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山下》 第1章 九月中旬，连续刮了几天北风后下了一场透雨，原来还有点闷热的天气变得凉爽宜人。这天午饭后，母亲陶兰英进厢房里午睡了，唐青莲收了桌上的碗筷，放到锅里洗了，拿起抹布把桌子、灶台收拾干净，觉得有点乏，便去房里小睡片刻，刚躺下，就见苏铁手拿一个款式新颖的女包兴冲冲地走了进来，走到床边递给她，她伸手去接，可怎么也抬不起手来。苏铁见她不接，脸上笑容不见了，换成一副厌恶的神情，转头就要走，唐青莲急了，大叫了一声，醒了，原来是在做梦。 唐青莲睡意全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刚才梦里笑意盈盈的苏铁，厌恶神情的苏铁在她脑海里交替出现。苏铁告诉她，局里安排他去bj学习半个月，按时间算，昨天就应该回县城了呀，怎么没有一点音讯呢？青莲忽然觉得心里堵的慌，翻身起来，便往隔壁何一海家去，想给苏铁打个电话。 何一海堂客袁凤正坐在堂屋里看着电视，唐青莲笑着轻声说：“一婶，我打个电话。”袁凤眼睛盯着电视，没作声，拿手指指电话机。唐青莲拔了苏铁的传呼机，放下电话，等了一会，电话没响，她又连呼了几次，电话还是不响，她想苏铁不会回电话了，便对袁凤说道：“一婶，我回家了。” 袁凤转过头来道：“青青，电话没打通呀？”青莲笑了笑没作声。袁凤笑道：“打电话给苏铁？”见唐青莲还是不作声，又说道：“这个苏铁，电话也不接，在做什么呢？”唐青莲说：“可能没接到扩机。” 袁凤问道：“青青，好久都没看见苏铁了，他很忙呀？”唐青莲说：“他们局里派他到bj学习去了。”袁凤笑道：“难怪这几个月都没看见他了。他也放得心下，不怕这样的美女被人抢了！”唐青莲听了有点不好意思，说：“一婶，您说什么呢？” 袁凤盯着唐青莲的眼睛笑着说：“你跟苏铁快结婚了？”唐青莲脸一红，急忙避开袁凤的眼光说道：“一婶，您说什么呀！没有的事呢！” 袁凤说：“哈哈，青青，在一婶面前也说假话？旭霞把什么事情都告诉我了哩。”何旭霞是袁凤女儿，和唐青莲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高考时考上了省师范大学，毕业后分配在县城一中教书。 唐青莲岔开话题，问：“旭霞呢？她最近没回家？还是暑假前见过她的，有两个多月没看见她了。”唐青莲知道何旭霞放暑假后去省城参加了一个研修班，八月中旬去美国旅游，直到开学前才回来。 “回来啦！前两天回家来了。她说给你从美国带回了一个女包，要亲手交给你。”袁凤说话像放鞭炮一样，又响又快，“她回家没待一会便走了，这鬼妹子，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事！都二十五、六岁了，连个男朋友也没有！不像你青青，追你的人一串串的！你跟苏铁都快要结婚了，我那个侄子五华，还一门心思在等你哩。” 唐青莲脸更红了，低下头急切地说：“哎呀一婶！您快别说了！这真的是没影子的事呢！一婶，麻烦了。我走啦，要上班了。”边说边向门外走去，见堂屋里停着一辆摩托车，问：“旭辉在家？”旭辉是袁凤儿子，袁凤说：“旭辉没回，你一叔在家，在睡午觉。” 唐青莲回到家里，看见陶兰英在堂屋里靠着墙壁坐着，头偏向一边，闭着眼睛。她以为母亲在休息，轻轻地走了过去。还未到身边，陶兰英睁开了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青青，我不舒服。” 唐青莲仔细一看，只见母亲脸色灰中带黑，显得十分憔悴，没有一点生气，她吓了一跳，母亲虽说病了很多年了，但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样。唐青莲马上跑到何一海家，要袁凤去叫醒了何一海。何一海随即把唐青莲和陶兰英送到了黄桥镇苏记诊所。 诊所医生苏云祥——当地人称他为细满郎中——仔细地为陶兰英把脉听诊，又问了些起居饮食方面的事情，神情慢慢地凝重了起来。 唐青莲站在一旁看着。母亲这个病是在她读初三的时候犯的，从那时起，只要妈妈病了，她就会随母亲来苏记诊所看病。每次为妈妈把脉听诊后，苏云祥就会从抽屉里拿出处方笺，飞快地写上几味药，递给她，她就去药房交钱抓药，然后又随母亲回家。母亲吃了药后，病就慢慢地好了，只是隔不了多久，母亲的病又会犯，她又要随母亲来苏云祥这里看病。 苏云祥没有像往常一样拿出处方笺，站了起来，对唐青莲说：“你出来一下。”到了隔壁休息室，苏云祥说：“青青，你娘这次病不同以往，你要马上去县人民医院，让你娘做个全面检查，把病情搞清楚后，再对症治疗。” 唐青莲见苏云祥神情严肃，不像平时脸色平和说话慢声细气，忙问：“苏医生，我姆妈的病要紧吗？” 苏云祥没有立即回答，看了唐青莲一眼，慢慢说道：“青青，以前我跟你说过的话，你还记得吗？” 唐青莲问：“什么话？” 苏云祥说：“我说，你姆妈的病如果控制不好，就有可能发展成肾病综合症。” 唐青莲想起来了，苏医生跟她说过，她娘的病是慢性肾病，很难根治，治疗得当，保养得好，能够维持就很不错了。如果不能维持，发展下去很可能就会变成肾病综合症，并且详细地向她解释了“肾病综合症”是个什么病，提醒她，要去尽快去县人民医院进行全面检查，然后对症治疗。唐青莲听了后曾多次向母亲提起去人民医院看病，但都被母亲婉拒了。 唐青莲急了，问：“我姆妈得了肾病综合症？” 苏云祥说：“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你娘的病确实不像以前，你不要耽误了，尽快去县人民医院做个检查。” 唐青莲听了急得要哭起来，苏云祥轻声说道：“青青，别急，即算你娘的病是肾病综合症，这个病现在也有专门的治疗方法，只要对症治疗，你姆妈会好起来的”。唐青莲抬头看了看苏医云祥，见苏云祥又像往常一样脸色平和，心下一宽。她看了看诊所墙上的钟，下午三点了，谢过苏云祥，进到诊室对陶兰英说要去人民医院看病，陶兰英不愿去，苏云祥进来解释说，要去化验一下，然后再回来开方子拿药，陶兰英将信将疑。唐青莲与苏云祥又劝说了一会，陶兰英这才同意去县人民医院。唐青莲扶着母亲站了起来，准备去对面车站搭班车去县城。 还没出门，苏云祥堂客罗元秀进来了，看见陶兰英母女，远远招呼道：“兰英妹子，来看病呀？不要紧？”说完快步走到陶兰英身边，把手伸过来轻轻扶在陶兰英肩上，关切地看着陶兰英，没等陶兰英说话，侧过脸来，问唐青莲：“看完了吗？要不要紧呀？” 唐青莲见到罗元秀就有点紧张，心跳加速，全身绷得很紧，见罗元秀这样亲切地看着自己问，更是紧张得不得了，低着头，避开罗元秀的眼睛，结结巴巴地小声说：“看……看了，刚看……的。”陶兰英轻声地说：“细满婶婶，我是老毛病了，细满郎中刚看了，不要紧。” 罗元秀听了，把手从陶兰英肩上放下来，连声说：“那就好，那就好。” 唐青莲镇定了下来，小声说：“刚才苏医生说了，要我们去人民医院做一下检查，我们准备去搭车。” 罗元秀听了，连忙说：“是这样啊，那你们快去！” 唐青莲低着头说了声：“谢谢细满婶婶。”便扶着陶兰英慢慢走了出来。 第2章 苏记诊所对面是黄桥镇汽车站，母女俩穿过马路到车站等去县城的班车，等了许久，也没见班车过来。 陶兰英说：“青青，我们今天就不去人民医院了，先去黄桥中心医院看看。” 唐青莲想想也是，现在坐班车去县城，再转乘公交车，要一个多小时才能到人民医院，到那里估计医生也下班了。黄桥中心医院集镇西边，离苏记诊所有点远，唐青莲叫了一辆摩的。 下午来看病的人不多，中心医院大楼内显得空荡荡的，挂号的窗口对面有几排铁质沙发，唐青莲扶着陶兰英走到那里坐下。陶兰英坐下后就把头靠在墙壁上，眼睛紧闭着，脸色更加灰黑了。唐青莲挂了号，问清了医生坐诊的地方在二楼右首第三间，走过来，伸手想扶起妈妈上楼去。 陶兰英微微睁开眼睛，细声道：“青青，我起不来，一点劲都没得。” 唐青莲说：“姆妈，我来背你上楼。”她背对着妈妈，蹲下身来，把手向身后伸去，抓着陶兰英的两只手，吃力地拉着陶兰英站起来，然后慢慢将手向后伸搂着陶兰英两条腿，弓身把陶兰英背了起来，来到了医生的诊室。 给陶兰英看病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医生。医生只简单看了看，问了些情况，便俯身写了一张单子，拿给唐青莲，要她带陶兰英去做化验。唐青莲去楼下交了钱，扶着陶兰英去取了血样、尿样，送到化验室后，坐在了化验室门口的椅子上。 唐青莲侧身小心翼翼地搂抱着陶兰英，陶兰英把头靠在青莲的肩膀上，两只手手心朝上软软地摊放在腿上，闭着双眼。看到妈妈这个情形，唐青莲有点六神无主，不知道自己应当怎么办。 不知坐了多久，化验室一个女医生叫道：“陶兰英！陶兰英家属！单子！”声音在空旷的二楼显得响亮尖厉。唐青莲应了一声，拿过化验单，扶起妈妈，慢慢走到医生诊室。 女医生接过来看了看，抬起头来看了陶兰英一眼，说：“陶兰英，你这是肾病，有点重了，我们院里恐怕治不了了，你得去人民医院。” 唐青莲一听，心里一沉，急忙求道：“医生，现在去人民医院搭不上车了哩，您看看我姆妈这个样，走不动了哩，您行行好，先在这里治治！” 医生问：“妹子，你是她女儿？” 唐青莲点点头道：“是的哩。” 医生站起来，示意唐青莲跟着她来到门口，轻声对她说：“妹子，你妈这病不是我不治哩，是我们这里治不了，你知道你妈得的是什么病吗？是尿毒症哩！”见唐青莲没有说话，又补充道：“哎，小妹子，你妈这个病拖不得了，这两天一定要送到省城大医院去，赶快对症治疗！” 唐青莲听了“尿毒症”三个字，人一下子就懵了，做化验之前，她还希望苏医生搞错了，妈妈不是这个病，现在医生这样说，妈妈的病肯定是肾病综合症了，而且是肾病综合症里最严重的情况。 唐青莲这时慌乱起来，浑身颤抖着，她感觉喉头一堵，鼻子一酸，眼泪就流了出来。她真想大声哭出来，但又清醒地意识到这时候绝对不能哭。她极力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抹了抹眼泪，对女医生说：“医生，现在快五点钟了，不能去人民医院了，您帮帮忙先救治下，好吗？求您了！” 医生沉吟了一会说：“好，妹子，今天我给你姆妈吊几瓶药，稳定一下，打完针后，你领你姆妈回去，我们这里真的治不了。”停了一下，又说：“妹子，你姆妈这个病真的不能拖了，这一两天内一定要去上面那些大医院对症治疗。” 唐青莲说：“我晓得了哩。麻烦您了，谢谢您了！” 第3章 唐青莲搀扶着陶兰英回到家时已是晚上七点多，灶屋里黑灯瞎火的，她打开灯，小心扶妈妈坐下，听见堂屋里传来一阵鼾声，走过去拉开灯一看，只见父亲唐德标裸露着上身，躺在堂屋内的竹床上，满屋都是刺鼻的酒气，晓得父亲又喝多了。唐青莲又去正房厢房看了一下，没见着弟弟唐鹏。她不担心父亲醉得怎样，父亲不醉才是不正常的，她担心弟弟唐鹏现在到哪里去了。 唐青莲回到灶屋，对陶兰英说：“爷又喝醉了。鹏鹏不晓得跑哪里去了，我寻了一遍都没看见。”话音刚落，一阵迅即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转瞬就到了跟前，唐鹏冲进门，往门上一靠，把门板靠得“啪啪”作响，一边笑一边大叫：“呵呵……我饿死了，呵呵……你们到哪去吃饭了？呵呵……怎么不带我去。” 唐鹏二十岁了，身材肥胖高大，脸上总挂着傻乎乎的笑容。唐青莲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你轻点声好不好！” 唐鹏有点怕姐姐，又呵呵笑了两声，看见陶兰英紧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不笑了，走过去，拿手在妈妈面前划了两下，见没动静，转过脸满是疑惑地看着青莲。 唐青莲说：“鹏鹏，姆妈病了，你要听话，别闹。”唐鹏好像懂事地点点头：“鹏鹏不闹。呵呵……姐，我饿。” 唐青莲一点也不觉得饿。她走过去问妈妈是不是吃点东西，陶兰英轻轻地摇了摇头。唐青莲打开碗柜，里面有中午吃剩的一些饭菜，估摸着爷俩吃的饭够了，就去菜园里摘了些青椒、丝瓜，回家洗净做了，炒了两个鸡蛋，热了那些剩饭剩菜，然后招呼唐鹏过来，要他去叫父亲过来吃饭。唐鹏飞也似的跑到堂屋去了，马上就听见他打雷似地叫着：“爷，吃饭！”一连几声后，唐鹏又跑了过来，说：“姐，爷喊不起来。” 唐青莲说：“算了，鹏鹏，你先吃。”唐鹏马上盛了一大碗饭，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唐青莲来到堂屋，唐德标依然鼾声如雷地沉睡着，知道父亲今晚就会在这里睡上一晚了。她去房里拿了一条秋被过来，盖在父亲身上，又拿来蚊香点上，关了灯，来到灶屋，烧了些水，帮妈妈洗了脸，洗了脚，扶妈妈到床上睡下。她忙完了这些事，回到灶屋一看，唐鹏吃得满头大汗，把一桌子饭菜都吃了，端着菜碗在喝剩下的汤。唐鹏“咣当”放下菜碗，说：“姐，呵呵……我饱了。我出去耍一会。”话音未落，就跑出去了。 唐青莲把门关上，走到桌子边坐下，屋里一下子静下来，静得有点可怕。她又想起了苏铁，以前，只要遇到什么事情，她都会打电话告诉苏铁，苏铁马上就会回来，帮她出些主意，可是，现在……她觉得有点冷，打了一个冷颤，于是把双臂搂在胸前，缩紧了身子。 年后，局里安排苏铁去省环保局跟班学习半年，学习回来后，唐青莲觉得他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显得神情恍惚，心事沉沉，两人也不像以前那样一周见好几次面，打电话给他，要么不接，要么接了，两人之间说的话也非常少。现在苏铁去bj学习已经超过半个月了，音信全无。打传呼机给他，他也不回话。唐青莲感觉自己与苏铁之间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想到这，她觉得心被揪了起来，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楚从心里往外弥散开来，眼泪夺眶而出，她浑身无力，把头埋在胸前，猛烈抽泣着。 过了一会，唐青莲慢慢平静下来，眼前又浮现出了下午在苏记诊所时罗元秀关切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她很久都没有见过罗元秀这样了。在她的印象中，每当她陪妈妈去看病时，罗元秀看见了不是转身就走，就是板着脸远远地站着，从来没有跟她娘俩说过一句话。“如果苏铁要怎么样，他姆妈不会这样对我？”青莲觉得自己可能误会了苏铁，这样想着，心里好受了些。 唐青莲坐了一会，堂屋里传来父亲的鼾声，她站起身，想去看看母亲现在怎么样了。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房门前，房里头漆黑一片，静悄悄的，她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又轻轻地走回灶屋，慢慢坐下。 刚坐下，苏医生和女医生的话又在她耳边响起，妈妈得了尿毒症，一定要去住院治疗，这是没得说的，她不能想像妈妈不在的情形。她早几年就知道，这尿毒症是个极麻烦的病，治疗起来需要不少的钱，可是钱从哪里来呢？父亲嗜酒如命，傻弟弟只知道吃，家里头的积蓄就是这几年自己在省城一家饭店当服务员和孙氏纸业打工挣下的两万多块钱，可这点钱也不够用啊。 该怎么办呢？唐青莲突然想到了何旭霞。对呀！可以去找旭霞呀！她心里一阵激动。从小到大，她与何旭霞亲密无间，在心中早已把何旭霞视作亲姐姐一般。她听何旭霞说起过，县城有一群高中同学经常在一起聚会，苏铁有时也参加。 “对，就这样，明天去县城，去人民医院问医生，后天送姆妈去医院。”这样想着，唐青莲心里安定了下来，站起身来，到房里把陶兰英这几年的病历资料寻出来放到背包里，然后回到灶屋，洗好碗筷，收拾完灶台桌子后，准备关门睡觉，记起唐鹏还在外头玩耍，便给门留了条缝，洗漱后进到厢房睡下了。 第4章 第二天，天还没亮，唐青莲就起床了。她写了一张请假条，来到堂屋，唐德标也起来了，正坐在竹床上发呆。 唐青莲轻轻走到父亲身边，说：“爷，我昨天带姆妈去看病了。” 唐德标应道：“嗯。”陶兰英经常犯病，不是自己送去治病，就是青莲送去治病，唐德标已经习以为常了。 唐青莲道：“医生说姆妈的病要去人民医院治疗。” 唐德标听了吓了一跳，转过头来急切地问道：“啊，你娘的病要去人民医院呀！细满郎中说的？” 唐青莲说：“细满郎中说了，黄桥中心医院的医生也说了，姆妈得的这个病是尿毒症，要去人民医院治疗。” 唐德标问：“你娘的病是尿毒症？尿毒症是个什么病？” “医生说妈那个病发展下去的结果就是尿毒症……”唐青莲感觉自己说不明白，不耐烦地说：“哎呀，这个病不是一句两句说的清的，反正姆妈这个病要去县里医院住院。” 唐德标担心地看了唐青莲一眼，嘴巴张了两下，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没说出来。 唐青莲把手里的请假条拿给他，说：“我今天去县人民医院，问问医生这种病怎么治。你等会去孙氏纸业帮我请一天假。还有，今天不要出去了，照看一下姆妈。” “嗯，晓得了。”唐德标接过请假条正要放下，忽然抬起头，看着唐青莲道，“呀！我差点不记得了！今天是我师傅的生日，我要去他家帮忙。”唐德标是远近闻名的酒匠，酿得一手好酒，他的师傅是雾山村原支书周运益。 唐青莲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道：“今天是周书记生日呀！那怎么办呢？” 过了一会，唐德标说：“这样，你还是去县城，我等会到你一婶家，上午要她来照看一下你娘。吃了中饭我就回来照看你娘。” 唐青莲听了，想了想，说：“也只能麻烦一婶了。爷，我走了。”转身出了堂屋。 唐青莲背起背包，打开灶屋门，便听见响水溪河水冲入响水潭中发出的巨大水声，一股清凉中带着些许寒意的山风迎面而来。她拉了拉身上的衣裳，走了出来，转身关好门，下了台阶往潭边公路走去。 这是雾山北麓的一个叫作江湾的小村落，住着十几户人家。雾山高耸入云，沟壑纵横，溪流众多，响水溪是汇集了雾山众多小溪流形成的一条小河，在雾山之中七弯八拐地流了十几里路后，从江湾前面的小山包后面流出来，因为有点落差，日复一日地冲刷便形成了响水潭。响水潭又宽又深，往北走上百十步，潭边上有块巨大的岩石——当地人叫江石，大半没在水中，石头顶部较为平整，有一张八仙桌子大，可坐两三个人。响水潭到这里就浅了，看得见了水下的河床。响水溪继续往北流淌半里多，便汇入清江。 唐青莲像往常一样来到江石上。她有个习惯，每当外出时，都要在江石上面站一会，或是坐一会。今天她只在江石上站了站，就从石上下来，急匆匆地上路了。 唐青莲想在八点前赶到一中，八点前旭霞肯定没有上课，她希望从旭霞这里了解一下苏铁的情况，也希望通过旭霞在人民医院找到一个熟悉的医生，这样就能把母亲的病问个明白。她看了看手表，五点半了，要在八点前赶到县一中，她必须在六点半前赶到黄镇桥搭上班车。她计算了一下时间，走公路的话，江湾到黄桥镇，走得快也要一个半小时，坐摩托的话，二十分钟就到了，不过大清早的，她也不好意思去叫湾里人家的摩托。 唐青莲想从樟树湾那里过河。 樟树湾离江湾不远，沿清江河堤公路向东走上两里多路就到了。樟树湾前河边有一株大桂花树，由那里下河，河里有两排大石头，水浅的时候，可以踩着石头过河，过了河，到黄桥镇只有三里多路，用不了二十分钟就到了。不过她有点担心，河里涨水了，樟树湾那里还能不能过河。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四下里渐渐分明了起来，远处的樟树湾掩映在一大片樟树中，高大茂盛的樟树一直延伸到雾山脚下。高耸的雾山由西向东连绵十多公里，黑窟隆咚地像要压过来一样。雾山脚下满垅都是水田，长势旺盛的青翠禾苗上，飘着轻烟一样的雾。 唐青莲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着河里的水位，从江湾出来，河里的水就一直哗哗地流着。她知道，像这样的水量，今天从樟树湾那里过不了河，如果真的要沿公路走的话，六点半前是绝对赶不到黄桥车站的，唐青莲心里有点着急。 离樟树湾还有半里路的样子，唐青莲看到从湾里飞快地驶出一辆车，开着雪亮车灯急驰而来，转瞬就到了跟前，她急忙闪到路边，车子“嗖”的一下就从她身边窜过去了。唐青莲低声骂了一句，准备回到路中间继续赶路，就在这时，传来那辆车紧急刹车时轮胎与沙石路面巨大的“嘎……嚓”声，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回过头，只见那辆车车门迅速打开，从车内跳下一个人来，对自己叫道：“青青！青青！”。 唐青莲定睛一看，原来是袁五华。袁五华和何旭霞一样，也是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住在樟树湾。唐青莲不想搭理他，转身就走。 袁五华跑了过来，到了唐青莲跟前，笑着问道：“青青，这么早，去哪里呀？”袁五华很壮实，看上去显得比唐青莲矮一些。 唐青莲只好站住，说：“我到镇上去。” 袁五华笑着说：“我送你去。” 唐青莲眼睛望着别处，说：“不用。” 袁五华笑着说：“我送你去，几分钟。” 唐青莲不说话，抬步就走。 袁五华见状，抬高了声音说：“河里水大，从湾里那过不了河。” 唐青莲听了，停了一下，还是走了。袁五华在身后大叫：“青青，你等一下，我开车过来。” 唐青莲走了没多远，袁五华开车追了上来。唐青莲让到路边继续向前走着。见唐青莲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袁五华慢慢地开着车，把车窗摇下来，说：“青青，这几天河里涨了水，水有蛮大，不能过河。上来，我送你去镇上。” 唐青莲不理他，只顾往前走。袁五华加了把油，将车开到桂花树下等着。唐青莲一会儿到了，往河中一看，只见河里水流湍急，两排石头早已不见踪影，知道今天不可能从这里过河了。 袁五华说：“青青，你要赶路的话，就让我送你，如果不着急，你可以慢慢走。” 唐青莲觉得只能这样才能赶上时间，转过头来，对着袁五华说：“五华，我要去赶车，那就麻烦你了。” 袁五华听了，高兴地说：“好嘞！来，上车！”他跑到车的右边，把右前车门打开，准备让唐青莲坐上来。 唐青莲拉开车后门，坐了上去说：“我坐这里！” 袁五华只好关上前门，再跑到驾驶位这边，进来把车开动了起来，他把车开的飞快，一会就到了黄桥镇，还没到站，远远地看见一辆班车已出了车站正往县城方向开去，说：“我们去追那班车。”说着猛地踩着油门，追上了那辆班车。袁五华从车窗伸出手，示意班车停下，然后把车开到班车前面停下，跳下来拉开车门让唐青莲下来。唐青莲下车后说了声“谢谢”，头也不回地快速上了班车。班车“吱呀”一声关了门，小心地绕过袁五华的车，开走了，空气里留下一股汽油味。 第5章 袁五华站在那里看着，直到班车渐渐远去消失不见才转身回到车上，他感到索然无味，开着车在镇上毫无目的地转悠着。转了几圈后，镇上的人流车流多了起来，他也觉得有点困了，便把车靠边停下来，放平背后的驾驶椅，躺好，闭上了眼睛。 这段时间袁五华一直处于一种亢奋状态中。 二十天前，他开着新买的桑塔纳轿车在镇上转了几圈后回到前进纸厂办公室，天气炎热，他打开风扇，刚坐下，父亲袁桂山拿着一摞纸厂纸品销售单进来递给他，要他去对账。他不愿去，袁桂山瞪眼道：“没买车之前你是怎样说的？车买回来了你就不记得了！”为了买车，袁五华在父亲面前求过无数次，当父亲终于同意买车后，激动之余，他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只要是父亲安排的事情，他一定全力去做，决不打半点折扣。 袁五华没法，只好接过袁桂山手中的销售单，走了大半天，与各销售员和几家鞭炮厂、包装厂对好了帐，到下午三点多钟时，只剩下了栗塘鞭炮厂。他知道栗塘鞭炮厂的厂长姜怀中是纸厂的股东，不想去了，又怕父亲责怪他办事靠不住，便开着车往栗塘鞭炮厂而来。 袁五华一会就到了，下车后，他跑到姜怀中的办公室前，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屋内窗户拉上了半截窗帘，光线有点暗，开着空调，凉飕飕的。 袁五华叫道：“姜老板，你装了空调啊！哎呀，真舒服！” 姜怀中从办公桌后站了起来，指了指桌子前面的沙发，笑道：“五华来了，贵客啊，快请坐。” 袁五华坐了下去，有点羡慕地说：“我跟我爷讲了好多次了，要他装空调，他就是不装。你看，装了空调，多舒服。” 这时，在姜怀中一侧的沙发上站起来一个人，笑着朝袁五华点点头，说道：“袁五华，你好！” 袁五华听到这个声音后马上就是一激灵，迅即抬头看去，果然是苏铁。他惊呆了，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这个世界上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苏铁，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袁五华不情愿地朝苏铁点了点头，看着姜怀中，开口道：“这……” “苏铁你认识五华呀？那我就不介绍了。”姜怀中有点诧异地说，然后侧着身指了指苏铁身后，“那位是我侄女，叫姜兰。” 袁五华这才注意到，还有一个姑娘正坐在苏铁身边的沙发上。 袁五华缓过神来，连忙笑着朝姜兰点了点头，姜兰面无表情地看了袁五华一眼，点点头，算是回应。袁五华转头问姜怀中道：“你侄女？” 姜怀中笑着说：“对呀！姜镇长的女儿。”姜怀中的哥哥姜怀民是黄桥镇分管工业的副镇长。 “叔，我和五华是高中同班同学。”苏铁笑道，说着弯腰拉着姜兰站起来，眼神有点闪烁地对袁五华说，“姜兰，我女朋友。” 袁五华听了，大吃一惊，感觉有点眩晕，好像不认识似地看着苏铁，颤抖着声音问道：“你说什么？” 姜怀中没有注意到袁五华的变化，笑着揶揄道：“五华，你跟苏铁是同学吗？你跟苏铁是同学，你不知道苏铁的女朋友是姜兰呀，他与姜兰十月一号就要结婚了呢！” 袁五华只觉脑袋里“轰”的一声，血往上涌来，脸一下胀得绷紧，他看了看苏铁，又看了看姜兰，懵懵地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铁笑着对姜怀中说：“叔，这事不只五华不晓得，我大部分同学都不晓得。” 姜怀中这时注意到了袁五华的窘迫模样，问道：“五华，你怎么了？” 袁五华不自然的笑了笑，对着姜怀中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没什么……啊，姜厂长，我还有……一些……事情，我先……我先走了。”转身就跑了出来。 袁五华不知道那天自己是如何出来的，他感到震撼、兴奋和喜悦。他颤抖着启动小车，一路风驰电掣地回到家里，刚坐下便觉得心里憋的难受，又开着车从家里出来，在江边公路上来回地疯狂地行驶着，开累了，他会急刹车后拉开车门下来对着清江大声吼叫，傍晚时分，他终于安静下来，把车开上雾山电视信号转播站，下车爬到电视转播塔下的一块巨石上。他放眼望去，天空一碧如洗，西边的太阳渐渐落入群山之中，黄桥镇空旷的原野上像被涂抹了一层金黄色彩，通往西部山区的公路上不时传来一两声汽车鸣笛，四周显得静谧而安详。山风徐徐吹来，带着清凉轻柔地拂在脸上，袁五华觉得心里畅快极了。后来，他又仔细找寻着自己家和唐青莲家的位置，不一会就找着了，清江河畔的樟树湾与江湾就像连在一起，两家离得是那样的近。 袁五华觉得与唐青莲在一起的梦想就要成真了。 袁五华一直以来就喜欢唐青莲。小时候，只要有机会，他就会去姑姑家，与表妹何旭霞和唐青莲玩在一块，有时候，她们两个也会来他家里。他感觉那时的唐青莲也喜欢和他在一起，不过到了后来，他发现青莲更喜欢跟周伟明在一起。周伟明是湾里的小伙伴，长得高瘦清秀。袁五华看着青莲与周伟明越走越近，关系越来越亲密，他内心充满了嫉妒，经常与周伟明闹着矛盾，但从来没有对青莲发过一次脾气。再后来，他与伟明、旭霞、青莲同时考上了六中，却发现青莲心里真正喜欢的人是苏铁。他每每听到同学们说起青莲与苏铁经常在没有其他人的时候一起手拉着手散步、时常周末共骑一辆单车回家时，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难受和苦恼，但仍然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地对待青莲。高考成绩下来，苏铁与旭霞考上了，自己没考上，他既不高兴也不伤悲，听到青莲没考上，他高兴坏了，以为青莲会与苏铁分开，自己又有了接近青莲的机会。可是，他不久就听湾里人说，有人看到青莲与苏铁在江石上亲嘴，接着又听说青莲到省城打工去了，打工的地方离苏铁的学校不远。他的心像跌到冰窖里一般，痛苦了很长时间。后来，他慢慢恢复过来，心里好像也忘了青莲，可是，当有一天母亲兴高采烈眉飞色舞地要他去相亲时，他猛然间发现青莲还在他心里，而且比以前更加喜欢她，他对母亲大发脾气，摔门而出，并从那时起，他心里就产生了这样一个念头，只要青莲没有结婚，他就不结婚。现在听到苏铁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不是青莲，他怎能不兴奋得跳起来呢？ 从那天后，袁五华一改每天睡懒觉的习惯，天毛毛亮就起来，开着桑塔纳小车四下闲逛。每天必去的地方是江湾，他心里有一种不去就很不踏实的感觉。到江湾后，他把车停在江石附近，下车爬上江石坐下，远远地看着青莲家的门，那是青莲家的灶屋侧门。天大亮后或有人来潭边洗东西，他就会回到车里，开车离开，去镇上转几个圈或是在清江边跑上几个来回后再回家吃早饭。他在思忖着如何接近青莲，让青莲接受自己，他会为突然想到一个自己认为有用的方法而激动，过了一会又认为这个方法存在问题行不通而烦恼，每天都处在这种提出方法又否定方法的循环反复的状态中。三天前，他实在想不出什么有用的方法来，就去县一中找何旭霞。这个表妹一直对他不错，与唐青莲的关系也极好，他希望她能给自己出出主意。旭霞听到消息时极为震惊，比他当初听到消息时的反应还要强烈，连连摇头说不要骗她，在确认与苏铁结婚的人真的不是唐青莲后，旭霞坐在那里半晌没说话。见旭霞这样，他只好回到樟树湾。 第6章 蒙眬间，袁五华腰间的传呼机响了，他有点恼火，想骂人，一看是家里的电话，他掏出手机打了过去，那头传来了袁桂山的声音：“五华……” 袁五华打断了他，埋怨道：“爷，告诉你我买了一个手机，你直接打手机呀，还打什么扩机？” 袁桂山说：“我不记得手机号码。你在哪？我要去镇里开会，你马上回来，送我去。” 袁五华说：“晓得了。就回。” 袁桂山放下电话，起身来到房间里，打开柜门，在抽屉里找出一些资料，放进包里，作为雾山村的支部书记，他估计自己要在会上发言，因此因此带些资料以备万一。 清早镇党政办吴主任就打来电话，通知袁桂山参加今天上午九点召开的环保迎检工作会议。吴主任反复强调，今天这个会议非常重要，全镇所有的村书记、村主任、各纸厂负责人、镇纸业协会会长都要按时参加，不许代会。吴主任还说，这个会议由党委刘书记亲自主持。刘书记特别叮嘱，其他人不到，雾山村的袁桂山一定要到。袁桂山知道刘书记说这句话的意思，雾山村有大小十一家纸厂，占了黄桥镇二十三纸厂的近一半，是环保工作重点村，这些年来雾山村的纸厂环保问题不断，是镇党委政府的一块心病。 袁桂山来到灶屋，看见老伴刘妹辉提着洗好的菜到了门口。刘妹辉一进门就问道：“今天周运益家什么事啊？这么早他几个女儿郞婿都回来了。” 周运益七年前中风后，袁桂山接替了他的村支书职务。两家人相对而居，中间隔了一条马路。 袁桂山说：“今天是周运益七十岁。” 刘妹辉恍然大悟道：“啊，对呀！今天是周书记七十大寿啊，你看我这记性！怪不得他女儿郞婿回得那么早。哎，山老倌，周书记会不会做寿酒呀？” “依周书记的性格，我估计他不会做。”袁桂山道，说着瞪了刘妹辉一眼，“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快点炒菜，我吃了饭还要去镇里开会。” “快了，只一个小菜了。”刘妹辉说道，把菜放进锅里，炒了起来，“我也晓得周书记不会做寿哩！如果做寿酒的话，是要去好好敬一杯酒。那年要不是他态度坚决，任何人都不准在石头桥以上建纸厂，只怕清江河里早就臭了，今早我还不晓得去哪里洗菜哩！” 袁桂山听了没说话，把炒好的菜端到桌子上，盛了一碗，吃了起来。 刘妹辉把小菜端到桌子上，又盛了两碗饭，道：“五华这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刚说完，袁五华开着车来到家门口，使劲地摁着喇叭。袁桂山道：“这家伙，叫什么叫！吃了饭再去。” 刘妹辉开门出来，大声道：“五华！你爷叫你吃了饭再去。” 一会袁五华进门叫道：“爷，你不是说马上去镇里吗？怎么还不走？” 袁桂山正吃着饭，头也没抬，说：“我九点的会。我不说马上去镇里，你会马上回呀？到时不晓得你又跑得哪里去了！” 袁五华走到桌子边坐下，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三下两下就吃了一碗，自己起身又盛了一碗。 袁桂山接着说道：“你吃了饭后，去孙氏纸业跑一趟。” “做什么？” “党政办吴主任说，孙成业也要参加这个会议，打他扩机没回话，打他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吴主任要我去通知一下。” “孙成业也要参加？这是个什么会议？” 袁桂山抬起头来盯了袁五华一眼道：“吴主任说是环保迎检会议。我打了孙成业电话，也没人接。” 袁五华吃完了饭，把饭碗筷子往桌子上一丢，起身去孙氏纸业，刚走了几步，猛然想起在那里可能会碰上周伟明，折身问道：“爷，周伟明早两天问我要那三万块钱，你手头有钱没？” 袁五华买车时少了钱，便找周伟明借了三万元钱，答应半个月后还。半个月过去了，五华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前天周伟明打电话来要他还钱，袁五华恳求周伟明再宽限三日，周伟明答应了。 袁桂山说道，“我手上哪里有钱。纸厂要开工了，到处要用钱，我还愁着去哪里凑钱哩！” 五华听了没作声，转身要走，袁桂山叫住了他，说：“啊，对了，五华，你可以去找几个销售员和华鑫包装厂，他们手上还有些货款。” 袁五华一听就恼了，叫道：“不去！”冲到车前使劲拉开车门，开车往孙氏纸业而去。 孙氏纸业在樟树湾后面不远的雾山山麓，袁五华一会就到了孙氏纸业大门外。孙氏纸业大门简朴、气派，门的上方是用圆钢焊成的弯月形拱，“孙氏纸业”四个巨大的红字镶嵌在上面。 袁五华进了大门后，找了一个地方把车停下。里面重车、空车、大车、小车、摩托车，进进出出，人也不少，来来往往，喧嚣鼎沸，热闹非凡，袁五华看到这个场景，觉得自己家的纸厂也太寒酸了。 袁五华来到办公楼二楼孙成业办公室，门没关，在门外喊了一声“孙老板”，走了进去。里面没人，他又叫了两次，依然没人回应。他准备出来，刚到门口，脑袋就差点撞到一个人的胸脯上，仰起头来一看，原来是周伟明。 周伟明高了袁五华一头，长的很是帅气，见是袁五华，周伟明有点惊讶地说：“五华，这么早？” 袁五华笑了笑说：“我来告诉孙总，今天九点镇里有个会，通知他参加。” “要孙总参加？什么会呀？” “环保方面的会。” “孙总可能去不了。” “怎么啦？” 周伟明笑了笑说：“今天是我爷的生日，孙总要去我家。” 袁五华有点惊讶地说道：“啊，今天是周书记生日呀！那我等会告诉我爷，我们来喝一杯寿酒。” 周伟明笑着摇摇头，说：“我爷不做寿！今天只是孙总和我们两家人在一起吃顿饭，不请外面人。” 袁五华这时记起周伟明与孙成业的女儿孙怡芳结婚快一年了，便笑道：“伟明你还叫孙总呀，你要叫爷，懂吗？” 袁五华以前不喜欢周伟明，甚至不愿意见到他，刻意回避着他，可是周伟明结婚后，袁五华对周伟明的厌恶一下子就没了。这点连袁五华自己都觉得奇怪。 周伟明笑了笑，没有答话。 袁五华问：“孙总呢？这么早就去你家啦？” “没有。昨天广东一家包装厂的老板来了，他一清早就陪老板到厂子周边看看去了。”说到这周伟明忽然记起了一件事，问道，“五华，你答应今天还钱呀，带钱来了？” 袁五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伟明，我现在没带钱，下午给你好吗？” 周伟明有点生气，叫道：“五华，你不是说三天吗？今天三天到了呀！” 袁五华笑笑说：“今天下午还是第三天呀！下午我一定还！” 周伟明大声说：“你要我怎么信你？” 袁五华正要说话，孙成业来了。孙成业中等身材，面色白净，穿着白色衬衣，深色西裤，戴着一副眼镜，见到袁五华后，笑着招呼道：“五华，这么早呀！吃饭了吗？” 袁五华笑着回答道：“吃了。” 孙成业转头对周伟明说：“什么事呀，伟明？这么大声!” 周伟明马上笑了笑，说：“刚才与五华在谈还钱的事。” 孙成业说：“有话好好说。” 周伟明笑着点点头：“嗯。” 孙成业问袁五华：“有事吗，五华？” 周伟明抢着说：“五华来通知您去开会。” 孙成业说：“哦，通知我开会？什么会？” 袁五华说：“镇里的会，我爷说是环保方面的会。我爷说，镇里党政办吴主任打了您的扩机，也打了电话。” “啊，今天早上我把扩机、手机都在办公室了，没带在身上。广东那边来了一个客户，早上陪他在外面转了转。”孙成业笑了笑，又问道，“几点的会？” “九点。孙总，通知送到了，我走了。我要送我爷去镇里开会。”袁五华说完，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孙成业送了出来，说：“五华，我晓得了，谢谢你！” 等袁五华下楼走了，孙成业才转身进来，对周伟明说：“伟明，我陪邝老板吃了饭，他已经走了，你不用管了。等会你去江湾接了你岳母娘去你家里。” 周伟明点点头，回应了一声：“嗯，好的。” 第7章 袁桂山吃完饭后，喝了一杯茶，看了一下时间，便与刘妹辉招呼了一声，拎包往外走，刚出了堂屋门，一股悠悠的桂花香飘来，抬头一看，河边大桂花树上已经开着一些金黄色桂花。他匆匆走下台阶，出了院子，沿门前河堤公路往下游走了半里地，就到了纸厂。七年前，他与妹夫何一海、邻居左东明等人合伙建了这家名叫“前进”的纸厂。 袁桂山走进纸厂办公室，只见何一海正拿着抹布抹着办公桌，办公桌上有一层厚厚的灰尘。 见袁桂山进来，何一海笑着说：“山哥，你看，灰这么厚了。” “有一个多月没进来了，上面没灰才怪。”袁桂山说，停了停又问道，“东明还没来吗？” 何一海说：“我没看见，应该还没来。” 袁桂山说：“刚接了通知，镇里九点有个会，我要去开会，今天我们的股东会就不开了。” 早两天的那场大雨后，原来几乎断流的清江有半河水了，袁桂山准备开一个股东会，讨论一下生产和货款回笼的事情。 何一海诧异地问：“不开会了？那生产还搞不搞？” 袁桂山说：“清江河里水这么大，怎么不搞？下午余老板会送纸来。东明来了，你要他准备三万块钱货款，我答应余老板，这次是现货现款。” 余老板是县城最大废纸收购站的老板，是前进纸厂原材料供应商。 何一海点头答应了。 这时，外面响起了汽车喇叭声，袁五华开车到了。 袁桂山拎着包走了出来，上了车，问道：“通知送到了？” 袁五华道：“送到了。我去的时候孙总正好从外面回来。” 袁桂山道：“嗯，那就好。走。” 话音未落，袁五华狠踩了一脚油门，车轰鸣着向前窜出，袁桂山感觉人往后一仰，有股很大的力道从背后推来，连忙叫道：“你开这么快做什么，还有二十几分钟才到九点。” “爷，你就放心坐咯。”袁五华“嘿嘿”笑着说，转过头来看了袁桂山一眼，“爷，伟明讲，今天他爷生日。” 袁桂山说：“我晓得。” “爷，你晓得周书记生日呀！”袁五华有点意外，转过头看了袁桂山一眼，“伟明说不请外客，只是他们两家人一起吃顿饭。” 袁桂山大声道：“你好点开车！别的事不要管！” 车开得很快，带着风声一路飞驰，袁桂山使劲地抓着车门上的扶手，紧张地看着前面。转弯时，前面突然来了一辆摩托车，袁桂山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吓得闭上了眼。 五华笑着：“爷，没事。” 袁桂山喝斥道：“你慢点开！” 五华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说：“爷，放松点。” 袁桂山喊了几次，没效果，也就不作声了，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心里明白，五华这样的性格是他和家里人共同养成的。袁五华在家里排行最小，上面有四个姐姐，从小到大，袁桂山和家里人都惯着他。 转眼就到了黄桥镇政府，袁桂山下了车，扶着车门低着头看着五华说：“早上跟你说的话还记得不？你闲着没事，去催一下货款！” 袁五华道：“我等会就去。” 袁桂山听了这话，又低下头来看了看袁五华，关上车门就往会场走去，走了没几步，就看见孙成业的车进了镇政府大门，快速驶过来，在他前面停下。 孙成业打开车门下来，笑着招呼道：“袁书记早。” 袁桂山笑着点头回复道：“孙总，你也早呀！” 等孙成业走过来后，两人一边走一边聊往会场走去。 “孙总，今天是周书记七十岁整生，会做寿？” “好像不会，周书记不同意。” 袁桂山笑道：“周书记这个人呀，还要放开点就好了！湾里人七十岁的时候一般都要好好庆贺庆贺，风风光光地做回寿酒。不做的话，别人会议论笑话后人的！” 孙成业看了看袁桂山，笑道：“说实在的，我倒是喜欢周书记这样！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坐在一起吃顿饭多好，何必图那个虚名！本来想早点去周书记家陪他，没想到今天开会。袁书记，这个会议不会开太长时间？” 袁桂山笑着说：“我也不晓得，估计不会开很长时间。如果时间长，你可以请假提前走。” 孙成业笑着说：“我也是这样想的。” 两人到达会场不久，会议便开始了，刘书记主持，分管副镇长姜怀民作报告。孙成业听了一会，原来是迎接县环保工作督查的事情。镇政府要求从现在起各家纸厂不要再生产，直至督查工作结束。各村和纸业协会要认真抓好工作落实，这几天政府将会组织专门人员到各村各纸厂进行巡查。孙成业听到这里，便转头低声跟袁桂山讲了几句，起身离开了会场。 一周前，孙成业在厂里刚开完生产销售会议，周伟明带着兄长周长明来了。周长明平时很少来孙氏纸业，孙成业笑着一边说“稀客”一边拉着周长明的手到办公室坐下。周长明进来后便说明了来意，原来，再过几天就是父亲周运益七十岁大寿，兄弟两个想为父亲隆重地做一次寿宴，但父亲不同意，两人做了很久的工作，也没有改变父亲的态度，只好来这里，想请孙成业帮忙去劝说。 孙成业马上就答应了。多年来孙成业一直对周运益心存感激，孙氏纸业能有今天的规模和业绩，与当初周运益的支持帮助是分不开的。不过他了解周运益的性格，自己去劝也未必能让周运益改变心意，于是叫上老婆刘丽平，两人一起来到周运益家。周运益开始还是态度坚决，后来经不住亲家两口子轮番上阵劝说，松口答应可以为自己庆生，但只限于两家人，外客一律不请，如果做不到，那就算了。孙成业见此情形，知道再多说也没用，便让周长明答应下来。 十一年前，县纸厂关闭，孙成业过了半年多无所事事的日子后，被父亲孙一鸣叫回了江湾老家，提出要他回乡开办纸厂。父亲告诉他，这个要求是雾山村支书周运益委托自己提出来，周运益有恩于孙氏一家，无法拒绝。 作为县纸厂分管销售工作的副厂长，孙成业知道开办纸厂非同小可，人员、资金、技术、市场缺一不可，更为重要的是必须解决纸厂排污的问题，这也是县纸厂关闭的原因。他当即拒绝了父亲的要求，但父亲没理会，叫来了支书周运益和村主任袁桂山，他被这些人领着到了雾山石灰厂。 孙成业立刻被石灰厂的位置与地形吸引住了。这里离樟树湾只有两里多地，沿樟树湾到雾山的马路就可以进入石灰厂。石灰厂有着一片雾山少有的开阔地，右侧山脚下矗立着四栋破败的厂棚，厂棚前坪平坦而宽阔，左侧前方是一大片荒草地，远远望去，散布着七口大小、高低不一的池塘，最低的那口池塘最大，再往前就是一条叫沁溪的小河，沁溪终年长流不断。周运益告诉他，这个石灰厂在民国时期就已建成，因为质量好，整个黄桥地区都来这里采买石灰，六、七十年代是石灰厂最好的时期，后来便每况愈下，慢慢变成了这样。周运益指着远处那几口池塘告诉他，这些池塘是原来的采石坑，最大的那个采石坑又大又深，人站在边上会感到眩晕。 孙成业当时就觉得这里是建设纸厂的好地方，内心兴奋不已。从县纸厂关闭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在找一个适合建厂的地方，他不甘心就这样闲在家里，也不愿去从事他自己不熟悉的工作。他在县纸厂工作二十年了，从技术员干起，后来又跑供销，无论是技术还是市场都了然于心。他不动声色，又提议去沁溪看看，在了解了沁溪常年水量及周边生态情况后，便下定了决心，来这里建厂。 纸厂建设过程非常顺利，孙成业找来县纸厂一些业务骨干，解决了资金、技术、污水处理与排放等问题，周运益以石灰厂整体入股的形式，解决了用地问题，还安排袁桂山驻厂协调，处理厂社关系，不到半年，纸厂建成了。在经过县里多个部门联合成立的工作组验收合格颁发生产许可证后就投产了，当年纸品市场非常好，获得了不错的收益。从建成到现在，纸厂一直产销两旺。 第8章 孙成业回到樟树湾，远远看见周运益坐在桂花树下，下了车朝周运益走去。孙成业抬头看了看桂花树，偌大的树上全都开着一簇一簇金黄色的小花，花香扑鼻。 周运益满头白发，面朝清江坐着，静静地看着湍急的河水，孙成业慢慢地走过去，轻轻地叫了一声：“周书记，坐这里啦。” 周运益回来头来，看见孙成业，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用手指指旁边的一条椅子，高兴地说：“啊，成业，散会啦！来，这里坐。” 周运益嫌家里吵，差人搬了一张小方桌和几条椅子到桂花树下，来这里坐了很久了。孙成业走过去坐下。 周运益笑着说：“成业，香不香？” 孙成业笑着说：“香！一进湾里就闻到了，太香了！” “早上我就闻到了花香了，只是没有现在香。你看现在满树的桂花都开了。”一阵微风过来，花香愈加浓郁，沁人心脾，周运益闭上眼睛，说道，“哎呀，真好！” 孙成业也闭上眼睛感受着花香，闻着闻着，只觉内心一阵轻松，不由感慨道：“真舒服。” 过了一会，周运益笑道：“成业呀，你知道吗？这棵桂花树有百多岁了，每年八月，这樟树湾整个湾里都是喷香的，有人还说，对岸黄桥镇都能闻到这花香味。” 孙成业听了这话，张开眼睛哈哈笑道：“周书记，黄桥镇闻到闻不到这花香我不晓得，我晓得我们江湾就闻得到。哈哈……” 周运益跟着也哈哈笑起来，慢慢地，他收敛起笑容，望着清江河里翻滚流淌着的水，说：“搭帮下了几天雨，清江河里涨水了，不然的话，就闻不到这桂花香喽。” 孙成业知道周运益在想些什么，没说话。 孙氏纸业建成后产销两旺，一炮而红，引起了极大的轰动，雾山村与周运益成为了全县发展工业生产的典型，县内各乡镇来考察学习的人络绎不绝，县里为此专门在黄桥镇雾山村召开了发展工业生产的现场会，黄桥镇党委刘书记、雾山村周运益分别代表镇、村作了典型发言。现场会上，县主要领导还要求孙氏纸业增容扩产，周运益信心满满地接受了这一任务。 然而，就在现场会刚结束的那天，孙一鸣神色凝重地来到周运益家里，告诉他，纸厂的污水处理不过关。如果再这样下去一年半载，沁溪一定会被污染，纸厂周边的农田和地下水都会受影响，并向周运益详细解释了污染形成过程。周运益至今记得孙一鸣描述了污染如果成为现实的可怕后果：沁溪和清江的水质会急剧恶化，枯水季节甚至会形成臭水沟；地下水不能饮用；周边耕地上的农作物生长不良，大面积减产…… 孙一鸣解放前在湖北武汉读书，学的就是化工专业，解放后在省城一家化学研究所工作，五十年代末因右派身份被下放回乡劳动。在周运益心中，孙一鸣如同神明一样的存在。听到孙一鸣这样说，周运益担忧起来，连忙问孙一鸣怎么办。 孙一鸣告诉他，孙氏纸业如果严格按照生产和污水处理程序进行生产，并且不再增容扩产的话，现有沁溪、清江以及雾山的生态系统能够平衡纸厂所产生的污染。 周运益一听就急了，告诉孙一鸣，县里要求他们增容扩产，他在现场会上表态一定做好落实文章，下一阶段就会开始增容扩产的工作。 孙一鸣告诉周运益，现在他担心还不是这个，而是再生纸制造工艺相对简单，孙氏纸业成功后会产生示范带动效应，今后在樟树湾周边肯定会冒出很多造纸厂，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种可怕的污染场景就会变成现实。 听到孙一鸣担心的不是孙氏纸业的增容扩产而是出现新的造纸厂，周运益笑了，知道孙一鸣心中已经有了处置办法。他拍胸脯向孙一鸣保证，在他担任支部书记期间，绝对不会再上新的纸厂，然后讨要办法。孙一鸣听后，看着周运益，许久没有说话。直到周运益再三讨要当前孙氏纸业污水处理补救办法，孙一鸣才说了出来。 孙一鸣的办法是，沁溪西岸河滩有二十来米宽，到清江有二里多地，将这二里多长、二十来米宽的河滩进行生态湿地改造：先做成一层一层的梯田，在底层铺上三十公分厚的鹅卵石子，上面铺泥种植水生植物，待植物成活生长后，将孙氏纸业处理后直排沁溪的废水，改为排向这片河滩湿地，过滤后再流入清江。孙一鸣说，经过这样改造后，至少十年内，即使孙氏纸业生产规模再扩大一倍，都不会产生任何污染了。 周运益很高兴，要周长明请来了孙成业，结果一计算，改造工程要将近三十万元。周运益看到这个数字后惊呆了，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呀！这可是雾山村一年上交的统筹提留款总额的三十倍呀！见周运益急得团团转，孙一鸣提议了两点：一是孙氏纸业暂缓增容扩产，二是尽快制定出湿地建设方案，争取县、镇两级支持，在近年内启动建设。周运益认为也只能这样了。 商议完事情后，周运益留下孙一鸣父子吃饭，搬出一坛自己亲手酿制藏了二十年的谷酒，倒了一杯递给孙一鸣。在席间，孙一鸣说了一句让周运益震惊不已的话语：这是祖宗留给我们的子孙地，不能在我们手里毁了它！ 果然，不多久就出事了。 八九月间，樟树湾部分村民从水田劳作上来后，手上脚上出现了一些红斑，很多人反应轻微，涂抹一些药就好了，但有五六个人感觉奇痒难耐，就去村里诊所就诊，医生说是纸厂排出的污水所导致，后来又发现靠近纸厂的一些水田禾苗长势不足，村民请来镇农技站的技术人员进行鉴定，结果也是因为纸厂污水所导致。那些村民就找到村上和纸厂，要求给个说法。周运益与镇、村干部做了大量的工作，筹措资金对部分村民和受污染水田进行了赔偿，孙氏纸业对排污设备进行了完善优化，改进了排放程序。当年冬天，雾山村启动了沁溪河滩改造工程，经过一冬的努力，完成了生态湿地建设工程。从那以后孙氏纸业环保问题就再也没有出现了。 周运益转过头来，看了孙成业一眼，说：“成业呀，那年不是你出了二十万块钱，这沁溪生态湿地还建不成哩！” 孙成业赶忙说：“周书记，主要还是您组织全村的人来参与建设，才把工程建好的。” 周运益不说话了，思绪又回到火热的湿地建设现场。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又说道：“我对不起你爷哩！我没兑现我讲的那些话哩！其实你爷当时就不相信哩！现在樟树湾这么多纸厂，沁溪河桥下那潲水一样的水……唉！想起你爷，我就一直在后悔，要是晓得会出现这种情况，当初就不该把你引回来，你不回来就不会有清江河边这些厂子。这纸厂不该搞哩！” 孙成业说：“周书记，您别这样说，现在这些问题不是您的责任哩！再者，雾山村现在是黄桥镇最富裕的村哩，要不是您打下这个基础，雾山村不可能这样！” 周运益冲他摆摆手，说：“成业，这个你就不要说了。还是你爷说的对，不能为了这些钱，毁了这子孙地！” 这时，一个长得像极了周伟明的小伙子从家里出来，对着周运益喊道：“爹爹！你进来一下。” 小伙子看见孙成业也在，笑着叫了一声：“孙总。” 孙成业笑道：“周冲，你也回来给爹爹祝寿了。” 周冲是周长明的儿子，大学毕业后在深圳做导游。 周运益微笑着看着周冲，眼睛里露出爱怜的神色，说：“从去年起，他隔一段时间就回来一次，这次回来有一个多月了，带了几个人，说是考察雾山和响水溪，了解旅游资源。” 周运益边说边颤巍巍站了起来。周冲见状赶忙小跑过来，与孙成业两人一起扶着周运益，慢慢走过公路，来到堂屋门前，进屋里去了。 第9章 七点刚过不久，唐青莲就到了一中，这时正是学生上学高峰，不时有小车和摩托车驶来，在校门前停下，待学生从车里和摩托车上下来后，小车和摩托就开走了，学生则从传达室旁的一张门进去了。有几个老师模样的人骑着摩托车在校门前停下，电动闸门闪烁着红灯缓缓打开，摩托车便开了进去，闸门又闪着红灯缓缓关上；更多的老师与学生是走路过来的，三三两两，络绎不绝。 唐青莲在校门口看了一会，见没人阻拦，也想从传达室旁边的那张门进去，刚到门口，传达室里有人叫道：“喂，等等！” 唐青莲站住了，一个头发花白穿着保安制服的男人出来问道：“请问您找谁？” 唐青莲朝保安笑了笑，怯生生地说：“我找何老师，何旭霞老师。” 保安说：“找何老师啊，您跟何老师约好了吗？来，请您来登记一下。” 唐青莲应了一声，随保安来到传达室，正准备登记，保安又问道：“妹子，你跟何老师约了吗？” 唐青莲说：“没有。” 保安听了，说：“妹子，我跟你说，现在还早，何老师不一定来了，你最好去旁边的商店打个电话问问。” 唐青莲一听，觉得有道理，退了出来，笑着对保安说了声：“谢谢！” 唐青莲走到校门口的文化用品商店，门口就摆着一部公用电话，她走进去跟老板说了一声，拔了何旭霞的传呼机。 一会儿电话铃就响了，唐青莲拿起电话，那头何旭霞说：“请问哪个拔我的扩机？” 唐青莲说：“旭霞，是我，青青。” “啊……青青呀！”何旭霞猛然听到唐青莲的声音，心里有点紧张，一刹那后便稳定了情绪，问道：“青青，你在哪里打电话？” “我在一中校门口的文化用品商店。” “哎呀，青青，你到了一中呀？”何旭霞有点惊讶，紧接着又埋怨起来，“哎呀，青青，你来一中为什么不提前给我打电话？我现在在车上，去四中，出发差不多半个钟头了。” 唐青莲刚准备回答，还没开口，那头何旭霞担心地问道：“青青，你这么早来一中，有事？” 唐青莲说：“旭霞，我妈病了，病得很重。医生说可能是尿毒症。我想去人民医院问问。” 何旭霞急切地问：“什么？你妈得了尿毒症？” “苏郎中说可能是这个病，后来我带姆妈又去黄桥中心医院检查了，那里的医生也说是这个病，还要我这几天送姆妈到人民医院来看病，今天我先过来问问。” “青青，你别急!上午我就会回。嗯……我告诉你，黄灵芝在人民医院妇产科，你可以找她，也可以等我回来后一起去。” “黄灵芝？哪个呀？” “六中的同班同学呀！” 唐青莲想了想，道：“记起来了，黄灵芝！戴眼镜不太喜欢说话。” 何旭霞说：“是的，青青，我不跟你多说了，我还是拿了我们主任的手机给你回的话，电话费挺贵的……呵呵。我们今天去四中听课，讲评课，我是评课老师，估计十一点的样子就会回。你在一中那里等着我。” 没等唐青莲回答，何旭霞又说：“不见不散啊青青！”电话就挂了。 听到电话里“嘟嘟嘟”的盲音，唐青莲只好把电话放下，交了电话费，走了出来。 唐青莲心里非常失落。何旭霞去四中了，要十一点才回来，虽然现在知道了黄灵芝在人民医院，询问母亲病情的事情不要担心了，但是她内心最迫切的还是想知道苏铁现在的情况。她埋怨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不给旭霞打个电话。 唐青莲看了看手表，离旭霞回来还有三个多小时哩，这段时间干什么呢？她犹豫了一会，还是决定去找苏铁。她来到路边，拦了一辆面的，不久就到了环保局外面。 唐青莲下了车，走到环保局马路对面的一家早餐店，点了碗米粉，然后找了一个临窗的位子坐了下来，朝环保局大楼张望着，她知道苏铁的办公室在二楼，想看看办公室的门开了没有，可是整栋大楼外面都是蓝色的玻璃幕墙，看不清。米粉端上来后，她只吃了两口就觉得饱了。她坐在那里好久都没有动，服务员走过来问她还吃不吃，她说不吃了，服务员就动手收拾那碗几乎没动的米粉。 唐青莲从店里出来，慢慢走过马路，走进环保局大门。进大门后，她就低着头快速穿过前坪，从大楼正中的楼梯间来到二楼上。她认识环保局的一些人，生怕碰到他们。苏铁的办公室在西头，她远远望过去，心里一阵紧张。半个多月没见面了，她忽然觉得两人之间变得非常生疏，心里非常想见他，又怕见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她慢慢走到门口，门开着，正犹豫着进去还是不进去，忽然背后有人在叫她：“唐青莲吗？怎么不进去呀？” 她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工。张工是环保局的总工，也是苏铁的师傅。张工笑着望着她，手里拿着一个大纸袋子。 唐青莲立即让到一边，羞涩地笑着，叫了一声：“张工，您好！” 张工让唐青莲先进去，唐青莲笑着站着不动，张工只好先走了进去，说：“来找苏铁？来，到办公室坐。” 唐青莲点点头，应道：“嗯。”跟着张工到了办公室。 苏铁不在办公室里，唐青莲问：“张工，苏铁呢？他……” 她想问苏铁从bj回来了没有，觉得不妥，便没再问下去了。 张工把那大纸袋放在苏铁办公桌上，搬了一条椅子让青莲坐下，转身去泡茶，说：“苏铁学习还没回。今天上午我们黎局长去bj了，局长要他多待几天。” 唐青莲听了霎时轻松下来，喃喃说道：“这样啊！我还以为他回来了哩！” 张工端着茶过来，递给唐青莲后，走到办公桌前坐下，边走边说：“我们局里申报了一个国家级项目，所有资料都是苏铁做的。昨天苏铁打电话回来说，资料还要补充一些内容。黎局长就带着那些补充材料亲自去了。” 唐青莲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回？” 张工说：“没其他事情的话，估计后天就回来了。” 这时一个人过来在门口叫道：“张工，李局长叫您。” 张工应了一声，对唐青莲说：“领导在叫我，你坐。”便与那人一起去了。 唐青莲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布置与以前差不多。她见苏铁的办公桌比较凌乱，便走过去，想帮忙整理一下。 唐青莲移开一堆散放的资料，张工刚放在桌上的大纸袋子便倒了，里面一些相片滑了出来，她仔细一看，纸袋里装的都是相片。她正准备把滑出来的相片放进去，这时一张相片掉了下来。她拿起一看，这是一张女青年的半身像，相片上的女青年戴副眼镜，模样清秀，眼睛不大，显出些光芒来，很有气质。唐青莲心里一动，把袋子里相片全部倒出来，一张一张地看了起来。除了那张女青年的半身像外，这些相片都是苏铁自己的、苏铁与同事的、苏铁与这个眼镜女青年的，其中有七、八张是苏铁与这个女青年的合影。 张工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唐青莲在看相片，便道：“那些都是苏铁的照片。” 唐青莲拿起一张苏铁与女青年的合影，问张工道：“张工，这姑娘是谁？蛮漂亮呀！” “她是我们局里的同事。”张工看了一眼，笑了笑说，“哎，她还是你们黄桥镇的哩！” “她是黄桥镇的？”唐青莲有点惊讶，拿起相片又看了看。 张工说：“是呀！她姓姜，是黄桥镇姜镇长的千金。” “哦，姜镇长的千金啊！没见过。”青莲不认识姜镇长，把相片放入纸袋说，抬头看着张工，“苏铁与这位姑娘的关系蛮好哩，一起照了这么多像？” 张工笑了笑，说：“苏铁在我们局里人缘好哩。” 唐青莲听了，没再说话，继续整理着苏铁的办公桌。 张工说：“刚才领导叫我去处理一个环保问题，我要出去了。你就在这里坐？” 唐青莲赶忙说：“不了，张工，谢谢你，我也得走了。” 唐青莲出门后满脑子里都是那些相片和相片上的那个姑娘，直觉告诉她，苏铁与这个姑娘的关系不一般。她慢慢地走着，穿过环保局前坪，出了大门，来到马路上，突然，一阵尖利刺耳的刹车声从左边传来，一辆轿车在离青莲半米远的地方停下，一个白胖司机摇下车窗，伸出脑袋来大骂道：“你想死呀？你怎么走路的？眼晴长哪里去了？” 唐青莲吓得脸色惨白，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走到了马路中央，连忙退到路边。那司机还想骂，不过被坐在副驾驶座位上的女人拦住了，那女人对司机说了几句话，司机立即换了一副笑脸，朝唐青莲笑了笑。那女人打开车门下来，手里提着一个包，朝唐青莲叫道：“青莲，你怎么在这里呀？” 那女人齐肩卷发，白净瓜子脸，长睫毛大眼睛，嘴巴涂了口红，红艳艳的，非常漂亮，唐青莲看着有点面熟，觉得在哪里见过，但又分明不认得这个人。那女人看唐青莲这样，笑道：“青莲，不认得我啦？” 唐青莲努力想了想，还是认不出，歉意地笑了笑，说：“好像在哪里见过，就是想不起来。” 那女人捂嘴笑道：“青莲，我是李小玲呀！” 唐青莲这才恍然大悟似地叫道：“想起来了，李小玲！你是李小玲！哎呀，你这变化有点大呀，我都认不出你了。” 唐青莲高考落榜后去省城一家饭店当服务员，与李小玲在一起住了两年。那时的李小玲身形单薄，梳着两条辫子，说话时眼睛总是看着地面，因为是一个县的老乡，处境相同，性格相投，所以两人很快成了好朋友。 李小玲笑着大声说：“是吗？是变好看了还是变丑了？” 唐青莲笑道：“当然是变好看啦！还不是一般的好看，是非常漂亮。小玲，你刚才不说，我还真的认不出你来了。” “青莲，你这是在奉承我。在你面前，我算什么漂亮！”李小玲开心地哈哈大笑，接着问道，“青莲，你在这里做什么？” 唐青莲笑着说：“我来环保局办点事，现在办完了。” 这时那辆车响了两声喇叭，唐青莲说：“你老公在叫你，快去。” “不是老公呢青莲！他是我的合伙人。他有点急躁，不过人还是个好人。啊对了，青莲，我准备开一家足浴店，今天约了人，去办足浴店的开办手续，约了很久了，今天才约到。我得走了。”李小玲说着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来，递给唐青莲，“这上面有我的联系号码，店子开业的时候，欢迎你来做客。” 唐青莲接过名片，笑着说：“好的，小玲，我一定来祝贺。” 第10章 唐青莲到人民医院后找寻了好一会才来到了妇科门诊，来看病的人不少，候诊室里坐满了人。她走近候诊台向一名护士询问黄灵芝医生在不在，那护士抬头看了看，告诉她黄灵芝医生在产科，说完指了指产科的方向。 唐青莲来到产科病房，人比较少，有几名护士在护士台忙碌着。她走过去问了一声，护士还没说话，医生办公室的门就打开了，黄灵芝笑着张开双手迎了出来，一把抱住她，高兴地叫着：“唐青莲！老同学呀！好几年不见你了！” 两人搂抱了一会后松开，黄灵芝又拉起唐青莲的手，左右端详了一会，啧啧夸赞道：“你还是那么漂亮！还是那个校花模样，一点也没变！” 唐青莲也很开心，笑着说，“灵芝，你笑话我了！你知道我会来？” 黄灵芝笑道：“旭霞清早就打了我的扩机，说你妈妈病了，会来医院，所以我一直在留意你来了没有。” 唐青莲笑道：“是这样啊！有你们这些同学真是我的福气！灵芝，你是哪年来这里的？” “我当年没考上，呵……这个你晓得，后来复读考了横阳医学院，读了五年，前年才分到这里。”黄灵芝说，左右看了一下，问道：“哎青莲，你妈呢？” “我妈今天还没来。我想先来问问，看这个病如何治。”唐青莲说着，放下背包，准备从背包里拿出母亲的病历资料来。 “哦，你妈没来呀？我还以为你妈来了呢。”黄灵芝一边说，一边伸手示意青莲不要拿资料，“旭霞讲你妈的病是尿毒症，尿毒症要去看肾脏内科。我们院里肾脏内科最好的医生是刘先文教授，我刚才已去问了，刘教授下午坐诊。我帮你挂好了号。” 唐青莲听了，抓住黄灵芝的手，说：“灵芝，让你费心了。我妈没来，我可以去问问吗？” 黄灵芝笑了：“当然可以问呀。我是说，如果你妈来了，就更好了。” 这时，门口一阵骚动，一帮人推着担架车涌了进来，其中一人高声叫道：“医生，医生，快救人，快呀！” 话音未落，医生办公室里一名医生快速迎了出来，一边走一边对那群人说：“我是医生，请让开一下。” 众人听了，让开了一条道，医生走近担架车，观察了一下，旋即安排病人进了诊室。 唐青莲见黄灵芝来了病人也依旧陪着自己，有点不解地望着她。黄灵芝笑着说：“青莲，今天我休班，没我的事。” 唐青莲问道：“你休班怎么还在这里？” 黄灵芝笑道：“我接了旭霞的电话后特地过来的，不然的话，你可能找不到我住的宿舍。” 唐青莲听了非常感动，说：“灵芝，你真是太好了。” 这时又有两拨人分别扶着大肚孕妇进来，病房里一下子多了许多人。 黄灵芝笑道：“我们是同学呀，你哪里这么多礼数！你看，幸亏今天休班，不然我还没时间陪你呢！” 唐青莲笑了笑，抬手看了看时间，说：“现在十一点钟了，旭霞回一中了？” 黄灵芝笑着说：“旭霞回来了就会联系的，别急，反正刘教授下午两点才上班。” 这时，黄灵芝身上的传呼机响了，拿出一看，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她走到医生办公室，回了电话后出来，说：“旭霞一会就到。” 何旭霞回到一中后，在一中校门中、文化用品商店找了一圈，不见唐青莲，便拔了黄灵芝的传呼机。黄灵芝一会就回了电话，告诉唐青莲已经到了她那里。何旭霞回宿舍拿了些东西，就往人民医院去了。 从清早接到青莲的电话起，何旭霞就在思考与青莲见面时怎样回答可能提到的苏铁的问题。 当三天前袁五华告诉苏铁结婚的消息并得到确认后，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胸口难受得隐隐作痛，同时有一种如同末日来临一般幻灭的感觉。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何旭霞与苏铁高考时分别考入省城的两所大学，学校相隔不远，刚开始的几个月，两人偶尔会在周末或假期去对方的学校一起散散步，或聊聊天，或找个店子嘬一顿。之后，何旭霞发现苏铁不像以前一样走动了。一个周末，她又像往常一样去苏铁学校，到宿舍时，发现门关着。她敲了几下门，叫了几声“苏铁”，里面没有反应，以为苏铁不在，转身准备离开，门“吱呀”一声开了，回头一看，苏铁站在门口，笑容满面地看着她。何旭霞从苏铁身后看过去，唐青莲满脸通红地站在宿舍里。 何旭霞调侃唐青莲，还是爱情的力量大，到了省城不来找自己这个从小到大的闺蜜，就先到了情哥哥这里。唐青莲作势要打旭霞，旭霞躲到苏铁身后大喊苏铁你不能太偏心你也要保护我。三人闹了一会，然后坐下来聊天，从聊天中何旭霞得知，唐青莲在苏铁学校旁边一家饭店当服务员，来了快一个月了，今天准备与苏铁一起去找何旭霞。 此后，何旭霞经常与苏铁、唐青莲在一起，看到唐青莲甜蜜幸福的模样，何旭霞真诚地祝福两人有一个好的结果，不过她很为唐青莲担心，因为苏铁母亲罗元秀坚决反对苏铁与唐青莲在一起。 何旭霞曾经不止一次地试探着向唐青莲提出这个问题，每当这个时候，唐青莲就低下头来，默不作声，她知道唐青莲心里也非常担心与苏铁没有一个好结果。她也问过苏铁，苏铁则回答得斩钉截铁：如果不是青莲，一辈子不结婚！ 这样过了三年后，因为唐德标生了一场怪病，瘫痪在床，母亲与弟弟没人照顾，唐青莲只好回了江湾，在孙氏纸业找了一份工作。苏铁大学毕业后考上了北方一所大学的研究生，然而看起来两人之间的感情更加显得成熟稳定，何旭霞为他们更为青莲高兴。去年，苏铁研究生毕业，她与唐青莲陪苏铁去环保局报到，报到后，何旭霞问苏铁的打算，苏铁说，先好好工作，工作一年后，最迟明年十月，一定跟唐青莲结婚。 苏铁那些信誓旦旦的话语、青莲听到这些话时的幸福模样一一浮现在何旭霞的脑海里，可是，现在……想到这里，何旭霞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该怎样跟青说青呢？” 第11章 何旭霞到了人民医院后，径直来到妇产科，唐青莲见了，从椅子上“腾”地站起，迎了上去，叫道：“旭霞，我在这里。” 两人分外亲热，手拉着手，不停地说着话。过了一会，何旭霞问道：“灵芝呢？” 唐青莲道：“刚才来了一个孕妇，进病房去了。” 何旭霞说：“灵芝告诉我她今天不当班，怎么还看病？” 唐青莲道：“今天来看病的人太多了，没医生了，正好她在，就看病去了。” “是这样啊。”何旭霞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女包来，说：“青青，这是我给灵芝带的包，好看吗？” 唐青莲见了眼睛一亮，接过来翻来覆去仔细地看着，“啧啧”称赞道：“好看，真漂亮。”忽然感觉不对，转头望着何旭霞，“旭霞，我的呢？你把我给忘了？” 何旭霞咯咯笑道：“青青，我怎么会忘记你！我告诉你，你的那个比这个不会差，在我那里没带过来。你就放心！” 唐青莲笑着跑到旭霞身后，伸手搂着旭霞的腰，头挨着旭霞的头，下巴抵在旭霞的肩膀上，道：“呵呵，旭霞，我知道你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的。” 何旭霞笑道：“那是当然……” 还没说完，她听到唐青莲轻声地叹了一口气，搂着腰的手慢慢松开，挨着的头也慢慢移开了。 何旭霞心里一惊，转过头来，看着刚才还笑容满面的唐青莲现在眼角含着泪花，说：“怎么啦，青青？” 唐青莲眼神躲闪着，脸上挤出一点笑容道：“没什么哩，旭霞!” 这时，黄灵芝看完病走了过来，一见到何旭霞就叫道：“旭霞！你来了！今天不是青莲来，你可能还不会来看我？” “灵芝，早上我就告诉你了嘛！暑假我去美国了，开学前回来的。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何旭霞笑道，把放在桌子上女包拿起，递给黄灵芝，“我不晓得给你买些什么好，就买了这个。” “呀，这个包真好看！哎呀，旭霞，又让你破费了，要不少钱？你对我真是太好了！”黄灵芝一见喜欢得不得了，把包打开，试了试，满意地说，“还是旭霞你晓得我。” “灵芝，别钱不钱的，只要你喜欢就好。”何旭霞回复了一声，又问道，“灵芝，这一向还好？” 黄灵芝说：“我还不是老样子。真羡慕你们当老师的，假期多，想去哪就去哪！哪像我们，一个萝卜一个坑，每天都要守在这里上班。” 何旭霞打趣道：“你们有成就感呀，你看，一个一个新生命在你们手里诞生，多有意义的工作啊！” 黄灵芝笑着伸出手推了推旭霞，何旭霞笑了。 黄灵芝见唐青莲情绪有点不好，问道：“青莲，怎么啦？” 唐青莲不自然地笑了笑，说：“没怎么呀？我很好。” 何旭霞问道：“灵芝，你找到人没有？下午有专家吗？” 黄灵芝说：“约好了，下午刘教授坐诊，两点去。” 黄灵芝看了看墙上电子屏，到午饭时间了，说：“旭霞，青莲，医院门口有一家餐馆，味道不错，价格也不贵，我们现在去那里吃饭？” 何旭霞道：“好，我请客。” 黄灵芝说：“到了我这里，你请哪门子客。” 下午不到两点半三人来到内科候诊室。 黄灵芝与候诊台的护士打过招呼后，领着两人来到专家门诊室前，门还没开，门前有一排椅子，三人走了过去坐下。 黄灵芝忽然小声说：“刘医生来了。”说完站了起来，对一个走过来50来岁的男人称呼道：“刘医生，您好！” 何旭霞和唐青莲跟着站了起来，脸上笑着，叫了声：“刘医生好。” 刘医生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三人也跟着走了进来。刘医生穿上白大挂，洗了手，走到诊桌前坐下，抬头对黄灵芝说：“黄医生，谁要看病？” 唐青莲连忙走到诊桌前，说：“是我，刘医生。” 刘医生示意唐青莲坐下。 唐青莲坐下后，说：“刘医生，您好。今天不是我看病，是我姆妈病了，我想咨询一下。” 刘医生和蔼地说：“黄医生跟我讲了。你带了你妈的病历资料吗？” “带了。”唐青莲从包里拿出一大叠资料出来，双手递给了刘医生。刘医生指指了桌子，唐青莲便把资料放在诊桌上。 刘医生打开资料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过了一会，从中拿出一张来，仔细地看起来，之后又看了几张，抬起头看着唐青莲说道：“从这些病历资料看，你妈的病是肾病，有十多年了，以前一直是用中医的方法进行治疗。从黄桥中心医院化验单上的数据来看，你妈的病很重。妹子，你妈的病再也不能拖了，要赶快来医院治疗。” “好的，我会尽快把我姆妈送过来治病的。”唐青莲赶忙点头说，停了停又问道，“刘医生，苏郎中和我们镇上医院的医生说，我姆妈的病可能是尿毒症，您看是不是呀？” 刘医生说：“从黄桥中心医院的检查数据上来看，你妈的病情已到了肾病综合症的终末期，符合尿毒症的诊断标准。” 唐青莲身体晃了一下。 何旭霞插话道：“刘医生，黄桥中心医院这个化验单是不是搞准了？” 刘医生看了何旭霞一眼，说：“黄桥中心医院以前叫做第三人民医院，技术水平还是比较高的。当然，这些都是我依据这些资料做的分析，具体情况要等这个病人来医院进行检查后才能确定。” 黄灵芝问道：“教授，您看，如果青莲她妈来检查了，确诊是这个病，该怎么进行治疗？” “尿毒症当前最适用也很有效的方法是定期做透析治疗。”刘医生说，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妹子，你妈这个病很重了，不能再耽搁了。” 唐青莲点了点头，说：“明天我就送姆妈来。” 刘医生听了，正要说话，黄灵芝又问道：“我们医院能做透析吗？” “这个暂时还不能，我们院里正在建设透析室，估计要明年才能给病人做透析。目前在我们院里确诊的病人，都是送省城几家大一点的医院。”刘医生边说边将眼睛看向唐青莲，“所以，从这一点上说，你妈如果能直接去省城那些医院看病最好，在我们医院确诊了，还是要送省城那些医院。” 唐青莲听了一下就懵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何旭霞见状，连忙问道：“刘医生，哪些医院呀？” 刘医生沉吟了一会说：“嗯，这个……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省人民医院，市人民医院、中医大学附属医院，嗯，这几家都能做。” 黄灵芝问：“做一次透析要多少钱呀？” 刘医生看了青莲一眼，说道：“大约要六、七百元一次。” 唐青莲听了，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头有点晕，晃了一下，伸手扶住了诊桌。何旭霞见状，连忙伸手扶着她。 何旭霞问：“刘医生，这个病一定要做透析吗？” 刘医生说：“明天等病人来检查一下看结果怎么样，如果还没到终末期，可以先吃药，看看能不能缓解病情，如果吃药没有效果，或者说到了终末期的话，那最好的方法就是做透析治疗。当然，还有一种治疗方法，就是做换肾手术，那样花费可就更大了。” 唐青莲这时脸色更加难看，浑身颤抖起来。 黄灵芝说：“青莲，别急，先来检查一下，然后对症治疗试试，兴许还不要透析。” 何旭霞说：“对，别急，青青，兴许不是。” 刘医生说：“妹子，我能理会到你现在的心情，你现在很难受。只是作为医生，我要说出实情。你妈这个病不能再拖了，一定要赶快到医院进行检查治疗。” 唐青莲身子正了正，说：“我晓得，谢谢刘医生。明天我送姆妈过来，请问您还在这里坐诊吗？” “明天上午我在这里。”刘医生说，抬起头来特别叮嘱道，“最好早点来，不要吃早饭，要做血化验。” 青莲说：“啊好的，谢谢刘医生。” 何旭霞说：“青青，明天上午我来陪你。” 黄灵芝说：“青莲，明天上午我在产科。” 唐青莲看了两人一眼，点点头，缓缓站起来，再一次感谢了刘医生，三人离开了诊室。 第12章 与黄灵芝告别后，两人来到医院门口拦了一辆面的，唐青莲上车后保持一个姿势一直坐着到了一中校门口，直到何旭霞拉了一下，她才随着何旭霞下了车，往门卫室走去。进门时，唐青莲停下来不走了。何旭霞说：“走，到我宿舍坐坐。” 唐青莲没作声，看了何旭霞一眼后低下头。 何旭霞说：“走，青青。” 唐青莲抬头看着何旭霞，说：“旭霞，你最近见过苏铁吗？” 何旭霞躲开唐青莲的眼神，说：“青青，你知道的，我刚从美国回来，又赶上开学，这一段很紧张，县城里的同学我一个也没有联系。” 唐青莲低下头去，过了一会说：“旭霞，我妈的病要真是尿毒症，可怎么得了？” 何旭霞劝道：“青青，你先别急，刘医生说，即使是这个病，如果吃药能缓解症状，也不要透析。” 唐青莲说：“旭霞，不瞒你说，早几年我就查了尿毒症这个病，我晓得得了这个病要怎样治。我怕哩！如果我姆妈得了这个病，怎么得了啊！” 说完肩膀抽动了几下，跟着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何旭霞赶忙搂住她，说：“青青，你莫乱想，啊，不要乱想……” 一时语塞，也不知道如何安慰了。 唐青莲抹了抹眼泪，抽泣着继续说道：“旭霞你晓得的，我家里的情况……我爷……鹏鹏……，我家里就靠我在外面弄了几个钱，现在家里总共只有两万多块钱哩！刘医生说，透析要定期做，做一次就要六、七百块钱……呜呜……这可怎么得了……呜呜……” 何旭霞听着眼睛里也流出了眼泪，转过身去悄悄抹干净了，劝说道：“青青……刘医生说……兴许不是这个病哩。你看，原来德四婶婶是在苏郎中那里治，他们那里的条件、技术哪里比得上人民医院，是不是？” 唐青莲抬起泪眼婆娑的脸看着何旭霞，抽泣着说道：“苏铁去bj学习了，去了半个多月了，我以为他今天会回来，结果没回。他们局里张工说，可能要后天回来。旭霞，苏铁不是以前的那个苏铁了，他变心了哩！今年过了年以后，我就感觉有点不对劲！我姆妈现在又得了这种病，我该怎么办啊旭霞……呜呜……我还不如去死了算了……哇哇……” 唐青莲说着弯腰慢慢蹲下大声哭起来。 何旭霞听了大吃一惊，跟着弯腰蹲下劝说道：“青青，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千万不能这样想！你有难处，大家都会帮你的。起来，到我宿舍去休息一下。” 哭声惊动了门卫，他跑了出来，看到何旭霞正蹲在那里劝说，便走过去，说：“何老师，你扶起她到传达室坐一下。” 何旭霞听了，要扶唐青莲起来。唐青莲不愿，何旭霞只好陪着，劝说着。 唐青莲哭了一会，情绪渐渐平静了下来。又过了一会，何旭霞扶着她慢慢站了起来，到传达室坐下，又从兜里拿出些纸巾来递给她。唐青莲接过来擦了擦眼睛，脸色更加惨白，头上出了汗，有几绺头发被汗水泪水弄湿了凌乱地贴在额头和脸颊上。 唐青莲呆呆地坐了一会，伸手把脸上的头发理了理，转过头来对何旭霞说：“旭霞，我要走了，明天带姆妈过来。” 何旭霞说：“嗯，青青，好的。今天我跟黄灵芝讲好，要她帮忙约好刘医生。” 唐青莲起身朝门外走去，何旭霞牵着她的手，来到校外路边候车。 何旭霞说：“青青，现在我打个电话要五华来接你，好？” 唐青莲说：“不要，现在还早，我搭车回去。” “那明天就要五华送德四婶婶来。” “不要，明天我们搭车来。” 何旭霞听了，有点生气地说：“青青，不是我说你，你考虑了你娘的身体情况吗？如果德四婶婶像你一样，我懒得讲，你爱哪样就哪样！你娘身体都这样了，你还要她走路到黄桥，再从那里坐班车、坐面的到人民医院？路上要折腾两三个钟头，耽搁点时间兴许两三个钟头还到不了！你这不是害她吗？你晓得吗？” 何旭霞说的在理，可唐青莲心里真的不愿意要袁五华送。 见唐青莲不说话，何旭霞又说道：“我不是一定要五华送德四婶婶！你完全可以找别人送！樟树湾那里车多，你人又熟，叫一辆车应当没问题。我说的意思是，你一定不能让你娘坐车来，她的身体真的受不了！” 唐青莲说：“我晓得了，旭霞。” 一辆面的驶来，何旭霞伸手拦下，唐青莲上了车，坐下，对何旭霞挥了挥手说：“我走了，旭霞。” 第13章 袁五华回到前进纸厂，何一海还在打扫卫生，袁五华走近问道：“姑爸，旭辉来了吗？” 何旭辉是前进纸厂的会计，袁五华想弄明白纸厂外欠货款到底有多少。他不想食言，准备下午还周伟明的钱。 何一海答道：“来了，在楼上。” 袁五华来到二楼财会室，还没进门就叫道：“旭辉，欠我们厂货款最多的是哪个？” 一进门，看见左东明正坐在旭辉旁边拿着账本看着，脸上立即堆起笑容，称呼道：“东明叔。” 左东明抬起头来朝袁五华点点头，然后又低下头来继续翻看着账本。 袁五华转头看着何旭辉，急切地说：“旭辉，你听到没有？快点告诉我！” 何旭辉答道：“五华哥，具体的数字我记不太清，所有往来都在账本上，东明叔正看着哩。不过，我记得华鑫包装厂有一笔四万块钱的货款没交，早两天老板打电话来了，要我们去拿。” 袁五华记起自己去对账时，华鑫包装厂确实有这么一笔，便转身往外走，准备去华鑫包装厂。 左东明叫住了他，说：“五华，你等等。我已经跟华鑫包装厂的颜老板讲了，十点去拿钱。” 袁五华一听急了，说：“东明叔，你去别的地方要嘛，我急着要这笔钱！” 左东明说：“你爷要我准备三万块钱，下午余老板送废纸来，现钱现货。” 袁五华一听是父亲安排的，便不作声了，折转身回来，从左东明手里拿过账本，仔细看了起来，除了华鑫包装厂有四万的未收货款外，其余的都是一万、两万的未收货款。 袁五华抬起头来，把账本向何旭辉面前一放：“旭辉，你再想想，哪家欠的最多？” 何旭辉笑笑说：“五华哥，都在这里了，就是你看的这些。” “真的？没骗我？” “哥，我哪敢骗你，都在这里了。” 这时一旁的左东明慢悠悠地吐了一句：“旭辉，栗塘鞭炮厂的往来数据呢？” 何旭辉转头对左东明道：“东明叔，我舅说，栗塘鞭炮厂的货款属于内部往来，不放在这账本里。” 左东明冷笑了一声，说：“那你把内部往来数据给五华看看，五华也不是外人。” 何旭辉看了看五华，转头对左东明说：“东明叔，我舅说，那本账不能……” 没等何旭辉说完，袁五华火气上来了，叫道：“旭辉，什么他妈的账我不能看，快拿出来！” 说着，径直冲到旭辉身后已打开的保险柜前，伸手去翻里面堆放的账本。 何旭辉见状，连忙起身拦住，说：“五华哥，你不要翻了，我拿给你！” 从保险柜里拿出一本账，交给了袁五华。袁五华接了打开看起来。 听到楼上袁五华的叫声，何一海上楼来，问道：“什么事？” 左东明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何旭辉道：“爷，五华哥要看栗塘鞭炮厂的账。” 袁五华这时已看完栗塘鞭炮厂的往来账目，看看何一海，又看看左东明，然后说：“姑爸，东明叔，栗塘鞭炮厂今年有八万多的货款没收，往年还有一十五万多的货款没收，这是怎么回事？” 何一海说：“五华，姜老板是我们厂里的股东，栗塘鞭炮厂又是我们纸厂的用户，往年有些尾欠款也是正常的……” “姑爸，”袁五华叫道，打断了何一海的话，“我看了账，姜老板这几年每年拿了七八万块钱的纸，从来没付过款，这么算来，栗塘鞭炮厂用的纸全部是我们厂送的！” 左东明笑着称赞道：“五华你不愧是高中毕业生，有水平！” 何一海看了一眼左东明，对袁五华说：“五华，姜老板是股东，每年都要分红，分了红冲抵货款后就没多少尾欠了。” 袁五华道：“没多少了？姑爸，这些年他们有一十五万多的尾欠款，今年还有七八万块，一分钱也没收！” 何一海道：“五华，姜老板老兄姜镇长给我们厂支持很大哩！我和你爷，还有你东明叔算了一下，姜镇长的这些支持如果要换算成资金的话，还不止我们给他的分红哩！东明，你说呢？” 左东明不紧不慢地说：“姜镇长的支持是有的，不假。姜镇长是股东呀！他不支持说不过去嘛！” 袁五华听了，又看了看两人，说：“我不管，我等会去他们鞭炮厂收货款。加起来二十三四万块钱欠款了，这前进纸厂又不是他姓姜的一个人的！”说着就往外走。 何一海拦阻道：“五华，你爷晓得不？如果他不晓得，你还是不去的好。” 左东明说：“一海兄，你就让他去，收得到收不到还说不定哩！” 第14章 袁五华到达栗塘鞭炮厂时，看见不少的车辆进进出出，有的是空车，有的已经装满了烟花鞭炮。他停好车，来到姜怀中的办公室，门关着，推了推门，推不开，叫了两声，里面也没有响动。他掏出手机，拔了姜怀中的传呼机，等了很久也没见回话。见隔壁门开着，他走了进去，里面一男一女分别坐在各自的办公桌前低头办公，问姜厂长在不在，那女的抬起头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那男的说了一句：姜厂长好像是到黄桥镇政府去了。 袁五华便开着车到了黄桥镇政府，来到二楼姜怀民办公室，门关着，推了一下开了，果然看见姜怀中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 姜怀中见到袁五华，笑容满面地站起来，一边伸出手来一边招呼道：“哎，五华，你来了！” 袁五华没理他，说：“姜老板，刚才我打你扩机，你怎么不回话？” “你打扩机了吗？我怎么没收到？”姜怀中脸上显出诧异神色，收回手，掏出传呼机看了看，笑着说道，“五华，不好意思，我没听到。” 袁五华冷笑着“哼”了一声。 姜怀中要袁五华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去找茶杯泡茶，没找到，笑笑说：“五华，没看见茶杯。你看，我也没吃。” 袁五华说：“不吃茶，你坐。” 姜怀中走过来挨着袁五华坐下，笑着说：“五华，我直到那天才晓得你跟苏铁是同学。” 袁五华说：“我们是高中同学。” 姜怀中说：“这下好了，你与苏铁是同学，苏铁马上就跟兰兰结婚了，以后，我们厂里出了环保问题，可以找苏铁摆平了。” 袁五华嘴里又“哼”了一声，说：“找他有鸟用！枯水季节只要我们厂生产，就会有人来吵，苏铁能够摆平？” 姜怀中也知道一些情况，听了后“嘿嘿”地笑了两声。 “姜厂长，前进纸厂有一些货款在你这里。” “对呀，何厂长来对过帐了。” “今天我是来收货款的。” 姜怀中听了，脸上堆着笑说：“嘿嘿……五华，你是来收货款的，好，好……我们欠了你们的货款，也应当给呀！” 袁五华也笑了，道：“那就好，姜厂长，你是个爽快人。” “不过，”姜怀中眉头紧锁，有点为难地说，“这一向资金实在是太紧张了，账上没钱。” 说完看着袁五华。 袁五华斜着眼看了姜怀中一眼，说：“不对，刚才我到你厂里，看见不少的车进进出出的，都装着货哩。我不信！” 姜怀中脸上又笑了，说：“真的，五华，不骗你，那些出去的货好多都是赊账哩！这一阵资金真的紧张，你看，八月十五了，工人工资要发，还有原材料、电费、税收……”” 袁五华没等他说完，说：“姜厂长，我不听这些，你说句话，今天你是给还是不给？” 姜怀中脸上又显出为难的样子，说：“五华，真的没钱，要不，过了这一阵子，我送过来？” “过多久？” “下个月。” “你把我当宝耍！”袁五华听了，“嚯”地站起来，冷笑道，“你们今年八万多的货款没付一分钱，往年还有那么多尾欠款，现在你一分钱不给，还说要到下月。告诉你姜老板，不行！我现在就要！” 姜怀中脸上还是挂着笑，说：“五华，你现在就要的话，我是真的没办法，我真的拿不出钱来。” 袁五华踢了沙发一脚，看着坐在沙发上的姜怀中一字一顿地说：“你拿不出？哼！我会要你拿出来的！” 说着，不理姜怀中，走到办公室里面一张小方桌边坐下。 姜怀中心里“咯噔”了一下。 过了一会，门又被推开了，姜怀民带着一帮人进来，看见姜怀中坐在沙发上，有点意外地说：“怀中！来了一会了？” 姜怀中说：“来了一个多小时了。” 姜怀民知道姜怀中有事才会来镇里找他，说：“你先坐一会。” 说着把手中的资料放到办公桌上，坐到办公桌前。 那帮跟进来的人都是各村的支书，大家围在办公桌前，讨论着刚才会议的内容。一个支书问：“姜镇长，环保检查会来我们村吗？” 姜怀民说：“这个我不能确定，每个村都要作好准备。” 旁边一个支书说：“你那里肯定会来，到我们杨柳村、罗家坪村、樟树湾村都要经过你们村，不去你那里去哪里？”一个说：“姜镇长，你刚才说的迎检方法还有资料吗？” 姜怀民说：“应当有，你等会去文印室拿，我安排印了40份。” 一个支书说：“我不要资料了，我们那里应当不会来，我们村只有一个纸厂。” 一个说：“雾山村肯定会去，我们黄桥镇一半的纸厂都在那里。”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不过看得出来，大家都不希望检查组去自己村。 袁五华听了一阵，站起来叫道：“姜镇长！” 姜怀民与大家一齐转过头来看向办公室里面，这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人。 姜怀民看清是五华，笑着说：“五华，你也来了。” 袁五华起身走过来，指着坐在沙发上的姜怀中说：“我来找姜老板。” 姜怀民听了，朝姜怀中说：“来找你的，你们到里面去谈。” 袁五华提高声音说：“我们谈过了，没谈拢，现在姜镇长你来了，想请你来做个中，评判一下。” 姜怀中见势不妙，站起来说：“五华，你不要说了，这样，现在我给你三万块钱好吗？” 五华“哼”了一声道：“三万块就想打发我？你也太小看人了。” 那帮书记不讨论了，都看着姜怀中和袁五华。 姜怀民说：“五华，什么事？” 袁五华说：“栗塘鞭炮厂今年的货款一分钱也没付，姜老板打算一分钱都不给。” 姜怀民说：“刚才他答应给三万了。” 袁五华冷笑道：“姜镇长，打发要饭的啊！” 姜怀民脸上挂不住，不悦地说：“这是你们两个的事，你们去里面谈！” 袁五华粗声粗气地说：“我们两个的事吗？姜镇长，你要一碗水端平，这栗塘鞭炮厂是你的，前进纸厂也……” 姜怀民听到这，厉声道：“你们不要在这里吵了！姜怀中，姜厂长！你马上跟五华去商量，五华要多少就给多少！你们出去商量！这里我们要谈工作！” 姜怀中听了，脸色白一阵红一阵，尴尬地笑着，低着头出去了。袁五华见状，也跟着走了出去。 两人来到走廊上，姜怀中说：“五华，你够狠。” 袁五华不说话，拿眼睛盯着姜怀中。 姜怀中说：“这样，我给你六万，行不？” 五华摇摇头：“不行。” 姜怀中说：“今年纸厂一分钱红都没分，我也要拿点东西在手里。” 袁五华说：“我不管，分红不是我的事。我只管来收货款。” 姜怀中说：“那现在我来跟袁书记联系。” 袁五华说：“你联系，我进去找姜镇长。” 说罢就要进姜怀民办公室。姜怀中急了，伸开双手拦着袁五华不让进。 这时，下面坪里袁桂山在喊：“五华，五华。” 袁五华转身往下一看，只见袁桂山正站在他的小车旁边挥着手。 袁五华喊道：“爷，什么事？你等一下。” 再寻姜怀中时，只见他已下了楼梯间，正向袁桂山走去。 袁五华朝下面喊道：“姜怀中，你去那里做什么？你回来！”喊完，转身就要进姜怀民办公室。 袁桂山在下面大喊：“五华，你给老子下来！”一连喊了几声。 袁五华没法，只好走了下去，到袁桂山跟前时，袁桂山瞪着眼地对着他说：“哪个要你到姜镇长这里来的？” 袁五华说：“姜厂长在这里，我寻来的。” 袁桂山说：“刚才姜厂长跟我说了，这次给六万块。我看行，这次就收六万块钱。” 袁五华说：“那不行，今天我在他这里受了气……” 姜怀中听了，连忙陪笑说：“五华，今天是我不对，你不要往心里去。这次就收6万喽，余下的下个月再给你好吗？” 袁五华斜着眼睛看了看姜怀中，袁桂山喝斥道：“姜老板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见收款目的已经达到，姜怀中又说好话求他，袁五华说：“好好好，六万就六万。” 袁桂山说：“周运益生日，我要去他家吃寿酒，你快送我回去。” “爷，等我收了钱就送你回去。”袁五华说道，转过身来对姜怀中说：“我到哪里去拿钱？” 姜怀中说：“去黄桥信用社。” 袁五华想了想说：“这样，我先送我爷回去，然后在信用社等你。” 姜怀中说：“要得。” 第15章 袁桂山回家取了一对汾酒，过马路来到周家堂屋门前，正要推门，看见唐德标从右边杂屋里走了出来，于是笑着招呼道：“德四，你也来了呀？” 唐德标不理他，立即转头退了回去。 周长明走了出来，脸上都是汗，腰上系一条围裙，双手沾着一些褐色谷壳，满脸笑容，喊了一声：“袁书记。” “长明，我来给你爷祝寿！”袁桂山笑着回复了一声，问道，“长明，你在出酒？” 周长明笑道：“谢谢袁书记！噢，德四在煮酒，我帮一下忙。” 周长明也是酿酒师傅，与唐德标是同门师兄弟。 见袁桂山要推门进去，周长明连忙说：“袁书记，对不住了，今天我们只是家里人一起吃个饭。” 袁桂山“嘿嘿”一笑，说：“长明，我晓得你爷喜欢喝一杯，我来给他送瓶酒。” 周长明说：“袁书记，你晓得的，我爷不喝瓶子酒。” 袁桂山举着酒说：“我晓得你爷不喜欢喝勾兑酒，喜欢喝酿造酒，你看，这是上好的汾酒，正宗的酿造酒哩。” 周长明搓了搓手说：“袁书记，你就别为难我了，你晓得我爷那脾气……” 袁桂山打断他，说：“我晓得，我一个人进去，他要骂就骂我。”说罢便推开了堂屋的门，走了进去。 里面坐着不少人，个围坐在一起说着话，周运益手里摇着一把蒲扇，坐在后门旁边与孙成业说着话，两人不时笑着，不时点点头。堂屋中央放在两张大圆桌，桌子边上已经摆好了饭碗筷子，中央放着四瓶谷酒，菜还没上。 袁桂山推开门时，周伟明与周冲端着两大盆水果从灶屋出来，周伟明边走边招呼大家吃水果。有的人站起来，到盘子里拿水果吃，有的人坐着没动。 周冲端着盘子小跑着走到周运益与孙成业身边，说：“爹爹，孙总，吃水果。” 周运益拿起一支香蕉，看见袁桂山与周长明到了屋中央，摇摇晃晃地要站起来。 袁桂山见状笑着快步走了过来，扶着周运益的肩不让他站起来，把带来的酒举到周运益面前，弯下腰，大声说：“周书记，祝您寿诞快乐！我晓得您喜欢喝杯酒，我给您带来了两瓶酒，请您笑纳！” “袁书记，你来就来，不要带东西。”周运益不接酒，转头对周长明说，“长明，你搬一条椅子来，让袁书记坐。” 周长明搬来椅子，接下袁桂山手里的酒，放到一边说：“袁书记，您坐，酒放在这，等会您再拿回去。” 袁桂山看着周运益说：“周书记，这是汾酒，酿造酒，我放了有七八年了，好酒哩。等会吃。” 周运益说：“我一直吃自家酿的酒。” 说完把香蕉撕开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周长明走到周运益跟前，说：“爷，你看，这袁书记……” 周运益笑了，说：“人都来了，你还把人赶出去呀！加碗筷。” 孙成业在一旁也笑了。 菜上齐了，在灶屋做饭的几位女人也进了堂屋。周长明邀请大家入席，没看见唐德标，要周冲去院子杂屋把唐德标请来，然后走到周运益身边，搀扶他起来，送到上首席位坐下，再请孙成业、袁桂山在周运益两边坐下。唐德标来后，周长明要他坐在袁桂山旁边，唐德标不作声，走到另一桌坐下，任周长明怎么请也不来这一桌，周长明只好随他。安排一众客人依次坐好后，自己走到周运益正对面坐好。周冲与四个同事和其他人则坐另一桌。 周长明站起来举起酒杯说：“今天是父亲七十大寿，祝父亲寿诞快乐！祝愿老人家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说完把酒干了。大家嘴里也都说着祝福的话，喝酒吃饭。 袁桂山倒满酒，端起酒杯站起身走到周运益身边，说道：“周书记，我敬您一杯酒。” 袁桂山喝完酒转身回到座位，还没坐下，后门响起了“呯呯呯”的捶门声，大家转过头一齐望向后门。周长明示意周冲去开门。周冲跑过去，把门开了。 袁五华冲了进来，笑着大声说：“嗬，就吃饭了？” 袁桂山一看，放下酒杯，喝斥道：“五华，你怎么这样没礼貌！快给周书记祝寿，祝他老人家寿诞快乐！” 袁五华一听，笑着朝周运益一连说了几声：“祝周书记生日快乐！祝周书记生日快乐！” 袁桂山脸上难堪，继续喝斥道：“你来做什么！回去！” 袁五华说：“我来给伟明送钱。” 周长明起身招呼道：“五华，来，先吃饭。周冲，给五华哥拿碗筷。” 周冲应声去了。 袁桂山说：“还不谢谢长明叔。” 袁五华挠了挠头，嘿嘿笑着：“谢谢长明叔。”走过去，在周冲身边坐下。 这时孙成业与刘丽平起身来到周运益身边敬酒。孙成业说：“周书记，我们两口子敬您。”举杯喝了。 周运益开心地笑着，端起酒杯一口喝了，放下杯子，孙成业拿过酒壶又给他倒上，正要离开，周运益拉住了他。 周运益端起酒杯，对孙成业说：“成业呀，我也敬你一杯。你纸厂经营不错！还有就是，纸厂的环保工作做得好！这是我感到最满意也最开心的地方。我干了，你随意。” 孙成业连忙给自己倒满酒，仰头干了，说：“周书记，你这样褒奖，我真的不敢当！” 周运益接着说：“你父亲和我如同兄弟一样，他大我十岁，可惜他走了。不然，今天这样的场合，他肯定会在这里。我心里一直把你当儿子看待哩，不想我们成了亲家！成业，伟明还不懂事，你晓得，我四十几岁生了他，他娘走得早，我太惯着他了哩。他个性强，好胜，你要多管教管教他。当然，他在你那里，我放心哩！” 孙成业说：“您就放心，我现在在用心地带他哩！这孩子有悟性，学东西快。” 周运益说：“来，成业，把酒满上。” 孙成业听了，拿过酒壶给周运益倒酒，他知道周运益酒量大，这点酒不会有事。 周运益端起酒杯说：“成业，我还要敬你。雾山村搭帮你，每年分红十几万，村民的统筹提留不要交了，集体还有些收入。你每年还作慈善……” 孙成业听了，笑着打断了周运益的话：“周书记，这些都是您打下的基础。是，袁书记？” 孙成业说完看向袁桂山。袁桂山笑着说：“是的哩，孙老板说的都是事实，搭帮您哩！来，周书记，我敬您一杯，祝您寿诞快乐！今天雾山能成为黄桥最富裕的村，您实在是劳苦功高！” 周运益听了，放下酒杯，眼中的笑意不见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唉！袁书记，如果没有沁溪河边的那些纸厂，那我真的就是劳苦功高哩！” 袁桂山点头附和道：“那是，那是。” 孙成业说：“来来来，周书记，你吃酒，袁书记敬你酒哩！” 周运益端起酒杯，说：“袁书记呀，我不是怪你，你也有你的难处，这些我都晓得。你哩，人还不错，这几年，虽说我病在床上，外面的情况也还是了解一点点的。雾山这些年工作不错，一直在往上走。还有，你每年过年过节都来看我，你有心了，我也要谢谢你哩！” 说完，与袁桂山碰了一下杯，喝了酒。 袁桂山听了笑容满面，说：“哎呀，周书记，你这些话是对我最大的表扬肯定哩！我回去能睡一向安稳觉了。” 说完，他双手端杯仰头一饮而尽。 “不过，袁书记呀，你还是要想想办法，管管沁溪边上那些厂子！他们那样搞要不得哩！这个地方是我们的子孙地哩！”周运益看着袁桂山的眼睛说着，“你也不要怪我，河里没水的时候，前进纸厂和强华纸厂不能生产。我不是为难你，是你们这两个纸厂离湾里太近了，排出去的水没两天功夫就臭了。” 袁桂山听了，说：“周书记，我晓得哩，河里没水我就不生产哩！我们前进纸厂快两个月没生产了！” 周伟明与孙怡芳起身来到周运益身边，举起杯说：“祝爷老子寿诞快乐！” 周运益担心地说：“怡芳你可吃不得酒哩！” 孙怡芳已有八个来月身孕，笑道：“爷，我杯里是矿泉水哩。” 两人先干了，周运益也一口喝了。 周长明起身到周运益身边，说：“老爷子，少喝两杯？” 周运益说：“好，帮我盛一碗饭来。” 周长明见另一桌唐德标没喝酒，感到有点诧异，走过去道：“德四哥，你没喝酒？” 唐德标笑笑说：“青青去县城了，家里没人照顾，我吃了饭就要回去。” 周长明问道：“青青去县城了？有事呀？” 唐德标迟疑了一下，说：“没事。” 周长明点点头道：“德四哥，你慢点吃。” 第16章 不多时，大家都吃完了，只剩下袁五华与周冲及他的同伴们喝得正起劲，吆五喝六的。周伟明一看，原来他们在划拳喝酒，赢的离开，输的罚酒一杯后继续，袁五华输多赢少，已喝得红光满面。 袁五华看到周伟明，喷着酒气粗声说：“不跟你们小家伙玩了，来，伟明，我们兄弟来一盘。” 周伟明走了过去，笑着说：“五华，你喝得差不多了，不跟你划了。” 袁五华斜着眼看着周伟明：“怕了？” 周伟明笑着坐下了，说：“怕你？我是怕你喝多了，胜之不武！” 袁五华说：“好，来，我们开始。” 两人伸出右手，齐声喊道：“哥俩好呀，齐握手！齐握手呀，高升，齐握手，~！”袁五华喊“六六顺”，伸出三根手指，周伟明看的真切，喊“五魁首”，伸出二根手指，笑道：“喝酒！” 袁五华看了一下周伟明的手指，又看了看周伟明，端起酒杯喝了酒。 袁五华说：“再来。”两人又一齐喊道：“哥俩好呀，齐握手，齐握手呀，高升，齐握手，~！”袁五华喊“三结义呀”，伸出一根手指，周伟明喊“六六顺”，五指叉开，一齐伸出。 周冲及旁边人齐声喊：“五华喝酒，五华喝酒！” 袁五华端起杯喝了，大声喊：“再来！” 一连五回，都是袁五华输了。 周伟明端起一杯酒来，说：“五华，算了，你搞不赢我。来，我陪你喝一杯。” 袁五华见了，伸手来抢酒杯，叫道：“伟明，你看不起我，再来！” 周伟明一让，袁五华抓空，身子就向周伟明靠来，周冲眼疾手快，连忙使劲扶住。 袁桂山也在一旁看着，见袁五华这样了，喝斥道：“五华，吃成这样了，你还要划，你想醉死呀！” 袁五华眼都直了，抬起头来看了看袁桂山，摆了摆手，说：“不要你管，你……走！伟……明，来……，我们继续。” 说完，头一偏，伏在桌子边上。 袁桂山过去想拉袁五华起来回去，拉扯了几下，袁五华不动。 周长明说：“伟明、周冲，你们帮下忙。” 袁五华伏着不动，头压着的手立起来摇了摇说：“我没……醉，我……没事。让我困一会。” 周长明见了，说：“就让他伏着休息一下。” 袁五华伏了一会，打了一个酒嗝，抬起头来，额头上显出一道道红印来，红着眼睛，转头看了一圈，问：“伟明呢？” 周伟明说：“我在这里。” “我来还钱。”袁五华说，拉开腰包，拿出六叠捆好的钱来，放在桌子上，“这是三万，说好了下午……还……你的。” 说罢又伏在桌子上。 周伟明笑道：“这是六万哩，五华！” “这个小祖宗，醉成这样。”袁桂山边说边走过来，伸手接过周伟明递过来的另外三万元钱，“明天这家伙肯定不记得还了钱。” 袁五华坐起来，眼前现出五六个袁桂山的影子，说：“哪个……不记得？哎呀，爷！你……走，你回去喽，我……没醉哩。” 袁桂山知道再劝也无用，就走了。 这时堂屋里只剩下两人，袁五华拉周伟明坐下，又打了一个嗝，凑近说：“伟明你晓……得不？苏铁……与姜兰……要……结婚了。” 周伟明打了个激灵，说：“五华，你说什么？！” 五华说：“苏铁与姜……兰……要结婚了，十月一号。” 周伟明这回听明白了，急切问道：“姜兰？姜兰是谁？唐青莲呢？” 袁五华说：“唐青莲？我……也不晓……得。” 说罢又准备伏在桌子上。 周伟明说：“五华，你讲酒话？” 袁五华弹坐起来，大声说：“不是……酒话，我去苏记……诊所……问了，细满郎中……没说，细满婶子……讲……是的。” 说完伏在桌子上，随即响起了呼噜声。 周伟明呆坐在那里。也不知坐了多久，之后他叫来周冲几人，把袁五华送回了家。 袁五华一直睡到下午四点多，手机铃声响起来了，他睁开眼，觉得头很重，还有点痛，一看号码，是何旭霞打来的。他接通电话，何旭霞说：“五华你搞什么鬼！打你电话不接，扩机不回！” “我在困觉。这是哪里啊？”袁五华这才想起刚才朦胧中有铃声多次响起，翻起来四周看了一下，笑了，“我在自己屋里困觉。” 何旭霞在那头说：“五华你中午吃酒了？我在这边都闻到了酒气。” 说完“咯咯”笑了起来。 袁五华这才想起中午在周家吃酒，说：“是的，周运益生日，吃了些酒。” 何旭霞说：“今天青青来人民医院问了医生，医生要她明天带她姆妈来做检查。” 袁五华一听到青青这几个字，立即清醒了，紧张的问道：“青青怎么啦？病了？” 何旭霞说：“五华你耳背啊！不是青青病了，是她娘病了！医生讲她娘得了尿毒症，明天青青会带她娘来人民医院看病。” 袁五华问道：“尿毒症是什么病？要紧吗？” 何旭霞说：“尿毒症是很重的病，医生要青青抓紧治疗。这不是我要跟你讲的事！” “你要跟我讲什么事，旭霞？” “最近你千万别跟青青讲苏铁要结婚的事！” “出了什么事？” 何旭霞将唐青莲在一中门卫室说的话复述了一遍，说：“青青肯定接受不了苏铁与姜兰结婚的事实。我们要想办法，不然会出大事。” 袁五华嗤笑道：“这会出什么大事，旭霞你也太大惊小怪了！” 何旭霞急了，在电话里叫道：“五华，如果让青青晓得，你会害死她的！你一定要听我的，懂了吗？” 听到电话里何旭霞着急的叫声，袁五华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说：“旭霞，我晓得了。” 第17章 傍晚时分，唐青莲回到了家里。 家里门都关着，寂静无声。 唐青莲喊了几声，里面没人回应，连忙推开灶屋门，进了屋，看见陶兰英闭着眼睛坐在椅子上，头靠着墙壁，这才放心了下来。她小跑过去，蹲下来，见母亲还是面容憔悴，脸色灰黑，摸了摸母亲的手，觉得干涩冰凉。 陶兰英睁开眼睛，小声说：“青青，回来了。” 唐青莲应了一声，陶兰英又闭上眼睛，唐青莲问：“姆妈，药吃了吗？好点了吗？” 陶兰英说：“嗯，吃了，早上感觉好些，现在有点难受。” 唐青莲说：“明天去人民医院看病，与医生约好了。” 陶兰英担心地问：“青青呀，看病要好多钱？” 唐青莲说：“姆妈，看病肯定要花点钱，不过医生说不要很多。” 陶兰英睁开眼睛，脸上显出焦急神色，说：“青青，你不要瞒我，我知道我这个病肯定要花很多钱，我们家哪里有那么多钱来看病哟！” 说完，咳嗽了几下。 唐青莲连忙抹着陶兰英背心，说：“姆妈，你少说几句。” 过了一会，唐青莲问：“姆妈，爷呢？鹏鹏呢？” 陶兰英闭着眼睛慢慢地说：“米缸里没米了，你爷打米去了。鹏鹏刚才还在这，应当是到湾里哪家耍去了。” 这时，袁凤与后屋邻居潘建兵堂客余水英走了进来，袁凤一进门就说道：“青青回来啦，那就好了。我还以为你没回，过来准备给你娘他们做饭哩。” 唐青莲道：“一婶，我刚回来，正准备做饭哩。” 陶兰英道：“青青，中午是你一婶来做的饭。” 唐青莲连忙谢道：“一婶，辛苦你了。” 去泡了两杯茶，分别端来递给了两人。 “哎呀青青你客气什么呀！你爷他不晓得做饭，我帮一下也是应当的。”袁凤接过茶喝了一口，说，“青青呀，你娘她是什么情况？” 唐青莲把在医院的情况说了一遍。 袁凤说：“你娘的情况不太好，是要去人民医院看看了。” 余水英点点头说：“是的，要赶快去治疗。” 天色渐渐黑下来了，唐青莲打开了灯。 袁凤说：“青青你还不做饭？” 唐青莲说：“米缸里没米了，我爷打米还没回。” 余水英说：“天黑下来了，你爷不晓得什么时候回，这样，我去拿点米来先煮饭。” 说完回家量了两筒米来，唐青莲接过来，开始做饭。 袁凤与余水英与陶兰英招呼了一声，走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唐鹏回来了。还没进门，唐鹏就叫道：“姐，你回来啦，做饭了吗？我饿死了！” 唐青莲问：“鹏鹏，爷呢？” 唐鹏站在门口，用手指了指，说：“后面。” 不一会，唐德标就担着一担加工好的米回来了。 唐青莲帮着把米倒进米缸，倒了盆水让唐德标洗了脸，过了一会，饭做好了，她把饭菜端到桌子上，走过去要扶陶兰英到桌前来，陶兰英摇了摇手，表示一点东西都不想吃。爷仨坐下吃饭。唐德标问医院的一些情况，唐青莲告诉了他。 唐德标说：“噢，青青，刚才袁五华来了，说明天他有空，可以送你娘去人民医院。” 唐青莲听了，抬头看着唐德标说：“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不要理他！” 唐德标说：“噢，我只是告诉你一声。” 唐鹏很快吃完了，把碗一放，筷子一丢，说：“我耍去了。” 唐青莲问：“爷，你今天将请假条交孙总了吗？” “啊，对了，我不记得跟你说了。我将请假条交给孙总了，他还问我你娘得了什么病，我告诉他是尿毒症。”唐德标咽下口中的饭菜，说，“孙总听了后说，如果是这个病要赶快对症治疗，千万拖不得，还说，这几天你就不要去上班了，安心陪你娘看病，他已安排怡芳去统计室了。” 唐青莲原来还准备去孙成业家当面跟他请假，听父亲这么说，也就放心了。孙怡芳是孙氏纸业成本核算会计，唐青莲不在时，一般都是孙怡芳去统计室统计有关数据。 正说着，袁凤走了进来道：“青青，旭霞打电话来了，要你去接。” 唐青莲有点意外，连忙问：“旭霞的电话？她说什么了吗？” 袁凤道：“她没说。” 唐青莲放下碗筷，小跑着到了何家，拿起了电话。 何旭霞在电话告诉她，明天不要来人民医院了，直接去省城医科大学肾内科，找一位姓郭的医生看病。唐青莲连忙问是怎么回事，何旭霞告诉了她。 原来，黄灵芝下班后在食堂就餐，恰好碰上刘医生也在吃饭。两人聊起陶兰英的病情，刘医生说，根据病历资料和黄桥中心医院的化验报告，陶兰英的病基本可以确诊为肾病综合症终末期，所以他建议直接去省城有条件的医院进行检查治疗，不然，在人民医院确诊后还要去省城医院做透析，来回折腾，对病人不好。刘医生还说，当初他准备这样向唐青莲提出建议，但看到唐青莲当时的反应，就没说了。黄灵芝听后便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何旭霞。 何旭霞听了以后有点着急，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记起自己大学四年同寝室的同学老公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的医生，一问，果然没错，通过进一步了解得知，同学老公姓郭，正好是肾内科的医生。 何旭霞说：“青青，德四婶婶运气好哩。我已经跟郭医生联系好了，你到了医科大学后呼他。我现在告诉你郭医生的传呼机号码，你去拿纸笔来记下。” 唐青莲一直懵懵地听着，不知如何是好，听到何旭霞要她拿纸笔记下郭医生的号码，才反应过来，找来笔与纸写下了号码。写完后她觉得浑身无力，把电话搁在桌子上，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珠，身体也在微微抖动着。电话里何旭霞大声地叫着：“喂，喂，青青，你在吗？” 袁凤见了，关切地问道：“青青，怎么啦？” 唐青莲有气无力地说：“旭霞说，要我娘明天去省城医科大学看病。” 袁凤听了也吃了一惊，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拿起电话便问起来。何旭霞又把情况说了一遍。 袁凤放心了，对唐青莲说：“青青，这是好事呀，你娘直接去医科大学，那里条件好，又有熟医生。你急什么呢？” 唐青莲低声慢慢道：“一婶，直到刚才我还希望我娘不是尿毒症。接了旭霞的电话，我有点受不了……嗯，我现在好多了。一婶，不管到哪里，反正我要带我娘去治病。” “青青呀，看到你刚才那样，吓了我一大跳，现在听了你的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袁凤点点头道，“明天你准备怎样带你娘去？” 唐青莲说：“早点起来搭车去。” 袁凤听了使劲摇着头，瞪着眼睛说：“那要不得，青青！你娘那个样子，她能像你一样去挤车搭车呀！” 唐青莲不作声了。 “你打个电话给苏铁，要他无论如何搞台车来，送你娘去县里。”说到这里袁凤笑了笑，补充道，“女婿送丈母娘去看病也是应当的。” 唐青莲听了感觉心里痛了一下，脸上不动声色，叹了口气说：“苏铁这一向在乡镇进行环保督查，没得空。” 袁凤眼睛又是一瞪说：“又不要他来送，只要搞台车来就行了。我听旭霞说，他现在是环保局的业务台柱子，搞台车应该很容易，公家的车不用白不用。” 唐青莲说：“不晓得他搞得到搞不到车。” 袁凤说：“你打电话给他呀！” 唐青莲急了：“一婶，苏铁他真的没空。” 袁凤笑了，嘴里发出“啧啧”声说：“青青，你们还没结婚，你就这样听他的，只怕结了婚你一点主都作不得。” 唐青莲低下头，又不作声了。 袁凤说：“还有一个办法。” 唐青莲立即抬起头来问：“什么办法？” 袁凤说：“要五华送。” 唐青莲见袁凤不像是说笑话，便说：“不行。” 袁凤问：“怎么不行？” 唐青莲说不出理由来拒绝，急了：“哎呀一婶，反正不行！” 袁凤听了，有点不高兴，说：“青青，你是嫌弃五华呀！我就不明白，你嫌弃五华什么，你跟苏铁就要结婚了，五华又不会要你做堂客，要他来送你娘，又不会蚀掉你一块肉！哼！那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讲！” 唐青莲一看袁凤生气了，急忙起身搂着袁凤的肩，陪着笑说：“哎呀一婶，我知道一婶你是为我好，为我娘好。我不是嫌弃五华，我是怕他忙。一婶你晓得的，小时候，旭霞、五华、我三个人总在一起耍，那时节一婶你还说我们三个就像三兄妹一样的。” 唐青莲一口一个“一婶”的叫着，袁凤脸色和缓下来，说道：“是的哩，要不是看在这点上，我才懒得理你的事哩。” 唐青莲松开袁凤的肩，伸手拉着袁凤的手摇着，笑着说：“是的哩，一婶对我最好了。” 袁凤说：“那好，就这样说定了，我打电话给五华，要他明天送你娘。” 唐青莲想也只能如此了，点了点头。袁凤拿起电话拔通了袁五华的电话，要他马上来唐青莲家。 放下电话，两人返回唐家，还没坐下，就听到外面由远而近的车辆轰鸣声，接着又听到尖厉的刹车声。 袁凤惊异地说：“五华这家伙就来了？汽车飞得起呀！” 话音未落，袁五华就进来了。 唐青莲脸上笑着迎了上去，说：“五华，要麻烦你了。” 袁五华说：“这算什么麻烦！明天什么时候来接你？” 唐青莲说：“郭医生说，明天最好八点赶到医院。” 袁五华说：“人民医院吗？” 唐青莲看了陶兰英一眼，靠近袁五华低声说道：“要到省城医科大学。” 袁五华听了，说：“那要六点出发才能赶得上，我五点半过来。” 第18章 早上唐青莲扶着陶兰英出来时，袁五华已经在门外等着，帮着放好东西，又扶陶兰英上车坐好，便开车往省城急驶而去。 将近八点时，车就到了省城医科大学。陶兰英下车后，看了看四周，问道：“青青呀，这里不是人民医院？” 唐青莲道：“这是医科大学附属医院，旭霞她同学的老公在这里当医生。旭霞说，来这里看病比人民医院更好。” 陶兰英听后，就要回到车上，说：“我不治病了，我要回去。” 唐青莲拦住了她，说：“姆妈，我问了旭霞，她说医科大学的条件和技术都比人民医院好，治疗费用比人民医院还要便宜。” 陶兰英不信，仍然要上车回家。袁五华过来劝说了一阵也没有用。 唐青莲说：“姆妈，旭霞约好了郭医生，郭医生已经帮我们挂好了号，我们就在这里治疗这一次好吗？下次我们再回人民医院治疗。” 陶兰英站住了，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你要先问问医生，如果贵，我们就不在这里看病了，回人民医院去，好吗？” 唐青莲点点头，连声说“好”。 袁五华见状，走近陶兰英说道：“德四婶婶，我来背你，青青你提着东西跟着我。” 陶兰英不愿意，袁五华一转背就把陶兰英背上，说：“快八点了，医生在等我们。” 三人沿着路牌标示，又问了几个人后，来到肾内科门诊。 唐青莲拿出写有郭医生传呼机号码的纸来，袁五华掏出手机拔通后，留了一段文字。 一会儿，一个清瘦高个医生过来了，微笑着问：“请问哪位是唐青莲？” 唐青莲连忙说：“我是。郭医生，您好！” 郭医生说：“请跟我来。” “谢谢您郭医生。” “不客气。” 郭医生领着他们来到一门诊室前，往里看了看说：“里面还有一个人，你们稍等片刻。” 不久，看病的那人出来了，郭医生要唐青莲与袁五华在外面等着，自己领着陶兰英进去了。 约摸一刻钟功夫，郭医生出来，对唐青莲说：“你进来一下。” 唐青莲进去了，有点紧张地对坐在诊桌前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医生点头道：“医生好。” 然后走过去站在陶兰英身后。 医生看着唐青莲，说：“你是她女儿？” 唐青莲点点头。 医生说：“你怎么才送你母亲来？你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吗？” 唐青莲不敢说话，只是看着医生。 医生也没有再说什么，拿出几张单子，说：“马上去做检查。” 唐青莲上前接过单子，谢过医生，扶母亲出来了。 郭医生也跟了出来，告诉唐青莲，为她母亲看病的医生是国内有名的肾内科专家，医科大学教授，姓赵。赵教授初步诊断她母亲的病为肾病综合症终末期，也就是尿毒症，检查主要是了解一下病情的程度，以及是否还有其他基础性疾病，这些检查是必须要做的。自己也在肾内科上班，有什么事就打电话给他。郭医生说完便走了。 唐青莲把检查单递给袁五华，又拿出一叠钱给他，要他去交费，袁五华接过单子就跑了，唐青莲叫了两声，袁五华没理她。袁五华交费上来后，两人扶着陶兰英去做了血化验、尿化验，又去做了心电图、b超和ct，检查用了两个多小时，等结果又花了一个多小时，这期间，袁五华外出买了几个包子吃了，带了几个回来给陶兰英和唐青莲，陶兰英不想吃，唐青莲吃了一个，将剩下的包子包好，放进袋里。将近12点，才拿到检查结果，袁五华背着陶兰英来到上午看病的诊室。 医生看了检查结果，对陶兰英说：“你的病情很严重，幸好还没有并发症。以你的情况来看，每周至少要进行一次透析。” 唐青莲听了身体就抖动起来，颤声问：“每周都要透析呀？” 医生说：“是的，今天进行第一次。” 唐青莲问：“医生，做一次要多少钱呀？” 医生说：“第一次费用高一些，以后600元一次。” 唐青莲听了身体抖的更厉害了。 陶兰英听了透析一次要600元，抬头又看见了唐青莲着急的样子，心里难受，急切道：“青青，我不看病了，我们回去！” 唐青莲听了，连忙打起精神说：“姆妈，你说什么呀！听医生的。” 医生对陶兰英缓缓说道：“女士，要治疗你的病，缓解你的症状，目前最好的治疗方法就是透析，而且每周都要来，按时进行透析。” 陶兰英还是坚持不看病了，要走。 唐青莲坚决地说：“医生，不要听我娘的，我们做。” 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开了一张处方单，递给唐青莲道：“姑娘，去办手续。” 唐青莲伸手去接，脚下不稳，趔趄了两步，袁五华赶紧上前扶住了她，伸手接过了单子，交费去了。陶兰英想拦住袁五华，试了两下都没站起来。 唐青莲问道：“要住院吗？” 医生说：“不要，透析完了可以走。不过，病人不能颠簸劳累，平时要注意休息，还有，回去后要按时吃药。” 交费后，一名护士进来，要陶兰英到透析室去，袁五华连忙站起来扶着陶兰英跟着护士往外走，到了透析室门口，护士告诉他们，透析大约要四个来小时，透析完了会叫他们，便扶着陶兰英进去了。 唐青莲与袁五华在透析室外的椅子上坐下来。过了一会，唐青莲转过身来向袁五华要交费的单子，袁五华不想拿出来，但拗不过唐青莲，只好从裤袋里掏出单子拿给了她。唐青莲翻看了一下，检查、透析及药费将近2000元，看着看着，双肩耸动，侧身伏在椅背上抽泣起来。袁五华见了，想说几句话安慰一下，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袁五华觉得肚子饿了，对唐青莲轻轻说道：“青青，你饿了吗？我们出去吃饭？” 一连叫了几次，唐青莲都没动，他只好坐着，陪着她。 唐青莲转身坐正，抹了抹眼泪，说：“袁五华，去吃饭，我晓得你饿了。” 袁五华问：“你呢？”唐青莲说：“我不饿，你上午买的那些包子还没吃完哩。” 袁五华说：“那好，我先去吃，吃了带点饭菜进来。” 下午不到五点，陶兰英出来了，一位医生跟着出来，唐青莲与袁五华迎了上去。陶兰英脸色好了许多，看见两人，笑了笑。医生嘱咐下周一定要按时来做透析，并交待了一些注意事项。 医生走后，陶兰英对唐青莲说：“青青，我有点饿了。” 唐青莲说：“正好，袁五华带了点饭菜进来还没吃呢。” 陶兰英坐下，吃了一些，说：“我吃了，可以走了。” 三人收拾了一下东西，袁五华还要背陶兰英，陶兰英拒绝了，袁五华便搀扶着她到了车上。 回去的时候，袁五华开车很平稳，回到江湾时已是晚上七点多了。 第19章 第二天唐青莲醒来时天已大亮，连忙爬起来，头有点重，下床时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昨晚她没睡好，一直在想着借钱给母亲治病的事情，母亲治病不是一笔小数目，家里的那点钱很快就会耗尽的。她以前也想过母亲病情加重时自己可能要去借钱，但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来到面前。她感到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她把所有能借的地方都想了一遍，觉得没有一个合适的人。她又想到了苏铁，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拉扯了一下，有点生疼……她越睡越清醒，在床上翻来覆去。远处传来鸡的打鸣声，窗子外也隐约亮了一些，她估摸着天快亮了。这时她记起了旭霞说的话，孙成业每年都在做慈善，自己明天上午应该找个时间去问问孙总，这样想着，翻过身来，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唐青莲来到灶屋，看见陶兰英在灶台后面烧火煮饭，便道：“姆妈，你怎么就起来了？好点了吗？” 陶兰英道：“青青，我好多了。” 唐青莲听母亲说话声音明快清晰有力，再抬头看时，只见陶兰英脸色红润，全然没有了昨天那憔悴模样。旭霞说得对，像母亲这样的病还是要去省城那些大医院治疗才是，只是这治疗费太贵了。一想到这，她便有点着急，低头不作声了。 陶兰英看了女儿一眼说：“青青呀，不要再去医科大附属医院看病了，太贵了，我们看不起！” 唐青莲说：“姆妈，你怎么开口就说不去看病了呀？我们可以去……” 还没说完，陶兰英打断了她：“今早起来我就把昨天看病的情况跟你爷讲了。你爷他同意了。” “同意什么呀？” “我再也不去医科大看病了，要看就到细满郎中那里看。” “我不信。爷呢？” “到菜园摘菜去了。” 这时唐青莲闻到一股饭焦味，连忙道：“姆妈，快住火，饭烧了！” 陶兰英手忙脚乱地把灶堂里的柴火退了出来。 唐德标提了一篮子蔬菜进来，闻到焦糊味，说：“哎呀，饭烧了！” 唐青莲过去接过篮子，把菜倒在地上，拖过一条矮凳坐下，开始择菜，陶兰英要过来帮忙，唐青莲不让。 唐青莲问父亲道：“姆妈说她不去医科大看病了，你同意了呀？” “你娘没问过我什么事情呀！”唐德标有点惊讶地说，抬起头来看着女儿，又看了看陶兰英，想起了什么似的，“噢，早上起来，你娘就跟我说，昨天做了一次透析，要600元一次，而且每周要做一次透析，县人民医院还不能做，要去省城。接下来她就讲不去那里看病了。” 陶兰英说：“德四，你讲的话就不记得了？我讲透析要600元一次，你听了眼睛鼓起铜铃大，连问几次‘要600元一次呀？’我说‘是的。’然后，我就讲我不去那里看病了。你没做声，提起篮子就去菜园了。这不是同意还是什么？” 唐德标看了看陶兰英，又看了看女儿，有点难为情地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当时听了我是觉得透析有点贵。后来一想，做透析对你的病有效的话，贵点也要去看呀，是不是，青青？” 唐青莲说：“爷，你讲的是对的，管它贵不贵，家里有钱没钱，都要给姆妈治病。” 唐德标听了，说：“青青，我也是这样想的！不管家里有钱没钱，都要给你娘治病。” 唐青莲听了这话，心下一宽，人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说：“爷，有了你这句话，我觉得心里有底了。我手里有两万来块钱，不够的话，还可以去借，樟树湾老板多，向他们借些钱来治病应当没问题。” 陶兰英听了后眼睛红了，看了看父女俩，叹了口气说：“青青呀，你想过没有，借了人家的钱总归是要还的！一年要好几万块钱，我们拿什么来还哟！” 唐青莲说：“姆妈，这个你就不要管了，我有办法。” 说完，把择好的菜放进篮子，提了去响水潭里洗了，回来炒好，去侧房叫唐鹏起来，一家人吃了早饭。 早饭后，唐青莲洗了碗筷，又把这几天换下来的衣服洗了，对陶兰英说：“姆妈，我到厂里去了。” 陶兰英心疼女儿，说：“青青你歇歇！你爷不是说，孙总已经准了你的假，让你这几天不用去上班吗？” 唐青莲道：“我不是去上班，我找孙总有点事。” 陶兰英问道：“什么事呀？” 唐青莲看了母亲一眼，说：“我回来告诉你。” 第20章 唐青莲出门来往屋后走去，屋后有条小路通往孙氏纸业。 她转过屋角，就看见潘志兵从自家堂屋往外推着摩托出来，连忙叫道：“志兵叔，去厂里吗？捎我一下，我也去厂里。” 潘志兵是孙氏纸业的销售科长，唐青莲经常坐他的摩托一起去孙氏纸业。潘志兵没像往常一样笑容满面地答应，而是默不作声地推着摩托来到前坪。 唐青莲正纳闷，潘建兵从自家堂屋跑出来，指着潘志兵骂道：“你有几个臭钱有什么了不起！老子不稀罕！告诉你，你不借钱老子照样把楼房盖起。” 潘志兵抬起头说道：“哥，我不是不借给你，这几天孙总不在家，没孙总的签字我领不到钱。” 这时余水英跑了出来，对潘建兵道：“建四，你少说几句行不行？志兵又不是不借钱。” 余水英说完上前拉着潘建兵就往自家堂屋走。 潘志兵堂客李萍从灶屋出来，端着饭碗一边吃着一边说道：“建四哥，志兵真是没领到钱，孙总讲昨天回来，可到现在还没看到人。” 唐青莲小跑过去，帮着余水英把潘建兵拉回了堂屋，又问了余水英，才弄清两兄弟吵架的原委。原来潘建兵早几年修建楼房时，因为资金不足，只建了一层，几年来一直想把房子第二层建好。上个月潘建兵生日时，潘志兵答应借两万块钱建房子。潘建兵很高兴，这一段时间都在准备建房子的事情，并且计划今天去县城购买建材，请好了人，叫好了车，潘志兵答应借他的钱却到不了位，一时火起，便与潘志兵吵了起来。 唐青莲没见过这情形，不知道怎么办，便要余水英去叫来了袁凤。 袁凤过来问清前因后果，劈头盖脸骂了潘建兵一通：“建四，你就是一个爆脾气。你要向人家借钱，总要好言一句！你老弟欠你的？你老弟的钱也是他辛辛苦苦挣来的，一分钱一分钱地垒起来的，容易呀！你以为他是你老弟，你就可以吆三喝四？去，跟志兵讲句转弯的话！脾气放小点，说话和气点！” 潘建兵一扭头，道：“不去！” 余水英道：“一嫂你骂的好！建四其他都还好，就是脾气大。” 袁凤拉着唐青莲来到潘志兵家里，对潘志兵道：“志兵呀，我知道你受了委屈，刚才我狠狠地骂了你老兄。他现在气消了，跟我说很过意不去。” 潘志兵余气未消地说：“一嫂，我答应借钱，李萍也同意。我以为孙总昨天会回来，就答应昨天下午给他。哪晓得孙总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财务室不支钱，我有什么办法！” 袁凤说：“我晓得，你不是不借钱，是支不到钱。哎，志兵，我晓得你的性格，说到做到。既然你答应借钱，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李萍说：“没得！一嫂。即使有，依建四刚才那样子，也不会去想。” 袁凤走到李萍身边说：“李萍呀，我晓得你是一个贤内助，志兵他有福气哩。这几年志兵跑销售，生意做得蛮大，孙总也器重他，才几年功夫，你们房子建好了，江湾的楼房除了孙总家就数你们家最好，摩托车你和志兵一人一辆，好多人羡慕得不得了哩！” 李萍笑了，说：“这是一嫂你讲得好哩！” “这不是我讲的好，这是事实呀！志兵在外面挣，你在家里盘，你们两个是合子手，才有这样的结果。”袁凤赞道，停了一下，用手指着那头潘建兵的半截楼房，“不过，你看喽，建四的房子还是那样，只要下雨，里面到处都漏。当然喽，这是他们的事。只是建四今天人找好了，车也叫好了，要去县城买建材，手上没钱怎么能去？你们想想看，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湾里人会怎样讲？” 潘志兵听了，好久没作声，然后看着李萍。 李萍瞪了一眼，道：“你看我做什么？你有办法你去想。” 潘志兵想了一会，记起昨天孙氏纸业销售员刘科明收了一笔货款回来，对袁凤说：“我找刘科明试试。” 袁凤笑道：“还是兄弟亲！志兵，你去。” 潘志兵听了，起身到房里，拔了电话，一会儿出来，对袁凤道：“刘科明答应了，只是孙总回来了就要还他。” 袁凤道：“那你赶快去告诉你哥呀！” 潘志兵挠了挠头，笑着对袁凤说：“还是请一嫂帮帮忙。” 从潘家出来，唐青莲对袁凤一席话成功劝解潘家兄弟佩服不已，袁凤笑道：“呵呵这算什么！噢青青，我到你家看了你娘，她脸上气色好多了，不是那个鬼样子了。” 唐青莲问：“的是，好多了。你刚才去的？” 袁凤道：“是啊，我和湾里一群女人一起去看你娘，还没说上三句话，余水英就来了。” 两人到了家里，没见到那群女人，陶兰英低着头坐在桌子边上。 袁凤问：“秋菊她们走啦？” 唐德标正在收拾茶杯，说：“走啦，刚才走的。” 唐青莲走过去拿了一个茶杯洗了，泡了一杯茶递给袁凤，袁凤接过来放在桌子上。 唐德标说：“一海嫂子，你来得正好，你去劝劝兰英，她不想去治病了。” 袁凤不相信，转过头来看着陶兰英，陶兰英把眼睛看向别处。 袁凤有点生气，高声道：“兰英妹子，有病不去治，你脑子有病？” 陶兰英说：“她一婶，我这病看不起哩，太贵了！” 袁凤不解，问道：“太贵了？” 陶兰英看着袁凤，长吸了一口气，说：“唉！除开吃的药，透析一次要六百块，每周都要透析，一个月就要将近三千块钱哩！怎么看得起哟！唉！” 袁凤听了着实吓了一跳，一次透析就要六百块，何一海在前进纸厂一个月工资也就六百块！她立即明白了陶兰英的感受，这换作是任何人，都负担不了这么贵的治疗费用。看到陶兰英坐在那里抹着眼泪长吁短叹，袁凤竟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过了一会，陶兰英说：“每周一次，她一婶，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怎么负担得起喽？唉！老话说，有钱钱挡，无钱命挡，我就是这号命。” 袁凤走过去面对面坐下，双手拉起陶兰英的右手，紧紧捧住，说：“德四嫂子，你别这样说，命比钱还是要紧些！钱少了可以想办法呀！” 陶兰英说：“一嫂子，我不能只想我自己哩！青青二十五马上要进二十六岁了，还没找好婆家，那个苏铁靠不住哩！我跟青青不晓得讲过多少回了，她就是不听。还有，你看喽，鹏鹏又是这样的情况，唉，要用钱的地方多哩！” 袁凤说：“你有病不去治，青青她会这样想？德四哥会怎样想？你难受，他们心里会好受？青青这孩子，我晓得她的秉性。” “她一婶哩，我总不能为了治我的病，背一身的债！”陶兰英说着，转头望着唐青莲道，“青青，等吃了中饭，你陪我去细满郎中那里，问问细满郎中，像我这个病还有没有其他法子治。如果没得别的法子了，我就不治了。这就是我的命。” 袁凤又劝了一阵，陶兰英不听，袁凤摇摇头，叹着气出来了。 陶兰英问道：“青青，你去厂里把事情办好了？这么快？” 唐青莲道：“没去办哩。潘志兵说孙总出差了，还没回来。我明天去。” 陶兰英道：“那好，早点做中饭，吃了饭就去苏记诊所。” 第21章 吃了午饭，唐青莲还是没有劝住母亲，便叫何旭辉骑摩托送她们到了苏记诊所。 诊所里面没人，静悄悄的，唐青莲让陶兰英坐在诊室的椅子上，自己出来找人。 唐青莲忽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脑海中一下子就浮现出十二年前第一次陪妈妈来苏记诊所看病的情景。 那天也是下午，大约三四点光景，唐青莲扶着陶兰英慢慢地走进来，诊所内没有一个人，静悄悄的。她把妈妈扶到诊室内椅子上坐下，便出来找人，一边找一边轻轻地叫着，找遍了一楼都没有人，又来到二楼。 来到二楼后，唐青莲慢慢找寻着，出了楼梯间便是一个大厅，也没人。大厅有很多窗户，光线充足，也有很多门，大都紧闭着，只有一张门半开着。她轻轻地推开门，看见里面摆满了书，有一张很大的书桌，书桌前坐着一个少年。这个少年皮肤白皙，帅气的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到唐青莲后，少年微笑着站起身慢慢走过来，眼睛明亮柔和，轻声问她找谁。她呆呆地看着少年，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觉得内心里阳光明媚，空旷清新，充盈着一种喜悦甜蜜的异样感觉。直到这个少年问了第二遍，她才回答是陪妈妈来看病。这个少年告诉她，他叫苏铁，因为镇上一个人得了急症，父亲出诊了，留下自己在家里。苏铁领着唐青莲下楼来，正好苏云祥回来了……后来，苏铁对唐青莲说，他第一次看见唐青莲，就知道了他这辈子要找的人就是唐青莲。 唐青莲想到这里，眼泪流了出来。只一刹那，她马上惊觉过来，抹掉眼泪，来到隔壁药房，里面有一个年轻女药师坐在那里打盹。 她敲了敲柜台，问：“请问苏医生在吗？” 药师抬头看了一眼，说：“苏医生在楼上休息，应当快下来了。” 唐青莲回到诊室，告诉了情况，母女俩就坐在那里等着。 苏云祥来到诊室，陶兰英与唐青莲站了起来，与苏云祥打着招呼。 苏云祥微笑着点点头，要她们坐下，说：“德四嫂子，你恢复得不错呀！” 陶兰英笑着说：“这要感谢细满郎中您哩！” 苏云祥说：“谢我什么？有些病呀，还只有用现代医学技术手段才能治好。” 陶兰英听了，向前靠了靠，说：“细满郎中，我十几年来一直在您这里治疗，效果蛮好的，是不是？” 苏云祥听了，心里明白陶兰英想说什么，便说：“德四嫂子，我用了心，你也很配合，这些年你的病情还算稳定。不过，你想想，到后来，治疗的间隔越来越短，你来的次数越来越多，是？” 唐青莲接过话来应道：“是的，其实苏医生您早就要我娘去人民医院看病了，是我们没听。” 陶兰英眼睛闪着光急切地说：“您这里就没有别的治疗方法了吗？” 苏云祥看着陶兰英的眼睛，很清晰地说道：“德四嫂子，如果有其他方法，我不会要你去人民医院的，这点你要相信我。” 陶兰英眼光暗淡了下来，低下头，自言自语地说：“唉，这就是我的命。” 唐青莲听了，说：“姆妈，听医生的去治疗，你的病能治好。” 苏云祥说：“德四嫂子，青青说的是对的，只要按照医生的话去治疗，你这个病是能治好的。杨柳村的崔丽娟你还记得，现在蛮好的呐。” 陶兰英摇了摇头，说：“崔丽娟？不记得了。” 唐青莲说：“姆妈，你应当记得，她跟你一样的病，当时比你严重得多，在苏大夫这里，你和崔丽娟还交谈过。那天出来后你很担心，还跟我说，以后千万不要变得像她一样。” 陶兰英点点头：“我想起来了，她后来怎么样了？” 苏云祥说：“透析做了三年了，蛮好的。” 陶兰英听了没说话。 “细满！苏云祥！细满！” 外面传来罗元秀叫唤声，苏云祥坐在诊室没应，也没动。唐青莲听了这声音，神色紧张起来，抬起头来看了陶兰英一眼。 “苏云祥你怎么啦？听到了回复一声呀！”说着，罗元秀来到诊室外面，看见唐青莲母女，连忙走了进来。罗元秀脸上堆着笑说，“兰英妹子在这里呀！哎呀兰英哪！你今天气色真好，不是来看病，我看你一点病也没有。” 唐青莲站了起来，有点不自然地笑着，叫了一声：“细满婶婶。” 罗元秀笑着说：“青莲呀，你也来啦！” 唐青莲不敢看她，低头应了一声：“嗯。” 陶兰英说：“细满婶婶，你眼力真好，我病好了，今天来感谢细满郎中的。” 罗元秀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说：“德四嫂子，你讲哪里话了！细满他就是个治病的，你来这里治病当然得治好呀！哈哈哈。” 苏云祥说：“哎呀，你在这里瞎讲什么！德四嫂子的病是在省里医院做了透析才好的。你不要再讲了，去泡两杯茶来。” 罗元秀听了，打着哈哈说：“我搞错了？哈哈，德四嫂子，病好了就好，病好了就好。哈哈，我就去泡茶。” 陶兰英看着罗元秀去客厅了，说：“细满婶婶今天蛮高兴哩。” 苏云祥看了唐青莲一眼，没有说话。 罗元秀端了两杯茶来，递给陶兰英一杯后，特意走到唐青莲面前，把茶递给唐青莲，笑盈盈地说：“青莲呀，这几年细满婶婶我对你们年轻人要求严格，有时严肃了一点，你别往心里去。啊，我这样做也是为你们好，让你们把精力集中在学习与工作上！啊，我知道你和旭霞与苏铁同学关系好，感情深，今后还要多来往走动，啊！” 唐青莲听了，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细满婶婶，您说哪里话了！您是为我们好哩！” 高考后，苏铁邀唐青莲与何旭霞来家里作客，二人高高兴兴地来到苏记诊所，罗元秀没有了往日的满面笑容、热情好客，冷着脸远远地看着她们。何旭霞感觉不对，拉着唐青莲要走，苏铁不许，领着二人到客厅坐下。刚坐下，罗元秀就开始骂苏铁，而且越骂越起劲，最后还摔了苏铁准备泡茶的杯子，三人灰溜溜地出来……从那以后，唐青莲再也没看到罗元秀笑过。也是从那时起，唐青莲害怕见到罗元秀，每次陪母亲来苏记诊所看病，她都觉得是一种煎熬。 从诊所出来后，唐青莲满心高兴，在前面蹦跳了几下，转过身来小跑到陶兰英身边，挽住妈妈的胳膊。陶兰英说：“青青，那个崔丽娟老公就是杨柳村主任沈先平的堂客？” 唐青莲说：“是的哩。” 陶兰英说：“难怪她看得病起，她家开了纸厂，家里有钱哩！” 唐青莲说：“姆妈，治病的钱可以去挣，可以去借呀，姆妈，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与爷商量好了，你的病一定要去治。” 陶兰英说：“我不去治了。你也不要说了。” 唐青莲急了，说：“姆妈，你……” 陶兰英打断了唐青莲，坚决地说：“青青，不要再说了！” 母女俩走了一会，陶兰英说：“今天河里的水好像浅了很多，樟树湾那里可以过河了？” 唐青莲说：“那排石头好像还没出来。我打旭辉电话，要他来接。” 两人来到一家商店，打电话到前进纸厂，何旭辉接了，答应就过来。 陶兰英说：“青青，你觉得细满嫂子有点怪？” 唐青莲说:“我觉得蛮好的。” 陶兰英说：“这两次都有点怪。以前我到这里来，几时看见过她的笑脸？我感觉细满嫂子有问题，你不要相信她的话。” 唐青莲不以为然，她相信苏铁是爱她的，苏铁肯定是说了一些话罗元秀才这样的。 不久，何旭辉骑车来了，送她们回了江湾。 第22章 天又晴了，仲秋时节，早上的太阳威力还是不小，唐青莲走到孙氏纸业时，已是汗流浃背。她来到二楼统计室，掏出钥匙打开门，一股冷气迎面而来，瞬间就包裹了全身，汗湿的地方感到一种刺冷。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啊嗬，好冷！”一看，空调没关，她走过去拿起遥控器把空调关了。 统计工作看似简单，但非常重要。每天上午9点地磅房、配电房会将前一天的情况报过来，地磅房报告的是过磅的进厂原材料和出厂产品的品类与重量，配电房报告的是每天的用电量，经过分类统计后将情况报给财务室。工作量不大，一般花上一两个钟头，结果就出来了。唐青莲是个有心人，结果出来后，她会围绕这些结果进行详细的调查分析。这几年来，她已将各品类原材料的进货渠道与价格、出厂产品的规格、价格和销售去向摸得一清二楚，在例行财务成本分析会议上，她经常提出很有见地的意见和建议。孙成业很器重她，进厂以后每年都加工资，现在她的薪酬在孙氏纸业管理人员中已属中高档水平了。 唐青莲来到办公桌前，想看看这几天的统计情况，可是桌子上、抽屉里都没有。她站起来，准备去隔壁财务室找孙怡芳，刚打开门，就看见孙怡芳挺着肚子站在门口。 门外孙怡芳也是一惊，立即伸手护在肚子上，看清是唐青莲后笑道：“是青青姐呀！吓我一跳。青青姐你就来上班啦，你娘病好了？” 唐青莲笑了笑说：“我娘好了一些。怡芳，这几天辛苦你了。” 孙怡芳笑道：“辛苦什么呀！在家里闲着一点意思也没有，还不如来上班哩。” 两个多月前，孙怡芳就没来上班了，孙成业要周伟明请了一个保姆在家专门照顾她。 唐青莲负责物资进出统计，孙怡芳是成本核算会计，平时工作联系就多，加上孙怡芳性格随和，嘴巴也甜，总是青青姐长青青姐短的，唐青莲很喜欢她。 孙怡芳技校毕业后，孙成业要她来孙氏纸业，她不愿来。她觉得爷爷老家那地方偏僻无聊，白天还好，一到夜晚四周黑咕隆咚的，不像城里通明透亮。这样她先是在家呆了一段时间，后来到了父亲朋友开的一家公司里做了几年财务。两年前爷爷过世，她来乡下吊孝，顺便在孙氏纸业待了两天，在这里见到了周伟明，对他一见钟情，不久便来孙纸纸业在财务室当了一名会计。 唐青莲问道：“怡芳，孙总回来了吗？” 孙怡芳说：“还没。伟明说今天晚上回。” 唐青莲听了心里有点失落，脸上笑了笑说：“噢，晚上回啊。哎，怡芳，这几天的统计资料在哪？我没找着。” 孙怡芳说：“我放我办公室了。你要吗？我去拿给你。” 说罢转身就走。唐青莲连忙过去牵了她的手，道：“怡芳，你慢点，我陪你去。” 两人刚到财务室门口，袁五华开车到了办公楼前坪，打开车窗门，对着楼上唐青莲喊道：“青青，旭霞找你，要你马上回个电话。” 唐青莲听了，对孙怡芳说：“我去打个电话，你小心点。” 唐青莲紧走几步，拿起财务室办公桌上的电话，拔通了电话。 何旭霞说：“青青，我问了一些人才晓得你来厂里了。我不晓得孙氏的电话，就要五华来找你了。” 唐青莲道：“旭霞，你这样找我，有事吗？” 何旭霞道：“当然有事，是一个急事，好事。” 唐青莲笑道：“好事可轮不到我！什么急事？” 何旭霞道：“医科大郭医生今天打来电话说，他们附属医院有有一个项目，找一些尿毒症病患志愿者参与肾移植治疗肾病研究。” 唐青莲说：“这是什么急事好事？” 何旭霞道：“你别打岔，听我说。” 原来郭医生告诉何旭霞说，尿毒症病人自愿报名后，经过审核，符合条件的就能成为志愿者，参与他们医院开展的肾移植治疗肾病项目，享受优惠政策。优惠政策中最大的一条是，进行肾移植治疗肾病的患者只需要承担肾源的费用，其余所有的治疗费用包括手术、检查、用药等都由项目经费中列支，也就是医院承担。郭医生说，现在国内能够进行肾移植的医院每例手术需要二十多万元，如果治疗费用减免的话，就只要十一二万元了。郭医生还说，陶兰英病情虽然严重，但是没有并发症，也没有明显的可能影响疗效的其他基础性疾病，符合报名条件。这个项目报告截止时间快到了，作为他老婆的老同学，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唐青莲听了后半晌都没说话。何旭霞讲的这些完全超出了的想像，她不知道如何回答。何旭霞在那头几次问她是怎么想的，她嘴巴张了几次，就是说不出话来。 何旭霞知道唐青莲一时半会想不明白，便道：“青青，本来我想当面跟你说的，但我上午下午都有课，回不来。这样，你下午有空的话，就来一中，我们好好谈谈。” 唐青莲回过神来，心想苏铁今天回来，下午可以邀何旭霞一起去环保局见见苏铁，就说：“好的，我下午来。” 唐青莲放下电话，神情凝重地往门外走去。 孙怡芳站起来关切地问道：“青青姐，出了什么事情？” 唐青莲看了孙怡芳一眼，长长呼出一口气来，说：“旭霞讲了一些事情。噢，怡芳，我下午要去一中，再请半天假。” 孙怡芳笑道：“我爸要我这一向都在这里。你去。” 唐青莲到走廊上一看，坪里袁五华的车不见了，潘志兵骑上摩托准备出去，便问道：“志兵叔，你看见袁五华吗？” 潘志兵回道：“袁五华刚出去，应当是回家去了。” 唐青莲听了，折转回财会室，拔了袁五华的传呼机。 袁五华一会儿就到了统计室。 唐青莲说：“五华，上次麻烦你送我娘……”见周伟明走了进来，就停下不说了。 周伟明笑着说道：“五华，青青，你们谈事呀？” 唐青莲一见，连忙退后一步站直了，微笑着说：“周总。” 周伟明道：“哎呀青青，我们同学之间搞得这么正式做什么！叫我伟明。” 唐青莲说：“周总，这是在厂里，你是老板。” 周伟明笑着说：“青青，别这样……” 袁五华笑道：“伟明，青青没说错，你是孙氏的半个老板。” 周伟明笑着拍拍袁五华的肩，道：“五华你闹什么闹。” 唐青莲说：“周总，你有事吗？” 周伟明说：“我看见五华到你这里来了，就跟着来了。没事。” 唐青莲说：“啊，你没事啊。我约了五华来，想跟他谈点事。” 周伟明听了，笑着看了唐青莲一眼，对袁五华道：“这样啊，那你们谈。” 第23章 周伟明走出统计室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了看，转过身来慢慢走回自己的办公室。自从那天袁五华告诉他与苏铁结婚的人不是唐青莲而是姜兰后，周伟明这几天来心里便很不平静，不时想起以前的一些往事。 周伟明生的高大挺拔，面容俊朗，从小时候起，无论到哪里他都是引人注目的中心人物。湾里人在茶余饭后谈论时，大都这样认为，如果周伟明与唐青莲能走到一起，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周伟明曾经也一度相信，唐青莲一定会成为他的新娘，因为在与湾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时，他分明感受到唐青莲眼神里对他的那种不一样的温情。 然而，从初三开始，周伟明觉得唐青莲在有意与他保持距离，两人之间没有了之前的亲切随和，取而代之的是冷淡严肃。他试图找出原因，但最终一无所获。后来，他从何旭霞那里无意得知，唐青莲与黄桥镇苏记诊所的苏铁关系很好。有一天他专程去看了这个叫苏铁的少年。苏铁瘦高、柔弱，白皙的脸上架着一副眼镜。他实在看不出这个苏铁哪个方面比自己强。他不相信唐青莲喜欢苏铁，他认为唐青莲疏远自己的原因不过是女孩子慢慢长大时的矜持。直到他进了六中，才相信唐青莲是真心喜欢苏铁，而且是刻骨铭心的喜欢。 周伟明从此变得消沉，浑浑噩噩地度过了高中三年。当初湾里考入六中的四人中，他的成绩最好，高考时却比袁五华的成绩少了一百多分。他垂头丧气地回到樟树湾，度过了一段时光后，终于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他按照父亲的要求到了孙氏纸业工作。在这里，他找回了自己，恢复了开朗、活泼的天性，并且由于能力出众，很快就脱颖而出，被孙成业委以重任，成为孙氏纸业的销售厂长。 四年前唐青莲来孙氏纸业上班，周伟明非常高兴，试着接近唐青莲，不久他就知道，这一辈子唐青莲都不可能成为他的新娘了。他从心底里彻底放弃了唐青莲，反而觉得非常轻松，这样过了一年多，财务部的孙怡芳进入了他的视野。孙怡芳身材容貌虽不及唐青莲，但五官清秀、娇小玲珑，性格温柔、体贴、不急不躁，像极了六月的清风，让人感觉舒适可人。两人走到了一起，随后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在亲人们的祝福声中，开启了平静而温馨的婚姻生活，不久，孙怡芳就有了身孕。周伟明觉得生活就这样过下去也挺有意思的。他觉得很满足。 然而，袁五华告诉他的这个消息让他内心起了波澜。昨天晚上，他对孙怡芳发火了，事情的起因竟是很小的一件事。孙怡芳要他去卫生间拿一条毛巾给她，当时他正坐在客厅里，孙怡芳叫了三次，他都没动，孙怡芳只好自己去拿了毛巾，然后走到他跟前，问他在想什么，末了说了一句：“你这两天是怎么啦，魂不守舍的。”他当时就发了脾气，对着孙怡芳吼了两声。这是结婚一年来第一次对孙怡芳发脾气，吼叫声音之大连他自己也感到吃惊。孙怡芳错愕地望着他，跟着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问题，连忙向孙怡芳赔礼道歉。孙怡芳不理他，转过身就进了卧室。 看着挺着大肚子的孙怡芳摇摇晃晃走路的背影，周伟明感到十分后悔，跟进卧室不断地说着好话。孙怡芳很快就原谅了他，他却直到半夜都没有入睡，内心充满着对孙怡芳的愧疚以及其他很多说不清的感觉。 周伟明坐下不久，有人敲门，周伟明坐正了，拖长声音道：“进来！” 门开了，一个人满脸堆着笑点头哈腰地走了进来，周伟明仔细一看，是任志坚。 任志坚一边走一边说：“周总，您好！” 从裤兜里掏出一包芙蓉王，抽出一根递给周伟明，接着打燃打火机，凑近让周伟明把烟点着。 周伟明长长地吸了一口烟，半眯着眼睛又把烟吐了出来，把身体往椅子后面一靠，说道：“任老板，稀客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因为在孙氏纸业跟随孙成业摸爬滚打了几年，了解和掌握了纸品销售的方法，摸到了纸品销售的诀窍，加上善于察颜观色、勤快、吃得苦，经手销售的纸品货款回笼快，所以在黄桥镇范围内，成为了各家纸厂公认的金牌销售员，不仅为樟树湾十一家纸厂以及黄桥镇的其他纸厂销售纸品，甚至还经常为孙氏纸业销售一些高档纸品。 任志坚笑着说：“周总，今天晚上一起吃个饭好不？我已经约了邹兴国、王友良、马明亮、杨红英，还有我老弟任志强一起吃晚饭，晚饭后玩一圈，怎么样？” 任志坚说的这些人都是樟树湾一些纸厂的老板。 周伟明笑了笑，说：“有事吗？” 任志坚说：“哎呀，周总呀，吃个饭，打手牌，放松放松，一定要有事才拢来？” 周伟明喜欢打牌，也经常与这些人在一起打牌。他看了一眼任志坚，道：“任老板，我今天没空。你如果没其他事情，现在我要出去了，就不陪你了。” 任志坚笑道：“嘿嘿周总呀，有一件小事要麻烦您。” 周伟明笑着说：“什么小事？说来听听。” 任志坚走了几步，凑近周伟明小声说：“周总，听说您这里还有一些牛皮纸，您看，能不能给我，最近一个客户催货催的紧，您帮帮忙。嘿嘿嘿。” 周伟明说：“任老板，你从哪里知道我这里有货？” 任志坚说：“嘿嘿嘿，周总呀，您这里是洞庭湖哩！什么货没有喽！” 仓库里有20吨牛皮纸，已经放了一个多月了，是广东一位客户订的，一直没来拉走。昨天客户来电说，厂里出了点问题，货不要了。 周伟明知道这些情况，嘴上却说：“真的没有。” 任志坚说：“周总呀，我晓得你肯定有，我要15吨。” 周伟明笑了，说：“任老板，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可以帮你去联系联系，找一下货源。” 任志坚笑道：“那就多谢周总。不过，周总呀，最好这两天能拿到货，嘿嘿嘿。” 周伟明说：“我尽力。不过，我话说在前头，如果要的急，价格要涨点噢！” 任志坚连忙笑道：“周总呀，你是嘴巴上这样说，价格上肯定不会贵我的，对？嘿嘿嘿。” 第24章 “任志坚，我晓得你会来这里！周总，你什么纸都不要给他！”一个女人尖叫着冲了进来，原来是任志坚老婆陶心平。 陶心平见了任志坚就扑了上去，嘴里叫道：“任志坚，那个臭婊子灌了你什么迷魂汤，让你每天这样神魂颠倒的！” 任志坚见状连忙躲开，还是慢了一步，被陶心平抓住了衣袖，跟着任志坚脸上就被抓出几道痕印出来。 任志坚大叫：“哎哟，心平你下狠手呀！你再这样，我会动手哩！” 陶心平听了这话，便把头往任志坚身上顶去，叫道：“你动手！你打我！你打死我算了，不打死我你姓任的不是人！” 周伟明赶紧拉开两人，喝道：“你们干什么？要打你们回去打！这是我的办公室!” 陶心平怔了一下，看了一眼周伟明，把双手举过头顶后往自己大腿上一拍，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眼泪鼻涕全来了，诉说道：“哎哟，周总，你要为我说句公道话呀！任志坚这个家伙不是人！老子为他生了三个崽女，为他操持这个家，功劳苦劳都有，可他不但没有一点尊重我感谢我的意思，还在外面找野堂客！呜呜呜……” 周伟明听了，说：“任志坚，你怎么回事呀？” 任志坚对周伟明陪着笑，说：“周总，您不要听她瞎说，没有这样的事。” 陶心平“哼”了一下叫道：“我瞎说？没有这样的事？周总，任志坚的野堂客就是杨红英！杨红英的客户要牛皮纸，她手里没货，估计你这里有，她就要任志坚来找你。周总你晓得的，杨红英烂了你们孙氏的价格，她不好意思来找您，就要任志坚这个杂种来了。” 任志坚听了，尴尬地望着周伟明笑了笑，解释道：“周总，不是这样的……” 周伟明不耐烦地说：“任志坚，你不要说了。你赶紧走。” 任志坚说：“周总，这货真的是我要，你就发给我！” 周伟明骂道：“任志坚你是个木脑壳！现在这样还谈什么生意，还不赶快走！” 陶心平刚才没哭了，听到周伟明的这些话，又嚎哭起来，声音比先前更大，一边哭，一边叫道：“周总，只要你的货给了任志坚这个家伙，我就跟你没完！呜呜呜……，我就要问你要男人！呜呜呜……” 周伟明气的脸色铁青，厉声说：“陶心平，你说的什么话呀？” 又转过身来，对着任志坚大声说：“任志坚，你还不走！” 这时外面陆续进来了一些人，听了一会，开始有人劝导着陶心平。陶心平不听劝导，眼睛看着任志坚，见任志坚要走，立即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扯着任志坚的衣袖不让走，一边大声喊：“任志坚这个不要脸的家伙，四十来岁的人了，拖儿带女一大群，还在外面找野堂客，大家快来看哟，任志坚的野堂客是杨红英！是华军纸厂那个婊子！” 任志坚喝斥道：“陶心平你这个癫子，你乱讲什么呀！” 任志坚使劲甩了几下没甩掉陶心平的手，只好站在那里不动了。 唐青莲与袁五华跑了进来，唐青莲伸手拔开几个围观劝导的人，一把抓住陶心平的手，道：“平姐你这是做什么？走，到我那里去。” 不由分说，使劲把陶心平拉到了自己的统计室，关上门。 陶心平是唐青莲大舅陶建安的女儿，住雾山西雾山组，因为家里有六个女儿，就让大女儿陶心平招婿与任志坚结了婚。唐青莲特别亲近大舅一家，与陶心平关系也很好，所以说起话来直接干脆。 陶心平进来后一直在哭，唐青莲让她坐下。唐青莲泡来一杯茶，递给她，陶心平不接，唐青莲把杯子放在她面前桌子上。 唐青莲说：“平姐，平时你和姐夫关系蛮好的呀！今天是怎么啦？” 那年陶心平生了一个男孩后，与任志坚从外地回来，因为大半年在外没什么收入，生孩子又花费不少，再加上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被处罚，原来还算殷实的家变得十分困难，不过，回来后任志坚重操纸品销售老本行，生意很快做得风生水起，赚了不少的钱，家里盖起了小洋楼，夫妻俩各买了一辆崭新的摩托车，逢年过节，夫妻俩骑着摩托带着父母孩子走亲戚，一家人其乐融融，让人羡慕。 “青青你们外面人看，我们家搞得不错，风光，其实，这些都是表面哩。”陶心平叹了口气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四五年之前，我就发现你姐夫在黄桥镇与顶上功夫发廊一个理发的妹子搞到一块去了。我苦口婆心地劝你姐夫，还找到那个妹子讲了一些硬话狠话。好，两个人散了，我以为没事了，结果，后来又发现他还跟好多妹子都有关系，只是做法比较隐蔽，我不晓得而已。” 唐青莲也听人说起过任志坚这方面的事情，还以为陶心平不知道，原来陶心平一清二楚。 陶心平眼泪流了下来，说：“对这些事，我也在想，外面是花花世界，哪个男人不在外面拈花惹草哩！青青，你看是不是？我们樟树湾的这些供销员，哪一个不是这样的！你看彭志平，你看李新飞，这两个人更加出格，公开带着野堂客，同锅共食。所以我也想通了，只要你心里还有这个家，我就张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唐青莲不认同陶心平的观点，她平时最厌恶的就是这类男人，不过现在她不好说些什么。 第25章 陶心平眼里显出恨意来，说：“哪晓得任志坚这个家伙得寸进尺，跟杨红英这个婊子搞上了。” 唐青莲说：“杨红英好像比姐夫要大好几岁呀，你是怎么晓得他们……的？” 陶心平说：“今年春上，我在家里碰到过杨红英几次，当时心里有点诧异，我们山上离华军纸厂那么远，杨红英来我们家干什么？不过转念一想，你姐夫平时也做华军纸厂的销售，跟杨红英有联系有接触这也正常。” “杨红英一个人呀？” “那倒不是，每次都有两三个人。” “两三个人一起，这很正常呀！” “你晓得？同杨红英来的人每次都不同哩。” “他们来你家做什么？” “你姐夫说是天气好去电视塔看风景。我听了，就没多问了。” “后来你是怎么发现的？” 陶心平看了看唐青莲，说：“你姐夫要做成一件事，会提前很久做准备。哼，他以为我不晓得，从你姐夫动心思的那一刻起，我就晓得这个家伙要做什么了。我提醒他，要他少动点歪脑筋，而且我暗中注意他。果然，他身上就出鬼了，传呼机不让我看了，经常是一黑早就出去，晚上十一二点还不回来。上个月十二号，他们应当就搞到一起去了，只是我没有抓住。” 唐青莲听了，觉得问题严重了，问：“这次你抓住了？” 陶心平说：“昨天吃晚饭的时候，三伢子肚子痛，我打扩机给任志坚，没回话。我就自己骑车把孩子送到苏记诊所。看了病回来的路上，看见你姐夫骑着摩托往黄桥去了，摩托后面坐着一个人，我看得很清楚，坐在后面的人就是杨红英。我送了孩子回家就去黄桥镇，你说我在哪里抓到了他们？” 唐青莲问：“哪里？” 陶心平说：“在逸兴茶楼。” 唐青莲问：“他们两个在喝茶？” 陶心平说：“没，杨红英不在那里了，你姐夫与邹兴国、马明亮、还有我不认得的一个人在卡座打牌。” 唐青莲笑了，说：“心平姐，这有什么事呀？” 陶心平说：“你听我说。我回家送孩子，再到镇上，再找到任志坚，花了将近两个小时哩，这期间他们做了什么事，鬼晓得呀！我看到他们后，我没惊动他们，在另一个卡座坐下，听他们说话。你猜他们说了什么？” 唐青莲摇了摇头。 陶心平说：“你姐夫讲自己的手气臭，邹兴国就讲，任志坚你跟野堂客去做好事，手气当然不会好。你姐夫连忙否认，要邹兴国不要乱讲。这时马明亮呵呵笑起来，讲，任志坚你刚才跟杨红英从如意客栈出来，我们都看见了，你还不承认。约了七点半打牌，你现在才来，好，你不承认，那你说说，这一段时间你干什么去了。其他人都哄笑起来。这时任志坚说了一句，拜托你们小点声讲，别人听见了传到我堂客耳朵里就不得了了。不晓得当时我是如何冲过去的，我把他们的麻将桌子掀了，把卡座里面砸得稀巴烂。” 唐青莲听了也惊得不知怎样说了。 陶心平哭出声来，说：“任志坚这个没良心的他还凶我，要打我，打牌的人拦住了他。” 唐青莲问：“后来呢？” 陶心平停下不哭了，说：“后来，你姐夫又向我道歉，说不该这样凶我。我问他跟杨红英怎么回事，他就讲了杨红英的一个客户要牛皮纸，杨红英没货，要他去孙氏。我问你姐夫为什么要带着杨红英来镇里，他说约了人在这里打牌。” 说着，陶心平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可气的是那些打牌的，这个讲来那个讲，都帮着任志坚。我不相信他们讲的，便去如意客栈问。客栈的老板说，他们两个在大厅里沙发上商量了一个多小时，唉！我不晓得老板讲的是不是真的，不过到那个时候，我的火气还是小了一些，当着那些人的面，要你姐夫发誓不跟杨红英来往了，也不销售华军的纸品了，你姐夫答应了。但是，青青，今天你看到的，他又来帮杨红英要牛皮纸来了。” 陶心平说到这里，肩膀耸动着抽泣起来，唐青莲伸手握住她的手，手很凉。 唐青莲安慰说：“心平姐，别急。” 陶心平哭泣着说：“青青，我怕哩！杨红英看起来哪里像个四十多岁的人，像个三十出头的少妇子一样哩！她前年死了老公，有钱，有车，人又漂亮，我那个死鬼被她迷了魂哩！” 唐青莲说：“心平姐，这中间有误会？我听说杨红英与县里一位老板来往一段时间了，噢对了，听说他们快要结婚了。” 陶心平脸上神色舒缓了许多，说：“我也在想，我怕什么呢？大不了就是离婚！家里房子也盖好了，钱也在我手里，三个孩子也听话，我怕什么哩！而且，青青，告诉你，这个纸品的销售我也会，只是家里事多，任志坚这个杂种不要我出来，我就没做。” 唐青莲问道：“心平姐你会做销售？” 陶心平说：“会呀！当初我们从外面回来后，你姐夫每天都跑销售，白天做业务，晚上就汇总数据。汇总数据的事是我们一起做的。纸品类型、出厂价、销售价、销往哪里、运输车辆怎样安排，货款怎样回收，还有怎样跟纸厂谈，怎样跟用户谈，这些都搞得一清二楚。” 唐青莲笑道：“看不出来，姐你还是一个多面手哩。” 陶心平说：“后来，你姐夫生意好了一个人忙不过来，我还去跑了很多客户哩。” 唐青莲说：“姐你真能干！以后我如果去做销售，你一定要帮我。 ”陶心平说：“青青，你要做销售？” 唐青莲说：“有这个打算。” 陶心平担心地说：“青青，这不是一个好工作，你要想清楚。这里面的门门道道太多了，搞不好就会跌进去。” 唐青莲笑道：“姐是师傅呀！我如果做的话，我一定会来拜你为师的。到时候你要帮我哟。” “那是肯定的，我肯定会帮你。”陶心平说，接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只讲自己的事情了，姑姑的病好些了吗？” 唐青莲说：“好多了。只是姐，我担心我娘不想去治病了。” 陶心平诧异地问：“你娘不想去治病？！怎么回事？” 唐青莲于是一五一十把母亲治病回来后的情况说了一遍。 陶心平说：“隔两天我跟你大舅去你们家跟你娘说说。青青，你和姑爸的想法是对的，钱这个东西是可以想办法去挣的。你晓得的，当初我们家是个什么样子，对？以后你钱用了少了，可以来找我。” 唐青莲说：“谢谢姐了，我可能会来找你的。” 陶心平又坐了一会，起身走了。 第26章 袁五华闪身进来，唐青莲诧异道：“五华，你还没走？” 袁五华笑了笑，说：“青青，德四婶婶看病拿药的钱你付给我，我收了。这租车钱我真不能要。” 唐青莲说：“五华，你还要我讲几遍？用你的车出租车钱，这是天经地义！你不要再说了！我要上班了。” 袁五华还磨蹭了一会，见唐青莲态度坚决，只好走了。 唐青莲把送来的数据进行了统计分析，到财务室把数据交给了孙怡芳，告诉她下午请假去一中，回家去了。 下午唐青莲搭车到了县城，何旭霞在一中门口接了她，笑道：“上午忘了跟你讲了，我下午第五第六节的课，还有一节没上。” 唐青莲道：“你把钥匙给我，我去你宿舍等你。” 唐青莲到了宿舍，看见床上被子还没叠，便帮忙整理了一下，然后到书桌前坐下，发现书桌上靠墙立了一张以前没有见过的相片。 这是一张上了相框的老师合影相片。老师有十几个，分成两排站着。相片中的何旭霞灿烂地笑着，右边站着的一位男老师，男老师高大，脸色黝黑，与身边白净脸庞的何旭霞形成了鲜明对比，两人挨得很近，何旭霞的头微微偏向这样老师。 何旭霞回到宿舍，见唐青莲在仔细端详着相片，笑道：“那是那天在四中听课时照的，今天刚拿回来。” 唐青莲笑着指着那位老师道：“这是谁？男朋友？” 何旭霞拿起茶杯喝了口水，说：“他叫秦刚，也是六中毕业的，比我们早两届。” 唐青莲笑道：“这下一婶就放心了，她一直在担心你找男朋友的事。” 何旭霞立即大声道：“不是的哩，青青！你想哪里去了！” 唐青莲呵呵笑道：“不是的？你喊什么？你脸红什么？” 何旭霞道：“你别猜了！真不是的。哎，你娘怎么样了？” 唐青莲不笑了，说：“我娘好多了。不过旭霞，现在我有点着急，我妈不愿意再去做透析了，而且态度坚决。” 何旭霞走到床边坐下，说：“我娘告诉了我一些情况。我娘说，你娘担心钱花了，病却没治好，会连累你和鹏鹏。所以你别着急，慢慢做些工作，你娘肯定会去看病的。” 唐青莲想了想，说：“你说的也是。” 何旭霞说：“青青，你对郭医生他们院里那个项目是怎样想的？” 唐青莲走过来在何旭霞身边坐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说：“我手里只有两万来块钱，我问了我娘，她手里有不到一万块钱，即使参与这个项目，去享受那个政策，也要十一二万块钱，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哟！” 何旭霞侧过身来，说：“上午电话里我没说清。青青，郭医生说，像你娘这样的病，进行肾移植是最好的选择，也更合算。他说，如果做透析治疗呢？每周一次，一年下来，光透析费就要三万多，还有很多其他开支，像来来去去的路费、药费、护理费呀等等，也是一两万，加起来一年可能就要四五万，几年下来可能就是十几万二十万。以后病情加重，一周要透析两次的话，更加不得了。对，青青？而做肾移植呢？郭医生说，只要十一二万肾源的费用，其他的检查、手术、药品、护理呀，都由医院承担，如果没有优惠政策，这部分也要十多万哩！” 唐青莲听了脸色有点泛白，说：“可是哪里去凑这么多钱啊？” 何旭霞说：“青青，你不要把眼光就放在你们家那点钱上。樟树湾那么多老板，每家纸厂借一点，两千、三千，加起来就是二、三万哩。亲戚朋友借一点，加上你们家里已有的，也凑个四、五万，就有七八万了。还有，我跟你说过的，孙成业每年做慈善都要捐五、六万哩，你可以去找他呀！再去村上，镇上，县里民政部门讨一点。你看，钱的问题不就解决了大部分吗？” 唐青莲听了，脸上气色好了很多，说道：“旭霞，你说的是。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何旭霞说：“那确实。不过这是大事哩！做一件大事哪有那么容易！现在最要紧的是，你要回去跟你爷你娘商量一下，迅速定下来。郭医生说，截止报名时间只有半个月了。” “嗯，这个我回去后认真想想，跟我爷商量一下。”唐青莲说完，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旭霞，这肾移植治疗靠得住吗？” 何旭霞说：“现在肾移植手术已经非常成熟了，术后生存10年，20年甚至更长的案例都有了。肾移植项目的主刀教授是国内有名泌尿外科专家，他做的手术成功率非常高。项目部对接受肾移植手术对象的条件把握得很严，你娘的条件符合这些条件。这些都是郭医生讲的。郭医生还说，现在适配的肾源很难找，这是手术成功的关键。所以即使你娘报了名，成了志愿者，什么时候找到肾源动手术还很难说。” 唐青莲又长叹一声，说：“旭霞呀，听了你讲的这些，我觉得可以试试。只是我娘不会同意哩，而且只有半个月了，一下子到哪里去凑这么多钱喽！” 何旭霞说：“青青，你好好考虑一下！你想清楚了，就什么事情都好办了。青青，如果你们商量好，报名参加了这个项目，钱不够的话，我拿一万块。” 唐青莲听了，眼里闪着泪光，张开双手抱着何旭霞，说：“旭霞，谢谢你！你是真心为我好，我会好好考虑的。” 何旭霞也紧紧抱住了她。 第27章 过了一会，唐青莲松开手站起来，看着何旭霞，眼睛里充满期盼，道：“旭霞，苏铁今天回来，我想去环保局看看，你陪我去好吗？” 何旭霞吃了一惊，连忙道：“苏铁今天回来了？” 现在她最怕的就是唐青莲要她去找苏铁。 唐青莲道：“我不晓得。那天张工说，苏铁可能在今天回来。” 何旭霞想了想，说道：“你不晓得苏铁今天回没回来，我们去环保局，合适吗？” 唐青莲愣住了，觉得何旭霞说的在理。如果苏铁没回，别人问起来，该怎样回复别人呢？她眼睛里的光一下子就消失了，眼泪旋即涌了出来。何旭霞见了，不知如何安慰她。 过了一会，唐青莲抹掉眼泪，说:“旭霞，苏铁心里应当有别的人了。” 何旭霞又吃了一惊，以为唐青莲知道了苏铁将要结婚的事，说：“青青，怎么回事？” 唐青莲把昨天陪母亲到苏记诊所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说：“看到罗元秀那样热情，后来又听了罗元秀的话，我当时蛮激动的，以为她同意我和苏铁交往了。我娘要我不要相信她的话，我还不信。回家后越想越不对劲，应当是罗元秀晓得苏铁不会跟我来往了，才这样的。” 说着眼泪又出来了。 何旭霞伸手轻轻地搂着唐青莲的肩，说：“青青，你不要胡思乱想。” 唐青莲说：“不是胡思乱想哩！旭霞，他外出学习半个多月，就要回来了，电话也不打一个，这正常吗？” 何旭霞说：“是不正常。我看见苏铁也要狠狠地骂他一顿！” “还有你！旭霞，”唐青莲转过脸来看着何旭霞说，“你应当有事瞒着我！” 何旭霞大吃一惊，道：“青青，你说什么？” 唐青莲说：“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以前见面你总是讲我和苏铁的事情。这几次我到你这里来，你讲过苏铁一次吗？！” 何旭霞眼睛眨了几下，极力掩饰道：“青青，我真的没见过苏铁。你晓得的，我开学前才回来。我是班主任，开学这几周是最忙的。青青，我真的没见过苏铁！” 唐青莲哭出声来，诉说道：“旭霞，我不是怪你。我是说，苏铁他变心了……呜呜……今年过年后，他就变了，以前我两天不联系他，他就会打电话回来，或者干脆回来看我……呜呜，现在……呜呜……他不应该这样躲着我，他变心了也好，他找了其他妹子也好，他可以跟我明讲呀……呜呜……其实，我很早就有这个思想准备了……呜呜……” 何旭霞搂抱着唐青莲，说：“青青，你不要这样好不好？这两天我抽时间去找苏铁，把情况搞清楚告诉你，好吗？” “旭霞，不必了。我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唐青莲不哭了，轻轻推开何旭霞，抹了抹眼泪，站起来说，“我今天是来了解我娘的病下一步该怎样治疗。谢谢你旭霞，你让我看到了希望。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唐青莲乘坐的班车到达黄桥镇汽车站时，太阳就要落入西边大山里了，还未进站，唐青莲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准备下车，向车窗外看了看，只见苏铁走在对面街道上，她立即俯向车窗大声喊着：“苏铁！苏铁！” 话音未落，车就进了站。唐青莲连忙朝车门挤去，边挤边说：“对不起，请让让，我有急事！” 有人让开了。有人说：“别挤了，都在这里下。” 唐青莲下得车来，跑出车站大门，看见苏铁已到了苏记诊所大门。唐青莲举起手正准备喊苏铁，却看见罗元秀站在门口，满脸笑容地迎着苏铁，再一看，苏铁旁边还有一个戴眼镜的女孩，那女孩好像在那里见过。只见罗元秀朝前走了几步，拉着那女孩的手，那女孩偏了一下头，羞涩地笑着。唐青莲这才看清，那女孩就是苏铁办公室里相片上的那个女青年！她心里一下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只觉得脑中响了个霹雳，浑身没有了气力，踉跄了几下，靠着车站墙壁，瘫坐在了地上。 这时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几个大嫂模样的人围拢来，关切地问着唐青莲哪里不舒服，是不是病了，见唐青莲不作声，有人用手摸了摸唐青莲的额头，轻声说道：“没发烧呀。”有人从车站商店里搬来了一把靠椅，大家动手把唐青莲抬到了上面坐好，稍后，又问了唐青莲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唐青莲依然不作声，一动不动地坐着。有位大嫂去车站商店把老板娘叫了出来，问认不认得这姑娘，老板娘仔细辨认了一番，说：“不认得。”那位大嫂又要老板娘打电话给黄桥社区，让社区的人过来。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了一番，慢慢散了。 天黑了下来，唐青莲动了一下，想站起来，却发现双腿都麻木了根本动不了。这时有几个人来到唐青莲身边，告诉唐青莲，他们是黄桥社区的，一个女干部上前问：“姑娘，告诉我，你是哪里的？这么晚了，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一连问了好几遍，唐青莲才小声说：“雾山。” 那几个干部听了，立即叫来了一辆摩的，大家把她扶上摩托坐好，摩的师傅就慢慢开动了摩托，把唐青莲送到了樟树湾桂花树下。 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月亮出来了，月光下四周显得静寂而神秘。雾山仍然黑咕隆咚的，象是要吞噬什么东西一样。唐青莲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回江湾的路上，脑子里有时一片空白，有时很多往事片断不断闪现出来。 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唐青莲踢到公路上一个疙瘩，趔趣了几步，扑倒在地，感到了手臂上、膝盖上传来的钻心的痛。她坐了起来，觉得口里有点咸，嘴巴角上有东西在流着，用手去拭了拭，月光下看到了自己手上有很多血。她听到了河水冲入响水潭中发出的巨大水浪声，看到了潭边那块江石，她挣扎着站起来，朝家的方向看了看，整个江湾黑黝黝的，一片死寂。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走去，家就在前面，灶屋侧门没关，灯光孤零零地从门洞里射出来。她忽然觉得这个家是那样的陌生，再也不想进这个家了！她站住了，转过身来，走到潭边，慢慢地倒向潭中…… 第28章 唐青莲醒来睁开眼睛，看到了黄白色的蚊帐顶，只看了一眼，那蚊帐便像风车一样飞快旋转起来，她感到头晕目眩，闭上了眼睛。她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己为什么睡了这里，接着她又感觉到了这里有很多人，大家都在低声说着话，嗡嗡声一片，一个字也听不清。后来，她终于想起自己落到响水潭里去了，记起了落水时的情形：先是“扑腾”一声向下一沉，然后又向上浮出水面，水太凉了，凉得她忍不住张开嘴巴一连喝了几口水。她觉得自己在慢慢往下沉去，头发却被什么东西拽住了……以后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唐青莲觉得喉咙有点痒，咳嗽了一下，坐在床边的唐鹏立即俯起身来看她，伸手揺着唐青莲的的双肩，大叫：“姐！姐！”见唐青莲睁开了眼睛，转过头来喊道：“爷！姐活了！呵呵……眼睛开了！” 屋里的人都围了拢来。唐德标冲到床边，说：“青青呀，什么事情呀！吓死我们了！” 袁凤、余水英、李萍及一群大娘嫂子姑娘来到床前。 袁凤轻轻拍了拍唐德标的背，唐德标让开了，又对唐鹏说：“鹏鹏，乖，让一婶来跟你姐说几句话。” 唐鹏不愿意走开，唐德标举起手要打他，唐鹏头一低，不情愿的让开了。 袁凤坐下，握住唐青莲的手，看着唐青莲，关切的问：“青青，好点了吗？” 唐青莲仰面躺着，不作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青青，人一生当中要碰到好多事情哩，有大的，小的，好的，坏的，对不对？青青，没有过不去的事情，没有过不去的坎哩！”袁凤说完，见还是没有动静，继续说道，“青青，你吓了一婶一大跳，你姆妈也吓得……” 唐青莲转过头来问道：“一婶，我姆妈呢？” 袁凤说：“在厢房里，细满郎中正在给她打吊针。” 唐青莲听了，就要爬起来去看妈妈。 袁凤连忙制止道：“青青，你不要起来！细满郎中说，你要躺着好好休息。” 唐青莲不听，仍要起来，刚抬起上半身，就觉得一阵眩晕，头往床边砸过来，袁凤连忙起身用力托着唐青莲，唐德标赶了来把唐青莲扶正，让她坐了起来。唐青莲坐了一会，执意下床去看陶兰英。唐德标寻了一双鞋来，袁凤帮唐青莲穿好，与李萍一起扶着唐青莲站了起来。 大家簇拥着唐青莲到了厢房，厢房里换了一只大灯泡，雪白的灯光刺得唐青莲眼前发黑。过了一会，唐青莲才看见母亲躺在床上，面如死灰。苏医生坐在床边，正在给母亲把脉。厢房里全是人，有的站着，有的坐着，见唐青莲来了，纷纷起身走开让出一条道来。 唐青莲叫了声“姆妈”，声音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到，腿一软，就往地上坐去。袁凤与李萍用劲把她架起，来到陶兰英的床前坐下。 唐青莲眼泪夺眶而出，颤抖着伏在床边小声连连叫着“姆妈”。陶兰英身体抖了一下，睁开眼睛，慢慢转头看着唐青莲，看清后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起来，抖索着伸出手来。唐青莲一把抓住，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陶兰英满眼是泪有气无力地呻吟道：“我的个青青呀，你什么事情想不开咯？！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只有死路一条呢！姆妈是个病壳子，死了不打紧哩！你还是个红花妹子呢，你还没结婚哩！我这是前世作了什么孽咯！” 唐青莲听了，抹去眼泪，说：“姆妈，我没什么事想不开哩！我是不小心踢到潭边的疙瘩上，摔到潭里去的哩！” 陶兰英听了，不哭了，怀疑地问：“真的？” 唐青莲说；“姆妈，真的哩，我摔了一大跤，你看咯！” 说着，她伸出手臂，卷起裤腿，露出摔伤的地方让陶兰英看。 陶兰英见了伸手想去抚摸摔伤的地方，又怕弄痛唐青莲，颤巍巍地在伤口上方来回比划着，心痛地说：“哎呀，摔成这样呀，痛吗？没伤到骨头？” 唐青莲说：“刚才有点痛，现在好多了。” 陶兰英看着唐青莲，说：“嗯，青青，要是这样我就放心了！我生怕你有什么事想不开哩！” 唐青莲刚才心里还在想，不知道姆妈怎么样了，病情是否加重了，更不知道见了姆妈怎么跟她解释。然而，说了这样几句话后，自己心里却生出一股劲来，人也一下子放松了。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唐青莲抬手把额头前几绺头发向耳后抹了抹，对着陶兰英笑了笑，说：“姆妈，你放心，今天是出了点意外，没事了。” 陶兰英看了看唐青莲，和平日里没二样，心想女儿说的应该不是假话，心里宽慰了许多，觉得病也好了大半。 唐青莲坐了一会后，站了起来，身体摇晃了几下，袁凤连忙上前扶住，唐德标把床尾的躺椅搬过来，让唐青莲躺下。 陶兰英说：“青青呀，今天搭帮袁五华哩，是他救了你。” 陶兰英当时一个人在家里，听见喊“有人跳潭了”，心头就是一紧，后来又听见喊“人救上来了”，心里便放松了下来，接着看见湿漉漉的袁五华背着湿漉漉昏迷的唐青莲进来了，她就晕过去了。 唐德标也说：“真的搭帮袁五华，细满郎中也是袁五华接来的。” 陶兰英扫视了一下，没见到袁五华，便问：“袁五华呢？” 唐德标说：“刚才还在这，可能到外面去了。” 陶兰英胸脯起伏着，眼泪又出来了，说：“袁五华是个好伢子，要不是他，青青不晓得会怎样哩！” 袁凤安慰道：“德四嫂子，青青命大福大，时时处处有人相助哩。” 过了一会，袁凤站起来，说：“五华在外面做什么呀？我去看看。” 众人见唐青莲母女都醒了，又弄清了唐青莲原来不是跳潭寻短见，大部分人就慢慢散了。唐德标站在门口说些感谢的话语，目送大家离开。 第29章 袁凤寻人来到潭边，看见月光下袁五华正与湾里一群年轻人说着话，便走了过去。那群人见袁凤来了，不说话了，都看着她。 袁凤走到袁五华身边问道：“五华，今天唐青莲是怎样摔到潭里去的？” 人群中一小伙子说：“一婶，我们也在问这个事情。” 一人说：“一婶，你还不晓得，五华是唐青莲的贴身保镖，时刻保护着她哩！” 又一人说：“樟树湾的英雄跑到江湾救美来了哩！” 众人大笑起来。 袁五华看了袁凤一眼，嘴巴张了几下，说：“我……我也不晓得。” 袁凤知道袁五华不想当着这群人的面讲，便说：“五华，走，到姑姑家去。” 到了家里，刚坐下，何一海回来了，进门就问：“青莲妹子摔潭里去了？” 袁凤说：“是的。” 何一海说：“我过去看看。” 何一海说完就要出去，袁五华叫住了他：“姑爸，我爷会来吗？” 何一海说：“不晓得。” 袁五华说：“我打个电话告诉他。” 袁五华去堂屋打完电话回去。 袁凤问：“你爷会来吗？” “他说洗完澡就过来。” “五华，今天青青怎么回事？姑姑面前说不得假话哦。” 袁五华“嘿嘿”一笑，说：“姑姑，我几时在您面前说过假话？” 于是，便一五一拾地说了经过。 原来，袁五华知道唐青莲下午去了一中，四点以后便留意从黄桥来樟树湾的车辆与行人。一直到晚饭后，他都没有看到唐青莲。他知道从县城到黄桥最后一趟班车的到站时间，估算了一下，无论是乘车还是走路，唐青莲都应该从他家门前经过了。他有些心神不宁，搬条凳子坐在院门前，仔细辩认着每一个经过的人，每一辆经过的车和摩托。 天完全黑了下来，月亮出来了，门前过往的人和车也渐渐少了，清江河里的水流声不时传来，袁五华心里焦躁起来。就在这时，他听见了摩托车声音，站了起来，看见一辆摩托车开着车灯过了沁溪桥，不一会就到了门前，一闪又过去了。袁五华看清了，摩托车上有两个人，坐在后面的正是唐青莲。他心跳加速，追了几步，正要张口喊，却看见摩托车到了桂花树下就停下了。唐青莲下来后，摩托车调头走了。唐青莲站了一会，才慢慢地往江湾走去。袁五华准备紧走几步追上去，想了想，还是决定跟在唐青莲后面，护送她回江湾。 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月光明晃晃照在地上，唐青莲在前面慢腾腾地走着，袁五华在后面远远地跟着。袁五华觉得今晚的唐青莲有点反常，走的太慢了，平时到江湾十来分钟就够了，可是现在走了半个小时了还没到。到了江石那里时，他看到唐青莲向前一扑，摔倒在地上，正要跑过去，又见唐青莲慢慢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走去。忽然，唐青莲站住了，他也站住了，月色中他看见唐青莲转身慢慢向潭边走去，刚叫声“不好”，潭边的唐青莲一下就不见了，袁五华立即飞奔着朝潭边跑去，一路大叫：“有人落水啦，快来人呀！”“快来人呀，有人落水啦！”袁五华跑到潭边，跳了下去…… 袁凤听了，问袁五华：“这么说，青青是自己走到潭边去的？” 袁五华说：“我离得比较远，没看清。” “如果真是这样，青青那真是……”说到这里，袁凤倒吸了一口气，“可是青青刚才说，她是踢到路上的疙瘩上才摔到潭里去的呀！这中间一定有原因，我要去问问旭霞。” 袁五华恍然大悟似地叫道：“啊，姑姑，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袁凤连忙问：“什么原因？” 袁五华说：“旭霞肯定把苏铁要跟姜兰结婚的消息告诉青青了。” 袁凤听了，惊讶地连声问道：“什么？苏铁跟姜兰结婚？！不是说苏铁十一跟青青结婚吗？” “谁说的？” “旭霞呀！” 袁五华笑了，说：“我从来没听旭霞说过。” 袁凤想了想，说：“旭霞去年讲得多，说青青与苏铁两个人感情深，感情好，准备明年十一结婚。嗯，今年过年后还讲了一次，后来就没有听说过了。旭霞讲，十一结婚是苏铁亲口告诉她的。” 袁五华说：“姑姑你是讲笑话。” 袁凤说：“我也寻思着这不对，虽说经常看见苏铁来青青家里，但从来没看见细满嫂子来过。呵呵，看来真的是笑话。” 袁凤又问：“姜兰是谁呀？你怎么知道的？” 袁五华便将在栗塘鞭炮厂见到苏铁与姜兰的事告诉了她，说：“旭霞那里也是我告诉她的。” “现在听你这么一讲，我就知道原因了。哎！这个妹子太痴情了！也太让人可怜了！”袁凤听了，心里难过不已，叹息了一会，又转过头来盯着袁五华，“不过袁五华，这事要烂在你的肚子里，千万不能跟任何人讲！” 袁五华笑着说：“我晓得哩，姑姑。” 两人出来，看见多了一辆车，袁五华认得是孙成业的，说：“孙总来了。” 第30章 孙成业回到孙氏纸业办公室已是晚上八点多钟。这次广东之行收获满满，不仅与两家广告包装公司签订了纸品销售合同，收回了一家包装公司拖欠将近一年的货款，还了解了市场情况，掌握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他刚要打电话给周伟明，要他过来布置下一步工作，周伟明就进来了。 周伟明神色有点紧张地说：“刚才我爷打电话要我快点回去送他去唐德标家，我问他什么事，他说青莲妹子跳潭了。” 孙成业听了大吃一惊，忙问周伟明是怎么回事，周伟明摇摇头说：“我不晓得。” 孙成业连忙叫来司机，与周伟明一起接了周运益，到了江湾。 三人进了屋，里面的人纷纷让座。孙成业跟着周运益走到唐青莲与陶兰英跟前问了一些情况，安抚了一会。当听到唐青莲是不小心踢到疙瘩才摔到潭里时，周运益与孙成业都放下心来。 过了一会，三人转身找地方坐了下来。 孙成业与周伟明在靠窗的地方坐下。 周运益坐的地方离唐青莲较近，又叮嘱道：“青青呀，以后到潭边走路一定要小心哩！不要再摔到潭里去了！” 唐青莲点头道：“周书记，我会注意的，谢谢您的关心。” 孙成业对唐德标招了招手，唐德标过来坐下，孙成业小声问道：“德四哥，嫂子的病去治了吗？” 唐德标说：“去治了。青青带她去省城医科大学做了一次透析。” 孙成业说：“那就好，嫂子好些了？” 唐德标说：“好多了。” 孙成业说：“这是目前比较快捷有效的治疗方法。费用高吗？” 唐德标说：“青青讲，透析一次要600块，每周要透析一次。” “600块一次？每周一次？”孙成业听了，吃惊问道，得到肯定答复后，看着唐德标，“那你们准备怎么办？” 唐德标说：“我跟青青商量好了，不管怎样，都要送她娘去治病。” 孙成业担心地说：“德四哥，这不是一次两次，一年两年哩！你们家怎么负担得起哟！” 唐德标听了后低下头，双手搓了起来。 孙成业又问道：“你现在还在煮酒？请你煮酒的人多吗？” 唐德标点头道：“嗯，还在煮。现在没几个人自己煮酒了，都去买酒吃了。” 孙成业道：“不煮酒的时候你做什么事呢？” 唐德标笑笑说：“孙总，我还能做什么其他事？种了自家几亩责任田，喂了几头猪。” 孙成业暗自摇了摇头，起身来到周运益身边说：“周书记，我们到外面说说话。” 两人来到灶屋，孙成业把陶兰英的病情及治病情况告诉了周运益。 周运益大吃一惊，连忙说：“这种病治起来要这么多钱呀！哎呀，德四家怎么负担得起哟！成业呀，你不是每年都做在慈善吗？你就把陶兰英作为重点慈善对象！” 孙成业说：“是的。刚才我就在考虑这件事。” 周运益说：“唉，德四一家真是多病多灾呀!” “是啊，这一家子也够可怜的。”孙成业点头道，“周书记，我叫您出来，是想商量一件事。” 周运益道：“什么事？” 孙成业说：“这个德四呀，只要不喝酒，他其实是可以到我那里做保安的，我那里正好需要这样一个人。” 周运益听了，马上说：“是吗？成业，那你真是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了。德四不喝酒，这个工作我去做，我保证他今后决不喝酒了。” 孙成业笑了笑说：“周书记，我听说德四哥不喝酒就会浑身打摆子，他能做到不喝酒呀！” 周运益赶忙说：“成业呀，没这回事！那是湾里人损他的话！德四喜欢喝酒，一喝酒就要喝醉，这是真的，但根本就没有不喝酒就会打摆子这种事！他是我徒弟，我还不清楚啊！” 孙成业点头说：“周书记，你这样说我就明白了。” 周运益道：“德四身上背了这句话吃了大亏，这几年他去找过一些纸厂，没一个厂敢要他，就是怕他喝酒误事。” 孙成业道：“周书记，我知道了。等会我问问德四哥，如果他愿意，明天就可以来厂里。” 周运益赶紧道：“这有什么不愿意！成业，你真是做了一件大好事。” 周运益和孙成业回到厢房，这时人已不多，只有李萍、余水英、张秋菊几个女人围着唐青莲母女聊着天。苏云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吊针，瓶子里的药水所剩不多。唐德标坐在苏云祥旁边在打瞌睡。周运益走过去看了看，陶兰英脸上的气色好多了。 孙成业推了推唐德标，说：“德四哥，你过来一会。” 唐德标站起来，揉了揉眼睛，跟着到了窗户边上坐下，问道：“孙总，什么事情？” 孙成业说：“德四哥，我那里需要一个保安，我想请你去做，你愿意吗？” 唐德标听了，以为自己听错了，看了周运益一眼，周运益笑着点点头，知道孙成业说的是真的，连声道：“孙总，我愿意！当然愿意！” 陶兰英听了，嘴里连声说着“谢谢”，还要坐起来，被几个女人劝住了。 唐青莲站了起来，说：“谢谢孙总。” 李萍赞叹地说：“哎呀，这样就真的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了，孙总真是好人哩！” 几个女人附和道：“孙总真是个好人！”“这下解决一个大问题了！孙总是个好人！” 袁凤和袁五华走了进来，向周运益和孙成业打过招呼后，袁凤走到陶兰英床前跟几个女人聊了起来。袁五华找了条凳子坐下，眼光扫了一下，没看见袁桂山。 吊瓶里药水打完了，苏云祥起身拔出针头，用药棉签在针眼处擦了擦。 陶兰英说：“辛苦你了，细满郎中。” 苏云祥小声说：“德四嫂子，不要客气。” 苏云祥收拾好东西，招手让唐德标过来，然后对他说道：“德四嫂子受了惊吓，现在没事了。另外，我这里给青青开了几幅中药，调理一下。” 说着把处方笺递给唐德标，旁边的袁凤伸手接了，对袁五华说：“你去送细满郎中，顺便把药拿回来了。” 袁五华接了单子，与苏云祥走了出去。 周运益问：“周伟明呢？” 唐德标说：“他好像在车里。” 周运益站起来说：“成业，我们也走。” 两人与众人告别后走了出去，唐德标与唐青莲送到门口。 第31章 过了几天，苏铁与别人而不是与唐青莲结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江湾樟树湾，很多人听后不胜唏嘘，并把这消息与唐青莲那天落到响水潭中的事情联系起来，议论唐青莲到底是自己跳潭还是不小心摔到潭里。 这天袁五华清早起来开车到外面跑了一圈后，回来吃了早饭，还是觉得很困，打算再去睡一个回笼觉。 刘妹辉叫住了他，问：“五华，你上午不会出去了？” 袁五华问：“什么事？” 刘妹辉兴奋地说：“陈爱莲会来。” 陈爱莲是黄桥镇方圆十里有名的媒婆。 袁五华听后，知道又是给自己介绍对象来了，马上瞪圆了眼睛，说：“姆妈，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我的事不要你管！” 刘妹辉说：“我不管哪个来管！你都二十六了，翻过年坎子就是二十七了！你看看，在我们樟树湾周边，哪还有像这么大年纪没结婚的！” 袁五华叫道：“哎呀，烦死了！我困了！要睡觉！” 刘妹辉说：“你去睡。等会人来了，喊你你就要起来，晓得不？” 袁五华说：“我不睡了，我就走！”说着就要往外走。 刘妹辉拦住他，说：“哪里去？我一说这个事你就烦，你就带一个回来呀！你带一个回来，我就不作声了。” 袁五华拔开刘妹辉的手，走到车库前，刘妹辉跟到车库前，拦着不让袁五华进去。 袁五华朝着刘妹辉吼道：“让开！让开！” 刘妹辉不让，袁五华恶声说：“你不让是？好，我不开车，我走路出去，我一世都不回来了！” 听了这话，刘妹辉连忙让在一边，接着开始数落起来：“给你介绍这个不要，那个不喜欢，你到底要一个什么样的人呀？我晓得你心里就只有唐青莲，早几年按照你的想法去她家提亲了呀！怎么样？以前你们两个还有说有笑的，你去提亲后，她理都不理你了！看见你就躲！我就搞不明白，不理你躲着你你还天天想着她！她到底哪地方好？长得好看又当不得饭吃，我们这样的人家还是要实在点的人好。唐青莲眼睛长到脑壳顶上去了，她看中的是苏铁！苏铁是研究生，前途无量！周伟明一表人才她都看不上，还看得上你？你长不像冬瓜，短不像南瓜，脸上黑炭一样的，还想追唐青莲？！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哩！……” 这当儿，袁五华打开车门，发动车子，把车开了出去。 袁五华气呼呼地来到纸厂办公室，往沙发上重重地坐了下去，一会儿又站起来，母亲刚才的话语让他恼怒不已。他不止一次跟母亲说过，不要给自己介绍对象，唐青莲不结婚，自己也不会结婚。而且每次只要一谈到婚恋嫁娶，自己便忍不住要发火，母亲眼泪就会流下来，嘴里就会开始数落。但即使如此，母亲依然隔一段时间就要给他介绍别的女孩。 袁五华还在生着气，左东明慢慢地走进来，说：“五华，今天没出去呀？” 袁五华说：“去哪？累了，歇歇。” 左东明说：“嘿嘿，以后有的是时间歇歇了。” 袁五华心里正恼火，见他说话阴阳怪气，话里有话，便说：“东明叔，你有话就直说好不好，我蠢，听不懂哩！” 左东明也不生气，说：“本来厂子生产搞得好好的，你爷去开了个会，回来就把生产停了，说是迎接环保督查。” 袁五华说：“是开了这个会呀，我晓得。” 左东明说：“这几天清江河水落得快，估计再过几天水就不多了喽。” 袁五华知道，水不多，意味着不能再往清江河里直排纸厂废水了，生产肯定不能搞了。 袁五华问：“环保督查几时来？” 左东明又是“嘿嘿”一笑说：“你爷昨天讲是今天，今天讲是明天，我也不晓得他们几时来。” 袁五华听了，也在想，到底是哪天来督查呀？