我猜你应该不能走正常的流程上法庭请个律师为自己辩护。” 他面无表情道：“祝你好运。” 叶遥：喂！ “金星一号是中国国家异常对策局科学院对非第五代人类研究领域的最高成果，资料库中存储了我们至今为止发现过的五个时代中异常物种灵魂的所有波形，一旦经过合理开发，它的能力绝对超乎任何一人的想象，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来为它寻找合适的使用者，当然，你知道结果。” “从三年前金星一号失踪至今从来没有发出信号，它以代码的形式存在，可以被植入任何一部手机、电脑或者任何电子产品之中，当然，以他现在的存在形式，说是九州论坛中的一个特殊账户也不为过，但他却具有不可复制性，当确定了使用者的波之后，只有使用者才能打开金星一号。” 陈先生的表情严肃，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令人产生如沐春风之感的好上司，但自从追踪到了失踪已久的金星一号，他的精神一直就处于紧绷状态，与他一样的还有威严女士，还有所有知道金星一号重要之处的人。 “听起来就像是金星系列的其他代码，或者是地星，冥王星海王星什么的？”听他说话的人却不买账，“说实话，按照现代科技的更新速度，短短的三天就能更新一次系统，地星系列和海王星系列都诞生在金星系列之后，而且金星系列还有其他代码，仅仅是一段波遗失在外，应该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威严女士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架：“别贫嘴，别质疑，将这任务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判断力，我们需要你去中国江苏省南京市，观察金星一号的拥有者。” “观察？”她对自己才接到的任务有些质疑。 “是的，观察。” “那你们大可以找南京分部的人，在龙脉存在地驻扎的部队中绝对不乏精英。” “不，不行，别贫嘴，别质疑，照我们说的做就可以了，记住这是一个任务，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吧。”她耸了耸肩，“多久以后出发？先说好我比较喜欢湾流G550。” 陈先生看了一下iwatch屏幕：“你还有13分26秒。” “祝你好运。” 他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天知道为什么上古凶兽有烟瘾还大得吓人，叶遥猜是因为尼古丁没有办法真正伤害他的身体，心血管疾病、肺部疾病还有癌细胞都无法侵害异兽，那些疾病作用于人类，与不同生物有物种隔离。 穷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听说过物理学上引力波的定义吗？”还不等叶遥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解释道，“天体通过引力波释放大量能量，而引力波又不与物质相作用，携带核心区信息畅通无阻地在宇宙中穿梭到达遥远星域，人类虽然不同于恒星能够蕴含巨大的能量，但特定人种身体周围的磁场确实同一般人与众不同，而从磁场中心向外发散的力量我们统一将其称之为波。” 叶遥皱眉头：“你是说我是特定人种？但我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黄种人？” 穷奇轻蔑地看他一眼：“肤色没有意义，异兽也有拟人形态，从外表你如何判断出异兽妖魔一切非人类同人类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要我们想，谁都能顺利融入人类之中。” 叶遥心道发现了，我现在甚至在被一个老古董，一个非现代非科技能够证明存在的生物普及科学知识，这感觉虽然不能说是糟糕但也真够奇怪的。 穷奇道：“你不用怀疑，既然你能释放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异兽，波与普通人类一定有所不同，换言之你拥有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奇特能力，而当这种能力被激活时波的活跃度会达到一个峰值，肯定被金星一号捕捉下来了，所以现在你就是金星一号的拥有者，再怎么东躲西藏都是没有用的，你就要被逮捕了。”他还笑了一下，嘲笑。 我要被逮捕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样幸灾乐祸真的没有问题吗？叶遥看着穷奇就无语，也不知怎么的瞬间就想到了苏妲己对穷奇心中还住着一个小宝宝的评价，这人有时候的表现岂不就像个大龄宝宝，身为一个虽然有许多缺点但还算有理智的成年人他应该宽容对方。 叶遥想想道：“所以，我会被CSS南京分部的人逮捕？就之前看见的可以直接上索马里战场的精英士兵？” 36.虎头蛇尾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早搏和猝死都不适合他。 叶遥看了眼穷奇，然后悄悄往他所在的方向移了几步，别说他没有男子气概，考虑到这凶兽刚才才在他身边上演一出大变活人, 他有理由相信, 分享了秘密的他们俩已经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更加重要的是, 这位战友知道的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叶遥才是真的一问三不知，虽然经过了刚才一出, 但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 他只不过将那本书拍在孰湖的脑门上, 就听见一阵天摇地动好像□□忽然爆炸的惊天巨响，然后孰湖就变成了一点点长的塞内加尔球蟒。 两米一点都不短, 然而比起本体的大小, 蛇的身躯真是娇小可人。 之前无情将他从毛茸茸背上抖落的穷奇故技重施, 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叶遥的自由落地, 当然还有被封印在球蟒身躯中失去飞行能力的孰湖，他将一人一兽接下, 俯冲至地面，人才从异兽背上下来站稳没有一分钟, 就注意到了头顶上的庞然大物。 虽说武器是男人的浪漫，在南京竟然能看见武值系列飞机但凡换一个场合都能让叶遥心情澎湃, 但如果这飞机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让他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了。 甚至有点惶恐。 叶遥读书的时候, 他们大班曾经举着酒杯对他感叹, 你这小子有当领导的天赋，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叶遥看上去白白净净，事实上却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三斤白酒下肚稍微弱一点就直接酒精中毒被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呼啸送进医院，但他还稳坐钓鱼台，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就好像酒气才入肚子就顺着张开的毛孔散出去，稍微跑几次厕所将水给放了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其二就是因为叶遥喜怒不形于色，深更半夜看咒怨伽椰子也很稳，恐怕真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贞子都不能让他害怕，吴昊曾经用敬畏的眼神盯着叶遥看，半晌感叹一句你他妈胆子是要有多大，浑身是胆都没有这么牛逼，叶遥也只是瞟他一眼慢条斯理回道其实我也害怕的只是不上脸。 光是凭借这两点30岁就在学校里混成副教授的大班便断定叶遥以后一定是个人物，更不要说他还长得盘靓条顺，跟小王子似的，只要不自己作死以后肯定大有造化，说难听点就算当小白脸吃软饭都能傍上富婆，社会大趋势好看的男人总是比好看的女人少一点。 但谁知道，这么个有资本的青年竟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走上文学之路，等到大学毕业反而是混得最难看的一个，大班痛心疾首说他不懂变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也不是不懂变通，只不过叶遥琢磨着，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血性有点理想的，虽然没有真跟不通世事的冰王子似的叫嚣要为人民发声，但你让他自己熬点作品描写社会描写人性应该也可以吧？反正他年轻，年轻就是资本。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作品还没有写出来就先要和军方打交道了，叶遥在穷奇旁边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国家安全局还是军情五处？” 穷奇嗤笑一声道：“什么军情五处IM5，你搞不清自己的国家吗，那是英国的。” 叶遥面子不变里子大惊失色，那就是传说中的国安局了？ 穷奇紧接着又补了一句道：“也不是国安局，是CSS。” 洋气的英文缩写名一说出来叶遥心底就慎得慌，就好像这些年叫人民币不用人民币相称而叫RMB一样，用字母缩写本身就代表着权威和国际化，CEO的称呼到现在不都没有被执行总裁代替？ 他刚想再问一句什么是CSS就见两架武值彻底落地，天上还有两架在盘桓，似乎没有落地的趋势，相反，一掉头往军事基地回去了。 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全副武装，什么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作战头盔头套一样不少，鼻梁上架战术眼镜，外套MK4鱼鹰防弹背心。 甭管是英国货美国货国产货，怎么高端怎么整，叶遥瞟了一眼，怀疑他们身上还有PRR的单兵电台，枪上带先进战斗光学瞄具。 这打扮直接上索马里阿富汗的战场都没问题。 先下来的是个中年男人，服役多年，下巴上有浅浅的胡渣，他脱下战术眼镜，眼神锐利，对着穷奇皮笑肉不笑。 “恭喜，还差1分40秒你就和明年的自治区签约条例无缘。” 穷奇也冷笑：“迫不及待出动记得回CSS哭着叫妈妈让他们报销燃料费。” 张队道：“这他妈还需要报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穷得屁股蛋都遮不住，公费出差，如果能拿下自治权老子还能有带薪休假。” 两男人针尖对麦芒，眼神相对空气中简直产生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张队忽然嘴皮子一扯，不冷笑了，反而笑得跟条闻到血腥味的大鲨鱼似的，错开视线改盯着叶遥看，叶遥心当时就一突，想爆粗口，还拯救什么世界，他妈现在自己肯定是站在不法分子一方的好吗？ 张队道：“小伙子面生啊，之前没见过。” 叶遥来了一句：“之前没见过，现在见过了，估计以后还要多多见面。” 他的台风倒是稳健，可能是那些年文学院师范生技能训练课给练出来的，管下面究竟坐了胡萝卜还是棒槌，一张嘴张开控场能力一流。 张队眼睛一眯还想说话，刚才慢了一步的穷奇就抢过话头了：“不就是保密协议，过段时间带他去签。” 他笑得也很凶：“你知道规矩，自治区还没有撤销，真出了什么事先是内部调停，人员变动一周内会上报剩下的关你屁事。” 几乎在脸上嚣张跋扈地写了一行大字，张广浩我告诉你你就没资格接着问！ 张队还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威胁似的强调了一星期，然后又回到武装直升机上了。 穷奇看飞机起飞，骂一句狗屎：“那老狐狸身上肯定有针孔摄像机，同步直播。” 叶遥道：“有什么可直播的，看你还是看我？” 穷奇心说他都不知道被研究多少年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看你了，他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现在在直升机内部该死的小女巫肯定盯着屏幕看不放过叶遥身上任何一个张开的毛孔。 南京分部真还有几个难缠人物。 他嗤之以鼻道：“回宠物店，我要给你补补课。”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有？”赵晶晶站在诺一卓玛身后。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汉族人，事实上也是如此，小姑娘来自藏族，还没有成年，虽然说不上是个孩子，但绝对没有脱离kid的范围。 但她是杀手锏，拥有其他人没有的力量，这可能是因为她来自还有古老传统的没有被神灵抛弃的土地，不仅天生就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响彻草原的宽广音域，还有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光明八字真言。 嗡嘛智牟耶萨林得。 赵晶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对藏传佛教一窍不通，队伍内部的大部分人也一样，他们更喜欢叫诺一卓玛小女巫，像是漫威宇宙系列的绯红女巫能够通过自己的意念，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诺一卓玛摇摇头：“距离太远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晶晶盯着屏幕道：“再等等吧，等过一段时间，就有将他从上到下好好扫描一遍的机会了。”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医院里的X光机。 叶遥隐约能感觉到，打扰沉默中的穷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即使有的时候他心理年龄就跟宝宝一样大，所以直到他们下出租车到夫子庙发现穷奇的心情略有好转才道：“鹰之石是什么？” 穷奇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说话，这让叶遥还挺惊讶的，他以为对方会怼自己一两句。 穷奇道：“跟我来。”然后将叶遥引进了宠物店中的一间屋子。 门是凭空在墙上出现的，或者它早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打开门，是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就藏书量来看几乎像一座小型的图书馆，各种各样的书，新的，旧的，中国的，外国的，线装的，胶装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一排排摆放在书架上，每本书不论新旧都被打理得很干净，至少书封皮没有落灰。 穷奇看都不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进叶遥怀里：“自己看。”他宣布道，“你得学会查阅书籍而不是问我，好好运用这间私人藏书室，等到你将其中的书读了大半，便能了解世界存在至今的规律，以及地球背面被人类小心翼翼隐瞒的真相。”说完就撂下叶遥，把门一摔，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叶遥抱着书向前走，一张宽大的书桌隐藏在书架之后，是由上了年头的黄花梨打造而成，天知道是从什么年代流传来下来的老古董。 他刚才路过了一排书架，上面的书绝对不是以纸张作为载体，而是丝帛以及羊皮卷，叶遥暗自咋舌，他挺怀疑那书是何年代的产物。 怀抱中的书让他还挺安心，硬壳外皮证明它起码属于现代，虽然等摊在桌上才发现印在书皮上出版社的名字让人怀疑。 异质物出版社。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 一条龙著。 他眼神动也不动，翻到目录，汉字以极快的速度涌入他的大脑，较常人稍快的中枢处理系统在不断辨认出可能是叶遥需要的信息。 终于他的手指蜷曲一下，叩击在书面上。 ［雷鸟篇（鹰之石）］。 很好，这是他需要的。 ［雷鸟是美洲原住民传说中的一种巨大神鸟，形似老鹰，传说翅膀有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就会放出万丈闪电，是以巨鸟形象出现雷、闪电和雨的精灵。 但我们很惊讶地发现，在三千年前中国西部某些部落中也曾经存在雷鸟传说，甚至在他们部落遗址的墙壁上还保留神鸟图腾，然而在部落传说中雷鸟不仅仅是作为闪电的操控者而存在，他是部落的守护神，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战士。 我们有理由相信，雷鸟所守护的宝物是传说中的鹰之石。］ 37.苏敏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的屁股挨在高脚凳的柔软垫子上，他正对高大的酒柜，酒柜长约2.5米，再往上就是颇有些西西里风情的吊灯, 夜晚人造水晶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灯光偏暗属暖橙色调, 辅助舒缓的音乐, 让坐在吧台前的人身心放松，感受夜晚独有的静谧。 酒柜不知道是什么昂贵的木材打造而成, 但看架子上成排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 心中就自然而然产生酒很贵的错觉, 甚至在心中幻想吧台是两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又或许曾经被意大利与西班牙的贵族使用过？ 他虽然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 对酒精却缺乏年轻人应有的兴趣, 就算是喝酒, 按照叶遥的品味也宁愿喝路边烧烤摊的哈尔滨啤酒, 而不是舔一口虎口撒的细盐再喝龙舌兰，那不太适合他。 真要从洋酒中挑选一种的话, 他宁愿来点百利甜酒调制的俄罗斯方块，当然不是当酒喝的, 而是当作某种有点甜味的饮料。 叶遥瞟了坐在他身边的穷奇一眼，虽然下午说散伙, 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 他怀疑自己和穷奇签下了牢不可破誓言, 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要不然他怎么之前口口声声都是契约？ 叶遥决定从今天开始相信哈利波特，JK罗琳或许只是误入了对角巷然后写出了经典成人童话，巫师真的存在，就跟他遇见的异兽一样，他们只是不出现在寻常人眼前。 是有什么隐蔽众人视觉的方式吗？他想到下午穷奇在天上飞的模样，还专门上微博查了查有没有人目击天空上有怪兽在飞，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异兽有办法，能让特定人看见他们的存在，就像隐形飞机？ 他荡着杯子里冰水，斟酌一下对身边脸上写满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考虑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号以及为什么我会成为通缉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不是说了开诚布公？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知道的，你也应该说说你知道的才对，就算是最浅表的，起码我得对你的世界有点了解。” 穷奇一张俊脸冷峻如冰山，一言不发，在听完叶遥的要求之后，他竟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将他的凳子推进凹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遥：？？？ 他真的恨死了对方一言不发就落跑的习惯。 突然，叶遥听见成熟女声从身后传来：“别逼迫他，如果你想和穷奇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就要知道他每个毛孔中都塞满了自尊心，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以及归属权转让给别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把你带来找人说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内心可还居住着一个需要关怀的大龄宝宝。” 等叶遥看清说话人候，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就变得强有力起来，几乎能够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这年头人造美女众多，不行还有身为四大邪术之一的日本化妆术以及中国ps术，无论是平面美人还是立体美人都层出不穷，整容成标准脸蛋虽然有点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真的挺好看，以上种种属于现代社会的经验让他阅尽千帆，看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除外，叶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姐姐形象气质俱佳，她的美极具有倾略性，属于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能让人惊艳的美人。 叶遥道：“我是叶遥。” 美女姐姐道：“苏妲己，这家店的老板。” 听这名字叶遥的眉头就抖了一下：“封神榜里面的那个苏妲己？”他倒是不怀疑对方的身份，美女姐姐确实有倾国倾城的潜质，而和穷奇这等级的凶兽能够认识，定然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他只是惊讶，这些中国古代神话妖魔都是什么毛病，有的去开宠物店，有的去开洋酒吧，融入社会的程度比人类还要高。 美女姐姐道：“所以我说自己的名字有辨识度，看过80年代封神榜电视剧的人都认识我。”她似笑非笑看叶遥一眼道：“叫苏姐就行，我可不喜欢天天被人叫妲己，这名字好像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代名词。” 叶遥点点头叫了一声苏姐。 苏妲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你之前是告诉穷奇自己已经得到了店铺的所有权，然后今天又被他发现手上还有本山海经。” 叶遥听在耳里想，果然穷奇对金星一号只字不提，他道：“是的，这两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我听穷奇说了好几次契约，应该与它们相关。” “说是契约也没错，往严重点说应该是卖身契。”美女姐姐道，“你知不知道《夏目友人帐》？” 叶遥点点头。 “那就好解释多了，《山海经》，无论你拿到的书是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只要还是纸质书本而不是kindle它就是同友人帐一样的载体，出现在书本上的妖物都在你的约束之下，大部分都在宠物店里，穷奇会照看他们，这就是其中一份契约。” 叶遥道：“但他们被束缚在山海经中好像不是自愿？孰湖之前就试图让我解放他，当然现在被抓回来了，是不是放走他们会更好些？” 苏妲己喝了一口水：“你可以去问穷奇，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你将他们放走是个好主意，那些被束缚的契约是在很多年前签订的，只不过在签订之后载体落到了你手中罢了，约束有约束的道理，而放他们在外面也有放他们在外面的好处，当然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关于要不要解放他们，只是我建议你先过问穷奇的意见。” 叶遥暗自记下了苏妲己的话，他接着道：“那我同穷奇的契约，也是同山海经中异兽的契约一样吗？我是说，他第一次同我见面时曾经失口叫我主人之类的。” “噗——” 苏妲己快要被冰水呛死了，如果真这样，她大概会成为亘古到现在死得最不体面的知名大妖。 “咳咳，他真叫你主人了？”缓过气后的第一个问题与之前说的一切都风马牛不相及，叶遥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他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签署的契约当然与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不一样，你应该也没有在书里看见他的图画？”在看见叶遥点头之后苏妲己接着说道，“真要说的话，其实他签订的条约要更加苛刻，我听说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妖怪都是有约定时限的，就像人类为某个企业打工20年一样，虽然他们打工的时间有点长，但只要到某个时间点就能自然而然挣脱契约。” 叶遥听了觉得挺不对：“穷奇的契约难道不是？” 苏妲己道：“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为山海宠物店服务了，当然那时候不叫这名字，店也不在夫子庙，我猜他可能接受了某个条件，成为店铺的附属，成为虚拟之物的一部分，在近乎无限的时间中只能做相同一份工作。” 她耸耸肩：“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猜对的话，恭喜你，签署了店铺转让协议的你现在不仅拥有了一家店，还拥有了一个与忠心耿耿无缘的店员，这和卖身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叶遥傻了，半晌他才道：“我得打个电话。” 即使现在已经晚了，时间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苏妲己道：“请便。”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酒吧，外面是鼓楼大圆盘，苏妲己的店在南京地标建筑之一的紫峰大厦，据说这是南京最高的建筑，当然她的店并不是高级的云端餐厅在最高层，而是在第一层，是个西班牙餐厅，酒吧是正职。 他在拨打自己爷爷的电话，虽然知道半夜打扰老人睡眠不太好，但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爷爷会有这样一家奇妙的店，即使他怀疑自己的爷爷究竟会不会使用手机，说实话之前光是接到包裹就让他够震惊的，他还以为是爷爷邻居帮他发的快递。 “嘟——” 永恒的占线。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远处明明灭灭的橘黄色火光，就小小的一点应该是香烟点燃时烟头的火光，叶遥心知肚明那是在外面散心的穷奇。 他回到了西班牙餐厅内，发现苏妲己给她自己弄了一杯龙舌兰还是叶遥一进酒吧时吐槽过的柠檬加盐加酒的喝法。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美艳的妲己同他道，“穷奇不愿意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叶遥道：“他昨天曾经给我拿过一份文件，关于租借店铺，我看见上面有一滴凝固的血点，他说那是墨水点。” 苏妲己道：“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能够钻钻契约的空子，用他自己的血。” 怪不得当时穷奇的态度非常有礼貌，相对于他们之前之后的相处，叶遥又道：“CSS，那群和穷奇认识的，从武装直升机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回事？” 苏妲己道：“这我不用回答你，等到你去签订保密条约他们绝对会找个人给你介绍，说得肯定比我详细多了。” 叶遥犹豫一下问出了盘桓在他心头的最后一个疑问：“我看他们身上什么都有，枪炮、武装直升机上的□□还有PRR电台，那群人的装备足够他们奔赴阿富汗战场去桑金作战。” 苏妲己似笑非笑道：“所以想问什么？” 叶遥道：“如果我无法将孰湖收回来，他们会动手吗？我的意思是那些热武器冷兵器能够伤到妖怪？” 苏妲己扑哧一下笑了：“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 叶遥皱眉头。 “你知道CSS里的那群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她模仿得惟妙惟肖，“衡量单兵武器攻击力的方式是能否穿透异兽的鳞甲。” “这就是现代人类还是地球之王的原因，我们或许有些奇妙的力量，但他们有高科技，相信我宝贝，科技的威力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多了。” 叶遥知道自己在做梦，他甚至想要狠狠地掐一把大腿肉，好从怪诞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每天晚上做清晰的没有头绪的相同的梦境，甚至不用睁开眼睛，他就知道自己的头顶是苍茫而寥落的天空，脚下是混杂着枯黄色杂草以及泥土块的荒地，而他的面前，是远远大过自己的球蟒。 它有一条漂亮的尾巴，还有同宠物店中塞内加尔球蟒一样的花纹，甚至连它们的眼神都是相似的，是动物界捕食者的眼神。 38.麒麟蛋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 肤白貌美，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 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 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 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他手一撑，立刻就从地上起来, 抬头便想对漂亮男人大声呵斥。 “嗯？” 叶遥左右看看。 “人呢？” 他从拐角绕过去，还是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抬手将眼镜拿下来，想要正正眼镜腿再架上鼻梁, 刚才猛的一下冲撞, 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懒得从包里拿纸，仅用衣服下摆粗鲁得蹭着眼镜片, 他眯着一双挺大的眼睛，还在私下寻找, 就想看看刚才那牛气冲天的漂亮男人在不在。 突然, 叶遥睁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找到牛气冲天的男人，却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蓝色小标牌。 60。 数字稍微有点模糊, 但确实是60。 他赶忙带上了眼睛，就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60。 刚才前面真的有建筑物吗？ 不由在心中嘀咕。 他怎么记得, 刚才前面…… 等等, 他对这条街没什么印象。 同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一样诡谲, 总不见得是他找个店就乱入了哈利波特片场吧？ 叶遥摇摇头，为了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他走进从外观看起来并不大的店铺，和民间艺术大观园的其他店铺一样，是仿古风的建筑，有锃亮的瓦片以及红木制成的门扉，工业化批量生产之后雕刻出来整齐划一的纹路，还有木质的似乎颇有些年头的牌匾。 牌匾上以入木三分的书法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山海宠物店。 搞什么？ 叶遥觉得有点憋屈，就好像是一口气才提上来又被限制在了胸腔之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如此古风的装修，开什么宠物店，他原本还以为是个古籍书店什么的，也挺符合他自己身上文人的酸腐气，天知道竟然是宠物店，他根本就不是兽医专业毕业的，对动物也没有过分的爱心—— 在心里疯狂diss这家店，但是脚还是不受头脑控制，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滴—— 他的苹果机，无声地闪了一下。 店内装修同一般的宠物店有较大区别，虽然看上去还是直线式结构，最外面有棕木的柜台以及摆放着茶具花瓶等一些列古典艺术品的博古架，但是在柜台之后，却是一道挺宽的帘子，成功将空间分割成了两部分，帘子前是营业区，而帘子后是动物生活的区域。 但他却没有听见宠物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紧张起来，看着那道帘子，心中竟然产生了怪异的想法，就好像这一层薄薄的布料，分割出了阴与阳两个世界，他现在所在的，是太阳光能够照射到的表面，而帘子之后，则是太阳背阴处光怪陆离的新领域。 叶遥伸手掀开了帘子，LED灯管散出冷白色的光，笼罩着整整齐齐排列成行的笼子，有的笼子体积偏大，是铁栏杆焊接而成，而有的笼子却是玻璃打造，四面封死，除了透气孔之外，密不透风，很难想象里面的动物是怎么生活的。 左右两排笼子中是供人通行的道路，他站在中间张望，看见了体型颇大有半人高的狼犬，没精打采的猫，在水箱中悠然自得游动的鲤鱼，生态箱中游动的蛇…… 他们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这无异是一个小小的动物王国。 与帘子外面的古香古色截然不同，动物生活的空间有许多现代科技的色彩。 但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叶遥弯下身子，将脸贴在生态箱的玻璃上，盯着体型不小的蟒蛇看。 他的童年和大部分男孩子差不多，认为喜爱蜈蚣与蛇是酷的证明，可以让他显得与众不同，受到女孩子的青睐，等到长大之后，小时候天真幼稚的想法保留下来一部分，发展成了对冷血动物的过分偏爱。 他一直认为蛇是优雅的动物，滑腻身躯上的花纹也很迷人，动物世界频道有播放过世界十大危险蛇类的纪录片，里面的蛇各个都有种捕食者特有的骄傲神情。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在生态箱中的宠物蛇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神色。 是他看错了？ 或许是因为盯得太入迷了，他竟然没有听见身后有人靠近，冷冰冰的质问当时就灌入了他的耳中。 “你难道不知道，进店看是要叫人的吗？” 明明他是这家店现在的拥有者，听见那声音却颇有些理亏的胆战心惊，叶遥一抬头，便看见了漂亮男人那张写满了嘲讽的脸。 叶遥想到了刚才的一撞之仇，心尖尖上燃烧的小火苗忽然就起来了，强撑道：“开的是宠物店，怎么就不能进来看看了？” 漂亮男人一指墙道：“看见没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他已经撩起了隔离两个世界的帘子，让外界的阳光刺探入室内，叶遥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甚至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十分一言难尽。 确实是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的字眼，而且是贴在帘子外面。 他想，这宠物店真的是认真做生意的吗，明明是卖宠物的，店面位置竟然只有外面的柜台以及博古架？ 这么神秘你以为是中华街恐怖宠物店吗？ 门口的告示让叶遥更加心虚气短，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太过于盛气凌人，而他又因为偷偷进入店铺而心怀内疚，毕竟，他还算是个挺有道德的大学毕业生。 他抬头看看漂亮男人，又觉得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刺眼得紧，想到自己书包里又折叠着一张契约书，顿时有了底气。 他可不是无关人员。 叶遥不动声色道：“你是这家店的店员？” 他眼神一敛看向对方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充满萌系元素的围裙，想着这还稍微符合一点宠物店店员的身份，而且，如果他真的受雇于这家店，岂不就是自己的员工？ 他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给员工发工资？ 漂亮男人却不理他，他道：“你应该先从禁入区出来。” 他抬起大长腿向叶遥走过去，似乎准备将他拉出来了。 叶遥侧侧头，正好看见生态箱里的蛇在对他吐信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对方黑色的豆豆眼中流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神色，非常通人性。 站在帘子前时产生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向他涌来，黑色的幕布遮蔽天日，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夏日的阳光，但却感觉有一桶冰水从头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冷得可怕。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寂寞感，他明明站在一小小的店铺中，却能感受到旷野的寂寥以及午夜的黑暗。 叶遥脑子一热道：“你不能赶我走，我不是无关人员。” 他看见漂亮男人挑起了一边眉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有等他锋利刺人的话说出口，叶遥就熟练地脱下了书包，从中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纸。 店铺转让合同，甲方是他的爷爷，乙方是他自己。 叶遥道：“根据法律规定，我是这家店的合法店主，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无关人士。” “我进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店铺里究竟有什么动物，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从外面看，这里实在不像是一间宠物店。” 他已经镇定下来，像古希腊的雄辩家那样滔滔不绝。 当叶遥镇静下来，能够将话说顺溜时，很少人能不被他逻辑的严密以及说话时自信的口吻所折服，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是辩论队的一辩，刚才只不过是被今天发生的各种奇怪事搞得有些发挥失常，但是现在，他明显找回了自己的步调。 漂亮男人眯起眼睛，他的瞳孔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竖起，现盯着叶遥看，然后再将实现转移到了契约书上，等到他抬眼时，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不悦。 不，这已经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他盯着叶遥，就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 漂亮男人道：“你死心吧！” 叶遥：？？？ 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叶遥大惊失色。 漂亮男人道：“我是不会叫你主人的！” 叶遥：“………………” 最近宠物店的play已经有这么高级了吗？ 中国某处。 香港，中午11点33分。 “呜——” 警报声响彻监控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无论他们之前在做些什么，现在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惊讶神色。 “怎么回事？”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人从安全门外匆匆进入，她以过分威严的眼神将监控室中的所有人扫视一遍，并不满意地看他们在各自岗位前拼命敲打键盘。 站在电子屏幕前的男人同威严女士抬手行李，在女人点头之后，才开口道：“金星一号现已被激活。” 威严女士道：“在哪里？” 男人道：“现在还在追查。” 他道：“波动实在是太小，虽然我们已经将失落的金星一号列入警备名单第一位，但这点波或许只够提醒我们，它被使用了。” 威严女士并不听他辩解，她只是抬头，盯着大屏幕上一连串不断变化的0和1。 它们只能翻译成一个意思。 金星一号。 但很可惜，穷奇在看见火场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即使他的眉头没有拧巴在一起，脸上也没有带常见的混杂焦躁与不悦的神色，但叶遥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就像是看见了前一天晚上手指夹烟独自站在紫峰大厦外的广场上，将脸隐于黑暗中的穷奇。 叶遥隐约能感觉到，打扰沉默中的穷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即使有的时候他心理年龄就跟宝宝一样大，所以直到他们下出租车到夫子庙发现穷奇的心情略有好转才道：“鹰之石是什么？” 穷奇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说话，这让叶遥还挺惊讶的，他以为对方会怼自己一两句。 39.冒险小分队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 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 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 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 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 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 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 还是算了吧，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 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 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世界上有山海经的人不是很多吗！你他妈去书店可以买到一打！” 穷奇阴沉着脸道：“现在别和我贫嘴，别偷换概念，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拿起你那本一定有问题的山海经，别搞小动作你知道是哪一本！” 他看向戴着眼镜的草食系青年道：“然后跟着我去拯救世界。” 叶遥：？？？ 哈？ 原来皮肤黑也是可以美的。 野性美人穿了条热裤，还没等叶遥说话就迫不及待抬腿，一双腿又长又直，视觉效果可能有两米长，她也不伸头往店里看就道：“穷奇人不在？” 叶遥听她这句话当时就多了个心眼，心说他才接手这家店几天啊，就算是昨天那一出在有心人士眼中闹出了大动静，也不至于现在就知道他成了山海宠物店的老板啊，而且萨摩耶之前说穷奇都是早上10点以后才会开店，今天是自己来早了，如果是宠物店的熟客肯定知道穷奇的习惯绝对不至于这么早来。 这人要不然就是个新客人，不知道店里的习惯，要不然就是知道太多上门诈他的。 如果金星一号真的像穷奇说得那么重要，叶遥觉得眼前人来诈她的可能性偏高，野性美人看上去实在不同于常人，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气，首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就算是人类也不知道她究竟隶属哪一方。 40.枪支管理条例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被撞得一个重心不稳, 竟然跌坐在地上。 他被牛仔裤包裹的屁股蛋直接同坚硬又滚烫的地面发生隔了一层靓青色布料的亲密接触，而他的手掌更是直接硌到了细小的石子上。 石子的边缘并不锋利，只在手掌上留了几个印子，并没有擦破油皮。 他傻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 心底深处腾地就冒起一簇小火苗。 “喂！” 当时便愤怒地出声。 虽然这年头佛系青年当道, 但叶遥绝对不是基数庞大人口中的一员, 不管怎么说, 在金元社会还能从时代洪流中脱颖而出，叫嚣着要追寻自己梦想的, 傻不傻另说, 心中还是有点血性的，而这群人平时性格或许挺温和，只要有一点被冒犯，从不畏畏缩缩。 叶遥就是这样的。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 肤白貌美，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 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他手一撑, 立刻就从地上起来, 抬头便想对漂亮男人大声呵斥。 “嗯？” 叶遥左右看看。 “人呢？” 他从拐角绕过去，还是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抬手将眼镜拿下来，想要正正眼镜腿再架上鼻梁，刚才猛的一下冲撞，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懒得从包里拿纸，仅用衣服下摆粗鲁得蹭着眼镜片，他眯着一双挺大的眼睛，还在私下寻找，就想看看刚才那牛气冲天的漂亮男人在不在。 突然，叶遥睁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找到牛气冲天的男人，却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蓝色小标牌。 60。 数字稍微有点模糊，但确实是60。 他赶忙带上了眼睛，就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60。 刚才前面真的有建筑物吗？ 不由在心中嘀咕。 他怎么记得，刚才前面…… 等等，他对这条街没什么印象。 同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一样诡谲，总不见得是他找个店就乱入了哈利波特片场吧？ 叶遥摇摇头，为了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他走进从外观看起来并不大的店铺，和民间艺术大观园的其他店铺一样，是仿古风的建筑，有锃亮的瓦片以及红木制成的门扉，工业化批量生产之后雕刻出来整齐划一的纹路，还有木质的似乎颇有些年头的牌匾。 牌匾上以入木三分的书法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山海宠物店。 搞什么？ 叶遥觉得有点憋屈，就好像是一口气才提上来又被限制在了胸腔之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如此古风的装修，开什么宠物店，他原本还以为是个古籍书店什么的，也挺符合他自己身上文人的酸腐气，天知道竟然是宠物店，他根本就不是兽医专业毕业的，对动物也没有过分的爱心—— 在心里疯狂diss这家店，但是脚还是不受头脑控制，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滴—— 他的苹果机，无声地闪了一下。 店内装修同一般的宠物店有较大区别，虽然看上去还是直线式结构，最外面有棕木的柜台以及摆放着茶具花瓶等一些列古典艺术品的博古架，但是在柜台之后，却是一道挺宽的帘子，成功将空间分割成了两部分，帘子前是营业区，而帘子后是动物生活的区域。 但他却没有听见宠物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紧张起来，看着那道帘子，心中竟然产生了怪异的想法，就好像这一层薄薄的布料，分割出了阴与阳两个世界，他现在所在的，是太阳光能够照射到的表面，而帘子之后，则是太阳背阴处光怪陆离的新领域。 叶遥伸手掀开了帘子，LED灯管散出冷白色的光，笼罩着整整齐齐排列成行的笼子，有的笼子体积偏大，是铁栏杆焊接而成，而有的笼子却是玻璃打造，四面封死，除了透气孔之外，密不透风，很难想象里面的动物是怎么生活的。 左右两排笼子中是供人通行的道路，他站在中间张望，看见了体型颇大有半人高的狼犬，没精打采的猫，在水箱中悠然自得游动的鲤鱼，生态箱中游动的蛇…… 他们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这无异是一个小小的动物王国。 与帘子外面的古香古色截然不同，动物生活的空间有许多现代科技的色彩。 但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叶遥弯下身子，将脸贴在生态箱的玻璃上，盯着体型不小的蟒蛇看。 他的童年和大部分男孩子差不多，认为喜爱蜈蚣与蛇是酷的证明，可以让他显得与众不同，受到女孩子的青睐，等到长大之后，小时候天真幼稚的想法保留下来一部分，发展成了对冷血动物的过分偏爱。 他一直认为蛇是优雅的动物，滑腻身躯上的花纹也很迷人，动物世界频道有播放过世界十大危险蛇类的纪录片，里面的蛇各个都有种捕食者特有的骄傲神情。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在生态箱中的宠物蛇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神色。 是他看错了？ 或许是因为盯得太入迷了，他竟然没有听见身后有人靠近，冷冰冰的质问当时就灌入了他的耳中。 “你难道不知道，进店看是要叫人的吗？” 明明他是这家店现在的拥有者，听见那声音却颇有些理亏的胆战心惊，叶遥一抬头，便看见了漂亮男人那张写满了嘲讽的脸。 叶遥想到了刚才的一撞之仇，心尖尖上燃烧的小火苗忽然就起来了，强撑道：“开的是宠物店，怎么就不能进来看看了？” 漂亮男人一指墙道：“看见没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他已经撩起了隔离两个世界的帘子，让外界的阳光刺探入室内，叶遥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甚至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十分一言难尽。 确实是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的字眼，而且是贴在帘子外面。 他想，这宠物店真的是认真做生意的吗，明明是卖宠物的，店面位置竟然只有外面的柜台以及博古架？ 这么神秘你以为是中华街恐怖宠物店吗？ 门口的告示让叶遥更加心虚气短，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太过于盛气凌人，而他又因为偷偷进入店铺而心怀内疚，毕竟，他还算是个挺有道德的大学毕业生。 他抬头看看漂亮男人，又觉得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刺眼得紧，想到自己书包里又折叠着一张契约书，顿时有了底气。 他可不是无关人员。 叶遥不动声色道：“你是这家店的店员？” 他眼神一敛看向对方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充满萌系元素的围裙，想着这还稍微符合一点宠物店店员的身份，而且，如果他真的受雇于这家店，岂不就是自己的员工？ 他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给员工发工资？ 漂亮男人却不理他，他道：“你应该先从禁入区出来。” 他抬起大长腿向叶遥走过去，似乎准备将他拉出来了。 叶遥侧侧头，正好看见生态箱里的蛇在对他吐信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对方黑色的豆豆眼中流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神色，非常通人性。 站在帘子前时产生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向他涌来，黑色的幕布遮蔽天日，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夏日的阳光，但却感觉有一桶冰水从头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冷得可怕。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寂寞感，他明明站在一小小的店铺中，却能感受到旷野的寂寥以及午夜的黑暗。 叶遥脑子一热道：“你不能赶我走，我不是无关人员。” 他看见漂亮男人挑起了一边眉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有等他锋利刺人的话说出口，叶遥就熟练地脱下了书包，从中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纸。 店铺转让合同，甲方是他的爷爷，乙方是他自己。 叶遥道：“根据法律规定，我是这家店的合法店主，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无关人士。” “我进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店铺里究竟有什么动物，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从外面看，这里实在不像是一间宠物店。” 他已经镇定下来，像古希腊的雄辩家那样滔滔不绝。 当叶遥镇静下来，能够将话说顺溜时，很少人能不被他逻辑的严密以及说话时自信的口吻所折服，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是辩论队的一辩，刚才只不过是被今天发生的各种奇怪事搞得有些发挥失常，但是现在，他明显找回了自己的步调。 漂亮男人眯起眼睛，他的瞳孔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竖起，现盯着叶遥看，然后再将实现转移到了契约书上，等到他抬眼时，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不悦。 不，这已经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他盯着叶遥，就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 漂亮男人道：“你死心吧！” 叶遥：？？？ 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叶遥大惊失色。 漂亮男人道：“我是不会叫你主人的！” 叶遥：“………………” 41.神枪手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荡着杯子里冰水, 斟酌一下对身边脸上写满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考虑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号以及为什么我会成为通缉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不是说了开诚布公？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知道的，你也应该说说你知道的才对，就算是最浅表的, 起码我得对你的世界有点了解。” 穷奇一张俊脸冷峻如冰山, 一言不发, 在听完叶遥的要求之后, 他竟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将他的凳子推进凹槽,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遥：？？？ 他真的恨死了对方一言不发就落跑的习惯。 突然, 叶遥听见成熟女声从身后传来：“别逼迫他，如果你想和穷奇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就要知道他每个毛孔中都塞满了自尊心，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以及归属权转让给别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能把你带来找人说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内心可还居住着一个需要关怀的大龄宝宝。” 等叶遥看清说话人候，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就变得强有力起来，几乎能够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这年头人造美女众多, 不行还有身为四大邪术之一的日本化妆术以及中国ps术, 无论是平面美人还是立体美人都层出不穷, 整容成标准脸蛋虽然有点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真的挺好看，以上种种属于现代社会的经验让他阅尽千帆，看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除外，叶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姐姐形象气质俱佳，她的美极具有倾略性，属于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能让人惊艳的美人。 叶遥道：“我是叶遥。” 美女姐姐道：“苏妲己，这家店的老板。” 听这名字叶遥的眉头就抖了一下：“封神榜里面的那个苏妲己？”他倒是不怀疑对方的身份，美女姐姐确实有倾国倾城的潜质，而和穷奇这等级的凶兽能够认识，定然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他只是惊讶，这些中国古代神话妖魔都是什么毛病，有的去开宠物店，有的去开洋酒吧，融入社会的程度比人类还要高。 美女姐姐道：“所以我说自己的名字有辨识度，看过80年代封神榜电视剧的人都认识我。”她似笑非笑看叶遥一眼道：“叫苏姐就行，我可不喜欢天天被人叫妲己，这名字好像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代名词。” 叶遥点点头叫了一声苏姐。 苏妲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你之前是告诉穷奇自己已经得到了店铺的所有权，然后今天又被他发现手上还有本山海经。” 叶遥听在耳里想，果然穷奇对金星一号只字不提，他道：“是的，这两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我听穷奇说了好几次契约，应该与它们相关。” “说是契约也没错，往严重点说应该是卖身契。”美女姐姐道，“你知不知道《夏目友人帐》？” 叶遥点点头。 “那就好解释多了，《山海经》，无论你拿到的书是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只要还是纸质书本而不是kindle它就是同友人帐一样的载体，出现在书本上的妖物都在你的约束之下，大部分都在宠物店里，穷奇会照看他们，这就是其中一份契约。” 叶遥道：“但他们被束缚在山海经中好像不是自愿？孰湖之前就试图让我解放他，当然现在被抓回来了，是不是放走他们会更好些？” 苏妲己喝了一口水：“你可以去问穷奇，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你将他们放走是个好主意，那些被束缚的契约是在很多年前签订的，只不过在签订之后载体落到了你手中罢了，约束有约束的道理，而放他们在外面也有放他们在外面的好处，当然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关于要不要解放他们，只是我建议你先过问穷奇的意见。” 叶遥暗自记下了苏妲己的话，他接着道：“那我同穷奇的契约，也是同山海经中异兽的契约一样吗？我是说，他第一次同我见面时曾经失口叫我主人之类的。” “噗——” 苏妲己快要被冰水呛死了，如果真这样，她大概会成为亘古到现在死得最不体面的知名大妖。 “咳咳，他真叫你主人了？”缓过气后的第一个问题与之前说的一切都风马牛不相及，叶遥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他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签署的契约当然与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不一样，你应该也没有在书里看见他的图画？”在看见叶遥点头之后苏妲己接着说道，“真要说的话，其实他签订的条约要更加苛刻，我听说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妖怪都是有约定时限的，就像人类为某个企业打工20年一样，虽然他们打工的时间有点长，但只要到某个时间点就能自然而然挣脱契约。” 叶遥听了觉得挺不对：“穷奇的契约难道不是？” 苏妲己道：“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为山海宠物店服务了，当然那时候不叫这名字，店也不在夫子庙，我猜他可能接受了某个条件，成为店铺的附属，成为虚拟之物的一部分，在近乎无限的时间中只能做相同一份工作。” 她耸耸肩：“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猜对的话，恭喜你，签署了店铺转让协议的你现在不仅拥有了一家店，还拥有了一个与忠心耿耿无缘的店员，这和卖身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叶遥傻了，半晌他才道：“我得打个电话。” 即使现在已经晚了，时间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苏妲己道：“请便。”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酒吧，外面是鼓楼大圆盘，苏妲己的店在南京地标建筑之一的紫峰大厦，据说这是南京最高的建筑，当然她的店并不是高级的云端餐厅在最高层，而是在第一层，是个西班牙餐厅，酒吧是正职。 他在拨打自己爷爷的电话，虽然知道半夜打扰老人睡眠不太好，但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爷爷会有这样一家奇妙的店，即使他怀疑自己的爷爷究竟会不会使用手机，说实话之前光是接到包裹就让他够震惊的，他还以为是爷爷邻居帮他发的快递。 “嘟——” 永恒的占线。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远处明明灭灭的橘黄色火光，就小小的一点应该是香烟点燃时烟头的火光，叶遥心知肚明那是在外面散心的穷奇。 他回到了西班牙餐厅内，发现苏妲己给她自己弄了一杯龙舌兰还是叶遥一进酒吧时吐槽过的柠檬加盐加酒的喝法。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美艳的妲己同他道，“穷奇不愿意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叶遥道：“他昨天曾经给我拿过一份文件，关于租借店铺，我看见上面有一滴凝固的血点，他说那是墨水点。” 苏妲己道：“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能够钻钻契约的空子，用他自己的血。” 怪不得当时穷奇的态度非常有礼貌，相对于他们之前之后的相处，叶遥又道：“CSS，那群和穷奇认识的，从武装直升机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回事？” 苏妲己道：“这我不用回答你，等到你去签订保密条约他们绝对会找个人给你介绍，说得肯定比我详细多了。” 叶遥犹豫一下问出了盘桓在他心头的最后一个疑问：“我看他们身上什么都有，枪炮、武装直升机上的□□还有PRR电台，那群人的装备足够他们奔赴阿富汗战场去桑金作战。” 苏妲己似笑非笑道：“所以想问什么？” 叶遥道：“如果我无法将孰湖收回来，他们会动手吗？我的意思是那些热武器冷兵器能够伤到妖怪？” 苏妲己扑哧一下笑了：“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 叶遥皱眉头。 “你知道CSS里的那群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她模仿得惟妙惟肖，“衡量单兵武器攻击力的方式是能否穿透异兽的鳞甲。” “这就是现代人类还是地球之王的原因，我们或许有些奇妙的力量，但他们有高科技，相信我宝贝，科技的威力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多了。” 老板还真想了一下道：“30个。” 叶遥道：“成，老板给我拿三笼？” 老板傻了：“你这就算是当三餐吃也吃不完啊。”三笼包子有将近一百来个。 叶遥含含糊糊道：“不是自己吃，是要分给同事的。” 老板道：“分给同事？” 叶遥道：“就我自己开店的，总要给下面人带点福利。” 老板竖起大拇指：“小伙子看着年轻手下人挺多啊，好，有本事。”随后就开始帮他打包三笼包子，还旁敲侧击叶遥是在哪里高就做些什么。 他含含糊糊道自己是开店的，然后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阻止了老板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拎着三大袋包子走了。 转眼间，叶遥入驻山海宠物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得不说这是他干过的最符合心意的工作，平时就呆在宠物店的书房里读读书，构思构思自己的下一部作品，有客人上门的时候签订契约将宠物租借出去，当然那都要有穷奇陪同，然后一天两餐接受大佬的投喂，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42.第 42 章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摄像头像素很高, 他能轻而易举从粉末堆中辨别出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粉末，有的是灰色，有的是砖红色，有的是棕色。 成分也不同，叶遥猜它们有的原本是老旧的木头茶几, 有的是弹簧或者沙发中的填充物。 然而不管原来是什么, 在毁灭性力量的挤压下，都会变成肉眼很难发现的尘埃。 萨摩耶说诺一卓玛的分解操作仅能对非生命体起效，如果生命体也能被几乎无敌的力量冲刷而过…… 他打个寒颤，摇摇头，这想象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遥抬头, 决定将危险的思想拧巴成团，从脑海中剔除, 他转头看向大屏幕, 背后是夜空，祸斗与穷奇像是一张灰色画布上颜色更深的两团黑色墨点。 凶兽在毛皮颜色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黑色黑色与黑色。 屏幕上的显示并不直观, 但通过刚才祸斗与穷奇人身大小对比，叶遥发现, 穷奇将身形缩小许多。 叶遥道：“他将自己缩小了？” 张队眼睛黏在屏幕上：“明智的选择。”他以战术性的眼光评论, “祸斗以高速与敏捷称道, 穷奇的速度也是第一流的, 但比祸斗庞大几圈的身躯会降低灵敏度, 身形缩小之后他的力量虽然会略减，敏捷度却更高。” 几乎在他说完之后，两头异兽便猛地扑向对方，撕咬凶狠而激烈。 叶遥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穷奇，因为看两异兽搏斗的画面，他竟然想到“狗咬狗，一嘴毛”。 大屏幕放大，半数以上的小屏幕都已经将视角调整至半空中，不错过穷奇与祸斗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磁场产生变化。”技术员道，他操纵无人机拉近距离，停在很容易被波及到的危险边缘，“编号14蓄力中。” 编号14是指祸斗，叶遥之前已经听过几次，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的称呼。 “结界强度怎样？”张队立刻道。 “结界完整度98%，”技术员立刻接口道，“可以承受6次脉冲。” 张队再度开麦：“听见没有，穷奇，6次之内你要搞定祸斗。” 半空中的穷奇很不爽地吐出一口黑色的火焰，他虽然是异兽形态，却能够吐人言：“你是不是忘记我也要放大招了？” 甩甩尾巴，在战斗中还能聊天，已经证明了他的游刃有余。 张队面不改色：“你不放大招也能赢，只要不掉以轻心。” 穷奇又哼了一声气，这回黑色的火焰从他鼻子里喷出来，其实那不是火焰，是形成实体的灾厄之气，穷奇到底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虽然看上去很桀骜不驯，但他没有被击毙或者被关以石墨烯做墙壁的坚固非人类牢房中，就证明他“一心向善”。 很可惜，行为上的遵纪守法与他的种族特性不相干，祸斗蓄力才能喷出火焰，皮毛上浮动一层浅浅的黑气，而穷奇打个喷嚏喷出来的就是成实体，火焰似的灾厄之气。 他是凶兽中的凶兽。 ［要出去看看吗？］ 萨摩耶的声音又在叶遥脑海中响起，他回头看了可爱的大白狗一眼。 ［出去看什么？］ 叶遥反问道。 ［当然是穷奇了。］ 萨摩耶摇尾巴。 ［你在这里看实况转播与在外面看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如同现场版的足球赛和坐在电视机前看，当然是现场版的更有气氛。］ ［而且这里没人管你，只要你不随随便便闯进结界内。］ 叶遥得承认，他被萨摩耶说得有点心动，回头看张队一眼，正如同狗狗所说的，这里没有人在乎他，毕竟叶遥只是个编外人员，而且除了穷奇除了山海宠物店的异兽，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人类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叶遥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工房外，怂恿他出来的萨摩耶在人脚底下打转，乖巧的不行。 “你跟我出来干什么？”叶遥很无语，白色的大狗当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乖巧，甚至很会怂恿人，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瑞兽。 “我得保护你啊。”萨摩耶吐舌头，“穷奇说的。” 叶遥笑了：“穷奇才不会说这种话。”他整个人就和保护二字不沾边。 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不去近距离看看祸斗和穷奇战斗有点亏，叶遥也挺有冒险精神，光是想到现场版就心痒痒的，只要退在结界外就没事，他只是看看，站位绝对不会比诺一卓玛赵晶晶她们更近，想着，就迈开长腿。 工房内，叶遥出现在小屏幕上。 华国豪看了张队一眼，发现他根本不在乎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便耸耸肩也不管了。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不会进入结界自寻死路，至于在外面晃悠，刚才路过结界的广场舞大妈不就是一群？ 叶遥游离在群体之外，没人在乎，对CSS的各位来说，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能稍微影响一下穷奇，是距离凶兽距离最近的人类，他们不知道叶遥能在穷奇身边多久，现阶段，他身上打的最明显标签就是穷奇的小跟班。 描述得再正确不过了。 祸斗与穷奇的战斗，比张队他们想得还要一边倒，如果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指挥官甚至想给自己点根烟：“这就是B级和S级的差距吗？” 祸斗吐了两次火，都是无法用凡火来衡量的超高温火焰，更不要说还有灾厄之气加成，成功让结界的完整度从98%下降到了65%，但他的两发火焰炮都被穷奇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甚至还在缝隙间咬断了祸斗的一条腿。 “这不是B级和S级的差距。”赵晶晶的麦一直开着，她以自己对抗异兽多年练出来的毒辣眼光判断，“是A级和S级的差距。” “一个级别差这么大？”身为技术人员的华国豪问道，说来惭愧，他并没有分析过S级的数据，他们都是上古的大妖异兽，轻易不现世，连找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是分析了，越是活得久的老妖怪，越不愿意滋生事端，他们一旦出现，准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常年被困在宠物店内的穷奇除外。 赵晶晶道：“级别越往上差距越大。”她还把火箭筒扛在肩上，似乎在找机会再来轰一炮，“顶级和次等之间的区别有如天堑。” 穷奇有点兴致缺缺。 他原本对祸斗还有点期待，要知道，穷奇这么多年修身养性偶尔也是想活动活动筋骨的，而他的娱乐活动，最好伴随鲜血与战争，牙齿整齐利落咬断筋骨以及被火焰烧毁的皮毛。 最好对手和他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他没想自残，只是无聊久了，总是想要找乐子。 穷奇失望地甩尾巴：“你和几年前相比没什么长进。”他冲祸斗咆哮，“鹰之石没有带给你力量？竟然还需要九龙阵？” 祸斗仇恨地盯着穷奇，他们积怨已久，每一次穷奇都会从他身上夺走些什么，上次是眼睛，这一次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说不定还会失去更多。 “鹰之石？”祸斗龇牙咧嘴，“你以为我会对那种东西有兴趣？纯善的自然结晶对我等有什么用处？” “我怎么知道。”穷奇道，“你的事情我会关注？” 其实是会的。 祸斗的力量虽然没有变得多强大，但他身上的灾厄之气确实是浓郁的让人不安，只不过他还没有很好地学会控制忽然得到的强大力量，无法控制的力量不仅不能成为伤害敌人的利刃，相反还会在自己腹部插一刀。 穷奇眯起眼睛。 他想到了苏妲己的话 ——洪流将至。 “你怎么会得到九龙阵？”穷奇对鹰之石没有想法，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别的问题，祸斗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正是逼问的好时机，“谁给你的阵法，谁帮你选定的献祭地点。” 九龙阵对身为阵法大师的华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他盯着穷奇带过去的资料不断琢磨献祭地点，越是琢磨越是啧啧称叹，说着每一个地点都点在龙脉上，功力深厚，要不然也无法在现代大摆阵法，要知道就算是他很多阵法也没有办法摆了。 穷奇记在脑子里，就得出了一个新的等式，祸斗的九龙阵是别人给他的，那个别人是放祸斗来找他麻烦的。 43.夺蛋行动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喂！” 当时便愤怒地出声。 虽然这年头佛系青年当道, 但叶遥绝对不是基数庞大人口中的一员，不管怎么说，在金元社会还能从时代洪流中脱颖而出，叫嚣着要追寻自己梦想的，傻不傻另说, 心中还是有点血性的, 而这群人平时性格或许挺温和，只要有一点被冒犯，从不畏畏缩缩。 叶遥就是这样的。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肤白貌美, 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 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 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他手一撑，立刻就从地上起来, 抬头便想对漂亮男人大声呵斥。 “嗯？” 叶遥左右看看。 “人呢？” 他从拐角绕过去，还是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抬手将眼镜拿下来, 想要正正眼镜腿再架上鼻梁, 刚才猛的一下冲撞, 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懒得从包里拿纸, 仅用衣服下摆粗鲁得蹭着眼镜片, 他眯着一双挺大的眼睛，还在私下寻找，就想看看刚才那牛气冲天的漂亮男人在不在。 突然，叶遥睁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找到牛气冲天的男人，却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蓝色小标牌。 60。 数字稍微有点模糊，但确实是60。 他赶忙带上了眼睛，就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60。 刚才前面真的有建筑物吗？ 不由在心中嘀咕。 他怎么记得，刚才前面…… 等等，他对这条街没什么印象。 同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一样诡谲，总不见得是他找个店就乱入了哈利波特片场吧？ 叶遥摇摇头，为了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他走进从外观看起来并不大的店铺，和民间艺术大观园的其他店铺一样，是仿古风的建筑，有锃亮的瓦片以及红木制成的门扉，工业化批量生产之后雕刻出来整齐划一的纹路，还有木质的似乎颇有些年头的牌匾。 牌匾上以入木三分的书法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山海宠物店。 搞什么？ 叶遥觉得有点憋屈，就好像是一口气才提上来又被限制在了胸腔之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如此古风的装修，开什么宠物店，他原本还以为是个古籍书店什么的，也挺符合他自己身上文人的酸腐气，天知道竟然是宠物店，他根本就不是兽医专业毕业的，对动物也没有过分的爱心—— 在心里疯狂diss这家店，但是脚还是不受头脑控制，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滴—— 他的苹果机，无声地闪了一下。 店内装修同一般的宠物店有较大区别，虽然看上去还是直线式结构，最外面有棕木的柜台以及摆放着茶具花瓶等一些列古典艺术品的博古架，但是在柜台之后，却是一道挺宽的帘子，成功将空间分割成了两部分，帘子前是营业区，而帘子后是动物生活的区域。 但他却没有听见宠物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紧张起来，看着那道帘子，心中竟然产生了怪异的想法，就好像这一层薄薄的布料，分割出了阴与阳两个世界，他现在所在的，是太阳光能够照射到的表面，而帘子之后，则是太阳背阴处光怪陆离的新领域。 叶遥伸手掀开了帘子，LED灯管散出冷白色的光，笼罩着整整齐齐排列成行的笼子，有的笼子体积偏大，是铁栏杆焊接而成，而有的笼子却是玻璃打造，四面封死，除了透气孔之外，密不透风，很难想象里面的动物是怎么生活的。 左右两排笼子中是供人通行的道路，他站在中间张望，看见了体型颇大有半人高的狼犬，没精打采的猫，在水箱中悠然自得游动的鲤鱼，生态箱中游动的蛇…… 他们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这无异是一个小小的动物王国。 与帘子外面的古香古色截然不同，动物生活的空间有许多现代科技的色彩。 但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叶遥弯下身子，将脸贴在生态箱的玻璃上，盯着体型不小的蟒蛇看。 他的童年和大部分男孩子差不多，认为喜爱蜈蚣与蛇是酷的证明，可以让他显得与众不同，受到女孩子的青睐，等到长大之后，小时候天真幼稚的想法保留下来一部分，发展成了对冷血动物的过分偏爱。 他一直认为蛇是优雅的动物，滑腻身躯上的花纹也很迷人，动物世界频道有播放过世界十大危险蛇类的纪录片，里面的蛇各个都有种捕食者特有的骄傲神情。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在生态箱中的宠物蛇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神色。 是他看错了？ 或许是因为盯得太入迷了，他竟然没有听见身后有人靠近，冷冰冰的质问当时就灌入了他的耳中。 “你难道不知道，进店看是要叫人的吗？” 明明他是这家店现在的拥有者，听见那声音却颇有些理亏的胆战心惊，叶遥一抬头，便看见了漂亮男人那张写满了嘲讽的脸。 叶遥想到了刚才的一撞之仇，心尖尖上燃烧的小火苗忽然就起来了，强撑道：“开的是宠物店，怎么就不能进来看看了？” 漂亮男人一指墙道：“看见没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他已经撩起了隔离两个世界的帘子，让外界的阳光刺探入室内，叶遥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甚至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十分一言难尽。 确实是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的字眼，而且是贴在帘子外面。 他想，这宠物店真的是认真做生意的吗，明明是卖宠物的，店面位置竟然只有外面的柜台以及博古架？ 这么神秘你以为是中华街恐怖宠物店吗？ 门口的告示让叶遥更加心虚气短，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太过于盛气凌人，而他又因为偷偷进入店铺而心怀内疚，毕竟，他还算是个挺有道德的大学毕业生。 他抬头看看漂亮男人，又觉得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刺眼得紧，想到自己书包里又折叠着一张契约书，顿时有了底气。 他可不是无关人员。 叶遥不动声色道：“你是这家店的店员？” 他眼神一敛看向对方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充满萌系元素的围裙，想着这还稍微符合一点宠物店店员的身份，而且，如果他真的受雇于这家店，岂不就是自己的员工？ 他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给员工发工资？ 漂亮男人却不理他，他道：“你应该先从禁入区出来。” 他抬起大长腿向叶遥走过去，似乎准备将他拉出来了。 叶遥侧侧头，正好看见生态箱里的蛇在对他吐信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对方黑色的豆豆眼中流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神色，非常通人性。 站在帘子前时产生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向他涌来，黑色的幕布遮蔽天日，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夏日的阳光，但却感觉有一桶冰水从头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冷得可怕。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寂寞感，他明明站在一小小的店铺中，却能感受到旷野的寂寥以及午夜的黑暗。 叶遥脑子一热道：“你不能赶我走，我不是无关人员。” 他看见漂亮男人挑起了一边眉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有等他锋利刺人的话说出口，叶遥就熟练地脱下了书包，从中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纸。 店铺转让合同，甲方是他的爷爷，乙方是他自己。 叶遥道：“根据法律规定，我是这家店的合法店主，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无关人士。” “我进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店铺里究竟有什么动物，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从外面看，这里实在不像是一间宠物店。” 他已经镇定下来，像古希腊的雄辩家那样滔滔不绝。 当叶遥镇静下来，能够将话说顺溜时，很少人能不被他逻辑的严密以及说话时自信的口吻所折服，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是辩论队的一辩，刚才只不过是被今天发生的各种奇怪事搞得有些发挥失常，但是现在，他明显找回了自己的步调。 漂亮男人眯起眼睛，他的瞳孔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竖起，现盯着叶遥看，然后再将实现转移到了契约书上，等到他抬眼时，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不悦。 不，这已经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他盯着叶遥，就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 漂亮男人道：“你死心吧！” 叶遥：？？？ 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叶遥大惊失色。 漂亮男人道：“我是不会叫你主人的！” 叶遥：“………………” 最近宠物店的play已经有这么高级了吗？ 中国某处。 香港，中午11点33分。 44.雷霆之枪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导航显示在大成殿之后。 叶遥皱着眉头在屏幕上划拉, 然后被有声导航带到了一条布满义乌商品旅游纪念品店的小街。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一言难尽。 虽然很早之前就做了心理建设, 知道开在旅游景点的店铺除非是老字号连锁品牌, 其他的绝对不会多么高大上，但真等他看见了小商品一条街，心里还是不免有落差。 就像是中年妇女从一个月消失的10元店中买了一个闹钟, 却偏偏希望它可以长长久久使用到天荒地老。 事实上最多用一个半月, 闹钟就会寿终正寝。 走过细细长长又迂回曲折的小街, 便能看见一个大大的戏台子, 台子右边零零散散遍布几家店铺, 因为地理位置不好, 租金是这一片区域内最低的。 甚至不如之前的旅游纪念品店。 57、58、59…… 59？ 叶遥一愣, 将折了好几叠的长纸条从牛仔裤右口袋中掏出来。 “贡院西街60号。” 他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轻声念出来。 然而现实中抬头一看，不起眼的小标牌上分明只有59号, 他与那数字遥遥相望，恍惚间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 好吧。 叶遥望天。 他想到了一切情况, 比如说是摇摇欲坠的店铺牌匾, 或者是被蜘蛛网占据的墙壁角落, 又或者干脆有人告诉他，这店铺已经被租出去几年了, 他拿到的合约早已过期……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店竟然就不存在！ 可以说是非常失策了。 其实, 叶遥也是最近才知道, 自己原来也是有遗产可以继承的“隐形富翁”, 其中缘由，还要追述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答辩刚好结束，叶遥也正好从本市一本大学的三流文学专业毕业。 按理来说，文学专业毕业的男生，找工作总是比同专业的女生方便一些，工作单位招男生都是用抢的，而他的同学们，不是考研成功收拾包袱去读研了，就是找到了一份不管合不合心意，但目前还能糊口的工作。 只有他一个，傻乎乎地拒绝了所有合适的工作，抱着当作家的梦想战战兢兢地走了下去。 当然，叶遥最开始并不是战战兢兢的，因为他早些年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是在杂志上刊登了不少文章，甚至还出过一本不是很火的小说。 稿费不算丰厚，但也足够糊口，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应届毕业生，正是这段经历，给了他勇气，让他认为自己能作为作家在残酷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比较可惜的是，他当年卖得版权是一次性买断制，不管现在是卖得好还是卖得不好，都与他没有了关系，而之后，他向出版社投得稿子，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都没有编辑来联系他。 等他终于意识到社会很残酷，光是靠梦想无法养活自己之后却发现，找工作季已经结束，如果他现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大概只能去工地搬砖或者去酒店当服务生出卖体力。 然而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却忽然收到了一个神秘包裹，地址处写得模糊不清，让他一度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 他打开包裹，竟然从包裹里拆除了一个全新的未开封的带着盒子的苹果机，一本上了年纪的书，还有一个牛皮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两份文件，一是店铺转让协议书，还有爷爷写给他的一封信，大意就是爷爷知道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早年曾经在夫子庙里买了个店，如果现在叶遥还没有找到工作，就干脆把店接手了，如果对这店铺还算满意，就自己经营下去，可以一边养家糊口一边写写小说，如果他有别的打算，就直接把店给卖了，当作启动资金，这是他身为长辈唯一能为孙子做的。 叶遥看见爷爷的信，羞耻得不行，心想自己实在是太废了，都已经毕业了竟然还要让爷爷操心，但是另一方面，也挺惊讶的，想爷爷都什么年代的人了，竟然还知道买个店铺，而且还是在夫子庙？要知道那里可是旅游景点，在里面买间店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挺担心老人家被骗了，就按照店铺转让协议上留的电话，拨到了负责这件事的律师事务所。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叶遥大大地安心了，因为负责这件事的张律师告诉他，这间店铺确实是存在的，只要他找个时间来律师事务所处理一下转让协议就行了，而张律师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是本市一间挺大的公司。 他抽了一天上午到律师事务所签署了文件，两个月内因为工作没有着落而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可以随时售卖的不动产，这让叶遥有了底气，即使这店铺是源于爷爷的援助也一样。 他目前还没准备把店给卖了，叶遥想着，毕竟店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如果现在做得买卖不合心意，他可以推翻了重来，一边当小店主一边写写小说什么的，只要他愿意花点功夫，在现阶段都能养活自己，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人又还年轻，可以再朝着自己的梦想做点尝试。 但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都已经签署了协议的店竟然不存在啊！
他在59号店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转悠，又将自己的鼻梁上的眼睛拿下来擦了擦，就怕是镜片花了看不见门牌。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叶遥又拿出了iphone 7，这是同转让文件一起寄给他的。 贡院西街60号。 他再输入了一遍。 动听却缺少情感的女声响起。 “您已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在哪呢？！ 他都要暴躁了。 突然，叶遥一抬头，他眼前一亮，看见了一身材和水桶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中年女士。 她有一张挺慈祥的脸，此人应该是属于这年龄段的，大部分脱离了更年期综合症的热心大妈之一，只要向她提问，基本上有问必答。 叶遥道：“前面的美女——” 大妈腿一抖，回头，中气十足道：“小伙子你叫我？”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妈旁边道：“请问，贡院西街60号，是在这里不？” “贡院西街60号？” 大妈的眼神迷糊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她看向旁边的59号道：“这里不是59号吗，那60号肯定就在旁边啊！” 叶遥心说，我也知道啊。 热心大妈道：“这样，我带你找找。” 叶遥连忙点头道：“那真是谢谢了。” 大妈带着他四处找，一路上还不断叨叨：“小伙子我和你说这段路我可以熟悉了，每天晚上在戏台上和老姐妹跳舞，贡院西街旁边是南街，再往前是北街，这里的店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 叶遥连连点头，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找对人了，热心大妈总是迷路时的好帮手，鼻子下面一张嘴，不认路还不能问吗？ 但他这次却没有想到，就算有了热心大妈的帮助，他竟然还没有找到。 一刻钟之后，他和大妈站在原地，还听着大妈不断叨叨：“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把这地方转了一遍就是找不到60号，我分明记得就在这里啊！” 叶遥道：“没事没事，我再自己找找，就不打扰您了。” 至少能确定贡院西街60号还是存在的，只不过位置有点隐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说实话，他心挺累的。 热心大妈走了，他一个人背着包还在附近不断转悠，第四次走过拐角，迎面撞上一高个男人。 叶遥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一个男人看傻的。 这男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不是时下小鲜肉标准化的漂亮，他好看得很有特色。 眉毛细而黑，眼睛介于丹凤眼与桃花眼之间，五官深刻，或许有些别国混血，穿一件黑polo衫，瞧着挺邪气的。 但他衬衫外面，却穿着一件萌萌的白色布艺围裙，面前的大口袋上还印着一只猫。 这、这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叶遥目瞪口呆。 漂亮男人发现叶遥在盯着他看，一个眼刀子就飞过去了。 他吞了口口水，心想自己盯着对方看这也太尴尬了，干脆就出声问道：“请问，你知道贡院西街60号在哪里吗？” 但叶遥没想到的是，听完地址，男人突然变得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恶声恶气道：“不知道！” 然后就从叶遥身边走了过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阵大力撞了一下。 叶遥：？？？ 什么毛病！ 螺旋桨旋转的速度以人类肉眼看不出的速度下降，它疯狂地旋转，发出需要周围人捂紧耳朵的剧烈声响，武装直升机内的人都戴着防噪音耳麦，他们不需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但是叶遥需要。 他看见直升机落地，气流拍打在地面上，激起飞扬的尘土，杂草贴在地皮表面，无法抬头，好似狂风过境只留下遍地残骸。 但这一切给他的冲击力绝对没有亲眼看见原本只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以及军事论坛中的武值－19武装直升机来的大。 穷奇冷笑，他左手并不纤细的手腕上有一条被打了结的蛇，球蟒的身躯较叶遥在宠物店看见的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不是它滑腻的身躯上带有大大小小的只有活物才会有的色彩斑斓的花斑，圈在穷奇手腕上的模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个挺潮的碧绿手镯，小说中翠蛇在手腕上环绕一圈伪造手环或者狐狸以大尾巴环绕人脖子身体停留在肩膀上被误以为是围脖都是成立的。 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叶遥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变得强健不少，谁叫在胸膛中跳动的用来维持生命的东西已经经过了无数大起大落，能够顺利度过今天似乎就意味着在未来的无数天它都能有力跳动，不管有什么样的经历，看见多么令人惊叹的画面都不会心跳过速或者骤然停止。 早搏和猝死都不适合他。 叶遥看了眼穷奇，然后悄悄往他所在的方向移了几步，别说他没有男子气概，考虑到这凶兽刚才才在他身边上演一出大变活人，他有理由相信，分享了秘密的他们俩已经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更加重要的是，这位战友知道的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45.暴娇的定义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都傻了。 赵晶晶又加上一句：“不过最近的爆炸在700年前, 所以一切只是传说。”传说是不能相信的, 说白了无论穷奇自己怎么吹得天花乱坠, 都没有人相信。 穷奇冷笑：“炸不死你。” 赵晶晶无视他。 穷奇走到叶遥身边道：“别听她的，我们体内蕴含的能量□□怎么能够相提并论。”他一本正经道，“没有核辐射, 纯天然无污染。” 叶遥：…… 不好意思原来你在乎的是有没有污染而不是自爆吗？ 长见识了。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补充了两句：“在过去, 我们经常这么做。” 叶遥道：“什么？” 穷奇道：“在战败的时候自爆。”他冷笑一声, “可以带对手一起死。” 叶遥不动声色道：“对你们的同族也是？” 赵晶晶插嘴：“正因为是他们的同族才会这样。” “你应该多学一点非人类的历史, 和人类的历史一样, 充满血腥以及同类相残。”说完这句话, 她转头，睁大眼睛用瞳孔打开最后一扇门, “我们到了，宝贝们。” 最后一扇门, 开了。 一张长长的办公桌, 还有几张椅子。 “嘿。”张队咧开嘴笑, 像一只鲨鱼。 比起之前见到的一切，现在叶遥看见的这房间可有够普通的, 没有高科技的痕迹，如同过去在大学中学小学见到的会客室一样, 长方形的桌子, 宽敞的椅子, 投影仪，除了没有窗户。 穷奇倒是熟悉这里，叶遥猜他过去已经来过这里不少次，上首的位置空着，穷奇越过所有人，在看见一在会议室都打点滴的小姑娘时发出嗤笑，然后揉乱她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诺一卓玛尖叫道：“不要碰我的头发！” 穷奇恶狠狠揉了一下道：“你也有今天，小女巫。”然后越过所有人，坐到他的王座上，并且把腿翘在桌子上。 叶遥：您能别这么羞耻吗？ 除了他的俊脸，穷奇哪里都像恶霸。 但是在场其他人接受良好，甚至见怪不怪，考虑到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只跟穷奇最熟悉，叶遥将自己挪动到恶霸旁边，不情不愿。 有点嫌弃。 穷奇侧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遥：“不，是你看错了。”他的表情再度调整回正常模式。 穷奇狐疑地打量叶遥几眼，并没有看见叶遥变脸，但他还是将信将疑。 大鲨鱼张队拍拍手，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回他身上：“赵晶晶和我说了，完事之后我会给你发荣誉人类证书。” 叶遥在穷奇发作之前敲敲桌子：“玩笑押后，先谈要事。” 呕吐过后的苍白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还是草食系帅哥的模样，却偏偏敢跟明显当久了军痞子并且位高权重的张队叫板，叶遥的胆量在人类中绝对是独一份的。 叶遥：我和苏妲己聊过天，还和穷奇朝夕相处，怎么会没胆子。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大意是人类，你还挺有用的嘛，竟然知道维护他。 张队知道玩笑适度，因为他们现在还需要穷奇，说实话，纸片上的文字他们虽然也解读出来了，但比华表木迟许多，对华表木来说，那是他母语的其中一种，但是对现代人来说，籀文是还没有被完全解读的文字之一，如果他们不愿意花大价钱请非人类的外援或者“特殊人才”，自己解读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他们愿意花钱，人家愿不愿意上门还两说，交易需要时间，但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更何况即使解读出来了文字，他们也不知道平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纸片上的是咒术。 但是当穷奇方告诉他们这是九龙阵，甚至送上了已经推断出来的剩下几个献祭地点，他们就能反向逆推，证明穷奇给他们的资料是真的。 张队打开电脑，屏幕投影在荧幕上：“第六个地点在下关，新民路地段。” 一排挨着一排的居民楼通过图片展示给众人。 “虽然我手下的人没办法解读到精细地段，但很高兴我们的盟友提供了信息，剩余时间太少，除了相信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方法。”张队看叶遥一眼，“这会为了你之后的测评加分，虽然最近太忙了，没有人带你过来。” 什么测评？叶遥想到，但他随后摇摇头接口道：“不，这是穷奇的功劳。” 张队翻了个白眼，显然他不认为穷奇会无缘无故帮助人类，即使他的仇敌祸斗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如果只有他一个应该更愿意单打独斗。 张队又切换了一张图：“我们会在那里布置场地，尽量牵制住祸斗，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活捉，就不用您穷奇大爷出马了。” 穷奇冷笑：“你觉得凭你们就能抓住祸斗？” 张队又翻了个白眼：“好吧，如果有外援，应该会更容易点。” 祸斗在人类社会逃窜了很多年，将他赶出南京城并且戳瞎他一只眼睛的就是穷奇，很显然，穷奇比祸斗强，就是不知道在他摆下九龙阵之后会不会有改变。 穷奇答应同分部人合作，除了叶遥劝说之外，很难说没有这一层意思在。 谁都不傻。 张队松口道：“如果你肯出手，明年的自治区合同就能先签订，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知道穷奇看重宠物店的地盘，搬迁对他来说可是麻烦事。 穷奇拿乔：“求我我就答应你。” 叶遥：…… 别说张队，看见穷奇的脸，他都想打人。 最后穷奇还是答应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队同意提前订下山海宠物店后五年的自治区经营权。 叶遥回到山海宠物店，终于问出了困扰他有一段时间的疑问：“为什么你们都选择在南京落脚？” 穷奇正在给自己冲可可，他对甜甜的饮品完全没有抵抗力：“你说什么？”喝了一口热可可。 叶遥道：“山海宠物店，华表木，还有被你赶走之前的祸斗，我记得华表木说这年头九龙阵很难成型，为什么在这里就可以？” 穷奇道：“你是南京人？” 叶遥点头。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龙脉？” 叶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有龙脉？” 穷奇道：“差一点，南京城下面的是毒龙脉，虽然是六朝古都，但六个朝代哪一个维持长久？” “都是旺气运，也要看旺的是什么气运。”他将热可可一饮而尽。 叶遥琢磨着，难道南京城底下的龙脉是旺妖族气运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扯淡呢？ 穷奇将脏杯子扔进水池：“山海经带没带？” 叶遥下意识地点头。 穷奇道：“那就来练习吧。” 叶遥道：“练习什么？” 穷奇道：“我要看看你一次性最多可以解放多少异兽。”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叶遥，“你不会以为过两天我去找祸斗的麻烦你就能坐在店里喝奶茶吧？” 叶遥：难道不是吗？ 可能是叶遥脸上的疑问意味太明显，穷奇喷了他一脸道：“你做梦。” 叶遥心想这人讲不讲道理，之前明明还因为牵扯到自己同他道歉，现在竟然又要他跟着一起上战场，不是搞笑吗？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振振有词道：“之前是之前，如果你不硬是要告诉赵晶晶他们，我有必要和他们合作吗？现在都为你破例了，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一起去？” 叶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去能做什么？”叶遥问道。 穷奇道：“净化灾厄之气。”他想到诺一卓玛的惨样，虽然很幸灾乐祸却不得不说祸斗搞出来的黑气浓度真的高，就算是他身为上古神兽最叱咤风云的那几年也不过就能和祸斗持平，所以他也挺警惕，想看看那家伙究竟玩什么把戏。 讙还有宠物店内其他瑞兽被束缚在动物身体中时净化灾厄之气的能力有限，而南京分部那些人精华的手段不过就是找和尚道士来吟诵七七四十九天，耗时太长，而且谁知道能不能清理干净。 一开始，想要收拾祸斗留下来的残局，就离不了能够解放异兽的叶遥，要不然穷奇怎么会低下高贵的头颅同叶遥道歉？ 但他才不会告诉叶遥，穷奇想，这人类要是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鼻子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叶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练习？”他还记得孰湖解放前后的形态差异。 “得找个足够空旷并且隐秘的地方，我记得CSS有仪器可以测试到异兽的波，让他们发现我们在练习应该不是好事？“ “这还要你说？”穷奇又摆出一张嘲讽脸，“店里的空间足够大，只是你没有发现。” 叶遥早就发现了山海宠物店的奇特之处，但他一直不知道，怎么打开那些未知的房间。 “想想你需要什么，凝神静气，门就会出现在你眼前。” 如果他想看见一个足够大的，什么都没有的空间，只要想象就可以了。 身为山海宠物店的店主，叶遥对这家店有得天独厚的操控力，他只是还没有学会怎样使用这股巨大的力量。 穷奇眯起眼睛，当然还有一点，叶遥需要有与之相配的精神力，否则他会头疼欲裂，甚至会死。 叶遥已经打开了许许多多的房间，但他没有表现出一点不适，这已经让穷奇多看他几眼。 他的“主人”绝对不是普通人类。 喂喂。 穷奇的瞳孔已经变成了兽类的竖瞳。 虽然他知道叶遥绝对不像他以为的那样是个普通的第五代人类，但就算对第四代来说这也太逆天了吧？ “还有吗？”戴着眼镜的青年一脸无辜，他的额头甚至没有出汗，就好像坐在咖啡馆透过窗户看了一下午的车水马龙，并且喝了一杯冰咖啡。 空荡荡的房间中堆满了异兽，他们形态各异，并且都是解放的。 46.ma——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叶遥决定从今天开始相信哈利波特, JK罗琳或许只是误入了对角巷然后写出了经典成人童话, 巫师真的存在, 就跟他遇见的异兽一样, 他们只是不出现在寻常人眼前。 是有什么隐蔽众人视觉的方式吗？他想到下午穷奇在天上飞的模样，还专门上微博查了查有没有人目击天空上有怪兽在飞，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异兽有办法，能让特定人看见他们的存在，就像隐形飞机？ 他荡着杯子里冰水，斟酌一下对身边脸上写满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考虑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号以及为什么我会成为通缉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不是说了开诚布公？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知道的, 你也应该说说你知道的才对，就算是最浅表的，起码我得对你的世界有点了解。” 穷奇一张俊脸冷峻如冰山, 一言不发, 在听完叶遥的要求之后, 他竟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将他的凳子推进凹槽, 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遥：？？？ 他真的恨死了对方一言不发就落跑的习惯。 突然, 叶遥听见成熟女声从身后传来：“别逼迫他, 如果你想和穷奇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 就要知道他每个毛孔中都塞满了自尊心, 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以及归属权转让给别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把你带来找人说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内心可还居住着一个需要关怀的大龄宝宝。” 等叶遥看清说话人候，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就变得强有力起来，几乎能够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这年头人造美女众多，不行还有身为四大邪术之一的日本化妆术以及中国ps术，无论是平面美人还是立体美人都层出不穷，整容成标准脸蛋虽然有点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真的挺好看，以上种种属于现代社会的经验让他阅尽千帆，看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除外，叶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姐姐形象气质俱佳，她的美极具有倾略性，属于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能让人惊艳的美人。 叶遥道：“我是叶遥。” 美女姐姐道：“苏妲己，这家店的老板。” 听这名字叶遥的眉头就抖了一下：“封神榜里面的那个苏妲己？”他倒是不怀疑对方的身份，美女姐姐确实有倾国倾城的潜质，而和穷奇这等级的凶兽能够认识，定然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他只是惊讶，这些中国古代神话妖魔都是什么毛病，有的去开宠物店，有的去开洋酒吧，融入社会的程度比人类还要高。 美女姐姐道：“所以我说自己的名字有辨识度，看过80年代封神榜电视剧的人都认识我。”她似笑非笑看叶遥一眼道：“叫苏姐就行，我可不喜欢天天被人叫妲己，这名字好像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代名词。” 叶遥点点头叫了一声苏姐。 苏妲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你之前是告诉穷奇自己已经得到了店铺的所有权，然后今天又被他发现手上还有本山海经。” 