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城之仙殇》 第1章 初见 槐辛看着那终日喝酒赌博的父亲走进院子，他手里不停地掂着的两块银锭，一下打翻了架子上放的刚刚蒸好槐花的蒸笼。 “死丫头！干活都干不好了现在！”摇摇晃晃的老酒鬼竖起食指指着槐辛大骂道“和那老娘们一样是个赔钱货！” 槐辛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死死盯着邋遢男人手里的银子。 男人摇摇晃晃的进屋了，嘴里嘟嘟囔囔着“不过这个卖的比那婆娘多”。 不一会儿，屋里就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打呼声。 槐辛盯着地上的白白绿绿的一团，像个雕塑般一动不动。 第二天，槐辛被已经酒醒的男人拉进城。 槐辛看着面前挂着灯笼和纱巾的大门，已经晌午了，却不见丝毫开张迎客的迹象。没看几眼，槐辛便被那男人像提小狗似得拎到旁边的小巷子里，敲了敲一个已经看不见原色的木门，不一会槐辛看见一个穿着花花绿绿，挥着蝴蝶手帕的中年女人一扭一扭的出来，打着哈欠，看了男人一眼说“我说谁一大早这么猴急呢？原来是三狗子。怎么，人带来了？” “带来了，带来了。”三狗子急忙把槐辛朝前一推“梅妈妈看看合不合心意。” 槐辛透过门缝，看见里面有女孩子跪在地上，不觉皱眉。 “人倒是机灵的。”被称作梅妈妈的人把半掩的门合上，顺手抬起槐辛的下巴“今年多大了？” “过完年十岁了”三狗子急急忙忙接口道。 梅妈妈眯着眼慵懒的打量着槐辛，半晌，开口道“长得标致，估计过两年，也是这柳城数一数二的美人儿了。不过，看着样子，该不会是个哑巴？” “绝对不是。”三狗子摆着手“这丫头在她娘们在的时候是说话的。” 槐辛挣脱了梅妈妈捏着自己下巴的手指，定定着望着面前笑得花枝乱颤的女人。 “性子倒是又冷又倔。”梅妈妈笑眯眯的望着槐辛，眼神却是冷冰冰的“不过过不了三年，我绝对让你变得比莲城旁的华炎山还热乎。” 一个月后，烟花巷后的柳河处。 “找到了，找到了！”几个扛着木棍的壮汉指着柳河畔对赶来的梅姨说“那丫头就在那边，已经打断了腿，跑不了了。” 梅姨急匆匆的跑到岸边，看见卧在一块洗衣石上的槐辛，她腿上鲜血已经从裙子渗透到袖口处，石头旁的溪水也变成了淡淡的粉红色。槐辛抬起头，看着背着月光走向自己的老鸨梅姨，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从梅姨脸上看出一丝疼惜，再眨眨眼，却只有一个漆黑的轮廓。 梅姨看着努力睁着眼的槐辛，年幼的女孩惨白着脸，紧紧抿着嘴唇，被冷汗浸湿的头发贴在面颊，双手握着被血浸泡着的裙摆，甚至有血从指缝中留下来。那双和夜色一样黝黑的眼珠盯着自己，可梅姨知道，那眼神不带一丝感情的，女孩只是为了这样保持清醒罢了。 “我对你不好吗？你每天吃的，住的比你以前好多了，为什么还要跑？” 梅姨看着小女孩没有一丝反应，知道这女孩根本没有听自己的话，便蹲下望着槐辛一字一句地说道： “你知道这世上有叫命的东西吗？“梅姨终于看到女孩微微向上抬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你改变不了，你只能认命。” “就算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梅姨在槐辛耳边说“国灭了，也只能认命！” 一滴泪滴在槐辛的手背上，混着血滑落在石板上，槐辛侧过脸，面前女人的眼中丝毫没有泪意，只有脸上厚厚胭脂的反光让槐辛确认，那滴泪，是面前这个女人流下的。 “我知道你要去哪里。”梅姨站起来，俯视着缩成一团的槐辛 “我忘记告诉你，你母亲在滨州已经结婚，育有一儿一女” 梅姨看着开始发抖的槐辛，继续说道 “她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你。” “槐辛，你被抛弃了。” “除了揽星阁，你无处可去。” 梅姨无视槐辛痛苦的表情，转身对一直等着的大汉说“带回去，每个人50文。” 看着本来大踏步却忽然定住的伙夫，梅姨皱眉道“怎么…”话语未完，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吼声。 “啊！” 梅姨扭头，看到的情景让梅姨不由得愣在那里。 槐辛的额头出现一条银白色的线，身后的柳河顺势而起，形成了一道屏障，虽是三九天气，可槐辛脚下的石头却被一层厚厚的冰包裹住。明明已经被打断了腿，却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原本漆黑头发的发梢发白。 “我没有被抛弃！”槐辛一步一步走向梅姨，脚下的水顺着槐辛的步伐变成一个个冰锥，像是盛开的冰花依次在槐辛脚底绽放。 梅姨看着向自己走来的槐辛，脑海中浮现另一幅场景，渐渐的，两个人影重合到一块儿了。 “槐…辛?是星？原来是你……”梅姨眼眶渐红，抬起手像是要去牵住那个十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望着梅姨，双眼没有了之前的仇恨的影子，而是变得麻木，抬起双手翻动，器械的动作，女孩前方竟隐隐浮现了一个图案。 “是…是莲城水系？”有一个大汉惊讶的叫出声“是水系！这女孩是莲城的人！快走！” 另外两个大汉听到后，立马转身逃跑，却来不及踏出一步，两支透明洁白的冰棱已经直直地插入腿中。 梅姨回头，只见那三个拿着木棍的大汉趴在地上一步也走不了。再回头看见距自己仅仅一尺远的槐辛。 槐辛抬头，翻转的手势停了下来，看着梅姨。 “你？”槐辛眼神迷茫，像是回忆和确认什么“九公主？” 梅姨惊喜若狂，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看着面前的小女孩突然倒下。 “清芷！”梅姨惊叫着，抱住即将落地的女孩又改口道“槐辛！你醒醒！” 等槐辛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梅姨的房间。双腿被木板定住，自己竟是一点儿也移动不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槐辛抬头，看见梅姨急急忙忙进来的身影。好像没有料到槐辛会醒来，看着坐在床上的槐辛，神情竟一下子有些仓促。 随后，槐辛被梅姨脸上涌起的狂喜的神色惊呆了。 “阿辛你醒了！”梅姨上前捂住槐辛的手说，问“饿不饿？想吃什么？我叫人给你做。” 槐辛呆呆地望着欣喜若狂的梅姨。 “你以后就把我当亲人一般，我会对你好的。”梅姨说着，伸手捋了捋槐辛已经凌乱的头发，顺便夹在耳后。 槐辛还不是说话，神色间带着一些防备。看着这样的槐辛，梅姨无奈的笑笑，心里想着来日方长，自己总会被面前这小女孩接纳的。 两个月后，槐辛已经可以勉强下地行走了。可梅姨还是不准槐辛离开自己的房间，槐辛知道梅姨不是害怕自己逃跑，可是仍不明白为何梅姨对自己的态度转变的那么大。 已经开春，柳城的迎春花已经开了，槐辛透过窗户看见院外一簇一簇的金灿灿的花朵，心里不觉也欢快了许多，可听见耳边传来一些姑娘的娇笑声，槐辛皱皱眉，关上了窗户。 刚刚进门的梅姨恰巧看到了刚刚的一幕。 第二天，槐辛被梅姨放在一把木制的轮椅上，第一次被推出了揽星阁，看着停在门前的马车，槐辛不知所以的望着梅姨。梅姨蹲下身，紧了紧盖在槐辛腿上的棉被 “阿辛，梅姨带你回家。” 梅姨的房子远离喧嚣的街区，再过两条街都可以出内城了。房子很简朴，一个三进三出的院子。 进了第二个门，是个院子，槐辛看着中间的槐树，地下的土还是新翻的，想来着槐树是不久才移植到此处的。注意到槐辛的视线，梅姨开口道 “听说你以前住的房子有一个大槐树。可我去的时候，你父亲已经把房子卖了，我只好从别处买了这颗槐树，虽不及你家院子的大，但等过几年，也差不多了。” 槐辛想到把自己卖入青楼的老酒亲，扭头不再看槐树。 梅姨推着槐辛到了最里间的屋子，问道“阿辛，你可识字？” 槐辛想到母亲在的时候是教过自己几个文字的。可后来，母亲被卖了以后，自己也就没有学新的字。于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梅姨像是料到了一般，握住槐辛的手说“没事儿，等你好了些，我会请柳城最好的师傅教你。” 槐辛看着梅姨拿着钥匙打开了这间屋子后又回来。以为梅姨是要推着自己进去的，却不曾想，梅姨回头取了放在轮椅后的拐杖，面带歉意说 “阿辛，里面东西太多了，轮椅怕是进不去，梅姨扶着你进去。” 槐辛拄着拐杖，在梅姨的帮助下，进了这屋。 屋子当真是除了几个专门让人行走的小道外，再没有一丝可以落脚的地方，一摞一摞的书堆积了整个房间，除了窗台处的一个书桌，一把椅子，再无他物。 梅姨小心翼翼的扶着槐辛坐在椅子上后，便转身开始找书。 槐辛看着面前桌子一尘不染，估计梅姨常常打扫。 再扭头，静静地看着站在木梯上找书的梅姨，那木梯估计常年不用，已经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梅姨正在伸手去拿最顶层的一本书，槐辛看见木梯左侧的支撑木头裂了一道缝，随着梅姨的动作，那木头渐渐地裂开。 槐辛张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看着那道裂缝越来越大。 “梅姨，小…小心”声音嘶哑，像是多年没有使用的风箱呜呜啦啦的音色。 很难听，这是槐辛听到自己声音后的第一反应。 再抬头看，看见梅姨扭过头惊喜若狂的表情 “小…心”还未说完，槐辛就眼睁睁的看着梅姨从九尺高的木梯上掉下来。 却没想，梅姨手腕一转，整个身子在空中扭转了一圈后，稳稳当当的站在了地上。随即向槐辛跑去，一脸兴奋。 “阿辛，你会说话啦！” 第2章 是莲城的人！ 在梅姨的悉心照料下，槐辛那双断掉的腿即使到了阴雨天也没有丝毫不适。 槐辛知道自己以后不会再进揽星阁了，可是仍然很好奇梅姨为何会在自己逃跑后态度变化那么大，槐辛也看的出来，梅姨也有很多话想问自己，有时候，梅姨会望着自己发呆出神好久，在这过程中还不时会露出一丝微笑，槐辛不懂这种表情，像是欣慰又像是失落。 槐辛想着梅姨一定有一个秘密，槐辛知道梅姨在等着自己问，可槐辛又希望梅姨能自己说出来，就这样，一晃三年过去。 今天是槐辛十三岁的生辰，梅姨一早就出去揽星阁了。以往生辰，梅姨一定会在申时之前回来，然后带自己去一品居吃饭，顺便送自己一两件新奇玩意当做生辰礼物。可现在已经未时了，梅姨还未回家，槐辛着急的在槐树下绕着圈子，直到下午，槐辛收拾收拾，准备出门去揽星阁。 已经三年没有来到这柳城着名的烟花巷了。槐辛来不及感叹，飞速地朝揽星阁跑去，却没想到，揽星阁门前竟然被士兵围了起来。槐辛看着门前立着的一排士兵，暗道不好，跺跺脚，朝柳河赶去。 槐辛看着柳河苦笑，没想到当时自己规划的逃跑路线还真的有用到的一天，只不过这次自己是朝着曾想方设法离开的地方赶去。 槐辛游到当时被梅姨抓住的地方，抬腿就朝揽星阁旁的另一家姑娘楼奔去。夏天的日头还是十分的毒辣，等槐辛从隔壁院子的老树上跳到揽星阁后面的院子时，身上湿漉漉的衣服已经差不多要干了。 槐辛匆匆地走到前方大堂，发现途中竟没有一个姑娘，平时这时早已人声鼎沸的揽星阁此刻安静的出奇。 槐辛徘徊片刻后，通过后台蹑手蹑脚地爬到了最高的一层楼，趴在地上，慢慢的从走廊的栏杆朝下看。 一男人坐在平时看戏的最佳的位置处，身着玄色大衣，不慌不忙的品着手中的茶，周围站了四个卫兵，梅姨跪在唱台上，面前放着一把琴。 “本王听闻，前朝嘉禾公主善音律，曾得莲城城主相赠十三弦琴，次年在琉璃塔上演奏一曲‘朝贺’，竟引来了百鸟齐舞，明明是寒冬时节，琉璃塔方圆五里百花却齐齐开放。就此以后，民间就有传言，只要嘉禾公主安在，华清侯府不倒，前朝就可四海升平，永无灭国之忧。” 那男子放下茶盏，说着说着竟站了起来，在梅姨面前不停地来回踱步。 “你说可不可笑，莲城修仙之地，在建成之初便以不干涉各国政务作为城训，而莲城城主更是早已闭关百年，不问世事。又如何向一小小的公主赠琴呢？你还活着，华清侯府现在依然在京都立有一席之地，可即使如此，前梁不也覆灭在我大渝的铁骑之下。” “这个民间传言在我看来就是个笑话！”那男人半蹲着身子，直视着梅姨，带着可笑的口吻说“一个你们自欺欺人编造的笑话。” “确实是流言”梅姨抬头望着男人，接着说 “前梁已灭，小小流言蜚语，宁王不必放在心上” “本王确实不放在心上，你可知道前朝宰相孟仲延。” 梅姨的手抖了抖，不着神色的低下头，沉默良久才接口到“孟宰相以身殉国，是忠贞不二的国士。” “不错，正是如此，先皇在世时念其忠义，并未追究孟家其他人等。”说着顿了顿，站起身来，对着梅姨说 “本王喜好琴音天下皆知，半年前四十寿诞，孟家进献了我一把古琴。” “我数了数，那古琴琴弦不多不少，正好十三根。可是，就连当今圣上也只有一个不过一寸的瑶珠，这琴身却完完全全的是由瑶木所造。而瑶树天下只有一处可生长，那就是莲城的禁地，弥池。” “可惜，本王请遍府中乐师，却无人可以奏响这十三弦琴。在本王纳闷之际，本王却断断续续听了另一个传言。你可知眉烹之乐” 梅姨抬头，定定的望着宁王。 “本王好奇这十三弦琴好奇的紧，又因不能听着千古之音日夜叹气，在某日研究之时。却在这眉烹之乐旁发现了一个‘越’字。字体娟秀，和‘眉烹之乐’绝不是一人所书，倒是像着这‘揽星阁’的字体。” 宁王指着挂在大厅梁上的牌匾，又从旁边的侍卫处拿出一捆竹简丢在梅姨面前。 “嘉禾公主未受封前，梁王念其母妃在世时日日画眉的情谊，取名为眉。古籍记载，莲城城主喜好烹茶，早年游历天下时，曾以‘越’为名。” 梅姨像是想到了什么，苦笑一下，却又变得很坦然。 “三个月前，华清侯府上上下下全部斩于午门下，皇上当夜下旨，已经一把火烧了华清侯府，华清侯府已经不存在了。” “近半年，我大渝近一半的影卫出动，终于在这里找到了你，你没有户籍，只好委身在这烟花之地，若我早想通这一点，不至于今天才寻到你。” 宁王说着摆摆手，一个侍卫模样的人端上一个盘子，放在梅姨面前。 一尺白绫，一杯毒酒，一把匕首。 灭国后，新朝皇皇室对前朝皇室的赏赐。 “我有一事不明。”望着摆在面前的物件，梅姨抬头，“望宁王解答。” “请说”宁王背过身去。 “天下皆知嘉禾公主死于京都之乱，宁王为何那么笃定我还活在世上？” “我喜好琴音，嘉禾的琴技至今无人能够超越。众人说你已死，可当时我找遍整个京都，却没有看到嘉禾的遗体。我没有那么笃定，只是觉得你或许，可……” 梅姨笑着制止宁王接下来的话，“不管如何，感谢宁王殿下记得嘉禾。只是我已十余年未抚琴，王爷期盼的琴音怕是再也听不到了。嘉禾苟活至今，只是为了一个承诺，但至今承诺只完成了一半，宁王既言今日嘉禾必定殒命于此，我还有一个请求望宁王恩准。” “你说” “我收养了一个孤女养在二里街处的一个宅子，近年来和她相依为命也生出了些许母女之情，希望王爷在我死后，能让此女为我送终。” “本王准了。” 槐辛看着梅姨端起中间的酒杯，脱口而出 “梅姨!” “谁？！”声音虽小，却引起了侍卫的警觉，一个飞燕上梁，槐辛被侍卫架住，一眨眼就被按在宁王面前。 梅姨急急忙忙放下酒杯“你们放开她！” 众人没有丝毫反应。 梅姨见状，只好饮尽杯中酒，反手倒扣酒杯于地上。 王爷摆摆手，侍卫放开了槐辛。 槐辛扑到梅姨怀中，慌慌张张的说“梅姨，不要走。” “阿辛。”梅姨双手捧着槐辛的脸“不要哭，梅姨等这一刻等了十五年了。” 说着抬头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喃喃道“只有我记得，太痛苦了。这样，也好。” 一滴血从梅姨的嘴角划过，落在槐辛的手背上。 “梅姨？梅姨!”槐辛看着搂着自己的双手失去力气一般滑落在地，梅姨整个人朝后仰去，卧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槐辛想到被人贩子拉扯着离开的母亲。 那时自己也是如现在一般，无能为力，只能像木头一般处在一旁。 许久，宁王看着唱台上的一大一小，一跪一卧。转过身摆摆手，示意旁边的人去处理。 忽然，身后的亲侍拔起雁翎刀，双双挡在自己面前。 “怎么？”话未出口，看到台上的小女孩，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台上的小女孩发梢变白，周身涌动着一种气流，那气流化成白色的雾气渐渐的在女孩上方聚集。 “寒剑咒！是前朝大凌的人！是莲城的人！”一位亲随慌张的扭头说“快护送王爷离开!” 第3章 初入莲城 等槐辛回过神，发现那个王爷和一帮带刀侍卫已经不见了。 “梅姨！你醒醒。”槐辛抱着躺在地上的梅姨，不知如何是好 “阿辛。” 槐辛抬头，看着梅姨万分艰难的指着那把被王爷遗落的琴。 槐辛急急忙忙的把琴拖到梅姨面前。 梅姨抬起右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食指一拨，琴声悠扬，阁楼间竟有雪慢慢飘下。 “是幻境。”梅姨浅笑着抬手接雪“可是好美啊。” “梅姨，你等等”槐辛按下梅姨的手“我去找人救你。” 梅姨反手抓住要离去的槐辛。 “槐辛，没有用的。” “梅姨”槐辛眼眶红红的，一滴泪滴落在衣衫上。 梅姨看着忍着眼泪但还是婆娑的槐辛，嘴角微微扬起。 “这辈子，我竟是第一次看见你哭，不是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多好。” “梅姨，你别走，前天你不还是羡慕隔壁花姐出嫁吗，你也要等着看我出嫁才好啊！”槐辛带着哭腔，几乎是撕扯的说出来。 “槐辛，你答应我一件事。”梅姨握住槐辛的手“你帮我，把……把这琴还给莲城…城主，就说…说，阿眉等了二十年，终究是累了，可不怨亦不悔，只是希望……” 说着，梅姨吐出一滩黑血。 “梅姨别说了。”槐辛手忙脚乱的拍打着梅姨的胸口，希望梅姨呼吸可以顺畅些。 “希望，来日，他…可以到我……坟前，在为我……为我烹茶一次。” “好！”槐辛另一只手抹着眼泪“我记住了，梅姨。” “阿辛，”梅姨抬头望着已经花脸的槐辛“那一屋子的书，你记得……一定要看啊” 还未等槐辛回答，梅姨整个身体的重量就像失去支架一样，完全的卧在槐辛怀里。 多年以后，槐辛回想，命运的强大就在于此，它让你做选择，也会让你别无选择，有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还未回神，已经踏入旋涡之中，无可避免。 梅姨生前已将财产留给了槐辛。槐辛不忍卖掉揽月阁，于是交给了之前一直协助梅姨管理的红月姑姑。 接着把梅姨之前给自己攒的嫁妆变卖，买了城外的一处山头，将梅姨安葬在此处，并种上梅姨最喜欢的梅树。 等安置好一切，槐辛决意去莲城时，已经是初秋了。 把房子托付给一直跟着梅姨的刘叔，槐辛背着琴，拿着一个地图，坐着才从城东市场买的驴子，和半个月前通过刘叔联系好的商队一起，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柳城。 大渝边境，在一处崖边，有几个简易帐篷，一群人围着火堆烤火，已是深秋，天气颇凉。 “我说女娃子”一位络腮胡的中年壮汉拿着一个毛毡毯丢在槐辛背上“你为啥要去莲城啊？还带着那个大家伙” “谢谢焦叔。”槐辛把毛毡围好，答道“受人所托。”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到莲城完成事情，再把你毫发无损的交给刘大哥。当初，我被刘大哥从大渝那些个兵痞中救下来，他对我有恩。” 焦叔口中的刘大哥就是一直跟着梅姨的刘叔。 “不过女娃，你也不要怕。”焦叔向篝火中添了一把柴“莲城没有外面一些人讲得那么恐怖，他们是修道者，绝对不会轻易伤人的” 这时周围有人大声说： “老焦，你走货这么多年，讲讲关于莲城的事呗。” “你算是问对人了。”老焦来了兴致，手上从旁边柴火堆中抽出一个细长的木条，在地上点着，说道“莲城的老大是莲城城主，而修行者们则分为五派，金木水火土，每派的最强者为各派的护法。五系分别被五个家族所统领。最近莲城莲学不是在招新的修行者吗，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必须要有极高极高的天资才会被选入，但是这些家族的嫡系可以直接进入修行。而且莲城分为内外两层，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莲城内城的城郭。其实外面说莲城多么神秘，那都是夸大其词了。在我看来，至少外城，和大渝的国都无异” “但是，再怎么说安全，那都是进入莲城地界儿的事儿了，在翻过那个山之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莲城外和大渝边境的地带一直有马贼猖狂，大家要小心” 说罢，焦叔把手中的干柴丢入火中，干柴发出滋啦啪啦的声音，慢慢的融入火光中。 众人唏嘘着，各自回到帐篷。 “焦叔，焦叔”槐辛拦住准备回去的焦叔问道“你知道如何见莲城城主吗？” “这个啊？”焦叔默默脸颊的胡须，说“我不清楚啊，不过听说如果进了莲学，就会和莲城城主见面。” “那如何进入莲学呢？”槐辛语气带着焦急 “听说这几天莲学不是在招生么，咱们啊到时候进莲城了，叔叔带你看看啊”焦叔拍拍槐辛的肩膀说“你早些休息，不然你若是病了，回去，刘大哥定不会轻饶我。” “嗯。”槐辛知道自己多想无益，一切只能去莲城再做打算“焦叔也早早休息。” 黑夜，一个恐慌的声音划破寂静。 “马贼来了！” 原本安静的休息区，一下子变得杂乱，有脚步声，有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马和驴的叫声。 槐辛还有些发愣，直到焦叔进来。 “女娃！”焦叔把槐辛的鞋子从帐外拿进来，拍拍槐辛的头“你别吓傻了，先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去看看有多少马贼。” 槐辛急急忙忙的穿穿完衣服，抱着梅姨的琴，站在帐门口，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人群，惶然无措，不知道该去那里。 忽然，有人强行拽走自己披着的毛毡，槐辛挣脱不住，跌倒在地，膝盖磕在琴面上，一时疼的槐辛无法在站立起来。 “快逃命！”惊恐的声音充斥在每个角落。 感觉有人在剥自己的靴子，槐辛站起未果，只能一直挣扎，不断的踢那人，那人骂骂咧咧离开了。 槐辛看着众人有些发狂的一幕，一时有些吓到，害怕有人夺琴，双臂紧紧的搂着。 四周尘土飞扬，槐辛只能低着头，眯着眼。 “女娃”焦叔双手试图拉起槐辛，却失败了，只好蹲在地上。 槐辛视线看见焦叔，才卸下防备，把琴交给焦叔，从地上爬起。 “马贼太多了，我带你去喂马的地方，我们骑马离开。” 被焦叔连拎带拉的带到喂马的地方，槐辛扭头，看见了马贼的到已经挥舞着刀砍向还未来的及逃走的商客。 “来不及了”焦叔也看见了马贼的身影。 一手把槐辛放在一匹马上，扯下自己的衣服把槐辛的腿绑在马具上。把琴丢给槐辛，顺手卸下自己腰间的匕首塞到槐辛手中。 “这马跟了我几年了，他识路，能带你去莲城”焦叔喘着气说“马的背袋上有些银两，你直接用” “焦叔。”槐辛惊恐的抓住焦叔的手“你呢？” “不用管我，快走”说着向马抽了一鞭。 “焦叔！”槐辛扭着头看着一个马贼骑马过来，却被焦叔偷袭夺了马。 看着越来越多的马贼包围着焦叔，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槐辛最终也无力的低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琴，握着手中的匕首。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莲城内，今天是莲学开放招生的最后一天，街上人满为患。 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孩默默的坐在一个小巷门口，胳膊挽着一个破布包着不知何物的东西。 此人正是槐辛。槐辛听见肚子的叫声，想起清晨，被焦叔的马带着狂奔了一天的带到城门后，自己刚刚下马，马匹便朝远离莲城的地方奔去，自己都无处去追，就这样在城外等了一夜，莲城开门后才进入莲城。 刚进入莲城就被那街头小吃给吸引了，饥肠辘辘的，但却没有银两，只能先找个地方坐着，缓一缓，再去找莲学的报名地点。 阳光有些刺眼，槐辛低下头，想着今年元宵时梅姨下厨做的菜肴，想象自己在吃饭。 “喂!” 槐辛抬头，发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对方长相俊美，但是眉宇间的神色却颇为紧张。 “你大冬天的，怎么穿这样少啊？”言语语气中带着几丝的傲慢。 槐辛在梅姨身边许久，知道这种公子，就是那种大户人家疼在心尖儿上的主儿。一般为人性格都喜怒无常，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于是站起来，拿起琴，屈屈身子，就要离开。 “你站住!”小公子一下子着急起来。 槐辛捏了捏撇在腰后的匕首，心想要是有这位公子蛮不讲理自己就先下手为强。 转身，却看见小公子解开自己的披风。 “这个给你，你也能暖暖身子”小公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披风递给槐辛“我看你的脸都冻紫了。” 槐辛听了这话，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小公子。发丝如墨，两缕头发顺着额头搭下，一双桃花眼还未长开，但是也能勾的一江春水，肤白如雪，倒像是那画册里的小仙童一般。 “喂，你快穿上！”小公子把手中的东西塞到槐辛手中。 “谢谢”许久没说话和极度的疲劳，槐辛语气有些虚弱和嘶哑。 槐辛披上披风，可能身体暖和了，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小公子叶听到了，皱着眉头，拦住要离开的槐辛“你等等啊！” 槐辛被小公子拉到一个面馆。 “老板，两碗面” 槐辛发现，长相斯文的小公子吃相并不斯文。 “哇，”小公子拍拍自己的肚子“好久没有吃的这样爽快了。” 扭头看着还细嚼慢咽的槐辛，低下头，想了想，拿出自己的钱袋。 “那个，我出门急，没带多少银两。所以”小公子掂量掂量钱袋，一脸为难的说“给你一半。” 想了想，又把银子装回钱袋里。 槐辛看着小公子的样子有些发笑，刚想道谢离开，就听见小公子继续说道。 “你帮我一个忙，我把钱都给你。”小公子不等槐辛回答，就说“你知道莲学在招生吗？” 槐辛走到城西门外，想到刚刚小公子说 “莲学在两处设了招生点，你从城西出去到莲学的南门，我从城北出去到莲学的东门。如果你答应我，我就把钱都给你，怎么样？” 此话正好说中槐辛的心中，点点头便做答应。 看着面前的牌坊书写的莲学二字，牌坊下立了一块白石头，据说如果当天有通过的人，那人的姓名便会刻在石头上，今天到目前为止，白石上还是一片空白。 槐辛抬脚向牌坊后被笼罩在结界下的广场走过去，还未踏出几步，就听见有人喊。 “小公子在这里，快拦住！” 还未回神，槐辛已经被驾住了，看着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朝自己跑来。 待来人看见槐辛样貌，一个愣了一下，嘟囔着认错了弯腰鞠躬表示赔罪。另一个则气的跺脚，转头对其他人说 “小公子肯定在莲学东门，快去报信!” 槐辛来不及回礼，急急忙忙把刚刚挣扎中有些松开的琴袋扎好，却不料被有心人看了正着。 第3章 初入莲城 等槐辛回过神，发现那个王爷和一帮带刀侍卫已经不见了。 “梅姨！你醒醒。”槐辛抱着躺在地上的梅姨，不知如何是好 “阿辛。” 槐辛抬头，看着梅姨万分艰难的指着那把被王爷遗落的琴。 槐辛急急忙忙的把琴拖到梅姨面前。 梅姨抬起右手，轻轻地放在琴弦上，食指一拨，琴声悠扬，阁楼间竟有雪慢慢飘下。 “是幻境。”梅姨浅笑着抬手接雪“可是好美啊。” “梅姨，你等等”槐辛按下梅姨的手“我去找人救你。” 梅姨反手抓住要离去的槐辛。 “槐辛，没有用的。” “梅姨”槐辛眼眶红红的，一滴泪滴落在衣衫上。 梅姨看着忍着眼泪但还是婆娑的槐辛，嘴角微微扬起。 “这辈子，我竟是第一次看见你哭，不是之前冷冰冰的样子，多好。” “梅姨，你别走，前天你不还是羡慕隔壁花姐出嫁吗，你也要等着看我出嫁才好啊！”槐辛带着哭腔，几乎是撕扯的说出来。 “槐辛，你答应我一件事。”梅姨握住槐辛的手“你帮我，把……把这琴还给莲城…城主，就说…说，阿眉等了二十年，终究是累了，可不怨亦不悔，只是希望……” 说着，梅姨吐出一滩黑血。 “梅姨别说了。”槐辛手忙脚乱的拍打着梅姨的胸口，希望梅姨呼吸可以顺畅些。 “希望，来日，他…可以到我……坟前，在为我……为我烹茶一次。” “好！”槐辛另一只手抹着眼泪“我记住了，梅姨。” “阿辛，”梅姨抬头望着已经花脸的槐辛“那一屋子的书，你记得……一定要看啊” 还未等槐辛回答，梅姨整个身体的重量就像失去支架一样，完全的卧在槐辛怀里。 多年以后，槐辛回想，命运的强大就在于此，它让你做选择，也会让你别无选择，有时候在不知不觉中，还未回神，已经踏入旋涡之中，无可避免。 梅姨生前已将财产留给了槐辛。槐辛不忍卖掉揽月阁，于是交给了之前一直协助梅姨管理的红月姑姑。 接着把梅姨之前给自己攒的嫁妆变卖，买了城外的一处山头，将梅姨安葬在此处，并种上梅姨最喜欢的梅树。 等安置好一切，槐辛决意去莲城时，已经是初秋了。 把房子托付给一直跟着梅姨的刘叔，槐辛背着琴，拿着一个地图，坐着才从城东市场买的驴子，和半个月前通过刘叔联系好的商队一起，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柳城。 大渝边境，在一处崖边，有几个简易帐篷，一群人围着火堆烤火，已是深秋，天气颇凉。 “我说女娃子”一位络腮胡的中年壮汉拿着一个毛毡毯丢在槐辛背上“你为啥要去莲城啊？还带着那个大家伙” “谢谢焦叔。”槐辛把毛毡围好，答道“受人所托。” “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安安全全的送到莲城完成事情，再把你毫发无损的交给刘大哥。当初，我被刘大哥从大渝那些个兵痞中救下来，他对我有恩。” 焦叔口中的刘大哥就是一直跟着梅姨的刘叔。 “不过女娃，你也不要怕。”焦叔向篝火中添了一把柴“莲城没有外面一些人讲得那么恐怖，他们是修道者，绝对不会轻易伤人的” 这时周围有人大声说： “老焦，你走货这么多年，讲讲关于莲城的事呗。” “你算是问对人了。”老焦来了兴致，手上从旁边柴火堆中抽出一个细长的木条，在地上点着，说道“莲城的老大是莲城城主，而修行者们则分为五派，金木水火土，每派的最强者为各派的护法。五系分别被五个家族所统领。最近莲城莲学不是在招新的修行者吗，像我们这些普通人，必须要有极高极高的天资才会被选入，但是这些家族的嫡系可以直接进入修行。而且莲城分为内外两层，我到现在都没有见到过莲城内城的城郭。其实外面说莲城多么神秘，那都是夸大其词了。在我看来，至少外城，和大渝的国都无异” “但是，再怎么说安全，那都是进入莲城地界儿的事儿了，在翻过那个山之前，我们不能掉以轻心，莲城外和大渝边境的地带一直有马贼猖狂，大家要小心” 说罢，焦叔把手中的干柴丢入火中，干柴发出滋啦啪啦的声音，慢慢的融入火光中。 众人唏嘘着，各自回到帐篷。 “焦叔，焦叔”槐辛拦住准备回去的焦叔问道“你知道如何见莲城城主吗？” “这个啊？”焦叔默默脸颊的胡须，说“我不清楚啊，不过听说如果进了莲学，就会和莲城城主见面。” “那如何进入莲学呢？”槐辛语气带着焦急 “听说这几天莲学不是在招生么，咱们啊到时候进莲城了，叔叔带你看看啊”焦叔拍拍槐辛的肩膀说“你早些休息，不然你若是病了，回去，刘大哥定不会轻饶我。” “嗯。”槐辛知道自己多想无益，一切只能去莲城再做打算“焦叔也早早休息。” 黑夜，一个恐慌的声音划破寂静。 “马贼来了！” 原本安静的休息区，一下子变得杂乱，有脚步声，有重物掉在地上的声音，还有马和驴的叫声。 槐辛还有些发愣，直到焦叔进来。 “女娃！”焦叔把槐辛的鞋子从帐外拿进来，拍拍槐辛的头“你别吓傻了，先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去看看有多少马贼。” 槐辛急急忙忙的穿穿完衣服，抱着梅姨的琴，站在帐门口，看着面前狼狈不堪的人群，惶然无措，不知道该去那里。 忽然，有人强行拽走自己披着的毛毡，槐辛挣脱不住，跌倒在地，膝盖磕在琴面上，一时疼的槐辛无法在站立起来。 “快逃命！”惊恐的声音充斥在每个角落。 感觉有人在剥自己的靴子，槐辛站起未果，只能一直挣扎，不断的踢那人，那人骂骂咧咧离开了。 槐辛看着众人有些发狂的一幕，一时有些吓到，害怕有人夺琴，双臂紧紧的搂着。 四周尘土飞扬，槐辛只能低着头，眯着眼。 “女娃”焦叔双手试图拉起槐辛，却失败了，只好蹲在地上。 槐辛视线看见焦叔，才卸下防备，把琴交给焦叔，从地上爬起。 “马贼太多了，我带你去喂马的地方，我们骑马离开。” 被焦叔连拎带拉的带到喂马的地方，槐辛扭头，看见了马贼的到已经挥舞着刀砍向还未来的及逃走的商客。 “来不及了”焦叔也看见了马贼的身影。 一手把槐辛放在一匹马上，扯下自己的衣服把槐辛的腿绑在马具上。把琴丢给槐辛，顺手卸下自己腰间的匕首塞到槐辛手中。 “这马跟了我几年了，他识路，能带你去莲城”焦叔喘着气说“马的背袋上有些银两，你直接用” “焦叔。”槐辛惊恐的抓住焦叔的手“你呢？” “不用管我，快走”说着向马抽了一鞭。 “焦叔！”槐辛扭着头看着一个马贼骑马过来，却被焦叔偷袭夺了马。 看着越来越多的马贼包围着焦叔，自己的距离也越来越远，槐辛最终也无力的低头，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琴，握着手中的匕首。 身后的火光越来越亮，离自己也越来越远。 莲城内，今天是莲学开放招生的最后一天，街上人满为患。 一位衣衫褴褛的女孩默默的坐在一个小巷门口，胳膊挽着一个破布包着不知何物的东西。 此人正是槐辛。槐辛听见肚子的叫声，想起清晨，被焦叔的马带着狂奔了一天的带到城门后，自己刚刚下马，马匹便朝远离莲城的地方奔去，自己都无处去追，就这样在城外等了一夜，莲城开门后才进入莲城。 刚进入莲城就被那街头小吃给吸引了，饥肠辘辘的，但却没有银两，只能先找个地方坐着，缓一缓，再去找莲学的报名地点。 阳光有些刺眼，槐辛低下头，想着今年元宵时梅姨下厨做的菜肴，想象自己在吃饭。 “喂!” 槐辛抬头，发现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对方长相俊美，但是眉宇间的神色却颇为紧张。 “你大冬天的，怎么穿这样少啊？”言语语气中带着几丝的傲慢。 槐辛在梅姨身边许久，知道这种公子，就是那种大户人家疼在心尖儿上的主儿。一般为人性格都喜怒无常，自己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于是站起来，拿起琴，屈屈身子，就要离开。 “你站住!”小公子一下子着急起来。 槐辛捏了捏撇在腰后的匕首，心想要是有这位公子蛮不讲理自己就先下手为强。 转身，却看见小公子解开自己的披风。 “这个给你，你也能暖暖身子”小公子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拿着披风递给槐辛“我看你的脸都冻紫了。” 槐辛听了这话，抬头，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位小公子。发丝如墨，两缕头发顺着额头搭下，一双桃花眼还未长开，但是也能勾的一江春水，肤白如雪，倒像是那画册里的小仙童一般。 “喂，你快穿上！”小公子把手中的东西塞到槐辛手中。 “谢谢”许久没说话和极度的疲劳，槐辛语气有些虚弱和嘶哑。 槐辛披上披风，可能身体暖和了，肚子发出抗议的声音。 小公子叶听到了，皱着眉头，拦住要离开的槐辛“你等等啊！” 槐辛被小公子拉到一个面馆。 “老板，两碗面” 槐辛发现，长相斯文的小公子吃相并不斯文。 “哇，”小公子拍拍自己的肚子“好久没有吃的这样爽快了。” 扭头看着还细嚼慢咽的槐辛，低下头，想了想，拿出自己的钱袋。 “那个，我出门急，没带多少银两。所以”小公子掂量掂量钱袋，一脸为难的说“给你一半。” 想了想，又把银子装回钱袋里。 槐辛看着小公子的样子有些发笑，刚想道谢离开，就听见小公子继续说道。 “你帮我一个忙，我把钱都给你。”小公子不等槐辛回答，就说“你知道莲学在招生吗？” 槐辛走到城西门外，想到刚刚小公子说 “莲学在两处设了招生点，你从城西出去到莲学的南门，我从城北出去到莲学的东门。如果你答应我，我就把钱都给你，怎么样？” 此话正好说中槐辛的心中，点点头便做答应。 看着面前的牌坊书写的莲学二字，牌坊下立了一块白石头，据说如果当天有通过的人，那人的姓名便会刻在石头上，今天到目前为止，白石上还是一片空白。 槐辛抬脚向牌坊后被笼罩在结界下的广场走过去，还未踏出几步，就听见有人喊。 “小公子在这里，快拦住！” 还未回神，槐辛已经被驾住了，看着两个人急急忙忙的朝自己跑来。 待来人看见槐辛样貌，一个愣了一下，嘟囔着认错了弯腰鞠躬表示赔罪。另一个则气的跺脚，转头对其他人说 “小公子肯定在莲学东门，快去报信!” 槐辛来不及回礼，急急忙忙把刚刚挣扎中有些松开的琴袋扎好，却不料被有心人看了正着。 第4章 离魂术 槐辛不顾周围拥挤的人群，抱着琴，一路小跑，进入了广场的结界。 进入结界后，发现和自己从外面看到的景色完全不同。 根本就不是一个广场，而是栋楼，有八层之高。不知为何，槐辛觉得有些隐隐的压迫感。 进入大厅，槐辛四处打量着，发现很多穿着一样衣服的人不停的在其中穿梭。 “你好”一位女子拦住了四处打量的槐辛“你是属于哪系的？” 槐辛不知对方在问什么，只好低下头。 那位女生没有想到槐辛一句话也不应，只当槐辛害羞，只好拿出五系环，对槐辛说 “把你手给我，我要检测一下。” 槐辛有些害怕，感觉自己面对着一个新的世界，心里茫然无措。 但是想到梅姨，自己答应了对方一定要把琴交给莲城城主，心中又一下子有了些勇气。 那女生看着槐辛伸出的手有些发抖，不禁笑了，一把拉住槐辛的手。 “你不必害怕，又不会吃了你” 五系环在手上许久没有反应，女生过于疑惑，不仅皱了皱眉头。 “难道？”女生抬头望着槐辛“你不是修行之人？” “我”槐辛想了想说“我想进入莲学。” “我明白了。”女孩褪去槐辛手腕的手环，转身道“你跟我来。” 槐辛抱着琴，亦步亦趋的跟在女孩后面。 “你没有修习功法，进入莲学就单纯的看你的天资了，这一届到目前还没有一个合格的，你不要抱太大的希望。” 女子边走边说。说完，已经走到一间房的门外，转身问道“你有什么问题吗？” 槐辛摇摇头，抬手把琴背在身后。 “你不用害怕，没什么的。”女孩看出来槐辛的不安，安抚的拍拍槐辛肩膀，转身把自己的腰牌放在门上的凹处。 牌子上的“水系，烟如眉”开始发亮，一个竹牌从左侧的竹筒中跳出。 门开了，烟如眉把竹牌递给槐辛。 “你进去，我在外面等你。” 不一会儿，烟如眉看见屋内传来的白光，比之前所有的都要明亮，甚至有些刺眼。 烟如眉惊讶的张着嘴，兴奋地拍了拍手，想到自己会有一个小师妹就激动不已。 等槐辛出来后，二人在门外等待结果。可许久不见有人出来通知，烟如眉只好带着槐辛到大厅的一个房间稍作休息。 槐辛倒是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有可能有修炼的资质，此刻一个人坐在长凳上，不安却又兴奋的搓着手。 “槐辛?”烟如眉拿着一杯水进来。 槐辛接过，却没有喝，只是放在了一边。 “你知道么？你是这一届天资中灵力最盛的一个”烟如眉拍拍槐辛的头，语气还有些激动“还是有希望的。” 另一边，负责招生的几个莲学的长老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很珍贵的冰系天赋！”一位长老拍着桌子“这是一个好苗子不能错过！” “可是年龄已经过了12了，而且没有修炼过，已经错过发掘潜力的最佳时机了”另一位长者抚着胡须感叹道。 “若是有些修炼基础就好了。但是这些可以之后通过修炼弥补。” 一阵附和的声音。 “我反对。”长桌另一端发起一个声音。 争执声一下子收住，众人望向发声者。 只见那人慢悠悠放下手中的水杯，才说“冰系固然难寻，可是，不知各位发现没有，这位女孩的冰系中只有攻击的部分，没有一丝防御和保护的属性，更没有冰系的根基水系的维系” 众人这才想起，刚刚只被那女孩绚丽的色彩晃了眼，压根儿没有去关注基本的属性，在回想，女孩的属性色彩竟是不带有一丝属于水系的蓝绿色，竟只有耀眼的白蓝色。 没有水的冰就像是断了源头的河流，不会长久。不带防御的武器，就像不受控制的刀戟，伤人伤己。 一开始那位十分赞赏和欣喜的老者，拿起竹牌，叹了口气，摇摇头，把竹牌丢在圆桌中间的火炉中。 槐辛看着一位褐色衣裳的男子向自己走来就知道自己不会进入莲学了。 烟如眉跑过去和那男子交谈几句后，又飞奔过来，握住槐辛的手说“我刚刚在门外看到了白光，你的天资必然不错。听刚刚那位大哥说，长老也有几番争执，我想，这定是因为你从未修习过功法所致。” 说着，烟如眉不知从哪里变来一块手牌塞在槐辛的腰间。 “我是水系的烟如眉，你若要修习功法，可以拿着这块牌子去静淼天，那里可以学到水系基本功法。” “这位姐姐！”槐辛拉住转身准备离开的烟如眉“你知道怎么见城主吗？他们说进莲学就可以见城主了，是吗？” 烟如眉愣住，望着槐辛的神色有些打探，但须臾神色就又变回之前笑意盈盈的样子。 “只要你努力，修为达到一定程度，一定可以见到城主的。” 槐辛被褐衣男子带出广场，出门才发现，并不是自己进来的城西广场，有些疑问。 “为了保证公平，也避免引起一些纷争，我们会把前来应试失败的人从不同地方送走”褐色衣裳小哥解释道“之前看你的登记，是大渝人，你只要顺着这条道路走，不日就会到达大渝的地界。” “谢谢你的好意。”槐辛向这位男子鞠躬后询问道“请问，你知道静淼天怎么去吗？” “静淼天？”褐衣男子表情有些困惑“你是水系的？” 槐辛点点头算作回答。 那男子低头想了想，回答说“我刚好要去静淼天办些事情，若是你不着急，在这里等我片刻，我结束了自己的事情就来。” 男子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恳，又指了指身上和烟如眉一样的牌子说“我是莲城土系的修行者，你相信我。” 槐辛思前想后，没有更好的法子，于是点头答应。 一个时辰后，褐衣男子驾着一辆马车前来接槐辛。 槐辛看着马车，面色稍显犹豫 “静淼天在莲城西边，我们现在地处莲城之南”褐衣男子拍拍马背“这样快些。” 槐辛想了想，也不坐进去，就抱着琴坐在车夫旁的位置上。 褐衣男子笑笑，驱马前进。 “姑娘的琴很珍贵的样子”那男子状似无意的提了一句。 “嗯”槐辛并未多言。 “可是，姑娘可曾想过，带着这样的琴，会遭人惦记的” 槐辛听着旁边的声音上下起伏有些奇怪，于是扭头想看一下对方的神态，却不料，看见一双金色的眼睛和一个诡异的笑脸，完全不是刚刚一身正气的莲学弟子。 “啊！”槐辛吓得跌下马车，却发现，马车也没有离自己更远。 一道光闪过，槐辛一个胳膊抱紧琴，一个挡着自己的眼睛。 等光芒暗下以后，槐辛抬头看，发现四周景色和刚刚已经完全不同。 之前是普通的大路，路两边有花，太阳还未下山。 现在，四周萧瑟，好像在一个山坡的下面，而自己刚刚跌落下来的马车变成的一块石头，那褐衣男子站在上面似笑非笑。 槐辛颤颤巍巍的站起来，转身就跑，没跑几步，发现那男子就在同样的地方，永远在自己的前面。 反复几次，皆是如此。 槐辛不跑了，抱着琴，瞪着那男子。 “跑累了？”那男子毫不在意，反而坐在石头上，慢慢的讲“这是莲学的一门功法，叫做幻术。” 男子右臂一挥，槐辛怀里的琴便直直的向对方飞去，槐辛抱不住，一下子摔在地上。 槐辛抬头看着男子把琴袋缓缓的剥下。 “全是瑶木所制”男子手指划过琴身，竟笑的癫狂“还未认主，实在是极好的武器！” “还给我”槐辛站起来，向男子走去，却因为刚刚摔得太狠，步子不稳而且缓慢。 男子还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之中，并未注意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槐辛。 槐辛从怀中抽出匕首，对着男人的手臂刺下去。 男人却率先反应过来，先前还抚琴的手立马在胸口捏了一个诀，槐辛一下子被震到五米开外。 “你一凡人之躯，简直是自不量力。”那男人似乎极为生气，一只手捏诀道 “看在你给我送这么好的灵物的份儿上，我就痛快点儿了结你” 刚刚站起来的槐辛又被打趴下，喉咙一阵腥甜，刚张嘴，一口血喷出来。 一股热量从腹部涌上来，槐辛很熟悉这种感觉，却无能为力，只能慢慢的失去意识。 男人看见槐辛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嗤笑了一声，左手拿着琴，准备离开。却突然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用归位之术带着琴回到自己本体，纳闷之间，竟看到刚刚拍在地上的槐辛竟站了起来，一头的黑发白了三分之一，双眼似深潭一般注视着自己。 “你？”男子惊吓到了，开口问道“是什么怪物。” “无知小儿！”槐辛开口道 “还我琴来！” 男子诧异更甚，这音色绝不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拥有的，倒像是一个多年未开过口的哑巴，音色喑哑难听。 “那看你有没有本事了”男子语气还带着挑衅。 “好啊。”槐辛望着男子，又像是望着空气“你这一魂一魄的分身今天我收下了！” 男子没想到槐辛看穿自己，惊恐异常，当下念诀，在自己周围形成一个保护圈。手中的琴被抽离，男子不死心拼命抵抗，却不料，对面有百个个冰锥向自己射来，一时衡量下，只有自保，放弃了琴。 须臾之前，男人身上褐色的衣服竟被划开几道，血也顺着滴在了地上。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男子半跪在地上“今日多有得罪，请姑娘放过!” “我说过”槐辛望着跪在地上的男子，不为所动 “今日，你这一魂一魄我就留下了！” “哼”见示弱无用，男子也有些硬气“那看你收不收得了了。” 说着化一缕土黄色的烟，消失在地上。 槐辛慢慢的整个人漂浮在空中，左手指天，右手背地，接着在画出一个半圈，双手在胸口飞速的翻转，约有一刻钟，一个一人大的符浮现在槐辛面前，槐辛一手将符举过头顶，一只手向下，地面尘土飞扬。 须臾，一个人形出现在地上，不过这次，人形的四周都发着光。 “离魂术！”男人面色惊恐“只有城主才会这种秘术，你是谁？” 槐辛面无表情，并不理会男子的叫嚷。 男子的人形接近透明，也感觉到自己和本体越来越稀少的联系。 就在男子以为自己真的要消散的时候，一位老者执着长杖，破了槐辛的阵型。 槐辛本就维系的很不稳定，被人打断后，竟是昏了过去。 男子抬头看见老者后，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语气带着后怕，和劫后余生的狂喜。 “多些水护法救命之恩！” 老者看着怀中的小女孩，叹口气，低头对男子说“你身为小护法，却破坏莲城律法，自己去土护法哪里领罚。” “是！”男子再一抬头，却发现老者已不知所踪。 第5章 回到柳城 莲城，莲池禁地，弥池。 一位白衣少年正在湖边的青石板上执子下棋。旁边站着的就是那抱着槐辛离开的老者。 “城主”老者态度恭敬“我已将她送回柳城，也医治好了她的伤病” “她怎么样了？”少年并未言明，老者却明白话中的意思。 “魂魄不稳定，有时会侵占神志，侵占神志时颇为强悍，但是平时又无法在她身上寻找到一丝相关气息，怕是隐藏过深。” “哼”少年冷笑一声，重重扣下手中的棋子“隐藏过深？分明是灵力太弱，只能躲在魂魄深处寻求庇佑。若不是这次在莲城附近，不知何时才能找到她，怕是等下辈子了！” 说着又顿了一下，叹口气，问道“到什么程度了？” “消耗过半。”老者语气带着惋惜“城主赐下的封印已经部下，只是依我看，只能保证八年稳定，若是八年已过，怕是危险。” “八年”少年望着湖水，喃喃道“足够吗？” “城主为何不亲自见她？”老者终于提出自己的看法“听说她也在找城主。” “她为何找我，我并非不知，但现在还不是见她的最好时机。”少年幽幽的说道“之前欠下的会有偿还的一天，但不是现在。” “那要不，我亲自去柳城，保证她修习功法？” “不用了。”少年又拿起一个棋子“刘勇在她身边，他会督促她修习的。” “说到刘勇”老者顿了一下“他见到老身没有一丝惊讶，怕是也知道了一些，万一刘勇说了些什么，那岂不是前功尽弃？” “他不会”城主落下一棋“他是华清侯世子的亲随，即使世子已去，他的行为做事也会遵循世子在世时的吩咐” “是，前朝的华清侯府以忠义闻名，是我多虑了。” “放心，她会回来的，我们不会等太久。” 老者抬头，发现城主已经离去，留下青石板上未下完的棋局。 槐辛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在柳城的家中，在自己的房间中躺着。 “难道我死了？”槐辛想到自己最后吐出的血，立马有了这个想法。 于是下床，急急忙忙跑到院子里喊道“梅姨！梅姨！” “我说丫头”刘叔听见声音从外面匆匆的走过来“你在瞎嚷嚷什么啊？” “刘叔？”槐辛有些疑惑“你怎么在这？不应该啊。” “死丫头你想哪里去了？”刘叔打了槐辛头一下“三天前，你满身是血的被一位老者带回来，可吓死我了。” “你胡说”槐辛在刘叔面前跳了跳“你看，我现在不好好的吗！” “那时那位老者心善，还医治了你。”刘叔拉着槐辛急急忙忙进屋“这大冷天的，你还穿这么少出去乱晃，我看啊，还是没有记性。” 槐辛低头掐自己一把，很疼，不是梦。 忽然想到一件事，立马拉住要出去的刘叔“刘叔，你看见梅姨的琴了吗？” “你是瞎了吗？”刘叔指着床头的桌子“那么大一东西放在那里，你没看到？” 槐辛跑过去，抱起琴，仔细辨别许久。 “刘叔，是梅姨的琴，我没有弄丢”槐辛兴奋的叫起来，一扭头，发现刘叔已经不见踪影。 等槐辛完全确定自己已经回到柳城，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觉的时候，已经是初冬了。 槐辛看着在院子练习剑法的刘叔，站在旁边思考要不要告诉刘叔那个焦叔去世的消息，想了许久甚至都没有发现刘叔已经停下动作打量自己。 “丫头你在想什么啊？”刘叔走到槐辛面前，边擦拭剑边问。 “那个，刘叔”槐辛想了想还是觉得说出来“焦叔他，可能已经不在了。” 刘叔停下手中的事情，望着槐辛，淡淡的说“我知道。” “啊？”槐辛有些惊讶。 “前几天一个从莲城回来的商队带的消息”刘叔拉着槐辛走到槐树下“可是具体我不清楚，你给我讲讲。” 槐辛于是就把焦叔一路上怎么保护自己怎么救自己前因后果告诉刘叔了，说完，心里竟然比当时还要难过几分。 刘叔望着房檐，沉默许久。 “都是我不好”槐辛说道“要是我坚持的话，焦叔就不会一个人留下了!” “不是你的错”刘叔正坐在槐树的四周垒起来的石壁上，和站着的槐辛对视“槐辛，你记住，永远不要把别人的选择当做是自己的责任，这样不仅会让自己陷入无端的自责中，也会轻视了他人的努力。” “嗯。”槐辛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刘叔，我想去莲城的静淼天修习水系功法。”槐辛想想还是把自己的打算告诉刘叔。 “为何？”刘叔虽是询问，但并没有诧异，好像槐辛本该有此打算。 “我要…”槐辛犹豫一下，才说道“我要保护你们。” “保护我们？”刘叔此时相当诧异。 “嗯，我不想看着你们辛辛苦苦的为我打算，可我自己却什么都不能做，我要修习功法，变成一个厉害的人，这样，我就可以保护刘叔，保护身边每个人了。” “哈”刘叔望着一本正经说出这话的槐辛，不禁笑出声来。 “刘叔，我是认真的”槐辛以为刘叔没有在意自己的话，有些懊恼。 “我知道槐辛是认真的。”刘叔拍拍槐辛的头说“我只是想起来，以前有人也说要修习功法，不过她是为了天下苍生而已。” “天下苍生？”槐辛叶觉得有些好笑“我可管不过来。我也没有如此宏大的理想” “你跟我来。”刘叔站起来，朝院子另一侧走出去“家里有金山，就不去和别人抢铜钱了。” 槐辛和刘叔站在间厢房前，槐辛记得自己来的第一天，就被梅姨领着进来了，后来，因为槐辛字识的不多，梅姨便先请先生教槐辛读书。等槐辛甚至可以读懂一些先贤晦涩的文章时，梅姨倒像是忘记了这件事，反而让槐辛开始学习女工了。 刘叔打开房门。槐辛发现屋里和自己上次来一样，一尘不染，各种书籍马列的整整齐齐。 “前朝殉国的宰相孟仲延膝下仅有一女，名为孟清芷，孟丞相视此女为掌上明珠，传闻曾经为了庆祝孟清芷的生辰甚至推脱了皇帝的邀约。可惜，此女命薄，在嫁给华清侯府世子第二年，便因病归西。”刘叔领着槐辛走到屋子的一侧。那里挂着一幅夜景图，槐辛知道，梅姨经常来这里看这幅夜景图，因为这里绘画的是前朝国都繁华喧闹的街景和一些居住人家的景象。 刘叔打开窗户，然后把夜景图下的箱子抬到窗户前的木桌上，抽出一卷画说“这是正史记下来的故事，你要听另一个版本吗？” 槐辛停下帮刘叔从箱子里拿画卷的动作，好奇道“另一个版本？” 刘叔开始撕开画的裱的边。“是啊。其实，孟清芷和华清侯府的世子青梅竹马，却在和世子成亲后，忽然说自己一心成仙，世子挽留一年无用，只好亲自送孟清芷去莲城。对外宣称孟清芷已经去世，其实她在莲城修仙。” “那最后，她成仙了吗？”槐辛很好奇。 刘叔却没有回答槐辛，返问到“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啊”槐辛认真的想了想，说“我听说，仙都是无欲无求的，如果她在人间有牵挂，那肯定是成不了的。” “那你想成仙吗？” 槐辛不知为何，好像从刘叔的语气中听出来几分严肃的味道，于是急忙摇摇头。 “不想，不想”槐辛手摆着像拨浪鼓“我背不起那么大的志向”。 刘叔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画揭开。 槐辛惊奇的看到，画里竟还藏了一页纸。 “虽说孟清芷没有成仙，但也成为了莲城一个厉害的人物。”刘叔把东西抽出来递给槐辛“这些是她修行所做的准备和过程批注，公主当时也想通过修行见莲城城主，奈何没有天资，终究是有缘无分。后来为了避人耳目，把东西隐藏在画卷中。” 刘叔指着箱子硕“你好好修行，说不定，有朝一日，一定能达到孟清芷的成就。” “嗯”槐辛拿起那卷纸张，说“三年后的莲学招生，我一定可以进去！” 深夜，刘叔在窗外看着槐辛睡得香甜，轻手轻脚地替槐辛关上窗户，手中端着一盏油灯，转身朝之前下午带槐辛去的厢房走去。 进入厢房后，刘叔轻轻地扣住门，把油灯放在书桌上，走到离那副夜景图最远的一列书架上，从书架上的一本书中取出一个长纸条，长条上的图案很像莲城的符咒。 刘叔又走回去，把纸条小心翼翼的挂在夜景图的旁边，一会儿，夜景图旁边竟出现一个门，看上去这门一直在这里只不过被人使了障眼法，用了符咒才破开。 刘叔顿了顿，推门而入。 是一间密室，靠墙的桌子上有一个夜明珠，散发的明亮的光，整个室内就像在白天一样明亮。桌子靠的那面墙上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少年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眉目张扬，但是没有丝毫盛气凌人的气息，反而在这热烈的神态中，少年的眼神无比温柔，像是注视着自己的心爱之人，在画的左下角，有一排小字‘秋狩·华清侯府世子·莫沉星’说明了画中之人的身份。 刘叔慢慢的跪在桌子前的地板上，默默地看着画，眼眶渐红，最后挺了挺本已经笔直的背，双手合在一起，弯腰，一声重重的磕头声和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密室回响。 “卑职刘勇，参见世子！” “卑职遵从世子的命令，在国都失守前隐藏身份带嘉禾公主离开京都，颠沛流离许久，终是定居在柳城。本以为可以就此安稳度过余生，却不料被大渝的宁王发现，卑职还是没有完成世子的遗命，本想着，舍去我的老命也要取那宁王的人头，却不料，发生了让卑职无法离开的事情。” 刘勇抬头，望着画，缓缓说道“公主那天告知我她是少夫人的转世时，我以为公主魔怔了，并不相信。后来，同一天，我亲眼看到，她在宁王面前，下了寒剑咒，这个符咒的样子，我最熟悉不过，是世子你和少夫人一起研究的，幸亏我一直随身带着世子留下的令牌，才避免少夫人大开杀戒。公主生前曾说，若是世子在世，必定是希望少夫人这一世可以平安一生的，所以公主刻意屏蔽了那些往事，将少夫人像普通人家女儿般抚养，识字，秀女红。” 刘勇讲着讲着头低了下来。 “可是公主走了，公主离开前，找了借口让少夫人去莲城，公主临终前告诉我，她意识到，不管怎么躲避，少夫人终究是属于莲城的。呵，这就是命。可是我有些不甘心，世子您为大凌做的一切，为华清侯府做的一切，为少夫人做的一切，如今这世上就只有我一人知晓了，可是少夫人，她还活着，她应该知道的！” 刘勇激动的语气又平缓下来。 “我本打算，她再次回来，就告诉她一切，可是，看到少夫人浑身是血的被莲城的水护法抱回来。我忽然很后怕，那时，我才意识到这些年，我已经没有把她看做为少夫人，而是当做我的女儿一般了。那老头离开时，对我说，人各有命，亦有时运，逆天而行，不得善终。世子，我想，若是你，再来一次，也会依然护送少夫人去莲城。” “槐辛修习功法后，我再来见您一定会被发现”刘勇抬头望着望着画像，眼神坚毅“世子，等槐辛修炼成为护法可以自保后，我就去杀了宁王，然后就来见您，到时候，一定要痛饮百杯！千杯！” 刘叔说完，重重向画像磕了三个响头。 刘叔出来后，望着墙上的门许久，叹口气，拿下挂在夜景图旁的符咒，待门完全看不出来后，把那张纸折叠几层，放在正烧的滋啦啪啦的油灯上，纸在接触油灯后，唰的一下变为烟灰消散了。 第6章 向静淼天出发！ 三年时间一晃而去。 某日，刘叔从外面回家，发现自己早上买回来的鸡蛋，被槐辛放在三个冰柱支架上，冰柱有一尺长，放眼过去，满院子都是自己买的鸡蛋悬空似得。 “槐辛！”刘叔从边栏走过去，质问槐辛“你在干什么！” 槐辛丝毫没有发现刘叔有些愤怒的语气，反而很欢快的说 “刘叔，我现在用冰已经很稳了，你看”说着把手中的鸡蛋丢下去，另一只手捏诀朝地上一指，一个冰柱飞快的长大，在鸡蛋落下不到五寸的距离就成凹形稳稳地接住了。 刘叔看着槐辛兴奋的神色，有些无奈，只好用手指了指满院子的鸡蛋 “把鸡蛋收了，再把冰给收起来，要是满院子的水，你就不用吃午饭了。” 午饭后，槐辛洗完碗筷出来看见刘叔懒洋洋的晒着太阳，于是也坐在地上，看着庭院的一方天空，享受这暖暖的初春的太阳。 大约半个时辰后，槐辛不经意的对刘叔说自己的打算。 “刘叔，我准备动身去莲城了。” 刘叔颇为惊讶，坐直了身子“莲学不是秋天才招学吗？” “我想先去静淼天”槐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我想去看看他们的功法和我的有什么不同。” “那好，我陪你一起去。”刘叔想想，为了槐辛的安全，还是亲自陪着槐辛。 “不用了！”槐辛随意的摆摆手“刘叔，你忘记了，上次和我打架，不到十招你就趴下了。” “你用冰在身后戳着，胜之不武”刘叔想到那天狼狈的样子，就有些懊恼。 “管他武不武，反正我赢了!”槐辛自得的摇摇手指。 这几年，槐辛的性格变得有些活波，倒是越来越像少夫人了。 刘叔看着槐辛得意的样子，状似嫌弃的进了屋子，不一会，手上拿着一张纸，出来了。 “这是什么？”槐辛从刘叔手中接过，展开一看上面划着许多手势和讲解。 “寒剑咒”刘叔指着纸“你若学会了这个，你去哪，我都不拦你。” 槐辛看着这些符号，有些苦恼“刘叔，你怎么还藏私，早些拿出来，我就早些学会了。” “说的轻巧”刘叔撇撇嘴“当初，有人比你还厉害，就是一个月，才堪堪有些威力。你呀，任重而道远。” “哼”槐辛把东西放在自己的布兜里，向刘叔比划一下“我们走着瞧！” 一个月后，刘叔拿着一瓶好酒，去城外的梅山上的梅林处祭奠嘉禾，上山到半腰，忽然看见山头闪出白光，久久都不灭，看着方向，恰好是梅林的所在地，当下心急，急急忙忙朝山上跑去，还未到，便遇到兴冲冲朝下走的槐辛。 “刘叔!”槐辛很是激动“你看!” 刘叔看见槐辛熟稔的捏出一个诀，近十个光圈从槐辛身后浮起，接着槐辛指向旁边一个颇大的石头。 几十个冰锥从光圈中射出，对着那石头，一个眨眼，竟然碎了一地。 “我厉害！”槐辛看着刘叔愣住的表情有些自得，“我开始怎么也找不到诀窍，后来我来看梅姨的时候，觉得自己特没用，甚至有些绝望，本想再试试的，没想到，竟然成了！” 刘叔看着一地的石头，有些发愣，随后转身下山。 槐辛看着刘叔转身朝下山方向走，有些纳闷，大喊道“刘叔，你不去看梅姨啦！”。 “回去”刘叔把手中的酒丢给槐辛“给你收拾东西。” 阳春三月，水系的修炼者们都聚集到水系的属地——静淼天，参加五年一次的水系盛典活动。 一个穿着黄衣服的少年，前庭信步的走在热闹的大街上，好奇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这人正是已经离家两个月的槐辛，槐辛出门前考虑许久，决定听从刘叔的建议女扮男装，等到了莲城再说。 槐辛打量着每一个经过自己的人，心里估算着对方可能的修行。可能想的太过入神，一时没有察觉周围环境，不知不觉就撞上了一个少年。槐辛看着少年低头道歉又匆匆离去的样子，摸了摸自己的钱袋若有所思。 回了客栈，槐辛刚进门就看见店小二的把一个包袱从二楼丢下，还嚷嚷的 “没钱还赖着不走，我们开店的可不是做慈善的！” 看着小二口中的主角低着头从楼上下来，默默捡起被小二丢弃的包袱，畏畏缩缩的朝门外走去。 “等等！”槐辛拦住了少年，抬头对小二说“我们是朋友，他的房租我付了。” 槐辛打量着少年之前住的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床，整个房间狭小而且潮湿，散发着一股霉味。不是聊天的好地方，于是槐辛用扇子挡了挡鼻子，对少年说 “还是去我的房间说” 槐辛住的的客栈普通的房间，但是阳光充足，而且有卧榻，有茶桌，明亮干净。 “你坐啊”槐辛给自己倒杯水后，拍拍桌子“我们之前见过面的。” 少年坐下，抬头望了槐辛一眼，又急急忙忙的低下头。 “你说，你拿了我的钱包，怎么又放回去了？”槐辛有些好奇。 “一时贪念占了神志，等反应过来，只有放回去了。” 槐辛第一次打量这位少年，穿着并不朴素，甚至从形态和言谈举止可以看出少年颇有教养。 “我叫槐辛，你呢？” “墨沅生” 一周后，墨沅生对槐辛的状态终于不再是愧疚和沉默了，槐辛也得知，墨沅生今年十六岁，修习的是木系的功法，这次来静淼天是为了看有没有合适的水系功法作为辅助。两人年龄相仿，来静淼天的目的又差不多，一时间，倒是变成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了。 “好累。”槐辛一进门，就朝桌子上一趴“像我们这样找下去，等庆典结束，我们都找不到靠谱的功法。” 墨沅生把门关上，坐在槐辛对面，倒一杯茶放在槐辛面前。 槐辛不客气的一饮而尽。 “我知道一个好地方。”墨沅生语气有些犹豫“但是我们估计进不去。” “说说看”槐辛放下杯子，眼神颇为期待。 “庆典最后一天，静淼天的族长会在水系的圣地碧泉那里开一个大会，但是只有水系的修行者才有资格进入。” “你都说出来了，应该是有所打算！”槐辛向墨沅生眨眨眼，墨沅生颇有默契的笑了笑。 很快就到庆典的最后一天了。 “有用吗？”槐辛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语气颇为怀疑。 “你放心。”墨沅生把一个披风朝自己的身上套“这手镯，是水系嫡系才有的信物，你本来就和水系关系很近，更为保险。不像我，还要套一件披风隐藏修为属性。” 墨沅生看着槐辛不断地晃动手镯，立马按住，槐辛看着被握住的手，条件反射的抽出来。 “干嘛！”语气有些质问。 “你干嘛？那么大的反应。”墨沅生颇为不解“这手镯都快成古董了，你轻点。等等我就跟在你的身后，假装是你的随从。” 虽然庆典卡的并不是很严格，槐辛和墨沅生轻轻松松的就进来了。 但是槐辛一路胆战心惊的，等平复下来，回头一看，发现自己和墨沅生走散了。 即使只有水系嫡系参加的圣点，那也是人山人海。槐辛不敢往碧泉圣地走，只能在外面一个地点一个地点的找。 槐辛走着走着走到了一个广场，不知不觉就盛典已经快结束了，到处都是催人离开的使者。 “你知道么?听说在碧泉圣地抓到了一位偷圣水的木系修行者。” “是啊，听说被关在水宫了” 槐辛侧耳听了一下，对方的描述和墨沅生的身形几乎毫无差别，想了想，于是转身悄悄地朝碧泉旁边的水宫走去。 在水宫门外，槐辛看着走来走去的侍卫，很是脑疼。虽然槐辛在柳城的那些书中知道一种隐形的功法，但是那是要有水系作为根基的，自己只有冰系的灵力，现在竟毫无办法。 忽然，槐辛的目光瞄到自己带着的手镯，如果这是水系嫡系的标志的话，那应该是有水系的灵力在其中的。 槐辛捏了一个诀，口中念叨“万象无形，隐。” 墨沅生看着忽然出现的槐辛，甚至惊讶“只有水系嫡系才有任何情况都隐身的术法，你是冰系，如何做到的。” “说来话长，我用了手镯的水系灵力”槐辛切开绑住墨沅生的绳子“出去再说。” 墨沅生一离开囚禁的位置，各个巡逻的卫兵就收到了警报。 槐辛扶着墨沅生，还要躲开走来走去的卫兵，走的颇为艰难。 终于走到水宫的门口，槐辛和墨沅生都松了一口气 “呀！”槐辛惊叫一声。 “怎么…”话来没有问完，墨沅生就知道为何了，槐辛手腕的镯子从碧绿色变为灰色，碎裂了。 “我是木系。你要维持我的隐形会消耗更多灵力。”墨沅生很是愧疚。 “别说了”槐辛回过神“快跑!” 话毕，一段水柱从天而降，将槐辛和墨沅生死死的封闭在里面。 一刻钟后。 墨沅生和槐辛被五花大绑的捆扎在水宫前的广场。 “族长在水宫大殿等。” 一位卫兵点点向传话的使者点点头，走到槐辛面前，拔出刀。 “族长还要见我们，你们不能杀他！”墨沅生变得十分激动，挣扎极大，但是仍然被两个卫兵按住。 卫兵出刀，槐辛特意扎起来的头发被散开。 “族长面前，不得有所隐瞒！” 墨沅生看着散开头发的槐辛，安静下来。 第7章 是朋友还是利用？ 水宫大殿，一位手执透明手杖的中年人正襟危坐在高台上。 槐辛和墨沅生被卫兵压着，跪在大殿的中心。 一名使者上前，在空中挥手，于是大殿的中间上方浮现出一道水幕。 里面俨然是墨沅生进入碧泉盗取圣水的场景。 “族长，下面跪着的就是那盗贼和同伙。” 卫兵把墨沅生压着站到楼梯下，墨沅生此时低头不发一语。 槐辛打量着距离自己百米之外的水族族长，从对方脸上竟然看不出一丝神色变化。 “你是木系。”族长眯眼打量墨沅生许久，语气带着肯定，还有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槐辛是第二次听见有人用这种语气说话，上次是那个宁王，他们说话都带着威严和不可反驳的态度，这是常年上位者才拥有的底气。 “用碧泉的圣水确实可以洗涤你的根骨，若成功，说不定也会出现一个至纯的木灵根。”水族族长顿了一下，接下来说道“或许可以扭转木族这十几年来逐渐式微的情况” “这是我个人的行为，和木族无关”墨沅生抬起头，语气颇为僵硬“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便杀。” 槐辛从后面可以看到墨沅生被绑的手臂有些颤抖，可即便如此，他的脊梁也挺的笔直。 族长停了几秒，看着墨沅生，语气带着嘲讽“年龄不大，口到气不小”。 说着右手握着的手杖轻轻的在地下点了一下。 转眼，墨沅生像是被外力冲击一样，‘碰!’的一声，重重的摔打在不远的柱子上，墨沅生落在地上，咳了几声，吐出一口鲜血。 槐辛跑到墨沅生身边，用绑着的手艰难的扶着墨沅生坐正，问道“没事儿。” 墨沅生像是被突然发难得水系族长惊吓到了，靠在身后的柱子上，没有回答槐辛。 水系族长站起来，面对着墨沅生和槐辛，语气带着愤怒。 “往大的说，你身为木族弟子，若是在我静淼天失踪，或者被碧泉的禁制伤到。不管哪种，岂不是会挑起我族和木族的矛盾！往小了说，你口口声声说这是你一人所为，却带着我水系的修行者，你是想让她从此顶着水系叛徒的名声被人唾弃吗？” “我没有!”墨沅生终于回过神，急急忙忙反驳。 “没有？”族长背过身，望着墙上水系的图腾图案，幽幽的说“人心叵测，我也不想猜测，我只知道，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差点破坏我族和木系的关系，给木系族长传令，其族人在我静淼天私闯禁地，杀之。” “不是的!”槐辛急忙站起来，向站在高台上的人解释道“族长，墨沅生做的确实不对。可是他并没有像城主所想的那样，他只是太想变强了，所以一时走了捷径。” “捷径？可笑！”族长转身，手掌重重地拍着面前的立碑，说道“他若想变强，可以进入木系的家学，进入莲学，好好修习功法，稳步精益修行。而不是妄图用碧泉水洗涤根骨，行此逆天之举！” “族长常年位居人上，怕是根本不能理解我们的心情”槐辛语言愈发激动“灵根不纯，就不配修行最好的功法。灵根不全，就不能进入莲学修行。只是这样，我们便只能如蝼蚁一般被人践踏，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朋好友被欺凌，可是我们只不过是想更快的改变自己，想保护家人，这有什么错？难道即使这样，我们也成为你们这些所谓高深修行者的绊脚石了吗？” “放肆！”一直立在族长身旁的使者见槐辛言语越来越冒犯，手中捏诀，一张无形的水网向槐辛扑过去。 槐辛见状，站到墨沅生身前，被绑住的双手艰难地捏了一个防御的诀符，竟然堪堪抵住了使者的水网，直白的说 “你看，你的属下是被我说中心事，恼羞成怒了！” 使者见状，又补上一个诀，槐辛顿时被冲击的朝后摔去。 槐辛以为自己会被狠狠的撞在柱子上，闭上眼等了几秒后，预料的碰撞却并没有到来。 微微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一个水膜包围着，那水网遇见水膜后竟是自动后退了。 槐辛从有些发光的腰带中抽出一个竹牌，竹牌变得有些发烫，上面烟如眉三个大字正在发光。 使者看着竹牌，收起手势，俯身向族长低声说道“是大小姐。” 族长同样看见这一幕，抬眼认认真真的从头打量槐辛，许久，面带疑惑，挥挥手向卫兵说道“叫眉儿过来。我有问题问她” 一个时辰之后，槐辛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转危为安。 刚刚在水宫大殿，看见了三年前给自己竹牌的那位叫烟如眉的姐姐，那姐姐进来后看见自己十分诧异，而后在水族族长耳边低语几句，不一会，水族族长就给自己和墨沅生松绑。自己并无大碍，反而墨沅生伤的有些厉害，于是被那使者带去疗伤了。接着槐辛被烟如眉带到这个小宫殿里。 被一些侍女整理洗漱后，槐辛随意在宫殿走动，发现宫殿外有一泓泉水，好奇下走到潺潺流出的泉眼旁边，发现无甚特别，于是细细回想刚刚在大殿发生的事情。 “看来并没有吓到你。” 槐辛扭头，看见烟如眉手持灵剑，站在走廊浅笑。 槐辛看见这样的烟如眉愣住了，如果说三年前，那个引导自己的姐姐还让人觉得有些人世气息，那么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完全就是那不食烟火的仙子。 烟如眉收起手中的灵剑，上前拉着槐辛走进宫殿，到梳妆台前，让槐辛坐在垫子上，而自己坐在槐辛身后，拿起木梳，细细的打理槐辛还未干的头发。 “三年前莲学招学时，我未曾向你好好介绍自己，我叫烟如眉，水系族长的嫡长女。”烟如眉放下木梳，坐到到槐辛侧面，发现槐辛的神色带着些迷茫和防备，笑了一下“你可以叫我眉姐姐”。 夜明珠的光芒被面前的冰镜反射后照在槐辛面容上，烟如眉打量着，心里不住的想面前的人和画中的那人真的越发相似了。 “谢谢眉姐姐搭救。”槐辛回答的语气依旧带着一丝防备。 “你真的相信那墨沅生的话？”烟如眉收起打量的目光，拿起黛笔，在槐辛的眉毛上细细描绘，语气像是不经意，但槐辛感觉到了试探。 “为何化妆？”槐辛没有回答，反问道。 烟如眉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父亲要带一个长者见你。” 烟如眉画好眉后，拿起胭脂盒，把东西倒在一个冰晶上细细研磨。 槐辛看着这样的场景，不知为何，有些仓促，双手不禁绞着衣角。 “碧泉的禁制是莲城城主亲自设下的，要想独自突破禁制进入碧泉内部获取碧泉的话。只有两种可能。”烟如眉把冰晶上的胭脂点在槐辛脸上，细细抹开，动作细微而且神色专注“第一，此人灵力高强超过莲城城主，可以无视禁制直接进入；第二，此人研究碧泉多年，并且为了牵制禁制，必然联系多个高手一起闯入碧泉。” 烟如眉把冰晶放在黛笔旁边，拿起一张红纸递给槐辛。 “若是第一种，那么碧泉任他来去；可如果是第二种，那一定会在接近碧泉的时候被卫兵逮住”烟如眉把槐辛手中未用的红纸拿出，定定的望着槐辛“碧泉关系水系命脉，莲城城主曾经下过咒，碧泉若少一滴，碧泉的继承者则心痛难忍直到次日月升之时。族长是水系的守护者，水系族长的灵杖是继承者的灵气所化，一旦碧泉被盗，灵力便暴动。” 槐辛被烟如眉拉到一个衣架前，槐辛看着这件衣服，不知是何布料，竟然有微波潋滟的光华。 “我说的话，你若有空，便好好想想”烟如眉望着槐辛“换衣服，你如果还穿之前的衣物，等等怕会被误伤。” 槐辛看着烟如眉走出宫殿，一道水幕缓缓升起隔断了自己的视线。 烟如眉在宫殿外等了许久，仍不见槐辛出来，只好进入宫殿。 走到刚刚的地方，却不见槐辛的身影。烟如眉心中有些着急，便四处寻找。 走到后院，烟如眉愣在了那里。槐辛站在庭院中，月光洒在她的衣服上，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不知为何，烟如眉觉得，槐辛的背景，就像被父亲束之高阁的那幅画，那个碧泉的继承者和拥有者，仿佛下一秒就潜入灵泉中，不见踪影。 “眉姐姐”槐辛转过身，望着烟如眉说出自己的请求“我要见墨沅生。” 槐辛跟着烟如眉来到了治疗墨沅生的房间。 墨沅生的状态和之前在水宫大殿相比已经好转不少，坐在床上闭目调息，听见声响后急忙站起，低着头有些仓促和不安。 烟如眉带着守卫离开。 槐辛看着立在一旁的墨沅生，脑子不断闪现之前和墨沅生相处的种种。 “你，来了？”墨沅生率先打破沉默。 等了许久，不见槐辛回答，墨沅生抬头，发现槐辛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再细细打量，心下一惊，不由自主脱口而出“这是水系的尚清衣，穿上不会被刀枪所伤，你怎么会……” 话未说完，看见槐辛望着自己的眼神，墨沅生止住问话。 “你是我第一个朋友，却欺骗了我。”槐辛望着墨沅生，其实仔细看着槐辛的神态，便知道槐辛内心的情绪远远没有语气中表现的那么平静。 “是烟如眉说的？你信了？”墨沅生语气带着嘲笑，似乎不想再解释什么。 “不是他们，我岂是那些轻易听信他人之言的人。”槐辛向前走了两步，直直的站在墨沅生面前。 “之前你在大街上偷我钱包又放回去，现在想来，不过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罢了。不然，以你在集市上收集的功法和法器，怎么会缺钱呢？” “还有在圣地碧泉举行的大会，我在静淼天徘徊许久，并不知这个消息，你却知道，而且还有那个手镯，这都代表你有备而来” “我一直做男儿身份打扮，可是再被卫兵揭穿时，你并无诧异，神色还带着几分了然。而和你在客栈时，你一直主动睡地铺，现在想来，你早就知道我并非男儿身。” “你欺骗了我，利用了我，墨沅生，你是我第一次坦诚相待的朋友，如今却陷我于如此境地，你为何要这样做？” 槐辛说道后面，语气急促，质问和悲愤充满了整个房间。 “我没有这么想过!”墨沅生急忙反驳“我承认，我开始确实想利用你进入碧泉大会。之前在木族，我根系卑微，无人愿意和我说话玩耍。可在静淼天遇见了你，你处处对我的帮助和维护我都记在心里，相处半月有余，我早就把你当做我的朋友了。” 墨沅生苦笑一声接着说“我把手镯给你，是因为这个手镯对于水系来说意义非凡，若有人见到你带着手镯，绝对不会动你分毫的，就连族长也会礼待你。我进入碧泉就与你分开，也是想着和你切断联系，我若有差池，不会波及到你，却没成想，你会隐身术，利用手镯去救我，而手镯却因为灵力耗尽粉碎了。” “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做好友，却不曾想阴差阳错，在这种情况下，我百口莫辩”墨沅生定定的看着槐辛“如果我让你感觉到被利用的话，对不起。” 槐辛看着墨沅生，墨沅生神色诚恳，语气坚定。一时间不知道如何面对墨沅生，只好转身离开。 墨沅生看着槐辛的背影，嘴角苦涩。 烟如眉看着槐辛走出来，急忙上去询问道“还好吗？” 槐辛点点头，还有些愣愣的，像是在衡量什么。 “明早他就会被送回木系，你放心，他不会有性命之忧。”烟如眉拍拍槐辛肩膀，像是宽慰对方“我父亲在水宫等你，我们快去。” 第8章 想变强大啊 槐辛紧紧跟着烟如眉，两人走在水宫下曲折的回廊上。 “眉姐姐，你知道为何族长要见我吗？”槐辛终于问出藏在心中许久的疑问。 “我也不是很清楚，等会儿父亲会亲自和你说的。”烟如眉走了一段距离后，停在冰棱桥上，因为迟迟不见槐辛的脚步声，便回头看，发现槐辛站在桥头，害怕的朝自己摆手。 “不要害怕。”烟如眉转身折回去，站在槐辛面前说“你身穿尚清衣，也算是这水宫半个主人，它不会伤你的。” 槐辛被烟如眉拉上桥，低头果然看见在自己的脚底生出一些水纹，它们像地面一般平铺在脚下，冰棱都在水面下方。 槐辛终于心无胆怯，大胆的朝前走去。可同时，心中的疑问却更加的深厚了。 终于走到尽头，到达一个宫殿外，槐辛看的出这宫殿许久没有来过人。门口的两栋冰狮子台下有许多冰屑散落在四周，无人打扫。 “走啊。”已经踏入门的烟如眉扭头催促槐辛。 槐辛收回打量的目光，急忙跟上烟如眉的脚步。 进入宫殿后，槐辛打量着周围。这是不亚于水宫大殿殿堂，四处都是空的，可以看到外面隐隐有河流飘在天空上。殿堂中间是一圆形池水，池水逆流而上，朝宫殿顶部飞去形成一道水幕，透过水幕隐隐可以看见池水中间有一方平台。 听见脚步声，槐辛收回自己的目光，朝来人处望去，发现是一位白须老者。 烟如眉神色不复之前的平静淡然，单膝跪地双手交叉于腹下，面向老者 “水系烟如眉，参加水护法！” 槐辛急急忙忙想和烟如眉一样行礼，却不知为何被一道外力扶住。 “不用多礼，都起来。”水护法没有停下朝宫殿内部走的动作“我去叫你的父亲。” 槐辛看的出来烟如眉现在的状态和之前的冷静自持不同，只等水护法走后，扯住烟如眉询问道： “方才为何如此激动？” 烟如眉难掩眉头的喜意，一手捂嘴说道：“那是水护法蔚恒，水系灵力最强的人！” “蔚恒？”槐辛忍不住笑到“这么好听的名字，怎么是个老头。” “你别笑啊”烟如眉神色刹那变得严肃“这可是莲城城主亲自取的名字” 接着又一脸向往的说“槐辛，你知道吗？五大护法中只有水护法至今仍未收徒。” “拿你想当他徒弟？” “嗯！”烟如眉点点头，像似想到什么，情绪又变得低落，对着槐辛摇摇头说“不过，水护法亲自说过，今生只收一个徒弟，而和那个徒弟的缘分却迟迟未来。所以至今座下仍无弟子。要是我……” 烟如眉还想说什么，却突然止住话头。 槐辛扭头，发现水系族长和水护法并排走来。 “眉儿”水系族长向烟如眉示意“你先到殿外等候。” 槐辛紧张的拉着烟如眉的衣角，烟如眉拍拍槐辛的手，示意槐辛放心，槐辛才松开。 此时，殿中只有三人时，槐辛有些局促的站在中间接受二人的打量。 “你倒是胆大。”水护法率先开口“你就不怕我们是来取你性命的？” “我灵力微弱，灵根不全。若你们真想取我性命，我也不能反抗”说完这话，在想想自己真的是处在如此弱小的处境后，槐辛反而发现自己的胆子倒是大了几分。 “哈哈”一旁的水系族长笑了起来“那请问，你为何来莲城？” 槐辛觉得这话问的很是奇怪，之前在水宫的时候，自己不就已经说了吗，但是现在又问，难道是要收自己为徒？ “修习灵法，为了保护家人…”槐辛顿了一下，又加上一句“和朋友”。 “格局倒是变小不少”水系族长评论到。 “她是槐辛。”水护法打断族长的话，然后双手捏诀。 槐辛感觉到大殿的地板在震动，有些慌张，但仅仅就是一个眨眼的功夫，莫名的晃动就消失了。等站稳后，槐辛发现中间池子的水已经停止逆流，三幅画渐渐的浮在水幕上。 “莲城有五行，每行都有自己的命脉。五行的命脉中都供奉着本族的祭司和莲城城主的画像。火祭司和水祭司为兄妹，所以，水火两系，有三幅画像。”水护法望着水中的画，像是回忆“火祭司飞升成仙，木祭司以身献祭镇压万妖，土祭司飞升失败消散于天地，金祭司在百年前仙去，而水祭司相传是闭关修炼至今，实则因为违反莲城城规，进入轮回。” 槐辛静静的看着这水祭司画像慢慢展开，目光扫到一处，被水祭司手上的手镯吸引，和墨沅生给自己的手镯一模一样。槐辛明白了，墨沅生并没有说谎，至少，他确实是想保护自己的，顿时心下释怀。 画卷仍然在逐步展开，槐辛看着渐渐完整的水祭司的面容时，有些愣住了。 画上的人和自己有八九分相像。 水族族长看着愣住的槐辛，上前单膝跪地，双手奉上灵杖。 “当初祭司托付水族保存的灵杖。如今可物归原主。” 槐辛扭头，看着灵杖，眼神充满不解和迷茫。 自己好像有了一个不得了的身份，兴奋和期待只存留了一瞬间，接着就被害怕和彷徨的感觉包围，那是陌生的、让人迟疑的气息，毕竟是自己完全不熟悉的事情。可几乎同时，槐辛想到在揽月阁惨死的梅姨，在莲城外被马贼做去的焦叔，还有，被自己误解的墨沅生。 自己和他们一样，都非常弱小，所以只能屈服，只能弯着腰对命运的残虐默默忍受。槐辛不想这样下去，至少，不想再次陷入无助的境地。 “我会变得更加强大吗？”槐辛喃喃道。 “会明白，自己为何需要变强大。”水护法站在槐辛身边“你需要自己选择，我们不勉强你，一切取决你” 槐辛缓缓抬起手，眼神渐渐地变得坚定，随即闭上眼，握住了灵杖。 灵杖的光芒暴涨，一道白光包裹住了槐辛，水族族长霎时就被弹开几步。 “我们这样做可以吗？”水系族长望着槐辛，语气担忧。 “城主同意这件事了。”水护法望着白光，目光熠熠“这是第三世，若是此世再不能成功，便会被消除灵根，完全堕入轮回了。” 槐辛在白光中，不断听到有一个人叫着 “钺息、钺息……” 像是回光倒影般，无数画面从脑海中蹦出来。 槐辛开始意识到，自己就是钺息。 自己上一世就叫钺息。 是莲城的水祭司。 像是走马观花般，槐辛看见自己上一世的生活。 第9章 前世之事（上） 我叫钺息，开始只是一个普通的水系修行者。 哥哥钺侯带着我和四个修炼好友创建了莲城，立志以守护天下苍生为己任。多年后，一场修行者比拼后，我被任命为水祭司，于是在莲城一角，我同其他祭司一般，用灵器清越双刺开凿了洞府，汇集碧泉，引流十二泉，取名静淼天，可让所有水系修行者修习。 哥哥的知己沈慕秋成为莲城城主，我们三人经常在人间游山玩水，积德行善。 在我们一次远行中，百妖倾巢而出，木祭司为了天下苍生安危，以自身为咒，分离六魂七魄，将百妖封印在西杭山下，从此西杭山被称为万妖林。 其他祭司受此刺激，开始大力修炼。经此一事，有灵根的修行者开始仰望莲城，被莲城感化，逐步加入莲城，莲城成为修行者的圣地，渐渐的也如人间的国家一般有了自己的制度，五大家族成型，各个国家发生纷争时都不约而同的避开莲城。 不久，土祭司飞升失败，元神消散之时，以自己的魂魄为祭，进入万妖林，从此，万妖林再无一丝妖气。 再过不久，火祭司飞升成仙，那天，我记得，百鸟来贺，日月同天，莲城的金殿越发的光芒万丈。 莲城有一位成仙的修行者，这使莲城越发的神圣，从此每位皇帝登基便会拜祭莲城。 可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哥哥，终于有一天，我拿着清越双刺，闯入弥池。那也是哥哥飞升之地，因为害怕哥哥会走火入魔，所以选择这块儿四周都是水的地方，不料哥哥飞升成功后，这里四周长满了瑶木，成了莲城灵气最盛之地。 待我盗走哥哥的灵器赤炎剑时，被匆匆赶来的沈慕秋和金祭司拦下，我气急二位友人不顾往日情谊，不给我哥哥一物作为念想，急火攻心之下，便打了起来。 沈慕秋对我并未防备，被我一剑刺伤，金祭司见我发疯，将我困在金钟中，我修为不及金祭司，一时无法破解，就在这时，有人来报说万妖林有异动。 半个时辰之后，我破解金钟，匆匆赶到万妖林时，愣住了。 除了哥哥和沈慕秋，其他四位祭司都年长我许多，颇为疼惜爱护我，所以，每次有妖怪出动时，总是让我在静淼天潜行修炼，等我第二天见到他们，他们又是一身清爽的在树下对酌。就连万妖出动那次，也是哥哥和沈慕秋匆匆赶回去，而我因为贪念人间景色，再加上被哥哥阻止，等月余被接回去后，往日无一树木的西杭山已经变为郁郁葱葱的万妖林。 所以，我从来不知和妖怪对决是何等的凶险，也没有意识到对于修为颇低的修习者来说就是一场屠杀。 那妖仅有数十只，一个个血盆大口向莲城弟子进攻。而莲城弟子们，有的受了迷惑向身边的人下手，有的进了幻境，对着空气念诀，而神志尚在的，向妖怪发起进攻，却因为灵力低微，被撕裂，被丢在空中，再狠狠落下摔成两半，很多人泡在血水中已无气息。 金祭司牵绊住了大多的妖怪，而被我刺伤的沈慕秋因为体力不济，在加上妖怪嗜血，隐隐落入下风。我拿出双刺，当头斩了企图偷袭沈慕秋那妖的脑袋。 这时，有人来报，说有十几个妖怪向莲城以南奔去。 莲城以南，是已经立国百年的大凌国，那里都是普通百姓，即使有手握兵器名震天下的华清侯军抵抗，对妖怪来说，其实就是手握寸铁却毫无反击之力的普通人。 看着沈慕秋带着一半新赶来的修行人离开，我忽然明白，为何，哥哥在剿灭万妖之后，对于成仙和变强有那么深的执着了。 这场厮杀一直到天亮。我的衣物已经被血浸湿，我拿着双刺的手的虎口已经裂开，可我不敢放松警惕，因为还有一个妖怪，一个幻化成人形的妖怪。金祭司正在捏诀，我在旁边防备着，忽然，那妖怪挣脱禁制，变成原型，朝万妖林跑去。我追赶不及，只能看着那狼妖进入林子不见踪影。 我回头，看见的是一片狼藉，血流成河，尸堆成山，我握紧双刺的手有些发抖。我心里开始质问，开始怀疑成仙的哥哥，如此惨像，哥哥在哪里呢？ 就在这时，天上的云开始散开，一束金色的光落下，我看着受伤的人在金光下开始愈合，不少人已经可以站起来，众人指着我的身后议论纷纷，我扭头一看，一棵瑶木在万妖林边界处越长越大，渐渐的有几十杖高。 “异动已经停止了”金祭司拿着司盘对我说。 “火祭司钺侯显灵了！”众人纷纷向瑶木跪拜。 可我知道，那不是哥哥。 心中一直有一口气，直到看着匆匆回来的沈慕秋，我终于没坚持住，晕了过去。 不忍再听沈慕秋讲大凌国十二郡的凄惨情况，我开始潜行修炼，我想，五位祭司仅仅只有我和金系，至少我们要让天下苍生不再受妖怪的威胁。 我永远记得，那狼妖逃跑时，回头宣战的眼神。如果哥哥可以成仙，那么体内流着同样血脉的我，为什么不可以。 金祭司一直在瓶颈期，苦恼不已，我告诉金祭司，莲城至少需要一个祭司来稳定大局，金祭司渐渐放下执念，不在一心成仙。 我找到沈慕秋，告之莲城成立五百余载，却没有灵力可以超过祭司的人，这是个隐患。因为这意味着一旦万妖林再有异动，待我们几位仙去之后，莲城便没有丝毫抵抗之力。第二日，沈慕秋便喜气洋洋的告诉我，集结五家，修建了莲学，教育天下散修者和五家修习之人，建藏书楼，护法阁，帮助修行。 莲学成立第一年，我见一孤儿天赋不错，便收下为徒，沈慕秋为其取名，蔚恒。 我将静淼天赠与水系烟氏，分离自己一束灵根凝形为杖，注入其中将近一半灵力，想着我走后，可以通过此物来帮助水族管理水族命脉——碧泉。 而自己在莲城北方修建寒殿，时时关注万妖林的情况。 百年后，蔚恒不负教导，入主护法阁，成为水系护法。而我在一次修炼中，捏出的诀隐隐带着金边，金祭司说这是飞升成仙之兆，和我哥哥当初一样。 莲城开始流传，水祭司有成仙之势。金祭司开始选升仙的地址，众人一派喜气洋洋。 某天夜里，我身着尚清衣，回到静淼天，把水系灵杖交给水族长老后，携带清越双刺进入了万妖林。 我要把隐患解决掉，之后，不管是飞升成仙，或者元神消散，我都无所憾了。 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沈慕秋发现我的，等我解决了一众狼妖后，走出洞口，却发现沈慕秋在外面，刚刚一场大战，我已精疲力尽，不想再说什么。 “放心了？”沈慕秋向我伸出手“回去。” 忽然沈慕秋脸色大变，急急抱住我转身，我还未反应过来，一口血喷在我的脸上。我抹去脸上的血迹，才发现，那狼妖在洞外竟还有同伴，我们被四五个狼妖包围了，还不知暗处潜伏了多少。 我一手抱着被袭击的沈慕秋，一手握着仅有的一个清越，其实我握住清越已经十分勉强，手臂一直颤抖。 “快走！”沈慕秋在我耳边说“我答应过你哥哥，要保护住你的。” “闭嘴!”我不能分神，必须提防着每一个狼妖的气息。 我拉着沈慕秋到万妖林的边缘，我知道再有百步就到那个瑶木在的地方了。可四周的狼妖突然更加频繁地撕咬上来，在厮打中，我唯一剩下的清越也被狼妖咬走，而我的小手臂，也是皮开肉绽的了。 那时，我以为我要命陨于此，想着自己一生，纵有些遗憾，但终究是不后悔的。 第10章 前世之事（下） 忽然，我闻到一缕莲花香，看着那些狼妖害怕的朝后推。我回头看去，发现沈慕秋一手执丹，一手捏诀。 他要自焚元神！我急急忙忙拦住他，却发现他的元神和我不一样，修行者的元神一般是赤金色的，而他的，金色的外膜下是一株莲花。 只有妖的内丹才有自己的原型。 “你是妖？！”我愣住了。 “阿息，快走！”沈慕秋不予解释，一味的催促我快走， 我看着他的内丹被逐渐焚烧成黑色，竟是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了。 一只狼化为人形，我看着她拿起清越，向我投掷。 我闭上眼，预料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发现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人穿着战袍，手中的剑发着金光。 是哥哥！认出来的那刻我欣喜若狂，却在下一秒，就被哥哥一个传送术传送到万妖林外的瑶木处了。 我看着万妖林闪烁的金光，内心无比安定，却忽然想到已经自焚内丹的沈慕秋。 我爬到瑶木的另一边，发现靠在瑶木上毫无声息的沈慕秋。 “慕秋哥哥！”我晃动他的肩膀，希望能有一点点反应。 我扒开他的手，他手中的内丹竟全黑了，碰一下，一层黑色粉末就落下来。 莲城的警示鼓已经响起来，不出意外，一刻钟后，莲城五族的精锐和护法阁就会抵达到这里。 当初是沈慕秋提议建莲城的，是沈慕秋说莲城要以天下苍生为己任，是沈慕秋带领莲城的人把万妖林的妖怪一次次的赶回去。 如果沈慕秋被发现是妖，如果莲城没有莲城城主，我不能想象任何一种可能导致的后果。 沈慕秋，就是天下修行者的信仰！是莲城的图腾！ 所以，他绝对不能有事！ 我双手捏诀，将自己的灵力输送到沈慕秋的内丹中去。开始毫无效果，灵力只能在外游走，丝毫不能侵入，渐渐的，我觉得自己水系灵气被吸收进去了一点，可是慢慢的我就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提供那么多的灵气，我有些体力不支，可沈慕秋丝毫没有清醒的迹象。我已经影影约约听到脚步声，我心里一沉，双手换诀，调出自己的灵根。 我看到自己的发梢变白，我也感知到已经有一批人和自己越来越近，于是不断压迫自己的元神逼出灵气，终于，沈慕秋的内丹变为金色，自动回到他的身体中，而我的内丹颜色却接近透明，像是刚刚修行之人的一般。我的神志开始发散，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恍惚中，听到有人喊道 “阿息！” 哥哥，我还是没能见到你。 待我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在弥池。 我走到岸边，发现池中自己的倒影竟然是一头白发。 白发白衣，我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 “阿息！” 我扭头，看见拿着尚清衣的沈慕秋。 沈慕秋把衣服披在我肩上，我想了想，问道“你可还好？” 沈慕秋扶我做到旁边一块瑶木凳上，轻轻地把我的头发从衣服中捋出来，缓缓的梳着。 “有了你将近八百年的修为救急，自然是没有事情，而且，钺侯也来了，我现在并无大碍。”沈慕秋语气貌似很高兴 “而且我多了你八百年的修为，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哥哥说什么了吗？” “说了一件好事和坏事，你要听那个？”沈慕秋不敢望我的眼睛。 我低下头，状似思索一番“先听好事。” “钺侯和我发现，你的灵力在我内丹中并未被消耗，而是成为一团保护着我的幕罩，等我净化后导出，不过几日，便可以还你修为了。” 沈慕秋说着，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珠子，轻轻的放在我的手上。 “这是水灵珠，钺侯说是专门从天上拿来给你的，听说此物自带灵气周转，等我把灵力导入到这里，到时候，说不定就会还你一千年的修为了。而且啊，为了防止我到时候忘记把这个珠子放在哪里了，我下了符，以后你直接念祭司咒，它就会出现的。” 我看着手掌中的水灵珠，润透光华，不似人间凡品。 “那坏消息呢。”我抬起头，望着之前一直装作兴奋的沈慕秋。 沈慕秋慢慢收起笑容，支支吾吾起来。 “我还有多长时间？”我把珠子递给沈慕秋，询问道。 “你？”沈慕秋抬起头，吃惊的望着我，眼睛却已经泛起了光。 “我看那河边突然长出一株荷花，想着会不会是你的真身，便试图去摘了它”我做出摘花的样子“可是慕秋哥哥，我碰不到它，除了这些瑶木和手中的珠子，我碰不到任何其他东西。” “阿息，你放心。”沈慕秋一下子抱住我，语气哽咽 “钺侯给了我护魂链，我已经给你戴上了。你会投胎到一个富贵人家，等12岁时，就会想起我来，想起修仙，想起莲城。” 沈慕秋慢慢放开我，第一次敢直视我的眼睛 “到那时候，我就去接你回莲城，我保留了你的寒殿和祭司坛，等你回来后，我还你修为，你就可以成仙去见钺侯。” 我看着沈慕秋迫切的眼神，注意到沈慕秋两鬓的头发已经斑白。 “慕秋哥哥，你答应阿息一件事好不好。”我看着沈慕秋急切的点头，终于说出口“下一世，你不要来接我。我恢复记忆后就来找你，你好好修习，不要被别人发现。” 沈慕秋面露惊讶，我继续说。 “弥池本无一物，忽然从中生出一朵莲花必然会惹人怀疑，以后，莲池还是设为禁地，禁止他人出入才好。而且，你有白发，元神不稳。若是显出原型，那就不好了” 我看着沈慕秋转过身，知道他在擦眼泪，一时有些好笑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你为何如此伤心。” 沈慕秋抽搭的说“钺侯也是如此说，他已经在四处下了禁制，别说别人进不来，我出去也要费些功夫” “万妖林的禁制估计也被哥哥稳固不少，你这个莲城城主就不要再操心了，安心休养。”我想了想还是问出来“哥哥他早就知道你是妖了，对吗？” “是”沈慕秋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是他看见我化形，把我带回家的。” 我看着沈慕秋，知道他在回忆我们三个小时候在一起的时光，一时间，也不忍心打断。 最后，我问道 “哥哥可曾和你说过什么？” “我会让你成仙的”沈慕秋并未回答我的问题，而是抬头望着我，语气坚定“钺侯离开时，一直念叨你。我一定会努力让你和你哥哥团聚的。” “好”我觉得我在笑，不知为何，感觉自己越来越轻。终于沈慕秋再也握不住我的手，我知道，钺息的人生，到这里就结束了。 第二天，莲城修行者得知，莲城历六百七十一年三月七日，莲城城主和水祭司闭关修炼，出关时间未定。 第11章 新生 一刻钟的时间，白光消散。 槐辛却像是经历了几百年的时光，一时没有反应，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水系族长上前想去查看情况，却被一道光击中，一下子躺在地上昏睡起来。 槐辛转身，眼中神色不负之前的困惑和好奇，倒是充满了温和和了然。 她回来了，水护法想着，双手有些颤抖。 “你是？”槐辛望着激动的水护法，眉头微皱，“蔚恒？” 水护法激动的弯腰，朗声道“徒儿蔚恒拜见师父！” “我记得我离开时你尚是青年，怎么现在如此…”槐辛止住话头，面向蔚恒询问道“如今莲城历是是么时候？” “莲城历七百七十八年”蔚恒低头回答道。 槐辛，或者说钺息，在水池边来回踱步，盘旋在心里的疑问更甚，思索之后，向蔚恒问道“这距离我离开有百年之久，我是曾转过一世了吗？为何我的灵力只有冰系？而且”槐辛指着水幕上自己的画像“为何我的手镯在木系那里，而且，手镯中的灵力如此淡薄。” 蔚恒走到钺息面前，神情已经平复不少“祭司大人之前已经在人间轮回过一世，不过因为一些缘由，上一世，祭司大人并未修仙。” “是锁魂链出了差错吗？”钺息看着低头的蔚恒“我刚刚感知了一下，锁魂链并未在我这里，不然我也不会到现在也不知往事，而要靠你们帮助了。” “是”蔚恒回答的果断和利索。 钺息望着蔚恒，忽然笑出声来“蔚恒，当年你在我座下的时候，我就和你说过，你这人一说谎，便会一动不动，像个木头人一般，如今看来，仍未改变啊。” “请祭司大人责罚”蔚恒仓促中竟跪下了。 “你起来，我知道，是沈慕秋的意思”钺息走到蔚恒面前，扶起蔚恒。 沈慕秋，是莲城城主的名讳，如今敢直呼其名的，只有钺息了。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说，我也不会多问。他总不会害我的”钺息抖抖尚清衣的衣袖，走到水幕边，问道“慕秋哥哥如何了？” “城主说，水祭司即已恢复记忆，要遵守约定，他在弥池等水祭司去找他。” “他说的倒是轻松，如今我灵根不全无法继承之前的全部灵力，修为低微一切要从头开始，他倒躲在一边好好看戏” 钺息把手放在水幕上，自己的画像便被打散“你回去告诉他，谢谢他赠与的尚清衣。还有，我会尽快去弥池找他。” 蔚恒欠欠身子表示知道了。 “对了”钺息转过身，面向蔚恒“你告诉他，大渝柳城，有一女子等了他近二十载。这段情要不好好了结，以后修行时，是极容易魔障的。柳城梅山，他若是有空，去祭拜一下故人，我也算是不负梅姨所托。” “是”蔚恒低头应道。 “我如今是槐辛，钺息这个名字，以后还是不要提及了。若我进入护法阁，说不定还要拜在你的门下。” “小徒万不敢当”蔚恒急急忙忙表示自己的态度。 “我已不是钺息，你不必有负担”钺息语气平和“听闻你从未收徒，我见那水系烟如眉灵根纯净，人品俱佳。你可以考虑一下。” “是。” 槐辛捏了一个诀，蔚恒发现，水幕上竟然出现了水宫之外的景色，太阳慢慢升起，静淼天的十二泉围绕着碧泉闪烁着金色。 “蔚恒，你是否还记得，以前你闭关无聊时，时常捏诀透过水幕看外面的景色” “我记得”蔚恒像是想起的往事一般，目光神往“祭司大人为此，还责罚我不好好修行。” 槐辛扭头望着蔚恒一脸怀念的神色，好像看到了那调皮的七八岁的少年。 “蔚恒，钺息已经逝世了”槐辛说完，发现蔚恒的眼睛泛起了泪光。 忽然间，太阳升起来了，一时间静淼天变得明亮。 “新的一天来了。”槐辛看着眼前的景色，笑着朝殿外走。 蔚恒并未阻拦槐辛，只是看着槐辛走的越来越远，突然间释怀了，是啊，至少，这一世，她主动回到了莲城。 槐辛回到客栈，简单收拾东西后准备离开，却在静淼天的界口遇见了烟如眉。 “父亲让我备好了马车在这里等你，对了，还有这个”烟如眉左手一翻，一封信件落在烟如眉手中。 烟如眉把信件递给槐辛“这是父亲写的信，父亲已经和莲学的人说好，你作为静淼天嫡系的人进入莲学修行。即使灵根不全，也会被接受的。” 槐辛接过信，向烟如眉道谢后收起信件。 烟如眉把槐辛的行李放在马车上，继续说道“说起来，三年前我一开始见你就觉得特别亲切，见你灵气不错给了你我的竹牌。如今，你的模样长开了一些，我才发现，你长的很像我父亲书房里一幅画上的人。” 水系族长书房中有祭司的画像，并不是特别稀奇的事情，槐辛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笑笑。 “你去了莲学，如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去找我。”烟如眉转身，对槐辛说“我现在在护法阁修习。” “谢谢眉姐姐。”槐辛再次感谢烟如眉。 烟如眉目送槐辛离开。 从昨晚开始发生了很多事情，烟如眉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很清楚，这个小女孩，对水系想必十分重要，不然，水护法也不会亲自来到静淼天。 烟如眉想起之前，自己年少闯入了父亲的书房，因为想找十二泉的分布图，却无意间打开一幅画，画中的人身着粉色衣服，双手抚琴，抬头浅笑，眉眼间尽是明媚。 最重要的是，那人和槐辛几乎长得别无二致，一模一样。 自己是水系的嫡长女，要帮族长护水系同胞的安全，其中，想来也有槐辛。 莲学中，各族嫡系的弟子已经安顿下来，只等一个月后莲学招生，招生后统一开始修习。 槐辛在莲学呆了一周发现，莲学和自己当初创立的制度已经有所不同。 当初自己和沈慕秋创立时是以五行作为分类的，而现在的莲学先是一年的基础修习，再根据灵器拜入各个老师的门下。 目前的灵器有两家为大宗。分别是剑、鞭两种灵器。而其他的都是小宗，有些更夸张的只有一人持有某种兵器，像这样的就只能去藏书阁自行修行。 槐辛翻了翻记录簿，发现近百年来，竟然没有人幻化出双刺。槐辛预计日后自己要独自修行了，不过这样也好，可以充分利用自己的资源，早日和沈慕秋见面。 这日，槐辛刚刚吃完早饭，出了膳食堂，便被一人从面前拦住。 “你好，我叫金月，请问你今天有空吗？” 槐辛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约莫十五六岁，一身黄衣。槐辛本想应答几句就走，却看到姑娘头发上戴的金簪吗，于是停下脚步看看这位姑娘有什么事情向自己询问。 因为那金簪的样式和当年金祭司的那根一模一样，金祭司曾经笑言这就是金家嫡系的象征，就像水灵手镯于水族的意义。 槐辛虽说是在打量着对方，但是目光温和，面带微笑，一言不发，反而让金月感觉到自己贸贸然的阻止槐辛的动作太过突兀，于是解释道。 “我知道你是槐辛，今年水系最后推荐的人，我看了名单表。” “金月姑娘找我何事？”槐辛想着这或许是金祭司的后人，并没有直接拒绝她的请求。 “我们在勒言堂办了一场比拼交流会。我们今年进来的嫡系可以互相熟悉切磋一下，日后也好有个照应。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啊？” 第12章 再遇小少爷 带着些好奇，槐辛跟着金月来到了勒言堂。 勒言堂就像是一个室内的广场，整个是凹下去的形状，在最低处有一个平台。 “勒言堂是莲城学子私下比武的场所。”金月向槐辛介绍到“为了防止学员私下斗殴，特意设立的。” 槐辛跟着金月，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不过二十人左右，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蓬勃的朝气，热烈着和周围人交谈着。 槐辛向金月给自己介绍的人一一点头，看着这些年轻的后备力量，心里有时候甚至会莫名涌出很欣慰的情感。 忽然，人群安静了下来。 槐辛顺着众人的眼光望去。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年，步履昂然的朝人群中走去。 那少年神色张扬，容貌俊美无双，一双桃花眼中尽是张狂倨傲。见他走到最下面的一面茶几台上坐了下来。 槐辛想起三年前给自己一件披风御寒的富家公子，神色样貌与眼前这位公子相差无几，看来是同一人。想到三年前自己因为披风曾经被人认错，估计是这位公子故意算计的，不过无论如何，自己都欠下了这份雪中送炭般的恩情。 “他叫凌霄，是火系族长的小儿子，莲城有名的小霸王。”金月低声向槐辛说“火系族长极为疼他，甚至都不允许他去莲学开蒙，怎么现在竟允许他来莲学修习了。” “开蒙？”槐辛疑问道，自己从未听说这个词语。 “是啊，一般来说，各族的族长的子女都会在莲学开蒙一年，这样会让灵根更加的纯净，有利于以后的修行。”金月语气带着一丝不解“不过莲学竟然敢收他，也是奇了。” “为何出此言？”槐辛有些不解。 “他的火属性极为奇特。有一年的元宵节，他偷偷跑到只在当日开放的摘星阁，不知为何他的灵根暴动，差点将摘星阁烧的干干净净，要不是水护法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敢想象”金月像是想起那场大火一般，神色极为担忧。 槐辛扭头，看着那位小公子自顾自的吃着水果。 “我们还是离他远点儿，我听说他和很多莲城不学无术的纨绔和街头的恶霸来往密切。”金月拉着槐辛准备离开。 槐辛跟着金月离开前，再次打量一次那小公子，小公子正准备去拿桌上的橘子，槐辛目光一下子扫到了小公子的手腕处，心底大惊。 实在不敢相信自己是否在刚刚一瞬间眼花，槐辛闭上眼，暗自捏明清诀后，又朝小公子望去。 半身的灵脉被封，另一半的灵脉中的灵气游走晦涩，与其说这是刚刚开始修为时的脉象，不如说，这是经脉被毁后强行修复的脉象。在仔细看，那元神并不像在场大部分人那般明亮和周转流畅，而是一明一灭，随时可能寂灭一般。 看来自己没有看错，小公子的手腕上确实绑着一条透明的丝带，是暇攸。那是自己制作尚清衣后用多余的材料制成，绑在手腕处可以护灵脉，而且不显形只会在手腕处有一个白色的印记。 只是，自己记得，当时祝贺蔚恒成为水护法，自己把暇攸作为贺礼赠与了他。为何如今会出现在火族小儿子的手上？ 槐辛知道现在不是问话的好时机，只好和金月一同离开。 当天晚上，槐辛给水护法发送了密信，水护法如约来到槐辛居住的地方。 “冒昧请求你来，可否打扰你的修行？”槐辛有些觉得过意不去，说起来，自己疑问这事儿实在太小，而且自己竟已赠与蔚恒暇攸，就不应再管着此物的去处。 “祭司多虑了，最近护法阁在招收新的莲城学子进入，我并未闭关。”蔚恒回答中带着恭敬。 槐辛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火族族长之子凌霄……” 话未说完，便被蔚恒有些慌乱的打断“凌霄？” 槐辛扭头，看着蔚恒紧张的神色有些诧异，神色之间，倒是让槐辛想到几百年前那个在自己抽查符咒时忐忑不安的小蔚恒，一时发笑。 “不用紧张，暇攸我既然已经赠与你，自然不会再管它的去处。我只是好奇，为何此物会在凌霄身上，而且是火族的后人。” 蔚恒暗暗叹口气，准备好本来准备应付莲城城主的说辞“除水族外，其他四族均在莲城安家。长此以往，我对他们多有爱惜之意，当时凌霄被自己灵根反噬，灵脉几乎全断，性命堪忧。老夫怜其年少，所以把暇攸给了他。” 蔚恒抬头看槐辛的反应，看样子应该是相信了。 “我欠他一段恩情。当年我饥寒交迫，是他给了我一件披风，一碗面条，一袋钱。”槐辛像是回忆般“蔚恒，要不是你救了他。我怕是下辈子才能和你们在莲城相见了。” “这都是祭司福泽深厚。话说回来，在短短几日，祭司已经会密信和明清诀。看来不久祭司就可以和城主相见了。”蔚恒自然的岔开话题，说起槐辛的进步语气甚至有些欣慰、 “这些只用调动灵力的符咒我自然是会的。只是，我一丝御水系法都无法成功，纵然有我前世的一束水系灵根，可是水系的灵力，我怕是要从头修炼。”槐辛眉头紧锁，语气担忧。 “以祭司大人的悟性，想来也用不了多久。”临走前蔚恒安慰槐辛并劝说一切需要慢慢来，切莫急躁。 槐辛点头并未做过多的应答。 很快，莲城的招学结束了。 这一天早上，是莲城每三年一次的莲学大会，为了庆祝进入护法阁的学子，也为了欢迎新加入的学子。所以这一天，可以说是莲学最热闹的一天，因为每位莲城学子都在。 一大早，槐辛就被金月拉着去看那些加入护法阁学子们的告别大会，等这个结束后，才是迎新的典礼。 见过很多大场面的槐辛丝毫没有金月的激动之情，只是觉得四周拥挤吵闹了一些。 典礼结束后，槐辛忽然感觉到一个人的视线在盯着自己。 槐辛回头锁定目光，才发现是墨沅生。 墨沅生站在那里也不上前。槐辛心想对方竟然可以通过莲学的招学，想来身子已无大碍，灵根也未受损，不由得放下了一口气。主打朝对方走去。 “墨沅生，好久不见。”槐辛主动上前打招呼。 毕竟自己还是很珍惜作为槐辛第一个交的朋友的。 墨沅生没有想到槐辛会主动和自己打招呼，有些惊诧，不过之后，又有些小心翼翼的问道。 “槐辛，我们，我们还是朋友吗？” 槐辛笑着点点头，墨沅生整个人像是轻松了一般，刚开开口准备询问一下槐辛的近况，就被一个银铃般的声音打断。 “槐辛，不好了！”金月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呼哧呼哧的大喘气。 “不急，你慢慢说。”槐辛把金月扶到旁边的凳子上。 “我们俩被……被分在一个园子了。”金月有些大喘气。 这消息不好吗？槐辛有些不解。 “是珞园，被分在里面的还有凌霄！”金月说话终于不喘了。 槐辛霎时间感受到四面八方同情的目光。 “珞园？”墨沅生有些耳熟，拿起自己的牌子看了一下，高兴到“好巧，我也在珞园，和你们一起。” 话没说完，便也感受到四周同情的眼神。 第13章 火族过往纠葛 三个人一行，抱着东西朝珞园走。 墨沅生已经被金月普及了凌霄的事，满脸心事。 “这是莲学，没有人敢胡作非为的。”槐辛实在看不下去金月和墨沅生越来越不安的脸色。 两人同时点头表示附和，一时间心情也没有那么紧张了。 “对了”金月向两位分享自己得到的消息“我听说，珞园有个魔咒。你们想不想听？” 墨沅生难掩好奇的目光，槐辛也露出愿闻其详的神色。 金月顿时满意的继续说“珞园有五间房，每次只有四个人会进入护法阁，不多不少，如今已经9年了。而且，你们知道吗。从开始留在那里的人到现在还住在珞园呢。” “那他岂不是已经二十多岁了？”墨沅生掰着指头算出来。 “是啊”金月点点头“莲城只会让修行者待到30岁，如此算来，那人还有几年。” “我一定会进入护法阁的”墨沅生语气带着坚定“我要成为木系最厉害的修行者。” 不知不觉，三人已经走到珞园门口。 槐辛率先进入，门后是个院子，院子中有石桌石凳，一口井，一架枯藤。左右两个一层的屋子，正对面是两层的楼层。好像很久没有人打理，散发着荒凉的气息。 从左侧的屋子出来一个人，正是凌霄。 凌霄出来时正好看到槐辛仰着头打量两层的楼房。 槐辛肤白，阳光细细的打量在槐辛的脸色，就像是照入绵绸一般，散发出温润的光泽。凌霄有些看愣了。 而看到凌霄的金月变得神色紧张，慌慌张张的说 “我住上面。” 墨沅生跟着金月的身后，也忙不及的朝阁楼上走。 槐辛扭头看是什么让金月如此慌乱，只看见凌霄转身的背影，于是放下打招呼的打算，也跟着金月上楼了。 莲城的晚餐是由膳堂做好送给各个院落。 槐辛一行三个人望着满桌的菜，却不好先吃，于是心里很是纠结。 “他们怎么还不来，我都快饿死了。”金月揉着肚子抱怨道。 按道理，入学第一天，在一个园子里的修行者是要一起吃饭的，目的是为了加强彼此的了解。 “不行，不行。”金月拿着筷子朝桌面一戳“我等不及了，我要先吃了。” “哎”墨沅生还未说出阻拦的话，就听见院子里发出打斗声。 三人赶紧朝声源处走去。 众人赶到时，发现一蓝衣青年正跪在地上向凌霄跪拜。 见此情此景，金月发出恐惧又惊叹的声音“妈妈呀，若炎剑。” 槐辛这才注意到，凌霄右手拿着一把纹有红色的剑。 像是意识到了众人的目光，凌霄把剑收起，转身就离开了珞园。 凌霄离开后，跪在地上的蓝衣青年站起身，弹弹衣服上的灰尘，毫无窘迫地面向槐辛一行作揖 “在下弘多木，让各位见效了。”姿态不卑不亢，言语不疾不徐。 “怪不得，原来姓弘！”金月像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又捂住了嘴。 弘多木并未在意金月的反应，只是笑笑“看着这位姑娘是知情人。” 弘多木并未继续留下用餐，只是和槐辛一行见面以后就离开了珞园。 “怪不得，我是说怎么会有人主动和凌霄打起来呢。”金月吃着饭，还不停的说。 “不是打起来了，应该是单方面的压制。”墨沅生看着金月狼吞虎咽的样子，默默的到了一杯茶水放在对方面前。 “你知道？”槐辛放下筷子，有些奇怪。 “只要是莲城五族的人，都知道这些事情。”墨沅生也不进食了，端坐起来“火族的前族长擅自放出赤炎烈火，替一位凡人锻造一把宝剑，那宝剑后来改了一个国家的运数。城主知道后大怒，要将当时族长所属弘氏一族都废除修为。前族长不忍，于是和新任族长的凌氏一族则签订了灵契，弘氏嫡系一族世代为奴。” “说是为奴，实际上更惨！”金月也放下手中的筷子，“听说那灵契是最狠的一种。只要被激活，那弘氏修炼的灵力和元神可以被凌氏任意夺取，而且，凌氏受的伤害也可以转移到弘氏身上。” “那么狠。”墨沅生惊诧到“想来，那弘多木竟然能在莲城修行，必然不是弘氏嫡系了？” “非也。”喝了口水的金月摆摆手“见了若炎剑会被压制的跪下，只有弘氏嫡系才有的反应。因为那若炎剑就是火族前族长的灵器，可以说是弘氏一族的神器。” “这么重要的剑，怎么会在凌霄的手中”墨沅生十分不解。 金月也耸耸肩表示不知。 “凌霄手中的剑只是幻象”槐辛开口解释。自己往往在觉得危险的时候，下意识的就调用明清诀查看。结果就看到凌霄右手捏着一枚玉佩。想来火族担忧儿子安全，所以把若炎剑的几分灵力锁进了玉佩之中。却没想到会遇到弘氏嫡系，让若炎剑的灵气外泄了。 金月果然如此的点点头。 “那弘多木是和凌霄签订的灵契吗？”墨沅生带着好奇。 “这个我知道”金月把手一挥“不是和凌霄，是和他哥哥凌云。说来还十分神奇，弘多木和凌云一起长大。后来，听说弘多木为了救凌云，自愿激活灵契。然后凌云就和弘多木一起进入莲学，弘多木一直都未进入护法阁，但是凌云现在已经是火护法最为得意的弟子了。” “自愿？”墨沅生发现金月说道这里是特地顿了一下。 “是啊，都说是自愿。但是到底如何，我们怎么可能知道。”金月摇摇头“我反正不会乐意白白待人受过的。” 墨沅生跟着点头。 月上梢头，槐辛没有丝毫睡意，只好在院子中自己摆棋对弈。 院门轻启，是凌霄回来了。槐辛本以为凌霄会像之前一般回到自己房间，却不料，对方在院子徘徊两步，便径直走过来，坐在槐辛对面，一言不发的注视着槐辛。 槐辛放下手中的棋子，抬头对应凌霄打量的目光。 “我叫凌霄，今年十七了，你呢？”凌霄的语气依然是带着些狂妄和骄傲。 倒是让槐辛想起的上一世自己从哥哥那里得到的一个不听话的小狮子。 “槐辛，十六”槐辛收回自己的目光，继续下棋。 凌霄则是一动不动的看着槐辛下棋，偶尔还会伸手去弄槐辛摆歪的棋子。看上去，凌霄并没有外界传言那般暴躁和无常。 月光洒在二人身上，两人的氛围竟有些诡秘的和谐。 槐辛看着凌霄认真看棋的样子，心里总觉得这种场景格外的熟悉。 默默捏出明清诀，发现自己晚上看到的玉佩竟然不见了，明知道自己不该插手对方的决定，却仍然说出口。 “有时候，我们往往会忽视家人对自己的保护” 凌霄抬头，不知为何槐辛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眉头微皱，甚是不解。 “那有若炎剑灵气的玉佩，在危难时确实可以护着你一二”槐辛索性说开“你不再佩戴，难免会让家人担心。” “我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凌霄站起来，语气生硬“你莫非也是我哥哥派来的说客？” 说完还未等槐辛回答，就拂袖离去。 一声轻笑在枯藤后面。 “谁！”槐辛提起警惕心，看样子这人已经潜伏许久，自己竟然毫无察觉，太大意了。 “是在下。”弘多木现身，向槐辛作揖。 发现不是陌生人，槐辛放下心来。 弘多木向前做到之前凌霄做的位置上，拿起白棋，放在棋盘上。 槐辛发现，自己的棋局变为了死局。遂拂袖收起棋盘幻象。 “为何笑？” “哈。”弘多木的眼神别有深意“笑一人鲁莽莽撞，一人不解风情。” 想来自己之前的表现，自然是那鲁莽莽撞之人。 “凌霄从小就被他哥哥的光环压制着，偏偏为人好强，只好用一幅凶狠面孔面对他人，让别人不要忘记他这个凌家的小公子”弘多木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酒壶，喝了一口又说道“他最想摆脱凌云的掌控，却不知，他又极为依赖凌云。” 弘多木摇摇头“凌云不许他进入莲学，他偏偏要进来。凌云担心他安危，托我交给他玉佩防身，他发现后却转手就丢弃。他以为他可以，却不知，太想追上一个人，是会摔跤的。” “为何给我说这些？”槐辛不解。 “本来凌云已经说动凌霄回去，凌霄却在来了珞园后改了主意，死活不离开。姑娘可知为何？” 槐辛依然一脸疑问。 “果真不解风情”弘多木摇摇头，复起身，向槐辛作大揖。 槐辛受不起如此大礼，急急站起。 “我见姑娘不似凡人，凌霄公子素来行事莽撞，以后还要拜托姑娘以后在莲学多多担待。” 话毕，也不等槐辛答应，就急急传送走了。 槐辛站起来，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实在找不到自己哪里不似凡人，只好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桌旁，闭目思索。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为何火系族长选择凌氏替代弘氏，弘氏先祖是哥哥的亲传弟子，弘氏一族素来谨遵莲城律法，为何会冒着灭族的风险为凡人铸剑？而沈慕秋竟然知晓此事，为何未开始就加以阻拦？自己离开的一百年间，莲城发生了什么？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槐辛的脑中。 多思无益，槐辛吹灭蜡烛，起身安歇了。 第14章 街头重遇 次日一早，槐辛和墨沅生被金月拉着出了莲学，一行三人在莲城最热闹的街上闲逛。 “有什么缺少的东西就快些买。”金月摇摇自己手中的钱袋，“等明天验灵会一过，莲城就会形成结界，那样我们就不能轻易的出入莲城了。” “验灵会？”槐辛从未听说过，当下好奇的询问。 金月被街边一个首饰摊吸引，并未听见槐辛的问题。 “是专门为我们这些被推荐的人设置的。”墨沅生转身面对槐辛，解释道“之前有人利用过嫡系子弟可以直接进入莲学修行的漏洞，通过贩卖名额来获取高利，结果有些灵根不全或者灵脉不通的人进入了莲学，这些人被发现后，莲学的先生们便制定这一个大会，来筛选不合格的人。” 原来如此，槐辛点点头，却又颇为不解“可是，我之前听说，只要是莲城嫡系的推荐，即使确有缺陷，也会被接受的啊。” “确实是的。”金月拿着一个簪子对着镜子朝头发比划，接着槐辛的话说“只不过，那会被划分到那些非嫡系的修行者中去。” “有何差别？”槐辛越问越糊涂，同是在莲城修仙学习之人，有何不同？ “差别可大了。”金月转身反问道“你知道，每隔三年，进入护法阁的人占同届莲学修行者的比例吗？” 槐辛摇摇头。 “不到一成！”金月比划着“而这一成中五家嫡系的修行者占了将近九成。” 金月拿簪子在空中划出一道线，然后靠近槐辛的脸，用手指着簪子说道“五家嫡系和普通的修行者，区别就在这里。” “可是”槐辛仍是不解，一手把金月乱晃的手放下来“都在莲学修行，为何现在差别如此大？” 槐辛记得，莲学创建之初，五家嫡系进入护法阁修行的人数并不多，甚至因为普通修行者更加刻苦和珍惜的原因，护法阁几乎都是和五家毫无关系的精英修行者组成。 “因为开始，莲学传道受业的方式是以灵根属性来区分的。”站在一旁墨沅生终于搭话“在授业方面，有些家族自然有所偏颇，好的功法，好的术法自然被当成家族秘密，不再向外流通。长此以往，五大家在莲学的分量越来越重。” 槐辛记得，之前和沈慕秋商量的时候，只想着向天下普及传道，并没有想到会有藏私的事情，不过那时候的莲城风雨飘摇，人人都想变得更强来保护莲城，和如今安宁繁华的莲城相比，那时候的修行氛围，反而更加浓厚。 “可是，就没有一视同仁，毫不吝啬的传授修行之法的家族吗？” “有啊。”金月指着墨沅生“他们木系就是这样的，藏书楼所有功法都可以让莲学的木系修行者看到，但是结果呢，没有人去深入的研究术法，而且只会修行那几个有名的功法。所以，木系这些年来逐渐的式微。” 墨沅生也不反驳，只是点点头，承认了金月的说法。 “所以，莲城城主在几十年前调整了莲学的授课方式”金月放下手中的簪子，带着其他两人向前走着，边说道“以灵器为主划分，这样不同熟悉的修行者可以互相交流学习，也缩小了普通修行者和五大家嫡系的差距。