猛然记起今天是陶兰英去做透析的日子，便“啊”的叫了一声站起来就往外跑。左东明吓了一跳，抬头看时，袁五华已跳上车，启动车辆一路轰鸣急驰去了。 袁五华到了江湾，远远看见唐鹏站在门外不时侧着头向屋里看，走了过去，拍了拍唐鹏，要他进去。 唐鹏摇摇头，说：“姐……姆妈，吵架。不进去。” “吵架？吵什么架？”袁五华听了，觉得奇怪，没多想，径直走了进去，看见陶兰英与唐青莲相对坐着。唐青莲望着母亲，陶兰英的头偏向一边，两人都没有说话，显然刚才发生了争吵。 袁五华走近陶兰英，叫了一声：“德四婶婶。” 陶兰英抬起头来看了袁五华一眼，点了点头，轻声地说：“五华来了，你坐。” 袁五华看清陶兰英后吓了一跳，只见陶兰英眼中含着泪花，面色灰黑，眼皮和脸上都有些浮肿，左右眼眶周围各有一个大黑圈，他觉得陶兰英的脸色比上次治病前还要难看。 袁五华小心地问唐青莲：“青青，发生了什么事？” 唐青莲不作声，陶兰英小声悠悠地说：“她要我去做透析，我不去。” 袁五华听了，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声说：“德四婶婶，你不去做透析呀？” 陶兰英皱着眉头，用手抚着胸口，轻声说：“五华，你不要这么大声，我不舒服。” 袁五华连忙搬过一条椅子，挨着陶兰英坐下，小声说：“德四婶婶，你做了透析病就会好，您上次做了就好了，对？去！我就是来接您去做透析的。” 陶兰英说：“五华，谢谢你，难得你还记得这件事！你是个好伢子。我真的不去了，你回去，我这个病治不好了。” 袁五华有点急了，说：“哎呀，德四婶婶，哪个讲的治不好了？您看，上次你做了回来，变了一个人似的。这个病治得好哩。” 陶兰英看了袁五华一眼，把眼睛闭上，索性不说话了。 袁五华走到唐青莲面前，问：“青青，德四婶婶真的不去了？” 唐青莲听了，还是没说话，眼泪流了下来，用手抹了。 袁五华见了，说：“这怎么行，有病就要去治呀？” 唐青莲站了起来，说：“袁五华，你不要说了好不好？这是我们家的事，与你有关系吗？” 袁五华一愣，看着唐青莲一时说不出话来。 陶兰英睁开眼睛，对着唐青莲提高了声音说：“青青，有你这样说话的吗？五华也是一片好心哩。” 唐青莲转过头来说：“五华是一片好心，那我呢？” 陶兰英说：“青青，我晓得你是……” 唐青莲打断陶兰英的话，说：“既然晓得我是一片好心，你为什么不听我的呢？” 陶兰英说：“青青，你也不要说了！我不去！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去的。” 唐青莲听了，伏在椅子靠背上哭出声来。袁五华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不知如何是好。 袁五华瞥见唐鹏伸着头进来看了一下又缩回去了，便走过去问唐鹏：“你爷呢？” 唐鹏说：“上班去了。” 袁五华听了“嘿嘿”一笑，说：“鹏鹏，你骗五华哥哥的，你爷上什么班呀？” “真的，坐志兵叔叔摩托，轰……呜……”唐鹏说着比划着骑摩托的样子，接着用手指着屋后，叫道，“摩托，摩托。” 袁五华走了出去，果然看见潘家兄弟的地坪里摆放着一辆铃木王摩托。他走了过去，见门开着，在外面喊道：“志兵叔！志兵叔在家吗？” 潘志兵应声走了出来，袁五华上前询问后知道唐德标确实去孙氏纸业上班去了，然后将陶兰英不愿去治病、母女俩争执的情况告诉了潘志兵。 潘志兵想了想说：“五华，我晓得哪个能说得动德四嫂子。” 袁五华问：“谁？” 潘志兵说：“德四嫂子与她大哥一家关系最好，每次德四嫂子病了，她大哥大嫂与任志坚、陶心平都会来看她。你跟青青讲讲，请她大舅来，一定能说服德四嫂子。” 袁五华听了，如获至宝，跑到唐青莲家，把唐青莲叫了出来，把潘志兵的话告诉了她。 唐青莲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唐青莲就要去何一海家打电话，袁五华叫住了她，拿出手机递给唐青莲，唐青莲便拔通了任志坚的传呼机。任志坚马上回了话，唐青莲告诉了情况，任志坚要唐青莲别急，他等会就把岳父岳母送来。 约莫半个小时的样子，任志坚与陶心平各自骑着一辆摩托，载着陶兰英大哥陶建安两口子来了。袁五华跟着他们走到门前，觉得不便进去，就站在外面。他先是听见陶建安两口子在劝导，任志坚与陶心平也帮腔做工作，接着又听见陶建安在骂陶兰英，后来还听见陶兰英的哭声，最后，陶兰英终于同意去做透析了。袁五华这时才走了进去，看见唐青莲在给众人茶杯里添茶，一脸轻松。陶兰英坐在椅子上，头靠着椅背，闭着眼睛，一言不发。 唐青莲看见袁五华，笑着说：“五华，今天搭帮你！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也不想再去找车了，要麻烦你送我妈去省城了，不过，话讲在前头，用你的车出租车费。” 袁五华道：“好，好，好！听你的。” 大家帮着把一些用品放上车，唐青莲与陶心平扶着陶兰英上了车，舅舅舅妈留下照看唐鹏，安排妥当后，出发往省城去了。 第32章 袁五华走后，刘妹辉仍旧念叨了一会，记起了陈爱莲，便去堂屋打电话，要她不来了。一连拔了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刘妹辉只好在家等着。 等了约莫一个小时，陈爱莲来了。刘妹辉泡了杯茶递给陈爱莲后，满脸歉意地告诉了情况，连声说对不起。陈爱莲呵呵笑着连连摆手要刘妹辉不要客气，说现在的伢子妹子都是这样她已经见怪不怪了。 聊了一会，陈爱莲起身走了，刘妹辉却还是六神无主不知道如何是好。整个湾里与五华一般大的伢子差不多都已结婚生子，原先以为周伟明条件好眼界高结婚会比五华迟，可现在孙怡芳肚子那么大了，再过个把月周伟明就会当爷了。 这样想着，刘妹辉心里越加烦躁，想起了袁凤，便打电话给袁凤，要她来家里说说话。 袁凤不多久就到了，见刘妹辉愁眉苦脸的，便问道：“怎么啦嫂子？” 刘妹辉没好气的答道：“还不是五华这家伙！” 袁凤心里明白了八九分，道：“又给五华做介绍了？” 刘妹辉点头道：“是的哩他姑！我半个月前去赶集，专门到了陈爱莲家里，托她做介绍。昨天她打来电话说，找到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不错的妹子，与五华很是般配。我就约了她今天来家里，结果五华一听就恶声恶语地跑了。他姑，那个青莲妹子到底有什么好呀！让五华这么死心塌地的喜欢她？我真的是拿他一点办法也没得。” 说到最后，刘妹辉着急地叫了起来。 袁凤拉过一把椅子来坐下，笑道：“嫂子，看把你急的！我站这里一会了，你也不叫我坐。” 刘妹辉拍了一下自己额头道：“他姑，你看我真是急昏了！” 说着泡了一杯茶递给她，自己搬了一条椅子挨着坐下。 袁凤拉起刘妹辉的手，轻轻说：“嫂子，这事要顺其自然，急不得！” “我能不急吗他姑！湾里他一样大的没一个没结婚哩！周伟明就要叫爷了！我心里真是急死了！”刘妹辉实在忍不住，把手抽出来，挥手大声道。 袁凤道：“嫂子，既然五华这么喜欢青青，青青跟苏铁也没谈了，你就让陈爱莲来做媒，让他们两个……” 还没说完，刘妹辉打断了她，正色道：“那不行！” 袁凤看了看刘妹辉，说：“你是怕青青家比较困难，她娘又病了……” “他姑，我不是嫌弃青莲妹子家里困难。五华又不是去当上门女婿，家里穷点有什么问题。” “你是怕德四哥与山哥有矛盾不同意？” “德四哥那人是老实人，只要青莲妹子同意，德四哥不会为难的。” “那你怕什么？” 刘妹辉摆了摆手打断袁凤，看了看门外，压低声音道：“他姑，以前有人讲青莲妹子八字不好，我还不相信，现在我信了哩！你看，她家一个酒癫子，一个傻子，现在呢？又加了一个病壳子！青莲妹子呢？谈了七八年恋爱都被人甩了！他姑，青莲这妹子带灾祸，不吉利哩！我怕她会连累我们家五华！” “青青家里这几年事情确实多！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担心起来了，”袁凤听了也跟着急了起来，想了一下道，“嗯……嫂子，你也不要太担心，据我的观察，青青妹子对五华没那个意思。” 刘妹辉道：“他姑，现在不是青莲妹子有没有那个意思，是五华他一根筋地追青莲妹子！现在五华对其他妹子没有一点兴趣，这要拖到什么时候才结婚呀？还有，青莲妹子现在跟苏铁断了，单身一个人了，五华这样每天围着转，说不定哪天她就有这个意思了！你说我不担心吗？” 袁凤点头道：“妹子是怕软磨硬泡哩！以五华现在追青青妹子这个劲头，哪天青青妹子心一软，有可能就搞到一起了。” 刘妹辉听了这话，连忙点头道：“他姑，你是一个有办法的人，你要赶快帮我想出一个办法来！” 袁凤笑了笑说道：“嫂子，我有什么办法！就在刚才五华开车送陶兰英与青青去省城医科大学去了哩！车从你们家前面过，你没看见呀？” 刘妹辉听了更加焦躁道：“这可怎么得了呀！” 两人一时无语。 过了许久，袁凤道：“嫂子，你是听谁讲的青青八字不好？” 刘妹辉说：“湾里一些人都这么讲。” “湾里人讲的？”袁凤听了心下一宽，“嫂子，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刘妹辉眼睛里闪出光亮来，连忙道：“能把他们两个分开？” 袁凤道：“你就那样想把他们两个分开？要是青青八字没问题呢？” 刘妹辉看了袁凤一眼，没有说话。 袁凤道：“湾里人讲的不可信。依我看，要靠得住，还是要到黄桥镇上去找刘半仙算一下。” 刘半仙是黄桥十数里远近闻名的算命先生，当地人遇到婚嫁丧葬诸事都要找他推算一下吉凶祸福。 刘妹辉听了，一拍大腿站了起来说：“对呀！去问一下刘半仙，青莲妹子的八字怎么样不就清楚了？” 袁凤笑了：“嫂子，看来你也希望青青八字没问题呀！” “我是担心五华那个祖宗哩！他发起横来哪个拦得住喽！真的唯愿青莲妹子的八字没问题。”刘妹辉无奈地说，接着又面露难色地看着袁凤，“我不晓得青莲妹子的生辰年月呀！去问的话，不就穿了帮了？” 袁凤道：“我晓得呀！不用去问。只是我在想，还要问一下刘半仙青青与五华的八字合不合得，如果青青八字没问题，与五华也合得，我看还不如请人来做媒，促成他们。” 刘妹辉停了停，问道：“他姑，你去……问刘半仙吗？我晓得你喜欢青莲妹子，嗯……” 看着刘妹辉欲言又止的样子，袁凤笑了笑道：“嫂子，你放心，我把青青妹子的生辰年月告诉你，你自己去问，有问题没问题只有你自己晓得。我是说，如果青青的八字没问题，与五华的八字又合得，那就好了！青青这个妹子我是看着长大的，能干，有孝心，模样又好，我是个伢子的话，我也动心哩！” 刘妹辉道：“他姑，我晓得你心疼五华，为五华好。你这样讲，我心里好过好多了。” 袁凤笑道：“嫂子，你去拿张纸来，我这就把青青妹子的生辰年月写给你，这几天你抽空去镇上，问问刘半仙。” 刘妹辉找来纸笔，袁凤写下唐青莲的生辰，交给了她。 第33章 这次陶兰英去做透析非常顺利，上午十一点到医院办好手续就进了透析室，下午三点多钟就出来了。 在此期间，袁五华陪着唐青莲到医生办公室找到郭医生，想进一步了解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开展肾移植手术治疗肾病项目的情况。郭医生详细地作了介绍和说明，讲了三层意思，第一，她母亲上次检查时的各项结果符合肾移植手术要求，不过最终是采用透析治疗还是肾移植治疗由她们自己决定，两种治疗方法各有利弊，从当前国内医疗技术成熟度以及长远角度来看，采用肾移植治疗比透析治疗更有利，也更经济；第二，肾移植手术存在一定风险，因此参与项目的患者须自愿申请，并与医院签定协议；第三，肾移植手术成功的关键，也是最难的一环就是要为患者找到合适的肾源，只有找到肾源后才能动手术。鉴于肾源难找且费用比较昂贵，因此，要交纳十万元保证金才能与患者签定协议。 末了，郭医生看了看旁边的袁五华，说：“你们是两口子，要尽快跟你娘商量好，这个机会难得，要抓紧来报名，现在离报名截止时间只有十天了。” 唐青莲连忙说：“郭医生，这是我同学。我回去后就会跟家里人商量，这两天会给您一个信的，最迟下周。” 唐青莲已经认可肾移植手术治疗方法，但一想到母亲早上的态度和巨额的保证金，她心里没底。 傍晚时分，三人回到了江湾。这时，舅妈已经做好了饭，陶心平把三个孩子也接来了，唐鹏和三个孩子玩在一起，家里显得非常热闹。袁五华送陶兰英进屋后就要走，陶兰英不让，要他吃了饭再走，任志坚、陶心平与唐德标起身来留，袁五华只好留下吃了饭。 唐青莲心里没底的感觉是对的。 饭后送别众人，她把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项目的内容及准备送母亲参与这个项目的想法告诉父母亲。唐德标听后看了唐青莲一眼，低下头来不说话，坐在椅子上使劲地搓着双手。陶兰英听到要十多万块钱的治疗费用，坚决不同意去做肾移植手术，任凭唐青莲如何解释都不行。陶兰英的想法还是跟先前一样，要是细满郎中那里能治，就在那里治病，不然就干脆不治了。她不想拖累这个家，这几个孩子。 唐青莲无法说服母亲，心里着急，不知道怎么办，想起了何旭霞，便来到袁凤家，打电话将这个情况告诉了旭霞。何旭霞要她别急，工作要慢慢做，德四婶婶最终会同意去参与项目。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要去凑钱，时间只有十天了，再不抓紧就来不及了。唐青莲听了点头称是，心里踏实了许多。 第二天上班时，唐青莲没去统计室，径直去了孙成业办公室，门开着，里面没人，正往回走，碰见周伟明从楼梯间上来。 周伟明微笑着问道：“青青，找孙总呀？” 唐青莲点头道：“是的。周总。” 周伟明说：“孙总到一车间去了，估计就会回来。到我办公室来坐会。” 周伟明办公室就在隔壁，唐青莲跟着走进了办公室。办公室干净整洁，有一股微微的香味，办公桌很大，周伟明坐的椅子也很大，背后墙上挂着一幅硕大的书法作品，上面写着：“知足常乐”。 周伟明走到办公椅前坐下来，身体往后一靠，作了一个手势，笑道：“请坐！” 唐青莲怯生生地在办公桌前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拘谨地笑着。 过了一会，周伟明问道：“你妈怎么样了？” 唐青莲说：“我妈好多了。” “听孙总说，你妈的病需要每周一次定期做透析？” “是的，周总，以后我每周都要请一天假，陪姆妈去省城。” “青青，我跟孙总每周都要去省城，你与你妈可以搭我们的车去省城。” “真的吗？只是我怕影响孙总。” “这有什么影响不影响的，无非加两个人而已。德四婶婶下次去透析是哪天？” 唐青莲犹豫着不想说，周伟明又问了一次，只好告诉了他。 周伟明笑着说：“青青，真巧！我跟孙总就是这个时间去省城。这样，你现在去跟孙总说说，这一次你和你娘就坐我们的车去省城。” 唐青莲想了想，笑着说：“周总，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 周伟明说：“别不好意思。嗯……我先来跟孙总说说。” 唐青莲听了没有说话。 停了一会，周伟明问道：“你最近还好？” 唐青莲脸一红，站起来说：“周总，我回去上班了。” 这时周伟明听到了孙成业进办公室的声音，对唐青莲说：“孙总到办公室了。” 唐青莲来到孙成业办公室，笑着叫了一声：“孙总。” 孙成业见了，微笑着回应了一声，示意她坐下，起身去泡茶，唐青莲拦住了他。 孙成业问：“你娘现在怎么样？” 唐青莲说：“我娘好多了。孙总，感谢您，您对我们一家太好了。我没有别的方法来感谢，今后只能以努力工作来报答您。” 孙成业说：“青莲，你不要把这些放在心上！你打算下一步怎么办？” 唐青莲于是把医科大学附属医院项目的内容、郭医生的建议以及母亲的态度大致说了一遍，说到最后唐青莲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向孙成业借钱。 孙成业听后，沉思了一会说：“青莲，你是对的！这是一个好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娘的工作会做通的！这样，孙氏纸业借一万元给你。青莲你晓得，这是孙氏纸业个人借款的最高限额。还有，我们商量了一下，在纸业协会慈善救助基金中再援助一万元给你娘治病。你打一个申请救助的报告来。” 唐青莲听了立即站起来向孙成业鞠了一躬，连连表示感谢。 孙成业说：“青莲，你不要这样。大家都晓得你在全力给你娘治病，都为你感动呢！” 唐青莲再三感谢后准备离开，走到门口，又转身道：“孙总，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孙成业笑着说：“说。” 唐青莲说：“我想去做销售，您看行不行？” 孙成业听了好一会都没说话。 唐青莲见了，连忙说：“如果您不同意，就当我没说。” 孙成业说：“这个事情嘛，我考虑考虑再答复你。” 唐青莲连连点头，走了出来。 第34章 唐青莲回到统计室，看了看送来的报表，准备动手统计。周伟明过来，要她去会议室，县工业局的领导来了，要看一些数据。唐青莲将今年以来的数据资料打印出来带上，来到会议室。她以为时间不会很长，结果开了一上午。会议结束后，还陪着这些领导在厂里吃了午饭。 下午四点多，唐青莲将统计好的数据交财务室后回统计室坐下，思量着如何做好母亲的工作，陶心平来了。 陶心平一进门便责怪唐青莲昨天晚上吃饭时不把陶兰英参与附属医院项目的事情告诉他们，唐青莲正要解释，陶心平“噗嗤”一笑道：“青青，姑姑同意去参加项目了！你要怎样感谢我们？” 唐青莲惊得张开嘴巴，半天也没合上，不相信地看着陶心平，连声道：“这怎么可能？我娘不参加项目的态度那样坚决，她怎么这么快就同意了？这怎么可能？！” 陶心平呵呵一笑：“青青，我就晓得你听到消息后会是这个样子。” 唐青莲见陶心平不像是在说假话，问道：“心平姐，这是真的？我娘同意了？” “是真的，青青！”陶心平笑道，开始讲述经过，“事情是这样的，旭霞回来了……” 唐青莲打断了陶心平，问道：“旭霞回来了？她没说回来呀！” 陶心平说：“是的，旭霞回来了。上午我去黄桥镇买东西，出来时碰上了她，便送她回了江湾，还在她家吃饭。从旭霞那里我晓得了你准备送姑姑去参加附属医院的项目，但姑姑不同意去。” 陶心平停了下来，对唐青莲说：“你这里有水吗？我口干了。” 唐青莲笑道：“你看我，光听你说话了。”起身泡了一杯茶给陶心平。 陶心平接着说：“我去了你家里，问了姑姑不去的原因。然后我就开始做工作。我说了很多理由，姑姑还是不同意。没办法，吃了饭后，我把你姐夫叫来，与一婶旭霞两个到你家，一齐做你娘的工作，一直到刚才才做通她的工作。旭霞要回一中，我就送她去黄桥车站搭车。回家路过你这里，我就进来了。” “哎呀，心平姐，搭帮你们！我心里正在发愁不晓得怎样做通我姆妈的工作哩！你们帮了大忙了！”唐青莲高兴地说，随即又有点失落，“唉，旭霞又走了！” 陶心平说：“主要还是搭帮旭霞，到底是读了书的人。她首先跟你娘算了一下账，不过算账这个方法对娘好像没什么用。你娘说：‘旭霞你不要跟算账了，我不会再去做透析了。’这时旭霞说：‘如果换成你是青青，你来做女儿，你会怎么做？’你娘就愣住了，旭霞又说：‘自己的娘得了病，哪个做儿女的不会送娘去治病！做儿女的不送去治病，湾里人会怎么讲？你家青青会落得个什么名声？今后还要不要嫁人？’几句话说下来，姑姑就不作声了。我看了姑姑的脸上这时候开始有点变化了。” 唐青莲说：“心平姐，你们费心了。” 陶心平说：“我晓得姑姑担心的是家里困难，怕拖累你们。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帮她出了一些主意。旭霞讲孙成业每年都做慈善，可以去申请一下，还说她准备借一万。见旭霞这样说，我就对你娘讲，我家也拿点。你姐夫说他可以去黄桥镇的每家纸厂募捐一点，凑个几千、万把块钱应当问题不大。接下来，一婶、你姐夫我们几个又给你娘做了一些工作，你娘就同意去了。” 唐青莲内心感动不已，眼泪涌了出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陶心平看了看手表，起身道：“呀，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做饭了。” 唐青莲回到家里时，陶兰英正在做饭，脸上挂着笑容，一身轻快。陶兰英见唐青莲一人回来，问道：“青青，你爷呢？”唐青莲道：“力成伯有点事回家了，爷代他值班。”陶兰英听后笑道：“呀，我煮多了饭！明天早上又得吃剩饭了。呵呵。” 唐青莲很高兴，帮着母亲做饭，一会儿菜就上了桌。 唐鹏跑了回来，叫道：“荷，这么多好吃的。” 用手小心拿起一块肉放到嘴里，嚼了起来。唐青莲拿起筷子敲了一下唐鹏的手，盛了一碗饭递给了他，唐鹏接了立即大口吃了起来。唐青莲又盛了两碗饭摆上，母女俩坐下吃了起来。 陶兰英说：“青青，妈想清了，妈去参加那个项目。” 唐青莲笑道：“姆妈，我晓得了，心平姐下午到了我那里。” “青青呀，你心平姐答应借两万给我，你姐夫还说要去黄桥镇所有的纸厂募捐，他们两口子真是太好了！也怪你青青，昨天你没说清哩！说清了，我会马上同意的！” “姆妈，你不要说了，你同意了就好。哎，姆妈，你晓得旭霞回来了做什么？” “我没问，不晓得。” 晚饭后唐青莲去袁凤家，袁凤脸上喜气洋溢，不过也没说旭霞回来做什么，只是告诉她，周末旭霞会搭车回来，五华去黄桥车站接她。 第35章 过了几天。 这天清早五点周伟明从邹兴国的兴鑫纸厂办公室出来，一连打了几个呵欠。打了一夜的牌，他实在太困了。他跨上摩托车，准备回家补觉。刚起步，想到这样回去会惊动孙怡芳和周运益，不如回办公室睡一下，便往孙氏去了。 昨天晚上，邹兴国约周伟明打牌，开始他还有点犹豫。因为前天晚上他在省城陪客户，今天想早点回去陪孙怪芳，毕竟孙怡芳已经有八个多月身孕了。他心里明白牌局一旦开始，什么时候结束就只有天知道。邹兴国看出周伟明的担心，拍胸脯保证，十一点准时结束。这样周伟明便跟着邹兴国来到兴鑫纸厂，与早已在那里等候的王友良、马明亮打牌。 周伟明手气特别好，从一开始就连续大赢，到十一点时，已赢了一万多元，都是马明亮输掉的。这时周伟明想走，邹兴国与王友良不作声，马明亮坚决不同意。周伟明没办法只好继续打下去，不过提出来，不管输赢如何，只能打到十二点。三人都没表态，默不作声地抓牌打牌。到十二点，周伟明一吃三，赢了三万多元。 邹兴国恨恨地说：“都说情场失意，赌场得意。你周伟明讨了孙成业的女做堂客，占了大便宜，打牌你他妈手气也这么好。你是什么都得意呀！” 周伟明笑了笑，也不说话，站起来想走，被王友良拦着不让走。王友良的理由是他还有钱，要把钱打光了，没钱付账了，周伟明才能走。邹兴国与马明亮也附和，周伟明只好又坐下陪着打。一直到早上五点，马明亮被打光了，这样才散了。周伟明算了一下，赢了两万多元。 周伟明回到孙氏，打开办公室，进入里间休息室，衣服也不脱，拉上被子倒头便睡，天大亮了才醒来。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孙成业坐在他的床前，脸色冷峻地看着他。周伟明一惊，立刻翻身坐了起来，愧疚地笑了笑。 孙成业问：“打牌去了？” 周伟明点点头，解释道：“是。其实……” 孙成业抬起手打断了他，说：“伟明，我不反对你打打牌，放松放松。不过之前我跟你已经约法三章，你还记得吗？” 孙成业声音不大，周伟明却感到一种威严感扑面而来。 周伟明说：“爷，我记得的。” 孙成业说：“说说看。” 周伟明想了一下，说：“第一，娱乐性质；第二，不能影响工作；第三，不能影响家庭。” “伟明，我们搞企业的人最看重的是什么？”孙成业看着周伟明，周伟明答不上来，孙成业接着说，“是契约精神。伟明，这是你第一次违约，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好吗？” 周伟明连连点点头，说：“爷，您放心，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 孙成业说：“怡芳她娘陪了她两天了。昨晚怡芳半夜时候打电话来，说你没回家，她害怕，我们两个就去了你家。” 周伟明听了，更加感到愧疚，说：“爷，我向您保证，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孙成业走后，周伟明打电话给邹兴国，埋怨他说话不算数，后来还骂了他几句。邹兴国火了，大声说：“周伟明你他妈的起得早碰到鬼了！你赢了老子的钱，还打电话来骂老子！你是个混蛋！”说着就挂了电话。 周伟明使劲把电话机摔到桌子上。 有人敲门，周伟明叫道：“谁呀？进来！” 门开了，唐青莲走了进来，小心问道：“周总，您有事呀？” 周伟明连忙把电话机放好，脸上堆起笑说：“没什么事。一个客户，谈崩了。” 唐青莲脸上笑着小心翼翼地走到办公桌边，看了周伟明一眼，欲言又止。 周伟明见状，让她坐下，问道：“青青，有什么事吗？” 唐青莲这才轻轻问道：“周总，后天你和孙总还会去省城吗？” 周伟明笑道：“去呀！呵呵，你还没去问孙总？” 唐青莲笑着点了点头：“真不想来麻烦你们。” 周伟明道：“青青，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我去跟孙总说。” 唐青莲说：“你和孙总早上什么时间走？” 周伟明翻了翻便笺本，说：“我们十点半赶到机场接人，估计上午八点出发。这个时间你们方便吗？” 唐青莲连声说：“方便方便！这个时间正好！” 起先她还担心去的太晚，回来不方便搭车，听周伟明这么一说，便放下心来。这时办公桌上电话响了起来，唐青莲起身谢过周伟明，走了出去。 刚到门口，周伟明叫道：“青青，是你姐夫找你的电话。” 唐青莲赶忙跑过来，接过话筒一听，才知道是任志坚打电话到财务室找人，财务室说她在周伟明这里。 任志坚在电话里告诉她，他走了十家纸厂了，大家都表示愿意募捐一点，目前手头有两千多元钱现金了，其他的要等到月底或下个月才能拿到捐款。 原来这几天唐青莲在到处筹措资金，以便在这次送母亲去透析时把参与项目的协议签了。她估算了一下，把借的、救助的、自家的钱凑起来，还差两万元左右。她昨天找到了任志坚，告诉了资金筹措情况，任志坚答应加紧去纸厂募捐，一有消息就打电话告诉她。 唐青莲放下电话，心里着急，差这么多钱，到哪里去借呢？她抬着头来，歉意地朝周伟明笑了笑，就往外走。 周伟明叫住了她，说：“还差多少？”刚才周伟明一直在旁边听着，知道了大概。 唐青莲没有答话，继续往外走。 周伟明追上来道：“你还差多少，我可以借给你。” 唐青莲说：“谢谢，不用了。” 周伟明拦到她前面，笑道：“青青，你怎么这么见外呀！我是借钱给你，又不是拿钱给你！过了这几天，你有钱了就可以还我呀！” 听了这几句话，唐青莲停住了。这几天她也去了一些亲戚朋友和同学家，这些人虽然都答应借钱，但大多都是几百元，最多的不超过一千元，加起来不到五千元。 唐青莲看了周伟明一眼，还是觉得不好意思开口。 周伟明又问道：“还差多少？” 唐青莲小声道：“差不多两万。” 周伟明道：“我还以为很多哩！这样，我借两万给你。” 唐青莲脸上露出感激神色，道：“谢谢周总，我过了这几天就还你。” 周伟明准备到休息室拿钱，刚走了两步，改变了主意，转身说道：“青青，我手头暂时没有这么多，这样，后天送你娘去省城，我再给你。” 唐青莲笑道：“好的，谢谢周总。” 唐青莲走后，周伟明伸了个懒腰，用手揉了揉眼睛，感觉还是有点困，看了看时间，快到午饭时间了，起身准备回家吃饭。孙怡芳请假回家待孕后，只要在厂里，他总是准时回家吃饭。 周伟明下楼推出摩托车准备回家，碰上潘志兵。潘志兵将当月销售报表及下月计划书递了过来，周伟明接了放到摩托后备厢里。他骑上车，出了厂门，加速一路飞驰，到家门口时才让速度降了下来，转弯时，差点与迎面飞驶而来的轿车相撞。周伟明定晴一看，原来是袁五华的车。 周伟明羡慕地看着眼前这辆车。他一直想有一辆轿车，多次委婉地向孙成业提出来，孙成业没有答应。 五华摇下车窗，冲周伟明笑了笑。 周伟明道：“五华，去江湾啦？” 袁五华摇下车窗，把头从车窗里伸出来说道：“旭霞回来了，要我去接青青。” 周伟明说：“五华你开车慢点好不好，刚才吓了我一跳。” 袁五华“嘿嘿”一笑说：“没事。”说完，一踩油门，车轰鸣着往孙氏纸业去了。 “这家伙，傻人有傻福。”周伟明看着远去的小车小声说道，小心地把摩托推进了家门。 这时周伟明突然想到，这家伙也在追求唐青莲呀！从小到大从来没变过，也从来不避讳任何人。现在苏铁不要唐青莲了，自己也娶了孙怡芳，难道这家伙真的“傻人有傻福”，唐青莲会嫁给这个矮黑小子？ 周伟明一下子变得无精打采，扶着摩托车站在那里发呆。 孙怡芳走了过来，问道：“伟明，你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 周伟明缓了缓，立好摩托车，说：“没事，进去。” 第36章 袁五华到了孙氏纸业，小跑到二楼统计室，唐青莲正准备出门。 袁五华道：“青青，旭霞回来了，我来接你去她家吃饭。” 唐青莲抬起来头来问：“旭霞回来了？” “是的，我去黄桥车站接回来的。”袁五华说，接着朝唐青莲神秘地笑了笑，“你知道与旭霞一起回来的还是谁？” 唐青莲问：“还有谁？她同事？” 袁五华笑着摇摇头，说：“你肯定猜不到。刚才我去车站接他们时，也被惊到了。” 看到袁五华神秘又兴奋的样子，唐青莲脑子里如同电光石火一般地想到了什么，连忙问道：“旭霞的男朋友来了？！” 袁五华吃惊道：“青青，你怎么晓得的？旭霞告诉你啦？” 唐青莲高兴地说：“真的是旭霞男朋友来了！难怪这几天一婶这么开心，原来是这个好事情！快走，五华！” 袁五华问道：“德四叔呢？” 唐青莲回道：“他在厂里吃饭。” 两人到了何家灶屋，桌子上已摆上琳琅满目的一大桌子菜，袁凤还在灶台上炒着菜。陶兰英在灶台后烧着火。何一海坐在饭桌前与何旭霞说着话，一个身材高大脸色黝黑的男生坐在何旭霞旁边，聆听着何一海的话，不时点着头。 何旭霞见到唐青莲就跳起跑过来搂住，笑着说了几句话后拉着唐青莲的手来到男生身边，道：“秦刚，这是青青，唐青莲。我跟你讲过的，我从小到大的邻居和同学，最好的闺密。青青，这是秦刚。” 秦刚脸上笑着朝唐青莲倾了倾身体，点头道：“你好，青青！” “秦老师好！”唐青莲笑着回应道，转过头看着何旭霞，“旭霞，那天我看到你桌子上的照片，就晓得你与秦老师的关系了，你当时还不承认。怎么样？没说错！” 何旭霞刚要说话，袁凤道：“青青，我也是早两天才晓得的，这鬼妹子，硬要到了瞒不下去了才告诉我们！” 唐青莲笑道：“一婶，看样子对你秦老师蛮满意的。” 陶兰英插话道：“你一婶今天笑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袁凤道：“我和他爷早就跟旭霞讲了，只要她自己看中了，满意了，我们就满意！” 袁凤炒完最后一个菜，端上桌，要何旭辉把唐鹏叫来，招呼大家坐上来吃饭。何一海准备了两瓶好酒，秦刚不喝酒，袁五华想喝，何旭霞不让，下午他还要送她与秦刚回一中。 大家边吃边聊。从聊天中唐青莲得知，秦刚与何旭霞是大学校友，研究生毕业后分配在四中，现在是四中的骨干教师。 唐青莲笑道：“旭霞，你和秦老师在大学里就开始谈了？” 秦刚开玩笑道：“没有。我那时还排不上号哩！” “秦刚你少说两句行不？”何旭霞笑着对秦刚道，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那时候我们只是认得，后来我毕业了，他还在读研。我参加工作比他还要早一年哩！” 唐青莲问道：“旭霞，后来呢？” 何旭霞笑道：“后来……青青，你们都看到了呀！” 大家都笑了。 陶兰英看了看何旭霞又看了看唐青莲，叹了口气说：“她一婶，旭霞找到了秦老师这么优秀的男朋友，你放心了！你可以大声笑出来了！我家青青妹子……唉！” 袁凤道：“兰英呀！你担心什么呀！早两天我跟你一样心里发愁，现在我倒是不愁了，现在我是有点心慌了！这身边带了二十几年的妹子要嫁出去了，你说心慌不心慌。再说，这缘分一来什么都挡不住，说不定过两天青青就会找一个带回来，到时候你跟我一样会心里发慌！” 一番话说得众人大笑起来。 袁凤见袁五华也在笑，便说：“我说五华，你倒是要攒把劲了！樟树湾十多个像你一般大的伢子都成家立业了，再过个把月周伟明就要当爷了。你晓得！” 袁五华嘻嘻一笑，说：“姑姑，我晓得哩！我就是要做我们湾里最后一个结婚的！” 饭后，袁凤、何旭霞、秦刚与袁五华到了唐青莲家灶屋里，大家坐下后，陶兰英拿来一些炒熟的花生南瓜子摆上，唐青莲给每人泡了一杯茶，大家又聊了起来。 何旭霞看了一下时间，起身把唐青莲拉到堂屋，从包里拿出一万元递给她，询问陶兰英参与附属医院项目的情况，唐青莲告诉了她。 何旭霞问道：“后天你妈去医院，能签协议吗？” 唐青莲说：“能，现在钱已基本凑齐，只差周伟明的两万元了。” 何旭霞吃了一惊，问道：“周伟明答应借你两万？” “是呀。怎么啦？” “青青，你又不是不知道，周伟明很小气的，吃亏的事不沾边。” “我晓得。” “你晓得还去跟他借？青青，周伟明以前是非常喜欢你的噢！你要留心。” 唐青莲笑着推了何旭霞一下，说：“旭霞，你想哪去了！我有分寸的。” 两人来到灶屋，何旭霞对袁凤等人说：“姆妈，德四婶婶，我们要回一中了。” 说罢要秦刚到家里去拿袁凤给他们两个的一些东西。 陶兰英说：“旭霞，现在就回呀？还早哩！” 袁凤说：“他一婶，秦老师到县城后还要搭车回四中哩。” 众人送出门外。 秦刚提了东西与何一海何旭辉出来后，袁五华上前接过东西，放进后备厢，抬头看见何旭霞与唐青莲两人手牵着手说着话来到车前，便对唐青莲说：“青青，后天早上我来接你和德四婶婶。” 唐青莲没听清袁五华说的话，以为是跟她告别，点了点头。 何旭霞秦刚上车后，挥手与众人告别。袁凤说：“五华，路上慢点开，注意安全。” 袁五华大声道：“姑姑，你放心，保证安全正点送到！” 说完启动车辆，飞驰而去。 第37章 第二天袁五华还没亮就起来了，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开车外出兜风。他开门出来看了看，父母卧室的灯还没亮，他蹑手蹑脚地到了门前听了听，里面没什么声响。他下楼来到堂屋，心神不宁地坐了一会，出来再看时，灯亮了，他又立即回到堂屋坐下，听到父亲的咳嗽声，知道父亲起床了；听到灶屋里有响动了，知道母亲已准备做饭了。 昨天袁五华将秦刚送到车站后，又将何旭霞送到了一中校门口，正要离开，何旭霞叫住了他，告诉他，刘妹辉这几天会去黄桥镇找刘半仙给他和唐青莲两人算八字，如果青莲八字不好，或者两人八字不合，刘妹辉绝对不会同意他与青莲继续来往。 袁五华听后就急了，忧心忡忡地赶回来，向父亲询问母亲这几天的行踪。袁桂山告诉他，这几天刘妹辉都在家里，哪里也没去，不过好像这几天准备去黄桥集镇。他放下心来，准备明天吃了早饭就去黄桥集镇。可是晚上睡下后，他又担心父亲没有掌握母亲的真实活动情况，母亲说不定已经去了刘半仙那里。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见刘半仙对母亲说青莲是个狐妖，千万千万不能跟她的儿子结婚，否则会要了她儿子的命。他叫苦不迭，心想这下完了，他大喊一声“姆妈”后醒来，再也睡不着了。 父亲下楼来到堂屋，袁五华又问了昨天晚上同样的话，袁桂山有点诧异，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袁五华笑着使劲摇头。袁桂山说，这几天厂里在结账，这些人来家里吃午饭，刘妹辉每天都在做饭，哪里也没去。袁五华这才放下心来。 吃了早饭，袁五华驱车来到黄桥镇，把车停在乐群楼酒店门口，便往刘半仙家而来。他送母亲来过这里，知道刘半仙住哪里。 刘半仙不像一般的算命先生在街头摆摊算命，而是在黄桥镇最繁华热闹的地段租了一空三进间的房子，外头门面做着卖纸钱香烛的生意，中间一间是刘半仙替人推卦算命的屋子，最后面是刘半仙夫妇的生活起居室。 刘半仙早年是一个教书先生，因为一次意外弄瞎了双眼，便做起了算命的营生，又因为有些学识，善于听音辨人，巧舌如簧，能说中一些乡人的心事，时间一长，便被人传言算命推卦极为灵验，慕名而来的人越来越多。刘半仙为人低调，喜欢别人叫他“刘老师”，深居简出，懂得用合法方式来掩护自己的算命推卦生意，因而能够在黄桥街上长久经营屹立不倒。 袁五华来到刘记香烛店门前，此时店门刚开，刘半仙堂客正在将纸钱香烛搬上门前移动货架，见袁五华前来，笑着迎了上来，询问需要一些什么物品。袁五华便说自己来问前程，求刘半仙指点一下。那女人抬头看了看袁五华，又问了袁五华几句，证实袁五华确实是来算命推卦的，便要带袁五华进去。 袁五华却站着不动，问算命推卦怎样收费。 那女人说：“算一个八字收费十块钱，也有些事主见八字算得好，心里高兴，多拿了块喜钱的。” 袁五华笑道：“今天要是我的八字好，我肯定多拿些喜钱。” 那女人带着袁五华来到里面一间屋子里，指着一条椅子让他坐下，自己去了内屋。 袁五华打量了一下这间屋子。这屋子并无特别之处，窗户不大，屋内光线有些昏暗。里面只有两张椅子，自己坐了一条，还有一条应当是留给刘半仙的。一张茶几，茶几上放着一盆塑料绿植。中堂挂着一副八卦图，其他几面墙上空无一物。屋内焚着檀香，有一股清香味。 刘半仙堂客走了出来，对袁五华说：“刘老师来了。”说完后便出去了。 一会刘半仙戴着一副墨镜出来了，径直朝空椅子走去，到了椅子旁边，伸手把椅子往后拖了拖，走到椅子前，坐了下去，然后又把椅子向前移了移，坐正了，把手放在双腿上，这才抬起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袁五华。 袁五华看见刘半仙坐下去的动作与正常人无异，心里在想，这刘半仙的眼睛到底是看得见还是看不见呢。这时听见刘半仙咳嗽了一声，立即回过神来，笑着说：“刘老师，您好。” 刘半仙面无表情，伸手扶了扶墨镜，回应道：“您好。” 袁五华觉得刘半仙墨镜后面的眼睛在看着他，有点紧张。不过他昨日就想好了讲话的内容及方式，马上又放松了下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刘老师，我有一个朋友与一位姑娘相爱，谈了好几年了，两人感情很好，但是我朋友的父母不同意，认为姑娘八字不好，与自己儿子八子不合。我想请您帮个忙。” 刘半仙道：“怎么帮？” 袁五华凑近了低声道：“这几天内会有人来找您给这两个年轻人测算八字与婚姻运程。请您帮忙把他们两个的八字往最好的方面讲，还要讲他们两个婚姻八字和合，是一桩美满姻缘。” 刘半仙听了，缓缓说道：“这位先生，这个忙我恐怕帮不了。这人一旦在娘肚里生根了，他的八字与姻缘就定下来了，是不能变动的了，除非遇到高人、贵人才有可能逆天改命。本人对命理略知一二，尚无逆天改命的本领。先生你另请高明！” 袁五华呵呵一笑道：“刘老师，我早就听闻您的大名了，晓得您不但精通命理法术，还有一副菩萨心肠哩！我也不转弯抹角，这样刘老师，只要您帮了我这个忙，我给您四百块钱感谢费！这次给两百，事成后再给您两百。” 刘半仙听了墨镜一歪，连忙伸手把墨镜扶正了，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忽然，刘半仙口中念念有词起来，过了一会，从口袋里摸出一对卦来，往地上一丢，那对卦一只向上，一只向下。 刘半仙问道：“什么卦？” 袁五华道：“圣卦。” 刘半仙道：“这就对了。这样，先生，你将你朋友和那位姑娘的姓名和生辰年月告诉我。” 袁五华拿出写有唐青莲与自己名字和生日的纸条出来，递给刘半仙。见刘半仙全无反应，一下醒悟过来，觉得自己举动真是可笑，差点就喷笑出来，使劲压住。之后，将两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念给刘半仙听了。 刘半仙听后伸出右手，五指飞快地抡了起来，口中又是念念有词，过了一会，停了下来，说道：“先生，本来需要你朋友本人亲自来才能测字算命问姻缘运程。看得出先生也是一位热心人，一番好意帮朋友的忙，所以刚才我就向太上先师卜问了一卦，看看能不能帮您。出了圣卦，说明太上先师允许，我能够帮您这个忙。现在我给您那位朋友与姑娘测算了一下，这两人八字都不错，姻缘也合得。从这一点讲，不是我帮你的忙哩！而是这两人八字运程本来就不错，本来就有夫妻命！” “刘老师，你说的太好了。假如这些天有人来问起他们两个，你就这样讲。”袁五华听了非常高兴，站起来说道，从裤袋里掏出两百元来，塞到刘半仙手中，“这是两百块钱，您先收下，事成以后，我再送两百块钱来。” 刘半仙接下两百元后也笑了，说：“先生，你肯定会听到好消息！事成后你一定要来这里告诉我！” 袁五华笑道：“刘老师，您放心，我一定会－来－的！” 袁五华到了乐群楼酒店门口停车处，打开车门正要进去，任志坚从酒店里面出来，叫道：“五华，回去呀？” 袁五华见是任志坚，笑道：“对呀，任老板，有事吗？” 任志坚走过来，说：“是这样，这一段时间，我跑了我们樟树湾和黄桥镇的一些纸厂，想帮青青她娘讨点钱治病。很多纸厂都拿了些，一般都是几百块钱，一千块钱，凑了一些。五华，你们前进纸厂也拿点？” 袁五华听了，吃惊地问道：“我们厂里没拿？那天我跟我爷讲了，他答应了呀！” 任志坚笑了笑，说：“我去了两次了，你爷答应了，去找左东明，左东明每次说要过几天，这一向账上没钱。” 袁五华说：“这是真的，厂里这一向账上确实没钱。这样，任老板，你要多少？我给你！” 任志坚笑道：“五华，这些纸厂大多拿的是五百块到八百块，最多的拿了一千块钱。” 袁五华听了，弯腰从车里拿出一千元来递给任志坚。任志坚接下数了数，在车引擎盖上开了一张收据，递给袁五华。 袁五华笑道：“不要开什么收据！你晓得了就行了。” 任志坚道：“你回去也好报账呀！我也要汇总。” 袁五华问道：“任老板，这次你打算募捐多少钱？” 任志坚呵呵一笑道：“呵呵……多多益善。前天青青说去签协议还差两万，急得不得了，不晓得她现在凑得怎么样了。” 袁五华听了，说：“还差两万？我……” 刚说出“我”字便打住不说了。他知道唐青莲无论如何也不会向自己借钱的。他笑了笑，改口说道：“我是说，任老板，要是没有凑齐那两万块钱，你可以来找我。” 任志坚笑了，说：“好的五华，我记下了。” 第38章 到了陶兰英去医院进行透析的日子，唐青莲清早起来，做了早饭吃了，唐德标叮嘱了一些话语后，领着唐鹏去上班。唐青莲这次准备了一个铝皮水桶，把要带的东西全部放在桶中，拿出已包好的八万元现金放到铝桶底部，再仔细检查了一下，才放下心来，与母亲两人坐在灶屋里等着。昨天下班前，唐青莲又去周伟明办公室，再次确认了孙总的车会在七点五十的样子到江湾来接她们。 七点半刚过，外面就响起汽车马达声，陶兰英说：“青青，车来了。” 唐青莲看了看时间，说：“这么早，还没到七点五十呀！” 出去一看，见是袁五华，正向门口小跑而来。 袁五华说：“青青，准备好了吗？可以走了？” 唐青莲不想理他，袁五华又问了一句：“青青，可以走了吗？” 唐青莲说：“袁五华，我没说要你来送呀！” 袁五华不解地望着青莲，说：“前天你答应了呀！送旭霞的时候，我在门口问了你，我来送德四婶婶，你点了头的。” 唐青莲记起那天的情形，尴尬地笑了笑，说：“五华，不好意思，那天我听错了。今天我已经叫了车，车一会就到，你回去。” 说完，转身进了灶屋。 袁五华一下子就呆立在那里，不知所措。那天他见青莲点了头，非常高兴，这两天一直在做着准备。今天清早起来，他没有开车出去兜风，催促着刘妹辉快点做饭，饭熟后，刘妹辉要他去纸厂叫袁桂山回来吃饭，他也没去，飞快地吃了几碗饭，把碗筷一丢，就来江湾了。 袁五华转过神来，知道再说也无用，便回到车上，开车走了。 陶兰英在灶屋听了，问唐青莲道：“今天谁送我们去呀？青青，五华送我们去很不错哩！” 唐青莲说：“孙总去省城，我们坐他的车去。” 陶兰英说：“哎呀，孙总对我们真是太好了。” 七点五十到了，唐青莲没有听见门外有什么响动，出门去看了看，潭边公路上除了有几个湾里人外，什么也没有。她小跑到江石附近，朝樟树湾方向看了看，没有一辆车的影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唐青莲心下焦躁。她不停地从家里走到江石，又从江石走回家，这样来回地走了五六趟后依然不见车的踪影。 陶兰英道：“青青，八点二十了，孙总怕是不来了？孙总是个大忙人哩，你不应该去麻烦人家的。” 唐青莲说：“姆妈，我们再等十分钟，十分钟没来，我们就搭车去。” 陶兰英听了，连忙说：“搭车去呀？那上午可能到不了医院。” 见唐青莲没说话，陶兰英抬头看了一眼，又说：“青青，透析要做四个小时呢，晚上没车回来了呀！要不，今天就不去了？明天早点起去搭车。” 唐青莲急了，陶兰英的担心是对的，搭车去今天就可能回不来，可是现在哪里去找车呢？她内心更急的是，周伟明没来，答应借她的两万元钱没了，今天这协议就签不成了！她冷汗直冒，觉得肚子有点痛，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陶兰英见她这样，说：“青青，不要急，明天去也一样的。” 唐青莲坐了一会，站起来说：“姆妈，你在家等等。今天一定去，我去一婶家打电话找车。” 唐青莲到了袁凤家堂屋，拿起电话，拔通了任志坚的手机，要任志坚帮忙找车，要快！任志坚答应了。唐青莲又打通了何旭霞办公室电话，要何旭霞告诉郭医生，今天协议不签了。 何旭霞听了，以为有变，问清原因后，说：“青青，我等会跟郭医生说说，看能不能先签协议，少了的两万块钱隔几天送过去。” 唐青莲听了，担心地说：“如果能这样就好了！旭霞，要麻烦你帮我去说说了！”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外面响起车的马达声，唐青莲连忙起身，就往门外跑去，刚到门口，袁五华跑了进来，说：“东西放在哪？” 唐青莲愣住了。 陶兰英说：“五华，在这里。” 袁五华走过去，提起铝桶，扶起陶兰英，挽着她的胳膊，往门外走去。唐青莲回过神来，过来挽着陶兰英的另一条胳膊，送到了车上。 到了附属医院，办完手续送陶兰英进透析室后，唐青莲到了郭医生办公室，刚要开口说话，郭医生笑着摆摆手说：“小唐你不要说了，何老师已经来电话了。我去项目部问了一下，今天可以签协议，在报名截止日前你把钱送来就行。” 唐青莲听了千恩万谢地说了一堆好话。 下午三点多钟陶兰英做完透析出来后，母女两人随郭医生去项目部，一位姓胡的医生接待了她们，领着她们去交了钱，签了协议。 三人回到樟树湾时已是下午五点多钟，唐青莲看见周伟明与孙怡芳在桂花树下手牵着手散步，孙怡芳一步一摇晃地慢慢走着。 袁五华摇下车窗打了声招呼，还没等周伟明反应过来就一闪而过。 唐青莲回过头来继续看着孙怡芳，孙怡芳大肚子夸张的向前挺出，脸上荡漾着笑容，嘴里说着话，不时转过脸抬起头来看着周伟明。唐青莲被眼前的这一幕打动了，眼里竟然涌出些泪花，心里头那股对周伟明的怨恨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陶兰英也在看着孙怡芳，说：“伟明堂客快生了！” 到了江湾，袁五华提着东西，扶着陶兰英进了屋，唐青莲张罗着做晚饭，热情地留袁五华吃饭。袁五华说家里有事，不吃，出门开车走了。 第39章 第二天，唐青莲做完统计分析，伸了一下懒腰，周伟明进来了。唐青莲见了，微笑着站起来道：“周总，早。” 周伟明歉意地笑了笑，说：“青青，昨天真的不好意思……” 唐青莲笑着打断了他，说道：“周总，我晓得你和孙总忙，你肯定是有急事才没来。” 周伟明点头道：“真的是有急事。广东客户提早到九点到机场，没办法……” 唐青莲道：“周总，你不要解释了，我不怪你。” 周伟明抬头看了看唐青莲，见她脸上笑容自然，眼光柔和平静，明白她真的没有生气，心里也就高兴起来，连忙掏出两万元钱来递给她。 唐青莲掩嘴“呵呵”笑起来，说：“周总，谢谢你！钱已经够了！旭霞帮我借了钱，我们已经签了协议了！” 周伟明脸上显出不安且失落的神色，说：“这都怪我，青青，真的不好意思！” 唐青莲依旧微笑着说：“周总，我真的不怪你！也请你不要再说了好吗？孙总要我去他办公室汇报，孙总等了我好久了，我们一起去，好吗？” 周伟明默不作声地把钱放进袋子里，跟着唐青莲出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唐青莲到了孙成业办公室坐下后，孙成业问道：“青莲，那天你说想去做销售？” 唐青莲听了，以为孙成业同意了，高兴地说：“是呀！孙总你同意了？” 孙成业笑道：“青莲，你晓得的，孙氏有三个专职销售员，社会上的销售员平时还做了一些业务，目前不会考虑人员调整。” 唐青莲有点失落，说：“孙总，那天我就说了，如果不行，就当我没说。” 这时，孙成业将一叠统计报表拿给她。唐青莲接过来一看，这是今年以来她交给财务室的前九个月的月度统计报表。在做这些报表时，唐青莲已用彩色笔将一些重点勾画了出来，最醒眼的是下脚废料的处理量，九个月来已经累计达到三百多吨了。 孙成业笑着问：“青莲，你怎么看这个事情？” 唐青莲说：“孙总，孙氏生产的都是高档包装用纸，这些下脚废料不能用了。” “是的，这些废料孙氏肯定不能用了。你晓得这些废料的流向？” “晓得，这些报表上都有。我记得有五家纸厂来买了这些废料。” “不错，是五家。你知道他们买废料的价格吗？” 唐青莲笑道：“我当然知道，都在报表上哩！” “那么，这些纸厂把废料做成产品后，又是以怎样的价格卖出的呢？” “孙总，这超出工作范围了，我不晓得。” “我做了一些调查，这几家纸厂将废料做成产品后，一般以五到六倍的价格卖出。” 唐青莲吃惊地说：“这样呀！难怪这些纸厂抢着要这些废料。” 孙成业说：“当然，这些厂买了这些废料后，还要加入一些新的原材料才能做成产品，不过，这些废料是产品的主要成分。” 唐青莲问道：“孙总，您的意思是？” 孙成业抬起手摆了摆说道：“青莲，你能挤出一些时间来吗？帮我到樟树湾还有黄桥镇的其他纸厂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愿意与我们合作的纸厂。” 唐青莲似乎明白了孙成业的用意，问道：“您是说，我们不出售废料了，而是把这些废料交给愿意合作的厂子，制成产品后再分成？” 孙成业笑了，点点头说：“青莲，你愿意帮我吗？” 唐青莲面露难色道：“孙总，这个我没做过，不过我可以去试试。” 孙成业说：“青莲，你去试试！做成了，合作的纸厂用这些下脚废料生产了多少吨纸品，就算你销售了多少吨纸品，并且我还额外有奖。” 唐青莲笑着站起来，说：“谢谢孙总的信任！只是这个工作确实没做过。不晓得做得成做不成。不过，您放心，我一定尽力！” 孙成业赞许地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财务部胡会计急急忙忙地进来，凑近孙成业小声说了两句，孙成业就出去了。 唐青莲跟着起身准备离开办公室，在把手中的报表放到桌子上时，看见一个大红的双喜结婚请柬就在她前面。她有点好奇，打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苏铁与姜兰的名字！虽说她知道苏铁就要与姜兰结婚了，自己也已经死心了，但是猛然看到这个结婚请柬，她还是如遭雷击，一下子就瘫在椅子上，手中的大红请柬也掉落在地上。 过了好一阵，唐青莲恢复过来，从地上检起请柬，放回桌上，走了出去。 第40章 周伟明回到办公室坐下后一直没动，心中懊恼不已。隔壁办公室没有了任何声响，他才站起来，走到窗子前看了一会，才又回到办公桌前坐下。刚坐下，任志坚就点头哈腰地笑着进来了，叫了一声：“周总。” 周伟明心里正烦，看了一眼，没说话，也没动。任志坚见了，“嘿嘿嘿”地笑着，掏出一包芙蓉王，打开翻盖，把一支烟抽出半截来，连同烟盒一起递到周伟明跟前。 周伟明半晌没伸手，任志坚笑着小声说：“周总您抽烟。” 周伟明这才抽出那根烟，放到嘴上，任志坚“叭”地点燃打火机，双手捧着凑近让周伟明点着烟。 任志坚走到桌前坐下说：“周总，嘿嘿，今晚请您一起吃饭，有空吗？” 周伟明吐出一大口烟，说道：“任老板，无功不受禄，什么事呀？” 任志坚笑着说：“呵呵周总，这顿饭是杨红英请客，要我来请你。杨红英说你帮了她的忙，她要表示表示。” 周伟明早几天将牛皮纸发给了杨红英，便说：“志坚，我跟你说了，有生意我会做，有钱我会赚嘛！这是很正常的生意往来呀，不要客气了。” 任志坚说：“周总，你一定要给这个面子，我向杨红英保证一定会把你请到的。” 周伟明问：“哪些人？” 任志坚说：“杨红英，我老弟任志强，还有我堂客。晚上六点，在镇上乐群楼酒店。本来还有杨红英老公……啊，还不是老公，是她男朋友。他有事回县城了。” 周伟明说：“志强老板回来了？好久没见他了。” 任志强是强华纸厂的老板，强华纸厂毗邻前进纸厂，七年前任志强买下原雾山村石灰精粉加工厂改建而成。 任志坚笑了笑说：“他回来有几天了。” 周伟明笑了，说：“志强老板都来了，真的只是吃饭，没其他事？好像这不是你任老板的风格？” 任志坚眼睛眨了眨，笑道：“如果周总您饭后想活动活动，我可以叫人来陪您呀！嘿嘿。” 周伟明看了一眼门口，说：“小声点，我岳老子反对我打牌。” 任志坚压低声音说：“周总，这样，吃了饭以后，我叫邹兴国、王友良来陪您。” 周伟明说：“邹兴国就算了，那天我骂了他，他对我有意见。” 任志坚笑了，说：“周总，王友良、马明亮、还有彭志平、李新飞都可以来陪您。” 孙成业这时走了进来，问道：“伟明，这个月的销售报表呢？下个月的销售计划呢？” 任志坚见了，立即站起来，掏出烟双手递过去，叫道：“孙总，您好。” 孙成业不吸烟，朝任志坚摆摆手，笑着说：“志坚，你来了。” 周伟明说：“爷，我在汇总数据，明天给您。” 孙成业严肃地说：“伟明，这些都要在二十五号之前给我呀！今天二十八号了，你怎么搞的？报表做出来给我，计划做出来交蔡总。别再拖了！” 孙成业说完，对任志坚点点头，走了出去。 “孙总好像生气了。”任志坚看着孙成业的背影说，再转过头来看了看周伟明，周伟明脸色很难看。 周伟明拿起电话，拔通了潘志兵的电话，训斥道：“志兵，你怎么搞的？这个月的报表和计划呢？” 潘志兵说：“周总，我二十五号那天中午就给您了呀！您接了就放在摩托车后备箱里了。” 周伟明这才记起那天的事，赶忙到楼下取了报表与计划，送到孙成业办公室。任志坚跟着周伟明出来，走了。 孙成业接过报表与计划看了一下，问：“情况分析与工作建议呢？” 情况分析与工作建议是周伟明根据孙氏纸业销售情况及销售计划撰写的报告，因为数据真实及时而又条分缕析，很有针对性和可操作性，深受孙成业看重。 周伟明笑笑说：“这个……还没来得及写。” 孙成业眉头皱了一下，说：“伟明，这一段时间有事？” 周伟明心里一惊，说：“爷，没事。” 孙成业说：“那就好，你写了报告后交我，计划你现在去交蔡总。” 蔡总是生产副总，也是孙氏纸业的创始股东之一。周伟明应了一声，拿着报表走了。 周伟明中午回家吃了饭，下午就在家里写报告。报告很快就写成了，他看了一下，觉得很满意。他把报告放进公文袋，准备去孙氏将报告交给孙成业。他跨上摩托正要出发，忽然觉得自己这样做着事情很没意思。 “我为什么要这样呢？要钱没钱，要车没车，还要小心翼翼地看着别人的脸色！”周伟明自言自语道。 周伟明决定不去孙氏了，把摩托车推了进来。孙怡芳见他这么快又回来了，问是怎么回事，他告诉孙怡芳，晚上任志坚与杨红英等人要跟他商量一些事情，他要准备一下，还叮嘱孙怡芳，晚上可能会回得晚一点，要她早点睡，别等他。 第41章 周伟明骑着车六点过几分到了镇上乐群楼酒店楼下，还没停好车，任志坚点头哈腰地过来了，领着周伟明到了三楼包间。杨红英、任志强、陶心平都站了起来，笑着与周伟明招呼后坐下。 杨红英笑道：“哎呀，周总大驾光临，我就放心了。伟明老弟呀，我们有两年多没在一起吃过饭了？” 周伟明哈哈一笑：“杨姐有请，我怎么敢不来！还要多谢杨姐记得我这个老弟！” 杨红英咯咯笑起来说：“听老弟你叫我杨姐，我又想起了在孙氏的日子，那真是一段美好时光呢！唉，时间过得真快，快六年了。” 杨红英前夫唐军是县纸厂的技术员，县纸厂垮了后在外闯荡了一段时间，孙氏纸业建成后，来孙氏继续从事技术工作，杨红英跟着也在孙氏谋了一份质检员的工作。六年前，两人从孙氏退出，不久就与当地人左振华合伙建起了华军造纸厂。杨红英还在孙氏时，周伟明就喜欢叫她杨姐。 周伟明笑着：“哈哈杨姐，难得你还记得在孙氏有一段美好时光！” 杨红英听了，笑得有些不自然，对任志坚说：“任老板，你去看看，怎么还不上菜？” 任志坚应声去了。 杨红英接着说：“伟明老弟呀，杨姐心里有愧呢。孙氏给了我们两口子一碗饭吃，我们却出来自立门户。我那个死鬼老公已经走了，他不晓得了，但我一直觉得对不住孙氏呢！” 任志强说：“杨总，你不要这样说了，周总没有怪罪你的意思。你想想看，樟树湾……啊不，黄桥镇至少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纸厂，要么老板是从孙氏出来的，要么技术员是从孙氏来的，是不是？那百分之二十看似没多少关系，实际上技术还是来自孙氏。” 周伟明说：“哈哈……任老板说的不错。杨姐是我心目中的女神呢！我在想，我也属于杨姐美好时光里的一部分？” 说罢，眯着眼睛看着杨红英，众人大笑。 陶心平说：“杨姐，你真的是不老女神，还像十年前那样鲜嫩漂亮！” 杨红英笑容灿烂，说：“你们这是笑话我这个大姐了。” 任志坚小跑着上来，说：“上菜了。” 随后两个服务员端着托盘进来，往桌上摆好八个菜，说：“您的菜上齐了，请慢用。”退出，把门关上。 任志坚从桌子底下拿出两瓶五粮液来，摆好四个杯子，把酒倒满四个酒杯，说：“四个人喝，我堂客不能喝酒。” 杨红英端了一杯酒站起来，对周伟明说：“老弟，上次你帮了我大忙，来，我敬你三杯。” 杨红英说完就要喝酒。 周伟明连忙拦住，说：“哎，杨姐，慢点喝，你知道我的酒量，先来定一个喝法。” 任志强笑道：“周总，杨总敬酒，你先喝了再说。” 周伟明摆摆手，说：“那不行，杨姐的三杯喝了，你的喝不喝？志坚的喝不喝？不喝，就说我两般三样，如果喝的话，两瓶酒，那就是你们三个一瓶，我一个人一瓶，我不醉死在这里才怪！” 杨红英笑着问：“伟明，你说怎么喝？” 周伟明说：“我们三一三十一，同饮同干。” 任志强听了，还想说话。 杨红英说：“好的，就按老弟的规矩喝。我先干为敬，志坚、志强你们也一样喝。”说完一连干了三杯。 任志坚与任志强接着端起酒杯，喝了三杯。周伟明见三人喝了，把三杯酒倒入一个大杯里，仰头一口干了。 洒过三巡，气氛活跃了起来，众人先后来敬酒，周伟明来者不拒，起先订的规矩也忘得一干二净，到后来，陶心平端起一杯茶来也敬了周伟明三杯。 过了一会，任志强忽然说：“呀，我们战斗力还不错呀！没酒了。” 周伟明听后哈哈一笑道：“哈哈，来！再开一瓶！” 杨红英要服务员拿来一瓶酒开了。 周伟明感觉头有点晕，双手十指叉开扶着额头支在桌子上。杨红英侧过身来问：“周总，没事？” 周伟明抬起头来，笑了笑，说：“没事。” 此时正好看见任志强冲任志坚递了个眼色，周伟明假装没有看见，继续双手扶着额头支在桌子上。 任志坚拿了两个大酒杯，倒满了酒，走到伟明跟前，叫道：“周总！” 周伟明抬起头来，任志坚端起一杯酒双手递给周伟明，又端起另一杯，说：“周总，孙氏纸业我最佩服两个人，一个是孙总，一个是您。不过呢，孙总是个大老板，难得接近。您呢，看得远，想得周，业务能力强，又把我当兄弟看，我的事只要找您周总，您总是帮我办到。来，周总，我敬您一杯。你看啊，我一口干。” 任志坚说完一仰脖子把酒喝光，把空杯倒过来给周伟明看。 周伟明站了起来，看了看自己的酒杯，又看了看任志坚，打了个酒嗝，又坐下了，说：“我喝不了这么多了。” 任志强说：“周总您海量，不会醉的。” 周伟明眯了一只眼晴看着任志强说：“我已经醉了，有两个志强在我面前了。真的不能喝了。” 杨红英说：“志坚，周总不能喝了，你酒量好，帮点忙。” 任志坚听了，拿起周伟明的酒杯，倒了一半酒到自己的杯子里，说：“周总，来，我喝一半，这样你得喝了？” 周伟明站起来接过酒杯，与任志坚碰了一下，任志坚仰头又喝了。周伟明看着杯子里的酒，几次放到嘴边，又移开，说：“我已经醉了，喝不了了。” 任志坚说：“周总，我知道这点酒对你来说小意思，你怕什么？” 周伟明说：“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来，干了。”仰头一口喝了酒，然后伏在桌子上。 第42章 杨红英走到周伟明身边，叫了几声，周伟明没有反应，任志坚走过去推了推周伟明，周伟明“哼哼”了几声，又没声音了。 杨红英问：“今天伟明喝了多少？” 任志坚说：“七八两。我比他多。” 杨红英说：“我记得伟明酒量很好呀，喝七八酒应当没事。” 任志强说：“看这个样子好像醉了？” 杨红英说：“心平，你去找下服务员，泡杯蜂蜜水上来。” 陶心平应了一声去了。 任志坚说：“周总可能是心里有事，心里有事容易醉。” 杨红英说：“什么事？” 任志坚说：“今天在伟明办公室，因为报表不及时的问题，孙总批评了他。” 杨红英问：“很严厉？” 任志坚说：“语气上倒不是很严厉，不过气氛不好，伟明脸色也很难看。” 伏在桌上的伟明动了一下，杨红英与任志坚各自喊了一声“伟明”，周伟明没有反应。这时陶心平端了一杯蜂蜜水进来，放在桌子上，摇了摇周伟明的肩。周伟明“嗯”了一声，把头偏向另一边伏下，又不动了。 任志强说：“伟明其实要出来自己干，以他的能力，搞一个厂没有一点问题。” 杨红英说：“志强，伟明怎么会出来！孙氏一半产业以后反正是他的，在那里干就是了。” 任志坚说：“那不一定！看起来孙总对女对儿子一个样，其实，他的重男轻女思想还比较重哩！另外，像我们这地方，哪有产业会留给妹子的？都是留给儿子好不好！” 陶心平说：“你莫乱讲好不好？你以为孙总像你一样！” 任志坚说：“我哪里乱讲了？那时候孙怡芳成绩不怎么好，他一点都不急，孙浩波成绩稍微差了些，他就急得要死，请了一中的名师一对一进行辅导哩！还有，你们想想刘丽平，她会把产业分出来一些给伟明？做梦！” 任志强说：“杨总，人各有志，即使孙总分一些产业给伟明，要是伟明不想坐享其成呢？要换做是我，我现在就要出去试试手，看自己本领到底如何。再者，孙总那人太精明了，在他手下做事压力大，估计周伟明这样性格的人待不下。” 杨红英笑笑说：“志强你这想法有点不现实，搞厂子钱哪里来？至少要好几十万呢！” 任志强笑了，说：“杨总你说的对，钱是一个大问题！当然，这就要看周伟明自己的决心了，如果下了决心，铁了心要出来干，孙总也会支持的。” 这时，任志坚看了一下伟明，神秘地说：“你们不晓得？” 杨红英说：“不晓得什么？” 任志坚说：“孙氏纸业建立的时候，孙成业是给了周运益周书记股份的。” 杨红英说：“真的吗？” 任志强说：“多少？” 任志坚说：“当初孙成业与他带来的县纸厂那班人占百分之七十五的股份，村上集体占百分之二十，余下的百分之五是给周书记的，不过周书记没要。哎，你们晓得孙成业每年做慈善的钱哪里来的？” 见大家摇头，任志坚说：“就是周书记那百分之五里面的。” 杨红英不相信，问：“你是怎么晓得的？” 任志坚说：“心平姑爸告诉我的。当初周书记坚决不要，要把这百分之五放到村里，孙成业不同意，说，那就暂时放在孙氏。” 任志强听了，说：“呵呵……周伟明可以直接问孙成业要钱了。” 杨红英说：“这是假的，我在孙氏那么多年都没听说过。” 任志坚说：“绝对是真的。心平姑爸讲，只有几个人晓得这件事，袁书记都不晓得。啊，对了，当初姑爸告诉我的时候，是要我发过誓不讲出来的。你们几个听了，也要发誓不讲出去，不然就不得了。” 任志强说：“我们绝对不会讲出去的。不过话说回来，讲出去又怎么样？都晓得周书记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占公家半点便宜的。” 杨红英有点担心地说：“志强，我觉得还是不要讲出去的好。” 杨红英看了一眼周伟明，说：“伟明醉了，怎么把他弄回去啊？” 任志坚走过去，摇着周伟明的肩膀，大声叫道：“周总，周总，您没醉？起来，喝点蜂蜜水。” 摇了一阵，周伟明还是没醒来。 任志坚对杨红英说：“杨总，你们先走，我跟陶心平在这里看着。” 任志强摇了摇头，说：“这样，乐群楼有客房，最好是把他抬到客房去休息。” 杨红英点头道：“志强的办法好，我去叫服务员。” 服务员来后，众人把周伟明架着抬到客房里躺下，叮嘱服务员照看好，然后一个一个地离开了，服务员关了灯，带上门也走了。 周伟明睁开眼睛，翻身坐了起来，其实他根本就没醉。他看见任志强给任志坚递眼神后，就知道这兄弟俩想灌醉他。任志坚酒量惊人，外号“任一公斤”。周伟明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装醉伏桌上睡了，却听到了让他内心震惊不已的事情。 这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父亲这个人也太迂了。他想马上回去问父亲，刚站起又坐下了，他要等等，这么出去的话，就会被那些人知道，他的醉是装出来的。 渐渐地周伟明内心变得兴奋起来，原来父亲在孙氏还有这么大一笔钱，他不要，我可以要呀！任志强说得有道理，自己要出去干，这笔钱就是起始资金！而且，还要立即去买一辆轿车！想到这里，周伟明激动得从床上跳起来。 周伟明坐卧不安，他一会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会又躺在床上，希望时间快点过去，好不容易熬到九点，开门下楼来，骑上摩托回家了。 第43章 两天后，唐青莲搭车去附属医院交了钱，把上次陶兰英签字的协议拿了回来。郭医生告诉她，从现在开始就会为陶兰英选配合适肾源，在没有找到适合的肾源之前，就在家等候消息，并且反复强调，在找到肾源动手术之前，陶兰英一定要按时来医院进行透析治疗。 唐青莲回到孙氏纸业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她把当天的统计报表做了，交到财务室，到了下班时间，拿上从医院带回来的协议，正要关门回家，任志坚来了。 “姐夫你看，今天我去交了钱把我娘的协议拿回来了。”唐青莲笑道，把手里的协议拿给任志坚，“姐夫，早两天你还说只募捐了三千来块钱，怎么昨天一下子就凑齐了两万块钱？” 任志坚看了一下协议，又递给了唐青莲，笑道：“我帮你借的。” “借谁的？” “我一个朋友。我说要急用，他就借我了。” “谁呀？” “你不认得。” 唐青莲感动地说：“姐夫你的朋友真好。我现在手里没钱，还不晓得什么时候能够还给你！” “那就等你有钱了再说！”任志坚也笑了，问道，“噢，青青，协议已经签了，姑姑什么时候动手术呀？” 听了这句话，唐青莲脸上露出着急的神色，说：“医院要我们在家里等，他们在找适合的肾源。医生说，这个时间不确定，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还说，没有动手术之前，一定要按时去做透析。我真的担心死了，还不晓得等到什么时候！” 任志坚说：“我们只能听医生的，急不得。照这样说，姑姑过几天又要去做透析了？” “嗯。” “青青，你也不要去找其他人的车了，五华那伢子不错，又有时间。” “是的，我不会去找其他人了。反正用他一次车，我付一次钱。” 任志坚笑道：“青青你不要一分钱，五华也会愿意送你娘。” 唐青莲看了任志坚一眼，笑了笑，没有说话。 任志坚忽然说道：“噢，青青，差点忘了，我来是告诉你，这两天我问了十几家纸厂了，他们都不愿意与孙氏合作。” 那天唐青莲接了孙成业交办的任务后，便要任志坚去询问黄桥镇所有的纸厂，如果有意愿的就告诉她，她再去衔接。 听到没有一个愿意合作的厂家，唐青莲大感意外。因为之前孙氏纸业的下脚废料供不应求，为了平衡关系，只好让那几个厂家轮着来买。 “怎么会这样？”唐青莲还是不相信，看着任志坚问道，“你都去问了？” 任志坚肯定地点点头：“只有几家没有去问了，这几家从来没有买过孙氏的废料，估计他们也不会愿意合作。” “幸好我只答应孙总去试试！”唐青莲笑道，想了想，看着任志坚，“哎，姐夫，这几天还是请你去这几家纸厂问问，说不定愿意合作的厂家就在这几家中间哩！” “好。”任志坚答应道，笑了笑，问了唐青莲另外一个事，“哎，青青，孙总有意愿买纸厂吗？” “没听孙总说过。”唐青莲想了想，摇摇头，然后问任志坚道，“哪个的纸厂要卖？” 任志坚说：“我老弟任志强的呀！” “强华纸厂要卖掉？”唐青莲有点惊讶地说，接着又点点头，“强华纸厂是有大半年没生产了！” 任志坚说：“青青，你从侧面打听一下，说不定孙总有这个意愿哩！” 唐青莲点头答应了。 这时，唐德标在楼下叫道：“青青，下班了，现在回家吗？” “回家，爷！你等等我！”唐青莲答道，对任志坚笑笑，“姐夫，你帮了我大忙了，真的不晓得怎么谢你！” 任志坚笑道：“青青，这算什么！你不要这样客气！” 父女俩回到家里，陶兰英已做好了饭菜，正准备碗筷，唐鹏坐在桌前用手拿菜吃。唐青莲接过母亲递过来的筷子，敲了唐鹏一下，唐鹏这才收手，起身去盛饭。唐青莲有点饿了，盛了饭坐到桌前吃了起来。 唐青莲背对着灶屋门坐着，吃着吃着忽然看到父母及唐鹏都停下来不吃了，笑着看着自己。正诧异时，一双手从她脑后伸出蒙住了眼睛，接着就听到了父母及唐鹏的笑声，后面那人憋不住了，也笑起来。唐青莲大叫：“旭霞，旭霞，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总是喜欢这样捉弄我，真讨厌！” “要不是我笑出来，青青你肯定猜不出是我！”何旭霞笑道，“回来有一阵子了，我回来在家里吃的饭。” 唐青莲不服气地说道：“旭霞，其实我抓到你的手闻到你身上的味就晓得是你了！” 何旭霞呵呵笑道：“青青，要我怎么说你好呢！你这是死鸭子嘴硬！” 吃了饭后，唐德标收拾桌子碗筷，陶兰英起身泡了一杯茶递给何旭霞。何旭霞接了，放到桌子上，对陶兰英笑道：“我等会来吃。” 说完拉起唐青莲出了门散步去了。 两人来到响水潭边，沿公路慢慢向北走去。这一向天气晴好，响水溪上游来水少了很多，溪水落入潭中的水浪声也变得轻柔起来。到了江石旁边，两人爬了上去，坐下。 “旭霞，你今天怎么回来了？明天不要上课呀？”唐青莲刚说出口，马上笑了，“明天国庆节了，学校放假！哎，秦刚呢旭霞？” 何旭霞道：“秦刚他妹妹明天结婚，他要去送亲。国庆三天假，我不晓得去哪里，就回来了。” 其实何旭霞回来还有一个原因，苏铁给她和在县城工作的其他同学发了结婚请柬。这几天何旭霞内心很纠结，后来她决定还是先回家来，看情况再作打算。 唐青莲推了何旭霞一把，笑道：“旭霞，小姑子都结婚了，你们呢？什么时候结婚？” “青青你想把我推下去呀！这是江石上哩！”何旭霞叫道，随即呵呵一笑，“我跟他，呵呵……猴年马月！” “要我说呀，说不定秦刚他父母就是用这招催你们快点结婚哩！”唐青莲笑道，“哎，旭霞，这几天打算去哪里看一下？” 何旭霞看着唐青莲摇了摇头：“我不晓得。” 唐青莲想了想，抓起何旭霞的手兴奋地说：“旭霞，明天去雾峰！好久没去过雾峰了，我陪你去！” 何旭霞听了也很兴奋，连忙表示赞同：“好呀！我好几年没去过了，真想去看看了！什么时候去？” “九点半以后，怎么样？” “不能再早点？” 唐青莲笑道：“我不像你，旭霞，明天我还要上班哩！我做那个统计报表一般要一个半小时，十点财会室要数字。” “那好，就九点半出发。”何旭霞道，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就我们两个去呀？走路去呀？” “对呀，以前不就是这样吗？上去下来三个半钟头就够了！” “你要累死我呀！”何旭霞嘻嘻笑道，“我现在可是一身细皮嫩肉，我可比不上从前了。” 唐青莲也笑了，说：“这肯定有点累。要是你受不了，那就算了！” “那不行！一定要去看看！”何旭霞道，想了想，一把拉起唐青莲的手，“要五华那家伙开车去呀！他有的是时间。” 唐青莲看了看何旭霞，笑道：“你真走不动呀？” 何旭霞笑道：“那还有假呀？一想到要爬两个多小时才到雾峰，我腿肚子就打颤哩！” “好！难得陪我们何教授游一回雾峰。”唐青莲笑道，“这样，你联系五华，我联系心平姐，要心平姐做饭，吃了饭再下来，痛痛快快地玩一天！” 何旭霞连声道：“要得！要得！就这样！” 第44章 次日早上何旭霞被袁凤叫醒时，已是八点半了。她跳下床来，急急忙忙穿戴洗漱后出来，袁凤已经把面条做好。何旭霞赶快吃了，问道：“姆妈，五华还没来呀？” 袁凤道：“五华来过一次了，他说九点钟来接你。” 何旭霞听了没有说话，吃完面条后，把汤也喝干了，啧啧嘴道：“姆妈，你做的面真是好吃！” 袁凤说：“旭霞，舅妈要你过去吃晚饭。本来是要你过去吃中饭的，五华说你们要去爬雾峰，就改到晚上了。” “噢，晓得了。”何旭霞答道，转过头来看着袁凤，“姆妈，舅妈晓得青青也会一起去？” 袁凤笑道：“晓得呀！她去了一趟黄桥镇刘半仙那里，你舅妈放心了！你舅妈再也不会拦阻五华与青莲来往了。” “这舅妈也真是的！以为自己的崽是个宝！人家青青还看不上哩！”何旭霞笑道，看了看时间，“五华这家伙，九点了，还不来！” “是呀！这家伙去哪里了？怎么还不来？” “他可能去苏记诊所了。今天苏铁结婚，我要他帮我去上个人情。” “旭霞，苏铁的堂客是姜镇长的女呀？” “是的。” 袁凤叹了口气，说：“苦了这个青青妹子，她等了苏铁七八年哩！” 何旭霞眼眶红了，说：“这是最让人伤心也最令人气愤的地方！” 这时，外面响起了汽车马达声，袁五华来了。袁凤起身关好门窗出来，母女俩坐车往樟树湾而去。 还没到樟树湾，袁凤远远看见周运益家门前停了几辆车，有一些人在进进出出，便问道：“五华，今天周书记家什么事？” 袁五华说：“昨天夜里孙怡芳生了。” 袁凤忙问：“孙怡芳生了？生的是伢子还是妹子？” 袁五华说：“姑，我不晓得。” 何旭霞与袁凤刚下车，刘妹辉就满面笑容地迎上来，何旭霞笑着叫了声：“舅妈！” 刘妹辉呵呵笑着大声应了，拉着旭霞的手，说：“旭霞呀，舅妈我有两三个月没看见你了哩！嗯，还是这样雪白的，好像胖了一些。走！进屋坐！” 还没坐定，袁凤问：“嫂子，伟明堂客生了个什么？” 刘妹辉说：“生了个大胖小子呢。” 袁凤说：“真的？你去看了吗？” 刘妹辉说：“看了。爱煞人的一个大胖小子呢！唉，要是五华能生一个这样的大胖小子，我天天烧高香敬菩萨。” 袁凤笑着说：“嫂子，别急！会有的。” “能不急吗？五华跟伟明一年生的，五华还大月份哩。伟明叫爷了，五华堂客还不晓得在哪方！”刘妹辉没见着五华，问道，“五华呢？” 袁凤说：“没进来。” 何旭霞问：“舅妈，孙怡芳在家里生的？” 刘妹辉笑道：“对呀！旭霞，不在家里生还在外面生呀！” 何旭霞也笑了，说：“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孙怡芳为什么不去医院生？在家里生有危险。” 刘妹辉说：“原来是计划到人民医院生，昨天夜里孙怡芳突然就发作了，周伟明嫂子李赛男接的生。你娘晓得，李赛男本来就是个接生婆。孙成业还是不放心，从镇医院请来了医生，不过听说医生还没到就生了。” 袁凤惊讶道：“这么快？” 刘妹辉说：“是呀，我们都在讲这件事，都说个子小的女人会生娃，一点也不假。” 何旭霞起身道：“我去看看。” 袁凤连忙拦住，说：“湾里人都不认得你，你去凑什么热闹！” 何旭霞说：“周书记和伟明认得我呀！” 刘妹辉说：“旭霞，你不要去，周书记在生伟明的气。我去看的时候，周书记还在骂伟明。” 袁凤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怡芳生了孩子这是大喜事呀！还骂什么人？这周书记也是老糊涂了。” 刘妹辉说：“我听李赛男讲，两三天前晚上伟明一身酒气回来，就跟周书记吵上了，昨天晚上又吵了，并且吵得更厉害，周书记拿起拐杖就要打伟明，伟明大叫了几声就出去了，这个时候，孙怡芳就破水了。李赛男讲，孙怡芳生了孩子才把伟明找了回来。” 袁凤说：“照这个说法，他们父子俩吵架导致了孙怡芳提前生产？” 刘妹辉说；“我也不晓得，好在母子平安！哎呀！那个孩子虎头虎脑胖乎乎的，真想上去亲一口！” 袁凤笑着说：“嫂子，你搞得我一身鸡皮疙瘩！你是想孙子想成这样？哎，嫂子，我还是弄不明白，周书记那么好的一个人，伟明又是他的崽，伟明怎么会跟他吵架呢？” 刘妹辉说：“我也是这个疑问，就问了李赛男。李赛男讲，伟明要出去办一个纸厂，问周书记要钱。周书记说他没钱，还说他即使有钱，也坚决不同意伟明去办厂。两人就吵了起来。” 袁凤说：“对呀，周书记有什么钱？要钱也要去找孙总要呀！再者，周书记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些纸厂了，依他的心思来，这些纸厂他恨不得都拆了！他肯定不会同意伟明去办纸厂。” “我也是这样想的。”刘妹辉说，突然叫道：“哎呀，我们两个只顾讲这些空事，旭霞好久没来了，茶也没泡一杯！” 何旭霞笑着说：“舅妈，我听得蛮有意思呢！你不要泡茶了，九点二十了，我们得走了。” 刘妹辉笑道：“舅妈晚上做几个你最喜欢的菜给你吃！” 袁五华走了进来，说：“旭霞，要走了，时间到了。” 两人出来，正要上车，看见对面周家门口孙成业与周伟明送一些客人出来，那些客人与孙成业挥手告别后坐上孙成业的小车往孙氏纸业去了。 何旭霞问道：“五华，那都是些什么人？” 袁五华回答：“都是孙氏纸业的股东。” 第45章 孙成业送完客人转身进了大门，对跟在后头耸拉着脑袋的伟明说：“等会你去跟你父亲道个歉。” 见周伟明半晌没做声，孙成业回头看了一眼，说：“你听到了没有？” 周伟明小声说道：“爷，我听着哩。” 孙成业说：“你爷心里有负罪感，他认为是自己引进的纸厂把这片山水搞脏了。你晓得，如果关掉孙氏就能关掉那些纸厂，他连孙氏都会关！你还跟他说要去搞纸厂？你这是在揭他的伤疤！太岁头上动土，他不骂你不打你才怪呢！” 周伟明说：“爷，我晓得了，我会去跟我爷讲清楚的。现在我真正感到对不起的是怡芳，没想到害得怡芳早产了，还让您和姆妈操心了。” 孙成业说：“这不是早产，你听医生说了呀，提前十天半个月不算早产。不过你跟你爷的争吵对怡芳是有影响的，你要从中好好总结。好在母子平安！伟明，这是一件大喜事！我也蛮高兴呢！你别低着头，要高兴起来，好好庆祝庆祝！” 周伟明说：“爷，你说的是。” 孙成业走后，周伟明到了房里，孙怡芳看见后把头偏在一边不理他，刘丽平从床边椅子上起身让开，示意周伟明坐在那里。周伟明坐下后，看了看怡芳旁边的孩子，孩子皮肤红红的，脸上布满了细细皱褶。他想，刚生下来的孩子怎么会是这个样子。他把眼睛移到孙怡芳脸上，孙怡芳变化不大，一如平常。他伸手去拉住孙怡芳的手，孙怡芳甩了两下没甩开，不动了。 周伟明说：“怡芳，你辛苦了，我……对不起啊。” 孙怡芳听了，转过脸来，看着周伟明，眼睛里泪花闪闪。 周伟明坐了一会，松开手，说：“我去跟爷解释一下。” 孙怡芳点点头。 周伟明站起来，对刘丽平说：“姆妈，这段时间要劳您照顾了。” 刘丽平叮嘱道：“这里有我。你去，有话慢慢说。” 周伟明不想与父亲就这么僵着，他想出去办厂。他知道得不到父亲的支持，这个想法是无法实现的。因为开办一个纸厂需要巨量资金，他没有，孙成业有，而孙成业只听父亲的。他觉得昨晚自己太冲动了，要耐下心来，跟父亲解释清楚。 周运益不知去了哪里，周伟明先是在家找，后来又在湾里找了个遍也没找着。他回家来推出摩托，准备去孙氏纸业，周冲跑了进来，差点撞在摩托上。 周冲问：“叔，你去哪？” 周伟明说：“去厂里。周冲，你看见你爹爹了吗？” 周冲说：“我看见爹爹往孙氏去了，去了有很久了。” 周伟明听了，跨上摩托就要往孙氏去。 周冲说；“叔，你要投资办纸厂？” 周伟明笑了，说：“嗯，是有这个想法。你也看到了，还只是个想法，你爹爹就出来坚决反对！” 周冲说：“叔，纸厂能耗高，污染大，不是国家鼓励发展的产业。” 周伟明笑道：“你晓得什么？小屁孩。” 周冲说：“叔，是真的。你来投资旅游！雾山旅游资源很不错的。” 周伟明听了，脸上露出不屑一顾的神情，说：“旅游，什么玩意？雾山有什么资源？” 周冲说：“雾山本身的风景就不错，有雾峰，有电视塔，有雾山书院，有万亩茶山，有绵延十几里的响水溪，还有一条清江……” 周伟明笑着打断周冲的话，说：“冲，你读书读多了！这有什么稀罕的，我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这算什么鸟风景！是有一条响水溪，在山里转来转去的，可是路都没有一条，有什么用？至于书院、茶山那些东西，哪里没有？这到处都有的东西就不值钱了！你别做梦了，回深圳做你的导游去！这里没戏！” 说完就发动了摩托车。 周冲说：“叔，我已经跟孙总说了，他很感兴趣。你也来，真的很有发展前景呢！” 周冲还没说完，周伟明骑着车走了。 周伟明还没到孙氏纸业，就看见任志坚骑车从大门出来，往雾山去了。周伟明来到前坪，放好车，跑上楼来找周运益。孙成业办公室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二楼办公室寻遍了，也不见踪影。他掏出钥匙，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准备进去。孙成业来了，叫周伟明去他办公室。 周伟明坐下后，孙成业问道：“伟明，你说你爷在我们纸厂有股份？” 周伟明于是把那天晚上的情况跟孙成业讲了。 “怪不得你爷把任志坚叫来了。”孙成业说，“伟明，你爷刚在我这坐了一会，他走了，从沁溪那边走的。你放心，我安排了人跟着他。” 周伟明说：“难怪，我找了一圈也没找到他。” 孙成业接着说：“你爷跟我讲了两层意思，一是他没做亏心事，不怕议论；二是他坚决不同意你去开办纸厂。” 周伟明说：“我晓得，昨天晚上为这事他发了很大的火。我爷他观念太陈旧了，人也太古板固执了，怪不得当年被撤了职。” 孙成业听了这话，立即厉声道：“伟明，你瞎说什么！” 周伟明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看着孙成业，只见孙成业变了脸色，嘴角微微搐动。周伟明从来没见过孙成业这般模样，不由自主地站起来，说：“爷，我说错了吗？” 孙成业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说：“伟明，你爷正直无私，敢做敢当，每时每刻都在想办法使雾山使樟树湾变得更好！他观念陈旧？没有他，哪来雾山哪来樟树湾的今天！你以为他说的不该引进孙氏是真的？不是！他对引进孙氏一点也不后悔，反而充满着自豪！他心里真正不喜欢的是那些没有一点环保措施的纸厂，恨那些纸厂把清江搞得臭气熏天，他只想拆了那些厂！你晓得吗？！” 周伟明听得懵了，说不出话来。 孙成业又说：“你爷不是被撤职，而是辞职，也不是因为你讲的观念陈旧、固执，而是因为……因为……这其中原因很复杂……这不是一句两句话说得清的。我跟你说，很可能要过了很多年后，才发现你爷的作法是对的！” 周伟明听了一会，说：“可是湾里人很多都说我爷是观念陈旧，保守……” 孙成业没让周伟明说下去，道：“伟明呀，我敢肯定，说这话的人，要么就是纸厂老板和老板的家里人，要么就是那些与纸厂有利益关系的人，对？” 周伟明想了想，点点头，说：“湾里人对我爷还是很敬重的，我看得出来。” 孙成业说：“伟明，听你爷的不会错。如果你真想出去做，环保问题一定要先解决，不解决这个问题，你想都不要想。” 周伟明听了这话，说：“爷，我晓得了。” 孙成业说：“伟明，周冲跟你讲了吗？他那个项目你可以去研究研究，这是雾山今后发展的方向。” 伟明笑道：“讲了。爷，我们这里情况你都晓得，那算什么呀！” 孙成业说：“那只能说明你还没看到。好，我们说到这里。” 周伟明听了，退了出来。 第46章 下午三点的样子，袁五华一个人开着车闷闷不乐地回到家里，下了车便往楼上去，他想去房里躺一下。 刘妹辉与袁凤正坐在灶屋聊天，看见袁五华进来，刘妹辉问道：“五华，你一个人回来了？旭霞呢？” 袁五华烦躁地说：“他们还在山上，没下来。” 袁凤问道：“等下再去接他们呀？” “等下任志坚骑车送。”袁五华说完，“噔噔噔”地上去了。 “又出了什么事？”刘妹辉与袁凤面面相觑，几乎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两人猜测了一会，没有猜出来，便又转移到其他话题上继续聊天。 过了一会，何旭霞就坐着任志坚的摩托回来了。任志坚车没熄火，等何旭霞下车后就走了。 刘妹辉起身问道：“旭霞，出了什么事啊？” “没事，你们放心！”何旭霞笑道，“五华呢？” 刘妹辉指了指楼上，何旭霞便上楼来到袁五华的房门前，推开门道：“五华，生气了？” 袁五华和衣躺在床上，见何旭霞进来，翻身起来坐在床边上，苦笑了一声，说：“旭霞，我没生气。你看到了，是青青对我大喊大叫，然后又一再要我走，我才回来的。” 何旭霞说：“你走后，青青的情绪也不好，还哭起来了。后来她不哭了，还说你没说错话，她不应该对你发脾气。” 袁五华，听见何旭霞这么说，立即从床上跳下来，说：“真的？” “真的。”何旭霞道，“五华，当时你说了什么呀？” 袁五华想了想，说：“我好像没说什么呀？” “你再想想。” “啊，记起来了。在电视塔下面那块大石头上，我指着青青家和我家对青青说，我们两家离得很近。” “青青就发脾气了？” “还没。后来，我讲我经常到这块石头上来，只要到了这里，我就会找青青你的家。这时青青就发脾气了。” 何旭霞点点头，说：“这就是了，难怪青青说不应该对你发脾气，你确实没说错什么。我估计青青可能晓得苏铁今天结婚，她心里烦闷。” 两人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何旭霞看了袁五华一眼，发现他居然在笑，便问道：“五华，你笑什么？” 袁五华朝她眨了眨眼，笑道：“笑要有理由吗？想笑就笑呀！” 何旭霞也笑了，挖苦道：“五华你怕过谁？你在谁面前都是英雄好汉，在青青面前你就条虫！真是一物降一物！” 袁五华也不辩驳，“嘿嘿”地笑个不停。 何旭霞又说道：“五华，你晓得吗？其实从关系的角度讲，人最容易对亲近的人发脾气。” 袁五华听了这话，不笑了，眼睛里放出明亮的光来。 两人下楼来，刘妹辉说：“五华，家里没盐了，酱油也只剩一点了，你去黄桥买几袋盐、一瓶酱油回来。” 何旭霞听了，说：“五华，我跟你一起去，好久没逛过黄桥集市了。” 到了黄桥集市，袁五华买好东西后，不见了何旭霞，只好先回家，把东西放下后，又回到集市。 他找了一会才找到何旭霞，只见她手里拎满了东西，赶忙走过去接了东西，放回车上，自己爬上车等着。等了一会，还不见何旭霞过来，只好又下车去找。找到时，何旭霞手里又提了一些东西，他走过去接了，放回车上。这样三四次后，何旭霞才回到车上，说：“哎呀，五华，今天累死了！” 袁五华笑道：“你这是自作自受！我娘打电话来，要我们快点回去，菜上桌了。” 两人回家到了餐厅，菜已经摆上了，满满一大桌，袁桂山、何一海、左东明与何旭辉坐在桌旁，袁凤与刘妹辉正在给每人盛饭。 何旭霞与每人招呼了一声，走到袁桂山身边，叫了声：“舅舅。” 袁桂山笑着应了一声，说：“旭霞，舅舅终于看见你了，有半年多了？” 何旭霞笑道：“舅舅，这是旭霞的不是！您跟舅妈非常关心我，我应当经常回来看舅舅，舅妈。” 袁桂山说：“我们没那么多讲究。你在外面人好、工作好就行了。坐，旭霞，坐下吃饭。” 大家边吃边说着话。 刘妹辉又谈起了周伟明孙怡芳的孩子，露出艳羡的神情说：“要是我们五华能生一个这样的孩子多好哇！” 袁五华听了烦躁地说：“姆妈，你还让人吃饭不吃饭呀！” 袁桂山转过头来问道：“旭霞，今天到雾峰看了些什么呀？” 何旭霞说道：“舅舅，雾山那些风景真的不错，站在山顶有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令人心旷神怡。还有，上面还有那么多茶山呀，可惜很多已经荒芜了。舅舅，您可以考虑在利用雾山资源方面做些文章，不要一窝蜂都来搞纸厂。” 袁桂山听了笑着说：“嗬，旭霞说话就是不同，好听，新鲜！到底是知识分子！周长明儿子叫什么来着？” 刘妹辉说：“冲伢子。” 袁桂山说：“对，周冲。周冲前一段时间专门来村部跟我说了这个雾山开发的事情，与旭霞你讲的意思差不多。哎呀，看来还是要读书，见过世面的人就是不同。不过呢，这个想法在我们这里还不太现实，估计暂时没人去做这个事情。” 何一海不屑地说：“霞妹子你知道什么！如果种茶能够赚钱，那些茶山就不会没人要了，荒了！” 何旭霞道：“爷，现在上海bj那些地方高档茶叶要一百甚至好几百元一斤呢。” 何一海笑道：“你爷老子我上一天班还只有二十来块钱，我会去买一百几百的茶来喝？你是书读多了！” 众人笑了。 何旭霞脸红了，说：“哎呀，爷！……不跟您说了。” 袁凤斜着眼睛看着何一海道：“何一海，哪有这么说女儿的！” 刘妹辉出来打着圆场，夹了菜放到何旭霞碗里，说：“不说了，不说了，来，旭霞，吃块鱼，这是你最喜欢吃的鱼肚皮了。” 何旭霞说：“谢谢舅妈！” 第47章 生活恢复正常了，这日子便会悄悄地溜过去。 这天，爷俩下班回到家里，陶兰英已经把饭菜做好端上了桌子。唐鹏坐在桌子前，见到两人进来，高兴地叫道：“爷，姐，吃饭。”说着端起饭碗，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唐青莲倒了水洗了脸，走过来刚坐下，陶兰英就夹了一些菜给她，唐青莲说：“姆妈，我自己来。”话音未落，陶兰英又夹了菜放在她碗里。 唐青莲说：“姆妈，你这是做什么，这么多菜了，碗里放不下了。” 陶兰英笑容满面地说：“不多，青青，你慢慢吃。” 唐青莲问：“姆妈，今天什么事情呀，这么高兴？” 陶兰英笑道：“有什么事呀。平时我也会给你，给鹏鹏夹菜呀。” 唐青莲说：“今天有点不同，妈，你今天特别高兴。” 唐德标说：“我也看出今天你娘蛮高兴的。” 唐青莲说：“姆妈，什么事？” 唐鹏说：“一婶婶来。” 唐青莲问道：“一婶来有什么事吗？” 陶兰英说：“青青，你一婶一天要来好多次。她没事，过来走走。” “妈你说的也是。”唐青莲笑道，便不问了，吃起饭来，只吃了一碗，觉得饱了，放下碗移开椅子坐到一边去了。 饭后忙完了厨屋里的事情，唐青莲回到自己的房间，陶兰英跟了进来，把门也关上了。 唐青莲见状，诧异道：“姆妈，你把门关上做什么？” 陶兰英说：“你一婶下午来了，说了一件事。” 唐青莲笑道：“刚才您不是说没事吗？” 陶兰英说：“你一婶说，你回来后，只跟你一个人说。” 唐青莲诧异道：“跟我一个人说？什么事？” 陶兰英说：“你一婶说，有人要给你和五华做媒，要我来问问你是怎样想的。” 唐青莲没想到母亲会以这么直接的方式提出这个问题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一段时间以来，她对袁五华的看法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觉得袁五华身上有一种特别的东西。不管自己怎样对待五华，五华总是不离不弃，无怨无悔。她感受到了五华对她的一往情深，有时心底里也会产生一种接受接纳五华的想法和冲动。然而每当出现这种想法时，一种强烈的排斥感就会立即从心里冒出来。那天在雾峰，五华多说了几句与她有关的话，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对五华大喊大叫，还叫他立即走开，不想再看见他。 见唐青莲不说话，陶兰英又说：“青青，我知道你忘不了苏铁……” 唐青莲立即打断了母亲的话，大声说：“姆妈，以后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要再提这个人的名字了！” 她说完又觉得对母亲这样说话不对，换了一种语气，柔和地说：“好不好？姆妈。” “好的，青青，妈知道了。如果你确实不想现在考虑这个事情，我去回复你一婶就是了。” “姆妈，这段时间事情太多了，我脑子有点乱。” 陶兰英爱怜地理了理唐青莲前额刘海，说：“我晓得，青青。” 唐青莲说：“姆妈，你让我想想。” 陶兰英说：“青青，这是你的终身大事，你当然要想清楚！不过你晓得的，你一婶是个急性子的人，假如她问起来，我怎样回复她？” 唐青莲刚想说话，听到外面任志坚的声音，说：“姆妈，姐夫来了。” 陶兰英没听清，问：“谁来了？” 唐青莲说：“任志坚来了。” 陶兰英与唐青莲从房间里出来。 任志坚笑着叫了声：“姑姑。” 陶兰英询问吃饭了没有，任志坚笑着说吃了。 任志坚问：“姑姑，姑爸呢？” 陶兰英说：“你姑爸刚才还在这里，应当串门去了。” 唐青莲泡了茶，端给了任志坚。 陶兰英问：“志坚呀，天黑了你还来了，有事？” 任志坚指指唐青莲笑着说：“青青交给我一个任务，我来汇报的。” “呵呵……志坚呀，你总是爱开玩笑。”陶兰英笑道，说完就走开到一边去了。 任志坚说：“青青，我今天又走了那剩下的几个厂，他们都不感兴趣。” 唐青莲听了，说：“算了，姐夫！孙总的任务完不成。” 任志坚说：“青青，孙总的胃口也太大了！” 唐青莲听后没说话。 任志坚问道：“青青，你跟孙总讲了强华纸厂要出手的事情吗？” “还没有。” “姐夫，你都讲了好几次了，你老弟一定要卖掉强华啊？” “是的，青青。你晓得志强本来是搞建筑的，今年二月份在省城承包了一个九百万的工程，精力不够，顾不过来。” “原来是这样啊。” “青青，你在向孙总汇报的时候一定要讲讲强华这个事。” 唐青莲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袁凤走了进来，笑道：“任老板来了，稀客呀。” 任志坚笑着说：“一婶，您来啦！一婶，你可不能这么说，好像我从不来看姑姑似的。” 袁凤呵呵笑道：“任老板，没人说得过你这张嘴。” 袁凤走过去把陶兰英拉到一边，小声问：“谈得怎么样？” 陶兰英看了唐青莲一眼，说：“她说还要想一想。” 袁凤听了，说：“这是终身大事，当然要想清楚。她讲了要多久吗？” 陶兰英道：“没有。” 袁凤说：“德四嫂子，有些事能拖一拖，有些事不能拖呢！” 陶兰英说：“是的呢。她一婶，依我的心意，我就看中了五华这伢子！这么多年来，五华一直都对青青好，从来没变过。” 任志坚见两人在一边嘀嘀咕咕，自己的事情又办完了，便说道：“姑姑，一婶，你们两个慢慢聊，青青，我走了。” 陶兰英笑了笑，说：“志坚，姑姑有点事，你别见怪。” 任志坚笑道：“姑，我就是来跟青青说这个事的，没其他的事。姑，我走了。” “姐夫，你慢走，我还有事跟你说。”唐青莲说，跟着任志坚出去了。 袁凤看着任志坚的背影问道：“德四嫂子，青青跟陶心平的关系怎么样？” 陶兰英说：“关系很不错。” 袁凤说：“让心平来跟青青说说怎么样？” 陶兰英双手一拍，说：“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袁凤说：“你等一下去我家打电话给心平。” 陶兰英想了想说：“她一婶，好事不在忙中取。这样，找个合适的时候，我再跟心平讲。” 袁凤说：“这样也行。不过德四嫂子，我们要趁热打铁，不能让它冷下来。” 陶兰英说：“我晓得。” 第48章 半个月后。 这天，唐青莲下班回到家里时，已快六点了，平时这时候饭菜已经熟了，但今天整个灶屋里没有一点热气，冷冰冰的，只有唐鹏一个人坐在屋里，便问道：“鹏鹏，姆妈呢？” 唐鹏说：“姆妈去菜园。” 唐青莲到了菜园，只见陶兰英正在摘菜，旁边的篮子里已经有了一些菜。陶兰英摘菜很慢，有时摘了一点菜后便停了下来，好一会才又伸手去摘。 唐青莲大吃一惊，以为妈妈病又犯了，跑到过去，叫了一声：“姆妈！” 陶兰英吓了一大跳，见是唐青莲，骂道：“你这个鬼妹子，喊这么大声，你要吓死我呀！” 唐青莲见母亲一切正常，笑道：“姆妈，鹏鹏说你来菜园了，我来看看。” 陶兰英这才说道：“你们下班了？该死，我还在这里磨蹭。饿了？你爷呢？” 唐青莲说：“他要值班，不回来吃饭。” 陶兰英说：“菜够了，回去。我已经煮熟饭了，中午还有一些剩菜，再炒两个小菜就行了。” 唐青莲伸手提起菜篮，说：“姆妈，我来拿。” 回家后唐青莲帮着妈妈择菜，陶兰英不时停了下来，显得心事重重。 唐青莲说：“姆妈，你今天怎么啦？” 陶兰英说：“下午陈爱莲来了。” 唐青莲问：“黄桥的陈爱莲？” 陶兰英说：“是的。后来你一婶也来了。” 接着，陶兰英把陈爱莲来的经过告诉了唐青莲。 原来陈爱莲是来给唐青莲做媒的。陈爱莲给唐青莲介绍的对象姓徐，三十岁，长相不错，老家是黄桥街上的，在省建六公司工作，年纪轻轻就当上了部门经理，很受领导器重。据说一年的薪酬收入十分可观，单位有一套住房，还在省城置办了一套房产，父母亲已住到省城去了。陈爱莲讲得眉飞色舞，说唐青莲如果能与小徐结婚的话，那就是享福了。不过，这男方有一个条件，就是结婚后唐青莲要到省城去住，照顾他的父母亲。 “青青，陈爱莲带了小徐的一张相片来了，放在堂屋里的桌子上。”陶兰英说到这里，转头对唐鹏说，“鹏鹏，去堂屋把放在桌子上的相片拿来。” 唐鹏去拿了相片过来，递给唐青莲。 唐青莲不接，说：“妈，你不要说了，我不会离开你们的。” 陶兰英接过照片，准备拿给唐青莲看。唐青莲见了，马上起身提着择好的菜出门去潭边洗菜。陶兰英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将相片放在桌子上。 唐青莲回来把菜炒了，端上桌子，拿出碗筷，盛上饭，三人开始吃了起来。陶兰英吃了两口便说饱了，坐在桌子边上看着姐弟俩吃饭。 见唐青莲吃得差不多了，陶兰英把照片拿到唐青莲面前，说：“青青，你不要说傻话。你总归是要嫁人的，不能守着我们过一世。你看看，这小徐长得一表人才，又年轻有为，在省城大公司当经理，要是你能跟他结婚，确实是享福哩。那个苏铁……啊，我又提起这个人了，他娘细满嫂子就是嫌我们家里穷看不起我们。你嫁过去也能出了这口气哩。青青，这是一个好机会哩，你可不要错过。” 唐青莲看也不看，伸手把相片推开，说：“姆妈，我走了，谁来照顾你们？” 陶兰英说：“青青，……” 唐青莲把饭碗一放，打断陶兰英的话，说：“姆妈，你不要再说了，你打死我也不会去！” 说罢，站起来就要收拾桌子。 唐鹏叫道：“姐，我还要！” 陶兰英看了唐青莲一眼，又看了看相片，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子边的椅子上。 唐鹏吃完后，唐青莲开始收拾起来。等收拾完毕，她抬头一看，陶兰英还是那个姿势坐在椅子上。她走到陶兰英身边叫了两声，陶兰英才回过神来。 唐青莲说：“姆妈，你不要想了，我是不会离开你们的。” 陶兰英苦笑了一下，说：“你这个蠢妹子，你不想走，我还不想养个老姑娘哩！” 唐青莲说：“姆妈，我已经吃过一次大亏了，我可不想再吃一次。” 陶兰英听了，心有所动，说：“青青，你心平姐最近几天找过你吗？” 唐青莲脸上露出不解的神色，问：“心平姐找我做什么？” 陶兰英连忙说：“不做什么，我随便问问。” “早几天我在路上碰上了心平姐，她邀我去她家玩。我说要上班，没答应她。” “青青呀，你心平姐一家待我们特别好，你们表姊妹之间要多多走动。” “妈你说的是。” “要是心平再叫你，你请假都要去，带点东西，去看看你舅舅舅妈。” “好的，姆妈。” 第49章 次日袁凤一早就去了樟树湾，将陈爱莲来唐青莲家的消息告诉了刘妹辉。 刘妹辉听了脸色平静，说：“他姑，你去跟德四嫂子讲了以后这么多天了也没个音讯，我就晓得这门亲事靠不住！也好！青莲妹子早点结婚，我们家五华也就死了这条心！” 袁凤道：“嫂子，这一段时间不长，青青家事情不少，而且都是大事，不过现在都过来了。我是打心眼里佩服青青，这妹子有股子心劲！” 刘妹辉笑了笑，说道：“他姑，我晓得你喜欢青莲妹子，可人家青莲妹子不喜欢五华！以前呢，我还怕青莲妹子八字不好带晦气，现在不怕了，想她了，妹子又不来了！这是什么？这就是五华的八字！他姑？” 袁凤听了，也叹了口气说：“看来我这个侄子他没这个福气！” 刘妹辉说：“他姑呀，五华本来就不该去追那个青莲妹子！我晓得那妹子眼界高，眼珠子长在脑壳顶上。可是这祖宗就是不听！他姑你看看，追了十多年了？到头来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都二十七八了，伟明都叫了爷了，他现在还是光棍一条！哎呀，这家伙，气死我了！” 刘妹辉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挥手使劲拍了拍前面的椅子靠背，叫了起来。袁凤连忙起身拉住刘妹辉，同时眼睛紧张的看着门外，生怕被人听到。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袁凤看向门外的时候，袁五华铁青着脸从门外进来，见了袁凤便将眼睛闪避开来，低声叫了一声“姑姑”，快速穿过灶屋。看情形，袁五华一直就在外面听着两人的谈话。 刘妹辉看见袁五华就懵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见五华穿过灶屋就要上楼，问道：“你不是随你爷到县城去了吗？怎么回来了？” 袁五华瓮声瓮气地说：“镇里有事，爷去政府了。” 袁凤道：“嫂子，坏了！五华都听见了！” 刘妹辉道：“什么坏了？不坏！就是要让他听见。这个祖宗，太不体恤我们这些大人了！” 袁凤担心地说：“嫂子，五华的脸都黑了哩！我长这么大，没看见过像五华这样痴情的伢子了！要是这回陈爱莲介绍的这个伢子真的与青青妹子好上了，我怕五华会出事哩！” 刘妹辉最担心最害怕袁五华出事，听到这句话，脸色一下子就变了，连忙说：“不会？他姑，出什么事呀？！” 袁凤道：“嫂子，这个事情真的不能小看了，五华不同别个伢子，他脑壳一根筋！这样不行，我要去找一下陶心平，我不晓得陶心平跟青青讲了没有。” 刘妹辉着急道：“哎呀，他姑，这个祖宗千万千万不要出事呀！听你这么一说，我真的担心死了。他姑，你去找陶心平做什么呀？她能说动青莲妹子？” 袁凤把那天与陶兰英商量的情况说了一遍。 刘妹辉更加着急了，跺着脚说：“他姑，半个多月了，要是青莲妹子同意的话，陶心平早就过来了呀！摆明了是青莲妹子她不同意呀！这下怎么得了！这下怎么得了！” 袁凤道：“嫂子，刚才你还刚强得很，现在又急成这样干什么？德四嫂子说，好事不在忙中取，说不定陶心平还没跟青莲说哩！” 刘妹辉听了，连忙问道：“真的？德四嫂子是这样说的？好好，那就劳你快去问问陶心平！” 袁凤道：“嫂子，你上去看一下五华。我这就去回去。” 刘妹辉点头道：“要得！他姑，劳你了！” 袁五华感觉好像从天堂跌到了地狱。 这些天，袁五华一直盼着有好消息传来，除了每天都去江湾姑姑家里坐一会，哪儿也不想去。他也想去陶心平家里问问情况，袁凤知道后拦住了，并且告诉他，这事要沉住气，不然就会把事情搞砸。今天袁桂山去县城办事，他心里极不情愿，但也无可奈何地出发了。走到半路，姜怀民打电话来要袁桂山赶回镇里开会，在送父亲到政府后，他便火急火燎地赶了回来。他想去江湾姑姑家，结果在经过家门口时，瞥见姑姑正坐在灶屋里与母亲说着话。他以为好事来临，把车停在桂花树下，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却听见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事情。 袁五华仰面躺在床上，眼睛大张着茫然地看着帐顶，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得这样。他忽然觉得这情形似曾相识，好像在什么地方发生过，再一想，四年前青莲从省城回来后的情况不就是这样的吗？当时在自己的再三要求下，母亲请了李赛男去袁家提亲，结果被青莲赶了出来。唉！两次都一样，就像一个泛着美丽光泽的看似触手可及的泡泡，只要一伸手就破灭了！ 袁五华沮丧极了。 难道自己这辈子与青青真的没有缘分吗？一想到这，他心里又不甘心起来。不行！得去问问姑姑！他不相信唐青莲对他没有一点感觉。 从雾峰回来后，袁五华明显地感觉唐青莲对他变得热情了起来，说话也温柔了许多。上周他与唐青莲一起送陶兰英去附属医院时，他觉得唐青莲看向自己的眼神也不同以往，有时两人的手不经意地碰在一起，她也不像以前如同触电一样地弹开。一路上她都开心地笑着，完全像变了一个人。 不对！这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想到这里，袁五华坐了起来。他想下楼去，却听到楼下袁凤离开的声音，马上又传来母亲上楼的脚步声。他站了起来，电话铃响了。 电话是袁桂山打来的，要五华去接他。 袁五华走出房间，刘妹辉迎面过来，担心地看着他。他没有理会母亲，低着头小跑着下了楼。 刘妹辉马上来到一楼房间里，打通了袁桂山的电话，把袁凤来家里的情况向袁桂山大概地说了一下，最后担心地说：“山老倌，怎么办？我现在真的担心五华会出事。” 电话里袁桂山哈哈笑着，说：“婆婆子，你就放宽心喽！五华会出什么事呢！他和青莲妹子本来就不可能搞到一起！我是算准了他们不可能在一起，我才没管这件事。不然的话，我还不同意哩！” 刘妹辉听了袁桂山的话，先是一惊，接着就生气了：“山老倌，原来你是这个心思呀！你以前从来都没说过不同意青莲妹子与五华来往呀！你也藏得太深了！我告诉你山老倌，他们两个心里没那个意思就算了，要是他们两个有意，你来横插杠子让他们成不了，五华出了事，老娘跟你拼了这条命！” 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第50章 立冬后，接连刮了几天北风，风停后又下了几天雨，温度降到摄氏十度以下，湾里人大都穿上了冬衣。天气也变得阴晦起来，远远望去，雾蒙蒙一片，雾山也被雨雾遮住，不见了踪影。 早饭后，袁凤像往常一样来到堂屋准备看电视，这时响起了敲门声，走过去打开门，见陶心平撑着雨伞站在门外。 袁凤有点吃惊，说：“心平？你怎么来啦？呀！这么大的雨，快进来。” 陶心平收了雨伞进了屋，抖了抖身上的水珠，说：“一婶，昨天青青到了我家，我们跟她说了，她答应今天去五华家看看。我过来就是准备跟您带着青青一起去五华家。青青回来没跟你说？” 袁凤道：“真的？” 陶心平笑道：“一婶，当然是真的。我和任志坚两人跟青青讲了半天，她才答应的。” 袁凤说：“这个妹子，她回来没跟我说呀！” 陶心平笑道：“一婶，可能女娃子家害羞，她不好意思说！” 袁凤非常高兴地说：“哎呀，还是你们有办法，我和青青她娘讲了好多回都没用。” “一婶，我看呀，青青心里已经有想法了，不然，她不会答应的。” “你是说，青青心里头已经对五华有意思了？” “是的，依我对唐青莲的了解，如果她对五华没想法的话，不管你说多少都没用。” 袁凤若有所思地说：“应当是这样的，这一个月你姑姑去省城，都是五华接送。哎，唐青莲现在在家？” 陶心平说：“我没去青青家。任志坚送我到响水潭边上，我就来您这里了。” 袁凤听了，担心地说：“这妹子没去上班？” 陶心平肯定地说：“应当不会。昨天刚开始的时候，青青还犹犹豫豫的，是一个去也可以不去也行的态度。我们跟她谈了以后，她跟开始时完全不一样了，像是下了决心一样的。” 袁凤好奇地问：“你们讲了些什么她才这样的？” “我们两个讲得比较直，都是一些真话，实话。” “讲了哪些？我也听听。” “我说，青青呀，五华一直都喜欢你哩，这么多年了，一直没变过。” 袁凤笑道：“这个我也讲过。” 陶心平又说：“我说，青青呀，你跟苏铁谈了七八年，怎么到最后还是这个结果？原因你自己也清楚，一个是你与他之间有差距，你是一个农村妹子，他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公务员。二一个他们家里是黄桥方圆几十里的富裕户，你们家里呢？他们家嫌弃你们家哩！” 袁凤道：“你们确实说得比较直。不过也确实有这个原因。” “接下来我讲得更直！我说，青青呀，你妈得了这号病，现在你借了这么多钱来治你娘的病，你想想看，你将来怎样来还这些钱？靠你一个人行吗？青青妹子听了，好久没说话。”陶心平说，看了袁凤一眼，“我又说，青青呀，五华对你一片真情，如果你跟五华结婚，你们两个人努力的话，好好打拼几年，这些钱又算什么呀！接着，我又把我家里的情况说了一遍。一婶，你晓得的，当年我犯了计划生育政策，屋里困难到了极点，现在不也翻过来了，对？” 袁凤点着头。 陶心平说：“这时，志坚说话了。志坚说，青青你是一个有心人，在孙氏做了这么多年的统计分析，纸厂的成本与利润你心里清楚得很，纸厂哪一个环节你不晓得？如果你能支持帮助袁书记和五华的话，前进纸厂一定会做得更好。” 袁凤称赞道：“你老公讲得好。” 陶心平说：“我也觉得讲得好。一婶，我们讲了这些以后，青青眼睛里神色都变了，再问她，她就答应了。” 袁凤听后放心了，说：“走，我们去青青家。” 陶心平说：“好。” 第51章 青莲到了五华家 袁五华醒来后，没有像往常一样爬起来开车外出兜风。他听到屋顶上密集的雨点声，下雨了，雨还不小。他喜欢这种睡在床上听雨的感觉。这柔和悦耳的雨点声像是催眠曲，袁五华听着听着便睡过去了。 不知睡了多久，袁五华只觉得有人在使劲敲门，不情愿的爬了起来，问：“谁呀？” 刘妹辉急促地说：“五华，你快起来！” 袁五华睡觉有落锁的习惯，穿好衣服，走过去打开门。 刘妹辉脸上容光焕发站在门口说：“你看什么时候了，十点了哩！” 袁五华一脸烦躁：“什么事呀？害我起来！” 刘妹辉压低声音兴奋地说：“青青来了！” 袁五华猛地一激灵，瞪大了眼睛问：“什么？” 刘妹辉说：“青青与你姑姑还有陶心平一起来了！” 袁五华这下听清楚了，心一下子就狂跳起来，像要蹦出来一样，头也有点晕乎乎的，他懵懵地就要往楼下跑去。 刘妹辉一把拉住了他：“你回来！去梳一下头！” 袁五华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洗漱。他来到镜子前照了照，被自己的样子吓了一跳：涨得通红的脸，闪着泪花的眼睛，散乱的头发。他赶忙去漱了口，用冷水洗了脸，又拿起梳子把散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他还是有些燥热，打开门来到屋外，冰凉的空气一下子让他感觉十分舒服。 袁五华深吸了一口气，下楼来到堂屋里，笑着先叫了声“姑姑”，然后对着唐青莲说：“青青，你来了。” 一旁的陶心平笑着说：“五华，只看见姑姑和青青呀，还有我呢！” 袁五华这才注意到陶心平，笑着说：“心平姐，你好！” 唐青莲笑着站起来，朝袁五华点点头，说道：“五华，你好。” 唐青莲外穿一件灰白色呢子中长风衣，内穿酱紫色高领毛衣，搭配一条青蓝色牛仔裤，着一双高跟鞋，身材越发显得高挑，凹凸有致。 袁凤笑道：“青青，你坐，不要站起来。” 刘妹辉端了一盘水果和副食品进来，摆好，说：“他姑，心平，青青，你们来之前要先告诉我一声呀！我好去准备准备，家里只有这些了。” 袁凤道：“嫂子，青青今天就是来走走，看看你。” 唐青莲说：“是呀，桂伯妈，好久没来了，今天特意来看看您！” 刘妹辉说：“青青有十多年了没来过我们家了？今天来了，要好生招待才是。” 唐青莲点点头，说：“桂伯妈，谢谢您。” 刘妹辉笑道：“青青你谢什么呀！真的是长大了就生分了！你看你，小时候你和旭霞经常来我们家玩，饭时节吃饭，茶时节吃茶，一家人一样的！” 唐青莲想起了小时候的往事。她记得原来堂屋的门是一块块装上去的，两个窗户又高又小，有一个夹层，靠墙边有木楼梯上下，还有一个很大的谷仓，谷仓顶上有一个口子，开在夹层地板上。有半仓谷时，青莲一群人喜欢爬到夹层去，从口子里往下跳，再从仓门口爬出来，循环往复，乐此不疲。旭霞不敢跳，青莲却与五华、伟明等一些湾里男孩子比赛着玩。后来他们慢慢长大了，谷仓也拆了，青莲和旭霞还是经常来这里玩……现在这个堂屋高大、气派、整洁、明亮，找不出一点点儿时的影子了。唐青莲有些恍惚，没有说话。 袁凤见唐青莲走了神，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说：“青青，桂伯妈问你话哩。” 唐青莲笑了笑：“桂伯妈，哪里生分了，我和旭霞永远都记得您对我们的好。刚才您一说，我就想到以前的事情上去了。” 刘妹辉开心地说：“青青，你嘴巴还是沁甜的哩！青青呀，你好多年都没吃过桂伯妈做的饭了，今天做几个你最喜欢吃的菜。啊，心平，你也是稀客，喜欢吃什么？” 陶心平笑道：“桂婶，湾里人都说你做的饭菜最好吃！只要是桂婶做的，我都喜欢……呵呵。” 刘妹辉笑着说：“心平青青你们两姊妹真会说话。” 刘妹辉去灶屋打开碗柜拉开冰箱看了看，提了一个篮子过来对袁凤说：“他姑，你在这里陪青青心平看会电视，我出去买点菜回来。” 袁凤说：“我来帮你煮饭。” 刘妹辉笑着说：“你什么事都不要做，我一会就回来。”说完就拎着篮子出去了。 第52章 刘妹辉拜托陶心平做媒 不出一刻钟，刘妹辉提着满满一篮子菜回来了，进门就说：“外面真的冷！今年比往年冷的早多了，去年这个时候穿件夹衣就行了。” 陶心平说：“是啊，这天气有点反常。” 刘妹辉没看见袁五华与唐青莲，问道：“五华与青青呢？” 袁凤说：“你刚出去买菜，他们就出去了。” 刘妹辉说：“这么冷的天他们去哪里了？” 袁凤说：“他们没说。” 刘妹辉拿出一条鱼来说：“今天运气真好，出门就碰到石伢子提着一篓子鱼在卖，说是早上在河里捞的。我买了一条大的柴鱼，你看，两斤三两，鲜活的。” 接着又从篮子里拿出猪瘦肉、猪排骨、一只宰好的鸡、一袋野生菌子、二大块豆腐和一些茭瓜来。 袁凤笑道：“只有几个人呐，吃这么多？” 刘妹辉说：“不多。我准备做几道这样的菜：黄焖柴鱼、排骨炖菌子、墨鱼炖鸡、烟笋子炒腊肉、茭瓜炒肉、家常豆腐，冰箱里还有个猪肚子，坛子里拿点浸菜出来，炒个浸菜猪肚，再炒个小菜，怎么样？他姑？” 袁凤咯咯笑了起来，打趣道：“嫂子，我来你家从来就没有吃过这样好的伙食！” 这时陶心平也走了进来，说：“桂婶，我也来帮忙。” 刘妹辉说：“不用帮忙，心平，你去看电视。” 陶心平走到灶台前坐下，笑着说：“天气冷，我帮着烧火。” 袁凤找了条椅子坐了下来，一边择着菜，一边说：“嫂子，今天青青来了，接下来怎么做，你心里要有个划算了。” 刘妹辉手不停，抬头看了袁凤一眼说：“他姑，青青她同意与五华来往了？” 袁凤笑了，说：“嫂子，你刚才不是说青青有十多年没来了吗？今天她来了，呵呵……你明知故问？” 陶心平也笑着说：“桂婶，你家喜事来了呢！” 刘妹辉脸上笑开了花，停下来说：“他姑，心平，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数了。” 袁凤笑道：“嫂子，现在你才相信？” 刘妹辉说：“看见青青来了，你们来了，我心里就晓得好事来了。不过，讲句实在话，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担心呢，生怕是空欢喜一场！” 袁凤笑道：“嫂子，你是想媳妇想得太厉害了才这样的。” 刘妹辉说：“他姑，你不要笑我，等你家旭辉到了五华这年纪，你也是这样的。” 袁凤起身洗好小菜，来到刘妹辉旁边，帮着把小菜切了，小声说：“我们不扯这个了。嫂子，接下来你是如何划算的？” 刘妹辉说：“他姑，我还真的没有什么划算。你帮我出出主意。” 袁凤笑了，道：“嫂子，你先要请一个媒人。” 刘妹辉问道：“请一个媒人？你不就是吗？” 袁凤抬起下巴朝陶心平翘了翘，说道：“你请陶心平做媒。心平与青青是表姊妹，志坚与五华关系也很不错，说得上话。” 刘妹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刘妹辉要袁凤用电饭锅煮了饭，又让心平烧起灶火，开始炒菜，边炒菜边与两人说着话。刘妹辉先把两个炖菜做了，用砂锅盛出来移到煤炉上文火炖着，再把其他的菜一一炒熟，放在灶台上。这时满屋都是菜香。三人忙活了一个多钟头，做好了一大桌子菜。 刘妹辉要袁凤去堂屋打电话叫人回来吃饭，转过头来笑着对陶心平说：“心平，袁五华与青青的事劳你费心了。” 陶心平笑道：“桂婶，你莫要这么说，他们两个一个有心，一个有意，我只是做了些穿针引线的事。” 刘妹辉说：“心平呀，你穿针引线做得好，我想请你继续帮帮他们两个，怎么样？” 陶心平问道：“桂婶，你想要我怎么做？” 刘妹辉说：“我想请你为他们两个做媒，怎么样？” 陶心平连连摆手，说：“桂婶，我不会做媒，做媒还是一婶来，我从来没做过。” 刘妹辉说：“心平，你一婶原来跟青青讲了很多次，没说动她。你去讲了，青青就来了。青青她听你的。” 陶心平犹豫了一阵，笑着说：“好，桂婶，既然您这么相信我，我就试试。” 刘妹辉高兴地说：“心平，有你这句话就够了。谢谢你心平！劳你费力操心了。” 袁凤过来说：“嫂子，他们说一会就回来了。” 刘妹辉说：“那好！我把菜端到桌上来，准备吃饭。” 一会儿，何一海与何旭辉共着一把伞进来了。袁凤见了，说：“外面下雨了？袁五华他们呢？” 何一海说：“是的。他们在后面。” 话音未落，袁五华与青青共着一把伞也进来了。 袁凤问：“五华，你爷呢？” 袁五华说：“没看见。” 刘妹辉说：“早饭后孙成业叫他一起去镇政府了。” 袁凤问：“回来吃饭吗？” 刘妹辉说：“不晓得。不等他了，我们给他留点饭菜。” 袁桂山坐孙成业的车回到家里时已快三点了。 雨下得很大，他没带伞，冒雨跑进堂屋，刘妹辉正与陶心平说着话。 陶心平见袁桂山进来，笑着站起来叫了一声：“袁书记。” 袁桂山笑道：“心平呀，你可是稀客呢。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陶心平正想回答，刘妹辉笑着说：“山老倌，今天心平为五华做媒来了。” 袁桂山听了眉毛一扬，感到有点意外，随即脸上堆满了笑，说：“是吗？那就有劳心平费神了。” 陶心平笑道：“袁书记，您家是大门大户，树大根深，想来攀这门亲的姑娘很多呢。伢子妹子已经有情有意了，我只是来跑腿传话的。” 刘妹辉说：“心平呀，你这样说就不对了，没有你的努力青青今天不可能来，真的搭帮你呢。” 这时，袁五华的车到了门口，陶心平起身朝袁桂山笑笑，说：“袁书记，桂婶，我先走了。” 说着冒雨跑到车前，拉开车门，进去了。 袁桂山问道：“青青是哪个呀？” 看着车远去了，刘妹辉转过头来呵呵笑道：“山老倌呀，青青是哪个你都不晓得呀？唐青莲，江湾里唐德标的大女哩！你回来之前，青青与他姑刚走，五华送他们回江湾了。” 袁桂山听了楞了，过了一会，叹了口气道：“真是青莲妹子呀！哼，还是搞得一起来了！” 刘妹辉斥骂道：“山老倌你把话讲好听一点好吗？什么叫搞得一起来了！不搭帮心平，不搭帮他姑姑，青莲妹子会看上你家五华？” “这个青莲妹子一直不喜欢五华呀！怎么又变了呢？这是……”袁桂山低头小声嘀咕道，感觉有点不对，抬头一看，只见刘妹辉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袁桂山吓了一跳，“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刘妹辉叫道：“袁桂山，你要做什么？你真的要害得五华打一辈子光棍呀？” 袁桂山陪着笑说道：“哎呀，我的个堂客！我只是问问，哪里是你那个意思呀！” 刘妹辉冷笑道：“哼哼，山老倌，那天我才晓得你心里那些个小九九！原来你是一个那样的心思！你藏得太深了！我告诉你山老倌，五华与青莲的事情你不要管！出了什么意外，我跟你不得完！” 袁桂山苦笑着说“好，好，我保证不管五华的事情，你想怎样就怎样，行了？”说完到房里去了。 第53章 袁桂山内心不愿意五华与青莲来往 袁桂山心里很恼火，却又无可奈何。刘妹辉这几年为袁五华的婚事操碎了心，人也变得非常敏感与脆弱，像着了魔怔一样。只要看到湾里有伢子找到了对象或是结婚，她就在家里上窜下跳闹得袁桂山与五华不得安宁。家里其他大小事情刘妹辉都听袁桂山的，就是在五华找对象结婚上她就完全变了一个人。袁桂山担心如果不同意五华与唐青莲来往，刘妹辉可能真的会跟自己拼命！ 然而，袁桂山内心确实不愿意与唐德标成为儿女亲家。 他不是嫌唐德标家里穷，单纯穷不是问题，问题是除了穷以外，这个家里还有几个以后用钱像无底黑洞一样的人。陶兰英得的是尿毒症，与杨柳村沈先平堂客崔丽娟得的病一样，他与沈先平聊过，崔丽娟一年透析费就要四五万元钱！他当时听了就吃惊不已。虽说即使以后唐青莲成了儿媳妇，自己也没有责任义务给陶兰英治病，但成为亲家后，总得给予一些支持才能说得过去。还有唐鹏那个傻子，现在只有二十岁，除了吃喝与玩耍外什么事都不知道。以后呢？唐鹏老了以后谁来照顾？ 想想就觉得可怕！ 而这只是袁桂山不愿意的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原因，就是唐德标心里恨他。 孙氏纸业建成后不久，黄桥镇再生纸产业进入了一个快速发展时期，全镇兴建开办了一批造纸厂，而且每家纸厂都取得了非常不错的经济效益。然而，为这种兴盛局面打下基础的雾山村却再也没有兴办一家新的纸厂。 为了改变这一局面，黄桥镇党委政府向雾山村派出了促进工业发展工作小组。在工作组副组长、镇工业办主任姜怀民的支持下，任志强的强华纸厂与袁桂山、左东明和何一海的前进纸厂先后建成并投产。 在两家纸厂建设过程中，周运益多次组织人员采取行动，力图阻止纸厂建设，不过前进纸厂是在雾山石灰仓库的基础上、强华纸厂是在雾山精灰加工厂的基础上开始动工兴建的，两块土地都是工业用地，加上黄桥镇党委政府和工作组的强力支持，周运益的反对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两家纸厂很快就产销两旺，一派红火，获得了不错的经济收益，并且极大地破除了孙氏纸业在人们思想中形成的高大上形象，产生了巨大的示范效应。自此，樟树湾申请建厂的报告像雪片一样飞向黄桥镇党委政府。 建设纸厂必须要用地，申请建厂的老板们将眼光投向了从江湾到樟树湾的大片农田，这是一片平坦开阔的农田，如果能在这片土地上建设纸厂，无需平整土地，建设速度快，成本投入不高，因此这个地方自然成了老板们的首选。然而，法律和政策明文规定不得将耕地转作工业用地。周运益紧紧抓住这些法律条文和政策据理力争，毫不退让。黄桥镇党委政府经过认真研究后作出了不得在此建设纸厂的决定。 于是老板们将眼光投向了沁溪桥以东沁溪与清江交汇形成的那片沼泽地。经过测量和计算，这里能够建设十家左右三千吨规模的纸厂。在这里建厂存在的最大问题是，地势低洼，泥层深厚，建设成本很高。因为没有更合适的地方，这里也就成了纸厂用地的不二选择。 但周运益依然坚决反对。他召开村民代表大会通过了有关决议，禁止任何人在雾山村范围内建设纸厂。周运益一刀切严格禁止兴办纸厂的作法引发全体老板和部分村民的不满和反对，姜怀民将情况汇报给党委政府主要领导，主要领导多次来樟树湾与周运益沟通做工作，周运益不为所动。 恰在此时，陶心平怀孕第三胎。 知晓情况后，周运益找到唐德标，要他出面帮助找到陶心平。师傅发了话，唐德标二话没说就答应了，与村主任袁桂山上了雾山。陶建安与唐德标关系一直不错，听说又是老书记周运益派来的，陶建安便让女儿女婿出来见了面，还留两人吃午饭。 唐德标完成了师傅交给的任务，非常高兴，吃饭时喝酒便不再有顾忌，不知不觉就喝多了。等他醒来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袁桂山在旁边焦急地看着他，并告诉他，自己也喝多了，刚醒来，醒来时任志坚与陶心平不见了。 几个月后，任志坚超生了第三胎，黄桥镇因此而被黄牌警告，镇党委、政府领导经过研究后，暂停了周运益的支部书记职务，由姜怀民代理支部书记履行相关职责。 姜怀民主持工作后，立即召开雾山村村支两委班子会议和村民代表会议，废止了周运益任支部书记时禁止建设开办纸厂的决议，批准在那片沼泽地上兴办纸厂。 为此，周运益先后三次去黄桥镇党委政府反映情况。最后，镇党委派出党委副书记来雾山村召开党员大会，会议最后一项议程是对支部班子及成员进行测评。测评结果大大出乎周运益的意外，他被认为思想观念陈旧，保守、落后，阻遏了雾山村经济的发展。周运益极为震惊，随即向黄桥镇党委提出辞呈。不久，周运益就中风了。 唐德标自此对袁桂山充满了怨恨，只要碰上袁桂山，他要么就是远远避开，要么就是把头转向一边，不理不睬。在唐德标看来，是袁桂山没有做好任志坚与陶心平的工作，不然师傅就不会被停职，就不会有后来的测评，师傅也就不会中风！ 袁桂山想到这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提上包，出了门往纸厂走去。 上午袁桂山与孙成业参加了镇里的财税工作会议，按照时间任务同步的要求，黄桥镇税收任务完成情况落后时间进度二个月，镇政府要求各村与各企业加快生产，同时加大自查力度，及时缴纳国家税收，力争时间任务同步，并宣布从十一月下旬开始，进行为期半个月的税收统一清收工作。镇党高官、镇长亲自参加了会议，点名要袁桂山作了表态发言。 袁桂山来到财务室，何旭辉正在电脑上玩空档接龙游戏，见到舅舅后立即关了。 袁桂山问道：“旭辉，你查查帐，今天我们厂里交了多少税？” 何旭辉一会功夫就把税收完成情况查出来了，告诉袁桂山，今年已经交了五万七千二百元税。袁桂山知道前进纸厂全年税收任务为九万元，这样算来还差三万多。他心里有点着急，只有一个多月时间了，任务还差这么多，怎么办呢？ 正想着，袁五华“咚咚咚”跑着冲了进来，问：“旭辉，你看见青青的手套吗？” 何旭辉说：“在椅子上。” 袁五华一看，椅子上果然有一双红手套，过去拿了就走。 袁桂山叫住了他：“五华，你带唐青莲来厂里了？” 袁五华说：“嗯，来了。” “你带她看了什么？” “厂里都看了一遍，姑爸与东明叔还与她说了一会话。” “你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我没讲什么。”说完，袁五华又“咚咚咚”跑出去了。 袁桂山望着袁五华的背影，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个祖宗，真是不让人省心。” 第54章 青莲从孙氏纸业辞职 过了两天，雨停了，北风又刮了起来，天气显得更阴冷了。 吃过早饭后，陶兰英在地炉生了火，挂上烧水壶，边烤火边烧水。 “姑姑。”陶心平推门进来，叫了一声，走到陶兰英身边蹲下，伸出手在火上方烤着火，“哎呀，外面真冷。” 陶兰英笑着应了一声，要起身去拿凳子。陶心平连忙去搬了一条过来坐下。 这两天，陶心平一直住唐家袁家两头跑。自从承应了刘妹辉的要求，她想进一步了解两家人的一些想法。 陶兰英问道：“心平呀，你去找了青青吗？” 唐青莲那天从袁家回来后，脸红红的，一直都在笑着。陶兰英便知道这门亲事八成可以定下来了。她心里像放下了千斤石头一样轻松，可是一问女儿，女儿却笑而不答。她以为是女儿害羞。第二天陶心平来问唐青莲，唐青莲依然笑着不答。两个人反复询问，唐青莲才回答了一句“我再想想”。 陶心平回道：“姑，找了。我刚去了青青的办公室。” 陶兰英问道：“青青答应了吗？青青怎么说？” 陶心平笑道：“姑，看您急的！您是着急要把女儿嫁出去不是？” 陶兰英也笑了，道：“呵呵……心平呀，我是看到青青已经动心了。既然动心了，就快点呀，总这样拖着做什么呀！” 陶心平笑了，拉起陶兰英的手，说：“姑，青青答应了！青青的意思是先定亲，再结婚，还有，就是她要去前进纸厂当会计。” 陶兰英笑了，“唉”地长出了一口气，握紧了陶心平的手，说：“心平呀，这下我就放心了！我晓得青青这次是动了心了，但是又不晓得她到底是怎么想的。现在好了，她自己已经明明白白地说出了她的想法了。五华那伢子不错，袁书记一家人也很好。青青是个有福气的人呢！” “姑，你说的没错，青青真的是有福气。我家志坚也说过，五华在整个樟树湾的后生里面是顶好的那一个。不过话也说回来，我们家青青也不错呀！要模样有模样，要文化有文化，连孙总都很赏识青青哩！” “心平你说的是。我家青青是苦尽甜来哩！” 说到这里，陶心平把手轻轻抽出来，拍了拍陶兰英的肩，说：“姑，我现在有个担心，姑爸他的意见是哪样的？” 陶兰英看了陶心平一眼，说：“心平呀，你们都晓得你姑爸那人！那是个老实人哩！别看他现在对袁书记不理不睬，其实他早就不记恨袁书记了。而且，我看得出来，他内心里很喜欢五华哩！” 陶心平说：“那就好。昨天桂婶说起这个还蛮担心哩！我等会就去告诉她。” 又是几天过去。 这天唐青莲忙完了工作，看见孙成业办公室门开着，走到办公室门口，在门上敲了两下，问道：“孙总，我可以进来吗？”。 孙成业正在写着东西，抬起头来，笑道：“请进。” 唐青莲走到办公桌前坐下。 “青莲，你总是这样规规矩矩的，以后我在办公室的话，你直接进来就行了。”孙成业笑着说完，又低头写了起来。 唐青莲没有立即回复。 孙成业写了一会，没听到唐青莲的回答，抬头看了一眼，见唐青莲正微笑着看着他。孙成业问道：“青莲，有什么事吗？” “孙总，按照您的要求我拜托我姐夫走访了黄桥的所有纸厂，问了纸厂老板。” “怎么样？” “有合作意向的纸厂……没有一家。” 孙成业笑了，说：“在这我的意料中。” 唐青莲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孙总，没做好您交办的工作，我真的……” 孙成业挥手打断了唐青莲，说：“这不怪你，青莲，这是我的问题。” 唐青莲看着孙成业说道：“不过，孙总，我听到一个这样的消息，强华纸厂不想搞了，要卖掉。” 孙成业听了，沉思了一会说：“强华纸厂经营还不错呀。青莲你知道原因吗？” 青莲说：“我听我姐夫说，任老板接了一个大的工程项目，精力顾不过来才想卖掉的。” 孙成业点了点头，说：“啊，是吗？我知道了。” 唐青莲说：“孙总，我……” 见唐青莲欲言又止的样子，孙成业问道：“青莲，还有什么事情吗？” 唐青莲看着孙成业扭捏着说道：“孙总，我今天……是来向您辞职的。” 孙成业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说：“青莲，你在这做得好好的，怎么要辞职？” 唐青莲笑了笑，说：“孙总，我要定亲了。” 孙成业有点意外，立即站起来，满脸笑容地说道：“这是喜事呀！祝贺你青莲！” “谢谢孙总。” “你定亲与工作没有矛盾呀？干么要辞职？” “孙总，我是与袁五华定亲，他家有纸厂，我担心会有问题。” 孙成业笑道：“你是与五华定亲啊，这傻小子还蛮有福气的嘛！青莲，五华家有纸厂也没关系啊，你不要走，留下来帮我！” 唐青莲眼睛里闪着泪花，说：“孙总，我也很想留！您对我太好了，我舍不得离开孙氏！不过，我想过了，还是走的好。”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辞职信，递给孙成业。 孙成业接过辞职信，放在桌上，说：“青莲，下了决心啦？” 唐青莲点点头，说：“孙总，对不起您！我就要定亲了，请您物色安排一个人来统计室上班。人没有安排好之前，我还会来上班的。” 孙成业问唐青莲定亲的日子，唐青莲告诉了他。 孙成业说：“好的，青莲，这两天我安排人到位。” 唐青莲站起来，向孙成业鞠了一躬，说：“谢谢孙总！我在孙氏纸业渡过了一段美好时光，我会时刻记着孙氏，记着孙总的！” 孙成业上前一步，有点动情地说：“青莲，衷心祝福你！感谢你对孙氏的帮助！” 孙成业送唐青莲出办公室，来到走廊上。 周伟明从办公室出来，看见唐青莲快到统计室门口了，问道：“爷，青莲来做什么？” 孙成业说：“青莲要跟五华定亲了，来辞职。” 说完转身进了办公室。 周伟明听了，顿时如同石化一般，呆立在那里。 第55章 五华去一中接旭霞 定亲前一天下午，袁五华去一中接何旭霞，等到接上何旭霞时已是下午六点了。 这是唐青莲的要求。她希望何旭霞一定要参加自己的定亲仪式。 何旭霞一见到袁五华就笑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五华，这句话一点也不假。你看你，英气逼人哩！” “旭霞，你别再打趣我了，我累死了！” “哎呀五华，明天就是定亲的大喜日子，说话要吉利一点。” “旭霞，你看我累不累？清早送德四婶婶去附属医院，下午回江湾；接着我娘要买东西，又来县城；刚回到家，你娘与心平姐合计，礼品不够，我只好又来买了礼品，再来接你。太累了！” “要当新郎倌了，当然要辛苦一点啦！再累也高兴呀！” 这时袁五华的电话又响了，是唐青莲打来的，问接到何旭霞没有。袁五华说，旭霞已经在车上了，马上就回。 袁五华举着手机笑道：“我这手机都快成热线电话了。” 这时天渐渐黑了下来，袁五华打开车灯，把车开的飞快。 何旭霞笑道：“五华，看不出啊，这么短时间你就把青青追到手了。” 袁五华侧过脸来看了看，说：“旭霞，真的要好生感谢你。” 何旭霞听了，立马叫道：“五华，你不要谢我，我可没帮你什么噢！” 袁五华笑道：“帮了就帮了，哪有帮了人还不承认的？” 何旭霞笑道：“五华，你这叫趁火打劫！要是我承认我帮了你，就成了你的帮凶！我才不会那么傻呢。呵呵。” 袁五华哈哈一笑，说：“旭霞，你错了，这叫‘有志者，事竞成，百二秦关终属楚’！哈哈。” 何旭霞笑道：“这倒不假！你确实是有‘破釜沉舟’的决心。” 袁五华“嘿嘿嘿”的笑着。 “现在你得意了。” “不敢。” 何旭霞沉默了一会，说道：“五华你晓得吗？其实，你走了一回钢丝，不过，你过关了。” 袁五华有些疑惑，问：“旭霞你说什么？走了一回钢丝是怎么回事？” “青青跟我妈和陶心平去了你们家一次？” “对。” “去你们家的前一天晚上，青青打电话来说，她要去你家看一看。我问她为什么要去看一看，她没说。” “后来呢？” 何旭霞转过头来看了看，又看向前方，说：“那天过后，青莲又打电话来，告诉我，她去你家之后感觉特别好。她说，一进门，就感觉屋里非常温暖，你妈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的亲切和蔼热情，青青说她心里感觉暖和和的。” 袁五华手握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的路，没说话。 何旭霞问：“五华，你听着吗？” 袁五华说：“听着呢！你说。” “青青后来说了你。她说，五华看上去很精神，穿着也得体，更让她意外的是你的言行举止，她说你热情而又沉稳，让人感到很踏实。”何旭霞又看了看五华，笑着说，“青青说你变化蛮大的。呵呵……五华，你晓得吗？我听青青说了这些话后，我就知道你与青青的事定了。” “青青对我的评价不错呀。”袁五华笑道，马上又责怪道，“旭霞，你晓得青青的想法后怎么不告诉我！” 何旭霞说：“青青不让说。还有，后来你们去了纸厂，青青跟我说，你们纸厂的管理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如果把孙氏纸业的管理方法用上，再解决排污问题的话，一年产能至少提升50以上。” 袁五华听了，侧着头对旭霞说：“提升这么多？讲笑话！” 何旭霞说：“这是青青说的，我也不晓得。” 袁五华笑了，说：“旭霞，这些与走钢丝有什么关系？” 何旭霞笑道：“五华，你真是个呆子，那天青青到你家如果感觉不好的话，青青就不会答应跟你来往了，这是青青那天在电话里亲自跟我说的，你晓得吗？你走了一回钢丝就是这个意思。” 袁五华笑了笑，说：“呵呵，这个钢丝也不难走嘛！” 何旭霞听了笑着伸手敲了袁五华的脑壳一下。 两人回到樟树湾，家里灯火通明。袁五华停下车，袁凤与陶心平就来到车旁，何旭霞下车叫了一声后搂着袁凤，又与陶心平打了招呼。袁五华从后备箱把礼品拿出来，与陶心平一起拿进房间去了。袁凤要何旭霞到堂屋见过袁桂山和刘妹辉。 何旭霞出来后，袁五华送他们回江湾。路上何旭霞告诉袁凤，自己已与青莲说好，今晚她们两人睡。 第56章 青莲与五华定亲 第二天，何旭霞醒来后不见唐青莲，便赶紧爬起来。她来到灶屋，见陶兰英正在做饭，唐德标坐在灶堂前烧火。何旭霞招呼了两人，问道：“德四婶婶，青青呢？” 陶兰英说：“应当到江石去了。” 何旭霞走出门来，感觉非常冷，一看，天放晴了，瓦蓝瓦蓝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雾山青黛如洗，四下里看上去澄明透净，清江河上冒着像热气一样的雾，宛若飘着一条白色丝带一路向东。 她往江石望去，果然看见唐青莲站在那里望着不远处的清江。 何旭霞到了江石旁边，叫了一声：“青青！” 唐青莲转过身来笑道：“旭霞，你来了。” 这时太阳出来了，映着唐青莲的脸庞，粉红一片，光彩照人，何旭霞禁不住叫了一声：“好美！” 唐青莲伸出手来，将何旭霞拉上了江石。 何旭霞问：“起来很久了？” 唐青莲说：“有一会儿了。睡不着，不如起来。” 何旭霞笑道：“喜事来了，当然睡不着啦！” 唐青莲眼睛平静柔和地看着何旭霞，说：“旭霞，我现在的心情很平静，既不欣喜，也不伤悲，是不是有点怪？” 何旭霞笑着打趣道：“这说明你已经很成熟了。” 她说完这句话后，忽然觉得心里有点沉重，不说话了，陪着唐青莲站在江石上。过了一会，两人从江石上下来，继续往北到了清江边上，一边聊一边慢慢走着。 何青莲这时指了指四周，说：“我刚来的时候，到处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只有清江河上飘着一些雾气。旭霞你看，现在太阳出来一会儿了，雾却起来了。河对面的黄桥镇，那边的樟树湾，还有雾山都若隐若现的，都罩在雾里了，太阳一照，仙境一样，蛮好看的。” 何旭霞一看，果然，自己刚出来时看到的景物都隐藏在了云雾中，笑道：“是啊，真美。阴雨连绵的有十来天了，今天晴了，好兆头呢，青青。” 何青莲长长出了一口气，说：“是的，旭霞，天晴了！” 又站了一会，何旭霞说：“青青，我们回去，快九点了。什么时候去樟树湾呀？我还没吃早饭呢。” 唐青莲笑道：“这几天你娘与心平姐与五华他爷他娘把所有事情都已经商量好了。我们十点钟过去。” 袁五华上午十点钟去江湾把唐青莲一家接了过来后，袁桂山与刘妹辉笑着迎上去接了，然后把一家人领到堂屋去了。 袁五华把车停好后也要进去，左东明过来叫住了他。 袁五华笑着问：“东明叔，什么事？” 左东明被袁桂山请来担当今天的管事，说：“五华，今天定亲的内容晓得了？” 袁五华说：“其他内容我不晓得，我只晓得我要讲几句话。” 左东明拿出一张红纸打开来，说：“对，我来就是与你再核实一下，看看你准备得怎么样了。” 袁五华笑了笑，说：“东明叔，可以不讲吗？我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过话，有点紧张哩！” 左东明也笑了，说：“五华，今天这些人是你的爷娘、姐姐姐夫，你姑姑一家，还有你岳老子一家，讲几句话你紧张什么？” 十一点半，左东明招呼大家到堂屋坐下，在介绍完定亲仪式的程序以及参加仪式的来宾后，拿出已经商定好的内容，宣读了起来。 从仪式开始，袁五华便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回想着自己与青莲交往的点点滴滴，感受着其中的酸甜苦辣，不时露出甜蜜的微笑来。有时思绪又回到现实中来，看看坐在临桌的青莲。青莲安静地坐着，脸上有一些淡淡的笑容。从小到大无数次地想像着与青莲在一起的情景，今天终于变成了现实，袁五华心里激动不已，他觉得自己恍惚如在梦中。 不知过了多久，坐在旁边的刘妹辉推了他两下，他才回过神来，问道：“姆妈，什么事？” 刘妹辉说：“东明叔叫你呢！” 袁五华抬头一看，左东明正笑着望着他，他知道到了自己讲话的环节了。 袁五华站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走到左东明身边，自己事先想好的那些话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不知所措地望着左东明，左东明示意他转过身来看着大家。 袁五华转过身来，见大家屏声静气地看着他，更加紧张。他拿眼睛扫了一遍，看到了青莲投来的目光，只看了一眼，袁五华立刻就平静下来，说：“刚才我其实想好了准备在这里讲话的内容，我有点紧张，现在都不记得了。” 众人笑了起来。 “大家别笑。我就讲这样几句。”袁五华提高音量说道，说着清了清嗓音，大声道，“我袁五华，从小到大一直喜欢唐青莲，从来就没有变过！今后更不会变！我要一生一世喜欢青莲，对青莲好！不让她受苦！和她一起把日子过好！” 袁五华说到最后，干脆嘶叫了起来，讲完后，现场一时静悄悄的，有人拍了手掌，紧接着大家都拍掌，有人还叫了起来。 左东明笑着说：“五华讲的虽然短，不过挺让人感动的。青莲，该你了！” 唐青莲笑着走上来，落落大方地伸手牵着袁五华的手，眼睛有点湿润地看着袁五华，说：“谢谢五华！” 然后她转过身来对着众人，说：“感谢我的父母亲，五华的父母亲，一婶一叔，旭霞，心平姐，感谢所有给予过我帮助的亲朋戚友，感谢今天在场的每一位！我唐青莲一生一世都会记着你们对我的好！谢谢！” 唐青莲说完向众人鞠了一躬，袁五华见状，连忙跟着鞠了一躬。大家见了，鼓掌得更加热烈。何旭霞跑上来，搂住了唐青莲。 吃饭时，袁五华一桌一桌地敬酒，回到自己的坐位后，又喝了不少回敬的酒，其他客人都散了，袁五华与四个姐夫和任志坚坐到了一起继续喝着。何旭霞担心他会喝醉，过来劝他不要喝了。袁五华笑着轻轻推开了何旭霞，和几人继续喝着。 何旭霞把唐青莲拉了过来，唐青莲说：“五华，不要喝了，晚上你还要送旭霞回一中。” 袁五华笑道：“好，不喝了。” 袁五华站起来时感觉头晕的厉害，踉踉跄跄上楼往房间走去。唐青莲见状叫了几声旭霞，想要何旭霞扶着他去房间休息。何旭霞不知跑哪里去了，唐青莲只好自己扶着五华去。 到了房间里，袁五华一把搂住了青莲，要亲青莲。唐青莲急了，挣扎了一会，挣脱出来，使劲甩了五华一巴掌。这声音十分响亮清脆，袁五华懵了，捂着脸，眼神迷离不解地看着青莲。唐青莲也懵了，举着自己的手看了看，带点歉意地看着袁五华。袁五华神情慢慢变得晦暗，打一了个酒嗝后往床上一倒，拖过被子一角搭在胸口上。 唐青莲走过去帮袁五华把鞋脱了，又把被子盖好，轻轻说道：“五华，我都会给你的，你要给我时间。” 说完，慢慢走到门口，转身带上房门出去了。 第57章 青莲碰上苏铁，受了刺激 唐青莲到前进纸厂当了会计，何旭辉做了统计员。每周到了时间，袁五华便会和唐青莲送陶兰英去省城医院做透析。 日子悄无声息地过着。 这天，刘妹辉早晨起来感觉头有点痛，吃了早饭便去村卫生室买了点药吃了，到中午时分，头痛得越来越厉害，让袁五华打电话告诉唐青莲，请唐青莲回家来帮忙做午饭。饭菜熟后刘妹辉随便吃了两口，头依然痛的厉害，便要袁五华送她去黄桥镇苏记诊所。 袁五华要送她去镇医院，刘妹辉不去，说：“我的病就信细满郎中。” 唐青莲刚好要去镇上买点东西，便一起坐车到了黄桥镇。到了苏记诊所，袁五华扶刘妹辉下车进了诊所看病，唐青莲坐在车内。一会儿，袁五华出来了，开车把唐青莲送到了大热门超市。 唐青莲很快就买好了东西，袁五华帮青莲提着东西上了车，到了苏记诊所门外，唐青莲要袁五华开远一点，不要停在这里。袁五华便将车调了头，停在黄桥车站门口。 这时袁五华打开车门就要下车，唐青莲将他一把拉住。袁五华回头看了一眼唐青莲，唐青莲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前方。袁五华顺着唐青莲看的方向看过去，除了几辆远去的车外，什么也没有。刚要问怎么回事，忽然袁五华也不动了，他看见苏铁牵着姜兰的手正走进苏记诊所的大门，姜兰挺着肚子一摇一摆地跟着苏铁！ “他们才结婚两个多月呀，姜兰的肚子就这么大了？”袁五华有点惊讶地说，马上又想到一种可能，“啊，可能他们登记得早！” 袁五华看见刘妹辉出来了，立即下车去接了刘妹辉，扶着她上了车。 关上车门后，刘妹辉就压低声音兴奋地说：“苏铁堂客恐怕有六七个月身孕了，他们十一才结的婚，还只有两个多月呢，就这么大肚子了！嗬嗬。” 袁五华一边将车调头一边说：“妈，他们可能登记结婚早，办婚礼迟呢！这有什么可奇怪的！” 唐青莲一言不发，脸色变得很难看。 到了家里，袁五华觉得唐青莲有点不对劲，问道：“怎么啦，青青？” 唐青莲露出笑容，说：“没什么呀！” 说完，走到刘妹辉面前，问刘妹辉好点了没有，刘妹辉笑着说自己好多了。 唐青莲说：“桂伯妈，您现在去休息休息，晚餐我来做。” 刘妹辉说：“青青，这点小毛病算什么！你们去忙。” 吃晚饭前，唐青莲问袁五华道：“家里有酒吗？” 袁五华说：“有，哪个喝酒呀？” 唐青莲笑道：“我们喝。” 袁五华兴奋地说：“青青你也能喝酒呀，从来就没看见你喝过酒。” 说着，跑去从厢房里拿出一瓶五粮液来。 这时袁桂山从外面进来，看见袁五华拿着酒正要开瓶，说：“五华，今天哪个来？” 袁五华说：“没人来，我们自己喝。” 袁桂山喝斥道：“你真是一个活祖宗！没人来喝什么酒！” “桂伯伯，是我提议喝酒的。您不赞成的话，”唐青莲站起来笑道，转头对袁五华道，“五华，你就把酒放回去。” 袁桂山听了，立即笑道：“青青，这么些天了，我们一家人从来没一起喝过酒，你的提议是对的！五华，拿四个杯子来，我们都喝，开酒！” 袁桂山要刘妹辉加了两个下酒菜。 刘妹辉把做好的菜端上来坐下，袁五华倒好了酒。 唐青莲便站起来，端起酒杯说：“桂伯伯，桂伯妈，您二老对我太好了，我敬您二老每人一杯酒。” 说完，各敬了袁桂山和刘妹辉一杯酒。然后又倒满酒，要敬袁五华一杯。 袁五华笑道：“青青，你敬我干什么？” 唐青莲说：“五华，不说别的，单凭你不辞辛苦每周送我娘去省里治病，这杯酒就要敬你。”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袁五华也站起来，端起杯子喝了。 袁桂山笑道：“青青，看不出来呀，呵呵，你的酒量不错！不过，慢点喝，喝快了不好。” 刘妹辉也说道：“对，五华青青，你们两个慢慢喝。” 一家人边喝酒边说着话，一会就把一瓶酒全部喝了。袁五华起身还要去拿酒，唐青莲拦住了他，刘妹辉连忙赞成，袁五华只好作罢。 饭后唐青莲帮着刘妹辉收拾了桌子，洗了碗筷，出门准备回江湾。 袁五华去开车，唐青莲说：“五华，今天晚上是圆月哩！你走路送我回去。” 袁五华欣然应允。 袁五华打开门，和唐青莲走了出来。这时一阵微微的北风吹过来，带有一些寒意扫在脸上，不过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两人出了樟树湾，来到河堤公路上。这时月亮正悬在雾山顶上，月光下四周显得黑黝黝静悄悄的。 走了一会，袁五华笑着问道：“青青，你热吗？我感觉有点热。” 唐青莲向前走着没说话。 袁五华又问：“青青，在想什么？” 唐青莲侧过头来，笑道：“没想什么。” 袁五华觉得月光下的唐青莲比平时更美，侧面轮廓更加诱人，他不由自主地往唐青莲身边靠了靠，唐青莲不躲不避地继续向前走着。他越走越近，不时地侧过头来看着唐青莲，甚至觉得自己的呼气都到了唐青莲脖子上，唐青莲依然不恼不愠地向前走着。袁五华不禁心旌摇曳起来，只想抓住唐青莲前后摆动的手，却又不敢，生怕青莲生气。 忽然唐青莲停了下来，袁五华一下子就走到前头去了。 袁五华回过头来问：“青青，不走了？” 唐青莲说：“五华，到江石了，我们上去坐坐。” 说完，唐青莲爬上了江石，坐了下来。 唐五华爬上来挨着唐青莲坐下，偏头看了看身边的唐青莲。唐青莲看着响水溪水悄无声息地流入潭中，一言不发。他又转过头来，看了看江湾，整个江湾宁静平和。月亮的清辉洒了下来，响水潭水波光鳞鳞，溪水流过江石，细碎的水浪声不时传来，微风拂在脸上，五华心里觉得十分愉悦。 “五华。”唐青莲轻声的叫了一声。 袁五华“哎”的应了一声，转过头来，只见唐青莲正看着他，胸脯急剧起伏着。 唐青莲说：“五华，你会一辈子喜欢我吗？” 袁五华说：“青青，这辈子我只喜欢你。” 唐青莲一把握住袁五华的手，颤声说：“五华，我怕。” 袁五华只觉得唐青莲的手像冰一样凉，便使劲握住，心中涌动着无限蜜意柔情，充满豪情说：“青青，有我在，别怕！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与你在一起！” 唐青莲听了，把另一只手也放入五华手中，说：“五华，你的手好热。” 袁五华听了，就要搂抱唐青莲。 唐青莲抽出手来，说：“五华，你陪我再走走。” 两人下了江石，又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聊。两人聊着小时候的美好往事，说到有趣的地方，唐青莲咯咯的笑起来。不知走了几个来回，两人又到了桂花树下。 唐青莲说：“五华，我累了。” 袁五华说：“我开车送你回去。” 唐青莲说：“好。” 袁五华牵着唐青莲的手到了家里，家里已熄了灯，两人蹑手蹑脚地走到车库旁，袁五华去开车门，回头看了一眼唐青莲，唐青莲在月光下显得亭亭玉立，风姿绰约。袁五华心里一动，慢慢走近唐青莲看着她。唐青莲眼光清澈柔和地迎着五华。袁五华弯腰拉起唐青莲的手，牵着她轻轻走进房间里。袁五华要打开灯，唐青莲摁住了他的手。袁五华顺势一把搂住了唐青莲，要吻她。唐青莲迎了上来，两人吻在一起。 袁五华抱着唐青莲放到床上，摸索着要解开唐青莲的衣服。唐青莲推开五华，示意五华去关好房门，自己则把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然后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身上。袁五华急不可耐，三下五下扯掉衣服，钻进了被窝。 第58章 找到适配肾源，陶兰英动手术 日子甜蜜地过着。 又过了十来天，唐青莲在财务室忙碌着，袁五华无事，陪在旁边。突然袁五华的电话响了，是附属医院郭医生打来的电话，找唐青莲。 袁五华把电话递给青莲，嘀咕道：“昨天德四婶婶才回来呀，什么事呀？” 唐青莲接过电话，郭医生告诉她，项目部已找到一个适配的肾源，正在完善有关手续，近期内就会到位，要陶兰英明天去医院住院，做好前期准备，同时还要准备余下的两万元肾源费用。唐青莲听了，既喜又忧，懵懵地看着五华，一时不知道怎么办。 袁五华问怎么回事，唐青莲告诉了他。 袁五华说：“这是好事，明天德四婶婶去医院，钱我去找我爷要。” 吃午饭时，袁五华将陶兰英明天去附属医院手术，需要两万元肾源费用的事向父母说了，然后向袁桂山要钱。 袁桂山看了唐青莲一眼，对袁五华说：“你出来一下。” 父子俩去了厢房，袁桂山问：“五华，上次你借给任志坚的一万五千块钱呢？说好了半个月还的。” 袁五华看了看父亲，说：“有半个月了吗？” 袁桂山冷笑着说：“快两个月了呢！你呀！只知道从家里拿钱出去，不晓得把钱从外面弄回来。” 袁五华笑道：“嗬，这么久了？我不记得了。” 袁桂山皱起眉头问道：“任志坚要向你借什么钱？是不是借给青莲妹子了？” 袁五华笑着点头道：“是的。” 袁桂山着急道：“这怎么得了？先前的一万五没还，现在又要两万块钱！哪里来这么多钱？” 袁五华嗤笑道：“爷，这些钱对于你来说算什么呀？还把我叫到这里来问！” 袁桂山一听就恼了，道：“这些钱算什么？你挣一块钱回来试试？你真是个败家子！告诉你，这钱我没有！” 袁五华也恼了，叫道：“那个一分钱都不出的股东，你们每年要分红五六万块钱给他！我讨一个堂客，她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要你们出几万块钱却不出！爷，你要人家青青怎么想？” 袁五华的叫声传了过来，唐青莲听得真切，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刘妹辉。 刘妹辉有点尴尬地说：“青青，你别往心里去。五华就是这样一个人，想到什么说什么！你放心，五华他爷会拿钱的。” 过了一会儿，袁桂山与五华就出来了。 袁桂山看着唐青莲说道：“青青呀，你下午回江湾去告诉你娘，明天就去医院住院。至于钱呢，也不是现在就要交医院。这样，我与你父亲一起商量来凑这笔钱。好？” 唐青莲听了，赶忙说道：“桂伯伯，好的，好的，劳您费心了！” 第二天，袁五华与唐青莲送陶兰英到附属医院，郭医生带了肾移植项目部的一位医生过来，告诉唐青莲，这位医生姓胡，以后就由胡医生来负责陶兰英手术前的准备工作，然后就走了。 胡医生领着唐青莲与陶兰英办好了入院手续。胡医生说，这一段时间要对陶兰英进行全面检查，排除不利于手术的身体因素，调理好身体，做好手术前的准备工作，至于时间长短要视检查结果和调理情况而定。胡医生告诉唐青莲，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会开始检查，不用交费了，检查费用已包含在总费用中了，只要她陪着母亲按照要求做就是了。 一位护士领着他们来到肾移植部病室十五号病床，并告诉了住院和探视的有关规定，转身走了。病室里还有一张病床，上面躺着一位病人，有一位家属陪护。 袁五华把唐青莲与陶兰英带来的日常用品放好，说：“青青，晚上你怎么办？” 这时那位陪护家属——一位四十来岁的阿姨说：“护士没跟你们说呀，可以去申请一张护理床，我已经申请了一张，在那里。”说着用手指了指。 陶兰英连忙笑着谢了那位家属，并与她攀谈起来。得知她姓李，丈夫丁先生已做了肾移植手术，住院快一个月了，目前感觉不错，准备近天出院。唐青莲向李女士问了申请护理床的一些事项，去住院部申请了一张护理床，又在李女士指点下，要袁五华凭入院证去医院食堂办理了一张就餐卡。 待一切都安排好以后，唐青莲说：“五华，你可以回去了，路上慢点开，要小心。” 袁五华说：“我晚上回去。” 中午三人去医院食堂就餐，袁五华看了看黑板上写着的菜单，说：“这些菜太一般了，我们去外面吃。” 袁青莲笑道：“五华，我们在这里可能要住一个多月呢，难不成每天都出去吃呀？” 陶兰英说：“五华，我看这里不错，就在这吃。” 袁五华听了不再坚持，要两人找了座位坐下，自己去排队打了三份饭菜过来，吃了。饭后，三人来到病室，护士只让唐青莲与陶兰英进去，对袁五华说，要进去的话，下午两点半到四点半是探视时间。袁五华说，今天刚送病人来，还有些东西在里面，要去拿。护士才放他进去。 下午袁五华与青莲陪陶兰英去检查，从两点半开始一直到晚上六点才做完，医生看了看结果，告诉他们，陶兰英身体其他方面没有大的毛病，从明天开始进行手术前的治疗和调理，做好准备工作。 晚饭后，唐青莲要袁五华回去，袁五华不愿走，要在附近宾馆开一间房睡下，唐青莲不许，袁五华便回去了。 第二天午后，唐青莲休息后正收拾护理床，袁五华进来了，见病房内没人，从后面拦腰抱住了唐青莲，唐青莲吓了一跳，见是袁五华，红着脸要他松手，袁五华不松，这时听到厕所冲水的声音，袁五华连忙松开手。 陶兰英从厕所出来，看到袁五华，笑着说：“五华来了。” 袁五华笑着回应了一声，问另一病床上的人哪去了，唐青莲告诉他，那人病好出院了。 袁五华掏出带来的两万元钱，递给唐青莲，唐青莲收下后要打借条。袁五华说：“青青，你不要打了，你爷已打了条子给我爷了。” 探视时间到了，袁五华起身准备出去，唐青莲说：“五华，你不要这样跑，有事我会打电话给你的。” 陶兰英点头道：“五华，听青青的，太远了，来去一趟不易得。” 袁五华笑着说：“好的。” 但是，袁五华依然还是下午准时来，准时回去。每天如此。 又过去了三天，这天早上，医生过来通知，三天后手术，陶兰英听后，有点紧张，唐青莲安慰了母亲好一会，陶兰英才安定下来。。 第二天下午探视时间到了，唐德标、刘妹辉、唐鹏与袁五华走了进来，陶兰英与唐青莲十分惊喜，招呼了大家。唐鹏看见母亲姐姐，便叫着跑到两人身边一把搂住陶兰英与唐青莲，唐青莲连忙分开唐鹏，生怕撞疼了母亲。陶兰英埋怨五华不提早告诉她们。 刘妹辉笑着说：“路上我要五华打电话告诉你们，五华这家伙就是不打，说要给你们一个惊喜。” 袁青莲笑道：“这不是惊喜，是惊吓。” 众人笑了起来。 大家聊着，探视时间很快就到了，唐青莲要五华带着大家去外面餐馆吃饭。 刘妹辉说：“青青，你不要管我们，我们不吃饭了，你好好照顾你娘。” 袁五华说：“青青，吃饭的事我来安排。我们走了。” 陶兰英与唐青莲送到病室门外，唐鹏还不想走，唐德标一把抓住唐鹏的手，拉着他走了。 动手术这天，袁五华清早就赶到了医院，与唐青莲一起送陶兰英到了手术室外。手术从早上十点开始，一直做到下午三点多才出来，主刀医生告诉青莲，手术非常成功。唐青莲听到后谢过医生，激动得哭了起来，袁五华搂着她，安慰着她。 五天后，陶兰英从重症监护室出来，回到了普通病室。主刀教授与胡医生又过来仔细查看了，告诉唐青莲，病人情况比预想的要好，估计要住院20天到25天，唐青莲听了，鞠躬谢过医生。 第59章 陶兰英出院，青莲与五华结婚 半个月后。 这天青莲起来，感觉胃有点不舒服，想吐，去厕所后又吐不出来。陶兰英气色红润，已能下床活动，此刻正靠坐在床上，见状便问青莲怎么啦，青莲说可能是昨天吃的东西有问题。 过了一会，陶兰英说：“青青，你去问问医生，我来医院住了二十多天了，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我可不想在医院过年！” 唐青莲答应了。 陶兰英又说：“昨天五华说，今天五华他娘又过来看我，你去买点水果来。” 唐青莲说：“好。” 下午探视时间一到，刘妹辉就进来了，看到陶兰英便啧啧称奇，说：“亲家，你完全变了一个样子了，这大医院还真是不错。” 陶兰英笑道：“亲家，不是搭帮你们帮忙，哪有我陶兰英今天啊。” 唐青莲没看见袁五华，便问：“姆妈，五华呢？” 刘妹辉说：“五华说他一会就来。” 袁五华不久就来了，一进门，就对刘妹辉说：“姆妈，你在这里照看一下，我与青青出去一会。” 说完，伸手拉起唐青莲，两人一块出去了。 到了门外，唐青莲问：“什么事？” 袁五华笑道：“出去我再跟你讲。” 袁五华与唐青莲下楼来找到车，开出医院大门，在城内转了十来分钟后停下。唐青莲下车一看，这是一家宾馆。 唐青莲问：“五华，你来这里干么？” 袁五华笑而不答，牵着唐青莲的手进了大堂，坐电梯到了二十楼。唐青莲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脸上飞出两片红晕，出了电梯，顺从地跟着袁五华到了一处房门前。袁五华拿出门卡开了门，两人进了房间。 激情过后，唐青莲枕着袁五华的胳膊，一只手在袁五华胸脯上轻轻划着，问道：“哎，五华，我问你，那天你说那个一分钱也不出的股东是谁呀？” 袁五华不愿说，唐青莲撒着娇要袁五华说。袁五华无奈，只好说：“姜怀中。” “姜怀中是谁？” “栗塘鞭炮厂的老板。” “栗塘鞭炮厂的老板？为什么一分钱也不出就当了股东？” 袁五华知道不说实情不行了，便说：“其实他只是挂名，真正的股东是他哥姜怀民，姜镇长。” 唐青莲听了一下子就坐了起来，拉起袁五华，盯着他的眼睛问道：“姜镇长？” 袁五华点了点头。 袁五华见唐青莲坐着好久没动，问道：“青青，怎么啦？” 唐青莲看了袁五华一眼，恨恨地说：“要把这个姓姜的赶出去！” 袁五华看了唐青莲，笑着拉着青莲躺下，抱着她，说：“青青，那是他们大人的事情，我们不要去管。” 唐青莲抬起上半身看着五华，刚要说话，觉得一股强烈呕吐感袭来，立即起身跑去厕所，到了厕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干呕一阵后出来。 袁五华正关切地望着她，掀开被子让她躺下后又盖上，问道：“怎么啦，青青？” 唐青莲幽幽地说：“五华，我可能怀孕了。” 袁五华吃了一惊，兴奋地坐起来，问：“青青，这是真的？” 唐青莲看了五华一眼，说：“我也不晓得。我的月事平时很正常，可是这个月没来，有五六天了。还有，就是总想呕。” 袁五华说：“可能是吃的东西有问题？” 唐青莲摇摇头。 袁五华说：“要不去检查一下？” 唐青莲说：“我打算明天去检查一下。” 袁五华看了看时间，说：“呀，青青，快五点了。” 唐青莲一听，跳了起来，赶忙穿衣服，一边穿一边埋怨道：“哎呀不好了！姆妈不晓得怎样了，就是你！” 两人赶到病房，唐青莲招呼了一声就进厕所洗脸去了。 刘妹辉说：“五华，你叫青青去哪里了？这么久才回来。” 袁五华笑了笑，说：“我们出去办点事。” 第二天，唐青莲去做了检查，果然是怀孕了，心里有点着急，回到病房，坐立不安，陶兰英问她什么事，唐青莲笑笑说没事。下午，袁五华来了，唐青莲拉他到门外，告诉了他。 袁五华一听，高兴地把唐青莲抱起来进了病房，陶兰英见了，责骂道：“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青青，你们要疯，也不要当着我的面！” 袁五华放下唐青莲，兴奋地说：“姆妈，青青怀孕了。” 袁五华以为陶兰英会很高兴，谁知陶兰英听到这个消息后，马上就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说道：“难怪这几天我总是看见这个妹子在呕，我应当早就想到这上面去了。青青怀孕了，这可怎么办？” 袁五华笑着说：“姆妈，什么怎么办呀！这是大喜讯呢。” 陶兰英眼一横，斥道：“什么喜讯！没结婚就怀孕，讲出去湾里人会背后笑话你们哩！你们晓得！” 唐青莲听了，满脸绯红，低着头不说话。袁五华见陶兰英生气了，也不敢说话了。 陶兰英向袁五华要过手机，问了五华家里电话号码，然后拔通了电话。刘妹辉接了电话，陶兰英把青莲怀孕的情况告诉了她。 陶兰英着急地说：“亲家，事情到了这步田地，你看怎么办？” 刘妹辉听了笑逐颜开，说：“亲家，什么这步田地怎么办！这是好事喜事哩！这样，要是你和德四哥同意的话，我就去和山老倌商量，过了年正月里就让他们两个结婚，你看呢，亲家？” 陶兰英就是想要刘妹辉说这句话，心里一阵放松，笑道：“亲家，我是这样想的，他们两个已经定亲了，出了这样的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是？那就费心请亲家开始准备，过了年就办婚礼！” 那边刘妹辉哈哈笑着答应了。 陶兰英把手机递给袁五华，说：“五华，青青怀孕了，就要休息好，晓得不？不能再依着性子胡来了。” 袁五华笑道：“姆妈，你放心，我晓得。” 陶兰英问道：“青青，你去问了吗？我几时能够出院呀？” 唐青莲脸还红着，不好意思地看着陶兰英，说：“我去问了，教授说，您各方面的恢复情况都很好，再观察几天，如果不出现意外情况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陶兰英说：“几天？” 唐青莲道：“胡医生没说。” 陶兰英说：“哎呀，真的急死人了。” 袁五华说：“姆妈你别急，我娘说到哪做到哪。我回去也去做准备。” 五天后，唐青莲去办了出院手术，医生对他们谈了一些注意事项后，陶兰英出院了。 陶兰英回江湾后，袁桂山与刘妹辉从樟树湾带了些补品、礼品过来看望了陶兰英，在询问了陶兰英身体及一些住院后要注意事情情况后，大家便将话题转到袁五华与唐青莲的事情上来。 刘妹辉说：“亲家，大前天我去黄桥街上请刘半仙看了喜事日子，他讲有两个时间是良辰吉日，一个是正月初五，一个是正月十一。我和山老倌定了正月十一。亲家，你们两个看行吗？” 陶兰英看了一下唐德标，笑道：“亲家，要得！就定在正月十一。” 袁桂山说：“日子定下来了，婚礼就要开始筹备了。这是这两个伢子妹子的大事，马虎不得。” 接着大家又商量了一些事情。 事情全部商量妥当后，陶兰英笑着说：“亲家，婚礼就要请你们劳心费力了。有什么事需要我和德四一起来做，就要告诉我们。” 袁桂山笑道：“亲家，这些事本来就是我们来做的。你们就放放心心过一个热闹年！” 正月十一，袁五华与唐青莲举办了一个樟树湾有史以来最盛大的婚礼。 第60章 袁桂山对青莲有了防范之心 这天袁桂山和两个村干部到了雾山上。 过年后将近一个月了，既没下雪，也没下雨，前日有几个村民小组长到他家，反映山上水塘大多已经见底了，田里冬作物和菜园里小菜因没水浇灌已部分打蔫了，人和家畜的饮用水也开始出现困难，希望村上的领导现场察看，想想办法。 袁桂山和黄主任杨会计与几位村民小组长在山上看了一圈，其他地势较低的村民小组旱情还不太严重，但这几个小组的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几人又去沁溪水库和雾山水库看了看，水库里的水也不多了。天气预报说，三月中旬才会有比较明显的降水，这样算来，还有十多天才会下雨，如果不想办法，已经开始打蔫的作物就会保不住。 袁桂山召集大家开了一个会，提出了一个解决办法，就是从沁溪水库抽水到地势相对较高的东雾山组，再由东雾山组修建简易水渠到其他几个缺水严重的村民小组。东雾山小组的余组长听了，笑着说：“袁书记就是高明！你提出来的办法和我们几个想的一样。嘿嘿……现在就是口袋里没米，要请你老人家支持支持！” 袁桂山其实早就知道这些人的想法，笑了笑，说：“刚才我和黄主任、杨会计算了一下，从沁溪水库抽水要三递才能到你东雾山组。这样，村里支持你们两千块钱，余组长，你随杨会计下山拿钱。其他组长赶快组织人，今天就上水。” 开完会后，袁桂山高兴地从雾山上下来。他很喜欢这种感觉，做事顺畅，受人尊重。 到孙氏纸业时，袁桂山看见孙成业站在纸厂大门口，招呼道：“孙总，你在等人呀？” 孙成业听到身后有人叫他，转过身来，笑道：“袁书记，到山上去了？任老板来厂里有点事，刚走。” 袁桂山笑道：“任志坚吗？你对他真是客气，还亲自送出门来。” “应该的。”孙成业刚才送走的是任志坚与任志强两人，听袁桂山这样说，呵呵一笑，转换了话题，“袁书记，人逢喜事精神爽呀！儿子结了婚，娶回了一个宝贝，难怪你袁书记这样容光焕发！” 袁桂山呵呵一笑道：“孙总，我家五华二十六七岁了哩！早就应该结婚了！呵呵……青莲妹子是漂亮，百里挑一！” 孙成业道：“袁书记呀，青莲妹子不单是漂亮，对纸厂成本管理也很在行！只要您放心，她可是经营纸厂的一把好手哩！” 袁桂山笑道：“还不是孙总你这师傅教导有方！” 两人聊了一会，孙成业电话响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看，朝袁桂山道：“袁书记，不好意思，厂里有点事，我得走了。” 袁桂山回到家里，问刘妹辉道：“五华呢？” 刘妹辉正做家务，头也不回道：“到厂里去了，跟青青在一起。” 袁桂山说：“又到厂里去了？哎，你不觉得青莲妹子有点奇怪吗？” 刘妹辉停下来，看着袁桂山，说：“山老倌，你总是这样神里神经的。青青有什么奇怪的？” “你看她从定亲起，除了她娘住院、她跟五华结婚这些时间，基本上就在厂里看账看资料，一待就是一天，有时还是五华给她送饭去厂里吃。厂里离家里只有几脚路远，要这样吗？不奇怪吗？” 刘妹辉笑了，说：“山老倌你别不识好人心！青青跟我说了，她要尽快弄清纸厂的情况，好来帮你！” 袁桂山嗤笑道：“帮我？她一个小姑娘，帮我什么！” 袁桂山说罢，转身出来，往江湾走去。 这一段时间来，袁桂山有点担心。从五华与青莲定亲开始，他发现青莲虽然尊重他，但这姑娘很有主见，不像其他人一样在他面前唯唯诺诺。更重要的是，五华完全成为了青莲的影子和附庸，青莲怎样说他就怎样做，甚至只要青莲有所表示，五华就把这个表示当成最高指示一样想方设法尽量去做好。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他早就听孙成业说过，唐青莲的成本核算工作做得很好，也很有管理才能。他当时还将信将疑。不过，从定亲以后唐青莲的表现来看，这个女子确实很有心计。早两天，他与左东明商量纸厂财务情况时，左东明告诉他，唐青莲找过自己三次了，问了财务以及纸厂其他方面的情况，谈的都是纸厂管理方面的事情。左东明谈起这些时露出惊讶和赞许的神情，说这个妹子不简单，笑着对他说，山哥你有福气，你家以后肯兴旺发达。 袁桂山知道左东明性格沉稳内敛，不轻易肯定和赞扬一个人，听了这话，却高兴不起来。今天听孙成业又说了这样的话，他心里更加不踏实。他想去江湾找何一海聊聊。 何一海不在家，与何旭辉去黄桥集镇了，要中午时分才会回来。 袁凤让袁桂山坐下，泡了一杯茶递给他，见袁桂山情绪不太好，问道：“哥，你有什么事吗？” 袁桂山道：“这天不下雨，纸厂一个多月没生产了，有点急，想来跟一海商量商量。” “哥，急有什么用？在我这吃中饭。” “不了，本来我是来找一海商量点事，他不在，我回去了。”袁桂山回复道，转头看着袁凤，“你看见青莲妹子回娘家了吗？” 袁凤呵呵笑道：“五华每天黏着青青，哥你没看见五华的车，就晓得她没来江湾呀！” 袁桂山也笑了，点头称是。 袁凤道：“这一大向青青都没回来。上次看见她还是回门宴后两天，她和五华一起回来了。五华和她在家里待了很久。” 袁桂山起身道：“凤，一海回来了，你要他来厂里，我找他商量点事。” 袁凤点头道：“好。” 第61章 干旱导致前进纸厂不能生产，袁桂山内心焦急 回门宴过后两天，唐青莲与袁五华又回了娘家。刚进屋，陶兰英便要唐德标把两人叫到堂屋坐下。 陶兰英说：“青青，我和你爷把你与五华叫到这里来，是要当着唐家祖宗牌位，正儿八经地讲一些话给你们听。你们要记下这些话，好吗？” 唐青莲从来没有见过母亲这般模样说话，便坐正了仔细听着。 袁五华恭敬地说：“我在听！爷，姆妈。” 陶兰英说：“青青，你晓得吗？当听到你心平姐说你决定跟五华谈的时候，我心里的那块石头就落了地了。跟你来往的所有伢子中，只有五华真的喜欢你，爱护你。现在你们两个结婚了，妈真的放下心来了。今后你们两个要好生过日子，互相关心互相爱护。青青你小性子多，你不要随便使出来。五华呀，青青使小性子的时候，你要让着她，要包容她，好吗？” 袁五华点点头：“姆妈，爷，你们二老放心，我会对青青好的。” 陶兰英又说：“青青，袁书记和你婆婆人好，对你好，对姆妈好，对我们家好。搭帮他们一家，今天姆妈的病治好了。青青呀，你晓得吗？姆妈现在身体的感觉就像十几年前没生病的时候一样！从这点讲，无论怎样感谢袁书记一家都表达不出我的心意，你一定要孝敬你公公婆婆！尽儿媳妇的孝道本分！听到吗，青青？” 唐青莲点头道：“姆妈，爷，我会的。” 陶兰英继续说：“青青，你现在怀孕了，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十月怀胎，当娘的最辛苦。你做了妈妈后，会体会到做爷娘的不易，体会到爷娘对崽女的牵挂。青青呀，你快满二十六岁了，嫁人了，离开了家，我的心一下子就觉得空落落的！青青呀，有时间就要回来看看，不要让我们在家里空想念！空牵挂！” 唐青莲含着眼泪，握住陶兰英的手说：“妈，爷，你们放心，我会经常回来看望你们二老的！” 陶兰英笑道：“呵呵，青青，妈站在江石那里喊你，你都会听到的！三脚路远，妈不会担心你不会回来的！” 唐青莲拉着陶兰英的手嗔怪道：“姆妈，刚才你那样说，还真的吓我一跳！” 这个场景深深地印在唐青莲的脑海里。在回家的路上，唐青莲对五华说：“五华，我想把我的一些想法写出来，交给你爷，看能不能帮到他。” 袁五华笑道：“青青，我爷那号人，只相信自己，你别去管他的事。” 唐青莲没有听五华的。从定亲后，她仔细地看了前进纸厂的财务报表，她明显感觉到纸厂在管理上存在一些很大的问题。她想更深入地了解情况，找出这些问题背后的原因 唐青莲通过资料查阅、现场查看、货物盘底、与人交谈、外出走访的方式，基本了解了前进纸厂的情况。她现在正在做两件事，一件是把纸厂的有关情况与数据整理成册，另一件是根据这些情况与数据撰写纸厂运营情况的分析评估报告，并打算在完成报告后，找个合适的机会向袁桂山谈谈这个报告的内容，供袁桂山在纸厂运营中作参考。 转眼到了三月中旬。 这天早饭后，袁桂山就急匆匆地赶到纸厂开会。昨天他约了何一海和左东明，今天商议纸厂生产的问题。 这段时间依然没有下雨，清江河水位已经降到了历史最低，纸厂已有近三个月没有开工生产，这是前进纸厂开办以来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这段时间袁桂山每天都在想办法，但收效甚微，他内心焦躁，却又无可奈何。 前进纸厂坐南向北，南边厂房外是一个坡地。坡地离厂房非常近，地势较高。北边就是河堤公路和清江。纸厂前面的清江河道是一大片石灰石，因为长年被河水冲涮的缘故，形成了一大片棱角突起极不平整的石灰石河床。河里水少时，这石灰石河床就会显露出来。 前进纸厂建成后，生产后经过处理的废水从河堤公路下的排水孔排入清江。丰水季节河里水深时，废水被水流湍急的河水稀释带走，让人几乎感觉不到任何影响。可是到了枯水季节，排出的废水大部分都留在了石灰石河床上，过了一两天这些废水就变得像潲水一样，臭哄哄的。这里离樟树湾近，臭哄哄的气味就会飘到湾里。过一段时间后清江河水涨了，水淹没了这片河床，一切又恢复了正常。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事情时大家还不在意，只是觉得这臭味太浓不好受，当第二次出现这样的情况后，引起了雾山村支委和樟树湾村民的极大意见，周书记曾据此向黄桥镇政府提议停办前进纸厂。后来，经过黄桥镇政府的协调，定下一条规矩：一到枯水季节，前进纸厂就不能生产。 然而一墙之隔的强华纸厂却不存在这个问题。 前进纸厂以东是强华纸厂，强华纸厂以东便是沁溪，沁溪在这里与清江汇合，水位较深。强华纸厂建设时，埋设了一条通向沁溪的排水管道，生产时产生的废水从这条管道排入沁溪，再由沁溪汇入清江后便悄无声息地被河水冲走了。湾里人平时看不到废水，也闻不到异味，所以几乎没有湾里人因为环保问题找上门来。 于是，袁桂山找到任志强商量，希望解决这个问题，任志强答应了。因为前进纸厂后面的排水沟与强华纸厂的排水沟是相通的，只要将前进纸厂内的水槽改向后面排水就行了。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任志坚陶心平怀了第三胎跑路了。 姜怀民与袁桂山带着镇计生办工作人员找到任志强，要他去做哥哥嫂子的思想工作，落实好计划生育政策。任志强不愿意，但架不住姜怀民和计生办工作人员的再三要求，只好将强华纸厂委托给别人管理，自己外出寻找哥哥嫂子。结果，人没找回，纸厂生产时却因员工操作不当，造成几个批次的产品出了问题，被用户退回，损失了两万多元。任志坚找到袁桂山要求补偿，袁桂山答应去找镇里领导协商解决这个问题。 然而任志坚生下了三胎后，任志强找袁桂山要求补偿时，黄桥镇计生分管领导却不同意，补偿的事便不了了之。 之后，任志强曾数次找袁桂山要求解决这个问题，但都没有结果，找黄桥镇主要领导也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答复。任志强一气之下，就将前进纸厂与强华纸厂相通的排水沟用混凝土填上了。 第62章 袁桂山不重视自己提出的建议，青莲有点失落 袁桂山来到财会室，见唐青莲与何旭辉两人都在，便说：“青莲旭辉你们上午将去年下半年以来的情况做个报表给我。” 唐青莲说：“爷，您要哪方面的情况？” “我要产销情况及货款回笼情况。” “爷，你稍等，我就打印出来。” 袁桂山有点惊讶，说：“就打印出来？” 唐青莲没说话，在电脑上点开文档，打印三张表格出来，站起来，将表格双手递给袁桂山，说：“爷，给您。” 袁桂山接过来一看，自己想要的数据都在上头。他仔细看了一下，每月产量、纸品销量、销往何处、收回货款的数量及时间、尾欠数等一应倶全，数据准确而且翔实，愈加惊讶，嘴巴张了两下，一会才说：“你怎么弄出来的？” 唐青莲笑道：“爷，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在收集整理相关数据，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这几天我正在做分析，明后天就可以给您一个分析报告。” 袁桂山听了，不解地问：“分析报告？那是个什么东西？” 唐青莲说：“就是对我们前进纸厂的经营运行状况进行的分析评估，是依据相关情况与数据做出的。” “这有什么用？” “爷，它能帮您更加全面地了解我们纸厂的运行情况，哪些方面要加强，哪些方面应当改进……” 没等青莲说完，袁桂山打断了青莲，说：“分析报告出来后给我看看。” 唐青莲说：“好。” 袁桂山拿着报表又看了一会，说：“旭辉，你去喊你爷和东明叔到会议室来，开会了。” 何旭辉应声去了。 袁桂山笑着对唐青莲说：“青莲，你说说看，我们前进纸厂生产中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唐青莲说：“爷，从当前来看，最大的问题是污水处理与排放，从长期来看，最大的问题来自运营管理。” 袁桂山没料到唐青莲会这么直接了当说出当前最大问题，心里一惊，笑道：“青莲，你刚才说的那个什么？啊，最大的问题是运营管理，对这个我还不太明白，不过，你讲的当前最大的问题是污水处理与排放，这是对的。待会我要与你一叔与东明叔开个会。我会后跟你谈谈，好吗？” 唐青莲笑道：“好的，爷。” 这时，何一海与左东明进来了，袁桂山便起身与两人开会去了。唐青莲望着三人进了会议室，这才转过身来坐下，内心充满了期待。 半个小时后，会议结束，三人出了会议室。 袁桂山来到财会室，说：“青莲，你已经了解了前进纸厂的情况，也知道了现在这个污水排放是个大问题，你能帮我想想办法吗？” 唐青莲笑道：“爷，您说。” 袁桂山看着青莲说道：“青莲，你晓得的，为这个污水处理与排放的事情，我和你一叔与东明叔出面都找过任志坚和任志强，也拜托过其他人去找过，不晓得有多少次了，都没效果。这一段时间我想到了你，任志坚是你姐夫，你们关系好，你能去帮我去找一下任志强吗？” 唐青莲笑道：“爷，不瞒您说，上个月我已经找过我姐夫，想要他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 袁桂山听了一愣，随即哈哈大笑道：“青莲，我还真的要对你刮目相看！你找了任老板，那么结果怎么样？” 青莲看了看袁桂山，欲言又止。 袁桂山见状，说：“任老板不答应？” 唐青莲说：“不是的，爷。任志强想转让强华纸厂。他说，在转让之前，纸厂要保持原样。” 袁桂山一听，忙问道：“噢，强华纸厂要转让？真的吗？” 唐青莲于是把情况介绍了一番。 “强华纸厂转手了，我们就可以解决那个问题了。是个好消息！”袁桂山高兴地说，忽然又感觉不对，叹了一口气，“只是等这个厂子真的转让出去了，要到什么时候啊！” 唐青莲说：“孙总也知道了这个情况。我告诉他的。” 袁桂山听了，口里“哦”了一声。 唐青莲笑道：“爷，您现在有空吗？我想跟您谈……” 袁桂山笑着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说：“你看，快到中午了，回去吃饭去。” 说完，就出去了。 唐青莲真心希望将前进纸厂存在的运营管理问题告诉袁桂山，见袁桂山如此，也只好作罢。 两天后吃完早饭，袁桂山去房间里提包出来，要袁五华送他去镇政府开会。 唐青莲将写好的报告拿来递给袁桂山，说：“爷，这是我写的报告，请您看看还有哪些地方要改进。” “哦，这么快。”袁桂山伸手接了，看也没看，就将报告放进了包里，也没说什么，与袁五华一起出门了。 唐青莲觉得有点失落，跟刘妹辉说了一声，便往纸厂去了。刚到门口，何旭辉骑着摩托也到了。 唐青莲问道：“旭辉，你爷呢？” 何旭辉说：“在家里。” 唐青莲笑道：“这纸厂不开工，一海叔和东明叔便来一天不来一天的。” 何旭辉说：“是啊，这河里没水，想开工也开工不了。我爷急死了。” 唐青莲坐下打开电脑，忽然想到何一海与左东明也是股东，可以先与他们谈谈呀！于是，把电脑里的一些资料打印了，装进一个资料袋带上。 唐青莲对何旭辉道：“我到你家去，你送我一下。” 第63章 青莲找何一海谈纸厂管理问题 唐青莲回家拿了点礼品，来到何一海家。袁凤与何一海都在。 袁凤搬了一条椅子让唐青莲坐下，笑道：“青青，你结婚后这是第一次来我家里？” 唐青莲笑道：“是的，一婶，一叔，今天我来看你们二老来了。” 说着拿出带来的礼品给袁凤。 “哎呀青青，你来就是了，还要带什么礼品。”袁凤笑着接下礼品，看了唐青莲一眼，笑道，“青青呀，还叫一叔一婶呀，要改口了哩！” 唐青莲笑道：“呵呵……一婶……啊，姑姑，姑爸！其实改不改口都一样，在我心里，你们两个就是我的亲人。” 袁凤呵呵笑了起来，说：“青青嘴巴好甜！” 何一海说：“青青，昨天你公公夸你了。” 唐青莲笑道：“哦，夸我什么？” 何一海说：“说你对纸厂很用心，比五华强多了。” 青莲听了笑了笑，没说话。 袁凤道：“五华就是个饱饭崽，他懒得用心。” 唐青莲问道：“一叔，你上午没事？” “本来没事，刚才接你公公电话，说近两天内有大雨，要纸厂做好生产准备。哎呀，这可是好消息，再不下雨，我都要急死了。我等会就去纸厂。”何一海说，“青青，你找我有事？” 唐青莲笑道：“一叔，是这样的，我到前进纸厂快四个月了，了解了一些情况。您是管销售的，我想跟您谈谈。” 说着，从资料袋里拿出一叠表格资料来给何一海。 何一海笑道：“青青，这个我看不懂，你还是拿给你公公。” 唐青莲听了，从资料中拿出分析报告，说：“一叔，这是分析报告，把我们厂里管理方面存在的一些问题作了一些分析，对如何解决这些问题提了一些建议。” 何一海笑道：“青青，我只知道三担牛屎六箢箕，我一看这些资料就脑壳大。要不，你就讲讲。” 唐青莲看着何一海抿嘴笑了笑。 这时袁凤拿了一些花生和糖果放到唐青莲面前的桌子上，端了一杯泡好的茶递给唐青莲说：“青青你讲给他听。” 唐青莲说：“一叔你知道的，当前制约我们厂发展的最大问题就是污水排放，这个问题我已经去找过任志坚了，近期内可能无法解决。” 听到这里，何一海道：“对，就是这个问题。” 唐青莲端起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接着说，“除此之外，管理上还存在一些问题。要是把排污问题及管理问题解决了，我们厂的产能要在现有基础上提升百分之五十以上，而且利润的提升幅度会更大。” 何一海听了，惊道：“提升百分之五十以上？你搞错了，青青！” 唐青莲笑了笑，说：“一叔，你不相信？” 何一海脑袋直摇，说：“如果说解决排污问题，产能提升百分之一二十还有可能，但你说的什么管理问题解决了就可以提升这么多的产能，不可能！” 唐青莲笑道：“一叔，我提几个问题，你晓得我们厂仓库里库存了多少吨成品纸吗？” “有将近两百吨。” “这些纸厂放在仓库里有多久了？” 何一海笑了，说：“呵呵，青青，你考我呀。” 唐青莲也笑了，说：“我不敢，一叔。这些纸中有四十二吨放在那里超过两年了，八十七吨超过一年了，去年下半年以来有六十五吨。一叔你算算看，这放在仓库里的纸屯积的资金就有三十四万块钱？” 何一海点头说：“是啊！早两天我与左东明去信用社申请二十万块钱贷款，我就跟他说，如果我们把库存的纸销出去了，就不要贷这些钱了。” 唐青莲说：“嗯，是的，一叔。我查了我们纸厂最初几年的销售情况，那几年每年生产出来的纸当年基本上都销售出去了。这种情况是近三年才出现的。一叔你晓得为什么会这样吗？” 何一海摇了摇头。 袁凤一旁说道：“你一叔这人，只会埋头做事，那些事他不会去理，也理不了。” 唐青莲说：“一叔，我晓得，您为销售这些纸操碎了心。这些纸销不出去，其实与纸厂的生产销售机制、生产技术、员工管理等方面密切相关。” 接着唐青莲一五一十地分析了这其中的原因，并提出了解决的方法和措施，何一海听得入了迷，不时点头称是。 唐青莲最后说：“一叔，我们厂在管理上一定要进行大的调整了，要是能调整好，我可以肯定地说，产能一定能提高百分之五十以上，利润提升得更高。” 何一海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说：“青青，听你这么一说，一年提高产能百分之五十以上，利润可能提升更多，要是真的能这样，那我们纸厂可就真的发了！青青你赶快向你公公讲出来，按你这个方法去试试。” 唐青莲笑道：“一海，我今天早上拿了一套资料给爷。” 何一海看了看时间，站起来道：“青青，我得去厂里了。” 说罢，叫上何旭辉，一起去了。 袁凤笑道：“青青呀，看不出来，你还真有两下子呢！这些都是你在孙氏的时候学会的？” 唐青莲坐下，笑了笑说：“一婶，我在孙氏做统计和成本分析工作。孙总每天都要看这些数据的。” 袁凤说：“青青，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行。只是……只是……我晓得你公公他那人，他不一定会听你这些的！” “一婶，慢慢来。”唐青莲想起早上的情形，笑了笑，忽然想起年后一直没有联系何旭霞，便问道，“一婶，旭霞呢？” 袁凤笑道：“还不是在一中当她的老师！啊，青青，五一秦刚的父母会来江湾，商量他们两个结婚的日子。” 唐青莲高兴道：“是吗？五一也快了。” 袁凤呵呵笑了，说：“也要定下来了!呵呵……秦刚来我们家的时候，青青你和五华还没定下来哩！现在你结了婚肚子都显怀了，他们两个也不要再拖了。” 唐青莲脸一红，问道：“定到什么时候结婚？” 袁凤道：“初步定在十月一日。” 唐青莲从何家出来后，回娘家看了陶兰英，帮着母亲做了午饭。袁五华后来也来了，吃饭后回了樟树湾。 第64章 库存继续增加 大雨如期而至，不到一天清江河里就涨了水，第二天一早樟树湾前河里两排过河石就不见了踪影。 前进纸厂先期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这时就开足马力生产，袁桂山、何一海与左东明脸上也开朗许多。大家紧张的忙碌着，连袁五华每天都来纸厂上班了。这样的情形一直持续到了六月份。 不过，唐青莲从何旭辉的统计分析报表了解到，这二个多月产出了三百多吨纸，只销出去了二百来吨，还有一百四十来吨进入了成品库，原料棚里的废纸、煤炭所剩也不多了。并且从年初以来，工人们的工资就没发放了，昨天税务所来了几名工作人员，要求前进纸厂在这几天上缴半年税收。实际情况不是太好。 这天，一家人在吃早饭，袁桂山对唐青莲说：“青莲，这个月货款回笼怎么样？” 唐青莲说：“爷，回来了八万块钱，是任志坚销售的那部分。” 袁桂山问：“李新辉、彭志平的呢？其他人的呢？” 唐青莲说：“他们的货款一分钱也没回。” 袁桂山听了默不作声，吃了两碗，把饭碗一放，对袁五华说：“五华，要你姑爸与东明叔来会议室开个会。” 袁五华应了一声就去打电话了。 会议时间不长，一会就散了，袁桂山脸色凝重地走出来，跟着出来的左东明与何一海也显得心事重重。 袁桂山转过身来，对左东明说：“一定要从李新辉与彭志平那里要十万元块钱回来。要是做不到，就再去贷款。” 左东明听后怔了一怔，想说话又没说，走了。 何一海追上来，说：“山哥，你有空吗？” 袁桂山说：“有事吗，一海？” “你晓得？这三个月不到库存又加了一百四十多吨。” “晓得，青莲把报表给我了。” “这样下去不得了。” 袁桂山叹口气说：“唉，这是个大问题。” 何一海接着说：“还有就是这些销售员太鬼了！现在各家纸厂都在满负荷生产，纸多，大家都在求他们销纸，他们也晓得利用机会。山哥，今年纸的价格只有去年的八成多一点，他们砍价砍得太厉害了。再就是货款回来太慢了，除了任志坚回来了几万块钱，李新辉、彭志平、其他销售员一分钱也没回。彭志平拿的货比任志坚还要多。” 袁桂山说：“是啊，你也催了，我也催了，好多次了，还是这样！这帮家伙，真拿他们没办法。” 何一海看了看袁桂山，说：“山哥，你看了青莲拿给你的报告吗？” 袁桂山说：“没看。” 何一海有点吃惊，说：“你没看？” 袁桂山笑道：“哎呀一海，你大惊小怪什么！她一个细妹子晓得什么！我们过的桥都比她走的路多。” 何一海道：“我听说孙成业非常重视青莲的统计分析报告，有时他们几个厂长开会都要她参加呢！” 袁桂山听何一海这样说，便问道：“一海，青莲跟你说了什么？” 何一海说：“青莲说，我们厂要去招聘一个专职销售员，并且要实行定单生产方式，以销来定产。” 袁桂山嗤笑道：“一海你一年工资还不到一万？孙氏一个专职销售员一年工资四五万，我们养得起呀？还有，我们一个千来吨的厂，需要专职销售员吗？” “可是山哥，现在我们库存有三百多吨了，占用的钱怕有五六十万块钱？如果能销出去的话，拿个三四万出来也不亏呀！” “每年下半年是销售旺季，这只是暂时现象，等过了这一段这纸就销出去了。” 何一海见袁桂山听不进去，便准备离开。 袁桂山又问道：“一海，青莲还说了什么？” 何一海停了一会，说：“青莲说她问过孙氏的蔡工，蔡工说我们的生产技术还是孙氏刚建厂时的技术，单班产量低不说，纸品质量也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这倒是真的，我跟东明不止说过一次了。这东明也答应去想想办法，可想来想去还是这样！青莲还说了什么？” “还有员工管理。青莲说不要用樟树湾的工人。” 袁桂山一听，立即拉长脸说道：“不用樟树湾的工人？乡里乡亲的，不用他们用外地人？亏她想得出来！这肯定不行！” 何一海道：“我倒是觉得青莲讲的有道理。你看左东星、彭建武、张得益、谢胜泉这些湾里人，做事吊儿郎当，吵起工资福利来阵阵都有他们的份。” 袁桂山说：“青莲跟东明讲了这些吗？” 何一海说：“我不晓得，不过看样子没讲。” 袁桂山道：“看样子？东明那人什么话都藏得住。” 何一海觉得袁桂山不相信青莲，隐约还有防着她的意思，便说：“山哥，青莲这些想法不错，看得出来她是真心想帮助前进纸厂。” 袁桂山听了看了何一海一眼，说：“一海，一些事想法不错，做起来难。” 何一海说：“山哥，我觉得我们纸厂是要变一变了，再这样下去会出问题的。” 袁桂山笑了，说：“出什么问题？放心，天塌不下来！” 第65章 青莲已感受到袁桂山不相信自己 夏至过后，天气时晴时雨。这天天又晴了，风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到了晌午时分，显得异常闷热。上午袁五华与袁桂山去黄桥信用社办理贷款手续，之后又去了县城，没回家吃午饭。婆媳二人吃过饭后，唐青莲回到房间，打开风扇，躺下休息，刚睡不久，忽然觉得身上冷气袭来，睁开眼睛一看，原来是袁五华打开了空调，正坐在椅子上吹着冷气。 唐青莲连忙翻身爬起来，袁五华见了，说：“青青，你醒了？” 唐青莲双手抱在胸前，皱眉呵斥道：“五华，你要冻死我呀？” 袁五华见状，从椅子上弹起来，关了空调，说：“青青，你冷呀？我刚进来，热死了，就打开空调了。” 唐青莲说：“你要开空调，也要帮人家盖点东西呀！” 说完“啊……嚏”打了一个喷嚏。袁五华吓得赶忙来到唐青莲跟前，弯下腰，摸了摸唐青莲的手臂，觉得有点凉，关切地问道：“青青，没事？” 唐青莲笑着把五华的手拔开，说：“没事，我刚睡着。” 袁五华说：“你继续睡，我到堂屋去。” 唐青莲说：“我睡不着了。” 说完试着要站起来，袁五华上去连忙扶着她站了起来。 唐青莲怀孕六个多月了，行动有些不便，袁五华小心扶着她到椅子上坐下。 唐青莲问：“五华，你哪时回来的？吃了饭吗？” 袁五华说：“早吃了。回家一会了。” “贷款办的怎样？” “手续全部办完了，信用联社的人说明天可以到黄桥信用社去拿钱。” 早两天，袁桂山要唐青莲打了一个贷款申请报告，向黄桥信用社申请贷款三十万元，用来支付原料款、工人的工资、税收以及其他一些往来费用。不过，唐青莲算了一下，原来账上还有十来万元，加上贷款后就有四十来万元。这些费用全部结清，也不到二十万元，她不明白多出来的二十多万元用来做什么。 唐青莲说：“五华，我觉得你爷做事神神秘秘的。” 袁五华听了一时不明就里，说：“青青，你说什么？” “我算了一下，最近这些支出二十万块钱就足够了，要贷三十万干什么？” “青青，那是他们大人的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既然要我做了会计，我当然就要履行会计职责呀，五华你明白不？” 袁五华笑道：“我不明白。” 唐青莲道：“你别嬉皮笑脸，我是真的想帮你爷。