叶遥听在耳里想，果然穷奇对金星一号只字不提，他道：“是的，这两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我听穷奇说了好几次契约，应该与它们相关。” “说是契约也没错，往严重点说应该是卖身契。”美女姐姐道，“你知不知道《夏目友人帐》？” 叶遥点点头。 “那就好解释多了，《山海经》，无论你拿到的书是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只要还是纸质书本而不是kindle它就是同友人帐一样的载体，出现在书本上的妖物都在你的约束之下，大部分都在宠物店里，穷奇会照看他们，这就是其中一份契约。” 叶遥道：“但他们被束缚在山海经中好像不是自愿？孰湖之前就试图让我解放他，当然现在被抓回来了，是不是放走他们会更好些？” 苏妲己喝了一口水：“你可以去问穷奇，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你将他们放走是个好主意，那些被束缚的契约是在很多年前签订的，只不过在签订之后载体落到了你手中罢了，约束有约束的道理，而放他们在外面也有放他们在外面的好处，当然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关于要不要解放他们，只是我建议你先过问穷奇的意见。” 叶遥暗自记下了苏妲己的话，他接着道：“那我同穷奇的契约，也是同山海经中异兽的契约一样吗？我是说，他第一次同我见面时曾经失口叫我主人之类的。” “噗——” 苏妲己快要被冰水呛死了，如果真这样，她大概会成为亘古到现在死得最不体面的知名大妖。 “咳咳，他真叫你主人了？”缓过气后的第一个问题与之前说的一切都风马牛不相及，叶遥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他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签署的契约当然与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不一样，你应该也没有在书里看见他的图画？”在看见叶遥点头之后苏妲己接着说道，“真要说的话，其实他签订的条约要更加苛刻，我听说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妖怪都是有约定时限的，就像人类为某个企业打工20年一样，虽然他们打工的时间有点长，但只要到某个时间点就能自然而然挣脱契约。” 叶遥听了觉得挺不对：“穷奇的契约难道不是？” 苏妲己道：“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为山海宠物店服务了，当然那时候不叫这名字，店也不在夫子庙，我猜他可能接受了某个条件，成为店铺的附属，成为虚拟之物的一部分，在近乎无限的时间中只能做相同一份工作。” 她耸耸肩：“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猜对的话，恭喜你，签署了店铺转让协议的你现在不仅拥有了一家店，还拥有了一个与忠心耿耿无缘的店员，这和卖身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叶遥傻了，半晌他才道：“我得打个电话。” 即使现在已经晚了，时间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苏妲己道：“请便。”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酒吧，外面是鼓楼大圆盘，苏妲己的店在南京地标建筑之一的紫峰大厦，据说这是南京最高的建筑，当然她的店并不是高级的云端餐厅在最高层，而是在第一层，是个西班牙餐厅，酒吧是正职。 他在拨打自己爷爷的电话，虽然知道半夜打扰老人睡眠不太好，但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爷爷会有这样一家奇妙的店，即使他怀疑自己的爷爷究竟会不会使用手机，说实话之前光是接到包裹就让他够震惊的，他还以为是爷爷邻居帮他发的快递。 “嘟——” 永恒的占线。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远处明明灭灭的橘黄色火光，就小小的一点应该是香烟点燃时烟头的火光，叶遥心知肚明那是在外面散心的穷奇。 他回到了西班牙餐厅内，发现苏妲己给她自己弄了一杯龙舌兰还是叶遥一进酒吧时吐槽过的柠檬加盐加酒的喝法。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美艳的妲己同他道，“穷奇不愿意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叶遥道：“他昨天曾经给我拿过一份文件，关于租借店铺，我看见上面有一滴凝固的血点，他说那是墨水点。” 苏妲己道：“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能够钻钻契约的空子，用他自己的血。” 怪不得当时穷奇的态度非常有礼貌，相对于他们之前之后的相处，叶遥又道：“CSS，那群和穷奇认识的，从武装直升机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回事？” 苏妲己道：“这我不用回答你，等到你去签订保密条约他们绝对会找个人给你介绍，说得肯定比我详细多了。” 叶遥犹豫一下问出了盘桓在他心头的最后一个疑问：“我看他们身上什么都有，枪炮、武装直升机上的□□还有PRR电台，那群人的装备足够他们奔赴阿富汗战场去桑金作战。” 苏妲己似笑非笑道：“所以想问什么？” 叶遥道：“如果我无法将孰湖收回来，他们会动手吗？我的意思是那些热武器冷兵器能够伤到妖怪？” 苏妲己扑哧一下笑了：“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 叶遥皱眉头。 “你知道CSS里的那群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她模仿得惟妙惟肖，“衡量单兵武器攻击力的方式是能否穿透异兽的鳞甲。” “这就是现代人类还是地球之王的原因，我们或许有些奇妙的力量，但他们有高科技，相信我宝贝，科技的威力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多了。” 事实上最多用一个半月，闹钟就会寿终正寝。 走过细细长长又迂回曲折的小街，便能看见一个大大的戏台子，台子右边零零散散遍布几家店铺，因为地理位置不好，租金是这一片区域内最低的。 甚至不如之前的旅游纪念品店。 57、58、59…… 59？ 叶遥一愣，将折了好几叠的长纸条从牛仔裤右口袋中掏出来。 “贡院西街60号。” 他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轻声念出来。 然而现实中抬头一看，不起眼的小标牌上分明只有59号，他与那数字遥遥相望，恍惚间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 好吧。 叶遥望天。 他想到了一切情况，比如说是摇摇欲坠的店铺牌匾，或者是被蜘蛛网占据的墙壁角落，又或者干脆有人告诉他，这店铺已经被租出去几年了，他拿到的合约早已过期……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这店竟然就不存在！ 可以说是非常失策了。 其实，叶遥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有遗产可以继承的“隐形富翁”，其中缘由，还要追述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答辩刚好结束，叶遥也正好从本市一本大学的三流文学专业毕业。 按理来说，文学专业毕业的男生，找工作总是比同专业的女生方便一些，工作单位招男生都是用抢的，而他的同学们，不是考研成功收拾包袱去读研了，就是找到了一份不管合不合心意，但目前还能糊口的工作。 只有他一个，傻乎乎地拒绝了所有合适的工作，抱着当作家的梦想战战兢兢地走了下去。 当然，叶遥最开始并不是战战兢兢的，因为他早些年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是在杂志上刊登了不少文章，甚至还出过一本不是很火的小说。 47.真言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她很早就被CSS吸纳进去, 在这里诺一卓玛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力量, 同时也意识到这世界上原来有许多人拥有和她相同的非人的能力, 虽然能力有的强有的弱, 但当她在CSS时，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朦朦胧胧笼罩在心头的孤独感终于被驱散，让她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她有许多的同胞，直接的真实的世界铺展在他们眼前，归属感以及得到了朋友的安心是她愿意呆在这里的重要原因。 在打靶场训练的时候，赵晶晶永远能用缩短一倍以上的时间打出诺一卓玛望尘莫及的好分数，意念力的存在让她并不容易接受现代科技，念力是她的手, 是她的脚，是她身体的延伸，是能够帮助她达成目的的最好工具, 而现代兵器只是辅助, 她按动枪把手, 虎口被震得发麻，肌肉在嗡嗡嗡作响, 发出阵阵悲鸣, 折磨自己的身体却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好成绩。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念力可以给她提供帮助, 而科技只会拖后腿。”因为你要配合你的队友, 念力没有办法将所有人连在一起，但是电磁波可以。”赵晶晶耸肩，“当你心情起伏不定时念力无法产生效果，但是枪却会稳定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你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你的念力是制胜的法宝，是保护同伴的关键，但是现代科技能够让你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当思想被束缚，认知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海洋，就拔枪吧，火药的味道可以带你驱散恐惧的阴影，划破蒙蔽视听的屏障。” “！” 诺一卓玛猛地拔出枪，砰砰砰三声过后，天花板上的吊灯炸开，玻璃块散在地上七零八落，面前还孤零零地停留着一盏只剩下一半的造型奇怪的灯把手。 她突然的射击让帮助诺一卓玛进来的两位警员一惊，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撤步，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还能被称作是小姑娘的人，手搭在衣服下硬邦邦的位置上，是机械冰冷的硬度，显然他们手上也有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 没人知道为什么眼前刚才还好好的小姑娘突然狂性大发，说实话他们已经同对方搭档出过几次任务，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批明明看上去是人类却已经超越了人类界限的生物，以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些人或许是拥有超能力，所以当沙发轻飘飘地飞起时没有人惊讶，真正让他们受到惊吓的是诺一卓玛的突然失态。 “带我离开这里。”听声音就能察觉到诺一卓玛的疲惫，好像忽然被抽干了身体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剩下的部分只能支撑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而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两警惕的男人对视一眼，好像在判断诺一卓玛现在的状态，最后他们决定听小姑娘的话，一人一边扶着将人从居民楼中带了出去。 CSS南京分部的人都很重视诺一卓玛，其中当然有她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这一层原因在，但小姑娘淳朴的心性同样是他们试图保护的瑰宝。 当她执行任务时，制服前端扣子上的微型镜头就会同步开始工作，将诺一卓玛看见的一切都传递到分部的大屏幕中，工作人员早已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位，他们会用卫星扫描电子脉冲等种种手段通过图像还原出当地的磁场以及地貌，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干扰而产生一定偏差，但他们已经在用现在被研制出来的最尖端科技做还原图。 “情况不太对。”华国豪坐在电子显示屏后方神经质地咬指甲，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他的十个手指头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里，而且还坑坑洼洼，经常流血，因为他咬指甲一忘我就会咬过头。 “这里的磁场似乎已经被灾厄之气影响到了，三维图画面产生了极小的扭曲。” 张队眉头一挑看向赵晶晶：“你才从第一处着火点回来，情况怎么样？” 赵晶晶皱眉头道：“一切正常，就像祸斗只是经过那里无意间泄漏出一点气息。”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率却在加快，无缘无故的紧张以及无缘无故的心悸，这让赵晶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张队道：“接通诺一卓玛。” 他拿起了通讯器：“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卓玛？” 在同一城市内距离并不远，干扰信号自然也不会存在，然而平日里在工作中非常负责只要一被呼叫就会出声的女孩儿这次却没有发出什么实质性的声音，在监控室里的各位只是沉默着听诺一卓玛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华国豪道：“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说话间手指也没有闲着，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将钉在诺一卓玛扣子上镜头传来的画面放到最大。 其清晰程度好像在看4D电影，连她胸膛的轻微抖动都能感觉到。 “诺一卓玛的心率在急速上升，血压产生动荡，大脑皮层的活跃程度异常，眼前可能产生了幻觉。”华国豪心思一沉道，“这是受到灾厄之气影响的症状。” 开什么玩笑，刚才还是正常的居民楼现在空间内的黑气已经浓郁到可以影响到诺一卓玛的程度了，怎么可能？她能够使用念力，精神的淬炼让她的身体强度也远远超过一般人，虽然年纪小但就心理生理两方面的素质比大部分队员都要值得高评价。 画面又是一阵动荡，只听见砰砰砰几声，本来就被枪射击到稀烂的吊灯落地，摔在地上更是粉身碎骨。 赵晶晶道：“这是安全行为，我和卓玛约定的安全行为，当她觉得自己精神压力太大，或者被恐惧之情笼罩无法从中突破，就从现代科技中汲取力量，比如说枪。” 华国豪道：“她的心率在缓慢下降，即将趋于正常。” 张队沉声道：“很好，先将诺一卓玛带回来。” 只有她回来了，才能知道居民楼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遥得说，虽然一条龙这名字很奇怪，容易让他联想到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但是他写书的能力是不错的。 看在他写的是万国神话的份上，没办法将其当做是正经研究报告来看，倒是宁愿当作童话集锦或者故事书，然而作者写得有血有肉，有些神话有的是叶遥知道的，有的是他不知道的，当做补充知识看得津津有味，许多传说被描写得极具画面感，就好像作者本人真看过经历过一样。 但让叶遥没想到的是，一本厚厚的神话书，其中包括了来自各个国家各种各样的神话，真正能够与复活二字挂钩的却一点都不多。 叶遥别的本事不行，同他的口才一样，记忆力也是天生的，短时间内的速记能力非常出色，等读完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书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除去那些被作者以不屑一顾口吻带过的神明将人类从冥界带出来的方法，蕴含能将人复活力量的宝物竟然只有鹰之石。 而且只有短短一句，好像道听涂说得来的描写之语。 这让叶遥心痒痒的。 他想要再在小型图书馆中找书，最好有记载同鹰之石有关的内容，但这图书馆中的藏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看起。 正当他坐在桌子前沉思要不要让穷奇弄个能够爬上爬下的梯子进来时，却听见门咔嚓一声开了，萨摩耶探头探脑道：“到饭点了。” 叶遥道：“穷奇人呢？” 萨摩耶道：“出去了，谁知道他在哪里？” 叶遥没有说话，但萨摩耶好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穷奇在你身边的时候特别凶恶，脾气一点都不好，现在还把你关在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藏书室中，有点怕他？” 叶遥心想不，其实我还挺感激他的，这地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且他始终相信苏妲己说的穷奇内心住了一个三岁宝宝的话，由此来激励自己宽以待人。 萨摩耶老气横秋道：“你得体谅他，其实他的脾气一般情况下没有这么差，他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和好人在一起相处并且还不能咬掉他的鼻子对穷奇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叶遥忽然想到了穷奇在传说中会咬掉好人的鼻子给坏人送礼物的说法好奇道：“所以他真的和山海经中记载的一样会咬掉好人的鼻子？” 萨摩耶道：“当然，他喜欢吃那个。”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的皮毛被提了起来，就跟加菲猫被拽住脖子猫拎起来一样。 穷奇露出了白色的阴森森的牙齿：“其实我更喜欢吃狗肉。” 无师自通按下按钮，世界在他眼前变了模样。 穷奇道：“跟着我，绕过陷阱。” 叶遥除了说“好的，大佬”还能做什么？ 防护服与防毒面具只能帮队员抵御一定程度的灾厄之气，连诺一卓玛都会受到侵蚀倒下，一般队员想要深入房间驻守根本不可能，他们只能留下观测装置。 穷奇推开门环视房间，对叶遥道：“你等等。”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铁片，用飞的避开障碍贴在观测器上，这是干扰片，在短时间内能够让房间内的仪器失灵。 叶遥看穷奇如同特工一样飞檐走壁，在赞叹的同时又觉得此人多此一举，他打赌，如果穷奇愿意光明正大帮助CSS，绝对不需要做贼似的溜入房间，但他大爷高兴，所以自己只能作陪。 穷奇道：“讙，源头在哪里？” 讙拍了拍爪子，叶遥只能抱着他跑。 他们到了厨房，地面由洁白的瓷砖铺成，在火灾之后，白瓷砖蒙上一层经过烟熏火燎特有的黑色痕迹。 讙伸出爪子在其中一块瓷砖上拍了拍，穷奇立刻挪开瓷砖，拿出一张白色纸片，他得意洋洋道：“找到了。” 叶遥道：“这是什么？” 穷奇道：“灾厄之气的源头。” 他嘲讽道：“小女巫一定出了问题，要不然那伙人绝对不会将这玩意儿留在屋子里。” 48.奶瓶与父爱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看屏幕中被放大的赵晶晶, 眯起眼睛。 赵晶晶扛着PF97式93毫米的火箭筒，打扮同诺一卓玛差不多，头盔夜视系统, 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 盆骨保护，多地形迷彩裤，还有黑鹰护膝等等等等叶遥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装备。 她身后几乎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库, 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不说，轻击枪重击枪, 还有各种各样的单兵武器, 叶遥甚至还看见了一枚地对空导弹。 但她只有一个人。 厉害了。 萨摩耶吐吐舌头，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内。 ［你在看赵晶晶？］ 叶遥不动声色道：［声音小一点, 你吵得我脑仁疼。］ 萨摩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 ［好的。］ ［我猜穷奇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女人的能力是什么。］ 叶遥道：［先停一下，所以能进南京分部的都是超能力者？］ 萨摩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当然从他的狗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超能力者，可以这么说吧。］ 他摇头晃脑。 ［官方说法是第四代人类，在第五代人类基础上基因有部分进化的能力者。］ 萨摩耶咧嘴一笑。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第四代, 第五代, 这些词叶遥早就听说过, 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想要多问问, 从萨摩耶口中掏出一点货, 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晶晶的能力是什么？］ 萨摩耶摇尾巴。 ［最常见的身体强化, 只不过这女人强化指数有点高，据穷奇说细胞活性好像是普通人的四倍。］ 细胞活性是普通人四倍，叶遥愣了一下，这说法很耳熟啊。 ［美国队长。］ 萨摩耶又在他脑子里逼逼了。 ［赵晶晶和美国队长只差正义感和盾牌。］ 这个形容让叶遥不寒而栗，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赵晶晶拿振金盾牌砸他的画面了。 屏幕中的赵晶晶嘴唇微动：“收到。” 之后张队依次确定了C点D点E点，还好这三点中的队员都不像上两位单枪匹马，让叶遥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正常人，只是进化等级没有赵晶晶以及诺一卓玛那么高罢了，不足以挑大梁。］ 叶遥：…………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认识的世界与其真实的样子不同，但他也没想到除了异兽之外，人类也走的是美国超级英雄成人动漫的路线啊！ 说实话，美国不会真的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吧？ 确定众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张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穷奇身上，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也有副战术眼镜。 “祸斗已经进入居民楼内。” 这句话透过耳机传递入穷奇耳膜，随后他的眼睛上就出现了居民楼内的三维平面图，以及代表祸斗移动方向的小红点。 穷奇自己是蓝点，他和祸斗不在同一楼层。 他心知肚明，祸斗在九龙阵献祭完成前不会同自己正面对上，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穷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揍得很惨之后逃出南京城，只要穷奇泄漏出一点点气息祸斗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逃走。 穷奇收敛气息，脚步更是比猫还要轻，跟着投射在眼镜片上的小红点，寻找祸斗，他甚至屏蔽了身上的气息，因为穷奇知道，狗鼻子非常灵敏。 还有6米、5米、4米。 穷奇眯起眼睛，他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张队紧盯大屏幕，他在CSS已经呆了10多年，虽然不同于茅山道士那样从小练习捉鬼，是个野路子出生的“超级士兵”，但有科学辅助，他早已学会怎样通过磁场以及仪器捕捉到的波判断异兽的状态。 祸斗的磁场不对，他的波，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明明只是A到B等级间晃动的异兽，但现在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灾厄之气却活像是S级异兽。 是因为鹰之石吗？ 张队并不确定，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鹰之石，只是听过相关传说，要不是几年前祸斗的通缉令横空出世，谁知道国家真藏有瑰宝？ 突然，屏幕中的祸斗耳朵一动。 他发现穷奇了。 天狗祸斗，巅峰时期的综合评定是A级，他以敏捷见长，不善攻击，但能够在举国上下所有部门接到他的通缉令后还在城市间不断逃窜而没被抓住，就能证明他的反侦查能力起码是S级的。 穷奇在他身后，无论是气息也好脚步也好都天衣无缝，但是祸斗就是能发现他。 因为预感。 他猛地转身，在看见穷奇时更是压低身体，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到穷奇面前咬断他的喉咙。 “安静点，小狗。”穷奇向下挥挥手，逗狗似的，“你敢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就没猜到我会守株待兔？” 口水从尖牙中滴出来，祸斗不与穷奇对话，只是咆哮，仅剩的一只眼中痛恨与恐惧在不断转换。 “注意。”张队开了公麦，“他要逃了。” 几乎是在张队说话同时，祸斗猛地蓄力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B点！”他提高了声音。 赵晶晶道：“等着呢！” 火箭筒被她扛在肩上，先进战斗光学瞄具早就帮她确定了发射点，拉动击发结构，后座力被视为无物，火箭破甲弹出筒时赵晶晶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BOOM—— 热浪裹挟墙壁残渣，将祸斗给逼了回去。 叶遥傻了，他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在居民区搞大型爆破，还是火箭筒，真够能的啊，不怕被发现吗？ 但他随后又发现，工房距离爆炸点的位置并不远，但他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大地在晃动，屏幕实况转播的爆炸现场就像一场默片。 ［三号结界可以阻绝声音以及地面晃动，还能进行视觉干扰，在第五代人类看来这栋居民楼还好好地立在那。］ 萨摩耶的声音即使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可以看96号屏幕。］ 叶遥转移视线锁定墙面右下角，广场舞大妈拿着大折扇从居民楼旁路过，有说有笑，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太夸张了吧？ 张队道：“A点！” “收到。”诺一卓玛伸手以念力将摇摇欲坠的楼房托起，破损的墙壁被她牢牢操控住，再度组成大楼。 破碎前的大楼。 ［时光回溯，只对没有生命的物体有用，而且只能保持10分钟。］ ［但已经很逆天了。］ 萨摩耶用爪子挠挠自己的脸。 当然逆天啊！叶遥吞咽一口口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穷奇会叫诺一卓玛小女巫。 某种意义上，她代表着人类不受外界干扰自身进化的巅峰形态。 赵晶晶扛着火箭筒轰上瘾了，反正有诺一卓玛帮她兜着，轰碎的墙壁能够瞬间恢复原状，她远程对祸斗穷追猛打。 “疯女人！”穷奇对耳麦大吼，“你想杀了我吗？！” 他竟然也被赵晶晶轰的跟着祸斗一起逃跑了。 赵晶晶面不改色将声音调低几个度，免得穷奇伤害自己耳膜。 “我相信你。”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话，“死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穷奇了。” 又举着火箭筒一阵炮轰，连发火箭筒的发明对她来说恐怕是社会福音，即使一发之后要停顿几秒才能来第二发，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 “操他妈的！”穷奇忍不住爆粗，他确定赵晶晶是故意的。 祸斗不堪骚扰，脚脱离地面猛地向上冲，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坚硬，硬生生顶过一波天花板坠落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口中吐出高温火焰，洞穿层层墙壁。 他在楼房顶上开了个洞。 身体小有身体小的好处，他穿过洞，不费吹灰之力，穷奇看了干脆也化作异兽原型，将自己身体缩小至同祸斗一样大，紧追不舍。 张队眉头一抖道：“诺一卓玛！” 小队搭档成百上千次所连出的默契，让诺一卓玛不用听具体指令就知道张队什么意思，她松开一只握紧的手，拥有完整形态的大楼立刻就四分五裂，两只手在半空中紧紧握在一起，大楼就好像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完整的碎块瞬间被挤成齑粉。 粉尘落地，除了将人从头到脚都淋成白色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第四代人类的进化巅峰］ 萨摩耶张大嘴。 ［很厉害不是吗？］ 叶遥喃喃自语：“是啊，很厉害。” 简直酷毙了。 叶遥被撞得一个重心不稳，竟然跌坐在地上。 他被牛仔裤包裹的屁股蛋直接同坚硬又滚烫的地面发生隔了一层靓青色布料的亲密接触，而他的手掌更是直接硌到了细小的石子上。 石子的边缘并不锋利，只在手掌上留了几个印子，并没有擦破油皮。 他傻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心底深处腾地就冒起一簇小火苗。 “喂！” 当时便愤怒地出声。 虽然这年头佛系青年当道，但叶遥绝对不是基数庞大人口中的一员，不管怎么说，在金元社会还能从时代洪流中脱颖而出，叫嚣着要追寻自己梦想的，傻不傻另说，心中还是有点血性的，而这群人平时性格或许挺温和，只要有一点被冒犯，从不畏畏缩缩。 叶遥就是这样的。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肤白貌美，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他手一撑，立刻就从地上起来，抬头便想对漂亮男人大声呵斥。 “嗯？” 叶遥左右看看。 “人呢？” 他从拐角绕过去，还是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抬手将眼镜拿下来，想要正正眼镜腿再架上鼻梁，刚才猛的一下冲撞，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49.香港总部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道：“出什么事了？” 穷奇将扒在肩膀上的加菲猫一丢：“抱着。” 叶遥手忙脚乱地抱住毛团, 抬头一看就发现穷奇变成了异兽形态。 “上来。”他用鼻子哼气。 叶遥手脚并用地爬到穷奇背上还记得抗议两下：“大晚上的你也不说说带我去哪。” 异兽拍打翅膀，用比直升机快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起飞，直到夜晚的热风拍打叶遥的脸他才听见穷奇的声音：“别问那么多, 到时候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穷奇降落在浦口的住宅区, 叶遥从他背上下来四处张望，觉得这地方很眼生，他应该一次都没有来过。 划开手机屏幕, 现在是3点21，这里是桥北一带, 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 大半夜更是黑灯瞎火，唯一的光源就是路边的两排灯, 有的灯泡还一闪一闪，怪瘆人的。 温度不低，空气中到处流窜南京夏日特有的闷热感，然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从脚底心透出来的阴冷。 叶遥将加菲猫抱紧一些，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诡异寒意。 然后寒意真的减少了。 穷奇听了叶遥的疑问抬头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鬼地方灾厄之气浓得我想吐, 你当然会觉得冷, 讙是能够驱散灾厄之气的瑞兽, 你抱他肯定暖和。” 他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你被灾厄之气包裹竟然只觉得冷，比CSS的小女巫强多了, 你是真的没有看见黑色的气, 不会是骗我吧？” 穷奇越说越怀疑, 又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对此，无辜的人类只能默默地将加菲猫抱高，挡住自己的脸。 据说他表现出了一些神奇的远远超过人类的特质，但很可惜，叶遥实在是无法从自己身上发现那些与众不同之处，他倒是宁愿相信是其他人搞错了。 穷奇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纸张，是赵晶晶留给他的，她吃定穷奇在看见祸斗作乱的地点后会坐不住，离开山海宠物店时脸上就带有胜利的微笑。 事实上，穷奇确实坐不住了，但他也不愿意让赵晶晶让CSS的人得意，所以就算是勘察地点，他也要躲着那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仇家解决了。 穷奇大佬是永恒的独行侠。 为此，他甚至去找了苏妲己，弄来可以暂时将自己波屏蔽的仪器，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受益者并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藏匿在人类社会中的妖魔，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们身居高位，恒常的寿命不需要同人类一样薪火相传，异兽与异兽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团体，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弄到他们想要的小玩意儿。 月色昏暗，灯光明灭不定，两三只蛾子围绕路灯飞舞，时不时停在玻璃罩子上。 叶遥紧紧抱着加菲猫，而穷奇借着昏暗的光看图纸，他表无表情，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一层让人不想靠近的低气压。 叶遥划开手机开gps定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何处。 浦口华宜小区。 这名字实在是很眼熟，前两天当地报纸铺天盖地报道在这小区中发生的火灾，还都是首页头条，想不知道都不行。 穷奇道：“走吧。” 叶遥心道您有时间夜探火灾场之前还把赵晶晶轰走做什么，而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但他又知道穷奇很好面子，有些话只能腹诽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能跟上穷奇。 如果出什么问题，有凶兽在前面挡着，万事大吉。 华宜小区是两千年左右开发的楼盘，距离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在浦口算得上是颇有资历的老小区，但真看楼房，并不算旧，说是由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纯属扯淡，叶遥忽然想起赵晶晶之前的吐槽，说但凡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因为找不出着火原因，通通都被鉴定为电路老化，以便民众接受，自己在半个月之前可不还是民众中的一员？ 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走着走着，才回暖的身体又被寒气所包裹，叶遥只能将加菲猫抱在怀里。 穷奇皱眉道：“这里怎么回事？灾厄之气太浓了。” CSS的人以阵发将灾厄之气束缚在了一方天地内，在找出缘由之前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并没有将气驱散，叶遥瞅了一眼，发现在火灾发生的居民楼下有两捂得严严实实还带防毒面具的人在巡逻，要是他没猜错，应该是南京分部的人。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大楼内的其他住户已经被驱散了，以普通人的灵感无法感知到灾厄之气，但无形的气运依旧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迟早会造成大规模死亡。 穷奇躲到灌木丛中：“你把讙解放了。” 叶遥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解放他。” “而且你不是不希望自己被CSS的人发现，如果我像上次那样一定会被监测到。” 穷奇毫不客气道：“让你做你就做，我带了干扰器，只要你控制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绝对不会被发现，讙的体型比孰湖小太多。” 叶遥垂死挣扎：“你就不能解放他？” 穷奇嘲讽道：“如果我能做到还要带你来吗？” 只有山海宠物店的店主才能让异兽恢复原本的模样，解放也好，重新束缚回书中也好，这能力很逆天，同样也需要店主人有足够的资质，穷奇原本准备糊弄叶遥让他离开宠物店就是因为没有在他身上看见店主人的资质。 叶遥这才明白为什么穷奇让他带上《山海经》，和着就在这里等他。 但他应该怎么做？ 叶遥想到了自己解放孰湖时的头疼，但他更原因相信那是因为不断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翻开山海经说了一声解放？ 他吞咽一口口水，就这么简单？应该不会吧？ 穷奇眯起狭长的眼，锁定在叶遥身上，他也想借此看看，“主人”有什么本事。 讙的本体是一只野兽，状似野猫，有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翻开山海经就是讙所在的页面，叶遥看似镇定，心率却极速上升，心脏跳到嗓子眼。 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声道：“解放？”话中的犹豫与不确定就算是穷奇能够听出来。 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喵——” 叫声忽然窜入叶遥耳中，更准确一点，是窜入他的脑子，很奇怪的是，明明耳边听见的是猫的声音，但他又觉得这叫声中汇集了几千种几百种动物的鸣声，如果脑海中想的是狗就能从中挑出狗的吠声，如果想的是鸟能够听见鸟的鸣叫。 穷奇野兽似的竖瞳又恢复了人类的瞳孔应有的大小，他看似漫不经心道：“不是可以做到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实话，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动？” 不，我感觉不到。 叶遥伸手摸了一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讙，他有三条尾巴，大小和加菲猫差不多，如果他和孰湖一样，恢复异兽形态后身形忽然变大，叶遥的肩膀恐怕会被讙坐塌。 叶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将手放在书页上，说了一句解放，加菲猫就变回了原形，没有光效，没有力量的流动，什么都没有。 穷奇道：“讙，将叶遥护住。” 恢复异兽形态让讙能够随意控制祥瑞之气，可大可小，只要他想一瞬间就能净化小区中所有的黑气，但他只是放出了薄薄的贴着叶遥皮肤的一层金色瑞气，摇动自己三条尾巴。 穷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步向前走。 叶遥比他想象得有用，在遥远的过去，他见过几任得到山海经的人类，无论是哪一个都要耗费大力气才能解放异兽，而叶遥，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如同海水一样广阔，也不能简单解放讙，瑞兽总是最难控制的。 但他同时也唾弃一声，这小子怕是担心自己不怀好意，要不然怎么会不告诉他有这本事，说好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坦诚。 完全不记得自己对叶遥隐瞒诸多秘密，可以说是双标的非常明显了。 穷奇：你见过说实话的凶兽吗？ 叶遥还在发愣就看见穷奇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就是赵晶晶之前戴在脸上的那幅。 穷奇道：“跟着我。” 他打开开关，异常的磁场，以数据形式展现在面前的灾厄之气，还有CSS在此地布置得重重机关都在眼镜片上。 穷奇道：“你有没有看过《走进科学》？” 叶遥点点头。 穷奇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拍摄《走近科学》就是为了遮掩中国境内发生的非科学的异常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遥想，你都这么问我了，那肯定是真的啊！ 他道：“我猜是真的？” 穷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算你聪明。” “今天就带你看一次《走近科学》的实况转播。” 叶遥：那真是谢谢您了。 穷奇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又鼓囊几句。 叶遥：“……” 他沉痛道：“如果我说我还是没有听见，你会不会打我。” 穷奇大佬恼羞成怒：“大胆人类，你究竟要本座说几次才善罢甘休！”耳朵都红了。 “本座说抱歉你没有听见吗？” 叶遥强忍住笑：“现在听见了。” 天哪他完全没有想到穷奇竟然会对他说对不起，他还以为大佬会一直保持着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态度。 这凶兽比山海经中记载的要可爱啊！ 他知道为什么穷奇对他道歉，祸斗和他原本是私仇，然而在山海宠物店成为第九个献祭地点之后，身为店主的叶遥绝对脱不了关系，在第五个献祭点时已经出现了死人，之后只会一次比一次厉害，原本仅仅是缠绕在穷奇身上的怨恨延伸到了叶遥身上，说倒霉也真够倒霉的。 不过…… 他看向自己怀里抱着的加菲猫，又想到了之前将加菲猫解放成讙的模样，是不是他身体中，真的有自己都不曾想象到的力量？ 叶遥故作轻松道：“你不是上古凶兽吗，肯定比祸斗厉害多了。” 穷奇脸上阴转晴道：“那是当然！” 叶遥又再接再厉道：“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纸片上是什么阵法，也知道了祸斗接下来献祭的地点，真不考虑和CSS合作？” 50.一条龙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叮叮咚咚的马林巴琴, 还夹杂着以标准普通话念出来的“吴昊”, 对于男人而言稍微纤细点的胳膊从蓬松的被窝中探了出来，在床头柜上摸索来摸索去。 “喂。” 叶遥支撑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的头发乱蓬蓬的, 炸得像只身材圆润的刺猬，人有点颓，眼睛下方有两抹深刻的黑青色的痕迹。 “遥子？你在哪, 微信上@你好几次了, 怎么一次都不回？你是不是不看微信啊！”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问，让他还处于混沌边缘的大脑彻底清醒了。 微信找他，那肯定是找不到的, 叶遥有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习惯，他在睡觉时确实不关机, 当然, 大部分和他处于同一年龄段的中青年都没有这习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有事，同学有事或者辅导员有事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虽然这年头微信当道，再不行还能□□叫人, 但正儿八经出了事情, 还不是一个电话找上门，谁知道你用的是oppo还是小米, 在微信上@个人手机会不会有界面提示？ 叶遥就是很喜欢潜水的那一类人, 一般微信□□上有个提示, 他从来都不回，不是没有看见，就是懒得回，当作自己没看见，默默窥屏，除非特别找他一定要回个话表示自己还活着，但也就是“好”“哦”“知道了”这样的回话方式。 可以把人逼疯的那种。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无论在微信上找不找他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在晚上睡觉前就自然而然心安理得地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无论是电脑也好手机也好电视屏幕也好，只要是开机那就是有辐射的，养生公众号隔三差五便发个“现代十大致癌因素”诸如此类充满噱头又耸人听闻的文章，不少中老年妇女还信以为真，子女对着电脑屏幕开黑还装模作样要他们戴上防辐射眼镜。 这跟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防近视糖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遥虽然不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文章，但看一眼也记在心里，想着iphone手机不也有波吗？晚上开着飞行睡觉说不定能够多活一个小时？于是便养成了开飞行模式的好习惯。 他道：“还在家，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家？” 吴昊简直要被他气死。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哪一天，前两天说的好好的要出来喝酒，忘得一干二净？” 叶遥道：“不是说12点在南京大排档见，先到的正好去排队取号。” 吴昊道：“你以为现在是几点。” 叶遥将手机从耳朵边移开，12:31明晃晃地挂在界面上，好像在嘲讽自己刚才12点的说法，他脱口而出道：“卧槽，都12点半了？” 吴昊这才听明白了，他道：“你睡蒙了啊你！” 这回心虚气短地变成叶遥了，他道：“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吴昊在手机另一端发出了一连串气急败坏的咒骂，12点这个时间本来就微妙，就是因为怕各位死猪一大早起不来才定在这时候，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平常最守时的一个，竟然一觉睡到十二点半。 “你是昨天晚上开黑了还是干脆出去嗨……” 话没说话，叶遥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才关闭飞行模式，就看见屏幕显示□□和微信都有99+的未读消息显示，这数字看的他胆战心惊。 如同旋风一样冲进洗漱间，然后再炫风一样地冲出了门，身上就一部手机还有一张金陵通卡。 12点53，他冲上了德基7楼，人还站在南京大排档门口等着。 叶遥松了一口气当时就迈开腿走到一群人门口道：“抱歉抱歉。” 曹潮超当时就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郑涛唾沫腥子横飞：“操操□□开什么口，45来的比53来的好多少。” 曹潮超一撇嘴不说话了。 天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父母给小孩儿取这么有难度的名字，中国地大物博，有些方言区的人怎么都分不清c和ch的区别，叫了第一年，曹潮超的名字就变成操操操了。 听起来像是骂人的，但谁都这么叫他。 文学院男的本来就少，他们这一届，一共就11个男的，6个都在他们班，分在一个宿舍，关系不能说是不好。 这情况其实挺少见的，要知道，读文学的男人，比起一般理工科的男人多一点情商是不错，但也很容易出怪胎，文人相轻起来简直可怕，谁都看不上谁，上一届哪个班的骚鸡一宿舍掐得你死我活，比女生宿舍的戏要多太多。 但叶遥他们宿舍还挺幸运，人都挺爷们的，凑在一起读书打游戏还打打篮球参加参加运动，看起来和工科男的差别并不大，宿舍关系也挺和谐，简直就是烧了高香的中国好室友。 特别他们基本都是本地人，要不然就是毕业后还留在南京，虽然有贫富差距，却没有哪人穷到家里揭不开锅。 所以才能一起出来吃南京大排档。 吴昊在叫号小姐身边对他们大力挥手道：“到我们了，进来！” 叶遥和操操操他们关系挺不错，但如果真说的话，还是和吴昊关系最好。 他们的关系往上追述，大概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一个小学，一个中学，高中同班，大学同寝，放眼全国都不多，还少见地合拍，虽然偶尔也会有需要发朋友圈的塑料兄弟□□件，当然那都是吴昊发的，叶遥本人从来不在朋友圈中泄漏私人信息，但总而言之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桌子上摆了几瓶青岛啤酒，天南海北地闲扯，都是些工作怎么样读研怎么样的操蛋事。 他们中也就吴昊一个成绩好有本事，考上了南大的文艺学研究生，这在他们大学虽然不算罕见，但考上的是个男的就挺稀奇了，众人起哄似的问他南大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学术氛围浓郁”，当然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妹子好看还是丑。 吴昊家有钱，出手也豪爽，人长得还不错，和叶遥是不同风格的好看，在他们的尼姑庵里一直相当受欢迎。 吴昊摆摆手，做了个饶了我吧的搞笑神色，转头却对叶遥问了起来：“你工作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他翻了一个白眼：“昨天到夫子庙看过了，竟然是家宠物店。” 众人当时笑场，他们之前就知道叶遥要继承“家产”了，还恭喜他不用和自己等人一样成为职场一条狗，没想到竟然是宠物店。 “宠物店好啊。” 吴昊挤眉弄眼。 “不是我说遥子，你就穿着围裙，抱着小猫小狗，拍拍照片，然后放微博朋友圈上，再一操作，不愁成不了新一代网红。” 叶遥干笑，心说还小猫小狗，抱着球蟒拍照吓死一众妹子还差不多。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宠物店里有许多动物，但给他留下印象的偏偏就只有塞内加尔球蟒。 甚至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想到昨晚梦境中体积庞大的蟒蛇，他有些不寒而栗。 算了算了，反正德基距离夫子庙也就是一站路的事情，等吃晚饭再去看看吧。 前一天转悠一小时也没找到的店铺终于被揭开了神秘面纱，委屈地蜷缩在街道一角，虽然是个不起眼的位置却也没有到怎么都找不到的地步，让叶遥不得不怀疑自己昨天怎么会找不到店。 他一点都不奇怪地发现，店门没有被锁上，显然今天还在正常营业，穷奇昨天虽然一下子跑走了，却也知道回来给宠物喂食。 虽然他根本没有在店中看见饲料。 叶遥推开门，还是彬彬有礼地问了一句：“有人吗？” 没人回答他。 他推开了门。 比起昨天，山海宠物店内的神秘气氛不减，即使是在正午艳阳天，单向密闭的空间中依旧流动着凉气。 叶遥掀开帘子，看了眼安安静静趴在笼子里的狗，说实在的，它可真不像是一条狗。 穷奇不在。 他走到装有塞内加尔球蟒的生态箱旁边，敲击箱子，那宠物蛇仿佛感知到了叶遥的存在摆动冰冷滑腻的躯干，向边缘游动。 “昨天晚上是你吗？” 疯狂的对话开展在一人一蛇之间。 他蹲下身，膝盖触及冰凉凉的大理石地板。 叶遥道：“你说要我解放你。” 这三个字一出口，逼仄空间中的气氛为之一变，猫竖起了自己的耳朵，狗不安地嗅了嗅鼻子，而那些同样在生态箱中爬行的，蜥蜴类的冷血动物，则极为人性化地转动了眼睛。 解放。 这是个有魔力的词。 球蟒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上肢。 叶遥这才发现，比起它身长1米到1.5米的同类，这条球蟒无疑要更长，或者说更为高大，它莫约有2米长，当它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扁平的蛇头甚至可以抵住生态箱最上面的玻璃面。 它想做什么？ 它是不是真的想从生态箱留下的孔洞中挤出来？ 叶遥受到了某种神秘的蛊惑，他的手指已经碰在了玻璃面上，手边上有一个小机关，一旦他将按钮按下，玻璃面就会变成可活动的。 他能够将球蟒给放出来。 “你在做什么？” 穷奇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他的耳边炸响。 叶遥猛地一抬头看见围着围裙的男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 但是这一次，穷奇的脸上并没有带着叶遥昨天看见的，喷火龙似的愤怒表情，他的眉毛皱成一团，几乎打了个结，穷奇先看叶遥的脸，然后又将视线集中在了他的手上。 更准确一点说，是他放在生态箱按钮附近的手上。 叶遥道：“我没想做什么。” 他已经恢复了冷静：“你是用什么喂这条球蟒的？它的体型相较于它的同类要大上不少，我猜你喂它幼鼠或者是鸟类？但我没从生态箱底端的沙粒上看见血迹，还是说你用注射器直接将幼鼠推入他的腹腔？” 穷奇的面部又带上了不耐烦的表情，他仿佛在说，我喂他什么和你有关系吗？叶遥已经感觉到了穷奇的不快，所以他换了一个话题。 “我昨天走之后想了想，你是这家宠物店的店员，而且我猜测按照爷爷的财力，你应该是唯一一个，考虑到我目前并不准备直接将这家店推翻了，我们应该找个机会好好聊聊，你总要告诉我，这里有多高的营业额，平时需要用多少钱才能维持下去不是吗？” 穷奇翻了个白眼，他道：“好吧，如果你很想知道的话，我们可以找个时间聊一聊。” 他竟然松口了，这让叶遥很是振奋。 “明天怎么样？” 51.算一卦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念力可以给她提供帮助, 而科技只会拖后腿。”因为你要配合你的队友，念力没有办法将所有人连在一起, 但是电磁波可以。”赵晶晶耸肩, “当你心情起伏不定时念力无法产生效果，但是枪却会稳定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你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你的念力是制胜的法宝, 是保护同伴的关键, 但是现代科技能够让你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当思想被束缚，认知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海洋，就拔枪吧, 火药的味道可以带你驱散恐惧的阴影，划破蒙蔽视听的屏障。” “！” 诺一卓玛猛地拔出枪, 砰砰砰三声过后, 天花板上的吊灯炸开，玻璃块散在地上七零八落，面前还孤零零地停留着一盏只剩下一半的造型奇怪的灯把手。 她突然的射击让帮助诺一卓玛进来的两位警员一惊，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撤步, 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还能被称作是小姑娘的人, 手搭在衣服下硬邦邦的位置上，是机械冰冷的硬度, 显然他们手上也有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 没人知道为什么眼前刚才还好好的小姑娘突然狂性大发, 说实话他们已经同对方搭档出过几次任务, 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批明明看上去是人类却已经超越了人类界限的生物，以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些人或许是拥有超能力，所以当沙发轻飘飘地飞起时没有人惊讶，真正让他们受到惊吓的是诺一卓玛的突然失态。 “带我离开这里。”听声音就能察觉到诺一卓玛的疲惫，好像忽然被抽干了身体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剩下的部分只能支撑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而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两警惕的男人对视一眼，好像在判断诺一卓玛现在的状态，最后他们决定听小姑娘的话，一人一边扶着将人从居民楼中带了出去。 CSS南京分部的人都很重视诺一卓玛，其中当然有她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这一层原因在，但小姑娘淳朴的心性同样是他们试图保护的瑰宝。 当她执行任务时，制服前端扣子上的微型镜头就会同步开始工作，将诺一卓玛看见的一切都传递到分部的大屏幕中，工作人员早已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位，他们会用卫星扫描电子脉冲等种种手段通过图像还原出当地的磁场以及地貌，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干扰而产生一定偏差，但他们已经在用现在被研制出来的最尖端科技做还原图。 “情况不太对。”华国豪坐在电子显示屏后方神经质地咬指甲，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他的十个手指头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里，而且还坑坑洼洼，经常流血，因为他咬指甲一忘我就会咬过头。 “这里的磁场似乎已经被灾厄之气影响到了，三维图画面产生了极小的扭曲。” 张队眉头一挑看向赵晶晶：“你才从第一处着火点回来，情况怎么样？” 赵晶晶皱眉头道：“一切正常，就像祸斗只是经过那里无意间泄漏出一点气息。”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率却在加快，无缘无故的紧张以及无缘无故的心悸，这让赵晶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张队道：“接通诺一卓玛。” 他拿起了通讯器：“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卓玛？” 在同一城市内距离并不远，干扰信号自然也不会存在，然而平日里在工作中非常负责只要一被呼叫就会出声的女孩儿这次却没有发出什么实质性的声音，在监控室里的各位只是沉默着听诺一卓玛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华国豪道：“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说话间手指也没有闲着，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将钉在诺一卓玛扣子上镜头传来的画面放到最大。 其清晰程度好像在看4D电影，连她胸膛的轻微抖动都能感觉到。 “诺一卓玛的心率在急速上升，血压产生动荡，大脑皮层的活跃程度异常，眼前可能产生了幻觉。”华国豪心思一沉道，“这是受到灾厄之气影响的症状。” 开什么玩笑，刚才还是正常的居民楼现在空间内的黑气已经浓郁到可以影响到诺一卓玛的程度了，怎么可能？她能够使用念力，精神的淬炼让她的身体强度也远远超过一般人，虽然年纪小但就心理生理两方面的素质比大部分队员都要值得高评价。 画面又是一阵动荡，只听见砰砰砰几声，本来就被枪射击到稀烂的吊灯落地，摔在地上更是粉身碎骨。 赵晶晶道：“这是安全行为，我和卓玛约定的安全行为，当她觉得自己精神压力太大，或者被恐惧之情笼罩无法从中突破，就从现代科技中汲取力量，比如说枪。” 华国豪道：“她的心率在缓慢下降，即将趋于正常。” 张队沉声道：“很好，先将诺一卓玛带回来。” 只有她回来了，才能知道居民楼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遥得说，虽然一条龙这名字很奇怪，容易让他联想到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但是他写书的能力是不错的。 看在他写的是万国神话的份上，没办法将其当做是正经研究报告来看，倒是宁愿当作童话集锦或者故事书，然而作者写得有血有肉，有些神话有的是叶遥知道的，有的是他不知道的，当做补充知识看得津津有味，许多传说被描写得极具画面感，就好像作者本人真看过经历过一样。 但让叶遥没想到的是，一本厚厚的神话书，其中包括了来自各个国家各种各样的神话，真正能够与复活二字挂钩的却一点都不多。 叶遥别的本事不行，同他的口才一样，记忆力也是天生的，短时间内的速记能力非常出色，等读完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书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除去那些被作者以不屑一顾口吻带过的神明将人类从冥界带出来的方法，蕴含能将人复活力量的宝物竟然只有鹰之石。 而且只有短短一句，好像道听涂说得来的描写之语。 这让叶遥心痒痒的。 他想要再在小型图书馆中找书，最好有记载同鹰之石有关的内容，但这图书馆中的藏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看起。 正当他坐在桌子前沉思要不要让穷奇弄个能够爬上爬下的梯子进来时，却听见门咔嚓一声开了，萨摩耶探头探脑道：“到饭点了。” 叶遥道：“穷奇人呢？” 萨摩耶道：“出去了，谁知道他在哪里？” 叶遥没有说话，但萨摩耶好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穷奇在你身边的时候特别凶恶，脾气一点都不好，现在还把你关在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藏书室中，有点怕他？” 叶遥心想不，其实我还挺感激他的，这地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且他始终相信苏妲己说的穷奇内心住了一个三岁宝宝的话，由此来激励自己宽以待人。 萨摩耶老气横秋道：“你得体谅他，其实他的脾气一般情况下没有这么差，他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和好人在一起相处并且还不能咬掉他的鼻子对穷奇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叶遥忽然想到了穷奇在传说中会咬掉好人的鼻子给坏人送礼物的说法好奇道：“所以他真的和山海经中记载的一样会咬掉好人的鼻子？” 萨摩耶道：“当然，他喜欢吃那个。”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的皮毛被提了起来，就跟加菲猫被拽住脖子猫拎起来一样。 穷奇露出了白色的阴森森的牙齿：“其实我更喜欢吃狗肉。” 摄像头像素很高，他能轻而易举从粉末堆中辨别出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粉末，有的是灰色，有的是砖红色，有的是棕色。 成分也不同，叶遥猜它们有的原本是老旧的木头茶几，有的是弹簧或者沙发中的填充物。 然而不管原来是什么，在毁灭性力量的挤压下，都会变成肉眼很难发现的尘埃。 萨摩耶说诺一卓玛的分解操作仅能对非生命体起效，如果生命体也能被几乎无敌的力量冲刷而过…… 他打个寒颤，摇摇头，这想象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遥抬头，决定将危险的思想拧巴成团，从脑海中剔除，他转头看向大屏幕，背后是夜空，祸斗与穷奇像是一张灰色画布上颜色更深的两团黑色墨点。 凶兽在毛皮颜色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黑色黑色与黑色。 屏幕上的显示并不直观，但通过刚才祸斗与穷奇人身大小对比，叶遥发现，穷奇将身形缩小许多。 52.神棍的自我修养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半夜, 叶遥被穷奇从空调房里挖出来，到大街上吹热风, 他庆幸自己有不关手机睡觉的好习惯，从学校毕业后终于没有班主任半夜打电话找他去喝酒, 却又多出个大佬店员让他立刻下楼。 叶遥警惕地穿了t恤, 虽然天气挺热, 但他早上一般都是穿薄薄的卫衣, 谁叫山海宠物店内的气温同外界不同，如果他穿短袖在店内坐一上午, 怕是会被冻得汗毛倒竖。 叶遥下楼的时候穷奇已经在等他了，翅膀没有收，一看就是飞过来的。 叶遥道：“出什么事了？” 穷奇将扒在肩膀上的加菲猫一丢：“抱着。” 叶遥手忙脚乱地抱住毛团，抬头一看就发现穷奇变成了异兽形态。 “上来。”他用鼻子哼气。 叶遥手脚并用地爬到穷奇背上还记得抗议两下：“大晚上的你也不说说带我去哪。” 异兽拍打翅膀, 用比直升机快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起飞, 直到夜晚的热风拍打叶遥的脸他才听见穷奇的声音：“别问那么多，到时候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穷奇降落在浦口的住宅区，叶遥从他背上下来四处张望，觉得这地方很眼生，他应该一次都没有来过。 划开手机屏幕, 现在是3点21, 这里是桥北一带, 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 大半夜更是黑灯瞎火, 唯一的光源就是路边的两排灯，有的灯泡还一闪一闪，怪瘆人的。 温度不低，空气中到处流窜南京夏日特有的闷热感，然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从脚底心透出来的阴冷。 叶遥将加菲猫抱紧一些，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诡异寒意。 然后寒意真的减少了。 穷奇听了叶遥的疑问抬头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鬼地方灾厄之气浓得我想吐，你当然会觉得冷，讙是能够驱散灾厄之气的瑞兽，你抱他肯定暖和。” 他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你被灾厄之气包裹竟然只觉得冷，比CSS的小女巫强多了，你是真的没有看见黑色的气，不会是骗我吧？” 穷奇越说越怀疑，又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对此，无辜的人类只能默默地将加菲猫抱高，挡住自己的脸。 据说他表现出了一些神奇的远远超过人类的特质，但很可惜，叶遥实在是无法从自己身上发现那些与众不同之处，他倒是宁愿相信是其他人搞错了。 穷奇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纸张，是赵晶晶留给他的，她吃定穷奇在看见祸斗作乱的地点后会坐不住，离开山海宠物店时脸上就带有胜利的微笑。 事实上，穷奇确实坐不住了，但他也不愿意让赵晶晶让CSS的人得意，所以就算是勘察地点，他也要躲着那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仇家解决了。 穷奇大佬是永恒的独行侠。 为此，他甚至去找了苏妲己，弄来可以暂时将自己波屏蔽的仪器，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受益者并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藏匿在人类社会中的妖魔，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们身居高位，恒常的寿命不需要同人类一样薪火相传，异兽与异兽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团体，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弄到他们想要的小玩意儿。 月色昏暗，灯光明灭不定，两三只蛾子围绕路灯飞舞，时不时停在玻璃罩子上。 叶遥紧紧抱着加菲猫，而穷奇借着昏暗的光看图纸，他表无表情，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一层让人不想靠近的低气压。 叶遥划开手机开gps定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何处。 浦口华宜小区。 这名字实在是很眼熟，前两天当地报纸铺天盖地报道在这小区中发生的火灾，还都是首页头条，想不知道都不行。 穷奇道：“走吧。” 叶遥心道您有时间夜探火灾场之前还把赵晶晶轰走做什么，而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但他又知道穷奇很好面子，有些话只能腹诽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能跟上穷奇。 如果出什么问题，有凶兽在前面挡着，万事大吉。 华宜小区是两千年左右开发的楼盘，距离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在浦口算得上是颇有资历的老小区，但真看楼房，并不算旧，说是由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纯属扯淡，叶遥忽然想起赵晶晶之前的吐槽，说但凡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因为找不出着火原因，通通都被鉴定为电路老化，以便民众接受，自己在半个月之前可不还是民众中的一员？ 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走着走着，才回暖的身体又被寒气所包裹，叶遥只能将加菲猫抱在怀里。 穷奇皱眉道：“这里怎么回事？灾厄之气太浓了。” CSS的人以阵发将灾厄之气束缚在了一方天地内，在找出缘由之前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并没有将气驱散，叶遥瞅了一眼，发现在火灾发生的居民楼下有两捂得严严实实还带防毒面具的人在巡逻，要是他没猜错，应该是南京分部的人。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大楼内的其他住户已经被驱散了，以普通人的灵感无法感知到灾厄之气，但无形的气运依旧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迟早会造成大规模死亡。 穷奇躲到灌木丛中：“你把讙解放了。” 叶遥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解放他。” “而且你不是不希望自己被CSS的人发现，如果我像上次那样一定会被监测到。” 穷奇毫不客气道：“让你做你就做，我带了干扰器，只要你控制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绝对不会被发现，讙的体型比孰湖小太多。” 叶遥垂死挣扎：“你就不能解放他？” 穷奇嘲讽道：“如果我能做到还要带你来吗？” 只有山海宠物店的店主才能让异兽恢复原本的模样，解放也好，重新束缚回书中也好，这能力很逆天，同样也需要店主人有足够的资质，穷奇原本准备糊弄叶遥让他离开宠物店就是因为没有在他身上看见店主人的资质。 叶遥这才明白为什么穷奇让他带上《山海经》，和着就在这里等他。 但他应该怎么做？ 叶遥想到了自己解放孰湖时的头疼，但他更原因相信那是因为不断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翻开山海经说了一声解放？ 他吞咽一口口水，就这么简单？应该不会吧？ 穷奇眯起狭长的眼，锁定在叶遥身上，他也想借此看看，“主人”有什么本事。 讙的本体是一只野兽，状似野猫，有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翻开山海经就是讙所在的页面，叶遥看似镇定，心率却极速上升，心脏跳到嗓子眼。 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声道：“解放？”话中的犹豫与不确定就算是穷奇能够听出来。 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喵——” 叫声忽然窜入叶遥耳中，更准确一点，是窜入他的脑子，很奇怪的是，明明耳边听见的是猫的声音，但他又觉得这叫声中汇集了几千种几百种动物的鸣声，如果脑海中想的是狗就能从中挑出狗的吠声，如果想的是鸟能够听见鸟的鸣叫。 穷奇野兽似的竖瞳又恢复了人类的瞳孔应有的大小，他看似漫不经心道：“不是可以做到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实话，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动？” 不，我感觉不到。 叶遥伸手摸了一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讙，他有三条尾巴，大小和加菲猫差不多，如果他和孰湖一样，恢复异兽形态后身形忽然变大，叶遥的肩膀恐怕会被讙坐塌。 叶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将手放在书页上，说了一句解放，加菲猫就变回了原形，没有光效，没有力量的流动，什么都没有。 穷奇道：“讙，将叶遥护住。” 恢复异兽形态让讙能够随意控制祥瑞之气，可大可小，只要他想一瞬间就能净化小区中所有的黑气，但他只是放出了薄薄的贴着叶遥皮肤的一层金色瑞气，摇动自己三条尾巴。 穷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步向前走。 叶遥比他想象得有用，在遥远的过去，他见过几任得到山海经的人类，无论是哪一个都要耗费大力气才能解放异兽，而叶遥，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如同海水一样广阔，也不能简单解放讙，瑞兽总是最难控制的。 但他同时也唾弃一声，这小子怕是担心自己不怀好意，要不然怎么会不告诉他有这本事，说好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坦诚。 完全不记得自己对叶遥隐瞒诸多秘密，可以说是双标的非常明显了。 穷奇：你见过说实话的凶兽吗？ 叶遥还在发愣就看见穷奇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就是赵晶晶之前戴在脸上的那幅。 穷奇道：“跟着我。” 他打开开关，异常的磁场，以数据形式展现在面前的灾厄之气，还有CSS在此地布置得重重机关都在眼镜片上。 穷奇道：“你有没有看过《走进科学》？” 叶遥点点头。 穷奇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拍摄《走近科学》就是为了遮掩中国境内发生的非科学的异常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遥想，你都这么问我了，那肯定是真的啊！ 他道：“我猜是真的？” 穷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算你聪明。” “今天就带你看一次《走近科学》的实况转播。” 叶遥：那真是谢谢您了。 叶遥也用叉子拨了一块羊排到盘子里：“做饭？你是说他要给这里的所有异兽做饭？” 萨摩耶道：“是啊，穷奇管那叫饲养，不叫做饭。” 53.网红狗的诞生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衡量单兵武器攻击力的绝妙方式是能否穿透异兽的鳞甲。 ——《绝密！单兵武器！》 叶遥的屁股挨在高脚凳的柔软垫子上, 他正对高大的酒柜，酒柜长约2.5米, 再往上就是颇有些西西里风情的吊灯，夜晚人造水晶折射出炫目的光彩, 灯光偏暗属暖橙色调, 辅助舒缓的音乐, 让坐在吧台前的人身心放松, 感受夜晚独有的静谧。 酒柜不知道是什么昂贵的木材打造而成，但看架子上成排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 心中就自然而然产生酒很贵的错觉，甚至在心中幻想吧台是两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又或许曾经被意大利与西班牙的贵族使用过？ 他虽然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对酒精却缺乏年轻人应有的兴趣, 就算是喝酒, 按照叶遥的品味也宁愿喝路边烧烤摊的哈尔滨啤酒，而不是舔一口虎口撒的细盐再喝龙舌兰，那不太适合他。 真要从洋酒中挑选一种的话，他宁愿来点百利甜酒调制的俄罗斯方块，当然不是当酒喝的, 而是当作某种有点甜味的饮料。 叶遥瞟了坐在他身边的穷奇一眼, 虽然下午说散伙, 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 他怀疑自己和穷奇签下了牢不可破誓言, 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要不然他怎么之前口口声声都是契约？ 叶遥决定从今天开始相信哈利波特，JK罗琳或许只是误入了对角巷然后写出了经典成人童话，巫师真的存在，就跟他遇见的异兽一样，他们只是不出现在寻常人眼前。 是有什么隐蔽众人视觉的方式吗？他想到下午穷奇在天上飞的模样，还专门上微博查了查有没有人目击天空上有怪兽在飞，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异兽有办法，能让特定人看见他们的存在，就像隐形飞机？ 他荡着杯子里冰水，斟酌一下对身边脸上写满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考虑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号以及为什么我会成为通缉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不是说了开诚布公？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知道的，你也应该说说你知道的才对，就算是最浅表的，起码我得对你的世界有点了解。” 穷奇一张俊脸冷峻如冰山，一言不发，在听完叶遥的要求之后，他竟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将他的凳子推进凹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遥：？？？ 他真的恨死了对方一言不发就落跑的习惯。 突然，叶遥听见成熟女声从身后传来：“别逼迫他，如果你想和穷奇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就要知道他每个毛孔中都塞满了自尊心，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以及归属权转让给别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把你带来找人说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内心可还居住着一个需要关怀的大龄宝宝。” 等叶遥看清说话人候，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就变得强有力起来，几乎能够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这年头人造美女众多，不行还有身为四大邪术之一的日本化妆术以及中国ps术，无论是平面美人还是立体美人都层出不穷，整容成标准脸蛋虽然有点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真的挺好看，以上种种属于现代社会的经验让他阅尽千帆，看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除外，叶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姐姐形象气质俱佳，她的美极具有倾略性，属于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能让人惊艳的美人。 叶遥道：“我是叶遥。” 美女姐姐道：“苏妲己，这家店的老板。” 听这名字叶遥的眉头就抖了一下：“封神榜里面的那个苏妲己？”他倒是不怀疑对方的身份，美女姐姐确实有倾国倾城的潜质，而和穷奇这等级的凶兽能够认识，定然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他只是惊讶，这些中国古代神话妖魔都是什么毛病，有的去开宠物店，有的去开洋酒吧，融入社会的程度比人类还要高。 美女姐姐道：“所以我说自己的名字有辨识度，看过80年代封神榜电视剧的人都认识我。”她似笑非笑看叶遥一眼道：“叫苏姐就行，我可不喜欢天天被人叫妲己，这名字好像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代名词。” 叶遥点点头叫了一声苏姐。 苏妲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你之前是告诉穷奇自己已经得到了店铺的所有权，然后今天又被他发现手上还有本山海经。” 叶遥听在耳里想，果然穷奇对金星一号只字不提，他道：“是的，这两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我听穷奇说了好几次契约，应该与它们相关。” “说是契约也没错，往严重点说应该是卖身契。”美女姐姐道，“你知不知道《夏目友人帐》？” 叶遥点点头。 “那就好解释多了，《山海经》，无论你拿到的书是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只要还是纸质书本而不是kindle它就是同友人帐一样的载体，出现在书本上的妖物都在你的约束之下，大部分都在宠物店里，穷奇会照看他们，这就是其中一份契约。” 叶遥道：“但他们被束缚在山海经中好像不是自愿？孰湖之前就试图让我解放他，当然现在被抓回来了，是不是放走他们会更好些？” 苏妲己喝了一口水：“你可以去问穷奇，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你将他们放走是个好主意，那些被束缚的契约是在很多年前签订的，只不过在签订之后载体落到了你手中罢了，约束有约束的道理，而放他们在外面也有放他们在外面的好处，当然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关于要不要解放他们，只是我建议你先过问穷奇的意见。” 叶遥暗自记下了苏妲己的话，他接着道：“那我同穷奇的契约，也是同山海经中异兽的契约一样吗？我是说，他第一次同我见面时曾经失口叫我主人之类的。” “噗——” 苏妲己快要被冰水呛死了，如果真这样，她大概会成为亘古到现在死得最不体面的知名大妖。 “咳咳，他真叫你主人了？”缓过气后的第一个问题与之前说的一切都风马牛不相及，叶遥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他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签署的契约当然与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不一样，你应该也没有在书里看见他的图画？”在看见叶遥点头之后苏妲己接着说道，“真要说的话，其实他签订的条约要更加苛刻，我听说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妖怪都是有约定时限的，就像人类为某个企业打工20年一样，虽然他们打工的时间有点长，但只要到某个时间点就能自然而然挣脱契约。” 叶遥听了觉得挺不对：“穷奇的契约难道不是？” 苏妲己道：“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为山海宠物店服务了，当然那时候不叫这名字，店也不在夫子庙，我猜他可能接受了某个条件，成为店铺的附属，成为虚拟之物的一部分，在近乎无限的时间中只能做相同一份工作。” 她耸耸肩：“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猜对的话，恭喜你，签署了店铺转让协议的你现在不仅拥有了一家店，还拥有了一个与忠心耿耿无缘的店员，这和卖身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叶遥傻了，半晌他才道：“我得打个电话。” 即使现在已经晚了，时间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苏妲己道：“请便。”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酒吧，外面是鼓楼大圆盘，苏妲己的店在南京地标建筑之一的紫峰大厦，据说这是南京最高的建筑，当然她的店并不是高级的云端餐厅在最高层，而是在第一层，是个西班牙餐厅，酒吧是正职。 他在拨打自己爷爷的电话，虽然知道半夜打扰老人睡眠不太好，但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爷爷会有这样一家奇妙的店，即使他怀疑自己的爷爷究竟会不会使用手机，说实话之前光是接到包裹就让他够震惊的，他还以为是爷爷邻居帮他发的快递。 “嘟——” 永恒的占线。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远处明明灭灭的橘黄色火光，就小小的一点应该是香烟点燃时烟头的火光，叶遥心知肚明那是在外面散心的穷奇。 他回到了西班牙餐厅内，发现苏妲己给她自己弄了一杯龙舌兰还是叶遥一进酒吧时吐槽过的柠檬加盐加酒的喝法。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美艳的妲己同他道，“穷奇不愿意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叶遥道：“他昨天曾经给我拿过一份文件，关于租借店铺，我看见上面有一滴凝固的血点，他说那是墨水点。” 苏妲己道：“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能够钻钻契约的空子，用他自己的血。” 怪不得当时穷奇的态度非常有礼貌，相对于他们之前之后的相处，叶遥又道：“CSS，那群和穷奇认识的，从武装直升机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回事？” 苏妲己道：“这我不用回答你，等到你去签订保密条约他们绝对会找个人给你介绍，说得肯定比我详细多了。” 叶遥犹豫一下问出了盘桓在他心头的最后一个疑问：“我看他们身上什么都有，枪炮、武装直升机上的□□还有PRR电台，那群人的装备足够他们奔赴阿富汗战场去桑金作战。” 苏妲己似笑非笑道：“所以想问什么？” 54.坑蒙拐骗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山海经.西次四经》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 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 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 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 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 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 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还是算了吧，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 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 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世界上有山海经的人不是很多吗！你他妈去书店可以买到一打！” 穷奇阴沉着脸道：“现在别和我贫嘴，别偷换概念，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拿起你那本一定有问题的山海经，别搞小动作你知道是哪一本！” 他看向戴着眼镜的草食系青年道：“然后跟着我去拯救世界。” 叶遥：？？？ 哈？ “遥子？你在哪，微信上@你好几次了，怎么一次都不回？你是不是不看微信啊！”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问，让他还处于混沌边缘的大脑彻底清醒了。 微信找他，那肯定是找不到的，叶遥有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习惯，他在睡觉时确实不关机，当然，大部分和他处于同一年龄段的中青年都没有这习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有事，同学有事或者辅导员有事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55.玄铁罗盘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睁开眼睛, 头顶上是有点旧的天花板, 公寓内部装修老化, 虽然不至于天花板上有油漆凝固而成的薄薄一层皮, 稍微受到一丁点儿震动就一个劲往下落灰，但睁眼看怎么都觉得不如才入住时雪白, 岁月给白油漆蒙上淡淡的黄色。 叶遥坐起身, 将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架在鼻梁上，其实他近视度数并不高，左眼75，右眼50，在年轻人被各种电子设备荼毒的现代, 这样近乎于没近视的视力可以说是相当不错了，一般情况下甚至不需要戴眼镜，但他在这方面可能有点强迫症，总觉得戴上眼镜, 就算是平光眼镜都能从心理层面获得安慰, 感觉眼前摇晃着的人、景物变得更加清晰，所以除了睡觉叶遥无时无刻戴眼镜。 前一天晚上定下的手机闹铃还没有响，但他猜自己距闹铃响的时间应该没早几分钟，果然一划开手机屏幕7点28, 只差两分钟就要滴滴滴响了。 他的生物钟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准, 所以说前几天的不规则睡眠才是反常, 叶遥猜自己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恢复往常的作息？ 往下看绿色的接听键，果然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他给爷爷打的电话也都显示成红色的未接来电，“爷爷”两个红字后小括号中的6格外刺目，但如果对方不接电话，他甚至找不到第二个途径联系上抚养他多年的老人。 虽然这么说有点微妙，但在爷爷回老家之后他就处于半失踪状态，隔三差五报个平安，但叶遥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以至于现在有满肚子疑问却没有办法追查，只能自己一个人通过胡思乱想试图揭开异世界的神秘面纱。 他又向左划了一下屏幕，九州护卫队论坛的app标签是一把小小的Q版剑，瞧着还挺可爱的，叶遥盯着标签，直到手机闹铃响了都没有点开。 关于金星一号穷奇已经同他解释过了，但是以对方语焉不详的程度听来，叶遥只知道这是一段很牛逼的代码，但真牛逼在哪里，无论是他还是穷奇都不清楚，用他的话来说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最高机密，他们这些人物知道代码名称就不错了，至于功能除非是金星一号的研发者无关人士怎么可能知道？ 叶遥当时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对穷奇说：“你看我现在把它还给CSS还来不来得及，我根本没有点开论坛，既然是代码应该就有个激活条件吧？还没有激活不就如同商品没有撕开外包装，还回去岂不什么事都没有？” 穷奇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盯着叶遥看，直接断了他最后的念想：“你开什么玩笑，金星一号激活的条件可不是登陆账号，而是有没有捕捉到使用者的波。” 他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天知道为什么上古凶兽有烟瘾还大得吓人，叶遥猜是因为尼古丁没有办法真正伤害他的身体，心血管疾病、肺部疾病还有癌细胞都无法侵害异兽，那些疾病作用于人类，与不同生物有物种隔离。 穷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听说过物理学上引力波的定义吗？”还不等叶遥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解释道，“天体通过引力波释放大量能量，而引力波又不与物质相作用，携带核心区信息畅通无阻地在宇宙中穿梭到达遥远星域，人类虽然不同于恒星能够蕴含巨大的能量，但特定人种身体周围的磁场确实同一般人与众不同，而从磁场中心向外发散的力量我们统一将其称之为波。” 叶遥皱眉头：“你是说我是特定人种？但我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黄种人？” 穷奇轻蔑地看他一眼：“肤色没有意义，异兽也有拟人形态，从外表你如何判断出异兽妖魔一切非人类同人类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要我们想，谁都能顺利融入人类之中。” 叶遥心道发现了，我现在甚至在被一个老古董，一个非现代非科技能够证明存在的生物普及科学知识，这感觉虽然不能说是糟糕但也真够奇怪的。 穷奇道：“你不用怀疑，既然你能释放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异兽，波与普通人类一定有所不同，换言之你拥有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奇特能力，而当这种能力被激活时波的活跃度会达到一个峰值，肯定被金星一号捕捉下来了，所以现在你就是金星一号的拥有者，再怎么东躲西藏都是没有用的，你就要被逮捕了。”他还笑了一下，嘲笑。 我要被逮捕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样幸灾乐祸真的没有问题吗？叶遥看着穷奇就无语，也不知怎么的瞬间就想到了苏妲己对穷奇心中还住着一个小宝宝的评价，这人有时候的表现岂不就像个大龄宝宝，身为一个虽然有许多缺点但还算有理智的成年人他应该宽容对方。 叶遥想想道：“所以，我会被CSS南京分部的人逮捕？就之前看见的可以直接上索马里战场的精英士兵？” 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次穷奇却否认了：“不可能，我赌南京分部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还没有资格追踪金星一号，就算有人来逮捕你，也是总部的人直接来，到时候恐怕还会因为先斩后奏同分部的人产生龃龉。” 聪明人都能听出先斩后奏的绝对是总部，叶遥支耳朵听着总觉得分部和总部的关系不太融洽，当然这些只是基于穷奇的叙述，谁知道穷奇这么说是想故意蒙叶遥又或者他对总部分部的了解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深刻。 相信5分最多了。 “先做好准备，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之前还叫嚣着要和叶遥散伙的穷奇又改口了，当然叶遥相信这是对方冷静下来后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他已经发现了这凶兽的话不能信，特别是他在危急关头脱口而出说的话，真相信就要被坑了。 “你不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吗，承担起责任从明天开始就来上班，早上9点开门，记得在开门前赶过来。” 8点43分，叶遥用塑料袋提着几个同心缘的包子站在山海宠物店门口，穷奇给他留了一把钥匙，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虽然店员同老板叫嚣着早上9点开门，在开门前17分钟门口依旧落锁，还需要他来开门。 认命从兜里掏出钥匙串，说实话，叶遥怀疑穷奇谎报了开门时间，对大部分工薪族来说早上8点上班是常事，他9点来开店已经算迟了，但谁叫夫子庙是旅游景点？他刚才来的时候看了一圈，就算是卖纪念品的小摊贩还没有拉开卷门，恐怕10点以后开门才是正常状态。 打开门，走到隔离明暗世界的帘子后，叶遥又愣了一下，上次来的时候看明明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挤挤攘攘涌在一起的两排笼子，现在竟然变成了一间一间独立的小房子。 一眼望过去甚至看不见头，通道的终点是什么样？这里的空间到底有多大，有多少扇门？他很迷惑，分不清自己上次所见的是真实还是这次所见的是真实，真真假假，竟然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上好，店主。”萨摩耶的头从门里探了出来，这么说其实挺奇怪的，而场景也挺搞笑，特别是微笑天使张开嘴，吐出来的并不是“汪汪汪”而是人类的语言。 “早上好，狗狗。”叶遥还能保持冷静，甚至如同对待一个关系不错的熟人一样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吃包子吗？” 萨摩耶笑得更开，他道：“有什么馅的？” 叶遥回忆一下道：“豆腐皮包子、青菜包子还有肉包子。” 萨摩耶道：“我要豆腐皮包子。”狗的回答让叶遥惊了一下，他原来以为对方会选择肉包子之类的，因为他的皮囊是一只狗。 萨摩耶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只是以狗的面目示人，当然在得到允许之前最多也只能表现出一只狗应该有的力量，但这只是皮囊，就像我明明只有狗的发声器官却能同人一样说话，外在形态并不代表我的内在如此，豆腐皮包子对我的肠胃也不会造成负担。” 他话才说完右排第五间屋子也开门，加菲猫探头道：“我要青菜包子。”随后门又啪嗒一声关上了。 56.消失的少女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无师自通按下按钮, 世界在他眼前变了模样。 穷奇道：“跟着我，绕过陷阱。” 叶遥除了说“好的，大佬”还能做什么？ 防护服与防毒面具只能帮队员抵御一定程度的灾厄之气，连诺一卓玛都会受到侵蚀倒下，一般队员想要深入房间驻守根本不可能, 他们只能留下观测装置。 穷奇推开门环视房间, 对叶遥道：“你等等。”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铁片, 用飞的避开障碍贴在观测器上，这是干扰片，在短时间内能够让房间内的仪器失灵。 叶遥看穷奇如同特工一样飞檐走壁，在赞叹的同时又觉得此人多此一举，他打赌, 如果穷奇愿意光明正大帮助CSS，绝对不需要做贼似的溜入房间, 但他大爷高兴，所以自己只能作陪。 穷奇道：“讙，源头在哪里？” 讙拍了拍爪子，叶遥只能抱着他跑。 他们到了厨房，地面由洁白的瓷砖铺成, 在火灾之后, 白瓷砖蒙上一层经过烟熏火燎特有的黑色痕迹。 讙伸出爪子在其中一块瓷砖上拍了拍, 穷奇立刻挪开瓷砖, 拿出一张白色纸片, 他得意洋洋道：“找到了。” 叶遥道：“这是什么？” 穷奇道：“灾厄之气的源头。” 他嘲讽道：“小女巫一定出了问题，要不然那伙人绝对不会将这玩意儿留在屋子里。” 叶遥道：“他们为什么不拿走纸片？” 穷奇道：“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出灾厄之气的源头在哪里，南京分部的人虽然多，但大部分都是科技侧的，通过磁场变化他们能测出屋内灾厄之气的浓度是没错，但判断源头，这还要找行家，据我所知，进化到能够看见源头的只有小女巫。” 他说的是诺一卓玛。 叶遥没见过诺一卓玛，但在穷奇口中他已经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形象，叶遥道：“你将这玩意儿拿走不怕他们发现？” 穷奇道：“纸片的作用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算我不拿走它都会寿终正寝。” 说完他就将纸片往兜里一揣道：“走吧。” 叶遥惊讶道：“这就完了？” 穷奇道：“要不然呢？” 叶遥道：“你明明可以一个人来把纸片拿走，干什么要拖上我？” 穷奇道：“你前天中午只要自己签订契约就好，为什么要把我叫起来？” 叶遥难以置信，他回想了一下穷奇说的事，大概就是前天有一笔生意，当时穷奇正在睡午觉，叶遥将客人领进来之后去找穷奇，但正在小憩的凶兽只说了一句管他去死就接着睡了，身为一个好老板，当然不可能真让顾客去死，所以他将穷奇喊起来，对方的臭脸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叶遥：………… 怎么能小肚鸡肠成这样？ 他确定，如果自己没有把穷奇叫起来，他一定也会因为自己越过他直接做决定而进行打击报复。 穷奇又道：“而且不叫上你，怎么知道你轻而易举就能解放讙？” 叶遥卡壳，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啊！ 他顿了一下道：“纸片你准备怎么办？” 穷奇道：“哈？” 叶遥道：“它是灾厄之气的源头对吧，你准备怎么处理？” 穷奇道：“找人看看祸斗究竟玩什么把戏，然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对！他的脸又变臭了，为什么他要告诉人类！ 叶遥道：“带我一起去吧。” 他很诚恳地对穷奇道：“看在我们还没有散伙的份上，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 穷奇：…… 可以说是非常嫌弃了。 在电商经济出现之前，朝天宫古玩市场曾经是南京最大的古玩市场之一，虽说鱼龙混杂什么都卖，游客还挺喜欢往这边拱的，然而近几年，实体经济受到冲击之后，原本以为绝对不会没落的古玩市场生意也日渐萧条，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店铺陆陆续续关门，古玩店与古籍收藏铺变成了咖啡馆和棋牌室。 但现在深更半夜，不管古玩市场的生意是热闹还是冷清都看不出来，没有路灯点亮一方天地的街道很是萧条。 叶遥道：“这么晚了，你确定要找人？” 穷奇反问道：“谁跟你说我要找人了？跟着我就行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他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人好吗？ 古玩市场后是一排排平房，躲过了房屋整改以及城市规划局的宏伟蓝图，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保存至今，旁人看了少不得摇头晃脑说这是保留现代中国风貌的建筑群，却不知道平房的住户多么渴望拆迁想要将唾沫腥子喷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人的脸上。 叶遥看旧房子也是惊奇，他想到了在紫峰大厦地下独占一家店的美女姐姐苏妲己，还有跻身山海宠物店却一身昂贵牌子的穷奇，天知道穷奇晚上住在哪里，叶遥猜测是珠江路沿线可以俯视大半个南京城的高档住宅区。 身价不菲的穷奇竟然还会有住在平房里的朋友，难以想象。 穷奇停下脚步，在一扇上了年纪的门前曲手指扣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很有规律。 门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谁啊！” 怨气冲天。 穷奇也不回答，还是“咚咚咚”“咚咚咚”地窍门，叶遥分明听见门内的人大骂一声“呆逼”。 说实话他挺同情那人的，半夜敲门实在是太扰民了，无论那人骂什么都是穷奇的错。 平房内的人终于开门了，看着像年轻人，有一张苍白的脸以及鸡窝窝似的乱蓬蓬的头发，脸上架一副大玳瑁眼镜。 玳瑁眼镜一看穷奇脸就阴了，想要将摔门，穷奇却已经灵巧地挤进门内，还不忘记回头对叶遥趾高气昂道：“还不跟上。” 叶遥抱着变回加菲猫的讙，也弯腰挤进门缝中。 玳瑁眼镜原本还在用南京话骂穷奇，说着说着就变成东北话了，叶遥听了有点好奇。 穷奇道：“你别看他这样，原本是东北的。” 他一转头对玳瑁眼镜道：“华表你骂够没有，够了就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就将才从瓷砖底下扒拉出来的纸片拍在桌上。 华表不骂了，他推推眼镜架，显然是被纸片上的文字吸引住，干脆开灯坐到桌子后面。 穷奇一点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拆了放在柜子里的酸奶味薯片。 叶遥挤到穷奇身边道：“他也是异兽？” 穷奇难得大方地分给了叶遥一片薯片道：“不是，他是几千年的老妖怪。” 叶遥道：“什么妖怪，我认识？” 穷奇道：“燕昭王墓旁边的华表木，在民间传说中出现过，不是什么有名的妖怪。” 叶遥又拿了一片酸奶薯片，他觉得味道不错，穷奇又少有的没有与他抢食，心安理得地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偶尔还喂加菲猫一两片。 穷奇瞟他一眼，觉得这人类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太宽容。 啧，他堂堂上古凶兽，竟然有人类不怕他，说出去怎么混啊！ 穷奇刚要重新树立自己威严，就看见华表木走到他俩面前：“你有病啊，这么简单的咒法还拿给我看。” 穷奇道：“说的就像我认识一样。” 华表冷笑道：“籀文你都不认识了？” 穷奇道：“我当年睡在楚国。”秦国的文字和他没有关系。 华表道：“不学无术，堪为异兽之耻。” 穷奇道：“本座会日语会英文，你会什么？” 叶遥：………… 厉害厉害，可以说是非常与时具进了。 华表给穷奇一说，竟然熄火了，可能他懂许多古代文字，偏偏不会外邦之语，竟然输了穷奇一筹。 华表道：“听说过九龙阵吗？” 穷奇道：“你当我是傻的？” 华表道：“连籀文都看不懂不就是傻的？” 叶遥举手颤巍巍地提问：“九龙阵是什么？” 华表好像才看见叶遥，吃了一惊，对穷奇道：“这是谁？” 穷奇冷笑道：“我饲养的人类。” “你竟然饲养人类？！”华表笑死了，“穷奇你竟然有今天。” 看见华表肆无忌惮地大笑，穷奇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他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仿佛在说你让我丢脸了。 叶遥：…… 关我屁事！ 华表笑出了眼泪，因为被娱乐到了，他对叶遥的感官不错：“在遥远的过去龙族是力量的象征，九龙阵就是为了让术者能够拥有同龙族媲美的力量而被创造出来的，在九个点献上祭品，等到完成最后一次祭祀，就能将龙脉的力量化为几用，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到这张纸，这应该是第五次献祭，还有四次就能完成了。” 叶遥道：“这阵法很容易完成？” 华表道：“恰恰相反，现代社会气息不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大手笔的阵法了。” 穷奇皱眉道：“九龙阵是祸斗弄出来的。” “祸斗？”华表抬起了一边眉毛，“我要是没记错，前几年你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叶遥：？？？ 他看向穷奇，原来他和犯罪嫌疑人之间还有深仇大恨啊！ 这样的话，他们不是很容易成为对方打击报复的目标吗？ 穷奇不说话。 华表道：“你可知道他前几次施法在哪里？” 似乎是心中有所考量，穷奇这一次没有拿乔，直接把资料给华表了，而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张南京地图，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57.内鬼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但我们很惊讶地发现, 在三千年前中国西部某些部落中也曾经存在雷鸟传说，甚至在他们部落遗址的墙壁上还保留神鸟图腾，然而在部落传说中雷鸟不仅仅是作为闪电的操控者而存在，他是部落的守护神，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战士。 我们有理由相信, 雷鸟所守护的宝物是传说中的鹰之石。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雷鸟篇》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叶遥成了战火纷飞的中心地带, 赵晶晶与穷奇通过抢夺他的注意力来交锋, 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重要，竟然能成为一切争端的起源，类似古希腊引起两国争端的海伦。 叶遥给穷奇也搬了一张高脚凳，明明是被雇佣的店员却用鼻子哼了一声气大摇大摆坐在凳子上，还多睨了店主一眼好像在说“小二, 上茶”。 店小二决定无视大佬，他以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晶晶道：“不如我们来说说什么是火神？看在我从知道异兽的存在到现在不足两天的份上, 谁能给我解释下那是什么，祝融？” 赵晶晶道：“你知道祝融？以20多岁的年纪来看挺少见的，虽然火神崇拜还在中华大陆各地存在，但对于城市中生长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不会主动了解这些老掉牙的神话传说，我原本以为只有你妈妈辈的女人才会知道。” 穷奇冷笑一声道：“他是文学生, 为什么会不知道火神崇拜？中国现代神话叶遥什么都知道, 对山海异兽也有了解。” 穷奇的抢白让叶遥一阵不知所措, 没错, 他是已经告诉对方自己是文学生, 源于两人拉近关系为了坚定他们在统一战线而进行的开诚布公的谈话，但他远远没有穷奇所说得知识渊博，对于本地神话，叶遥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山海经也从来没有耐心读过，很明显穷奇为了争一口气在赵晶晶面前抬高他，说不定对叶遥了解更多能够让穷奇觉得自己战胜了刚才亲了他一口的女人。 攀比心可以说是非常强了。 他应该庆幸穷奇没有因为极度想要胜过赵晶晶直接对他做什么过激举动，比如说女人在他脸颊上留个口红印，他就在自己嘴唇上留下印子之类的。 恐怖的想象让叶遥打了一个寒颤。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眼神不善，他虽然刚刚才过分夸大叶遥的本事但这并不影响他紧随其后将男人贬低一通：“祝融虽然是历史上最公认最具有权威的火神，但事实上他绝对不是最早的一个，在历史长河中，他出现在很后面，能让妖女找上门借异兽怎么可能是为了一个第四代的人族，用你的脑子想想，只有异兽才能对付异兽。” 赵晶晶举手道：“打断一下，现代科技同样可以对付异兽。” 穷奇不屑一顾。 叶遥道：“所以你们说的火神也是异兽？” 赵晶晶打了一个响指：“答对了，但依旧没有奖励。”她对穷奇道，“签订租赁契约吧，我可以带着你老板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就当是为了以后打好关系而提前奉送的人情大礼包好了。” 穷奇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这可能是他长相的问题，五官虽然漂亮但就是带着一股子邪气，只要稍微把眉头拧巴一点点三庭五眼的布局就会改变，他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讙！” 加菲猫用窄短的鼻头顶开门，从纯中式的小屋子里走了出来。 穷奇道：“订契约吧。” 赵晶晶的飙车技术如同她本人看上去一样狂野，Panamera在主城区竟然硬生生给她开出了跑车的速度，叶遥手扣在安全带上，看她在大街小巷疯狂超车，将见缝插针技术发挥到了极致，拐弯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上了秋名山的幽灵86，差点就跟阿树一样吐了。 