甚至，还有人因为和其他属性的修行者交流，独创出一个术法，提前进入护法阁了呢。” “是谁？”墨沅生有些好奇。 “凌云啊！”金月语气变得兴奋“他你不知道吗？火族族长的长子，他啊……” 槐辛正听着，忽然感觉被一道寒光闪了眼睛，回头望着来源处，是在一个小巷子里。 “怎么了？”墨沅生最先发现槐辛的不对劲，停下脚步问道。 金月也止住话头，顺着槐辛的目光朝巷子中望去。 巷子安静如初，槐辛想着可能是自己大惊小怪了，于是不好意思地对墨沅生和金月摆摆手说 “可能我看错了，走。” 三人又开始说说笑笑朝前走去。 没走两步，槐辛感受到被幻化成手镯的尚清衣开始剧烈抖动，瞬间，槐辛脑袋闪出一个念头，是暇攸出问题了！ 当下也顾不得和墨沅生他们解释，留下一句在原地等我，就匆匆离开了。 用了追踪术，槐辛进到巷子的深处，没有想到面前是这样一幅画面，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只好躲避在房檐上。 凌霄被三个街头混混模样的人逼入墙角，他的额头有重物敲击的痕迹而且还流着血，手上的暇攸已经现形。槐辛调出明清诀，发现凌霄的灵力已经开始暴动，虽然被暇攸保护着，但是他的灵脉一直泵张着，照这样下去，凌霄的经脉恐怕受不住这样大的波动而自焚，最坏的结果就是灵脉被毁，变成一段一段的废脉，而灵力也不会流转。 “你就是凌家的孬种和废物！”当头的混混开口道“你与你哥相比，就是一个笑话。” 凌霄一直低头，双手握着，不说一句话。 那个混混抬起手，拿着一个金色的圆环，槐辛眯着眼，这是金系最普通的灵物。 “再给小爷我炼炼灵气，小爷我就把你哥的修炼的功法告诉你。” 说着一只手拽着凌霄的胳膊，让凌霄的手放在圆环上。 “说道做到！”凌霄抬头直视混混“这次必须给我功法！” 凌霄手心中渐渐聚集处一团火，于此同时，槐辛看到，凌霄体内的灵力开始四处冲撞灵脉。 暇攸开始发光，槐辛不能再坐视不理，当即收起明清诀，一个微步，取走凌霄手上的金环，打断凌霄正在运行的口诀，站在那混混和凌霄之间，望着因为自己出现变得更加凶狠的混混。 “以他人愿望要挟对方，修行品行低劣！” “你是谁啊？”那混混一脸不耐烦，开始双手比划咒法。 槐辛见了，不慌不忙，使出防护的功法。 一刻过去，自己和凌霄安然无恙。而那混混见自己未得好处变得更加的暴躁。 “一起上！”混混对身后的两个人说道。 槐辛看着对面三个人摆出的阵势，一金两火分立三角，是莲学传统最佳的攻击阵型。虽然自己的属性恰好和火相克，可是，以如今自己的修为，怕是应付不了这三个人，除非使用冰系的寒剑咒。 槐辛有些犹豫，因为每次使用寒剑咒，自己身体都会有奇怪的反应，就像有另一种力量不断在聚集，而自己不断的被压制，虽然，爆发出来的寒剑咒的威力极大，但那不是从自己的灵力中出去的力量，总是让自己心怀忌惮。 “你快走。” 槐辛听见背后传来的声音，语气十分虚弱，不用回头，就知道对方在承受之前灵力焚烧的痛苦。 “凌霄，你站好了。” 槐辛摆出阵势，双手捏诀，准备使出寒剑咒。 忽然一声娇喝：“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槐辛看着金月从天而降，双手之间是已经成型的金系灵力，为首的那人被推出几米之远。 “就这点儿本事，真丢金系的人。”金月拍拍手，回头问槐辛“阿辛没事儿？” 而另外两个，已经被墨沅生给打趴下了。 “没事”槐辛摇摇头，立马扭头蹲下看凌霄的状况。 槐辛握住凌霄的手腕，想通过暇攸让自己的水系灵力度过去，以此来平稳凌霄体内的暴动。 不过几秒，忽然被打断。 “多管闲事！”凌霄把手腕抽出来，站起来，一瘸一拐的离开了。 看着凌霄的背影，槐辛缓缓的站起来，心里充满了不解，倒不是对凌霄的态度，而是因为发现，自己的灵力丝毫没有被凌霄的灵脉排斥。就连上一世，自己治疗哥哥的时候，还应为属性不同而有强大的阻塞感，而凌霄，即使有暇攸，也不应该如此贴合，那灵力就像回到自己的家一般自动四处游走修补，况且凌霄，明明是和哥哥一样的火属性！ “那小子怎么这样啊？我们可是帮了他埃。”金月以为槐辛的沉默是因为凌霄的态度，用手拍拍槐辛肩膀说道“阿辛，你不要放在心上。” “走。”槐辛扭头，对着墨沅生和金月，脸上的神色平静“明天就是验灵会了，我们买好东西就回去好好休息。” 第15章 是同伴啊 临近傍晚，槐辛打了一盆井水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准备锻炼水系最基本的术法，御水。 槐辛站在石桌一尺远，右手捏诀，对着木盆说“起！” 木盆没有丝毫反应，槐辛走进观察，发现水面上竟然没有一丝涟漪。 想着可能是自己灵根太过弱小，无法调动那么多的灵力，于是槐辛站在石桌前，右手捏诀，再一次，“起！” 水仍然没有一丝反应。 “为何会这样？”一直在旁边练习御木之术的墨沅生注意到槐辛这边的情况。 “可能是灵根太过微弱，无法聚集足够的灵气所致。”槐辛想了想，从屋里拿出一个水杯，从水盆中舀满水，放在石桌上，再一次开始捏诀。 墨沅生屏气，看着杯中的水开始泛起涟漪，接着逐渐逆流向上，在中心形成一个一指大的小水球，就在水球快要脱离水面的时候，像是失去力量一般又破裂融入水中去了。 槐辛看着面前的水杯，有些诧异，又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敢相信。从前，自己的灵力可以让碧泉倒流，就是万海逆势而起都不费吹灰之力，可如今，却连凝聚一个悬空的水珠都无法做到。 槐辛再次催动灵力准备继续尝试一次，却感到丹田处一阵隐痛，估计是今天消耗水灵力过多，那束灵根已经无法负荷那么多的输出了。 “你还可以吗？”墨沅生看槐辛出了一头冷汗身形不稳，急忙扶住槐辛问道。 “我没事。”槐辛扶住石桌稳住，停止刻意催动灵力。 “明天的验灵会可有把握？”墨沅生一脸担忧“我虽然是木系，但是也听说，水系验灵是要御水百米的，但现在，你成型都困难，这可如何是好！” 槐辛望着石桌上的水盆，思来想去，却实在无法想到周全之法。 一直来回踱步的墨沅生忽然停下来，一脸兴奋的走到槐辛面前说“我想到了，金生水，今晚让金月给你渡些灵气，明天你可以用着，这样就可以有更多的水灵力，说不定就可以御水，不同被淘汰到普通的修行者去了。” 槐辛看着墨沅生有些激动的样子，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 “怎么了？”墨沅生意识到槐辛并不是很赞同自己的建议。 “不管在那里，有何种身份，皆是修行。”槐辛望着墨沅生，语气平静且真诚“你这样为我想办法，我很感谢你。可是，墨沅生，我更想凭借自己的能力去获取机会。” 墨沅生望着槐辛，半晌，摇摇头说“是我不对，我太着急了。你是我第一个朋友，我总想着以后我，金月还有你是要结伴而行的。不过即使你没有通过，我和金月以后总会帮你的。” 结伴而行吗？槐辛第一次听见有人这样对自己说，记得上世，哥哥总会和其他祭司一起喝酒，一起纵马，一起除妖，一起进入万妖林。哥哥说，他们是同伴，是交付后背的生死兄弟；哥哥说，阿息，总有一天，你也会有这样的伙伴，信任彼此，生死相付。可直到自己上一世结束生命，却仍然没有遇到这样的人。 一开始，槐辛对验灵会的态度是冷淡的，漠然的。确实，不管在哪里，自己上一世的阅历和资源足以让自己稳定地提高修为，直达水系的顶点。作为五家嫡系的推荐人也好，普通的修行者还好，只不过是道路不同罢了？可现在，槐辛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涌入了热流一般，这一世不想再独自前行，想和自己的伙伴，彼此信任，胆肝相照，一起在修行的路上披荆斩棘。 “说起来”墨沅生愤愤地站起来，对着门口抱怨着“金月吃完晚饭就急急忙忙的冲出去了，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话毕，就听见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阿辛，墨沅生，我回来了！” 槐辛和墨沅生一脸惊讶的看着金月气喘吁吁的跑进来，拿着石桌上的水杯一饮而尽，槐辛都来不及阻止。 “这水！”槐辛和墨沅生同时开口说道。 “什么？”金月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擦擦嘴问道。 槐辛低头一看，水杯已经空了。 “没什么，我再去给你拿。”墨渊拿起水杯朝屋里走。 “怎么如此激动。”槐辛拉着金月坐下，让对方平复一下呼吸。 “你知道吗，我打听到了两件事。”金月神情难掩激动。 “你慢些说。”已经出来的墨沅生把水杯递给金月，顺势坐在对面“我们又不会跑。” “我今天出去办事的时候遇到欺负凌霄的那个金系的修行者了。”金月把手一握，挥着拳头嘿嘿笑道“在我的拳脚威力下，说出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什么啊？”墨沅生好奇道。槐辛也歪着头等金月说下去。 “那金系的修行者和凌霄的哥哥凌云是一届的修行者，曾经偷看到过凌云自创修行的功法”金月压低声音说“后来，这人找到凌霄，说自己可以把凌云的功法默写给凌霄，但是凌霄必须用火灵力为他的灵脉提纯，凌云答应了，本来交易已经完成了。但是今天那个人想再次提高自己的灵力，刚好看着一个人的凌霄，就心怀不轨了。” 修为越高，灵力越纯，使出的招式越厉害。火克金，就算前世，也有很多金系的修行者为了快速提高自己的修为，避免多年艰苦的修炼而选择被火系的修行者用火灵力来锻造灵脉，虽然要承受蚀骨断脉的痛苦，以及烧毁灵脉的风险，但是在可以一步登天的诱惑面前，仍有不少人选择这种捷径，槐辛懂得其中道理，但仍有不解。 “凌霄即是凌云的弟弟，那想要凌云的功法轻而易举，为何要如此拐弯抹角？” “很简单的道理。”金月抿一口水继续说“如果说凌云是领悟功法的天才的话，那凌霄就是天生的天才！你觉得把摘星阁烧毁是火族任何人都能干的事情吗？那凌霄的灵根据说是百年来都难得一见的，可是因为反噬，他的灵脉被烧毁，再加上他家人害怕他修行中再出差池没了性命，就一直不允许他修行，莲城五族都知道，火族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凌云身上，给凌云最好的资源，好在凌云不负所望，算是五族这一代的佼佼者。要是你们一直在这种环境下生活，你们会有什么心理。” “不甘心。”墨沅生很快的接过话“为什么一直要受压制，不管结果如何，我都要取争取一下，而不是一直被限制。” “不错。” 槐辛，墨沅生，金月彼此望着对方，发现三个人都没有说话。 “所以我一直想着，如果我自己试试的话，可以走多远。” 众人回头，发现不知何时，凌霄已经回来，静静地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 金月扶额，这种背后说人八卦的行为被正主逮个正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墨沅生尴尬的抬头望天，发现月亮不知何时已经挂在正中了。 槐辛看着凌霄，忽然想起自己的哥哥，莲城唯一修炼升仙的王者，在伙伴几乎全部因为万妖林离开后，一心变强的哥哥，在那独自一人修行的道路中，也是这样孤单吗？ “我们一起。”槐辛望着凌霄的眼睛，发出邀请“我们一起试试，可以走多远。” 凌霄并没有回答槐辛，只是同样的注视着槐辛的眼睛，那双桃花眼变得漆黑，让人看不透在想什么。 “我很麻烦的。”半晌，凌霜说出这样一句话，转身进入房间。 反应过来的金月对着门大喊一声“喂，明天的验灵会，我们等你一起啊！” 墨沅生站在一边摸着头，一脸怀疑的问槐辛“他会答应吗？” “会的。”槐辛肯定到，从小孤独的人，没有人倾听自己的人，总会格外希望，可以有一起扶持的伙伴，就像自己。 金月转身，声音刻意放大道“你们知道我打听的第二件事什么嘛？” “什么？”槐辛看着这样的金月有些好笑。 “明天的验灵会，有护法阁的人来！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哦。”墨沅生面无表情应付一句，转身离开。 槐辛笑着摇摇头，也朝自己房间走去。 金月看着自己同伴这样的反应，跺跺脚，也离开了院子。 第16章 验灵会（上） 第二天一早，槐辛下楼，看见金月和墨沅生正在等自己，三个人一起走到院子也未见到凌霄的身影。 金月有些纠结“我们要不要再等等？” “可是验灵大会就要开始了。”墨沅生指着院子中间的日晷“从这里到广场还需要一段距离呢。” “走。”槐辛看着凌霄紧闭的房间，对金月说“迟到就不好了。” 众人走到珞园门口，听到声“吱啦”的开门声。 身着红色劲装的凌霄从屋里出来，什么话也没说，扫了一眼立在门口的三个人，转身关门。 “哈哈”金月悄悄地对着墨沅生的耳朵，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你说他是不是在等我们叫他。” 墨沅生扭头，掩饰自己暗笑的表情。 槐辛看着凌霄走到自己面前。 “请让一让。”说话的人一脸面无表情，语气却十分生硬，好像暗自表达着不满。 “好巧。”槐辛歪着头，语气三分期盼“我们一起。” 凌霄扭头正对上注视自己的槐辛，槐辛的眼睛被阳光照射，好像里面闪着亮晶晶的光芒。 犹豫了一下，凌霄不自在的扭头，说话还带着不易察觉的结巴。 “那，那就一起。” 一行人向广场出发。 槐辛发现广场并没有自己想象的热闹，如金月所说，今年五家嫡系的推荐人不过四十人左右，在偌大的广场上看上去只有三三两两的人群。 珞园的四人也站在不起眼的角落交流，确切的说，是听金月从外面获得的消息。 “今年验灵的顺序没有变，还是以金木水火土排序，不过今年有护法阁的人在旁监督”金月无所谓的摆摆手“不过你们放心，他们对结果干涉不了的。” 墨沅生有些担心的望着槐辛，槐辛示意对方不要在意，车到山前必有路，对于还有没有到来的事情，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自己都不太愿意去操心。 很快，验灵大会开始了，众人聚集在广场中央。 金月是金系的，已经被人带到试验台上。 看着在七八个人之间金月，槐辛不知为何，有些紧张。 “不用太担心金月”墨沅生在旁边发现了槐辛的心情，安抚到“金月是金家嫡系，金族族长最疼爱的孙女，而且她的修为在同龄人之间也算是姣姣者。” “不错”一直沉默的凌霄接腔，语气不复之前的别扭“而且今天来的护法阁金系的代表是金月的亲哥哥。曾经因为金月喜欢吃大渝都城回香楼的糕点，她哥哥一人一夜来回，跑死了六七匹马，只为了金月可以吃口热的，因为金月嫌弃冷的不好吃。” 墨沅生一脸惊讶的看着凌霄，不知道是因为凌霄说了这样多的话，还是因为金月的事迹。 而槐辛不知为何，却从凌霄的话语中听出一丝淡淡的羡慕，虽然很不易让人察觉，但还是让自己捕捉倒了，想到凌霄和他哥哥的关系，槐辛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凌霄，又或许凌霄根本不需要安慰。 金月和墨沅生都毫无悬念的通过了，下面轮到水系了。 槐辛默默的跟着引导的人走到试验台。 按照流程，水系全部的人到后，会请护法阁的人宣布测试内容。 可是等了半天，发现又来了一批使者将一些观看的人清走，留下了一条通过广场边缘的一条通道。 在通道的对面，槐辛看着望着自己一脸微笑和鼓励的烟如眉，她的旁边是一位长须老者。 测试的内容很简单，就是把立在广场中央的一个水缸中取水聚形后，仅用灵力运到对面的水池中去。 听着周围带着庆幸的感叹声，槐辛想着这个任务对于其他人来说也许不太难。 抽签过后，槐辛看着自己的签号，默默的站到后排，低头暗暗的思索对应之策。 槐辛知道自己最大的问题是：别说御水走到对面，自己甚至无法聚水成形！ 忽然听到前方一阵躁动，周围一阵喧嚣。槐辛听着周围的讨论，原来第一位失败了，那人快走到终点的时候，由于凝聚的水珠巨大，最后耗尽灵力，水聚形失败，落了一地。 第二位吸取前一个的教训，根据自己的能力凝聚水珠，一路上都姿态轻松。就在大家都以为这位可以完成时，却在第一个水珠破碎的地方摔倒了。 第三位小心翼翼，仍在同样的位置摔倒…… 第四位仍然是这样。 为何会这样？槐辛看着第五位的背影，皱起眉头，移动到较为空阔的位置，扭着头，开始打量着那一块儿的环境。 忽然，槐辛稍微低着头，发现那块湿的地在反光，虽然很微弱，但是那一块确实是明亮的。一个念头闪过，槐辛忽然明白了。 维持水珠聚形和移动必然会耗费大量的灵力上行，而为了在短时间有足够的灵力可以使用，水灵脉会产生冰晶，冰晶下沉，长此以往，未消耗的冰晶会在水灵根的根部聚集产生新的灵根，为冰灵根，冰产生于水，却无法自在转化为水，而水确可以，所以，一直说，冰灵根是水的附属灵根。这也是槐辛之前被莲城拒绝的原因之一，三年前槐辛的灵根是不全的。 而那地面的水，在第一个人浪费大量灵力摔倒之后，潜意识放出来的灵力是冰晶，而落在地面的水就被固化成了冰。 槐辛看着自己前面的人一个个的失败，终于轮到自己了。 目前为止，水系没有一个人完成测试。 槐辛望着面前的水缸，大脑飞速的运转，即使知道了原因，可是不能聚水成形的自己，又有什么办法呢？ 四周已经没有之前的严肃和安静的气氛了，有人开始嗤笑，有人带着轻蔑的说水系今年不行，有人抱着手看着好戏。 在场上的人，没有人相信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最后一个被水系推荐的人会比之前已经在水系小有名声的修行者们做的好。 甚至有人大声叫闹着“早些退出！” “槐辛加油！”金月咬着手指低喃着，墨沅生握紧了拳头，凌霄看着一动不动的槐辛，环抱在胸前的手越发的紧。而站在对面的烟如眉此刻无比的紧张，害怕槐辛和前面几位一样，功亏一篑。 忽然，槐辛动了。 烟如眉看着槐辛的手势，皱了皱眉头，这不是聚水成形的诀。 众人看见装水的水缸从底部开始裂开，无数个小细纹从下到上分裂再分裂，终于，啪的一声，水缸碎了。 缸子形状的冰被槐辛缓缓悬空，槐辛双手捏诀，一步，两步，没有丝毫犹豫的朝对面走，众人停止喧嚣，都屏住呼吸，槐辛终于走到之前无数人摔跤的地方。 槐辛顿了顿，踏出去第一步。 槐辛的身体有些摇晃，但是众人预料中的摔跤并没有发生，槐辛只是稳了稳身子，又踏出第二步。 在终点的烟如眉看到，槐辛走的地方，都会留下一个脚印形状的冰渣细屑，就像是透明的青苔。 “懂得将冰灵力聚集在脚上，通过空气中的水汽与冰面连接，以此来避免摔倒”一位老者扭头对烟如眉说“你们水系送来了一个好苗子啊！” “过奖了，大长老。”烟如眉说着自谦的话，但语气中难免高兴。 “三年前，我要是坚持自己的选择，这个好苗子或许就不会平白浪费这三年时间”老者抚须叹息到“不过要多谢你们静淼天，保护好了这样的天赋，这不仅是水系之幸，更是莲城之幸。” 另一边，槐辛已经稳稳的将凝结成冰的水放入终点的水池中。 “水系，槐辛，通过测试!”老者拿起笔，在莲学册上写下槐辛的名字后，对众宣布到。 在老者身后的使者和莲城学者们率先鼓起掌，槐辛有些害羞的坐在第一个通过者的位置，之前不管收到多少赞誉都平静无波的心，现在竟然有些欢喜。槐辛感受着自己的情绪，想着若是现在遇见沈慕秋，对方一定会惊讶于自己的变化。 后面的人也从槐辛的行为中看出了些许的门道，依次通过了测试。 槐辛正想等全部水系完成后向烟如眉打听一些事情，不料，刚刚下台，就被慌慌张张的金月拉住了，金月语气带着着急，说话也结结巴巴 “阿辛，凌…凌霄那里出…出事儿了！” 第17章 验灵会（中） 槐辛被金月拉着朝广场最北边的诸天殿上奔去，从金月急的断断续续的口气中，大致了解了来龙去脉。 水系测试快结束后，火系便在诸天殿开始测试了。三人一合计，决定让墨沅生陪着凌霄去诸天殿，金月留下等槐辛测试结束后再一同过去。 历年以来，火族的测试都以属性的精纯度为主，没有意外，凌霄以最高精纯度的灵气通过了测试。就在墨沅生和凌霄都以为必定通过的时候，却迟迟不见长老出来宣布结果，等所有人的测试都结束后，火族护法阁的代表突然额外提出一个要求，要求测试者在一炷香内，让灵气运转体内三个小周天，其目的就是要测试灵脉的周转性和流动性。 在墨沅生的认知中，这是刚开蒙的修行者都可以做到的事情。却没想到，半柱香过去了，大部分人已经陆续结束，拿到通过的册子出场了，而凌霄还在场上，立在他面前的记录石显示，体内灵力仅仅才运转一周天。情急之下，墨沅生向金月发送了密信。 “怎么样？”金月拉着槐辛到诸天殿后，看到在一旁的墨沅生，急急忙忙的过去拍了对方一下肩膀。 “不乐观。”墨沅生扭头对着槐辛和金月说，语气带着焦急“现在场上只有凌霄一人了。” “怎么会这样啊！”金月急的跺脚“当初他可是差点儿烧了摘星阁，那样强烈的火属性，运转应该非常快才是！” 槐辛扭头看着场上的凌霄，他一个人坐在中间，眉头紧锁，额头已经布满汗水，看的出来，对方在竭力的提气运气。围观的人分散在诸天殿四周，指着坐在大殿中间的凌霄议论纷纷，就连一向不受外界干扰的槐辛也感觉到了周围嘈杂的声音，听到内容后不觉皱起眉头。 “看呐，那是凌家的小公子，和他哥哥真的是差距十万八千里。” “这种六岁小儿都可以的测试他竟然不会，还来修炼什么！” “就这德行，和他哥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 一旁的金月也听见了，挽起袖子，瞪着说话的人，大喝一声“你们说什么呢？再给姑奶奶说一遍！” 被吼的人并不因为羞愧而停止，只是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继续扭头议论。墨沅生拉住准备动手的金月，示意这是诸天殿，不可乱来。 槐辛心里叶有些焦急，默默站在最里面观察着凌霄，从对方紧紧闭着的双眼可以看出，对方竭力避免被外界干扰，只是不知道，这样高强度的状态，凌霄还可以保持多久。 这时，一个人从殿外走来，四周的观看者像是商量好一般，自动避开。那个男人气宇轩昂，一身玄衣，槐辛注意到对方的腰间挂着一颗瑶木制的木珠。这意味着，面前这位年轻男子已经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兵器，这样的情况，不单单说在莲学，甚至可以说，在护法阁内都是一流的修行者了，因为瑶珠就是地位和实力的象征。 见到这人，之前还在闹腾的金月安静下来，嘴巴一撇，说“怪不得。” 槐辛不解，望向金月。 金月看着槐辛询问的眼神，交叉手臂在胸前，向那男子的方向努努嘴说“那是凌云，凌霄他哥。我说凌家为什么忽然改变态度让凌霄修习，原来在这里等着呢。” “你不是挺崇拜凌云的吗？”墨渊见着金月和往常一提凌云就兴奋和崇拜的态度完全不同，奇怪的问道：“怎么今天见面是这样的态度？” “这一看就是给凌霄下的套啊！我最讨厌仗势凌人了！凌霄完全可以通过测试了，他横插一脚干什么？要么就把凌霄拦住不来莲学！这算什么，耍阴的！”金月万万没想到自己崇拜的对象会做这样的事情，所以在那一瞬间，有些失望。 四周的人看着气愤的金月，纷纷避开，害怕金月大小姐脾气上来，拿自己开刀出气。 “是啊”墨沅生语气担忧，扭头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在这样的情况下，不仅折磨的是凌霄修行的灵力，还有自尊和信心。” 槐辛默默听着金月和墨沅生的对话，眼神定定地注视着场中的凌霄，对方的脸色渐红，汗水像瀑布一样留下来，忽然发觉凌霄左手手腕开始抖动，渐渐的暇攸开始现形。 槐辛当下立即使出明清诀，睁眼发现凌霄周身的灵脉暴动，部分之前被强行修复的灵脉甚至因为过于脆弱受不了如此炙热精纯的灵力而开始自燃。这样下去，恐怕会重现当初焚毁摘星阁的一幕。 “不好！”槐辛暗道一声，当机立断甩出一个符咒突破禁制。立刻提气升空，一跃之后，稳稳的落到凌霄对面，打断凌霄的运功。 被打断的凌霄费力地睁开眼，看见槐辛焦急的样子，张张嘴，可想问的问题还未出口，便感觉到五脏炙热疼痛，下一秒，“噗”地突出一口鲜血，失去了意识。 槐辛双手捏诀，向凌霄输送自己的灵力。凌霄的灵力正好游走到丹田处，由于太过精纯，自己的灵力一进入凌霄体内，便被吸收个干净。 “请你放开我弟弟！”发现凌霄状况不对，凌云飞速赶来，站在凌霄背后，看到槐辛裙子上刚刚染上的血迹，语气变得更加迫切“放开他，我要带他回去疗伤！” 槐辛并未来得及立刻搭理凌云，双手翻飞，根据凌霄现在的情况，立马把尚清衣变成透明的丝巾环绕在凌霄身体周围，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保护凌霄的灵脉。 确定尚清衣和暇攸开始运转后，才回答凌云。 “若我现在把凌霄交给你，你怕是会后悔。”槐辛一边思考接下来对策，一边分神应付凌云“你退到我身后十米远，若你现在强硬打断我，怕是两条人命了！” 槐辛扭头，对着金月的方向喊道“墨沅生，金月，快过来！” 金月和墨沅生抬脚向槐辛跑去，凌霄不知槐辛说的真假，只好依言后退。 槐辛知道，若要抑制凌霄体内暴动的火灵力，只有那种办法，可接下来的事不便让他人看见，当机立断，抬手飞快捏诀千冰刃。于是在诸天殿内，数十米高的交错相接的巨大冰棱从地上立起，环绕着槐辛三人，隔断了其他人的望向大殿中心视线。 无法看到情况的凌云下意识的在手中聚集火灵力，准备强力破开冰墙，还未成型，便被一人拉住。 凌云回头，发现是刚刚闻讯赶来的烟如眉，顿时神色温和下来。烟如眉收回自己的手，无视凌云有些恍惚的神色，望着面前的冰棱，说“相信她。” 凌云低头想了想，收回灵力，同样对着冰棱，一字一句地回答“我相信你。” 第18章 验灵会（下） 在冰棱围住的数十丈空间内，急性子的金月来回踱步，不住的念叨，“怎么办啊？” 而墨沅生安静的待在一旁，看着槐辛的动作，也跟着调动自己的灵力，准备若槐辛因为与凌霄属性相克而被反噬，自己可以随时顶上去。 “金月，你会你们家传的湮金诀吗？”槐辛面对凌霄再次坐下，换了一个诀，这样更好地向凌霄输送灵力，语气不慌不忙，好像颇为从容。可一直观察槐辛的墨沅生注意到，槐辛的手腕有些许的颤抖，而且看着槐辛捏诀的手势和成诀的图案，感觉十分陌生，自己从小熟读符典和诀文，竟然从未在任何书上见过这样的符号。 “哎？你怎么知道我们家的秘术？”金月愣住了，语气带着诧异。可又觉得当下这种情况不是追问的好时机，于是连忙盘腿坐下，匆匆回答道“我只会前三层，有帮助吗？” 第三层？槐辛心里估量着，可能会差一些，但是如果自己多出一些灵力，对于当前这种情况应该是足够了。 “可以，你现在用第三层的湮金诀给我渡灵力”槐辛指示到“我的水灵力不够，只能这样催生。你不要勉强，在你能力范围内尽量多的给予我就可以了。” “如果强势催生灵力，会伤及你的灵根啊！如果更严重的话，会……”金月语气着急，还想说的话在看到槐辛坚定的神色后收回了肚子，默默的在身后摆好阵势。 槐辛内心飞速的计算着，发现还是无法完全保证凌霄内体暴虐的灵力可以被完全消耗，正当着急的时候，忽然想到自己和第一世相差无几的冰灵根和灵力，可若是这样行事的话，可能会对本就微弱的水灵根形成伤害。槐辛本有些犹豫，可想到三年前的寒冬，有人用一件披风，一晚热面，一代金钱，让自己走出困厄的境地。帮助凌霄，不仅仅是因为朋友之谊，更是源于之前的恩情。思及此，槐辛苦笑摇头，暗暗责怪自己想太多，竟然之前已经决意施以援手，就不该犹豫不决，何况，凌霄，已经是和自己并肩而行的伙伴，这件事情，本就不该计较。于是抬头对一直沉默不语的墨沅生说道： “墨沅生，我会把凌霄多余的灵气引出来，你帮我引导到我的体内，我会用冰灵力克化它。”槐辛还未说完，就被墨沅生打断。 “你是要在体内同时运转相克的两种灵力吗？我不同意!” 这是认识以来，墨沅生第一次反驳槐辛，语气带着坚决“稍有不慎，你会走火入魔的！” “我会小心的。”槐辛抬头望着墨沅生，语气透出乞求“墨沅生，帮帮我。” 墨沅生听后，也不搭话，整个人站在那里，像是与槐辛对峙。发现自己并不能改变槐辛的决定后，默默坐下。 墨沅生双手捏诀前，对着槐辛说“此招风险极大，若你实在无法承受，不要硬抗，告诉我们，我们现在是一体的。” “对！”金月在槐辛身后说“我们一起想办法。” “我会的。”槐辛对着墨沅生笑笑，扭头开始单手画咒，而另一只手则向墨沅生的地方比划，这个符文，墨沅生知道，是连接灵力交接的符文。 金月看到双手可以同时快速地分画不同符咒的槐辛惊呆了，要知道，这是在护法阁的修行者才有的能力。惊讶过后，金月立刻开始运转体内灵力，这样等槐辛符成之后，自己可以马上支援。 忽然，槐辛停下动作，墨沅生和金月看着逐渐消失的符咒的光芒，心下一紧，因为这代表着，画符失败了。 槐辛望着逐渐消失的符文沉默不语，多年不曾双手同时画符，自己的控制力果然下降了。 墨沅生和金月不知是否该出言安慰，但却说不出一句话，心里只是更加紧张，一时间，三个人的氛围立马变得紧绷了。 刻意平复自己的心境后，槐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先起左手，画符，绘制一半儿，复起右手。这次的动作和第一次相比缓慢了不少。金月和墨沅生都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打扰到槐辛分毫。 片刻，符咒开始旋转，符成了! 墨沅生和金月松口气，互相点点头，开始依槐辛的吩咐，一个运输灵力，一个输送灵力。 槐辛感知着凌霄体内灵力暴动的情况，即使有尚清衣的调理，凌霄丹田处的火灵力依然在躁动着，而且一些灵脉已经被烧断。如果要改变当前的现状，有两种方法，一种是和多年前凌霄烧毁摘星阁的处理一样，在暇攸或尚清衣的帮助下，用大量的水灵力来修补灵脉，让集聚在丹田的灵力流通起来，避免持续的伤害。而另一种，就是将凌霄丹田的火灵力在体内或者引出体外抵消掉。 槐辛没有那么多的灵力去修补凌霄的灵脉，只能选择第二种，只不过，通过墨沅生木系灵力引导到自己体内的火灵力怕是更加旺盛，槐辛希望自己可以承受住。 于是，槐辛一边在金月的帮助下不断地催生水灵力去修复最靠近丹田处的灵脉，一边让体内的冰灵力充斥在自己一半的身体上，以此来抵吸收墨沅生运到自己体内的火灵力。 这个方法其实是让施救者代替被救者受过，过程虽疼痛难捱，但确实最有效的避免灵力过多导致丹田自爆的情况。当槐辛还是水祭司的时候，曾经以此法救过差些走火入魔的哥哥，也是因为自己阴差阳错的发现这个方法，后来被人争相效仿。但是，没有多少人愿意白白替人承受这些痛苦，所以这个符咒渐渐的失传，甚至被人说是上古秘术。这也是为何槐辛要隔离众人的原因，若被发现，难免让人产生无端的猜测，隔离后，自己就可以说，完全是用水灵力抵消了凌霄的火灵力了，这个理由不是很完美，但最为合理。 槐辛开始冒汗，因为催生水灵力过多，渐渐的自己丹田处疼痛难忍，被撕裂的感觉让槐辛不自觉的皱起眉头，为了维持住符咒，保持住高度的注意力。槐辛捏符的手不自觉握紧，甚至连将指甲深深的嵌入肉中，血顺着流出来都没有发现。不一会儿，部分未被消耗的火灵力顺着灵脉到了丹田处，丹田因为灵力相冲，开始极度的不稳定，槐辛面前的符咒也因为这个原因产生了波动。 “阿辛！”发现变化的金月惊呼道。 墨沅生也睁开眼，担忧的望着槐辛的方向。 “注意力集中！快好了”槐辛睁开眼，飞快的说了这句话，双手飞速变换手势，符咒终于堪堪平稳下来。 在这过程中，墨沅生和金月都看到，不断有血珠从槐辛的手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不知道是因为太过疼痛还是为了保持清醒，可在这过程，都没有听到槐辛发出过一声轻哼。 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 “好了。”槐辛张开眼，缓慢收起手势，语气透露着疲惫“没事儿了。” “阿辛，你怎么样？”金月上前扶住槐辛，语气急切。用手掰开槐辛的手掌，发现全是被指甲挖伤的痕迹，有几处一直流血，于是急忙把自己的衣服扯出一块布条，给槐辛包扎。 另一旁，墨沅生急忙扶住要倒在地上的凌霄。 槐辛俯卧在地上，感觉到自己丹田处如千针扎一般，这次催生的水灵力过多，估计自己那束水灵根会因此元气大伤，只是希望不要伤及根本，难以修复。 槐辛收起围绕着的冰柱，四个人互相扶持的站起来。 外面围着的人并没有减少，槐辛一下子看见凌云和他身旁的烟如眉。 烟如眉看着槐辛虚弱的样子微微皱眉。 “凌霄未能完成测验，而且灵脉不通。”凌云对着槐槐辛四人说道“不能进入莲学修行。” 听着凌云没有感情的说出这两句话，槐辛抬头，凌云逆着光，自己无法看清对方的表情，只感觉到那高高在上的姿态，和一句话就否定一个人专断。 墨沅生有些生气的上前，却因为背着昏迷的凌霄停下了动作，只好收起自己的脚站在原地。 金月听到后气的跺脚，却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作罢。 而槐辛，听到这句话后，就注视着凌云，像是确认什么。而对方根本不在意，目光扫过，确定槐辛几个没有大事之后，就转身离去。 槐辛上前一步，踏出的脚步沉重而坚定，定的的站在面对凌云的位置，对着凌云的背影一字一句的说。 “原来，莲学，不过如此。”因为刚刚太过耗神，槐辛的声音喑哑低沉“原来，护法阁，也不过如此。” 第19章 诸天殿对质 槐辛望着凌云停下来的背影，继续说道 “灵根不全，灵脉受损，灵力不足。这都是莲学拒绝的理由。”槐辛语气带着嘲讽“或者说借口？” 槐辛深吸一口气，语气朗朗，努力向众人说莲学成立之初的原因： “莲学创立之初，就是为天下修行之人提供学习切磋之地。心诚，才是莲学的初衷和要求。” 想到现在的莲学，莲城五系之间的名利地位之争，因为灵器不同而产生的高低之分，莲学成了一个狭隘的，污秽的斗争比拼场所，不在有之前的纯粹和朝气，想到这里，槐辛语气带着讥讽“如今你却告诉我，只有最优秀的人，才有资格进入莲学，这是对莲学的侮辱！最初的莲学，不会排斥任何一个一心修道之人，亦不会剥夺任何修道者的机会！” 槐辛的语气越来越激昂，面色却越来越平静 “什么时候？莲学成了你们这些有点修为的人就随意指点的地方”槐辛诘问到“都是修行者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断送另一个人的修行之路？这样的莲学，荒谬至极！无耻之极！” 槐辛的话一字一句的回响在大殿上，四周静悄悄的，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女孩与其说是对凌云的质疑，不如说是对现在莲学的否定和批判！ “你说的不错。”凌云转过身，面对着槐辛，注视着槐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反驳“莲学学律是如此要求，这就是规矩！迄今为止，从未有灵脉受损的修行者的修为可以同护法阁的人相比！你再问问那些与妖战斗的修行者们，是否愿意把自己的后背，自己的生命交付给灵脉都不全的人！莲城不会拿生命开玩笑，莲学负担的是保护天下免受妖怪践踏的责任！所以，莲学只会招收最优秀的修行者，这是对天下人的负责！” 凌云的话让周围的人躁动起来，四周的人点头附和的越来越多，不断有人进入诸天殿，来看这场周围人口中的闹剧。 “一群懦夫！”槐辛嗤笑着，眼神环绕过周围人一圈后，盯住凌云，语气不缓不急“我之前在在大渝柳城，见过很多你这样的人。戒律有利，就引用戒律；道德有利，就强调道德；众人有利，就拉拢众人！颇有心机，最是可恶！” “是吗？”凌云虽然被骂，但并未有生气的样子，一字一句的反问道“那你可有反驳我的理由？无理取闹，最是恶人！” 围观者听了凌云的话，不少人开始笑起来，显然，大家已经把面前这场戏由闹剧变为笑话了。 “若我说了，你可会反悔？”槐辛并未等凌云的回答，音量逐渐提高“你们火族就有一位。” “我怎不知？”凌云当做槐辛信口胡诌，并不在意。 “你们火族的祭司，钺侯！” 槐辛说完，喧闹的大厅忽然安静下来，如果说莲城城主是莲城的支柱，那钺侯就是莲城的信仰，人们说起他总带着三分敬畏五分仰视，钺侯的很多事情都家喻户晓，但从未听说过有此事。 “钺侯刚刚成为火祭司时，曾因为误入煛山，经脉全毁。”槐辛一字一句的说“可是，十年后，收复煛山灵心，将煛山变为火族的命脉！” 短短一句话，中间包含着多少辛酸，绝望，顿悟和明了。槐辛不想一一去说，现在，自己只想着维护沈慕秋和金护法创立的莲学的初衷，维护哥哥希望有更多潜心的修行者来保护天下人的心愿。 忽然一个苍老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也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你说的不错！”一位长须老者向槐辛走来。 长须老者站在槐辛和凌云中间，周围的人语气严肃，不在嬉笑，而是扶手作揖道“大长老好！” 凌云和烟如眉依次向这位老者作揖表达尊敬。 老者默默胡须，开口道“可火祭司之所以可以修复灵脉。是因为有四个至交好友日夜不停为他寻找修复之法，还有一个水系灵力最强大的妹妹为他修复。可现在看来，莲城众多的修行者中，除了闭关的城主和水祭司，没有一人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 槐辛低头下头，沉默了，确实，大长老说了最本质的问题，目前，没有人可以修复凌霄再次被烧毁的经脉，哪怕自己，也是有心无力。 可是，不能因为这个，就完全独断的断送一个人的修行之路。况且，槐辛感觉的到，凌霄是多么希望可以加入莲学。 “我是凌霄的朋友。”槐辛抬头，目光坚定的对着大长老说“作妖的时候，我会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他；修行的时候，我皆尽所能帮助他。大长老，我进莲学以来，一直有所疑惑，后来我才明白症结在哪里，莲学应该是修行者提高修行的地方，而不是筛选修行者的教所。” “我也愿意。”一直在身后的金月举起手“我也是凌霄的朋友。” “我同样！”墨沅生背着凌霄，抬起头，语气坚定。 两个人的附和引来周围人一阵唏嘘。 “火祭司可以重修灵脉因为有强大的意志”大长老感叹道“否则为何，除了火祭司，至今没有其他灵脉受损的人可以重修灵脉。” “我…我可以”伏在墨沅生后背的凌霄缓缓的抬起头，声音小到几不可闻，墨沅生努力的直起身子让凌霄可以轻松一些。“我会努…努力，会拼…命。” 这么小的声音，槐辛听见了，长老听见了，凌云也听见了。 “好。”大长老转身，朝殿外走去“以三年为界，若是灵脉完好，可继续在莲学修习。” 听完这句话，金月高兴的原地跳了一下，对槐辛叫嚷着“阿辛，他答应了！你听到了吗？” “我听到了。”槐辛心下一松，一阵巨大的疼痛感朝自己袭来，接着自己像是没有力气一般导致地上。 闭眼前，看见墨沅生，金月、凌霄焦急的神色，以及之前一直静静站在旁边现在向自己扑来的烟如眉。 第20章 灵根受损 珞园，月上梢头，一位黄衣少女不停的在庭院中穿梭。 金月着急的推开凌霄房间的门，悄悄走到走到凌霄床边，看着凌霄还和抬他进来时一般，闭着眼，像是睡着了。 墨沅生听见动静从偏房出来，睡眼惺忪，看见是金月放下心来，走到桌前给金月倒一杯水，顺手关上房门。 “你怎么来了？”墨沅生把茶杯递给金月，看着躺着的凌霄，下意识的去捏捏被角。 “他一直没醒？”金月抿了口水，指指床上的凌霄。 墨沅生示意金月出去细说，拉着金月走出卧房，悄悄地把门关上才开口“自从静音楼的医者走后，就再也没有醒过。” 金月看着墨沅生身着中衣，知道是自己打扰了对方的休息，有些愧疚，摸摸自己的刘海，低声道歉道“你才休息，你已经一天没有合眼了，对不起啊。” “无妨的”墨沅生摆摆手，拉着金月坐下，神色虽带疲惫但未有倦怠，声音压得很低，怕打扰屋里的人休息。“阿幸那里如何？” “不好。虽说醒过来了。”金月摇摇头，声音带着些颤抖“但静淼天的烟如眉一直再给阿辛输送灵气，静音楼的人说阿辛这次伤及灵根，怕是难以完全恢复。” “阿辛在诸天殿的行事着实凶险”墨沅生语气带着后怕“现在想想，若是稍有差池，凌霄和槐辛都有可能走火入魔。” 金月低头倒水，叹口气说“只是希望，他们可以快些醒来，各自无事才好。” 忽然，从卧房里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坐在桌旁的两人互相看一眼，飞快的朝屋里奔去。 发现正费力穿衣服的凌霄。 金月和墨沅生同时大喊道“凌霄，你干什么！” 另一边，在槐辛的房中。 屋内只有烟如眉和槐辛二人。 “谢谢眉姐姐”槐辛卧在床上，看着一旁忙碌的烟如眉，语气充满了愧疚“我怎么老是给你添麻烦。” “要只是一点麻烦便好了”烟如眉语气生硬，收起悬浮在空中的灵石说“你可知，你的灵根本就不全，你再这样消耗它，迟早，这束水灵根也会不保！” 槐辛知道烟如眉说的是事实，也知道烟如眉如此着急乃至色厉都是因为担忧自己，于是抬头保证到“眉姐姐，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看着这样的槐辛，烟如眉再也无法装作苛责的样子，摇摇头，接着把手中的灵石塞到槐辛手中。 “我幼时贪玩，误入煛山。被火焚烧几日后，差点灵根萎缩。幸得一高人救助，高人赠予我此块灵石，让我日日佩戴，每到月升太阴之时以此石为介，运转灵力一周天。不出五年，我竟恢复如初。如今我把这块灵石赠予与你，你莫要辜负我一块心意。” 槐辛抚摸着手中的灵石，样子水滴状，晶莹剔透。手感很熟悉，灵石周围蕴藏的灵气也十分熟悉，是自己还是水祭司的时候，保管祭司令的盒子上七块灵石之一，这只是其中最小的的一块而已。哪位高人是谁？为何应该保存在祭司坛的物品会流落在外？思及此处，槐辛抬头问道“眉姐姐可知，这位高人现在何处？” “高人已经仙逝了。”烟如眉望着旁边的烛台，状似回忆一般“高人只和我父亲相见，我从未见过她的面貌，只是记得她弹琴十分好听，但是，音色过于哀婉，总让人流泪不止。” 槐辛看着烟如眉带着些悲伤的神色，心中附和，自己也是懂这种感觉的。以前，梅姨尚在时，有几次喝醉了酒，从不抚琴的梅姨喜欢奏琴，开始笑，然后哭，最后又笑。槐辛不懂，只是每次听到那琴声时，心中就会难过不已，甚至会不由自主的开始流泪。 “还有一件事，我得告知于你”烟如眉直直地坐着，面向槐辛说道“凌家兄弟的事情，其中牵扯太多，你相信我，凌云比任何人都希望凌霄可以过的好，他是一个好哥哥。” “那为何，对于凌霄要进莲学这件事上阻扰不已呢？他既希望凌霄好，不应如此行事。” “个中内情我也不知”烟如眉拍拍槐辛的手背，叹口气说“可我知道，凌霄从小火灵力异常精纯。家学开蒙时，时常因为控制不好焚烧灵脉，有几次，为了救凌霄，凌云偷偷进入静淼天的雪域盗取雪莲。有一次被父亲发现，施于霜冻之刑在雪域极寒处，即使如此，每次凌霄发病，凌云仍会选择再去雪域。直到凌霄烧毁了摘星阁，凌家才意识到凌霄的不可控灵力是件坏事。打那以后，凌家，再不允许凌霄修炼。” 烟如眉看着槐辛思索的眼神，说到“至于莲学不收灵根不全，灵脉不通之人，皆是因为十几年前莲学的一次动乱。为了评定动乱，莲城五家和护法阁损失了不少精英和后辈，也是从那时起，各家成立家学，而莲学在城主的要求下，开始重修莲学戒律，从一年一招生变为三年，五家的修行之人被称为嫡系，而其他的被称为散家，两派分开修行。” 是沈慕秋？槐辛暗想到，既然慕秋哥哥都出面了，看来那次莲学的变动给莲城也造成了不少震动。自己还想问一些事情，却从烟如眉的神色中看出她已经不愿多说，槐辛向来不愿勉强别人，只能作罢。 “对了”烟如眉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转身从塌上拿过一个木盒，放在槐辛面前。 “这是想庆祝你正式进入莲学的礼物，本想测试后直接给你，未料中间有这些波折。” 槐辛打开，发现是一件水红色纱衣，里面的丝绸摸着十分顺滑柔软。 “前几天我去了大渝办事，在一家成衣店看见这套衣服，样式有些前朝大凌的风韵，颜色也是十分适合你，我一思量，便买下来了。” 烟如眉其实未说实话，这件衣服是自己在大渝找了几日才找到的，它和父亲书房画中人身上的衣服几乎别无二致，想来，槐辛应该十分喜欢。 “我从未穿过这种颜色的衣服。”槐辛有些无奈，自己是什么时候给烟如眉一种自己会穿如此粉嫩颜色衣服的错觉，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自己的衣服只有白色和青色。 “那就试试，你肤白，穿着个定会好看！”烟如眉怕槐辛拒绝，立马把盒子收到槐辛衣柜中。 忽然，从屋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第21章 谢谢你，让我有所期待 烟如眉刚刚打开门，凌霄就势冲了进来。进来后，站在房屋中央，看着躺在床上的槐辛却又不说一句话。 金月和墨沅生也在烟如眉关门前随着一堆静音楼的医者挤进来。 一时间，槐辛本就不大的房子变得有些拥挤。 槐辛有些费力地挺直了腰，对眼前的情况十分不解，于是面向众人问道“这是？” “是凌霄。”金月上前，抬腿就坐在槐辛床沿上，她的脸蛋红扑扑的，还时不时的用右手对着脸扇风，神色有些气恼。 “他醒了之后一直要见你，我和墨沅生，还有静音楼的人拉都拉不住。” 刚刚进来的墨沅生默默地给凌霄披上一件大衣，槐辛这才发现，凌霄竟然只穿着一层薄薄的中衣。 “就算要见我，也将自己穿暖和些，若是着凉，又损了灵脉可怎么办？” 槐辛有些生气，气凌霄行事太随心所欲，不计后果了。 凌霄也不答话，就定定的站在中央，眼神带着丝倔强，望着槐辛。 一旁的烟如眉看着屋里的状况陷入尴尬的氛围中，心里也有些担心凌霄的身体状况，于是扭头问一位医者“凌霄的状况如何？” “回少主。”医者神色恭敬“已无大碍。” “行，那我们出去。”烟如眉向槐辛示意，走转身拍拍凌霄的肩膀“你们好好聊。” 墨沅生拉着不情不愿的金月出门去了。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凌霄和槐辛两人。 珞园院中，烟如眉依次安排大家回去歇息，毕竟都不眠不休的辛苦了一天一夜多。 “你干嘛。”被强行拉下来的金月有些不开心，向墨沅生抱怨到“我们就到屋外等不好嘛？一定要下楼嘛。” “这时候可不是八卦的时候。”墨沅生抬手去敲金月的脑袋“你安分一些。” “哼！”金月扭头就走。 “去哪儿？”墨沅生以为金月生气，急忙拉住对方。 “睡觉啊。”金月语气依旧哼哼的“难不成在这里吹冷风啊。” 墨沅生有些尴尬的放开手，看着金月离开的背影，搓搓手，也回房间了。 屋内，凌霄已经坐在床下的塌上，背对着槐辛，右手支在床上，左手随意搭在膝盖上。 “谢谢你。” 凌霄的声音还带着嘶哑。 “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槐辛看着凌霄的背影，脑海忽然浮现三年前那个恣意的少年，和面前这位沉默、压抑的人仿佛不是同一人。 槐辛语气不由自主的放缓“或许你不记得…” 话还未说完，就被凌霄打断 “我记得的”凌霄扭头，望着槐辛的眼睛带着丝丝笑意，像是不经意一般，又扭回去看着窗外。 “三年前，我们见过面。我记得你当时背着一把琴，当时我为了逃过家仆的追踪，故意把披风留给你。为了让你听从我的话，还自以为是地的给你一袋钱。可你也不恼，当时你让人感觉十分的…”凌霄歪头思索，像是再找一个合适的形容词。 槐辛也想到当时在面馆的一幕，那时自己确实已经放下防备了，于是笑的接到“可怜？容易受骗？” “绝不是!”凌霄立马反驳这个说法“你没有特别高兴，也没有特别的不满，你只是淡然地接受了我的要求。可是，在这其中，还有其他的东西…我形容不出来。” 槐辛看着低头思索的少年，不禁嘴角微翘。 多年以后，凌霄陪着槐辛经历了许多事情，而那时的凌霄已经明白，年少时，为何自己无法形容槐辛，甚至有时觉得无法接近槐辛。众星捧月时的隐居独立，被流放诬陷时的隐忍蛰伏，扶大厦将倾时的果断，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境地，槐辛总会默默站在一旁，明明身处风波中，却像旁观者般，对自己经历的赞扬、屈辱毫不在意，时时刻刻纠正自己的道路，永远温柔、强大、冷静、自持。 槐辛好奇为何凌霄一直装作不认识自己，当下没有多想，便直接问了出来。 “因为愧疚。”凌霄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为三年前你没有进入莲学，是因为我。” 槐辛皱起眉头，又忽然想到凌霄看自己今年才入学，自然会有所误解，下意识的笑着摇摇头，却反应过来，凌霄背对自己，是看不见自己的动作的。正准备对凌霄说自己并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导致今年进入莲学的，话未开口，便听到凌霄开始说 “你知道吗，在我未开蒙的时候，家族每一个见到我的人，都对着我说‘凌霄，你的灵根是火系百年以来难得的资质，将来定会成为优秀的修行者，和你哥哥一样，身上托付着火族的希望。’可是开蒙以后，一切都变了。” 凌霄低下头，下巴微颤着。槐辛不想打断凌霄的倾述，自己感觉的到，那一定是痛苦和无法诉说的回忆，就像已经好了的伤疤，虽然可以忽略，可是在你去看的时候，又实实在在的存在着。 “槐辛，你能明白吗？所有人都在帮你，你也尽心尽力，可事情就是会一次变得比一次糟。哥哥有次为了帮我，在雪域停留了一个月之久，和之前每一次回来一样，满身冻疮，可那次，在修复的时候，差点走火入魔，幸好被父亲发现，才避免悲剧。也是从那次开始，族人向我父亲说，算了，凌家有一个天才已经足够了，不要为了一个没有尽头的希望坏了已经成材的哥哥。我听到后，便知道，若我再不能精确的掌握灵力，我就会被放弃。” “以你灵力的精纯度而言，只有达到护法阁的修为，才可以随心的使用它。”槐辛安慰道，“对一个几岁的小孩子来说，确实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知道摘星阁吗？”凌霄扭头问槐辛，槐辛愣在那里，看着凌霄有些期待的眼睛，摇摇头。 凌霄并不毫不意外地得到这个答案，只是随意地扭过身子，右手朝外一指，说“它在莲城的最中间。相传，只要在摘星阁许愿的人，心愿都会达成。于是我在生辰那天，偷偷溜了出去，我买了最好的许愿灯，四下无人的时候，爬上摘星阁，还虔诚的拜了天地。却没想到，在那里，我因为运转灵力失控烧毁了它，而它，也毁了我最后的希望。” “从那以后，家人开始禁止我修行，甚至不让我接触和火族有关的一切事物。我知道，他们想让我当一个普通人，可我不愿意，我想和哥哥一样，进入莲学，进入护法阁，有一群志同道合的战友。我一次次的逃跑，一次次的被抓回来，一次次的偷偷练习，一次次的被阻扰。后来我想，算了，如他们所愿，我就当一个纨绔子弟。” “可是槐辛，你知道吗。我心里很难受，无助、不甘，每个夜晚，我闭上眼睛的时候，这两种感觉总是撕扯着我，我从未睡过一次好觉，心里想着今天总算是过去了；明天，又要浑浑噩噩的当个草包。”凌霄顿了顿，语气一转“直到今年，我母亲看我这些年灵力算是稳定，又不忍看我如此自暴自弃，每日央求父亲同意让我去莲学修行。我心里高兴，可更多的是惶恐，我只好在大家面前趾高气扬的装着不好惹的样子，其实我害怕极了，我从未完整的修习过功法，心急之下，想着去套我哥哥的自创的功法，后面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槐辛听完凌霄说着这些事情，起身，伸手拍拍凌霄的肩膀，无言地安慰对方。 “你在诸天殿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当时看上去是晕倒了，其实神志特别清明。”凌霄抬头，正对着槐辛的视线说“谢谢你们。” 槐辛摇头笑了笑，扭头望着窗外，看着外面的月亮，感叹道“今天的月亮真好看” “是啊”凌霄扭头附和道。 凌霄看着专注的槐辛，心中有几句话没有说出来。 “槐辛，你知道吗，我一直在黑暗中挣扎，我以为这辈子就要这样顺从却不甘心，匍匐却无法前进，抗争却没有尽头的走下去，谢谢你，像一束光照进来，让我有了希望，让我第一次欢欣鼓舞的，期盼着，明天的到来。” 第22章 火系焰君 第二天一早，就听见金月在外面嚷嚷 “吃饭啦!” 槐辛还未来的及出门，金月已经推门而进，看见槐辛正在弯腰叠被子，立马蹦蹦跳跳的跑到槐辛面前，语气变得十分高兴，迫不及待的问道“阿辛，你好啦？” 槐辛直起身子，看着金月想抱着自己又不敢的样子，主动张开双臂，点点头，说“嗯，好了。” “太好了！”金月蹦起来，紧紧地抱住槐辛，把头埋在槐辛的肩膀上说“你吓死我了，多天我差点以为你灵根被毁要被赶出莲城了呢！” “怎么会。”槐辛笑着安慰金月，伸手拍着金月的后背，一会儿，槐辛感觉到肩膀处有些湿润，低下头，竟发现金月在抽泣。 “怎么了？”槐辛伸手想摸去金月挂在脸颊边的泪珠。 “坏死了！”金月一巴掌拍掉槐辛的手，槐辛愣怔住。 金月抬手抹了一把脸，语气带着三分抱怨，七分娇嗔“你和凌霄都坏死了!” 说完就跑出去，关门前还留下一句“阿辛你得把衣服换了，不然我等会和你没完。” 槐辛低头，看见自己肩膀上的水渍，摇头苦笑。 打开衣柜，发现烟如眉给自己留下的衣服，槐辛想到昨晚，凌霄走后，烟如眉过来交代的话，语重心长，十分小心“槐辛，若你下次再如这次一般透支自己的灵力，恐怕，你的灵根会枯竭，成为死根。这是绝不可逆的结果，你自己要谨慎。” 槐辛回过神，看着这水红色的衣服，手指在上面徘徊几许，终于还是从旁边拿出一件青色衣衫。 吃过早饭后，一行人出了珞园，便开始讨论该去那里。 按照惯例，验灵会结束后的第二天，就是众学子选老师的日子。 莲学有两处教学地方，各个老师住在其中，划分区域后互不干扰。 一个在莲学东边，称为东涧。东涧地势险峻，极为适合修炼和比拼，但是由于地势过于复杂，适合有基础的修行者，所以基本都是莲学的嫡系选择在此处修行，而老师也是修行深厚，有深厚根基的修行之人。 一个在莲学西边，名为西山。西山除了主峰高耸，其余地势都较为平缓，适合才开始修行的人，一般都是散家在此修行。 金月毫不犹豫的带着大家去了东涧。 东涧的入口是一个大平台，平台背后有十几米长瀑布飞流直下，那时东涧的入口。 “只有报名成功的人才可以通过入口。”金月从随身的布兜中拿出一个竹片晃一晃，问道“各位，我们要不要组团啊？” “废话。”凌霄一把夺过金月的竹片，用自己的灵力写上姓名和属性，并注入自己一丝灵力。 金月看着凌霄的操作，不住的拍拍手说“哇，你是懂得的！” 凌霄挑挑眉，并不回答，把竹片递给了槐辛。 一圈过后，金月拿着竹片，一脸你们等着的表情说“我去了，你们就等着我的好消息。” “你等等说话谦虚些。”墨沅生提醒金月，毕竟金月脸上得意之色太过招摇。 “拜托，有点儿信心好吗！就我们这条件。就等着享受被争抢的感觉。”金月右手朝竹片一弹，转身大摇大摆的朝平台走去。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就在槐辛三人准备分头去找金月时，看见金月灰头土脸的从平台下来。 “怎么了？”槐树上去接过金月的包“这表情，不像是让我们享受的感觉啊。” 金月撇撇嘴，朝石头上一坐，靠在树上，整个人像是没有了支点，语气也有气无力的“别提了，我们成了没人要的修行者。” “你是不是态度的问题。”墨沅生俯身望着金月。“去拜师总得谦虚一些。” “是，开始是有一些，可是后来，我就是这个样子。”金月直起身子，面带模仿“各位师兄师姐好，请你们抽空看看我的竹片，我和我的小伙伴都很吃苦耐劳的哟。” 槐辛看着金月模仿的略带狗腿和讨好的样子，实在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金月看着槐辛是这个反应，又瘫倒在石头上，蹬着腿捂着脸叫到“竟然没有人愿意收我为徒，这传出去，我金大小姐的名头还要不要了，好气啊！” “行了，行了。”墨沅生拍拍金月的小腿“你现在这样，还是怕别人不知道吗？” 金月顿时安静了。 墨沅生站起来，向槐辛伸出手，说“把包给我，我进去看看。” 一旁的凌霄也站了起来，对墨沅生说“我和你一起。” 等凌霄和墨沅生走后，金月又坐起来，一脸认真的对着槐辛说“阿辛，你相信我，肯定没有人愿意的收他们的。” “为何？”槐辛不解。 “我。”金月指着自己，一本正经的说“一个大美女去都不行，他俩糙汉子就更不可能了。” 果不其然，一炷香过后，墨沅生和凌霄皱着脸下来了。 金月看见他们的脸色后，哼的一声扭头。 “到底为何？”槐辛感到奇怪，现在周围已经没有拜师的修行者了，这说明拜师并不是一件难事。 “可能以因为我们人多。”墨沅生苦笑着“各个老师都是按照五行的人数来招人的，若是单个还好分配，若是我们一定一起，就没有什么合适的了。” 五行组队，这是莲学多年以来大家都不约而同遵守的一个规矩。 “还有一个原因。”金月扭头，坐正说道“若我们当中都是顶尖的，定然会有人要，只不过诸天殿后，怕是能要的也不敢，不愿要了。” “为何一定要在东涧？”凌霄提议道“不如我们去…” “不行”墨沅生和金月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凌霄愣在那里。 “我是金族的嫡系，我绝对不会去和散修者们一起修行的。”金月甚至站到石头上。 “倒不是歧视。”墨沅生向凌霄和槐辛解释道“凌霄从小没有上过家学可能不知，如果在西山，那我们还不如回家学去修行。因为莲学只有东涧才能培养出可以进入护法阁的人，而西山的修行者甚至不如五家家学出来的修行者。” 墨沅生说完，一行人陷入了沉默，就在这时，东涧平台上的瀑布渐渐消失。 “东涧停止招人了。”金月双手捂着脑袋，一下子蹲在石头上，不甘心的说。“难道我们真的要成为莲学第一批因为没有老师而被劝退的学子嘛。” “其实还有一个人。”槐辛想了想，还是说出来“西山主峰，紫月峰，无为洞府，火系焰君。” 第23章 西山紫岳峰 “焰君？！”一行人异口同声叫出口，语气带着疑问，神色颇为怀疑，像是从槐辛口中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般，都不可置信的望着槐辛。 “怎么？”槐辛顶着三个人震惊的目光，一时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暗想难道自己说错事情还是因为转世错过一些消息，于是颇为小心的反问道“难道焰君已经仙逝了？” 一行人听到槐辛的这句话，更为惊讶，望向槐辛的目光已经不是惊诧而是震惊了。 “没有。”墨沅生摇摇头，向槐辛解释道“火族弘氏被撤去族长之位后，焰君也跟着一起隐退了，再也没有招收过任何徒弟。如今已经将近二十多年过去了。” “火族的焰君耶，”金月右手撑着脸，感叹到“那几乎是和水族蔚恒一样地位的人，听闻二人曾在静淼天过招，三天三夜仍未分出胜负。” 槐辛想到一百多年前，那个每次喝醉后就跑到静淼天，以破除十二泉的禁制为乐，言语还多会挑衅蔚恒的少年，向来平心静气的蔚恒总是会被气得火冒三丈的出去，槐辛看着出来焰君故意激怒蔚恒，想以此提高自己的修为，而蔚恒也知道焰君的目的，但可能当时自己拘束蔚恒在碧泉修行，他日子过于孤单寂寞，于是总会心照不宣的气冲冲出去喂招，从开始几招就把焰君打退到最后难分上下，最后一次，三天三夜的打斗惊动护法阁，焰君由此一战成名。 槐辛陷入回忆中，忽然被凌霄打断。 “我觉得不太可能。” 凌霄望着槐辛，语气比较沉重“弘氏一族有恩于焰君，焰君最后一位弟子就是弘多木。弘氏出事后，焰君退出护法阁，卸去火护法之职，栖身在莲学西山。家父曾经数次上西山希望焰君为火族家学执教，但都无功而返。” “是啊”金月站起来，身体有些不稳，墨沅生及时扶住，金月才堪堪站直。 金月从石头跳下来，语气难得的严肃“焰君虽说退出护法阁后在莲学挂职，可从来没有人想过要拜他为师，十年前有人打过这样的主意，结果满身伤痕的从紫岳峰上滚下来，打那以后再也没有人会产生这种想法。” 一行人沉默了，没有人相信焰君会收自己为徒。 自刚才，槐辛一直在脑海中思索，弘氏一族究竟犯的什么罪名，不仅会签下灵契，还使焰君离开了之前自己千辛万苦才进去的护法阁。 “要不我们去试试”凌霄把手搓搓，扭头向墨沅生说道“如果能入焰君门下，这可比拜什么老师厉害多了。” “嗯”墨沅生跟着点点头“去试试把，总比我们在这里干着急好。” 说完，墨沅生拽起金月，一行人朝西山走去。 众人达到西山主峰紫岳峰时，已经是晌午了。 “我一直想不通。”金月已经没有在东涧时的催头丧气，又变得自信满满“你说，焰君曾经可是护法阁火护法，为何现在会住在西山呢？” “因为焰君曾经是散修。”墨沅生一边向金月解释，一边利用自己的属性帮大家把道路上的草蔓和头上的树枝移走。“从护法阁建立开始，在所有护法中，我最为佩服他。