会计是内当家，能够进行成本核算与利润分析，提出针对性的财务与管理意见，从这一点上讲，我当然要弄清来龙去脉呀！” 袁五华道：“青青，我爷说，厂里的账是给外面的人看的，没什么用。” 唐青莲听了，好一会都没说话。 袁五华凑近唐青莲问：“怎么啦？” 唐青莲叹了口气说：“我觉得你爷他不相信我。” 袁五华说：“青青，我早就跟你说过，我爷他只信自己！你晓得吗？姑爸与东明叔的话他也不信。” “我三月份给了爷一个资料袋，里面是我们厂的一些数据报表以及分析报告，我不晓得他看了没有，三个多月了，到今天他都没有给我一个信。你爷他真的不相信我。” “哎呀，青青，你想那么多干什么？” 这时唐青莲转过来看着袁五华，说：“还有，就是你也不信任我。” 袁五华吃了一惊，随即又笑了，道：“我怎么不信任你啦？” 唐青莲道：“你就是！我到今天才晓得，我一门心思正儿八经做的账没什么用！是用来是给外人看的！你这是信任我呀？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袁五华不说话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半年多来，唐青莲一直在财会室竞竞业地工作，了解情况，提出了一些建议和措施，但一直都没有被父亲采纳过。他有时也在父亲面前提起过，但父亲就是不理。 唐青莲见袁五华不说话，起身把椅子一摔，就要往外走。 袁五华赶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说：“青青，你是我堂客，我不信任你信任谁呀！” 唐青莲转过头来说：“好，那我问你，我做的这个账是给外人看的，那内部账哪个做？” “东明叔做。” “东明叔不是出纳吗？” “东明叔只做流水账，把数字抄下来后，票据交给了你。” “东明叔又做会计，又当出纳，你爷与一叔放心呀？” “他们手里有两张存折，一张是收入存折，我们纸厂所有的收入都要存入收入存折，还有一张是支出存折。收入存折在东明叔那里，但密码在我爷那里，他们两个同时去信用社才能把钱支出来。要开支的时候，我爷、东明叔与姑爸都拢来，三人签字后才由东明叔从支出存折里取钱出来支付。他们三人一月一结账，这么些年了，都是这样。” 唐青莲笑了，道：“五华，看来你不是饱饭崽，晓得一些事呀！” 袁五华见青莲笑了，也跟着笑了。 唐青莲说：“这样看来，有些不能让外人知道的票据就没有放到我这里来。” 袁五华点点头说：“应当是这样。” 唐青莲看着五华的眼睛说：“你爷在防着我！我真的想出点力，帮点忙，你爷他为什么要这样待我呢？” 袁五华说：“可能是我爷认为我们还太年轻，才这样的。” 唐青莲摇摇头，说：“不是。” 袁五华急了，说：“青青，我爷对东明叔与姑爸也是这样，真的！” 唐青莲说：“我们不扯这个事情了。五华，你爷要贷这么多钱做什么？这一段时间有可能还会回来一些货款呀！” 袁五华想了想，摇了摇头说：“我不晓得。” 突然，袁五华一拍脑门，说道：“青青，可能是股东要分红了，为了分红准备的钱！” 唐青莲没听清，看着袁五华。袁五华再说了一次，这次听清了，不过唐青莲不相信，问道：“贷款来分红？” 袁五华说：“当初他们约定，只要纸厂还在搞，一年两次分红的规定就雷打不动。对，一年两次，一次在阳历六月底，一次在十二月底。还有几天就是六月底了，我估计这几天他们股东就会开会分红。” “五华，我还是不相信，哪有贷款来分红的。” “厂里要钱用又贷款不到的时候，他们三个也会凑钱来用。” “真的？” “是真的，这几年我晓得他们几个人凑钱至少有三回了。” 唐青莲不问了，站起来说：“五华，我好久没回娘家了，你送我回去。” 袁五华应了一声，扶着唐青莲小心走了出去。 第66章 青莲摔了一跤 六月底，连续下了两天大雨，清江河里水位暴涨，水库与山塘都已排水泄洪。这天早上又是大雨倾盆，袁桂山接到镇里召开防汛紧急会议的通知后，匆匆吃了几口饭，便要袁五华送他去镇政府开会。 路上袁桂山对五华说：“你堂客的身子越来越重了，你要用点心照顾好。我也跟你娘讲了，要多做一些好吃又营养的给她补补。” 袁五华笑着说：“爷，姆妈每天都做好多好吃的，我都吃胖了。” 袁桂山白了袁五华一眼，说：“你就晓得吃，猪一样的！” 袁桂山到达会场时，会议还没有开始，他看见杨柳村支书秦正良坐在最后一排，就走了过去挨着坐下，两人招呼过后，秦正良凑过来，小声告诉他，镇上的刘书记要调走了。桂山吃了一惊，不相信有这回事，还说昨天自己来镇里办事也没听说刘书记要走。秦正良笑了笑，说等会开会就知道了。 会议由刘书记主持，黄镇长讲话，黄镇长首先宣读了县气象部门发布的天气预报，预报分析我县西部包括黄桥地区未来3－5天还有两次大的暴雨过程，然后就如何做好当前的防汛工作作出了具体的工作部署和安排。接下来刘书记讲话，要求各村提高认识，统一思想，把中心工作放到当前的防汛工作当中来，认真做好全镇防汛工作，做到万无一失，确保安全度汛。刘书记最后说，根据组织安排，他不再担任黄桥镇党高官。刘书记简要回顾了他在黄桥镇工作的几年，谈了这几年的工作收获和感受，结尾时，他动情地感谢大家对他工作的支持与帮助，一辈子都会记得黄桥镇的各位同事。刘书记讲完后，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袁桂山也跟着鼓掌，但心里头很是不舍。在袁桂山担任支部书记的第二年，刘书记就调来黄桥镇，六年多来，从工作的各个方面都给予了袁桂山很大的支持。散会后，袁桂山与秦正良坐在会场里谈了一些事，起身想去二楼书记办公室跟刘书记说说话，刚到会场门口，就看见刘书记坐进一辆黑色轿车走了，只好作罢。 袁桂山来到党政办，拿起电话拔通了袁五华手机。还没开口，那边袁五华就冲他叫道：“爷，我打了你无数个扩机，你也不回话！”听口气像是有急事。 袁桂山连忙问道：“什么事，五华？” 袁五华说：“青青摔了一跤，出血了，我跟姆妈送她到了县妇幼保健院。” 袁桂山听了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孩子没事？青莲呢？” 袁五华说：“现在青青还在做检查，不晓得情况。” “你们到那里多久了？” “刚来，青青刚进去。” 袁桂山骂道：“五华，你还能做什么事呀？自己的堂客都照顾不好！我早上还跟你说，要你好生照顾青莲，不说还好，说了就出了这样的事，气死我了！” 袁五华被骂得火起，在那边叫道：“你不要骂了，老子在这里急得要死！我送你到镇里开会还没回去，青青就摔了，你能怪我呀！老子的堂客老子还不晓得要照顾好呀！懒得跟你讲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任凭袁桂山怎样打电话都不理。 袁桂山急得团团转，又无可奈何，这时雨停了，他打电话给何旭辉，何旭辉接他回了纸厂。刚到纸厂办公室，电话就响了，是刘妹辉拿了五华的手机打过来的，告诉他，唐青莲摔跤时，是膝盖先着地，跟着手撑地，膝盖和手掌都擦破皮出血了，身体没事，腹中的孩子也没事。 刘妹辉笑着说：“山老倌呀，今天真是吓了一跳，你回来后，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去白云寺好好拜拜菩萨，是观音菩萨保佑了我的孙孙呢！” 袁桂山说：“哎呀，人没事就好！听到这个信也吓我一大跳！这个青莲妹子，每天去纸厂做什么呀？怀了细伢子就要待在家里，不要乱走动。” 刘妹辉说：“山老倌，你不要怪人家青莲妹子好不？你还看不出来，青莲是真心想帮你呢！” 袁桂山听了，没好气地说：“帮我？像今天这样帮我？她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不用说了，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刘妹辉说：“五华说吃了饭就回。” 唐青莲从医院回来后，袁五华去江湾把陶兰英唐鹏接来，并简单介绍唐了青莲的情况。在知道唐青莲无大碍后，陶兰英放下心来，不过到袁家后还是拉着女儿的手细心地问了一些情况，轻声责备女儿怀孕这么久了还去纸厂上班，一点也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唐鹏安静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姐姐，唐青莲摸着唐鹏的头，笑着说唐鹏长大了。刘妹辉拿出花生糖果来招待，将泡好的茶递给陶兰英和唐鹏，然后两亲家在一旁说着话，不时笑着。傍晚时分，陶兰英与唐鹏回江湾，唐青莲对刘妹辉说，想回娘家住两天，刘妹辉内心不同意，但找不出拒绝的理由，只好让袁五华将三人送到了江湾家里。 唐青莲在娘家住了两天，这两天都是大雨，她待在家里哪里也去不了，陶兰英也不让她动，三餐饭做好了才叫她来吃饭。这也是这些年来最放松的两天，不过唐青莲有点不习惯。第三天早上，雨停了，唐青莲便要袁五华接她回家了。 一会儿就到了家，袁五华下车拉开车门，扶着唐青莲下了车后，转身去后备厢拿东西。 这时刘妹辉拿着一只杀好的鸡正要进灶屋，见唐青莲摇摇晃晃地走着，就过来牵了她的手。 唐青莲问道：“姆妈，今天有客来呀？” 刘妹辉说：“今天股东开会，在家里吃中饭。” 唐青莲转过头去对正在关车门的袁五华问道：“你刚才怎么没讲？” 袁五华笑着说：“你也没问呀。” 袁五华小跑过来扶着唐青莲，刘妹辉就进灶屋去了。 唐青莲问道：“股东开什么会呀？” 袁五华笑道：“那天我跟你说了呀，分红的会。” 唐青莲也笑了，说：“分红是个喜事，他们股东当然要庆祝一下。” 袁五华说：“是的，每次都这样。” 唐青莲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那个没出一分钱的股东也来了？” “来了。” “他凭什么呀！”唐青莲大声叫道。 袁五华连忙说：“青青，你小声点，他们在堂屋里开会。” 唐青莲甩开袁五华的手，不让他扶，袁五华怕有闪失，赶忙抓住青莲的胳膊，唐青莲把胳膊使劲抬了抬，想挣脱出来，没有成功，便站住生气地看着袁五华。 袁五华笑着小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么？我跟你说了青青，这是大人们的事情，我们不要去管。你想想看，姑爸，东明叔他们都不蠢。他们都同意，说明这中间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什么原因我也不晓得。青青，你就不要管了，好不好？走，我们回房里去。” 两人进了房里坐下，袁五华问：“青青，你是不是因为姜怀中是姜兰的叔叔才这样？” 唐青莲立即抬头瞪圆眼睛看着袁五华说：“不是！我是气不过！他们不出一分钱就来分红，凭什么？” 袁五华看着青莲笑道：“青青，你生气的样子也蛮好看的。” 唐青莲握起拳头恨恨地说：“我一定要把他们赶出去！” 第67章 货款回笼慢，股东心急如焚 早饭后，袁桂山从家里出来，去纸厂开会。他约了何一海与左东明今天上午讨论纸厂库存纸品销售和货款回笼工作。 三伏天了，太阳照在身上火辣辣的，空气中热浪翻滚，还没走到纸厂就汗流浃背了，他小声的骂了声：“这鬼天气！” 从七月初断雨开晴到现在，已经连续四十天没下雨了。清江河水几乎断流，纸厂前面的石灰石河道露出来很长一段时间了。不过，袁桂山急的不是河里没水纸厂不能生产，而是那些没有销售出去的纸品。仓库与产品展示间都已堆得严严实实的，再也放不下了丁点儿东西了。往年，过了七月纸品市场就会转好，但是现在却未看到一丝转好的迹象。 货款回笼也是一个大问题，昨天何一海告诉他，现在还有将近三十万元货款没有收回来。这段时间何一海与左东明都在不停地联系那些销售员，希望他们加快货款回笼，不过几乎没有效果。三月份从信用社贷出的二十万元再有不到一个月就到期了，厂里账户上只有不到一万元钱。 袁桂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到了纸厂，何一海与左东明早已在会议室等候，袁桂山直奔主题，三人讨论了半天，也没拿出一个办法来。 袁桂山说：“这样，你们两个去收货款，我去镇政府找姜镇长。” 两人脸上表情沉重，相互看了一下，又朝袁桂山点点头，出来了。袁桂山打电话约了姜怀民，要袁五华送他去了黄桥镇政府。 姜怀民听了纸品库存情况后，说：“袁书记，你知道吗？我最近到全镇各家纸厂跑了一圈，除孙氏的产品远销广东、江浙一带受影响不大外，各家纸厂的销售情况与你差不多。不过，好像我们纸厂的库存最多！” “姜镇长，镇里对这种情况有对策吗？” “当前还没有。昨天县里召开了全县抗旱工作会议，当前中心工作是抗旱，其他工作都要服从抗旱工作。” 袁桂山听了，急忙说道：“姜镇长，那我们怎么办啊？” 姜怀民说：“袁书记你别急！即使现在中心工作是纸品销售，市场是这样，这个问题谁也办法解决！” 袁桂山听了，一时没有说话。 姜怀民又问道：“我们纸厂还有其他问题吗？” “货款回笼也是一个问题。” “桂山书记，纸厂还有多少货款没回来？” “加起来有二十多万快三十万块钱没回来。” 姜怀民听了有点吃惊，说：“还有这么多呀？是要想些办法了！” 袁桂山点点头说：“我们正在想办法。不过，我估计能回来十来万块钱就很不错了。信用社贷款就要到期了，姜镇长，请你帮我想想办法！” 姜怀民想了想道：“袁书记，你们几个股东开会想办法还不行，还要把我们前进纸厂所有销售员召集起来开个会，定一个货款回笼时间，让他们有些压力。” 袁桂山听了，说：“嗯，这是一个办法。” 姜怀民问道：“你是要还信用社贷的贷款？我去跟农行黄桥所的周主任讲讲，看他那里能不能想点办法借点，周转一下。” 袁桂山想了想，点头道：“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那就麻烦您了。” 姜怀民笑道：“袁书记，你我就不要客气了。啊，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什么事情？” “昨天黄镇长开会回来后说，新书记要来了。” “新书记要来了？” “早就该来了，两个多月空档了。” 袁桂山点头道：“是啊，黄桥是一个大镇，早就要来了。姜镇长，新书记是谁？” 姜怀民说：“新书记叫魏志平，是县委政策研究室主任。” 袁桂山说：“魏志平……啊，魏书记。魏书记几时来？” 姜怀民道：“应当就在这一几天。” 何一海来到财会室向何旭辉要摩托钥匙，旭辉问：“爷，你去哪里？” 何一海说：“去彭志平家里。” 彭志平拿了十万多的纸品，没回笼一分钱货款，何一海打算去他家里看看。 刚下楼到门口，左东明叫住了他，说：“你打电话给彭志平了？” 何一海说：“没有。那个家伙，接了电话肯定会躲。” 左东明说：“那你等会再去，有些话我想跟你讲讲。” 何一海跟着左东明到了办公室坐下。 左东明指着隔壁产品展示间急切地说：“一海哥，仓库里堆满了，这展示间也堆满了，五六十万都堆在这里，你急也不急！我真是急死了！” 何一海知道左东明性格，事情不是很急迫的话，很少这样说话，便说道：“东明，你也别太着急。现在大家都在努力，山哥去镇政府找领导去了。” 左东明说：“一海哥，你管销售，你情况熟，我了解的情况是，在我们樟树湾没有一家纸厂囤积的货有我们厂多！我觉得这里头有问题。” 何一海点头道：“我也觉得有问题。” 这时左东明站起来，走到何一海面前，说：“可是山哥他说没问题，还说过一段时间就好了。我看不是这样的，这几年来销不出去的货一年比一年多。” 何一海好一会没说话，抬头看了左东明一眼，忽然说道：“东明你跟唐青莲谈过这方面的事情吗？” 左东明点头道：“谈过。我看青莲妹子讲的有道理。” 何一海问道：“你看了她写的报告？” “也看了。很不错。”左东明说完后，转头盯着何一海的眼睛，“可是有用吗？山哥会信青莲妹子讲的？说句真心话，早几个月青莲妹子跟我谈的时候，我和山哥一样是不相信的，后来她给我报告看了，我还是不太相信。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看，青莲妹子讲的都是对的呀！好，现在我信了，山哥呢？我看他还是一样不相信。前进纸厂再这样搞下去，我估计一两年就会垮掉。” 何一海抬起头四周看了看，凑近小声道：“东明，你小声点。山哥相信你，你讲的话他一般都听。你去劝劝他。你脑子转得快，会有办法的。” 左东明呼出一口气，慢慢说道：“一海哥，那是以前，现在他听不进去了。” 第68章 新书记重视环保工作 两天后，黄桥镇召开全镇的干部大会。 这是新书记和黄桥镇干部见面的会议。新书记或新镇长来，一般都会召开这样的会议。袁桂山已经参加过多次这样的会议了。他到会场时，看到会场已来了不少人，大家脸上都隐隐地透露出一股兴奋和期盼的神情。袁桂山心态平静，不动声色在前排坐下。 袁桂山刚坐下，身边的一个人就拍了拍的肩，他转头一看，是黄桥社区的胡主任，连忙招呼了胡主任。快九点钟的时候，一行人上了主席台。 胡主任指着走在中间那个高高个子的人说：“那是魏书记。” 魏书记看上去只有三十多岁，上穿白衬衣，下穿深色长裤，戴着眼镜，面色白晰，五官清秀。一行人到了主席台坐下后，会议开始。 会议果然如同袁桂山设想的一样进行。县里来的领导宣读县委文件，并介绍了魏书记，接下来魏书记讲话。 魏书记讲了三个方面的内容，一是表示感谢组织的信任，黄桥是一个大镇，深感责任重大，相信在县委的坚强领导下，自己有信心和全镇同仁共同努力，一定能做好黄桥的工作。二是作为县委政研室的主任，对黄桥镇的经济发展始终关注，也作过一些调研。近些年来黄桥镇经济取得了长足发展，但也存在着一些问题，比如产业相对集中，能耗与污染问题突出，在利用本地资源，做好山水文章，加大新兴产业开发上还存在一些明显的不足等等，郑重提出黄桥镇在今后要百业并举，不能搞成一业独大。魏书记说到这里时动情地说，黄桥镇是清江和曲江这两大河流汇集的地方，是县城和沿清江十一个乡镇生产生活用水的源头，我们要加大力度注重环保工作，有责任做好环保工作，不能毁了一江碧水。三是自己刚来黄桥镇，情况不熟悉，近期会来各村、各单位部门了解情况，请大家支持。 袁桂山觉得魏书记讲话中第一点和第三点和以往那些领导的讲话没什么区别，但第二点却有明显不同。袁桂山感觉有点不对，散会后，立即来到姜怀民办公室，问今天魏书记的讲话是什么意思。 姜怀民没有马上回答，泡了一杯茶递给袁桂山，告诉袁桂山，他们在开党委会时，魏书记讲了这样一件事：他来之前县委郭书记与他谈了一次话，要求他到黄桥镇后，把黄桥镇的纸业好好整顿一下，该关的关，该改造的改造，不能心慈手软。 讲到这里，姜怀民说：“袁书记，魏书记环保工作抓的紧，昨天党委会还请工业办的同志列席了，要求工业办的人这段时间拿出一个具体的环保整治工作方案出来。所以，你们樟树湾的纸厂近期要注意一下，不要往清江里排废水。特别是我们前进纸厂。” 袁桂山听后抬起头看着姜怀民说：“我不担心我们前进纸厂。我们厂有四十多天没生产了。现在市场不好，其他纸厂生产情况也不正常，估计近段时间不会往河里排水。” 姜怀民摇了摇头，说：“袁书记，你可不要小看了这件事。从魏书记的安排上来看，他做好环保工作的决心是蛮大的。另外，市场总是起伏不定的，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好了，市场好了，纸厂就会加大生产，就会往清江里排那些废水，那么这个纸厂就有可能被关。所以你一定要重视这个事情，回去后，要与村上的班子成员碰头通气，做好应对的准备。” 袁桂山说：“姜镇长，你放心，我会认真对待这个事情。” 袁桂山站起来准备回去，忽然问道：“姜镇长，魏书记说最近一段时间会下到各村各部门来调研情况，你晓得魏书记几时会来我们村吗？” 姜怀民说：“我不清楚，党政办也没有魏书记调研的具体安排表。不过你们雾山村作为黄桥镇的经济强村，我想魏书记肯定会首先来你们村上调研。你在家等着。” 袁桂山回到家里，看见何一海坐在堂屋里，便招呼道：“一海，有什么事吗？” 何一海说：“山哥，这几天我去彭志平家里找了他三次了，今天上午终于把他堵在家里，好讲歹讲，他答应明天送五万块钱来。回来的路上碰到了任志坚，说起了货款回笼的事情，他要我们开一个销售员会，把销售员请到家里来，吃个饭，联络一下感情，催一下货款。我觉得这个主意好，就过来了，想听听你的想法。” 袁桂山记起姜怀民的话，便说：“一海，我赞成。你去找东明商量商量，明天上午十点，请销售员来前进纸厂开一个会，会后请他们在我家吃饭。” 何一海应了一声去了。 第二天早饭后，袁桂山正在雾山上查看旱情，接到了镇党政办吴主任的电话，吴主任通知他与村长上午十点到镇政府参加环保工作大会，并说这个会议非常重要，任何人不得缺席。 袁桂山听了心里埋怨起来，接二连三开什么鬼会，想做点事都做不了。但埋怨归埋怨，他还是要袁五华打电话叫来了何一海与左东明，告诉了这个情况。 何一海听了便说销售员会议取消算了。 左东明不同意，认为九月上旬硬性支出要三十多万块钱，现在已经八月中旬了，时间很紧迫，当前一定要催些货款回来。并且已通知了销售员开会，这样取消不妥。 听了两人的意见，袁桂山说：“我去镇里开会，你们在家开会。五华，你十一点钟的样子到镇政府来接我，我赶回来敬一杯酒。” 第69章 召开环保整治工作大会 袁桂山提早半个小时到了镇政府，径直走到姜怀民办公室，门没关，人却不在，问了人才知道党政负责人还在开会。他在办公室坐了一会，快十点了，才起身去了会场。 会场里坐满了来开会的支部书记和村长，大家都交头接耳地讨论着，嗡嗡声一片，兴许听到了一些风声，大家都有些不安。 袁桂山看见一些村的支部书记坐在前排，便走过去招呼了一声，坐了下来，问道：“今天环保工作会内容是什么呀？” 杨柳村支书秦正良说：“我也不晓得。” 横塘支书周桃平说：“估计是与纸厂污水排放问题有关。” 罗家坪支书谭继文说：“周书记，这个问题早就该认真处理了。那天魏书记在会上说，不能毁了一江碧水，我就很赞成。有些纸厂也是太不像话了，污水不处理就往清江里排，我们村这一截河里的水干脆不能用了。” 罗家坪村在清江最下游，村上没有纸厂，所以谭继文很早就对纸厂往清江河里排污有一肚子意见。 秦正良说：“谭书记，你也不能这样讲，我们村上的四家纸厂就没经过你们那，再者我们纸厂都没有直接往河里排污。” 杨柳村在曲江河边，曲江在边界上，与清江汇合后便流出黄桥镇。 谭继文笑道：“秦书记，我不是说你们村上的纸厂。” 袁桂山知道谭继文说的是什么意思。全黄桥镇二十三家纸厂，雾山村占了十一家。不说清江河两岸其他乡镇，就是本镇内清江下游的村，都对雾山村有意见。每次开会，袁桂山都要听一些这样的话，让他很是不爽。起初他还争辩几句，后来这样说话的人越来越多，话也越来越难听，他也见怪不怪，懒得理了。 十点过了，会议还没开始，会场上渐渐地有些骚动起来。 有人大声说道：“十点了，怎么还不开会？” 马上有人附和：“对呀！通知十点开会就要十点开呀！” 一个人站起来抱怨道：“三伏天，人都热死了！这会场风扇也太少了。” 还有人道：“这会还开不开呀，不开了也要告诉我们一声呀！” 十点二十分左右，魏书记带着一干领导进了会场，里面顿时安静下来。会议由姜怀民主持，会议的内容果然是加强纸厂环保工作，严禁向清江及曲江河排放未经处理或处理不达标的工业废水。为此，黄镇长作了一个报告，在袁桂山看来，黄镇长的讲话都是一些老调重谈，然而接下来两个环节却出乎他的意料。 第一环节是纸厂所在村的支部书记签署并向黄桥镇党委政府递交环保整治达标责任书。雾山、杨柳、横塘等六个有纸厂的村支书被请到会场旁边的小会议室，在那里，每人都领到了一份责任书。袁桂山认真看了责任书，在责任书中，详细列举了整治的标准及未达标的处罚措施，包括对纸厂实行依法关闭、停业整顿、罚款以及对所在村村支委班子实行黄牌警告、一票否决等一系列措施。六位支书看后没有表态，但被跟来的领导和联村干部做工作签了字，并一一走上主席台，将这些责任书递到魏志平的手中。 第二个环节是成立环保整治工作专项督查小组，小组每天通报各纸厂生产和废水排放情况，收集废水并送县环保局检验，一旦超标，立即启动追责处罚程序。为了保证工作达到预期目标，小组负责人会上作了表态发言。 会议气氛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大家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压力。 秦正良侧过身来低声对袁桂山说：“袁书记，这样看来，纸厂只能关门了。” 旁边的谭继文则眉飞色舞地说：“早就这样搞了！这个魏书记就是不一般！这样搞下去，清江的水又可以用了！” 秦正良转过头去说道：“谭书记，你这样高兴，你们丁村长可能高兴不起来，他那家纸厂只怕也会关门大吉。” 谭继文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罗家坪村主任丁旭阳，脸上有些不自然地小声说道：“秦书记你不要乱讲，我高兴什么。” 丁主任与人在横塘村合伙开了一家纸厂，现在也是一脸严肃，眉头紧锁。 姜怀民这时大声说道：“请大家肃静，现在我们用热烈掌声欢迎魏书记作重要讲话！” 一阵掌声过后，魏志平发表了讲话。他的讲话声音平缓，但条理清晰，有些讲话在昨天见面会上讲过，但更多的是以较为新颖独特的视角深入浅出地阐明了经济发展与环境保护之间的关系，郑重说明黄桥镇党委政府出台这些措施的依据和出发点以及要达成的目标。袁桂山听的入了迷，这是他听过的最好的报告，他觉得魏书记讲的有道理，但他知道，如果真这样下去，雾山村除了孙氏，没有一家纸厂能达到党委政府提出的要求，只能关门大吉！ 散会后，袁桂山看见袁五华的车在会场外，走过去问道：“销售员都来了吗？会议开得怎样？” 袁五华笑道：“爷，那是什么销售员会议？只来了任志坚和彭志平两个人，他们坐了一会也走了。” “只来了两个人？走啦？”袁桂山有点不相信，见袁五华不像在说假话，骂道，“这些人，也太不讲信用了！” 袁五华问：“爷，你就回去吗？” 袁桂山说：“人都没来，我回去有什么用？我要去找一下姜镇长。” 袁桂山来到姜怀民办公室，只见秦正良、周桃平、丁旭阳以及一些村支部书记、村主任坐着或站着，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姜怀民坐在办公桌前，一脸的疲惫，见袁桂山进来，点点头，示意他坐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 袁桂山没有说话，静静地坐着听大家讨论。大家讨论的也就是袁桂山刚才想到的事情，越讨论大家就越觉得问题严重，有的比较平静，有的比较激动。大家讨论了很久，也没有讨论出一个统一意见出来。在大家发言过程中，姜怀民始终没有说话，问他，他也不说话。大家见是这样，就散了。 这些人走后，袁桂山问道：“姜镇长，我想了一下，这样下去纸厂肯定会被搞死！难道党委政府真的是这样考虑的？” 姜怀民这时不像刚才那样疲惫，看了看袁桂山，小声说道：“桂山书记，我跟你说实话。这些话就放在你心里，不要外传。” 袁桂山听了点点头，姜怀民说：“党委会有分歧！大部分领导都不同意这样搞，我也不同意，但没办法，魏书记强调必须这样。” 袁桂山听了，吃了一惊，道：“这样呀！你们党委会也没统一？” 姜怀民看了看门口，说道：“袁书记，先停下来，看看再说。” 袁桂山说：“我跟你说过，现在市场不好，我们早就停了。” 姜怀民说：“前进纸厂停了，其他纸厂呢？都停下来！” 袁桂山道：“我回去就召集纸厂老板开个会，大家都停下来。” 姜怀民道：“这边我们也会跟魏书记讲讲情况的。” 第70章 袁桂山盼望魏书记来雾山村调研 又过了几天，终于下雨了，而且雨势很大，一连下了两天，前段时间肆虐的旱情得到了有效缓解。清江河水也起来了，不过，因为纸品市场低迷，加上镇政府整治纸厂环保问题的严厉措施，黄桥镇各家纸厂的生产大都停了下来。 这几天袁桂山一直正在家，等待魏书记来雾山村进行走访调研了解工作情况。以前刘书记刚到黄桥镇时，第一站就是雾山村，而且在这里连续进行了三天调研。新的镇长来，第一站也是雾山，然后再去其他村。可是，自己等了四天了，魏书记却不见影子。他想，可能是魏书记最近有事没下村，不然的话，不应该是这样呀！ 今天清早起来后，袁桂山到雾山村各家纸厂去查看了一遍。除了孙氏纸业外，其他纸厂都已关机停产，他放下心来。这些纸厂排出的废水没有一家达到排放标准，他生怕这些纸厂还在生产，魏书记来调研时自己不好交差。 袁桂山回到家里吃了早饭，坐在堂屋等着。他希望电话铃声响起党政办通知他魏书记就会来，也希望镇政府的小车来到他家门前，魏书记从车上下来，可这一切都没发生。到了九点半，他实在坐不住了，便打了电话问党政办，吴主任告诉他，今天魏书记不来雾山村了，去了罗家枰村。他又问魏书记什么时候会来。吴主任说，这几天都不会来，要袁桂山听候通知。 放下电话后，袁桂山心里不是滋味。 新书记的走访调研具有风向标的作用。新书记第一个去调研的村与部门是哪个，接下来又去了哪些地方，是村支部书记和部门负责人非常关心的事情。因为新书记下去得越早的地方，那个地方在新书记心目中的位置就越靠前，地位就越重要，以后在新书记面前说话就越有份量，也越能获得新书记的支持与帮助。同时，这也是对村和部门工作的另类肯定。 魏书记这几天都去了别的村，没有来雾山这个黄桥镇最富裕同时也是各项工作都走在前列的村，说明了什么？魏书记刚从县委办下来，不可能就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了看法和意见，对其他村干部更不可能有看法和意见，那么一定就是雾山的这些造纸厂让魏书记首先选择了其他村。魏书记在两次镇村干部大会上的讲话和整治纸厂环保问题的强硬举措，就说明了这一点。 看来是得好好想想这些纸厂今后的出路了。袁桂山想。 这时，左东明来了。袁桂山连忙拉条椅子让他坐下，刘妹辉泡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他。 左东明喝了一口茶，说：“桂山哥，马上就有几笔钱要出账，一是信用社二十万，九月十号到期，二是，九月二十号是中秋节，工人的工钱要发了，还有煤钱、废纸和化工原料钱、九月的税钱，以及一些往来，这一块要十七万多，加起来总共要三十七八万块钱。现在厂里账户上只有不到六万块钱，你看怎么办？” 袁桂山说：“这一段时间没有货款回来？” 左东明说：“就是那天彭志平拿了五万块钱来了，其他销售员的一分钱也没回。” 袁桂山烦躁地说：“请他们来开会也不来，销售的货款也不回，这些人……这些人是怎么啦？一海就没去催吗？” 左东明说：“一海哥每天都在外面催，只是今年市场真的不好，不管什么类型的纸都滞销。” 袁桂山说：“是啊，市场不好，政府抓环保工作又抓得紧，看来这纸业生产不能搞下去了。” 说到这里，两人心情都不好，便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左东明说：“桂山哥，这些钱从哪里去想办法呀？” 袁桂山说：“我去找了姜镇长，他答应去农行帮我贷些款。” “多少？” “昨天他告诉我，周主任答应借十万。” “十万？还是少了呀！” 袁桂山看了看左东明说：“看来我们又得凑钱了。” 左东明听了，不情愿地说：“我们又要凑钱呀？” 袁桂山叹了口气说：“我也不想凑。明天我们再商量商量。” 左东明没有及时回复，过了一会说：“桂山哥，是不是我们纸厂的一些作法要作一些调整了？” 袁桂山听了一惊道：“东明，你怎么有这种想法？是不是青莲妹子跟你讲了什么？” 左东明说：“那天销售员会议没开成，我跟任志坚谈了一会。他认为我们的产品竞争力不强，销售方式也比较落后，还谈了他的一些想法。我仔细听了，觉得他的一些观点是对的。后来，我又看了青莲妹子写的那份报告，她的观点与任志坚的差不多，不过更全面、更有操作性。” 袁桂山问道：“你之前看了青莲妹子的报告？” 左东明看了看袁桂山，说：“看了，当时我没仔细看。后来认真看了报告以后，我觉得我们的观念与做法都要调整了。” 袁桂山想了想，语气平静而坚定地说：“东明，今年是市场出了问题，不是我们的观念老化，做法跟不上。你不要信青莲妹子的，她一个细妹子晓得什么！” 左东明说：“桂山哥，市场是不好，不过，我去了解了一下，没有哪个厂囤的货有我们厂多，这就是一个问题。任志坚跑的多，看的多，他说的与青莲说的差不多，这说明什么？” 袁桂山不悦地说：“东明，照你这样说，我们老了，不行了？” 左东明见袁桂山生气了，连忙说：“桂山哥，你千万不要这样说，我们俩个是兄弟一样的我才这样说。我的意思是，我们能不能参考一下他们的意见？” 袁桂山说：“东明，这个问题放后，我们先来解决资金的问题。明天开个会商量商量。” 左东明有点不太情愿，但看到袁桂山这样说，只好应道：“好。” 第二天，三位股东开会商量，九月十日前凑十万块钱，以后视情况而定。在此期间，三人催货款回笼，并进行了责任分工。 第71章 魏志平来雾山村调研纸厂情况 九月中旬。 这天吃完早饭后，袁五华扶着唐青莲上楼去了，袁桂山端了一杯茶去堂屋坐下喝着，刘妹辉在灶屋忙着收拾。何一海提着一个袋子兴冲冲地到了袁桂山家，叫道：“山哥，好情况，好情况。” 袁桂山听了，心里一喜，忙道：“什么好情况？”这一向对于袁桂山来说，无论是镇上，村里，还是纸厂，他听到的好情况好消息太少了。 “今天一大早彭志平与李新飞就到了我家里，一定要我向他们发货，说愿意以高出前段纸品市场价格10的比例拿货。彭志平还带了三万、李新飞带来了八万元以前的货款来了。”何一海说完，举起手中的袋子，“钱都在这里面，十一万块哩！” 袁桂山把茶杯往桌上重重放下，接过何一海递过来的袋子，高兴得哈哈大笑，说：“这下好了！我们凑的钱又可以还给各位股东了！” 何一海道：“山哥，你今天不要给彭正平跟李新飞发货。我刚才问了，原来纸品市场早几天就好起来了，不管是什么纸品，都好销，而且价格比上半年高20。” “他们上半年把纸品价格压得太低了！一海，我估计可能还会有涨，我肯定不会发货。”袁桂山说道，看见何一海还站着，连忙拉他坐下，“哎，你告诉东明没有？” 刘妹辉泡了杯一茶端过来，笑着招呼了一声，递给何一海 何一海朝刘妹辉笑了笑，接过茶来说道：“还没有。” 袁桂山道：“这样，我们等会去厂里开个会，讨论一下下一步如何搞。” 何一海点头道：“好。” 这时电话响了。 袁桂山接了一听，是党政办的吴主任打来的。吴主任告诉他，魏书记今天来村里，九点钟到。袁桂山看了一下时间，现在八点一刻了。吴主任还说，今天魏书记只看纸厂，陪同魏书记来的是分管财务的刘副镇长和分管工业的姜副镇长，要请袁书记通知所有纸厂老板在家。魏书记说其他村干部可以不参加，只要袁书记在家就行了。 袁桂山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他仔细想了想，这一段时间除了孙氏纸业在生产外，其他纸厂都没有生产，应当没有什么环保问题。 袁桂山打电话给姜怀民，问魏书记来雾山看纸厂是什么意思？村里和纸厂应当如何做？ 姜怀民告诉他，魏书记去县里开了两天财税工作会议，回来后就把他叫到办公室，问全镇的纸业现在情况怎么样。从魏书记问话的情况上来看，魏书记应该不是来督查纸厂环保问题的，而是来了解情况，听取意见和建议的。至于村和纸厂如何做，姜怀民的建议是，魏书记怎样问，只要不涉及环保问题，你们就据实怎样回答。姜怀民最后告诉他，刚才接了县里通知，自己要去开会，今天不陪魏书记来雾山村了。 袁桂山挂了电话，冷静地想了一会，这魏书记要来看纸厂，是福是祸，总得面对，逃不过去的！自己不能乱，先把接待工作做好了，然后再根据情况来应对。 想好了以后，袁桂山做了三件事。 首先，他打电话给孙成业。孙成业在电话里告诉他，已接到了通知，正在做准备工作。 然后，他打电话给黄主任和杨会计，请他们两个赶快过来。吴主任虽然说了其他村干部可以不参加，但也可以参加呀！黄主任与杨会计来后，袁桂山把姜怀民的话讲给两人听，要他们马上去通知各家纸厂做好迎检准备工作。 最后，他安排刘妹辉准备午饭。刘妹辉做的饭菜味道好，远近闻名，不过现在什么菜都没有准备。何一海与左东明是一定要来的，这两人来了，去黄桥集市买菜就有了保障。袁桂山还要何一海带袁凤一起过来，帮忙做饭。 安排妥当后，袁桂山看了看时间，还只有八点四十分，他要刘妹辉泡了一杯茶端来，坐在堂屋慢慢喝着。 九点刚过，魏书记的车就停在了袁桂山家门口。魏书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刘镇长及其他政府工作人员跟着下了车。袁桂山与黄主任、杨会计等人迎了上去。 魏书记下车后，满脸笑容，握住袁桂山早已伸手过来的手摇了摇，说：“袁书记，您好！让您久等了！” 袁桂山笑着叫了一声：“魏书记好！” 袁桂山感受到魏志平的手温热有力，眼神柔和，笑容自然，一下子就觉得这个年轻的书记很和善，平易近人。 魏志平笑着说：“袁书记，孙总在等，我们先去孙氏纸业。” 袁桂山连忙道：“好！” 袁桂山与随行人员打过招呼后，一行人上了车，不久就到了孙氏纸业。 孙成业早已在大门口等候，魏志平下车来，寒暄过后，魏志平对袁桂山和孙成业说，今天不开会，主要是看，先看孙氏，再看其他纸厂，每家纸厂都要看。他来主要是了解情况，听听纸业老板对政府的意见和建议。 孙成业走到魏志平身边说：“魏书记，我估算了一下，如果全部看完雾山这些纸厂，要到十二点以后。我已在黄桥镇乐群楼安排了两桌饭，看完后再去那里吃饭，您看行吗？” 魏志平笑道：“孙总，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跟刘镇长和政府的同志们说了，看完以后回机关食堂吃饭。你就不要客气了。” 袁桂山听了拉着魏志平到一边，笑着小声说道：“魏书记，我听说这一个多月来您到全镇各个村调研，要么就在村干部家里吃饭，要么就在政府机关食堂吃饭。刚才孙总说了，看完这些纸厂，估计会到十二点以后，我想请您和这些干部在我家吃个工作餐。您看行吗？” 魏志平听后呵呵笑道：“行，就在袁书记家里吃。不过，不能超过接待标准，不准用酒。” 袁桂山道：“好，一定按标准来。” 见袁桂山安排妥当，孙成业便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讲解。魏志平不时提问，孙成业不时回答魏志平的提问。大家跟着，看了一圈，花了一个多小时。看完孙氏后，大家上车，又去看了前进纸厂和清江沁溪河边八家纸厂，看的方式与流程和孙氏纸业一样。 让袁桂山诧异地是，魏志平几乎不提环保的事，只问纸厂生产、销售、效益、税收以及雇工、薪酬等情况。当听到当前纸品市场不好，几乎所有纸厂都停产以后，魏志平脸上非常严肃，与孙成业和一些老板探讨化解办法。 第72章 青莲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十一点的时候，袁桂山打电话到家里，告诉刘妹辉，十二点半准时吃饭。刘妹辉告诉他，已经煮了饭，几个大菜已经在制作，其他的菜料全部准备好了，只等下锅炒了。十一点半的时候，袁桂山又打电话给家里，刘妹辉正忙着在灶台上炒菜，袁五华接了。袁桂山告诉袁五华，时间要提早，十二点客人就会来。 提前半个小时，刘妹辉一下子手忙脚乱起来。 袁凤在烧火，见状笑道：“嫂子，哥说十二点来，肯定会超过十二点。你慢点，没事。” 袁五华赶忙与何一海、左东明和两个村干部去堂屋布置桌子，摆碗筷。唐青莲挺着大肚子要去帮忙，刘妹辉不许。 袁凤问道：“嫂子，你看见那魏书记长什么样吗？” “个子高高的，穿着白衬衣，戴副眼镜……哎呀，没看清，站在坪里没说两句话就走了。”刘妹辉说完，看了袁凤一眼，笑了，“他姑，等会来吃饭，你不就看清了？呵呵。” 袁凤也笑了，说：“我要看清他干什么！又不要他做女婿。只是听说魏书记很年轻，长得又帅气，有点好奇。” 刘妹辉问道：“噢，对了他姑，刚才你说旭霞的结婚要推迟？推到什么时候？五华那时在打岔，我没听清。” 袁凤说：“秦刚脱产在省里进修四个月，要到十二月底才结束，十一之前没假，就推迟到了元旦。” 唐青莲笑着插话道：“姑，刚才听你说了，我就非常高兴！我也能参加旭霞的婚礼了。” 袁凤笑道：“是的呀！旭霞就是想要你参加。上次旭霞回来，听说你不能参加她的婚礼，很是失望。” 刘妹辉一脸自豪得意地说：“我们都去，带着我的小孙孙去！” 袁凤与唐青莲看到刘妹辉说话时的样子，都笑了。 十二点了，菜已全部上桌，客人却还没来。刘妹辉把袁五华叫了过来，要他打个电话，问什么时候来吃饭，菜已上桌了。袁五华拔通电话，袁桂山在电话里说，车队已从华军纸厂出来了，五分钟就到。 袁凤听了，要拉刘妹辉唐青莲出去看看魏书记到底长什么样。刘妹辉也有点好奇，跟着去了。唐青莲不愿去，坐在灶屋里没有动。 两人出来站在灶屋门口，袁五华、何一海、左东明与两个村干部站在堂屋门口候着。 车队驶了过来，在门口停下。袁桂山先下车，来到一辆小车前，车门打开，魏志平走了下来，与站在门口的几人笑着招呼，上前握了手，看见站在灶屋门口的袁凤刘妹辉，笑着走了过去。 袁桂山赶到前面，向魏志平介绍道：“这是我堂客，刘妹辉。这是我老妹，袁凤，住在江湾里，今天请她过来帮忙。” 魏志平伸出手来与两人握了，笑着说：“今天辛苦嫂子和姐姐了！” 刘妹辉笑着摇着双手道：“不辛苦，不辛苦！” 袁凤笑道：“不辛苦。领导辛苦！不知道今天的饭菜合不合领导口味！” “呵呵……袁书记说嫂子的饭菜好吃，那就肯定好吃！”魏志平呵呵笑道，瞥见里面还坐着人，转向袁桂山，“这位是？” 唐青莲听见了，连忙笑着站起来，来到门口。魏志平这才看清唐青莲，只觉眼睛一亮，心中暗自赞道：太美了！ 袁桂山介绍道：“魏书记，这是唐青莲，我儿媳妇。” 唐青莲笑着称呼道：“魏书记好！” 魏志平朝唐青莲笑着点点头，转过来对袁桂山说：“袁书记，你快要叫爹爹了。” 刘妹辉接话道：“是的，这个月底的预产期。” 魏志平听后关切地说：“小唐，你坐下休息。” 转身与袁桂山等人去了堂屋。 众人走后，袁桂山很高兴，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吃饭时刘镇长向袁桂山透露，黄桥镇在昨天全县财税工作会议上挨了批评，因为黄桥镇的财税收入刚完成全年任务的一半多一点。魏书记回到黄桥镇后叫来刘镇长商量，刘镇长告诉魏书记，黄桥镇的税收中纸业占大头，纸业不行，税收就上不去。所以，魏书记当即就决定来雾山村看看纸厂。 袁桂山又想起刚才吃完饭后魏书记说的话：纸厂一定要遵守国家环保法律和政策，这是个大事，一刻也不能松。环保要搞好，这是纸厂能不能搞下去的前提，当然，也不是就要按照国家环保标准一步到位，而是思想里一定要有这个意识。与此同时，生产也决不能放松，今后雾山和全镇的纸厂要在做好环保工作的基础上，开拓市场，开足马力生产。 袁桂山来到灶屋，刘妹辉与袁凤正在收拾餐具与灶台，唐青莲坐在椅子上看一本杂志。 袁凤笑着问道：“哥，怎么样？魏书记还满意？” “非常满意，赞不绝口！”袁桂山笑道，没看见袁五华，“五华呢？我要去信用社。” 刘妹辉道：“在楼上。” 袁桂山出门到楼下叫了一声，袁五华下楼来，开车去了。 袁凤问刘妹辉：“嫂子，这个魏书记长得一表人才，这么年轻就是镇里书记了，真是难得呀！” 刘妹辉道：“是啊！魏书记没有一点架子，他的笑脸特别好看。真的难得！” “嫂子，我觉得魏书记像一个人。” “谁？” “像苏铁。” 坐在一旁的唐青莲听了，身子一颤。其实她看到魏志平的第一眼就惊呆了，怎么还有这么相像的人！心里便像被人拉扯了几下似的。现在听袁凤一说，心里更是隐隐作痛。 刘妹辉忙完，来到唐青莲身边，看到唐青莲无精打采，便问道：“青青，你脸色不好，不舒服是？” 唐青莲点点头，刘妹辉便扶她上楼去房里躺下休息。 当天夜里，唐青莲肚子疼的厉害，见红了。刘妹辉见了，说青莲马上就要生了，急忙要袁五华赶快去开车。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唐青莲送到了黄桥镇中心医院。几个小时后，唐青莲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第73章 给孩子做满月酒 袁桂山凌晨四点多就醒来了。往常，他翻个身换个睡姿，很快就会再度入睡，但是今天醒来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他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刘妹辉，只见刘妹辉呼吸均匀悠长，睡得正香，不忍心吵醒她，便轻手轻脚地爬了起来，穿好衣服，打开门，走了出来。 今天是孙子满月的日子，按照当地习俗要给孩子办满月酒。大约半月前他们一家人就开始筹办此事，买礼品，下请柬，请厨师，忙得不亦乐乎，到前天三位厨师进场，把宴席上的菜肴定了下来。昨天袁五华开车与两位厨师去县城和黄桥镇把所有的菜品都采购了回来，三位厨师忙到半夜才把几十桌菜准备好。 袁家三代单传，这次五华生了一个儿子，袁桂山满心欢喜，走路生风，一身轻快，每天脸上都绽放着笑容。 袁桂山觉得这个孩子给自己带来的是吉兆，孩子出生后，喜事一件接一件。纸品市场正常了，还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不但上半年生产出来的纸品销售一空，而且价格涨了二成以上，缓解了资金紧张局面。九月以来雨水不断，清江河里一般都有半河水，纸厂的生产也非常顺畅，产量达到历史第二高值。 更让袁桂山高兴的是，魏志平一个月内三次来樟树湾，多次在各种会议上表扬雾山村的工作。昨天下午，他正在将五华买回来的东西搬到家里，魏书记又来了。魏志平看见这么多人都在忙碌，便问袁桂山家里是不是有喜事好事。袁桂山犹豫了一会，告诉了他。魏书记当即大笑起来，连声道贺，并说明天一定来家里喝酒。 袁桂山打开厨房门，拉开灯，里面各式菜品原料琳琅满目堆了一屋子。这时，他听得后面有脚步声，回头一看，是刘妹辉来了。 袁桂山问：“你怎么也起来了？” 昨晚他和刘妹辉送走厨师后，凌晨一点多才上床休息。 刘妹辉说：“睡不着了，来看看。” 袁桂山说：“我团算了一下，可能还要加几桌才够。” 刘妹辉说：“已经有三十桌了，比五华他们结婚时的桌子还多，还要加呀？” 袁桂山说：“昨天魏书记说来，我估计镇政府会来一些领导，这里要加一桌。五华结婚时，没请纸厂老板，他们有想法，这次发了请柬，要加一到两桌。你看，随便算一下就是两三桌了。” 刘妹辉说：“可是桌子怎么摆呀？上次五华结婚是分批吃的。屋里小了，摆不开了。” 袁桂山说：“我想了一下，到后面东明家开四桌，分一些来客去那里。” 刘妹辉想了一下，点点头道：“只能那样了。” 两人打开门出来看见满天繁星，袁桂山说：“今天天气不错，是个晴天。” 外面院子里搭了一个红布大棚，铺了十桌，袁桂山仔细看了一下，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没过多久，何一海来了，问道：“山哥，厨师还没来呀？” 袁桂山请了何一海做酒席总管。 “一海呀，这么早就来了！”袁桂山笑道：“厨师没来，估计应该快来了。” 不多一会，三位厨师陆续来了，打过招呼，就开始工作了。 上午十点袁五华去江湾接了陶兰英与唐鹏过来，刘妹辉迎到桂花树下接了，陪着来到唐青莲房里。陶兰英进屋看见孩子在摇篮里睡的正香，面色红润，饶是可爱，走过去弯下腰亲了亲孩子的脸。 唐鹏伸手去摸孩子的脸，陶兰英拍的一下打在他的手上，道：“鹏鹏，只许看，不许摸。听见了吗？” 唐鹏抬起头笑着看了一下母亲，又转头看了看姐姐，点点头说：“嗯，不摸。” 陶兰英抬头笑着问道：“亲家母，给孩子取名了吗？” 刘妹辉笑道：“取了几个名，都不称意，现在还没取好。我们还是叫他乐乐。这个名还是外婆你给取的哩！哈哈……” 当时孩子生下来，母子平安，加上又是一个男孩，大家都很开心快乐，陶兰英就给孩子取了这个乳名。 看了一会孩子，刘妹辉笑着对陶兰英说：“亲家母，我就不陪了，我还有些事。” 陶兰英笑道：“哎呀，亲家母，我们不要陪哩！你今天太忙了，你去忙！” 说罢起身送刘妹辉到门口。 陶兰英转身走过来问道：“奶水现在足了？” 唐青莲生下孩子后，陶兰英就过来护理母子两个。最初几天，奶水不足，陶兰英拿了一些祖传的食材方子，调理了两三天，奶水就多了起来。陶兰英照看了半个月就回江湾去了。 唐青莲道：“足！有时他还吃不了，我还感觉有点胀。” 陶兰英听了忙说：“多了就要挤出来，不要胀断了。” 唐青莲说：“不会，我婆婆每天守着乐乐，守着我。她告诉了我法子。” 陶兰英笑着说：“以前你婆婆总是讲湾里这个生了孩子，那个生了孩子，羡慕得不得了。这下她可遂意开心了！” 唐青莲笑道：“正是，没看见像她那样爱孩子的。” 唐鹏坐了一会，觉得无趣，站起来嚷嚷着要出去，陶兰英叮嘱了几句，便让他出去了。 唐青莲没看见父亲，问道：“姆妈，爷呢？他今天还在上班？” 陶兰英说：“不上班，昨天就请了假了。你爷吃了早饭就去山上你姐夫家了。” 唐青莲问：“去姐夫家做什么？” 陶兰英停顿了一会，看了看青莲说：“我也不晓得，应当是有事。” 唐青莲道：“姆妈，爷有事你不晓得？爷哪会过来？” 陶兰英说：“应当快了。” 唐青莲还想问，听得外面袁凤在外面说道：“又有几天没看我那侄孙了，真想狠狠地亲他几口。” 话音未落，袁凤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五华的几个姐姐。 唐青莲站起来，笑着叫了声：“一婶。” 又与几个姐姐打了招呼，大家笑着与陶兰英招呼了。 袁凤笑道：“青青呀，你还叫一婶呀！现在我都成了姑娭毑了，你还没叫过我几回姑姑。” 唐青莲笑着连忙叫了一声“姑姑”，说：“一婶……啊，姑姑，我都叫顺口了，一下子还改不过来。” 袁凤与几个姐姐走到乐乐睡的摇篮旁边，袁凤口里啧啧道：“这孩子真是见风长，才几天不见，又长大了些，真是一天一个样。” 唐青莲生产后第二天袁凤就过来了，后来又来看过几次。 袁凤转过头来说：“你们几个姑姑是第一次见乐乐？” 大姐说：“姑姑，您来的那天我们都在场呀！” 袁凤拍拍脑门，笑道：“哈哈……当时我只顾看乐乐去了，没注意你们。” 三姐说：“哎呀，乐乐长得好！白里透红，真的好可爱。” 大家围着摇篮看着乐乐不停地说着好听的话，唐青莲抿嘴笑着看着大家。 看了一会孩子后，大家坐下，攀谈起来。刚说不久，一大群湾里的嫂子、小媳妇、娭毑进来看孩子，称赞了一番，便都走了。又过了一会，袁凤与几个姐姐也走了。 这时乐乐醒来了，唐青莲赶忙抱起孩子，撩开衣服低头喂起奶来。 唐青莲要陶兰英去关上门，陶兰英笑道：“青青，你喂孩子，这没事的。” 还是起身去关上门。 门还没合上，陶心平进来了，一进屋就叫道：“青青，你可真行呀！这么快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唐青莲抬起头来，笑着招呼道：“心平姐。” 陶心平见陶兰英也在，笑着叫了声：“姑，您来了呀。” 陶兰英说：“心平，我来了一会了。” 陶心平走到走到青莲身边，弯腰看了看孩子，说：“这孩子长得真好。这么白净，我看像青青你。他爷皮肤黑，肯定不随他爷。” 陶兰英笑道：“乐乐像青青。” 陶心平笑道：“崽像娘，青瓦盖墙。这孩子将来命好哩。” 陶兰英与唐青莲都呵呵笑了起来。 唐青莲问道：“心平姐，我爷来了吗？” “来了。” “我爷到你家去干什么？” 陶心平看了一眼陶兰英，见陶兰英使劲地朝她眨着眼睛，便说：“没……没干什么，去走走。” 唐青莲看了一眼母亲，也就不作声了，问陶心平道：“心平姐，我爷在哪？” 陶心平说：“一海叔在陪着他。” 这时，袁五华上楼来到房里，说：“姆妈，青青，魏书记来了，爷叫你们抱着孩子下去。” 唐青莲听了，脸上飞出一团红晕，道：“要去见客呀？不好？” 袁五华道：“这有什么不好，也快开席吃饭了，你饭总得吃？” 唐青莲道：“你娘不是说在这上面安排了一桌吗？” 陶兰英在一旁说道：“青青，去，孩子都满月了，也要出去透透气了。” 第74章 宾朋满座 魏志平来的时候，袁桂山正在堂屋与一群纸厂老板聊天。 何一海站在门口看到后对桂山大声道：“山哥，魏书记他们来了。” 袁桂山连忙迎了出来，小跑过去，隔老远就伸出手来握住魏志平的手，说：“魏书记，您这么忙，还真的来了呀？” 魏志平笑着说：“袁书记，这是你家大喜事，我再怎么忙，也要来祝贺呀！” 这时，魏志平身后闪出一个人来，笑道：“山哥，今天是你家的喜事，我也来庆贺庆贺！欢迎不？哈哈……” 袁桂山定晴一看，原来是刘荣辉。刘荣辉是刘妹辉的堂弟，平时很少来往。 袁桂山笑道：“荣辉啊，稀客！当然欢迎呀！呵呵……荣辉，你怎么晓得的？” 刘荣辉笑道：“姐夫，我和魏书记是大学同学，今天有点事来找他，听说你孙子做满月酒，就一同过来了。” 袁桂山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道：“是这样啊。来，魏书记，荣辉，快请进。” 此时堂屋里坐了不少人，一些纸厂老板和几个邻近村的村干部见魏志平进来，便都站起来，笑着叫道：“魏书记！”魏志平微笑着朝他们点点头，随袁桂山来到堂屋。袁桂山让魏志平在最上首的席位坐下来。刘荣辉紧挨着魏志平右首坐下。 袁桂山刚坐下，魏志平便掏出一个红包来，递给袁桂山，袁桂山推却不要。 魏志平说：“袁书记，一点心意，请收下。” 袁桂山见推辞不了，只好笑着收下，说：“哎呀，魏书记您真是太客气了！” 刘荣辉也递上一个红包来，袁桂山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也收下了。 这时，何一海来到堂屋门口，对着袁桂山大声道：“山哥，周书记和孙总来了！” 袁桂山与魏志平等人往门口望去，只见周运益和孙成业走了进来。 袁桂山连忙起身迎了出去，叫道：“哎呀，周书记呀，您也来了呀，真是不敢呢！” 周运益笑道：“桂山，应该的！我孙子做满月酒，你也不来了吗？” 袁桂山又转过头来，对孙成业说：“孙总，不敢起动孙老板哩！” 孙成业笑道：“这是大喜事，应该来祝贺的！” 袁桂山牵着周运益的手，往魏志平面前走来，边走边介绍道：“魏书记，这是我们雾山村的老书记周运益周书记……” 魏志平赶忙站起来往前快走了几步来到周运益面前，伸出手来，笑着说：“周书记，您好。早就听闻您老大名了。” 周运益握住魏志平的手，脸上露出笑容，道：“魏书记，您的环保整顿搞得好，希望做得更好，不要虎头蛇尾！” 魏志平说：“周书记，您放心，我们一定会做得更好的。还要请您多支持我们的工作。” 孙成业走过去，招呼了魏志平一声，魏志平伸出手来与孙成业握了握。 袁桂山道：“周书记，孙总，不要站着说话，来，请坐。” 说完后，他让周运益坐在自己的左边，孙成业坐在周运益的旁边。 袁桂山看了一下，没看见唐德标，问袁五华道：“你岳老子呢？” 袁五华笑了笑，说：“爷，他就在那里。” 说着用手一指。袁桂山一看，原来唐德标就在邻桌坐着。 袁桂山说：“你去请你岳老子过来坐。” 袁五华说：“刚才我去请了，他不愿来。” 袁桂山想了想，说：“那就让他坐那里。” 大家聊了一会，魏志平笑道：“桂山书记，你宝贝孙子呢？今天他可是主角呢！” 袁桂山道：“还在楼上，他外婆来了，娭毑也在那里照看。” 刘荣辉笑道：“姐夫，你请他们下来，让魏书记看看你宝贝孙子。” 袁桂山对站在旁边的袁五华道：“你去要你娘他们带着乐乐下楼来。” 不一会，唐青莲抱着乐乐来了，袁五华在前面小心地扶着唐青莲，刘妹辉与一群人跟在后面。 唐青莲走到魏志平坐的桌子前，笑容满面地招呼道：“魏书记好。周书记好。孙总好。” 魏志平笑着应了一声：“你好，小唐姑娘。” 孙总道：“青莲，恭喜你啊！” 周书记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袁桂山道：“五华，你把乐乐抱给我。” 袁五华从唐青莲怀里小心抱起乐乐，走到袁桂山跟着，袁桂山小心抱起乐乐，端在臂弯里。 魏志平侧过脸来，仔细看了一会，又看看青莲与五华，笑着说：“乐乐长得好，像他娘。” 袁桂山说：“像他爷不好，黑炭一样的。” 刘妹辉在旁边笑道：“你看看你自己，还说五华黑炭一样的！” 大家听了这话，都笑了。 袁桂山说：“五华，青莲，你们两个坐这桌，陪魏书记周书记。” 袁五华听了道：“爷，上面房间里安排了一桌，青青他们在上面吃。” 袁桂山听了，抬起头对着五华青莲说道，“那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等会再上去吃饭。五华，你来，把乐乐抱过去。” 袁五华准备走过去，刘妹辉拉了他一下，自己走到袁桂山跟前，小心将乐乐抱过来搂在怀里。 唐青莲拉过袁五华在刘妹辉身后轻声地问道：“五华，坐在魏书记旁边的那个人是谁？” 袁五华说：“是我堂舅，叫刘荣辉。” 唐青莲一进门，刘荣辉眼睛就直直地望着她，她觉得不舒服。 袁五华觉得唐青莲问这句话有点奇怪，便问：“怎么啦？” 唐青莲说：“没什么，不认得这个人，问问。” 过了一会，又有一些湾里来吃酒的嫂子、小媳妇过来，围着刘妹辉来看孩子，说着一些奉承好听的话，刘妹辉听得眉开眼笑，抱着乐乐到每一桌客人旁边去转发转。 唐青莲也想跟去，看见唐德标和唐鹏坐在旁边一桌，便凑近小声对五华说：“我爷来了我还没去招呼一声，我先去那边跟爷说说话。” 袁五华点点头。 唐青莲走过去，叫了一声“爷”后，在唐德标旁边坐下。 第75章 青莲决定不帮桂山了 唐青莲问：“爷，你今天来的迟，有事去了？” “嗯，有点事。” “什么事呀？” 唐德标笑了笑，说：“呵呵小事。” “妈说你今天到心平姐家去了？” “嗯，去了。” “去做什么？” 唐德标看了看青莲，有点不自然的说：“不做什么，去看看。”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心平姐都告诉我了。” 唐德标一听，立即说道：“这个心平，跟她讲了不要……。” 话刚一出口，唐德标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转头看了看，女儿正看着他，眼神里透着疑问。唐德标只好说：“去借钱去了。” 唐青莲知道自己猜对了，问道：“爷，你借钱做什么？” 唐德标说：“八月底你公公来要借的两万块钱，我凑了一万块钱给他，家里只有五千块钱，另外五千块钱是跟潘志兵借的。志兵答应借一个半月，明天到期，没办法，只好去跟你姐夫借钱了。” “我公公要钱做什么？” “他说，他们股东之间要凑钱，实在想不出法子了，便来我家了。” 唐青莲听了，心里痛了起来。她知道这是父母亲一年来辛辛苦苦积攒下来的钱。 欠钱肯定是要还的，这没什么话说。她知道母亲动手术袁桂山借了两万元钱，也知道了任志坚借来的一万五千元钱是袁五华从家里拿来的。可是，袁五华告诉她，上次股东凑钱的时候，姜怀民没有出一分钱！姜怀民凭什么来分红，凭什么不凑钱呢？为什么自己父母借了两万块钱就要这样被索要呢？ 想到这，唐青莲心头恼怒起来。又想到这一年多来自己一门心思想帮袁桂山，花费时间精力做了很多汇总和分析，但袁桂山却始终不相信自己，始终把自己当外人看！ “我为什么要去帮助他呢？”唐青莲决定不再去帮袁桂山了。 唐德标见唐青莲低着头一会都没有说话，便问道：“青青，你没事？” 唐青莲抬起头来，看着父亲笑了笑，说：“爷，我没事。” 这时何一海来到堂屋门口，大声道：“请各位入席就坐，马上就要开席了。” 大家听了，各自找到座位坐下。 刘妹辉到了堂屋门口，叫着唐青莲，唐青莲应了一声，随刘妹辉上楼去了。 下午，客人们都走了，唐青莲喂乐乐吃了奶，躺在床上睡了一会，起来时，房间已收拾得干干净净，陶兰英坐在床边椅子上打着盹。唐青莲轻轻的从床上下来，陶兰英就醒了， 陶兰英睁开眼就轻声问道：“乐乐睡了？” 唐青莲点点头道：“睡了好一会了。” “五华呢？我想要他送我回去。” “估计是喝了酒，在下面房间里休息。” “啊，那我走路回去。” “姆妈，你等等，我去找他。” 不一会，唐青莲与袁五华就来了。 袁五华说：“姆妈，我们走。” 陶兰英见袁五华脸色通红，一身酒气，便说：“五华，你喝了酒，就不要开车送我了，我走路回去。” 袁五华道：“没事。” 陶兰英说：“我还要去找鹏鹏，不晓得他去哪里了。” 袁五华说：“鹏鹏在下面，刚才和我一起睡在厢房里。” 袁五华扶陶兰英起来，刚出房门，唐青莲说：“五华，你送了娘他们就回来，我找你有点事。” 袁五华回过头来看着青莲问道：“什么事？” 唐青莲道：“你回来再说。” 袁五华送陶兰英母子到江湾没停留马上就回来了，进门就问：“青青，什么事？” 唐青莲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乐乐。五华一连问了三次，唐青莲都是这个姿势。 袁五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走到唐青莲跟前，蹲下来，看着唐青莲的眼睛问：“青青，你说话呀，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唐青莲这才说道：“五华，你晓得上次股东们凑钱的事？” 袁五华道：“晓得。哎，你也晓得呀，我们家凑了五万，姑爸与东明叔凑了五万。” 唐青莲提高了声音，恨恨地说道：“我晓得！我还晓得那个入干股的股东一分钱也没出！” 袁五华笑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嘛，别看他一分钱也不出，不过他帮纸厂带来的效益还不只这个数哩。” 唐青莲盯着袁五华的眼睛说：“五华，你爷不让这个股东凑钱，你爷他就应当有这个能力拿出这些钱来？” 袁五华不解地望着青莲：“对呀，这些钱是他拿出来的呀！” 唐青莲“哼”了一声，说：“你晓得我爷今天为什么快到吃饭的时候才来吗？” 袁五华道：“不晓得。” 唐青莲眼眶红了，说：“我爷去山上找心平姐借钱去了。” 袁五华吃惊地问：“借钱？借钱做什么？” 唐青莲说：“你爷要我爷还两万块钱，来凑这个五万块钱！” 袁五华听了，笑道：“青青，绝对不可能，哪有这样的事？” 唐青莲于是把情况跟袁五华说了，末了眼泪流了下来，道：“五华，我不骗你，你去问你爷就晓得了，要不然你也可以去问任志坚。” 袁五华相信了，“腾”地站起来，就要下楼去找袁桂山，唐青莲拦住了他。 唐青莲说：“五华，我爷借了你爷的钱，是要还的，这没错。你不要去怪你爷。要怪就怪我们家穷！没钱。” 袁五华叫道：“不行，我要去问我爷，两万块钱他拿得出的！为什么要去问你爷要！” 说着就往门外冲去。 唐青莲连忙说：“五华，你要是去找你爷，我就回江湾去，不回来了！” 袁五华听了转过身来，说：“青青，不只是你心里难受，我也难受。我爷他不缺这几个钱的！” 唐青莲说：“你爷是怕我们家还不起借的这些钱。他去要钱我能理解。只是你晓得的，我爷他是个老实人，我妈病刚好，我怕这样下去对他们两个不好。” 袁五华眼睛里冒出火来，说：“青青，我再不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 唐青莲长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明白你爷不让我帮他的原因了。” 袁五华说：“我爷只信他自己……” 唐青莲打断了五华，说：“不是。你爷想得远……他担心听了我的建议……哎呀不说了，反正不是你讲的他只相信自己！” 袁五华笑道：“青青，我看你是想多了。” 唐青莲看了看五华说：“我不会再向你爷提什么建议了，我就只当我的会计，要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袁五华笑道：“青青，这就对了，你去瞎操什么心！要我说，你干脆连会计也不当了，你就在家带乐乐，再就是把自己打扮打扮得更好看一些。” 唐青莲没有说话，看着睡得正香的乐乐，轻轻地叹了口气。 第76章 股东之间有了矛盾 俗话说农历十月小阳春。满月酒后，天气连睛了十来日，这天又是风和日丽，天气暖和。 十点多钟的时候，唐青莲想去外面晒晒太阳，刘妹辉马上赞成，说：“这是个好主意，医生说，多晒太阳对孩子好。” 唐青莲抱着乐乐出来，刘妹辉提着两张木椅子跟在后边，来到门前河边上坐下晒太阳。 这时车来车往的，人也比较多，很多湾里人看见唐青莲后都围拢过来打着招呼看孩子。晒了一会，唐青莲觉得有点热，抱着乐乐与刘妹辉来到桂花树下，坐在那里婆媳俩聊着天，聊了一会，刘妹辉回去做午饭了。又过了一会，唐青莲觉得身上有点冷，准备回到门前河边上继续晒太阳，刚起身，就看见周伟明与任志强从周家大门出来了。 唐青莲不想见到周伟明，又转身坐下。周伟明看见了她，走了过来，叫道：“青青，带孩子出来晒太阳呀？怎么坐到树下来了？” 唐青莲笑着与两人打了招呼，说：“是啊，刚晒了一会太阳，穿多了东西，感觉有点热，就坐这里来了。” 唐伟明走到身边，低头看了看孩子，又看看唐青莲，说：“孩子像你。青青你也越来越漂亮了。” 唐青莲笑了笑，说：“周总你又笑话我了。” 周伟明哈哈一笑，说：“真的，你要任老板说说，人越发白晰了，人更漂亮了，是不是？哈哈……” 唐青莲不想再说话，一手抱着孩子一手准备去提着椅子想要离开。 周伟明伸手提了椅子，说：“我来帮你提，去哪？” 唐青莲说：“我家门前河边上。” 周伟明听了，与任志强两人送唐青莲来到门前河边上，挥挥手走了。 唐青莲把椅子摆正坐了下来，心想，平时很少看见两人在一起，此时任志强到周伟明家做什么呢？她抬起头来，只见周伟明与任志强已过了前进纸厂，快到强华纸厂门口，脑中突然想到，难道周伟明想买任志强的强华纸厂？再看时，已不见两人的踪影。 唐青莲站起来，抱着乐乐到了堂屋，拔通了任志坚的电话，问了情况。任志坚告诉她，周伟明准备买下强华，双方已基本谈妥，只是在价格上还有点异议，这两天在核实有关资产，待核实工作完毕后，就会签协议。 唐青莲笑道：“姐夫，周伟明有什么钱，是孙总买?” 任志坚道：“不是，是周伟明买，我问了孙总。” 唐青莲有点诧异，问道：“周伟明买，他哪里有这么多钱？” 任志坚在电话那头笑道：“青青你操哪门子心呀，周伟明是孙成业的女婿，周伟明买不就是孙成业买吗？也有可能是孙成业想买，自己不好出面，让周伟明出面，这样不更好吗？” 唐青莲听了，笑道：“姐夫，还是你想的周到。” 两人聊了一会，任志坚要青莲暂时保密，不要对包括袁桂山在内的任何人说起这事。唐青莲笑着答应了。 唐青莲心里清楚，周伟明买了强华纸厂，凭袁桂山与孙成业的关系，前进纸厂的污水处理排放问题就可以解决了，这样可就解决了前进纸厂的一大难题，今后就可以不受季节限制放手生产了。这在以前，唐青莲心里会很高兴，而现在她一点也不关心这个问题是否得到解决，她怎么会将这样的信息告诉袁桂山呢？ 唐青莲放下电话，刘妹辉走了进来，问道：“青青，喂乐乐了吗？” 唐青莲道：“还没。我就来喂。” 刘妹辉说：“快喂，饭熟了，可以去吃饭了。” 唐青莲坐下来，解开衣服喂起奶来。 刘妹辉来到桌子前，拿起电话，说：“今天这爷俩怎么搞的，吃饭时候了还不回来？我来打个电话催一下。” 话音刚落，袁五华开着车就到了门前。袁桂山满脸不高兴地下了车，使劲将车门一关，进了灶屋，见屋里没人，叫道：“人呢？饭熟了吗？老子饿了！” 刘妹辉听见了，快步走过来，边走边大声说：“饭早就熟了，准备打电话催你们哩！” 见袁五华从车里出来，刘妹辉慢走几步，等袁五华过来后，问道：“五华，你爷什么事发这么大火？” 袁五华说：“爷与东明叔吵起来了。” 刘妹辉惊讶地说：“什么事呀？” 袁五华往堂屋走去，边走边说：“我也不太清楚，你去问爷。” 刘妹辉从洗脸架上拿来脸盆毛巾，打了一盆热水，端到袁桂山面前说：“先洗脸！” 袁桂山洗了脸后，刘妹辉把做好的菜端上桌子，盛了一碗饭递给袁桂山，问道：“山老倌，什么事呀？” 袁桂山吃了两口饭菜，瞪了刘妹辉一眼，说：“没什么。吃饭。” 刘妹辉白了他一眼，道：“你先吃！青青还在喂孩子，我等她一起吃。” 袁桂山又吃了两口，对刘妹辉道：“你去喊五华来吃饭，吃了饭我要去镇政府。” 刘妹辉来到堂屋，要袁五华去灶屋吃饭，自己搬条椅子坐到唐青莲身边，看她喂孙子。 乐乐吃完奶后就睡了，刘妹辉把摇篮床拿来，让乐乐睡下，盖好被子。婆媳俩到灶屋去吃饭。吃完饭，唐青莲抱着乐乐上楼到房间休息，刘妹辉收拾桌子，洗好碗筷后，走出门去，准备把河边上两条椅子拿回来。 第77章 桂山讨教方法 刘妹辉刚出门，就看见何一海骑着摩托过来了。到了跟前，何一海停下摩托，笑道：“嫂子，你去哪？” “两条椅子放在那，我去拿回来。”刘妹辉指了指河边，笑道，“你去厂里？” 何一海点点头：“是的。”说罢骑上摩托要走。 刘妹辉说：“他姑爸，你等下。今天山老倌跟东明争起来了？” 何一海点点头，又摇摇头说：“嫂子，工作上的事，争一下很正常的。” 刘妹辉问道：“什么事？” “东明要把那些放了一两年的纸重新打浆造纸，山哥他不同意，就争起来了。” “他姑爸，东明那人深得很，他一般不会跟人吵的。这次是怎么啦？” 何一海觉得几句话说不清，就下车放好摩托，进堂屋坐下，刘妹辉泡了一杯茶递给他，何一海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这一段时间纸品销售市场火爆，雾山村几乎所有纸厂的库存都被销售一空，但是前进纸厂仓库里放了一年以上的一百九十几吨纸无人问津。为了解决这个问题，袁桂山提出降价百分之十来销售这些纸品，要何一海请了一些销售员来厂里商量，然而大多数销售员仍然不愿意出面销售这些纸，给出的理由是这些纸品已不适合当前市场。有两三个销售员答应去试试，不过要降价百分之三十。李新飞与彭正平认为降价百分之四十可能也没人要。 袁桂山当然不愿意以这样低的价格处理这些纸，又专程去找了任志坚，任志坚听了后笑了笑，摇了摇头，只提出了一个建议，要他们把这些纸重新粉碎打浆，按现在市场的需要生产出新的纸品来。 于是，三个股东今天上午开会，专题商议这个事情。左东明首先发言，他赞成任志坚的建议，打浆重造，理由是现在厂里新生产出来的纸品销路好。打浆重造虽然要增加不少的生产成本，但整体来看，还有些微利。这是最好的止损办法，不但盘活了沉淀的资产，从长远来看也是最保险的。袁桂山却不同意，提出打浆重造虽有微利不亏本，但是在重造过程中影响了纸厂的正常生产，实际上就是亏损。因此，他同意按部分销售员提出的降价百分之三十的要求将纸品交给他们销售。 两人争来争去谁也不能说服谁，袁桂山要何一海来评判，何一海觉得袁桂山说的有道理，不过左东明一句话提醒了他。左东明说，如果降价百分之三十市场上仍然没人要怎么办？那就意味着仓库仍然被占用，几十万资金仍然是一堆死钱！袁桂山不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冷笑着说左东明是危言耸听。左东明听了这句话，站起来也冷笑着说，袁书记你总是自以为是，这样下去，这个厂迟早会被你搞死！左东明说完就走了。 何一海讲到这里，笑着说：“嫂子，山哥和东明都是为厂里好，你放心，没事的。” 刘妹辉长出了一口气，说：“他姑爸，以前你们几个笑笑呵呵的，哪里像今天这样。中午山老倌回来气得不得了，我还真的担心会出什么事。” 何一海笑道：“不会的，放心！嫂子，还有我呀！” 刘妹辉笑了笑，说：“我晓得！只唯愿你们几个都好。” 何一海站起来，说：“嫂子，我走了。” 刘妹辉说了声：“好。” 刘妹辉去河边提了椅子回来放到堂屋，转身把大门关上，收了茶杯，来到灶屋，把杯子洗了。 这时唐青莲走了进来，刘妹辉问道：“就睡好了？” 唐青莲道：“我口有点干。” 刘妹辉道：“那个红壳瓶子里是刚灌的开水，你姑爸来了，我就是用那瓶里的水泡的茶。” 唐青莲听了，走过去倒了一杯水，问道：“姆妈，姑爸来了有什么事？” 刘妹辉道：“中午你公公回来时火气蛮大的，问他又不说。碰上你姑爸，就问了他。” 唐青莲有些惊讶，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妹辉看了唐青莲一眼，道：“你公公与左东明吵起来了。不过，刚才你姑爸讲，这是工作上的事情，很正常的。” 唐青莲说：“姑爸还说了些什么？” 刘妹辉道：“就说了这样一些，没别的了。” 唐青莲没再多问，端着水杯上楼到房里去了。 袁桂山到了镇政府直奔姜怀民办公室。姜怀民吃了饭刚进来不久，正拿着漱口杯含了一口水仰天在“哇啦哇啦”地漱口，吐了漱口水后，看见袁桂山，忙问道：“袁书记，吃中饭了吗？” “吃了。”袁桂山说道，在沙发上坐下，喘了口气道：“姜镇长，厂里的情况你也清楚，你说说，那二百来吨纸到底是降价销售好还是打桨重造好？” 姜怀民不明就里，笑道：“发生了什么事呀？这可不是你袁书记的风格哟！” 袁桂山平时过来谈纸厂的事情时，都是从从容容，慢慢道来，先叙说事情，然后提出问题，再一起商量。 于是，袁桂山把上午开会时与左东明争吵的事情告诉了姜怀民。 姜怀民有点吃惊，在他的印象中，从前进纸厂建成起，股东之间在生产经营方式上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争论，而且，袁桂山与左东明关系看起来比妹夫何一海更近，遇到事情时一般都是与左东明商量后，再征求何一海的意见。他也清楚左东明的性格，此人城府很深，情绪和态度不轻易显露出来。能让左东明与袁桂山发生争吵的原因，一定不简单。 “能够把这些纸销出去的话，我同意你的意见，不打浆重造。”姜怀民说，又问道，“哎桂山书记，左东明为什么不同意你的意见？” 袁桂山看了看姜怀民，说：“我估计东明一定是受了我儿媳妇的影响。” “你儿媳妇？”姜怀民笑了，说：“她一个细妹子，晓得什么？你想多了，袁书记！” 袁桂山摇了摇头：“姜镇长，你莫小看了我这个儿媳妇。她以前在孙成业那里做统计员搞成本核算，懂得一些管理。到了前进纸厂后，经常跟我们几个讲些这方面的事情，提了一些意见。现在一海基本上认可了她的观点，东明以前还不相信，现在也开始认可了。” 姜怀民听了，坐正了身子，看着袁桂山问道：“他们两个？都认可了你儿媳妇？！” 唐青莲与袁五华定亲后不久，有一天姜怀中过来对他讲，袁桂山的儿媳妇是苏铁以前的女朋友。当时姜怀民听了一笑了之，青年男女分分合合的多了，这不足为怪。现在袁桂山与左东明之间发生争吵是由唐青莲引起，姜怀民心里警觉起来。 袁桂山笑道：“姜镇长，今天听了你的意见，我就晓得下一步怎样做了。能销就绝不重造！” 姜怀民点头道：“这是我的个人意见。最后如何定，袁书记，你还是回去与一海和东明好好商量商量。另外，我提一个建议，有事你一定要与东明一海他们多商量。你影响了他们，他们就不会受其他人影响了。” 袁桂山笑道：“姜镇长，真是这样的！” 第78章 桂山要青莲打探消息 周伟明频繁地进出强华纸厂，还是引起了袁桂山的注意。他记起上半年唐青莲跟他讲过，任志强要转让强华纸厂，难道转给周伟明了？他问左东明与何一海，两人说他们碰到过周伟明也有好几回了，但不知道周伟明来这里干什么。袁桂山回家问袁五华和唐青莲。袁五华听了摇摇头，说了声“不晓得”就不理他了。唐青莲听了一脸的惊讶，还笑着说：“爷，你看错人了！” 这天中午时分，袁桂山从纸厂出来回家吃午饭，看见周伟明在前面走着，便叫道：“伟明，你等一下。” 周伟明站住了，转过身来，笑道：“袁书记，有什么事吗？” 袁桂山笑着问道：“刚从强华纸厂出来？” 周伟明既不肯定也不否定，笑了笑没有回答。 袁桂山笑了笑问道：“伟明，你买下了强华纸厂？” 周伟明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说：“是的，袁书记，昨天签了协议。” 周伟明的回答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袁桂山还是大吃一惊，说：“真的？你爷同意了？” 周伟明呵呵笑道：“我爷不同意，我哪里有钱来买强华纸厂？” 袁桂山脸上表情怪异地看着周伟明。 周伟明不笑了，问道：“我讲错了吗袁书记？” 袁桂山回过神来，笑了笑，说：“呵呵，伟明，我觉得这世道变化太快了！我有点适应不了。周运益周书记居然会同意自己的儿子来买强华纸厂！” “呵呵……袁书记，这不稀奇。人有时也会变的！” “我不相信，周书记肯定不会同意！你们应当是答应了他的什么条件。” “我爷真的没有条件，就是同意我来办厂。” 袁桂山听了这话，又不说话了。 周伟明笑道：“袁书记，还有事吗？我要回家吃饭了。” “伟明，以后我们就是隔壁邻居了！叔这边有什么困难，你可要支持哦！” “袁书记，我们本来就是邻居嘛！” 吃饭时，袁桂山将这件事告诉了家里人。起先大家还不相信，在得到确认后，几个人议论起来。 袁五华嘴一撇，说：“爷，你管这么宽做什么，人家孙总有的是钱，买个厂算什么？” 刘妹辉像有先见之时明似的，说：“我就晓得周伟明终究会出去办厂。伟明能力强，个性也强，周书记那样强势的一个人，有时伟明还要跟爷犟起来！他会跟孙成业合得来？再者刘丽平肯定不会分一点财产给伟明的，都会给她崽孙浩波。我要是周伟明，我就要出去办厂。要不是周书记拦阻，他早就出去了。” 袁桂山问道：“青莲，你的看法呢？” 唐青莲说：“爷，周书记与孙总要是不同意，伟明肯定买不了强华纸厂。周书记非常反感这些小纸厂，他怎么会同意伟明买厂办厂呢？我听说去年孙怡芳生孩子的时候，他们父子两个为了办厂的事情吵起来了，吵得非常厉害。这样分析来，一定是孙总做了工作周书记才同意的。” 袁桂山笑道：“青莲你讲的很有道理。我想请你帮个忙。” 唐青莲笑道：“爷，我能帮什么忙？” “你跟孙总关系好，孙总也很赏识你。你去找下孙总，要他同意我们厂里的排水渠从强华后面过。” “爷，伟明刚签了协议，就去找不好？” “呵呵，青莲，不急在这一两日。” “嗯……爷，那好，我去试试。” 过了几天，吃过午饭后，唐青莲要袁五华送自己去孙氏纸业，刘妹辉不放心孩子，也跟着去了。到了孙氏纸业后，袁五华不愿去孙成业办公室，坐在车内等着。 唐青莲抱着孩子与刘妹辉到了孙成业办公室，招呼了一声。 孙成业见唐青莲婆媳带着孩子来了，非常高兴，安排人泡了茶，端来了一盆水果，之后又起身走到唐青莲跟前，用手指在乐乐的脸上轻轻划了两下，嘴里发出“啊……啊”地逗着孩子，笑着对唐青莲说：“这孩子长得真好，像你！” 刘妹辉听了高兴地笑道：“孙总，你也这样说呀！呵呵……湾里人见了都说这孩子长得好，像他娘。” 唐青莲笑了笑，抬头道：“孙总，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多了。” 孙成业笑道：“是啊！真快。青莲你都当上妈妈了！” 坐了一会，乐乐吵了起来，唐青莲起身哄孩子。刘妹辉见了，接过乐乐抱在怀里，边走边哄着。 孙成业问道：“青莲，今天过来有什么事吗？” 唐青莲看了看刘妹辉，说：“是这样的，孙总……” 刘妹辉笑道：“孙总，青青，你们谈。乐乐有点吵，我抱着他去走走。” 刘妹辉抱着乐乐从办公室这头走到办公室那头，又从那头走到这头。走了几个来回后，低头看了看怀中的乐乐，乐乐睡了，便从楼上下来，来到小车边，看到袁五华放倒椅子睡的正香。她叫醒袁五华，要他放正座椅，然后拉开车后门，坐到了车上。后来她自己也有点迷糊，想睡了。 这时唐青莲下来了，叫醒袁五华，说：“我们去周书记家看看。” 晚饭后，袁桂山看见唐青莲开心地逗着孩子，笑着走过去问道：“青莲，今天去找了孙总？” “嗯，爷，找了。” “怎么样？有好消息？” “爷，今天我还去找了周书记，了解了一些情况，明天想再找找周伟明。明天晚上再告诉你，好吗？” “好呀！明天听你的好消息！” 第二天上午，唐青莲去了强华纸厂。里面有很多人在工作，磨浆机、碎浆机、压力筛、叉车、锅炉、卷纸机等机器设备旁边都有人，成群，都在紧张有序的工作着。再一细看，原来都是孙氏纸业的工人，有几个工人与唐青莲熟悉，看见后笑着打了招呼。 唐青莲找寻了一遍，没看见周伟明，一问才知道周伟明去县城了，去补一些强华纸厂过户手续中缺少的资料。 唐青莲回家后，打电话约了任志坚来家里，问了周伟明购买强华纸厂的一些情况。任志强把掌握的情况告诉了她。 原来，三月份任志强就到了孙氏纸业，任志坚跟着去了。谈了两个多月后，任志强与孙成业周伟明初步达成了购买强华纸厂的意向。双方同意以38万8千元成交，三年付清，第一年付14万8千元，以后每年付12万元，未付清部分按银行同期存款利率计息。因为双方都知道周运益坚决反对周伟明购买纸厂，需要做通周运益的工作让他同意，所以一直拖到现在才成交签约。 为了做通周运益工作，孙成业一共去了周家八次，最后承诺，采用国内最先进的设备处理生产污水，然后将处理过的水用抽水机抽到生态湿地。孙成业告诉周书记，经过计算，这块生态湿地至少还可以容纳3000吨左右经过处理后的废水。到这时周书记还有点犹豫，直到周成业说了纸厂改造完成后可以进行现场核查，今后可以定期核查时，周书记这才同意。 说到这里，任志坚佩服地说：“孙总真是个谈判高手！很会琢磨人的心理，时机把握也很到位。他晓得志强急于转让纸厂，就将志强的报价一下子折半，再在这个基础上慢慢提高，像挤牙膏一样。有几次，志强真的不想再跟孙总谈下来去了，这时孙总就退让一点，提高一点。用这种方法，让志强欲罢不能。本来是想要60万才出手，结果……呵呵，青青你看，不到40万就转让了。” 唐青莲问道：“姐夫你分析一下看看，孙总为什么同意伟明买下强华呀？” 任志坚笑道：“这个我真还没有弄清楚。他们双方谈的时候，我从侧面打听过。孙总很敏感，只要有一丝丝信息涉及到这方面，他就避开了！你根本不可能打听到任何东西。我分析，可能是伟明想出来办厂，这个我就听伟明自己讲过很多次。再一个就是孙总有他自己的考虑。去年孙总要你去打听有没有与他们合作的纸厂，这可能就是一个原因。 唐青莲听了，笑道：“姐夫你不愧是孙总的徒弟，不愧是金牌销售员！看人看事都有一套。” 任志坚听了，笑着晃着手自谦道：“这是我的猜测，不一定准。” 任志坚走后，唐青莲将这两天来掌握的情况进行了梳理，想清了哪些要说，哪些不要说。 晚上，唐青莲将情况告诉了袁桂山，重点讲了孙成业为做通周运益工作到周家去了八次，周运益同意周伟明购买强华纸厂的条件等一些事情，然后说：“爷，我算了一下，要是伟明采用国内最先进的设备处理污水，还要用抽水机将这些处理过的水排到生态湿地是真的，这是一笔很大的投资哩！不说周书记以后会定期核查，就是周伟明，我估计他也不会同意我们去强华纸厂后面埋管子。” 袁桂山开始时还满怀希望，后来越听脸色越难看，还没听完就起身走开了。 第79章 存货找到了销路 进入十二月份后，连续半个月的天气阴雨连绵，又冷又湿，雨量不大，清江水位变化也不大，一直保持在能使纸厂正常生产的水平，前进纸厂每天开足马力生产。 湾里人都在抱怨着这鬼天气，希望天气放晴，暖和起来。袁桂山却希望这样的天气一直保持下去。只要下雨，清江河里就会有水，前进纸厂就能正常生产。 这天又到了前进纸厂股东开会分红的日子。 清早起来后，袁桂山打开门，习惯性地抬头看了看天，却心里一紧，只见晨星点点，深蓝色的天空上无一丝云彩。昨天他看了天气预报，知道今天是晴天。他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灶屋。刘妹辉起来也到了灶屋，正准备生火做饭。 刘妹辉问道：“山老倌，你早上起来就长吁短叹的，什么事呀？” 袁桂山道：“天晴了。” “天晴了？”刘妹辉有点疑惑地问道，“昨天晚上天气看起来不像要晴的样子呀！” 这一段时间袁桂山每天都在念叨着天不要晴，天不要晴的，刘妹辉心疼老伴，也跟着关心起天气来。 “天晴了。久雨必有久晴，我担心天晴了，可能就会晴一段很长的时间，不晓得哪天才会下雨。” “山老倌，你不要这样担心，没用的！” 刘妹辉不多时就把早饭做好了，袁桂山吃了，起身往纸厂走去，临出门，转身说道：“等会五华起来了，你要他去黄桥街上把那些菜买回来。今天中午早点吃饭，我下午要去县城。” 股东们开完分红会议后到家里吃顿饭，这是一直以来的惯例。袁桂山很重视这顿饭，昨天晚上回来后还与刘妹辉定好了菜谱。 刘妹辉道：“你都说了三遍了，我晓得了，你去开会。” 会议只开了不到一个小时。 纸品市场一直保持着九月以来火热的需求态势，下半年纸厂生产销售形势明显好于上半年，利润也高得多。经过商议后，股东们决定提高这次分红的金额。袁桂山当即拍板定调，除左东明外大家喜笑颜开。 左东明说：“桂山哥，从十一月中旬到现在一个多月了，仓库里那批存货才销出去三十几吨，还有一百六十吨没销得出。我还是觉得趁现在市场好，河里还有水，把这些纸打浆重造，把死钱盘活，把仓库腾出来！” 袁桂山笑着说：“东明，再等等。如果这批货真的没人要了，我们再来打浆重造也不迟。” 左东明说：“桂山哥，我和一海都能理解你的考虑，现在市场好，多生产新品出来多赚点。这没错。不过，你看前天李新飞要的那批货，现在还堆在生产车间，没拉走，生产就只能停下来。十二月还只来了半个多月，就发生两回这样的情况了，要是仓库没有被占用的话，肯定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再者把存货打浆重造，也能省下来一大笔原材料费用呀。” 袁桂山想了想，抬头看了看左东明，又看了看何一海和姜怀中，说：“人都在这里，大家商量商量。” 何一海说：“东明讲的有道理，山哥，天气预报上说，从今天开始有半个多月晴天哩！要是清江河里水位降低了，我们不能生产了，货又没销出去，那就真的被动了！” 袁桂山看着姜怀中，姜怀中连忙笑道：“我不熟悉，我没有发言权。” 袁桂山说：“好，既然你们两个都同意打浆重造，那就这样。” 这时，何旭辉探出头来说：“爷，彭志平电话，找你。” 何一海去办公室接了电话。 不一会，何一海回来，笑着对袁桂山说：“彭志平打电话来说，我们仓房那些货他都要了。只是他要求每吨降价百分之四十。” 袁桂山听了很久没有说话，按这个价销售这批货就要亏损两三万块钱了。他转头问左东明道：“东明，你的意见呢？” 左东明说：“要是彭志平真的要，那就亏本也卖给他。要他赶快把货拿走。” 何一海说：“彭志平说，要是同意这个价格，过五六天他就来拿货。” 袁桂山说：“既然大家都同意，一海你要彭志平按他说的，过了五六天就来拿货！” 第80章 青莲参加旭霞的婚礼，遇上李小玲 元旦这一天暖阳高照，天空澄碧。 今天是何旭霞与秦刚结婚的日子。这几日江湾空气里都弥漫着喜气。 上午九点，接亲的车队就到了江湾，在举行仪式后，一众送亲的人开始上车。大家簇拥着让新郎背着新娘上了旗舰婚车，然后是新娘的父母亲和弟弟。袁桂山一家八点多钟就到了江湾，这时上了三号车。接下来是四到十一号婚车，上车的人是经过袁凤认可的何袁两家的亲戚代表。唐德标一家上了十二号婚车。袁凤早就跟女儿讲了，唐德标一家不是高亲，但也要坐婚车去县城。九点半，车队浩浩荡荡出发往县城而去。途中停了数次，每次停车新郎便下车给司机们发喜烟喜糖。十一点过八分大家就来到了县城乐雅大酒店。婚礼宴会大厅设在二楼。大厅里张灯结彩，放着欢快的音乐，喜气洋洋。 唐青莲抱着乐乐坐在高亲席上，刘妹辉与袁桂山、袁五华依次坐在旁边。唐德标与陶兰英、唐鹏坐在离高亲席不远的宾客席。此时，大厅里来宾甚多，都在找席位坐下，相互熟识的人叫着名字，或握手拉手或拥抱，站着或坐下聊天。整个大厅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这时乐乐要吃奶了，吵了起来。唐青莲对刘妹辉说了一声，婆媳俩离开席位，想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给孩子喂奶。找了一会，二楼到处都是人，两人来到楼梯间，往三楼看了看，往上走去。 一个齐肩卷发女人从三楼到了转角平台后正往下走，看见婆媳二人后，眼光便一直盯着唐青莲看，就要擦肩而过时，那女人道：“青莲姐吗？” 唐青莲转头看了一眼，随即笑着叫道：“李小玲！小玲！” “真是你呀青莲姐！你抱了一个孩子我不敢认哩！”李小玲大笑叫道，看了刘妹辉一眼，“这是你的孩子呀？你什么时候结的婚呀？” “是呀！我的孩子，叫乐乐！”唐青莲笑道，转过身来看着刘妹辉，“这是我婆婆。” 李小玲满脸笑容朝刘妹辉热情地叫道：“阿姨好！” 刘妹辉笑着应了一声。 李小玲看着唐青莲怀里孩子一直在吵着，便道：“你们到哪里去？” 唐青莲笑道：“我们来参加婚礼，在二楼。孩子要吃奶了，人太多了，想上来找个地方。” 李小玲听了，转身道：“青莲姐，阿姨，请跟我来！” 李小玲领着婆媳到了三楼，门大都关着，不时有人打开门出来，还有几位统一穿着天蓝色外衣和短裙的年轻姑娘提着热水袋敲门后进了房间。 三楼走廊尽头是电梯间，也是接待间，有一个很大的台，灯光明亮，台顶上招牌写着：“乐雅足浴休闲中心”。站在台里的两位美女看见李小玲，脸上堆满了笑容，叫道：“李总！”李小玲朝她们点点头，领着婆媳上了电梯。乐乐吵得更厉害了，唐青莲不停晃动着身体，哄着孩子。 一会就到了五楼经理办公室门前，李小玲掏出钥匙打开门，让婆媳二人进去，唐青莲迅速坐到沙发上，解开衣服喂乐乐，乐乐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一个年轻姑娘端着一个盘子站在门口敲了敲门，盘子上放着两杯茶和几碟水果。 李小玲看也不看，说道：“进来。” 那姑娘进来，把盘子放到茶几上，然后端茶一一递给婆媳俩，朝两人微笑着点点头，往后退了两步后转身出去了。 李小玲做了一个手势，笑道：“阿姨，青莲，请吃水果。” 唐青莲笑着问道：“小玲，你当了经理啦？这酒店都是你管？” 李小玲轻轻地点点头，笑道：“青莲姐，像吗？” 唐青莲正在说话，一个男人就在外面叫道：“小玲，下午吴胖子约了我们去谈房子的事，在他办公室。” 男人走了进来，四十来岁，白胖，眼睛扫了一眼，国字脸上显出些笑意，说：“来了客人啊！” 李小玲站起来介绍道：“我的闺密唐青莲，她婆婆。青莲姐，我合伙人，张强。” 唐青莲一下子记起这是上次环保局外见到的与李小玲在一起的白胖司机，笑着回应道：“你好！” 刘妹辉有点不自然地笑了笑，点了点头。 张强朝两人笑了笑，道：“我没事，你们聊。”转身走了出去。 这时乐乐吃饱了，睡着了。刘妹辉接过乐乐，说：“青青，你们两个聊，我抱乐乐去二楼了。” “姆妈，我们一起去。”唐青莲连忙叫住了刘妹辉，看了李小玲一眼，“小玲，我们下次聊。” 李小玲抬手看了一下时间，笑道：“青莲姐你急什么。现在十一点半都没到，离婚礼开始还早着哩！” 刘妹辉说：“青青，你跟李总聊，我先带乐乐下去。”说完就往门外走去。 唐青莲说：“那好，姆妈，等会我就下来。” 李小玲过来拉住唐青莲的手，笑道：“青莲姐，这么久了，你怎么不打一个电话给我呀！那天在环保局门口我给了你名片，有一年多了？” “你是大忙人哩！我不敢打扰你。”唐青莲笑道，看着李小玲，“你给我的名片我都不晓得放哪里了！” 李小玲笑了，又拿出一张名片来，说：“青莲姐，记得一定要打我电话哟！” “一定会的！”唐青莲呵呵笑道，“刚才说到哪里了？噢，小玲，你真的不错，这不过四五年功夫？” 从聊天中唐青莲得知，乐雅大酒店的房子是张强的。张强是县城当地人，这几年做工程赚了一些钱，买下这块地，建起了这栋大楼。原先这里还处在县城郊区，没几年功夫，周边都建起了房子，就变得热闹繁华起来了。李小玲五年前回县城后与张强成为了合伙人，因为对酒店经营与管理这一块比较熟悉，便用这空置了好几年的大楼开了一家酒店。 李小玲笑着说：“上次碰到你的时候，我和张强就是去办足浴店的手续。现在酒店里生意最好的就是足浴店了。” 李小玲又问了唐青莲的情况，唐青莲告诉了她。 李小玲看了时间，起身道：“青莲姐，我带你去看看。” 两人起身出了门。李小玲边走边介绍，五楼、四楼是客房，三楼足浴休闲。正准备下二楼时，两位台小姐叫住了李小玲。 两位台小姐报告说，下午有两位老主顾带着客人过来，但是房间早已预定出去了，不知道怎么办。李小玲拿过房间预订单仔细看了一下，名单中有几个熟识的人。她拿起电话联系了这几人，商量着将时间调整了一下，交给台小姐，要她们与两个老主顾联系，放心带人过来。 李小玲转过头来笑道：“今天还好，时间能够调整。有的时候客人真是太多了，调都调不过来。” 唐青莲问道：“生意这么好，怎么不把四楼五楼也改成足浴休闲？” “这个我想过。当初酒店装修时楼上规划的都是客房，改造的话就要调规，手续难办。你晓得，现在酒店管理得很严。上次我们去办三楼的手续就办了一年多。”李小玲道，转过身来，“如果有合适的地方，我会再办一家，新批比调规要容易得多。哎，青莲姐，你有兴趣吗？” 唐青莲笑道：“我自己都养不活自己，哪里来钱开店！” “青莲姐你骗谁哩！你家开了纸厂，现在哪家纸厂不好？我这足浴店就经常有你们黄桥的纸厂老板在这里洗脚哩！”李小玲笑着推了推唐青莲说，想了想，“不过也是，你是新媳妇，没参与经营，作不了主。” 唐青莲听了笑了笑，没说话。 两人到二楼婚礼大厅时，刘妹辉抱着乐乐正要上楼，乐乐醒了。 唐青莲向李小玲挥了挥手告别，李小玲笑道：“青莲姐，记得打我的电话！” 第81章 青莲被误解觉得委屈 元旦过后，天气依然晴好。清江河里水位一天比一天低，眼看纸厂就不能再生产了，袁桂山心急如焚。 这天早饭后，袁桂山还没到前进纸厂，就看见强华纸厂门口停着两辆大卡车，走过去一看，上面装的全是污水处理设备和一些配套设施。 周伟明看见了他，叫道：“袁书记，早呀！” 袁桂山笑着挥了挥手，走过去问道：“伟明，这污水处理设备一套多少钱？” 周伟明说：“四万多。” “装上设备就可以试机了？” “可以了。” “抽水机装好了。” “早就装好了，元旦前装好的。” 唐青莲那天告诉袁桂山情况后，袁桂山还将信将疑，找了一个机会到强华纸厂后面实地查看了，后来又问了周伟明一些情况这才相信。 这时，何一海急冲冲跑了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袁桂山脸色马上变了，朝周伟明点了点头，到前进纸厂去了。 原来，早上何一海与左东明到厂里后，看到仓库里的货还没有拿走，便打了彭志平的电话，电话没人接，两人便去了彭志平家。结果，彭志平提出来一个要求，货肯定要，但还要在原来降价的基础上再降四百元，才来拿货，理由是对方用户只能出这样的价。 看到袁桂山与何一海进了办公室，左东明站起来道：“桂山哥，这可怎么办？河里就要没水了，我们纸厂生产就要停了！市场这么好，我们仓库里却有这么多没人要的货，我们纸厂是不是发了癫啊？” 袁桂山听了脸色铁青，一言不发地走到办公室桌前坐下，半晌才说：“分红那天彭志平不是答应过五六天来拿货吗？怎么不早点去催一下？” 何一海说：“去催了。山哥你也晓得呀！那天他说还要推迟几天，并说十二月底前一定来拿。我们相信了，就回来了。” 袁桂山听后咬牙切齿地说：“这帮家伙！没一句真话，没一点信用，为了多赚几个钱，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山哥你说的对！这批销售员，除了任志坚还讲点信用，其他人没一个好东西！”何一海点头附和，看了一眼袁桂山，“山哥，我认为过了年我们也要像孙氏那样，培养专职的销售员，自己的货自己销，不求人。” 袁桂山转过头来看了何一海一眼，烦躁地说：“一海，你总是讲些没用的东西！你说说看，怎么办？” 左东明斜眼看着天花板，冷笑道：“怎么是没用的东西呢？桂山哥！我们厂搞到这步田地，我们不应当去想想我们的经营方法有没有问题吗？” 袁桂山道：“东明，当初我们讨论了，你也同意了，你就不要再这样说话了好吗？” 左东明站了起来，看着袁桂山，双手一摊道：“桂山哥！我这样说话怎么啦？我说的是事实！我们必须要变。” 何一海连忙过来扶着左东明的肩，要他坐下。 左东明不听，把何一海的手拔开，继续说道：“从十一月份开始，我就提出这批货要赶快处理，你听了吗？我看不如让你的媳妇妹子来搞，她的什么以销定产、目标责任制那一套，肯定行得通！” 何一海连忙拦住，道：“东明，今天我们商量这批纸怎么办。其他的事情我们不议。” 这时袁桂山恼了，也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东明，你数次拿这批货打浆重造来说事，是不是想借题发挥要达成某种目的呀？” 何一海见状不对，连忙道：“山哥，大家都是为了前进纸厂好，才这样说话的！你不要生气！” 左东明觉得自己也有点过火，语气缓和了些，说：“桂山哥，我要达成什么目的？我的目的是前进纸厂变得更好，比其他所有的纸厂都要好！现在我们肯定出了问题，出了问题就要变，要是再不变，前进纸厂早晚会死。” 何一海点头道：“东明说的对！我们的目的是使前进纸厂比其他纸厂都要好！” 袁桂山慢慢坐下，看着左东明道：“东明，你说我们怎么个变法？” 左东明问道：“桂山哥，你家青莲妹子给你的报告你看了吗？” 袁桂山没有说话。 左东明说：“我看了几遍了。青莲妹子有些建议我也不认可，但是解决排污问题、以销定产、建立目标责任制、效益与利益挂钩这些，就能化解纸厂的大部分问题！” 袁桂山脸上又露出不屑的神情，看着何一海说：“前进纸厂排污问题哪个不晓得？我们为解决这个问题努力了多少心里没数吗？还用得着青莲来讲？至于其他那些建议，都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可能在孙成业那里行，在我们这里，哼！肯定行不通！” 左东明看着袁桂山，冷冷地道：“山哥，仓库里那么多销不出去的货怎么解释？” 何一海急道：“东明，你怎么又提那些货了？” 袁桂山“腾”地站起来，颈上青筋冒出，提起桌上的包，快速走了出去。 第二天早饭后，唐青莲接到了陶兰英从袁凤家里打来的电话，立即叫袁五华送她和乐乐回了娘家。 袁风在灶屋外面接了，笑着从唐青莲怀里抱过乐乐，一边抱，一边亲着乐乐的脸，叫道：“我的个亲乐乐，我的个爱乐乐，姑娭毑想死你了！” 唐青莲与袁五华在一边笑着。袁凤亲了一会孩子，换个姿势抱正了乐乐，转过头来对唐青莲道：“青青，你娘在等你。” 唐青莲与袁五华便转身进了灶屋门，叫了母亲一声。陶兰英笑着站起来，把已经泡好了茶的端起来，袁五华赶忙跑过去接了，递给唐青莲一杯。袁凤抱着乐乐随后进来，陶兰英抱过外孙，亲热了一会。 陶兰英走到唐青莲面前，将乐乐交给她，说道：“青青，昨天你公公与东明叔吵起来了，你们晓得吗？” 袁五华接话道：“晓得，我爷回来后就将火气发到我跟我娘身上了。” 陶兰英问道：“青青，你跟东明叔讲了些什么？” 唐青莲听了这话，不解地看了看母亲和袁凤，笑着问道：“你说五华他爷和东明叔吵起来了，怎么又问我跟东明叔讲了什么？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袁凤道：“青青，昨天你婆婆来我家里了，问你姑爸他们两个人吵架的原因。你姑爸讲是仓库里那批放了几年的货引起的。你姑爸分析，真正的原因是左东明说了前进纸厂这样下去会被搞死，要不被搞死就要按照你报告上写的那样去做。所以你婆婆、你姑爸，还有我就很担心，这件事处理不好会引起你和你公公的矛盾。我们把这个担心跟你娘讲了，你娘就来我屋里打电话，要你回来。” 陶兰英道：“青青，我想讲的就是你一婶讲的这个意思。你不要再插手纸厂的事情了，听到吗？” 唐青莲连忙道：“我没有插手呀！我没有呀！我就是去年三月份写了一个前进纸厂的经营分析报告，给了他们三个股东，之后我就再没有说什么了。对五华？” 袁五华点点头道：“是的，给了那份报告给我爷后，我爷没什么反应，青青就没提起过了。后来，青青听了我的，她去厂里的时间都少了。” 唐青莲朝母亲和袁凤笑了笑，有点委屈地说：“是的。六月份在厂子外面摔了一跤后我不基本上不去厂里了。他们两个吵架怎么是我引起的？！” 陶兰英说：“青青呀，我们能有今天，搭帮袁书记哩！你要知足！” 唐青莲听了眼睛有了泪花，说：“姆妈，我写那份东西，真是想帮五华他爷！回门宴后你和爷把我跟五华喊到堂屋里，就是教导我要我尊重五华他爷，帮助五华他爷呀！姆妈，我照你讲的去做了，有错吗？再者，我也说了，这大半年我厂里都没去过了。姆妈，你这样说话，我有点受不了！”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气乎乎地说：“青青讲的是真的！我跟青青讲过，我爷是那样的人，只信他自己，青青你不要去帮他。” 袁凤看了五华一眼，说：“五华，话不能那样讲！该帮的还是要帮，在一个锅里吃饭，有事能不帮吗？唉，我哥那人就是面子重！听媳妇妹子的有什么问题哩！其实青青你跟你姑爸讲的那些东西，我听了就觉得很有用。” 陶兰英道：“青青，一婶讲的你要听进去，该帮的还是要帮。哎呀，不是这样的！我也弄糊涂了！啊……是这样，你要听你公公的，他要你帮，你就帮，不要你去帮，你就不帮！听到了吗？” 袁凤接话道：“对，青青，你爷叫你，你就去厂里，不叫你，你就在家带乐乐，带我的爱孙孙！” 说罢，过来弯腰从唐青莲怀里抱过乐乐亲了起来。 袁五华还有点生气，说：“青青，今后叫你去厂里，你也不去！生怕听你的损了他的威信，生怕听你的被你夺了权。哎，即使青青夺了你的权，也是自家一家人！又不是外人！” 三人听了，都大吃一惊，瞪圆了眼睛看着袁五华。 唐青莲叫道：“五华，你胡说八道什么呀！快闭上你的臭嘴！” 袁凤高声数落道：“五华，你真是个灰草包！你不晓得上下轻重吗？这样的话是能随随便便说的吗？你赶快收回这句话，就当从来没说过！听到没有？” 陶兰英懵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听了袁凤的话后，说：“五华，这样的话讲不得！” 袁五华见三人都批评自己，心里还不服气，笑了笑，说：“我就是随口说说嘛！” 第82章 唐鹏在医院做了检查 到了元月下旬，清江的石灰石河床全部露了出来，前进纸厂前面不得已只好关机停产。这天，强华纸厂开机试产成功。 下午，何一海关好前进纸厂大门，坐上何旭辉的摩托回到江湾家中后，便坐在堂屋里一直没有起身。 袁凤见何一海情绪不佳，便道：“你们前进纸厂每年到这个时候都要关门，你至于要这样不高兴吗？” 何一海看了一眼袁凤，叹了一口气道：“往年关门，仓库里还有不少存货哩！心里不慌。今年呢？仓库里倒是有货，可那是别人都不要的货！” 袁凤笑道：“当家的，今年分红比去年多了一万块钱哩！已经很不错了！” 何一海道：“去年分红虽然少了点，但都是开开心心的。今年呢？纸厂三个人，两个人发生了矛盾。我晓得他们两个的性格，都不会轻易让步的。我这心里不踏实哩！” 袁凤道：“反正已经停产了，你去山哥和东明两家走走，两边讲讲话，一个锅里吃饭这么多年了，哪有讲不拢的道理？” 何一海道：“那是一定的。隔两天我请他们两个来家里吃个饭，喝点酒，把话讲开，可能就没事了。” “正是！当家的，我也是这么想的。”袁凤点点头说，忽然觉得不对，抬头看着何一海，“隔两天不行！我答应德四嫂子了，两天后她去附属医院做术后例行检查，我答应了陪她去的。” 何一海笑道：“隔两天不行，就三天、四天嘛！” 两天后上午七点，四周还黑沉沉的，袁五华来江湾接了陶兰英、袁凤和唐鹏往省城而去。 唐鹏上车后就非常兴奋，在副驾驶位上东张西望，有时干脆掉转过来，双腿跪在椅子上跟后面的陶兰英与袁凤说话。袁五华几次要唐鹏坐好，唐鹏就是不听。他担心唐鹏的安全问题，把车靠边停下，下车给唐鹏系上安全带。唐鹏不愿意，陶兰英与袁凤一起哄着他，唐鹏同意了。 唐鹏以后变得非常安静，坐在椅子上看着前方，看到有趣的事物便一直跟着看，直到脖子不能再扭了，才回过头来看着前方。 袁凤拍了拍陶兰英的手，说：“兰英，你有没有觉得你家鹏鹏好像比以前懂事了？” 陶兰英笑道：“他一婶，你也看出来了？青青出嫁后，鹏鹏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懂事多了。” 袁凤转过头来看着陶兰英，凑近小声说：“当初你们搞错了？我看鹏鹏这个样子不像傻子。” 陶兰英叹了一口气，说：“当初他去读书，还只读了半期，老师就叫我到了学校，讲鹏鹏读书不进，要我们想想办法。我们有什么办法想，就没理。后来读完一年级后，老师说要留级，还说像这种情况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检查一下，别耽误了孩子。他一婶，家里穷，哪里有什么钱带鹏鹏去做检查，只好让他回家，不读书了。” “这些我晓得，我还问过你为什么不让鹏鹏去读书。你们真的没带鹏鹏去检查过？” “没哩。他一婶。后来，我们还要送鹏鹏去读书，鹏鹏死活都不愿去了。” 袁凤望了前面唐鹏一眼，也叹了一口气。 之后两人又转到其他话题上继续聊着，到了附属医院车停下了才作罢。 袁五华转过头对两人说：“姆妈，一婶，到了！现在还不到八点，正好。” 唐鹏睡着了，被袁五华叫了醒来后，很不高兴，袁凤过去哄了一会，这才下车。 下车后，陶兰英熟门熟路地领着袁凤往前走着。唐鹏缓过劲来后，对周边一切都感觉很新鲜，不时停下观看，渐渐与其他人拉开了距离，袁五华只好回过头来，拉起唐鹏的手使劲拖着他往前赶。大家一会儿就到了医院项目部。 医院项目部与肾内科相邻，有一间大候诊室，候诊室椅子上坐满了人。袁五华见转角处一条长靠椅还可以坐两人，快速走过去，招手让陶兰英他们过来。 陶兰英让袁凤与唐鹏坐下，自己到项目部找胡医生拿了表格填了。胡医生检查内容无误后，递给她几份检查单据和项目部开出的现金收讫证明，陶兰英便去抽血取尿样。陶兰英对例行检查已经非常熟悉了，手术后三个月，每周两次，后来每半个月一次，再后来就是每个月一次，检查的内容基本差不多。 今天稍有不同，胡医生还要她去做b超，告诉她，做b超不要空腹，只要憋尿。在抽血取尿样后可以先去吃饭。 陶兰英做了抽血取尿样出来后，袁五华带着他们去医院旁边的一家米粉店吃了早饭。吃饭时，大家商议决定，待检查结果出来看过教授后，去省城烈士公园游玩。袁五华说，那里面有很多游乐项目，唐鹏一定会玩得开心。 回到医院后，陶兰英等了一个多小时后做了b超。她问医生结果，医生要她自己等会去b超结果存放栏领取。 一切还算顺利，当检查结果全部拿到陶兰英手里时，时间是上午十点半。 陶兰英与大家来到项目部，教授还在看病，还要稍等片刻。袁五华找了座位，让陶兰英与袁凤坐下。 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是一位与袁凤与陶兰英年纪相仿的中年女人，眼睛不停地看着站在一旁的唐鹏。唐鹏这时靠墙站着，眼睛看着不停进进出出的人。 袁凤对她笑了笑，那女人也笑了笑，问：“这是你儿子？” 袁凤笑着摇摇头，指指陶兰英，说：“她儿子。” 陶兰英朝女人点点头，笑了笑，说：“我儿子。今天我来检查，他陪我来了。” 那女人听了正要说话，胡医生过来，带陶兰英看教授去了。 半个小时后，陶兰英满脸笑容地走了出来，说：“他一婶，教授说我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今天胡医生要我加做了b超，我还有点担心，听教授这么一说，我就什么都放心了！呵呵！” 袁凤与袁五华迎上去。袁凤笑道：“兰英，看你这么开心的样子，我就晓得今天检查结果蛮好。” 陶兰英开心地说：“是的！哎，他一婶，现在还只有十一点，我们赶快去烈士公园，在那里吃中饭，鹏鹏长大后没来过省城，这次要让鹏鹏好好玩两个钟头再回去！” 袁凤听了却说：“兰英，刚才你去了项目部，我跟对面那个女人聊起了你家鹏鹏。” 陶兰英听了立即问道：“聊鹏鹏什么？” 袁凤说：“那女人说她邻居就有一个跟鹏鹏情况着不多的孩子，十八岁，到附属医院看病后做康复训练好了！要不，你也带鹏鹏来看看？” 袁五华点头道：“是的，我在侧边听得蛮确切，那女人就是这样讲的。” 陶兰英眼睛里闪出亮光来，抓住袁凤的手道：“真的，他一婶？有这样的事？” 袁凤笑道：“兰英，管他有没有这样的事，你先带鹏鹏去看看病！我们正好到了这里，机会难得。至于去烈士公园玩，以后有的是时间，对不五华？” 袁五华点点头表示赞同。 陶兰英听了就要叫唐鹏去看病，却又停下了，问道：“那女人讲了这看病做康复要多少钱吗？” 袁凤看了看她，没说。 袁五华道：“说了，姆妈。她说那孩子参加了三次康复训练，每次训练两个月，花了6万多块钱。” 陶兰英听后就懵了，好一会才苦笑了几声，看着袁凤说：“他一婶，算了！五华，走，到烈士公园去。” 袁凤劝道：“德四嫂子，我看呀，先带鹏鹏去检查，要是有希望治得好，我们再想办法，要是医生看了都治不好，那就算了。总要搞个明白，心里才踏实，对不对？” 袁五华道：“姆妈，我看姑姑讲的对！先带鹏鹏去看看。” 见陶兰英还在犹豫，袁凤对袁五华道：“五华，你带鹏鹏去神经内科挂号，先挂了号再说。” 陶兰英还想说些什么，袁五华拉着唐鹏已经去了很远了。 下午，大家去了烈士公园。袁五华带着唐鹏玩疯了，连袁凤有时也去体验了一下，不时开心笑着。陶兰英坐在公园椅子上，看着三人兴高采烈的笑脸，她实在笑不起来。 唐鹏检查的结果，韦氏智力73分，情绪情感功能正常。医生说，唐鹏其他情况还好，主要是智力发展水平与年龄不符。导致这种情况出现的原因，既有先天因素，更有后天因素，后天因素就是唐鹏从小到大没有系统的学习与训练，既没有抓住0－6岁的黄金时期，又错失学龄阶段的关键时期。如果条件允许的话，进行科学系统的康复训练，很有希望能让唐鹏今后生活自理。 只是，哪里来这么多钱啊！陶兰英后悔没早点带唐鹏来检查，要不然，自己就不会去动手术，留下这些钱来给唐鹏做康复训练！ 在回家的路上，陶兰英一句话也没有说话。袁凤知道陶兰英的心思，不时看看陶兰英，也没有说话。只有唐鹏还沉浸在游乐当中，坐在椅子上不时大喊大叫，手舞足蹈。 第83章 陶兰英懊悔不已 第二天，一家人正吃早饭，唐德标来了，站在门外。刘妹辉与袁桂山赶忙起身，笑脸相迎，要唐青莲去拿碗筷，让唐德标进来坐下吃饭。唐德标连连挥手说自己已经吃了，来这里是找青莲有点事。他把唐青莲叫到门外，告诉她，昨天陶兰英回家后跟他讲了唐鹏的事，整个晚上长吁短叹的，只说耽误了鹏鹏，情绪很不好，要唐青莲吃了饭就回去看看。唐德标说完后跟亲家招呼了一声就往孙氏纸业上班去了。 唐青莲听了站在门外好久没进来。 昨天袁五华告诉她，唐鹏在医院检查了，看病医生说唐鹏属于边界智力，需进行系统康复训练。效果好的话以后生活能够自理。她听了连忙问怎样进行康复训练，要不要收费。袁五华告诉了她。她又喜又忧。喜的是唐鹏的病有治疗的法子，要是通过训练唐鹏真的能做到能够自理，那他今后的日子就有了保障。忧的是，一个疗程就要这么多钱，到哪里去借钱呢？还有，母亲肯定会心里难受，自责没有早一点送唐鹏去治疗。现在听了父亲的话，果然如此。 刘妹辉叫了一声：“青青，进来吃饭呀！饭菜冷了。” 唐青莲应了一声，进来了。 袁桂山问道：“青莲，你爷这么早找你，有什么事吗？” 唐青莲回道：“没什么事。昨天我娘去附属医院检查了，要我回去看看。” 袁桂山看了看唐青莲，转过头来，对袁五华道：“五华，我约了上午去县城跟余老板结账。你等会送青莲去江湾后，马上回来送我去。” 饭后，袁五华去开车，唐青莲抱着乐乐走下台阶，来到前坪，抬头一看，见桂花树下孙怡芳牵着孩子在玩耍。这时孙怡芳也看见了她。两人相互招呼了对方，笑着迎面走来。 孙怡芳牵着孩子过来，说：“青莲姐，好久不见你了。” “是呀怡芳!怕有半年没见你了。”唐青莲笑着回复道，到了孙怡芳身边，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晨晨的头，“呀！晨晨长这么高了！晨晨，叫姨！” 孙怡芳生孩子后在樟树湾住了一个月，为孩子做了满月酒后，就随母亲住在县城。唐青莲参加了孩子的满月宴，去看孩子时，孙怡芳告诉她，孩子叫周晨，取清晨出生之意。 “晨晨，来，这是姨妈，叫姨妈！”孙怡芳要周晨叫人，周晨有点认生，躲到妈妈身后不肯出来。孙怡芳叫了几次后仍是这样，便站直身来，见唐青莲怀里乐乐煞是可爱，叫道：“哎呀，青莲姐，你孩子带得真好，白白胖胖的！三个多月了？”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 这时，袁五华开车来到树下，打开车窗叫了孙怡芳一声，孙怡芳笑着回应了。 孙怡芳问道：“回娘家？” 唐青莲笑道：“是的，我娘有点事，叫我回去。” “那你快去，青莲姐。” “不急，怡芳。江湾近，一会就到了。这次回来有几天住？” “青莲姐，我下午就走。” “这么急呀？不多住几天。” “青莲姐，你晓得的，浩波读高三了，我娘要在县城陪他。这里没人照顾晨晨。” 唐青莲知道孙氏纸业在县城有一个窗口办事处，孙成业上次告诉她，孙怡芳现在在那里上班。 这时袁五华下车走到两人跟前，笑道：“怡芳，不好意思，我爷还要到县城去，要我送他。” 唐青莲白了袁五华一眼，道：“五华，我跟怡芳大半年没见面了，你催什么催！” 孙怡芳笑道：“青莲姐，你们快去。我们有的是时间，下次聊！” 袁五华将母子俩送到响水潭边就走了。 唐青莲回家后看见母亲佝偻着身子在灶屋地炉边上，火塘里只有一根木柴上还燃着火，火苗已经很小了，上下跳动着，马上就要熄灭了。 唐青莲叫了一声“姆妈”，陶兰英缓缓回过头来，不像平时见到她时那种欣喜高兴的神情，低低的说了一声：“你们回来了。” 陶兰英说完拖过一把椅子示意青莲坐下，又转过头去，拿起烧火钳把柴拢了拢，一会，火苗窜了起来。 唐青莲过去坐下，这时乐乐睡了，她把乐乐放怀里抱好，问道：“姆妈，鹏鹏呢？” “刚才还在这里，应当到湾里哪家耍去了。” “姆妈，爷一清早就到了樟树湾。爷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 陶兰英眼泪流了出来，说：“青青，当初我怎么那么蠢，我们怎么不带鹏鹏去看医生呀？还有，鹏鹏不愿去读书了，我们就随他了！我后悔死了！” 唐青莲抓住母亲的手，说：“姆妈，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你这样有用吗？” 陶兰英转过头来满眼含泪看着唐青莲，用另外的一只手摁着胸口道：“青青，我难受，我这里堵的慌死了。” 唐青莲眼里也涌出泪花，说：“姆妈，我晓得你难受。昨晚我听五华讲的时候，也难受得不得了。” 陶兰英听了止住了泪，看着火塘里的火，好一会都没说话。她把手抽出来，从柴堆里抽出几块柴放到火塘里，长叹了一口气，像是问自己似的轻轻说：“这可怎么办啊？” 唐青莲听到了，说：“姆妈，既然医生说了鹏鹏进行康复训有效，我们送鹏鹏去做康复训练就是。” 陶兰英摇了摇头说：“青青呀，我们家欠了一身的账了，哪里还有钱送鹏鹏去做康复训练呀！” “姆妈，我来想办法。” “青青，你能想什么办法？” 唐青莲一时语塞。 陶兰英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为了给我治病，你想了很多办法了，能借钱的地方都借尽了，你还能想什么办法呀？唉，我的命不好，自己生病还犹可，鹏鹏又是一个这样情况。鹏鹏以后怎么办啊？” 唐青莲问道：“姆妈，要不，我们再向五华他爷借……” 陶兰英立即坐正身子正色道：“青青，再也不要开口跟你公公借钱了。我家还欠他二万五哩！我们要知足！” 唐青莲看了母亲一眼，说：“嗯，姆妈，我记下了，不会再开口了。” 唐青莲记起何旭霞说的话，说：“姆妈，我们可以去向村里、向政府、向民政部门提出来呀！像鹏鹏这样的情况应该可以申请救助。” 陶兰英听了，抬起头，问道：“真的吗？” 唐青莲道：“我也不晓得，我是听旭霞讲的。” 陶兰英脸色开朗了一些，说：“旭霞是当老师的，晓得的多，她这样讲了应当是真的。青青，那你帮我打报告去申请下好吗？” 唐青莲笑道：“妈，还要说‘帮’字吗？你把我当外人了呀！” 陶兰英笑了笑，说：“你现在是别人家的媳妇了哩！” 唐青莲说：“姆妈，我想了一下，鹏鹏去做康复训练也不在这一两天。我一定要想方设法去争点钱来！我就不信没有其他办法了!” 陶兰英连忙说：“青青，不管你用什么方法，你都不能再向你公公借钱了！听到没有？就当我们不晓得鹏鹏的病有法子治这件事！” 唐青莲见母亲情绪好了很多，放下心来。乐乐醒了，吵了起来，陶兰英起身过来，从唐青莲怀中抱起乐乐，边摇边哄，一会乐乐就安静下来了。 唐青莲要母亲找来纸笔，起草了一份申报救助报告。 这时袁凤走了进来，告诉唐青莲，袁五华打来电话，下午袁桂山才会从县城回黄桥，晚上姜镇长请纸厂股东在乐群楼吃饭。五华也会参加，吃了饭才回来，要她在江湾等。 吃了晚饭后，乐乐便吵了起来，唐青莲与陶兰英用了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陶兰英忽然道：“噢，青青，乐乐肯定是认生，你不要等五华了，快点回去。” 唐青莲笑道：“姆妈，我在这里，乐乐认哪门子生呀？” 陶兰英道：“不是认人，是认地方！这是湾里老人说的。信我的没错，快回去。” 见母亲说的郑重其事，唐青莲将信将疑，到袁凤家要何旭辉送他们母子回了樟树湾。 第84章 青莲为唐鹏争取民政救助 回家后，刘妹辉从唐青莲手上接过乐乐，哄了一会乐乐果然就安静了。刘妹辉在地炉生了火，婆媳俩带着乐乐坐在炉边聊着天。过了一会，乐乐又吵了起来，唐青莲抱起乐乐喂了奶，乐乐吃饱了就睡了。刘妹辉拿来摇床放乐乐睡好。婆媳俩继续守着火聊天。 冬夜黑的早，两人聊着聊着觉得有点困了。唐青莲便跟刘妹辉说了一声，抱起乐乐上楼准备睡了。唐青莲把乐乐放到床上躺好，正要去洗漱，就听见楼下地坪里小车刹车停下的声音，突然想起还没告诉五华自己已经回樟树湾了，便打开门出来，想叫住五华。她还没开口，看见车辆已启动，一下窜出老远，又看见刘妹辉在追着喊道：“五华！五华！青青……” 站在前坪里的袁桂山站立不稳，唐青莲一看就知道公公喝了不少酒。 袁桂山对刘妹辉吼道：“不要喊他，让他去好了！最好一世都不回来了！” 刘妹辉看了楼上一眼，喝止道：“山老倌，你乱讲些什么呀！” 袁桂山继续叫道：“你那个宝贝儿子上午跟老子要钱！要六万！给青莲妹子的老弟治病！” 刘妹辉抬头见二楼房门里射出灯光来，心里明白唐青莲肯定在听。她使劲拉了袁桂山一把，叫道：“山老倌，你发什么酒癫！走，进去！” 袁桂山使劲转了两下身体，把刘妹辉的手转开，叫道：“五华那个畜牲！他脑壳里只有青莲妹子，哪里还会想我们呀！青莲妹子家里就是一个无底洞，填不满的洞！你让那家伙住到江湾去算了，不要回来了！” 刘妹辉急了，大叫道：“青青早就回来了！就在楼上！” 袁桂山立即安静了，抬头看了一眼，跌跌撞撞地走进了灶屋，在地炉边坐下，不一会就响起了呼噜声。 袁五华一会就回来了，一身酒气，进灶屋门就问道：“姆妈，青青回来了？” 刘妹辉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回来了。” 袁五华就要往楼上跑，刘妹辉拉住了他，问道：“今天你跟你爷要钱去了？” 袁五华看着母亲，说：“嗯，要了。他没答应。怎么啦？” “刚才你爷回家后发酒癫，大喊大叫的，拉都拉不住。我估计青青在楼上都听见了。” “他讲了些什么？” “他讲青青家是个无底洞，还讲你……” “还讲我什么？ “还讲你……他不晓得怎样跟你讲。” 袁五华笑道：“姆妈，爷不晓得怎样跟我讲？！笑话！我刚一开口，他就骂我，告诉我一分钱都没得！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你爷这一向不晓得哪里来这么大的无名火，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姆妈，今天晚上爷又和东明叔吵上了。姜镇长和姑爸在中间做了好多工作，两人还是谁也不服谁。” 听到袁五华这么一说，刘妹辉知道刚才袁桂山发火的原因了。她凑近五华小声说：“等会你上楼去，不要讲这些事。青青问你，你就当不晓得，晓得吗？” “晓得。” 袁五华上去见房里熄了灯，知道唐青莲已睡下。他返回楼下，洗潄后，上楼轻轻推开门，走到床边轻轻脱下衣服，慢慢摸上床躺下，睡了。 早上唐青莲醒来穿好衣服，见袁五华还在睡，便推了几下弄醒了他。今天她要去镇民政办递交申请救助报告。这报告须村一级盖章，她想要袁五华早点去村上盖好章。 乐乐还没醒。两人洗漱后下来，刘妹辉已经在做饭，袁桂山坐在地炉边上烤着火。 刘妹辉见到唐青莲，脸上显出些歉意，笑道：“青青，昨天你公公喝多了，那些话你莫往心里去。” 唐青莲微笑着说：“姆妈你说什么呀？我到房里放下乐乐就睡了，只晓得外面闹哄哄的，没听见什么！” 刘妹辉看了看唐青莲，相信了，笑道：“那就好！” 唐青莲笑道：“爷，姆妈，昨天我答应我娘了，今天去镇民政办交一个报告，看看能不能为鹏鹏争取一下民政救助。” 袁桂山没回头，说：“青莲，要不要我帮着说说话？” 唐青莲笑着大声道：“那就太好了！爷，你说话有份量，有你出面事情就好办了。谢谢爷！” 吃了饭，唐青莲把报告拿给袁五华，袁五华接过便开车去村上杨会计家里了。唐青莲上楼把乐乐抱了下来，刘妹辉接过乐乐来换了尿布，唐青莲喂了奶。又等了一会，袁五华回来了。唐青莲抱着孩子上了车，往黄桥镇民政办而去。 两人走后，袁桂山说：“婆婆子，我们这个儿媳妇，心里深得很哩！” 路上，唐青莲问道：“你昨天夜里喝了不少的酒？早上起来你还是一身上的酒气。” “喝了一些。” “昨天你打电话给姑姑，讲晚上是股东们吃饭，是不是？” “是的。姜镇长在乐群楼请的客。” “姜镇长为什么要请股东的客呀？没做什么事却分了红，心里过不去！” 袁五华笑道：“青青，你想哪里去了！姜镇长是想化解我爷和东明叔的矛盾。” 唐青莲道：“什么矛盾？” 袁五华看了唐青莲一眼，笑道：“就是那个与你有关的矛盾！” 唐青莲听了立即叫了起来：“袁五华，你怎么还这么说！那天你不是也说不是我的问题吗？怎么又扯上我了！” 袁五华笑了笑说：“青青，这肯定不是你的问题！你是真的想帮忙！” “天地良心！我是真的想帮忙，没想到帮出是非来了！”唐青莲有些气忿不平地说，过了一会，问道，“你爷和东明叔后来没事了？” “没事？呵呵，两人一直吵！到最后的时候，东明叔还说，这个厂子不如让青莲你来承包试试，反正所有权还在几个股东手里，经营权给你。” 唐青莲听了大吃一惊，转过脸来看着袁五华，说：“这是东明叔说的？” 袁五华说：“是的。东明叔说完后，我爷站起来就走了。” 唐青莲不说话了，心中却起了波澜，过了一会才慢慢平息下来。 两人不一会就到了黄桥镇民政办。民政办主任李新民见了，热情地迎上来，笑着问两人来办什么事。 李主任经常来雾山村，在袁桂山家里吃过很多次工作餐，与袁五华关系不错。见李主任问，唐青莲便把报告递给了李主任，并介绍了娘家和唐鹏的一些情况，询问像唐鹏这种情况有没有救助的可能和更好的救助途径。 李主任详细看了报告听了情况后，告诉他们，像唐鹏这种情况最好去残联。残联下面有关机构就开办了康复中心，那些康复中心是公益的，不收费。另外，还有一些特殊教育学校，应当也归残联管，这些地方也不收费或者收费很低，也可以去看看。 袁五华听了，便准备把报告从李主任手上拿回。李主任笑笑说，报告放这里，我帮你们去申请一下，不过估计救助金额不大。两人谢过，从民政办出来。 唐青莲马上就要去县城找残联了解情况，袁五华担心乐乐没出过远门，路上可能会吵，想回家接上刘妹辉一起去。唐青莲笑袁五华该担心的不担心，不要担心的却乱担心，乐乐不管去多远，娘就陪在身边，怕什么。 两人到了县城找到县残联时，已快十一点钟了。残联接待窗口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姐接待了两人。 残联大姐态度和蔼，询问了有关情况后，伸出手来问道：“唐鹏的资料呢？” 唐青莲不明白大姐说的意思，笑着问道：“什么资料？” 大姐说：“唐鹏的证明资料，也就是我们残联办的证明，或者我们这里发的残疾人证。如果还没有来办，那么就应当有残联认可医院的检查资料。” 唐青莲问：“哪些医院的检查资料可以？” 残联大姐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念了一连串医院名号出来。唐青莲听得真切，其中就有省医科大学附属医院，连忙说道：“有！有！” 大姐又伸出手来：“拿来！” 唐青莲明白了残联大姐的意思，急道：“哎呀，我们走的急，没带。” 大姐笑了笑说：“没证明，又没检查资料，我们不能办。” 说完就坐到办公桌前，不说话了。 唐青莲急了，后悔没问一下李主任就来了。袁五华笑了笑说：“青青，你急什么，现在还只有十一点一刻，回去把资料接来，快得很。” 唐青莲看了袁五华一眼，道：“五华，我带着孩子，不像你。我有点累了！” “这样青青，你在这里等，我回去接，来去来回一个半小时。”袁五华连忙说，想了一下，觉得不对，“也不行。还要吃饭，要地方休息。” 唐青莲想到了何旭霞，说：“你打一个电话给旭霞，我和乐乐去她那里。” 袁五华便拔了何旭霞的手机。何旭霞结婚后买了一部手机，将号码告诉了他。可是，拔了好几次也没人接。 袁五华看着唐青莲摇了摇头，然后说：“青青，要不我们明天来？” 这时，唐青莲脑子灵光一闪，叫道：“我们可以去李小玲那里呀！” 唐青莲记得上次李小玲给了她一张名片，放在小车副驾驶的储物格里，便叫袁五华去找找看。袁五华去了，一会就拿着李小玲的名片来了。唐青莲要过手机，拔通了电话。唐青莲告诉李小玲自己到了县城，想来她那里看看。李小玲听了非常开心，要唐青莲马上就过去。 第85章 青莲又见李小玲，深受触动 袁五华送唐青莲到乐雅大酒店停车场外就走了。唐青莲抱着乐乐走到大门口，李小玲笑容满面地迎上来，看到唐青莲一人抱着孩子前来，也没多问，领着唐青莲就往外走。唐青莲看了李小玲一眼，跟着往外走。 李小玲来到大楼前坪一辆黑色轿车前，打开车门，让唐青莲母子上了车，关上门，来到驾驶室，这才笑着说：“青莲姐，到我家去。我打电话给保姆了，多加了一个人的饭。” 唐青莲笑道：“我还以为你会带我上楼哩！” “这里的饭菜口味太重，我更喜欢我家烹饪保姆做的！”李小玲笑道，启动车辆看着后面开始倒车，“上面你也看过了，就我一间办公室，那地方只适合谈公事。” 李小玲倒完车，回正方向盘，看了看两边，从狭窄的通道中快速驶出。 “小玲，你是老司机了？开车这么潇洒！”唐青莲说，又羡慕地摸了摸车上木纹装饰条，“这是辆什么车啊？坐着真舒适！” 李小玲转头看了唐青莲一眼，笑道：“大众。这还算舒适呀？我打算不要它了，过了年就换车。” “换什么车？” “日本进口丰田车，早几天去省城看了，很不错，只是没现货。” “进口车，要很多钱？” “呵呵……办好手续40多万。” 唐青莲听了惊得张开了嘴巴，好一会没有说话。她转过头看着李小玲，弄不明白到底是什么原因，在短短几年功夫内，使得一个原来单纯胆小的小女孩，变成这样自信练达的腰缠万贯的女人。她心里既敬佩又羡慕，同时产生了强烈的想要了解李小玲身上这几年里到底发生什么的念头。唐青莲期望日后也能成为像李小玲这样的人。 李小玲转头看了一眼，见唐青莲正看着自己，笑道：“青莲姐，有点吃惊是？告诉你，买车的钱准备去借，不然的话，我哪里来这么多钱！” 唐青莲这才转过头来看着前方，笑了，说：“小玲，换做是我，就是想借也没地方借呀！” 李小玲“咯咯”笑起来，说：“青莲姐，你还是六七年前那个样子。” 唐青莲正想着如何开口，听了后笑着问道：“小玲，我正要问你，六年前你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走了？” 李小玲当时已是酒店餐饮部副领班，当大家都以为她马上就要当上领班时，却突然走了。 “我去华天了。”李小玲说，伸手指了指右前方一个小区，“到了，我家在这个小区里面。” 小区位于一环路上，据说这是县城第一家商品住宅小区，由浙江人开发建设，引进时就引起了巨大的轰动，房子预购时更是火热，一房难求。 下车后，李小玲领着唐青莲七弯八拐来到一栋独立三层小别墅前，笑道：“青莲姐，这是我家。请进。” 说着，从室外鞋柜中拿出拖鞋换下，又拿出一双来给唐青莲，打开门，走了进去。 唐青莲抱着乐乐进来，四周打量了一下。进来后是客厅，客厅西面有一扇很大的窗户，屋内光线充足，北边是厨房，保姆正在做饭。客厅不是很大，不过设计新颖，装修精致豪华，家具什物摆放恰到好处，显得十分整洁明亮。家里还摆了不少的绿植花卉，生机盎然。 唐青莲进来后有点拘谨，李小玲见了笑道：“青莲姐，你放松一些，就像到了自己家里一样。” 唐青莲抱着乐乐走过去在窗户下面皮质沙发上坐下，笑道：“城里与乡里相比，好像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饭菜一会就熟了，保姆铺好碗筷，招呼大家吃饭。 李小玲问道：“青莲姐，喝点酒不？我记得你很有酒量的。” 唐青莲连连摆手道：“我不喝，下午还要去残联办事。” 保姆给每人盛了一碗饭，大家吃了起来。 李小玲吃了两口停下来，问唐青莲去残联办什么事情。唐青莲把今天来县城的目的和经过述说了一遍。 李小玲责怪道：“你应当让你老公先吃了饭再去呀？” 唐青莲笑了笑，说：“我有点急，想把资料快点拿来，让鹏鹏办好手续去进行康复训练。” 李小玲听了点点头说：“青莲姐，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要是能参加这公益康复训练就好了，不然的话，六万块钱康复费确实不承担不起。” 唐青莲点点头，正要说话，门打开了，张强走了进来。 张强见了唐青莲，笑道：“小玲，家里来客人了。” “强哥，上次在乐雅五楼你见过的，我最好的姐妹，唐青莲。”李小玲头也不回地说，对保姆道：“去拿碗筷来。” 张强朝唐青莲笑着点了点头，对李小玲说：“我吃了。”说完径直走上楼去。 唐青莲心里明白了两人的关系，听到楼上关门的声音后，朝李小玲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小玲推了唐青莲一下，说：“青莲姐，你别这样看着我！你不是问我那年怎么突然走了吗？先吃了饭，我都告诉你。” 两人吃了饭，保姆过来收拾桌子，洗了碗筷，然后泡了茶端来递给两人，跟李小玲说了一声，走了。唐青莲喂了乐乐奶后，乐乐睡了。 李小玲问道：“青莲姐，你还记得经常来我们酒店吃饭的那个曾叔？” “记得呀！他是工业大学的后勤处长。”唐青莲立即想了那个黑胖大叔来。那是一个非常幽默有趣的人，来的多了，便与餐饮部大部分服务员熟了，很喜欢与这群年轻姑娘说笑话。唐青莲对他印象很深。 “他是张强的姐夫。” “真的呀！” “有一天，他带了张强来，张强当时包了工大一个工程，我们就这样熟了。” 唐青莲觉得有点奇怪，问：“我怎么没见过张强呀？” 李小玲看了唐青莲一眼，说道：“张强一般只来吃夜宵。” 唐青莲眨了眨眼睛，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认为我能力强，年轻，漂亮，我认为他大方，善解人意，关心体贴，我们就交往起来了。我不想酒店那些姐妹们晓得我们两个这种关系，他就找他姐夫把我弄到华天去了，在华天干了差不多一年。他回县城后，就要我回来了。” 唐青莲笑道：“是这样啊，难怪。你走了后，我问了很多人，都说不晓得，后来我就没问了。” 李小玲没笑，看着唐青莲说：“青莲姐，那两年你帮过我很多，我永远都记得，我心里一直把你当成姐姐一样看待，以后也一样。” “小玲，我们两个妹子在外，相互间照应那是应当的，并且，你也帮过我很多，我也很感谢你哩！”唐青莲有些感动地说，又问道，“后来呢，小玲？” “我回来后才晓得，张强与他堂客离婚了，他要我回来是想要我跟他结婚。我不愿意。既然他能跟他结婚十七八年的堂客离婚，以后我也会老呀，他可能也会跟我离婚呀！他见我这样，也就没有强求。” “你们现在就这样过？” “是的。” “乐雅酒店是他给你的？” “乐雅酒店不是我的，是他和他前头堂客两个人共有的。我与他们两个人合伙，他们出楼，负责搞好装修，我来运营。利润四六分成，他们六，我四。” 唐青莲听了，说：“看来这几年酒店利润不错。” “是的。我现在有房有车，手里头还有一些存款，现在我心里踏实了许多。”李小玲高兴地说，说完笑了起来，凑近唐青莲小声道，“越这样，张强来我这里越多，没看见我就打电话。所有的男人都是这种货色。” 唐青莲问道：“小玲，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 李小玲叹了一口气，道：“走一步看一步。青莲姐，看到你们成双成对，生儿育女，我也想哩！我把自己搞残了哩！说句真心话，张强比我爷只小了五岁，哪个愿意跟一个爷来结婚喽！” 唐青莲没想到李小玲心里竟是这种想法，与外在表现相差这么大，心里吃惊不已，心想自己要不要说几句话来安慰她。 李小玲笑了起来，像是畅快地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哎呀，青莲姐，你是这六年多来跟我第一次这样说话、又说了这么多话的人！现在我心里好过多了。谢谢你青莲姐！你真是我的好姐姐！” 唐青莲笑道：“我很高兴也很感激，小玲！你今天做了这么多吃的招待我，还帮我解开了心里的一些结。” 李小玲把两手握成拳头，举过头顶，伸了一个懒腰，说道：“青莲姐，我呀，也不会去想太多了。抓住张强给我的这个平台，好好再干上几年，把能挣的钱都挣下来，为以后的日子作一些准备。” 唐青莲点头道：“这样也好。” 李小玲忽然说道：“哎，青莲姐，你老公家里不是有纸厂吗？这可是一个好平台，纸厂老板有钱！上次我就跟你说了，现在造纸厂很赚钱，你要抓住机会！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跟你老公说说，争取加入经营，多赚些钱自己拿着，这样最靠得住。” 唐青莲听了，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拔到了一样，很受触动，点头笑道：“我会的，小玲。” 下午两点钟，袁五华到了乐雅大酒店，打电话告诉了李小玲。李小玲将唐青莲母子送了过去。唐青莲下车就看见刘妹辉站在自家车子旁边，心里一阵轻松，高兴得不得了，乐乐虽然没吵，但从上午出来到现在，就基本上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怀抱和臂弯，两只手都感觉酸麻，实在有些累了。刘妹辉大半天没看见乐乐，心里想的不得了，三步并作两步走，从唐青莲怀里抱过乐乐，一边叫着一边使劲亲着孙子。 李小玲还要邀大家上楼去坐坐，众人谢过，挥手告别上车出来了。 不久大家到了残联，还是那位大姐接待了他们。大姐看完材料后却说，唐鹏这种情况不能认定为智障人士，因此不能享受有关优惠政策，参加不了的康复训练。唐青莲听了，心里凉了半截，在反复询问政策规定，又看了相关材料后，才相信了大姐说的话。 唐青莲坐在残联大厅里一动不动，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办。袁五华叫了几次她都没有反应。刘妹辉抱着乐乐下来，对她说，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即使唐鹏符合条件，也要过了年才能来。唐青莲想想也是，才起身出来上车回了樟树湾。 第86章 青莲上山找任志坚 这天晚上唐青莲一夜都没睡好。 从县城回来吃过晚饭后，她与袁五华到了江湾，把情况告诉了父母亲。陶兰英看见他们非常高兴，听到消息后人一下子就沉默下来，一个人坐到灶屋柴堆角边上，悄悄抹着眼泪。她与五华要过去安慰，唐德标摆摆手，摇摇头，要他们两个回樟树湾去。 两人从灶屋出来，唐鹏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跑回来，看见他们，开心地叫道：“姐，姐，哪里去？” 看到弟弟那种见到他们时自然流露出来的真情和天真无邪的笑容，唐青莲心底一种痛入骨髓的感觉袭来，她心里立即产生一种强烈的愿望，一定要让弟弟去进行康复训练！让弟弟能够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不就是区区几万元康复费吗？我一定要靠自己努力挣来！ 然而，一回到樟树湾，唐青莲心里便陷入极度无助的状态，下午在残联听到消息时也正是这种感觉。弟弟的康复不能再耽搁了，可这几万元钱到哪里去弄呢？她一一列出了可以去争钱、借钱的人和地方，最后自己否定了自己。直到上床睡觉了，她依然没有找到可行的办法。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袁五华的鼾声一波波传来，让她更加心烦意躁。她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必须要有所改变。她想起了李小玲讲的话，心里躁动起来，挣钱一定要有好平台，对呀！家里的纸厂就是一个好平台呀！我为什么不利用这个平台呢？又想起了五华在车内讲的话。左东明真的说了那样的话吗？要是真的这么说了，说明东明叔也像一海叔一样认可我的方法呀！三个股东中，有两个股东认可了，我要承包经营这个纸厂！我真的可以去试试！ 后来，她又全盘否定。他们不过是说说而已。自己根本没有管理经验，只是在孙氏做了几年统计员，熟悉一些生产流程、产品构成、成本管理方法，如果要去管理一个纸厂，这些够了吗？ 更为重要的是，公公内心对自己参与经营极度排斥，不想自己参与进来，现在自己想要承包经营这个纸厂，公公肯定不会同意。有什么办法让公公同意吗？唐青莲左思右想也没有想到一个有用的方法。还有，母亲同意吗？母亲内心一直对公公心怀感激。上次听了一丝丝信息，就对自己左叮咛右嘱咐，即使想帮忙也只能在公公同意的时候去帮忙！ 婆婆会有怎样的想法呢？唐青莲又想起了刘妹辉。婆婆对自己太好了，自从嫁入袁家，她像对待亲生女儿一样对待自己，乐乐出生后，更是如此。如果因为这件事伤害了婆婆，又怎么能对得起她？ 还有，一婶呢？湾里其他人呢？ 唐青莲这样想着，有些迷糊，像要入睡了，翻了一个身，脑中的想法便成堆涌了出来，又清醒了。她转头看了一下窗户，外面已有微微光亮了。她想应当快天亮了。这时，她想到了任志坚。任志坚看似平时满面笑容、圆滑世故的人，其实他内心明镜似的，看事看人独到准确，而且他对再生纸生产非常熟悉，有很多点子方法。她决定去找任志坚，把这些事向他摊开，好好听听他的意见。她有点兴奋，看了一下时间，六点半了，索性爬起床来。 袁五华被弄醒了，睡眼惺忪中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问道：“还早哩！就起来做什么？” 唐青莲轻轻道：“你还睡会。我睡不着。” 平时两人一般要睡到七八点钟才起床，今天起这样早有什么事吗？袁五华这样想着，也不睡了，爬起来穿好衣服，来到唐青莲跟前，拉开灯，看了一眼，便叫道：“青青你怎么搞的？你去照照镜子看看！眼睛熊猫一样的。” 唐青莲笑着瞪了袁五华一眼，娇嗔道：“就是你！你昨晚睡得像猪一样，那么大鼾声，吵得我根本睡不了！” 袁五华见唐青莲情绪好，从后面扶着她的双肩，侧过脸来看着她，嘻嘻笑道：“真的？你干么不推醒我？” 唐青莲抖了两下，把袁五华的手抖落下来，说：“五华，上午我要去雾山心平姐家，你送我去。” 袁五华连忙点点头道：“好。” 两人洗漱好，唐青莲看了看睡得正香的乐乐，与袁五华下楼来了。 袁五华与唐青莲带着乐乐到西雾山陶心平家时，任志坚和陶心平带着三个孩子在外面晒太阳。见来了一辆小车，三个孩子感到很新鲜，围了上来。两人下来后，孩子们纷纷叫着“姨妈，姨父”，继续围着小车看着。陶心平起身迎上来，抱过乐乐亲了亲。任志坚递过来一支烟，袁五华笑着晃了晃手。 大家坐下后，唐青莲问道：“舅舅舅妈在家吗？” 陶心平说：“他们住在老屋里，没下来。” 说完，把乐乐抱给唐青莲，自己进屋泡茶去了。 唐青莲转过头来道：“五华，你带着那些东西先去看望舅舅舅妈，我等会再过去。” 袁五华去车里拿出带来的礼品，就要往山上走，陶心平叫住了他，递来一杯茶，笑道：“等吃了茶，我跟你一起去。” 袁五华与陶心平走后，唐青莲抱着乐乐坐到任志坚边上，笑道：“姐夫，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讲了，你认为我可以去承包前进纸厂吗？” 上山之前，唐青莲拿了袁五华的手机，避开所有人，打电话告诉任志坚，自己准备承包前进纸厂，要任志坚帮她考虑，一是有没有这个可能，二是如果有这个可能，现在应当怎样做。 任志坚笑道：“青青，下了决心啦？” 唐青莲笑了，说：“姐夫，没下决心我上山来找你干什么？” 任志坚不笑了，眼睛看着唐青莲，说：“青青，要是你真的下了决心了，我就跟你谈谈我的看法。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谈话，不能让第三个晓得。” 唐青莲也看着姐夫，点点头：“放心，姐夫。” “青青，前进纸厂再不改换经营思路和方式，一两年后必死无疑。前进纸厂需要作一系列的改变，甚至大动筋骨才能活下来。我从左东明那里看了你写的报告，我就晓得，你已经摸清前进纸厂的脉了。如果要让前进纸厂起死回生，就得按照你的那些建议去经营。从这点上讲，不是你可不可以去承包，而是必须马上去承包。你下了决心，那么前进纸厂就有救了。” “姐夫，你过奖了。” “不是过奖，是真的。从另一方面看，你能写出这样的报告来，说明你在孙氏这四五年不是混日子，而是学到了真本事，孙成业是个好师傅，你从孙成业那里得了真传。不过，”任志坚停了下来，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最大的问题有两个。” “姐夫你才算得了孙总的真传哩！”唐青莲笑了，看着任志坚问道，“哪两个？” “第一个，他们三个股东让不让你来承包，特别是你公公，袁书记！” “这个……我跟一海叔谈过，他听了就主张要按我的那样搞。前天晚上他们股东在乐群楼吃饭，左东明就对我公公讲，要按你媳妇妹子的那套来做。这两个人应当没问题。” “呵呵……青青，他们这样说，只是认可了你报告中的那些作法，并不意谓着他们两个就同意你来承包！” 唐青莲点点头，伸了伸腿，把乐乐换了一个姿势抱好。 任志坚看了唐青莲一眼，笑了笑，说：“不过，你还是很有希望！我把这几个股东的为人处事特点告诉你，应当能给你一些参考！” 接着，任志坚详细谈了三位股东的性格特点以及争取股东支持的一些方法，唐青莲听后笑了起来。 任志坚继续说道：“你要抓重点，重点就是左东明！还有，你也要同你娘沟通好，我估计你出面来承包的话她老人家会反对！” “姐夫你真是神了。”唐青莲笑道，看着任志坚，“第二个问题呢？” 任志坚摇了摇头，说：“第二个问题，在你的报告中提出来了。” 唐青莲马上想到了，说：“生产废水排放问题。” “对的。这个问题不解决，青青，即使你承包到手了，你可能也会经营不好。” 唐青莲点点头。 任志坚说：“其实第二个问题大家都看出来了，但是大家都没办法解决。青青，你有办法吗？” 唐青莲看着任志坚，摇了摇头。 任志坚看着她的眼睛，说：“青青，一定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唐青莲点了点头。 任志坚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说：“青青，还要注意承包时机。” 唐青莲不解，问道：“承包时机？” 任志坚笑了笑，说：“这个也很重要。青青，你想想看，要是河里有水了，你公公他们开始生产了，还会让你承包吗？只有大家觉得没办法想了，才有可能让你来承包。” 唐青莲听了恍然大悟，笑道：“是的，姐夫，你讲的非常对！” 任志坚笑道：“去年三月底才下雨，当时我看你公公急得脸都黑了。” 唐青莲看到陶心平从舅舅家出来了，笑道：“姐夫，谢谢你，你讲的很到位，我晓得怎样做了。” 陶心平走近了笑道：“我回来做饭。青青，我爷在问你，怎么还不带乐乐过去？” 唐青莲笑道：“我就去，心平姐。” 下午下山时，唐青莲问道：“五华，要是我去承包纸厂，你会支持吗？” 袁五华转过头，笑道：“肯定支持呀！那天我就跟你说了嘛，爷经营你经营都要得，反正都是我们家的，是？呵呵。” 唐青莲叮嘱道：“我就是随便一问，你不要跟别人说，特别是你爷。” 袁五华笑道：“放心青青！这点意识我还是有。” 第87章 青莲到强华纸厂察看排水设施 周伟明清早就到了强华纸厂，在厂内厂外转了一圈后到了办公室，刚坐下，看见周运益柱着拐杖颤巍巍地进来了。 强华纸厂开机试生产已有十多天了，从生产情况来看，原料碎浆，筛选、脱墨、漂白、浆料准备、湿部、转化、初烘、涂布烘干到卷曲和机外涂布，无论是机器运转还是工人操作技能，一切都已达到正常生产水平，生产出来的纸品送孙氏纸业检验，质量也达到了出厂标准。周伟明对开机试生产情况很满意，打算再生产三天，到腊月二十五放假。 按照周伟明的设想，纸厂年前开机试生产成功，过了年正月初八就开始正式生产。开机试生产情况不错，周伟明心情不错。这两年来，他朝思暮想希望拥有一家自己的纸厂，通过纸厂实现自己的理想，拥有自己想拥有的一切。现在一切都已成真。他当然高兴。 可是，周运益却不大放心。这十多天来，几乎每天都要纸厂转一转，看一看。纸厂后面的废水池和抽水机房是他必去的地方。有时他还要到沁溪河边和生态湿地看一看。而且，每次来他都要周伟明陪着，叮嘱周伟明一定要保证所有生产废水都要经过处理，处理的水一定要用抽水机抽到生态湿地去。周伟明有点烦。 前天和昨天父亲没来，周伟明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通过这十多天连续的现场察看，父亲已相信强华纸厂的废水处理和排放不会再出现问题，放下心来了。然而当他今天看见父亲又来了时，他笑了笑，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周伟明起身迅速走了过去，挽着父亲的手臂到沙发坐下，问道：“爷，现在去看还是坐一会后再去看？” 周运益说道：“伟明，今天我不去看了，以后我也不会天天去看了，也不要你陪了。我相信成业，他跟我不说假话。” 周伟明笑道：“爷，我也不说假话呀！” 周运益摇了摇头，看着伟明道：“你能做到吗？伟明，你太要强了！事事都要争强。” 周伟明呵呵笑道：“爷，我肯定能做到。噢，不说这个了。爷，你今天不去看了，你来……有事呀？” 周运益看了周伟明一眼，道：“今天老历二十二了，你打算还干多久？” “二十五放假。” “工人的工资搞清了吗？” “爷，你放心，都搞清了！” 周运益颤巍巍从沙发上站起来，拄着拐杖转过身，慢慢说道：“我就是担心这个事。我走了。” 周伟明跑过去，想扶着父亲。周运益晃了晃手，说：“我能走！” 周伟明站在那里看父亲出了门，上了河堤公路，往樟树湾去了，这才转过身来，回到办公室坐下，拿出包里的笔记本，看了起来。这几天他正在做过年和年后一些工作计划，已基本做好了。过了一会，他把运输班长叫来，要他安排几人去孙氏纸业把这个月的下脚废料拉过来。安排妥当后，站起来准备骑车去孙氏纸业，却看见唐青莲抱着乐乐笑盈盈地站在门外。 唐青莲问道：“周总，准备出去呀？” 周伟明有点惊喜，笑着大声道：“是青青呀！你可是稀客哩！来来来，快进来！你来了我哪里都不去了！” “呵呵……周总喜欢拿我开玩笑！” “是真的，青青，你是客，客人来了，我当然哪里都不能去了。今天怎么有空过来看看？” “快过年了，周总的厂子里生产还是热火朝天的，我就被吸引过来了！” “青青，你是笑话我！什么热火朝天？你去车间看看，只有十几个人在试机。” “试机成功了，以后就开始热火朝天生产了，是，周总？” “青青，你就别用热火朝天这个词了，好吗？真的就是来看看？”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问道：“可以吗？” 周伟明把包放到办公桌上，看着唐青莲，笑道：“那就欢迎指导。”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先到了生产车间，站在远处看着。只见工人在各个工序上紧张有序地工作着，多台机器同时在运转，锅炉热水放出时热气弥散开来，整个车间雾蒙蒙的。因为声音太过嘈杂，唐青莲问了几个问题，周伟明没听清，便凑近听着，这时唐青莲就连连往后退。过了一会，乐乐吵了起来，唐青莲抱着乐乐与周伟明出来，往纸厂后面走去。 唐青莲问道：“听说周书记对你们厂里的废水排放管得很严，是真的吗？” “真的哩！他每天都来看，烦死了！” “呵呵……你烦什么烦呀？他能同意你买纸厂就很不错了！” “青青，我们到了。” 强华纸厂的后面没有太大的变化，原先的废水池形状基本和以前一样，只是进行了加深，池边进行了水泥护砌，显得更加规整，池子南边建设了一个抽水机房，此刻正轰鸣运转着。两人站在池边，看到不断有废水流入池中，这些废水马上被机房里的抽水机抽排到不远处的沁溪生态湿地，池内的水位始终保持着一种动态平衡。 唐青莲看了一会，笑道：“周总，我公公来过这里？” 周伟明笑道：“来了两次了。” 唐青莲听了转过身来看着周伟明，问道：“两次了？” 周伟明笑道：“是呀！袁书记第一次来，这里还没建设。我跟他讲了强华纸厂的污水处理方式，他当时还有点不相信。第二次来，这里已经建成了，我带他过来，他看了一眼，就走了。” 唐青莲笑了笑，说：“我公公来是想请你帮忙。” “我晓得。袁书记晓得我爷那人，死板、固执，所以他第二次来看了以后一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周伟明说道，抬起头来笑着看了唐青莲一眼，说：“青青，你公公来是想请我帮忙，你来呢？不也是想请我帮忙？哈哈。” 唐青莲笑道：“周总，我公公那么大面子的人来了都没用，我来了又能怎样？” 周伟明看着唐青莲，笑道：“呵呵……青青，我是说笑的。前进纸厂那么多股东，你又没参与经营，你犯不着的。” “是的，周总。”唐青莲呵呵一笑道，把乐乐从左手换到右手抱好，眼睛看着乐乐红润的脸蛋，“我现在只管带好乐乐，其他事都不管！” 第88章 青莲再去强华纸厂 唐青莲离开后，周伟明回到办公室坐下，心里却老是在想着一个问题，青青来做什么？ 是来求自己帮忙，解决前进纸厂废水的排放问题？应当不是。唐青莲已明确否定了，而且她不参与前进纸厂的经营，没有责任义务也没有动力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带孩子呆在家里无聊，过来看看？应当也不是。有趣好玩的地方多的是，随便选一个也比纸厂这嘈杂吵闹的地方强。更不是过来与自己聊聊天，从她与苏铁好上以后，她看见自己就尽量回避，实在回避不了，也就是礼貌性的笑笑，打声招呼。她与苏铁分手后，这种状况好像有所改善，有一次还在他的办公室聊了半个多小时，然而没过多久，她又像以前一样待自己了。 周伟明百思不得其解，却又放不下总要去想。 唐青莲还是那么漂亮，而且比之前更成熟更有风韵了。原先那种让人可望不可及的冷傲气质还在，只是被她巧妙地隐藏了起来。她变得爱笑了起来，周伟明觉得那种笑容里有一种摄魂夺魄的美，让他神魂颠倒。他心里忽然生出一种恨意来，伸手把办公桌上的资料和提包扫到地上。 这时手机响了，是孙成业的号码。周伟明接通电话，孙成业要他马上来孙氏纸业。 周伟明到了孙成业办公室，孙成业首先问了强华纸厂试生产特别是污水处理与排放的一些情况，又问了年前年后工作安排，周伟明一一作了介绍，孙成业听了满意地点点头。 孙成业说：“伟明，孙氏也在二十五那天放假，正月初六开门。后天也就是农历二十四厂里开个会，我安排后勤那天买十头猪回来杀了，辛苦职工一年了，过小年会个餐，再让每个职工带五斤肉回家过年。” 周伟明由衷地赞道：“爷，你想的真周到！” “伟明，你还是孙氏的副总，你也要参加！” “我一定来。” 孙成业抬起头来，笑道：“伟明，还有一项工作，每年都是你去做好的，今年还是请你去做。” 周伟明知道了是什么工作，笑着推却道：“爷，大家都晓得我已经从孙氏出去了，我再来做不好？” 每年过年过节孙氏纸业都要去镇上、县里一些部门送些烟酒之类的礼品。绝大部人不要，少部分人推辞一番后收下，极少数人笑笑就收下了。 孙成业笑道：“我晓得你不大愿意去，其实我也很反感。不过大家都这么去做了，我们不去行吗？还有，强华也要理顺一些关系，你目前还比较困难，我让你去做这个事，不就两全其美了吗？” “爷，我懂了。东西在哪？” “财务室。” 说到这里，孙成业从桌子上拿起一份装订精致的文本递了过来，周伟明接了一看，是《雾山旅游开发可行性报告》。 周伟明看了孙成业一眼，笑道：“爷，周冲早几天从深圳回来就拿了这份东西给我。” 孙成业问道：“你看了吗？” 周伟明笑了笑，说：“爷，我看这周冲是吃了饭闲的没事搞了这个东西！雾山旅游开发？开发什么？” 孙成业又问道：“你看了吗？” 见孙成业表情严肃，周伟明不笑了，老实回道：“我还没看。” “没看你就不要发表意见！”孙成业看着周伟明说道，指着报告文本，“周冲他们对雾山进行了全方位的走访调查和研究分析，才写成了这份报告。我是看了报告以后才进一步认识了雾山。雾山真是一块风水宝地，周冲这伢子有眼光！伟明呀，上次我就跟你讲了，要你跟你家周冲好好交流，雾山旅游资源开发与茶叶种植是我们今后的发展方向哩！” “怎么还有茶叶种植？” “茶叶种植开发是另外一份报告，他们还在做。前天周冲来了，在这里我跟他谈了大半天。他特别讲了雾山茶叶开发这一块。周冲走后，我与几位保安了解了情况。他们年纪大，对情况熟，他们说当年雾山上有两三千亩茶叶，茶叶品质特别好，还说，东雾山雾峰上的茶叶当时还是省里的外贸产品哩！” 周伟明听了这里，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呵欠道：“爷，我晓得了。” 孙成业看了周伟明一眼，说：“伟明，你是我女婿，我才说了这么多。我有一个同学在省农科院茶叶研究所，昨天我跟他进行了联系，我这位同学说，七十年代雾山茶叶很有名，过了年他就会来雾山进行考察。” 周伟明点点头，说道：“爷，我晓得了。” 孙成业停了停，说道：“噢，还有，我已经给了周冲两万块钱做响水溪漂流的前期开发。” 周伟明听了吃了一惊：“爷，你拿了两万块钱呀！” 孙成业见周伟明如此模样，道：“多吗？告诉你，我这不是最多的。蒋祖强拿了五万块钱哩！” 周伟明当时听了，心想这大家都这么投资看好雾山的旅游开发，这应当没错。他向孙成业表示，回家后一定认真看看报告，想想孙成业讲的话。不过回到家里后，他又仔细想了想雾山上的田土山水，除了电视塔那里还可以看些风景外，实在找不出还有哪个地方可以投资进行开发，便不再想这些了。 当晚周伟明随孙成业小车到了县城，第二天上午十点才到强华纸厂办公室。 周伟明刚坐下，生产班排污组组长就走了进来，告诉他，有一个年轻女人到废水池那里看了有半个多小时了，刚开始就想拦着不让进来，但是拦不住，那女人说她是樟树湾的，自己不知道如何办，就来办公室请示。组长是从罗家坪村来的，不认得樟树湾当地的人。 周伟明没等组长说完就往纸厂后面跑去，一看，果然是唐青莲。唐青莲没带孩子，穿着风衣牛仔裤，浑身上下散发着迷人的韵味。 周伟明走到跟前，笑道：“青青呀，你是贵客哩！来了也得事先告知一声，我好亲自迎接呀！” 唐青莲笑道：“周总，你不把我赶出去，我就千恩万谢了！” 周伟明凑近了小声说：“真的想从这里过水？” 唐青莲看了看周伟明身后的组长，说：“呵呵……周总你说呢？” 周伟明转身对组长说：“这是我的同学。没事了，你去。” 看着组长走了，周伟明笑着说：“这事有点难办。我爷那人……” “我晓得。我还晓得只要周总你同意了，就有办法。” “青青，你太看得起我了！那我岳父呢？” “让我公公去说。再说，我们纸厂也只有枯水季节才要借道，是？” 周伟明笑了笑，不说话了。 唐青莲抬头看了看，问道：“怎么啦？周总。” 周伟明脸上笑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唐青莲，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你公公来找过两次了！他已经死心了！” 唐青莲听明白了，脸一红，笑道：“伟明，我晓得你肯定是给我面子。你说，多少钱你才肯帮忙？” 周伟明听后哈哈笑了，道：“青青，这么些年了，终于听到你叫我伟明了。这样青青，你容我回去想想，我再答复你好吗？” 唐青莲道：“你当然要考虑考虑，毕竟你要担些风险。伟明，考虑好了早点告诉我，我好让大家都高兴高兴。” 周伟明道：“一定。只是不能让大家太高兴了，否则我爷会不高兴。” 唐青莲咯咯笑道：“我晓得！” 第89章 青莲五华去清江水库游玩 快过年了，袁桂山忙得不可开交。先是马不停蹄地参加镇政府、村里、组上的各类会议，接下来和其他村干部一道，处理镇与村、村与组、村与个人的各类支出往来，做好走访慰问困难群众和特殊群体的工作。终于，到了腊月二十八这天，所有工作都已经基本完成，以为可以放松下来过年了，西雾山组组长来了，反映春旱期间受损作物的补贴因为群众意见不统一还没有发放下去，要求村上领导去处理。西雾山组是袁桂山分工负责联系的小组，过年了也不好委托其他村干部去做工作，他只好要袁五华送他去了西雾山组，组织群众开会做工作，一直到下午三点多钟才统一大家的意见，把补贴发放下去。 还在开会时，袁桂山就有点着急，生怕耽误了晚上的宴请。早几天，他要姜怀民约了黄桥镇税务、电力、农业银行、信用社、工交企业办等部门的领导今天晚上在乐群楼吃饭。 散会后，袁桂山匆匆出来，来到任志坚家中打电话，要袁五华迅速赶来。袁五华告诉他，现在他在去县城的路上，一时半会回不来。问他什么原因，袁五华呵呵笑着说，青青在学开车。 没办法，袁桂山只好要任志坚把他送回了家中。 回到家中，看见乐乐在刘妹辉怀里使劲哭闹着，刘妹辉口里念念有词抱着乐乐使劲摇晃着也哄不住。刘妹辉看见袁桂山，就冲袁桂山叫道：“五华青青这两个家伙，这几天发了癫一样，一起开车出去，出去了就要一两个钟头才回来，把乐乐放在家里来磨我。” 袁桂山说：“你还不晓得呀？五华带着青莲妹子在学开车哩！” 一会儿，两人就回来了。唐青莲跳下车跑过来，从刘妹辉手中接过孩子，到灶屋解开衣服喂起奶来，乐乐马上就不吵了。 袁桂山骂道：“五华，你怎么这么不谙事！青莲去学开车也要选一个好时间。过年过节了，路上车子多人也多，伤了别人、伤了自己都不得了！你晓得！” 袁五华笑道：“爷，青青真行，只有两三天功夫，这开车技术已相当可以了。过了年去考个驾证，我看没点问题。” 刘妹辉说：“女人家开什么车！挺让人担心的！哎，我跟你们两个说，带着乐乐的时候，青青一定不要开车！听到了没？” 唐青莲笑道：“妈，你放心！我抱着乐乐怎么开车？我是这几天闲着没事，开车也挺好玩的。” 到了四点半，袁桂山起身道：“五华，走。” 袁五华应声站了起来，问道：“爷，到哪里去？” “乐群楼。” 过了年到了初三这一天，天气仍是晴好，不过雾霾较大，稍微望远一点，天空就显得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原野和村庄只显出些轮廓来。近处倒好，依然阳光普照，温暖宜人。这样的天气让人觉得不像是过年，而是阳春三月，只是樟树湾上空偶尔爆响的烟花和不时传来的鞭炮声，以及湾里人走门窜户相互拜年时慵懒放松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让人感觉到浓浓的祥和喜庆的过年味道。 初三是乡里人走亲访友的时候，樟树湾河堤公路上来来往往的小车、摩托、单车和行人摩肩接踵，络绎不绝，清江河上也有不少人踩着两排过河石过河，熟识的人大家相互打着招呼，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八点多钟了袁五华还在睡觉，唐青莲上楼来叫醒了他，要他起来。袁五华不情愿，说：“青青，我们该去拜年的地方都去了，这几天累死了，你就让我好好睡一觉！” 唐青莲年前与袁五华一起去县城专程去拜会了周伟明与孙怡芳，周晨终于开口叫了唐青莲一声“姨”，唐青莲很高兴，要袁五华给了晨晨五百元压岁钱。之后去孙成业家给孙成业两口子拜年，在孙家吃了晚饭才回来。正月初一去袁家祖坟上烧了几柱香，燃放了鞭炮，跪着拜了年。正月初二带着乐乐到江湾给父母亲拜年，顺带也去了何一海袁凤家。何旭霞与秦刚回来了，见到唐青莲分外高兴，分手时何旭霞还给乐乐塞了一个红包。 唐青莲笑道：“对呀，现在是我们的时间了！五华，起来！外面太阳真好，我们开车出去看看！” “去哪？” “去清江水库！” 清江水库离黄桥镇不远，是西部山区里的一座大型水库。清江水库风景秀丽，是县内人们节假日喜欢去游玩的一个着名景点。 袁五华听了立即爬起了床，很久没去过清江水库了，他也很想去看看。 早饭后，袁五华把车开了出来后下车，接过唐青莲怀里的乐乐，坐到副驾驶位。唐青莲进到驾驶室准备开车，刘妹辉不放心地跟过来，拉住车门，唐青莲与袁五华笑着解释了许久，刘妹辉才松手，让他们去了。 半个钟头后，两人就到了清江水库大坝上。停好车，两人抱着孩子来到水库游船购票处买了两张票，坐船去水库当中游玩了一圈。此时艳阳高照，游船前方水库水面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一样，周边群山倒映在水中，仙境一般。游船过后，泛起一波一波的浪来，浪花晶莹剔透，波光鳞鳞，煞是好看。微风扫在脸上，感觉十分舒适，袁五华站起来张开双臂长啸一声，唐青莲连忙拉他坐下。 上岸后，唐青莲开车来到大坝下的思念宾馆。还没下车，袁五华问道：“青青，中午我们在这里吃饭呀？” 唐青莲笑道：“看看。” 两人下车，进了宾馆，四下看了看，服务台、包间、厨房都没人。 袁五华说：“青青，大过年的，都放假了，不要叫了，我们回家，快十一点了。” 唐青莲站住了，叫道：“请问有人吗？请问有人吗？” 一连叫了几声，既没有人应声，也没有人出来。唐青莲转身要走时，从屋后门走出来了个衣着华贵的女人，一边走，一边笑道：“不要意思，上卫生间去了。” 唐青莲上前一问，才知道是老板娘。这时乐乐吵了起来，要吃奶了。老板娘连忙领着唐青莲到服务台前面的沙发上坐下。 唐青莲一边喂孩子，一边与老板娘攀谈起来。老板娘告诉她，宾馆这几天还在放假中，要到正月初五才开始营业。唐青莲问了餐饮、住宿、客源、价格等方面的一些情况，老板娘都告诉了她，并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了她。乐乐吃完奶后，唐青莲抱着孩子起身出来，老板娘送到门口，笑着向两人挥了挥手。 回家时唐青莲没开车了，抱着乐乐坐在副驾驶位上。袁五华把车开的飞快，不一会就到了黄桥塅里。 唐青莲转过头来，看着袁五华，说：“五华，还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吗？” 袁五华笑道：“青青，你让我云里雾里的！你跟我说过很多的话，我晓得是哪一句呀？” “我准备承包前进纸厂！” “青青，我早就跟你讲了，你和爷不管那个来经营，都是我们家来经营，一样的！” “不一样！支持还是不支持我来承包前进纸厂，我要你的明确态度！” 听到唐青莲这样说，袁五华忍不住回头来看了唐青莲一眼，唐青莲也在看着他，眼睛里充满着期待。 袁五华看着前面的路，眼神坚定的说：“青青，我相信你！我支持你！” 这时车已过了黄桥清江大桥，往樟树湾飞驰而去。 唐青莲看着左边高高的雾山，说：“五华，谢谢你！有了你的支持，哪怕再高的山我也会爬过去的！” 第90章 桂山到了两个股东家里 这天清早袁桂山就到了前进纸厂外面，一摸裤袋才知道没带钥匙，心想幸好只是来看了看，不是进去办事，要不然，新年第一次来厂里就吃了闭门羹，兆头不好。他沿公路往前走着，到了强华纸厂门前，透过栅栏铁门看过去，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估计也没有开工。 袁桂山继续往前走去，一会就到了沁溪桥边。这是沁溪与清江河流交汇的地方，在这里，清江不像樟树湾前面河床裸露，满河都有河水在缓缓向东流淌着。他看了看沁溪桥下，河中心有流水的地方水色较清，靠河两边的水则较为混浊，颜色也深了一些。沁溪桥墩上有一截至少一米多的灰黑色污渍，说明清江水位近两个月来已经下降了一米以上。 袁桂山在溪边站了一会，没有过桥，转身向右沿沁溪河边往生态湿地走去。湿地离桥有百十来米，地势较高，他到了湿地缓坡下，爬了上去。湿地大部分地方都是水，也有凸起无水的小块地方，水里和那些凸起地方稀密不匀地长着一些植物，这些植物大多绿色依然，也有一些已经枯黄，但从枯黄植物的体量来看，这些植物在生长季应该是非常旺盛的。 袁桂山沿着湿地边往纸厂走去，一会就到了强华纸厂的抽水房边上，有两根粗大的出水管从抽水房铺设到了生态湿地，从出水口痕迹来看，年前抽了不少的废水到了生态湿地。他看了看强华纸厂以前直通沁溪的排水渠，那个排水渠离自家前进纸厂也不过四十来米，但这区区几十米，就是从地下到天上的距离。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回家后，家里人都已吃完饭走了，灶屋饭桌上已收拾得干干净净，袁桂山叫了两声，刘妹辉从房里出来，一边从灶台蒸锅里端出饭菜放到桌上，一边念叨：“山老倌，你不晓得要吃饭呀？到了饭时节就要回来吃饭！只给你留了这些菜，你慢慢吃！” 说完，坐下来，看着袁桂山吃着饭。 袁桂山瞪了她一眼，说：“我吃饭有什么好看的？去做你的事！” 刘妹辉道：“看你吃饭？笑话！我是看你手里的碗！吃了饭我要给你洗碗，晓得？” 袁桂山埋头吃饭没说话。 刘妹辉忽然说道：“山老倌，你晓得？昨天青青与五华提了烟酒到东明和他姑姑家去了。” 袁桂山听了转过头来问道：“昨天？做什么？” 刘妹辉点了点头，“就是昨天！初七！不晓得，问了五华也不说。” “你怎么晓得的？” “他们两个上午提了烟酒出去，又把乐乐抱给我，我就问他们去哪，五华说是去东明叔家。下午也提了烟酒出去了，带着乐乐去的。五华讲是去他姑家。” 袁桂山没有再问什么，沉思了片刻，吃了饭后，出门往江湾袁凤家走去。 天气晴好，温暖也较常年高了许多，何一海与袁凤何旭辉在外面晒着太阳。见袁桂山来了，一家三口赶忙起身，笑着招呼。 “山哥，早呀！” “舅舅！” “哥，这么早呀！哥，今年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家里，在这吃了饭再回去。” “凤，我不吃饭，还有些事。”袁桂山笑着回复道，转头看了看何一海，“一海，我们进屋里去，我想问个事。” 何一海随袁桂山进了屋，找了椅子坐了下来。袁凤跟了进来，泡了一杯茶端来递给袁桂山，又拿了一些花生副食品出来招待。 袁桂山问道：“昨天五华与青莲来了？” 何一海回道：“来了。” “他们来做什么？” “没做什么。青莲又说了一些前进纸厂经营方面的事，问我是怎样看的。” 袁凤接过话来说道：“哥，五华青青他们走了以后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袁桂山问道：“凤，什么问题？” “青青过年以前讲过，她不会再谈论前进纸厂的经营管理了。她是当着她娘、五华和我的面讲的，怎么昨天又谈论了呢？而且昨天青青讲得更多更细，对不对当家的？” 何一海点头道：“是这样的，山哥。” 袁凤继续说道：“青青妹子以前不是这样的，她答应了的事就不会变卦的。所以昨天他们走后我就想，发生了什么事吗？青青妹子的举动不对呀！” 袁桂山听了后脸色严峻起来。 袁凤想了想，看了看袁桂山，道：“莫非这妹子真的想来经营纸厂？” 何一海推了推袁凤，说：“你莫乱讲！” 袁凤说：“我也是猜测。” 何一海转头看着袁桂山，“山哥，东明过年来你家里了吗？” 袁桂山抬头看了一眼何一海，说：“一海，你等会随我去东明家，跟他谈谈。” 何一海有点吃惊，问道：“你们今年还没有谈过？东明还有意见？这也太不应该了！” 袁桂山道：“初三他来了我家拜了年，我也去他家拜了年。只是没有谈纸厂的事情。不怪他，那天我事多。” 何一海道：“山哥，有不同意见是正常的。就去吗？” 袁桂山起身，向袁凤点点头，说道：“走，一海。” 两人来到左东明家时，左东明两口子正坐在堂屋的沙发上看电视，见到他们来了，左东明坐起来，要堂客欧巧灵去泡茶，自己起身关了电视。欧巧灵泡茶端来关上门出去了。 左东明笑着起身端了茶几上的水果花生副食品要两人吃，然后问道：“袁书记，一海哥，有事吗？” 袁桂山示意放下，笑道：“东明，今年我们几个还没有讨论纸厂的事情，我和一海来，就是想我们一起探讨一下，前进纸厂今年应当如何搞。” 左东明看了看何一海。何一海笑着点头道：“是的。东明。” 左东明笑了笑说：“其实初三那天我去桂山哥你家给你拜年，就想跟你扯一扯了。那天你事情多，我就出来了。” 何一海道：“今天才初八，还早哩！” 袁桂山笑道：“不说客套话了。东明，一海，你们两个谈谈，纸厂要怎样搞？” 何一海道：“哎呀，山哥，你不是为难我吗？我看呀，还是按去年的搞。” 左东明好久都没说话。 何一海道：“东明，你就说说嘛！” 左东明看了看袁桂山，说：“桂山哥，一海哥，我是为了纸厂好，以前才讲了一些直话，今天你们两个来，也想听些真话，那好，我就干脆全都说出来，桂山哥你听了也别生意见。在雾山的这些纸厂中，我们不去与孙氏比，强华任老板的心思现在没放在纸厂上了也不去比，其他厂子跟我们差不多，可以比了？怎么样？前进纸厂是最差的一个厂！我跟兴鑫、华军的会计聊过，他们股东的分红这几年都比我们多了两三万一个。像我们前进纸厂，一到枯水季节就不能生产！桂山哥你又是村支书，你要听政府的，政府有一点点风吹草动，你就紧张得不得了，你就要纸厂停下来！这些原因算起来，不是最差的才怪哩！” 何一海一边听一边不停地看着袁桂山，左东明说完后，何一海说：“东明，这些事情都没有办法改变哩！你晓得的，山哥也想改变，我们也想了办法，这些事情没办法呀！” 袁桂山道：“一海，不要解释，这些都是事实。不是我和你，东明不会这样讲的，他是为了前进纸厂好。东明，你继续说。” 左东明听了脸色好了很多，点头道：“正是桂山哥！如果还要讲的话，就是一些讲过的话了。你晓得，一海哥也晓得，你媳妇青莲妹子的一些想法和建议很不错哩！今年我们纸厂生产中是不是也可以试一试呀？” 袁桂山问道：“东明，青莲与五华来了你家？” “来了。” “他们来讲了什么？” “五华没说什么，青莲妹子讲的就是她写在报告上的那些，只是更加详细了。” “没讲其他的？” “没。” 袁桂山笑了笑，说：“青莲五华他们两个很关心纸厂，毕竟他们是我的儿子儿媳。纸厂经营中也确实存在一些问题。特别是青莲，生怕我不听她的意见，又找你们来做工作了。今天我跟你们两个说一句，今年我们纸厂经营中，青莲提的对我们有用的建议一定会考虑进来。” 左东明听了后从沙发上站起来，说：“桂山哥，真的？任志坚就跟我说过，要是我们前进纸厂听了一条两条青莲的建议，一年增加八九万上十万的利润没点问题！” 袁桂山笑道：“有用没用现在还是一些纸上的东西，要放到生产中去才能见高下。不过不管怎样，都要试试，这点东明、一海你们两个放心。” 这时欧巧灵进来了，见三人聊得开心，高兴地说：“袁书记，一海哥，我家东明有一个多月没这么笑过了。今天正月初八，是个好日子，你们两个就在我家吃饭！” 何一海没说话，笑着看着袁桂山。 袁桂山笑着说：“巧灵，我就不吃了，我约了政府的姜镇长商量一些事情，现在快十一点了，我得马上走了。” 何一海笑道：“我也不吃了，下次，有的是时间。” 送走袁桂山，何一海后，左东明打开电视，坐到沙发看了起来。欧巧灵开始做饭，不到十二点，饭菜就熟了。这时家里的电话也响了，是姜怀民打过来的，要他下午三点去乐群楼开前进纸厂的股东会。 第91章 青莲与左东明谈经营目标 第二天上午十点，左东明从家里出来，想去纸厂看一下账目，没走几步，觉得有点热，转身回家脱了里面的一件毛衣，这才往前进纸厂而来。从正月初一起每天都是晴天，温度一日高似一日，比早稻播种天气还要暖和。 左东明离纸厂还有一段距离时，看见强华纸厂那边不时有车辆和人员进出，便走进去看了看，整个车间人来人往，机器轰鸣，热气腾腾，心里羡慕不已。他远远看见周伟明从强华纸厂后面进来时，便迅速退了出来。 左东明来到前进纸厂铁门前，掏出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看了一圈，来到二楼财会室，推开门，看见唐青莲正在打印资料。 唐青莲抬头看见左东明进来，笑着叫道：“东明叔，您来了！哎呀，真是太好了，我正要去找您哩！” 左东明笑道：“找我？青莲呀，有什么事吗？” 说着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抽屉，拿出几本账本看了起来。 唐青莲笑道：“听说你们昨天开了股东会。” “呵呵……你想说什么呀，青莲？” “我想问一下，股东们确定今年的目标了吗？” “什么目标？” 唐青莲从打印机上取下打印好的资料，看着左东明咯咯笑道：“东明叔，这也跟侄女保密呀？” “青莲呀，你讲的目标是什么呀？产量目标吗？我们三四年都没有定过这个东西了。” “是吗？东明叔，这有点出乎我的意料！” “青莲，真的。”左东明道，接着笑了起来，说：“开始几年纸厂也定过目标，可是没有一年实现了！后来就干脆不定了，反正定了也实现不了。” “今年又没定？” 左东明点点头：“没定。去年因为河里没水，停产有四个多月，怎么定？还有，下面仓库里还有一百六十来吨货没销出去，怎么定？定了也兑现不了，不如不定。” 这时资料已全部打印好，唐青莲整理了一下，用订书机订好，然后走到左东明办公桌前，眼睛看着左东明，说道：“东明叔，您想过这样一个目标吗？” 左东明抬着头来，见唐青莲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赶忙把手中账本合上，笑道：“青莲，什么目标？” 唐青莲平静又清晰地说道：“股东分红在去年基础上增加50！以后第二年第三年在先年基础上递增20！” 左东明算了一下，这样的递增比例意味着第三年的分红将达到基础分红金额的一倍以上，摇了摇头后朝唐青莲笑道：“这是哪个厂的目标？这个目标不可能实现！增长太快了。” 唐青莲笑了笑，依然平静地说：“要是你们股东让我来承包前进纸厂三年，这就是我的目标！我能实现这个目标！” 左东明大吃一惊，像不认识唐青莲一样地看着她，说：“青莲，你的这个目标太离谱了！以前我还觉得你报告里那些建议都很有道理，不过今天听了你的这些话，我觉得你像是在说梦话！” “东明叔，我晓得您听了我的目标后会有疑问。”唐青莲笑道，把手中的材料递给左东明，“东明叔，这是我写的执行方案，提出这些目标的依据以及怎样实现这些目标的措施，我都写在这上面了。请您看看。” 左东明看了唐青莲一眼，狐疑地接过那份材料，坐下看了起来，开始时还是漫不经心，接着把坐椅往前移了移，坐正了，神情慢慢变得专注起来，后来脸上有了笑容，看完后眉开眼笑地站了起来，朝唐青莲大声道：“不错，青莲，我信了，你提出的这个目标有根有据！这个目标一定能够实现！” 说完在财会室不停地走着兜着圈子，显然内心有些激动。唐青莲站在旁边笑着看着左东明。 左东明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道：“我跟你公公早就讲过，告诉他你家媳妇妹子不简单，哈哈……青莲，你确实不简单，早就要这样搞了！早这样搞我们就不会比兴鑫、华军他们差！” 唐青莲笑道：“东明叔，您要是觉得行，您就要支持我！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支持，肯定支持！”左东明大声说，不过话刚一说完，他声音立即小了下来，看了看唐青莲，“你跟你公公讲了你来承包纸厂这个事吗？” 唐青莲说：“东明叔，我公公不会同意我来承包纸厂的，这您也晓得。” 左东明听了，脸上笑容一下不见了，摇了摇头说：“你爷他是大股东，他不同意，我同意有什么用！” “东明叔，您和一海叔两个加起来就有用了呀！”唐青莲说道，看着左东明笑了笑，“这就是我来找您的原因！您帮我去做通一海叔的工作，让他也支持我！” “青莲，有点难。你一海叔那人只听袁书记的。再者，即使我做通了一海哥的工作，你婆婆呢？她会同意吗？” “东明叔，只要一海叔同意了，我婆婆也会同意的。我只是承包，我公公婆婆和你们还是股东。” “你说的这一点很有道理。”左东明点头道，接着又眉头紧锁，抬头看着唐青莲，“你一海叔凭什么相信我说的话？要是你承包中出了意外情况兑不了现怎么办？” 唐青莲笑了，说：“东明叔，我们签订承包协议，以合法的形式把股东与承包人的权益都确定下来。如果出了意外情况，也不损害你们两个股东的权益！” 左东明笑了，说：“呵呵……看得出来，你下了很大的决心！” 唐青莲笑道：“要做成一件事哪有不承担风险的！” 左东明终于点头说道：“青莲，我去你一海叔家，让他也来支持你！” 第92章 青莲向桂山提出承包纸厂 过了两天。 吃了早饭后，唐青莲带了乐乐到了楼上房间里，慢慢坐下。现在她内心里有点焦急，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走。 昨天下午左东明从江湾回来告诉她，他将消息讲给何一海听后，何一海当即就表示反对，两人谈了很久何一海也没有同意，后来袁凤也参与了进来，不过袁凤听后没有表明态度。 左东明走后，唐青莲心里便一直忐忑不安。她知道袁凤与袁桂山兄妹关系很好，即使何一海同意，袁凤也不一定同意。 怎么办呢？天气预报说，正月十五以后会有大雨，一旦清江河里有水，纸厂就会开工生产，任志坚说的承包时机就不存在了，可是，只有东明叔一个股东同意有什么用呢！ 唐青莲这样想着内心越发焦躁起来，抱着乐乐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她又想到了袁凤。不对呀！一婶心直口快藏不住话，要是反对的话，会立即来找自己或是找袁桂山的。现在过了一夜了，一婶还没来，说明什么呢？对，一婶不反对自己承包！ 唐青莲高兴得要跳起来，打开门抱着乐乐来到了走廊上。这时她听到了楼下袁桂山在打电话，便站在那里听了一会。原来是袁桂山打给县城余老板，告诉余老板，正月十五以后西部山区和黄桥地区会有大雨，清江河里马上就会有水，纸厂准备在正月二十左右开工，要余老板过了正月十五就送第一批原材料纸来。 唐青莲觉得不能再等了，她现在就要把自己计划承包纸厂的事情告诉袁桂山。她站在楼上喊了两声“五华”，袁五华在楼下灶屋里听了便跑了上去。唐青莲把孩子抱给他，说：“五华，你跟我一块下去。” “做什么？” “把我们准备承包纸厂的事情告诉爷！” 两人抱着孩子下楼来，袁五华到灶屋把乐乐抱给了刘妹辉，跟唐青莲一起到了堂屋。袁桂山此刻正端着一杯茶在慢慢喝着，唐青莲与袁五华走到袁桂山跟前站住。 唐青莲笑着问道：“爷，您现在有空吗？” 袁桂山抬起头看了看两人，点头道：“青莲，有事吗？” 唐青莲笑道：“爷，要是您有空，我和五华想跟您商量一件事。” “商量一件事？”袁桂山重复道，笑了两声，朝唐青莲问道，“青莲，你们要跟我商量什么事情呀？” 袁五华大声说道：“爷，青青想承包前进纸厂，你同意吗？” 袁桂山听了就是一惊，手里端着的茶杯差点掉到地上，茶水洒了一身，朝袁五华道：“五华，你说什么？” 袁五华正要说，唐青莲拉住了他，脸上笑着，平静地说：“爷，我想承包前进纸厂！” 袁桂山坐在椅子上好一会没说话，颈上青筋冒出，然后把茶杯往桌上使劲一放，站起来脸色铁青地盯着唐青莲看着，一字一字用力挤出似地缓缓说道：“青莲，你真的有这个心呀！” 说罢，转身大步冲了出去。 这时刘妹辉抱着乐乐从灶屋过来，看见袁桂山快速走下台阶，叫了两声：“山老倌！山老倌！” 袁桂山不理她，头也不回上了河堤公路往纸厂方向去了。 刘妹辉觉得不对劲，转过身来，问道：“五华，发生了什么事情啊？” 袁五华说：“姆妈，青青想承包我们家纸厂，爷听了就生气走了。” 刘妹辉听了大惊失色道：“青青，这是真的？你要承包纸厂？” 唐青莲看着刘妹辉，点了点头。 刘妹辉连忙上前，摸了摸唐青莲的头，摇头道：“没发烧呀，你不是讲胡话呀！哎呀，青青，这个话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讲出来的。你一个女孩子家，能做什么呀？” 唐青莲笑了笑，道：“姆妈，承包纸厂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东明叔、姑爸他们都认同我的想法。您放心！” “我放心？你爷他搞得好好的，你来搞什么搞！”刘妹辉不满地看了唐青莲一眼，数落道，转过脸朝袁五华叫了起来，“你爷这样出去了，你放心呀！还不快去找他！” 袁五华埋怨道：“姆妈，爷只要有脾气，就是这样冲出去。你又不是不晓得，我才懒得去哩！” 刘妹辉道：“你爷昨天晚上睡觉时还跟我讲今年纸厂要怎样怎样搞，你们提出要来承包，他不会发脾气呀！” 说罢，将怀中孩子递给唐青莲，朝袁五华生气地说：“你不去找，我去找！” 唐青莲连忙道：“五华，你快跟着你娘！” 袁桂山出来走了一段路后冷静下来，他想，青莲敢这样当面向他提出承包纸厂，一定是得到了某种可靠的支持。是谁在支持她呢？刘妹辉不会支持，袁五华的支持没什么用。一定是左东明和何一海这两人。不过依据他对何一海的了解，何一海绝对不会去支持青莲的，那么就一定只有左东明了。 他想到了前几天股东会议。开这个会议主要是总结去年经营当中存在的问题，提出了今年纸厂的工作思路和措施，还有一点就是要防止有人利用股东之间的分歧做文章。自己讲得比较隐晦，姜怀民则讲得非常直白，这个厂就是以袁书记为首的三个股东来搞。他清楚地记得会议气氛相当融洽，左东明与何一海都在会上表态全力支持配合自己做好纸厂工作，没看出有什么异样。 袁桂山想到这里，回过神来，看了一下，到了沁溪桥这里，站住了，他想去问问何一海，想了解这短短的几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便回到纸厂拔通了袁凤家的电话。何旭辉接了，说何一海与袁凤清早就搭车去县城了，今天是秦刚生日，姐姐姐夫接了他们去县城庆生去了，要下午三点后才回来。 袁桂山挂了电话走了出来，刚到纸厂大门，看见刘妹辉与袁五华走了过来。袁桂山不理他们，一言不发转身关好铁门，上好锁，回家拿了包，从清江过河石上过河到黄桥镇去了。 唐青莲抱着乐乐在堂屋门口站了一会，便上楼去了。她心里早就知道，今天这样的情形肯定是避免不了的，也在心里预演过很多遍了，因而没有一点惊慌和害怕。让她有点奇怪的是，先前心里那种让人不安的焦躁不见了，她觉得踏实了许多。 不久，唐青莲听到楼下公公回来了，婆婆与五华跟着也回来了，婆婆不停地在说着话，不过一句话也听不清。后来公公又出去了，婆婆追出去喊了几声。又听见婆婆在喊五华开车，五华问去哪里，婆婆也不答话。小车启动开出去了，一切又归于沉静。 很快小车又回来了，唐青莲想着应当是把公公追回来了。这时楼下陶兰英在叫道：“青青，青青，你在哪里？” 唐青莲连忙出来到了楼下堂屋，说：“姆妈，您怎么来了？” 袁五华道：“我娘去接来的。” 陶兰英开口问道：“青青，我跟你说了好多次了，你要知足！你怎么就不信为娘的话呢？” 唐青莲瞥见刘妹辉虎着脸坐在灶屋里，便说道：“姆妈，我只是承包纸厂。纸厂还是爷的。” 陶兰英说：“这个纸厂袁书记他们搞得好好的，你去插一杠子承包什么？” “姆妈，我跟你打个比方。一个商店，老板自己经营一年赚了一千块钱，我想去承包了老板的店，一年赚两千块钱。” “可这个老板他只想赚一千块钱，不想赚两千块钱，你晓得？” “姆妈，要是这个店不只是老板一个人的，是老板和另外两个人开的，其他两个人想赚那两千块钱呢？” 陶兰英抬头看了看唐青莲，嘴巴张了两下，却说不出话来了。 刘妹辉这时站了起来，去泡了一杯茶端给了陶兰英，朝唐青莲问道：“乐乐睡下了？” 唐青莲点了点头。 刘妹辉又问道：“青青，真是这样的？” 唐青莲又点了点头。 刘妹辉叹了一口气说：“我早就晓得他们三个股东不是一条心了。” 袁五华说道：“姆妈，我听姑爸讲过好几回了，爷那套搞法不适应了，可爷就是不听。青青从到纸厂上班就给爷提建议，去年三月还给爷写了一份报告，可爷从来没有看过。要怪就要怪爷自己！” 刘妹辉呵斥道：“五华你少说你爷几句不是行吗？” 袁五华道：“姆妈，我不是说爷不是。其实他们开股东会时东明叔也讲过，还跟他吵过，他也不听。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行！” 刘妹辉大声呵斥道：“五华，你怎么越说越上劲，你闭上你的臭嘴巴不行吗！” 袁五华起身走开了。 刘妹辉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说：“青青呀，你承包也好，五华他爷自己经营也罢，都要得！只是你晓得你公公那号脾气！我最不喜欢一家人吵得脸不对嘴巴！我就是这样心思，你晓得？” 唐青莲笑道：“姆妈，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哩！我也晓得，一家人和和气气最重要！您放心！” 刘妹辉脸上显出些笑意来，说：“所以刚才我就去接了你娘来，就是这个意思。” 唐青莲笑道：“姆妈，我晓得！” 刘妹辉走到陶兰英跟前，笑道：“亲家母，又有一大向没看见外孙了？走，我们两个上楼去看看。” 第93章 任志坚出了一个主意 吃晚饭时，袁桂山还没有回来，刘妹辉要五华出去找人。袁五华打了几个电话后告诉母亲，几个股东又在开会，要吃了饭才回来。 晚上八点过后不久，袁桂山回来了，脸上有点泛红，嘴里哼着调子，进来看见刘妹辉后，露出笑容，说道：“哎呀，婆婆子，我今天晚上又喝多了。” 刘妹辉白了他一眼，说道：“你喝这么多酒做什么！酒是人喝的！” “心里高兴呀！” “山老倌，你上午满脸怒气，你现在满脸高兴。我要告诉你，家里钱多钱少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和和气气，你少把一些厂里的事带到家里来！” “婆婆子，不会了，东明和一海在会上表态了，一切照旧。呵呵……还是姜镇长有办法！” “哼，不要明天厂里出了什么你不喜欢的事又摆出你那张臭脸来，我可不爱看！” “五华呢？” “乐乐要睡了，他们上楼去了。” 刘妹辉话还没说完，袁五华从楼上下来，道：“爷，我在这里。” 袁桂山看了袁五华一眼，大声道：“五华，明天去县城，我要去跟余老板签协议！” 说完，又哼着调子进了房间。 这时袁五华的手机响了，是左东明打来的。左东明要唐青莲到他家去。 唐青莲与袁五华到了左东明家，左东明告诉他们，今天下午三位股东又在乐群楼开会。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前进纸厂的经营权和经营方式，姜镇长不像平时只是参与会议，听听大家的意见，而是自始至终主持着会议。姜镇长的态度非常明朗，新的一年经营方式不变，经营权更不能变，也就是三位股东自主经营。姜镇长最后说，如果不这样进行，那么他就不再支持前进纸厂，前进纸厂也就不属于政府重点支持和保护的企业，也不再享受电力、税务、环保等方面的优惠政策。 左东明说到这里，苦笑了几声，继续说道，姜镇长这几年确实给了前进纸厂很大的支持，要是姜镇长不支持了，前进纸厂能不能搞下去都是一个问题。所以，他无能为力，只好在会上表态继续支持前进纸厂按原来的经营方式进行。 唐青莲听了如同跌到了冰窖里，懵懵地跟着袁五华出来。她原以为已经有两个股东支持了，承包前进纸厂应当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情况。 袁五华见唐青莲神情不对，劝说道：“青青，我们承包不到也没事，别想那么多了。” 唐青莲一言不发跟着袁五华走着。 袁五华又说：“青青，那我们去姑姑家问问，好吗？” 唐青莲停下来，看了看袁五华，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家中，唐青莲上楼去看了看，乐乐睡的正香。她下楼来告诉刘妹辉，她与五华去江湾，要刘妹辉照看下孩子。 到了姑姑家，袁五华便问股东开会的情况。何一海说了经过，与左东明说的差不多。 袁凤泡了两杯茶递给他们，说：“青青，昨天左东明来，你姑爸还不同意，我还狠狠地说了你姑爸一通。青青承包纸厂有什么不好？我哥他搞了这么多年了，纸厂每年都要死不活的。青青在孙氏当了那么多年统计员，写的报告孙总都赞不绝口。说真的，我最佩服的人就是孙总，孙总都这样夸赞，还有什么不能相信青青的！” 何一海说：“你现在说这样多有什么用？股东会已经定下来了，今年纸厂一切不变，按原来的方式搞。” “是的哩！青青，其实呀，我准备从县里回来后就去你们家跟我哥我嫂做工作，没想到我还没去他们就定下来了。哎，没办法了！”袁凤叹了一口气说道，接着转头看着何一海，“哼！你们纸厂生成就是要这样半死不活！” 从江湾回来，唐青莲一句话也没说，便上楼去了。刘妹辉问袁五华发生了什么事情，袁五华告诉了母亲。 刘妹辉说：“这青青，不承包又怎么啦！不操这份心多轻松！” 一连两天，除了吃饭下楼来以外，其余时间唐青莲都是带着乐乐待在房间里。刘妹辉有点担心，袁桂山笑了两声后说道，过了几天就好了。 到了正月十五，天果然下雨了，温度也明显地降了下来。虽然雨下的不大，但袁桂山很高兴，打电话给何一海和左东明，要他们叫几个工人明天来把纸厂清理一下，做好开工前的准备。 唐青莲早上起来后感觉心情好了一些。吃了早饭后，她对刘妹辉说中午她回娘家吃午饭，然后抱着乐乐与袁五华去黄桥集镇游玩了半天，快到十一时才回到江湾娘家。 刚到江石，唐青莲就看见唐鹏与陶心平三个孩子玩在一块，知道陶心平与任志坚来了。 两人进了灶屋，陶兰英与陶心平坐在地炉边上聊着天，唐德标在灶台后面忙活着准备生火煮饭，看见唐青莲和袁五华回来了，又往饭锅里加了些米。 大家打过招呼后，陶兰英接过乐乐亲了亲，放在怀里抱好，抬头说：“你心平姐和姐夫今天来拜年了。五华你来的正好，我还担心没人陪你姐夫喝酒哩！” 唐青莲笑道：“心平姐，我跟舅舅舅妈说了，要你们不下山拜年了，你们怎么还是来了呢？” 原来任志坚母亲正月初二摔了一跤，导致耻骨骨折，现在还在县城中医院住院，任志坚这段时间大部分在县城陪护，陶心平一人在家照顾孩子，忙得脱不开身。唐青莲与袁五华上山去给舅舅舅妈拜年时知道了这件事，回来后跟陶兰英说了。 “今天十五了，还不来给姑姑姑爸拜年，这年时节又要过去了。”陶心平说道，伸手拔开乐乐头上的帽子，笑着逗着孩子：“乐乐，叫姨！乐乐，啊！呵呵……乐乐又长大了！” 唐青莲笑道：“任大娭毑好些了吗？我和五华这几天正准备去县城看望她老人家哩！” 陶心平笑道：“我婆婆现在好多了，只是每天都在床上，任志坚在医院请了一个护工照顾她老人家。你们也不要去县城，医生说，卧床休息4－6周后就能出院，等她回家你们再去看。” 唐青莲没看见任志坚，问道：“姐夫呢？” “还有一些纸厂老板家里没去拜年哩，他应当去拜年了。” “姐夫也够辛苦的！” 中午吃饭时任志坚才来。 这时饭菜已上桌，大家都已坐在桌子边。唐鹏与几个孩子早已急不可耐，拿着筷子只想吃起来，陶兰英不许，这才作罢。任志坚在袁五华身边坐下来，唐德标端起酒杯，说了几句喜庆祝福的话，大家便吃了起来。 饭后，任志坚将唐青莲与袁五华叫到堂屋坐下，说：“青青，五华，一海叔说前进纸厂一切照旧，出了什么问题？” 唐青莲不愿说。 袁五华把情况说了一遍，气忿不平道：“我姑爸和东明叔同意了，要不是那姜镇长压着，现在这纸厂青青就承包到手了！” 任志坚听了沉思了一会，抬起头来看着唐青莲，问道：“青青，上次你在我家不是说你已经下了决心了吗？怎么碰到这么一点点事，你就放弃了？” 唐青莲苦笑了几声，说：“姐夫，这还是一点点事吗？我不放弃又有什么办法？” 任志坚笑了笑，说：“要是你们放弃了就算了。” 唐青莲听了立即看着任志坚，眼睛放出光来，说：“姐夫，你有办法？！” 任志坚依然笑着，慢慢说道：“我跟你们出个主意！这主意行还是不行，去做还是不做，你们要想清楚。好吗？” 两人应声道：“好。” 于是任志坚小声向两人讲了自己的主意。 讲完后，任志坚看了看两人，继续说：“五华，青青，你们是妹妹妹夫，生亲了！所以才给你们出了这个主意。要是你们家纸厂还按以前的方式来经营，必死无疑！袁书记对我有恩，当年不是他，我三伢子生不出来！