穷奇倒是坦然，他甚至假惺惺地拍了拍叶遥的背，下手之重让还能忍耐呕吐之意的叶遥差点真的吐出来了：“我原本以为你被我驼着飞的时候那么淡定也能忍受妖女的开车技术，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如果不能适应她狂飙突进的开车方式，下次还是离这女人远一点好，你也不想付高昂的跑车清理费，对吧？” 他的话成功让叶遥转移了注意力，他不得不说穷奇虽然长得好看却没什么人缘是有原因的，之前张队对穷奇吹胡子瞪眼也有了解释，因为这人说话实在是太毒了，明明叶遥现在和他已经绑定在一起，他却从来没有放弃通过语言刺激一下他的老板，仿佛这样就能让穷奇心情舒坦一些。 赵晶晶道：“坚强一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叶遥咬紧牙关勉强道：“其实你可以开得慢一点。”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完，开车的人又来了个疯狂急刹车，如果不是安全带束缚他的身体人就要甩出去了。 赵晶晶道：“很可惜，我们在赶时间。”她双手离开方向盘，耸了耸肩，这动作让叶遥头晕目眩差点就以为自己的性命要断送于此，“为了让你看见新鲜出炉的真实场景，只能这么干。” 叶遥没想到，赵晶晶竟然将他们带到了火灾现场。 消防车闪着灯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老旧的楼房下站满了围观群众，居民的心情还算镇定，身上也没有经历过重大火灾特有的被烟熏火燎的痕迹，人也都很有精神，甚至颇有闲心地对着冒黑烟的窗口指指点点。 消防员穿着不合身的消防衣，套塑胶雨鞋的脚踩在橡皮水管上，脚下是流了一地的水，运输水管道因为经年累月的使用破了几个洞，也无人有闲心在破损的塑胶上缝缝补补，只能让消防员踩着，阻止水花喷泉的诞生。 叶遥道：“火灾？”他的心情一点也不沉重，在场所有人都笑语晏晏，显然这场火灾的规模并不大，别说是人员伤亡甚至是经济损失都造成得很少，要不然业主应该已经在这里哭天抢地。 他原本以为火神会制造一个大场面，这与他的想象不同。 赵晶晶从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有点像是google project glass，从叶遥的站位能够轻而易举看见镜片上传递的数据，时代的产物，他从来不知道国家的单兵武器装备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地步。 赵晶晶的注意力集中在传递到眼镜片上的数据上，对叶遥的问话稍微有点漫不经心，她道：“小火灾，你还看到了什么？” 这似乎是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却让叶遥陷入了沉思，他应该知道什么吗？ 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不打肿脸充胖子，叶遥一五一十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吗，我只看见了小火灾消防车还有在居民楼下空地站着的一群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 赵晶晶呆了一下，她道：“你没有看见别的什么，比如说萦绕在居民楼附近的黑气？” 叶遥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只有一个，我应该看见那些东西吗？事实就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寻常人眼中是什么他眼中就是什么。 穷奇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下车晚了一点，因为要从车肚底下将讙抱出来，虽然签订了契约，但这猫主子的脾气并不好，总是喜欢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给穷奇添麻烦，他道：“你不用试探他，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奇特的能力，第一次见面就隐瞒不过我，事实上他就如同最普通的第五代人类，什么能力都没有的那种，我觉得你们可以给他做个测试，来好好分析分析，他究竟是哪方面有超越第五代的发展趋势。” 第五代人类？将新词汇默默记在心里，叶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他并不喜欢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时贸然发问。 赵晶晶有点沮丧，她道：“好吧。”随后调整了一下眼镜的画面，将其架在了叶遥眼前：“看清楚了吗？这里的磁场和周围有什么不同？” 叶遥皱着眉头打量，最后他道：“居民楼，那间屋子好像被什么包裹了？” 穷奇放开了加菲猫，讙迈着步子围绕居民楼走一圈。 叶遥道：“消失了。” 赵晶晶道：“那是灾厄之气，如果你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灾厄之气是黑色的，而讙是代表祥瑞的异兽，传说中看见讙能够交好运，将他借来是为散开灾厄之气，虽然磁场干扰也能做到驱散灾厄之气，但那样副作用未免太多，说白了现代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能够完全破解祸福的境地，所以只能先借用祥瑞之兽。” 她将眼镜又架回了自己的鼻梁上，叶遥定睛一看，窗口已经不冒黑烟了？ 赵晶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对叶遥道：“本来就是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等到黑气被驱散火灾自然就停了，当然，作为倒霉鬼的房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看看是不是由于电路老化而引起的火灾，他肯定找不到结果。” 穷奇抱着加菲猫回来了，他真是一个合格的宠物店店员，虽然脾气不太好却不会忘记帮讙擦干净爪子。 58.爸爸和papa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这不是说他之前就没看见过好看的女孩儿, 毕竟叶遥现在就在夫子庙工作, 乘地铁1号线往前一站就是南京市的中心商圈，德基广场什么美女见不到, 虽然有的时候撞脸严重, 走两步路遇见的美女与之前的美女长得一模一样，化的妆也一模一样, 有的时候甚至还背一样的包，比如传说中断货最严重的lv四天王之一的小书包，但靠不同的发型以及穿着打扮还是能分辨出她们是不同的人。 漂亮是漂亮，就是有点缺乏特色，看一眼不说惊艳, 记都记不住。 靠在门口的姑娘却是看一眼就能记住的类型, 短头发，法国南部海岸日光浴晒出来的焦糖色皮肤, 鼻梁高挺，眼神灵动, 举手投足间有股模糊性别的英姿飒爽的美, 叶遥看了在心中感叹, 他原本还不能理解为什么白人都喜欢在海边晒成均匀的小麦色皮肤, 亚洲人美白他们美黑，现在终于能够明白了。 原来皮肤黑也是可以美的。 野性美人穿了条热裤, 还没等叶遥说话就迫不及待抬腿, 一双腿又长又直, 视觉效果可能有两米长，她也不伸头往店里看就道：“穷奇人不在？” 叶遥听她这句话当时就多了个心眼，心说他才接手这家店几天啊，就算是昨天那一出在有心人士眼中闹出了大动静，也不至于现在就知道他成了山海宠物店的老板啊，而且萨摩耶之前说穷奇都是早上10点以后才会开店，今天是自己来早了，如果是宠物店的熟客肯定知道穷奇的习惯绝对不至于这么早来。 这人要不然就是个新客人，不知道店里的习惯，要不然就是知道太多上门诈他的。 如果金星一号真的像穷奇说得那么重要，叶遥觉得眼前人来诈她的可能性偏高，野性美人看上去实在不同于常人，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气，首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就算是人类也不知道她究竟隶属哪一方。 叶遥道：“他还没来。”手已经插回兜里拿手机了，手指尖碰上iphone坚韧的橡胶外壳，他要趁美女姐姐不注意给穷奇去一条短信让他快点回来。 野性美人的洞察力相当厉害，看叶遥大拇指一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当时就露出笑容道：“你也别担心我有什么坏心思，实在不行就问问帘子后的萨摩耶他认不认识我，我是山海宠物店的老顾客了，如假包换。” 叶遥眨眼睛道：“如果是宠物店的老顾客怎么会不知道穷奇是几点开门，你应该迟一个半小时再来。” 野性美人笑道：“因为我猜穷奇一定会给你一个下马威，他可不是和平友爱之辈，忽然空降一个店主肯定要捉弄你，但就我同他打过的交道来看即使是打击报复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分，他的手段一般情况下都挺幼稚的，让你提早来工作大概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只是浅表因素，其实还有点别的，比如说他们已经调出了叶遥的资料，并且将对他的监控等级调至最高，自然知道叶遥是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到山海宠物店。 这些赵晶晶可不会让他知道。 叶遥突然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就算是真有什么特殊能力注意到昨天下午的动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更不要说你还知道我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 赵晶晶耸耸肩道：“你挺有警惕心的，这是个不错的习惯希望你能够保持下去，要知道异兽的世界并不比表层社会安全，警惕一点能够让你活得更加长久。”她眨眨眼睛又道，“以上是我的忠告，CSS南京分部赵晶晶，很高兴认识你。”说着还从自己随身小挎包中掏出工作证件展示给叶遥看。 CSS南京分部？ 叶遥脱口而出道：“你那天在直升机上？” 赵晶晶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叶遥面前晃了晃道：“宾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帘子后的萨摩耶听见了赵晶晶的声音，恐怕正如同对方说的那样是山海宠物店的常客，萨摩耶一点都不避讳隔着帘子就对叶遥道：“让她进来吧，这女人确实是来送钱的。”说的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叶遥对赵晶晶点点头道：“请进。”但手指还是在微信界面上不停敲动，他给穷奇去了信息，很可惜比起上一次秒回，等到叶遥给赵晶晶端上了茶界面都没有改变，叶遥想自己应该给穷奇打个电话，但赵晶晶在场他总不能直接把一个大美女同时还是给他送钱的客户给扔在一边吧，只能先招待她。 叶遥给赵晶晶搬了一张高脚凳，还给她倒茶水，这高规格的待遇让野美人受宠若惊，她笑道：“这么好，真不愧是老板，我之前来穷奇只会摆一张死人脸，别说是茶水了，恨不得直接把我赶出去连生意都不做，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客是上帝吗？” 萨摩耶抢白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缺顾客不缺钱，虽然你们CSS是稳定客户但他向来讨厌和政府机关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萨摩耶又转头对叶遥道，“你刚才不还想知道宠物店是怎么赚钱的吗，现在可以揭秘了。” 赵晶晶听了回头对叶遥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家宠物店可是一座金山，好好经营下去一两年不愁当不了亿万富翁，穷奇之前定的价格可黑了。” 叶遥道：“所以这家店究竟是做什么营生？” 赵晶晶道：“租赁异兽。” 叶遥道：“租赁？” 赵晶晶道：“我是不太清楚山海宠物店的构成，只大概知道店里的异兽都签订了契约，当然这点不用我多解释，毕竟你是这家店的现任店主在这方面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比我多，由我来向你解释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所以将这些都省略掉来说说黑心包租公的租赁制度。” 叶遥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解。 赵晶晶道：“山海异兽毕竟是山海异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存在于世间某种意义上超越人类的生物，你应该读过山海经，知道他们有些奇异的有关祸福的能力，这些能力只要加以正确运用往往能带来好的结果，我们CSS是处理异常事件的，其中有不少以现代科技还无法解决，就需要借用异兽，穷奇身为之前店铺的实际拥有者，我们到他这里来租借合适的异兽，而他负责监管，判断交易的成分，根据难度决定交易的价格，我们给钱，店在一定时间内提供帮手，很公平也很现代化的雇佣关系。” 叶遥点点头道：“大致可以理解，只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赵晶晶道：“你说。” 叶遥道：“现代社会的交易体系虽然完整，却不是不可撕破契约，大企业中卷款逃跑的人数不胜数，怎么能确定心怀叵测之辈不会带着异兽偷跑？而且穷奇他怎么判断契约是否成立，难不成他还有预知未来的本能？” 赵晶晶笑道：“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外行了，一看就知道之前不曾接触过这个世界。” 叶遥耸耸肩：“事实上在几天之前我只是普通的无业游民，和你们的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晶晶道：“打开你的想象之门，这世界上既然已经有异兽存在了，为什么就不能有其他力量存在？比如说牢不可破誓言，比如说签订之后就无法违背的契约，又或者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咒术？” 叶遥道：“你是想说巫术是存在的吗，还有隐藏在历史背后天人感应的真相？” 赵晶晶道：“我可没有那么说，有些传说是真的，但有一些确实是经过想象以及杜撰，但你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凭空冒出来的传说，它们大部分都有现实原型，正如同山海经，因为异兽存在才会产生经书。” 她又道：“我们签订的契约，虽然不是不可违背，但设定得太死，如果违背契约受到的惩罚严厉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我所知从这家店租赁异兽制度诞生至今还没有人违背过。” 叶遥道：“这我了解，但穷奇是凶兽吧，他怎么做到合理地判断每一桩生意？” 赵晶晶道：“你应该去问他，这可不是我能了解的领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异兽都有各自的天赋，而他们的天赋就现在的社会发展程度来看还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你我永远无法知道为什么有的异兽能够招致幸运，为什么有的能够带来炎灾。” 叶遥吐出一口气，为短时间内接收到的大量信息，他道：“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要租赁异兽？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晶晶道：“当然可以，虽然你现在还没有签署保密协议，但这也就是几天的工夫，考虑到我们未来还要打很多次交道，现在卖你一个人情也无所谓。”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次赵晶晶要租赁异兽的根本原因没有那么重要，没有那么值得她小心翼翼地保护。 她眼中流动着光彩，脸明艳照人同时又带着点智慧的狡黠，就算叶遥本人对野性美人并没有过分偏好但也不由自主被她自信的神情所吸引。 59.吸麒麟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下楼的时候穷奇已经在等他了, 翅膀没有收, 一看就是飞过来的。 叶遥道：“出什么事了？” 穷奇将扒在肩膀上的加菲猫一丢：“抱着。” 叶遥手忙脚乱地抱住毛团，抬头一看就发现穷奇变成了异兽形态。 “上来。”他用鼻子哼气。 叶遥手脚并用地爬到穷奇背上还记得抗议两下：“大晚上的你也不说说带我去哪。” 异兽拍打翅膀, 用比直升机快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起飞, 直到夜晚的热风拍打叶遥的脸他才听见穷奇的声音：“别问那么多，到时候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穷奇降落在浦口的住宅区, 叶遥从他背上下来四处张望，觉得这地方很眼生，他应该一次都没有来过。 划开手机屏幕，现在是3点21，这里是桥北一带, 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 大半夜更是黑灯瞎火，唯一的光源就是路边的两排灯, 有的灯泡还一闪一闪，怪瘆人的。 温度不低, 空气中到处流窜南京夏日特有的闷热感, 然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从脚底心透出来的阴冷。 叶遥将加菲猫抱紧一些, 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诡异寒意。 然后寒意真的减少了。 穷奇听了叶遥的疑问抬头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鬼地方灾厄之气浓得我想吐, 你当然会觉得冷，讙是能够驱散灾厄之气的瑞兽, 你抱他肯定暖和。” 他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你被灾厄之气包裹竟然只觉得冷, 比CSS的小女巫强多了, 你是真的没有看见黑色的气，不会是骗我吧？” 穷奇越说越怀疑，又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对此，无辜的人类只能默默地将加菲猫抱高，挡住自己的脸。 据说他表现出了一些神奇的远远超过人类的特质，但很可惜，叶遥实在是无法从自己身上发现那些与众不同之处，他倒是宁愿相信是其他人搞错了。 穷奇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纸张，是赵晶晶留给他的，她吃定穷奇在看见祸斗作乱的地点后会坐不住，离开山海宠物店时脸上就带有胜利的微笑。 事实上，穷奇确实坐不住了，但他也不愿意让赵晶晶让CSS的人得意，所以就算是勘察地点，他也要躲着那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仇家解决了。 穷奇大佬是永恒的独行侠。 为此，他甚至去找了苏妲己，弄来可以暂时将自己波屏蔽的仪器，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受益者并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藏匿在人类社会中的妖魔，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们身居高位，恒常的寿命不需要同人类一样薪火相传，异兽与异兽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团体，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弄到他们想要的小玩意儿。 月色昏暗，灯光明灭不定，两三只蛾子围绕路灯飞舞，时不时停在玻璃罩子上。 叶遥紧紧抱着加菲猫，而穷奇借着昏暗的光看图纸，他表无表情，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一层让人不想靠近的低气压。 叶遥划开手机开gps定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何处。 浦口华宜小区。 这名字实在是很眼熟，前两天当地报纸铺天盖地报道在这小区中发生的火灾，还都是首页头条，想不知道都不行。 穷奇道：“走吧。” 叶遥心道您有时间夜探火灾场之前还把赵晶晶轰走做什么，而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但他又知道穷奇很好面子，有些话只能腹诽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能跟上穷奇。 如果出什么问题，有凶兽在前面挡着，万事大吉。 华宜小区是两千年左右开发的楼盘，距离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在浦口算得上是颇有资历的老小区，但真看楼房，并不算旧，说是由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纯属扯淡，叶遥忽然想起赵晶晶之前的吐槽，说但凡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因为找不出着火原因，通通都被鉴定为电路老化，以便民众接受，自己在半个月之前可不还是民众中的一员？ 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走着走着，才回暖的身体又被寒气所包裹，叶遥只能将加菲猫抱在怀里。 穷奇皱眉道：“这里怎么回事？灾厄之气太浓了。” CSS的人以阵发将灾厄之气束缚在了一方天地内，在找出缘由之前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并没有将气驱散，叶遥瞅了一眼，发现在火灾发生的居民楼下有两捂得严严实实还带防毒面具的人在巡逻，要是他没猜错，应该是南京分部的人。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大楼内的其他住户已经被驱散了，以普通人的灵感无法感知到灾厄之气，但无形的气运依旧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迟早会造成大规模死亡。 穷奇躲到灌木丛中：“你把讙解放了。” 叶遥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解放他。” “而且你不是不希望自己被CSS的人发现，如果我像上次那样一定会被监测到。” 穷奇毫不客气道：“让你做你就做，我带了干扰器，只要你控制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绝对不会被发现，讙的体型比孰湖小太多。” 叶遥垂死挣扎：“你就不能解放他？” 穷奇嘲讽道：“如果我能做到还要带你来吗？” 只有山海宠物店的店主才能让异兽恢复原本的模样，解放也好，重新束缚回书中也好，这能力很逆天，同样也需要店主人有足够的资质，穷奇原本准备糊弄叶遥让他离开宠物店就是因为没有在他身上看见店主人的资质。 叶遥这才明白为什么穷奇让他带上《山海经》，和着就在这里等他。 但他应该怎么做？ 叶遥想到了自己解放孰湖时的头疼，但他更原因相信那是因为不断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翻开山海经说了一声解放？ 他吞咽一口口水，就这么简单？应该不会吧？ 穷奇眯起狭长的眼，锁定在叶遥身上，他也想借此看看，“主人”有什么本事。 讙的本体是一只野兽，状似野猫，有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翻开山海经就是讙所在的页面，叶遥看似镇定，心率却极速上升，心脏跳到嗓子眼。 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声道：“解放？”话中的犹豫与不确定就算是穷奇能够听出来。 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喵——” 叫声忽然窜入叶遥耳中，更准确一点，是窜入他的脑子，很奇怪的是，明明耳边听见的是猫的声音，但他又觉得这叫声中汇集了几千种几百种动物的鸣声，如果脑海中想的是狗就能从中挑出狗的吠声，如果想的是鸟能够听见鸟的鸣叫。 穷奇野兽似的竖瞳又恢复了人类的瞳孔应有的大小，他看似漫不经心道：“不是可以做到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实话，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动？” 不，我感觉不到。 叶遥伸手摸了一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讙，他有三条尾巴，大小和加菲猫差不多，如果他和孰湖一样，恢复异兽形态后身形忽然变大，叶遥的肩膀恐怕会被讙坐塌。 叶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将手放在书页上，说了一句解放，加菲猫就变回了原形，没有光效，没有力量的流动，什么都没有。 穷奇道：“讙，将叶遥护住。” 恢复异兽形态让讙能够随意控制祥瑞之气，可大可小，只要他想一瞬间就能净化小区中所有的黑气，但他只是放出了薄薄的贴着叶遥皮肤的一层金色瑞气，摇动自己三条尾巴。 穷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步向前走。 叶遥比他想象得有用，在遥远的过去，他见过几任得到山海经的人类，无论是哪一个都要耗费大力气才能解放异兽，而叶遥，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如同海水一样广阔，也不能简单解放讙，瑞兽总是最难控制的。 但他同时也唾弃一声，这小子怕是担心自己不怀好意，要不然怎么会不告诉他有这本事，说好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坦诚。 完全不记得自己对叶遥隐瞒诸多秘密，可以说是双标的非常明显了。 穷奇：你见过说实话的凶兽吗？ 叶遥还在发愣就看见穷奇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就是赵晶晶之前戴在脸上的那幅。 穷奇道：“跟着我。” 他打开开关，异常的磁场，以数据形式展现在面前的灾厄之气，还有CSS在此地布置得重重机关都在眼镜片上。 穷奇道：“你有没有看过《走进科学》？” 叶遥点点头。 穷奇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拍摄《走近科学》就是为了遮掩中国境内发生的非科学的异常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遥想，你都这么问我了，那肯定是真的啊！ 他道：“我猜是真的？” 穷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算你聪明。” “今天就带你看一次《走近科学》的实况转播。” 叶遥：那真是谢谢您了。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奈何穷奇不告诉他，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所以叶遥只能等待，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60.巫女与阴阳师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 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同时消失的, 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 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 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 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 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 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还是算了吧，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 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世界上有山海经的人不是很多吗！你他妈去书店可以买到一打！” 穷奇阴沉着脸道：“现在别和我贫嘴，别偷换概念，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拿起你那本一定有问题的山海经，别搞小动作你知道是哪一本！” 他看向戴着眼镜的草食系青年道：“然后跟着我去拯救世界。” 叶遥：？？？ 哈？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奈何穷奇不告诉他，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所以叶遥只能等待，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61.地震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然而过分安静的萨摩耶只是吐吐舌头友好道：“你好, 不知名的人类。” 穷奇只听见自己脑海中一根早已紧绷的弦啪嗒一声就断了，他的耐心底线本来就比寻常人要低上不少, 身为一个常在各种影视作品中以boss形象出现的凶兽, 他绝非善与之徒：“停止你们友好的熟人对话，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瞪了萨摩耶一眼, 成功让狗狗趴伏在地上又对叶遥道：“别相信他们的话，除非你还想跟刚才一样被孰湖欺骗然后去拯救世界，等你稍微读过两本书, 知道这群家伙究竟是什么，就知道异兽的语言永远不能相信，否则倒霉的肯定是你。” 叶遥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应该说谢谢提醒？但你确定在说话的时候将你自己考虑进去了？要是我没有猜错, 你也是口中异兽的一员, 而且还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想了想又很诚恳地补充道：“对了, 我完全不认为刚才那个叫做拯救世界，事实上我谁都没有拯救，应该还被国家公安机关盯上了, 身为守法公民这绝对不是好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销案？” 他这一番话出口让在场所有动物目瞪口呆，他们先看向穷奇，显然他已经被怼得要炸了。 加菲猫终于开口了：“我现在相信他不是普通人了，寻常人类谁有胆子在穷奇面前顺溜说话还不紧张？” 上古凶兽的气概震慑一切, 就算是他们都不敢贸然开口。 萨摩耶笑得要打嗝了。 叶遥道：“事实上我现在很紧张, 但我一紧张就喜欢说许多话, 这是从小的毛病改不了，如果我的心跳速度慢一点，说的话也会变得少些。”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一心情激荡就垃圾话巨多，可怕的是他每句话都还有理有据，简直就是天生为了辩论而生的好手，如果不去当作家脱口秀就能让叶遥活下来。 顺便一提，他对面的穷奇真的要炸了。 穷奇额角皮肤下的青筋在不断跳动，他决定威胁叶遥，这才是上古凶兽的做事方式：“如果你还想知道今天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就别再说些惹人厌的话。” 萨摩耶吐舌头，要不是他感觉到了穷奇的怒气就会说这人恼羞成怒了，这往往是因为穷奇没有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眼前人的妙语连珠，所以他只能作出威胁的姿态，放出身上的凶煞之气。 穷奇道：“听着，我们现在需要开诚布公，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以契约为证，谁都不能有所隐瞒，只有做到信息通畅才能顺利进行对话，你明白了吗？” 叶遥道：“我明白，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契约？” 穷奇的脸阴沉得快要滴水，他们之间的契约恰恰就是他之前试图隐瞒的。 “先说说你得到了什么，”穷奇转移话题，“山海宠物店的产权，山海经还有什么？” 叶遥道：“还有一台iphone 7，和你手上的那台一模一样。” 穷奇的眼皮子一跳，他有了更加糟糕的联想：“你打开app store，搜索九州护卫队。” 叶遥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什么九州护卫队，难不成是游戏？要不然怎么会起如此怪诞的名字，更何况，光是穷奇教导他用app store这一点已经让他不自在了，毕竟对方是上古凶兽，如果是神话中存在的那只，他的寿命绝对不是可以用时间单位来衡量的，这样一个老古董竟然在玩转现代高科技就好像告诉叶遥他爷爷是个电脑天才还会用戴尔打dota一样。 真的很奇怪。 穷奇还抱有一丝希冀：“有吗？” 叶遥已经开始下载了：“有，好像是个论坛？”他还觉得这app标签挺好看的。 穷奇希望彻底落空，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利益共同体，他的“主人”千万不要抽到下下签：“下载好了？告诉我你的初始姓名是什么。” 叶遥道：“金星一号。” 穷奇：………………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更不要说现在沉默的并不仅仅只有穷奇一个，其他动物在听见叶遥的初始用户名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们虽然被困在动物的外表内，但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异兽哪一个是不聪明的，智商起码都和人类一般高，有些脑域还特别发达，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知道几年前国家科技结晶丢失之后刮起的飓风。 穷奇道：“散伙吧。”他点了根烟，连看上去竟然有点沧桑？ 叶遥：？？？ 他猛地抬头看向穷奇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我没有听见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金星一号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竟然都要散伙了。 穷奇道：“虽然之前来找我们的是CSS，但之后我就不保证国安局的人会不会找上门了，恭喜你，你要成为自己一直害怕成为的通缉犯了，最好现在上网查查，盗窃国家机密要判几年，但我猜你应该不能走正常的流程上法庭请个律师为自己辩护。” 他面无表情道：“祝你好运。” 叶遥：喂！ “金星一号是中国国家异常对策局科学院对非第五代人类研究领域的最高成果，资料库中存储了我们至今为止发现过的五个时代中异常物种灵魂的所有波形，一旦经过合理开发，它的能力绝对超乎任何一人的想象，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来为它寻找合适的使用者，当然，你知道结果。” “从三年前金星一号失踪至今从来没有发出信号，它以代码的形式存在，可以被植入任何一部手机、电脑或者任何电子产品之中，当然，以他现在的存在形式，说是九州论坛中的一个特殊账户也不为过，但他却具有不可复制性，当确定了使用者的波之后，只有使用者才能打开金星一号。” 陈先生的表情严肃，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令人产生如沐春风之感的好上司，但自从追踪到了失踪已久的金星一号，他的精神一直就处于紧绷状态，与他一样的还有威严女士，还有所有知道金星一号重要之处的人。 “听起来就像是金星系列的其他代码，或者是地星，冥王星海王星什么的？”听他说话的人却不买账，“说实话，按照现代科技的更新速度，短短的三天就能更新一次系统，地星系列和海王星系列都诞生在金星系列之后，而且金星系列还有其他代码，仅仅是一段波遗失在外，应该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威严女士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架：“别贫嘴，别质疑，将这任务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判断力，我们需要你去中国江苏省南京市，观察金星一号的拥有者。” “观察？”她对自己才接到的任务有些质疑。 “是的，观察。” “那你们大可以找南京分部的人，在龙脉存在地驻扎的部队中绝对不乏精英。” “不，不行，别贫嘴，别质疑，照我们说的做就可以了，记住这是一个任务，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吧。”她耸了耸肩，“多久以后出发？先说好我比较喜欢湾流G550。” 陈先生看了一下iwatch屏幕：“你还有13分26秒。” “祝你好运。” 他荡着杯子里冰水，斟酌一下对身边脸上写满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考虑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号以及为什么我会成为通缉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不是说了开诚布公？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知道的，你也应该说说你知道的才对，就算是最浅表的，起码我得对你的世界有点了解。” 穷奇一张俊脸冷峻如冰山，一言不发，在听完叶遥的要求之后，他竟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将他的凳子推进凹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遥：？？？ 他真的恨死了对方一言不发就落跑的习惯。 突然，叶遥听见成熟女声从身后传来：“别逼迫他，如果你想和穷奇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就要知道他每个毛孔中都塞满了自尊心，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以及归属权转让给别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把你带来找人说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内心可还居住着一个需要关怀的大龄宝宝。” 等叶遥看清说话人候，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就变得强有力起来，几乎能够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这年头人造美女众多，不行还有身为四大邪术之一的日本化妆术以及中国ps术，无论是平面美人还是立体美人都层出不穷，整容成标准脸蛋虽然有点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真的挺好看，以上种种属于现代社会的经验让他阅尽千帆，看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除外，叶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姐姐形象气质俱佳，她的美极具有倾略性，属于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能让人惊艳的美人。 叶遥道：“我是叶遥。” 美女姐姐道：“苏妲己，这家店的老板。” 62.必死题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屏幕上的显示并不直观，但通过刚才祸斗与穷奇人身大小对比，叶遥发现，穷奇将身形缩小许多。 叶遥道：“他将自己缩小了？” 张队眼睛黏在屏幕上：“明智的选择。”他以战术性的眼光评论, “祸斗以高速与敏捷称道, 穷奇的速度也是第一流的，但比祸斗庞大几圈的身躯会降低灵敏度, 身形缩小之后他的力量虽然会略减, 敏捷度却更高。” 几乎在他说完之后，两头异兽便猛地扑向对方，撕咬凶狠而激烈。 叶遥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穷奇，因为看两异兽搏斗的画面，他竟然想到“狗咬狗，一嘴毛”。 大屏幕放大，半数以上的小屏幕都已经将视角调整至半空中，不错过穷奇与祸斗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磁场产生变化。”技术员道，他操纵无人机拉近距离, 停在很容易被波及到的危险边缘，“编号14蓄力中。” 编号14是指祸斗，叶遥之前已经听过几次, 冷冰冰的, 没有人情味的称呼。 “结界强度怎样？”张队立刻道。 “结界完整度98%, ”技术员立刻接口道, “可以承受6次脉冲。” 张队再度开麦：“听见没有，穷奇，6次之内你要搞定祸斗。” 半空中的穷奇很不爽地吐出一口黑色的火焰，他虽然是异兽形态，却能够吐人言：“你是不是忘记我也要放大招了？” 甩甩尾巴，在战斗中还能聊天，已经证明了他的游刃有余。 张队面不改色：“你不放大招也能赢，只要不掉以轻心。” 穷奇又哼了一声气，这回黑色的火焰从他鼻子里喷出来，其实那不是火焰，是形成实体的灾厄之气，穷奇到底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虽然看上去很桀骜不驯，但他没有被击毙或者被关以石墨烯做墙壁的坚固非人类牢房中，就证明他“一心向善”。 很可惜，行为上的遵纪守法与他的种族特性不相干，祸斗蓄力才能喷出火焰，皮毛上浮动一层浅浅的黑气，而穷奇打个喷嚏喷出来的就是成实体，火焰似的灾厄之气。 他是凶兽中的凶兽。 ［要出去看看吗？］ 萨摩耶的声音又在叶遥脑海中响起，他回头看了可爱的大白狗一眼。 ［出去看什么？］ 叶遥反问道。 ［当然是穷奇了。］ 萨摩耶摇尾巴。 ［你在这里看实况转播与在外面看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如同现场版的足球赛和坐在电视机前看，当然是现场版的更有气氛。］ ［而且这里没人管你，只要你不随随便便闯进结界内。］ 叶遥得承认，他被萨摩耶说得有点心动，回头看张队一眼，正如同狗狗所说的，这里没有人在乎他，毕竟叶遥只是个编外人员，而且除了穷奇除了山海宠物店的异兽，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人类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叶遥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工房外，怂恿他出来的萨摩耶在人脚底下打转，乖巧的不行。 “你跟我出来干什么？”叶遥很无语，白色的大狗当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乖巧，甚至很会怂恿人，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瑞兽。 “我得保护你啊。”萨摩耶吐舌头，“穷奇说的。” 叶遥笑了：“穷奇才不会说这种话。”他整个人就和保护二字不沾边。 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不去近距离看看祸斗和穷奇战斗有点亏，叶遥也挺有冒险精神，光是想到现场版就心痒痒的，只要退在结界外就没事，他只是看看，站位绝对不会比诺一卓玛赵晶晶她们更近，想着，就迈开长腿。 工房内，叶遥出现在小屏幕上。 华国豪看了张队一眼，发现他根本不在乎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便耸耸肩也不管了。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不会进入结界自寻死路，至于在外面晃悠，刚才路过结界的广场舞大妈不就是一群？ 叶遥游离在群体之外，没人在乎，对CSS的各位来说，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能稍微影响一下穷奇，是距离凶兽距离最近的人类，他们不知道叶遥能在穷奇身边多久，现阶段，他身上打的最明显标签就是穷奇的小跟班。 描述得再正确不过了。 祸斗与穷奇的战斗，比张队他们想得还要一边倒，如果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指挥官甚至想给自己点根烟：“这就是B级和S级的差距吗？” 祸斗吐了两次火，都是无法用凡火来衡量的超高温火焰，更不要说还有灾厄之气加成，成功让结界的完整度从98%下降到了65%，但他的两发火焰炮都被穷奇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甚至还在缝隙间咬断了祸斗的一条腿。 “这不是B级和S级的差距。”赵晶晶的麦一直开着，她以自己对抗异兽多年练出来的毒辣眼光判断，“是A级和S级的差距。” “一个级别差这么大？”身为技术人员的华国豪问道，说来惭愧，他并没有分析过S级的数据，他们都是上古的大妖异兽，轻易不现世，连找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是分析了，越是活得久的老妖怪，越不愿意滋生事端，他们一旦出现，准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常年被困在宠物店内的穷奇除外。 赵晶晶道：“级别越往上差距越大。”她还把火箭筒扛在肩上，似乎在找机会再来轰一炮，“顶级和次等之间的区别有如天堑。” 穷奇有点兴致缺缺。 他原本对祸斗还有点期待，要知道，穷奇这么多年修身养性偶尔也是想活动活动筋骨的，而他的娱乐活动，最好伴随鲜血与战争，牙齿整齐利落咬断筋骨以及被火焰烧毁的皮毛。 最好对手和他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他没想自残，只是无聊久了，总是想要找乐子。 穷奇失望地甩尾巴：“你和几年前相比没什么长进。”他冲祸斗咆哮，“鹰之石没有带给你力量？竟然还需要九龙阵？” 祸斗仇恨地盯着穷奇，他们积怨已久，每一次穷奇都会从他身上夺走些什么，上次是眼睛，这一次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说不定还会失去更多。 “鹰之石？”祸斗龇牙咧嘴，“你以为我会对那种东西有兴趣？纯善的自然结晶对我等有什么用处？” “我怎么知道。”穷奇道，“你的事情我会关注？” 其实是会的。 祸斗的力量虽然没有变得多强大，但他身上的灾厄之气确实是浓郁的让人不安，只不过他还没有很好地学会控制忽然得到的强大力量，无法控制的力量不仅不能成为伤害敌人的利刃，相反还会在自己腹部插一刀。 穷奇眯起眼睛。 他想到了苏妲己的话 ——洪流将至。 “你怎么会得到九龙阵？”穷奇对鹰之石没有想法，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别的问题，祸斗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正是逼问的好时机，“谁给你的阵法，谁帮你选定的献祭地点。” 九龙阵对身为阵法大师的华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他盯着穷奇带过去的资料不断琢磨献祭地点，越是琢磨越是啧啧称叹，说着每一个地点都点在龙脉上，功力深厚，要不然也无法在现代大摆阵法，要知道就算是他很多阵法也没有办法摆了。 穷奇记在脑子里，就得出了一个新的等式，祸斗的九龙阵是别人给他的，那个别人是放祸斗来找他麻烦的。 以穷奇的脾气知道有人来找他麻烦怎么可能不先发制人？ 张队看了眼半空中的情况，对技术员点点头。 技术员按下回车键，开始扫描。 “波强度下降56个百分点。”程序员道，“编号14可以活捉。” 张队点点头：“A点B点开始准备。” 叶遥眯起了眼睛，并不仅仅因为暂时休战的祸斗穷奇，还因为靠近两人的小飞机，无人飞机，承载了先进扫描系统还有高像素镜头，用来拍摄后实况转播。 “怎么了？”他问道，“无人机靠得太近了吧？” “他们准备活捉祸斗。”萨摩耶动动耳朵，似乎听见了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小女巫和赵晶晶已经就位了。” “活捉？”叶遥抖了下眉头。 “像是你们人类对逃犯，又或者是偷猎者活捉珍稀动物。”萨摩耶翻了个白眼，“人权的一套对非人类无用，更不要说祸斗还偷走了国家珍宝，身上背了许许多多的人命。” “在过去异兽以人类为食，但当人类掌握力量之后他们不得不改变了食谱。” 叶遥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如果没有改变食谱怎么办？” 萨摩耶看他一眼：“通过终生□□强制改变，还有的就是死了。” 63.穷奇的誓言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真要从洋酒中挑选一种的话，他宁愿来点百利甜酒调制的俄罗斯方块，当然不是当酒喝的，而是当作某种有点甜味的饮料。 叶遥瞟了坐在他身边的穷奇一眼, 虽然下午说散伙, 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他怀疑自己和穷奇签下了牢不可破誓言, 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 要不然他怎么之前口口声声都是契约？ 叶遥决定从今天开始相信哈利波特，JK罗琳或许只是误入了对角巷然后写出了经典成人童话，巫师真的存在，就跟他遇见的异兽一样，他们只是不出现在寻常人眼前。 是有什么隐蔽众人视觉的方式吗？他想到下午穷奇在天上飞的模样，还专门上微博查了查有没有人目击天空上有怪兽在飞，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异兽有办法，能让特定人看见他们的存在，就像隐形飞机？ 他荡着杯子里冰水, 斟酌一下对身边脸上写满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考虑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号以及为什么我会成为通缉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不是说了开诚布公？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知道的, 你也应该说说你知道的才对, 就算是最浅表的, 起码我得对你的世界有点了解。” 穷奇一张俊脸冷峻如冰山, 一言不发，在听完叶遥的要求之后，他竟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将他的凳子推进凹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遥：？？？ 他真的恨死了对方一言不发就落跑的习惯。 突然，叶遥听见成熟女声从身后传来：“别逼迫他，如果你想和穷奇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就要知道他每个毛孔中都塞满了自尊心，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以及归属权转让给别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把你带来找人说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内心可还居住着一个需要关怀的大龄宝宝。” 等叶遥看清说话人候，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就变得强有力起来，几乎能够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这年头人造美女众多，不行还有身为四大邪术之一的日本化妆术以及中国ps术，无论是平面美人还是立体美人都层出不穷，整容成标准脸蛋虽然有点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真的挺好看，以上种种属于现代社会的经验让他阅尽千帆，看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除外，叶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姐姐形象气质俱佳，她的美极具有倾略性，属于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能让人惊艳的美人。 叶遥道：“我是叶遥。” 美女姐姐道：“苏妲己，这家店的老板。” 听这名字叶遥的眉头就抖了一下：“封神榜里面的那个苏妲己？”他倒是不怀疑对方的身份，美女姐姐确实有倾国倾城的潜质，而和穷奇这等级的凶兽能够认识，定然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他只是惊讶，这些中国古代神话妖魔都是什么毛病，有的去开宠物店，有的去开洋酒吧，融入社会的程度比人类还要高。 美女姐姐道：“所以我说自己的名字有辨识度，看过80年代封神榜电视剧的人都认识我。”她似笑非笑看叶遥一眼道：“叫苏姐就行，我可不喜欢天天被人叫妲己，这名字好像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代名词。” 叶遥点点头叫了一声苏姐。 苏妲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你之前是告诉穷奇自己已经得到了店铺的所有权，然后今天又被他发现手上还有本山海经。” 叶遥听在耳里想，果然穷奇对金星一号只字不提，他道：“是的，这两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我听穷奇说了好几次契约，应该与它们相关。” “说是契约也没错，往严重点说应该是卖身契。”美女姐姐道，“你知不知道《夏目友人帐》？” 叶遥点点头。 “那就好解释多了，《山海经》，无论你拿到的书是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只要还是纸质书本而不是kindle它就是同友人帐一样的载体，出现在书本上的妖物都在你的约束之下，大部分都在宠物店里，穷奇会照看他们，这就是其中一份契约。” 叶遥道：“但他们被束缚在山海经中好像不是自愿？孰湖之前就试图让我解放他，当然现在被抓回来了，是不是放走他们会更好些？” 苏妲己喝了一口水：“你可以去问穷奇，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你将他们放走是个好主意，那些被束缚的契约是在很多年前签订的，只不过在签订之后载体落到了你手中罢了，约束有约束的道理，而放他们在外面也有放他们在外面的好处，当然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关于要不要解放他们，只是我建议你先过问穷奇的意见。” 叶遥暗自记下了苏妲己的话，他接着道：“那我同穷奇的契约，也是同山海经中异兽的契约一样吗？我是说，他第一次同我见面时曾经失口叫我主人之类的。” “噗——” 苏妲己快要被冰水呛死了，如果真这样，她大概会成为亘古到现在死得最不体面的知名大妖。 “咳咳，他真叫你主人了？”缓过气后的第一个问题与之前说的一切都风马牛不相及，叶遥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他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签署的契约当然与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不一样，你应该也没有在书里看见他的图画？”在看见叶遥点头之后苏妲己接着说道，“真要说的话，其实他签订的条约要更加苛刻，我听说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妖怪都是有约定时限的，就像人类为某个企业打工20年一样，虽然他们打工的时间有点长，但只要到某个时间点就能自然而然挣脱契约。” 叶遥听了觉得挺不对：“穷奇的契约难道不是？” 苏妲己道：“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为山海宠物店服务了，当然那时候不叫这名字，店也不在夫子庙，我猜他可能接受了某个条件，成为店铺的附属，成为虚拟之物的一部分，在近乎无限的时间中只能做相同一份工作。” 她耸耸肩：“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猜对的话，恭喜你，签署了店铺转让协议的你现在不仅拥有了一家店，还拥有了一个与忠心耿耿无缘的店员，这和卖身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叶遥傻了，半晌他才道：“我得打个电话。” 即使现在已经晚了，时间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苏妲己道：“请便。”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酒吧，外面是鼓楼大圆盘，苏妲己的店在南京地标建筑之一的紫峰大厦，据说这是南京最高的建筑，当然她的店并不是高级的云端餐厅在最高层，而是在第一层，是个西班牙餐厅，酒吧是正职。 他在拨打自己爷爷的电话，虽然知道半夜打扰老人睡眠不太好，但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爷爷会有这样一家奇妙的店，即使他怀疑自己的爷爷究竟会不会使用手机，说实话之前光是接到包裹就让他够震惊的，他还以为是爷爷邻居帮他发的快递。 “嘟——” 永恒的占线。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远处明明灭灭的橘黄色火光，就小小的一点应该是香烟点燃时烟头的火光，叶遥心知肚明那是在外面散心的穷奇。 他回到了西班牙餐厅内，发现苏妲己给她自己弄了一杯龙舌兰还是叶遥一进酒吧时吐槽过的柠檬加盐加酒的喝法。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美艳的妲己同他道，“穷奇不愿意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叶遥道：“他昨天曾经给我拿过一份文件，关于租借店铺，我看见上面有一滴凝固的血点，他说那是墨水点。” 苏妲己道：“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能够钻钻契约的空子，用他自己的血。” 怪不得当时穷奇的态度非常有礼貌，相对于他们之前之后的相处，叶遥又道：“CSS，那群和穷奇认识的，从武装直升机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回事？” 苏妲己道：“这我不用回答你，等到你去签订保密条约他们绝对会找个人给你介绍，说得肯定比我详细多了。” 叶遥犹豫一下问出了盘桓在他心头的最后一个疑问：“我看他们身上什么都有，枪炮、武装直升机上的□□还有PRR电台，那群人的装备足够他们奔赴阿富汗战场去桑金作战。” 苏妲己似笑非笑道：“所以想问什么？” 叶遥道：“如果我无法将孰湖收回来，他们会动手吗？我的意思是那些热武器冷兵器能够伤到妖怪？” 苏妲己扑哧一下笑了：“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宝贝。” 叶遥皱眉头。 “你知道CSS里的那群人说得最多的一句话是什么吗？”她模仿得惟妙惟肖，“衡量单兵武器攻击力的方式是能否穿透异兽的鳞甲。” “这就是现代人类还是地球之王的原因，我们或许有些奇妙的力量，但他们有高科技，相信我宝贝，科技的威力比你想象得要厉害多了。”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雷鸟篇》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叶遥成了战火纷飞的中心地带，赵晶晶与穷奇通过抢夺他的注意力来交锋，他是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重要，竟然能成为一切争端的起源，类似古希腊引起两国争端的海伦。 叶遥给穷奇也搬了一张高脚凳，明明是被雇佣的店员却用鼻子哼了一声气大摇大摆坐在凳子上，还多睨了店主一眼好像在说“小二，上茶”。 店小二决定无视大佬，他以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晶晶道：“不如我们来说说什么是火神？看在我从知道异兽的存在到现在不足两天的份上，谁能给我解释下那是什么，祝融？” 赵晶晶道：“你知道祝融？以20多岁的年纪来看挺少见的，虽然火神崇拜还在中华大陆各地存在，但对于城市中生长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不会主动了解这些老掉牙的神话传说，我原本以为只有你妈妈辈的女人才会知道。” 64.叶遥的重量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也不知道穷奇准备去哪里，他被对方从被窝里弄醒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夜, 一点睡意都没有, 再过一小时太阳就要升起，要不干脆找个地方等待散落地面的第一缕晨光？ 穷奇坏脾气地将路边上的石子踢爆,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 脚尖挨上石子面就化作齑粉，场面一度非常玄幻。 穷奇：“……”低声咕叨几句。 叶遥猜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但就是听不清穷奇说了什么, 他加快脚步与穷奇并肩行走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我听不见。” 穷奇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又鼓囊几句。 叶遥：“……” 他沉痛道：“如果我说我还是没有听见，你会不会打我。” 穷奇大佬恼羞成怒：“大胆人类，你究竟要本座说几次才善罢甘休！”耳朵都红了。 “本座说抱歉你没有听见吗？” 叶遥强忍住笑：“现在听见了。” 天哪他完全没有想到穷奇竟然会对他说对不起, 他还以为大佬会一直保持着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态度。 这凶兽比山海经中记载的要可爱啊！ 他知道为什么穷奇对他道歉, 祸斗和他原本是私仇，然而在山海宠物店成为第九个献祭地点之后，身为店主的叶遥绝对脱不了关系，在第五个献祭点时已经出现了死人, 之后只会一次比一次厉害，原本仅仅是缠绕在穷奇身上的怨恨延伸到了叶遥身上，说倒霉也真够倒霉的。 不过…… 他看向自己怀里抱着的加菲猫, 又想到了之前将加菲猫解放成讙的模样, 是不是他身体中, 真的有自己都不曾想象到的力量？ 叶遥故作轻松道：“你不是上古凶兽吗，肯定比祸斗厉害多了。” 穷奇脸上阴转晴道：“那是当然！” 叶遥又再接再厉道：“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纸片上是什么阵法，也知道了祸斗接下来献祭的地点，真不考虑和CSS合作？” 穷奇看向叶遥，目露凶光。 叶遥面不改色，他真的没有办法畏惧喜欢喝巧克力冰激凌红茶，道歉时还会红耳朵的上古凶兽。 他耸耸肩道：“我是弱小的人类，人类总是喜欢抱团的。” “真有你的。”赵晶晶顶着穷奇杀必死目光用她的豪乳给叶遥来了个闷杀，“你为人类以及非人类的交流沟通作出了贡献。” 叶遥从她广阔的胸怀中挣扎出来道：“因为穷奇是通情达理的好异兽，他愿意帮助人类。” 穷奇的脸都气红了，这是对他的侮辱！最大的，赤裸裸的侮辱！ 赵晶晶憋笑：“哦，是吗，那我会给你弄一张荣誉人类奖状，为了你对人类社会作出的贡献，记得好好保存起来啊，穷奇。” 穷奇眼神阴鸷，磨刀霍霍向赵晶晶。 叶遥的作用凸现出来，他道：“我认为现在应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谁都不知道祸斗什么时候会进行下一次献祭。” 穷奇插嘴道：“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了？”他高高在上地宣布道，“华表之前告诉我了，是三天后。” 叶遥心道你又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得意干嘛，然而嘴上却道：“看来我们还有三天。” 赵晶晶摇摇头道：“最多两天，第三天我们得埋伏在献祭点附近捕捉祸斗。” “跟我来吧。”她出店门上了豪车，两条蜜色的大长腿一晃一晃，诱人极了，“既然是我们有求于人，怎么都要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赵晶晶发动Panamera：“系好安全带，CSS一日游开始了。” 在2017年2月，七大军区调整为五大战区之前，南京军区司令部一直在珠江路黄浦路口，叶遥转头看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以为CSS算是军部的一分子，和司令部紧密相连。 Panamera忽然变道，从大路上离开，也不知赵晶晶是怎么开的，竟然进入了一条挺窄的巷子，叶遥看两边围墙胆战心惊，真怕Panamera的车身被粗糙的墙壁刮花了。 敢在小道开车，真的很考验驾驶员的水平。 赵晶晶的开车技术是在枪林弹雨中练出来的，开直升机坦克不成问题，更不要说是开跑车，她猛踩油门将速度飙上极致，同时还有心情哼唱最近很有名的单曲凉凉。 叶遥说我的心都凉凉了。 每次坐赵晶晶的车都是生死考验。 她忽然不唱歌了，但说出来的话也没让叶遥的心变热：“抓紧了啊，我要冲下坡了。” 穷奇眼明手快抓住了车侧面的把手，叶遥因为缺乏经验，给Panamera的猛然提速差点甩出去。 还好安全带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五脏六腑都要被松紧带勒断了。 死胡同的一面墙轰隆隆抬起，露出被阻挡在钢筋混凝土之后的下坡道，Panamera的车灯被打开，两束灯光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车道。 “！” 下坡的幅度堪比过山车，更不要说赵晶晶词典里就没有减速慢行这四个字，越是疯狂的下坡道，她越是踩足油门向下冲。 要不是车厢内的其他人与非人都很淡定，让叶遥觉得自己如果“啊啊啊啊啊”尖叫出声会被鄙夷，他早就叫出来了。 他现在只是咬紧牙关，手好不容易钩到手把手，立刻攥紧了。 这就是所谓濒死的速度感吗，太可怕了。 赵晶晶估摸着下坡差不多快要结束了，猛地一踩刹车，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地下车库内。 穷奇气定神闲地同身边已经在不断干呕的叶遥道：“CSS南京分部建设在地下，比地铁还要深的地下王国。” 赵晶晶潇洒地一摔车门道：“欢迎来到CSS南京分部。” 叶遥抬头看她一秒，终于坚持不住了。 “呕——” 飙车真可怕。 ［你知道怎么解放我］ ［我的身体我原本的模样将它们还给我］ 叶遥道：“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原本长什么样？” ［你知道的］ 倒竖的蛇瞳锁定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我长什么样］ ［找到我］ ［解放我］ 它已经不仅仅是俯下身了，蛇类巨大而粗壮的身体贴在地上，它白白的属于蛇类的腹部同泥土相摩擦。 这是完全臣服的姿态，它或许想要叶遥坐到它的背上。 但是为什么？ 向前走了两步，跨坐在蟒蛇的身上。 不，以它的体型怎么能被称为蟒蛇，它只不过是徒有蟒蛇外表的怪物。 它载着叶遥，一路向上，脱离了地面，脱离了自由引力，往下看，只有灰蒙蒙的大地，风划过他的脸，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甚至能够将他并不是很白嫩的脸颊割出一道道血痕，但他确实在接近天。苍穹在他的头顶上，触手可及。 “！” 叶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面无表情，情况比昨天稍微好一点，至少他眼睛下面没有挂淤青。 “滴滴——滴滴——” 手指在苹果机屏幕上滑动，关上了闹钟，多亏了这铃声将他从诡谲的梦境中拉了出来，就差一点点他的手就要碰见穹顶。 但怎么可能，就算是才上幼儿园的小孩儿都知道，天空上面是大气层，而不是光滑的玻璃面，如果他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了熟悉的平面，他会以为自己打开的是生态箱的玻璃罩子。 现在是上午11点，距离他约见穷奇还有4个小时。 他套了件卫衣，这让叶遥的脸看上去更嫩，像是没有出大学的学生，其实他也想把自己拾掇得稍微成熟一点，然而草食系男子的容貌让他无论怎么打扮都年轻得过分，即使西装革履都不能像个社会人士，反而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无知少年。 夫子庙星巴克在南京市还算是装修得不错的星巴克，叶遥以前也去过几次，他印象中这家店好像评上过什么南京市6家最美星巴克之一，当然，在之后就被老门东的星巴克打得体无完肤。 就算是从西方传来的咖啡文化，在景区中经过了新中式装修的包裹都能焕然一新。 药药药药药丸：你到了吗？ 鼻子真难吃：在楼上。 药药药药药丸：你喝点什么？ 鼻子真难吃：超大杯冰巧克力去奶油。 叶遥抖了一下眉头，心想这人真不跟他客气，明明他们两人之前的见面都不欢而散，气氛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穷奇会点超大杯巧克力，无论是什么年月的人特别是年轻人总会觉得喝咖啡比喝巧克力时髦一点，当摒弃了最开始在点餐时要求加双份榛果肉桂四品脱咖啡等等诸如此类的复杂装逼方式之后，剩下来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意式浓缩或者言简意赅的美式。 有些人是真的喜欢，另一些人可能是因为美式最便宜。 65.天碍震星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张队又道：“B点，赵晶晶。” 屏幕切换, 从诺一卓玛的放大图变成了赵晶晶的放大图。 叶遥刚才还在想自己今天一直没有见到赵晶晶, 说实在的，这伙人里面他和张队有一面之缘, 诺一卓玛称得上见过一次, 神交已久，最熟悉的还是赵晶晶。 他对野性美人有单纯的视觉上的欣赏, 但穷奇已经告诫过他很多次赵晶晶不是什么好人, 而叶遥的雷达也提醒他此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豪爽大姐头, 内心深处始终对她有防备，不说别的，刚才诺一卓玛试探，叶遥不相信赵晶晶不知道。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 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 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奈何穷奇不告诉他，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 所以叶遥只能等待，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他看屏幕中被放大的赵晶晶，眯起眼睛。 赵晶晶扛着PF97式93毫米的火箭筒, 打扮同诺一卓玛差不多, 头盔夜视系统, 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盆骨保护，多地形迷彩裤，还有黑鹰护膝等等等等叶遥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装备。 她身后几乎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库，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不说，轻击枪重击枪，还有各种各样的单兵武器，叶遥甚至还看见了一枚地对空导弹。 但她只有一个人。 厉害了。 萨摩耶吐吐舌头，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内。 ［你在看赵晶晶？］ 叶遥不动声色道：［声音小一点，你吵得我脑仁疼。］ 萨摩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 ［好的。］ ［我猜穷奇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女人的能力是什么。］ 叶遥道：［先停一下，所以能进南京分部的都是超能力者？］ 萨摩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当然从他的狗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超能力者，可以这么说吧。］ 他摇头晃脑。 ［官方说法是第四代人类，在第五代人类基础上基因有部分进化的能力者。］ 萨摩耶咧嘴一笑。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第四代，第五代，这些词叶遥早就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想要多问问，从萨摩耶口中掏出一点货，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晶晶的能力是什么？］ 萨摩耶摇尾巴。 ［最常见的身体强化，只不过这女人强化指数有点高，据穷奇说细胞活性好像是普通人的四倍。］ 细胞活性是普通人四倍，叶遥愣了一下，这说法很耳熟啊。 ［美国队长。］ 萨摩耶又在他脑子里逼逼了。 ［赵晶晶和美国队长只差正义感和盾牌。］ 这个形容让叶遥不寒而栗，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赵晶晶拿振金盾牌砸他的画面了。 屏幕中的赵晶晶嘴唇微动：“收到。” 之后张队依次确定了C点D点E点，还好这三点中的队员都不像上两位单枪匹马，让叶遥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正常人，只是进化等级没有赵晶晶以及诺一卓玛那么高罢了，不足以挑大梁。］ 叶遥：…………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认识的世界与其真实的样子不同，但他也没想到除了异兽之外，人类也走的是美国超级英雄成人动漫的路线啊！ 说实话，美国不会真的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吧？ 确定众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张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穷奇身上，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也有副战术眼镜。 “祸斗已经进入居民楼内。” 这句话透过耳机传递入穷奇耳膜，随后他的眼睛上就出现了居民楼内的三维平面图，以及代表祸斗移动方向的小红点。 穷奇自己是蓝点，他和祸斗不在同一楼层。 他心知肚明，祸斗在九龙阵献祭完成前不会同自己正面对上，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穷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揍得很惨之后逃出南京城，只要穷奇泄漏出一点点气息祸斗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逃走。 穷奇收敛气息，脚步更是比猫还要轻，跟着投射在眼镜片上的小红点，寻找祸斗，他甚至屏蔽了身上的气息，因为穷奇知道，狗鼻子非常灵敏。 还有6米、5米、4米。 穷奇眯起眼睛，他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张队紧盯大屏幕，他在CSS已经呆了10多年，虽然不同于茅山道士那样从小练习捉鬼，是个野路子出生的“超级士兵”，但有科学辅助，他早已学会怎样通过磁场以及仪器捕捉到的波判断异兽的状态。 祸斗的磁场不对，他的波，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明明只是A到B等级间晃动的异兽，但现在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灾厄之气却活像是S级异兽。 是因为鹰之石吗？ 张队并不确定，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鹰之石，只是听过相关传说，要不是几年前祸斗的通缉令横空出世，谁知道国家真藏有瑰宝？ 突然，屏幕中的祸斗耳朵一动。 他发现穷奇了。 天狗祸斗，巅峰时期的综合评定是A级，他以敏捷见长，不善攻击，但能够在举国上下所有部门接到他的通缉令后还在城市间不断逃窜而没被抓住，就能证明他的反侦查能力起码是S级的。 穷奇在他身后，无论是气息也好脚步也好都天衣无缝，但是祸斗就是能发现他。 因为预感。 他猛地转身，在看见穷奇时更是压低身体，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到穷奇面前咬断他的喉咙。 “安静点，小狗。”穷奇向下挥挥手，逗狗似的，“你敢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就没猜到我会守株待兔？” 口水从尖牙中滴出来，祸斗不与穷奇对话，只是咆哮，仅剩的一只眼中痛恨与恐惧在不断转换。 “注意。”张队开了公麦，“他要逃了。” 几乎是在张队说话同时，祸斗猛地蓄力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B点！”他提高了声音。 赵晶晶道：“等着呢！” 火箭筒被她扛在肩上，先进战斗光学瞄具早就帮她确定了发射点，拉动击发结构，后座力被视为无物，火箭破甲弹出筒时赵晶晶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BOOM—— 热浪裹挟墙壁残渣，将祸斗给逼了回去。 叶遥傻了，他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在居民区搞大型爆破，还是火箭筒，真够能的啊，不怕被发现吗？ 但他随后又发现，工房距离爆炸点的位置并不远，但他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大地在晃动，屏幕实况转播的爆炸现场就像一场默片。 ［三号结界可以阻绝声音以及地面晃动，还能进行视觉干扰，在第五代人类看来这栋居民楼还好好地立在那。］ 萨摩耶的声音即使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可以看96号屏幕。］ 叶遥转移视线锁定墙面右下角，广场舞大妈拿着大折扇从居民楼旁路过，有说有笑，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太夸张了吧？ 张队道：“A点！” “收到。”诺一卓玛伸手以念力将摇摇欲坠的楼房托起，破损的墙壁被她牢牢操控住，再度组成大楼。 破碎前的大楼。 ［时光回溯，只对没有生命的物体有用，而且只能保持10分钟。］ ［但已经很逆天了。］ 萨摩耶用爪子挠挠自己的脸。 当然逆天啊！叶遥吞咽一口口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穷奇会叫诺一卓玛小女巫。 某种意义上，她代表着人类不受外界干扰自身进化的巅峰形态。 赵晶晶扛着火箭筒轰上瘾了，反正有诺一卓玛帮她兜着，轰碎的墙壁能够瞬间恢复原状，她远程对祸斗穷追猛打。 “疯女人！”穷奇对耳麦大吼，“你想杀了我吗？！” 他竟然也被赵晶晶轰的跟着祸斗一起逃跑了。 赵晶晶面不改色将声音调低几个度，免得穷奇伤害自己耳膜。 “我相信你。”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话，“死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穷奇了。” 又举着火箭筒一阵炮轰，连发火箭筒的发明对她来说恐怕是社会福音，即使一发之后要停顿几秒才能来第二发，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 “操他妈的！”穷奇忍不住爆粗，他确定赵晶晶是故意的。 祸斗不堪骚扰，脚脱离地面猛地向上冲，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坚硬，硬生生顶过一波天花板坠落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口中吐出高温火焰，洞穿层层墙壁。 他在楼房顶上开了个洞。 身体小有身体小的好处，他穿过洞，不费吹灰之力，穷奇看了干脆也化作异兽原型，将自己身体缩小至同祸斗一样大，紧追不舍。 张队眉头一抖道：“诺一卓玛！” 小队搭档成百上千次所连出的默契，让诺一卓玛不用听具体指令就知道张队什么意思，她松开一只握紧的手，拥有完整形态的大楼立刻就四分五裂，两只手在半空中紧紧握在一起，大楼就好像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完整的碎块瞬间被挤成齑粉。 粉尘落地，除了将人从头到脚都淋成白色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第四代人类的进化巅峰］ 萨摩耶张大嘴。 ［很厉害不是吗？］ 叶遥喃喃自语：“是啊，很厉害。” 简直酷毙了。 赶时间成这样怎么可能给叶遥解释鹰之石，他的询问对象只剩下穷奇了。 但很可惜，穷奇在看见火场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即使他的眉头没有拧巴在一起，脸上也没有带常见的混杂焦躁与不悦的神色，但叶遥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66.瞬间的壮美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诺一卓玛出生在一个曾经很传统的藏族家庭, 直到她爷爷那一辈还不吃驴肉、马肉、狗肉甚至鱼肉, 徒步到布达拉宫加入长长的队伍, 双手合掌高举过头顶，自顶到额至胸，拱揖三次、再匍匐在地，双手直伸，平放在地上, 划地为号, 磕完一个响头并且周而复始。 没人知道他是从哪里出发, 又经过多少天才到布达拉宫, 宁玛教的喇嘛可以结婚，在家研读教义的男人并没有进入寺院接受戒律，但对于藏教的向往之心却一点都不比接受戒律的僧人要少，即使经过了世俗化的婚礼却也没有令他停下脚步, 而是向布达拉宫朝拜。 诺一卓玛只知道自己的爷爷, 再往上家庭如何并不可考，但按照一般方法推论，能有这样一个虔诚的爷爷, 她的祖辈定然也是藏教的忠实信仰者，很可惜她的父亲是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对教义那一套缺少崇敬之心, 没人知道为什么他的思想会过分新潮, 说不定摸摸他的后脑勺就会发现那里天生反骨。 他离开了西藏, 到了江南同一个对藏教一无所知的女人在一起，最后有了诺一卓玛，一个保留着藏族姓名，并且拥有神奇力量的小姑娘。 她很早就被CSS吸纳进去，在这里诺一卓玛学会了控制自己的力量，同时也意识到这世界上原来有许多人拥有和她相同的非人的能力，虽然能力有的强有的弱，但当她在CSS时，从懂事以来就一直朦朦胧胧笼罩在心头的孤独感终于被驱散，让她知道自己原来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个，她有许多的同胞，直接的真实的世界铺展在他们眼前，归属感以及得到了朋友的安心是她愿意呆在这里的重要原因。 在打靶场训练的时候，赵晶晶永远能用缩短一倍以上的时间打出诺一卓玛望尘莫及的好分数，意念力的存在让她并不容易接受现代科技，念力是她的手，是她的脚，是她身体的延伸，是能够帮助她达成目的的最好工具，而现代兵器只是辅助，她按动枪把手，虎口被震得发麻，肌肉在嗡嗡嗡作响，发出阵阵悲鸣，折磨自己的身体却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好成绩。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念力可以给她提供帮助，而科技只会拖后腿。”因为你要配合你的队友，念力没有办法将所有人连在一起，但是电磁波可以。”赵晶晶耸肩，“当你心情起伏不定时念力无法产生效果，但是枪却会稳定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你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你的念力是制胜的法宝，是保护同伴的关键，但是现代科技能够让你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当思想被束缚，认知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海洋，就拔枪吧，火药的味道可以带你驱散恐惧的阴影，划破蒙蔽视听的屏障。” “！” 诺一卓玛猛地拔出枪，砰砰砰三声过后，天花板上的吊灯炸开，玻璃块散在地上七零八落，面前还孤零零地停留着一盏只剩下一半的造型奇怪的灯把手。 她突然的射击让帮助诺一卓玛进来的两位警员一惊，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撤步，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还能被称作是小姑娘的人，手搭在衣服下硬邦邦的位置上，是机械冰冷的硬度，显然他们手上也有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 没人知道为什么眼前刚才还好好的小姑娘突然狂性大发，说实话他们已经同对方搭档出过几次任务，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批明明看上去是人类却已经超越了人类界限的生物，以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些人或许是拥有超能力，所以当沙发轻飘飘地飞起时没有人惊讶，真正让他们受到惊吓的是诺一卓玛的突然失态。 “带我离开这里。”听声音就能察觉到诺一卓玛的疲惫，好像忽然被抽干了身体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剩下的部分只能支撑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而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两警惕的男人对视一眼，好像在判断诺一卓玛现在的状态，最后他们决定听小姑娘的话，一人一边扶着将人从居民楼中带了出去。 CSS南京分部的人都很重视诺一卓玛，其中当然有她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这一层原因在，但小姑娘淳朴的心性同样是他们试图保护的瑰宝。 当她执行任务时，制服前端扣子上的微型镜头就会同步开始工作，将诺一卓玛看见的一切都传递到分部的大屏幕中，工作人员早已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位，他们会用卫星扫描电子脉冲等种种手段通过图像还原出当地的磁场以及地貌，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干扰而产生一定偏差，但他们已经在用现在被研制出来的最尖端科技做还原图。 “情况不太对。”华国豪坐在电子显示屏后方神经质地咬指甲，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他的十个手指头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里，而且还坑坑洼洼，经常流血，因为他咬指甲一忘我就会咬过头。 “这里的磁场似乎已经被灾厄之气影响到了，三维图画面产生了极小的扭曲。” 张队眉头一挑看向赵晶晶：“你才从第一处着火点回来，情况怎么样？” 赵晶晶皱眉头道：“一切正常，就像祸斗只是经过那里无意间泄漏出一点气息。”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率却在加快，无缘无故的紧张以及无缘无故的心悸，这让赵晶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张队道：“接通诺一卓玛。” 他拿起了通讯器：“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卓玛？” 在同一城市内距离并不远，干扰信号自然也不会存在，然而平日里在工作中非常负责只要一被呼叫就会出声的女孩儿这次却没有发出什么实质性的声音，在监控室里的各位只是沉默着听诺一卓玛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华国豪道：“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说话间手指也没有闲着，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将钉在诺一卓玛扣子上镜头传来的画面放到最大。 其清晰程度好像在看4D电影，连她胸膛的轻微抖动都能感觉到。 “诺一卓玛的心率在急速上升，血压产生动荡，大脑皮层的活跃程度异常，眼前可能产生了幻觉。”华国豪心思一沉道，“这是受到灾厄之气影响的症状。” 开什么玩笑，刚才还是正常的居民楼现在空间内的黑气已经浓郁到可以影响到诺一卓玛的程度了，怎么可能？她能够使用念力，精神的淬炼让她的身体强度也远远超过一般人，虽然年纪小但就心理生理两方面的素质比大部分队员都要值得高评价。 画面又是一阵动荡，只听见砰砰砰几声，本来就被枪射击到稀烂的吊灯落地，摔在地上更是粉身碎骨。 赵晶晶道：“这是安全行为，我和卓玛约定的安全行为，当她觉得自己精神压力太大，或者被恐惧之情笼罩无法从中突破，就从现代科技中汲取力量，比如说枪。” 华国豪道：“她的心率在缓慢下降，即将趋于正常。” 张队沉声道：“很好，先将诺一卓玛带回来。” 只有她回来了，才能知道居民楼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遥得说，虽然一条龙这名字很奇怪，容易让他联想到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但是他写书的能力是不错的。 看在他写的是万国神话的份上，没办法将其当做是正经研究报告来看，倒是宁愿当作童话集锦或者故事书，然而作者写得有血有肉，有些神话有的是叶遥知道的，有的是他不知道的，当做补充知识看得津津有味，许多传说被描写得极具画面感，就好像作者本人真看过经历过一样。 但让叶遥没想到的是，一本厚厚的神话书，其中包括了来自各个国家各种各样的神话，真正能够与复活二字挂钩的却一点都不多。 叶遥别的本事不行，同他的口才一样，记忆力也是天生的，短时间内的速记能力非常出色，等读完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书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除去那些被作者以不屑一顾口吻带过的神明将人类从冥界带出来的方法，蕴含能将人复活力量的宝物竟然只有鹰之石。 而且只有短短一句，好像道听涂说得来的描写之语。 这让叶遥心痒痒的。 他想要再在小型图书馆中找书，最好有记载同鹰之石有关的内容，但这图书馆中的藏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看起。 正当他坐在桌子前沉思要不要让穷奇弄个能够爬上爬下的梯子进来时，却听见门咔嚓一声开了，萨摩耶探头探脑道：“到饭点了。” 叶遥道：“穷奇人呢？” 萨摩耶道：“出去了，谁知道他在哪里？” 叶遥没有说话，但萨摩耶好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穷奇在你身边的时候特别凶恶，脾气一点都不好，现在还把你关在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藏书室中，有点怕他？” 叶遥心想不，其实我还挺感激他的，这地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且他始终相信苏妲己说的穷奇内心住了一个三岁宝宝的话，由此来激励自己宽以待人。 萨摩耶老气横秋道：“你得体谅他，其实他的脾气一般情况下没有这么差，他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和好人在一起相处并且还不能咬掉他的鼻子对穷奇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叶遥忽然想到了穷奇在传说中会咬掉好人的鼻子给坏人送礼物的说法好奇道：“所以他真的和山海经中记载的一样会咬掉好人的鼻子？” 67.混血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帘子外的空间实在是不大, 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并不愿意他同那些动物亲密接触, 所以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就发生在了小小的外界空间。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 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叶遥道：“我叫叶遥，是叶上德的孙子，这家店, 我爷爷在几天之前转让给我, 也就是说, 我现在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 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亲和力，毕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叶遥已经从无产阶级转化成了小资产阶级，甚至还有一个店员, 一个手下, 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对方发出工资。 但既然漂亮男人能够在这里打工这么久，将山海宠物店内外处理得妥妥帖帖，起码可以证明, 他在这方面颇有些经验，也能受到他爷爷的信任，否则应该不会雇佣他打理店铺。 同时叶遥也知道,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希望头顶上忽然来一个空降兵, 空降兵还是店铺真正的主人, 店主甚至能够掌握一小段雇员未来的命运，有关于他能不能接着打工。 叶遥下意识地忽视了对方口中不合时宜的“主人”之词，他认为那只是个口误，现在是法治社会，店员与店主之间只是合约关系，难不成此人还签了卖身契不成。 漂亮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以挑剔的神色将诚恳的大学生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道：“我是穷奇。” 叶遥道：“穷奇？怎么写？” 这名字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有根本性的区别，不仅仅是后面的名字，他甚至都猜不到对方的姓是哪一个。 据《姓源》说，穷姓是上古侯国有穷氏的后代，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潮流中，穷姓，应该早就退出了舞台。 穷奇并没有回答叶遥的问题，他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叶上德是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了宠物店的所有权，但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部分贪得无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不要说，你根本没有接手这家店的能力。” 穷奇的态度，他的话，他盛气凌人的表情足够搞毛任何一个脾气温和软绵绵的小白兔，叶遥也一样。他的措辞变得强硬：“你是这里的店员吗？不管是谁雇佣你的，也不管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并不具有这间店铺的产权。如果你需要呆在这里，也能保证盈利，我们可以继续你之前的签约条例，正如同你所说，我确实对宠物饲养一窍不通，但是你得明白，我已经是店的老板，而你的态度也绝对不是应该对老板的态度。” 无意义的鸡同鸭讲。 穷奇也不说话了，他只是冷笑，原本就邪气的脸变得更加，邪恶？他虽然长得很好，却绝对不是正派人士的漂亮，这张脸很适合出道去影视剧里演个不需要太多演技的反派，等到一部剧结束之后，光是靠他的颜值就能俘获大半个中国年轻姑娘的心。 他站起来道：“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在这里呆呆看吧。” 长手一挥，掀开隔离人间界与动物世界的帘子，也不知道是走入了什么隐秘的通道，人竟然就不见了。 叶遥立刻站起来，但是等他掀开帘子，却发现找不到穷奇的踪迹，他往前走了好几步，却发现，动物世界比他想象得更加广阔，左右两排笼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只给他在脚下留了小小的空间，通道细细长长，他走过不知多少个笼子才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上了年纪的门。 夫子庙的出租店铺有这么大吗？ 他想到了刚才路过的另外两间店，59号的汉服店，以及58号的魔术道具店，进入民间艺术大观园的时候，魔术道具店还没有开，只能从外面摆放的以金属支架撑起来的介绍得知店主是经常上少儿频道深受小朋友欢迎的魔术师爷爷，而门扉半开的汉服店里只有一排排用于出租也同时可供售卖的衣服，还有穿半臂的男店主。 他们的店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眼就能望到底。 叶遥并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还是挺敏感的，据说这样的人是因为小时候缺乏家长陪伴过于寂寞才会产生不安全感，但叶遥本人却从没觉得不安全感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看过一个美国的报告，说是生活在恐惧感中的人能比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活得更长，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够活得长一些。 但他今天遭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叶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手腕微微用力转动的瞬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咚咚咚中气十足地跳动。 “嘎吱——” 门打开了。 指针已经跑过两点，外界的阳光灿烂得过分，如果说他才到夫子庙的时候，地面上铺设的大理石板已经能把鸡蛋煎熟，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跌坐在地上被烤熟的会是他的手掌。 这只是一扇通向外界的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穷奇的失踪似乎也有了解释，他可能通过这扇门到了店铺外面，然后迈动他几乎有两米的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能摆脱之后才站起身的叶遥。 希望是这样吧。 叶遥关上了门，然后他在柜台后找到了大门的锁，穷奇走的时候带了钥匙，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回来，只有等到他回来，叶遥才能与他的店员进行一场冷静的交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帘子后方的动物依旧保持让人不安的寂静，无论是猫也好狗也好还是冷血动物也好，都没有发出哪怕一两声的叫声。 这不对劲。 叶遥想象中的宠物店应该是鸡飞狗跳的，即使这是基于他一个外行人对自己未知领域的想象。 ——空气中弥漫着动物特有的鲜活生命的味道，猫偶尔发出三两声拖着长调的撒娇，而狗一直吐着舌头哈气汪汪汪叫个不停。 他走到了生态箱旁边，较一般宠物蛇要大上一圈的塞内加尔球蟒在沙石上优雅地滑动身子，当叶遥的脸贴上玻璃面时，他似有所感地抬头吐出细长的蛇信。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宠物蛇。” “你会出来吗，会穿过玻璃面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从排气的空洞中钻出来，把细细长长的身体挤成一团？” 叶遥的眼神锐利，但眼镜片弱化了他的存在感，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行为，正在试图同一条蟒蛇对话，大概只有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当他同这条宠物蛇对视时，却实打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对面的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甚至是超越了人类拥有智慧的生物。 球蟒用它可爱的豆豆眼看向叶遥。 shit! 叶遥还记得自己在进入帘子后世界时产生的错觉，还有同蟒蛇对视之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濒临死亡的孤独感，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再一次同动物对视，他却无法进入之前产生过的玄妙的状态。 就仿佛正对挪威的大海，背后只有遍布嶙峋怪石以及枯黄色野草的地面，而他的面前，是浅蓝色打着白沫的水平面，天是朦朦胧胧的灰色—— 寂寥，还有空旷。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太古怪了。 他合上大门，落了锁，希望穷奇的钥匙能够打开这扇门。 沐浴午后过于炎热的阳光，叶遥竟然产生了恍惚隔世之感，说实在的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来到这地方，即使这是他手下的合法财产。 实在是太邪门了。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叶遥猛地抬头，然后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刚才他确实又听见了那句话，那句穷奇在离开店铺之前告诉他的话。 是他的错觉。 吧？ 然而当天晚上，在他不足40个平米的小公寓中，叶遥却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梦见了一条大蛇，足足有两三个自己的长度，当它撑起自己的上肢，便能同人类位于同一平面，他们处于相同的高度。 人与蛇遥遥相望，它肆无忌惮地吐着细长的蛇信，庞大的身躯在沙粒上缓慢游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奇妙的韵律。 ［我想要穿透玻璃面］ ［我想要将细细长长的身子从通风口中挤出来］ ［我想要自由］ 高大的蛇已经游到了叶遥身边，他忽然发现这条蛇身上的花纹同上午所见的塞内加尔球蟒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它们还有一条相同的漂亮的尾巴。 ［我想取回身体］ 那条蛇与他平视。 68.淬神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从平房出来之后穷奇就兴致缺缺, 甚至不愿意变成异兽载着叶遥飞，两人一只加菲猫大半夜在南京城的街道上游荡，陪伴他们的只有路灯发出的昏暗的光。 叶遥也不知道穷奇准备去哪里，他被对方从被窝里弄醒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夜, 一点睡意都没有，再过一小时太阳就要升起，要不干脆找个地方等待散落地面的第一缕晨光？ 穷奇坏脾气地将路边上的石子踢爆, 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脚尖挨上石子面就化作齑粉，场面一度非常玄幻。 穷奇：“……”低声咕叨几句。 叶遥猜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但就是听不清穷奇说了什么，他加快脚步与穷奇并肩行走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听不见。” 穷奇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又鼓囊几句。 叶遥：“……” 他沉痛道：“如果我说我还是没有听见，你会不会打我。” 穷奇大佬恼羞成怒：“大胆人类, 你究竟要本座说几次才善罢甘休！”耳朵都红了。 “本座说抱歉你没有听见吗？” 叶遥强忍住笑：“现在听见了。” 天哪他完全没有想到穷奇竟然会对他说对不起，他还以为大佬会一直保持着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态度。 这凶兽比山海经中记载的要可爱啊！ 他知道为什么穷奇对他道歉，祸斗和他原本是私仇, 然而在山海宠物店成为第九个献祭地点之后, 身为店主的叶遥绝对脱不了关系, 在第五个献祭点时已经出现了死人, 之后只会一次比一次厉害, 原本仅仅是缠绕在穷奇身上的怨恨延伸到了叶遥身上, 说倒霉也真够倒霉的。 不过…… 他看向自己怀里抱着的加菲猫，又想到了之前将加菲猫解放成讙的模样，是不是他身体中，真的有自己都不曾想象到的力量？ 叶遥故作轻松道：“你不是上古凶兽吗，肯定比祸斗厉害多了。” 穷奇脸上阴转晴道：“那是当然！” 叶遥又再接再厉道：“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了纸片上是什么阵法，也知道了祸斗接下来献祭的地点，真不考虑和CSS合作？” 穷奇看向叶遥，目露凶光。 叶遥面不改色，他真的没有办法畏惧喜欢喝巧克力冰激凌红茶，道歉时还会红耳朵的上古凶兽。 他耸耸肩道：“我是弱小的人类，人类总是喜欢抱团的。” “真有你的。”赵晶晶顶着穷奇杀必死目光用她的□□给叶遥来了个闷杀，“你为人类以及非人类的交流沟通作出了贡献。” 叶遥从她广阔的胸怀中挣扎出来道：“因为穷奇是通情达理的好异兽，他愿意帮助人类。” 穷奇的脸都气红了，这是对他的侮辱！最大的，□□裸的侮辱！ 赵晶晶憋笑：“哦，是吗，那我会给你弄一张荣誉人类奖状，为了你对人类社会作出的贡献，记得好好保存起来啊，穷奇。” 穷奇眼神阴鸷，磨刀霍霍向赵晶晶。 叶遥的作用凸现出来，他道：“我认为现在应该避免不必要的冲突？谁都不知道祸斗什么时候会进行下一次献祭。” 穷奇插嘴道：“谁告诉你我不知道了？”他高高在上地宣布道，“华表之前告诉我了，是三天后。” 叶遥心道你又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么得意干嘛，然而嘴上却道：“看来我们还有三天。” 赵晶晶摇摇头道：“最多两天，第三天我们得埋伏在献祭点附近捕捉祸斗。” “跟我来吧。”她出店门上了豪车，两条蜜色的大长腿一晃一晃，诱人极了，“既然是我们有求于人，怎么都要做出礼贤下士的姿态。” 赵晶晶发动Panamera：“系好安全带，CSS一日游开始了。” 在2017年2月，七大军区调整为五大战区之前，南京军区司令部一直在珠江路黄浦路口，叶遥转头看窗外不断变化的景象，以为CSS算是军部的一分子，和司令部紧密相连。 Panamera忽然变道，从大路上离开，也不知赵晶晶是怎么开的，竟然进入了一条挺窄的巷子，叶遥看两边围墙胆战心惊，真怕Panamera的车身被粗糙的墙壁刮花了。 敢在小道开车，真的很考验驾驶员的水平。 赵晶晶的开车技术是在枪林弹雨中练出来的，开直升机坦克不成问题，更不要说是开跑车，她猛踩油门将速度飙上极致，同时还有心情哼唱最近很有名的单曲凉凉。 叶遥说我的心都凉凉了。 每次坐赵晶晶的车都是生死考验。 她忽然不唱歌了，但说出来的话也没让叶遥的心变热：“抓紧了啊，我要冲下坡了。” 穷奇眼明手快抓住了车侧面的把手，叶遥因为缺乏经验，给Panamera的猛然提速差点甩出去。 还好安全带将他牢牢地固定在座位上，五脏六腑都要被松紧带勒断了。 死胡同的一面墙轰隆隆抬起，露出被阻挡在钢筋混凝土之后的下坡道，Panamera的车灯被打开，两束灯光照亮伸手不见五指的车道。 “！” 下坡的幅度堪比过山车，更不要说赵晶晶词典里就没有减速慢行这四个字，越是疯狂的下坡道，她越是踩足油门向下冲。 要不是车厢内的其他人与非人都很淡定，让叶遥觉得自己如果“啊啊啊啊啊”尖叫出声会被鄙夷，他早就叫出来了。 他现在只是咬紧牙关，手好不容易钩到手把手，立刻攥紧了。 这就是所谓濒死的速度感吗，太可怕了。 赵晶晶估摸着下坡差不多快要结束了，猛地一踩刹车，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地下车库内。 穷奇气定神闲地同身边已经在不断干呕的叶遥道：“CSS南京分部建设在地下，比地铁还要深的地下王国。” 赵晶晶潇洒地一摔车门道：“欢迎来到CSS南京分部。” 叶遥抬头看她一秒，终于坚持不住了。 “呕——” 飙车真可怕。 ——《山海经.西次四经》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他曾经看过那动漫，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还是算了吧，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出名要趁早，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69.圣门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它有一条漂亮的尾巴, 还有同宠物店中塞内加尔球蟒一样的花纹，甚至连它们的眼神都是相似的，是动物界捕食者的眼神。 叶遥觉得自己有病，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看破动物的眼神？要知道, 根据科学推断，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除了黑猩猩之外就是海豚，而且最高也不过就能达到8岁孩童的智商, 但是蛇—— 且不说他觉得球蟒的眼神足够意外深长，当它站在面前同自己对话时别说像是一个孩童了，它甚至像一位阅尽千帆的老者，而冷血动物的智商，一向不太高。 叶遥看向那巨大的，仿佛能够顶天立地的蛇道：“解放你，你要我怎么解放你？” 它伏下身子，同叶遥对视。 ［你知道怎么解放我］ ［我的身体我原本的模样将它们还给我］ 叶遥道：“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原本长什么样？” ［你知道的］ 倒竖的蛇瞳锁定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我长什么样］ ［找到我］ ［解放我］ 它已经不仅仅是俯下身了, 蛇类巨大而粗壮的身体贴在地上，它白白的属于蛇类的腹部同泥土相摩擦。 这是完全臣服的姿态，它或许想要叶遥坐到它的背上。 但是为什么？ 向前走了两步, 跨坐在蟒蛇的身上。 不, 以它的体型怎么能被称为蟒蛇, 它只不过是徒有蟒蛇外表的怪物。 它载着叶遥, 一路向上, 脱离了地面, 脱离了自由引力，往下看，只有灰蒙蒙的大地，风划过他的脸，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甚至能够将他并不是很白嫩的脸颊割出一道道血痕，但他确实在接近天。苍穹在他的头顶上，触手可及。 “！” 叶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面无表情，情况比昨天稍微好一点，至少他眼睛下面没有挂淤青。 “滴滴——滴滴——” 手指在苹果机屏幕上滑动，关上了闹钟，多亏了这铃声将他从诡谲的梦境中拉了出来，就差一点点他的手就要碰见穹顶。 