五系护法最强的是水系的蔚恒，但焰君可以和他战个平手，这让人打心底的敬佩。要知道，水系蔚恒可是水祭司钺息的唯一弟子。”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好厉害啊！”金月暗自佩服，本来以为墨沅生和自己一样只知道本家嫡系的一些事情，没想到对于莲城的历史也了如指掌。 “我只不过是平时爱读些古书，喜好研究这些事情罢了。”墨沅生感觉到金月言语中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你已经很厉害了。”凌霄在一旁也跟着赞叹“我在你房间看见许多莲城历史和符咒的书，想来你读了很多遍了。” “从小没事，就喜欢看这些，让大家笑话了。”墨沅生更加不好意思了。 很多符咒的书？槐辛停下脚步，看着墨沅生，对方正和金月和凌霄说笑。若是如此，墨沅生怕是早就发现自己在诸天殿使用的符咒是上古的，因为这个符咒在莲城志和许多书籍中都有记载，只不过不全罢了，不知道墨沅生是否有了怀疑。槐辛有些困惑，若是墨沅生心中有些疑惑，那为何不向自己问起？ 槐辛还未想明白，忽然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阿辛！”金月一行站在离自己十几米远的地方，挥舞着双臂“你快跟上啦。” 凌霄扭头，发现槐辛已经离自己很远，立马回头向槐辛跑过来。 槐辛看着凌霄向自己跑过来的身影，仿佛中好像也看到一个人，身着红衣，满脸热切地向自己奔来。怔愣中，槐辛发现自己的手已经被凌霄牵着。凌霄拉着槐辛的手就转身快步的朝前走，不时还扭头交代，言语之中很是关心“累了就说啊，我拉你一起走。” 槐辛被凌霄拉着，走路有些踉跄，抬头发现凌霄红红的耳尖，心里一哂，回握住凌霄的手说“好啊。” 凌霄这次没有回答，只是走的更快了，槐辛也终于调整好自己的步调，和凌霄一起朝前奔去。 一行人说说笑笑的来到紫岳峰的顶峰，看见一个刻着“无为洞府”四个大字的石头立在一个乌漆嘛黑的山洞前。 金月毫无防备的朝洞口走去，“小心！”墨沅生伸手拉回金月，就势朝后退了几步。 一道剑气从天而降，斜劈到刚刚金月立足的地方。 那剑气还没有停止，飞到空中，又从洞口前掉头，紧接着直直的朝凌霄刺去。 凌霄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槐辛推开，可能因为力道过大，两人双双倒地，倒地前，凌霄竭力的把槐辛抱住，手臂撑在地上，努力不让槐辛磕在地上。 “来者何人？”音色极为苍老，底气却十分雄厚。 槐辛环顾四周，确实在分辨不出这声音从何处传来。 只好高声应答，态度不卑不亢“在下莲学弟子槐辛，前来拜师。” 话毕，就听见那声音说“老夫曾说过，只要弘氏一族冤屈不雪，老夫绝不再收弟子一人。你们回去。” “弘氏一族不守莲城戒律，为非修仙者铸剑。有何冤屈？”凌霄只想着反驳焰君列出的条件，并不曾考虑到这句话会造成的后果。 槐辛看见从洞中飞出一束极快极凌厉的剑气，下意识的就把尚清衣化成一道屏障，挡在自己和凌霄面前。 那剑气碰到尚清衣后，在空中停住片刻，竟是返回洞中。 槐辛长吁一口气，收回尚清衣。想来，焰君大概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了。 金月看槐辛两人陷入如此危险的境地，等反应过来后，立马跑到槐辛和凌霄处，挡在他们面前，对着洞府中说“我是金族嫡系的金月，金祭司是我的爷爷，焰君你就收我们为徒。” 金月想想，又加了一个筹码“若你答应，以后，你需要锻造的原料，我都让我哥哥给你。” “哈哈哈”里面的人笑声十分的爽朗“若你爷爷尚在世，凭我和他的交情，也不是不可。” “焰君前辈！”一直没有说话的墨沅生开口了“小辈们诚心修行，焰君前辈请接纳弟子们的求学之心。” “每个人来都会这样说。”焰君的语气带着不可置疑的驱逐感“你们走。” 槐辛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 “若您一直如此这样，躲避在洞中，那弘氏一族的冤屈永远不可能被莲城知道。” 第24章 劫数 众人惊讶的回头，发现槐辛已经站起来，她一步一步的向洞口走去，越过其他人，直到洞府门口。 不知为何，凌霄觉得，此时的槐辛，和平常不太一样，好像和自己突然有了距离感。 槐辛站定，闭上眼睛，一个传声入密进入洞中。 “焰君，本祭司知道你对弘氏一片赤子之心，本祭司也相信，弘氏一族绝不会主动违反莲城律法。你是如何一路走来的，有多么辛苦，本祭司一直看在眼里。所以，请您，千万接受这些学生，他们和当初的你一样，一心想变得强大却苦于无路。我请求您，请您像当初的弘氏先祖一样，毫不吝啬的伸出援手。” 片刻，仍然没有等到回音，槐辛睁眼，静静的望着洞口，心里十分不解，开始怀疑自己的密音是否传送成功。 忽然，凌霄上前一步，和槐辛并排，朗声说道 “焰君，在下凌霄，凌氏嫡系。若您所说，弘氏一族的遭遇若真有隐情，作为同族同胞，我一定会禀告父亲，不会置之不理的。” “火族凌家向来行事磊落，我相信你们，但是此事，和你们无关。”从洞中传来的声音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松动。 “我可以给他们一个机会，但你得给我一个担保。” 这句话是传的密音。 “好。”槐辛没有犹豫，语气果断的答应了。 “不管何时，不管何地，都有效？” 槐辛愣了愣，心下思量片刻，密音回到“只要于天下无损，不背道德，都有效。” “以祭司之名起誓？” “以祭司之名起誓。” “既然如此！我可以给你们一个机会。”洞中再次传来声音 听到这个，金月和墨沅生高兴的碰碰肩膀，凌霄也激动的搂住槐辛的肩膀。三个人都没有发现‘既然如此’是何意义。 “我收徒，要经过三关”里面的声音变得低沉“第一关，我要这西山倒过来。七天内，你们若做到了，就通过此关了。” “我们没有土属性，怎么可能有御土的能力啊！”金月对着洞口大喊。 随后，不管金月如何说，再也没有人回应她。 于是一行人又按原路下山，只不过，到达西山山脚时，发现有许多人站在一旁，对着槐辛一行指指点点。 “听说这些人要拜焰君为师呢。” “哈哈，把西山倒过来怕是给他们一年都无法完成。” …… “喂，你们说什么呢。”金月生气的向几个不怀好意的修行者叫嚷，看架势好像下一秒就要撸起袖子上前揍人了。 被金月指着的那堆人立马散开，墨沅生急忙拉住要冲出去的金月，再三劝说此时此刻不好再多深是非。于是，一行人就顶着其他人的指点回到了珞园。 晚上一行人吃过午饭，聚在院子一起商议解决办法，思来想去，仍是无解。 忽然，凌霄站起来，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去找弘多木，看看他有没有办法。” “对。”金月把手一拍“他是焰君的弟子，一定知道怎么做的。我去找我哥哥，听听他的意见。” “那我去藏书阁查阅典籍”墨沅生也站起来“说不定有古法可以参考。” 看着三个人急匆匆离开的背影，槐辛无奈的摇头，只是焰君所说的倒立西山，到底是何意，自己还是无法参详。 在屋内耗费一下午仍未想到解决之法，就在这时，槐辛忽然收到水祭司的密信。 槐辛身着尚清衣，来到水护法的信中说的地方。到时，见蔚恒一人在瀑布边的石头上下棋。 蔚恒察觉槐辛走进后，起身行礼，见槐辛做到对面，才说“我今天上午才从他人口中听说在诸天殿发生了如此凶险之事。之后，烟如眉告诉徒儿，说祭司大人的灵根损耗严重，我心里一直牵挂，便想亲自来确认一下。” 槐辛却抬手止住了蔚恒输出的灵力，蔚恒立在一旁颇为不解“祭司这是何意？” “无妨。”槐辛手中执一白子，看着面前的棋局，不经意的回答到“只不过是催生灵力过多，虽有损耗，但并未伤及根本，尚可修复。” 蔚恒看着面前状似云淡风轻的槐辛，脑海中忽然想到十几年前，那个即使修为散尽却仍苦撑着不让自己担忧的师父，心下横生悲痛，俯下身子，脸色带着迫切的追问道“祭司，祭司可还记得为何修仙？” 槐辛放下棋子，望着蔚恒，语气温柔而坚定。 “为天下人，为天下人免受万妖荼毒。” 听到这个回答，蔚恒心口一松，便直起身子。抬头看见槐辛的眼神，心下一惊，槐辛的眼中有些许的怀疑和思索，甚至还带着一丝质问。 “蔚恒，你在担心什么？”槐辛反问道，看着蔚恒因为自己的问话变得异常谨慎，心下疑惑陡生“你若知我，便不该问此问题。” “蔚恒担心祭司变了。”蔚恒苦笑着摇头，把话说开“曾经，莲城有位惊艳绝才的修行者，后来，因为耽于情爱，终究没有大成，修为凋零。” “你是在提醒我？”槐辛听到蔚恒言语中的人时，感到好笑“蔚恒，我以为，除了沈慕秋，就只有你最了解我。” 槐辛站起来，走到石头边界出站定，看着面前飞流直下的瀑布，也不介意溅出的水珠浸润了自己的衣衫。 “细细算来，我今年已经八百多岁了，哥哥成仙前，我喜爱人间景色。哥哥升仙后，我一心修行。你从小在我身边，应该知道，人间情爱，不过是困人心智，我向来无甚好奇。” “那在诸天殿，您对凌霄……” 蔚恒还未说完，便被槐辛打断。 “他曾与我有恩，我救他，只是为了了结这番因果罢了。” “若是……”蔚恒犹豫到，终于说出口“若是他对祭司大人您有意呢？” 槐辛听后，像是听到了笑话一样，先是低头低笑一声，接着不住地摇头，最后扭头对蔚恒说“蔚恒，对他而言，我只不过是一位帮他走出困境的朋友而已，他之所以感激我，只不过是因为我帮助他进入了莲学。仅此而已。” “若是真有一天，凌霄他对大人您…”蔚恒仍不死心，好似对这个问题一定要追究到底，得到一个明明白白的答案。 “若是真有那一天，又会如何？”槐辛语气十分不解“若我有了喜爱之人，想与之相守，不愿在掌祭司令，难道还会天打雷劈万劫不复不成？” 说到最后，蔚恒甚至察觉到祭司言语中有些许的置气。 “祭司慎重！”蔚恒一下子跪在地上，语气颤抖“祭司大人，您八百年的修为，切不可因为这一念之差毁于一旦啊。” “蔚恒，你告诉我实话”槐辛转过身，望着一直低头的蔚恒“你为何会如此在意？如今，莲城名声蒸蒸日上，五系之间虽有摩擦但还算是团结，莲学虽然等级分明，但也是不断有人才冒出。莲城是否有我这个水祭司已经不是十分重要，为何，你会如此在意？” 跪在地上的蔚恒久久不回答，就在槐辛觉得已经听不到这个答案时，听到蔚恒说：“因为预言。” 蔚恒抬头，眼眶通红“祭司当年独闯万妖林被火祭司救回以后，火祭司给城主留下几句批语。城主一直未能参透其中详情，直到几十年前，才明悟，火祭司成仙前是要经历兄弟同心死别之劫数，而师父是要……” “要什么？”槐辛望着蔚恒，一直一句的问道“蔚恒，你大声说。” “与挚爱之人，相见不得相守，相知终会反目，若欢愉一时，则天下罹难，不得善果！” 第25章 一言为定 蔚恒说完这句话，低头伏在地上，双肩微微颤抖，再也不敢抬头。他觉得现在的槐辛的姿态，就和当年自己幼时出去贪玩后回到静淼天时的师父一样，虽然不发一言，但是笼罩在她身边的威压，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劫数？”槐辛低头，望着有些发颤的蔚恒，言语中听不出来有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淡淡的问道“是沈慕秋说的？” “是。” “你相信？” 蔚恒直到听到这句话，才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一些事情，当下惊讶地抬起头，发现槐辛的表情带着些许调笑，心里一下反应过来，或许祭司大人真的把这句话当做了笑话，并不放在心上。当下心里着急，双手紧握，言语之间诚恳急切 “请师父不要当徒儿的话是信口胡诌之言，徒儿句句皆有前车之鉴啊！” “前车之鉴？”槐辛转过身去，脸色开始透着些许冷漠，但却以追究到底的态度追问着蔚恒：“蔚恒，你站起来，详细说。” 蔚恒缓缓起身，面对着槐辛，神色悲切，说起过去一段往事。 “城主的劫数与祭司相同。二十多年前，城主与前朝大凌嘉禾公主两情相悦，出于私心，为了保住大凌，城主下了城咒，强行改变大凌的运气，奈何躲不过天算，大凌覆灭，百姓为此横遭十几年的动荡之苦。嘉禾公主灭国前离开莲城回到都城，而城主也因为被反噬而无法再出弥池一步。” “你为何不开始告诉就我这些事情。”槐辛的语气中难得有些波动。 “蔚恒一直想说，但是城主不愿。”蔚恒上前，直视槐辛的面容说道“祭司有所不知，如今的莲城，已不再和以前一般固若金汤。距火祭司成仙已经几百年过去，他逐渐被人们淡忘，很多修行者已经没有看信仰；城主多年不出弥池，对莲城的掌握也渐渐力不从心；而师父您，转世波折恒生，只能从头修炼。近十年，在外人看来，莲城名声正盛，其实，这些年，莲城内里内里暗潮涌动，外部危机四伏。所以请祭司，千万不要忘记祭司之责，永远不要置莲城于不顾，不要因一己之私而弃座下弟子于孤立无援的境地。” 蔚恒单膝跪下，左手执灵器立在地面，右手在胸口前捏诀，一朵碧玉色的莲花浮在手掌上。这种跪拜姿势，在莲城已经消失许久，因为祭司相继离去，唯一存在的水祭司也长时间闭关，很多修行者已经忘却这个诀，此诀名为楽灵诀，专为跪拜祭司所用。 蔚恒是槐辛唯一的弟子，二人师徒之情甚笃，所以蔚恒从未私下向槐辛行过祭司之礼。如今却面对自己行此大礼，槐辛当下心里惊诧，自己从未见过这样的蔚恒，如此坚决，如此强烈，以近乎强迫的姿态要求自己答应一事，看着这样的蔚恒，槐辛愣住了。 “我记得的”槐辛扭头，看着那激烈飞驰的瀑布，像是想起了几百年前，自己和哥哥还有其他几位祭司一起在莲城祭司坛证道的场面，那次难得五行齐修，整个广场上全是金黄色，绿色，碧玉色，红色，棕色的莲花，从那以后，再也没有如此盛况。 蔚恒抬头，发现槐辛的眼中闪有泪光。 “蔚恒，我一直都记得的，每一次，每个祭司的离开，到最后，哥哥的离开，我都在心里提醒自己千次万次：祭祀之责，为莲城，为天下。丝毫不敢动摇。” 槐辛捏诀，蔚恒手中的莲花逐渐消散。 蔚恒就势站起来，听着槐辛对自己说“蔚恒，你放心，若是此劫真的躲不了，我以祭司之名担保，必以莲城为先，以天下为先。” “转世前，我一直以为万妖之困已经解决，如今听你说来，怕当时还是除之未尽。”槐辛转过身，望着蔚恒说“蔚恒，我要见慕秋哥哥。” “城主他，不愿见您。”蔚恒犹豫后，终于说出口“城主还说，我在您修行之事上干涉过多，从此以后，让我和他一起在弥池修炼，直到您可以进入弥池。” 槐辛听着蔚恒转达的沈慕秋的态度，并不觉得惊讶。自从认识开始，沈慕秋向来如此，对自己以长者自居，和哥哥一般，只希望自己一心修行，并不愿意看到自己在其他事情上花费过多的精力。有时候甚至受伤也不愿意告知自己，总是在暗处为自己抗下了许多的责任，抵挡了许多难处。 “你替我转告他”槐辛暗自叹口气，抬头望着瀑布的顶端，语气带着关心：“让他好好照顾自己。不用再为我费心。” “是。”蔚恒弯腰行李后便准备转身离开，却没料到，没有离开几步就被槐辛叫住。 “蔚恒，你知道火系焰君吗？” “焰君？”蔚恒眯眯眼，想起那个总是在自己面前气急败坏的暴脾气的老头“二十多年前，他和老夫因为一事决裂，，再也不愿见我。” “你们不是知己吗？我记得当时在静淼天……” 槐辛从未听闻这些事情，但话出一半就止住了话头，因为蔚恒的表情看着非常的，悲呦，还有伤心。 “也罢”槐辛转移话题，说道“我准备拜他为师，你觉得如何。” 蔚恒先是惊讶的望着槐辛，确认槐辛没有说谎后，开始低头思索，就在槐辛准备再次询问的时候，蔚恒突然舒心一笑，面向槐辛说道“焰君才高，德智兼备。祭司在他那里，一定可以学习很多。” 槐辛摇头，说出自己的疑问“今天，他明明认出了我，却装作不认识我，你说这是何故？” “有因有果，不过祭司在他那里修行，老夫也可以放心许多。” 槐辛想着，这因怕是蔚恒和焰君决裂的缘故，当下点头并未再次出口疑问。 蔚恒再次拜别，槐辛看着蔚恒离去的背影，眼中的眼色渐渐凝重。如今，蔚恒外貌已经进入垂暮，走路时步履有些许蹒跚，和自己离开时那个神采奕奕的青年几乎不像同一个人。或许，莲城真的如蔚恒所说，快要进入风雨飘摇的时候了。 “蔚恒。”槐辛开口叫住了对方。 蔚恒缓慢的转过身子，月光下，槐辛的眼中像是又看到了那个六七岁的孩童，一脸期待的站在前方等着自己领他回家。 “为师，一定会尽快去弥池找你。” 槐辛看见那小孩大人模样般的作了一个揖，奶声奶气的说“师父，我们一言为定。徒儿等着你。” 再晃眼，面前只有空荡荡的曲折的山路了。 第26章 再遇弘多木 槐辛回到珞园，月亮已经约上枝头了。 珞园中冷冷清清的，想来其他人都还未回来，槐辛走到院子中间。做到石凳上，仔细地思考蔚恒和自己的对话，正入神时，从背后忽然传来一阵声音，槐辛警惕的站起身，一手躲在身后捏诀，准备随时可以出手。转身一看，发现凌霄端着托盘站在走廊下。槐辛收起诀符，低头看见凌霄脚边显然不在原位的花盆，心里笑自己大惊小怪，估计刚刚的声音就是凌霄绊倒后发出了。 “我看你想的入神，就没有打扰你。”凌霄上前询问道“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槐辛去赴约时，已经快到莲学晚膳的时间，就匆匆在膳食堂填了肚子，然后才去和蔚恒见面。 “我煮了一些东西给你。”凌霄把手中的托盘放在石桌上，拿出一个碗放在槐辛面前。 槐辛低头看着面前略带青色的透明液体，端起来，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心下了然，抬头问道“这可是固元汤。” “嗯。”凌霄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顺势坐在槐辛旁边说“我以前因为自己体质问题，时常自己熬些汤药给自己喝，久而久之也就记得这些做法了。” 固元汤的做法颇为繁复，有十二道工序，期间还要掌握火候，当初自己为了给哥哥做这汤，很是耗费了一些时间，想来凌霄也花费了不少精力。 “你快喝啊！”凌霄催促道。 槐辛看着这碗汤药，端起，一口气喝完。放下碗，擦擦嘴，就这这一瞬间，忽然想到蔚恒对自己说的劫数，于是眼神带着试探打量着凌霄。 凌霄一时之间有些仓促，抬起手扭了扭脖子，槐辛一下子就看到凌霄小手指上的伤痕。 “你这是？” 凌霄顺着槐辛的视线，也看到自己的手指，急忙放下来，藏在石桌下，语气带着丝窘迫“好久不曾做了，开始有些不熟练。” “何止有些不熟练，简直是把伙房弄得鸡飞狗跳，惨不忍睹。” 槐辛侧过头，看着好久不见的弘多木自来熟的坐在自己对面。 “我道这小子为何如此上心，原来是有佳人啊。” “你瞎说！”凌霄迅速反驳道“我和阿辛是同袍战友之谊，才不是你那花花肠子想的那样。” 弘多木反倒望着凌霄，脸上笑的不怀好意，凌霄的脸色渐红。 槐辛看着没调的弘多木，随口扯开一个话头 “我听说弘公子是焰君最后一位弟子，不知是否为真？” “现在是真，以后可不一定。”弘多木意有所指的扬扬眉。 可惜槐辛并不吃这套，接着问“还请师兄明示。” 可弘多木摇头晃脑就是不回答。 “阿辛，他这人太虚伪了。”凌霄一拍桌子，向槐辛控诉道“你知道么，今天在西山，他就在现场，也不出来帮帮我们。” “我说小少爷。”弘多木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扇子，‘啪’的一声敲打在凌霄的头上，凌霄顿时捂着头直咧嘴，弘多木振振有词“我当时正在修炼，哪有时间理会你们这些事情。就说今天，你偷偷使唤灵咒强行把我召到珞园，我师父定会生气，等晚上我回西山，还不知等待我的惩罚是什么。而你” 弘多木嘿嘿笑道“等凌云出任务回来，你就等着挨打。” “唤灵咒？！若不是本人招呼，那不是需要灵契一方的血吗？”槐辛诧异道。 “我哥哥之前受伤时，我偷偷留了几个沾有血迹的布条。”说起这个，凌霄有些不好意思。 弘多木笑着摇摇头，看着凌霄就像是看着一个贪玩的小孩一般。 “要不你别回西山了，到珞园住下。”槐辛想着天色已晚，自己还想和弘多木多聊一些关于焰君的事情，于是开口挽留到。 “不行！”凌霄率先开口表示拒绝，言语干脆利落没有丝毫回旋余地“我哥哥今天下午出去做任务了，估计现在已经快到目的地了，弘多木得赶紧回西山。” 说着扭头瞪了弘多木一眼，说“刚刚我还以为你走了，怎么现在出现了，你心也真大。” 槐辛对凌霄这番言辞颇为不解，面带疑惑地望着凌霄，凌霄却装作看不到的样子不予解释。弘多木看着这样的场景，不在意的耸耸肩，面向槐辛解释道： “我和凌云之间有灵契。凌云所受的伤害，随时都可以转移到我的身上，而我的灵力随时可以供凌云消耗。只有西山焰君徒手开辟的无为洞中，才可以阻断这种强硬的联系。”弘多木顿了顿“所以，只要凌云离开莲城执行任务，我就得去西山小住一段时间。” 槐辛看着弘多木满不在乎的样子，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好。很多事情因为时间久远，自己已经有些淡忘了，刚刚听到弘多木说起灵契，才想起来，世上有种唤灵咒，是来连接签约灵契的两人，可随叫随到。其中最严重的，可以随意掠夺被施加者的灵力，转移自己的受到的伤害，而且不受控制，即使施加者不愿，也不能抵消这样的伤害。这种契约有悖修行之道，所以当初沈慕秋禁止外传，只有几大护法知晓，于是渐渐的成为惩罚的一种手段。 “圈灵？”槐辛不自觉的说出契约的名字。 凌霄并未听清，反问道“什么？” 而距离更远的弘多木从槐辛的口型猜出对方知道灵契的名称，眼神微闪，面上却不做丝毫反应。 “自从断绝经脉后，我就被莲学除名，然后被焰君带入西山。可是，好像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莲学的人，开始我还解释一番，后来发现说出原委太过麻烦，索性对这些流言就听之任之了。” “你瞎说！”一旁的凌霄满脸鄙夷的说“当时你明明和我哥哥一起修习，你也没有进入护法阁啊！” “如果你有一个和护法阁断绝关系的师傅，你好意思进入护法阁吗？”弘多木‘啪’的一声合起扇子，字字带着质问。 槐辛和凌霄扭头望着对方，几秒后，不约而同的对着弘多木点头。 弘多木一时气结，扭头不想再理对方。 “说来”槐辛把话题转开“你可知道，如何将西山倒过来吗？” 弘多木摇摇头。 “你怎么会不知道！”凌霄语气带着惊讶“焰君说收徒都会有这个问题，你应该知道才对啊。” “我确实不知”弘多木语气带着委屈“当时焰君收我为徒时，可没有问我这个问题。” “那他问你了什么？你如何回答？”槐辛追问道，想从弘多木的回答中得到启发。 “真的想知道？”弘多木语气带着揶揄。 槐辛有种不好的预感，而凌霄则一脸期待的点点头。 弘多木直起身子，端坐一方，几秒之后，回答道 “姓名，生辰，喜好。”弘多木言语颇为一本正经“我都是如实回答的。” 第27章 何为修行 “你！”反映过来被捉弄的凌霄拍桌而起，一拳刺向弘多木的方向，结果被弘多木轻巧的躲过去了。 “哈哈哈”整个珞园回荡着弘多木的笑声，槐辛抬头，见弘多木站在屋顶向自己抱拳“算来时候到了，各位后会有期，在下告辞！” “你别跑！”凌霄提气追上，等凌霄到屋顶时，弘多木已经离开了。 槐辛看着在屋顶气急败坏的凌霄，笑着摇摇头，心里却比刚回珞园时轻松不少。 不一会儿，墨沅生和金月相继回来。 四个人聚集在堂屋。 “唉。”金月进屋就趴在餐桌上，一脸生无可恋“我和哥哥拜访了土护法，他们二人一直推理演算，直到月上正中，还是未想到可以解决的办法。” “我在藏书阁几乎翻阅了所有的古籍，未找到相关的事例。”墨沅生坐在桌旁，神色严肃。 金月绝望的把头埋在胳膊里，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问道“凌霄，你呢？” “啊？我？”凌霄没有想到会问道自己，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对啊！你不是去找弘多木了吗，他是焰君的亲传弟子，一定知道”金月一脸期待，墨沅生望着凌霄的神色也带着三分希翼。 槐辛想到弘多木的那三个问题，‘噗嗤’一声笑出来。 “没辙。”凌霄摆摆手“我去问了，弘多木也不知道。” “他会不会知道，却不告诉你？”墨沅生言语中带着试探和怀疑“毕竟你是凌家的人，和弘氏一族有些过节。” “不会的”凌霄立马反驳道“若是他知道，定会毫无保留的告诉我。弘多木为人磊落，行事坦荡，我相信他。” 金月望着凌霄，也带着一丝不敢相信。 “没错。”槐辛看着凌霄急的要跺脚的样子，开口解围道“我和弘多木聊了一下，他确实不知道。” “哎呀！”金月绝望的叫嚷着“那怎么办啊？从西山下来很多人就已经知道了这事，若是不成，我估计就要变成一个笑话了！” “不是有七天的时间吗。还早，我们继续想，总会有办法出来的。”槐辛安慰道“现在时间不晚了，我们还是早些歇息。” 第二天，槐辛早早起床，在院中开始凝神，按照自己记忆中的功法，不断的聚气提炼，由于上次灵根受损，自己的灵力时有时无，时多时少，槐辛只好精准的控制每一丝灵力在灵脉中的去向，而不能和普通的修为者一般，在修炼前期主要就是提高灵根的输送能力，最大的达到自己的极限。 半个时辰过去，槐辛的额头上隐隐有些汗珠，槐辛停下来，心想以自己现在的能力，要达到上一世的修为不知何年何月。心里开始盘算是否需要另辟蹊径，正在思考着，左边的门开了。 一身红衣的凌霄睡眼惺忪的出来，整个人走路松松垮垮，直到出了走廊，才看见站在院中的槐辛，挥挥手打了招呼，就抬腿朝后院洗漱了。 “阿辛，早啊。”墨沅生从房间出来，整个人已经收拾好了，他走到槐辛面前，看着槐辛的脸色，语气很是关心“我刚刚看你在凝气，便没有打扰，现在感觉还好？” “虽然偶尔有阻塞之感，但是已经没有逆施之痛了。”槐辛回想刚刚的过程，认真的回答“只不过，要是想和从前一般，还是有需要一些时间。” 墨沅生点头和槐辛就焰君的问题开始讨论，直到金月和凌霄收拾妥当，一行四人朝膳食堂走去。 “我今天准备继续去找我哥哥，你们什么打算？”金月伸伸懒腰，扭头望着身后的三人。 “我去西山。”槐辛开口说道“上次走的太过匆忙，这次想去好好查看一下。” “我还是去藏书阁。”墨沅生想想，转头对槐辛说“我这次去看看焰君的相关记录，或许会有破解之法。” “那你呢？”槐辛问一直没有答话的凌霄。 “和你一起。”凌霄没有犹豫的就说出这句话。 槐辛心下一愣，许久之后，才抬头说好。 众人并没有发现槐辛的异常，吃过饭后，就分别出发了。 西山半腰，槐辛和凌霄正朝山上走去。这次没有木系的墨沅生在前方清除道路，所以二人的速度和上次相比慢了不少。 考虑到槐辛的身体状况，二人走到半山腰，便打算歇息片刻。凌霄把背囊中的水带拿出来递给槐辛，一边开口问道“槐辛，你为何来莲学啊？” 槐辛接过凌霄的水带，对凌霄没头没脑的问题觉得好笑“我是修行者，不来莲学去哪里啊？” “不是，我不是说这个。”凌霄摆摆手，站直了身板，对坐在亭子中的槐辛比划到“就像我，来莲学是要进入护法阁，希望有机会和我哥哥一决高下；或者金月，就是按部就班走在家族给她规划的路线上，以后继承金系给她安排好的位置；或者墨沅生，他是为了振兴他的家族，或者说木系在五族的地位。而你呢？我丝毫感觉不到你来莲学的目的，就像是我要来，所以就来了一般。” 槐辛看着凌霄略带好奇的询问，本想笑笑就此揭过，脑海却忽然浮现蔚恒趴在地上，颤抖着说出‘请祭司大人慎重！’的场景。一瞬间，槐辛收起自己所有想开玩笑的想法，看着凌霄的眼睛，无比认真，一字一句的说 “凌霄，我修行，不为自己，不为他人，而是为了天下。” 凌霄睁大了眼睛，一字一句的重复，语气带着疑问“为了天下？” “是的。”槐辛把水袋放在桌子上，站起来，来回走了几步。其实槐辛心里有些犹豫，因为不知道接下来说的话凌霄是否可以明白，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从小在莲城长大，也被自己的家族保护的很好，就像哥哥升仙前的自己。几番衡量之后，槐辛停住脚步，还是决定说出来，和蔚恒希望一般，表达自己坚定的态度。 “一个人曾经告诉我说，她曾以为修行之人就是努力保护自己，不给他人造成负担，所以我一直忽略外物，从不关心世事。直到她的朋友，亲人相继离去。”槐辛想到自己的哥哥，疼爱自己如女儿一般的木护法，一直对自己要求严厉却从不允许自己在万妖林异动时离开静淼天的土护法。槐辛回忆着，不管时间过去多久，已逝之人仿佛音容犹存，槐辛摇摇头像是要摆脱自己悲伤的情绪。 “然后，她以为修行之人就是要竭尽全力保护身边的人，可却发现，即使如此，对于世间种种悲欢离合，自己仍然是无能为力。”槐辛想到这一世的梅姨，焦叔还有刘叔，都是如此。 “后来，终于想通，所谓修行之人，身兼天下之重担，要时刻心怀苍生，若时刻拘于甚至贪念小情小爱的温存，是无法背负莲城之责的，也会辜负自己的修行。” 第28章 好久不见 说完，槐辛扭头观察凌霄的反应，发现凌霄皱着眉头，单单从脸上的神色也无法看出他此刻的想法。 “你说的，我不是很明白。但是”凌霄绕绕头“我大概可以理解你的想法。” 凌霄站起来，对着槐辛说“每次，我哥哥出任务回来，修行总是比以前更加刻苦。在我开蒙前，他总会向我描述妖的残忍和暴虐，说莲城背负着天下的重担，虽只是其中一员，也要严格要求自己。我想，等我真正直面妖的那天，或许才会更加明白你们的心情。” 槐辛看着凌霄一脸认真，有些触动，扭头望着北方，那里是莲城的北面，也是万妖林的位置。槐辛曾经以为万妖林的妖已经除尽了，毕竟在上一世，确实看到已经成仙的哥哥拿着剑出现在万妖林中。可是，这一世，万妖林仍有异动，心里纵然有许多疑惑，但更多想的是尽快变的强大起来，尽快回到那个位置，背负自己未尽的责任。 “阿辛。” 听到有人叫自己，槐辛回头，看着凌霄望着自己的眼睛，一双桃花眼笑的眯起来，顿时觉得天地无色，耳边全是风吹过西山树林的沙沙声。那一瞬间，槐辛觉得这双眼睛十分的熟悉，再细细回想时，那脑中的残影却像细沙穿过指缝般，再也寻找不到。 “我不想金月墨沅生那样，懂得许多事情。但是，我会永远陪在你身边，现在一起修行，将来一起杀妖，永远是你最勇敢的伙伴和最忠实的朋友。我会保护你的。”凌霜说完，用右手捶捶自己的心口做保证。 槐辛看着这样的凌霄愣了一下，其实在槐辛心里，就好像看着一个孩子对着自己说，我保护你。心里再怎么觉得好笑，但还是无比认真的回复到 “好。” 休息片刻，槐辛和凌霄准备继续上山。 正要出发，凌霄突然拦住槐辛，用手指着石桌，语气激动，大声说 “阿辛，你看！” 槐辛扭头，因为刚刚凌霄拿过去的水袋没有扭好，在石桌上漏了一大滩水，还有水从桌子上不停的滴下来。 “怎么了？”槐辛望着凌霄十分不解。 “看啊。”凌霄一把拉住槐辛，走到石桌面前蹲下，用手指着一个悬挂在石桌上的水滴，一脸兴奋“这不就是倒立的西山吗？” 槐辛凑过去，细细观察，发现水滴里的景色果然是倒立的，蓝天在下，西山在上，顿时明白凌霄兴奋的原因，但是高兴没多久，心头又泛上些许担忧 “要是把紫岳峰包含进去，这水珠怕是要格外的大才行”槐辛坦诚到“我估计没有那么大的水灵力可以驾驭。” “没关系啊!”凌霄拉着槐辛朝山下跑，态度仍然很积极“至少我们知道一种方法不是，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了。我们赶快回去告诉金月他们，咱们一起想。” 等槐辛和凌霄回到珞园，发现出事儿了。 珞园门口被人垒了半人高的土堆，院门的入口几乎要被堵住，槐辛和凌霄对视一眼，飞快的跑进珞园。 “金月！” “墨沅生！” 二人找遍珞园，不见二人的身影。一圈后，槐辛和凌霄在院中汇合，互相摇摇头。 “我刚刚给他们发送了密信，他们得到消息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槐辛刚向凌霄说完，就听见院外传来一阵喧闹声。 槐辛皱皱眉头，接着就发现凌霄已经冲出去了，于是急忙跟上。 二人站在门口，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珞园走来，槐辛观察对方腰间挂的竹牌，发现皆是土系修行者。 “是周飞。”凌霄起身挡在槐辛身前，盯着带头的那一个人，微微侧头对槐辛说“是土系的修行者，我们上一届的人。他出生于土系嫡系旁支，为人最是嚣张跋扈，阿辛，你朝后面站些，小心不要受伤。” 那群人越走越近。 “哎呦喂~”名为周飞的小胖子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铁锹，不停地在手中晃来晃去，对着槐辛龇牙咧嘴“我说呢，原来是凌家的废材呢。对了，这位美女贵姓啊？” “周飞，你我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为何要如此行事？”凌霄上前一步，挡住对方视线，用手指着旁边的土堆。 周飞望着凌霄，扭头呸了一声，把铁锹扛在肩上，语气嚣张“怪就怪你们珞园的金月，今天上午一大早把一半的土系修行者全叫到西山，说什么…对，要探测西山地形。我就想问问，我土系的修行者，是你们随便指挥和使唤的吗？” 说着周飞指着自己后背，语气狠狠地“你们不是要移西山之土吗？小爷我今天就把这西山之土移到你们珞园怎么样？” 凌霄看着这样的周飞，双手握拳，好像等会就要扭打上去。槐辛急忙从后面站出来，看着对面数十人，言语尽量平和“各位师兄，金月行事确有不周，我带她向你道歉，等她回来，我一定会好好说她的。” “哈。”那胖子吐了口吐沫，恶狠狠的说“晚了！” 说完，就把手中的铁锹丢在土堆上，双手捏诀，顿时尘土飞扬，道路上的细沙和小石头朝珞园门口奔去。 “啊！”槐辛轻呼一声，因为没有来得及防御，一下子被扑面而来的沙土眯了眼睛，顿时觉得双眼刺痛，一时竟睁不开。凌霄不断的在耳边叫着“阿辛！阿辛！”语气焦急，双手不住的晃动自己的肩膀。最后，自己一时没有保护好平衡，直直的跌倒在地。 凌霄拉起槐辛，半搂着对方朝后走到珞园门口。槐辛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凌霄紧紧的握住，接着示意自己握紧门栏。 安顿好槐辛后，凌霄转身，看着面前肆意破坏的周飞，毫不犹豫的冲上去。 “住手！”凌霄红了眼，右手聚起火球，直直的朝周飞撞去，破了对方的诀符。 周飞被撞得后退一步，看着因为冲力过大也跪在地上的凌霄，捏了捏拳头，一字一句的说“凌霄，老子在莲城横着走的时候，你还被锁在家里呢？今天小爷我就告诉你，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惹的。” “那就试试看啊！”凌霄慢慢站起来，说出的话语带着一丝狠，仿佛又回到几个月前那个莲城街头的恶霸无赖了。 凌霄向对方扑过去，二人在地上厮打，围观的众人目惊口呆，因为谁都没有想到二人竟然没有选择使用自己的属性攻击，而是用这种贴身肉搏的方式。凌霄自知自己修为不是周飞对手，所以刻意近身攻击对方，让对方无法捏诀，而周飞，完全是怒气上头，忘记了。 “住手！”急急忙忙赶来的金月和墨沅生看到这样的场景，在旁不住吆喝，竟然制止不住。 金月发现立在门口的槐辛，急忙跑过去，却发现槐辛无法睁开眼，急的跺脚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回头去找墨沅生。 在这慌乱的场景中，谁都没有发现一个人默默走到槐辛面前，那人看着槐辛，愣了几秒，接着用手在槐辛面前的空气中作势扶了扶，像是弹去灰尘般。 槐辛慢慢地睁开眼睛，眼眶还是红红的，看着面前这位男子，样子从模糊渐渐变得清晰，脸型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眼睛深窝，长相霸气但气质却十分温和，槐辛看着对方望着自己，他嘴角微翘，说 “好久不见。” 第29章 事情原委 “你说什么？”槐辛皱着眉头，眼睛微痛，刺激的泪水不自觉的充满了眼眶。 那男子定定的望着槐辛，以为槐辛只是没有听见，有些无奈。看见槐辛的这幅模样，伸出手去，想替槐辛拂去泪水。可是，还未接触到槐辛，就被槐辛扭头躲开了。 “谢谢你帮助我，不知公子贵姓？” 听到这句话，白衣公子的手势停在空中，好像这时才反应过来槐辛是真的不认识自己，于是不再沉浸在欣喜中，双手背到身后，眼神由欣喜变为惊讶，最后收回一切的情绪，目光逐渐变得冷静，转过身，右手随意般的捏了一个符诀。 须臾间，珞园门口的土堆不见了。 这时，金月拉着墨沅生来到槐辛身边，不停的问槐辛状况，槐辛本想再次和那公子再说几句，当下却没有了机会。 另一边，凌霄和周飞也停下来了。 不过二人却不是主动停下来，烟如眉站在二人中间，他们均被一个水球包裹，二人都在原地挣扎，向对方龇牙咧嘴的威胁着，但是却因为被水球包裹的原因不能移动一步。 烟如眉走过来，看着站在一旁面色温和的白衣男子，脸色变得冷清，平时总是温柔含笑的眼睛不见丝毫笑意。接下来说的话言语咄咄逼人，和平常言语轻软，举止有礼的烟如眉完全不一样。 “请土族族长好好约束族人，这事要是被长老得知，私下挑唆斗殴，怕是要关禁闭。”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却没有丝毫退让 “那又如何，参与斗殴的可不是只有我土系啊。” 烟如眉正想着如何反驳对方，这时，一个宏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用修行法伤同门者，轻者鞭邢十，重者断经脉废修为！” 众人抬头看，发现御剑而来凌云，对方经过凌霄所在的地方时解了凌霄的禁箍，凌霄却也没有再与周飞纠缠，而直接跑到槐辛面前，抬手就要看槐辛的眼睛，槐辛摇摇头，示意无事，只是看到凌霄肿起来的嘴角，伸手刚刚碰到，凌霄就龇牙，槐辛皱起眉头，却见凌霄摆手表示无事。槐辛最后还是不放心，暗自地放了一丝水灵力探查对方确无大碍，才放下心。 白衣男子看着跑来的凌霄，心里暗自震惊，虽然面上不显，但在身后微颤的双手表达了现在心情的激动。只不过，没有人发现罢了。 凌云走到那男子面前，言语冷漠凌厉。 “周珞玉，我一直以为你不该是土系的修行，为人凉薄寡恩，简直辱没土系多年来的宽厚博爱的名声。” 听到凌云叫出‘周珞玉’这三个字，金月捂住了嘴，墨沅生则开始细细打量对方。 周珞玉丝毫不介意凌云对自己的冒犯，只是摇头笑笑，甩甩衣袖说“再怎么看不惯我，最起码，对我这土系族长还是要有些尊敬，不然，小心目无尊长的名声落在你头上。” 凌云扭头哼了一声，好像不想和这人再做纠缠。 周珞玉转身，看着被凌霄挡在身后的槐辛，语气温和 “侄子闹事，波及到姑娘，对不住了。” 槐辛摇摇头，周伯玉也没有再做停留，而是带着闹事的人离开了。 其他人进入珞园，只有槐辛还站在门口，望着那男子离开的方向。 其实自己听的清清楚楚，那男子对自己说“好久不见。” 本想再次确认，装作并没有听清，却不曾想，那名叫周洛玉的男子也不再承认自己说出的话。 周洛玉认识自己吗？如果是，那他为何要隐瞒？如果是他认错了人？槐辛当下就否定了第二个猜测，因为，眼神不会骗人。自己睁开眼时，周洛玉的眼神明明是欣喜，激动的，甚至有些失而复得的感恩。 “阿辛，怎么了？”凌霄看着槐辛迟迟不走，上前询问。 “我没事儿。”槐辛回头，和凌霄一起进去了。 在珞园，一个大厅堂中。 烟如眉和凌云坐在上座，凌霄和槐辛一行成两排依次在下面坐开。 金月缩着肩，站在位置上，低着头，神色无比懊恼和后怕。 “到底是什么事？”烟如眉语气并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很温柔的询问道“你知不知道，当时我看着负责莲学的刑门的人已经出动了。听到你的名字才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幸好遇到了刚刚回来的凌云，否则，还真的不知道如何应付周洛玉。” 凌云端起墨沅生刚刚倒上的茶水，在鼻下闻了闻，又面无表情的放下。 “哼，大少爷脾气。”凌霄小声嘀咕，槐辛听到后好奇的朝凌云方向瞟一眼，结果发现凌云望着凌霄翻了一个白眼，槐辛心里暗笑，真是有趣的兄弟俩。 金月不停的搓着手，虽然紧张，但是说话还很流畅“是我对不起大家，我没有想到他们会找上门来。今天上午，我突发奇想，如果让西山倒过来，可以做一个模型嘛。所以我就去召集了几个土系修为者帮忙去看西山的地形。” “几个？”烟如眉反问道。 “呃……六七十个”金月对对手指，低下头说“我是让家仆在莲城门口招揽的，不知道怎么就招惹周飞他们了。” 说着，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抬起头“他们是一个一个来的，不像是和土系有关系的啊，不然我那家仆也不敢招啊？” “今天是土系进入归天殿和土护法探讨修行和家学的日子，土族族长会带领土族家学的佼佼者和本族精英参加，一般人数也就百人左右。”凌云敲敲桌子，像是开玩笑的说“金大小姐，你是把一半多的人带去给你探测地形了，不然，我说怎么会在莲学见到周洛玉。” 大家却都没有笑出来。槐辛在莲学越久，也越来越感受到，现在莲城之间五系表面上和乐融融，实际上其中的沟壑及其深。 “你许了什么好处？那些人心甘情愿的和你走？”烟如眉瞪了凌云一眼，扭头问道，心里想着尽量让这件事情变成土系收利益诱惑，而不是被金月安排。 “我说给他们一人三个金珠。” 听到这个回答，烟如眉神色放松下来，确实，这个诱惑足够大，要是自己，可能犹豫后也会答应。金系金珠，可让已经修炼有灵器的修行者的灵器更加精纯和有攻击力，在没有瑶珠加持的灵器前，这是为数不多可以提高灵器的方法。 金月突然又低下头，语气带着哭腔“那些人很多拿了金珠就走了，根本就没有留下地形图。我现在也很后悔。我知道错了，眉姐姐，我怎么办啊？会不会真的被刑门的人抓起来啊？” “那倒不会。”烟如眉扭头望着凌云“凌云，作为他们曾经的老大，你应该把他们应付走了？” 凌云点点头，对金月说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做事情前，和你哥哥商量下。” 金月点头坐下。 “我还有事儿，先走了”凌云起身，望着凌霄，言语中意有所指“你要是可以拜焰君为师，我就教你那本功法。” “哼！”凌霄并不回答，反而冲凌云的背影挥挥拳头。 第30章 刑门，伏天台！ 烟如眉跟着凌云一起离开了。 出了珞园，经过几个拐角，确定自己离开珞园众人视线后，凌云突然半跪在地上，一只手紧握着剑柄，把剑死死的抵在地面上，这样才勉力支撑住自己的身体。 “凌云哥哥！”烟如眉快速上前，半蹲在凌云对面，捏诀准备输送自己的灵力。 “不用”凌云抬手制止了烟如眉的动作，动作颇为娴熟的捏了一个诀符打在胸口。 “和我去静音楼休养。”烟如眉语气甚至带着些许哀求“凌云哥哥。你不要逞强了。” “来不及了。”凌云费力站起来，对着扶着自己的烟如眉说“距离下次异动不足半年，若是不能在此之前把大渝边线的妖物杀尽，一旦万妖林异动，他们妖力大涨，那天下就要乱了。” “那你呢？你就不管自己的身体了么？”烟如眉拉住凌云的手臂“你可曾为自己想过，可曾…” 说道这里，烟如眉语气渐渐变弱，松开自己抓紧凌云不放的手，发出的声音如蚊子一般“可曾为我想过。” 凌云望着烟如眉，烟如眉歪着头，眉头双蹙，嘴角轻颤，显得非常无助和脆弱。凌云看见这样的烟如眉，不知如何安慰对方。烟如眉曾十分爱笑，最喜爱拉着自己撒娇，自从进入护法阁后，尤其这几年，自己已经很少在烟如眉的脸上看见笑容了。最后，凌云只好把手放在对方的肩膀上，保证道 “眉儿，等这次万妖林异动后，我一定听你的，好好休养。” 烟如眉扑到凌云怀中，抬手抹了抹眼角，声音闷闷地说“等明年我就不是小护法了，到时候，我要和你一起出任务。” 凌云嗅着熟悉的发香，即使眼中担忧更甚，语气却十分温柔：“好。” 弥池，一白衣少年，端坐在一块青石上，忽然，睁开眼睛，像是对着空气说 “蔚恒，你分心了。” 空气微微波动，一位老者出现在少年的对面，老者微微叹气，承认到“是，城主。” 原来这白衣少年就是莲城城主，沈慕秋。 沈慕秋摇摇头，从青石上下来，走到弥池边上，久久不语。 蔚恒也跟着站在后面，也不说话。 突然，沈慕秋低头嗤笑一声，对着水面蔚恒的倒影说“你是故意的吗？” 回头一看，面前不是白发苍苍的老者，而是一位身姿挺拔的青年人。 “城主本就知道，这才是我的真面貌，不是吗？”蔚恒回答的语气不卑不亢。 “所以我说，你在阿息面前是故意的了。”城主笑着摇摇头，语气颇为无奈“你瞒不了多久，等她恢复修为发现你如此欺骗她，一定会重罚你的。” “如果师父修为可以重回祭司时的水平，那蔚恒甘愿受罚。那时”蔚恒上前一步，和沈慕秋并排“还请默认我如此行事的城主多为我美言几句。” 沈慕秋叹口气，并不回答蔚恒的话，只是定定的望着湖对面的瑶木，像是在思考什么。 “还有五年。”沈慕秋开口道“蔚恒，还有五年时间，足够吗？” 蔚恒并没有直接回到，状似随意般说起另外一事。 “师父要拜焰君为师，若是在焰君门下，或许有机会。” “你知道吗？我一直希望，如果可以，阿息可以随心所欲的，轻轻松松的过完一世。”沈慕秋语气低沉“我不想让她背负任何东西，期望也好，责任也罢。” “城主，您是不是不相信，师父可以做到。”蔚恒直白的指出沈慕秋的担忧。 “我相信她，但是”沈慕秋顿了顿，扭头对着蔚恒说“她心里还有被我们压制封印的心魔，我不相信这个心魔，它侵人神志，让人迷失。” 听了城主的话后，蔚恒踌躇半刻，终于开口： “可否要开启峙妖令。” “等等。”沈慕秋摆摆手“护法阁现在尚可应付，其他不急。” 珞园，送走凌云和烟如眉后，氛围不在那么紧张。 槐辛上前抱住金月，轻轻地拍着对方的背，安慰道“阿月，你不要放在心上，都已经解决了。” “是啊”墨沅生在一旁符合“多思无益，我们还是想想怎么完成焰君的问题。” “说到这个，我和阿辛今天有发现！”凌霄语气激动，可是因为动作幅度过大，说完话后急忙捂着嘴龇牙，原地乱跳，还嚷嚷着“疼！疼！”。 看着凌霄的狼狈模样，金月终于被逗笑了。 见金月不在自责，凌霄急忙从外面打一盆水进屋，墨沅生听着凌霄指挥，也拿来了各种器具。 凌霄拿过墨沅生拿来的东西，依次从水盆中蘸了蘸，观察许久后递给墨沅生。 “你们看”凌霄把手上的东西拿到金月和槐辛面前，语气兴奋“你们看出来了吗？” 金月上前瞅了瞅，摇摇头。 墨沅生则是细细的打量手上的物品。 “看这个”凌霄迫不及待的指指挂在木枝上的水珠，“你们没有发现吗？里面的蜡烛是倒立的。” 金月凑到水珠面前，仔仔细细的观察，忽然，像是看到了新世界一样，咧嘴大笑道 “哎咦，是真的啊！” “可是。”墨沅生放下手中的东西，对着槐辛说“如果要倒立西山，那需要多大的水珠啊。” “没错。”槐辛向墨沅生方向点头“所以我也在思考，要如何才能办到。” “咦？”在一旁一直观察的凌霄又出声。 众人看着凌霄抱着一个树枝，眼睛几乎要凑到上面，而且还不停的在房间来回走动。 “你怎么……”槐辛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凌霄打断 “阿辛，你看！”凌霄走到槐辛面前，兴奋的指着水珠。 槐辛凑上去，这才发现，水族中不仅仅有蜡烛，还有堂屋中的椅子。 “离得越远，这个水珠里面包含的空间就越大！”也凑上去观察的墨沅生发声，语气难得的激动“如果真的这样的话，就有解了！” “可是究竟要多远才可以囊括西山啊？”金月歪着头，脑中不断思索莲城可能的地方。 “还要够高。”槐辛默默的补上一句。 “我去拿一个东西。”墨沅生快步走出去，剩下的三个人坐在位置上眉头紧锁，丝毫没有了之前的激动，事情好像又陷入了一个死局。 “要是摘星楼还在就好了。”金月长叹道，接着对抬起头的凌霄慌忙摆手道“我只是感叹一下，没有别的意思，凌霄你别多想啊。” 凌霄扭头不做回答。就在这时，出去的墨沅生抱着一沓书进来了。 “这是？”槐辛起身，帮对方把书放在桌面上。 “这里面有莲城的地形图，地势图和各个建筑图录。只不过是分散的。”墨沅生把手中的书一人分了一些“快些找，总有合适的。” “精确吗？”凌霄翻了翻，语气带着怀疑“这有些都是百年以前的记录了。” “试试。”槐辛翻开手上的书，对着凌霄说“有头绪总比没有好。” 一行人对着一桌子的书翻看起来，不适还在空中比划。 半个时辰后，凌霄突然放下书，环顾一圈说“我找到一个地方了。” 可是面色并没有一丝激动高兴的神采，反而还带着些严肃。 “我这里也有一个。”墨沅生抬起头，面色同样十分凝重。 金月和槐辛望着对面两位，凌霄和墨沅生对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 “刑门，伏天台！” 第31章 何入刑门？ “什么？！”金月听到后，吓得蹦起来，又小心翼翼的坐下，反复确认到“我没听错。” 槐辛也望着凌霄，神色凝重。 刑门，自己在莲城志上曾经看过，是在自己转世后成立的一个部门，主要处罚违法莲城律法还有背叛莲城的修行者。书籍上记载，之所以成立刑门，是因为二十多年前，莲城出了第一批背叛者，他们违反律法，诛杀同门。为此，莲城城主将护法阁的“天地玄黄”各级护法依次抽出十人，全是五家嫡系，成立刑门，脱离莲城律法之外，直接听命于莲城城主。 而伏天台，就是刑门的标志，只有完全背叛莲城的修行者才会在被捉住后，带到这个地方，由所属属性的护法一一列出罪状，最后，灰飞烟灭。从刑门成立到现在，只有两个人上过伏天台，一个是二十年前背叛者的首领，一个是火族的前族长弘氏。 如果说护法阁是莲城最尖锐的利器，朝万妖林竖起，以此护着莲城和天下。 那么刑门就是最锋利的剜刀，在暗中剜出腐烂的肉，惩毙莲城的背叛者，来安稳莲城。 “刑门中人，全是五家嫡系，你们可有认识的人？”墨沅生打破沉默，尝试找到解决的办法。 金月摇摇头，众人把目光转向凌霄。 凌霄一脸戒备，双手拍了下桌子，语气僵硬“干嘛？” “你哥哥不是有刑门的背景吗？”墨沅生探头说道“我记得你哥哥当时被誉为火系的天才，进入护法阁后被刑门招去，后来，仅仅两年，直接成为地护法回到护法阁了。” 从小护法直接成为地护法，这不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是逆天的事情。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摸到地护法的命门，即使凌云有着天才之名，这也可以说明在刑门究竟是经历了多么残酷的经历，才让人如此违反规律的快速成长。 槐辛忽然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对年纪轻轻的凌云怀着崇拜的态度了。就算是凌霄，虽然经常反抗凌云，可多天相处下来，槐辛感觉的到，对于这个大哥，凌霄并不讨厌对方，相反他心里是非常敬佩和尊敬对方的。 “行不通。”凌霄皱眉，歪着头状似回忆“我记得，我哥哥去刑门那两年每次回来脸色都非常差，即使后来回到护法阁后，还是可以感觉到他对刑门的排斥。也是从那时起，我觉的我哥就像一个紧绷的弦，再也没有松懈过。” “那可怎么办？”金月支撑着脸，不住的翻着面前的书“我们金系和刑门可是没有丝毫的关系，不然我就……” 说道这里，金月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珠滴溜溜转了两圈，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把手朝桌面一拍，站起来，语气变得兴奋 “我想起来了，我哥哥和土族族长曾经在前朝大凌把酒言欢，我可以去给我哥哥说说，看看他能不能帮忙。” 说着就朝外跑去，门口只留下金月的回音“你们安心的等消息，如果不行，我们在想办法！” “刑门，和土系族长有什么关系？”槐辛好奇，忍不住问出来。 “这是莲城五族嫡系都知道的事，对外三缄其口，对内秘而不宣。”墨沅生喝了一口茶，说道“刑门，其实并不是城主，而是周洛玉提议创办的。而弘多木的父亲，也是被周洛玉暗地告发的。” 槐辛听到这个消息，颇为震惊，扭头望着凌霄，见对方对着自己点头。 “我哥哥和弘大哥从小一起长大，甚至有时我都觉得，哥哥与他才是兄弟之情。弘氏出事以后，哥哥对土系再无好感，尤其是那个周洛玉。”凌霄叹口气，摇摇头“可是，即使金月的哥哥出面，那周洛玉为何要帮我们？他可是出了名的两面三刀，面上温和有礼，实际冷心冷情，薄恩寡义。” 墨沅生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用手指压着书籍说“其实很多人猜测，刑门的背后，其实不是城主，而是周洛玉。” 墨沅生按着的恰巧就是介绍刑门的一页。 “有可能。”凌霄想了想附和道“城主素来宽厚博爱，不像是会设此部门的人。” 槐辛低头思索，以沈慕秋的性子，确实不太会设此机构。可是再三思索，还是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苦思不解的问题 “只不过，莲城，为何会有背叛者？” 听到这个问题，墨沅生和凌霄面面相觑，终于凌霄望着槐辛，用刚好三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听说，是因为一种功法，一种可以快速提高修为的功法。” “是的。”墨沅生低头对着槐辛，语气小心“据说这种功法悖天伦，罔纲常。但具体是什么，除了刑门的高层、几位护法和城主，谁都不知道。” 槐辛看的出来，大家都刻意回避关于刑门的问题，于是也不再深问，三人又随意聊了些别的，直到深夜才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 土系命脉，尘毓山。 山壁上有一大殿，见一个人穿过长长的走廊，走到殿中，向座上的男子跪拜。 一白衣男子一手执书，一手转着玉珠的手串，头也不抬，淡淡的问道 “何事？” 跪下的年轻男子低头，神色恭敬的说“族长，金系族长嫡长子，金阳求见。” 原来这白衣男子就是土系族长周洛玉。 周洛玉随手翻过一页书，仍是淡淡的语气：“不见。” “是。”年轻男子站起身，准备退下。 忽然，周洛玉想到昨天发生的一幕，金阳的妹妹金月好像是和她在一起的。 “等等，阿厚。”周洛玉放下手中的书，起身叫住准备离开的青年男子。 “请他进来。” 一个时辰以后，阿厚送金阳离开了尘毓山。 阿厚回来后，发现自己的族长，正望着殿外的景色发呆。 “族长。”阿厚上前整理案桌上的卷宗，把毛笔放在笔架上，语气平稳无澜“你又走神了。” 周洛玉回过神，毫不在意的笑笑，拿起笔，一边在案卷上书写，一边说 “阿厚，以前有人也喜欢发呆，我和你一般以为是对方走神，不解其中原由。”周洛玉放下毛笔，鲜有表情的脸上像似想到了什么，嘴角开始翘起，连眼神也变得越发温和“后来我才明白，只有太怀念一段记忆，一个人，一些事情，才会忍不住的回想，有时甚至忘记自己在何处，做何事了。” “族长可是，”阿厚想了想，还是问出了口“可是想孟姑娘了。” “是啊，想她。”周洛玉低低笑着。 阿厚看着面前的族长，觉得对方和以前很是不同。自己心里一直都知道族长只有在谈及孟姑娘时才会流露出发自真心的笑，在以前，阿厚感觉的到，族长虽然笑着可心里却无半分喜悦。可是今天，自己却从族长的笑中感受到了一丝期待。 “可是，阿厚，我以后不用再想她了。”周洛玉手指划过自己刚刚写的纸，轻轻点了点，说“她回来了，看见她的第一面，我就认出她了。” 听见族长的话语，阿厚心里也为族长感到高兴，因为这是在自己陪伴族长十几年，第一次看见族长露出这样的神色，欣喜、期待、还有向往。 风吹过桌面，一张纸的纸角翘起来，纸面上，清隽的字体写着‘孟清芷’。 第32章 伏天台波折 距离焰君约定的最后期限还有三天。 这日，太阳还没有升起，一行五人静悄悄地站在刑门大门外。 “我说金月”凌霄扭头望着金月，语气颇有无奈“你带着我们这样偷偷溜出莲学，被发现的话可是会受罚的。” “没关系。”金月搓搓手，神色踌躇满志“只要可以拜焰君为师，这就都值了。” “还有，凌霄，”墨沅生指着站在一旁摇扇的弘多木，不解地询问凌霄“为什么把弘多木叫出来，你觉得他可以平心静气的进入刑门吗？” “他是来帮我们确认的。”槐辛解释道“焰君不肯出西山，就派他来了。” “你们放心。”弘多木收起扇子敲敲自己胸口“我这人呢，向来对事不对人。这次进刑门，绝对只动眼睛，不动手。” 其他四人听到这话都暗暗舒口气，毕竟多多少少还是害怕弘多木会介意这件事情。 “只是我不明白。”槐辛摇摇头，对着金月，语气还是充满了怀疑“你哥哥说可以让我们进入刑门的伏天台，可为何要选择这么奇怪的时辰。” 金月摇摇头，五个人都面面相觑，干站在原地互相张望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弘多木收起扇子，对着门里喊道“是谁在那里？” 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从刑门缓缓出来，就像是幽灵一般飘到众人面前。一行人均被吓一大跳，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一时间，槐辛感觉站在自己面前的，不像是一个人，更像是一缕幽魂。 只见那人幽幽的说： “因为只有这个时辰，刑门的伏天台没有灵力波动，各位才不会受到影响。” “在下阿厚。”阿厚面向槐辛一行作揖，“初次见面。” 说完，阿厚面向弘多木，单独作揖拜见“公子，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变化挺大的。”虽然弘多木的嘴角微微翘起，但他的眼中没有丝毫的笑意。 “各位请跟我来。”阿厚没有理会弘多木言语中的挑刺意味，只是默默地转身带路。 虽说是在天将亮未亮之时，槐辛在刑门中跟着那人穿梭行走，还是感到了四周压抑和沉重的氛围。 “这里很怪。”经过一个走廊，槐辛终于说出自己进来后的感受。 “是啊”金月紧紧挨着槐辛，身子几乎要黏在对方身上“感觉阴深深、冷飕飕的。” “你们知道每年刑门要追杀处决多少所谓的‘叛徒’吗？”弘多木背着手，走在槐辛前面“杀戮之事干的多了，自然就有怨气。” 所有人都知道弘多木意有所指，但却没有人搭话。因为大家已经感觉到，在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观察自己，在这种阴深压抑被监视的氛围下，没有人说的了话。 槐辛拍拍弘多木的手臂，弘多木对着自己摇摇头表示没事儿。 终于走到伏天台，那是一个三百多丈高的平台，直直的立在刑门的最北边。 一行人走上去已经耗费一炷香的时间。槐辛观察着这个所谓的伏天台，伏天伏天，身负重罪，天降罚伏，这是为何称为伏天台的原因。 伏天台其实是圆形的平台，分为五方，每个方位上有一圈符咒包围着一株石雕的莲花，莲花有莲心，上有三个明珠。伏天台中心，是一个一丈高的方形平台，槐辛走进，发现在平台的一角，有干涸的血迹。槐辛扭头，看着弘多木，发现对方正望着这个平台发呆，神色之间，皆是隐忍，可槐辛看的出来，那表面下隐藏着的，滔天的怒火和不平。 天已经蒙蒙亮，金月指着西山的方向，兴奋的对大家说 “天呐，你们看，从这里看，西山好小。” 槐辛抬眼望去，西山的轮廓若隐若现，主峰紫岳峰看上去也不过几寸。 “快开始。”墨沅生举起水袋挥了挥，催促道“时间快不够了。” 槐辛开始捏诀，把水袋中的水引出来。金月随后捏诀跟上，让金灵力在槐辛凝形的水珠下均匀的托着，分担槐辛的压力。 太阳慢慢升起，一缕金光照在西山上。 一个一寸大的水珠渐渐成型，槐辛感觉到了些许压力，但是在尚可承受的范围。 “快看！”凌霄拉来弘多木，激动的指着水珠，嚷嚷道“成功了！” “嗯，知道了。”弘多木脸色不像之前来时紧绷。 水珠中，西山和紫岳峰都倒立了，被初升太阳照射的西山像是披了一件金色的纱衣，在灰蒙蒙的世界里显着格外的美好和温暖。 忽然，槐辛感觉到一阵灵力的波动。 一直默默立在一旁的阿厚急急忙忙的招手，喊道“大家快离开伏天台。灵力波动了。” 金月最先感受到，撤下灵力准备离开，却一下子摔倒在地，槐辛望去，发现金月恰好站在金系莲花的区域，那莲花的花瓣缓缓展开，当下对着金月的方向大声喊 “阿月，快离开！” “我动不了！”金月挣扎道，一步一步地朝外挪。 墨沅生急忙上前，拉住金月的胳膊把金月架起来就朝外跑。 槐辛收手，却发现自己丝毫不能移动，几番计较之下，开始使出千冰刃对抗这波紊乱的外部灵力。 凌霄在开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就被弘多木带着离开了伏天台，在入口走处和弘多木争执着。 “你放开我！”凌霄挣扎着，弘多木却死死拉住凌霄的胳臂，不让他前进伏天台一步。 “你干什么！”凌霄停止挣扎，扭头对着弘多木，用手指着里面，一字一句地喊道“阿辛还在上面！” “我知道，但是，即使这样，你也不能进去！”弘多木几乎咆哮着说：“伏天台曾经让一位火系修行者活活自焚而死，我不能看着你再去送死” “可是阿辛还在里面！”凌霄用力的掰开弘多木的手但并未成功，一时口不择言“弘多木!你根本就不懂，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阿辛去死！