从这点上讲，我不能看着前进纸厂垮掉。而要搞活你们家纸厂就只有按青青你的方法来才有可能！我晓得袁书记不想让青青来承包，我出的这个主意有违袁书记的本意。唉！要是能救前进纸厂，违就违了！不过有一句话说在前头，出了这间屋子，就要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袁五华唐青莲听了脸色庄重地点点头。 第94章 五华请客 第二天雨势更大一些。 早饭后，袁桂山喝了一杯茶，打伞到纸厂前后看了一圈，回家要袁五华开车到前坪，然后去房里提了包，准备出发去县城。电话铃响了，他接了电话，是姜怀民打来的。 姜怀民问了一些情况，袁桂山告诉他，最近几天会有大雨，估计清江河水位就会上涨，因此，这几天自己与几位股东在一起商量生产的事情。刚才自己还去纸厂看了，何一海带着一些工人正在清理车间，做开工生产的准备工作。姜怀民听了很高兴，肯定了袁桂山最近的工作，接着告诉袁桂山，适当时候还要请相关部门的领导吃一顿饭，再融洽一下感情，便挂了电话。 那天股东会后，姜怀民留下袁桂山，要求他在前进纸厂正式生产之前，还是要注意其他股东的动向，做到万元一失。因此，这几天姜怀民都会打来电话问问情况。 袁桂山出来，拉开车门上了车，往县城而去。 袁桂山问道：“五华，青莲昨天去了她娘家？” “嗯。” “青莲这几天心情不好，你要多安慰一些。” “爷，青莲没事了，你就不要担心了。” 下午三点半，姜怀民正在办公室看着报纸，电话铃响了，是袁五华打来的。袁五华在电话里说，袁桂山请他吃晚饭，五点半，在乐群楼。姜怀民有些诧异地问，上午你爷怎么没说呢？袁五华呵呵笑了，然后说，只要姜镇长还没吃晚饭，现在请也不迟呀！姜怀民听后也笑了，答应准点到。 五点二十分，姜怀民来到乐群楼，到了包间外面。他觉得今天有点异样，门没开，里面也没有声音，不像平时袁桂山会远远地迎上来接他来包间。他敲了敲门，门开了，里面通明透亮，袁五华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口，躬身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道：“姜镇长，您来了，快请进！” 姜怀民走了进去，菜还没有上，桌子上除了两杯冒着热气的茶外再无他物，袁桂山也没在。姜怀民转过身来，看着袁五华，笑道：“五华，你爷呢？” 袁五华还是那样笑容满面，说：“姜镇长，我爷五点半准时到，你先请坐！” 说罢走到桌子前，把椅子拉出来，让姜怀民坐下。 五点半到了，袁桂山没来，菜也没上，姜怀民心中不悦，问道：“五华，袁书记呢？” 这时，门敲了两下后，进来一位长相靓丽的服务员，进来后转身关好门，笑着看着姜怀民。 姜怀民见服务员进来了，生气地说道：“你们怎么搞的？乐群楼是这样服务的吗？说好了五点半吃饭，五点半了，菜都没上！你们服务真的是越来越差了！” 姜怀民在骂这个服务员时，眼睛却不时看着袁五华。袁五华笑了笑，也不答话。 那位服务员笑着说：“不好意思，姜镇长，今天客太多了，忙不过来，还要请您稍等一会。” 姜怀民一下怒了，叫道：“去，把你们陈老板叫来！袁五华，你爷他到底来不来？什么时候了，他是这么待客的吗？你们下次再也不要叫我吃饭了！” 那位服务员听了却不动，脸上还是笑着，抬起手把手上的一叠资料递了过去，说：“姜镇长，您稍安勿躁，我们老板说，先请您看看这个资料。” 姜怀民正在火头上，大叫道：“什么？叫我看资料？！你是什么人？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看资料！” 那服务员还是笑着说：“姜镇长，您先看看？对您有好处！” 姜怀民急火了，想转身骂袁五华，却看见袁五华也在笑！他一下子就懵了，接着立即意识到今天晚上这顿饭不同寻常很有蹊跷。他迅速冷静下来，看了一下袁五华，问道：“五华，你们做什么？” 袁五华笑道：“姜镇长，您就看看！这对您没有坏处！” 姜怀民指着那位服务员问道：“五华，她是？” 袁五华连忙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笑道：“不好意思，忘了跟您介绍了，这位女士不是乐群楼的服务员。她姓唐，叫唐青莲！我堂客！” 姜怀民心里立即明白怎么一回事了，看着袁五华生气道：“五华，你们这是做什么？” 袁五华笑道：“姜镇长，不做什么！我堂客想承包前进纸厂，三个股东里面有两个同意了，我爷说，是姜镇长您压着他们变了卦。所以，今天我们想请您高抬贵手，让青青承包了这纸厂。” 姜怀民冷笑道：“五华，你发了癫！你叫你爷来，他们股东自己作的决定，凭什么说是我压他们改变的！” 袁五华也冷笑道：“姜镇长，真的要这么逼着我们去做一些你不想看到的事情吗？” 姜怀民见袁五华用这模样和腔调说话，记起了上次袁五华问姜怀中要货款的情景，吃了一惊，说：“五华，你不要胡来！” 袁五华拿过唐青莲手中的资料塞到姜怀民手上，说：“姜镇长，我们不会胡来。请您看看这个，也请你不要胡来！” 姜怀民低头一看，最上面一页赫然印着“举报信”三个大字。他大吃一惊，朝袁五华道：“这是什么？举报信？举报谁？” 袁五华呵呵一笑，道：“呵呵……姜镇长，你问谁哩！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姜怀民心里开始打起鼓来，接了资料坐下来翻开看起来，不看则已，一看就吓了一大跳！这是前进纸厂每年分红的详细情况，分红的每页纸厂上都有姜怀中的签名！ 姜怀民心里惊慌起来，头上渗出一层密密的小汗珠。他心里清楚这资料只要上交纪委，他将面临灭顶之灾！姜怀民心里明白过来，这两人是想用这份材料逼他松口，达到承包纸厂的目的！他抬头看了两人一眼，袁五华还在笑着看他，唐青莲脸上一副轻蔑冷峻模样，一接触到他的目光，就将眼睛看向别处。 袁五华缓缓问道：“姜镇长，看完了吗？怎么样？” 姜怀民看了一眼袁五华，说：“五华，这关我什么事！这些与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袁五华笑道：“没关系？姜镇长是把我们当小孩子呀！我们也不跟姜镇长兜圈子了。没关系是？对的！这上面确实没你姜怀民的签字，不过姜怀中凭什么不出一分钱，每年分红三四万？你把我们当宝耍啊！” 说完，冲到跟前一把扫起姜怀民面前的资料。 姜怀民吓了一跳，跳起来叫道：“五华，你们要做什么？” 袁五华呵呵一笑道：“姜镇长记性不好吗？刚才说了呀！” 姜怀民笑道：“五华，真不是我压的，你找我有什么用？” 袁五华不笑了，恶狠狠地说：“好，没用。姜怀民，我们走！你就等明天县里来人找你！” 说完，走过去拉了唐青莲的手，就往外走。 姜怀民连忙叫道：“五华，这么急做什么！你们不就是要承包纸厂嘛，又不是一个天大的事情！” 袁五华转过身来，盯着姜怀民道：“姜镇长，我们承包纸厂确实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不过有人想把它搞成天大！” 姜怀民脸上堆出笑来，说：“五华，唐……什么，我原来以为你们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你们决心这么大。要承包纸厂这很好办嘛！这样，五华，我们坐下来商量一下，用一个最好的方式来解决这个问题。” 袁五华脸上也有了一些笑容，道：“姜镇长，既然你这样说了，我们就相信你一次！你说，怎么一个商量法？” 姜怀民看了两人一眼，笑道：“你爷他们已经在准备生产了，现在突然叫停，你爷心里肯定会有想法。要是你爷真的有想法，即使以后唐……你堂客承包了，你爷不支持也不好，对？” 袁五华笑了，说：“姜镇长说的是这个啊？呵呵……这个弯怎样拐过来，要劳烦姜镇长了！其实你也清楚，三个股东中只有我爷不同意！我给你出个主意，你把左东明与何一海两个股东叫来，告诉他们你已经同意将这个纸厂承包给我们了，之后，你留下我姑爸，要他回去跟姑姑讲好，让我姑姑来做我爷我娘的工作就行了。” “这主意行吗？” “行不行我不管，我只要结果，姜镇长！” 三天后，天又晴了。 下午前进纸厂三位股东在纸厂办公室与唐青莲袁五华两人签订了承包协议。 第95章 准备开工 湾里人对唐青莲承包前进纸厂议论不一。很多人持怀疑态度，认为唐青莲这么年轻就来经营一个纸厂，技术、市场、人员管理都存在很多问题，更重要的是，袁桂山本来就不想撒手，是其他两位股东同意才上位的。袁桂山是村支书，与镇政府及政府下属部门领导关系好，要是袁桂山不支持，甚至还出一些难题的话，唐青莲就是接了一个烫手山芋，搞不好就会蚀本进去一长截。 熟识前进纸厂和唐青莲的人却看好她，认为以前前进纸厂经营模式和方法老旧，技术与产量跟不上，产品销不出，管理存在很大问题，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了。唐青莲年轻有为，有冲劲，心思细密，肯钻研肯学习，在孙氏纸业几年得了孙成业的真传，对技术、市场、成本管理了然于胸，唐青莲接手后，肯定能够让前进纸厂发展得更好。至于袁桂山不支持，那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唐青莲只是承包，前进纸厂仍是股东的，纸厂亏了的话，对袁桂山又有什么好处呢？ 然而议论归议论，当湾里人见到袁桂山与刘妹辉时，都夸赞袁书记有眼光、有魄力、治家有方，儿子儿媳有能力、有本事，袁家以后一定能兴旺发达。刘妹辉听了心花怒放，笑得合不拢嘴。袁桂山本来还有些成见，听了这些话，心里也舒服了很多。 签了协议后，唐青莲便去拜访了孙成业和周运益。 在孙氏纸业办公室，唐青莲将前进纸厂的情况详细向孙成业作了介绍，请求孙成业给予指点。孙成业非常高兴，结合前进纸厂的实际情况谈了一些在生产、技术、管理方面应当注意的问题，特别提出了一定要注意当前与长远的关系，万事要从长计议，不在于一时得失，在人员管理方面，提议唐青莲参照孙氏的人员管理模式。 在拜访周运益时，唐青莲重点谈了前进纸厂的环保问题，向周运益保证一定不会让废水在前进纸厂前面清江河段形成臭水沟。周运益笑着点点头，只说了一句：“青莲呀，说得好不如做得好！” 这天吃早饭时，袁桂山问道：“青莲，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除了账上那些留存现金外，你的启动资金呢？有什么打算没有？” 唐青莲笑道“爷，我和五华商量了，正要向您请教呢？” 袁桂山看了看唐青莲，说：“向我请教？呵呵……青联，看得出来你已经都有考虑了。说说，要我做些什么事？” 袁五华说：“爷，我们两个想请你出面去找一下黄桥农行和信用社的主任。” 袁桂山点点关道：“嗯，是要去找找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去？” “爷，你联系好了就去。”袁五华道：“爷，我们村不是借了一些钱给纸厂吗？我们能不能也借点？” 雾山村每年都有不少的集体收入，结余部分就借给了一些需要资金周转的纸厂。 袁桂山听了，把眼一瞪，说：“所有在职村干部都不能借这笔钱！另外这笔钱放出去要经过村民代表会议，你们想都莫想！” 唐青莲笑道：“爷，我们肯定遵守您定的规矩不向村上借钱。只是要麻烦您出面帮我们找一找农行和信用社的领导。要是您联系好了，五华跟您去。上午我姐夫过来，我要在家等他。” 这几天唐青莲找了任志坚和李小玲，这两人答应借些钱给她。 袁桂山没有说话，埋头吃着饭。 唐青莲吃完饭后，喂了孩子，将乐乐放进新买的学步车中，不放心地说：“姆妈，乐乐还只这么大，就让他学走路呀？” 刘妹辉笑道：“呵呵青青呀，我们家乐乐想学着走路了哩！” 唐青莲道：“姆妈，等会我去厂里了，乐乐吵您就打电话。” 刘妹辉道：“你就放心去咯！” 事情进展都比较顺利。 袁桂山与袁五华找到了农行周主任和信用社陈主任，两位负责人答应在国家法律和政策许可范围内继续给予前进纸厂信贷支持。上午任志坚来了，答应借给唐青莲三万元启动资金。下午唐青莲带着孩子与袁五华到了乐雅大酒店找到李小玲。李小玲笑着说，她当初就答应，只要唐青莲承包了纸厂，她一定会给予支持。李小玲借了两万元给唐青莲。 回家时，唐青莲去手机城买了一部手机。 第二天，唐青莲召开了管理人员会议，对管理人员进行了分工。袁桂山负责物质采购，关系协调，左东明负责技术和生产，何一海负责销售和货款回笼，袁五华协助，何旭辉为会计兼统计员，唐青莲自己兼任出纳。唐青莲还提高了管理人员的工资，袁桂山、左东明、何一海在原来每月一千元的基础上加了二百元，自己与袁五华、何旭辉在原来八百元基础上提高到一千元。左东明与何一海很是满意。 接着召开了全体职工会议，在会上唐青莲宣布，纸厂原先老员工全数留用，在纸厂新的制度出来以前，仍按照以前的管理制度进行生产和经营，今后在适当时候进行调整，在人员管理上，参照孙氏纸业的模式与与每位员工都签订劳动合同，充分保障每位员工的合法权益。 做了这些事情后，前进纸厂员工中迅速产生了一种与以前大不相同的感觉，大家隐隐都有一种新鲜兴奋之意，工作积极性也高涨了起来，不到两日，便做好生产前所有清理工作，机器设备调试也全部完成。又隔了两日，县城余老板将原材料送来，生产必须的煤炭与其他各类化工与环保用品陆续运达。 协议签订后第十天，一切就绪。 然而预期中的大雨并没有到来，从正月十五以来一直都是阴天有小雨的天气，现在三月上旬了，清江河水位一点也没见长，前进纸厂前面满布嶙峋怪石的河道依然高出水位半米多。而且天气预报还说，这样的天气将持续半个多月时间，这就意味着前进纸厂在三月底以前无法正式启动生产。 唐青莲只好宣布暂时放假。 这天天还未亮，袁五华就醒来了，看了一下时间，才早上五点。他躺下想继续睡一会，却再也睡不着了，在床上翻了两下身，悄悄爬了起来，刚抬起身，唐青莲醒来了。 唐青莲问道：“五华，怎么就醒来了。” 袁五华说：“心里烦，这狗日的天气，要什么时候下雨呀？” 唐青莲笑道：“去年也是一样，到三月底才下雨。” 袁五华道：“青青，你心里不急吗？” 唐青莲笑道：“急有什么用。” 袁五华不说话了，躺了下来看着帐顶。过了一会，问道：“青青，我在想，每年春上和八九月份，这河里水就少了，害得我们纸厂总要停产一段时间。这不是办法，我们怎么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有从强华纸厂后面借道，把废水排到沁溪河里去。” “那我们就去找周伟明，要他帮这个忙！” 唐青莲笑了，说：“五华，你爷去找过周伟明几次了，没答应。过年前我也找过周伟明，提出来我们出一些过借费用，向他借道过水。周伟明当时没有明确拒绝，你明天去问问！” 袁五华翻身起来，看着唐青莲，说：“好，我去看看。” 吃过早饭后，袁五华便去了强华，不多时就回来了，摇着头说：“今天周书记又去了强华抽水机房，查看情况。周书记走后，我跟伟明讲了你说的意思，伟明说不是他不帮忙，是周书记管理太严，实在帮不了。青青，这怎么办？” 唐青莲道：“可能是周书记来了对他有些影响，下午你再去试试。” 下午袁五华回来告诉唐青莲，周伟明说不是钱的问题，是真的帮不了忙。唐青莲听了只是笑了笑，便要袁五华别去管了。 傍晚，唐青莲抱着乐乐从纸厂办公室出来，碰上周伟明骑着摩托到了强华纸厂门口。周伟明停下摩托，单足踩在地上，大声叫道：“青青！啊……不是，唐总唐老板，回去呀？” 唐青莲笑道：“是呀，周总！纸厂开不了工，在厂里没事做，只好回家！” 周伟明放好摩托走了过来，笑道：“你真会说笑话，不回家你晚上还睡在这里呀！哎，青青，五华说你买了一部手机，能告诉我号码吗？” “呵呵周总，两家厂子离得这么近，你有事叫一声就行了，还要打电话做什么？” “青青，你现在是老板了，要是你联系业务外出了呢？怎么找到你呀？” 唐青莲觉得也是，便告诉了号码。 周伟明摁了号码，拔了电话来过，唐青莲兜里手机响了。 周伟明笑道：“青青，这是我的号码，有事打我电话。” 唐青莲点了点头。 周伟明转身，往强华走了两步，回转身来，笑道：“青青，今天五华来了两次，真的想解决问题，你就自己来谈！” 说完就走了。 唐青莲看着周伟明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容易察觉的笑来。 第96章 接待领导视察 晚上临睡前，唐青莲问袁五华怎样才能拿到驾驶证，袁五华告诉她，先去驾校报名，报名成功后，进行理论学习和考试，考试合格后，进入实车培训阶段，分场内、场外两个阶段进行训练，待技术熟练了，教练就会带着去外地考试中心进行路考，路考合格了，就会颁发驾证。唐青莲嫌这个过程太烦琐，袁五华笑着说，要是明天有时间，跟他去一趟县城，就可以办好这个事情。唐青莲答应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唐青莲喂了孩子，要袁五华去开车，准备去县城。这时电话铃响了，袁桂山过去接了电话。电话是刘副镇长打来的，告诉袁桂山，魏书记和财税部门的同志会来雾山村了解年后各纸厂生产情况，要他和孙成业负责接待和陪同。 袁桂山放下电话，连忙叫住唐青莲，要她在家接待魏书记。唐青莲一听要自己接待魏书记和一些领导，吃了一惊。她心里最害怕的就是接待政府领导，连连摆手，说道：“爷，要我来接待魏书记？没搞错？” 袁桂山道：“魏书记来雾山了解各家纸厂情况，你是前进纸厂的经营者，你不接待谁接待呀？” 唐青莲笑道：“爷，我刚接手，还没开始生产哩！情况爷你也熟，你就接待这些领导！你看我和五华定了今天去县城，就要走了。” “这怎么能行！我等会就要给其他纸厂发通知了，前进纸厂的负责人却不在家，说不通的，青莲！”袁桂山道，转头看着袁五华，“五华，你下来，青莲不能去县城了。要去也等魏书记他们来了以后再说。” 袁五华没有下车，转头看着唐青莲。 唐青莲说：“下来，爷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也好，魏书记不是来了解情况吗？我就把我们纸厂的情况向他说说。” 唐青莲说罢抱着乐乐下了车。袁五华咕哝了一声，准备将车放回车库，唐青莲叫住了他，走近问道：“五华，要是你有事不能开车，我带着乐乐开车的话，乐乐坐哪里好呀？” “可以买个儿童座椅，放在后排。” “儿童座椅在哪买？你去买一个回来。” 袁五华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说：“我每天都在家，要买什么儿童座椅？” 唐青莲笑道：“哎呀，五华，要是乐乐睡了，把他放到儿童座椅里，也省得大人抱呀！” 袁五华想想也是，点点头答应买个儿童座椅回来。 魏志平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下车进屋来，与众人打过招呼后，便让袁桂山上了车，去了孙氏纸业。 刘妹辉埋怨道：“这个山老倌，也不早点告诉我，我泡了这么多茶，一杯也没喝就走了。” 唐青莲笑了笑，将乐乐抱给刘妹辉，说：“姆妈，我去纸厂了，又有几天没进去了，肯定落了不少灰，要收拾一下。” 说完，打电话给左东明与何一海，要他们来前进纸厂。不一会，左东明、何一海和何旭辉就到了。唐青莲要何旭辉去买了一条烟和一些水果回来，自己则拿出一个黑皮笔记本，想了想，俯身写了起来。 那几人收拾完桌子凳子后，何旭辉买了东西回来，众人帮着摆好，坐了下来，议论着魏书记一行人来的目的。 大约一个小时后，魏志平带着大家进来了，孙成业也在人群当中。唐青莲与几人笑着迎了上去。 魏志平笑着大声夸赞道：“小唐姑娘，很不错啊！刚听袁书记讲，前进纸厂交给你来经营了！” 唐青莲笑道：“魏书记，你过奖了！我现在刚接手纸厂，一天生产都还没搞哩！以后要请您多多指导帮助哩！” “小唐，工作中需要我们支持的，我们肯定会支持！”魏志平笑道，抬头扫了一眼众人，又看着唐青莲，“小唐，今天我和政府财税部门的同志来，是想了解一下纸厂生产的情况，请你介绍一下。如果生产中有困难和问题需要政府支持解决的，也请讲出来，别客气，好吗？” 唐青莲点点头，正要开口说话。袁桂山笑道：“魏书记，各位领导都站着哩！来，请各位领导到会议室坐下再听汇报。” 说完领着大家进了会议室，坐下。桌上摆放了水果，每个座位前泡好了一杯茶，放了一包烟。 魏志平笑着指了指烟：“袁书记，这个不能摆，你叫人收回去！” 袁桂山道：“魏书记，抽烟的领导就请自己打开抽！” 魏志平看了看唐青莲，笑道：“小唐，你可以开始了。”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打开面前的黑皮笔记本，说道：“首先欢迎魏书记及各位领导莅临前进纸厂指导工作。前进纸厂今年以来还没有开始生产，原因是……原因是我们按照政府的要求，严格落实环保措施，当前正在等新的污水处理设备到位，只要这个设备到位安装了，我们就会开足马力生产。” 魏志平笑着点点头，说：“小唐你这个观念是对的，纸厂要长久发展下去，环保问题一定要摆在十分重要的位置上。这是前提。你继续，重点谈谈你们纸厂今年的生产经营打算。” 唐青莲笑了笑说：“魏书记，我刚接手，很多情况都还在熟悉中，真的没有什么经营打算。” 魏志平说：“小唐，你承包纸厂总有一个目标？怎样实现这个目标呢？” 唐青莲看了一眼袁桂山，将自己的经营目标和实现目标的方法简要说了一遍。 魏志平内心有些惊讶。唐青莲说的虽短，但经营思路新颖，措施切合，具有较强的针对性和操作性。他来黄桥镇后走访了很多企业和老板，除了孙成业，没有一个人经营思路与方法能达到唐青莲这种水平。 魏志平脸上显出笑容来，听着唐青莲的汇报，欣赏着唐青莲汇报时所展现出来的自信与从容。唐青莲有时抬起头来，看了看大家，与魏志平的眼神汇合了，便会迅速移开。唐青莲的汇报结束后，魏志平带头鼓起掌来，大家跟着鼓起掌来。 魏志平问道：“小唐，当前纸厂有困难吗？如果有，可以提出来，们们一定全力支持帮助解决！” 唐青莲说：“感谢魏书记，如果说有什么困难的话，还是在银信部门这一块。要请魏书记支持。” 魏志平听了，要刘副镇长记下。起身走到唐青莲身边，伸出手来，笑道：“你具有企业家的潜质，好好干，祝你成功！” 唐青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出手来，魏志平一把紧紧握住，摇了摇。接着，魏志平转过来身对袁桂山和孙成业说，争取上午把所有的纸厂都走一遍。 第97章 伟明懊悔无比 清早四周还黑沉沉的时候，唐青莲就与袁五华去了江湾。 又到了陶兰英去医院进行例行检查的日子，今天一同去的还有唐鹏。陶兰英心里想要唐鹏去做康复训练，因为康复费用昂贵一直下不了决心，唐青莲便要母亲带唐鹏去附属医院再做一次检查，如果这次检查唐鹏符合条件，就参加下一次的康复训练，如果不符合条件，那以后也不提起了。陶兰英同意了。 车一会就到了江湾，唐德标手里提了一些物品与陶兰英与唐鹏走了出来。唐鹏有些兴奋，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唐青莲下来扶着母亲上了车，与唐德标挥手告别。到了樟树湾后，唐青莲下车，跟母亲交待了一些事情，又嘱咐袁五华路上慢点开车注意安全，车辆便急驰而去。 唐青莲吃了早饭，喂了孩子，将乐乐抱给刘妹辉，便出门往纸厂走去。她要整理一下昨天魏志平等人来纸厂考察时讲话的内容。魏志平说，要是纸厂有什么困难，可以直接找他，他会全力协调做好工作。如果真是这样，以后倒是可以去试试！ 唐青莲到了办公室，刚坐下，手机响了，是周伟明打过来的。唐青莲接了，周伟明说：“青青，在纸厂呀？” “周总，你怎么晓得？” “呵呵……我看着你进了前进纸厂。” “周总，有事吗？” “青青，你的编故事的水平很高啊！明明是河里没水不能生产，还说是在等污水处理设备安装！呵呵……” 唐青莲想起了昨天的汇报发言，说：“周总，你这样说话有意思吗？” “青青，你别生气。我能理解，在那种场合只能那样说！哎，青青，你难道不想解决这个问题？” “想啊！我打发五华来了两次了，你都不给面子，光想有什么用！” “青青！真要想解决问题，你就自己来！” 这是周伟明第二次这样说话了，唐青莲笑了，她决定不再等了。 “周总，你在哪？” “强华办公室。” 周伟明放下电话，手握成拳头叫了一声，站了起来，搓着手，在办公里转起圈来。他内心有点激动。 周伟明梦寐以求的就是能够和唐青莲在一起，谁知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他娶了孙怡芳，而最不被看好的矮黑粗鄙小子袁五华居然娶了花一样美丽的唐青莲！他不甘心！从袁五华与唐青莲定亲到现在，他一直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还在想着有朝一日能和唐青莲在一起。他在期待一个机会的出现。而现在，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出现了，他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 唐青莲还没到强华纸厂办公室，周伟明就迎了出来，笑道：“青青老板，稀客，快请进！” 唐青莲笑了笑跟着进来，没按周伟明的意思坐到沙发上，站着说道：“周总，你忙我也忙，我们就不绕圈子了，你说说看，要多少钱你才同意？” “青青，谈钱伤感情！”周伟明笑道，看着唐青莲，“能帮忙的话，我不会要钱的！” 唐青莲笑了笑，眼睛定定地看着周伟明，问道：“周总，你说‘能帮忙的话’是什么意思？这件事不能帮忙？” 周伟明“呵呵”笑了笑，坐到长沙发上，指着短沙发说：“青青！站客难留！坐，哪有急急忙忙能做成事的？” 唐青莲坐了下来，笑道：“伟明，我现在心里很着急哩！你晓得的，你强华纸厂热火朝天生产有二十多天了，我们前进纸厂还是死火没烟的！你问我是不是真想解决这个问题，要我过来，我当然想解决这个问题呀！我就来了。可你又说‘能帮忙的话’，你到底帮不帮忙呀？” “青青，又听到你叫我伟明了，我心里真高兴！我肯定帮呀！这还用说吗？只是，青青，”周伟明笑道，往唐青莲这边挪了挪，“我帮了这个忙，怎么回报我呀？” 唐青莲笑了笑，说：“伟明，刚才说了，我愿意出钱。” 周伟明不笑了，眼睛盯着唐青莲，说：“青青，我刚才说了，谈钱伤感情，我们就不能谈谈其他吗？” 唐青莲也不笑了，看了周伟明一眼，闪避着周伟明眼光，低下头小声说：“伟明，我不晓得你讲的谈谈其他是什么！” 看见唐青莲这个样子，周伟明心里狂跳起来，伸手抓住唐青莲的右手，急切道：“青青，你陪陪我，我就帮你！” 唐青莲涨红了脸，甩了两下没甩开，急道：“周总，你不要这样好不好？” 周伟明不听，迅速站起，来到唐青莲身边，一把抱着唐青莲，颤声说道：“青青，我的亲亲，你让我陪陪你！”说罢，低下头来就要吻唐青莲。 唐青莲急了，猛地一下挣脱周伟明，倒竖柳眉，厉声道：“周伟明，你这是干什么？” 周伟明看了唐青莲一眼，只见她红着脸，盯着他的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胸脯急剧起伏着。周伟明立即清醒了，连忙道：“青青，不干什么！不干什么！我是太喜欢你了，你别生气！” 说罢想走过去安抚唐青莲。 唐青莲嘴里“哼”地一声，狠狠地看了周伟明一眼，就走了。 周伟明立即像跌入了无底深渊一样，浑身颤抖起来。他明白要是唐青莲把今天事说出去，那将是天塌地陷一般的后果。不用说孙怡芳，她这里就是一场能淹灭他的滔天洪水！周运益呢？他能想像父亲震怒后的样子！兴许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情景，后面还有更恐怖的孙成业和樟树湾江湾几百号人的唾沫！还有袁五华，那个愣小子一定会跟自己拼命！周伟明深深懊悔起来，恨自己为什么按捺不住要这样冲动！ 整个上午和下午，周伟明都处在这样一种恐慌当中。他坐在办公室哪儿也不想去。上午过去了，什么事也没发生，下午过去了，也是风平浪静！他想唐青莲肯定没有把事情讲出去，要不然，现在樟树湾江湾早就翻了天了。到了下午六点，肚子饿得有点痛了，才想起自己连午饭都没吃。周伟明戴上头盔，骑摩托去黄桥集镇一个偏僻的小饭店吃了晚饭。 当晚本应当回县城家里，他打电话给孙怡芳，说厂里有点事抽不开身，今晚就不回来了，又打电话给孙成业的司机不要来接他。他磨蹭到半夜才睡，第二天醒来后，整个樟树湾还是如同往常！ 整个一天也是平安无事！他放下心来，忽然想起了在办公室抱着唐青莲的感觉。唐青莲好似柔软无骨，手也柔顺如丝般滑嫩，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女人味，好闻极了。这样想着，他的内心又躁动起来，叹了一口气，真是个尤物！便宜了袁五华那小子了！ 周伟明晚上回到县城家中，孙怡芳告诉他，今天上午唐青莲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她婆婆。周伟明吃了一惊，忙问她们来做什么？孙怡芳说，她们到乐雅大酒店办事，乐雅大酒店老板是唐青莲的闺密。办完事后便来了家里，还给晨晨买了玩具和水果，坐了一会，她们就走了。孙怡芳说这些话时笑着，没有一丝异样，周伟明放下心来，心里又燃起了希望。 第98章 达成借道排水 次日上午周伟明回到纸厂办公室，还没坐稳，唐青莲便打过来电话，要他去前进纸厂办公室。 唐青莲在电话里的语气有些生硬，连个请字也没有，周伟明心里担心起来，生怕唐青莲把事情告诉了袁五华和其他人，要自己过去，让袁五华他们在前进纸厂办公室整治自己。他决定不去，但转念一想，要是不去，那岂不说明自己真的做了亏心事心虚吗？管他呢！反正自己也没做什么太出格的事情！这样想着，周伟明来到了前进纸厂。 前进纸厂内空无一人，到处都是静悄悄的。周伟明一路十分警觉地来到办公室，只见唐青莲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正在看着资料。 周伟明笑着轻轻地叫了一声：“青青。” 唐青莲听了满脸笑容地转过头来，回应道：“伟明来了。快请坐。” 周伟明在离唐青莲办公桌有点远的地方坐下，唐青莲端着早已泡好地茶递给周伟明，眼睛有点羞涩地看了周伟明一眼，也不说话便在周伟明身边坐下。 周伟明觉得眼前的一切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揉了揉眼睛，抬起头看了看唐青莲，只见唐青莲还是那样羞涩地看着自己，便说道：“青青，那天我……” 唐青莲伸出手轻轻按在周伟明的手上，示意他不要讲了，带着笑意温柔地看着周伟明，说道：“伟明，我真的想解决我们纸厂废水排放问题，要是你帮我解决了，我答应你！” 周伟明心里狂跳起来，一把紧紧抓住唐青莲的手，激动地说：“青青，我……我真的想帮你！只要你陪了我，我马上就安排人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伟明，这是办公室，让人看见了不好！”唐青莲一边说道，一边使劲地把手从周伟明手中抽出来，紧张地看了看办公室门口，然后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前坐下，“伟明，我考虑了两天了！我还是那句话，只要这个问题解决了，我肯定答应你！不过，刚才你说的方法不行。” 周伟明急忙问道：“什么方法不行？” 唐青莲笑道：“你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你想想看，你爷几乎每天都要去你厂里看一看，是？你能够在他老人家的眼皮底下安排人去解决问题？这是一。第二，我爷找过你？五华也找过你？你都没答应。我跟你谈了两次，你就答应了，他们会怎样想这件事？到时我有一千张嘴也会说不清了！” 周伟明点了点头，笑道：“青青，你想的周到，这些都很有道理，确实要好好考虑考虑。” 唐青莲也不理他，继续说道：“还有，伟明，从前进纸厂后面到强华原来那条排水到沁溪的管道口有四十二米远！我算了一下，如果埋一根500大的排水管道，埋深一米的话，有将近三十方的土方量，回填的话，土方量翻倍，多余的还要转运出去，工程量更大。这么大的工程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得了的，你能瞒得了你爷？” 周伟明听了后呵呵笑了起来，说：“青青，告诉你，前进纸厂与强华纸厂后面本来就有一条500宽的排水沟，只要把强华后面排水沟堵上的混凝土取出来，就可以排放废水了。” 唐青莲听了惊讶地问道：“真的，伟明？” 周伟明笑道：“是真的，青青。任志强说，当时一个是石灰仓库，一个是精灰加工厂，对排水的要求高，所以屋后的排水沟设计得比较大比较深。后来任志强用混凝土把排水沟堵了，逼得前进纸厂只好从河堤公路的排水孔排放废水。” “这条排水沟直通沁溪？” “对呀！就是强华原来排放废水的那条管道呀！” “哎呀，这就好了！原来还有这样一条排水沟！”唐青莲兴奋地站起来叫道，看了周伟明一眼，“五华他爷怎么没跟我讲过呢？” 周伟明笑道：“青青，你接手前进纸厂才几天？没讲过也正常呀！” 唐青莲点头道：“伟明，你说的也是。” 唐青莲说完，笑着走到周伟明身边，拉着他到到办公桌前坐下，自己坐回办公椅，眼睛温柔地看着周伟明，说：“伟明，要不我们商量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周伟明喉结上下动了一下，笑着说：“你说，青青。” 两人商定，先要袁桂山来强华找周伟明，再一次提出借道过水的事情。周伟明答应袁桂山借道，但要前进纸厂支付一定数额的费用，具体多少，由周伟明与袁桂山商量后确定。这一步完成后，前进纸厂安排员工清理屋后排水沟，晚上施工，力争在最短的时间完成，并绝对做到不让周书记知道这件事情。 两人谈妥后，周伟明眼睛定定地看着唐青莲，笑着说：“青青，我都答应了，你也得给我一个准信？” 唐青莲脸红红地站起来，羞涩地笑着，轻声道：“伟明，我答应了的，一定做到！” 周伟明听了站起来，伸出手一把抓住唐青莲的手，颤声道：“青青，什么时候？” 唐青莲使劲地甩了两下手，没甩开，也不动了，让他捏着，脸也更红了，低着头，小声说：“沟成了能排水了的那一天。” 周伟明还是有点不相信地说：“青青，真的？” 唐青莲又甩了一下，把手抽出来，红着脸看了周伟明一眼，道：“伟明，事成后我用手机发短信给你。” 周伟明这才放下心来。 下午袁桂山兴冲冲地从强华纸厂回到家里，开心地笑着。刘妹辉有点奇怪地看了他好一会，才问道：“山老倌，什么事让你这么高兴？” 袁桂山也不说，问道：“青莲呢？” “在楼上。” “你把她叫下来！” 刘妹辉嘴里咕哝着从灶屋出来朝楼上叫了两声。 一会，唐青莲抱着孩子下来到了灶屋，朝公婆笑着打了招呼，问道：“姆妈，什么事？” 刘妹辉乜斜着眼看了看袁桂山，说：“我没事。你爷找你有事。” 袁桂山笑道：“青莲呀！爷一直想解决我们纸厂废水排放问题，今天又去找了一趟周伟明。你猜，怎么样？” 唐青莲笑道：“爷，还能怎么样！你去找过，五华去找过，我也去找过，周伟明都是铁板一块不答应。” “哈哈……青莲！”袁桂山大声笑着，开心地看着唐青莲，“周伟明答应了！想不到！” “真的？”唐青莲惊喜地看了看袁桂山和刘妹辉，“周伟明真的答应了？” “答应了！他开口就要一万块钱，我没同意。后来他降了一些，我也降了一些，最后三千块钱成交。哈哈，这下就解决我们前进纸厂一个天大的问题了。”袁桂山兴高采烈地说道，停了停，忽然不笑了，“这个周伟明，早点答应，我们也就不会这样被动了！” 唐青莲知道袁桂山此刻内心在想些什么，笑道：“爷，你真行！今后前进纸厂生产搞起来了，爷你要记头功！” 刘妹辉在旁边撇着嘴笑道：“山老倌，你就是这样！一会笑一会不笑的！不管怎样，听到这个问题解决了，我心里也蛮高兴的！” 唐青莲点头道：“是的，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真是大功一件！爷，你看下一步怎么办？要不要请东明叔和一海叔过来商量商量？” 袁桂山抬头看着唐青莲，说道：“那是当然。青莲，你去打电话，我们就去纸厂会议室商量，争取这几天做好这个事情！” 左东明与何一海不久后来到纸厂办公室，经过讨论大家商量出来一个方案，原来车间内的排水槽不变，丰水季节依然朝清江直接排水。在车间新开一条通向纸厂后面的排水槽，这条水槽在枯水季节使用。白天修建厂内的排水槽，待探明强华纸厂后面排水沟内混凝土情况后，选择一个时机，利用一个晚上把排水沟疏通。 唐青莲发短信将方案内容告诉了周伟明。 第99章 清江思念宾馆 第二天，前进纸厂内热闹了起来。袁五华从黄桥镇请来一班泥水师傅在车间内紧张的施工，自己则带了两人带着钢钎、小铲子等工具在前进纸厂靠近强华一侧的地方往下挖掘，探测以前填埋的混凝土情况。 唐青莲没有去纸厂。早上，她要袁五华在车子后座放好儿童座椅，拿来车钥匙，吃了早饭后开车去了县城。刘妹辉不放心，要跟着去，唐青莲做了很久工作后刘妹辉才同意让她一个人去。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唐青莲从县城回来，将乐乐从儿童座椅上抱出来，刘妹辉才放下心来。 唐青莲随后来到前进纸厂看了看，车间内新的排水槽已凿出轮廓，外面排水沟里的混凝土也露出一截来。袁五华告诉她，排水沟清理工程量比原先预想的小多了，估计一个晚上清理完成一点问题也没有。排水沟整体比较完整，只是原来排水沟上的水泥盖板找不到了，这些盖板要重新制作。唐青莲叮嘱袁五华，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一定要加快施工进度，力争在月底建成。袁五华笑着点点头，劝她不要性急。 周伟明更加性急，而且还有一些紧张。 他上午下午都去前进纸厂看了，工程进展较快，明天整个水槽就会凿成，后天就可以对水槽进行水泥护砌硬化。后面排水沟的情况已摸清，袁五华告诉他，当前正在安排工人师傅在制作水泥盖板，只要水泥盖板可以用了，就动手清理排水沟。 周伟明算了一下，现在天晴，白天温度高，水泥盖板要五天以上才能用，那么至少还要五天才能与青莲相见。还有五天哩！周伟明想，这时间要是能快点过就好了！他实在等不及了！ 周伟明担心父亲这几天会来纸厂。今年开工后父亲只来了纸厂两次，不过两次待的时间都很长，在纸厂车间查看，后面废水池查看，还爬到湿地抽水管出水口查看，看了以后就从湿地那边回家去了。而且看了就看了，自己回家后父亲也没说一句关于纸厂排污的事情，好像没来过似的。 周伟明祈祷这段时间父亲不要来纸厂！ 晚上，周伟明回到县城家里，孙怡芳过来眉飞色舞地告诉他，今天唐青莲来了，带着她到了离县城不远的凤形山玩了大半天。周伟明听后吃了一惊，不动声色地看着孙怡芳。 “景色真不错，伟明，我在县城住了这么多年，都不晓得还有这么好看的一个地方。”孙怡芳意犹未尽地说，笑着看着周伟明，“伟明，你哪天有空了也带我和晨晨去玩玩！” 原来如此！周伟明放下心来，思忖着，孙怡芳与唐青莲平时关系像姊妹一般好，一定是唐青莲心里觉得对不住孙怡芳才这样来陪孙怡芳游玩的。 周伟明笑道：“怡芳，我答应你，过几天我们一家三口就去外面看看。” 周伟明每天都要去前进纸厂施工现场看几次。到了第五天下午再去看时，袁五华正与一帮人在察看水泥盖板的强度。一个五十来岁的师傅把一块盖板翻了过来，用砌刀敲了敲，朝袁五华点点头，说只要上面不负重，盖板可以用了。袁五华看见周伟明后，连忙招手让他过去，告诉他今晚就清理排水沟，盖盖板，要他了解他父亲的动向。 周伟明立即回家去了，周运益像往常一样坐在家里看着电视。周伟明没惊动父亲，悄悄出来，到前进纸厂把情况告诉了袁五华。之后，周伟明拿出手机，编了一条信息“排水沟今天晚上能通”准备发给唐青莲，开始时信息后面是句号，觉得意思不够强烈，又将后面的句号换成了惊叹号，发了过去。 唐青莲很快就回了短信：“知道了！” “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这一两天！” 周伟明看了短信，激动得难已自持，立即回复道：“青青，想你了！” 发完这条短信后，周伟明拿着手机不时看着，期待唐青莲也会立即回复他，可是唐青莲此后就没有了回音。 次日周伟明去纸厂后面看了看，一如平常，他以为昨天晚上袁五华他们没有清理排水沟，掏出手机就要打电话，再一看，地面还是一些有不同的地方。周伟明蹲了下来，仔细看了看，又用手敲了敲，笑了，这班师傅的手艺真是不错，修复后的地面跟以前几乎一模一样！ 周伟明来到办公室，想到马上就要与梦中情人见面了，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激动，心跳得像是敲鼓一般，拿出手机，颤抖着发了一条短信：“青青，排水沟清理完成了！” 不久手机里就来了唐青莲的短信：“我知道了。谢谢你，伟明！” “青青，我们什么时候见面？” “再等等。” “青青，等多久？” 周伟明发了短信后，对方便没有了音信。到了下午，他打电话给唐青莲，电话通了，但立即被掐断！他心里猛地往下一沉，一个念头跳了出来：“被骗了！”他心头一股无名火起来，就想要冲到纸厂后面毁了那些盖板，重新填上混凝土！这时，电话铃响了，是唐青莲打过来的！ 唐青莲在电话里说：“伟明，告诉你发短信呀！你晓得，刚才五华就在旁边！” “青青，真的呀？”周伟明听后笑了，解释说，“青青，上午我发了短信给你，你没回，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伟明，我说过，答应了的就一定做到。不是明天就是后天，好吗？” “好的，青青，我的亲亲！我等你的消息！”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半了，周伟明在办公室等了一上午的信息也没等到，有点失望，起身准备去车间看看，唐青莲发来了短信。周伟明一看，短信上写着：“伟明，清江水库大坝下思念宾馆214房。” 周伟明知道清江水库大坝下的思念宾馆，过年前他陪一位客户去清江水库游玩时就在那里吃的午饭。他高兴得跳了起来，小跑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这时手机又来了信息，还是唐青莲发来的：“袁五华下午要用车。我下午两点前必须赶回。速来。” 周伟明骑着摩托风驰电掣般地赶到清江水库大坝下时，刚刚过去一刻钟。他往思念宾馆远远看去，只见宾馆坪内停了不少的车，袁家那辆车就停在那些车辆当中。周伟明心跳得老高，骑着摩托就要往里走。忽然，他停下了。他想，这么多人，要是里面有一个两个熟人呢？他决定不进去了，在公路边选了一个不显眼的地方放好摩托，继续戴着头盔，往宾馆大门走去。 一楼是吃饭的包厢，从半开的门看去，每间包厢都坐满了人。周伟明想，青青发来的信息在214房，对，二楼应当是房间。他小跑着上楼来，二楼还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难道这二楼也是吃饭的地方？他沿着门牌号一直找过去，214房在最南端，这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他相信这里不是吃饭的地方。他取下头盔，平复了一下心情，敲了敲门，里面隐隐约约传来几个女人的声音，这声音很是熟悉： “还有客呀？” “没有了呀？” “外面有人敲门？” “我去看看！” 周伟明觉得不对，正要转身离开，门“吱呀”一声开了，门内唐青莲抱着乐乐，唐青莲叫道：“哎呀，周总，你怎么也来了呀！” 周伟明心里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极力使自己镇静下来，看着唐青莲。他已经知道里面的女人是谁了，使劲在脸上挤出笑，里面的女人推了推唐青莲，唐青莲让开了，果然是孙怡芳！ 孙怡芳叫道：“伟明？你怎么也来了？！” 周伟明装着惊讶地看着两个人，问道：“青青老板，怡芳，你们怎么在这里？” 唐青莲笑道：“上次我和怡芳到凤形山玩了一回，觉得很不错，就约了还要出来玩一回，这不，今天清早就接怡芳和晨晨来了清江水库。是怡芳？” 孙怡芳笑道：“是的伟明！青莲姐太客气了，说你帮了她的大忙，一定要我跟晨晨来这里玩，盛情难却，只好来了。” 这时，晨晨从里面钻了出来，往周伟明身上扑来，叫道：“爸爸！爸爸！” 周伟明弯腰抱起晨晨，问道：“晨晨，好玩吗？” 晨晨兴奋地挥着小手比划着说：“好玩！坐船。水里。嘟嘟嘟。” 孙怡芳又问道：“伟明，你怎么晓得我们到了这里？” 周伟明道：“来了两个客户，他们想来清江水库看看，来了后看见五华的车在这里，我以为五华在这里，就寻来了。” “客户呢？” “吃了饭就走了。” “这么早？” “他们有一个人下午要去赶飞机，就早些吃饭走了。” 唐青莲笑道：“周总一直是个大忙人，强华开张才这么久，销路就打到省城去了。” 周伟明笑道：“我以后肯定远远比不上青青老板！你的手段真是太高明了！” 唐青莲咯咯笑道：“周总真是喜欢说笑话，前进纸厂还没生产，哪来什么手段！” 周伟明看着孙怡芳，说：“我要走了，你们怎么回去？” 说完将晨晨放下，孙怡芳过来牵着晨晨的手，说：“你去伟明。吃了饭，青青姐就会送我们回去的。” 骑车从思念宾馆出来后，周伟明满腔怒火，只想找个地方狠狠地喷发出来！他恨不得插上翅膀回去，马上就组织人把后面排水沟砸得稀巴烂，再用混凝土填上，而且要比之前填得更加牢固！ 然而，行驶了一段路程后，周伟明觉得自己跌到了一个深坑里面。自己发的信息在唐青莲的手机上，在思念宾馆与孙怡芳见了面，只要唐青莲把信息一亮出来……周伟明感到不寒而栗！从一开始，唐青莲就算计好了，从自己叫袁桂山来强华谈协议开始？不，还要更早！这个女人心机好深！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周伟明责怪起自己来，这段时间唐青莲与孙怡芳来往这么频繁，这本身就说明问题，自己为什么不多问几句，多角度想一下呢？其实只要静下来想一下，就会发现中间的破绽，唉，怪只怪自己太想得到唐青莲了，色迷了心窍。 不行！不能吃这样的哑巴亏！一定要想办法，反正前进纸厂排水管要从强华过，总会有办法治她的！不过要慢点来，想清楚了再动手。对，就这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100章 聘请专职销售员 次日周伟明到达强华纸厂，看见唐青莲站在办公室门外，扭头便走。 “周总，你等等！”唐青莲边喊边跑了过来，拦着周伟明，笑道，“伟明，怡芳对我太好了，我不能伤害怡芳！” 周伟明不想听，低着头往车间走去。 唐青莲跟着走，一边说：“伟明，我内心里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情意，我真的很感动！这次你帮了我大忙了，我会在心里永远记得你！” 周伟明站住了，转头看着唐青莲，冷笑道：“不敢，唐老板！” 说完，又向前走去。 唐青莲追着继续说道：“伟明，我只能这样！这样对怡芳好，对你好，也对我好！我相信你以后会理解的！伟明，我昨天回家跟我公公商量了，他同意追加补偿，在原来基础上再加两千元，你看怎么样？” 这时已到了车间大门处，周伟明走了进去，唐青莲只好停下，看着周伟明背影，摇了摇头，转身走出强华纸厂。 终于解决困扰前进纸厂生产的大问题，唐青莲心里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只要再等几天，新建水槽过了养护期，就可以开始大规模生产了。 回到家里，袁五华还在床上睡着，唐青莲上楼去把他拖了起来，袁五华嘴里哼哼唧唧不情愿地穿上衣服，下楼来，扒了两口饭，拿了一些礼物，与唐青莲和乐乐到了雾山陶心平家。唐青莲想请陶心平来做前进纸厂的专职销售员。她要采用孙氏纸业的方法，以销促产，提高生产利润。 陶心平知道唐青莲的来意后，笑了笑，说：“青青，好久没来了，别急，先吃了饭再说。” 唐青莲说：“平姐，天气预报说，过两天会有大到暴雨，纸厂就要开工了，这事不能拖了。” 陶心平笑道：“呵呵……青青，即使下大雨，过一天两天清江河里才涨水。你就放安心在这里吃饭！” 袁五华接话道：“心平姐，我们把后面强华那截排水沟搞通了，清江河里有水没水都能生产了。” “真的？”陶心平不相信地看了看唐青莲，唐青莲点点头，“哎呀，厉害呀，青青！袁书记想了好多办法都没解决，你才几天呀！不错。” 唐青莲笑道：“平姐，到头来还是我公公想办法找了周伟明才解决的。不过平姐，要保密，不能让周书记晓得了。” “好的，肯定保密。”陶心平点了点头，夸赞道，“还是袁书记有办法！” 唐青莲问道：“平姐，姐夫呢？” 陶心平说：“今年开年后，这纸品市场发了癫一样，要多好就有多好！这一向你姐夫清早就下山，天黑了才回来，累得不得了。” 唐青莲听了叹了一口气，说：“唉，这天气就不帮我的忙！” 陶心平笑着拍了拍唐青莲的手，说：“青青，你这才开始哩！有你真正着急的时候!” 说完，起身去灶屋煮饭了。 两人闲着无事，抱着乐乐去车里提了那些礼物，到陶建安家里看望了舅舅舅妈，吃饭时候才回到陶心平家里。 刚准备吃饭，任志坚回来了。 唐青莲笑道：“姐夫，心平姐说你整天忙得不见人影，怎么今天有空回来吃中饭？” “是有点忙，不过很多时候都在家里吃饭。”任志坚说道，看着两人笑了笑，问道，“上山有事？” 唐青莲点点头，说：“姐夫，我想请心平姐来帮我做销售。” 任志坚停了停，看着唐青莲，说：“青青，你心平姐没时间，我估计她没答应你。” 唐青莲笑道：“姐夫，我问了心平姐，她还没表态哩！你可不要拖后腿！” 陶心平笑了笑，说：“青青，我真的没时间。” 唐青莲叫道：“心平姐，我还在孙氏的时候，你就答应帮我的！” 陶心平笑道：“青青，你看我能抽得出时间吗？” 袁五华道：“青青，心平姐确实抽不开身！三个孩子要带，又住在山上，往返一次都难。” 任志坚道：“青青，前进纸厂当务之急不是招聘专职销售员，应当是立即开始生产，赶快把纸生产出来！现在市场特别火，不管多少纸都能销出去，聘用专职销售员的事情可心往后挪一挪。” 唐青莲点点头，说：“是的，姐夫。生产这一块我都安排好了，等几天就开始生产。” 任志坚问道：“青青，你去年报告上提到的技术更新与提高单班产量两个问题如何解决？” 唐青莲笑着看了看大家，说：“心平姐，姐夫，不瞒你们两个，写了承包协议后第三天，我和五华就去了县城，找到了蔡工蔡运达。他答应做我们厂的技术顾问。” 蔡运达是孙氏纸业技术总监，孙氏纸业生产副总蔡运鸿的弟弟。 任志坚听了哈哈大笑，说：“哈哈，青青，我就晓得你有招数！不错！有了这个人来管技术，前进纸厂的产品质量就有保障了，就不愁销路了！青青，你包了纸厂后，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哈哈，青青，你们有方法有眼光，厉害！” 唐青莲也笑了，有点担心地说：“姐夫，你要保密！这也是蔡工担心的地方。” 任志坚与陶心平点了点头。 任志坚说：“你还要安排一个人来跟蔡工对接，生产中出现技术问题，蔡工不可能随叫随到。” 唐青莲笑了笑。 袁五华说：“任老板……姐夫，我已经跟蔡工学了半个月了！以后就是我来管理技术。呵呵，我们厂里现在没人晓得我在跟着蔡工学技术。” 任志坚心生敬佩，点点头道：“青青，你们考虑得很周全了。蔡工来了，生产质量保证了，提高单班产量也没问题了。” “是的，姐夫！我们马上就把那一百六十吨旧货打浆重造，腾出仓库来，为满负荷生产提供保障。”唐青莲说到这里停下来，笑着看了看任志坚和陶心平，“今天来的目的，就是请心平姐做前进纸厂的专职销售员，做好销售，以销定产，以销促产。” 任志坚笑道：“青青，听了你的介绍，我晓得你的期望很高。要做好你们纸厂的销售工作，没有充足的时间是不可能的。从这一点讲，你心平姐不合适，她真的没时间。” 陶心平看着唐青莲点了点头。 唐青莲听任志坚这般说，知道陶心平不会来纸厂里做销售员了，有点失落，说：“姐夫，我心目中只有心平姐这样一个合适的人呀！这可怎么办呢？” 任志坚笑了笑，说：“倒是有一个人，我觉得她合适。” “谁呀？” “你娘家的邻居，潘志兵的堂客李萍。” 唐青莲听了，眼睛一亮：“萍姨？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 任志坚接着说：“潘志兵是孙氏的销售骨干，业务那是一顶一的强。李萍……” 唐青莲笑着打断道：“姐夫，我晓得。萍姨与心平姐一样，经常帮着志兵叔做业务，熟悉销售业务！” 任志坚点头笑道：“是的！青青，还有一个情况你不晓得。你承包前进纸厂后，有次我跟潘志兵谈起前进纸厂准备请一个专职销售员，他当时就说，要是觉得合适的话，就请我推荐李萍来前进纸厂来做这个工作。” “真的呀！”唐青莲听了，高兴地站起来，叫道，“姐夫，你又帮了我一个大忙！” 第101章 请人到了江湾 吃完饭，任志坚有事先走了。唐青莲与袁五华坐了一会，与陶心平告辞开车下山回到家里。唐青莲下车，把乐乐抱给刘妹辉后，两人到了江湾。这时，太阳从云层里钻了出来，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湾里房前屋后的树上都长出了浅黄嫩绿的新枝，田里的油菜开始开花了，黄灿灿的花星星点点，响水潭对面山坡上桃花李花盛开，与各色山花交相辉映，春意盎然，煞是好看。 李萍与潘志兵不在家，门上一把锁。 潘建兵家门开着，唐青莲往里看了看，叫道：“建四叔！建四叔！” “青青吗？你建四叔不在屋里。”余水英应着从屋里走了出来，见到两人，笑道，“五华也来了？来，快到屋里坐！” 袁五华笑着招呼道：“建四婶婶！” 两人随余水英到堂屋坐下，余水英泡了茶递给两人。 唐青莲问道：“建四叔呢？” 余水英道：“天气预报说，两天后有大到暴雨，你建四叔估计又要去纸厂上班了，家里秧田还没犁哩，他这两天都在平整秧田。” 正说着，只见潘建兵光着双脚，裤腿卷到膝盖以上，衣和裤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泥水，背着农具到了前坪。唐青莲起身来到门口，叫道：“建四叔！你真是一个勤快人！” 袁五华跟着出来，问道：“建四叔，水里不冷呀？” 潘建兵放下农具，抬头见是两人，笑道：“五华，青青……青青老板，呵呵……叫惯了青青，这个老板硬是叫不出来！” 从前进纸厂建成开始，潘建兵一直在纸厂做着粉碎打浆工作，因为特别勤快，又认真负责，很受老板和工友的尊重。 唐青莲笑道：“建四叔，你快别那样叫我！还是叫我青青亲切些！” “好的，青青！在江湾我这样叫你，在厂里我叫你老板。呵呵。”潘建兵呵呵笑着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五华，我还感觉有点热哩！今天下午感觉这天气太闷了，有点反常。” 唐青莲笑了笑，说：“是啊，建四叔，过两天河里有水了，纸厂就要开工了。今天我和五华特地过来，就是想来听听你对纸厂提高员工工作积极性方面的意见和建议。” “青青，五华，进去坐。”潘建兵对两人说道，见两人坐下后，自己在靠门的地方坐下，笑道，“青青，你晓得的，我只晓得做事，哪里晓得提什么意见和建议。你就不要为难我了。” 唐青莲见潘建兵衣着单薄，脚也没洗就坐下，忙道：“建四叔，你去穿件衣服，把脚洗了！别感冒了。” 潘建兵笑道：“作田人没那么些讲究，没事。” 这时余水英手里拿了件衣服，提了一桶热水过来，说道：“怎么会没事！感冒刚好，快点穿上衣服，把脚洗了！” 潘建兵接过衣服穿上，把脚放进热水桶里洗了起来。 唐青莲想了想，笑道：“建四叔，我想出了这样一个方法，你看行不行？” “什么方法？” “员工的待遇与业绩挂钩。” 潘建兵没听清楚，唐青莲又说了一遍，这回潘建兵听清楚了，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唐青莲便向潘建兵反复做了解释。 唐青莲笑道：“建四叔，这个方法就是孙氏纸业的方法。简单地来说就是，在保证产品质量的前提下，单班产量高、成本低的班组，员工的工资收入就高，产量低、成本高的班组，员工的工资收入就低。” 潘建兵听了，连声称赞道：“这个好！这个方法好！当初我就向袁书记提过建议，要这样操作。袁书记考虑纸厂湾里人多，乡里乡亲的，碍于情面，就没有这样做。青青，早就要这样搞了，我举双手赞成！” “建四叔，听你这样说，我心里就有数了。”唐青莲道，看着潘建兵，“建四叔，我想请你来带一个班组，怎么样？” 潘建兵连连摆手，说道：“青青，我不行，你另外选人。我性子急，三句话不合，就会来脾气。樟树湾那几个人做事吊儿郎当，跟我不对味，我怕误了你的事！” 袁五华笑了，说：“建四叔，我来帮你！” 唐青莲道：“建四叔，你先考虑下，过两天给我信，好吗？” 潘建兵还是摇摇头，说：“青青，我不考虑，你选别人！” 余水英道：“建四，不是我说你！平时你回来，总是讲自己做事比别人多得多，发的工资跟别个一样，牢骚满腹的！今天青青正儿八经地征求你的意见，你又推三阻四，你是什么意思呀？” 潘建兵斜着眼看了余水英一眼，道：“我什么意思？你去试试，那里面复杂得很！堂客们就是头发长见视短！” 唐青莲道：“建四叔，你放心，我不要你去管人，我只要你来做事。俗说话‘三勤夹一懒’，建四叔，你做事勤快负责，那些人奈你不何，会跟着来的！请你来当这个班组长，就是起这个作用。” 潘建兵没作声，余水英点点头，说：“我看行！” 唐青莲问余水英道：“建四婶婶，萍姨呢？” 余水英道：“吃了中饭就出去了，估计是去黄桥镇了。在湾里的话，她一般不锁门的。” 唐青莲抬起头来看了袁五华一眼，道：“五华，你打个电话给志兵叔问问。” 袁五华打通了电话，信号不好，到坪里接听去了。 余水英问道：“青青，还没回去看你娘？” “是的，到江湾就到建四婶婶你这里来了。” “你娘早两天回来，说过了这个月就带鹏鹏去附属医院做康复治疗。听了这个消息，我们也高兴哩！他们平时谈到鹏鹏总是长吁短叹的！鹏鹏要是能治好，你爷娘心里就没有那个负担了，你这个姐姐也要轻松好多了。” “是的，建四婶婶。平时劳你们这些长辈关心了，我娘说起这些心里就感激不尽哩！” “青青，乡里乡亲的，有事大家都会帮忙的！鹏鹏其实蛮有礼貌蛮可爱的，看他以前那样子，心里都蛮可怜他的。这下好了！” 袁五华跑了过来，说：“青青，萍姨和志兵叔在路上了，就会回来。” 李萍与潘志兵一会就回来了。 李萍下了车就笑着快步过来，打过招呼，开了门，让唐青莲和袁五华进去坐下，泡了茶端给了两人。 唐青莲说明了来意，郑重提出请李萍到前进纸厂担任专职销售员一职，李萍笑了笑，爽快地答应了。随后进来的潘志兵笑了笑，说：“青青，是你姐夫推荐的？”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说：“志兵叔，其实我姐夫不推荐，我也会来找萍姨的！我早就听说萍姨跟着志兵叔把这销售业务摸透了！一婶说，江湾的堂客们中，真正有本事的就是萍姨！” 李萍听了笑得合不拢嘴，说：“青青，是你讲得好哩！我只是帮你志兵叔整理一些数据资料，有什么本事喽！倒是你，青青，年纪轻轻就当纸厂老板了，当真不简单！” 唐青莲笑了笑，说：“志兵叔，萍姨，要是你们两个没别的意见，我们就这样定下来，萍姨来前进纸厂担任专职销售员，好吗？” 李萍笑道：“青青，我没意见。” 潘志兵说：“青青，本来我是不想让你萍姨去的。只是你萍姨讲自己闲得无聊，想出去做点事，我就同意了。我没意见，青青。” 潘志平与李萍只有一个儿子，早几年考上了大学，在外读书。 “萍姨，潘伟读大三了？” “是的哩！” 唐青莲转头对袁五华道：“你去车里把那个协议拿来。” 袁五华起身去了。 李萍笑着看了唐青莲一眼，说：“这下有事做了！青青，讲出来你可能不信，有时闲得真是无聊，甚至想找你志兵叔吵架！呵呵。” 说完笑了起来。 袁五华进来，把协议文本递给潘志兵，潘志兵接了就看了起来，看完后拿给李萍，说：“这个与孙氏的差不多。” 唐青莲说：“是的，协议是按照孙氏的模式写的。萍姨，我的想法是尽量少做黄桥地区的生意，要到县城，要到省城去开拓市场，拿具体的定单，征求客户具体的意见，然后进行个性化生产，最大限度提高产品的附加值。” 潘志兵说：“青青，你的思路是对的。县城省城很多客户我都认识，我可以带着你萍姨去做些工作。” “志兵叔，萍姨，那就多劳你们费力了。噢，萍姨，协议先放在你们这，你们有不同意见可以提出来协商和修改。”唐青莲说了着站起来，对潘志兵李萍笑了笑，“我们回家去看看我娘。” 李萍送两人出来，说：“协议蛮好的了，我没什么其他意见。” 第102章 雾峰茶园 三月下旬，大雨如期而至，不到两天，清江河里便涨满了水。前进纸厂新水槽的养护期已过，正式开始生产了。 本来照袁桂山的想法，开工这天要隆重地举行一个仪式，请一些镇村领导和樟树湾各纸老板来现场好好庆祝一番，唐青莲却说，别家纸厂生产已一月有余，这样庆祝没什么意义了，不如买几个烟花和几封鞭炮放一放，简单搞个仪式象征一下就行了。何一海与左东明听了连连点头，袁桂山便叫袁五华去买了烟花和鞭炮回来放了。 之后众人进了车间。机器都开动起来了，工人们在各个工序上有条不紊地工作着。唐青莲走到潘建兵工位，想上前问问情况，潘建兵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她便站在一边看着他操作了一会。 大家来到一个正在指挥工人进行脱墨和漂白操作的技工身边，唐青莲笑着朝他点点头，说：“张工，辛苦你了！” 张工抬起头来，朝大家笑了笑。 唐青莲转头看了看袁五华，说：“张工是孙总派来的。张工这三天都在这里指导。你这几天就陪着张工，不明了的地方要多问问张工。” 袁五华点了点头。 看了一会，袁桂山看了看时间，说：“青莲，我要走了，魏书记快到了。” 昨天大家商议今天的开工仪式时，袁桂山接到通知，魏志平要陪同省农科院茶叶研究所专家上雾峰考察调研，要他陪同参与，上午十点孙氏纸业集合后出发。 这时车间大门处一阵喧哗，众人抬头一看，只见魏志平、孙成业等领着一群人走了进来，袁桂山一见，赶忙过去，笑容满面地与魏志平孙成业等人握手，嘴里说道：“魏书记，我正准备去孙氏纸业，您怎么来了？” 孙成业介绍道：“魏书记听说前进纸厂开工，一定要来看看！” 魏志平笑了笑，说：“袁书记，这是你们纸厂转换经营方式后的开工，有特殊意义，我一定要来祝贺祝贺。” 袁桂山笑道：“魏书记，太感谢您了！您今天来就是对我们最大的支持！孙总，谢谢了！我们开工您还派了张技术员过来指导，真是非常感谢！” 孙成业笑着摆摆手，说：“袁书记，您关照过孙氏纸业很多，这点小事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这时唐青莲过来笑着招呼道：“魏书记！孙总！” 魏志平伸出手来，笑道：“小唐，祝贺你们纸厂开工！” 唐青莲迟疑了一下，上前握住魏志平的手，笑道：“谢谢魏书记！谢谢孙总！” 魏志平扫视了一圈，看到工人在紧张有序地操作着，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对唐青莲说：“小唐，不错！” 唐青莲笑道：“谢谢领导的鼓励！” 魏志平等人看了一会，便往车间外走出。袁桂山与唐青莲送魏志平来到小车旁边，魏志平拉开车门，又回过头来，说：“袁书记，周书记的孙子周冲有一份关于开发雾山旅游资源的报告，有时间你好好看一下。雾山今后发展就要走这条路。小唐，你年轻，有思想，这份报告你也可以看看。这是我们党委政府今后工作的一个重点，会拿出相关的政策和工作措施来推进。” 两人听了，笑着点了点头。 前进纸厂生产销售情况大大超出了股东们的预期，只有一个多月，就已生产出一百五十多吨纸品。这是前进纸厂自建成以来从未有过的生产速度。仓库里那些历年库存下来的旧货已被全部打浆重造。市场仍是一派红火，纸品一生产出来就被销售一空。 袁桂山感到很满意，心里承认自己确实不如唐青莲。只是袁桂山觉得近些日子以来工作有些不顺，被魏志平安排布置的一项工作搅得有点烦。 上次考察后，孙成业在省农科院茶叶研究所的同学向研究员联系了一家省内知名茶叶公司来雾山与孙成业签署了合作开发雾山茶叶的意向合同。向研究员看中的是东雾山组雾峰上的五百来亩茶园。袁桂山知道，那个茶园实际上已经基本荒废了，只有三十来亩茶叶仍可采摘，是东雾山组三十多户农户制作自家用茶的茶园。 意向合同约定，茶叶公司与孙成业采取合作方式开发雾山茶叶，茶叶公司提供茶叶种植与加工技术，负责将来茶叶产出后的销售，孙成业负责将茶园买下或租下，组织当地茶农按照技术标准进行生产。投入与收益按双方占比进行计算。 意向合同签订后，魏志平就把袁桂山和雾山村村干部一齐叫到镇政府，要求在六月底以前把东雾山组的五百亩茶园整体租下，交给孙成业。刚接到任务时，大家还以为这是好事，能提高雾山上群众的收入，群众肯定欢迎与支持，但是，袁桂山与村干部上门去做了几次工作后发现，东雾山组没有一个群众愿意将自家的茶园租出。 昨天，袁桂山在山上做了一天工作后回来，唐青莲告诉他，原料用纸只能三天了，煤炭、环保化工原料也不足了，要立即去采购，并拿了五万元钱给他。袁桂山准备今天一早就往县城去。 早饭后，袁五华开车到了前坪，袁桂山提着包出门来到车前，刚要上车，家里电话铃就响了。刘妹辉接了，听了两句，跑了出来，叫道：“魏书记电话！找你的，山老倌。” 袁桂山连忙过去接了电话，魏志平问道：“袁书记，山上情况怎么样？群众工作做通了？” “魏书记，昨天我与村上的干部又去做了一天的工作，进展不大。群众还是不愿意。” “袁书记，工作还得继续做。只是要抓紧，现在四月底了，离我们跟向研究员承诺的时间只有两个来月了。” “魏书记，我们在努力。” “我知道。袁书记，又有一项新的任务，还是事关你们雾山的。” “什么事？” “今天分管旅游工作的郑副县长和县旅游局的领导会来镇里调研雾山旅游开发工作，十点到镇政府，要请你和黄主任参加，我们还请了孙成业和周冲参加。” 袁桂山一听就急了，说：“魏书记，现在我在去县城的路上。我就请假！” 魏志平在电话里笑道：“袁书记，通知发晚了，要请你克服困难来参加这次调研。郑副县长本来是后天来黄桥镇调研，结果上面通知郑副县长去省城学习半个月，就提前到今天。袁书记，郑副县长这次调研对雾山旅游开发、对雾山今后的发展都非常重要，你是支部书记，对雾山情况熟，我希望你能参加。” 袁桂山想了想，答应道：“好，我十点赶到。” 袁桂山将情况告诉了唐青莲。见如此，唐青莲只好安排左东明与袁五华去县城采购。 调研会议十点准时召开，魏志平主持，周冲详细介绍了雾山的情况后，大家都发了言，最后郑县长讲了话。袁桂山听了，觉得这是一次非常平常的会议，不知道要自己要干什么。会议只开了两个小时，吃了午饭后，袁桂山便回到了樟树湾。 晚上吃饭时，袁桂山低头吃饭，袁五华问道：“爷，今天会议一定要你去参加，很重要？” 袁桂山说：“你管这么多做什么？吃饭！” 袁五华笑道：“没什么？好奇，问问。” 袁桂山说：“都是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你们别去管，也别参与。孙成业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去搞这些东西！投入这么大，什么时候回来本啊！” 唐青莲笑道：“爷，你放心，那些事情我们不会去参加，我们把纸厂经营好了就行了。” 第103章 看望唐鹏 早饭后，唐青莲去纸厂车间看了一圈，然后回到办公室开早会。只要她没有外出，都会在八点到八点半之间召开早会，这是她接手前进纸厂以来定立的制度。袁桂山、左东明、何一海早到了。何旭辉把昨天的生产报表递了过来，唐青莲接过来仔细看了，又把报表拿给袁桂山等人。她问了一些情况，大家一一进行了回答，一切正常。 唐青莲现在感觉前进纸厂运转很顺畅，有时还在想着是不是太顺畅了。生产快两个月了，采购、生产、销售、货款回笼等各个环节人员各司其职，又相互配合，真正形成了一个整体。产量、销售量，回笼资金等经济数据也非常好看。在与股东们交谈聊天或开会过程中，唐青莲也感觉到股东们看向她的眼光里多了信任和赞赏。 这时外面传来几声汽车喇叭声，唐青莲看了一下时间，笑着说了一声：“今天就开到这里，我还要去省城。”大家就散了。 唐青莲来到纸厂外，袁五华开着车在等着，刘妹辉抱着乐乐坐在后排。今天他们要去附属医院康复中心看望唐鹏。 陶兰英带着唐鹏去康复中心已经一个多月了，唐青莲还没有去看过一次。袁五华倒是每周去一次。上周袁五华回来告诉她，唐鹏的情况有了明显的改善，不过陶兰英打算只让唐鹏参加这一次康复，唐青莲听了便觉得母亲一定又是在担心花费太高。她想在这几天去看看唐鹏。刘妹辉听了，也要去，唐青莲同意了。 康复中心设在市郊一个环境清幽的山凹里面，袁五华把车开的飞快，一个半小时便到了离康复中心不远的一栋房子外面。外面下着小雨，陶兰英站在一楼台阶上等着。唐青莲与刘妹辉下了车，大家笑着打了招呼。 “哎呀，亲家母，这么远你都过来看鹏鹏呀，劳你费心了！”陶兰英笑着迎了过来说道，从刘妹辉怀中抱过乐乐，亲了亲，“一个多月不见，我家乐乐又长大了。” 刘妹辉问道：“鹏鹏要下午下了课才能回来？” 陶兰英笑道：“是的，亲家。” 在来的路上，袁五华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了刘妹辉。唐鹏上午八点到下午三点在康复中心进行文化学习和生活技能与社会技能训练，每天六节课，在康复中心吃午饭。陶兰英与其他参与康复训练孩子的家长一样，在附近租了房子，下午三点半去中心接唐鹏。 刘妹辉又问道：“亲家，照这么说，我们今天看不到鹏鹏呀？” 陶兰英笑了，说：“亲家，我早上送鹏鹏的时候，跟老师说了，老师同意我们中午见见鹏鹏。” 陶兰英一边说，一边领着大家到了住的地方。这是一套一进两间的房子，前面住人，后面是一个小厨房。陶兰英将住的地方用屏风隔成了两间。房子虽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 刘妹辉忽然记起自己炒了两瓶腊菜没带上来，要袁五华去车里拿上来，递给了陶兰英，笑道：“亲家，这是腊肉和腊鸡，你和鹏鹏尝尝味。” 陶兰英笑着双手接下，嘴里说道：“亲家，你来就来，还带东西做什么！” 唐青莲问道：“姆妈，五华回来讲，你只让鹏鹏参加这一次康复？以前不是说要进行两次到三次训练吗？” “这是医生讲的。鹏鹏起先二十几天进步非常快，但是最近这十来效果就没有那样明显了，医生要我们带着鹏鹏回去自己进行训练。医生还说，生活技能和社会技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训练达成的，回去以后要按照康复内容长期进行训练。”陶兰英说道，又转过头对刘妹辉笑了笑，“亲家，我们这些家长刚来的时候进行了半个月的培训哩！就是让我们掌握方法，回去以后训练鹏鹏他们。” 刘妹辉听了，笑道：“亲家，这样好。你带鹏鹏来这里，青青，五华，我和山老倌都担心你自己的身体哩！生怕你身体吃不消背不住。” 陶兰英道：“我没事哩！只要搞两个人的饭菜，洗两个人的衣服，比在江湾还轻松些。” 十点多钟，陶兰英就张罗着做饭，刘妹辉拦住了，要袁五华在外面找了一家餐馆，十一点多钟便去吃了饭。 中午见到唐鹏时，唐鹏的表现让大家都有些吃惊。 唐鹏见到大家非常开心，脸上笑着，一一叫着：“姐!”“五华哥哥!”“桂伯母!”见到唐青莲怀里的乐乐，便走到姐姐跟前，伸出手摸了摸乐乐的头，叫道：“乐乐！” 唐青莲有点不相信的看着唐鹏，问道：“鹏鹏，你认得五华哥哥，桂伯母？” 唐鹏笑道：“姐，我早就认得。” 唐青莲更加吃惊，问道：“你早就认得，你以前怎么不叫人？” 唐鹏笑道：“姐，呵呵……我不想叫。” 刘妹辉见了也有点吃惊，过了牵了唐鹏的手，问了几句，唐鹏都给予了回答。 唐青莲转过头来问道：“五华，你回来怎么不说唐鹏的情况？” 袁五华笑了，说：“我讲了呀，我告诉你唐鹏的情况有明显的改善，是你自己没听。” 陶兰英接话道：“培训老师讲了，唐鹏属于边界智力，不是傻子，是我们把他当成了傻子。鹏鹏还学会了认字，他自己的名字，我和他爷的名字，他都认得出来了。” 刘妹辉过来说：“亲家，这下好了，以前我们都担心哩！你们百年之后这唐鹏该怎么办啊！这下放心了。” 陶兰英眼里含着泪说：“亲家，鹏鹏和我们全家都要感谢你和袁书记哩！要不是五华拿了那些钱鹏鹏怎么能够来这里进行康复训练呀！” 刘妹辉挥手道：“哎呀，亲家，你就别说这些了。俗话说‘除开郞舅无好亲’，五华不帮鹏鹏帮谁呀！” 大家站着聊了一会，时间到了，唐鹏要进去上课，只好与他告别出来了。 唐青莲问道：“姆妈，鹏鹏还要在这里康复多久？” 袁五华笑道：“呵呵……青青，我在家里告诉了你呀，你又不记得了！二个月，还有十七八天就结业了。” 唐青莲笑道：“只有半个多月了呀！那就快了。” 到了租住的地方，陶兰英还要大家上去坐坐，唐青莲笑着说不上去了，要陪刘妹辉到省城一些有名的景点和大商场去看看逛逛。 刘妹辉笑着挥挥手，说：“亲家，回来就带鹏鹏到我家来，我做几个好菜给你们吃。” 陶兰英笑着点头答应了。 唐青莲领着刘妹辉到了省城江心洲看了看，本来还想去烈士公园等一些景点，袁五华说，雨天去也没啥看头玩头，不如去市内好玩的地方逛一逛，众人便来到沿河步行街逛了几个大超市和中外合资大商场。唐青莲给刘妹辉买了一些喜爱的物品，刘妹辉笑得合不拢嘴。后来唐青莲又买了几样贵重的女性物品和儿童用品，回到县城时，专程到孙怡芳家走了一趟，把买的物品送给了孙怡芳和晨晨。 第105章 观念分歧 这天开完早会，唐青莲回到家里从学步车里抱过乐乐解开衣服喂起奶来，一边喂奶一边逗着乐乐，乐乐带着笑容眼睛斜看着妈妈，使劲地吮吸着。刘妹辉站在旁边，拿着奶瓶调好了配方奶粉轻轻摇着，等乐乐吃了奶后再喂。半个月前唐青莲感觉自己的奶水少了许多，跟刘妹辉说了。刘妹辉给她调了几样食物吃了，奶水还是不多。刘妹辉说这是唐青莲太忙了导致的，就买了奶瓶与配方奶粉回来，在乐乐吃奶后再加喂一些，还精心制作了一些辅食让乐乐吃。唐青莲提出来干脆给乐乐断奶算了，刘妹辉不同意，说断奶早了对乐乐生长不利，还说五华吃奶吃到两岁多才断的奶。 唐青莲刚喂完奶，袁桂山就打来电话，要她去纸厂，有一个客户等了很久了。唐青莲来到办公室一看，原来是姜怀中来了。 姜怀中站起来，脸上堆着笑，叫道：“小唐老板，你好！” 唐青莲看了一眼，点了点头，走过去在办公椅坐下，笑着对袁桂山道：“爷，你找我？” 袁桂山还没说话，姜怀中走到办公桌前，笑着抢先说道：“唐老板，是我找你，还是想请你帮个忙，卖点纸给我们。” 袁桂山说：“青莲，姜老板来了三四回了，你就给姜老板安排一些纸！”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我每次都跟姜老板说了，现在我们纸厂实行的是定单生产，下多少单生产多少产品。真的没有多余的纸。” 姜怀中问：“唐老板，我们也可以跟你下定单吗？” 唐青莲说：“可以，姜老板要多少纸？” 姜怀中说：“二十吨。这算跟唐老板下定单了？” 唐青莲笑了笑，看了姜怀中一眼，问道：“姜老板，你晓得怎样下定单吗？” 姜怀中看着袁桂山问道：“袁书记，下定单不是这样吗？” 唐青莲听了，呵呵一笑，道：“看来姜老板对下定单基本概念都搞不清！要不我要我们纸厂的销售员给你讲讲？” 袁桂山道：“青莲，仓库里还有点货，要不从中拿点给姜老板？” 唐青莲笑道：“爷，你昨天听萍姨说了呀，那些货是县城通达包装厂的，明天就发货。” 姜怀中脸上笑容不见了，看了看袁桂山，对唐青莲说：“听唐老板这样讲，这次又没有纸给我们鞭炮厂了？” 唐青莲拿过一张报纸，浏览起来，说：“不好意思，真的没有纸了。姜老板如果要纸的话，你就找我们纸厂销售员下定单。” 姜怀中狠狠地盯了唐青莲一眼，走了。 袁桂山送姜怀中出了纸厂大门后回来，有些不满地对唐青莲道：“青莲，你这样做会得罪姜镇长！你晓得吗？姜镇长对我们纸厂的支持很大，他要是不支持了，我们会有很多麻烦的！” “爷，我不是拂你面子。姜怀中第一次来的时候，我就跟他讲了，要他找李萍下定单。他去找了吗？根本就没去！”唐青莲笑着说道，站起来走到袁桂山跟前，“这姜氏兄弟名堂多，也太贪了！爷，我记得前进纸厂最大的一笔债务就是栗塘鞭炮厂的？十二万多，他们搞清了吗？” 袁桂山不看唐青莲，长吁了一口气，说：“青莲，从前进纸厂建成开始，姜镇长就给了很大的支持！我们要记得人家的好！我们不要只凭自己的感情用事！”停了停，又说道：“我跟你说，青莲，我答应姜镇长了，不管哪样变化，他的那一股我都会分红给他！” 说完，袁桂山头也不回的走了。唐青莲立即觉得心里像被东西堵上了一样十分难受。 电话玲响了。 唐青莲好一会才缓过劲来，伸手拿起电话，是李小玲打过来的。李小玲告诉她，黄桥镇明天上午十点在乐雅大酒店有一个盛大的签约仪式，省城一家旅游公司准备投资开发雾山响水溪漂流。 “青莲姐，你晓得吗？这是你们雾山村搞的项目呢！魏书记和周冲作为代表签字！昨天下午在乐雅大酒店进行了彩排。”李小玲在电话里兴奋地说道，“真没想到，青莲姐，周伟明还有一个这么能干的侄子！” “是呀，小玲，周冲那伢子确实不错！”唐青莲夸赞道，马上又觉得奇怪，问道，“不对，小玲？刚才我公公就在这里，他怎么没说起这件事呢？他是雾山村的支部书记呀！” 李小玲道：“是真的，青莲姐！你再去问问你公公就晓得了。哎，青莲姐，要是明天你有时间的话，你也来看看。” 唐青莲想了想，说：“小玲，我弟弟明天康复训练结束，我要去省城接我姆妈和弟弟，我就不来了。” 李小玲听了，说：“那好！青莲姐，再见。” 挂了电话。 唐青莲从办公室出来，又去车间转了转，午饭时候回到家里。这时饭菜已上桌，见她进来，大家便都坐到桌子边来，开始吃饭。 唐青莲问道：“爷，明天周冲去乐雅大酒店签协议呀？你会去吗？” 袁桂山道：“我去呀！昨天下午就接了通知了。你怎么晓得的？” 唐青莲把李小玲打来电话的情况讲了一遍。 袁桂山脸上显出不屑的神情，道：“青莲，你不要去理这些事！这个魏书记，先前搞茶叶，雾峰那些茶树几十年了，长的草都比茶树高，说什么要去租下来！现在又搞什么漂流！上次陪他们去走了一趟雾山水库和响水溪，累得我要死！路都没一条，怎么搞？光修一条路，没个几百万肯定不行，钱哪里来？我看他只晓得做一些花里胡哨的事情！我们呀，还是老老实实做些正儿八经的事！最要紧的是把我们前进纸厂搞好！” 唐青莲道：“我也是这样想的！爷，你放心。” 袁五华道：“青青，小玲邀你去，你就去看看！姆妈和鹏鹏我去接就是。刚才回来时我在桂花树下碰到了孙总，他明天也去，周冲坐他的车。” 袁桂山说：“我也是坐孙总的车。” 唐青莲说：“刚才我回复了小玲，我讲了我不去。” 袁五华笑道：“这有什么？等会我打电话给她，告诉她你去。” 第106章 签约仪式 第二天袁五华将唐青莲母子送到乐雅大酒店前坪就走了。唐青莲打了电话，李小玲出来接了母子两个到五楼经理办公室坐下。 唐青莲问道：“小玲，魏书记他们怎么选了你们这个地方签约？” 李小玲笑道：“青莲姐，乐雅酒店是我们协会的活动场地，这个项目是我们旅游协会吴会长牵的线，你们魏书记就把签约仪式的地点放这里了。” 唐青莲笑道：“你们上次来雾山考察还只不到一个月？这么快就引来省城公司投资，效率蛮高的！” “呵呵……青莲姐，吴会长还是一年多以前就跟周冲联系上了，他经常去雾山考察。其实上次来雾山之前，吴会长与周冲他们就已经与省城旅游公司的人达成了共同开发协议。吴会长组织我们来雾山，是想让协会的理事们实地了解一下雾山的旅游资源，增加点印象，希望协会和协会理事们给予项目支持。” “是这样啊！小玲，你对这个项目怎么看？” “我去看了雾山，最大的问题是基础设施不配套，一没有二没有。不过这个项目前景蛮好，听说县里领导也很看好这个项目，今天会有领导出席这个签约仪式。” 两人又聊了一会，李小玲看了看时间，说：“九点半了，青莲姐，我们下去。” 两人来到签约大厅。此时大厅里正放着轻快欢乐的乐曲，来来往往的人在相互打着招呼。大厅中央摆着几十张椅子，上面已经坐了不少人。前面有一个高于地面三十多公分的平台，上面铺着红地毯，后面是一面大红绒布做成的背景，上面有几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雾山响水溪漂流项目签约仪式。显得简约而气派。 魏志平、黄镇长与周冲等人正站在大厅门口迎接客人，袁桂山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唐青莲与李小玲前去与大家打过招呼。 魏志平看见她们很高兴，带点惊讶地说：“小唐你来了！你怎么跟李总在一起？” 李小玲笑道：“魏书记，我跟青莲姐是好多年的姐妹了！” 魏志平点点头，指着中间那些椅子道：“李总，小唐，你们去那边先坐坐，县领导和省城公司的老板快来了！” 唐青莲看见孙成业坐在最后排的靠左的一张椅子上，与李小玲走过去打了招呼，分别介绍了两人，在孙成业旁边椅子上坐了下来。三人聊了起来。 不多时，门口热闹起来，郑副县长笑容满面地领着一大帮人来到了大厅，唐青莲大都不认识，李小玲在旁边介绍说，来的人员中有政府办、旅游局、交通局、财政局、水利局、林业局、公安局、环保局以及旅游协会的领导和工作人员，还有一些她也不认识，估计是省城旅游公司的人。 十点过八分，签约仪式开始。仪式由县旅游局局长主持并介绍雾山漂流项目，接下来黄桥镇镇长、交通局、水利局、公安局、林业局有关负责人上台发言，表态全力支持与配合雾山漂流项目的开发。 省城旅游公司的领导发言时，将雾山响水溪的水文情况、特点、区位优势、基础设施现状、省市县有关政策和支持开发措施进行了综合介绍，对雾山漂流项目开发前景作了一个分析和展望，公布了省公司开发雾山漂流的计划，表达了在省会中心地带建设国内一流漂流项目的信心和决心。 郑副县长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首先对雾山漂流项目的正式签约表示祝贺，称赞省城旅游公司投资雾山漂流项目是具有远见卓识的举措，衷心感谢省城公司对我县旅游事业的支持，接着谈了开发雾山漂流项目的意义，表示县政府将出台的优惠政策和激励举措，号召全县有识有能之士投资参与到这个项目当中来。 最后一个仪式是签约，省城公司负责人与魏志平和周冲共同签署了协议文本，当双方交换文本握手时，大厅里闪光灯、相机快门声四起，掌声随之热烈响了起来。 随后，魏志平邀请参加仪式的全体人员合影留念。唐青莲抱着乐乐起身走开，周冲过来要她一起合影，唐青莲笑着拒绝了。 仪式结束后，大部分人都陆续离开了，只有郑副县长魏志平袁桂山周冲协会吴会长几个人留下与省城公司的领导在乐雅大酒店吃饭。李小玲安排妥当后便与唐青莲母子下楼回家吃饭。 赵平开着车在楼下已等候多时，三人上车后，车辆启动往李小玲家急驰而去。一会就到了小区门口停下。唐青莲抱着乐乐下了车，李小玲下车后弯下腰对赵平说了两句，过来与唐青莲往家里走去。 到了家里，保姆正在做饭，一屋香味。 李小玲拉着唐青莲坐在沙发上，侧过脸来看着唐青莲笑道：“青莲姐，魏书记喜欢你！” 唐青莲吃了一惊，抬头看着李小玲，笑了笑，叫道：“小玲你发了癫啊！没来由说这样一句话！” “青莲姐，你别不相信，你晓得我看到了什么？”李小玲笑了，凑近唐青莲眨了眨眼，说，“我在这方面是专家。” “看到了什么？” “魏书记看你眼神！” 唐青莲心里猛地一颤，脸上就红了。在签约仪式现场，她也感受魏志平看她的眼神有点特别。这让她想起了以前苏铁也经常这样看她，看完之后苏铁就会说一句“青青你真好看”。 唐青莲推了李小玲一把，笑道：“小玲，你不要乱说！” “青莲姐，你脸红什么！我这是乱说吗？”李小玲咯咯笑道，看了看正在做饭的保姆，“我和魏书记很熟的，要不要我来给你们两个牵牵线？” 唐青莲不笑了，站起来道：“小玲，我不在你这吃饭了，你送我回酒店！” 李小玲笑着拉唐青莲重新坐下，说：“哎呀，青莲姐，笑一笑，十年少嘛！我是跟你开玩笑的，你怎么当起真来了？呵呵。” 唐青莲看了李小玲一眼，道：“小玲，这样的玩笑开不得的！换做其他人，我早就生气了！” 李小玲嘻嘻一笑，双手搂住唐青莲笑肩，摇了摇，说道：“我晓得了，青莲姐，我不开玩笑了！嘻嘻，以后真看上了人家，你可别来找我！嘻嘻。” 唐青莲“扑哧”一笑，说：“小玲，乐乐要哭了！你搂着乐乐了，搂痛他了！呵呵，我不晓得怎样来说你小玲！那时候那个小玲呢？还找得到一点点影子吗？” “好了，不说笑了。青莲姐，据我的了解，魏书记还算一个正人君子，他不会乱来的。”李小玲也不笑了，从沙发上站起来，“只是这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总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这时袁五华打来了电话，告诉唐青莲，他们快到县城了，还没吃饭，问她在哪里。唐青莲还没说话，李小玲接过电话，要袁五华来家里吃饭，并说了具体位置。袁五华答应了。 李小玲走到厨房跟保姆说了一声，回转身走到沙发旁坐下。门打开了，张强走了进来，叫道：“小玲，赵平怎么还在开车送你？” 李小玲笑道：“没有呀！强哥，你哪里看到了？” 张强看见了唐青莲，朝她点头笑了笑，转过头看着李小玲说：“小玲，这段时间我冷落了你……我不怪你。但是我跟她一刀两断了呀！是？乐雅一半的产权也给了你了，你也答应跟赵平断了，怎么说话不上数哩！” 李小玲跑过去，挽着张强的手臂，身体全部依偎了上去，说：“强哥，你得让人家慢慢来嘛！我答应了你的，一定会跟赵平分开的！来，强哥，我们一起吃饭！” 唐青莲站起来，对李小玲说：“小玲，我想起了一件事，必须要去办！我就不在你这里吃饭了。” 说完朝张强点点头，就往外走去。 李小玲连忙拦住，说：“青莲姐，吃饭时候了，保姆也加煮了饭，你老公也答应了，吃了饭再走！” “真的不好意思，小玲，我忘记了还有这么一件大事没办，真的不能在这里吃饭了！”唐青莲不听，一边说一边拉开门，抱着乐乐快步往外走去，下了台阶后，回头看着李小玲笑了笑，“谢谢你小玲！下次来雾山记得打我电话！” 李小玲有些茫然，此时也只好挥了挥手，道：“一定，青莲姐！” 第107章 分红争议 唐青莲从小区出来后在附近找了一家餐馆，打电话告诉了袁五华。不一会，袁五华就开着车来了。唐鹏进餐馆见到姐姐后，远远地叫着“姐姐”，高兴地跑了过来，到了跟前，伸手轻轻地摸了摸乐乐的脸，小声叫道：“乐乐！”乐乐眼睛紧紧盯着唐鹏，看了一会，转过脸来看了妈妈一眼，笑了。陶兰英上前抱过乐乐，亲了亲，乐乐有点认生，不让抱，陶兰英只好将乐乐又抱给了唐青莲。 唐青莲问了一些情况后，就一直很少说话，陶兰英见她情绪不高，问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唐青莲笑了笑说，没事。回到江湾后，乐乐已在怀里睡着了，唐青莲没有下车，抱着乐乐坐在车里。 陶兰英来到灶屋门前刚打开门，袁凤、余水英和湾里的几个女人来家里探望。大家看到唐鹏后，嘴里叫着“鹏鹏”，走到跟前打量着唐鹏。唐鹏看着众人笑了笑后，与袁五华一起把后备厢的几大箱物品搬到家里。几个女人一边帮着收拾屋子、灶台、桌子，椅子，一边跟陶兰英说着话来。大家说话的中心意思是唐鹏的康复训练很有效果，唐鹏看上去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今后就不用担心唐鹏了，唐家这是苦尽甘来了。陶兰英嘴里说着一些感谢的话，招呼大家坐下，生火烧了一壶开水，泡了茶，又拿出从省城带回来的一些果品摆好招待大家。 乐乐醒来了，唐青莲抱着孩子下车来到灶屋，与众人打过招呼后坐下，袁凤过来，抱起乐乐亲了亲，乐乐不让亲，使劲扭着头，众人见了笑了起来。袁凤也笑了，对众人说，乐乐认生，这肯定是娭毑刘妹辉把乐乐带成这样。唐青莲坐在椅子上，听着大家的谈话，除非问起来，一般很少讲话。陶兰英不时转过头来看了看唐青莲，唐青莲望着母亲笑了笑，没说话。 直到第二天唐青莲想通了感觉才好起来。 昨天，当李小玲说要给自己与魏志平牵线时，唐青莲内心里就已经非常生气了，当李小玲攀着张强的手全身几乎伏到张强身上说那些话时，她实在不能再忍受了。唐青莲感觉内心极不舒服，那个清纯的李小玲怎么会变成这样？这还是自己最亲密的姐妹吗？此后便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这种情绪当中不能自拔。 早上起来后，唐青莲忽然想通了。李小玲清纯不清纯是她的问题，与我有什么关系呢？那是她的生存之道！要是李小玲不把自己当成亲密姐妹，她会这样跟自己说话？会当着自己的面与张强有这样亲密的行为吗？ 唐青莲在内心里提醒自己，今后要尽量少与李小玲来往。六月底的分红期快到了，有了钱，首先就要去还上自己借李小玲的两万元钱！ 这天早会散了后，左东明留了下来，问道：“青莲，上周姜怀中来买纸了？” 唐青莲笑了笑，说：“嗯。厂里哪里有多余的纸，没给他。” 左东明笑着伸手竖起了大拇指，道：“青莲，还是你有办法！以前要是这样搞就好了，就不会有栗塘鞭炮厂那些债务了！” 唐青莲抬起头来看了左东明一眼，问道：“东明叔，那些债务都收回来了？” 左东明“嗤”地笑了一下，道：“收回来个屁！分给我三万多，一分钱都没要回来。” “你打算怎么办？” “青莲，还能怎么办！以后的结果是冲账。用姜镇长的支持来冲！” 唐青莲笑了笑，说：“东明叔，今后我们厂只有用制度来管理，才能预防和化解可能出现的问题。” 左东明问道：“青莲，六月底分红，姜怀中就没有了？” 唐青莲咯咯笑起来：“东明叔，刚才说了呀！按制度来！我与你们股东签了协议的。我会按协议分红总数分别打款给你们三位股东。” 左东明看了看门口，说：“我听你公公说，不管怎样，他都会要给姜怀中分红！” 唐青莲听了沉思了一会，转头笑着问道：“东明叔，你的态度呢？” 左东明看着唐青莲笑了笑，说：“青莲呀，我什么态度，你不晓得吗？！” 唐青莲不笑了，眼神坚定地看着左东明，说：“东明叔，无规矩不成方圆。一切按制度、按协议来！” 晚上何一海一家正在吃饭，左东明来了。何一海要他坐下一起吃饭，左东明摆摆手说已经吃了。袁凤起身泡了一杯茶，递给了左东明。 袁凤一边坐下端起饭碗，一边笑着说：“东明，找一海有事？” 左东明笑了笑，说：“一海嫂子，也没多大事。” 袁凤吃了一口饭，笑道：“呵呵……东明，你来找一海，就肯定是有事。你说没多大事，那这个事就小不了！” 左东明也呵呵笑起来，说：“一海哥，都说你是有福之人，有这么个厉害的嫂子在家里，你还要去想什么事呢？” 何一海已吃完，放下饭碗起身坐到左东明身边，说：“东明，什么事？” 左东明笑道：“一海哥，今年我们做得非常正确的一件事，就是选了青莲来承包！” 何一海、袁凤与何旭辉都看着左东明，等他说下去。 左东明见了，笑了笑，说：“一海哥你说是不是？” 何一海点了点头。 左东明说：“从三月下旬开始到现在生产了三个来月，产量就差不多达到了去年的一半！是，旭辉？从来势看，今年前进纸厂的产量会大大超过去年！而且销售价格也比去年高，这利润肯定也比去年大多了。” 何一海、袁凤与何旭辉还是看着左东明，没有说话，等他说下去。 左东明见了，感到奇怪，问道：“一海哥，我说错了吗？” 何一海笑了，说：“东明，没错。这个情况大家都晓得。” 袁凤笑道：“东明，把你想说的说出来！我们又不是外人。” 左东明说：“桂山哥还想分红给姜镇长，我去问了青莲，她没这个想法。只有半个多月就到六月底了，一海哥你是怎么想的？” 何一海说：“山哥也跟我讲了这件事，要我去做做青莲的工作。我还没去找青莲。青莲对这个股东入干股分红一直有意见，要做通她的工作估计有点难。” 左东明说：“就是！青莲说按协议来，协议上姜怀中不是股东呀！他不是股东怎么分？要是桂山哥硬要分，这钱从哪里来？” 袁凤听了，推了推何一海，说：“东明说的也是。当家的，你们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这个问题！” 何一海看了看左东明，问道：“东明，你脑子转得快，你是怎样考虑的？” 左东明笑道：“一海哥，协议是阳历二月底签的，也就是这半年我们股东只分四个月的红，现在产量这么高，多分一个人的红还不是小事一桩？我算了一下，即使把姜怀中算进来，加一个人分红，剩余部分也不比我和你的分红少哩！” 袁凤心里一下子就明白左东明的来意了，笑了笑，说：“东明呀，我们按协议分红就不错了。俗话说‘六月不是看禾时’，长得再好的禾苗，要是碰上天干水淹，虫伤病害，到头来可能颗粒无收哩！现在还只过去三四个月，要是下半年情况不好呢？青青妹子辛苦了一年，不但没有收入，还要从我老兄那股里面抽成出来给我们两个股东哩！是不是东明？” 左东明尴尬地笑了笑，说：“嫂子，你理会错了，我的意思不是你讲的这样哩！我是希望股东要达成一致，这样好让青莲轻松做事。” 袁凤点头道：“东明，这倒是真的。确实不要让她在这些事上分心。” 何一海说：“我找个机会去跟山哥说说。” 第108章 各怀心思 这天开完早会后，唐青莲与袁五华去了黄桥信用社，何一海与左东明来到办公室跟袁桂山说起了分红的事。袁桂山态度鲜明，自己不分红也要让姜镇长分红。何一海拿出自己家那份承包协议，翻开第一页指着第二条给袁桂山看，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本协议所指股东是袁桂山、何一海和左东明。” 左东明说：“桂山哥，青莲讲要按协议来，这协议中本来就没有姜怀中的名字，怎么能分红给他？青莲在理哩！搞僵了，惹毛了你家五华把姜镇长告到上面去，或是依据协议打官司，都对姜镇长不利哩！” 袁桂山听了便一言不发地提起包出了办公室。 签订承包协议确认股东时，袁桂山要求将姜怀中作为股东列入，唐青莲提出，不管是谁，只要能够拿出入股前进纸厂的原始证明材料就应当列入承包协议的股东名单。何一海与左东明当即拿来了当年入股合伙协议和入股资金收据。姜怀中拿不出任何材料，自然也就被排除在协议之外。袁桂山曾到黄桥镇政府找过姜怀民，承诺不管情况怎样变化，都会给姜怀中分红。姜怀民听后伸手拍了拍袁桂山，摇了摇头，什么话也没说就走了。 袁桂山当时想，反正承包方会按协议将分红总数交给股东，自己再来分配也不迟。哪曾想唐青莲对协议文本中支付方式进行了改动，由承包方将分红总数按比例分别支付到股东手中。袁桂山恨自己大意了，没有最后审核协议。 袁桂山心怀愧疚，与姜怀民见面时总觉得亏欠了什么，姜怀民倒是像没发生什么事情一样，仍然像平常一样对待袁桂山。这让袁桂山坚定了一定要给姜怀中分红的想法。后来他与左东明何一海统一了思想，在分红款到三位股东手中后再集中起来重新分配，安排姜怀中一份。 今天从何一海与左东明的言行和态度上来看，两人也不同意给姜怀中分红了，这大大出乎袁桂山的意料，袁桂山心事重重地出了前进纸厂大门往家里走去。怎么办呢？ 袁桂山回到家里刚坐下，电话响了，是分管农业的梁副镇长打来的。梁镇长告诉他，魏书记已到了雾山村部，要他赶快来村部商议工作。 魏书记来雾山村开会，怎么事先没通知？从黄桥镇到村部要经过自己家呀，怎么没进来？袁桂山听了就觉得有问题，连忙来到雾山村部。 袁桂山走进办公室，见魏志平、梁镇长、镇农办三个干部与村上的黄主任、杨会计都在，笑着打了招呼。魏志平等人站起来与袁桂山握了握手。 魏志平让袁桂山坐下，便直入主题，说：“今天我和梁镇长与农办的几位同志来雾山村，是来与村里的同志商量租赁雾峰茶园这项工作。雾山村的同志为尽快做好这项工作想了一些办法，进行了一些努力，我就晓得袁书记为此还专门召开了不下三次的村支两委会，不过效果不明显。镇里要求在六月底前拿下雾峰茶园，从目前的工作情况来看，没有任何进展。这件事不能再拖了，因此，镇里决定成立工作组，梁镇长为工作组组长，老书记周运益为副组长，周书记和村上黄主任、镇农办三位同志上东雾山组做工作，力争在八月底以前租下雾峰茶园。大家还有什么意见吗？” 袁桂山低着头没说话。黄主任与杨会计连声说：“没意见。” 魏志平问道：“桂山书记呢？” 袁桂山抬起头来，看了看魏志平，笑道：“镇里都已经作出决定了，我没意见，服从！” 魏志平站起来身来，说道：“那就这样定了！现在我们去周书记家。” 众人到达樟树湾时，远远看见周运益站在桂花树下，周运益显得精神矍铄，平日不离手的拐杖也不见了。魏志平跳下车来，大家跟着下车，一起来到桂花树下。 魏志平紧走几步上前紧紧握住周运益的手，笑着大声道：“周书记，要劳您老书记亲自出马了。” 周运益笑道：“魏书记，你有眼光，有魄力！雾峰茶园早就要这样搞了！我向县里镇里提出过不下十次了，没人理！魏书记，你看得起我，要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来做这个我盼了几十年的事情，我心里高兴哩！” 魏志平听了，心里肃然起敬，动情地说：“周书记，雾山是风水宝地哩！我们现在要开发利用好雾山，回报像您一样保护爱护雾山的雾山人民！” 周运益听后点点头，说：“魏书记，开发雾山旅游资源，恢复雾峰茶园，你的这些工作做得好哩！我们这些老家伙全力支持！” 魏志平说：“周书记，我们按照您昨天提出的要求作出了具体的安排，现在就准备上雾峰去，行吗？” 周运益笑道：“行哩，魏书记！我在这里等了你们好一会了。” 魏志平转过身来对袁桂山说：“袁书记，从今天起你的工作重心就放在响水溪漂流上面。周冲昨天来政府反映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涉及土地租用、山林权证以及用工方面，你支持帮助一下。” 袁桂山点头答应了。 魏志平一行人走了后，袁桂山回到了家中。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魏志平这样安排，明显是对自己在雾峰茶园开发前期工作的不满意。他打电话给黄镇长，汇报了上午魏书记来雾山开会的情况，检讨了雾山村和自己的工作没做好，延误了镇里重点工作的推进。黄镇长听了，要袁桂山按照魏志平的安排，着力化解响水溪漂流开发过程中出现的一些矛盾纠纷。黄镇长最后笑着说，党委政府对雾山村的整体工作是满意的，请袁书记不要有多余的担心和想法。 袁桂山放下心来，打电话给周冲，周冲在雾山水库，一时回不来，袁桂山便约了他明天上午到村部来。周冲答应了。 放下电话，袁桂山看了看时间，上午十一点钟了。他又拿起电话拔通了袁五华的手机，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袁五华笑了两声，说自己与青莲早就回家来了。 袁桂山回到家里时，唐青莲抱着乐乐与袁五华坐在堂屋说着话，袁桂山要袁五华抱着乐乐出去一会，自己跟唐青莲商量事情。 袁五华不愿出去，说：“爷，是不是要给姜镇长分红的事？姑爸与东明叔他们也不愿意，你还分什么分！” “五华！”唐青莲叫住了袁五华，转头朝袁桂山笑了笑说，“爷，一海叔和东明叔嘴上没讲不愿意，他们只是说协议上没这个股东！” 袁五华没听，叫了起来：“他们就是不愿意！哪个愿意把到手的钱拿出来！爷，我也不愿意！分到我家的红也有我一份！” 袁桂山听了眼睛瞪圆了看着袁五华，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袁五华也瞪着袁桂山，说：“爷，你别这样看着我！跟你明说，我去找了姜镇长，说明了中间的厉害关系，姜镇长答应不要分红了！” 袁桂山一听就急了，叫了起来：“五华你这个祖宗！坏了！坏了！你是怎么讲的？什么时候讲的？” 袁五华这时笑了，说：“爷，你也不要急，听我讲！我是这样说的。我说，姜镇长，你没入一分钱股，已经分了六七年红了，也要收一收手了！爷，这姜镇长是个聪明人，听我这么一说，就表示不会再来分红了。呵呵。” 袁桂山脸色慢慢变得铁青，看了唐青莲一眼，盯着袁五华狠狠说道：“你真是一个活祖宗！” 说完转身走了出去。 唐青莲看了一眼袁五华，问道：“五华，你真的去说了？”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嘻嘻笑道：“没哩！” 第109章 替母还账 这天开了早会后，袁桂山回到家里，问道：“五华呢？” 刘妹辉正在逗着学步车里的乐乐玩，答道：“在楼上。” 袁桂山站在灶屋门口叫道：“五华，你下来一下。” 袁五华听了，从楼上“咚咚咚”地跑了下来，笑着问道：“爷，这七八天我喊你你一句都不应，今天怎么叫起我来了！有什么事吗？” 袁桂山斜眼看了一眼袁五华，说：“你也晓得喊我不应呀！” 袁五华呵呵笑道：“我晓得你还是为姜镇长……” 袁五华喝斥道：“别再讲了！你娘也在这里，我问你一件事。” 袁五华道：“什么事？” 袁桂山看了看刘妹辉，眼睛盯着袁五华道：“今年纸厂情况不错，过两天就要分红了。我算了一下，股东分红以后，剔除成本工资税收折旧，留出一个季度的生产经费，还可以提出两三万块钱来，这个钱你和青莲准备怎么用？” 刘妹辉听了，张大了嘴巴，说：“这么多呀！早两天他姑爸跟我说，这次他和东明的分红比去年多了七八千块钱，高兴得不得了。五华你比他们也不会少呀！” 袁五华说：“爷，青青还没讲这些钱怎么用。” 袁桂山听了，眼睛一瞪，叫道：“你这个家伙，开口就是‘青青还没讲’‘青青还没说’！你呢？你打算怎样用这些钱？” 袁五华看了看父亲，道：“爷，我……我暂时不要用钱。青青……她也没跟我说……这些钱要用在哪些地方。” 袁桂山听了跺着脚，颈上青筋冒了出来，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蠢货！我袁桂山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家伙！” 刘妹辉看了看袁五华，叹了一口气，说：“五华，你自己的主意想法呢？” 袁五华看了看两人，说：“青青什么事情都会和我商量，我有什么主意想法也会讲给她听，这样不行吗？” 袁桂山还想说话，刘妹辉拉了他一下，朝袁五华笑着说：“五华，只要什么事情都是你们两口子商量着来，我们也就没别的想法了！你爷是关心你们才这样说的。没事了，你忙去！” 袁五华上楼去了。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说：“婆婆子，你想想看，青莲会怎样花这笔钱？” 刘妹辉看了袁桂山一眼，道：“山老倌，你管这么宽做什么？这钱是青莲挣来的，她想怎样花就怎样花呀！” 袁桂山眼睛一瞪说：“你真是堂客们头发长见识短！前进纸厂是哪个的？她不是儿媳妇会让她承包？这钱是袁家的！” 刘妹辉冷笑道：“钱是袁家的？要五华青莲把钱放到你这里来？做梦，山老倌！只要刚才五华说的是真的，他们两个商量着来花这笔钱，我看就行了！” 袁桂山看了看刘妹辉没说话，过了一会说：“婆婆子，你说青莲会不会帮着她娘家还些账，他们还欠二万五千块钱哩！” 刘妹辉弯腰把乐乐抱起来朝门外走去，对袁桂山冷冷说道：“我不晓得！” 分红那天，袁桂山按照惯例请各位股东来家里吃饭。唐青莲提了一个建议，请了袁凤、何旭辉与欧巧灵参加。大家非常高兴，喝了不少的酒，袁五华喝得最多，最后是被抬上楼去睡的。 次日早饭时，袁五华感觉还是头昏脑胀，坐到桌子端起饭碗就吃了起来。唐青莲扯了扯他身上的衬衫，袁五华这才记起，转身从旁边的椅子上拿出一个布袋，笑了笑，说：“爷，姆妈，青青和我商量了，这次我们拿二万元块钱给你们二老。” 刘妹辉惊道：“五华，青青，这是什么钱？” 袁五华笑道：“姆妈，是这样的。青青姆妈治病借了不少钱。青青说这些钱由她来还。今天还我们家的五千，还孙氏纸业一万，算起来这次还一万五千块钱。青青说，她为她家还了一万五，那我家也应该拿一万五。一万五加上借家里的五千，就是二万块钱。” 唐青莲笑着说：“爷，姆妈，我家里是那样一个情况，只能由我来还这些钱！” 袁桂山半晌没说话，这时说道：“青莲，你有孝心，明事理！好，这些钱我们收下！你也别太着急，日子还长着哩！听见了没有？” 唐青莲笑道：“爷，我记下了！爷，姆妈，剩下的二万块钱我会在年底还。真心感谢你们二老的理解！” 刘妹辉眼里现出泪花，说：“青青，你爷说了，别着急！啊！” 饭后唐青莲抱着乐乐与袁五华回了江湾娘家。 陶兰英带着唐鹏正在做训练。按照康复中心的要求，学员回家后的半年里，要对照课本上的训练内容，每天至少训练两次，每次一个小时以上。唐鹏回来后，陶兰英每天早饭后和晚饭后各训练一个小时，已经坚持一个月了。 唐鹏远远地看见了唐青莲和袁五华，大叫一声跳了起来，朝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叫道：“姐姐，五华哥哥！” 唐鹏跑到唐青莲身边，嘴里叫着“乐乐”，伸手要抱乐乐，唐青莲还是有些担心，不让他抱。 唐鹏笑道：“姐，你怕我抱不好乐乐？” 唐青莲诧异地看了弟弟一眼，笑道：“鹏鹏，不是姐不要你抱，乐乐认生，你刚才一伸手，他就扭开不让你抱，你看见了没？” 唐鹏笑了，说：“姐，我晓得了。进去，外面热。” 唐青莲抱着乐乐进了灶屋，叫了母亲一声，陶兰英已泡好了茶，看见乐乐就要来抱，乐乐嘴里叫着，扭着身子不让。袁五华提了两条鱼与唐鹏进来。 袁五华笑道：“姆妈，给您买了两条鱼。” “五华，你来就是了，还买什么鱼呀！”陶兰英道，接下鱼递给唐鹏，“鹏鹏，你把鱼拿去杀了，中午做给你姐姐姐夫吃。” 唐鹏提了鱼，又从案板上取了刀和砧板去潭边杀鱼去了。 从到家里开始，唐青莲眼睛一直盯着唐鹏看，看唐鹏到了潭边开始杀鱼，才转过头来兴奋地说：“姆妈，鹏鹏真的不一样了！” 陶兰英笑道：“是不一样了。青青，湾里人都这么说！” 唐青莲开心地说：“姆妈，看到鹏鹏这样，我真高兴！” 说着，母女两人来到灶屋门口，看着潭边的唐鹏。 陶兰英说：“青青，要不是你和五华送鹏鹏去康复中心，鹏鹏哪会像现在这样！” “姆妈，你又来了！”唐青莲说道，转过身来看着陶兰英，“姆妈，我们不吃中饭了。等会我和五华还要去孙氏，下午去县城。五华，我们走。” 袁五华应了一声，就往外走。 陶兰英还想留两人在家里吃饭，说：“去孙氏办事呀？孙氏又不远，办了事就回来吃饭。” 唐青莲想了想，看了母亲一眼，说：“姆妈，有个事情还是得跟你讲讲，让你和爷心里有个数。” “什么事？” “上半年纸厂情况比较好，给股东分红后还有些余地，我和五华商量了，拿出一些钱来开始还账，就是还姆妈你治病欠下的那些账。” 陶兰英听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拉住唐青莲的手，急促地说：“那不行，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青青，你是袁家的人了，这钱也是袁家的！你不能拿着袁家的钱来还我治病欠下的账！肯定不行！” 袁五华这时已到了灶屋外面，听到陶兰英这样说，转身进来说道：“姆妈，这是我和青青商量好了的，我爷和我娘也同意，你就不要再说了。” 陶兰英道：“五华，娘晓得你们的一片好心！不过，人生在世，还是要按规矩来！我不能为了我自己，坏了这个规矩，这样的话江湾樟树湾的人会指着我的背脊骨骂我的！” 唐青莲笑了，说：“姆妈，你这些都是老古板的思想。儿女都一样，我是你的女，做儿女的都有赡养父母的义务。你不能一纸婚书就把我卖到袁家去了？再者，这钱是我和五华两人凭本事挣来的，不是偷不是抢的，有什么理由不能拿来给你还账？” 陶兰英急了，说：“你别讲这样多，我就是不同意！” 袁五华笑了，道：“姆妈，我讲一句直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你治病的钱都是青青去借的，青青不还的话，别人不会说你，会说她！” 陶兰英说不出话来，想了一会，嘴巴动了两下，眼里流出泪来，说：“青青，我心里过意不去！” 唐青莲把乐乐抱给袁五华，来到陶兰英身边拉起手，说：“姆妈，你看鹏鹏，现在他好了，年纪也有二十一二岁了，你心里肯定也有要讨个儿媳妇的想法？要是晓得你家还有这么多欠账，哪个妹子敢来？愿意来？” 这时唐鹏走了进来，叫道：“姆妈，鱼杀好了，放哪？” 陶兰英道：“放案板上。” “姆妈，你就别想那么多了！啊！”唐青莲道，抱了抱母亲，转过身来朝唐鹏挥挥手，“鹏鹏，再见。” 第110章 乐雅贵客 唐青莲回家将乐乐抱给刘妹辉后，便与袁五华往孙氏纸业而来，一进厂便看见办公楼前坪停了一辆崭新的广汽本田轿车。 “青青快看，广本雅阁。”袁五华叫道，停车后跳了下来，跑到轿车旁边看了起来，眼中露出艳羡的光来，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转过头来说道，“青青，我们也要去买一辆这样的车回来！” 旁边空无一人，袁五华抬起头来一看，唐青莲到了办公楼下，正与从楼上下来的周伟明打着招呼。 袁五华跑到两人跟前，笑着招呼道：“伟明，你也来了？那是孙总的新车？” 周伟明笑了笑，说：“孙总不在家。” 袁五华听了，惊奇地问：“伟明，这是你的车？！” 周伟明呵呵笑道：“怎么样？五华，我昨天新提回来的！” 袁五华笑道：“那还用说吗！不错呀伟明！办厂才半年工夫，你小子就赚了一辆车回来了！” 周伟明笑了笑，说：“一般般！五华，赚不赚钱，这行当你现在也晓得呀！我岳老子资助了一点，要不我还买不起哩！” “你岳老子以前不同意你买车呀？” “嘿嘿，这是怡芳的功劳！” “五华，我们走。伟明说孙总出差了，这几天都不会回来。等孙总回来后我们再来。”唐青莲道，走到车前，拉开车门，回过头来看着周伟明笑了笑，说：“伟明，好像有几个月没看见你了。我们是隔壁邻居哩！有空你也过来指导指导呀！” 周伟明点头笑道：“一定。青青。” 两人出来时，唐德标正站在大门口，袁五华与唐青莲下车来打了招呼，聊了一会，便上车走了。 回到家里，唐青莲拔通了李小玲的电话，与她约好，下午去乐雅大酒店。 下午两点，唐青莲与袁五华带着孩子就出发了。车还在半路上，唐青莲就接到了李萍的电话。李萍说在通达包装印刷厂有一个两百吨纸品的大单，老板看了前进纸厂的产品说明书后，表达了想合作的意愿，希望唐青莲来县城与老板谈谈。唐青莲记得通达是孙氏纸业的大客户，问李萍这是怎么回事，李萍要她来通达后再告诉她。 不多久，两人就到了通达包装印刷厂业务洽谈接待室，接待室只有潘志兵与李萍两人。唐青莲问了情况，李萍作了介绍。原来通达一直以来与孙氏纸业合作，为县内一家全国着名的食品企业生产包装盒。近来因为原材料市场价格上涨较快，纸厂成本上升，孙氏纸业要求涨价，通达不同意，两家一直没有谈拢，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了。这几天通达一直在找替代包装纸，李萍知道了，就要潘志兵带着来了。通达周老板看了说明书后，表示可以合作，但要前进纸厂老板来，了解纸厂情况后才能谈下一步合作的方式和内容。 唐青莲听了满心欢喜，一笔业务就是二百吨，这可是前进纸厂二个月的产能呀！ 潘志兵却笑了笑，说：“青莲，这笔业务不适合前进纸厂。我跟你萍姨讲了，她不信，我才让你来的。” 唐青莲听了心里一凉。她知道潘志兵不会轻易这样说话，连忙问道：“志兵叔，怎么不合适？前进纸厂的纸品可以用于食品包装呀！” 潘志兵笑道：“不是食品包装标准的问题，再说通达是食品外包装，我们黄桥大多数纸厂的纸品都没有问题。是生产规格与质量方面，青莲。通达包装盒要求强度高、耐磨、防潮吸水，你们厂里的机器生产不了。具体的参数指标我也说不上来，你跟蔡工的关系好，你可以去问问蔡工。” 唐青莲听了，把乐乐抱给袁五华，自己来到接待室外面拔通了蔡工的电话。蔡工听了情况后就要她不要接这个业务，前进纸厂做不了。如果要做，那么就要换一条大的生产线，改进原料配方与工艺，这样就能保证质量，而且利润也能保证。 唐青莲进来把蔡工讲的意思告诉了大家，说：“蔡工这样讲了，那就算了。再者这是孙氏的业务，从这点上讲，我们来做也不合适。” 潘志兵笑道：“我这样劝你萍姨，她不听。我估计周老板最终还是会涨点价让孙氏来做的。” 李萍不服气地说：“你讲了吗？你这样讲了，我就不来了！” 唐青莲笑着劝解道：“好了，萍姨。我要感谢你！这次来有很大的收获。要真正能够打开市场，我们要换大的生产线！” 李萍惊讶道：“青青，你要换大的生产线呀？这需要不少的钱哩！” 唐青莲笑了笑说：“现在不换，以后换！” 袁五华与唐青莲带着乐乐到达乐雅大酒店时已是下午四点多钟。按照唐青莲的设想，在这里不久坐，还了借的钱后便回樟树湾。 李小玲来到一楼接了一家三口。一见到唐青莲，李小玲就叫道：“青莲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哩！” 唐青莲笑道：“不好意思，小玲，我有点事耽搁了一下。” “青莲姐，你怎么老是这么客气！你跟我，谁跟谁呀！”李小玲推了唐青莲一下道，朝袁五华笑点了点头，“青莲姐，我怎么称呼姐夫呀？” 袁五华笑道：“姓袁，袁世凯的袁，袁五华，李总你叫我五华好了。” “青莲姐，你老公说话还蛮风趣哩！”李小玲笑道，又看了看袁五华，“袁五华，五华。嗯，我记下了，来，青莲姐，我们上楼去。” 唐青莲朝袁五华翘翘嘴，袁五华从袋里拿出两万元给李小玲。 唐青莲笑道：“小玲，今天我们就不上去了。感谢你小玲，我们纸厂目前情况不错，这是借你的两万块钱，你收下！” 李小玲脸上有些错愕，道：“青莲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问你要钱了吗？” 唐青莲笑了，说：“小玲，借了钱总是要还的，你就收下！” “姐夫，把钱放回去！看人不起是？嫌我借少了是？”李小玲瞪眼看着袁五华说道，见袁五华唐青莲愣了，李小玲“扑哧”一笑，“哎呀，青莲姐，姐夫，今天你们想走也走不成，我请了一位贵客来陪你们！走，上楼去！” 两人被李小玲弄的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李小玲。李小玲一脸笑容地看着两人。 唐青莲也笑了，示意袁五华收起钱来，问道：“小玲，什么贵客呀？” 李小玲笑了笑，说：“先跟我上楼去，青莲姐，你到了就晓得了。”说罢，走到唐青莲后面，双手扶在唐青莲的双肩上，推着她进了一楼大厅来到电梯门口。 “好，好，小玲，你莫推了，我跟你走！”唐青莲笑道，跟着李小玲上了五楼。 经理室门没关，唐青莲抱着乐乐与袁五华走了进去，看见魏志平、周冲和一位五十岁开外的男人在里面聊着天。 唐青莲吃了一惊，随即笑着与魏志平等人打了招呼。周冲笑着站了起来，叫了一声：“青莲姐，五华哥。” “小唐，小袁，来，这边坐。”魏志平笑着招呼道，指着那位男人，“小唐，这位是县旅游协会的吴会长。” 唐青莲与袁五华笑着叫了一声：“吴会长。” 李小玲笑着说：“青莲姐，我没说假话！” 原来，今天魏书记约了旅游协会吴会长和周冲商量雾山漂流项目工作，听说唐青莲与袁五华会来这里，就要李小玲把两人请了上来。 唐青莲拉着李小玲到一边，小声埋怨道：“小玲，你要说是魏书记呀！我怕见领导哩！晓得是魏书记我就不来了！” 李小玲小声道：“青莲姐，你怕什么！魏书记这人很和善！” 说完拉着唐青莲来到沙发上坐下。 魏志平笑着问道：“小唐，李总说你今天下午是去拜访客户？” 唐青莲点了点头，笑道：“是的，魏书记。” 魏志平道：“情况怎么样？” 唐青莲便把走访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 魏志平赞赏道：“小唐，你这样做是对的，客户要经常保持联系，不过我认为还要更进一步。” 唐青莲刚要问，一个服务员进来，告诉李小玲饭菜上桌了，可以去吃饭了。李小玲便笑着邀请大家去二楼包间吃饭。 第111章 税收清理 唐青莲与袁五华回到家里时已是晚上十点。唐青莲觉得非常有收获，便打开笔记本记下了一些要点。 在吃饭的时候，魏志平谈了很多新颖的思路和实用的方法，比如前进纸厂以销定产、以销促产的理念是对的，但是如何真正做到这些呢？就要更深入地了解市场信息，不能把什么都交给销售员，而要自己身体力行，多与用户联系，了解他们的性格特点、喜好兴趣，多参与他们的活动，与用户建立可靠的工作和私人关系，这样更能拓宽自己的信息来源渠道，捕捉到更多有用的商机。 魏志平还说，黄桥镇纸厂生产的纸品大都是用来制作包装用品，要认真研究一下产品中蕴含的文化。其实包装产品的造型、大小、上面的文字和图案都很有讲究，为什么一些包装印刷厂产品供不应求，而一些则无人问津，这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个原因。 说到这里的时候，魏志平推荐了一个人，尚峰公司的老总尚义平。尚义平是华科大工艺美术专业毕业的高材生，专门从事包装设计，在广东深圳那边打拼了好几年后回县城创办了尚峰公司，一步一步做大做强后，现在在省城占据了不少市场。此人具有既超前又现实的眼光和思路，有较深厚的专业与文化修养，只是人有些怪，但凡他认可的人，他会尽心尽力去帮忙，不认可的人他见一会面后则不再见。尚义平不喜欢别人去找他，要找他的话一定要通过尚峰公司办公室的陈主任。 八月末。 这天下午，任志坚从黄桥集镇骑车回雾山，刚到樟树湾就下起了大雨。等任志坚放好摩托跑到袁桂山家屋檐下时，已被淋得透湿。 刘妹辉带着乐乐在家，见状连忙上楼拿来袁五华衣服，要任志坚换了。 任志坚去厢房换了衬衣来到堂屋，笑道：“桂婶，这今年是什么鬼天气，从八月上旬到现在，隔几天就要下场大雨，下了好几场雨了！” 刘妹辉泡了一杯茶递了过来，笑道：“这还不好呀！今年是个凉夏哩！我最怕热了，我家乐乐也怕！志坚，把湿衣服拿给我，我帮你去挂起来。” 任志坚想自己去挂，刘妹辉把手一伸，任志坚只好把湿衣拿给她：“谢谢桂婶！” 刘妹辉晾好衣服出来，任志坚问道：“桂婶，袁书记呢？” “上午县民政局来人了。早两天那场雨，山上垮了十几间屋，还有一户全垮了，他带着人上山勘灾去了。”刘妹辉道，看了看时间，“现在快五点钟了，山老倌怎么还不回来呀？” 任志坚道：“兴许在回家的路上了。桂婶，只要一落雨，山上的路就不好走，可能走得慢点。” 刘妹辉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民政局的人还要回县城哩！应该在路上了。” 任志坚又问道：“青青在厂里？” “没哩！她和五华上午就去了县里，到现在还没回。”刘妹辉道，看了一下睡在竹床上的乐乐，“两个多月了，隔一天两天他们两个就要去县里，说是去走访拜会那些客户，八月以来他们就把乐乐丢给我，让我们祖孙两个守家。” “青青没带乐乐去？乐乐不要吃奶呀？” “这个月断奶了！这个青青妹子，乐乐刚满十个月，要她不要断奶，她就是不听！” 任志坚笑了笑，说：“桂婶，青青说世界上最爱乐乐的是娭毑！你带着乐乐，青青放心！” 刘妹辉听了这话开心地笑了。 这时一辆越野车行驶到屋前河堤公路上停下，袁桂山打开车门，在车上撑开伞后下来，关上门，朝车上的人挥了挥手，车就开走了。 任志坚站起来，笑着招呼了一声。 袁桂山进来收了伞，笑着回应道：“志坚来了？” 任志坚笑道：“是这场雨把我赶进来的！” 袁桂山呵呵笑了，说：“任大老板是忙人哩！不是这场雨你怎么会到我家里来。” 任志坚笑了笑，说：“袁书记，七月以来市场一直不好，我闲得很哩！” “志坚，这半个月我比较忙，没出去看，现在黄桥各个纸厂情况怎么样？” “现在大多数纸厂都是停停打打，只有孙氏纸业、强华和你们前进纸厂还在满负荷生产。像横塘、兴鑫几家干脆停工放假了。形势不太好。” 袁桂山听了，问道：“志坚，你认为这一波行情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任志坚说：“这个不好说。今年开春以来市场一直好，我就认为不正常，因为持续的时间太长了。我做纸品生意这么多年，这种情况是第一次碰到，平常都是半年或八九个月高峰，之后是低谷，再又慢慢起来。现在这波低谷行情应当是市场的一种调整，搞不好要持续到明年。不过袁书记，你不要操心，你家纸厂还在满负荷生产！” 袁桂山脸上开心地笑了，说：“这青莲妹子有些办法，纸厂还有不少定单要赶哩！不过不能松劲，劲一松这市场就跑了。” 任志坚呵呵笑道：“袁书记，青莲五华他们在攒劲做哩！桂婶说，他们两个到县城联系客户去了，现在还没回，前进纸厂会要大发了！” 这时刘妹辉过来问道：“志坚，你在这里吃饭，我开始做饭了。” 任志坚说：“桂婶，我就不在这里吃了。外面的雨小了很多，估计就会停雨了。” 雨下了一会后停了，任志坚起身笑着跟两人告辞，取了晾在屋内的衣服，出来跨上摩托，对刘妹辉说：“桂婶，我明天把五华衣服送来。” 这天早会后，袁桂山叫住了唐青莲。唐青莲问道：“爷，有事吗？” 袁桂山说：“今天镇里开财税工作大会。青莲，你有时间的话要去黄桥税务联系联系。” 唐青莲笑了，说：“爷，我们交了税了。东明叔说，我们比去年还多交了一些。” “青莲，去年的税是协商以后交的，没有足额缴纳。我分析了一下，应当是我们纸厂经营情况不好，税务部门放水养鱼才这样的。今年情况不同，现在只有几家还在满负荷生产，大家都在看着哩！” “爷，要不劳你出面联系联系！我最近要跑县里，有点忙。” “那好，我想请李所长请顿饭，到时你一定要来敬杯酒。” “要得。” 上午袁桂山参加了全镇的财税工作大会，会议的主要内容是进行税收清理工作，提出力争用二十天时间，实现时间任务同步。会议将各村各重点企业应完成的税收任务打印成文发到了参会手中，袁桂山看了一下，雾山村的任务在去年同期基础上加了五十万元，前进纸厂加了三万元。 袁桂山觉得今年增加的税收任务太多了，散了会就去找了刘镇长，提出雾山村税收任务增加全镇最多，增长比例全镇最高，不合理。前进纸厂加税比例更大，不知道加税的依据是什么。刘镇长笑着解释说，全镇所有纸厂税收的增加值与增长比例都差不多，其他行业加的相对少了些。而你们雾山主要是纸业，所以看起来要比其他村数字要大一些。 刘镇长说到这里笑了笑，走近拍了拍袁桂山的肩，小声说：“桂山书记，今年黄桥镇所有纸厂生产与销售形势比去年好，你家前进纸厂更好！有人说，你们厂加的税还少了。状已经告到魏书记那里去了。” 袁桂山听了心里一惊，气愤地说：“刘镇长，这是哪个说的？我们厂加了这么多税，还要告我们加少了？这个人存心的？” 刘镇长说：“袁书记，你别紧张！镇财办已经统一了思想，只要没人再告了，我们就按这个表上的任务来收！” 袁桂山听刘镇长这么说，知道真的有人在告状。从刘镇长那里出来后又到了黄镇长这里，黄镇长笑着安抚了一番后告诉袁桂山，这次任务是镇财办综合各企业的情况后拟定的，经党委政府集体研究后下达，没有非常特殊的情况就不会调整了。 袁桂山将信将疑地回了家，将这个情况告诉了唐青莲，要她与袁五华这几天去税务所交了税。接着又将袁五华说了一通，要他平时低调一点，不要有事无事开着车到处跑，少去集镇上请客喝酒。 袁五华这时说：“爷，哪个要告我们的状呢？我们又没得罪哪个！爷，肯定就是姜镇长告的状！我们没让他分红，他生气有意见！” 袁桂山喝止道：“五华你别乱猜，这话可乱讲不得！” 袁五华还要说，唐青莲拦住了，笑道：“爷，明天我和五华就去交税。” 接下来的日子一切正常，到了九月下旬。这天唐青莲与袁五华从纸厂办公室出来，准备去县城，刚上车，镇财办欧主任带着财办税务所一行人来了。唐青莲见来了十来个人，脸上表情严肃，立即要袁五华打电话给袁桂山。 欧主任笑着走近小车，敲了敲车门，唐青莲下来，忙问是怎么回事。欧主任解释了来意，有人举报前进纸厂刻意隐瞒生产销售情况，有偷逃国家税收行为，税务部门来纸厂来调查核实有关情况，要唐青莲下车配合调查。 唐青莲连忙说自己不是法人代表，欧主任笑了笑指出唐青莲是承包人，承包人在就行了。唐青莲只好领着一行人到了财务室，要何旭辉拿出今年以来的账本交给来人。一个穿着税务制服的人员接过看了起来，另外几人去生产车间查看了机器设备设施，并将生产原始记录进行了拍照和登记。何一海与左东明赶来办公室，陪着笑脸，忙着递烟泡茶。 袁五华走过来告诉唐青莲，袁桂山在雾山水库，一时半会赶不过来。 税务人员看完了账本，一位年纪稍长的过来问道：“还有几它账本吗？” 唐青莲道：“今年的都在这里了。” 这人又问：“前些年的呢？” 唐青莲笑了笑说：“我今年三月才承包，不晓得以前的放哪里了。” 这人说：“哦，请你将承包协议给我看看。” 何旭辉听了，赶忙从保险柜中拿出协议交给了税务人员。 这人看了一下，招手叫来欧主任，说：“欧主任，情况有些出入。我们把他们厂里的生产记录、销售流水和这些账本、协议带回去，仔细看看，再来研究好吗？” 欧主任表示同意，这人便安排人员把这些资料让唐青莲过目后打包签封。这人说：“唐老板，这些资料我们带走，请你再想想，还有没有遗漏的资料。” 唐青莲笑道：“好的，我一定配合支持。没有其他资料了。” 这帮人走后不久袁桂山带着焦急神色回来了，见厂里几位都在，问道：“他们人走了？” 何一海说：“走了，把我们厂里的账本资料都带走了。” 袁桂山听了急道：“哎呀，这下坏了。他们没说要加税？” 左东明说：“这里没说，一个税务干部说，与情况有出入，就把资料打包带走了。” 袁桂山说：“青莲，这样你与五华去税务所，我去找刘镇长。” 唐青莲道：“爷，你别着急。刚才欧主任说我们是刻意隐瞒生产销售情况，这一点肯定不存在，我们的生产销售情况都有记录。” 袁桂山问道：“我们做的账有问题吗？税收交到位了吗？”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这个您心里有数呀！” “这就是了。你晓得吗？这些都是由头。既然有人告了状，他会抓住这几点大做文章！” “爷，你讲的对。我和五华这就去。” 第112章 虚惊一场 袁桂山到政府没找到刘镇长，党政办吴主任告诉他，刘镇长在县里开会。他又去了黄镇长办公室，也没人。袁桂山打电话问袁五华情况，袁五华说，他与唐青莲到了税务所，也没找到李所长。 第二天上午，税务所通知前进纸厂法人代表去接受询问。接到通知后，袁桂山与黄镇长通了电话，黄镇长表示已知晓情况，要袁桂山先去税务所，他会根据情况来处理。 袁桂山到了税务所，李所长接待了他，泡了一杯茶端给他，两人聊了一会家常后，李所长带着袁桂山与两位税务人员到了会议室坐下，开始询问起来。李所长告诉他，经调查核实，前进纸厂生产销售与实际情况没多大出入，不存在刻意隐瞒的问题，但是，纸厂账务处理存在一些问题，希望袁书记说明一下。袁桂山表示自己不明白李所长说的是什么，要李所长说得再具体一点。李所长随后说了几个问题。 袁桂山听后想了想，向李所长等人述说道，前进纸厂今年变换了经营体制，由原来的股东经营改为承包经营，进行了大量的技改，添置了一些环保设备，建设了废水排放设施等。袁桂山最后笑着说，前进纸厂与黄桥镇其他纸厂一样，认真遵循财税部门的要求做账，账务处理时非常及时细致严谨，应当不存在李所长所说的那些问题。 询问结束后，李所长让袁桂山看了谈话记录并签名。袁桂山问会是一个怎样的处理结果，李所长说，税务所还要对一些情况进行调查，至于是什么结果，现在还不好说。 袁桂山回到纸厂，召集股东和唐青莲袁五华拢来，把他在税务所看到的听到的情况说了一遍，大家骤然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因为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大家讨论了好久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办。 袁桂山站了起来，说：“大家散了！现在厂里事情多，大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其他的不要多想！” 大家听了，起身离开。 袁桂山叫住了唐青莲，小声说：“青莲，这事有点不妙。从税务所回来我连续打了几个电话给刘镇长和黄镇长，刘镇长没接电话，黄镇长要我等等，别着急。青莲，你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唐青莲摇摇头，说：“爷，我真的想不出什么办法。” 袁桂山想了想，看着唐青莲说：“青莲，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把心思都放在纸厂生产上。我是法人代表，有事也是我去顶着。” 唐青莲听了点了点头。 下午三点多钟，唐青莲正在办公室，袁桂山跑了进来，脸上露出焦急神色，叫道：“青莲，你快跟我去镇政府！” 原来，姜怀民打电话过来，袁五华在他办公室闹事，惊动了魏志平，要袁桂山赶快过去。 唐青莲听了心里很是恼火，这袁五华要干什么呀？他怎么就不听劝呢？这下好了，税收的事情没处理好，又生出新的事端来了！ 袁桂山要何旭辉和左东明两人骑车送了他们赶到镇政府，姜怀民办公室门开着，外面没人，也没听见吵架的声音。袁桂山紧走几步进了办公室，只见姜怀民正在对袁五华说着话，袁五华把头扭向一边显得不屑一顾。 袁桂山喝道：“五华，你来姜镇长这里做什么？” 姜怀民让唐青莲进来后，起身关了门，说道：“袁书记，你家五华怪我写了举报信，要税务部门来查你们纸厂，到我这里大喊大叫的！刚才一些干部和魏书记都来了，问我是怎么回事。我不想事情闹的太大，就解释说五华与别人争吵，到我这里投诉，我在劝解五华。” 袁五华冷笑着：“姜镇长，举报信不是你写的？除了你还会是谁！” 姜怀民站起来正色道：“袁五华，你不要仗着自己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就什么话都敢说！告诉你，要不是看在我跟袁书记十多年的交情上，我早就对你不客气了！” 袁五华也“腾”地站起来，叫道：“姓姜的，你试试！” 袁桂山急了，走到袁五华面前，道：“五华，你要干什么？你气死我了！” 这时办公室外面窗户上有人在往里看。 唐青莲见状过来站在袁五华面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五华，你说姜镇长写了举报信是？你的证据呢？有证据你就拿出来，没证据你就闭嘴！跟我回去！” 袁五华听了，登时没有了刚才的气势，软了下来，看了看袁桂山，慢慢往外走去，到了门口，转过头来，看着姜怀民狠狠说道：“姜镇长，你不要让我拿到证据，否则有你好看！” 袁五华与唐青莲出来，门又关上了。袁桂山留在办公室，他觉得对人不住，要陪着姜怀民说说话。 两人出来后往小车走去，唐青莲有点烦躁地看了袁五华一眼，说道：“要你不要乱猜，不要乱讲，你怎么就不听呢？” 袁五华还余怒未消地说：“青青，不是这个姓姜的，没人这么下作！” 唐青莲生气地说：“你这么闹，问题解决了吗？本来是个很小的事情，被你一闹，很可能就真的成了大事了！” 袁五华说：“青青，我心里憋的难受。” 唐青莲恼怒地说：“你难受？你这样闹一下就好受了，是？你好受了，我呢？你晓得我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吗？本来还指望你帮我来解决问题，结果是给我来增加问题！气死我了！” 袁五华吓了一跳，结婚以来唐青莲从来没有这样对自己说过话，他看了唐青莲一眼，陪着笑脸道：“青青，你不要生气了，没这样严重？好了好了，我下次听你的，一定。”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心里好受了一些，叹了一口气，说：“五华，看来这个姓姜的还是怕我们去告他，他才忍着没发作。不然的话，这个问题就真的变得不好收拾了，你晓得？” 袁五华笑着连声道：“晓得了，晓得了，青青。” 这时唐青莲看见魏志平正在二楼上与一位干部在谈话，推了推袁五华，道：“五华，我们可以去找魏书记反映一下情况呀？” 袁五华不愿意去，说：“青青，税收清理工作就是魏志平搞的，找他有什么用，我不去。” “你不记得了？魏书记说过遇到困难的时候尽管去找他，他一定会给予帮助。油多不坏菜，试一试！” “那就你去，我去了反而不好说话。” 唐青莲下车来到二楼，魏志平看见了，笑着招呼道：“小唐姑娘！你怎么到了这里？” 唐青莲笑了笑，轻声问道：“魏书记，你等会有空吗？我有件事想向你反映一下。” “我现在就有空呀！请进。”魏志平笑道，说完朝那干部点点头，领着唐青莲进了办公室。 进来后，魏志平要去泡茶，唐青莲拦住了他，接着就把情况述说了一遍。魏志平听后告诉唐青莲，他已经知道了相关情况，这次税收清理工作是本着实事求是、依法征税的原则进行的，现在已对前进纸厂进行了实地调查，带回了相关证据资料，要相信税务部门会有一个公正的处理结果的。 唐青莲听后，心里踏实了许多，便告辞从魏志平办公室出来了。到了小车上，袁桂山也到了，袁五华发动车，三人回到了前进纸厂。 过了两天，刘镇长打电话来告诉袁桂山，举报前进纸厂刻意隐瞒生产与销售情况的内容不实，前进纸厂这次还是按三万元的任务交税。 第113章 高人指点 到了十一月份，纸品市场愈发严峻起来，前进纸厂仓库里有了五十多吨库存，而且还在不断增加。这是今年以来没有过的情况。纸品市场价格也有不同程度的下降，相比上半年价格最好的时期，降幅最大时将近百分之二十。 这天早会在是否继续满负荷生产这件事上，袁桂山与唐青莲产生了分歧。袁桂山主张采取一天一班制，将每天产量调整为为满负荷状态时的一半。唐青莲坚持还是要满负荷生产，定单虽说减少得比较多，但与高峰时期相比，仍有一半多的量，加上仓库还可以储存一百五十吨左右，能够保证满负荷生产到明年一月底过年的时候。如果过了年市场有所好转，纸厂就会比较主动。 两人争执不下。何一海、左东明还有袁五华都赞成不再满负荷生产。唐青莲也犹豫起来。不过直觉告诉她，满负荷生产是最佳选择。她准备去问问任志坚。 唐青莲对大家说，三天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这段时间请大家做一些调研，认真考虑考虑。散会后，唐青莲便拔通了任志坚的电话，要他来纸厂，她要请教一些问题。任志坚问她是一些什么问题，唐青莲便将早会中的争执告诉了他。 任志坚听后沉思了一会，告诉唐青莲他在黄桥集镇上，要她与袁五华马上来逸兴茶楼。 袁五华与唐青莲一会就到了逸兴茶楼，坐定，上茶后，任志坚问道：“五华，你赞同减产的理由是什么？” 袁五华笑了笑道：“姐夫，生产了纸又销不出去，结果是活钱变死钱，我想还是按定单生产，没有定单就不生产。没多想，就这些。” 任志坚又问道：“青青你是怎样想的？” “我是这样想的，姐夫。”唐青莲看了看任志坚，“这纸品市场总是一段时间好一段时间不好，起起伏伏的，这是规律。现在市场不好的情况有两三个月了，再过三四个月估计就会好起来。这是一点，还有就是我们纸厂现在的产品质量在市场上的口碑很好，只要市场形势好转了，一百多两百吨纸一下子就能销出去。这样就能争取主动占有市场，所以我就想满负荷生产，不要停。” 任志坚点点头，问道：“青青，你看得这样清，怎么还犹豫呢？” “姐夫，他们三个股东都不赞成，五华也站在他们那边，我就犹豫了。”唐青莲说完，笑了笑，看着任志坚，“姐夫，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青青，你是承包人，看准了就要下手抓住不松！认定满负荷生产有利，那就不要犹豫。”任志坚目光赞许地看了看唐青莲，停了停又说道，“满负荷生产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作用，你看出来了吗？这与你和五华的利益密切相关，也与前进纸厂今后股东的团结有关。” 唐青莲连忙说：“姐夫，什么作用？我没看出来。” 袁五华看着任志坚也摇了摇头。 任志坚看了看两人，说：“今年前进纸厂的生产与销售形势是历史上最好的一年，产量高价格好，它的结果是什么？就是你们纸厂的利润肯定非常可观。你们按照协议给股东分红以后，青青与五华你们的承包所得也会非常不错，甚至比股东还要好，对？” 唐青莲马上就明白任志坚要说的意思了。 任志坚看了看两人，说：“这样的话，股东会有什么想法？” 唐青莲笑了笑，没说话。 袁五华道：“只要按协议分红，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五华，你是股东的话，你肯定没想法！”任志坚笑道，站起身来，“我还有点事要办，我就先走了。” 两人也站起来，目送任志坚出了茶楼。 袁五华问道：“青青，姐夫说股东会有想法，他们会有什么想法？” 唐青莲冷笑道：“你自己慢慢去想！还有，今天姐夫说的这些不要说给你爷他们听！” 袁五华笑道：“青青，你还不放心我呀！” 唐青莲回到纸厂后分别找了三位股东，告诉他们前进纸厂不减产，继续满负荷生产。 这样又生产了将近两个月，到了十二月底时，前进纸厂仓库里已有一百五十多吨库存了。因为占用了大量的资金，唐青莲拖欠了纸厂员工两个月工资。 因为资金紧张，分红会议在推迟了两次后终于召开了。唐青莲介绍了当前市场和下半年纸厂生产销售情况，向股东提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请求：按银行货款利率向股东借钱，股东可以用分红作为借款本金！ 三位股东听了，都感到非常吃惊。看到股东们的反应，唐青莲笑了笑，说：“呵呵……不好意思，我忘了事先说明了。我这个请求不是强制性的！爷，一海叔，东明叔，你们愿意借就借，不愿意借，我会按照协议一分不少地分红给大家！” 袁桂山长吁了一口气，有些不满地说道：“青青，你刚才吓我一跳！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按协议分红给各位股东。资金紧张的话再去想办法。这个规矩不能破！” 左东明与何一海神色也缓了下来。 左东明说道：“我同意山哥的意见！” 何一海没说话，点了点头。 唐青莲笑道：“好的，那就按协议来。爷，姑爸，东明叔，我和五华今天去准备现金，明天分红。爷，家里还是按老规矩请股东们一起吃顿饭？” 袁桂山点头道：“那是当然，这个规矩更不能破！” 元旦过后。 唐青莲打算在乐雅大酒店请县城纸品年销量三十吨以上的客户搞一个联谊活动联络一下感情，要李萍去做好准备。 这天早会后，李萍打来电话说，十二个客户的请柬发出去了，晚上六点在乐雅的美雅包间吃饭，饭后在乐雅歌厅k歌，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个新情况，不知道怎样处理。接着李萍说了这个新情况。 原来李萍按照唐青莲的要求一直在与尚峰包装印刷设计公司的陈主任联系，希望与尚老板当面谈谈，一直没能如愿。这天李萍发完请柬后，尚峰公司打电话过来，说尚总下午四点钟以后有些时间，可以见见面。李萍当然不想放过这个机会，便应承了下来，于是就打电话过来了。 唐青莲听后想了想，说：“萍姨，我早点来县城去尚峰公司，我一个人去跟尚老板来谈。你还是在乐雅大酒店接待这些客户，只是要麻烦你通知那些客户，将宴席提前半个小时，五时半准时开始，好吗？” 李萍在那头说道：“好。” 唐青莲又拔通了李小玲的电话，要她在离美雅包间不远处再预备一个包间，如果客人来了，还要请李小玲作陪。李小玲答应了，问这个客人是谁。唐青莲告诉她，是尚峰公司的老总。 唐青莲放下电话后，有点兴奋，她又想起了魏志平说的话，尚义平的感觉很重要，认可了，几句话就能搞定，不认可，你就是说破了嘴也不行。怎样跟尚总说呢？看来要认真准备一下才行。 唐青莲放下电话，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半了，便要袁五华开车准备上雾山陶心平家，去还两万元给陶兰英治病的钱。 袁桂山叫住了两人。 袁桂山说：“青莲，你注意到了没有，从分红会议后请股东们吃饭到今天，你东明叔一直不怎么说话。” 唐青莲说：“爷，我注意到了。” “你注意到了就好！这几天你和五华有时间的话，带些东西去你姑爸和东明叔家走走。” “爷，我和五华正是这样想的。” 第114章 尚峰公司 下午袁五华与唐青莲在县城买了一些礼品后，三点半便到了尚峰包装印刷设计公司大门外，跟门卫说明来意后，门卫打开门让小车开了进去。 尚峰公司在县城郊外的一座小山旁，前面有一个小湖。唐青莲下车来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公司占地不是很大，里面建有一些造型别致的房子，很有艺术感，房子之间错落有致，布局精巧，绿化自然和谐，干净整洁，让人感觉非常舒适。 这时一位年轻漂亮气质出众的女士笑着走了过来，自我介绍姓陈，是尚峰公司办公室的，刚说了两句，大门外一辆的士快速驶来停下，李萍从车上下来。 李萍挥手叫道：“青青，青青。” 唐青莲应道：“萍姨，你怎么来了？” 李萍进了大门，说：“那边我都安排好了，没事闲着就过来了。” 陈女士称呼道：“李姐，你好！” 李萍笑道：“陈主任好！尚总还没来？” 陈主任道：“尚总还在路上，来，两位这边请！” 李萍道：“陈主任，你们的设计室和厂房真是好看，我来了三四趟了，还没去看过哩！” “两位想去看看吗？”陈主任笑道，见两人连连点头，说：“正好尚总还没来，我就带两位去看看。” 三人来到一栋平房前，门大都关着，陈主任介绍说：“这一栋房子里有六个设计室，厂家将产品要求、式样、规格提供给我们，设计室就按这些要求进行设计。” 唐青莲与李萍走到一间设计室凑近一看，只见里面办公桌前都坐着设计师，每个人都是眼睛盯着屏幕，一只手在键盘上不停地敲打着，一只手摁着鼠标不停晃动。两人看了一会，又到其他设计室看了，都是这样。 三人继续往前走，陈主任边走边介绍到，设计完成以后，是设计评审，评审后就会进行纸品选择，印刷，裁剪，模型制作，定型评审，通过定型评审后，就会将所有图样送厂家进行生产。这其中最关键的就是设计，按尚总讲的，一定要体现每个厂家的特色和内涵，这样才能让厂家满意，我们也才能发展壮大起来。 陈主任说到这里，往远处小湖看了看，笑着对两人说：“尚总回来了。” 唐青莲一看，只见一辆车飞快地驶过小湖，往公司而来，三人赶忙往大门走去。 车过了大门停下来，一位长发飘飘瘦高个戴着眼睛的男人从车上下来，陈主任叫了一声：“尚总。”尚总转过头来，脸色平静地看着三人。 陈主任指着两人介绍道：“尚总，这是黄桥前进纸厂的唐厂长和李姐。” 尚总脸上露出笑容，伸出手来说：“尚义平。欢迎两位。” 唐青莲与李萍赶忙伸出手来握了握，笑着叫道：“尚总，您好！”“尚总好！” 陈主任过来道：“尚总，我们去会客室。” 陈主任说完，在前面领着众人往办公楼会客室走去。 在经过自家小车时，唐青莲拍了拍车门，袁五华正在车内睡觉，听到车门响声后醒来，摇下车窗，红着眼问道：“青青，什么事？” 尚义平与陈主任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去。唐青莲恼怒地看了袁五华一眼，小声说：“你只晓得睡？我们来做什么！” 袁五华听了，连忙从车里出来，把座椅放正，关上车门，准备跟着往会客室去。 唐青莲站住了，转过身来，说：“算了，你别去了。你在车上等我们。” 这时前面几人已进了会客室，不见了人影。唐青莲紧走了两步，跟着走了进去。 尚义平已在沙发上坐下，朝唐青莲笑了笑，说：“唐厂长，想不到你这样年轻呀！来，快请坐！” “谢谢尚总！”唐青莲笑着走到尚义平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尚总才显得帅气年轻哩！” 尚义平听了感觉舒服，呵呵笑了，说：“跟年轻人在一起，我也觉得年轻了。” 李萍笑道：“尚总，别看我们唐厂长年轻，在经营管理上很有一套哩！去年黄桥镇二十几家纸厂中，我们纸厂是效益最好的一家！” “哦，是吗？这就很了不起！”尚义平道，侧过脸来笑着看了看唐青莲，“唐厂长，我对经营管理很感兴趣，你能谈谈你的方法吗？” 唐青莲连忙道：“尚总，我那个方法算什么呀？我没系统学过管理，只是在孙氏纸业做过四五年统计员，对一些数据有些感悟。” 尚义平笑道：“唐厂长你就别谦虚了。李姐不是说，你们纸厂效益是黄桥最好的。再说了，现代管理就是用数据说话。谈谈？兴许我们有合作的可能。” 唐青莲笑了，说：“尚总，那我就献丑了。您才是大家！不对的地方请您指正！” 于是，唐青莲就从数据统计说起，再到生产、销售、市场，最后谈到了人的管理和制度的制定与执行等。唐青莲说，人是最关键最活跃的因素，充分调动了人的积极性，真正做到人尽其用，一个企业就活了。而把人管理好是一个大学问，现在她还在探索过程中，当前有个感悟是一定要建立适合企业的制度及制度的有效执行。 说完后，唐青莲笑了笑，说：“尚总，我就说了这些，让您见笑了！” 会客室里一时静了下来，过了一会，尚义平笑着鼓起了掌，说：“唐厂长，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不错。这样，方便的时候，我去你们前进纸厂看看。还有，陈主任，你与李姐对接一下，我们与前进纸厂建立合作关系！” 李萍听了，跳了起来，大声道：“真的？尚总！感谢尚总！我们一定不会让尚总失望的！” 唐青莲站了起来，笑道：“感谢尚总的信任！有了您的支持，我们前进纸厂一定会做得更好！” 尚义平也站了起来，伸出手来，微笑着说：“唐厂长，那么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谢谢尚总，合作愉快！”唐青莲笑道，握住尚义平的手，“晚上我在乐雅大酒店定了一个包厢，请尚总赏脸去吃顿便餐！” “哈哈，好！”尚义平爽快地答应了，“不过，唐厂长，我得请你们镇里魏书记一起去，行吗？” 唐青莲笑道：“肯定行呀，尚总！上次魏书记还帮我们纸厂一个大忙，我还没去感谢他哩！只是现在这时候了，魏书记不一定来！” 尚义平说：“我来打电话。只要他在县城，他就会来。” 魏志平在县城开会，接到尚义平的电话后，散了会便来到乐雅大酒店清雅包间。唐青莲请了李小玲来作陪。席间尚义平和魏志平的兴致很高，喝了不少的酒，袁五华喝了半斤酒，醉了。李小玲要赵平开车送他们回家，唐青莲拒绝了，自己开车回了樟树湾。 第115章 风波骤起 次日上午，唐青莲去了左东明家，欧巧灵在家。欧巧灵看见唐青莲很高兴，连忙起身泡茶，端来一些水果副食品招待。唐青莲坐下，与欧巧灵聊了一会，拿出一个精致的女包和一个首饰盒，双手递给欧巧灵，起身告辞。欧巧灵推却了一番后收下，嘴上说着一些客气话，送唐青莲出来。 唐青莲回到家里，刘妹辉牵着乐乐的手在堂屋里玩耍。乐乐看见后，往唐青莲摇摇晃晃地走来，嘴里叫道：“姆……妈！姆……妈！”唐青莲蹲下来，叫着“乐乐”，张开双臂让乐乐扑进自己的怀里。 唐青莲抱着乐乐站起来，问刘妹辉道：“姆妈，五华还没起来？” 刘妹辉道：“没。青青，五华昨天吃了多少酒呀？醉成那样！” “半斤。”唐青莲道，说着往外走，“姆妈，我回江湾一趟。” 刘妹辉不放心地在后面叫道：“你一个人带乐乐去呀？” “嗯。乐乐好久没见外婆外公了。” 唐青莲开着车不一会到了江湾，抱着乐乐到了何一海家。 袁凤看见乐乐，叫着“乐乐”张开双手来抱，唐青莲一边要乐乐叫人，一边将乐乐送了过去。乐乐起先还抗拒，到了袁凤臂弯后哼唧了几声，便不闹了，安静地让袁凤抱着。 袁凤欢喜地说：“乐乐，你到底是亲姑娭毑哩！”说完埋头在乐乐胸前亲了一下，又在乐乐额头上亲了一下。 唐青莲拿出一个精致的衣服包和一个首饰盒，笑道：“姑姑，今年冬天冷，给您买了一件进口羽绒服。这是一对金耳环，样式不错，我也给您带回来了。” 袁凤见了，连忙说道：“哎呀！青青，你这是做什么？姑姑什么都有，你就不要破费了，快拿回去！” 唐青莲笑道：“姑姑，您就不要嫌弃了！这是我的一点小心意！姑爸还有您一直以来给了我很多帮助支持，我很早就想来感谢您和姑爸了！只是不晓得这些东西合不合您的意。” “青青呀，姑姑我晓得你不容易哩！你的心意姑姑领了！上次我去县城，旭霞给我买了一件羽绒服，你看，就是身上这件，很暖和。” “姑姑，您就不要说了。要是您不收下，我就会认为您看不起您的侄媳妇！嫌弃我！” 袁凤呵呵笑了，说：“好好，我收下！” 唐青莲问道：“姑姑，旭霞好像一段时间没回来了？旭霞怀孕以后我还没去看过她。昨天我准备去看她，她说与秦刚去省城妇女儿童保健医院了，说孩子胎位有点问题。” “有四五个月了没回来了，我倒是去县城比较多。”袁凤道，“昨天检查回来后旭霞告诉我，医生说问题不大，要他们最近几周每周都去医院治疗调整。” “去省城妇幼保健院？” “嗯，去省城。他们房子在装修，每周又去省城，比较累。” “旭霞买了房子？怎么没告诉我呀？” “买了才两个月。” 唐青莲看了袁凤一眼，埋怨道：“姑姑，您晓得了，就要告诉我呀，我还借了旭霞的钱哩！” 袁凤道：“青青，厂里库存这么多，你还贷了不少的款，我就没告诉你。” “姑，我可以去想办法的！隔几天我去县城还给她。” “青青，旭霞说已经付了首付了，以后是按揭，压力不大。” “姑，那这样，过年旭霞回来了，我还给她！” 袁凤没接话，停了停，说：“青青，你东明叔前天到了这里。” “哦，他有事来找一海叔？” “不晓得。他们聊了一会，有一句我听见了，你东明叔跟你姑爸说，他们三个股东加起来也搞青青你不赢。你姑爸便问他什么意思，你东明叔笑了笑没说。后来他们又聊了一会，东明就走了。” 唐青莲听了，看着袁凤笑了笑，说：“东明叔笑话我了。” 袁凤笑道：“青青，你心里有个数就行了。” 第二天早会后，唐青莲正准备走出办公室，潘建兵怒气冲冲地来了。 一进门，潘建兵就叫道：“青莲，这几天你去哪里了？再这样下去，你这纸我是造不出来了！” 唐青莲心里一惊，问道：“建四叔，什么事？你慢慢说。” 潘建兵便把这几天来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原来，元旦后潘建兵发现彭建武与张得益等人做事总是慢腾腾的，潘建兵负责碎浆，彭建武负责筛选，两人以前合作很顺畅，可是这几天自己碎浆后，筛选环节却跟不上拍，需要自己不时停下来，等筛选工序完成了又重新开始。潘建兵要彭建武快点做，彭建武却说，他一直是这样做的，埋怨潘建兵太快了。张得益负责的卷曲和外涂布也一样不能按时完成工序任务。这样持续两天后，潘建兵向何一海和左东明反映了情况，可是彭建武张得益依然如故，潘建兵只好来找唐青莲。 说到这里，潘建兵说：“青青，这还是我这个班的情况。周清那个班情况更不好。他们那个班有些纸的涂布和烘干还要在我这个班来完成。这样肯定搞不下去了！青青你要赶快想办法！” 唐青莲说：“建四叔，他们是不是对拖欠工资有意见？” 潘建兵说：“青青，你反复讲了呀，春节前一定搞清大家的工资。我估计有的人可能有意见，但都没有明说出来。” 唐青莲听后，安抚了潘建兵一番，潘建兵走后，又要何旭辉拿来这几天的生产记录看了，元旦过后四天时间，潘建兵班比平时一共少了差不多四吨纸，周清班少了六吨多纸。唐青莲问何旭辉报告了没有，何旭辉说，这个情况已报告给了父亲和东明叔。 唐青莲要何一海和左东明来办公室，把情况说了一遍，问道：“姑爸，东明叔，这是怎么回事？” 何一海道：“潘建兵与周清前天就来跟我说了，周清反映他那个班的问题出在谢顺泉和左东星身上。我找彭建武、张得益还有谢顺泉三人问了情况，要求他们遵守工序操作规程。他们几个都讲了一些原因，还说以后一定会按要求工作。左东星我没去说，是让东明去说的。” 左东明道：“我找东星讲了。他说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要我不要大惊小怪，过两天就好了！” 唐青莲问道：“一海，东明叔，怎么不在早会上讲这件事？我爷晓得吗？” “青莲，我想看几天再说。”何一海笑道，“我也没说你给你公公听，他不晓得！” 左东明道：“我也是这样想的。” 又过了几天，生产车间的情况没有改观。 袁桂山知道情况后，找何一海和左东明商量对策，三人下到车间开了班组会，与彭建武左东星几人单独谈了话，但情况依然如故。 厂里开始人心浮动起来，大家议论纷纷。有人说，前进纸厂库存越来越多，又拖欠了他们工资，这些人心里有担心、有怨恨才这样的；有人说，股东对唐青莲承包有意见，本来利润都是股东的，这样让唐青莲拿走了一部分，股东便挑起这些人来磨洋工、闹事。议论越来越厉害，湾里一些人也知晓了前进纸厂事情。前进纸厂的工人们心思乱了起来，干事没有了以往的劲头，生产情况越来越糟糕。 生产车间的情况袁桂山早就看在眼里，也听到了这些议论，他心里明白，自己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其实，从唐青莲坚持满负荷生产，拖欠工人工资开始，他就知道唐青莲的心思了。既然自己都看出来了，左东明那样精明的人难道看不出来吗？袁桂山算了一下，唐青莲承包所得比他们股东的分红还高，这让左东明怎么能甘心！ 袁桂山忧心忡忡地回到家里，说起了纸厂工人和湾里人的议论，担心这样下去会影响前进纸厂以后的生产。刘妹辉一听就急了，嘴里念叨着：“这可怎么得了！这可怎么得了！” 唐青莲听了没说话。 袁五华道：“爷，你总是担心些不要担心的事！青青是写了承包协议的！官司打到联合国去都是我们赢！” 袁桂山抬起头来，盯着袁五华说道：“你就是一个蠢包！不说你姑爸、东明叔和湾里人怎么看我们，就说厂里那些人用这种磨洋工方法让我们无法正常生产，你有什么办法来解决？” 袁五华笑道：“爷，不要那几个人来了不就行了吗？” “不要他们来？你想开了他们？你去看看青莲的用工协议！”袁桂山冷笑道，“只有违犯了协议上的内容才能开了他们！他们犯了哪一条？旷工、迟到、早退、导致产品出了质量问题造成了损失？这些他们都没犯！” “他们不服从安排呀？” “不服从安排也算一条，但是怎样来认定？建四、周清的安排这些人也在听，就是动得慢点！他们在磨洋工你晓得！” “不会？磨洋工还不算违反协议？” 唐青莲说道：“爷没说错，协议中没有规定这一条。我们实行的是产量与工人绩效挂钩，当时以为工人为了效益会使劲生产，所以根本就没考虑有人会这样磨洋工！” 袁桂山问道：“青莲，你有什么办法没有？” 唐青莲说：“我还在想办法。爷，现在还有一个情况，萍姨今天打电话来了，下周尚峰公司的陈主任会来我们厂里实地考察，并考虑与我们签订合作协议。我担心车间这种情况会影响到我们与尚峰公司签约！” 袁桂山听了，苦笑了一下，说：“怎么办呢？这是我们纸厂内部矛盾引起的，政府与纸业协会也不好插手来处理。我工作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情是头一次碰到。” 袁五华说：“青青，爷，我看干脆放假算了。” 袁桂山对着袁五华眼睛一鼓，道：“你就只晓得讲一些没用的话！” 唐青莲听后地却笑了，道：“爷，我倒是觉得五华的主意不错。” 袁桂山抬着看了她一眼，道：“青莲，你想到办法啦？” 唐青莲点点头，说：“爷，你看看这样行不行？我们宣布纸厂放假，把拖欠的工资发了，然后以进行维修的名义请建四叔周清他们来，每天一个班生产！” 袁桂山笑了，说：“青莲，这个办法好！” 第116章 法律顾问 第二天早会，唐青莲提出了纸厂提前放假的想法，问大家有什么看法。何一海与左东明认为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下生产车间出现的矛盾，都表示同意。 散会后，袁桂山留下两个股东，商量探讨解决问题的方法。他知道，提前放假这个措施只能缓解一时的矛盾，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必须要找出切实可行的方法。另外袁桂山还想了解两人内心中的真实想法。 左东明笑道：“桂山哥，有些人议论是我们股东的问题，桂山哥，我可以肯定地讲，问题不是出在我们股东身上。是我们同意让青莲来承包的，还与青莲签了协议，青莲也履行了协议，我们股东没有道理给青莲出难题？” 何一海点头道：“我和东明的想法一样。我实在想不通彭建武他们几个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兴许过了年就好了！山哥，你也不要太担心。” 袁桂山道：“我也希望过了年就正常了，只是我看这些人好像没有过了年就不闹了的打算。他们到底要什么？你们两个晓得吗？” 两人摇头。 袁桂山继续与两人谈了一会，知道再谈下去也不会有让人满意的结果了，便说：“暂时就这样。我最后讲一句，纸厂是我们三个人的，搞死了对我们大家都没好处！” 两人点头称是。 尚峰公司陈主任如期来前进纸厂进行了实地考察，翻阅了这一年纸厂的所有资料，与袁桂山等管理人员进行了交流，次日便打电话来，告诉唐青莲，尚总听了情况后当即拍板，过了年就签订合作协议。 唐青莲却高兴不起来。 部分人放假后，彭建武左东星张得益等人来过纸厂好几回了，嚷嚷着也要来上班，袁桂山、何一海与唐青莲好言相劝，左东明也来劝他们年前就算了，将这些人劝了回去。 腊月二十这天，这几人又来了。彭建武放言，前进纸厂这样做，涉嫌劳动力职业歧视，年后他们要到县劳动局去申请仲裁讨一个说法，并要纸厂赔偿相应损失。袁五华当即就与这几个人发生了争吵，要不是袁桂山与何一海从中拦着，袁五华还差点跟他们打了起来。 几人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 “这样下去怎么得了？”袁桂山长叹了一口气道，抬头看了看唐青莲，“青莲，潘建兵他们哪天放假？” 唐青莲回复：“老历二十五。” “让他们明天就放假。” 袁五华气呼呼地叫道：“爷，他们凭什么？明天我去车间守着，看他们哪个敢来！” 唐青莲道：“爷，今天您讲了重话，彭建武也答应年前不来了，我认为还是按照先前定的二十五放假不变。” 袁五华大声道：“对，就按先前定的放假。还真的怕了他们不成！” “你就只晓得凭自己有几斤蛮力！”袁桂山对着袁五华斥责道，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青莲，彭建武说的你听见了？” 唐青莲点点头。 袁桂山说：“我就有点奇怪！这彭建武小学毕业，平时也不爱学习，你看他今天说什么劳动力……什么东西？——我也不记得了——还说要去劳动局进行劳动仲裁！他哪里晓得这么多？” 袁五华叫道：“爷，那还不是东明叔告诉他的？而且我还跟你们说，彭建武不是为头的，左东星才是。平时左东星喊东，彭建武张得益那几个人不敢说西！” “五华，你确定是东明叔告诉他的？这个不能乱讲！”袁桂山道，说完又点点头，“后面这几个人你倒是看得很清！” 唐青莲说道：“爷，这才是我们要担心的地方！孙氏原来也吃过这方面的亏，后来他们请了法律顾问才解决了问题。现在彭建武这样说了，过了年他们肯定会这样去做，我们要想些办法才行。爷，你有懂法律的熟人没有？” 袁桂山说：“没有。以前根本就没想过要找这样的人。” 袁五华却叫了起来，道：“爷，怎么没有？堂舅不就是律师吗？” 袁桂山笑了，说：“对呀，刘荣辉就是搞法律服务的。我们可以去问问他。” 唐青莲高兴起来，笑着问道：“五华的堂舅？这个人我认得吗？” 袁五华笑道：“青青你见过的。那天乐乐满月酒，跟魏书记一起来的那个人。你不认得，当时你还问过我。” 唐青莲听了，一下子就想起了那个色迷迷看着自己的人，原来他就是刘荣辉。唐青莲心里觉得不舒服，收敛起脸上笑容，不说话了。 袁桂山道：“五华，你就打电话给你堂舅，年前请他过来。我们是要好好地准备准备了。” 袁五华应声去了。 刘荣辉第二天就来了。 袁桂山与唐青莲把纸厂发生的情况详细述说了一遍。刘荣辉听后说：“让我先看看资料！还有山哥，你对外就说，我是侄媳妇请来的法律顾问。” 袁桂山点点头。 袁五华要何旭辉按照刘荣辉的要求把所有的涉及承包、员工聘用、生产、销售以及其他管理方面的制度与文件资料都拿了出来。刘荣辉坐在办公室看了一整天，拿出一个笔记本，不时摘抄些东西，一些不明了的地方又反复询问了唐青莲和袁桂山。 晚上袁桂山要刘妹辉做了一桌好菜招待刘荣辉，还拿出了一瓶好酒。 袁桂山敬了一杯酒后，说：“荣辉呀，快过年了，还要麻烦你过来，真是过意不去！” 刘荣辉笑道：“姐夫，你我之间就不要说这些客套话了。哪个都有烦心事！以后我碰上了，兴许也会来求姐夫帮忙的！呵呵。” “荣辉，你搞法律的，哪里会碰到这些烦恼事！”袁桂山笑道，看着刘荣辉，“荣辉呀，站在你的角度，我们厂里这件事你怎么看？” 刘妹辉夹了一些菜放到刘荣辉碗里，说道：“山老倌，你也太性急了，先吃饭，再谈事情！” “没事，三姐。”刘荣辉笑呵呵地说，“我外出谈事都是在餐桌上进行的，边吃边谈，氛围好，效率高。” 袁五华起身敬了一杯酒，问道：“满舅，我们厂里这个问题容易处理？” 刘荣辉笑了笑，看了一眼袁五华，又转头看着袁桂山说：“山哥，怎么说呢？今天我看了一天的材料，特别是反复看了承包协议、员工聘用协议、绩效考核计酬办法以及其他一些管理制度，从这些材料上看，山哥你们有比较高的法律水平与风险管控意识！从文字上找不出什么毛病。” 袁桂山笑道：“这都是青莲搞出来的。” “是吗？”刘荣辉有点意外地说道，语调也升高了许多，看着唐青莲，笑着伸出了大拇指，“侄媳妇你蛮有水平的呀！” 唐青莲笑了笑，说：“满舅你过奖了！这是我参照孙氏纸业的模板起草，经过我爷、几个股东反复修改才定下来的。让您见笑了。” “真是不错！”刘荣辉听了点点头说道，转过头看着袁桂山，“山哥，从法律角度讲，侄媳妇承包纸厂及后来的生产、销售、员工管理都没问题，站得住脚，以后要是遇到法律问题诉讼起来肯定必赢无疑！” 袁桂山问道：“这几个人这样闹怎么处理？” “这才是我们要认真对待的地方。刚才五华问我，这个问题容不容易处理，”刘荣辉说，停了停，看了袁五华一眼，“我还真不好回答是容易还是不容易。” 袁桂山问道：“荣辉，你这句话怎么说？” 刘荣辉说：“这些人在打擦边球！他们后面有人指点！” 袁五华听了，跳将起来，叫道：“满舅，就是这样！你真神了！” “五华，你这样叫做什么！”袁桂山有些生气地看了看袁五华，转过头来看着刘荣辉，“荣辉，我们该怎么办？” 刘荣辉笑道：“山哥，这件事不能性急。明天你让五华跟着我，我要问他一些事情。” 袁桂山笑了，说：“要得。五华这一向都没事。” 第117章 抓赌行动 一连两天，刘荣辉白天在家里与袁五华谈话，了解情况，或是去黄桥集镇在逸兴茶馆、乐群楼、如意客栈这些地方喝茶，吃饭，休息；晚上两人则在樟树湾和江湾转悠，十二钟以后才回到家里，袁五华开车送刘荣辉去黄桥如意客栈住宿。 农历小年这天，刘荣辉领着袁五华到了黄桥派出所，刘荣辉一个铁杆兄弟肖一龙在黄桥派出所当副所长。袁五华认识肖副所长，平时交道不多。肖一龙见到刘荣辉很高兴，两人进了派出所后聊了一会。到了午饭时候，袁五华在乐群楼请刘荣辉和肖一龙吃饭，席间喝了些酒，气氛很是融洽。肖所长酒后告诉袁五华，春节期间不要打牌，派出所会将樟树湾和江湾作为重点区域开展查禁赌博行动。 饭后刘荣辉便回县城去了。走之前刘荣辉告诉袁五华，他有办法处理好此事，不过事成之后要收取三千到五千的法律服务费，要袁五华回家后与家里人商量，并将结果发短信告诉他。 袁五华回家后，将刘荣辉要收取法律服务费的事情告诉了袁桂山和唐青莲。开始时，大家觉得数额较大，袁桂山还埋怨刘荣辉不讲一点亲情，眼里只有钱。后来经过讨论，大家认为纸厂的这个矛盾如果不尽快处理，有形和无形的损失会很大，于是同意接受刘荣辉的报价，只是提出了一个要求，保证纸厂过年后正月初八这天如期开工。袁五华将结果发短信告诉了刘荣辉。 袁五华要袁桂山通知纸厂老板和樟树湾、江湾的人，这几天派出所会来抓赌，还说这是派出所肖所长讲的。袁桂山将信将疑，不过还是要求村干部分头发信要求大家不要打牌赌钱。 袁五华知道潘建兵喜欢打牌，晚饭后开车去了一趟江湾。潘建兵读大学的儿子回来了，一家三口正在吃饭。余水英看见袁五华来了，连忙起身搬来椅子，泡了一杯茶过来，袁五华接了。 潘建兵问道：“五华，有事？” “建四叔，我特地为一件事过来的。”袁五华道，“今天我去了派出所，有个熟识的干警告诉我，他们所里年前年后会把樟树湾江湾当作重点区域来抓赌。” 潘建兵紧张地问道：“真的？” 袁五华道：“是真的。建四叔，过年期间最好不打牌。” 余水英高兴地说：“这下好了。你建四叔什么都好，就是喜欢打牌，晚上经常一两点钟回来，害得我也睡不好！” 潘建兵笑了笑，说：“我还算好，还没上瘾。有些纸厂老板和销售员一天不打牌就难受。这下有他们受的了。” 袁五华笑着问道：“建四叔你平时一般跟哪些人打呀？” 潘建兵说：“我们江湾喜欢打牌的人没你们樟树湾多。我平时跟彭建武、左东星他们打的多些。噢，五华，左东星打牌也有蛮重的瘾。他有时还喜欢跟那些纸厂老板打。” 袁五华看了看潘建兵，说：“建四叔，我不喜欢左东星彭建武那几个人。不过他们是我们纸厂的员工，你也跟他们说说，这一向不要打牌赌钱。” 潘建兵道：“我等会就去跟他们说。” 次日早上樟树湾与江湾就像炸了锅一样，大家都在议论昨天晚上派出所在樟树湾江湾的抓赌行动。昨天晚上派出所在樟树湾抓了三桌牌，有一桌是纸厂老板和销售员，听说现场缴获的赌资有两万多元，打牌的邹兴国、王友良、彭志平、李新飞还被带到派出所去了。其他两桌是樟树湾的一些老牌客，左东星与彭建武也在其中。因为现场赌资只有两千多元，所以人没有被当场带走，派出所要求他们早饭后去接受处罚。 袁五华听到消息后，以为潘建兵没有跟左东星和彭建武讲，便去了潘建兵家。余水英见到袁五华就连声表示感谢，说昨天晚上潘建兵本来准备与左东星一起打牌，是听了袁五华的讯息后才没打。潘建兵在一旁笑着说，自己去了樟树湾，把派出所会来抓赌的消息告诉了左东星与彭建武，是他们不相信才被抓。 袁五华听后放下心来，回了家。刚坐下，袁桂山进来了，要袁五华送他去派出所。 袁五华问道：“爷，去派出所做什么？” 袁桂山眼睛一瞪，说：“这么多人被喊到派出所去了，不把他们领出来，还让他们在里面过年呀？” 袁桂山到了派出所以后，找到所长，作了自我批评，说自己和其他村干部没有尽到责任教育引导好这些村民，然后向所长求情，请求给予这些人从轻处理。经过努力，派出所领导同意依法给予从宽处理，但要求雾山村加强对村民的教育与管理，不要再发生类似赌博现象。袁桂山点头称是。 中午时分，袁桂山与袁五华回到家里，刘妹辉已做好饭菜，一家人开始吃午饭。 这时，左东星堂客胡春桃来了。 胡春桃一进门就笑道：“袁书记，桂婶，五华，呵呵……青莲，吵闹你们吃饭了！劳您去派出所帮东星说情了。” 刘妹辉连忙起身，笑着招呼胡春桃坐下，准备去泡茶，胡春桃拦下了。 袁桂山笑了笑，说：“春桃，东星上次在派出所写了保证书，不打牌了。这次他又喊了人在你们家打牌……” 胡春桃打断了袁桂山的话，笑道：“是的哩！刚才东明哥回来讲，要不是您出面，这次东星就真的会在拘留所过年了！而且您还帮他说情减了罚款，真的非常感谢您哩！” 袁桂山说：“春桃，昨天我要村干部发了讯息，后来五华又跟建四讲了，建四特地跑到你们家，要你们不打牌，东星怎么就不信呢？” 胡春桃也埋怨道：“就是！建四再三要他不打，他就是不信，还说建四唬人的。真的感谢您，袁书记！” “春桃，邻里邻居的，你就不要客气了。”袁桂山摆摆手说道，看着胡春桃，“东星回来了？” “没哩！袁书记。派出所的说，要是下午三点还不交清罚款的话，他们就送东星去县城拘留所哩！” “你赶快去交呀！春桃你还到我这里来谢我作什么！” “哎呀，袁书记，您又不是不晓得，东星喜欢打牌，钱都用去打了牌哩！我过来是想……是想找青莲给东星提前支一个月工钱去交罚款，青莲老板你看行吗？” 唐青莲还没反应过来，袁五华叫道：“东星婶婶，东星叔上次还要打我哩！还是要他自己来说说！” 胡春桃脸上带着歉意，说：“五华，你东星叔就是那号臭脾气。上次他回来后我也说了他，下次不会了！” “五华，一事归一事，不要扯在一起谈。”见袁五华还要说话，袁桂山拦住了，看了看唐青莲，说道，“青莲，这事确实不能耽搁了，你就支一个月工钱给胡春桃！” 唐青莲笑了笑，说：“好，既然爷您发了话，就提前给东星叔支一个月工资！东星婶婶，我吃了饭就去取钱，好吗？” 胡春桃拿了钱后便去派出所交了罚款。左东星出来后，问哪里借的钱，胡春桃告诉了他。左东星听后，脸上显出一些不安神色来，只一瞬，那神色便不见了。 胡春桃看了看左东星，小声说：“他们股东之间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掺和了！” 左东星看着胡春桃，说：“哎，几时轮到你说话了！你闭着嘴巴会发臭呀！东明是我亲老兄哩，你晓得！前进纸厂是他们几个股东的！不是唐青莲的！” 胡春桃嘀咕道：“你这样凶巴巴地作什么！你自己不是说，你们的工资比以前多了一半多吗？你管好了自己就行了，管那么多作什么！” 左东星听了，心里烦躁，举起手来，喝道：“胡春桃，你再说，小心我扇你几个嘴巴！走，回家！” 胡春桃听了，立即闭上嘴不说了，跟在左东星后面，往樟树湾走去。 第118章 茶楼打牌 湾里人相信了派出所重点抓赌区域的说法，除了亲戚朋友间纯属娱乐性质的打打牌外，过年期间打牌赌钱的现象基本上没有了。 正月初五这天，彭建武来到左东星家里，神秘兮兮地对左东星说：“东星哥，想打牌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保证安全得很！” 左东星这几天窝在家里浑身没劲，只想找个地方打打牌，听了彭建武这么一说，精神立即振奋起来，问道：“哪里？” “镇上逸兴茶楼！” 左东星听了，立即像泄了气的皮球，说：“哎，建武，你神经病！那里离派出所更近，我们送过去让他们抓啊！” “东星哥，那里从来没人抓过，你晓得原因吗？” “不晓得。” “那是胡主任的小舅子开的。胡主任的连襟是徐股长，呵呵，这个徐股长也是逸兴茶楼老板的小舅子！双重关系，硬得很！哪个不给点面子？” “真的？”左东星高兴地站了起来叫道，马上又看着彭建武摇了摇头，“不过建武，我还是有些不相信。” 彭建武凑近说道：“东星哥，这样，我们先去看看！要是打牌的人多，就说明没事，要是人少，我们就回来，要不要得？” 左东星兴奋地说：“要得！这一向没打牌，我像得了一场病一样！哎呀，终于又可以打牌了，舒服！” 吃过晚饭后，左东星彭建武两人骑车来到逸兴茶楼。里面没几个人，空荡荡的。 一位迎宾小姐迎了上来，满脸笑容的问：“两位喝茶吗？” 左东星点点头。彭建武问道：“除了喝茶还有其他活动吗？” 迎宾小姐笑道：“看来两位是第一次来我们茶楼。我给两位介绍介绍，好吗？” 彭建武说：“好。” 迎宾小姐介绍说，来逸兴茶楼的人，一般都是来喝茶和打牌。喝茶打牌的地方分为广场座、雅座和贵宾间。广场座只喝茶，雅座和贵宾间既可喝茶又可打牌。当然，消费的价位也不相同。末了，迎宾小姐问两位是来喝茶还是打牌。 彭建武问道：“这地方打牌没人抓吗？” 迎宾小姐抿嘴笑道：“你没听说过我们老板是哪个呀？我告诉你，逸兴茶楼从开业那天起，没有一个人因为打牌被抓过！” 左东星问：“怎么现在没几个人？” 迎宾小姐咯咯笑了，说：“先生，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才六点半哩！不过，你们这时来能找到最好的位子，再晚个把小时，位子都会没有。我们茶楼天天如此。” 左东星放下心来，说：“我们先在广场座喝一杯茶。” 迎宾小姐领他们到广场座坐下，叫服务员泡了两杯茶端过来，说：“一杯茶十块钱，不限时。” 两人坐了一会，来的人越来越多，但多数进入了贵宾间和雅座，真正在广场座喝茶的人不多。不多时，雅座就传来了打牌的声音，左东星心痒难耐，起身一个雅座一个雅座地看了一圈，又回到广场座坐下。他仔细打量着进来的人，希望碰上一个或两个熟识的人，这样他和彭建武就可以与他们组成一个局打牌了。 彭建武问：“东星哥，想不想打牌？” “你说呢？”左东星笑着推了彭建武一下，说道，“我寻了半天也没碰到一个熟人，怎么打？” “要不我们回去再叫几个人来？” “算了！现在雅座位子只剩几个了，叫了人来就没位子了，还是明天叫几个人来。” “东星哥，你脑壳怎么一下转不过弯来了。我们可以先定一个雅座呀！” 左东星拍了拍脑袋，笑道：“对呀！走，我们去定一个雅座。” 两人起身来到台，定了一个雅座。台小姐问他们喝茶还是打牌，左东星说，喝茶打牌。台小姐拿出纸牌，又问他们有几人，要泡多少杯茶。 彭建武笑了笑，说：“我们现在还只两个人，要回去叫人。” 台小姐问道：“你们一定要跟熟人打呀？” 左东星道：“那不一定，只要合适就可以。” 台小姐指着广场座边上的两个人说：“那两个人也在找人打牌。要不要叫他们过来？” 左东星一听便高兴地说：“好的。” 台小姐便去叫来那两人。大家交谈了一会，原来那两人中一人是本地人，叫朱权，在广东打工，回家来过年。另一个是他的朋友，姓陆，原先也在广东打工，后来回县城发展。过年后朱权邀请陆先生来住几天，陆先生就来了。左东星与彭建武也相互作了介绍。四个人对彼此感觉不错，便一起来到雅座坐下，议定了规则，打起牌来。 开始时，左东星手气不好，一会功夫便输了一百多元，彭建武不输不赢，过了九点，左东星手气红的发紫，不断胡牌，到了最后，不但赢回了先前输的钱，还赢了三百多元钱。彭建武还是不愠不火，打了个平局。朱权与彭建武差不多，输了陆先生一个人。 四人约定，明晚继续。 第二天晚上，大家如约前来。打牌时，四人不像昨晚那样拘谨，明显放开了些，一边打牌，一边聊天。从聊天中左东星得知，朱权后天去广东，明天与陆先生要出去办点事，晚上可能会来得晚一点。陆先生说，要是左东星与彭建武有时间，可以先来定个位子，他们接着打。左东星听了这话，高兴地答应了。 左东星比先一天手气更好，到结束时，赢了八百多元，一吃三，彭建武输了五十多元，朱权输了二百多元，陆先生输了五百多元。 左东星连续两晚大赢，担心朱权和陆先生明晚不来了。陆先生笑着说，自己肯定会来，这两天自己手气臭，明晚一定要赢回来！彭建武输了钱，不愿意来了，左东星说了两句，彭建武只好又答应了。 次日吃过早饭，左东星正要外出，唐青莲和袁五华来了。袁五华手上提着一些礼品，一进门就给左东星拜年。左东星有点意外，要胡春桃泡茶，笑着招呼两人坐下。 唐青莲笑道：“东星叔，纸厂这些年劳烦你们了，今年还要请多加关照！” 左东星笑了笑，说：“青莲侄媳妇呀，你这话讲反了哩！应当是我们要请你们这些老板们多关照！” 胡春桃泡了两杯茶递给两人，又拿来一些水果副食品放在两人面前，笑着招呼两人吃点。唐青莲与袁五华笑着连声说“谢谢”。 唐青莲道：“东星叔，明天前进纸厂开工，我和五华来想来听听，您有哪些好的意见和建议。” 左东星看着两人先是笑了笑，接着笑容不见了，板着脸说：“五华，青莲呀，按理说你们两个是明白人，为人也不错，我就搞不懂，你们怎么做出那样的安排，这明显是看人不起！是歧视！” 袁五华没听清，问道：“东星叔你说的什么？” 左东星提高声音说：“你们为什么要放我们的假？潘建兵他们能做，我们几个为什么不能做？彭建武说了，不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会去劳动局。告诉你们，这也是我的想法。” 胡春桃过来扯了扯左东星，说：“你声音小一点嘛！” 左东星瞪了胡春桃一眼，喝道：“一边去！” 袁五华听了心里有些生气，说：“东星叔，这里面有个前因后果？你……” 唐青莲拦住了袁五华，站起来笑道：“东星叔，我们肯定有做得不够好的地方，要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看看，这个事情就不要搞到劳动局去了，我们坐下来协商解决，好不好？” 左东星叫道：“唐老板，明确告诉你，不好！我们不会跟你们协商！还要告诉你，你们最好明天也不要开工！不解决这个问题，想开工？没那样的好事！” 袁五华恼了，拔开唐青莲就要冲到左东星面前去理论，唐青莲拉住了他。 唐青莲转过身来看着左东星，脸上仍然笑着，说：“东星叔，您也晓得了，我请了法律顾问。你们想通过法律途径来解决这个问题，很好！也是对的！我请法律顾问也是这个目的。所以，东星叔，话说在前头，都按法律来！至于您讲的不解决问题不要开工——是这个意思，那我也可以明确告诉您，我们的权益也受法律保护！在法律许可的范围内，我们想怎么干就怎么干！用不着您来批准！” 左东星听了气得颈上青筋突出，却说不出话来！ “东星婶婶，打扰了！”唐青莲笑着朝胡春桃说道，转过头看了看袁五华，“五华，我们走！” 第119章 手机风波 两人走后，左东星气得把袁五华拿来的礼品扔了出去，随即叫来了彭建武等人，述说了刚才发生的情况，问他们接下来如何办。 张得益劝左东星算了，唐青莲不是一个好惹的角色，她又请了法律顾问，我们搞不赢。谢顺泉也是这个意思，还说家里人已经在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要自己不要再去闹了。 左东星听了，没有说话，转头看了彭建武一眼。 彭建武说：“你们两个也不要多说了。东星哥要我们帮他两个月，我们答应了，又拿了东星哥的钱，就要帮他两个月。只是有一点，这件事谁也不能对外说，包括自己屋里人。要烂在自己的肚子里！” 张得益谢顺泉听了像鸡啄米一样点着头，嘴里说道：“没错，这事只能烂在肚子里。”“放心，绝对不会说出去。” 彭建武又说：“东星哥，我们这几天肯定要去劳动局申请，至少要让唐青莲他们心里不舒服。要是这样搞了还是没有效果的话，我劝你也收手算了。” “我绝对要搞一个输赢出来！”左东星恨恨地说，说完抬头看了看三人，“我也不强求你们了。只是刚才建武说的大家要记住了。哪个说出去了, 我叫他吃桐油呕生漆！” 张得益与谢顺泉走后, 彭建武笑道：“东星哥，平时看你蛮有气度的, 今天怎么被一个细堂客们气成这样？消消气，晚上还约了人家打牌哩！” 左东星此时脸色缓和了一些，听了彭建武的话，笑了笑, 说：“放心, 她唐青莲还治不了我。建武，你也回去，晚上我再叫你。” 彭建武应了一声走了。 晚上七点彭建武托人过来说，晚上有事不能去了, 要左东星叫别人去。左东星找了几人, 都没空，便自己一人去了。 左东星到了逸兴茶楼定了一个雅座，等了约一个小时, 朱权和陆先生才来。朱权见只有左东星一人前来，问了原因后，就打电话叫人。不多时来了一个人，相互介绍认识后，便开始打牌。 朱权手气特别好，一会就赢了三百多块，都是陆先生输的。陆先生提议提高筹码，朱权表示同意, 新来的人也同意, 左东星心里犹豫了一下，最后也同意了。 玩了几轮, 陆先生的手气好了一些, 赢了一些回来。这时，朱权的手机响了, 原来是家里有急事要他回去。陆先生不让朱权走, 一定要他找一个人来替换。朱权只好又找来一个人。 朱权走后, 左东星的手气开始好了起来, 而且越打越顺，通吃三方, 把陆先生身上打光了，此时赢了两千多元。 陆先生眼睛都输红了, 拿出自己的手机出来，要用手机跟左东星换一千五百元，再继续打牌。左东星看了一下手机，疑惑地看着陆先生。陆先生告诉，这是一部诺基亚3310型机，自己买了刚用了半年。这机型在市场上的价格为二千三百多元。左东星又看了看另外两人，那两人点头说陆先生说的没错。 左东星放下心来，提出只能用一千元钱换手机。陆先生想了想，一咬牙答应了。牌局继续。左东星依然牌运不错, 还没到茶楼打烊，陆先生身上又没钱了。 牌局只好散了, 陆先生要过手机取下si卡后拿给左东星，苦笑了一下，说自己来黄桥打了三夜牌, 输了三千多元，看来自己以后还是少来黄桥。陆先生说完就走了。 左东星开心地从逸兴茶楼出来，回到家后拿出手机在灯下反复观看, 手机精致、小巧玲珑，机身上还隐隐泛出一层紫红色的光来，接着又从裤兜里掏出钱来数了数，除了自己带去的，还有八百多元。哈哈，三个晚上，赢了将近两千元现金，外加一部手机。年前被派出所抓了一回，两相比较，今年这年过得值！爽！ 左东星这样想着，简单洗了洗，上床睡了，却怎么也睡不着，到早上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刚入睡, 就被胡春桃叫了醒来，左东星正要发作，几个警察来到床前。 其中一个警察问道：“你是左东星吗？” 左东星睡意全无, 抬起头说：“是。你们……” 一个警察喝道：“左东星，起来！” 惊得左东星脸色都变了，连声道：“我起来！就起来！” 警察又问道：“手机呢？” “手机？我没手机呀！”左东星被问懵了，过了一会才想起来昨晚打牌赢了一部手机，连忙说，“在这里。” 说完，左东星从枕头边的床单下拿出手机。警察见了，上前用戴着手套的手接了手机，将手机包好放入警袋中。左东星穿好衣服后，被押上警车带走了。 左东星到了派出所后被叫到讯问室，一个警察问，一个警察记录。警察问了左东星基本情况后，告诉他被抓到派出所来的原因，原来昨晚他在逸兴茶楼打牌时偷了牌友的一部诺基亚手机！警察要他如实交待作案过程。 左东星一听就急了，情绪激动地说手机不是偷的。警察制止了他，要他不要激动慢慢说，把每一点都想清楚，说清楚。于是，左东星便把昨天晚上打牌的情况说了一遍。 左东星说完，警察把记录给他看了，让他签了字。左东星反复向警察说，情况就是这样，手机真不是偷的。警察告诉他，派出所会根据他说的这些情况找机主核实，找茶楼里的服务人员和其他证人证明。说完这些警察便离开了。 中午时分，袁桂山、左东明与胡春桃来了。胡春桃带来饭菜让左东星吃了。左东明告诉左东星，他们能够进来看他，还是袁书记找了所长，所长看了案卷了解案情后才同意的，接着又告诉了左东星案情进展情况。 派出所找到机主核实了情况，机主说根本就没有拿手机换钱打牌，一口咬定就是左东星偷的。派出所找了茶楼的服务员了解情况，服务员说不认识左东星，也不认识陆先生和打牌的其他两人，还说这几天茶楼情况正常，没有吵闹打架的情况。 左东明说：“东星，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证人，要是找不证人，你就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左东星问道：“哥，你晓得黄桥镇上有个叫朱权的人吗？这个机主陆先生就是跟他一起来的。” 左东明道：“派出所把黄桥社区的户籍簿拿出来找遍了都没找到！那个陆先生倒是真的。他叫陆谷雄，又叫陆大，是县城一个出了名的混混。派出所的民警都问你是怎么跟他搞到一起的！” 左东星问道：“哥，你是怎么晓得的？你去问办案的警察了？” “不搭帮袁书记，我晓得个屁！”左东明说了，看了一下袁桂山，“你被抓到这里来以后，我就找了袁书记。袁书记早饭也没吃就来派出所了。要不是袁书记跟所长副所长办案民警熟，这些情况根本打听不到！我们几个也不能到这里来看你。你晓得！” 左东星赶忙笑着朝袁桂山道：“劳袁书记费心了！我以后再慢慢来感谢您！” 袁桂山摆摆手，说：“东星呀，今天这个事你不要小看了。周所长说，要是你找不到证据证明不了你不是偷了手机，你这个案子就是刑事案子，就要入罪判刑的！所以你要仔细想想有哪些证据能够证明你的清白，这些证据在哪里。” 左东星听了脸一下子就变得刷白，胡春桃在一旁小声哭了起来。 一个警察进来，拍了拍袁桂山的肩膀，袁桂山便带着左东明与胡春桃走了出来，门“哐当”一声关上了，听见里面左东星在叫道：“袁书记，哥，你们要帮帮我，救我出去呀！” 前进纸厂如期开工，并且开工以后非常顺利。 过了几天，袁桂山正在纸厂办公室，左东明来了。左东明情绪低落，进来后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默不作声。袁桂山知道，这几天左东明为左东星的事情在上下奔波打点，不过从左东明现在的情形上看，估计收效不好。 果然，左东明说：“袁书记，东星的事真有些麻烦。现在所有证据都对他不利，又找不到一个案件的证人。这可怎么办呀？” 袁桂山说：“我问了周所长，他说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报案人撤案。” “是的哩！袁书记，我也去问了律师，律师说这个案子显着轻微，可以办理撤案。昨天我托熟人去找了一回陆大。陆大的回复是，这家伙赢了老子的钱，还要偷老子的手机，老子一定要让这个家伙进号子去。” “陆大真的说了这话？那就麻烦了。” “是的哩！我心里烦躁死了。” 袁桂山想到了一点，问道：“东明，你找的熟人跟陆大的关系怎样？” “我不晓得。我只是要这个熟人去问问。” “这就是了，你要去找个跟陆大关系相当好的人去说这件事！” 左东明脸上显出难色，说：“现在就是时间紧哩！律师说，证据齐了，公安就会交案到检察院！我怕时间来不及了。” 袁桂山点点头，说：“东明你说的也是。” 午饭时分，袁桂山回到家里，刘荣辉正和袁五华说着话，两人不时笑着。唐青莲抱着乐乐在灶屋帮刘妹辉烧火，刘妹辉正在炒菜。 袁桂山与刘荣辉打过招呼，坐下，笑道：“荣辉，你晓得了，厂里闹得最凶的那个左东星抓起来了。” 刘荣辉笑了，说：“姐夫，我晓得了。刚才五华跟我说了，还说现在厂里情况一切都好。” 袁桂山道：“对，这几天生产情况正常。” 刘荣辉道：“山哥，以后一直会正常的！” 这时刘妹辉在灶屋叫着大家过去吃饭。三人来到灶屋饭桌边坐下，袁桂山要袁五华拿了一瓶酒来开了，三个男人喝起酒来。不多时，唐青莲与刘妹辉吃完了，刘妹辉抱起乐乐，喂乐乐吃饭。唐青莲起身上楼去了。 “荣辉，来，喝酒。”袁桂山端起酒杯与刘荣辉的酒杯碰了碰，问道，“荣辉，你在县城认识的人多，你认得陆大陆谷雄吗？” 刘荣辉喝了酒，放下杯子，说：“认得呀！那是城关镇的一个‘大哥’！山哥，你问这个人作什么？这个人要离他远点，不要去惹他！” “你晓得左东星为什么被抓起来了吗？就是这个陆大报案，说左东星偷了他的手机。” “哦，左东星偷他的手机？太岁头上动土啊！” “荣辉，情况可能你还不熟悉，我讲给你听。”于是，袁桂山把情况述说了一遍，问道，“你有办法找到跟陆大关系好的人吗？” “爷，你干什么？”袁五华叫道：“爷，你还记得左东星在纸厂闹事的样子吗？” 袁桂山喝斥道：“你别插嘴！” 刘荣辉又喝了一口酒，提起筷子夹了点菜放进嘴里嚼了一会，问道：“山哥，你真的要放这个左东星出来？” “要是情况真是东星说的那样，东星就冤死了。”袁桂山与刘荣辉又碰了一下杯子，喝了酒，说，“还有就是东星堂客每天眼泪巴巴地来找我，求我找人把东星放出来。邻里邻居的，我得帮这个忙呀！” 刘荣辉想了想，转头看着袁桂山，说：“姐夫，我晓得有一个人，这个人与陆大关系一般，但陆大不敢不听他的。” 袁桂山连忙问道：“谁？” “这个人你也认得。”刘荣辉笑了笑，“黄桥派出所的副所长肖一龙。他以前是城关镇的干警，陆大怕死了他。” “真的？”袁桂山听了笑了起来，大声道：“来，荣辉，干了这杯！” “姐夫，你要肖所长将左东星不来纸厂闹事作为换取陆大撤案的一个条件，不然你就亏大了。” “荣辉，你是真心帮我！谢谢荣辉，干杯！” 饭后，刘荣辉坐了一会起身回县城，袁桂山与袁五华送他出来，叮嘱他路上开车小心点。 几天后，左东星被放了回来。第二天左东星便与胡春桃提了礼品来袁桂山家表示感谢，并表示再也不会为难袁桂山了。 第120章 背后算计 这天早会后，唐青莲去车间看了看，一切正常。现在前进纸厂又恢复了上午班下午班满负荷生产，工人们正在紧张有序地操作着。左东星也来上班了，看见唐青莲，笑着招呼了一声。唐青莲笑着回应了。 唐青莲来到纸厂后面，刚出来就看见周伟明领着一帮人在抽水机房边上看着。唐青莲叫了一声，周伟明看见是唐青莲，笑着走了过来。 唐青莲笑道：“伟明，在看什么？我听一叔说，你那抽水机过年后一直没有启动过，你爷不骂你呀？” 周伟明呵呵笑了，说：“我爷帮我岳老子搞茶园去了，他现在心思都放在那上面了，每天都去，有时还在山上过夜。” “你在看什么？还想拆了抽水机不成？” “哪敢！我爷晓得了纸厂也搞不成了！昨天排污班罗组长告诉我，说试了一下抽水机，不晓得哪里出了问题启不动了，今天就一起过来看看。” 说话间，抽水机响了起来，周伟明笑道：“修好了。” “伟明，今年情况怎么样？” “还行！哎，青青，我听说你们与尚峰公司建立合作关系了，不简单！现在你们销路没问题了？” “没问题了, 有时供货还有点压力。” “厉害, 青青，我找过尚总多次了, 他还是爱理不理的。” 两人聊了一会，抽水机停下来了，罗组长领着几人出来。 周伟明笑道：“青青，他们出来了, 我还有点事。” 唐青莲笑道：“伟明, 你去忙。我也要回江湾去。” 唐青莲回到办公室，正要打电话叫袁五华开车过来一起去江湾，袁五华与唐鹏走了进来。 唐鹏高声叫道：“姐！” 唐青莲抬起头来，惊喜地叫道：“鹏鹏, 你怎么来了？来, 到姐这来！” 说完站起来走到办公桌前。 唐鹏脸上笑着，四下打量着地走到唐青莲面前。唐鹏瘦了许多，理着平头, 脸上不像以前那样胖嘟嘟的，显出些棱角线条来。 唐鹏道：“姆妈要我来的。姆妈做了中饭，要姐和五华哥哥去吃。” “你一个人来的，鹏鹏？” 袁五华笑道：“鹏鹏一个人到了家门口，他说要来找你，我就带他来了。” 唐青莲笑着看了看唐鹏，朝袁五华说道：“早就要这样训练了，我娘是担心过头了。你看, 现在这效果多好！” 原来, 陶兰英过年之前去附属医院进行例行检查，把唐鹏也带去了。陶兰英发现唐鹏按照康复中心带回的课程内容进行训练, 虽说有进步, 但效果不明显。陶兰英检查完了以后，带唐鹏去看了医生。医生问了唐鹏训练的情况, 陶兰英说, 唐鹏主要训练的是做家务, 其他事情怕他做不好, 就没让他做。医生告诉陶兰英，不要担心, 要放手让唐鹏独立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干农活、参与集体活动、一个人去亲戚家串串门走动走动等。回家后, 陶兰英便按照医生的要求训练起唐鹏来，效果明显。 袁五华搂了搂唐鹏的肩，呵呵笑道：“是的哩！这么高大的一个汉子，不做点事白白浪费了。” 唐青莲问道：“鹏鹏，你裤腿上这么些泥土，你在做什么？” 唐鹏说：“姆妈要我挖菜土，我挖了两块菜土才来的。” “鹏鹏真不错，要表扬。”唐青莲牵了唐鹏的手说道，“五华, 走，回家带上乐乐, 我们回江湾去。” 中午陶兰英做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唐德标也从孙氏纸业回家来了。袁五华从车上拿来一瓶酒给岳父倒了一杯，自己倒了一杯, 碰了一下喝了。喝了三杯酒后，唐德标摆手不喝了，说自己下午还要上班。唐鹏起身, 给父亲盛了一碗饭。唐青莲觉得唐鹏完全像变了一个人，高兴地看了母亲一眼，笑了。 袁五华正要吃饭，手机响了，是刘荣辉的电话。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站起来去外面接了。 吃了午饭后又坐了一会，一家三口上车回到了樟树湾。唐青莲抱着乐乐下车后，把乐乐放在地上牵着走进屋，刘妹辉过来接了。婆媳俩在堂屋与乐乐逗着玩。 袁五华随后进来，拍了拍唐青莲，说：“青青，你来一下，我找你有点事。” 唐青莲笑道：“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 袁五华笑着看了刘妹辉一眼, 说：“你来一下。” 唐青莲有点疑惑地起身跟着袁五华来到楼上房间里。 袁五华看着唐青莲笑了笑, 说：“青青，你要拿五千块钱给我。” 唐青莲听了大吃一惊，连声问道：“什么？五华，要拿五千块钱给你？！作什么？” 袁五华呵呵笑道：“青青，你不记得了，我们商议好了的，这钱是给荣辉满舅的法律服务费。” 唐青莲不明就里，笑道：“五华，满舅要服务费？他来了几天呀？” 袁五华笑了，说：“青青，左东星他们闹事这件事解决了呀！” 唐青莲马上明白了，吃惊问道，“那些人……抓左东星……都是你满舅想的办法？” 袁五华看了看门外，小声道：“是的。” 唐青莲满脸惊愕，好一会都没说话。 袁五华问道：“青青，怎么啦？” 唐青莲转过头来，不认识似地看着袁五华，说：“你也参与了？” 袁五华使劲摇着头，说：“我没。” “你没参与？那刘荣辉怎么晓得左东星喜欢打牌？”唐青莲冷笑了一声说道，满脸都是不相信的神色，“那几天你跟你刘荣辉白天黑夜都在一起，鬼影子都看不到一个，去干什么了？五华，想不到你会是这种人！” 说完就往外走去。 袁五华急忙拉住她，说：“青青，我真的没有参与！我要怎么说你才相信呀？” 唐青莲转过头来盯着他，说：“那你说，左东星喜欢打牌，刘荣辉怎么晓得的？”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你坐下，我把这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你听。” 