但怎么可能，就算是才上幼儿园的小孩儿都知道，天空上面是大气层，而不是光滑的玻璃面，如果他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了熟悉的平面，他会以为自己打开的是生态箱的玻璃罩子。 现在是上午11点，距离他约见穷奇还有4个小时。 他套了件卫衣，这让叶遥的脸看上去更嫩，像是没有出大学的学生，其实他也想把自己拾掇得稍微成熟一点，然而草食系男子的容貌让他无论怎么打扮都年轻得过分，即使西装革履都不能像个社会人士，反而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无知少年。 夫子庙星巴克在南京市还算是装修得不错的星巴克，叶遥以前也去过几次，他印象中这家店好像评上过什么南京市6家最美星巴克之一，当然，在之后就被老门东的星巴克打得体无完肤。 就算是从西方传来的咖啡文化，在景区中经过了新中式装修的包裹都能焕然一新。 药药药药药丸：你到了吗？ 鼻子真难吃：在楼上。 药药药药药丸：你喝点什么？ 鼻子真难吃：超大杯冰巧克力去奶油。 叶遥抖了一下眉头，心想这人真不跟他客气，明明他们两人之前的见面都不欢而散，气氛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穷奇会点超大杯巧克力，无论是什么年月的人特别是年轻人总会觉得喝咖啡比喝巧克力时髦一点，当摒弃了最开始在点餐时要求加双份榛果肉桂四品脱咖啡等等诸如此类的复杂装逼方式之后，剩下来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意式浓缩或者言简意赅的美式。 有些人是真的喜欢，另一些人可能是因为美式最便宜。 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大杯的冷淬冰咖啡，穿着围裙的店员建议他点，说是夏季的新品，本着敢于尝试的精神，叶遥点头，他对咖啡不挑，反正以他并不是很灵敏的舌头也分不出馥芮白与拿铁之间的区别。 捧着托盘上二楼，就看见穷奇坐在沙发上等他。 这人终于脱下了颇有些反差萌的围裙，穿牛仔裤和T恤，有小姑娘躲在角落里盯着他窃窃私语，好几次摸上了摆在桌子上的手机，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拍张照，等到叶遥坐到了穷奇对面之后，眼神中更是着带狼性。 叶遥客气道：“久等了。” 其实现在才2:55，他还早了5分钟到。 穷奇道：“没，还差5分钟。” 他正常人似的说话方式让叶遥睁大了眼睛，几乎欣喜若狂，他怀疑自己已经被对方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虐成了M，差点就要习惯他狂犬病似的状态，现在难得正常一点，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陌生人就让他受宠若惊。 当然，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他最近实在是过得太不“日常”了，急需与正常世界接轨的能量来冲刷一下可怜兮兮的大脑。 叶遥道：“我带来了转让文件。” 他从书包里将牛皮文件袋抽了出来，递送到穷奇面前。 穷奇没有接，他撕开塑料吸管纸，插入装有超大杯巧克力的杯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深奶油色的液体刺溜一下下去了半根拇指长的高度。 穷奇道：“我已经看过你的转让文件，不用再递给我，我知道，这家店现在的产权归你。” 在说道“产权”的时候，他脸上又带了点熟悉的轻蔑色彩。 叶遥道：“那你在这家店已经干了几年？店员就你一个？” 穷奇道：“店员当然就我一个，不如说能够照看那些动物的只有我，至于我在这家店干的时间，很难用单纯的长度单位来计算，你只要知道我呆在这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够了。” 叶遥心想，他真的讨厌这种带有春秋笔法的说话方式，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比如说告诉他究竟在这家店呆了3年还是5年，怎么饲养那些分明就不该出现在一家店中的各种各样的宠物，还有他们过于珍惜甚至挺难在市面上见到的品种。 如果他说实话，叶遥会尽量去接受。 叶遥道：“那这家店的流动资金……”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穷奇打断了，他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一点诡异的，仿佛从亘古流传下来的优雅韵味，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经常这么做，在说话之前，以手比划提醒别人，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闭嘴。 穷奇道：“关于这件事，我有别的想法。” 叶遥道：“请说。” 穷奇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这家店彻底租给我？” 叶遥道：“什么？” 他还挺惊讶。 穷奇道：“我不知道是谁将这家店给你的，但你既然说是继承，就证明你不是买下这家店的不是？”他以过分锐利的眼神将叶遥从上倒下打量一遍道，“你是23岁，还是22岁？总归是才出大学的年纪，而目前为止我所观察到的你对动物的了解恐怕比门外汉还门外汉，既然这样的话，接手这家店，应该就是为了盈利，为了钱，我说的对不对？” 叶遥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虽然穷奇说的这些都是很容易能够推断出来的，但不是谁都高兴被人看破自己的隐私，他可不像是Waston，能够在Holmes演绎出有关他家庭的所有秘密时，充满惊叹地说一句amazing，但叶遥还尽量保持着自己应有的教养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穷奇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租借这家店，每个月定期给你一笔钱，算作是这家店的租金，你也可以收着自己的产权证书，这家店明面上还是归你的。” 他道：“你放心，这笔钱一定不少，你可以按照市面上宠物店每月的盈利开价。” 叶遥保持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被打动了，因为穷奇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不错，他接手这家店的原因本来就是为了钱，什么都不做，每个月还有不少的资金进账，何乐而不为？ 条件几乎是完美的。 然而他依旧尚存疑窦，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死活找不到店铺的位置，为什么穷奇第一次看见产权书时反应这么大，为什么他会连续两天做古怪的梦，为什么宠物店里所有的动物都不发出声音，为什么穷奇现在能心平气和地提出租赁这家店的要求？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叶遥咽了口口水。 他应不应该探知下去，他应不应该接着挖掘，仅仅为了满足好奇心。 叶遥的思绪又忽然飘远了，他看见了触手可及的天空，看见了被微风吹动的杂草以及飞沙走石，当然还有自己身下的大蛇，以及它漂亮的蛇尾吧。 但这一次，他觉得触感不太对，他□□的坐骑真的是蛇吗，而不是马，不是牛，不是别的生物，要知道，在昨天梦境的最后，他的手触及的并非是蛇冷冰冰的鳞片，而是其他什么有热血在躯干中流动的动物。 穷奇道：“怎么样？” 他的忽然出声将叶遥从飘远了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就像手持风筝线的人猛地收回了自己的风筝。 叶遥道：“我可以问问原因？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那家店？” 穷奇道：“没什么原因。” 他的五官很漂亮，眉眼中却总是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躁，就好像什么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但他却还在试图将一切都攥在手心里。 穷奇道：“我是个恋旧的人，并且不喜欢别人接触我的私人空间，那家店我很喜欢，而我一个人又在店里操持了很久，并不想突然再加个人进来，这就是我的原因。” 70.巧克力球 比例50%，24小时防盗　　“不。”赵晶晶道, “只有我们才这样。”她回头先看穷奇一眼, 然后再看向叶遥, “我猜穷奇没有告诉你异兽的爆发力？” 叶遥道：“什么爆发力？” 赵晶晶道：“就是自爆。” “和穷奇一等级的异兽, 体内所蕴含的能量是你我难以想象的, 如果他们自爆, 后果不堪设想。” 她耸耸肩道：“据穷奇自己说比□□高。” 叶遥：啊？ 他都傻了。 赵晶晶又加上一句：“不过最近的爆炸在700年前，所以一切只是传说。”传说是不能相信的, 说白了无论穷奇自己怎么吹得天花乱坠, 都没有人相信。 穷奇冷笑：“炸不死你。” 赵晶晶无视他。 穷奇走到叶遥身边道：“别听她的，我们体内蕴含的能量□□怎么能够相提并论。”他一本正经道, “没有核辐射，纯天然无污染。” 叶遥：…… 不好意思原来你在乎的是有没有污染而不是自爆吗？ 长见识了。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补充了两句：“在过去，我们经常这么做。” 叶遥道：“什么？” 穷奇道：“在战败的时候自爆。”他冷笑一声, “可以带对手一起死。” 叶遥不动声色道：“对你们的同族也是？” 赵晶晶插嘴：“正因为是他们的同族才会这样。” “你应该多学一点非人类的历史, 和人类的历史一样, 充满血腥以及同类相残。”说完这句话, 她转头, 睁大眼睛用瞳孔打开最后一扇门，“我们到了，宝贝们。” 最后一扇门, 开了。 一张长长的办公桌, 还有几张椅子。 “嘿。”张队咧开嘴笑, 像一只鲨鱼。 比起之前见到的一切，现在叶遥看见的这房间可有够普通的，没有高科技的痕迹，如同过去在大学中学小学见到的会客室一样，长方形的桌子，宽敞的椅子，投影仪，除了没有窗户。 穷奇倒是熟悉这里，叶遥猜他过去已经来过这里不少次，上首的位置空着，穷奇越过所有人，在看见一在会议室都打点滴的小姑娘时发出嗤笑，然后揉乱她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诺一卓玛尖叫道：“不要碰我的头发！” 穷奇恶狠狠揉了一下道：“你也有今天，小女巫。”然后越过所有人，坐到他的王座上，并且把腿翘在桌子上。 叶遥：您能别这么羞耻吗？ 除了他的俊脸，穷奇哪里都像恶霸。 但是在场其他人接受良好，甚至见怪不怪，考虑到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只跟穷奇最熟悉，叶遥将自己挪动到恶霸旁边，不情不愿。 有点嫌弃。 穷奇侧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遥：“不，是你看错了。”他的表情再度调整回正常模式。 穷奇狐疑地打量叶遥几眼，并没有看见叶遥变脸，但他还是将信将疑。 大鲨鱼张队拍拍手，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回他身上：“赵晶晶和我说了，完事之后我会给你发荣誉人类证书。” 叶遥在穷奇发作之前敲敲桌子：“玩笑押后，先谈要事。” 呕吐过后的苍白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还是草食系帅哥的模样，却偏偏敢跟明显当久了军痞子并且位高权重的张队叫板，叶遥的胆量在人类中绝对是独一份的。 叶遥：我和苏妲己聊过天，还和穷奇朝夕相处，怎么会没胆子。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大意是人类，你还挺有用的嘛，竟然知道维护他。 张队知道玩笑适度，因为他们现在还需要穷奇，说实话，纸片上的文字他们虽然也解读出来了，但比华表木迟许多，对华表木来说，那是他母语的其中一种，但是对现代人来说，籀文是还没有被完全解读的文字之一，如果他们不愿意花大价钱请非人类的外援或者“特殊人才”，自己解读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他们愿意花钱，人家愿不愿意上门还两说，交易需要时间，但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更何况即使解读出来了文字，他们也不知道平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纸片上的是咒术。 但是当穷奇方告诉他们这是九龙阵，甚至送上了已经推断出来的剩下几个献祭地点，他们就能反向逆推，证明穷奇给他们的资料是真的。 张队打开电脑，屏幕投影在荧幕上：“第六个地点在下关，新民路地段。” 一排挨着一排的居民楼通过图片展示给众人。 “虽然我手下的人没办法解读到精细地段，但很高兴我们的盟友提供了信息，剩余时间太少，除了相信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方法。”张队看叶遥一眼，“这会为了你之后的测评加分，虽然最近太忙了，没有人带你过来。” 什么测评？叶遥想到，但他随后摇摇头接口道：“不，这是穷奇的功劳。” 张队翻了个白眼，显然他不认为穷奇会无缘无故帮助人类，即使他的仇敌祸斗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如果只有他一个应该更愿意单打独斗。 张队又切换了一张图：“我们会在那里布置场地，尽量牵制住祸斗，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活捉，就不用您穷奇大爷出马了。” 穷奇冷笑：“你觉得凭你们就能抓住祸斗？” 张队又翻了个白眼：“好吧，如果有外援，应该会更容易点。” 祸斗在人类社会逃窜了很多年，将他赶出南京城并且戳瞎他一只眼睛的就是穷奇，很显然，穷奇比祸斗强，就是不知道在他摆下九龙阵之后会不会有改变。 穷奇答应同分部人合作，除了叶遥劝说之外，很难说没有这一层意思在。 谁都不傻。 张队松口道：“如果你肯出手，明年的自治区合同就能先签订，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知道穷奇看重宠物店的地盘，搬迁对他来说可是麻烦事。 穷奇拿乔：“求我我就答应你。” 叶遥：…… 别说张队，看见穷奇的脸，他都想打人。 最后穷奇还是答应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队同意提前订下山海宠物店后五年的自治区经营权。 叶遥回到山海宠物店，终于问出了困扰他有一段时间的疑问：“为什么你们都选择在南京落脚？” 穷奇正在给自己冲可可，他对甜甜的饮品完全没有抵抗力：“你说什么？”喝了一口热可可。 叶遥道：“山海宠物店，华表木，还有被你赶走之前的祸斗，我记得华表木说这年头九龙阵很难成型，为什么在这里就可以？” 穷奇道：“你是南京人？” 叶遥点头。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龙脉？” 叶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有龙脉？” 穷奇道：“差一点，南京城下面的是毒龙脉，虽然是六朝古都，但六个朝代哪一个维持长久？” “都是旺气运，也要看旺的是什么气运。”他将热可可一饮而尽。 叶遥琢磨着，难道南京城底下的龙脉是旺妖族气运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扯淡呢？ 穷奇将脏杯子扔进水池：“山海经带没带？” 叶遥下意识地点头。 穷奇道：“那就来练习吧。” 叶遥道：“练习什么？” 穷奇道：“我要看看你一次性最多可以解放多少异兽。”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叶遥，“你不会以为过两天我去找祸斗的麻烦你就能坐在店里喝奶茶吧？” 叶遥：难道不是吗？ 可能是叶遥脸上的疑问意味太明显，穷奇喷了他一脸道：“你做梦。” 叶遥心想这人讲不讲道理，之前明明还因为牵扯到自己同他道歉，现在竟然又要他跟着一起上战场，不是搞笑吗？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振振有词道：“之前是之前，如果你不硬是要告诉赵晶晶他们，我有必要和他们合作吗？现在都为你破例了，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一起去？” 叶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去能做什么？”叶遥问道。 穷奇道：“净化灾厄之气。”他想到诺一卓玛的惨样，虽然很幸灾乐祸却不得不说祸斗搞出来的黑气浓度真的高，就算是他身为上古神兽最叱咤风云的那几年也不过就能和祸斗持平，所以他也挺警惕，想看看那家伙究竟玩什么把戏。 讙还有宠物店内其他瑞兽被束缚在动物身体中时净化灾厄之气的能力有限，而南京分部那些人精华的手段不过就是找和尚道士来吟诵七七四十九天，耗时太长，而且谁知道能不能清理干净。 一开始，想要收拾祸斗留下来的残局，就离不了能够解放异兽的叶遥，要不然穷奇怎么会低下高贵的头颅同叶遥道歉？ 但他才不会告诉叶遥，穷奇想，这人类要是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鼻子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叶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练习？”他还记得孰湖解放前后的形态差异。 “得找个足够空旷并且隐秘的地方，我记得CSS有仪器可以测试到异兽的波，让他们发现我们在练习应该不是好事？“ 71.火锅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叶遥下楼的时候穷奇已经在等他了, 翅膀没有收, 一看就是飞过来的。 叶遥道：“出什么事了？” 穷奇将扒在肩膀上的加菲猫一丢：“抱着。” 叶遥手忙脚乱地抱住毛团, 抬头一看就发现穷奇变成了异兽形态。 “上来。”他用鼻子哼气。 叶遥手脚并用地爬到穷奇背上还记得抗议两下：“大晚上的你也不说说带我去哪。” 异兽拍打翅膀, 用比直升机快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起飞, 直到夜晚的热风拍打叶遥的脸他才听见穷奇的声音：“别问那么多, 到时候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穷奇降落在浦口的住宅区，叶遥从他背上下来四处张望, 觉得这地方很眼生, 他应该一次都没有来过。 划开手机屏幕，现在是3点21, 这里是桥北一带，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半夜更是黑灯瞎火，唯一的光源就是路边的两排灯, 有的灯泡还一闪一闪, 怪瘆人的。 温度不低, 空气中到处流窜南京夏日特有的闷热感, 然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从脚底心透出来的阴冷。 叶遥将加菲猫抱紧一些, 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诡异寒意。 然后寒意真的减少了。 穷奇听了叶遥的疑问抬头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鬼地方灾厄之气浓得我想吐，你当然会觉得冷，讙是能够驱散灾厄之气的瑞兽, 你抱他肯定暖和。” 他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你被灾厄之气包裹竟然只觉得冷, 比CSS的小女巫强多了, 你是真的没有看见黑色的气，不会是骗我吧？” 穷奇越说越怀疑，又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对此，无辜的人类只能默默地将加菲猫抱高，挡住自己的脸。 据说他表现出了一些神奇的远远超过人类的特质，但很可惜，叶遥实在是无法从自己身上发现那些与众不同之处，他倒是宁愿相信是其他人搞错了。 穷奇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纸张，是赵晶晶留给他的，她吃定穷奇在看见祸斗作乱的地点后会坐不住，离开山海宠物店时脸上就带有胜利的微笑。 事实上，穷奇确实坐不住了，但他也不愿意让赵晶晶让CSS的人得意，所以就算是勘察地点，他也要躲着那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仇家解决了。 穷奇大佬是永恒的独行侠。 为此，他甚至去找了苏妲己，弄来可以暂时将自己波屏蔽的仪器，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受益者并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藏匿在人类社会中的妖魔，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们身居高位，恒常的寿命不需要同人类一样薪火相传，异兽与异兽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团体，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弄到他们想要的小玩意儿。 月色昏暗，灯光明灭不定，两三只蛾子围绕路灯飞舞，时不时停在玻璃罩子上。 叶遥紧紧抱着加菲猫，而穷奇借着昏暗的光看图纸，他表无表情，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一层让人不想靠近的低气压。 叶遥划开手机开gps定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何处。 浦口华宜小区。 这名字实在是很眼熟，前两天当地报纸铺天盖地报道在这小区中发生的火灾，还都是首页头条，想不知道都不行。 穷奇道：“走吧。” 叶遥心道您有时间夜探火灾场之前还把赵晶晶轰走做什么，而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但他又知道穷奇很好面子，有些话只能腹诽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能跟上穷奇。 如果出什么问题，有凶兽在前面挡着，万事大吉。 华宜小区是两千年左右开发的楼盘，距离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在浦口算得上是颇有资历的老小区，但真看楼房，并不算旧，说是由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纯属扯淡，叶遥忽然想起赵晶晶之前的吐槽，说但凡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因为找不出着火原因，通通都被鉴定为电路老化，以便民众接受，自己在半个月之前可不还是民众中的一员？ 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走着走着，才回暖的身体又被寒气所包裹，叶遥只能将加菲猫抱在怀里。 穷奇皱眉道：“这里怎么回事？灾厄之气太浓了。” CSS的人以阵发将灾厄之气束缚在了一方天地内，在找出缘由之前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并没有将气驱散，叶遥瞅了一眼，发现在火灾发生的居民楼下有两捂得严严实实还带防毒面具的人在巡逻，要是他没猜错，应该是南京分部的人。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大楼内的其他住户已经被驱散了，以普通人的灵感无法感知到灾厄之气，但无形的气运依旧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迟早会造成大规模死亡。 穷奇躲到灌木丛中：“你把讙解放了。” 叶遥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解放他。” “而且你不是不希望自己被CSS的人发现，如果我像上次那样一定会被监测到。” 穷奇毫不客气道：“让你做你就做，我带了干扰器，只要你控制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绝对不会被发现，讙的体型比孰湖小太多。” 叶遥垂死挣扎：“你就不能解放他？” 穷奇嘲讽道：“如果我能做到还要带你来吗？” 只有山海宠物店的店主才能让异兽恢复原本的模样，解放也好，重新束缚回书中也好，这能力很逆天，同样也需要店主人有足够的资质，穷奇原本准备糊弄叶遥让他离开宠物店就是因为没有在他身上看见店主人的资质。 叶遥这才明白为什么穷奇让他带上《山海经》，和着就在这里等他。 但他应该怎么做？ 叶遥想到了自己解放孰湖时的头疼，但他更原因相信那是因为不断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翻开山海经说了一声解放？ 他吞咽一口口水，就这么简单？应该不会吧？ 穷奇眯起狭长的眼，锁定在叶遥身上，他也想借此看看，“主人”有什么本事。 讙的本体是一只野兽，状似野猫，有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翻开山海经就是讙所在的页面，叶遥看似镇定，心率却极速上升，心脏跳到嗓子眼。 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声道：“解放？”话中的犹豫与不确定就算是穷奇能够听出来。 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喵——” 叫声忽然窜入叶遥耳中，更准确一点，是窜入他的脑子，很奇怪的是，明明耳边听见的是猫的声音，但他又觉得这叫声中汇集了几千种几百种动物的鸣声，如果脑海中想的是狗就能从中挑出狗的吠声，如果想的是鸟能够听见鸟的鸣叫。 穷奇野兽似的竖瞳又恢复了人类的瞳孔应有的大小，他看似漫不经心道：“不是可以做到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实话，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动？” 不，我感觉不到。 叶遥伸手摸了一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讙，他有三条尾巴，大小和加菲猫差不多，如果他和孰湖一样，恢复异兽形态后身形忽然变大，叶遥的肩膀恐怕会被讙坐塌。 叶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将手放在书页上，说了一句解放，加菲猫就变回了原形，没有光效，没有力量的流动，什么都没有。 穷奇道：“讙，将叶遥护住。” 恢复异兽形态让讙能够随意控制祥瑞之气，可大可小，只要他想一瞬间就能净化小区中所有的黑气，但他只是放出了薄薄的贴着叶遥皮肤的一层金色瑞气，摇动自己三条尾巴。 穷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步向前走。 叶遥比他想象得有用，在遥远的过去，他见过几任得到山海经的人类，无论是哪一个都要耗费大力气才能解放异兽，而叶遥，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如同海水一样广阔，也不能简单解放讙，瑞兽总是最难控制的。 但他同时也唾弃一声，这小子怕是担心自己不怀好意，要不然怎么会不告诉他有这本事，说好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坦诚。 完全不记得自己对叶遥隐瞒诸多秘密，可以说是双标的非常明显了。 穷奇：你见过说实话的凶兽吗？ 叶遥还在发愣就看见穷奇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就是赵晶晶之前戴在脸上的那幅。 穷奇道：“跟着我。” 他打开开关，异常的磁场，以数据形式展现在面前的灾厄之气，还有CSS在此地布置得重重机关都在眼镜片上。 穷奇道：“你有没有看过《走进科学》？” 叶遥点点头。 穷奇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拍摄《走近科学》就是为了遮掩中国境内发生的非科学的异常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遥想，你都这么问我了，那肯定是真的啊！ 他道：“我猜是真的？” 穷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算你聪明。” “今天就带你看一次《走近科学》的实况转播。” 叶遥：那真是谢谢您了。 摄像头像素很高，他能轻而易举从粉末堆中辨别出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粉末，有的是灰色，有的是砖红色，有的是棕色。 成分也不同，叶遥猜它们有的原本是老旧的木头茶几，有的是弹簧或者沙发中的填充物。 然而不管原来是什么，在毁灭性力量的挤压下，都会变成肉眼很难发现的尘埃。 萨摩耶说诺一卓玛的分解操作仅能对非生命体起效，如果生命体也能被几乎无敌的力量冲刷而过…… 他打个寒颤，摇摇头，这想象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遥抬头，决定将危险的思想拧巴成团，从脑海中剔除，他转头看向大屏幕，背后是夜空，祸斗与穷奇像是一张灰色画布上颜色更深的两团黑色墨点。 凶兽在毛皮颜色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黑色黑色与黑色。 屏幕上的显示并不直观，但通过刚才祸斗与穷奇人身大小对比，叶遥发现，穷奇将身形缩小许多。 叶遥道：“他将自己缩小了？” 张队眼睛黏在屏幕上：“明智的选择。”他以战术性的眼光评论，“祸斗以高速与敏捷称道，穷奇的速度也是第一流的，但比祸斗庞大几圈的身躯会降低灵敏度，身形缩小之后他的力量虽然会略减，敏捷度却更高。” 几乎在他说完之后，两头异兽便猛地扑向对方，撕咬凶狠而激烈。 叶遥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穷奇，因为看两异兽搏斗的画面，他竟然想到“狗咬狗，一嘴毛”。 大屏幕放大，半数以上的小屏幕都已经将视角调整至半空中，不错过穷奇与祸斗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72.孔宣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 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 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 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 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 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 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 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 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 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 还是算了吧, 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 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世界上有山海经的人不是很多吗！你他妈去书店可以买到一打！” 穷奇阴沉着脸道：“现在别和我贫嘴，别偷换概念，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拿起你那本一定有问题的山海经，别搞小动作你知道是哪一本！” 他看向戴着眼镜的草食系青年道：“然后跟着我去拯救世界。” 叶遥：？？？ 哈？ 就像是看见了前一天晚上手指夹烟独自站在紫峰大厦外的广场上，将脸隐于黑暗中的穷奇。 叶遥隐约能感觉到，打扰沉默中的穷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即使有的时候他心理年龄就跟宝宝一样大，所以直到他们下出租车到夫子庙发现穷奇的心情略有好转才道：“鹰之石是什么？” 73.临时负责人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在打靶场训练的时候, 赵晶晶永远能用缩短一倍以上的时间打出诺一卓玛望尘莫及的好分数，意念力的存在让她并不容易接受现代科技, 念力是她的手，是她的脚, 是她身体的延伸，是能够帮助她达成目的的最好工具, 而现代兵器只是辅助，她按动枪把手，虎口被震得发麻, 肌肉在嗡嗡嗡作响，发出阵阵悲鸣，折磨自己的身体却永远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好成绩。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做这些, 念力可以给她提供帮助，而科技只会拖后腿。”因为你要配合你的队友, 念力没有办法将所有人连在一起, 但是电磁波可以。”赵晶晶耸肩，“当你心情起伏不定时念力无法产生效果，但是枪却会稳定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你是我们的秘密武器，你的念力是制胜的法宝, 是保护同伴的关键, 但是现代科技能够让你在关键时刻保护自己。” “当思想被束缚, 认知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海洋, 就拔枪吧, 火药的味道可以带你驱散恐惧的阴影，划破蒙蔽视听的屏障。” “！” 诺一卓玛猛地拔出枪，砰砰砰三声过后，天花板上的吊灯炸开，玻璃块散在地上七零八落，面前还孤零零地停留着一盏只剩下一半的造型奇怪的灯把手。 她突然的射击让帮助诺一卓玛进来的两位警员一惊，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撤步，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还能被称作是小姑娘的人，手搭在衣服下硬邦邦的位置上，是机械冰冷的硬度，显然他们手上也有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 没人知道为什么眼前刚才还好好的小姑娘突然狂性大发，说实话他们已经同对方搭档出过几次任务，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批明明看上去是人类却已经超越了人类界限的生物，以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些人或许是拥有超能力，所以当沙发轻飘飘地飞起时没有人惊讶，真正让他们受到惊吓的是诺一卓玛的突然失态。 “带我离开这里。”听声音就能察觉到诺一卓玛的疲惫，好像忽然被抽干了身体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剩下的部分只能支撑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而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两警惕的男人对视一眼，好像在判断诺一卓玛现在的状态，最后他们决定听小姑娘的话，一人一边扶着将人从居民楼中带了出去。 CSS南京分部的人都很重视诺一卓玛，其中当然有她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这一层原因在，但小姑娘淳朴的心性同样是他们试图保护的瑰宝。 当她执行任务时，制服前端扣子上的微型镜头就会同步开始工作，将诺一卓玛看见的一切都传递到分部的大屏幕中，工作人员早已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位，他们会用卫星扫描电子脉冲等种种手段通过图像还原出当地的磁场以及地貌，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干扰而产生一定偏差，但他们已经在用现在被研制出来的最尖端科技做还原图。 “情况不太对。”华国豪坐在电子显示屏后方神经质地咬指甲，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他的十个手指头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里，而且还坑坑洼洼，经常流血，因为他咬指甲一忘我就会咬过头。 “这里的磁场似乎已经被灾厄之气影响到了，三维图画面产生了极小的扭曲。” 张队眉头一挑看向赵晶晶：“你才从第一处着火点回来，情况怎么样？” 赵晶晶皱眉头道：“一切正常，就像祸斗只是经过那里无意间泄漏出一点气息。”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率却在加快，无缘无故的紧张以及无缘无故的心悸，这让赵晶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张队道：“接通诺一卓玛。” 他拿起了通讯器：“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卓玛？” 在同一城市内距离并不远，干扰信号自然也不会存在，然而平日里在工作中非常负责只要一被呼叫就会出声的女孩儿这次却没有发出什么实质性的声音，在监控室里的各位只是沉默着听诺一卓玛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华国豪道：“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说话间手指也没有闲着，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将钉在诺一卓玛扣子上镜头传来的画面放到最大。 其清晰程度好像在看4D电影，连她胸膛的轻微抖动都能感觉到。 “诺一卓玛的心率在急速上升，血压产生动荡，大脑皮层的活跃程度异常，眼前可能产生了幻觉。”华国豪心思一沉道，“这是受到灾厄之气影响的症状。” 开什么玩笑，刚才还是正常的居民楼现在空间内的黑气已经浓郁到可以影响到诺一卓玛的程度了，怎么可能？她能够使用念力，精神的淬炼让她的身体强度也远远超过一般人，虽然年纪小但就心理生理两方面的素质比大部分队员都要值得高评价。 画面又是一阵动荡，只听见砰砰砰几声，本来就被枪射击到稀烂的吊灯落地，摔在地上更是粉身碎骨。 赵晶晶道：“这是安全行为，我和卓玛约定的安全行为，当她觉得自己精神压力太大，或者被恐惧之情笼罩无法从中突破，就从现代科技中汲取力量，比如说枪。” 华国豪道：“她的心率在缓慢下降，即将趋于正常。” 张队沉声道：“很好，先将诺一卓玛带回来。” 只有她回来了，才能知道居民楼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遥得说，虽然一条龙这名字很奇怪，容易让他联想到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但是他写书的能力是不错的。 看在他写的是万国神话的份上，没办法将其当做是正经研究报告来看，倒是宁愿当作童话集锦或者故事书，然而作者写得有血有肉，有些神话有的是叶遥知道的，有的是他不知道的，当做补充知识看得津津有味，许多传说被描写得极具画面感，就好像作者本人真看过经历过一样。 但让叶遥没想到的是，一本厚厚的神话书，其中包括了来自各个国家各种各样的神话，真正能够与复活二字挂钩的却一点都不多。 叶遥别的本事不行，同他的口才一样，记忆力也是天生的，短时间内的速记能力非常出色，等读完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书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除去那些被作者以不屑一顾口吻带过的神明将人类从冥界带出来的方法，蕴含能将人复活力量的宝物竟然只有鹰之石。 而且只有短短一句，好像道听涂说得来的描写之语。 这让叶遥心痒痒的。 他想要再在小型图书馆中找书，最好有记载同鹰之石有关的内容，但这图书馆中的藏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看起。 正当他坐在桌子前沉思要不要让穷奇弄个能够爬上爬下的梯子进来时，却听见门咔嚓一声开了，萨摩耶探头探脑道：“到饭点了。” 叶遥道：“穷奇人呢？” 萨摩耶道：“出去了，谁知道他在哪里？” 叶遥没有说话，但萨摩耶好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穷奇在你身边的时候特别凶恶，脾气一点都不好，现在还把你关在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藏书室中，有点怕他？” 叶遥心想不，其实我还挺感激他的，这地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且他始终相信苏妲己说的穷奇内心住了一个三岁宝宝的话，由此来激励自己宽以待人。 萨摩耶老气横秋道：“你得体谅他，其实他的脾气一般情况下没有这么差，他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和好人在一起相处并且还不能咬掉他的鼻子对穷奇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叶遥忽然想到了穷奇在传说中会咬掉好人的鼻子给坏人送礼物的说法好奇道：“所以他真的和山海经中记载的一样会咬掉好人的鼻子？” 萨摩耶道：“当然，他喜欢吃那个。”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的皮毛被提了起来，就跟加菲猫被拽住脖子猫拎起来一样。 穷奇露出了白色的阴森森的牙齿：“其实我更喜欢吃狗肉。” 叶遥也不知道穷奇准备去哪里，他被对方从被窝里弄醒到现在已经过了大半夜，一点睡意都没有，再过一小时太阳就要升起，要不干脆找个地方等待散落地面的第一缕晨光？ 穷奇坏脾气地将路边上的石子踢爆，天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气，脚尖挨上石子面就化作齑粉，场面一度非常玄幻。 穷奇：“……”低声咕叨几句。 叶遥猜他是在对自己说话，但就是听不清穷奇说了什么，他加快脚步与穷奇并肩行走道：“你刚才说了什么，我听不见。” 74.紫气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北海鲛人的歌声迷惑人心 蠃鱼的啼叫带来水灾 鵸鵌以鸟鸣编制噩梦 捂紧耳朵 别听异兽的呓语 ——《危险应对手册：山海卷》 叮叮咚咚的马林巴琴, 还夹杂着以标准普通话念出来的“吴昊”，对于男人而言稍微纤细点的胳膊从蓬松的被窝中探了出来, 在床头柜上摸索来摸索去。 “喂。” 叶遥支撑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头发乱蓬蓬的, 炸得像只身材圆润的刺猬，人有点颓, 眼睛下方有两抹深刻的黑青色的痕迹。 “遥子？你在哪，微信上@你好几次了，怎么一次都不回？你是不是不看微信啊！”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问, 让他还处于混沌边缘的大脑彻底清醒了。 微信找他，那肯定是找不到的，叶遥有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习惯, 他在睡觉时确实不关机，当然, 大部分和他处于同一年龄段的中青年都没有这习惯, 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有事，同学有事或者辅导员有事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虽然这年头微信当道，再不行还能qq叫人，但正儿八经出了事情, 还不是一个电话找上门, 谁知道你用的是oppo还是小米, 在微信上@个人手机会不会有界面提示？ 叶遥就是很喜欢潜水的那一类人, 一般微信qq上有个提示, 他从来都不回，不是没有看见，就是懒得回，当作自己没看见，默默窥屏，除非特别找他一定要回个话表示自己还活着，但也就是“好”“哦”“知道了”这样的回话方式。 可以把人逼疯的那种。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无论在微信上找不找他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在晚上睡觉前就自然而然心安理得地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无论是电脑也好手机也好电视屏幕也好，只要是开机那就是有辐射的，养生公众号隔三差五便发个“现代十大致癌因素”诸如此类充满噱头又耸人听闻的文章，不少中老年妇女还信以为真，子女对着电脑屏幕开黑还装模作样要他们戴上防辐射眼镜。 这跟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防近视糖有异曲同工之妙。 叶遥虽然不相信那些神神叨叨的文章，但看一眼也记在心里，想着iphone手机不也有波吗？晚上开着飞行睡觉说不定能够多活一个小时？于是便养成了开飞行模式的好习惯。 他道：“还在家，咋？”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家？” 吴昊简直要被他气死。 “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是哪一天，前两天说的好好的要出来喝酒，忘得一干二净？” 叶遥道：“不是说12点在南京大排档见，先到的正好去排队取号。” 吴昊道：“你以为现在是几点。” 叶遥将手机从耳朵边移开，12:31明晃晃地挂在界面上，好像在嘲讽自己刚才12点的说法，他脱口而出道：“卧槽，都12点半了？” 吴昊这才听明白了，他道：“你睡蒙了啊你！” 这回心虚气短地变成叶遥了，他道：“你等等我马上就来。” 吴昊在手机另一端发出了一连串气急败坏的咒骂，12点这个时间本来就微妙，就是因为怕各位死猪一大早起不来才定在这时候，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平常最守时的一个，竟然一觉睡到十二点半。 “你是昨天晚上开黑了还是干脆出去嗨……” 话没说话，叶遥就直接掐断了电话。 他才关闭飞行模式，就看见屏幕显示qq和微信都有99+的未读消息显示，这数字看的他胆战心惊。 如同旋风一样冲进洗漱间，然后再炫风一样地冲出了门，身上就一部手机还有一张金陵通卡。 12点53，他冲上了德基7楼，人还站在南京大排档门口等着。 叶遥松了一口气当时就迈开腿走到一群人门口道：“抱歉抱歉。” 曹潮超当时就不阴不阳地来了一句：“道歉有用，要警察干什么。” 郑涛唾沫腥子横飞：“操操操你开什么口，45来的比53来的好多少。” 曹潮超一撇嘴不说话了。 天知道这世界上怎么会有父母给小孩儿取这么有难度的名字，中国地大物博，有些方言区的人怎么都分不清c和ch的区别，叫了第一年，曹潮超的名字就变成操操操了。 听起来像是骂人的，但谁都这么叫他。 文学院男的本来就少，他们这一届，一共就11个男的，6个都在他们班，分在一个宿舍，关系不能说是不好。 这情况其实挺少见的，要知道，读文学的男人，比起一般理工科的男人多一点情商是不错，但也很容易出怪胎，文人相轻起来简直可怕，谁都看不上谁，上一届哪个班的骚鸡一宿舍掐得你死我活，比女生宿舍的戏要多太多。 但叶遥他们宿舍还挺幸运，人都挺爷们的，凑在一起读书打游戏还打打篮球参加参加运动，看起来和工科男的差别并不大，宿舍关系也挺和谐，简直就是烧了高香的中国好室友。 特别他们基本都是本地人，要不然就是毕业后还留在南京，虽然有贫富差距，却没有哪人穷到家里揭不开锅。 所以才能一起出来吃南京大排档。 吴昊在叫号小姐身边对他们大力挥手道：“到我们了，进来！” 叶遥和操操操他们关系挺不错，但如果真说的话，还是和吴昊关系最好。 他们的关系往上追述，大概就是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一个小学，一个中学，高中同班，大学同寝，放眼全国都不多，还少见地合拍，虽然偶尔也会有需要发朋友圈的塑料兄弟情事件，当然那都是吴昊发的，叶遥本人从来不在朋友圈中泄漏私人信息，但总而言之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 桌子上摆了几瓶青岛啤酒，天南海北地闲扯，都是些工作怎么样读研怎么样的操蛋事。 他们中也就吴昊一个成绩好有本事，考上了南大的文艺学研究生，这在他们大学虽然不算罕见，但考上的是个男的就挺稀奇了，众人起哄似的问他南大怎么样，是不是真的“学术氛围浓郁”，当然更重要的是那里的妹子好看还是丑。 吴昊家有钱，出手也豪爽，人长得还不错，和叶遥是不同风格的好看，在他们的尼姑庵里一直相当受欢迎。 吴昊摆摆手，做了个饶了我吧的搞笑神色，转头却对叶遥问了起来：“你工作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 他翻了一个白眼：“昨天到夫子庙看过了，竟然是家宠物店。” 众人当时笑场，他们之前就知道叶遥要继承“家产”了，还恭喜他不用和自己等人一样成为职场一条狗，没想到竟然是宠物店。 “宠物店好啊。” 吴昊挤眉弄眼。 “不是我说遥子，你就穿着围裙，抱着小猫小狗，拍拍照片，然后放微博朋友圈上，再一操作，不愁成不了新一代网红。” 叶遥干笑，心说还小猫小狗，抱着球蟒拍照吓死一众妹子还差不多。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宠物店里有许多动物，但给他留下印象的偏偏就只有塞内加尔球蟒。 甚至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想到昨晚梦境中体积庞大的蟒蛇，他有些不寒而栗。 算了算了，反正德基距离夫子庙也就是一站路的事情，等吃晚饭再去看看吧。 前一天转悠一小时也没找到的店铺终于被揭开了神秘面纱，委屈地蜷缩在街道一角，虽然是个不起眼的位置却也没有到怎么都找不到的地步，让叶遥不得不怀疑自己昨天怎么会找不到店。 他一点都不奇怪地发现，店门没有被锁上，显然今天还在正常营业，穷奇昨天虽然一下子跑走了，却也知道回来给宠物喂食。 虽然他根本没有在店中看见饲料。 叶遥推开门，还是彬彬有礼地问了一句：“有人吗？” 没人回答他。 他推开了门。 比起昨天，山海宠物店内的神秘气氛不减，即使是在正午艳阳天，单向密闭的空间中依旧流动着凉气。 叶遥掀开帘子，看了眼安安静静趴在笼子里的狗，说实在的，它可真不像是一条狗。 穷奇不在。 他走到装有塞内加尔球蟒的生态箱旁边，敲击箱子，那宠物蛇仿佛感知到了叶遥的存在摆动冰冷滑腻的躯干，向边缘游动。 “昨天晚上是你吗？” 疯狂的对话开展在一人一蛇之间。 他蹲下身，膝盖触及冰凉凉的大理石地板。 叶遥道：“你说要我解放你。” 这三个字一出口，逼仄空间中的气氛为之一变，猫竖起了自己的耳朵，狗不安地嗅了嗅鼻子，而那些同样在生态箱中爬行的，蜥蜴类的冷血动物，则极为人性化地转动了眼睛。 解放。 这是个有魔力的词。 球蟒缓慢地抬起了自己的上肢。 叶遥这才发现，比起它身长1米到1.5米的同类，这条球蟒无疑要更长，或者说更为高大，它莫约有2米长，当它支起自己的上半身，扁平的蛇头甚至可以抵住生态箱最上面的玻璃面。 75.女娲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打个寒颤, 摇摇头，这想象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遥抬头, 决定将危险的思想拧巴成团，从脑海中剔除, 他转头看向大屏幕，背后是夜空, 祸斗与穷奇像是一张灰色画布上颜色更深的两团黑色墨点。 凶兽在毛皮颜色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黑色黑色与黑色。 屏幕上的显示并不直观，但通过刚才祸斗与穷奇人身大小对比, 叶遥发现，穷奇将身形缩小许多。 叶遥道：“他将自己缩小了？” 张队眼睛黏在屏幕上：“明智的选择。”他以战术性的眼光评论，“祸斗以高速与敏捷称道, 穷奇的速度也是第一流的，但比祸斗庞大几圈的身躯会降低灵敏度, 身形缩小之后他的力量虽然会略减, 敏捷度却更高。” 几乎在他说完之后，两头异兽便猛地扑向对方，撕咬凶狠而激烈。 叶遥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穷奇, 因为看两异兽搏斗的画面, 他竟然想到“狗咬狗, 一嘴毛”。 大屏幕放大, 半数以上的小屏幕都已经将视角调整至半空中, 不错过穷奇与祸斗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磁场产生变化。”技术员道，他操纵无人机拉近距离，停在很容易被波及到的危险边缘，“编号14蓄力中。” 编号14是指祸斗，叶遥之前已经听过几次，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的称呼。 “结界强度怎样？”张队立刻道。 “结界完整度98%，”技术员立刻接口道，“可以承受6次脉冲。” 张队再度开麦：“听见没有，穷奇，6次之内你要搞定祸斗。” 半空中的穷奇很不爽地吐出一口黑色的火焰，他虽然是异兽形态，却能够吐人言：“你是不是忘记我也要放大招了？” 甩甩尾巴，在战斗中还能聊天，已经证明了他的游刃有余。 张队面不改色：“你不放大招也能赢，只要不掉以轻心。” 穷奇又哼了一声气，这回黑色的火焰从他鼻子里喷出来，其实那不是火焰，是形成实体的灾厄之气，穷奇到底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虽然看上去很桀骜不驯，但他没有被击毙或者被关以石墨烯做墙壁的坚固非人类牢房中，就证明他“一心向善”。 很可惜，行为上的遵纪守法与他的种族特性不相干，祸斗蓄力才能喷出火焰，皮毛上浮动一层浅浅的黑气，而穷奇打个喷嚏喷出来的就是成实体，火焰似的灾厄之气。 他是凶兽中的凶兽。 ［要出去看看吗？］ 萨摩耶的声音又在叶遥脑海中响起，他回头看了可爱的大白狗一眼。 ［出去看什么？］ 叶遥反问道。 ［当然是穷奇了。］ 萨摩耶摇尾巴。 ［你在这里看实况转播与在外面看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如同现场版的足球赛和坐在电视机前看，当然是现场版的更有气氛。］ ［而且这里没人管你，只要你不随随便便闯进结界内。］ 叶遥得承认，他被萨摩耶说得有点心动，回头看张队一眼，正如同狗狗所说的，这里没有人在乎他，毕竟叶遥只是个编外人员，而且除了穷奇除了山海宠物店的异兽，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人类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叶遥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工房外，怂恿他出来的萨摩耶在人脚底下打转，乖巧的不行。 “你跟我出来干什么？”叶遥很无语，白色的大狗当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乖巧，甚至很会怂恿人，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瑞兽。 “我得保护你啊。”萨摩耶吐舌头，“穷奇说的。” 叶遥笑了：“穷奇才不会说这种话。”他整个人就和保护二字不沾边。 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不去近距离看看祸斗和穷奇战斗有点亏，叶遥也挺有冒险精神，光是想到现场版就心痒痒的，只要退在结界外就没事，他只是看看，站位绝对不会比诺一卓玛赵晶晶她们更近，想着，就迈开长腿。 工房内，叶遥出现在小屏幕上。 华国豪看了张队一眼，发现他根本不在乎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便耸耸肩也不管了。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不会进入结界自寻死路，至于在外面晃悠，刚才路过结界的广场舞大妈不就是一群？ 叶遥游离在群体之外，没人在乎，对CSS的各位来说，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能稍微影响一下穷奇，是距离凶兽距离最近的人类，他们不知道叶遥能在穷奇身边多久，现阶段，他身上打的最明显标签就是穷奇的小跟班。 描述得再正确不过了。 祸斗与穷奇的战斗，比张队他们想得还要一边倒，如果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指挥官甚至想给自己点根烟：“这就是B级和S级的差距吗？” 祸斗吐了两次火，都是无法用凡火来衡量的超高温火焰，更不要说还有灾厄之气加成，成功让结界的完整度从98%下降到了65%，但他的两发火焰炮都被穷奇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甚至还在缝隙间咬断了祸斗的一条腿。 “这不是B级和S级的差距。”赵晶晶的麦一直开着，她以自己对抗异兽多年练出来的毒辣眼光判断，“是A级和S级的差距。” “一个级别差这么大？”身为技术人员的华国豪问道，说来惭愧，他并没有分析过S级的数据，他们都是上古的大妖异兽，轻易不现世，连找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是分析了，越是活得久的老妖怪，越不愿意滋生事端，他们一旦出现，准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常年被困在宠物店内的穷奇除外。 赵晶晶道：“级别越往上差距越大。”她还把火箭筒扛在肩上，似乎在找机会再来轰一炮，“顶级和次等之间的区别有如天堑。” 穷奇有点兴致缺缺。 他原本对祸斗还有点期待，要知道，穷奇这么多年修身养性偶尔也是想活动活动筋骨的，而他的娱乐活动，最好伴随鲜血与战争，牙齿整齐利落咬断筋骨以及被火焰烧毁的皮毛。 最好对手和他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他没想自残，只是无聊久了，总是想要找乐子。 穷奇失望地甩尾巴：“你和几年前相比没什么长进。”他冲祸斗咆哮，“鹰之石没有带给你力量？竟然还需要九龙阵？” 祸斗仇恨地盯着穷奇，他们积怨已久，每一次穷奇都会从他身上夺走些什么，上次是眼睛，这一次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说不定还会失去更多。 “鹰之石？”祸斗龇牙咧嘴，“你以为我会对那种东西有兴趣？纯善的自然结晶对我等有什么用处？” “我怎么知道。”穷奇道，“你的事情我会关注？” 其实是会的。 祸斗的力量虽然没有变得多强大，但他身上的灾厄之气确实是浓郁的让人不安，只不过他还没有很好地学会控制忽然得到的强大力量，无法控制的力量不仅不能成为伤害敌人的利刃，相反还会在自己腹部插一刀。 穷奇眯起眼睛。 他想到了苏妲己的话 ——洪流将至。 “你怎么会得到九龙阵？”穷奇对鹰之石没有想法，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别的问题，祸斗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正是逼问的好时机，“谁给你的阵法，谁帮你选定的献祭地点。” 九龙阵对身为阵法大师的华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他盯着穷奇带过去的资料不断琢磨献祭地点，越是琢磨越是啧啧称叹，说着每一个地点都点在龙脉上，功力深厚，要不然也无法在现代大摆阵法，要知道就算是他很多阵法也没有办法摆了。 穷奇记在脑子里，就得出了一个新的等式，祸斗的九龙阵是别人给他的，那个别人是放祸斗来找他麻烦的。 以穷奇的脾气知道有人来找他麻烦怎么可能不先发制人？ 张队看了眼半空中的情况，对技术员点点头。 技术员按下回车键，开始扫描。 “波强度下降56个百分点。”程序员道，“编号14可以活捉。” 张队点点头：“A点B点开始准备。” 叶遥眯起了眼睛，并不仅仅因为暂时休战的祸斗穷奇，还因为靠近两人的小飞机，无人飞机，承载了先进扫描系统还有高像素镜头，用来拍摄后实况转播。 “怎么了？”他问道，“无人机靠得太近了吧？” “他们准备活捉祸斗。”萨摩耶动动耳朵，似乎听见了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小女巫和赵晶晶已经就位了。” “活捉？”叶遥抖了下眉头。 “像是你们人类对逃犯，又或者是偷猎者活捉珍稀动物。”萨摩耶翻了个白眼，“人权的一套对非人类无用，更不要说祸斗还偷走了国家珍宝，身上背了许许多多的人命。” “在过去异兽以人类为食，但当人类掌握力量之后他们不得不改变了食谱。” 叶遥问了一个愚蠢的问题：“如果没有改变食谱怎么办？” 萨摩耶看他一眼：“通过终生□□强制改变，还有的就是死了。” 他虽然还有狗狗的外形，豆豆眼中却流露出一股另类的智慧：“你会允许以自己为食的物种存在吗？” 76.你到底是什么？ 女娲？ 听见熟悉而又陌生的两个字, 孔宣当时就心神一震。 但他的表情还是没有变化, 孔宣心里清楚，让女娲看出自己的动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所以他不动声色道：“女娲？你以为在说神话故事吗？” “少女”露出了宽容的笑容, 就好像是充满耐心的母亲在哄不听话的孩子。 “我当然不是在说神话故事。” 不仅仅从嘴角流下鲜红的血, 鼻子，耳朵，眼眶, 人身上的七窍都在不断向外渗血, 孔宣对这情况发生的原因心知肚明，少女的身体正处在崩溃的边缘。 事实上，能够坚持这么久才崩溃已经是天赋异禀，毕竟在她身体中的, 可不是一般的意识体，而是女娲。 身为七圣人之一的女娲。 天地之间，不可言说的存在。 “好吧，话就先说到这里。” 女娲显然也意识到了肉身崩溃的窘状。 “这孩子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只能承受短时间的神降。” 她的话中竟然流露出了可惜之意。 “她可是我最喜欢的孩子，我不能弄坏她的身体。” 听了女娲的话，孔宣在心中直冷笑。 最喜欢的孩子？是因为她的肉体最坚韧吧？ 如果真的喜欢, 女娲根本就不应该降临在她的身体中, 就算少女的身体再强韧，医疗技术再厉害, 女娲的降临都不可能说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且别说是几乎要崩溃的身体内部结构, 神明强大的精神力也会在少女的脑海中留下印记，她的自我意识会被影响，每一次神降都会带来新的不可逆转的伤害。 最后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精神崩溃。 没有自我意识的玩偶娃娃，这就是少女的最终归宿。 与其说是最喜欢的孩子，不如说是最喜欢的容器。 孔宣眼睁睁看着少女软绵绵地倒在地上，没有一点儿想要搀扶的欲望。 在他正对面，街道上人来人往，却没有哪怕一人注意到他们这发生了什么事。 苏嘉倒在地上，七窍的血还没止住，但孔宣却毫无怜香惜玉之心，不往女孩儿身上多看哪怕一眼。 反正女娲手下的人会来回收的。 他淡淡想到。 他有更重要的事。 孔宣想到。 女娲既然已经在他面前现身，什么东躲西藏都没了必要，当年被封印至九州基底，竟然还有本事掏出来，就算只是一抹神魂，都已经能看出她的本事。 这倒也并不奇怪。 孔宣想。 在圣人之中，女娲本来就是以圆滑称著的一位。 当然，考虑到他的母族凤族曾经被女娲坑过，孔宣并不介意用一系列类似于阴险狡诈的词语来形容她。 所以，他当然也知道，女娲绝对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宽容大度充满母性，她来找自己，分明就是威胁，告诉他，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对方什么时候想要找到自己就能找到，就不要抵抗了。 一个孔宣并不愿意承认的事实是，他还真的没有办法抵抗，显然女娲的神魂已经从封印中挣脱出来许久，甚至发展出了不小的势力，眼线遍布全天下，并不是力量没有解封的战五渣孔宣能够抗衡的。 既然这样的话，就去看看吧。 孔宣想到。 去看看东方明珠下升腾的紫气是怎么回事，去看看女娲究竟如何从九州封印中挣脱出来。 不过，人世间真是充满了滑稽事。 他想想，不免有些啼笑皆非。 他从来没有想到，第一个认出自己的人，竟然是女娲。 这可能是他漫长人生中，最好笑的冷笑话。 “看见了吗？” 苏妲己伸出了纤长的手指，指甲染成了正红色。 现代人习惯于做亮晶晶的美甲，在光滑的指甲面上画出各种各样的图案，但是苏妲己，她似乎对艳丽而霸气的色彩情有独钟。 没办法，毕竟她的人生就被活成了一部大女主戏，自打第一次见到妲己，叶遥就觉得她气场二米八。 她手指的方向，正是东方明珠，现在他们在外滩，与高耸入云的明珠塔只间隔一条黄浦江。 过岸比较快的方法是隧道渡江，当然这是人类的行走方式，异兽的话，完全能够飞过去。 如果换个时间来，穷奇恐怕还不会这么张扬，但现在上海分部的负责人是龙六，别说什么异□□通管制，只要不把这座繁华的城市给炸了，穷奇什么都敢干。 话说龙六那厮究竟是干什么吃的。 穷奇暗自皱眉。 苏妲己说真言附魔飞船在上海，有九成可能就真的在上海，但这里可不比高雄港，内地的防范系数本来就要更高，不要说上海还是重中之重的战略要地，在飞船残骸被破坏之后，上海分部内就刮起了飓风，据说当时被要去当守卫的诺一卓玛现在还没回南京分部，想想就知道事态有多么严重。 而且，穷奇大概还知道CSS中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龙六从香港到上海，就与这场暴风雨有关。 他旁敲侧击，也不过只从龙六口中得到四个字。 天网行动。 哼！ 穷奇嗤之以鼻。 搞什么神秘主义呢！ 叶遥是不知道穷奇对龙六的一阵腹诽，自打他到了外滩附近，就觉得浑身上下不对劲。 血液在沸腾，骨骼在嗡嗡作响，心脏几欲跳出胸膛。 耳边回荡着神秘的文字，仿佛有一万只大猩猩在他脑子里跳踢踏舞。 某一瞬间，叶遥几乎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他分明感觉有人，有声音在召唤自己。 但当他眼中的焦距二次锁定，看看周围，却发现并没有人叫自己，他身边甚至没有多少人。 嗯？ 眼睛盯着东方明珠，某一瞬间，几乎看见了从塔顶袅袅升起的紫色烟雾。 是错觉吗？ 他将眼镜从鼻梁上取下来，在衣服上蹭蹭。 “怎么了？” 萨摩耶跟着叶遥，某种意义上，他和叶遥的关系比叶遥和穷奇的关系还要好一点，当他将眼镜取下来的时候，萨摩耶已经发现了叶遥的异常。 没有了眼镜的遮掩，一双大眼睛镶嵌在巴掌脸上，俊秀得能让绝大部分女性嫉妒，而黑而亮的眼中，有流光溢彩在闪烁。 “没什么。” 这是叶遥的第一句话，随后他想了想，又补充一句道：“刚才眼镜片好像有点花。” 白泽立马get到了重点，不得不说，他人生导师的名号还真不是吹出来的，白泽的智慧并非徒有其名，他的观察力之强，人类难以想象。 “你刚才看见了什么？” 白泽问道。 叶遥道：“看见了升腾的紫烟。” 他补充一句道：“不过，真的只有一瞬间。” 穷奇：＝口＝！ 他的表情忽然变得十分古怪，萨摩耶一张狗脸看不出来，苏敏与妲己脸上也展现出了不同层次的表情波动。 “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穷奇的语气挺急切，甚至有点咄咄逼人。 再迟钝的人都能意识到不对，更不要说叶遥其实一点都不迟钝。 “紫色的烟，有特殊含义？” 穷奇回道：“说紫色的烟，你或许听不明白，但是说紫气，你能找到重点吗？” 紫气？ 叶遥想了想。 他的知识储备还算完善，在山海宠物店自带的小书房中更是看了许许多多的书，搜索自己的知识殿堂，与紫气相关的解释有两种。 一种说是帝王之气，也就是龙气。 二则是洪荒时代传说中，道祖鸿钧赐下的七道紫气。 这么一想，叶遥不得不承认，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紫气都很重要。 “紫气是帝王之气的象征？” 他试探性地问道。 哪知道穷奇才听见叶遥的回答，就一脸恨铁不成钢。 “你也不想想我们现在在哪里。” 穷奇没好气道：“上海什么时候出过天下共主？” 这座城市的灵脉一直相当微妙，虽说是很大的灵脉，即使是在末法时代的现在，比起其他土地也要富饶一点，但不得不说，这里的灵脉产量虽大，却真的不是龙脉。 连龙脉都没有，怎么和帝王之气产生联系？ 叶遥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所以，如果我看见的真的是紫气……” 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穷奇接话道：“恭喜你，你可能发现了后洪荒时代后的第一道紫气。” 话是这么说的，但穷奇的表情却变得相当严肃，叶遥一圈看出去，甚至从萨摩耶脸上看见了郑重其事的味道，而苏敏，更是直接在手机屏幕上按按按。 叶遥猜，她可能是在呼叫龙六。 至于苏妲己…… 一圈看过去，叶遥的眼神看似没有在妲己脸上停留，事实上，却将她刚才一瞬间的表情记录下来。 她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和其他人一样，但是在听见“紫气”二字时，妲己的瞳孔却不由自主缩小，那一瞬间，叶遥从她脸上捕捉到的最鲜明的情感是恐惧。 她在恐惧。 在恐惧什么？ 他暂时将疑问埋入心底。 从身旁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叶遥的注意力。 “你到底是什么啊？” 看似莫名其妙的问话，却道出了在场所有人与非人的真实想法。 苏敏看着叶遥，就好像看一座挖掘不尽的宝藏。 能看得见紫气，他到底是什么啊？ 77.九州鼎 “我就是一普通人类。” 叶遥已经习惯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质疑, 特别是他的力量越来越强大, 开发出来的招式越来越酷炫之后。 从穷奇开始，所有知道他基因图谱没有异常的人与非人, 都对叶遥是第五代人类的结论嗤之以鼻。 当然, 叶遥本人对这些疑问都毫不关心，说他人情冷漠也好，更加关注自己的生活也好, 从台湾回来之后, 叶遥便忙着在学习之余补习日漫，还有超现代的玄幻小说。 叶遥的精神力虽然称不上无穷无尽，也如同汪洋大海一般，一眼望不到深处,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力量是没有限制的，就如同流动的水，没有固定的形态, 力量也是如此，真正局限他发挥的，正是想象力。 某种意义上, 他就是一个超级大的bug, 只要想象力足够，玄幻小说中的招式都能还原出来。 这就是他开始研究招式的原因。 有的时候叶遥会想到在高雄港突然出现的少女, 会想到自己声势浩大却没有对少女照成伤害的天碍震星。 如果他那时候计算再精准一点, 攻击再更加密集一点, 少女会不会没有逃走的余地？ 叶遥的人生并没有一帆风顺，曾经发生过的，让他后悔的事情并不少，但还没有哪一次，能够让他耿耿于怀如此之久。 他没有同任何一人说，却在下意识地锻炼自己的能力，比之前的任何一点都要更加集中。 当然，就目前为止，不管他能够动用多么强大的力量，基因测试报告中，他还是普通人类。 没有力量的普通人类。 对这个结论，叶遥十分淡定。 然而，听见他回答的人却没有哪一个是淡定的，且不说穷奇几乎被噎死的表情，与叶遥不算很熟的苏妲己都忍不住侧目多看他两眼。 “这算不算自欺欺人？” 苏敏忍不住吐槽道，真的，她每一次听见叶遥一脸淡定地说自己是个普通人类，都觉得说不出话来。 普通人类说，我们没有你这样的。 “检验报告是这么说的。” 叶遥摊手，十分光棍。 苏敏下一句话，再次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就是因为你的跟脚连基因检测都探测不出来，才更加说明了问题啊。” 穷奇都想默默点头。 他联想到叶遥刚才说自己看见了紫气，更加无法直视叶遥。 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还能面不改色说自己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这已经不单单能够用心理素质过硬来形容了。 简直就是盐王之王啊！ 叶遥道：“比起研究我究竟是不是人类，我们是不是应该快点去东方明珠？” 他道：“挺你们的口气，紫气应该很重要？” 穷奇忍不住道：“你竟然只用重要来形容鸿蒙紫气？” 叶遥看向离他最近的苏敏。 苏敏耸耸肩道：“别问我，就算是在总部，鸿钧啊紫气啊都是传说中的东西，只有神话里才会提到。” 所以在这方面，她和叶遥一样无知。 “你可以问问他们。” 苏敏道：“穷奇他们应该是从前洪荒时代出来的，至于九尾狐，看过封神演义就知道她和女娲有关系。” 她看向苏妲己道：“女娲可是圣人之一啊。” 苏妲己道：“伶牙俐齿的小姑娘，知道得还挺多。” 听她的话，是分辨不出和苏敏有没有过节的，但叶遥听穷奇说过苏敏几年前差点断苏妲己的一条尾巴，而光是看模样就不觉得苏妲己是个心胸宽广可以不计较这事的。 他猜两人的关系其实很糟糕。 但高等智慧生物向来都擅长粉饰太平，即使私底下掐得你死我活，都能维持表面上的和平。 社交相关，每个人都能化身演技帝。 叶遥想，他一点都不想插入两个女人间的战争。 苏妲己下一句话就回道：“我当年确实是跟在女娲身边，但且别说封神演义，你知道的既然不少，又怎么会不知道我等对圣人之事毫无印象？” 大部分前洪荒时代的遗存者对这事都讳莫如深，叶遥知道是因为上次龙六告诉过他，但是穷奇显然并不想多谈。 所以，他们无法想起的，是与圣人有关的事情吗？ 叶遥想到。 “吵什么吵，吵什么吵。” 穷奇终于不耐烦了，简单粗暴地打断了两人精之间的互相试探。 “等干完正事有的是时间给你们撕逼，现在能速度快点吗？” 叶遥：所以，正事究竟是什么？ 他看向自己的队友们，心中有隐隐的忧虑。 且别说苏妲己是个神秘主义者，到现在都没有说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穷奇跑到上海的原因也比较单薄。 你说是看见了飞船，虽然可以理解穷奇大概是想要弄清楚幕后黑手的真实身份，但根据以往的经验，叶遥无比怀疑他们这一次又可能像动漫主角一样，被迫卷入一个惊天大阴谋之中。 这真的不是他瞎猜，之前的奇妙经历是参考对象，还有就是上海分部目前为止的态度。 他想到了龙六挂在嘴角的神秘微笑，以及他与孩童外貌一点都不符合，永远凝聚在眼底深处的意味深长。 叶遥的右眼皮疯狂跳动。 怎么说，还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无论做什么都能发展成大事件，某种意义上，也算是了不起的特质了。 路遇女娲之后，孔宣反而放下了一开始的焦躁，就连走路都变得不紧不慢起来。 身为天地间可能是唯一记得圣人殒落原因的人，他比谁都要更加清楚第二代的力量，孔宣头顶半圣称呼，但与真正的圣人相比，还是有相当大程度的差距。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手段都是没有用的。 他的力量尚且不到原本自己的十分之一，光是刚才遇见的，能够承受女娲神降的少女就足够将他打成饼饼，而“不被人记住”的天道buff在圣人面前不起作用，让他连最后一层保护膜都被撕破了。 但是孔宣知道，目前为止，他的处境还是安全的。 因为女娲需要他。 他当年与女娲也不过就是点头之交，却从诸多传闻中拼凑出了锱铢必较又追名逐利的圣人形象，说实话，只要是能够坐上圣人之位的都不缺手段，不是脸皮非常厚，就是精于算计，女娲和三清还不同，非盘古遗族，出身几乎就是圣人中最差的，能够功德成圣，在其他方面的经营不可谓不多。 她不说废话，不做没有用的事。 孔宣暗暗思量，自己对女娲有用处是没跑了，而且这用处，凭借他出色的推断能力也能想象到一二。 对方身为圣人，现在只能用神识在外晃荡，想要同他直接对话还要借助身体神降，以圣人的心高气傲来说，定然是不愿意的。 女娲在人间界潜伏已久，所图无非就是解开她身体的封印。 她想要拿回自己的肉身。 但由天道当年亲自下的封印，绝对不是动动手指头就能解开的。 孔宣眼中带冷意。 他的力量全失，但身体还是半圣的身体，如果说女娲正在寻找钥匙，他绝对是最完美的选择之一。 她最好别把算盘打得太好。 孔宣想到。 金色的光芒从他的眼中一闪而过。 孔宣露出了一个带了点狰狞意味的笑容。 虽说不能硬碰硬，但是要女娲阴沟里翻船，他还是能做到的。 叶遥站在东方明珠下，抬头看天。 尖尖的塔顶高耸入云霄，隔着一道黄浦江遥遥相望，从远处看尚且体会不到明珠塔的壮阔，但是在距离极近的广场上，任凭他再怎么仰头，都看不见塔的顶端。 除了他们，没有人能感觉到这里的与众不同，东方明珠一年四季游客不断，广场上每一个角落，都有正在照相的人，绝大部分手举自拍杆，还有的是拦下路人，请人帮忙拍照。 他们脸上洋溢着共同的幸福笑容。 “感觉怎么样？” 叶遥对穷奇他们问道：“有什么不对吗？” 穷奇皱眉头道：“不。” 他道：“一切都很正常。” “天也很蓝。” 叶遥才说完就补充道：“我是说，我现在看不见紫气。” 不是现在，事实上，他刚才也就是某一瞬间突然看见罢了。 叶遥甚至在怀疑，那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相信自己的眼睛。” 萨摩耶蹲在叶遥的脚边。 他给自己上了一层法术，没有人能看见微笑天使。 “要不我们进东方明珠看看吧。” 他道：“也许能有什么新的发现。” 孔宣从正门进入东方明珠。 从到广场起，他眼前的一切景色，都包裹上一层紫色烟雾。 他眯起眼睛，努力观察气体的流向，在聚精会神的凝视过后，不难发现气体从地底冒出，向上蒸腾。 所以在东方明珠的上空，才会有一道袅袅的紫烟。 在下面。 孔宣判断到。 封印女娲躯体的九州鼎，就在东方明珠之下。 78.空中要塞 九鼎定天下。 ——《起源.华夏篇》 龙六走在上海分部宽敞的走廊上, 身后跟着若一卓玛。 他还是小正太的模样, 穿套头卫衣，眼中含笑, 走起路来一蹦一跳, 就好像春游时兴奋的小学生，哪里有管理层的样子。 但龙六并不是小学生，而他前进的目的地, 也并不是景点。 走廊的尽头, 是一扇门。 验证瞳孔，门打开，诺一卓玛跟在蹦蹦跳跳的龙六身后，挤入门内。 这道门是特殊的, 只有龙六才能打开。 除非那群人能找到第二条和他一样的有竖瞳的黄金龙，而且他们的瞳孔纹路还一模一样。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所以目前为止，只有龙六才有出入门许可。 门后是一座电梯, 龙六带着诺一卓玛进去，甚至没有选择到达楼层。 因为电梯的停靠点只有一个。 B36层。 B36层位于上海分部底下170米，相对于本来就建在地底下的基地, 几乎可以说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地狱, 就算世界上最深的朝鲜地铁都没有它来的深。 龙六出电梯间，在惨白色的小道上行走, 分部大部分的灯光都是有利于身心健康的暖色, 就算是白色的墙壁, 都是不具攻击性的乳白色。 但这里可不同，一切都是冷冷的铁白，从走廊的墙壁，到灯光，到地板，甚至是连囚禁犯人的房间，都是白惨惨一片。 长期呆在一片惨白的环境下，就算是精神无比坚韧的人，都会感到难以用言语诉说的焦躁，环境对人精神有潜移默化的影响。 “你觉得这地方怎么样，诺一卓玛？” 龙六似乎觉得有点无聊，一边走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同诺一卓玛聊天。 “铜墙铁壁。” 诺一卓玛惜字如金，她原本的性格还要稍微活泼一点，赵晶晶虽然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对诺一卓玛却有一腔姐姐对妹妹的关爱之情，在对方的庇护下，她还能表现出小女儿的娇态。 然而，在经历了包括□□在内的一些列事情后，诺一卓玛被纳入了天网计划的知情人列表中，被开放部分真相的她终于发现，这个世界的复杂程度远远超过她的想象。 所以诺一卓玛开始惜字如金，她知道，少说话对自己有好处。 “这是全中国安全系数最高的牢房，会长。” 龙六笑道：“这可不一定。” 他道：“其实我觉得香港和北京的牢房一样优秀，只不过它们的设备可能没有上海这么新。” 龙六擅长调节气氛，甚至是自言自语。 “不过牢房要新有什么用，只要能够关住人就行了。” 他停下脚步，隔着透明玻璃对牢房里面的犯人招招手。 “您说对吧，郑局长？” 玻璃门内的男人形容狼狈，曾经丰满的脸颊早已深深地凹陷下去，意气风发被憔悴所取代。 他不修边幅，神情疲惫，如果要说眼前的这男人，同之前上海分部的郑辙阔局长有什么相似之处，可能就是他们眼底燃烧着相同的火焰。 充满野心，并且，生生不息。 前郑局长抬了下眼皮，看向龙六，眼底一派波澜不惊。 他早就过了震惊的时候，身为天网计划中最后落网的一批钉子，在看见龙六时，就算他都不得震惊一番。 他无数次得意于自己的智慧与远见，却没想到临门一脚竟然被龙六连同郭老涮了一通。 这世界上竟然有人有足够的耐心，耗费几十年布下大网。 又或者说，他们在二十年前就预见的现在的一幕，让他不得不服。 “你这么喜欢嘲笑失败者吗？龙会长？” 郑辙阔冷笑道。 他有恃无恐，知道对方无法对自己做些什么。 这段时间中，CSS从总部与分部调集了无数的念力人才，试图挖出他大脑中的秘密，又为了防止他同之前蚩尤族的人一样暴毙身亡，在他身上下了多重封印。 那些封印确实阻止了他自我毁灭，但他脑海中的真言封印，也并不是靠第四代人类就能解开的。 那是圣门智慧的结晶，继承了前洪荒时代的古老力量。 想要在以月为单位的时间内破解真言的秘密，简直就是无稽之谈。 “不，我不喜欢。” 龙六道。 “你对我有所偏见。” 在说这话时，龙六看上去非常无辜。 “事实上，龙是世界上最爱好和平的生命体之一。” 郑辙阔：…… 我真是信了你的邪！“你这次来是想要做什么？” 他似乎不愿意同龙六说冷笑话，果断换了一个话题。 “就来聊聊天。” 龙六还是笑嘻嘻的。 “你知道的，我们已经在你身上用尽所有手段，但还是没有得到我们想要的，所以你大可不必如此堤防，现阶段，我们还没有找到更好的方法。” 从玻璃面后发射出的死亡实现对龙六造成不了任何伤害，他开口道：“你背后的大组织是叫圣门是吧？” “怎么样，要不要来和我聊聊，圣门的起源？” “将你们聚合在一起的，究竟是哪位圣人？” 紫气指引孔宣前进。 他从东方明珠的一层向下，穿过隐秘的门，到达深不见光的地底。 恐怕建筑物的设计者都不知道在地基之下藏着怎样能够撼动华夏格局的巨大宝藏，也不知道有人在他引以为豪的作品下修建出了具有上古时代遗族气息的冗长地道。 与生具来的夜视能力让他在黑暗的环境中也能看清周围的景象，从进入东方明珠开始，就有莫名的视线粘在孔宣的后背上。 窥伺感挥之不去，视线如影随形。 是女娲手下的人。 孔宣第一时间就猜到视线主人的身份，当然，这并不能让他的心情变得更好。 因为孔宣知道，恐怕现在只要是帮女娲做事的人，都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 这个猜测让他忍不住想要骂爹。 在恢复力量的蛰伏期就被盯上，而且还是被毒蛇盯上，还有比这更加让人不爽的事情了吗？ 目前恐怕是没有的。 所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硬着头皮向前走。 孔宣想，反正后退不得，逃跑也没去处，倒不如好好看看传说中的九州鼎是什么样，说不定还能旁敲侧击试探出女娲是如何从封印中挣脱出来的，看看自己能不能如法炮制，找回自己的力量。 如果他的五色神光还能用，就算是女娲，都不能将他简单料理了。 当然，他同时也做好了最坏打算。 孔宣放慢了脚步。 他耳聪目明，在距离底端10多米的地方就听见了人类的呼吸声。 又或者不是人类，而是某种类人生物。 自从他进入地下之后，粘在背上的视线就消失了，因为盯梢他的人知道，通向地下的道路只有一条，一旦他顺着紫气向下走，便只能一路走到黑，就算是半途逃离也只能走下去的路上来，想要发现孔宣的踪迹极其容易。 走过最后一个拐角，孔宣率先看见的，是如同一座小山似的，巨大的青铜鼎。 火把高高悬挂在石壁上，跳动的火光映在青铜鼎面，折射出金属色的冷光。 鼎身大小难以用米来形容，比起现在出土的最大青铜器司母戊鼎，九州鼎的大小还要比它大十数倍。 九州鼎，九州鼎，用来平定九州，才能叫做九州鼎。 传说中大禹治水在九处埋下青铜鼎，之后华夏大陆风调雨顺，人类终于能够脱离洪水的威胁，缓慢地繁衍，开枝散叶。 如果神话属实，那么现代华夏子孙的繁衍，还真是脱离不开九州鼎的传奇功效。 然而，就算是知道世界真实一面的人类，在说到九州鼎的时候也不过就当是一个笑话一笑了之，其一是他们从来没有发现神奇之物的踪迹，而是天地存亡，怎么可能与鼎有关。 但还真是有关系的。 孔宣抬头，凝视巨大的鼎身。 在鼎中被束缚成千上万年的，正是圣人女娲的身躯。 叶遥走进东方明珠，还没有深吸一口气好好感受室内的温度，就感到浑身不得劲。 一道视线从他身上划过。 对方伪装得相当好，视线就从他身上一闪而过，就如同普通人环视四周将实现投在其中某一个路人身上一样，根本分辨不出眼神之间的差异。 但叶遥就是知道，任凭人将视线滑动地再快，他都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粘腻的恶意。 有情况！他刚想叫住穷奇，告诉他东方明珠内不对，有人盯着他看，却突然感到脚下一阵地动山摇。 看看四周，发现地震并不是他的错觉，有人被茫然的被震倒在地，也有人反映过来后撒腿就往外跑。 “跟我来！” 他忽然听见了萨摩耶的声音，微笑天使在前面开道，四条小短腿被硬生生刷出小汽车的速度。 叶遥跟着萨摩耶一路夺命狂奔到室外，跟在他后面的还有穷奇苏敏苏妲己等一众人。 黄浦江底，通体漆黑的飞船掀起大片大片的水花。 它缓慢上升，悬停在半空中，如同高高在上的空中要塞。 79.天灾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摄像头像素很高, 他能轻而易举从粉末堆中辨别出各种各样不同颜色的粉末，有的是灰色, 有的是砖红色, 有的是棕色。 成分也不同，叶遥猜它们有的原本是老旧的木头茶几，有的是弹簧或者沙发中的填充物。 然而不管原来是什么, 在毁灭性力量的挤压下, 都会变成肉眼很难发现的尘埃。 萨摩耶说诺一卓玛的分解操作仅能对非生命体起效，如果生命体也能被几乎无敌的力量冲刷而过…… 他打个寒颤，摇摇头，这想象实在是太危险了。 叶遥抬头, 决定将危险的思想拧巴成团，从脑海中剔除，他转头看向大屏幕，背后是夜空, 祸斗与穷奇像是一张灰色画布上颜色更深的两团黑色墨点。 凶兽在毛皮颜色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都是黑色黑色与黑色。 屏幕上的显示并不直观，但通过刚才祸斗与穷奇人身大小对比, 叶遥发现, 穷奇将身形缩小许多。 叶遥道：“他将自己缩小了？” 张队眼睛黏在屏幕上：“明智的选择。”他以战术性的眼光评论，“祸斗以高速与敏捷称道, 穷奇的速度也是第一流的, 但比祸斗庞大几圈的身躯会降低灵敏度, 身形缩小之后他的力量虽然会略减，敏捷度却更高。” 几乎在他说完之后，两头异兽便猛地扑向对方，撕咬凶狠而激烈。 叶遥沉默了一下，他觉得自己有点对不起穷奇，因为看两异兽搏斗的画面，他竟然想到“狗咬狗，一嘴毛”。 大屏幕放大，半数以上的小屏幕都已经将视角调整至半空中，不错过穷奇与祸斗的任何一个小动作。 “磁场产生变化。”技术员道，他操纵无人机拉近距离，停在很容易被波及到的危险边缘，“编号14蓄力中。” 编号14是指祸斗，叶遥之前已经听过几次，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的称呼。 “结界强度怎样？”张队立刻道。 “结界完整度98%，”技术员立刻接口道，“可以承受6次脉冲。” 张队再度开麦：“听见没有，穷奇，6次之内你要搞定祸斗。” 半空中的穷奇很不爽地吐出一口黑色的火焰，他虽然是异兽形态，却能够吐人言：“你是不是忘记我也要放大招了？” 甩甩尾巴，在战斗中还能聊天，已经证明了他的游刃有余。 张队面不改色：“你不放大招也能赢，只要不掉以轻心。” 穷奇又哼了一声气，这回黑色的火焰从他鼻子里喷出来，其实那不是火焰，是形成实体的灾厄之气，穷奇到底是上古四大凶兽之一，虽然看上去很桀骜不驯，但他没有被击毙或者被关以石墨烯做墙壁的坚固非人类牢房中，就证明他“一心向善”。 很可惜，行为上的遵纪守法与他的种族特性不相干，祸斗蓄力才能喷出火焰，皮毛上浮动一层浅浅的黑气，而穷奇打个喷嚏喷出来的就是成实体，火焰似的灾厄之气。 他是凶兽中的凶兽。 ［要出去看看吗？］ 萨摩耶的声音又在叶遥脑海中响起，他回头看了可爱的大白狗一眼。 ［出去看什么？］ 叶遥反问道。 ［当然是穷奇了。］ 萨摩耶摇尾巴。 ［你在这里看实况转播与在外面看是不一样的，区别就如同现场版的足球赛和坐在电视机前看，当然是现场版的更有气氛。］ ［而且这里没人管你，只要你不随随便便闯进结界内。］ 叶遥得承认，他被萨摩耶说得有点心动，回头看张队一眼，正如同狗狗所说的，这里没有人在乎他，毕竟叶遥只是个编外人员，而且除了穷奇除了山海宠物店的异兽，没有人知道他有多么强大的力量，人类的皮囊下藏着一个可怕的怪物。 就算是他自己也不知道。 叶遥在他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工房外，怂恿他出来的萨摩耶在人脚底下打转，乖巧的不行。 “你跟我出来干什么？”叶遥很无语，白色的大狗当然没有他表现出来得那么乖巧，甚至很会怂恿人，一点都不像传说中的瑞兽。 “我得保护你啊。”萨摩耶吐舌头，“穷奇说的。” 叶遥笑了：“穷奇才不会说这种话。”他整个人就和保护二字不沾边。 既然都已经出来了，不去近距离看看祸斗和穷奇战斗有点亏，叶遥也挺有冒险精神，光是想到现场版就心痒痒的，只要退在结界外就没事，他只是看看，站位绝对不会比诺一卓玛赵晶晶她们更近，想着，就迈开长腿。 工房内，叶遥出现在小屏幕上。 华国豪看了张队一眼，发现他根本不在乎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便耸耸肩也不管了。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就不会进入结界自寻死路，至于在外面晃悠，刚才路过结界的广场舞大妈不就是一群？ 叶遥游离在群体之外，没人在乎，对CSS的各位来说，他最大的作用就是能稍微影响一下穷奇，是距离凶兽距离最近的人类，他们不知道叶遥能在穷奇身边多久，现阶段，他身上打的最明显标签就是穷奇的小跟班。 描述得再正确不过了。 祸斗与穷奇的战斗，比张队他们想得还要一边倒，如果不是时间场合不对，指挥官甚至想给自己点根烟：“这就是B级和S级的差距吗？” 祸斗吐了两次火，都是无法用凡火来衡量的超高温火焰，更不要说还有灾厄之气加成，成功让结界的完整度从98%下降到了65%，但他的两发火焰炮都被穷奇轻而易举地躲了过去，甚至还在缝隙间咬断了祸斗的一条腿。 “这不是B级和S级的差距。”赵晶晶的麦一直开着，她以自己对抗异兽多年练出来的毒辣眼光判断，“是A级和S级的差距。” “一个级别差这么大？”身为技术人员的华国豪问道，说来惭愧，他并没有分析过S级的数据，他们都是上古的大妖异兽，轻易不现世，连找都找不到，更不要说是分析了，越是活得久的老妖怪，越不愿意滋生事端，他们一旦出现，准是天崩地裂的大事。 常年被困在宠物店内的穷奇除外。 赵晶晶道：“级别越往上差距越大。”她还把火箭筒扛在肩上，似乎在找机会再来轰一炮，“顶级和次等之间的区别有如天堑。” 穷奇有点兴致缺缺。 他原本对祸斗还有点期待，要知道，穷奇这么多年修身养性偶尔也是想活动活动筋骨的，而他的娱乐活动，最好伴随鲜血与战争，牙齿整齐利落咬断筋骨以及被火焰烧毁的皮毛。 最好对手和他势均力敌，两败俱伤。 他没想自残，只是无聊久了，总是想要找乐子。 穷奇失望地甩尾巴：“你和几年前相比没什么长进。”他冲祸斗咆哮，“鹰之石没有带给你力量？竟然还需要九龙阵？” 祸斗仇恨地盯着穷奇，他们积怨已久，每一次穷奇都会从他身上夺走些什么，上次是眼睛，这一次他已经失去了一条腿，说不定还会失去更多。 “鹰之石？”祸斗龇牙咧嘴，“你以为我会对那种东西有兴趣？纯善的自然结晶对我等有什么用处？” “我怎么知道。”穷奇道，“你的事情我会关注？” 其实是会的。 祸斗的力量虽然没有变得多强大，但他身上的灾厄之气确实是浓郁的让人不安，只不过他还没有很好地学会控制忽然得到的强大力量，无法控制的力量不仅不能成为伤害敌人的利刃，相反还会在自己腹部插一刀。 穷奇眯起眼睛。 他想到了苏妲己的话 ——洪流将至。 “你怎么会得到九龙阵？”穷奇对鹰之石没有想法，但这不代表他没有别的问题，祸斗一副丧家之犬的模样，正是逼问的好时机，“谁给你的阵法，谁帮你选定的献祭地点。” 九龙阵对身为阵法大师的华表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但他盯着穷奇带过去的资料不断琢磨献祭地点，越是琢磨越是啧啧称叹，说着每一个地点都点在龙脉上，功力深厚，要不然也无法在现代大摆阵法，要知道就算是他很多阵法也没有办法摆了。 穷奇记在脑子里，就得出了一个新的等式，祸斗的九龙阵是别人给他的，那个别人是放祸斗来找他麻烦的。 以穷奇的脾气知道有人来找他麻烦怎么可能不先发制人？ 张队看了眼半空中的情况，对技术员点点头。 技术员按下回车键，开始扫描。 “波强度下降56个百分点。”程序员道，“编号14可以活捉。” 张队点点头：“A点B点开始准备。” 叶遥眯起了眼睛，并不仅仅因为暂时休战的祸斗穷奇，还因为靠近两人的小飞机，无人飞机，承载了先进扫描系统还有高像素镜头，用来拍摄后实况转播。 “怎么了？”他问道，“无人机靠得太近了吧？” “他们准备活捉祸斗。”萨摩耶动动耳朵，似乎听见了从远方传来的声音，“小女巫和赵晶晶已经就位了。” “活捉？”叶遥抖了下眉头。 “像是你们人类对逃犯，又或者是偷猎者活捉珍稀动物。”萨摩耶翻了个白眼，“人权的一套对非人类无用，更不要说祸斗还偷走了国家珍宝，身上背了许许多多的人命。” 80.好久不见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你知道怎么解放我］ ［我的身体我原本的模样将它们还给我］ 叶遥道：“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原本长什么样？” ［你知道的］ 倒竖的蛇瞳锁定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我长什么样］ ［找到我］ ［解放我］ 它已经不仅仅是俯下身了, 蛇类巨大而粗壮的身体贴在地上，它白白的属于蛇类的腹部同泥土相摩擦。 这是完全臣服的姿态, 它或许想要叶遥坐到它的背上。 但是为什么？ 向前走了两步, 跨坐在蟒蛇的身上。 不，以它的体型怎么能被称为蟒蛇，它只不过是徒有蟒蛇外表的怪物。 它载着叶遥, 一路向上, 脱离了地面，脱离了自由引力，往下看，只有灰蒙蒙的大地, 风划过他的脸，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甚至能够将他并不是很白嫩的脸颊割出一道道血痕，但他确实在接近天。苍穹在他的头顶上, 触手可及。 “！” 叶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面无表情，情况比昨天稍微好一点, 至少他眼睛下面没有挂淤青。 “滴滴——滴滴——” 手指在苹果机屏幕上滑动, 关上了闹钟，多亏了这铃声将他从诡谲的梦境中拉了出来, 就差一点点他的手就要碰见穹顶。 但怎么可能, 就算是才上幼儿园的小孩儿都知道, 天空上面是大气层，而不是光滑的玻璃面，如果他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了熟悉的平面，他会以为自己打开的是生态箱的玻璃罩子。 现在是上午11点，距离他约见穷奇还有4个小时。 他套了件卫衣，这让叶遥的脸看上去更嫩，像是没有出大学的学生，其实他也想把自己拾掇得稍微成熟一点，然而草食系男子的容貌让他无论怎么打扮都年轻得过分，即使西装革履都不能像个社会人士，反而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无知少年。 夫子庙星巴克在南京市还算是装修得不错的星巴克，叶遥以前也去过几次，他印象中这家店好像评上过什么南京市6家最美星巴克之一，当然，在之后就被老门东的星巴克打得体无完肤。 就算是从西方传来的咖啡文化，在景区中经过了新中式装修的包裹都能焕然一新。 药药药药药丸：你到了吗？ 鼻子真难吃：在楼上。 药药药药药丸：你喝点什么？ 鼻子真难吃：超大杯冰巧克力去奶油。 叶遥抖了一下眉头，心想这人真不跟他客气，明明他们两人之前的见面都不欢而散，气氛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穷奇会点超大杯巧克力，无论是什么年月的人特别是年轻人总会觉得喝咖啡比喝巧克力时髦一点，当摒弃了最开始在点餐时要求加双份榛果肉桂四品脱咖啡等等诸如此类的复杂装逼方式之后，剩下来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意式浓缩或者言简意赅的美式。 有些人是真的喜欢，另一些人可能是因为美式最便宜。 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大杯的冷淬冰咖啡，穿着围裙的店员建议他点，说是夏季的新品，本着敢于尝试的精神，叶遥点头，他对咖啡不挑，反正以他并不是很灵敏的舌头也分不出馥芮白与拿铁之间的区别。 捧着托盘上二楼，就看见穷奇坐在沙发上等他。 这人终于脱下了颇有些反差萌的围裙，穿牛仔裤和T恤，有小姑娘躲在角落里盯着他窃窃私语，好几次摸上了摆在桌子上的手机，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拍张照，等到叶遥坐到了穷奇对面之后，眼神中更是着带狼性。 叶遥客气道：“久等了。” 其实现在才2:55，他还早了5分钟到。 穷奇道：“没，还差5分钟。” 他正常人似的说话方式让叶遥睁大了眼睛，几乎欣喜若狂，他怀疑自己已经被对方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虐成了M，差点就要习惯他狂犬病似的状态，现在难得正常一点，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陌生人就让他受宠若惊。 当然，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他最近实在是过得太不“日常”了，急需与正常世界接轨的能量来冲刷一下可怜兮兮的大脑。 叶遥道：“我带来了转让文件。” 他从书包里将牛皮文件袋抽了出来，递送到穷奇面前。 穷奇没有接，他撕开塑料吸管纸，插入装有超大杯巧克力的杯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深奶油色的液体刺溜一下下去了半根拇指长的高度。 穷奇道：“我已经看过你的转让文件，不用再递给我，我知道，这家店现在的产权归你。” 在说道“产权”的时候，他脸上又带了点熟悉的轻蔑色彩。 叶遥道：“那你在这家店已经干了几年？店员就你一个？” 穷奇道：“店员当然就我一个，不如说能够照看那些动物的只有我，至于我在这家店干的时间，很难用单纯的长度单位来计算，你只要知道我呆在这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够了。” 叶遥心想，他真的讨厌这种带有春秋笔法的说话方式，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比如说告诉他究竟在这家店呆了3年还是5年，怎么饲养那些分明就不该出现在一家店中的各种各样的宠物，还有他们过于珍惜甚至挺难在市面上见到的品种。 如果他说实话，叶遥会尽量去接受。 叶遥道：“那这家店的流动资金……”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穷奇打断了，他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一点诡异的，仿佛从亘古流传下来的优雅韵味，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经常这么做，在说话之前，以手比划提醒别人，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闭嘴。 穷奇道：“关于这件事，我有别的想法。” 叶遥道：“请说。” 穷奇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这家店彻底租给我？” 叶遥道：“什么？” 他还挺惊讶。 穷奇道：“我不知道是谁将这家店给你的，但你既然说是继承，就证明你不是买下这家店的不是？”他以过分锐利的眼神将叶遥从上倒下打量一遍道，“你是23岁，还是22岁？总归是才出大学的年纪，而目前为止我所观察到的你对动物的了解恐怕比门外汉还门外汉，既然这样的话，接手这家店，应该就是为了盈利，为了钱，我说的对不对？” 叶遥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虽然穷奇说的这些都是很容易能够推断出来的，但不是谁都高兴被人看破自己的隐私，他可不像是Waston，能够在Holmes演绎出有关他家庭的所有秘密时，充满惊叹地说一句amazing，但叶遥还尽量保持着自己应有的教养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穷奇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租借这家店，每个月定期给你一笔钱，算作是这家店的租金，你也可以收着自己的产权证书，这家店明面上还是归你的。” 他道：“你放心，这笔钱一定不少，你可以按照市面上宠物店每月的盈利开价。” 叶遥保持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被打动了，因为穷奇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不错，他接手这家店的原因本来就是为了钱，什么都不做，每个月还有不少的资金进账，何乐而不为？ 条件几乎是完美的。 然而他依旧尚存疑窦，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死活找不到店铺的位置，为什么穷奇第一次看见产权书时反应这么大，为什么他会连续两天做古怪的梦，为什么宠物店里所有的动物都不发出声音，为什么穷奇现在能心平气和地提出租赁这家店的要求？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叶遥咽了口口水。 他应不应该探知下去，他应不应该接着挖掘，仅仅为了满足好奇心。 叶遥的思绪又忽然飘远了，他看见了触手可及的天空，看见了被微风吹动的杂草以及飞沙走石，当然还有自己身下的大蛇，以及它漂亮的蛇尾吧。 但这一次，他觉得触感不太对，他□□的坐骑真的是蛇吗，而不是马，不是牛，不是别的生物，要知道，在昨天梦境的最后，他的手触及的并非是蛇冷冰冰的鳞片，而是其他什么有热血在躯干中流动的动物。 穷奇道：“怎么样？” 他的忽然出声将叶遥从飘远了的思绪中拽了回来，就像手持风筝线的人猛地收回了自己的风筝。 叶遥道：“我可以问问原因？你为什么这么想要那家店？” 穷奇道：“没什么原因。” 他的五官很漂亮，眉眼中却总是混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暴躁，就好像什么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但他却还在试图将一切都攥在手心里。 穷奇道：“我是个恋旧的人，并且不喜欢别人接触我的私人空间，那家店我很喜欢，而我一个人又在店里操持了很久，并不想突然再加个人进来，这就是我的原因。” 不相信，叶遥想，他一个字都不相信。 穷奇从手袋里拿出了一分合同：“如果你同意的话就签下这份合同，当然如果你还犹豫，可以带回去再看看。” 叶遥将合同书扯到自己这方的桌面上细细端详。 四万，穷奇愿意每个月给他四万，就为了一家小小的没什么用处的宠物店，只要看这份合同的人并不贪心，十有八九都会签下自己的大名。 81.一万发子弹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冰块泡在马提尼中, 也被染成金色，微微摇晃酒杯, 气泡从底部升腾而起向上浮动, 透过金色的酒液，透过气泡，穷奇看见了风情万种的苏妲己。 九尾妖狐的人形太过美艳, 不适合出现在大白天, 在街上走一圈定然会引起骚动，而她又不喜欢像穷奇一般用小法术削弱自己的存在感，几乎每日都夜出昼伏，呆在她的西班牙酒吧里。 酒吧一到夜晚就昏暗的灯光是为了让男女之间擦出火花, 荷尔蒙上来谁管你长得怎么样，更不要说还有浓重的妆容遮掩一二，看不清长相，但对苏妲己来说, 灯光的作用只是让她的容貌隐于黑暗之间，不被众人完全捕捉，她的魅力在明明灭灭的灯光中放大, 但是她的脸, 却藏匿于阴影之中。 穷奇会抽烟也会喝酒，而他和苏妲己的联系更是让他成为了这家店的常客。 穷奇摇晃酒杯：“你认为, 第四代人类的极限是什么？” “第四代？”苏妲己用纤细的手指缠绕自己蜷曲的头发, 这动作让她更有女性魅力, “你可以去看看道门佛门德高望重的长老，天生慧根，现存最强的第四代应该就是他们。” 穷奇道：“你觉得第四代能够完全操控山海经吗？” “那要看你说的完全操控是什么意思。”苏妲己道，“怎么，你饲养的人类出问题了？” 穷奇道：“他能够解放所有的异兽，用冥想打开宠物店的房间，不费吹灰之力。” “听起来不像第四代。”苏妲己道，“据我所知，在他的年纪将能力开发到极限也不过只能到小女巫的境界，她应该是自然进化中最出色的一批。” “更不要说你饲养的人类还没有经过严苛的锻炼。” 穷奇道：“我知道。” 要不然他怎么会纠结？ 苏妲己道：“你有没有想过他是第三代？” 穷奇道：“怎么可能。” 苏妲己道：“不是完全的第三代，我是说第三代和人类的混血。” “千万不要小看人类的基因，它们总能择优录取。”苏妲己给自己倒了杯酒，“所以，创造奇迹的往往是混血种。” 穷奇道：“我没有从他身上感觉到第三代的气息。” 苏妲己道：“是，你最开始还觉得他是第五代。” 穷奇脸又有点红了，他这是憋气的。 苏妲己看他一眼道：“来说些别的，祸斗，你准备怎么处理？” “他闹得动静很大，许多同族已经注意到了，祸斗释放出的灾厄之气的浓度不对劲，已经远远超过他那等级凶兽释放的量。” 穷奇道：“他摆了九龙阵。” 苏妲己睁大眼睛：“稀罕事。” 穷奇冷漠道：“是啊。” 他之前虽然同叶遥解释了金陵龙脉一说，却没有告诉他，就算是再旺妖族气运的龙脉在科技时代都已经衰竭，现代龙脉影响最大的地方是香港，然后是金龙三足金乌在的北京，南京虽然是个不错的落脚之所，但在这里的基本都是邪道。 不说别的，身为阵法大师的华表都摆不了九龙阵，他可是被燕昭王墓浸润多年的阴木，他都不行，祸斗怎么可以？ 处处透着诡异。 “洪流将至。” 穷奇抬头看美艳的女人。 “记住这句话。”苏妲己道，“小心行事。” 叶遥跟着CSS的人先到了新民路，第六个献祭点。 穷奇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只给他留了条短信让赵晶晶先带他走，保时捷的跑车速度他已经领教过几次，在南京城里还能开出这种简直要飞起的速度只能说赵晶晶天赋异禀，他下车的第一件事就是扶着电线杆干呕。 胃里的酸水在上下翻腾。 萨摩耶：“汪——” 人前还记得装一只普通狗。 诺一卓玛经过几天的修养基本恢复，走到叶遥身边道：“没事吧？” 叶遥看全副武装的小姑娘有点尴尬，看脸不过就14、5岁的光景，却已经混在编制里了，连忙摆摆手道：“没事。” 诺一卓玛很认真地伸出手道：“诺一卓玛，上次没有自我介绍。” 小姑娘都伸手了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再加上穷奇小女巫的蔑称让叶遥没办法忽视这小丫头，按照穷奇大佬眼高于顶的性格，能够被他记住的渺小的人类绝对有自身的独到之处。 更何况…… 叶遥看看左右，这小姑娘地位不一般，他能感觉到，周围人对她的敬重。 他读气氛很有一手。 叶遥伸出了手道：“我是叶遥。” 诺一卓玛睁大眼睛，在被叶遥察觉之前立刻恢复原状：“很高兴认识你。”然后又旋风似的跑走了。 萨摩耶见周围没人，马后炮道：“你不应该和她握手。” 叶遥道：“那小姑娘估计会尴尬死。” “不是干不尴尬。”萨摩耶吐舌头，“小女巫可以通过接触读人记忆，穷奇没有和你说？” 叶遥惊道：“没有。” “真的假的？” 如果能读取人记忆，不就是超能力了吗？ 萨摩耶道：“当然是真的，要不然小女巫怎么会是秘密武器。”他老神在在，“诺一卓玛是念力高手，几乎你能想象出来的一切超能力她都有，念力无处不在。” “现在因为年纪小，所以能力还没能完全开发，但已经很棘手了。” 叶遥好奇地往诺一卓玛方向看看，他实在想不到，世界上还有诺一卓玛这样的超能力者。 原来电影不是骗人的。 “怎么样？”赵晶晶问道。 “他没有躲避我。”诺一卓玛道，“我同他握手，他没有一点防备就同意了。” 赵晶晶切一声：“穷奇肯定什么都没有和他说。” “所以你有看见什么吗？” 诺一卓玛摊手：“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看见赵晶晶惊讶的神色，又重复一遍，“不是经过后天锻炼树立起的意识屏障，是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 “我的念力无法入侵他的大脑深处，只能停留在表面。” “啧。”赵晶晶淬了一口，“这就麻烦了。” 让诺一卓玛出面是不光彩的试探，在作出决定前就清楚叶遥在知道他们的试探后说不定会发火，但南京分部的人有恃无恐，一是他们认为做主的人是穷奇而不是叶遥，依照他们对穷奇的了解他并不会为了人类出手，另一点就是他们想要知道穷奇的打算，虽然在开会时穷奇答应配合，但谁都不知道他会怎么配合，看在叶遥到了现场的份上，他们还以为能从叶遥脑子里挖出点什么。 结果是，他们扑空了，也想错了。 保持沉默。 赵晶晶和诺一卓玛接到指令。 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萨摩耶不满道：“你就一点反应都没有？” 叶遥正在刷微信，抬头：“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萨摩耶张开嘴，露出尖尖的牙齿：“愤怒的咆哮，被欺骗的不满，还有被读取记忆的恐惧。” 叶遥看傻狍子似的看了他一眼，脸上写了“你在想什么呢小傻逼”。 “首先第一点，她只是有读取记忆的能力，并不代表她就这么做了。”叶遥将手机插回兜里，“而且我确实没有感到愤怒。” 真要说的话，他现在的感觉比较接近于“it’s amazing”，这是华生被福尔摩斯演绎后的反应。 原来人类也能拥有超能力，也能进化，他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改装后的引擎发出了野兽般的咆哮，距离还远就引人侧目，叶遥都不得不回头往声音来的方向多看一眼，他猜来的是装改引擎的跑车，比赵晶晶的Panamera还要骚包。 萨摩耶道：“穷奇来了。” 叶遥看看头顶上：“在哪？” 萨摩耶吐舌头：“在车里。” 跑车如同脱缰的野马冲到叶遥面前，在他心脏要跳出来之前猛踩刹车，堪堪停在距离叶遥10厘米的地方。 法拉利488。 叶遥想自己的心脏真强健，差点被车撞了还能判断车型，虽然他得到了山海经，本质上还是个身娇体弱的人类，被飙速赛车撞一下肯定飞。 穷奇从车上下来，脸上竟然还架了副gentle monster的墨镜，大摇大摆像是横行街头的恶少，10年前港台言情小说男主配置。 叫什么来着，道明寺？ 叶遥想，恶俗的设定套在他头上一点都不违和，相反，可以说是落实了他对穷奇私生活方面的一点揣测。 但这人可真骚包啊。。 穷奇下车走到叶遥身边，对萨摩耶道：“看好他。”然后就走过，向被包裹在中间的居民楼走去了。 他们较推测的日期早了一天来这里，按照华表木所说，祸斗会提前一天到他选定的房间中放写了咒术的纸片，虽然他们已经将范围缩小到一栋楼，却不能确定祸斗会进哪一间房。 CSS的人不能太大张旗鼓，他们只能在早上布置好，人员退出去，用仪器监控以免打草惊蛇。 计划中，这群人试图活捉祸斗，因为多年以前对方盗窃的国家珍宝鹰之石，他的通缉令可以不是因为残杀人类而被下的，而是因为盗走宝物。 说实话，活捉比杀死艰难多了。 夏日昼长夜短，直到晚上七点太阳才落山，叶遥随众人退回临时改造的公房，紧盯屏幕，穷奇还是大爷似的将他腿翘在茶几上，半截身子陷入柔软的沙发中。 小女巫连同几人站在居民楼附近，他们身上穿了迷彩服，脸上是野战涂料，趴在矮灌木中谁都看不见。 “来了。” 在天空中巡逻的微型直升机捕捉到了祸斗的身影，踏乌云而来，与通体漆黑的狼狗没两样。 82.doll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帘子外的空间实在是不大, 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并不愿意他同那些动物亲密接触, 所以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就发生在了小小的外界空间。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 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叶遥道：“我叫叶遥, 是叶上德的孙子，这家店, 我爷爷在几天之前转让给我，也就是说, 我现在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亲和力, 毕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叶遥已经从无产阶级转化成了小资产阶级, 甚至还有一个店员, 一个手下, 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对方发出工资。 但既然漂亮男人能够在这里打工这么久，将山海宠物店内外处理得妥妥帖帖, 起码可以证明, 他在这方面颇有些经验, 也能受到他爷爷的信任, 否则应该不会雇佣他打理店铺。 同时叶遥也知道,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希望头顶上忽然来一个空降兵, 空降兵还是店铺真正的主人, 店主甚至能够掌握一小段雇员未来的命运，有关于他能不能接着打工。 叶遥下意识地忽视了对方口中不合时宜的“主人”之词，他认为那只是个口误，现在是法治社会，店员与店主之间只是合约关系，难不成此人还签了卖身契不成。 漂亮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以挑剔的神色将诚恳的大学生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道：“我是穷奇。” 叶遥道：“穷奇？怎么写？” 这名字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有根本性的区别，不仅仅是后面的名字，他甚至都猜不到对方的姓是哪一个。 