我们是并肩作战的伙伴！” 凌霄的话像是一把刀一样，一字一句的在弘多木心上割下一道口子，曾几何时，自己也有一起浴血战斗的伙伴和队友。 可即便凌霄说出如此伤人心的言语，弘多木仍然不愿意看着凌霄走向伏天台，还是死死的拽着。 刚刚背着金月跑过来的墨沅生，放下金月，上前按住凌霄的肩膀，安慰道说“刚刚那个阿厚已经去找人了，阿辛会没有事儿的。凌霄，你刚刚失言了。” 其实凌霄在说出那句话后，就开始后悔，当初，弘多木作为弘氏一族的成员，自然是在伏天台下看着自己的父亲服刑的，弘多木口中的修行者，想必也是前火族族长，弘多木的父亲。看着自己的亲人在伏天台被折磨而死，在场的人，恐怕没有谁比弘多木更懂这种锥心之痛。而弘多木，更是因为自己的哥哥，才只能永远呆在莲城，有时甚至出不了西山。凌霄心中十分懊恼。 忽然，弘多木的眼神定住，眼神望着伏天台，眉头微皱，不确定的问道“这是？” 第33章 自毁灵根？！ 凌霄扭头，发现槐辛已经被一个巨大的气流包裹住。众人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状况，而现在，那个包裹着槐辛的气流逐渐朝圆台中心的平台移去。 凌霄和墨沅生愣在那里，不知当前状况是吉是凶。 “凌霄，接下来我说的话你记好了！”弘多木上前一步，面对凌霄按住对方的肩膀，眼神坚定，语速飞快“你现在，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哪怕去你们凌家敲家钟也好，必须尽快把凌云找到。让他去找刑门主司，就说伏天台误判了人，要启动天罚了。” “天罚？”凌霄从没见过弘多木如此慌乱的模样，还是处在愣住的状态，呆呆的问“那是什么？” “别多问了！快去！”弘多木对着凌霄，几乎咆哮着说“我父亲，修为在火系排名前十，在天罚之下，也仅仅只坚持了三个时辰！一旦槐辛被束于台上，天罚一下，她可能须臾间就会灰飞烟灭。” 凌霄终于听明白了，这关乎到阿辛的命！毫不犹豫转身，拔腿就朝伏天台下跑去。 “墨沅生！”弘多木扭头，对着还愣着的墨沅生命令道“你立马去西山紫岳峰，去无为洞外请求焰君来刑门，若是他不来，就说” 弘多木扭头望着伏天台，语气缓慢坚定“他的徒弟终于可以完成多年夙愿，有机会毁了伏天台。” “是！”墨沅生把已经昏迷的金月靠在楼梯上，急急忙忙地离开了。 弘多木望着被包裹着的槐辛，双手捏诀，一道火光窜出，直直的劈入那飞窜的气流中，弘多木艰难的控制着发出去的灵力，想帮助槐辛尽量远离中心。 在气流中心，槐辛跪在地上，双手抱着头，疼痛难忍。从刚刚开始，一股巨大的疼痛突然从脑中崩裂开来，不断敲打着自己的脑壳。 槐辛闭着眼睛，竭力的抵抗之前那股想要入侵的灵力，却未发现自己已经迟了。 恍惚间，槐辛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虚无的场景，在巨大的宫殿中，一人身着红衣，对着一轮明月，低头抚琴，琴声悲伤苍凉，更显得那宫殿空旷冷寂。槐辛环顾四周，终于确认这里就是自己上一世居住的寒殿。 “你是？”槐辛向前一步，语气犹豫“你是谁？” 那人缓缓回头，槐辛受惊般地朝后退了几步。面对着自己的是一张和自己几乎别无二致的脸，唯一不同，就是那张脸更加成熟。只见那人眼中含着泪珠，望着自己，语调悲切。 “我是你啊！” ‘我是你啊！’这句话在槐辛脑海中来回回想，槐辛捂着耳朵，终于坚持不住，朝地上一趟，觉得整个身体失去了支撑，再也起不来。 在外面的弘多木看来，那气流已经移动到平台上，五方的莲花开始逐渐绽放，莲心的明珠一一闪耀。弘多木知道，这是天罚前的阵法，若是一炷香后，仍没有人阻止这场无辜的，单方面的宣判，那么在莲花全部绽放之后，再无回天之术。 躺在平台上的槐辛缓缓睁开眼，眼神迷茫，双手死死捏着裙子，微微摇头，喃喃说“不是我。” 脑中的画面一切，槐辛发现自己站在弥池中央。岸边有一红衣女子，似乎在和沈慕秋争执什么。最终，那女子跪下，槐辛从倒影中，看到了那红衣女子的脸，依然和自己一模一样。槐辛抬脚上前，却不能移动丝毫距离，想开口说话，张嘴后却发不出声音。槐辛急的不住摇头，却在不经意间低头时，看见弥池之下，是尸横遍野，人间动乱的景象。看着这混乱的场景，槐辛吓得不住地朝后退，惊吓中，突然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又变了。 一条崎岖的山路，同样是一个红衣女子，趴在一位将军模样的人的身上。将军盔甲上尽是已经干涸的或者正在流淌的血，将军背着女子一步一步朝山上走去，将军的双脚已经淌血，嘴唇已经干裂，就连随身佩戴的宝剑也被丢弃。看着他的方向，应该是莲城的弥池。经过一条小溪，将军小心翼翼地让女子坐靠在石边，打了些水，轻轻擦拭女子的脸颊，然后俯下身子，饮用溪水。槐辛从将军松开的衣服中看到，这人的左肩处，有一个红色的莲花印记，只有被莲城城主的金莲镖所伤后才会留下这样的特殊疤痕。而那女子，槐辛虽一直未看到正脸，却也知道，这和前面的红衣女子是同一人，因为他们露出的额头上，都有祭司令。 祭司令为银青色，在太阳的照射下显出亮晶晶的轮廓，是水系的祭司令。 她们是自己，她其实就是自己！槐辛右手握拳，不住的敲打着地面，脑海一阵清明，心口处忽然开始疼痛起来。槐辛按着心口，连牙齿把嘴唇咬出血都不自知，直到耳边感受到一行湿意，槐辛才反应过来，自己流泪了。 槐辛反问着自己，这是何时的事，为何自己从来不知，为何自己没有丝毫的记忆。恍惚中，槐辛看到一个人，和自己一模一样，只不过对方的头发皆白，部分发丝被一根青色玉簪挽起，随意的披在身后。 “你为何……”槐辛还未说完，就被对方打断。 “好好待他！”那人说着，一行泪已经流过脸颊，泪珠挂在下巴上。 只见那人取下别在发丝上的玉簪，向自己投掷来，可槐辛刚一碰触到玉簪，玉簪便消失不见了。 “我把灵根还给你，请你千万，千万好好待他。” 槐辛看着眼前的人逐渐消散，内心痛楚更甚。 “到底为什么啊？”槐辛翻过身子，不住地捶打着地板，难过和伤痛汹涌而来，一下子充满自己的心，槐辛觉得泪水竟像是流不完一般，自己对着天空，不住的问“为什么？！” 就在这时，一道红光从伏天台闪下，槐辛感觉到有人劈开了围绕自己的迷雾，有些僵硬地扭头看，发现焰君正朝自己一步一步走来。 槐辛却无力再撑起身子，只能扭着头，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焰君一道结界把槐辛与外面的弘多木，凌云，凌霄隔开。 槐辛费力的抬起手，晃了几晃，终于抓住焰君的的衣衫，抬眼望着焰君，眼神悲痛难忍。焰君听到槐辛以及其微弱，却十分清晰的语气向自己发问，字字像是含着血，不断的追问。 “焰君，本祭司可…可曾动情，可曾…因贪一时欢愉，使天下动荡。可曾以…以祭司之名背…背叛莲城律法。” 焰君低头，槐辛正望着自己，对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痛苦。焰君不知如何开口回答，只能沉默。槐辛见焰君许久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心中已经猜到答案，左手一松，抬头望着天空，语气低沉，整个人像是要睡去一般 “看来，本祭司真的犯了如此大的罪过，伏天台的天罚，我应当担下。” 说着闭上眼，双手捏诀，竟是要自毁灵根！ 第34章 灵根全了 一直站着不动的焰君终于伸出手，挡住了槐辛的动作。 “蔚恒早就料到会有今日。”焰君看着槐辛睁开眼睛望向自己“蔚恒说，过去的错已经有人承当，祭司另有大任，不可因为昨日之失乱了自己的心境。” 说完，焰君双手捏诀，一个一人高的符诀浮在槐辛上方。 “那时什么符？”凌霄在外一直着急的踱步，终于看到焰君有所动作，当下问道。 “不知道，从未见过。”墨沅生对着凌霄摇摇头，心里也暗自记下符诀的样子准备回去查找。 “或许是疗伤的。”弘多木挥挥扇子“我师父来了，你就放心好了。” 那符诀逐渐变小，接着进入到槐辛的心口处。 焰君望着已经昏过去的槐辛，想着蔚恒所言果然没错，有人想让激发出水祭司的心魔，自己还是大意了。这枚符诀是补上次蔚恒在槐辛身上下的符诀，等槐辛醒来后，在伏天台的一切，又向过往烟云一般，随风消散了。这一世，自己要槐辛按照正确的路，一步一步，走向祭司之位。 土系命脉，尘毓山。 周洛玉坐在案前，眼睛盯着面前的案卷，长久不语。 站在大殿中间的阿厚却知道，族长已经怒火冲天了，因为在空气中，偶有玉珠相撞的声音，那时因为周洛玉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才会捏紧手中的玉珠串。 “族长。”阿厚半膝跪地“我已经再三确认过了，那股灵力只会让孟姑娘恢复之前的记忆。却不知为何，会启动天罚。” “当日所有在刑门的人都查了？没有可疑的人？”周洛玉丢掉手串，按着太阳穴，语气尽量的平静。 “属下无能。孟姑娘也没有恢复记忆。”阿厚摇摇头。 “那就一个一个的开始查！”周洛玉拍着桌子站起来，望着阿厚的眼神冷峻坚定，语气慷锵有力“这不是小事儿，有人可以操纵刑门伏天台，这意味着刑门里暗藏着背叛者！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周洛玉很清楚，一旦刑门不再牢不可摧，被背叛者找到机会侵入，假以时日，莲城定会陷入动荡混乱之中，那将比普通的改朝换代更可怕。因为一旦修行者不能齐心，那就没有什么可以对抗万妖林了，到时候，不说莲城，恐怕天下都会笼罩在被妖屠戮的恐怖中。 刑门，有人说它是借着莲城律之名，光明正大的击杀同门。 其实，沈慕秋、周洛玉还有它的创建者却都认为，刑门，就是莲城最后的保护伞。若刑门不在单纯，那莲城必将大乱。所以，周洛玉很清楚，现在，找到那个操纵伏天台的人，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 “那孟姑娘那里”阿厚站起来，对着周洛玉说“焰君宣布出关了，若是焰君一直追问弘氏的事情，那族长以后，怕是会有不少麻烦。” “若是焰君真的要追究到底，就不会隐居于西山了。”周洛玉摆摆手，叹了口气“把其他一切事情暂缓。从今天开始，我要开始清查刑门。” 莲城历七百七十八年，发生了三两件大事， 一是焰君出山，收了四个徒弟，其中就有接替弘氏族长之位凌家的小儿子，消息一出震惊莲城。 一是凌家的家钟，继上一次成为火系族首后，在一次的敲响了，后来才知道是因为小儿贪玩误敲，凌氏一族供一百二十七人滞留在莲城三日后又回去，而凌家小儿被凌家大儿按着脑袋，依次向奔波而来的族中宗亲弯腰道歉。在凌家门口，一时成了莲城最热闹的地点之一。也是从此以后，大家茶余饭后最喜欢讲得谈资之一。 最后一件，就是莲城刑门从今年开始，开始封闭。之后不再从护法阁中选择护法加入，也不再插手莲城的事宜，不再参加任何活动，不再要求必须将背叛者带往刑门审讯，而是可以直接惩毙。从此，刑门真的变成了幽魅般的存在。有人说，那段期间，刑门人员减少了将近一半，很多次，有人在三更半夜看到刑门的门口有人进进出出去，他们都抱着一袋裹布朝城外走去；也有人说，刑门人数遍布天下，他们神出鬼没，实力超群。到底刑门人数多少？实力如何？分布范围？这些都渐渐的成为了谜团。刑门，让莲城内外的人再也探不出底。 等槐辛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在珞园的房间中，槐辛尝试直起身子，却发现自己的胳膊根本无力支撑自己起身，只得作罢。这时门打开了，槐辛听着有人进来，直到对方走到自己面前才发现是凌霄。 “你醒了！你知不知道早上你在伏天台的情况，简直要吓死我们了”凌霄挥舞着双臂，语气在槐辛看来很是夸张。 直到凌霄说到伏天台，槐辛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记不太清在伏天台发生的事情了。 “我在伏天台怎么了？”槐辛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凌霄把槐辛从床上架起来，把枕头靠在床沿后，才小心翼翼的让槐辛靠在上面。边做边说 “我不清楚，但是听弘大哥说是伏天台误判，你差点受罚了” 话刚刚说完就被一进门声打断。 槐辛扭头，发现凌云和烟如眉跟着进来了。 即使不太了解凌云，槐辛也看得出来，现在对方的脸色极差，只见他背手站在门口，对着从他一进门就乖乖站好的凌霄说 “你三伯五叔已经赶到莲城，你同我回去，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说完，转身就走，不做丝毫停留，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而向来喜欢和自己哥哥对着干的凌霄这次则乖巧的跟在凌云身后，不过槐辛怎么看，都觉得凌霄脸上的笑容过于谄媚。 烟如眉看着两兄弟出门，抬手把门关上，笑着走到槐辛面前说“真是许久不见这样的场景了，看着我还挺怀恋的。” “眉姐姐”槐辛右手青青拍着床边示意烟如眉快坐。 “凌霄怎么了？”槐辛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凌霄，一时间好奇心起。 “他呀”烟如眉捂嘴笑道“今天上午他闯入凌家的祠堂，敲了家钟。估计这两天凌氏族人会陆续来莲城，可有热闹看了。” 家钟一响，就代表族中发生大事儿，必须来到本家商议。比如二十年前弘氏敲响家钟，商议结果由弘氏嫡系担全族之灾，再比如十几年前凌氏承担火族族长之位是也敲响家中。 “他这样”槐辛垂下眼眸，语气犹豫“可是因为我？” “我收到消息，你已经被送到珞园了。金月也受了伤，一直在昏迷”烟如眉语气带着责怪“你们敢私自去伏天台，胆子也太大了些。” 槐辛低头不反驳，反倒让烟如眉觉得再说就有些过了，于是安抚到 “其实对你来说，到不失为一件好事儿”烟如眉歪着头，细细思索着“或者是一个馅儿饼？” “馅儿饼？”槐辛不解其意，眉头微皱。 “你还没发现嘛？”烟如眉语气间尽是兴奋“你的灵根全了，你没有丝毫感觉？” 第35章 可有刑罚 槐辛听到这个消息颇为惊讶，急急忙忙查看，发现真的如烟如眉所说，自己的水系灵根和冰系灵根都稳定的在元神处运转。 这是为何？伏天台本是元神灭毁之地，为何到自己这里，反倒补全了灵根？槐辛苦思不解 “对了，还有一个好消息”烟如眉声色带着些飞扬“焰君今日出山了，在伏天台宣布，收你们四人为弟子。” 听到这个消息，槐辛的欣喜没有持续多久，心里又充满疑惑。 焰君为何出山？出山后为何去伏天台？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想了。” 浑厚的声音传了进来，烟如眉看见焰君走进来，急急忙忙的起身拜见。 “烟家的小姑娘，我想和自己新招的弟子说几句话，可好？”焰君望着烟如眉，语气带着笑意。 “您，您请”烟如眉有些慌张的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上。 “老不正经”看着烟如眉走后，槐辛终于说出这句话。 “呦，请大人您移眼看看，我哪里老了。”焰君站在窗前，语气调侃。 槐辛抬眼，看见焰君一身棕色长袍长衫，眉眼带笑，眼神透着坚毅。脸颊干净没有丝毫胡须，看上去就像一个意气风发的青年人。 “都说焰君隐于西山，日益憔悴，如今看来传言确不可相信”槐辛扭头，想到了蔚恒，低下头，语气有些难过“你躲到西山图了逍遥自在，只是可怜蔚恒，在护法阁日日操劳，如今已是白发苍苍的老者了。” 焰君听到槐辛最后一句话差点笑出来，蔚恒那小子前几天去西山，幻化成了老人样貌，结果被自己识破讥笑一番后就灰溜溜的走了，自己看那离开的步伐稳健的很，也就能骗骗些修为低微的人。 不过想到蔚恒如此行事的原因，一时觉得自己肩头责任又中了几分。 忽然，旁边传来一阵‘咚’的声音，槐辛扭头，发现焰君竟对着自己跪了下去，当下一手支撑在床上，身体前倾，脱口而出： “焰君这是何意？快快起来。” “我来此处是有事儿和祭司大人交代的。”焰君已经收起嬉皮笑脸，正色到。 “请讲无妨。”槐辛不再要求焰君起身，只是习惯性的抬手示意。 焰君如上次蔚恒一般对自己行了祭司之礼，随后站起来对着床上有些惊讶的槐辛说到 “今日，我已祭司之礼拜见祭司大人，算是全了我的礼数” 焰君直起身子“不过今后。你我就为师徒关系，焰君眼中不再有祭司大人，而只是一个普通的莲学弟子。” “那是自然”槐辛应允，复而摇头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你何曾把我这水祭司放在眼中。” 就连刚刚的惊讶，也不过是因为一向高傲的焰君第一次向自己行大礼罢了。上一世，焰君数次在静淼天闹事，却从不曾拜见自己，从蔚恒的言语中也可以听出，焰君是一个高傲，不拘礼数的人。 看着转身离开的焰君，槐辛突然开口问道：“焰君，伏天台，真的会误判吗？” 焰君停下脚步，转身定定的看着槐辛，眼神变换莫测，最后问到“祭司大人，您到底想问什么？” 槐辛不知为何，忽然不敢看对方的眼睛，转过头，将视线移到窗外。 “若伏天台没有误判，那么，本祭司，是否做过不可饶恕之事？” “祭司大人。”焰君刚刚开口，就看见槐辛不敢望自己而有些闪躲的眼神。于是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下去了，说道： “伏天台，并未对大人降天罚。大人所言，又从何说起呢？” 焰君心里清楚，若是自己晚来一刻，那时，以槐辛的修为恐怕就灰飞烟灭了。不过，就在刚刚一刻，焰君不打算说出此话，有些东西，时候未到就拨开细探，留下的只有伤疤和鲜血。 一周过去，槐辛和金月都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这天，一行人一起前去西山。 “凌霄，听说你最近很忙啊。”墨沅生对着凌霄调侃，看着凌霄立马垮下来的神色，忍不住再次逗弄到“前几天你回来，我还对着金月说，不是是哪家金装玉裹的小公子屈尊珞园了，正是让一向简陋的珞园蓬荜生辉。” 众人听到，想到当时场景，都哈哈笑起来。 三天前下午，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热乎乎的。槐辛、墨沅生、还有金月三人在院中放了两张榻，坐在榻上，三人随意聊天。这时，见一个小公子闯进来，浑身穿的金光闪闪很是浮夸，槐辛一行停下聊天，看着小公子目瞪口呆，愣住片刻，才认出来那人是凌霄，而凌霄发出一声绝望的吼叫就冲进房间，不管墨沅生在外面说什么就是不开门，直到换好衣服出来。 “我那是祭祀服装，你们的肯定比我的更浮夸”凌霄在前面岔岔的说。 “可是我们从来不会穿着那身衣服出门啊”金月啧啧嘴，说“也只有你，竟然穿着招摇到莲学来了。” “你们以为我愿意啊。”凌霄瘪瘪嘴，犯了一个白眼，扭头说“我在我家门口给人道歉整整三天，本来以为解脱了。可我大伯二舅他们又拽着我，说一定要给祖宗们也道歉，因为扰了他们的清净，我说祖宗那么忙哪有时间管我啊，可他们硬是把我按在祠堂呆了一天多，直到第二天下午，我才有时间偷偷溜出来。” 槐辛走在最后，听着前面三个人斗嘴，心里觉得十分有趣。正笑着，发现凌霄走到自己面前。 “阿辛，你可还好？”凌霄伸出手说道“我拉你。” 槐辛看着面前的手，抬头望着凌霄，摇摇头，笑着说“不用了，我还好。” 凌霄闻言只好收起手，默默地跟在槐辛身后，面露疑惑。 其实槐辛并未托大，自从从伏天台回回来以后，自己感觉的到，身体里的灵力更加充沛，水系冰系两种灵根相生相和，已经和上一世基本一致了。至于是否能达到祭司的水平，仅仅只是时间问题了。可槐辛这样做，其实还有另外一点，不管在伏天台是否降罪，自己心里还是介意，又有蔚恒前言警示，自己心生警钟，自然尽力避嫌。 一行人终于走到无为洞府，墨沅生率先踏进去，金月紧随其后，槐辛和凌霄并肩走在最后。 走过一段狭窄漆黑的小路，众人来到一个断崖前，前方已经没有了路。 “怎么没路了？”金月四处打量，确实没有找到其他道路。 槐辛忽然感受到一阵灵力的波动，当下对着其他人说“小心！” 话音未落，就见山洞摇晃起来。 第36章 迷雾石阵（上） “快出去！”墨沅生招呼着大家，可是拉着槐辛的凌霄刚刚跑到道路处，就被一个石门从天而降拦住了去路。 一行四人抱团在一起不知如何是好。 “稳住！”槐辛左手拉着因为身体有些虚弱而差点摔倒的金月，右手捏诀，一个圆形的符从众人脚下现形扩大，直到把几个人都包含到发光的符诀中。 晃动不在强烈，金月双手紧紧拉着槐辛的手臂，语气着急“怎么出去啊！” “现在还不知道”槐辛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安抚道“不要害怕，我们都在。” 墨沅生默默地按住金月的肩膀，给金月借力，让对方不在惊恐。 凌霄忽然指着断崖的方向，语气带着些不确定“你们看，是不是起雾了。” 众人看着一股白烟从崖低升起，越来越浓。像是有方向一般，以崖边为界，不曾越过一寸。 众人忽然变得安静了，在袅袅而起源源不绝的白烟面前，已经感受不到丝毫的晃动，槐辛感觉到大家陷入了惊恐的情绪中，因为太过于惊恐，所以带会有这带着压抑的沉默。 “这雾气”墨沅生看着面前的景象，带着犹豫“会不会有毒？” 金月握着槐辛的手更加的紧了。 忽然，槐辛隐隐约约听到好像无数个石块抖动，旋转和碰撞的声音。当下心里一动，想到了什么，于是放开金月，径直走到崖边，侧耳倾听，像是在确认什么。 凌霄紧紧跟着槐辛身后，张开手臂以防对方站立不稳摔倒。 山洞的晃动渐渐减弱，金月拉着墨沅生在不远处喊道“阿辛，怎么了？” “不用担心！”槐辛扭过头，对着其他人摆摆手，安抚的笑着，语气坚定，姿态从容。 “这是迷雾石阵。”“迷雾石阵？”凌霄想了半天，终于还是对着槐辛问道“那是什么。” “是一种测试修行者意志是否坚定的阵法。” 山洞已经不再摇晃，墨沅生拉着金月走到槐辛和凌霄面前，对着凌霄解释道“各族护法收徒前，一定要通过此阵法，才可以有参选资格。” “听闻，意志越坚定的修行者，通过的时间就越短。如今的水护法蔚恒，在五岁那年仅仅用了半炷香的时间就走出了阵法”墨沅生感叹道“听闻也是如此，才得水祭司青睐，成为祭司的唯一弟子。” 槐辛听后不仅哑然，其实，当时蔚恒在其他方面的测试也十分优秀，只不过因为是用时最短通过迷雾石阵的，世人便只记住了这点，以为就是因为这个才收他为徒。其实，自己收蔚恒为徒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在莲学招徒时，在众多通过测试热热闹闹的修行者中，注意到一瑟缩墙角，衣衫褴褛的孩童，可他脸上却有着十分纯净的眼神，当下觉得师徒缘分来了，便向他招手，于是蔚恒成为自己的唯一弟子。 “我也听说了。”金月符合到“蔚恒护法的时间，至今没有人打破。” “迷雾石阵，意志坚定，心思纯良的人更容易通过。”槐辛对着其他几位说“往往，年龄越大，耗费时间越长，有时甚至会陷入死局再也出不来。” “看来槐辛是明白人啊！” 一个人鼓着掌，从迷雾中走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发现是弘多木。 “真是，”凌霄撇撇嘴，把弘多木拽出来，质问道“在伏天台上，焰君不是已经宣布收我们为弟子吗，现在怎么又出难题？！” “没错啊，”弘多木耸耸肩“师父确实是这样说的，只不过嘛。” 弘多木扇子支着下巴，望着石壁，摇摇头继续说“这弟子呢，也有很多种嘛。有专门打水烧柴的打杂弟子，也有修正统心法的亲传弟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弟子嘛。” 凌霄看着弘多木嘚瑟的嘴脸，恨不得一拳打过去。而金月和墨沅生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 弘多木像是发现大家的气氛不对劲，急忙躲到迷雾中去，交代到 “这是师父说的，你们可别怪罪错了人。从槐辛开始，半柱香的时间进去一人，我在对面等你们。你们快些，我还想吃午饭呢！” 听到最后一句话，凌霄跑上去，也不管看不看得清，对着迷雾就是一个火球。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啊，我的衣服！凌霄，你给我最后一个进来！” 凌霄听到后，再次抬起手，不过立马被墨沅生阻止了。 “那就这样，我，金月，墨沅生，凌霄。”槐辛望着大家“这个顺序怎么样？” 金月和墨沅生点头，只有凌霄把头扭到一边不答话。 槐辛率先进入迷雾石阵。面前是白茫茫的雾气，一尺之外，看不清任何东西，在这里，就像进入了一个空旷的空间，没有方向，也没有尽头，只能根据自己的感觉一步一步的朝前走。 其实，经过迷雾石阵有一个最简单的办法，就是不断的释放自己的灵力残留在地面，认定一个方向，远离自己之前残留灵力的地方一直走，不要改变方向，一段时间后，就可以走出。 如果是专门的迷雾石阵，一定会让测试者佩戴消灵石来禁止测试者使用灵力，而焰君却没有此要求，于是槐辛默认焰君允许自己走捷径，一路释放灵力，一炷香的时间后，终于走出。 槐辛出了迷雾石阵，发现还是一个山崖的平台，若不是看到背对自己的弘多木，槐辛还以为自己又回去了。 “你怎么了？”槐辛上前，想看弘多木到底在捣鼓什么。 弘多木颇为无奈的转过身，一脸无所谓的说“想笑就笑。” 槐辛看到，弘多木的胸口处的外衣，被火烤没了一大片。里面的中衣滴滴溜溜的挂在胸前，样子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看着弘多木一脸随意的表情，槐辛忍不住扭头偷笑了几声。 “咳咳”槐辛清清嗓子“弘多木，你要不去换一套衣服在来。等他们出来后，在这等你便是。” 弘多木歪头想了想，爽快的答应道“也好。” 一柱香后，槐辛坐在石头上，对着墙壁发呆，忽然被一人从后面打断，槐辛扭头，发现是笑的一脸得意的凌霄。 “你出来了？！”槐辛惊讶的站起来“你只用了半柱香！” “可不是，我特害怕拖你们后退。”凌霄一脸嘚瑟，说着扭着头观察四周“他们呢，应该都来了？” 槐辛摇摇头，凌霄顿时愣住，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到“难道，我是第二个？” “嗯”槐辛点点头，肯定到“你比我还快，我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出来。” 槐辛突然变得不好意思，抬手挠挠头，脸色渐红，嘿嘿笑着说“还好还好。” “哟，都出来了？” 弘多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凌霄听见后，握紧拳头转身，看见弘多木后却钉在原地，语气带着几分小心 “你，你怎么穿这个衣服?” 第37章 迷雾石阵（下） 槐辛探出头，发现弘多木穿着一身红衣，袖口绣着样式繁琐的金边，衣服虽然罩着红纱，但是仍然从里面的衣服中看的到反射的金光。 这件衣服，上面绣的全是符咒，而且衣服上有灵力流动。这其实是以灵力结成的囚服，这是槐辛看到这衣服后，在脑海的第一个反应。 “之前的衣服被某人一个火球烧了呗。”弘多木无所谓的摇摇扇子“我一孤寡老人，衣物不多，有什么能穿就穿呗，没那么多瞎讲究。” “我哥…”凌霄刚开口，却不知道自己要说的话会不会伤到对方，于是改口道“等我出去，给你买一箱子衣服。” “好啊！但是你可记住啊。”弘多木收起扇子，语气十分认真“你可千万别像你哥一样，全带一些劲装和暗色的衣服，也太难看了。还有布料，我要上好的真丝；颜色，我要出尘脱俗的；纹理，我要最古典文雅的。因为只有这些才可以衬托出我玉树兰芝的气质。” “你真是…”凌霄听完了弘多木的话，开始想说您自便，小爷不伺候了。但是再瞄到弘多木身上的衣服后，咽了烟嘴，无奈的摇头“你还真是挑呢。” 这时，金月从迷雾中出来，槐辛上前，扶着金月坐在石头上歇息。 又过了一个时辰，迷雾石阵中仍然没有动静。 凌霄已经没有嘚瑟的表情，担忧敲打的墙面，偶尔和弘多木说一两句话。 金月在迷雾石阵外来回踱步，不住的说“怎么还不出来啊。” 槐辛坐在石头上，看着弘多木越来越凝重的脸色就知道情况不好。 又过了一刻钟，弘多木拿出一炷香，点上，插在地面的石缝中。 “这是？”槐辛望着弘多木，眼神不解。 “师父给了时间限制。”弘多木扭头，脸色也不复之前的轻松“八炷香的时间，这是最后一炷香。” 一炷香燃烧过半，凌霄抬腿朝迷雾中走，对着从点香开始就一直在旁边闭眼修行的弘多木说 “我要进去找墨沅生。” 听到凌霄的话，弘多木睁开眼，眉头微皱，神色不是很赞同。 “等等，我也去。”金月跑到凌霄面前。 两个人不在征求弘多木的意见，开始朝迷雾石阵走去。槐辛站起来，也跟在他们后面。 这时，从迷雾石阵中踉踉跄跄跑出来一个人。 “墨沅生！”金月惊呼道，三个人一呼而上，围住了墨沅生。 看到熟悉的人，墨沅生心里松了口气，眼睛一闭，就陷入昏睡中，恍惚间，看到为首的金月面色焦急好像在呼唤什么。 槐辛上前，输送灵气探测，得知原因后，顿时松了口气，对着其他人说：“只是灵力和体力消耗过大，一时累过头了。” 其实，就在刚刚，墨沅生迟迟不出来后，槐辛已经怀疑墨沅生可能使出了木系的一种术法，探测术。而在偏偏在迷雾石阵中，探测术不仅没用，还有可能深受其害。因为迷雾石阵没有东南西北，一切都是无限延展的，如果过于依赖探测术，那么，一定就会因为耗损过多的灵力。 可是，如果墨沅生一直使用探测术，那在他离石阵边缘较近时，一定会有灵力波动。槐辛之所以刚刚一直坐在那里不动，就是因为一直在观察灵力的波动情况。直到墨沅生冲出来，槐辛才意识到，墨沅生最后放弃了探测术，也真的是在里面绕迷路了。 墨沅生很快就恢复了意识，反复保证自己身体没有问题后，四个人才随着弘多木，离开了崖边。 不知道穿过了多少石道，弘多木在一个洞口停下。洞口内嵌有铁门，弘多木按住角落一个不起眼的石头，铁门缓缓升起。 从里面传来焰君的声音 “墨沅生。” 弘多木示意墨沅生进去，看着墨沅生进入后，关上了铁门。 墨沅生进去后，发现里面是一个无数个树枝缠绕组成的空间，空间一侧，仅有一个几人高的书架，里面防止的全是书籍。 墨沅生上前，谨慎的站到中间的平台上，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而后，目光停留在书架上。 “喜欢吗？”一个声音凭空出现。 墨沅生只是点点头，并未做多余的动作。 “书中世界至简至繁，人间世界同样如此，至于从中学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全然取决于人心。” 墨沅生默默听着焰君的教导，内心暗自思忖。 “墨沅生，老夫问你。你为何修行？” 墨沅生这次回答的毫不犹豫“为了自己和家人，不在任人摆布，不在受人欺凌。” “还有呢？” “还有，”墨沅生低头想了想，回答道“还为了木族，木族曾是五族最强盛的一族，是第一个直面万妖林的家族；近些年却逐渐式微，我想学成之后，逐步重拾木族往日的辉煌。” “也可。”墨沅生从焰君的口气中听出了一丝认可。 “可是，墨沅生，为师希望你记住，修行者，最重要的是修心。心术，可害人，也可利人，不可过于沉迷其中，忘了初心，否则会断了修行大道。” 为师？墨沅生听到这句话后，兴奋的跪在地上，对着书架方向，行师徒之礼，朗声答应道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 另一边，槐辛一行四人在门外等候。 金月趴在铁门门缝上，尝试看到里面的情景。 弘多木无奈道“大小姐，别费力了，你什么都看不到了。” 金月直起身，撇撇嘴，对着槐辛说“为什么这次又是一个一个啊，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槐辛看着金月着急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坐在石阶上的凌霄则对着团团转的金月说“阿月，我告诉你，有时候，着急是没有用的，还不如坐下歇一歇，赞赞力气。” 金月跺跺脚，靠着槐辛，抱着膝盖坐下了。 这时，传来焰君的声音 “金月。” 金月听到后，激动的站起来，朝槐辛摆摆手后，一蹦一跳的进去了。 第38章 幻境 金月进入后，发现里面就是自己家的卧房，一时之间高兴的扑到床上，来回打了好几个滚。 “喜欢吗？”听得出焰君的声音带着笑意。 “喜欢！”金月坐起来，抱着枕头说“焰君，你知道吗，之前我在伏天台受了伤，回家养了几天，那可比在珞园舒服太多了。” “你竟然这么喜欢待在家中，那就一直待在这里可好？” “一直，？我一个人吗？”金月揪着枕头，确认到“我可以让我的家人和朋友陪我吗？” “没有家人，也没有朋友。” “我不要。”金月回答的很快，人也从床上弹起来，丢掉手中的枕头，说“我不要一个人，那太孤单了。” “那你可曾想过，修行之路，也是要一个人摸索，一个人前进，一个人哭，一个人笑的过程呢？” “不会的！”金月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之后伸出手，一个一个点到“我有阿墨，凌霄，还有阿辛陪着我，我们是朋友，我们一起修习，一起哭，一起笑。我不是一个人。” 说道最后一句话，还对着空气认真的摇摇头。 “那你可曾想过，你的朋友，也会一个一个的离开你。那时你怎么办呢？” 金月听到这个问题，歪着头，好像真的在思索在如此境地下，自己该如何是好。忽然，金月像是想到了解决办法，把手一拍，一脸得意 “如果真的有这一天，也没有关系，我去找他们不就得啦！” “哈哈哈”焰君也被这样的回答逗笑了，也跟着一句“那你那时，可不要忘记了为师。” 金月听到这句话后，蹦了几下，语气俏皮 “是，师父！” 凌霄和槐辛在外面等着，弘多木总是感觉到双方之间有一种很奇怪的氛围，直到焰君叫了凌霄的名字。 槐辛看着凌霄的背影，心底浮起一阵怪异的感觉，随即摇摇头，刻意忽视掉，把这突兀的情绪压在心里。 铁门内。 凌霄惊讶的看着面前长满了开满白色花朵的树，应该正值花期，沿溪数十里，落英缤纷，很是好看。 “你可知这是何处。” “不知道。”凌霄观察着落在手上的花瓣，眉眼间甚是欢喜“我从未来过如此美的地方，看过如此美的花朵。” “在大渝，这花名为梨花” “梨花？梨同离”凌霄放下手，抬头看着花枝，不解的问道“如此美丽的花朵，为何要有这样不吉利的名字？要是这花常开不败，永不分离，可以日日观看，那该多好。” “只有虚妄幻想才会永远保持不变。就像在你面前永远绽放的花朵。” 焰君话毕，刮起一阵怪风。凌霄下意识抬起胳膊抵住自己的眼睛，等风停后，凌霄放下胳膊，看着面前的景象，吓得后退几步。 面前的景色，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凌霜只在书上看到过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的战场描述，如今，眼前是真正的血腥场面。 穿着兵服的士兵们大片地倒在了这片梨花林中，血迹把土地和落在地上的花瓣染红，他们手中还拿着利器，但是人却无力的躺在地上。抬眼望去，没有一人是站立着的。 忽然，一只手捉住凌霄，凌霄回头，低头发现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趴在地上，双手全是血迹，对方紧紧抓着自己的脚腕，抬头望着凌霄，语气万般哀求 “救我，救救我。” 凌霄还未来得及回答，那人双手已经松开，耷拉在地上。等凌霄转身蹲下，伸手探对方的鼻息，这人已经没有了呼吸。 凌霄惊吓般的站起来，条件反射的朝后退了几步。 “这是哪里？为何会有人死？焰君，你救救他啊！”凌霄看着刚刚因为查看对方而沾染鲜血的双手，不住对着空中叫着。 “凌霄，你为何要修行？”焰君没有回答凌霄的问题，而是问出另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槐辛也曾经问过自己，当时自己心里还不是特别清楚，开始只是想着，可以快一些追赶上哥哥的脚步；后来，槐辛在伏天台受苦时，自己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不能分担一丝一毫，那时，自己心里就愈发的想变得强大，至少下次，再遇到困难，自己不会处于束手无策的境地。 可是，现在看着自己面前满目疮痍的世界，凌霄心里受到巨大冲击，好像在某一刻突然明白，槐辛所说的，修行乃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什么意义了。 “曾有人给我说，她修习是为了天下苍生，当时我还不懂。现在，我心里隐约有些明白了。” 凌霄语气认真“所谓修行，不仅仅是个人之志，更要关心天下之道。” 许久，空中再次传来焰君的声音，比以往任何一次对话都要慎重。 “凌霄，为师希望你可以记住。修行，不是一个人的修行，更关乎天下运气。心怀苍生，坚守道义，方为修行者毕生之志。” “是，我明白了。”凌霄低头应允。 铁门外，弘多木对着站在一旁的槐辛说 “到你了。” 槐辛向弘多木点头示意，抬脚走进去。 里面是黑黢黢的世界。槐辛低头，发现脚下像湖面一般显示出自己的倒影，一身白衣，但是面容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槐辛抬头朝四周望去，发现这里空无一人，随意走动了大概半柱香的时间，槐辛忽然扭头向着一个方向问道。 “心境？” 黑暗中缓缓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穿着长袍的焰君。 “想耍一些小心机，还是被祭司大人发现了。”焰君的语气却不带有丝毫的被发现的窘迫。 槐辛打量着四周，语气带着质疑“既然是心境，那为何是空的？” “心境只会如实反应一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和记忆。”焰君走到槐辛面前，状似毫不在意“祭司大人，是否您的心，本来就是空的？” 槐辛并未理会焰君，一直缓缓前行。 其实心境之镜就是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当看到镜子的那一刻，就会陷入幻境之中。幻境里有可能是真实的记忆，也有可能是虚假的记忆，不管如何，他们都反应了本人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欲望，而要离开心境，只有两种办法：一是有人从外部打破幻境，使人清醒；一是在幻境中找到缺口，打破缺口，就可以出去了。 槐辛看着一直在自己身后跟着默不出声的焰君，心里知道只能靠第二种方法离开了。 走了许久，仍然是看不见一样东西，槐辛扭头瞥了一眼焰君，见对方笑而不语后竟然消失了。 槐辛心里也没有丝毫介意，而是端坐下来，开始运气修行。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到有一个东西擦过自己的脸颊，最后掉在自己的手心上。 第39章 走出幻境 槐辛睁开眼，右手摊开，发现一枚白色的花朵躺在掌心。 “这是，”槐辛皱眉想了许久，终于才喃喃道“是梨花。” 在莲城中，除了莲花，再无其他花朵。 自己上一世喜欢游历，这代表着离别的花朵，自己曾在莲城外见过。 槐辛站起来，抬头望去，发现许多白色的花纷纷落下，渐渐的，地面像是铺上了白色地毯一般。 槐辛观察到，每一个下落的梨花都是有方向的，于是顺着那个方向走去。不过百尺，看见了一个桌案。 桌案上放着一把琴。槐辛上前，双手抚琴身，梅姨从来不允许自己学琴，所以槐辛轻轻拨了两下琴弦，也只能得出十分好听的判断。 琴身两侧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般，槐辛虽然看的出哪里有木刻的痕迹，却始终看不出来刻的是什么。正仔细辨认间，忽然听到一阵挥剑的声音。 抬头看，距离自己不远处，有一男子，劲装束发，应该时刚刚舞完剑，正在低头拭剑。槐辛上前，发现不管自己走了多远，和对方的距离都没有改变，自己总是无法看到那男子的正脸。 这是幻境中的残影，槐辛尝试几次后得出结论。 当下又转身回到之前的的桌案处，仔仔细细开始观察那边古琴。和刚刚完好的琴不同，槐辛发现，这把琴的琴弦几乎断了一半，槐辛像是想起什么，抬起手，对着琴身劈去。 琴身被劈成两半，这个漆黑的世界也像是被劈开了，一阵白光闪过，槐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洞口的转角，一面镜子竖在自己面前。 身后传来拍手的声音，槐辛回头，发现焰君从石壁后走出。 “不错”焰君点头赞许道“我还以为你会在里面停滞更长的时间。” “不过，我可以问一下吗？为何你知道那把琴就是缺口呢？”焰君走近后，看着镜面，语气带着好奇。 “我不知道。”槐辛望着焰君的目光沉静，丝毫没有说谎的神色“只不过我突然想到，在幻境之中，只有缺口是会变化残损的。因为欲望，会随着人的心境改变。” 焰君则是像第一次才听说一般，惊讶地望着槐辛，然后皱眉像是陷入思绪中，直到槐辛离开山洞，焰君还在低头思索。 刚出山洞，槐辛就被兴奋的金月抱住，对方望着自己的眼睛说道 “阿辛，师父给你说了什么？” “这件事情，禁止交流。”弘多木摇着扇子从后面走上来。 金月对着弘多木撇撇嘴，不情不愿的拉着槐辛朝凌霄走去，凌霄和墨沅生看到槐辛后，也走过来，直到几人聚在一起，弘多木才开口道。 “明日寅时，就在这里集合，到那时你们和我一起去见师父。” 弘多木的语气严肃，丝毫没有之前在山洞时的调笑语气。 “寅时？那也太早了。”金月抗议道“月亮都还没有落下呢。” “没有商量的余地。”弘多木语气严厉，被目光扫过的金月下意识的挺直了腰板，其他几人姿态也开始变得认真，大家都意识到，现在的弘多木，是自己的师门前辈，而不仅仅是珞园一起居住的室友了。 “即为同门，作为师兄，我有几句话必须交代。”弘多木目光来回扫过站在自己面前的四位少年“第一，焰君门下不留弱者。和莲学不同，你们会经历最严苛的训练，有少爷小姐脾气的，尽早收起来，不然之后，你会过的很惨。第二，焰君门下没有属性之分。我知道现在有很多针对属性的一套修行方法，可以快速的提高修为。但是在焰君这里，你们只能修行一种功法，太古功法。” 话刚刚说完，墨沅生就提出疑问“太古功法是每个修行者开蒙时修行的功法，再修习它对我们毫无帮助，而且，我们现在都有适合自己的心法在修习中，这一条可有回旋的余地？” “就是就是。”金月接茬到“五岁小儿的开蒙功法，我早就熟记于心了，再学，也不会有什么精进了，再说，太古功法，是莲城建立时的功法，也早早不适合我们现在了。” “那凌霄呢？”弘多木转头问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站在一旁发愣的凌霄。 “啊？我？”凌霄指着自己，发现弘多木确定的眼神后，有些无奈的说“我开蒙失败了，太古功法对我而言，就是新的功法，我当然没有异议。” 弘多木点点头，看了看站在凌霄旁边的槐辛，也没有要问槐辛的意思，直接对着墨沅生和金月说 “师父早就想到，你们或许不会同意。”弘多木拿出两本说递给凌霄和槐辛后继续说“这一个月，由我教导凌霄和槐辛太古功法，其他人可以继续休息自己的功法。一个月后，在紫岳峰上，槐辛对金月，凌霄对墨沅生，进行一次切磋。到时候你们可以再做决定，你们可同意？” 金月和墨沅生对视一眼，点头表示同意。 槐辛翻阅手中的太古功法，发现里面内容和记忆中略有偏差，但本质不变。 “今天就先到这里。”弘多木顿了顿，对着众人说“明日寅时，在此处集合，你们可记住了？” 众人点点头，弘多木这才离开。 一行人下山后随意吃了午饭，回到珞园。大家聚集在堂屋聊天。 “阿墨，你今天怎么了？”金月支着胳膊，好奇的问墨沅生“你知不知道，在迷雾石阵那里，可把我们吓到了。” “也没有什么大事。”墨沅生摇头苦笑“我开始想取巧使用了探测术，但是发现并不管用，只好顺着直觉走路，只不过里面模模糊糊的分不清东南西北，所以绕路很多。” 墨沅生描述的情况和槐辛猜想的出入不大，墨沅生向来心思细腻缜密，要通过迷雾石阵确实费力些。这时，凌霄靠在门边，拿着一盘坚果，对着墨沅生，言语间尽是得意 “我可是只用了半柱香就出来了，厉害！” 说着还不停地摇头晃脑，那嘚瑟的表情就差明明白白的说，你们快夸我啊。 金月扭过脸，翻个白眼，毫不配合。 槐辛看着这样的凌霄，笑着摇摇头，低头继续看太古功法。 墨沅生则同样的无视了凌霄，拿起水杯喝水。 凌霄放下手中的盘子，觉得被无视了很是懊恼，于是拿起太古功法，对着墨沅生挥了挥，说道 “阿墨，你等着，一个月后，在西山，我一定可以打败你的。” 第40章 凌霄受伤 听着这话，正在喝水的金月噗的一声喷出来，接着拍着桌子大笑几声。槐辛则抬头，脸上也是看好戏的表情，先看着斗志盎然的凌霄，再瞅瞅墨沅生，看对方如何接招。 被宣战的墨沅生很淡定的放下杯子，望着像炸毛公鸡一般的凌霄，微微一笑，语气没有丝毫起伏 “好啊，我等着。” 墨沅生这种毫不在意的态度更加激怒了凌霄，凌霄伸出手对着墨沅生指了指，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你也真是，”槐辛对着墨沅生，语气不是很赞同“明知道凌霄就是这样的性子，像小孩子一样。你还跟着胡闹。” “这又不是坏事。”墨沅生听着从院中传来凌霄乒乒乓乓练功的声音，扭头笑着对槐辛说“这几天发生太多事情了，凌霄太想变强了，如果这种情绪持续时间过长的话，很容易陷入急功近利的态度中去，不利于以后的修行。现在的凌霄，急需一个‘敌人’，去追赶，去超越。凌云太过于强大，凌霄难以望其项背，所以，他只有把这份目标转移到我的身上。我也十分乐意充当他的‘敌人’。” “原来你刚刚是故意的啊？”金月好奇道“那你会在一个月后故意败给凌霄吗？” 槐辛偏头，自己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这个啊。”墨沅生站起来，语气透着神秘“到时候再说。” 在院子练功的凌霄以为自己对墨沅生的不忿会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的笔试中去，没有想到，当天晚上，就改变了。 晚上，一行人约着去膳食堂吃晚饭，却不料，在哪里碰见了上次在珞园闹事的周飞一行人。 “我给你们说呀，这膳食堂的厨子可比我们金家家学的差远了。”金月啃着抱着，对坐在旁边的槐辛和对面的墨沅生、凌霄说“等哪天有空，我带你们回家饱饱口福。” “可不是，多少去你们金系修行的人不就是为了吃吗。”凌霄的语气中还带着气。 金月一幅姐姐不理你的表情。 这时，一行人喧闹着从膳食堂门外走来。 凌霄和墨沅生都皱起了眉头，槐辛回头，发现是上次在珞园闹事的周飞一行人。 “哎呦嘿，这可真巧啊。”周飞走过来，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一只手点着桌面，对着凌霄说“听说你拜入焰君门下了？” 凌霄拿起筷子，夹了一个包子，丝毫不理会对方。 “我说焰君那人是老糊涂了吗？连一个经脉不通的废材都敢收，可怜焰君大人英明一世，最后却有这样一个污点。” “你”金月放下手中的吃食，想站起来，却被一旁的槐辛拉住。 槐辛低头低声对着金月说“那人故意激怒我们想让我们先动手，你没看吗，凌霄也知道，所以一直在等着” 上次的事情闹得有些大，烟如眉和凌云再三叮嘱不能再私下闹事，尤其是不能先出手，否则可能会被逐出莲学。 “真是个窝囊软蛋。”周飞把凌霄面前的粥移开，挖苦嘲讽到“听说前几天，你在凌家又闯祸了，还在大门前磕头认错，你说，凌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不断惹麻烦的废物！” 凌霄放下筷子，刚刚抬起头，就被墨沅生从桌子底下握住手臂，对方低声劝到“凌霄，忍。” 凌霄咬咬牙，又拿起筷子。 周飞在一旁说了几句，见凌霄四人无人搭理自己，顿时觉得颇为无趣，骂骂咧咧的走开了。 看着周飞离开，墨沅生对着坐在凌霄对面的槐辛说“阿辛，让一下。” 槐辛堪堪移了下位置，其他三人看着墨沅生，见墨沅生一个捏诀，一团绿色的气直直的打到一个椅子上，那椅子朝过道移了移，刚好经过的周飞就被绊倒，摔了一个底朝天。 膳食堂正是人多的时候，四面八方发出嘲笑的声音。 “你们！”周飞站起来，转身就扑到凌霄一桌“你们耍阴招！” 说着竟然恼羞成怒的拿起椅子就砸，周飞一行人也渐渐围上来。 “阿月，阿辛，你们别过来。”墨沅生交代一句后，就和凌霄一起上前和周飞一行厮打起来。 槐辛和金月看着面前混乱的状况，一时愣住了。等槐辛反应过来后，就急急忙忙上去拉架。不知是谁突然说了一句 “别再膳食堂打了，要去就去勒言堂啊！” 周飞一行人率先停下来，对着凌霄恶狠狠的说 “走，去勒言堂。我们一对一！” “好啊！”正在气头上的凌霄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在一旁的墨沅生拉都拉不住。 一行人浩浩汤汤的朝勒言堂出发。 “凌霄可不一定会输。”槐辛看着金月和墨沅生担忧的脸色，出言安慰到“莲城不是也有很多英雄少年的传说吗” “凌霄是英雄吗？”金月反驳道“再说，阿辛你也说了，那就是传说嘛。” “是啊，凌霄和周飞，一个是刚刚开始修行，另一个是即将进入护法阁的水平。凌霄根本就没有胜的可能。”墨沅生摇摇头“实力差距不大的时候，可以以技巧获胜，实力差距特别大的话，那就是完全的碾压。” 槐辛听到墨沅生的话不由得皱皱眉头，在上一世，确实有很多莲城学学子向前辈挑战并且成功的例子。可是如今听金月和墨沅生的说话的情景，不同级别之间的差距鸿沟像是无法逾越了一般。 果然，在勒言堂，尽管槐辛想过最坏的结果，却没有想到这简直就是单方面殴打，凌霄毫无还手之力，却一直不肯认输。就在凌霄不知多少次站起，又被狠狠打在地上后，槐辛终于忍不住，上前冲破结界，双手捏诀，抵挡住了周飞的攻击。 墨沅生和金月急急忙忙上台扶着凌霄站起来，看到凌霄吐出血，已经没有办法靠自己站起，一向温润的墨沅生双手握拳，望着周飞的眼神像是要杀死对方 “这个混蛋！”墨沅生刚刚想抬手攻击，就被槐辛制止了。 槐辛眼神虽然冰冷，但是对着周飞仍然没有失态，开口说到“我们认输。” “好啊。大爷我今天就放他一马。”周飞斜着眼，扭头就走了。 “太过分了！”金月刚想上前，靠着自己的凌霄就整个个人倒在地上，于是扭头惊呼道“凌霄！” 槐辛急忙转身，看着凌霄嘴边的血迹，心低一慌，急忙对墨沅生说“快，快送凌霄去静音楼！” 墨沅生背起凌霄，飞快的朝静音楼跑去，金月和槐辛紧紧地跟在身后。 第41章 向他们挑战！ 静音楼，今夜忙的人仰马翻。 墨沅生背着凌霄进入静音楼后，槐辛接着就安排金月去找烟如眉，之后对着静音楼的负责火系的医者交代到 “凌霄是受了多次的外力撞击，加上内息紊乱，灵力失控乱窜，之前有吐血症状，之后就陷入了昏迷。” 医者点点头，看着墨沅生把凌霄放在石床上后，示意二位出门。 槐辛看着在床上没有丝毫反应的凌霄，有些不放心的继续交代到“你们千万不可随意输入灵力调息，现在最稳当的就是先稳定他乱窜的灵力，再控制它的内息，不可乱了顺序。” 这是，躺在床上的凌霄又咳出一口鲜血，墨沅生的袖口全染上了。槐辛见状，急忙想抬脚进去，却被几位赶来的医者拦住，连墨沅生也被拽着离开了房间。 站在外面的槐辛和墨沅生怎么也听不见房间里的动静，顿时都放弃在门缝偷听的打算。槐辛看到墨沅生胸口和袖口的血迹，心里涌上自责，后悔的情绪。 “我应该拦住他的，我怎么”槐辛抬头，眼神全是懊恼，不住的对着墨沅生说“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被打呢。” “阿辛，错不在你”墨沅生站到槐辛旁边，叹口气“说起来，我要负大部分的责任。” “可是我没有想到，为什么，同为莲学的修行者，差距为如此之大呢？”槐辛不断的反问，心里十分不解“我是想着，同为莲城学子，修为应该相差不大，所以我才觉得凌霄去勒言堂问题不大，没想到会导致这样的结果。” “莲学变为三年招生后，不同届学子之间的差距就逐渐拉大了。”墨沅生感觉现在的槐辛情绪陷入了一个死结，开口安慰道“阿辛，这不是你的责任，不要再自责了。” 槐辛不回答，扭头看着静音楼外，双手逐渐握拳。 烟如眉和金月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看着站在门外的槐辛和墨沅生，正准备开口询问，墨沅生指指状似发呆的槐辛，悄悄的摇摇头。 烟如眉等墨沅生和金月离开后，才站到槐辛旁边，顺着槐辛的目光，看到的是庭外婆娑的树影。 “夜里风大。”烟如眉帮槐辛捋了捋头发，劝到“我们进屋等。” “眉姐姐，今天，我很奇怪。”槐辛语气带着些迷茫“看到凌霄吐血那一刻，我心里忽然有种感觉，像是要把施加给凌霄痛苦的人再百倍的奉还回去。我心里很害怕，我很恐惧凌霄会出事，可是我又很冷静，冷静地吩咐墨沅生把凌霄送到静音楼，可是我同样很清楚的知道，若是凌霄再有意外，我会要了周飞的命。” 槐辛扭头看着烟如眉，眼神带着茫然“可是，眉姐姐。我的大脑很明白的告诉我，产生这种情绪的不是我自己，她就像凭空出现在心口，接着就充满了，刚刚这种情绪一直在压抑着我。直到刚才，才压下去一些。” “你只是太过在意凌霄了一些。”烟如眉安慰道“阿辛，你不要想太多。如果是墨沅生，金月，或者我，你也会如此的。” 槐辛半信半疑的望着烟如眉，看着烟如眉的眼神依然笃定，这才跟着烟如眉进屋休息。 直到第二天寅时，凌霄仍然没有恢复意识，槐辛，墨沅生还有金月商量后，决定先上西山向焰君说明情况。 刚刚到达昨天约定的位置，弘多木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语气颇为严厉 “你们迟到了”说着走到槐辛面前，看了看身后的墨沅生和金月，皱起眉头“凌霄呢？” 不知何时焰君出现在众人的身后，听到槐辛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完后，问道 “所以你们是要告诉我，你们输给了和你们差不多的修行者？” 金月下意识就接口道“那人比我们多修行三年呢。” “在我看来。”焰君斜着眼望着金月“没进入护法阁的修行者的水平都一样，一样的垃圾。” 金月低下头不在说话。 “但更让我不齿的是”焰君语气严肃非常，诘问到“你们就看着凌霄在台上被打？没有丝毫的上去帮忙的觉悟？” “师父，实在是为难”墨沅生解释道“勒言堂的规矩是这样，平等对决，徒儿们只能遵守。” “那就团战！”焰君语气掷地有声“从今天开始，你们去向那人挑战，如果连这种修为未入护法阁的人都赢不了，你们就不要说是我焰君的徒弟了！” 说着挥挥袖子，就要离开。 “师父！”这次是弘多木叫住焰君“现在的莲学和之前不同，修为差距三年，已经是是否有灵器的差距了。” “那又如何？”焰君回头质问道，弘多木愣在那里，看着焰君下着指令“弘多木，你训练他们，如果一个月后不能打败那小子，你也别再西山带着了，都收拾东西回家。” 弘多木没有想到多说一句会把自己拉下水，却也无法，只好低头苦笑应答到 “是，师父。” 等焰君走后，弘多木看着留在这里的三个人，语气颇为恨铁不成钢 “你们啊，明明知道不如人家，就别正大光明的打啊，最后吃亏的还不是自己。” 除了槐辛，墨沅生和金月都低下头。 “就这一月，你们再刻苦，也不可能赶上别人三年的修为。况且别人是已经修炼出灵器的修行者，只能取巧了。”弘多木撑开扇子，无视墨沅生和金月听到取巧后亮晶晶的眼神，自言自语说“办法我还没有想到。不过从今天起，每隔一周，你们就去勒言堂登记，挑战那个什么周飞，其余时间在我这里训练，知道吗？” 勒言堂登记，对方必须迎战。 槐辛三人点点头。弘多木收起扇子，问道“凌霄什么时候可以来。” “三天。”槐辛开口，上午和烟如眉交流过，凌霄的恢复能力很好，只不过这次受的打击太狠，所以昏迷时间过长，但是三天后，就可以恢复了。 “那好，槐辛你熟悉一下太古功法。我这两天专注和墨沅生和金月切磋，熟悉彼此的招式。”弘多木扭头征询墨沅生和金月的意见“你们觉得如何。” 墨沅生和金月都没有意见。 墨沅生清楚，弘多木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在四个人中，只有自己和金月是有完整的修炼经历和功法的，所以和周飞一伙的比拼中，自己和金月一定是主力。 第42章 少年的感情 西山，紫岳峰。 “太慢了！”弘多木站在一旁，看着面对自己气喘吁吁的墨沅生，神色严肃“木克土，周飞属性为土，你的修为不及他，所以一定要在技巧上争取压制住他。你现在这样的水平，完全不能与他抗衡。” “再来！”墨沅生重新摆起架势，目光炯炯的望着弘多木。 弘多木收起扇子，语气稍微有些缓和“木生风，你一定要快，让土系符诀无法成行。这样你们才可以占有先机。” 墨沅生点点头，看着弘多木连接出招，招至身动，步步朝弘多木移去，不过移动数米，就被弘多木新的一招困住。 “技巧并不等于符诀，你先下去思考一下，不过已经和开始相比有些进步了。”弘多木看着墨沅生有些沮丧的脸安慰道，接着朝一直在旁边的等的金月说“金月，你过来。” 槐辛看着墨沅生走到亭子里，对方的脸色已经没有之前的斗志，于是安慰道 “你已经很不错了，我听说弘多木的水平和凌云相差无几，你能抵挡他几次进攻已经很不错了。” “还差的远。”墨沅生喝了口水说道“弘师兄说他只调动两层的灵力对付我，我现在心里真的没有底。” 槐辛看着墨沅生不断在桌子上的纸上写写画画，也不好再打扰对方，只好抬头看金月和弘多木的过招。 弘多木明显对金月比对弘多木要温柔的多，即使如此，槐辛依然发现金月也是堪堪能够躲过弘多木的攻击，甚至不能和墨沅生一般再朝前前行几步。 “金月，你的花拳绣腿太多。”弘多木一边放招，一边从容的说“华而不实，反而会扰乱自己的心神。” 话毕，一个捏诀，金月被击倒在地。 弘多木走向槐辛和墨沅生待着的八角亭中，金月爬起来，默默地跟在身后。 “是我高估你们了。”弘多木背起手，从语气中听不出现在是什么情绪“你们的通病一样，过于依赖诀符，而忽略了对灵力本身的掌控和运用。” “你们可曾想过，如果有一天，你们不能使用符诀对抗时，你们还可以拿什么和对手，和妖对抗。”弘多木回头，看着颇受打击的金月，问出这样的话来。 “靠自己的灵力”槐辛回答“符诀只是为了更好的掌控自己的灵力，修行绝不可舍本逐末，一味练习符诀而忽略了灵力的使用。” “槐辛说的没错。”弘多木表示赞同，接着说“从今天开始，弘多木你的训练内容是把西山的石头，每次用灵力捏碎三块。从鸟蛋大小开始，适应后，依次增加。” “而金月”弘多木扭头对着金月交代到“你每天化灵力为刀气，当你十次以内可以砍倒一根紫岳峰上的树木时，再来找我。” “至于槐辛。”弘多木打量了一下对方，思索良久，安排到“你就和凌霄一起，等参透太古功法后再做安排。” 下午，一行人腰酸背痛的回到了静音楼。 刚刚打开房间，就看着烟如眉端坐在堂屋正中间，笑却不达眼底，看着愣在门口的三个人，问道 “你们谁能告诉我，是哪个昨夜把周飞的所有的衣服涂画，写着‘我是笨蛋’的？” 槐辛和金月、墨沅生对视一眼，刚想摇头，就见金月举起手，说话声音像蚊子一样 “是我！昨天夜里悄咪咪的弄得。”说着还保证到“我下了昏睡香，他绝对不会发现的。” 怪不得，槐辛低头想着，这时，烟如眉接着问 “那又是谁夜里把周飞移动到房梁上，让他今天起来从梁上摔下来，都差点进静音楼了！” “活该。”金月噗嗤一下笑出来，接着看到烟如眉的眼神又急急忙忙摆摆手，解释道“这个真的不是我啊。” “是我。”槐辛承认到“我估计在金月离开不久后去的，那人睡得很死。” 金月、墨沅生吃惊的望着槐辛，没有想到槐辛竟然会做这样的事。 “阿辛，做的好。”金月暗搓搓的朝槐辛数个大拇指。 烟如眉啪的拍了一下桌子，几个人瞬时站好。 “那又是谁把周飞的衣服放到土系的圆台中的？供人取笑的？” 墨沅生默默的举了一下手。 “简直胡闹！”烟如眉走过来，一脸正气，不过瞬间就变换了语气“不过没有被人发现，做的好！” “啊？”槐辛一行人抬头惊讶的望着烟如眉。 烟如眉调笑道“你们今天去了西山，不知道莲学土系那里今日多么热闹，简直十年难见。不过记住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众人看着烟如眉离开，目瞪口呆。 “没想到眉姐姐，也有这样接地气的时候。”金月望着烟如眉的背影不住的感叹，墨沅生点头表示赞同。 “我去看看凌霄。”槐辛回过神，向队友们交代后就离开了。 槐辛进入凌霄的房间，发现凌霄还在睡。等走进后，坐在床沿边，发现对方的眼皮微微抖动，当下意识到，凌霄只是在装睡罢了。 “醒了么？”槐辛开口问道，发现凌霄咽了口水，但并不睁开眼睛。 “那我走了。”槐辛作势起身，还未站起，就被凌霄拉住了手臂。 凌霄看着槐辛又坐下，并未说话，只是垂下眉毛，把头扭向一边。 “怎么了？”槐辛看着凌霄别扭的表情很是觉得好笑。 “觉得丢脸。”凌霄闷闷的说“我太弱了。” 槐辛低头笑了一下，扭头看着凌霄，见对方还是不愿意看着自己，只好说“不是每一个人从开始就变得很强的。每一个强者也有被人打趴下的时候，比如现在的水护法蔚恒，还有莲城城主，他们都是从弱小开始，慢慢地积攒力量，变得强大的。” “我怎么不知道。”凌霄终于回头，望着槐辛。 “远的不说，就说水护法蔚恒。”槐辛回忆道“他曾经因为害怕面对妖怪而躲在静淼天装病月余不出，也曾经被同门的修行者三招之内打的找不到北。” 想到每次小孩子样的蔚恒总是哭着回到静淼天，但第二天还是瘪瘪嘴出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槐辛眼里带着丝笑意。 “可是，后来，他成为了强者，世人便只记得他以一己之力阻挡十妖入城的战绩，而忘记了他也曾经胆怯过，也曾经失败过。” “我要成为他那样的强者。”凌霄眼神坚毅，望着槐辛许久，又加了一句“我想成为可以保护你们的人。” “好，我们等着。”槐辛收起回忆，对着凌霄笑了。 凌霄第一次看见槐辛这样对自己笑，云淡风轻般，让自己心头围绕的懊恼和不甘一下子消散了。 十七岁的少年第一次意识到，面前这位少女，自己对她和其他队友的感情是不一样的，究竟何处不同，少年却始终想不明白。 第43章 真是肤浅！ 三日后，凌霄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这日和槐辛一行去了西山。 在无为洞府前，槐辛和金月、墨沅生依次打招呼后分开。 “这是？”凌霄看着墨沅生离开的背影十分不解。 “他们被安排了其他的训练。”槐辛解释道“我们去找弘多木。” 弘多木已经在之前约定的等着了，看见第一次来的凌霄，上下打量一番后，询问道 “身体可还好？” “没问题！”凌霄拍拍胸口保证到。 两个时辰后，弘多木看着凌霄，对方还在兴致勃勃地尝试把盛着水的竹筒烤热，有些无奈地说 “我们休息一下。” “不用。”凌霄扭头对着弘多木说“弘大哥，你就在一旁歇着，等我成功后叫你。” 可能说话分了神，一瞬间，凌霄输送的火过大，又把一个竹筒烧成炭了。 “哎！”凌霄懊恼的拍怕头，接着又拿了几个竹筒朝溪边跑去。 弘多木摇摇头，走到八角亭中，看着正在看书的槐辛抱怨道“你倒是清闲。” “太古功法早已牢记于心。”槐辛放下书，看着抱着几个竹筒过来的凌霄，语气温和“倒是凌霄，需要你多多费心了。” “实不相瞒，我觉得，相比凌云，凌霄才是真正有天赐之才的修行者。”弘多木望着一脸认真的凌霄，语气带着叹惋“不是所有人，天生就能有如此精纯的灵力的，只是可惜，他的灵脉承受不了。” “竟然灵脉承受不了，就让天地承受。”槐辛抬头回望着弘多木惊讶的眼神，笑道“你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并没有直接传授太古功法的流转之道，而是先让凌霄修习外化之道，不就是此意吗？” “不是我，是师父这样交代的。”弘多木按下心里震惊的情绪，不由自主的说“师父说，内周天不通，就要和普通修行者修炼方向不同，虽同样以内丹为主，但要以天地为媒，以外周天为主，内周天为辅。” “确实，要是普通人以此修行，灵力一定无法支撑外周天游转，但是对于凌霄，确实是再好不过的方法，只是外周天不受灵脉的约束，要掌握和领悟确实为难了些。”槐辛看着凌霄又烧毁了一个竹筒后，接口道“若是外周天一成，那便再也不受灵脉的拘束了。” “可是，外周天及其不易修炼成功”弘多木低头反问槐辛“你可知道，莲城成立几百年来，有谁修炼成功了外周天吗？” 槐辛低头，听着弘多木继续说道 “只有水祭司。而且水火两种属性本身相克，水属性可以如此，不代表火属性同样行得通。师父让凌霄如此修炼，也算是走了一步险棋。” “很多时候，人们不仅仅会妖魔化怪物，也会妖魔化强者。其实没有那么难，有些时候，人们只是为了找一个借口，一个安慰自己不能达到强者水平的借口。”槐辛抬头，目光很是认真“我相信，凌霄可以的，这本就不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只是需要时间罢了。” 弘多木看着槐辛望着自己的眼神温和坚定，忍不住开口道： “敢问，姑娘究竟是谁？”弘多木终于问出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师父不让我过多干涉你的修行，我想姑娘一定大有来头。” “我和你师父确实有些渊源，只是现在，不可说。”槐辛笑着摇摇头，拿起书继续看起来，不在理会弘多木的询问。 几日后，四人像往常晚上一样，睡前先聚在珞园堂屋聊天。 只不过，除了槐辛以外，其他四人都是垂头叹气的。 “唉”金月摇着头“明天就要和周飞他们打架了，你们心里有没有底啊？” “什么打架，那叫切磋”墨沅生纠正金月的说法“或者说，我们送上去给对方打。” “你们就如此没有信心？”槐辛看着几个人的状态实在低沉，忍不住开口问道。 “别说我们了，槐辛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凌霄面向槐辛，语气关切“我看你这几日都在亭中看书，可是有了应对之法？” 槐辛摇摇头，复又笑道“现在多思无益，明天随机应变。” “我现在只能用灵力脆裂一寸方的石块”墨沅生语气担忧，“我觉得我明天没有获胜的希望。” “我也是。”金月靠在椅背上，语气怏怏的“我到今天为止，十招之内，只能砍破弘师兄指定树林中树木的皮。” 说着，金月挥手无力的在空中做出砍的动作。 “不要那么低沉，我都没有你们那么悲观。”凌霄拍拍桌子“兄弟们，不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嘛！” “不管怎样，明天全力以赴。”槐辛鼓励道“至少，知道差距，才知道怎么追赶上。” “对了，金月”墨沅生也收起情绪，向金月问道“你可知道，明天是谁和我们打那些人和我们对战？” 勒言堂一方提出挑战后，另外一方在一天内给出时间和参加人员信息。 说道这个，金月直起身子，对着其他人正色到 “我差点忘给你们说了，是这样的，和之前团体战不一样，是一对一的。” 金月指着凌霄，说“你就是周飞对你，你好好想想怎么保护自己。” 接着扭头对着墨沅生“对付你的，是周飞的好友，罗老七，土系属性，听说和周飞还有血缘关系。” “至于阿辛，好像是和一个火系的修行者比拼。好像叫牧…牧什么来着？”金月陷入回想，有些着急的扣着桌面。 “牧原？！”凌霄有些怀疑的询问道。 “对！”金月把手一拍“就是牧原！” 凌霄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难看，墨沅生的表情有些尴尬，金月像是想起什么了，也收起了笑脸。 “你们怎么这幅样子？”槐辛有些不解。 “牧家和凌家在火系是有名的死对头。”墨沅生解释道。“火系族长之位差点是牧家的了。后来，是土系族长出面定音，才确定了凌家。” “我和牧原那小子，从小就看不对眼，一见面就打架，直到牧家搬离莲城。”凌霄语气中还带着不岔。 旁边传来一声噗嗤的笑声，金月忍不住摆摆手，像是想到了什么，接口说道“当初人牧原打你，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叫他‘小美女’，所以才见你一次和你打一次嘛。” 凌霄哼的一声，瓮声瓮气的说“哪个男孩穿粉色衣服，带耳坠啊，我当时也是被欺骗了好吗！” “听说牧原现在是你们火族第一美少年。”墨沅生笑道“明天就可以一睹真容了。” “第一美少年？”槐辛诧异道，心下觉得好奇，不知这牧原和上一世被誉为莲城第一美男的沈慕秋相比如何，言语中带来些许期待“那我有些期待了。” 凌霄看着槐辛的脸色，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暗搓搓的说 “那张皮再好看有什么用，真是肤浅。” 槐辛三人听出凌霄言语中的醋味了，互相望着对方，几秒后，发出震破屋顶的笑声。凌霄在这笑声中渐渐红了脸。 第44章 每个人都有秘密 次日辰时，槐辛一行准时来到勒言堂。 到的时候，弘多木已经在门口等着。 “不要胆怯。”弘多木对着众人说“勇敢的迎上去，哪怕是挨打。” “这就是你要交代的？”凌霄望着弘多木，一脸不可相信。 金月更是露出受伤的表情。 “是师父托我交代的。”弘多木甩甩扇子，语气变得认真“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这是我想说的。” 墨沅生点点头，率先进入了勒言堂。 看着四个人背影的弘多木还没有意识到，从此到以后很长的时间中，自己就一直这样目送的他们离开，看着他们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是自己和焰君的骄傲。 槐辛一行人进去，按照安排，坐在了挑战席。 没想到，这次比拼还吸引了不少莲城学子过来，他们对着凌霄一行指指点点，好像是打定主意看笑话。 “调整好心态”槐辛扭头对着凌霄和金月说“当对手比自己强大太多的时候，要学习他们的优势，不要怕受伤，也不要怕嘲笑。” “嗯！”金月对着槐辛点点头。而凌霄则是歪着头若有所思。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骚动。 槐辛朝对面看去，原来是周飞一行来了。 周飞依然是大摇大摆的走进来，他身后应该就是罗老七，因为这位眉眼间和周飞一样的飞扬跋扈，甚至高抬腿的走路姿态都如出一辙。 接着出现的是一位白衣少年，少年面若桃花，或许这样形容太过于脂粉气了些，但是槐辛第一反应就是如此，牧原资颜姝丽，确实担当得起火族第一美的称号，只是身上的气质却是冷漠疏离的。 坐上传来不断的惊叹的，赞美的声音。 槐辛听到旁边的凌霄哼了一声，顿时心下觉得好笑，不由得就笑出声来。 凌霄扭头就发现槐辛的笑脸，眉眼间尽显温柔，心下越发不痛快，张口问道 “他就那么好看？你也喜欢他？” “啊？”槐辛反应过来，扭头看着望着自己的凌霄，对方的眼睛中的神采张扬生动，嘴巴微翘表示不满，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张口就说“不及第一次见你的十分之一。” 刚刚说出嘴，槐辛愣住了，凌霄也愣住了。 凌霄听到槐辛的话头，耳朵一下子发红，虽然心里很想继续追问是对方没有自己十分之一好看，还是槐辛对对方的喜欢只是对自己的十分之一。可越想心里越是羞涩和欢喜，不由得低头偷偷笑了起来。 槐辛看着凌霄发红的耳尖，当下有些后悔自己说话不过脑袋，这可是自己少有的失态，可当下又不知道怎样解释，只好回头，装作从未发生的样子。 坐在凌霄身边的金月和墨沅生没有发现这边的异常，槐辛定下心神，继续看对面的阵容。 跟着牧原走进来的是一位少女。 少女娇俏可爱，眉眼间和金月有几分相似。众人都怀疑的望着金月。 “是我姐姐。”金月脸色阴沉，‘姐姐’两个字像是咬牙说出来的一样。 “表姐？堂姐？”凌霄问道“和你长得挺像的。” “同父异母。”金月瞪了凌霄一眼，恶狠狠的说“就你没有眼色。” “你们金系瞒的挺好的啊，我都不知道，”凌霄看着金月望过来的眼神，缩了缩身子。 “你们看哪里。”墨沅生打断金月和凌霄的对话，用手指了指对面。 槐辛顺着方向望过去，发现一个束着发的黄衣女子。 那女子神色倨傲，眼神间都是凌厉的神色。 “那人是护法阁的土系黄阶护法。”凌霄看到后解释道“好像是周飞的堂姐。” 忽然，像是想到什么了一般，一拍脑袋，说“我想起来了，她曾经是弘大哥的未婚妻，后来弘氏出事，才取消婚约的。” 槐辛看着那黄衣女子，突然对方望向一个地方，槐辛心下一动，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发现了弘多木的背影。再回头，那黄衣女子也离场了。 槐辛十分熟悉那女子的眼神，因为，和每次梅姨望着月亮，小酌盅酒时流露出的情绪一样，幽深，无奈，还有深藏在眼底的深情和炙热。 结界升起，一阵鼓声打断槐辛的思绪。 槐辛听着有人宣布 “单人回合，第一场，木系墨沅生对土系罗老七，越级挑战！” 坐在墨沅生旁边的金月拍拍对方的肩膀，鼓励道“阿墨，加油！” “加油！”凌霄握起拳头挥一挥说“如果你赢了，我给你洗一个月的衣服。” “一言为定！”墨沅生握拳和凌霄的碰了碰。 接着，墨沅生望向离自己最远的槐辛，看见对方给了自己一个安抚的眼神，深吸一口气，进入了结界。 “罗老七和周飞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二人是实例差距不大。”金月望着站台还在对峙的墨沅生和罗老七，一边说道“不过我听弘师兄说，墨沅生的修为在我们之上，不知道和对方比是什么水平。” 话毕，就见罗老七右手向下，渐渐的在手臂处，有一层棕色的光圈飞速的旋转。另一边，墨沅生依然按兵不动，定定的站在原地。 墨沅生脑海中响起弘多木之前说的话“天下间没有完美的招式，只要找到破绽，一击毙命。” 墨沅生看着罗老七举起飞速旋转的光环，一直在心中暗暗盘算光环的弱点。 终于，罗老七出招了。手中灵力聚集的光环一下子打出去三个。墨沅生堪堪躲过去。那光环打到结界上被反弹到地上，竟然在地上拖拽出一个划痕。 “啊！”金月看着地面的划痕，捂着嘴尖叫一下，接着小声的说“阿墨，加油啊。” 墨沅生也看到地上的痕迹，眉头皱起来，相似思索什么，这时，又有三道光环直面而来！而墨沅生像似陷入思考般，迟迟没有动作。 “快躲开啊！”凌霄站起来大声喊道“阿墨，小心！” 金月和槐辛同样站起来，大声喊道“阿墨！” 墨沅生回过神，身形微动，却没有办法躲过最后一个攻击，被击倒在地上十米远。 “怎么回事啊？”金月担忧的望着倒地的墨沅生，见对方迟迟不起来，心中十分担心。 罗老七就势再次释放光环，就在大家以为墨沅生避无可避的时候，墨沅生突然腾空而起，言语带着笃定 “我知道了！” 说着双手捏诀，三道灵气从手中飞出，成线状直直的穿过光环。 众人发现，光环的转速渐渐的减弱了，甚至开始消散。 “怎么？”罗老七一脸不可置信，再次出击，均被对方一一化解后，最后，墨沅生竟然使用灵力紧紧的包裹住了罗老七，对方也放弃的出手，站住定定的望着墨沅生。 “墨沅生胜！”站外传出一阵声音。 “耶！”金月越过凌霄，一下子抱住槐辛，槐辛也开心的和凌霄击掌。 结界内，罗老七走到墨沅生面前，伸出了手 “恭喜你”接着俯身在对方耳朵面前说“你应该已经修炼出灵器了。” 墨沅生后退一步，有些戒备的望着罗老七，却见对方只是摇头笑笑，毫不在意。 “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在莲城，每个人都有秘密。” 第45章 金珠 勒言堂外，弘多木被一人拉住，回头看，正是槐辛一行在堂内看见的黄衣女子。 弘多木看着对方，眉头微皱，像是回忆什么，最后拿起扇子敲敲脑袋说 “周洛舟？” “你？”周洛舟放开手，眼中是些许的犹豫“你已经忘记我了？” “周姑娘说的哪里话，我向来记忆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弘多木自嘲道。 “周姑娘？”周洛舟低头苦笑，“多年不见，你我竟然生分至此。” “姑娘说笑了，你我二人，何时亲密过？”弘多木言语虽然冷漠，可眼神却有一闪而过怜惜，正在低头忍着泪意的周洛舟就错过了。 “开始，我去西山找你，你不肯见我。”周洛舟语气尽量平稳，可还是听得出来有些许哽咽“后来不过一月我就被族长哥哥派到大渝除妖，不得踏入莲城，直到前几天，我才回来。” “多年不见，周姑娘已经成为土系的栋梁，可喜可贺。”弘多木抬起手作揖告辞到“在下还有事情，告辞。” 说着，就转身离开。 “其实这次回来，看到你后我很高兴！”周洛舟对着弘多木的背影喊道，看着弘多木停下来，继续说道“你知道吗。我回来后听说焰君收徒后，我有多开心，终于，有人可以陪着你，你那么喜欢热闹的一个人，这几年应该是多么难过啊。我看了看你的师弟师妹，他们很好。” “难过？”弘多木低头嗤笑一声，回头望着周洛舟，声音平稳，没有一丝起伏“自从父亲走后，我弘多木，最讨厌的，就是热闹。” 周洛舟睁大双眼，看着弘多木略带决绝的背影，张张嘴，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勒言堂内 “第二回合，火系凌霄对土系周飞。越级挑战！” 凌霄站起来，按按双手，壮志满满。 “按照安排，不要不好意思。”槐辛在一旁交代到。顿时，凌霄的脸色就有些垮。 “对啊对啊，反正你出糗的事多了，不差这一件啊。”金月也凑上来，凌霄的脸开始衰了。 “身体为重，不要逞强。”刚刚下来的墨沅生拍拍凌霄的肩膀，认真的交代道“打不过就认输，不要在意别的。” “哦。”凌霄彻底的失去了斗志，槐辛看着这样的凌霄忍不住劝到 “我们来日方长，不要计较当前的得失。” 最后，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周飞的不屑一顾中，凌霄在三招之后终于忍辱负重般的认输了，听着一阵唏嘘声下台，凌霄的脸涨得通红，直到槐辛安抚的拍拍对方的背，凌霄才稍微的抬了抬头。 “做的好。”槐辛看着凌霄，目光温柔“为了保留实力而承认失败的人要比不顾一切去争夺的人更勇敢。” “我知道你在安慰我。”凌霄抬头，表示没事“谢谢你，阿辛。” “第三回合，金系金月对金系金珠。同级挑战！” “来了。”金月站起来，上下搓搓手。 “不要轻敌。”墨沅生站起来交代到“虽然是同级，也不要太放松。” “放心。”金月望着对面的金珠，抬抬下巴说“每次家族对比中，我稳赢她。” 槐辛看着对面的金珠，总觉得对面有些深不可测，当下对金月说 “还是小心为上，周飞竟然同意她在他的队伍中，一定是有原因的。” “嗯。”金月想想点头应道，就上台了。 果然，金月和金珠在台上打的难分难解。 凌霄扭头问槐辛“阿辛，你看的出来她们谁更厉害一些吗？” “不好说。”槐辛摇头，又反问道“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凌霄不好意思的抓抓衣服，语气有些不确定“不过我觉得金月好像更稳一些。” 凌霄说的没错，金月的一招一式和之前金祭司的功法一模一样，可问题就在于，太板正了。看得出，金珠的功法和金月修习的有四分相似，但是，金珠的功法更加的精巧和投机，也可以看出，金珠并没有修习过金祭司创建的心法。当灵力更加磅礴的时候，金祭司的功法几乎是无坚不摧的，但是金月修习时间不长，灵力并不充沛，所以，和功法灵活善变的金珠相比，就有些吃亏。 台上，金月额头已经隐隐冒汗，再一次和金珠交锋的时候，对对方说 “一年不见，没想到你提升的如此快。” “呵。”金珠冷笑一声，对着金月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参加这次比拼吗？” 金月听出对方言语中的不怀好意，有些诧异的歪头，望着对方 “因为我受够了！”金珠望着金月，眼神中充满了不甘和恨意“我受够了每次都要示弱被你打败，我受够了每次都要向你低头！” “那你应该恨你的母亲！青楼女子也就罢了，竟然勾搭有妇之夫，希翼一步登天，做梦！”金月语气同样充满了不客气和瞧不起“你的不如意不甘心都是她导致的，和金家无关！” “金月，你太自以为是了。从小，你父亲，你哥哥就十分疼你，想必从来没有吃过挫败的滋味。”金珠话锋一转手上开始蓄力“金月，你记着，今天，众人吹嘘的金家嫡小姐就不会再存在了。” 金月一愣，听见外面墨沅生、槐辛大声喊道“阿月小心！”，再一回神，自己已经被摔倒在地上，金珠单膝压在自己背上，自己怎么挣扎都不能动。 结界已成，金珠弹跳到一米之外，金月慢慢的浮在空中，看着金珠双手捏诀，满脸不可置信，脑袋嗡的一下变得空白，再也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湮金诀，攻势，第一层！” 金月看着金珠的手势，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不可能！”在场外的槐辛看着金珠的手势，当下表现有些激动。 “怎么了？”凌霄很少看到槐辛如此激动的模样，当下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是金家家传的湮金诀，只传嫡系男女各一人。”墨沅生神色颇为凝重“若旁系参透此法，可入嫡系取而代之。” 场内，金月看着金珠面前渐成的符诀，语气怀疑“湮金诀攻势，只有在修炼出灵器后才可修炼，你为何？” “我参悟的。我日夜钻研金家典籍，终于窥得法门。”金珠语气带着按耐不住的得意“恐怕是最后一次叫你，嫡小姐！” 说完，符成，直直的打向金月。 金月神色恍惚，丝毫没有躲避对方的攻击，落在地上，头发披散，头上戴着的金簪掉落至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金月看着得意的金珠，闭上眼睛，晕了过去。 第46章 金家？ “阿月！”槐辛一行强行突破结界，上台查看金月的情况。 金月已经没有反应，墨沅生查看后，急匆匆地对槐辛和凌霄交代到 “我带金月去静音楼” 说完就抱起金月朝外跑去，凌霄急忙把捡的金簪递到墨沅生怀里。 槐辛和凌霄抬腿准备跟上，却听到有人打鼓宣判到 “金珠胜!” “第三回合，水系槐辛对火系牧原，越级挑战。” 经过鼓边，那人问道“是否认输弃权？” 槐辛停下来了，凌霄也望着槐辛，等待对方做决定。 “阿辛，要不我们…”凌霄还未说完，就听见槐辛对自己说 “凌霄，等我一会儿。” “好，我会等的。”凌霄对着槐辛说“你好好打就是的。” “不用多久。”槐辛对着凌霄笑了笑，然后望着对面说“最多半柱香。” 双方就位后，槐辛率先发起攻击。 这是凌霄第一次看槐辛出手，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而对手牧原同样风度翩翩，接招的游刃有余。 槐辛发现自己的局限性，修为尚低，灵脉单薄，丝毫调动不了内丹庞大的灵力，水系灵力使用生疏，很多时候，因为捏诀慢半拍而使自己陷入被动的境地。而水火相克，槐辛一直没有占到便宜。 槐辛心下一计较，身形后退，双手捏诀，一直紧追的牧原发现后急忙退到自认为安全的位置，可是为时已晚，这次，槐辛使用的是冰灵力攻击。 “千冰刃！” 牧原感到几个冰刃从耳朵边划过，低头，发现自己耳侧的头发被割掉在地上。如果这冰刃是朝自己的咽喉割下，想到这里，牧原有些后怕，当下示意认输。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惊呼，牧原回头，发现那几个冰刃竟然穿过了结界，直直的插到金珠的头发中去，金珠的头发已经散开。 槐辛看着金珠狼狈的样子，飞身移至对方一边，神色冷峻，语言冷清“金家嫡系也好，其他也罢，若是今天金月有了任何差池。就算金家族长想保你，但金月的师父焰君，水系全族，还有我，绝不会放过你。” “还有火系凌家！”凌霄不知何时也站到台上，对着这边喊了一声。 槐辛转身，对着凌霄说“我们走。” 刚刚下台，便又听到台上一温文尔雅的声音说道 “槐姑娘请留步，在下火系牧原，不知可否有幸能得姑娘竹牌，便于以后联系。” 在莲学，如果有了对方的竹牌，可以随时联系。 凌霄握紧拳头，也等着槐辛的回答。 槐辛回头，眸子微垂，对着凌霄说“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说着竟是无视牧原的请求，直接离开了。而凌霄听到后，难掩开心，大步的跟在槐辛身后，默默地捉住对方的手跑起来，而这次，槐辛没有拒绝。 众人一片唏嘘，这是第一次见火系第一美牧原主动讨要姑娘的竹牌，也是第二次失败，上一次，是六岁时被凌霄拒绝了，这一直被牧原视为一生之耻辱。 罗老七上前，憋着笑拍拍牧原的肩膀，调笑般的说着美人难求后就和周飞示意先行离开了。 周飞告别罗老七后，扭头看着金珠座椅上的冰刃，一脸沉重。自己第一次见堂哥族长笑是在上次珞园，当时不知为何，现在看着槐辛使出的冰刃，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一般，自己突然想到在土族嫡系一直隐晦流传的辛密。 土系族长周洛玉的心上人，善使冰刃，性情冷清，于十五年前故去。 众人都没有发觉，金珠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槐辛赶到静音楼时，墨沅生正背着金月出来。 “怎么了，为何出来了？”槐辛上前询问，扶着金月，希望可以减少对方的压力。 “无事。”墨沅生语气没有之前那么紧绷“只是惊吓过度昏过去了，回珞园休息就好。” 走到珞园门口，见一人立身站在院子门前，穿着十分讲究，正是金月的哥哥金阳。 看到槐辛一行，金阳仍然维持着一丝从容的风度，对着墨沅生说“有劳这位公子了，我来带家妹回去休息。” 说着挥挥手，一个马车停在珞园门口，金阳向墨沅生伸手，却被躲了过去。 “阿月还在昏迷，可否等她醒过来，我们送她回家。”槐辛上前解释，希望金阳可以体谅一下作为伙伴的心情。 却不知，金阳丝毫不松动，固执的伸出手说“金月需要回去，我必须带金月回去。多谢几位美意。” 槐树上前拦住，直直的望着金阳，确定到“这是谁的意思？” 金阳看着槐辛，像是愣住了，接着作揖，说道 “自然是金家的意思。” 听到这句话，槐辛默默的让开，墨沅生不情不愿的放下金月，看着金阳抱着金月进入马车，离开了珞园。 “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墨沅生进门后，对着其他两位说“你们不是说金月的哥哥极为疼爱金月吗？如今看来，并不像你们所说的那样啊。” “我也觉得奇怪。”凌霄点头附和“凌家与金家略有往来，以往见着都是颇为在乎金月的样子，不像今天连担忧的神色都没有分毫。” “那人不是金阳。”槐辛开口，打断了其他两人的思绪。 墨沅生低头思索片刻，面色惊讶的抬起头，确认到“难道是金家的傀儡术？” 凌霄听到后恍然大悟，而墨沅生看到槐辛点头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急急忙忙朝外走，一边语气极快的说道 “不行，如果不是金阳的话，那金月就会有危险，我得去把金月带回来。” “此话何意？”槐辛和凌霄上前拦住有些冲动的墨沅生，十分不解。 “你们难道就没有想到？”墨沅生反问道，看着槐辛和凌霄接连摇头，抿着嘴敲了敲门窗，问道“金家的傀儡术只有金族族长才会修修行。金珠为什么会湮金诀？为何金月从不提自己的父亲？金阳为什么对于金月拜入焰君门下如此费心尽力？点串成线，所有事情呼之欲出了啊！” 众人看着激动的墨沅生，仍然是一头雾水。 第47章 换嫡系血脉 “你是想说金月和她父亲关系不好？”凌霄摸摸头，插话问道。 “再想想，”墨沅生看着凌霄有些无奈，但是想到等等说不定需要凌家的力量，只好在引导到“更奇怪的一点，你们一直没有发现吗？你十六岁才入莲学，是因为灵脉不全；我和槐辛则是因为非本族嫡系；而金月也十六岁才进来，作为一族嫡系的后代，本就不合常理啊。” “你是说，难道，金家”凌霄一字一句的，不敢相信自己即将说出的想法“金家早就准备放弃金月了？” “没错！说不定还会剥去金月的嫡系血脉。金阳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甚至可能早就知道金珠已经会湮金诀了，所以千方百计的帮助我们进入焰君门下，希望师门可以给金月以庇佑。”墨沅生的语气十分笃定“说不定，今天的一切，都是金系族长的安排。”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槐辛不解的摇摇头，“金月名门嫡出，要弄掉名正言顺的女儿，并不符合他的利益啊。” “或许，就是因为利益呢？”凌霄像是想到什么，回头对着槐辛解释道“金月的继母虽然对外说是青楼女子出生，可是我的母亲见过对方几次，回来后说对方的举止雍容大气，不像烟花之地之人。” “凌霄，你帮帮我。”墨沅生打断凌霄的话，语气慎重“无论如何，我要去金家把金月找到。” “我和你一起。”槐辛动身，和墨沅生一起朝门外走去“如果真的是要去嫡系血脉，那可能会出人命。” “我需要怎么做？”凌霄也跟着正经，急忙跟上询问道了。 “让你父亲以叙旧的名义去找金族族长。”墨沅生边跑边对凌霄交代到“要快!” “好，我明白了。”凌霄比着手势“你们也要小心。” “谢谢你。”墨沅生有些感动，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为了一个朋友去麻烦自己家族的力量的。 “我们是兄弟啊！”凌霄拍怕对方的肩膀“再说，我也不是为了你，是为了金月。” 三个人偷偷溜出莲学后，就分开行动了。 槐辛和墨沅生赶到金府门口，看到拴在一旁的马车，就知道已经晚来一步了。 “怎么办？”墨沅生有些着急。 “跟我走。”槐辛看着金府思索片刻，朝西边走，示意墨沅生跟上“我知道一个密道。” 金府内，在祠堂下，有一处密室。 一人蒙面抱着金月走进来，向站在密室中间的人示意，中间的人指指在自己旁边的石床，蒙面人把金月放在上面。 中间的人左边露出一半人脸，右边被金色的面具覆盖，手上的戒指代表他一族之长的身份，他就是如今金系族长，金灿。 金灿拿起一把匕首，对着已经昏迷的金月不住的比划着，好像在计划着如何下手更为精确。 忽然，外面传来一阵喧嚣，还有打斗的声音。 金灿放下手中的匕首，对着一直立在门口的蒙面人问道 “何事如此吵闹？” 蒙面人侧耳倾听片刻，转身回答道“主人，是大公子和属下们打起来了。” “此人真是个麻烦。”金灿摆摆手，想了想，说“让他进来，不然无休无止的。” 蒙面人对着入口处吹了口哨，不一会儿，提着剑的金阳就走了进来。 “父亲为何如此行事？”金阳握剑的手臂微微颤抖，但还是保持的一丝理智。 “根据金系族规。”金灿望着手中的匕首，回答的理所当然“若有人参悟到湮金诀，嫡系血脉必须换。” “父亲难道不觉得更加可疑的是金珠吗？”金阳上前一步，质问道“爷爷创建湮金诀时不过二十岁有余，而金珠才十七岁，就可以参悟出并且使用，这一定是有隐情啊！难道不应该查出金珠背后是何人指点吗？” “可是金珠比阿月先掌握，她就是真正有资格的人！”金灿打断对方的话，声音不允许有丝毫的质疑。 “那还不是因为父亲您！”金阳语气开始变得愤怒“八年前，您带着金珠回来后，就不在教阿月丝毫功法，明明她不管天赋还是悟性都比半步起家的金珠要好许多！” 听到这句话，金灿抬头定定的望着金阳，像是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什么一般。 密室里有种诡异的沉默，金阳甚至感觉，面前的父亲要向自己下手了，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剑。 “族人，时辰已经到了。”一直立在一旁的蒙面人说道“可以开始换血脉了。” “我妹妹的事容不得你插话！”说毕，金阳反手挥出一剑，那蒙面人立刻被劈成两半，这才发现，这人竟然是木头所做。 金阳默默的抬起剑，忽然听到金灿说 “你要举着利器，对着你的父亲吗？” 金阳听到这句话后，手一松，让剑直接落地，面对着金灿竟然跪了下来。 “父亲，如果真的要换嫡系血脉，那就换我的。阿月她从小身体弱，折腾不了的。” 金灿回过身，背对着金阳，金阳见金灿并不回答，开始磕头，一遍磕一边乞求到 “父亲，求求你，求求你放过阿月好不好。” 渐渐的，金阳头上开始流血，而一直昏迷的金月像是感应到了一般，微微睁开眼，看着已经满脸血迹的金阳，说出的话像蚊子一般 “哥哥，快停下。” 金灿发现金月已经醒了，抬起手，匕首对准了金月的内丹处，却迟迟没有下手。 “父亲，不要。”金月动不了身子，只能不住的摇头，可是因为身体太过虚弱，这些动作和言语，都轻若游丝。 突然，金阳大叫一声“小妹！”身子直接扑过来，还未前进半步，就被密室突然拉出的铁链绑回到一面墙处。 与此同时，金灿刺入匕首，匕首刺入丹田后消失，渐渐的一个金色旋转的内丹浮现，不断的从里面抽出金丝般的灵力，灌至石桌旁的一个玉瓶中。 金月痛苦的挣扎着，接着突出一口鲜血。 “小妹！”金阳挣扎着，却发现那铁链越挣扎越紧，甚至在自己的腰上勒出了血，已经把衣服浸湿了。 “哥哥，别动了。”金月对着金阳的方向，却因为嘴中含着血，说话并不清楚。 金阳也意识到无力回天的处境，语气绝望，眼眶通红，哽咽道“小妹。” 这时，有人进来通报 “族长，火族族长求见。” 第48章 飞霞钟响 看着金灿离开的背影，金阳最后一次蓄力想要突破铁链的挣扎，却因为反弹过大，突出一口鲜血。 “哥哥，我好想母亲。”金月闭上眼，眼角流出一滴泪，说出的话依然是含含糊糊“还有爷爷。” “小妹，你还有哥哥，在坚持一下，马上就结束了。”金阳看着金月额头上开始有三道印记出现，知道血脉即将置换结束，虽然会越来越痛苦，但是快结束了。 “对，我还有阿辛，阿墨和凌霄”金月拼命摇头像是保持着清醒，“可是，我好难受啊，哥哥，我浑身疼。” 话毕，又是接连吐了几口鲜血。 终于，悬浮的内丹重回身体中，金月额头的印记也飞置那个玉瓶中。金月也彻底晕了过去，额头有和印记相同的血肉模糊的伤口，而且一直流着鲜血。 “快把小姐送回去医治！”金阳对着金灿留在这里的蒙面人说。 却没有一个蒙面人有所动作。 “你们愣着干嘛啊？你们这样拖下去她会死的！”金阳吼叫到，额头上青筋暴起“我妹妹要是出事了，我要你们陪葬！” 还是没有一个人动作。 金阳被束缚着的双手不住的敲打密室的墙壁，像是要和众人同归于尽一般。 这时，墨沅生和槐辛不知从何处出来。 “阿月！”墨沅生看着昏迷在石床上浑身是血的金月，慌忙上前想要查看情况。 一蒙面人上前挡住了墨沅生的去路，墨沅生双手捏诀，一个灵力汇聚成的长鞭出现在手中。 “你已经。”槐辛有些惊讶，墨沅生已经修炼出灵器了，自己却一直不知道。 “我回去后会解释，阿辛，你朝后站，别伤着你了。”墨沅生语气冰冷，望着蒙面人像是死物“这些傀儡术的木偶，我对付起来要些功夫。” 虽然墨沅生是这样说，但是槐辛却感觉，这场战斗，对于墨沅生是毫不费力的，对方像是战神一般，解决了一个又一个。 看到有一蒙面人鬼鬼祟祟的朝入口走，槐辛一个千冰刃断了对方的后路。顺手救了旁边被禁锢的金阳。 那边墨沅生已经抱着金月朝这边走，槐辛抬手托着金阳站起来，问道 “我们知道一个密道，一起走？” “你们带着阿月走。告诉她，不要再回金家了。”金阳看着墨沅生怀中的金月，语气带着委托之意，不住的交代到“我妹妹有时太过任性，希望你们多多包容；她还爱吃甜食，你们若是宽裕的话给她买一些；对了，她有时候生气了，不喜欢说话，你们要哄哄她。她从小就被我宠坏了，你们多担待一些她的坏脾气。” “那你呢？”槐辛打断金阳的话，滞留的时间已经不短，最好尽快离开，而且看着这密室的情形，金阳被绑在墙上，想来在金家的境况不比金月好多少。 “我是金系唯一的嫡子，他不敢动我。”金阳的目光带着些许仇恨，望着石床上的玉瓶，说道“今天他们对我妹妹做的事，我要总有一天要全部找回来。所以我，绝对不能离开金家。” 墨沅生抱着金月，和槐辛从原路返回。回到莲学两人没有回珞园，而是选择了去西山，焰君看着浑身是血的金月大为震怒，直到知道是金系内部事情，自己不好插手后才作罢。 第二天，回来的凌霄带来消息，金家正是宣布除名金月，金珠成为金家嫡系大小姐，而金阳，则被派往到金系在万妖林外百里处驻扎村中去。 而金月依然没有醒过来，静音楼的医者在查看过后，都摇头离开，最后焰君决意去北海去找一株名为续仙的仙草，此草可以使已经停滞的内丹再次运转。 第三天清晨，槐辛一夜未睡守着金月，即使知道对方不会醒来，可是还是不能放心的离开。槐辛想到第一次见到金月时，对方有些莽撞，直直的说 “你好，我叫金月。” 想到每次遇到问题，金月都会拍拍肩膀，得意满满的说 “包在我身上，你们不要担心。” 那么灵动的，活泼的，充满朝气的金月，如今却只能躺在这里，毫无生机，不知何时回醒过来。 “阿月”槐辛握住金月的手，语气中充满心疼和怜惜“你快些醒来。” 目光忽然扫到金月额头上的三个伤疤，槐辛目光低沉，抬手整理了一下金月有些凌乱的头发，起身离开了。 半个时辰后，凌霄跑到山后找到正在烧饭的墨沅生问道 “阿墨，你看到阿辛没有？” 墨沅生放下手中的柴火，面露疑惑“她不是在木屋陪着阿月吗？我刚刚出来和她打过招呼了啊。” “没有。”凌霄面露焦急，指着身后说“我把紫岳峰找遍了，没有看到她。” 墨沅生站起来，望着凌霄，也带着疑惑。 就在这时，从莲学传来一阵钟声，声音洪亮，越来越大。 墨沅生和凌霄对视一眼，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起说到 “是诸天殿，飞霞钟!” 若莲城学子有人违反学规，将在诸天殿前的广场上施加对应的刑罚，那时会敲响诸天殿的飞霞钟，提醒众人前往广场，警示众人，以儆效尤。 “凌霄，你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墨沅生对着凌霄说“我在这里照看阿月。” “嗯，好”凌霄急急忙忙转身朝西山下奔去。 另一边，在莲城的一家酒馆处，一个人正摇摇晃晃的走出来，直直的坐在店前的台阶上，竟然端起酒壶就饮，忽然，不知从何出现的女子夺走了对方的酒杯。 饮酒人正是弘多木，弘多木抬头，眼神迷茫，看清眼前女子是谁后，毫无顾忌的伸出手，说道 “烟如眉，你还我酒！” 烟如眉把手中的酒放置一旁防止弘多木拿到，语气带着毋庸置疑“弘大哥，你不能在喝了！” “你简直和凌云越来越像了。”弘多木向烟如眉摆摆手，起身喊道“小二，再来一壶！” “你真是的，你都在这里喝了三天了。”烟如眉看着弘多木这种烂泥的样子，有些着急“凌云不在莲城，谁知道会出什么差池，你和我回西山好不好。” “西山？烟如眉，算我求求你，你让我再喝一壶好不好。”弘多木摆摆手，打着酒嗝，又指着酒壶上的红笺说“一杯醉生梦死，好不好？” 烟如眉看着酒杯上的醉生梦死和抱着它的弘多木，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浮现十几岁弘多木的模样，清贵淡雅、举止有仪，当时和气质刚烈、勇猛无双的凌云被人并称为莲城双星，一人如月光般温润，一人似太阳般热烈，是火族最有希望的两人。想到此处，烟如眉蹲了下来，平视弘多木，望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询问道 “其实，你心里是有些怪罪凌云哥哥的，对吗？” 弘多木听到这句话，望着烟如眉的眼神像是有些惊讶，接着就垂下了眼皮，遮去了所有的情绪。 就在这时，传来一阵钟声，悠扬清澈。 “是飞霞钟！”烟如眉站起确认后，笃定的说。 弘多木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也顾不上喝酒，急急忙忙朝莲学奔去。 第49章 六棱冰刀 半个时辰前，槐辛一人来到了距离珞园三里远，位于西北的玉清轩。 槐辛看着墙面挂着的显示‘金珠’的竹牌良久，终于使出一个飞冰刃，将院子的门给割开了，由于动静过大，里面的人都惊动了，槐辛听到四方传来手忙脚乱的声音，于是一个传音，说道 “我只找金珠，其他人想要活命就不要出来。” 金珠穿好衣服后，不慌不忙的出来，看到站在庭院中间的槐辛愣住了。 槐辛四周发散着凉气，右手手掌张开向下，五个悬浮的冰刃顺着指尖游动，像是五把锋利的匕。 金珠后退几步，接着转身想要逃跑，一个冰刃擦过，金珠猝不及防的倒在地上。金珠看着被刮伤的腿，知道避无可避，双手捏诀 “湮金诀，攻势，第二层！” 从金珠手中飞出许多金光，包裹住刚刚从槐辛飞来的冰刃，堪堪抵挡住了槐辛的攻势。 槐辛看着金珠使出的湮金诀，在心里暗自比较后说道 “就这，还不如当年金祭司一层威力的十分之一。我见过金月使湮金诀的样子，符诀端正，底气雄厚，是名门嫡系的正统功法。” “而你的湮金诀，”槐辛加大的灵力的输送，冰刃和金光发出咔咔的声音，冰刃渐渐割开金光“灵力行走诡异，符诀徒有其型，不过照虎画猫罢了！” 说完，冰刃从金光中冲出来，竟是要直直的插入金珠的喉咙中去。 一支箭飞驰而来，将冰刃擦偏，冰刃在金珠的脖子上划出一道浅浅的血痕。而那支箭则牢牢地钉在庭院旁的木桩上。 是土系的灵剑，槐辛辨认出来后回头，看见背着弓走来的周飞。 “今夜该我巡逻。”周飞顿了顿，看了看眼前的场景，转头对着槐辛说“你快回去，伤了莲学同门见血可是违反了律法，若被发现了，我大堂哥也保不了你。” 槐辛看着周飞，突然心口又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脑海中闪过凌霄被对方打飞的场面 “一个都走不了，还有你！” 周飞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槐辛发梢变白，双手翻转捏诀。庭院里的井水开始朝外冒水，周飞抬手开始拉弓，随时准备打断对方的动作，就在这时，槐辛符成，双手一张，无数个飞镖似得六棱冰刀朝周飞飞去，周飞躲闪不及，本以为自己就此交代在这里了，却忽然被一股力量拉到墙边，抬头想要道谢，发现是周洛玉。 “大堂哥？”周飞不解“你怎么会到这里？” “乖乖在这儿带着。”周洛玉并不回答周飞的问题，径直朝槐辛走去。 “阿芷？”周洛玉语气轻柔，眼神中还有些许期盼，他轻轻地问道“可是阿芷？” 周飞看着这样的大堂哥有些惊呆了，在家人眼中，这位堂哥从来都是不苟言笑的，作为族长，他永远冷静，在外人眼中，他是阴晴不定两面三刀的人。不管如何，自己从未看过这样的堂哥，不再是冷冰冰，高高在上的样子，而是带着些许温情的男人。 槐辛默默转过身，看着周洛玉，一脸冷意。 周洛玉停在和槐辛一步之遥的地方，像是等待着什么，只是望着她，一直不说话。 “可是秋兰？”槐辛眉头微皱，并不确定。 “没错”周洛玉笑着回答，心里升起巨大的狂喜“你终于回来了。” “你哭了？” 听到槐辛的话，周洛玉反应过来，伸手去摸脸颊，才发现不知为何，自己竟然流泪了。 “秋兰，不要干扰她。”槐辛望着周洛玉，指着自己的心说“我们这里是一样的，可她还是太脆弱了，拜托你，不要打扰她。” 周洛玉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忽然变得暗淡，垂下自己伸向对方的双手，肩膀微微颤抖，默默低下头，语气带着一丝难过，答道“伏天台的事你都知道了么？好，我答应你，从此以后，不会再打扰你。” “秋兰，华清侯府中，我最信你。” 这句话很轻，几不可闻，周洛玉听到这句话，急忙抬头，发现槐的发梢已经变了回去，对方不停摇头像是在摆脱什么。 最后，槐辛看着周洛玉，眼神十分不解，问道 “土系族长？您刚刚说什么？什么候？” 周洛玉还未来的及回答，院外就涌入一群人。 周洛玉看着为首之人，面不改色，转身对着那人抬手到 “不知五长老怎有空出现在此处？” 五长老直接略过周洛玉，看到躺在地上的金珠，狠狠地敲了敲拐杖，指着槐辛说 “把这个违反莲学规矩，伤害同门的叛徒抓起来，去诸天殿敲飞霞钟。”五长老一瘸一拐的转过身，道“我要大家看看，违反莲学规矩的下场！” 槐辛扭头看见金珠愤恨的眼光，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但回头看着涌上来的卫兵，挣脱未果只得被抓。 周飞急忙上前跑到周洛玉面前，刚开口问 “大堂哥，刚刚…”看到周洛玉抬起的手，周飞立刻闭嘴。 众人聚集在诸天殿前的广场中，槐辛双手被绑，面对着周围人的指点，脸色看不出半分神色，只是一直淡淡的，冷漠的望着众人，没有丝毫惧怕之意。 周洛玉在一旁看着五长老对着众人斥责槐辛，心思飞快的流转，究竟要如何才可以让今天的事对槐辛的伤害降到最低。 五长老领着已经包扎好了的金珠站到众人面前，把槐辛说成是一个大逆不道，毫无同门手足之情的人，就在这时，周洛玉开口道 “我一直有一事不明，为何金珠姑娘如此笃定，伤害你的就是槐辛？” 金珠看着周洛玉似笑非笑的眼神，心里有些发憷，稍稍躲到五长老的身后说 “没错，我就是被她六棱冰刀所伤。” 刺伤金珠的是冰刃，并非后来面对周飞使出的六棱冰刀，金珠之所以这样讲，不过是为了更多的获取大家的同情心罢了。 槐辛听到金珠的话后眉头微皱，六棱冰刀？以自己目前的实力，凝结成两棱都颇为费力，更别说六棱了。 而听到这话的周洛玉面上不显，其实内心暗喜，见对方主动进入圈套了，立刻顺水推舟。当下状似讶异，言语间颇为夸张的问道 “六棱冰刀？你是指只有护法阁水系地护法才能使出的六棱冰刀？” 周围议论的声音一下子变得低了，大家都开始怀疑这件事的合理性。 “我没有说错，她真的使出来了”金珠急忙的指着周飞说“他可以作证，他也看见了。” 众人把目光移向周飞，周飞皱着眉头望着金珠，又回头看了看被绑着的槐辛。 第50章 刑罚 “我不曾看到什么六棱冰刀。”周飞这样说。 “你撒谎，槐辛当时神志不清，差点就杀了你。”金珠变得声嘶力竭“你怎么还替她说话！” “你说槐辛当时神志不清？”周洛玉抓住金珠的漏洞说“那伤害你的，是神志不清的槐辛吗？” 金珠已经意识到周洛玉不断的在给自己下套，一字一句地说“就是槐辛，她一下子变得很厉害，会让井水倒流，会使出六棱冰刀，就是槐辛！” 周洛玉看着失了阵脚的金珠，不在反驳对方的话，因为在场的修行者现在都明白了，只要金珠咬定槐辛会使出六棱冰刀，那这件事就是无稽之谈。 “我说新晋的金家大小姐，你是不是高兴过头了，有些癔症了？”一直跟在周飞身后的罗老七开口道，虽然说得是一件好事，但谁都听得出来口气中的讽刺。 “我没有撒谎！”金珠的大声辩解，拉着五长老的长袍控诉道“他们都在撒谎，是他们都在撒谎。” “我就问一句话。”五长老走到槐辛面前，开口问道“金珠身上的伤口，可是你造成的？” 周洛玉暗道不好，好不容易绕开的话题被五长老轻轻一拉，就回到了原点。很像上一世，在大凌朝堂上的场面，周洛玉眯眯眼，看着面前的五长老，和他身后的金珠，心里暗暗有了计较。 “是！”槐辛抬头，回答的坦荡“我本想废了她的内丹，然后再到她脸色划上几刀，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众人都想问，槐辛却不在开口，只有周洛玉明白，只是可惜被夺了神志。 “既然如此，那你伤害同门是铁板钉钉的事，按莲学规矩，鞭刑二十。”五长老敲敲拐杖，想就此一锤定音。 未料，周洛玉起身挡在槐辛面前，反驳道“五长老这个惩罚是否有失公允？金珠无恙，二十鞭是在是太过于严苛了。” “没有条件。”五长老望着周洛玉，意有所指“或许，直接把她交给刑门处置如何？” 周洛玉握紧手指，不在说话。 槐辛看着对面执刑鞭的人举起了刑鞭，闭上了眼，突然听到有人叫 “阿辛！” 语气焦急，音色已经撕裂。 槐辛还未睁开眼，下一秒，就被搂入一个温暖的胸膛中。鼻尖涌入的味道十分熟悉，槐辛抬头，语气十分不解“凌霄，你怎么？” 还未说完，带着风声的鞭子随风而至，甚至将凌霄的衣服鞭打开，被鞭打的皮肤开始渗出血滴。槐辛抬头，看见离开的鞭子带着鲜红色，语气变得惊恐“凌霄，快让开！” “没事儿，阿辛”凌霄反而抱着槐辛更加的紧“我没事儿。” “住手！”看见凌霄的衣服直接被鞭子打裂开，接着就被血浸染，可以想到凌霄后背已经皮飞肉绽了，周洛玉起身对着五长老，右手指着刑鞭之人说道“这力度，根本不是他们可以承受的，莫说二十鞭，就算十鞭，他们恐怕就会因此变残。” “继续”五长老丝毫不理会周洛玉，面无表情的继续吩咐到。 站在五长老身后的金珠一脸得意，周飞上前想去求情，却被罗老七拉住，对方朝周飞摇头，使了一个眼神，让周飞稍安勿躁。 周飞顺着罗老七的眼神，发现周洛玉背对着大家的手已经开始捏诀。 行刑人再一次的举起长鞭。 就在这时一道火光冲天而降，一声怒斥响彻广场 “谁敢欺负我的徒儿！” 众人回头，看着焰君，弘多木，烟如眉走进来。 焰君手上还残留着紫色的烈火，周洛玉默默收起自己的符诀，看着焰君直接对着五长老就是一个攻势，五长老抵挡不住，和身后的金珠双双后退几米后摔倒在地。 “就你们这些不入流的人，还想对我焰君的徒弟指手画脚”焰君站在广场中央，看着倒地的五长老，眼神像是看蝼蚁一般。 “焰君多年不出关，有些人早就不知焰君的威名和战绩，甚至还以为是个可拿捏开刀的好柿子呢。”周洛玉毫不在意的在焰君怒火上浇一层油。 焰君却丝毫没有上钩，示意弘多木和烟如眉把槐辛的束缚解开。不知为何，凌霄仍然死死拽住槐辛的胳膊不肯松开。 “我曾和莲学达成协议，西山紫岳峰的人和事，和你们莲学无关。今日我徒弟受这一鞭与你按的罪名算是两清了，今后，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焰君的弟子，由不得你们指手画脚！” “其实所有事情，都是我那不成器的堂弟挑拨的。”周洛玉向焰君作揖到“等晚辈晚些备上厚礼，亲自去西山请罪。” “好啊，那我好酒相待。”焰君对着周洛玉，意有所指“我们大战三百回合，把所有事情做个了断！” 周洛玉点头应允，看着焰君带着众人离开，也回头对周飞说 “你收拾一下，从今天起，和我回尘毓山，进护法阁之前，不再莲学修行了。” 周飞点头称是，没有丝毫反抗之意。 到了西山紫岳峰，凌霄才稍微放开槐辛的手臂。 一直等着的墨沅生看到这幅样子十分奇怪，当下和弘多木一起拉着凌霄回去上药了；烟如眉接过焰君从北海采摘的续仙仙草，召集静音楼的医者去给金月医治。一时间无为洞就剩下槐辛和也焰君两人，槐辛看的出来，焰君欲言又止的样子，也没有立刻走开。 许久，焰君终于开口 “我想着，或许会有人去闹事。但我万万没有想到，是你最先忍不住的。” 槐辛听着焰君的话，有些意料之外，接着听到焰君继续说道 “莲城的水祭司向来冷静自持，对一切事情都淡然处之。我以为你这一世，你的性格不会相差太多，如今看来，我还是想的太简单了。” “焰君说的没错，有时候，我也看不懂自己。可是这次，我不后悔。”槐辛目光澄清，可见所说之话没有半分虚假“金月被欺负到那般境地，我很难眼睁睁的看着，什么都不做就无动于衷的站在一旁。” “可你现在不是水祭司！”焰君出口打断槐辛，槐辛愣住了，就呆呆地看着焰君。 焰君背起手，望着槐辛，一字一句的问道 “槐辛，你真的把他们看做是你的队友吗？” 第51章 伙伴 “当然是”槐辛直视焰君的眼神，回答的十分坚定。 “不，你并没有。你若是真的把他们当做伙伴，你会和墨沅生，凌霄一样在这里等着，忍耐着，而不是一意孤行的去报复。”焰君转身走上台阶，背对着槐辛，言语间像是带着叹息。 “槐辛，你当水祭司太长时间了，长久的居于高位，你已经不会平视任何人了。” “你不曾信任过他们，即使每次你会冲上前保护任何一个人，在我看来，你不过是不敢把自己的后背交付给他们罢了。” “你一直说要一起成长，可是这些日子，根据我的观察，你不过是孤僻的在一旁自己修行，你可以眼睁睁的看着同伴陷入沮丧懊恼的情绪中，即使你会出言宽慰，但却绝不会也不愿出手指点。这不是对待伙伴的相处，你不曾真诚地对待他们，不曾放下自己的高傲和清高。所以你才会抛下他们，独自行事，甚至不曾和他们商量。” 焰君一字一句都敲打到槐辛心里，槐辛想开口反驳，却发现焰君说的句句在理，自己竟然是无从驳起，当下，语气带着抱歉，喃喃的回应道。 “我只是太着急了，从我重回莲城那天，我就发现莲城没有百年前那么平静，蔚恒也是如此向我说的，所以我必须尽快的回到祭司的位置，尽快的提高自己的能力，只有这样，我才知道莲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定要弄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吗？”焰君转过身，对着槐辛，问出的问题慷锵有力“过去发生什么，对于祭司来说就如此重要吗？” 槐辛微微皱着眉，低头像似在思考这些话。 “城主还在，莲城还在。这已经够了。”焰君走向槐辛，目光全是坚定，望着槐辛，希望可以说到对方心中去。 “我们要费尽心力对付的，是未来。对于你来说，是作为槐辛的身份，必须要走的未来，成为祭司的未来。而不是以祭司的身份重走一遍。” “所以，请您相信他们，相信自己。”焰君的语气无比认真。 “相信自己？”槐辛听到后有些想笑。 “对，相信作为槐辛的自己。”焰君指了指槐辛“现在的你。” 无为洞另一处，墨沅生让一身酒气的弘多木去沐浴后，仔细看着凌霜身后的伤痕，有些不可置信。 “这这鞭伤要是再入几分，就直接断了经脉了！”墨沅生语气有些担忧“你为何不躲开！” “当时只想着护着阿辛，一时间头脑空白，没有别的想法了。”凌霄回头，看着墨沅生搅拌药粉后不断朝纱带上涂抹一层又一层，忍不住催促道“你快些！” “有些疼，你忍一下。”墨沅生拿起纱带走到凌霄背后。 “嗯。”凌霄咬牙。 墨沅生看着凌霄紧绷的后背，想到过于紧绷的身体不利于药物进入发挥效用，于是抬头问道 “你就那么喜欢阿辛？” “什么？”凌霄听了这句话，愣了一下，刚想回头，背后就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哇啊啊！”凌霄嚎叫着“墨沅生你要杀了我啊！” “快好了，忍着。”墨沅生按着凌霄，飞快的将纱布包扎好。 “行了！别装死了。”墨沅生洗完了手，看着还在床上装死的凌霄，忍不住上去踹了一下凌霄，说道“早饭我做好了，就在伙房放着，你等下自己去拿啊。” 墨沅生收拾好工具，起身离开，刚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凌霄在身后闷闷的问道 “有那么明显吗？” “什么？”墨沅生回头，看见凌霄抬头望着自己，神色还带着些试探，这才才意识到对方在问什么，于是说“我瞎说的呀。” 看着对方明显舒了口气，墨沅生笑着摇摇头，转身离开。心里想着，凌霄啊凌霄，你的喜欢全部写在眼里，呼之欲出，我要是不能发现，那可真的是不长眼睛了。 墨沅生来到金月的房间，看见立在门外的烟如眉，停下行了一个大礼。 “为何？”烟如眉知道墨沅生一向清高，见这一大礼有些惊讶。 “自然是谢过烟姐姐多次的搭救之恩。”墨沅生正色到“不管是在静淼天，还是莲学。如若没有你的帮助，我们恐怕走不到这个地步。日后，若有用得到小生的地方，请烟姐姐尽管开口。” 烟如眉看着面前一脸正色的少年，忽然想到和金月在一起时聊天的内容，一时间感慨万千。 “上次凌霄受伤时，我和金月聊过几次。金月常常向我聊起你，言谈之间都是对你的欣赏，你和同龄人不一般的见识和学识，你的进退有度，甚至在本族的委曲求全。虽然金月很敬佩你的忍耐，可是我却觉得，你是少年，应当有少年一往无前的豪气。若进退权衡过多，心思过重，背负太多，终有一天，脊梁是会被压弯的，甚至会被折断。” 烟如眉说完，看向墨沅生，发现对方脸色依然是熟悉的笑容，让人感到被尊敬，却无法看出一丝真诚。 或许墨沅生只有和槐辛一行在一起时，才会露出正真的情绪。 “烟姐姐出生嫡系，很多情况恐怕不能了解，很多时候感同身受已经让人十分为难，何况设身处地为人着想。像我这样出生的人，若不努力一把，终会被人像烂泥一样被踩在地上，再无翻身之地。” 烟如眉看着墨沅生离开的背影，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 不久，烟如眉带着静音楼的人向焰君拜别了， 深夜，槐辛已经入睡，忽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等急匆匆的穿好衣服，打开门，看见凌霄在外面着急的说 “阿辛，金月不见了？” “不见了？”槐辛心下大惊“为何不见？是金家带走，还是怎么了？” “不知道。”凌霄拽着槐辛朝金月的房间跑去说“阿墨半夜实在没有忍住就睡着了，等醒来以后，就发现金月已经不再房间了。” “你们来了？”迎面赶来的是弘多木“师父下午被莲学的大长老叫去，至今未回。” “我们分头找。”槐辛挽了挽头发，神色镇定“紫岳峰太大了，我们分开比较有效率。” 这时，墨沅生的密信传来，密信中说已经找到金月，在落星坡。 第52章 外周天 众人赶到落星坡，才知道为何墨沅生密信中的言辞为何如此为难。 落星坡其实就是一片斜着伸向天空的悬崖，上面全是碎石，不仅没有坠落星辰的美景，四周还颇为荒凉。 “阿月！”凌霄看着金月站在崖边，想上前拉住对方，被弘多木和槐辛拉住后，这才看见站在金月旁边的墨沅生。 金月望向墨沅生的眼神是空洞的，无神的。 “阿月，过来。”墨沅生向金月伸出双手。 “墨沅生，我没有家了。”金月喃喃道“我没有家了。” “你有我，还有槐辛，凌霄，墨沅生。我们会像家人一样生活下去的。”墨沅生轻声安抚道“金月，别做傻事。” 谁知，听到这话的金月反而朝后退了两步，金月是光着脚走出来的，脚下的碎石在金月的脚底割了深深浅浅的伤疤，墨沅生看到了，皱着眉头，再次说“金月，过来。” 槐辛一行看着金月和墨沅生对峙的场景，槐辛暗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于是上前放出尚清衣，包裹着金月，以免金月一时想不开真的跳下去。 身后忽然有人开口，槐辛回头，发现是弘多木。 “我和你一样，一夜之间，失去了家人，亲人。”弘多木上前，一步一步走向金月，说道“不过你比我幸运，你只不过是失去了一丝血脉而已。而我失去的是自由。” “我知道你现在万念俱灰，甚至难过到心里一片空白，明明看得到眼前的景色，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就像行尸走肉一般。” 金月听着弘多木说的话，看着弘多木越来越近，朝后退了退，忍不住说“你别过来！” 槐辛看着金月离悬崖边越来越近，心里不自觉的揪了起来，手中开始捏诀。 “如果想跳那就跳下去啊！”弘多木毫不在意，语气甚至提了起来，“如果死亡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话，那我早就死了好几次了！可是我不能！我要替已经离开的父亲看着，看着他被正名的那一天！” 弘多木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平复自己的心情，最终，对着金月的方向道： “如果你真的想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那就跳！” 说完，竟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金月愣在那里，看着墨沅生上前，墨沅生从怀中拿出一样东西，轻轻插入金月的发间，那是金月的发簪。 “爷爷？”金月摸着头上的发簪，口中喃喃的说。 “我看古籍记载，金系的金簪，水系的手镯，土系的玉珠，木系的浮尘，火系的匕首，这都是祭司的信物，只会交付给最信任之人。”墨沅生缓缓的说“金祭司把此簪交给你，一定是有他的用意。” “对啊，阿月，你不要想不开。”凌霄跟着说“我们都陪着你呢。” 槐辛上前，搂住金月，金月回抱着槐辛，双臂越箍越紧，最后，竟然如小孩子一般嗷嗷大哭出来。 安顿好金月，天已经蒙蒙亮了。 墨沅生和槐辛一起去伙房准备吃食，而凌霄一反常态的没有跟在槐辛身后，而是在西山游走，像是在找什么人。 终于，在离落星坡不远的更陡峭的山崖处看见了弘多木，崖边一颗老树斜斜的朝天空伸出枝丫，而弘多木就坐在一个树干上。 凌霄站在下面看了看，提气上树，坐在距离弘多木不远处的枝丫上，老树明显的晃了晃，弘多木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并没有理会凌霄。 凌霄低下头，咬了咬嘴唇，最终向着弘多木的方向说了一声 “对不起。” 凌霄的声音很轻，却像夜风一样钻进弘多木的耳朵，连带着，弘多木的心都有些疼。 弘多木自嘲般的摇摇头，反问道“为何向我道歉？” “为了凌家。”凌霄并没有犹豫。 弘多木轻轻叹了口气，向凌霄说“凌家并没有对我做错什么。” “可是，哥哥让你失去了自由不是吗？”凌霄反问道，刚刚弘多木对着金月说的那些话，凌霄更觉得是弘多木是在自我劝说，弘多木的背影，凌霄第一次发现，并不是自己一直以为的潇洒和不羁，反而像是被牵绊被束缚最多最深后努力挣扎的背影。 “是我自愿的。”弘多木扭头对着凌霄说“在当时的那种情况下，如果激活灵咒可以救回你哥哥的命，无论如何，我都会去做的。” “可你现在过得并不好，你救了我哥哥的命，自己却只能被迫待在西山保命。每次看到我哥哥出任务，被人赞誉，你心里一定很难过。”凌霄语气有些激动。 “凌霄，我相信如果当时我和凌云的境地转换了，他一定会和我做同样的选择”弘多木微微笑着，十分笃定“因为我们当时是兄弟，一起流血的兄弟。” 