那几天刘荣辉要袁五华详细介绍纸厂闹事四个人的情况，包括家里几口人、经济状况、收入来源、邻里关系、脾气性格以及兴趣爱好，还要袁五华分析谁是闹事的组织者牵头人。当听到组织者左东星打牌上瘾，一天不打牌就浑身不舒服，就会到处寻牌打时，刘荣辉非常高兴，后来他又去派出所查到了左东星因为打牌赌钱被多次处罚的情况。 袁五华说：“青青，我向满舅介绍的就是这样一些情况。后来满舅一个人就在本子上写写画画，有时停下来，又会问我这几人的一些情况，接着又是写写画画。这样搞了两天后，满舅再一次去派出所了解情况，在那里碰到了肖所长，我请他们两个吃了一顿饭。满舅临走时，特地叮嘱我，他已找到了对付左东星的办法，要我配合他做一些事。我问满舅是什么事情时，他又不说，只说他会发短信给我，要我按照短信内容去做就是了。” 唐青莲听了好一会都没说话，之后问道：“就这些？” “就这些！”袁五华点点头说道，“噢，满舅还要我严格保密，对谁都不能说。” “短信呢？” 袁五华一拍脑壳，笑了，拿出手机翻出那些信息，唐青莲接过手机，仔细看了起来。 袁五华与刘荣辉之间的信息只有八条。 年前六条： 袁五华发：满舅，我们商量了，请你去办理这件事。 刘荣辉回：好的。 刘荣辉发：左东星打牌被抓了吗： 袁五华回：抓了。 刘荣辉发：左东星放出来了吗？ 袁五华回：放出来了。 年后两条： 刘荣辉发：你与青莲去左东星家了吗？左东星答应协商解决问题吗？ 袁五华回：去了。左东星态度不好，扬言肯定要去劳动局申请仲裁。 唐青莲看后脸色缓和了下来，把手机递给袁五华，问道：“你怎么不把这些告诉我。” 袁五华笑道：“刚才告诉你了呀，青青！满舅不让说。” 唐青莲看着袁五华问道：“这个事情就只有这一种解决办法吗？五华你晓得吗？这种办法真的缺德！” 袁五华看着唐青莲，说：“满舅说，对付左东星和他后面的人，这是最好的办法。” 唐青莲不说话了，之后叹了一口气，轻轻说道：“五华，今后我们要离你满舅远点。” 袁五华点点头，问道，“青青，那钱呢？” 唐青莲说：“我们等会一起去黄桥信用社。噢五华，这件事哪个也不能说！” 袁五华笑了，说：“这个你放心！” 第121章 原来如此 一连几天，唐青莲心里都有些烦闷，后悔答应让刘荣辉来处理这件事情。昨天下午她从家里到纸厂的路上，碰到了做上午班下班回家的左东星。左东星笑着热情地打着招呼，唐青莲笑着回复了，却不敢看左东星的眼睛，她觉得心里好像有一种亏欠感。 刘荣辉还和以前一样，眼睛总是喜欢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有人在时刘荣辉还有所收敛，没人在时，他就更加肆无忌惮。唐青莲本来就已经非常讨厌这个人，现在又知道这个人用这种方式来处理纸厂的矛盾，而且还是她自己同意的，她心里更加不舒服。 唐青莲还对袁五华参与其中感到非常恼怒。袁五华从一开始就知道刘荣辉在干什么！刘荣辉要他提供信息，他就提供信息，要他不说，他就真的不说。虽然看来所有的环节袁五华都不知情，但他就是助纣为虐！他就是同流合污！袁五华怎么就是这样一个人呢？唐青莲对袁五华感到非常失望！ 这天早会时，何一海告诉唐青莲，昨天夜里何旭霞生了一个女儿，母女平安健康。那天唐青莲回娘家就知道袁凤去了县城，何旭霞在这几天内会生产，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听到这个好消息。这个好消息来得太及时了，唐青莲顿时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很多，看着何一海笑了，说了一堆祝福的话。 早会结束后, 唐青莲向袁五华要过车钥匙, 她要去县城看望旭霞。袁五华想跟着去，唐青莲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袁五华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站住了。唐青莲打开门，启动小车，小车闪着左转灯驶出纸厂大门。她先去江湾问了陶兰英, 送什么礼品给新生儿和新妈妈, 她在这方面完全没有经验，也不记得当初自己生了乐乐后别人送的是些什么东西。问了母亲后，她便往县城疾驰而去，路过纸厂时, 她看见袁五华还站在路边, 一脸茫然。 走到半途，天下起了大雨。唐青莲突然想起没问何一海何旭霞在哪家医院生产，赶忙掏出手机, 打给谁呢？一叔这会肯定不在办公室，他又没手机。打给袁五华，要他去问一叔？她心里烦躁起来，马上否定了。对，问秦刚！今年过年他们两口子回江湾时，就记下了他俩的手机号码。 电话打通了，唐青莲笑着祝贺了一通，问旭霞在哪里生孩子。秦刚告诉她旭霞在人民医院生产的。唐青莲要秦刚把电话给旭霞, 她要跟旭霞讲话。秦刚告诉她, 自己现在不在医院，家里房子装修已完成, 今天装修公司约了来验收, 现在已验收完毕，正准备骑车去医院, 天下大雨, 等雨停了就去。 唐青莲问了秦刚新房子的位置, 要秦刚在家里等, 她半个钟头后就来接，然后一起去医院。 只过了二十来分钟, 唐青莲就到了。秦刚下楼撑着伞来接了。唐青莲要秦刚上车去人民医院。秦刚笑了笑，说：“青莲, 哪有到了家门口不进来坐坐的？你以后会讲那个秦老师太没礼貌了！” 唐青莲呵呵笑了，停好车，与秦刚到了三楼新房子里面。 唐青莲进来就感到一种扑面而来的高级感。宽敞的客厅、明亮的窗户、雪白的墙壁、平整的地板、精致的木饰天花板及上面那些新颖别致的灯、带卫生间的主卧，小巧适用的厨房与大小适中的餐厅，无一不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哎呀，秦校长，真不错！”唐青莲由衷赞叹道，“只要把家具买回来，旭霞出院就可以住新房子了。” 秦刚笑了, 说：“青莲，暂时还不能！这新装修的房子里甲醛含量超标, 要过了一个热天才能住进来。” “那也快哩！几个月时间眨眼功夫就过去了。下学期开学你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住新房子了。” “呵呵，是的。” “秦校长，这房子要四五十万块钱？哎呀, 我们只有看的份，真是羡慕你们！” “青莲，你也可以, 只要你愿意！”秦刚呵呵笑着说道，“你晓得？到目前为止，我和旭霞买房子和装修只花了十一二万块钱，其余的都是按揭。” “只要十一二万块钱？其余都是按揭？” “嗯，是呀！” 唐青莲听了心里吃惊不小，只要这些钱就可以在县城买一套房子呀？这么说来，自己也可以来县城来买一套房子呀！ 唐青莲心里激动起来，嘴里却说道：“秦校长，这是真的吗？我们要努力了，以后也来县城买套房子住住！” 秦刚笑道：“青莲，你讲笑话了！旭霞她娘说, 你现在一年不到就可以在县城买套这样的房子。” 唐青莲听后心里又是一惊，原来她还以为纸厂的情况只有自己知道, 现在连一婶都这样说了, 看来这些股东也在对纸厂的情况进行评估和计算。不过, 一婶显然夸大了她的承包收入，从这点上来说, 股东们并不十分清楚纸厂的经营状况。 唐青莲笑了笑，说：“秦校长，我和五华三四年也付不起这一套房的首付哩！一婶她是在说笑话！” 秦刚笑道：“非常不错了，青莲！我和旭霞参加工作六七年了，要不是旭霞跟她娘借了三万块钱，我们还不能对房子进行装修哩！” “呵呵，秦校长，你们已经有了房子了，我们呢？还要做梦哩！”唐青莲笑道，看了看时间：“秦校长，我们走。” 两人出来后，唐青莲要去买些礼品，秦刚不让。到了人民医院，唐青莲停好车，拿了一个红包，往里塞了钱，跟着秦刚到了何旭霞的产科病室。 袁凤笑容满面地从床边站了起来，唐青莲小声叫了一声“一婶”，来到何旭霞床边，轻轻坐下来笑着看着何旭霞。何旭霞躺在床上笑着，脸有些浮肿，头上戴着毛巾发箍，孩子就睡在她的枕头边。 两人小声说着话，不时笑着。唐青莲问起了黄灵芝，何旭霞说，搭帮黄灵芝，要不然她要去挤产科的大病房。这一段时间来医院生孩子的人太多了，标准病房住不下了，大病房里有二十张床，都住满了人，连走廊过道上都安排了一些临时病床。 聊了一会后，唐青莲掏出红包给旭霞，何旭霞推辞了一会收下了。唐青莲起身来到孩子边上，仔细看了看孩子，问孩子取名叫什么，何旭霞说还没取名。 袁凤坐在旁边眼睛里充满怜爱看着两人聊天。唐青莲抬头见了，起身过来拉起袁凤的手，开玩笑说一婶当了外婆了，又升了一级了。袁凤笑了，说自己比陶兰英还大了两岁，人家早就升级了，现在自己才升级，已经跟不上趟了。 这时秦刚和母亲来了，手里提着两个大的不锈钢保温桶，里面盛的是何旭霞袁凤几人的午饭。唐青莲与秦母打过招呼后，起身告辞。袁凤要秦刚带唐青莲到外面餐馆吃饭，唐青莲笑着婉拒了，告诉他们，自己打了电话给李小玲，去她家里吃饭。 唐青莲快到李小玲家小区时，接到李小玲电话，要她直接来乐雅大酒店俊雅包厢。李小玲在电话里笑道，请了一个熟人来陪她。唐青莲问是哪个熟人，李小玲笑道，你来了就晓得了。 唐青莲到了俊雅包厢一看，原来是周伟明。 周伟明站起来笑道：“青青，你怎么才来？我们两个等了你好一会了，菜都凉了。” 唐青莲看了看时间，走到桌前坐下，笑道：“伟明，你看，才十二点过几分，我是准时到！” 李小玲给两人分别倒了一小杯酒，举杯与唐青莲碰了一下干了，道：“青莲姐，刚才伟明跟我讲了你们纸厂的情况，他说佩服你哩！” 唐青莲笑着看了周伟明一眼，说：“伟明，你跟小玲说了什么？” 周伟明笑了笑，说：“呵呵，小玲敬你酒哩！先喝了酒。” 三人喝了杯中酒，放下杯子，周伟明又给三人倒满了酒。 李小玲说：“伟明刚才说，他们都认为青莲你斗不赢左东明，你的承包会搞不下去。没想到你棋高一着，请了高人把左氏兄弟整得服服帖帖！” 唐青莲听后看着周伟明，惊讶地说：“伟明，你是这样说的？” 周伟明笑道：“这不是我说的！湾里人都是这样说，很多纸厂老板也是这样说的！” “湾里人都这样说？”唐青莲吃惊地问道，“我怎么不晓得？” 周伟明笑道：“青青，你不晓得旁观者清这句话呀！我们这些人在旁边看得清清楚楚的。你太能干了青青！你的承包收入比他们股东不会少，有人眼红哩！” 唐青莲笑道：“你说哪里话伟明！我是有些收入，可哪有你说的那么多呀！” 周伟明不说了，端起酒杯，看了看两人，“青青，几句话说不清！来，我们先喝了这杯。” 李小玲端起杯子笑道：“青莲姐，来，喝酒。” 三人边吃边聊。 “青青，你可能不晓得，从去年七八月份开始，你们厂里就有传言出来，说你不承包了，还是袁书记和几个股东来经营。”周伟明说道，看了看唐青莲，“湾里人不相信，你也一直在继续承包，有人不甘心哩！所以到年底你们厂里就出了那些事。青青你晓得？出事后那几个人每天聚在一起想办法，有人还去县城找了律师。他们这样做就是要你搞不成！” 李小玲听后也怕了，说：“你们那里人怎么能那样做呢？青莲姐不是写了协议吗？” 周伟明笑了笑，说：“所以那些人不能明面上来，只能搞些小动作。不过就是这些小动作，搞得青青你焦头烂额的。” 李小玲问道：“伟明你怎么晓得？” 周伟明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湾里人心里哪个不晓得？那几个闹事的人也不是铁板一块，早就把原委讲出来了。还有，其实袁书记心里也清白得很，只是他真的不好出面来解决这个问题。” 李小玲笑了，说：“还好，青莲姐，你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真厉害！” 周伟明笑道：“要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青青你就得退出承包！” 唐青莲听了这些话感到后脊阵阵发凉。她到现在才知道，原来从去年七八月份开始，就有那样的传言出来！说明有人从那时开始就在算计着自己，不让自己继续承包下去！这样来看，刘荣辉是对的，只有他的这个办法才能有效地对付像左东星这样的人！那么袁五华按照刘荣辉吩咐地去做一些事情又有什么错呢？ 唐青莲觉得错怪了袁五华！ 唐青莲笑道：“伟明，小玲，我相信什么事情都有一个理，我们依理来做，就能站住脚跟！不管怎样，今天听到这些我还是非常高兴，来，我敬两位一杯。” 唐青莲觉得心里非常畅快，不时地敬酒，不多时，一瓶白酒就喝完了。李小玲还要去拿酒来喝，唐青莲拦下了。 周伟明还没吃完饭，孙成业打来电话，要他到纸厂办事处，他匆匆吃了饭就走了。 李小玲看着周伟明的背影远去后，转头笑道：“青莲姐，周伟明喜欢你！” 唐青莲笑道：“小玲，你除了说这个，就不能说些别的事情吗？” “青莲姐，这是你的资本哩！不过，你现在还不晓得怎么利用这些资本！嘻嘻。” “小玲，多谢你，我也得走了。” 两人起身出了包厢，李小玲送唐青莲下楼来，看着唐青莲上了车，走了。 第122章 华都家园 第122章 华都家园 整整一个上午，袁五华都没有回过神来。 唐青莲这几天对自己不理不睬的，问她，她又不说。晚上想和她亲热，只要一接触她的肌肤，她就像触电一样的弹开。袁五华明白，唐青莲只有心里十分厌恶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他又想起了从前的唐青莲，这让他内心里产生一阵紧似一阵的惶恐。袁五华仔细回想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后确定，是自己向她要五千块钱支付刘荣辉的法律服务费以后，唐青莲才变成这样的！ 可这件事情也是她自己答应的呀！并且这件事也得到了较为圆满地解决！ 事情解决后，袁五华听到了湾里人各种各样的议论，但湾里多数人的议论是认可唐青莲的做法，认为那几个人做得太过份了，怪不得人家唐青莲。 这样一个结果难道不行吗？ 午饭后，袁五华与何一海去车间处理一个技术问题后，无精打采地回到办公室坐下，纸厂坪里传来小车喇叭声，唐青莲回来了。袁五华赶忙站起来，走了出去。 唐青莲满脸笑容地走了过来，对袁五华兴高采烈地说：“五华，我们去县城买一套房怎么样？” 袁五华见到唐青莲这么高兴，心里顿时轻松下来，人也一下子精神起来，笑道：“青青，你说什么？去县城买套房？” “对呀！今天我去看旭霞，到了她新买的房子里看了。那房子真不错！” “呵呵青青，你是在做梦！我们哪里来钱买房子？” 唐青莲咯咯笑了，把秦刚讲的话告诉了袁五华。袁五华听了也有些吃惊，见唐青莲不像是在说笑话，便道：“青青，你想买的话就去买。钱少了可以问我爷去要。” 唐青莲不笑了，看着袁五华说：“五华，我们不要再向你爷娘要钱了。我想了一下，只要不出问题，我们承包期满就可以按揭买下一套旭霞那样的房子了。” 袁五华笑着点了点头，说：“出什么问题呀？青青，你就放心！” 唐青莲看了一眼袁五华，笑了笑，说：“五华，你去找个合适的时机，我们请满舅吃一顿饭，敬杯酒。他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我们还没表示感谢哩！” 袁五华有点意外，说：“青青，我们给了满舅服务费呀！” 唐青莲说：“先前我还认为满舅的做法过份了。这几天我想清楚了，要好好感谢一下你满舅！” 袁五华笑了，说：“青青你晓得湾里人是怎样议论你的吗？” 唐青莲摇了摇头。 袁五华呵呵笑道：“大家都以为你搞不下去了，会主动退出承包，结果被你翻转过来了！湾里人说，莫要看青莲妹子年轻，那是一个狠角色哩！呵呵。” 唐青莲也笑了，说：“五华，有时我们是被自己捆住了手脚！以后我们要把心思都放到经营好纸厂上来。只要对我们的承包有利，对纸厂有利，都可以去试试！惹了是非再想办法来对付！” 袁五华看了唐青莲好一会，笑道：“青青，你这变化有点大哩！” 唐青莲笑了，说：“五华你晓得，人一旦想通了，心里就开朗了，身上就好像有使不完的劲一样。我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袁五华想起了一件事，问道：“旭霞呢？情况好？” 唐青莲笑道：“旭霞好，孩子也好。” 唐青莲回到家里，乐乐看见妈妈，伸开两只小手叫着跑了过来，唐青莲一把抱住亲了一阵，放下来。刘妹辉过来牵了乐乐的手，问何旭霞母女怎么样了，唐青莲把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 刘妹辉高兴的笑了，两眼笑成了一条线，说：“旭霞叫妈妈了！这下好了，你姑妈也放心了。” 晚上一家人吃饭时，唐青莲提出了要去县城买房。袁桂山以为自己听错了，表情错愕地看着刘妹辉，刘妹辉也同样看着他，然后两人又一同看向唐青莲。 袁五华见了，说：“爷，姆妈，你们这么看着青青作什么？支持还是不支持？说句话！” 袁桂山面色冷峻没说话，狠狠地看了袁五华一眼。 刘妹辉看着唐青莲说道：“青青，你怎么有这个想法，在县城买一套房子要好几十万哩！你们钱从哪里来呀？”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姆妈，你们放心，我们买房不会向你二老要钱！我和五华商量好了，我们两个好好经营前进纸厂，只要不出大的意外，两年承包收入就能把房子首付和装修款搞清。” 袁桂山脸色好看了些，说：“青莲呀，你要想清楚哩！我晓得你心气高，有追求，有想法，只是这买房子不是小事！两年能搞清首付款，装修款估计也不是问题，两年后呢？你的承包期只有两年了哩！” 唐青莲笑道：“爷，两年后您支持的话，我还可以承包呀！即使不承包了，我们可以把按揭时间定为三十年，每年不到一万块钱，这笔钱我和五华能够承受！” 袁桂山看了看袁五华，说：“五华，我还是那句话，这件事你们要想清，这不是三四万块钱，是三四十万块钱！要是你们两个想清了，我和你娘没意见！” 袁五华道：“爷，我们两个商量好了。” 饭后，小两口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刘妹辉不满地看了袁桂山一眼，说：“山老倌，青青说不要钱你就真的不给他们钱呀？买房子是大事呢！好歹也要支持他们一些。” 袁桂山道：“婆婆子，我们的钱就是给他们的呀！要是你现在答应给他们钱，他们还会去努力呀！我要的就是青莲那句话！” 刘妹辉这才笑了，说：“这还差不多！” 第二天，唐青莲与袁五华就到了县城乐雅大酒店找到了李小玲，将自己准备在县城买一套房子的事情告诉了她，要李小玲推荐县城合适的商品房。李小玲一听就笑了，说青莲姐你早就要走这一步了，马上拿起电话拔通了张强。张强去了省城，一时回不来。李小玲只好把意思跟张强讲了。张强听后马上推荐了几个小区，并介绍说，现在最好的小区就是华都家园，房子非常不错。第一期是步梯房已经售罄，第二期是电梯房正在建设，现在销售情况火爆。他建议唐青莲可以去那里看看。 唐青莲听了便要李小玲带她与袁五华去华都家园。到了那里才知道华都家园就是何旭霞秦刚房子所在小区，心里便已经中意了。几人到了售楼部，里面有一个巨大的建筑沙盘，沙盘前站着不少人，一个售楼小姐指着沙盘上的建筑模型讲解着。在沙盘的另一侧，有十来张桌子，每张桌子前都坐着三三两两的人，有一些售楼小姐在桌子边与人说着话。 李小玲找了一个售楼小姐过来，唐青莲问了房子户型结构及售价。售楼小姐详细介绍了小区位置、规划、建设等情况，告诉了唐青莲房价，并说现在没有步梯房了，只有电梯房期房，而且期房非常紧张，两位如果想要的话，就要赶快报名参与摇号来确定。唐青莲一听，房价比秦刚他们那些步梯房要贵了不少，算下来一套多了八万多元，觉得太贵了，又听说没有现房，还要摇号，心里更加失落，便要李小玲带他们去看其他楼盘。 李小玲看了看时间，已快十二点了，几人便回李小玲家吃了饭。下午，李小玲带着两人去看了四个楼盘。不是位置太偏，就是房型不好，唐青莲看后总是觉得不满意。 转了一圈后，唐青莲觉得还是华都家园好，三人又回到了华都家园。在这里，唐青莲一遍又一遍地看了宣传册，又找了售楼小姐反复询问，最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华都家园。 三人来到乐雅大酒店，张强也回来了。张强笑着问唐青莲看了房子没有。唐青莲说，自己最中意就是张强推荐的华都家园，只是那里房价太贵了，而且只有期房，没有现房，即使如此，还要摇号，能不能摇上还是一个未知数。唐青莲问张强，那里还有没有步梯房买。 张强笑了，告诉唐青莲，以后房子都是电梯房，不会再有步楼房了，这是发展趋势。要是唐青莲看中了华都家园，他可以帮忙去搞定，不要摇号。因为华都家园的开发商是他最要好的朋友。张强还告诉青莲，现在华都家园很俏，只要能预定到房就是赚到。他建议唐青莲迅速定下来。不要的话可以转售别人，绝对不会亏。 袁五华听了，立即就要唐青莲定了下来。唐青莲笑着说，涨了八万多一套，自己有点吃不准，要回家去与家里人商量后再确定。在谢过张强和李小玲后，两人开车回了樟树湾。 第123章 原形毕露 第123章 原形毕露 回家的路上，唐青莲问联系了刘荣辉没有，袁五华说还没有。唐青莲要他这两天联系上刘荣辉，在县城请他吃一顿饭。袁五华点头答应了。 一连几天，只要有空，唐青莲都在看从华都家园带回来的资料。房子很不错，户型结构也合自己的意，位置好，周边有学校、医院、购物中心，并且相距不远，就是这个价格太贵了，这超出了自己的预期。要是还有步梯房就好了，少了一半的钱哩！这个步梯房真的没有了吗？唐青莲依据资料上华都家园售楼部的联系方式打电话再一次询问了售楼小姐，得到的回复是，步楼房是华都家园第一期，早卖完了。 这天早会后，唐青莲回到办公室坐下，想起了何旭霞与秦刚。她拔通了秦刚的电话，问了这方面的情况。 秦刚在电话里呵呵笑了，说：“青莲，你还买什么步梯房！我现在还后悔没等上一年半截买电梯房哩！既然你和五华决定买房，你就别犹犹豫豫了，快来华都家园参与摇号！我跟你说，这房价一年要上涨不少。像我这套房，现在的价格比前年刚买的时候涨了三万多了！电梯房涨的更快！” 秦刚与张强说的意思差不多，电梯房比步梯房好，而且房价上涨快，迟买不如早买。 唐青莲刚放下电话，袁五华小跑了过来，说：“青青，我跟满舅联系上了，这两天他都有空。” 唐青莲听后想了想，说：“你告诉满舅，明天中午我们在乐雅大酒店请他吃饭。” 袁五华听了就要打电话给刘荣辉，还没拔通，唐青莲拦住了他。 “你等会打。” “怎么啦？” 唐青莲将刚才与秦刚通话的内容告诉了袁五华，问道：“你看我们去买还是不去买？” 袁五华笑道：“青青，我就问你一句话，你今后打算去县城买房不？” 唐青莲一愣，随即笑道：“当然买呀！” “那你还犹豫什么呢！那天我就要你定下来！” “这电梯房比步梯房贵了那么多，钱不够哩！” “青青，这好办。你找李小玲他老公先把房子定下来，钱不够，我去问我爷要！” 唐青莲沉默了许久，还是下不了决心，看了看袁五华，“算了！我们还是看看再说。你打电话给满舅！” 袁五华想了想，说：“青青，你今天没事了？要不我们现在就去县城，再去看看房子？中午请满舅吃饭。” 唐青莲眉毛一扬，开心笑了，道：“对呀！你马上联系满舅！我来联系李小玲！” 到了县城后，两人直奔华都家园售楼部，之后去第一期看了步梯房，站在远处观看了正在建设中的第二期房子，有两栋已经建到四五楼样子，还有两栋正在打桩下基础。看了一会，唐青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拉了袁五华一下，两人便往乐雅大酒店而来。 唐青莲定了俊雅包厢，点了菜，看时间还早，与袁五华到了五楼经理办公室。 李小玲与张强都在。 大家见过面打过招呼后，话题自然聊到了购房上。唐青莲将这几天的情况说了一遍后，张强笑了，说：“青莲，你还不如你老公有决断力哩！” 唐青莲笑道：“张老板，要是有步梯房就好了，我们就买得起了。” 张强道：“青莲，即使现在有步梯房，步梯房也涨了。我听说步梯房一套比开盘时涨了三万多。这样算下来，电梯房只贵了五万多一套！我告诉你青莲，这房价会越来越高。你要买的话真的要趁早！我是搞建筑的，这点你要相信我。” 李小玲道：“青莲姐，我不晓得你怕什么！这不像你的风格。” 唐青莲说：“小玲，我不想划无底船哩！我的承包期只有两年了，那天你也听伟明讲了，我们纸厂情况有点复杂，两年后，不晓得我还能不能承包哩！这房子价格太高的话，这以后的按揭付款就有问题，我怕负担不起！” 李小玲笑道：“青莲姐，你有些担心过头了。青莲姐，以你的能力，还怕挣不到按揭付款的钱？那天我听尚总讲，要是你没承包纸厂，他还想聘你到他们尚峰公司去哩！” 唐青莲笑了。 张强说：“青莲，你下了决心，选最好的楼层最好的户型，我都可以帮你定下来，不要去摇号。” 唐青莲转头看了看袁五华，袁五华笑了，说：“青青你不要看我，我心里早就想来买套房了！” 唐青莲站起来，笑着对张强说：“张老板，那就请你帮忙！” 唐青莲与袁五华来到俊雅包厢坐了一会，刘荣辉就来了。两人赶紧站起来，笑着与刘荣辉打了招呼。袁五华开门叫来服务员，通知赶快上菜。 大家坐下后，唐青莲笑道：“满舅，我们纸厂的事搭帮您化解了！本来我和五华早就要来请您吃顿便饭，一直抽不开身，拖到现在才请您吃饭！真是不好意思！要请您多包涵！” 刘荣辉笑道：“侄媳妇你不要这样客气！我们是一家人呀！别搞得太生分了。” 服务员打开酒，倒了两大杯。袁五华起身端了一杯双手递给刘荣辉，笑容满面道：“满舅，辛苦你了！” 刘荣辉接了酒，嘿嘿笑了两声，说：“青莲侄媳妇，听说你酒量不错，不陪满舅喝一杯吗？” 唐青莲连忙道：“满舅，今天五华陪您，要留一个人开车，下次我再陪您！” 刘荣辉笑道：“你和五华又不要马上赶回去，吃完饭休息一下，消了酒就可以走了。” 唐青莲听刘荣辉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笑了笑，说：“满舅，这样，我喝一小杯，好不好？” 唐青莲朝服务员招了招手，服务员拿来一个小酒杯，倒了一杯酒。 袁五华起身敬酒道：“满舅，你一出马就把我们厂里难题化解了，你真厉害！我敬你！” 说完，喝了一小口酒。 刘荣辉笑了笑，端起杯子也喝了一口，说：“五华，都过去了，不说了。” 唐青莲站起来，双手捧着酒杯，说：“满舅，您帮了大忙了，侄媳妇这里敬您一杯。不过要请您谅解，我只喝这一杯。”接着慢慢喝了酒。 刘荣辉抬手示意唐青莲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唐青莲笑着坐下，问道：“满舅，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您。” “你说。” “您晓得的，我的承包期是三年，三年期满后，我还能不能承包吗？” “怎么不能？只要五华他爷和姑爸同意，你就能承包！” “东明叔不同意也能承包？” “呵呵……青莲呀，原则上只要大多数股东同意就能承包。要是左东明还不懂味，你可以再来找我呀！哈哈。” 唐青莲听后立即站了起来，说：“今天听了满舅的一席话，我心里就有底了。这一向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害得我买一套房子都下不了决心。这下好了，满舅，不管怎样，我要再敬您一杯酒！” 说完，唐青莲拿过酒瓶倒一小杯酒，一口干了，看了看袁五华，说：“五华，满舅帮了大忙，今后还要请满舅帮忙，你今天一定敬好满舅的酒！” “好嘞！”袁五华应道，拿起酒瓶倒满酒，起身来到刘荣辉面前，“满舅，谢谢你，我先干为敬！”仰头把一大杯酒干了。 刘荣辉没说话，一口喝了酒，拿过酒瓶，又倒满两杯酒，笑了笑，说：“五华，来而不往非礼也。满舅也敬你一杯酒。” 两人来回敬了几轮后，一瓶酒也所剩不多，两人都显得有些醉态，袁五华起身去了卫生间。 唐青莲看了刘荣辉一眼，见刘荣辉直勾勾地正看着自己，吓了一跳，回头往卫生间方向看了看，又转过头来，笑道：“满舅好酒量！” 刘荣辉笑了笑，说：“你晓得，青莲，上次我一分钱法律服务费也没收你的！你那五千块钱只是给别人的劳务费！你晓得为什么吗？” 唐青莲有点懵了，勉强笑了笑，“满舅，这是真的吗？我不晓得。” 刘荣辉打了一个酒嗝，回头看看卫生间的门，这时里面传来“哇拉哇拉”的呕吐声。 刘荣辉转过头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唐青莲，说：“我为什么这么做，青莲？我喜欢你！从看见你的第一眼起，就喜欢上了你！这就是为什么！” 唐青莲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叫道：“满舅，你喝多了！” 刘荣辉嘻嘻一笑，突然伸出手来抓着唐青莲的手，说：“青莲，你坐下，陪我再喝一杯！” 唐青莲使劲甩开刘荣辉的手，低声喝斥道：“刘荣辉，你干什么？你喝多了！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刘荣辉好像清醒了一些，说道：“青莲，别这样！好了，来，坐下！坐下！” 说完，伸出手来又想抓唐青莲的手。唐青莲手一缩躲开了，人也迅速跳到一边，叫道：“五华！” 服务员走了进来，对着唐青莲问道：“您好，请问您要什么？” 唐青莲道：“你们这里有蜂蜜水吗？有的话，泡一杯来。” 服务员应声去了。 唐青莲厌恶地看着刘荣辉，说：“你走。你的法律服务费我会付给你的！” 刘荣辉听了怔怔地看着唐青莲。 唐青莲越发生气，叫道：“你再不走，我就叫人了！” 刘荣辉站了起来，看了唐青莲一眼，打着酒嗝踉跄着走了。 过了一会，袁五华从卫生间出来，没看见刘荣辉，问道：“青青，满舅呢？” 唐青莲看着他叫道：“我不是来给你守人的！” 这时服务员端了一杯蜂蜜水走了进来，说：“那位先生走了。” 第124章 喜事连连 第124章 喜事连连 次日刚吃完早饭，唐青莲正准备往纸厂去开早会，手机响了。唐青莲一看是刘荣辉的名字，立即就挂了，然而不多时刘荣辉又打过来了，唐青莲仍然立即挂了。这样一连三次后，唐青莲接通了电话。刘荣辉在电话里连声道歉，称自己昨天喝多了，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自己完全不记得了，请唐青莲千万不要生气，以后只要有用得着的地方，只管开口，他会尽力按照要求做好。在通话过程中，唐青莲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听到刘荣辉讲完后连续“喂”“喂”的呼叫声，便掐了电话。 唐青莲烦闷不已，不明白这世上居然有这么好色无耻的人。到了会议室，袁桂山看她脸色不对，以为出了什么事，走过来关切地询问了她。唐青莲笑了笑说没事。 早会后，唐青莲接到李萍打来电话，问前进纸厂有没有升级生产线的打算。唐青莲不明白李萍的意思，李萍告诉她，尚峰公司在省城有一个两百吨包装盒的印刷业务，这批业务的包装纸没有着落，但这些纸品的要求与上次威达包装厂的要求一样甚至更高！末了，李萍叹着气说：“青青，要是我们厂里生产线能够升级就好了，这样的业务就不会跑了！” 唐青莲放下电话后，好久没有说话。李萍说的有道理，这一年多来因为纸品生产标准高而跑单的业务量加上这一笔至少有八百吨了，要是生产线升级这些业务就跑不了。她知道升级一条生产线至少要二十万元以上，并且厂里的变压器也需要换台容量大的才行。这钱从哪里来？股东们肯定不会答应。唐青莲想了一会，摇了摇头。 又过了几天，李小玲打来电话告诉唐青莲，张强已经帮她定了华都家园的房子，这两天就可以去交定金，六月份就可以签购房协议了。唐青莲听后非常高兴，第二天上午就与袁五华去了县城，张强带着两人去华都家园看了正在建设中的房子，两人对所选房子的楼层与户型非常满意，随张强去售楼部准备交定金。 一位贺姓售楼小姐接待了他们，贺小姐手里拿了一叠资料，微笑着祝贺两人获得了华都家园的购房资格，告诉他们从现在开始到六月签订购房协议不到三个月时间了，除了要准备十来万首付款外，还要抓紧做好一些其他准备工作。贺小姐摊开资料一一介绍了这些准备工作的内容。两人认真听着，不明了的地方反复询问了贺小姐。最后贺小姐领着两人去交了定金。 两人从售楼部出来，谢过张强，回了樟树湾。晚上吃饭时，唐青莲把定了房的情况跟袁桂山与刘妹辉说了。袁桂山听了脸色平静，刘妹辉一听要这么多钱，着急地看了看大家，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没过几天，唐青莲就从在县城购了房的兴奋中冷静下来，首付款加上税费要十三万多元，钱从哪里来？今年纸厂生产形势不错，产量增加了一些，但市场价格不及去年，加上股东分红在去年基础上要增加百分之二十，因此，自己的收益并不会增加多少。最着急的是现在自己手里没有多少钱，怎么办呢？ 唐青莲将自己的担心告诉了袁五华。 袁五华笑道：“青青，你担心那么多干什么？我爷同意了我们买房，他肯定就准备了这些钱！” 唐青莲不相信，说：“你怎么晓得？你爷告诉了你呀？” “他没告诉我。你放心喽青青，我爷那人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只要你开口，他一定会拿钱的！” “我怎么开口？那天我向你爷你娘讲了，我们买房不会要他们的钱。” 袁五华呵呵一笑：“你讲了我没讲呀！我来开口要。” 这天晚上吃饭时，袁五华说：“爷，姆妈，你们同意我们买房的，现在我们手里没这么多钱，怎么办？” 刘妹辉说：“我手里没钱，你们问爷要！” 袁桂山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没说话。 袁五华急了，说：“爷，你说句话呀？” 袁桂山不紧不慢地说：“我同意了你们买房不假，不过那天青青不是说，买房不要我们的钱吗？”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我说的那句话肯定算数！只是六月份要签约交首付款，那时我们手里凑不起这么多。” 袁桂山说：“能凑多少？” “爷，您心里清楚得很！”唐青莲笑道，“去年我们的那点收益都还了账了。今年六月底可能有三四万块钱，就是这些，爷！” “就是说，还少差不多十万块钱？” “是的，爷。” 袁桂山沉思了一会，看了看袁五华后，看着唐青莲说：“青莲，五华，我和你娘支持你们五万买房，……” 袁五华听了叫道：“爷，还有五万怎么办？” “我还没说完！”袁桂山朝袁五华大声说道，转头看着唐青莲，“另外，我借给你们五万，行吗？” 唐青莲笑道：“爷，您这是给我们最大的支持！当然行！” “只是我有一个要求，青青。” “爷，您说。” “这五万块钱今明两年你们要还给我。” 袁五华听了就要说话，唐青莲拦住了他，笑道：“爷，我答应您！” 一切都很顺畅，时间过得飞快，转瞬就到了五月底。 这天午饭后，唐青莲正要到房间去休息，手机响了，是陶兰英从袁凤家打来的。陶兰英要她马上回江湾来，有事商量，说完就挂了电话。 什么事呢？唐青莲一边起身往外走一边想。应该不是什么不好的事，电话里母亲语调轻快，还传来几声袁凤的笑声。唐青莲叫了几声“五华”，袁五华应声到了，两人一会就到了江湾。 果然是好事喜事！ 陶兰英与袁凤坐在灶屋桌子边开心聊着天，不时哈哈笑着，唐鹏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显得有些激动不安，双手不停地搓着，一脸羞涩。见两人进来，唐鹏站起来叫了一声：“姐，五华哥。” 两人进去打了招呼，陶兰英要他们过来坐下。 陶兰英正要开口说话，旁边袁凤笑道：“青青，你马上就要有老弟媳妇了！你当姐姐的要准备一个大红包哟！” 唐青莲听了心中惊喜不已，笑着看向母亲，问道：“姆妈，真的吗？” 袁五华呵呵笑道：“青青，你还问什么！你看鹏鹏就晓得了。” 唐鹏听了，脸愈加红了，看了两人一眼后迅速地看向别处。 陶兰英笑道：“青青，一婶讲的是真的！上午陈爱莲来了，来给唐鹏做媒，吃了中饭走了。” 袁五华问道：“妹子也来了？” 陶兰英笑道：“还没哩！陈爱莲先过来跟我们说说，我们有个意见后，她再去跟女方说。” 唐青莲听了，觉得与平时见到的有些不同，便问道：“陈爱莲先来征求伢子家的意见？” 陶兰英看了看唐青莲，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照片来，说：“陈爱莲讲，这个妹子家里在西部大山里，四口人，父母亲，还有一个弟弟，家里情况一般。这个妹子长相不错，只是小时候得过小儿麻痹症，腿有点瘸。青青你看，这是这个妹子的像片。” 说完把照片拿给唐青莲。唐青莲接过一看，这是一张半身像，照片上的姑娘模样五官端正，模样清秀。 “妹子叫什么名字？” “陈爱莲说她叫姜红。” “模样不错。”唐青莲道，把照片还给母亲，“下半身看不到，腿瘸得怎样？严重吗？” 陶兰英道：“陈爱莲说，有点瘸，要是不细看的话还看不出来！” 唐青莲看了母亲一眼，说：“既然这样，那就要陈爱莲带着这个姜红妹子来看看！” “你娘要的就是你这句话！”袁凤这时呵呵笑道，“上午我也在旁边听了，觉得这个妹子不错。你娘放心不下，就要你回来商量商量。” 唐青莲笑了，说：“姆妈，是鹏鹏讨堂客，您要问鹏鹏，不是我！再者，要陈爱莲带这个妹子来看看，又不是看了就打了结婚证，不中意的话，妹子还赖在这里呀！” 袁凤和陶兰英都笑了。 陶兰英说：“青青，话这样讲是没错。只是到时确实不中意的话，那就让这个妹子太难堪了，我觉得这样不好！” 袁凤点点头说：“确实有些不好。” 唐青莲笑了，说：“要不，我和五华去姜红妹子家先看看？” 陶兰英有些担心地问道：“这合适吗？我也没问陈爱莲呀？” 唐青莲说：“姆妈，姑姑，你们真不要这样担心。看得中就谈，看不中就不谈，这很正常。姆妈您想想看，我去姜红家看了，不也是中意就谈，不中意就拉倒吗？一样的嘛！” 陶兰英笑了，说：“好，好，我晓得了，他姑，明天我就告诉陈爱莲，要她带妹子来！” 第125章 茶叶香甜 第125章 茶叶香甜 六月中旬。华都家园售楼部打来电话，通知唐青莲与袁五华去签购房协议。 接到通知后，唐青莲心里非常高兴，与袁五华就要去县城，袁桂山拦住了两人，说要去找人看一下黄历。当天下午袁桂山就去黄桥街上找了刘半仙，回来告诉唐青莲，后天是黄道吉日，上午十时到十二时是吉时，在这个时间里签约最好。 唐青莲谢过公公，笑道：“爷，后天您有时间吗？我想请您和姆妈一起去。” 袁桂山道：“我没空。后天县里在雾峰茶场开现场观摩会，我和黄主任要上雾峰开会。” 唐青莲去灶屋问了刘妹辉，刘妹辉笑道：“青青，我在家带乐乐，不去了。等房子建成后，我再去。” 唐青莲觉得心里头有点失落。 这是一件值得高兴庆祝的事情，自己与五华两人去签约太简单了，一点要搞得隆重一点才行！她想起了何旭霞和李小玲，对，就打电话给她们，让她们来现场见证！于是，唐青莲拔通了两人的电话。何旭霞与李小玲非常高兴开心，在表示祝贺后答应一定来。 这天，唐青莲与袁五华早早就赶到了华都家园售楼部，售楼部挤满了来签约的人。两人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快十点的时候，袁凤抱着孩子与何旭霞来了。 唐青莲见到袁凤时有些意外，说：“姑，您什么时候来县城的？” 袁凤笑着用手指了指怀里孩子说：“梓涵娭毑回去了，我就来了。” 孩子睡了，唐青莲用手在孩子脸上轻轻划了两下，笑着问何旭霞道：“孩子长得真好！旭霞，她叫梓涵呀？” 何旭霞笑道：“是呀，叫梓涵。开始我还认为这个名字好听，后来上网一查，全国叫这个名的女孩太多了。我想改了这个名字，她外婆和娭毑都不肯，就没改了。” 袁凤看着怀里孩子，摇了摇，说道：“我孙孙这个名字蛮好的！不准改！” 这时，李小玲来了。唐青莲上前牵了她的手来到袁凤和何旭霞面前相互介绍认识后，几人跟随袁五华与唐青莲一同来到签约桌前。 签约后，何旭霞拿过文本看了又看，笑道：“青青，你先是成为了我嫂子，现在又成了邻居，我们几个又到一起来了！我们两个当真是八辈子修来的姐妹情深！” 袁凤听了这话，看着眼前三个人，忽然想起了小时候他们经常来家里玩的情景，眼睛里涌上泪花，想说话却说不出来，抱着孩子走到一边去了。 唐青莲跟了过去，问道：“姑，您怎么啦？” 袁凤转过头来笑了笑，说：“青青，姑心里高兴！” 袁五华过来大声道：“姑，旭霞，小玲，走，我们吃饭去！” 李小玲笑道：“青莲姐，姐夫，今天签约是一个有纪念意义的重要时刻，我们要好好庆祝庆祝！这样，中午在乐雅搞个仪式，我来请客！” 袁五华不解地看着李小玲，问道：“小玲，到你那里搞个什么仪式呀？” 李小玲咯咯笑了，道：“去乐雅吃饭！我来为东！” 众人笑了，出门上车，往乐雅去了。 下午两人回到樟树湾，刘妹辉牵着乐乐桂花树下玩耍，看见小车回来，乐乐叫着爸爸妈妈往家里奔来，刘妹辉在后面一边追着乐乐一边叫着乐乐慢些跑。唐青莲下车抱住乐乐，拿出恐龙、汽车玩具来，乐乐一见，高兴地大叫了一声，伸出双手抓住，挣开妈妈的手，就在地上玩耍了起来。 刘妹辉小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地说道：“哎呀，我跑不动了，这家伙跑得太快了！” 袁五华将协议拿出来递给刘妹辉，刘妹辉接过来看了看，又还给袁五华，笑道：“这本东西就是十几万块钱哩！” “姆妈，这是一套房子哩！”袁五华笑道，没看见袁桂山，“爷呢？” 刘妹辉说：“刚从山上下来，在堂屋里。” 唐青莲过来接过协议，进屋去拿给了袁桂山。袁桂山仔细看了一会，将协议还给唐青莲，笑着看了两人一眼，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牛轭子上了颈了，你们两个要攒把劲了！” 唐青莲笑道：“爷，您放心，我们会努力。” 袁五华把头往袁桂山身前靠了靠，吸了吸鼻子问道：“爷，什么东西这么香？” 袁桂山道：“茶。雾峰茶园的茶。” 袁五华问道：“孙成业租下的那片茶园产的？就生产出茶叶来了？” 袁桂山眼一瞪，说：“是的。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做你的事去！” 袁桂山很长时间没去雾峰了，今天赶到雾峰时，魏志平、孙成业与周运益正陪着县、乡镇和部门的领导以及省里来的专家在察看雾峰茶园。雾峰五百亩茶园都已全部租下来了，原先茶树尚存的二百来亩茶园已进行了除草刈割培植，缺苗的地方进行了补植，经过一个春夏的生长，目前长势长相旺盛，初具茶园雏形。其中三十多亩茶园是农户自家用茶地，经过优化培植后，今年从这些树上采摘茶叶制作了二批茶共二百斤。据省茶叶研究所的专家介绍，这两批茶的品质达到国内特级绿茶的标准，在市场上一斤可以卖到六百元以上。专家估计，按一亩成龄茶园产干茶一百二十斤以上，茶叶每斤均价可达两百元，那么五六年后这五百亩茶园达产时，年产值可达千万元以上。 袁桂山当时听了心里笑道，纸上的账谁都会算，实际当中能做到吗？国内特级茶叶品质，一斤六百元？鬼才相信！五六年后亩产干茶一百二十斤以上？那是想的美！从前这茶园产出每亩不超过三十斤，真有这样好的收成，雾山上的人也不是傻子，不会自己来耕作这片茶园吗？ 不过袁桂山后来就相信了！他看了专家带来了一些材料，上面介绍说，与省茶叶研究所合作的省内名茶产地茶场一般都有这样的亩产量。大家回到雾峰茶场后，他喝了用这两批茶叶泡的茶，还没入口就闻到茶水清香四溢，入口后感觉爽口甘甜醇厚，回味悠长。他感觉自己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随后召开了会议，会上各级领导和省茶叶研究所的专家都讲了话，袁桂山感受不深，魏书记讲的两点却让他印象深刻。魏书记说，黄桥镇党委政府全力以赴恢复雾峰茶园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让当地的老百姓通过绿色产业来达到增收脱贫。他算了一笔账，五六年后达产，每年能增加当地百姓劳务收入二百万元以上。其次是能通过这个项目增加雾山的旅游资源，丰富和美化当地自然与人文风景，推动其他旅游项目建设，反过来又促进了当地经济的发展。 散会后，袁桂山问了孙成业，建成茶园后要投资多少，孙成业笑了笑，说他现在已经投入一百五十多万元，如果边投入边产出的话，不算上合作方的投入，他个人投资不会少于三百万元。因为开会的专家和领导要去黄桥镇政府就餐，孙成业要陪省茶叶研究所的同学，说了两句便走了。 袁桂山没去，与周运益聊起了茶园发展规划。周运益满脸兴奋，连声称赞这是一个好项目，将茶园今后几年的发展规划袁桂山进行了介绍。袁桂山问茶园达产时是否真的有二百万元的劳务收入，周运益笑着说，桂山你还怀疑这个数字呀？专家说达产后那时每年需要三十个左右的劳动力维护茶园，采茶季来了，为确保茶叶品质，每天要两三百当地妇女采摘茶叶。你算算就晓得了！ 茶场能为当地带来二百万的劳务收入，这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项目了，不过算到每个人头上就不多了。孙成业说一方投资就要三百多万元，还要五六年后才能达产，这周期也太长了。这样的项目不适合像自己这样的人来搞。袁桂山想。 两人聊了一会，袁桂山起身笑着告辞，周运益要留他在茶场吃饭，袁桂山说自己还要去山上几个组转转，不吃饭了。袁桂山出来后到山上几个组问了一些情况，在东雾山组余组长家吃了饭，饭后走路下了山。 回到家里，袁桂山想起了带回来的茶叶。这茶叶确实不错。他打开精美的茶叶铝罐，小心取出一些茶叶来，放入杯中，倒入开水，一会，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便飘了出来。 这时小车回来了，袁桂山连忙起身收好铝罐，端起茶杯准备把茶喝了，无奈太烫，想倒掉，又有些不舍，只好放下。袁五华进来了，果然问起了这茶香味。他不想唐青莲与袁五华分心，希望他们一门心思放在经营纸厂上，便喝止了袁五华。 唐鹏相亲 第126章 唐鹏相亲 过了两天，早会后，唐青莲回到办公室坐下，袁桂山进来了，问六月底给股东分红是怎样安排的，唐青莲拿出今年第一次分红方案给袁桂山。袁桂山看后觉得满意，把方案还给了唐青莲，接着又问唐青莲承包收入如何。唐青莲笑了笑说：“爷，借您的五万元，今明两年一定还清！” 袁桂山走后，唐青莲拿出何旭辉交来的报表看了起来，电话响了，袁五华打来的，要她快点回家，她母亲与弟弟来了。 唐青莲回到家里，陶兰英正与刘妹辉聊着天，唐鹏在一边坐着。母亲笑容满面地告诉她，陈爱莲昨天来了，说明天上午十点带姜红妹子过来相亲。姜红的父母亲与弟弟也会来。陶兰英要她与五华明天早点回去。唐青莲笑着推了推唐鹏，唐鹏羞涩地看了看姐姐，脸上红红的。 陶兰英与唐鹏没坐多久就走了。袁桂山回家后听刘妹辉说起这事，眉头皱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电闪雷鸣，大雨倾盆，还带着三四级北风，下了一个多小时后雨住了，风也小了些，云层薄了，天明亮了许多。早饭后，天上云层变幻成一大朵一大朵的白云，从北往南飞快地飘过，太阳不时从云朵缝隙中照射下来。 上午九点半，唐青莲带着乐乐与袁五华到了江湾。这时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湛蓝一片，太阳照在人身上显得热辣辣地。家门口屋荫下站着一些湾里邻居，大家脸上笑着交谈着，两人下车后与大家打着招呼。唐鹏穿着一身西装，脸上笑着，看见姐姐一家后快步走了过来接了进屋，家里打扫得十分整洁，堂屋桌子上摆满了水果花生副食品。唐德标请了假，换了新衣服，笑着站在桌子旁边，显得有些手足无措，陶兰英一脸春风，过来拍着手要乐乐叫外婆，然后从唐青莲手中牵过乐乐坐到桌子边上，抱着乐乐亲了亲。 十点过后，陈爱莲与姜红一家没来，湾里邻居陆续散了。十点半，还是不见踪影，请来做饭的余水英也要走，唐青莲留下了她，要她不管什么情况都把午饭做好，余水英答应了。 陶兰英有些急了，要袁五华打陈爱莲的电话。袁五华照着号码拔了过去，对方电话关机。正在此时，唐青莲接了华都家园售楼部的电话，要她与袁五华上午赶去，还要补办一些手续，需要两人签字。 唐青莲走近母亲，要她别着急，再等等。要是陈爱莲他们不来，也没问题，唐鹏刚过法定婚龄，有的是机会。陶兰英听后点点头。唐青莲又说刚才接了售楼部的电话，自己要去县城一趟。陶兰英听了便要他们两个快去，路上注意安全。 唐青莲与袁五华回樟树湾将乐乐交给了刘妹辉，开车往县城急驰而去，不久就到了华都家园售楼部，一问才知道，原来两人的房子是内部指定签约房，没有经过摇号，到房管局办手续时被卡住了，需要开发商说明情况，购房人重新签字才能办理。两人只好又随开发商去了房管局，来回折腾后终于办好了手续，这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两人出来后去吃了点东西，便往江湾赶去。 这段时间里唐青莲挂念着唐鹏相亲的事，心里急得不得了，想打电话，可袁凤来县城了，打给纸厂觉得也不合适。路上她对袁五华说，过几天一定要给娘家装部电话。 到了江湾两人还没下车，就见一行人从家里出来，陈爱莲、陶兰英与一位中年女人走在前面，陶兰英满面笑容地与那位女人说着话，唐德标笑着与一位中年男人跟在后面，唐鹏与一位女孩走在最后，那女孩走路有些高低摇摆。唐青莲心里欣喜不已，知道今天唐鹏的相亲成功了。 两人下了车笑着迎了上去，到了母亲跟前，陶兰英介绍了女儿女婿，两人跟陈爱莲与那位女人和后面那位男人打了招呼。陈爱莲叫了一声“姜红”，姜红红着脸应了一声，慢慢走到大家面前，陈爱莲介绍了两人，姜红对着两人羞涩地叫了一声：“青青姐。五华哥。” 唐青莲打量了一下，姜红身材中等偏瘦，长相清秀，除了腿有些瘸，其他方面都还好。她笑着回应道：“你好，姜红。” 陈爱莲这时走近告诉唐青莲，相亲很成功，双方都满意，让伢子妹子走动相处一段时间建立感情后，再来定婚过礼。说完，陈爱莲招呼大家走。陶兰英过来对陈爱莲说，让五华送他们到黄桥镇赶车。 姜红一家走后，唐德标进屋收拾桌子去了。唐青莲问起相亲情况，陶兰英告诉了她。 原来，两人走后不久，大约十一点钟的时候，陈爱莲就带着姜红一家人来了。大家进屋坐定，陈爱莲介绍了男女双方及家庭的情况后，便让双方父母坐到一边聊天，让姜红与唐鹏面对面交流。姜红长相模样不错，腿有些瘸，并不像之前讲的不细看还看不出来。今天唐鹏显得非常精神，加上高大，面相硬朗有型，总是略带羞涩地微笑着，姜红进来后眼睛就没离开过唐鹏。唐鹏话语不多，基本上都是姜红问一句，唐鹏答一句，看向姜红的眼神带着笑意。姜红觉得唐鹏很不错。午饭推迟了一个多小时，吃饭时陈爱莲问姜红对唐鹏的感觉，姜红红着脸低下了头，姜红母亲知道女儿动了心，笑着告诉了陈爱莲。陈爱莲又问唐鹏，陶兰英笑道，只要姜红愿意，唐鹏就愿意。 唐青莲笑道：“姆妈，您是这样说的？您是想媳妇想过头了！鹏鹏愿意也要让他自己说呀！” 陶兰英呵呵笑了，说：“我问了鹏鹏，他说愿意。青青，你又不是不晓得你老弟的情况。现在姜红喜欢，我心里巴不得呀！” “姜红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这腿瘸得蛮厉害！” “远看感觉厉害些，近看倒还好。嗯，只要不干重力活，问题不大。” “姜红家里有什么要求吗？” “陈爱莲与我们两家私下都问了，姜红娘讲只要伢子对她妹子好就行了，没有其他要求。还说她家里困难，没有多少陪嫁。” “没提彩礼钱？” “提了，要一万六千八百块钱。” 唐青莲点点头，问道：“姆妈，家里这些钱能拿出来吗？” 陶兰英笑了笑，说：“少是少了点，不过差数不大。青青，你就不要管了！” 这时袁五华送人到黄桥后回来了，进屋后几人动手帮着把灶屋堂屋清扫整理了一番，忙完了，唐青莲与袁五华回了樟树湾。 第127章 环保行动 第127章 环保行动 今年雨脚断得比往年早了一些，六月底后就没有下过雨了，清江河水一天比一天少，前进纸厂前面的石灰石河道也显现出来了。不过，唐青莲心里不慌，在与周伟明沟通后，她要何一海启用后水槽进行生产。分红如期如数进行，生产销售形势一派大好，股东们现在对唐青莲言听计从。 唐青莲觉得这一段时间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顺风顺水。 从七月开始，纸品市场又迎来一波上涨行情，高峰时价格比年初涨了15，市场上只要有纸就能销出去。现在到了八月中旬了，这波行情还在持续，并且没有任何征兆显示行情会在近期下跌。唐青莲算了一下，按照这个势头下去，今年自己的收益要高出去年一大截。 更让唐青莲开心的是，唐鹏与姜红相处得越来越好，两人之间的感情迅速升温。上周她回了一趟娘家，姜红来了。姜红一见她就红着脸叫了一声“青青姐。”陶兰英把她拉到一边，朝她神秘地笑了笑，告诉她，姜红来了三天了，伢子妹子晚上睡到一块去了。唐青莲笑着提醒母亲，鹏鹏与姜红都这样了，不如早点定婚过礼，或者干脆早点结婚。陶兰英听后笑着拍拍自己的额头，说还是唐青莲想的周到，自己马上就与陈爱莲商量这个事情。 这天吃过早饭后，唐青莲就去了生产车间，与值班的左东明交谈了一会，了解生产情况，又去后面排水渠看了看，一切正常。回到办公室时，唐青莲已是汗流浃背。她拿出空调遥控，打开了空调。 刚坐下，陶兰英就进来了。 唐青莲见母亲面色凝重，站起来迎了过去，问道：“姆妈，有什么事吗？” 陶兰英看了看唐青莲，叹了一口气，说：“昨天陈爱莲来了，姜红家里变卦了。” 唐青莲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陶兰英告诉了她。 原来，陈爱莲昨天来家里告诉陶兰英，姜红一家对唐鹏比较满意，同意女儿与唐鹏来往，不过，如果要两人结婚的话，姜家希望唐家把房子改建成楼房。什么时候建成了，什么时候两人就结婚。陶兰英当时就急了，问陈爱莲姜家还有没有商量的余地。陈爱莲说，自己也跟姜家讲起，能不能先结婚，再建房，但姜家态度坚决，没有商量的余地。 说到这，陶兰英看着唐青莲说道：“青青，昨天我和你爷问了你建四叔，建四叔说，建四间登楼的二层楼房，不装修的话，要七八万，要是装修的话，要十一二万。这鹏鹏对姜红喜欢得不得了！这下……青青，我晓得你刚在县城买了房，你也没钱！唉！这可怎么办哟？” 唐青莲看了母亲一眼，笑道：“姆妈，姜家同意姜红与唐鹏继续谈，就是好事嘛！至于建房子的事，您也别急，我们一起来想办法！” “青青呀，这不是两块钱哩！你帮我们还了那么多的老账，我真不想来找你了！只是……我又能去找谁呀！” “呵呵……我晓得！姆妈，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好吗？鹏鹏与姜红年纪不大，早一年晚一年结婚都可以，对不？” 陶兰英想了想，点点头，又说道：“青青，那我回去了。你也别着急，我和你爷会想办法的。” 唐青莲想要袁五华送，陶兰英拒绝了，坚持要自己走回去。 陶兰英走后，唐青莲想了一会。娘家这房子看来不建是不行了，娘家要建房，自己肯定要支持。她准备晚上跟袁桂山商量一下，能不能延迟一年还钱，这样自己就有回旋余地了。 下午四点，袁桂山从雾山上打来电话，晚上魏志平会来家里吃饭，要刘妹辉好好准备几个拿手菜。 进入八月份以来，雾山村的旱情发展非常迅速，尤其是雾山上的旱情越发严重，地势最高的东雾山组及以下几个村民小组几百亩晚稻已脱水一周以上，部分稻田禾苗已打蔫枯死，其他农作物也不同程度受灾，并且出现人畜用水困难的情况。袁桂山为此到黄桥镇政府去了好几次，要求政府加大力度支持雾山村的抗旱工作。 雾山村严重旱情引起了镇政府的高度重视，黄镇长、梁镇长等领导上雾山实地察看以后，认为只有安装大型抗旱设备从沁溪水库提水到东雾山组的水塘，才能缓解旱情。昨天，黄镇长通知袁桂山，政府同意调拔几台设备到雾山，明天上山安装。今天一早，袁桂山和其他村干部清早赶到雾山，不久，几件大型的抗旱设备到了雾山上，魏志平带着几个政府干部也上山来了。 设备安装人员和几十个山上的村民从清早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设备才安装好，开机后经过原有的抗旱灌溉系统，沁溪水库的水被抽上来到了东雾山组的水塘里。看到哗哗的水流源源不断涌入水塘，几十个人都开心地笑着，叫着。袁桂山代表雾山的村民向魏志平表示感谢。 “袁书记，你就莫要说感谢了！这是我们的工作哩！”魏志平笑道，看了看远处的雾峰，“茶园旱情严重吗？” 袁桂山说：“茶园情况还好。雾峰早上露水大，孙老板又在雾峰建了几个大型的储水池，没听他说茶苗受旱。” 魏志平点了点头说：“孙老板那人总是想在别人前面，是个做大事的人！” 袁桂山看了看时间，笑道：“魏书记，今天辛苦您和这些干部们了，下山去到我家里吃个便饭如何？” 魏志平笑了笑，看着袁桂山道：“好，恭敬不如从命。袁书记，正好有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听听你的意见。” 晚上安排了两桌饭。袁桂山本来安排魏志平与政府的干部同自己坐一桌，家里人与村干部一桌。魏志平笑着要唐青莲与袁五华来自己一桌，安排两个干部去另一桌。袁桂山要拿酒出来喝一杯，魏志平摆摆手不让。 吃饭时，魏志平问了前进纸厂生产销售税收方面的一些情况后，重点问了废水排放情况。唐青莲避开了从纸厂后排水到沁溪的情况，一一回答了魏志平的问题。魏志平听了时而开心笑着，不停点头，时而脸色严峻，不停插话。 饭后，村干部打过招呼后回家了。刘妹辉泡了茶端来，魏志平和几个政府干部接了慢慢喝起来。 袁桂山问道：“魏书记，您不是说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说吗？是什么事情？不吓人？” 魏志平看了看袁桂山，又看了看唐青莲，慢慢说道：“县里过几天要开大会，全县所有重点排污企业负责人都要参加。” 唐青莲笑道：“是吗？我还没参加过这样的会哩！” 袁桂山听了心里一紧，问道：“魏书记，真的呀？” 魏志平点点头，说起这环保大会的来由。省里在全省范围内开展的“共护蓝天碧水”环保整治行动十月要进行验收，验收结果将上报省政府，并纳入各地州市和县区政府的年度绩效考核。因此县政府非常重视这次验收工作，将从九月开始严禁包括造纸企业在内的所有排污企业向县内四大河流排放处理不达标的工业废水。 魏志平说，辖区内排污企业的乡镇书记和镇长已经开会作了安排，过两天就会开全县的大会。到时估计会出台一系列比较严厉的措施。说到这里，魏志平问了袁桂山几个问题，一是各家纸厂会有怎样的反应，二是怎样降低对纸厂生产销售的影响，有没有好的应对办法，三是怎样做好宣传发动和落实工作。 袁桂山的脸色变成十分凝重，问道：“魏书记，九月开始禁排，什么时候放开呀？” “这个县里没说，我估计至少要到十月这次验收结束。” “魏书记，县里会采取哪些措施？” 魏志平笑了笑，说：“袁书记，只会比我刚来黄桥时采取的措施更严。” 袁桂山听了许久没有说话。他知道，要是当时采取的措施再坚持两个月，黄桥镇纸厂除了孙氏外几乎都会倒闭。 唐青莲听魏志平讲的时候心里就一阵一阵紧张，看到袁桂山不说话了，心里慌乱起来，连忙问道：“爷，怎么办呀？” 袁桂山没理会唐青莲，对魏志平说：“魏书记，您提的这些问题，我现在真的无法回答。我在想，要是真这样，这纸厂迟早会要关停。” “袁书记，我能理解。您说的纸厂迟早会关停是很有可能的。你们确实要好好考虑一下纸厂的出路了。不过，那是以后的事情，当前还是要请您想想有什么好的应对办法。”魏志平道，说完看了看袁桂山和唐青莲，“如果想到了办法一定要告诉我！还有，袁书记，小唐，你们需要我出面协调的工作可以随时来找我！” 唐青莲点头笑道：“我记下了。谢谢魏书记！” 几人继续聊了一会，魏志平起身笑着告辞，袁桂山与唐青莲袁五华送到坪里，魏志平上车后挥挥手，走了。 第128章 借钱建房 第128章 借钱建房 三人回到屋内，听见刘妹辉在灶屋边做事边大声要乐乐别捣乱，唐青莲要袁五华去带乐乐。袁五华去了。 唐青莲问道：“爷，我们怎么办？”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说：“要是真的像魏书记刚来黄桥那样整治环保问题，这些纸厂除了停下来没有其他办法了！” 唐青莲急了，说：“真要停呀？这可怎么得了？” 袁桂山看了她一眼，说：“青莲，你的承包协议中规定了呀，遇到这样的特殊情况导致无法生产的话，可以按比例核减分红金额呀！你不要太着急！” “爷，我们与用户签了供纸协议呀！没纸供应造成用户损失我们要赔偿。” “青莲，到九月还有十来天，我们赶快组织生产，力争多生产点纸出来。另外，孙氏不会停，到时我们可以从孙氏想些办法。” “要是过了十月还不能生产呢？” “走一步看一步。” 唐青莲叫了起来，说：“爷，不行！我们不能停，您要帮我想想办法！” 袁桂山从没听过唐青莲这样说话，知道她真急了，苦笑了一声，说：“青青，我有什么办法！” “只是，爷，我还借了您五万元钱呀！” “青莲，刚才说了，特殊情况，你可以延期！”袁桂山道，说完往灶屋走去。 唐青莲叫道：“爷！” 袁桂山回过头来，问道：“还有事？” 唐青莲走过去，想把娘家要建房的事告诉袁桂山，话到嘴边改了主意，笑了笑，说：“爷，没其他事，就这件事，您一定要帮我想想办法！” 袁桂山看了她一眼，进灶屋去了。 唐青莲真的不想纸厂停下来。纸厂停下来将极大地影响产品供应的连续性，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销售网络就有可能中断，这决不是从孙氏采购一些纸去顶空所能弥补得了的。另外，如果不停下来，两个月满负荷生产的话，自己能从中获得不少的收益！怎么能说停就停下来呢！一定要想办法。 过了两天，县里果然召开了环保工作大会，通知袁桂山与唐青莲参加，袁五华送他们去开会。会议八点半开始，几人八点二十就到了。 会议开始后，袁五华站在会场外等着，等了一会，觉得无聊，走到会场入口处侧着耳朵听了一会，会场喇叭里传来领导洪亮的讲话声音。他试着推了一下门，门开了，他左右看了看，小心走了进去。会场很大，开会的人只坐了一半多，后面的座位都空着，他找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了下来，笑了笑，呵呵，我也参加这样的会了。 袁五华认真听一会，领导讲话的中心意思是禁止向县内四大河流排放未经处理或处理不达标的工业废水。不久，领导的讲话结束了，主持会议的领导宣布下面递交责任状。袁五华看见一行人拿着一本红的责任状走到主席台中央递给刚才讲话的那位领导，魏书记也在这行人当中。这一环节结束后，主持人宣布成立整治环保工作领导小组，宣读了一份文件，袁五华没听全，只听清了环保、电力、税务、公安、水利等一些部门都在这个小组当中。接下来，他又看到了一些人上台表态发言，看到苏铁代表环保局讲了话。最后主持会议的领导总结性地讲了一段话后，会议就散了。 袁五华在会场外看到脸色沉重的袁桂山和唐青莲，叫了一声，两人便过来了。上车后袁五华向两人说自己进了会场，也参加了会议，说了一会，见两人一言不发，觉得无趣，也就不说话了。 一直快到黄桥镇了，袁桂山这才说道：“青莲，这次整治行动不是嘴上说说，是动真的！两年前魏书记刚来黄桥时就是这样搞的，这次的措施更严厉，每家纸厂都安排了驻厂环保整治工作责任人。县里给了一周时间做好准备工作，我们厂里没有什么好准备的，只能停产。我晓得你心里有些想法，只是我要提醒你，不要想着去打擦边球，搞得不好可能纸厂都搞不下去了！” 唐青莲点点头，说：“爷，我晓得了！” 几人回到纸厂后，何一海与左东明围了过来，打听情况。这几天大家陆续听到了一声风声，心里都有些紧张。袁桂山把会议情况简单说了一遍，大家听后知道传言确实是真的，紧张之外，心情变得格外沉重起来。袁桂山见大家情绪低落，把手一挥，叫了一声，要大家振作精神，做好自己的事情，抢抓时间，把这几天的生产搞好。众人听了这才慢慢散开。 唐青莲回到办公室不久，唐鹏来了，却站在门口不肯进来。唐青莲过去一问，原来是母亲打发来要她马上回江湾去。唐青莲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连忙问唐鹏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唐鹏说了一句“姜红不来了”后眼泪便扑簌簌地掉了下来。唐青莲吃惊不已，急忙叫袁五华送了他们回了江湾。 唐青莲一进门，陶兰英就拉住她的手，一脸的着急模样。 唐青莲问道：“姆妈，姜红真的不来了呀？” 陶兰英点点头，说：“姜红上次回家后便没来了，昨天唐鹏去她家，姜红人都没见着。她娘对鹏鹏说，要是九月份房子还不动工的话，她家姜红就不谈了。” 唐青莲听了心里一怔，问道：“他们怎么能这样呀？” 袁五华听了有点生气，看着唐鹏问道：“鹏鹏，你也干脆不谈了，行吗？” 唐鹏眼睛立即红了，甩开袁五华的手，进房里去了。 陶兰英看了看唐青莲说：“昨天鹏鹏回来后，我去陈爱莲家里了，问姜红家里来察看人家的时候怎么没提建房的事情，现在提起后又这样急是什么原因。” “陈爱莲怎么说？” “陈爱莲说，姜红家里晓得鹏鹏姐姐家开了纸厂，家里有钱，才这样的！” 唐青莲有点哭笑不得，说：“嗬，我这个当姐姐的倒成了她不来的理由了！” 陶兰英听了有点歉意地说：“青青，谁知道这中间又出了这样的事情！” 唐青莲想了想，说：“姆妈，他们这样做确是很让人生气！不过站在他们的角度来想，又情有可原。你看江湾哪家不是楼房了，只我们家还是土砖房！” 陶兰英叹口气说：“都怪我，要不是我病了，这房子早就建好了。” 唐青莲叫道：“姆妈，你又来了，你别这样了好不好！” 袁五华道：“姆妈，鹏鹏很喜欢姜红这个妹子，我看你就九月动工，别再耽误了。” 陶兰英苦笑道：“我也想动工哩！五华，现在我手里只有一万五千块钱，想动也动不了哩！”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拉着她出来到了屋外，说：“青青，爷借我们的五万元暂时不还了，借给姆妈建房，怎么样？” 唐青莲笑道：“这当然好呀！只是你爷那里怎么跟他解释？” 袁五华叫道：“你就别管了，我来跟他讲！” 唐青莲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进到屋里，唐青莲对母亲说：“那就这样，姆妈，您就九月动工，我们借五万给您！” 陶兰英听了嘴巴嚅动着还要说话，唐青莲过去抱了抱她，说：“姆妈，就这样，你也别说了！” 从江湾出来后，唐青莲轻轻说了一声：“五华，谢谢你。” 袁五华笑了笑，说：“青青，这五万块钱哪里来？”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我是这样想的，向李小玲借三万，其余两万从纸厂生产资金中挤出来，借用一下。” “要得。只是青青，暂时不要跟爷说起。” “这样不好？建房子不是小事哩！爷迟早会晓得。” “跟爷说也是我先来说。” “嗯。”唐青莲应了一声，拿起手机拔通了李小玲的电话，说了原因后，开口向她借钱。李小玲答应了。 第129章 生态湿地 第129章 生态湿地 离禁排的日子越来越近。除了没去孙氏纸业和强华纸厂，袁五华到其他纸厂都走访了一遍，了解这些纸厂的应对办法和纸厂老板的态度，发现没有一家纸厂按要求购置了最新款的污水处理设备。纸厂老板们的想法是，等！现在停下来，不生产了，等过了十月看情况再进行生产。 可唐青莲不愿意等，仍然在找办法，不过也是一筹莫展。这让唐青莲焦躁不已，每天凌晨三四点醒来后再也睡不觉了，袁五华跟着也没有睡好。 这天早上起来，袁五华说：“青青，那天会议上好像有一个工作小组专门负责企业废水排放监测，苏铁是组长，他还在会上发了言，要不我们去找找他？” 唐青莲听了身体一激灵，转身瞪着袁五华，好像要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 袁五华笑道：“青青，怎么啦？” 唐青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要去你去，我不去！” 袁五华明白唐青莲的心思，笑道：“青青，不是碰到这样的特殊情况，我也不会去找他。” 唐青莲不说话，打开房门下楼去了。 吃过早饭，袁五华便开车去了县环保局，直到晚上八点多钟才回来。看到袁五华垂头丧气的样子，唐青莲知道袁五华去找苏铁的效果不好，也没问，径直上楼去了。刘妹辉关切地问袁五华吃饭了没有，袁五华说，在县城吃了。 袁五华跟着上楼到房间里絮絮叨叨地讲起了去找苏铁的经过。他八点多钟就到了环保局，苏铁去省城了，下午三点多才回来。苏铁回来后，他跟苏铁谈了环保整治的事情，问苏铁有没有让纸厂既能正常生产又能环保达标的办法，并暗示苏铁帮忙的话，他可以拿些钱给苏铁。苏铁当即拒绝了，要袁五华不要害他，也不要心存幻想，在九月一日以后一定要停止生产，不要再往清江排水了，这次县里决心很大，措施也极为严厉，搞得不好会连纸厂都办不下去了！ 袁五华不死心，总是缠着要苏铁想办法。苏铁烦不过，最后告诉他，这次整治工作实行属地管理制度，只要黄桥镇魏书记出面担保，自己可以帮忙。袁五华想起了早几天魏书记在他家讲的话，非常高兴，要请苏铁吃晚饭。苏铁不许，反而请袁五华去一家西餐厅吃了牛排。在回家的路上，袁五华才想明白苏铁出的主意是他的脱身之计，黄桥有二十多家纸厂，魏书记出面担保了前进纸厂，其他呢？不翻了天才怪！ 在袁五华述说过程中，唐青莲自始至终没说一句话。袁五华说完了，唐青莲冲他冷笑了几声，哄着乐乐睡了，自己去洗漱后也上床睡了。 第二天早上，天刚毛毛亮，袁五华翻了一个身，感觉那头空落落的，他赶忙坐起来，唐青莲不见了，只有乐乐还在睡着。 袁五华看了看时间，才五点半。他迅速爬起来穿好衣服，开门下楼来到灶屋，刘妹辉起来了，在生火烧开水。 袁五华问道：“姆妈，青青呢？” 刘妹辉答道：“出去好一会了，说是去纸厂看看。这个妹子，这几天着了魔怔了！” 袁五华马上跑了出去，到了纸厂，铁门开着。他跑到办公室前，门关着，里面没开灯，便往生产车间跑去。他进去一看，潘建兵来了，与几个做上午班的工人正在劳作。袁五华走过去问看见青青没有，潘建兵指了指后门。 这时天亮了许多，袁五华出后门就看见唐青莲站在强华纸厂的抽水房旁打量着。他叫了一声，唐青莲转过身来，高兴地叫道：“五华，我找到办法了。” 袁五华跑了过去，问道：“找到什么办法？” 唐青莲指了指废水池和抽水房，开心地说：“我们只要不往清江排水就行了！我们可以把废水放到池子里，再抽到上面的湿地去，这样不就解决问题了吗？” 袁五华担心地问道：“这样行吗？周伟明不会同意哩！” 唐青莲点点头，说：“我们不找他，去找孙总。孙总同意了周伟明会听的！” 唐青莲心里知道周伟明虽说不会为难前进纸厂废水通过排水沟了，但肯定不会再给自己任何帮助。她不打算去找他。 两人回到家里。这时袁桂山起来，正坐在灶屋里喝茶。唐青莲向他说了自己想到的办法后，袁桂山眼睛立即亮了，站起来大笑了几声，大声道：“对呀！这是一个好办法！青莲，不错！” 唐青莲笑了笑，说道：“爷，这件事要请您出面跟孙总说说。” 袁桂山想了想，笑着看了唐青莲一眼，说：“好的，我吃了早饭就去。” 快到午饭时袁桂山才回，唐青莲笑着问道：“爷，怎样？孙总答应了吗？” 袁桂山摇了摇头道：“孙成业没表态，只是说要与其他股东商量一下。我分析他心里不想答应才这样说的。” 唐青莲点点头，说：“爷，孙总那人做事慎重周全，有可能是不想答应，也有可能真是与其他股东商量一下。” 袁桂山看了唐青莲一眼，道：“青莲，就算孙成业要与其他老板商量商量，这也要时间呀！后天就禁排了哩！” 唐青莲想到了魏志平，说：“爷，那天魏书记不是说，如果有事可以随时找他出面协调吗？我们去找找魏书记怎么样？” 袁桂山听了马上说：“我来打魏书记电话。” 电话通了，魏志平去县城了，下午两点参加县里招商引资工作大会，明天上午来黄桥。 唐青莲说：“爷，时间不等人。这样，我和五华就去县城找魏书记，汇报这个情况，要他出面协调。” 袁桂山点点头。 午饭后唐青莲与袁五华立刻赶到了县城，找到了魏志平。魏志平听了情况后笑了，说这是一个好办法，只是黄桥镇纸厂太多，他不适合出面协调。 两人听后马上就急了，袁五华连声说道：“这怎么办呢？这怎么办呢？” 魏志平说：“小袁小唐，你们先别急。你们再想想，除了我还有谁最适合来做这个协调工作。” 袁五华立即想到了一个人，叫道：“苏铁！” 魏志平看着两人问道：“环保局的苏铁？” 唐青莲低下了头，袁五华大声回复道：“对，就是他！” “苏铁出面的话肯定能协调好！全县所有纸厂没一个不会不听他的。”魏志平笑了，接着问道，“他会出面？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袁五华便向魏志平介绍了苏铁是他和唐青莲的高中同学，几人关系不错，只是有许多年没来往了，不知道苏铁还会不会答应出面协调，因此想请魏志平帮他们去说说。魏志平听后笑了，立即答应一起去跟苏铁做工作。 袁五华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我现在就去请苏铁吃晚饭，请魏书记你来做做工作，行吗？” “这怎么不行！你把人请好，我一定来！”魏志平笑道，看了看唐青莲，“小唐，你们一起？” 唐青莲笑了笑，说：“魏书记，晚上我约了李小玲，不能陪您。这件事就拜托您了。” 两人出来后，唐青莲白了袁五华一眼，说：“要吃什么晚饭！你陪魏书记去说说不就行了？还有，不许提我！” 袁五华嘻嘻笑道：“青青，你就大放宽心喽！” 两天后，苏铁就来孙氏纸业进行了协调。协调的结果，孙氏纸业允许前进纸厂经过初步处理的废水排入生态湿地，考虑到抽水及湿地建设维护成本，前进纸厂每月要向孙氏纸业支付一万元使用费。袁桂山袁五华参加了协调，回来将协调结果告诉了唐青莲。唐青莲听了结果后觉得不太满意，但事已至此，也只得接受了。 第130章 醉后真言 第130章 醉后真言 前进纸厂停产两天后又开始生产了。 这天早会开始之前，袁桂山要唐青莲最近找个机会去感谢一下魏志平，这次要不是他出面帮忙，前进纸厂不可能恢复生产。几个股东立即附和。唐青莲心里正有这个想法，马上同意了。 开会时，唐青莲估计市场对纸品的需求会加大，提议加班生产。几个股东却有不同意见，认为现在变成三班倒生产有风险，稳妥的做法是看一看再视情况来定。大家讨论后统一下来，这段时间还是维持两班生产不变。 散会后，何一海告诉唐青莲，陶兰英带信来，要她回江湾走一趟。唐青莲听了立即和袁五华回了娘家。 陶兰英告诉唐青莲，家里房子动工兴建的时间定下来了，唐德标也从孙氏辞工了，做了明天的班就回来建房。请的建房的大师傅是樟树湾的章大脑壳。章大脑壳是雾山当地最有名的砌匠师傅，当地很多楼房都是章大脑壳带着一班人建起来的。唐青莲一听便放下心来。陶兰英起身从柜子里拿出一张纸来交给唐青莲，说这是章大师傅做的预算，需要的材料都在上面列出来了。 唐青莲算了一下，离动工的日子只有十天了，很多材料需要在开工前预定和购置，这钱必须在这几天到位了。她向母亲笑了笑，说，自己答应的钱两天内一定到位。 唐青莲没看见唐鹏，问道：“鹏鹏呢？” 陶兰英笑道：“姜红昨天来了，今天两人到黄桥镇去了。” 回家路上，唐青莲与袁五华商量定了下来，去县城乐雅酒店请魏志平吃午饭，顺便找下李小玲，把借的三万元拿回来，再从厂里拿两万，凑齐五万，明天拿给母亲。 回家后，唐青莲打电话拔通了魏志平，感谢他对前进纸厂的支持，解决了前进纸厂一大难题，请他明天在县城乐雅大酒店吃午饭。不管魏志平如何推辞唐青莲总是热情相邀，魏志平只得接受了邀请，只是将就餐时间由中午换成了晚上。唐青莲又打电话给李小玲，定了俊雅包厢，并请她明天晚上一起陪魏志平吃饭。李小玲问了请客的原因，笑着答应了。 第二天下午，唐青莲和袁五华先到了乐雅酒店经理室，李小玲拿了三万块钱给唐青莲，关心地问起了建房和唐鹏与姜红最近的情况，唐青莲笑着告诉了她。 李小玲笑道：“青莲姐，你最近事情真多，我这旁人都觉得累！呵呵。” 唐青莲笑着走过去搂着李小玲，说：“幸亏有你这样的好姐妹！谢谢你，小玲。” 待了一会，就有几拔人来找李小玲，两人见李小玲事多，便下楼来到俊雅包厢等着。 五点半的时候，魏志平来了。唐青莲与袁五华出门热情地迎了进来。刚坐定，袁五华就从包里拿出一个装有现金的信封放到魏志平手里。魏志平连忙起身，嘴里说着使不得，将信封还给袁五华。袁五华笑着说这是一点小意思，希望魏书记收下。魏志平变色道，要是这样，他就走，不吃饭了。 唐青莲见状连忙要袁五华算了。袁五华只好收了信封，去将带来的两瓶五粮液提来放到桌子上。 唐青莲笑道：“魏书记，去年就想请您吃顿便饭，您太忙了，总是找不到机会。” “小唐，你们不要客气。”魏志平笑了笑，问道，“纸厂恢复生产了？还好？” “恢复了，已经生产几天了。一切正常。” “不错！要抓紧生产。” 过了一会，服务员开始上菜，唐青莲打电话给了李小玲。李小玲来了，笑着叫了一声“魏书记”，魏志平笑着回应了一声，两人握了握手。 菜上齐了，唐青莲起身请大家到桌边坐下，袁五华给每人都倒了酒。 唐青莲笑着站起来，端着酒杯说了一通感谢魏志平的话，转过头来又谢了李小玲，说了声先干为敬后喝了。大家端起酒都喝了。 接着袁五华又如此这般敬了三轮酒。渐渐地，气氛融洽了起来，一边喝酒，一边热烈地聊着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话题聊到了这次环保整治工作上。唐青莲关切地询问整治结束的时间，魏志平说，从各方面的情况分析，应当在十月份验收后就会告一段落。唐青莲听后笑着说，真担心这整治工作一直就是这样搞下去，不说别的，前进纸厂只算生态湿地维护费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魏志平笑了笑，说：“小唐，那天我和小袁与苏铁吃了一顿饭，我才搞清楚，原来纸厂的利润率有那么高！苏铁说利润率平均有百分之四十，好的差不多有百分之五十。所以小唐，只要你的纸厂能够生产下去，这点维护费算什么呀！” 唐青莲笑道：“哪有那么高的利润！” 魏志平看了看唐青莲，说：“不过苏铁后来说，要是纸厂按环保要求达标排放的话，纸厂这些利润全部投进去都做不到！” 唐青莲张开了嘴巴，有点吃惊地问道：“不会？” 魏志平哈哈笑道：“小唐，我们不说这个问题了！现在全县的纸厂都停了，我估计这纸品价格很快就会上扬。小唐小袁，你们纸厂今年的收成会很不错！” 唐青莲呵呵笑了，说：“这都是托魏书记的福！魏书记，我也不晓得怎样表示感谢，我们换个大杯，我跟我老公来敬您一杯。” 唐青莲要服务员拿三个二两酒杯过来，要袁五华往杯中倒酒。魏志平起身劝阻，唐青莲要袁五华拦住，自己拿过酒瓶，倒了三杯酒。 唐青莲端了一杯酒双手递给魏志平，自己端了一杯，说：“去年税收清理，你帮了大忙，今年您又帮了大忙，您一直在关心支持我们，我们无论怎样感谢都不为过。我先喝了这一杯，谢谢魏书记！” 说完仰头干了，把酒杯倒转过来，看着魏志平笑了笑。袁五华跟着喝了。 魏志平也喝完了酒，笑道：“小唐，这样的话不要轻易说。这些工作是我们应该做的。” 四人又喝了一会，两瓶酒也所剩无几了。袁五华喝多了，伏在桌子一动不动。魏志平状态还好，拿起酒瓶摇了摇，笑道：“还有几杯酒，我敬你们两位美女一人一杯。” 唐青莲此时也显醉态，人却非常兴奋，听了魏志平的话，应道：“好！” 魏志平倒好酒，要唐青莲端了一杯，举杯道：“小唐，纸厂虽说利润很不错，但对环境的污染太大了，不是国家扶植发展的产业。有消息说，国家已经下决心整治高污染、高能耗企业了。小唐你们要及时关注一下国家政策，不然的话企业就会受到影响，就会吃亏。” 唐青莲头有点眩晕，点点头，笑道：“谢谢魏书记指点！” 两人喝了酒。 魏志平又敬了李小玲一杯，李小玲也喝了。 唐青莲踉跄着站了起来，拿过酒瓶，摇了摇，笑了笑，口齿不清地说：“这里面还……有酒！”就要往自己的杯子里倒酒。 李小玲连忙站起来拦住不让倒了。 唐青莲笑了笑，说：“旭霞，你不要拦我。我还能……喝。” 李小玲吃了一惊，说：“青莲姐，你喝多了！” 唐青莲说：“我多吗？不多。”说完倒了两杯酒，酒溢了出来。 唐青莲端起酒，对魏志平笑道：“苏铁，来，喝酒！” 魏志平站了起来，要去拿唐青莲手中的酒杯，唐青莲避开，眼睛看着魏志平，娇嗔道：“不！人家要你喝嘛！” 魏志平大声道：“小唐姑娘，你不能再喝了！” 唐青莲听了一惊，酒醒了大半，意识到了刚才的失态，看了看魏志平，又看了李小玲一眼，歉意地笑了笑，说：“哎呀……魏书记，今天我太高兴了！” 说完，只觉得一阵恶心，歪歪斜斜地往卫生间跑去。李小玲见状，赶紧过去扶着进了卫生间。 过了一阵，两人出来，魏志平上前关切地问道：“小唐，好些了吗？” 唐青莲朝魏志平道：“魏书记，要是您不吃了，您先走！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 魏志平没有再多说，叮嘱李小玲照顾好唐青莲，走了。 李小玲叫来服务员把袁五华架到沙发上躺好，准备开一间房让两人在乐雅大酒店休息。唐青莲拒绝了，坚持要回家去。李小玲只好叫来赵平，将两人送回了樟树湾。 第131章 怡芳回来 第131章 怡芳回来 刚从乐雅酒店回来的几天，唐青莲一想到那天的情景内心当中就觉得羞愧不已。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将魏志平看作了苏铁，说出那样让人脸红的话来。平时自己一想到苏铁就会感到非常厌恶，压根就不会提及苏铁，那天自己却还觉得苏铁就在身边，自己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苏铁似的，胸中那种久违的情感瞬时就流露了出来。 更让她难以置信的是，最近这几天来，困扰她的那种羞愧感觉明显减弱了，隐隐约约还产生了某种期待，期待见到魏志平。她不再厌恶苏铁，觉得苏铁就是一个路人。只要一想到魏志平，她就会觉得自己的心脏“嘭嘭”地狂跳起来，一种难以名状又非常喜悦的柔情蜜意就会充盈全身，让她浑身发热，面部潮红。 然而，只要这种感觉出现，她马上就想起了袁五华，想起这几年来袁五华对自己忠诚不二的感情和无微不至的体贴关心，内心里就会深深觉得对不起他。她深陷在这些情感里不能自拔，不管在家里，还是在纸厂办公室，有时一待就是半天，时常长吁短叹。 这天早会后袁五华送袁桂山到黄桥镇政府办事，唐青莲回到家中，等着袁五华回来后，一起去孙氏纸业找蔡工。九月中旬以后，纸品市场果然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价格也涨了不少。早会上股东们同意加班生产，会后，唐青莲打电话问蔡工三班倒生产中的技术问题，蔡工却建议他们不要三班倒生产。唐青莲问为什么，蔡工说现在正忙，要她十点半去孙氏纸业。 唐青莲回家后坐在堂屋里，不知不觉又沉浸到了自己的思绪里。这时乐乐走到妈妈跑前，叫了两声，唐青莲没理他。乐乐又叫了一声“妈妈”，拉了拉妈妈的手，唐青莲这才回过神来。见乐乐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自己，唐青莲脑子里好像“嗡”的响了一声，人也立即醒悟了过来，脸上马上感觉火辣辣的。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头，抱起乐乐，使劲地亲了亲乐乐的脸，叫道：“妈妈该死！乐乐来了都没看见！乐乐，妈妈的爱崽崽！妈妈以后只想你！” 唐青莲放下乐乐，觉得人整个轻松了下来，笑着问道：“乐乐，娭毑呢？” 乐乐拉着唐青莲到了台阶上，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桂花树下河边的刘妹辉，说：“娭毑洗衣服。” 不一会，刘妹辉回来了，唐青莲说：“姆妈，我约了蔡工，等会要和五华去孙氏纸业一趟。” 刘妹辉说：“你去。乐乐，到娭毑这里来。” 袁五华回来后两人去孙氏纸业一车间见了蔡工。蔡工告诉她，实行三班倒生产时会大大缩短化工原料与纸浆拌和反应时间，如果技术不过硬的话，纸浆转化可能会不充分，因此很难保证纸品的质量。另外禁排时间也只有一个多月了，像前进纸厂这样小规模的纸厂，实行三班倒生产其实增加不了多少产量，却很容易使工人感觉到疲倦。唐青莲听了决定不再实行加班生产。 两人出来走到小车旁，正要拉开车门，周伟明的车开了进来在办公楼前坪停下。周伟明下车后，孙怡芳跟着走了出来。唐青莲见了，立即叫了一声，迎了过去，与孙怡芳周伟明打了招呼。 唐青莲过去了拉了孙怡芳的手，笑问道：“怡芳，好久不见你了！真想你哩！” “我也很想你哩，青莲姐！”孙怡芳也很高兴，笑容满面，问道：“你们两个怎么来了孙氏？” “技术上碰到了一点问题，来问问蔡工。” “你要五华来就是了，怎么还自己来？” “闲着也是闲着，就来了。哎，怡芳，这次回来会多住几天？你可一定要到我家去吃顿饭！” 孙怡芳咯咯笑了，说：“青莲姐，我回来有好几天了。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来帮伟明做些事。” 原来，周晨今年上幼儿园了，由刘丽平接着上下学，孙怡芳在县城上班觉得无聊，便回樟树湾来帮助周伟明打理强华纸厂，兼作出纳。只是周伟明与孙怡芳每天早上从县城来，晚上回县城去，不住在樟树湾。 “太好了！”唐青莲高兴地叫道，“怡芳，我现在找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你回来了就好了。呵呵，我们是隔壁，你来我去都容易。” 孙怡芳也很高兴，说：“是的哩，青莲姐！以后我们两个要多走动走动。” 孙怡芳瞥了一眼，两个男人此时没聊天了，周伟明到了办公楼二楼上，便对唐青莲说：“青莲姐，我爷有事找我们两个，我得上去了，我们下次聊！” 唐青莲笑着：“好！怡芳，明天我就来找你！” 第二天早会后，唐青莲便到了强华纸厂，孙怡芳起身接了进来，泡了茶递给青莲，两人聊了起来。不多久，周伟明进来了，笑着打了招呼。 周伟明笑道：“青青，做了快两年隔壁邻居了，你是第一次来我这里？” 唐青莲咯咯笑了，打趣道：“你也没邀请过我呀！怡芳一来就叫我来，我这不就来了嘛！” 周伟明看了一眼唐青莲，笑道：“怡芳面子大些！我请不动你！” 外面有人在叫，周伟明出去了。 唐青莲看着周伟明的背影，对孙怡芳说：“伟明管理上有一套，强华这几年发展不错！” 孙怡芳笑道：“起先我还担心哩！生怕他搞不好。不过青莲姐，你也很不错呀！” “不错？比起你家伟明我差远了！去年差些，今年差的更多！” “青莲姐，你太谦虚了。我心里清楚得很，要是没有孙氏的支持，他连一半的纸都产不出来！” “怡芳，这是天时地利，伟明都占着哩！只是强华生产线还小了些，不然他会做得更好。” “是哩！这个月伟明跟我爷商量，强华打算明年上一条大的生产线。” 唐青莲听了，连忙问道：“怡芳，这是真的？” 孙怡芳点点头：“方案都已做出来了。” 唐青莲想起了自家纸厂，有些怅然若失，说：“伟明还真行！” 两人聊了一会，唐青莲看了看时间，准备告辞出来回家，周伟明进来了。 周伟明笑了笑，问道：“青青，不再聊会了？” “伟明，我来了一个多钟头了。厂里还有些事，我要回厂里去了。” 周伟明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青青，湾里有些议论你听到了吗？” 唐青莲站住了，看着周伟明问道：“什么议论？我没听到。” 周伟明说：“说袁书记以权谋私，让自家纸厂不停产。这些议论已经有些时日了，最近几天讲得比较厉害。你回去告诉袁书记，要他注意一下。” 唐青莲听了心里有些不好受，对周伟明笑了笑，说：“我晓得了。谢谢你，伟明。” 唐青莲回到家里后，看到袁桂山面色有些不好，一问才知道，原来今天袁桂山也听到了议论。袁桂山让袁五华送他到黄桥镇政府找魏志平。魏志平知道这个情况后，当即叫来工业办主任，要他去雾山村了解情况，并想办法做好引导化解工作。工业办主任不敢怠慢，到雾山村走访了几天，了解情况后马上召集纸厂老板及纸厂周边几个村民小组长开了会议，将前进纸厂积极落实县环保整治政策，争取孙氏纸业理解支持的情况进行了说明。过了一段时间，这种议论慢慢平息了下来。 第132章 小玲来访 第132章 小玲来访 九月以后的一段时间里，唐青莲心里一直在想着升级生产线的事情，她向孙怡芳要来了强华纸厂的升级方案，认真仔细地看了几遍，不明了的地方又反复询问了周伟明。强华纸厂和前进纸厂厂区大小生产车间布局基本上差不多，强华能升级，前进纸厂也能升级，而且方案都不需要重新做，按照强华的方案就行了。 唐青莲算了一下，按照强华的方案，不到五百吨高品质纸品的利润就有足够的资金保证升级完成。她问了李萍，李萍告诉她，今年以来因为生产标准低而跑单的业务有六百多吨，如果加大销售推介力度，一年增加上千吨的销量不成问题。唐青莲心动了，准备跟袁桂山谈一次，希望能得到他的支持。 这天午饭时分，唐青莲回到家里，刘妹辉正在做饭，袁桂山坐在桌子边与刘妹辉说着话，乐乐正在一旁玩耍。 唐青莲进来后在桌子边上坐了下来，把周伟明准备新上一条大生产线的消息告诉了袁桂山，然后说：“爷，您晓得的，现在我们纸厂的生产线超负荷运转了，要是也能上一条大的生产线就好了。” 袁桂山看了看唐青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青莲，这上一条大的生产线要三四十万哩！变压器也要换台大容量的才行，这钱从哪里来？上一条这样的生产线，股东两年不分红都少了，他们两个会同意吗？” 唐青莲问道：“爷，您跟他们两个说过吗？” 袁桂山说：“没说。青莲，我也不打算去说。” 刘妹辉此时停下来不做饭了，看着唐青莲道：“青青，你就不要想着上大的生产线了，就这样做下去！啊，心别大了！” 唐青莲明白再多说也没用了，笑了笑，道：“爷，姆妈，我晓得了。” 说完，起身准备上楼，袁桂山叫住了她。 袁桂山问道：“青莲，你娘家在建房子啊？” 唐青莲笑道：“是的，爷。五华告诉您了？” “这家伙，我不问他他还不说。”袁桂山有些生气地说，看了看唐青莲，“青莲，这事你要告诉我呀！” “爷，五华说他来告诉您和姆妈。再者，我想我娘借的不多，我也就没跟您说了。” “不多？五万也不少了！” “爷，您放心，我和五华商量好了，我借您的五万元会在这两年还清。”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说：“青莲，我不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说，我们和你爷娘是亲家，亲家建房我好歹也要支持一下呀！” 唐青莲听了，连忙谢道：“爷，我晓得！您和姆妈已经给了很多支持了！” 第二天上午，唐青莲在强华纸厂正与孙怡芳聊天，李小玲打来电话，说她到了前进纸厂，想去办公室给唐青莲一个惊喜，办公室却没人。唐青莲咯咯笑了，告诉她，自己在隔壁强华纸厂办公室，就回来。李小玲立即说自己来强华，一大向没见着伟明了，很想他了。 唐青莲是摁下免提键接听的，孙怡芳听了这话，脸色变了，问道：“青莲姐，这是什么人？说话怎么这样放肆？” 唐青莲连忙向孙怡芳解释，还没说完，李小玲就进来了。 李小玲还没进门就连叫了两声“伟明”，进来后没看见周伟明，问道：“青莲姐，伟明呢？” 唐青莲赶忙起身迎接，笑道：“小玲，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伟明堂客，孙怡芳！” 李小玲脸上笑容满面走到孙怡芳面前，伸出手来，道：“你好，怡芳！” 孙怡芳冷着脸站着不动。 李小玲立即意识到可能是称呼‘伟明’太过亲近了，呵呵笑道：“呵呵怡芳，我和你们这里很多纸厂老板都熟，和伟明也熟。他们都喜欢去乐雅酒店接待客户……” 唐青莲笑道：“怡芳，是的哩！这点我和五华都晓得！” 孙怡芳脸上好看了一些，点头道：“请坐！” 李小玲此时只想离开，笑道：“青莲姐，就不坐了，我还要找你有点事哩！” 唐青莲听了，转过身来对孙怡芳笑了笑，说：“怡芳，那我走了。我们下次聊。” 李小玲看着孙怡芳笑了笑，说：“打扰了。再见。” 孙怡芳朝两人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前进纸厂办公室，李小玲问孙怡芳不高兴的原因，唐青莲告诉了她。李小玲呵呵笑了，连忙检讨自己说话太过随意了。唐青莲问李小玲今天怎么来前进纸厂了。李小玲说，今天下午县里有个旅游工作会议在黄桥镇召开，她就来了。 唐青莲笑道：“小玲，这黄桥镇的旅游工作会议开了不少，可效果并不怎么样呀？” 李小玲说：“青莲姐，哪有一口吃成胖子的，什么事情都要一步一步来嘛！” 唐青莲点点头道：“那倒也是！” “你晓得，青莲姐？这次省市批准了雾山旅游公路建设项目，据说明后两年就要把雾山旅游专线公路建好，每年建设资金都好几百万哩！” “每年几百万呀？县里真的是想开发雾山呀？” “那还有假？今天下午是雾山旅游公路建设动员大会，县长都会过来开会。哎，你公公没跟你说？” “没说。” “刚才我去了黄桥镇政府，魏书记都在亲自布置会场，好大的场面哩！” 唐青莲听后没说话，李小玲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唐青莲脸红了。 李小玲咯咯笑了，说：“青莲姐，你脸红了！你心里很喜欢魏志平哩！” 唐青莲脸更红了，抬头看了看门口，又飞快地看了李小玲一眼，道：“小玲，你别乱说！” “你还别说，魏志平真的很像苏铁！”李小玲笑道，又看了看唐青莲，“青莲姐，这真的没什么！你别这样紧张好不好！我跟你说，魏志平不像一般男人，我没听说过他有这方面的绯闻。” 唐青莲看了看时间，起身道：“小玲，走，到家里要我婆婆做顿好吃的。我婆婆做的饭菜真的好吃！” “哎呀，青莲姐，你别打岔好不好！现在还早哩！”李小玲坐着不动，唐青莲拿她没办法，只好陪着坐了下来。 李小玲凑近唐青莲笑着小声说：“你倒是要注意伟明。他看见你眼神就像饿鬼看见食物一样！还有他堂客，那个隔老远就能闻到酸气的醋坛子！” 说完，李小玲咯咯笑了起来。 唐青莲起身走了过去，使劲拉起李小玲，推着她往外走，笑道：“小玲，你嘴里净是瞎说！走，到我家去！” 两人到了门口，李小玲站住了，叫道：“哎呀，我忘了正事了！” “什么正事？” “我准备入股周冲的漂流公司，就是与省城那家旅游公司合伙的漂流公司，我准备入十万块钱的股。青莲姐，你也入股吗？” “小玲，我哪有钱来入股呀！华都家园那套房子年底就交，装修的钱都没得哩！” “青莲姐，房子装修慢点来啰！这漂流很有前途的，只要开漂了，成本几年功夫就回来了！我们旅游协会一些人都入了股。这样，我来帮你入股五万元！” “我真的没钱！” “青莲姐，我帮你先入了股，隔几天我起草一份借贷协议，你按银行利率计息给我。我又不是送你！” 唐青莲听了，也就没有多说，关上办公室门，带李小玲回家吃饭去了。 第133章 观念分歧 第133章 观念分歧 雾山旅游公路建设动员大会以后，袁桂山与黄主任、村治调委员谢主任每天都在山上，与黄桥镇政府六名干部组成三个工作组负责公路的征地与拆迁工作。按照要求，今年年底前要完成从山下到雾山水库十二公里长规划公路的征地与拆迁工作。只有三个来月时间，要完成这个任务，压力还是蛮大的。 袁桂山吸取了去年租赁雾山茶园时的工作经验，从一开始就投了全部精力，先后召开了全村的党员会议、村民代表会议和村民小组长会议，并请县、镇有关领导与专家参加，由这些领导与专家宣讲建设旅游公路的意义、目的和作法，很快统一了大家的思想，加上雾山上的村民本来就盼望有一条好的出行道路，公路征用的又都是一些山边山角，因此，除了需要拆迁的四户房屋外，公路征拆工作就完成得差不多了。 这天下午，袁桂山与杨会计在西雾山组组长家里与一些征了边边角角山地的村民计算征地补偿金额，不多久就结束了，正要起身下山时，袁五华打来电话，说魏书记来了。袁桂山一听，立即坐了杨会计的摩托下山回到了家里。 还没进屋，魏志平笑着走了出来，隔老远伸出手来，紧紧握住袁桂山的手，道：“袁书记，这次征地拆迁工作你们雾山村思路清，方法好，效率高！我原以为至少要两个月哩，想不到你们十多天就完成了！党委研究了，要给你们村上奖励！” 说完又与身后的杨会计握了手。 袁桂山摆了摆手，笑道：“魏书记，谢谢您和镇党委的鼓励！我想了一下，山上村民本来就想修好这条出行路了，旅游公路建设正好符合大家的心意，大家的积极性上来了，这工作就容易做了。” 魏志平连连点头，说：“袁书记，你说的对！这是一条很重要的经验。” “来，魏书记，您快请进！”袁桂山笑道，作了一个请进的手势，进来后看见了周冲，“周冲也来了呀？你可算是稀客哩！” 周冲笑道：“袁伯伯，我晓得您忙，不敢来打扰你哩！” 袁桂山笑了，说：“周冲你笑话你袁伯伯呀？哪个都晓得你是一个大忙人哩！你今天怎么和魏书记在一起？” “我们雾山漂流项目的规划方案出来了，省城旅游公司的专家领导今天到雾山去实地印证了一下，邀请县旅游局的领导和魏书记一起去了。” “是吗？” “是的，明年这个项目开始建设。袁伯伯，我们雾山村是黄桥最富的村，每年村上在孙氏纸业都有十来万的股金收入，您考虑过将这笔资金入股雾山漂流公司吗？” 袁桂山听了心里就是一惊，道：“入股你们漂流公司？你没搞错？”说完，觉得这样说话不妥，笑了笑，又说：“周冲，村上的资金现在都放出去了，没钱入股了。” 一旁的魏志平笑了笑，说：“袁书记，是这样的。这雾山漂流是一个好项目。一旦建成开漂，资金回报率是非常高的，而且回报时间长。现在周冲名下的股份额度快满了，很多社会资金都想入股进来，都被他挡了，想留给村上。周冲又怕自己说不清，就叫我来了。” 袁桂山看着魏志平笑道：“魏书记，上次我参加了项目签约仪式，在那个仪式上面领导和专家都讲了，我晓得这是一个不错的项目。只是，村上的钱真的都放出去了，不信你问问杨会计。” 杨会计点头道：“魏书记，袁书记说的不借，都放出去了。” 周冲不解地问：“放出去了？放哪里了？” 杨会计笑道：“是借的意思，借出去了。我们雾山有些纸厂运转资金比较紧张的时候，就向我们村上借钱。我们村上就以稍高于银行贷款利率的标准借钱给这些纸厂了。” 周冲问道：“袁伯伯，不能收回来吗？” 袁桂山笑道：“怎么收回？我们借给纸厂都是约定了期限，没到期怎么收！另外，借出这些钱是经过村民代表会议讨论同意了的，没到期的话，我、杨会计、黄主任，其他村干部任何一个人都无权决定收回。” 周冲看了看魏志平，又看了看袁桂山，说：“袁伯伯，这真的是一个好机会，你再考虑一下！” 袁桂山笑了笑，说：“我晓得，我们会认真考虑的。魏书记，您好长时间没来吃饭了，我就叫人准备晚饭。” 魏志平说：“袁书记，谢谢！我不在您这里吃饭了。袁书记，杨会计，我一直认为雾山漂流这个项目符合发展的趋势，是我们雾山发展的一个机会，我们既要全力又要尽快地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雾山村有这个条件，更有这个实力！所以，对于雾山村入股漂流项目的事情，还是要请袁书记和其他村干部再好好地研究一下，拿出一个意见来放到村民代表会议上讨论。好吗？” 袁桂山见魏志平表情严肃，连忙说：“好的，您放心，魏书记，我们马上就讨论，开村民代表会议，再把结果报告给您。” 魏志平点了点头，起身告辞，与周冲一起走了。 等人上车走后，杨会计问道：“袁书记，我们真的开会吗？” 袁桂山笑了笑，说：“杨会计，我就搞不明白，魏书记这样有水平的一个人，怎么老是抓着这些八字还没一撇的项目！这几年村上光收利息收入加起来就有二十多万入账了，现在要入股这个什么漂流项目，你想想看，那些村民代表会同意吗？” 杨会计点点头，说：“袁书记，我也是这样想的。” 袁桂山看了看杨会计，说：“不过魏书记这样说了，我们还是要开几个会，把开会的结果报告魏书记才行。这样，杨会计，我们都各自去准备准备。” 杨会计笑了笑，告辞走了。 袁桂山送人转身回来，见刘妹辉正在收拾茶杯，打扫着堂屋，没看见孙子乐乐。 袁桂山问道：“乐乐呢？” 刘妹辉答道：“跟他娘回江湾去了。” 去江湾了？这话点醒了袁桂山，他想，也得去看看亲家房子建得怎么样了，不然，这别人问起来自己也不好回答。自己以前看走了眼，认为五华找了青莲会背上一个沉重的包袱，没想到亲家母病好了，连傻儿子都找到了一个妹子快结婚了，更让他刮目相看的是，这青莲妹子不但与五华夫妻恩爱、尊重自己与婆婆，而且显得越来越能干了，今年纸厂的效益只会比去年更好。所以自己得做出样子来，让这个儿媳觉得自己看得起她及她娘家人。 “五华也去了？” “没。在楼上。” 袁桂山便叫袁五华下楼来，一起去了江湾。 第134章 关闭传言 第134章 关闭传言 十月中旬，连续下了几天大雨，清江河里涨满了浑黄的河水。县、镇、村相继召开了迎接省“共护碧水蓝天”环保整治工作督查动员会议，督查组十月二十日进入县境督查，督查十来天，到月底才离开。前进纸厂按照督查要求进一步完善了迎检文件资料，对污水处理机器设备及其他设施进行了维护、维修，在厂区进行了一次大扫除。做好了这些准备工作后，大家安静了下来，等候检查组的到来。 可是一直到十月最后一天，省里督查组也没来。县政府通知说，省督查组还在县里检查，各乡镇仍要按照督查要求做好相关工作。这样又过去五天，上面没有任何通知下来，大家不清楚督查组是否已经离开。一些纸厂老板按捺不住就要开机生产，但都被驻厂环保整治工作责任人挡了下来。终于，县里通知说，督查工作已结束，全县未出现明显的环境问题。各排污企业在做好环保工作、达标排放的前提下可以陆续恢复生产。 这扣在头上的紧箍咒一松开，各家纸厂便放开手脚加紧生产。市场上的纸一下子就多了起来，价格也一日一日地往下跌。到了十二月初，纸品价格便跌破了上半年的均值。 这天吃早饭时，袁桂山问道：“青莲，纸价跌得这样厉害，对我们影响大不大？”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我们厂里的纸大多是依据定单生产和销售，市场价格涨跌对我们今年影响不大，不过对以后影响较大。少部分纸是通过社会销售员销售的，这部分纸有些影响，总的利润还不错。” “月底要分红了，没问题？” “爷，您就放心！” “青莲，今天早会我就不参加了，政府有个会，我要去参加。” “好的，爷。” 上午淅淅沥沥地又下起了小雨，唐青莲在纸厂闲的没事，想起很久没与孙怡芳在一起聊天了，便收拾了桌上的资料，出门往强华纸厂走去，刚到强华纸厂办公室门口，就看见周伟明与蔡工、张工一起从生产车间出来。 唐青莲上前笑着招呼道：“蔡工，张工，好久不见你们二位了！今天来周老板这里啦？” 蔡工与张工笑着回应了一声。 周伟明笑道：“他们两位过来帮我进行现场安装定位，过两天那条三千吨生产线就回来了！” 唐青莲诧异道：“这么快？不是说过年才回来吗？” “怡芳她爷说，估计年前年后几个月市场有些疲软，不如在这段时间内把机器安装调试好。” “孙总总是先人一着！” 周伟明见大家都站着说话，便说：“我们去办公室。” 孙怡芳一见唐青莲就高兴地叫了起来，说：“青莲姐，怎么想起来这里呀？青莲姐，你不来的话，我这几天也会去你那里了！每天闷在这里真无聊。” 唐青莲咯咯笑了：“想你了呗！” 这时周伟明与蔡工张工在办公桌上铺开施工图纸，商谈了起来。 唐青莲看了看几人，笑道：“怡芳，你们是想干就干！执行力真强！唉，你们强华这样下去只会越来越好。” 孙怡芳笑了笑，说：“那是男人们的事，我才懒得管这么宽哩！” 唐青莲咯咯笑了，道：“那是因为你命好，不要管这些事！” 那边几人的声音越来越大，唐青莲有些好奇，走过去看了一会。这时周伟明说：“蔡工，就这样，我看也差不多了。”蔡工与张工表示同意。周伟明卷起图纸，几人朝唐青莲点点头后往外走去。 唐青莲回来坐下，同孙怡芳继续聊了起来。过了一会，唐青莲站起来告辞准备回自家纸厂，周伟明走了进来。 周伟明说：“青青，你晓得，国家马上就会出台环保新政，三千吨以下小造纸厂必须关闭。” 唐青莲听了大吃一惊，问道：“三千吨以下必须关闭？！你听谁说的，伟明？” “怡芳他爷说的。几天前他去了一趟省城，他在省经委的一位处长同学告诉他的。” “这么说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这位处长说，省里已经开了会，下了文。现在市、县各级准备开会把这个工作安排布置下去。怡芳他爷说，估计这个月县里一定会开会布置。” “啊，我明白了，你们这时买回来这套生产线是……” 周伟明呵呵笑了，说：“青青，你想多了，这套生产线早在一个月之前就定下了。这个政策怡芳他爷也是才晓得。” 唐青莲心里急了起来，按照这个政策，前进纸厂肯定会被关闭，关闭了纸厂一切都没有了！她心里又埋怨起来，自己也是一个月前就提出了升级生产线的事情，他们就是不听，要是现在像强华一样升级了生产线，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不对！早两天魏书记来了家里，如果有这个政策，他应当会跟五华他爷说呀！怎么就没听公公说起这事呢？ 孙怡芳见唐青莲好久没说话，关切地问道：“青莲姐，你没事？” 周伟明见唐青莲脸色不好，说：“青青，我也是听怡芳她爷说的，这个政策具体的内容我不清楚。过段时间开会了就知道了，你也别太着急。” “真有这个政策的话，我着急有什么用呀！”唐青莲笑了笑说，抬头看了看两位，“我要回去问问五华他爷。我走了，怡芳。” 唐青莲回到纸厂办公室，拔通了袁桂山的电话。袁桂山在政府开会，是黄镇长主持的会议，刚散会。袁桂山听到这个消息也吃惊不小，马上就去找魏志平。魏志平不在，便赶到黄镇长办公室。黄镇长听后摇摇头，说自己没听说有这样一个消息，随即又感到事情重大，拿起电话拔了魏志平电话，魏志平手机关机。 袁桂山回到家中，又问了唐青莲一些情况，打电话问了孙成业，孙成业说他只是听说，具体的要等官方的消息。袁桂山知道孙成业是一个十分稳重的人，孙成业这样说，这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了。不过袁桂山知道国家出台一项政策是十分慎重的，会有相关的配套措施，便叮嘱唐青莲别急，把纸厂应该做的事情做好，等县里相关政策出台后再想办法应对。 过了几天，华都家园售楼部通知，房子建成了，业主可在近日选择吉日收房，袁五华与唐青莲去华都家园办好了收房手续。 第135章 扩大规模 第135章 扩大规模 十二月上旬，县、镇两级相继召开了淘汰落后产能的会议，下发了有关文件，具体的政策内容实际上就是两条，鼓励生产规模在三千吨产能以下的纸厂退出生产销售，退出后验收合格的纸厂可获得淘汰落后产能奖励；选择不退出的纸厂，其生产规模必须达到三千吨以上。政策执行时间为半年，即从十二月一日到明年五月三十一日。 袁桂山散会后给股东打了电话，下午就在纸厂会议室召开了股东会议，传达了会议精神，将带回来的资料给左东明和何一海看了，并要求大家考虑，前进纸厂是关闭从而获得淘汰落后产能奖励还是扩大到三千吨以上规模继续生产。 过了很长时间，两人一句话也没说。 袁桂山笑了笑，说：“我能理解你们两个的心情，现在前进纸厂到了关键时候，是关闭还是升级扩大规模确实不容易作出决定。” 何一海说：“山哥，这奖励也太少了，才三十五万块钱！两年前周伟明买强华都有三十八万八哩！” 袁桂山看着何一海说：“一海，这奖励不包括厂房和废旧机器的处理，加上这些的话，应当有五十万块钱了！” “这房子和废旧机器哪个要呀？这钱也是死钱呀！是不是，东明？”何一海看着左东明抱怨道。 左东明没有回复何一海，对袁桂山道：“桂山哥，要是升级的话，还要投入多少？” “四十万左右。” 左东明与何一海吓了一跳，几乎同时叫道：“这么多？！” 袁桂山点头道：“你们没去看隔壁强华呀，他们上了一条，花了四十万。” 何一海道：“我晓得他们上了一条线。没去问。” 袁桂山道：“一条线要二十五六万，变压器增容用了三四万，加了两台污水处理设备，六七万，还有配套建设用了两万多。” 何一海说：“山哥，要这么多钱的话，不如关了算了！” 左东明抬起头来，看了袁桂山一眼，没有说话。 袁桂山问道：“东明，你的意见呢？” 左东明说：“桂山哥，我还没想好。” 袁桂山知道左东明不会说话了，便说：“那好，我们今天就讨论到这里。东明一海，时间比较急，我们要抓紧！大家回去再看看政策，再想想，想清了我们再来议，不过我们在月底之前一定要确定下来。好吗？” 两人点头同意。 何一海回到江湾，推着摩托进堂屋放好，唐青莲从娘家新建的楼房里出来看见了，叫道：“姑爸，您回来啦！” 何一海抬起头来看了看：“是呀！青莲，又回娘家来看看？” 唐青莲咯咯笑道：“姑爸，什么叫‘又回娘家来看看’？这一向我几乎每天都回来看看。” 何一海笑了，说：“那是！青莲，今天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姑爸，我爷娘这房子建好了呀！您看，今天里面砖头泥沙杂物都清理完了，明天开始搞内粉刷，今年过年他们就可以住进新房子里来了！” “是啊，大家都高兴哩！” 其实，今天真正让唐青莲高兴的是，今天袁桂山从镇里开会回来吃午饭时，明确告诉家里人，前进纸厂升级生产线继续生产！这十来天悬在她心里的一块石头掉了下来，她觉得无比轻松快乐！ 唐青莲想起下午的股东会，问道：“姑爸，股东会定下来了吗？什么时候开始升级生产线？” “还没定下来。” “还……没定下？！” “你公公说强华升级花了四十万块钱，要的钱太多了！我想不如关了算了。” 唐青莲闻听后吓了一跳，心里又紧张起来：“姑爸，那东明叔呢？他是怎么说的？” “你晓得东明叔那人，没想清他不会表态。” “姑爸，关了您能得到多少补偿呀！这个月底就分红了，我算了一下，您分得差不多四万块钱哩！” 何一海开会时就算了，那些奖励资金分到自己名下顶多就是两年的分红。他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唐青莲，说：“青莲，我内心里也不想关哩！只是一下子要拿这么多钱出来，哪里来呀？” 唐青莲笑了，说：“姑爸，这升级看上去要很多钱，其实你们股东两年分红的钱就差数不大了。要是关了，分红没了，每个月的工资收入也没了。” 何一海笑道：“我晓得，呵呵，青莲，我进去了。”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 听到刚才何一海的这些话，唐青莲心里又担心起来。她马上叫来袁五华回了樟树湾。 袁桂山坐在堂屋逗着乐乐玩耍，唐青莲过去问道：“爷，姑爸说你们股东还没定下来？” 袁桂山弯腰下来，和颜悦色地对乐乐说道：“乐乐，你到灶屋你娭毑那里去。”袁五华听见了，进来牵着乐乐的手出去了。 袁桂山看了看唐青莲，说：“青莲，这个你不要担心。你真正要考虑的是你东明叔。我担心他可能会借这个机会不让你承包了。” 唐青莲点头道：“爷，您说的对，我也担心这个问题。爷，我和五华等会去东明叔家里跟他谈谈，您看行吗？” 袁桂山摆了摆手，说：“你不要去找东明叔！你要去找你姑爸，让你姑爸去跟东明叔说！” 唐青莲道：“好的，爷。” 又过了几天。 左东明这些天一直在想着办法！ 在那天下午的股东会上，当袁桂山传达会议精神，讲清有关政策后，左东明就想清楚了，这纸厂无论如何也不能关闭，一定要继续生产下去！而且，这是一次绝好的机会，一定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不让唐青莲再继续承包下去了！ 左东明一直在为自己去年支持唐青莲承包前进纸厂而感到懊悔。自己也算是个精明人，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算计了。左东明算了一下，这两年唐青莲从承包中得到的收益比自己的股东收益还要高。他心里也明白，这些收益是唐青莲通过先进的生产销售管理方法得来的，但是一想到袁家凭空多了这么多钱，他心里有就很有些忿忿不平。左东明一直在找机会废掉这个承包协议，只是老弟左东星差点被折腾进监狱后他害怕了，他准备忍了这三年后坚决不再让唐青莲来承包，没想到国家这时候会出台这样一个政策，他心里高兴极了。 然而一回到家里，左东明却隐约觉得不对，再仔细一想，他心里凉了半截，现在分红基数这么高，升级生产线后肯定还要加大分红额度，不让唐青莲来承包，那么还有谁？左东明脑子里放电影似的想了很多人，没有一个合适的！即使有合适的，袁桂山与何一海未必就会同意！自己去承包？自己有那本事吗？看来真的只有唐青莲来承包前进纸厂了！ 左东明心有不甘，但确实找不出人来了，怎么办呢？ 这天左东明在生产车间值守，生产一切正常，便来到办公室。何一海见到左东明，眉毛扬了扬，笑道：“东明，正好你来了，我正要去找你呢！” 左东明笑了笑，说：“一海哥，你找我有事吗？” “东明，你真的沉得住气！我找你还有什么事，不就是升级生产线的事嘛！” “一海哥，你还没看出来，那天开会桂山哥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心里已经决定扩大规模了。就按他的想法来做。” “东明，我晓得你会同意的。”何一海笑了，看了看左东明，问道，“只是，我们是收回来自己经营，还是让青莲妹子继续承包？” 左东明抬头看了何一海一眼，说：“我们自己经营？一海哥，我才不会去受那牛屁股罪哩！” 何一海点点头，说：“我就是想去受那罪也没那本事！这投资要四十来万哩！还是让青莲承包稳妥些。” 左东明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一海哥，这承包增长比例要加大一些。我是这样想的，让青莲再承包三年，以今年的分红作为基数，每年在先年基础上增长百分之三十。” 何一海吃了一惊：“百分之三十呀？” 左东明点点头：“对，百分之三十！否则免谈！” 十二月下旬，股东们经过长时间讨论，最终达成了纸厂升级生产线的资金筹措方案及今后三年的承包协议。股东今年第二次分红以及明年全年分红所有资金用来购置与安装生产线，多退少补；唐青莲继续承包前进纸厂三年，第一年即明年在今年分红基数基础上增长百分之三十，第二年第三年增长百分之二十。分红时间和方式与以前协议相同。 第136章 桩桩件件 第136章 桩桩件件 腊月初十这天早饭后，天空中忽然飘飘洒洒地下起雪花来，下着下着大了起来，满天都是密密麻麻拳头大的鹅毛大雪，开始时雪花落到地上就化了，后来雪花还没融化上面的又落了下来，渐渐地路上就铺满了雪，路边枯草杂屑上落的更多，远远望去，只觉白茫茫一片，抬头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久了，觉得人跟着整个世界都在往下沉。 唐青莲不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出门，袁五华开着车在外面叫了好几回喇叭了，她才打开门从屋里出来。今天约了黄桥信用社的陈主任，她要去办理三十万元为期半年的货款手续。二十天前，唐青莲就向信用社申请了这笔贷款，还好，去县城跑了几次后，这笔贷款就批下来了。 三千吨生产线过两天就会回来了，依据达成的协议，设备生产商在春节之前帮助安装调试好这些机器。这也是唐青莲的要求，她希望在年前做好这些工作，年后就可以正式开始生产。设备生产商的要求是，除了定金支付百分之十、设备发货时支付的百分之三十外，其余百分六十在机器安装调试后一次性给付。 这次政策调整中还有一个特别规定，就是必须配备规定型号的整套污水处理设备。这套设备总价有七万多元。唐青莲已经将设备采购回来，以便在生产线安装调试时一起进行安装。 股东去年的分红款早就用完了，不得已只好向银信部门贷款，用来支付这些设备的费用。 两人赶到信用社时，陈主任已经在那里等他们，很快就办好了所有手续。袁五华问什么时候可以来拿贷款，陈主任笑着告诉他，现在就可以。 两人出来上了车后，袁五华有些疑惑，问道：“青青，我们只要二十五万贷款就够了，其余五万做什么用呀？” 唐青莲说：“啊，五华，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什么事？” “你晓得的，唐鹏这个月二十定婚过礼。现在家里房子只装修了一楼几间正屋和餐厅，其余都没装修。里面的家具电器一样也没添置，我娘手里没钱了，姜红家里还要一万陆千八的彩礼。我娘开了口，没办法，我只好多贷了五万块钱。” 袁五华笑着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我只是问问，你说不说我都相信你。” 唐青莲听后看了袁五华一眼，开心地笑了。 过了两天设备回来了，因为有了强华纸厂的图纸，不需要重新进行布局设计，所以安装起来非常顺利。安装完成后，唐青莲从孙氏纸业请来蔡工和张工等技术专家，对机器连续开机进行了几天调试，运转正常。在蔡工、张工等人点头认可的情形下，袁五华领着设备商去黄桥信用社给付了余下的货款。 这天，唐青莲正在办公室看资料，平时很少来纸厂的任志坚来了，唐青莲有些惊喜，赶忙起身招呼任志坚坐下，泡茶递烟接待，还要请任志坚去家里吃饭。 任志坚笑着摆摆手，说自己还有事，他来这里是想告诉唐青莲一些情况。任志坚说，雾山村七家三千吨以下生产规模的纸厂中，只有三家纸厂申报了退出生产销售，包括前进纸厂在内的四家选择了升级生产线继续生产，这样雾山村纸厂的总规模比以前更大了。整个黄桥、全县都存在这个情况，生产规模不降反升。十一月中旬以来纸品市场一直不好，估计这样的情形在明年会延续下去，他提醒唐青莲一定要注意这个情况，条件许可的情况下，在过年之前召开一个销售员会议。 另外，任志坚还告诉唐青莲，孙成业开拓了江浙那边几家外贸包装企业的业务，业务量加大忙不过来才要周伟明升级的生产线。平时可以多跟孙成业和周伟明加强联系，多了解一下市场动态。 任志坚说完后就走了，唐青莲送到纸厂外面才回转来。她拿起手机问了李萍的一些情况，心里头有些着急。 腊月二十这天，天放晴了，有些微微的北风，当风背阳的地方显得有些清冷。唐青莲开完早会后到家里换了衣服，带着乐乐与袁五华就回了江湾。 唐鹏远远地看见了，笑着从家里小跑了出来，还没到跟前就高声叫道：“姐，五华哥。” 两人回应了一声。 唐青莲蹲下来，指着跑过来的唐鹏问乐乐：“乐乐，舅舅今天帅吗？” 乐乐朝唐鹏看了看，笑着回过头来看着母亲，奶声奶气地说：“舅舅帅！” 唐青莲要乐乐叫了一声“舅舅”，唐鹏笑着应了一声，过来道：“来，舅舅抱。”弯腰抱起乐乐，往家里走去。 唐青莲问道：“鹏鹏，客人来了一些？” “大舅二舅满舅他们来了，心平姐志坚哥也来了。” “伯伯他们呢？” “也来了。” 唐鹏说完，抱着乐乐进了屋。 唐青莲正要进去，袁凤从自家堂屋后门出来，叫道：“青青，你们就回来了呀！” “我们刚到，还没进屋哩！”唐青莲笑着回应道，来到袁凤跟前，“姑，这一向没去旭霞那里呀？” “没去。我和梓涵娭毑轮流着去。”袁凤笑道：“青青，这两天我总是在想你们家的事。” 唐青莲笑了，看着袁凤问道：“想我们家的事？” 袁凤笑着掰起手指头数了起来，道：“是的哩！青青，你看看，你娘治好了病，你结婚生了乐乐，你家建好了房子，鹏鹏今天定婚过礼，一件喜事接着一件喜事！” 唐青莲听了心里也有些激动，满面笑容地说：“姑，这些都要感谢您，感谢湾里的邻里邻居哩！” 袁凤摇了摇头，笑着说：“感谢我们？青青，我们这些湾里邻居顶多只是给你鼓鼓劲！青青，这都是你的功劳哩！你晓得，湾里人是怎样评价你的？说湾里最能干、最有孝心的就是你青青哩！” 唐青莲眼眶红了，说：“姑，您过奖了哩！要是没有您和湾里邻里邻居鼓劲支持，我……我又能做些什么呀！” “这楼房能建起来，就是你的功劳呀！”袁凤笑道，指着新建的楼房：“青青，你看，多气派！” 唐青莲抬起头来看着，阳光下这栋青瓦白墙的崭新楼房显得精致和妩媚，熠熠生辉，看着看着，往日里那栋矮旧的房子也不时浮现在眼前。忽然，她觉得心中各种情感一齐袭来，不能自已，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袁凤见状，赶紧拍了拍唐青莲的肩头，说：“青青，我们不说了，今天是喜事日子，我们要高高兴兴的！走，到你家去！” 唐青莲迅速抹掉眼泪，不好意思朝袁凤笑了笑。袁凤笑着拉了唐青莲的手，准备往堂屋走去。 这时唐德标抱着乐乐与唐鹏陶兰英走了出来，陶兰英一脸喜气朝唐青莲道：“青青，陈爱莲打电话来了，他们过了清江大桥，还有五分钟就到了，我们去潭边接他们。” 唐青莲赶忙上前抱过乐乐，一起去潭边迎客。众宾客也纷纷来到屋外等候，袁五华与任志坚手拿烟头，跑到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旁边，准备点火。 一会，姜红一家坐的小车到了，一时鞭炮声响彻江湾上空。 定婚过礼仪式庄重而又热烈，姜红一家及各位亲戚来宾都很满意。男女双方约定来年五月一日举行婚礼。 第137章 市场低迷 第137章 市场低迷 前进纸厂从正月初八开工到四月，看起来一切正常。 袁五华从开始上班的第一天就开始办理前进纸厂的变更登记，将原来的生产规模变更登记为四千五百吨，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通过了工业局、环保局、安监局、水利局等相关部门的审核，加盖了公章后，将申报资料提交到了工商局，三月下旬就拿回了工商执照，随后又完成了税务登记，拿回了税务登记证。 在蔡工的指导下，新的生产线运转非常正常，生产效率大大提高了，产量达到了一个新高，与去年同期相比，总产量增加了将近二百吨。而且蔡工调整优化了生产工艺和用料配方，吨成本也有一定程度的降低。然而，前进纸厂存在很大的隐忧。 升级生产线的目的就是为了生产标准高、售价高的纸品，而到目前为止，这种纸品的定单一个也没有。唐青莲与李萍去尚峰公司找过两次尚义平，尚义平都不在。唐青莲问过陈主任，尚总什么时候回公司，陈主任笑笑告诉她，尚总这人天马行空，飘忽不定，在公司的时间不确定。唐青莲请陈主任帮忙约一个时间见见尚义平，陈主任答应了，但一直没有回音。 而且，纸品市场价格一直低迷，虽说增加了一些产量，但销售收入与去年同期相比只有小幅增长。唐青莲想了一些办法，召开了销售员会议，督促李萍加大销售力度，亲自去县城去拜访了一些用户，然而效果并不好。 唐青莲心里着急却又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 进入四月份以后，唐青莲每天醒得很早，这段时间更是如此，每天早上不到四点就会醒来，醒来后再也睡不觉了，有时就在床上躺着，有时会爬起来坐着。她尽量使自己的响动小一点，不想惊动了袁五华，但很多时候袁五华也会跟着醒来，抬起身来看一眼，然后又躺下沉沉睡去。 这天早上，唐青莲醒来后没在床上坐着，起床来到桌子前坐下，袁五华醒来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看了看时间，翻身坐了起来。 袁五华问道：“青青，起床了？才四点半哩！” “睡不着。你睡。” 袁五华起床拿了一件衣给唐青莲披上，说：“去床上躺着，兴许就睡着了。”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五华，你去睡！鹏鹏后天结婚，这几天你要做的事情多哩！” 袁五华笑了笑，说：“你这样我睡不着。” 唐青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回到床上躺下。袁五华也跟着上了床，一会儿便发出了打鼾声。 唐青莲没有一点睡意，不过，此时她心里打定了主意，唐鹏婚礼后，自己要改换一些方式，主动出击，争取拿回一些定单。 过了两天，唐鹏与姜红举行了婚礼。 唐鹏的婚礼进行得非常顺利。接亲车队十一点十八分便将高亲与新人接进了唐家，十二时过八分仪式开始，仪式结束后大家开始喝酒吃饭。 唐青莲与袁五华今天的主要任务便是在堂屋正席陪着高亲喝喜酒。 大舅陶建安和二舅三舅几家人陪着高亲坐在堂屋最上首几桌，在当地风俗中，外甥结婚这天，除了高亲外，舅舅舅妈的地位最高，所以吃饭时就由舅舅陪着新娘父亲，舅妈陪着新娘母亲。其他至亲则按辈分陪着其余高亲。 唐青莲与陶心平坐在一起陪着姜红的堂姐堂嫂。袁五华与任志坚陪着几个男高亲坐在另外一桌。 唐青莲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又不得不按照礼仪要求陪好客人。终于，一个多小时后，宴席结束了。 在送走高亲后，陶心平说：“青青，你今天没什么事？” 唐青莲看了陶心平一眼，摇摇头道：“没有呀！” 陶心平笑道：“没有？从上午到现在，我看你一直显得心事沉沉的！青青，我还不熟悉你？你心里肯定有事。跟姐说说，什么事？” 唐青莲笑了笑，把纸厂生产销售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陶心平听后有些心疼，说：“青青，你的压力是不小，是要想些办法了。这样，等会你去跟你姐夫讲讲。” 唐青莲笑道：“我早就找了姐夫，他讲目前市场不好，他也没多少办法。” 这时任志坚走了过来，笑着问道：“你们两姊妹在这里说些什么悄悄话呀？” 陶心平便将唐青莲讲的内容跟任志坚讲了一遍。 任志坚听了，说：“青青，这两天我正要找你。听说孙总最近签了几个外贸包装厂的单，放到强华来了。量比较大，时间也相对集中，要赶单，你可以去找一下伟明。要是能从强华分些业务来做，也不错的。” “真的，姐夫？” “我也是听说。你自己去找找。” 唐青莲点了点头。 次日早会后，唐青莲到了强华纸厂办公室，孙怡芳正在做着财务报表，没注意到唐青莲。唐青莲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孙怡芳背后，叫道：“怡芳！”随即笑了。 孙怡芳吓得跳了起来，一看是正掩嘴咯咯笑的唐青莲，笑着叫道：“青莲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呀！伟明呢？” “有几天没看见你了，我也想你哩青莲姐。”孙怡芳笑道，“伟明在车间。你找他有事呀？” “没事，问问。” 孙怡芳笑着拿起电话说：“我叫他来。” 周伟明不一会就到了办公室。 唐青莲笑道：“伟明，亲自下车间了，真的忙呀？” 周伟明笑了笑，说：“怡芳他爷放了几个单来了，这几个月要交货，没办法！” “真羡慕你有这么一个好丈人！” “青青，你们厂里呢？” “伟明你晓得呀！明知故问。” 周伟明看了孙怡芳一眼，问道：“青青，刚才怡芳跟你说了吗？” “什么事？” “我这里还有一百多吨货要赶，你做不做？” “有这好事？”唐青莲听了咯咯笑了，说，“真有这种好事，我怎么不做！” 孙怡芳笑道：“青莲姐，是真的。” 唐青莲看着周伟明，问道：“你收多少费？” 黄桥镇纸厂中间有一个规矩，就是帮人做单时要交百分之十的业务费。 周伟明头一扭，一副不屑的神情，说：“我收百分之十也只有几万块钱，我们是隔壁邻居，干嘛不送个人情？” 唐青莲感激地望着周伟明，说：“那就谢谢伟明了。” 过了一会，唐青莲告辞走了，周伟明脸上露出一个笑容来。 第138章 深受启发 第138章 深受启发 唐青莲与周伟明很快就代为生产纸品达成了协议，前进纸厂为强华纸厂生产一百五十吨纸品，议定了生产标准，五月开始生产，六月二十日前交货。 这显然不能解决问题。 早会后，唐青莲回办公室拿了写好的续贷报告，与袁五华到了黄桥信用社。年初贷款三十万元的时候，她向陈主任询问，要是货款到期资金紧张不能按时归还，应当怎样处理。陈主任当时就笑了，说前进纸厂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随后告诉唐青莲，如果真的出现意外情况，需要进行货款续期。早两天，她与袁五华在乐群楼请陈主任吃了一顿饭，问了办理续货的方法，陈主任告诉了他们。 陈主任安排一位信贷员接待了他们。信贷员接了报告看了一眼便放下了，说前进纸厂信用良好，陈主任同意办理还本续贷，要他们六月中旬过来办理手续。 告辞出来后，唐青莲看了看时间，已是上午十点，两人上车往县城急驰而去。昨天下午尚峰公司陈主任打电话给唐青莲，说已跟尚总说了前进纸厂的情况，尚总同意今天上午十一点见面谈谈。 就在两人快到尚峰公司的时候，唐青莲接到了陈主任的电话，告诉她，尚总有急事去省城了，只能下次见面谈了。不过，尚总说，他已经知道前进纸厂情况了，他会留意生产这方面的事情。 唐青莲感到非常失落。她准备掉头回去，想了想，既然到了这里，不如进去问问陈主任，了解一下尚义平的行踪也好，便要袁五华把车开了进去。 陈主任告诉唐青莲，尚总这人有时整天都在这里，有时一连数天不见人影。唐青莲请陈主任再约尚总，陈主任点头答应了。 两人回到车上，唐青莲情绪低落，一言不发，袁五华好久都没发动车，陪她坐着，不时担心地抬起头看着她。 袁五华此时既心疼又着急，不知道用什么言语来安慰她。这一个多月来，袁五华只看见唐青莲开心过两次，一次是纸厂变更登记办好证件拿回来的那天，一次就是几天前与强华纸厂签了代工协议的时候。袁五华还隐隐有些害怕，要是市场这样低迷的情况一直延续下去，纸厂出现较大的经营问题，青青将会承受不住而崩溃！ 这时唐青莲轻轻说：“五华，我们去小玲那里。” “好。”袁五华应了一声，坐正，启动车辆往乐雅而去。 路上，唐青莲打电话给了李小玲，李小玲要他们到了乐雅后来俊雅包厢，她在这里等他们。 两人到达俊雅包厢，坐在沙发上的李小玲高兴地跳了起来，过来挽住唐青莲的手，说：“青莲姐，我们又有小半年没见面了，真想你了哩！” 边说边拉着唐青莲来到桌子边坐下，桌子上已摆上了几个菜。 唐青莲笑了笑，说：“小玲，我也想你哩！我弟弟结婚你送了那么重的礼，我还不晓得怎样来感谢你！” “青莲姐，那天我是想亲自来江湾的，有急事拖住了，只好要伟明代我去了。” “小玲，真的谢谢你！” 这时菜上齐了，李小玲做了一个请吃的手势，笑道：“青莲姐，姐夫，吃顿便餐。要怪也只怪你们两个报信太迟！咯咯。” 唐青莲笑道：“小玲，你太客气了！” 李小玲笑道：“客气什么呀！到了县城，就告诉我，就像今天这样。我真的高兴。来，青莲姐，姐夫，你们吃。” 三人边吃边聊。 在聊天中，李小玲知道了今天两人来县城的目的是找尚总，尚总有事去了省城，没见上面。找尚总的原因是前进纸厂今年的经营情况不好，想了一些办法都没有好的效果。当听到贷款不能按期归还，要续贷时，李小玲说：“青莲姐，这个续贷你找人了吗？要不要我来给你找个人来帮帮忙？” 唐青莲有点惊讶：“要找人？这个续贷难办吗？今天我们两个去找了信用社的陈主任，没说难办呀？” 李小玲笑了笑，说：“青莲姐，信用社要你还本续贷？” “是呀！续贷还有别的方式呀？” “有，就是无还本续贷。还本续贷是先还钱，再贷款出来，无还本续贷就不需要还钱，签一个续期协议就行了。不过银信部门在这方面把关比较严，一般情况下不轻易办理无还本续贷。” “怎样才能办理无还本续贷？” “银信部门信任的领导和信用特别好的企业出面担保就能办理。” “小玲，你有这方面的人？”唐青莲高兴地叫道，“那你帮忙跟我找一个！” “我去年有两笔贷款就是这样办理的续贷。”李小玲笑道，朝唐青莲点点头，“青莲姐，这是个小事情，你把它交给我。” 唐青莲放下饭碗，站起来抱了抱李小玲，说：“小玲，你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这时袁五华吃完了，站起来道：“你们两个慢点吃，车没油了，我去加点油。”说完就走了。 唐青莲叹了口气道：“小玲，没想到今年情况是这样，真担心下半年还是这样。” 李小玲也有些担心，说：“是啊。哎，青莲姐，你的思路是对的，尚义平生意做得大，资源多，人脉广，找他没错。只是你约了这么久也没约上，看来要想些办法了。” 唐青莲摇了摇头，说：“我想不出办法了。” 李小玲问道：“你找了魏志平吗？尚义平还是他介绍给你的呀！” 唐青莲脸一红，飞快地看了李小玲一眼，说：“小玲，我不想去找他。” 李小玲笑道：“青莲姐，你心里真的喜欢他呀？” 唐青莲叫道：“小玲，你胡说些什么呀！” “我不是胡说！青莲姐，要是你不喜欢他，你心里就不应该有不去找他的想法，你的脸也不应该红！是你喜欢他，你才怕见到他！对不对？” “小玲，我懒得理你了，你爱怎样说随你便！” 李小玲把手抓住唐青莲的手臂摇了摇，说：“青莲姐，你越这样，你心里会越喜欢他。你要想真的放下，就要在心里承认自己喜欢他，然后守住自己的边界。魏志平是个正经男人。我这里是个舆论场，什么人的信息都有，我没有听到过魏志平在这方面有什么绯闻。真的，我应该跟你讲过的。” 唐青莲看了看李小玲，说：“小玲，你这理论一套一套的，你跟谁学的？还真的服了你了！” 李小玲嘻嘻笑道：“青莲姐，我做的是服务行业，什么三教九流的人没见过？到我这里来的人里面也有些有真本事的人哩！” 唐青莲不说话了。 李小玲又说：“青莲姐，你现在的情况不太好，你要找一些能真正帮助你的人来帮忙！你倒好，脑子还有这么多跟不上趟的想法！这样下去你的前进纸厂怎么办？你的承包协议还要不要履行？” 李小玲这几句好似轻飘飘地说了出来，但在唐青莲听来，却像变成了一柄柄沉甸甸的锤子砸在心上一样。唐青莲觉得自己真的想的太多了，以至于自己很多时候被这些想法框住了。 唐青莲笑了笑说：“小玲，是你自己想多了！我不想找魏书记，是觉得他是大领导，大忙人，像我这样一个小小纸厂的事，怎么好去麻烦他呢？不过，刚才听你一说，也提醒了我，要是再不想些办法，我们纸厂确实会出问题。” 李小玲笑了，说：“这就对了嘛，青莲姐！这样，这些天我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跟魏志平说说，让他去约尚义平！” 唐青莲笑容满面地说：“那就麻烦你了，小玲。” 第139章 翁媳矛盾 第139章 翁媳矛盾 过了几天，唐青莲就接到了魏志平电话。魏志平要她不要再去找尚义平了，尚义平喜欢因缘巧合，不喜欢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去找他。还说尚义平答应留意纸品市场方面的事情，其实就是答应了她，会帮忙。 一直到六月底，前进纸厂的经营情况也没有明显改观。唐青莲测算了一下，今年纸厂利润情况只比去年同期多了不到百分之十，远低于百分之三十的涨幅，自从她承包纸厂以来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种情况。好在李小玲找了人，唐青莲去黄桥信用社办理了无还本续贷三十万元的手续。 袁桂山知道情况后心中非常着急。 今年以来纸品市场不好，因此，袁桂山十分关心纸厂生产与销售情况，通过查看报表及与管理人员交流，他知道每月生产与销售量都有增长。六月下旬的时候，何一海告诉他，今年上半年估计产出会比去年同期多三百来吨。他放下心来，觉得能增加三百多吨的产量，勉勉强强也算过得去。当他得知在黄桥信用社的三十万元贷款一分钱都没还，而是办理了续贷手续时，他大吃一惊，连忙叫来唐青莲一问，证实了这个情况是真的，上半年纸厂收入非常少。他听了好久都没有说出话来，之后追问唐青莲，下半年情况会不会有好转。唐青莲摇了摇头，说还没有找到有效的办法。 这怎么办呢？如果下半年的情况不会好转，甚至更加糟糕的话，这贷款就得由自己这个大股东来偿还，其他两个股东不承担任何风险，这是在承包协议上白纸黑字写好了的。 袁桂山心里有点恼怒，他想，这都是青莲这个妹子不听话太性急造成的！他知道左东明心里有怨恨，曾数次跟唐青莲讲过，要她沉住气，超过百分之二十的涨幅就不承包了。她就是不听，以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性急地答应了左东明的要求，结果让自己陷入到这被动局面里来。 还有，自己原先借给她在县城购房的钱一分钱也没还，这次她又贷了五万元给娘家，而自己被蒙在了鼓里！五华那个败家子也帮着欺瞒自己！这样下去怎么得了？不行，自己得向唐青莲亮出自己的态度，不然的话，这个家就会被她这样毁了。 袁桂山回家后将自己的担忧告诉了刘妹辉，刘妹辉听后也担心起来，不过没多久就觉得不对。 刘妹辉说：“山老倌，你是担心过头了？那几年你们也有过这样还不清贷款几个股东要凑钱的时候呀？你们不也是过来了吗？” 袁桂山气恼地说：“婆婆子，你怎么还这样说！那时我们最多欠银行里二十万，但是仓库里还有不止二十万的货呀！现在呢？贷款三十万！仓库里是空的！” “山老倌，那是没人要的货！”刘妹辉笑道，“我听青青说，一年只要多生产几百千把吨这生产线就挣回来了，这算下来一天也就两三吨呀！你别自己吓自己好不好！” 袁桂山觉得这样跟刘妹辉说不清，便说：“好，就算下半年情况好一些，不会出现还不清贷款的情况，那我问你，她瞒着我和你多贷了五万块钱给她娘家，加上上次借的五万，有十万了哩！这样是她不对？” 刘妹辉点点头说：“这个青青也是！这是她的不对！” 袁桂山看着刘妹辉，狠狠地说：“所以我准备跟他们两个摊牌，他们借的钱也好，贷的款也好，我不管，他们爱借多少都由他们，但是，自己借的钱自己还！我不负一分钱责！” 刘妹辉听后盯着袁桂山看了一会，说：“山老倌，五华是你的崽，乐乐是你的孙！我们是一家人哩！你担心你就将你的担心告诉他们两个呀！你担心就要将他们两个赶出去啊！” 袁桂山觉得自己刚才的话说过了头，笑了笑说：“婆婆子，我不是要赶他们出去哩！我是担心这样下去青莲跟五华就会把我们这个家败了哩！” 刘妹辉冷笑了一声，说：“山老倌，我看你是越老越糊涂！你没看见青青这几个月笑脸都很少了吗？她比你还急！五华也一样！你不帮他们两个出主意，还在背后讲他们两个不好听的话，我都懒得跟你讲了！” 袁桂山急了，站起来道：“婆婆子，你怎么帮着他们两个说话？不管你是哪样想的，我肯定会找他们两个讲我的想法态度！不然这样下去真的不得了！” 刘妹辉也站了起来，说：“山老倌，我也把我的态度告诉你，你可以找他们两个谈，把你的担心告诉他们。不过你要晓得，这是一家人！我最不喜欢一家人为了这些事这些钱搞得眼睛不对鼻子！” 说完，刘妹辉走了出去。 过了几天，刘妹辉坐在堂屋的椅子上靠着墙打盹，乐乐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个人玩着玩具。一件玩具从乐乐手中掉了下来，发出了声响，刘妹辉听到声响身体弹了一下，睁开眼睛，看了一下，乐乐还在玩耍，又闭上了眼睛。 唐青莲午睡后从楼上房间里下来，正要叫人，看见乐乐与刘妹辉在堂屋，便轻轻走了过来，在刘妹辉旁边坐下，看着乐乐玩耍。 不多时，刘妹辉醒来，见唐青莲坐在身边，笑了笑，说：“青青，你哪时来的？” “刚来。”唐青莲轻轻回应道，看了刘妹辉一眼，“姆妈，乐乐快三岁了，要送他上幼儿园了。” “是呀！昨天跟你爷还讲起了这事哩。青青，我想下学期送乐乐到雾山幼儿园去。” “姆妈，我听怡芳说，现在好的师资力量都集中在县城，乐乐要上幼儿园就去县幼儿园。” 刘妹辉笑道：“青青，你怎么想的？县城既没房子，又没人，哪个帮你去带乐乐？我跟你说，我可不去县城。” 唐青莲看了看刘妹辉，笑道：“怡芳说，乐乐可以住在她家，她家有现成的保姆！” “青青，你和怡芳聊聊天可以。我估计怡芳只是跟你说说，你真的当真呀？” “姆妈，怡芳是认真说的，她说，要是认可她家保姆，保姆的开支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要是不认可，我可以在外面请一个，住在她家，费用按实算。” 刘妹辉呵呵笑了，说：“青青，怡芳同意，伟明同意？别想太多了，还是在雾山读幼儿园！” 唐青莲也笑了，没有再说了，朝乐乐道：“乐乐，来，到姆妈这里来。” 乐乐沉浸在玩乐当中，没理她。 唐青莲回头看着刘妹辉，说：“姆妈，爷这一大向都显得闷闷不乐的，没什么事？” 刘妹辉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今年上半年纸厂情况不好，你公公他急哩！” “我晓得，姆妈。”唐青莲避开了刘妹辉的眼光，“我们正在想办法。” “你公公跟你讲了什么吗？” “没哩！” 刘妹辉放下心来，说：“青青，我晓得你心里也很着急。有什么事情你要跟你公公讲，你不要一个人担着！他比你早经营纸厂几年，还是有些经验和办法的。要是你公公讲了你几句，你也要听着！你公公那人心还是蛮好的！” “姆妈，我晓得了。” 第140章 怡芳起疑 第140章 怡芳起疑 纸品市场价格直到九月中旬才有所起色，然而市场需求依然不愠不火。有一次唐青莲对李萍开玩笑说，前一两年那些退掉的定单回来一两张前进纸厂的日子也不会过得这样艰难。李萍听后分析说，现在市场价格起来了，这是个风向标，一般延后个把月时间，市场需求就会慢慢旺盛起来。唐青莲听后笑笑说，再等个把月，即使拿回了定单，今年做的产品货款就不能全部回笼了。 这天唐青莲下班刚出纸厂大门，周伟明开着小车从樟树湾家里方向过来，“嘎”地一声停在她的身边，放下副驾驶车窗，低下头来问道：“青青，下班了呀？” 唐青莲走到离小车不远的地方，笑着朝周伟明点了点头：“伟明回来了？又带回一大摞定单了？” 唐青莲这段时间经常去强华与孙怡芳一起聊天，知道周伟明与孙成业出差到广东和江浙一带联系业务去了，昨天下午刚回来。 周伟明笑了笑，说：“你说呢？青青。” “我怎么晓得！”唐青莲打趣道，“不过伟明，你吃饱了也要记得留些残羹冷饭给我，呵呵。” “呵呵青青，这里真有些定单要赶，要是你想做的话，这两天我们坐下来谈谈好不好？” “好呀！伟明，上次你就关照了，我还没来感谢你哩！” “谢什么谢！这样说定了，我打电话给你！” “嗯，好的。”唐青莲笑着点点头，朝周伟明挥挥手，转身走了。 周伟明从车内后视镜中看着唐青莲的身影慢慢远去，直到不见了，才将目光收回来，脸上露出一些笑容来，将车开到强华纸厂大门前，摁了几下喇叭，他等孙怡芳下来，两人一起回县城去。 周伟明心里一直记挂着唐青莲。虽然上次唐青莲的拒绝让他刻骨铭心，但他始终没有放弃接近唐青莲的努力。 这两年来，周伟明细心地留意关于唐青莲和前进纸厂的各类信息，通过各种方式和渠道了解唐青莲和前进纸厂的情况。他知道唐青莲在县城购置了房产，借钱资助了娘家建房和唐鹏定亲与结婚，还了解了前进纸厂升级生产线提高产能的资金来源以及唐青莲再次承包纸厂的金额和方式，他心里明白，如果市场不好，纸厂经营出现困难，唐青莲将有面临巨大的风险。 今年以来，由于市场需求不足，纸品价格低，黄桥镇各家纸厂都出现了经营困难，前进纸厂也不例外。周伟明觉得现在是一个绝好的时机。 周伟明知道，当风险来临时，唐青莲一定会寻求和接受那些能让她走出困境的帮助，这就是自己的机会！强华纸厂这几年一直都有稳定的定单，孙氏纸业也经常将一些需要赶时间的定单交给强华来做。自己分一些定单出来给唐青莲，她肯定会接受，只要她接受了，事情就好办了。 周伟明记取了上次被拒绝的经验，他要稳打稳扎，因此，当五月份手里有些定单要赶的时候，他便将信息透露给了任志坚。第二天唐青莲就找上门来了，自此以后周伟明明显感觉到唐青莲见到自己时眼神有很大不同。 周伟明想乘胜追击，不料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了多余的定单。他祈祷市场一直这样下去，自己尽快拿到新的定单，终于，他等到了。这次他带回了更多的定单，而且就在刚才，他准确无误地将信息告诉了唐青莲。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利用好这次机会！ 孙怡芳还没有下来，周伟明又摁了几下喇叭。不一会，孙怡芳提着包来了，拉开车门坐上来，关好门。周伟明要她系上安全带，启动车辆往县城而去。 周伟明问道：“这么久，你在做什么呀？” “在看你带回来的生产销售协议。”孙怡芳笑道，转头看了看周伟明，“伟明，这批货十二月份底前要全部生产出来呀？” 周伟明笑道：“你看了协议呀！” “我们生产不了这么多哩！至少有三百吨需要外包。” “嗯。” 孙怡芳又转过身来看着周伟明，说：“伟明，你打算交给谁？还给唐青莲呀？” “他们生产的上批货质量不错。我打算继续给他们做。” “真的假的？” 周伟明转头看了看孙怡芳，呵呵笑道：“是真的。怎么啦？你不同意？” 孙怡芳气呼呼地说：“这次必须收费！” 周伟明笑了笑，问道：“要是不收费呢？” 孙怡芳斩钉截铁地说：“不收费就不让他们来做！” “怎么啦？” 孙怡芳没有说话。她放心不下周伟明。 自从周伟明出来经营强华纸厂后，孙怡芳就觉得周伟明像变了一个人。那个每日里围着自己转、把自己当宝贝一样看待的老公不见了，周伟明整日都将心思放在了经营强华纸厂上面，完全忘记了她和晨晨的存在。强华的业绩一年比一年好，孙怡芳觉得周伟明离自己也一年比一年远。后来，周伟明还抽上了烟，经常是一身的酒气，回家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与自己亲热的次数一个月也难得有几次。孙怡芳起了疑心，但周伟明精明得很，办公室中，手机里，身上都找不出一点点蛛丝马迹。 不过越是这样，孙怡芳越不放心。周伟明很有女人缘，她与周伟明参加过很多场合的活动，与周伟明打招呼的女人都非常漂亮与热情，而且远比与他打招呼的男人多。上次来办公室的那个叫李小玲的女人，她早就认识，也知道李小玲的种种风流韵事，当她从唐青莲的电话里听到李小玲那样称呼周伟明时，她心中立刻燃起一腔怒火。回家后她追问周伟明是不是与李小玲做了不可见人的事情，周伟明笑着说她神经病。 还有唐青莲！ 在孙氏纸业时，孙怡芳知道周伟明与唐青莲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是邻里，是同学，关系很好，她还有些紧张，后来她知道了唐青莲与苏铁的故事，也没见过唐青莲与周伟明有过一丁点儿拉拉扯扯的事情，便从心底里解除了对唐青莲的敌意与警惕，把唐青莲当作了自己可信赖的姐姐，而唐青莲确实像一个姐姐一样关心照顾她。但是，这次回强华工作后，孙怡芳注意到周伟明看唐青莲的眼神有时很不正常，那稍纵即逝的眼神里混杂着迷恋、占有与贪婪！只是周伟明很谨慎，有人在场时看不出一丝丝异样。五月份周伟明将一百多吨定单交给前进纸厂去做，不收取分文中介费，她觉得其中有问题，但又找不出问题到底在哪。 见孙怡芳许久不说话，周伟明又问道：“怡芳，怎么啦？在想什么呀？” 孙怡芳转头盯着周伟明，说：“不怎么！我说的你没听见吗？不收费的话，自己来做！哪怕赔钱也自己做！” “我没说不收费呀！我这不在和你商量吗？”周伟明呵呵笑道，“这样，怡芳，这次三百多吨纸还是交前进纸厂来做，按道上规矩，收百分之十的费，怎么样？” 孙怡芳听周伟明这样说，觉得自己刚才想多了，笑了笑，说：“要是这样的话，我也没什么意见。你去办。” 第141章 伟明醉酒 第141章 伟明醉酒 过了几天。 这天早饭后，袁五华送乐乐到黄桥中心幼儿园，刘妹辉要去集镇买些东西，就一起坐车去了。雾山幼儿园师资力量和硬件太差，去县城上幼儿园又不现实，一家人去黄桥中心幼儿园看了，又问询了一些当地权威人士，便决定将乐乐送到黄桥中心幼儿园。 刚到集镇不久，天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这时袁五华的手机响了，袁桂山打电话要他赶快回家，袁五华只好跟母亲说了一声，回到了家里。 袁五华问道：“爷，什么事？” 袁桂山道：“天下大雨，送我上西雾山。” 从八月中旬开始，雾山旅游公路进入路面硬化阶段，漂流项目中响水溪安全点建设也在紧锣密鼓地建设当中。按照黄桥镇政府的统一安排，袁桂山与雾山村村干部负责人员组织、关系协调、施工现场秩序维护与矛盾纠纷处理等工作，因此，这一个多月来，袁桂山几乎每天都在山上，他觉得纸厂不需要自己去操心了，反正就是那些生产和销售量，一切都已按部就班，厂里几个人轻轻松松就能拿下来，自己去瞎操那份心干嘛！ 袁桂山没有找袁五华与唐青莲谈话，他觉得刘妹辉说的是对的。这搞企业哪里会一帆风顺只赚不赔，总是年来年去有高有低，家里人和和气气才是最重要的！不过他内心当中还是希望纸厂生产正常起来，到了年底能还上那些贷款。 车一会就到了西雾山上，这时雨也停了。 袁桂山打开车门正要下车，想起了一些事情，转头问道：“五华，这些天我都没问纸厂的情况了，怎么样？市场好些了？” 袁五华说：“爷，九月中旬价格起来了一些，市场需求还是不行。纸厂每天生产差不多。” 袁桂山听后叹了一口气，说：“要是十月市场还没起来，到了十一月也不来及了，产出来的纸销出去也回了不款，要还那笔贷款的话就得另想办法了。” 袁五华看了父亲一眼，说：“爷，青青说，即使像现在这个状况，我们也只要凑十来万块钱就够了。” 袁桂山冷笑了几声，说：“五华，我不晓得要怎样说你才好！过年了，好多地方要钱哩！你走，我不想跟你讲了。” 说完下车，使劲把门一关。 袁五华从西雾山回家后不久，唐青莲也回家来了。 一进门，唐青莲说：“五华，跟我去趟县城，萍姨打电话来了，找我有事。” 袁五华听后心中一喜，忙问道：“是不是有了新的定单？” 唐青莲笑了笑，说：“应当不是。萍姨说是威达的包装箱要改版，需要调整生产规格，找我们去谈一下。” “这样呀，还以为有好事哩！”袁五华笑道，说完就往外走去，猛然记起刘妹辉还在黄桥集镇，赶忙说道：“青青，姆妈还在黄桥，她在那里买东西。” “那怎么办？” “萍姨那里事情急吗？要是急的话，你就一个人去。” “你娘怎么回？” “现在雨停了，等会我骑旭辉的车去接她回来就是。” 唐青莲听了点点头，从袁五华手中拿过钥匙，开车往县城而去。 袁五华去纸厂骑了何旭辉的摩托出来，碰上了周伟明开着车从强华出来。周伟明叫了几声喇叭，袁五华停下了摩托。周伟明放下车窗问道：“五华，怎么骑起摩托来了，车呢？” 袁五华笑了笑，说：“青青开车去县城了。” 周伟明笑道：“去哪？要不要我送一下？” 袁五华摇了摇头，说：“谢谢，伟明你走。我娘在黄桥，我去接她。” 周伟明朝袁五华笑着挥了挥手，关上车窗，开车走了。 唐青莲与李萍在威达包装厂处理好相关业务，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老板要请她们在厂里吃饭，两人笑着答应了。老板正要去食堂安排，李小玲打来电话，要唐青莲过去吃午饭，在俊雅包厢。唐青莲赶忙去跟包装厂老板解释清楚，两人来到了乐雅大酒店。 两人到了俊雅包厢，见周伟明也在这里，有些惊讶。 李萍笑道：“伟明，你怎么晓得青青来了县城？” “五华告诉我的。”说完，周伟明将早上的情形说了一遍。 “伟明不来，我还不晓得你们在县城哩！”李小玲笑道，“来，青莲姐，李姐，菜上桌了，我们坐下吃饭。” 唐青莲看着周伟明笑了笑，说：“周老板，无功不受禄，你请的什么客呀？” 周伟明道：“本来是想请两位省城来的客户吃饭，他们临时有事走了。便要小玲打了青青的电话。” 李小玲指着桌上的两瓶洋酒，说：“伟明请客，我出酒。” 唐青莲连忙道：“我要开车，我不喝酒！” 李小玲劝了几次，唐青莲依然坚持不喝酒，只好作罢。李萍开始时也表示不喝，李小玲介绍洋酒别有一番风味后，给李萍倒了一小杯，李萍想试试味，便笑着接下了。 周伟明今天喝酒很豪爽，拿着大杯不停地斟酒敬酒，一边与几位女士天南海北地聊着天，后来，大家又聊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周伟明兴致很高，说起了小时候他与何旭霞、唐青莲、袁五华一起玩耍的情景。李萍也很兴奋，不时讲一些几个人的趣事。李小玲听得仔细，不时咯咯笑着。唐青莲脸上微笑着，安静地坐在一边，没有参与进来。 这时两瓶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周伟明脸色通红，拿起酒瓶摇了摇，倒满自己的杯子，又倒了一小杯，端起酒杯来到唐青莲面前。 周伟明打了一个酒嗝，说：“青青，你喝！” 唐青莲不接酒，笑道：“伟明，我说了不喝酒。你也喝多了，不要再喝了！” 周伟明不听，放下自己的大杯，伸手抓住唐青莲的手，将小杯往她手上塞，一边说：“青青，今天你看得起我周伟明的话，一定要喝了这杯！” 唐青莲红着脸用力将手挣脱出来，说：“伟明，我真的不能喝酒！” 李小玲与李萍见了，也上前劝说着周伟明不要敬酒了。 周伟明收敛起笑容，朝两人摆了摆手，把小杯中的酒倒入大杯中，仰头一口干了，一言不发踉跄着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坐了一会，伏在了桌子上。 几人紧张地看着周伟明，直到他伏在桌子上。 李萍转头看了看唐青莲，说：：“伟明喝醉了。” 唐青莲问李小玲道：“小玲，怎么办？” 李小玲笑了笑说：“别急，我来安排一下。” 说完掏出手机，叫来几个男服务生，安排开了一间房，让他们扶着周伟明去休息。 唐青莲站起来，说：“小玲，我们也得走了，这里就麻烦你了。” 李小玲也站起来，笑道：“麻烦什么！我就是做这事的。你们放心走。” 唐青莲回樟树湾不久，李小玲就打来电话说，周伟明真的醉了，房间卫生间吐了一地，末了李小玲笑道：“青莲姐，周伟明不停地叫着你的名字，他是真的喜欢你哩。哎，当初你是怎样想的，你怎么喜欢苏铁不喜欢伟明？伟明比苏铁长得更有男人味呀！嘻嘻。” 唐青莲听了哭笑不得，说：“小玲，我还以为有什么别的重要的事情哩！你能不能讲的别的？” 第142章 本性难移 第142章 本性难移 李小玲是在周伟明休息的房间里打电话给唐青莲的。 按照周伟明原来的设想，中午在乐雅酒店吃饭后，支开李小玲，然后将代为生产纸品的三百吨定单抛出来，提出条件，让唐青莲选择。周伟明知道，三百吨定单意味着十来万的利润，对于唐青莲来说有着极大的诱惑。然而没想到的是，李萍也来了。他只好另想办法，不过一直到吃完饭，他都没有想出好的办法来。 周伟明喝多了，不过觉得脑子还清醒，被人架到房间后，他好像睡不着，索性爬起床来往外走去，头有点痛，他歪歪斜斜地往前走去，没多久就发现自己来到一处陌生的地方，树叶茂盛，流水潺潺，旁边还有一个好大的水潭，好像是江湾，抬头一看，唐青莲与李萍正往家里走去，他高兴极了，大声喊着“青青”，一声喊了几声，唐青莲都不理他。他想跑过去，却迈不开腿，看着唐青莲走进房子里，就要关门了，他急了，又大喊了几声，醒来了，原来是在做梦。 周伟明感到一阵恶心，连忙爬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到卫生间，就“哇”地一声吐了一地，吐完后他又踉跄着回到床上，觉得清醒了许多。他看见李小玲在房间里打电话叫来几个服务员打扫卫生。过了一会，他迷迷糊糊地像是睡觉了，却又能感觉到房间里发生的所有事情。李小玲挥挥手让服务生离开，坐在旁边看了一会，又站起来，叫着他的名字，问他感觉怎么样，又俯下身来看着他。这样看了几回后，李小玲就拿起手机打电话给唐青莲。听到李小玲说的那些话后，周伟明完全清醒过来，随后暗自笑了。 李小玲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后出去了。 下午四点多钟，周伟明起来，感觉头还有点痛，掏出手机想打电话给李小玲，想了想，没打电话，发了一条短信给她。 周伟明出来后越想越兴奋，觉得有了今天这样的感情投入做铺垫，再加上那几百吨定单，唐青莲一定会招架不住。他觉得时机成熟了，不要再等了，一定要在这一两天内向唐青莲摊牌。 第二天，周伟明找了个理由要孙怡芳留在家里，一清早就赶到强华纸厂。等唐青莲开完早会后，便打电话她，要她过来谈谈代为生产纸品的协议。 唐青莲一会就过来了。 周伟明一见她就笑道：“青青，昨天真的不好意思，喝多了。后来的事情就完全记不住了，要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可不要见意哟。” 唐青莲笑道：“你蛮好的呀！既没说错话，也没做错事。伟明，你晓得吗？你昨天至少喝了一瓶半酒哩！” 周伟明看着唐青莲，说：“我在房间里吐了。李小玲说她来看了我。” 唐青莲躲闪着眼神，说：“哦，是吗？那我就不晓得了。” 周伟明凑近唐青莲，说：“呵呵，我也不晓得她来看我了。” 唐青莲连忙让开，说：“伟明，你不是要我来谈合作的事吗？” “啊，对的。青青，我这里有三百吨定单要赶。上次你们厂里做的质量不错。这次还交给你们来做。” 唐青莲听了吃惊道：“多少？三百吨呀？！全部交给我们来做？” “对，你没听错，三百吨！都交给你来做。” “伟明，这次收几个点的中介费？上次没收，我觉得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青青，谈钱伤感情。” 唐青莲听了这话，觉得有些似曾相识，猛然间记了起来，脸红了，说：“伟明，不收钱的话，不好？怡芳会怎样想呀！” 周伟明笑了笑，说：“青青，你会怎样想呢？” 唐青莲一时语塞，看着周伟明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周伟明走近她，轻轻拉起她的手，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说：“青青，我一直都在想你，你会想我吗？” 唐青莲使劲挣脱了出来，红着脸说：“伟明，这样不好！” 周伟明见唐青莲没有以前一样的激烈反应，心中一阵高兴，说：“我们就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唐青莲变了脸色，往门口走去，说：“伟明，你真的让我失望！” 周伟明也不追她，说：“青青，我等你的消息。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到月底，十天好吗？这批货要赶时间哩！” 唐青莲没理他，头也不回的走了。 唐青莲感到十分气愤！ 五月份周伟明给了她一百多吨定单后，唐青莲作好两手准备，只要周伟明提条件，她就义无反顾地拒绝定单，后来一直风平浪静，直到交货后货款回来了，周伟明也只字未提其他要求。唐青莲据此认为周伟明变了，那个儿时的小伙伴周伟明又回来了！她从心底里转变了对周伟明的看法，有时候还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的美好往事。 周伟明怎么还是这样一副德行，真是狗走千里也改不了吃屎！ 唐青莲回到办公室坐下后，情绪慢慢地平静下来，她觉得自己犯不着生气，还让她彻底看清周伟明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唉，三百吨纸！可惜了！她下定决心不要这批定单了。 过了三天。 下午三点多钟，唐青莲从家里来到纸厂，在办公室门口碰到了何一海和左东明。唐青莲笑着打了招呼，问道：“姑爸，今天您和东明叔一起当班呀？” 何一海说：“今天东明叔当班。你公公叫我来一起商量事情。” 唐青莲看了看两人，何一海脸色平静，左东明笑容满面，便道：“是这样呀！那我进去了，姑爸，东明叔。” 唐青莲来到办公室刚坐下，袁桂山就气呼呼地进来了，看也不看唐青莲，在沙发上重重坐下。 唐青莲赶忙起身，泡了一杯茶，走到袁桂山跟前递给他，问道：“爷，发生了什么事？” 袁桂山接过茶来，说：“刚才我和你东明叔你姑爸谈今年纸厂的情况，他们两个也晓得情况不好，而且不是一般的不好，是很不好。我向他们提出来，今年就这样，明年的分红基数能不能往下调一调。你姑爸还好，说基数确实高了，趁大家都在这里，可以议一议。你猜你东明叔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讲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更何况还是白纸黑字写下了，不能变！说了这句话，他就走了！哎，他不同意，话也可以多讲一句呀！他这态度我接受不了！” 唐青莲看了看袁桂山，没说话。 袁桂山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以后怎么办呢？” 唐青莲安慰道：“爷，您别太着急，我们都在想办法。现在市场价格起来了，可能再等个把月需求也很快旺起来。” 袁桂山看着唐青莲，说：“青莲，你要我不急，可能吗？今年要凑十多万去还贷，明年呢？百分之二十的涨幅哩！这不是一个小数字呀！” 唐青莲无言以对。袁桂山站了起来，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慢慢走了出去。 唐青莲心情沉重地回到办公桌后坐下。这几个月来袁桂山脸上几乎没有笑容，甚至有一段时间对自己都是冷脸相待，问他事情时爱理不理，后来脸色好了一些，却极少来纸厂。袁五华说雾山上正在修旅游公路，袁桂山每天上山去了，但唐青莲心里知道，公公对自己很失望，对前进纸厂今后的发展前景很担心。 怎么办呢？市场还是不好，那天到了县城与威达及其他一些用户谈了市场情况，大家的看法是近期这种状态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要等过了年才可能会有所好转。真的吗？过了年后还是这种情况呢？ 唐青莲又想起了周伟明的三百吨定单，她脑中闪现一个主意，去找孙成业！刚起身又坐下来了，她想清楚了，不管怎样，这笔定单最终还是要回到周伟明这里！找孙成业没用。 要是这个周伟明靠谱一点就好了，自己愿意出中介费来做了这个业务，这样就能有效缓解一下压力了，而且与强华建立关系后，一年中总有些额外的定单可以拿来做。可是……唉，想到这，唐青莲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这时，电话响了，是李小玲打来的。 李小玲说：“哎，青莲姐，你是怎样想的么？” “我怎么想的？小玲，你想说什么？” “伟明刚才到了我这里，他告诉我，有一个三百吨的定单给你，你不想接！” 唐青莲听了大吃一惊：“这是伟明说的？他还说了些什么？” “这当然是伟明说的呀！”李小玲道，“他就说了这个事。还说不晓得你是怎样想的。” “真的没说其他了？” “伟明就说了这件事，真的没说其他了！哎，青莲姐，你还不相信我呀！” 唐青莲放下心来，她知道李小玲有事不会瞒着她。 李小玲又问道：“青莲姐，你是怕接了周伟明的定单欠他的人情？” 唐青莲顺势答道：“是的哩！上半年他就给了一百多吨定单给我做了，我还不晓得如何还他的人情。” 李小玲呵呵笑了：“哎呀，青莲姐，现在只要有生意做，他要钱你就给他钱，他要人你就给他人嘛！青莲姐，要是我换了你，伟明那样的美男子，我早就把一切都给了他了！咯咯咯。” 唐青莲生怕李小玲嘴里讲出更加出格的话来，笑骂道：“小玲，你真是什么都敢说！要在跟前，我就撕了你这张嘴！不跟你讲了，挂了啊！” 唐青莲放下电话，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她不笑了，心里好像什么地方被触动了一般，身体颤抖了一下。她记起早几天李小玲打来的电话，周伟明醉了还在叫着自己的名字！接着又想起了后面的排水沟，要不是周伟明，自己又怎么能像现在这样毫无障碍地生产排水！想起了在强华纸厂办公室自己怒斥周伟明的情景、在清江思念宾馆周伟明的窘态笑容……又想起小时候，那时自己内心里是真的喜欢伟明，湾里人都说自己与周伟明是天生一对的话语……一时间唐青莲内心泛起一缕一缕的柔情。猛然间，她清醒了过来，挥手狠狠往脸上拍了一巴掌，内心里瞬间充斥着一种极度鄙视自己的感觉。然而过不多时，唐青莲觉得李小玲说的也对，一切应该以生产销售为重，其他的想那么多干什么呢！转瞬，唐青莲又觉得这是多么的荒谬！ 此后数天，唐青莲内心里一直都是这样备受煎熬！她觉得自己受不了了！她要崩溃了！ 一连几天，袁五华见唐青莲沉默寡言，魂不守舍的，还以为她在想如何使纸厂度过难关的事情，却又不知如何去劝慰。 这天袁五华去黄桥中心幼儿园去接了乐乐回家，停好车牵着乐乐的手刚到台阶上，乐乐看见妈妈从纸厂那边回来了，挥着手叫着一路跑过去：“姆妈，姆妈！” 乐乐天真烂漫的欢乐神情一下就感染了唐青莲，她高兴地跑了过来，一把搂住乐乐，叫道：“乐乐，妈妈的爱崽崽！” 唐青莲抱着乐乐往家里走，一边走一边与乐乐说着话。母子俩脸上都是灿烂的笑容。 袁五华见了，说：“青青，这是我这几天见你笑得最开心的一次。” 唐青莲心里一惊，忙笑道：“五华，纸厂情况不好，我有些着急，让你们也跟着急了。” 袁五华说：“青青，其实你真的不要想那么多。我跟爷说了，只是十来万的事情，我们想办法去凑。爷也答应了！” 唐青莲听了，笑着问道：“真的？” 袁五华笑道：“青青，我骗过你吗？当然是真的！” 唐青莲笑了，顿时觉得轻松了下来，目光温柔地看着袁五华，语气坚定地说：“五华，听你这么说，我晓得怎样做了！” 唐青莲放下乐乐，来到桂花树下，掏出手机，拔通周伟明电话，告诉他，三百吨纸的定单，她不要了！ 第143章 纾难解困 第143章 纾难解困 第二天孙怡芳打来电话的时候，唐青莲还在床上睡着。电话响了好一会她才醒来，爬起来到窗边桌子边看也没看拿起手机就接了，孙怡芳在电话里叫道：“青莲姐你在做什么呀？我打了三回电话了，你才接！” 唐青莲听出孙怡芳的声音，一看号码果然是她的，打了个呵欠，说：“是怡芳啊！我刚起来，不好意思啊！” 孙怡芳呵呵笑了，叫道：“青莲姐，真佩服你！你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快九点了哩，你还在睡！” 唐青莲听了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真的差几分就到九点！笑道：“真该死，这个时候还在睡。怡芳，你在哪？” “我和伟明在来强华的路上，你等会在办公室吗？” “在哩！” “那好，我们就来了。” 唐青莲迅速穿好衣服，洗潄后下楼来。刘妹辉在灶屋里忙碌着，见到唐青莲，笑了笑，说“青青，起来啦？” 唐青莲道：“姆妈，五华呢？这个家伙，起来了也不叫我一声，今天我还有好多事要做哩！” 刘妹辉把热在锅里的饭菜端出来放到桌上，说：“五华送他爷去镇政府了。他说好久没看到你睡觉睡得这样香了，就没叫你。” 唐青莲吃了一碗饭，说：“姆妈，我不吃了，怡芳找我有事。我走了。” 唐青莲从接到电话起心里就有些忐忑，猜测着孙怡芳打电话给她的意思，却一直没有猜出来。 唐青莲到纸厂办公室时，孙怡芳与周伟明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喝茶，何旭辉在一旁招待着。两人见到唐青莲就笑着站了起来，孙怡芳满面笑容，周伟明看了她一眼，眼睛便迅速移开看向别处。 “真的不好意思，让两位久等了。”唐青莲一边走进来一边说，示意两人坐下，在旁边沙发上坐下，朝两人笑了笑，“怡芳，你有好久没来过了？今天有什么事吗？” 孙怡芳看了一下周伟明，笑道：“是这样青莲姐，我们有三百吨货要赶期，上次你们帮忙生产了一批，用户很满意，伟明和我商量了一下，这次还请你们来生产。你看好不好？” 唐青莲听了心里非常吃惊，随即就明白怎么回事了，高兴得跳了起来，叫道：“真的呀？不是好不好，是太好了！怡芳，伟明，你们这是雪中送炭哩！太谢谢你们了！我现在正愁没定单哩！” 孙怡芳笑了笑，说：“青莲姐，只是，我们想……想……” 唐青莲打断了她，说：“这个我知道，怡芳，这是行业规矩，你说多少个点？” “十个点，行吗？” “都是这个标准，哪有不行的！” “那好，青莲姐，今天我们就签一个协议，明天就开始生产。” “好，都依你，怡芳！” 三人随后商量了协议细节，提出了具体的质量和时间要求，两人走后，唐青莲把协议提纲交给何旭辉，要他整理一下将协议写出来，自己回到办公室坐下。 唐青莲内心里感慨万千，更有些庆幸和兴奋。早几天自己还在为是否要这个定单思前想后，饱受折磨，而现在它却送上门来了。她庆幸守住了底线，让自己能够光明正大坦然地面对一切，而且，她知道，有了这三百吨定单，到年底就有十来万入账，几乎不要去凑钱就能还清贷款了！ 没多久，电话响了，是李萍打来的，李萍告诉唐青莲，尚峰公司介绍过来一笔业务，一百二十吨，下午就签协议，时间要求比较紧，在十一月中旬就要交货。 唐青莲听后就懵了，直到电话里传来“嘟嘟”的盲音，她才放下手机。一个上午两个定单接踵而来，困扰自己大半年的问题就这样解决了？唐青莲有些不相信，她狠狠地掐了掐自己，痛感和内心里酸甜苦辣咸各种感觉一齐袭来，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坐在办公椅上好久都一动不动，慢慢地，她内心里涌上来喜悦和快乐，她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跳起来，挥手大叫了两声。 隔壁何旭辉听见叫声，起身过来，见唐青莲站在办公室中央，平静地看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朝唐青莲笑了笑便往回走。唐青莲叫住了何旭辉，准备要他通知大家开会，商量下一步生产与销售工作，想了想，还是在签下协议后再来开会为好，朝他挥了挥手，让他回办公室去了。 此时唐青莲心里有一个强烈愿意，她要把这喜讯告诉家人。她打电话给袁五华，要他快点回家来。袁五华在电话笑道，袁桂山十点钟就散会了，现在大家都在家里。唐青莲立即一路小跑回了家，兴奋地把好消息告诉了大家。 袁五华听了哈哈大笑，立即手舞足蹈起来，叫道：“这下好了，能还清贷款了，爷，借你的钱也可以还一些了！” 刘妹辉正在做饭，听到消息后有些不相信，停下来问道：“青青，这是真的？” 唐青莲笑道：“姆妈，是真的。两个定单，四百二十吨。” 刘妹辉这才笑逐颜开，说：“山老倌，照这样算，是不是我们厂里的本就出来了？” 袁桂山舒展的脸上微笑着，没说话，点了点头。 “青青，真不错，唯愿明年更好一些。”刘妹辉说完，把最后的一个菜翻炒了几下起锅放到碗里，唐青莲去拿了碗筷出来，盛好饭，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袁五华看了看母亲，笑着说：“姆妈，我们心里都唯愿明年要好一些哩！只是明年分红还要涨百分之二十哩！” 刘妹辉脸上慢慢罩上了一层阴云，扒了两口饭，停下来，说道：“山老倌，我看呀，这个纸厂不要再搞下去了！那个关停政策还有吗？趁今年纸厂的本出来了不欠账了，我们收场不搞了。今年以来你们几个哪个不为这个厂子操心呀？搞得我也提心吊胆的，一家人都不开心！” 袁桂山看了刘妹辉一眼，说：“唉，现在没那个政策了！当初要是晓得是这样的情况，我就不会同意扩产了。” 大家听后一时都面色沉重。 袁五华叫道：“这是怎么回事呀！没定单着急，有了定单还是急！我看也干脆不要再搞了！” “五华你只晓得叫！大家都在商量嘛！”袁桂山盯着袁五华说道，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青莲，我们还是要有信心。今年这样的情况都过来了，明年肯定会更好。是？今年强华那边来了四百多吨定单，你跟怡芳的关系好，我们要想些办法进一步加强跟强华的关系。明年要是强华还能来四五百吨定单，我们就松了一大肩的劲了。” 唐青莲笑了，说：“爷，您说的对，听了您的这席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第144章 突如其来 第144章 突如其来 时间过的飞快，转眼就到了十二月上旬。 已经连续五六天是阴雨北风天气了，温度也一天比一天低。这天早上，北风大了起来，一阵一阵的狂风呼啸声让人听了心里发毛，雨也大了许多，还夹杂着雪粒，打在屋顶噼里啪啦的，温度骤降到零度左右，打开门就会感觉一股刺冷扑面而来。 开完早会，唐青莲拿着这几天汇总的全年生产与销售情况到袁桂山办公室，准备讨论明年纸厂的发展思路。没说上两句，镇政府党政办吴主任打来电话，要袁桂山去镇里开会。袁桂山嘴里咕哝了几句，叫袁五华送他去了。 唐青莲来到纸厂办公室，又拿起汇总情况看了起来，从年初到现在，已经生产了快二千吨了，加上十二月份，可以超过二千一百吨，而且其中高标准纸品的生产量将近六百吨，她算了一下，这六百吨纸品产生的利润相当于低档纸品一千吨的利润，明年保持这个生产销售的基数不变，再增加二百吨高标准纸品的话，就可以完成股东的分红款，再多些呢？那就是自己的收益了！ 过了一会，袁五华裹着一身冷气回来了。唐青莲想起又有二十几天没回娘家了，便与袁五华回了江湾。 陶兰英一个人坐在灶屋火塘边上，两人进屋叫了一声“姆妈”，马上跑到火塘边蹲下，伸出手烤起火来。烤了一会，唐青莲抬起头来，问道：“姆妈，爷呢？” 陶兰英起身泡了茶来，递给两人，说：“你爷去黄桥了。今天天气不好，你爷担心鹏鹏和姜红。” 唐德标从孙氏纸业辞工后就一直在家。九月份唐鹏与姜红在黄桥集镇开了一家餐饮店做早餐和夜宵，唐德标有时也会去帮忙。 “这样的天气爷怎么去的？”唐青莲担心地问道，接着又埋怨起来，“姆妈，您怎么不打个电话叫五华送？” “青青，没事的。这里到黄桥也不远，过清江二十多分钟就到了。” “姆妈，鹏鹏他们餐饮店的生意怎么样？”唐青莲听袁五华说，每天早上送乐乐去幼儿园经过唐鹏餐饮店时，看到那里来吃早餐的人不少。 陶兰英笑道：“青青，那个姜红妹子会做生意哩！早餐生意不错，夜宵也不错。这几个月两个人赚了一万多块钱了。” 唐青莲听了心里很是高兴，说：“姆妈，姜红这妹子虽说腿脚有些不便，但人精明，肯吃苦，您上次不是说，去黄桥开餐饮店就是她的主意吗？” “呵呵，是的哩，青青。这样下去，一年能挣三四万块钱哩！要是能这样下去，再过两三年就能还清你和五华借的钱了！” 袁五华听了，连忙道：“姆妈，你怎么又提这个钱的事了？不是跟你讲了吗？别着急！” 唐青莲也点了点头。 陶兰英这时忽然叹了一口气，说：“青青，他们两个结婚也有大半年了，姜红怎么就没有个动静呢？” 唐青莲笑道：“姆妈，想孙子啦？” “你说呢？现在我真的不稀罕他们两个赚很多钱回来，要是他们两个快点给我生一个孙子出来，我就开心高兴了！” 唐青莲与袁五华呵呵笑了，唐青莲说：“姆妈，放心，你很快就会抱上孙子的！” 陶兰英看了看时间，十点半了，便起身准备做午饭。电话响了，是袁桂山打来的，要唐青莲与袁五华赶快到纸厂办公室。 两人一会就到了。 袁五华叫道：“爷，你怎么回来的？” “孙成业也参加了会，我坐他的车回来的。”袁桂山道，指着桌子上的一份文件，“青莲，这纸厂搞不下去了，六千吨以下的纸厂全部强制关停。” 唐青莲听了大吃一惊：“爷，这是真的？” 连忙过去，拿起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 袁桂山说：“当然是真的。这次的政策与去年的一样，仍然是鼓励淘汰落后产能，奖励的标准也一样，只是关停的范围扩大到六千吨及以下，这个时间也短得多，上次允许有六个月时间的申报期，这次只有三个月。超过三个月申报的，奖励档次相应降低。” 袁五华笑了，说：“哎呀，关了好。现在关停也正是时候，我们纸厂不欠账了，两清。” 唐青莲看完文件后，默默地将它放在桌子上，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袁桂山问道：“青莲，你是怎样想的？” 唐青莲抬起头来，看了看袁桂山，说：“爷，我有点乱，没想清。爷，您的打算呢？”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说：“有段时间真的不想搞了，希望有这样一个政策。现在政策来了，心里却又好像舍不得关。只是……舍不得关又能怎样！青莲，承包协议上也有这样一条，遇政策或人力无法抗拒的情形，协议不再履行！我们做好关的准备！下午我就召集股东开会。” 唐青莲点了点头。 晚上吃饭时，袁五华问道：“爷，你们股东是怎样定的？应当是关停纸厂！” “还能怎么定？除了关停还能做什么！”袁桂山对袁五华大声说道，说完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青莲，你今年辛苦了！你东明海和姑爸……还有我，都非常感谢你哩！” 大家都有些吃惊，都抬起头来看着袁桂山。唐青莲一下就明白了，眼睛里现出些泪花。 袁五华满眼疑惑，问道：“东明叔感谢青青？爷，是真的吗？” 袁桂山看了看袁五华，叹了一口气说：“你呀！真是木脑壳。不过我也不骂你，你也辛苦了。” 袁五华笑了，说：“爷，你这不是骂我是夸我呀！” 袁桂山不理他，看着唐青莲继续说道：“只一年时间，按照今年的奖励标准，我们纸厂获得的政策奖励就翻了一番多哩！你姑爸说，你辛苦了一年多，可能刚好还清这条生产线的贷款，自己没有什么收益，以后他要从他的那份中拿些钱出来给你。” 唐青莲笑道：“爷，姑爸这样讲我就很开心满足了！您跟姑爸说，他的就是他的，不要说这样的话了！” 袁五华问道：“东明叔呢？他就心安理得？爷，东明叔那人我算看透了，就是想站在干岸上占利！” 袁桂山瞪了一眼，说：“刚才说了，你东明叔也感谢青莲！” 刘妹辉正在喂乐乐的饭，听了袁桂山的话后抬起头来说道：“山老倌，东明能够这样说也很不错了。五华，不要随随便便评说人家，这样不好！” 袁五华不服气地叫道：“我说错了吗？他就是那样的人！” 刘妹辉问道：“山老倌，不搞纸厂了，这些钱放哪里去？” 袁五华道：“爷，我们不搞纸厂了，拿了这些钱投到周冲的项目里去。他正在搞民宿项目，听说很有前途。” 袁桂山眼睛一瞪说道：“我们有钱也不去搞那种项目！那种项目哪个搞过？我从来不划没底的船！” 袁五华看了看袁桂山，说：“爷，你晓得现在湾里人是怎样说你的？” 袁桂山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袁五华，问道：“他们怎么说？” “说你观念老了，落伍了，跟不上形势了。还说你胆子小，步子小，缺乏冲劲、闯劲，雾山要发展，需要像周冲那样有思想、有干劲的年轻人。” 袁桂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说：“还说了些什么？” “其他的我也没听到。他们看见我就不说了。” 大家一时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袁桂山说：“我们管这些做什么！青莲，我要何旭辉在起草申请报告，他写好以后你看看。还有，这几天要召开一个销售员会，汇总一下定单情况，货款回笼情况。股东定了，生产时间截止到老历年底，过了年机器设备作报废处理，清理场地，接收验收。” 唐青莲点点头，说：“好的，爷。” 第145章 申报退出 第145章 申报退出 很快，这次淘汰落后产能政策就传遍了樟树湾所有纸厂，除了孙氏纸业、华军和兴鑫这三家生产规模在六千吨以上的纸厂外，其余的纸厂大多都像前进纸厂一样选择了关停退出。 一连几天，唐青莲觉得浑身无力，人也显得无精打采，坐在办公室里就是老半天不想动。她终于理清了头绪。在内心深处，她希望前进纸厂能够继续生产经营下去。今年一年来所做的一切，所有的辛苦，都是为了来年取得好收成打基础，而且打下的基础非常牢实，现在却突然来了这样一项政策，让她所有的努力都付渚东流了。 唐青莲看得出来，袁桂山很高兴，何一海和左东明也高兴。收益超出了预期，他们当然有理由值得高兴。自己呢？算下来一年时间可能就是二三万块钱，这些钱做什么用呢？就连华都家园的房子都装修不了！更重要的是，自己今后去干些什么呢？以前自己期望通过不懈的努力有朝一日能像李小玲那样潇洒自如的生活，现在看来只能通过做梦来实现了！ 这天上午十点，唐青莲召集销售员们开了一个会，对纸厂关停前的工作作了一个安排布置。纸厂将于老历年前正式停止生产，所有超出这个时间的定单在与用户协商好的基础上取消，并力争将生产销售的全部货款回笼。 唐青莲仔细看了一下何旭辉逐一汇总统计的报表，生产定单与货款回笼情况与自己平时掌握的差不了多少。货款只有不到十万元没回来了，除了两笔沉淀了一年多的一万多元货款以外，其余都在正常往来时间内。春节前的生产定单还有两百多吨，这段时间要抓紧生产。 李萍在开会前打电话来，说自己在县城，要迟到一会，结果会散了人还没来。唐青莲到车间去看了看，工人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还是在各个工序上紧张有序地操作着。何一海与左东明两人也在车间，何一海拿着红油漆在给机器做编号，左东明拿着笔在一本本子上记录着。 唐青莲看了一会，转身回到办公室，收拾了桌上的物品，准备回家去，李萍来了。 李萍进来就问道：“青青，散会了？” “快吃饭了哩，萍姨。”唐青莲笑着指指时间道，泡了一杯茶来递给李萍，“萍姨，你手里定单跟货款情况怎么样？” “我这里情况你都清楚呀！”李萍笑道，说完走近唐青莲，看了看门口，小声道：“青青，这个纸厂一定要关呀？” 唐青莲看着李萍点了点头，说：“股东们开会定了，旭辉写了申请报告放到我这里来了。” 李萍听了跺了跺脚，非常惋惜地说：“唉，这纸厂要是迟关几年就好了！” 看到李萍这模样，唐青莲笑着问道：“萍姨，怎么啦？” “青青，你晓得，今天我八点接到尚峰公司陈主任的电话，尚总有一个四百吨纸的高标准纸品定单，准备交给我们来做，就去了尚峰公司。我看了生产要求，跟我们相符，看了时间，明年三月开始生产，四月交货，时间上不急不慢，定价也不错。” “尚峰公司不晓得我们厂准备关停呀？” “应当不晓得！我是这样想的，要是我们厂子关停了，我就交给其他厂去做。只是不晓得尚总会不会答应。” 唐青莲想了想，说：“萍姨，这样，你先不要跟其他厂联系。等我忙完了这一段，我跟你一起去找找尚总。反正这个定单要明年三月才开始生产。” 李萍高兴地说：“要得！青青。” 不久，前进纸厂便将申请报告和相关材料交给了黄桥镇工交企业办。十二月下旬，镇工交企业办、财办组成的工作组一行人在财办欧主任带领下来到前进纸厂进行生产规模核实调查。工作组的核实调查工作做得非常仔细，厂房面积丈量、生产线核查、环保设备型号登记等工作完成后，还一一记录在案。袁桂山等三位股东和唐青莲全程陪同，核实调查扎扎实实进行了一个上午。袁桂山要留工作组的人员在家吃饭，欧主任婉言拒绝了。 调查结束后，欧主任拿出一张表格来，要纸厂法人代表和经营负责人签字。袁桂山签了字后，欧主任将表格递给唐青莲。唐青莲看了一下，这张表上都是黄桥镇申报关停纸厂负责人的签名。唐青莲拿起笔来就要签字，忽然停了下来，表格上没有强华纸厂周伟明的名字。她问强华纸厂的关停情况，欧主任告诉她，强华计划扩大规模到六千吨以上，这次没有申请。 唐青莲听了愣了一下，见大家都在看着她，就弯腰签了字，将表格交给了欧主任。 强华纸厂想扩大生产规模？唐青莲责怪自己这几天胡思乱想尽作些无用功，隔壁强华纸厂的情况都没弄清楚。唐青莲想去强华纸厂看看，拔通了孙怡芳的电话，孙怡芳告诉她，自己与伟明正在县城，明天上午在办公室。 第二天上午十点，唐青莲到了强华纸厂办公室问起了他们的打算，孙怡芳说，父亲孙成业主张周伟明退出，但强华纸厂的定单已经签到明年七月份去了，加起来有一千七八百吨，周伟明不想退，准备扩大生产规模。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强华纸厂生产场地太狭窄了，可能摆不下新增的一条三千吨生产线了。 唐青莲问道：“怡芳，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孙怡芳摇了摇头，说：“还不晓得，伟明今天又带了图纸去孙氏了，他在跟蔡工他们商量。” 唐青莲忽然想到了一个办法，心中一阵激动，说：“怡芳，要不强华与前进两家合到一起？” 孙怡芳笑了，说：“青莲姐，这个我们早就想过了。要是你们前进纸厂就是你公公袁书记一个人的就好了。伟明说你们厂股东太多了，而且那个左东明人品有问题，以后会有扯不清的麻烦，我们就没去想了。” 唐青莲心中有些失落，看了看孙怡芳，说：“怡芳，离关停截止时间只有两个多月了，你们要抓紧时间才行！” “是的哩！要是今天他们能够商量出来一个结果就好了。伟明说，定生产线安装生产线一个半月足够了，变更登记找关系也快。唉，要是真的摆不下就麻烦了。青莲姐，要是定单违约的话，光赔偿金额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嗯。只是怡芳，到时候你爷肯定会出手帮你们。没事。” “说句真心话，青莲姐，伟明不想放弃，我也不想哩！要是我们强华扩大规模成功，不要一年就可以出来本哩！” 从强华纸厂出来后，唐青莲的心思又活泛开来。孙怡芳说，只要纸厂是袁桂山一个人的，他们可以考虑合伙，这是真的吗？不管它，自己找袁桂山问问试试。 回到家里，袁桂山正坐在堂屋。唐青莲便向他提出来这个想法。袁桂山一听，吃惊地望着唐青莲，然后摇摇头。袁桂山问了一个问题，按照政策，前进纸厂退出后可以享受一百万左右的奖励，加上厂房、废旧机器处理，估价大约在一百二十万元左右，其他两个股东加起来占比百分之五十，有六十万元。这六十万哪里来？ 唐青莲一时答不上来。袁桂山看了唐青莲一眼，起身出门走了。看着袁桂山远去的背影，唐青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上楼去了。 又过了五六天，镇财办欧主任领着几个人又来了一趟前进纸厂。原来，前进纸厂上次递交的申报材料还不够完善，要进行补充。袁桂山将股东和唐青莲召集拢来，用了大半天时间，按照要求完善了相关材料，几个股东重新签字后，袁五华将材料送到了镇政府。 十二月底，唐青莲与袁五华去信用社还了贷款，回家后唐青莲也想清楚了，自己还年轻，去找一个适合自己的行业从头开始，她相信通过自己的努力，一定能够闯出一片新天地来。下午，袁桂山召集股东们开了最后一次股东会，晚上在家里做了一桌丰盛的家宴，请了股东所有家人参与，唐青莲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喝了不少酒，醉了。 第146章 不想放弃 第146章 不想放弃 次日唐青莲起来时，脑壳还有点疼，下楼来吃了饭后，坐在灶屋与刘妹辉说了一会话，李萍打来电话，说自己到了办公室，要唐青莲过去。原来李萍又接了一个二百吨的单，还是尚峰公司介绍过来的。这个单过了春节就要生产，三月底交货。李萍还带来一些潘志兵透露的消息，全县落实关停政策的纸厂较多，纸品市场现在一片涨声，估计明年市场需求会非常旺盛。 李萍说完后连声问怎么办。唐青莲告诉李萍，前进纸厂是不可能生产了，昨天股东开了最后一个会，前进纸厂解散的方案出来已经讨论并已签字了。不过这些定单可以交给合适的纸厂来生产。她要李萍过了元旦就去找尚峰公司说明情况。李萍笑了笑说，也只有这样了。李萍也没久坐，跟唐青莲道别后走了。 从听到李萍说出这个消息起，唐青莲心里就感到十分难受，甚至还有些隐隐作痛，这些单为什么不早点来呢？在办公室坐了一会，觉得无聊，便起身走了出来准备回家去。 刚出纸厂大门，只见周伟明的轿车飞快地开进了强华纸厂大门。唐青莲记起了那天孙怡芳说的话，三千吨生产线摆得下吗？摆不下的话他们会怎样想办法呢？昨天唐青莲与袁桂山交谈后，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便跟着来到了强华纸厂。 唐青莲远远看见周伟明与蔡工下车后急匆匆去了生产车间，没有跟去，来到了办公室。 孙怡芳看见了，笑着招呼了一声，说：“青莲姐，纸厂关停了，你就轻松了。真有些羡慕你！” 唐青莲走过去在孙怡芳身边坐下，笑道：“怡芳，你羡慕我成下岗工人了？咯咯咯，这两天我都闲得有些无聊了，真的有些不习惯。” 孙怡芳起身去泡了茶来递给唐青莲，脸上有些焦急神色，说：“伟明现在急死了，我也跟着急得不得了。” 唐青莲心里咯噔一下，忙道：“急死了？生产线摆不下呀？” “那倒不是，生产线摆得下！”孙怡芳笑了笑说，指了指桌子上的图纸资料，“这几天伟明与蔡工他们一直在车间测量计算做方案，现在方案做出来了，放在那。” 唐青莲心里有些失落，问道：“那你们急什么？” “蔡工他们说，生产线虽然安装得下，但是老生产线要拆了重新安装！时间至少要两个月，这几个月都不能生产，这不急死人吗？” “那你们怎么办？” “蔡工他们还在商量，希望他们赶快定下来。” 唐青莲听了，心跳加速起来，试探着问道：“怡芳，现在前进纸厂关了，你们可以考虑整体买下来呀！” “青莲姐，我昨天和伟明也想到了这点”孙怡芳脸上平静地说，转头看了看唐青莲，摇了摇头，“只是买下前进纸厂，规模就有九千吨了，太大了，没这个必要。” “可以考虑合伙买下来呀？” “合伙买下来？谁？” 唐青莲站起来，看着孙怡芳，说：“怡芳，要是我来占一半，你们来吗？” 孙怡芳像不认识似的看着唐青莲，说：“青莲姐，你来占一半？你说的是真的？” 唐青莲笑道：“怡芳，我来占一半，真的。” 孙怡芳还没回过神来，半晌才说：“青莲姐，这个……我作不了主，要问伟明。伟明与蔡工他们在车间，要不让他过来跟你谈谈？” 唐青莲笑了笑，说：“怡芳，这是大事，不急在一时。这样，你与伟明商量一下，这两天给我一个准信，行不行？” 孙怡芳点点头，笑了，说：“要得，青莲姐。” 唐青莲挥了挥手，说：“那就这样定了，我走了，怡芳。” 吃过午饭后，唐青莲上楼到房里午睡，躺下后心里老是想着周伟明与孙怡芳会不会考虑她的提议，一直没有睡着，忽然听到屋顶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天下雨了，睡意袭来，迷迷糊糊地像是睡着了。这时听到袁桂山喊了几声“五华”，接着又听见车辆轰鸣着开出去了。唐青莲清醒了，看了看时间，快两点了，爬起床打开门走了出来。雨越下越大，哗哗的雨声在原野里一阵响过一阵，站在楼上向黄桥集镇看去，雾蒙蒙一片。唐青莲觉得这天气有点怪，十二月上旬，冷得像数九寒天一样，之后连晴了十来天，温度也一天高似一天，现在到了二九了，又像春天一样下着大雨来了。 唐青莲站了一会，不知道要去做什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准备往楼下走去，电话响了，是孙怡芳打来的。唐青莲心里狂跳起来，接通了电话。孙怡芳告诉她，刚才周伟明问了黄桥镇工交企业办有关政策，那边答复说，已经进入申报关停程序的纸厂不得买卖。 唐青莲就像从天堂跌落到了地上，心情一下变得沮丧极了。慢慢转身来到楼下，刘妹辉一个人坐在灶屋里打着盹，听到响声后睁开眼，说了声：“青青，起来了。”唐青莲点点头，拉过来一条椅子，挨着刘妹辉不声不响地坐下，半天没说话。 刘妹辉感觉有些诧异，转头看了看，道：“青青，你脸色不好，没感冒？” 唐青莲挤出些笑意来，说：“没。可能是没睡好。” 说完，感觉有些疲惫，闭上眼睛靠在墙上。 刘妹辉伸手摸了摸了唐青莲的额头，不发烧，担心地说：“青青，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个样子，要不明天你与五华去县城人民医院检查检查一下，看看有什么毛病没有？” 唐青莲睁开眼睛，看着刘妹辉笑了笑，说：“姆妈，不要哩！可能是突然闲下来没事做才这样的，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刘妹辉仍不放心，说：“还是去检查一下，反正现在纸厂关了没事了。”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说了声“好”，又闭上了眼睛。 雨一直下着。 袁五华开着车急驰回来，在前坪猛地停下，打开车门跑了进来，一刹那间，头发就被打湿了，脸上沾满了雨水。刘妹辉立即起身拿了毛巾递了过去，袁五华接了毛巾包着头使劲擦了擦，看见唐青莲闭着眼睛坐着，问道：“青青，你没事？” 唐青莲睁开眼睛，觉得好受多了，说：“没事。” 袁五华把毛巾放回洗脸架，叫道：“这什么鬼天气，冬天里下这么大雨！” 唐青莲问道：“你去哪里了？” “送爷去村里开会。今天下午开村民代表会议，爷说纸厂要关了，要收回那些村上借出去的钱。”袁五华道，看了看时间，说：“快三点了，乐乐三点半放学。我得去接他了。” 唐青莲听了立即说：“我也去。” 两人到了黄桥中心幼儿园看了一下，园门前还没一个人，唐青莲说：“五华，还早哩！我们去唐鹏的餐饮店看看。我还没去看过。” “青青你早说呀，我们刚从那里过来哩！”袁五华笑道，一边说一边倒车。唐青莲没理他，车一会就到了。 