据《姓源》说，穷姓是上古侯国有穷氏的后代，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潮流中，穷姓，应该早就退出了舞台。 穷奇并没有回答叶遥的问题，他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叶上德是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了宠物店的所有权，但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部分贪得无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不要说，你根本没有接手这家店的能力。” 穷奇的态度，他的话，他盛气凌人的表情足够搞毛任何一个脾气温和软绵绵的小白兔，叶遥也一样。他的措辞变得强硬：“你是这里的店员吗？不管是谁雇佣你的，也不管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并不具有这间店铺的产权。如果你需要呆在这里，也能保证盈利，我们可以继续你之前的签约条例，正如同你所说，我确实对宠物饲养一窍不通，但是你得明白，我已经是店的老板，而你的态度也绝对不是应该对老板的态度。” 无意义的鸡同鸭讲。 穷奇也不说话了，他只是冷笑，原本就邪气的脸变得更加，邪恶？他虽然长得很好，却绝对不是正派人士的漂亮，这张脸很适合出道去影视剧里演个不需要太多演技的反派，等到一部剧结束之后，光是靠他的颜值就能俘获大半个中国年轻姑娘的心。 他站起来道：“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在这里呆呆看吧。” 长手一挥，掀开隔离人间界与动物世界的帘子，也不知道是走入了什么隐秘的通道，人竟然就不见了。 叶遥立刻站起来，但是等他掀开帘子，却发现找不到穷奇的踪迹，他往前走了好几步，却发现，动物世界比他想象得更加广阔，左右两排笼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只给他在脚下留了小小的空间，通道细细长长，他走过不知多少个笼子才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上了年纪的门。 夫子庙的出租店铺有这么大吗？ 他想到了刚才路过的另外两间店，59号的汉服店，以及58号的魔术道具店，进入民间艺术大观园的时候，魔术道具店还没有开，只能从外面摆放的以金属支架撑起来的介绍得知店主是经常上少儿频道深受小朋友欢迎的魔术师爷爷，而门扉半开的汉服店里只有一排排用于出租也同时可供售卖的衣服，还有穿半臂的男店主。 他们的店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眼就能望到底。 叶遥并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还是挺敏感的，据说这样的人是因为小时候缺乏家长陪伴过于寂寞才会产生不安全感，但叶遥本人却从没觉得不安全感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看过一个美国的报告，说是生活在恐惧感中的人能比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活得更长，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够活得长一些。 但他今天遭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叶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手腕微微用力转动的瞬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咚咚咚中气十足地跳动。 “嘎吱——” 门打开了。 指针已经跑过两点，外界的阳光灿烂得过分，如果说他才到夫子庙的时候，地面上铺设的大理石板已经能把鸡蛋煎熟，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跌坐在地上被烤熟的会是他的手掌。 这只是一扇通向外界的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穷奇的失踪似乎也有了解释，他可能通过这扇门到了店铺外面，然后迈动他几乎有两米的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能摆脱之后才站起身的叶遥。 希望是这样吧。 叶遥关上了门，然后他在柜台后找到了大门的锁，穷奇走的时候带了钥匙，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回来，只有等到他回来，叶遥才能与他的店员进行一场冷静的交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帘子后方的动物依旧保持让人不安的寂静，无论是猫也好狗也好还是冷血动物也好，都没有发出哪怕一两声的叫声。 这不对劲。 叶遥想象中的宠物店应该是鸡飞狗跳的，即使这是基于他一个外行人对自己未知领域的想象。 ——空气中弥漫着动物特有的鲜活生命的味道，猫偶尔发出三两声拖着长调的撒娇，而狗一直吐着舌头哈气汪汪汪叫个不停。 他走到了生态箱旁边，较一般宠物蛇要大上一圈的塞内加尔球蟒在沙石上优雅地滑动身子，当叶遥的脸贴上玻璃面时，他似有所感地抬头吐出细长的蛇信。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宠物蛇。” “你会出来吗，会穿过玻璃面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从排气的空洞中钻出来，把细细长长的身体挤成一团？” 叶遥的眼神锐利，但眼镜片弱化了他的存在感，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行为，正在试图同一条蟒蛇对话，大概只有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当他同这条宠物蛇对视时，却实打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对面的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甚至是超越了人类拥有智慧的生物。 球蟒用它可爱的豆豆眼看向叶遥。 shit! 叶遥还记得自己在进入帘子后世界时产生的错觉，还有同蟒蛇对视之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濒临死亡的孤独感，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再一次同动物对视，他却无法进入之前产生过的玄妙的状态。 就仿佛正对挪威的大海，背后只有遍布嶙峋怪石以及枯黄色野草的地面，而他的面前，是浅蓝色打着白沫的水平面，天是朦朦胧胧的灰色—— 寂寥，还有空旷。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太古怪了。 他合上大门，落了锁，希望穷奇的钥匙能够打开这扇门。 沐浴午后过于炎热的阳光，叶遥竟然产生了恍惚隔世之感，说实在的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来到这地方，即使这是他手下的合法财产。 实在是太邪门了。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叶遥猛地抬头，然后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刚才他确实又听见了那句话，那句穷奇在离开店铺之前告诉他的话。 是他的错觉。 吧？ 然而当天晚上，在他不足40个平米的小公寓中，叶遥却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梦见了一条大蛇，足足有两三个自己的长度，当它撑起自己的上肢，便能同人类位于同一平面，他们处于相同的高度。 人与蛇遥遥相望，它肆无忌惮地吐着细长的蛇信，庞大的身躯在沙粒上缓慢游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奇妙的韵律。 ［我想要穿透玻璃面］ ［我想要将细细长长的身子从通风口中挤出来］ ［我想要自由］ 高大的蛇已经游到了叶遥身边，他忽然发现这条蛇身上的花纹同上午所见的塞内加尔球蟒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它们还有一条相同的漂亮的尾巴。 ［我想取回身体］ 那条蛇与他平视。 ［解放我］ 被饲养的叶遥无语了，他切一块羊排，美味凝聚于舌尖猛然炸开，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这里有多少异兽？准备饲料岂不是很累？” 萨摩耶道：“67种，不过还好，大部分异兽都不喜欢吃熟的。” 83.1分钟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叶遥听她这句话当时就多了个心眼, 心说他才接手这家店几天啊, 就算是昨天那一出在有心人士眼中闹出了大动静，也不至于现在就知道他成了山海宠物店的老板啊, 而且萨摩耶之前说穷奇都是早上10点以后才会开店，今天是自己来早了, 如果是宠物店的熟客肯定知道穷奇的习惯绝对不至于这么早来。 这人要不然就是个新客人，不知道店里的习惯, 要不然就是知道太多上门诈他的。 如果金星一号真的像穷奇说得那么重要，叶遥觉得眼前人来诈她的可能性偏高, 野性美人看上去实在不同于常人，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气, 首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就算是人类也不知道她究竟隶属哪一方。 叶遥道：“他还没来。”手已经插回兜里拿手机了, 手指尖碰上iphone坚韧的橡胶外壳, 他要趁美女姐姐不注意给穷奇去一条短信让他快点回来。 野性美人的洞察力相当厉害, 看叶遥大拇指一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当时就露出笑容道：“你也别担心我有什么坏心思, 实在不行就问问帘子后的萨摩耶他认不认识我, 我是山海宠物店的老顾客了, 如假包换。” 叶遥眨眼睛道：“如果是宠物店的老顾客怎么会不知道穷奇是几点开门, 你应该迟一个半小时再来。” 野性美人笑道：“因为我猜穷奇一定会给你一个下马威, 他可不是和平友爱之辈, 忽然空降一个店主肯定要捉弄你, 但就我同他打过的交道来看即使是打击报复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分，他的手段一般情况下都挺幼稚的，让你提早来工作大概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只是浅表因素，其实还有点别的，比如说他们已经调出了叶遥的资料，并且将对他的监控等级调至最高，自然知道叶遥是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到山海宠物店。 这些赵晶晶可不会让他知道。 叶遥突然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就算是真有什么特殊能力注意到昨天下午的动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更不要说你还知道我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 赵晶晶耸耸肩道：“你挺有警惕心的，这是个不错的习惯希望你能够保持下去，要知道异兽的世界并不比表层社会安全，警惕一点能够让你活得更加长久。”她眨眨眼睛又道，“以上是我的忠告，CSS南京分部赵晶晶，很高兴认识你。”说着还从自己随身小挎包中掏出工作证件展示给叶遥看。 CSS南京分部？ 叶遥脱口而出道：“你那天在直升机上？” 赵晶晶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叶遥面前晃了晃道：“宾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帘子后的萨摩耶听见了赵晶晶的声音，恐怕正如同对方说的那样是山海宠物店的常客，萨摩耶一点都不避讳隔着帘子就对叶遥道：“让她进来吧，这女人确实是来送钱的。”说的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叶遥对赵晶晶点点头道：“请进。”但手指还是在微信界面上不停敲动，他给穷奇去了信息，很可惜比起上一次秒回，等到叶遥给赵晶晶端上了茶界面都没有改变，叶遥想自己应该给穷奇打个电话，但赵晶晶在场他总不能直接把一个大美女同时还是给他送钱的客户给扔在一边吧，只能先招待她。 叶遥给赵晶晶搬了一张高脚凳，还给她倒茶水，这高规格的待遇让野美人受宠若惊，她笑道：“这么好，真不愧是老板，我之前来穷奇只会摆一张死人脸，别说是茶水了，恨不得直接把我赶出去连生意都不做，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客是上帝吗？” 萨摩耶抢白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缺顾客不缺钱，虽然你们CSS是稳定客户但他向来讨厌和政府机关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萨摩耶又转头对叶遥道，“你刚才不还想知道宠物店是怎么赚钱的吗，现在可以揭秘了。” 赵晶晶听了回头对叶遥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家宠物店可是一座金山，好好经营下去一两年不愁当不了亿万富翁，穷奇之前定的价格可黑了。” 叶遥道：“所以这家店究竟是做什么营生？” 赵晶晶道：“租赁异兽。” 叶遥道：“租赁？” 赵晶晶道：“我是不太清楚山海宠物店的构成，只大概知道店里的异兽都签订了契约，当然这点不用我多解释，毕竟你是这家店的现任店主在这方面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比我多，由我来向你解释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所以将这些都省略掉来说说黑心包租公的租赁制度。” 叶遥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解。 赵晶晶道：“山海异兽毕竟是山海异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存在于世间某种意义上超越人类的生物，你应该读过山海经，知道他们有些奇异的有关祸福的能力，这些能力只要加以正确运用往往能带来好的结果，我们CSS是处理异常事件的，其中有不少以现代科技还无法解决，就需要借用异兽，穷奇身为之前店铺的实际拥有者，我们到他这里来租借合适的异兽，而他负责监管，判断交易的成分，根据难度决定交易的价格，我们给钱，店在一定时间内提供帮手，很公平也很现代化的雇佣关系。” 叶遥点点头道：“大致可以理解，只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赵晶晶道：“你说。” 叶遥道：“现代社会的交易体系虽然完整，却不是不可撕破契约，大企业中卷款逃跑的人数不胜数，怎么能确定心怀叵测之辈不会带着异兽偷跑？而且穷奇他怎么判断契约是否成立，难不成他还有预知未来的本能？” 赵晶晶笑道：“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外行了，一看就知道之前不曾接触过这个世界。” 叶遥耸耸肩：“事实上在几天之前我只是普通的无业游民，和你们的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晶晶道：“打开你的想象之门，这世界上既然已经有异兽存在了，为什么就不能有其他力量存在？比如说牢不可破誓言，比如说签订之后就无法违背的契约，又或者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咒术？” 叶遥道：“你是想说巫术是存在的吗，还有隐藏在历史背后天人感应的真相？” 赵晶晶道：“我可没有那么说，有些传说是真的，但有一些确实是经过想象以及杜撰，但你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凭空冒出来的传说，它们大部分都有现实原型，正如同山海经，因为异兽存在才会产生经书。” 她又道：“我们签订的契约，虽然不是不可违背，但设定得太死，如果违背契约受到的惩罚严厉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我所知从这家店租赁异兽制度诞生至今还没有人违背过。” 叶遥道：“这我了解，但穷奇是凶兽吧，他怎么做到合理地判断每一桩生意？” 赵晶晶道：“你应该去问他，这可不是我能了解的领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异兽都有各自的天赋，而他们的天赋就现在的社会发展程度来看还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你我永远无法知道为什么有的异兽能够招致幸运，为什么有的能够带来炎灾。” 叶遥吐出一口气，为短时间内接收到的大量信息，他道：“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要租赁异兽？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晶晶道：“当然可以，虽然你现在还没有签署保密协议，但这也就是几天的工夫，考虑到我们未来还要打很多次交道，现在卖你一个人情也无所谓。”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次赵晶晶要租赁异兽的根本原因没有那么重要，没有那么值得她小心翼翼地保护。 她眼中流动着光彩，脸明艳照人同时又带着点智慧的狡黠，就算叶遥本人对野性美人并没有过分偏好但也不由自主被她自信的神情所吸引。 她道：“你听说过火神吗？” 叶遥刚想回话就听见门口传来很不悦的，带了点气急败坏的男声：“离他远一点，妖女！” 赵晶晶脸上克制的微笑在不断扩大，定格在了张狂以及嘲讽上了，她明明坐在凳子上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以叶遥的角度来看，穷奇像是抓奸的正室，赵晶晶是耀武扬威的小三，不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这两人气氛真的微妙。 那他是什么？被抢夺的丈夫还是无辜路人？ 赵晶晶和叶遥想到一块儿去了，而且她还给叶遥的身份下了定义。 “别像个抓奸在床的正室太太。”她对穷奇挖苦道，“你是嫉妒我和店主这么近？” 穷奇听了她的话更烦躁了：“我为什么要嫉妒人类？”他用鼻子哼气指向叶遥，“离我饲养的人类远一点。” 叶遥：？？？ 我什么时候被穷奇饲养了？ “我偏不！”赵晶晶笑嘻嘻的，随即从凳子上站起来凑近叶遥，趁他没反应过来在脸上来了个面颊吻，男人白嫩的皮肤上多出一层浅浅的口红印。 叶遥：夭寿了。 他看向穷奇，对方竟然不看赵晶晶而是死死地盯着叶遥，穷奇的眼神何止充满了不善，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现在的身体定然被刀剑捅得千疮百孔。 穷奇：叛徒！！！ 叶遥：……………… 也是很无辜了。 赵晶晶道：“你知道祝融？以20多岁的年纪来看挺少见的，虽然火神崇拜还在中华大陆各地存在，但对于城市中生长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不会主动了解这些老掉牙的神话传说，我原本以为只有你妈妈辈的女人才会知道。” 84.圣人之下皆蝼蚁 比例50%，24小时防盗　　是好举人 名曰孰湖 ——《山海经.西次四经》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 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 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 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 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 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 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 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 还是算了吧, 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 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 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 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赤裸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胯下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85.骚操作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和穷奇一等级的异兽，体内所蕴含的能量是你我难以想象的，如果他们自爆, 后果不堪设想。” 她耸耸肩道：“据穷奇自己说比□□高。” 叶遥：啊？ 他都傻了。 赵晶晶又加上一句：“不过最近的爆炸在700年前，所以一切只是传说。”传说是不能相信的, 说白了无论穷奇自己怎么吹得天花乱坠，都没有人相信。 穷奇冷笑：“炸不死你。” 赵晶晶无视他。 穷奇走到叶遥身边道：“别听她的，我们体内蕴含的能量□□怎么能够相提并论。”他一本正经道，“没有核辐射，纯天然无污染。” 叶遥：…… 不好意思原来你在乎的是有没有污染而不是自爆吗？ 长见识了。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 补充了两句：“在过去, 我们经常这么做。” 叶遥道：“什么？” 穷奇道：“在战败的时候自爆。”他冷笑一声, “可以带对手一起死。” 叶遥不动声色道：“对你们的同族也是？” 赵晶晶插嘴：“正因为是他们的同族才会这样。” “你应该多学一点非人类的历史，和人类的历史一样, 充满血腥以及同类相残。”说完这句话，她转头，睁大眼睛用瞳孔打开最后一扇门，“我们到了，宝贝们。” 最后一扇门，开了。 一张长长的办公桌，还有几张椅子。 “嘿。”张队咧开嘴笑, 像一只鲨鱼。 比起之前见到的一切, 现在叶遥看见的这房间可有够普通的, 没有高科技的痕迹, 如同过去在大学中学小学见到的会客室一样，长方形的桌子，宽敞的椅子，投影仪，除了没有窗户。 穷奇倒是熟悉这里，叶遥猜他过去已经来过这里不少次，上首的位置空着，穷奇越过所有人，在看见一在会议室都打点滴的小姑娘时发出嗤笑，然后揉乱她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诺一卓玛尖叫道：“不要碰我的头发！” 穷奇恶狠狠揉了一下道：“你也有今天，小女巫。”然后越过所有人，坐到他的王座上，并且把腿翘在桌子上。 叶遥：您能别这么羞耻吗？ 除了他的俊脸，穷奇哪里都像恶霸。 但是在场其他人接受良好，甚至见怪不怪，考虑到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只跟穷奇最熟悉，叶遥将自己挪动到恶霸旁边，不情不愿。 有点嫌弃。 穷奇侧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遥：“不，是你看错了。”他的表情再度调整回正常模式。 穷奇狐疑地打量叶遥几眼，并没有看见叶遥变脸，但他还是将信将疑。 大鲨鱼张队拍拍手，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回他身上：“赵晶晶和我说了，完事之后我会给你发荣誉人类证书。” 叶遥在穷奇发作之前敲敲桌子：“玩笑押后，先谈要事。” 呕吐过后的苍白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还是草食系帅哥的模样，却偏偏敢跟明显当久了军痞子并且位高权重的张队叫板，叶遥的胆量在人类中绝对是独一份的。 叶遥：我和苏妲己聊过天，还和穷奇朝夕相处，怎么会没胆子。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大意是人类，你还挺有用的嘛，竟然知道维护他。 张队知道玩笑适度，因为他们现在还需要穷奇，说实话，纸片上的文字他们虽然也解读出来了，但比华表木迟许多，对华表木来说，那是他母语的其中一种，但是对现代人来说，籀文是还没有被完全解读的文字之一，如果他们不愿意花大价钱请非人类的外援或者“特殊人才”，自己解读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他们愿意花钱，人家愿不愿意上门还两说，交易需要时间，但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更何况即使解读出来了文字，他们也不知道平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纸片上的是咒术。 但是当穷奇方告诉他们这是九龙阵，甚至送上了已经推断出来的剩下几个献祭地点，他们就能反向逆推，证明穷奇给他们的资料是真的。 张队打开电脑，屏幕投影在荧幕上：“第六个地点在下关，新民路地段。” 一排挨着一排的居民楼通过图片展示给众人。 “虽然我手下的人没办法解读到精细地段，但很高兴我们的盟友提供了信息，剩余时间太少，除了相信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方法。”张队看叶遥一眼，“这会为了你之后的测评加分，虽然最近太忙了，没有人带你过来。” 什么测评？叶遥想到，但他随后摇摇头接口道：“不，这是穷奇的功劳。” 张队翻了个白眼，显然他不认为穷奇会无缘无故帮助人类，即使他的仇敌祸斗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如果只有他一个应该更愿意单打独斗。 张队又切换了一张图：“我们会在那里布置场地，尽量牵制住祸斗，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活捉，就不用您穷奇大爷出马了。” 穷奇冷笑：“你觉得凭你们就能抓住祸斗？” 张队又翻了个白眼：“好吧，如果有外援，应该会更容易点。” 祸斗在人类社会逃窜了很多年，将他赶出南京城并且戳瞎他一只眼睛的就是穷奇，很显然，穷奇比祸斗强，就是不知道在他摆下九龙阵之后会不会有改变。 穷奇答应同分部人合作，除了叶遥劝说之外，很难说没有这一层意思在。 谁都不傻。 张队松口道：“如果你肯出手，明年的自治区合同就能先签订，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知道穷奇看重宠物店的地盘，搬迁对他来说可是麻烦事。 穷奇拿乔：“求我我就答应你。” 叶遥：…… 别说张队，看见穷奇的脸，他都想打人。 最后穷奇还是答应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队同意提前订下山海宠物店后五年的自治区经营权。 叶遥回到山海宠物店，终于问出了困扰他有一段时间的疑问：“为什么你们都选择在南京落脚？” 穷奇正在给自己冲可可，他对甜甜的饮品完全没有抵抗力：“你说什么？”喝了一口热可可。 叶遥道：“山海宠物店，华表木，还有被你赶走之前的祸斗，我记得华表木说这年头九龙阵很难成型，为什么在这里就可以？” 穷奇道：“你是南京人？” 叶遥点头。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龙脉？” 叶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有龙脉？” 穷奇道：“差一点，南京城下面的是毒龙脉，虽然是六朝古都，但六个朝代哪一个维持长久？” “都是旺气运，也要看旺的是什么气运。”他将热可可一饮而尽。 叶遥琢磨着，难道南京城底下的龙脉是旺妖族气运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扯淡呢？ 穷奇将脏杯子扔进水池：“山海经带没带？” 叶遥下意识地点头。 穷奇道：“那就来练习吧。” 叶遥道：“练习什么？” 穷奇道：“我要看看你一次性最多可以解放多少异兽。”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叶遥，“你不会以为过两天我去找祸斗的麻烦你就能坐在店里喝奶茶吧？” 叶遥：难道不是吗？ 可能是叶遥脸上的疑问意味太明显，穷奇喷了他一脸道：“你做梦。” 叶遥心想这人讲不讲道理，之前明明还因为牵扯到自己同他道歉，现在竟然又要他跟着一起上战场，不是搞笑吗？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振振有词道：“之前是之前，如果你不硬是要告诉赵晶晶他们，我有必要和他们合作吗？现在都为你破例了，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一起去？” 叶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去能做什么？”叶遥问道。 穷奇道：“净化灾厄之气。”他想到诺一卓玛的惨样，虽然很幸灾乐祸却不得不说祸斗搞出来的黑气浓度真的高，就算是他身为上古神兽最叱咤风云的那几年也不过就能和祸斗持平，所以他也挺警惕，想看看那家伙究竟玩什么把戏。 讙还有宠物店内其他瑞兽被束缚在动物身体中时净化灾厄之气的能力有限，而南京分部那些人精华的手段不过就是找和尚道士来吟诵七七四十九天，耗时太长，而且谁知道能不能清理干净。 一开始，想要收拾祸斗留下来的残局，就离不了能够解放异兽的叶遥，要不然穷奇怎么会低下高贵的头颅同叶遥道歉？ 但他才不会告诉叶遥，穷奇想，这人类要是知道自己有多么重要，鼻子还不翘到天上去了？ 叶遥道：“我们在什么地方练习？”他还记得孰湖解放前后的形态差异。 “得找个足够空旷并且隐秘的地方，我记得CSS有仪器可以测试到异兽的波，让他们发现我们在练习应该不是好事？“ “这还要你说？”穷奇又摆出一张嘲讽脸，“店里的空间足够大，只是你没有发现。” 86.联络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穷奇大爷说：“拿上你的山海经然后立刻跟我走。” 他浑身上下都笼罩着煞气，叶遥分辨不出煞气产生的缘由，是因为曾经杀过人, 还是干过许多穷凶极恶的坏事，但他知道, 对面青年身上的气势绝对不是空穴来风或者打肿脸充胖子，他站在自己面前仿佛能看见上古凶兽咆哮，猛犸象只要稍稍抬起脚就能将脆弱的人类踩成一滩稀泥，而穷奇就是猛犸象。 心中念叨识时务者为俊杰，叶遥依靠本能判断拿起了放在桌上的古老山海经, 还将他的iphone揣卫衣口袋里, 匆匆赶回穷奇面前道：“你得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看上去镇定，但叶遥心里门清自己不过就是虚张声势, 他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就跟眼前人去干什么拯救世界的工作。 就一普通人类千万不要去充当超级英雄，他不是特工也没有超能力。 叶遥道：“你要知道，我就是一普通人类，我什么都没有做，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书被他抱在怀里，似乎能增加安全感。 穷奇道：“我原本和你想的一样, 但是现在我不能确定, 你知道你做了什么不是吗？你解放了孰湖, 既然你能够做到这一点显然就不是普通人类。” 抽空看了一眼iphone屏幕, 穷奇烦躁地发现那群人已经在打赌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还能维持多久，比起让叶遥帮他忙，这让穷奇更加不爽，他知道从自己找上眼前看似什么力量都没有的人类的瞬间起事态已经无法挽回，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大麻烦，甚至给自己找了一个主人。 别无选择。 一把揽过了叶遥的肩膀，虽然他有185的高挑身量，但很可惜穷奇是最标准的模特身材，192，当被更高个儿圈在怀里时，185就完全不够看了，远观几乎有点小鸟依人。 叶遥吓了一跳，不是为了穷奇突如其来的动手动脚而是因为之后他疯狂的举动。 他竟然圈着叶遥毫不犹豫地从14层楼跳了下来，手臂力量强劲，将他禁锢在其中就好像是被钢筋水泥筑造而成的牢笼。 闭上眼睛就能想到明天《晨报》生活版的小角落，毕业大学生因为就业压力选择跳楼，在自杀率过高的时代他甚至都不值得上当地新闻头条。 但他没死。 叶遥睁开了眼睛，他的头顶是湛蓝的天空，地下是密密麻麻如同蝼蚁一样的高楼大厦。 异兽驮着他在天空中自由地翱翔。 理论上人的血肉之躯无法承受每小时785公里的速度，天知道穷奇耍了什么花招，叶遥只能感觉劲风迎面而来除此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他甚至能听见穷奇的声音在自己脑子里猛地炸开，就像之前的塞内加尔球蟒做的一样。 但穷奇的语言无疑更有条理，更像一个人，而叶遥现在也知道塞内加尔球蟒并不是蟒蛇，他被解放之后的身份是山海经异兽之一的孰湖。 他也终于明白，穷奇这个古里古怪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代号，不是自己给自己取的时髦花名而是从古至今传说中的常客，他曾经永远也无法触及也不曾想象过的上古凶兽的姓名。 ［你果然不是普通人类！］ 穷奇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气急败坏，很神奇的是叶遥耳边明明听见了夹杂在风中的野兽的咆哮，脑海中却响起的还是年轻男人的嗓音。 ［你一点都没有惊讶！快说你是不是之前就知道我的身份，做出来的一切符合正常人类身份的举动只是逗我玩？你到底是谁？］ 叶遥道：“你想多了。” 他并不确定穷奇能不能听见自己的声音，但他猜对方可以，因为穷奇又发出了一声无意义的咆哮。 “我非常非常震惊，但这世界上不是每一个人震惊都要把心思写在脸上的，而且现在都什么关头，我在一千米的高空身体暴露在强风之中却还没有被切割成好几段，如果这时候再用肢体语言诉说情感，岂不是会直接从高空落下去？” 情急之下精妙的言语从他口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迸溅而出，叶遥这点和寻常人倒是不太一样，常人在危急时刻都会显得木讷并且不善言语，可能是因为他们的思考已经停摆，大脑一片空白几乎失去语言能力，但是他，越是到关键时刻，大脑活动就越来越活跃，平日里需要略作思索才能说出的话现在竟然一个顿都不打。 穷奇用鼻子出气。 ［油嘴滑舌］ “红色警——” 诺一卓玛抬头看了一眼屏幕还没有说完话就立刻改口：“说错了，不是异兽出没红色警报，是穷奇现出原形追着孰湖跑了。” 穷奇是在籍的S级异兽，同时也是国家最珍贵的保护动物之一，但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放出自己的真身，也有可能是因为太平盛世妖魔不出来作乱，异兽保持人行活动有许多年，忽然一下子被卫星云图捕捉到还让众人吃了一惊。 “有什么大不了的。” 姑娘点了根烟，她抽烟的样子很帅气，夹在手指间的也不是法国blue的香水烟而是实打实尼古丁含量够劲的德国货，人长得不错，就是举手投足间有股兵痞子英姿飒爽的帅气，这种帅模糊了性别，赋予她独特的魅力。 赵晶晶吐出一串烟圈：“狗急了都要跳墙，更不要说是脾气倔如牛的穷奇，他估计也知道多少人等着看他笑话，能不加把劲？也算狗东西运气好，六朝古都气运庇护，又不像帝都一样什么妖魔鬼怪都往那里凑，天下大安风平浪静要不然夫子庙自治区能够保留多久？” 她弹弹烟蒂：“早就给一锅端了。” 诺一卓玛认真道：“我不想嘲笑穷奇，也不想把他一锅端了，我只想踢他屁股。” 赵晶晶哑然失笑道：“好好好。” 低头一看手机屏幕：“再等等，8分钟后见分晓。” “你现在还敢抽烟？”胯下带把的华姑娘猴子似的蹿出来，“小心张队要你命！” 赵晶晶嘴巴一张刚要回嘴又听见一声怒吼：“上直升机，全员待命了！” 看见了！穷奇眯起双眼。 孰湖虽然也是山海异兽，并且真实评定等级在B级以上，但比起他还差不少，所以在天空盘旋一圈嘲笑穷奇之后他就以全力飞走。 孰湖心知肚明自己应该是赶不过穷奇的，他或许会被抓到，但经过解放，他已经是自由的，不管怎么说穷奇同为异兽没有办法将他束缚在球蟒小小的身体中关在生态箱内，也就是说，在未来没有伤人却有出逃案底的他肯定会受到监管，但监管绝对没有之前来的那么严苛。 有些异兽满足于受到契约关系的制约，但孰湖却非常不满意于蛇的身体。 他可从来没有奢望逃回崦嵫山，只是想着奋力一搏。 看见了？ 叶遥抬头，他的眼镜并没有用胶水粘在鼻梁架上，这么大的风早就飞了，还好近视度数不是太深，能够看清孰湖的模样。 他有一条漂亮的蛇尾巴，和梦中的蟒蛇一模一样。 ［你能看见他吗？］ 脑子中冷不丁冒出了穷奇的声音。 “可以看见。” 叶遥甚至不知道为什么穷奇会提问，因为在他眼中孰湖的模样实在是太显眼了，恐怕只有瞎子才会在这时候说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但他却没想到穷奇脑子里大骂狗屎，问候各种人的祖宗十八代，然后再勉强按捺住心中的怒火与叶遥说话。 ［我一会儿会停在他的上方，你跳到他身上去］ 叶遥道：“等等，我跳到他身上然后应该做些什么？” 他还记得穷奇带自己出来的原因是因为要将孰湖给抓回去，但他应该怎么做？总要有个咒语吧，他现在只有一本奇奇怪怪的山海经还是商务印刷馆出的，没有高大上的夏目友人帐，也没有《超.占事略诀》，他能做什么？ 穷奇的回答特别残酷无情无理取闹：“我怎么知道，问你自己。” 然后就飞到孰湖上方来了个高空翻身将叶遥抖了下去，要不是他落点勉强还算准确，现在就要紧急下降去捞人了。 叶遥一只手抱着书，一只手紧紧攥着孰湖身上的毛，心脏差一点就从喉咙口跳出来了。 螺旋桨高速旋转发出巨大的噪音，三架武值居高临下占据高地，竟然比穷奇孰湖飞得还要高。 赵晶晶全副武装，头上是与MTP一脉相承的作战头盔，鼻梁架战术眼镜，耳麦链接电台，螺旋桨制造出的噪音以及电流的滋啦滋啦声都没有影响她的报告。 “发现穷奇，还有他们家逃跑的小蛇。” “放大图像。” 孰湖的模样同步上传到南京分部的大屏幕上，右边是卫星云图拍摄的对照组。 “确定山海异兽，编号014，姓名孰湖，评定等级B。” “再重复一遍。” “确定山海异兽，编号014，姓名孰湖，评定等级B。” 十指在键盘上翻飞。 “火力支援确定。” 赵晶晶眯起了眼睛：“等等。” 她切换了频道：“连接鱼鹰一号。” 87.2420万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 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叶遥道：“我叫叶遥，是叶上德的孙子, 这家店，我爷爷在几天之前转让给我，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亲和力, 毕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 叶遥已经从无产阶级转化成了小资产阶级, 甚至还有一个店员，一个手下, 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对方发出工资。 但既然漂亮男人能够在这里打工这么久，将山海宠物店内外处理得妥妥帖帖，起码可以证明，他在这方面颇有些经验，也能受到他爷爷的信任，否则应该不会雇佣他打理店铺。 同时叶遥也知道，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希望头顶上忽然来一个空降兵, 空降兵还是店铺真正的主人, 店主甚至能够掌握一小段雇员未来的命运, 有关于他能不能接着打工。 叶遥下意识地忽视了对方口中不合时宜的“主人”之词, 他认为那只是个口误，现在是法治社会，店员与店主之间只是合约关系，难不成此人还签了卖身契不成。 漂亮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以挑剔的神色将诚恳的大学生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道：“我是穷奇。” 叶遥道：“穷奇？怎么写？” 这名字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有根本性的区别，不仅仅是后面的名字，他甚至都猜不到对方的姓是哪一个。 据《姓源》说，穷姓是上古侯国有穷氏的后代，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潮流中，穷姓，应该早就退出了舞台。 穷奇并没有回答叶遥的问题，他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叶上德是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了宠物店的所有权，但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部分贪得无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不要说，你根本没有接手这家店的能力。” 穷奇的态度，他的话，他盛气凌人的表情足够搞毛任何一个脾气温和软绵绵的小白兔，叶遥也一样。他的措辞变得强硬：“你是这里的店员吗？不管是谁雇佣你的，也不管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并不具有这间店铺的产权。如果你需要呆在这里，也能保证盈利，我们可以继续你之前的签约条例，正如同你所说，我确实对宠物饲养一窍不通，但是你得明白，我已经是店的老板，而你的态度也绝对不是应该对老板的态度。” 无意义的鸡同鸭讲。 穷奇也不说话了，他只是冷笑，原本就邪气的脸变得更加，邪恶？他虽然长得很好，却绝对不是正派人士的漂亮，这张脸很适合出道去影视剧里演个不需要太多演技的反派，等到一部剧结束之后，光是靠他的颜值就能俘获大半个中国年轻姑娘的心。 他站起来道：“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在这里呆呆看吧。” 长手一挥，掀开隔离人间界与动物世界的帘子，也不知道是走入了什么隐秘的通道，人竟然就不见了。 叶遥立刻站起来，但是等他掀开帘子，却发现找不到穷奇的踪迹，他往前走了好几步，却发现，动物世界比他想象得更加广阔，左右两排笼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只给他在脚下留了小小的空间，通道细细长长，他走过不知多少个笼子才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上了年纪的门。 夫子庙的出租店铺有这么大吗？ 他想到了刚才路过的另外两间店，59号的汉服店，以及58号的魔术道具店，进入民间艺术大观园的时候，魔术道具店还没有开，只能从外面摆放的以金属支架撑起来的介绍得知店主是经常上少儿频道深受小朋友欢迎的魔术师爷爷，而门扉半开的汉服店里只有一排排用于出租也同时可供售卖的衣服，还有穿半臂的男店主。 他们的店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眼就能望到底。 叶遥并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还是挺敏感的，据说这样的人是因为小时候缺乏家长陪伴过于寂寞才会产生不安全感，但叶遥本人却从没觉得不安全感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看过一个美国的报告，说是生活在恐惧感中的人能比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活得更长，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够活得长一些。 但他今天遭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叶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手腕微微用力转动的瞬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咚咚咚中气十足地跳动。 “嘎吱——” 门打开了。 指针已经跑过两点，外界的阳光灿烂得过分，如果说他才到夫子庙的时候，地面上铺设的大理石板已经能把鸡蛋煎熟，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跌坐在地上被烤熟的会是他的手掌。 这只是一扇通向外界的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穷奇的失踪似乎也有了解释，他可能通过这扇门到了店铺外面，然后迈动他几乎有两米的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能摆脱之后才站起身的叶遥。 希望是这样吧。 叶遥关上了门，然后他在柜台后找到了大门的锁，穷奇走的时候带了钥匙，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回来，只有等到他回来，叶遥才能与他的店员进行一场冷静的交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帘子后方的动物依旧保持让人不安的寂静，无论是猫也好狗也好还是冷血动物也好，都没有发出哪怕一两声的叫声。 这不对劲。 叶遥想象中的宠物店应该是鸡飞狗跳的，即使这是基于他一个外行人对自己未知领域的想象。 ——空气中弥漫着动物特有的鲜活生命的味道，猫偶尔发出三两声拖着长调的撒娇，而狗一直吐着舌头哈气汪汪汪叫个不停。 他走到了生态箱旁边，较一般宠物蛇要大上一圈的塞内加尔球蟒在沙石上优雅地滑动身子，当叶遥的脸贴上玻璃面时，他似有所感地抬头吐出细长的蛇信。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宠物蛇。” “你会出来吗，会穿过玻璃面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从排气的空洞中钻出来，把细细长长的身体挤成一团？” 叶遥的眼神锐利，但眼镜片弱化了他的存在感，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行为，正在试图同一条蟒蛇对话，大概只有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当他同这条宠物蛇对视时，却实打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对面的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甚至是超越了人类拥有智慧的生物。 球蟒用它可爱的豆豆眼看向叶遥。 shit! 叶遥还记得自己在进入帘子后世界时产生的错觉，还有同蟒蛇对视之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濒临死亡的孤独感，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再一次同动物对视，他却无法进入之前产生过的玄妙的状态。 就仿佛正对挪威的大海，背后只有遍布嶙峋怪石以及枯黄色野草的地面，而他的面前，是浅蓝色打着白沫的水平面，天是朦朦胧胧的灰色—— 寂寥，还有空旷。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太古怪了。 他合上大门，落了锁，希望穷奇的钥匙能够打开这扇门。 沐浴午后过于炎热的阳光，叶遥竟然产生了恍惚隔世之感，说实在的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来到这地方，即使这是他手下的合法财产。 实在是太邪门了。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叶遥猛地抬头，然后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刚才他确实又听见了那句话，那句穷奇在离开店铺之前告诉他的话。 是他的错觉。 吧？ 然而当天晚上，在他不足40个平米的小公寓中，叶遥却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梦见了一条大蛇，足足有两三个自己的长度，当它撑起自己的上肢，便能同人类位于同一平面，他们处于相同的高度。 人与蛇遥遥相望，它肆无忌惮地吐着细长的蛇信，庞大的身躯在沙粒上缓慢游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奇妙的韵律。 ［我想要穿透玻璃面］ ［我想要将细细长长的身子从通风口中挤出来］ ［我想要自由］ 高大的蛇已经游到了叶遥身边，他忽然发现这条蛇身上的花纹同上午所见的塞内加尔球蟒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它们还有一条相同的漂亮的尾巴。 ［我想取回身体］ 那条蛇与他平视。 ［解放我］ 包子店的老板已经认识叶遥了，因为他每天早上都来这里买包子：“小伙子，又来啊。” 叶遥点点头：“老板早啊。” 老板道：“今天吃什么？” 叶遥纠结了一下，他看着大蒸笼道：“老板你这一大笼有多少个包子？” 老板还真想了一下道：“30个。” 叶遥道：“成，老板给我拿三笼？” 老板傻了：“你这就算是当三餐吃也吃不完啊。”三笼包子有将近一百来个。 叶遥含含糊糊道：“不是自己吃，是要分给同事的。” 老板道：“分给同事？” 叶遥道：“就我自己开店的，总要给下面人带点福利。” 老板竖起大拇指：“小伙子看着年轻手下人挺多啊，好，有本事。”随后就开始帮他打包三笼包子，还旁敲侧击叶遥是在哪里高就做些什么。 88.人柱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防护服与防毒面具只能帮队员抵御一定程度的灾厄之气, 连诺一卓玛都会受到侵蚀倒下, 一般队员想要深入房间驻守根本不可能，他们只能留下观测装置。 穷奇推开门环视房间，对叶遥道：“你等等。”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铁片，用飞的避开障碍贴在观测器上, 这是干扰片，在短时间内能够让房间内的仪器失灵。 叶遥看穷奇如同特工一样飞檐走壁, 在赞叹的同时又觉得此人多此一举，他打赌，如果穷奇愿意光明正大帮助CSS，绝对不需要做贼似的溜入房间，但他大爷高兴，所以自己只能作陪。 穷奇道：“讙, 源头在哪里？” 讙拍了拍爪子，叶遥只能抱着他跑。 他们到了厨房，地面由洁白的瓷砖铺成, 在火灾之后，白瓷砖蒙上一层经过烟熏火燎特有的黑色痕迹。 讙伸出爪子在其中一块瓷砖上拍了拍，穷奇立刻挪开瓷砖，拿出一张白色纸片，他得意洋洋道：“找到了。” 叶遥道：“这是什么？” 穷奇道：“灾厄之气的源头。” 他嘲讽道：“小女巫一定出了问题, 要不然那伙人绝对不会将这玩意儿留在屋子里。” 叶遥道：“他们为什么不拿走纸片？” 穷奇道：“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出灾厄之气的源头在哪里, 南京分部的人虽然多, 但大部分都是科技侧的，通过磁场变化他们能测出屋内灾厄之气的浓度是没错，但判断源头，这还要找行家，据我所知，进化到能够看见源头的只有小女巫。” 他说的是诺一卓玛。 叶遥没见过诺一卓玛，但在穷奇口中他已经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形象，叶遥道：“你将这玩意儿拿走不怕他们发现？” 穷奇道：“纸片的作用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算我不拿走它都会寿终正寝。” 说完他就将纸片往兜里一揣道：“走吧。” 叶遥惊讶道：“这就完了？” 穷奇道：“要不然呢？” 叶遥道：“你明明可以一个人来把纸片拿走，干什么要拖上我？” 穷奇道：“你前天中午只要自己签订契约就好，为什么要把我叫起来？” 叶遥难以置信，他回想了一下穷奇说的事，大概就是前天有一笔生意，当时穷奇正在睡午觉，叶遥将客人领进来之后去找穷奇，但正在小憩的凶兽只说了一句管他去死就接着睡了，身为一个好老板，当然不可能真让顾客去死，所以他将穷奇喊起来，对方的臭脸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叶遥：………… 怎么能小肚鸡肠成这样？ 他确定，如果自己没有把穷奇叫起来，他一定也会因为自己越过他直接做决定而进行打击报复。 穷奇又道：“而且不叫上你，怎么知道你轻而易举就能解放讙？” 叶遥卡壳，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啊！ 他顿了一下道：“纸片你准备怎么办？” 穷奇道：“哈？” 叶遥道：“它是灾厄之气的源头对吧，你准备怎么处理？” 穷奇道：“找人看看祸斗究竟玩什么把戏，然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对！他的脸又变臭了，为什么他要告诉人类！ 叶遥道：“带我一起去吧。” 他很诚恳地对穷奇道：“看在我们还没有散伙的份上，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 穷奇：…… 可以说是非常嫌弃了。 在电商经济出现之前，朝天宫古玩市场曾经是南京最大的古玩市场之一，虽说鱼龙混杂什么都卖，游客还挺喜欢往这边拱的，然而近几年，实体经济受到冲击之后，原本以为绝对不会没落的古玩市场生意也日渐萧条，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店铺陆陆续续关门，古玩店与古籍收藏铺变成了咖啡馆和棋牌室。 但现在深更半夜，不管古玩市场的生意是热闹还是冷清都看不出来，没有路灯点亮一方天地的街道很是萧条。 叶遥道：“这么晚了，你确定要找人？” 穷奇反问道：“谁跟你说我要找人了？跟着我就行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他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人好吗？ 古玩市场后是一排排平房，躲过了房屋整改以及城市规划局的宏伟蓝图，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保存至今，旁人看了少不得摇头晃脑说这是保留现代中国风貌的建筑群，却不知道平房的住户多么渴望拆迁想要将唾沫腥子喷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人的脸上。 叶遥看旧房子也是惊奇，他想到了在紫峰大厦地下独占一家店的美女姐姐苏妲己，还有跻身山海宠物店却一身昂贵牌子的穷奇，天知道穷奇晚上住在哪里，叶遥猜测是珠江路沿线可以俯视大半个南京城的高档住宅区。 身价不菲的穷奇竟然还会有住在平房里的朋友，难以想象。 穷奇停下脚步，在一扇上了年纪的门前曲手指扣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很有规律。 门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谁啊！” 怨气冲天。 穷奇也不回答，还是“咚咚咚”“咚咚咚”地窍门，叶遥分明听见门内的人大骂一声“呆逼”。 说实话他挺同情那人的，半夜敲门实在是太扰民了，无论那人骂什么都是穷奇的错。 平房内的人终于开门了，看着像年轻人，有一张苍白的脸以及鸡窝窝似的乱蓬蓬的头发，脸上架一副大玳瑁眼镜。 玳瑁眼镜一看穷奇脸就阴了，想要将摔门，穷奇却已经灵巧地挤进门内，还不忘记回头对叶遥趾高气昂道：“还不跟上。” 叶遥抱着变回加菲猫的讙，也弯腰挤进门缝中。 玳瑁眼镜原本还在用南京话骂穷奇，说着说着就变成东北话了，叶遥听了有点好奇。 穷奇道：“你别看他这样，原本是东北的。” 他一转头对玳瑁眼镜道：“华表你骂够没有，够了就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就将才从瓷砖底下扒拉出来的纸片拍在桌上。 华表不骂了，他推推眼镜架，显然是被纸片上的文字吸引住，干脆开灯坐到桌子后面。 穷奇一点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拆了放在柜子里的酸奶味薯片。 叶遥挤到穷奇身边道：“他也是异兽？” 穷奇难得大方地分给了叶遥一片薯片道：“不是，他是几千年的老妖怪。” 叶遥道：“什么妖怪，我认识？” 穷奇道：“燕昭王墓旁边的华表木，在民间传说中出现过，不是什么有名的妖怪。” 叶遥又拿了一片酸奶薯片，他觉得味道不错，穷奇又少有的没有与他抢食，心安理得地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偶尔还喂加菲猫一两片。 穷奇瞟他一眼，觉得这人类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太宽容。 啧，他堂堂上古凶兽，竟然有人类不怕他，说出去怎么混啊！ 穷奇刚要重新树立自己威严，就看见华表木走到他俩面前：“你有病啊，这么简单的咒法还拿给我看。” 穷奇道：“说的就像我认识一样。” 华表冷笑道：“籀文你都不认识了？” 穷奇道：“我当年睡在楚国。”秦国的文字和他没有关系。 华表道：“不学无术，堪为异兽之耻。” 穷奇道：“本座会日语会英文，你会什么？” 叶遥：………… 厉害厉害，可以说是非常与时具进了。 华表给穷奇一说，竟然熄火了，可能他懂许多古代文字，偏偏不会外邦之语，竟然输了穷奇一筹。 华表道：“听说过九龙阵吗？” 穷奇道：“你当我是傻的？” 华表道：“连籀文都看不懂不就是傻的？” 叶遥举手颤巍巍地提问：“九龙阵是什么？” 华表好像才看见叶遥，吃了一惊，对穷奇道：“这是谁？” 穷奇冷笑道：“我饲养的人类。” “你竟然饲养人类？！”华表笑死了，“穷奇你竟然有今天。” 看见华表肆无忌惮地大笑，穷奇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他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仿佛在说你让我丢脸了。 叶遥：…… 关我屁事！ 华表笑出了眼泪，因为被娱乐到了，他对叶遥的感官不错：“在遥远的过去龙族是力量的象征，九龙阵就是为了让术者能够拥有同龙族媲美的力量而被创造出来的，在九个点献上祭品，等到完成最后一次祭祀，就能将龙脉的力量化为几用，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到这张纸，这应该是第五次献祭，还有四次就能完成了。” 叶遥道：“这阵法很容易完成？” 华表道：“恰恰相反，现代社会气息不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大手笔的阵法了。” 穷奇皱眉道：“九龙阵是祸斗弄出来的。” “祸斗？”华表抬起了一边眉毛，“我要是没记错，前几年你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叶遥：？？？ 他看向穷奇，原来他和犯罪嫌疑人之间还有深仇大恨啊！ 89.灵脉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虽然这年头佛系青年当道, 但叶遥绝对不是基数庞大人口中的一员, 不管怎么说，在金元社会还能从时代洪流中脱颖而出，叫嚣着要追寻自己梦想的，傻不傻另说, 心中还是有点血性的，而这群人平时性格或许挺温和, 只要有一点被冒犯，从不畏畏缩缩。 叶遥就是这样的。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肤白貌美，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 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他手一撑, 立刻就从地上起来，抬头便想对漂亮男人大声呵斥。 “嗯？” 叶遥左右看看。 “人呢？” 他从拐角绕过去，还是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抬手将眼镜拿下来，想要正正眼镜腿再架上鼻梁，刚才猛的一下冲撞, 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懒得从包里拿纸, 仅用衣服下摆粗鲁得蹭着眼镜片, 他眯着一双挺大的眼睛，还在私下寻找，就想看看刚才那牛气冲天的漂亮男人在不在。 突然，叶遥睁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找到牛气冲天的男人，却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蓝色小标牌。 60。 数字稍微有点模糊，但确实是60。 他赶忙带上了眼睛，就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60。 刚才前面真的有建筑物吗？ 不由在心中嘀咕。 他怎么记得，刚才前面…… 等等，他对这条街没什么印象。 同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一样诡谲，总不见得是他找个店就乱入了哈利波特片场吧？ 叶遥摇摇头，为了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他走进从外观看起来并不大的店铺，和民间艺术大观园的其他店铺一样，是仿古风的建筑，有锃亮的瓦片以及红木制成的门扉，工业化批量生产之后雕刻出来整齐划一的纹路，还有木质的似乎颇有些年头的牌匾。 牌匾上以入木三分的书法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山海宠物店。 搞什么？ 叶遥觉得有点憋屈，就好像是一口气才提上来又被限制在了胸腔之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如此古风的装修，开什么宠物店，他原本还以为是个古籍书店什么的，也挺符合他自己身上文人的酸腐气，天知道竟然是宠物店，他根本就不是兽医专业毕业的，对动物也没有过分的爱心—— 在心里疯狂diss这家店，但是脚还是不受头脑控制，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滴—— 他的苹果机，无声地闪了一下。 店内装修同一般的宠物店有较大区别，虽然看上去还是直线式结构，最外面有棕木的柜台以及摆放着茶具花瓶等一些列古典艺术品的博古架，但是在柜台之后，却是一道挺宽的帘子，成功将空间分割成了两部分，帘子前是营业区，而帘子后是动物生活的区域。 但他却没有听见宠物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紧张起来，看着那道帘子，心中竟然产生了怪异的想法，就好像这一层薄薄的布料，分割出了阴与阳两个世界，他现在所在的，是太阳光能够照射到的表面，而帘子之后，则是太阳背阴处光怪陆离的新领域。 叶遥伸手掀开了帘子，LED灯管散出冷白色的光，笼罩着整整齐齐排列成行的笼子，有的笼子体积偏大，是铁栏杆焊接而成，而有的笼子却是玻璃打造，四面封死，除了透气孔之外，密不透风，很难想象里面的动物是怎么生活的。 左右两排笼子中是供人通行的道路，他站在中间张望，看见了体型颇大有半人高的狼犬，没精打采的猫，在水箱中悠然自得游动的鲤鱼，生态箱中游动的蛇…… 他们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这无异是一个小小的动物王国。 与帘子外面的古香古色截然不同，动物生活的空间有许多现代科技的色彩。 但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叶遥弯下身子，将脸贴在生态箱的玻璃上，盯着体型不小的蟒蛇看。 他的童年和大部分男孩子差不多，认为喜爱蜈蚣与蛇是酷的证明，可以让他显得与众不同，受到女孩子的青睐，等到长大之后，小时候天真幼稚的想法保留下来一部分，发展成了对冷血动物的过分偏爱。 他一直认为蛇是优雅的动物，滑腻身躯上的花纹也很迷人，动物世界频道有播放过世界十大危险蛇类的纪录片，里面的蛇各个都有种捕食者特有的骄傲神情。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在生态箱中的宠物蛇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神色。 是他看错了？ 或许是因为盯得太入迷了，他竟然没有听见身后有人靠近，冷冰冰的质问当时就灌入了他的耳中。 “你难道不知道，进店看是要叫人的吗？” 明明他是这家店现在的拥有者，听见那声音却颇有些理亏的胆战心惊，叶遥一抬头，便看见了漂亮男人那张写满了嘲讽的脸。 叶遥想到了刚才的一撞之仇，心尖尖上燃烧的小火苗忽然就起来了，强撑道：“开的是宠物店，怎么就不能进来看看了？” 漂亮男人一指墙道：“看见没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他已经撩起了隔离两个世界的帘子，让外界的阳光刺探入室内，叶遥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甚至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十分一言难尽。 确实是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的字眼，而且是贴在帘子外面。 他想，这宠物店真的是认真做生意的吗，明明是卖宠物的，店面位置竟然只有外面的柜台以及博古架？ 这么神秘你以为是中华街恐怖宠物店吗？ 门口的告示让叶遥更加心虚气短，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太过于盛气凌人，而他又因为偷偷进入店铺而心怀内疚，毕竟，他还算是个挺有道德的大学毕业生。 他抬头看看漂亮男人，又觉得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刺眼得紧，想到自己书包里又折叠着一张契约书，顿时有了底气。 他可不是无关人员。 叶遥不动声色道：“你是这家店的店员？” 他眼神一敛看向对方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充满萌系元素的围裙，想着这还稍微符合一点宠物店店员的身份，而且，如果他真的受雇于这家店，岂不就是自己的员工？ 他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给员工发工资？ 漂亮男人却不理他，他道：“你应该先从禁入区出来。” 他抬起大长腿向叶遥走过去，似乎准备将他拉出来了。 叶遥侧侧头，正好看见生态箱里的蛇在对他吐信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对方黑色的豆豆眼中流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神色，非常通人性。 站在帘子前时产生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向他涌来，黑色的幕布遮蔽天日，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夏日的阳光，但却感觉有一桶冰水从头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冷得可怕。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寂寞感，他明明站在一小小的店铺中，却能感受到旷野的寂寥以及午夜的黑暗。 叶遥脑子一热道：“你不能赶我走，我不是无关人员。” 他看见漂亮男人挑起了一边眉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有等他锋利刺人的话说出口，叶遥就熟练地脱下了书包，从中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纸。 店铺转让合同，甲方是他的爷爷，乙方是他自己。 叶遥道：“根据法律规定，我是这家店的合法店主，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无关人士。” “我进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店铺里究竟有什么动物，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从外面看，这里实在不像是一间宠物店。” 他已经镇定下来，像古希腊的雄辩家那样滔滔不绝。 当叶遥镇静下来，能够将话说顺溜时，很少人能不被他逻辑的严密以及说话时自信的口吻所折服，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是辩论队的一辩，刚才只不过是被今天发生的各种奇怪事搞得有些发挥失常，但是现在，他明显找回了自己的步调。 漂亮男人眯起眼睛，他的瞳孔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竖起，现盯着叶遥看，然后再将实现转移到了契约书上，等到他抬眼时，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不悦。 不，这已经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他盯着叶遥，就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 漂亮男人道：“你死心吧！” 叶遥：？？？ 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叶遥大惊失色。 漂亮男人道：“我是不会叫你主人的！” 叶遥：“………………” 最近宠物店的play已经有这么高级了吗？ 中国某处。 香港，中午11点33分。 “呜——” 警报声响彻监控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无论他们之前在做些什么，现在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惊讶神色。 “怎么回事？”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人从安全门外匆匆进入，她以过分威严的眼神将监控室中的所有人扫视一遍，并不满意地看他们在各自岗位前拼命敲打键盘。 90.精英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穷奇冷笑一声道：“他是文学生, 为什么会不知道火神崇拜？中国现代神话叶遥什么都知道, 对山海异兽也有了解。” 穷奇的抢白让叶遥一阵不知所措，没错，他是已经告诉对方自己是文学生，源于两人拉近关系为了坚定他们在统一战线而进行的开诚布公的谈话, 但他远远没有穷奇所说得知识渊博，对于本地神话, 叶遥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山海经也从来没有耐心读过，很明显穷奇为了争一口气在赵晶晶面前抬高他，说不定对叶遥了解更多能够让穷奇觉得自己战胜了刚才亲了他一口的女人。 攀比心可以说是非常强了。 他应该庆幸穷奇没有因为极度想要胜过赵晶晶直接对他做什么过激举动，比如说女人在他脸颊上留个口红印，他就在自己嘴唇上留下印子之类的。 恐怖的想象让叶遥打了一个寒颤。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 眼神不善，他虽然刚刚才过分夸大叶遥的本事但这并不影响他紧随其后将男人贬低一通：“祝融虽然是历史上最公认最具有权威的火神，但事实上他绝对不是最早的一个, 在历史长河中，他出现在很后面，能让妖女找上门借异兽怎么可能是为了一个第四代的人族，用你的脑子想想，只有异兽才能对付异兽。” 赵晶晶举手道：“打断一下, 现代科技同样可以对付异兽。” 穷奇不屑一顾。 叶遥道：“所以你们说的火神也是异兽？” 赵晶晶打了一个响指：“答对了, 但依旧没有奖励。”她对穷奇道, “签订租赁契约吧，我可以带着你老板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就当是为了以后打好关系而提前奉送的人情大礼包好了。” 穷奇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这可能是他长相的问题，五官虽然漂亮但就是带着一股子邪气，只要稍微把眉头拧巴一点点三庭五眼的布局就会改变，他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讙！” 加菲猫用窄短的鼻头顶开门，从纯中式的小屋子里走了出来。 穷奇道：“订契约吧。” 赵晶晶的飙车技术如同她本人看上去一样狂野，Panamera在主城区竟然硬生生给她开出了跑车的速度，叶遥手扣在安全带上，看她在大街小巷疯狂超车，将见缝插针技术发挥到了极致，拐弯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上了秋名山的幽灵86，差点就跟阿树一样吐了。 穷奇倒是坦然，他甚至假惺惺地拍了拍叶遥的背，下手之重让还能忍耐呕吐之意的叶遥差点真的吐出来了：“我原本以为你被我驼着飞的时候那么淡定也能忍受妖女的开车技术，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如果不能适应她狂飙突进的开车方式，下次还是离这女人远一点好，你也不想付高昂的跑车清理费，对吧？” 他的话成功让叶遥转移了注意力，他不得不说穷奇虽然长得好看却没什么人缘是有原因的，之前张队对穷奇吹胡子瞪眼也有了解释，因为这人说话实在是太毒了，明明叶遥现在和他已经绑定在一起，他却从来没有放弃通过语言刺激一下他的老板，仿佛这样就能让穷奇心情舒坦一些。 赵晶晶道：“坚强一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叶遥咬紧牙关勉强道：“其实你可以开得慢一点。”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完，开车的人又来了个疯狂急刹车，如果不是安全带束缚他的身体人就要甩出去了。 赵晶晶道：“很可惜，我们在赶时间。”她双手离开方向盘，耸了耸肩，这动作让叶遥头晕目眩差点就以为自己的性命要断送于此，“为了让你看见新鲜出炉的真实场景，只能这么干。” 叶遥没想到，赵晶晶竟然将他们带到了火灾现场。 消防车闪着灯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老旧的楼房下站满了围观群众，居民的心情还算镇定，身上也没有经历过重大火灾特有的被烟熏火燎的痕迹，人也都很有精神，甚至颇有闲心地对着冒黑烟的窗口指指点点。 消防员穿着不合身的消防衣，套塑胶雨鞋的脚踩在橡皮水管上，脚下是流了一地的水，运输水管道因为经年累月的使用破了几个洞，也无人有闲心在破损的塑胶上缝缝补补，只能让消防员踩着，阻止水花喷泉的诞生。 叶遥道：“火灾？”他的心情一点也不沉重，在场所有人都笑语晏晏，显然这场火灾的规模并不大，别说是人员伤亡甚至是经济损失都造成得很少，要不然业主应该已经在这里哭天抢地。 他原本以为火神会制造一个大场面，这与他的想象不同。 赵晶晶从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有点像是google project glass，从叶遥的站位能够轻而易举看见镜片上传递的数据，时代的产物，他从来不知道国家的单兵武器装备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地步。 赵晶晶的注意力集中在传递到眼镜片上的数据上，对叶遥的问话稍微有点漫不经心，她道：“小火灾，你还看到了什么？” 这似乎是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却让叶遥陷入了沉思，他应该知道什么吗？ 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不打肿脸充胖子，叶遥一五一十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吗，我只看见了小火灾消防车还有在居民楼下空地站着的一群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 赵晶晶呆了一下，她道：“你没有看见别的什么，比如说萦绕在居民楼附近的黑气？” 叶遥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只有一个，我应该看见那些东西吗？事实就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寻常人眼中是什么他眼中就是什么。 穷奇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下车晚了一点，因为要从车肚底下将讙抱出来，虽然签订了契约，但这猫主子的脾气并不好，总是喜欢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给穷奇添麻烦，他道：“你不用试探他，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奇特的能力，第一次见面就隐瞒不过我，事实上他就如同最普通的第五代人类，什么能力都没有的那种，我觉得你们可以给他做个测试，来好好分析分析，他究竟是哪方面有超越第五代的发展趋势。” 第五代人类？将新词汇默默记在心里，叶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他并不喜欢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时贸然发问。 赵晶晶有点沮丧，她道：“好吧。”随后调整了一下眼镜的画面，将其架在了叶遥眼前：“看清楚了吗？这里的磁场和周围有什么不同？” 叶遥皱着眉头打量，最后他道：“居民楼，那间屋子好像被什么包裹了？” 穷奇放开了加菲猫，讙迈着步子围绕居民楼走一圈。 叶遥道：“消失了。” 赵晶晶道：“那是灾厄之气，如果你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灾厄之气是黑色的，而讙是代表祥瑞的异兽，传说中看见讙能够交好运，将他借来是为散开灾厄之气，虽然磁场干扰也能做到驱散灾厄之气，但那样副作用未免太多，说白了现代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能够完全破解祸福的境地，所以只能先借用祥瑞之兽。” 她将眼镜又架回了自己的鼻梁上，叶遥定睛一看，窗口已经不冒黑烟了？ 赵晶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对叶遥道：“本来就是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等到黑气被驱散火灾自然就停了，当然，作为倒霉鬼的房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看看是不是由于电路老化而引起的火灾，他肯定找不到结果。” 穷奇抱着加菲猫回来了，他真是一个合格的宠物店店员，虽然脾气不太好却不会忘记帮讙擦干净爪子。 穷奇道：“讙说有异兽的气息。” 赵晶晶道：“当然，我们就是因为捕捉到了熟悉的波才会出动，很可惜，只捕捉到了一瞬间，那家伙是个惯犯，聪明得过分并且有出色的反侦查意识，要不然怎么能在各个城市间流窜这么多年。” 穷奇哼哼道：“因为你们的无能。” 叶遥终于忍不住插嘴：“我猜测你们说的异兽是之前提到的火神？既然是神明了，怎么可能有灾厄之气，难道神明身上不应该都是仙气吗？” 赵晶晶道：“所以说你真可爱，宝贝，我们说的神明并不是祝融那一时代的，而是更往前，火神崇拜的开端，人类对于神明的存在可不是因为敬佩，源头大多都是恐惧。” “因为恐惧火灾降临才会按时献上祭品祈求神明的原谅，虽然一点都不浪漫但这才是神明存在的常态。” 叶遥皱眉头道：“所以你在寻找的是会引起火灾的异兽？他犯下了什么重大罪行，让CSS出动追捕他？” 叶遥原本还以为是异兽引起了重大火灾，比如说胶州路公寓大火之类的事件。 但让叶遥没有想到的是赵晶晶道：“他盗窃了宝物。” 91.分配任务 比例50%，24小时防盗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 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 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 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 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 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 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 还是算了吧，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 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出名要趁早，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 如果再往后, 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 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赤裸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胯下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他道：“你有事情瞒着我，你在欺骗我，你一定不是普通的人类，你手上是不是有《山海经》，竟然没有告诉我？” “这世界上有山海经的人不是很多吗！你他妈去书店可以买到一打！” 穷奇阴沉着脸道：“现在别和我贫嘴，别偷换概念，我只给你一个选择，拿起你那本一定有问题的山海经，别搞小动作你知道是哪一本！” 他看向戴着眼镜的草食系青年道：“然后跟着我去拯救世界。” 叶遥：？？？ 哈？ 早搏和猝死都不适合他。 叶遥看了眼穷奇，然后悄悄往他所在的方向移了几步，别说他没有男子气概，考虑到这凶兽刚才才在他身边上演一出大变活人，他有理由相信，分享了秘密的他们俩已经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92.点龙笔 比例50%，24小时防盗　　老板道：“分给同事？” 叶遥道：“就我自己开店的, 总要给下面人带点福利。” 老板竖起大拇指：“小伙子看着年轻手下人挺多啊, 好, 有本事。”随后就开始帮他打包三笼包子, 还旁敲侧击叶遥是在哪里高就做些什么。 他含含糊糊道自己是开店的，然后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阻止了老板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拎着三大袋包子走了。 转眼间，叶遥入驻山海宠物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不得不说这是他干过的最符合心意的工作，平时就呆在宠物店的书房里读读书，构思构思自己的下一部作品, 有客人上门的时候签订契约将宠物租借出去, 当然那都要有穷奇陪同，然后一天两餐接受大佬的投喂,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明明之前好像说一周之内要去CSS南京分部签保密协议, 但以穷奇的性子不到分部的人打电话催促他绝对不会主动带店主上门，这段时间分部的人因为大案件忙得手忙脚乱, 自然就没有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叶遥。 金星一号也没有吸引来香港总部的人，简直是可喜可贺。 说实在的, 叶遥觉得应该是穷奇小题大做了。 他今天买这么多包子，是因为在相处了小半个月之后除了萨摩耶以及经常能见到但是从来不和他说话的加菲猫之外，其他异兽终于对店主提出要求了, 金刚鹦鹉代为传达, 说他们想要吃包子。 叶遥欣喜若狂, 盯着穷奇确定数量，从来都很鄙夷人类的穷奇被叶遥缠得没有办法，告诉他买三笼就差不多了。 三笼就是100个。 所以叶遥提着大包小包上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等去店里开门时，门口竟然已经有客人等着了，而且还是之前见过一次，长得很好看充满野性魅力的赵晶晶。 她最近恐怕遇见了什么麻烦，眉眼间一片疲惫，眼下有青黑。 有人就欣赏病美人弱柳扶风的美感，林黛玉憔悴起来更加增添三分风姿，然而叶遥更喜欢健康的美，憔悴并不适合赵晶晶，她这样的美人就应该张牙舞爪充满活力。 叶遥道：“怎么了？” 他先将塑料袋放在地上，掏钥匙开门。 赵晶晶强打精神同叶遥打招呼道：“老板，卖包子呢？” 叶遥笑道：“一个宠物店就够了，吃没吃早饭，来一个包子？” 赵晶晶推辞道：“不用，早上吃过了。” 叶遥打开门道：“进来坐坐？” 赵晶晶笑道：“那就谢谢老板了。” 作为山海宠物店的老板，虽然叶遥不事生产，也从来不照顾宠物，但在服务上还颇有点老板的姿态，穷奇过去以低劣的服务与一张臭脸给他的客人留下极其糟糕的印象，让所有人都想踢他屁股，但叶遥的存在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短板，他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等叶遥在帘子后面将三笼包子都分了回到前台才发现赵晶晶捧着杯子发呆，要不然就陷入沉思，他开口道：“你找过穷奇了？” 赵晶晶道：“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更是在微信、□□、fb、ins都私戳了一遍，很可惜他就当没有看见我故意装死。” 叶遥安慰她：“正常，他对我也这样。” 刚才在看见赵晶晶站门口时就给穷奇发了消息，说有客人上门，他猜穷奇看见了，当他想要回短信的时候从来都是秒回，但这一次却没有动静，显然就是看见了故意不回，拿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叶遥早已认识到穷奇傲娇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对他可以说是非常宽容了。 他看着一大美女失魂落魄就动了恻隐之心，便坐到了自己柜台后的凳子上以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晶晶道：“出了什么事？” 赵晶晶可能一开始就做好了对叶遥倾诉的准备，之前的忘呆以及失魂落魄都是刻意为之，当然这不是说她的状态很好，事实上赵晶晶无论是心理状态还是生理状态都十分糟糕，只不过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是糟糕都不愿意表现给人看，而是找一处没人看见她的阴暗之所，独自舔伤口。 丛林法则之一就是别把你的弱点暴露给除自己以外的人看。 穷奇认识赵晶晶有几年了，熟悉她的作风，就算唱念做打具全，都无法蒙蔽凶兽，他更可能给予赵晶晶毫无保留的嘲笑，所以她才会来找叶遥。 赵晶晶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鹰之石吗？” 叶遥点点头，他没有告诉赵晶晶自己已经了解鹰之石是怎样的宝物，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有所保留，面前的女人虽然漂亮但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 赵晶晶道：“我们遇上了一点麻烦，偷走鹰之石的异兽似乎不是简单地路过这座城市，他有备而来。” 叶遥道：“但是我记得，半个月前你借走了讙，然后当场就驱散了，额，灾厄之气？” 赵晶晶点头道：“那只是开始，你有没有看前两天的报纸？浦口发生火灾？” 叶遥道：“好像是因为电路老化而引起，还死了一个人？” 之后报纸以及本地新闻都发出了一系列有关于夏日用电安全的呼吁，严防火灾，一旦死了人才会关注安全问题，这是人的本能，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遥原本没有太在意，无论是火灾还是用电安全都离他太遥远，而且这件事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安全事故，就像是车祸，每天都在发生，已经不值得登上报纸版面。 但赵晶晶突然提到却让他有点警惕：“难道不是一般的用电安全事故？” 赵晶晶道：“当然不是，用电安全只是托词，事故发生原因和我那天同你解释的一样，就连造成火灾的异兽都是同一个。” 叶遥眼皮子一跳道：“灾厄之气？” 赵晶晶点头。 叶遥眉头紧皱，他不会问灾厄之气为什么能够致死的蠢话，事实上在第一次见到穷奇的本体之后他就意识到人类的生命究竟有多么脆弱，在异兽面前有多么渺小，就算撇开异兽不谈，他从小就喜欢看些神神叨叨的，有关风水玄学的书籍，光是风水摆阵就能让人死，人倒霉起来虽然不至于喝水被噎死，但一脚踩空楼梯从二楼滚下来也会摔断脖子，灾厄之气一听就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不会让人死？ 赵晶晶又道：“祸斗是那异兽的名字，我们几次捕捉到他的波，但随后短短几秒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应该知道穷奇的速度，虽然没有实测，但祸斗的速度比穷奇慢不了多少，短短几秒根本没办法把他找出来。” 叶遥道：“他来这座城市的目的是什么，放火？杀人？” 赵晶晶道：“不，如果真是简单多杀人放火，虽然不大好处理，但反而会让我们松一口气，根据他在现场留下的物证，很难相信，他只是即兴杀人。” 背后的目的才是他们所担心的。 叶遥道：“所以你们要借用讙？用来驱散灾厄之气？” 赵晶晶道：“不，不仅仅是借用讙，我们想要借用穷奇。” 叶遥：哈？ 他的脸上写满“开什么玩笑穷奇哪有这么好说话”诸如此类的言语，赵晶晶看了只能苦笑。 她道：“我知道很难，但就算再难都要尝试一下。” 穷奇斩钉截铁道：“不行！” 啊，果然，叶遥想，这人拒绝的力度都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穷奇道：“你去看书吧，这里用不着你。” 说实话，明明是店员却对自己的老板这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但叶遥只能给赵晶晶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干脆利落地退到了书房之后。 很明显，穷奇并不准备让他参与这件事，也很难说赵晶晶提前到店里对他大打亲情牌的原因，考虑到他与赵晶晶一点都不熟悉，叶遥虽然很同情小姐姐，却更愿意提前退出战场。 穷奇等叶遥关上门立刻大开嘲讽：“你以为那小子会听你的？怎么可能，这家店是我做主，他对我唯命是从，怎么可能听你的鬼话。” 他不顾赵晶晶变难看的脸色，话中充满了恶意的嘲讽，相当符合凶兽本性：“让我猜猜怎么找上我的，是不是你们的秘密武器小女巫出问题了？要不然你们大可以用引以为豪的枪爆了祸斗的脑袋而不是找上我。” “还是说分部的人已经废物到连祸斗都追踪不到的地步了？你们的能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赵晶晶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在听完穷奇的这一番话之后却突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从托特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穷奇面前。 “前几天我查阅祸斗的资料，发现了一则很有趣的消息。” “他的右眼五年前在一次打斗中被夺走了，在此之前他在南京呆了十几年，外地分部成员证实他只有左眼的消息，却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失去右眼。” “如果好好分析一下，他目前出现的五次，就会现在这五次正好将一地段包括在最中间，我们的人从他留下的咒术中解读出完成阵发需要九样祭品，你不妨猜猜看，他施法的正中心在哪里。” 赵晶晶对上穷奇的眼睛笑道：“话不要说太满，否则打脸的声音噼里啪啦作响谁都听得见。” 说完竟然就背上包踩着8厘米的高跟鞋，迈开大长腿走了，健步如飞。 萨摩耶不怕死地插嘴道：“你最好看看文件，毕竟前段时间才被打脸，说实话，我怀疑你最近水逆。” 穷奇用鼻子出气：“你开什么玩笑！” 他堂堂开天辟地的凶兽，气运怎么会受到星座影响？ 就算有影响，那也是被克的。 93.豪赌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帘子外的空间实在是不大, 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并不愿意他同那些动物亲密接触, 所以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就发生在了小小的外界空间。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 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 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叶遥道：“我叫叶遥，是叶上德的孙子，这家店, 我爷爷在几天之前转让给我，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 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亲和力, 毕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叶遥已经从无产阶级转化成了小资产阶级, 甚至还有一个店员, 一个手下，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对方发出工资。 但既然漂亮男人能够在这里打工这么久, 将山海宠物店内外处理得妥妥帖帖，起码可以证明, 他在这方面颇有些经验，也能受到他爷爷的信任，否则应该不会雇佣他打理店铺。 同时叶遥也知道,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希望头顶上忽然来一个空降兵, 空降兵还是店铺真正的主人, 店主甚至能够掌握一小段雇员未来的命运，有关于他能不能接着打工。 叶遥下意识地忽视了对方口中不合时宜的“主人”之词，他认为那只是个口误，现在是法治社会，店员与店主之间只是合约关系，难不成此人还签了卖身契不成。 漂亮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以挑剔的神色将诚恳的大学生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道：“我是穷奇。” 叶遥道：“穷奇？怎么写？” 这名字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有根本性的区别，不仅仅是后面的名字，他甚至都猜不到对方的姓是哪一个。 据《姓源》说，穷姓是上古侯国有穷氏的后代，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潮流中，穷姓，应该早就退出了舞台。 穷奇并没有回答叶遥的问题，他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叶上德是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了宠物店的所有权，但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部分贪得无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不要说，你根本没有接手这家店的能力。” 穷奇的态度，他的话，他盛气凌人的表情足够搞毛任何一个脾气温和软绵绵的小白兔，叶遥也一样。他的措辞变得强硬：“你是这里的店员吗？不管是谁雇佣你的，也不管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并不具有这间店铺的产权。如果你需要呆在这里，也能保证盈利，我们可以继续你之前的签约条例，正如同你所说，我确实对宠物饲养一窍不通，但是你得明白，我已经是店的老板，而你的态度也绝对不是应该对老板的态度。” 无意义的鸡同鸭讲。 穷奇也不说话了，他只是冷笑，原本就邪气的脸变得更加，邪恶？他虽然长得很好，却绝对不是正派人士的漂亮，这张脸很适合出道去影视剧里演个不需要太多演技的反派，等到一部剧结束之后，光是靠他的颜值就能俘获大半个中国年轻姑娘的心。 他站起来道：“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在这里呆呆看吧。” 长手一挥，掀开隔离人间界与动物世界的帘子，也不知道是走入了什么隐秘的通道，人竟然就不见了。 叶遥立刻站起来，但是等他掀开帘子，却发现找不到穷奇的踪迹，他往前走了好几步，却发现，动物世界比他想象得更加广阔，左右两排笼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只给他在脚下留了小小的空间，通道细细长长，他走过不知多少个笼子才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上了年纪的门。 夫子庙的出租店铺有这么大吗？ 他想到了刚才路过的另外两间店，59号的汉服店，以及58号的魔术道具店，进入民间艺术大观园的时候，魔术道具店还没有开，只能从外面摆放的以金属支架撑起来的介绍得知店主是经常上少儿频道深受小朋友欢迎的魔术师爷爷，而门扉半开的汉服店里只有一排排用于出租也同时可供售卖的衣服，还有穿半臂的男店主。 他们的店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眼就能望到底。 叶遥并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还是挺敏感的，据说这样的人是因为小时候缺乏家长陪伴过于寂寞才会产生不安全感，但叶遥本人却从没觉得不安全感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看过一个美国的报告，说是生活在恐惧感中的人能比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活得更长，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够活得长一些。 但他今天遭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叶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手腕微微用力转动的瞬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咚咚咚中气十足地跳动。 “嘎吱——” 门打开了。 指针已经跑过两点，外界的阳光灿烂得过分，如果说他才到夫子庙的时候，地面上铺设的大理石板已经能把鸡蛋煎熟，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跌坐在地上被烤熟的会是他的手掌。 这只是一扇通向外界的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穷奇的失踪似乎也有了解释，他可能通过这扇门到了店铺外面，然后迈动他几乎有两米的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能摆脱之后才站起身的叶遥。 希望是这样吧。 叶遥关上了门，然后他在柜台后找到了大门的锁，穷奇走的时候带了钥匙，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回来，只有等到他回来，叶遥才能与他的店员进行一场冷静的交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帘子后方的动物依旧保持让人不安的寂静，无论是猫也好狗也好还是冷血动物也好，都没有发出哪怕一两声的叫声。 这不对劲。 叶遥想象中的宠物店应该是鸡飞狗跳的，即使这是基于他一个外行人对自己未知领域的想象。 ——空气中弥漫着动物特有的鲜活生命的味道，猫偶尔发出三两声拖着长调的撒娇，而狗一直吐着舌头哈气汪汪汪叫个不停。 他走到了生态箱旁边，较一般宠物蛇要大上一圈的塞内加尔球蟒在沙石上优雅地滑动身子，当叶遥的脸贴上玻璃面时，他似有所感地抬头吐出细长的蛇信。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宠物蛇。” “你会出来吗，会穿过玻璃面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从排气的空洞中钻出来，把细细长长的身体挤成一团？” 叶遥的眼神锐利，但眼镜片弱化了他的存在感，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行为，正在试图同一条蟒蛇对话，大概只有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当他同这条宠物蛇对视时，却实打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对面的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甚至是超越了人类拥有智慧的生物。 球蟒用它可爱的豆豆眼看向叶遥。 shit! 叶遥还记得自己在进入帘子后世界时产生的错觉，还有同蟒蛇对视之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濒临死亡的孤独感，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再一次同动物对视，他却无法进入之前产生过的玄妙的状态。 就仿佛正对挪威的大海，背后只有遍布嶙峋怪石以及枯黄色野草的地面，而他的面前，是浅蓝色打着白沫的水平面，天是朦朦胧胧的灰色—— 寂寥，还有空旷。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太古怪了。 他合上大门，落了锁，希望穷奇的钥匙能够打开这扇门。 沐浴午后过于炎热的阳光，叶遥竟然产生了恍惚隔世之感，说实在的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来到这地方，即使这是他手下的合法财产。 实在是太邪门了。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叶遥猛地抬头，然后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刚才他确实又听见了那句话，那句穷奇在离开店铺之前告诉他的话。 是他的错觉。 吧？ 然而当天晚上，在他不足40个平米的小公寓中，叶遥却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梦见了一条大蛇，足足有两三个自己的长度，当它撑起自己的上肢，便能同人类位于同一平面，他们处于相同的高度。 人与蛇遥遥相望，它肆无忌惮地吐着细长的蛇信，庞大的身躯在沙粒上缓慢游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奇妙的韵律。 ［我想要穿透玻璃面］ ［我想要将细细长长的身子从通风口中挤出来］ ［我想要自由］ 高大的蛇已经游到了叶遥身边，他忽然发现这条蛇身上的花纹同上午所见的塞内加尔球蟒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它们还有一条相同的漂亮的尾巴。 ［我想取回身体］ 那条蛇与他平视。 94.小道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一言难尽。 虽然很早之前就做了心理建设, 知道开在旅游景点的店铺除非是老字号连锁品牌，其他的绝对不会多么高大上, 但真等他看见了小商品一条街，心里还是不免有落差。 就像是中年妇女从一个月消失的10元店中买了一个闹钟, 却偏偏希望它可以长长久久使用到天荒地老。 事实上最多用一个半月, 闹钟就会寿终正寝。 走过细细长长又迂回曲折的小街, 便能看见一个大大的戏台子, 台子右边零零散散遍布几家店铺，因为地理位置不好, 租金是这一片区域内最低的。 甚至不如之前的旅游纪念品店。 57、58、59…… 59？ 叶遥一愣, 将折了好几叠的长纸条从牛仔裤右口袋中掏出来。 “贡院西街60号。” 他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轻声念出来。 然而现实中抬头一看，不起眼的小标牌上分明只有59号，他与那数字遥遥相望, 恍惚间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 好吧。 叶遥望天。 他想到了一切情况, 比如说是摇摇欲坠的店铺牌匾, 或者是被蜘蛛网占据的墙壁角落, 又或者干脆有人告诉他，这店铺已经被租出去几年了, 他拿到的合约早已过期……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这店竟然就不存在！ 可以说是非常失策了。 其实，叶遥也是最近才知道, 自己原来也是有遗产可以继承的“隐形富翁”, 其中缘由, 还要追述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答辩刚好结束，叶遥也正好从本市一本大学的三流文学专业毕业。 按理来说，文学专业毕业的男生，找工作总是比同专业的女生方便一些，工作单位招男生都是用抢的，而他的同学们，不是考研成功收拾包袱去读研了，就是找到了一份不管合不合心意，但目前还能糊口的工作。 只有他一个，傻乎乎地拒绝了所有合适的工作，抱着当作家的梦想战战兢兢地走了下去。 当然，叶遥最开始并不是战战兢兢的，因为他早些年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是在杂志上刊登了不少文章，甚至还出过一本不是很火的小说。 稿费不算丰厚，但也足够糊口，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应届毕业生，正是这段经历，给了他勇气，让他认为自己能作为作家在残酷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比较可惜的是，他当年卖得版权是一次性买断制，不管现在是卖得好还是卖得不好，都与他没有了关系，而之后，他向出版社投得稿子，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都没有编辑来联系他。 等他终于意识到社会很残酷，光是靠梦想无法养活自己之后却发现，找工作季已经结束，如果他现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大概只能去工地搬砖或者去酒店当服务生出卖体力。 然而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却忽然收到了一个神秘包裹，地址处写得模糊不清，让他一度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 他打开包裹，竟然从包裹里拆除了一个全新的未开封的带着盒子的苹果机，一本上了年纪的书，还有一个牛皮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两份文件，一是店铺转让协议书，还有爷爷写给他的一封信，大意就是爷爷知道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早年曾经在夫子庙里买了个店，如果现在叶遥还没有找到工作，就干脆把店接手了，如果对这店铺还算满意，就自己经营下去，可以一边养家糊口一边写写小说，如果他有别的打算，就直接把店给卖了，当作启动资金，这是他身为长辈唯一能为孙子做的。 叶遥看见爷爷的信，羞耻得不行，心想自己实在是太废了，都已经毕业了竟然还要让爷爷操心，但是另一方面，也挺惊讶的，想爷爷都什么年代的人了，竟然还知道买个店铺，而且还是在夫子庙？要知道那里可是旅游景点，在里面买间店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挺担心老人家被骗了，就按照店铺转让协议上留的电话，拨到了负责这件事的律师事务所。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叶遥大大地安心了，因为负责这件事的张律师告诉他，这间店铺确实是存在的，只要他找个时间来律师事务所处理一下转让协议就行了，而张律师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是本市一间挺大的公司。 他抽了一天上午到律师事务所签署了文件，两个月内因为工作没有着落而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可以随时售卖的不动产，这让叶遥有了底气，即使这店铺是源于爷爷的援助也一样。 他目前还没准备把店给卖了，叶遥想着，毕竟店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如果现在做得买卖不合心意，他可以推翻了重来，一边当小店主一边写写小说什么的，只要他愿意花点功夫，在现阶段都能养活自己，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人又还年轻，可以再朝着自己的梦想做点尝试。 但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都已经签署了协议的店竟然不存在啊！