凌霄看着弘多木的神色，平静的和大海一般，和自己之间认识的随意嬉笑怒骂的弘多木完全不同，凌霄扭头，看着远处已经有一层金边的山峦问道 “难道，这些年，你就没有丝毫后悔过？” “后悔倒不至于，就是有些遗憾。”弘多木朝后倚靠，树木发出沙沙的声音，随着弘多木的话一起说出来“遗憾我这一生，不能在握着剑和你哥并肩战斗了。” 凌霄想再问些什么，却发现弘多木微眯着眼，抬手指向前方，语气仍然无波无澜 “太阳出来了。” 凌霄回头，看见一轮暖阳已经跳出山峦，光亮却不刺眼。 一行人匆匆吃过早饭后，弘多木便继续开始辅导大家的功课，金月这次和槐辛，凌霄一样开始修习太古功法。 槐辛看着凌霄仍然费力的煮装在竹筒里的水，不由得抬脚上前，站在凌霄旁边，静静地观察着。 凌霄不知为何变得有些紧张，总是失手，甚至还不如之前发挥的稳定。 最后一个竹筒被烧毁后，凌霄慌慌忙忙的抱着一堆竹筒朝溪边跑去。 槐辛稍等一会儿后跟上，发现凌霄懊恼的在溪边砸石头。 看到槐辛的凌霄急急忙忙的转身，语气有些仓促 “阿…辛，你来了。” 槐辛看着这样的凌霄，不知为何，有种异常熟悉的感觉，摇摇头，摆脱了心头浮上的陌生的感觉，槐辛对着凌霄说 “灵力流转之道在于凝，而外化之道在于分。”槐辛抬手，从溪水边垂直逆流而上了一股溪流，槐辛右手翻转，那股溪流在空中分出几股，一股从凌霄身后越过，一股从凌霄身前飞过，接着，在快落地的时候又并未一股，直直的注入到竹筒中去。 凌霄看着竹筒，状似有所顿悟。 “万水皆有源头，分为江河湖，而海纳百川”槐辛收起手势“这就是当时水祭司悟出外周天的秘诀。” “外周天！”凌霄语气带着些激动“可是让水祭司有了仙缘的外周天！” “对。”槐辛第一次从凌霄口中听到自己上一世，有些怔愣，回答慢了些。 “那我可以成功吗？”凌霄有些怀疑“我连内周天都不通。” “可以。”槐辛看着因为自己的话又变得斗志盎然的样子，目光渐渐的有些温度“我觉得你可以的。” 就在这时，弘多木过来了，对着凌霄说 “凌霄，土系族长周洛玉拜访，他点名要见你。” 第53章 周洛玉拜访 槐辛看着房间门口，有些着急的来回踱步。 “焰君还未回来吗？”槐辛扭头问弘多木。 弘多木摇摇头，金月在一旁接口道“我们要不要进去啊。” “我觉得不必，那位土系族长，我看并没有恶意。”墨沅生安慰道大家，目光扫到槐辛，像是想到什么，接着说 “我总觉得他对阿辛不一样。” 槐辛没有否认，想起之间和周洛玉的两次见面，点点头，说 “每一次看她，我都觉得他在透过我看另一个人似得。” “周洛玉还不敢在紫岳峰搞动作。”弘多木把扇子一合，依次敲过槐辛一行的肩膀，语气颇为严厉“你们别想着可以偷懒休息，现在都给我训练去！” 房间内，凌霄带着戒备的望着一直烹茶的周洛玉，周洛玉挥挥手，身后的仆人上前把烹茶的器具收起，周洛玉看着站在对面的凌霄，低头笑了笑，指了指桌子对面的位置 “请坐。” 凌霄想着，对方也不可能在焰君的地盘上对自己怎么样，于是上期抬腿坐下，见周洛玉在自己面前放下一盏茶，示意自己品尝。 凌霄拿起茗了一口就放下，从凌霄的动作可以看出，凌家的家教不错。周洛玉对着凌霄，语气带着抱歉 “我幼时离家，直到临近青年才回到土系本族。本族子嗣单薄，除我以外，只有周飞一位男子，所以从小他颇受全族宠爱，渐渐有些放纵了。”周洛玉举起茶盏，想凌霄方向敬道“我以茶代酒，代堂弟周飞向你赔礼。周飞在入护法阁前，不会再来莲学了。” 看着对方一饮而尽，凌霄面对周洛玉这样的长者，也只好饮尽了。 周洛玉拿起茶壶，给自己续满，看着房间四周，语气带着怀念 “说起来，这次来西山，我也算是故地重游”周洛玉垂下眼睛，看着杯中茶，“这里一花一木，房屋水榭，八角亭，都没有变，只是故人不在了。” 凌霄看着这样的周洛玉，绝对无法和之前众人口中传说的冷血狡诈的人联系起来，倒像是一个颇为念旧的长情之人。周洛玉示意仆人给凌霄续茶，仆人拿起水壶向前，脚下像是绊倒了一般，朝凌霄的方向倒下，凌霄急忙去扶，前胸被泼上了一壶热腾腾的茶水。 凌霄被烫的咧嘴，急忙脱去外衣，周洛玉准备上前帮忙，看到凌霄已经精光的上身，伸出的手愣在半空，凌霄左边琵琶骨有一个红色的莲花印记，和记忆中一个人的伤疤位置和形状一模一样，周洛把手收回，扭头对着下人交代，语气生硬 “有没有干净的衣服，这快深冬了，也不怕小公子冻着了。” 仆人急急忙忙给凌霄披上一件棉布拭去水。 凌霄显然也看到了周洛玉的眼神，指着印记解释道 “这我出生时就有了，怎么也除不掉。” “我听说凌家小公子不管在何时，哪怕是煛山深处，也不会衣衫不整，是否和这个印记有关。”周洛玉看着凌霄，面前人的脸和记忆中的渐渐重合，周洛玉笑着摇头，心里感叹道命运的强大，多少人和事，不管再怎么干涉，终会兜兜转转的回到原点。 说着示意下人把一件衣服递到凌霄面前。 “虽然我无所谓，但是家人在满月时算出我这印记不详，所以就让我一直藏着。”凌霄穿上周洛玉给的衣服，语气中带着威胁“你要是说出去了，火族和土族绝对势不两立。” 周洛玉笑着摇摇头，对着凌霄作揖到 “为了凌家和周家的两家之好，在下只好守口如瓶了。” “若没什么事儿，我就走了。”凌霄穿戴好，对着周洛玉说“你回去和周飞说，过去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下次见面就从头开始认识。” 周洛玉笑而不答，看着凌霄离开的背影，眼神渐渐变得深邃。 弘多木带着金月和墨沅生去了后山，槐辛在八角亭中，一直无法安心修炼，直到看见有人走过来。 那人身着红衣，衣角翻飞，向着自己的方向跑来，脸色神采飞扬，像是怀揣着无价之宝。槐辛好像看到另一个‘凌霄’，那人挥舞着手，欢呼着，向自己跑来。心头又涌上熟悉的陌生感，槐辛安奈住翻滚的心绪，快速地走出八角亭。 “阿辛！”凌霄走过来，可能刚刚跑过，气息还不是很稳“你别急，我没事儿。” “你换衣服了？”槐辛记得之前凌霄穿的不是这件。 “嗯，我的衣服被茶水泼湿了，这件是周洛玉给我的。”凌霄紧了紧护腕“怎么样？我觉得有些大。” “很好看，你穿的很好看。”槐辛脱口而出。 凌霄本就随口一问，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一时间不知如何应答，最后别扭的问道“我有那么多红色衣服，为何你就觉得这件好看？” “因为我觉得很熟悉。”槐辛皱着眉，不住的打量着凌霄。 “熟悉？”凌霄停下整理的动作，望着槐辛的眼神有些不解，这可是自己第一次穿这件衣服，为何槐辛会觉得熟悉？ “嗯。”槐辛点头，心里的话还未说出来，就是觉得凌霄穿这件衣服，自己很开心，虽然临近深冬，但是心口突然涌上一股暖流，那种情绪，让自己隐隐觉得不安，却甘于沉沦。 另一边，周洛玉并没有离开，而是在房间一直坐着，看着面前不断沸腾的茶水深思，直到一阵爽朗的声音打断 “不知土系族长驾到，焰君真是失礼了。不过你竟然不下拜帖就来，可有些不合常理啊。” 周洛玉抬头，看着焰君大摇大摆的走进来，抬手示意仆人退下后，也毫不客气的说“焰君何时去尘毓山下过拜帖？我不过是以彼之礼待尔罢了。” “确定了？”焰君毫不在意对方的态度，拿起茶杯就喝，言语间意有所指。 “果真是命中注定，逃不掉。”周洛玉随着焰君坐下。 “我看未必。”焰君放下茶杯，望着周洛玉“此时非彼时，我相信祭司心中会有衡量。” “我不想祭司陷入两难境地。上一世，已经很惨了。”周洛玉语气变得低沉。最后一句，不知道说的是水祭司，还是莲城。 “你是发现什么了？”焰君相信以周洛玉的行事作风，若不是发现了什么事情，绝不会主动来西山。 “刑门出叛徒了。”周洛玉挺直腰，语气变得冰冷。 “这不可能！”焰君一下子站起来，望着周洛玉，神色间满是不信。 第54章 莲学比试 “可就是发生了。”周洛玉扶起被焰君震歪的杯子，言语间冷静的态度丝毫没被焰君的情绪影响“我已经解决了一部分，但还有一些至今没有眉目。” 焰君看着周洛玉冷清的脸色，心绪渐渐平缓，坐下开口道 “你在刑门，我比谁都放心。” “你倒是放心。”周洛玉重新斟茶，语气带着些自嘲。 “因为我知道，你绝不会背叛它。”焰君望着周洛玉，一字一句的说“不管是祭司，还是华清侯府。” 得到这样信任的周洛玉却没有丝毫高兴的表情，低头微微一笑，有些无奈。 “她也这样说。”周洛玉望着茶杯翻腾上升的热气，眼睛像是黑曜石一般“上一次，我辜负了侯爷的嘱咐，这一次，不管前路如何艰难，我都会坚持下去，至死方休。” “想到故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周洛玉抬头，望着焰君说出这样一番话，嘴角虽然带笑，可焰君却听出了些许苦涩。 焰君看着这样的周洛玉，知道对方心里难受，却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周洛玉的场景，对方还不是现在四方势力忌惮的土系族长，秘传的刑门主司，还如少年一般，跟在祭司和侯爷身后，目光也是亮晶晶的，焰君开始以为这少年艳羡自己侯爷和其夫人的爱情，直到后来，周洛玉跟着祭司回到莲城，在每个黑夜里，看着对方默默站在祭司身后，即使眼中情绪已经隐藏很深，但还是被自己捕捉几许，自己才明白，这位少年，一直是爱慕着的，其实是眼前人。明明和侯爷相比，周洛玉与祭司是真正的同路之人，却不能说，不可说。只能一直隐忍着，默默承受着。 “我要开始清理刑门了。”周洛玉打断焰君的思绪，说出自己的打算“我要重整刑门，直到祭司大人回来。” “可是蔚恒和城主已经给祭司下了心咒。”焰君望着周洛玉，语气颇为笃定“我肯定，他们不会让祭司恢复上一世的记忆。” “他们不懂人的心。”周洛玉想起那一夜遇到的‘槐辛’，语气更加的坚定“即使如此，祭司也会自己想起来的。” “你是说，心魔还在？”焰君惊呼道“这不可能，明明已经被封印了啊。” “我不知内情。”周洛玉起身准备离开，领走前问了焰君一个问题。 “焰君，你真的认为，只有第一世记忆的祭司，真的就是转世前的祭司吗？” 周洛玉显然没有期望得到焰君的回答，直接离开了，留下焰君的房间思索。 几个月的时间飞逝而去，焰君开始亲自教导槐辛四人，弘多木也经常被训的叫苦不堪，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一直以为最娇气的金月在这段时间都是咬牙默默坚持，从不叫苦叫累，倒是槐辛，每次开口要求大家休息几日，总是被焰君以各种各样的理由反驳回去。弘多木有时也会不和大家一起训练，大家也就知道，因为凌云出莲城的缘故，只是最近颇为频繁，槐辛估计着万妖林异动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这日下午，槐辛四人和往常一样开始一对三的实战练习。 凌霄双手对着，在中间聚成的火球越来越大，对面的墨沅生看到有些发憷，忍不住开口道 “这练习是点到即止啊！凌霄你别闹太过” 凌霄笑嘻嘻的不在把火球对准墨沅生，而是朝溪边打去。墨沅生却瞅准时机，越过金月，一个飞跃，凌霄瞬间被打出比试圈。 墨沅生得意的朝凌霄伸出手，想拉凌霄起来，没料到一个大意，被飞身到自己面前的槐辛打了一掌，顿时被掌风带着朝后退了几步，没有稳住身形，结果一屁股摔倒溪水中。 还在地上趴着的凌霄见状哈哈大笑，而金月看着像落汤鸡一般的墨沅生也忍俊不禁。 “你们商量好了吗？过分了！”墨沅生爬起来，抖抖身上的衣服，语气却没有丝毫介意。 “是谁先偷袭的啊？”凌霄站起来拍拍手，抖抖身上的草屑后，一个捏诀，墨沅生身上前后浮起几道符诀，片刻的功夫，衣服都干了。 “凌霄，你的外周天成了？”墨沅生摸着身上已经干的衣服，语气中带着惊喜。 “没有，还只是双手之间，只有两道灵路。”凌霜说着，举起一只手，从手中聚集起两道火灵力聚成麻绳一样的类似灵脉的纹路，有些曲折的连接着另一个手掌。 “那也不错了。”墨沅生走进凌霄，鼓励道“找到法门后，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嗯！”凌霄收起灵力，对着一旁沉默的金月说“阿月，火炼金，我们单独打一场可好？” “好啊。”金月点头应允。 还未等众人准备好，一阵雄厚的声音出现在云端。 “你们又趁我不在的时候疏于修炼。” “焰君！”众人列成一排，向八角亭上方行礼。 焰君走到众人面前，宣布了一个消息。 “后天，是你们这一届队伍比拼的日子。我刚刚去了莲学给你们报了名。” 除了槐辛神色有些不解，墨沅生，凌霄和金月都露出期待且跃跃欲试的表情。 “明天给你们放假一天。你们给我养精蓄锐好好的比。”焰君转身离开“要是没有进入前三，就自觉的离开师门，不要回来了，我焰君丢不起那个人。” “队伍比拼？这是什么？”槐辛十分不解。 “每年莲学接受的新人在一段训练后会组织一场比拼大会，就在勒言堂。”金月开口道“东涧每月都会举行一次切磋比拼，但是全莲城的只有这一次，所以大家都能从比拼中直观的知道自己的队伍是什么样的水平。” 墨沅生跟着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问出一个问题 “可是，我记得，一个队伍是五个人的啊，我们只有四个人。” 金月和凌霄听到后面面相觑，凌霄带着猜测的说“会不会焰君把弘多木也算上了？” “不会。”金月十分笃定的肯定到“弘多木的修为已经可以进入护法阁了，他就是一对五个我们这样水平的都没有问题。” “焰君该不会是让我们，”墨沅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四对五。” 听到墨沅生的猜测，众人一脸就是如此的表情，顿时心头觉得压力颇大。 “我觉得我们可以做到。”凌霄肯定到“焰君觉得我们可以，我们一定能行的。对吗，阿辛？” 槐辛看着十分有信心的凌霄，心里有些觉得对方勇气可嘉，当下点点头。回头看着面色沉重，正皱眉盘算的墨沅生，还有望着远方，不知道再想什么的金月，心里暗想到，不管如何，这次，自己一定会尽全力为大家取得胜利。 第55章 偷偷买镯子 焰君回到无为洞，刚刚好遇见朝外走的弘多木，皱了皱眉头，拦住对方，语气带着关心。 “凌云这次是去了万妖林附近弑妖，境地一定万分凶险，你不在里面待着，为何出来？” 弘多木看着焰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默默地回去了。 焰君看着弘多木的背影，默默叹口气。作为弘多木的师父，他这一路以来的境遇和变化，一直在旁边的自己是看的十分清楚，有时自己都为弘多木感到不公和愤慨，可弘多木却什么都不在乎一般，干净利落的就退出了护法阁，默默地承受灵契之约转移的伤害，直到发现西山可以切断灵契联系，又听从凌云的请求居于西山。焰君以为，弘多木会和从前一般，一直压抑自己，永远若无其事的表现的毫不在意，没想到这两个月来，弘多木像是变了一些，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和自己摊牌，自己甚至有些害怕那一天很快就到来了。 焰君叹了口气，走在中间的石头上，开始打坐。 第二天，槐辛起身后，看见在屋外打坐的金月。 金月这几个月来十分刻苦。开始，槐辛以为金月会消沉一段时间，却没有想到，金月在那次之后变得越来刻苦和努力。槐辛知道金月心里一直攒着一口气，这段时间，金月从来不会离开西山。想到明天的比拼，到了最后，一定会遇到金珠的队伍，如果输的话，金月怕是会更加的勤奋，可是若是赢得话，那一直支撑着金月的那口气就不在了，那时候，金月会不会变得比现在更加沉默寡言？槐辛不知道该如何去帮助这样的金月，一时间陷入思绪中无法自拔，直到金月回头，发现槐辛打了招呼，才算是停下想法。 “阿墨和凌霄一早就出去了，说是要买些东西。”金月站起来，看着槐辛，面带请求“阿辛，你和我切磋一番可好？” 槐辛点头应允，看着金月在这天气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单衣，关心到 “这寒冬腊月的，你要不要进去多加一些衣服？” “不了。”金月拒绝道“阿辛，说起来你们可能不信，我现在很热。” “好。”槐辛当下飞身而去，留下一句话“跟我上来。” 金月紧随其上。 槐辛一手捏诀，一手使出千冰刃，跟在身后的金月堪堪躲过。 “慢了。”槐辛语气带着严厉，交代到“金珠的湮金诀攻势已经到第三层，虽然她修炼的并非正统功法，但是威力仍然不可小觑。接着来。” 说毕，槐辛将千冰刃使快了一些，刃口割裂空气，发出撕的声音。金月躲避成功，但是身体却失去了平衡，无法运气，从空中坠落而下。 槐辛见状，将尚清衣变成丝带模样，挽住金月的腰，总不至于直直的坠落地面。 金月站在地上后退几步，最后还是没有定好身形，摔在了地面上。 槐辛拿着尚清衣，缓缓的站在金月面前。看着金月手上被地面的石头割了一道血口，心下有些不忍，暗暗责怪自己刚刚出手太过重了些。 “我们继续。”金月站起来，对着槐辛摆起手势，言语间皆是倔强“接着来。” 一天都在这种切磋中过去，知道下午，墨沅生和凌霄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西山，刚好遇到准备去换衣服的金月，二人看着披头散发，衣服间还有干涸的血迹的金月十分惊讶。 “谁欺负你了？”墨沅生放下手中的东西，急急忙忙上前查看情况，语气有些着急“今天谁来西山了？” “是我。”槐辛走出来，看得出，槐辛神色也有些疲惫“我和阿月对战了将近一天，你们倒好，出去玩了一天，真是好兄弟。” 凌霄绕绕头，不好意思嘿嘿笑道，接着说“我们买了好多好东西，二位大小姐，就不要责怪我们了，好吗？” 槐辛看着有些嬉皮笑脸的凌霄，有些无奈的说“我和金月先去收拾一下，等等最好真的如你们所说买了许多好东西，不然有你好看。” 凌霄对着槐辛的背影不住的点头，直到槐辛离开，还在那里张望。墨沅生看不下去，上前打断对方的眼神，凌霄颇为不耐的瞪了墨沅生一脸，墨沅生无所谓的耸耸肩，凑到凌霄面前，揶揄道 “我看到你买手镯了。” 凌霄听后，捂住胸口，一脸不可相信的望着墨沅生，说着“你跟踪我了？！” 墨沅生接过凌霄手中拿的袋子，有些无奈 “你买东西的地方，就在我们吃午饭的对面，我看不见，除非我瞎。” 凌霄一脸怀疑。墨沅生心里想着，中午这人鬼鬼祟祟的说要去方便一下，时间太久，自己心里担心，就使了追踪诀，没想到到时，恰好看到凌霄拿着一个玉镯对着太阳打量，一脸的期待，当下就明了了，于是立马穿密信说在一酒楼吃饭，那酒楼的位置恰恰就在那玉器店的对面。但是墨沅生是不会告诉凌霄自己是怎么发现的。 凌霄跟在墨沅生身后，看着墨沅生收拾东西，再三犹豫，拿出来一直揣在怀里的手镯，递给墨沅生看，问道 “你看着个好看吗？” 墨沅生停下手中的动作，拿起凌霄递给自己的手镯细细打量，手镯是白玉所制，摸着温润光华，右手指尖像是遇到一个凸起的地方，墨沅生转过手镯，看见手镯的一处雕刻着几朵大小不一的五瓣花朵 “这是？”墨沅生摩挲着，这不像是莲花的样子。 “是梨花。”凌霄拿过手镯，看着上面雕刻的花朵，介绍到“莲城没有这种花。” “梨花？”墨沅生默念几句后，语气带着犹豫“凌霄，这花的名字也太不吉利的，你送给阿辛，到底是期望她懂你的心意，还是说要离开啊。” “瞎说什么啊。”凌霄有些不好意思，抬脚一登，坐在桌子上，把手镯收起来再次揣到怀里，对着墨沅生说“我只不过是看到这手镯，就想到了阿辛，才买下来的。” “哦。”墨沅生回头继续收拾东西，没有戳穿对方的口是心非。 凌霄看墨沅生不在打理自己，晃了晃脚，发现对方还是视而不见，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阿墨，你说我什么时候送给阿辛合适啊？” 墨沅生听到这活，扭头定定的注视着凌霄，一脸揶揄和果然如此的表情。直到凌霄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 “什么时候送，阿辛都会喜欢的。”墨沅生不在逗弄凌霄，但是又加了一句“只是，我觉得这花名听上去不太好，像是离别之意，你要不要换一个啊？” “不换！”凌霄果断的拒绝了墨沅生的建议，从桌子上蹦下来，一摇一摆走出去了。 墨沅生看着凌霄的背影，笑着摇摇头。谁都不会想到，多年后，真的如墨沅生所说，梨花一名，真的如离别之意，往事烟消云散，此后不再相见了。 第56章 弘多木说好 槐辛站在门外等着金月。 金月出来后，看到不远处的槐辛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站到槐辛对面。 槐辛看着金月头上别着的金簪，想了想，还是说出一直好奇但是却没有问出的话。 “阿月，你说你的金簪是你爷爷给你的，那他可有向你交代什么？” 金月没有想到槐辛会问出这样的话，摇摇头，回答道 “我爷爷临终前，刚好是我父亲回来的时候。哥哥那时还在护法阁，爷爷召回哥哥，把金家的一些事物交给他打理，最后把金簪留给了我。”金月摸摸了头上的金簪像是在回忆，眼中有些温润“爷爷在世时，最在意的便是我和哥哥的修行，要是知道我们现在这样的没有出息，估计也不会安心。” “不会的。”槐辛对着金月，看着金月不解的目光解释道“从以往记录可以看出，其实金祭司是最为豁达的祭司，他创立莲学，心怀天下，所以不会把金家一家之利看的太重。他希望培养的儿女必定是顶天立地光明坦荡的，而不是苟且钻营无德无义之背。” 槐辛看着金月头上的金簪，开解到“金祭司把金簪交给了你，其实也是对你的期望。你爷爷若是在世，一定是渴望看到你可以放下心结，大步的往前走的。” “嗯”金月应和道，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听进去，槐辛也不在过分要求对方，二人一起去堂屋了。 进去后，发现桌子上有一大桌丰盛的菜肴。 “这是什么？”槐辛十分不解。 “明天辛苦。”墨沅生依次给槐辛和金月递上筷子，笑道“今天好好放松一下。” 金月夹起一份糕点，吃后语气带着惊讶“是万家楼的？！” 墨沅生笑而不语，看着金月马上脸色又变得紧张 “万家楼的菜肴很贵，你们那里来的钱？” 槐辛听后，也放下筷子等着墨沅生回答。 “是凌霄出的，我们去了一趟凌家，他母亲给了他许多零花钱。”墨沅生笑道“明天的比赛，莲学是对外开放的，所以估计凌家也会去。” “听说凌云为此还早些回来了。”弘多木从外面走来，直接拿走一只鸡腿，坐在一旁啃到。 众人回头，看着凌霄拉着焰君进来。 晚饭结束后，凌霄一脸神秘的对大家说。 “大家猜猜，我去买了什么？” “还有？”金月有些惊讶“阿姨到底给了你多少零花钱，你这样破费。” “钱不重要，感情重要！”凌霄垫垫一个大布包，右手拍着，问“你们猜猜。” 槐辛看着那布包的样子，不像是坚硬的物品，当下随口一说 “衣服？” “对了！”凌霄兴奋的把布包放在桌子上，解开道“明天就要比赛了，我想着我们穿一样的衣服，那站出去多震撼啊，也会鼓舞士气。所以，我和阿墨就去定制了这一套衣服，我们很早就去了，但是直到晚上那家店才做好，所以我们才回来这样晚。” 墨沅生接过凌霄递过来的衣服，依次递给槐辛和金月。 槐辛展开，发现是一件白色的纱衣，宽袖长裙，看上去很是飘逸。 金月有些兴奋，不停地在身上比划，墨沅生则在一旁听着金月的吩咐，帮着拿这拿那。 坐在不远处的弘多木看着面前的热闹景象，默默地转身离开。 刚刚出门，就被焰君叫住。 “多木！” 弘多木回头，对着焰君行了一礼，就站在那里等着焰君吩咐。 焰君走进，看着这样的弘多木，叹了口气。 “多木，你最近有些不一样。” “徒儿并无不同。”弘多木低下头“师父多想了。” “这么多年来，我视你如同自己的孩子，你的变化，我多多少少还是可以感觉的到的。”焰君上前说道“经历那些变故，你却看上去依然无知无谓的，我当时只怕你心中苦不自知。” “这些年来，凌云越来越少的待在莲城，你也几乎寸步不离西山。槐辛他们未到西山之前，西山总是冷冷清清，我以为你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时光。最近，我却感觉的到，你在动摇。” 焰君指了指弘多木的心“心如果动摇了，眼神就会飘，多木，你已经魂不守舍很久了。师父不能放任你这样下去，很多修行者都是在迷茫中误入歧途，再无回头之路了。” “师父放心，徒儿修行之心依然坚定，只不过”弘多木停顿了一下“最近确实有一事困惑我心，我还想在思考几番，若是最后仍无解法，我会去找师父的。” 焰君点点头，准备让弘多木去休息，这时，拿着衣服的凌霄从屋里跑出来。 看到弘多木后，急急忙忙的跑过来，把手上的衣服递给弘多木，语气有些抱怨 “弘大哥，我还没有给你衣服呢，你怎么就直接走了。” 跟在凌霄身后的槐辛一行早就发现了弘多木和焰君之间有些不同的气氛，看着弘多木望着凌霄手中的衣服发愣，金月眸光一转，上前拉住弘多木的胳膊，朝屋里走到，语气带着撒娇 “对啊，师兄，凌霄给你买了许多衣服，我们去看看嘛。” 看着弘多木被众人簇拥着进入房间，焰君的笑了笑，语气带着欣慰，和门口的槐辛对视一眼，槐辛点头后就进去了。 “徒弟一多，师父就受冷落喽。”焰君无奈的无奈的摆摆手离开。 屋内，弘多木看着桌子上一堆衣服。 白的，黄的，青的，简直像是进入了一个染布坊。 凌霄看到弘多木的苦笑，急急上前，拿起一件衣服，撑开给弘多木看，说 “之前答应你的，你看。”凌霄指着布料“这些衣服料子都是锦云帛做的，上面的花纹暗修的有莲花、玉兰、水波、都是云纹的。很适合你的。” 弘多木看着面前的衣服，迟迟没有说话，从脸上也看不错是否欢喜。 “凌霄在店中选了好久。”墨沅生上前，帮忙说道“我们跑了好多店，凌霄为了一件衣服，差点和另一个买家打起来。” “我没有打架啊。”凌霄急急忙忙澄清到，然后对着弘多木说“但是弘大哥，明天，你只能穿我手上的这件。” 凌霄手上的，是和凌霄，墨沅生同样样式的衣服。 弘多木伸手接过凌霄递的衣服，槐辛看出对方的手有些颤抖。 “好。”弘多木终于笑着应道，却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第57章 周伏诀（上架啦，求订阅） 这一天，几乎莲城所有的修行者都聚集在莲学了。 其中以勒言堂最为热闹。 忽然，人群中传来一阵惊动，在勒言堂的众人朝声响源头望去，发现身着白衣的四位少年和一位青年，整整齐齐的朝勒言堂中间走来。 正是槐辛一行。 “他们是谁啊？”一人向周围人问道。 四周都响起了纷纷的议论声。 “是西山焰君收的徒弟。”终于有人回答了。 “焰君？”有人惊呼道“火系前护法焰君？” “是啊，听说他们几个几个月前还向周飞他们发起挑战了呢。” “那结果呢？”越来越多的人好奇。 “自然是失败了。” 众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接着又开始议论起别的事情。 槐辛那边找到一个距离比试场地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了。 不一会儿，前去抽签的凌霄苦着脸回到位置上了。 “怎么？”槐辛好奇，刚刚凌霄出去还是踌躇满志的，怎么一下子情绪变化如此大。 “我们和东涧玉清轩对上了。”凌霄把手中的牌子举起来，说着“真是冤家路窄。” “那你为啥苦着脸啊。”墨沅生拿过牌子，有些不解。 “玉清轩在每月一次的东涧比拼中都是第一。”凌霄坐在槐辛面前，讲着自己刚刚在抽签后大家的反应“看到我们的对手后，其他抽签的队伍看上去明显舒了口气。我一问，才知道我们面对的是这样强劲的对手。” 金月自从知道对手是玉清轩后，就一直正襟坐着，面色严肃。槐辛感到气氛有些紧绷，于是开口说道 “东涧也不见得有多强，我们也很厉害的，我有信心。” “对啊。”弘多木跟着槐辛在身后打气，说道“你们可是在我和焰君手下锻炼的，你们怎么也要相信我和焰君的能力。” “开始了。”墨沅生看着台上的情况，提醒众人。 于是大家不再议论，认认真真的看着台上的情况。 几个时辰后，终于台上敲响一锣。 “第七场，玉清轩对珞园！” “好了。如果玉清轩仅仅只是比前面几队的水平高一些的话”槐辛站起来，语气明显变得轻松，对着其他人交代到“我们最多半柱香结束。” “没错。”墨沅生附和道“以我们的能力，完全可以速战速决。” “我要和金珠对决。”金月站起来，虽然是请求，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坚决。 “好。”槐辛拍拍金月的肩膀“阿月，加油。” “我们的家人都在下面看着呢。”凌霄擦着手掌，看着看台上站着的自己的哥哥和家人，语气变得兴奋“不管了，拼个痛快！” 金月回头，看到看台上自己的父亲和其他旁系的兄弟姐妹，抿了抿嘴，垂下眼，转身和槐辛一起朝台上走。 众人看着槐辛一行走上比试台，议论的声音更加热烈了。 “天哪，他们只有四个人。” “听说前几个月，他们队有人差点被断了经脉，有人没了血脉，还有被伏天台惩罚的人。” “对啊，这样说的话，他们这次和玉清轩对战，只会是惨败。” “我不这样觉得。焰君的弟子不会是等闲之辈。” 众人回头，发现是一位黄衣女子，那女子的眼睛长得尤其好看，像一泓清泉一般百般流转。 有人认出来这女子的身份，和旁边的人咬耳朵道“是土系周洛舟。” 众人并没有在意女子的意见，依旧看着台上的情况，和身边人交流着看法。 槐辛一行站成一排，一次对着站在对面的五人。 对面是标准的五行齐全的队伍，领头的是木系的嫡系。 “金月对金系，凌霄对水系。”槐辛安排到“其他的，由我和阿墨对付。” “明白！”众人摆起手势。 “阿墨”槐辛看着和对方之间隔离的结界，眼光沉了沉“要是有压力，就专心对付土系。” “好。”墨沅生语气坚定。 这时，结界被撤，槐辛四人像风一样飞出去，对方也毫不逊色，两方人马同时到达台中心。 一切和槐辛计划一样，槐辛和墨沅生一对三，金月对金珠，凌霄对着水系。 站在看台上的弘多木，看着台上战斗的师弟们，心里涌上久违的冲动，仅仅的握住手中的折扇。 忽然，凌霄被那水系的人一个掌风擦过，当下一个不稳，被推到台边才堪堪站住。 众人看着又落下可能的凌霄一片唏嘘，仿佛都在等待着凌霄被打下比试区。凌云看着场上的情况，握起的拳头捏的更加紧了。 那水系的人乘势而上，想就此将凌霄踢出去。 凌霄还未稳定身形，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随身而至，眼看着就要被扫下台。 忽然，自己腰上一紧，下一秒自己就被带到比试台的中心，凌霄站稳后回头，发现不知何赶来的槐辛替自己挡住了水系的攻击。 众人都没有看到槐辛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方式从场地另一边赶到这里的，只见对方轻飘飘的飞身而至，一脚点在水系修行者的腿上打断了对方的攻击，随后又飞身到凌霄身边。 “凌霄！”槐辛看出墨沅生那边有些不支，立马赶回去，经过凌霄，交代到“拼全力！” 凌霄回过神，站定，双手抬起开始分化灵力。 众人看到，凌霄手上聚起一段火球，朝水系修行者砸去。 但那人十分灵活的避开了。 “一个断了灵脉的人，还想在灵力上取胜。”那人嗤笑着，双手开始捏诀，“我这就让你看着，真正灵力的威力。” “是水系的周伏诀！”台上一人惊呼道。 相传水祭司曾经使出周伏诀，覆盖了三个村落断了七十二妖的后路，最后和蔚恒在短短的三天中杀尽群妖。周伏诀是以充沛的灵力为基础，诀符覆盖之地皆如进入湖底一般，修行者身形动弹困难，别说调动灵力了。 符诀覆盖到凌霄膝盖上，凌霄试探移动，却发现不能移动分毫。 看台上的众人安静许多，好像都被这符诀威力震慑到了。 第58章 站起来！ 另一旁的槐辛发现凌霄的困境，却无法再抽出手帮助对方。 “你和你的队友，都会被我们打败。”水系修行者对着凌霄，语气带着嘲讽“都是歪瓜裂枣，居然有不切实际的妄想。” “你做梦！”凌霄抬头，眼睛通红。 众人看着凌霄费力的抬起双手，一束火灵力凝聚成的鞭状朝对方捏诀成型的符诀打去。 “你想破坏符诀？”那人嘲笑着凌霄的自不量力“别做梦了！” “你，才是，做梦。”凌霄咬牙说道，这时另一只手也聚集了火灵力直直的朝符诀打去。 不止水系修行者，就连看台众人都在嘲笑凌霄再一次无谓的尝试。 那道火灵力和另一束相遇后，并未像大家想想的一样只是一次攻击，而是互相缠绕起来，凌霄再次运气，灵脉终于接通，接通后的灵脉就像是一把巨大的切刀，将符诀切碎了。 “不可能！”水系着惊讶道，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凌霄随后而至的灵力攻击打出比试台。 台上诡异的安静了一秒，忽然有人惊呼道 “那是不是外周天？！” 是外周天！大家都反应过来，只有外周天成才会让灵力在外部流转不消耗。 凌家小儿竟然练出了外周天，那是否意味着身体中不通的灵脉又不是很重要了，众人又陷入了热烈的谈论中。 凌云松开手，嘴角微翘，看着在台上匆匆赶到槐辛身边的凌霄。 “不错。”凌云这句肯定很快被周围的声音淹没带走，只有凌云心里清楚，自家的弟弟终于有了可以奋斗的一般天地，自己不用再时时保护，日日担忧了，看着槐辛的背影，凌云心里默默道了道谢，谢谢对方，把自己的弟弟拉上了路，虽然走的艰难，但终会到达终点。 槐辛刚刚看着凌霄陷入困难，心下一急，迅速地解决了木系和火系的修行者，将他们逐出了比试台。 看着赶来的凌霄，脸色带着笑说道“做的好。” 凌霄不好意思的绕绕头，另一旁也解决土系的墨沅生赶过来。 “好了？”槐辛问道。 墨沅生点点头，看向一边“可是阿月那边，好像情况不太妙。” 金月和金珠本就不分上下，正在一旁胶着。 “走。”槐辛收回打量的目光“我们腾位置。” 就在众人以为已经结束的槐辛一行会上去支援金月，这场战斗一定会冷门的以洛园以少胜多中结束，却见槐辛，凌霄和墨沅生三人依次从比试台上下来，生生的放弃了这次机会，众人看着台上的金月和金珠，胜负又变得不确定了。 忘记是第几次和对方对招了，金月双手摆着姿势，头上冒着汗，金珠情况也好不到那里去，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这次，金珠率先出招 “湮金诀，攻势，第二层！” 金月眼睛一眯，躲过这个攻击，随后就是一个攻击打向金珠，金珠为了躲避，只好收起攻势，转移到另一侧。 金月和金珠对峙着，都在等着对方发招，也都在积蓄着力量。 “湮金诀，攻势，第三层！” 金珠还是先出击，金月虽然躲避很快，但是还是被擦到，金月右臂上出现一个血道子。 “阿月！”墨沅生上前几步，语气担心。 槐辛也走到比试的结界出，皱着眉，神色颇为担忧。 “打得好！” 众人回头，发现是被凌霄打下的水系修行者在一旁嚷嚷“金珠，把她打着满地找牙！” “你！”凌霄挽袖上前，却被墨沅生拦住，只得作罢。 金月上前发起进攻，未料被飞置而来的无数个金镖挡住，手上被划出许多血痕，也还是没有近金珠的身。 看台众人看着金月一次次的朝金珠奔去，却一次次的被割伤，议论声越来越低，渐渐的竟是安静了，众人看着金月这像是自虐一般的行为，心中升起一种悲壮的感觉。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金月的恨意，却也清楚看到了金月在湮金诀下的无能为力。 “金月，我们之间该结束了。”金珠看着满身是血的金月，心中带着些痛快，双手开始换符，接着一个出击。 被击中的金月踉跄的倒在地上，看着勒言堂的上空，闭上眼睛，想着“自己终究还是失败了。” 看台上的众人看着到底的金月，不知为何，却没有丝毫欢呼的欲望。 负责比试的人开始敲锣，锣响十下，卧地者仍倒地不起，那么失败。 一下。 “阿月，站起来！”槐辛上前，语气带着迫切“你可以站起来的，你还能站起来！” 躺着地上的金月却是一动不动。 两下。 “阿月，你可以的，站起来啊！”凌霄在槐辛身后鼓舞着，恨不得进去扶金月起来。 三下。 凌霄还想开口，却被墨沅生拉住制止。 “阿月已经很累了。”墨沅生看着金月，眼神是藏不住的担忧“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 四下，五下， 就在大家准备等着敲锣声就这样结束的时候，忽然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彻在早已寂静的勒言堂上空。 “月姐姐，快起来啊！” 躺在地上的金月听到这声音，心低一动，是小叔叔的小女儿，总是找自己要糖的六岁小女孩。 接着，勒言堂想起一句接一句的呼喊。 “月儿，起来！” 这句是对一直对自己非常严厉，自己曾经很讨厌的二叔说的。 “月大小姐，快站起来！到底行不行了！” 这句是总是和自己作对的五堂妹说的，语气总是充满傲慢。 “大小姐，站起来！少爷看着呢！” 这是金家的大护卫的声音，自己以前常常作弄他，时常偷溜出去让他受罚。 “大小姐！”“大小姐！！”“大小姐！！！” 这句话由金家旁系响起，渐渐的在勒言堂传播，一阵高过一阵。 八下。 金月的手按在地上。 九下。 金月终于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好！”凌霄双手一拍“阿月，好样的！” 金珠看着站起来的金月，眼神渐渐蒙上一层恨意，双手捏诀，竟然还是湮金诀。 “湮金诀，守势，第三层！” 槐辛对着场上的金月大声说道，金月下意识就做了。 一个巨大的旋涡在金月面前浮起，金珠看着自己符诀的金镖被旋涡一一吸去。当下不可置信的摇头，金月见状，乘机将湮金诀转化成太古功法中的灵力圈，当下就把怔愣的金珠打下比试台。 看台上顷刻想起热烈的叫好声。 金月回头，看见看台上的叔叔们，堂兄弟姐妹们，还有一起长大生活的金府众人，他们向自己招手，或者只是注视，但是眼神中都有藏不住的欣喜。 “谢谢”金月的声音微不可闻，眼眶渐红。 一摞定音“珞园胜！” 第59章 新年伊始 莲学的比试过后，莲学为了适应从大渝来修行的修行者，放了一个月的假，这段时间，许多修行之人陆陆续续离开了莲学。 槐辛一行却没有一个人离开西山。 “你们不回家，到这里陪我这个老头子？” 某日，焰君看着几个人还在西山修炼，语气故意装的不耐烦，挥着手 “我这里也放假，都回去！从今天开始都休息了！” 众人停下修炼，看着焰君离开的背影，有些无奈。 “你们有什么打算？”凌霄望着众人，说着打算“要不要都去我家？” 金月不愿意再回金家，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 前几世，槐辛收到刘叔的来信，说是要去看望许久不见的战友们，今年不再呆在柳城了。 墨沅生也一直没有提出要离开的想法。 所以，凌霄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我在西山。”金月想了想，说道“我过几天准备去买一些东西，将西山的房屋装扮一下。” “我和你一起去。”墨沅生对着金月说“我今年也不回家。” “加我一个。”槐辛起身，道“到时候记得叫我。” “那我也去！”凌霄急急忙忙的举起手。 次日，众人离开西山，再一次的到膳食堂吃早饭。 周围还是有一些指指点点的声音，不过以前是鄙夷的，瞧不起的，而现在是敬佩的，惊叹的。 凌霄发现这种变化后，颇为受用，不知不觉就在前面大摇大摆起来。 “德行！”金月在后面吐槽，但是看着凌霄的动作还是带着笑的。 “今天就顺着他。”槐辛眉眼见也是笑意“我们许久没有这样开心了。” “对啊。从赢了那一刻，我才又有了知觉。”金月和槐辛并肩走着，言语间已经听上去平淡许多“之前真的是一口气撑着，阿辛，谢谢你。” 槐辛摇摇头，拉着金月跟上前面墨沅生和凌霄的脚步。 一行人最后又拉着在莲学门口恰巧遇见的弘多木，五个人一起，浩浩汤汤的准备去置办过年需要的东西。 “你们知道吗。”金月走在前面，一本正经的对大家讲道“莲城开始是没有除夕的说法的，后来，接纳了越来越多外来人，渐渐的也和大渝一般有了这个节日。” 槐辛看着说的有些眉飞色舞的金月，心里暗自高兴，金月终于又恢复成以前的样子。 “我们买些灯笼。”墨沅生指着一家店，众人又挤进本来就十分拥挤的灯笼店。 槐辛进去以后，四处打量。 店里的灯笼繁多，有莲城最普遍的莲花灯，骑马灯，还有五族的图腾灯。 槐辛看到一个墙角挂着的灯笼，默默走了过去，定定的看着。 灯笼上有许多白色的花朵，初看以为是雪，细看才看出其中勾勒的是朵朵白花，和自己那日在幻境见到的花如出一辙。 槐辛抬起手，准备取下这盏花灯，却不料被人先行一步。扭头看，发现竟然是凌霄。 “你认识？”凌霄指着花灯，面露惊讶。 “这是梨花，我本是大渝柳城人，自然识得。”槐辛收起手，向凌霄解释。 “你喜欢？”凌霄望着槐辛，语气带着期待。 槐辛看着凌霄亮晶晶的眼睛，有些怔神，像是想到了什么，摇摇头笑道 “无所谓喜欢不喜欢，不过是觉得熟悉亲切罢了。” 槐辛见这梨花确实是觉得熟悉，心里总是有些无法抑制的亲近感。只不过这句话在凌霄听来，以为槐辛有些想念家乡了。 “我买来送你。”凌霄匆匆朝柜台走去，说道“挂在你门前一定很好看！” 槐辛看着凌霄的背影，有些无奈的摇摇头。 一行人大包小包的拿着东西回到西山，已经是深夜了。 “累死啦！”金月把包裹甩到桌子上，扭扭手说道“我们明天再继续。” 第二天，众人看着出现在西山的凌霄一脸诧异。 “你不回去吗？”墨沅生坐在梯子上，一脸的惊讶“火族嫡系不是这两天就要去煛山了吗？” “明天出发。”凌霄顺手递给墨沅生对联“今天来陪陪你们。” “别给我们添麻烦就好了。”金月端着一盆东西从屋里走来。 凌霄看着金月走路有些不稳，连忙急急忙忙上去帮金月拿走盆子，按照指示放在一个石桌上。 “阿辛呢？”凌霄张望许久，终于还是问了出来。 墨沅生听后，笑着摇摇头，并没有回答。 “在后面和弘多木一起写春联呢。”金月擦洗大门，扭头问道“凌霄，你就一直看着，不来帮帮我。” “啊？”凌霄听后装傻，抬脚就朝后面走“我看看阿辛，看看有没有要帮忙的。” 金月看着凌霄急忙离开的背影，有些咬牙切齿，跺跺脚哼了一声。不知何时，墨沅生已经从梯子下来，接过金月手中的抹布，笑着说 “我来。” 金月扭头，看着开始擦拭的墨沅生，上前敲敲对方的背，语气带着几分娇嗔 “还是阿墨对我好。” “好好说话。”墨沅生脸色带着嫌弃，但语气越是十分的受用。 金月不吭声转身擦拭另一边门，墨沅生低头，偷偷看着金月的背影，不知不觉咧开嘴笑了笑。 另一边，凌霄跑到堂屋出，看到里面的场景后，有些烦躁的离开了。 屋内，弘多木执笔书写，槐辛在一旁磨墨，二人时不时的还低头交耳一番。有时，槐辛还被弘多木说的话逗笑，而弘多木则摇着头，面带宠溺，继续行书。 自己从未见过槐辛这样的笑容，一时间，凌霄觉得自己看到的场景十分的刺眼，心里有些赌气，也不知道如何应对，直接转身离开了。 “弘大哥，你不是说自己曾是莲城第一才子吗？”槐辛看着面前不知被弘多木写错几个的对联，语气带着调笑“真是名不副实。” “我已经许久没有写过这些东西了。”弘多木看着毛笔尖，下笔的手还有些颤抖“我将近十几年没有碰过毛笔了。” 说着又写错一笔，脸上的笑容有些不好意思“要不你来，我看你刚刚写的很好。” 槐辛摇头，继续在桌子上铺好一张红纸，做出请的姿势。 弘多木又沾了沾墨汁，忽然看向门口，问道 “谁？” 第60章 雪中对话 槐辛抬头，看见门口飘起的一片红色的衣角，垂下眼睛不知在想什么，扭头对着弘多木说 “无人。” 弘多木并未多想，又开始和手上的毛笔做斗争。 槐辛又望向门口，想到昨夜，自己回到西山自己的房间，房门口已经挂上了之前凌霄买的梨花灯。 灯光柔和，就像天上明月一般，灯上描绘的梨花栩栩如生，真的像是要从中翩翩落下一般。 本应该是美好的光景，可开心的情绪在槐辛心口徘徊不到一刻，就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替代，尤其是在发现躲在走廊后的凌霄后。 一种让人压抑的情绪紧紧的拽着槐辛的心，槐辛不再停留，就像没有发现门口的梨花灯一般，和平常一般进了屋。 片刻后，从窗口看见凌霄落寞的背影，槐辛本能的觉得，有什么东西，失控了。 金月看见弘多木和槐辛拿着对联出来，有些奇怪 “凌霄说是去找你们了啊？”金月放下抹布“他人呢？” 弘多木听后朝后打量一下，也有些奇怪 “后面堂屋没有来人啊。”说着像是想到什么，笑了笑“估计回去了，这几天他们凌家也该启程去煛山了。” 煛山是弘氏携火祭司一起发现的，煛山曾经姓弘，如今姓凌。 “阿墨，你今天不是说掌厨嘛，我去帮你！”金月急急忙忙的拉着弘多木离开。 槐辛开始收拾金月留下的物件，弘多木也开始比划着如何贴春联。 众人开始吃完时，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师父，焰君。 “没人。”墨沅生从后山回来，语气带着着急“你们谁看到师父了？” “师父过年不回在西山的。”弘多木端着一个木桶放在桌子中央，起身擦擦手说“别找了，我们吃！” 一行人热热闹闹的吃过午饭，再到莲城转了几圈，感受了一下热热闹闹的喜庆氛围，再回到西山，已经是月上中天了。 刚刚进入西山，金月忽然变得兴奋 “师兄，阿辛，阿墨，下雪了！” 槐辛抬头，看着天空中真的开始飘起雪花，越来越大。等众人到紫岳峰顶，周围已经是白雪皑皑的景色了，而且，雪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 金月撑着伞，语气掩饰不住的得意 “我刚刚在山下买伞是不是很聪明。”说着指了指墨沅生和弘多木“就我和阿辛有，你们就被雪冻着回去！” “早些休息。”弘多木对着大家，语气难得有些作为师兄的关心“今天辛苦了，明天我掌厨犒劳犒劳你们。” “千万别！”金月惊呼道“西山就一个伙房！” 槐辛想到金月进堂屋后，发现弘多木写的废纸后，暗暗对自己说弘多木在她心中和凌云比肩的地位以及下降了不少的情况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众人互相道别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槐辛快要走到房间，发现站在自己门口的凌霄。 对方也不进屋，就在院子中站着，身上的红衣被雪花浸湿些许，凌霄不时的跺脚搓手，来来回回在房屋走着。 凌霄现在心里很乱，他想和槐辛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是觉得自己不能在这样下去，所以下午的时候救又匆匆回到西山，却发现大家都不在，自己只好在槐辛门口等。 凌霄转身，看见不远处撑着伞注视着自己的槐辛，一时间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槐辛像是为了衬托节日的气氛，穿了平时绝不会穿的水红色衣服，真是上次烟如眉送的那件。凌霄看着槐辛缓缓走来，直到站到自己的面前，微微的把伞也移到自己头上，心中本来有许多话，这时却只能张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为何不进屋？” 凌霄看着槐辛嘴巴微张，下意识的回答道“等你。” 本以为听到这话的槐辛会十分开心，可未想到，槐辛皱了皱眉头，望着自己，凌霄低下头，有些暗暗后悔自己的唐突。 “天冷，不必等。” 凌霄抬头，看着槐辛神色如以往一般冷淡，说出的话也没有丝毫起伏，凌霄开始望着四周，结结巴巴的说道 “不冷，我…我就是…有些想你，哎，也…也不是这样”凌霄挠着头，样子看上去十分窘迫。 “快回去。”槐辛打断凌霄，看着凌霄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的样子，心里也不是很好受，只好劝说道“回去，你家人还在等你。” 凌霄看着转身离开的槐辛，一下子伸手拉住对方。 槐辛回头，神色间有些诧异，有些惊讶，有些为难。 “阿辛，我”凌霄顿了顿，忽然从胸口拿出一件东西，就这样套在槐辛手上。 “送给你！” 槐辛看着说完这就话就转身跑的凌霄，一句小心还未说出口，就见对方滑倒在雪堆里，接着又急急忙忙爬起来，慌不择路的离开。 槐辛抬手，看见手腕上多出的一个白玉色的手镯，沉默的走回房间，走到走廊处，看见那盏梨花灯，漫天飞舞的雪花十分的应景，槐辛就定定的站在灯下，抬头凝视许久才进入房间。 槐辛在房间内，看着手上的玉镯，白玉质地十分温润，上面雕刻的朵朵梨花更是精致，槐辛看着手镯有些出神，接着忽然一个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漫山遍野的梨花，一女子抚琴，一男子执剑。 槐辛想再去回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只能记得有满身遍野的梨花，槐辛取下手镯，细细打量，不知为何，嘴角渐渐翘起，神色也变得温和，不负之前的犹豫。 “凌霄。”槐辛发出一声低喃，像是一句叹息。 忽然蔚恒的话响在耳边 “与挚爱之人，相见不得相守，相知终会反目，若欢愉一时，则天下罹难，不得善果！” 这句话一下子惊醒了几乎完全陷入情绪的槐辛，槐辛看着镜中的自己，嘴角渐渐收起笑容，神色也变得果决。 再次打量手中的玉镯，槐辛把它收到抽屉中。 第61章 梨花落 凌霄回家，看到站在门口的凌云。 直到看到凌霄，一直担心的凌云才放下担心，一直紧绷的手臂变得松弛。 “回来了？”凌云声音淡淡的，带着成年男子的阳刚和多次经历战斗后的低沉。 “嗯。”凌霄低着头，想越过凌云直接进去。 看着凌霄瘪着嘴，垂着眼，若是凌霄再小上几岁，凌云就知道对方接下来就要哭了，可是凌霄长大了，只是不高兴的越过自己，没有像小时候一般大哭大闹。 凌云默默跟在凌霄的身后，也不叫住对方，只是距离凌霄几步远的位置不紧不慢的走着。 凌霄忽然停下来，凌云有些诧异，看着对方就默默地站在长廊拐角，一动不动。 “大哥，你和眉姐姐什么时候成亲？” 凌云看着转过身的凌霄没头没尾的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有些未反应过来。 “眉姐姐为何愿意和你在一起？你那么忙，而且对眉姐姐也十分严肃。” 凌云看着凌霄的神色，发现对方真的是十分的认真，而且十分希望得到答案。 “第一次见你眉姐姐的时候，我十八岁，而她刚刚十一。” 凌云陷入了回忆，想到第一次见到的那个娇俏少女。 “你七岁那年，灵力暴动，我听说雪域的雪莲可以缓解你的痛苦，我就去闯了。途中遇到了她，我以为她是守着雪域的侍女，于是骗了她替我找到雪莲后就偷偷溜走了。此后，我多次去雪域找她帮忙，屡试不爽。” “每次对她说的，本是年少戏谑之言，未料你眉姐姐当了真，私自去了煛山找我，差点殒命。结果我下一次去雪域后，直接撞上了水族族长，本以为是我运气不好，后来才知道，那一直帮我的小侍女就是水系族长嫡长女，我被施予霜冻之刑，直到父亲前去求情，本以为我和她就此两清。” 凌云笑着，带着三分无奈，七分窃喜，语气庆幸的说“你眉姐姐知道我的身份后，日日跟在我身后，简直像个尾巴一样，直到我进入刑门。” 凌云回头，看着凌霄，眼神还带着宠溺。 “她修为不及我一半，我开始觉得她很麻烦，可是后来，我们经历了很多事，我开始下意识的保护她，渐渐的，她就变成我身边唯一的人。即使这些年我们聚少离多，可是，我们在彼此的心里，都是无可取代的。” “我喜欢她，每次离开，我都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凌霄带着半信半疑，问道“依你这样说，还是眉姐姐先喜欢你的？” 凌云理所当然的点点头，看着凌霄怀疑的目光，敲了对方的脑袋，说道 “凌霄，你哥哥我十八岁那年，喜欢我的从莲城北门可以排到南门去。”凌云叹口气，故意带着遗憾说 凌霄看着凌云的样子，嗤笑一声，回头准备离开，不料被凌云叫住了。 “凌霄，槐辛并非池中之物。” 凌霄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凌云，眼神像是在问为什么。 “我见过槐辛几次，她以后，绝不会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修行者。” “那又如何。”凌霄反问道“这并不影响我喜欢她。” “喜欢一个优秀的人是很累的，你要拼了命，才能追上对方的脚步。”凌云想起烟如眉曾经因为练功差点走火入魔的样子，对着凌霄说的话带着些阻拦。 “对方若不愿意停下来，你就只能一直追逐着，没有尽头。而且”凌云画风一转，说出另一个问题“莲学内部讨论，说道槐辛，说其仙缘极高。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凌霄望着凌云摇摇头。 “意味着她本身就是一个冷心寡情的人。修仙之道，最终都是断情绝爱的，如金祭司一般的强者，沾染红尘后，修为就止步不前了，最终只能仙逝。而槐辛的眼中，全然写着两个字，成仙。” “大哥，我喜欢她”凌霄第一次向其他人说出自己的心事“我想和她在一起，她成仙也好，绝情也好。我只是想陪在她身边而已，只要这样，我就很高兴了。” “即使她不喜欢你。” “即使她不喜欢我。” 凌云看着凌霄坚定的眼神，带着苦笑摇头，最终，说了一句。 “既然如此，我没有什么好说的。可是凌霄，所有选择都有后果，你要自己承受，这点谁也代替不了。” 天边已经泛着一丝白光，凌霄的眼光变得更加坚定，一旁的凌云看着对方的变化，心里有喜有忧。 过了几日，槐辛早起后，走到西山门口就看到墨沅生和金月正在一旁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什么，于是上前打断到 “你们两个合计什么呢？”槐辛走到对方中间，言语带着揶揄“偷偷摸摸的。” “没什么”金月摆摆手，笑的也十分坦荡“我和阿墨合计着去看戏，正想着去后面叫你呢。” “看戏？”槐辛不解。 “是这样的，这几日从大渝来了一个戏班子，我前天听别人说这戏班子演的戏十分好看，所以就想着咱们一起也去凑个热闹。” 金月上前挽着槐辛的手，摇头摆脑的撒娇“阿辛，我们一起去。” “那就去啊。”槐辛看着这样的金月有些不解“有什么好纠结的。” “那戏班子的票早就没了。”墨沅生上前笑道“金月想偷偷溜进去。” “那我们买几天后的”槐辛看着墨沅生和金月有些暗淡的脸色，不可置信到“不会所有的票都没有了。” 金月点点头，对着手指，悄咪咪的在槐辛耳边说 “所以我刚刚和墨沅生说，我们可以下午偷偷摸摸的进去，直到他们开始。” “不用了。” 弘多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众人回头，看着弘多木拿着一沓木牌缓缓地走过来。 金月眼睛一下子变亮，上前拿过木牌，有些爱不释手的说 “这不就那‘梨花落’的戏的木牌吗！” “对啊，有人送的”弘多木撑开扇子，语气带着得意“走，师兄厨艺不行，但还是可以请你们看一出戏的。” 于是一行人欢欢喜喜的朝戏楼走去了。 第62章 万妖林异动！ 戏楼人生鼎沸，槐辛一行坐在一个小阁楼上，刚刚好正对着戏台。 “师兄，你怎么会有这戏牌啊？”金月嘴巴叼着一个蜜饯，语气十分好奇。 墨沅生倒了杯茶依次放在金月，槐辛，弘多木面前，望着弘多木的眼神也充满了疑问。 “因为每年除夕这几天，凌云一定会去煛山拜祭。”弘多木抿了口水，“我当然要抓紧机会好好出来玩乐，只不过今年，想到你们了而已。” “谢谢师兄！”金月甜甜的笑着，带着几分谄媚“师兄下次有好事也多多考虑考虑我呗。” 弘多木看着故作姿态的金月，抖了抖肩膀。 槐辛和墨沅生在一旁笑的颇为无奈。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即使偷偷溜进来也要看这出戏吗。”金月对着大家，抛出一个吊大家胃口的问题。 “为什么啊？”槐辛十分配合。 金月打了一个响指，刚刚准备说，就听见弘多木的声音 “因为‘梨花落’出来一年后，莲城就禁这部戏，迫于莲城的影响力，大渝也没有几个戏台敢演。今年听说改了话本子，才在莲城可以演出。” 金月闭上嘴巴，对着弘多木努努嘴，一脸不开心。 墨沅生笑着接着道 “不过我觉得这‘梨花落’开始确实应该被禁。我听说，开始讲的是莲城的一位护法和前朝大凌一位将军的故事，不仅玷污了莲城修行者的清名，也即为影响莲城在百姓之间的名声。” “那最初的版本可是真事儿？”槐辛有些疑问。 “若完完全全是编造的，莲城肯定随他去了”金月回答道“自从莲城成立以来，出现了多少莲城修行者和公主，书生甚至皇帝的戏台故事，可为何独独这台戏被禁，肯定是有隐情啊。” 弘多木一直在一旁默默喝水，看着金月对自己试探道 “师兄，二十多年前的事，你有印象吗？或者，有人给你讲过吗？” 弘多木想起父亲向自己描述的惨烈的景象，面上却只是淡淡一笑，摇摇头，放下来水杯。 “不记得了。” 金月还想问什么，台下传来一阵喧哗， “戏开始了！” 众人于是安静看戏。 这版‘梨花落’讲得是一位将军和敌国公主的故事。将军从野兽口中救下了奄奄一息的公主，国王本想作为筹码向敌国谈判，未料将军与公主日久生情，将军救下被囚禁的公主隐居在一个种满梨树的村落中，二人过了一段男耕女织的日子后，敌国发起进攻，将军被下属找到，军人的责任感让将军重新拿起长枪重回沙场，在沙场奋战的将军丝毫不知在家的妻子已被一心求和的皇帝找到，公主被送回敌国，战争却并未和约定的一样停止。将军在战场上中箭，箭头有毒，危在旦夕，公主为了救自己的夫君，用了百般方法，受尽屈辱得到一株解药。带着解药的公主偷偷逃回将军的身边，看着伤好后的将军冲锋陷阵，也看着无数百姓因此流离失所。最后，公主替将军挡住了一次暗杀，奄奄一息，将军为了自己妻子活命，只得独自带着公主只身闯入敌国皇宫，看着公主安好后，含笑喝下敌国皇子赐下的毒酒，一代战神就此命陨。不久，将军所在的国家割城求和，战争结束。 槐辛看着戏台上两人在梨树前你侬我侬的场面，心里有些轻微的触动，却不知为何这样的场景有些熟悉。 看着将军在前线厮杀，而在皇宫的公主日日为自己的夫君祈祷，槐辛只是觉得则台戏有些刻意煽情了些。 直到最后，将军喝完毒酒，抬头望着公主居住的寝宫，眼眶通红，嘴角渐渐带着笑意，不知是笑心爱之人终究得救，还是自己终于结束杀戮的一生，还是为了天下不在动荡而笑，那笑，是释怀的。槐辛脑海中忽然浮现衣服画面，一个看不清面庞的男人，努力抬着手，抚着一个女人的脸庞，那女人哭的肝颤寸断，咬着嘴巴。 “活下去。”槐辛听着那男人不断的说这句话“活下去。” 想努力的看清这两个人的脸，这画面却忽然在脑中消失了，不管槐辛如何回想，只能想到那双沾满血迹的全是疤痕的手。 戏剧结束了，此起彼伏的掌声响彻房屋，楼下不断有人叫好，槐辛回神，看着金月默默地抹眼泪，笑着摇摇头。 “太感人了。”回去的路上，金月不断感叹道，声音还带着泪腔。 “是啊，这种爱情，让人魂牵梦绕，又觉得荡气回肠。”墨沅生附和道。 “太混混烈烈的东西往往不能长久，凡是还是细水长流的好。”弘多木总结到。 槐辛不解，皱皱眉头，对着其他三人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们就没有想过，若那将军如此有责任感，为何最后还是会喝下毒酒？而最后，治好的公主，发现夫君已去，又该如何生活，是否另嫁他人？”槐辛摇摇头，说出自己的看法“这戏前后矛盾，只说了美好悲壮的一面，完完全全没有交代结局。” “公主不可能在嫁给别人的。”金月反驳道，带着一丝倔强的问墨沅生“阿墨你说你？” 墨沅生低头想了想，说出自己的想法“按照剧本的描述，我觉得，公主最后也不会独活。” 听到这样的回答，槐辛无奈的摇摇头，感叹道“你们都忽略了一点，位高权重者往往最没有自由，公主不会死，也不能死。” “槐辛说的没错”弘多木插进一句“第一天，这部戏是演了结局的，后来发现结局不好，第二天就没演出了。” “第一天的结局是什么？”金月很好奇。 槐辛和墨沅生也望着弘多木。 “公主嫁给了本国一位诸侯，最后一刻，想起满山的梨花，在和将军的回忆中去世了。” “啊？”金月有些失望。 “对，这才是最符合现实的结局。”墨沅生终于回味过来，点头肯定到。 忽然，街头传来一阵喧嚣，接着莲城四方的城郭上放起白色的烟花。 “燃放白烟，万妖林有异动！”弘多木看着上空的烟花，急急忙忙拉住槐辛一行，语气急促 “快，我们回西山！” 第63章 万妖异动1 一周过去，莲城仍然处在人心惶惶的境况中。 槐辛看着街上空无一人，家家户户门口紧闭，不久前人声鼎沸的景象如同幻象一般，消失不见了。 槐辛同金月走到莲学北门，这里聚集了大多还在莲城的莲学弟子。大家脸色肃穆，并没有人私下交头接耳。 “阿辛！” 槐辛回头，看见凌霄朝自己跑来。 凌霄昨夜回来，回来后就回到西山找到焰君，众人才知道，这次万妖林异动，比以往都要严重。 “护法阁的小护法全员出动了。”凌霄向大家说道“昨天眉姐走前去了我家，说前面形势非常严峻。” 万妖林异动，槐辛记得，以往再怎么艰险，也绝不会让护法阁的小护法去第一战场，因为那是莲城未来的根基。 忽然传来一个黑色的幡传到北门门上，接着从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聚集的莲学学子自觉的让出一个道路。 