餐饮店位于黄桥农贸集市两条路的夹角处。当袁五华将车停下，指着“红火”餐饮店告诉唐青莲那是唐鹏和姜红的店时，唐青莲的第一感觉是这里位置不错，怪不得两人生意好，这姜红真的很会做生意，唐鹏也算是有福了。 餐饮店的卷闸门此时拉下只剩下不到一米高，唐青莲下车打伞来到门前，叫道：“唐鹏！鹏鹏！姜红！” 里面有些动静，一会儿，卷闸门被拉了上去，姜红站在门内，见是唐青莲，惊喜地叫道：“姐！你来啦！” 唐青莲收了伞走了进去，打量了一下。餐饮店房子不大，进了门是一个小台，东边用玻璃做了一堵透明墙，里面做了灶台，上面摆满了炊具，旁边是碗柜和水池，西边空间较大，摆着三张餐桌，有一张门通向后面，唐青莲去看一下，里面还有一间小房子，放着一张床，一张小方桌，桌上放了一台电视机。 唐青莲问道：“姜红，鹏鹏呢？晚上你们也在这睡呀？” 姜红一拐一拐地跟在旁边，说：“姐，鹏鹏去市场买东西去了。嗯，在这里睡。” “晚上生意还好？” “姐，天不下雨的话，生意好哩！” 唐青莲心疼起来，说：“姜红，冬天了，晚上冷，不要做太晚。” 姜红点头道：“是的哩，姐，我们做的不晚，一般十一点多就收摊了。” 唐鹏与袁五华走了进来，唐鹏高兴地叫道：“姐！姐！” 唐青莲转过身来，笑着回应了，说：“鹏鹏，这里离家里不远，晚上要回家里去睡。还有，不要太拼，要注意身体。” 唐鹏笑道：“姐，我晓得。今天下雨，姜红说晚上生意不会好，我们打算做几桌就算了。” 唐青莲还想说话，袁五华过来推了推她，说：“青青，三点二十了，我们走。” 唐青莲对唐鹏姜红两人笑了笑，说：“鹏鹏，姜红，姐还没吃过你们的早餐夜宵哩，以后找个时间一定要来尝尝味。” 唐鹏嘿嘿地笑了，姜红笑道：“好的，姐！你一定要来哟！” 从餐饮店出来时，雨停了，两人上了车，唐青莲说：“唐鹏姜红这样起早摸黑的怎么行？这样压力太大，睡不好，身体也会搞垮！我回去得跟姆妈好好说说，要想早日抱孙，这样搞肯定不行。” 袁五华笑道：“青青，你那个弟媳很努力！你没看见他们忙的时候，姜红既要在厨房忙，洗菜洗碗，还要收银。我看着都累！” “鹏鹏呢？” “鹏鹏帮着端菜上桌呀，去跑采买呀！” 唐青莲说：“他们两个有蛮拼的，只是太累了！” 袁五华笑着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你不说他们两个，你也一样。以后好了，纸厂关了，你轻松了。” 唐青莲叹气道：“五华，我这人可能是劳累命！这两天闲着，我浑身都不舒服！” 两人到幼儿园接了乐乐，乐乐看见妈妈，感到很新奇，高兴地大叫道：“姆妈，姆妈！”扑到妈妈怀里。 “你看乐乐见到你多高兴！”袁五华笑道，伸手来握住乐乐的小手，“乐乐，要不要妈妈每天来接你！” 乐乐开心叫道：“要！” 抱着乐乐，看着孩子开心的笑脸，唐青莲心底流过一阵阵暖流，忽然觉得轻松下来也很不错。她使劲亲了亲乐乐的脸蛋，说：“乐乐，姆妈以后每天来接你！” 第147章 打定主意 第147章 打定主意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乐乐下了车就往灶屋跑去，嘴里叫道“娭毑！娭毑！”刘妹辉准备开始做晚饭了，听到孙子的叫声，笑着从灶屋跑出来蹲下，乐乐扑到怀里，刘妹辉一把抱住站起来，在乐乐脸上亲了几下，进了灶屋才把乐乐放下来。 两人随后进了灶屋，袁五华问道：“姆妈，爷还没回来？” 刘妹辉笑了笑，道：“看我这记性！你爷散会回来了，后来坐东雾山组余组长摩托去他家里了，叫你回来了就去接他。” 袁五华嘴里咕哝着出来开车往雾山上去了。 唐青莲在灶屋陪着乐乐玩耍了一会，乐乐要去看电视，便牵着他的手来到堂屋打开电视。乐乐拿起遥控器熟练地调到少儿频道，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唐青莲看了一会，起身准备到灶屋去帮刘妹辉做晚饭，电话响了，是李萍打来的。 唐青莲接通电话，李萍在那边叫道：“青青，可惜了，可惜了！” 唐青莲笑了笑：“萍姨，又接了一笔定单？可惜了就可惜了！现在还有什么办法呢？” 李萍说：“青青，真是可惜了！今天下午陈主任要我去尚峰公司，正好我和志兵都在县城，便去了。你猜陈主任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过了元旦尚义平会来一趟前进纸厂，他有一笔一千吨的定单要交给你来做。” 唐青莲吓了一跳：“多少？一千吨？” “对，一千吨，省城一家包装公司的，十个月完成。” “萍姨，你没跟陈主任说我们前进纸厂已经申报关停了吗？” 李萍咯咯笑了起来，说：“青青，那天你告要我过了元旦再说呀！我就没说。” “萍姨，你回来我们再说。你现在在哪？” “好的。我跟你志兵叔在回黄桥的最后一班车上。” “萍姨，要不要五华来接你们？” “不要，志兵的摩托放在苏记诊所这里。” 唐青莲放下电话后，心里心痛得不得了。一千吨！这前进纸厂要是还在，这就是几十万利润啊！唐青莲刚刚平复下来的心又变得极不平静起来，在堂屋里来回走了几圈，电视声音很大，她去把声音调小了一点。乐乐叫了起来，又用遥控器把声音调大了。唐青莲烦躁不已，冲乐乐吼叫了一声。乐乐从来没见妈妈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哭了起来。刘妹辉在灶屋听见了，连忙跑了过来，抱起正在哭泣的孙子，连声问怎么回事。 唐青莲也吓了一跳，赶忙走到乐乐身边，轻轻拍着乐乐的背，连声说：“乐乐不哭，妈妈不是对你发火，你别怕啊！” 乐乐不哭了，扭着身体要从奶奶怀里下来，刘妹辉把他放了下来，乐乐拿着遥控器把电视声音调大一些，又神情专注地看了起来。刘妹辉看了唐青莲一眼，回灶屋做饭去了。 唐青莲慢慢平静了下来，知道事已至此无力回天，自己还是不要受这些消息影响。她想过了元旦假期就打电话给尚峰公司陈主任，坦陈前进纸厂的情况，感谢尚总关心，恳请尚总原谅。她拿起电话打给了李萍，告诉了她的这些想法，要李萍回来后不要来家里了，也不要将消息告诉湾里人。李萍答应了。 不久袁五华与袁桂山便回来了，饭菜已上桌，一家人吃了起来。席间唐青莲低着头吃饭一句话也没说，吃了一碗饭放下碗筷就上楼去了。袁五华觉得有些怪异，吃了饭后跟着也上了楼。 唐青莲身子伏在走廊栏杆上，正看着远处。袁五华走过去站在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天快黑了，因为下雨的缘故，原野上飘着一层暗灰色的雨雾，远远望去，到处都是黑乎乎朦朦胧胧的。四周一片静寂，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清江对岸人家陆续拉开了灯，星星点点的，清江河里的水哗哗地流着，柔和婉转的水浪声让人觉得非常惬意。 袁五华听了一会，轻声道：“真舒服。” 唐青莲转过头来，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舒服？黑灯瞎火的！舒服什么！” 袁五华笑了笑，问道：“青青，回来时你还挺高兴开心的，发生了什么事吗？” “没事，我在想我们买的那套房子。原来计划还了纸厂的贷款就去装修，结果……哼，纸厂没了，哪里来钱装修？装修个鬼！” “青青，我们可以问爷要钱去装修！” “算了！你爷什么都好，问他要钱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求人不如求己，还是自己靠得住一些！” 袁五华听了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问道：“青青，爷还是很认可你的！不过你说的也对，求人不如求己！你有什么办法？” 唐青莲叹了一口气，说：“我现在没有办法。五华，我想这几天去县城看看。这几年我们也认识了不少人，可以找他们了解了解，有哪些行当适合我们去做！” 袁五华点点头表示同意，说：“我们先去哪？” 唐青莲想了想，说：“明天我们先到小玲那里。再跟陈主任联系一下，要是能约上尚总就太好了！” 说完，拿出手机拔通了李小玲的电话，李小玲却说，明天要去省城办事，不在县城，要唐青莲后天来，没等唐青莲说话就挂了电话。 唐青莲本来就觉得事事不顺，没想到约李小玲见面又会遇到这样的情况，变得更加心灰意冷。她不理会袁五华，扭头就进了房间，把门关上了。 袁五华赶忙跟着进了房间，说：“青青，明天是元旦，大家都要休息哩！要不这样，我们明天带上乐乐去省城好好玩玩，行吗？” 唐青莲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小声说：“青青，小玲肯定有事，我们后天去找她也行呀！” 唐青莲还是不理他。这时手机又响了，是李小玲打过来的。唐青莲看了一下，放下了，又拿起来看了一下，还是没有接电话的意思。袁五华在旁边急得不行，正要开口劝说，唐青莲接通了电话。 李小玲在电话里笑了几声后说：“青莲姐，你没生我的气？刚才正好跟一位领导在说话，没办法就挂了。我想等会再跟你解释。” 唐青莲心里好受了许多，笑道：“小玲，你说哪里话了。” “青莲姐，你不打电话来，我也会打电话找你。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想跟你商量商量。” “小玲！什么重要的事呀？不吓人？” “咯咯咯，青莲姐，放心，好事！青莲姐，我想在步行街二期开办一家美容美发足浴按摩店，要投资二百万，邀请你来入伙，行吗？” 唐青莲听了吓了一跳，随即咯咯笑了，说：“小玲，二百万呀！我哪里有钱入伙？！” 李小玲在那边呵呵笑道：“青莲姐，你可以问你公公要呀！我听纸厂老板讲，你们纸厂关停后按政策算下来，这一年你为你公公挣了四五十万哩！” “小玲，我公公那人……算了，不说了！”唐青莲笑道，看了袁五华一眼，“即使我公公同意，这政策奖励资金什么时候到位也不晓得，怎么入伙？” “不着急，青莲姐！这二期工程刚开始，要到明年十月间才竣工！青莲姐，我跟你说，二期的开发商是张强的哥们，他们关系铁得很！我看中了一栋位置特别好的房子，计划租下二层和三层，大约二千来平方。” “小玲，我真的没钱，你朋友多，关系广，你找别人！” “青莲姐，在我心目中没有一个人比得上你！我算了一下，开张以后床位座位只按百分之五十的利用率来衡量，两年到三年就能回本，这样的投资回报率我不给你给谁呀？” “小玲，有你这句话我就心满意足了！你真是我的好姐妹！小玲，我有钱的话，我一定投你。我真的没钱！” “青莲姐，你去找你公公试试，他的钱也要投资呀！还有青莲姐，我晓得你管理能力强，要是你没其他事情做的话，到时你可以来这里当经理呀！” “小玲，你讲的这一点我倒是可以试试。” “青莲姐，强哥来了，我不跟你讲了，过了明天，哪天你来乐雅，我们再好好谈谈。” “好的，小玲，再见！” 唐青莲挂了电话，看了看袁五华，问道：“都听到了？” 袁五华笑了笑，说：“邀你去投资合伙开店，有些没听清。” 唐青莲叹了一口气说：“开一家美容美发按摩店，投资二百万。” 袁五华吓了一跳，叫道：“要二百万？！我们哪里有这么多钱？” 唐青莲看着袁五华，说：“五华，刚才跟小玲打电话时，我有一个这样的想法，不让前进纸厂关闭了，我继续来经营！” 袁五华像不认识似地看着她，叫道：“青青，你发了癫！股东们都签了字，资料早就报上去了，你现在才提出来！” 唐青莲微微一笑，把这几天李萍收到的定单情况，强华纸厂安装生产线以及与孙怡芳交谈的情况都跟袁五华述说了一遍，然后平静地看着袁五华，说：“五华，我不是发癫。你想想看，要是能与强华合伙，我们继续经营，那条一千五百吨生产线的产量就可以保本，这条三千吨生产线产生的利润就是纯利润哩！” 袁五华动心了，担心地说：“资料报上去了呀，怎么办？” 唐青莲笑了笑，说“五华，你与镇政府的干部熟，上次你也去找过环保局那个……苏铁，你去试试，要是还有办法，我们就与强华合作，两家合一家，要是不行了，就算了，我就去小玲那里当经理！” “青青，你真的想去与小玲合伙开店？”袁五华问道。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笑了笑，说：“那在其次。我想跟怡芳他们合伙！” 袁五华心里明白了，说：“过了元旦假期，我就去找他们。” 唐青莲叮嘱道：“暂时不要跟你爷他们讲。” 袁五华笑道：“我晓得。” 第148章 同意合伙 第148章 同意合伙 有些事情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来了，让人猝不及防。 元旦这天天又晴了。上午十点半，刘妹辉与袁五华唐青莲带着乐乐就到了省城烈士公园儿童游乐场。乐乐兴奋不已，玩了一个又一个项目，刘妹辉担心乐乐安全，不是自己陪着就是要唐青莲与袁五华陪着。玩了一会后，唐青莲觉得有些累，就坐到一边的椅子上休息，看着他们游玩。 这时周伟明打来电话。唐青莲心里有点纳闷，狐疑地接通了电话。 周伟明说：“青青，你旁边有人吗？” 唐青莲笑了，说：“伟明你打个电话问有人没人做什么？没人。” 周伟明又说：“那好，你也不要开免提。” 唐青莲紧张起来，说：“什么事啊？搞得这样神秘兮兮的！” 周伟明笑了一声，提高声音，放慢语速，说：“强华纸厂与前进纸厂合伙的事情！” 唐青莲心里一惊，站了起来，叫道：“你说什么？伟明！” 那头周伟明重复道：“强华纸厂与前进纸厂合伙经营的事情！” 唐青莲还是不相信，说：“伟明，怡芳不是说，纸厂只要进入了关停程序就不能这样操作吗？” “我昨天去找了苏铁，苏铁答应，只要申报材料到了办公室，他就想办法弄出来。”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 唐青莲心里“嘭嘭”直跳，说：“伟明，你说，我们怎么合伙？” 周伟明问道：“青青，你愿意与我们合伙吗？” 唐青莲急忙答道：“我愿意呀！” 那头周伟明却不说话了，唐青莲一连呼叫了几次也没有声音。她看了一下手机，显示还在通话中。 唐青莲叫道：“伟明，你在干什么？你说话呀？” 那头周伟明这才说道：“青青，要是你真的愿意跟我们合伙，我有这样一些要求。” “什么要求？你说。” “青青，我说你听，你不要说话。” 唐青莲觉得不对，正要说话，那头周伟明接着说道：“青青，你不要说话，我就讲几句。你晓得，我一直以来都喜欢你，要是你答应我一次，我们就合伙。两条，一，按前进纸厂总价，我出一半的资金，占一半股份，二，每年我给你五百吨定单，只是要收百分之十的中介费，我好向孙怡芳交差。要是你答应，明天上午十二点前给我一个信。过了十二点没消息，就当我这些话都没说。多讲一句，青青，我是非常非常喜欢你才这样做。你不答应也没问题，我心里喜欢你就够了。就这些，再见！” 唐青莲放下电话，迅速看了一下游乐场，三个人玩兴正浓，脸上开心地笑着。唐青莲很紧张，心跳得如同擂鼓一样，脸上变得绯红，但心里并没有像以前几次那样惊惶失措，甚至隐隐还有些兴奋和激动。自己终于又可以经营前进纸厂了，李萍的那一千六百吨定单可以由前进纸厂来生产了！这也意味着，自己今后有钱了，不用看公公的脸色去向他要钱了！对了，李小玲那个项目也可以参加了！那是一个好项目，县城有一家叫美丝浪的店子，就是经营美容美发足浴按摩，三年功夫就赚了上千万元！ 唐青莲明白周伟明的意思，这个周伟明，真是色心不死，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了他，只要一有机会，他还是这样涎着脸来打主意！周伟明说他是喜欢自己才这样做的，真的是吗？唐青莲心里变得柔软起来，猛地一惊，觉得这样不好，脸上更加火烧起来，怎么办呢？她想起了前几次的经历，脸上露出笑容来，相信这一次自己也会应付得过去！ 唐青莲打定主意后，放松了下来，回到椅子坐上，再抬头看三人，却不见踪影。她寻找了一会，才发现三人在坐旋转木马。乐乐看见了唐青莲，大声叫着“姆妈”，唐青莲挥手回复叫着“乐乐”，却不敢看乐乐的眼睛！ 袁五华走了过来，见唐青莲容光焕发，说：“青青，你真好看！” 唐青莲脸一红，问道：“五华，他们人呢？” “在那！他们在坐碰碰车。”袁五华转身用手一指，说道，又转过身来，“青青，乐乐下午还要在这里玩，我们去湖边那家饭店先吃了饭，好吗？” “好。”唐青莲点头道，用手拉了拉袁五华，“五华，刚才周伟明打电话来，说强华愿意跟我们合伙。” 袁五华不相信，问道：“真的？” 唐青莲就把刚才周伟明介绍的苏铁愿意帮忙的情况告诉了他，说：“五华，你不要去找苏铁了。明天上午十二点以前你跟周伟明联系，告诉他，前进纸厂同意与强华合伙。” “好，青青，这叫天无绝人之路！”袁五华高兴得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唐青莲说道，“难怪青青你的精神这样好，原来是这么个好事！哈哈。” 唐青莲却不无担心地说：“五华，你爷可能不会同意。” 袁五华笑道：“青青，这是好事！我爷那人不蠢。” 第149章 伟明计谋 第149章 伟明计谋 傍晚时分，一家人回到樟树湾后，都感到有些疲惫。乐乐在车上睡了，到家后才醒来，却不愿意下车。袁桂山见状，过来把乐乐抱下车来，低着头笑着问乐乐到了哪里，好不好玩。乐乐笑了笑，不愿说话，到了堂屋后便扭着要下来，袁桂山小心地放下乐乐后，在靠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 唐青莲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在袁桂山旁边坐了下来，向袁桂山说出了与强华合伙的打算，希望袁桂山支持。 袁桂山大为震惊，连声说不可能，唐青莲便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袁桂山这才相信唐青莲原来一直在做着重新经营前进纸厂的准备，而且已经与强华纸厂进行了充分沟通，到了就要付诸实施的地步。 袁桂山看着唐青莲充满期盼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青莲，这是大事，我要好好想想。这样，我考虑两天，后天给你答复怎么样？” 唐青莲笑道：“爷，周伟明要我们明天中午之前答复他！他说要是我们不答应的话，他就得赶快去预定生产线，不然时间上来不及。” 袁桂山想了想，说：“好，明天上午十点，我给你一个准信。” 第二天九点多钟，袁桂山要唐青莲去纸厂办公室。 一见面，袁桂山就说：“青莲，原则上我不反对你继续经营前进纸厂。” 唐青莲面带笑容走了进来，心里有些忐忑，听了这话，放下心来，脸上笑容更加灿烂，说：“谢谢爷的支持！……” 袁桂山挥挥手拦住了她，说：“不过，青莲你要想清楚。你也晓得，近一两年环保要求越来越高，纸厂在环保方面投入的资金越来越多，这两年与前几年相比，利润至少降低了百分之十五以上。” “爷，我晓得。现在一吨纸的利润要少了不少，以后可能还会少，不过我们算了一下，即使如此，现在的利润还是很不错。” “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纸厂提出了关停申请……政策上有规定……现在你又来与强华合伙，你姑爸那里没问题，我担心你东明叔会拿这事做文章。” 唐青莲点了点头，说：“爷，我晓得您有办法。” 袁桂山看了唐青莲一眼，说：“还有……青莲，你晓得，要是纸厂现在关停了，我就可以拿回政策奖励资金了，你看……我们也要谈一个利润分配方案！” 唐青莲笑道：“爷，这是应该的！您拿一个方案出来。” 袁桂山笑了笑，说：“本来我是这样想的，我出厂子，你来经营，利润对半分。后来一想，你付出的辛苦要多一些，这样，我不提对半分，你给利润的百分之四十怎么样？” 唐青莲心里有些不快，脸上仍然笑着，说：“爷，我付出的辛苦可不是多一些的问题。再者您也晓得，要是一年前就关了这纸厂，您也不可能拿这么多政策奖励资金。既然您说出了一个方案，我想调整一下，两个方案，由您选一个。一是给付利润的百分之二十，二是按您投入的资金以银行货款利率标准计利息给您，一年一结账。您看怎么样？” 袁桂山脸上显出不高兴的神色，没有说话。唐青莲看了看他，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袁桂山站起来说道：“青莲，我现在不能答复你。我回去跟你娘商量商量再定。”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说：“爷，要得。” 袁桂山走后，唐青莲在办公室坐了一会。这时周伟明打来了电话。 周伟明说：“青青，你与我们合伙还是不合伙呀？” 唐青莲估计应当是袁五华打电话给周伟明了，说：“我要五华跟你说，合伙呀！” 周伟明说：“青青，我心里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就不能答应一次，让我的人生不留遗憾吗？青青，你晓得吗？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哩！” 唐青莲心里竟然有些感动，说：“伟明，我和怡芳是好姐妹哩！你要我怎样面对她？我……” 周伟明打断了她，说：“你真的只让我在梦里想你吗？我下午就要去定生产线了，已经买好了飞机票。” 唐青莲心里急了，说：“伟明……” 周伟明说：“青青，还有一个多小时，我还想等你的消息！” 说完，就挂了电话。 电话铃随即又响了起来，是袁五华打过来的。 袁五华说：“青青，打了你几个电话都打不进！青青，怎么搞的？伟明说他那边遇到了一些问题，他还要去协调一下，现在还不能确定是否能够跟我们合伙！” 唐青莲说：“五华，我晓得了。等会我来跟伟明联系。” 唐青莲放下电话，心里也已经下定了决心，什么也不去想了，先答应了再说。以后在与周伟明打交道时小心就是，再想办法让他死了这条心！ 唐青莲拿起电话，拔通了周伟明的电话。 那头周伟明说：“青青，想清了？” 唐青莲说：“伟明，我答应你，就一次。” 周伟明在电话里呵呵笑了，说：“青青，我的亲亲，好，我现在就去退掉飞机票。” “伟明，我们什么时候签订协议？” “青青，你不会又是骗我的？” “伟明，既然合伙就要相互信任，要是你这样不相信人，那就趁现在还没合伙，就算了！” “好，好，我信你，青青。这样，我现在在回强华的路上，怡芳在办公室，你现在去找怡芳，我们一起商量一下。” 唐青莲有些迟疑，看了看时间，十点五十分了，说：“伟明，不争这一时！现在快十一点了，时间太短了，这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来呀？” 周伟明笑了笑，说：“青青，时间不等人哩！你想想看，我们要清产核资，要谈合伙条件与协议，还要变更登记，光变更登记可能就要一两个月哩！” 唐青莲想了想，周伟明说的很有道理，便道：“好的伟明，我现在就去，你快点回！” 放下电话后，唐青莲起身出来关好门，不一会就来到强华纸厂内。周伟明的车停在前坪，车间里机器轰鸣，人影晃动。 唐青莲来到办公桌，敲了敲门，叫道：“怡芳，怡芳。” 里面没人应，她往前走了几步，这时办公室里面休息室的门打开了，周伟明笑着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说：“青青，我的亲亲，你终于来了！” 唐青莲听了脸一下就变得通红，呵斥道：“伟明，你再这样，我就走了！” 周伟明走过来，拉起唐青莲的手。唐青莲吃了一惊，甩了两下没甩掉，脸越发红了，眼睛还紧张地看了看办公室外。 唐青莲急了，求饶道：“伟明，你不要这样！让人看见了不好。” “青青，没人来办公室，你放心。”周伟明笑道，说完一把搂着唐青莲，就要吻她。 唐青莲使劲地扭开头，不让周伟明亲，叫道：“周伟明，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周伟明呵呵笑道：“青青，你别叫，你听这个。” 说完松开手，从口袋里摸出笔式录音机来，摁下键，把音量调到最大，里面传出周伟明和唐青莲的声音出来： “青青，我心里非常非常喜欢你，你就不能答应一次，让我的人生不留遗憾吗？青青，你晓得吗？我每时每刻都在想着你！” “伟明，我答应你，就一次。” 唐青莲一下就懵了，傻傻地站在那里。周伟明笑了笑，去关了办公室的门，转身来到唐青莲面前，弯腰牵着她的手，拉着她进了休息室的门。进门后唐青莲清醒了过来，想推开周伟明，但已浑身无力。周伟明搂抱着唐青莲来到床边，将她推倒在床上…… 第150章 青莲哭诉 第150章 青莲哭诉 袁桂山从纸厂出来后去了雾山村部，他约了村主任黄丙涛，商量当前村上的一些工作，回到家里时已快十二点了。袁五华带着乐乐在堂屋看着电视，刘妹辉正在灶台上炒着菜。 一见到袁桂山，刘妹辉就叫道：“山老倌，你过来一下。” 袁桂山来到灶屋，问道：“什么事？” 刘妹辉将菜翻炒了几下，起锅盛好，去灶台后面将火退了出来，这才来到袁桂山跟前，脸上有些焦急神色，问道：“五华说青青又去搞纸厂？是真的？” 袁桂山点了点头，说：“是真的。” 刘妹辉跺了一下脚，数落开来：“这个青青，这一年过的什么日子她不记得了！每天为这个生产那个销售脑壳都想烂，我们家里几个人也跟着提心吊胆！这样的日子还没过足，还要去搞纸厂！山老倌你也是！你怎么不劝劝她？” “你怎么晓得我没劝？我劝了，她不听，我有什么办法！” “那我再问你，以后还有没有这个关停政策？要是有这个政策，万一我们搞不下去了，还可以享受这个政策，要是没这个政策，山老倌，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同意青青妹子再去搞了！” 袁桂山笑了，说：“婆婆子，原来你是担心这个问题呀？那你就放心，有这个政策！” “真的？” “政策明文规定，鼓励六千吨以上的高污染高耗能企业申报享受淘汰落后产能，而且六千吨以上企业申请退出时间若干年内不设限制，只要他想退出了，就可以随时申报。” 刘妹辉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脸色平缓下来，说：“要是这样，那就放心了。我等会还是要劝劝她，要她不搞算了。要是青青妹子不听，硬要去受那份罪，那也只好随她了。” 袁桂山催促道：“菜都熟了？我肚子有些饿了。” 刘妹辉道：“只有两个小菜没炒了。我在等你们几个，要不然早就可以吃饭了。你去叫他们几个来吃饭。” 袁桂山来到堂屋，问道：“青莲呢？她还没回来呀？” 袁五华抬头道：“爷，青青说要跟你讲一个事，她没跟你在一起？” 袁桂山有些诧异，道：“早就说完了，有一个多钟头了。” “她在哪？我打了她两个电话了，都没接。” “纸厂办公室。” 袁五华小跑到了办公室，见唐青莲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呆坐着，气喘吁吁地说道：“青青，你怎么不接电话？走，回家吃饭去，饭菜上桌了。” 唐青莲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没搭理他。袁五华又说了一次，唐青莲还是没有反应。 袁五华便走到唐青莲旁边，伸手牵着她的手，想拉她起来。唐青莲猛地一缩，将手抽了回去。袁五华有些意外，连忙看了看唐青莲，只见她头发有些蓬松凌乱，脸色红润，眼睛里含着泪花，吓了一跳，担心地问道：“青青，怎么啦？发生了什么事吗？” 唐青莲突然伏在办公桌上大哭起来，双肩耸动，显得十分伤心。 这时袁五华的电话响了，刘妹辉问找到人没有，菜上桌了。袁五华说人找到了，一时半会回来不了，要他们先吃。刘妹辉还想说，袁五华不耐烦的叫了两声，将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袁五华走到唐青莲后面弯下腰来双手扶着她的肩，轻声说道：“青青，什么事呀？不能跟我说说吗？” 唐青莲抬起头来坐直了，伸手将袁五华扶在肩上的手一一抓住甩开，泪眼婆娑地看了袁五华一眼，立即看向前面，哭诉道：“我经营一个纸厂为什么这么难……呜呜……这个不支持，那个也来算计！呜呜……你是个男人你跑到哪里去了？……呜呜……你这样没本事你讨了我做堂客作什么？” 袁五华听了云里雾里不明白唐青莲说的什么，问道：“青青，我晓得你很难，我也晓得我没什么本事，只是不管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呀！……算计你？哪个算计你？你说出来，我就去找他！” “你爷！”唐青莲突然叫了一句，继续哭诉，“我昨天就跟他说了我想继续来经营纸厂……呜呜，他说要想想，要考虑考虑，今天上午十点给我答复。呜呜……结果，他今天来说了什么？呜呜……他说要我给他经营纸厂利润的百分之四十！我累死累活，帮他们几个股东翻了几倍的财产……呜呜，这中间也有我的一份呀！要百分之四十，这样的话亏他说得出！呜呜……他的心太狠了！呜呜……” 袁五华听清了，生气地说：“我爷……他要这么多利润？他发癫呀！青青，你别听他的，一分钱也不给他！” “不给他？呜呜……想的美！他不给纸厂你经营什么？呜呜……给还是要给一点，百分之四十，太多了……呜呜。” “青青，我爷那人你也晓得呀！钱是看得重了一点，面子也重，不过人还不坏。你讲给一点就给一点，我爷他也会答应的。” 唐青莲不哭了，抬着有些红肿的眼睛看了看袁五华，见袁五华也在看她，便将眼睛看向门口。袁五华跟着看了过去，什么也没有。 袁五华转过头看着唐青莲，笑道：“青青，你看你，眼睛都哭肿了。这不像你呀！这么个事，值得你这么哭吗？” 唐青莲抹了眼泪，问道：“我眼睛肿了？” 袁五华点点头，说：“有些肿，不过还好。走，青青，回家吃饭去，爷和姆妈还有乐乐在等我们吃饭哩！” 唐青莲本来已经站起来了，听了这话浑身一震，有些站立不稳，又坐下了。袁五华见了，要过去扶她。 唐青莲瞪着眼睛叫道：“你走，我不要你来扶我！你回去！我不吃饭，我不回去！” 说完又伏在桌子上哭了起来，而且哭得声音更大，后来干脆变得了号哭！ 袁五华变得不知所措，站在那里看着唐青莲哭着。唐青莲哭了一会，没听见周围有什么声音，立即抬起头，却看见袁五华眼神关切地正看着自己。 唐青莲心里一慌，瞪眼骂道：“袁五华，你看见我在哭你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我呀！你心里要是没我了你就早说呀！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种人呀！呜呜。” 说完又哭起来。 袁五华听了立即过去伸手搂住了唐青莲，轻轻地在她后背上下抚摸着。忽然袁五华不动了，他感觉到了唐青莲浑身在抖动。 袁五华搂紧了唐青莲，关切地问：“青青，你怎么啦？” 唐青莲伸手抓住了袁五华的手，说：“五华，我怕！你不会嫌弃我？” 袁五华有些诧异地问道：“青青，你怎么说这样的话？我说了呀，我要对你一辈子都好！” 唐青莲叹了一口气，说：“五华，我晓得。今天我跟你讲的话你不要说给你爷你娘听。” 袁五华听了却气呼呼地说：“那不行！我一定要去问问爷，我是不是他的崽！自己的崽跟媳妇经营纸厂，利润也是自己家里的呀！我……” 唐青莲生气地打断了他，说：“五华，要你不要说，你就不说！算我求你了，行吗？” 袁五华有些不甘心，说：“青青……”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眼泪又流了出来，说：“这事不能怪你爷！要怪就怪我自己太蠢了！太相信人了！五华，那个时候你去了哪里？你为什么不跟你爷一起来？” 袁五华听的懵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当时自己明确提出来一起跟父亲谈，唐青莲还笑他不相信她。 袁五华小声地辩解道：“青青，我是想和你一起……” 唐青莲厉声叫道：“我要你不要跟你爷说，你听到了吗？！” 袁五华连声说道：“好的，青青，我不跟爷说了。” 唐青莲这才安静了下来，坐在那里一动一动。 过了一会，袁五华看了唐青莲一眼，小声说道：“青青，你饿了吗？我们回家去吃饭！”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五华，我想在这里再坐一坐，你回去吃饭！” “我也不回去了。青青，你这样子我不放心。” 唐青莲听了，又看了看袁五华，说：“五华，你来扶我一下，我一点劲都没得。我们回去。” 第151章 合伙商谈 第151章 合伙商谈 元旦假期过后。 这天中午，唐青莲刚从床上起来，孙怡芳就打来了电话。 孙怡芳在电话里兴奋地说：“青莲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伟明找了县里的关系，把你们前进纸厂的申报材料都拿出来了。” 唐青莲听了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孙怡芳咯咯笑了几声，说：“青莲姐，伟明最担心的就是你们的申报材料拿不出来，这样的话，我们就真的被动了！蔡工已经明确告诉我们，要安装好这两条生产线，强华的生产车间就必须进行大改造，两个月肯定完成不了。这下好了，我们合伙了马上就可以开始生产了。” 唐青莲听了，想起当时的情景，心里越发后悔起来，自己太想合伙了，结果就吃了这大亏。这样看来，急的不应该是自己，而应该是强华呀！ 孙怡芳说完了又笑了几声。那头出奇的安静，她感到很意外，唐青莲那天不是说非常希望两家能够合伙吗？当自己说不能合伙时，在电话里也能感到唐青莲那种非常失落的神情！怎么这会不但听不到唐青莲喜悦开心的只言片语，甚至话筒里一点声音也没有，难道唐青莲变卦了，不想合伙了？那就坏了！ 孙怡芳对着话筒叫道：“喂，喂，青莲姐，你在听吗？你说话呀？” 唐青莲慢慢地说道：“怡芳，你说。” 孙怡芳担心地问道：“青莲姐，你生病了？” “没。” “那就好。是这样，伟明想约了你明天上午来强华谈谈合伙的事情。行吗？” 唐青莲仍然慢慢地说道：“怡芳，我作不了主，你们找五华他爷！”说完就要挂断电话，忽然觉得这样做得有些过分，又说了一句：“我会跟五华他爷一起来。” 孙怡芳放下电话，觉得唐青莲今天肯定有什么事，要不然听到这个消息决不是这个态度。她想了一会，找不到原因，也就没有再去想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袁桂山带着唐青莲与袁五华来到强华纸厂。周伟明与孙怡芳笑着起身相迎。唐青莲快走了几步，远远地朝孙怡芳伸出手来。孙怡芳见了，高兴地小跑过来一把抱住唐青莲，连声说：“青莲姐，现在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昨天我还真担心哩！” 唐青莲笑了笑，小声在孙怡芳耳边说道：“怡芳，我昨天与人结账争起来了，情绪很不好，刚好你就打来电话了。放下电话后，我想这样怡芳肯定会对我有意见，准备马上打电话给你解释，想了想，反正明天要见面，明天再去解释。就这样，怡芳，你别见怪啊！” 其实，昨天唐青莲放下电话后就知道，要是再这样下去，一定会引起孙怡芳的怀疑。她说服了自己，在签好合伙协议之前，要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地跟周伟明与孙怡芳洽谈，先签下合伙协议再说。 孙怡芳听见唐青莲这样说，连忙笑着说：“青莲姐，我当时就晓得你肯定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这样。你是我的好姐姐哩，我会对你有什么意见呀！咯咯。” 说完拉着唐青莲到沙发上坐下，转身去泡茶了。 那边几个男人握手也坐到沙发上来，周伟明高声说道：“袁书记……啊不，桂山叔，五华，青青，想不到我们两家厂变成一家了。哈哈。” 袁桂山笑道：“是呀伟明，想不到我们到了一起，变化太快了！” 孙怡芳端茶过来，双手递给袁桂山，说：“袁书记，能与您和青莲姐合伙，这是我们的福气哩！” 袁桂山哈哈笑道：“怡芳，真会说话！不过你话说反了，这是我们的福气，这几年你们强华的发展，那真是一年一个大台阶。” 唐青莲对袁桂山道：“爷，我们不闲聊了？” 袁桂山听了，看着周伟明道：“伟明，你看，我们……” 周伟明笑着站起来，说：“好，桂山叔，那我们就到会议室去！” 没多久，两家就合伙经营达成原则性意见，将强华纸厂与前进纸厂合二为一，组成一家年生产规模达九千吨的再生纸厂，纸厂暂定名为进华造纸厂。其中原强华纸厂为进华纸厂第一车间，由原强华纸厂法人代表周伟明全资独家经营；原前进纸厂为进华纸厂第二车间，由周伟明与袁桂山各出资百分之五十合伙经营。并明确合伙经营方式为袁桂山指定唐青莲承包，每年上交一定数额的承包款给周伟明。承包款的具体金额在收购前进纸厂后根据确定。 周伟明笑道：“桂山叔，接下来就要麻烦您与你们纸厂两位股东讨论协商前进纸厂的出让价格了。定好了价，我们就签订合伙协议，我就打一半的资金进来。” 袁桂山却摇了摇头，说：“伟明，由我来与两位股东谈不合适，最好是由你去谈。” “我去谈？” “对！” “桂山叔，你是怕我和怡芳怀疑您将前进纸厂的价格定高了？” “伟明，前进纸厂是个什么价，其实你心里早就有数了，是？按政策奖励标准算，有多少就是多少，再加上厂房和废旧机器处理的资金就行了。” 周伟明笑了笑，问道：“桂山叔，您的意思是？” 袁桂山看了看周伟明，说：“以后是我与你来合伙经营！伟明你想想，我也是前进厂的股东，我能来他们两个为什么不能来？所以，你来出面谈，以强华厂整体购买前进厂的方式来谈。还有，这件事要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周伟明听明白了，呵呵说道：“桂山叔，姜还是老的辣！好，我出面来谈。” 袁桂山还不放心，又叮嘱道：“伟明，在谈的过程中，要严格保密！而且还要加快点谈，免得夜长梦多。” 周伟明点了点头，说：“好的，桂山叔，我严格保密，争取五天内拿下，然后与青青来谈承包协议。” 袁桂山看了一眼唐青莲，说道：“青莲，这样算来时间就很紧迫了，你可以考虑第二车间的承包方案草案了，写好了以后，我们再与伟明怡芳他们一起商量。” 唐青莲点了点头。 下午，袁桂山召集何一海与左东明在前进纸厂办公室开会，将周伟明准备整体购买前进纸厂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左东明与何一海都有些吃惊，两人都看着袁桂山，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好。过了一会，何一海问道：“山哥，这是真的？” 袁桂山点点头。 左东明说：“桂山哥，周伟明要买我们前进纸厂就要早说呀！这样他不要去找关系，也免得我们准备申报材料！” 袁桂山看了看左东明，说道：“东明，你不准备这些材料，在关闭纸厂申请和方案上签字，周伟明晓得你们纸厂真的会申请关停呀？” 左东明想了想后笑道：“桂山哥你说的也是。哎，一海哥，你的意见呢？” 何一海看着左东明说：“东明，你是问我同不同意卖给周伟明是？呵呵，东明，对我来说，反正是关，国家买与伟明买都一样。” 袁桂山说：“那不一样！国家买，这厂房和废旧机器还得我们几个去找买家，伟明买的话，我们就整体卖给他了，不用这么麻烦了！” 左东明看了看两人后，意味深长地说：“桂山哥，一海哥，要不干脆我们也不卖了，与周伟明合伙！政策不是说六千吨以上的企业关停若干年内不受限制吗？硬是搞不下去我们再申请关停就是！” 袁桂山心里一惊，正要说话，何一海叫道：“东明，要合伙你去合，我不合了。这几十万我要拿出来，我家旭辉谈了一个妹子，他们在城里买了一套房子，需要用这笔钱！” 袁桂山笑了笑，说：“东明，我也这样想过。既然你有这个想法，你就去问问伟明，我们能不能以合伙方式加入？” 左东明笑了，说：“桂山哥，我是说着玩的。周伟明买也行，厂房与机器二十五万，加上政策奖励资金，一百三十万。” 何一海笑了，说：“东明，这厂房包括我们这办公的地方都是建于六七十年代的木棚子，能卖这么多呀？” 袁桂山也笑了，说：“生意是谈成的。东明，要不我们就推荐你作为代表去去谈，卖得越多越好。” 何一海连忙附和道：“要得，东明，就这样，你去谈。” 左东明笑了，却没表示是去还是不去。 袁桂山笑道：“东明，你去谈！我来打电话。” 说完，袁桂山拔通了周伟明的电话，告诉周伟明，三人推荐左东明作为代表来洽谈前进纸厂的出让事宜。 第152章 调整完成 第152章 调整完成 傍晚时分，刘妹辉做好饭菜端上桌，招呼大家过来吃饭，自己端起一碗饭，夹了几样菜放到碗里，来到堂屋给正在看电视的乐乐喂饭。 袁桂山与袁五华起身到桌边坐下就吃了起来，唐青莲坐在灶屋门口一动不动地看着外面。袁五华叫了一声，唐青莲这才站起来，来到桌边坐下，端起碗，拿起筷子小心地夹了一点菜，吃了起来。 袁桂山看了袁五华和唐青莲一眼，说：“青莲，五华，我跟你们两个说件事。左东明已经怀疑我们会跟周伟明合伙，你们在与周伟明谈的时候，尽量注意不让左东明晓得。” 袁五华有点惊讶，说：“爷，左东明怎么会怀疑到这上面来？” 袁桂山将下午召集股东开会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一下，说：“左东明那人精明得很，合伙是只赚不赔的事，他怎么会不动心？这事有点麻烦，要是他不同意，不签字的话，周伟明想收购就难了。所以你们一定要注意。” “好，我晓得了。”袁五华道，“爷，你跟周伟明说了吗？” 袁桂山点头道：“刚才我已经打电话跟周伟明说了。” 袁桂山见唐青莲一边慢慢地吃着饭，一直在想着什么，问道：“青莲，你听到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唐青莲抬起头来，一脸茫然地问道：“爷，您说什么？” 袁五华对唐青莲大声说道：“爷说左东明怀疑我们跟周伟明合伙，要我们注意一点。” 唐青莲点点头，没说话。 袁桂山看着唐青莲，关心地问道：“青莲，这几天有心事呀？” 唐青莲心里一惊，连忙笑了笑，说：“爷，没有呀！” 袁桂山仍然不放心，说：“青莲，没有就好。要是有什么事情，你跟你娘说说，你们女人间好说话。” 唐青莲笑了笑，说：“嗯。谢谢爷。” 唐青莲吃饭后便上楼来到房间。这几天她每天都在努力地做着一些调整，好让自己尽快恢复过来。她觉得自己好多了，可是只要一到傍晚，四周黑了下来，她脑海里又会闪回那个时刻，各种消极负性的情绪便会涌上心来。怎么办呢？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可是自己一时又找不到有用的办法来化解目前这种状态。她这样想着，又陷入了沉思。 这时，手机响了，是李萍打来的。唐青莲见到屏幕上的“李萍”字样时，脑子里“轰”地一声炸响，立即意识到坏了。自己答应萍姨过了元旦就去尚峰公司找尚总和陈主任，现在过去三四天了，自己完全忘记了这件事。要是李萍去退了尚峰公司的定单，那么自己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 唐青莲接通了电话，李萍说：“青青，我这两天一直在等你的电话，我晓得你肯定很忙！明天有时间吗？我想邀你去尚峰公司与陈主任谈谈。” 唐青莲放下心来，说：“萍姨，明天有时间，只是情况有些变化。这样，你上午先来我家，我们商量一下再去。” 李萍在那头爽快地答应了：“好，明天我吃了早饭就来你家。” 放下电话，唐青莲心情慢慢变得开朗了起来。自己这一段时间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能够重新经营纸厂吗？现在这个目标达成了呀！春节前完成承包协议，春节后就开始大规模生产！这一千多吨就是几十万利润呢！李小玲的项目我就可以去参与了。噢，对了，明天可以去会会李小玲呀，把这个消息告诉她！ 至于周伟明，自己一定要找机会好好地报复他，绝对不能让他就这样占了自己的便宜，一定让他知道自己不是好欺负的！现在与他合伙了，他有这么多资金打进来，自己要报复他，多的是机会！想到这里，唐青莲右手攥紧拳头使劲晃动了几下，起身站了起来，上楼去了。 第二天早饭后唐青莲刚到堂屋坐下，李萍与潘志兵骑着摩托来了。唐青莲起身走了出来，两人笑着与唐青莲打了招呼，李萍下车后，潘志兵骑车走了。 一进门，李萍就说：“青青，陈主任说尚总今天上午十点以后在公司，我想去尚峰公司跟尚总谈谈，这几张定单是收回去还是可以由我们来找合适的纸厂进行生产。” 唐青莲笑了笑，说：“萍姨，你请坐。情况有些变化，等会我和你一起去尚峰公司。” 李萍有些意外，问道：“你一起去？青青，昨晚你说情况有些变化，我还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哩！什么变化？” “对，我也一起去！”唐青莲点头笑道，接着将周伟明计划收购前进纸厂以及自己打算继续承包经营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李萍听了喜笑颜开，正要说话，刘妹辉在灶屋泡了一杯茶端了过来，笑着招呼了一声：“志兵嫂子，请喝茶。” 李萍赶忙起身接下，笑着连声说：“谢谢桂嫂子。” 刘妹辉转身回了灶屋。 李萍说：“青青，太好了，我正愁着这些定单不晓得怎样处理哩！哎，青青，这新厂什么时候开始生产？” “过了春节。” “这么快呀？” 唐青莲点了点头，叮嘱道：“不过萍姨，这个事情你现在千万不能跟别人去说。” “我晓得。”李萍笑道，看了看屋里屋外，“青青，五华也去吗？五华呢？” 唐青莲摇了摇头，说：“我自己开车去。五华送乐乐去幼儿园了，今天他爷在镇政府开会，五华要在纸厂值守。” 正说着，潘志兵骑摩托来了，叫李萍上车。李萍要他先走，自己坐唐青莲的车去县城，潘志兵听了骑上车就走了。 唐青莲问道：“萍姨，志兵叔这么急，什么事呀？” 李萍笑道：“去黄桥办点事，等会还要赶到县城。年底了，孙氏的事多。” “萍姨你赶快打个电话，志兵叔可以坐我们的车去。” “呵呵，青青，他本来是送我去车站搭车，然后他再来县城。他有点忙，你别管他了。” 唐青莲笑笑，点了点头。 两人还在半路上，陈主任打来电话，李萍接了，听了两句就把电话交给了唐青莲。陈主任告诉唐青莲，尚总有急事十点半要赶到省城，现在已经走了，尚总知道唐老板来的目的，尚总说，去年十一月中旬交货的纸品质量非常不错，用户非常满意，今年会推荐更多的定单交给前进纸厂生产。 唐青莲放下电话，心里有些失望。她希望跟尚义平好好交流交流，获取外部市场的讯息，听听他对包装行业、对文化、对市场的一些看法。在她看来，尚义平和魏志平一样，他们的话语里有很多能抓住人心给人启迪的真知灼见，与他们交谈，自己总是感觉受益非浅。不过她心里更多的是感到高兴。尚义平说今后推荐更多的定单，意味着原先介绍来的那一千六百多吨不会有变了，也意味着尚义平认可了自己纸厂生产的纸品！这才是唐青莲真正需要的！ 李萍知道了情况，问道：“青青，你还去县城吗？” 唐青莲笑了笑，说：“当然去呀！我已经约了李小玲，现在不去尚峰公司了，我们直接去她那里。” 李萍看了看唐青莲，笑道：“那就好。刚才我还在想，你不去县城的话，我要潘志兵来接我。” “萍姨，你们在县城有事？” “志兵大舅七十岁大寿！我们要去祝寿。” “在哪？萍姨，我先送你去！” “不要，青青，你到了乐雅后我自己打车去！” 唐青莲没听，问清李萍要去的地方后，送她去了那里。 第153章 热脸冷脸 第153章 热脸冷脸 周伟明上午八点半就与孙怡芳赶到了强华纸厂办公室，昨天左东明约了他，今天上午九点来商谈前进纸厂出让事宜。可是一直等到九点半，左东明也没有来。他拔了三次电话，电话都提示“您拔的电话正忙，请您稍后再拔”。周伟明估计左东明对电话进行了设置，今天左东明肯定不会来强华纸厂了。 周伟明心里很恼火。这左东明说话怎么不上数呢？太不像话了！他忍不住小声骂了几声。其实，昨天他本来就不想今天与左东明见面，是孙怡芳在旁边听见了通话内容，他才无奈答应的。 周伟明想去找唐青莲。 这几天周伟明一想到唐青莲，就会想起那天的激情时刻，心里就会激动起来。那天唐青莲只在开始时候反抗了一会，后来就不动了，任他动作。当时他以为只要唐青莲跟自己有过一次了，她就会改变对自己的态度，就会乖乖地跟自己好，但从这几天他与唐青莲见面接触的情况来看，唐青莲对他的态度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唐青莲尽量回避着与自己面对面，总是站在或坐在离自己最远的地方，没跟自己说过一句话，没有正眼看过他一回。有一次，他偶尔看到了她的眼神从自己脸上扫过，但那眼神中充满着深深的怨恨！ 周伟明感到非常意外，这不是他希望出现的场景。当初他从唐青莲的种种言行中判断，认为唐青莲心里也喜欢上了他，于是他就设了那样一个局。没想到唐青莲的反应这么大。周伟明清楚唐青莲的冷傲性格，如果不去想些办法消除她的怨恨，唐青莲肯定又会远离自己而去！甚至还会对自己产生报复！ 周伟明不想放弃她，那种得到心爱女人的巨大满足感让他不能自拔，他要让唐青莲回心转意。 同时周伟明隐隐约约又感到有些兴奋。这几年来，他深度交往过一些女人，这些女人虚情假意、逢场作戏，像是一些掺水的酒，清薄寡淡，只要给她们一些金钱和物质上的些许甜头，就可以随心所欲地使唤她们，新鲜劲一过，便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而唐青莲却像一坛上等陈年老酒浓烈醇香，刚入口时辛辣难咽，品尝之后却回味悠长。这让他愈加欲罢不能。 一旁的孙怡芳听到了骂声，抬头见周伟明满脸烦躁，劝道：“伟明，今天就算了，反正时间还来得及。” 周伟明看了孙怡芳一眼，说：“怡芳，我答应桂山叔他们五天之内谈下来，这时间不等人哩！要是这个左东明存心出点难题，那就真麻烦了。” 孙怡芳点点头，说：“那你打电话找一下袁书记，问左东明哪里去了。” 周伟明拿出手机，拔通了袁桂山的电话，也没人接听。他又打了袁五华的电话，才知道袁桂山在镇政府开会。 “今天真不是一个做事的日子！”周伟明摇了摇头，对着孙怡芳苦笑道，“怎么办呢？” 孙怡芳想了想，说：“昨天袁书记不是说，五华姑爸着急要钱用吗？你可以在这方面做些文章呀！” 周伟明笑了，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哩！哈哈，怡芳，你这个方法好！” 周伟明拔通了袁五华的电话，准备邀袁五华一起去找何一海。袁五华却说自己今天在车间值守，不能外出。 周伟明放下手机，看了孙怡芳一眼，说：“怡芳，我去找五华，跟他商量一下。” 唐青莲没去乐雅大酒店。送了李萍后，她就打电话给李小玲。李小玲说自己在步行街二期工地，要唐青莲来这里，并告诉了唐青莲步行街二期的位置。 步行街二期位于一期东边，是在县内几家已改制的地方国营企业的场地上动工兴建的，往南是县汽车南站，东边是穿城而过的清江河，北边是密集的居民区和政府机关办公场地，地理位置优越。 唐青莲开着车来到汽车南站附近，找了一个车位停好车，下车来到人民路上。人民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往来车辆川流不息。沿人民路往北走了一会儿，来到了步行街一期。 唐青莲向东看过去，对面是一线长长的工地围档，印象中一大片高高低低的房子早不见了踪影，围档内矗立着五台建筑塔吊，不时传来一些机器轰鸣声、金属撞击声。唐青莲拔通了李小玲的电话，问她在哪里。李小玲没回答，只是问了唐青莲现在的位置。五六分钟后，李小玲笑着来到唐青莲面前。 唐青莲笑道：“小玲，我一直在看着工地那边，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李小玲转身用手指了指东北角的一处地方，说：“青莲姐，我从那里过来的，以后我们投资的美容美发足浴按摩店就在那里。” 唐青莲笑了，说：“小玲，我哪里有钱投资？你笑话我！” 李小玲推了推唐青莲，说：“你不是还要经营纸厂吗？怎么没钱？” 唐青莲感到很惊讶，转身看着李小玲，说：“你晓得了？小玲，哪个告诉你的？” “伟明呀！刚才他打电话来了。还说等会过来请你吃饭。” 唐青莲脸上笑容一下就不见了，朝李小玲抱怨道：“小玲，你怎么告诉他我在这里？我不去乐雅了，我现在就回去！” 李小玲有些意外，问道：“青莲姐，你怎么啦？不是我告诉他的！伟明说，是他问了五华，五华说你来了县城，到了我这里。” 唐青莲马上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头了，这样会引起李小玲的怀疑，只好笑了笑说：“小玲，我只想我们两姊妹好好聊聊，来个臭男人就不好说话了。” “青莲姐，你晓得呀，我就喜欢周伟明那样的‘臭男人’！”李小玲嘻嘻笑道，看了一眼唐青莲，“青莲姐，走，我带你去看看我们今后的美容美发足浴按摩店。” 唐青莲不想去，说：“小玲，以后再去看。” 李小玲见她兴致不高，便说：“那好，青莲姐，你车停在哪？我没开车，我们回乐雅去。” 两人到了南站上了车，不久就到了乐雅大酒店门口。这时周伟明开车也到了。唐青莲心里暗自叫苦不叠。 唐青莲原想来乐雅向李小玲详细了解美容美发足浴按摩店项目的情况，听听李小玲的规划与打算，在听到周伟明会来乐雅请客的消息后，她改变了主意。唐青莲不愿意见到他，准备送李小玲到乐雅后便回樟树湾。现在周伟明来了，怎么办呢？ “青莲姐，伟明到了。”李小玲高兴地叫道，本以为唐青莲也会开心，转头一看唐青莲脸上没有一丝笑容，顿了顿，打开车门下去了。 唐青莲找了一个车位停好车，打开遮阳板化妆镜，对着镜子使劲地笑了笑，打开车门下来。 周伟明笑着迎了上来，说：“青青，我到处找你，要跟你商量一件事。” 唐青莲见李小玲在一旁看着，笑了笑，问道：“这里是商量事情的地方吗？” 李小玲咯咯笑道：“伟明，你不是定了俊雅包厢吗？走，我们去那里。” 到了包厢坐下后，周伟明把左东明爽约的情况说了一下，问道：“青青，这个事情怎么办？” 唐青莲说：“东明叔那人……你急他就不急！你等几天看情况再说。” “怡芳说，可以去做做一海叔的工作，要他去找左东明。” “不好。等几天，一海叔会去找东明叔的。” 周伟明笑了笑，说：“青青，你与他们打交道的时间长，你晓得他们的性格。我觉得你讲的有道理。好，听你的，等几天看情况再说。” 李小玲看了一下时间，起身道：“青莲姐，伟明，现在还只有十一点二十，吃饭还早，我先上去看看，你们在这里聊。” 唐青莲想跟着一起出去，周伟明连声道：“好的，小玲，我想趁这个时间跟青青谈谈二车间承包的事情。” 唐青莲本来已站起来了，听了这话后换了一张椅子坐下，朝李小玲点点头，说：“好的，小玲！” 门关上后，周伟明想起身坐到唐青莲旁边的椅子上，唐青莲面无表情地叫住了他。 周伟明笑了笑，连声说：“好，好，好，我就坐在这里。” 唐青莲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看周伟明，也不说话。 周伟明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这几天你显得心事重重的，原来那个爱笑、开心、快乐的青青不见了，我感觉你好像受到了伤害，要真是这样，那我就罪该万死！” 唐青莲这时长叹了一口气，仍是一动不动。 周伟明又说：“青青，我周伟明一直以来喜欢你，我对你有很深的感情！这你也晓得。青青，这几年我有一个感觉，不晓得对不对，就是感觉你也喜欢我接纳我了，再加上那天你又答应了，所以我就……” 唐青莲这时抬起头来，看着周伟明，硬梆梆地说：“你不是要谈承包的事吗？你不说我就走了！” 周伟明看着唐青莲长吁了一口气，笑了，说：“青青，你终于说话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唐青莲不理他，又像刚才一样坐着。 周伟明于是郑重其事地说出了承包方式、承包金额、承包金交纳时间等内容，说完之后，看着唐青莲，问道：“青青，这些是我们的一些考虑。你也晓得，这是我们这一方的机密核心，我把它讲出来了，你看得出我对你怎么样了！” 唐青莲冷笑了两声。 周伟明笑了两下，说：“青青，你不说话可不行，总要说句话我才晓得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呀！” 唐青莲头也不抬，说：“按银行贷款利率标准计算承包金。承包金半年一交。还有，” “还有什么？” “答应的每年五百吨定单呢？” 周伟明脸上有些着急神色，说：“青青，强华要是我个人的，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我也不差这些钱。问题是，孙怡芳不会同意！你得让大家都能接受，最后这个方案才能通得过！” 唐青莲冷笑道：“要怎样才同意？像你刚才说的那样？那还要谈什么呢？” 周伟明看着唐青莲，说：“青青，这样，承包金每年拾伍万八，一年一交，外加三百吨定单。” 唐青莲起身要走。 周伟明叫道：“每年拾五万八，一年一交，五百吨定单。” 唐青莲坐下来，说：“周伟明，每年八万八，半年一交，五百吨定单。不然，趁得还早，你也别买前进纸厂了，我也死了这条心。” 周伟明笑道：“青青，这协商谈判是相互让步的过程。现在我们两个底牌都亮出来了，我们都回去商量商量好不好？你别这样板着脸，青青，你晓得吗？你笑的时候最好看！” 这时一位服务员进来问，快十二点了，是否现在就上菜。周伟明点点头，要服务员赶快上菜，掏出手机，拔通李小玲的电话，要她来包厢吃饭。 李小玲一会就来了，笑着问两人谈得怎样，唐青莲笑了笑没说话。周伟明笑了笑说谈的不错，最关键的部分基本达成一至，回去与家人商量后就可以定下来了。 不久，饭菜上桌，三人边吃边聊。 饭后，三人走了出来，过道里有不少从其他包厢吃完饭出来的人，唐青莲见前面人群中一个人的背影像是刘荣辉，便放慢了脚步，问道：“小玲，今天有什么事吗？怎么有这么多人在这里吃饭？” 李小玲道：“年底了，全县的法律服务工作年终总结大会在这里开。青莲姐，怎么问起这个来了？” 唐青莲笑道：“看见人多，有点奇怪，问问。” 这时周伟明接了一个电话，通话完毕后，笑着与两人告辞，走了。 李小玲看着周伟明远去的背影，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姐，你与伟明没谈好？” “谈得差不多了。” “嘻嘻，你骗我，青莲姐！谈好了你怎么显得不高兴？与伟明说话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 唐青莲心里“咯噔”了一下，笑道：“你看出来了？关键条款上距离还很大。” 两人这时来到了电梯口，李小玲摁了一下上行键，转过头来问道：“要不要我帮你说说？” 唐青莲摇摇头道：“不要。” 电梯门开了，李小玲让唐青莲先进，唐青莲站住了，说：“小玲，我也不上去了，还有些事，我得赶回去。” 李小玲挽留了几句，见唐青莲还是要走，便送到一楼大厅门口，朝她笑着挥了挥手。 李小玲转身进来，看见刘荣辉迎面走来。李小玲笑着招呼了一声，往电梯口走去。 刘荣辉叫住了她，笑着问道：“李老板，刚才那个高大帅气的男人我感到很面熟，就是想不起来。他是？” 李小玲看了看刘荣辉，笑道：“周伟明，黄桥强华纸厂的老板。刘律师，你问他干什么？” 刘荣辉笑了笑，说：“没事，问问。” 电梯来了，李小玲走了进去。 第154章 过关放行 第154章 过关放行 周伟明的电话是孙怡芳打来的。 孙怡芳告诉周伟明，自己刚在厂里吃了饭，周运益就来找周伟明了，老爷子来的目的就是阻止他们购买前进纸厂。她做了一些解释工作，老爷子不听，她只好打电话来，说只能按商量好的方案来做周运益的工作了。 周伟明从乐雅出来后回到家里休息了一会，拿了孙怡芳和周晨的一些洗潄用品和换洗衣服，打电话给了岳母刘丽平，然后去县幼儿园接了周晨，并给周晨请了两天假，上车往樟树湾而来。 周伟明早就预料到了父亲会反对收购前进纸厂。当初他和孙怡芳有了这个想法后，去征求孙成业的意见。孙成业原先同意强华纸厂扩大生产规模，认为增加一千多吨产能不会引起太大的环保问题。在听到两人购买前进纸厂的想法后，孙成业开始也不同意，但经不住孙怡芳的几番恳求，只好答应。孙成业当时就说过，我这一关过了，你爷那一关难过。周伟明没说话，孙怡芳笑了笑说，我们有办法。 两人商量的办法是利用周晨来打亲情牌让周运益同意。按照设想，周伟明先回家向周运益解释，购买前进纸厂顶多是维持以前的废水排放量，不会额外新增排放，而且，还将按照环保部门要求安装新一代的污水处理设备，这样反而会提高排放标准，更加有利于保护环境。如果能在这一环节做通工作最好，如果不能，就让孙怡芳带周晨回樟树湾来继续做工作。 果然，周伟明回家跟父亲解释时，周运益根本就听不进去，拿着拐杖使劲点着地面，说道：“伟明，不管你的设备有多么新，有多么先进，不往清江河里排废水才是最环保最干净的！不要解释了！我绝对不会允许你买前进纸厂！连你的强华纸厂也要给老子关了！” 周伟明只好出来给孙怡芳打了电话，让她带周晨过来。 周晨看见周运益便跑了过去，嘴里大声叫着“爹爹”，周运益刚才还是满面怒容，见到孙子后转瞬眉开眼笑，叫着“晨晨”，就要站起来去迎抱周晨。周伟明赶紧扶好父亲，一把拉住飞奔而来的周晨，握住周晨的手，牵着交给父亲。 周运益使劲抱起周晨，笑容满面地说：“哎呀，我家晨晨又长高了，重了，爹爹有些抱不动你了！” 周晨只是笑着，没说话。 周运益问道：“晨晨，你今天没上幼儿园呀？” 周晨看了看妈妈，说：“姆妈要我请假来看爹爹！” 周运益马上就意识到了，身体一震，看了孙怡芳一眼，慢慢放下周晨，弯腰拿起拐杖，慢慢地走了出去。 孙怡芳笑了笑，要周晨跟着爷爷出去，爷爷到哪里就跟到哪里。祖孙俩先后出去以后，周伟明出去看了看，只见周晨叫着追上了爷爷，周运益停下看了看周晨，伸出手来牵着周晨往雾山方向去了。 孙怡芳要周伟明把带来的物品和衣服拿到自己房间，有段时间没住过了，桌子上椅子上都有些灰尘。她找出一块抹布来抹了桌子椅子，便去灶屋清洗抹布。李赛男正在灶屋忙着，准备做晚饭，孙怡芳笑着叫了一声“嫂子”，李赛男抬起头，笑着回应了一声：怡芳回来了！。 孙怡芳说：“嫂子，晚上加三个人的饭，晨晨回来了！” 李赛男高兴地说：“晨晨回来了？在哪？好久没看见晨晨了，我很想他哩！” “跟他爹爹出去了。” “是吗？他爹爹非常想念晨晨！每天都在念叨着晨晨，这下好了，老爷子肯定高兴得不得了。” “嗬嗬，是吗？”孙怡芳笑道，洗了抹布，回房间去了。 晚上吃饭时，周晨坐在周运益身边，周晨很兴奋，与周运益不停地说着话。周运益慈祥地看着周晨，一边说着话，一边不停地往周晨碗里夹菜。周运益问周晨，明天回幼儿园去吗？周晨想了想，说：妈妈要晨晨来陪爹爹。 次日周晨果然没有回县城上幼儿园。吃完早饭，周运益将周伟明与孙怡芳叫到一边，问道：“怡芳呀，你带晨晨回去。” 孙怡芳笑道：“爷，晨晨陪陪您不行呀？晨晨在家里每天都念叨着爹爹哩！说爹爹最喜欢晨晨了！” 周运益叹了一口气走开了。 一天过去到了晚上。 吃了晚饭后，周运益单独把孙怡芳叫到一边，说：“怡芳呀，今天我去找了你爷，他说你们厂的定单到了五六月份了，强华关了可能会要赔偿几十万违约金。你爷还说这次政策有一条硬性规定，申请保留的纸厂必须环保达标经过验收才能通得过！唉！算了，我管不了了，我也不管了，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孙怡芳听了心中一宽，感激地说道：“谢谢爷！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按照环保要求来安排生产。爷，我们平时回来看您的次数太少了，以后要让晨晨多回来看望爹爹！” 周运益点点头。 晚上周伟明与孙怡芳就带着周晨回县城了。 路上两人一脸轻松，孙怡芳笑着问道：“伟明，爷不像你说的那样固执呀？” 周伟明转头看了看孙怡芳，说：“怡芳，爷老了！” 孙怡芳点了点头，说：“伟明，看得出来你爷太爱晨晨了！唉，我们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两人好长时间没有说话。 快到县城时，孙怡芳说：“伟明，现在最担心的问题解决了，接下来就要跟左东明他们谈了。你明天会去找他？” “五华说，左东明那人，你急他不急。所以我们不能性急，要让他自己找上门来。” “哦，这样呀！” “嗯。怡芳，趁这几天有时间，我们把二车间承包协议中最核心的条款确定下来，你说是？” 孙怡芳点点头，说：“正是。我早就在想这个事情了。伟明，我想二车间的承包款一年不能低于十八万八千块钱，承包款上交时间要定在协议签订后开机生产前！” 周伟明心中一惊，随即笑道：“怡芳，这恐怕有点高？唐青莲会接受？” 孙怡芳笑道：“不是要谈吗？又不是我们一家决定。咯咯。” “定十八万八，依据呢？” “我爷说，像投资纸厂这类企业，四到六年回本是正常的。按算下来就是这个价格呀！” “我觉得有点高。” “伟明，你站在哪边？我这里要提醒你，你对唐青莲一直贼心不死！今后她来承包了，你要离她远点！听到了没有？” “呵呵，怡芳，什么叫‘贼心不死’？你别乱说！你每天都在我旁边，我想怎样，我又能怎样！” “我这叫提醒，也叫警告。你们男人呀恐怕都有这个心理，就是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不准想她，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周伟明笑着大声回应道，“怡芳，我为什么说有点高？你想想看，这纸厂不办了，申请退出国家就会有奖励！我们的投资实际上没有什么风险，无非就是借点钱给人家嘛！还有，要是袁书记他们不合伙，我们自己也得投资呀！还要耽误几个月不能生产！这算下来，我们占了大便宜呀！” 孙怡芳看了周伟明好一会，说：“那你说，这个承包款怎样定？” 周伟明笑了，说：“怎样定？我跟你商量着定呀！哦，怡芳，还要跟你讲件事。” “什么事？” “我跟五华和唐青莲两口子承诺了，每年给他们三百吨定单，收百分之十的点。” 孙怡芳笑道：“去年我们给了四百多吨呀！要得。” 第155章 一波三折 第155章 一波三折 这天，袁桂山在家里打电话问周伟明，与左东明谈得怎么样。周伟明笑着告诉他，这五六天来自己一直在等左东明来，可是一直没等到。 袁桂山不相信，那天股东会定下来后，左东明答应就去找周伟明，还当着自己与何一海的面打了电话给周伟明，约好了第二天上午就去强华纸厂。周伟明在电话里笑了，把这几天情况说了一下。袁桂山这才相信左东明真的没有去强华。他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左东明，何一海来了。 何一海进屋就说：“山哥，这东明是怎么想的？” “怎么啦？” “他到我家里来了两次了。第一次就是开股东会的那天晚上，他说他不想卖掉纸厂，劝我也不要卖。我又说了旭辉的情况，着急要钱用，请他快点去谈，他就没再说了，走了。昨天晚上他又来了，我问他跟强华谈得怎么样，他说他还没去谈，我有些着急，就问他为什么不去谈。山哥你猜他怎么说？他说湾里有人讲你会与周伟明合伙，他也想去合伙。” 袁桂山心里一惊，这正是自己担心的问题，虽说现在自己提议周伟明整体收购前进纸厂，可今后唐青莲参与承包的话，在旁人看来，总有瓜田李下之嫌呀！自己又怎能说得清呢？ 何一海见袁桂山沉默不吱声，问道：“山哥，你真的会与周伟明合伙呀？” 袁桂山点点头，说：“是的。这次政策来了以后，青莲向孙怡芳提议过两家合一家，强华拒绝了，说是我们股东太多，而且说……东明那人人品有问题，只愿意与青莲合伙。” 何一海听后有些急了，说：“山哥，要是这东明晓得了不同意出让怎么办？时间只有二个多月了！” 袁桂山叹气道：“是啊，我也担心这个问题。” 何一海想了想，说：“山哥，你不如干脆让周伟明全部买下，青莲再去承包，你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袁桂山像深受启发一样，一拍腿说道：“对呀！一海，这样行吗？” 何一海笑了，说：“怎么不行？周伟明这几年挣了不少的钱，他岳老子更有钱呀！山哥，我看你就去找伟明，要他整体买下前进纸厂，这样你也好出面跟东明讲了。” “等会我就去找伟明。”袁桂山笑道，看着何一海，“一海，你马上去找左东明，话说得重点，就说你要钱急用，要他马上与周伟明去谈！” 何一海说：“好，我就去。” 袁桂山随后打电话告诉了周伟明情况，并要他赶快在湾里找一些人放出风来，说强华准备整体买下前进纸厂，最后叮嘱道，一定不要去找左东明，要让左东明来找他。 过了几天，湾里的议论果然变成了强华整体买下前进纸厂。再过了几天，左东明找到周伟明，前后谈了三次，终于达成协议，强华纸以一百二十一万八千元整体买下前进纸厂。 签署协议的那天，周伟明请了黄桥镇工交企业办的领导、孙成业现场见证了签字仪式。签约后，周伟明在乐群楼请了几桌客，参与现场签约仪式的人员和前进纸厂股东都参与了。唐青莲没去，袁五华又喝醉了。 一连数天都是小雨，温度降到了个位数以内。昨晚半夜开始刮起了北风，呼啸着从屋顶掠过，听听都觉得冷。 唐青莲真的不想从热腾腾的被窝里起来，只是昨天孙怡芳约了她，今天上午十点在强华纸厂继续商谈承包协议，现在快九点了，只能起床了。她转头看了一下身旁的乐乐，乐乐睡的正香，红扑扑的脸蛋上露出浅浅的笑容。那头的袁五华鼾声如雷，丝毫没有睡来的意思。 唐青莲起来穿好衣服，洗潄完毕，拉开房门，外头的寒气瞬间就包裹了全身，反身带关门后，她一路叫着跑下楼来。灶屋里刘妹辉在火塘里烧起一炉旺火，袁桂山坐在火塘边上烤着火，唐青莲过去拉来一条椅子坐下，伸手烤起火来。 刘妹辉问道：“青青，五华起来了吗？你们两个一起吃还是你先吃？” 唐青莲笑道：“姆妈，五华吹鼾打鼾睡得正香哩！” 刘妹辉听了起身给唐青莲准备早餐。 唐青莲问道：“爷，您觉得我们提出来的这个承包金额和支付方式怎么样？” 昨天下午唐青莲与孙怡芳在强华纸厂就承包协议商谈了半天，晚上吃饭后唐青莲向袁桂山介绍了协商内容及进展情况。 承包协议是唐青莲起草的，孙怡芳对文本的框架和内容大体认同，只是在承包金额和交付方式与时间时间上存在分歧。唐青莲提出来的承包金额是八万八千元一年，承包金每半年预先交付一半。孙怡芳认为承包金太低，开始时提出十八万八千元，后来降到十五万八千元，承包金一年一交，第一次签订协议开始生产前交付，以后每年年初交付。 袁桂山笑了笑，说：“青莲，八万八有点低。你想想你姑爸与东明叔分红的金额是多少？你还可以加一点，底线就是原来你姑爸和东明叔的分红数。付款方式不要再变了，一年太长了，中间可能有变数。” “爷，我也是这样想的。” “昨天我还看了你的协议草案，总的来说已经很全面了，不过还是要认真考虑一下特殊情况下履行协议的可能性，比如政策变化、大的自然灾害发生等一些不可预料的情况，提出来，放到桌面上来谈，让大家心里都有些数。” 唐青莲笑道：“爷，还是您考虑的全面些。” 十点钟时候，北风小了一些，小雨还在继续下着，温度更低了，口中呼出的热气立即变成了一长条状的白雾飘散开来。唐青莲撑着一把雨伞到了强华纸厂办公室外，门上一把锁。她去生产车间问了问，罗组长说没看到人。唐青莲拿出手机拔通了孙怡芳的电话，可是好久都没人接。她准备打给周伟明，想了想，放下了手机。 唐青莲只好往回走，刚出了纸厂大门，孙怡芳的电话来了。唐青莲接通电话，周伟明在里面解释说，孙怡芳身体有点问题。现在刚从县城出发，上午赶不到了，只能改在下午谈了。唐青莲听了表示理解，回家去了。 周伟明把电话交给孙怡芳，孙怡芳半天没接，周伟明转头看了看，孙怡芳闭着眼睛坐在副驾驶位上。周伟明只好把手机放到储物格里面。 昨天下午孙怡芳与唐青莲商谈时前半程氛围比较好，两人有说有笑，在协议绝大部分条款上也没有明显分歧，但是孙怡芳对唐青莲一口咬定承包金额及交付方式的议事风格产生了不满，更让她吃惊的是，当她要唐青莲说明提出承包金为八万八的依据时，唐青莲的说辞居然和早几天周伟明讲的差不多。孙怡芳当即决定不谈了，约了明天上午十点再谈。 回到家里后，她问周伟明为什么他的依据与唐青莲的基本相同，周伟明笑着反复解释了半天也没用。今天早上起来，两人就这个问题又争了起来，孙怡芳对周伟明说，如果这个问题没有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她就不会与唐青莲进行商谈了，哪怕不能合伙成功强华搞不下去也在所不惜。幸好孙成业来了，在了解了两人争吵的原因后，笑着向孙怡芳说，周伟明与唐青莲的依据是基于政策和事实来说的，本来就是对的，孙怡芳这才放下心来，与周伟明往强华而来。 其实，孙怡芳心里明白，即使承包金额与承包金交付方式都按照唐青莲的方案来，这距离也不太大，自己也不是在乎那些钱。自己担心的就是周伟明与唐青莲的关系！生怕周伟明为了达到某种目的故意降低承包金额！ 周伟明看了一眼孙怡芳，说：“怡芳，下午的商谈换一种方式好不好？” 孙怡芳说：“换什么方式？” “我们上午先跟袁书记谈。” “为什么？” “你想想看，要是唐青莲还不让步，这个商谈就会谈不下去了。” 孙怡芳点点头。忽然，她转过头来看着周伟明，说：“伟明，我觉得最近这段时间唐青莲有点怪！” 周伟明心里一惊，飞快地转头看了看孙怡芳，说：“怡芳你说笑话，我觉得很正常呀，怎么有点怪？” 孙怡芳说：“像这次谈承包价格和付款方式，她就有点怪，一点步也不让，不像平时。” 周伟明笑道：“怡芳，在利字面前哪个不是这样？” 孙怡芳摇了摇头，说：“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还是感觉哪里不对，就是说不上来！” 这时两人到了强华纸厂，周伟明说：“怡芳，说不上来就不说了！这样，我来联系袁书记，问他上午有不有时间。” 袁桂山接了电话后，赶到了强华纸厂，与周伟明孙怡芳两人谈了一会，在两个重要指标上定下了商谈原则，承包金适当上浮，承包金半年一付。具体的内容由孙怡芳与唐青莲两人商谈确定。 下午唐青莲与孙怡芳就基本上达成了一致，承包金一年为十二万八千元，承包金半年一付，第一次付款时间为在签订协议后开始生产前。承包协议写两份，一份对内，为两家真实承包协议，承包金为十二万八千元；一份对外，为应付检查、办理有关证照之用，完善协议相关文字，承包金为二十五万八千元。 之后两家选了一个黄道吉日，签订了进华纸厂第二车间承包协议。 签订协议的当天下午，进华纸厂第二车间召开了全体职工会议，周伟明主持会议，宣布由唐青莲承包第二车间，并请唐青莲讲话，唐青莲讲的不多，主要内容是：除管理人员外，所有员工留用；遵循原前进纸厂的全部经营管理制度；正月初八正式开工。 回到家里后，唐青莲要袁桂山打电话给何一海，请他们父子继续来进华纸厂二车间参与管理。何一海答应了。 第156章 萌生退意 第156章 萌生退意 过了年转瞬到了三月底，进华纸厂顺利通过了注册登记，拿回了营业执照登记和税务登记证。进华纸厂二车间生产一切正常。唐青莲告诉袁桂山，今年以来生产时间虽然只有短短的一个半月，但是纸品产量已超过五百吨了，而且其中大部分都是高品质纸品，这意味着更高的利润。唐青莲还说，手上定单排到十月去了，可能还要招聘工人进行三班倒生产才能完成生产任务。 袁桂山感到很满意。 只是近来一段时间，袁桂山感觉自己精力已大不如前。早几天，梁副镇长来雾山村召开了专题工作会，要求雾山村在今年六月底以前协助做好雾山漂流安全点及游客上岸码头的建设，袁桂山与黄主任等村干部应承下来，表示一定尽全力做好工作。 然而，当梁镇长等人离开后，袁桂山却对这些工作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畏难情绪。在与村主任黄丙涛等人商量安排好工作后，袁桂山一个人慢慢地从村部走了回来。他觉得自己应当要退下来了，六十二岁了，也是该退的年龄了，而且现在也是退下来最好的时候。 在今年年初全镇经济工作大会上，雾山村的工作得到了镇党委政府的高度评价，魏书记在大会报告中全面总结了全镇去年工作，对在淘汰落后产能、雾峰茶叶获得外贸定单、旅游公路基本建成、雾山漂流项目取得关键性进展等工作中取得的成绩给予了充分肯定，对雾山村在这些工作中所起作用特别提出来予以表扬。会上，袁桂山作为先进典型代表发了言，魏书记亲自给他和雾山村颁发了奖章奖品。 那天回到家里后，袁桂山就下了决心，退下来！他想，今年是换届选举年，下半年九、十月份就会开始进行这项工作，最近一定要找个时间去镇政府魏书记那里，把自己的心里话向他讲出来。 早饭后，袁桂山到来堂屋刚坐下，手机响了，是镇纪委贺书记打来的。贺书记要他现在就去镇政府，有事找他。 袁桂山知道贺书记平时话语不多，为人低调严谨。贺书记亲自打电话来通知他现在就去镇政府，一定是有紧要的事情，便要袁五华送他到了镇政府。 贺书记在办公室接待了袁桂山，泡了一杯茶递给他后，直入主题，告诉袁桂山，昨天下午镇纪委收到了一封举报信，举报袁桂山在淘汰落后产能工作中，将前进纸厂已申报淘汰落后产能的资料全部拿回，让本应该淘汰的前进纸厂被强华纸厂收购，认为袁桂山在这过程中存在弄虚作假，以权谋私问题甚至涉嫌违法犯罪，要求纪委严肃查处。 袁桂山听后笑了，说：“贺书记，您相信吗？我们填了资料不假，送到镇工交企业办来了也是事实，可后面发生了什么我真的不晓得。” 贺书记笑道：“袁书记，我们与镇工交企业办的同志进行了初步核实，他们讲前进纸厂的申报材料交到县里领导小组去了，也没有人来找他们要过材料，从这点讲，你袁书记确实不知情。” 袁桂山放下心来，笑道：“领导英明！” 贺书记表情严肃起来，说：“不过袁书记，在这个过程中，你还是负有责任的。前进纸厂已经申报的资料被拿回，并且被强华收购，你当时为什么不报告呢？” 袁桂山一听急了，说：“我还以为是上面领导同意了，才没报告的。” 贺书记点了点头，说：“我晓得，你也有不报告的理由。袁书记，今天请你来是告诉你这件事，让你心里有一个底。毕竟已经申报的资料是不允许拿回的，这是工作纪律。还有一点，袁书记你晓得，我们黄桥镇在淘汰落后产能工作中取得了出色的工作成绩，受到了县委政府的表彰，因此魏书记希望这个举报事件能得到妥善处理，不要闹出大的动静出来。” 袁桂山看了看贺书记，显得有些着急，说：“没想到有人会举报我，我真的没有做什么！” 贺书记起身走到袁桂山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袁书记，我们搞清情况后会作出结论的。” 袁桂山站起来，问道：“贺书记，情况就是这样呀！我没讲清吗？” 贺书记说：“袁书记，请你来说明情况只是其中的一个环节，我们还要深入做些调查。” 袁桂山笑了笑，说：“我晓得了，贺书记，那就请组织调查，我绝对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情！” 贺书记送袁桂山出来，说：“袁书记，只要你没在其中弄虚作假，以权谋私，相信组织会给你一个公正客观的结论的！” 袁桂山出来后往楼下看了看，魏志平从一辆小车里下来，往楼上走来，便叫了声“魏书记”，从三楼来到二楼等着。 魏志平来到二楼，笑着伸出手来与袁桂山握了握，领着袁桂山往办公室走去，问道：“去了贺书记那里？” “嗯。” “袁书记，我就不再多讲了。镇纪委要走些程序，希望你能配合支持！” 袁桂山笑了笑，说：“魏书记放心，肯定支持配合。” 魏志平推开门，请袁桂山在沙发上坐下，泡了一杯茶递给他，笑着问道：“袁书记，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袁桂山笑了笑，将自己准备退下来的想法告诉了魏志平，如果镇党委同意的话，自己愿意就退下来，并向魏志平推荐了合适的人选。 魏志平有些惊讶，在证实这不是因为受到举报信的影响，而是袁桂山的真实想法后，点了点头，说：“袁书记，以你的工作能力和水平，从雾山村这些年来取得巨大工作成绩的角度，我想党委政府的其他同志和我一样，希望你继续干下去！不过，刚才你说的这些原因也很在理，我能理解你的想法，党委会认真考虑你的意见。只是当前工作较多，雾山村还有一些额外的较为繁重的工作要去做，要请袁书记克服一些困难，集中精力来做好这些工作。” 袁桂山点点头，笑道：“魏书记，只要我一天在支部书记岗位上，我就会尽职尽力做好工作的。我是真的跟不上形势了，真的感到心有余而力不足了，才向您提出来的。好了，我的话讲完了，我也轻松了。再见，魏书记。” 袁桂山回到家里来到灶屋，刘妹辉正在灶台上炒着菜，何一海与唐青莲坐在桌边，三人聊着天。 何一海见了，站起来笑道：“山哥，回来了？” 袁桂山要他坐下，笑着回应道：“一海来了。” 刘妹辉道：“山老倌，你晓得吗？你被人举报了，过几天镇里就会来人调查你！” 袁桂山吃了一惊，说：“我刚才从贺书记那里回来，贺书记说昨天下午他才收到举报信，怎么你就晓得了？” 何一海道：“山哥，是我告诉嫂子的。早上我跟潘建兵一起到厂里，他说一些湾里人在议论，说你以权谋私，把申报材料拿回来，目的就是为了让强华收购前进纸厂，然后让青莲承包。” 袁桂山看了看几人，叹了一口气说：“一海，你们不要去管这些事了。贺书记说，镇里过两天会来人调查。让他们去议论！” 刘妹辉在锅里翻了几下菜，转过头来说：“山老倌，你别当支部书记了。他姑爸说，湾里人议论，这次有人就是要把你搞下来当不成书记。” 袁桂山笑了笑，说：“是吗？我正好不想当这个书记了。” 过了两天，镇纪委派了两名工作人员来雾山村和进华纸厂开展走访调查，用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走访了部分党员、村组干部、纸厂老板和从业人员，与强华纸厂周伟明、孙怡芳、原前进纸厂股东左东明、何一海及承包经营人唐青莲、袁五华面对面进行了座谈，仔细查看了收购及承包资料，便回镇纪委复命去了。镇纪委过后不久便来雾山村向村支部班子成员通报了调查结论，前进纸厂按政策和程序进行了申报享受淘汰落后产能奖励政策的工作，递交了有关申报资料，在后来强华纸厂收购前进纸厂的过程中，未发现袁桂山拿回已申报资料的情况，因此，不能认定袁桂山在前进纸厂申报享受淘汰落后产能政策奖励及强华纸厂收购前进纸厂过程中存在弄虚作假、以权谋私问题。 袁桂山看到结论，长出了一口气。 第157章 风波又起 第157章 风波又起 半个月后。 这天午后，袁桂山破天荒地做了一次午休，刚入睡不久电话就响了，又是贺书记打来的，要他现在赶到黄镇镇政府，魏志平书记在办公室里等他。 袁桂山翻身立即起来，要袁五华送他到了镇政府。 袁桂山心里有一种不祥之兆，果然，到了魏志平办公室，只见魏志平、贺书记和一位纪委工作人员坐在那里。打过招呼，那名纪委工作人员端了一杯茶放到袁桂山面前后，贺书记说明了请袁桂山来的目的。原来有人举报袁桂山在强华纸厂收购前进纸厂过程中存在知情不报、弄虚作假、以权谋私的问题，提出两条要求：一、追究袁桂山的责任，撤销袁桂山的支部书记职务；二、吊销进华纸厂的营业执照，强制将进华纸厂作为落后产能企业予以淘汰！ 袁桂山听后吃惊不小，脸上不动声色，扫了贺书记一眼，看着魏志平不解地问道：“魏书记，这是怎么回事？镇党委不是作出了结论吗？” 贺书记看了看魏志平，说：“袁书记，上次举报的问题与这次举报的问题看上去是一个问题，实际上是两个问题。上次是举报你在淘汰落后产能工作中是否存在弄虚作假、以权谋私，包括你是否拿回申报材料都是这一个问题。而这次是举报在强华纸厂收购前进纸厂的过程中，你知情不报以及弄虚作假、以权谋私的问题。” 袁桂山有些不知所措，说：“贺书记，我像听天书一样，都有点懵了。” 贺书记还想说，魏志平摆摆手，说：“袁书记，这样说，雾山村在淘汰落后产能工作中，取得了较好的工作成绩，包括前进纸厂在内，不存在明显的问题。但是，在强华纸厂收购前进纸厂的过程中，却存在问题，这些问题就是前进纸厂已经上交的申报材料怎么拿回来的？作为支部书记，袁书记，你知晓情况后，为什么不报告不制止，而是促成了他们的收购呢？” 袁桂山显得十分无辜地说：“魏书记，我上次就说了，我还以为是上面领导同意了，我才没报告呀。” 魏志平笑了笑，说：“袁书记，文件中规定了工作纪律，已经进入申报程序的纸厂不得随意退出申报。你怎么解释？” 袁桂山看了几人一眼，说：“魏书记，贺书记，从这一点上讲，我承认，我确实存在知情不报的工作责任，但仅此而已。跟领导说句真心话，我心里是有些小九九，强华买下前进纸厂，旧厂房和废旧机器就不用自己去处理了。” 魏志平点点头，说：“桂山书记，你是一个有原则也很坦诚的人。跟你说句实话，这次全县淘汰落后产能工作唯一一个进入程序又退出来的企业就是前进纸厂，县里有关领导非常生气，一定要查清背后存在的问题。县纪委把这个工作交给了我们，要我们下周三之前报告调查情况。今天我和贺书记商量了，先请你来谈谈，然后还要深入下去调查。希望你能认真配合支持做好这一工作。” “魏书记，贺书记，我肯定配合支持。”袁桂山道，站了起来，看着魏志平，“我确实有知情不报的责任，我愿意马上辞去支部书记的职务。” 魏志平走过来拍了拍袁桂山的肩膀，说：“袁书记，你的这个态度很好，我们知道了。这样袁书记，这几天贺书记会带队来雾山进行调查，尽快搞清情况。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要注意保密。” 袁桂山点头道：“魏书记，我晓得。” 袁桂山上车后问道：“五华，我们前进纸厂那些申报材料是怎样拿出来的？” “我不晓得，这个要问伟明和青青。怎么啦？” “有人还在告我的状。开车，回厂里去。” 在路上，袁桂山打电话给唐青莲，要她将周伟明请到二车间办公室，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处理。 袁桂山与袁五华到达办公室时，周伟明与唐青莲已经来了一会了。袁桂山把今天下午的情况说了一遍后，说道：“这封举报信是冲着我来的，也瞄准了进华纸厂。伟明，青青，前进纸厂申报的资料是怎么拿回来的？” 唐青莲摇了摇头，看了看周伟明，说：“我不晓得。” 周伟明脸色凝重，想了想，说：“桂山叔，这牵扯了一些人，我想还是不讲出来为好。不过您说的有道理，我们得想些办法，不能把进华纸厂搅进来。” 袁桂山看了看几人，说：“我在回来的路上想了很久，估计魏书记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跟我透露了那些内容的。所以我跟你们几个讲，只要资料来源的问题解决了，进华纸厂就肯定没问题。伟明，资料是你拿回来的，你得想想办法了。” 周伟明点点头，说：“我马上就去想办法。” 周伟明走后，袁桂山对唐青莲和袁五华说：“你们两个莫要小看了这个问题，有人就是要搅得我们不能顺利生产。你们也要去想想办法，不要以为周伟明去想办法了问题就解决了！” 两人点点头。 袁五华叫道：“爷，哪个这样缺德，一而再而三地写举报信？肯定又是东明叔！” 袁桂山狠狠地瞪了袁五华一眼，说：“你还在纠缠这个事情有用吗？你怎么不讲肯定是姜怀民呢？” 说完，便起身出去了。 袁五华问道：“青青，你上次告诉我是周伟明找了苏铁才拿回资料的，我们可以去问问苏铁呀！” 唐青莲冷笑道：“你还不晓得周伟明那人呀？他是鬼屙的屎！他讲找了苏铁就真的是找了苏铁呀！再者，你贸然去问苏铁，苏铁会承认？” “那怎么办呢？” “还是想想其他办法！”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是不是爷把这个问题看得太严重了？” 唐青莲摇了摇头，说：“五华，我也希望你爷看走了眼！只是你想想看，你爷当了几十年村干部了，见过的遇到的事情多，不是特别严重的问题他不会这样把我们都叫拢来讨论的！别讲了，明天我们去乐雅，李小玲认识的人多，去问问她。” 第158 房子装修 第158章 第158 房子装修 第二天是个艳阳天。 早饭后，袁五华带着乐乐上了坪里的车，摁着喇叭要唐青莲上车。夫妻两个准备送乐乐去黄桥幼儿园后，便去县城。此时唐青莲正拿着手机与李小玲通话，李小玲告诉她，自己不在乐雅，现在已到了省城，下午才回。 唐青莲放下电话，从堂屋走了出来，告诉袁五华李小玲的情况，要他先送乐乐去幼儿园。 袁五华说：“青青，正好有半天时间，我们可以去找名匠装修饰公司的设计师谈谈装修设计呀！” 唐青莲眼睛一亮，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等等我，就来！” 说完，转身进屋提了放在桌上的包，小跑出来上了车。 到了幼儿园，唐青莲下车牵着乐乐来到园门前，乐乐进去后，朝乐乐挥挥手，叫道：“乐乐，再见。” 乐乐不满地叫道：“姆妈，你不要再叫我乐乐了，你要叫我名字。” 唐青莲听了愣了一下，笑了，叫道：“袁乐成，再见！” 袁乐成开心地笑了，挥着小手叫道：“姆妈，再见！” 唐青莲上车后，笑着告诉了刚才乐乐要叫他名字的事，袁五华笑道：“青青，我忘了告诉你了，乐乐到了幼儿园就要叫他的名字，不要叫乐乐。乐乐说，这是他们老师提出的要求。” 唐青莲笑道：“我们家乐乐长大了！嗬嗬，袁乐成！这么叫还有些不习惯哩！” 很快，唐青莲与袁五华就到了华都家园。 今年过年后，两人商定，等承包的进华纸厂二车间生产销售走上正轨后，就来县城将房子进行装修，年底搬进新房里过年。唐青莲非常喜欢何旭霞家里的装修风格，对装修质量和细节也很满意，有一天与袁五华专程到了何旭霞家里，详细询问了装修情况。何旭霞事无巨细地全部告诉了她，最后从抽屉里翻出一张肖姓设计师的名片递给唐青莲，要她去找这个人，并说装修最重要的是首先做好设计，然后才是选材和施工。 袁五华问道：“青青，我们怎么来华都家园了，不去名匠装饰呀？” 唐青莲道：“旭霞说叫设计师出来谈设计费低一些。” 袁五华有些惊讶：“真的？” 唐青莲笑了，说：“旭霞讲是这样。听她的没错。” 下车后唐青莲掏出手机对着名片上的号码拔通了这个名叫肖一平的设计师的电话，请他设计装修房子，要他来华都家园十五栋。 两人乘坐电梯来到自家门口，打开门。唐青莲来过很多次了，今天进来时心里还是有些激动，四处看了看，每到一处就在心里想着该如何装，不时与袁五华就一些细节和场景讨论，想像着房子装修好了以后一家人住进来的情形。 唐青莲来到阳台上，往南边步梯楼群看了看，想起了何旭霞，拔了电话过去，何旭霞好一会才接电话。唐青莲告诉她，自己到了华都家园，在阳台上看到她家了。何旭霞说自己还在学校，中午时分才回家，秦刚母亲与梓涵在家，要唐青莲去她家吃午饭。 半个小时后，一位清瘦、个头不高的三十多岁男人走了进来，小心地问道：“请问是唐老板吗？” 唐青莲点头笑道：“是的，您是肖设计师？” 肖一平笑着点点头，掏出两张名片，恭敬地用双手一一递给两人，说：“我是名匠装饰的肖一平。” 唐青莲笑着告诉肖一平，自己有一张肖设计师的名片，是一个闺密给自己的，闺密推荐自己来请肖设计师来设计装修房子。肖一平笑着说了一声“谢谢”。 两人领着肖一平看一遍房子后，唐青莲问这个房子应当怎样装修，肖一平笑着说，设计师一般都是按照房主的要求进行设计，问唐青莲对房子装修的具体要求。唐青莲说不上来，看了看袁五华，袁五华也说不上来。 肖一平见状介绍说，很多房主在开始装修时都是这样，不知道自己的房子要装修成什么样子。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是建议房主多看，看熟人朋友家已装修的房子，看设计师推荐的装修范例，等等。 听肖一平这么一说，唐青莲心中有了主意，自己哪儿都不去看了，就按照何旭霞家的装修风格、样式来进行装修，等会与肖一平谈好设计费价格后，便带肖一平去看何旭霞的房子。可是，肖一平报的价格远远高于何旭霞那天告诉她的，且再三询问后肖一平都没有松口，唐青莲只好让肖一平走了。 袁五华问道：“青青，我们去找谁呢？” “张强呀！他熟悉的人多，我们下午去跟小玲说。”唐青莲笑道，推了推袁五华，“走，我们去旭霞家里。” 何旭霞早到了家里，一见到两人，叫道：“青青，你们两个再不来，我就打电话了。” 唐青莲进了门就叫道：“旭霞，你介绍的那个肖一平是个厉害角色，跟他讲了半天的价格他也不降，本事再大也不请他了。” 何旭霞有些意外，说：“不会？肖一平那人很好说话的，怎么回事？” 袁五华笑着把情况述说了一遍。 何旭霞叫道：“青青，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我这房子装修了两年多了哩，你还按照那个价格跟他谈！这差距肯定大呀，他怎么会降价！” 唐青莲笑了，说：“我们不找他了，下午我去找小玲。” 说着来到厨房，笑着向正在做饭的秦母打了招呼，四下里看了一下，问道：“旭霞，梓涵呢？” “今天天气好，梓涵爹爹带着她到外面玩耍去了。” 三人坐下，家短里长地说起了身边的一些事情。聊了一会，袁五华觉得无趣，起身准备下楼去外面走走。何旭霞叫住了他，指了指时间。袁五华只好转身进来。这时，秦公抱着梓涵进来了。 唐青莲见了，起身来到祖孙俩面前，叫了一声“秦公”后，伸出双手，笑着轻声说道：“梓涵，来，姨抱抱。” 梓涵睁着大眼睛警觉地看了一眼，立即抱紧爷爷，将头伏到爷爷肩上，不让唐青莲抱她。 何旭霞过来将梓涵抱了下来，放到地上，说：“梓涵，这是姨，住在外婆那里的姨。梓涵，你想外婆了吗？” 梓涵看了看唐青莲，又看看妈妈，小声说：“外婆，姨。” 唐青莲蹲下来，看着梓涵，笑着轻声问道：“想不想外婆？梓涵，姨带你去看外婆好不好？” 梓涵往妈妈怀里靠了靠，说：“外婆。” 这时秦母把饭菜端上了桌，说：“旭霞，可以吃饭了。” 何旭霞抱起梓涵，笑道：“青青，吃饭去，梓涵有点认生。” 唐青莲笑道：“这般大的孩子都一样，梓涵两岁了？我家乐乐那时比梓涵更加怕见生人。” “两岁了，早两天生日。”何旭霞笑道：“起先不是这样，她爹爹娭毑太惯着她了，带了一段时间后就变成了这样。” 唐青莲咯咯笑了，道：“哪家爹爹娭毑都一样！” 大家都笑了。 秦公招呼大家过来吃饭，问袁五华喝不喝酒，袁五华笑着摆摆手。吃饭时，秦母盛了一碗饭坐在旁边喂着梓涵，何旭霞拿来汤匙要梓涵自己吃，秦母不听，坚持自己喂，何旭霞说了几次后便不说了。 饭后不久，何旭霞要赶去一中，唐青莲与袁五华便起身跟秦公秦母告辞。袁五华拿了一个红包放到梓涵的身上，解释说来得仓促没去买些玩具礼品，要秦公带着梓涵去买些喜欢的东西。何旭霞赶忙拦阻，说自己过年一点东西也没买给乐乐。唐青莲便笑道，旭霞你也分的太清了！何旭霞见推不掉，只得收下。 第159章 求助小玲 第159章 求助小玲 两人将何旭霞送到一中后往乐雅大酒店而来。唐青莲联系上了李小玲，李小玲说自己还在回县城的路上，估计半个小时就会到，要他们两个到乐雅三楼做个足浴好好休息休息。唐青莲也想放松一下，便与袁五华到了乐雅三楼，要服务员安排一个房间给两人做足浴。 唐青莲很快就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电话响了，朦胧中拿起手机一看，是孙怡芳打来的。唐青莲马上清醒了，接通电话就问周伟明那里是不是有好消息了。孙怡芳在电话里咯咯笑着，说好消息是有，不过不是周伟明那边的好消息，是自己这边的好消息，然后笑着问唐青莲愿不愿意听。唐青莲也笑了，说只要是好消息当然愿意听。孙怡芳告诉她，今天上午来了一个三百吨的定单，六月底交货，想交给二车间来做，按老规矩，收百分之十的点。 唐青莲听后非常开心，立即答应下来，笑道：“怡芳，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只是现在真担心我们还能不能搞下去。哎怡芳，伟明呢？他那边有消息没有？” 孙怡芳不以为然地说：“暂时还没有。青莲姐，你真的不用这么担心！伟明昨天跟我说，进华纸厂已经注了册，受国家法律保护，想要吊销没那么容易！” 唐青莲心里不相信，笑道：“要真是那样就好了。怡芳，谢谢你给我带来的好消息！小玲回来了，我挂了啊！” 放下电话，唐青莲看了看昏暗的房间，两个足浴师不见了踪影，袁五华睡在一旁鼾声大作。她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下午三点钟了。她清楚的记得他们是一点多钟进来的，这意味着两人在这里已经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了！ 唐青莲大吃一惊，赶忙叫起了袁五华。袁五华起来一看时间，连声叫道“坏了，坏了！”拿起手机，拔通了袁桂山的电话，要他去黄桥中心幼儿园接乐乐。听到那头袁桂山答应了，两人放下心来。 两人急匆匆来到台结账，服务员笑着对他们说，两位不用结了，李总已经签了单了。唐青莲忙问李总在哪，服务员说，李总签了单就下楼去了。 唐青莲连忙拔了李小玲的电话。李小玲说在步行街二期工地，要他们两人过去。两人听了二话没说，下楼驱车到了工地，又找了好一会，才找到李小玲。 一见面唐青莲就埋怨道：“小玲，你回来就要叫醒我们两个呀？” 李小玲咯咯笑道：“青莲姐，我回来就来找你了，看你和姐夫睡的正香，不忍心叫醒你们，正好张强找我有事，我就来了工地。青莲姐，你要感谢我哩！好久没这么睡过觉了？” 唐青莲这才觉得浑身上下有一股舒服劲，伸了一个懒腰，笑了。 “青莲姐，你和姐夫来得正好。”李小玲说，指了指正在紧张施工的一幢房子，“你看，我们那个项目就在那栋房子里。六层的房子现在建到三层了，估计再有两三个月间房子就会出来，因此要尽早拿出一个合伙方案来。” “小玲，不是说要十月份以后房子才会出来吗？” “二期预售形势好，指挥部就把我们那片建设提前了几个月。” “小玲，对美容美发足浴按摩这一块我真的不熟，方案你来拿。你是我的好姐妹，你做的我都认可。” “青莲姐，我晓得。方案有模板参考，这容易，现在是投入规模这一块，我们两个要好好商量一下。” “小玲，我们计划投入多少？” 李小玲看了看唐青莲，说：“青莲姐，张强帮我们核算了一下，两千平米的营业场所和管理办公室装修，加上所有的设施设备，估计要四百万左右。” 唐青莲吓了一跳，说：“这么多？” 李小玲笑了笑，说：“这不算多！张强说，这是自家的店子，装修时会要剔除一些额外的成本和支出，要不然，还要加七八十万进来。” 见唐青莲看着她没说话，李小玲笑着补充道：“青莲姐，这是真的！你放心，我们可以请第三方机构进行审核，亲兄弟，明算账嘛！” “小玲，我相信你！你要我投多少？” “青莲姐，我是这样想的，两个人的话，你四我六，或者你三我七，怎么样？” 唐青莲咯咯笑了，道：“小玲，我三也要一百二十万呀！我手里现在一分钱也没有，怎么投呀？投空气呀！” 袁五华听后也笑了，说：“小玲，你只能与别人去合伙了。我们没钱。” 李小玲笑道：“没钱？青莲姐，姐夫，你们骗谁？早两天周伟明在我这里说，到六月份，你们二车间至少可以产出一千五吨纸。伟明讲，这就有五六十万利润！” 唐青莲听了，叹了一口气说：“小玲，放在早两年确实有，现在环保抓的紧，投入大，三十万的利润都难保证哩！要交税，要交承包款，哪里还有钱投资呢？” 李小玲笑道：“哎，青莲姐，你可以跟伟明提出来呀，承包款缓交，甚至还可以向他借些钱！” 唐青莲心中正是这个想法，现在听李小玲说了出来，心头一震，飞快地看了袁五华一眼后，转头看着李小玲，说：“小玲，伟明那人……还是算了。” “你是怕伟明占你的便宜？”李小玲嘻嘻一笑说道，伸手拉了拉袁五华，“这么壮实的姐夫站在你身边，你怕什么？” 唐青莲脸上红了，责怪道：“小玲，你总是喜欢胡说！” “咯咯，不说了，不说了。”李小玲连忙笑道，看了看唐青莲，“青莲姐，也不是现在一下子就要投入这么多，是分期分批，七八月房子给我们后才开始交钱。按你说的你三，先交一半，到了七月份六十万你总有？” 唐青莲想起了孙怡芳的三百吨定单，说：“要是再少点，我心里就有底了。” 袁五华这时在旁边插了一句：“还要我们进华纸厂营业执照不被吊销，能正常生产。” 李小玲听了，吃了一惊，问道：“被吊销？发生了什么事情？” 唐青莲拍了一下自己，说：“哎呀，小玲，我来找你就是这个事，我差点将它忘了！” 说完，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李小玲听后想了想，说：“青莲姐，我还没听到这方面消息。你晓得，我这里也算是消息聚散中心，我这里没有消息，说明问题还不大。” 唐青莲不放心地说：“先前我们也认为没事，但这个人总是在举报，问题就来了。五华他爷都去了政府好几次了，要我们要重视这个事情。” 李小玲点点头，说：“青莲姐，你告诉我这个情况了，我就会留心打探这方面消息。张强有些政界朋友，我也要他去打听打听。走，我们回乐雅去，到那里吃了晚饭再回去。” “不了，小玲，乐乐还在幼儿园，我们要去接他。”唐青莲笑着告辞，走了两步，转过身来，“这件事就麻烦你了，小玲。” 李小玲朝两人挥挥手，道：“放心，明天就给你消息。” 两人出了城快到收费站了，袁五华忽然说道：“青青，你不是说要请张强帮忙找一个设计师吗？刚才不记得跟小玲讲了。” “对呀！”唐青莲这才想起，叫道，拿出手机来准备打电话，想了想，“算了，明天再打给她。” 第160章 两人商谈 第160章 两人商谈 周伟明回到黄桥镇时已是下午五点钟了，过了清江大桥，他就看见袁五华那辆桑塔纳轿车从左侧“嗖”地一下就超到前面去了。他使劲摁了几下喇叭，袁五华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在前面往樟树湾方向急驰，周伟明笑着摇了摇头，跟着往前驶去。 到了进华纸厂，周伟明见袁五华站在一车间门口朝他笑着，桑塔纳小车停在二车间大门处。周伟明停下车，放下车窗，袁五华走了过来，笑道：“伟明，这么好的车开得这么慢，你不觉得对不起这辆车吗？” 周伟明笑了笑，说：“五华，开那么快作什么？安全第一。” 这时一阵狂风扫过，西边天上乌云快速地向上堆积翻滚着，一会就遮住了太阳，天色一下暗淡了许多。 “会有一场大雨来。”袁五华抬头看了看，对周伟明说，“不跟你说闲话了，青青在办公室等你，要跟你商量一件事。走了。” 周伟明听了有些意外。自从那次亲热以后，唐青莲对自己十分戒备，只要不是谈工作或公事，打电话立马挂断，发短信没有回音，要是面对面商量工作或因事需要在一起的时候，她身边总是跟着一两个人。今天是怎么啦？看着袁五华上车走了，周伟明心里又躁动起来。 周伟明来到办公室，真的只有唐青莲一人坐在办公桌前的沙发上！ 唐青莲一见到他，笑着问道：“伟明，今天你找了哪些人？情况怎样？” 周伟明笑着走过去，想坐到她的旁边。唐青莲脸色立即变了，指了指对面的沙发。他觉得自己想多了，往回走了几步，在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脸色凝重地说：“青青，这件事是真的，而且看来问题还蛮严重。” 唐青莲一听便紧张了起来，要周伟明慢慢说，说详细一些。周伟明便将今天他在县城了解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周伟明早饭后与孙怡芳到了孙成业家里，将有人举报进华纸厂的事情告诉了孙成业。孙成业听了就表情严肃起来，立即联系了分管工业的刘副县长，去找刘副县长了。周伟明要孙怡芳不来进华纸厂了，留在家里，自己则去环保局找到了苏铁。苏铁说，县纪委已经找过他一次了，要他说明全县所有纸厂申报资料的保管与存放问题。 说到这里，周伟明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苏铁现在很紧张，非常后悔将放材料的地方告诉了我们。” 唐青莲有些不明白，问道：“你是说这材料不是经过苏铁的手拿给你的？” 周伟明点了点头，说：“当时苏铁不答应帮忙，我也晓得进入程序的资料再拿出来会负责任，就不想他直接经手，只要他告诉我材料放在什么地方就行了。苏铁还是不答应，最后还是经不住我的再三要求，就告诉了我。” “这样你就拿回来了？” “没有。我去了放材料的地方看了，没找到。我把这情况告诉苏铁，苏铁这才想起全县有十家纸厂的材料不合格，打了回去重新做，前进纸厂就是其中的一家。后来资料重新交上去以后，我就把资料拿回来了。” 唐青莲看了周伟明一眼，问道：“放材料的地方你有熟人？” 周伟明笑了笑，说：“这个你就不要再问了。” 唐青莲也笑了，说：“伟明，照你这么说，只要你不说，那个人不说，这材料如何回来的就查无对证了，这个问题不就解决了吗？” 周伟明摇了摇头，说：“哪有这么轻松就能解决问题的！我岳老子回来告诉我，刘副县长说他也是早几天才知道这件事。这件事性质很恶劣，县里领导的态度很坚决，要是查出有人用不正当手段和方法拿回材料，使两家本应该被淘汰的纸厂合并升级重新注册，那就一定要采取措施予以取缔！” 唐青莲听了心里凉了半截，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凝固了，似笑非笑，有些怪异。 周伟明见了，问道：“怎么啦，青青？” 唐青莲回过神来，看了看周伟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我们该怎么办呢？” “怡芳她爷讲，这个时候我们一定要冷静，不要慌，先看一段再说。” “孙总说的是，先看看。只是这个事情不解决，就像石头压在心上一样让人不舒服。” 周伟明抬头问道：“青青，你就是这个事情吗？” 唐青莲看了看他，叹了一口气，说：“本来还想跟你说些事，听了这些，心情不好，不说了。” 周伟明笑了笑，说：“说说，你不说，我心情会不好呀！” 唐青莲飞快地看了周伟明一眼，说：“怡芳打电话给我，说有三百吨的定单放到二车间来做，你就不能多安排几百吨吗？” 周伟明心里一动，看着唐青莲笑道：“青青，你现在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我想跟你单独说句话都不成，你叫我怎么安排？” 唐青莲脸上绯红，看着周伟明说：“你走！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说完站起来，收拾办公桌上东西，准备往外走。 周伟明也站了起来，说：“青青，我每天都在想着你，你就不能再给一次机会吗？” 唐青莲此时看了一下门外，叫道：“五华！” 周伟明立即跟着看了一下门外，一个人影也没有！ 周伟明转头来看着唐青莲，说：“青青，只要你答应了，我马上再安排三百吨定单过来，你的半年承包款我也可以想办法不要了！还有，只要想得办法通，我还可以给你一些补偿！” 开始时唐青莲还在往外走，听到这些话时，她站住了。 周伟明见状，迅速走到唐青莲身边，抓住了她的手。唐青莲甩了两下没甩掉，转过头红着脸看着周伟明说：“这次你没录音？” 周伟明笑道：“这内容对我不利呀，我录什么音！” 唐青莲叹了一口气，说：“伟明，我现在恨死我自己了。我真的不晓得该怎么办！你让我想想好吗？” 周伟明心里狂跳起来，颤声说道：“好，好，青青，我刚才答应你的那些东西，也要好好想些办法才能拿出来。你晓得，怡芳那人精得很。” 唐青莲心里一阵烦躁，猛地把手抽出来，说道：“算了，伟明！” 周伟明还要说，外面传来袁五华的声音“青青，青青，吃饭了”。 话音刚落，袁五华小跑了进来，笑道：“你们两个商量什么事情呀？时间要这么久！” 周伟明看了看时间，笑道：“这么久？还只半个来小时呀。嗬嗬，我也要去接怡芳了。” 唐青莲问道：“接谁？你不是说怡芳在家里吗？” 周伟明笑了笑，说：“怡芳坐她爷的车过来了！”说完，朝两人挥挥手，走了出去。 袁五华看着周伟明远去的背影，问道：“青青，你跟伟明谈些什么呀？” 唐青莲看了袁五华一眼，说：“申报材料的事。” “怎么样？” “伟明说情况很不好。不过孙成业要我们冷静，看一段时间再说。” “孙总那人见多识广，听他的没错。”袁五华点点头说，“我们走，饭菜上桌了！” 第161章 喜忧参半 第161章 喜忧参半 倾盆大雨下了一夜，到第二天早上雨才停了。 唐青莲清早叫醒袁五华，要他与自己一起再去二车间看看。昨晚开始下雨时，两人去看了一次，办公室有两处地方漏雨，袁五华三下两下就处理好了，又去后面看了看，发现排水沟有一块盖板塌了，里面有一块不小的石头，袁五华把石头搬了上来，重新盖好了盖板。 两人打开门走了出来，早晨空气还有很重的寒意，但显得分外清新。地上满是樟树叶，抬头一看，湾里人家屋前屋后的樟树都已长满新叶，一片嫩绿。这时天已大亮，东边天空上云层厚薄不一，色彩斑斓，远处的黄桥集镇清晰可见，清江河里几乎满了，浑黄的河水翻滚着一路滔滔向东流去，清江两岸的田野上笼罩着一层白茫茫的轻雾。 两人到二车间看了看，一切正常。早班工人陆续到达，开始作业起来，看了一会，两人出来回家。 早饭后，唐青莲牵着袁乐成来到小车前，打开后门让他上了车，袁桂山提着包出来，朝车内挥手叫道：“乐乐，再见！” 袁乐成在车内叫道：“爹爹，再见！” 小车开走后，袁桂山转身往雾山村部走去，今天贺书记和镇纪委工作人员开始入村走访调查，通知他八点到村部开会。唐青莲看着有袁桂山有些落寞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进了灶屋。 刘妹辉已收拾完灶台桌子，正在洗碗，见到唐青莲便咕哝道：“要你们不要再搞纸厂了，就是不听，老的不听，小的也不听！现在好了，辛辛苦苦几十年，到头来还要背个处分下台。” 吃早饭时，袁桂山说，自己这次逃不掉了，肯定会受处分，会被撤职。见大家不吃饭都看着他，袁桂山苦笑了几声又说，要是自己被撤职能够换来进华纸厂平安无事，也合算，反正自己早就准备不干了。 唐青莲慢慢坐了下来，看着刘妹辉说：“姆妈，真没想到会是这样。” 刘妹辉见了，叹了一口气，说：“青青，我不是责怪你。你也是一片好心，想多赚点钱。我是心疼你爷！这一向晚上他总是睡不好，长吁短叹的！” 唐青莲点点头，说：“姆妈，我晓得，爷心里难受。” 刘妹辉把洗好的碗放进碗柜，转过身来说：“这样也好，早点下来，少操这份心！” 袁五华回来了，下车小跑了进来，说：“青青，鹏鹏他们店子关了？今天没开门。” 唐青莲有些惊讶地说：“没听我娘说呀！我来问问。” 说着，她掏出手机来拔通了家里的电话，问了陶兰英情况。陶兰英告诉她，唐鹏带着姜红去镇医院做检查去了，姜红有十来天没来例假了，可能有喜了。 唐青莲听后高兴地大叫了一声：“真的？这可真是好消息！” 陶兰英咯咯笑道：“等结果出来就晓得了。” “姆妈，姜红怀孕了就不要让她在那里开店了，吃不好睡不好的，对姜红不好，对孩子也不好。” “是的哩！我跟你爷是这样商量的，姜红真的怀孕了，就让她回家里养胎！你爷跟鹏鹏去做。这店现在做开了，收入还不错，关了可惜了！” “姆妈，这样也好，只是不要让爷太累了！” “我晓得。”陶兰英道，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青青，事情查清楚了？袁书记没事？” 唐青莲说：“还在调查，不晓得最终的结果是怎样的？” 陶兰英有些不平地说：“袁书记是好人哩！是哪个不安好心地人告他喽？你一婶、建四婶、萍姨还有我们江湾里的人讲起这件事来都气愤得不得了哩！” 唐青莲劝说道：“姆妈，这事您就别去想了，想多了也无用。再者我公公做人做事都过得去，应该会有人帮他的！” 陶兰英连声说道：“那是的，那是的！好人会有好报！” 唐青莲说：“姆妈，不说了。姜红有好消息了就打电话来告诉我。” 陶兰英咯咯笑道：“好的，好消息来了马上就告诉你。” 唐青莲放下电话，刘妹辉笑道：“青青呀，鹏鹏结婚快一年了？这真的是好消息哩！” 唐青莲点头道：“是的哩！为这事我姆妈急的不行，我一回家她就跟我说这件事，这下好了，姜红怀孕了，我娘这回高兴了。” 这时手机铃声响起，唐青莲还没看，笑着对两人说：“应该是我娘打电话来了。” 拿起手机一看，是李小玲打来的。唐青莲心里一紧，立即接通了电话，站起来，往门外走去。 李小玲在电话里说，昨天下午她就跟张强说了，张强找了负责联系刘副县长工作的政府办龙副主任。龙副主任告诉张强，这事有些麻烦，刘副县长的态度其实还不是最严厉的，县纪委那边的态度更严，至于是什么处理结果现在还不好说。龙副主任告诉张强，刘副县长说过这样一句话，要是没进入申报程序就不会处理，所以要从这个方面着手努力。李小玲最后说，张强请了龙副主任明天来乐雅吃饭，要唐青莲赶过来，一起问问龙副主任。唐青莲立即答应了。 唐青莲随即打电话给周伟明，把李小玲刚才说的情况告诉了他。那头周伟明说，等会就去找苏铁，去查查资料申报登记情况。 唐青莲的好心情一扫而光，转身慢慢走回灶屋重新坐下。袁五华与刘妹辉显然听见了通话内容，此时默默地坐在一旁，各自想着心事。 坐了一会，刘妹辉抬头看着唐青莲，担心地说：“青青，要是关了，还会有政策补助吗？” 唐青莲带着歉意地说：“姆妈，您不要担心，应当还没到那一步。您看周伟明正在县里找人，昨天孙总也找了刘副县长，总会找到办法的！” 刘妹辉点点头，没说话，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拿着扫帚到堂屋去了。 唐青莲心里一时觉得空落落不知做些什么事情好，看了看袁五华，说：“五华，你去开车，我们去江湾。” 袁五华听了，起身便往外走。唐青莲手机响了，陶兰英打来的。唐青莲赶忙摁下接听键，陶兰英欣喜地说：“青青，是真的！姜红真的有喜了！” 没等唐青莲说话，陶兰英又说道：“青青，五华在家吗？要是他在家，就要他快点过来接我，我想马上去医院！” 唐青莲叫道：“五华，快，我们快点回去，姆妈打电话来了！” 第162章 柳暗花明 第162章 柳暗花明 第二天上午，唐青莲与袁五华不到十点就到了乐雅大酒店。张强不在五楼经理办公室。李小玲叫服务员泡了两杯茶过来，又拿出一些水果来招待。 唐青莲心里有些着急，问道：“小玲，张老板呢？” 李小玲笑着过来拉着唐青莲的手坐下，说：“青莲姐，你别着急，现在还不到十点哩！” 唐青莲笑了笑，说：“小玲，你说不急就能不急呀！张强不在？去哪里了？” “去工地了，估计要到十一点才会回来陪龙主任。” “小玲，这几天你还听到了其他的一些情况没有？” 李小玲摇了摇头：“没听到。青莲姐，没人举报的话，没人会晓得有这样一个问题！” 袁五华听了这句话，恶狠狠地说：“这个人以后不要让老子晓得，不然就要搞死他！” 唐青莲眼神有些鄙夷地看了看袁五华，说：“你就只晓得讲些狠话，没用的话！” 李小玲说：“青莲姐，今天早上张强讲了这样一句话，我觉得有道理。” “什么话？” “他说政府应当不会强制关闭进华纸厂，强制关闭会有法律风险。后来他又说这是龙主任说的。” “有法律风险？哪些法律风险？” “我没问。”李小玲道，看着唐青莲笑了笑，“我也不晓得这其中有什么法律风险，我是个法盲。” 袁五华听了，看了唐青莲一眼，说：“青青，要不我们去问问满舅？” 唐青莲不想见刘荣辉，瞪了袁五华一眼，道：“问他干什么！不要！” 李小玲问道：“五华，你满舅是谁？” 袁五华笑道：“维江法律服务所刘荣辉律师。” 李小玲笑了笑，说：“刘荣辉啊，他是你舅舅呀？这人有些本事，只是听说他收费比较高。” 袁五华道：“堂舅。我们只是问问他，他不会收费。” 李小玲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姐，你为什么不同意？他是五华的堂舅，肯定会帮五华的。” 唐青莲听李小玲这样说了，不好再拦阻，只得说：“小玲，我们找了龙主任，又去找五华满舅，龙主任不会有想法？” 李小玲笑道：“青莲姐，你想多了，哪里有这么多想法！五华，你打电话试试，像你满舅这样的能人还不一定有空哩！” 袁五华拔通了刘荣辉的手机。刘荣辉在县城，答应马上就来乐雅大酒店。 半个小时后，刘荣辉来了。大家招呼过后，唐青莲详细介绍了有关情况，询问如果政府要强制关闭纸厂会有哪些法律风险。 刘荣辉没有直接回答，笑着问唐青莲是否带了淘汰落后产能政策文件，如果带了的话，就拿来看看。唐青莲从包里翻出文件递给了刘荣辉。刘荣辉一条一条地认真看了起来，过了一会看完了，笑了笑，问道：“青莲，如果前进纸厂已进入申报程序的情况属实，那政府强制关闭进华纸厂就没有法律风险。” 众人听了心中都是一惊。 袁五华叫道：“满舅，照你这么说，我们纸厂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荣辉笑道：“呵呵，别急五华！要认定情况属实有很多条件，一个条件出了问题都不行。比如，前进纸厂的资料是什么时候送达的，收到材料时是否作了登记；这些资料又是怎样被拿回去的？谁拿给谁？时间、地点、拿资料的人都必须具体，且证据链闭环才能被认定。呵呵，这还只是其中的一两点，还有很多其他不被认定的情形，所以说，要被认定情况属实，真的非常难。” 袁五华似懂非懂，又问道：“照这么说来，强制关闭我们纸厂确实有风险。那就是说，我们纸厂不会被关闭！” 刘荣辉没理会袁五华，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你怎么知道强制关闭纸厂会有法律风险？” 李小玲道：“是政府办一个领导说的。” 刘荣辉想了想，嘴角泛起一丝笑意，说：“这就是了。应当说政府现在也没有确凿的证据。” 唐青莲说：“现在县里正在查。现在没有不见得以后没有呀！” 刘荣辉笑道：“其实像这种情况，只要采取一种办法就行了。” 袁五华立即问道：“满舅，什么办法？” 电话铃声响起，刘荣辉掏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朝大家点点头，小声说道：“我接个电话。”便起身出去了。 过了好一会，刘荣辉没进来，袁五华出去看了看，刘荣辉在走廊里打着电话，又过了一会，人还是没进来，众人在屋内等的心焦，袁五华起身再去看时，刘荣辉进来了。 袁五华道：“满舅，我们急死了。你说，什么办法？” 刘荣辉坐下后笑了笑，说：“简单，三个字，不承认！” 袁五华叫道：“不承认？没搞错，满舅？” 其他几人也是一脸的不解。 刘荣辉笑道：“法律上有条规定，叫‘谁主张谁认证’，既然你认为我是非法拿回了材料，那么你就得拿出证据。前进纸厂的申报材料是谁拿出来的，又拿给了谁……哈哈，就是这样！” 袁五华高兴地叫道：“哈哈，你说的没错，满舅，我们就这样做！” 李小玲听了，满脸困惑地问道：“刘律师，这样不妥？” 唐青莲一脸地不屑，冷笑道：“这样做？哼，什么办法，这是无赖行径！” 李小玲听见唐青莲这样说话，有些吃惊，看了看刘荣辉，见刘荣辉没事一般还在笑着，就放下心来。 刘荣辉说：“青莲，你有什么好的办法？告诉你，这办法是有些不登大雅之堂，但对付政府部门那些没有责任心又不作为的官僚与庸人还是蛮有效的。” 李小玲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李小玲接了，问道：“张强，你回来了吗？龙主任来了吗？” 张强在那头说着，李小玲脸上渐渐显出失望的神情，通话结束放下电话，对大家说：“龙主任有事不能过来了，张强说，他那边有事，回来也解决不了问题，也不回来了。” 唐青莲心里一沉，有些茫然地看着李小玲，问道：“怎么办呢？” 李小玲道：“青莲姐，没什么怎么办！先吃了饭，再来想办法。” 刘荣辉劝道：“青莲，我这个办法真的有用，你试试！” 唐青莲没搭腔，看了看时间，朝李小玲挥挥手，对袁五华说：“五华，那我们走。”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又看了看刘荣辉，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手机铃声响了，好一会也没人接，李小玲指着唐青莲的包，说：“青莲姐，是你的手机响了？” 唐青莲听了连忙说：“我的手机响了？谁打过来的呀？” 唐青莲拿了手机接了，是周伟明打过来的。周伟明在电话里兴奋地叫道：“青青，苏铁查了，县淘汰落后产能领导小组办公室没有收到过前进纸厂的任何申报资料，电脑和纸质档案里都找不到，也就是说，前进纸厂没有进入淘汰落后产能的申报程序！没事了！哈哈！” 唐青莲一听笑了，高兴地说：“真的？伟明，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刚才我还急死了。好了，没事了。小玲，没事了，哈哈，没事了！” 周伟明问道：“青青，你们在哪？” “我和五华在乐雅大酒店小玲这里。” “那你们在那里等，我马上就过来，我来请客，我们要好好庆贺庆贺。” 唐青莲放下电话，沉浸在喜悦当中，一个人不停地笑着。李小玲过来拉了拉唐青莲，唐青莲才抬起头来笑容灿烂地看着大家。 李小玲说：“青莲姐，我就说了，不要着急，你看，事情就是这样巧！” 唐青莲笑着说：“伟明说他就过来请客。这样，我们先去订一个包厢，在那里等伟明。” 李小玲笑道：“那好，时间不早了，我们到二楼去。” 刘荣辉笑道：“五华，青莲，既然你们的问题解决了，没我的事了，我就走了。”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对刘荣辉说：“满舅，你跟我们一起吃饭！” 唐青莲只得勉强笑了笑，说：“满舅，你就一起。” 第163章 原来如此 第163章 原来如此 众人下楼来到二楼，定了清雅包厢，进来坐下，李小玲叫来服务员点了菜。不多时，伟明提了两瓶酒来了。 袁五华见到周伟明就要他介绍事情的经过。周伟明看见了刘荣辉，便笑着说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现在要好好庆贺。袁五华还要问，唐青莲笑着拉住了他。李小玲起身相互介绍了周伟明与刘荣辉，刘荣辉笑着伸出手来，与周伟明握了握。 周伟明在袁五华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李小玲，问道：“小玲，隔壁美雅包厢是些什么人呀？魏书记与周冲也在那里。” 李小玲笑道：“还是你们雾山旅游开发的一些事情，那些人都是旅游协会的。” “魏书记对雾山的旅游开发是很用功的！不去管它了！”周伟明点头道，笑着看了看众人，大声说：“青青，五华，今天解决了这个天大的问题，一定要好好庆祝庆祝！我带了两瓶好酒，今天要把它干了！” 李小玲听了就叫了起来，说：“伟明，你们男士喝，我和青莲姐喝饮料陪。” 唐青莲抿嘴笑着点点头。 刘荣辉看着周伟明笑道：“周老板，下午有事，我就不喝了，谢谢！” 周伟明笑了笑，说：“小玲，你和青青两人意思一下，每人喝一小杯。其余的就交给我们三个男人来喝。刘律师，第一次和您喝酒，你一定要给这个面子哟！” 说完，要服务员拿来三个大杯和两个小杯，倒满了酒。 菜上齐了，周伟明站起来端起杯笑着说了一席喜庆祝福的话，然后一口干了。大家端起杯来跟着干了。唐青莲高兴，多喝了几小杯。两个女人不一会就吃完了，在一旁看着三个男人喝酒。周伟明与袁五华兴致极高，喝完一瓶酒后，两人就猜拳行令起来，袁五华输多赢少明显不是对手。刘荣辉兴致不是很高，只是碍于礼数，喝了几杯。期间刘荣辉手机不停响起，出包厢接了好几次电话。 袁桂山打来了电话，唐青莲接了。周伟明与袁五华猜拳闹腾得厉害，唐青莲根本听不清，只好起身出了包厢。袁桂山还是担心前进纸厂资料的事情，问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唐青莲告诉了他。袁桂山听了非常开心，说了几句后就挂了。 唐青莲转过身来，就见魏志平从对面包厢出来，红着脸叫了一声“魏书记”，魏志平朝她点了点头。唐青莲正要转身回包厢，魏志平叫住了她，走了过来。 魏志平说：“小唐姑娘，你在这个包厢吃饭？” “是的，魏书记。” “刘荣辉也在一起？” 唐青莲记起袁五华说过，魏志平与刘荣辉是大学同学，点了点头，应道：“嗯，他们在喝酒。” 魏志平又问道：“刘荣辉过来是为了纸厂那个事情？” “是的，魏书记您真厉害，一猜就准！” 魏志平脸上表情严肃了起来，说：“小唐姑娘，你们离他远点！” 唐青莲吃了一惊，说道：“我们与他联系不多。” “我一直想跟袁书记说，但总是忘了。”魏志平点点头道，看着唐青莲，“小唐，即使以后要跟他打交道，你也一定要留个心眼。” 唐青莲心中越发吃惊，不解地看着魏志平。 魏志平见了笑了笑，说：“有些话我不便多说。听我的，你不会吃亏！” 唐青莲点点头，说道：“好的，我听到了。谢谢魏书记。” 魏志平笑着点点头，转身进了美雅包厢。唐青莲还在门口发了一会呆，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李小玲朝唐青莲叫道：“青莲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他们快吃完了，我在上面开了一间房，把五华弄上去休息。” 唐青莲一看，周伟明与刘荣辉还在喝酒，两人显得热络了起来，头碰到一起去了，不时笑着。桌子边早不见了袁五华，他睡到沙发上去了。 唐青莲见了心中既心疼又气恼，每一次这样的场合结局都一样，最先倒下的肯定是袁五华！她生气地走到沙发边，推了推袁五华，叫道：“五华你真是个蠢猪！”袁五华鼾声大作，毫无知觉。 李小玲过来笑着安慰道：“青莲姐，哪个男人不喝醉几回？没事，你别生气！我叫几个服务员来把他弄上去休息一会。” 这时周伟明与刘荣辉也吃完了，打着酒嗝过来，嘴里嚷嚷着要来帮忙扶袁五华上楼去休息。唐青莲拦住了他们。两人坚持了一会，见唐青莲态度坚决，刘荣辉便笑着告辞走了。周伟明踉跄着走另一条沙发前坐下，手撑着头，休息起来。 不久来了两个男服务员，架着袁五华到了四楼房间的床上，唐青莲与李小玲跟了进来，唐青莲把袁五华的鞋子脱了下来，拉开被子盖好。李小玲站着看了一会，与唐青莲聊了几句后走了。 唐青莲在床边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袁五华，心中百感交集，自己怎么就嫁了一个这样的人呢？除了像个跟屁虫一样，又能为自己做些什么呢？她猛然间觉得自己很累！她只想找个地方靠一靠，放松下来。 唐青莲记起房门没关，起身准备去关门，周伟明一身洒气闯了进来。 周伟明关上门，嘴里叫道：“青青，我的亲亲，你想死我了！”张开双臂作势就要搂抱唐青莲。 唐青莲大吃一惊，闪避跳开，回头看了一下床上睡着的袁五华，低声喝道：“周伟明，你干什么？五华在这里，你作死呀！” 听到这声低喝，周伟明酒醒了一大半，看着唐青莲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小声说道：“青青，我来是想跟你商量事情，一看到你就控制不了，你不要生气啊！” 唐青莲急道：“你还在这里讲这些作什么！快出去！” 周伟明转身往门口走去，说：“青青，又回了一个单，八月份交货，三百吨！还有，那天我讲的都算数，只要你答应我！” 见唐青莲不理他，周伟明拉开门，走了出去。楼梯间一个影子晃了一下，再一看，什么也没有，周伟明没去多想，走到电梯门口摁了下行键，电梯来了，便走了进去。 刘荣辉走了出来，走到周伟明出来的房间门口，向走廊两头看了看，轻轻捏住门把手试着转动打开，门没锁，刘荣辉小心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往里面看去，唐青莲面对着床坐着，袁五华睡在床上，鼾声如雷。刘荣辉看了一会，轻轻合上门，走了。 下午四点多钟的时候，唐青莲驾车与袁五华回到了家里，路过进华纸厂一车间的时候，看见周伟明的那辆轿车停在前坪内。 袁桂山刚从黄桥中心幼儿园接了袁乐成回来，看到小车，袁乐成高兴地跑到驾驶位车门前叫着“爸爸”，唐青莲打开门下来，袁乐成一脸惊愕。唐青莲笑着指了指副驾驶，道：“乐乐，爸爸坐在那边。” 袁五华坐在车内一动不动，脸色还有些发白。唐青莲打开门，叫了一声，袁五华睁开眼睛，感到浑身无力，不想动弹。刘妹辉见状，叫来袁桂山，要他去扶袁五华下来。袁桂山嘴里一边咒骂着一边把袁五华扶下来到灶屋里坐下。刘妹辉有些生气地看着唐青莲，问袁五华怎么喝成这样。唐青莲说，他与周伟明猜拳行令，两瓶酒，一个人喝了一瓶多！ 袁桂山过来问道：“青莲，问题真的解决了？” 唐青莲点点头，说：“伟明讲问题解决了，大家高兴才去喝的酒。” “伟明讲的？昨天你们还急成那样，现在又说没事了，这是真的？伟明呢？还在县城？” “伟明好像回来了。刚才经过厂里时，看见了他的车。” 袁桂山进堂屋打了电话给周伟明，要他来二车间办公室，出来说道：“青莲，走，我们一起去问问情况。” 在办公室，周伟明向大家介绍了事情的经过。 昨天接到唐青莲的电话后，周伟明就去了环保局找苏铁，没找到人，苏铁去市里开会去了。今天上午去找到了苏铁，苏铁叫来资料登记与管理的几个工作人员，很快就翻阅了所有的电脑与纸质档案。全县进入申报程序的纸厂共有五十八家，现在已核定五十五家具有享受政策的资格，三家待定。这五十八家中并没有前进纸厂。 周伟明说，当时苏铁也懵了，从办公室出来后，苏铁记起来了，这五十八家的资料是分两批审核批准的。第一批有四十九家，第二批有九家。第一批是资料齐全审核合格的，第二批是资料不合格打回去重新补充材料后审核合格的，当初资料不合格打回去的是十家，其中就有前进纸厂。苏铁分析说，应当是前进纸厂的资料补充完善后交到了县里，还没来得及登记就被拿走了。 袁桂山听到这里完全放下心来，笑道：“这下清楚了，哈哈，进华不会关门了！伟明，这几天你辛苦了！” 周伟明起身笑道：“袁书记，这是我们进华厂的事情呀！不辛苦！” 说完，挥了挥手，出去了。 袁桂山从裤袋里掏出几页纸来递给唐青莲，说：“青莲，你帮我把它打印出来，明天我就去找魏书记。” 唐青莲一看，是袁桂山的辞职申请，吃惊地问道：“爷，你要辞职？” 袁桂山笑了笑，说：“这件事上头总要找一个人打板子。与其被动不如主动点！嘿嘿。” 第164章 现场观摩 第164章 现场观摩 日子又归于平静。二车间生产与销售情况正常。 然而，这几日唐青莲心中那种累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了，她只想找个地方歇一歇，放松下来。她想起了华都家园的房子，站在南面的阳台远眺，城中风景一览无余，甚至可以隐约看到风景秀丽的清江，在阳台上放上一张躺椅，躺在上面看风景，那肯定非常惬意！对，什么都不想了，先把自家房子装修了再说！这时她又想起了何旭霞，房子装修好了，自己住进去了，那样每天都能见到何旭霞了。想到这，她心里一阵轻松，便打电话给了李小玲，问张强帮她找到了计师没有。 李小玲告诉她，张强还在找人，还没有回音，要她别急。接着又告诉她，现在步行街的房子建到第四层了，美容美发足浴按摩店的合伙方案已经出来了，要唐青莲近日有空的话来乐雅好好商量合伙事宜。 唐青莲却说不想合伙了。李小玲连忙询问原因。唐青莲说，自己算了一下，到七月半年承包期满的时候，纸厂不出一丁点问题，交了承包金后，手头能拿出来的只有三十来万块钱了，差数太大，要是来合伙的话压力太大，自己不想过得这么累，想放松一下。听了这话，那头李小玲沉默了一会，要唐青莲再想想，这是一个好项目，不要轻易放弃。 过了两天。 这天早饭后，袁五华送袁乐成去中心幼儿园刚走不久，李小玲打电话来了，张强找到设计师了，并且约好了设计师十点钟来乐雅，要唐青莲来县城。唐青莲听了，赶紧打电话给袁五华，要他送了乐乐后赶快回来。 唐青莲从楼上下来，见袁桂山提着包匆匆走了出去，问道：“姆妈，爷去哪里？” 刘妹辉埋怨道：“去黄丙涛家里。他说村上这一段时间事情多，要去跟黄主任说说。青青你看，他都交了辞职信了，还管这么多作什么！” 唐青莲笑了笑，没说话。 刘妹辉问道：“青青，哪个打来的电话？” 唐青莲答道：“小玲，李小玲。” 刘妹辉停下来看着唐青莲，问道：“青青，我听五华说，你准备投资与李小玲合伙开一家店？” 唐青莲笑了笑，说：“以前是有这个想法。现在没钱，不去合伙了。” “那她打电话来作什么？” “她帮我们找了一个设计师。” “设计师？设计你们华都家园的房子？” 唐青莲点点头。 刘妹辉笑了，说：“要得！不要去投资了，少去搞些名堂！赶快把房子装修好，住进去！以后我们家乐乐就去县城读书。湾里人说县城学校的教学质量比乡下要好得多！” 正说着，袁五华开车回来了。唐青莲上楼去拿了些东西，上车往县城急驰而去。 还没到县城，孙怡芳打来电话，问唐青莲在不在二车间，要是在的话，就来签订生产三百吨纸品的协议。 唐青莲笑道：“怡芳，我和五华快到县城了，要下午才回，明天签好吗？” 孙怡芳笑了笑，说：“好，青莲姐，要快点。过两天就五月了，这批纸六月二十号前交货。” 两人到了乐雅五楼经理室，只有李小玲一个人。 看到两人进来，李小玲笑着站了起来，有些歉意地说：“青莲姐，刚才张强打电话告诉我，那个设计师今天有事，不能来了。我想你们两个应该快到了就没打电话给你们了。” 唐青莲有些失望，又不好说什么，只好说：“小玲，没事。还是要麻烦张强帮我们！” 袁五华说：“青青，没事了？那我们回去。” 唐青莲点点头，笑着说：“小玲，正好孙怡芳找我，我们就回去了。” 李小玲一把拉住了她，笑道：“青莲姐，别走！我带你们去看一个地方。” “哪里？” “嗬嗬，你去了就晓得了。” 唐青莲不愿意去，李小玲笑着使劲拉着她的手往外走，唐青莲无奈地笑了笑，说：“小玲，你别这样拽着我，我跟你走。” 三人下楼上了李小玲的车，不久就到了人民路，李小玲找了一处停车位停好车，领着两人走了一段路后来到美丝浪美容美发店门口。李小玲转过头来笑着问两人是否来过这里，两人摇了摇头。 三人进来，映入眼帘的是简洁、温馨的迎客厅，靠墙恰到好处地设置了几排沙发，往前走几步右转，便是美丝浪美发大厅，里面光线柔和明亮。这里设施谈不上奢华，但美容镜、妆容台板、椅子、美发工具箱的设置和摆放让人感觉非常舒适，上午顾客不多，几个美发师在细心为顾客整理着发型。 一位迎宾小姐过来，笑着说非常高兴为几位服务。李小玲说下午会有客人来美容，想上楼去看看。迎宾小姐带着几个来到二楼上。刚上去时光线有些暗，迎宾小姐打开了灯，唐青莲这才看清二楼空间原来这么巨大，“哇”地叫了一声。迎宾小姐笑了笑，介绍说，我们现在看到是男宾洗发按摩区，也就是洗了头发后再做一个全身按摩。现在大家生活紧张工作节奏快，很多人下班后都喜欢来这里放松一下。再往前走，是女士的洗发和美容区，这里分雅间和贵宾间，迎宾小姐从女士洗发烫染护理、美容护理详细地介绍一番，唐青莲对这些内容大都不知道，只觉得迎宾小姐讲述时娓娓道来，声音悦耳动听。 李小玲问了服务收费情况，迎宾小姐说，男士洗发按摩一般为四十五分钟，收费六十元，女士洗发与美容则按服务内容及所选用的美发美容用品来收费，多的可达上千元一次。唐青莲听了，惊的合不拢嘴。详细问了一千元一次的内容是哪些。迎宾小姐向她作了介绍。 众人下楼来，迎宾小姐拿出名片分别递给三人，又问下午什么时候来，以便安排。李小玲说，来时会提前打电话。 三人告辞后出来，李小玲问唐青莲有些什么感受，唐青莲笑了笑，说这么多钱一次的美容，吓了自己一跳。李小玲说，即使是这个价位，每天来做美容的女士非常多，青莲姐你是现在来看，要是晚上来看，这里挤不开人，一位难求。 李小玲接着说，自己在这里做了几个月的跟踪调查了，像男宾区一个床位每天接待洗发的男士，如果从下午算起到晚上十一点，一般都在五个以上，多的一天可达十个以上。 五个以上，意味着一个床位每天就有三百元以上收益，男宾区至少有四十张床位，也就是一万二千块钱！这么多呀？唐青莲不相信，李小玲却说，这还是最保守的算法，只有多不会少！这收益可不可观？ 袁五华说：“这就不得了。这真是一个好项目，可以做。” 李小玲笑了，对唐青莲说：“你看，五华都这么说了。” 三人走到小车旁，李小玲说：“青莲姐，你计算了时间没有，从美丝浪出来，走到这里要六七分钟时间，这是美丝浪存在的最大的问题，位置不好，没有停车场。我们那个地方要比这里好多了。” 唐青莲心动了，笑道：“小玲，我们去项目工地看看。” 李小玲说：“青莲姐，工地现在进不去。乐雅有图纸，我们回乐雅去看！” 回到乐雅，李小玲搬出项目图纸铺开，指着内容讲解起来，重点介绍了项目的交通、停车场规划以及周边单位部门、企业、居民区情况，分析了现在消费资源及潜在消费人群构成，最后看着两人笑着说，这是一个目前来说最好的投资项目，你们真的可以下决心了。 唐青莲边看边听，慢慢地内心觉得激情澎湃起来。李小玲分析在理，这是一个值得投资的好项目，按算下来，一年四五百万的收入不在话下！自己不是一直在找这样的项目吗？就是这投资额度太大了，超出了自己的承受能力，还得想些办法才行。 唐青莲看了看李小玲，笑道：“小玲，我回去和五华他爷商量一下，要是他老人家支持，我肯定来一个。” 李小玲点头笑道：“青莲姐，我是真心希望你能参与到这个项目中来，这真的是一个好项目，张强与他的一些朋友也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投资。” 唐青莲看着李小玲，说：“小玲，我晓得。” 李小玲又说：“只是青莲姐，这时间上有点紧，我估计到六月底七月初那栋房子就会建成。你参与的话，就得抓紧。这样好吗？我等你到五月底，一个月。再迟就来不及了，我想赶在元旦前开业！” 唐青莲上前搂抱住李小玲，说：“好的，小玲。” 第165章 时机尚早 第165章 时机尚早 饭后，李小玲要两人去三楼做一个足浴按摩，休息放松一下，袁五华笑了笑说，现在一点了，下午三点要去接乐乐，来不及。两人笑着告辞出来了。 上车后，唐青莲一直靠着座椅瞪着眼睛看着前面的路，不言不语，她在想着是否参与项目的事情。自己下决心参加了，估计袁五华也会跟着自己来，但是投资额度太大了，家里人不同意怎么办呢？他们不同意的话，到头来自己还是参加不了。 袁五华知道唐青莲心里头在想着什么，转头看了她几次，最后说道：“青青，我觉得小玲的项目不错！你先前不是答应参加了吗？怎么变了？” 唐青莲还是那样坐着，慢慢地小声说了句：“我有点累。” 袁五华听清了，又转头看了一眼，问道：“真的不参加了？” 唐青莲没说话。 袁五华叹口气说：“那就可惜了！” 唐青莲立即转过身来，看着袁五华叫道：“袁五华，你这样说话你不害臊吗？你一个大男人，这几年你帮我做了什么事？但凡你能帮上一丁点忙，刚才我就答应李小玲了！” 猛然听到唐青莲这么大声说话，袁五华吓了一跳，连忙陪笑道：“是！是！青青，我确实没帮什么忙！青青，刚才我是站在你的角度才这样说话的，你一直看好这个项目……” 唐青莲打断了他，说：“五华，你别说了！我现在真的觉得有些累。这确实是一个好项目，我内心里是想参加，只是你想想，去哪里凑这些钱？你爷你娘会同意吗？” “青青，钱哪里来我确实不晓得，不过，我爷我娘肯定会同意！你放心，他们要是不同意，我有办法让他们同意！” “还有，假如这项目亏了呢？到时你会怎么想？你爷你娘会怎样想？” 袁五华笑了，说：“青青，亏了就亏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没人怪你！再者，你和小玲两人都有这方面的本事，看得准，不会亏的！” “不说了，五华，好点开车，我休息一下。”唐青莲道，闭上了眼睛。 这下她放心了！袁五华信心满满地说能够让他父母亲支持这个项目，那就让他先去做他父母亲的工作。 不多时，两人便到了家里。袁五华熄了火正要下车，唐青莲叫住了他，叮嘱他这一向都不要跟他爷娘说起李小玲项目的事。袁五华想问原因，还没开口，唐青莲打开车门下来了。 三点多钟的时候，袁五华开车去黄桥中心幼儿园接袁乐成。走后不久，唐青莲从家里出来，去二车间办公室。 刚到二车间大门口，周伟明打来电话，问道：“青青，到办公室去呀？” 唐青莲朝一车间看了看，笑道：“你怎么晓得？” 周伟明笑道：“我正看着你！” 唐青莲四下里看了看，没见到周伟明。 “呵呵，你在找我？你就不要找了，找不到的！哎，青青，怡芳告诉你三百吨定单给你们的事了？” “怡芳讲了，明天上午签协议。” “想不想再加三百吨？” “伟明，你明知故问。” “那好，明天你来县城，我们两个谈谈。” 明天？时机还早着呢！唐青莲笑了两声，说：“好，明天我与五华一起过来。” 周伟明在那头叹了一口气，道：“青青，我每天都在想你，你就这样对我，这公平吗？算了，明天你去跟怡芳签约！” 唐青莲没有说话。 周伟明又说：“青青，来！我会想办法免了你的承包金的。喂，青青，你在听吗？青青，我说的是真心话！喂，喂！” 唐青莲不想再费口舌，挂了电话，看了看四周，她不想去办公室了，转身慢慢走回了家，到了楼上房间，躺下了。 第166章 协商一致 第166章 协商一致 五月上旬，黄桥镇纪委来雾山村召开了支部党员大会，通报了调查核实的情况，鉴于雾山村支书记袁桂山同志在淘汰落后产能工作中存在一定工作失误，作出了给予袁桂山同志党内警告处分的决定，支部大会表决通过了这个决定，并上报镇党委。五月中旬，黄桥镇党委决定，接受袁桂山同志辞去雾山村支部书记职务。雾山村支部工作暂由村支部副书记黄丙涛同志主持，增补周冲同志为雾山村支部委员。 一连几日，袁桂山在家里闭门不出，有不少村组干部和党员来看望他，都被刘妹辉以不在家为由打发走了。 这天午饭时分，唐青莲从纸厂办公室回家，看见袁五华坐在灶屋桌子边，刘妹辉在灶台炒着菜，问道：“姆妈，爷呢？” 刘妹辉笑道：“你爷吃了早饭就出去了，说是去黄桥镇上看看。” 唐青莲推了推袁五华，说：“你怎么没去？” 刘妹辉没等袁五华说话，抢着说：“你爷说不要他送！说这几天天气好，河里水不深，那石头桥出来了，自己走路去！青青呀，我跟你说，你爷今天情绪好哩！早上起来他就显得一身轻松，脸上都是笑容。哎呀，好久没看见他这样了！我心里也开心哩！” 唐青莲笑了笑，说：“看来爷想通了，放下了！五华，快吃饭了，要不要去接一下爷？” 袁五华笑道：“不要。刚才我打了他的电话，他到了河对岸，就快到了！” 正说道，袁桂山走了进来，笑道：“河里在涨水，早上过河水离石头顶还有四五公分，现在差不多平了。幸亏穿的是凉鞋，不然就过不来了。” 唐青莲笑了，说：“爷，不是凉鞋您可以脱了鞋提在手里过来呀！关键是石头桥还在，要是被水没了顶，您就过来不了了！” 袁桂山听了哈哈大笑，说：“哈哈……青莲，你说的有道理！只要桥还在，不管穿什么鞋都能过来！” 刘妹辉炒完菜，舀了一瓢水放到锅里，叫道：“五华，盛饭！” 袁五华起身，为每人盛了一碗饭，一一递给大家，刘妹辉接了，问道：“五华，那天你和青青不是去县城请设计师装修房子吗？这么多天了，怎么样了？” 袁五华看了一下唐青莲，说：“那天设计师有事，没来。” “没来？没来你们就没有再去找了？” “后来设计师约了我们几次，青青说等下半年再去装修，就没去了。” 唐青莲笑道：“姆妈，这一段时间有点忙，就没去了。” 刘妹辉看了一眼唐青莲，说：“青青，你不是说年底想住到新房里去过年吗？不抓紧怎么做得到？你爷现在没事了，可以要他去帮忙呀！” 唐青莲连忙道：“爷刚刚轻松一点，怎么能让他老人家去受这样的累？那不行！” 袁桂山看着唐青莲，笑道：“青莲，要是你和五华真的准备装修房子了，我可以帮你们去守材料。” 刘妹辉点头道：“正是！纸厂运转正常，你爷也帮不上忙了。” 唐青莲看着袁五华笑了笑，两人都没说话。 袁桂山看了看两人，说：“怎么，你们两个看不起我这个老头子呀？”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眼神中充满着鼓励。 唐青莲笑着看了看袁桂山和刘妹辉，说：“爷，姆妈，是这样的。我和五华商量了，我们想去投资李小玲的美容美发足浴按摩店，所以就把房子装修推迟了。今天向你们二老提出来，希望你们能够支持！” 刘妹辉看了袁五华一眼，叫道：“青青，你不是说不去了吗？怎么又变了？” 袁桂山心里一惊，脸上不动声色，问道：“什么店子？青青，你能详细说说吗？” 于是唐青莲便将李小玲邀请她合伙的前因后果都述说了一遍，重点谈了投资回报率，最后说：“爷，姆妈，最近这个把月，只要有时间我和五华就去了县城，做了一些市场调查，那个美丝浪我已经去了五六次了，有时一待就是大半天，情况正如李小玲说的那样，一到高峰时段，就人挤人，生意好得不得了。其他类似的店子也去看了，生意也不错。上周我还去了旭霞家，听秦刚讲，现在这休闲娱乐生意确实非常兴隆，好多男女老师也经常去做做美容美发足浴按摩，休息一下放松放松。” 袁桂山听了紧锁着眉头，许多没说话。 刘妹辉的态度还是不赞成，说：“青青，你们把房子装修好了住进去多好呀！乐乐过两年就要读一年级了，县城的教学质量要比乡下高得多。告诉你们两个，我不管你们装没装房子，乐乐反正要去县城读书！” 袁五华笑了，高声说：“姆妈，你就大放宽心喽！乐乐一定去县城读书，青青早就跟旭霞讲了，要旭霞在城里找关系让乐乐上一个最好的学校！” 刘妹辉脸上笑了，说：“这还差不多！” 袁桂山问道：“要多少投资？” 袁五华答道：“大约要六十到七十万。” 袁桂山抬头看了看唐青莲，唐青莲笑着点点头。唐青莲跟袁五华商量好了，争取袁桂山支持时，将投资额少报一半。 袁桂山原以为要上百万甚至更多的资金，听到这个投资金额后，他眉头舒展了一些，问道：“这钱怎么交？” 唐青莲说：“七月上中旬交五十万，其余的在十月左右交。” 袁桂山抬头看了看唐青莲与袁五华，叹了一口气，说：“青莲，五华，我晓得你们两个是在打那承包金的主意！既然你们两个看中了这个项目，我和你娘也不多说什么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除了这承包金我和你娘不会再借一分钱了！” 袁五华笑道：“爷，放心，这个项目我们绝对不会向你们再借一分钱！” 袁桂山看了唐青莲一眼，说：“我还有一个要求，青莲，这个要求是为了你们两个好。” 唐青莲笑道：“爷，您请讲。” 袁桂山道：“这合伙人不能写一个人的名字，一定要写上你们两个的！” 唐青莲咯咯笑道：“爷，我和五华商量好了，我们这一方合伙人就写五华一个人的名字！” 袁桂山有些意外，随即笑了，说：“我没有其他的意见了。只是这合伙方案和协议要写好，最好请五华满舅看看把把关。” 唐青莲说：“爷，您放心，我们会注意的。” 第167章 用心调遣 第167章 用心调遣 下午，唐青莲就把决定投资的消息告诉了李小玲。李小玲听了非常高兴，告诉她，美容美发足浴按摩店的设计图纸出来了，这几日来要唐青莲近日来乐雅审议图纸。 过了两天，袁五华与唐青莲到了乐雅大酒店，和张强李小玲以及他们请来的设计师对图纸进行了审议，并初步探讨了合伙方案的一些细节。李小玲要唐青莲根据讨论的细节起草了合伙方案和合伙协议，唐青莲笑着推却了。李小玲写好方案和协议初稿后交给了唐青莲。唐青莲花了两天时间反复研读了方案和协议，然后到孙氏纸业法务部请法律顾问杨律师对方案和协议进行了法律审核，排除法律风险。 这些工作完成后，双方坐下来为项目取名，讨论了几个名字，最后定名为“清芙阁·美之源美容美发足浴按摩店”。六月中旬末，袁五华与李小玲签订了合伙协议。 签约后，李小玲领着唐青莲与袁五华去步行街二期工地看了清芙阁项目用房建设进度。张强也过来了，介绍说，房子已经封顶，现在正在进行外装修内粉饰，估计再有一个半月就可以交房了。 李小玲说：“青莲姐，时间快得很，我估计七月中旬到七月底就要把第一期资金打到账上了。资金没问题？” 唐青莲点点头，说：“放心，小玲，我算了一下，交一半的话只差不到二十万了。我在想办法。” 李小玲又说：“青莲姐，交了房就要开始施工，你现在要跟你公公讲一声了，让他提前做个准备。” 清芙阁施工请袁桂山来监工是双方商议约定的，袁五华早就告诉了父亲，袁桂山也答应了。 袁五华笑道：“小玲，你放心，我跟我爷早就讲了。” 两人与李小玲张强告辞后从工地出来回樟树湾去。 袁五华问道：“青青，我们还差这么多钱怎么办？”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青青，要不去跟信用社借？” “我们已借了信用社二十万周转金，还去借？他们还会借给你？肯定不行。” “黄桥农行呢？我们可以去试试呀？” 唐青莲听了就嗤笑道：“你记心被狗吃了呀！年初我们去找了他们呀，他们现在的政策是对造纸厂一分钱也不放。” 忽然，袁五华一拍额头，说：“青青，我们可以去找伟明呀！向他借呀！” 唐青莲心里“咯噔”了一下，飞快地看了袁五华一眼，说：“跟他借呀？我不去借，要借你去借！” 袁五华听了这话，拿出手机来，唐青莲旋即补上了一句：“不要说清芙阁的事！” 袁五华点点头，拔通了周伟明的电话，向他提出来借二十万元的请求。周伟明没答应也没拒绝，在问了是谁借款，要借多久后，说，这个数字太大，他要与孙怡芳一起商量后才能答复，便挂了电话。 袁五华是摁了免提键接听的，唐青莲听得一清二楚。 袁五华转过头来问道：“怎么办？” 唐青莲笑了笑，说：“等他们商量后看结果。” “要是他们不同意呢？” “我们就再想其他办法。” 袁五华点点头道：“好。” 其实，在下决心与李小玲合伙后，唐青莲就想好了，去找周伟明。他不就是图自己的身子吗？反正自己已经不干净了，多一次少一次不都一样吗？自己这样做也是为了袁家，为了袁五华！不过不能贸然去找，自己要等待时机，现在袁五华提出向周伟明借钱这事，自己就可以名正言顺去找周伟明了。 到了进华纸厂，唐青莲瞥见周伟明的车在一车间坪里，便要袁五华回家，自己往办公室而来。唐青莲估计周伟明一定会打电话来找她。 果然，刚到办公室，周伟明的电话就来了，问道：“青青，需要资金周转呀？” “是。” “那好，明天你来县城清江宾馆。” “我和五华一起来。” 那头周伟明不说话了。 唐青莲问道：“明天什么时候？” 周伟明说：“明天中午十二点江景包厢。” 唐青莲停了一会没说话。 那头周伟明呼叫起来：“喂，喂，青青，你在吗？” 唐青莲说：“伟明，我答应你。只是你要让我相信你是真心的。” “我当然是真心呀！” “就是说句这样的话吗？这种话我也能说。” “你要怎样？” “六百吨生产定单。免交下半年承包金。这是你以前说的！” 周伟明停了一会，说：“六百吨定单我马上就可以答应你，免交下半年承包金我还要想办法。” 唐青莲说：“那也行。你让怡芳打电话给我，签了定单我就跟你去。还有，你最近要借二十万给我。” 周伟明急了，说：“青青，你这不是出难题给我吗？” “那就算了！”唐青莲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过了一会，周伟明又打电话来了，说：“青青，我答应你。你等我消息。” 过了两天，孙怡芳打电话请唐青莲到了一车间办公室。孙怡芳笑着说，自己与伟明商量好了，缓交下半年承包金，安排三百吨高标准纸品定单给二车间生产，同意借二十万生产周转金给二车间，时间两个月，不过，要按银行同期货款利率计息，还要袁桂山来进行担保。唐青莲脸上高兴地连声表示感谢，心中却有些恼火，出来后打电话给周伟明问他怎么有这么多条件，周伟明笑着解释说，只有这样才能让孙怡芳同意。 唐青莲还想再等等，便不再理周伟明，一连几天都不接他的电话。 六月底。 这天上午十一点，唐青莲正在办公室看报表，李小玲打电话过来，告诉唐青莲，再过一个月清芙阁项目用房就会建成交付，按照步行街指挥部的规定，所有签订了出租协议的房屋需提前半个月交纳租金，因此，清芙阁项目合伙双方应在七月十五号前交纳各自股金的第一期资金，并将资金打到已开户的银行账户上。 放下电话，唐青莲想，还是先找周伟明解决二十万元资金的问题，只是没答应自己其他条件之前，一定要注意与他保持距离。她想周伟明现在应当在一车间，便拔了电话，要他来二车间办公室。 周伟明接了电话，笑道：“青青，想我啦？我没在纸厂哩！你来县里谈。” “在哪？” “乐雅大酒店。今天省城有几个客户到了县城，我在这里招待他们。” “不来！”说完，唐青莲挂了电话。 过了半个钟头，周伟明又打来电话，唐青莲接了。 只听电话里周伟明说：“青青，你等等。小玲，你来说。” 话筒里传来李小玲的声音。 李小玲说：“青莲姐，伟明说你到了县城？来乐雅吃饭！周伟明来了几个客户，点了一大桌子菜。我刚从工地回来，他就打电话把我叫来吃饭了。” 唐青莲连忙说：“小玲，我没来县城，我在纸厂。” 李小玲咯咯笑道：“青莲姐，你对我也说假话呀？伟明说你和姐夫有事要与他商量，来，你们几个到我办公室来谈。” 唐青莲觉得这周伟明也太会编了，无中生有连袁五华也编进来了，看来自己与周伟明打交道还要更加小心才是！不过，李小玲下午在乐雅，这点倒是让自己放心。去看看，还怕他吃了自己不成？ 唐青莲笑道：“小玲，我现在真的来不了！这样，你告诉伟明，下午我来你办公室跟他谈。” 李小玲听唐青莲说话的语气，知道她现在不会过来了，便道：“真的不来了？那好，下午再见，青莲姐。”挂了电话。 午后一点半，唐青莲叫了几声袁五华，要他跟自己一起去县城。这时袁五华刚睡不久，呵欠连连地下楼来开车到了乐雅。到了乐雅，袁五华停好车，要唐青莲一人上去，他要在车上再睡一觉。 唐青莲下了车，来到乐雅大酒店五楼，经理室门锁了，使劲敲了敲门，里面没响动。唐青莲拔了李小玲的电话，问李小玲在哪里，办公室里怎么没有人。 那头李小玲显得非常惊讶，说：“青莲姐，你们来了呀？这个伟明怎么搞的？我现在在工地。你们等等，我这就赶回来。” 李小玲清晰地记得，吃饭时周伟明出去接了一个电话，进来后告诉她，袁五华和唐青莲下午有事不能来了。 唐青莲想了想，说：“小玲，我晓得你很忙，你别回来了。伟明不在，我也不等他了。” 唐青莲来到电梯口，拔通了周伟明的电话。她要问问他，为什么骗她！电话通了，里面却没有声音，唐青莲“喂”地叫了两声，后面传来周伟明的声音：“青青，我在这里，到这里来。”紧接着唐青莲感到自己的手被紧紧抓住，被拉着进了五一二室。 唐青莲的心一下子跳到嗓子眼里来了。不过进来后，她反而安静了下来，并且还有某种期待，只是觉得浑身无力。周伟明搂抱着她来到床上，呼吸急促地低下头来吻她，然后解开她的衣服，两人融合到了一起。 第168章 监控疑云 第168章 监控疑云 第二天上午九点，周伟明与孙怡芳开车到了进华一车间大门，看见唐青莲手里拿着一些材料快到二车间大门了，周伟明停下车，放下车窗，叫道：“青青老板，拿些什么东西呀？” 唐青莲停下脚步，笑着招呼道：“伟明，怡芳，早呀！一些报表和发票，去拿给旭辉。” 孙怡芳开门下车，笑道：“青莲姐，你们今天上午有空吗？把三百吨定单生产协议和二十万借款手续办了，行吗？五月份的三百吨你们没要，这次会要了？咯咯。” “太好了！怡芳，有时间，有时间！五月份产能确实有些紧张！”唐青莲赶紧说道，笑容满面来到车前，“我们上午十点过来好吗？” 孙怡芳笑道：“好！那我们就在办公室等你们！” 说完，向唐青莲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大门，周伟明朝唐青莲笑了笑，将车开了进去。 孙怡芳看着从车上下来的周伟明说：“伟明，唐青莲今年收成不错呀，她还要借钱做什么？” 周伟明笑了笑，说：“心大。呵呵。” 十点整，袁桂山与袁五华、唐青莲准时到达，袁五华在三百吨定单生产协议上签了字，接着又打了一张二十万的借条，唐青莲与袁桂山分别签了字，然后袁五华开车，孙怡芳、唐青莲去黄桥信用社办理资金过户手续。 周伟明送了袁桂山出来，转身回到办公室，手机响了，是李小玲打来的。 电话里李小玲显得有些紧张地说：“昨天下午你在乐雅没走啊？” 周伟明吃了一惊，连忙否认道：“没有呀，我吃了饭就走了呀！” 李小玲压低声音叫道：“你还在抵赖！你快来，有人在调你的监控视频！” 说完就挂了电话。 有人调我的监控视频？周伟明一下子就陷入慌乱当中。昨天从乐雅大酒店出来时他还在为自己的计谋得逞而洋洋得意，没想到有人跟踪了他，还要用调取监控视频这样极端的方法来获取证据！一想到后果，周伟明不寒而栗，顾不得细想，立即驱车往县城疾驶而去。 还没到县城，孙怡芳打来电话，问他到哪里去了。周伟明说来了两个客户，自己来县城了，还没来得及跟她说。孙怡芳听了，就挂了电话。 周伟明到了乐雅大酒店停好车，下车把车门猛地关上，便往大厅跑去，到了电梯门口，电梯在五楼，等了好久才开始往下动，到了四楼又停下了！周伟明等不及了，从楼梯间一路飞奔了上去，气喘吁吁地跑到五楼经理室，门虚掩着，他推开门，叫道：“小玲……经理！” 李小玲正和两位保安在商量事情，看见周伟明后，对保安说了几声，两位保安就起身往外走。一位保安走到周伟明身边时，盯着看了一眼。周伟明将眼睛闪避开来，走了进去。 李小玲过来把门关了，笑了笑，说：“没事了，伟明。我们酒店处理过几起这样的事情了，我们有经验。” 周伟明心里轻松了许多，但仍不放心地问道：“怎么回事，小玲？” 李小玲笑道：“你还问我？伟明，你做了什么你心里不清楚？” 周伟明嘿嘿笑道：“小玲，我……” 李小玲白了他一眼，说：“你抓住青莲姐的手进了五一二房间，过了个把小时才出来，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你们两个在里面干什么？” 周伟明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人也僵在那里。他心里明白，这样的事情一旦传出去，对自己来说将是灭顶之灾！ 李小玲见周伟明脸色都变了，连忙笑了笑，说：“伟明，跟你说了，没事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周伟明缓过神来，问道：“小玲，这是怎么回事？哪个要调监控？” 李小玲向周伟明介绍了情况。 上午八点半多一点，一个身着辅警服装警察模样的人来到酒店找到监控室，要调取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五楼客房的监控视频。监控室保安要来人出示证件，那人派头很足，却拿不出任何证件，要他填调取监控视频申报单也不填，保安就向李小玲进行了报告。李小玲很快就来了，与那人攀谈起来。李小玲说自己认识县公安局刑警大队与治安大队的很多领导，聊了几句后，那人推说有事，走了。 李小玲担心起来。这几年经常有一些男女为寻求刺激来乐雅大酒店开房，有一次一位男性客人来酒店的监控视频被人调取后，引发其老婆来酒店闹事，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平息了事态。所以，一有这方面的风吹草动，她就立即启动应急措施予以处理。 李小玲要保安负责人填了一张调取监控视频的审核表，自己签字后，调取了昨天下午三点左右五楼的监控视频，里面空空如也，往后推二十来分钟，发现周伟明与唐青莲间隔五六分钟先后从五一二房间出来，由此往前推不到一个小时，看见了唐青莲和周伟明在电梯门口的情形。 李小玲说：“伟明，你要当心！这个人肯定有备而来。我要你来，就是提醒你注意这点！” 周伟明尴尬地看着李小玲笑了笑，说：“我晓得，谢谢小玲！” 李小玲笑着推了推周伟明，说：“伟明，你老实交待，你是什么时候把青莲姐搞到手的？” 周伟明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些狼狈地笑了笑。 李小玲盯着周伟明，脸上作色道：“你们这是第一次？我看青莲姐不乐意的样子，你是强迫人家的？” 周伟明急了，结结巴巴地说：“是……啊……不是！小玲，你不要再问了好不好？” 李小玲听了，站了起来，生气地说：“要是这样的话，哼，周伟明，你晓得，你昨天骗了我！我成了你的帮凶！我把我最好的姐妹送到了你这头饿狼的嘴里！” “小玲，不是第一次！你听我说！”周伟明道，小心地看了看一脸怒气的李小玲，“半年前我们就有过一次了。只是她后来一直防着我，不见我！小玲，我是真心喜欢她！我是实在忍不住了才想了这个办法。” 李小玲这时掩嘴偷笑起来，说：“伟明，我早就发现你们两个之间不正常了，只是我没说出来，青莲姐那人脸皮薄！” 周伟明刚才弄不清李小玲突然变脸的原因，内心很是惶恐，现在见李小玲笑了，知道上当了，放松下来，笑着问道：“哦，是吗？” 李小玲看了一眼周伟明，说：“伟明，今天这事你可千万不能跟青莲姐讲起。我这里没事了，不管什么人来查也查不到了。” 周伟明点点头，说：“我晓得！谢谢你小玲。” “哎，伟明，你真是处心积虑！五一二房间都不是用你的身份证开的房。” “呵呵，小玲，我跟你说了呀，前天有两个客户来了，他们开的房，我来买的单。” 第169章 颇费心机 第169章 颇费心机 七月底，清芙阁项目用房正式交付到两位股东手中，紧接着室内装修施工就紧张地开始了，由张强公司下面的一个专业施工队伍半包施工。按照双方商定，施工期间，李小玲总负责，审批资金开支，李小玲弟媳杨晓澜为出纳，袁桂山负责材料进入登记和领取审核签字，平时在施工现场值守，何旭辉兼任会计，每周来县城做一次账。开工以来，一切顺利，袁五华在家闲得无事时，便会驱车来现场转一转，看一看。 唐青莲来项目工地很少，主要精力还是放在纸厂生产经营上。 不过，近来唐青莲处于一种既亢奋又烦恼的状态当中。不到一个月时间，她与周伟明就去省城幽会了两次。这两次周伟明都是以商量免交下半年承包金为由带她去开房的，但每一次商量都没有任何结果。唐青莲告诉周伟明，如果不把这件事做好，让她吃了定心丸，她就断了这层关系。周伟明当时笑着立即答应，在一周之内一定把办法拿出来。 可是，转眼十来天过去了，周伟明却依然没有找到办法，昨天唐青莲打电话给他，他回答说，最近一两天一定给她回信。 这天是周末，袁五华去了县城工地。正值二伏，午后酷热难耐，刘妹辉关上门打开空调在休息，袁乐成玩了一会，累了，也在奶奶房间里睡下了。唐青莲在堂屋坐了一会，觉得有点困，上楼来到房间，打开空调，上床做午睡，过了一会，迷迷糊糊像是睡着了，忽听到手机里“丁当”一声，信息来了。她睁开眼，打开手机一看，是周伟明发来的短信：“想到办法了。来一车间办公室。” 唐青莲一下子就惊醒了，也理会了周伟明的意思，心里一阵狂跳，紧张地抬头看了一下门口，门关着。她重新躺下，心里抱怨起来，这伟明胆子也太大了，厂里人来人往的，要是哪个看见了，可怎么得了？这么想着，闭上眼睛，不去理它。 可是，周伟明说想到办法了，这些天自己不是一直在盼着这个事情早点有个结果吗？唐青莲从床上爬了起来，趿着鞋走到窗前往外看了一会。河堤公路上不时有摩托车和拖运货物的卡车驶过，偶尔也有人穿过清江里的石头桥过河。她不想去冒这个险，回到床上，重又躺下。 唐青莲刚闭上眼睛，与伟明亲热的场景就浮现在眼前，慢慢地她浑身燥热起来。唐青莲使劲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可越不去想就越想，那种紧张刺激飘飘欲仙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她觉得自己心里跳得更厉害了，一点睡意也没有了。她翻身跳下床，又来到窗前，外面太阳热辣辣地照射着，河堤公路上还是不时有车辆路过，轰隆隆过后，四周便显得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 这样去可不行，太显眼了！要想一个办法！唐青莲眼睛在房间里查找了起来，一把小红花遮阳伞在衣柜顶上，她眼前一亮，对呀，可以撑着遮阳伞去！唐青莲颤抖着手从柜顶上拿下伞来，撑开试了试，收起来，又走到窗前看了看，然后来到门前，停了下来，长吁一口气，轻轻打开门悄悄走了出来，到了灶屋，侧耳听了一会里面的动静，轻轻拉开灶屋门，撑开伞，遮住自己的脸庞，蹑手蹑脚出来后，轻轻合上门，往纸厂走去。 唐青莲心里一路狂跳着来到二车间办公室，看了一下，何旭辉不在，也没有其他人。里面像个蒸笼一样，她没有打开空调，坐了一会。她觉得自己脸上火烧火辣的，用手摸了一下，手却冰凉冰凉的。她脑子里清醒了一些，往外看了看，外面的阳光照射着前坪地面上，显得白惨惨的。她心里生出怯意来，不想去了。手机“丁当”一声，周伟明的信息又来了，唐青莲看了看，上面写着：“青青，到了哪？我等不及了！” 唐青莲立即站了起来，撑开了伞，罩在自己头上，迅速出来往前走去，出了二车间大门，身一转就到了一车间大门内。她把伞撑得很低，只看得见眼前的路，这样来到了一车间办公室。 周伟明站在门后，见唐青莲进来了，就要关门。唐青莲进来后平静了下来，伸手拦住不让关。周伟明看着唐青莲笑着，又试着关了两次，唐青莲还是不让。 周伟明笑着问道：“怎么啦，青青？” 唐青莲看了他一眼，不理他。 周伟明马上明白了，牵着她的手来到沙发前。唐青莲回头看了看大门口，使劲将手抽了出来，将周伟明推开，坐到了沙发上。 周伟明坐到旁边的沙发上，笑了笑，说：“青青，我是这样想的。我从五华手上分两次借八万块钱，然后马上将这些钱交给你。我打一张欠条给五华，让他以后再来找我，这样二车间的承包金就不要交了。” 唐青莲听了先是“扑哧”一笑，接着马上正色道：“伟明，五华哪来八万块钱？你要骗我也不是这样骗！” 周伟明嘿嘿笑了两声，说：“青青，你与李小玲不是合伙搞一个项目现在正在装修吗？你让五华去项目部借钱，钱给我后我马上拿给你，你又拿给五华让五华去还上，这不就达到目的了吗？” 唐青莲听明白了，理解了周伟明的用意，看了他一眼，说：“伟明，你这样绕来绕去，不觉得累吗？” 周伟明笑着伸手过来抓住唐青莲的手，说：“青青，我喜欢你！我愿意！” 唐青莲听后心里一热，任他抓着自己的手。周伟明见了，迅速坐过来，就要搂抱唐青莲。唐青莲一把推开了他。 唐青莲站起来说道：“伟明，这钱什么时候拿给我？” 周伟明跟着站起来，笑道：“只要你同意这个办法，明天我就可以拿第一笔钱给你。” 唐青莲看着周伟明道：“那好，等你明天拿了钱给我，我们再见面！”说完往门口走去。 周伟明上前一把搂住了唐青莲，低下头就要吻她。 唐青莲低声叫道：“伟明，门没关！” 周伟明连忙松开手去关了门，过来抱着浑身发烫的唐青莲进了休息室。两人在里面颠鸾倒凤地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事后唐青莲有些后怕，告诉周伟明，以后再也不来这样的场合了。 第170章 不明照片 第170章 不明照片 到了立秋这天早上，天阴了下来，刮起阵阵北风，天气一下子就变得凉爽起来。湾里老人说，看样子会下雨犯秋，农谚讲“犯秋十八阵（雨）”，今年很可能不会出现秋旱了。 周伟明与孙怡芳八点半就到了进华一车间大门口，孙怡芳下车后，周伟明去了孙氏纸业。 孙怡芳到了办公室，打开电脑，翻出上个月与二车间签订的生产加工协议，修改了生产、交货日期几处文字后，将文档打印了出来。周伟明出差几天回来，又带回了一些定单，准备将其中的三百吨交给二车间来做。 孙怡芳心里有些纳闷，周伟明这次带回的定单不是特别多，这三百吨交货时间在十一月中旬，放在一车间挤一挤也能生产出来，为什么要交给二车间来做呢？毕竟自己做可以多出七八万甚至上十万的利润呀！这还不是主要的，关键是周伟明的态度，自己刚提出一点异议，他就斩钉截铁地说：不讨论了，放二车间生产！ 孙怡芳给唐青莲打了电话，不多久，唐青莲与袁五华就过来了，两家签了协议，袁五华连声说谢谢，感谢周伟明与孙怡芳的支持，唐青莲只是笑笑，没多说话。两人走后，孙怡芳心里忽然觉得非常失落，又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坐在办公桌前好久没说话。 这时车间罗组长进来，递给孙怡芳一个大信封，笑着解释说，刚才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来到厂里，他正好在车间门口，那人便把这个信封交给了他，要他一定亲手交到孙怡芳的手里。 孙怡芳说了声“谢谢”，从罗组长手里接过信封，打开来，里面一叠照片滑了出来落到了桌子上。这些照片有十来张，孙怡芳有些好奇，连忙拿起看了起来。 每张照片上都有一男一女，只是照片太模糊了，两人的脸都不清晰。不过男的是周伟明，孙怡芳一眼就看出来了！女的很像唐青莲，八九不离十，应当就是她。看得出来一些照片是在走廊上拍的，周伟明和唐青莲一起走着，高高个子的周伟明转头低头看向唐青莲，唐青莲扭头仰头看着周伟明笑着。有三张照片拍的是房间里的场景，周伟明站在门口，唐青莲背对着周伟明坐在床前，床上好像还有一个人躺在那里。 孙怡芳看了这些照片后最初的感觉是，这些照片没什么问题呀？可她马上就觉得不对。周伟明这是在哪里？唐青莲为什么和周伟明在一起？还有，为什么有人要把这些照片寄给自己？应当是周伟明与唐青莲有问题，那人为了提醒自己，就把这些拍了下来，寄给了自己！ 孙怡芳“腾”地站了起来，把所有的照片都拿到手里，一张一张又看了一遍，光线太暗了，抬头看了一下，觉得窗户这里光线最亮，便走到窗户前，选出几张反复看了起来。不过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这是哪里呢？她快步走回办公桌前，把信封口敞开，倒拿着抖了抖，没东西出来，翻过来用眼睛看了看，里面什么也没有。信封上面呢？上下左右正反面都看了，除了“黄桥镇雾山村强华纸厂孙怡芳女士亲收”这些字外，什么也没有！她把信封一丢，又拿起照片看了起来，这次一张一张正反面都看，看到第七张时，照片反面用黑色水性笔写着五个字：“乐雅大酒店”！ 孙怡芳心里一下就明白了。一定是周伟明与唐青莲在乐雅大酒店做了什么，有人才拍了照片发给了自己！这李小玲本来就是不一个好东西，一定是她撮合的周伟明与唐青莲！难怪这次周伟明这样不由分说地就把三百吨定单交给了唐青莲，原来他们这对狗男女搞到一起去了！孙怡芳怒火中烧！她拿出手机，点开周伟明的电话号码，拔了过去，一瞬间，她又摁了挂断键！这样叫周伟明来对证，他肯定不会承认！要直接去找李小玲！对，现在就去！孙怡芳点开父亲小车司机易师傅的号码，拔了过去。电话通了，她要易师傅赶快到强华来，不要告诉任何人！ 易师傅来了，孙怡芳上了车，要易师傅送她去县城乐雅大酒店。到了乐雅大酒店，孙怡芳要易师傅回去，并再次叮嘱不要告诉任何人，易师傅笑着答应了。 孙怡芳平复了一下情绪，进了大厅。还在路上，她就冷静了下来，明白这样去找李小玲也肯定问不到自己想要的情况。她要搞突然袭击，然后察言观色，李小玲想掩饰就说明有问题！孙怡芳提醒自己一定要冷静。 孙怡芳来到问询处，知道了李小玲在五楼经理室。她坐电梯到了五楼经理室。 李小玲在办公室，一看见孙怡芳，惊讶不已，笑道：“稀客，伟明嫂子，来来来，快请进，请坐。” 说过，李小玲起身泡了一杯递给了她，又打电话叫服务员拿些水果食品来经理室。 “谢谢！”孙怡芳笑道，起身接过茶，重又坐下，看着李小玲，“李老板，我们家伟明经常来你们乐雅？” “是呀！伟明经常来。不只是他，你们黄桥好多纸厂老板也经常来。” “唐青莲也经常来？” 李小玲咯咯笑道：“来呀！她来的更多。她是我好姐妹哩！我们两个早在省城就在一起了。” 几下敲门声后门开了，一个服务员端着食品水果进来了，放下后退着出去了。李小玲笑着指着水果食品，要孙怡芳吃。孙怡芳笑着谢过。 孙怡芳拿出一张照片来，递给李小玲，问道：“李经理，你看看这张照片，上面那个女人是不是唐青莲呀？”说完，紧盯着李小玲。 李小玲端详着照片一会，笑了起来，抬头看着孙怡芳，说：“看不太清，应当是她！这是谁照的？这个照相技术不怎么好呀！” 孙怡芳也笑了，说道：“我也是这样看的，这技术确实不好。李经理，你翻过来看看照片的背面。” 李小玲翻过来一看，背面上与有“乐雅大酒店”，有些惊讶，抬起头来问道：“这是在我们乐雅拍的？” 孙怡芳盯着李小玲，说：“李经理，我也想问你呀！” 李小玲又仔细看了看照片，看着孙怡芳笑道：“看这照片的背景，有点像二楼餐厅走廊。” 李小玲脸上波澜不惊。 孙怡芳问道：“李经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你还记得吗？” “我不大记得了。”李小玲想了想说道，把照片还给孙怡芳，“伟明嫂子，你是不是去问问伟明？” 孙怡芳笑了笑，说：“问了，他也不记得了。” 李小玲想了一会还是想不出。 孙怡芳又拿出一张照片出来递给了李小玲。那是周伟明站在房门口，唐青莲面对床坐着的那张。 李小玲接过仔细看了一会，脸上露出笑容来，说：“伟明嫂子，我记起来了，应当是四月中下旬，你们进华纸厂解决了那个告状问题，伟明在我这里二楼请客庆祝，结果五华喝多了，还是我和青莲姐送五华到房间里去的。你看，睡在床上就是五华！” “真的？” “只看首先那张照片，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看了这张后，我才想起！伟明嫂子，刚才我讲那张照片的背景像是二楼餐厅走廊，对？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这些照片就是那次吃饭时照的！” 孙怡芳认真听着，暗中仔细观察着李小玲，从进来到现在看不出李小玲存在一丝异样，挑不出李小玲任何毛病。李小玲讲的应该就是真的。 孙怡芳现在心情好多了，笑了笑，问道：“小玲姐，这些照片到底是哪个拍的？” 李小玲咯咯笑了，说：“伟明嫂子，我要是晓得，我们两个就不要坐在这里讨论，直接把那个人找来一问就什么都晓得了！” 孙怡芳又问道：“小玲姐，那天一起吃饭的有哪几个人呀？” 李小玲想了想，把那天吃饭时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孙怡芳笑道：“那些人中只有刘荣辉不认识，他是袁五华的满舅？小玲姐，不会是这个人拍的？” 李小玲立即否认了，笑道：“不是，刘律师吃了饭就走了。五华后来才上去休息的。” 孙怡芳站起来，往门口走了两步，对着李小玲笑容满面地说：“小玲姐，跟你讲句真心话，看到这些照片，我真担心我们家伟明出了什么事哩！现在好了，我放心了。打扰了小玲姐。我走了，再见。” “伟明嫂子，你不要客气！”李小玲拿眼瞄了一下时间，十一点四十了，也不挽留，笑着站起来，送孙怡芳到了门口，挥了挥手，“伟明嫂子，再见！” 看着孙怡芳进了电梯不见了，李小玲转身进来，拿起手机，准备把这个情况告诉周伟明，想了想，觉得还是以后见面后再说妥当一点，便放下了手机。 是哪个拍了这些照片呢？李小玲陷入沉思，又想起那天情景，难道真的是刘荣辉？李小玲摇了摇头，他是五华的满舅，没有任何理由来拍下外甥媳妇这样的照片！ 第171章 瞒天过海 第171章 瞒天过海 清芙阁项目装修进展非常顺利。袁桂山觉得李小玲的管理与水平不在唐青莲之下，甚至更高。 每隔天，李小玲就会与施工负责人及工程监理商议工作，然后召开各班组长会议，指出前一阶段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和改进方法，安排下一阶段工作及做好这些工作的方法措施。李小玲对施工质量抓的特别紧，每天到了傍晚收工之后，她都会来察看一天工作的施工完成量和施工质量。这时，她身边就会有三四个人，对照施工图纸一一检查装修质量，有问题的地方就会记录下来，在第二天交给装修施工负责人，督促改进。 李小玲对袁桂山的工作非常满意。 袁桂山依据购货单将所有物质依据进行了分类编号和划区收藏保管，制作了装修材料领取单和物质支出明细登记表，凡来领取装修材料的人办理领取手续后才能领到材料。每天收工后，袁桂山将领取单进行汇总后，又到收藏保管区域对材料进行校对，确保数物相符。 这天上午九点，李小玲来到物资保管组，察看了装修材料保管与领取有关表单后，说：“袁书记，您不愧是当领导的，您的这个材料保管和领取方法，理念先进，操作简便有效，真有水平！” 袁桂山笑着谦虚地说：“李总，你过奖了！这些材料要十几万块钱？我必须得用心管好才行。” 李小玲咯咯笑了，说：“袁书记，您那是老黄历了！现在的东西早就不是以前的那个价格了，这些材料要四五十万块钱哩！” “哦，这么多呀？”袁桂山吃惊道，看着李小玲，“李总，这项目装修要花不少钱？” “装修大约要花一百四五十万，以后购置安装设备要花两百四五十万。袁书记，五华他们没跟您讲过吗？” “这么多呀？五华青莲都没跟我讲过！” 李小玲听了，估计这其中有些原委，笑着说：“袁书记，这项目很不错，建成开业后，这些投入的钱就会很快收回来的。” 袁桂山点头笑道：“李总，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五华和青莲还要仰仗你发点小财哩！” 李小玲笑了起来，说：“袁书记，你这样说就折煞小玲了！哈哈，我想倚仗您和五华青莲姐一起发些财哩！” 说完，看了看时间，说：“袁书记，我还去看看别的地方，这个地方就要劳您费心了。” 袁桂山笑道：“放心，李总，一定尽力做好。” 李小玲走后，袁桂山打电话给袁五华，问道：“五华，你在哪里？” 袁五华回道：“爷，我和青莲快到县城了。什么事？” “到了县城就来清芙阁，快点！” “好。” 半个小时后，袁五华和唐青莲到了清芙阁袁桂山的材料保管室。 袁桂山阴沉着脸盯着袁五华，问道：“五华，你们说句实话，你们在这个项目里到底投了多少钱？” 袁五华见父亲一脸严肃，嘿嘿笑着，看了看唐青莲，笑着对袁桂山说：“爷，告诉你了呀？六十……” 唐青莲打断了袁五华的话，笑着看着袁桂山，说：“爷，您晓得，我们占股百分之三十，实际数字是……一百二十万。” “五华你…你们…五华你真的要气死我呀！”袁桂山生气地盯着袁五华狠狠地说，转头看了唐青莲一眼，“青莲，你们两个当初为什么要那样说？” 唐青莲笑了笑，眼神诚恳地看着袁桂山，说：“爷，我们两个看中了这个项目，又怕您和姆妈不同意，就把投资额度说小了。爷，对不起！” 袁桂山长叹了一口气，担心地说：“要我怎么说你们两个好呢？唉！现在说也没用了！我问你，青莲，这后面的钱哪里来？” 唐青莲笑道：“爷，您和姆妈别担心！现在我们二车间的定单到年底有将近两千吨，我和五华算了一下，还了伟明的二十万借款，交了他们的承包金，还有三四十万块钱。我跟小玲说了，她同意我们最后一期资金延长到明年三月交，到时应当可以搞清了。” 袁桂山算了一下，差数不大了，到时清芙阁还会有些收入，想到这里，脸上显出些笑意来，说：“青莲呀，要是最后凑不上钱，你记得一定要早点跟我讲。” 唐青莲点点头，说：“爷，我记下了！” 两人出来往清芙阁项目部走去。 刚才袁桂山这么一问，唐青莲又紧张了起来，这资金问题是得认真考虑考虑了。这时她想起了周伟明和那个免交承包金的方法，半个来月了，这家伙一点音讯也没有，又上当了？唐青莲心里不安起来，不行，得打个电话给他催催。到了项目部，唐青莲借故去了一趟洗手间，发了一条信息给周伟明，问他还记不记得承包金的事。 李小玲起身迎了上来，笑着问道今天怎么来了。唐青莲笑了笑，说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就与五华来看看。李小玲带着唐青莲与袁五华到了装修现场看了一圈，唐青莲感觉工程进展不错。 这时袁五华的手机响了，是周伟明打来的。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走到一边接通了电话。让袁五华吃惊的是，周伟明开口向他借钱，借三万！ 袁五华压低声音道：“伟明你没搞错？你借什么钱？你家又不是没钱！” 周伟明在那头说：“五华，我打牌输了！你晓得，怡芳和她爷最不喜欢的就是我在外面打牌！没办法，你借给我，我翻了本回来就还给你！” 袁五华笑道：“伟明，我哪里有钱借你？我没有，你找别人去借！” “五华，求求你了，借我三万块钱，我隔两天一定还你！说话上数！” “伟明，我真的没有，你去找别……” 唐青莲过来问道：“五华，哪个打电话？” “伟明，青青来了，我挂了啊！”袁五华对着手机说了声，挂了电话，看着唐青莲笑了笑，“周伟明，不知他哪根筋搭错了，他要跟我借钱！” “你答应了吗？” “嗬嗬，青青，你怎么这样说？我哪里有钱借他？我当然没答应！” 唐青莲笑了，说：“五华，你借呀！我们借了他二十万，承包金也没交，你还怕他赖账？他要借几万？” “要借三万！”袁五华说道，搔了搔头，笑着看着唐青莲，“我不是怕他什么！青青你也是，我一分钱也没有我怎么借？” “只借三万？”唐青莲心里有些失落，脱口而出问道，甫一说完就知道说漏嘴了，吃了一惊，飞快地看了袁五华一眼。 袁五华也有些吃惊，随即哈哈笑道：“青青，你是怎么啦？‘只借三万’，三万已经不少了哩！” 唐青莲掩饰的咯咯笑道：“五华，我还以为周伟明要借七八万哩！原来只借三万！这不是难事。你打电话给他，就说借给他。我去跟小玲说说，从项目部借三万元给他。只是你要记得，一定要让周伟明打借条。” 袁五华点点头，笑道：“那是肯定的！” 袁五华拿起电话打给周伟明，答应借三万元，问他现在在哪里。周伟明说自己在步行街麦当劳快餐店这里。袁五华去项目部杨晓澜那里借了三万元现金，用报纸包好，放进一个布袋中，来到了麦当劳快餐店。周伟明坐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袁五华看见了，走过去将现金交给了周伟明，告诉他，这是跟项目部借的，三天内一定要还。周伟明神色有些紧张，接下布袋，看了看快餐店外面，从包里拿出便笺，写好借条递给了袁五华。 周伟明手机响了，掏出手机，接通，笑道：“怡芳，我告诉你了呀，我在步行街麦当劳这里。嗯，嗯，我在这里等你，你来。好，再见。” 说完，放下手机。 袁五华正要开口问，周伟明将布袋递给他，说：“五华，你拿着这个布袋快走！要是被怡芳看见了，你就说你这里逛街，正好碰上了我。听到了没？” 袁五华点点头，说：“听到了。” 袁五华正要离开，周伟明又叮嘱道：“千万不要说我借钱的事！” 袁五华有些纳闷，走到店门口，孙怡芳急匆匆进来，看见袁五华，有些惊讶，问道：“五华，你怎么在这里？看见伟明了吗？” “怡芳！”袁五华笑着招呼了一声，指了指店里，“伟明在里面。” 周伟明笑着走了出来，说：“怡芳，这么快就来了。” “出门就打到车了。”孙怡芳道，看了袁五华一眼，“哎，五华，你怎么跟伟明在一起？” 袁五华笑道：“我在这里逛逛，碰上了伟明，就进来了聊了几句。” 周伟明笑了笑，说：“怡芳，你到哪里去？我没事了，我陪你去。” “五华，我们有点事，不陪你了。”孙怡芳对袁五华笑了笑，转身看了看周伟明，“我们走。” 袁五华笑着点点头，说：“好的，伟明，怡芳，再见。” 两人走后，袁五华站在那里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好一会才转过身来，回到清芙阁后，跟唐青莲说了这事，周伟明打了三万元的借条，钱又没拿走，怎么办。唐青莲要他先收着，等周伟明的电话。要是周伟明不打电话，就千万不要打电话给他。 第172章 开车走神 第172章 开车走神 两人出来后，周伟明问道：“怡芳，你去哪？” “逛逛。”孙怡芳回道，看了一眼周伟明，问道：“伟明，你怎么跟袁五华在一起？” 周伟明笑了笑，说：“碰上的。我从清江宾馆走到步行街，就碰上了他。” “哎，伟明，快八月底了，我们借给他们的二十万块钱快到期了，到期就要收回来，不借了。” “我晓得，刚才我还问了五华，五华说到期肯定还我们。” 孙怡芳站住了，看着周伟明，说：“还有，还要问问他们下半年的承包金什么时候交！伟明，我的想法是要他们九月份交了。” 周伟明点头道：“我去跟五华说。” 孙怡芳说：“这样行不行？你去约了袁五华与唐青莲，要他们这几天来我们办公室，谈谈还借款和交承包金的事情。我对他们有些放心不下！” 周伟明想了想，笑道：“怡芳，八月底先让他们还了借款，九月初约了他们来办公室，再谈上交下半年承包金的事情。” 孙怡芳不满的说：“伟明，这承包金按理七月份就要交，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现在这是怎么回事啊？” 周伟明笑道：“怡芳，这是你同意的呀！” 孙怡芳看了看周伟明，叹了一口气，说：“这是我做的最让我后悔的一件事！” 周伟明心里一惊，问道：“怎么啦，怡芳？” 孙怡芳看了看时间，说：“十一点半了，我们回家去，妈做了好多好吃的，要我们两个去她家吃饭。” 周伟明看了看孙怡芳，问道：“你去了你妈家？” “没呀！我看见爷的车进了小区，就打电话给妈了，要她做几个好吃的，中午我跟你一起去吃饭。妈答应了。” “呵呵，怡芳，不是你妈的邀请，是你的要求！” 孙怡芳笑了笑，说：“都一样！” 周伟明感觉到这半个多月来孙怡芳明显有些异样，其他方面还好，只有一点，只要没看见自己，她就会马上打电话找他，而且在没找到他之前，她的电话就会一个接一个地打来，直到见到人才作罢。 今天周伟明跟孙成业一起与省城来的两个客户在清江宾馆商谈业务，周伟明准备自己开车去，孙怡芳不让，一定要让他坐父亲的车去清江宾馆。孙成业住在同一个小区的不同楼栋里，坐一台车去有一定道理，周伟明就听从了孙怡芳的意见。 十点多钟，商谈结束了，周伟明准备与孙成业一起回小区，接到了唐青莲的短信，便对孙成业说自己还有点事，等会打车回家。孙成业走后，周伟明联系了袁五华，向他借三万元钱，一边往步行街走去。清江宾馆在人民路口，离步行街一期只有五分钟步行的路程。 到步行街麦当劳快餐店不到一刻钟，孙怡芳就打电话来了，问他在哪里。周伟明说自己从清江宾馆出来，在步行街这里。孙怡芳问他为什么不坐孙成业的车一起回去，周伟明推说自己还有些事，现在事办好了，就回。孙怡芳说，她从家里出来了，二十分钟后就到步行街，要周伟明在那里等她。 周伟明与袁五华办好借款手续后，孙怡芳就找来了。周伟明从孙怡芳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满眼疑惑，不停地打量着袁五华手里那个装钱的布袋。周伟明见状不对，用话语引导她走了出来，他才放下心来。 两人到了孙成业家里，孙怡芳情绪好了很多，跟父母亲有说有笑的。吃饭时孙怡芳问了孙成业在清江宾馆谈了些什么，孙成业告诉了她。周伟明很少说话，吃了午饭后两人回了家。 周伟明心里有些焦躁。 唐青莲答应周伟明，在八万元借款到位以后，两人去省城好好地玩一天。今天好不容易做好了借三万元打借条的事情，可是以孙怡芳这半个月来对自己的跟踪力度来看，以后那五万元再这样操作可就难上加难了，怎么办呢？ 周伟明想不明白孙怡芳怎么会变成这样，猜测一定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他思忖着要好好地挼挼这半个多月来自己与人交往的事情，找出发生问题的原因，再想下一步对策。 两人休息了一会，出来开车准备去进华纸厂。上车后孙怡芳感觉有些疲惫，周伟明要她在车上再睡一小会。 快到黄桥集镇时，孙怡芳睡醒了，睁开眼睛，忽然问道：“伟明，爷说今天上午客户的八百吨纸都放到厂里来生产？” 周伟明笑了笑，说：“是的。” “爷说他今后的精力主要放在雾峰茶园和响水溪漂流项目上，孙氏纸业要慢慢缩小规模，这是真的？” “是真的！今年雾峰茶园的茶叶产量超过了五吨，你算算看，这就是几百万收入哩！今年响水溪漂流还是试漂，七八月份来漂流的人就有五六千人了。你爷太忙了，精力顾不来。” 孙怡芳笑道：“伟明，以前你还不相信爷会做成这些项目，现在信了？” 周伟明看了看孙怡芳，笑道：“我早就相信了。今天在清江宾馆，我跟爷说了，进华纸厂再生产一两年就关了，我跟着你爷去做漂流。那项目来钱快！” “伟明，别人打下江山你就只晓得享现成！”孙怡芳打趣道，想到一件事，“我们厂里也做不了这八百吨定单呀？” “交给二车间来做。” “不行，伟明，坚决不能交给他们来做了。” 周伟明有些诧异，问道：“为什么？” 说出这句话，周伟明就想起来了，就是在半个月前给了三百吨定单给二车间后，孙怡芳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跟着他。 孙怡芳解释说：“承包协议也只要求我们给他们三百吨定单呀，现在给了六百吨了！你晓得，伟明，假如明年市场不好，我们不能给二车间没这么多定单，他们会对我们有意见！” 周伟明没有说话，眼睛盯着前面开着车。 孙怡芳以为周伟明听明白她的意思了，也不说话了。 其实周伟明根本没有听孙怡芳说话，他还在想那天后来的事情。他记起来了，那天自己回到进华纸厂后，没看见孙怡芳，便打电话给她，她说自己有事，搭车回县城了。当时周伟明就觉得惊讶，不过没去多想。晚上回家后，问孙怡芳是什么事情，孙怡芳说几个省城的同学到了县城，就赶回来了。 不对，孙怡芳一定是瞒了自己什么！周伟明想，这些年孙怡芳从来没有搭车往返过樟树湾县城，不是坐孙成业的车就是坐自己的车！那天她是坐谁的车回县城的呢？ 突然，孙怡芳“哎，哎”地大声尖叫起来，周伟明定睛一看，小车到了黄桥清江大桥上，前面一辆大货车正迎面而来，眼看就要撞上了，周伟明猛地往右打了一把方向，堪堪避开了大货车，急踩刹车停了下来，熄了火。 好一会周伟明才回过神来，脸上惨白，冷汗淋漓。 孙怡芳也吓得变了脸色，在一旁叫道：“伟明，你怎么啦？你在想什么呀！好危险，要不是我叫了两声，刚才肯定撞上去了，你晓得？” 周伟明看了看孙怡芳，点点头，歇了一阵，觉得好了一些，启动小车，慢慢往进华纸厂驶去。 第173章 惊天消息 第173章 惊天消息 过了两天，周伟明终于弄清了原委。他分析那天最有可能是易师傅送孙怡芳回了县城，便去了孙氏纸业，易师傅刚开始不愿意说，经不住周伟明再三劝说，承认那天送孙怡芳到了乐雅大酒店。周伟明马上赶到乐雅问了李小玲，李小玲把孙怡芳来的情况全部告诉了他。 周伟明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那天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不然的话，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与此同时，他又感觉到了极大的危险！一而再再而三地出了这样的事，有人在暗中监视着他！李小玲说不是刘荣辉，那么又是谁呢？ 周伟明思考了很久实在弄不清是谁，便不再去想了，提醒自己这一段时间要谨言慎行，更不要去找唐青莲了。周伟明拿出手机想发个短信给唐青莲，又放下了，他知道只要自己不去找唐青莲，唐青莲肯定不会主动来找自己。还有，要跟袁五华打个电话，催他与唐青莲把借的二十万元钱还了。 周伟明拔通了袁五华的电话，说了二十万元借款的事情。袁五华笑着在电话告诉他，二十万元已经准备好了，要是方便的话，明天就可以办理还款手续了。周伟明起先还有些忐忑，生怕袁五华唐青莲忘了还款时间，听见袁五华这样说，放下心来。 袁五华在电话那头笑了几声，说：“伟明，不好意思，你借的三万块钱项目部要回去了，你打的借条还在我手上，明天拿给你。” “没事，五华，我借到钱了。”周伟明道，“借条明天你千万不要拿过来，怡芳看见了不得了！听到没有，五华？” 袁五华笑得更厉害了，说：“伟明，你也有怕的人呀！哈哈。好，借条暂时就放在我这里。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保管的。” 周伟明笑了，说：“五华，你是好兄弟，我当然放心。” 袁五华放下电话，一转身就看见唐青莲在身后，笑了笑，说：“青青，你在这里呀，吓了我一跳。” 唐青莲伸出手来，说：“把借条给我。” 袁五华笑了，说：“青青，这张借条过两天我要去还给伟明。” 唐青莲还是伸着手，笑道：“拿来！你这个人粗心大意的，我帮你保管靠得住些。” 袁五华觉得有道理，翻出借条来拿给了唐青莲。 九月中旬。 这天上午八点半，袁五华与唐青莲开车去清芙阁项目工地，李小玲约了他们上午十点来商谈装修过程中的一些事情以及设备设施购置、员工招聘与培训工作。刚出发不久，周伟明就给袁五华打来电话，要袁五华与唐青莲去一车间办公室商量下半年承包金交纳的事情。袁五华听后不知如何回答，拿着电话看着唐青莲。 唐青莲心里有些恼火，接过电话，说：“伟明，不是说好了承包金延期交吗？怎么就来催着要了？” 那头孙怡芳笑道：“青莲姐呀，我是怡芳哩！我们是同意延期，今天也不是催着要，是想请你和五华过来商量一下，要延期到什么时候，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唐青莲笑道：“是怡芳啊！你说的对，是要定个日子让你们两个放心！只是我和五华现在到了县城，要下午才回樟树湾。” 孙怡芳说：“那就这样，青莲姐，下午三点，在一车间办公室，我们等你和五华，不见不散！” 唐青莲只好说：“好的，怡芳，我们三点到。” 唐青莲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袁五华。 