他在59号店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转悠，又将自己的鼻梁上的眼睛拿下来擦了擦，就怕是镜片花了看不见门牌。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叶遥又拿出了iphone 7，这是同转让文件一起寄给他的。 贡院西街60号。 他再输入了一遍。 动听却缺少情感的女声响起。 “您已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在哪呢？！ 他都要暴躁了。 突然，叶遥一抬头，他眼前一亮，看见了一身材和水桶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中年女士。 她有一张挺慈祥的脸，此人应该是属于这年龄段的，大部分脱离了更年期综合症的热心大妈之一，只要向她提问，基本上有问必答。 叶遥道：“前面的美女——” 大妈腿一抖，回头，中气十足道：“小伙子你叫我？”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妈旁边道：“请问，贡院西街60号，是在这里不？” “贡院西街60号？” 大妈的眼神迷糊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她看向旁边的59号道：“这里不是59号吗，那60号肯定就在旁边啊！” 叶遥心说，我也知道啊。 热心大妈道：“这样，我带你找找。” 叶遥连忙点头道：“那真是谢谢了。” 大妈带着他四处找，一路上还不断叨叨：“小伙子我和你说这段路我可以熟悉了，每天晚上在戏台上和老姐妹跳舞，贡院西街旁边是南街，再往前是北街，这里的店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 叶遥连连点头，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找对人了，热心大妈总是迷路时的好帮手，鼻子下面一张嘴，不认路还不能问吗？ 但他这次却没有想到，就算有了热心大妈的帮助，他竟然还没有找到。 一刻钟之后，他和大妈站在原地，还听着大妈不断叨叨：“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把这地方转了一遍就是找不到60号，我分明记得就在这里啊！” 叶遥道：“没事没事，我再自己找找，就不打扰您了。” 至少能确定贡院西街60号还是存在的，只不过位置有点隐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说实话，他心挺累的。 热心大妈走了，他一个人背着包还在附近不断转悠，第四次走过拐角，迎面撞上一高个男人。 叶遥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一个男人看傻的。 这男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不是时下小鲜肉标准化的漂亮，他好看得很有特色。 眉毛细而黑，眼睛介于丹凤眼与桃花眼之间，五官深刻，或许有些别国混血，穿一件黑polo衫，瞧着挺邪气的。 但他衬衫外面，却穿着一件萌萌的白色布艺围裙，面前的大口袋上还印着一只猫。 这、这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叶遥目瞪口呆。 漂亮男人发现叶遥在盯着他看，一个眼刀子就飞过去了。 他吞了口口水，心想自己盯着对方看这也太尴尬了，干脆就出声问道：“请问，你知道贡院西街60号在哪里吗？” 但叶遥没想到的是，听完地址，男人突然变得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恶声恶气道：“不知道！” 然后就从叶遥身边走了过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阵大力撞了一下。 叶遥：？？？ 什么毛病！ 叶遥就是这样的。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肤白貌美，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95.攻击无效化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头盔将诺一卓玛的脑袋紧急包裹住, 耳朵附近正好有链接声麦，她沉着点头, 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收到。” 张队又道：“B点, 赵晶晶。” 屏幕切换, 从诺一卓玛的放大图变成了赵晶晶的放大图。 叶遥刚才还在想自己今天一直没有见到赵晶晶, 说实在的, 这伙人里面他和张队有一面之缘，诺一卓玛称得上见过一次, 神交已久, 最熟悉的还是赵晶晶。 他对野性美人有单纯的视觉上的欣赏，但穷奇已经告诫过他很多次赵晶晶不是什么好人，而叶遥的雷达也提醒他此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豪爽大姐头, 内心深处始终对她有防备, 不说别的, 刚才诺一卓玛试探, 叶遥不相信赵晶晶不知道。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 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 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奈何穷奇不告诉他, 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 所以叶遥只能等待, 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他看屏幕中被放大的赵晶晶，眯起眼睛。 赵晶晶扛着PF97式93毫米的火箭筒，打扮同诺一卓玛差不多，头盔夜视系统，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盆骨保护，多地形迷彩裤，还有黑鹰护膝等等等等叶遥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装备。 她身后几乎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库，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不说，轻击枪重击枪，还有各种各样的单兵武器，叶遥甚至还看见了一枚地对空导弹。 但她只有一个人。 厉害了。 萨摩耶吐吐舌头，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内。 ［你在看赵晶晶？］ 叶遥不动声色道：［声音小一点，你吵得我脑仁疼。］ 萨摩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 ［好的。］ ［我猜穷奇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女人的能力是什么。］ 叶遥道：［先停一下，所以能进南京分部的都是超能力者？］ 萨摩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当然从他的狗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超能力者，可以这么说吧。］ 他摇头晃脑。 ［官方说法是第四代人类，在第五代人类基础上基因有部分进化的能力者。］ 萨摩耶咧嘴一笑。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第四代，第五代，这些词叶遥早就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想要多问问，从萨摩耶口中掏出一点货，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晶晶的能力是什么？］ 萨摩耶摇尾巴。 ［最常见的身体强化，只不过这女人强化指数有点高，据穷奇说细胞活性好像是普通人的四倍。］ 细胞活性是普通人四倍，叶遥愣了一下，这说法很耳熟啊。 ［美国队长。］ 萨摩耶又在他脑子里逼逼了。 ［赵晶晶和美国队长只差正义感和盾牌。］ 这个形容让叶遥不寒而栗，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赵晶晶拿振金盾牌砸他的画面了。 屏幕中的赵晶晶嘴唇微动：“收到。” 之后张队依次确定了C点D点E点，还好这三点中的队员都不像上两位单枪匹马，让叶遥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正常人，只是进化等级没有赵晶晶以及诺一卓玛那么高罢了，不足以挑大梁。］ 叶遥：…………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认识的世界与其真实的样子不同，但他也没想到除了异兽之外，人类也走的是美国超级英雄成人动漫的路线啊！ 说实话，美国不会真的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吧？ 确定众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张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穷奇身上，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也有副战术眼镜。 “祸斗已经进入居民楼内。” 这句话透过耳机传递入穷奇耳膜，随后他的眼睛上就出现了居民楼内的三维平面图，以及代表祸斗移动方向的小红点。 穷奇自己是蓝点，他和祸斗不在同一楼层。 他心知肚明，祸斗在九龙阵献祭完成前不会同自己正面对上，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穷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揍得很惨之后逃出南京城，只要穷奇泄漏出一点点气息祸斗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逃走。 穷奇收敛气息，脚步更是比猫还要轻，跟着投射在眼镜片上的小红点，寻找祸斗，他甚至屏蔽了身上的气息，因为穷奇知道，狗鼻子非常灵敏。 还有6米、5米、4米。 穷奇眯起眼睛，他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张队紧盯大屏幕，他在CSS已经呆了10多年，虽然不同于茅山道士那样从小练习捉鬼，是个野路子出生的“超级士兵”，但有科学辅助，他早已学会怎样通过磁场以及仪器捕捉到的波判断异兽的状态。 祸斗的磁场不对，他的波，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明明只是A到B等级间晃动的异兽，但现在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灾厄之气却活像是S级异兽。 是因为鹰之石吗？ 张队并不确定，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鹰之石，只是听过相关传说，要不是几年前祸斗的通缉令横空出世，谁知道国家真藏有瑰宝？ 突然，屏幕中的祸斗耳朵一动。 他发现穷奇了。 天狗祸斗，巅峰时期的综合评定是A级，他以敏捷见长，不善攻击，但能够在举国上下所有部门接到他的通缉令后还在城市间不断逃窜而没被抓住，就能证明他的反侦查能力起码是S级的。 穷奇在他身后，无论是气息也好脚步也好都天衣无缝，但是祸斗就是能发现他。 因为预感。 他猛地转身，在看见穷奇时更是压低身体，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到穷奇面前咬断他的喉咙。 “安静点，小狗。”穷奇向下挥挥手，逗狗似的，“你敢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就没猜到我会守株待兔？” 口水从尖牙中滴出来，祸斗不与穷奇对话，只是咆哮，仅剩的一只眼中痛恨与恐惧在不断转换。 “注意。”张队开了公麦，“他要逃了。” 几乎是在张队说话同时，祸斗猛地蓄力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B点！”他提高了声音。 赵晶晶道：“等着呢！” 火箭筒被她扛在肩上，先进战斗光学瞄具早就帮她确定了发射点，拉动击发结构，后座力被视为无物，火箭破甲弹出筒时赵晶晶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BOOM—— 热浪裹挟墙壁残渣，将祸斗给逼了回去。 叶遥傻了，他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在居民区搞大型爆破，还是火箭筒，真够能的啊，不怕被发现吗？ 但他随后又发现，工房距离爆炸点的位置并不远，但他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大地在晃动，屏幕实况转播的爆炸现场就像一场默片。 ［三号结界可以阻绝声音以及地面晃动，还能进行视觉干扰，在第五代人类看来这栋居民楼还好好地立在那。］ 萨摩耶的声音即使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可以看96号屏幕。］ 叶遥转移视线锁定墙面右下角，广场舞大妈拿着大折扇从居民楼旁路过，有说有笑，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太夸张了吧？ 张队道：“A点！” “收到。”诺一卓玛伸手以念力将摇摇欲坠的楼房托起，破损的墙壁被她牢牢操控住，再度组成大楼。 破碎前的大楼。 ［时光回溯，只对没有生命的物体有用，而且只能保持10分钟。］ ［但已经很逆天了。］ 萨摩耶用爪子挠挠自己的脸。 当然逆天啊！叶遥吞咽一口口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穷奇会叫诺一卓玛小女巫。 某种意义上，她代表着人类不受外界干扰自身进化的巅峰形态。 赵晶晶扛着火箭筒轰上瘾了，反正有诺一卓玛帮她兜着，轰碎的墙壁能够瞬间恢复原状，她远程对祸斗穷追猛打。 “疯女人！”穷奇对耳麦大吼，“你想杀了我吗？！” 他竟然也被赵晶晶轰的跟着祸斗一起逃跑了。 赵晶晶面不改色将声音调低几个度，免得穷奇伤害自己耳膜。 “我相信你。”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话，“死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穷奇了。” 又举着火箭筒一阵炮轰，连发火箭筒的发明对她来说恐怕是社会福音，即使一发之后要停顿几秒才能来第二发，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 “操他妈的！”穷奇忍不住爆粗，他确定赵晶晶是故意的。 祸斗不堪骚扰，脚脱离地面猛地向上冲，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坚硬，硬生生顶过一波天花板坠落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口中吐出高温火焰，洞穿层层墙壁。 他在楼房顶上开了个洞。 身体小有身体小的好处，他穿过洞，不费吹灰之力，穷奇看了干脆也化作异兽原型，将自己身体缩小至同祸斗一样大，紧追不舍。 96.本垒打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螺旋桨旋转的速度以人类肉眼看不出的速度下降, 它疯狂地旋转，发出需要周围人捂紧耳朵的剧烈声响, 武装直升机内的人都戴着防噪音耳麦，他们不需要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但是叶遥需要。 他看见直升机落地, 气流拍打在地面上, 激起飞扬的尘土, 杂草贴在地皮表面，无法抬头, 好似狂风过境只留下遍地残骸。 但这一切给他的冲击力绝对没有亲眼看见原本只出现在电视机屏幕以及军事论坛中的武值－19武装直升机来的大。 穷奇冷笑, 他左手并不纤细的手腕上有一条被打了结的蛇，球蟒的身躯较叶遥在宠物店看见的小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不是它滑腻的身躯上带有大大小小的只有活物才会有的色彩斑斓的花斑, 圈在穷奇手腕上的模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个挺潮的碧绿手镯, 小说中翠蛇在手腕上环绕一圈伪造手环或者狐狸以大尾巴环绕人脖子身体停留在肩膀上被误以为是围脖都是成立的。 在短短的一天之内, 叶遥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变得强健不少, 谁叫在胸膛中跳动的用来维持生命的东西已经经过了无数大起大落，能够顺利度过今天似乎就意味着在未来的无数天它都能有力跳动, 不管有什么样的经历, 看见多么令人惊叹的画面都不会心跳过速或者骤然停止。 早搏和猝死都不适合他。 叶遥看了眼穷奇，然后悄悄往他所在的方向移了几步, 别说他没有男子气概, 考虑到这凶兽刚才才在他身边上演一出大变活人, 他有理由相信，分享了秘密的他们俩已经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更加重要的是，这位战友知道的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叶遥才是真的一问三不知，虽然经过了刚才一出，但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他只不过将那本书拍在孰湖的脑门上，就听见一阵天摇地动好像□□忽然爆炸的惊天巨响，然后孰湖就变成了一点点长的塞内加尔球蟒。 两米一点都不短，然而比起本体的大小，蛇的身躯真是娇小可人。 之前无情将他从毛茸茸背上抖落的穷奇故技重施，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叶遥的自由落地，当然还有被封印在球蟒身躯中失去飞行能力的孰湖，他将一人一兽接下，俯冲至地面，人才从异兽背上下来站稳没有一分钟，就注意到了头顶上的庞然大物。 虽说武器是男人的浪漫，在南京竟然能看见武值系列飞机但凡换一个场合都能让叶遥心情澎湃，但如果这飞机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让他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了。 甚至有点惶恐。 叶遥读书的时候，他们大班曾经举着酒杯对他感叹，你这小子有当领导的天赋，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叶遥看上去白白净净，事实上却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三斤白酒下肚稍微弱一点就直接酒精中毒被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呼啸送进医院，但他还稳坐钓鱼台，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就好像酒气才入肚子就顺着张开的毛孔散出去，稍微跑几次厕所将水给放了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其二就是因为叶遥喜怒不形于色，深更半夜看咒怨伽椰子也很稳，恐怕真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贞子都不能让他害怕，吴昊曾经用敬畏的眼神盯着叶遥看，半晌感叹一句你他妈胆子是要有多大，浑身是胆都没有这么牛逼，叶遥也只是瞟他一眼慢条斯理回道其实我也害怕的只是不上脸。 光是凭借这两点30岁就在学校里混成副教授的大班便断定叶遥以后一定是个人物，更不要说他还长得盘靓条顺，跟小王子似的，只要不自己作死以后肯定大有造化，说难听点就算当小白脸吃软饭都能傍上富婆，社会大趋势好看的男人总是比好看的女人少一点。 但谁知道，这么个有资本的青年竟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走上文学之路，等到大学毕业反而是混得最难看的一个，大班痛心疾首说他不懂变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也不是不懂变通，只不过叶遥琢磨着，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血性有点理想的，虽然没有真跟不通世事的冰王子似的叫嚣要为人民发声，但你让他自己熬点作品描写社会描写人性应该也可以吧？反正他年轻，年轻就是资本。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作品还没有写出来就先要和军方打交道了，叶遥在穷奇旁边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国家安全局还是军情五处？” 穷奇嗤笑一声道：“什么军情五处IM5，你搞不清自己的国家吗，那是英国的。” 叶遥面子不变里子大惊失色，那就是传说中的国安局了？ 穷奇紧接着又补了一句道：“也不是国安局，是CSS。” 洋气的英文缩写名一说出来叶遥心底就慎得慌，就好像这些年叫人民币不用人民币相称而叫RMB一样，用字母缩写本身就代表着权威和国际化，CEO的称呼到现在不都没有被执行总裁代替？ 他刚想再问一句什么是CSS就见两架武值彻底落地，天上还有两架在盘桓，似乎没有落地的趋势，相反，一掉头往军事基地回去了。 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全副武装，什么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作战头盔头套一样不少，鼻梁上架战术眼镜，外套MK4鱼鹰防弹背心。 甭管是英国货美国货国产货，怎么高端怎么整，叶遥瞟了一眼，怀疑他们身上还有PRR的单兵电台，枪上带先进战斗光学瞄具。 这打扮直接上索马里阿富汗的战场都没问题。 先下来的是个中年男人，服役多年，下巴上有浅浅的胡渣，他脱下战术眼镜，眼神锐利，对着穷奇皮笑肉不笑。 “恭喜，还差1分40秒你就和明年的自治区签约条例无缘。” 穷奇也冷笑：“迫不及待出动记得回CSS哭着叫妈妈让他们报销燃料费。” 张队道：“这他妈还需要报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穷得屁股蛋都遮不住，公费出差，如果能拿下自治权老子还能有带薪休假。” 两男人针尖对麦芒，眼神相对空气中简直产生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张队忽然嘴皮子一扯，不冷笑了，反而笑得跟条闻到血腥味的大鲨鱼似的，错开视线改盯着叶遥看，叶遥心当时就一突，想爆粗口，还拯救什么世界，他妈现在自己肯定是站在不法分子一方的好吗？ 张队道：“小伙子面生啊，之前没见过。” 叶遥来了一句：“之前没见过，现在见过了，估计以后还要多多见面。” 他的台风倒是稳健，可能是那些年文学院师范生技能训练课给练出来的，管下面究竟坐了胡萝卜还是棒槌，一张嘴张开控场能力一流。 张队眼睛一眯还想说话，刚才慢了一步的穷奇就抢过话头了：“不就是保密协议，过段时间带他去签。” 他笑得也很凶：“你知道规矩，自治区还没有撤销，真出了什么事先是内部调停，人员变动一周内会上报剩下的关你屁事。” 几乎在脸上嚣张跋扈地写了一行大字，张广浩我告诉你你就没资格接着问！ 张队还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威胁似的强调了一星期，然后又回到武装直升机上了。 穷奇看飞机起飞，骂一句狗屎：“那老狐狸身上肯定有针孔摄像机，同步直播。” 叶遥道：“有什么可直播的，看你还是看我？” 穷奇心说他都不知道被研究多少年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看你了，他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现在在直升机内部该死的小女巫肯定盯着屏幕看不放过叶遥身上任何一个张开的毛孔。 南京分部真还有几个难缠人物。 他嗤之以鼻道：“回宠物店，我要给你补补课。”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有？”赵晶晶站在诺一卓玛身后。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汉族人，事实上也是如此，小姑娘来自藏族，还没有成年，虽然说不上是个孩子，但绝对没有脱离kid的范围。 但她是杀手锏，拥有其他人没有的力量，这可能是因为她来自还有古老传统的没有被神灵抛弃的土地，不仅天生就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响彻草原的宽广音域，还有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光明八字真言。 嗡嘛智牟耶萨林得。 赵晶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对藏传佛教一窍不通，队伍内部的大部分人也一样，他们更喜欢叫诺一卓玛小女巫，像是漫威宇宙系列的绯红女巫能够通过自己的意念，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诺一卓玛摇摇头：“距离太远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晶晶盯着屏幕道：“再等等吧，等过一段时间，就有将他从上到下好好扫描一遍的机会了。”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医院里的X光机。 真要从洋酒中挑选一种的话，他宁愿来点百利甜酒调制的俄罗斯方块，当然不是当酒喝的，而是当作某种有点甜味的饮料。 叶遥瞟了坐在他身边的穷奇一眼，虽然下午说散伙，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他怀疑自己和穷奇签下了牢不可破誓言，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要不然他怎么之前口口声声都是契约？ 叶遥决定从今天开始相信哈利波特，JK罗琳或许只是误入了对角巷然后写出了经典成人童话，巫师真的存在，就跟他遇见的异兽一样，他们只是不出现在寻常人眼前。 97.紫气弹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穷奇道：“跟我来。”然后将叶遥引进了宠物店中的一间屋子。 门是凭空在墙上出现的，或者它早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打开门, 是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就藏书量来看几乎像一座小型的图书馆, 各种各样的书, 新的，旧的，中国的，外国的，线装的, 胶装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一排排摆放在书架上，每本书不论新旧都被打理得很干净，至少书封皮没有落灰。 穷奇看都不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进叶遥怀里：“自己看。”他宣布道，“你得学会查阅书籍而不是问我, 好好运用这间私人藏书室, 等到你将其中的书读了大半，便能了解世界存在至今的规律，以及地球背面被人类小心翼翼隐瞒的真相。”说完就撂下叶遥，把门一摔, 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叶遥抱着书向前走, 一张宽大的书桌隐藏在书架之后, 是由上了年头的黄花梨打造而成, 天知道是从什么年代流传来下来的老古董。 他刚才路过了一排书架, 上面的书绝对不是以纸张作为载体，而是丝帛以及羊皮卷，叶遥暗自咋舌，他挺怀疑那书是何年代的产物。 怀抱中的书让他还挺安心，硬壳外皮证明它起码属于现代，虽然等摊在桌上才发现印在书皮上出版社的名字让人怀疑。 异质物出版社。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 一条龙著。 他眼神动也不动，翻到目录，汉字以极快的速度涌入他的大脑，较常人稍快的中枢处理系统在不断辨认出可能是叶遥需要的信息。 终于他的手指蜷曲一下，叩击在书面上。 ［雷鸟篇（鹰之石）］。 很好，这是他需要的。 ［雷鸟是美洲原住民传说中的一种巨大神鸟，形似老鹰，传说翅膀有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就会放出万丈闪电，是以巨鸟形象出现雷、闪电和雨的精灵。 但我们很惊讶地发现，在三千年前中国西部某些部落中也曾经存在雷鸟传说，甚至在他们部落遗址的墙壁上还保留神鸟图腾，然而在部落传说中雷鸟不仅仅是作为闪电的操控者而存在，他是部落的守护神，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战士。 我们有理由相信，雷鸟所守护的宝物是传说中的鹰之石。］ 他垂下眼帘，显然已经沉迷于书中的内容，叶遥想，这应该就是他需要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雷鸟是同时出现在美洲大陆以及东方大陆的自然神明，他可能是异兽，可能是妖魔，可能是神，可能是自然的精灵，但现在能够呼风唤雨操控雷电的精灵在守护瑰宝。 雷电，thor，这让叶遥有点在意，他读书类型广泛，基于个人兴趣以及他想要成为作家的梦想，所以叶遥也知道在古老的奥丁神话中，雷电之神thor拥有超越众神之父奥丁的力量，而天打五雷轰在中国神话中也作为最高等级的咒术，是力量的象征，能够像雷电之鸟守护的鹰之石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叶遥向后翻了一页，却惊讶地发现有关鹰之石的介绍只有一句话。 ［鹰之石，传说中可以将死人复活的至宝。］ 穷奇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你有什么感觉，讙？” 加菲猫道：“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抽抽自己的鼻子，“叶遥就是普通的第五代人类。” 穷奇道：“但是普通人类不会有解放孰湖的力量，也拿不到金星一号，当我在天空现出原形时，他也确实看见了我的模样。” 加菲猫道：“但是他对祥瑞之气以及灾厄之气没有反应，赵晶晶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你也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疑问为什么来问我而不去问问孰湖？他既然决定让叶遥解放他，肯定是观察到了什么奇特之处。” 穷奇冷笑：“他说是灵光一现，你懂的，就是两人正常对视，然后他豁然开朗受到了上苍给予的奇妙预示，就像西方秃驴说的此物与我有缘一样，都是废话。” 加菲猫道：“那你可以过两天带他去CSS做一个全身体检，这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流程，人类的科技早就发展到了能够解读基因的地步，虽然只能解开一小段的密码，却足够让你知道叶遥究竟哪方面超过了普通的第五代人类，说不定你会发现他祖上有异兽的混血，或者因为变异而觉醒了特殊能力。” 穷奇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我不这么认为，他们不会有任何发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加菲猫道：“这是你的预感？” 穷奇道：“应该。” 加菲猫又道：“赵晶晶说当年拿走鹰之石的家伙到了这座城市，你怎么看？” 穷奇冷漠道：“不怎么看，不管鹰之石有什么用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加菲猫道：“但我记得你和偷走了鹰之石的家伙关系不太好？祸斗是吗，20年前当他狼狈逃出这座城市时不是宣誓要对你复仇，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会不会有问题？” 穷奇道：“管他去死，反正祸斗是通缉全国的逃犯，只要他露出点苗头第一个找他麻烦的肯定是CSS那伙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攻击力不错，上个月才更换的新一批武器还没有开封，祸斗赶着去死谁都拦不住他。” 加菲猫道：“所以我们不参与？” 穷奇道：“记住我们的立场，讙，永远的中立。” “什么叫做接连作案？”赵晶晶快步走进办公室，她甚至还没有换衣服。 张队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面前是一张很大的电子显示屏：“我们之前以为罪犯祸斗泄漏出灾祸之气只是因为他饿了，你知道，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能够管住自己的气息，但如果太过虚弱或者太久没有进食控制力就会下降。” 赵晶晶点头道：“所以我们判断他只是路过这座城市，想要找到他的可能性很低。”要不然早就进入战备状态了，怎么会穿热裤去山海宠物店租赁讙消除灾厄之气？ 张队道：“坏消息是，他可能不是路过而是蓄意为之，当你消除第一处灾厄之气时，仙林区又有无人的居民楼发生火灾，而我们同样捕捉到了祸斗的波。” 赵晶晶道：“诺一卓玛，她有什么感觉。” 张队道：“她被从冥想中打断，现在在往仙林赶的路上，我由衷地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 披散着发辫的小姑娘在警察的带领下进入了火灾现场。 火焰已经被熄灭，黑烟已经散去，但在她眼中才发生小型火灾的房间中到处都弥漫着灰蒙蒙的灾厄之气，她虽然有超越一般人类的意念里，但很可惜除非是花费大量时间在此地吟诵经书，就算是她都无法驱散黑气。 但她却能分辨出灾厄之气的源头。 诺一卓玛看向沙发，她的手指勾了勾，松软的沙发垫子就飘了起来。 沙发垫子底下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以不存在于现代人类社会的语言撰写诡异的咒术。 诺一卓玛道：“有麻烦了。” “祸斗有备而来。” “！” 诺一卓玛猛地拔出枪，砰砰砰三声过后，天花板上的吊灯炸开，玻璃块散在地上七零八落，面前还孤零零地停留着一盏只剩下一半的造型奇怪的灯把手。 她突然的射击让帮助诺一卓玛进来的两位警员一惊，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撤步，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还能被称作是小姑娘的人，手搭在衣服下硬邦邦的位置上，是机械冰冷的硬度，显然他们手上也有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 没人知道为什么眼前刚才还好好的小姑娘突然狂性大发，说实话他们已经同对方搭档出过几次任务，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批明明看上去是人类却已经超越了人类界限的生物，以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些人或许是拥有超能力，所以当沙发轻飘飘地飞起时没有人惊讶，真正让他们受到惊吓的是诺一卓玛的突然失态。 “带我离开这里。”听声音就能察觉到诺一卓玛的疲惫，好像忽然被抽干了身体中的绝大部分力量，剩下的部分只能支撑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而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两警惕的男人对视一眼，好像在判断诺一卓玛现在的状态，最后他们决定听小姑娘的话，一人一边扶着将人从居民楼中带了出去。 CSS南京分部的人都很重视诺一卓玛，其中当然有她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这一层原因在，但小姑娘淳朴的心性同样是他们试图保护的瑰宝。 当她执行任务时，制服前端扣子上的微型镜头就会同步开始工作，将诺一卓玛看见的一切都传递到分部的大屏幕中，工作人员早已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位，他们会用卫星扫描电子脉冲等种种手段通过图像还原出当地的磁场以及地貌，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干扰而产生一定偏差，但他们已经在用现在被研制出来的最尖端科技做还原图。 98.死生一线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两人维持诡异的沉默，叶遥有一肚子疑问不知从何问起, 倒是宁愿等待穷奇给自己解释，然而从他们之前短暂的交集来看叶遥有理由相信对方并不是一个有耐心并且愿意花上3小时同他解释突发事件的人, 他想着自己还不如提前将各种疑问梳理成条目分明的问题, 一个人提问一个人回答才是世界上最高效的对话方式。 而穷奇，就姑且当作他在思考到底有多少事情需要交代叶遥，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利益共同体，从他发现之前以为的普通人类拥有解放异兽的力量并且手握山海经之后，他就一直在整理要告诉叶遥多少事。 想到这, 穷奇脸上又露出带着点屈辱的表情，大概在几个小时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这场没有硝烟战争的胜利，但现在看来他彻底失败了。 经过工厂模式化加工后生产出的仿古木门被穷奇一脚踹开，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却没有四分五裂甚至化为齑粉，叶遥多看了一眼, 心想真不知道是门板的用料太结实还是上古凶兽控制了力量, 猜是前者。 “你回来了？”萨摩耶开口，他咧嘴笑了，颇有些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看在穷奇眼中这绝对是嘲笑, 而他周围那些笼子里的动物眼中都闪着和萨摩耶如出一辙的光芒, 他们都在看笑话, 看穷奇的笑话。谁叫他是动物王国的独裁者, 如同古罗马时代斯巴达的帝王一样专横, 只有他才能拥有人型并且有束缚其他异兽的能力，然而穷奇并不具有希特勒那样蛊惑人心的特质，起码他无法煽动自己的同胞让他们真心实意听自己的话。 叶遥跟着穷奇身后进屋，他对萨摩耶点点头：“你好，狗狗。” 作为人类他实在是过分镇定，不过现在在场的所有动物都知道，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说来惭愧，第一次同叶遥见面时竟然只有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孰湖看破了他异于常人的本质，如果是他们得到了相同的机会，定然会同最精妙的魔术师一样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酒神狄涅索斯的信徒都不会比他们更加懂得疯狂的意义，谁叫他们与神明本身就是同世代的产物，身体中的兽性因子更是赋予异兽狂野的本性。 然而过分安静的萨摩耶只是吐吐舌头友好道：“你好，不知名的人类。” 穷奇只听见自己脑海中一根早已紧绷的弦啪嗒一声就断了，他的耐心底线本来就比寻常人要低上不少，身为一个常在各种影视作品中以boss形象出现的凶兽，他绝非善与之徒：“停止你们友好的熟人对话，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瞪了萨摩耶一眼，成功让狗狗趴伏在地上又对叶遥道：“别相信他们的话，除非你还想跟刚才一样被孰湖欺骗然后去拯救世界，等你稍微读过两本书，知道这群家伙究竟是什么，就知道异兽的语言永远不能相信，否则倒霉的肯定是你。” 叶遥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应该说谢谢提醒？但你确定在说话的时候将你自己考虑进去了？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也是口中异兽的一员，而且还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想了想又很诚恳地补充道：“对了，我完全不认为刚才那个叫做拯救世界，事实上我谁都没有拯救，应该还被国家公安机关盯上了，身为守法公民这绝对不是好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销案？” 他这一番话出口让在场所有动物目瞪口呆，他们先看向穷奇，显然他已经被怼得要炸了。 加菲猫终于开口了：“我现在相信他不是普通人了，寻常人类谁有胆子在穷奇面前顺溜说话还不紧张？” 上古凶兽的气概震慑一切，就算是他们都不敢贸然开口。 萨摩耶笑得要打嗝了。 叶遥道：“事实上我现在很紧张，但我一紧张就喜欢说许多话，这是从小的毛病改不了，如果我的心跳速度慢一点，说的话也会变得少些。”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一心情激荡就垃圾话巨多，可怕的是他每句话都还有理有据，简直就是天生为了辩论而生的好手，如果不去当作家脱口秀就能让叶遥活下来。 顺便一提，他对面的穷奇真的要炸了。 穷奇额角皮肤下的青筋在不断跳动，他决定威胁叶遥，这才是上古凶兽的做事方式：“如果你还想知道今天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就别再说些惹人厌的话。” 萨摩耶吐舌头，要不是他感觉到了穷奇的怒气就会说这人恼羞成怒了，这往往是因为穷奇没有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眼前人的妙语连珠，所以他只能作出威胁的姿态，放出身上的凶煞之气。 穷奇道：“听着，我们现在需要开诚布公，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以契约为证，谁都不能有所隐瞒，只有做到信息通畅才能顺利进行对话，你明白了吗？” 叶遥道：“我明白，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契约？” 穷奇的脸阴沉得快要滴水，他们之间的契约恰恰就是他之前试图隐瞒的。 “先说说你得到了什么，”穷奇转移话题，“山海宠物店的产权，山海经还有什么？” 叶遥道：“还有一台iphone 7，和你手上的那台一模一样。” 穷奇的眼皮子一跳，他有了更加糟糕的联想：“你打开app store，搜索九州护卫队。” 叶遥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什么九州护卫队，难不成是游戏？要不然怎么会起如此怪诞的名字，更何况，光是穷奇教导他用app store这一点已经让他不自在了，毕竟对方是上古凶兽，如果是神话中存在的那只，他的寿命绝对不是可以用时间单位来衡量的，这样一个老古董竟然在玩转现代高科技就好像告诉叶遥他爷爷是个电脑天才还会用戴尔打dota一样。 真的很奇怪。 穷奇还抱有一丝希冀：“有吗？” 叶遥已经开始下载了：“有，好像是个论坛？”他还觉得这app标签挺好看的。 穷奇希望彻底落空，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利益共同体，他的“主人”千万不要抽到下下签：“下载好了？告诉我你的初始姓名是什么。” 叶遥道：“金星一号。” 穷奇：………………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更不要说现在沉默的并不仅仅只有穷奇一个，其他动物在听见叶遥的初始用户名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们虽然被困在动物的外表内，但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异兽哪一个是不聪明的，智商起码都和人类一般高，有些脑域还特别发达，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知道几年前国家科技结晶丢失之后刮起的飓风。 穷奇道：“散伙吧。”他点了根烟，连看上去竟然有点沧桑？ 叶遥：？？？ 他猛地抬头看向穷奇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我没有听见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金星一号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竟然都要散伙了。 穷奇道：“虽然之前来找我们的是CSS，但之后我就不保证国安局的人会不会找上门了，恭喜你，你要成为自己一直害怕成为的通缉犯了，最好现在上网查查，盗窃国家机密要判几年，但我猜你应该不能走正常的流程上法庭请个律师为自己辩护。” 他面无表情道：“祝你好运。” 叶遥：喂！ “金星一号是中国国家异常对策局科学院对非第五代人类研究领域的最高成果，资料库中存储了我们至今为止发现过的五个时代中异常物种灵魂的所有波形，一旦经过合理开发，它的能力绝对超乎任何一人的想象，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来为它寻找合适的使用者，当然，你知道结果。” “从三年前金星一号失踪至今从来没有发出信号，它以代码的形式存在，可以被植入任何一部手机、电脑或者任何电子产品之中，当然，以他现在的存在形式，说是九州论坛中的一个特殊账户也不为过，但他却具有不可复制性，当确定了使用者的波之后，只有使用者才能打开金星一号。” 陈先生的表情严肃，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令人产生如沐春风之感的好上司，但自从追踪到了失踪已久的金星一号，他的精神一直就处于紧绷状态，与他一样的还有威严女士，还有所有知道金星一号重要之处的人。 “听起来就像是金星系列的其他代码，或者是地星，冥王星海王星什么的？”听他说话的人却不买账，“说实话，按照现代科技的更新速度，短短的三天就能更新一次系统，地星系列和海王星系列都诞生在金星系列之后，而且金星系列还有其他代码，仅仅是一段波遗失在外，应该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威严女士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架：“别贫嘴，别质疑，将这任务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判断力，我们需要你去中国江苏省南京市，观察金星一号的拥有者。” “观察？”她对自己才接到的任务有些质疑。 99.黎明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当思想被束缚，认知被困在无边无际的海洋, 就拔枪吧，火药的味道可以带你驱散恐惧的阴影, 划破蒙蔽视听的屏障。” “！” 诺一卓玛猛地拔出枪, 砰砰砰三声过后，天花板上的吊灯炸开，玻璃块散在地上七零八落，面前还孤零零地停留着一盏只剩下一半的造型奇怪的灯把手。 她突然的射击让帮助诺一卓玛进来的两位警员一惊，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撤步, 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还能被称作是小姑娘的人，手搭在衣服下硬邦邦的位置上，是机械冰冷的硬度，显然他们手上也有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 没人知道为什么眼前刚才还好好的小姑娘突然狂性大发，说实话他们已经同对方搭档出过几次任务, 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一批明明看上去是人类却已经超越了人类界限的生物, 以他们的视角来看这些人或许是拥有超能力，所以当沙发轻飘飘地飞起时没有人惊讶，真正让他们受到惊吓的是诺一卓玛的突然失态。 “带我离开这里。”听声音就能察觉到诺一卓玛的疲惫，好像忽然被抽干了身体中的绝大部分力量, 剩下的部分只能支撑她直挺挺地站在原地而没有直接瘫倒在地。 两警惕的男人对视一眼, 好像在判断诺一卓玛现在的状态, 最后他们决定听小姑娘的话, 一人一边扶着将人从居民楼中带了出去。 CSS南京分部的人都很重视诺一卓玛, 其中当然有她小小年纪就展现出与众不同的天赋这一层原因在，但小姑娘淳朴的心性同样是他们试图保护的瑰宝。 当她执行任务时，制服前端扣子上的微型镜头就会同步开始工作，将诺一卓玛看见的一切都传递到分部的大屏幕中，工作人员早已在自己的岗位上就位，他们会用卫星扫描电子脉冲等种种手段通过图像还原出当地的磁场以及地貌，虽然有的时候因为干扰而产生一定偏差，但他们已经在用现在被研制出来的最尖端科技做还原图。 “情况不太对。”华国豪坐在电子显示屏后方神经质地咬指甲，稍微靠近一点就能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他的十个手指头指甲都深深地陷入了肉里，而且还坑坑洼洼，经常流血，因为他咬指甲一忘我就会咬过头。 “这里的磁场似乎已经被灾厄之气影响到了，三维图画面产生了极小的扭曲。” 张队眉头一挑看向赵晶晶：“你才从第一处着火点回来，情况怎么样？” 赵晶晶皱眉头道：“一切正常，就像祸斗只是经过那里无意间泄漏出一点气息。”虽然这么说，但她的心率却在加快，无缘无故的紧张以及无缘无故的心悸，这让赵晶晶有了点不太好的预感。 张队道：“接通诺一卓玛。” 他拿起了通讯器：“你那里情况怎么样，卓玛？” 在同一城市内距离并不远，干扰信号自然也不会存在，然而平日里在工作中非常负责只要一被呼叫就会出声的女孩儿这次却没有发出什么实质性的声音，在监控室里的各位只是沉默着听诺一卓玛愈发粗重的呼吸声。 华国豪道：“她的情况好像不太对。”说话间手指也没有闲着，在键盘上操作一番将钉在诺一卓玛扣子上镜头传来的画面放到最大。 其清晰程度好像在看4D电影，连她胸膛的轻微抖动都能感觉到。 “诺一卓玛的心率在急速上升，血压产生动荡，大脑皮层的活跃程度异常，眼前可能产生了幻觉。”华国豪心思一沉道，“这是受到灾厄之气影响的症状。” 开什么玩笑，刚才还是正常的居民楼现在空间内的黑气已经浓郁到可以影响到诺一卓玛的程度了，怎么可能？她能够使用念力，精神的淬炼让她的身体强度也远远超过一般人，虽然年纪小但就心理生理两方面的素质比大部分队员都要值得高评价。 画面又是一阵动荡，只听见砰砰砰几声，本来就被枪射击到稀烂的吊灯落地，摔在地上更是粉身碎骨。 赵晶晶道：“这是安全行为，我和卓玛约定的安全行为，当她觉得自己精神压力太大，或者被恐惧之情笼罩无法从中突破，就从现代科技中汲取力量，比如说枪。” 华国豪道：“她的心率在缓慢下降，即将趋于正常。” 张队沉声道：“很好，先将诺一卓玛带回来。” 只有她回来了，才能知道居民楼中究竟出了什么事。 叶遥得说，虽然一条龙这名字很奇怪，容易让他联想到殡仪馆的一条龙服务，但是他写书的能力是不错的。 看在他写的是万国神话的份上，没办法将其当做是正经研究报告来看，倒是宁愿当作童话集锦或者故事书，然而作者写得有血有肉，有些神话有的是叶遥知道的，有的是他不知道的，当做补充知识看得津津有味，许多传说被描写得极具画面感，就好像作者本人真看过经历过一样。 但让叶遥没想到的是，一本厚厚的神话书，其中包括了来自各个国家各种各样的神话，真正能够与复活二字挂钩的却一点都不多。 叶遥别的本事不行，同他的口才一样，记忆力也是天生的，短时间内的速记能力非常出色，等读完真正能让他感兴趣的书几乎可以说是过目不忘，除去那些被作者以不屑一顾口吻带过的神明将人类从冥界带出来的方法，蕴含能将人复活力量的宝物竟然只有鹰之石。 而且只有短短一句，好像道听涂说得来的描写之语。 这让叶遥心痒痒的。 他想要再在小型图书馆中找书，最好有记载同鹰之石有关的内容，但这图书馆中的藏书实在是太多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从哪里看起。 正当他坐在桌子前沉思要不要让穷奇弄个能够爬上爬下的梯子进来时，却听见门咔嚓一声开了，萨摩耶探头探脑道：“到饭点了。” 叶遥道：“穷奇人呢？” 萨摩耶道：“出去了，谁知道他在哪里？” 叶遥没有说话，但萨摩耶好像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似的，对他说道：“你是不是觉得穷奇在你身边的时候特别凶恶，脾气一点都不好，现在还把你关在很多年都没有用过的藏书室中，有点怕他？” 叶遥心想不，其实我还挺感激他的，这地方对我来说简直就是天堂。 而且他始终相信苏妲己说的穷奇内心住了一个三岁宝宝的话，由此来激励自己宽以待人。 萨摩耶老气横秋道：“你得体谅他，其实他的脾气一般情况下没有这么差，他对你不好是因为你是个好人，和好人在一起相处并且还不能咬掉他的鼻子对穷奇来说简直就是煎熬。” 叶遥忽然想到了穷奇在传说中会咬掉好人的鼻子给坏人送礼物的说法好奇道：“所以他真的和山海经中记载的一样会咬掉好人的鼻子？” 萨摩耶道：“当然，他喜欢吃那个。” 然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脖子后面的皮毛被提了起来，就跟加菲猫被拽住脖子猫拎起来一样。 穷奇露出了白色的阴森森的牙齿：“其实我更喜欢吃狗肉。” 别听异兽的呓语 ——《危险应对手册：山海卷》 叮叮咚咚的马林巴琴，还夹杂着以标准普通话念出来的“吴昊”，对于男人而言稍微纤细点的胳膊从蓬松的被窝中探了出来，在床头柜上摸索来摸索去。 “喂。” 叶遥支撑着额头从床上坐了起来，他的头发乱蓬蓬的，炸得像只身材圆润的刺猬，人有点颓，眼睛下方有两抹深刻的黑青色的痕迹。 “遥子？你在哪，微信上@你好几次了，怎么一次都不回？你是不是不看微信啊！” 上来就是劈头盖脸一通问，让他还处于混沌边缘的大脑彻底清醒了。 微信找他，那肯定是找不到的，叶遥有个不算好也不算坏的习惯，他在睡觉时确实不关机，当然，大部分和他处于同一年龄段的中青年都没有这习惯，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公司有事，同学有事或者辅导员有事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 虽然这年头微信当道，再不行还能qq叫人，但正儿八经出了事情，还不是一个电话找上门，谁知道你用的是oppo还是小米，在微信上@个人手机会不会有界面提示？ 叶遥就是很喜欢潜水的那一类人，一般微信qq上有个提示，他从来都不回，不是没有看见，就是懒得回，当作自己没看见，默默窥屏，除非特别找他一定要回个话表示自己还活着，但也就是“好”“哦”“知道了”这样的回话方式。 可以把人逼疯的那种。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无论在微信上找不找他好像都没有什么区别，在晚上睡觉前就自然而然心安理得地将手机调成了飞行模式。 无论是电脑也好手机也好电视屏幕也好，只要是开机那就是有辐射的，养生公众号隔三差五便发个“现代十大致癌因素”诸如此类充满噱头又耸人听闻的文章，不少中老年妇女还信以为真，子女对着电脑屏幕开黑还装模作样要他们戴上防辐射眼镜。 100.第23届魔代会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纠结了一下，他看着大蒸笼道：“老板你这一大笼有多少个包子？” 老板还真想了一下道：“30个。” 叶遥道：“成，老板给我拿三笼？” 老板傻了：“你这就算是当三餐吃也吃不完啊。”三笼包子有将近一百来个。 叶遥含含糊糊道：“不是自己吃, 是要分给同事的。” 老板道：“分给同事？” 叶遥道：“就我自己开店的，总要给下面人带点福利。” 老板竖起大拇指：“小伙子看着年轻手下人挺多啊, 好, 有本事。”随后就开始帮他打包三笼包子, 还旁敲侧击叶遥是在哪里高就做些什么。 他含含糊糊道自己是开店的，然后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阻止了老板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拎着三大袋包子走了。 转眼间，叶遥入驻山海宠物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得不说这是他干过的最符合心意的工作, 平时就呆在宠物店的书房里读读书，构思构思自己的下一部作品，有客人上门的时候签订契约将宠物租借出去, 当然那都要有穷奇陪同, 然后一天两餐接受大佬的投喂, 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明明之前好像说一周之内要去CSS南京分部签保密协议, 但以穷奇的性子不到分部的人打电话催促他绝对不会主动带店主上门, 这段时间分部的人因为大案件忙得手忙脚乱，自然就没有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叶遥。 金星一号也没有吸引来香港总部的人，简直是可喜可贺。 说实在的, 叶遥觉得应该是穷奇小题大做了。 他今天买这么多包子, 是因为在相处了小半个月之后除了萨摩耶以及经常能见到但是从来不和他说话的加菲猫之外, 其他异兽终于对店主提出要求了，金刚鹦鹉代为传达，说他们想要吃包子。 叶遥欣喜若狂，盯着穷奇确定数量，从来都很鄙夷人类的穷奇被叶遥缠得没有办法，告诉他买三笼就差不多了。 三笼就是100个。 所以叶遥提着大包小包上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等去店里开门时，门口竟然已经有客人等着了，而且还是之前见过一次，长得很好看充满野性魅力的赵晶晶。 她最近恐怕遇见了什么麻烦，眉眼间一片疲惫，眼下有青黑。 有人就欣赏病美人弱柳扶风的美感，林黛玉憔悴起来更加增添三分风姿，然而叶遥更喜欢健康的美，憔悴并不适合赵晶晶，她这样的美人就应该张牙舞爪充满活力。 叶遥道：“怎么了？” 他先将塑料袋放在地上，掏钥匙开门。 赵晶晶强打精神同叶遥打招呼道：“老板，卖包子呢？” 叶遥笑道：“一个宠物店就够了，吃没吃早饭，来一个包子？” 赵晶晶推辞道：“不用，早上吃过了。” 叶遥打开门道：“进来坐坐？” 赵晶晶笑道：“那就谢谢老板了。” 作为山海宠物店的老板，虽然叶遥不事生产，也从来不照顾宠物，但在服务上还颇有点老板的姿态，穷奇过去以低劣的服务与一张臭脸给他的客人留下极其糟糕的印象，让所有人都想踢他屁股，但叶遥的存在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短板，他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等叶遥在帘子后面将三笼包子都分了回到前台才发现赵晶晶捧着杯子发呆，要不然就陷入沉思，他开口道：“你找过穷奇了？” 赵晶晶道：“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更是在微信、□□、fb、ins都私戳了一遍，很可惜他就当没有看见我故意装死。” 叶遥安慰她：“正常，他对我也这样。” 刚才在看见赵晶晶站门口时就给穷奇发了消息，说有客人上门，他猜穷奇看见了，当他想要回短信的时候从来都是秒回，但这一次却没有动静，显然就是看见了故意不回，拿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叶遥早已认识到穷奇傲娇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对他可以说是非常宽容了。 他看着一大美女失魂落魄就动了恻隐之心，便坐到了自己柜台后的凳子上以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晶晶道：“出了什么事？” 赵晶晶可能一开始就做好了对叶遥倾诉的准备，之前的忘呆以及失魂落魄都是刻意为之，当然这不是说她的状态很好，事实上赵晶晶无论是心理状态还是生理状态都十分糟糕，只不过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是糟糕都不愿意表现给人看，而是找一处没人看见她的阴暗之所，独自舔伤口。 丛林法则之一就是别把你的弱点暴露给除自己以外的人看。 穷奇认识赵晶晶有几年了，熟悉她的作风，就算唱念做打具全，都无法蒙蔽凶兽，他更可能给予赵晶晶毫无保留的嘲笑，所以她才会来找叶遥。 赵晶晶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鹰之石吗？” 叶遥点点头，他没有告诉赵晶晶自己已经了解鹰之石是怎样的宝物，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有所保留，面前的女人虽然漂亮但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 赵晶晶道：“我们遇上了一点麻烦，偷走鹰之石的异兽似乎不是简单地路过这座城市，他有备而来。” 叶遥道：“但是我记得，半个月前你借走了讙，然后当场就驱散了，额，灾厄之气？” 赵晶晶点头道：“那只是开始，你有没有看前两天的报纸？浦口发生火灾？” 叶遥道：“好像是因为电路老化而引起，还死了一个人？” 之后报纸以及本地新闻都发出了一系列有关于夏日用电安全的呼吁，严防火灾，一旦死了人才会关注安全问题，这是人的本能，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遥原本没有太在意，无论是火灾还是用电安全都离他太遥远，而且这件事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安全事故，就像是车祸，每天都在发生，已经不值得登上报纸版面。 但赵晶晶突然提到却让他有点警惕：“难道不是一般的用电安全事故？” 赵晶晶道：“当然不是，用电安全只是托词，事故发生原因和我那天同你解释的一样，就连造成火灾的异兽都是同一个。” 叶遥眼皮子一跳道：“灾厄之气？” 赵晶晶点头。 叶遥眉头紧皱，他不会问灾厄之气为什么能够致死的蠢话，事实上在第一次见到穷奇的本体之后他就意识到人类的生命究竟有多么脆弱，在异兽面前有多么渺小，就算撇开异兽不谈，他从小就喜欢看些神神叨叨的，有关风水玄学的书籍，光是风水摆阵就能让人死，人倒霉起来虽然不至于喝水被噎死，但一脚踩空楼梯从二楼滚下来也会摔断脖子，灾厄之气一听就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不会让人死？ 赵晶晶又道：“祸斗是那异兽的名字，我们几次捕捉到他的波，但随后短短几秒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应该知道穷奇的速度，虽然没有实测，但祸斗的速度比穷奇慢不了多少，短短几秒根本没办法把他找出来。” 叶遥道：“他来这座城市的目的是什么，放火？杀人？” 赵晶晶道：“不，如果真是简单多杀人放火，虽然不大好处理，但反而会让我们松一口气，根据他在现场留下的物证，很难相信，他只是即兴杀人。” 背后的目的才是他们所担心的。 叶遥道：“所以你们要借用讙？用来驱散灾厄之气？” 赵晶晶道：“不，不仅仅是借用讙，我们想要借用穷奇。” 叶遥：哈？ 他的脸上写满“开什么玩笑穷奇哪有这么好说话”诸如此类的言语，赵晶晶看了只能苦笑。 她道：“我知道很难，但就算再难都要尝试一下。” 穷奇斩钉截铁道：“不行！” 啊，果然，叶遥想，这人拒绝的力度都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穷奇道：“你去看书吧，这里用不着你。” 说实话，明明是店员却对自己的老板这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但叶遥只能给赵晶晶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干脆利落地退到了书房之后。 很明显，穷奇并不准备让他参与这件事，也很难说赵晶晶提前到店里对他大打亲情牌的原因，考虑到他与赵晶晶一点都不熟悉，叶遥虽然很同情小姐姐，却更愿意提前退出战场。 穷奇等叶遥关上门立刻大开嘲讽：“你以为那小子会听你的？怎么可能，这家店是我做主，他对我唯命是从，怎么可能听你的鬼话。” 他不顾赵晶晶变难看的脸色，话中充满了恶意的嘲讽，相当符合凶兽本性：“让我猜猜怎么找上我的，是不是你们的秘密武器小女巫出问题了？要不然你们大可以用引以为豪的枪爆了祸斗的脑袋而不是找上我。” “还是说分部的人已经废物到连祸斗都追踪不到的地步了？你们的能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赵晶晶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在听完穷奇的这一番话之后却突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从托特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穷奇面前。 “前几天我查阅祸斗的资料，发现了一则很有趣的消息。” “他的右眼五年前在一次打斗中被夺走了，在此之前他在南京呆了十几年，外地分部成员证实他只有左眼的消息，却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失去右眼。” 101.活的SSR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穷奇冷笑，他左手并不纤细的手腕上有一条被打了结的蛇，球蟒的身躯较叶遥在宠物店看见的小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果不是它滑腻的身躯上带有大大小小的只有活物才会有的色彩斑斓的花斑，圈在穷奇手腕上的模样真的很容易让人误以为那是个挺潮的碧绿手镯, 小说中翠蛇在手腕上环绕一圈伪造手环或者狐狸以大尾巴环绕人脖子身体停留在肩膀上被误以为是围脖都是成立的。 在短短的一天之内, 叶遥觉得自己的心脏一定变得强健不少, 谁叫在胸膛中跳动的用来维持生命的东西已经经过了无数大起大落，能够顺利度过今天似乎就意味着在未来的无数天它都能有力跳动，不管有什么样的经历，看见多么令人惊叹的画面都不会心跳过速或者骤然停止。 早搏和猝死都不适合他。 叶遥看了眼穷奇，然后悄悄往他所在的方向移了几步, 别说他没有男子气概，考虑到这凶兽刚才才在他身边上演一出大变活人，他有理由相信, 分享了秘密的他们俩已经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更加重要的是, 这位战友知道的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叶遥才是真的一问三不知, 虽然经过了刚才一出, 但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他只不过将那本书拍在孰湖的脑门上，就听见一阵天摇地动好像□□忽然爆炸的惊天巨响, 然后孰湖就变成了一点点长的塞内加尔球蟒。 两米一点都不短, 然而比起本体的大小, 蛇的身躯真是娇小可人。 之前无情将他从毛茸茸背上抖落的穷奇故技重施，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叶遥的自由落地，当然还有被封印在球蟒身躯中失去飞行能力的孰湖，他将一人一兽接下，俯冲至地面，人才从异兽背上下来站稳没有一分钟，就注意到了头顶上的庞然大物。 虽说武器是男人的浪漫，在南京竟然能看见武值系列飞机但凡换一个场合都能让叶遥心情澎湃，但如果这飞机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让他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了。 甚至有点惶恐。 叶遥读书的时候，他们大班曾经举着酒杯对他感叹，你这小子有当领导的天赋，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叶遥看上去白白净净，事实上却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三斤白酒下肚稍微弱一点就直接酒精中毒被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呼啸送进医院，但他还稳坐钓鱼台，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就好像酒气才入肚子就顺着张开的毛孔散出去，稍微跑几次厕所将水给放了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其二就是因为叶遥喜怒不形于色，深更半夜看咒怨伽椰子也很稳，恐怕真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贞子都不能让他害怕，吴昊曾经用敬畏的眼神盯着叶遥看，半晌感叹一句你他妈胆子是要有多大，浑身是胆都没有这么牛逼，叶遥也只是瞟他一眼慢条斯理回道其实我也害怕的只是不上脸。 光是凭借这两点30岁就在学校里混成副教授的大班便断定叶遥以后一定是个人物，更不要说他还长得盘靓条顺，跟小王子似的，只要不自己作死以后肯定大有造化，说难听点就算当小白脸吃软饭都能傍上富婆，社会大趋势好看的男人总是比好看的女人少一点。 但谁知道，这么个有资本的青年竟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走上文学之路，等到大学毕业反而是混得最难看的一个，大班痛心疾首说他不懂变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也不是不懂变通，只不过叶遥琢磨着，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血性有点理想的，虽然没有真跟不通世事的冰王子似的叫嚣要为人民发声，但你让他自己熬点作品描写社会描写人性应该也可以吧？反正他年轻，年轻就是资本。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作品还没有写出来就先要和军方打交道了，叶遥在穷奇旁边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国家安全局还是军情五处？” 穷奇嗤笑一声道：“什么军情五处IM5，你搞不清自己的国家吗，那是英国的。” 叶遥面子不变里子大惊失色，那就是传说中的国安局了？ 穷奇紧接着又补了一句道：“也不是国安局，是CSS。” 洋气的英文缩写名一说出来叶遥心底就慎得慌，就好像这些年叫人民币不用人民币相称而叫RMB一样，用字母缩写本身就代表着权威和国际化，CEO的称呼到现在不都没有被执行总裁代替？ 他刚想再问一句什么是CSS就见两架武值彻底落地，天上还有两架在盘桓，似乎没有落地的趋势，相反，一掉头往军事基地回去了。 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全副武装，什么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作战头盔头套一样不少，鼻梁上架战术眼镜，外套MK4鱼鹰防弹背心。 甭管是英国货美国货国产货，怎么高端怎么整，叶遥瞟了一眼，怀疑他们身上还有PRR的单兵电台，枪上带先进战斗光学瞄具。 这打扮直接上索马里阿富汗的战场都没问题。 先下来的是个中年男人，服役多年，下巴上有浅浅的胡渣，他脱下战术眼镜，眼神锐利，对着穷奇皮笑肉不笑。 “恭喜，还差1分40秒你就和明年的自治区签约条例无缘。” 穷奇也冷笑：“迫不及待出动记得回CSS哭着叫妈妈让他们报销燃料费。” 张队道：“这他妈还需要报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穷得屁股蛋都遮不住，公费出差，如果能拿下自治权老子还能有带薪休假。” 两男人针尖对麦芒，眼神相对空气中简直产生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张队忽然嘴皮子一扯，不冷笑了，反而笑得跟条闻到血腥味的大鲨鱼似的，错开视线改盯着叶遥看，叶遥心当时就一突，想爆粗口，还拯救什么世界，他妈现在自己肯定是站在不法分子一方的好吗？ 张队道：“小伙子面生啊，之前没见过。” 叶遥来了一句：“之前没见过，现在见过了，估计以后还要多多见面。” 他的台风倒是稳健，可能是那些年文学院师范生技能训练课给练出来的，管下面究竟坐了胡萝卜还是棒槌，一张嘴张开控场能力一流。 张队眼睛一眯还想说话，刚才慢了一步的穷奇就抢过话头了：“不就是保密协议，过段时间带他去签。” 他笑得也很凶：“你知道规矩，自治区还没有撤销，真出了什么事先是内部调停，人员变动一周内会上报剩下的关你屁事。” 几乎在脸上嚣张跋扈地写了一行大字，张广浩我告诉你你就没资格接着问！ 张队还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威胁似的强调了一星期，然后又回到武装直升机上了。 穷奇看飞机起飞，骂一句狗屎：“那老狐狸身上肯定有针孔摄像机，同步直播。” 叶遥道：“有什么可直播的，看你还是看我？” 穷奇心说他都不知道被研究多少年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看你了，他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现在在直升机内部该死的小女巫肯定盯着屏幕看不放过叶遥身上任何一个张开的毛孔。 南京分部真还有几个难缠人物。 他嗤之以鼻道：“回宠物店，我要给你补补课。”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有？”赵晶晶站在诺一卓玛身后。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汉族人，事实上也是如此，小姑娘来自藏族，还没有成年，虽然说不上是个孩子，但绝对没有脱离kid的范围。 但她是杀手锏，拥有其他人没有的力量，这可能是因为她来自还有古老传统的没有被神灵抛弃的土地，不仅天生就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响彻草原的宽广音域，还有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光明八字真言。 嗡嘛智牟耶萨林得。 赵晶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对藏传佛教一窍不通，队伍内部的大部分人也一样，他们更喜欢叫诺一卓玛小女巫，像是漫威宇宙系列的绯红女巫能够通过自己的意念，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诺一卓玛摇摇头：“距离太远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晶晶盯着屏幕道：“再等等吧，等过一段时间，就有将他从上到下好好扫描一遍的机会了。”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医院里的X光机。 然而过分安静的萨摩耶只是吐吐舌头友好道：“你好，不知名的人类。” 穷奇只听见自己脑海中一根早已紧绷的弦啪嗒一声就断了，他的耐心底线本来就比寻常人要低上不少，身为一个常在各种影视作品中以boss形象出现的凶兽，他绝非善与之徒：“停止你们友好的熟人对话，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102.百鬼夜行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 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奈何穷奇不告诉他, 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 所以叶遥只能等待, 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他看屏幕中被放大的赵晶晶，眯起眼睛。 赵晶晶扛着PF97式93毫米的火箭筒，打扮同诺一卓玛差不多，头盔夜视系统，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 盆骨保护，多地形迷彩裤，还有黑鹰护膝等等等等叶遥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装备。 她身后几乎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库, 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不说, 轻击枪重击枪, 还有各种各样的单兵武器, 叶遥甚至还看见了一枚地对空导弹。 但她只有一个人。 厉害了。 萨摩耶吐吐舌头, 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内。 ［你在看赵晶晶？］ 叶遥不动声色道：［声音小一点，你吵得我脑仁疼。］ 萨摩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 ［好的。］ ［我猜穷奇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女人的能力是什么。］ 叶遥道：［先停一下，所以能进南京分部的都是超能力者？］ 萨摩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 当然从他的狗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超能力者, 可以这么说吧。］ 他摇头晃脑。 ［官方说法是第四代人类, 在第五代人类基础上基因有部分进化的能力者。］ 萨摩耶咧嘴一笑。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第四代，第五代，这些词叶遥早就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想要多问问，从萨摩耶口中掏出一点货，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晶晶的能力是什么？］ 萨摩耶摇尾巴。 ［最常见的身体强化，只不过这女人强化指数有点高，据穷奇说细胞活性好像是普通人的四倍。］ 细胞活性是普通人四倍，叶遥愣了一下，这说法很耳熟啊。 ［美国队长。］ 萨摩耶又在他脑子里逼逼了。 ［赵晶晶和美国队长只差正义感和盾牌。］ 这个形容让叶遥不寒而栗，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赵晶晶拿振金盾牌砸他的画面了。 屏幕中的赵晶晶嘴唇微动：“收到。” 之后张队依次确定了C点D点E点，还好这三点中的队员都不像上两位单枪匹马，让叶遥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正常人，只是进化等级没有赵晶晶以及诺一卓玛那么高罢了，不足以挑大梁。］ 叶遥：…………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认识的世界与其真实的样子不同，但他也没想到除了异兽之外，人类也走的是美国超级英雄成人动漫的路线啊！ 说实话，美国不会真的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吧？ 确定众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张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穷奇身上，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也有副战术眼镜。 “祸斗已经进入居民楼内。” 这句话透过耳机传递入穷奇耳膜，随后他的眼睛上就出现了居民楼内的三维平面图，以及代表祸斗移动方向的小红点。 穷奇自己是蓝点，他和祸斗不在同一楼层。 他心知肚明，祸斗在九龙阵献祭完成前不会同自己正面对上，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穷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揍得很惨之后逃出南京城，只要穷奇泄漏出一点点气息祸斗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逃走。 穷奇收敛气息，脚步更是比猫还要轻，跟着投射在眼镜片上的小红点，寻找祸斗，他甚至屏蔽了身上的气息，因为穷奇知道，狗鼻子非常灵敏。 还有6米、5米、4米。 穷奇眯起眼睛，他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张队紧盯大屏幕，他在CSS已经呆了10多年，虽然不同于茅山道士那样从小练习捉鬼，是个野路子出生的“超级士兵”，但有科学辅助，他早已学会怎样通过磁场以及仪器捕捉到的波判断异兽的状态。 祸斗的磁场不对，他的波，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明明只是A到B等级间晃动的异兽，但现在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灾厄之气却活像是S级异兽。 是因为鹰之石吗？ 张队并不确定，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鹰之石，只是听过相关传说，要不是几年前祸斗的通缉令横空出世，谁知道国家真藏有瑰宝？ 突然，屏幕中的祸斗耳朵一动。 他发现穷奇了。 天狗祸斗，巅峰时期的综合评定是A级，他以敏捷见长，不善攻击，但能够在举国上下所有部门接到他的通缉令后还在城市间不断逃窜而没被抓住，就能证明他的反侦查能力起码是S级的。 穷奇在他身后，无论是气息也好脚步也好都天衣无缝，但是祸斗就是能发现他。 因为预感。 他猛地转身，在看见穷奇时更是压低身体，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到穷奇面前咬断他的喉咙。 “安静点，小狗。”穷奇向下挥挥手，逗狗似的，“你敢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就没猜到我会守株待兔？” 口水从尖牙中滴出来，祸斗不与穷奇对话，只是咆哮，仅剩的一只眼中痛恨与恐惧在不断转换。 “注意。”张队开了公麦，“他要逃了。” 几乎是在张队说话同时，祸斗猛地蓄力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B点！”他提高了声音。 赵晶晶道：“等着呢！” 火箭筒被她扛在肩上，先进战斗光学瞄具早就帮她确定了发射点，拉动击发结构，后座力被视为无物，火箭破甲弹出筒时赵晶晶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BOOM—— 热浪裹挟墙壁残渣，将祸斗给逼了回去。 叶遥傻了，他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在居民区搞大型爆破，还是火箭筒，真够能的啊，不怕被发现吗？ 但他随后又发现，工房距离爆炸点的位置并不远，但他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大地在晃动，屏幕实况转播的爆炸现场就像一场默片。 ［三号结界可以阻绝声音以及地面晃动，还能进行视觉干扰，在第五代人类看来这栋居民楼还好好地立在那。］ 萨摩耶的声音即使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可以看96号屏幕。］ 叶遥转移视线锁定墙面右下角，广场舞大妈拿着大折扇从居民楼旁路过，有说有笑，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太夸张了吧？ 张队道：“A点！” “收到。”诺一卓玛伸手以念力将摇摇欲坠的楼房托起，破损的墙壁被她牢牢操控住，再度组成大楼。 破碎前的大楼。 ［时光回溯，只对没有生命的物体有用，而且只能保持10分钟。］ ［但已经很逆天了。］ 萨摩耶用爪子挠挠自己的脸。 当然逆天啊！叶遥吞咽一口口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穷奇会叫诺一卓玛小女巫。 某种意义上，她代表着人类不受外界干扰自身进化的巅峰形态。 赵晶晶扛着火箭筒轰上瘾了，反正有诺一卓玛帮她兜着，轰碎的墙壁能够瞬间恢复原状，她远程对祸斗穷追猛打。 “疯女人！”穷奇对耳麦大吼，“你想杀了我吗？！” 他竟然也被赵晶晶轰的跟着祸斗一起逃跑了。 赵晶晶面不改色将声音调低几个度，免得穷奇伤害自己耳膜。 “我相信你。”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话，“死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穷奇了。” 又举着火箭筒一阵炮轰，连发火箭筒的发明对她来说恐怕是社会福音，即使一发之后要停顿几秒才能来第二发，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 “操他妈的！”穷奇忍不住爆粗，他确定赵晶晶是故意的。 祸斗不堪骚扰，脚脱离地面猛地向上冲，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坚硬，硬生生顶过一波天花板坠落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口中吐出高温火焰，洞穿层层墙壁。 他在楼房顶上开了个洞。 身体小有身体小的好处，他穿过洞，不费吹灰之力，穷奇看了干脆也化作异兽原型，将自己身体缩小至同祸斗一样大，紧追不舍。 张队眉头一抖道：“诺一卓玛！” 小队搭档成百上千次所连出的默契，让诺一卓玛不用听具体指令就知道张队什么意思，她松开一只握紧的手，拥有完整形态的大楼立刻就四分五裂，两只手在半空中紧紧握在一起，大楼就好像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完整的碎块瞬间被挤成齑粉。 粉尘落地，除了将人从头到脚都淋成白色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第四代人类的进化巅峰］ 萨摩耶张大嘴。 ［很厉害不是吗？］ 叶遥喃喃自语：“是啊，很厉害。” 简直酷毙了。 张队道：“很好。”他开麦，“结界组装完毕，A点待命，诺一卓玛。” 头盔将诺一卓玛的脑袋紧急包裹住，耳朵附近正好有链接声麦，她沉着点头，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收到。” 103.会议 比例50%，24小时防盗　　他的生物钟还是一如既往地精准, 所以说前几天的不规则睡眠才是反常, 叶遥猜自己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 要不然他怎么会恢复往常的作息？ 往下看绿色的接听键，果然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他给爷爷打的电话也都显示成红色的未接来电，“爷爷”两个红字后小括号中的6格外刺目, 但如果对方不接电话, 他甚至找不到第二个途径联系上抚养他多年的老人。 虽然这么说有点微妙, 但在爷爷回老家之后他就处于半失踪状态, 隔三差五报个平安, 但叶遥却不知道他究竟在哪里, 以至于现在有满肚子疑问却没有办法追查，只能自己一个人通过胡思乱想试图揭开异世界的神秘面纱。 他又向左划了一下屏幕, 九州护卫队论坛的app标签是一把小小的Q版剑, 瞧着还挺可爱的, 叶遥盯着标签，直到手机闹铃响了都没有点开。 关于金星一号穷奇已经同他解释过了，但是以对方语焉不详的程度听来, 叶遥只知道这是一段很牛逼的代码, 但真牛逼在哪里, 无论是他还是穷奇都不清楚, 用他的话来说这玩意儿本来就是最高机密, 他们这些人物知道代码名称就不错了, 至于功能除非是金星一号的研发者无关人士怎么可能知道？ 叶遥当时还抱着一点侥幸心理对穷奇说：“你看我现在把它还给CSS还来不来得及，我根本没有点开论坛，既然是代码应该就有个激活条件吧？还没有激活不就如同商品没有撕开外包装，还回去岂不什么事都没有？” 穷奇用关爱智障儿童的眼神盯着叶遥看，直接断了他最后的念想：“你开什么玩笑，金星一号激活的条件可不是登陆账号，而是有没有捕捉到使用者的波。” 他又给自己点了根烟，天知道为什么上古凶兽有烟瘾还大得吓人，叶遥猜是因为尼古丁没有办法真正伤害他的身体，心血管疾病、肺部疾病还有癌细胞都无法侵害异兽，那些疾病作用于人类，与不同生物有物种隔离。 穷奇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你听说过物理学上引力波的定义吗？”还不等叶遥回答他就自顾自地解释道，“天体通过引力波释放大量能量，而引力波又不与物质相作用，携带核心区信息畅通无阻地在宇宙中穿梭到达遥远星域，人类虽然不同于恒星能够蕴含巨大的能量，但特定人种身体周围的磁场确实同一般人与众不同，而从磁场中心向外发散的力量我们统一将其称之为波。” 叶遥皱眉头：“你是说我是特定人种？但我以为自己只是普通的黄种人？” 穷奇轻蔑地看他一眼：“肤色没有意义，异兽也有拟人形态，从外表你如何判断出异兽妖魔一切非人类同人类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要我们想，谁都能顺利融入人类之中。” 叶遥心道发现了，我现在甚至在被一个老古董，一个非现代非科技能够证明存在的生物普及科学知识，这感觉虽然不能说是糟糕但也真够奇怪的。 穷奇道：“你不用怀疑，既然你能释放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异兽，波与普通人类一定有所不同，换言之你拥有自己都不曾发现过的奇特能力，而当这种能力被激活时波的活跃度会达到一个峰值，肯定被金星一号捕捉下来了，所以现在你就是金星一号的拥有者，再怎么东躲西藏都是没有用的，你就要被逮捕了。”他还笑了一下，嘲笑。 我要被逮捕了对你有什么好处，这样幸灾乐祸真的没有问题吗？叶遥看着穷奇就无语，也不知怎么的瞬间就想到了苏妲己对穷奇心中还住着一个小宝宝的评价，这人有时候的表现岂不就像个大龄宝宝，身为一个虽然有许多缺点但还算有理智的成年人他应该宽容对方。 叶遥想想道：“所以，我会被CSS南京分部的人逮捕？就之前看见的可以直接上索马里战场的精英士兵？” 让他想不到的是这次穷奇却否认了：“不可能，我赌南京分部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他们还没有资格追踪金星一号，就算有人来逮捕你，也是总部的人直接来，到时候恐怕还会因为先斩后奏同分部的人产生龃龉。” 聪明人都能听出先斩后奏的绝对是总部，叶遥支耳朵听着总觉得分部和总部的关系不太融洽，当然这些只是基于穷奇的叙述，谁知道穷奇这么说是想故意蒙叶遥又或者他对总部分部的了解并没有他以为的那么深刻。 相信5分最多了。 “先做好准备，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吧。”之前还叫嚣着要和叶遥散伙的穷奇又改口了，当然叶遥相信这是对方冷静下来后经过深思熟虑才做的决定，他已经发现了这凶兽的话不能信，特别是他在危急关头脱口而出说的话，真相信就要被坑了。 “你不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吗，承担起责任从明天开始就来上班，早上9点开门，记得在开门前赶过来。” 8点43分，叶遥用塑料袋提着几个同心缘的包子站在山海宠物店门口，穷奇给他留了一把钥匙，和他预料的差不多，虽然店员同老板叫嚣着早上9点开门，在开门前17分钟门口依旧落锁，还需要他来开门。 认命从兜里掏出钥匙串，说实话，叶遥怀疑穷奇谎报了开门时间，对大部分工薪族来说早上8点上班是常事，他9点来开店已经算迟了，但谁叫夫子庙是旅游景点？他刚才来的时候看了一圈，就算是卖纪念品的小摊贩还没有拉开卷门，恐怕10点以后开门才是正常状态。 打开门，走到隔离明暗世界的帘子后，叶遥又愣了一下，上次来的时候看明明还是一个接着一个挤挤攘攘涌在一起的两排笼子，现在竟然变成了一间一间独立的小房子。 一眼望过去甚至看不见头，通道的终点是什么样？这里的空间到底有多大，有多少扇门？他很迷惑，分不清自己上次所见的是真实还是这次所见的是真实，真真假假，竟然已经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早上好，店主。”萨摩耶的头从门里探了出来，这么说其实挺奇怪的，而场景也挺搞笑，特别是微笑天使张开嘴，吐出来的并不是“汪汪汪”而是人类的语言。 “早上好，狗狗。”叶遥还能保持冷静，甚至如同对待一个关系不错的熟人一样扬了扬手上的塑料袋，“吃包子吗？” 萨摩耶笑得更开，他道：“有什么馅的？” 叶遥回忆一下道：“豆腐皮包子、青菜包子还有肉包子。” 萨摩耶道：“我要豆腐皮包子。”狗的回答让叶遥惊了一下，他原来以为对方会选择肉包子之类的，因为他的皮囊是一只狗。 萨摩耶好像看出了他的疑惑解释道：“我只是以狗的面目示人，当然在得到允许之前最多也只能表现出一只狗应该有的力量，但这只是皮囊，就像我明明只有狗的发声器官却能同人一样说话，外在形态并不代表我的内在如此，豆腐皮包子对我的肠胃也不会造成负担。” 他话才说完右排第五间屋子也开门，加菲猫探头道：“我要青菜包子。”随后门又啪嗒一声关上了。 叶遥将包子分掉，眼镜片后的眼将剩下数不胜数的屋子扫视一遍，这里的异兽很多，不知道是因为他们天性寡淡还是因为不愿意同他这个新上任的店主，一个看不出有什么与众不同的人类交流，除了狗和猫之外一扇门都没有打开。 仿佛一眼就看穿叶遥在想什么，萨摩耶吞下豆腐皮包子道：“放心，就算来的不是你而是穷奇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不会开门。”剩下一小部分是什么情况一人一狗心知肚明就没有说的必要了。 或许是因为豆腐皮包子收买了萨摩耶，他道：“你来早了，穷奇一般在十点之后才会开门。” 叶遥心想猜到了。 他给自己拉了一个凳子，坐在萨摩耶面前道：“来聊聊吧。” 萨摩耶笑道：“是不是穷奇什么都不愿意告诉你，所以就找我来打听消息了？先让我猜猜他昨天带你去了哪里，不会是因为不好意思说出有关这家店的最基础的真相，所以去找青丘山的狐狸诉苦了？” 叶遥道：“猜得挺准，所以这家店究竟做什么营生？不会是真的把你们当作宠物卖出去吧？” 萨摩耶道：“我们可是珍稀动物，很多世界上只有独一只，如果你稍微对法律熟悉一点就会知道，私下贩卖珍稀动物是多大的罪。” 叶遥道：“所以就不是贩卖你们了？既然这样怎么赚钱，千万别告诉我穷奇能够用障眼法将白纸伪装成纸币，还是说他会类似于西洋点石成金的炼金术？”光是看对方的一身行头就知道他的店员非常有钱，叶遥想想穷奇之前给自己的合约，一个小店面每个月给四万，按照夫子庙大部分店铺的营业额，这绝对是高价。 104.洛基 比例50%，24小时防盗　　游魂似的声音在他脑中如同烟花嘭地一下炸开, 瞬间挤满大脑中所有的剩余空间。 叶遥知道自己在做梦, 他甚至想要狠狠地掐一把大腿肉, 好从怪诞的梦境中挣脱出来，并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在每天晚上做清晰的没有头绪的相同的梦境，甚至不用睁开眼睛，他就知道自己的头顶是苍茫而寥落的天空, 脚下是混杂着枯黄色杂草以及泥土块的荒地, 而他的面前, 是远远大过自己的球蟒。 它有一条漂亮的尾巴, 还有同宠物店中塞内加尔球蟒一样的花纹, 甚至连它们的眼神都是相似的, 是动物界捕食者的眼神。 叶遥觉得自己有病，是什么给了他自信让他觉得自己可以看破动物的眼神？要知道, 根据科学推断, 这世界上最聪明的动物除了黑猩猩之外就是海豚, 而且最高也不过就能达到8岁孩童的智商，但是蛇—— 且不说他觉得球蟒的眼神足够意外深长，当它站在面前同自己对话时别说像是一个孩童了, 它甚至像一位阅尽千帆的老者, 而冷血动物的智商, 一向不太高。 叶遥看向那巨大的, 仿佛能够顶天立地的蛇道：“解放你, 你要我怎么解放你？” 它伏下身子, 同叶遥对视。 ［你知道怎么解放我］ ［我的身体我原本的模样将它们还给我］ 叶遥道：“但我根本不知道你原本长什么样？” ［你知道的］ 倒竖的蛇瞳锁定在他的脸上。 ［你知道我长什么样］ ［找到我］ ［解放我］ 它已经不仅仅是俯下身了，蛇类巨大而粗壮的身体贴在地上，它白白的属于蛇类的腹部同泥土相摩擦。 这是完全臣服的姿态，它或许想要叶遥坐到它的背上。 但是为什么？ 向前走了两步，跨坐在蟒蛇的身上。 不，以它的体型怎么能被称为蟒蛇，它只不过是徒有蟒蛇外表的怪物。 它载着叶遥，一路向上，脱离了地面，脱离了自由引力，往下看，只有灰蒙蒙的大地，风划过他的脸，像一把把尖锐的小刀，甚至能够将他并不是很白嫩的脸颊割出一道道血痕，但他确实在接近天。苍穹在他的头顶上，触手可及。 “！” 叶遥猛地从床上坐起来，他面无表情，情况比昨天稍微好一点，至少他眼睛下面没有挂淤青。 “滴滴——滴滴——” 手指在苹果机屏幕上滑动，关上了闹钟，多亏了这铃声将他从诡谲的梦境中拉了出来，就差一点点他的手就要碰见穹顶。 但怎么可能，就算是才上幼儿园的小孩儿都知道，天空上面是大气层，而不是光滑的玻璃面，如果他的手指真的触碰到了熟悉的平面，他会以为自己打开的是生态箱的玻璃罩子。 现在是上午11点，距离他约见穷奇还有4个小时。 他套了件卫衣，这让叶遥的脸看上去更嫩，像是没有出大学的学生，其实他也想把自己拾掇得稍微成熟一点，然而草食系男子的容貌让他无论怎么打扮都年轻得过分，即使西装革履都不能像个社会人士，反而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无知少年。 夫子庙星巴克在南京市还算是装修得不错的星巴克，叶遥以前也去过几次，他印象中这家店好像评上过什么南京市6家最美星巴克之一，当然，在之后就被老门东的星巴克打得体无完肤。 就算是从西方传来的咖啡文化，在景区中经过了新中式装修的包裹都能焕然一新。 药药药药药丸：你到了吗？ 鼻子真难吃：在楼上。 药药药药药丸：你喝点什么？ 鼻子真难吃：超大杯冰巧克力去奶油。 叶遥抖了一下眉头，心想这人真不跟他客气，明明他们两人之前的见面都不欢而散，气氛完全可以用剑拔弩张四个字来形容。 当然，他也没有想到穷奇会点超大杯巧克力，无论是什么年月的人特别是年轻人总会觉得喝咖啡比喝巧克力时髦一点，当摒弃了最开始在点餐时要求加双份榛果肉桂四品脱咖啡等等诸如此类的复杂装逼方式之后，剩下来的就是高高在上的意式浓缩或者言简意赅的美式。 有些人是真的喜欢，另一些人可能是因为美式最便宜。 他给自己点了一杯大杯的冷淬冰咖啡，穿着围裙的店员建议他点，说是夏季的新品，本着敢于尝试的精神，叶遥点头，他对咖啡不挑，反正以他并不是很灵敏的舌头也分不出馥芮白与拿铁之间的区别。 捧着托盘上二楼，就看见穷奇坐在沙发上等他。 这人终于脱下了颇有些反差萌的围裙，穿牛仔裤和T恤，有小姑娘躲在角落里盯着他窃窃私语，好几次摸上了摆在桌子上的手机，似乎在犹豫着要不要拍张照，等到叶遥坐到了穷奇对面之后，眼神中更是着带狼性。 叶遥客气道：“久等了。” 其实现在才2:55，他还早了5分钟到。 穷奇道：“没，还差5分钟。” 他正常人似的说话方式让叶遥睁大了眼睛，几乎欣喜若狂，他怀疑自己已经被对方在短短的几次见面中虐成了M，差点就要习惯他狂犬病似的状态，现在难得正常一点，表现得像个彬彬有礼的陌生人就让他受宠若惊。 当然，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他最近实在是过得太不“日常”了，急需与正常世界接轨的能量来冲刷一下可怜兮兮的大脑。 叶遥道：“我带来了转让文件。” 他从书包里将牛皮文件袋抽了出来，递送到穷奇面前。 穷奇没有接，他撕开塑料吸管纸，插入装有超大杯巧克力的杯中，狠狠地吸了一口，深奶油色的液体刺溜一下下去了半根拇指长的高度。 穷奇道：“我已经看过你的转让文件，不用再递给我，我知道，这家店现在的产权归你。” 在说道“产权”的时候，他脸上又带了点熟悉的轻蔑色彩。 叶遥道：“那你在这家店已经干了几年？店员就你一个？” 穷奇道：“店员当然就我一个，不如说能够照看那些动物的只有我，至于我在这家店干的时间，很难用单纯的长度单位来计算，你只要知道我呆在这里的时间远远超过你的想象就够了。” 叶遥心想，他真的讨厌这种带有春秋笔法的说话方式，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比如说告诉他究竟在这家店呆了3年还是5年，怎么饲养那些分明就不该出现在一家店中的各种各样的宠物，还有他们过于珍惜甚至挺难在市面上见到的品种。 如果他说实话，叶遥会尽量去接受。 叶遥道：“那这家店的流动资金……” 他还没有说完，就被穷奇打断了，他做了一个手势，带着一点诡异的，仿佛从亘古流传下来的优雅韵味，老一辈的知识分子经常这么做，在说话之前，以手比划提醒别人，而坐在他对面的人，就会自然而然地闭嘴。 穷奇道：“关于这件事，我有别的想法。” 叶遥道：“请说。” 穷奇道：“你有没有考虑过，将这家店彻底租给我？” 叶遥道：“什么？” 他还挺惊讶。 穷奇道：“我不知道是谁将这家店给你的，但你既然说是继承，就证明你不是买下这家店的不是？”他以过分锐利的眼神将叶遥从上倒下打量一遍道，“你是23岁，还是22岁？总归是才出大学的年纪，而目前为止我所观察到的你对动物的了解恐怕比门外汉还门外汉，既然这样的话，接手这家店，应该就是为了盈利，为了钱，我说的对不对？” 叶遥的脸色变得不太好，虽然穷奇说的这些都是很容易能够推断出来的，但不是谁都高兴被人看破自己的隐私，他可不像是Waston，能够在Holmes演绎出有关他家庭的所有秘密时，充满惊叹地说一句amazing，但叶遥还尽量保持着自己应有的教养道：“是的，你说的没错。” 穷奇道：“既然这样的话，我可以租借这家店，每个月定期给你一笔钱，算作是这家店的租金，你也可以收着自己的产权证书，这家店明面上还是归你的。” 他道：“你放心，这笔钱一定不少，你可以按照市面上宠物店每月的盈利开价。” 叶遥保持沉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有点被打动了，因为穷奇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不错，他接手这家店的原因本来就是为了钱，什么都不做，每个月还有不少的资金进账，何乐而不为？ 条件几乎是完美的。 然而他依旧尚存疑窦，为什么自己一开始死活找不到店铺的位置，为什么穷奇第一次看见产权书时反应这么大，为什么他会连续两天做古怪的梦，为什么宠物店里所有的动物都不发出声音，为什么穷奇现在能心平气和地提出租赁这家店的要求？ 这一切都很不对劲。 叶遥咽了口口水。 他应不应该探知下去，他应不应该接着挖掘，仅仅为了满足好奇心。 叶遥的思绪又忽然飘远了，他看见了触手可及的天空，看见了被微风吹动的杂草以及飞沙走石，当然还有自己身下的大蛇，以及它漂亮的蛇尾吧。 105.断魂枪 比例50%，24小时防盗　　然而过分安静的萨摩耶只是吐吐舌头友好道：“你好, 不知名的人类。” 穷奇只听见自己脑海中一根早已紧绷的弦啪嗒一声就断了, 他的耐心底线本来就比寻常人要低上不少, 身为一个常在各种影视作品中以boss形象出现的凶兽，他绝非善与之徒：“停止你们友好的熟人对话，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瞪了萨摩耶一眼，成功让狗狗趴伏在地上又对叶遥道：“别相信他们的话, 除非你还想跟刚才一样被孰湖欺骗然后去拯救世界, 等你稍微读过两本书, 知道这群家伙究竟是什么, 就知道异兽的语言永远不能相信, 否则倒霉的肯定是你。” 叶遥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应该说谢谢提醒？但你确定在说话的时候将你自己考虑进去了？要是我没有猜错, 你也是口中异兽的一员，而且还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想了想又很诚恳地补充道：“对了, 我完全不认为刚才那个叫做拯救世界, 事实上我谁都没有拯救, 应该还被国家公安机关盯上了，身为守法公民这绝对不是好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销案？” 他这一番话出口让在场所有动物目瞪口呆, 他们先看向穷奇, 显然他已经被怼得要炸了。 加菲猫终于开口了：“我现在相信他不是普通人了, 寻常人类谁有胆子在穷奇面前顺溜说话还不紧张？” 上古凶兽的气概震慑一切, 就算是他们都不敢贸然开口。 萨摩耶笑得要打嗝了。 叶遥道：“事实上我现在很紧张, 但我一紧张就喜欢说许多话, 这是从小的毛病改不了，如果我的心跳速度慢一点，说的话也会变得少些。”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一心情激荡就垃圾话巨多，可怕的是他每句话都还有理有据，简直就是天生为了辩论而生的好手，如果不去当作家脱口秀就能让叶遥活下来。 顺便一提，他对面的穷奇真的要炸了。 穷奇额角皮肤下的青筋在不断跳动，他决定威胁叶遥，这才是上古凶兽的做事方式：“如果你还想知道今天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就别再说些惹人厌的话。” 萨摩耶吐舌头，要不是他感觉到了穷奇的怒气就会说这人恼羞成怒了，这往往是因为穷奇没有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眼前人的妙语连珠，所以他只能作出威胁的姿态，放出身上的凶煞之气。 穷奇道：“听着，我们现在需要开诚布公，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以契约为证，谁都不能有所隐瞒，只有做到信息通畅才能顺利进行对话，你明白了吗？” 叶遥道：“我明白，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契约？” 穷奇的脸阴沉得快要滴水，他们之间的契约恰恰就是他之前试图隐瞒的。 “先说说你得到了什么，”穷奇转移话题，“山海宠物店的产权，山海经还有什么？” 叶遥道：“还有一台iphone 7，和你手上的那台一模一样。” 穷奇的眼皮子一跳，他有了更加糟糕的联想：“你打开app store，搜索九州护卫队。” 叶遥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什么九州护卫队，难不成是游戏？要不然怎么会起如此怪诞的名字，更何况，光是穷奇教导他用app store这一点已经让他不自在了，毕竟对方是上古凶兽，如果是神话中存在的那只，他的寿命绝对不是可以用时间单位来衡量的，这样一个老古董竟然在玩转现代高科技就好像告诉叶遥他爷爷是个电脑天才还会用戴尔打dota一样。 真的很奇怪。 穷奇还抱有一丝希冀：“有吗？” 叶遥已经开始下载了：“有，好像是个论坛？”他还觉得这app标签挺好看的。 穷奇希望彻底落空，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利益共同体，他的“主人”千万不要抽到下下签：“下载好了？告诉我你的初始姓名是什么。” 叶遥道：“金星一号。” 穷奇：………………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更不要说现在沉默的并不仅仅只有穷奇一个，其他动物在听见叶遥的初始用户名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们虽然被困在动物的外表内，但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异兽哪一个是不聪明的，智商起码都和人类一般高，有些脑域还特别发达，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知道几年前国家科技结晶丢失之后刮起的飓风。 穷奇道：“散伙吧。”他点了根烟，连看上去竟然有点沧桑？ 叶遥：？？？ 他猛地抬头看向穷奇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我没有听见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金星一号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竟然都要散伙了。 穷奇道：“虽然之前来找我们的是CSS，但之后我就不保证国安局的人会不会找上门了，恭喜你，你要成为自己一直害怕成为的通缉犯了，最好现在上网查查，盗窃国家机密要判几年，但我猜你应该不能走正常的流程上法庭请个律师为自己辩护。” 他面无表情道：“祝你好运。” 叶遥：喂！ “金星一号是中国国家异常对策局科学院对非第五代人类研究领域的最高成果，资料库中存储了我们至今为止发现过的五个时代中异常物种灵魂的所有波形，一旦经过合理开发，它的能力绝对超乎任何一人的想象，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来为它寻找合适的使用者，当然，你知道结果。” “从三年前金星一号失踪至今从来没有发出信号，它以代码的形式存在，可以被植入任何一部手机、电脑或者任何电子产品之中，当然，以他现在的存在形式，说是九州论坛中的一个特殊账户也不为过，但他却具有不可复制性，当确定了使用者的波之后，只有使用者才能打开金星一号。” 陈先生的表情严肃，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令人产生如沐春风之感的好上司，但自从追踪到了失踪已久的金星一号，他的精神一直就处于紧绷状态，与他一样的还有威严女士，还有所有知道金星一号重要之处的人。 “听起来就像是金星系列的其他代码，或者是地星，冥王星海王星什么的？”听他说话的人却不买账，“说实话，按照现代科技的更新速度，短短的三天就能更新一次系统，地星系列和海王星系列都诞生在金星系列之后，而且金星系列还有其他代码，仅仅是一段波遗失在外，应该不用如此大费周章？” 威严女士抬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架：“别贫嘴，别质疑，将这任务交给你是因为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你的判断力，我们需要你去中国江苏省南京市，观察金星一号的拥有者。” “观察？”她对自己才接到的任务有些质疑。 “是的，观察。” “那你们大可以找南京分部的人，在龙脉存在地驻扎的部队中绝对不乏精英。” “不，不行，别贫嘴，别质疑，照我们说的做就可以了，记住这是一个任务，没有回旋的余地。” “好吧。”她耸了耸肩，“多久以后出发？先说好我比较喜欢湾流G550。” 陈先生看了一下iwatch屏幕：“你还有13分26秒。” “祝你好运。” 叶遥一声不吭，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被漂亮男人仇人似的眼神以及他在看见转让契约之后猛然爆发出的蓬勃怒气给骇住了，他倾向于先坐着聆听对方的想法，判断对方怒气爆发的原因。 “哐当——” 两扇门板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天花板上掉落下细小的肉眼难以看见的灰尘以及白色的粉末。 男人将怒气转嫁在门上，如果门板不是店铺的私产，他说不定会使出全力以内劲将并不厚实的木片震成碎末。 即使这里不是武侠片场，叶遥也一点都不怀疑男人的力量。 他看见漂亮男人坐到自己对面。 帘子外的空间实在是不大，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并不愿意他同那些动物亲密接触，所以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就发生在了小小的外界空间。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叶遥道：“我叫叶遥，是叶上德的孙子，这家店，我爷爷在几天之前转让给我，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亲和力，毕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叶遥已经从无产阶级转化成了小资产阶级，甚至还有一个店员，一个手下，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对方发出工资。 106.异国的神明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穷奇推开门环视房间, 对叶遥道：“你等等。” 随后从口袋里摸出一小铁片，用飞的避开障碍贴在观测器上，这是干扰片，在短时间内能够让房间内的仪器失灵。 叶遥看穷奇如同特工一样飞檐走壁, 在赞叹的同时又觉得此人多此一举, 他打赌，如果穷奇愿意光明正大帮助CSS, 绝对不需要做贼似的溜入房间, 但他大爷高兴, 所以自己只能作陪。 穷奇道：“讙，源头在哪里？” 讙拍了拍爪子，叶遥只能抱着他跑。 他们到了厨房，地面由洁白的瓷砖铺成，在火灾之后, 白瓷砖蒙上一层经过烟熏火燎特有的黑色痕迹。 讙伸出爪子在其中一块瓷砖上拍了拍，穷奇立刻挪开瓷砖，拿出一张白色纸片, 他得意洋洋道：“找到了。” 叶遥道：“这是什么？” 穷奇道：“灾厄之气的源头。” 他嘲讽道：“小女巫一定出了问题, 要不然那伙人绝对不会将这玩意儿留在屋子里。” 叶遥道：“他们为什么不拿走纸片？” 穷奇道：“因为他们根本看不出灾厄之气的源头在哪里，南京分部的人虽然多, 但大部分都是科技侧的, 通过磁场变化他们能测出屋内灾厄之气的浓度是没错, 但判断源头, 这还要找行家，据我所知，进化到能够看见源头的只有小女巫。” 他说的是诺一卓玛。 叶遥没见过诺一卓玛，但在穷奇口中他已经拼凑出了一个模糊的形象，叶遥道：“你将这玩意儿拿走不怕他们发现？” 穷奇道：“纸片的作用已经发挥的差不多了，再过两天就算我不拿走它都会寿终正寝。” 说完他就将纸片往兜里一揣道：“走吧。” 叶遥惊讶道：“这就完了？” 穷奇道：“要不然呢？” 叶遥道：“你明明可以一个人来把纸片拿走，干什么要拖上我？” 穷奇道：“你前天中午只要自己签订契约就好，为什么要把我叫起来？” 叶遥难以置信，他回想了一下穷奇说的事，大概就是前天有一笔生意，当时穷奇正在睡午觉，叶遥将客人领进来之后去找穷奇，但正在小憩的凶兽只说了一句管他去死就接着睡了，身为一个好老板，当然不可能真让顾客去死，所以他将穷奇喊起来，对方的臭脸直到现在他还记忆犹新。 叶遥：………… 怎么能小肚鸡肠成这样？ 他确定，如果自己没有把穷奇叫起来，他一定也会因为自己越过他直接做决定而进行打击报复。 穷奇又道：“而且不叫上你，怎么知道你轻而易举就能解放讙？” 叶遥卡壳，问题他也不知道自己有这本事啊！ 他顿了一下道：“纸片你准备怎么办？” 穷奇道：“哈？” 叶遥道：“它是灾厄之气的源头对吧，你准备怎么处理？” 穷奇道：“找人看看祸斗究竟玩什么把戏，然后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不对！他的脸又变臭了，为什么他要告诉人类！ 叶遥道：“带我一起去吧。” 他很诚恳地对穷奇道：“看在我们还没有散伙的份上，你总不能什么都不告诉我。” 穷奇：…… 可以说是非常嫌弃了。 在电商经济出现之前，朝天宫古玩市场曾经是南京最大的古玩市场之一，虽说鱼龙混杂什么都卖，游客还挺喜欢往这边拱的，然而近几年，实体经济受到冲击之后，原本以为绝对不会没落的古玩市场生意也日渐萧条，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店铺陆陆续续关门，古玩店与古籍收藏铺变成了咖啡馆和棋牌室。 但现在深更半夜，不管古玩市场的生意是热闹还是冷清都看不出来，没有路灯点亮一方天地的街道很是萧条。 叶遥道：“这么晚了，你确定要找人？” 穷奇反问道：“谁跟你说我要找人了？跟着我就行了，哪来这么多问题。” 他要找的根本就不是人好吗？ 古玩市场后是一排排平房，躲过了房屋整改以及城市规划局的宏伟蓝图，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保存至今，旁人看了少不得摇头晃脑说这是保留现代中国风貌的建筑群，却不知道平房的住户多么渴望拆迁想要将唾沫腥子喷在站着说话不腰疼人的脸上。 叶遥看旧房子也是惊奇，他想到了在紫峰大厦地下独占一家店的美女姐姐苏妲己，还有跻身山海宠物店却一身昂贵牌子的穷奇，天知道穷奇晚上住在哪里，叶遥猜测是珠江路沿线可以俯视大半个南京城的高档住宅区。 身价不菲的穷奇竟然还会有住在平房里的朋友，难以想象。 穷奇停下脚步，在一扇上了年纪的门前曲手指扣门。 “咚咚咚——” “咚咚咚——” 很有规律。 门内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谁啊！” 怨气冲天。 穷奇也不回答，还是“咚咚咚”“咚咚咚”地窍门，叶遥分明听见门内的人大骂一声“呆逼”。 说实话他挺同情那人的，半夜敲门实在是太扰民了，无论那人骂什么都是穷奇的错。 平房内的人终于开门了，看着像年轻人，有一张苍白的脸以及鸡窝窝似的乱蓬蓬的头发，脸上架一副大玳瑁眼镜。 玳瑁眼镜一看穷奇脸就阴了，想要将摔门，穷奇却已经灵巧地挤进门内，还不忘记回头对叶遥趾高气昂道：“还不跟上。” 叶遥抱着变回加菲猫的讙，也弯腰挤进门缝中。 玳瑁眼镜原本还在用南京话骂穷奇，说着说着就变成东北话了，叶遥听了有点好奇。 穷奇道：“你别看他这样，原本是东北的。” 他一转头对玳瑁眼镜道：“华表你骂够没有，够了就帮我看看这是什么。”说着就将才从瓷砖底下扒拉出来的纸片拍在桌上。 华表不骂了，他推推眼镜架，显然是被纸片上的文字吸引住，干脆开灯坐到桌子后面。 穷奇一点也不客气，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还拆了放在柜子里的酸奶味薯片。 叶遥挤到穷奇身边道：“他也是异兽？” 穷奇难得大方地分给了叶遥一片薯片道：“不是，他是几千年的老妖怪。” 叶遥道：“什么妖怪，我认识？” 穷奇道：“燕昭王墓旁边的华表木，在民间传说中出现过，不是什么有名的妖怪。” 叶遥又拿了一片酸奶薯片，他觉得味道不错，穷奇又少有的没有与他抢食，心安理得地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偶尔还喂加菲猫一两片。 穷奇瞟他一眼，觉得这人类在自己面前越来越没大没小了，一定是因为自己太宽容。 啧，他堂堂上古凶兽，竟然有人类不怕他，说出去怎么混啊！ 穷奇刚要重新树立自己威严，就看见华表木走到他俩面前：“你有病啊，这么简单的咒法还拿给我看。” 穷奇道：“说的就像我认识一样。” 华表冷笑道：“籀文你都不认识了？” 穷奇道：“我当年睡在楚国。”秦国的文字和他没有关系。 华表道：“不学无术，堪为异兽之耻。” 穷奇道：“本座会日语会英文，你会什么？” 叶遥：………… 厉害厉害，可以说是非常与时具进了。 华表给穷奇一说，竟然熄火了，可能他懂许多古代文字，偏偏不会外邦之语，竟然输了穷奇一筹。 华表道：“听说过九龙阵吗？” 穷奇道：“你当我是傻的？” 华表道：“连籀文都看不懂不就是傻的？” 叶遥举手颤巍巍地提问：“九龙阵是什么？” 华表好像才看见叶遥，吃了一惊，对穷奇道：“这是谁？” 穷奇冷笑道：“我饲养的人类。” “你竟然饲养人类？！”华表笑死了，“穷奇你竟然有今天。” 看见华表肆无忌惮地大笑，穷奇的心情变得很糟糕，他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仿佛在说你让我丢脸了。 叶遥：…… 关我屁事！ 华表笑出了眼泪，因为被娱乐到了，他对叶遥的感官不错：“在遥远的过去龙族是力量的象征，九龙阵就是为了让术者能够拥有同龙族媲美的力量而被创造出来的，在九个点献上祭品，等到完成最后一次祭祀，就能将龙脉的力量化为几用，我不知道你们从哪里弄到这张纸，这应该是第五次献祭，还有四次就能完成了。” 叶遥道：“这阵法很容易完成？” 华表道：“恰恰相反，现代社会气息不纯，我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大手笔的阵法了。” 穷奇皱眉道：“九龙阵是祸斗弄出来的。” “祸斗？”华表抬起了一边眉毛，“我要是没记错，前几年你弄瞎了他的一只眼睛？” 叶遥：？？？ 他看向穷奇，原来他和犯罪嫌疑人之间还有深仇大恨啊！ 这样的话，他们不是很容易成为对方打击报复的目标吗？ 穷奇不说话。 华表道：“你可知道他前几次施法在哪里？” 似乎是心中有所考量，穷奇这一次没有拿乔，直接把资料给华表了，而那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了一张南京地图，在地图上勾勾画画。 107.回国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他已经学会不再深究山海宠物店有多大, 里面有多少个房间，视觉会欺骗他的眼睛，感官难以被相信，店铺本身只是一个载体, 它的内核无法用视觉来探知, 有多少间房恐怕只有一直生活在店中的穷奇才知道，叶遥只需要知道向穷奇提出疑问对方就会解答。 虽然在解答的同时还会奉送一个冷笑以及写了“愚蠢的人类啊”的鄙视眼神。 赵晶晶原本还挺乐意给叶遥解释一下被异兽偷走的宝物是什么, 很可惜她的通讯器忽然响了, 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 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向叶遥点头表示自己的歉意之后就把Panamera开走了，甚至无法将两人一猫送回山海宠物店。 赶时间成这样怎么可能给叶遥解释鹰之石，他的询问对象只剩下穷奇了。 但很可惜，穷奇在看见火场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 即使他的眉头没有拧巴在一起，脸上也没有带常见的混杂焦躁与不悦的神色，但叶遥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就像是看见了前一天晚上手指夹烟独自站在紫峰大厦外的广场上, 将脸隐于黑暗中的穷奇。 叶遥隐约能感觉到, 打扰沉默中的穷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即使有的时候他心理年龄就跟宝宝一样大, 所以直到他们下出租车到夫子庙发现穷奇的心情略有好转才道：“鹰之石是什么？” 穷奇看了他一眼, 竟然没有说话, 这让叶遥还挺惊讶的, 他以为对方会怼自己一两句。 穷奇道：“跟我来。”然后将叶遥引进了宠物店中的一间屋子。 门是凭空在墙上出现的，或者它早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打开门，是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就藏书量来看几乎像一座小型的图书馆，各种各样的书，新的，旧的，中国的，外国的，线装的，胶装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一排排摆放在书架上，每本书不论新旧都被打理得很干净，至少书封皮没有落灰。 穷奇看都不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进叶遥怀里：“自己看。”他宣布道，“你得学会查阅书籍而不是问我，好好运用这间私人藏书室，等到你将其中的书读了大半，便能了解世界存在至今的规律，以及地球背面被人类小心翼翼隐瞒的真相。”说完就撂下叶遥，把门一摔，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叶遥抱着书向前走，一张宽大的书桌隐藏在书架之后，是由上了年头的黄花梨打造而成，天知道是从什么年代流传来下来的老古董。 他刚才路过了一排书架，上面的书绝对不是以纸张作为载体，而是丝帛以及羊皮卷，叶遥暗自咋舌，他挺怀疑那书是何年代的产物。 怀抱中的书让他还挺安心，硬壳外皮证明它起码属于现代，虽然等摊在桌上才发现印在书皮上出版社的名字让人怀疑。 异质物出版社。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 一条龙著。 他眼神动也不动，翻到目录，汉字以极快的速度涌入他的大脑，较常人稍快的中枢处理系统在不断辨认出可能是叶遥需要的信息。 终于他的手指蜷曲一下，叩击在书面上。 ［雷鸟篇（鹰之石）］。 很好，这是他需要的。 ［雷鸟是美洲原住民传说中的一种巨大神鸟，形似老鹰，传说翅膀有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就会放出万丈闪电，是以巨鸟形象出现雷、闪电和雨的精灵。 但我们很惊讶地发现，在三千年前中国西部某些部落中也曾经存在雷鸟传说，甚至在他们部落遗址的墙壁上还保留神鸟图腾，然而在部落传说中雷鸟不仅仅是作为闪电的操控者而存在，他是部落的守护神，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战士。 我们有理由相信，雷鸟所守护的宝物是传说中的鹰之石。］ 他垂下眼帘，显然已经沉迷于书中的内容，叶遥想，这应该就是他需要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雷鸟是同时出现在美洲大陆以及东方大陆的自然神明，他可能是异兽，可能是妖魔，可能是神，可能是自然的精灵，但现在能够呼风唤雨操控雷电的精灵在守护瑰宝。 雷电，thor，这让叶遥有点在意，他读书类型广泛，基于个人兴趣以及他想要成为作家的梦想，所以叶遥也知道在古老的奥丁神话中，雷电之神thor拥有超越众神之父奥丁的力量，而天打五雷轰在中国神话中也作为最高等级的咒术，是力量的象征，能够像雷电之鸟守护的鹰之石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叶遥向后翻了一页，却惊讶地发现有关鹰之石的介绍只有一句话。 ［鹰之石，传说中可以将死人复活的至宝。］ 穷奇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你有什么感觉，讙？” 加菲猫道：“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抽抽自己的鼻子，“叶遥就是普通的第五代人类。” 穷奇道：“但是普通人类不会有解放孰湖的力量，也拿不到金星一号，当我在天空现出原形时，他也确实看见了我的模样。” 加菲猫道：“但是他对祥瑞之气以及灾厄之气没有反应，赵晶晶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你也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疑问为什么来问我而不去问问孰湖？他既然决定让叶遥解放他，肯定是观察到了什么奇特之处。” 穷奇冷笑：“他说是灵光一现，你懂的，就是两人正常对视，然后他豁然开朗受到了上苍给予的奇妙预示，就像西方秃驴说的此物与我有缘一样，都是废话。” 加菲猫道：“那你可以过两天带他去CSS做一个全身体检，这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流程，人类的科技早就发展到了能够解读基因的地步，虽然只能解开一小段的密码，却足够让你知道叶遥究竟哪方面超过了普通的第五代人类，说不定你会发现他祖上有异兽的混血，或者因为变异而觉醒了特殊能力。” 穷奇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我不这么认为，他们不会有任何发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加菲猫道：“这是你的预感？” 穷奇道：“应该。” 加菲猫又道：“赵晶晶说当年拿走鹰之石的家伙到了这座城市，你怎么看？” 穷奇冷漠道：“不怎么看，不管鹰之石有什么用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加菲猫道：“但我记得你和偷走了鹰之石的家伙关系不太好？祸斗是吗，20年前当他狼狈逃出这座城市时不是宣誓要对你复仇，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会不会有问题？” 穷奇道：“管他去死，反正祸斗是通缉全国的逃犯，只要他露出点苗头第一个找他麻烦的肯定是CSS那伙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攻击力不错，上个月才更换的新一批武器还没有开封，祸斗赶着去死谁都拦不住他。” 加菲猫道：“所以我们不参与？” 穷奇道：“记住我们的立场，讙，永远的中立。” “什么叫做接连作案？”赵晶晶快步走进办公室，她甚至还没有换衣服。 张队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面前是一张很大的电子显示屏：“我们之前以为罪犯祸斗泄漏出灾祸之气只是因为他饿了，你知道，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能够管住自己的气息，但如果太过虚弱或者太久没有进食控制力就会下降。” 赵晶晶点头道：“所以我们判断他只是路过这座城市，想要找到他的可能性很低。”要不然早就进入战备状态了，怎么会穿热裤去山海宠物店租赁讙消除灾厄之气？ 张队道：“坏消息是，他可能不是路过而是蓄意为之，当你消除第一处灾厄之气时，仙林区又有无人的居民楼发生火灾，而我们同样捕捉到了祸斗的波。” 赵晶晶道：“诺一卓玛，她有什么感觉。” 张队道：“她被从冥想中打断，现在在往仙林赶的路上，我由衷地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 披散着发辫的小姑娘在警察的带领下进入了火灾现场。 火焰已经被熄灭，黑烟已经散去，但在她眼中才发生小型火灾的房间中到处都弥漫着灰蒙蒙的灾厄之气，她虽然有超越一般人类的意念里，但很可惜除非是花费大量时间在此地吟诵经书，就算是她都无法驱散黑气。 但她却能分辨出灾厄之气的源头。 诺一卓玛看向沙发，她的手指勾了勾，松软的沙发垫子就飘了起来。 沙发垫子底下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以不存在于现代人类社会的语言撰写诡异的咒术。 诺一卓玛道：“有麻烦了。” “祸斗有备而来。”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108.同学聚会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皱着眉头在屏幕上划拉, 然后被有声导航带到了一条布满义乌商品旅游纪念品店的小街。 他的表情瞬间变得非常一言难尽。 虽然很早之前就做了心理建设，知道开在旅游景点的店铺除非是老字号连锁品牌，其他的绝对不会多么高大上, 但真等他看见了小商品一条街，心里还是不免有落差。 就像是中年妇女从一个月消失的10元店中买了一个闹钟, 却偏偏希望它可以长长久久使用到天荒地老。 事实上最多用一个半月, 闹钟就会寿终正寝。 走过细细长长又迂回曲折的小街，便能看见一个大大的戏台子, 台子右边零零散散遍布几家店铺，因为地理位置不好，租金是这一片区域内最低的。 甚至不如之前的旅游纪念品店。 57、58、59…… 59？ 叶遥一愣, 将折了好几叠的长纸条从牛仔裤右口袋中掏出来。 “贡院西街60号。” 他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轻声念出来。 然而现实中抬头一看，不起眼的小标牌上分明只有59号, 他与那数字遥遥相望, 恍惚间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 好吧。 叶遥望天。 他想到了一切情况, 比如说是摇摇欲坠的店铺牌匾，或者是被蜘蛛网占据的墙壁角落, 又或者干脆有人告诉他，这店铺已经被租出去几年了, 他拿到的合约早已过期……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这店竟然就不存在！ 可以说是非常失策了。 其实, 叶遥也是最近才知道, 自己原来也是有遗产可以继承的“隐形富翁”, 其中缘由，还要追述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答辩刚好结束，叶遥也正好从本市一本大学的三流文学专业毕业。 按理来说，文学专业毕业的男生，找工作总是比同专业的女生方便一些，工作单位招男生都是用抢的，而他的同学们，不是考研成功收拾包袱去读研了，就是找到了一份不管合不合心意，但目前还能糊口的工作。 只有他一个，傻乎乎地拒绝了所有合适的工作，抱着当作家的梦想战战兢兢地走了下去。 当然，叶遥最开始并不是战战兢兢的，因为他早些年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是在杂志上刊登了不少文章，甚至还出过一本不是很火的小说。 稿费不算丰厚，但也足够糊口，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应届毕业生，正是这段经历，给了他勇气，让他认为自己能作为作家在残酷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比较可惜的是，他当年卖得版权是一次性买断制，不管现在是卖得好还是卖得不好，都与他没有了关系，而之后，他向出版社投得稿子，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都没有编辑来联系他。 等他终于意识到社会很残酷，光是靠梦想无法养活自己之后却发现，找工作季已经结束，如果他现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大概只能去工地搬砖或者去酒店当服务生出卖体力。 然而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却忽然收到了一个神秘包裹，地址处写得模糊不清，让他一度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 他打开包裹，竟然从包裹里拆除了一个全新的未开封的带着盒子的苹果机，一本上了年纪的书，还有一个牛皮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两份文件，一是店铺转让协议书，还有爷爷写给他的一封信，大意就是爷爷知道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早年曾经在夫子庙里买了个店，如果现在叶遥还没有找到工作，就干脆把店接手了，如果对这店铺还算满意，就自己经营下去，可以一边养家糊口一边写写小说，如果他有别的打算，就直接把店给卖了，当作启动资金，这是他身为长辈唯一能为孙子做的。 叶遥看见爷爷的信，羞耻得不行，心想自己实在是太废了，都已经毕业了竟然还要让爷爷操心，但是另一方面，也挺惊讶的，想爷爷都什么年代的人了，竟然还知道买个店铺，而且还是在夫子庙？要知道那里可是旅游景点，在里面买间店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挺担心老人家被骗了，就按照店铺转让协议上留的电话，拨到了负责这件事的律师事务所。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叶遥大大地安心了，因为负责这件事的张律师告诉他，这间店铺确实是存在的，只要他找个时间来律师事务所处理一下转让协议就行了，而张律师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是本市一间挺大的公司。 他抽了一天上午到律师事务所签署了文件，两个月内因为工作没有着落而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可以随时售卖的不动产，这让叶遥有了底气，即使这店铺是源于爷爷的援助也一样。 他目前还没准备把店给卖了，叶遥想着，毕竟店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如果现在做得买卖不合心意，他可以推翻了重来，一边当小店主一边写写小说什么的，只要他愿意花点功夫，在现阶段都能养活自己，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人又还年轻，可以再朝着自己的梦想做点尝试。 但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都已经签署了协议的店竟然不存在啊！
他在59号店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转悠，又将自己的鼻梁上的眼睛拿下来擦了擦，就怕是镜片花了看不见门牌。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叶遥又拿出了iphone 7，这是同转让文件一起寄给他的。 贡院西街60号。 他再输入了一遍。 动听却缺少情感的女声响起。 “您已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在哪呢？！ 他都要暴躁了。 突然，叶遥一抬头，他眼前一亮，看见了一身材和水桶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中年女士。 她有一张挺慈祥的脸，此人应该是属于这年龄段的，大部分脱离了更年期综合症的热心大妈之一，只要向她提问，基本上有问必答。 叶遥道：“前面的美女——” 大妈腿一抖，回头，中气十足道：“小伙子你叫我？”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妈旁边道：“请问，贡院西街60号，是在这里不？” “贡院西街60号？” 大妈的眼神迷糊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她看向旁边的59号道：“这里不是59号吗，那60号肯定就在旁边啊！” 叶遥心说，我也知道啊。 热心大妈道：“这样，我带你找找。” 叶遥连忙点头道：“那真是谢谢了。” 大妈带着他四处找，一路上还不断叨叨：“小伙子我和你说这段路我可以熟悉了，每天晚上在戏台上和老姐妹跳舞，贡院西街旁边是南街，再往前是北街，这里的店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 叶遥连连点头，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找对人了，热心大妈总是迷路时的好帮手，鼻子下面一张嘴，不认路还不能问吗？ 但他这次却没有想到，就算有了热心大妈的帮助，他竟然还没有找到。 一刻钟之后，他和大妈站在原地，还听着大妈不断叨叨：“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把这地方转了一遍就是找不到60号，我分明记得就在这里啊！” 叶遥道：“没事没事，我再自己找找，就不打扰您了。” 至少能确定贡院西街60号还是存在的，只不过位置有点隐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说实话，他心挺累的。 热心大妈走了，他一个人背着包还在附近不断转悠，第四次走过拐角，迎面撞上一高个男人。 叶遥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一个男人看傻的。 这男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不是时下小鲜肉标准化的漂亮，他好看得很有特色。 眉毛细而黑，眼睛介于丹凤眼与桃花眼之间，五官深刻，或许有些别国混血，穿一件黑polo衫，瞧着挺邪气的。 但他衬衫外面，却穿着一件萌萌的白色布艺围裙，面前的大口袋上还印着一只猫。 这、这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叶遥目瞪口呆。 漂亮男人发现叶遥在盯着他看，一个眼刀子就飞过去了。 他吞了口口水，心想自己盯着对方看这也太尴尬了，干脆就出声问道：“请问，你知道贡院西街60号在哪里吗？” 但叶遥没想到的是，听完地址，男人突然变得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恶声恶气道：“不知道！” 然后就从叶遥身边走了过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阵大力撞了一下。 叶遥：？？？ 什么毛病！ 诺一卓玛猛地拔出枪，砰砰砰三声过后，天花板上的吊灯炸开，玻璃块散在地上七零八落，面前还孤零零地停留着一盏只剩下一半的造型奇怪的灯把手。 她突然的射击让帮助诺一卓玛进来的两位警员一惊，他们下意识地向后撤步，眼睛紧紧盯着面前还能被称作是小姑娘的人，手搭在衣服下硬邦邦的位置上，是机械冰冷的硬度，显然他们手上也有并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武器。 109.孔雀の报恩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人面蛇尾 是好举人 名曰孰湖 ——《山海经.西次四经》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 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 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 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 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 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 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 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 还是算了吧，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 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 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 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赤裸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胯下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110.暴风雨前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张队道：“很好。”他开麦，“结界组装完毕，A点待命, 诺一卓玛。” 头盔将诺一卓玛的脑袋紧急包裹住, 耳朵附近正好有链接声麦, 她沉着点头，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 “收到。” 张队又道：“B点，赵晶晶。” 屏幕切换, 从诺一卓玛的放大图变成了赵晶晶的放大图。 叶遥刚才还在想自己今天一直没有见到赵晶晶, 说实在的, 这伙人里面他和张队有一面之缘，诺一卓玛称得上见过一次, 神交已久，最熟悉的还是赵晶晶。 他对野性美人有单纯的视觉上的欣赏，但穷奇已经告诫过他很多次赵晶晶不是什么好人，而叶遥的雷达也提醒他此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豪爽大姐头，内心深处始终对她有防备, 不说别的，刚才诺一卓玛试探，叶遥不相信赵晶晶不知道。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 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 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奈何穷奇不告诉他，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所以叶遥只能等待，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他看屏幕中被放大的赵晶晶，眯起眼睛。 赵晶晶扛着PF97式93毫米的火箭筒，打扮同诺一卓玛差不多，头盔夜视系统，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盆骨保护，多地形迷彩裤，还有黑鹰护膝等等等等叶遥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装备。 她身后几乎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库，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不说，轻击枪重击枪，还有各种各样的单兵武器，叶遥甚至还看见了一枚地对空导弹。 但她只有一个人。 厉害了。 萨摩耶吐吐舌头，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内。 ［你在看赵晶晶？］ 叶遥不动声色道：［声音小一点，你吵得我脑仁疼。］ 萨摩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 ［好的。］ ［我猜穷奇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女人的能力是什么。］ 叶遥道：［先停一下，所以能进南京分部的都是超能力者？］ 萨摩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当然从他的狗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超能力者，可以这么说吧。］ 他摇头晃脑。 ［官方说法是第四代人类，在第五代人类基础上基因有部分进化的能力者。］ 萨摩耶咧嘴一笑。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第四代，第五代，这些词叶遥早就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想要多问问，从萨摩耶口中掏出一点货，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晶晶的能力是什么？］ 萨摩耶摇尾巴。 ［最常见的身体强化，只不过这女人强化指数有点高，据穷奇说细胞活性好像是普通人的四倍。］ 细胞活性是普通人四倍，叶遥愣了一下，这说法很耳熟啊。 ［美国队长。］ 萨摩耶又在他脑子里逼逼了。 ［赵晶晶和美国队长只差正义感和盾牌。］ 这个形容让叶遥不寒而栗，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赵晶晶拿振金盾牌砸他的画面了。 屏幕中的赵晶晶嘴唇微动：“收到。” 之后张队依次确定了C点D点E点，还好这三点中的队员都不像上两位单枪匹马，让叶遥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正常人，只是进化等级没有赵晶晶以及诺一卓玛那么高罢了，不足以挑大梁。］ 叶遥：…………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认识的世界与其真实的样子不同，但他也没想到除了异兽之外，人类也走的是美国超级英雄成人动漫的路线啊！ 说实话，美国不会真的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吧？ 确定众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张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穷奇身上，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也有副战术眼镜。 “祸斗已经进入居民楼内。” 这句话透过耳机传递入穷奇耳膜，随后他的眼睛上就出现了居民楼内的三维平面图，以及代表祸斗移动方向的小红点。 穷奇自己是蓝点，他和祸斗不在同一楼层。 他心知肚明，祸斗在九龙阵献祭完成前不会同自己正面对上，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穷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揍得很惨之后逃出南京城，只要穷奇泄漏出一点点气息祸斗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逃走。 穷奇收敛气息，脚步更是比猫还要轻，跟着投射在眼镜片上的小红点，寻找祸斗，他甚至屏蔽了身上的气息，因为穷奇知道，狗鼻子非常灵敏。 还有6米、5米、4米。 穷奇眯起眼睛，他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张队紧盯大屏幕，他在CSS已经呆了10多年，虽然不同于茅山道士那样从小练习捉鬼，是个野路子出生的“超级士兵”，但有科学辅助，他早已学会怎样通过磁场以及仪器捕捉到的波判断异兽的状态。 祸斗的磁场不对，他的波，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明明只是A到B等级间晃动的异兽，但现在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灾厄之气却活像是S级异兽。 是因为鹰之石吗？ 张队并不确定，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鹰之石，只是听过相关传说，要不是几年前祸斗的通缉令横空出世，谁知道国家真藏有瑰宝？ 突然，屏幕中的祸斗耳朵一动。 他发现穷奇了。 天狗祸斗，巅峰时期的综合评定是A级，他以敏捷见长，不善攻击，但能够在举国上下所有部门接到他的通缉令后还在城市间不断逃窜而没被抓住，就能证明他的反侦查能力起码是S级的。 穷奇在他身后，无论是气息也好脚步也好都天衣无缝，但是祸斗就是能发现他。 因为预感。 他猛地转身，在看见穷奇时更是压低身体，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到穷奇面前咬断他的喉咙。 “安静点，小狗。”穷奇向下挥挥手，逗狗似的，“你敢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就没猜到我会守株待兔？” 口水从尖牙中滴出来，祸斗不与穷奇对话，只是咆哮，仅剩的一只眼中痛恨与恐惧在不断转换。 “注意。”张队开了公麦，“他要逃了。” 几乎是在张队说话同时，祸斗猛地蓄力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B点！”他提高了声音。 赵晶晶道：“等着呢！” 火箭筒被她扛在肩上，先进战斗光学瞄具早就帮她确定了发射点，拉动击发结构，后座力被视为无物，火箭破甲弹出筒时赵晶晶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BOOM—— 热浪裹挟墙壁残渣，将祸斗给逼了回去。 叶遥傻了，他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在居民区搞大型爆破，还是火箭筒，真够能的啊，不怕被发现吗？ 但他随后又发现，工房距离爆炸点的位置并不远，但他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大地在晃动，屏幕实况转播的爆炸现场就像一场默片。 ［三号结界可以阻绝声音以及地面晃动，还能进行视觉干扰，在第五代人类看来这栋居民楼还好好地立在那。］ 萨摩耶的声音即使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可以看96号屏幕。］ 叶遥转移视线锁定墙面右下角，广场舞大妈拿着大折扇从居民楼旁路过，有说有笑，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太夸张了吧？ 张队道：“A点！” “收到。”诺一卓玛伸手以念力将摇摇欲坠的楼房托起，破损的墙壁被她牢牢操控住，再度组成大楼。 破碎前的大楼。 ［时光回溯，只对没有生命的物体有用，而且只能保持10分钟。］ ［但已经很逆天了。］ 萨摩耶用爪子挠挠自己的脸。 当然逆天啊！叶遥吞咽一口口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穷奇会叫诺一卓玛小女巫。 某种意义上，她代表着人类不受外界干扰自身进化的巅峰形态。 赵晶晶扛着火箭筒轰上瘾了，反正有诺一卓玛帮她兜着，轰碎的墙壁能够瞬间恢复原状，她远程对祸斗穷追猛打。 “疯女人！”穷奇对耳麦大吼，“你想杀了我吗？！” 他竟然也被赵晶晶轰的跟着祸斗一起逃跑了。 赵晶晶面不改色将声音调低几个度，免得穷奇伤害自己耳膜。 “我相信你。”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话，“死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穷奇了。” 又举着火箭筒一阵炮轰，连发火箭筒的发明对她来说恐怕是社会福音，即使一发之后要停顿几秒才能来第二发，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 “操他妈的！”穷奇忍不住爆粗，他确定赵晶晶是故意的。 祸斗不堪骚扰，脚脱离地面猛地向上冲，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坚硬，硬生生顶过一波天花板坠落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口中吐出高温火焰，洞穿层层墙壁。 他在楼房顶上开了个洞。 身体小有身体小的好处，他穿过洞，不费吹灰之力，穷奇看了干脆也化作异兽原型，将自己身体缩小至同祸斗一样大，紧追不舍。 111.失踪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两高个男人一前一后走进狭窄的小巷，左边是卖折扇书签水晶球各种假雨花石以及旅游纪念品的摊位，右边也同样, 两排店铺挤在一起, 一家店一家店紧密相连, 仅在中间留下了足够两个男人并排行走的小道。 上了年纪的老人拿小板凳坐在门口，手握一把正面印有同城交友联系电话的塑料圆扇, 有一搭没一搭地扇风，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看, 或者目无焦距地看街道, 俨然一副不准备做生意的模样, 一般情况下店主都是他们的子女，老人只是闲着没事干坐在门口看店罢了, 你拿一把雨花石问他多少钱都不会给反应。 穷奇的帅脸被熟视无睹，叶遥更是缺少存在感。 两人维持诡异的沉默，叶遥有一肚子疑问不知从何问起，倒是宁愿等待穷奇给自己解释，然而从他们之前短暂的交集来看叶遥有理由相信对方并不是一个有耐心并且愿意花上3小时同他解释突发事件的人, 他想着自己还不如提前将各种疑问梳理成条目分明的问题，一个人提问一个人回答才是世界上最高效的对话方式。 而穷奇，就姑且当作他在思考到底有多少事情需要交代叶遥，他们现在已经成为了利益共同体, 从他发现之前以为的普通人类拥有解放异兽的力量并且手握山海经之后, 他就一直在整理要告诉叶遥多少事。 想到这, 穷奇脸上又露出带着点屈辱的表情，大概在几个小时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赢得了这场没有硝烟战争的胜利，但现在看来他彻底失败了。 经过工厂模式化加工后生产出的仿古木门被穷奇一脚踹开，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却没有四分五裂甚至化为齑粉，叶遥多看了一眼，心想真不知道是门板的用料太结实还是上古凶兽控制了力量，猜是前者。 “你回来了？”萨摩耶开口，他咧嘴笑了，颇有些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看在穷奇眼中这绝对是嘲笑，而他周围那些笼子里的动物眼中都闪着和萨摩耶如出一辙的光芒，他们都在看笑话，看穷奇的笑话。谁叫他是动物王国的独裁者，如同古罗马时代斯巴达的帝王一样专横，只有他才能拥有人型并且有束缚其他异兽的能力，然而穷奇并不具有希特勒那样蛊惑人心的特质，起码他无法煽动自己的同胞让他们真心实意听自己的话。 叶遥跟着穷奇身后进屋，他对萨摩耶点点头：“你好，狗狗。” 作为人类他实在是过分镇定，不过现在在场的所有动物都知道，这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类，说来惭愧，第一次同叶遥见面时竟然只有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孰湖看破了他异于常人的本质，如果是他们得到了相同的机会，定然会同最精妙的魔术师一样进行一场盛大的狂欢，酒神狄涅索斯的信徒都不会比他们更加懂得疯狂的意义，谁叫他们与神明本身就是同世代的产物，身体中的兽性因子更是赋予异兽狂野的本性。 然而过分安静的萨摩耶只是吐吐舌头友好道：“你好，不知名的人类。” 穷奇只听见自己脑海中一根早已紧绷的弦啪嗒一声就断了，他的耐心底线本来就比寻常人要低上不少，身为一个常在各种影视作品中以boss形象出现的凶兽，他绝非善与之徒：“停止你们友好的熟人对话，我们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瞪了萨摩耶一眼，成功让狗狗趴伏在地上又对叶遥道：“别相信他们的话，除非你还想跟刚才一样被孰湖欺骗然后去拯救世界，等你稍微读过两本书，知道这群家伙究竟是什么，就知道异兽的语言永远不能相信，否则倒霉的肯定是你。” 叶遥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我应该说谢谢提醒？但你确定在说话的时候将你自己考虑进去了？要是我没有猜错，你也是口中异兽的一员，而且还是最危险的那个。” 他想了想又很诚恳地补充道：“对了，我完全不认为刚才那个叫做拯救世界，事实上我谁都没有拯救，应该还被国家公安机关盯上了，身为守法公民这绝对不是好事，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销案？” 他这一番话出口让在场所有动物目瞪口呆，他们先看向穷奇，显然他已经被怼得要炸了。 加菲猫终于开口了：“我现在相信他不是普通人了，寻常人类谁有胆子在穷奇面前顺溜说话还不紧张？” 上古凶兽的气概震慑一切，就算是他们都不敢贸然开口。 萨摩耶笑得要打嗝了。 叶遥道：“事实上我现在很紧张，但我一紧张就喜欢说许多话，这是从小的毛病改不了，如果我的心跳速度慢一点，说的话也会变得少些。” 这是他从小就有的毛病，一心情激荡就垃圾话巨多，可怕的是他每句话都还有理有据，简直就是天生为了辩论而生的好手，如果不去当作家脱口秀就能让叶遥活下来。 顺便一提，他对面的穷奇真的要炸了。 穷奇额角皮肤下的青筋在不断跳动，他决定威胁叶遥，这才是上古凶兽的做事方式：“如果你还想知道今天经历的一切究竟是什么，就别再说些惹人厌的话。” 萨摩耶吐舌头，要不是他感觉到了穷奇的怒气就会说这人恼羞成怒了，这往往是因为穷奇没有道理，也不知道怎么回应眼前人的妙语连珠，所以他只能作出威胁的姿态，放出身上的凶煞之气。 穷奇道：“听着，我们现在需要开诚布公，因为我们是一起的，以契约为证，谁都不能有所隐瞒，只有做到信息通畅才能顺利进行对话，你明白了吗？” 叶遥道：“我明白，但我们之间什么时候有契约？” 穷奇的脸阴沉得快要滴水，他们之间的契约恰恰就是他之前试图隐瞒的。 “先说说你得到了什么，”穷奇转移话题，“山海宠物店的产权，山海经还有什么？” 叶遥道：“还有一台iphone 7，和你手上的那台一模一样。” 穷奇的眼皮子一跳，他有了更加糟糕的联想：“你打开app store，搜索九州护卫队。” 叶遥觉得有点奇怪，但还是照做了，什么九州护卫队，难不成是游戏？要不然怎么会起如此怪诞的名字，更何况，光是穷奇教导他用app store这一点已经让他不自在了，毕竟对方是上古凶兽，如果是神话中存在的那只，他的寿命绝对不是可以用时间单位来衡量的，这样一个老古董竟然在玩转现代高科技就好像告诉叶遥他爷爷是个电脑天才还会用戴尔打dota一样。 真的很奇怪。 穷奇还抱有一丝希冀：“有吗？” 叶遥已经开始下载了：“有，好像是个论坛？”他还觉得这app标签挺好看的。 穷奇希望彻底落空，他现在只希望自己的利益共同体，他的“主人”千万不要抽到下下签：“下载好了？告诉我你的初始姓名是什么。” 叶遥道：“金星一号。” 穷奇：……………… 最怕空气突然沉默，更不要说现在沉默的并不仅仅只有穷奇一个，其他动物在听见叶遥的初始用户名后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他们虽然被困在动物的外表内，但从上古活到现在的异兽哪一个是不聪明的，智商起码都和人类一般高，有些脑域还特别发达，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知道几年前国家科技结晶丢失之后刮起的飓风。 穷奇道：“散伙吧。”他点了根烟，连看上去竟然有点沧桑？ 叶遥：？？？ 他猛地抬头看向穷奇仿佛在说你在讲什么我没有听见是不是我耳朵出问题了？金星一号是什么，有什么问题吗，竟然都要散伙了。 穷奇道：“虽然之前来找我们的是CSS，但之后我就不保证国安局的人会不会找上门了，恭喜你，你要成为自己一直害怕成为的通缉犯了，最好现在上网查查，盗窃国家机密要判几年，但我猜你应该不能走正常的流程上法庭请个律师为自己辩护。” 他面无表情道：“祝你好运。” 叶遥：喂！ “金星一号是中国国家异常对策局科学院对非第五代人类研究领域的最高成果，资料库中存储了我们至今为止发现过的五个时代中异常物种灵魂的所有波形，一旦经过合理开发，它的能力绝对超乎任何一人的想象，我们花了大量的时间来为它寻找合适的使用者，当然，你知道结果。” “从三年前金星一号失踪至今从来没有发出信号，它以代码的形式存在，可以被植入任何一部手机、电脑或者任何电子产品之中，当然，以他现在的存在形式，说是九州论坛中的一个特殊账户也不为过，但他却具有不可复制性，当确定了使用者的波之后，只有使用者才能打开金星一号。” 陈先生的表情严肃，绝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令人产生如沐春风之感的好上司，但自从追踪到了失踪已久的金星一号，他的精神一直就处于紧绷状态，与他一样的还有威严女士，还有所有知道金星一号重要之处的人。 112.盘古幡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石子的边缘并不锋利, 只在手掌上留了几个印子, 并没有擦破油皮。 他傻了一下，随后立刻反应过来，心底深处腾地就冒起一簇小火苗。 “喂！” 当时便愤怒地出声。 虽然这年头佛系青年当道, 但叶遥绝对不是基数庞大人口中的一员，不管怎么说, 在金元社会还能从时代洪流中脱颖而出，叫嚣着要追寻自己梦想的, 傻不傻另说，心中还是有点血性的, 而这群人平时性格或许挺温和，只要有一点被冒犯, 从不畏畏缩缩。 叶遥就是这样的。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 肤白貌美，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 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 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他手一撑, 立刻就从地上起来, 抬头便想对漂亮男人大声呵斥。 “嗯？” 叶遥左右看看。 “人呢？” 他从拐角绕过去, 还是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抬手将眼镜拿下来, 想要正正眼镜腿再架上鼻梁，刚才猛的一下冲撞，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懒得从包里拿纸，仅用衣服下摆粗鲁得蹭着眼镜片，他眯着一双挺大的眼睛，还在私下寻找，就想看看刚才那牛气冲天的漂亮男人在不在。 突然，叶遥睁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找到牛气冲天的男人，却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蓝色小标牌。 60。 数字稍微有点模糊，但确实是60。 他赶忙带上了眼睛，就为了证明自己的猜测。 果然是60。 刚才前面真的有建筑物吗？ 不由在心中嘀咕。 他怎么记得，刚才前面…… 等等，他对这条街没什么印象。 同九又四分之三车站一样诡谲，总不见得是他找个店就乱入了哈利波特片场吧？ 叶遥摇摇头，为了自己过于丰富的想象力。 他走进从外观看起来并不大的店铺，和民间艺术大观园的其他店铺一样，是仿古风的建筑，有锃亮的瓦片以及红木制成的门扉，工业化批量生产之后雕刻出来整齐划一的纹路，还有木质的似乎颇有些年头的牌匾。 牌匾上以入木三分的书法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大字。 山海宠物店。 搞什么？ 叶遥觉得有点憋屈，就好像是一口气才提上来又被限制在了胸腔之中，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如此古风的装修，开什么宠物店，他原本还以为是个古籍书店什么的，也挺符合他自己身上文人的酸腐气，天知道竟然是宠物店，他根本就不是兽医专业毕业的，对动物也没有过分的爱心—— 在心里疯狂diss这家店，但是脚还是不受头脑控制，情不自禁地踏了进去。 滴—— 他的苹果机，无声地闪了一下。 店内装修同一般的宠物店有较大区别，虽然看上去还是直线式结构，最外面有棕木的柜台以及摆放着茶具花瓶等一些列古典艺术品的博古架，但是在柜台之后，却是一道挺宽的帘子，成功将空间分割成了两部分，帘子前是营业区，而帘子后是动物生活的区域。 但他却没有听见宠物的声音。 也不知怎么的，他忽然就紧张起来，看着那道帘子，心中竟然产生了怪异的想法，就好像这一层薄薄的布料，分割出了阴与阳两个世界，他现在所在的，是太阳光能够照射到的表面，而帘子之后，则是太阳背阴处光怪陆离的新领域。 叶遥伸手掀开了帘子，LED灯管散出冷白色的光，笼罩着整整齐齐排列成行的笼子，有的笼子体积偏大，是铁栏杆焊接而成，而有的笼子却是玻璃打造，四面封死，除了透气孔之外，密不透风，很难想象里面的动物是怎么生活的。 左右两排笼子中是供人通行的道路，他站在中间张望，看见了体型颇大有半人高的狼犬，没精打采的猫，在水箱中悠然自得游动的鲤鱼，生态箱中游动的蛇…… 他们都没有发出声音，但这无异是一个小小的动物王国。 与帘子外面的古香古色截然不同，动物生活的空间有许多现代科技的色彩。 但为什么会这么安静？ 叶遥弯下身子，将脸贴在生态箱的玻璃上，盯着体型不小的蟒蛇看。 他的童年和大部分男孩子差不多，认为喜爱蜈蚣与蛇是酷的证明，可以让他显得与众不同，受到女孩子的青睐，等到长大之后，小时候天真幼稚的想法保留下来一部分，发展成了对冷血动物的过分偏爱。 他一直认为蛇是优雅的动物，滑腻身躯上的花纹也很迷人，动物世界频道有播放过世界十大危险蛇类的纪录片，里面的蛇各个都有种捕食者特有的骄傲神情。 在刚才的某一瞬间，他在生态箱中的宠物蛇眼中看见了相同的神色。 是他看错了？ 或许是因为盯得太入迷了，他竟然没有听见身后有人靠近，冷冰冰的质问当时就灌入了他的耳中。 “你难道不知道，进店看是要叫人的吗？” 明明他是这家店现在的拥有者，听见那声音却颇有些理亏的胆战心惊，叶遥一抬头，便看见了漂亮男人那张写满了嘲讽的脸。 叶遥想到了刚才的一撞之仇，心尖尖上燃烧的小火苗忽然就起来了，强撑道：“开的是宠物店，怎么就不能进来看看了？” 漂亮男人一指墙道：“看见没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 他已经撩起了隔离两个世界的帘子，让外界的阳光刺探入室内，叶遥顺着他的手指头看过去，脸上的表情甚至都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十分一言难尽。 确实是有无关人员不得入内的字眼，而且是贴在帘子外面。 他想，这宠物店真的是认真做生意的吗，明明是卖宠物的，店面位置竟然只有外面的柜台以及博古架？ 这么神秘你以为是中华街恐怖宠物店吗？ 门口的告示让叶遥更加心虚气短，可能是因为眼前的男人太过于盛气凌人，而他又因为偷偷进入店铺而心怀内疚，毕竟，他还算是个挺有道德的大学毕业生。 他抬头看看漂亮男人，又觉得他脸上不屑的表情刺眼得紧，想到自己书包里又折叠着一张契约书，顿时有了底气。 他可不是无关人员。 叶遥不动声色道：“你是这家店的店员？” 他眼神一敛看向对方身上那件不合时宜的充满萌系元素的围裙，想着这还稍微符合一点宠物店店员的身份，而且，如果他真的受雇于这家店，岂不就是自己的员工？ 他连自己的吃饭问题都没有解决，怎么给员工发工资？ 漂亮男人却不理他，他道：“你应该先从禁入区出来。” 他抬起大长腿向叶遥走过去，似乎准备将他拉出来了。 叶遥侧侧头，正好看见生态箱里的蛇在对他吐信子，也不知怎么的，竟然觉得对方黑色的豆豆眼中流露出一点幸灾乐祸的神色，非常通人性。 站在帘子前时产生的窒息感如潮水一般再度向他涌来，黑色的幕布遮蔽天日，明明抬头就能看见夏日的阳光，但却感觉有一桶冰水从头部劈头盖脸浇了下来，冷得可怕。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寂寞感，他明明站在一小小的店铺中，却能感受到旷野的寂寥以及午夜的黑暗。 叶遥脑子一热道：“你不能赶我走，我不是无关人员。” 他看见漂亮男人挑起了一边眉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还没有等他锋利刺人的话说出口，叶遥就熟练地脱下了书包，从中掏出一张保存完好的纸。 店铺转让合同，甲方是他的爷爷，乙方是他自己。 叶遥道：“根据法律规定，我是这家店的合法店主，并不是什么来路不明的无关人士。” “我进来这里，只是想看看店铺里究竟有什么动物，这是我第一次来，而从外面看，这里实在不像是一间宠物店。” 他已经镇定下来，像古希腊的雄辩家那样滔滔不绝。 当叶遥镇静下来，能够将话说顺溜时，很少人能不被他逻辑的严密以及说话时自信的口吻所折服，在学校的时候，他一直是辩论队的一辩，刚才只不过是被今天发生的各种奇怪事搞得有些发挥失常，但是现在，他明显找回了自己的步调。 漂亮男人眯起眼睛，他的瞳孔如同猫科动物一样竖起，现盯着叶遥看，然后再将实现转移到了契约书上，等到他抬眼时，脸上明显带了一丝不悦。 不，这已经不能用不悦来形容了，他盯着叶遥，就像是盯着自己的仇人。 漂亮男人道：“你死心吧！” 叶遥：？？？ 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叶遥大惊失色。 漂亮男人道：“我是不会叫你主人的！” 叶遥：“………………” 最近宠物店的play已经有这么高级了吗？ 中国某处。 香港，中午11点33分。 “呜——” 警报声响彻监控室，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抬头，无论他们之前在做些什么，现在脸上都带着如出一辙的惊讶神色。 “怎么回事？” 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女人从安全门外匆匆进入，她以过分威严的眼神将监控室中的所有人扫视一遍，并不满意地看他们在各自岗位前拼命敲打键盘。 站在电子屏幕前的男人同威严女士抬手行李，在女人点头之后，才开口道：“金星一号现已被激活。” 113.诅咒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头盔将诺一卓玛的脑袋紧急包裹住, 耳朵附近正好有链接声麦, 她沉着点头，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收到。” 张队又道：“B点, 赵晶晶。” 屏幕切换，从诺一卓玛的放大图变成了赵晶晶的放大图。 叶遥刚才还在想自己今天一直没有见到赵晶晶, 说实在的，这伙人里面他和张队有一面之缘, 诺一卓玛称得上见过一次，神交已久, 最熟悉的还是赵晶晶。 他对野性美人有单纯的视觉上的欣赏，但穷奇已经告诫过他很多次赵晶晶不是什么好人, 而叶遥的雷达也提醒他此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豪爽大姐头，内心深处始终对她有防备, 不说别的，刚才诺一卓玛试探, 叶遥不相信赵晶晶不知道。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 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 奈何穷奇不告诉他, 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 所以叶遥只能等待, 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他看屏幕中被放大的赵晶晶，眯起眼睛。 赵晶晶扛着PF97式93毫米的火箭筒，打扮同诺一卓玛差不多，头盔夜视系统，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盆骨保护，多地形迷彩裤，还有黑鹰护膝等等等等叶遥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装备。 她身后几乎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库，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不说，轻击枪重击枪，还有各种各样的单兵武器，叶遥甚至还看见了一枚地对空导弹。 但她只有一个人。 厉害了。 萨摩耶吐吐舌头，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内。 ［你在看赵晶晶？］ 叶遥不动声色道：［声音小一点，你吵得我脑仁疼。］ 萨摩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 ［好的。］ ［我猜穷奇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女人的能力是什么。］ 叶遥道：［先停一下，所以能进南京分部的都是超能力者？］ 萨摩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当然从他的狗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超能力者，可以这么说吧。］ 他摇头晃脑。 ［官方说法是第四代人类，在第五代人类基础上基因有部分进化的能力者。］ 萨摩耶咧嘴一笑。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第四代，第五代，这些词叶遥早就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想要多问问，从萨摩耶口中掏出一点货，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晶晶的能力是什么？］ 萨摩耶摇尾巴。 ［最常见的身体强化，只不过这女人强化指数有点高，据穷奇说细胞活性好像是普通人的四倍。］ 细胞活性是普通人四倍，叶遥愣了一下，这说法很耳熟啊。 ［美国队长。］ 萨摩耶又在他脑子里逼逼了。 ［赵晶晶和美国队长只差正义感和盾牌。］ 这个形容让叶遥不寒而栗，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赵晶晶拿振金盾牌砸他的画面了。 屏幕中的赵晶晶嘴唇微动：“收到。” 之后张队依次确定了C点D点E点，还好这三点中的队员都不像上两位单枪匹马，让叶遥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正常人，只是进化等级没有赵晶晶以及诺一卓玛那么高罢了，不足以挑大梁。］ 叶遥：…………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认识的世界与其真实的样子不同，但他也没想到除了异兽之外，人类也走的是美国超级英雄成人动漫的路线啊！ 说实话，美国不会真的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吧？ 确定众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张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穷奇身上，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也有副战术眼镜。 “祸斗已经进入居民楼内。” 这句话透过耳机传递入穷奇耳膜，随后他的眼睛上就出现了居民楼内的三维平面图，以及代表祸斗移动方向的小红点。 穷奇自己是蓝点，他和祸斗不在同一楼层。 他心知肚明，祸斗在九龙阵献祭完成前不会同自己正面对上，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穷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揍得很惨之后逃出南京城，只要穷奇泄漏出一点点气息祸斗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逃走。 穷奇收敛气息，脚步更是比猫还要轻，跟着投射在眼镜片上的小红点，寻找祸斗，他甚至屏蔽了身上的气息，因为穷奇知道，狗鼻子非常灵敏。 还有6米、5米、4米。 穷奇眯起眼睛，他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张队紧盯大屏幕，他在CSS已经呆了10多年，虽然不同于茅山道士那样从小练习捉鬼，是个野路子出生的“超级士兵”，但有科学辅助，他早已学会怎样通过磁场以及仪器捕捉到的波判断异兽的状态。 祸斗的磁场不对，他的波，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明明只是A到B等级间晃动的异兽，但现在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灾厄之气却活像是S级异兽。 是因为鹰之石吗？ 张队并不确定，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鹰之石，只是听过相关传说，要不是几年前祸斗的通缉令横空出世，谁知道国家真藏有瑰宝？ 突然，屏幕中的祸斗耳朵一动。 他发现穷奇了。 天狗祸斗，巅峰时期的综合评定是A级，他以敏捷见长，不善攻击，但能够在举国上下所有部门接到他的通缉令后还在城市间不断逃窜而没被抓住，就能证明他的反侦查能力起码是S级的。 穷奇在他身后，无论是气息也好脚步也好都天衣无缝，但是祸斗就是能发现他。 因为预感。 他猛地转身，在看见穷奇时更是压低身体，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到穷奇面前咬断他的喉咙。 “安静点，小狗。”穷奇向下挥挥手，逗狗似的，“你敢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就没猜到我会守株待兔？” 口水从尖牙中滴出来，祸斗不与穷奇对话，只是咆哮，仅剩的一只眼中痛恨与恐惧在不断转换。 “注意。”张队开了公麦，“他要逃了。” 几乎是在张队说话同时，祸斗猛地蓄力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B点！”他提高了声音。 赵晶晶道：“等着呢！” 火箭筒被她扛在肩上，先进战斗光学瞄具早就帮她确定了发射点，拉动击发结构，后座力被视为无物，火箭破甲弹出筒时赵晶晶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BOOM—— 热浪裹挟墙壁残渣，将祸斗给逼了回去。 叶遥傻了，他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在居民区搞大型爆破，还是火箭筒，真够能的啊，不怕被发现吗？ 但他随后又发现，工房距离爆炸点的位置并不远，但他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大地在晃动，屏幕实况转播的爆炸现场就像一场默片。 ［三号结界可以阻绝声音以及地面晃动，还能进行视觉干扰，在第五代人类看来这栋居民楼还好好地立在那。］ 萨摩耶的声音即使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可以看96号屏幕。］ 叶遥转移视线锁定墙面右下角，广场舞大妈拿着大折扇从居民楼旁路过，有说有笑，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太夸张了吧？ 张队道：“A点！” “收到。”诺一卓玛伸手以念力将摇摇欲坠的楼房托起，破损的墙壁被她牢牢操控住，再度组成大楼。 破碎前的大楼。 ［时光回溯，只对没有生命的物体有用，而且只能保持10分钟。］ ［但已经很逆天了。］ 萨摩耶用爪子挠挠自己的脸。 当然逆天啊！叶遥吞咽一口口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穷奇会叫诺一卓玛小女巫。 某种意义上，她代表着人类不受外界干扰自身进化的巅峰形态。 赵晶晶扛着火箭筒轰上瘾了，反正有诺一卓玛帮她兜着，轰碎的墙壁能够瞬间恢复原状，她远程对祸斗穷追猛打。 “疯女人！”穷奇对耳麦大吼，“你想杀了我吗？！” 他竟然也被赵晶晶轰的跟着祸斗一起逃跑了。 赵晶晶面不改色将声音调低几个度，免得穷奇伤害自己耳膜。 “我相信你。”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话，“死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穷奇了。” 又举着火箭筒一阵炮轰，连发火箭筒的发明对她来说恐怕是社会福音，即使一发之后要停顿几秒才能来第二发，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 “操他妈的！”穷奇忍不住爆粗，他确定赵晶晶是故意的。 祸斗不堪骚扰，脚脱离地面猛地向上冲，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坚硬，硬生生顶过一波天花板坠落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口中吐出高温火焰，洞穿层层墙壁。 他在楼房顶上开了个洞。 身体小有身体小的好处，他穿过洞，不费吹灰之力，穷奇看了干脆也化作异兽原型，将自己身体缩小至同祸斗一样大，紧追不舍。 张队眉头一抖道：“诺一卓玛！” 小队搭档成百上千次所连出的默契，让诺一卓玛不用听具体指令就知道张队什么意思，她松开一只握紧的手，拥有完整形态的大楼立刻就四分五裂，两只手在半空中紧紧握在一起，大楼就好像受到了来自外界的压力，完整的碎块瞬间被挤成齑粉。 粉尘落地，除了将人从头到脚都淋成白色之外没有任何问题。 114.圣人残肢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给穷奇也搬了一张高脚凳, 明明是被雇佣的店员却用鼻子哼了一声气大摇大摆坐在凳子上, 还多睨了店主一眼好像在说“小二, 上茶”。 店小二决定无视大佬，他以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晶晶道：“不如我们来说说什么是火神？看在我从知道异兽的存在到现在不足两天的份上, 谁能给我解释下那是什么，祝融？” 赵晶晶道：“你知道祝融？以20多岁的年纪来看挺少见的, 虽然火神崇拜还在中华大陆各地存在，但对于城市中生长的年轻人来说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不会主动了解这些老掉牙的神话传说，我原本以为只有你妈妈辈的女人才会知道。” 穷奇冷笑一声道：“他是文学生, 为什么会不知道火神崇拜？中国现代神话叶遥什么都知道, 对山海异兽也有了解。” 穷奇的抢白让叶遥一阵不知所措，没错, 他是已经告诉对方自己是文学生，源于两人拉近关系为了坚定他们在统一战线而进行的开诚布公的谈话，但他远远没有穷奇所说得知识渊博，对于本地神话，叶遥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山海经也从来没有耐心读过, 很明显穷奇为了争一口气在赵晶晶面前抬高他，说不定对叶遥了解更多能够让穷奇觉得自己战胜了刚才亲了他一口的女人。 攀比心可以说是非常强了。 他应该庆幸穷奇没有因为极度想要胜过赵晶晶直接对他做什么过激举动，比如说女人在他脸颊上留个口红印, 他就在自己嘴唇上留下印子之类的。 恐怖的想象让叶遥打了一个寒颤。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 眼神不善, 他虽然刚刚才过分夸大叶遥的本事但这并不影响他紧随其后将男人贬低一通：“祝融虽然是历史上最公认最具有权威的火神，但事实上他绝对不是最早的一个，在历史长河中，他出现在很后面，能让妖女找上门借异兽怎么可能是为了一个第四代的人族，用你的脑子想想，只有异兽才能对付异兽。” 赵晶晶举手道：“打断一下，现代科技同样可以对付异兽。” 穷奇不屑一顾。 叶遥道：“所以你们说的火神也是异兽？” 赵晶晶打了一个响指：“答对了，但依旧没有奖励。”她对穷奇道，“签订租赁契约吧，我可以带着你老板一起去案发现场看看，就当是为了以后打好关系而提前奉送的人情大礼包好了。” 穷奇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这可能是他长相的问题，五官虽然漂亮但就是带着一股子邪气，只要稍微把眉头拧巴一点点三庭五眼的布局就会改变，他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讙！” 加菲猫用窄短的鼻头顶开门，从纯中式的小屋子里走了出来。 穷奇道：“订契约吧。” 赵晶晶的飙车技术如同她本人看上去一样狂野，Panamera在主城区竟然硬生生给她开出了跑车的速度，叶遥手扣在安全带上，看她在大街小巷疯狂超车，将见缝插针技术发挥到了极致，拐弯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上了秋名山的幽灵86，差点就跟阿树一样吐了。 穷奇倒是坦然，他甚至假惺惺地拍了拍叶遥的背，下手之重让还能忍耐呕吐之意的叶遥差点真的吐出来了：“我原本以为你被我驼着飞的时候那么淡定也能忍受妖女的开车技术，看来我是高看你了，如果不能适应她狂飙突进的开车方式，下次还是离这女人远一点好，你也不想付高昂的跑车清理费，对吧？” 他的话成功让叶遥转移了注意力，他不得不说穷奇虽然长得好看却没什么人缘是有原因的，之前张队对穷奇吹胡子瞪眼也有了解释，因为这人说话实在是太毒了，明明叶遥现在和他已经绑定在一起，他却从来没有放弃通过语言刺激一下他的老板，仿佛这样就能让穷奇心情舒坦一些。 赵晶晶道：“坚强一点，我们马上就要到了。” 叶遥咬紧牙关勉强道：“其实你可以开得慢一点。”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说完，开车的人又来了个疯狂急刹车，如果不是安全带束缚他的身体人就要甩出去了。 赵晶晶道：“很可惜，我们在赶时间。”她双手离开方向盘，耸了耸肩，这动作让叶遥头晕目眩差点就以为自己的性命要断送于此，“为了让你看见新鲜出炉的真实场景，只能这么干。” 叶遥没想到，赵晶晶竟然将他们带到了火灾现场。 消防车闪着灯从他们身旁呼啸而过，老旧的楼房下站满了围观群众，居民的心情还算镇定，身上也没有经历过重大火灾特有的被烟熏火燎的痕迹，人也都很有精神，甚至颇有闲心地对着冒黑烟的窗口指指点点。 消防员穿着不合身的消防衣，套塑胶雨鞋的脚踩在橡皮水管上，脚下是流了一地的水，运输水管道因为经年累月的使用破了几个洞，也无人有闲心在破损的塑胶上缝缝补补，只能让消防员踩着，阻止水花喷泉的诞生。 叶遥道：“火灾？”他的心情一点也不沉重，在场所有人都笑语晏晏，显然这场火灾的规模并不大，别说是人员伤亡甚至是经济损失都造成得很少，要不然业主应该已经在这里哭天抢地。 他原本以为火神会制造一个大场面，这与他的想象不同。 赵晶晶从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有点像是google project glass，从叶遥的站位能够轻而易举看见镜片上传递的数据，时代的产物，他从来不知道国家的单兵武器装备科技已经发展到了这地步。 赵晶晶的注意力集中在传递到眼镜片上的数据上，对叶遥的问话稍微有点漫不经心，她道：“小火灾，你还看到了什么？” 这似乎是有一搭没有一搭的闲聊，却让叶遥陷入了沉思，他应该知道什么吗？ 思考了一会儿他决定不打肿脸充胖子，叶遥一五一十道：“我应该知道什么吗，我只看见了小火灾消防车还有在居民楼下空地站着的一群人，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看见。” 赵晶晶呆了一下，她道：“你没有看见别的什么，比如说萦绕在居民楼附近的黑气？” 叶遥没有说话，但是他的眼神透露出的意思只有一个，我应该看见那些东西吗？事实就是他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寻常人眼中是什么他眼中就是什么。 穷奇听见了他们的对话，他下车晚了一点，因为要从车肚底下将讙抱出来，虽然签订了契约，但这猫主子的脾气并不好，总是喜欢做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给穷奇添麻烦，他道：“你不用试探他，如果他真的有什么奇特的能力，第一次见面就隐瞒不过我，事实上他就如同最普通的第五代人类，什么能力都没有的那种，我觉得你们可以给他做个测试，来好好分析分析，他究竟是哪方面有超越第五代的发展趋势。” 第五代人类？将新词汇默默记在心里，叶遥是个很好的倾听者，而且他并不喜欢在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时贸然发问。 赵晶晶有点沮丧，她道：“好吧。”随后调整了一下眼镜的画面，将其架在了叶遥眼前：“看清楚了吗？这里的磁场和周围有什么不同？” 叶遥皱着眉头打量，最后他道：“居民楼，那间屋子好像被什么包裹了？” 穷奇放开了加菲猫，讙迈着步子围绕居民楼走一圈。 叶遥道：“消失了。” 赵晶晶道：“那是灾厄之气，如果你能看见的话，就会发现灾厄之气是黑色的，而讙是代表祥瑞的异兽，传说中看见讙能够交好运，将他借来是为散开灾厄之气，虽然磁场干扰也能做到驱散灾厄之气，但那样副作用未免太多，说白了现代科技还没有发展到能够完全破解祸福的境地，所以只能先借用祥瑞之兽。” 她将眼镜又架回了自己的鼻梁上，叶遥定睛一看，窗口已经不冒黑烟了？ 赵晶晶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对叶遥道：“本来就是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等到黑气被驱散火灾自然就停了，当然，作为倒霉鬼的房主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检查，看看是不是由于电路老化而引起的火灾，他肯定找不到结果。” 穷奇抱着加菲猫回来了，他真是一个合格的宠物店店员，虽然脾气不太好却不会忘记帮讙擦干净爪子。 穷奇道：“讙说有异兽的气息。” 赵晶晶道：“当然，我们就是因为捕捉到了熟悉的波才会出动，很可惜，只捕捉到了一瞬间，那家伙是个惯犯，聪明得过分并且有出色的反侦查意识，要不然怎么能在各个城市间流窜这么多年。” 穷奇哼哼道：“因为你们的无能。” 叶遥终于忍不住插嘴：“我猜测你们说的异兽是之前提到的火神？既然是神明了，怎么可能有灾厄之气，难道神明身上不应该都是仙气吗？” 115.末法时代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即使这里不是武侠片场, 叶遥也一点都不怀疑男人的力量。 他看见漂亮男人坐到自己对面。 帘子外的空间实在是不大, 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并不愿意他同那些动物亲密接触, 所以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就发生在了小小的外界空间。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 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叶遥道：“我叫叶遥, 是叶上德的孙子，这家店，我爷爷在几天之前转让给我, 也就是说, 我现在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亲和力, 毕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叶遥已经从无产阶级转化成了小资产阶级，甚至还有一个店员，一个手下，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对方发出工资。 但既然漂亮男人能够在这里打工这么久, 将山海宠物店内外处理得妥妥帖帖, 起码可以证明，他在这方面颇有些经验，也能受到他爷爷的信任, 否则应该不会雇佣他打理店铺。 同时叶遥也知道, 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希望头顶上忽然来一个空降兵, 空降兵还是店铺真正的主人，店主甚至能够掌握一小段雇员未来的命运，有关于他能不能接着打工。 叶遥下意识地忽视了对方口中不合时宜的“主人”之词，他认为那只是个口误，现在是法治社会，店员与店主之间只是合约关系，难不成此人还签了卖身契不成。 漂亮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以挑剔的神色将诚恳的大学生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道：“我是穷奇。” 叶遥道：“穷奇？怎么写？” 这名字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有根本性的区别，不仅仅是后面的名字，他甚至都猜不到对方的姓是哪一个。 据《姓源》说，穷姓是上古侯国有穷氏的后代，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潮流中，穷姓，应该早就退出了舞台。 穷奇并没有回答叶遥的问题，他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叶上德是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了宠物店的所有权，但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部分贪得无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不要说，你根本没有接手这家店的能力。” 穷奇的态度，他的话，他盛气凌人的表情足够搞毛任何一个脾气温和软绵绵的小白兔，叶遥也一样。他的措辞变得强硬：“你是这里的店员吗？不管是谁雇佣你的，也不管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并不具有这间店铺的产权。如果你需要呆在这里，也能保证盈利，我们可以继续你之前的签约条例，正如同你所说，我确实对宠物饲养一窍不通，但是你得明白，我已经是店的老板，而你的态度也绝对不是应该对老板的态度。” 无意义的鸡同鸭讲。 穷奇也不说话了，他只是冷笑，原本就邪气的脸变得更加，邪恶？他虽然长得很好，却绝对不是正派人士的漂亮，这张脸很适合出道去影视剧里演个不需要太多演技的反派，等到一部剧结束之后，光是靠他的颜值就能俘获大半个中国年轻姑娘的心。 他站起来道：“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在这里呆呆看吧。” 长手一挥，掀开隔离人间界与动物世界的帘子，也不知道是走入了什么隐秘的通道，人竟然就不见了。 叶遥立刻站起来，但是等他掀开帘子，却发现找不到穷奇的踪迹，他往前走了好几步，却发现，动物世界比他想象得更加广阔，左右两排笼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只给他在脚下留了小小的空间，通道细细长长，他走过不知多少个笼子才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上了年纪的门。 夫子庙的出租店铺有这么大吗？ 他想到了刚才路过的另外两间店，59号的汉服店，以及58号的魔术道具店，进入民间艺术大观园的时候，魔术道具店还没有开，只能从外面摆放的以金属支架撑起来的介绍得知店主是经常上少儿频道深受小朋友欢迎的魔术师爷爷，而门扉半开的汉服店里只有一排排用于出租也同时可供售卖的衣服，还有穿半臂的男店主。 他们的店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眼就能望到底。 叶遥并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还是挺敏感的，据说这样的人是因为小时候缺乏家长陪伴过于寂寞才会产生不安全感，但叶遥本人却从没觉得不安全感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看过一个美国的报告，说是生活在恐惧感中的人能比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活得更长，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够活得长一些。 但他今天遭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叶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手腕微微用力转动的瞬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咚咚咚中气十足地跳动。 “嘎吱——” 门打开了。 指针已经跑过两点，外界的阳光灿烂得过分，如果说他才到夫子庙的时候，地面上铺设的大理石板已经能把鸡蛋煎熟，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跌坐在地上被烤熟的会是他的手掌。 这只是一扇通向外界的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穷奇的失踪似乎也有了解释，他可能通过这扇门到了店铺外面，然后迈动他几乎有两米的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能摆脱之后才站起身的叶遥。 希望是这样吧。 叶遥关上了门，然后他在柜台后找到了大门的锁，穷奇走的时候带了钥匙，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回来，只有等到他回来，叶遥才能与他的店员进行一场冷静的交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帘子后方的动物依旧保持让人不安的寂静，无论是猫也好狗也好还是冷血动物也好，都没有发出哪怕一两声的叫声。 这不对劲。 叶遥想象中的宠物店应该是鸡飞狗跳的，即使这是基于他一个外行人对自己未知领域的想象。 ——空气中弥漫着动物特有的鲜活生命的味道，猫偶尔发出三两声拖着长调的撒娇，而狗一直吐着舌头哈气汪汪汪叫个不停。 他走到了生态箱旁边，较一般宠物蛇要大上一圈的塞内加尔球蟒在沙石上优雅地滑动身子，当叶遥的脸贴上玻璃面时，他似有所感地抬头吐出细长的蛇信。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宠物蛇。” “你会出来吗，会穿过玻璃面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从排气的空洞中钻出来，把细细长长的身体挤成一团？” 叶遥的眼神锐利，但眼镜片弱化了他的存在感，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行为，正在试图同一条蟒蛇对话，大概只有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当他同这条宠物蛇对视时，却实打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对面的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甚至是超越了人类拥有智慧的生物。 球蟒用它可爱的豆豆眼看向叶遥。 shit! 叶遥还记得自己在进入帘子后世界时产生的错觉，还有同蟒蛇对视之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濒临死亡的孤独感，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再一次同动物对视，他却无法进入之前产生过的玄妙的状态。 就仿佛正对挪威的大海，背后只有遍布嶙峋怪石以及枯黄色野草的地面，而他的面前，是浅蓝色打着白沫的水平面，天是朦朦胧胧的灰色—— 寂寥，还有空旷。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太古怪了。 他合上大门，落了锁，希望穷奇的钥匙能够打开这扇门。 沐浴午后过于炎热的阳光，叶遥竟然产生了恍惚隔世之感，说实在的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来到这地方，即使这是他手下的合法财产。 实在是太邪门了。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叶遥猛地抬头，然后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刚才他确实又听见了那句话，那句穷奇在离开店铺之前告诉他的话。 是他的错觉。 吧？ 然而当天晚上，在他不足40个平米的小公寓中，叶遥却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梦见了一条大蛇，足足有两三个自己的长度，当它撑起自己的上肢，便能同人类位于同一平面，他们处于相同的高度。 人与蛇遥遥相望，它肆无忌惮地吐着细长的蛇信，庞大的身躯在沙粒上缓慢游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奇妙的韵律。 ［我想要穿透玻璃面］ ［我想要将细细长长的身子从通风口中挤出来］ ［我想要自由］ 高大的蛇已经游到了叶遥身边，他忽然发现这条蛇身上的花纹同上午所见的塞内加尔球蟒身上的花纹一模一样。 116.爷爷 比例50%，24小时防盗　　虽然在解答的同时还会奉送一个冷笑以及写了“愚蠢的人类啊”的鄙视眼神。 赵晶晶原本还挺乐意给叶遥解释一下被异兽偷走的宝物是什么, 很可惜她的通讯器忽然响了, 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 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向叶遥点头表示自己的歉意之后就把Panamera开走了，甚至无法将两人一猫送回山海宠物店。 赶时间成这样怎么可能给叶遥解释鹰之石, 他的询问对象只剩下穷奇了。 但很可惜，穷奇在看见火场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即使他的眉头没有拧巴在一起, 脸上也没有带常见的混杂焦躁与不悦的神色，但叶遥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就像是看见了前一天晚上手指夹烟独自站在紫峰大厦外的广场上，将脸隐于黑暗中的穷奇。 叶遥隐约能感觉到, 打扰沉默中的穷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即使有的时候他心理年龄就跟宝宝一样大, 所以直到他们下出租车到夫子庙发现穷奇的心情略有好转才道：“鹰之石是什么？” 穷奇看了他一眼, 竟然没有说话, 这让叶遥还挺惊讶的, 他以为对方会怼自己一两句。 穷奇道：“跟我来。”然后将叶遥引进了宠物店中的一间屋子。 门是凭空在墙上出现的, 或者它早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打开门, 是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 就藏书量来看几乎像一座小型的图书馆, 各种各样的书, 新的, 旧的, 中国的，外国的，线装的，胶装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一排排摆放在书架上，每本书不论新旧都被打理得很干净，至少书封皮没有落灰。 穷奇看都不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进叶遥怀里：“自己看。”他宣布道，“你得学会查阅书籍而不是问我，好好运用这间私人藏书室，等到你将其中的书读了大半，便能了解世界存在至今的规律，以及地球背面被人类小心翼翼隐瞒的真相。”说完就撂下叶遥，把门一摔，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叶遥抱着书向前走，一张宽大的书桌隐藏在书架之后，是由上了年头的黄花梨打造而成，天知道是从什么年代流传来下来的老古董。 他刚才路过了一排书架，上面的书绝对不是以纸张作为载体，而是丝帛以及羊皮卷，叶遥暗自咋舌，他挺怀疑那书是何年代的产物。 怀抱中的书让他还挺安心，硬壳外皮证明它起码属于现代，虽然等摊在桌上才发现印在书皮上出版社的名字让人怀疑。 异质物出版社。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 一条龙著。 他眼神动也不动，翻到目录，汉字以极快的速度涌入他的大脑，较常人稍快的中枢处理系统在不断辨认出可能是叶遥需要的信息。 终于他的手指蜷曲一下，叩击在书面上。 ［雷鸟篇（鹰之石）］。 很好，这是他需要的。 ［雷鸟是美洲原住民传说中的一种巨大神鸟，形似老鹰，传说翅膀有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就会放出万丈闪电，是以巨鸟形象出现雷、闪电和雨的精灵。 但我们很惊讶地发现，在三千年前中国西部某些部落中也曾经存在雷鸟传说，甚至在他们部落遗址的墙壁上还保留神鸟图腾，然而在部落传说中雷鸟不仅仅是作为闪电的操控者而存在，他是部落的守护神，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战士。 我们有理由相信，雷鸟所守护的宝物是传说中的鹰之石。］ 他垂下眼帘，显然已经沉迷于书中的内容，叶遥想，这应该就是他需要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雷鸟是同时出现在美洲大陆以及东方大陆的自然神明，他可能是异兽，可能是妖魔，可能是神，可能是自然的精灵，但现在能够呼风唤雨操控雷电的精灵在守护瑰宝。 雷电，thor，这让叶遥有点在意，他读书类型广泛，基于个人兴趣以及他想要成为作家的梦想，所以叶遥也知道在古老的奥丁神话中，雷电之神thor拥有超越众神之父奥丁的力量，而天打五雷轰在中国神话中也作为最高等级的咒术，是力量的象征，能够像雷电之鸟守护的鹰之石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叶遥向后翻了一页，却惊讶地发现有关鹰之石的介绍只有一句话。 ［鹰之石，传说中可以将死人复活的至宝。］ 穷奇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你有什么感觉，讙？” 加菲猫道：“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抽抽自己的鼻子，“叶遥就是普通的第五代人类。” 穷奇道：“但是普通人类不会有解放孰湖的力量，也拿不到金星一号，当我在天空现出原形时，他也确实看见了我的模样。” 加菲猫道：“但是他对祥瑞之气以及灾厄之气没有反应，赵晶晶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你也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疑问为什么来问我而不去问问孰湖？他既然决定让叶遥解放他，肯定是观察到了什么奇特之处。” 穷奇冷笑：“他说是灵光一现，你懂的，就是两人正常对视，然后他豁然开朗受到了上苍给予的奇妙预示，就像西方秃驴说的此物与我有缘一样，都是废话。” 加菲猫道：“那你可以过两天带他去CSS做一个全身体检，这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流程，人类的科技早就发展到了能够解读基因的地步，虽然只能解开一小段的密码，却足够让你知道叶遥究竟哪方面超过了普通的第五代人类，说不定你会发现他祖上有异兽的混血，或者因为变异而觉醒了特殊能力。” 穷奇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我不这么认为，他们不会有任何发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加菲猫道：“这是你的预感？” 穷奇道：“应该。” 加菲猫又道：“赵晶晶说当年拿走鹰之石的家伙到了这座城市，你怎么看？” 穷奇冷漠道：“不怎么看，不管鹰之石有什么用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加菲猫道：“但我记得你和偷走了鹰之石的家伙关系不太好？祸斗是吗，20年前当他狼狈逃出这座城市时不是宣誓要对你复仇，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会不会有问题？” 穷奇道：“管他去死，反正祸斗是通缉全国的逃犯，只要他露出点苗头第一个找他麻烦的肯定是CSS那伙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攻击力不错，上个月才更换的新一批武器还没有开封，祸斗赶着去死谁都拦不住他。” 加菲猫道：“所以我们不参与？” 穷奇道：“记住我们的立场，讙，永远的中立。” “什么叫做接连作案？”赵晶晶快步走进办公室，她甚至还没有换衣服。 张队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面前是一张很大的电子显示屏：“我们之前以为罪犯祸斗泄漏出灾祸之气只是因为他饿了，你知道，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能够管住自己的气息，但如果太过虚弱或者太久没有进食控制力就会下降。” 赵晶晶点头道：“所以我们判断他只是路过这座城市，想要找到他的可能性很低。”要不然早就进入战备状态了，怎么会穿热裤去山海宠物店租赁讙消除灾厄之气？ 张队道：“坏消息是，他可能不是路过而是蓄意为之，当你消除第一处灾厄之气时，仙林区又有无人的居民楼发生火灾，而我们同样捕捉到了祸斗的波。” 赵晶晶道：“诺一卓玛，她有什么感觉。” 张队道：“她被从冥想中打断，现在在往仙林赶的路上，我由衷地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 披散着发辫的小姑娘在警察的带领下进入了火灾现场。 火焰已经被熄灭，黑烟已经散去，但在她眼中才发生小型火灾的房间中到处都弥漫着灰蒙蒙的灾厄之气，她虽然有超越一般人类的意念里，但很可惜除非是花费大量时间在此地吟诵经书，就算是她都无法驱散黑气。 但她却能分辨出灾厄之气的源头。 诺一卓玛看向沙发，她的手指勾了勾，松软的沙发垫子就飘了起来。 沙发垫子底下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以不存在于现代人类社会的语言撰写诡异的咒术。 诺一卓玛道：“有麻烦了。” “祸斗有备而来。” 九龙阵的力量是叠加的。 当献上第一处祭品时，施法者并不会拥有太多的力量，之后随着每一点献祭完成，他的力量会越来越多，根据华表木的推断，第九个献祭点是山海宠物店，也就是说在此之前，祸斗已经拥有了八个献祭点叠加产生的力量。 117.见面 比例50%，24小时防盗　　“哐当——” 两扇门板撞在一起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天花板上掉落下细小的肉眼难以看见的灰尘以及白色的粉末。 男人将怒气转嫁在门上, 如果门板不是店铺的私产, 他说不定会使出全力以内劲将并不厚实的木片震成碎末。 即使这里不是武侠片场，叶遥也一点都不怀疑男人的力量。 他看见漂亮男人坐到自己对面。 帘子外的空间实在是不大，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并不愿意他同那些动物亲密接触, 所以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就发生在了小小的外界空间。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 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叶遥道：“我叫叶遥，是叶上德的孙子，这家店, 我爷爷在几天之前转让给我, 也就是说, 我现在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 你叫什么名字？” 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更有亲和力, 毕竟在短短的一天之内, 叶遥已经从无产阶级转化成了小资产阶级, 甚至还有一个店员, 一个手下, 即使他并不确定自己能不能给对方发出工资。 但既然漂亮男人能够在这里打工这么久, 将山海宠物店内外处理得妥妥帖帖, 起码可以证明, 他在这方面颇有些经验, 也能受到他爷爷的信任，否则应该不会雇佣他打理店铺。 同时叶遥也知道，这样的人是绝对不希望头顶上忽然来一个空降兵，空降兵还是店铺真正的主人，店主甚至能够掌握一小段雇员未来的命运，有关于他能不能接着打工。 叶遥下意识地忽视了对方口中不合时宜的“主人”之词，他认为那只是个口误，现在是法治社会，店员与店主之间只是合约关系，难不成此人还签了卖身契不成。 漂亮男人坐在柜台后面，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以挑剔的神色将诚恳的大学生从上到下打量一遍道：“我是穷奇。” 叶遥道：“穷奇？怎么写？” 这名字与张三李四王二麻子有根本性的区别，不仅仅是后面的名字，他甚至都猜不到对方的姓是哪一个。 据《姓源》说，穷姓是上古侯国有穷氏的后代，然而在漫长的历史潮流中，穷姓，应该早就退出了舞台。 穷奇并没有回答叶遥的问题，他只是冷笑一声道：“我不知道叶上德是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得到了宠物店的所有权，但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大部分贪得无厌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更不要说，你根本没有接手这家店的能力。” 穷奇的态度，他的话，他盛气凌人的表情足够搞毛任何一个脾气温和软绵绵的小白兔，叶遥也一样。他的措辞变得强硬：“你是这里的店员吗？不管是谁雇佣你的，也不管你在这里待了多久，从法律意义上来说，你并不具有这间店铺的产权。如果你需要呆在这里，也能保证盈利，我们可以继续你之前的签约条例，正如同你所说，我确实对宠物饲养一窍不通，但是你得明白，我已经是店的老板，而你的态度也绝对不是应该对老板的态度。” 无意义的鸡同鸭讲。 穷奇也不说话了，他只是冷笑，原本就邪气的脸变得更加，邪恶？他虽然长得很好，却绝对不是正派人士的漂亮，这张脸很适合出道去影视剧里演个不需要太多演技的反派，等到一部剧结束之后，光是靠他的颜值就能俘获大半个中国年轻姑娘的心。 他站起来道：“如果你坚持的话，就在这里呆呆看吧。” 长手一挥，掀开隔离人间界与动物世界的帘子，也不知道是走入了什么隐秘的通道，人竟然就不见了。 叶遥立刻站起来，但是等他掀开帘子，却发现找不到穷奇的踪迹，他往前走了好几步，却发现，动物世界比他想象得更加广阔，左右两排笼子占据了绝大部分的面积，只给他在脚下留了小小的空间，通道细细长长，他走过不知多少个笼子才看见了一扇门。 一扇上了年纪的门。 夫子庙的出租店铺有这么大吗？ 他想到了刚才路过的另外两间店，59号的汉服店，以及58号的魔术道具店，进入民间艺术大观园的时候，魔术道具店还没有开，只能从外面摆放的以金属支架撑起来的介绍得知店主是经常上少儿频道深受小朋友欢迎的魔术师爷爷，而门扉半开的汉服店里只有一排排用于出租也同时可供售卖的衣服，还有穿半臂的男店主。 他们的店只占一个小小的角落，一眼就能望到底。 叶遥并不是神经大条的人，相反，他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还是挺敏感的，据说这样的人是因为小时候缺乏家长陪伴过于寂寞才会产生不安全感，但叶遥本人却从没觉得不安全感对他的生活造成了什么影响。 他看过一个美国的报告，说是生活在恐惧感中的人能比生活在幸福中的人活得更长，所以他坚信自己能够活得长一些。 但他今天遭遇的怪事已经够多了。 叶遥将手放在了门把手上，手腕微微用力转动的瞬间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脏在胸膛中咚咚咚中气十足地跳动。 “嘎吱——” 门打开了。 指针已经跑过两点，外界的阳光灿烂得过分，如果说他才到夫子庙的时候，地面上铺设的大理石板已经能把鸡蛋煎熟，现在，他毫不怀疑如果自己跌坐在地上被烤熟的会是他的手掌。 这只是一扇通向外界的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穷奇的失踪似乎也有了解释，他可能通过这扇门到了店铺外面，然后迈动他几乎有两米的大长腿，轻轻松松就能摆脱之后才站起身的叶遥。 希望是这样吧。 叶遥关上了门，然后他在柜台后找到了大门的锁，穷奇走的时候带了钥匙，这意味着他一定会回来，只有等到他回来，叶遥才能与他的店员进行一场冷静的交谈。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欢而散。 帘子后方的动物依旧保持让人不安的寂静，无论是猫也好狗也好还是冷血动物也好，都没有发出哪怕一两声的叫声。 这不对劲。 叶遥想象中的宠物店应该是鸡飞狗跳的，即使这是基于他一个外行人对自己未知领域的想象。 ——空气中弥漫着动物特有的鲜活生命的味道，猫偶尔发出三两声拖着长调的撒娇，而狗一直吐着舌头哈气汪汪汪叫个不停。 他走到了生态箱旁边，较一般宠物蛇要大上一圈的塞内加尔球蟒在沙石上优雅地滑动身子，当叶遥的脸贴上玻璃面时，他似有所感地抬头吐出细长的蛇信。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宠物蛇。” “你会出来吗，会穿过玻璃面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还是从排气的空洞中钻出来，把细细长长的身体挤成一团？” 叶遥的眼神锐利，但眼镜片弱化了他的存在感，更不要说他现在的行为，正在试图同一条蟒蛇对话，大概只有想象力过于丰富的疯子才会做出这种事。 然而，当他同这条宠物蛇对视时，却实打实产生了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对面的并不是一条蛇，而是一个人，甚至是超越了人类拥有智慧的生物。 球蟒用它可爱的豆豆眼看向叶遥。 shit! 叶遥还记得自己在进入帘子后世界时产生的错觉，还有同蟒蛇对视之后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濒临死亡的孤独感，他确定那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再一次同动物对视，他却无法进入之前产生过的玄妙的状态。 就仿佛正对挪威的大海，背后只有遍布嶙峋怪石以及枯黄色野草的地面，而他的面前，是浅蓝色打着白沫的水平面，天是朦朦胧胧的灰色—— 寂寥，还有空旷。 天地间只有他一个人。 太古怪了。 他合上大门，落了锁，希望穷奇的钥匙能够打开这扇门。 沐浴午后过于炎热的阳光，叶遥竟然产生了恍惚隔世之感，说实在的短时间内，他再也不想来到这地方，即使这是他手下的合法财产。 实在是太邪门了。 ［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试图接受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 叶遥猛地抬头，然后看看前后左右，无人，一个人都没有。 但是刚才他确实又听见了那句话，那句穷奇在离开店铺之前告诉他的话。 是他的错觉。 吧？ 然而当天晚上，在他不足40个平米的小公寓中，叶遥却做了一个诡异的梦。 他梦见了一条大蛇，足足有两三个自己的长度，当它撑起自己的上肢，便能同人类位于同一平面，他们处于相同的高度。 人与蛇遥遥相望，它肆无忌惮地吐着细长的蛇信，庞大的身躯在沙粒上缓慢游动，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一股奇妙的韵律。 118.天定因果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老板竖起大拇指：“小伙子看着年轻手下人挺多啊, 好，有本事。”随后就开始帮他打包三笼包子，还旁敲侧击叶遥是在哪里高就做些什么。 他含含糊糊道自己是开店的, 然后掏出两张百元大钞阻止了老板过于旺盛的好奇心，拎着三大袋包子走了。 转眼间, 叶遥入驻山海宠物店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不得不说这是他干过的最符合心意的工作, 平时就呆在宠物店的书房里读读书, 构思构思自己的下一部作品, 有客人上门的时候签订契约将宠物租借出去，当然那都要有穷奇陪同, 然后一天两餐接受大佬的投喂，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明明之前好像说一周之内要去CSS南京分部签保密协议，但以穷奇的性子不到分部的人打电话催促他绝对不会主动带店主上门，这段时间分部的人因为大案件忙得手忙脚乱，自然就没有人想到这里还有一个叶遥。 金星一号也没有吸引来香港总部的人，简直是可喜可贺。 说实在的，叶遥觉得应该是穷奇小题大做了。 他今天买这么多包子, 是因为在相处了小半个月之后除了萨摩耶以及经常能见到但是从来不和他说话的加菲猫之外，其他异兽终于对店主提出要求了，金刚鹦鹉代为传达, 说他们想要吃包子。 叶遥欣喜若狂, 盯着穷奇确定数量, 从来都很鄙夷人类的穷奇被叶遥缠得没有办法，告诉他买三笼就差不多了。 三笼就是100个。 所以叶遥提着大包小包上门。 但他没想到的是，等去店里开门时，门口竟然已经有客人等着了，而且还是之前见过一次，长得很好看充满野性魅力的赵晶晶。 她最近恐怕遇见了什么麻烦，眉眼间一片疲惫，眼下有青黑。 有人就欣赏病美人弱柳扶风的美感，林黛玉憔悴起来更加增添三分风姿，然而叶遥更喜欢健康的美，憔悴并不适合赵晶晶，她这样的美人就应该张牙舞爪充满活力。 叶遥道：“怎么了？” 他先将塑料袋放在地上，掏钥匙开门。 赵晶晶强打精神同叶遥打招呼道：“老板，卖包子呢？” 叶遥笑道：“一个宠物店就够了，吃没吃早饭，来一个包子？” 赵晶晶推辞道：“不用，早上吃过了。” 叶遥打开门道：“进来坐坐？” 赵晶晶笑道：“那就谢谢老板了。” 作为山海宠物店的老板，虽然叶遥不事生产，也从来不照顾宠物，但在服务上还颇有点老板的姿态，穷奇过去以低劣的服务与一张臭脸给他的客人留下极其糟糕的印象，让所有人都想踢他屁股，但叶遥的存在很好地弥补了这一短板，他给人如沐春风之感。 等叶遥在帘子后面将三笼包子都分了回到前台才发现赵晶晶捧着杯子发呆，要不然就陷入沉思，他开口道：“你找过穷奇了？” 赵晶晶道：“打过电话，也发过短信，更是在微信、□□、fb、ins都私戳了一遍，很可惜他就当没有看见我故意装死。” 叶遥安慰她：“正常，他对我也这样。” 刚才在看见赵晶晶站门口时就给穷奇发了消息，说有客人上门，他猜穷奇看见了，当他想要回短信的时候从来都是秒回，但这一次却没有动静，显然就是看见了故意不回，拿乔。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叶遥早已认识到穷奇傲娇起来是个什么模样，对他可以说是非常宽容了。 他看着一大美女失魂落魄就动了恻隐之心，便坐到了自己柜台后的凳子上以鼓励的眼神看向赵晶晶道：“出了什么事？” 赵晶晶可能一开始就做好了对叶遥倾诉的准备，之前的忘呆以及失魂落魄都是刻意为之，当然这不是说她的状态很好，事实上赵晶晶无论是心理状态还是生理状态都十分糟糕，只不过像她这样的人就算是糟糕都不愿意表现给人看，而是找一处没人看见她的阴暗之所，独自舔伤口。 丛林法则之一就是别把你的弱点暴露给除自己以外的人看。 穷奇认识赵晶晶有几年了，熟悉她的作风，就算唱念做打具全，都无法蒙蔽凶兽，他更可能给予赵晶晶毫无保留的嘲笑，所以她才会来找叶遥。 赵晶晶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过的鹰之石吗？” 叶遥点点头，他没有告诉赵晶晶自己已经了解鹰之石是怎样的宝物，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他有所保留，面前的女人虽然漂亮但与他不过是点头之交。 赵晶晶道：“我们遇上了一点麻烦，偷走鹰之石的异兽似乎不是简单地路过这座城市，他有备而来。” 叶遥道：“但是我记得，半个月前你借走了讙，然后当场就驱散了，额，灾厄之气？” 赵晶晶点头道：“那只是开始，你有没有看前两天的报纸？浦口发生火灾？” 叶遥道：“好像是因为电路老化而引起，还死了一个人？” 之后报纸以及本地新闻都发出了一系列有关于夏日用电安全的呼吁，严防火灾，一旦死了人才会关注安全问题，这是人的本能，不见棺材不落泪。 叶遥原本没有太在意，无论是火灾还是用电安全都离他太遥远，而且这件事听起来就好像是一个普通的安全事故，就像是车祸，每天都在发生，已经不值得登上报纸版面。 但赵晶晶突然提到却让他有点警惕：“难道不是一般的用电安全事故？” 赵晶晶道：“当然不是，用电安全只是托词，事故发生原因和我那天同你解释的一样，就连造成火灾的异兽都是同一个。” 叶遥眼皮子一跳道：“灾厄之气？” 赵晶晶点头。 叶遥眉头紧皱，他不会问灾厄之气为什么能够致死的蠢话，事实上在第一次见到穷奇的本体之后他就意识到人类的生命究竟有多么脆弱，在异兽面前有多么渺小，就算撇开异兽不谈，他从小就喜欢看些神神叨叨的，有关风水玄学的书籍，光是风水摆阵就能让人死，人倒霉起来虽然不至于喝水被噎死，但一脚踩空楼梯从二楼滚下来也会摔断脖子，灾厄之气一听就不是好东西，为什么不会让人死？ 赵晶晶又道：“祸斗是那异兽的名字，我们几次捕捉到他的波，但随后短短几秒它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应该知道穷奇的速度，虽然没有实测，但祸斗的速度比穷奇慢不了多少，短短几秒根本没办法把他找出来。” 叶遥道：“他来这座城市的目的是什么，放火？杀人？” 赵晶晶道：“不，如果真是简单多杀人放火，虽然不大好处理，但反而会让我们松一口气，根据他在现场留下的物证，很难相信，他只是即兴杀人。” 背后的目的才是他们所担心的。 叶遥道：“所以你们要借用讙？用来驱散灾厄之气？” 赵晶晶道：“不，不仅仅是借用讙，我们想要借用穷奇。” 叶遥：哈？ 他的脸上写满“开什么玩笑穷奇哪有这么好说话”诸如此类的言语，赵晶晶看了只能苦笑。 她道：“我知道很难，但就算再难都要尝试一下。” 穷奇斩钉截铁道：“不行！” 啊，果然，叶遥想，这人拒绝的力度都和他想象中一模一样。 穷奇道：“你去看书吧，这里用不着你。” 说实话，明明是店员却对自己的老板这态度，可以说是非常嚣张了，但叶遥只能给赵晶晶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干脆利落地退到了书房之后。 很明显，穷奇并不准备让他参与这件事，也很难说赵晶晶提前到店里对他大打亲情牌的原因，考虑到他与赵晶晶一点都不熟悉，叶遥虽然很同情小姐姐，却更愿意提前退出战场。 穷奇等叶遥关上门立刻大开嘲讽：“你以为那小子会听你的？怎么可能，这家店是我做主，他对我唯命是从，怎么可能听你的鬼话。” 他不顾赵晶晶变难看的脸色，话中充满了恶意的嘲讽，相当符合凶兽本性：“让我猜猜怎么找上我的，是不是你们的秘密武器小女巫出问题了？要不然你们大可以用引以为豪的枪爆了祸斗的脑袋而不是找上我。” “还是说分部的人已经废物到连祸斗都追踪不到的地步了？你们的能力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赵晶晶的脸色并不好看，但在听完穷奇的这一番话之后却突然笑了，她慢条斯理地从托特包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穷奇面前。 “前几天我查阅祸斗的资料，发现了一则很有趣的消息。” “他的右眼五年前在一次打斗中被夺走了，在此之前他在南京呆了十几年，外地分部成员证实他只有左眼的消息，却没有人知道他怎么失去右眼。” “如果好好分析一下，他目前出现的五次，就会现在这五次正好将一地段包括在最中间，我们的人从他留下的咒术中解读出完成阵发需要九样祭品，你不妨猜猜看，他施法的正中心在哪里。” 119.通天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硫化碳块, 世界上最坚硬的结构之一。”赵晶晶耸肩，“就算这座城市被核弹夷为平地，深藏于地下的分部都会纹丝不动。” 叶遥道：“隔壁的南京军区司令部也这样？” 瞳孔扫描, 乳白色的电子门打开。 “不。”赵晶晶道，“只有我们才这样。”她回头先看穷奇一眼, 然后再看向叶遥，“我猜穷奇没有告诉你异兽的爆发力？” 叶遥道：“什么爆发力？” 赵晶晶道：“就是自爆。” “和穷奇一等级的异兽, 体内所蕴含的能量是你我难以想象的, 如果他们自爆, 后果不堪设想。” 她耸耸肩道：“据穷奇自己说比□□高。” 叶遥：啊？ 他都傻了。 赵晶晶又加上一句：“不过最近的爆炸在700年前，所以一切只是传说。”传说是不能相信的, 说白了无论穷奇自己怎么吹得天花乱坠，都没有人相信。 穷奇冷笑：“炸不死你。” 赵晶晶无视他。 穷奇走到叶遥身边道：“别听她的，我们体内蕴含的能量□□怎么能够相提并论。”他一本正经道，“没有核辐射，纯天然无污染。” 叶遥：…… 不好意思原来你在乎的是有没有污染而不是自爆吗？ 长见识了。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补充了两句：“在过去，我们经常这么做。” 叶遥道：“什么？” 穷奇道：“在战败的时候自爆。”他冷笑一声, “可以带对手一起死。” 叶遥不动声色道：“对你们的同族也是？” 赵晶晶插嘴：“正因为是他们的同族才会这样。” “你应该多学一点非人类的历史，和人类的历史一样，充满血腥以及同类相残。”说完这句话, 她转头, 睁大眼睛用瞳孔打开最后一扇门, “我们到了，宝贝们。” 最后一扇门，开了。 一张长长的办公桌，还有几张椅子。 “嘿。”张队咧开嘴笑，像一只鲨鱼。 比起之前见到的一切，现在叶遥看见的这房间可有够普通的，没有高科技的痕迹，如同过去在大学中学小学见到的会客室一样，长方形的桌子，宽敞的椅子，投影仪，除了没有窗户。 穷奇倒是熟悉这里，叶遥猜他过去已经来过这里不少次，上首的位置空着，穷奇越过所有人，在看见一在会议室都打点滴的小姑娘时发出嗤笑，然后揉乱她一头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 诺一卓玛尖叫道：“不要碰我的头发！” 穷奇恶狠狠揉了一下道：“你也有今天，小女巫。”然后越过所有人，坐到他的王座上，并且把腿翘在桌子上。 叶遥：您能别这么羞耻吗？ 除了他的俊脸，穷奇哪里都像恶霸。 但是在场其他人接受良好，甚至见怪不怪，考虑到这里不是他的地盘，也只跟穷奇最熟悉，叶遥将自己挪动到恶霸旁边，不情不愿。 有点嫌弃。 穷奇侧头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叶遥：“不，是你看错了。”他的表情再度调整回正常模式。 穷奇狐疑地打量叶遥几眼，并没有看见叶遥变脸，但他还是将信将疑。 大鲨鱼张队拍拍手，成功将所有人的注意力拽回他身上：“赵晶晶和我说了，完事之后我会给你发荣誉人类证书。” 叶遥在穷奇发作之前敲敲桌子：“玩笑押后，先谈要事。” 呕吐过后的苍白脸色已经恢复红润，还是草食系帅哥的模样，却偏偏敢跟明显当久了军痞子并且位高权重的张队叫板，叶遥的胆量在人类中绝对是独一份的。 叶遥：我和苏妲己聊过天，还和穷奇朝夕相处，怎么会没胆子。 穷奇看了叶遥一眼，大意是人类，你还挺有用的嘛，竟然知道维护他。 张队知道玩笑适度，因为他们现在还需要穷奇，说实话，纸片上的文字他们虽然也解读出来了，但比华表木迟许多，对华表木来说，那是他母语的其中一种，但是对现代人来说，籀文是还没有被完全解读的文字之一，如果他们不愿意花大价钱请非人类的外援或者“特殊人才”，自己解读需要很长时间。 