袁五华不满地说：“青青，这点钱催什么催！” 唐青莲看了袁五华一眼，说：“就是！我估计应该是孙怡芳要周伟明这样做的。” “青青，那张三万块钱的借条给了伟明？” “给了。” 唐青莲说完看了袁五华一眼，心里生气起来，这个周伟明，一个半月时间了，那五万元借条什么时候给我呢？ 到了清芙阁项目部，李小玲还没来，两人闲着没事，到了装修现场看了看，最重要最关键的地面装修已基本完工，现在在进行天花板施工，看后两人又到了材料保管室，袁桂山正在分发登记材料，两人招呼后就在一旁看着。分发的材料不少，一拔又一拔的人过来搬运，袁桂山忙得没空理他们。两人看了一会，时间到了，就往项目部来了。 李小玲见两人来了，笑着招呼了一声，从包里拿出工程进度表和后期工作安排表递给唐青莲，起身泡了两杯茶端过来放在两人面前。唐青莲认真仔细看了工程进度表和工作安排表，有些不明了的地方又询问了李小玲。之后几人开始商议起来，不多久就装修、设备设施购置与安装、资金筹措、人员招聘培训等达成一致意见，十月开始购置设备设施，散发广告招聘员工，十月底装修完毕后，安装设施设备，培训员工，力争在十二月十日进行试营业，元旦正式开业。 商议完毕后，大家在项目部与装修负责人和各班班组长一起吃了午餐。饭后，几人来到乐雅大酒店，李小玲要两人去做一个足浴按摩，唐青莲看了看时间，才下午一点，时间上来得及，便同意了。 可是，足浴按摩还没做完，何一海就打电话来了，告诉了两人一个惊天的不幸消息：周伟明在黄桥乐群楼吃饭后回来的路上出车祸死了！ 两人听了一下子就懵了，呆坐在那里。袁五华不相信，又拔了电话过去问何一海，那头何一海说，是真的，现在我在你家陪着你娘，你娘害怕！你听着，你娘要跟你讲话。刘妹辉在电话里啜泣着说，周伟明没了。你们几个回来开车一定要慢点。袁五华这才相信，又呆呆地坐了一会，大叫着弹跳起来，差点把洗脚盆弄翻了。 唐青莲回过神来后，心里非常恐慌，一会就觉得自己肚子痛，慢慢地倒在了躺椅上，接着眼泪就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 这时袁桂山打来电话，大声嚷嚷了一会，要袁五华马上来清芙阁接他回樟树湾去。 袁五华放下电话，要服务拿来袜子鞋子。两个服务员早就站起来躲到一边去了，拿着鞋袜过来，怯生生地问还要不要继续服务，袁五华恶声恶气地朝她们叫了几声，要她们出去，服务员便退了出去。 袁五华这时候只想着快点回樟树湾去，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转头看了一眼唐青莲，见她躺在椅子上大张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花板，叫了她一声，唐青莲没有反应，袁五华加大了力度，大叫了一声：“青青！”唐青莲这才转过头来，看着他。 袁五华说：“青青，我们回去。” 唐青莲点了点头，用手撑着慢慢爬了起来，穿好袜子鞋子。 两人出来到了台，袁五华准备签单，台小姐说李总已经签了。 袁五华看着唐青莲，问道：“青青，我们要不要告诉小玲？” 唐青莲小声说：“她以后会晓得的，我们走！” 第174章 新政又来 第174章 新政又来 袁五华与唐青莲去清芙阁接了袁桂山便往家里赶，路上袁五华把车开的飞快，全然不理睬袁桂山与唐青莲的劝阻。不多时便过了黄桥清江大桥，往樟树湾飞驰而来。三人刚过了沁溪桥就听见了一阵接一阵的鞭炮声，过了进华纸厂，看见大桂花树下成群地站着脸上满是悲戚正在交头接耳的人，周家大门口有很多人在进进出出。袁五华把车开到前坪停下，打开车门跳了下来，跟着袁桂山也下了车，刘妹辉见了，赶忙迎上来，一句话也说不出，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 唐青莲推开车门刚出来，就听见震耳欲聋的两声铳响，惊得双腿一软，往地上坐去。袁五华眼疾手快，过来一把扶住，关切地连声问道：“青青，没事？” 这时悲伤低回的哀乐声也从摆放在周家门口的喇叭里放出来了，让人愈加感到心情沉痛。 唐青莲脸色惨白，朝袁五华轻声说道：“五华，你扶我进去！” 袁五华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刘妹辉见唐青莲神态不好，推了一把袁五华，说：“别问了，进屋里去！” 袁五华扶着唐青莲到堂屋坐下，说：“姆妈，你陪着青青，我去伟明家看看。” 说完就往外走。 刘妹辉一把拉住，喝道：“不准去！” “怎么啦？” “伟明刚拉回来不久，还没入殓，晦气太重，不吉利。” 袁五华见母亲横眉瞪眼一脸严肃，知道不是随便说说的，便转身回来了，一边走一边说：“爷怎么就能去？” 袁五华看见父亲下车后，村支书黄丙涛走了过来，跟父亲说了几句话，两人就往周家走去，进了周家大门。 刘妹辉说：“我听人讲，周书记晕死过去几回了，孙成业请了镇心中医院的医生来了，在给他打吊针。你爷应当是与黄书记安慰周书记去了。” 袁五华看着周家大门口的人流，听着喇叭里传出的阵阵哀乐，想着自己早上还接了周伟明的电话，现在他却去了另一个世界，心中悲伤不已。过了一会，袁五华看着母亲，问道：“姆妈，这伟明也是老司机了，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呀？他是怎么搞的呀？” 刘妹辉看着袁五华，说：“我怎么晓得！你姑爸听人讲的，周伟明请了几个客户在乐群楼吃饭，喝了不少的酒，送走客户后驾车回进华纸厂时，在黄桥清江大桥上与迎面而来的卡车相撞，他那车跌下大桥撞上桥礅，当场死亡。” “什么时候发生的？” “他们说在一点钟左右。” “姆妈，我想去看看伟明。” “跟你讲了，不行！等明天伟明入殓了，你再去。” 袁五华转头看了看唐青莲，见她脸色恢复了正常，问道：“青青，你好些了？” 唐青莲白了袁五华一眼，说：“我又没什么事！刚下车就听见铳响了两下，吓了一大跳。” 刘妹辉点头道：“那铳响得太突然了，我也吓了一跳。” 唐青莲看了看刘妹辉，说：“姆妈，这也太吵了，晚上怎么睡啊？” 这句话提醒了刘妹辉。她看了看时间，对袁五华说：“五华，三点多了，你要去接乐乐了，今天你们三个去乐乐外婆家去睡。你爷回来了，我也不怕了。” 唐青莲点点头，站起身来说道：“要得。我现在上楼去拿点洗潄用品，换洗衣服。” 第二天上午十点，唐青莲与袁五华去灵堂吊唁周伟明。灵堂正中摆着一副巨大的黑色棺木，周伟明的遗像摆在棺木前的小方桌上，一班师公道人正在做着法事，闹哄哄的。进去后，唐青莲看见孙怡芳坐在灵堂的一侧，一些湾里女人正陪着她说着话。唐青莲走到孙怡芳身边，轻轻地叫了一声“怡芳”后，想说几句话安慰她，却不知说些什么。孙怡芳没有反应，仍是那样坐着，再一看，孙怡芳保持着一个姿势一动不动，木木地坐在那里，根本不理睬周边的人。 唐青莲叹了一口气，慢慢走到棺木前，准备燃几柱香，烧些钱纸，抬头一看，周伟明的大幅遗像放在棺木前，照片里的周伟明端庄严肃，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正目光炯炯的看着她。唐青莲心下一慌，连忙离开了那里，看见袁五华在灵堂门口，走过去抓住了他的手，这才安下心来。 两人来到隔壁的账房，随了一份礼，又去周运益的房间，周运益仰面躺在床上，苏云祥正在为他把脉看病。周长明悲伤地待在一旁，小心地伺候着父亲。两人走到床前，轻轻地叫了声“周书记”，周运益一点反应也没有。站着看了一会，两人向周长明点了点头，走了出来。 此后半个多月唐青莲都处于一种恍惚之中，与周伟明交往的点点滴滴不时闪回在她的脑海中。她变得极为胆小，怕独自一人待在二车间办公室，怕夜晚的黑，晚上一个人不敢独自上楼睡觉，睡觉时总是要抓着袁五华的手才能睡着，即使如此，还不时从睡梦中惊醒过来。袁五华觉得不对劲，将情况告诉了刘妹辉。有一天刘妹辉便要袁五华开车，一家人去了白云寺求菩萨保佑，回来后，唐青莲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 这天，唐青莲开了早会，叫住了袁五华，问道：“这一向没看见孙怡芳，她一直没来吗？一车间谁在打理？” “伟明上山后怡芳回了县城就没来过。”袁五华回道，看了看唐青莲，“孙成业叫蔡总在这边负责。” “五华，我们最近要抽个时间去看看怡芳。她太可怜了。” “要得，我也正有这个想法。” 两人从办公室出来回家，刚到大门口，看见孙成业小车开进了一车间大门，唐青莲立即小跑了过去，朝着打开车门下来的孙成业招呼道：“孙总，您好！” 孙成业笑着回复道：“青莲，你好。” 唐青莲看着孙成业笑了笑，问道：“孙总，好久没看见你了，也没看见怡芳了！怡芳还好？” 孙成业平静地看着她，轻轻叹口气说：“情况有些不好。怡芳还没走出来，她娘带她去了几次医院，情况还时好时坏。” “刚才我和五华商量了，想最近抽一个时间去看看怡芳，跟她说说话。” 孙成业想了想，说：“青莲，怡芳不想见到也不想听到与伟明有关联的人和事。再过一段时间，可能那时她的情况会要好一些。” 袁五华过来跟孙成业打了招呼，孙成业朝他点点头。 “那好，我们过一段时间再去看她。”唐青莲点点头说道，转身拉了一下袁五华，“五华，我们回去。” “等等，青莲，”孙成业道，看着两人，“早两天我去县里开了一个会，明年将会出台造纸企业新的生产废水排放标准并进行严格督查，还下发了文件，文件在我那里。我要蔡工他们评估了一下，进华一车间没问题，估计二车间问题比较大，你们两个要重视这个事情。噢，对了，你们与苏铁是同学，你们可以去问问他。” 唐青莲点点头，说：“好的，谢谢孙总。” 过了两天，袁五华去县环保局找到苏铁，询问了明年纸厂环保工作的相关政策和要求，并带回了政策文件。苏铁告诉他，这次新的环保标准是全省统一推行的，省里要求各地州市根据情况在明年三月底以后陆续开始执行，最迟不得超过九月底。我县规定从明年七月一日起正式实施。要达到新的标准，就要购置必要的设备，对现有的生产设施进行改造升级，优化工艺流程，因为新的标准要求高，难度大，所以县里给全县造纸企业预留了充足的时间。 唐青莲拿过文件仔细研读起来，文件中对于纸厂应配备的各类设备设施、工艺流程都进行了具体明确的规定，她算了一下账，对照文件中的标准配置硬件设备，二车间至少要投入三十万元以上，而要优化工艺流程，达标排放生产废水的话，每年至少还要投入二十万元以上！ 文件还规定，硬件配置不达标不发环保合格证，工艺流程不优化不发环保合格证，已经颁发环保合格证的纸厂，经督查或检查发现生产废水排放不达标的，一次警告，二次停产整顿，三次取消纸厂的环保合格证。 唐青莲听了袁五华的介绍后，又认真看了几遍文件，第一感觉就是这个纸厂搞不下去了。要是纸厂真的搞不下去了，这可怎么得了！清芙阁三期资金三十万到哪里去挣呢？还有，华都家园房子装修还要十多万呀！ 袁五华见唐青莲看了文件后一直不说话，便道：“青青，我看二车间生产到明年六月底就申请关停了算了，从现在到明年我们手里至少还有一些定单，完成了这些定单，我们也算赚回来了！” 唐青莲轻轻叹了一口气，说：“这政策一来，不晓得市场上有哪些反应。五华，我们回去跟你爷商量一下，看你爷怎样说。” 袁五华笑着点点头，说：“要得。” 第175章 巧遇怡芳 第175章 巧遇怡芳 十一月下旬。 这天上午，唐青莲袁五华与袁桂山何旭辉在清芙阁与李小玲杨晓澜等甲方人员核对财务账表，在核对完主要部分后，唐青莲跟他们说了一声，来到清芙阁附近的步行街二期门店，她想一个人出来逛逛。何旭辉早就告诉过唐青莲，清芙阁项目的资金使用合理，票据管理规范，可以不进行账务账表核对。袁桂山也是这样的看法。在这里值守期间，袁桂山与很多装修班组长交谈过，那些班组长告诉他，要是完全按照市场上的价格来计算，清芙阁可能要增加七八十万元的成本。但李小玲不同意，认为一定要甲乙双方这样进行，唐青莲只好依她。 到今天为止，清芙阁完成了整体装修和设备设施安装，人员招聘已经结束，目前正在紧张地进行人员培训，李小玲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还从美丝浪高薪挖来了一名侯姓美女高管当总经理，据说美丝浪生意红火离不开这位侯经理的统筹运作。侯经理到来以后，加大了在县城的广告宣传造势力度，快速提高了清芙阁的知名度。现在万事俱备，只等十二月十日到来，就可以开始试营业。 到目前为止，清芙阁所有的预期目标一个一个都实现了，预期的收益目标肯定能达到，唐青莲庆幸自己当初作出了入股清芙阁的决定。 步行街二期街上人来人往的显得十分热闹，门店大都开业了，店内各类商品琳琅满目，每家门店内都有不少的人，生意红火。唐青莲一个门店一个门店地慢慢看着，转弯后迎面而来的是一个大型的服装店，她信步走了进去。后面有人叫道：“青莲姐！” 唐青莲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体一激灵，转身过来，果然是孙怡芳，立即笑容满面地叫道：“怡芳！好久不见你了！你怎么在这里呀？” 孙怡芳看上去脸色红润，精神状态不错，再一看，刘丽平和一个保姆模样的中年女人在一旁笑着。 唐青莲笑着称呼道：“刘姨，您好！”又朝保姆模样的女人点了点头。 孙怡芳笑道：“在家闲得无聊，姆妈讲出来走走，就出来了。青莲姐，你来买衣服？” “也是出来走走。清芙阁项目装修结束了，五华和他爷在结账，我懒得动脑筋，就来这里了。” “青莲姐，到处都是你们清芙阁的广告！下个月十号试营业？开张了我就来你们那里做美容。” 唐青莲咯咯笑道：“好呀，怡芳，你可是一个优质客户哩！” 孙怡芳笑了，说：“优质客户有优惠吗？” “有，白金客户，送一张白金卡，打六折！”唐青莲笑道，看着刘丽平，“刘姨，您也是优质客户哩！您来的话，我一样的送一张白金卡！咯咯咯。” 刘丽平笑道：“好哇，青莲！” 这时孙怡芳看中一件衣服，要营业员取下来，试了试，唐青莲与刘丽平看了，尺寸稍大了些。孙怡芳要营业员拿一件小一码的同款式衣服来。保姆过去，陪着她。 唐青莲向刘丽平问了孙怡芳的一些情况，刘丽平看了孙怡芳一眼，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告诉唐青莲，孙怡芳与周伟明两人感情深，周伟明这样离开，对孙怡芳的打击太大，这几个月来一直没有从失去周伟明的阴影里走出来。不得已去看了医生，医生说孙怡芳患上了创伤后应急障碍，经过一段时间的药物和心理治疗，现在情况好多了。昨天孙怡芳主动向她和孙成业提起，要去进华纸厂看看。 正说着，孙怡芳笑着穿了一件新衣过来，问两人怎么样，唐青莲笑着说很不错，刘丽平也点点头，说不错。孙怡芳听了，高兴地与保姆去了收银台付款，不多时，笑着过来，对刘丽平说：“姆妈，我们再去其他店看看。”转身对唐青莲笑道：“青莲姐，过几天我就会来进华纸厂，再见。” 唐青莲笑着挥挥手，说：“怡芳，再见！” 直到看不见孙怡芳了，唐青莲才把手放下来，心里有些奇怪，以前面对孙怡芳，总觉得亏欠了她什么，还有些害怕见到她，今天心里却全然没有这样的感觉，这是怎么回事呢？ 唐青莲想了一会也没找到头绪，走了出来准备再到其他地方逛逛，袁五华打来电话，说账对完了，去乐雅吃饭，要她来清芙阁。 唐青莲到了清芙阁，讲起碰到孙怡芳母女的事情，大家唏嘘不已。 李小玲看了唐青莲一眼，说：“想不到孙怡芳是这么有情的一个人！过了这么久了才走出来。不过想想也是！那周伟明各方面都很不错，人长得帅气，又会赚钱，就这么走了，哪个都心疼，何况是孙怡芳！那天去周家悼唁，我就大哭了一场。” 袁桂山听了几句，走开了。 袁五华笑道：“小玲，我听湾里人说，伟明有不少红颜知己，你对伟明评价这么高，你也是一个？” “我也想哩，可伟明看不上我呀！”李小玲咯咯笑道，又看了一眼唐青莲，“伟明喜欢青莲姐这类型的！咯咯咯。” 唐青莲脸上一下变得通红，避开李小玲的眼神，说：“小玲，你总是喜欢乱说！” 袁五华看着李小玲呵呵笑了，说：“小玲，我每天守在青青身边，伟明他想也没机会呀！” 唐青莲听袁五华拿自己与李小玲开玩笑，心中气恼，又不好说些什么，转过头往站在远处的袁桂山走去。 李小玲见了，笑道：“五华，算了，算了，伟明都作古了，我们不要说他了。” 袁五华看了看时间，说：“小玲，十二点了。” 李小玲叫住了唐青莲：“青莲姐，走，我们去乐雅吃饭。” 袁五华没看到何旭辉，叫道：“爷，旭辉呢？” 袁桂山道：“他说不去乐雅了，跟我说了一声，跟他女朋友走了。” 第176章 独自面对 第176章 独自面对 这天早会后，唐青莲打电话给了任志坚，问他在哪里。任志坚说自己在黄桥镇上，唐青莲要他来进华纸厂二车间。 唐青莲原先已经想好，再干半年，明年七月一日以后就将进华二车间申报关停。要是这在半年里能够生产二千吨以上纸品，那么清芙阁第三期投资就可以付清，华都家园的房子也有钱进行装修了，甚至有可能还有些余地。可是，十二月才过去几天，尚峰公司介绍过来的一些用户就陆续退出了与进华纸厂的合作，李萍统计一下数据，目前已明确取消的定单有六百五十吨。尚峰公司陈主任介绍，这些用户的终端市场对产品的环保监管力度大，他们不得已才取消了定单，还说可能有更多的用户取消定单，叮嘱李萍回去要唐青莲作好这方面的思想准备。 这可怎么办呢？唐青莲想到了任志坚，一是想听听任志坚的意见，二是求任志坚帮帮她。 不多久任志坚就来了。 唐青莲笑着起身泡了一杯茶递给任志坚，说：“姐夫，这段时间忙？我早就想来找你了，一些事情绊住了，抽不开身。” 任志坚笑道：“青青，你现在是家大业大事情多。” “姐夫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请你来，就是想请你帮忙。” “帮什么忙？” 唐青莲便将明年开始实施的环保新政及具体操作方法进行了简要介绍，说：“姐夫，如果要拿回环保合格证，过了年我们就要投入三四十万，以后还要不停的投入资金。这还放在一边，更让人担心的是用户终端对环保的要求也高，省城一些用户对我们不放心了，已经取消了六七百吨定单，估计往后走取消的定单会更多。” 任志坚听了点点头。 唐青莲接着说：“我和五华跟家里商量好了，明年再搞半年，我们就让进华纸厂二车间关停了算了。姐夫，要维持这半年的话，至少要生产两千吨纸才行，现在那些大单靠不住了，萍姨手里加上我们黄桥一些社会销售员手里只有千把吨，姐夫，你要帮这个忙。” 任志坚想了想，说：“我肯定会帮你青青。不过据我了解的情况，绝大多数纸厂都是像你们一样在新政实施前选择退出。比如我们雾山的华军、兴鑫就是这样。因此，退出之前这段时间大家都在抢市场。” 唐青莲点点头道：“我晓得姐夫。我是遇到问题了才请你这位智多星来，你一定要帮我！” “你不要这样客气，青青。”任志坚摆摆手道，看着唐青莲，“我一个人再加千把吨比较难，我再去跟其他销售员说说。” 唐青莲笑道：“谢谢姐夫！你一出面，什么都好说了。” 任志坚笑了，说：“青青，其实还有一个问题你更要引起注意。” “什么问题？” “你们二车间怎样去申报关停？” 唐青莲笑了笑，说：“五华他爷说去找孙成业谈谈，以进华纸厂的名义来申请关停。” 任志坚却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唐青莲，说：“青青，据我所知，一车间根本没这个想法，他们环保方面的硬软件要求都达到了。孙氏纸业正在逐年缩减规模，很多定单都是交给进华一车间来做。他们不想关的话，你们想关也关不了。” “姐夫，这是真的？” “我跟孙氏潘志兵他们几个销售员聊过，这是他们讲的，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不晓得。不管怎样，你要把这个情况跟你公公讲讲，袁书记经验老到，他可能会有办法。” “我晓得了。谢谢姐夫。”唐青莲笑道，看了看任志坚，“姐夫，以后这些纸厂都关了，你干什么去？” 任志坚听了，脸上顿时满面笑容，来了兴致，说：“做民宿。今年山上有一些人家做了民宿，七八九月就来了不少旅游的人，效益不错。我跟周冲申请了，周冲说，我们西雾山组那一片正好在民宿项目区，哈哈，没想到住在山上都是一种资源了，这周冲还真有办法。” 唐青莲笑道：“周冲是有些办法，这样下去，雾山不搞纸厂了，也会发展得好。” 任志坚赞同地说：“是发展得更好！环境好了，也不是一个两个人富了，而是大家都富！” 这时，唐青莲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孙怡芳打来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不过马上就平静下来，接通了电话。 自从上次在步行街碰到孙怡芳时自己心里没有那种害怕和亏欠的感觉以后，唐青莲一直在思考着这其中的原因，后来她好像弄明白了，那是因为自己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伤害孙怡芳，现在周伟明死了，不会再有伤害孙怡芳的行为了，而且只要自己不说，周伟明与自己的那层关系就死无对证了。 那边孙怡芳声音有些颤抖，小声问道：“青莲姐，你在办公室吗？” 唐青莲连声说：“在哩！在哩！怡芳，你来了？” “我到了一车间办公室……不知怎么的，我有些害怕。我想来你那里坐坐。” “好的，你等等怡芳，我就出来接你！” 放下电话，唐青莲笑着对任志坚说：“姐夫，你在这里坐，我去接怡芳，她来了。” 任志坚早就站起来了，笑道：“不坐了。我跟你一起出去接她。” 两人出来，任志坚跟孙怡芳打过招呼，问候了几句就走了。唐青莲挽着孙怡芳的胳膊，边走边说来到了二车间办公室。唐青莲扶着她到沙发上坐下，泡来一杯茶递给她，挨着坐下，握住她的手，问孙怡芳你怎么一个人来了。孙怡芳端起茶杯，小心地喝了一口，然后把自己来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原来，昨天孙怡芳就向父母亲提出来想去樟树湾和进华纸厂看看，孙成业与刘丽平商量后，又打电话与周长明进行了商量，最后大家同意孙怡芳来樟树湾。孙成业便去周晨学校给周晨请了假，吃了早饭一家人坐孙成业的车过来，先去了周家看望了周运益。周运益精神状态好多了，不过看到孙怡芳和周晨后还是禁不住老泪纵横，孙怡芳见到周运益也是失声痛哭。孙成业牵着周晨的手到周运益跟前，周晨不停地叫着“爹爹”，周运益伸过手来握住周晨的手，经过大家不停的劝说安慰后，周运益与孙怡芳先后平静下来。大家说了一会话后，周长明要李赛男张罗午饭，孙怡芳留下周晨陪着爷爷，与孙成业、刘丽平往进华纸厂走来。 到了进华纸厂大门口，孙怡芳改变了主意，要一个人到办公室去，孙成业夫妇不放心，要跟着一起去，孙怡芳不同意而且态度坚决。孙成业同意了，将手里提着的包交给孙怡芳，告诉她，这是那天周伟明带到乐群楼吃饭时的包，一直放在周运益这里。刘丽平还有些不放心，被孙成业拉着走了。 可是，当孙怡芳走到办公室门口，心里一阵强烈的悲伤、孤独还有些恐惧的感觉袭来，这里是那样的陌生，她不想进去了，试过几次后还是如此，便打电话给了唐青莲。 唐青莲听了孙怡芳的述说，也是眼含泪花，问道：“怡芳，要不我陪你去？” 孙怡芳摇了摇头，说：“青莲姐，我等会再去试试。这些总是要去面对的，回避不了的。这一段时间去医院治病，医生说，有些负性的东西，你不欢迎它，但要允许它来，不理睬它，与它共存，它的反应就不会强烈，过了一段时间它兴许就会慢慢消失。我试着照做过，有时觉得挺有用的。” 唐青莲听不明白，看到孙怡芳郑重其事地说着，点了点头。 孙怡芳怪异地笑了笑，说：“青莲姐，我在你这里坐坐，等会再去试试。” 唐青莲握紧了孙怡芳的手，说：“怡芳，你想坐多久就坐多久，我上午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你。” 孙怡芳平静地看着她道：“谢谢青莲姐！” 孙怡芳把手从唐青莲手中抽出来，又坐了一会，说：“青莲姐，我好多了，我回办公室去了。” 唐青莲关切地看着她，道：“怡芳，还是让我陪你去！” “不了。我一个人回去。”孙怡芳轻声说道，看了唐青莲一眼，低下头，提起包站起来。唐青莲送她来到办公室门口，看着她慢慢向前走去。看着孙怡芳落寞的背影，唐青莲心中感慨不已。 第177章 满腔怒火 第177章 满腔怒火 孙怡芳再次来到办公室门口时，心里已没有那种让人极度不适的感觉了。她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心中那种悲怆的感觉又来了。她提醒自己，在这种情境下，一定会出现这种感觉和情绪，不要对抗，顺其自然，过了一会，她就觉得自己好多了。 孙怡芳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把周伟明的包放下后坐了下来。她慢慢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目光停在了周伟明的办公桌和办公桌后面空无一人的椅子上。孙怡芳看了一会，忽然看见周伟明坐在椅子上笑着看向她。孙怡芳吃了一惊，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起身来到周伟明办公桌前坐下，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的办公桌，再慢慢收回目光，看向办公桌前的铁皮文件柜。那是周伟明专门用来放置物品的柜子，里面放了些什么东西呢？父亲要的东西都在那里面吗？孙怡芳想。 半个月前，孙成业说，他要去一车间办公室清理了一下协议、合同了，一车间现在的生产都是依据周伟明包里笔记本上的安排进行的，再不清理，生产销售情况就会混淆不清，就会出现差错。孙怡芳听了当即表示反对，她要自己来清理，不过答应父亲自己会尽快来一车间办公室处理这件事。 孙怡芳起身来到文件柜前，打开上面柜门翻看了起来。里面有很多协议、合同之类的文件资料，不过都是去年或前年签署的。除了这些资料外，还有几本书，打开抽屉，里面有一些周伟明出差在外时照的照片，还有几串钥匙，孙怡芳拿出来试了试，是文件柜和办公桌的。 孙怡芳又打开下面柜门看了起来，里面放着手机等一些贵重物品的包装盒。一个钢笔样的包装盒引起了孙怡芳的注意。她拿起盒子一看，上面写着笔式录音机。孙怡芳想起来了，有一次周伟明对她说，现在生意伙伴之间尔虞我诈的现象太多了，他买了一支录音笔，在谈生意时使用，以防万一。孙怡芳打开盒子，里面什么也没有。录音笔放哪儿了？孙怡芳找了一会，没找到。 孙怡芳回到周伟明办公桌，想拉开中间的抽屉，抽屉上锁了拉不开，她便打开旁边几个抽屉翻看起来。里面是一些县镇几级的文件资料以及笔、文件长尾夹、订书机、剪刀、指甲钳等一些乱七八的东西。 孙怡芳又盯着中间的抽屉看了看，重新打开旁边的抽屉找起钥匙来。找了一会没找到，她起身到铁皮柜拿来那几串钥匙试着开了开，这些钥匙都不是。孙怡芳停了下来，回想起周伟明几次打开中间抽屉的情形，对了，周伟明是从书桌上的笔筒里拿出钥匙来的。孙怡芳立即拿过笔筒，把笔往桌上一倒，一片钥匙跟着跌落到了书桌上！ 孙怡芳立即捡起钥匙打开了中间抽屉，里面全是资料，孙怡芳把资料拿出来，逐一翻开看了看，这是今年以来一车间所有的生产定单协议、合同！找到了，孙怡芳放下心来。还有进华纸厂的一些重要资料，包括与袁桂山的合伙协议、二车间的承包协议、交给二车间生产的定单协议等。孙怡芳把资料整齐了，正要放回去，却看见抽屉里靠里的左角上放着一支笔。她拿出来一看，是一支产于上海的名牌墨水笔。 这时外面传来汽车马达声，不一会，孙成业与刘丽平一边叫着“怡芳”一边走了进来。 刘丽平暗中打量了一下孙怡芳，见她神色正常，放下心来，说：“怡芳，你嫂子饭菜快做好了，要我们过去吃饭。” “好的。”孙怡芳应道，从周伟明办公桌中间抽屉里搬出协议、合同，看着孙成业，“爷，您看，都找到了。下午我把它整理好，制作一张表打印出来交给您。” 孙成业点点头，说：“好。” 刘丽平不放心，问道：“怡芳，你下午还要来呀？” 孙怡芳说：“姆妈，我还没清理完。” 刘丽平爱怜地看着孙怡芳，说：“好，先去吃了饭，下午再来。” 孙怡芳点点头，跟着去周家吃了午饭。 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后，孙成业与刘丽平去了孙氏纸业，孙怡芳又来到了办公室。进来后，她先去了休息室。因为长久没人进来的缘故，里面有一股很重的霉味。床上的被子一半掀开着，孙怡芳记起来了，那天自己正睡午觉，听到周伟明出事后掀开被子就出去了，之后再也没进来过。现在看来也没有其他人进来帮助整理休息室。 孙怡芳打开窗户，把被套拆了、床单扯下叠好，准备带回县城清洗，将休息室打扫干净，从自己的包里拿出香水喷了喷，走了出来。 做好了这一切，孙怡芳坐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制作了一张表格，翻开今年定单的协议、合同，把协议合同上的数字一一填上去，打印出来，看了看，觉得行了，整理了一下，将资料放回原处后，起身准备出来到周家去。 孙怡芳走到门口，回头看了看，周伟明的包放在桌子上。她转身过去提起包就往外走。忽然，她停了下来，放下手中的包和打印的表格，将周伟明的包打开看了看，正中一格有一些文件资料，一本笔记本，一本便笺纸、充电器和一根数据线。 孙怡芳又拉开包外面的拉链，里面好像没什么东西。她伸手进去摸了摸，摸到了一支笔，掏出来一看，原来是那支录音笔。 孙怡芳有些好奇，想听听周伟明都录了些什么东西。她按下开关键，没反应，又按下，还是没反应，她突然意识到，这么久了，应当是没电了，充电器呢？应当是包内的那个充电器和数据线。孙怡芳翻出来，插上电源插座，果然，不一会录音笔显示有电了。 孙怡芳按下播放键，听到了周伟明与一些客户进行交流沟通的话语。猛然听到周伟明的声音，孙怡芳既激动又伤感，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出来，坐在那里好一会都没动。缓过来之后，孙怡芳又选择了一些文件打开，一个一个地听了起来，不过听到的内容大体都差不多。孙怡芳想再听一个文件，听完这个文件就不听了。她按下播放键，却听到了让她震惊不已的声音。 周伟明：“青青，昨天真的不好意思，喝多了。后来的事情就完全记不住了，要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可不要见意哟。” 唐青莲：“你蛮好的呀！既没说错话，也没做错事。伟明，你晓得吗？你昨天至少喝了一瓶半酒哩！” 周伟明：“我在房间里吐了。李小玲说她来看了我。” 唐青莲：“哦，是吗？那我就不晓得了。” 周伟明：“呵呵，我也不晓得她来看我了。” 唐青莲：“伟明，你不是要我来谈合作的事吗？” 周伟明：“啊，对的。青青，我这里有三百吨定单要赶。上次你们厂里做的质量不错。这次还交给你们来做。” 唐青莲：“多少？三百吨呀？！全部交给我们来做？” 周伟明：“对，你没听错，三百吨！都交给你来做。” 唐青莲：“伟明，这次收几个点的中介费？上次没收，我觉得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周伟明：“青青，谈钱伤感情。” 唐青莲：“伟明，不收钱的话，不好？怡芳会怎样想呀！” 周伟明：“青青，你会怎样想呢？” 停顿。 周伟明：“青青，我一直都在想你，你会想我吗？” 唐青莲（大声）：“伟明，这样不好！” 周伟明：“我们就真的不能在一起吗？” 唐青莲（厉声）：“伟明，你真的让我失望！” 声音由大到小，脚步声越来越小 周伟明（大声喊）：“青青，我等你的消息。你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到月底，十天好吗？这批货要赶时间哩！” 孙怡芳惊得懵了，文件播放完了，她呆坐在那里。过了一会，她回过神来，又打开听了一遍，之后看了看录音笔，上面显示这段音频录于去年九月下旬初。从这段音频内容看，周伟明利用三百吨定单在勾引唐青莲，而唐青莲回复的内容和语气，说明她很反感周伟明这样做。自己当时就怀疑周伟明，现在看来，他真是既有心又有胆更有行动！ 他们两个后来怎么样了？孙怡芳觉得心被揪了起来。她看了看录音笔的文件，未播放的还有十多个。孙怡芳一个接一个地点开了这些文件，全都是周伟明与客户的谈话音频。 孙怡芳松了一口气，但心中却燃起对周伟明的满腔怒火。你走后，我几乎为你崩溃，每日里为你以泪洗面，你原来却是这样的人！我对你一往情深，你却在背后这样勾引女人！枉费了我的一片真情！孙怡芳忽然觉得自己真是好笑，也真可怜！ 过了一会，孙怡芳觉得不对，她知道周伟明的性格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周伟明与唐青莲到此为止了吗？她想起了那些照片，一定是有人发现了他们之间有不正常的关系才发来照片提醒自己！这对狗男女，果然搞到一起去了！对了，八月份那三百吨就有大问题，一车间不是做不了，为什么要给二车间来生产？孙怡芳这样想着，心里更加确信两人早就搞到一块去了！ 她气得不得了，抓起手机就要打电话问唐青莲，想了想，又放下了。兴许唐青莲根本就没有这样的想法，是周伟明这个背时鬼起了心！青莲姐一直以来对自己很不错，可不要冤枉了她！唉，算了，伟明人已经走了，不要再去追究了！ 外面响起了小车喇叭叫声，孙怡芳看了看时间，下午四点了。她拿起桌上的资料和一些物品，出来上了车，对孙成业说：“爷，姆妈，我想好了，以后每天我都会来，跟爷的车一起来。” 孙怡芳说话时的神态与平时明显不同，脸上的表情显得平静而坚毅，孙成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见到女儿这样，心里高兴，连声道：“好好好，怡芳，以后我来孙氏就叫你一起来，不来的话就叫易师傅送你来。” 小车到周家接了刘丽平和周晨后，往县城而去。 第178章 撕了借条 第178章 撕了借条 十二月十日，是清芙阁开始试营业的第一天。唐青莲与袁五华清早就赶到了清芙阁，帮着李小玲处理开业中的大小事务。试营业情况不错，上午来的人已经不少了，到下午三时许，更是出现了服务位一位难求的现象。看到场面这样火爆，唐青莲心里高兴极了。这时手机响了，唐青莲估计又是孙怡芳打来的，一看，果然是她。唐青莲心里有些不快，但还是按下接听键，电话通了。 孙怡芳说：“青莲姐，明天有时间了？明天你来一车间办公室，我们谈谈好吗？” 唐青莲笑了两声，说：“怡芳，我说了呀，忙完了这几天我就来你那里。明天我一定来。” 四天前，孙怡芳就打了电话给唐青莲，约她去一车间办公室。唐青莲告诉孙怡芳，因为清芙阁要开张，自己与五华要去帮忙，要过了这几天才有空。没料想孙怡芳这几天至少要打来一个以上电话，而且内容都是约她去一车间办公室商谈工作。唐青莲想，可能是家庭遭受重大变故，人受到了极大刺激，孙怡芳才变成这样的，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那好，明天再见。”那头孙怡芳说完就挂了电话。 孙怡芳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约自己去一车间办公室商谈工作，谈什么呢？唐青莲想来想去，除了承包金未交以外，应当没有其他的事情了！那么在谈上交承包金的时候，要不要将周伟明借条上的三万元用来作抵呢？ 唐青莲从包里翻出周伟明的欠条看了看，又放了进去。她心里明白，只要将借条摆出来，孙怡芳肯定会怀疑这张借条的真假，不会同意用借条上的欠款来冲抵承包金，势必就会与自己发生争吵！但是，要是不摆出来，周伟明用那样的手段一次又一次地占了自己的便宜，自己可就吃了大亏了呀！不行！一定要用这三万元冲抵承包金！ 第二天早饭后，唐青莲正坐在灶屋与刘妹辉聊着天，外面传来摩托车马达声，唐青莲探身一看，李萍坐潘志兵的车来了。婆媳两个赶忙起身让坐，李萍却表示自己还有事不进来了。她告诉唐青莲，尚峰公司又来通知了，取消明年春节以后的五百吨定单，说完李萍就走了。接二连三的退单，唐青莲心里有些着急。 九点多钟的时候，孙怡芳打电话来了，要唐青莲叫上袁桂山一起过去。唐青莲说公公不在家，让袁五华来行不行，孙怡芳停顿了一会，同意了。 唐青莲放下电话，思忖了一会，叫来袁五华与自己去一车间办公室。 袁五华问道：“什么事？” 唐青莲道：“应当是要我们交承包金了。” “周伟明打的借条呢？” “在我包里。” 袁五华点点头，说：“那好，你等会拿给怡芳。”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五华，我觉得这几次怡芳打电话来的口气不对，有些生硬，冷冰冰的。” “青青，伟明死了，怡芳受刺激不小哩！可能是这个原因？” “我想也是。”唐青莲点点头道，走到袁五华跟前看着他，“还有，等会我与她谈的时候，不管我怎样说，你都要听我的，按我的去做。” 袁五华笑道：“青青，这还要说嘛！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 两人来到一车间办公室，还没坐下，孙怡芳脸无表情地说：“青莲姐，本来想在九月份就谈这个事情，没想到……唉，我就直截了当地说，现在快年底了，你们的承包金就交了。” 袁五华这才感觉到确实有些不对。今天的孙怡芳与平时相比大相径庭，既不起身泡茶，也不开口招呼他们坐下，脸上冷若冰霜，坐在办公椅上一动不动。他转头看了看唐青莲，在附近的沙发上坐下。 唐青莲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前的长沙发上，说：“怡芳，我接了你的电话，就猜想是这个事情。交承包金是写进了协议的，我们二车间应当要交。现在还没交，也是有些原因的。” 孙怡芳抬起头来看着唐青莲，说：“当时是说了延期交，可没说延期这么久呀！不要再说了，快年底了，交了！翻过年坎子，又要交下期了！” 孙怡芳语气愈加冷冰冰的，而且带着命令的口吻，袁五华心里有些不舒服，抬眼又看了看唐青莲。 唐青莲笑道：“怡芳，延期交只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孙怡芳立即问道：“一个原因？听你这口气，还有其他原因呀？” 唐青莲看着孙怡芳，笑着点了点头，说：“当然有原因呀，要不然我们早就交了承包金。” 孙怡芳不耐烦地问道：“什么原因？” 唐青莲笑了笑，说：“怡芳，你别急。不管怎么说，你当时同意延期，也算帮了我的忙，我要好好地感谢你。再者要跟你讲清楚的是，我和袁五华两口子不是赖账的人，没及时来交承包金是这个原因。你看，” 说着，唐青莲从包里拿出那张借条，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接着说：“伟明跟我们借了三万元，这是他打下的借条。伟明说他在外面打牌欠了钱，来向我们借的钱。” 袁五华听了心里吃了一惊，周伟明没拿走借的钱呀！他想起了刚才唐青莲叮嘱自己的话，看了看唐青莲，低下头看着前面的茶几。 孙怡芳更是吃惊，伸出手来接欠条。 唐青莲把拿欠条的手缩回来，对袁五华道：“五华，你来拿着欠条，让怡芳好好看看！” 还没等袁五华起身，孙怡芳站起来，脸因激动而胀得通红，手舞足蹈地大叫道：“这不可能！伟明已经很少打牌了！他跟哪些人打牌？他借钱怎么不跟我说？” 袁五华起身来到唐青莲身边，满眼疑惑地看着她，唐青莲使劲地瞪了他一眼，袁五华接过欠条，准备拿给孙怡芳看。 孙怡芳朝袁五华连连摇晃着手，叫道：“五华你不要拿给我看，我也不会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他跟谁借的？你们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 袁五华看了一眼唐青莲，转头看着孙怡芳说：“怡芳，是伟明跟我借的！我是向清芙阁项目部杨会计借……” 孙怡芳真急了，眼眶里溅出泪水来，叫道：“这是假的！我不相信！” “这借条不是假的，是伟明亲手打给我的！”袁五华走到孙怡芳面前，把借条铺开，准备让她好好看看借条。 孙怡芳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抢过借条，几下就将借条撕得粉碎，声嘶力竭地叫着：“假的！就是假的！我不信！” 袁五华大吃一惊，伸手去抢时借条已成了碎片，看着孙怡芳叫道：“怡芳，你怎么能这样做！” 唐青莲在旁边惊呆了，回过神来后扑到孙怡芳身边，抓住孙怡芳的手，叫道：“孙怡芳，你还我的借条来！” 孙怡芳猛地把手拽出来，退后两步，冷笑着看着唐青莲，抬起手，掌心朝下松开拳头，细碎的纸片飞飞扬扬地落了下来，说：“给你！你来拿呀！” 唐青莲气得说不出话来，指着孙怡芳的鼻子：“你……” 看着两个女人越来越激动，距离越来越近，袁五华连忙上前将唐青莲拦下，拉着她的手往外走，说：“青青，我们走，怡芳有病，不要跟她吵了！” 唐青莲甩开袁五华，看着孙怡芳叫道：“她有什么病？有病会晓得要承包金，撕了我们的借条！她什么病也没得！告诉你孙怡芳，不要以为你撕了欠条我就没办法，这是三万块钱，我会从你的承包金中扣除！” 孙怡芳脸上怪异地笑了笑，叫道：“唐青莲，你有种试试！” 袁五华见了，走过来抓起唐青莲的手，使劲往外拉着，说：“青青，怡芳真有病，别争了，只有三万块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走，我们回家去。” 唐青莲使劲地甩了两下，没甩出手来，急了，瞪着袁五华，道：“你松手！钱是不多，她这样做太气人了！我一定要从承包金中扣出来！” 袁五华还是拉着唐青莲往外走，说：“青青，跟怡芳说不清了，我们去找孙总，跟她爷说好吗？孙总那人讲得清！” 孙怡芳听了，叫道：“你们不要去找我爷，去了也没用！我告诉你们，周伟明这几年很少打牌了。我也没说过不准他打牌，家里有的是钱，他要借什么钱？一定是你们让他跟你们打牌，设圈套让他输钱！” 袁五华转头看着孙怡芳，说：“我也不打牌，我设什么圈套？这借条是周伟明打给我的！” 孙怡芳不看袁五华，叫道：“我不相信，这借条是假的，是你们骗周伟明的。” 办公室的吵闹声惊动了一车间的生产工人，罗组长带着几人来到了办公室门口。 袁五华见状，回头说道：“青青，不说了，我们回家！” 说完，拉着唐青莲就往外走，这次唐青莲没再坚持，随着袁五华走了出来。 第179章 咨询律师 第179章 咨询律师 两人出来后，唐青莲越想越生气，便要袁五华打了一个电话给孙成业，袁五华简单介绍了应孙怡芳之约去一车间办公室与孙怡芳商谈的情况。孙成业听说孙怡芳撕了袁五华手上周伟明写的借条，吃了一惊，担心起来，这一段时间女儿身心状态有了明显的好转，不会是受了刺激又变坏了？赶忙叫易师傅开车送他到了一车间办公室。 罗组长和几个工人见孙成业来了，一个一个地离开了。 孙成业快步走了进去，见孙怡芳单手支着头坐在办公桌前一动不动，叫了一声：“怡芳！” 孙怡芳放下手抬起头来，叫了一声：“爷。” 孙成业关切地问道：“怡芳，你没事？” 孙怡芳抬头看着孙成业，说：“爷，我很好。” 孙成业放下心来，问道：“袁五华打了电话给我，说你撕了他手上的借条，真有这样的事？” 孙怡芳抬起头来，朝父亲叫道：“爷，唐青莲说周伟明打牌向她借了三万块钱，我不信！那借条是假的！” “怡芳，你看了伟明的借条吗？” “没。” “那你怎么说借条是假的？” “爷，这几年周伟明很少外出打牌了，也从没有在外面借过钱，现在唐青莲突然拿着借条来了，这还是真的？当然是假的了！” “怡芳，你这样说也有你的道理，不过，要证明这借条是假的，必须要有证据！证据在哪？你能拿出来吗？” 孙怡芳听了，看了看父亲，不说话了。 孙成业又说：“怡芳，三万块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五华讲这钱是周伟明向他借的。你知道袁五华那个人，他是一个没有弯弯肠子的人，他这样说，周伟明借钱这事应当就是真的了。” 孙怡芳叫道：“爷，照你这么说，我就是假的了！我这样说，也是有根据的！” “什么根据？” 孙怡芳看了看父亲，不愿说。 孙成业叹口气，说：“怡芳，你不要跟爷使小性子。等会我让青莲与五华来这里，我来问五华的钱是怎样借给伟明的，要是五华讲的合乎逻辑，就让他们用承包金来冲抵，你看行吗？” 孙怡芳急得叫了起来：“爷，不行！我不同意！” 孙成业见孙怡芳中间有几次想说而最终没说，猜想其中一定有些原因，便说：“怡芳，我也不多说了。这里我要提醒你一句，如果你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张借条是假的，你就不占理，会站不住脚。不要以为你撕了借条，你就可以耍无赖不还钱了，那肯定不行！不过，要是你认为自己是对的，你就要拿出证据来。噢对了，你可以去找找孙氏纸业法务部的杨律师，听听法律专业人士的意见。” 孙怡芳眼睛一亮，笑着朝父亲叫道：“对呀！爷，我可以去找杨叔叔呀！谢谢爷！” 第二天上午孙怡芳到了县城清江律师事务所，律师杨清流办公室的门开着，孙怡芳来到门口，见杨律师正与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交谈着。孙怡芳笑着叫了一声“杨叔叔”，杨清流见了，回应了一声，笑着招手让孙怡芳进来。那男人转头朝孙怡芳笑了笑，孙怡芳礼貌性地点点头，进来在靠着窗户的沙发上坐下。孙怡芳觉得那男人有些生厌，自己进来后那男人的眼睛一直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但又不好明说。 杨清流对那男人说：“刘主任，我跟你讲的就是这些，这个案子事情不大，我们两个沟通以后，再去做一下双方的工作，及早调解结案算了。” 刘主任笑道：“杨大律师，我早就跟我的当事人说了，他就是不听。” 杨清流看着刘主任笑了笑，说：“凭你这张利嘴，他会不听？调解结案算了，你再去做其他案子！” 刘主任抬手往沙发扶手上一拍，笑道：“好，听杨律师的，做工作结案。” 说完站起身来，朝孙怡芳点点头，出去了。 孙怡芳起身坐到刚才刘主任坐的位子上，笑着问道：“杨叔叔，那个借条的事情怎么处理？” 昨天下午，孙怡芳打电话给杨清流将事情述说了一遍，请他出面解决这个问题。 杨清流问道：“怡芳，昨天你去找唐青莲问了周伟明借钱打借条的情况没有？” 孙怡芳摇摇头，说：“杨叔叔，我跟你说了呀，我跟唐青莲撕破脸了，哪里还好意思去找她。没去。” 杨清流笑道：“怡芳，这么说来情况一点也不清楚，我现在怎么答复你呀？” 孙怡芳站起来，看着杨清流说道：“杨叔叔，您是长辈，您是看着我长大的，跟您说句实话，我不相信这事是真的！周伟明这几年打牌主要是打业务牌，您晓得打业务牌的意思，输了钱都是找我要！他很少跟社会上的人打牌了，他怎么会向唐青莲借钱？再者……唉，算了，杨叔叔，反正我不相信！” 孙怡芳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手势，而且越说声音越大。杨清流示意孙怡芳声音小一点，指了指门，孙怡芳转头见门没关，来到门口，向外看了看，门外没有其他人，只有那个刘主任还坐在不远处门厅的椅子上休息，回头转身关上了门，回到座位坐下。 杨清流眼睛带着笑意看着孙怡芳，说：“怡芳，杨叔叔能够理解你心里的想法。只是，不相信周伟明借了钱是你的主观推测，这推测是不是真的，就要靠证据来说话。你有证据吗？” 孙怡芳急了，说：“杨叔叔，你怎么跟我爷说的一样？你们是不是串通好了？” 杨清流笑了，说：“与你爷串通好了？怡芳，杨叔叔把你看作侄女一样，串通好了也是为了你好！” 孙怡芳看了一眼杨清流，说：“杨叔叔，我晓得你是为了我好。杨叔叔，这确实是我的推测，我手里没有确切证据！” 杨清流问道：“怡芳，你怎么有这样的推测呢？” 孙怡芳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看了看杨清流，轻轻叹了一口气，不说话了。 杨清流笑了笑，说：“怡芳，如果你真想弄清借条的真假，杨叔叔给你出些主意。” 孙怡芳听了，脸上显出光彩来，点了点头。 杨清流说：“从这两个方面着手，一是查清周伟明跟哪些人打牌，在哪里打牌。二是查清周伟明借的这些钱是现金还是银行转账。” 孙怡芳还没听完就急了，说：“杨叔叔，周伟明写借条的时间都不晓得，这后面两条怎么查得清？” 杨清流抬起头来看着孙怡芳说：“怡芳，这事是有些难办。昨天你打了电话给我后，我打了电话给你父亲问了情况，也跟他讲了这几条。他说伟明走了这么久了，要查清有难度了，不过，你爷说，不管如何难，他都会找人去调查。” 孙怡芳听了心里觉得轻松了下来。 杨清流又说：“不过，有一点我跟你爷的看法相同。” “哪一点？” “唐青莲手里的借条肯定是周伟明写下的，借条不是假的。” “为什么呀？” “依据我们两个对唐青莲的了解。” 孙怡芳急了，站起来说：“你们都这样说，那就让他们扣！”说完，气冲冲要走。 杨清流笑了笑，说：“你也别急，等你爷派人查一下再说。借条是真的，不能说周伟明借钱就是真实的，只能说借条是一个证据，要证明借钱是真实的，就要有多个不同的证据相互佐证，这些证据必须形成一个证据链，一个闭环的证据链才行。” “杨叔叔，你说得我云里雾里一塌糊涂了。” “怡芳，我过几天会来孙氏，去问问唐青莲。” 孙怡芳站起来，朝杨清流挥了挥手，“杨叔叔，这事就麻烦您了，再见！” 孙怡芳出了清江律师事务所大门来到不远处的马路边，准备拦一辆的士回家，看见那位刘主任笑着朝自己走来。她以为自己后面有刘主任的熟人，回头一看，什么人也没有，心里马上明白刘主任是冲着自己笑。孙怡芳对陌生男人有一种本能的警惕，避开刘主任的眼光，转头看向马路对面。 刘主任来到孙怡芳身边，笑着说：“小孙老板，刚才我坐在那里听到了你的一些情况。如果你相信的话，我有办法帮你拿到借条是真是假的证据。” 孙怡芳有些诧异，看了看刘主任，说：“您认识我？” 刘主任笑了笑说：“我认识周伟明周老板，呵呵。” 孙怡芳心中生厌，说：“我不喜欢别人偷听。” 刘主任仍然笑着，说：“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看得出来你对周总借钱这件事的真假很上心，说话声音很大！” 孙怡芳看了刘主任一眼，说：“不好意思，我已经请了杨律师，就不麻烦您了。您请便。” 刘主任“嘿嘿”地笑了两声，说：“小孙老板，你误会了！杨律师是全县知名大律师，办案很有一套，他又是孙氏纸业的法律顾问，你肯定会请他。” “那你要干什么？” “我帮你找到周总没借钱的证据！” 孙怡芳心里一跳，说：“真的？” 刘主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来，笑着双手递给她，说：“只要你相信，我就能帮你拿到证据！拿不到证据不收一分钱！” 孙怡芳接过名片一看，上面一行字写着“维江法律服务所”，中间名字处写着“刘荣辉”三个字，笑了笑，说：“刘主任，我考虑考虑。” 刘荣辉点头笑道：“那是，那是。我等小孙老板的电话！” 一辆的士驶来，孙怡芳拦下，朝刘荣辉挥挥手，上车走了。 第180章 荣辉报信 第180章 荣辉报信 袁五华这两天非常苦恼。 那天从一车间办公室出来后，唐青莲就不停地数落，说他一张借条也守不住，是什么事情也做不了的酒囊饭袋，从结婚一直到现在没有做过几件让她开心高兴的事情！回到家里，袁桂山和刘妹辉听说借条被撕了，责怪他做事不上心，又担心孙怡芳会赖账，将袁五华骂了个半死！袁桂山问唐青莲怎么办，唐青莲回复说，反正要交承包金，这三万元肯定要作抵。 袁五华可以承受家里人的批评和责骂，但是他实在弄不明白，唐青莲明明知道周伟明只是写了借条，没有从自己手上拿走那三万块钱，为什么要拿借条出来抵扣三万元呢？难道是因为周伟明死了，死无对证了，所以就这样做吗？再怎么样，我们也不缺这三万块钱呀，这样做太不地道了！ 袁五华忍了一天没说，昨天晚上睡觉时劝说唐青莲不要那三万元了，没想到唐青莲当即就哭了，说自己嫁了一个不知道顾家，不疼老婆的人，袁五华慌了，好话说了一箩筐也劝不好，直到发誓不再提起这件事唐青莲才止哭不闹了。不久袁五华发现唐青莲睡觉了，呼吸均匀悠长，他却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觉。 吃过早饭，袁五华将袁乐成送到幼儿园后迅速赶了回来，袁桂山有事要与他和唐青莲一起商量。 袁桂山将两人叫到堂屋，关上门，坐下后说道：“青莲，那天你说反正要用借条抵三万承包金，我认为这样不好，这样会让人觉得你袁五华唐青莲不讲道理！” 两人相互看了看，没说话。 袁桂山又问道：“青莲，这三万借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呀？我怎么从来没听你们两个说起过？”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是五华借给周伟明的。” 袁桂山看着袁五华。 袁五华看了唐青莲一眼后看着袁桂山，将借钱给周伟明的情况述说了一遍。 袁桂山听后恍然大悟似地说：“啊，是这样啊，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伟明家里有钱呀，为什么还要向你们借钱，原来是打牌输了！肯定是不好向孙怡芳交差，才跟五华借钱的。五华，杨会计的钱还了？” 唐青莲回复道：“还了，从纸厂的周转金里挤出三万块钱来还了。” “那就好。”袁桂山点点头道，眼睛扫了两人一眼，“我们袁家讲究的是以理服人，你们两个打算怎样处理这个问题？” 袁五华小声咕哝道：“借条都没了，还要怎么处理？我不晓得！” 袁桂山瞪了他一眼，道：“你这是什么态度！这里好歹也是三万块钱哩五华！遇到一点困难就打退堂鼓，没一点男子汉模样！” 唐青莲担心地说：“爷，五华说的也有些道理，借条没了，除了拖着不交承包金，还有什么办法呀？” 袁桂山点点头，说：“等会我就去找孙成业，看他是怎样一个看法，要是他跟孙怡芳一样，这件事就真的难办了。” 这时袁五华的手机响了，是刘荣辉打来的。袁五华看了唐青莲一眼，起身来到屋外接了电话。 刘荣辉告诉他，昨天孙怡芳为周伟明三万元借条的事情去找律师了。那个律师姓杨，是孙氏纸业的法律顾问，是全县最有名的律师。杨律师答应给孙怡芳出面澄清借条的事情。刘荣辉要袁五华要注意一些，及早做一些准备。最后说，要是信得过他，他有把握来解决这个问题。 听到这里，袁五华说：“满舅，你等等，我们正在商量这个事情，我把手机给我爷，你跟他说说。” 说完，按下免提健，把手机递给了袁桂山。 袁桂山还没说话，那头刘荣辉把刚才跟袁五华说的话又跟袁桂山说了一遍，最后说：“山哥，我来帮你解决这个问题怎么样？” 袁桂山笑道：“好呀！只是，荣辉，我们手里的借条被孙怡芳撕了，手里没凭据了，这个问题怎么解决呀？” 刘荣辉哈哈笑了，道：“山哥，借条在五华手里的话，你还得证明这个借条的真实性。现在借条被孙怡芳撕了，那她就得证明她撕借条的正当性了！也就是说，她必须要证明借条是假的，她撕借条才站得住脚，不然的话，她就得出那三万块钱。” 袁桂山高兴起来，问道：“荣辉，这是法律上的规定？” “是的，山哥，信我的，没错。” 袁桂山开心笑道：“要得，荣辉，我就请你！你来帮姐夫解决这个难题！” 刘荣辉应道：“好的，姐夫，明天我就过来找五华和侄媳妇。” 袁桂山放下电话，笑着说：“五华，青莲，现在你们可以放心了，请了五华满舅来解决这个问题。上次厂里的矛盾就是劳他化解的，他还是有些本事的！”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说：“我同意，青青你看怎么样？” 唐青莲从听到袁五华接通手机叫“满舅”开始，就知道是刘荣辉。她不喜欢这个人，从刘荣辉几次参与处理问题的经历中她觉得这个人心术不正，浑身邪气！魏志平说了，与这人打交道时一定要留心，魏志平如此评说一个曾经的同学，说明刘荣辉这人存在很大问题！不过当听到刘荣辉说孙怡芳撕了借条也有办法对付时，觉得让袁五华出面与刘荣辉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也是一种选择。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已经答应了，听爷的！” 第181章 决不让步 第181章 决不让步 几天后的上午十一点，孙成业才赶到孙氏纸业。本来他与杨清流约好，两人上午到孙氏纸业找唐青莲与袁五华了解情况，再商量解决借条问题的方法，可是刚出来不久，政府办龙副主任打来电话，说刘县长找他有点事。他只好让杨清流先去，自己则去了县政府。 这几天孙成业动用了县内的一些关系找了几个能人，了解周伟明平时与人打牌的情况。从了解的情况来看，周伟明平时确实喜欢与人打牌，除了打业务牌外，还经常与社会上的一些朋友打牌，每次打牌时输赢出进都不是小数目，一般都有好几千，上万甚至更多。周伟明也跟朋友借过钱，一万几万的都有，大都及时还上了。所以从了解的情况上看，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孙成业径直到了法务部，杨清流一个人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在写东西。孙成业招呼了了一声，来到办公桌前的沙发上坐下，杨清流抬头笑了笑，说自己快写完了，要孙成业稍微等一下。 很快，杨清流就站起来，来到孙成业旁边坐下，笑道：“孙总，我已经找了唐青莲和袁五华。可以肯定借条是真的。袁五华说，是他将钱借给周伟明的，时间、地点说得一清二楚，还说了一个细节。” “什么细节？” “借钱给周伟明后，碰到了怡芳。” 孙成业点头道：“这么说来，他们借钱给周伟明不假。唐青莲怎么说？” 杨清流笑了笑，说：“嗬，还忘了一点，袁五华借给伟明的钱是他从清芙阁项目出纳那里借来的，后来是唐青莲去还上的。唐青莲说的与袁五华说的差不多。” “清流，你效率蛮高嘛！”孙成业笑道：“怡芳呢？你问了她吗？” “还没。袁五华与唐青莲刚走不久。” “那我打电话叫她来。” 不多久，易师傅就把孙怡芳接了过来。杨清流问孙怡芳，那天在步行街找周伟明时是不是碰上了袁五华，孙怡芳点点头。杨清流又问了一些细节，孙怡芳把记忆中有印象的情况都告诉了他。 杨清流眼睛看着孙成业，孙成业点了点头。 孙成业转过头来说：“怡芳，你晓得吗？那天袁五华去步行街就是为了借钱给伟明。” 孙怡芳记起那天自己看见袁五华确实有些惊讶，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跟伟明在一起，现在听杨清流这么一问，难道真的是周伟明向袁五华借钱？ 孙怡芳还是不相信，抬起头来，见两人都在看着自己，便说：“爷，杨叔叔，那天我在步行街碰到袁五华不假，袁五华那天就一定借了钱给周伟明呀？我不信！这么多天了，他们要编一个故事出来还不容易？” 杨清流笑道：“怡芳，你说的也有道理。袁五华说这些钱是从清芙阁出纳手上借的。我会去核实，了解……” “杨叔叔，”孙怡芳叫着打断了他，“他们是合伙人哩！肯定早就串联好了，讲的肯定不是真话！” 孙成业笑了笑，说：“怡芳，依你说的就是真的？你要拿出证据！” 孙怡芳听了这句话，想起了刘荣辉，便说：“有一个人，他说能够找到证据，找不到证据不收一分钱！” 孙成业问道：“谁？” 孙怡芳从包里翻出刘荣辉的名片，说：“这个人，维江法律服务所刘荣辉！” 杨清流听了大吃一惊，连忙过来拿过名片看了看，转头看着孙怡芳：“怡芳，你答应了？” 孙怡芳笑道：“没哩，杨叔叔。” 杨清流松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孙成业也有些不解，问道：“这个人也是律师？老杨，听你的口气，这人有问题？” 杨清流看了看两人，点头道：“这里没有外人，我说实话。刘荣辉不是律师，是法律服务工作者。这个人有些本事，但不走正道，喜欢用跟踪、偷拍、偷录等不正当方法获得别人的证据，虽说刘荣辉做得很隐蔽，但还是有一些传言传了出来。据说现在公安已经注意这个人了。” 孙怡芳不以为然，说：“杨叔叔，我不管那么多，能帮我搞到证据就行！我不相信周伟明借了他们的钱。” 孙成业严肃地说：“怡芳，能够拿到证据的方法很多！听你杨叔叔的，千万不要去找不熟底细的人！” 孙怡芳转头问道：“爷，要是拿不到证据怎么办？” 孙成业叹了一口气，说：“还能怎么办？就让他们少交三万承包金。” 孙怡芳“腾”地站了起来，冲孙成业说道：“爷，其他的事情我都可以听您的，要他们少交承包金，我决不答应！” 杨清流劝道：“怡芳，还在商量嘛！坐下说。” 孙怡芳坐下了。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孙怡芳接了电话，说了两句后挂了，看了两人一眼，说：“杨叔叔，爷，厂里有点事，我走了。爷，不管您和杨叔叔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什么，我还是那句话，我不同意他们少交承包金。” 杨清流见孙怡芳头也不回地走了，回过头来，看着孙成业说：“孙总，怡芳不是一个固执的人，这件事背后可能有些原因，我建议你与怡芳好好谈谈。” 孙成业道：“老杨，你说的对，这两天我就会去找怡芳谈。只是有一点你可能没看出来。” “哪一点？” “怡芳看似好说话，其实她就是一个得理就不让人、很固执的人，！唉，就像我年轻时候一样。” 下午下班后父女俩坐车回家，还没到县城，孙怡芳就接了刘丽平的电话，说周晨和保姆到了她那，要孙怡芳来家里吃饭。 吃了晚饭，一家人在客厅聊天，坐了一会后，孙怡芳叫起正在看电视的周晨准备回家，孙成业留下孙怡芳，说有些事情要商量一下，刘丽平见状，与保姆带着周晨走了出去。 孙怡芳回到座位上重新坐下。 孙成业还没说话，孙怡芳就说道：“爷，要是您劝我让他们用借条来作抵承包金，那您就不要开口，我不会同意。” 孙成业笑了笑，说：“怡芳，你想怎么办？就这样僵着？” 孙怡芳看了看孙成业，说：“我先要搞清情况。” “搞清什么情况？周伟明到底借了钱还是没借钱？” “这只是一个方面。” 孙成业有些惊讶，抬头看着孙怡芳的眼睛，说：“只是一个方面？还有其他方面的情况？” 孙怡芳看着孙成业，眼光坚定：“爷，原来我还不想说，毕竟周伟明走了这么久了，我又是他的堂客，说出来太丢人了！现在我想清了，再捂住不说，不让你和杨叔叔晓得其中的原因，你们会以为我是一个不讲理的人。” 孙成业看着女儿，觉得她成熟了，又有些陌生。 孙怡芳起身从包里拿出一些照片和录音笔，将照片递给孙成业，孙成业看了一眼照片，就印证了自己的担心。这几天来他一直在想，孙怡芳对周伟明的借条反应这样激烈，应当不是三万元钱的事情，孙怡芳不是一个小气的人！而应当是其他什么重要的事情，极有可能是孙怡芳怀疑周伟明与唐青莲两人关系不正常才这样的。 孙成业仔细看了一会照片，照片上看不出什么端倪呀？他抬起头来，见孙怡芳正看着他，便说：“怡芳，这样的照片说明不了问题呀！” 孙怡芳说：“爷，你别急。我给您听听这个。” 说完，点开录音笔开关，找出文件，按下播放键，不一会，里面就传来周伟明与唐青莲的对话。 听着听着，孙成业的脸色变得铁青，最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来，喊道：“这个周伟明，太不像话了！” 不过，孙成业马上感觉不对，说：“怡芳，这只能说明周伟明动了心思，唐青莲根本就没那样的想法，她还很反感哩！你是怎样想的？” 听了这话，孙怡芳把这一年多来不正常的地方都说了一遍，最后说：“爷，您晓得周伟明以前与唐青莲之间的事情，也晓得周伟明的性格，他们两个之间绝对有不正常的关系。” 孙成业还是摇了摇头，说：“怡芳，你说的这些都是些怀疑，不能证明他们两个人之间就有不正常关系。并且退一万步说，就算他们有关系，也不能断定这张借条就是假的。” 孙怡芳看了看父亲，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语来反驳。 孙成来见女儿不说话了，说：“怡芳，算了，让他们……” 孙怡芳打断孙成业的话，叫道：“不，爷！我坚决不同意！我一定要调查清楚。” “怎么调查？” “我去找那个刘荣辉。” “你没听杨叔叔说吗？那是一个品行有问题的人！” “我会与他写协议，要他保密。” 孙成业听了连连摇头，说：“怡芳，不行！别小看了调查借条真假这件事，它牵涉的事情非常敏感，搞得不好会搞臭名声！你要想想晨晨，想想周书记周老爷子，还要想想你自己，千万不要图一时痛快留下终生后悔！” 孙怡芳听了不作声了，过了一会，说：“爷，我听你的，我不去找这个刘荣辉了，我找杨叔叔，要他帮我去做这个调查。” 孙成业见孙怡芳还是要去调查，长叹一声，说：“怡芳，我跟你说的意思就是这些，你好好想想。” 孙怡芳说：“爷，我晓得了。” 第182章 荣辉介入 第182章 荣辉介入 这天吃了早饭，袁五华开车来到前坪叫了两声喇叭，刘妹辉牵着袁乐成的手出来，拉开门，让袁乐成爬上车，关好门。袁五华正要起步去幼儿园，袁桂山走了过来，问道：“五华，那天你满舅答应就来，这都有五六天了，怎么还不来？” 袁五华回复道：“爷，我前两天打了电话给满舅，他说正在代理一个案子，马上就要开庭了，他要忙了这个案子就过来。” “你再问问，他的案子忙完了没有，要哪个时候来？” “好的，我送了乐乐就问。” 小车走后，袁桂山回到堂屋坐下，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心里有些烦躁，站起来在屋内走了两步，坐下，又站起来。这一段时间以来，他每天都在思考着唐青莲与孙怡芳之间借条纠纷的化解方法，但一直没有找到好的办法。怎么办呢？承包金本来在七月份就要交，现在到了十二月底了，还没交，传出去的话，湾里人会说袁家赖皮。从现在的情形来看，借条的问题不解决，这承包金怎么交呀？刘荣辉答应来解决这个问题，他是法律专业人士，通过打官司吗？袁桂山不希望打官司，乡里乡亲的，低头不见抬头见，还是通过调解的方式解决问题最好。 袁桂山想到了孙成业，这是一个理性务实的人，他想去找孙成业谈谈，了解他的想法，要是孙成业也是这样想的，那就太好了。于是，袁桂山拔通了孙成业的电话，孙成业听了连声说不好意思，今天去省城了，明天会来孙氏纸业，要是袁书记方便的话，明天可以谈谈这个事情。袁桂山笑着说，方便，明天来谈。 袁五华回来了，下车来到堂屋，对袁桂山说：“爷，满舅说他已经从县城出发了，过一会就到。” “你满舅已经出发了？嗬嗬，这么久不来，打了个电话就来了。”袁桂山有些讶异地说道，看了袁五华一眼，“我们去办公室等他，青莲在那里。” 袁五华点了点头：“好。” 刘荣辉十点过后就来了，满面笑容进了办公室的门，大老远地向袁桂山伸出手来，大声说：“山哥，不好意思，本来要早点来，没想到被案子绊住了。” 袁桂山紧紧握住刘荣辉的手，笑道：“荣辉，来了就好，来了就好。来，请坐。” 袁五华与唐青莲站起来笑着招呼了一声，刘荣辉笑着点头回应。袁五华起身去泡了一杯茶过来递给刘荣辉。 刘荣辉笑着接下，说：“山哥，我知道你心里有些急，是？可能五华与青莲也有些急。我跟你们说，这个事情不能急，你们一急就会吃亏！” 袁桂山笑着点点头，说：“不瞒荣辉，我心里是有些急。我们手里什么依据也没有，又拖着不交承包金，我怕这样拖下去，湾里人会说我袁家不地道。” 刘荣辉呵呵笑道：“山哥，你还说什么地道不地道的，这想法已经陈旧过时了，重要的是占理，要立于不败之地！” 唐青莲冷冷地说道：“我不急。现在是我们要拿钱出去，钱在我手里，我要急什么？再者，我不是不交承包金，没搞清借条的事情，这承包金也不晓得怎样交呀？” 袁桂山看了唐青莲一眼，叹了一口气，看着刘荣辉，说：“荣辉，你说我们怎样做才占理？” 刘荣辉说：“山哥，现在对方撕了借条，你们手中无凭据，所以，要找一个中间人来调解一下，在调解过程中把撒借条的事情留下证据，这样我就会想办法让你们占理。” 袁桂山听说要找人来调解，站起来高兴地说：“荣辉，你这就说到点子上去了。你来之前我就打电话给了孙成业，我想跟他谈谈，看能不能通过调解来解决这个问题。从大的方面来讲，我们二车间与一车间是一家哩！搞得这样眼睛不对鼻子的，真的不好！” 刘荣辉呵呵笑了，说：“山哥，我的意思是通过调解留下对方撕了借条这个行为的证据。这样，以后不管是调解或者诉讼，对方都需要证明撒碎借条的依据，如果没有依据，那对方就得承认借条，我们就可以在承包金中作抵了。” 袁桂山这回听明白了刘荣辉的意思，说：“荣辉，我不希望打官司，最好是能调解成功。” 刘荣辉笑道：“山哥，我记下了，能调解就不打官司，你是这个意思？” 袁桂山点点头。 刘荣辉朝袁桂山笑了笑，说：“山哥，既然你约了孙老板，你就去跟他商量，请黄桥司法所出面来调解一次。如果你和五华侄媳妇请我来代理这个案子，我也参加这个调解会。” 袁桂山笑道：“荣辉你还说‘如果’做什么！我们就是请你来代理这个案子，化解这个矛盾的。” 刘荣辉笑道：“那好。不过山哥，有句话要说在前头，依据我的经验，你们与对方这个事情肯定会有一段时间的拉锯，我来代理的话，是不是要写一份协议？” 袁桂山与袁五华和唐青莲都弄不清刘荣辉的用意，相互看了看，没说话。 见大家不说话，刘荣辉笑了笑，说：“山哥，你们放心，写这样一份协议是明确我们双方的责权利，是不收费的。如果对方起诉了，你们请我来当诉讼代理人，那样才收费。这样说，如果案子不进入诉讼，我一分钱也不收。如果进入了诉讼程序，我按国家标准打六折收费，行了？” 唐青莲想了想，说：“我认为行。” 袁五华听了，也点点头表示认可。 袁桂山说：“那好，荣辉你就起草一个协议。” 刘荣辉笑了笑，到外面坪里车内拿来一个文件夹，取出一份协议来，递给袁桂山，说：“山哥，这是协议式样，不同意的地方可以修改。” 袁桂山笑着接过来，点点头，说：“荣辉，到家里去，吃了午饭再走。” 刘荣辉笑道：“山哥，我还有点事，就不吃饭了，我去看看三姐就回县城。” 第183章 调解前奏 第183章 调解前奏 刘荣辉此行来的目的就是与袁桂山达成协议，由他来代理与孙怡芳有关的经济纠纷案子，本来他准备签了协议在袁桂山家吃了午饭回县城的，陆谷雄打电话来说约了几人中午在清江宾馆吃饭，饭后喝茶打牌，他便改变计划赶了回来。 刘荣辉大学学的是法律专业，毕业后分配在县城一家事业单位工作，因为单位效益不好下海做起了生意，生意失败后干起了法律服务，凭着扎实的专业功底、敏锐精准的证据搜集、丝丝入扣的逻辑分析、巧舌如簧的辩才，他把法律服务事业做得风生水起，后来他迷上了打牌赌博和玩女人，不再把心思放在法律服务事业上，导致法律服务能力与水平不断下降，收入大为减少，妻子也跟他离了婚。玩乐需要大量资金，为了获取这些资金，他剑走偏锋，为一些有特殊需求的客户提供服务，采取不正当的方法和手段获取相关证据，尝到了甜头，此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早两年因为一次客户投诉，被县司法局法律服务管理部门暂停了执业资格，在动用关系做了不少的疏通工作后，才恢复了身份，准许继续开展法律服务。他并没有因此收手，而是更加谨慎，手段也更加荫蔽。 今年年初刘荣辉在乐雅大酒店参加法律服务工作者年会时，无意中看到唐青莲与周伟明在一起，通过李小玲的介绍，他知道了周伟明的身份。从唐青莲与周伟明的互动中，他看出来周伟明与唐青莲的关系不正常。四月份，他被袁五华请到乐雅大酒店商量进华纸厂被举报后的法律问题，他从侧面观察后进一步印证了自己对于周伟明与唐青莲两人不正常关系的判断。他兴奋极了。他知道，只要找到周伟明与唐青莲在一起的可靠证据，就会有一大笔不菲的收入。于是，他暗中跟踪起周伟明来。可是，除了那次拍了几张不清晰的照片外，他一无所获。后来，他通过特殊手段获知周伟明中午在乐雅大酒店请客，下午袁五华与唐青莲也来了，当他找人来调取监控视频，想了解当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却未成功，让他懊恼不已。 周伟明出车祸后不久，刘荣辉就得到了消息，他心里很是惋惜，惋惜自己又少了一个潜在的收入来源。他把自己的关注重点从周伟明身上移开，不再去想了。可是，六天前，刘荣辉在清江律师事务所杨清流那里无意中听到了孙怡芳讲的那些话。当时他就在心里叫道：天助我也！他守在清江律师事务所门口，当孙怡芳出来后，他用自己一直以来行之有效的方法取得了孙怡芳的信任，让孙怡芳记住了他。同时，他又两面下注，回到家里后将情况告诉了袁五华和袁桂山。果然，几天后孙怡芳就打来了电话，约了自己在富豪茶楼喝茶，初步答应将借条真假的调查取证工作交给了他，等她与父亲商量确定后就正式启动调查工作。 孙怡芳答应调查取证成功后付给刘荣辉两万元报酬，钱虽不多，但是据此可以接近孙怡芳，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些什么事情呢？另外一个方面，刘荣辉知道袁桂山刘妹辉是面子极为要紧的人，袁五华又是一个二愣子性格，只要找到了周伟明与唐青莲在一起的证据，据此威胁唐青莲，自己就可以从唐青莲那里获得巨大的收益，甚至连她那令人神魂颠倒的身子也可以让自己好好享受一番。 可是，昨天孙怡芳打电话来告诉他，父亲不同意她在外面找人来调查取证，她只能听父亲的！放下电话后，刘荣辉心中感叹命运不济，一个这么好的可能让他人财俱获的机会就这样流失了！不过，他马上转念一想，让袁桂山请自己来代理这个案子也能达到这个效果呀！今天接到袁五华的电话后，他立即拟就了一份协议，赶到了袁家。 这时手机响了，是陆谷雄打来的。陆大在电话里叫道：“刘大律师，到了哪里？再不来，我们开始吃了！” 刘荣辉说：“我已经过了收费站，十分钟后到！” 次日下午袁桂山打电话来告诉刘荣辉，他与孙成业约好，三天后上午十点在黄桥镇政府司法所调解两家承包金交纳纠纷，刘荣辉听后马上表态一定来参加这次调解。 约定调解的这天，九点半，袁桂山与袁五华唐青莲从堂屋出来准备上车去镇政府，刘荣辉开着车到了。袁桂山见了，笑着迎上来招呼了一声，转身要袁五华唐青莲先去，自己与刘荣辉随后就来。刘荣辉跳下车来，要大家先回屋里商量一下，定下步调后，再去参加这次调解会。 袁桂山觉得有道理，便要大家回到堂屋，高声叫刘妹辉泡茶过来。进堂屋后刘荣辉找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刘妹辉从灶屋泡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刘荣辉，刘荣辉笑着叫了一声“三姐”后双手接过，端起来，吹了吹，小心地喝了一口茶。 袁桂山进来后没坐，看了看刘荣辉说：“荣辉，你看今天在调解时我们应当注意哪些？怎么做？” 刘荣辉见大家脸上都有些焦急神色，站着没坐，笑道：“山哥，你看看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哩！坐下，别急。” 袁五华叫道：“满舅，时间就到了哩！你就快点讲，调解时我们应当注意哪些？” 刘荣辉笑了笑，放下茶杯，说：“五华，应当注意的首先一点就是，我们不要着急！着急的应当不是我们！” 袁桂山听后哈哈大笑，放松下来，在门边的椅子上坐下，说：“荣辉，你看我，事情到了自己身上就有些蒙头了。你说的对！五华，青莲，你们坐下，等等再去。” 唐青莲也笑了，坐了下来，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挨着坐下了。 刘荣辉看着袁桂山道：“山哥，我估计今天这个调解会解决不了什么问题，所以我主张你就不去了，让五华和侄媳妇去参加。” 袁桂山想了想，点头道：“好，我就不参加了。” 袁五华叫道：“爷，你不参加，我和青青都没参加过这样的调解，我们怎么跟他们讲呀？” 刘荣辉笑了笑，说：“五华，青莲晓得怎样讲。不过，我提醒一下，你们在调解时不要说太多，就说愿意按协议交承包金，借的钱也想收回来。” 袁五华问道：“他们不承认借条怎么办？” “五华，他们承认借条的话，今天就不会要调解了。”刘荣辉哈哈笑道，看着唐青莲，“青莲，一定要把孙怡芳撕借条的这个情况写进今天的调解纪要里。只要做到了这点，今天这个调解对我们而言就是赢了。” 唐青莲笑着点了点头。 第184章 调解未成 第184章 调解未成 中午袁五华与唐青莲回到家里时，已是下午一点多钟。刘妹辉见了，将热在锅里的饭菜端上了桌子，招呼大家吃饭。袁桂山正要开口问调解情况，袁五华连声叫道肚子饿了，先吃了饭再说，说着端起饭碗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唐青莲告诉袁桂山，今天的调解是黄桥司法所吴所长主持调解的，调解没有成功，孙怡芳提出应全额上交承包金，我们提出应归还周伟明借的三万元钱。孙成业没有去，他们的法律顾问杨律师和孙怡芳去了。 唐青莲说了这里，袁五华神采飞扬地接着说：“爷，姆妈，满舅真是神了，一切都是按照他的预计进行的。吴所长的调解纪要里面也写上了孙怡芳撕借条的情况！哈哈，目的达到了，我们赢了！” 袁桂山一直担心孙成业去了调解现场，现在听到孙成业没去，放下心来。听了袁五华的话后，袁桂山心里却像是堵上一块石头一样，他盯着袁五华，说：“五华，青莲，为了这三万元钱，我们两家搞成现在这样，太不值了！” 袁五华听了心里猛地跳了一下，脸色高兴的神色一下子就不见了，转头看了一眼唐青莲，抱着碗低头吃着饭。 刘妹辉点头道：“五华，你说我们赢了，我在想，我们赢了有什么意思？怡芳那妹子以前看见我脸上都是笑，嘴巴说出话也来也是沁甜的，昨天她隔老远看见我就躲开了！” 袁五华看了一眼母亲，说：“姆妈，我们也不想这样，是孙怡芳撕了借条做得太过份了！” 唐青莲笑了笑，说：“姆妈，就是五华说的这样。本来是去商量，有什么事情可以摆到桌面上来谈呀，为什么要撕了借条呢？” 袁桂山显得有些烦躁地说：“你们这样说还有用吗？都别说了！” 大家闷头吃饭。 刘妹辉吃了饭，放下碗，看着几人说道：“青青，你不是说过了年就去申报不搞纸厂了吗？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要再搞了！这个进华纸厂不吉利，你们看，不到一年，周伟明死了，现在我们与怡芳的关系又搞得这个样子！快退出来，不搞了！” 唐青莲朝刘妹辉笑道：“姆妈，您放心，过了年我们就去申报，这回我们真的不搞了。我们把心思放到清芙阁去，弄些钱把华都家园的房子装修了，住到县城里去。” 听到这里，袁桂山担心起来，问道：“青莲，我们怎么申报？这进华厂的法人代表是伟明，伟明死了就变成了怡芳？他们不同意不能申报！” 唐青莲想起了任志坚说的话，点头道：“爷，这件事要劳您与孙总去商量协调。”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说：“唉，青莲，现在两家关系是这种情况，我怎么好意思去跟孙成业说呀！” 说完，站了起来，把椅子提起来放到墙边，摇了摇头，准备往堂屋去。 袁五华叫道：“爷，今天调解情况要不要告诉满舅？” 袁桂山回头看了看，说：“我们与满舅签了法律服务协议的，当然要告诉他。” 过了几天，湾里人知道了孙袁两家因为一张借条的事闹翻了，黄桥司法所进行了调解也没成功，大家议论纷纷，从借条的真假，撕借条的行为，孙袁两家对此事的态度，各种各样的说法都有。不过议论到最后大家的意见趋于一致，借条肯定真的，袁五华肯定借了钱给周伟明，不然孙怡芳为什么要撕掉借条呀！孙怡芳撕借条太过份了，周伟明虽然不在了，但是他借的钱是要还的呀！孙成业的态度有问题，作为父亲，孙成业应该督促孙怡芳尽快把周伟明借的钱还了，而不应当这样真把它当成一个纠纷，让孙怡芳去参与调解。 不多久，孙成业就听到了这些议论。 孙成业知道，从手头现有证据来看，孙怡芳不承认周伟明的三万元借条无论如何也站不住脚，他多次做工作要孙怡芳还了钱算了，但孙怡芳就是死活不同意。正当无计可施的时候，袁桂山来了，提出进行一次调解来解决这个纠纷，孙成业咨询了杨清流，杨清流说可以试试，于是就同意了。没想到调解未成却引来这么多对他不利的议论，这让他始料未及。 孙成业心里清楚，不能再拖了，要尽快想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他拿出手机，拔通了杨清流的电话，把情况述说了一遍后，问道：“清流，我们应当怎么办？” 杨清流说：“孙总，看来我想得太简单了。我当时的想法是通过调解让怡芳明白证据对我们不利，让她知难而退同意还钱……没想到这次调解给你造成了这么大的困扰。” 孙成业笑了笑，说：“这不怪你，是怡芳太固执了。清流，我有一个想法不知道妥不妥当，你帮我考虑一下。” “你说。” “我想在近日再次约袁书记谈谈。我的考虑是，我来出了这三万块钱，让他们把承包金交了，你看怎么样？” 杨清流沉思了一会，说：“孙总，我能理解你息事宁人的心情。不过，以后怡芳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她会怎么想？” “没事，以后她会慢慢知道我们的用心。”孙成业笑道，“清流，就这么定了。再见。” 第185章 好心不成 第185章 好心不成 清芙阁元旦正式开业，一连几天，唐青莲与袁五华每天都赶来帮忙。李小玲要他们两人不要这般两头跑，两人不听，忙了几天后，这天下午五点多钟，唐青莲与袁五华回到了樟树湾。刘妹辉在灶屋忙着做饭，没看见袁桂山与袁乐成。 袁五华问道：“姆妈，乐乐呢？跟爷出去了？” 刘妹辉回复道：“刚才还在这里，应当是带乐乐到湾里哪家耍去了。” 正说着，袁桂山脸上笑容满面地牵着袁乐成的手回来了。袁乐成看见两人，笑着跑了过来，叫道：“爸爸，姆妈！”袁五华弯腰抱起袁乐成，往堂屋走去。 唐青莲见袁桂山显得很开心，笑着问道：“爷，今天什么事这么高兴呀？” 袁桂山没有回答，笑了笑，问道：“青莲，清芙阁开业情况怎么样？” 唐青莲回复道：“爷，情况不错，这两天每天都有三四万块钱的收入。” 袁桂山吃惊道：“这么多？” 唐青莲笑道：“爷，收入不错，成本也高哩！那些高档美容护肤品很贵，加上水电费、那些美容师美发师的劳务开支，可能就是万把块钱的纯收入。” 袁桂山笑道：“这也不少了！青莲，钱多钱少不重要，只要不亏就行了！重要的是你和五华有了这个摊子，以后你们就有事做了。” “爷，我和五华也是这样想的。纸厂搞不下去了，幸好我们又找到了一个事做。这还要感谢您哩，要不是您的支持，我们不可能去投资搞这样一个项目。” 袁桂山笑道：“这个功劳就不要算到我的头上来了！青莲，你眼力不错！我呀，把与怡芳的事情处理好，再把纸厂申报关停了，我心里就轻松了。” 唐青莲避开袁桂山的眼光，点头道：“爷，有您出面，事情都会处理好。” 这时刘妹辉炒好了菜，叫大家吃饭。 堂屋里传来袁乐成的叫声，一会袁五华就抱着使劲叫唤的袁乐成来灶屋吃饭了。原来袁乐成正在看电视，袁五华说吃饭了，不看了，上前关了电视，抱着他来了。袁五华放下袁乐成，袁乐成仍然叫着要去看电视，刘妹辉哄着他说吃了饭就去看，好一会袁乐成才安静下来，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饭后，袁桂山站起来，说：“五华，青莲，你们两个吃了饭来堂屋，我有事跟你们两个讲。” 两人吃了饭来到堂屋，袁桂山讲了一个让他们感到非常意外的事情。今天上午孙成业派人接他去了孙氏纸业，与他商量，周伟明借的三万元由孙成业来支付，但是这个事情不能让孙怡芳知道了，所以，孙成业这几天会拿三万元给他，要袁五华他们把承包金交了。 袁五华高兴地叫道：“爷，这是真的？” 袁桂山白了他一眼，说：“这种事能开玩笑吗？只是孙总说，这事要保密，不能对外人说。” 袁五华问道：“满舅是我们的法律顾问，他那里可以说？” 袁桂山想了想，说：“他那里我去说。要是他问起，你们就推说这是我与孙总协商好的，你们不知道。” “爷，我晓得了！”袁五华嘿嘿地笑道，看了一眼唐青莲，见她脸上没一点笑容，“青青，这是好事呀！你怎么不高兴？” 话刚一出口，袁五华就知道自己说错了，紧张地扫了一眼袁桂山，看着唐青莲说道：“我没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我们大家都高兴。” 袁桂山见唐青莲一直没说话，有些诧异，问道：“青莲，你的意见呢？”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这是好事。钱拿回来了，我就让五华去交了承包金。” “要得。”袁桂山点头道，“青莲，又快到元月二十号了，明年……啊，是今年了，要是生产到六月底的话，你们又得准备交下一期的承包金了。” “我晓得，爷。” “怎么样？没问题？” “没问题，手里的定单还有千多吨呢！另外每年还要做千多吨社会销售员的货。” 袁桂山笑了笑，说：“好，做好了这些事情，就安心去申报停产。” 两人见袁桂山没事了，便起身走了出去。 袁桂山站起来，准备去河边散散步，想起一件事来，拿起电话拔通了刘荣辉，告诉他，与孙怡芳的矛盾化解了，之后说了一些感谢的话，挂了电话。 袁五华在灶屋坐了一会，上楼到房间里拿点东西，手机响了，是刘荣辉打来的。刘荣辉很神秘地说，有一个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要他到外面没人的地方接听电话，说完就挂了电话。 袁五华赶忙下楼来到河边桂花树下，拔了电话回去。刘荣辉接了。 袁五华问道：“满舅，什么事呀？搞得这样神神秘秘的！” 刘荣辉在话筒里笑了几声，说：“五华，你爷刚才打电话来说与孙怡芳的纠纷解决了，要我不要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满舅，这是我爷和孙总商量好的，我不晓得。” “你爷告诉我，孙总答应只要你们去交了承包金，他就会拿些钱补偿你们，要是这样，我认为不妥！” “我爷是这样说的？” “对呀！” 袁五华笑了，说：“我爷说反了，是孙总先补……” 说到这里，袁五华明白自己说漏嘴了，便停下来，不说了。 那头刘荣辉笑道：“五华，我认为这样不妥。你想想，孙总让你们这样做，一定会要你们保密，你们保密不说的话，湾里人就会这样议论，你们看，还是袁五华与唐青莲说了假话，要不然，他们怎么会去交了承包金！” “满舅你说的对！我怎么就……”袁五华叫道，猛然记起借条本来就是假的，这样其实已经占了人家的大便宜了，“算了，满舅，只要能化解这个纠纷就行了，毕竟我们两家是合伙人。” 那头刘荣辉停顿了一会，说：“既然你是这样想的，那也行。” 袁五华问：“满舅，你说的那个重要事情呢？” 刘荣辉笑了笑，小声说：“五华，以后再告诉你。” 袁五华心有不甘地，求道：“满舅，你就说说。” 刘荣辉说：“五华，我保证，以后一定告诉你。还有，今天我跟你通话的内容任何人都不能讲，听到没有？” 袁五华点点头，说：“放心，我不会说的。” 过了几天，孙成业打电话给袁桂山，说先前自己的那个提议考虑不成熟，还得想想更好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袁桂山听了，以为孙成业变了卦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觉得心里重新被堵上了。 第186章 意外消息 第186章 意外消息 元月中旬。 这天阴天，刮着微微北风，冷。上午九点黄桥镇召开纸厂环保工作暨淘汰落后产能工作会议，各村支部书记、村主任、各纸厂的法人代表以及合伙人、经营负责人参加。袁桂山与唐青莲接到了开会通知，八点半的时候袁五华将两人送到了黄镇镇政府。 袁桂山与唐青莲刚下车，孙成业的小车也到了。袁桂山看了一眼，笑着对唐青莲说道：“孙总来了，我们等等。” 唐青莲心里叫苦不迭，只得与袁桂山站在原地不动，孙成业与孙怡芳下车后，唐青莲迎着他们走了两步，笑着与孙成业和孙怡芳打了招呼。孙成业笑着回复了一声，孙怡芳冷着脸看着别处，不理唐青莲与袁桂山。 到了会场，袁桂山看见黄丙涛坐在正中第三排，旁边还有几个位子，叫唐青莲坐到中间去，自己招呼了一声黄丙涛，然后坐在他的边上。黄丙涛看见袁桂山，高兴地叫了一声，伸出手来使劲地握了握，袁桂山也很高兴，把头挨过去，两个人攀谈了起来。两个人声音不大，唐青莲一句也听不清。 聊着聊着，两人声音大了起来，只听见袁桂山叫了一句：“真的？什么时候的事？” 黄丙涛说：“我们也是刚刚听说。” 袁桂山感叹道：“黄书记，这个人走了，对黄桥，对我们雾山都是一大损失哩！这几年他做下的这些事，对今后黄桥的发展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黄丙涛连连点头附和，说：“袁书记，您说的不错，刚才我们村上很多同志在议论的时候，都是这样评价的。” 袁桂山问道：“他会去哪里？” 黄丙涛说：“听说去城关镇当书记。” 袁桂山笑了，说：“这就对了。听说去城关镇当书记的人后来一般都做了县领导。” 黄丙涛也笑了，说：“是呀，说明上面用人还是重品行重业绩，靠谱。” 唐青莲听了一会也没听出一个头绪，问道：“爷，什么事？” 袁桂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魏书记要调走了，过几天就走。” 唐青莲听后觉得心里像被狠狠拉扯了一下，一种强烈不舍的情绪瞬间便弥散开来，脑海中不断出现这几年来与魏志平交往的一些画面，魏志平丰富的知识、开阔的视野给了她很多启迪，无论是平时还是关键时候给了她很多的支持与帮助，这个像极了苏铁的正直、睿智、生气勃勃的男人给她留下了很多美好的记忆，怎么说走就要走呢？ 这时魏志平与一众党政领导走进会场，可能是大家知道魏书记要调走的缘故，一齐鼓起掌来。唐青莲看过去，很多人的脸上都显得很激动，有些人的眼睛里竟然显出些泪花来。 会议由魏志平主持，黄镇长作了报告。唐青莲大体听清了几点，所有纸厂都要按照县里的工作要求做好环保工作；凡是准备七月一日以后继续生产经营的纸厂需在三月二十日前按县政府文件内容购置相应规格的环保设备设施，并进行生产工艺升级改造，以期改造完成后达到废水排放要求；凡是计划于七月一日退出生产销售的纸厂，则要求最迟在五月二十日前将准备好的申报材料交到县淘汰落后产能领导小组办公室。 接着魏书记进行了总结讲话，重点讲了推进这项工作的意义，要求大家提高认识，统一思想，按照镇党委政府的要求做好工作。魏书记的讲话非常平实，讲完了就宣布散会。唐青莲原以为魏志平要离开这个地方了，会讲一些离别的话，结果他的讲话中没有一点这方面的内容。 唐青莲随着大家走出会场，往袁五华的小车走去，一边走一边看着走向办公楼的魏志平。她想去与魏志平说几句话，感谢他这几年来的关照与支持，但是魏志平身后跟着一大群支部书记、村主任和纸厂老板，她又不好意思前去。 这时孙成业的小车开了进来，来到孙怡芳跟前，孙怡芳拉开车门，上车走了。 唐青莲来到小车前，弯下腰来看了看，只有袁五华坐在里面，便问道：“爷呢？” 袁五华用手指了指会场门口，说：“在那里。” 唐青莲回头一看，看见袁桂山与孙成业在交谈着。唐青莲有些奇怪，孙成业的车走了，他怎么还在这里。她看了看时间，才十点多一点，拉开门，坐进车内等着。 过了一会，袁桂山走了过来，说：“五华，青莲你们两个先回去，我还要去魏书记那里跟他道个别，十一点半的时候五华你来接我。” 唐青莲也想一起去，叫道：“爷，等等我。” 拉开车门下来，往袁桂山身边走了几步，猛然觉得这样去不妥，停了下来。 袁桂山问道：“青莲，有什么事吗？”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没事。您去！” 袁桂山点点头，与孙成业两人往办公楼三楼去了。 唐青莲回来后与袁五华在二车间办公室翻看前进纸厂的申报材料，对照这次会议的要求，需要补充的材料不多，现在离五月二十日还有四个多月哩！她心里放松下来。这时袁桂山打来电话，要袁五华去接他。 袁五华到镇政府接上袁桂山，叫道：“爷，你不是说十一半吗？现在才十一点哩！” 袁桂山不理他，问道：“青莲呢？” “在办公室清理资料。” “走，去办公室。” 父子俩来到二车间办公室时，唐青莲仍在整理资料。袁桂山说：“青莲，五华，你们坐下来，我跟你们商量一个事。” 唐青莲走过来坐下，笑着问道：“爷，什么事啊？” 袁桂山看了他们一眼，道：“孙总说，孙怡芳可能会提出诉讼，他做了很多工作了，做不通，要你们做好准备。” 两人听了大吃一惊，连忙问是怎么回事。袁桂山便把与孙成业谈话的内容述说了一遍。 原来，散会后袁桂山刚出大门，就听到孙成业在后面叫他，便站住了。孙成业告诉他，孙怡芳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他代为偿还周伟明三万块钱的事情，坚决不同意，并说只要孙成业这样去做，她就死给他看。孙成业无奈，只得取消那个办法。隔了几天，杨清流告诉孙成业，说孙怡芳来进行了咨询，准备走诉讼这条路。 袁桂山吃惊不已，不明白孙成业为什么要将孙怡芳准备去打官司这事说出来。孙成业笑着进行了解释：这借条纠纷事情本来就不大，而且从证据和种种迹象上看孙怡芳都站不住脚，但是孙怡芳却很固执，无法说服她。既然调解不成，通过诉讼来解决也是一个途径。为了将此事对双方的伤害降到最低，孙成业就将诉讼的事情说了出来。 袁桂山说到这里，看了看两人，道：“看得出来，孙成业也是用心良苦。” 袁五华叫道：“这孙怡芳发癫了？为三万块钱去告状！” 袁桂山看了袁五华一眼，点头道：“当时我心里也很奇怪，同样问了这个问题。孙成业说孙怡芳钻到牛角尖里去了，一时半会出不来。” 唐青莲听后觉得脸上有些发烧，看了一眼袁桂山，问道：“爷，今年这一期的承包金怎么办？” 袁桂山说：“孙成业的意思是，既然孙怡芳要去诉讼，你们暂时就不交了。” 袁五华笑道：“正好，我们还欠清芙阁项目三十万哩！可以用它来抵项目欠款了。” 袁桂山瞪了一眼，道：“该交的还是要交，不要只想占便宜！” 袁五华嘿嘿笑了，说：“我晓得，爷。噢，爷，我这就与满舅联系，告诉他这个情况。” 袁桂山想了想，说：“还是等等，假如怡芳改了主意呢？” 第187章 怡芳起诉 第187章 怡芳起诉 元月二十日这天，二车间办公室收到了甲方催交承包金的函，唐青莲有些意外，难道孙怡芳想通了改了主意？她赶紧叫袁五华去一车间与孙怡芳商量。袁五华赶到一车间办公室，门上一把锁，打电话给孙怡芳，提示手机号码不存在，袁五华以为按错了号码，又试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他回来把情况说了，唐青莲想了想，要袁五华算了。 过了几天，办公室又收到了一封同样的函，袁五华去一车间办公室看了，打电话给孙怡芳，结果与上次一样。唐青莲心里明白了，承包协议里规定，甲方三次催交承包金未果时，甲方有权向当地法院提起诉追讨。她冷笑着告诉袁五华，不要理它了，这样的函肯定还会来一次，要你满舅准备诉讼。果然，到元月底，办公室收到了第三封催交承包金的函。 刘荣辉接到电话后告诉袁五华，不着急，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如果孙怡芳真的起诉了，你们会收到法院传票和应诉通知书的，到时再根据起诉内容准备答辩状。 刘荣辉放下电话后笑了。那天与袁五华交谈后，刘荣辉立即匿名发了一条信息给孙怡芳，阻止了两家达成和解。他深知，只有两家进行诉讼自己才有机会和时间来了解和掌握唐青莲与周伟明之间往来的情况，自己才可能从中获取最大的利益。现在看来一切都是按照自己的设想进行的，接下来一定要考虑清楚每一步要做的事情。 腊月二十七日这天上午十点，刘荣辉在家里刚吃了饭，准备去维江法律服务所，袁五华打电话来了，说法院已经下了传票和应诉通知书，自己和唐青莲选择来法院领取，问刘荣辉怎么办。袁五华语气中明显有些着急。 刘荣辉问道：“五华，你现在在哪里？” “家里” “那好。你们带上合伙协议、承包协议，去法院领了传票和应诉通知书后来乐雅大酒店，我在这里等你们。” 袁五华与唐青莲到法院办好手续赶到乐雅大酒店时，已是午饭时分。来之前唐青莲告诉了李小玲，李小玲帮他们定了一桌饭在俊雅包厢，并帮忙点了几个菜。 刘荣辉见到他们来了，笑着说：“五华，侄媳妇呀，这个孙怡芳是踩着时间点起诉的，从你们收到她的第三封催交函到今天不到十天时间，你们就收到应诉通知书了。” 袁五华把应诉通知书和起诉状副本拿给刘荣辉，焦急地说：“满舅，我觉得这事闹得有点大。孙怡芳在起诉书中提出来，交纳两期的承包金，还要交违约金，将近三十万块钱哩！还有满舅，我们没交承包金是因为孙怡芳撕了借条，这借条在孙怡芳的起诉书里一点也没涉及，怎么办？” 刘荣辉笑了笑，说：“孙怡芳肯定不会说借条的事，不过我们可以说呀！借条纠纷是你们不交承包金的原因，对？” 袁五华点点头。 唐青莲问道：“借条上的钱可以通过这个案子要回来？” 刘荣辉笑道：“青莲，我先看看起诉书的内容。即使这次不能要回借条欠款，我们以后可以起诉他们。” 唐青莲有些着急地说：“还要以后呀！” 刘荣辉笑了笑，没说话，翻开起诉状副本认真看了起来。 唐青莲看了看时间，要袁五华去通知服务员上菜。不一会菜上齐了，刘荣辉抬头见了，放下起诉状，坐直了准备吃饭。 袁五华问道：“满舅，怎么样？” 刘荣辉笑道：“我还没看完。”说完，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袁五华见了，也端起饭碗准备吃饭，忽然笑着问道：“满舅，要不要喝点酒？” 刘荣辉笑着看了看，说：“下次，等会我还要看资料哩！” 吃过饭，刘荣辉要过合伙协议和承包协议看了看，要袁五华拿去各复印一份回来。唐青莲听了立即起身接过资料就出去了，不多久唐青莲拿着复印好的资料进来，刘荣辉接过来连同起诉书副本一起放进包里。 刘荣辉抬起头来，笑着说：“青莲，五华，这些资料我带回去再好好地看看。我刚才看了起诉书，初步了解了一些情况。告诉你们，这个案子应该有很大的胜算，我有信心让你们笑到最后。” 袁五华笑着问道：“真的，满舅？” 刘荣辉伸手拍了拍了袁五华的肩膀，笑道：“真的！我以前办过一个类似的案子。不过这是初步的感觉，不一定看准了。” 唐青莲松了一口气，笑道：“那就要拜托满舅劳心了。” 从乐雅大酒店出来后，刘荣辉径直去了清江律师事务所。 从孙怡芳起诉书上的文笔和对法律条文的理解把握上来看，起诉书显然不是杨清流所写。那么是谁呢？刘荣辉想弄明白为孙怡芳代理案子的律师是谁，与这位代理律师交流一下，希望能从中了解掌握一些自己要想的信息。 这一段时间来，刘荣辉调动所有能调动的资源搜集了不少周伟明与人交往的情况，除了一些纸厂经营、外出销售、与人打牌方面的消息外，也有周伟明与唐青莲两人之间几次接触的情况，但是两人之间都是正常交往，没有任何异常情况。刘荣辉感觉很失望，现在已到了孙怡芳起诉唐青莲的地步了，再不努力可能就真的一无所获了。 杨清流不在办公室，隔壁办公室的门开着，吴越林律师在办公桌前写着东西。 刘荣辉敲了敲门，吴越林抬起头来一看，脸上露出笑容，招呼道：“是刘主任呀！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 吴越林三十多岁，以前也是法律服务工作者，五年前通过国家司法考试，到清江律师事务所拜杨清流为师开始担当实习律师，一年后取得律师执业资格。 刘荣辉笑着进来坐下，问道：“吴律师，你师傅呢？” “师傅上午在法院开庭，没看见回来，不知道去哪里了。”吴越林道，看着刘荣辉，“您找他有事？” “啊，是这样，吴律师，进华纸厂的孙怡芳起诉承包人未交纳承包金，杨律师是孙氏纸业的法律顾问，这案子是他代理的？” “刘主任，我师傅这段时间没空，这案子是我代理的。”吴越林笑道，“这么说，唐青莲请了您作代理人？” “袁桂山请我作代理人。吴律师，唐青莲是合伙人袁桂山指定的承包人。” “呵呵，刘主任说的是，孙怡芳起诉的是袁桂山及指定承包人唐青莲。” 刘荣辉笑道：“吴律师，据我所知，袁桂山甚至包括孙怡芳的父亲孙总都愿意通过调解来解决这个问题，这调解要比诉讼快捷，而且还没有后遗症，孙怡芳怎么还要起诉呢？” 吴越林看着刘荣辉笑了笑，说：“呵呵，刘主任，我的当事人没有说明原因，无可奉告。” 吴越林态度不卑不亢，回复滴水不漏，刘荣辉知道从这里不可能了解到什么情况，笑了笑，站起来准备告辞，孙怡芳来了。 孙怡芳有些意外，朝刘荣辉笑了笑，说：“刘主任，您怎么也在这里？” 吴越林正要开口说话，刘荣辉笑道：“小孙老板，我来与吴律师讨论一下你起诉袁桂山和唐青莲的那个案子。” 孙怡芳疑惑地看了看吴越林。 吴越林笑着解释道：“怡芳，刘主任是袁桂山他们请的诉讼代理人。” 孙怡芳显得极为吃惊，脸色立即变了，道：“嗬，一向不见，刘主任又换了一家主子。” 刘荣辉笑了笑，说：“小孙老板，话不要这么说嘛！” 孙怡芳叫道：“不是么？你不是说能搞到证据吗？我答应给你两万块钱呀！证据呢？” 刘荣辉仍然笑着，说：“小孙老板，你说不要我去找证据了，我就……” “骗子！”孙怡芳轻蔑地盯着刘荣辉说道，鼻子里哼了两下，转过来看着吴越林，“吴律师，你没有透露我的信息给这个人？” 吴越林笑着赶忙说：“怡芳，律师之间有时会讨论一下案件，这样做是为了推进审案。你放心，我不会透露任何信息出去的。” 孙怡芳不依不饶，倒竖柳眉，厉声道：“吴律师，今后不要让我在这里看见这个人，否则我就不再找你作我的代理人了！” 说完就要走，刘荣辉站起来说：“小孙老板性格蛮刚强呀！呵呵……你不要走，我走。” 转身朝吴越林点头笑了笑，走了出来。 刘荣辉出来时心头有些不快，不过这种感觉一会就过去了，这种场面经历的多了，他有些麻木了。原先刘荣辉还指望在孙怡芳和吴越林这里了解掌握一些有用的消息，现在看来一点希望也没有了，他决定调整方向，把重点放在唐青莲身上，从这里取得突破。 快过年了，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一两天要好好地研究研究这个案子，然后要去樟树湾让袁桂山写了委托书，将诉讼过程中的所有权力委托给袁五华。刘荣辉需要一个绝对听话的人，袁桂山这人阅历丰富，经验老到，会在诉讼过程中给自己增添很多意想不到的麻烦和阻力。 第188章 两家协商 第188章 两家协商 袁五华回到家里后就将孙怡芳已在法院起诉的消息告诉袁桂山，袁桂山虽说有了孙成业的事先告知，但还是吃惊不已。当听到两人已与刘荣辉见面以及刘荣辉对这个案子初步判断胜算面很大后，他的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 不过，袁桂山总觉得是自己的儿子儿媳没有按协议办事，没有交纳承包金导致被人起诉，自己亏了理，是一件很丢面子的事情。他还是想通过调解来解决这个问题，想来想去，认为只有找到孙成业，两人好好地沟通一下，让孙成业想办法要孙怡芳撤诉，才有可能做到。袁桂山甚至想，即使不要那三万块钱也在所不惜。可是年关了孙成业实在是太忙，袁桂山约了几次，孙成业不在县城就在省城，眼看过几天就过年了，袁桂山心里有些着急。 这几天下了些小雨，刮着微微北风，天气有些冷。湾里人家不时响起的鞭炮声，家家户户门上的大红春联，湾里人相逢时的一两声问候和脸上轻松的笑脸，让人觉得过年的味道越来越浓。没有村上的烦琐事，袁桂山觉得很轻松，二车间小年就放了假，袁五华与唐青莲每天带着袁乐成去县城守在了清芙阁。纸厂收成还过得去，袁五华拿了五万元钱给他，将以前借的钱还上了。袁桂山说清芙阁还有三十万没交，这些钱就暂且不还。袁五华笑着说，到时再说，现在你就收下。 要是没有这打官司这烦心事，袁桂山心里真的觉得很开心顺畅。他想解决这个问题，可孙成业没时间，怎么办呢？ 次日下午，袁桂山带着孙子正坐在堂屋里看着电视，忽然听到外面小车刹车停下的声音，开门一看，只见孙成业从车里下来。袁桂山赶紧起身迎了出来，笑着招呼道：“孙总，怎么这个时候还来了？” 孙成业笑道：“袁书记，您打了这么多电话了，我觉得不管怎样都要抽出时间来跟您谈谈。” 袁桂山侧身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高声要刘妹辉泡茶过来。孙成业进来坐下，刘妹辉泡了茶过来，端来了一盘糖果副食品，笑着与孙成业打了招呼。孙成业起身接过茶，谢过。刘妹辉要袁乐成不看电视了，随娭毑到灶屋去，袁乐成不愿意。孙成业摆摆手，就让孩子看电视，没事。 孙成业问道：“袁书记，青莲五华他们呢？” 袁桂山回道：“他们在纸厂，约了他姑爸商量一些事。” 孙成业点点头，看了看时间，笑道：“袁书记，我还要赶回县城，约了人，要不我们就开始。” 袁桂山点点头，说：“好的孙总，你忙，我也不拐弯抹角了，现在怡芳起诉了我和青莲。这主要是我们没交承包金，对不住了。我的想法是不打官司，你能不能做好怡芳的工作，通过调解来解决这个问题。” “桂山书记，我做了工作，我的法律顾问杨律师也做了工作，做不通。”孙成业道，看了一眼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原来有些固执，没想到现在更加固执，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见她这样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我也生气了。有一次我还差点发起脾气来了。怡芳她娘拦住了，说了一件事让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什么事？” “你晓得的，袁书记，伟明走后，怡芳得了比较严重的心理疾病，通过治疗，有所好转。这个时候她跟我们提出来一定要来管理进华纸厂，起先我们不放心，后来发现，她来进华后确实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医生说，病人有追求，心里就会产生力量，有力量就会减轻心理疾病。医生还说，一个人心里产生愤怒也会让她感觉有力量，与青莲他们产生矛盾后，这种变化确实更大，她变得很自主也更自信。只是……医生说要想些办法引导她放下这些愤怒，唉，我也很担心，我怕这样长久下去对她不好。” 袁桂山有些吃惊看着孙成业，说：“孙总，这是医生说的？你相信这个？乱七八糟的我都听糊涂了！” 孙成业笑了笑，说：“从怡芳的变化来看，不能不信呀，袁书记！您不打电话来，我也会打电话给您，过来与您一起商量商量。现在去拦怡芳是拦不住的，我也怕拦住后又引发她的病来！不如让她去打官司，我也跟杨律师讲了，要他不要出面，找一个意识品德好的律师来代理，打得赢打不赢不去管它。反正总的来讲结果就是你们按协议交了承包金，我们来还了借条的三万块钱。您认为怎样？” 袁桂山笑道：“这当然要得！只是孙总，设想是好的，以后这个结果出了差错怎么办？” 孙成业看着袁桂山道：“袁书记，结果无非就是赢和输，您是担心会输？您放心，即使您输了我也不会要您的违约金！只是有一点，今天我和您商量的要放在我们心里，千万不能透露出来。我担心怡芳知道了会出事。” 袁桂山点头道：“除了你我，我肯定不会跟第三个人讲。” 孙成业起身，笑着伸出手来握着袁桂山的手，使劲摇了摇，道：“袁书记，那就这样说定了。快过年了，祝您春节快乐！再见！” 袁桂山把左手放上去，笑道：“好的，也祝孙总春节快乐！再见！” 袁桂山送出门，看着孙成业上车走了后，才转身进来关上门，坐下重新看起电视来。袁桂山此时觉得一身轻松，孙成业说的对，官司就让他们去打，输赢无所谓，无非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正想着，外面响起脚步声，门被推开，袁五华和唐青莲走了进来。袁五华看见袁乐成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轻手轻脚地走到背后，猛地抱起他，叫道：“乐乐。”袁乐成不乐意地叫了起来，袁五华放下孩子，拖过一把椅子上坐下陪着看起电视来。 唐青莲站了一会，准备去灶屋，袁桂山叫住了她，问道：“青莲，你姑爸回去了？” “他结了账就回去了。” “你姑爸昨天跟我说，过了年潘建兵要去参加漂流船工培训，不会来上班了，是真的吗？” 唐青莲转身在袁桂山身边坐下，说：“爷，放假前潘建兵跟我说了一声，他还没决定，我准备明天去他家跟他再谈谈。” “建四做事靠得住！他要是能留下最好。” “爷，你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袁桂山坐直了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这两天你满舅跟你们联系了吗？他打算怎样打这场官司？” “没有联系，我们不晓得他是怎样想的。”唐青莲答道，朝袁桂山笑了笑，“爷，你着急啦？” 袁桂山笑了笑，说：“我不着急。青莲，对这个官司，我们陪着走一下过场就行了，不要去想太多，赢了输了都没事，以后我们还要经常碰到孙总周书记他们哩！” 唐青莲有些意外，说：“爷，输了我们就要多出一倍的钱！您是怎样考虑的？” 袁桂山看了一眼唐青莲，说：“当然最好不要输。我是说，我们不要把太多的精力和情感放在打官司上，不要搞得你死我活的！毕竟以后大家还在一个湾里过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嘛！” “爷，我以前和您的想法是一样的，乡里乡亲的，孙总对我还有知遇之恩，我真的不想去打官司！但是，你看孙怡芳，元月二十日以后，连发三份函给我们，然后将我们告上法庭！她这样做可以说是一点情面都不给。我不想打官司，是她逼我去打官司！” “青莲，我刚才讲的意思是，不要太认真了，好吗？” “好的，爷。” 袁桂山知道唐青莲答应了就会做到，放下心来。 第189章 动了心思 第189章 动了心思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钟，袁桂山刘妹辉正坐在火塘边上烤火，刘荣辉来了。两人赶忙起身接了，拉过椅子让刘荣辉坐下。刘妹辉泡了一杯茶递给刘荣辉，又去拿了一些水果副食品来放在桌子上，看了看时间，开始淘米做饭了。 刘荣辉没看见袁五华唐青莲，问道：“五华他们呢？” 刘荣辉早上打电话告诉袁五华，要他们几个在家里等，自己过来问些情况，还要办些手续。 袁桂山说：“他们一家去江湾了。” 刘荣辉笑道：“今天才二十九呀，就去给他岳母娘拜年了。” 袁桂山笑了，说：“纸厂一个班组长要辞工，住在江湾，青莲去他家问情况去了。” 刘荣辉点头道：“当老板不容易，要操心的事情真多。” 袁桂山拿起电话拔通了袁五华，要他回来，满舅来了。 袁桂山放下电话，看着刘荣辉，说：“荣辉，明天就是大年三十了，你早上打电话过来时，我要五华跟你说过了年再来，你怎么还是来了呀？” 刘荣辉笑道：“山哥，我们这方的答辩状十五天就要交法庭哩！已经过去两天了，不抓紧怎么行？” 袁桂山点点头，说：“这么说来，时间是有点紧。荣辉，今天过来有什么事？” 刘荣辉看着袁桂山，说：“山哥，今天来也没别的事，就是要请你写代理委托书，法院要，我们所里也要办手续。” “那好，怎么写？”袁五华道，就要起身拿纸笔。 刘荣辉从包里拿出委托书递给袁桂山，又翻出一支笔来，说：“山哥，这已经写好了，只要你签上名字就行了。” 袁桂山接过笔来在委托书上签了字。 刘荣辉笑着接过委托书，说：“山哥，跟你提一个建议。” “什么？” “这诉讼可能要一段时间，你再写份授权委托书给袁五华，让他全权代表你来打这个官司。” 袁桂山迟疑了一会，看着刘荣辉，“你让我想想。” 这时外面响起小车马达声，袁五华与唐青莲带着袁乐成回来了，进来后笑着分别与刘荣辉打过招呼。袁乐成不认识刘荣辉，直往袁桂山身后躲，袁五华拉过孩子，要他叫“舅公”。袁乐成还是不愿意，挣脱出来，要袁五华去堂屋打开电视，看电视去了。 袁五华回到灶屋坐了下来，笑着问道：“满舅，你来了好久了？” 刘荣辉笑道：“刚到，十几分钟。” 袁五华朝袁桂山道：“爷，满舅跟你说了？这个官司我们会赢。” 刘荣辉笑了，说：“五华，我们还没说到这个案子上去哩！只是要你爷签了代理委托书。” 袁桂山转头看着刘荣辉，说：“荣辉，刚才我忘了跟你说一件事了。昨天我跟青莲也讲了这个意思。” “什么事？” “这个官司能打赢固然好，没打赢也没问题。我们两家是合伙人哩！不要搞得你死我活的。” 刘荣辉笑了，说：“山哥，你这个官司肯定能赢！也请你放心，我会注意分寸的。” 袁桂山听了满意地点点头。刘妹辉开始炒菜了，满屋都是菜香味。 袁桂山转过头来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你建四叔怎么说？”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建四叔已经下了决心了，今天下午就去漂流中心报名。建四叔那人有点怪，从我进他家起他就跟我说对不起，我出来的时候还在那里说。”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说：“潘建兵那人讲礼数，重感情，要不是我们纸厂要关停了，他也不会走。这样也好，青莲，我们厂子顶多只搞半年了，你就让他去。” “爷，您说的对，建四叔就是重感情。”唐青莲笑道，“他向我推荐了几个做事的，其中一个我认得，确实不错。” 袁桂山点了点头道：“那就好，这下我也放心了。” 刘荣辉在一旁听了，有些意外，问道：“山哥，你家纸厂要关停，只搞半年了？” 袁桂山笑着点点头，说：“是呀！五华青莲没跟你说吗？” “没说，第一次听你们说。”刘荣辉笑道，看了看袁桂山，“山哥，孙怡芳他们一起停？” 袁桂山说：“他们的环保达到要求，估计这一两年都不会停。” 刘荣辉听后眼睛里立即闪出光芒来，不过只一瞬间，那光芒便不见了。他站起来，对袁桂山说道：“山哥，三姐这菜放了太多的辣椒，太呛人了，我出去走走。” 说完，拍了拍袁五华肩膀，示意他跟着一起出去。 两人来到桂花树下，刘荣辉说起了诉讼案子的事情，问道：“五华，你们跟你爷讨论过这个案子吗？” 袁五华摇摇头，说：“没有。” “五华，我感觉有些怪怪的，你爷好像对诉讼的输赢无所谓。” “对呀，昨天晚上青青也是这样跟我说的。” 两人讨论了一会也没找出原因来。 刘荣辉说：“五华，不管它了。有一件事你必须要做好。” “什么事？” “你一定要你爷给你写一份授权委托书。” 袁五华笑着搔了搔头，说：“满舅，你自己跟他说呀！” 刘荣辉笑了笑，说：“我跟他说了，他说要考虑考虑。这样，我告诉你一个方法，你爷一定会把授权委托书给你。” 说完，凑近小声说了自己的方法，叮嘱道：“五华，我们俩个说的这些要保密。” 袁五华笑着点了点头。 第190章 精心布局 第190章 精心布局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正月初八这天，纸厂开业。潘建兵推荐的人来了，开工试了一上午，与其他人配合比较默契，生产各环节紧张有序地运转正常，何一海与袁五华在车间里待了半天，到办公室来把情况告诉了唐青莲，唐青莲放下心来。到了午饭时候，唐青莲要何一海到家里吃饭。何一海笑了笑婉拒了，坚持在在厂里和大家一起吃。 唐青莲最担心的问题得到了解决，非常高兴，正要出门回家去，李小玲打来电话，问她哪天有时间来清芙阁，告诉她从正月初五开门营业以来，来的客人很多，生意不错。唐青莲更加高兴，笑着说过几天就会过来。 袁五华在一旁听了也很开心，说：“青青，今年兆头不错，过年喜事好事一个接一个。” 唐青莲笑了笑，没说话。 是啊！初二回江湾拜年，最让人注目的就是姜红挺着大肚子，陶兰英笑着说，青青你就要当姑姑了。姜红怀孕九个多月了，按日子算，再过半个月就是预产期。陶兰英还告诉唐青莲，这一年姜红和唐鹏的红火餐饮店收入加上家里种田养猪唐德标外出煮酒打零工的收入，一共有七万多元，外头欠的那些零碎账都还了。 最让唐青莲高兴地是母亲的身体看上去非常好，陶兰英脸上始终绽放着笑容。父亲还是一如既往，话语不多，帮着母亲做着家里的大小事情。从母亲处得知，唐德标与唐鹏已经报名去当漂流安全员了，如果被录用那么从四月份开始一直到十一月份都在响水溪上做安全工作，据说一个月工资有三四千元一个。这工作离家近，顾家，挺好的。 袁五华见唐青莲很久没说话，笑着问道：“青青，想什么呢？” 唐青莲看了一眼袁五华，笑道：“没想什么。我们回家。” 两人出了一车间大门，就见孙怡芳在二车间大门口朝着一车启动的车辆挥手，袁五华笑着招呼道：“怡芳，送客呀？” 孙怡芳看了两人一眼，板着脸，嘴巴里“哼”的一声转身就进去了。 袁五华回头看了看唐青莲，有些哭笑不得地说：“你看这个怡芳，她把我们当成仇人了？” 见此情景，唐青莲刚才的好心情一下就变得十分丧气，狠狠地瞪了袁五华一眼，责怪道：“你理她作什么！”转头便往家里走去。 吃午饭时，唐青莲的情绪一直不好，袁桂山见状问袁五华道：“五华，今天请的那位师傅不行呀？” 袁五华道：“不错，不会比建四叔差。” “那青莲是怎么啦？” “我们回来时碰到孙怡芳，跟她打招呼，她理都不理我们就进去了。”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说：“我要你们两个初三那天去孙成业那里拜个年，把话说开，兴许什么事情都没有了。结果你们那天没去。” 袁五华叫道：“爷，那天告诉了你呀，孙成业没接电话，我们怎么去！” 袁桂山不满地看着袁五华，说：“你叫什么叫！不接电话就成了你不去的理由？你们每年都去给孙成业拜了年，今年不去人家会怎么想？我们跟怡芳是合伙人哩！马上就要申报了，她不配合不支持怎么申报？” 唐青莲看了看袁桂山，说：“爷，您别说了，是我们做得不好。这几天我们就去跟孙总拜年。” 过了几天，上午九点，刘荣辉打来电话，要袁五华与唐青莲赶到维江法律服务所，答辨状写好了，明天就要交法院了，要他们一定过来看看。袁五华问唐青莲什么时候去，唐青莲想了想，要袁五华回复刘荣辉，下午过来。 刘荣辉打电话时还在床上，放下电话，刘荣辉兴奋地搓了搓手，现在一切都是按照计划在推进，下午袁五华与唐青莲就要来了，这是关键的一环，可不能出了差错。这样想着，刘荣辉爬了起来，洗潄完毕，来到书桌前，打开手提电脑，点开答辩状文档，下载到u盘，站起来，把其他一些资料放入文件袋内，提着文件袋就往外走，到了门口，回头看了看，返回到书桌旁，拔出手提电脑充电线，将充电线放到书桌右边抽屉内。做好了这些事后，刘荣辉出来在外面摊点上吃了早餐，开车往维江法律服务所而来。 刘荣辉的家在城南，维江法律服务在县城中心地带，从家里到所里有五个红绿灯，正常情况下一般要十来分钟才能到，如果碰上堵车，时间会更长。今天还算正常，刘荣辉开车走了十一分钟就到了。 到了维江所，刘荣辉来到三楼走廊尽头的办公室，掏出钥匙打开门，叫道：“贺志义，帮我泡一杯茶来。” 有人应了，不久一个小伙子端着一杯茶来到办公室，笑着叫了一声“师傅”，轻轻放到办公桌上，转身就往外走， 刘荣辉叫住了他，说：“志义，下午我有两位重要的当事人来谈案子，客人来后你泡两杯茶来。然后你要帮我注意一下，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能来打扰我！” 贺志义点头道：“好的，师傅。”退了出去。 下午两点，唐青莲与袁五华到了维江法律服务所，一见面，袁五华便拿出授权委托书来，笑道：“满舅，你的方法就是好。我爷开始还不愿意，说了几句后他就签字给我了。” 刘荣辉笑了笑，接过授权书放到书桌上，走到门口，叫了一声“贺志义”，贺志义端着两杯茶过来递给了两人。 唐青莲进来就坐在了沙发上，脸色不好，一言不发。刘荣辉见状走过去关切地问道：“青莲，你没事？” 唐青莲朝刘荣辉笑了笑，说：“没事。” 刘荣辉觉得不对，转头看着袁五华，问是怎么回事。 袁五华看了一眼唐青莲，说：“我们去了孙……” 唐青莲瞪眼道：“你不说嘴会烂掉是？” 刘荣辉笑道：“五华，青莲，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们还防着我呀？说出来听听，兴许对我们诉讼有利哩！” 唐青莲还是不说。 刘荣辉笑着看着袁五华，说：“五华，你来说。” 袁五华又看了一眼唐青莲，见她没有拦阻的意思，便道：“满舅，我们去孙成业家拜年。我们去的时候他一个人在家，孙总那人蛮客气的。后来刘姨回来了，脸色很不好看，我们两个叫她她也爱理不理，问我们来作什么，我们说是给孙总和她拜年，刘姨就冷笑着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们听了心里不舒服，青青刚解释了两句，刘姨脾气更大，还叫了起来，说孙总养了一个白眼狼，孙总拦都拦不住，我们就出来了。” “你说得这么详细干什么！”唐青莲看了袁五华一眼，没好气地说，转头看着刘荣辉，“满舅，你不是说答辩状写好了吗？” 刘荣辉笑道：“啊对，文档在电脑里，我这就打印出来给你们。” 说完起身来到办公桌电脑前，点开文档，找了一会，突然说道：“哎呀，坏了，文档放在手提电脑里。” 袁五华问道：“手提电脑放在哪里？” “家里。”刘荣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看了看袁五华，“五华，我的车出去了，你开车跟我回家去一趟。” 袁五华爽快地说：“好。” 刘荣辉笑着对唐青莲说：“青莲，你就在这里坐，我叫我徒弟来陪你。” 唐青莲点点头。 刘荣辉将贺志义叫了过来，便与袁五华下楼去了。 一会儿，刘荣辉一个人上来了，笑着告诉唐青莲，袁五华一个人去他家里拿手提电脑了，说罢要贺志义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唐青莲见贺志义出去了，心里头有些紧张，站起来想去把门打开，刘荣辉叫住了她。 刘荣辉眼睛盯着唐青莲问道：“青莲，你知道孙怡芳为什么一定要告你吗？” 唐青莲抬头看了一眼刘荣辉，说：“满舅，你晓得呀，明知故问。” 刘荣辉摇摇头，脸色没有一丝笑容，说：“我想听你说出来。” 唐青莲心里忽然冒出一丝不祥之感来，避开刘荣辉的眼光，笑了笑，道：“满舅，我们想要她还了三万块钱欠款再交承包金，她不愿意……” 刘荣辉冷笑了一声，说道：“青莲，孙怡芳是存心报复你！她怀疑你和周伟明之间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 听了这话，唐青莲如遭雷击，脸色刹那间变得惨白，眼神慌乱，颤声道：“满舅，你乱说一些什么呀？” 刘荣辉手拿一叠照片，走到唐青莲坐的沙发前，抽出一张在她面前晃了晃，说：“你看看，这是有人给你和周伟明拍的照。” 唐青莲伸出颤抖的手来接照片，刘荣辉猛地收回来，弯腰低头看着唐青莲，说：“想不起来吗？你还要细看吗？” 唐青莲只觉自己浑身无力，肚子痛了起来，就要瘫倒下去，但脑子里又非常清醒，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努力想使自己站起来，逃离这个地方，试了几次，也没站起来。 刘荣辉见状，拖过一条凳子坐到唐青莲前面，笑着看着她，唐青莲不想看他，转过脸去。 刘荣辉笑着轻声说道：“青莲，你别怕！我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你一定要打赢这个官司，这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关乎你名声的问题。” 唐青莲见刘荣辉满脸笑容，说话声音柔和，心里好受一些，坐直了身体，机械地点了点头，想开口说话却又说不出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刘荣辉。 刘荣辉看了看时间，说：“青莲，五华快来了，我也不多说了，刚才我讲的这点你认同吗？” 唐青莲使劲地点点头，说：“我一定要打赢这官司！” “对，我就是要你这态度。一定，决不犹豫！”刘荣辉站起来挥舞着手大声说道，说完重新坐下，看着唐青莲，“还有，青莲，这两天内你定个时间一个人来我家，我再给看一些你和周伟明在一起的音像资料！” 唐青莲身体猛地一颤，吃惊地看着刘荣辉，胀红了脸，过了一会才说：“满舅，您是长辈……” 刘荣辉挥挥手打断唐青莲，笑了笑，说：“青莲，你不来也行，我会把这些东西都给我姐姐姐夫和五华，到时你就别怪我了。” 唐青莲正要说话，楼梯间响起脚步声，一会袁五华就进来了。 袁五华一进来就嚷嚷道：“满舅，我快不快？这一路来一路去都是绿灯，就是找这个充电线耽搁一些时间。” 刘荣辉笑着接过电脑，道：“快，真的快！五华你坐，我来打印资料。” 袁五华见唐青莲还坐在那里，脸色依然不好，劝道：“青青，别去想了，不值得！” 刘荣辉抬头道：“我跟青莲说了好久了，她还是放不下！” 资料打印出来后，刘荣辉分别递给了两人。 袁五华看了一遍，问道：“满舅，这诉讼我们有多大的胜算？” 刘荣辉笑了笑，说：“五华，以我的经验来看，胜算很大。来，你们两个拢来，我来给你们讲解一下。” 唐青莲把答辩状拿给袁五华，有气无力地说：“五华你去听，我不想动。” 袁五华听后笑着对刘荣辉说：“满舅，你不要讲解了，就按你的套路来！” 刘荣辉道：“那好，明天我就把它交法庭。” 袁五华问道：“满舅，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呢？” 刘荣辉笑了笑，说：“你们做好出庭应诉的准备。这样，你们听我的通知，我要你们来，你们就来，不要你们来，你们就做自己的事情。要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会随时与你们商量的。” 听到这句话，唐青莲站了起来，看了看袁五华，想要出去。 袁五华见了，连忙说：“那好，我们就听满舅的。青青，我们走。” 两人走后，刘荣辉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他有些懊悔。看到今天唐青莲猛然听到她与周伟明有不正当关系时的反应，刘荣辉知道自己以前的判断是准确的。本来早就看出来了，为什么当时不下点功夫把证据坐实呢？那样不早就人财两获了吗？不过，从今天的情形来看，驯服唐青莲是没有问题了！ 他更有些兴奋，心里明白，今天唐青莲听了他的这些话以后，一定会全力以赴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与孙怡芳的诉讼中来，袁五华跟着也一定会来，以后自己要他们怎么做，他们一定会怎么做。那天听说孙怡芳的一车间不会参与到关停申报当中来，刘荣辉觉得其中有很大的操作空间，操作得当，自己会从中得到很大的收益。 刘荣辉笑了，收拾了一下桌子上的物品，起身走了出来。 第191章 苦思对策 第191章 苦思对策 从维江法律服务出来一直到樟树湾，唐青莲没有开口说一句话，车回到家里前坪好一会了仍然蜷缩在座椅上不下来。 袁五华见了，以为是唐青莲担心打不赢官司而情绪不好，下车过来拉开门，说：“青青，你放心，满舅那人有些本事，我们会赢。” 唐青莲坐在椅子上还是一动不动。 袁五华又说：“你想想看，早两年左东星他们几个闹事，满舅一出手就收拾了他们。前进纸厂被举报，请了满舅去，你听满舅的一席话，把问题看得多准！上次在镇政府的调解，基本上都是按照满舅的预计进行的。现在满舅代理了这个官司……” 唐青莲抬起头来，看着袁五华，说：“你别说了。你先进屋去，让我再想想。” 看到唐青莲脸色一如平常，袁五华有些意外，更加担心起来，问道：“青青，你没事？” 唐青莲笑了一下，说：“五华，我没事。你说的没错，你满舅是有些本事。” 袁五华又看了看，见唐青莲确实没有异样，才关上车门，进屋去了。 其实，唐青莲早已经从当时巨大的震惊当中平静下来了。从进入维江法律服务所那一刻起，唐青莲内心里充满着警惕，但是猛然听到刘荣辉说出她与周伟明有不正当男女关系，以及掌握了自己与周伟明苟且之事的证据时，她当时就被吓住了，后来刘荣辉威胁会把这些证据交给了公公婆婆和五华，她感到更加害怕。 从维江所出来后，唐青莲一直觉得哪里不对，后来她觉察出来了，刘荣辉早就对她图谋不轨了，要是真有证据在刘荣辉手上，他会让这些证据躺自己手里不用，拖到今天才跟她说起？这显然是刘荣辉吓唬她的把戏！唐青莲悬着的心放下来了一些。 不过，唐青莲知道刘荣辉是一个无赖，既然他这么说了，他肯定对自己有所怀疑了，而且一定会编造出一些证据来达到他的目的，这是不可不防的地方。另外，刘荣辉正在代理与孙怡芳的诉讼，还得稳住他，让他用全力来参与诉讼，取得最好的结果，因此，不能简单地拒绝他，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来应对。一路上唐青莲都在认真思考，但到樟树湾了也没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唐青莲坐了一会，拉开车门走了下来，这时灶屋门打开了，袁乐成跑了出来，叫道：“姆妈，吃饭了！” 唐青莲笑着应了一声，牵着袁乐成的手进了灶屋。 吃饭时，袁桂山问起两人去县城办事的情况，唐青莲不愿说，袁五华简单介绍了去孙家拜年和维江法律服务所看答辩状的情况。 袁桂山还要讲话时，刘妹辉道：“山老倌，你别只讲你们的事好！乐乐正月十七幼儿园开学，他还有一个作业没完成。” 袁五华记起来了，笑道：“离开学还有五六天，时间搞得赢。” 唐青莲问道：“乐乐，你还有一个什么作业？” 袁乐成说：“画一幅画，照相也可以。” 袁五华补充道：“画画或照相，内容是一家人在一起欢欢乐乐过年的场景。” 唐青莲看着袁乐成笑了，说：“乐乐，你就开始画呀！” 袁乐成低下头来，说：“我画不好。” 刘妹辉笑道：“乐乐画了七八张了，我看很不错，乐乐说不行，要不得。” 袁五华说：“要是我们有相机就好了，这样照一张，送到照相馆洗出来，作业就完成了。” 唐青莲听了眼睛一亮，叫道：“乐乐，明天带你去省城，我们去买台相机回来怎么样？” 唐青莲没等别人说话，高兴地站起来，搂抱起袁乐成，道：“乐乐，明天我们去烈士公园玩怎么样？” 袁乐成高兴地叫道：“好，我最喜欢到烈士公园玩。” 袁五华开心地说：“要得，今年过年哪里也没去，我们去省城好好玩一天。” 袁桂山与刘妹辉看着一家三口这样高兴，也笑了。 次日，一家三口上午在烈士公园游玩，下午专程到文体电子用品商城选购了一台照相机，三人出来后，唐青莲要袁五华带着乐乐在外面等等她，一个人转身进了商场，在里面待了半个多小时后才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精巧的盒子，袁五华一看，原来是内盒，外包装盒不见了。袁五华问她盒子内装的是什么，作什么用，唐青莲笑了笑没回答。后来三人又到江心洲玩了一会，才返程回家，回到樟树湾时已是下午六点多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第192章 不肯就范 第192章 不肯就范 这天刘荣辉七点多钟就醒来了，要在平时他翻个身又会睡着，现在醒来后却再也睡不着了。一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唐青莲今天会来这里，他内心兴奋不已。他爬了起来，头有些沉重，屋内烟雾缭绕，桌上纸牌还散乱地摆放着，地上满是烟盒和烟头。昨天他到县法院民庭办理了应诉的所有手续后，约了陆大等人来家里打了一天的牌，直到凌晨三点牌局才散。 刘荣辉洗潄后到外面吃了早餐，又回到了室内。一股难闻地气味直窜鼻子，呛得他险些吐了出来。他来到窗前拉起窗帘，打开窗户，拿出扫把将房子扫了一遍，整理了一下桌上的纸牌，把放在沙发上、椅子上的一些衣服袜子等捡起塞进了衣柜。收拾完毕后，他打量了一下，觉得好多了。刘荣辉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上午九点钟。 手机响了，是贺志义打过来的，告诉他司法局法管科的领导来了，来查一宗去年十月结案的离婚诉讼案，要刘荣辉赶快来所里。刘荣辉不敢怠慢，连忙下楼开车到了维江法律服务所。原来通过诉讼离婚的这对夫妻复婚了。这对夫妻十分富有，妻子怀疑丈夫出轨，便闹起了离婚，请了刘荣辉代理诉讼。复婚后夫妻说起了离婚过程中的一些事，才知道刘荣辉用了手段获取了对方的证据，得到了委托方丰厚的报酬。夫妻两人越想越气，便举报了刘荣辉。忙活了一上午，法管科几人才把情况搞清，写了案卷，要刘荣辉听候处理，并警告刘荣辉今后不得再用这样的手段获取证据。刘荣辉态度恭顺地点头称是。 刘荣辉知道法管科的处理结果顶多是退还一部分报酬，他不着急。他着急担心的是上午唐青莲会来，法管科的人走了，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刘荣辉找个地方胡乱吃了午饭，便赶回了家里，看了看时间为十二点半。他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看了起来，看了一会，觉得有点困，索性躺下睡着了。朦胧中手机铃声响起，刘荣辉醒来了，拿起手机看了看，有几个未接电话，再一看时，已是下午两点了。 刘荣辉吃了一惊，以为自己看错了，再看时，时间是两点过一分。刘荣辉担心起来，这个时候了，唐青莲还没来！又拿起手机看了看，那些未接电话中没有唐青莲的电话。这不对呀！那天唐青莲明显已经崩溃了呀！以前出现过几例这样情况的女人毫无例外都选择了妥协服从，这是怎么回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刘荣辉有些着急起来。唐青莲真的不来，自己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这还在其次，更重要的是以后自己说的话她可以完全不予理会，这诉讼怎么进行？那个宏大的计划如何实施？刘荣辉拿起手机，翻出唐青莲的号码，准备拔过去。 这时来了一个电话，显示是唐青莲的。哈哈，她来了！刘荣辉欣喜若狂。他等铃声响了四五次后，接通了电话。 唐青莲说：“满舅，我没看见您，您在哪里？” 刘荣辉突然想起唐青莲从来没有来过自己家里，笑道：“我在城南景豪家园。” 唐青莲在那头笑了两声，说：“满舅，我不晓得景豪家园在哪。现在我到了维江法律服务所，我在这里等您好吗？” “青莲，你打个的来，的士司机晓得这里。” “满舅，要是这样，那我下次再来，我现在还有些事要去办。” 刘荣辉心里有些恼火，但又没有使得上劲的手段，只好说：“那你等等，我就过来。” 刘荣辉赶到维江法律服务所时，唐青莲提着包站在办公室外。 唐青莲笑道：“满舅，您来了。” 刘荣辉不说话，打开门进来坐下，看着唐青莲不悦地说：“那天不是说来我家吗？你怎么说话不上数？” 唐青莲笑了笑，说：“满舅，那天是您说要我去您家，我没说什么话啊！” 刘荣辉抬头看了看唐青莲，唐青莲显得很轻松，一脸的笑容，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看来不来点猛料，不可能让唐青莲去做些什么了。 刘荣辉盯着唐青莲的眼睛，语带威胁地说：“青莲，你真的要逼我呀？” 唐青莲眼睛不躲不避，笑了笑，说：“满舅，您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么能逼您，是您在逼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 刘荣辉一字一顿地慢慢说道：“那好，我给你一点提示。去年六月二十九号下午三点，你到了乐雅大酒店，你在五楼干了什么？” 唐青莲心里一惊，脸上不动声色地说：“我想想……啊，那天我和五华来找李小玲，五华开的车。在五楼干了什么？李小玲办公室在五楼呀！结果李小玲不在，我们就回去了。满舅，您这是什么问题呀？” 刘荣辉冷笑道：“青莲，别再装了，你来找李小玲是假，来与周伟明约会是真，你别以为你做得天衣无缝！你知道一句老话吗？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怎么样？这可不是我逼你，青莲！” 唐青莲震惊不已，刘荣辉真的知道？但只一瞬间，她立即反应过来，往地上一坐，号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叫道：“满舅，你怎么能够这样乱说！那天我是和五华一起去乐雅的哩！我要跟野男人约会的话，怎么会带自己的老公来喽！哎呀，刘荣辉，你这是毁我的名声哩！刘荣辉，你毁了我的名声，我不活了！呜呜……” 刘荣辉颇感意外，这些年一击中的的方法在唐青莲这里根本不起作用！他赶忙蹲下半是劝说半是威胁地说道：“青莲，你别这样！好，我答应你，我不会将这些资料交给五华他们了！只是五华是我的外甥……我太关心他了，我不能让他吃亏！” 这时贺志义、几位法律工作者陆续走了进来，一些来办事的人在门口围观，刘荣辉连忙站起来解释说，这是自己的外甥媳妇，他们两口子有矛盾，自己在做调解，要贺志义带他们出去。唐青莲此时没再说话，只是使劲地哭着。 众人听刘荣辉这样说，看了一会后，便陆续出去了散开了。一位女性法律服务工作者上前劝了一会，见唐青莲不理她，仍然哭啼不已，摇了摇头，也出去了。刘荣辉叫住了贺志义，要他不要再让人进来。贺志义答应了，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刘荣辉进来，唐青莲已经停止了哭泣，头发有些散乱地坐在地上，此刻他知道不能再逼她了，不然她有可能再度发作，到那时局面就真的无法收拾了。 刘荣辉小心冀冀地走过去，轻声道：“青莲，刚才我已经说清楚了呀，我不会……” 唐青莲心里明白，虽说刘荣辉没有掌握真凭实据，但手头肯定有些资料，惹毛了他包不定哪那天他就会把这些东西交出去，那样的话自己可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现在是见好就收的时候了！ 她打定主意，看了看刘荣辉，说：“满舅，你是吓我的？你手里有资料你就拿出来呀！我晓得你一直在打我的主意，打我的主意就要编排这样的故事呀？满舅，我还以为你真有本事，原来你的本事就是猜的本事，吓人的本事啊！” 刘荣辉一边听一边观察唐青莲的脸色，知道她已经平静下来了，放下心来，故作尴尬地笑了笑，说：“青莲，你不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不好。我是喜欢你，不是打你的主意。不过，青莲，孙怡芳那人有这方面的怀疑是真的，你一定不要放过她。” 唐青莲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沙发坐下，说：“满舅，今天过来，我就是来跟你商量这个事情的。我一定要打赢这个官司，而且我还要想方设法教训孙怡芳一下，她这样胡乱猜测坏人名声，我决不放过她！” “青莲，你这样想就对了！我已经想到了一个惩治孙怡芳的办法了，只是你和五华一定要听我的，全力配合支持我。” “满舅，我和五华一定全力配合支持！” 刘荣辉显得高兴地搓了搓手，说：“好，我就是要你说出这句话！下次五华来，我们再好好商量一下，还要写个协议，明确彼此的责任义务。你看怎么样？” 唐青莲笑了笑，说：“只有能打赢官司，又给孙怡芳一个教训，当然行！” 唐青莲走后，刘荣辉还在办公室里待了一会，没想到唐青莲居然使出浑身解数不肯就范，难道她察觉出了什么问题？刘荣辉将刚才场景仔细过了一遍，觉得自己的话语和方法没什么问题。想了一会，刘荣辉心里定了下来，先把驯服人的事放一放，只要诉讼在进行，总会想到办法的，现在最要紧的是实施自己那个计划。 第193章 实施计划 第193章 实施计划 正月二十，姜红生了一个女孩，母女平安。听到讯后，唐青莲与袁五华赶回了江湾，唐家全家上下喜气洋洋，陶兰英更是笑得合不拢嘴。两人白天在江湾帮忙，晚上回到樟树湾，直到参加完唐家给孩子做的三朝酒宴后，人才放松下来。 过了几天，唐青莲参加了镇政府召开的环保工作会议。这是一次淘汰落后产能工作推进会议，除孙氏纸业和进华纸厂外，黄桥镇其他纸厂都选择了关停退出。会议要求，三月二十日快到了，计划继续生产经营的纸厂要赶快按要求添置有关设备，优化工艺流程，政府将会来厂进行实地核查；计划申请关停退出的纸厂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关停申报材料，四月二十日开始递交申报材料，五月二十日结束。从现在开始至六月底这段时间，县环保局和镇政府将加大对排放的检查力度，一经发现违规排放，严肃处理。 会议只开了一个多小时就散了，出会场时唐青莲碰到了孙氏纸业蔡总，笑着问道：“蔡总，您来开会了，孙总呢？” 蔡总笑了笑，说：“是青莲呀！省茶叶研究所来了一些专家，孙总陪他们上雾峰茶园看茶叶去了。” 唐青莲回到家里就将会议情况告诉了袁桂山，问道：“爷，进华纸厂继续生产经营，我们怎么办？” 袁桂山想了想，说：“没办法，我们只能等他们关停了一起申报。” 袁五华叫道：“我们只能等？等到哪年？进华纸厂一年不关，我们要等一年，十年不关，我们要等十年呀！” 唐青莲跟着说道：“是呀，爷，要是进华一直不关，二车间您这五六十万就拿不回来呀！我们怎么办？”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两人，好一会才说：“我下午去找孙成业商量商量。” 次日上午九点，唐青莲与袁五华从家里出来往纸厂走去，准备继续整理纸厂的关停申报材料，走了没几步，袁五华就接到了刘荣辉的电话，刘荣辉说，他已经全面研究了案卷资料，手头还缺少一些证据，今天会过来收集证据。袁五华问他什么时候过来，刘荣辉说，他九点半在法院开庭，估计有十一点多才能到。 唐青莲听了要袁五华回家去告诉袁桂山，并要刘妹辉准备饭菜，袁五华便回家来了。 午饭时分，刘妹辉已做好饭菜，袁桂山准备了一瓶好酒。等了一会，刘荣辉还是没来，袁桂山要袁五华打电话问问，电话通了，刘荣辉说已到黄桥镇，十来分钟就到了。 刘荣辉今天过来搜集证据只是目的之一，更大的目的是为了推行自己的计划。 自从无意间得知孙怡芳不会关停进华纸厂一车间后，刘荣辉心中就有了一个利用两家矛盾从中渔利的计划。这个计划一旦成功，就将获得至少四五十万元以上的收益，即使失败，自己肯定也能获得一定的收益，并且能从其中全身而退。这一段时间以来，经过刘荣辉的不断构思和打磨，这个计划日臻完善，昨天下午，黄桥镇政府的朋友告诉他，镇里已召开淘汰落后产能工作会议，他就明白，现在到了开始实施这个计划的时候了。 刘荣辉一会就到了袁家前坪，叫了几声喇叭，停车跳了下来，袁桂山与袁五华等人迎出门来接了。刘妹辉将饭菜端上桌，招呼大家拢来吃饭。 袁五华倒了一杯酒递给刘荣辉，问道：“满舅，案子哪天开庭？我们会赢？” 袁桂山瞪了一眼，说道：“五华，你这样着急干什么，让你满舅先吃了饭再说！” 刘荣辉笑了笑，说：“山哥，我们边吃边聊。我过来收集一些证据，另外，还有几个地方要跟山哥和青莲你们讨论一下，为开庭做准备。” “来，荣辉，喝酒。”袁桂山道，端起酒杯与刘荣辉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放下酒杯，“什么时候开庭？” “估计要到四月份。” “还要收集哪些方面的证据？” 刘荣辉笑道：“山哥，我带了一个清单，吃了饭就给你。” 袁桂山笑了：“呵呵，对，吃了饭再说。刚才我还在说五华，我也性急起来了。” 袁五华问道：“满舅，还要到四月份才开庭呀，还有一个多月哩！” 刘荣辉抬头笑着看了袁五华一眼，说：“五华，证据收集要花不少时间，一眨眼就到了。” 袁五华说：“满舅，这对你不难，我们现在遇到了一个难题。” 刘荣辉问道：“什么难题？” 袁五华看了唐青莲一眼，说：“就是我们二车间想关停申报，可是孙怡芳的一车间不会关，这要我们怎么申报？” 刘荣辉把碗放下来，问道：“上次你们就说了这个事情呀！你们是怎么商量的？” 袁五华看着刘荣辉，道：“没商量，当时觉得时间还长，也就没着急。现在马上就要申报了，火烧眉毛了，满舅你帮我们出个主意！” 刘荣辉笑道：“五华，你爷经验丰富，他会有办法的。” 袁桂山笑了笑，说：“荣辉，我也没办法，只能等。” 刘荣辉点了点头，道：“像这种情况确实也只能等，总不能分开申报？” 袁桂山道：“政策不允许分开申报。” 饭后，几人来到堂屋坐下喝茶，刘荣辉把案卷拿出来，讨论了一些事项，接着把清单拿了出来递给袁桂山和唐青莲，两人分别看了看后，唐青莲抬起头来，笑着说办公室里就有这些证据，等会就可以去取走。刘荣辉点点头。 袁五华问道：“满舅，有了这些证据后我们真的会赢？” “上次说了呀，胜算很大。”刘荣辉道，站了起来，朝袁桂山笑了笑，“山哥，那就这样了，我与五华青莲去办公室取证据，取完证据我先回县城去了，有什么事情我会及时跟你联系的。” 袁桂山笑着站起来，要送到门外来，刘荣辉拦住了。 刘荣辉出来后朝灶屋叫道：“三姐，我先走了。” 刘妹辉闻声出来笑着挥挥手，道：“荣辉，你慢走。” 第194章 荣辉激将 第194章 荣辉激将 三人来到纸厂办公室，唐青莲翻出证据清单上的一些证据交给了刘荣辉，刘荣辉接过来看了看，放进包里，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看着两人笑了笑，说：“青莲，你们就一直等着进华一车间停下来才去申报关停吗？” 袁五华正要回答，唐青莲笑了笑说：“满舅，你等等，我到车间去去就来。”说完走了出去，不到五分钟，就进来了。 袁五华问道：“什么事，青青？” 唐青莲笑道：“吃饭时姑爸发信息来找我有点事。我刚刚想起来，就去车间找他了。” “什么事？” “小事。” 袁五华转头看着刘荣辉，说：“满舅，我们也不想等！昨天下午我爷还去找了孙总，孙总除了叫我们等等也没有办法，你帮我们出出主意！” 刘荣辉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你的办法多，你想到办法没有？” 唐青莲笑着摇了摇头。 袁五华笑了笑，说：“满舅，你怎么想到了这个事情？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 唐青莲听了也抬头笑着看向刘荣辉。 刘荣辉看了看两人，说：“这一向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我帮你们分析分析。” 袁五华点点头。 刘荣辉说：“虽说孙成业现在的心思都放在了茶叶生产和漂流上，但他带来的那些人还是将主要精力放在孙氏纸业上，业务量没减少多少，年内他们都会继续生产经营，进华也一样。对？” “对。” “青莲你算算看，一车间一年四千多吨纸，三百元一吨的利润，一年下来就是一百多万利润，年下来就有四五百万，这比申报停产获得的奖励多得多，孙怡芳她会停下来吗？” 唐青莲没说话，袁五华抢着回答道：“不会。满舅，我们怎么办？” 刘荣辉笑了笑，说：“那就要看你们敢不敢了！” 袁五华满腹狐疑地看着刘荣辉，想了半天还是摇了摇头，笑道：“满舅，你就不打哑谜了，说出来我们听听。” 刘荣辉看了唐青莲一眼，笑道：“孙怡芳不是抓住你们不交承包金起诉你们吗？那你们就干脆来一个釜底抽薪！” “满舅，你越说我越听不懂！”袁五华叫了起来，“什么叫‘釜底抽薪’？” “孙怡芳既然不义，也就不要怪我们不仁！”刘荣辉盯着袁五华恶狠狠地道，“你们以进华纸厂的名义申报停产！” 见刘荣辉如此凶恶模样，袁五华吓了一跳，说：“满舅，你说什么？我们以进华纸厂的名义申报停产？” 唐青莲此时明白了刘荣辉的意思，微微笑了笑，说：“满舅，这做假申报违反政策规定，而且会给国家造成损失，上面知道了肯定会追究责任，我们还是慎重一点，按照五华他爷的意见，等等！” 刘荣辉以为只要自己说出来，唐青莲就会同意，听到唐青莲这样说，他有些吃惊，说：“青莲，这怎么会给国家造成损失？我想好了，只要我们申报的数字不超过进华纸厂的规模，上面追究下来也不怕。我们赌孙怡芳不停产，这样她就不会去申报停产。等过了年，有可能连这个政策也没有了，孙怡芳怎么申报？这样我们就可以完全脱得开身了。”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不说话了。 刘荣辉见了，以为她同意了，便转头看着袁五华，问道：“五华，你的意见呢？” 袁五华已经听懂了，坚定地摇了摇头，说：“满舅，这个方法太损了，不好！孙怡芳再怎么起诉我们，也不至于要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她！我不同意。” 刘荣辉笑着看了唐青莲一眼，说：“青莲，我想跟五华单独说两句。” 唐青莲听了笑了笑，立即走了出去。 袁五华看了一眼刘荣辉后飞快地移开眼光，说：“满舅，我一直以来很佩服你，只是你用这样的方法来申报，我这工作做不通，你不要再说了。” 刘荣辉笑了笑，用手指指自己身边的沙发，说：“五华，你坐这儿来。” “满舅，你就说，我听得清。” “那好，我说了。不过，在说之前提醒一句，等会你不要大喊大叫。” 袁五华笑了，说：“满舅，你就快说。” “你知道孙怡芳不管不顾一定要起诉你们是什么原因吗？” “不知道。” “孙怡芳内心当中认为青莲跟周伟明，五华你堂客跟她老公之间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 这句话宛如平地惊雷，袁五华从沙发上一跃而起，跳到刘荣辉跟前，眼睛像要冒出火来，脖子上冒出的青筋一突一突地跳着，叫道：“你胡说！” 刘荣辉平静地看着他，说：“五华，刚才我说了，要你不要大喊大叫。你坐下来，我把这中间的情况说给你听。” 袁五华记起刚才的话，觉得有些过份，但心中还是极端难受，脸色阴沉地看了看刘荣辉，慢慢转过身来，回到沙发前坐下。 刘荣辉脸上露出一丝不易突出的笑容，说：“五华，不是我胡说，是孙怡芳这样说！你还记得吗？孙怡芳到清江律师事务所找杨律师的时候，我就告诉你们孙怡芳在找律师，提醒你们注意，及早做一些准备。” 袁五华看了看他，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接着，刘荣辉把自己设计好的情节说了出来，袁五华心中对孙怡芳的愤怒被激发出来，最后实在忍不住，叫道：“满舅，你别说了，你说，要我怎么做！” 刘荣辉走过去拍了拍袁五华的肩膀，说：“五华，我能够理解你现在的心情。我提出来要你们以进华纸厂的名义去申报停产，就是让孙怡芳胡言乱语诬陷青莲付出代价。我想好了，我的这个方法进可以攻退可以守，反正我们不吃亏，就是要让孙怡芳不好受。” 袁五华“腾”地站起来，说：“满舅，就按你的搞。你说，要我来做些什么事？” 刘荣辉笑道：“好，我就是要你这句话，五华。这样，你去叫青莲进来，我们一起商量商量。” 袁五华转身就往外走去，刘荣辉叫住了他，叮嘱道：“五华，刚才我跟你说的这些千万不要跟青莲说，她面子薄，听到没有？” 袁五华听了这话，内心一下子充满了对刘荣辉的感激，连连点头道：“满舅，我听到了。” 唐青莲进来后，刘荣辉抛出了他的方案：以进华纸厂二车间的名义进行申报，申报停产的规模为八千五百吨，但有三个条件，第一，在申报过程中，袁五华要听从刘荣辉的安排，第二，多出来的部分，刘荣辉要分得百分之四十的收益，第三，申报过程中千万要保密，哪怕袁桂山也不能知晓。 袁五华一心要报复孙怡芳，没多想就同意了。唐青莲自始至终都是笑着点头，没有说一句话。 第195章 意外之喜 第195章 意外之喜 袁五华送了刘荣辉后进来，唐青莲正在打电话。他看见唐青莲桌上的包旁边有一支漂亮的笔，伸手想拿起来看看，被唐青莲眼疾手快地一把抢过来，放进包里。袁五华抬眼望着唐青莲笑着，问这是正月十一那天在省城买的那支笔，这么好看。唐青莲还在打着电话，没理他。袁五华笑了笑，走到沙发前坐下。 唐青莲放下电话，满脸鄙夷地说：“五华，你满舅这人不单心术不正，而且脸皮真厚，贪心比天都大！出了一个这样的害人主意不说，居然开口要百分之四十的钱，亏他说得出来！” 袁五华看着唐青莲，问道：“那你怎么还同意他的方案？” “我同意了吗？我没有说一句话。”唐青莲道，“我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让孙怡芳难受！” “孙怡芳确实太可恶了！”袁五华脱口说道，觉得说漏了嘴，看了看唐青莲，“谁要她起诉我们！” “你满舅跟你说了什么，你这么快就同意了？” “满舅骂我蠢，脑子不开窍，明明能够通过申报把自己家的钱拿回来，还要这样护着别人。” “就是这个原因？” “还有，”袁五华看着唐青莲笑道，“他说成功的话，多出百多万块钱的收益哩！满舅还说，他的方法进可以攻退可以守，没什么风险。” 唐青莲冷笑道：“没什么风险？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他说这样的话，就是要利用你来帮他自己搞钱！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你满舅这个方法成功了，能多拿回来几十万块钱，对我们也是好事呀！不要白不要！以后你跟你满舅打交道，一定要多留一个心眼。” 袁五华笑道：“青青，我会注意的。” 过了一会，唐青莲说：“五华，刚才李小玲打电话来了，要我们明天去清芙阁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她没说。我问她是不是第三期股金的事情，她没回复我，只说青莲姐你来了就晓得了。” 袁五华笑了笑，说：“我估计就是这个事情，小玲不好直说。” 唐青莲听了脸上露出一些焦急的神色来。 三月份以来，唐青莲一直为二车间生产与销售形势不好而着急。高品质定单基本都取消了，原来寄予厚望的本地定单情况也不妙。早两天任志坚过来告诉她，县内的主要包装纸用户现在大都从外地采购纸品回来加工生产，目的是建立稳定的供销关系，不受或尽量减少本地造纸厂大规模关停后对生产造成的影响，估计今后本地用户的生产定单会越来越少。 三月底就要交清芙阁第三期股金，三十万资金，到哪里去凑这笔钱呢？ 袁五华每天都在生产车间，知道纸厂的情况不好，见唐青莲默不作声，问道：“清芙阁情况怎么样？” 唐青莲叹了一口气，说：“小玲说到了三月份后生意还算好，不过比之前要淡了不少。我问了旭辉，从试营业到现在，还亏了十七万多。” 袁五华吃了一惊：“亏这么多？” 唐青莲抬头看了他一眼，说：“你在干什么啊？这个情况都不晓得！我们做广告和优惠酬宾活动，这一块就投入了五十来万，清芙阁营业还只有两个多月，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 袁五华看着唐青莲，说：“爷以前说过，我们少了钱就告诉他，我们可以去找爷。” 唐青莲摇了摇头，说：“再看看，外面还有将近二十万块钱货款哩，这几天要志坚哥和萍姨他们过来，一起商量商量如何尽快把这些货款收回来。” 袁五华点点头。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两人来到清芙阁二楼经理室，李小玲坐在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正在敲着键盘写东西。唐青莲敲门进来，李小玲抬头见了，相互招呼了坐下。李小玲去泡了茶端来，两人接了。 唐青莲笑道：“小玲，一楼美发厅有不少的人，今天生意不错呀！” 李小玲笑道：“现在生意有些起伏，不过总的来说还不错。” “侯经理呢？” “侯经理又策划了一个活动，她与一些姐妹到一些大的单位和部门发活动卡去了。” 袁五华夸赞道：“侯经理这么大的干劲呀！李老板你的用人方法不错。” 李小玲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说：“侯经理是一个人才，美丝浪就是她做起来的！” 唐青莲笑了，说：“小玲你以前就这样说过侯经理呀，今天怎么又说起来了？” 李小玲哈哈笑了，道：“是吗？我以前说过吗？” 唐青莲笑着点点头，问道：“小玲，今天要商量什么事？” 李小玲看了袁五华一眼，看着唐青莲，说：“姐夫，青莲姐，是这样的。据我的观察，这侯经理有经营头脑、又勤快扎实，我们清芙阁要做大，要发展起来，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我想长期留下她好好地做一番事业。” 唐青莲笑道：“小玲，你看中了就留下呀！” “出了正月十五我就跟她说了意思，侯经理说要考虑考虑。前天她告诉我愿意长期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干。不过她提了一个条件，” 李小玲说到这里停下来看了唐青莲一眼。 “什么条件？” “她要在其中来占股。” 唐青莲笑了，说：“这是好事呀，你讲她有本事，她占了股就会调动她的积极性，把心思都放在经营上，把本事都拿出来，这清芙阁就会发展起来呀！我赞成！” 李小玲咯咯笑了，说：“青莲姐，我还怕你不同意哩！这下我就放心了。” 唐青莲看了袁五华一眼，说：“今天来的时候我和五华两人还在想，三月底了，这第三期股金要交了，可手里没钱如何交呀，我们正着急哩！这下好了，侯经理进来，解了这个燃眉之急。小玲，我愿意退一股出来！五华你说行吗？” 袁五华笑着点了点头：“行。” 李小玲连忙道：“青莲姐，姐夫，你们别着急，我还没说完。这两天我在考虑这个股价的问题。从开始筹划、装修、注册、人员培训、宣传，我们几个都辛苦了，这个股价肯定要提高。我想跟你商量一下，每股要加多少？” 唐青莲看着李小玲，说：“小玲，真正辛苦的人是你！这个股价你来定，只要不少于之前的，怎样都行！” 李小玲道：“那就这样，你退一股出来，我退两股，每股在原来基础上加十万！” 唐青莲听了吐出舌头来，惊讶道：“加十万？侯经理会同意吗？” 李小玲笑了笑，说：“生意是谈成的！她不同意我们可以慢慢往下减嘛！” 唐青莲笑着点了点头。 袁五华高兴地站了起来，挥舞着双手叫道：“小玲，这下解决我们一个大问题了。嗬嗬，我们华都家园的房子买了快三年了，一直空在那里没动，这下好了，我们可以去装修房子了！” 唐青莲心里格外高兴和激动，走到李小玲身边，使劲地抱了抱她，动情地说：“小玲，你真是我的好姐妹，我不知道怎样来感谢你！” 李小玲拍拍唐青莲的背，说：“青莲姐，我们是好姐妹，咯咯，我赚的比你还多哩！” 唐青莲松开手，笑着对李小玲说：“小玲，你还要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 “帮我找一个设计师！这个月底我就开始装修房子。” 李小玲咯咯笑道：“好！” 第196章 事先预判 第196章 事先预判 三月底侯经理正式入股清芙阁，唐青莲的经济压力一下子就消失了，全家都十分高兴，笑逐颜开。在商量确定华都家园的房子进行装修后，袁桂山主动提出到县城来帮忙，唐青莲担心家里没人照顾而有些犹豫不决，刘妹辉连忙说房子装修是大事，一定要人值守监工才放心，有你们在家照顾就是一样的。唐青莲这才点头同意了。 李小玲要张强帮忙请好了设计师后，袁五华与唐青莲约好时间与设计师见了面，没想到张强请的设计师居然还是名匠装饰的肖一平。大家都笑了，直呼真是有缘。见如此，唐青莲就将装修设计交给肖一平来做。肖一平早就知晓了唐青莲的要求和模板房样式，不到十天就拿出了设计图纸。唐青莲请来袁桂山、何旭霞、李小玲等人对图纸进行审核后，请了一支装修队伍，以半包方式开始装修。唐青莲与何旭霞商量后，袁桂山的就餐问题在何旭霞家解决。 四月中旬末，刘荣辉打来电话告诉他们，诉讼的开庭时间定在四月二十日上午九点，通知袁五华一定要按时出庭应诉。唐青莲问诉讼结果会怎样，刘荣辉在电话里笑了几声，要她别着急，过两天就知道了。 到了开庭这天，袁五华与唐青莲不到九点就到了法院，等了好一会，刘荣辉满面笑容地走了过来。 袁五华问道：“满舅，怎么搞的？不是说九点开庭吗？” 刘荣辉笑道：“五华，我搞错了时间，是上午十点开庭。再等等，也快了。” 袁五华见刘荣辉情绪不错，问道：“满舅，这个案子我们会赢？” 刘荣辉看了唐青莲一眼，朝袁五华笑了笑，道：“呵呵……早两天青莲就问了这个问题。我说句实话，一审我们可能会输。” 两人吃了大吃一惊， 袁五华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满舅，你是说我们会赢？” 刘荣辉笑道：“一审我们会输。” 袁五华变色道：“满舅，我们会输？你搞错了？” 唐青莲见刘荣辉脸上始终带着笑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拉了拉袁五华，要他别说了。 刘荣辉笑了，说：“早两天我找人摸了一下吴律师的脉，哈哈，有点乱。这样说，五华，这不是终审，赢在最后才是赢！相信我。” 这时，孙怡芳与吴越林穿过马路人行道上走了过来，袁五华见了，抬手向孙怡芳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孙怡芳没理睬，从众人身边走过，进审判庭里去了。 时间到了，刘荣辉领着两人进了审判庭。唐青莲没来过这种地方，刚开始时有些紧张，过了一会后逐渐平静下来，不过随着庭审进行，她的心情也跟着双方律师的唇枪舌剑不断起伏，一个多小时后，法官当庭进行了宣判，结果果然如同刘荣辉判断的一样，输了。 法官宣判结果后，唐青莲用眼睛余光瞄了一眼孙怡芳，孙怡芳脸上露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得意神情，她心里气得不得了，却又无可奈何，朝袁五华叫了一声，一个人便往外走去。 刘荣辉知道唐青莲心里在想些什么，追上去笑道：“青莲，我们马上就会提出上诉！相信我，我跟你说过，我代理过一个类似的案子，我们一定会赢。” 唐青莲乜斜着眼睛，道：“别说了，你赢了再说。” 刘荣辉跟在唐青莲身边，一边走一边说：“青莲你看，吴律师认定周伟明死后，孙怡芳和周晨当然成为合伙人，这是明显的适用法律错误。刚才我在庭审中提出来，法官也没释明。呵呵，我也不说了，就凭这一条，我们就可以赢回来。” 这时已到了法院外面，唐青莲站住了，说：“满舅，你说这么多我也不懂，我只看结果。” 袁五华走了过来，担心地问道：“满舅，我们就会上诉，你一定要帮我们把官司打赢！” 刘荣辉笑道：“接到判决书我们就上诉。我们肯定赢。” 唐青莲转过头来问道：“那三万元借条怎么办？” 刘荣辉回复道：“等这个案子了解了，我们就起诉。” 唐青莲点点头，看了袁五华一眼，说：“五华，你请满舅去请吃饭，我就不陪了。” 刘荣辉连忙道：“你们去，中午我有个饭局。” 两人来到华都家园，几个装修师傅用机器在墙上开槽，房子内响声震天，灰尘满屋。袁五华在门外叫了几声，袁桂山出来了，一见面，便问诉讼结果怎么样，袁五华告诉了他。 袁桂山听了有些意外，说：“荣辉不是说官司会赢吗？怎么输了？” 袁五华没好气地回道：“我怎么晓得！” 袁桂山看了看唐青莲，问道：“青莲，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唐青莲说：“爷，满舅说了，等判决书下了我们就上诉。”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看了看两人，小声说：“要是赢了就好了，就不要去上诉了。” 袁五华听清了，笑道：“爷，你这不是废话吗？赢了谁还去上诉呀！” 袁桂山瞪了他一眼，说：“你晓得什么！你去听听湾里人是怎么说我们的？有些人把我们说得一无是处！” 袁五华说：“爷，所以我们就要赢呀！不是我们愿意打官司，是孙怡芳逼着我们打！要是我们打不赢，那些人说的话可能会更难听。” 袁桂山看了袁五华一眼，不说话了。 袁桂山没有料到孙怡芳起诉后湾里人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矛头大都指向了他和唐青莲，说他们承包了纸厂却又不愿出承包金，还用假借条来赖账，甚至还翻出以前与左氏兄弟的矛盾来评说一番。 唐青莲见袁桂山脸色不好，走到面前来安慰道：“爷，我们也听到了那些议论。您不要把那些话放在心上，五华满舅说，我们肯定上诉，而且肯定赢，您就放心。只要我们赢了，您再去跟一些明事理的人说一下，大家就会理解我们了。” 袁桂山看了看唐青莲，问道：“荣辉说一定能赢？” 袁五华抢着说：“爷，满舅说肯定赢，还说赢在最后才是赢，你就放心！” 袁桂山叹了一口气，说：“那就好。哎，算了，反正我在这里装修，听不到湾里人那些议论，就让他们去说。” 唐青莲看了看时间，说：“爷，到吃饭时间了，出去吃？” 袁桂山说：“我在旭霞家里吃，报了餐了。” 第197章 摇摆不定 第197章 摇摆不定 这天唐青莲请了任志坚、李萍和其他几位销售员来办公室，商量外欠货款催收工作。从三月底到现在一个月时间，生产了二百吨纸品，货款回笼了十多万元，到目前为止，整个外欠货款还有十来万元，唐青莲希望到六月底正式停产后能收回这些货款。 散会后任志坚留了下来，向唐青莲提了一个建议，从现在开始逐步减少生产量，在五月中下旬选择一个时机全部停下来，让袁五华、何一海和何旭辉的全部精力都放在货款回笼上。 唐青莲此前一直有这个想法，现在生产一吨纸品的利润已经很少了，她想停下来，但怕突然叫停带来不必要的损失和麻烦，现在听任志坚这么一说，逐步减少生产量，就能慢慢地遣散工人，慢慢地让销售员们知情，波澜不惊中完成了停产，唐青莲觉得这个方法好，立即就下定了决心。 唐青莲送走任志坚后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刘荣辉打来电话，告诉她法院判决书已收到，上诉状已写好，问她什么时候有时间来县城一趟，看看上诉状的内容，商量下一步工作。唐青莲说，她与袁五华就来县城。 唐青莲与袁五华十点多钟就赶到了维江法律服务所，认真审阅了上诉状，不明了的地方提了出来，唐青莲看后觉得满意，将上诉状递给了刘荣辉。 袁五华问道：“满舅，这个案子二审就会赢？” 刘荣辉笑了，说：“五华，你怎么老是问这个问题！这个案子我们肯定赢，你们刚才看了上诉状的内容呀！” 袁五华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满舅，我不懂，我是担心才问。” 刘荣辉看了看两人，说：“今天我们递交了上诉状就不去管它了，估计要一段时间中院才会判决。那个申报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听说很多纸厂的申报资料已经送到县淘汰产能办公室了。”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说我们还是不申报算了。” 刘荣辉一听就急了，问道：“不申报？为什么？” 唐青莲看了一眼刘荣辉，说：“早几天我去黄桥镇政府问了，工交企业办拿了一份申报清单给我，我仔细看了，材料没问题，但是需要申报单位盖章，法人代表签字，这些我们到哪里去弄？还有，申报材料要黄桥镇审核签字盖章，这又怎么办？所以，我和五华两人商量了，还是不申报算了。” 刘荣辉笑了，说：“青莲，你说的这些都不是问题。我已经跟黄桥镇政府的朋友衔接好了，他答应想办法帮我去签字盖章。县里淘汰落后产能办公室我也找了人，答应只要做好了材料就可以交给他，他来做下一步文章。” “进华纸厂的公章呢？孙怡芳的签字呢？” 刘荣辉呵呵笑了，说：“公章可以去刻一枚呀，城关镇街上有刻章的，出二十块钱就可以帮你刻一枚出来。孙怡芳的签字更容易弄，你们有孙怡芳的签字文件？拿到文印社就可以帮你们一模一样的搞出来。” “满舅，这是做假，你不怕犯法呀！” “青莲，富贵险中求，我们这是打的擦边球。” “满舅，这个擦边球我可不敢打，你也不要叫五华去打。” 刘荣辉笑了笑，说：“青莲，现在离五月二十日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再说。不过话说回来，有一个地方非得你和五华去不可。” 唐青莲紧张起来，问道：“哪个地方？” “你们知道申报材料把总关的人是哪个吗？”刘荣辉道，抬头看了看两人，见两人摇摇头，接着说，“是苏铁。苏铁是你们同学，所以要请你们两位去走一趟。” 唐青莲急了，连忙说：“我不去。” 袁五华笑了，说：“苏铁呀？你就死了这条心，他那人是一个死脑筋，他不会给任何人开绿灯。” 刘荣辉也笑了，说：“五华，我也听人说过，苏铁不好打交道，不过，我跟你们两个说，这次不同，我已经找了环保局的一位重要人物，他答应帮忙，并且昨天他就已经跟苏铁说了。” 袁五华问道：“谁？” 刘荣辉说：“苏铁的师傅，张工。” 袁五华点点头，说：“张工来过我们厂里几次，我认得。” 刘荣辉看了看唐青莲，问道：“青莲应该也认得？” 唐青莲转过头来看着刘荣辉，平静地说：“满舅，你要谁去都行，我不会去。” 刘荣辉仍然笑着，说：“青莲，五华，张工找了苏铁谈了，开始苏铁不同意，后来张工说责任由他来负，苏铁才答应考虑考虑。所以张工就要我来找你们两个，要你们跟苏铁去谈谈。” 袁五华笑道：“满舅，苏铁已经答应考虑了，张工又是他师傅，应当没问题了，还要我们去找他干什么！” “五华，刚才你不是说苏铁那人死脑筋，张工也是这么担心，怕夜长梦多。让你们去说，是因为你们是同学，还有，”说到这里，刘荣辉看了看唐青莲，“张工说苏铁一直觉得对不起青莲……” 唐青莲叫道：“满舅，你不要拉我来说事，好吗？” 刘荣辉笑了笑，说：“青莲，我只是把张工的话复述出来，没别的意思。还有，张工说苏铁离婚了。” 袁五华有些不相信地看着刘荣辉，问道：“真的？” “五华，你管别人那么多事干什么？”唐青莲叫道，站了起来，看了刘荣辉一眼，“满舅，我还是那句话，要去五华去，我不会去。没事了？我要走了！” 刘荣辉陪笑道：“也行。五华你先去跟苏铁谈，不过要快，最好是今天下午或明天上午。张工说拖久了不好。” 袁五华看了唐青莲一眼，说：“好的，满舅，我这就跟苏铁联系。” 说完，拔了苏铁的电话，苏铁下午没时间，约了明天上午去环保局。 两人从维江法律服务出来，唐青莲从包里拿出录音笔来摁下关停键。袁五华问唐青莲这样做的目的，唐青莲笑了笑说，防人之心不可无，这样对我们有好处。袁五华便不再问了。 第198章 临江阁上 第198章 临江阁上 次日上午九点多钟，袁五华与唐青莲就到了县城。袁五华径直到环保局找苏铁去了。唐青莲来到华都家园，查看房子装修进度，房子正在水电布线安装，室内到处都是管线，一片狼藉。袁桂山在帮着一位师傅拿东西，她走过去打了招呼。唐青莲里里外外看了一遍，走到袁桂山跟前说，这进度太慢了，还能不能加快一些。袁桂山一听笑了，说她这是太性急了，这师傅们做事手脚挻麻利的，施工进度并不慢。 唐青莲问了袁桂山食宿方面的情况，袁桂山笑着说挺好的。房子开始装修时，唐青莲与何旭霞商量好了，安排袁桂山在何旭霞家食宿，这样过了几天后，袁桂山觉得麻烦，就在自家房子里搭了一个铺，要袁五华从家里拿来被子和炊具餐具，在这里自己做饭吃。 唐青莲一边看着，一边与袁桂山和师傅们聊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唐青莲看了看时间，快十一点了，这袁五华在干什么呀，这时候了，电话也不打一个。唐青莲拿出手机，拔了电话给袁五华，袁五华接了电话笑了，说自己正准备打电话，要她打的来东城麻拐石临江阁酒楼吃饭。 袁五华觉得袁五华今天有点怪，怎么要自己打的去呢？以前不管自己在哪，他都是开车来接。唐青莲与袁桂山招呼了一声，下楼来打的来到临江阁酒楼。 临江阁酒楼在清江边上，唐青莲走了进来，里面灯光柔和明亮，流水潺潺，环境幽雅，悠扬婉转的轻音乐不知从哪里飘了出来，让人感觉十分清爽舒服。一位迎宾小姐微笑着来到唐青莲面前，轻声问清情况后，在前面引路来到二楼的一个包厢前，门关着，迎宾小姐敲了敲门后，转动门把手轻轻地推开了门，唐青莲看清了里面坐着的人后，在门口惊呆了！苏铁坐在那里，脸上笑着，充满期待地正抬头看着她！ 唐青莲马上回过神来，以为自己走错了，转身准备走开，袁五华出来笑着一把拉住她，说：“青青，就是这里。” 苏铁也来到面前，眼睛柔和地看着她，说：“青青，好久不见了。” 唐青莲狠狠盯了袁五华一眼，说：“你这是干什么？请了客人吃饭不能事先打个招呼呀！” 袁五华陪笑道：“呵呵，是的，应该告诉你，只是……” 苏铁打断了袁五华的话，笑着解释道：“青青，是我提出来请你吃饭，五华说，要是你知道了就不会来了，所以就没告诉你。不好意思。” 唐青莲抬头看了苏铁一眼，说：“我是应该叫苏局长还是苏主任呢？谢谢你的邀请！其实五华错了，他事先告诉我，我也会来的。” 唐青莲此时已完全平静下来，心里无喜无悲，一如平常见了路人一般。 苏铁笑了，说：“青青，你还是叫我苏铁，这样听着亲切。” “不敢。”唐青莲道，转头看着袁五华，“五华，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袁五华道：“青青，苏铁答应只要我们报的材料符合标准，他就会审核通过。” “标准？怎么才算符合标准？” “就是满舅说的那些手续和程序都到位了就行了。” 苏铁看着唐青莲笑了笑，说：“青青，这么说，从政策上来讲，你们分开申报肯定不行。不过你们确实有特殊情况，我师傅……就是张工说，像这种情况可以特殊处理，打些擦边球，让你们二车间参照县里那些规模较大的纸厂模式单独申报。既然我师傅这么说了，我想我干么要拦着你们呢？只要你们申报的规模不超过进华纸厂，申报资料与手续齐全，奖励资金分配方案合理，你们就将申报资料报过来，我想办法核准。” 唐青莲脸上露出一些笑容，说：“那就多谢苏主任了。” 这时服务员进来，开始上菜了。苏铁从座位旁边提出一瓶酒来打开，拿过三只酒杯，准备倒酒。唐青莲见状，伸手将一只杯子拿开。袁五华连忙对苏铁说，青青不喝酒。苏铁也没强求，点点头，倒了两杯酒。 苏铁说：“青青，我跟五华说了，这个事情有些风险，这个风险就是别人举报，所以你们一定要做好这方面的工作。” 袁五华点头道：“刚才在环保局，苏铁也反复叮嘱我这点一定要注意。” 菜上齐了，苏铁道：“五华，青青，来，我们边吃边聊。” 说完，举杯与袁五华碰了碰，喝了一口酒。 苏铁放下酒杯，看着两人笑了笑，说：“不瞒你们两个老同学，这样做对我也有风险。虽说我师傅说他会负责，但是我才是申报材料的把关人，以后出了问题，我肯定会被牵扯进来。要不是五华来了，我真的不会这样做！” 袁五华连连点头，说：“我晓得，我晓得。” 唐青莲笑了笑，说：“这么说来，我们还得好好感谢苏主任！五华，应当我们来请客，哪能让苏主任破费！” 苏铁摆摆手，说：“青青，别这么说！这么些年了，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请你们两个吃个饭，喝杯酒，没找到机会。今天碰上了，当然我来请。” 袁五华端起酒杯，与苏铁碰了一下，一口干了，说：“苏铁，我们是老同学了，吃个饭还不容易？二十号那天交资料，我请你喝酒。” 苏铁也一口干了，又把两杯酒倒满，看了看唐青莲，说：“青青，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唉，不说了，现在看到你和五华日子过得这样好，我心里真的为你们感到高兴。这里，我敬你们两个老同学一杯，祝你们日子越过越甜蜜！” 说完一口干了，袁五华跟着高兴地举杯干了。 唐青莲心里波澜不兴，出于礼貌轻轻说了一句：“谢谢苏主任吉言！” 袁五华又把酒斟满，端起来道：“老同学，今天你帮了大忙，我心里高兴，来，再敬你一杯。”说罢仰头干了。 苏铁端起来也喝了，脸上开始泛红，说：“五华，你晓得我酒量一般，剩下的酒我就不喝了。” “那不行，苏铁，同饮同干！”袁五华叫道，从苏铁手中拿过酒杯，倒满酒，“你看，没剩多少了。来，拿好。” 唐青莲这时已吃完，放下碗筷，起身准备出去。苏铁见了，端起酒杯，站起走到唐青莲面前，舌头有点卷，说：“青青，你别走，你听我说，你能来我真的高兴，看到你和五华这样，我也真的高兴。来，我再敬你们，干了！” 说完喝了酒，看着唐青莲笑了笑，踉跄着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 唐青莲来到大厅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过了一会，袁五华走了出来，说：“青青，我们走。” 唐青莲没说话，看着袁五华。 袁五华笑了笑，说：“苏铁要我们走，他要在这里休息一下。” 唐青莲点点头，两人走了出来。 第199章 帮忙到底 第199章 帮忙到底 第二天吃了早饭，刘荣辉就打了电话给袁五华，要他与唐青莲在家等着，自己已经从县城出发，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要与他们商量。 刘荣辉心里有些着急，虽说袁五华与唐青莲已经同意以进华纸厂的名义申报关停，但两人的目的是要教训孙怡芳，并不是要从中拿回多少国家奖励资金，所以，在这两个多月的申报工作中，两人表现得并不积极，很多申报工作都要靠刘荣辉自己来推动。递交申报资料的截止时间越来近，再不想些办法可能就要错过申报了！这里可有四五十万甚至更多的收益呀！刘荣辉不愿意轻易放弃。 今天他来樟树湾的目的，就是调动两人积极参与申报工作，最好是两人都积极参与进来，不行的话，至少要让袁五华积极参与进来。他知道袁五华爱车，早就想换了那台已开了五六年的普桑，因此，他今天来的时候，特地联系了陆谷雄，开了陆谷雄那台崭新的丰田霸道过来了。 果不其然，当刘荣辉开车在进华二车间坪里停下时，袁五华立即小跑过来，围着车打量着，转了几圈后，眼睛里露出艳羡的光来，问道：“满舅，这是你新买的？” 刘荣辉笑道：“这是借的，不过我准备也去买一台。这车真的不错。” 袁五华越发羡慕起来，说：“满舅，你也去买一台？哎呀，要是我也能开上这样一台车就好了！” 刘荣辉哈哈笑了，说：“五华，你马上就可以买一台这样的车了！” 袁五华转头看了看，笑道：“满舅，你没搞错？我哪里有钱去买车？还马上！” 刘荣辉走到袁五华跟前，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五华，只要申报成功了，除了你爷的钱外，那一百多万中你和青莲就有八九十万，怎么没钱买车？” 袁五华听后一愣，想了想，高兴地挥舞着双手，叫道：“对呀，满舅！我以前从没这样想过，我总以为那是别人的！哈哈，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青莲呢？” “在办公室。满舅，我们进去。” 刘荣辉与袁五华往办公室走去，一边走一边说，故意加大了声音：“五华，我告诉你，不单是你可以买一辆好车，你们华都家园的房子里可以添置满屋最新款的家具电器，那要三四十万哩！” 袁五华连连点头，道：“对，这几年没去看家具电器，早两天去看了，没想到涨价这么厉害，这两天我和青青算了一下，中档样子的家具电器要十多万。” 两人走了进来，唐青莲从办公桌后站起来，招呼了一声，泡了一杯茶过来放到刘荣辉面前的茶几上。 唐青莲显然听见了两人的对话，说：“满舅，即使我们申报成功，也要到年底才有钱？” 刘荣辉笑道：“估计要到那个时候。不过青莲，你们房子装修后不能马上入住，里面甲醛超标，要等半年以上哩。到那个时候政策奖励资金早就发放了。” 袁五华笑着朝唐青莲叫道：“青青，你去看看满舅开来的车，丰田霸道！以后有钱了，我们也可以去买一辆这样的车了。” 唐青莲瞪了他一眼，说：“车，车，你就只晓得车！告诉你，即使以后有钱了也不能买这样的车，买一辆好一点的轿车就行了。” 袁五华“嘿嘿”笑道：“我晓得，我只是说一说。” 唐青莲转头看着刘荣辉，问道：“满舅，你要跟我们商量什么重要的事情？你打电话就行了，还要亲自跑过来呀！” 刘荣辉笑了笑，说：“昨天张工告诉我，苏铁答应你们了。我来就是要赶快把申报材料整理好，不然就来不及了。” “满舅，我们的申报材料快整理好了。离二十号还有十多天，你急什么？” “整理好了？盖章和签字手续都办好了？” 唐青莲摇了摇头，说：“没有。” “是不是？你说我急不急！”刘荣辉笑道，看了看两人，“青莲，五华，你们两个在这，有些话我得挑明了讲。昨天你们去找了苏铁，就解决了一个大问题，说明什么？有些事情你们出面就能做好，还有一点就是，这个申报靠一个人不行，要大伙齐心协力才能做好。” 袁五华点点头。 唐青莲笑了笑，说：“我们都在做呀，满舅！” 刘荣辉觉得时机成熟了，笑道：“还不行！我提一个建议，你们两个考虑行不行，好吗？原来我与你们约定是申报成功你们占收益的六成，我占四成。现在我们双方各拿出一成来，作为奖励。如果能及时完成分配的任务，就奖，完不成就罚，怎么样？” 袁五华叫道：“满舅，你不要再提这样的建议好吗？这就是我们自己的事，只要我能做的事，又不犯法，我肯定全力以赴来做！行不行？” 唐青莲点头道：“满舅，我也是这么想的。” 刘荣辉笑道：“我就是要你们这个态度！好了，我也没事了。” 袁五华走到刘荣辉跟前笑了笑，说：“满舅，你把车钥匙给我，我去试试你的车！” 刘荣辉笑了，说：“走，我陪你去跑跑。” 资料整理比较顺利，几天时间唐青莲就把资料整理好了，要袁五华打电话告诉了刘荣辉。刘荣辉来樟树湾接了资料，带回县城，过了一日又来樟树湾，指出一些存在问题的地方，唐青莲按要求进行了修改和完善。这样几次往返后，刘荣辉笑着说，材料没问题了，只要盖章和签字了。 这天早饭后，袁五华正要送袁乐成去幼儿园，刘荣辉打来电话，要他与唐青莲两人上午十点钟来维江法律服务所，来的时候一定要记着带上盖有进华纸厂公章和孙怡芳签字的文稿。袁五华放下电话，告诉了唐青莲。唐青莲一听心里就明白怎么回事，要袁五华送了孩子到幼儿园后回来接她。 袁五华开车走后，唐青莲到楼上拿出录音笔打开，打电话给刘荣辉，告诉他今天家里有事，来不了县城。刘荣辉急了，说再不来时间就真的来不及了，要他们两个无论如何也要赶到县城来。 唐青莲问道：“满舅，什么事呀这么急？” 那头刘荣辉说：“青莲呀，这个资料上要盖章签字了，我想要五华去刻一个公章，另外我还请了一个文印方面的高手，要她将孙怡芳的签字印上去。” “满舅，那天你不是说，你要五华做事的前提是不犯法吗？这样去刻公章是明显犯法呀，五华不会去！” “青莲……这怎么说呢？这时间不等人呀，怎么办？” 唐青莲笑了一声，说：“满舅，你就不要让五华去做这个犯法的事了！我晓得你有办法，刚才你不是说请了一个高手吗？你问问她看有没有办法。” 刘荣辉有两秒没说话，之后说：“好，我去问问她。青莲，你们总得把文稿送来。” 唐青莲笑道：“满舅，我们就来。” 袁五华与唐青莲赶到维江法律服务所时，刘荣辉笑着告诉他们，公章不用去刻了，可以用同一种方法印到资料上去。 唐青莲将文稿交给刘荣辉，夸赞道：“满舅，你的办法真多，而且帮你的人也多，要是没你帮忙，我们肯定做不成这些申报资料。” 刘荣辉笑道：“青莲，过几天就是截止日期了，明天我去黄桥镇盖了章，签了字，你们就把资料交给淘汰落后产能办公室去。” 唐青莲连忙道：“满舅，你就帮忙帮到底，我们一来二去的难得跑哩！” 刘荣辉想了想，说：“好，我去。” 第200章 无所事事 第200章 无所事事 五月下旬。 这天上午，唐青莲与袁五华到黄桥镇工交企业办、电管所、税务所、水管所交了报告做好关停报备工作后，又与何一海等人遣散了最后几个做事的工人，关上了生产车间大门。下午又召开了销售员会议，散会后留下了李萍和任志坚，对他们这四五年来的鼎力支持表示感谢，给两人各发了一个红包。送走两人后，唐青莲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坐下，算了一下账，现在二车间银行账户上有二十来万元，外欠货款有将近九万元，如果交了孙怡芳承包金十二万八千元，再算上本应交袁桂山的十九万二千元的话，实际上处于亏损状态。 但唐青莲感到心满意足了。任志坚刚才说，纸厂关停后能像进华纸厂二车间这样，与做事的工人、供应商、用户、销售员做到往来一清二楚互不相欠的情况很是少见，现在华军、兴鑫纸厂就面临很多麻烦和纠纷。李萍点头称是，还说了很多这几年袁家唐家的变化和唐青莲的成长进步，说得唐青莲心花怒放。 唐青莲站了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她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浑身上下舒适极了。 她在办公室环顾了一周，里面都收拾停当了，隔壁办公室里何一海与何旭辉已出去多时，四周静悄悄的，是离开的时候了，唐青莲缓缓地往门口走去，准备回家。 刚到门口，袁五华跑了过来，笑着告诉她，刚才他问了苏铁，苏铁说进华纸厂二车间的申报材料符合标准，审核过关了。 “这是个好消息。”唐青莲笑道，把两扇门合上挂上锁，退后看了看，“哎呀，五华，今后这个地方可以不来了！” 袁五华笑道：“青青，你还叹什么气呀？我早就不想来了！” 唐青莲听了，白了他一眼，转身就往铁门走去。 袁五华在身后叫道：“走这么快作什么？等等我。”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唐青莲觉得过得非常惬意。 每天早上一般都要九点后起床，吃完早饭后，只要在家，她就会在灶屋与刘妹辉聊一会天，然后去堂屋看看电视或坐在堂屋门外看着不远处的清江。路上不时有大客车、小车、摩托车驶过，有时还有成群的人步行经过，这些人都是些生面孔，她问这是些什么人。刘妹辉笑她是外国来的人，连雾山旅游开发了，这些人是来雾山旅游和响水溪漂流的都不知道。唐青莲笑了，说自己平时确实没有注意这些。 刘妹辉见她闲得无聊，有时会邀她一起去湾里人家串串门。可是湾里有很多人她还不认识，到了人家里，大家要相互介绍，要陪着笑脸说话，她走了几次后便不愿再去。唐青莲更愿意回江湾去，那里熟门熟户，没一个人不认识，到他们中间就感到非常亲切。她去串门时喜欢带一些姑娘嫂子老人孩子喜欢的小物件，大家因此也更加欢迎、喜爱她。她去了袁风家两次，送了袁凤一条金项链，袁凤高兴得合不拢嘴，连连表示感谢，唐青莲搂住袁凤，说自己最应该感谢的人就是姑姑！ 唐青莲有时一周要回江湾一两次，回到家里总是看见陶兰英为孙女忙这忙那，一刻也不曾闲停，唐青莲问她累不累，陶兰英抱着孩子亲上一口，看着姜红咯咯笑着。这时姜红就会笑着说，姆妈不这样才会累！唐青莲回到家里基本上看不唐德标和唐鹏，姜红说，现在已进入响水溪漂流高峰期，父子俩早上七点就要到安全点值守，一直到晚上八点才会回来。 更多时候，唐青莲会与袁五华到县城。首先他们会去华都家园看自家房子的装修，唐青莲觉得每次去都感觉到房子有新的变化。房子地面及厨卫磁砖已铺装完毕，内墙粉刷也已完成，现在木工已进场施工，袁桂山说，木装饰完成后，就开始做油漆，接下来是贴墙布，通电通水，安装窗帘、添置家具电器，再有一个月最多一个半月时间，就可以装修完成。 然后他们便会去清芙阁，在经理室与李小玲和侯经理聊天。清芙阁运营情况不错，每天来享受服务的人数上下波动不大。李小玲得知关闭纸厂消息后开玩笑地问唐青莲是否愿意来清芙阁上班，唐青莲笑着摇晃着头，说自己现在才感觉到不上班原来有这样舒服，干么来上班！ 渐渐地，每天这样吃了睡，睡了吃，或者到处闲逛，无所事事的日子让唐青莲觉得有些无聊，她怀念起以前那些风风火火担心受怕受苦受累的日子来，那样的日子让人感到充实，经常还有一些让人激动和自豪的获得感！她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找些事做，可是，去做什么呢？ 唐青莲把自己的感觉和想法跟李小玲说了，请她帮忙在县城给自己找份活干，李小玲答应了。不过李小玲直接了当地说，青莲姐你不适合干服务行业，你最好去工业企业，这样你的管理能力才能派上用场。 可是直到六月底，也没有听到李小玲的消息。 这天早饭后，天下起雨来，而且越下越大。这样的天气持续有一周时间了，清江河里已是满河水。袁五华送袁乐成去了还没回，唐青莲搬条椅子坐在堂屋门口，看着大雨落在前坪地面上溅起一点一点的雨花，听着清江河里翻滚的河水发出的水浪声，一会儿就昏昏欲睡了。 这时袁五华开车到了前坪，叫了一声喇叭，吓得唐青莲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唐青莲叫道：“五华，你这是干么呀？要吓死我呀！” 袁五华从车上跳下来，手里提着一个文件袋跑了进来，笑道：“我是习惯性动作，没事？” 唐青莲白了他一眼，抬手看了看时间，九点一刻了，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袁五华抖了抖身上的雨水，看着唐青莲道：“青青，今天苏铁带了一支队伍在黄桥镇进行核查，凡是申报关停纸厂都要进行现场核查，刚才他打电话叫我到了华军纸厂，他们正在那里核查。苏铁说，核查组不会来进华纸厂了，要我们把进华纸厂的情况报上去。你看这是核查表格。苏铁还说，数据要真实可查，不能瞎编。” 唐青莲接过袋子拿出表格看了看，有些着急地说：“二车间的数据办公室有现成的，填上去就是，一车间数据不清楚呀，怎么填？” 袁五华说：“一车间厂房大小，生产车间布局与我们差不多，我们编一个数据填上去就是。” “机器设备的呢？” “我是这样想的，请罗组长帮忙去登记了拿来给我们。” “罗组长会帮忙？” 袁五华笑了笑，看了唐青莲一眼，说：“我和罗组长很熟，还请他吃过几次饭，关系不错。等会我去试试。” 唐青莲摇了摇头，说：“这样不妥！万一他不帮忙，还告诉了孙怡芳那就完了！” 袁五华说：“放心，青青。一则我不会告诉他要他这样做的目的，二则罗组长这人有点爱小利，我们给他几百千把块钱，他就会去做了。” 唐青莲这才点点头，说：“先探探他的脉，要万无一失了才走下一步。” “我晓得。”袁五华笑道，说完站起来找了一把雨伞撑开往外走去，刚走了两步，转过身来，“青青，我差点忘了一件大事。” 唐青莲看着他。 袁五华说：“满舅打电话来，他在二审法院找了人探听了上诉案子的情况。满舅说，情况对我们有利，有可能下个月二审法院就会开庭审理。” “有利？就是说我们会赢？具体什么时候？” “呵呵……青青，你比我还急！满舅没有具体说什么时候。也没有明说我们会赢，只是说有利。我猜有利应该就是我们会赢！” 唐青莲瞪了他一眼，说：“你还不如不说！急死我了！” 第201章 裁定重审 第201章 裁定重审 七月上旬末，二审法院对上诉案进行了审理，法院没有当庭宣判。 袁五华出来后不解地问刘荣辉：“满舅，这个二审庭审时间比一审时间长得多，怎么没有宣判？我们会赢吗？” “法院可以当庭宣判也可以定期宣判。”刘荣辉道，看了袁五华一眼，转头满面笑容地看着唐青莲，“青莲，你觉得会是一个什么结果？” 唐青莲笑了笑，说：“我怎么晓得。” 刘荣辉问道：“你注意到吴律师庭审时的表情吗？” 唐青莲点点头。在庭审过程中，她看了几次孙怡芳，开始时孙怡芳显得很自信镇定，随着庭审的进行，双方律师的表情发生了明显的变化，吴越林神色越来越凝重，刘荣辉脸上显得越来越轻松，在辩论环节，刘荣辉提出和回答问题时显得成竹在胸，娓娓道来，反观吴越林，有一两次在回答问题时居然结结巴巴！唐青莲注意到此时的孙怡芳脸色显得非常紧张。 袁五华笑道：“吴律师太紧张了。满舅，这么说来，我们赢了？” 刘荣辉笑了两声，说：“这个还不确定，要等判决书下来才知道。不过，肯定是一个对我们有利的结果，法官在庭审中依法明确指出，合伙人死亡后其继承人不能当然成为合伙人，是？如果孙怡芳合伙人身份都不能认定，怎么会有违约金？法官还说了一点，合伙人死后，合伙企业应当立即组织进行清算，你们没进行清算，孙怡芳的诉讼依据可能不会成立！