就算他们愿意花钱，人家愿不愿意上门还两说，交易需要时间，但他们最缺少的就是时间。 更何况即使解读出来了文字，他们也不知道平凑在一起是什么意思。 纸片上的是咒术。 但是当穷奇方告诉他们这是九龙阵，甚至送上了已经推断出来的剩下几个献祭地点，他们就能反向逆推，证明穷奇给他们的资料是真的。 张队打开电脑，屏幕投影在荧幕上：“第六个地点在下关，新民路地段。” 一排挨着一排的居民楼通过图片展示给众人。 “虽然我手下的人没办法解读到精细地段，但很高兴我们的盟友提供了信息，剩余时间太少，除了相信之外好像没有更好的方法。”张队看叶遥一眼，“这会为了你之后的测评加分，虽然最近太忙了，没有人带你过来。” 什么测评？叶遥想到，但他随后摇摇头接口道：“不，这是穷奇的功劳。” 张队翻了个白眼，显然他不认为穷奇会无缘无故帮助人类，即使他的仇敌祸斗已经对他造成了威胁，如果只有他一个应该更愿意单打独斗。 张队又切换了一张图：“我们会在那里布置场地，尽量牵制住祸斗，如果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活捉，就不用您穷奇大爷出马了。” 穷奇冷笑：“你觉得凭你们就能抓住祸斗？” 张队又翻了个白眼：“好吧，如果有外援，应该会更容易点。” 祸斗在人类社会逃窜了很多年，将他赶出南京城并且戳瞎他一只眼睛的就是穷奇，很显然，穷奇比祸斗强，就是不知道在他摆下九龙阵之后会不会有改变。 穷奇答应同分部人合作，除了叶遥劝说之外，很难说没有这一层意思在。 谁都不傻。 张队松口道：“如果你肯出手，明年的自治区合同就能先签订，这点权利我还是有的。” 他知道穷奇看重宠物店的地盘，搬迁对他来说可是麻烦事。 穷奇拿乔：“求我我就答应你。” 叶遥：…… 别说张队，看见穷奇的脸，他都想打人。 最后穷奇还是答应帮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张队同意提前订下山海宠物店后五年的自治区经营权。 叶遥回到山海宠物店，终于问出了困扰他有一段时间的疑问：“为什么你们都选择在南京落脚？” 穷奇正在给自己冲可可，他对甜甜的饮品完全没有抵抗力：“你说什么？”喝了一口热可可。 叶遥道：“山海宠物店，华表木，还有被你赶走之前的祸斗，我记得华表木说这年头九龙阵很难成型，为什么在这里就可以？” 穷奇道：“你是南京人？” 叶遥点头。 “那你难道没有听说过龙脉？” 叶遥道：“你是想告诉我这里有龙脉？” 穷奇道：“差一点，南京城下面的是毒龙脉，虽然是六朝古都，但六个朝代哪一个维持长久？” “都是旺气运，也要看旺的是什么气运。”他将热可可一饮而尽。 叶遥琢磨着，难道南京城底下的龙脉是旺妖族气运的？听起来怎么这么扯淡呢？ 穷奇将脏杯子扔进水池：“山海经带没带？” 叶遥下意识地点头。 穷奇道：“那就来练习吧。” 叶遥道：“练习什么？” 穷奇道：“我要看看你一次性最多可以解放多少异兽。”他用看傻子的眼神看向叶遥，“你不会以为过两天我去找祸斗的麻烦你就能坐在店里喝奶茶吧？” 叶遥：难道不是吗？ 可能是叶遥脸上的疑问意味太明显，穷奇喷了他一脸道：“你做梦。” 叶遥心想这人讲不讲道理，之前明明还因为牵扯到自己同他道歉，现在竟然又要他跟着一起上战场，不是搞笑吗？ 穷奇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振振有词道：“之前是之前，如果你不硬是要告诉赵晶晶他们，我有必要和他们合作吗？现在都为你破例了，难道你不应该跟着一起去？” 叶遥：好好好，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我去能做什么？”叶遥问道。 穷奇道：“净化灾厄之气。”他想到诺一卓玛的惨样，虽然很幸灾乐祸却不得不说祸斗搞出来的黑气浓度真的高，就算是他身为上古神兽最叱咤风云的那几年也不过就能和祸斗持平，所以他也挺警惕，想看看那家伙究竟玩什么把戏。 讙还有宠物店内其他瑞兽被束缚在动物身体中时净化灾厄之气的能力有限，而南京分部那些人精华的手段不过就是找和尚道士来吟诵七七四十九天，耗时太长，而且谁知道能不能清理干净。 120.怪病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绝密！单兵武器！》 叶遥的屁股挨在高脚凳的柔软垫子上, 他正对高大的酒柜, 酒柜长约2.5米，再往上就是颇有些西西里风情的吊灯，夜晚人造水晶折射出炫目的光彩，灯光偏暗属暖橙色调, 辅助舒缓的音乐，让坐在吧台前的人身心放松, 感受夜晚独有的静谧。 酒柜不知道是什么昂贵的木材打造而成, 但看架子上成排他叫不出名字的洋酒，心中就自然而然产生酒很贵的错觉，甚至在心中幻想吧台是两个世纪以前的老古董, 又或许曾经被意大利与西班牙的贵族使用过？ 他虽然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 对酒精却缺乏年轻人应有的兴趣，就算是喝酒, 按照叶遥的品味也宁愿喝路边烧烤摊的哈尔滨啤酒，而不是舔一口虎口撒的细盐再喝龙舌兰, 那不太适合他。 真要从洋酒中挑选一种的话，他宁愿来点百利甜酒调制的俄罗斯方块，当然不是当酒喝的，而是当作某种有点甜味的饮料。 叶遥瞟了坐在他身边的穷奇一眼，虽然下午说散伙, 事实上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 他怀疑自己和穷奇签下了牢不可破誓言, 或者诸如此类的东西，要不然他怎么之前口口声声都是契约？ 叶遥决定从今天开始相信哈利波特，JK罗琳或许只是误入了对角巷然后写出了经典成人童话，巫师真的存在，就跟他遇见的异兽一样，他们只是不出现在寻常人眼前。 是有什么隐蔽众人视觉的方式吗？他想到下午穷奇在天上飞的模样，还专门上微博查了查有没有人目击天空上有怪兽在飞，结果当然是什么都没有，说不定异兽有办法，能让特定人看见他们的存在，就像隐形飞机？ 他荡着杯子里冰水，斟酌一下对身边脸上写满非暴力不合作的男人说道：“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跟我说，考虑到下午除了和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做金星一号以及为什么我会成为通缉犯之外你就什么都没有说——” “之前不是说了开诚布公？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知道的，你也应该说说你知道的才对，就算是最浅表的，起码我得对你的世界有点了解。” 穷奇一张俊脸冷峻如冰山，一言不发，在听完叶遥的要求之后，他竟然默不作声地站了起来，将他的凳子推进凹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叶遥：？？？ 他真的恨死了对方一言不发就落跑的习惯。 突然，叶遥听见成熟女声从身后传来：“别逼迫他，如果你想和穷奇长长久久地相处下去，就要知道他每个毛孔中都塞满了自尊心，让他承认自己的失败以及归属权转让给别人，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能把你带来找人说明已经是他的极限了，他内心可还居住着一个需要关怀的大龄宝宝。” 等叶遥看清说话人候，他心脏的跳动一下子就变得强有力起来，几乎能够听见“扑通扑通”的声响，这年头人造美女众多，不行还有身为四大邪术之一的日本化妆术以及中国ps术，无论是平面美人还是立体美人都层出不穷，整容成标准脸蛋虽然有点千篇一律但不得不承认那张脸真的挺好看，以上种种属于现代社会的经验让他阅尽千帆，看过的美女数不胜数。 但眼前的除外，叶遥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美人在骨不在皮。 眼前的大姐姐形象气质俱佳，她的美极具有倾略性，属于看过一次就再也不会忘记的，能让人惊艳的美人。 叶遥道：“我是叶遥。” 美女姐姐道：“苏妲己，这家店的老板。” 听这名字叶遥的眉头就抖了一下：“封神榜里面的那个苏妲己？”他倒是不怀疑对方的身份，美女姐姐确实有倾国倾城的潜质，而和穷奇这等级的凶兽能够认识，定然也是活了很多年的老妖怪，他只是惊讶，这些中国古代神话妖魔都是什么毛病，有的去开宠物店，有的去开洋酒吧，融入社会的程度比人类还要高。 美女姐姐道：“所以我说自己的名字有辨识度，看过80年代封神榜电视剧的人都认识我。”她似笑非笑看叶遥一眼道：“叫苏姐就行，我可不喜欢天天被人叫妲己，这名字好像已经成了祸国殃民的代名词。” 叶遥点点头叫了一声苏姐。 苏妲己给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我想想该从哪里说起，你之前是告诉穷奇自己已经得到了店铺的所有权，然后今天又被他发现手上还有本山海经。” 叶遥听在耳里想，果然穷奇对金星一号只字不提，他道：“是的，这两东西是不是有什么作用，我听穷奇说了好几次契约，应该与它们相关。” “说是契约也没错，往严重点说应该是卖身契。”美女姐姐道，“你知不知道《夏目友人帐》？” 叶遥点点头。 “那就好解释多了，《山海经》，无论你拿到的书是以什么形式表现出来，只要还是纸质书本而不是kindle它就是同友人帐一样的载体，出现在书本上的妖物都在你的约束之下，大部分都在宠物店里，穷奇会照看他们，这就是其中一份契约。” 叶遥道：“但他们被束缚在山海经中好像不是自愿？孰湖之前就试图让我解放他，当然现在被抓回来了，是不是放走他们会更好些？” 苏妲己喝了一口水：“你可以去问穷奇，但我相信他不会告诉你将他们放走是个好主意，那些被束缚的契约是在很多年前签订的，只不过在签订之后载体落到了你手中罢了，约束有约束的道理，而放他们在外面也有放他们在外面的好处，当然你可以自己做决定，关于要不要解放他们，只是我建议你先过问穷奇的意见。” 叶遥暗自记下了苏妲己的话，他接着道：“那我同穷奇的契约，也是同山海经中异兽的契约一样吗？我是说，他第一次同我见面时曾经失口叫我主人之类的。” “噗——” 苏妲己快要被冰水呛死了，如果真这样，她大概会成为亘古到现在死得最不体面的知名大妖。 “咳咳，他真叫你主人了？”缓过气后的第一个问题与之前说的一切都风马牛不相及，叶遥觉得继续这个话题并不是一个好主意，所以他不置可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他签署的契约当然与山海经中的那些异兽不一样，你应该也没有在书里看见他的图画？”在看见叶遥点头之后苏妲己接着说道，“真要说的话，其实他签订的条约要更加苛刻，我听说被束缚在山海经中的妖怪都是有约定时限的，就像人类为某个企业打工20年一样，虽然他们打工的时间有点长，但只要到某个时间点就能自然而然挣脱契约。” 叶遥听了觉得挺不对：“穷奇的契约难道不是？” 苏妲己道：“从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就为山海宠物店服务了，当然那时候不叫这名字，店也不在夫子庙，我猜他可能接受了某个条件，成为店铺的附属，成为虚拟之物的一部分，在近乎无限的时间中只能做相同一份工作。” 她耸耸肩：“当然这都是我的猜测，如果我猜对的话，恭喜你，签署了店铺转让协议的你现在不仅拥有了一家店，还拥有了一个与忠心耿耿无缘的店员，这和卖身契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叶遥傻了，半晌他才道：“我得打个电话。” 即使现在已经晚了，时间非常非常不合时宜。 苏妲己道：“请便。”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出了酒吧，外面是鼓楼大圆盘，苏妲己的店在南京地标建筑之一的紫峰大厦，据说这是南京最高的建筑，当然她的店并不是高级的云端餐厅在最高层，而是在第一层，是个西班牙餐厅，酒吧是正职。 他在拨打自己爷爷的电话，虽然知道半夜打扰老人睡眠不太好，但是他急切地想要知道为什么爷爷会有这样一家奇妙的店，即使他怀疑自己的爷爷究竟会不会使用手机，说实话之前光是接到包裹就让他够震惊的，他还以为是爷爷邻居帮他发的快递。 “嘟——” 永恒的占线。 他一抬头又看见了远处明明灭灭的橘黄色火光，就小小的一点应该是香烟点燃时烟头的火光，叶遥心知肚明那是在外面散心的穷奇。 他回到了西班牙餐厅内，发现苏妲己给她自己弄了一杯龙舌兰还是叶遥一进酒吧时吐槽过的柠檬加盐加酒的喝法。 “你还想知道些什么？”美艳的妲己同他道，“穷奇不愿意说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 叶遥道：“他昨天曾经给我拿过一份文件，关于租借店铺，我看见上面有一滴凝固的血点，他说那是墨水点。” 苏妲己道：“那是我给他出的主意，能够钻钻契约的空子，用他自己的血。” 怪不得当时穷奇的态度非常有礼貌，相对于他们之前之后的相处，叶遥又道：“CSS，那群和穷奇认识的，从武装直升机上下来的全副武装的士兵怎么回事？” 苏妲己道：“这我不用回答你，等到你去签订保密条约他们绝对会找个人给你介绍，说得肯定比我详细多了。” 121.人间地狱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虽然在解答的同时还会奉送一个冷笑以及写了“愚蠢的人类啊”的鄙视眼神。 赵晶晶原本还挺乐意给叶遥解释一下被异兽偷走的宝物是什么, 很可惜她的通讯器忽然响了, 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向叶遥点头表示自己的歉意之后就把Panamera开走了，甚至无法将两人一猫送回山海宠物店。 赶时间成这样怎么可能给叶遥解释鹰之石, 他的询问对象只剩下穷奇了。 但很可惜，穷奇在看见火场之后心情一直不太好, 即使他的眉头没有拧巴在一起, 脸上也没有带常见的混杂焦躁与不悦的神色，但叶遥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就像是看见了前一天晚上手指夹烟独自站在紫峰大厦外的广场上，将脸隐于黑暗中的穷奇。 叶遥隐约能感觉到, 打扰沉默中的穷奇并不是一个好主意, 即使有的时候他心理年龄就跟宝宝一样大，所以直到他们下出租车到夫子庙发现穷奇的心情略有好转才道：“鹰之石是什么？” 穷奇看了他一眼, 竟然没有说话，这让叶遥还挺惊讶的, 他以为对方会怼自己一两句。 穷奇道：“跟我来。”然后将叶遥引进了宠物店中的一间屋子。 门是凭空在墙上出现的，或者它早就存在只是一直没有被注意到。 打开门，是一间很大很大的书房，就藏书量来看几乎像一座小型的图书馆，各种各样的书, 新的, 旧的, 中国的，外国的，线装的，胶装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一排排摆放在书架上，每本书不论新旧都被打理得很干净，至少书封皮没有落灰。 穷奇看都不看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扔进叶遥怀里：“自己看。”他宣布道，“你得学会查阅书籍而不是问我，好好运用这间私人藏书室，等到你将其中的书读了大半，便能了解世界存在至今的规律，以及地球背面被人类小心翼翼隐瞒的真相。”说完就撂下叶遥，把门一摔，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 叶遥抱着书向前走，一张宽大的书桌隐藏在书架之后，是由上了年头的黄花梨打造而成，天知道是从什么年代流传来下来的老古董。 他刚才路过了一排书架，上面的书绝对不是以纸张作为载体，而是丝帛以及羊皮卷，叶遥暗自咋舌，他挺怀疑那书是何年代的产物。 怀抱中的书让他还挺安心，硬壳外皮证明它起码属于现代，虽然等摊在桌上才发现印在书皮上出版社的名字让人怀疑。 异质物出版社。 《万国起源神话比较》 一条龙著。 他眼神动也不动，翻到目录，汉字以极快的速度涌入他的大脑，较常人稍快的中枢处理系统在不断辨认出可能是叶遥需要的信息。 终于他的手指蜷曲一下，叩击在书面上。 ［雷鸟篇（鹰之石）］。 很好，这是他需要的。 ［雷鸟是美洲原住民传说中的一种巨大神鸟，形似老鹰，传说翅膀有独木舟的桨那么长，当他振翅高飞时，就会风雷乍起，他的眼皮翕张之间，就会放出万丈闪电，是以巨鸟形象出现雷、闪电和雨的精灵。 但我们很惊讶地发现，在三千年前中国西部某些部落中也曾经存在雷鸟传说，甚至在他们部落遗址的墙壁上还保留神鸟图腾，然而在部落传说中雷鸟不仅仅是作为闪电的操控者而存在，他是部落的守护神，是保护重要之物的战士。 我们有理由相信，雷鸟所守护的宝物是传说中的鹰之石。］ 他垂下眼帘，显然已经沉迷于书中的内容，叶遥想，这应该就是他需要的，他现在已经知道了雷鸟是同时出现在美洲大陆以及东方大陆的自然神明，他可能是异兽，可能是妖魔，可能是神，可能是自然的精灵，但现在能够呼风唤雨操控雷电的精灵在守护瑰宝。 雷电，thor，这让叶遥有点在意，他读书类型广泛，基于个人兴趣以及他想要成为作家的梦想，所以叶遥也知道在古老的奥丁神话中，雷电之神thor拥有超越众神之父奥丁的力量，而天打五雷轰在中国神话中也作为最高等级的咒术，是力量的象征，能够像雷电之鸟守护的鹰之石一定非常非常重要。 叶遥向后翻了一页，却惊讶地发现有关鹰之石的介绍只有一句话。 ［鹰之石，传说中可以将死人复活的至宝。］ 穷奇又给自己点了根烟：“你有什么感觉，讙？” 加菲猫道：“什么感觉都没有。”他抽抽自己的鼻子，“叶遥就是普通的第五代人类。” 穷奇道：“但是普通人类不会有解放孰湖的力量，也拿不到金星一号，当我在天空现出原形时，他也确实看见了我的模样。” 加菲猫道：“但是他对祥瑞之气以及灾厄之气没有反应，赵晶晶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你也什么都没有试探出来，说实话如果你真的有什么疑问为什么来问我而不去问问孰湖？他既然决定让叶遥解放他，肯定是观察到了什么奇特之处。” 穷奇冷笑：“他说是灵光一现，你懂的，就是两人正常对视，然后他豁然开朗受到了上苍给予的奇妙预示，就像西方秃驴说的此物与我有缘一样，都是废话。” 加菲猫道：“那你可以过两天带他去CSS做一个全身体检，这本来就是无法避免的流程，人类的科技早就发展到了能够解读基因的地步，虽然只能解开一小段的密码，却足够让你知道叶遥究竟哪方面超过了普通的第五代人类，说不定你会发现他祖上有异兽的混血，或者因为变异而觉醒了特殊能力。” 穷奇沉默了一会儿道：“不，我不这么认为，他们不会有任何发现，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加菲猫道：“这是你的预感？” 穷奇道：“应该。” 加菲猫又道：“赵晶晶说当年拿走鹰之石的家伙到了这座城市，你怎么看？” 穷奇冷漠道：“不怎么看，不管鹰之石有什么用处，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加菲猫道：“但我记得你和偷走了鹰之石的家伙关系不太好？祸斗是吗，20年前当他狼狈逃出这座城市时不是宣誓要对你复仇，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会不会有问题？” 穷奇道：“管他去死，反正祸斗是通缉全国的逃犯，只要他露出点苗头第一个找他麻烦的肯定是CSS那伙人，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攻击力不错，上个月才更换的新一批武器还没有开封，祸斗赶着去死谁都拦不住他。” 加菲猫道：“所以我们不参与？” 穷奇道：“记住我们的立场，讙，永远的中立。” “什么叫做接连作案？”赵晶晶快步走进办公室，她甚至还没有换衣服。 张队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面前是一张很大的电子显示屏：“我们之前以为罪犯祸斗泄漏出灾祸之气只是因为他饿了，你知道，虽然绝大多数时候他们能够管住自己的气息，但如果太过虚弱或者太久没有进食控制力就会下降。” 赵晶晶点头道：“所以我们判断他只是路过这座城市，想要找到他的可能性很低。”要不然早就进入战备状态了，怎么会穿热裤去山海宠物店租赁讙消除灾厄之气？ 张队道：“坏消息是，他可能不是路过而是蓄意为之，当你消除第一处灾厄之气时，仙林区又有无人的居民楼发生火灾，而我们同样捕捉到了祸斗的波。” 赵晶晶道：“诺一卓玛，她有什么感觉。” 张队道：“她被从冥想中打断，现在在往仙林赶的路上，我由衷地希望能够听到好消息。” 披散着发辫的小姑娘在警察的带领下进入了火灾现场。 火焰已经被熄灭，黑烟已经散去，但在她眼中才发生小型火灾的房间中到处都弥漫着灰蒙蒙的灾厄之气，她虽然有超越一般人类的意念里，但很可惜除非是花费大量时间在此地吟诵经书，就算是她都无法驱散黑气。 但她却能分辨出灾厄之气的源头。 诺一卓玛看向沙发，她的手指勾了勾，松软的沙发垫子就飘了起来。 沙发垫子底下是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白纸，以不存在于现代人类社会的语言撰写诡异的咒术。 诺一卓玛道：“有麻烦了。” “祸斗有备而来。” 叶遥听她这句话当时就多了个心眼，心说他才接手这家店几天啊，就算是昨天那一出在有心人士眼中闹出了大动静，也不至于现在就知道他成了山海宠物店的老板啊，而且萨摩耶之前说穷奇都是早上10点以后才会开店，今天是自己来早了，如果是宠物店的熟客肯定知道穷奇的习惯绝对不至于这么早来。 这人要不然就是个新客人，不知道店里的习惯，要不然就是知道太多上门诈他的。 如果金星一号真的像穷奇说得那么重要，叶遥觉得眼前人来诈她的可能性偏高，野性美人看上去实在不同于常人，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气，首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就算是人类也不知道她究竟隶属哪一方。 122.生存战争 张平的审讯和龙六的谈话几乎是同时结束的。 他们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联络对方, 却没想到两人竟然都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不，不仅仅是两人, 真要说的话, 张平这里好多人都知道了。 龙六听张平说完后道：“你觉得他们会说谎吗？” 张平想, 他倒是宁愿两人说谎, 但他本人也是有判断力的, 能听得出来他们有没有说谎话。 所以, 是真的。 来自圣人的报复，是真的。 两人对视一眼, 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如果说，第四代人类的真相如同他们说的那样，而只要是第三代人类的后代，就会无一例外地发病，那他们敢肯定, 受到诅咒的人绝对不算少。 龙六道：“我去联系北京方。”他看向张平道，“你在基地内进行一番排查。” 先看看除了叶道玟之外还有没有人染上诅咒。 张平点头。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对龙六道：“但我听苏茗说, 苏敏不会染上诅咒。” 龙六道：“为什么？” 张平道：“好像是说，她体内有蚩尤族的血。” 龙六觉得自己头更疼：“所以蚩尤族的血能够解除诅咒？” 张平道：“也有可能是一脉传承下来的基因。” 龙六道：“有多少人听见了？” 张平道：“苏敏, 叶遥，还有负责审问的小徐。” 龙六道：“先别把消息流出去，找个机会问问苏茗, 苏敏不会染上诅咒的原因是什么, 我一会儿去联系下三家, 问问他们知不知道这回事。” 他想，真麻烦了。 如果说诅咒在国内爆发，又有人知道下三家是令诅咒消退的良方，他一点都不怀疑，在人间地狱之外，还会加上自相残杀的修罗场项目。 人类花了千万年才繁衍至此，但是灭亡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真可怕啊，通天的诅咒。” 。 穷奇也很快赶到上海分部，在苏妲己那听了一嘴八卦的他比在场很多人都要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又在叶遥对他进行更深层次的解释后，完全了解现在的情况。 当他到时，上海分部已经开始检查。 叶道玟的症状都被专业人士记在心里，当时很多人都以为他的诅咒是在九州鼎那儿染上的，弄得人心慌慌，再加上他一开始回到上海总部的时候人还没有昏迷，也能说清楚初期症状是手臂上长小斑点。 叶倩在同龙六对话结束后就去看叶道玟了，叶家祖传的镇邪符虽然不能将诅咒根除，但是延缓还是可以的，过一段时间他的症状就能减轻，也能从昏迷中苏醒。 说到解决方式，还有一个就是苏茗。 根据他自己的说法，他之前也是染上诅咒的，而且因为苏家近亲通婚，他们的诅咒就没有断过，不过检查好几遍的，他的胳膊还是光洁一片，这倒是给了在场人不少信心，好歹证明诅咒是可以解除的。 不过苏茗似笑非笑的表情，让很多人感到不安。 穷奇越听叶遥解说，眉头皱得越厉害，他似乎已经看透了诅咒背后血淋淋的历史，以及自相残杀的未来，半晌对叶遥问道：“所以现在上海分部，有没有人已经出现了初期的诅咒症状？” 叶遥道：“还在检查。” 他也不知道。 就在下一秒，前方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叶遥和穷奇对视一眼，心更是沉到谷底。 出现了。 第一个非上三家的被诅咒者。 叶遥立马越过人群，让他没想的是，看见的竟然是一张对他来说还算熟悉的脸。 诺一卓玛。 。 “确定了。” 龙六的表情非常糟糕，脸上还带有难以掩饰的疲态。 他还没有来及像自己说的那样和下三家通话，毕竟蚩尤族还挺封闭，一般都喜欢群居，并且不会和人类通婚，也不会和政府有关联，就算是郭老出面都联系不到他们，所以一定要龙六亲自联系。 但是龙六做得第一件事是和北京方通话，然后在全国的CSS系统中进行排查，所有的第四代人类都不可避免，一定要检查有没有出现受到诅咒污染的痕迹。 结果非常糟糕。 正如上海分部诺一卓玛胳膊上已经出现红点一样。 白少绍，姜瞒，所有的A级进化者，身上都出现了异常，只不过程度有高有的低，有的已经进入了第二阶段的低烧，有的还停留在简单的红点。 更加糟糕的是，郭老，他也中招了。 郭老的神色还十分镇定。 “现在可以确定的事，进化等级越高，越容易中招。” 他已经出现了低烧症状。 “我们必须快点找到通天，从他口中问出解决的方法。”他道，“但因为诅咒，第四代人类已经没有办法参与任务，能够参与任务的，只有异族。” 龙六道：“苏敏可以参与任务。” 还有就是穷奇和叶遥。 “我也可以跟着去。” “交给你了。” 郭老几乎永远镇定的眼中闪过一丝焦虑，其中包含着他对未来的恐惧以及不确定。 “这比上海大事件还要严重太多。”他轻声说道，“我们甚至都不能确定，国家一共有多少人携带第三代血脉。” 如果说他们从洪荒时代就存在，在洪水冲刷世界重置之后再度醒来，那么，他们几乎可以说是人类之祖的存在。 是种花国人类的起源。 在挂断与郭老的连线之后，龙六又马不停蹄接到了欧阳锋的电话。 注意，不是他主动打，是接到。 下三家之一的欧阳家，纯正的九黎后裔，拥有最强健的蚩尤一族的肉体，也是苏敏另一边血缘的来源之所。 龙六和欧阳家熟悉，就是因为苏敏。 “我听说你们那出事了？” 光听声音就觉得欧阳锋很悠闲，而且他还知道不少事。 龙六道：“是的。” 他竟然也不准备隐瞒。 欧阳锋道：“我猜你需要我们帮助。” 我们，不仅仅是，还有下三家蚩尤族的其他成员。 龙六不动声色道：“这么主动？” 欧阳锋嗤笑一声道：“你以为我猜不到苏茗那混小子和你们说了什么？”他道，“苏敏是唯一不会染上诅咒的人，你说说，听了这话，我们还能好？” 人类的劣根性是从古至今从来没有改变过的，当年他们为了力量可以吞噬圣人的血肉，等到诅咒再发酵一段时间，那些不该死的人濒临死亡，很难说他们蚩尤族会不会受影响。 苏敏因为一般蚩尤族血脉没有染上诅咒，会不会有人生吞活剥他们的族人，就为了多活两天？ 即使知道没有用，也会去尝试。 龙六道：“你的意思是，会对我方，提供帮助？” 欧阳锋还是嗤笑。 “怎么会。” 他道：“充其量就是让你们知道该知道的事情罢了，谁叫你们现在处于绝对弱势，而人类世界大乱诅咒横生对我们来说也真的是没什么好处。” “对了，”他懒洋洋道，“让苏敏那丫头回来，我找她有用。” 龙六道：“你和通天有仇？” 欧阳锋道：“怎么会，我跟圣人可一点关系都没有。” “和你一样，和千千万万与人类站在一方的妖魔鬼怪一样，我做出这选择，只不过是单纯想要延缓生存时间而已。” 他嘿嘿一笑道：“其实通天真把人类都毁灭了也挺爽的，但我们可没自信，在人类灭亡之前，不被他们带着一起死。” 只有从洪荒时代走过来的他才知道，人类的恐怖。 所有人都以为黄金时代的人类灭亡了，但他们还活着。 所有人都以为人类十分弱小，但他们将圣人生吞活剥。 欧阳锋眯起眼睛。 真恐怖啊，人类。 不过真要说的话，如果顺从本心，他倒反而比较想和通天站一边，即使他们当年打得天翻地覆。 十二巫与圣人的战斗，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到头来，他们还不是为了生存而斗争。 为了活下来。 。 通天像任何一个正常的青年在路上行走。 但他所看见的时间又和正常青年不太一样。 他能够看见散布在空气中的灵力粒子，也能看见金色的功德之光。 叶上德化为一阵清风消失在天地间，他的身躯分解成无数细小的金色颗粒，随风飘荡至城市的每一个角落。 他死了，但他好像还活着。 通天忽然想到很久很久以前，在洪荒时代，所有的生命不断追求的根本不是道，而是所谓的一线生机。 他们在为了生存而奋斗。 那时候通天觉得，自己活多久，都不会有活够的一天，没有什么能让他放弃生命。 但是现在，或者说从那一天之后，他就意识到，有些东西是凌驾在生命之上的。 比如说仇恨。 被生吞活剥对他来所无所谓，这只能证明是他棋差一招。 他想想，竟然笑了。 棋差一招就棋差一招，他当年能失败，现在就不能报复吗？ 无关对错，横在和他第三代人类以及他们无辜后代之间的，不过是一场，生存战争。 123.红云 龙六道：“你准备怎么帮忙？” 欧阳锋道：“第一件事, 我猜你们还没有找到通天到底在哪，而我能帮你们找到他。” 欧阳锋说的没错, 他们中唯一见过通天的可能就是苏茗, 但是对那人到底长什么模样, 苏茗闭口不谈, 天知道是他根本没见到人脸还是别的什么。 说苏茗是天才是真的, 他的精神力远超常人, 说出来的话都是能让龙六等人知道，或者说他想让他们知道的, 但是剩下的，比如说深圳分部的士兵到哪里去了，或者他怎么解开诅咒，不愿意说就是不愿意说。 即使念力系的进化者出来也没有用，苏家坚持近亲通婚, 虽然诞生下来了不少畸形儿，也让诅咒刻在他们的骨血之中一代一代从未断绝,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血液中的属于第三代人类的基因片段是最多的。 如果说那些基因片段代表了进化潜力，那苏茗在这方面的能力无非超过一半进化者许多倍。 当他不愿意开口时, 没有人能逼迫他开口。 对龙六来说，欧阳锋并不是可以完全信任的对象，但此时此刻, 除了相信他, 他也真的没什么办法, 只能寄希望于在这场战争中，蚩尤一族是真的站在人类这边。 “收拾一下。” 他结束通话对叶遥他们说道：“准备回港岛。” 。 龙六在港岛做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会长，对他来说，这里就是他的大本营。 他以前对北平是挺熟悉的，但是现在，对香港的熟悉程度绝对不下于北平。 下三家和上三家不同，后者三家基本上没什么联系，遍布在全球各地，但是下三家，他们基本上就是聚居生活，因为种族差异，九黎一族不常与人类通婚，他们与人类之间虽然说不上有生殖隔离，但通婚之后原本就低的生育率会更加低下，人类的身体无法孕育蚩尤的后嗣，如此想来，苏敏的诞生简直就是个奇迹。 苏家尝试了这么多年，最后也只有她这一个完美的混血。 “他们的传承同人类不同。” 穷奇在叶遥身边耳语，与他讲解种种人类甚至是龙六都不知道的辛秘。 当然，他以前也不记得，都是前段时间才记起来的。 “蚩尤族最初是异类同第三代人类通婚而诞生的混血，有妖魔鬼怪，也有巫族。”一抬手，结界便将两人笼罩，让除了叶遥之外的人都听不见穷奇的话。 “混血聚集在一次，再次通婚，多年之后形成规模变成了九黎部落，也就是现在蚩尤族的前身。” 他道：“这些其实都挺无所谓的，你要在意的只是他们的领头人欧阳锋。” 说道对方现在的化名，穷奇几乎有些嗤之以鼻的味道。 “他是当年的十二巫之一，烛九阴。” 叶遥道：“你认识他，其他从洪荒时代活下来的，难道不认识？” 穷奇撇撇嘴道：十二巫乃盘古浊气所化，天生没有神魂一说，然而仅仅凭借肉体力量就能与当年的圣人一战，现在天地间除了孔宣和我，就没有人记住他。” 就跟也没人记住圣人一样。 天道限制。 穷奇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天道究竟是为何弄这么一出，抹杀当年叱咤风云的圣人的存在？ 因为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再加上当年内地的道门佛门衰落，龙脉毁了好几个，蚩尤一族的人早就打包家当全体移居住港岛，定居的位置竟然还离CSS总部不远。 一见到穷奇他们，烛九阴就赢了上来，给苏敏一个大大的拥抱。 “欢迎回来，小丫头。” 穷奇挑眉，苏敏的蚩尤血脉竟然来自烛九阴一派？ 那还真够高级的。 烛九阴看他，怎么想不到穷奇在想什么，他道：“敏敏是我的第四代血缘传承者。” 穷奇道：“相当难得。” 烛九阴自豪道：“是啊。” 像他这种圣人级别的巫，想要留下后代几乎就是绝对不可能的，谁知道他竟然能够成功，不仅成功了，第四代的血缘竟然还跟保留最多第三代人类血统的进化者结合，令苏敏诞生。 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穷奇一贯是个不太会说话的，他看向苏敏道：“那你还挺配不上这血缘的。” 他说的是实话，苏敏虽然说是个a级进化者，香港总部的王牌，但有得天独厚的血缘，竟然被苏茗打得像狗，就说不过去了。 在与苏敏拥抱过后，烛九阴非常自来熟地对叶遥伸出双手。 穷奇道：“你干嘛。” 直接插在两人之间：“你往后面去一点。” 烛九阴耸肩道：“这么紧张，我就有点好奇。” 穷奇道：“好奇什么？” 烛九□□：“不说他是太清的孙子吗，想看看有什么特别的。” 叶遥难得插话道：“你看我有什么特别的？” 他这话是个双关语，就看对方怎么接。 烛九阴只是笑。 从外表看，他就是一个很受小姑娘喜欢的大叔模样，身材精壮，年轻得不行，很难说他多少岁。 烛九□□：“我看你的模样，还真有点熟，挺像一个故人。” 别说是叶遥，穷奇都惊了。 像他一个故人？他们之前虽然见了叶上德，对方显然也知道叶遥的真实身份，或者说知道他是什么，但就是不愿意说，只是露出神秘的微笑，然后就消失了。 从那天起，无论是穷奇也好叶遥也好，对探寻他身份基本已经绝望了，谁知道无心插柳柳成荫，在烛九阴这里竟然碰上了？ 但他也是个卖关子的大家，说到这里就不说了，对龙六道：“我们先进去吧。” 穷奇道：“喂，你等等。” 然而烛九阴只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当年和穷奇的关系也不怎么样，现在即使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暂时被绑定在一起，能就这么便宜穷奇？ 怎么可能？ 于情于理都要吊着穷奇他们。 “我先说个事。”烛九阴的背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垫子上，“我只能保证帮你们找到通天，但是你们说的那个诅咒，不一定是干掉他就能停止的。” 他伸手摸摸自己的下巴：“真要说的话，他之前在九州鼎里被关了很多年诅咒也没有停止过，我倒觉得你们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穷奇都无语了：“现在说这个，你到底帮哪一边？” 听烛九阴的话，觉得他随时随地都能反水。 烛九□□：“我更看好人类。” 他道：“别说你和我，当年还活着的谁关心过那群人类？按照你们的说法就是黄金时代的一群人，谁知道他们这么神通广大，竟然有本事把圣人都给吃了。” “如果现在不解决这事，他们为了解除诅咒病急乱投医把我等也给吃了怎么办。” 他的表情戏谑，但是在场人没有一个是笑得出来的。 因为烛九阴说的是真的。 叶遥且不说，作为人类活了这么多年，在场其他人，也就苏敏是一半人类，论立场，谁都没有站人类一边的必要。 只不过他们与通天不曾交好，又觉得人类的胜面反而比较大。 而且，如果说通天是洪水中的一部分，谁知道这个一心复仇的圣人，会不会连同其他人一起给复仇了？ 好像所有人都各怀鬼胎。 龙六道：“所以，该怎么找到通天。” 不管能不能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如果连圣人本体就找不到，那就真的没救了。 烛九阴懒洋洋一伸手指头，指向一个人。 苏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 烛九□□：“就是你。” 他换一个坐姿懒洋洋道：“第三代人类的血肉中继承了通天的力量，而身为我的后裔，你身上又有属于巫的一部分。” “清气与浊气相汇合，你几乎就是世界上最能模拟出当年盘古身躯只人。” 苏敏的心猛地一跳。 “你知道苏家给你打造的盘古斧中有什么吧？” 烛九□□：“上古时代的十大灵宝之一，盘古斧的一缕精魂。” “好好用他。”烛九□□，“十大神器可以互相感应，如果你能唤醒盘古精魂就能找到那小子。” “据我所知，通天手上可是有盘古幡与诛仙四剑。” 苏敏再也说不出什么她不想动用属于苏家那部分力量诸如此类的孩子话。 她的坚持，在诸多人类，在生死存亡之前不值一提。 唯一让人在乎的，就是她能不能顺利唤醒盘古精魂。 苏敏深吸一口气道：“我试试。” 。 苏敏在方阵之内，其余人在外。 叶遥站在烛九阴身边，他以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你之前说，我像谁？” 烛九阴对叶遥没有好感也没有恶感，自然不用像捉弄穷奇一样捉弄他。 “只是长得像，但我知道，你应该不是他。” 所以，究竟是谁。 “红云。” 烛九□□：“一个本来该成为圣人，最后却没有封圣的倒霉鬼。” 124.末日伊始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就像是中年妇女从一个月消失的10元店中买了一个闹钟，却偏偏希望它可以长长久久使用到天荒地老。 事实上最多用一个半月, 闹钟就会寿终正寝。 走过细细长长又迂回曲折的小街, 便能看见一个大大的戏台子, 台子右边零零散散遍布几家店铺, 因为地理位置不好, 租金是这一片区域内最低的。 甚至不如之前的旅游纪念品店。 57、58、59…… 59？ 叶遥一愣, 将折了好几叠的长纸条从牛仔裤右口袋中掏出来。 “贡院西街60号。” 他将早已烂熟于心的地址轻声念出来。 然而现实中抬头一看，不起眼的小标牌上分明只有59号, 他与那数字遥遥相望，恍惚间觉得自己受到了嘲笑。 好吧。 叶遥望天。 他想到了一切情况，比如说是摇摇欲坠的店铺牌匾，或者是被蜘蛛网占据的墙壁角落，又或者干脆有人告诉他, 这店铺已经被租出去几年了，他拿到的合约早已过期…… 但是他却万万没有想到, 这店竟然就不存在！ 可以说是非常失策了。 其实, 叶遥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原来也是有遗产可以继承的“隐形富翁”, 其中缘由，还要追述到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答辩刚好结束, 叶遥也正好从本市一本大学的三流文学专业毕业。 按理来说, 文学专业毕业的男生, 找工作总是比同专业的女生方便一些，工作单位招男生都是用抢的，而他的同学们，不是考研成功收拾包袱去读研了，就是找到了一份不管合不合心意，但目前还能糊口的工作。 只有他一个，傻乎乎地拒绝了所有合适的工作，抱着当作家的梦想战战兢兢地走了下去。 当然，叶遥最开始并不是战战兢兢的，因为他早些年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是在杂志上刊登了不少文章，甚至还出过一本不是很火的小说。 稿费不算丰厚，但也足够糊口，甚至超过了绝大多数应届毕业生，正是这段经历，给了他勇气，让他认为自己能作为作家在残酷的社会中生存下去。 比较可惜的是，他当年卖得版权是一次性买断制，不管现在是卖得好还是卖得不好，都与他没有了关系，而之后，他向出版社投得稿子，无一例外地石沉大海，都没有编辑来联系他。 等他终于意识到社会很残酷，光是靠梦想无法养活自己之后却发现，找工作季已经结束，如果他现在想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一份能够养活自己的工作，大概只能去工地搬砖或者去酒店当服务生出卖体力。 然而在他走投无路之际，却忽然收到了一个神秘包裹，地址处写得模糊不清，让他一度以为这是什么恶作剧。 他打开包裹，竟然从包裹里拆除了一个全新的未开封的带着盒子的苹果机，一本上了年纪的书，还有一个牛皮文件袋。 文件袋里有两份文件，一是店铺转让协议书，还有爷爷写给他的一封信，大意就是爷爷知道现在找工作不容易，早年曾经在夫子庙里买了个店，如果现在叶遥还没有找到工作，就干脆把店接手了，如果对这店铺还算满意，就自己经营下去，可以一边养家糊口一边写写小说，如果他有别的打算，就直接把店给卖了，当作启动资金，这是他身为长辈唯一能为孙子做的。 叶遥看见爷爷的信，羞耻得不行，心想自己实在是太废了，都已经毕业了竟然还要让爷爷操心，但是另一方面，也挺惊讶的，想爷爷都什么年代的人了，竟然还知道买个店铺，而且还是在夫子庙？要知道那里可是旅游景点，在里面买间店应该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他挺担心老人家被骗了，就按照店铺转让协议上留的电话，拨到了负责这件事的律师事务所。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复之后，叶遥大大地安心了，因为负责这件事的张律师告诉他，这间店铺确实是存在的，只要他找个时间来律师事务所处理一下转让协议就行了，而张律师所在的律师事务所，是本市一间挺大的公司。 他抽了一天上午到律师事务所签署了文件，两个月内因为工作没有着落而惴惴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下来，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可以随时售卖的不动产，这让叶遥有了底气，即使这店铺是源于爷爷的援助也一样。 他目前还没准备把店给卖了，叶遥想着，毕竟店现在已经是自己的，如果现在做得买卖不合心意，他可以推翻了重来，一边当小店主一边写写小说什么的，只要他愿意花点功夫，在现阶段都能养活自己，反正他一人吃饱全家不愁，人又还年轻，可以再朝着自己的梦想做点尝试。 但他之前完全没有想到，都已经签署了协议的店竟然不存在啊！
他在59号店铺前前后后左左右右地转悠，又将自己的鼻梁上的眼睛拿下来擦了擦，就怕是镜片花了看不见门牌。 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叶遥又拿出了iphone 7，这是同转让文件一起寄给他的。 贡院西街60号。 他再输入了一遍。 动听却缺少情感的女声响起。 “您已到达目的地。” 目的地在哪呢？！ 他都要暴躁了。 突然，叶遥一抬头，他眼前一亮，看见了一身材和水桶有异曲同工之妙的中年女士。 她有一张挺慈祥的脸，此人应该是属于这年龄段的，大部分脱离了更年期综合症的热心大妈之一，只要向她提问，基本上有问必答。 叶遥道：“前面的美女——” 大妈腿一抖，回头，中气十足道：“小伙子你叫我？” 叶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妈旁边道：“请问，贡院西街60号，是在这里不？” “贡院西街60号？” 大妈的眼神迷糊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地方。” 她看向旁边的59号道：“这里不是59号吗，那60号肯定就在旁边啊！” 叶遥心说，我也知道啊。 热心大妈道：“这样，我带你找找。” 叶遥连忙点头道：“那真是谢谢了。” 大妈带着他四处找，一路上还不断叨叨：“小伙子我和你说这段路我可以熟悉了，每天晚上在戏台上和老姐妹跳舞，贡院西街旁边是南街，再往前是北街，这里的店没有一个是我不认识的。” 叶遥连连点头，当时他还以为自己是找对人了，热心大妈总是迷路时的好帮手，鼻子下面一张嘴，不认路还不能问吗？ 但他这次却没有想到，就算有了热心大妈的帮助，他竟然还没有找到。 一刻钟之后，他和大妈站在原地，还听着大妈不断叨叨：“真是奇了怪了，怎么把这地方转了一遍就是找不到60号，我分明记得就在这里啊！” 叶遥道：“没事没事，我再自己找找，就不打扰您了。” 至少能确定贡院西街60号还是存在的，只不过位置有点隐蔽，一时半会儿找不到？ 说实话，他心挺累的。 热心大妈走了，他一个人背着包还在附近不断转悠，第四次走过拐角，迎面撞上一高个男人。 叶遥愣了一下，他从来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能看一个男人看傻的。 这男人长得非常漂亮，而且不是时下小鲜肉标准化的漂亮，他好看得很有特色。 眉毛细而黑，眼睛介于丹凤眼与桃花眼之间，五官深刻，或许有些别国混血，穿一件黑polo衫，瞧着挺邪气的。 但他衬衫外面，却穿着一件萌萌的白色布艺围裙，面前的大口袋上还印着一只猫。 这、这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吗？ 叶遥目瞪口呆。 漂亮男人发现叶遥在盯着他看，一个眼刀子就飞过去了。 他吞了口口水，心想自己盯着对方看这也太尴尬了，干脆就出声问道：“请问，你知道贡院西街60号在哪里吗？” 但叶遥没想到的是，听完地址，男人突然变得像只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下子警惕起来。 他恶声恶气道：“不知道！” 然后就从叶遥身边走了过去，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觉得自己的肩膀被一阵大力撞了一下。 叶遥：？？？ 什么毛病！ 异兽拍打翅膀，用比直升机快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起飞，直到夜晚的热风拍打叶遥的脸他才听见穷奇的声音：“别问那么多，到时候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穷奇降落在浦口的住宅区，叶遥从他背上下来四处张望，觉得这地方很眼生，他应该一次都没有来过。 划开手机屏幕，现在是3点21，这里是桥北一带，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半夜更是黑灯瞎火，唯一的光源就是路边的两排灯，有的灯泡还一闪一闪，怪瘆人的。 125.随波逐流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是好举人 名曰孰湖 ——《山海经.西次四经》 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叶遥放下了撑在太阳穴上的手，刚才在他脑中嗡鸣作响的声音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 还有原本占了《山海经》一整面纸的孰湖绘图。 他的脸上一片空白, 因为发生在眼前的超自然现象, 第一反应是《夏目友人帐》, 他曾经看过那动漫, 不如说文学院出生的男子很少有没看过日本动漫的，操操操就是永远追随新房昭之的文艺宅男, 最喜欢的电影是《秒速五厘米》最喜欢的动漫作品是《路人女主的养成方式》，叶遥虽然没有他的室友狂热，但是该看过的日本动漫比如说《火影忍者》《死神》又或者是《夏目友人帐》诸如此类的经典之作都看过。 他对照其中的剧情想象，也是突然得到了神秘书，虽然是本只要图书馆就有的山海经蒋应镐绘本, 然后又在短短几天之中遇见了许多非日常的神秘事，接下来是不是就应该跟夏目一样到处还妖怪的名字, 然后再遇见个强力外挂猫咪老师。 想到这, 就算是想象力强大如他都讪讪地笑了。 叶遥想，还是算了吧, 不他这人从头到脚就没有主角的命，如果真有照着光环出生的命格，那早就成了声名响遍中华大陆的知名作者, 哪需要现在还住在小小的公寓楼里？张爱玲不是说过吗, 出名要趁早, 他估摸着自己已经要过出名的早年段了，如果再往后，充其量就是一个大器晚成。 他又将《山海经》合上，思忖着干脆将这本书交给穷奇算了，反正他看上去就是和自己生活在平行两条线中的非凡人物，自己还是拿着每个月四万的租金构思下一本小说。 从头到尾，他的心态都还算是平稳，参考《夏目友人帐》的剧情，无论他究竟是不是获得了什么神秘力量还是解放出了妖魔鬼怪，应该都是好事，没有看见人家动漫主角天天翻山越岭就是为了还妖怪名字吗？ “那个混蛋四眼小白脸究竟做了什么！” 穷奇在夫子庙的街道上狂奔，周围人回头，第一眼像是在看傻狍子，但第二眼，当发现这男人长得年轻帅气时，都下意识地寻找附近有没有摄像头跟着，好让他们也要个签名或者多个出镜机会。 穷奇长得很好看，而且是看一眼就能被人记住的好看，然而他顶着这张帅的怨天尤人的俊脸却没有成为网络上的最帅宠物店店员本身就是个大问题。 他眼中的世界同寻常人眼中的世界并不一样，常人眼中的天晴朗得过分，原本还飘着几朵白云，却突然遭遇了什么强气流，像爆米花一样嘭地一下就消散了，然而在穷奇眼中，却看见孰湖伸展自己的翅膀，在天空中耀武扬威。 这是嘲讽，是赤裸裸的嘲讽！而孰湖嘲讽的对象，显然就是前一天才叼着烟跟它说高看叶遥的穷奇，当时说得有多爽，现在一路狂奔的青年脸就有多痛。 他几乎就怒不可遏，在短短的几次照面中穷奇判断叶遥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人类，甚至他能够找到山海宠物店都是因为好运气。 那只是一个小小的最初级的障眼法，这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店铺门口都笼罩着相同的法阵，真要说作用就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麻瓜驱逐咒，让人下意识地不往店门口走。 但偶尔也会有个意外，总有人会凭借强运看破第一层法阵，这并不代表什么。 穷奇狂奔入店，看见了被打开最上层玻璃板的生态箱，气个半死，悬挂在房梁上的金刚鹦鹉偏偏还叫嚣道：“打脸了！打脸了！” 然后在穷奇用长竹竿捅到鹦鹉之前再扑棱棱地飞走。 一直安静趴伏在铁笼子里的狗终于以四肢支撑起他的身体道：“现在准备怎么办？孰湖已经飞走有一会儿了。” 虽然孰湖不是喜欢吃人的恶兽，但真让他飞回了自己的领地崦嵫山想要抓回来也是一件难事，更重要的是这会让他们山海宠物店的颜面大失，虽然每座城市都有CSS（国家异常事件对策局）的分部，但总有些自治的灰色地带，山海宠物店就是其中之一。 穷奇道：“将他抓回来。” 狗道：“你又不是不知道，只有解放孰湖的人才能将他抓回来。” 他的嘴咧开，才有了点萨摩耶的样子，明明他有白而蓬松的毛，之前却因为过分安静而没有一点微笑天使的模样，但是他的笑并不是温暖人心的笑，而是和金刚鹦鹉一样的嘲笑，显然在场的所有动物都在嘲笑穷奇，即使他们之前也觉得孰湖将解放的希望寄托在没有任何力量的人类身上简直是天方夜谭。 穷奇阴沉着脸：“我知道，所以我正要去找他。” 萨摩耶吐吐舌头：“你就不在乎CSS？他们已经盯宠物店很久了，要是出了一点无法挽回的问题，就会被撤销自治区。” 穷奇道：“你可不可以不要提醒我？而且他们现在还不敢动手，孰湖还没有出自治区的范围。” 他手上举着iphone 7，屏幕界面成了秦淮区的地图，小红点以极快的速度不断移动，界面下方世界频道的留言在不断刷新，大部分人都在等待异兽的等级评定出来，也有人在看笑话或者等CSS的行动。 “我会在他们动手之前把孰湖抓回来，考虑到他们对自治区动手的种种顾及，还有自上而下下达命令经过的层层叠叠的关卡。” 萨摩耶道：“那你得快点，最多只有13分钟。” 巨大的翅膀遮蔽天日，将穷奇人类的身躯包裹其中。 “这还用你说？” “橘黄色警报——” 张队猛地一抬头，他的声音懒洋洋的，但是他的眼神却锐利无比，他的动作比猎豹还要快：“动作快点姑娘们！”他扯着嗓子，“有任务了。” “报告张队，我们不是都是姑娘，我胯下是带把的。” “不管是带把的还是不带把的都动作快点！经度118.783619988，纬度32.022出现异兽！” 有真姑娘接了一句嘴道：“那里不归我们管，是山海宠物店的自治区。” 张队利剑似的眼神射向开口的姑娘，但她一点都不怂，相反，顶着杀人视线还耸了耸肩：“我说的是实话，就算你的M4饥渴难耐，都要等超过自治区保护时限。” 在限定时间限定范围内，他们都不能出手，只有确定自治区无法处理内部纷乱，南京分部成员才能有所行动。“所以我说让你们做好准备！！” 张队没有咆哮，但是他的正常音量，对大部分人来说已经是需要堵住耳朵才能进行对话。 “我想踢穷奇的屁股。” 有人道。 “他总是用鼻孔看我。” 张队道：“所以你得做好准备，相信我，想要踢穷奇屁股的绝对不仅仅只有你一个人。” 叶遥老神在在。 作为以成为作家为追求的人，他的想象力以及他对奇怪事件的接受能力比寻常人高上太多，说来可能有点封建迷信，但叶遥一直相信世界各地的古老传说，最近的是中国的千年粽子以及湖南湘西赶尸人，或者台湾总统府的日本士兵幽灵，远一点他还时不时抽空上油管看俄罗斯通灵人大赛。 虽然没有明确的宗教信仰，但是他确信世界上有许多无法用科学解释的神秘力量的存在，随便称他们为什么。 他将消失的页面当成人生中的一个小小插曲，就好像学校厕所惊现红衣女鬼之类的校园怪谈，甚至比那更好，因为叶遥觉得自己说不定做了一件好事。 他不知道武直－19武装直升机已经在停机坪准备完毕，随时都能启程，也不知道非人类正扑腾着比吸血鬼还要拉风的大翅膀以785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向他袭来。 穷奇几乎要感谢他在签约文件上动的小手脚，那一滴墨点似的干涸血迹—— 他的iphone功能虽然不是最强大的，只要有足够的样本，而距离够近就能追踪到血液的下落，谁叫他的血统足够源远流长。 穷奇停在了窗户外面，很好，他找到混蛋四眼小白脸了。 “咚咚咚——” “咚咚咚——” 叶遥坐在书桌前研究穷奇给他的合约，他几次提起笔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决定签下自己的名字，然而就在落笔的瞬间，忽然听见了一阵奇异的拍窗户的声音。 是的，不是拍门，而是拍窗户，他很确定。 叶遥想，开什么玩笑，他住的是14层好吗，怎么可能有人拍窗户？ 然而当他真的回头，却看见了穷奇那种熟悉的带着愤怒表情的脸。 他傻了。 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窗户边拉开窗户对蜘蛛侠似趴在玻璃上的人怒吼道：“你在做什么，不要命了？” 穷奇以比他更大的声音怒吼道：“你在做什么？竟然将孰湖解放了？！” 126.自相残杀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听她这句话当时就多了个心眼，心说他才接手这家店几天啊，就算是昨天那一出在有心人士眼中闹出了大动静, 也不至于现在就知道他成了山海宠物店的老板啊, 而且萨摩耶之前说穷奇都是早上10点以后才会开店，今天是自己来早了, 如果是宠物店的熟客肯定知道穷奇的习惯绝对不至于这么早来。 这人要不然就是个新客人，不知道店里的习惯，要不然就是知道太多上门诈他的。 如果金星一号真的像穷奇说得那么重要，叶遥觉得眼前人来诈她的可能性偏高, 野性美人看上去实在不同于常人, 身上有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精神气，首先都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类, 就算是人类也不知道她究竟隶属哪一方。 叶遥道：“他还没来。”手已经插回兜里拿手机了，手指尖碰上iphone坚韧的橡胶外壳，他要趁美女姐姐不注意给穷奇去一条短信让他快点回来。 野性美人的洞察力相当厉害, 看叶遥大拇指一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当时就露出笑容道：“你也别担心我有什么坏心思, 实在不行就问问帘子后的萨摩耶他认不认识我，我是山海宠物店的老顾客了，如假包换。” 叶遥眨眼睛道：“如果是宠物店的老顾客怎么会不知道穷奇是几点开门，你应该迟一个半小时再来。” 野性美人笑道：“因为我猜穷奇一定会给你一个下马威, 他可不是和平友爱之辈, 忽然空降一个店主肯定要捉弄你, 但就我同他打过的交道来看即使是打击报复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分，他的手段一般情况下都挺幼稚的，让你提早来工作大概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只是浅表因素，其实还有点别的，比如说他们已经调出了叶遥的资料，并且将对他的监控等级调至最高，自然知道叶遥是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到山海宠物店。 这些赵晶晶可不会让他知道。 叶遥突然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就算是真有什么特殊能力注意到昨天下午的动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更不要说你还知道我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 赵晶晶耸耸肩道：“你挺有警惕心的，这是个不错的习惯希望你能够保持下去，要知道异兽的世界并不比表层社会安全，警惕一点能够让你活得更加长久。”她眨眨眼睛又道，“以上是我的忠告，CSS南京分部赵晶晶，很高兴认识你。”说着还从自己随身小挎包中掏出工作证件展示给叶遥看。 CSS南京分部？ 叶遥脱口而出道：“你那天在直升机上？” 赵晶晶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叶遥面前晃了晃道：“宾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帘子后的萨摩耶听见了赵晶晶的声音，恐怕正如同对方说的那样是山海宠物店的常客，萨摩耶一点都不避讳隔着帘子就对叶遥道：“让她进来吧，这女人确实是来送钱的。”说的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叶遥对赵晶晶点点头道：“请进。”但手指还是在微信界面上不停敲动，他给穷奇去了信息，很可惜比起上一次秒回，等到叶遥给赵晶晶端上了茶界面都没有改变，叶遥想自己应该给穷奇打个电话，但赵晶晶在场他总不能直接把一个大美女同时还是给他送钱的客户给扔在一边吧，只能先招待她。 叶遥给赵晶晶搬了一张高脚凳，还给她倒茶水，这高规格的待遇让野美人受宠若惊，她笑道：“这么好，真不愧是老板，我之前来穷奇只会摆一张死人脸，别说是茶水了，恨不得直接把我赶出去连生意都不做，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客是上帝吗？” 萨摩耶抢白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缺顾客不缺钱，虽然你们CSS是稳定客户但他向来讨厌和政府机关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萨摩耶又转头对叶遥道，“你刚才不还想知道宠物店是怎么赚钱的吗，现在可以揭秘了。” 赵晶晶听了回头对叶遥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家宠物店可是一座金山，好好经营下去一两年不愁当不了亿万富翁，穷奇之前定的价格可黑了。” 叶遥道：“所以这家店究竟是做什么营生？” 赵晶晶道：“租赁异兽。” 叶遥道：“租赁？” 赵晶晶道：“我是不太清楚山海宠物店的构成，只大概知道店里的异兽都签订了契约，当然这点不用我多解释，毕竟你是这家店的现任店主在这方面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比我多，由我来向你解释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所以将这些都省略掉来说说黑心包租公的租赁制度。” 叶遥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解。 赵晶晶道：“山海异兽毕竟是山海异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存在于世间某种意义上超越人类的生物，你应该读过山海经，知道他们有些奇异的有关祸福的能力，这些能力只要加以正确运用往往能带来好的结果，我们CSS是处理异常事件的，其中有不少以现代科技还无法解决，就需要借用异兽，穷奇身为之前店铺的实际拥有者，我们到他这里来租借合适的异兽，而他负责监管，判断交易的成分，根据难度决定交易的价格，我们给钱，店在一定时间内提供帮手，很公平也很现代化的雇佣关系。” 叶遥点点头道：“大致可以理解，只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赵晶晶道：“你说。” 叶遥道：“现代社会的交易体系虽然完整，却不是不可撕破契约，大企业中卷款逃跑的人数不胜数，怎么能确定心怀叵测之辈不会带着异兽偷跑？而且穷奇他怎么判断契约是否成立，难不成他还有预知未来的本能？” 赵晶晶笑道：“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外行了，一看就知道之前不曾接触过这个世界。” 叶遥耸耸肩：“事实上在几天之前我只是普通的无业游民，和你们的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晶晶道：“打开你的想象之门，这世界上既然已经有异兽存在了，为什么就不能有其他力量存在？比如说牢不可破誓言，比如说签订之后就无法违背的契约，又或者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咒术？” 叶遥道：“你是想说巫术是存在的吗，还有隐藏在历史背后天人感应的真相？” 赵晶晶道：“我可没有那么说，有些传说是真的，但有一些确实是经过想象以及杜撰，但你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凭空冒出来的传说，它们大部分都有现实原型，正如同山海经，因为异兽存在才会产生经书。” 她又道：“我们签订的契约，虽然不是不可违背，但设定得太死，如果违背契约受到的惩罚严厉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我所知从这家店租赁异兽制度诞生至今还没有人违背过。” 叶遥道：“这我了解，但穷奇是凶兽吧，他怎么做到合理地判断每一桩生意？” 赵晶晶道：“你应该去问他，这可不是我能了解的领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异兽都有各自的天赋，而他们的天赋就现在的社会发展程度来看还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你我永远无法知道为什么有的异兽能够招致幸运，为什么有的能够带来炎灾。” 叶遥吐出一口气，为短时间内接收到的大量信息，他道：“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要租赁异兽？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晶晶道：“当然可以，虽然你现在还没有签署保密协议，但这也就是几天的工夫，考虑到我们未来还要打很多次交道，现在卖你一个人情也无所谓。”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次赵晶晶要租赁异兽的根本原因没有那么重要，没有那么值得她小心翼翼地保护。 她眼中流动着光彩，脸明艳照人同时又带着点智慧的狡黠，就算叶遥本人对野性美人并没有过分偏好但也不由自主被她自信的神情所吸引。 她道：“你听说过火神吗？” 叶遥刚想回话就听见门口传来很不悦的，带了点气急败坏的男声：“离他远一点，妖女！” 赵晶晶脸上克制的微笑在不断扩大，定格在了张狂以及嘲讽上了，她明明坐在凳子上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以叶遥的角度来看，穷奇像是抓奸的正室，赵晶晶是耀武扬威的小三，不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这两人气氛真的微妙。 那他是什么？被抢夺的丈夫还是无辜路人？ 赵晶晶和叶遥想到一块儿去了，而且她还给叶遥的身份下了定义。 “别像个抓奸在床的正室太太。”她对穷奇挖苦道，“你是嫉妒我和店主这么近？” 穷奇听了她的话更烦躁了：“我为什么要嫉妒人类？”他用鼻子哼气指向叶遥，“离我饲养的人类远一点。” 叶遥：？？？ 我什么时候被穷奇饲养了？ “我偏不！”赵晶晶笑嘻嘻的，随即从凳子上站起来凑近叶遥，趁他没反应过来在脸上来了个面颊吻，男人白嫩的皮肤上多出一层浅浅的口红印。 叶遥：夭寿了。 127.吞噬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划开手机屏幕，现在是3点21，这里是桥北一带, 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 大半夜更是黑灯瞎火，唯一的光源就是路边的两排灯, 有的灯泡还一闪一闪，怪瘆人的。 温度不低，空气中到处流窜南京夏日特有的闷热感，然而裸露在外的皮肤已经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从脚底心透出来的阴冷。 叶遥将加菲猫抱紧一些, 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诡异寒意。 然后寒意真的减少了。 穷奇听了叶遥的疑问抬头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鬼地方灾厄之气浓得我想吐, 你当然会觉得冷，讙是能够驱散灾厄之气的瑞兽, 你抱他肯定暖和。” 他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你被灾厄之气包裹竟然只觉得冷，比CSS的小女巫强多了，你是真的没有看见黑色的气, 不会是骗我吧？” 穷奇越说越怀疑, 又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 对此，无辜的人类只能默默地将加菲猫抱高，挡住自己的脸。 据说他表现出了一些神奇的远远超过人类的特质，但很可惜, 叶遥实在是无法从自己身上发现那些与众不同之处, 他倒是宁愿相信是其他人搞错了。 穷奇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纸张, 是赵晶晶留给他的，她吃定穷奇在看见祸斗作乱的地点后会坐不住，离开山海宠物店时脸上就带有胜利的微笑。 事实上，穷奇确实坐不住了，但他也不愿意让赵晶晶让CSS的人得意，所以就算是勘察地点，他也要躲着那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仇家解决了。 穷奇大佬是永恒的独行侠。 为此，他甚至去找了苏妲己，弄来可以暂时将自己波屏蔽的仪器，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受益者并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藏匿在人类社会中的妖魔，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们身居高位，恒常的寿命不需要同人类一样薪火相传，异兽与异兽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团体，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弄到他们想要的小玩意儿。 月色昏暗，灯光明灭不定，两三只蛾子围绕路灯飞舞，时不时停在玻璃罩子上。 叶遥紧紧抱着加菲猫，而穷奇借着昏暗的光看图纸，他表无表情，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一层让人不想靠近的低气压。 叶遥划开手机开gps定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何处。 浦口华宜小区。 这名字实在是很眼熟，前两天当地报纸铺天盖地报道在这小区中发生的火灾，还都是首页头条，想不知道都不行。 穷奇道：“走吧。” 叶遥心道您有时间夜探火灾场之前还把赵晶晶轰走做什么，而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但他又知道穷奇很好面子，有些话只能腹诽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能跟上穷奇。 如果出什么问题，有凶兽在前面挡着，万事大吉。 华宜小区是两千年左右开发的楼盘，距离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在浦口算得上是颇有资历的老小区，但真看楼房，并不算旧，说是由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纯属扯淡，叶遥忽然想起赵晶晶之前的吐槽，说但凡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因为找不出着火原因，通通都被鉴定为电路老化，以便民众接受，自己在半个月之前可不还是民众中的一员？ 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走着走着，才回暖的身体又被寒气所包裹，叶遥只能将加菲猫抱在怀里。 穷奇皱眉道：“这里怎么回事？灾厄之气太浓了。” CSS的人以阵发将灾厄之气束缚在了一方天地内，在找出缘由之前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并没有将气驱散，叶遥瞅了一眼，发现在火灾发生的居民楼下有两捂得严严实实还带防毒面具的人在巡逻，要是他没猜错，应该是南京分部的人。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大楼内的其他住户已经被驱散了，以普通人的灵感无法感知到灾厄之气，但无形的气运依旧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迟早会造成大规模死亡。 穷奇躲到灌木丛中：“你把讙解放了。” 叶遥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解放他。” “而且你不是不希望自己被CSS的人发现，如果我像上次那样一定会被监测到。” 穷奇毫不客气道：“让你做你就做，我带了干扰器，只要你控制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绝对不会被发现，讙的体型比孰湖小太多。” 叶遥垂死挣扎：“你就不能解放他？” 穷奇嘲讽道：“如果我能做到还要带你来吗？” 只有山海宠物店的店主才能让异兽恢复原本的模样，解放也好，重新束缚回书中也好，这能力很逆天，同样也需要店主人有足够的资质，穷奇原本准备糊弄叶遥让他离开宠物店就是因为没有在他身上看见店主人的资质。 叶遥这才明白为什么穷奇让他带上《山海经》，和着就在这里等他。 但他应该怎么做？ 叶遥想到了自己解放孰湖时的头疼，但他更原因相信那是因为不断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翻开山海经说了一声解放？ 他吞咽一口口水，就这么简单？应该不会吧？ 穷奇眯起狭长的眼，锁定在叶遥身上，他也想借此看看，“主人”有什么本事。 讙的本体是一只野兽，状似野猫，有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翻开山海经就是讙所在的页面，叶遥看似镇定，心率却极速上升，心脏跳到嗓子眼。 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声道：“解放？”话中的犹豫与不确定就算是穷奇能够听出来。 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喵——” 叫声忽然窜入叶遥耳中，更准确一点，是窜入他的脑子，很奇怪的是，明明耳边听见的是猫的声音，但他又觉得这叫声中汇集了几千种几百种动物的鸣声，如果脑海中想的是狗就能从中挑出狗的吠声，如果想的是鸟能够听见鸟的鸣叫。 穷奇野兽似的竖瞳又恢复了人类的瞳孔应有的大小，他看似漫不经心道：“不是可以做到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实话，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动？” 不，我感觉不到。 叶遥伸手摸了一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讙，他有三条尾巴，大小和加菲猫差不多，如果他和孰湖一样，恢复异兽形态后身形忽然变大，叶遥的肩膀恐怕会被讙坐塌。 叶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将手放在书页上，说了一句解放，加菲猫就变回了原形，没有光效，没有力量的流动，什么都没有。 穷奇道：“讙，将叶遥护住。” 恢复异兽形态让讙能够随意控制祥瑞之气，可大可小，只要他想一瞬间就能净化小区中所有的黑气，但他只是放出了薄薄的贴着叶遥皮肤的一层金色瑞气，摇动自己三条尾巴。 穷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步向前走。 叶遥比他想象得有用，在遥远的过去，他见过几任得到山海经的人类，无论是哪一个都要耗费大力气才能解放异兽，而叶遥，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如同海水一样广阔，也不能简单解放讙，瑞兽总是最难控制的。 但他同时也唾弃一声，这小子怕是担心自己不怀好意，要不然怎么会不告诉他有这本事，说好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坦诚。 完全不记得自己对叶遥隐瞒诸多秘密，可以说是双标的非常明显了。 穷奇：你见过说实话的凶兽吗？ 叶遥还在发愣就看见穷奇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就是赵晶晶之前戴在脸上的那幅。 穷奇道：“跟着我。” 他打开开关，异常的磁场，以数据形式展现在面前的灾厄之气，还有CSS在此地布置得重重机关都在眼镜片上。 穷奇道：“你有没有看过《走进科学》？” 叶遥点点头。 穷奇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拍摄《走近科学》就是为了遮掩中国境内发生的非科学的异常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遥想，你都这么问我了，那肯定是真的啊！ 他道：“我猜是真的？” 穷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算你聪明。” “今天就带你看一次《走近科学》的实况转播。” 叶遥：那真是谢谢您了。 叶遥下楼的时候穷奇已经在等他了，翅膀没有收，一看就是飞过来的。 叶遥道：“出什么事了？” 穷奇将扒在肩膀上的加菲猫一丢：“抱着。” 叶遥手忙脚乱地抱住毛团，抬头一看就发现穷奇变成了异兽形态。 “上来。”他用鼻子哼气。 叶遥手脚并用地爬到穷奇背上还记得抗议两下：“大晚上的你也不说说带我去哪。” 异兽拍打翅膀，用比直升机快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起飞，直到夜晚的热风拍打叶遥的脸他才听见穷奇的声音：“别问那么多，到时候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穷奇降落在浦口的住宅区，叶遥从他背上下来四处张望，觉得这地方很眼生，他应该一次都没有来过。 128.第三代人类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穷奇将扒在肩膀上的加菲猫一丢：“抱着。” 叶遥手忙脚乱地抱住毛团，抬头一看就发现穷奇变成了异兽形态。 “上来。”他用鼻子哼气。 叶遥手脚并用地爬到穷奇背上还记得抗议两下：“大晚上的你也不说说带我去哪。” 异兽拍打翅膀, 用比直升机快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起飞，直到夜晚的热风拍打叶遥的脸他才听见穷奇的声音：“别问那么多，到时候就知道了。” 十分钟后穷奇降落在浦口的住宅区，叶遥从他背上下来四处张望, 觉得这地方很眼生，他应该一次都没有来过。 划开手机屏幕, 现在是3点21, 这里是桥北一带, 入住的人本来就不多，大半夜更是黑灯瞎火, 唯一的光源就是路边的两排灯，有的灯泡还一闪一闪，怪瘆人的。 温度不低, 空气中到处流窜南京夏日特有的闷热感，然而□□在外的皮肤已经冒出了细小的鸡皮疙瘩。 从脚底心透出来的阴冷。 叶遥将加菲猫抱紧一些, 似乎这样就能抵御从四面八方侵袭而来的诡异寒意。 然后寒意真的减少了。 穷奇听了叶遥的疑问抬头给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这鬼地方灾厄之气浓得我想吐, 你当然会觉得冷，讙是能够驱散灾厄之气的瑞兽，你抱他肯定暖和。” 他又加了一句道：“不过你被灾厄之气包裹竟然只觉得冷, 比CSS的小女巫强多了, 你是真的没有看见黑色的气, 不会是骗我吧？” 穷奇越说越怀疑, 又恶狠狠地瞪了叶遥一眼，对此，无辜的人类只能默默地将加菲猫抱高，挡住自己的脸。 据说他表现出了一些神奇的远远超过人类的特质，但很可惜，叶遥实在是无法从自己身上发现那些与众不同之处，他倒是宁愿相信是其他人搞错了。 穷奇将注意力转回手上的纸张，是赵晶晶留给他的，她吃定穷奇在看见祸斗作乱的地点后会坐不住，离开山海宠物店时脸上就带有胜利的微笑。 事实上，穷奇确实坐不住了，但他也不愿意让赵晶晶让CSS的人得意，所以就算是勘察地点，他也要躲着那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仇家解决了。 穷奇大佬是永恒的独行侠。 为此，他甚至去找了苏妲己，弄来可以暂时将自己波屏蔽的仪器，时代在发展，科技在进步，受益者并不仅仅只有人类，还有藏匿在人类社会中的妖魔，与众不同的能力让他们身居高位，恒常的寿命不需要同人类一样薪火相传，异兽与异兽之间早已形成了一个个隐秘的小团体，只要付出足够的代价就能弄到他们想要的小玩意儿。 月色昏暗，灯光明灭不定，两三只蛾子围绕路灯飞舞，时不时停在玻璃罩子上。 叶遥紧紧抱着加菲猫，而穷奇借着昏暗的光看图纸，他表无表情，身体周围却萦绕着一层让人不想靠近的低气压。 叶遥划开手机开gps定位，他迫切地想要知道自己在何处。 浦口华宜小区。 这名字实在是很眼熟，前两天当地报纸铺天盖地报道在这小区中发生的火灾，还都是首页头条，想不知道都不行。 穷奇道：“走吧。” 叶遥心道您有时间夜探火灾场之前还把赵晶晶轰走做什么，而且还要带上自己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但他又知道穷奇很好面子，有些话只能腹诽万万不能说出来，只能跟上穷奇。 如果出什么问题，有凶兽在前面挡着，万事大吉。 华宜小区是两千年左右开发的楼盘，距离现在已经有将近二十年，在浦口算得上是颇有资历的老小区，但真看楼房，并不算旧，说是由电路老化引起的火灾纯属扯淡，叶遥忽然想起赵晶晶之前的吐槽，说但凡灾厄之气引起的火灾因为找不出着火原因，通通都被鉴定为电路老化，以便民众接受，自己在半个月之前可不还是民众中的一员？ 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走着走着，才回暖的身体又被寒气所包裹，叶遥只能将加菲猫抱在怀里。 穷奇皱眉道：“这里怎么回事？灾厄之气太浓了。” CSS的人以阵发将灾厄之气束缚在了一方天地内，在找出缘由之前为了保护现场，他们并没有将气驱散，叶遥瞅了一眼，发现在火灾发生的居民楼下有两捂得严严实实还带防毒面具的人在巡逻，要是他没猜错，应该是南京分部的人。 比较值得庆幸的是，大楼内的其他住户已经被驱散了，以普通人的灵感无法感知到灾厄之气，但无形的气运依旧会对他们造成影响，迟早会造成大规模死亡。 穷奇躲到灌木丛中：“你把讙解放了。” 叶遥愣了一下：“我不知道怎么解放他。” “而且你不是不希望自己被CSS的人发现，如果我像上次那样一定会被监测到。” 穷奇毫不客气道：“让你做你就做，我带了干扰器，只要你控制一点别闹出太大动静绝对不会被发现，讙的体型比孰湖小太多。” 叶遥垂死挣扎：“你就不能解放他？” 穷奇嘲讽道：“如果我能做到还要带你来吗？” 只有山海宠物店的店主才能让异兽恢复原本的模样，解放也好，重新束缚回书中也好，这能力很逆天，同样也需要店主人有足够的资质，穷奇原本准备糊弄叶遥让他离开宠物店就是因为没有在他身上看见店主人的资质。 叶遥这才明白为什么穷奇让他带上《山海经》，和着就在这里等他。 但他应该怎么做？ 叶遥想到了自己解放孰湖时的头疼，但他更原因相信那是因为不断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声音搅得他心烦意乱，除此之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做，只不过是翻开山海经说了一声解放？ 他吞咽一口口水，就这么简单？应该不会吧？ 穷奇眯起狭长的眼，锁定在叶遥身上，他也想借此看看，“主人”有什么本事。 讙的本体是一只野兽，状似野猫，有一只眼睛三条尾巴，翻开山海经就是讙所在的页面，叶遥看似镇定，心率却极速上升，心脏跳到嗓子眼。 他试探性地说了一声道：“解放？”话中的犹豫与不确定就算是穷奇能够听出来。 他的眼睛眯得更厉害了。 “喵——” 叫声忽然窜入叶遥耳中，更准确一点，是窜入他的脑子，很奇怪的是，明明耳边听见的是猫的声音，但他又觉得这叫声中汇集了几千种几百种动物的鸣声，如果脑海中想的是狗就能从中挑出狗的吠声，如果想的是鸟能够听见鸟的鸣叫。 穷奇野兽似的竖瞳又恢复了人类的瞳孔应有的大小，他看似漫不经心道：“不是可以做到吗？那么紧张做什么？” “说实话，你是不是能感觉到力量的流动？” 不，我感觉不到。 叶遥伸手摸了一下停在自己肩膀上的讙，他有三条尾巴，大小和加菲猫差不多，如果他和孰湖一样，恢复异兽形态后身形忽然变大，叶遥的肩膀恐怕会被讙坐塌。 叶遥确定自己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将手放在书页上，说了一句解放，加菲猫就变回了原形，没有光效，没有力量的流动，什么都没有。 穷奇道：“讙，将叶遥护住。” 恢复异兽形态让讙能够随意控制祥瑞之气，可大可小，只要他想一瞬间就能净化小区中所有的黑气，但他只是放出了薄薄的贴着叶遥皮肤的一层金色瑞气，摇动自己三条尾巴。 穷奇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大步向前走。 叶遥比他想象得有用，在遥远的过去，他见过几任得到山海经的人类，无论是哪一个都要耗费大力气才能解放异兽，而叶遥，如果不是他的力量如同海水一样广阔，也不能简单解放讙，瑞兽总是最难控制的。 但他同时也唾弃一声，这小子怕是担心自己不怀好意，要不然怎么会不告诉他有这本事，说好一条绳上的蚂蚱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坦诚。 完全不记得自己对叶遥隐瞒诸多秘密，可以说是双标的非常明显了。 穷奇：你见过说实话的凶兽吗？ 叶遥还在发愣就看见穷奇从包里拿出一副眼镜，就是赵晶晶之前戴在脸上的那幅。 穷奇道：“跟着我。” 他打开开关，异常的磁场，以数据形式展现在面前的灾厄之气，还有CSS在此地布置得重重机关都在眼镜片上。 穷奇道：“你有没有看过《走进科学》？” 叶遥点点头。 穷奇道：“我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一个说法，说拍摄《走近科学》就是为了遮掩中国境内发生的非科学的异常事，你觉得是真的还是假的？” 叶遥想，你都这么问我了，那肯定是真的啊！ 他道：“我猜是真的？” 穷奇用鼻子哼了一声道：“算你聪明。” “今天就带你看一次《走近科学》的实况转播。” 叶遥：那真是谢谢您了。 正午的阳光洒在白色大理石拼接而成的地面上，如果在滚烫的石板上打一个蛋，便能听见一阵噼里啪啦炸油锅特有的声响。 天气炎热，又正巧没到暑假，就算是地标式的旅游景点，夫子庙中的人也不是很多。 129.众神殿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叶遥看了眼穷奇，然后悄悄往他所在的方向移了几步, 别说他没有男子气概，考虑到这凶兽刚才才在他身边上演一出大变活人，他有理由相信，分享了秘密的他们俩已经成为了一条绳上的蚂蚱, 一个战壕里的战友。 更加重要的是，这位战友知道的肯定比他知道的多。 叶遥才是真的一问三不知, 虽然经过了刚才一出, 但他依旧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超能力, 他只不过将那本书拍在孰湖的脑门上，就听见一阵天摇地动好像□□忽然爆炸的惊天巨响, 然后孰湖就变成了一点点长的塞内加尔球蟒。 两米一点都不短，然而比起本体的大小，蛇的身躯真是娇小可人。 之前无情将他从毛茸茸背上抖落的穷奇故技重施, 恰到好处地阻止了叶遥的自由落地，当然还有被封印在球蟒身躯中失去飞行能力的孰湖, 他将一人一兽接下, 俯冲至地面，人才从异兽背上下来站稳没有一分钟，就注意到了头顶上的庞然大物。 虽说武器是男人的浪漫, 在南京竟然能看见武值系列飞机但凡换一个场合都能让叶遥心情澎湃, 但如果这飞机很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就让他心情不是那么美妙了。 甚至有点惶恐。 叶遥读书的时候, 他们大班曾经举着酒杯对他感叹, 你这小子有当领导的天赋，原因有二，一是因为叶遥看上去白白净净，事实上却是个千杯不醉的海量，三斤白酒下肚稍微弱一点就直接酒精中毒被救护车一路风驰电掣呼啸送进医院，但他还稳坐钓鱼台，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就好像酒气才入肚子就顺着张开的毛孔散出去，稍微跑几次厕所将水给放了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 其二就是因为叶遥喜怒不形于色，深更半夜看咒怨伽椰子也很稳，恐怕真从电视机里爬出来贞子都不能让他害怕，吴昊曾经用敬畏的眼神盯着叶遥看，半晌感叹一句你他妈胆子是要有多大，浑身是胆都没有这么牛逼，叶遥也只是瞟他一眼慢条斯理回道其实我也害怕的只是不上脸。 光是凭借这两点30岁就在学校里混成副教授的大班便断定叶遥以后一定是个人物，更不要说他还长得盘靓条顺，跟小王子似的，只要不自己作死以后肯定大有造化，说难听点就算当小白脸吃软饭都能傍上富婆，社会大趋势好看的男人总是比好看的女人少一点。 但谁知道，这么个有资本的青年竟然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术走上文学之路，等到大学毕业反而是混得最难看的一个，大班痛心疾首说他不懂变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其实也不是不懂变通，只不过叶遥琢磨着，觉得自己还是有点血性有点理想的，虽然没有真跟不通世事的冰王子似的叫嚣要为人民发声，但你让他自己熬点作品描写社会描写人性应该也可以吧？反正他年轻，年轻就是资本。 但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作品还没有写出来就先要和军方打交道了，叶遥在穷奇旁边面无表情道：“这是什么，国家安全局还是军情五处？” 穷奇嗤笑一声道：“什么军情五处IM5，你搞不清自己的国家吗，那是英国的。” 叶遥面子不变里子大惊失色，那就是传说中的国安局了？ 穷奇紧接着又补了一句道：“也不是国安局，是CSS。” 洋气的英文缩写名一说出来叶遥心底就慎得慌，就好像这些年叫人民币不用人民币相称而叫RMB一样，用字母缩写本身就代表着权威和国际化，CEO的称呼到现在不都没有被执行总裁代替？ 他刚想再问一句什么是CSS就见两架武值彻底落地，天上还有两架在盘桓，似乎没有落地的趋势，相反，一掉头往军事基地回去了。 直升机上下来的人全副武装，什么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作战头盔头套一样不少，鼻梁上架战术眼镜，外套MK4鱼鹰防弹背心。 甭管是英国货美国货国产货，怎么高端怎么整，叶遥瞟了一眼，怀疑他们身上还有PRR的单兵电台，枪上带先进战斗光学瞄具。 这打扮直接上索马里阿富汗的战场都没问题。 先下来的是个中年男人，服役多年，下巴上有浅浅的胡渣，他脱下战术眼镜，眼神锐利，对着穷奇皮笑肉不笑。 “恭喜，还差1分40秒你就和明年的自治区签约条例无缘。” 穷奇也冷笑：“迫不及待出动记得回CSS哭着叫妈妈让他们报销燃料费。” 张队道：“这他妈还需要报销？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穷得屁股蛋都遮不住，公费出差，如果能拿下自治权老子还能有带薪休假。” 两男人针尖对麦芒，眼神相对空气中简直产生了噼里啪啦的火花。 张队忽然嘴皮子一扯，不冷笑了，反而笑得跟条闻到血腥味的大鲨鱼似的，错开视线改盯着叶遥看，叶遥心当时就一突，想爆粗口，还拯救什么世界，他妈现在自己肯定是站在不法分子一方的好吗？ 张队道：“小伙子面生啊，之前没见过。” 叶遥来了一句：“之前没见过，现在见过了，估计以后还要多多见面。” 他的台风倒是稳健，可能是那些年文学院师范生技能训练课给练出来的，管下面究竟坐了胡萝卜还是棒槌，一张嘴张开控场能力一流。 张队眼睛一眯还想说话，刚才慢了一步的穷奇就抢过话头了：“不就是保密协议，过段时间带他去签。” 他笑得也很凶：“你知道规矩，自治区还没有撤销，真出了什么事先是内部调停，人员变动一周内会上报剩下的关你屁事。” 几乎在脸上嚣张跋扈地写了一行大字，张广浩我告诉你你就没资格接着问！ 张队还能做什么，他什么都不能做，就威胁似的强调了一星期，然后又回到武装直升机上了。 穷奇看飞机起飞，骂一句狗屎：“那老狐狸身上肯定有针孔摄像机，同步直播。” 叶遥道：“有什么可直播的，看你还是看我？” 穷奇心说他都不知道被研究多少年了还有什么好看的，当然是看你了，他用脚趾头想想就知道，现在在直升机内部该死的小女巫肯定盯着屏幕看不放过叶遥身上任何一个张开的毛孔。 南京分部真还有几个难缠人物。 他嗤之以鼻道：“回宠物店，我要给你补补课。” “怎么样？看出点什么没有？”赵晶晶站在诺一卓玛身后。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不是汉族人，事实上也是如此，小姑娘来自藏族，还没有成年，虽然说不上是个孩子，但绝对没有脱离kid的范围。 但她是杀手锏，拥有其他人没有的力量，这可能是因为她来自还有古老传统的没有被神灵抛弃的土地，不仅天生就有高挺的鼻梁，深邃的五官，响彻草原的宽广音域，还有凡人所不能理解的光明八字真言。 嗡嘛智牟耶萨林得。 赵晶晶不知道那是什么，她对藏传佛教一窍不通，队伍内部的大部分人也一样，他们更喜欢叫诺一卓玛小女巫，像是漫威宇宙系列的绯红女巫能够通过自己的意念，做到许多匪夷所思的事。 诺一卓玛摇摇头：“距离太远了，什么都看不出来。” 赵晶晶盯着屏幕道：“再等等吧，等过一段时间，就有将他从上到下好好扫描一遍的机会了。” 她的眼神冷冰冰的，像是医院里的X光机。 “喂！” 当时便愤怒地出声。 虽然这年头佛系青年当道，但叶遥绝对不是基数庞大人口中的一员，不管怎么说，在金元社会还能从时代洪流中脱颖而出，叫嚣着要追寻自己梦想的，傻不傻另说，心中还是有点血性的，而这群人平时性格或许挺温和，只要有一点被冒犯，从不畏畏缩缩。 叶遥就是这样的。 他长得俊秀，在文学院里绝对算是少有的一枝花，肤白貌美，在林荫大道上走过小姑娘总是要回头多看两眼，更是告白墙上的常客，三天两头就能刷屏的那种。 几乎就是毫无攻击性的草食系动物的好看，更不要说叶遥鼻梁上还架了一副眼镜，瞅着就像是文弱书生。 但就算是书生也是有脾气的。 他手一撑，立刻就从地上起来，抬头便想对漂亮男人大声呵斥。 “嗯？” 叶遥左右看看。 “人呢？” 他从拐角绕过去，还是什么人都没有看见。 “怎么回事？” 抬手将眼镜拿下来，想要正正眼镜腿再架上鼻梁，刚才猛的一下冲撞，把他的眼镜都撞歪了。 懒得从包里拿纸，仅用衣服下摆粗鲁得蹭着眼镜片，他眯着一双挺大的眼睛，还在私下寻找，就想看看刚才那牛气冲天的漂亮男人在不在。 突然，叶遥睁大了眼睛。 他并没有找到牛气冲天的男人，却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蓝色小标牌。 130.鸿钧之书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野性美人的洞察力相当厉害，看叶遥大拇指一动就知道他想干什么, 当时就露出笑容道：“你也别担心我有什么坏心思, 实在不行就问问帘子后的萨摩耶他认不认识我, 我是山海宠物店的老顾客了，如假包换。” 叶遥眨眼睛道：“如果是宠物店的老顾客怎么会不知道穷奇是几点开门，你应该迟一个半小时再来。” 野性美人笑道：“因为我猜穷奇一定会给你一个下马威, 他可不是和平友爱之辈，忽然空降一个店主肯定要捉弄你，但就我同他打过的交道来看即使是打击报复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分，他的手段一般情况下都挺幼稚的，让你提早来工作大概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只是浅表因素, 其实还有点别的，比如说他们已经调出了叶遥的资料, 并且将对他的监控等级调至最高, 自然知道叶遥是什么时候出门, 什么时候到山海宠物店。 这些赵晶晶可不会让他知道。 叶遥突然道：“你怎么会认识我, 就算是真有什么特殊能力注意到昨天下午的动静速度也太快了一点，更不要说你还知道我是山海宠物店的店主。” 赵晶晶耸耸肩道：“你挺有警惕心的，这是个不错的习惯希望你能够保持下去, 要知道异兽的世界并不比表层社会安全, 警惕一点能够让你活得更加长久。”她眨眨眼睛又道, “以上是我的忠告, CSS南京分部赵晶晶, 很高兴认识你。”说着还从自己随身小挎包中掏出工作证件展示给叶遥看。 CSS南京分部？ 叶遥脱口而出道：“你那天在直升机上？” 赵晶晶伸出一根手指头在叶遥面前晃了晃道：“宾果！你答对了，可惜没有奖励。” 帘子后的萨摩耶听见了赵晶晶的声音，恐怕正如同对方说的那样是山海宠物店的常客，萨摩耶一点都不避讳隔着帘子就对叶遥道：“让她进来吧，这女人确实是来送钱的。”说的可以说是非常不客气了。 叶遥对赵晶晶点点头道：“请进。”但手指还是在微信界面上不停敲动，他给穷奇去了信息，很可惜比起上一次秒回，等到叶遥给赵晶晶端上了茶界面都没有改变，叶遥想自己应该给穷奇打个电话，但赵晶晶在场他总不能直接把一个大美女同时还是给他送钱的客户给扔在一边吧，只能先招待她。 叶遥给赵晶晶搬了一张高脚凳，还给她倒茶水，这高规格的待遇让野美人受宠若惊，她笑道：“这么好，真不愧是老板，我之前来穷奇只会摆一张死人脸，别说是茶水了，恨不得直接把我赶出去连生意都不做，他难道不知道什么叫做顾客是上帝吗？” 萨摩耶抢白道：“那是因为他根本就不缺顾客不缺钱，虽然你们CSS是稳定客户但他向来讨厌和政府机关打交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说完萨摩耶又转头对叶遥道，“你刚才不还想知道宠物店是怎么赚钱的吗，现在可以揭秘了。” 赵晶晶听了回头对叶遥道：“原来你还不知道？我告诉你这家宠物店可是一座金山，好好经营下去一两年不愁当不了亿万富翁，穷奇之前定的价格可黑了。” 叶遥道：“所以这家店究竟是做什么营生？” 赵晶晶道：“租赁异兽。” 叶遥道：“租赁？” 赵晶晶道：“我是不太清楚山海宠物店的构成，只大概知道店里的异兽都签订了契约，当然这点不用我多解释，毕竟你是这家店的现任店主在这方面知道的事情肯定会比我多，由我来向你解释简直就是班门弄斧，所以将这些都省略掉来说说黑心包租公的租赁制度。” 叶遥聚精会神地听她讲解。 赵晶晶道：“山海异兽毕竟是山海异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存在于世间某种意义上超越人类的生物，你应该读过山海经，知道他们有些奇异的有关祸福的能力，这些能力只要加以正确运用往往能带来好的结果，我们CSS是处理异常事件的，其中有不少以现代科技还无法解决，就需要借用异兽，穷奇身为之前店铺的实际拥有者，我们到他这里来租借合适的异兽，而他负责监管，判断交易的成分，根据难度决定交易的价格，我们给钱，店在一定时间内提供帮手，很公平也很现代化的雇佣关系。” 叶遥点点头道：“大致可以理解，只不过我还有几个疑问。” 赵晶晶道：“你说。” 叶遥道：“现代社会的交易体系虽然完整，却不是不可撕破契约，大企业中卷款逃跑的人数不胜数，怎么能确定心怀叵测之辈不会带着异兽偷跑？而且穷奇他怎么判断契约是否成立，难不成他还有预知未来的本能？” 赵晶晶笑道：“你这话说的就有点外行了，一看就知道之前不曾接触过这个世界。” 叶遥耸耸肩：“事实上在几天之前我只是普通的无业游民，和你们的世界一点关系都没有。” 赵晶晶道：“打开你的想象之门，这世界上既然已经有异兽存在了，为什么就不能有其他力量存在？比如说牢不可破誓言，比如说签订之后就无法违背的契约，又或者从上古流传至今的咒术？” 叶遥道：“你是想说巫术是存在的吗，还有隐藏在历史背后天人感应的真相？” 赵晶晶道：“我可没有那么说，有些传说是真的，但有一些确实是经过想象以及杜撰，但你知道这世界上没有凭空冒出来的传说，它们大部分都有现实原型，正如同山海经，因为异兽存在才会产生经书。” 她又道：“我们签订的契约，虽然不是不可违背，但设定得太死，如果违背契约受到的惩罚严厉到了你无法想象的地步，就我所知从这家店租赁异兽制度诞生至今还没有人违背过。” 叶遥道：“这我了解，但穷奇是凶兽吧，他怎么做到合理地判断每一桩生意？” 赵晶晶道：“你应该去问他，这可不是我能了解的领域，但我不得不提醒你异兽都有各自的天赋，而他们的天赋就现在的社会发展程度来看还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你我永远无法知道为什么有的异兽能够招致幸运，为什么有的能够带来炎灾。” 叶遥吐出一口气，为短时间内接收到的大量信息，他道：“所以你这次来是想要租赁异兽？我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晶晶道：“当然可以，虽然你现在还没有签署保密协议，但这也就是几天的工夫，考虑到我们未来还要打很多次交道，现在卖你一个人情也无所谓。” 当然还有一点，就是这次赵晶晶要租赁异兽的根本原因没有那么重要，没有那么值得她小心翼翼地保护。 她眼中流动着光彩，脸明艳照人同时又带着点智慧的狡黠，就算叶遥本人对野性美人并没有过分偏好但也不由自主被她自信的神情所吸引。 她道：“你听说过火神吗？” 叶遥刚想回话就听见门口传来很不悦的，带了点气急败坏的男声：“离他远一点，妖女！” 赵晶晶脸上克制的微笑在不断扩大，定格在了张狂以及嘲讽上了，她明明坐在凳子上却有居高临下的气势。 以叶遥的角度来看，穷奇像是抓奸的正室，赵晶晶是耀武扬威的小三，不是他往自己脸上贴金，而是这两人气氛真的微妙。 那他是什么？被抢夺的丈夫还是无辜路人？ 赵晶晶和叶遥想到一块儿去了，而且她还给叶遥的身份下了定义。 “别像个抓奸在床的正室太太。”她对穷奇挖苦道，“你是嫉妒我和店主这么近？” 穷奇听了她的话更烦躁了：“我为什么要嫉妒人类？”他用鼻子哼气指向叶遥，“离我饲养的人类远一点。” 叶遥：？？？ 我什么时候被穷奇饲养了？ “我偏不！”赵晶晶笑嘻嘻的，随即从凳子上站起来凑近叶遥，趁他没反应过来在脸上来了个面颊吻，男人白嫩的皮肤上多出一层浅浅的口红印。 叶遥：夭寿了。 他看向穷奇，对方竟然不看赵晶晶而是死死地盯着叶遥，穷奇的眼神何止充满了不善，如果眼神能够杀人，他现在的身体定然被刀剑捅得千疮百孔。 穷奇：叛徒！！！ 叶遥：……………… 也是很无辜了。 帘子外的空间实在是不大，而对方不知道出于何种缘故并不愿意他同那些动物亲密接触，所以他们的对话理所当然就发生在了小小的外界空间。 漂亮男人—— 叶遥摇摇头，他想自己总不能一直以代号称呼他，只要是人总会有个名字。 他让自己看上去更加友好，最好还能展现出一点操控全局的气势。 131.身份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桌子上冷冷清清，只有萨摩耶跟人似的蹲在凳子上, 加菲猫干脆趴在桌上, 恐怕是刚才被穷奇收拾了一通, 萨摩耶的耳朵都耷拉下来，看见叶遥道：“下次他突然出现在我身后记得提醒一下。” 叶遥道：“我也不是故意的，穷奇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 怎么提醒。” 他又看看色香味具全的一大桌菜，还有用大盘子盛放，滋啦滋啦冒着金油的羊排道：“这都是穷奇做的？” 萨摩耶虽然蔫哒哒的，却用爪子将羊排拨了好几块到他的狗盆里：“要不然呢，他是饲养员, 当然是要做饭的。” 叶遥也用叉子拨了一块羊排到盘子里：“做饭？你是说他要给这里的所有异兽做饭？” 萨摩耶道：“是啊，穷奇管那叫饲养, 不叫做饭。” 被饲养的叶遥无语了, 他切一块羊排, 美味凝聚于舌尖猛然炸开, 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这里有多少异兽？准备饲料岂不是很累？” 萨摩耶道：“67种，不过还好，大部分异兽都不喜欢吃熟的。” 只要买来足够的肉或者稻谷倒入饲料盆就行了。 虽然萨摩耶这么说, 叶遥心中还是有股敬畏之情油然而生, 对他来说养好自己就是挑战, 更不要说是养这么多宠物了。 不过, 叫他来吃饭的意思是…… 萨摩耶接了一句道：“不对, 现在应该是68种，穷奇还要养人类。” 好的。 叶遥又塞了块肉到嘴里，不管是不是和宠物同一线的待遇，从今天起穷奇就是他的衣食父母。 美食拯救世界。 穷奇端一口大钢锅从厨房出来，锅里是新鲜营养的蔬菜汤。 先唾弃一下自己为什么要管人类，再说服自己饿死店主实在是不太体面，最后想想干脆将他当宠物饲养算了，反正就是管三餐，即使他身上好人的味道让自己鼻子发痒想打喷嚏。 将大钢锅扣在桌上，想如果人类没有眼色说他做得饭难吃就咬掉他鼻子，回头狠狠瞪了叶遥一眼。 却接受了对方毫无保留的，充满崇敬的，看伟人的眼神。 穷奇：…… 好吧，就先不咬掉他的鼻子了。 穷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虚荣心被叶遥的眼神大大地满足了，谁叫他之前总是跟自己对着干，还胆大包天竟然敢同身为上古凶兽之一的穷奇大爷叫板。 就餐氛围非常不错，穷奇大爷终于舒展眉头，一心一意享受羊排的美味，身旁好人的臭味也不能影响他的好心情，连续操几天心之后终于迎来了闲暇时光。 加菲猫先跳下了餐桌，然后是萨摩耶，只剩两人形生物在餐厅内。 叶遥思忖一下道：“刚才的图书馆是我目前为止看过的最棒的小型图书馆，里面的书都被保存得很好。” 穷奇的嘴角勾了一下，然后又迅速地压了回去，他道：“那才不是小型图书馆，是山海宠物店的书房，店里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 叶遥像没发现他的一点小得意接着不着痕迹地吹捧：“你对里面的书很熟悉？要不然也不能一下子就挑出《万国神话》，那么多书你都读过并且能记住？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觉得自己的演技有点浮夸。 穷奇哼了一声道：“这有何难，本座读书多寡岂是人类能够想象的。” 叶遥确定自己顺毛技术有所进步，连本座都出来了，穷奇的心情能不好？ 叶遥道：“所以鹰之石是真存在的，人能够复活？” 穷奇道：“鹰之石存不存在我不知道，但在很久之前人类复活并不是一件难事。” 叶遥的心跳漏了一拍。 穷奇道：“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当然现在不可能，新闻不能相信但你上微博什么时候看见过有人复活的消息，真有人死而复生网上早就炸锅了。” 叶遥道：“但你这么有本事，不也没有被镜头捕捉到？” 穷奇道：“正因为我有本事才没被镜头捕捉到。” 他哼了一声：“你以为谁都能看见我？” 叶遥听着想你莫不会隐身吗？ 穷奇道：“虽然你都不知道自己同常人有什么不同，但光是能够看见异兽，能够看见我的兽态就证明你一定和普通人类不太一样，你就没有哪怕一次觉得自己同人类格格不入，非常孤独吗？” 叶遥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过去道：“没有。” 他一直活得很日常。 穷奇起身居高临下对叶遥道：“记得收拾碗筷。” 叶遥：？？？ 他喊住穷奇：“如果我还想进入刚才的书房应该怎么做？” 穷奇道：“对着墙，在心中默念书房，大门就会出现。” 诺一卓玛是被用担架抬回来的。 她有些脱力，所幸意识还是清醒的，大脑的活跃与身体的疲惫成反比。 在出任务的队员中，脱力其实挺常见的，他们就算有些超越一般人类的发展，却还属于人类的范畴，对异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的灾厄之气却会对人类造成损害。 队员在进入非安全场所时会先换上防护衣，脸上带防毒面具一样的隔离罩，外界保护让他们减少被影响的可能。 但是诺一卓玛的能力很强大，能够将念力使用到随心自如的地步，一般妖魔异兽都做不到，念力能够成为抵御灾厄之气的屏障，在过去经历过的大大小小的任务中还从来没有被侵蚀到如此地步，所以自然也不会穿上笨重的防护衣。 如果做好防范措施，她脱力的症状说不定会减轻。 赵晶晶直接走到诺一卓玛身边道：“怎么样了？” 诺一卓玛道：“意识还是清醒的，是正常受到灾厄之气侵蚀后的反应。” 众人松了一口气，张队道：“居民楼内的情况怎么样，黑气怎么会浓郁到对你产生反应？” 赵晶晶翻了一个白眼。 诺一卓玛道：“翻我衣服口袋。” 赵晶晶从她口袋里掏出一张小纸片，纸面上有一连串咒符似的文字，天知道是甲骨文还是金文。 诺一卓玛道：“这是灾厄之气的源头，当我将它从沙发底下抽出来时，源头就被切断了，我用念力做了隔绝层。” 张队皱眉头，想要斥责诺一卓玛心太大，这种东西竟然敢放在衣服口袋，但看小女孩儿可怜兮兮地躺在担架上，最后只道：“找认识字的人来看看。” 他亲手将纸片放在密封袋中，视线微微向下移不经意间就看见白纸面上的字。 ？ 字上的墨水好像还没有凝固，乍一看之下竟然觉得字、墨汁都是流动的，诡异极了。 不祥之兆。 叶遥站在水池前，宽大的水池中堆了一人高的盘子，有的是刚才餐桌上出现过的，有的是没有出现过的，盘子右边是大大小小的碗，偶尔还乱入一两个宠物食盆，他端起一个宠物食盆，盆底还荡漾着一层浅浅的血水，让叶遥有点怀疑穷奇是用什么喂异兽的。 算了算了，他摇摇头，卫衣外面的围裙也晃荡两下，围裙和穷奇身上的是一对，穷奇围裙上绣着一只大黑猫，他身上绣了一只软绵绵的大白猫，还是洗碗之前对方硬给他套上的，说实话，看上去有点傻。 他洗盘子到一半，手机忽然又响了，外卖小哥告诉他已经到了民间艺术大观园，却怎么都找不到山海宠物店。 叶遥听了先汗颜一下随后让小哥就停在民间艺术大观园内就好，他马上出去拿。 穷奇大佬吃完饭后坐在椅子上，忽然说自己有点口渴，叶遥还在琢磨着是不是要自己给他泡杯茶，就听见大佬说想要喝点甜的东西。 才被对方饲养过的叶遥毫无骨气，奴颜媚骨道：“大佬您看喝奶茶怎么样？” 穷奇眯眼睛看叶遥一眼，觉得大佬这称呼非常适合法力无边的自己，矜持点点头道：“可以，我比较喜欢一点点。” 叶遥松了一口气想还好他没有要自己去买需要排8小时队的喜茶，立刻拿出手机订外卖：“大佬您想喝什么？” 穷奇略作思忖道：“大杯冰激凌红茶，甜度正常。” 132.完结章 比例50%, 24小时防盗　　100多个摄像头, 100多个屏幕, CSS的拨款相当丰厚, 人行动力也超级强，一夜之间就搭出超现代化工房, 外表看来无可挑剔，就是普通居民楼，无论是人还是异兽甚至是行家从外围路过都看不出什么端倪。 张队耳边带麦, 被众多小屏幕众星拱月一样捧在最中间的，是一面巨大无比的屏幕，现在这面屏幕被一切二从中间分隔开, 左边是祸斗进屋的场景，右边是诺一卓玛。 华国豪敲击键盘：“三号结界组装完毕。”他眼睛黏在电脑屏幕上，叶遥抽空看了一眼, 尽是自己看不懂的数字代码。 张队道：“很好。”他开麦，“结界组装完毕，A点待命, 诺一卓玛。” 头盔将诺一卓玛的脑袋紧急包裹住, 耳朵附近正好有链接声麦, 她沉着点头, 如同一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收到。” 张队又道：“B点, 赵晶晶。” 屏幕切换, 从诺一卓玛的放大图变成了赵晶晶的放大图。 叶遥刚才还在想自己今天一直没有见到赵晶晶, 说实在的，这伙人里面他和张队有一面之缘，诺一卓玛称得上见过一次，神交已久，最熟悉的还是赵晶晶。 他对野性美人有单纯的视觉上的欣赏，但穷奇已经告诫过他很多次赵晶晶不是什么好人，而叶遥的雷达也提醒他此人没有看上去的那么豪爽大姐头，内心深处始终对她有防备，不说别的，刚才诺一卓玛试探，叶遥不相信赵晶晶不知道。 他之前便能感觉到，赵晶晶在这伙人中地位挺高，以诺一卓玛的能力地位来看，赵晶晶应该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奈何穷奇不告诉他，CSS的人也不至于主动摊牌，所以叶遥只能等待，用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他看屏幕中被放大的赵晶晶，眯起眼睛。 赵晶晶扛着PF97式93毫米的火箭筒，打扮同诺一卓玛差不多，头盔夜视系统，多地形迷彩作战上衣，盆骨保护，多地形迷彩裤，还有黑鹰护膝等等等等叶遥认识或者不认识的装备。 她身后几乎就是一个小型武器库，扛在肩上的火箭筒不说，轻击枪重击枪，还有各种各样的单兵武器，叶遥甚至还看见了一枚地对空导弹。 但她只有一个人。 厉害了。 萨摩耶吐吐舌头，声音直接出现在他的脑内。 ［你在看赵晶晶？］ 叶遥不动声色道：［声音小一点，你吵得我脑仁疼。］ 萨摩耶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音量。 ［好的。］ ［我猜穷奇一定不会告诉你这女人的能力是什么。］ 叶遥道：［先停一下，所以能进南京分部的都是超能力者？］ 萨摩耶的表情变得有点古怪，当然从他的狗脸上什么都看不出。 ［超能力者，可以这么说吧。］ 他摇头晃脑。 ［官方说法是第四代人类，在第五代人类基础上基因有部分进化的能力者。］ 萨摩耶咧嘴一笑。 ［也就是传统意义上的“英雄”。］ 第四代，第五代，这些词叶遥早就听说过，但从来没有人给他解释这些词到底是什么意思，他其实想要多问问，从萨摩耶口中掏出一点货，不过现在并不是时候。 ［赵晶晶的能力是什么？］ 萨摩耶摇尾巴。 ［最常见的身体强化，只不过这女人强化指数有点高，据穷奇说细胞活性好像是普通人的四倍。］ 细胞活性是普通人四倍，叶遥愣了一下，这说法很耳熟啊。 ［美国队长。］ 萨摩耶又在他脑子里逼逼了。 ［赵晶晶和美国队长只差正义感和盾牌。］ 这个形容让叶遥不寒而栗，他脑海中已经出现赵晶晶拿振金盾牌砸他的画面了。 屏幕中的赵晶晶嘴唇微动：“收到。” 之后张队依次确定了C点D点E点，还好这三点中的队员都不像上两位单枪匹马，让叶遥松了一口气，这世界上还是正常人居多的。 ［其实他们也不是正常人，只是进化等级没有赵晶晶以及诺一卓玛那么高罢了，不足以挑大梁。］ 叶遥：………… 好吧好吧，你说什么都是对的。 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认识的世界与其真实的样子不同，但他也没想到除了异兽之外，人类也走的是美国超级英雄成人动漫的路线啊！ 说实话，美国不会真的有钢铁侠和美国队长吧？ 确定众人到达指定地点后，张队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穷奇身上，他还大摇大摆地躺在沙发上，唯一的不同就是脸上也有副战术眼镜。 “祸斗已经进入居民楼内。” 这句话透过耳机传递入穷奇耳膜，随后他的眼睛上就出现了居民楼内的三维平面图，以及代表祸斗移动方向的小红点。 穷奇自己是蓝点，他和祸斗不在同一楼层。 他心知肚明，祸斗在九龙阵献祭完成前不会同自己正面对上，他知道自己实力不如穷奇，要不然当年也不会被揍得很惨之后逃出南京城，只要穷奇泄漏出一点点气息祸斗就会同惊弓之鸟一样逃走。 穷奇收敛气息，脚步更是比猫还要轻，跟着投射在眼镜片上的小红点，寻找祸斗，他甚至屏蔽了身上的气息，因为穷奇知道，狗鼻子非常灵敏。 还有6米、5米、4米。 穷奇眯起眼睛，他已经看见自己的手下败将了。 张队紧盯大屏幕，他在CSS已经呆了10多年，虽然不同于茅山道士那样从小练习捉鬼，是个野路子出生的“超级士兵”，但有科学辅助，他早已学会怎样通过磁场以及仪器捕捉到的波判断异兽的状态。 祸斗的磁场不对，他的波，实在是太有攻击性了，明明只是A到B等级间晃动的异兽，但现在萦绕在他身体周围的灾厄之气却活像是S级异兽。 是因为鹰之石吗？ 张队并不确定，就算是他也没有见过鹰之石，只是听过相关传说，要不是几年前祸斗的通缉令横空出世，谁知道国家真藏有瑰宝？ 突然，屏幕中的祸斗耳朵一动。 他发现穷奇了。 天狗祸斗，巅峰时期的综合评定是A级，他以敏捷见长，不善攻击，但能够在举国上下所有部门接到他的通缉令后还在城市间不断逃窜而没被抓住，就能证明他的反侦查能力起码是S级的。 穷奇在他身后，无论是气息也好脚步也好都天衣无缝，但是祸斗就是能发现他。 因为预感。 他猛地转身，在看见穷奇时更是压低身体，全身紧绷蓄势待发，仿佛下一秒就能冲到穷奇面前咬断他的喉咙。 “安静点，小狗。”穷奇向下挥挥手，逗狗似的，“你敢闹出这么大的仗势，就没猜到我会守株待兔？” 口水从尖牙中滴出来，祸斗不与穷奇对话，只是咆哮，仅剩的一只眼中痛恨与恐惧在不断转换。 “注意。”张队开了公麦，“他要逃了。” 几乎是在张队说话同时，祸斗猛地蓄力撞碎玻璃，冲了出去。 “B点！”他提高了声音。 赵晶晶道：“等着呢！” 火箭筒被她扛在肩上，先进战斗光学瞄具早就帮她确定了发射点，拉动击发结构，后座力被视为无物，火箭破甲弹出筒时赵晶晶甚至没有后退一步。 BOOM—— 热浪裹挟墙壁残渣，将祸斗给逼了回去。 叶遥傻了，他的关注点与寻常人不同，在居民区搞大型爆破，还是火箭筒，真够能的啊，不怕被发现吗？ 但他随后又发现，工房距离爆炸点的位置并不远，但他什么都没听见，也没感受到大地在晃动，屏幕实况转播的爆炸现场就像一场默片。 ［三号结界可以阻绝声音以及地面晃动，还能进行视觉干扰，在第五代人类看来这栋居民楼还好好地立在那。］ 萨摩耶的声音即使在他脑海中响起。 ［你可以看96号屏幕。］ 叶遥转移视线锁定墙面右下角，广场舞大妈拿着大折扇从居民楼旁路过，有说有笑，没有受到半点影响。 太夸张了吧？ 张队道：“A点！” “收到。”诺一卓玛伸手以念力将摇摇欲坠的楼房托起，破损的墙壁被她牢牢操控住，再度组成大楼。 破碎前的大楼。 ［时光回溯，只对没有生命的物体有用，而且只能保持10分钟。］ ［但已经很逆天了。］ 萨摩耶用爪子挠挠自己的脸。 当然逆天啊！叶遥吞咽一口口水，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穷奇会叫诺一卓玛小女巫。 某种意义上，她代表着人类不受外界干扰自身进化的巅峰形态。 赵晶晶扛着火箭筒轰上瘾了，反正有诺一卓玛帮她兜着，轰碎的墙壁能够瞬间恢复原状，她远程对祸斗穷追猛打。 “疯女人！”穷奇对耳麦大吼，“你想杀了我吗？！” 他竟然也被赵晶晶轰的跟着祸斗一起逃跑了。 赵晶晶面不改色将声音调低几个度，免得穷奇伤害自己耳膜。 “我相信你。”她第一次这么诚恳地说话，“死了你就不是我认识的穷奇了。” 又举着火箭筒一阵炮轰，连发火箭筒的发明对她来说恐怕是社会福音，即使一发之后要停顿几秒才能来第二发，却已经造成了足够大的伤害。 “操他妈的！”穷奇忍不住爆粗，他确定赵晶晶是故意的。 祸斗不堪骚扰，脚脱离地面猛地向上冲，他的身体没有那么坚硬，硬生生顶过一波天花板坠落后终于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从口中吐出高温火焰，洞穿层层墙壁。 他在楼房顶上开了个洞。 身体小有身体小的好处，他穿过洞，不费吹灰之力，穷奇看了干脆也化作异兽原型，将自己身体缩小至同祸斗一样大，紧追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