五华，你们放宽心在家里等结果！” 袁五华佩服地说：“满舅，我记得上次你就说了这样的话，你真厉害！” 七月二十日，二审法院判决书来了，裁定撤销一审判决，发回重审。 孙怡芳接到判决书后忧心忡忡，复印了一份，叫易师傅带给孙成业，自己则去了清江律师事务所。 孙成业仔细看了判决书，法院发回重审，显然对孙怡芳不利。既然这样，能不能做好孙怡芳的工作，通过与袁家协商解决这个事情不大但相当讨厌的问题呢？他拿起电话准备打电话给杨清流，请他出面一起来做做孙怡芳的工作，这时，杨清流打电话来了。杨清流首先解释了案件发回重审的原因，接着道歉说是自己把关不严，没有最后审阅材料才导致出现这样的结果，下一步，他将认真介入这个案子，争取在重审过程中得到一个好的结果。 孙成业听完笑了笑，说：“老杨，你道歉作什么！当初我和你商量去诉讼是为什么？就是走一个程序，迅速了结这桩事。现在好了，发回重审，我们两个好好劝劝怡芳，要她不要再诉讼了。” 杨清流停了两秒，小声说道：“怡芳来了，正在与吴律师商量。怡芳刚才跟我交流了，她的态度是将诉讼坚决进行到底！还说顶多是拿不到违约金，而且两家确实没有清算，她可以要求对方交纳第四期承包金。” “你没劝劝她？” “怡芳跟我说了这些后吴律师来了，她就去吴律师办公室了。” 孙成业有些焦急，道：“这孩子是怎么啦？着了魔怔一样。” 杨清流劝道：“孙总，已经到了这份上，就让怡芳去做她想做的事情。这个案子我分析了，要违约金比较难，但承包金可以要回来呀！这样怡芳心里好受一些。如果我们让怡芳不诉讼了，她心里会怎么想？她会认为她输了！这有可能会对她产生刺激，反而对她不好！” 孙成业听后连忙道：“老杨，我只想着迅速处理好这件事，想得简单了。有些事情是欲速则不达，我们两人再想想，看看还有没有更好的办法。” 杨清流点了点头，说：“好的。” 过了两天，下午，杨清流刚回到办公室不久，吴越林带着孙怡芳进来了。 进门打过招呼后，孙怡芳将手里的律师函递给杨清流，道：“杨叔叔，今天上午我收到的，这是刘荣辉发来的函，通知我们二车间已于五月底正式停产，并要求我们对二车间进行合伙企业清算。” 杨清流接过函来认真看了看，抬头看着吴越林，问道：“你是怎么看的？” 吴越林看了看杨清流，道：“师傅，他们要求进行合伙企业清算，这是站得住脚的，我们会与他们协商。至于告诉我们二车间已于五月底停产，无非就是不想交第四期承包款了。” “就这么简单？” 吴越林笑了笑，看着杨清流小心说道：“师傅，我觉得就是这几点。” 杨清流看了吴越林一眼，说：“越林呀，这个清算早就要进行了，现在有些迟了，不过迟了也要进行，这没得说。至于刚才你说到的承包金，既然合伙企业到了要清算的程度，合伙企业都不存在了，哪里来的承包？承包金又从何谈起？” 孙怡芳急了，问道：“那怎么办？” 杨清流笑道：“怡芳，你别急，他们没提出清算，也没有正式通知你他们二车间已经停止生产，那么不管他们实际生产还是没生产，都可以认定他们在占用合伙人共有的财产进行生产，就要付出使用费。” 孙怡芳放下心来。 杨清流看着吴越林继续说道：“越林，刘荣辉功底深厚，经验丰富，心思缜密，今后的诉讼你一定要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大意不得。这样，今后你有什么疑点难点或者需要我出面的地方尽可以来找我，我们一起商量。” 吴越林不敢看杨清流，点点头，说：“谢谢师傅。” 第202章 合伙清算 第202章 合伙清算 这天上午，在华都家园何旭霞家里，袁桂山吃了早饭后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喝着茶，与袁凤聊着天，等着袁五华与唐青莲来接他回家。昨天下午，房子装修结束，袁桂山打电话要袁五华接他回家。 从房子涮涂料做油漆开始，唐青莲觉得袁桂山再住在装修的房子里对身体健康不好，便与何旭霞商量，要袁桂山住到她家里来。何旭霞马上就同意了，前去做舅舅的工作，说现在放暑假了，家里只有她和秦刚梓涵，多住一两个人没点问题。袁桂山不愿意，何旭霞就要袁五华将母亲接来县城，袁凤来后不由分说便把袁桂山拽到了家里。这样袁桂山在这里已经住了将近一个月。 袁桂山左等右等快到十一点了，还不见袁五华与唐青莲，便打了电话过去，袁五华接了，说还有两分钟就到。 袁凤笑道：“哥，这么性急想回家呀？” 袁桂山笑了笑，说：“不是。五华这家伙说他九点就到县城了，现在还没来，问问。” “还说不是！哥，现在快十一点了，我来做饭，吃了饭再回去，好吗？” “凤，不了！我跟你嫂子讲了回去吃饭。” 袁五华与唐青莲到了，进来后笑着与袁凤打了招呼。 唐青莲没看见何旭霞他们几个，问道：“姑，旭霞呢？梓涵呢？” 袁凤笑道：“他们一家三口早饭没吃就去省城游玩去了。” 袁五华进来后，帮着把袁桂山的日常用品，换洗衣服等物品提到手上，朝袁凤说道：“姑，我们走了。” 袁凤问道：“你们两个不去看看装修好的房子了？” “早几天去看了，那时还没搞卫生。”唐青莲道，朝袁凤笑了笑，“姑，谢谢您，辛苦您一大向了！” 袁凤笑了，说：“青青，你这么客气什么！你们走好。” 袁桂山朝袁凤笑道：“凤，你几时回？” 袁凤道：“隔几天。” 到了车上，袁桂山问道：“五华，你不是说你们九点就到了县城吗？你们一直在满舅那里呀？” 袁五华点了点头，说：“嗯，一直在那里。噢，对了，爷，告诉你一个消息，上一周我们与孙怡芳的官司二审法院判了。” “判了，什么结果？” “发回重审。” “发回重审？上面法院没判？”袁桂山有些诧异，看看袁五华又看看唐青莲。 唐青莲笑了笑，从包里翻出判决书，递给了袁桂山，道：“爷，这是我们在满舅那里刚拿到的，您看看。” 袁桂山叫袁五华停下车来，将判决书看了一遍，说：“青莲，这上面内容好像对我们有利。” “对！爷，一审他们赢了，现在发回重审，这本身就对我们有利。” 袁桂山听了将身体抬起，向前移了移，说：“既然这样，我们就不打这个官司了，再打下去对两家都不好。我回去就跟孙成业联系，我们出了这个承包金，他们还上借的钱。” 袁五华笑道：“爷，法院已经重新立案了，满舅问了孙怡芳的代理律师，孙怡芳的态度是决不撤诉，你就不要再提这个事情了好不好？” 唐青莲转过头来看着袁桂山，说：“爷，早两天满舅已经向孙怡芳发出律师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他们接受我们的要求，对二车间进行清算。今天我们在满舅那里商量开展清算的方法。” 袁桂山听后，觉得他们与自己的想法格格不入，叹了一口气，身体往后靠在坐椅上，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在孙成业的干预下，孙怡芳同意了两家清算的要求。吴越林与刘荣辉商量后在八月上旬对二车间进行了清算。清算时唐青莲没去，袁桂山、袁五华与刘荣辉去了，一车间孙怡芳与吴越林参加。两家先签署了一份清算协议，宣布二车间合伙解散，接着开始清算。因为二车间债权债务清晰、税款清缴完成、银信部门无欠款，所以清算进展顺利，不到半天，除厂房及机器设备等固定资产需要请第三方进行资产评估定价外，工作基本完成。八月中旬，经两家同意，聘请省城达信资产评估有限公司对厂房及机器设备等固定资产进行了评估定价，评估进华造纸厂二车间的合伙财产现值为一十六万八千元。 几天后，孙怡芳到了清江律师事务所，问起了资产评估的事情，认为价格定低了，吴越林笑了笑，翻出二车间合伙协议，指着合伙金额一栏说：“孙老板，你看看，当时的价格就是这么多，不低了。” 孙怡芳接过来仔细看了看，说：“我那里怎么没这份合伙协议了？这样看来，还勉强算说得过去。” 吴越林点点头。 孙怡芳将协议还给吴越林，看着他说道：“吴律师，昨天袁五华还有刘荣辉带着一帮人在拆二车间的机器设备，这对我们没影响？” “没影响。我们对这些财产已经评估了，袁桂山他们都签了字了，以后我们只要拿回评估价的一半资金就行了。” “只是我有些搞不明白，昨天下午回来的时候，我又看见那帮人在华军纸厂拆设备。我晓得华军纸厂申报了停产，难道二车间也申报了停产？” 吴越林笑着摇了摇头，说：“孙老板，不能分开申报停产哩！你不申报，二车间怎么申报？” 孙怡芳笑了笑，说：“我想也是。” 第203章 情况严重 第203章 情况严重 这天上午，唐青莲与袁五华满脸笑容地从城关镇政府出来，奔波了半个多月的问题有了着落，两人开心不已。 半个多月前，唐青莲与袁五华带着袁乐成到了清芙阁，袁乐成很喜欢李小玲，见到李小玲后不停地叫着“小玲姨”。李小玲开心地应着，带着袁乐成到外面买了一堆吃的东西进来。李小玲问起袁乐成下学期是不是来县幼儿园上学，唐青莲说，还在黄桥中心幼儿园。李小玲有些吃惊，告诉唐青莲，现在县城小学学位比较紧张，那些户口不在县城的孩子很难入学城内小学，要想要在县城小学读书的话，现在比较可靠的方法是，在读幼儿园大班时把孩子转到县城内各街道社区的幼儿园来，最好是到县幼儿园，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唐青莲马上与何旭霞联系，何旭霞要他们来华都家园家里，跟李小玲告别后，一家三口往华都家园而来。何旭霞听后要唐青莲不要着急，现在有一个政策，只要县城有房子，就可以将户口转来房子所在街道社区落户，有了户口再去找人找关系，进入县幼儿园读书问题不大。 可是，当两人去有关部门咨询有关政策时，却与何旭霞说的有较大的出入，户口可以转入，但附有条件，并且一下子不可能将三人户口都转到县城来；两人还了解到，即使将户口转来，现在县城各幼儿园都是学生爆满，特别是大班学生，要插进来更是难上加难。 在县城找了一些关系没有任何作用后，两人只好仍将袁乐成放在黄桥中心幼儿园学习。刘妹辉听到情况后，每日嘴里头喋喋不休地念叨着，埋怨两人以前只将心思放在纸厂和清芙阁项目上，结果到了乐乐要上学了却进不了城内的小学。袁五华要母亲不要念叨了，他们在努力，在找关系，但关系都不硬，找了也没用。这时袁桂山轻轻地说了一句：青莲你怎么不去找找魏志平呢？他在城关镇当书记。袁五华听了当即大叫，对呀，我们怎么不去找魏书记呢！唐青莲却不想去，她怕魏书记不会帮忙。袁桂山鼓励道，去试试，不帮忙再去想其他办法。 让两人没想到的是，今天约了与魏志平见面，提了这个请求后，魏志平一口应承了下来，笑着打趣道，看来在黄桥人民心目中，他还是一个有用的人。随后魏志平还询问了袁桂山和刘妹辉身体健康以及其他一些方面的情况，末了，亲自下楼送了两人出来。 两人来到车上，袁五华的手机响了，刘荣辉告诉他，二车间的申报审核已过关，九月中旬张工会亲自带队来厂里，对机器设备拆除处理情况进行核查，要他们做好接待工作。袁五华问诉讼案子的进展情况，刘荣辉要他放心，据他掌握的情况，一切都在按照预想的方向进行。 袁五华放下电话，问唐青莲去哪里。唐青莲想了想，说事情都已经做好了，哪里都不去了，回家。 九月底。 孙成业在县政府十二楼会议室参加了推进发展全域旅游工作座谈会后来到电梯口准备下楼，刚好碰到了从电梯里出来的刘副县长和龙副主任。刘副县长邀孙成业到他办公室去坐坐，孙成业便去了。落座后，龙副主任泡了一杯茶端过来递给孙成业，关上了门，孙成业便与刘副县长聊了起来。 在了解到孙成业是来参加旅游发展座谈会时，刘副县长笑了，说：“老孙，你现在干脆转行了呀？你这个工业界的大伽都走了，我这个工业副县长怎么当呀？” 孙成业笑道：“县长说笑话了！这几年在您的努力下，本土成长起来的食品企业、科技企业都上市了，今年您主抓的招大引强工业招商活动成效明显，世界名牌都给您引进来了！我知道我是什么材料，在这种情况下，我只能搞些冷门偏门呀！” 刘副县长哈哈大笑，说：“老孙，我和县里一些领导都佩服你哩！听说今年雾山上的外贸茶叶有十来吨，那个漂流更红火，对吗？” 孙成业笑道：“茶叶情况还算过得去。响水溪漂流七月以来平均每天有五六百人来漂流。这个项目确实不错，环保，可持续，还解决了当地一百多农民的就业，他们一个月收入有三四千块哩！” “今天全域旅游座谈会就是要推介雾山的经验？” “是的。” 刘副县长看着孙成业，说：“老孙，我们县里的人文和自然旅游资源丰富，具备推进发展全域旅游的基础和条件。这是我们的财富，一定要好好把握，好好开发，造福当地老百姓。” 孙成业笑着点点头。 刘副县长问道：“老孙，孙纸纸业情况怎么样？” 孙成业正要回答，电话响了，刘副县长起身接了。 孙成业看见桌子有一个刘副县长的签发文件，内容是对全县经过审核后确定的享受淘汰落后产能奖励政策的企业和奖励资金额度进行公示，心有所动，翻到企业名单一页，赫然看见“黄桥镇雾山村进华纸厂二车间”名字及后面一栏“202万”字样！孙成业惊呆了，以为自己看花了眼，揉了揉眼睛，再看时还是这样。 这时刘副县长打完了电话，孙成业急忙问道：“刘县长，进华纸厂二车间怎么会在这份名单上？政策不是规定不能分开申报吗？” 刘副县长笑了起来，说：“老孙，这是县人民政府对几家规模较大且一部分生产、一部分停产的纸厂作出的特殊安排呀！只要已停产的分厂或车间生产规模达到六千吨以上就可以提出关停申请。进华纸厂二车间？啊……我想起来了，这个纸厂是你女儿女婿的！怎么啦？” 孙成业赶忙澄清道：“问题是我们根本就没有申报呀！” 刘副县长吃惊地问道：“进华纸厂二车间没申报？” 孙成业点点头，说：“肯定没申报！” 刘副县长脸色立即变得非常严峻，说：“不对呀，这些企业进行了两轮公示，没有问题才往上报的呀！” 孙成业愈加感到意外，道：“进行了两轮公示？我们怎么一次也不知道？” 刘副县长停顿了一下，说：“第一轮公示是在六月初，公示后接到了一些举报，发现了一些问题，取消了一些纸厂的申报资格，第二轮公示在七月初，这次公示后又取消了几个纸厂的资格，按理前面这两轮公示就应该发现进华纸厂的问题呀？这是怎么搞的？” 孙成业说：“应当是有人在里面搞名堂！” 刘副县长想了想，走到孙成业面前，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表情严肃地说：“老孙，这次我们全县有二十三家造纸企业申报关停，国家核准后发放了三千二百八十万奖励资金。申报是以县为单位进行的，也就是说，如果这其中有一家纸厂申报出了问题，这三千多万资金国家就得全部收回，当时我们是向省市领导递交了责任状的。听你这么一说，进华纸厂的申报肯定存在问题，我们一定要查清楚其中的问题，不过，在问题没有查清楚之前，我拜托你一定要冷静，保密，不然的话，国家收回这些奖励资金，我们怎么向那些真正按要求申报关停的纸厂交代？那就真的是把天捅了一个窟窿！到时谁也负不起这个责任！” 孙成业知道刘副县长这些话的份量，连连点头，说：“刘县长，我明白，我会注意。” 刘副县长看着孙成业，手上加了些力道，道：“老孙，你放心，现在我知道了进华纸厂的问题，会想方设法维护好你们的权益。这也是第三次公示的目的，公布享受国家政策的企业名单，了解这些企业内部是否存在争议。政策规定，存在争议的，在争议没解决前，奖励资金不得发放。” 孙成业笑了笑，说：“县长，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刘副县长打电话叫来龙副主任，将孙成业反映的情况告诉了他，要求在注意保密以及不影响淘汰落后产能工作整体进度的前提下调查清楚有关情况。龙副主任听后便要孙成业去他办公室，孙成业朝刘副县长笑着打了一声招呼后，与龙副主任一起出去了。 第204章 桂山求证 第204章 桂山求证 孙成业从县政府大楼出来后平静下来。 刚看到文件时，孙成业感到非常震惊，接着胸中便充满了愤怒，自己曾经十分看重看好的唐青莲居然瞒着他采取非法手段申报关停享受国家奖励政策并取得成功，唐青莲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当初为什么没有看清她看准她呢？唐青莲留给孙成业的美好形象瞬间就坍塌了。 后来，在与刘副县长和龙副主任的交谈中，孙成业了解到，造纸企业申报关停是一项系统工程，要想成功需要进行大量具体而细致的工作，在缺少孙怡芳支持的情况下二车间能够申报成功，决不是唐青莲一个人所作所为，肯定有一批人在后面帮助她。 孙成业心里明白，这批人决不是一般的人，而是一些有能量的人，今后孙怡芳的一车间要继续生产经营下去，这些人可得罪不得！而且，这是牵一发动全身的事情，刘副县长也要自己冷静、保密，算了，只要孙怡芳在二车间的投入不遭受损失，自己就不要去管那么多了。 十月上旬。 这天上午，全县享受国家淘汰落后产能政策的造纸企业名单公示出来后，刘荣辉马上打电话将消息告诉了袁五华和唐青莲。 两人正在楼上房间里，袁五华听到消息后高兴得跳了起来，跑到门口大叫了几声，回到房间里仍然兴高采烈，手舞足蹈，嘴里念念有词，描述着奖励资金到手后买回新车的场景。唐青莲却高兴不起来，担心纸总包不住火，孙成业知道了一定会找上门来索要属于孙怡芳的那部分奖励。还有就是袁桂山现在不知情，如何跟袁桂山解释也是一大难题。 袁桂山在堂屋里高声叫着袁五华，袁五华应了一声，袁桂山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在楼上这么闹腾。袁五华回复说没什么事，袁桂山便没说话了。 两人在楼上待了一会后下楼来，唐青莲看见刘妹辉提着两大桶衣服要去清江漂洗，连忙上前提了一桶一起去了。袁五华来到堂屋，准备打开电视，袁桂山又问起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开始时袁五华还不愿说，经不住袁桂山的再三询问，告诉他，进华纸厂二车间申报关停成功，他们投入的资金可以收回来了。 袁桂山听到消息感到十分意外，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问道：“五华，当初你们说不能分开申报呀？怎么又能申报了？” 袁五华道：“爷，文件上规定是不能申报，后来满舅找了关系才同意我们去申报的。” “满舅找的关系？找了谁？” “爷，满舅找了谁我怎么晓得。” “我们二车间是什么时候申报的？” “五月份。” “你们申报后为什么不告诉我？” “满舅说申报了也不一定能成功，就没有告诉你。” 袁桂山火了，骂道：“我问你，你什么都不晓得，只晓得满舅，满舅！你满舅呢？他在哪里？打电话给他，我来问他！” 这时河堤公路上传来汽车鸣笛声，紧接着刘荣辉开着车就到了前坪，停车下来，朝袁桂山称呼道：“山哥。” 袁五华惊喜地叫道：“满舅，你怎么来了？快，你来跟爷解释。” 刘荣辉笑了笑，说：“我打了电话给你们后，估计山哥和三姐一定会问起，你们肯定说不清，就过来了。” 袁桂山说：“荣辉，你来的正好。我们正说起二车间申报的事情，我刚才问了五华几个问题，他根本就不晓得。” 刘荣辉问道：“山哥，哪几个问题？” 袁桂山把刚才的问题又讲了一遍。 刘荣辉笑了笑，说：“山哥，我找了一些领导和专家，他们答应帮忙，我就要五华和青莲做资料，然后将这些资料交上去。当初也是抱着试试的想法去申报的，没想到就成功了。” 袁桂山不相信，问道：“就这些？” 刘荣辉哈哈笑了起来，道：“山哥，就是这些呀！哈哈，你还想要些什么？这申报不是我把关，是领导和专家把关，他们说行就行了。你就放宽心！” 几句话把袁桂山说得笑了。 袁桂山说：“荣辉，我不要其他，我只要这申报光明正大！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只是，这个五华和青莲，二车间交了申报材料也可以告诉我一声呀！今天突然听到申报成功了，我都吓了一跳！” 刘荣辉呵呵笑道：“山哥，公示期有二十天，过了这二十天，你自己去县里领奖励资金去！呵呵。” “对，我肯定自己去。”袁桂山笑着点头道，想起了一件事，“五华，这件事告诉了孙总没有？这是好事喜事呀，也要让他高兴高兴。” 袁五华吃了一惊，看了刘荣辉一眼后说道：“还没有。爷，你高兴就行了，管别人作什么！” 刘荣辉笑了笑，说：“五华，你爷要去讲给孙总听也没事，你放心。” 这时刘妹辉与唐青莲洗了衣服回来后，与刘荣辉打了招呼，刘荣辉坐了一会，笑着说自己还有事，起身告辞走了。 刘荣辉走后，袁桂山想了想，觉得这个事情有些蹊跷，便打电话给孙成业，想向他了解情况。孙成业同意了，约了两天后上午来孙氏纸业见面聊。 过了两天，袁桂山一个人走路到了孙氏纸业，来到二楼，还没到孙成业办公室前，就听见孙成业与孙怡芳在大声说着话。 孙怡芳说：“爷，他们这样做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我要去告他们。” 孙成业说：“怡芳，你去告什么？我已经去找了领导，领导说了，这钱暂时不会发，要等两家商量好了才发。” 孙怡芳说：“我气不过……” 说到这里，孙怡芳看见了门外的袁桂山，便打住不说了。 孙成业看见了，赶忙站起迎了出来，伸出手来握了握，笑道：“袁书记，您来了。” 转过头来，朝孙怡芳道：“怡芳，袁伯伯来了，你不认识呀？” 孙怡芳不情愿地小声叫了一声：“袁伯伯，您好。” “怡芳，你好。”袁桂山笑着回应道，看了看两人，“孙总，打扰你们父女两个说话了？要不我先出去等等？” 说完就往外走，孙成业一把拉住了他，让他进来坐下，朝孙怡芳道：“怡芳，你回去想想我刚才说的这些话，有些事要从长计议，不能依着自己的性子来。” 孙怡芳一言不发地起身走了。 袁桂山看着孙怡芳的背影笑道：“真是虎爷无犬子！孙总，怡芳把一车间经营得风生水起，不错。” 孙成业笑了笑，说：“袁书记，您过奖了！您是为二车间申报的事情来的？” “是呀！那天打电话就说了这个意思。孙总，这申报是真的？这事我不放心呢！” “呵呵，袁书记，二车间申报了，现在又公示了这件事是真的！是我们纸厂以二车间的名义申报的！不瞒您说，开始时候我也不放心，还有一些其他想法，现在想通了！这些年轻人做事胆子大，少了一些顾忌。” 袁桂山开心地笑了，说：“听孙总您这样说，我是真的放心了。跟您说，这几天我是提心吊胆的，生怕他们瞒了我什么。” 孙成业笑了笑，慢慢收敛了笑容，道：“袁书记，事已至此，我们不想承认都不可能了。只是这件事还是存在很大的隐患。” 袁桂山紧张起来，问道：“很大的隐患？” 孙成业道：“您想想，政策规定不能分开申报，二车间分开申报了，有问题？一车间的问题也不小，二车间申报关停以后就达不到六千吨规模了，只要有人举报，就得停下来。” 袁桂山看着孙成业，问道：“那怎么办？” 孙成业笑了笑，又摇了摇头，说：“现在没有什么好办法。唯一能做的就是低调一点，不在外面张扬。” 袁桂山点点头，说：“孙总，您说的对。回去后我就跟五华他们说，五华就是喜欢蹦跳。” 第205章 领奖受阻 第205章 领奖受阻 这天上午十点，魏志平打来电话，告诉唐青莲，已通过关系与县教育局幼教科协调好，袁乐成下学期就可以去县幼儿园入园学习了。放下电话后唐青莲立即将喜讯告诉了一家人，大家都十分高兴。袁桂山感叹道，当初魏书记来黄桥镇的时候，对环保工作抓得特别紧，自己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没想到魏书记是这么一个讲感情的人。刘妹辉催促道，乐乐的入学问题解决了，五华青莲你们就要考虑搬到华都家园里去住了，要赶快添置好家具，争取今年春节就到新房子里去过年。 袁五华听后朝袁桂山笑了笑，伸出手来：“爷，青青和我手头上没多少钱了，你借一些给我们！” 袁桂山不理他。 刘妹辉道：“五华你急什么，现在才刚十一月份，还早哩！” 袁桂山心有所动，看着袁五华道：“五华，申报公示期到了呀！你们去问了吗？奖励资金开始发放了没有？” 袁五华一拍脑壳，叫道：“对呀！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了？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问。” 袁五华拿出手机问了几个人，兴奋地说：“华军纸厂的已经拿到手了，兴鑫的邹兴国正在财政局办手续，马上就到位了。爷，下午我们就去财政局办手续，哈哈，有钱了。” 袁桂山听到消息笑了，说：“下午我要去雾山上开会，周冲请了雾山村这几年退下来老干部开座谈会，明天再去。” 袁五华听了一脸失望，咕哝道：“你总是有事，搞不赢。” 这时，唐青莲的手机响了，是李小玲打来的。李小玲要唐青莲下午去清芙阁商量半年分红的事情。 唐青莲说：“五华，下午你先去问问，明天再要爷去办手续。” 袁五华道：“也只有这样了。” 下午两人到了县城，袁五华将唐青莲送到清芙阁后自己去了县财政局，刚到财政局大厅就碰上了黄桥镇财办的欧主任，笑着招呼了一声，向欧主任询问领取淘汰落后产能奖励资金的地方，欧主任笑了笑说，我带你去。 欧主任领着袁五华来到四楼四一三室，笑着向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男工作人员打了招呼，那人起身笑着回复了一声。欧主任作了介绍后，朝袁五华说了一声自己还有事，就走了。 袁五华听了介绍，知道他叫彭兴南，笑着问道：“彭主任，我爷明天想来领取淘汰落后产能奖励资金，我来问问要办哪些手续。” 彭兴南此时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没听见一般。 袁五华以为自己刚才声音小了，稍微加大了一些，又问了一遍。 彭兴南这才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了袁五华一眼，问道：“带通知了吗？” 袁五华有些意外，笑着说道：“通知？没带。” 彭兴南说：“没带通知领什么钱。” 袁五华陪着笑道：“我先来问问，明天我爷来领。” 彭兴南抬头又看了一眼满脸是笑的袁五华，这才问道：“哪个纸厂？” 一边问一边将右手慢慢伸向办公桌抽屉，准备打开抽屉拿资料。 袁五华连忙答道：“黄桥镇进华纸厂二车间。” 听了这话，彭兴南的手缩了回来，又看了袁五华一眼，说：“你们纸厂存在争议，回去解决了争议再来领。” 说完，拿过鼠标，点开电脑屏幕看了起来。 袁五华有些意外，问道：“彭主任，我们纸厂存在争议？存在什么争议？” 彭兴南看着电脑，一动不动。 袁五华以为彭兴南没听清，同样问题又问了两次。 彭兴南看着电脑，说道：“你去问清后再来。” 之后，不管袁五华怎样问，彭兴南都是眼盯着电脑屏幕，不理睬袁五华。 袁五华焦躁起来，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嘴巴张了几次就要骂人，转念想到今后可能还是会要找这个人，强忍下来，猛地一转身，走了出来。 出了财政局，袁五华就打电话给了刘荣辉，将在财政局碰到的听到的情况说了一下，说到最后，袁五华气不打一处来的说：“满舅，这些工作人员架子怎么这么大呀？不是想着以后可能还要找他们，老子今天就要闹得那个叫什么来着，啊，叫彭兴南的下不来台！” 刘荣辉在那头笑道：“五华，你不为你们纸厂存在争议领不到钱着急生气，倒是为那些人的态度傲慢生气呀？嗬嗬，真是服了你了！” 袁五华心里还是有些气不平，说：“满舅，当时听到纸厂存在争议我就急了，我怎么不急？当时不晓得是怎么的，那个叫彭兴南的作派更让人生气！不说他了，满舅，现在领不到钱，我们该怎么办呀？” 刘荣辉说：“五华，其实你们纸厂存在争议我早就知道了。你晓得是什么原因吗？” “不晓得。” “孙成业去找过刘副县长。刘副县长指示要查清这个问题，当天晚上我就晓得了，所以最近开始发放奖励资金了，我也没有要你们来领。” 袁五华担心地问道：“要查清这个问题呀？这钱还能领回来吗？” 刘荣辉说：“放心，五华，我们正在想办法，这些钱一定能领回来。只是这一段时间你爷不要来领钱，如果他问起，你就直说，孙成业也要这笔钱，有争议。” 袁五华点头道：“好的。” 袁五华到了清芙阁，下车来到二楼办公室，唐青莲见了就站起来，笑着对李小玲与侯经理说了几句话，就往外走。李小玲笑着对唐青莲说，姐夫刚到茶还没喝，你让他歇歇再走。袁五华笑着与她们打了招呼，谢过，与唐青莲下楼来了。 到了外面，袁五华就把在财政局听到的消息以及与刘荣辉通话的内容告诉了唐青莲。 唐青莲听后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说道：“五华，你满舅告诉你他们在想什么办法吗？” 袁五华摇了摇头，说：“没有。”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这些钱有些麻烦了。既然孙总去找了县里的领导，他一定会想办法保全孙怡芳的财产，除非……” “除非什么？” “一车间不受影响，能继续这样生产经营年。” 袁五华呵呵笑了，说：“一车间能受什么影响？他爱生产就生产！当初满舅也是赌了他们能生产年才出了这个主意的。” 唐青莲嗤笑道：“孙总会像你这样简单？年不是一时半会，他凭什么相信一车间生产不受影响？要保全财产的办法就是让二车间申报存在争议。” 袁五华急了，道：“那怎么办？我们没钱添置家具电器呀？” 唐青莲冷笑道：“是没钱去换车了！” 袁五华看着唐青莲“嘿嘿”笑了。 两人上了车，袁五华问起清芙阁半年分红情况，唐青莲告诉他，三位股东经过商议，这次每股分红十万。 袁五华笑道：“青青，难怪你不着急，原来我们买家具电器的钱已经有了呀！” 唐青莲笑了笑。 第205章 领奖受阻 第205章 领奖受阻 这天上午十点，魏志平打来电话，告诉唐青莲，已通过关系与县教育局幼教科协调好，袁乐成下学期就可以去县幼儿园入园学习了。放下电话后唐青莲立即将喜讯告诉了一家人，大家都十分高兴。袁桂山感叹道，当初魏书记来黄桥镇的时候，对环保工作抓得特别紧，自己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没想到魏书记是这么一个讲感情的人。刘妹辉催促道，乐乐的入学问题解决了，五华青莲你们就要考虑搬到华都家园里去住了，要赶快添置好家具，争取今年春节就到新房子里去过年。 袁五华听后朝袁桂山笑了笑，伸出手来：“爷，青青和我手头上没多少钱了，你借一些给我们！” 袁桂山不理他。 刘妹辉道：“五华你急什么，现在才刚十一月份，还早哩！” 袁桂山心有所动，看着袁五华道：“五华，申报公示期到了呀！你们去问了吗？奖励资金开始发放了没有？” 袁五华一拍脑壳，叫道：“对呀！我怎么不记得这件事了？好的，我现在就打电话问。” 袁五华拿出手机问了几个人，兴奋地说：“华军纸厂的已经拿到手了，兴鑫的邹兴国正在财政局办手续，马上就到位了。爷，下午我们就去财政局办手续，哈哈，有钱了。” 袁桂山听到消息笑了，说：“下午我要去雾山上开会，周冲请了雾山村这几年退下来老干部开座谈会，明天再去。” 袁五华听了一脸失望，咕哝道：“你总是有事，搞不赢。” 这时，唐青莲的手机响了，是李小玲打来的。李小玲要唐青莲下午去清芙阁商量半年分红的事情。 唐青莲说：“五华，下午你先去问问，明天再要爷去办手续。” 袁五华道：“也只有这样了。” 下午两人到了县城，袁五华将唐青莲送到清芙阁后自己去了县财政局，刚到财政局大厅就碰上了黄桥镇财办的欧主任，笑着招呼了一声，向欧主任询问领取淘汰落后产能奖励资金的地方，欧主任笑了笑说，我带你去。 欧主任领着袁五华来到四楼四一三室，笑着向一位坐在椅子上的男工作人员打了招呼，那人起身笑着回复了一声。欧主任作了介绍后，朝袁五华说了一声自己还有事，就走了。 袁五华听了介绍，知道他叫彭兴南，笑着问道：“彭主任，我爷明天想来领取淘汰落后产能奖励资金，我来问问要办哪些手续。” 彭兴南此时坐在办公桌前看着电脑屏幕，没听见一般。 袁五华以为自己刚才声音小了，稍微加大了一些，又问了一遍。 彭兴南这才把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看了袁五华一眼，问道：“带通知了吗？” 袁五华有些意外，笑着说道：“通知？没带。” 彭兴南说：“没带通知领什么钱。” 袁五华陪着笑道：“我先来问问，明天我爷来领。” 彭兴南抬头又看了一眼满脸是笑的袁五华，这才问道：“哪个纸厂？” 一边问一边将右手慢慢伸向办公桌抽屉，准备打开抽屉拿资料。 袁五华连忙答道：“黄桥镇进华纸厂二车间。” 听了这话，彭兴南的手缩了回来，又看了袁五华一眼，说：“你们纸厂存在争议，回去解决了争议再来领。” 说完，拿过鼠标，点开电脑屏幕看了起来。 袁五华有些意外，问道：“彭主任，我们纸厂存在争议？存在什么争议？” 彭兴南看着电脑，一动不动。 袁五华以为彭兴南没听清，同样问题又问了两次。 彭兴南看着电脑，说道：“你去问清后再来。” 之后，不管袁五华怎样问，彭兴南都是眼盯着电脑屏幕，不理睬袁五华。 袁五华焦躁起来，心里升腾起一股怒火，嘴巴张了几次就要骂人，转念想到今后可能还是会要找这个人，强忍下来，猛地一转身，走了出来。 出了财政局，袁五华就打电话给了刘荣辉，将在财政局碰到的听到的情况说了一下，说到最后，袁五华气不打一处来的说：“满舅，这些工作人员架子怎么这么大呀？不是想着以后可能还要找他们，老子今天就要闹得那个叫什么来着，啊，叫彭兴南的下不来台！” 刘荣辉在那头笑道：“五华，你不为你们纸厂存在争议领不到钱着急生气，倒是为那些人的态度傲慢生气呀？嗬嗬，真是服了你了！” 袁五华心里还是有些气不平，说：“满舅，当时听到纸厂存在争议我就急了，我怎么不急？当时不晓得是怎么的，那个叫彭兴南的作派更让人生气！不说他了，满舅，现在领不到钱，我们该怎么办呀？” 刘荣辉说：“五华，其实你们纸厂存在争议我早就知道了。你晓得是什么原因吗？” “不晓得。” “孙成业去找过刘副县长。刘副县长指示要查清这个问题，当天晚上我就晓得了，所以最近开始发放奖励资金了，我也没有要你们来领。” 袁五华担心地问道：“要查清这个问题呀？这钱还能领回来吗？” 刘荣辉说：“放心，五华，我们正在想办法，这些钱一定能领回来。只是这一段时间你爷不要来领钱，如果他问起，你就直说，孙成业也要这笔钱，有争议。” 袁五华点头道：“好的。” 袁五华到了清芙阁，下车来到二楼办公室，唐青莲见了就站起来，笑着对李小玲与侯经理说了几句话，就往外走。李小玲笑着对唐青莲说，姐夫刚到茶还没喝，你让他歇歇再走。袁五华笑着与她们打了招呼，谢过，与唐青莲下楼来了。 到了外面，袁五华就把在财政局听到的消息以及与刘荣辉通话的内容告诉了唐青莲。 唐青莲听后眉头紧锁，好一会儿才说道：“五华，你满舅告诉你他们在想什么办法吗？” 袁五华摇了摇头，说：“没有。” 唐青莲看了看袁五华，说：“这些钱有些麻烦了。既然孙总去找了县里的领导，他一定会想办法保全孙怡芳的财产，除非……” “除非什么？” “一车间不受影响，能继续这样生产经营年。” 袁五华呵呵笑了，说：“一车间能受什么影响？他爱生产就生产！当初满舅也是赌了他们能生产年才出了这个主意的。” 唐青莲嗤笑道：“孙总会像你这样简单？年不是一时半会，他凭什么相信一车间生产不受影响？要保全财产的办法就是让二车间申报存在争议。” 袁五华急了，道：“那怎么办？我们没钱添置家具电器呀？” 唐青莲冷笑道：“是没钱去换车了！” 袁五华看着唐青莲“嘿嘿”笑了。 两人上了车，袁五华问起清芙阁半年分红情况，唐青莲告诉他，三位股东经过商议，这次每股分红十万。 袁五华笑道：“青青，难怪你不着急，原来我们买家具电器的钱已经有了呀！” 唐青莲笑了笑。 第206章 步步进逼 第206章 步步进逼 这天上午九点，孙成业就到了孙氏纸业，蔡总昨天约了他，要跟他汇报和商量生产与销售方面的一些事情。孙成业现在将大部分精力与时间都放在了茶叶生产和响水溪漂流上，一周来孙氏纸业的时间也就是一两天。 刚下车，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孙成业接了，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那人说：“孙总，我只说三句话，我先说，您再说。进华纸厂一车间生产销售形势不错，一年下来就有一百几十万纯利润，要是关了真是可惜。要是不想关，您高抬贵手，出具一份进华纸厂二车间没有争议的谅解书。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再见。” 那人讲完就挂了。 这个男人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要么出具没有争议的谅解书，要么一车间就不能继续生产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孙成业怒火中烧，自己一再退让，而这些人还在步步进逼，真是欺人太甚！孙成业心中产生一种强烈的要奋起反击的念头，但刘副县长那天说的那番话又使他慢慢冷静下来。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孙成业看着手机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多月来，孙成业每天都在思考着二车间申报的事情以及今后的走向。想来想去，他觉得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它，让二车间的申报存在争议。这样既不会让县政府感到为难，又能最大限度地保全孙怡芳的利益，同时一车间可以继续生产，争取利益最大化。 可是，今天这个男人的电话让孙成业心里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些躲在背后操作二车间申报的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拿走那些政策奖励资金的。 这样看来，自己以前的想法太简单了，这其中其实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二车间的申报规模达到了八千五百吨，意味着它基本上是以进华纸厂的规模进行申报的，一车间被剥夺了申报的权利！一旦一车间不能继续生产了，就没有多少价值了！ 因此，不能简单地采取置之不理的方式对待二车间的申报，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来保护孙怡芳的利益。 孙成业想起了袁桂山。从种种迹象来看，袁桂山对二车间申报关停享受国家政策并不知情，值得信任。而且他是合伙人，自己可以开诚布公地跟他商量这些政策奖励资金的分配方案，其他人想来干涉也找不到理由。 这样行得通吗？有法律风险吗？孙成业想去与杨清流好好沟通一下。 想到这里，孙成业拿起电话拔了过去，杨清流接了。杨清流说正好有一个事情要跟他商量，下午在清江律师事务所等他。 下午两点，孙成业赶到了杨清流的办公室，坐下后正要说话，杨清流笑着说了一声：“孙总，您稍等。” 站起来，走到门口叫道：“越林，你来一下。” 吴越林在隔壁应了一声，赶忙过来，笑着与孙成业打过招呼，站在一旁。 杨清流说：“孙总，怡芳那个案子估计快开庭审理了。今天上午我与越林讨论了一下可能的结果，改判的机率非常大。你来了，我要越林向你介绍一下情况。越林，你向孙总讲讲。” 吴越林点点头，向孙成业谈了诉讼案可能的结果。 孙成业听完，笑道：“吴律师，你费了心了。我能接受你刚才说的这个可能的结果，只是要拜托你好好地跟怡芳解释一下。” 吴越林笑道：“您放心，我会好好解释。” 杨清流笑了笑，说：“我也会去跟怡芳说的。” 吴越林走后，孙成业将今天上午接到电话的情况以及刘副县长拜托他的事情述说了一遍，有些愤懑地说道：“老杨，我现在真正体会了投鼠忌器的含义，不然的话，我早就要举报他们了。” 杨清流听后想了很久，说：“孙总，我认为你这一段时间采取不理他们的方法是对的，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孙成业笑了笑，说：“以前我就是这样想的。现在他们动了，我们也要跟着想些办法来应对。” 杨清流看了一眼孙成业，问道：“你去找了袁桂山吗？” 孙成业笑了，说：“我没去找他。上个月名单公示的时候他来找了我。” “我建议你去找一下袁桂山，跟他谈谈。他是二车间的合伙人，你跟他来谈合情合理。其他人想干涉也找不到理由。” 孙成业哈哈笑道：“老杨，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孙成业把自己的想法跟杨清流说了，问道：“这里面有法律风险吗？” 杨清流笑道：“孙总，法律风险当然有，因为你知道二车间是做假搞的申报，有知情不报的风险，但风险可控。哈哈。” 孙成业也笑了，说：“那就这样定了！我回去再想想，做一个方案再跟袁书记去谈。” 说完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杨清流叮嘱道：“老杨，二车间申报做假这事一定要保密，谁也不能说。” 杨清流点头道：“放心，孙总。” 第206章 步步进逼 第206章 步步进逼 这天上午九点，孙成业就到了孙氏纸业，蔡总昨天约了他，要跟他汇报和商量生产与销售方面的一些事情。孙成业现在将大部分精力与时间都放在了茶叶生产和响水溪漂流上，一周来孙氏纸业的时间也就是一两天。 刚下车，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孙成业接了，打电话的是一个男人。 那人说：“孙总，我只说三句话，我先说，您再说。进华纸厂一车间生产销售形势不错，一年下来就有一百几十万纯利润，要是关了真是可惜。要是不想关，您高抬贵手，出具一份进华纸厂二车间没有争议的谅解书。我想您明白我的意思了，再见。” 那人讲完就挂了。 这个男人把话已经说得很明确了，要么出具没有争议的谅解书，要么一车间就不能继续生产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孙成业怒火中烧，自己一再退让，而这些人还在步步进逼，真是欺人太甚！孙成业心中产生一种强烈的要奋起反击的念头，但刘副县长那天说的那番话又使他慢慢冷静下来。还是得想想其他办法，孙成业看着手机苦笑着摇了摇头。 一个多月来，孙成业每天都在思考着二车间申报的事情以及今后的走向。想来想去，他觉得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理它，让二车间的申报存在争议。这样既不会让县政府感到为难，又能最大限度地保全孙怡芳的利益，同时一车间可以继续生产，争取利益最大化。 可是，今天这个男人的电话让孙成业心里明白，这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那些躲在背后操作二车间申报的人肯定不会同意，他们一定会想办法来拿走那些政策奖励资金的。 这样看来，自己以前的想法太简单了，这其中其实隐藏着巨大的风险！ 二车间的申报规模达到了八千五百吨，意味着它基本上是以进华纸厂的规模进行申报的，一车间被剥夺了申报的权利！一旦一车间不能继续生产了，就没有多少价值了！ 因此，不能简单地采取置之不理的方式对待二车间的申报，一定要想一个万全之策来保护孙怡芳的利益。 孙成业想起了袁桂山。从种种迹象来看，袁桂山对二车间申报关停享受国家政策并不知情，值得信任。而且他是合伙人，自己可以开诚布公地跟他商量这些政策奖励资金的分配方案，其他人想来干涉也找不到理由。 这样行得通吗？有法律风险吗？孙成业想去与杨清流好好沟通一下。 想到这里，孙成业拿起电话拔了过去，杨清流接了。杨清流说正好有一个事情要跟他商量，下午在清江律师事务所等他。 下午两点，孙成业赶到了杨清流的办公室，坐下后正要说话，杨清流笑着说了一声：“孙总，您稍等。” 站起来，走到门口叫道：“越林，你来一下。” 吴越林在隔壁应了一声，赶忙过来，笑着与孙成业打过招呼，站在一旁。 杨清流说：“孙总，怡芳那个案子估计快开庭审理了。今天上午我与越林讨论了一下可能的结果，改判的机率非常大。你来了，我要越林向你介绍一下情况。越林，你向孙总讲讲。” 吴越林点点头，向孙成业谈了诉讼案可能的结果。 孙成业听完，笑道：“吴律师，你费了心了。我能接受你刚才说的这个可能的结果，只是要拜托你好好地跟怡芳解释一下。” 吴越林笑道：“您放心，我会好好解释。” 杨清流笑了笑，说：“我也会去跟怡芳说的。” 吴越林走后，孙成业将今天上午接到电话的情况以及刘副县长拜托他的事情述说了一遍，有些愤懑地说道：“老杨，我现在真正体会了投鼠忌器的含义，不然的话，我早就要举报他们了。” 杨清流听后想了很久，说：“孙总，我认为你这一段时间采取不理他们的方法是对的，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孙成业笑了笑，说：“以前我就是这样想的。现在他们动了，我们也要跟着想些办法来应对。” 杨清流看了一眼孙成业，问道：“你去找了袁桂山吗？” 孙成业笑了，说：“我没去找他。上个月名单公示的时候他来找了我。” “我建议你去找一下袁桂山，跟他谈谈。他是二车间的合伙人，你跟他来谈合情合理。其他人想干涉也找不到理由。” 孙成业哈哈笑道：“老杨，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于是，孙成业把自己的想法跟杨清流说了，问道：“这里面有法律风险吗？” 杨清流笑道：“孙总，法律风险当然有，因为你知道二车间是做假搞的申报，有知情不报的风险，但风险可控。哈哈。” 孙成业也笑了，说：“那就这样定了！我回去再想想，做一个方案再跟袁书记去谈。” 说完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刚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着杨清流叮嘱道：“老杨，二车间申报做假这事一定要保密，谁也不能说。” 杨清流点头道：“放心，孙总。” 第207章 五华上访 第207章 五华上访 十一月中旬，法庭开庭重审了原告孙怡芳诉被告合伙人袁桂山与指定承包人唐青莲承包纠纷一案，当庭作出了判决，下达了判决书。 从法庭出来后，袁五华脸上一脸困惑，看了一眼旁边的唐青莲，问刘荣辉道：“满舅，你说我们会赢，可是我们没赢呀！我们顶多只是与他们打了一个平手。” 刘荣辉一脸的笑容，说：“五华，你怎么这么说？今天的判决我们当然赢了，而且赢得非常彻底！” 袁五华不解地问道：“法院判我们出的受理费怎么比他们还要多一些？我听别人说，这个受理费一般都是输的这方出，这是怎么回事？” 刘荣辉呵呵笑道：“五华，这个案子有一定的特殊性，对方提出要求我们交纳承包金的诉求是合理合法的呀！诉讼赢没赢，不是以承担的受理费多少来衡量，要看判决结果是否达到了提出的诉讼要求。” “我们的要求达到了吗？” “当然达到了呀！第一，确认两家合伙中止，承包中止；第二，没有违约金这一项内容了；第三，确认清算结果。这都是我们的诉讼要求，都达到了呀！怎么没赢？” 唐青莲问道：“满舅，就算达到了诉讼要求，按你说的赢了，怎么说是赢得彻底？” 刘荣辉笑了笑，说：“孙怡芳费尽心机，想让你们违约，交纳违约金，没达到目的？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法官判决中止两家合伙，并且判决进华二车间的合伙财产及设备归被告袁桂山所有，袁桂山支付孙怡芳应继承的合伙财产份额八万四千元。我跟你们两个说，这一条是今天判决中最重要的一条。它说明什么？” 刘荣辉停下来，笑着看向两人。唐青莲与袁五华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刘荣辉面带微笑，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说明，法院已经从法律的角度确认了，二车间就是袁桂山一个人的！因此，你们申报的奖励资金就应该完全归袁桂山一人所有！从这点上讲，算不算赢得彻底？” 袁五华这回听懂了，兴奋地大叫道：“对呀！有了法院的判决，我们与怡芳就没有争议了呀！哈哈，满舅，你说的没错，我们不是一般的赢，是大赢，赢得彻底的赢！” 唐青莲笑了笑，说：“满舅，真是这样？我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刘荣辉看了看唐青莲，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袁五华，说：“哪里不对？这是法院判决。当然，孙怡芳一定会上诉，不过我分析，二审结果也就是这样，错不了！” 袁五华点点头，朝唐青莲说道：“青青，等判决书到手，我就拿了去财政局领钱，看看那个叫彭兴南的怎么说！” 不多久一审判决书下达，刘荣辉去法院将判决书拿了回来，虽说那天已知道了判决结果，但他还是将判决书全文再一次看了一遍，心中充满着获胜后的快乐。诉讼赢了，唐青莲的态度会发生变化吗？刘荣辉心里激动起来，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唐青莲，要她来维江法律服务所，刚要拔出时，手停下不动了。他回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唐青莲的言行，感觉到要驯服这个女人太难了！刘荣辉心里生发出一种深深的失落感来，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重新打开手机，换上袁五华的号码拔了出去。电话通了，刘荣辉告诉袁五华，判决书下来了，孙怡芳已经向二审法院提出了上诉，要袁五华方便的时候来维江法律服务所，取回判决书，商议应诉事宜。 袁五华在那头笑着答应了，然后问道：“满舅，判决书真的可以认定我们与怡芳一车间没有争议？” 刘荣辉笑道：“法院判决二车间合伙财产和设备都归你爷所有，当然没有争议了。” 袁五华高兴地说：“那我明天就带上判决书去财政局找他们要钱。” 刘荣辉鼓劲道：“对，五华，你现在可以去要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了！” 第二天上午，袁五华到维江法律服务所拿了判决书，来到财政局四楼。 四楼静悄悄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袁五华来到四一三室，彭兴南不在，有两个工作人员坐在办公桌前办公。袁五华敲门进去，走到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前面，问彭兴南在不在，那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便不理他了。 办公室里有几张椅子，袁五华走过去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彭兴南来了。袁五华见了，赶忙站起来，朝他笑了笑，彭兴南板着脸不说话，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盯着屏幕看了起来。袁五华去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尽是一些数字，知道彭兴南在办公。 袁五华走到办公桌前，问道：“彭主任，还记得我吗？我又来了。” 彭兴南转头看了看袁五华，又转过头去看着屏幕。 袁五华又问一遍。 彭兴南眉头皱了皱，问道：“你们的争议解决了？” 袁五华笑着点点头，说：“解决了。” 彭兴南看了看，伸出手来，问道：“东西呢？” “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争议解决了吗？证明材料呢？” 袁五华从包里拿出判决书递给了彭兴南，彭兴南看了一遍后还给袁五华。 袁五华接过判决书，问道：“这个可以了？” 彭兴南盯着屏幕一言不发，未置可否。 袁五华又问了两遍，彭兴南还是那个姿势看着屏幕。 袁五华再也忍不住了，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可不可以，行与不行，你说一句话这么难吗？” 彭兴南转过头来看着袁五华，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要这么大声音作什么？你拿的这个判决书不是证明两家争议已经得到解决的资料！” 袁五华冷笑道：“我声音不大点，你不理睬我呀！我也去过一些政府部门，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办事人员！” 彭兴南站起来大声道：“你这人怎么没素质？你没看见我正在忙吗！” 袁五华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我没素质？那么我想请问彭主任，你有素质没？” 这时坐在一边的两们工作人员站起走了过来，一人说道：“这位先生，彭主任很忙，县里要一些数据，等会就要交。” 袁五华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说：“你们两个看到了，要是彭主任进来就像你这样说，我就会坐在椅子上等，甚至彭主任说今天没空，要我明天来，我也会照着做，明天再来。像他刚才这种态度我就受不了。” 彭兴南正要说话，门口进来四十多岁的面相威严的男人，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问道：“什么事情呀？这么吵，整个四楼都惊动了！” 彭兴南及其他两人脸上堆出笑来，各自都叫了一声：“秦局长！” 彭兴南正要开口说话，秦局长摆摆手，微笑着走到袁五华身边，问道：“你来办什么事，小同志？” 袁五华见了心里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笑了笑，回复道：“秦……局长，我是黄桥镇的，我家纸厂申报了关停，公示了，来领钱。” 秦局长回头看了一眼彭兴南，还没问，彭兴南上前道：“秦局长，他就是进华纸厂二车间的合伙人。” 秦局长笑容不见了，看了袁五华一眼，说：“小同志，你叫什么？” “袁五华。” “小袁，是这样，你家申报的纸厂存在争议……” 袁五华笑着递过法院判决书，说：“秦局长，上次我就来问了，这位彭主任告诉了我，存在争议的纸厂暂缓发放政策奖励资金。现在法院已经判了，这家纸厂全都是我们家的了，你看看，这应当不存在争议了？” 秦局长接过判决书看了一遍，看了看袁五华后，看着彭兴南问道：“兴南，这可以吗？” 彭兴南看了看秦局长，脸上笑着靠近道：“秦局长，这事我们也没碰到过，不过按照要求是争议双方要达成谅解，并在谅解书上签字才行。” 秦局长考虑了一会，朝袁五华笑道：“小袁，刚才你听彭主任说了，这种情况他们是第一次碰到，这个判决书能不能作为有效的证明资料，我们都拿不谁。……” 袁五华问道：“那怎么办？” “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秦局长道，扫了几人一眼后，看着袁五华，“小袁，这样行不行？你先回去，我们对这个情况好好研究一下，拿出一个意见来，好吗？” 袁五华问道：“大约要几天？” 秦局长想了想，说：“四五天。” 袁五华点点头，说：“好，那就四五天后再来。” 说完，朝秦局长笑了笑，走了出去。 袁五华出了财政局一楼大厅，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告诉刘荣辉今天的情况，刚下了台阶，只见刘荣辉笑着从转角处闪了出来，袁五华叫了一声“满舅”，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刘荣辉充满期盼连声问怎么样，袁五华将自己在四一三室的情况告诉了他。刘荣辉许久都没说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袁五华见了，问道：“满舅，怎么啦？” 刘荣辉转头看了袁五华一眼，说：“那个局长答应了你，我们就再等四五天。” 袁五华有些担心地问道：“满舅，要是他们还是不同意呢？” “要是他们还不同意，我们就去上访。” “上访？到县里？” 刘荣辉说：“到县里有什么用，至少要到市级以上。” 袁五华有些胆怯，问道：“一定要去上访呀？还有其他办法吗？” 刘荣辉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想了一些办法，还托人打了电话给孙成业，他不理，还想请他吃饭，干脆拒绝，总之是软硬不吃。” 袁五华眼睛一亮，说道：“满舅，干脆要我爷去找孙总，他们家一半，我们家一半，这样孙总应该会同意。” 刘荣辉嗤笑道：“五华，你真的是木脑壳，这钱归你一家不好呀！还要分给别人？你再想想，你爷拿走了钱，他会让去买丰田霸道那样的好车？” 袁五华笑了笑，说：“我是担心这样下去两家僵在这里，钱拿不到。” 刘荣辉看着袁五华道：“听我的，五华，隔几天你再去问问，他们还不同意的话，你就到市里上访。” 第207章 五华上访 第207章 五华上访 十一月中旬，法庭开庭重审了原告孙怡芳诉被告合伙人袁桂山与指定承包人唐青莲承包纠纷一案，当庭作出了判决，下达了判决书。 从法庭出来后，袁五华脸上一脸困惑，看了一眼旁边的唐青莲，问刘荣辉道：“满舅，你说我们会赢，可是我们没赢呀！我们顶多只是与他们打了一个平手。” 刘荣辉一脸的笑容，说：“五华，你怎么这么说？今天的判决我们当然赢了，而且赢得非常彻底！” 袁五华不解地问道：“法院判我们出的受理费怎么比他们还要多一些？我听别人说，这个受理费一般都是输的这方出，这是怎么回事？” 刘荣辉呵呵笑道：“五华，这个案子有一定的特殊性，对方提出要求我们交纳承包金的诉求是合理合法的呀！诉讼赢没赢，不是以承担的受理费多少来衡量，要看判决结果是否达到了提出的诉讼要求。” “我们的要求达到了吗？” “当然达到了呀！第一，确认两家合伙中止，承包中止；第二，没有违约金这一项内容了；第三，确认清算结果。这都是我们的诉讼要求，都达到了呀！怎么没赢？” 唐青莲问道：“满舅，就算达到了诉讼要求，按你说的赢了，怎么说是赢得彻底？” 刘荣辉笑了笑，说：“孙怡芳费尽心机，想让你们违约，交纳违约金，没达到目的？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法官判决中止两家合伙，并且判决进华二车间的合伙财产及设备归被告袁桂山所有，袁桂山支付孙怡芳应继承的合伙财产份额八万四千元。我跟你们两个说，这一条是今天判决中最重要的一条。它说明什么？” 刘荣辉停下来，笑着看向两人。唐青莲与袁五华相互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刘荣辉面带微笑，一字一句地说道：“这说明，法院已经从法律的角度确认了，二车间就是袁桂山一个人的！因此，你们申报的奖励资金就应该完全归袁桂山一人所有！从这点上讲，算不算赢得彻底？” 袁五华这回听懂了，兴奋地大叫道：“对呀！有了法院的判决，我们与怡芳就没有争议了呀！哈哈，满舅，你说的没错，我们不是一般的赢，是大赢，赢得彻底的赢！” 唐青莲笑了笑，说：“满舅，真是这样？我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刘荣辉看了看唐青莲，然后转过头来看着袁五华，说：“哪里不对？这是法院判决。当然，孙怡芳一定会上诉，不过我分析，二审结果也就是这样，错不了！” 袁五华点点头，朝唐青莲说道：“青青，等判决书到手，我就拿了去财政局领钱，看看那个叫彭兴南的怎么说！” 不多久一审判决书下达，刘荣辉去法院将判决书拿了回来，虽说那天已知道了判决结果，但他还是将判决书全文再一次看了一遍，心中充满着获胜后的快乐。诉讼赢了，唐青莲的态度会发生变化吗？刘荣辉心里激动起来，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给唐青莲，要她来维江法律服务所，刚要拔出时，手停下不动了。他回想起这一段时间以来唐青莲的言行，感觉到要驯服这个女人太难了！刘荣辉心里生发出一种深深的失落感来，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重新打开手机，换上袁五华的号码拔了出去。电话通了，刘荣辉告诉袁五华，判决书下来了，孙怡芳已经向二审法院提出了上诉，要袁五华方便的时候来维江法律服务所，取回判决书，商议应诉事宜。 袁五华在那头笑着答应了，然后问道：“满舅，判决书真的可以认定我们与怡芳一车间没有争议？” 刘荣辉笑道：“法院判决二车间合伙财产和设备都归你爷所有，当然没有争议了。” 袁五华高兴地说：“那我明天就带上判决书去财政局找他们要钱。” 刘荣辉鼓劲道：“对，五华，你现在可以去要回属于你自己的东西了！” 第二天上午，袁五华到维江法律服务所拿了判决书，来到财政局四楼。 四楼静悄悄的，走廊上没有一个人。袁五华来到四一三室，彭兴南不在，有两个工作人员坐在办公桌前办公。袁五华敲门进去，走到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前面，问彭兴南在不在，那人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点了一下头，便不理他了。 办公室里有几张椅子，袁五华走过去坐了下来，等了一会，彭兴南来了。袁五华见了，赶忙站起来，朝他笑了笑，彭兴南板着脸不说话，走到办公桌前坐下，打开电脑，盯着屏幕看了起来。袁五华去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尽是一些数字，知道彭兴南在办公。 袁五华走到办公桌前，问道：“彭主任，还记得我吗？我又来了。” 彭兴南转头看了看袁五华，又转过头去看着屏幕。 袁五华又问一遍。 彭兴南眉头皱了皱，问道：“你们的争议解决了？” 袁五华笑着点点头，说：“解决了。” 彭兴南看了看，伸出手来，问道：“东西呢？” “什么东西？” “你不是说争议解决了吗？证明材料呢？” 袁五华从包里拿出判决书递给了彭兴南，彭兴南看了一遍后还给袁五华。 袁五华接过判决书，问道：“这个可以了？” 彭兴南盯着屏幕一言不发，未置可否。 袁五华又问了两遍，彭兴南还是那个姿势看着屏幕。 袁五华再也忍不住了，叫道：“你这是什么态度？可不可以，行与不行，你说一句话这么难吗？” 彭兴南转过头来看着袁五华，有些不耐烦地说：“你要这么大声音作什么？你拿的这个判决书不是证明两家争议已经得到解决的资料！” 袁五华冷笑道：“我声音不大点，你不理睬我呀！我也去过一些政府部门，没见过像你这样的办事人员！” 彭兴南站起来大声道：“你这人怎么没素质？你没看见我正在忙吗！” 袁五华听了这话，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我没素质？那么我想请问彭主任，你有素质没？” 这时坐在一边的两们工作人员站起走了过来，一人说道：“这位先生，彭主任很忙，县里要一些数据，等会就要交。” 袁五华看了说话的那人一眼，说：“你们两个看到了，要是彭主任进来就像你这样说，我就会坐在椅子上等，甚至彭主任说今天没空，要我明天来，我也会照着做，明天再来。像他刚才这种态度我就受不了。” 彭兴南正要说话，门口进来四十多岁的面相威严的男人，目光犀利地扫了一眼，问道：“什么事情呀？这么吵，整个四楼都惊动了！” 彭兴南及其他两人脸上堆出笑来，各自都叫了一声：“秦局长！” 彭兴南正要开口说话，秦局长摆摆手，微笑着走到袁五华身边，问道：“你来办什么事，小同志？” 袁五华见了心里顿时感觉舒服了许多，笑了笑，回复道：“秦……局长，我是黄桥镇的，我家纸厂申报了关停，公示了，来领钱。” 秦局长回头看了一眼彭兴南，还没问，彭兴南上前道：“秦局长，他就是进华纸厂二车间的合伙人。” 秦局长笑容不见了，看了袁五华一眼，说：“小同志，你叫什么？” “袁五华。” “小袁，是这样，你家申报的纸厂存在争议……” 袁五华笑着递过法院判决书，说：“秦局长，上次我就来问了，这位彭主任告诉了我，存在争议的纸厂暂缓发放政策奖励资金。现在法院已经判了，这家纸厂全都是我们家的了，你看看，这应当不存在争议了？” 秦局长接过判决书看了一遍，看了看袁五华后，看着彭兴南问道：“兴南，这可以吗？” 彭兴南看了看秦局长，脸上笑着靠近道：“秦局长，这事我们也没碰到过，不过按照要求是争议双方要达成谅解，并在谅解书上签字才行。” 秦局长考虑了一会，朝袁五华笑道：“小袁，刚才你听彭主任说了，这种情况他们是第一次碰到，这个判决书能不能作为有效的证明资料，我们都拿不谁。……” 袁五华问道：“那怎么办？” “你别着急，我还没说完。”秦局长道，扫了几人一眼后，看着袁五华，“小袁，这样行不行？你先回去，我们对这个情况好好研究一下，拿出一个意见来，好吗？” 袁五华问道：“大约要几天？” 秦局长想了想，说：“四五天。” 袁五华点点头，说：“好，那就四五天后再来。” 说完，朝秦局长笑了笑，走了出去。 袁五华出了财政局一楼大厅，拿出手机准备打电话告诉刘荣辉今天的情况，刚下了台阶，只见刘荣辉笑着从转角处闪了出来，袁五华叫了一声“满舅”，走了过去。 到了跟前，刘荣辉充满期盼连声问怎么样，袁五华将自己在四一三室的情况告诉了他。刘荣辉许久都没说话，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袁五华见了，问道：“满舅，怎么啦？” 刘荣辉转头看了袁五华一眼，说：“那个局长答应了你，我们就再等四五天。” 袁五华有些担心地问道：“满舅，要是他们还是不同意呢？” “要是他们还不同意，我们就去上访。” “上访？到县里？” 刘荣辉说：“到县里有什么用，至少要到市级以上。” 袁五华有些胆怯，问道：“一定要去上访呀？还有其他办法吗？” 刘荣辉摇了摇头，说：“我已经想了一些办法，还托人打了电话给孙成业，他不理，还想请他吃饭，干脆拒绝，总之是软硬不吃。” 袁五华眼睛一亮，说道：“满舅，干脆要我爷去找孙总，他们家一半，我们家一半，这样孙总应该会同意。” 刘荣辉嗤笑道：“五华，你真的是木脑壳，这钱归你一家不好呀！还要分给别人？你再想想，你爷拿走了钱，他会让去买丰田霸道那样的好车？” 袁五华笑了笑，说：“我是担心这样下去两家僵在这里，钱拿不到。” 刘荣辉看着袁五华道：“听我的，五华，隔几天你再去问问，他们还不同意的话，你就到市里上访。” 第208 限期化解 第208章 第208 限期化解 五天后，袁五华去了财政局四楼，彭兴南冷冰冰地告诉他，领导已经进行了讨论研究，法院判决书不能证明两家争议解除或消除，能够证明两家争议解除或消除的资料只能是有合伙双方本人或代表签字的谅解书。袁五华不相信，想去找秦局长，秦局长上市里开会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袁五华只好从财政局出来，打电话跟刘荣辉说了情况。刘荣辉说，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要袁五华不要再在县里找什么人了，直接去市里上访，并告诉他，下周一上午在市信访局接访的领导是张副市长。 这天下午，孙成业刚从雾山上回到孙氏纸业，刘副县长打来电话，要他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马上赶到县政府来，有要事相商。刘副县长说话时显得有些着急，孙成业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二话没说，上车便往县政府而去。 孙成业到了刘副县长办公室时，已是下午四点半了。刘副县长一见到他，一把上前拉住他的手坐到了沙发上，说起了要他来这里的原因。 原来下午两点多钟，市里张副市长打来电话，说今天他在信访局接访，刚刚接待了有一位叫袁五华的上访人员。袁五华反映的问题是他们的纸厂不存在争议，还拿出了法院判决书来证明。经过张副市长反复解释后，袁五华已经走了。张副市长问，既然是要诉讼才能解决的问题，说明纸厂本来就存在争议，这样的纸厂为什么还能通过资料审核，是不是存在不能申报的问题。张副市长要县里说明情况，并限期解决这个问题。 接到张副市长的电话后，刘副县长不敢怠慢，马上就召开了淘汰落后产能领导小组成员单位会议，研究讨论应对和解决进华纸厂二车间的问题。 刘副县长说：“老孙，你知道吗？张市长就是市一级负责淘汰落后产能的领导，现在他盯上这个问题了，如果不能在张市长定下的期限内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有麻烦了。现在请你来，是想请你配合和支持，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 孙成业有些紧张，道：“刘县长，我肯定配合支持。您说，要我怎么做？” 刘副县长笑了笑，说：“老孙，你别紧张。这个问题的由来是他们瞒着合伙人做假申报，才导致争议出现，因此，要解决这个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合伙人要坐下来商量，消除争议。老孙，我知道你很反感他们的这个做假申报，现在要你出面来跟他们谈，没问题？” 孙成业点头道：“刘县长，我这几天正在考虑跟二车间合伙人商谈，这个能做到，没问题。” 刘副县长笑道：“老孙，刚才开会的时候，一些同志包括我在内还在担心你会不会配合支持，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问题虽说还没解决，但我在这里还是说一声，谢谢你，老孙。” 孙成业连忙晃手，站起来笑道：“刘县长，您客气了，我心里也很想解决这个问题哩！那我走了。” 刘副县长道：“好。老孙，合伙人做假申报的事只有你我知道，注意保密。” 孙成业点头道：“我知道。” 第208 限期化解 第208章 第208 限期化解 五天后，袁五华去了财政局四楼，彭兴南冷冰冰地告诉他，领导已经进行了讨论研究，法院判决书不能证明两家争议解除或消除，能够证明两家争议解除或消除的资料只能是有合伙双方本人或代表签字的谅解书。袁五华不相信，想去找秦局长，秦局长上市里开会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袁五华只好从财政局出来，打电话跟刘荣辉说了情况。刘荣辉说，他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要袁五华不要再在县里找什么人了，直接去市里上访，并告诉他，下周一上午在市信访局接访的领导是张副市长。 这天下午，孙成业刚从雾山上回到孙氏纸业，刘副县长打来电话，要他放下手头的所有事情马上赶到县政府来，有要事相商。刘副县长说话时显得有些着急，孙成业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二话没说，上车便往县政府而去。 孙成业到了刘副县长办公室时，已是下午四点半了。刘副县长一见到他，一把上前拉住他的手坐到了沙发上，说起了要他来这里的原因。 原来下午两点多钟，市里张副市长打来电话，说今天他在信访局接访，刚刚接待了有一位叫袁五华的上访人员。袁五华反映的问题是他们的纸厂不存在争议，还拿出了法院判决书来证明。经过张副市长反复解释后，袁五华已经走了。张副市长问，既然是要诉讼才能解决的问题，说明纸厂本来就存在争议，这样的纸厂为什么还能通过资料审核，是不是存在不能申报的问题。张副市长要县里说明情况，并限期解决这个问题。 接到张副市长的电话后，刘副县长不敢怠慢，马上就召开了淘汰落后产能领导小组成员单位会议，研究讨论应对和解决进华纸厂二车间的问题。 刘副县长说：“老孙，你知道吗？张市长就是市一级负责淘汰落后产能的领导，现在他盯上这个问题了，如果不能在张市长定下的期限内解决这个问题，我们就有麻烦了。现在请你来，是想请你配合和支持，一起来解决这个问题。” 孙成业有些紧张，道：“刘县长，我肯定配合支持。您说，要我怎么做？” 刘副县长笑了笑，说：“老孙，你别紧张。这个问题的由来是他们瞒着合伙人做假申报，才导致争议出现，因此，要解决这个问题，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你们合伙人要坐下来商量，消除争议。老孙，我知道你很反感他们的这个做假申报，现在要你出面来跟他们谈，没问题？” 孙成业点头道：“刘县长，我这几天正在考虑跟二车间合伙人商谈，这个能做到，没问题。” 刘副县长笑道：“老孙，刚才开会的时候，一些同志包括我在内还在担心你会不会配合支持，现在看来这些都是多余的。问题虽说还没解决，但我在这里还是说一声，谢谢你，老孙。” 孙成业连忙晃手，站起来笑道：“刘县长，您客气了，我心里也很想解决这个问题哩！那我走了。” 刘副县长道：“好。老孙，合伙人做假申报的事只有你我知道，注意保密。” 孙成业点头道：“我知道。” 第209章 继续拱火 第209章 继续拱火 袁五华下午回到黄桥镇时还只有三点多钟，去中心幼儿园接了袁乐成后回到家里。婆媳两个坐在灶屋聊天，刘妹辉见孙子回来了，出来牵着袁乐成的手，袁乐成嚷嚷着要看电视，刘妹辉就带他到堂屋去了。 袁五华满面笑容来到灶屋，喝了一杯水，说：“青青，满舅的办法真的不错。今天领导表态说，这几天淘汰落后产能办公室就会派人来做工作，最多一个月就解决我们的问题。” 唐青莲问道：“领导？哪个领导？”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笑着回复道：“张副市长，今天他接访。” “今天你一个人去的？你以前没去过市信访局呀？” “满舅送我去的。他有一个案子在中院，顺便把我送到了信访局。” 唐青莲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越搞越大，以后怎么收场呀！” 袁五华“嘿嘿”笑道：“青青，你又来了，怎么收场？满舅说，把钱发下来，我们就收场！” 唐青莲白了他一眼，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青青，爷呢？” “不晓得，应该是到湾里哪家去了。” 袁五华在唐青莲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他说：“我回来跟满舅讲了情况以后，满舅说，我们观察几天，过了这几天他要我再去财政局问问。如果还是没效果的话，就到省里去上访。” 唐青莲转头盯着他道：“上访你满舅怎么不去？哎，五华，我跟你讲了，你满舅那人一肚子坏水，你要离他远点，你就是不听。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 “嘿嘿，没事。” 两人正说话间，袁桂山回来了。 袁五华问道：“爷，你去哪里了？” 袁桂山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复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袁五华见父亲神色不对，笑着问道：“怎么啦？” 袁桂山生气地说：“怎么啦？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啦！我到你姑爸家里去了，回来在路上碰上兴鑫的邹兴国，跟他聊了一会。哎，五华，原来我们二车间的申报跟孙总他们存在争议呀？难怪邹兴国他们的奖金十一月初就到位了，我们的到现在还拿不回来！” 袁五华见袁桂山知道原因了，也不争辩，笑了笑，道：“爷，快了，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 袁桂山转头看着唐青莲，担心地说：“青莲，我总感觉我们二车间的申报有问题。别人的钱领回来这么久了，你不急还说得过去，”说到这里用手指着袁五华，“这个祖宗不急，太不正常了！” 袁五华急忙道：“爷，我怎么不急！今天我还到市里找……。” 说一出口，袁五华就知道说漏了嘴，赶忙打住。 袁桂山抬起头来，问道：“你去了市里找谁？” 袁五华掩饰道：“我去市里找苏铁，苏铁在市里开会，我想请他帮忙。” “请他帮忙把钱拿回来？” “爷，我……”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我们的钱拿不回来是孙怡芳工作没做通，五华要苏铁来做工作。” 袁桂山看了看两人，说：“这事不能拖了，我明天就去找孙总商量解决办法。” 袁五华急道：“爷，你等两天，满舅要我们再看几天，他去想办法。” 袁桂山盯着袁五华看了一会，说：“好，我再等两天。” 两天后。 这天一家人吃着早饭，袁桂山忽然问道：“五华，这两天你去找人了吗？” “没找。”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跟满舅联系了，满舅要我再去财政局问问。” “什么时候去？” 袁五华看了唐青莲一眼，看着袁桂山说：“爷，今天我和青青去县里家具城看家具，顺便去财政局问问情况。” 袁桂山道：“那好，回来你把情况告诉我，明天我去找孙总。” 袁五华点点头。 袁五华到县城后先去清芙阁接上李小玲，出发时唐青莲要李小玲一起去家具城帮她选购家具，李小玲答应了。将两人送到家具城后，袁五华到了财政局，下车上了四楼，四一三室门开着，彭兴南等三人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在工作。 袁五华敲了敲门，彭兴南抬起头来看见了，脸上立即现出笑容来，起身道：“呀，小袁老板来了，快请进。” 袁五华看见那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彭兴南朝那两人叫道：“小张，给袁老板泡杯茶来。” 袁五华感到很诧异，赶忙说道：“彭主任，你不要客气，我是来问我们那笔钱什么时候发。” 彭兴南笑道：“袁老板，你别急，早两天县里专门为你们纸厂的事开会研究了，应该快了。” “快了？你知道具体的时间吗？” “这个领导还没讲。我去问问秦局长，那天是秦局长去开的会。” 说完走了出去。 这时小张端着一杯茶过来递给了袁五华，袁五华接了说了声“谢谢”。 不一会彭兴南就进来了，朝袁五华笑道：“秦局长开会去了。刚才我打电话问了，秦局长说还在做工作，要袁老板你们再等等。” 袁五华有些失望，问道：“要等多久？” 彭兴南笑了笑，说：“秦局长没说。估计不要多长时间了，袁老板你都等了快一个月了，再等等。” 听了这话，袁五华只好说：“好，我再等几天。”说完，朝三位工作人员点点头，走了出去。 袁五华到了车上，打电话刘荣辉，笑着问道：“满舅，今天财政局的人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态度变得真快，像儿子见了老子一样。” 刘荣辉笑道：“你知道？你周一上午到了市里信访，下午县里就开了会，县里对这件事很重视，生怕惹出大是非来。哎，情况怎么样？同意了？” 袁五华把情况介绍一下，说：“领导还在做工作，要我们再等等。” 那头刘荣辉沉默了一会，狠狠地说道：“五华，别信他们的，上次你去了市里上访，让他们感到压力了，所以他们的态度就变了。过两天你去省里上访，让他们感受到更大的压力，看他们还顶不顶得住！” 袁五华有些担心地说：“满舅，我心里不踏实哩！我们那个申报本来就是假的，不会有问题？” 刘荣辉在那头笑了几声，说：“放心，有我哩！” 袁五华到了家具城转了几圈才找到唐青莲与李小玲，两人坐在家具大厅一处不显眼的沙发上聊着天。袁五华走过去问选了哪些家具，唐青莲说自己看中了几件，李小玲却认为档次不高，建议我们去省城家具商城看看。李小玲咯咯笑道，装修了一套那么高级的房子，一定得配上好一点的家具才行。走，不看了，我们到乐雅吃饭去。 第209章 继续拱火 第209章 继续拱火 袁五华下午回到黄桥镇时还只有三点多钟，去中心幼儿园接了袁乐成后回到家里。婆媳两个坐在灶屋聊天，刘妹辉见孙子回来了，出来牵着袁乐成的手，袁乐成嚷嚷着要看电视，刘妹辉就带他到堂屋去了。 袁五华满面笑容来到灶屋，喝了一杯水，说：“青青，满舅的办法真的不错。今天领导表态说，这几天淘汰落后产能办公室就会派人来做工作，最多一个月就解决我们的问题。” 唐青莲问道：“领导？哪个领导？”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笑着回复道：“张副市长，今天他接访。” “今天你一个人去的？你以前没去过市信访局呀？” “满舅送我去的。他有一个案子在中院，顺便把我送到了信访局。” 唐青莲叹了一口气，道：“这事越搞越大，以后怎么收场呀！” 袁五华“嘿嘿”笑道：“青青，你又来了，怎么收场？满舅说，把钱发下来，我们就收场！” 唐青莲白了他一眼，坐在那里不说话了。 “青青，爷呢？” “不晓得，应该是到湾里哪家去了。” 袁五华在唐青莲旁边坐了下来，看着他说：“我回来跟满舅讲了情况以后，满舅说，我们观察几天，过了这几天他要我再去财政局问问。如果还是没效果的话，就到省里去上访。” 唐青莲转头盯着他道：“上访你满舅怎么不去？哎，五华，我跟你讲了，你满舅那人一肚子坏水，你要离他远点，你就是不听。总有一天你会吃大亏的！” “嘿嘿，没事。” 两人正说话间，袁桂山回来了。 袁五华问道：“爷，你去哪里了？” 袁桂山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回复道：“你问这个作什么？” 袁五华见父亲神色不对，笑着问道：“怎么啦？” 袁桂山生气地说：“怎么啦？我还要问你是怎么啦！我到你姑爸家里去了，回来在路上碰上兴鑫的邹兴国，跟他聊了一会。哎，五华，原来我们二车间的申报跟孙总他们存在争议呀？难怪邹兴国他们的奖金十一月初就到位了，我们的到现在还拿不回来！” 袁五华见袁桂山知道原因了，也不争辩，笑了笑，道：“爷，快了，不是这个月就是下个月。” 袁桂山转头看着唐青莲，担心地说：“青莲，我总感觉我们二车间的申报有问题。别人的钱领回来这么久了，你不急还说得过去，”说到这里用手指着袁五华，“这个祖宗不急，太不正常了！” 袁五华急忙道：“爷，我怎么不急！今天我还到市里找……。” 说一出口，袁五华就知道说漏了嘴，赶忙打住。 袁桂山抬起头来，问道：“你去了市里找谁？” 袁五华掩饰道：“我去市里找苏铁，苏铁在市里开会，我想请他帮忙。” “请他帮忙把钱拿回来？” “爷，我……” 唐青莲笑了笑，说：“爷，我们的钱拿不回来是孙怡芳工作没做通，五华要苏铁来做工作。” 袁桂山看了看两人，说：“这事不能拖了，我明天就去找孙总商量解决办法。” 袁五华急道：“爷，你等两天，满舅要我们再看几天，他去想办法。” 袁桂山盯着袁五华看了一会，说：“好，我再等两天。” 两天后。 这天一家人吃着早饭，袁桂山忽然问道：“五华，这两天你去找人了吗？” “没找。”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跟满舅联系了，满舅要我再去财政局问问。” “什么时候去？” 袁五华看了唐青莲一眼，看着袁桂山说：“爷，今天我和青青去县里家具城看家具，顺便去财政局问问情况。” 袁桂山道：“那好，回来你把情况告诉我，明天我去找孙总。” 袁五华点点头。 袁五华到县城后先去清芙阁接上李小玲，出发时唐青莲要李小玲一起去家具城帮她选购家具，李小玲答应了。将两人送到家具城后，袁五华到了财政局，下车上了四楼，四一三室门开着，彭兴南等三人在办公桌前盯着电脑屏幕在工作。 袁五华敲了敲门，彭兴南抬起头来看见了，脸上立即现出笑容来，起身道：“呀，小袁老板来了，快请进。” 袁五华看见那两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彭兴南朝那两人叫道：“小张，给袁老板泡杯茶来。” 袁五华感到很诧异，赶忙说道：“彭主任，你不要客气，我是来问我们那笔钱什么时候发。” 彭兴南笑道：“袁老板，你别急，早两天县里专门为你们纸厂的事开会研究了，应该快了。” “快了？你知道具体的时间吗？” “这个领导还没讲。我去问问秦局长，那天是秦局长去开的会。” 说完走了出去。 这时小张端着一杯茶过来递给了袁五华，袁五华接了说了声“谢谢”。 不一会彭兴南就进来了，朝袁五华笑道：“秦局长开会去了。刚才我打电话问了，秦局长说还在做工作，要袁老板你们再等等。” 袁五华有些失望，问道：“要等多久？” 彭兴南笑了笑，说：“秦局长没说。估计不要多长时间了，袁老板你都等了快一个月了，再等等。” 听了这话，袁五华只好说：“好，我再等几天。”说完，朝三位工作人员点点头，走了出去。 袁五华到了车上，打电话刘荣辉，笑着问道：“满舅，今天财政局的人吃错了药还是怎么的，态度变得真快，像儿子见了老子一样。” 刘荣辉笑道：“你知道？你周一上午到了市里信访，下午县里就开了会，县里对这件事很重视，生怕惹出大是非来。哎，情况怎么样？同意了？” 袁五华把情况介绍一下，说：“领导还在做工作，要我们再等等。” 那头刘荣辉沉默了一会，狠狠地说道：“五华，别信他们的，上次你去了市里上访，让他们感到压力了，所以他们的态度就变了。过两天你去省里上访，让他们感受到更大的压力，看他们还顶不顶得住！” 袁五华有些担心地说：“满舅，我心里不踏实哩！我们那个申报本来就是假的，不会有问题？” 刘荣辉在那头笑了几声，说：“放心，有我哩！” 袁五华到了家具城转了几圈才找到唐青莲与李小玲，两人坐在家具大厅一处不显眼的沙发上聊着天。袁五华走过去问选了哪些家具，唐青莲说自己看中了几件，李小玲却认为档次不高，建议我们去省城家具商城看看。李小玲咯咯笑道，装修了一套那么高级的房子，一定得配上好一点的家具才行。走，不看了，我们到乐雅吃饭去。 第210章 将成未成 第210章 将成未成 下午三点多钟，两人到中心幼儿园接了袁乐成回到家里，刚到堂屋坐下，袁桂山满面笑容地回来了。 还没进屋，袁桂山开心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跟孙总家的争议解决了，明天就可以去领我们家的政策奖励资金了。” 说完，搬条椅子到门口坐了下来。 袁五华听了先是惊讶地看着父亲，接着就哈哈笑了，说：“爷，你是想那些钱想疯了！我上半天刚去了财政局，他们还没来做工作，我们两家的争议就解决了？你是做梦？” 袁桂山听了这话，脸放了下来，瞪眼道：“五华，你在跟谁说话？你也是做了爷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我做什么梦？我们两家为了这些钱搞得这样仇仇的有意思吗？” 唐青莲见状赶忙打着圆场道：“爷，您这样做是为了我们好，五华不应该这样说话！五华，还不过来跟爷说句好话！” 袁五华起身走到袁桂山跟前嘻嘻笑道：“爷，平时我就是这样说话的呀！我真的没的别的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我说错了，我不说了行吗？” 袁桂山不理袁五华，朝唐青莲道：“青莲，我们两家这个矛盾纠纷将近一年了，我们要想些办法来化解，这样下去对我们真的不好！” 唐青莲点头道：“爷，您说的是！您刚才说我们两家的争议解决了，这是怎么回事？” 袁桂山脸上又露出开心地笑容来，说道：“下午我看见孙总坐车从屋门前经过，马上打电话给他，他就打转来接了我到了孙氏纸业。在孙总办公室我们商量了半天，最后是这样定下来的。” “哪样？” “孙总说你们做申报资料辛苦了，拿十万块钱辛苦费，再加上我们家在二车间六十万的投资，一共给我们家七十万块钱！他要我回来跟你们一起商量，同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去写争议谅解书，就可以去办手续领钱回来了。” 两人听了都大吃一惊。 看到两人脸上惊愕地表情，袁桂山哈哈笑了，说：“怎么？不相信？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以为孙总说着玩的，后来相信了，这是真的！哈哈，我们赚了！这里有七十万，还有厂房设备的一半，那里还有八九万块钱哩！” 袁五华气恼地叫道：“爷，不是这样的！我们亏了！” 袁桂山见袁五华不喜反怒，大感意外，问道：“我们亏了？” “爷，你算算，我们是以二车间的名义申报的，现在上面给了二百零二万，给一半也有一百多万呀！当然亏了。” “给一半？你才是做梦！上次我去找孙总，孙总告诉我，进华纸厂是以二车间的名义申报的。你们两个想想，我们只占进华纸厂一半的一半，按算也就是五十万出头，现在他答应给七八十万，这样我们已经是大赚了，怎么亏了？”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转头问道：“爷，他真是这么说的？” 袁桂山感觉有些不对，问道：“五华，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还跟你们说了假话不成？孙总说这次二车间申报了八千五百吨，进华纸厂就是这么大的规模呀！孙总也没说错呀！” 袁五华还要说，唐青莲拦住了他，说：“爷，您肯定没说假话，孙总也没错。” 袁五华叫道：“青青！……” 唐青莲狠狠盯了袁五华一眼，道：“你真是一根筋！不要说了！” 袁五华见唐青莲这样看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心中恼怒，猛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袁桂山看着袁五华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担心地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五华这是怎么啦？难道二车间申报真的是做的假？” 唐青莲心里一惊，笑着连忙说道：“爷，你想多了！你问了孙总了呀，二车间怎么会做假申报呢？等会我就去好好劝劝五华。” 袁桂山看了看唐青莲，叹了一口气，说：“青莲，以前我还担心你们是瞒着大家搞的申报，后来找孙成业证实，晓得你们不是。我心里清楚，孙成业同意你们以二车间的名义进行申报是存了私心的。一车间生产可以赚钱，二车间申报又可以领取国家奖励资金，两不亏，但是，他能拿十万出来，也算是有诚意呀！要五华心不要大了，你们两个好好商量商量，找孙成业把谅解书写了。” 唐青莲心里有些吃惊，原来袁桂山是就般来看孙成业的，笑道：“爷，您放心，我晓得怎么做了。” 唐青莲出来找到袁五华，劝道：“五华，我觉得你爷的话是对的，孙成业能拿出这么多钱出来，我们也不亏了，见好就收！” 袁五华已经冷静下来了，抬起头来看着唐青莲，说：“爷说的有些道理，其实我也很担心我们做假搞申报的事情会穿帮。这样，我跟满舅打个电话，看他怎样说。” 唐青莲拦阻道：“你不要跟你满舅说！你说跟不说一个样，他不会同意孙总这个方案。” 袁五华笑道：“青青，要是没有满舅帮忙，我们可能真的只能拿到五十万出头的奖励，现在孙总答应多给二三十万，总有满舅的功劳？听听满舅的意见！要是他的意见太出格的话，我们就不听了，好不好？” 唐青莲想了想，同意了。袁五华拿出手机就要拔打刘荣辉的电话，唐青莲推了推他，要他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去说，袁五华笑了笑，走到桂花树下，拔通了刘荣辉的电话，将袁桂山与孙成业商量的方案告诉了刘荣辉，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荣辉听了吃惊不已，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必须要小心应对，不然的话，可能前功尽弃，而且时间比较紧急，不能再拖了。在详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袁桂山和唐青莲的态度后，刘荣辉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袁桂山与孙成业达成谅解，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让袁桂山对孙成业产生不信任。 想到这里，刘荣辉要袁五华如此这般，袁五华笑着点了点头。 第210章 将成未成 第210章 将成未成 下午三点多钟，两人到中心幼儿园接了袁乐成回到家里，刚到堂屋坐下，袁桂山满面笑容地回来了。 还没进屋，袁桂山开心地说：“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我们跟孙总家的争议解决了，明天就可以去领我们家的政策奖励资金了。” 说完，搬条椅子到门口坐了下来。 袁五华听了先是惊讶地看着父亲，接着就哈哈笑了，说：“爷，你是想那些钱想疯了！我上半天刚去了财政局，他们还没来做工作，我们两家的争议就解决了？你是做梦？” 袁桂山听了这话，脸放了下来，瞪眼道：“五华，你在跟谁说话？你也是做了爷的人了，说话还是这么没大没小！我做什么梦？我们两家为了这些钱搞得这样仇仇的有意思吗？” 唐青莲见状赶忙打着圆场道：“爷，您这样做是为了我们好，五华不应该这样说话！五华，还不过来跟爷说句好话！” 袁五华起身走到袁桂山跟前嘻嘻笑道：“爷，平时我就是这样说话的呀！我真的没的别的什么意思，你要是觉得我说错了，我不说了行吗？” 袁桂山不理袁五华，朝唐青莲道：“青莲，我们两家这个矛盾纠纷将近一年了，我们要想些办法来化解，这样下去对我们真的不好！” 唐青莲点头道：“爷，您说的是！您刚才说我们两家的争议解决了，这是怎么回事？” 袁桂山脸上又露出开心地笑容来，说道：“下午我看见孙总坐车从屋门前经过，马上打电话给他，他就打转来接了我到了孙氏纸业。在孙总办公室我们商量了半天，最后是这样定下来的。” “哪样？” “孙总说你们做申报资料辛苦了，拿十万块钱辛苦费，再加上我们家在二车间六十万的投资，一共给我们家七十万块钱！他要我回来跟你们一起商量，同意的话，明天就可以去写争议谅解书，就可以去办手续领钱回来了。” 两人听了都大吃一惊。 看到两人脸上惊愕地表情，袁桂山哈哈笑了，说：“怎么？不相信？刚开始我也不相信，以为孙总说着玩的，后来相信了，这是真的！哈哈，我们赚了！这里有七十万，还有厂房设备的一半，那里还有八九万块钱哩！” 袁五华气恼地叫道：“爷，不是这样的！我们亏了！” 袁桂山见袁五华不喜反怒，大感意外，问道：“我们亏了？” “爷，你算算，我们是以二车间的名义申报的，现在上面给了二百零二万，给一半也有一百多万呀！当然亏了。” “给一半？你才是做梦！上次我去找孙总，孙总告诉我，进华纸厂是以二车间的名义申报的。你们两个想想，我们只占进华纸厂一半的一半，按算也就是五十万出头，现在他答应给七八十万，这样我们已经是大赚了，怎么亏了？” 袁五华看了看唐青莲，转头问道：“爷，他真是这么说的？” 袁桂山感觉有些不对，问道：“五华，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我还跟你们说了假话不成？孙总说这次二车间申报了八千五百吨，进华纸厂就是这么大的规模呀！孙总也没说错呀！” 袁五华还要说，唐青莲拦住了他，说：“爷，您肯定没说假话，孙总也没错。” 袁五华叫道：“青青！……” 唐青莲狠狠盯了袁五华一眼，道：“你真是一根筋！不要说了！” 袁五华见唐青莲这样看他，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心中恼怒，猛地站起来，冲了出去。 袁桂山看着袁五华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担心地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五华这是怎么啦？难道二车间申报真的是做的假？” 唐青莲心里一惊，笑着连忙说道：“爷，你想多了！你问了孙总了呀，二车间怎么会做假申报呢？等会我就去好好劝劝五华。” 袁桂山看了看唐青莲，叹了一口气，说：“青莲，以前我还担心你们是瞒着大家搞的申报，后来找孙成业证实，晓得你们不是。我心里清楚，孙成业同意你们以二车间的名义进行申报是存了私心的。一车间生产可以赚钱，二车间申报又可以领取国家奖励资金，两不亏，但是，他能拿十万出来，也算是有诚意呀！要五华心不要大了，你们两个好好商量商量，找孙成业把谅解书写了。” 唐青莲心里有些吃惊，原来袁桂山是就般来看孙成业的，笑道：“爷，您放心，我晓得怎么做了。” 唐青莲出来找到袁五华，劝道：“五华，我觉得你爷的话是对的，孙成业能拿出这么多钱出来，我们也不亏了，见好就收！” 袁五华已经冷静下来了，抬起头来看着唐青莲，说：“爷说的有些道理，其实我也很担心我们做假搞申报的事情会穿帮。这样，我跟满舅打个电话，看他怎样说。” 唐青莲拦阻道：“你不要跟你满舅说！你说跟不说一个样，他不会同意孙总这个方案。” 袁五华笑道：“青青，要是没有满舅帮忙，我们可能真的只能拿到五十万出头的奖励，现在孙总答应多给二三十万，总有满舅的功劳？听听满舅的意见！要是他的意见太出格的话，我们就不听了，好不好？” 唐青莲想了想，同意了。袁五华拿出手机就要拔打刘荣辉的电话，唐青莲推了推他，要他到空旷无人的地方去说，袁五华笑了笑，走到桂花树下，拔通了刘荣辉的电话，将袁桂山与孙成业商量的方案告诉了刘荣辉，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刘荣辉听了吃惊不已，知道事情到了这种地步，必须要小心应对，不然的话，可能前功尽弃，而且时间比较紧急，不能再拖了。在详细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以及袁桂山和唐青莲的态度后，刘荣辉知道，当务之急就是要阻止袁桂山与孙成业达成谅解，而要做到这一点，就要让袁桂山对孙成业产生不信任。 想到这里，刘荣辉要袁五华如此这般，袁五华笑着点了点头。 第211章 明确责任 第211章 明确责任 第二天天晴了，吃了早饭后袁桂山像往常一样泡杯茶坐在堂屋里喝着，觉得屋里有点冷，端着茶提一把椅子过了河堤公路来到河边坐着晒太阳。刚坐下不久，一辆小车停了下来，孙成业放下车窗，笑着招呼道：“袁书记，晒太阳呀？” 袁桂山笑道：“是呀。孙总，这么早就过来了？” “袁书记，我就不下车了。今天县里一些领导来调研雾山旅游项目，我还要去做些准备。” “好的，孙总。” “袁书记，昨天那个方案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袁桂山眼神有些闪烁，道：“不瞒您说，孙总，我们商量了但还没有达成一致，我想这两天再做一些工作。” 孙成业笑了笑，说：“正常，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意见就会有不同。那就麻烦您了。不陪您了，再见。” 看着远去的小车，袁桂山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得出来，隐藏在孙成业笑容和得体话语后面的是深深的失望。 本来，袁桂山打算不管家里其他人如何反对，他都会与孙成业达成谅解，但吃晚饭时袁五华说的一席话让他犹豫起来，特别是他最后说，这是孙成业的计谋，就是想两头都占，如果与他达成谅解，就是中了他的圈套，击中了袁桂山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这不就是自己的担心吗？ 袁桂山于是决定等一等，看几天再说。今天早饭后，袁五华提出去县城与刘荣辉商量对策，袁桂山也没有反对。 过了几天，孙成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孙氏纸业，县政府办打来电话，通知他十点到县政府十一楼会议室开会。孙成业看了看时间，九点半了，心想差的不多了，就往县政府而去。 到了十一楼会议室，孙成业看见龙副主任与黄桥镇黄书记两位坐在一起头挨着头说着话。他敲了敲门，叫了两人一声，两人见了，笑着同时站了起来，孙成业笑着走了过去，伸出手来与两人握了握。 龙副主任关了门，对黄书记说：“黄书记，我们开始。” “好。”黄书记道，朝孙成业笑了笑，“来，孙总，我们这里坐。” 孙成业坐下后，笑着问道：“黄书记，龙主任，今天什么会？就我们三个人呀？” 黄书记看了龙副主任一眼，收敛起笑容，看着孙成业说道：“孙总，今天不是开会，是请你来帮我们做工作。” 孙成业心里猜到了几分，问道：“帮您做工作？进华纸厂的？” 黄书记点点头，说：“是的。袁五华昨天去省信访局上访了。” 孙成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吃惊地说：“袁五华去省政府上访了？这个袁五华，平时看上去蛮实在的一个人，居然去上访了！真是看不出。” 龙副主任说：“孙总，我先介绍一下情况。” 孙成业连连点头道：“好。” 原来，袁五华去省政府信访局上访的诉求还是要求发放进华纸厂二车间的政策奖励资金。省信访局将袁五华劝返后，马上通报给了市信访局。因为涉及到淘汰落后产能工作，市信访局向张副市长汇报了这个情况，张副市长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刘副县长和龚副县长，要求他们向市政府说明情况，并要求加大工作力度，在近期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将启动工作问责程序。 龙副主任说：“张市长打电话给刘县长，是询问上次袁五华到市里上访后县里做了哪些工作，打电话给龚县长，是因为龚县长分管信访工作。张市长虽然没有批评两位县长，但语气十分严厉。为了落实领导指示，你来之前县里已经开会作了部署安排，要求在十二月二十号前一定要做好工作，并制定了工作措施，明确了工作责任。按照属地管理责任原则，黄桥镇是这项的主要责任单位，黄书记是主要责任人。” 黄书记接着说道：“孙总，这就要拜托伱了。要请你去做好孙怡芳的工作，迅速制订出奖金分配方案，把这笔资金领回去。” 孙成业看了看两位，说：“不瞒两位领导，早几天我就跟袁桂山商量了一个方案，当时袁桂山同意了，答应回去做袁五华的工作。现在看来袁桂山食言了。” 黄书记与龙副主任相互看了一眼，问道：“你跟你女儿做工作没有？” 孙成业笑了笑，说：“黄书记，这事跟我女儿没有关系。” 黄书记看着孙成业，道：“没关系？那就好！那要拜托孙总多跟袁家沟通，做工作。我们回去也会去找袁桂山，共同努力，早日做好工作，把这个钱领回去。” 孙成业点头笑道：“黄书记，龙主任，我早就想解决这个问题了，你们放心，我回去就去找袁桂山商量，争取早点解决这个问题。” 黄书记高兴地说道：“好，孙总，我们就是希望听到您的这句话。” 龙副主任笑道：“相信孙总一定能做到。” 孙成业起身道：“要是两位领导没其他事情了，那我就走了。” 两人笑着点头道：“好。” 孙成业走后，龙副主任道：“孙成业每次表态都不错，就是不落实，黄书记，你得加大工作力度，这时间过得快，到时没做好工作，这责任就太大了，你担不住哩！” 黄书记看了看龙副主任，道：“你认为是孙总的原因？孙总不是这样的人呀！这其中怕是有原因。” 龙副主任看了看时间，笑道：“不是他的原因就是袁桂山的原因！时间到了，我们不讨论了，走，吃饭去。” 第211章 明确责任 第211章 明确责任 第二天天晴了，吃了早饭后袁桂山像往常一样泡杯茶坐在堂屋里喝着，觉得屋里有点冷，端着茶提一把椅子过了河堤公路来到河边坐着晒太阳。刚坐下不久，一辆小车停了下来，孙成业放下车窗，笑着招呼道：“袁书记，晒太阳呀？” 袁桂山笑道：“是呀。孙总，这么早就过来了？” “袁书记，我就不下车了。今天县里一些领导来调研雾山旅游项目，我还要去做些准备。” “好的，孙总。” “袁书记，昨天那个方案你们商量得怎么样了？” 袁桂山眼神有些闪烁，道：“不瞒您说，孙总，我们商量了但还没有达成一致，我想这两天再做一些工作。” 孙成业笑了笑，说：“正常，每个人看问题的角度不同，意见就会有不同。那就麻烦您了。不陪您了，再见。” 看着远去的小车，袁桂山摇了摇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看得出来，隐藏在孙成业笑容和得体话语后面的是深深的失望。 本来，袁桂山打算不管家里其他人如何反对，他都会与孙成业达成谅解，但吃晚饭时袁五华说的一席话让他犹豫起来，特别是他最后说，这是孙成业的计谋，就是想两头都占，如果与他达成谅解，就是中了他的圈套，击中了袁桂山心中最脆弱的地方，这不就是自己的担心吗？ 袁桂山于是决定等一等，看几天再说。今天早饭后，袁五华提出去县城与刘荣辉商量对策，袁桂山也没有反对。 过了几天，孙成业从家里出来准备去孙氏纸业，县政府办打来电话，通知他十点到县政府十一楼会议室开会。孙成业看了看时间，九点半了，心想差的不多了，就往县政府而去。 到了十一楼会议室，孙成业看见龙副主任与黄桥镇黄书记两位坐在一起头挨着头说着话。他敲了敲门，叫了两人一声，两人见了，笑着同时站了起来，孙成业笑着走了过去，伸出手来与两人握了握。 龙副主任关了门，对黄书记说：“黄书记，我们开始。” “好。”黄书记道，朝孙成业笑了笑，“来，孙总，我们这里坐。” 孙成业坐下后，笑着问道：“黄书记，龙主任，今天什么会？就我们三个人呀？” 黄书记看了龙副主任一眼，收敛起笑容，看着孙成业说道：“孙总，今天不是开会，是请你来帮我们做工作。” 孙成业心里猜到了几分，问道：“帮您做工作？进华纸厂的？” 黄书记点点头，说：“是的。袁五华昨天去省信访局上访了。” 孙成业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吃惊地说：“袁五华去省政府上访了？这个袁五华，平时看上去蛮实在的一个人，居然去上访了！真是看不出。” 龙副主任说：“孙总，我先介绍一下情况。” 孙成业连连点头道：“好。” 原来，袁五华去省政府信访局上访的诉求还是要求发放进华纸厂二车间的政策奖励资金。省信访局将袁五华劝返后，马上通报给了市信访局。因为涉及到淘汰落后产能工作，市信访局向张副市长汇报了这个情况，张副市长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刘副县长和龚副县长，要求他们向市政府说明情况，并要求加大工作力度，在近期解决这个问题，否则将启动工作问责程序。 龙副主任说：“张市长打电话给刘县长，是询问上次袁五华到市里上访后县里做了哪些工作，打电话给龚县长，是因为龚县长分管信访工作。张市长虽然没有批评两位县长，但语气十分严厉。为了落实领导指示，你来之前县里已经开会作了部署安排，要求在十二月二十号前一定要做好工作，并制定了工作措施，明确了工作责任。按照属地管理责任原则，黄桥镇是这项的主要责任单位，黄书记是主要责任人。” 黄书记接着说道：“孙总，这就要拜托伱了。要请你去做好孙怡芳的工作，迅速制订出奖金分配方案，把这笔资金领回去。” 孙成业看了看两位，说：“不瞒两位领导，早几天我就跟袁桂山商量了一个方案，当时袁桂山同意了，答应回去做袁五华的工作。现在看来袁桂山食言了。” 黄书记与龙副主任相互看了一眼，问道：“你跟你女儿做工作没有？” 孙成业笑了笑，说：“黄书记，这事跟我女儿没有关系。” 黄书记看着孙成业，道：“没关系？那就好！那要拜托孙总多跟袁家沟通，做工作。我们回去也会去找袁桂山，共同努力，早日做好工作，把这个钱领回去。” 孙成业点头笑道：“黄书记，龙主任，我早就想解决这个问题了，你们放心，我回去就去找袁桂山商量，争取早点解决这个问题。” 黄书记高兴地说道：“好，孙总，我们就是希望听到您的这句话。” 龙副主任笑道：“相信孙总一定能做到。” 孙成业起身道：“要是两位领导没其他事情了，那我就走了。” 两人笑着点头道：“好。” 孙成业走后，龙副主任道：“孙成业每次表态都不错，就是不落实，黄书记，你得加大工作力度，这时间过得快，到时没做好工作，这责任就太大了，你担不住哩！” 黄书记看了看龙副主任，道：“你认为是孙总的原因？孙总不是这样的人呀！这其中怕是有原因。” 龙副主任看了看时间，笑道：“不是他的原因就是袁桂山的原因！时间到了，我们不讨论了，走，吃饭去。” 第212章 父子争吵 第212章 父子争吵 这天上午，袁桂山从外面回来，只见黄书记与党政办吴主任坐在堂屋里喝着茶，刘妹辉在一旁陪着说话。 袁五华有些惊喜，笑着称呼道：“黄镇长……啊，黄书记！吴主任！今天什么风呀，把两位领导吹来了？” 黄书记和吴主任笑着站了起来，打过招呼，伸出手来握了握。 黄书记道：“袁书记，我们是不速之客，没打扰您？” “哪里，哪里，你们是请都请不来的稀客贵客！”袁桂山连声道，“两位领导快请坐！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来雾山公干？” 两人坐下。 黄书记笑了笑，说：“袁书记，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和吴主任过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袁桂山心想应当还是二车间的事情，笑道：“黄书记您别客气，请说。” 黄书记说：“其实袁书记您已经想到了，就是进华纸厂二车间奖金分配问题。这个事情已经拖了有一段时间了，五华也到了市里省里，领导非常重视，……” 听到这里，袁桂山猛地抬起头来，问道：“黄书记您说五华到了市里省里？他去干什么？” 黄书记有些意外，说：“袁书记，这事您不知道？” 袁桂山急促地说：“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您快说说。” 黄书记于是把袁五华这段时间在县、市、省信访的情况说了一遍。 袁桂山还没听完，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叫道：“这个祖宗，真是无法无天，他怎么能这这样！我先前还骂他不性急，原来他是这样急的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黄书记和吴主任站了起来，黄书记走到袁桂山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说道：“袁书记，你不要这样，坐下来，慢慢说。” 刘妹辉在灶屋听到叫声，赶忙过来，连声问道：“山老倌，发生了什么事呀？你没事？” 吴主任走了过去，安慰道：“书记娘子，没事，袁书记刚才有些激动。没事了。” 袁桂山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朝刘妹辉道：“没事，伱去灶屋忙去。” 刘妹辉看了看袁桂山，见他真的不像有事，走了出去。 袁桂山转头看着黄书记和吴主任，脸上充满歉意地说：“黄书记，我教子无方，给领导们添麻烦了，您说，您要我怎样做，我一定支持配合。” 黄书记说：“袁书记，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昨天县里又开了一个会，要求我们黄桥镇尽快做好工作，消除两家争议，把奖金领回来。” 袁桂山说道：“黄书记，这样的事情还劳你们领导操心，真不好意思！其实早几日我跟孙总商量了一个方案，准备去把钱领回来，可是……哎呀，被有些事耽搁了，就没去了。” 黄书记点点头，道：“袁书记，我们能够理解，所以昨天回来后，我们把孙总请到镇政府谈了半天，孙总答应今天下午再跟你一起商量商量。现在我和吴主任来您家里，就是请您下午去镇政府跟孙总商量讨论这个事情的。” 袁桂山连忙说道：“哎呀，是这个事呀，黄书记，您直接打个电话来就行了，您和吴主任还亲自来呀，真是不敢当！” 吴主任笑道：“黄书记今天很忙，我也建议他打个电话，黄书记说，袁书记是老村支书，我们要去请，还要当面听听您的意见，就来了。” 袁桂山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道：“黄书记，吴主任，你们这样说，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我没什么意见，我家的事……我家那个祖宗五华已经给领导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下午什么时候？我一定准时到。” 黄书记说：“下午三点。” 三人还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袁桂山要留他们吃午饭，黄书记笑着说中午县里有几位领导来镇里，他要回去汇报工作，告辞走了。 袁桂山送走两人后转身进来到了灶屋，问道：“五华青莲两个呢？” “小玲打电话来，他们去清芙阁了。”刘妹辉道，看了看袁桂山，“山老倌，你刚才叫什么啊？” “五华这个祖宗到市里省里上访去了！刚才听黄书记讲我才晓得。” “到了省里上访呀？”刘妹辉听了也吓了一跳，担心地看着袁桂山，“黄书记他们就是为这事来的？五华不会有事？” 袁桂山道：“他们是为二车间奖金的事！五华应当不会有事，黄书记好像没有为难五华的意思。” 下午四点多钟，袁五华与唐青莲带着袁乐成回来了，唐青莲下车来到灶屋，笑着告诉刘妹辉，今天去省城看了家具电器，很不错，比县城家具城的高了几个档次，而且价格并不贵，还包安装。刘妹辉问价格多少，唐青莲说，全屋配齐大概是十五万多元。刘妹辉听了张大了嘴巴，一会才说，十五万多还不贵呀！ 袁五华进来问道：“姆妈，爷呢？” 刘妹辉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说：“你还问你爷！你上午要是在家的话，你爷肯定会打你！你晓得？” 袁五华嘻嘻笑道：“发生了什么事呀？” 刘妹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到省里上访去了？” 袁五华一愣，随即笑道：“是的，爷晓得了？” “上午黄书记和吴主任来了，说起了你到市里省里上访的事情。” “没事，姆妈，我又没犯法。姆妈，爷呢？” “到镇政府去了，说是下午与孙总谈二车间奖金的事情。” 袁五华听了，笑着对唐青莲道：“青青你看看，满舅把他们算得死死的！满舅真的有一套！” 唐青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又来了，有意思吗？”说完，出了灶屋到堂屋去了。 晚饭时分，袁桂山脸上带着笑容，一身轻快地回来了，看见袁五华，收敛笑容，骂道：“五华你好大的狗胆，你居然敢到省里去上访！” 袁五华笑道：“爷，孙成业把二车间的钱给我们，我就不去了。” 袁桂山听了，怒骂道：“这么说你还要去呀！你气死我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作势在地面上找东西，像要打人的样子。 袁五华见了，连忙道：“好，好，爷，我再也不去了，这总可以了？” 袁桂山这才收手站直了，指着袁五华训斥道：“五华，要是下次我再听到你去上访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袁五华搬过一条椅子来，笑道：“爷，你坐。我说了，不会去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袁桂山正要坐下，刘妹辉在灶屋叫大家过去吃饭，袁乐成跑了过来，牵着爷爷的手来到灶屋，在桌子边坐下，准备吃饭。 袁五华问道：“爷，你下午与孙成业谈得怎么样？” “还不错。”袁桂山笑道，看了袁五华一眼，说：“我听你上次说，二车间奖励至少要拿一半？” 袁五华立即纠正道：“爷，不是，我是说给一半奖励都有一百多万，不是说至少要拿一半。” “你不要说了！”袁桂山道，看了大家一眼，“今天下午在镇政府，孙成业当着黄书记几个领导的面，答应二车间奖励资金的一半给我们。” 刘妹辉没听清，问道：“给一半呀，一半是多少？” 袁桂山又说了一遍。 刘妹辉惊的懵了，反应过来后哈哈笑道：“真的呀，山老倌？哈哈，一百万！我们发财了” 刘妹辉见袁五华与唐青莲坐在那里反应冷淡，很是意外，问道：“五华，青青，一百万哩！你们不高兴呀？” 唐青莲笑了笑，说：“姆妈，我高兴哩！” 袁五华转头问道：“爷，你打算怎么办？” 袁桂山瞪了他一眼，说：“还打算怎么办？明天与孙成业写了谅解书，然后去财政局把奖金拿回来！” 刘妹辉点头道：“对，五华，快点去把钱拿回来！钱放在自己手中放心一些。” “我不去！”袁五华道，转头看着袁桂山，说：“爷，满舅说这钱全部都是我们家的，去跟孙成业写什么谅解书！你是没见过钱？” 唐青莲连忙制止道：“五华，你说的什么话！” 袁桂山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朝袁五华瞪眼道：“这二车间的合伙人是老子，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袁五华眼一横，说：“爷，你莫叫！我管不着我也不会管！明天我就到省里去，到更大的地方去！我跟你说，你也拦不住我！” 说完，把碗筷往桌子上一丢，起身出去了。 刘妹辉叫了几声，袁五华不理。刘妹辉回过头来埋怨道：“山老倌，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看你们这样吵，都吓着乐乐了。” 说着走到袁乐成身边，摸了摸头，安慰着受了惊吓的袁乐成。 唐青莲站起来道：“爷，姆妈，你们两个别急，我去找五华。”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第212章 父子争吵 第212章 父子争吵 这天上午，袁桂山从外面回来，只见黄书记与党政办吴主任坐在堂屋里喝着茶，刘妹辉在一旁陪着说话。 袁五华有些惊喜，笑着称呼道：“黄镇长……啊，黄书记！吴主任！今天什么风呀，把两位领导吹来了？” 黄书记和吴主任笑着站了起来，打过招呼，伸出手来握了握。 黄书记道：“袁书记，我们是不速之客，没打扰您？” “哪里，哪里，你们是请都请不来的稀客贵客！”袁桂山连声道，“两位领导快请坐！今天怎么有空来家里？来雾山公干？” 两人坐下。 黄书记笑了笑，说：“袁书记，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我和吴主任过来，是想和您商量一件事。” 袁桂山心想应当还是二车间的事情，笑道：“黄书记您别客气，请说。” 黄书记说：“其实袁书记您已经想到了，就是进华纸厂二车间奖金分配问题。这个事情已经拖了有一段时间了，五华也到了市里省里，领导非常重视，……” 听到这里，袁桂山猛地抬起头来，问道：“黄书记您说五华到了市里省里？他去干什么？” 黄书记有些意外，说：“袁书记，这事您不知道？” 袁桂山急促地说：“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您快说说。” 黄书记于是把袁五华这段时间在县、市、省信访的情况说了一遍。 袁桂山还没听完，脸色已经变得铁青，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大声叫道：“这个祖宗，真是无法无天，他怎么能这这样！我先前还骂他不性急，原来他是这样急的呀！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黄书记和吴主任站了起来，黄书记走到袁桂山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说道：“袁书记，你不要这样，坐下来，慢慢说。” 刘妹辉在灶屋听到叫声，赶忙过来，连声问道：“山老倌，发生了什么事呀？你没事？” 吴主任走了过去，安慰道：“书记娘子，没事，袁书记刚才有些激动。没事了。” 袁桂山觉得自己有些失态，朝刘妹辉道：“没事，伱去灶屋忙去。” 刘妹辉看了看袁桂山，见他真的不像有事，走了出去。 袁桂山转头看着黄书记和吴主任，脸上充满歉意地说：“黄书记，我教子无方，给领导们添麻烦了，您说，您要我怎样做，我一定支持配合。” 黄书记说：“袁书记，领导对这件事非常重视，昨天县里又开了一个会，要求我们黄桥镇尽快做好工作，消除两家争议，把奖金领回来。” 袁桂山说道：“黄书记，这样的事情还劳你们领导操心，真不好意思！其实早几日我跟孙总商量了一个方案，准备去把钱领回来，可是……哎呀，被有些事耽搁了，就没去了。” 黄书记点点头，道：“袁书记，我们能够理解，所以昨天回来后，我们把孙总请到镇政府谈了半天，孙总答应今天下午再跟你一起商量商量。现在我和吴主任来您家里，就是请您下午去镇政府跟孙总商量讨论这个事情的。” 袁桂山连忙说道：“哎呀，是这个事呀，黄书记，您直接打个电话来就行了，您和吴主任还亲自来呀，真是不敢当！” 吴主任笑道：“黄书记今天很忙，我也建议他打个电话，黄书记说，袁书记是老村支书，我们要去请，还要当面听听您的意见，就来了。” 袁桂山脸上露出不安的神色，道：“黄书记，吴主任，你们这样说，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我没什么意见，我家的事……我家那个祖宗五华已经给领导添麻烦了，真是对不住。下午什么时候？我一定准时到。” 黄书记说：“下午三点。” 三人还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袁桂山要留他们吃午饭，黄书记笑着说中午县里有几位领导来镇里，他要回去汇报工作，告辞走了。 袁桂山送走两人后转身进来到了灶屋，问道：“五华青莲两个呢？” “小玲打电话来，他们去清芙阁了。”刘妹辉道，看了看袁桂山，“山老倌，你刚才叫什么啊？” “五华这个祖宗到市里省里上访去了！刚才听黄书记讲我才晓得。” “到了省里上访呀？”刘妹辉听了也吓了一跳，担心地看着袁桂山，“黄书记他们就是为这事来的？五华不会有事？” 袁桂山道：“他们是为二车间奖金的事！五华应当不会有事，黄书记好像没有为难五华的意思。” 下午四点多钟，袁五华与唐青莲带着袁乐成回来了，唐青莲下车来到灶屋，笑着告诉刘妹辉，今天去省城看了家具电器，很不错，比县城家具城的高了几个档次，而且价格并不贵，还包安装。刘妹辉问价格多少，唐青莲说，全屋配齐大概是十五万多元。刘妹辉听了张大了嘴巴，一会才说，十五万多还不贵呀！ 袁五华进来问道：“姆妈，爷呢？” 刘妹辉狠狠地盯了他一眼，说：“你还问你爷！你上午要是在家的话，你爷肯定会打你！你晓得？” 袁五华嘻嘻笑道：“发生了什么事呀？” 刘妹辉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到省里上访去了？” 袁五华一愣，随即笑道：“是的，爷晓得了？” “上午黄书记和吴主任来了，说起了你到市里省里上访的事情。” “没事，姆妈，我又没犯法。姆妈，爷呢？” “到镇政府去了，说是下午与孙总谈二车间奖金的事情。” 袁五华听了，笑着对唐青莲道：“青青你看看，满舅把他们算得死死的！满舅真的有一套！” 唐青莲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你又来了，有意思吗？”说完，出了灶屋到堂屋去了。 晚饭时分，袁桂山脸上带着笑容，一身轻快地回来了，看见袁五华，收敛笑容，骂道：“五华你好大的狗胆，你居然敢到省里去上访！” 袁五华笑道：“爷，孙成业把二车间的钱给我们，我就不去了。” 袁桂山听了，怒骂道：“这么说你还要去呀！你气死我了，看我不打死你。” 说完，作势在地面上找东西，像要打人的样子。 袁五华见了，连忙道：“好，好，爷，我再也不去了，这总可以了？” 袁桂山这才收手站直了，指着袁五华训斥道：“五华，要是下次我再听到你去上访了，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袁五华搬过一条椅子来，笑道：“爷，你坐。我说了，不会去了，你就不要再说了。” 袁桂山正要坐下，刘妹辉在灶屋叫大家过去吃饭，袁乐成跑了过来，牵着爷爷的手来到灶屋，在桌子边坐下，准备吃饭。 袁五华问道：“爷，你下午与孙成业谈得怎么样？” “还不错。”袁桂山笑道，看了袁五华一眼，说：“我听你上次说，二车间奖励至少要拿一半？” 袁五华立即纠正道：“爷，不是，我是说给一半奖励都有一百多万，不是说至少要拿一半。” “你不要说了！”袁桂山道，看了大家一眼，“今天下午在镇政府，孙成业当着黄书记几个领导的面，答应二车间奖励资金的一半给我们。” 刘妹辉没听清，问道：“给一半呀，一半是多少？” 袁桂山又说了一遍。 刘妹辉惊的懵了，反应过来后哈哈笑道：“真的呀，山老倌？哈哈，一百万！我们发财了” 刘妹辉见袁五华与唐青莲坐在那里反应冷淡，很是意外，问道：“五华，青青，一百万哩！你们不高兴呀？” 唐青莲笑了笑，说：“姆妈，我高兴哩！” 袁五华转头问道：“爷，你打算怎么办？” 袁桂山瞪了他一眼，说：“还打算怎么办？明天与孙成业写了谅解书，然后去财政局把奖金拿回来！” 刘妹辉点头道：“对，五华，快点去把钱拿回来！钱放在自己手中放心一些。” “我不去！”袁五华道，转头看着袁桂山，说：“爷，满舅说这钱全部都是我们家的，去跟孙成业写什么谅解书！你是没见过钱？” 唐青莲连忙制止道：“五华，你说的什么话！” 袁桂山把碗往桌上重重一放，朝袁五华瞪眼道：“这二车间的合伙人是老子，老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袁五华眼一横，说：“爷，你莫叫！我管不着我也不会管！明天我就到省里去，到更大的地方去！我跟你说，你也拦不住我！” 说完，把碗筷往桌子上一丢，起身出去了。 刘妹辉叫了几声，袁五华不理。刘妹辉回过头来埋怨道：“山老倌，你有话好好说不行吗？你看你们这样吵，都吓着乐乐了。” 说着走到袁乐成身边，摸了摸头，安慰着受了惊吓的袁乐成。 唐青莲站起来道：“爷，姆妈，你们两个别急，我去找五华。” 说完起身走了出去。 第213章 说出真相 第213章 说出真相 第二天，袁桂山打电话给了黄书记和孙成业，说自己这两天还有些事要处理，谅解书的事情要往后推一推。黄书记放下电话，叫来吴主任，要他立即将情况报告给了龙副主任。 又过了几天，龙副主任打电话给黄书记，县信访局发现袁五华最近准备去省信访局上访，经过工作人员耐心细致的劝说解释后，袁五华答应暂时不会去了，不过扬言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会再去省信访局，甚至北上。龙副主任说，刘副县长要求黄桥镇加大工作力度，近期内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工作，消除上访隐患。 黄书记听后知道事态非常严重，不敢怠慢，要吴主任通知在家的几位镇领导来办公室讨论研究解决问题的方法。大家讨论了一会，认为要将工作重点放在孙成业这方，黄书记肯定了大家的意见。散会后约好孙成业，带着吴主任到了孙氏纸业。 两人到了孙氏纸业，孙成业亲自下楼迎了上来到了办公室，坐下后黄书记说明了来意，介绍了袁五华最近又在上访的情况，还没说完，孙怡芳在门外叫了一声“爷”，走了进来。 看到黄书记几人在办公室，孙怡芳有些不好意思，看清后笑着招呼道：“是领导来了呀！” 几位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孙成业道：“怡芳，我要跟几位领导商量一些事，你等等。” “那好，我到财务室去看看。”孙怡芳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吴主任叫住了她，笑道：“小孙老板，我们是来了解二车间申报的事情，你在这里没事。” 孙怡芳点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黄书记道：“孙总，我们继续。” 孙成业道：“好。” 黄书记接着说道：“袁五华说，只要达到了他的要求，他就不去了。” “什么要求？” “除了孙怡芳在二车间的投资，其他的都要归他。” 孙成业听了“腾”地站了起来，说：“黄书记，你不要说了，我不同意。” 吴主任连忙劝道：“孙总，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黄书记走到孙成业跟前，说：“孙总，伱一车间还可以生产，你二车间的奖金……” 孙怡芳在一旁说道：“黄书记，您是不是以为二车间的申报是我们两家共同进行的？” 黄书记觉得有些不对，问道：“怡芳，不是你们两家共同申报还是一家申报呀？” 孙成业在一旁制止道：“怡芳，不要乱说！” 孙怡芳站起来激动地叫道：“爷，你一直不要我说，我听了你的话真的没说！怎么样？爷，黄书记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这几位领导都以为是我们的问题！” 黄书记几个心里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不相信地相互看了看。 孙成业不说话了，有些生气地看着孙怡芳。 孙怡芳大声说道：“黄书记，我不隐瞒了，我要向你们举报，进华纸厂二车间合伙人袁桂山伙同其子袁五华、儿媳唐青莲做假申报二车间关停，目的是骗取国家政策奖励资金。” 孙成业急道：“怡芳你不要乱说，袁书记不知情，他肯定没有参与进来。” 吴主任点头道：“袁书记那人这点原则性还是有的，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吴主任，我们不做推论，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黄书记道，脸色沉重地看了大家一眼，“这件事在全部搞清楚之前，不要讲出去，只限于我们在场的人员知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 黄书记走到孙成业跟前，握住他的手，说：“孙总，我没弄清情况，误会了，请你原谅。” 孙成业笑了笑，说：“黄书记，您说哪里话了！没事。” 黄书记说：“孙总，二车间申报后，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打擦边球。我们都知道你关系广，人脉足，认为你在利用关系让二车间申报关停，一车间继续生产。我们镇里也知道这样做不符合政策规定，为什么没来干预呢？我们也有私心，一车间每年税收有十多万，这是一，二是上头都批准了，我们管这么多作什么！看来我们都错了。明天我就去县城，向领导说明情况，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孙成业说：“黄书记用心良苦，谢谢领导。” 黄书记与吴主任走后，孙成业打电话向刘副县长报告了情况，那头刘副县长有一会没说话，之后说了“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开始时孙成业心里有一些不安，很快这种感觉就没有了，心里倒是变得坦然起来。他想明白了，该来的都会来，回避不是办法。 孙怡芳见父亲一言不发一直在想着事情，有些担心，问道：“爷，你没事？” 孙成业笑了笑，说：“没事。不过怡芳，我心里的包袱放下了，一车间估计不能再继续生产下去了。” 孙怡芳急了，叫道：“为什么呀？做假申报的又不是我们！” 孙成业说：“怡芳，上面肯定会调查二车间假申报的事情，这样一车间就摆在了他们面前，我们生产规模达不到，这是硬伤，没办法了。” “我们那些生产定单怎么办？还有将近两千吨呢！” “我会安排蔡总跟你对接，及早转到孙氏纸业生产。这可不能出差错，不然会要出违约金。” 孙怡芳还是没想通，道：“怎么会这样？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孙成业看着女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回旋余地了！唉，当初我没细想，要是买下袁桂山的那个股份就好了，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孙怡芳还要问，刘副县长电话来了，孙成业赶忙接了。 刘副县长说刚才自己在听汇报，没有多说话，请孙成业谅解。现在已经知道情况了，正在评估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他感谢孙成业在这件事情上的理解支持，今后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还要请孙成业多理解支持。孙成业连忙说县长不要客气，以后他一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支持。 放下电话，孙成业对女儿说道：“信爷的话，你尽早去做准备。” 第213章 说出真相 第213章 说出真相 第二天，袁桂山打电话给了黄书记和孙成业，说自己这两天还有些事要处理，谅解书的事情要往后推一推。黄书记放下电话，叫来吴主任，要他立即将情况报告给了龙副主任。 又过了几天，龙副主任打电话给黄书记，县信访局发现袁五华最近准备去省信访局上访，经过工作人员耐心细致的劝说解释后，袁五华答应暂时不会去了，不过扬言如果达不到他的要求，他就会再去省信访局，甚至北上。龙副主任说，刘副县长要求黄桥镇加大工作力度，近期内无论如何也要做好工作，消除上访隐患。 黄书记听后知道事态非常严重，不敢怠慢，要吴主任通知在家的几位镇领导来办公室讨论研究解决问题的方法。大家讨论了一会，认为要将工作重点放在孙成业这方，黄书记肯定了大家的意见。散会后约好孙成业，带着吴主任到了孙氏纸业。 两人到了孙氏纸业，孙成业亲自下楼迎了上来到了办公室，坐下后黄书记说明了来意，介绍了袁五华最近又在上访的情况，还没说完，孙怡芳在门外叫了一声“爷”，走了进来。 看到黄书记几人在办公室，孙怡芳有些不好意思，看清后笑着招呼道：“是领导来了呀！” 几位笑着点点头，算是回应。 孙成业道：“怡芳，我要跟几位领导商量一些事，你等等。” “那好，我到财务室去看看。”孙怡芳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吴主任叫住了她，笑道：“小孙老板，我们是来了解二车间申报的事情，你在这里没事。” 孙怡芳点点头，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黄书记道：“孙总，我们继续。” 孙成业道：“好。” 黄书记接着说道：“袁五华说，只要达到了他的要求，他就不去了。” “什么要求？” “除了孙怡芳在二车间的投资，其他的都要归他。” 孙成业听了“腾”地站了起来，说：“黄书记，你不要说了，我不同意。” 吴主任连忙劝道：“孙总，别激动，坐下来慢慢说。” 黄书记走到孙成业跟前，说：“孙总，伱一车间还可以生产，你二车间的奖金……” 孙怡芳在一旁说道：“黄书记，您是不是以为二车间的申报是我们两家共同进行的？” 黄书记觉得有些不对，问道：“怡芳，不是你们两家共同申报还是一家申报呀？” 孙成业在一旁制止道：“怡芳，不要乱说！” 孙怡芳站起来激动地叫道：“爷，你一直不要我说，我听了你的话真的没说！怎么样？爷，黄书记的话你没听明白吗？这几位领导都以为是我们的问题！” 黄书记几个心里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有些不相信地相互看了看。 孙成业不说话了，有些生气地看着孙怡芳。 孙怡芳大声说道：“黄书记，我不隐瞒了，我要向你们举报，进华纸厂二车间合伙人袁桂山伙同其子袁五华、儿媳唐青莲做假申报二车间关停，目的是骗取国家政策奖励资金。” 孙成业急道：“怡芳你不要乱说，袁书记不知情，他肯定没有参与进来。” 吴主任点头道：“袁书记那人这点原则性还是有的，他肯定不会做这样的事！” “吴主任，我们不做推论，等事情调查清楚了再说。”黄书记道，脸色沉重地看了大家一眼，“这件事在全部搞清楚之前，不要讲出去，只限于我们在场的人员知道！” 大家都点了点头。 黄书记走到孙成业跟前，握住他的手，说：“孙总，我没弄清情况，误会了，请你原谅。” 孙成业笑了笑，说：“黄书记，您说哪里话了！没事。” 黄书记说：“孙总，二车间申报后，我一直以为你是在打擦边球。我们都知道你关系广，人脉足，认为你在利用关系让二车间申报关停，一车间继续生产。我们镇里也知道这样做不符合政策规定，为什么没来干预呢？我们也有私心，一车间每年税收有十多万，这是一，二是上头都批准了，我们管这么多作什么！看来我们都错了。明天我就去县城，向领导说明情况，该如何处理就如何处理！” 孙成业说：“黄书记用心良苦，谢谢领导。” 黄书记与吴主任走后，孙成业打电话向刘副县长报告了情况，那头刘副县长有一会没说话，之后说了“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开始时孙成业心里有一些不安，很快这种感觉就没有了，心里倒是变得坦然起来。他想明白了，该来的都会来，回避不是办法。 孙怡芳见父亲一言不发一直在想着事情，有些担心，问道：“爷，你没事？” 孙成业笑了笑，说：“没事。不过怡芳，我心里的包袱放下了，一车间估计不能再继续生产下去了。” 孙怡芳急了，叫道：“为什么呀？做假申报的又不是我们！” 孙成业说：“怡芳，上面肯定会调查二车间假申报的事情，这样一车间就摆在了他们面前，我们生产规模达不到，这是硬伤，没办法了。” “我们那些生产定单怎么办？还有将近两千吨呢！” “我会安排蔡总跟你对接，及早转到孙氏纸业生产。这可不能出差错，不然会要出违约金。” 孙怡芳还是没想通，道：“怎么会这样？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孙成业看着女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没有回旋余地了！唉，当初我没细想，要是买下袁桂山的那个股份就好了，就不会有这档子事了！” 孙怡芳还要问，刘副县长电话来了，孙成业赶忙接了。 刘副县长说刚才自己在听汇报，没有多说话，请孙成业谅解。现在已经知道情况了，正在评估此事带来的负面影响。他感谢孙成业在这件事情上的理解支持，今后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还要请孙成业多理解支持。孙成业连忙说县长不要客气，以后他一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支持。 放下电话，孙成业对女儿说道：“信爷的话，你尽早去做准备。” 第214章 五华被抓 第214章 五华被抓 这天吃了早饭后，袁桂山像往常一样在灶屋泡好茶端到堂屋里坐下慢慢喝着，电话响了，党政办吴主任要他来镇政府一趟，黄书记找他有事。袁桂山忙问吴主任什么事，吴主任笑着说您来了就知道了，袁桂山便不再问，叫袁五华送他到了黄桥镇政府。 到了办公室，黄书记笑着打了招呼，起身泡了一杯茶递给袁桂山，转身关上门，告诉他，今天有些事情要问他，希望他如实回答。 袁桂山有些诧异，黄书记今天说话的口气比较严肃，也不像平时那样笑容满面，应当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问他，袁桂山笑了笑，说：“黄书记，您问，只要我晓得的，我都会告诉您。” “好。”黄书记问道：“袁书记，进华纸厂二车间是哪天申报的呀？” “应该是在五月份，具体日期不记得了。”袁桂山笑着作了回答，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劲，“黄书记，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黄书记道，看着袁桂山又问道，“你们申报的时候与孙成业协商确定了奖金分配比例吗？” 袁桂山摇了摇头，说：“不瞒黄书记，我真的不晓得，我是在十一月初公示要发放奖金了才晓得我们纸厂申报了！” 黄书记点点头，脸上开朗了许多，道：“袁书记，这下我就放心了！” 袁桂山心里有些不安，问道：“黄书记，你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是不是我们纸厂申报关停有问题呀？” 黄书记没有回答，起身去开了门，朝门外站着的两人道：“龙主任，高组长，你们进来。” 龙主任和高组长进来后，黄书记说：“袁书记，进华纸厂二车间涉嫌在这次淘汰落后产能申报工作中造假，为此县政府专门成立了调查组，这两位是县调查组的龙主任和高组长，专门来调查进华二车间做假申报的问题。” 袁桂山只听了黄书记说的前一句立即就惊呆了，坐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大家，直到黄书记上前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大叫道：“五华这个祖宗，他真的是做假搞的申报呀！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呀！黄书记，这怎么得了？” 黄书记劝道：“袁书记，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也想弄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吗？您听我说，县里成立调查组就是想搞清这中间的问题，您冷静下来，把您知道的都告诉这两位领导，好吗？” 袁桂山平静了一些，想了想，朝黄书记点点头，道：“黄书记，我听您的。” 黄书记拍了拍袁桂山的肩膀，朝龙主任与高组长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时袁桂山的电话响了，是刘妹辉打过来的。刘妹辉在电话里发疯似地大叫着，听了一会，袁桂山才听清，原来是袁五华与唐青莲被县公安局的人带走了。刘妹辉大声问袁桂山在哪里，怎么办，袁桂山告诉刘妹辉，现在自己在镇政府配合调查进华纸厂二车间做假申报问题，调查完了，自己就会回来，要刘妹辉打电话给何一海，让他来家里帮着出些主意。 上午十一点多钟，调查谈话才结束，袁桂山在调查笔录上签了字后走了出来，黄书记过来交待了几句。何一海要何旭辉来接了袁桂山回了樟树湾。 袁桂山走进灶屋，刘妹辉两眼红红地坐在椅子上，何一海在一旁说着话，袁凤也来了，在灶台上炒着菜。屋子里气氛沉重，大家脸色严峻。 刘妹辉见到袁桂山后哭了起来，袁桂山心里烦躁，朝她低吼了几句，刘妹辉止住不哭了。 袁桂山问了袁五华与唐青莲被带走的情况，刘妹辉说她也不清楚两人是如何被带走的，只知道两人被人叫上警车后，一个身着便装的人过来，交了一张传唤证给她。说着刘妹辉起身从碗柜抽屉里拿出一张传唤证出来递给袁桂山。袁桂山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发出的传呼证。 刘妹辉说完又哭了起来，袁凤过来安慰道，即使这个申报做假，五华他们也没领钱回来，没给国家造成损失，后果不严重，应当没大问题，以后找些关系可能就会没事了。刘妹辉听后没再哭了。 袁桂山先后拔打了袁五华与唐青莲的手机，都提示关机。他转头看着何一海，要他帮忙喊一辆车，下午去县公安局看看。何一海说，五华的车在家里，旭辉有驾证，只要找到钥匙，开自己家里的车去。袁桂山一拍大腿，催促快点吃饭。 吃了饭，袁桂山与何旭辉就出发了。 一上车，袁桂山就在盘算着，自己去公安局找谁呢？他想起了刘荣辉，刘荣辉在县城认得的人多，自己又是法律专业人员，找他应该能帮上帮忙，至少能够探听到一些消息。袁桂山拿出手机拔了刘荣辉的电话，可是，袁桂山一连拔了几次，对方手机都是处于忙碌状态。袁桂山骂了一句“在忙什么呢？该死！”，何旭辉转头看了看舅舅，袁桂山显得十分紧张焦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唐青莲打来的。袁桂山大喜过望，连忙接通了电话。唐青莲说，公安问了情况后，她已经出来了，现在在公安局大门口。袁桂山问袁五华出来没有，唐青莲说，公安局的人告诉她，袁五华伪造纸厂公章涉嫌犯罪，已被刑拘。袁桂山急得在电话里叫了几声，之后告诉唐青莲，自己与何旭辉快到县城了，要她在公安局那里等他们。 到了公安局门口，袁桂山跳下车来，唐青莲过来把拘留书拿给袁桂山看了。 袁桂山抬头问道：“五华人呢？” 唐青莲道：“我不晓得现在在哪。” “我们能见到他吗？” “我问了，他们说刑事拘留期间不允许家属会见当事人，只有律师才可以见。” 袁桂山听了急得跺了一下脚，看着唐青莲道，“这么说，伱满舅能见到五华？” 唐青莲摇了摇头，说：“我打了电话给满舅，满舅说他也不能见五华。他是法律工作者，要律师才行。” 袁桂山有些意外，问道：“你打了你满舅电话？什么时候打的？” 唐青莲看了看时间，说：“我出来就打了，有一个多小时了。我还约了他去维江法律服务所。” 袁桂山忙道：“那我们快去。你满舅在县城熟人多，找他应该有办法。” 三人到了维江法律服务所办公室，不见刘荣辉。唐青莲拿出手机拔了刘荣辉电话，电话提示正忙，请稍后再拔，唐青莲有些惊讶，又拔了几次，还是一样，心里涌上来一丝不祥感觉。她看了看袁桂山，去几间门开着的办公室问了问，没人知道刘荣辉去了哪里。 唐青莲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袁桂山，说：“爷，我们轻信了满舅！这下被他害惨了！” 袁桂山连忙问原因，唐青莲带着两人出来到了外面，找了一处空旷地方，一五一拾地把二车间申报的事情作了介绍。袁桂山听完捶胸顿足，连连唉声叹气，埋怨袁五华和唐青莲不与他通气商量，才导致今日这样的结果。唐青莲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只能默默承受。 袁桂山发泄了一通，见唐青莲满脸尴尬愧疚模样，醒悟过来，知道现在不是埋怨时候，问道：“青莲，李小玲熟识的人多呀，我们可不可以去找找她？” 唐青莲听了眼睛一亮，道：“对呀，爷，我怎么没想到小玲呢？” 说完，打电话问清了李小玲在乐雅，三人便往乐雅去了。 李小玲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唐青莲将事情原委简要地述说了一遍，要李小玲帮忙找关系。李小玲想了一下，打电话给张强，介绍情况后，要张强找关系摆平事情，把人弄出来。 李小玲放下电话，告诉他们张强答应了。见袁桂山与唐青莲还站着，李小玲要他们坐下，又安排人来泡了茶，端来一些水果，与他们东拉西扯地聊着一些事情。大家心思不宁，气氛沉闷。 袁桂山的手机响了，刘妹辉打来电话问情况。袁桂山告诉她，青莲出来了，五华被拘留了，他们正在想办法。刘妹辉听到袁五华被拘留后，哭了，哭声传了过来，袁桂山心里烦躁，骂道人又没死，这样嚎哭什么！刘妹辉不哭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袁乐成还在幼儿园，要去接孩子。袁桂山说现在还在等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要刘妹辉去找何一海。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张强那边没有一丁点反响，唐青莲有些焦急，要李小玲打电话问问，李小玲握住唐青莲的手，要她别急，这找人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 下午四点多钟，张强打电话来了，说他找了县政府办的龙副主任和公安局的几个朋友。龙副主任说，袁五华做假申报套取国家政策奖励资金，涉嫌犯罪，性质恶劣，且多次上访省市信访部门，影响极坏，县里领导十分震怒，一定要给予严惩。不过公安的几个朋友看法有些不同。这些朋友分析说，袁五华肯定触犯刑律，但没有造成国家损失的实质性后果，且社会危害性小，过几天搞清情况后可以通过取保候审把人放出来。 李小玲是摁了免提键接听的电话，大家听到前一种情况时，都极为紧张，听到后面的情况时，又都松了一口气。张强说，公安朋友分析的应该比较可靠，他们经历的事情多，又不带感情色彩，比较客观中立，要李小玲把这些向袁桂山唐青莲说清，最后还提了一个建议，要赶快想办法去请一个律师，律师可以与袁五华见面，这样大家就可以及时了解情况了。说完了就挂了电话。 大家听了，觉得张强说的有理，唐青莲便委托李小玲帮她物色一个律师。时间不早了，几人告辞出来，回了樟树湾。 第214章 五华被抓 第214章 五华被抓 这天吃了早饭后，袁桂山像往常一样在灶屋泡好茶端到堂屋里坐下慢慢喝着，电话响了，党政办吴主任要他来镇政府一趟，黄书记找他有事。袁桂山忙问吴主任什么事，吴主任笑着说您来了就知道了，袁桂山便不再问，叫袁五华送他到了黄桥镇政府。 到了办公室，黄书记笑着打了招呼，起身泡了一杯茶递给袁桂山，转身关上门，告诉他，今天有些事情要问他，希望他如实回答。 袁桂山有些诧异，黄书记今天说话的口气比较严肃，也不像平时那样笑容满面，应当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要问他，袁桂山笑了笑，说：“黄书记，您问，只要我晓得的，我都会告诉您。” “好。”黄书记问道：“袁书记，进华纸厂二车间是哪天申报的呀？” “应该是在五月份，具体日期不记得了。”袁桂山笑着作了回答，马上觉得有些不对劲，“黄书记，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想了解一些情况。”黄书记道，看着袁桂山又问道，“你们申报的时候与孙成业协商确定了奖金分配比例吗？” 袁桂山摇了摇头，说：“不瞒黄书记，我真的不晓得，我是在十一月初公示要发放奖金了才晓得我们纸厂申报了！” 黄书记点点头，脸上开朗了许多，道：“袁书记，这下我就放心了！” 袁桂山心里有些不安，问道：“黄书记，你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是不是我们纸厂申报关停有问题呀？” 黄书记没有回答，起身去开了门，朝门外站着的两人道：“龙主任，高组长，你们进来。” 龙主任和高组长进来后，黄书记说：“袁书记，进华纸厂二车间涉嫌在这次淘汰落后产能申报工作中造假，为此县政府专门成立了调查组，这两位是县调查组的龙主任和高组长，专门来调查进华二车间做假申报的问题。” 袁桂山只听了黄书记说的前一句立即就惊呆了，坐在那里眼睛直直地看着大家，直到黄书记上前叫了他两声，他才回过神来，情绪激动地站起来大叫道：“五华这个祖宗，他真的是做假搞的申报呀！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呀！黄书记，这怎么得了？” 黄书记劝道：“袁书记，我知道您心里不好受，也想弄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对吗？您听我说，县里成立调查组就是想搞清这中间的问题，您冷静下来，把您知道的都告诉这两位领导，好吗？” 袁桂山平静了一些，想了想，朝黄书记点点头，道：“黄书记，我听您的。” 黄书记拍了拍袁桂山的肩膀，朝龙主任与高组长点点头，走了出去。 这时袁桂山的电话响了，是刘妹辉打过来的。刘妹辉在电话里发疯似地大叫着，听了一会，袁桂山才听清，原来是袁五华与唐青莲被县公安局的人带走了。刘妹辉大声问袁桂山在哪里，怎么办，袁桂山告诉刘妹辉，现在自己在镇政府配合调查进华纸厂二车间做假申报问题，调查完了，自己就会回来，要刘妹辉打电话给何一海，让他来家里帮着出些主意。 上午十一点多钟，调查谈话才结束，袁桂山在调查笔录上签了字后走了出来，黄书记过来交待了几句。何一海要何旭辉来接了袁桂山回了樟树湾。 袁桂山走进灶屋，刘妹辉两眼红红地坐在椅子上，何一海在一旁说着话，袁凤也来了，在灶台上炒着菜。屋子里气氛沉重，大家脸色严峻。 刘妹辉见到袁桂山后哭了起来，袁桂山心里烦躁，朝她低吼了几句，刘妹辉止住不哭了。 袁桂山问了袁五华与唐青莲被带走的情况，刘妹辉说她也不清楚两人是如何被带走的，只知道两人被人叫上警车后，一个身着便装的人过来，交了一张传唤证给她。说着刘妹辉起身从碗柜抽屉里拿出一张传唤证出来递给袁桂山。袁桂山接过来一看，原来是县公安局经侦大队发出的传呼证。 刘妹辉说完又哭了起来，袁凤过来安慰道，即使这个申报做假，五华他们也没领钱回来，没给国家造成损失，后果不严重，应当没大问题，以后找些关系可能就会没事了。刘妹辉听后没再哭了。 袁桂山先后拔打了袁五华与唐青莲的手机，都提示关机。他转头看着何一海，要他帮忙喊一辆车，下午去县公安局看看。何一海说，五华的车在家里，旭辉有驾证，只要找到钥匙，开自己家里的车去。袁桂山一拍大腿，催促快点吃饭。 吃了饭，袁桂山与何旭辉就出发了。 一上车，袁桂山就在盘算着，自己去公安局找谁呢？他想起了刘荣辉，刘荣辉在县城认得的人多，自己又是法律专业人员，找他应该能帮上帮忙，至少能够探听到一些消息。袁桂山拿出手机拔了刘荣辉的电话，可是，袁桂山一连拔了几次，对方手机都是处于忙碌状态。袁桂山骂了一句“在忙什么呢？该死！”，何旭辉转头看了看舅舅，袁桂山显得十分紧张焦急。 正在这时，手机响了，是唐青莲打来的。袁桂山大喜过望，连忙接通了电话。唐青莲说，公安问了情况后，她已经出来了，现在在公安局大门口。袁桂山问袁五华出来没有，唐青莲说，公安局的人告诉她，袁五华伪造纸厂公章涉嫌犯罪，已被刑拘。袁桂山急得在电话里叫了几声，之后告诉唐青莲，自己与何旭辉快到县城了，要她在公安局那里等他们。 到了公安局门口，袁桂山跳下车来，唐青莲过来把拘留书拿给袁桂山看了。 袁桂山抬头问道：“五华人呢？” 唐青莲道：“我不晓得现在在哪。” “我们能见到他吗？” “我问了，他们说刑事拘留期间不允许家属会见当事人，只有律师才可以见。” 袁桂山听了急得跺了一下脚，看着唐青莲道，“这么说，伱满舅能见到五华？” 唐青莲摇了摇头，说：“我打了电话给满舅，满舅说他也不能见五华。他是法律工作者，要律师才行。” 袁桂山有些意外，问道：“你打了你满舅电话？什么时候打的？” 唐青莲看了看时间，说：“我出来就打了，有一个多小时了。我还约了他去维江法律服务所。” 袁桂山忙道：“那我们快去。你满舅在县城熟人多，找他应该有办法。” 三人到了维江法律服务所办公室，不见刘荣辉。唐青莲拿出手机拔了刘荣辉电话，电话提示正忙，请稍后再拔，唐青莲有些惊讶，又拔了几次，还是一样，心里涌上来一丝不祥感觉。她看了看袁桂山，去几间门开着的办公室问了问，没人知道刘荣辉去了哪里。 唐青莲意识到了什么，看了看袁桂山，说：“爷，我们轻信了满舅！这下被他害惨了！” 袁桂山连忙问原因，唐青莲带着两人出来到了外面，找了一处空旷地方，一五一拾地把二车间申报的事情作了介绍。袁桂山听完捶胸顿足，连连唉声叹气，埋怨袁五华和唐青莲不与他通气商量，才导致今日这样的结果。唐青莲听了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只能默默承受。 袁桂山发泄了一通，见唐青莲满脸尴尬愧疚模样，醒悟过来，知道现在不是埋怨时候，问道：“青莲，李小玲熟识的人多呀，我们可不可以去找找她？” 唐青莲听了眼睛一亮，道：“对呀，爷，我怎么没想到小玲呢？” 说完，打电话问清了李小玲在乐雅，三人便往乐雅去了。 李小玲听到消息后大吃一惊，急忙问是怎么回事，唐青莲将事情原委简要地述说了一遍，要李小玲帮忙找关系。李小玲想了一下，打电话给张强，介绍情况后，要张强找关系摆平事情，把人弄出来。 李小玲放下电话，告诉他们张强答应了。见袁桂山与唐青莲还站着，李小玲要他们坐下，又安排人来泡了茶，端来一些水果，与他们东拉西扯地聊着一些事情。大家心思不宁，气氛沉闷。 袁桂山的手机响了，刘妹辉打来电话问情况。袁桂山告诉她，青莲出来了，五华被拘留了，他们正在想办法。刘妹辉听到袁五华被拘留后，哭了，哭声传了过来，袁桂山心里烦躁，骂道人又没死，这样嚎哭什么！刘妹辉不哭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袁乐成还在幼儿园，要去接孩子。袁桂山说现在还在等消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要刘妹辉去找何一海。 时间过去了一个多小时，张强那边没有一丁点反响，唐青莲有些焦急，要李小玲打电话问问，李小玲握住唐青莲的手，要她别急，这找人不是说找到就能找到的。 下午四点多钟，张强打电话来了，说他找了县政府办的龙副主任和公安局的几个朋友。龙副主任说，袁五华做假申报套取国家政策奖励资金，涉嫌犯罪，性质恶劣，且多次上访省市信访部门，影响极坏，县里领导十分震怒，一定要给予严惩。不过公安的几个朋友看法有些不同。这些朋友分析说，袁五华肯定触犯刑律，但没有造成国家损失的实质性后果，且社会危害性小，过几天搞清情况后可以通过取保候审把人放出来。 李小玲是摁了免提键接听的电话，大家听到前一种情况时，都极为紧张，听到后面的情况时，又都松了一口气。张强说，公安朋友分析的应该比较可靠，他们经历的事情多，又不带感情色彩，比较客观中立，要李小玲把这些向袁桂山唐青莲说清，最后还提了一个建议，要赶快想办法去请一个律师，律师可以与袁五华见面，这样大家就可以及时了解情况了。说完了就挂了电话。 大家听了，觉得张强说的有理，唐青莲便委托李小玲帮她物色一个律师。时间不早了，几人告辞出来，回了樟树湾。 第215章 荣辉推责 第215章 荣辉推责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袁桂山与唐青莲每天都来县城了解情况，张强帮他们请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律师，姓谭。谭律师向翁媳两人了解情况后，去看守所跟袁五华见了一次面，回来后告诉袁桂山与唐青莲，公安还在侦查，袁五华没说多少话，但看上去精神状态还好。翁媳两人听了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刘荣辉依然联系不上，两人去过几次维江法律服务所也没找到人。 这天天刮着北风，下着微微小雨，让人感觉十分寒冷。上午八点多钟，翁媳两人又到了乐雅五楼经理室，李小玲泡好茶递给两人，刚坐下不久，张强就来了。张强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是他找了公安的朋友，袁五华这个案子这几天就要结案了，可以办理取保候审了。 二是龙副主任告诉他，张副市长同意，只要进华纸厂整体关停，可以视作县政府履行了工作责任，兑现了向省市政府作出的承诺。为达到整体关停进华纸厂的目标，刘副县长已经跟孙成业谈过一次了，孙成业的工作做通了，孙成业还答应回家做好孙怡芳的工作。 张强解释说，这个问题解决了，县里对二车间搞假申报的事情的关注度就会降低，对案子施加的压力跟着也就降低，袁五华取保候审的阻力也就会减少。 大家听了心里高兴，点头称是。 张强还没说完，谭律师打来电话，问清了大家都在乐雅后，赶了过来，告诉了一个不好的情况。公安在审讯袁五华时，袁五华对申报过程中的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特别是私刻进华纸厂公章的事情更是一问三不知，说资料上的公章是刘荣辉盖上的。公安昨天依法传唤了刘荣辉，刘荣辉说他对申报的事一概不知，更别论私刻公章的事情了。 谭律师说，本来过几天就可以为袁五华去办理取保候审手续了，这样看来，可能还要多等几天。 唐青莲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刘荣辉曾经说过的“进可攻退可守”是这个意思啊！申报成功他占利，申报不成功他全身而退！她猛地站起来，愤怒地叫道：“这个刘荣辉真不是人！” 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有些吃惊地看着唐青莲。 唐青莲看了看大家，转头看着袁桂山道：“爷，这几天我一直在找刘荣辉，想找到他后要他去说明情况，让五华出来。要不是刚才听张总这样说，我还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哩！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一概否认！” 袁桂山也很生气，说：“这个刘荣辉，他怎么能这样呀？” 张强看着李小玲埋怨道：“小玲，以前我要你跟青莲五华说，刘荣辉口碑不好，不要请他代理，看来你根本就没说呀！” 李小玲有些歉意看了看唐青莲，道：“刘荣辉是五华满舅哩！我做梦也想不到他是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谭律师走到唐青莲面前，问道：“唐老板，你们手上有刘荣辉刻印章的证据吗？我问了袁五华，他说他手上没有证据” 唐青莲想起录音笔来，连忙道：“我……” 这时袁桂山起身过来，担心地问道：“谭律师，没证据五华会是怎样的结果？” 谭律师道：“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五华就会被定罪，就会被判刑。当然，从目前这个案子的情况来看，可能会是缓刑。” 袁桂山急了，说：“判刑？判刑了五华就是一个罪犯，这影响太大了，还要影响到乐乐！这怎么得了，不行，我要去找刘荣辉。他做了就得承认，不能这样害五华！” 唐青莲道：“爷，伱到哪里去找刘荣辉？这几天他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就是想不认账！” 袁桂山叫道：“哪里找他？到他家里！到维江法律服务所！只有世上还有刘荣辉这个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说完，大步往门外走去。 李小玲不放心，要张强跟着一起去，唐青莲拦下了，朝大家点点头，转身小跑了几步，跟上了袁桂山。 翁媳两人先到了景豪家园刘荣辉住处，没人，又往维江法律服务所而来。下车后两人就往楼上走去，远远看见刘荣辉办公室的门开着，进去一看，刘荣辉坐在办公桌前！ 袁桂山走了进去，问道：“荣辉，这几天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你到哪里去了？” 刘荣辉笑了笑，说：“山哥，我哪里也没去，一直在所里呀！” 袁桂山走到刘荣辉办公桌前，脸上露出期盼的神情，道：“荣辉，五华现在被抓到公安局里去了。我想请你去把事实说一说，把五华放出来。” 刘荣辉笑了笑，说：“山哥，我昨天去公安局说了，说的都是事实。” 袁桂山指了指唐青莲，说：“青莲和五华跟我讲了，这公章就是你去盖上的呀！你昨天为什么说你不知道呢？” 刘荣辉哈哈笑了，说：“山哥，不要以为他们两个是你的儿子儿媳，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完全不是这回事，这公章就是他们自己盖上去的！” 袁桂山急了，道：“荣辉，我们请你帮忙，你这是帮的什么忙呀？五华是你外甥哩！” 刘荣辉拉下脸来，道：“山哥，你这样讲就不对了，我一直在帮五华呀！” 袁桂山脸都急黑了，说：“刘荣辉，五华被抓进了公安局，你是这样帮五华的吗？” 刘荣辉看了袁桂山一眼，道：“山哥，我当然是帮五华呀！这次与孙怡芳的诉讼我们赢了哩！赢了官司我现在一分钱都没向你们要！这不是帮吗？” 袁桂山冷笑道：“你不要钱？你是要五六十万？” 刘荣辉看了唐青莲一眼，笑了笑，说：“哎呀，山哥，你搞错了！五华和青莲他们两人要申报，来问我。我告诉他们这里面有很大的风险，要慎重，主张他们不去申报！他们两个不信，还是要去申报，结果现在出事了！青莲在这里，你问她！” 唐青莲见刘荣辉居然面不改色就把一大段颠倒黑白的话轻飘飘地讲了出来，知道再说下去没有一点意义了，转头朝袁桂山说道：“爷，你觉得跟这个人还有说下去的必要吗？” 袁桂山此时也不对刘荣辉抱有任何希望了，盯着刘荣辉说道：“刘荣辉，我以前没看出你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还请了你来作诉讼代理……我真是瞎了眼！” 刘荣辉笑着点了点头，轻蔑地扫了两人一眼，说：“山哥，话不能这样说！我还是帮了你几次忙，我不要你来感谢我，这伤人的话还是要少说，对不？” 袁桂山气极了，叫道：“青莲，我们不理他了，我们走！” 两人正要走，刘荣辉叫了声“等等”，走到唐青莲跟前，笑了笑，说：“山哥，当时你为什么请我来作代理？是因为周伟明跟青莲……” 说到这里，刘荣辉故意停了下来看着唐青莲，唐青莲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刘荣辉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说：“是因为周伟明跟青莲借了三万块钱，导致孙怡芳将你们告上了法庭，对不？山哥，没这三万块钱，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所以呀，你还是要将精力放在管好你家里儿子、媳妇身上，不要让他们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哈哈！” 袁桂山对着唐青莲叫了一声：“青莲，我们走，不理这个癫子！” 两人到了外面，仍能听到楼上传来刘荣辉刺耳的笑声。 第215章 荣辉推责 第215章 荣辉推责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袁桂山与唐青莲每天都来县城了解情况，张强帮他们请来了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律师，姓谭。谭律师向翁媳两人了解情况后，去看守所跟袁五华见了一次面，回来后告诉袁桂山与唐青莲，公安还在侦查，袁五华没说多少话，但看上去精神状态还好。翁媳两人听了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刘荣辉依然联系不上，两人去过几次维江法律服务所也没找到人。 这天天刮着北风，下着微微小雨，让人感觉十分寒冷。上午八点多钟，翁媳两人又到了乐雅五楼经理室，李小玲泡好茶递给两人，刚坐下不久，张强就来了。张强带来了两个好消息。一是他找了公安的朋友，袁五华这个案子这几天就要结案了，可以办理取保候审了。 二是龙副主任告诉他，张副市长同意，只要进华纸厂整体关停，可以视作县政府履行了工作责任，兑现了向省市政府作出的承诺。为达到整体关停进华纸厂的目标，刘副县长已经跟孙成业谈过一次了，孙成业的工作做通了，孙成业还答应回家做好孙怡芳的工作。 张强解释说，这个问题解决了，县里对二车间搞假申报的事情的关注度就会降低，对案子施加的压力跟着也就降低，袁五华取保候审的阻力也就会减少。 大家听了心里高兴，点头称是。 张强还没说完，谭律师打来电话，问清了大家都在乐雅后，赶了过来，告诉了一个不好的情况。公安在审讯袁五华时，袁五华对申报过程中的很多事情说不清楚，特别是私刻进华纸厂公章的事情更是一问三不知，说资料上的公章是刘荣辉盖上的。公安昨天依法传唤了刘荣辉，刘荣辉说他对申报的事一概不知，更别论私刻公章的事情了。 谭律师说，本来过几天就可以为袁五华去办理取保候审手续了，这样看来，可能还要多等几天。 唐青莲这时才明白过来，原来刘荣辉曾经说过的“进可攻退可守”是这个意思啊！申报成功他占利，申报不成功他全身而退！她猛地站起来，愤怒地叫道：“这个刘荣辉真不是人！” 屋内众人都吓了一跳，有些吃惊地看着唐青莲。 唐青莲看了看大家，转头看着袁桂山道：“爷，这几天我一直在找刘荣辉，想找到他后要他去说明情况，让五华出来。要不是刚才听张总这样说，我还对他抱有很大的希望哩！结果没想到他……竟然一概否认！” 袁桂山也很生气，说：“这个刘荣辉，他怎么能这样呀？” 张强看着李小玲埋怨道：“小玲，以前我要你跟青莲五华说，刘荣辉口碑不好，不要请他代理，看来你根本就没说呀！” 李小玲有些歉意看了看唐青莲，道：“刘荣辉是五华满舅哩！我做梦也想不到他是这样一个六亲不认的人！” 谭律师走到唐青莲面前，问道：“唐老板，你们手上有刘荣辉刻印章的证据吗？我问了袁五华，他说他手上没有证据” 唐青莲想起录音笔来，连忙道：“我……” 这时袁桂山起身过来，担心地问道：“谭律师，没证据五华会是怎样的结果？” 谭律师道：“如果没有证据证明，五华就会被定罪，就会被判刑。当然，从目前这个案子的情况来看，可能会是缓刑。” 袁桂山急了，说：“判刑？判刑了五华就是一个罪犯，这影响太大了，还要影响到乐乐！这怎么得了，不行，我要去找刘荣辉。他做了就得承认，不能这样害五华！” 唐青莲道：“爷，伱到哪里去找刘荣辉？这几天他电话不接，人也找不到，就是想不认账！” 袁桂山叫道：“哪里找他？到他家里！到维江法律服务所！只有世上还有刘荣辉这个人，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说完，大步往门外走去。 李小玲不放心，要张强跟着一起去，唐青莲拦下了，朝大家点点头，转身小跑了几步，跟上了袁桂山。 翁媳两人先到了景豪家园刘荣辉住处，没人，又往维江法律服务所而来。下车后两人就往楼上走去，远远看见刘荣辉办公室的门开着，进去一看，刘荣辉坐在办公桌前！ 袁桂山走了进去，问道：“荣辉，这几天我们找你找得好苦，你到哪里去了？” 刘荣辉笑了笑，说：“山哥，我哪里也没去，一直在所里呀！” 袁桂山走到刘荣辉办公桌前，脸上露出期盼的神情，道：“荣辉，五华现在被抓到公安局里去了。我想请你去把事实说一说，把五华放出来。” 刘荣辉笑了笑，说：“山哥，我昨天去公安局说了，说的都是事实。” 袁桂山指了指唐青莲，说：“青莲和五华跟我讲了，这公章就是你去盖上的呀！你昨天为什么说你不知道呢？” 刘荣辉哈哈笑了，说：“山哥，不要以为他们两个是你的儿子儿媳，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完全不是这回事，这公章就是他们自己盖上去的！” 袁桂山急了，道：“荣辉，我们请你帮忙，你这是帮的什么忙呀？五华是你外甥哩！” 刘荣辉拉下脸来，道：“山哥，你这样讲就不对了，我一直在帮五华呀！” 袁桂山脸都急黑了，说：“刘荣辉，五华被抓进了公安局，你是这样帮五华的吗？” 刘荣辉看了袁桂山一眼，道：“山哥，我当然是帮五华呀！这次与孙怡芳的诉讼我们赢了哩！赢了官司我现在一分钱都没向你们要！这不是帮吗？” 袁桂山冷笑道：“你不要钱？你是要五六十万？” 刘荣辉看了唐青莲一眼，笑了笑，说：“哎呀，山哥，你搞错了！五华和青莲他们两人要申报，来问我。我告诉他们这里面有很大的风险，要慎重，主张他们不去申报！他们两个不信，还是要去申报，结果现在出事了！青莲在这里，你问她！” 唐青莲见刘荣辉居然面不改色就把一大段颠倒黑白的话轻飘飘地讲了出来，知道再说下去没有一点意义了，转头朝袁桂山说道：“爷，你觉得跟这个人还有说下去的必要吗？” 袁桂山此时也不对刘荣辉抱有任何希望了，盯着刘荣辉说道：“刘荣辉，我以前没看出你是这样一个狼心狗肺的人，还请了你来作诉讼代理……我真是瞎了眼！” 刘荣辉笑着点了点头，轻蔑地扫了两人一眼，说：“山哥，话不能这样说！我还是帮了你几次忙，我不要你来感谢我，这伤人的话还是要少说，对不？” 袁桂山气极了，叫道：“青莲，我们不理他了，我们走！” 两人正要走，刘荣辉叫了声“等等”，走到唐青莲跟前，笑了笑，说：“山哥，当时你为什么请我来作代理？是因为周伟明跟青莲……” 说到这里，刘荣辉故意停了下来看着唐青莲，唐青莲的脸一下子就变得惨白。刘荣辉哈哈笑了两声，接着说：“是因为周伟明跟青莲借了三万块钱，导致孙怡芳将你们告上了法庭，对不？山哥，没这三万块钱，就没有后来的这些事，所以呀，你还是要将精力放在管好你家里儿子、媳妇身上，不要让他们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哈哈！” 袁桂山对着唐青莲叫了一声：“青莲，我们走，不理这个癫子！” 两人到了外面，仍能听到楼上传来刘荣辉刺耳的笑声。 第216章 未完待续（大结局） 第216章 未完待续（大结局） 唐青莲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家里的。 刘妹辉已经做好了午饭，唐青莲坐到桌子边，却一点东西也不想吃。她记起录音笔放在楼上柜子里的坤包内，上楼去提了包下来，打开包拿出笔来，朝袁桂山道：“爷，这是一支录音笔，今年正月十二我和五华带着乐乐去省城游玩的时候买的。里面有正月十三以来我与刘荣辉每次见面时的录音。我听过了，每一次录音都清晰、完整。” 袁桂山疑惑地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你买录音笔录音做什么？你一直在防着五华满……刘荣辉？” 唐青莲点点头，详细解释了买这支笔的原因。 袁桂山还没听完，往桌子猛地拍了一巴掌，骂道：“这个畜牲！” 刘妹辉惊得合不拢嘴，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之后看着袁桂山道：“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刘荣辉老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盯着青青看，那眼神邪着哩！当初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还责怪自己不应当这样想别人。现在看来，这家伙真不是人！” 说完，爱怜地看着唐青莲，道：“青青，真是难为你了！唉，家贼难防呀！” “姆妈，现在好了，都过去了！”唐青莲道，看了刘妹辉一眼，转头看着袁桂山，“爷，今天上午谭律师不是问我们有没有证据吗？当时我就在想，我跟刘荣辉见面时录下的内容算不算证据呢？” 袁桂山听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问道：“包括二车间做假搞申报的事情？” 唐青莲点点头，说：“对，包括！还包括刘荣辉提议要五华去刻公章，我和五华拒绝，他自己找人把公章印上去的所有内容！” 袁桂山一把拿过录音笔，仰天大笑了一会，看着婆媳两人道：“好人天保佑！这下五华没事了！青莲，五华真的能洗脱罪名，我袁家上下都要感谢伱！” 刘妹辉笑着点点头。 唐青莲连忙说道：“爷，姆妈，你们快别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和五华是两公婆哩！” 袁桂山微笑着看着唐青莲，说：“青莲，你马上打电话给谭律师，我们吃了饭就去县城找他。” 唐青莲道：“爷，我有点累，我上去休息一会再去，好吗？” 袁桂山道：“好，你去。我要你娘一点半来叫你！” 吃完饭，唐青莲打电话给了谭律师，上楼到房间来，脱了外衣打开被子躺了下来。被窝里冷如冰窖，唐青莲浑身上下颤抖起来，一如上午听到刘荣辉说出那番话来后的反应。唐青莲颤抖着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可刚一闭上眼睛，刘荣辉阴恻恻笑着就好像站在自己对面，耳边就响起刘荣辉说的那句“没有那三万块钱，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的话来。 唐青莲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陷入到深深地懊悔当中！自己当初要是不要这三万块钱就好了！可是那样不就亏了吗？对，当初就是这样的心理才使自己下决心要这三万块钱！唐青莲记起了孙怡芳听到三万块钱借条时的反应，那是一种混合了愤怒、痛心、憎恶、绝望等情感的反应，看着昔日的闺密反应如此激烈，当时唐青莲心下骇然，其实那时她就开始后悔了。 后悔是从那时开始的吗？不！她后悔不该轻信周伟明，后悔不该单独去见周伟明？不，还要更早！她后悔自己不该提议将两家纸厂合伙，不该承包前进纸厂，不该从孙氏纸业出来，不该…… 唐青莲脑子里一片混乱，又感觉到越来越冷，肚子痛了起来。她觉得极端难受，眼睛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了，叫了两声，觉得舒服一些，便不断地叫唤着，最后变成了呻吟…… 刘妹辉走了进来，叫了两声，唐青莲应了，睁开眼睛，用手撑着就要起来，却感到手脚无力，浑身酸痛，脑袋像要裂开一样钻心地痛，扑腾一声又倒在了床上。 刘妹辉见状，走了过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厉害，道：“青青，你感冒了！不舒服？” 唐青莲有气无力地说：“姆妈，我脑壳痛，一身痛，没劲！” 刘妹辉道：“你肯定是感冒了，你等等，我给你去泡杯姜糖茶来。” 不一会，刘妹辉端来一碗姜糖茶让唐青莲喝了。可是，唐青莲喝完不久就觉得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赶忙起身，刚跨出房门，“哇”的一声就全吐了。 刘妹辉见唐青莲衣服单薄，拽着她回到床上盖好被子，下楼来把情况告诉了袁桂山。袁桂山上楼来看了，知道唐青莲下午不可能去县城了，便打电话叫来了何旭辉，让何旭辉开车去了县城。 唐青莲听见小车远去的声音后便睡着了。刘妹辉上来看了，唐青莲睡得很沉，脸红得有些异样，便打电话叫来了细满郎中。苏云祥看后认为是感冒了，开了三副汤剂，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直到晚饭时唐青莲才醒来，感觉舒服一点。刘妹辉与袁乐成上楼来房间，袁乐成叫了一声“姆妈”，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唐青莲，唐青莲朝儿子笑了笑。刘妹辉问唐青莲吃不吃晚饭，唐青莲说自己吃不进，见如此，刘妹辉只好端起熬好的药让唐青莲喝了。唐青莲问袁桂山回来没有，刘妹辉笑着说回来了，他们将录音笔内所有内容复制后交给了谭律师，谭律师已经交给公安了，要唐青莲放心。 可是到了晚上，唐青莲的病情加重了，一时热得大汗淋漓，一时冷得浑身发抖，还说起胡话来，大叫着：“五华，我对不起你！”之后哭了起来，接着又沉沉睡去，没事一般，不多久又会如此发作一番。 袁桂山刘妹辉急了，打电话给何旭辉，要他去接苏云祥过来看病，苏云祥加开了一些西药，给唐青莲打了吊针。何旭辉去苏记诊所取了药来，让唐青莲吃了。 袁凤知道情况后，告诉了陶兰英，何一海和唐德标两家人便赶到了樟树湾袁家，上楼看了唐青莲，唐青莲沉沉睡着，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都没醒来。袁桂山要他们回去，大家见如此，只好回了江湾。 次日清早刘妹辉上楼，唐青莲已起床，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椅子上。刘妹辉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正常，问她感觉如何，唐青莲小声回复了一声，好了没事了。 一连两天，唐青莲都在楼上房间没下来。 这天早上北风显得小了一些，雨下得更大了。早饭后袁桂山与何旭辉又去了县城，下午三点多打电话回来，告诉刘妹辉，刘荣辉已被刑拘。袁五华的取保候审手续已经办好，今天就可以回家。谭律师说，像袁五华这种情况，因为情节轻微，以后不追究刑事责任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刘妹辉听了喜极而泣，过了一会，朝楼上看了看，小跑着上了楼，推开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唐青莲。唐青莲还是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听到消息后平静地看着刘妹辉，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刘妹辉心里有些失落，更觉得唐青莲有些异样，走到唐青莲跟前，问道：“青青，你没事？” 唐青莲站起来，眼睛平静地看着刘妹辉，一字一句地说道：“姆妈，我对不起五华，对不起乐乐，更对不起您和爷。我要跟五华离婚。” 刘妹辉大吃一惊，颤声问道：“青青，你说胡话？你这是怎么啦？” “姆妈，我很清醒，我晓得我说了什么。我给五华写了一封信，在那，”唐青莲说道，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桌子，看着刘妹辉，“您帮我交给五华。我得走了。” 唐青莲说完，提起包，拿起伞，往外门走去。 刘妹辉急了，伸手拦着唐青莲，说：“青青，这是怎么啦？不行，你不能走。” 唐青莲道：“姆妈，您不要拦着，没用。” 说完，拔开刘妹辉的手，走下楼去。 刘妹辉在后面叫道：“青青，你到哪里去？” 唐青莲没回答。 外面正下着大雨，她撑开伞，走了出来，不一会就消失在雨中。 完结感言 《雾山下》终于写完了，在此衷心感谢各位的陪伴！ 在写作的时候，我一直有着这样一种感受：每一个看似光鲜亮丽的人或物背后，可能就有一个或几个苦涩辛酸的故事；每一个看似简单的结果背后，可能蕴含着极其复杂的成因，由数不清的这些人物和结果糅合在一起，便构成了我们丰富多彩又纷繁复杂的世界与生活。 唐青莲是一个让人喜爱又令人同情的人物，她的故事也让人唏嘘不已。唐青莲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又因为周围环境的负面影响和人性的固有弱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看不清前行的路，迷失了自己。好在最终她已觉醒，未来的路一定会越走越宽广。 第216章 未完待续（大结局） 第216章 未完待续（大结局） 唐青莲不知道是怎样回到家里的。 刘妹辉已经做好了午饭，唐青莲坐到桌子边，却一点东西也不想吃。她记起录音笔放在楼上柜子里的坤包内，上楼去提了包下来，打开包拿出笔来，朝袁桂山道：“爷，这是一支录音笔，今年正月十二我和五华带着乐乐去省城游玩的时候买的。里面有正月十三以来我与刘荣辉每次见面时的录音。我听过了，每一次录音都清晰、完整。” 袁桂山疑惑地看着唐青莲，问道：“青莲，你买录音笔录音做什么？你一直在防着五华满……刘荣辉？” 唐青莲点点头，详细解释了买这支笔的原因。 袁桂山还没听完，往桌子猛地拍了一巴掌，骂道：“这个畜牲！” 刘妹辉惊得合不拢嘴，老半天没回过神来，之后看着袁桂山道：“我当时就感觉不对，刘荣辉老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盯着青青看，那眼神邪着哩！当初我以为自己看错了，还责怪自己不应当这样想别人。现在看来，这家伙真不是人！” 说完，爱怜地看着唐青莲，道：“青青，真是难为你了！唉，家贼难防呀！” “姆妈，现在好了，都过去了！”唐青莲道，看了刘妹辉一眼，转头看着袁桂山，“爷，今天上午谭律师不是问我们有没有证据吗？当时我就在想，我跟刘荣辉见面时录下的内容算不算证据呢？” 袁桂山听了，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问道：“包括二车间做假搞申报的事情？” 唐青莲点点头，说：“对，包括！还包括刘荣辉提议要五华去刻公章，我和五华拒绝，他自己找人把公章印上去的所有内容！” 袁桂山一把拿过录音笔，仰天大笑了一会，看着婆媳两人道：“好人天保佑！这下五华没事了！青莲，五华真的能洗脱罪名，我袁家上下都要感谢伱！” 刘妹辉笑着点点头。 唐青莲连忙说道：“爷，姆妈，你们快别这样说！我们是一家人，我和五华是两公婆哩！” 袁桂山微笑着看着唐青莲，说：“青莲，你马上打电话给谭律师，我们吃了饭就去县城找他。” 唐青莲道：“爷，我有点累，我上去休息一会再去，好吗？” 袁桂山道：“好，你去。我要你娘一点半来叫你！” 吃完饭，唐青莲打电话给了谭律师，上楼到房间来，脱了外衣打开被子躺了下来。被窝里冷如冰窖，唐青莲浑身上下颤抖起来，一如上午听到刘荣辉说出那番话来后的反应。唐青莲颤抖着闭上眼睛准备入睡，可刚一闭上眼睛，刘荣辉阴恻恻笑着就好像站在自己对面，耳边就响起刘荣辉说的那句“没有那三万块钱，就没有后面的这些事”的话来。 唐青莲抖得更厉害了，整个人都陷入到深深地懊悔当中！自己当初要是不要这三万块钱就好了！可是那样不就亏了吗？对，当初就是这样的心理才使自己下决心要这三万块钱！唐青莲记起了孙怡芳听到三万块钱借条时的反应，那是一种混合了愤怒、痛心、憎恶、绝望等情感的反应，看着昔日的闺密反应如此激烈，当时唐青莲心下骇然，其实那时她就开始后悔了。 后悔是从那时开始的吗？不！她后悔不该轻信周伟明，后悔不该单独去见周伟明？不，还要更早！她后悔自己不该提议将两家纸厂合伙，不该承包前进纸厂，不该从孙氏纸业出来，不该…… 唐青莲脑子里一片混乱，又感觉到越来越冷，肚子痛了起来。她觉得极端难受，眼睛不由自主地流出来了，叫了两声，觉得舒服一些，便不断地叫唤着，最后变成了呻吟…… 刘妹辉走了进来，叫了两声，唐青莲应了，睁开眼睛，用手撑着就要起来，却感到手脚无力，浑身酸痛，脑袋像要裂开一样钻心地痛，扑腾一声又倒在了床上。 刘妹辉见状，走了过来用手摸了摸她的额头，烫的厉害，道：“青青，你感冒了！不舒服？” 唐青莲有气无力地说：“姆妈，我脑壳痛，一身痛，没劲！” 刘妹辉道：“你肯定是感冒了，你等等，我给你去泡杯姜糖茶来。” 不一会，刘妹辉端来一碗姜糖茶让唐青莲喝了。可是，唐青莲喝完不久就觉得自己肚子里翻江倒海似的难受，赶忙起身，刚跨出房门，“哇”的一声就全吐了。 刘妹辉见唐青莲衣服单薄，拽着她回到床上盖好被子，下楼来把情况告诉了袁桂山。袁桂山上楼来看了，知道唐青莲下午不可能去县城了，便打电话叫来了何旭辉，让何旭辉开车去了县城。 唐青莲听见小车远去的声音后便睡着了。刘妹辉上来看了，唐青莲睡得很沉，脸红得有些异样，便打电话叫来了细满郎中。苏云祥看后认为是感冒了，开了三副汤剂，嘱咐了几句后便离开了。 直到晚饭时唐青莲才醒来，感觉舒服一点。刘妹辉与袁乐成上楼来房间，袁乐成叫了一声“姆妈”，站在一旁关切地看着唐青莲，唐青莲朝儿子笑了笑。刘妹辉问唐青莲吃不吃晚饭，唐青莲说自己吃不进，见如此，刘妹辉只好端起熬好的药让唐青莲喝了。唐青莲问袁桂山回来没有，刘妹辉笑着说回来了，他们将录音笔内所有内容复制后交给了谭律师，谭律师已经交给公安了，要唐青莲放心。 可是到了晚上，唐青莲的病情加重了，一时热得大汗淋漓，一时冷得浑身发抖，还说起胡话来，大叫着：“五华，我对不起你！”之后哭了起来，接着又沉沉睡去，没事一般，不多久又会如此发作一番。 袁桂山刘妹辉急了，打电话给何旭辉，要他去接苏云祥过来看病，苏云祥加开了一些西药，给唐青莲打了吊针。何旭辉去苏记诊所取了药来，让唐青莲吃了。 袁凤知道情况后，告诉了陶兰英，何一海和唐德标两家人便赶到了樟树湾袁家，上楼看了唐青莲，唐青莲沉沉睡着，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都没醒来。袁桂山要他们回去，大家见如此，只好回了江湾。 次日清早刘妹辉上楼，唐青莲已起床，一动不动地坐在床前椅子上。刘妹辉走过去摸了摸她的额头，体温正常，问她感觉如何，唐青莲小声回复了一声，好了没事了。 一连两天，唐青莲都在楼上房间没下来。 这天早上北风显得小了一些，雨下得更大了。早饭后袁桂山与何旭辉又去了县城，下午三点多打电话回来，告诉刘妹辉，刘荣辉已被刑拘。袁五华的取保候审手续已经办好，今天就可以回家。谭律师说，像袁五华这种情况，因为情节轻微，以后不追究刑事责任的可能性大大增加。 刘妹辉听了喜极而泣，过了一会，朝楼上看了看，小跑着上了楼，推开门，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唐青莲。唐青莲还是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听到消息后平静地看着刘妹辉，脸上看不出任何变化。 刘妹辉心里有些失落，更觉得唐青莲有些异样，走到唐青莲跟前，问道：“青青，你没事？” 唐青莲站起来，眼睛平静地看着刘妹辉，一字一句地说道：“姆妈，我对不起五华，对不起乐乐，更对不起您和爷。我要跟五华离婚。” 刘妹辉大吃一惊，颤声问道：“青青，你说胡话？你这是怎么啦？” “姆妈，我很清醒，我晓得我说了什么。我给五华写了一封信，在那，”唐青莲说道，笑了一下，用手指了指桌子，看着刘妹辉，“您帮我交给五华。我得走了。” 唐青莲说完，提起包，拿起伞，往外门走去。 刘妹辉急了，伸手拦着唐青莲，说：“青青，这是怎么啦？不行，你不能走。” 唐青莲道：“姆妈，您不要拦着，没用。” 说完，拔开刘妹辉的手，走下楼去。 刘妹辉在后面叫道：“青青，你到哪里去？” 唐青莲没回答。 外面正下着大雨，她撑开伞，走了出来，不一会就消失在雨中。 完结感言 《雾山下》终于写完了，在此衷心感谢各位的陪伴！ 在写作的时候，我一直有着这样一种感受：每一个看似光鲜亮丽的人或物背后，可能就有一个或几个苦涩辛酸的故事；每一个看似简单的结果背后，可能蕴含着极其复杂的成因，由数不清的这些人物和结果糅合在一起，便构成了我们丰富多彩又纷繁复杂的世界与生活。 唐青莲是一个让人喜爱又令人同情的人物，她的故事也让人唏嘘不已。唐青莲通过自己的奋斗，改变了自己的命运，又因为周围环境的负面影响和人性的固有弱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看不清前行的路，迷失了自己。好在最终她已觉醒，未来的路一定会越走越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