三个黑袍黑帽的蒙面人骑着马飞快朝门外跑去，地面扬起一阵灰尘。 “是刑门的人。”墨沅生看着对方的打扮，肯定道“而且是刑门司级以上的。” “那是召唤幡。”槐辛看着黑幡也跟着那几人离开，有些担忧“此幡施诀，可传消息到天下所有刑门之人耳中。” “可刑门向来是只管莲城内部之事啊。”金月十分不解。 “前方定然十分惨烈。”墨沅生推测到“听说五大家都已经出动了。” 槐辛抬头，看着莲城北门的牌匾，沉默着。 按照之前成立的莲城律法，万妖林异动，莲城城主和极大祭司先行出动，若压制不住，四大护法带着天护法们前去支援，等护法阁‘天地玄黄’所有护法都出动后，莲城五家精锐会再去支援。 往往在调动护法阁后，万妖林的异动就基本平息了。况且此次只是万妖林普通的异动，即使没有祭司先行，以莲城的实力，也绝对没有达到要出动五家精锐的地步。 “听说这次护法阁的护法损失了将近二分之一。” 槐辛听着有人在身后敲敲的议论，微微皱起眉头。 “五家的人也损失惨烈，死了许多人。”一人摇头叹息到。 听到议论的内容越来越多，描述的场景越来越惨烈，金月眼睛泛红，暗自拽着自己衣角。不禁在心里担忧早就被派到万妖林附近的哥哥。 前方有人开始高呼，渐渐的传到槐辛这里。 “我们要出城除妖！” 渐渐的，人群开始躁动，呼声渐渐统一 “出城！” “除妖！” 凌霄和金月也跟着喊了两句，看着一直不说话，脸色严肃的槐辛和墨沅生，也不再开口。 “莲学不会允许任何一个学子出去的”槐辛看着金月的疑惑的眼神，回应道“护法阁已经没有人留在莲城了，莲学就是莲城的最后的防线。” 墨沅生点头表示同意槐辛的看法，并补充道 “除非有妖进入莲城，不然莲学不会允许弟子出去的。” “回去。”槐辛转身就走，说道“我们回西山，看看焰君能不能出马。” 万妖林不远的山坡上，蔚恒和其他三位护法站在那里商讨。 “城主还是不愿出马吗？”火护法质问道 “城主仍在闭关”蔚恒看着其他护法失望的表情，暗自叹了口气。 “其实没有什么问题，最艰难的已经过去了。”金护法安慰道。 一旁的木护法冷哼一声，言语带着不满“这莲城，到底还有没有城主。” “不可无礼！”蔚恒制止对方继续抱怨下去“城主自有打算，不可妄自揣度城主。” 说话间，有人从天而降，带着凉爽的笑意 “哈哈，蔚恒小儿，我来看你的烂摊子了！” 蔚恒扭头，实在不想和幸灾乐祸的焰君打交道。 “你！”木护法指着焰君，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莲城遭此大难，你不帮忙也就罢了，还有时间出口讽刺。” 焰君并没有理会水护法，径直走到蔚恒面前，开口道 “就这次万妖林异动，水祭司若在，妖气弥漫绝对不会超过三天。都说你得祭司的亲传，我看，还差的远。” “那焰君可有其他方法。”蔚恒以为焰君会带来槐辛的消息，隐晦的问了一下。 “没有。” 众护法听到后，除了蔚恒，都或多或少的露出鄙夷的脸色。 焰君在蔚恒身后，看着其他护法长吁短叹，愁眉不展的离开，脸色没有丝毫变化。 “莲城这次损失很重。”蔚恒转身看着远方，语气带着沉重“异动当天，我等五位护法带领天护法赶到万妖林，半个时辰以后，一半的人都死了。” “于是我连夜调动护法阁所有有品级的护法，但还是提挡不住妖的进攻。”蔚恒回头，看着焰君，目光如死一般的平静，可焰君知道，里面包含的情绪不比外面任何鬼哭狼嚎的人少，甚至要更浓烈。 “你知道我最后是怎么控制的吗。” 蔚恒的语气很平静，可焰君从里面听出了一丝无奈和决绝。 “我放了烟火，莲城五家的精锐都出动了。当夜，万妖林中的妖物终于被拘禁在二十里之内，只是，莲城五家的人，将近七成的人都没命了。” “人海战术。”焰君看着蔚恒，安慰道“你不要自责，这是当时能控制事态最好的办法，你是天下的恩人。” “可我也是那些死去的人的催命符。”蔚恒望着远方“有时，我看着他们在战场上堆积的尸体，我都觉得是我拿起的刀，逼着他们上前的。” “蔚恒，你错了，他们会觉得光荣。为莲城死，为天下死，这是每一个修行者都有的觉悟。”焰君看着前方又有白烟冒气，紧了紧衣袖，说“自我加入莲城，我就知道自己的命并不由我了，可我却心甘情愿，若有一天真的是死在妖的手下，我也能了无遗憾了。” 蔚恒看着焰君飞身向前，也紧紧随身跟上，想到自己与焰君已经好久没有并肩战斗，再看着焰君的背影，心里觉得宽慰了些。 另一边，槐辛一人回到西山，看见无为洞口倒着一个人。 一行人急忙上前查看，发现竟是弘多木。 “师兄！”金月上前，伸手想将弘多木拉起。看着凌霄和墨沅生将弘多木抱起后，大叫一声。 槐辛上前发现弘多木的衣服上全是爪痕的血迹，明白这就是妖伤人的伤疤，心下一紧。 “是灵咒！这是转移的伤。”墨沅生开口道。 凌霄急急忙忙把弘多木的衣服拉开，忽然一道血迹就直直的飚出来，喷了凌霄一脸。 “大哥！”凌霄蹲下，心里开始惶恐。 第64章 万妖异动2 墨沅生看着弘多木的已经失去感知，急急忙忙对其他人说。 “快，师兄情况不妙，快把师兄带回他的房间，” 凌霄上前驾着弘多木，槐辛和金月在两盘扶着。 “可是，我们不知道那个可以切断灵咒的房间在哪里啊。”槐辛有些着急，见弘多木吐出一口鲜血，急急忙忙捏了一个诀，尽量调节修复对方的内息。 “我知道。跟我来。” 众人跟着凌霄，来到一个石洞。 石洞不大，众人在里面已经非常拥挤了，大家把弘多木放到里面一个像床的木板上，槐辛和凌霄一起打坐为弘多木疗伤，知道弘多木并无大碍，才离开。 槐辛想到刚刚那个漆黑的小山洞，语气带着不忍 “每次你大哥出去，弘多木都必须待在这里吗？” 凌霄点头，可心里因为一直担心自己的大哥，有些心不在焉。 “要是我，宁愿去死。”金月回头，看着那个进入洞口的狭小幽长的过道，感叹道“师兄在那里呆了十年多，真厉害。” 墨沅生点头，也带着些佩服。 “我想出莲城”凌霄终于开口，说的话却让人感到震惊。 大家都知道凌霄担心自己的哥哥，只是目前莲城的情景，怕是连一个苍蝇都飞不出去。 “那我们现在就走。”槐辛想了想，向大家交代到。 金月一脸震惊，墨沅生也不可思议的望着槐辛，只有凌霄点头准备随时跟上。 “静音楼应该还有人要出发，我们混在其中就好了。顺便让他们来西山看看弘大哥的情况。” 金月和墨沅生对视一眼，终于点头算是同意了这个提议。 在万妖林十里外一个村庄，槐辛一行已经在这里逗留了三日。之前跟着静音楼的人一起出来后，距离万妖林八里处，金月晕倒了。为了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凌霄和墨沅生在槐辛的建议下，悄悄退回到了这个村庄。 村庄中已经没有多少留下来的人了，听一位老者说，里面的青年或者尚可奔波的人都已经在半个月前离开了这里，留下来的都是一些老弱病残，无力离开的人，万妖林异动已经过去半月之久，留下的人本来就羸弱，再加上莲城并未遏制住这次异动，妖气一直弥漫，所以村里很多人已经中了妖毒，槐辛一行来了以后，便立马结界隔离妖气，并不断的熬制药汤，希望可以解了村民的药毒。 这日，槐辛清晨上山采药后，回到村庄，看着墨沅生正在屋外依照自己的法子熬着半人高的药汤，上前问道 “凌霄呢。” “他一直心不在焉的。”墨沅生拿起一箩药草倒进缸中，才抬头对槐辛说“他一直担心他大哥，你也见到弘多木的情况了，想来，他大哥的境地只会更加险恶。” 槐辛低头，看着在药水沉沉浮浮的药草，低头叹了口气，其实自己也发现，这几天，不只是凌霄，大家的情绪都非常的低沉，尤其是一路走来，看着沿路流离失所的流民，还有被妖所伤致残的修行者，开始的愤怒很快就被无措惶恐替代，只是大家都不说，渐渐的压抑在心头，槐辛可以感觉到大家越来越沉默了。 “收留我们的奶奶说，让金月可以下床以后，就快点离开。”墨沅生放下搅拌药汤的木棍。 “我问奶奶怎么打算的，她说‘听天由命’。我向来不信天命，也极为反感天命之说，我一直认为这是懦夫的借口。可是” 墨沅生抬头，看着不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无知三岁孩子正在院中堆着泥巴，对于自己所处的境地没有丝毫的担忧。 “现在，我却没有丝毫办法，真的只能相信天命。” 墨沅生蹲下身子，加了几把柴火，说出的话带着哽咽。 “阿辛，昨夜奶奶的小孙女去世了。她才十岁，和我小妹一般的年纪。” “她应该梳着双髻，带着花，唱着歌，在母亲的怀里撒娇。” “可她却死了，死在妖毒中。” “阿墨。”槐辛蹲下，拍拍对方的肩膀“我也很难过，可是，我们要向前看。” “还有很多人活着，我们要救活着的人。” 墨沅生点点头，站起来对着那些孩子喊道 “快来喝药水了！” 槐辛看着飞奔而来的孩童们，眼神变得柔和，起身离开了。 槐辛回到院子里，刚好遇到回来的凌霄，凌霄上前帮槐辛卸下背篓，问道 “金月还是不能下床吗？” 槐辛点点头，解释道 “估计是妖压过大，当时她在我们前面，帮我们承担了大部分的灵力上的压力，一下子负荷过度，所以失去了知觉。” 凌霄把背篓中的药草搂出来放在旁边的磨盘上，眼神已经没有之前出莲城的时候一往无前的锐气。 “害怕了？”槐树上前帮忙摆弄药草。 “我今天出去，发现静音楼转移回莲城的修行者越来越多了。” 槐辛停下动作，看着凌霄，凌霄的语气虽然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摆弄药草的手却微微抖动着。 “有些没有了胳膊，有些人失去了左腿。有的还在流着血，我看着他们一个个的从我面前经过，本来以为他们会因为疼痛而嘶吼，再不济也会哼出声。可是没有人这样，那么多人，队伍却诡异的安静，都在咬牙忍耐。” 槐辛听着凌霄的描述，想到前世自己经历的战斗，那些不得不上前的低阶修行者，最开始总是惊恐失措，甚至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妖物所伤，即使如此，还是有源源不断的修行者涌上来，因为即使修为低微，他们也知道，自己真的是莲城在外的最后的一道防线，如果妖物从他们中冲出去，那就会向无辜的百姓张开血盆大口。 “阿辛，我觉得我们太渺小了。我们就这样自身前来，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我帮助不了我哥哥，你也救不了那些死去的人。” 槐辛抬头，看着凌霄，问道 “所以，你要放弃吗？” 第65章 阿辛，小心！ 槐辛看着眼神变得坚毅的凌霄，知道自己已经得到答案。抬手拍拍对方的胳膊，转身回到房屋查看金月的情况。 金月仍然在闭眼休息，被妖力压迫后，会变得非常嗜睡，这是修行者的自我保护，所以槐辛一直不是很担心金月的状况，只是想等着金月情况稳定在离开。 槐辛压了压金月的被角，忽然，一阵熟悉的灵力波动被槐辛察觉，槐辛立马站起，再三确认后，眼神变得冰冷。 “是妖！” 槐辛跑到院中，发现凌霄已经不再这里了，于是急忙朝结界处赶去。 槐辛跑到村口，站在结界口，听着嘶哑的低吼声越来越近，一手张开，几个冰刃浮在下方。 墨沅生和凌霄急急忙忙的赶过来。 “什么动静？”墨沅生看着槐辛防备的架势，也做好准备的样子对着外面。 “是妖。”槐辛使出明清诀，想探查妖的位置。 凌霄听后，也立马严肃的对着响声传来的地方。 “村民们呢？”槐辛回头问道。 “我发现不对后就把人聚集在奶奶家了，金月也在那里。” 奶奶家以前是村长住的地方，相对来说更加的结实一些。槐辛点点头，眼神眯了眯，看到妖物的轮廓，低声说道 “来了。” 一个狼妖渐渐靠近，对方身上有几道深深的伤疤，有一条腿已经瘸了，大约有五人高。槐辛看着狼妖还是灰色的皮毛，心里的担心渐渐放下，目前以自己的实力对付灰皮的妖怪还是尚可一搏的，若是蓝色，甚至紫色的，只怕会直接被杀死。 “为什么会出现妖。”墨沅生的语气带着丝慌乱。 “应该是从前方的战场中落下的，可能护法阁没有发现漏了一个小妖。不过还好，这妖受伤了，而且伤势不清”槐辛回头对着凌霄和墨沅生说“你们在结界中待着，我先去看看能不能杀了它。” “可那毕竟是妖！”墨沅生阻挡了一下，说道“护法阁肯定在追杀它，我们就在结界中，等着护法阁的人来。” “来不及了。一来，这结界并不是十分坚固。二来，这妖气方圆二里我都可以察觉到，护法阁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妖出现在这里，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护法阁的人跟丢了。”槐辛皱皱眉，不在说话。 “第二种呢？”墨沅生紧追着问道。 “第二种，追击这个妖的人被把护法阁的人解决了。”凌霄上前，打断墨沅生的对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 凌霄说着，朝妖的方向望去，肯定到“看来是第二种情况。” 墨沅生随着凌霄的视线望去，看见那妖的嘴边挂着紫色的布料。紫色，是护法阁小护法的统一服装。 槐辛看着妖怪越来越近，眉头压低，对其他两人交代到 “我出去尽量把妖引走，你们在这里守着，一定不能让妖进入结界。” 槐辛起身准备离开，却一下子被凌霄拽住，槐辛回头，看着直直的望着自己的凌霄，眉头微皱。 “我和你一起。”凌霄语气带着坚决，说着就要一起离开。 槐辛急忙拉住对方的胳膊，劝解到 “你就待在这里。”看着凌霄咬着牙并不愿意服从自己的意见，槐辛只好拍拍对方的肩膀说“我会小心的。” 凌霄盯着槐辛，像是确认什么，最后才松开手，说 “保护好自己。” 凌霄看着槐辛离开结界的背影，心里万分焦灼。这时，听到一直在一旁的墨沅生对自己说 “我看槐辛并不是十分害怕，或许她有自己的打算，我们先看着。” 凌霄点点头，右手凝聚灵力，以便随时都可以出动。 槐辛和妖一直在对峙，互相望着对方的眼睛，像是在估计对方何时会先出手。 灰色的妖兽形不能言语，蓝色的妖能人语不能化人形，紫色的妖如果和隐藏的好的话，和普通人别无二致。 那妖伏下头，对着槐辛的方向低吼几声，带着一阵妖力想将槐辛扑打在地。槐辛一手捏诀抵挡，一手使出千冰刃直直的对着妖的咽喉处射去。 却不料，那妖像是预料到了这番攻击一般，侧身躲过去了。接着朝槐辛扑过去。 凌霄和墨沅生看到这情况，急急的出去想支援槐辛，还未踏出结界，就看到槐辛从地上飞起，对着狼妖的额头就是一掌。 墨沅生急急拉住要出去的凌霄，而槐辛也察觉到墨沅生和凌霄已经出了结界，一个符诀将对方打回结界，墨沅生和凌霄被震的后退几步，再朝前发现自己已经出不去了。 而狼妖似乎被槐辛那一掌激怒了，开始疯狂的反咬槐辛，槐辛虽然堪堪躲过去，但是身上的外衣已经有些被撕咬烂了。当前的对决中，槐辛一直处于下方，没有丝毫反击的机会，而狼妖似乎发现和自己对阵的人水平不过如此，开始更加激烈的进攻。终于，槐辛逮到一个机会，再次向狼妖的致命处使出千冰刃，狼妖为了躲避，直接朝后退了很长距离，甚至因为冲力过大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槐辛已经不断的喘气，凌霄大吼着，眼眶发红，拼命的敲打着结界。 “阿辛，放我出去！” “曾经焰君说，我并不曾把你们视为队友，因为我从未将后背交给你们。”槐辛看着已经站起来狼妖，双手翻飞，说道“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无比的珍视和你们的感情。今天，如果这妖想要伤害你们一分一毫，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你们是我最重要的伙伴！”说毕，槐辛起身朝妖飞奔而去。 “可这不公平！”凌霄看着像风飞出去的槐辛，语气带着绝望“阿辛！” “阿辛！”墨沅生看着妖也开始跑起来，即将和槐辛撞击到一起，而槐辛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看上去，竟然像是要与对方同归于尽。 槐辛看着直面而来的狼妖，暗暗调出尚清衣保护自己，终于手上诀成，槐辛双手展开，近二十个冰棱从槐辛身后浮起，闪着寒光，像是一把把利剑。 “寒剑咒！” 轰的一声，墨沅生看着不远处扬起巨大的飞尘，嘴巴有些颤抖，低声到“阿辛！” 而凌霄双手捏诀，竟是要强行突破槐辛设下的结界。 这时，有一人，缓缓从黄色的灰尘中走出来，即使身上白色的衣物已经失去了本色，头发有些凌乱，凌霄却一下认出来了，那人正是槐辛。 墨沅生惊讶的张开嘴，凌霄脸色也由悲转喜。 槐辛暗自按下胸口涌上的不适，一瘸一拐的朝自己的队友走去。 就在这时，凌霄和墨沅生的脸色又变得狰狞。 “阿辛，小心！” 第66章 凌霄，我来了 槐辛回头，看着那狼妖也缓缓的站了起来，只不过，身上的毛色竟然带着些淡淡的蓝色。 “嗷呜！”狼妖朝天长啸，接着朝地面拍了一掌。 槐辛扭头，看着那一掌带的妖力摧毁了保护村庄的结界，当下想到还在里面躲避的村民们，抬手解了圈住墨沅生和凌霄的结界，急忙交代到 “快去保护村民！在屋内设置结界，屏蔽人的气息。” 话毕，槐辛便被赶到自己身后的狼妖一掌拍飞，被打到旁边的事石柱上又狠狠落下，终于再也压制不了心口的不适，吐出一口血。 另一边听到槐辛的话的墨沅生急急忙忙回头朝村里走去，而凌霄则直直的朝槐辛奔去，还未到达便被已经站起来的槐辛制止。 “快回去！危险！” 凌霄张张嘴，想问那你呢，却被槐辛带着寒意的眼神吓得愣在原地。 “凌霄，回去！” 槐辛从未这样严厉的对凌霄说过话，凌霄刹那间明白。如果这次不听槐辛的，怕是以后再也不会与槐辛在一起了。 槐辛看着转身跟在墨沅生身后的槐辛，抬手捏诀，对着那狼妖 “周伏诀！” 那狼妖像是被禁锢住了，动弹不得。槐辛乘此机会，开始调息，刚刚使出寒剑咒已经耗费了大量的灵力，后来被狼妖猝不及防的攻击，又拼尽全力使出周伏诀，现在自己身体内的灵力流转已经完全的紊乱了，而内丹也因为负荷过多，开始反噬灵根，丹田处疼痛不已。 周伏诀并没有困住狼妖许久，不一会儿，狼妖就突破了禁制。不过狼妖并未在前进，像是意识到身后阻拦自己的人才是自己最大的阻挡者，只有除了她才能再次毫无顾虑的进去，于是转过头，看着槐辛，眼中冒着火。 槐辛看着这样的狼妖，两手摆开，费力的汇集体内的灵力。符未成，就被随风而至的妖掌再次打到地上，咳口血，无法在站起来。 狼妖站在原地，看着躺在地上的槐辛再也不能动弹后，又补上一掌后，终于确认对方死亡了一般，转身，拖着早已受伤的后腿进入了村庄。 槐辛看着那妖离开的背影，想到这妖已经接近蓝色的皮毛，心知若是不再做些什么，仅仅以墨沅生和凌霄的修为，今天怕是都会命陨于此。 槐辛艰难的抬起左手，眼眶微红，看着手掌，眼中还带着些犹豫。 这时，从村庄中传来一声孩子的啼哭声。 槐辛眼睛一闭，右手拿起一片碎石，飞快的割开左手掌，血立马滴在袖口处，槐辛挥着流血的左手朝天艰难的比划，渐渐的竟然有一道圆形的符印浮动在槐辛上方，而槐辛手中的血竟然开始逆流，不断的填充符印，槐辛逼出内丹置于符印中心。 木祭司曾以此符催生自己的灵力，分离了七魂六魄，从此西杭山变为郁郁葱葱的万妖林。 此符虽然可以短时间大力提高修行者的修为，但是代价过于惨烈，轻则损毁内丹，重则失去生命。内丹是修行之本，所以，从创立以来，就被莲城城主和各族祭司视为禁咒，不曾外传。 槐辛看着在符印中间的内丹旋转的越发的快，忽然想起曾经和哥哥的一段对话。 “哥哥，一人命换十人命，值不值？” “值。” “那要是城主或者哥哥一人命，换普通修行者呢？” “何出此问？” “钺息只是忽然想到，若当下去为那十人放弃自己的身命，可否值得？毕竟若是哥哥或者城主活着，以后定会救千千万万的生命。” 钺侯当时并未直接回答问题，思索片刻后，对钺息说 “阿息，你记住，修行之人虽说要心怀天下，但最重要的，是眼前之人。若无眼前人，何来天下云云众生，若是连眼前人都放弃，又有何资格，说救天下人。” “若真的处于这种境地，我定会不余遗力的去救他们。你身处祭司之位，更要明白这个道理。” 槐辛闭上眼，嘴角地血液已经凝住了，喃喃的道“哥哥。” 内丹回到槐辛体内，槐辛披上尚清衣，感受到体内涌动的澎湃的灵力后，抬手朝村里飞去。 另一旁，墨沅生和凌霄在艰难的和狼妖缠斗。 “我们不是它的对手。”墨沅生挥出手中聚集的灵鞭，对着凌霄说道“我们要想办法。” 凌霄又一次的被狼妖打到屋顶上落下，呸出一口血水，狠狠地说“除了拼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凌霄说的确实是实情，槐辛未和这狼妖一起赶来，很大的可能就是已经遭遇了不测，凌霄怕是也想到了，所以一直不要命的对着狼妖发起进攻。 “你歇会，我来。”墨沅生拦住凌霄，“没有你这样打发的，简直是送命！” 凌霄看着起身上前的墨沅生，抬手抹了抹嘴巴，并没有按照墨沅生的吩咐，而是继续跟上去。 忽然不远处传来小孩子的啼哭声。 墨沅生回头，看见一三岁孩童站在走道中间，抹着眼泪。 “可恶！”墨沅生无法山前，而一直牵制狼妖的凌霄在另一侧也被困住。 眼看着狼妖的微博就要扫到小孩，这是，从屋内闪出一道黄色的光，那孩子转眼间就被一人抱在怀中。 墨沅生定睛一看，大喜到“阿月！” 金月把小孩送到结界中，便立马起身援助墨沅生和凌霄，不料刚刚上去就被狼妖一掌打到草垛里，眼看着就要被狼妖抬脚压住，墨沅生一挥鞭将金月拉到自己面前。 “阿辛呢？”金月问道。 墨沅生来不及回答，眼看着凌霄又要被踏上一掌，急忙挥鞭将凌霄推至另一旁。 凌霄凝聚一个巨大的火球，顺着墨沅生的力道移至狼妖背面，就这样扎下去。 一股焦味弥漫开，狼妖更加愤怒了，转身对着凌霄咆哮着。抬手就是一爪。 凌霄来不及躲避，生生的受了这一爪，直直的从空中落在地上，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凌霄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撕裂了。 看着狼妖又是一爪，凌霄闭上眼睛，可是预料中的击打并没有到来。 凌霄睁眼，看见一声，身着白衣，衣服上有微波潋滟的光华，在太阳的照耀下显得更加的温润。 “阿辛。”凌霄支起上身，不可置信的喃喃道。 槐辛抵抗住狼妖的攻击后，并一个捏诀，无数个圆圈套住狼妖，狼妖拼命挣扎，却如困兽一般不能再移动分毫。 槐辛回头，看着身后一脸惊讶的凌霄，转过身，向对方伸出手，嘴角微翘，眼神中皆是温柔 “凌霄，我来了。” paoshuba.com 第67章 阿辛，别死！ 凌霄搭上槐辛的手，顺势站起来。 槐辛看着凌霄，眼神中涌动的是说不清的情绪。 “你还活着，真好。” 凌霄刚想回答，便见对方转过身，对着狼妖开始捏诀。看着槐辛的头发，有几缕是白色的，凌霄皱皱眉，担心的话还是止在口边。 槐辛起身，飞到和狼妖头部相平的位置，双手翻飞，念到 “寒剑咒！” 于此同时，那狼妖也挣脱了束缚，抬爪朝槐辛扑去，像是要撕裂对方一般。 “阿辛！”凌霄，墨沅生还有金月同时惊叫道。 近二十个圆圈浮动在狼妖身形周围，每个圆圈中不断的射出冰棱，甚至还有五棱和六棱。 狼妖刚刚起身，就被这近百的冰棱狠狠的钉入皮肉中，霎时间血水喷溅出来，狼妖也无力的倒在地上，扬起一阵灰尘。 槐辛飞置狼妖眼睛出，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捏诀，符印飞快的旋转置于狼妖两眼之间。 “为什么！” 槐辛看着狼妖的眼睛，知道这是狼妖在问，进化为蓝皮的妖怪可以同人言，这怕是这妖怪说的第一句话。 “因为你是妖。妖者，吸人精气，盗人修为，坏天地之命，当绝！” 狼妖费力的睁着眼睛，言语间有些愤怒 “这些年，我见多了你们这些冠冕堂皇的修为者。以猎妖之名，夺我同类妖丹，增长修为，你们，比我们更肮脏。” 槐辛被狼妖说出的话震惊了，修为者夺取妖丹增长修为，自己从未知道这事，晃神间，那妖低吼几声，槐辛提起防备，发现刚刚自己锁定的妖丹已经不再原处了。 “我就算是毁了妖丹，也不会为你所用！” 槐辛急忙后退，赶到凌霄处，墨沅生和金月早已和凌霄站在一处。 看着妖抬头长啸，妖力将四周的房屋都掀起，槐辛抬手捏诀将大家护住，再起身上前时，发现那妖已经僵直着立在地面上，还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个赤红色的珠子在狼妖头上燃烧。 “这是？”凌霄从未见过这景象。 “是妖祭，万妖朝妖王献祭，将自己修炼的妖力输送给妖王。”槐辛想到前世的哥哥口中描绘的万妖献祭的场景，这次，自己是第一次见到。 忽然，那妖丹开始发出诡异的红光，渐渐扩大，被笼罩住的树木霎时间就干枯了。 槐辛感受到一股强力的威压，身后的金月已经倒地了，墨沅生和凌霄也感受到了，墨沅生抱着金月，死死支撑着，问道 “这是什么？连结界都无法挡住？” “是妖压。”凌霄很熟悉这种感觉，体内的灵脉都想是被压迫着。 凌霄缓缓的移步，终于站在槐辛面前，替槐辛挡住大部分的妖压。 这时从屋中传来一声惊呼 “奶奶，你怎么吐血了啊！” “阿宝，你耳朵怎么流血了？！” “快来人救救我们啊！” “阿辛，怎么办？”凌霄有些无助，扭头看着现在还算镇定的槐辛。 槐辛紧了紧左手，刚刚有些愈合的伤口又有些裂开，血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阿辛，你的手。”槐辛刚刚开口，还未说完，口中涌上腥甜，接着吐出一口鲜血，倒在地上。 槐辛闭眼，眼前浮现了一个白衣白发的女子，那女子长相与槐辛别无二致，槐辛对那女子说 “你看，就算你知道很多诀符，也低挡不住这妖压。” 女子抬头，神色严肃，“可一旦符成，便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值得。” 槐辛睁眼，抬手捏符，逼出自己的内丹，身体渐渐升空。 “你就不好奇我是谁？”脑海中那个声音响到“若是内丹损毁，你我怕是再也见不到面了。” “心魔而已，何惧。”槐辛凝思到，又加了一句“你见了他，应该也可以了结放下了。” “你怎知？”女子的声音有些诧异。 “梦中。”槐辛回答的言简意赅。 这次，那女子许久没有回答，槐辛站定，看着不远处的妖丹，抬手将内丹逐渐逼近妖丹，想要压制妖压。 这时脑中又传来声音，不过那女子先是笑着，如银铃一般，接着语气肯定说道 “槐辛，你喜欢他。” 槐辛心头一动，并未回答，只是手中的动作更快了。 “为何不承认呢？祭司大人，你动心了。” “其实…”脑中女声还在不住的说道 槐辛闭眼，右手抬起，终于符成，脑海中的声音也终于停止了。 妖丹释放的妖压和妖气已经被槐辛控制在一丈之内。凌霄抬头，看着原本清空万里的天空忽然变得乌云密布，不时的传来打雷声。 “怎么会？”凌霄摇摇头，回头问墨沅生。 由于没有刚刚的压迫感，墨沅生背着金月向凌霄走去。 “阿辛定是使用了禁咒，所以才变得如此强大。”墨沅生眼神全是担忧“若是在天雷达到之前还未解决这妖，槐辛怕也难逃一劫。” “那雷会打在阿辛身上？”凌霄一字一句的问道。 “不，但会打在内丹处。内丹会被击散，若是如此，阿辛的修行之路就断了。” 槐辛听着耳边轰轰轰的声音，身体里几乎调动全部的的灵力，拼命的的驱使内丹朝妖丹打去。 眼看着内丹越来越逼近妖丹，槐辛按下胸口的腥味，开始做最后的努力。这时，一道闪电劈下，就在那一瞬间，一道金光打到槐辛身上，槐辛吐出一口鲜血，确认妖丹已经被击毁，闭上眼，安下心，脑中一下子失去感知，身体开始下坠。 地面的凌霄看着直直落下的槐辛，连忙上前，却还是差一步，眼睁睁的看着槐辛落在屋顶上，又滚下，狠狠的摔在地上。 凌霄跑到槐辛面前，手忙脚乱的抱住了对方。 “阿辛！”凌霄不断的叫着“你醒醒，醒醒啊！” 墨沅生背着金月急急忙忙赶来，看着凌霄不住的按着槐辛小腹处不断流血的地方，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力气，一下子跪在槐辛面前。 “阿辛。”墨沅生看着槐辛闭着眼，喃喃的叫到，语气带着绝望和不可置信。 “阿辛，你醒醒！”凌霄的语气带着哽咽，嘴上一直止不住的絮絮叨叨 “我以后不再缠着你了。” “阿辛，你别死啊，呜呜” 墨沅生看着凌霄死命的抱着槐辛，凌霄已经埋在对方的肩膀处低咽，实在不忍，几次抬起的手还是垂下了。 第68章 护法阁来了 几个时辰后，天色已黑，可是这小小的村子比以往都要热闹。 就在狼妖被杀后的半柱香时间内，就有护法阁的人赶来，原来是附近经过的静音楼的人发现这里有情况，随后报告给护法阁，护法阁急忙派人前来，来后，发现几个少年已经把一修炼到蓝皮的妖怪斩杀，心里惊诧道莲城出现如此英雄少年，向上前询问情况后，想强行将妖物和槐辛带走。却被一黄衣少女和青衣少年拦住，两方一直僵持着，直到金月通过静音楼传信让烟如眉来。 看到烟如眉赶来，金月和墨沅生终于轻松下来。 “怎么了？”烟如眉只听说他们几个斩杀了妖的事情，当时还有些喜悦和高兴。 可是到了地方，发现墨沅生和金月的神色并无几分开心，当下觉得定是出现什么事情了，便上前询问道 “到底发生何事？” 金月看到烟如眉，一直忍着的眼泪终于冒出来，哭着对烟如眉说 “眉姐姐，阿辛死了！” 烟如眉踉跄几步，还在接受这个信息，忽然从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仅仅是莲学的修为，杀了一只妖，也算是死得其所。”那人说的振振有词“你们要是在耽误下去，这本来于莲城有功的事，就变成耽误时机的事……” 话未说完，就被墨沅生一圈打到地上 “你说的什么浑话！这可是阿辛的命！”墨沅生挥拳，对方竟然没有丝毫还手之力。 一直在身后的另一个人见状，上前帮助自己伙伴，张口就说 “那槐辛私自用禁咒提高修为，就算她活着，到莲城也难逃一死！” 金月听后，也顾不得男女有别，上前帮助墨沅生对付那出言不逊的二人。 “都给我停下！”烟如眉终于反应过来，转身命令道。 静淼天的嫡长女的面子大家都会给几分的，一时双方都停下了。 “阿辛呢？”烟如眉问道，声音有些颤抖。 “凌霄抱着她，我们怎么说都没有用。”墨沅生擦去嘴角的血。 凌霄抱着槐辛，在一个已经破破烂烂的房屋下。凌霄也不说话，就死命的抱着，整个人像是没有了魂魄一般。 烟如眉下巴轻颤，眼睛一下子被泪水充满，抬脚上前，想去确认一下情况。不料，距离槐辛和凌霄还有一步之遥的时候，一道火墙忽然横亘在自己和对方面前。 火族的火墙，只有灵脉畅通后，才可以随意使出，这说明，凌霄的灵脉通了。可是烟如眉却并不觉得高兴，因为看着眼前的场景，也知道，对方经历了多少痛苦。 烟如眉后退一步，看着火墙消失，才开口道 “凌霄，我是烟如眉。” 凌霄背对着大家，还是一动不动。 “天色晚了，夜里凉，我们进屋好吗？” 半响，凌霄终于动了，他脱下自己的衣服，搭在槐辛身上，抱的更紧了。 烟如眉摇头，想再上前，一道半人高的火墙又围绕着凌霄升起，烟如眉使出法器，却发现这火灵力无比精纯，自己的灵力竟然闯不过去。 “都别过来。”凌霄终于开口，音色嘶哑“都别想把阿辛带走。” 烟如眉无法，终于转身对墨沅生和金月摇摇头。 “焰君在前线，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不能打扰他”烟如眉匆匆回去，对着金月交代道“我已经给凌云传去密信。你看着凌霄，若有任何情况，随时告诉我。” “前方吃紧，不可能留这么多人在这里，我会让他们回去。其他的，我来解决，你们不用担心。” 说毕，对着墨沅生说，“这里发生了什么，你务必一字不落的告诉我。” 墨沅生点头，从众人如何离开莲城讲起，一直到槐辛杀死狼妖一一告知烟如眉。 两个时辰后，下人来报，凌云来了，烟如眉急急忙忙的出去，刚好撞上走来的凌云。 看到凌云胳膊，前胸还有伤，烟如眉心头一紧，关心之话还未问出，就见凌云焦急问道“霄儿出什么事了？” 看到烟如眉的眼神，才意识到自己的状况看起来也不是很好，于是解释道“刚刚参加一场战斗，终于控制住形势，这次异动基本已经平定了。我才得知护法阁全部出动了，正想找你，就收到你的密信，你信上说凌霄情况危急，我想你从来不是夸大之人，就急忙赶来了。” “我知道，”烟如眉低着头，强忍住泪水后，抬头说“我需要确认槐辛的情况，可他一直释放自己的灵力，不允许我们接近，我就只好求助与你。” “而且，凌霄修为不高，一直强制催生灵力的话，可能会对灵根有不可逆转的伤害。”烟如眉带着凌云到凌霄在的地方，指着火圈说道“两个时辰前，这火圈就一直在这里。而且，我根本没有办法进去。” 凌云看着凌霄使出的火圈，心知凌霄的灵脉已经通了，而看凝形的火灵力，竟然比自己的还要精纯几分。 “这是天祭司才可能提炼的灵力。”凌云说道“仅凭灵力，你自然穿不过去。” “那可如何是好？”烟如眉着急“我不相信槐辛死了，可是她们都这样说，我必须确认一下。” “槐辛死了？”凌云反问道，“凌霄抱着的，是槐辛？” 烟如眉点头，开口商量到“你能不能进去把凌霄拉开。” “好。”凌云调出自己的灵器，握紧手中的剑转身就进入火圈中。 听到动静的凌霄回头，看见自己的哥哥，心头一喜， “哥哥，你救救…” 话还未说完，就被凌云一下子抱住离开。一旁的烟如眉见状，急急忙忙上前查看槐辛的状况。 凌霄在凌云怀里不断挣扎，喊道“哥哥，你放开我！” 接着看见一堆人朝槐辛涌上去，拼命的嘶吼着 “你们放开阿辛！” “阿辛！” 凌云从未见过凌霄如此激烈的情绪，就连当初不许凌霄修行，对方也只是愤恨的踢了踢墙角罢了。 烟如眉抬手探气，一丝灵力从槐辛体内游转完后，愣在那里，嘴巴微张，竟然不知如何反应。 烟如眉的表情说明一切，金月捂住脸，趴在墨沅生胸口痛哭，墨沅生吸了吸鼻子，不住的望天，拼命的眨眼。而凌霄也不再扑腾。 “霄儿”凌云放下手，垂着眼，看着凌霄有些担忧。 “啊！”凌霄上前一把抱住槐辛，站在槐辛身旁的烟如眉被撞的后退几步。 大家看着凌霄抱着槐辛站起来，一束束火苗忽然从地上冒出来。 已是夜晚，这忽然出现的火逐渐围绕着整个村庄，凌云忽然想到十年前，被烧毁的摘星阁，开口道 “凌霄，别任性，控制住！” 第69章 凌霄呢？ 忽然，无数道水光从天而降，凌云抬头，发现水护法蔚恒和焰君一起来了。 众人急忙跪拜水护法，水护法抬手示意众人起身，和焰君一道走到凌霄面前。 凌霄抬头，看见焰君，眼中像是升起了些许希望。抱着槐辛，一步一步的朝焰君走去，因为长时间一个姿势，凌霄的腿是微微抖动的，可即使如此，他仍然稳稳地抱着槐辛，直到焰君面前，竟然直接跪下。 金月看着这样的场景，终于忍不住的哭出声来，身旁的墨沅生也咬着嘴唇。 “师父，你救救阿辛。”凌霄开口道，声音是嘶哑的。 “金月曾经病的那么重，您都救活她了。您现在也救救阿辛好不好。”凌霄语气甚至带着乞求。 焰君看着这样的场景，有些不忍，回头望着蔚恒。蔚恒走到凌霄面前，看着他怀中的槐辛，槐辛脸上神色安详，除去嘴边干涸的血迹，还以为槐辛只是睡着了。 众人看着蔚恒伸手捏诀，在槐辛的脸色探视片刻后，说道 “是‘龟息’。” 当下烟如眉神色一展，带着些喜悦“真的？” 众人十分不解，金月反应过来，语气带着希望，问道“那就是说，阿辛还活着，对吗？” “龟息之术，是上古之术，而且早已失传。”烟如眉对着大家解释道“所以我发现槐辛毫无气息，体内灵力停滞，内丹下沉后，并未想到此处。” “也就是说，阿辛并没有死。”墨沅生急急的确认到。 “不错。”蔚恒点头。 听到这句话，一直强撑着的凌霄终于坚持不住，把槐辛轻轻放到地上，听着耳边的一声声“霄儿！”“凌霄！”后，眼前一黑，闷头倒下。 金月看着床上的槐辛，拿起手帕，细细擦去对方脸色的血迹。 墨沅生进来，走到床头，拍了拍金月的肩膀。 “阿墨，真是虚惊一场。”金月回头，眼睛笑的弯弯的。 “是啊，凌霄那边也没有大碍。眉姐说是因为心里一下子松了气，没支撑住所以晕倒了。”墨沅生示意金月出去“大家在外面讨论，我们出去听听。” “龟息之术，要打破这种状态也不易。”蔚恒端坐在椅子上，语气凝重“虽说五行同行可以请各大护法出手，但从未有人尝试过。” “可并不是毫无解决之法。”焰君低头思索到“若是有寒霜之地的冰莲，或许成功率会更大些。” “寒霜之地的冰莲？”烟如眉惊诧到“那我们雪域的雪莲可以吗？” 蔚恒摇摇头，解释道“虽说静淼天雪域的雪莲是从寒霜之地移植而来，不过几百年过去，它的效用远远比不得寒霜之地的冰莲。” “可是寒霜之地近百年来，无人能进入，更妄论取其中心的冰莲了”焰君对着蔚恒，说道“眼下，万妖林异动刚刚控制住，正是收网之时，你走不开。” “可你更去不了。”蔚恒抬头反驳“寒霜之地，从莲城记录以来，就没有除水系以外的人成功进去过。” 大家都沉默了，堂屋内陷入一种僵持中。 “此事宜早不宜迟。”蔚恒起身，对着焰君说“如今在莲城，除城主以外，也就你和我资历教老。” 焰君打断蔚恒的话，说“你这意思，是让我替你收拾这里的残局？” 蔚恒并不介意焰君用‘残局’来形容自己好不容易控制住的情况，微微一笑，作揖到 “谢谢焰君出山。” 焰君知道蔚恒这也是特意为自己创造名正言顺重新进入莲城的机会，不在打趣，正色道“你放心，只不过，我那徒儿，就拜托你了。” 蔚恒摆摆手，起身离开。 寒霜之地十里外，蔚恒终于停下赶路身形，对着空无一人的道路上说 “出来。” 见一红衣少年从一树木后跳到自己身前，少年额头的头发被汗水浸湿，胸口起伏着，微微喘着气，正是一路尾随的凌霄。 “凌霄？”蔚恒望着面前的少年，和自己记忆中的六岁孩童已经有些出入。 “请水护法带凌霄一同前去寒霜之地！”凌霄对着蔚恒行了一个大礼。 蔚恒看着面前的凌霄，右手在空中一划，一把剑朝凌霄方向投掷去，凌霄急忙站起接住。 “可会用剑？”蔚恒看着不住打量手中剑的凌霄问道。 “哥哥灵器就是剑，曾教过我。”凌霄挥着剑置于身后。 那剑和空气微微相撞，发出嗡嗡的声音，剑锋锐利，是一把好剑。现在已无人知道，这把剑就是让立族几百年的火族弘氏犯下大错以至于几乎灭族的引子。 “走。” 凌霄急急忙忙跟在蔚恒身后。 莲城历七百七十九年初，水护法蔚恒带凌家小儿进入寒霜之地，最终取得中心的冰莲，而凌家小儿一月后独自前往寒霜之地，成为莲城以来第一个除水系外成功带着冰莲出入寒霜之地的人。同年春，焰君取代上一任，成为莲城新一任的火护法，同时，一直未有消息的凌家小儿出现在西山，自请离开师门，焰君准，此后，凌家小儿在莲城几乎销声匿迹了，有人说凌家送小儿回家学修行，有人说凌霄自请回到煛山参悟火祭司修行之道，众说纷纷。 槐辛醒来，已经是夏末了。 槐辛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端着水盆的金月，张开口喊了声“阿月”，却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喑哑。 金月愣住，看着槐辛，手中的水盆打翻在地，接着喜上眉头，朝槐辛扑去 “阿辛，你醒了！” 不一会，槐辛看着围着自己的金月和墨沅生，眼神中有些笑意 “我没事儿了。”看着他们还有些担心的眼神，槐辛清清嗓子说道，言语还是带着一些嘶哑。 “焰君说就是这几天，没想到你真的醒了。”金月握着槐辛的手说“阿辛，你睡了半年知道吗？你这次真的让我们担心死了。” “是啊，几大护法日夜不休的为你调息近三个月，中间有几次你差点灵气逆行，好在终于挺了过来。”墨沅生说着当时情况的危机，心下还有些害怕。 “对啊。”金月接到“水护法和凌霄为你去寒霜之地取冰莲，听他们说，寒霜之地的中心都被凌霄火化成了一片湖泊。而且，因为冰莲不够，凌霄回来后，再一次独自…” 话未说完，金月就被墨沅生暗自踩了一脚，金月像是意识到什么，不在开口了。 槐辛朝附近望了望，像是在找什么，最后开口问道 “凌霄呢？” 第70章 不是吗？ “凌霄他啊，”金月四顾道，最后望着墨沅生，语气带着疑问“今天是不是休息去了啊？” 墨沅生看着槐辛通透的眼神，扶额到“金月，你还不如不说。” “我说错啦？”金月扯扯墨沅生的衣角，背着槐辛，对墨沅生比划着口型‘怎么办！’ “凌霄他，”墨沅生脑中转了很多注意，最后还是选择坦白“他自请离开师门。三个月前已经不再西山了。” 槐辛的脸色渐渐凝固，开口确认到“离开师门？” 墨沅生和金月一同点头，看着槐辛望着窗外，脸色由凝重变得不舍，最后又恢复往常淡淡的神色，回头对着墨沅生和金月淡淡一笑，说道 “这样也好。” 也好？金月十分不解，和墨沅生对望一眼，发现对方眼神也带着疑惑，知道自己打算让槐辛去凌家劝说凌霄的想法估计要不了了之了，正想开口询问，听到一人在背后笑道 “可是我徒儿醒了？” 金月回头，看到一同进来的焰君和弘多木。 弘多木摆摆手，金月和墨沅生跟着出去，屋内只有槐辛和焰君了。 “听说凌霄离开西山了？”槐辛率先开口问道。 “是啊。”焰君坐下，顺手给自己到了一杯水，抬手就喝。 “为何？”槐辛观察的焰君的脸色，像是要看出什么。 “祭司大人何时如此在意如此小事了。”焰君脸色看不出什么，说道“莲城修行子弟发现与师门修行不合，自请出门不是很常见的事吗。” “可是，”槐辛想说焰君与凌霄同为火系，何来不合，可是也察觉到对方一直回避的态度，转口说道“罢了。” 槐辛抬眼望着窗外，窗外一片绿意，盛夏已过，但西山仍然生机勃勃。 “我记得刚刚昏迷的时候，夜里，常常听到凌霄在我耳边说话。”槐辛回忆道，语气带着丝淡淡的怀念“我虽记不得他说了什么，但每次，心里却是安心了不少。” 焰君垂下眼，想到刚刚从寒霜之地回来的凌霄，一直待着槐辛身边，不肯离开，直到蔚恒来后，不知蔚恒向凌霄说了什么，凌霄当天就自请离开西山，之后竟然再也没有回来。 “你现在觉得如何？”焰君打断还沉浸在回忆中的槐辛，问道“到底情况如何危急，你竟然使用龟息之术自保，也不怕我们不知破解之法，你就只能永远沉睡下去。” “我确定蔚恒一定知道的。”槐辛转过头，看着焰君解释道“当时我使用了禁咒，天谴将至，我利用妖丹替自己挡了一道，未料那妖丹的冲力过大，一下子将我内丹反弹至我身体中，要不是有尚清衣作为缓冲，我怕是连龟息之术都没有办法使出。” 焰君听着槐辛描述当时的场景，可以想象是如何的危险，为槐辛逃过一劫暗自庆幸。 之后，焰君再次打量槐辛，发现槐辛的语气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但总让人觉得和之前的水祭司有些不同，从前的水祭司的平和淡然是自发的，而现在的槐辛，那种淡然的态度，就像是拼命的在掩饰和压抑什么，只不过这时，焰君无法发现，只好停下打探的目光。 “你醒的正是时候。”焰君起身，对着槐辛交代到“十日之后，就是检测灵器的时候。” 检测灵器，就是看修行者是使用何种武器，之后在拜入各个宗学习修行。 “应该是双刺。”槐辛抬起手，打量着，看着现在洁白光滑的皮肤，像是看到上一世自己全是伤疤的手，语气没有什么起伏“我之前查过宗卷，近百年来，无人是双刺的灵器。怕是以后，还要独自修行。” “万事皆有变数。祭司此次转世为人，未必会和从前一般。”焰君说毕就转身离开了。 槐辛看着焰君离开后，收回目光，右手暗暗的握拳，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想念那个一直待在自己，望着自己，眼睛亮晶晶的少年。 自己一直记得，在自己坠落的时候，不顾一切朝自己奔来的身影，那一瞬间，忽然确定，心魔所言未必为虚，或许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真的已经接纳的少年，或许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自己喜欢上了凌霄的。只是，蔚恒和沈慕秋告诫在前，自己心里总有戒备，所以再如何欢喜，也要一直克制。 “就这样下去，应该会忘。”槐辛喃喃道，不知是告诉自己，还是他人。 火系命脉，煛山。 凌云一早来到这里，进入一个山洞，看着一盘腿在石头上打坐的少年，本不想打扰准备转身离开，未料，少年已经发现动静，睁开眼，眼睛熠熠发光，看着凌云。 “哥哥。”少年停顿片刻，问道“可有消息？” 这少年正是凌霄。 凌云见状，只好上前，拿出自己一直藏着的药膏，示意凌霄脱去上衣。 凌霄见状，以为仍然是老消息，眼中的光霎时熄灭，低下头。 “她醒了。”凌云看着不配合的凌霄有些无奈“今天早上西山传来的消息。” 凌霄一下子高兴的站起来，也不和凌云打招呼，抬腿就朝外面跑去，凌云急忙跟上，发现凌霄跑到洞外，对着莲城的方向，兴奋的挥挥手。 “太好了，大哥。”凌霄拍拍凌云的胳膊，表达自己的喜悦。 “你觉得我会高兴？” 凌云反问道，语气带着些凌厉，凌霄也意识到自己大哥的情绪，垂下自己的手。 “我弟弟半年前，一身血的倒在西山，因为手握冰莲，冰火相冲，半身灵脉差点被毁。三个月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你自己默默跑到煛山，亲手活活剜去琵琶骨上的胎记，那胎记长到骨头处，刮骨的痛，你却忍着没有吱一声！若不是守在这里的家奴给我报信，若是我晚来半刻，你说不定就已经死了！” “凌霄，你在高兴什么？”凌云语气带着质问。 “哥哥，你一直都知道不是吗！”凌霄喉咙滚动，语气也十分激动。 “那胎记代表着什么，除了我，凌家的人都知道，不是吗？” “根本不是因为灵脉被毁才不能修行，而是因为这胎记，不是吗？” 第71章 叶子一样否？ 看着不断质问的凌霄，凌云的心里反而平静了。 “你何时知道这些的？” “在寒霜之地，冰莲长成之地，有一明镜。”凌霄转身，望着远方，不急不缓的说道“那镜中可看往事。” 凌云看着凌霄，静静地听着凌霄讲述，对方的脸色有些狰狞，像是想到了不好的回忆。 “我在镜中看见，在我出生那年，莲城大乱。我满月那天，有一蒙面人前来参加宴席，见我胎记，说我不详，身有煞气，独孤命且克家，宜送出莲城，永不修行。” “还有呢？”凌云看着凌霄的脸色变得痛苦，知道对方已经什么都知道了。 “我父母不信，依然疼爱我如初。半年后，弘氏族长被压上伏天台，夫人心疼小儿年幼，将小儿托付给好友后自尽。”凌霄的眼眶发红“大哥，我其实姓弘，对吗？” “你是凌霄，是我凌云的弟弟。”凌云否认，斩钉截铁道。 “我都看见了，大哥。”凌霄的语气不再激动，眼框虽然红红的，但是神色很坚定“在镜子里，清清楚楚。” “可那些和你无关。”凌云上前一步，对着凌霄，语气认真“你出生那年，莲城动乱，那是背叛者蓄谋已久才执行的计划，和你毫无关系。而弘氏，则是因为违反莲城律法，有因在先，更是错不在你。” “那只是一块形状奇异的胎记罢了，你不用为别人无端的猜测自责。”凌云想让凌霄尽快的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 “大哥，如果有一天，眉姐姐在你的怀里没有了呼吸，你怎么办？”凌霄定定的望着凌云，观察对方的反应。 凌云没有想到凌霄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当下就愣住了。听着凌霄一字一句的说 “开始是不愿相信，觉得一切是自己判断错误。” “接着，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停住了，耳边听不到外界的声音。” “最后，渐渐的麻木，可是还是不愿放开，好像只要抱在一起，彼此就还是温暖的。” 凌霄苦笑着摇摇头，凌云看着，眼神有些不忍。 “大哥，我再也不愿意经历这样的事情了。我曾说过，不管阿辛喜欢我与否，我都会待在她身边。”凌霄望着远方，眼神充满了担忧和后怕，语气带着些无奈“可是，当我抱着阿辛的身体，不管怎么也捂不热的时候，我却想着，只要她好好的活着，哪怕天涯两隔，我都愿意。” 凌霄靠着石壁，接着说 “水护法找我的时候，曾说，我和阿辛之间，有一个阻碍，不管我如何努力，都不会跨越。他说了阿辛的大好前程，说阿辛会是莲城多年以来，最可能成仙的人。我想，我身上的胎记，怕是会成为阿辛修行路上的绊脚石，所以我偷偷来到煛山，挖去胎记。” 凌霄握着拳头，语气带着些苦笑“我本来以为，胎记一去，就什么都没有干系了。可等我醒来，我才觉得，一切不过是自己自欺欺人而已。” “大哥。”凌霄抬头望着凌云，轻声说“我才明白，我和阿辛之间最大的阻碍，就是她不会，也不能喜欢我。而如此喜欢她的我，必然会成为她修行路上的绊脚石。” “可是，大哥”凌霄缓缓蹲下，把脑袋埋在胳膊肘里“我真的很想，很想和她并肩站在一起。” 凌云看着凌霄，想起第一次见凌霄的场景。 当时半夜，莲城外全是此起彼伏若明若暗的火光，那时自己十一岁，早已知道莲城如今不太平，一直呆在堂屋不愿歇息，心里十分担忧一直未回的母亲。 终于母亲回来了，怀中抱着一个婴儿，看见在堂屋等待的自己，抬手招呼道 “云儿，过来，看看你弟弟。” 凌云上前，看着襁褓中的婴儿，长得粉嫩可爱，有着黑黝黝的眼睛。 “弟弟？”凌云伸出手，却被婴儿一下子抓住了，婴儿望着凌云，咯咯的笑起来。 “云儿，他很喜欢你呢。”母亲边逗弄着婴儿，一边说“你们真的是有兄弟缘分。” “这不是弘多木的弟弟吗？”凌云问道“弘多木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找我了，弘氏可是出了事？” “他没有弘氏嫡系血脉。”母亲并没有正面回答问题，而是握住了凌云的手，交代到“云儿，你记住，从此，你就是他亲哥哥。” 凌云点点头，看着已经有些打哈欠的婴儿，问道 “那他叫什么名字呢？” “叫凌霄。”母亲捏捏婴儿的脸，说道“往事随风，烟消云散，说不定是最好的结局。” 次日，莲城都知道，凌家的夫人，不知何时诞下一麟儿，且珍惜若宝，从不见外人，直到五岁，才开始和外界有所接触。 凌云看着凌霄，曾经小的像面团一般的凌霄慢慢的变成一个青葱少年，曾经一直黏着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也渐渐开始有了自己的主意，只是，有了想法必然会陷入迷茫，凌云看着现在向自己表达脆弱的弟弟，觉得很多事情，自己说出来，未必对凌霄好，还是需要凌霄自己探索，这样最后到的结果，凌霄才不会后悔。 “起来。”凌云踢踢凌霄的脚，说道“抹药。” 几日过去，某天下午，槐辛在西山的八角亭处调息，察觉到脚步声，睁眼一看，发现蔚恒已经站在一旁朝自己微笑。 槐辛摇头浅笑，也不站起身，问道 “不是说要在弥池再也不出来了吗？” “年初，万妖林动乱，祭司不是不知。”蔚恒做到槐辛对面，抚着胡须“才数月不见，祭司大人修为可以斩杀一妖，着实可喜。” “我用了禁咒。”槐辛抬眼望着远处，神色淡淡“天谴都出了，你不可能不知道。” “师父不也是利用了天谴吗。” 槐辛扭头，看着蔚恒，对方神色没有丝毫捉弄，反而带着些佩服。 “为何这种表情？”槐辛不解。 “蔚恒只是觉得，久别的祭司大人终于回来了。”蔚恒感叹道“喜欢孤注一掷，逆转绝境，这和收我为徒的师父性情几乎一样。” “我明白你的意思。” 蔚恒很惊讶槐辛没有因为自己的话反问自己，有些意料之外，睁大眼睛望着槐辛。 “有时我也很奇怪，身为槐辛的自己，还是不是你的师父，是不是水系祭司。”槐辛伸出手，摸着桌子上盆栽的叶子，问道 “蔚恒，你说，这盆栽今年的叶子，可否是去年的叶子？” 第72章 大渝皇室 蔚恒有些诧异，不知槐辛未和会出此问，犹豫片刻，回答道 “虽为同根，但还是不同。” “是啊。”槐辛收起手，微微叹口气，甚至蔚恒都没有察觉到，只是发现今天的槐辛有些和以往不同“蔚恒，你说，作为槐辛的我，还是百年前你的师父吗？” “师父何出此言？！”蔚恒大惊，语气慌张，一时间站了起来。 “你不用反应如此大。”槐辛也被蔚恒的反应吓到了，解释道“我只是有时候会想，我到底是有着一百年前钺息记忆的槐辛，还是在槐辛身体中待着的钺息。” “以前，我只知道自己是水祭司。只是现在，我有些迷茫罢了。”槐辛站起身，看着远处的风景。 槐辛想到半年前，在那个小村庄外，自己即将启动禁咒，忽然自己的神识进入了一个漆黑的空间。 脚下如水中倒影般出现了另一个身影，那人白衣白发，不施粉黛，眼神流转间却明媚动人，那人手中一直拽着一红色衣角，看上去是被撕裂的衣角，衣角上还带着血迹。 直到那人的面容逐渐清晰，槐辛才发现对方和自己别无二致的面容。 当下槐辛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自己的心魔，修行者在修行中若意识不坚，会衍生出心魔，不知为何，槐辛想到了凌霄，像是印证自己的想法一般，那白衣女人率先问出口。 “你不想去救他？” “想啊。”槐辛打量着对方，只回答一句再也没有了反馈。 “我帮你。”女子见槐辛不再言语，便直接的说出自己的想法“你拉我出去，我帮你。” “我自己可以。”槐辛不愿再多说，竟是打算转身离开。 “让我见见他！”那女子慌忙开口道，语气变得有些悲呦“我很想他。” 槐辛低头，看着那女子眼中竟然有泪水流出，地面有些涟漪。 “那是妖。”槐辛顿住脚步“我如何相信你。” “我会寒剑咒。”女子比划到“我知道很多诀符。” 槐辛看着女子上空出现刘叔给自己书中最厉害的寒剑咒的符诀，当下态度有些松动。 “我也会。”槐辛接到。 “可是我比你更熟悉。”女子一收手，符诀消失“我比你更清楚，如何调动身体的灵力，如何催动灵根。” 最后，槐辛还是答应了女子的请求，心魔而已，不足为惧，试试又何妨。 “师父永远是祭司大人！” 蔚恒的话打断了槐辛的回忆，槐辛回头，看着蔚恒坚定的神色，有些哑然，只得摇头笑笑。 “为何这次万妖林异动如此汹涌？”槐辛问道“你可知这次伤亡如何？” 蔚恒此次前来就是为了此事，于是向槐辛一一说明 “火护法命陨万妖林，现在焰君重新担当起火护法之职。护法阁这次损失最为惨重，天护法损失三层，地护法损失四层，其他护法损失近六成。”蔚恒语气凝重“现在护法阁空缺严重，很多事情都来不及处理，不过幸运的是，万妖林异动才结束，除妖任务并不太重，只是我担心三年之后，万妖林妖气重新聚集，怕是那时就会有些力不从心。” “即使如此，护法之位还是宁缺毋滥”槐辛皱眉道，又加了一句“即使新晋护法时，也要注意五家平衡，还有散修和嫡系的平衡。” “是。”蔚恒应道“五家这次损失也大，估计修生养息也需要些时间。我和城主最担心的，是反叛者的奸细趁虚而入。” 槐辛仔细听着，听到这里，笑了一下，说道“蔚恒，我已离开莲城百年，很多事我不如你了解，你根据自己想法安排就好，不用再征求我的意见。” 蔚恒听出槐辛手中放权的意思，可是，蔚恒心想，若不让槐辛心里对莲城多些牵挂怕是一切会再重蹈覆辙，当下解释道。 “祭司大人早晚会了解的。不过是百年的变迁而已，等祭司大人进入护法阁，一切就是显而易见了。” “你是说，我现在还不够资格了解这些所谓的辛密？”槐辛被蔚恒话中暗藏的意思逗乐了。 “我记得，我幼时，祭司大人常说的一句话。身在其中，往往最易迷惑，而抽身度外，却不会了解情况。也曾不止一次的告诉徒儿，若不达到一定境界，有些事情，就是雾里看花，不得法门。” 槐辛听着蔚恒这句话，有些奇怪“我说过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师父说过许多话，多是教诲之语，徒儿一直谨记在心。”蔚恒做了一个礼。 看着这样的蔚恒，槐辛摇摇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说起来。”槐辛转过身对着蔚恒说道“明天就是莲学测灵器的日子了，许久不用双刺，我都有些忘记它的招式了。” 蔚恒没有想到槐辛会说起这件事，思及以前的往事，开口道 “就像师父所说，今年的绿叶不是去年的绿叶。”蔚恒意有所指“灵器或许也会有些不同。” “是啊，我和哥哥一母同胞，他却用的是剑。”槐辛望着天空，带着怀念“蔚恒，有时候，我会很想念，几百年前，我们在静淼天的日子。” “蔚恒也时常追忆过去的日子。”蔚恒追着槐辛的目光，只看到孤零零的一朵白云“只是很多事情，不可追。” 大渝皇城，一带着皇冠的人端坐在龙椅之上，额头青筋暴起，听着大殿上的人汇报，手中握拳越发的紧。 “西北十二郡，死亡人数三万七千八百一十一人，受伤人数七千二百六十人。” “等等。”一直站在旁边的少年问道“为何受伤人数比死亡人数少那么多？” “很多人被妖毒侵入后，不过一个时辰就去世了。”站在少年旁的中年人回答道，这位中年人，正是之前去柳城找嘉禾公主的宁王。 “继续。”皇帝抬手示意，于是大殿上的人继续说道 “共有一百五十六村落被毁，大约一万九千的流民南下。北方六城郊区，死亡人数约两万人等，受伤人数一千二百人等，共八十六村被毁，约五千流民南下。陛下，除了即为靠近万妖林之地未去，其他地方的数据，已经基本核实。” 大殿一片寂静，大家都感受的到，坐在龙椅的人的怒火。 “莲城！”皇帝终于站起来，拽起腰上坠挂的瑶珠，狠狠的摔落在地。 第73章 大渝和莲城的过往 “父皇！”殿中少年急急忙忙上去扶住震怒的帝王。 “我大渝立国以来，即使国库并不充裕，但仍年年送去数不尽的珠宝玉帛，为的什么？！” 皇帝伸直了手臂，指着窗外，语气愤然 “为的就是希望在有妖的时候，莲城可以庇护我大渝子民！可是结果呢，十年来，每次异动，我大渝子民受牵连的人数是越来越多，涉及我大渝国土的面积是越来越广！” “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行者，何时关心过普通百姓的死活！或者说，莲城城主，何时在乎过我大渝的苍生！” 皇帝的话回荡在大殿中，殿中站立的皆低头沉思，宁王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道。 “虽说莲城城主和前朝大凌交好，可莲城不会拿天下苍生开玩笑。毕竟莲城成立之初，城训就是以天下为己任。”宁王上前，向皇帝说道“而且，莲城向来不屑干涉朝政之事，听说，这次万妖林异动，莲城也损失颇多。” “宁王是太平日子过久了，忘记了以前的我们大渝经历的惨痛教训了吗？” 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五十岁的老者开口道。 “成国公这是何意？”宁王不解“我只是说，莲城未必有针对我朝的动机。” “所以在你的眼中，莲城是神圣的，即便和前朝交好，也绝不会有所偏颇。”老者语气带着讽刺，斜眼望着宁王“不过也是，宁王是先帝的小儿子，陛下的亲弟弟，向来在手中捧着，嘴巴含着。出任何事情都有别人顶着，所以大渝之前遭遇的种种无端的磨难，在宁王眼中，都不存在似得，只因为您的眼中只看得到繁花似锦的大渝。” “成国公这话，可是污蔑了本王！”向来冷静自持的宁王，语气中难得有些激动“本王年近不惑，自认为经历并非是一路坦途。为什么在成国公的口中，倒像是没有挫折的小儿一般。” “老夫不愿与宁王在此问题上争辩，只是宁王言语内外有维护莲城之意，我实在听不下去。”成国公摇摇头，对着宁王再三摆手。 “维护？”宁王有些冤枉，辩解道“我不过是站在中立的立场罢了，有何偏颇？” “是啊，皇叔所言句句属实，我也听闻莲城此次损失巨大。”站在皇帝旁的少年跟腔道。 “那是太子殿下有所不知，莲城与我大渝，有些旧怨。”成国公上前一步，见皇帝只是扶额，并未打断自己，而且场中并无外人，于是侧身面向宁王，继续说道。 “不知宁王是否还记得，三十年前我大渝经历了一次天灾，而且整整持续了三年。”老者面向宁王，开口询问。 “我记得，那时我虽然年幼，但也听说，当年连续两个月大雪，冻死了许多马和庄稼，也覆盖了许多村庄，后来雪一夜之间化掉，还未来的及迁徙的牧民们猝不及防，有些甚至淹死。这情况连续持续三年，我大渝因此停止了本来可以攻下大凌的计划，修整了十年。” 成国公听到宁王所说，一脸果然如此的表情，说道“宁王所知的，不过是当年情况的十之一二罢了。” 宁王困惑的望向成国公，成国公言语充满了愤慨，腰板因为激动，挺得笔直。 “大雪过后，每年春耕，被雪覆盖过得土地都种不出庄稼，如此三年，百姓开始闹饥荒，第四年，终于可以出庄稼了，产量却不足之前的二十分之一。”成国公言语逐渐激动，抑扬顿挫道“先帝无法，只得向大凌求粮。大凌乘机要挟，一万石粮竟然要黄金万两！而且，” 成国公哽咽着，一字一句的说“还要我们镇国将军的人头！简直可耻，无赖！” “什么？”宁王摇着头，不可置信，语气微颤“当初，不是在将军房中搜出了和华清侯的来往信件，所以以通敌罪处置了吗？” “先皇拒绝了大凌的要求，可不久，连皇城都没有余粮了。大将军深明大义，自刎于家中，托亲眷将尸首带置皇宫。” “先帝痛哭之后，和大凌签了停战书，我们获得些许的修整机会。”成国公话锋一转，对着宁王说“而这一切，莲城就是幕后的主使！” “我记得那几年是多事之秋。”宁王睁大了眼睛，仍是不敢相信“大凌不是也有水灾，甚至瘟疫吗？他们死的人比我们还多！” “那是因为这是城咒的反噬！”成国公的话在大殿回响“莲城对我大渝下了城咒！这是他们的报应！是天谴！” “我们和莲城本来就不共戴天！” 宁王和少年都陷入的震惊之中，少年扭头望着有些憔悴的皇帝，喊道“父皇。” “皇兄。”另一边，宁王也开口，像是确认一般。 “成国公说的不错。”皇帝放下手，面对着宁王，语气缓慢“这些年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不敢说，也不能说。” “先皇知道一切是莲城所为时，正是万妖倾巢而出的时候，华清侯命陨万妖林，当时万妖林就像人间地狱，那一战派出去的将士回来后，或痴或傻，不久就去世了。而当时大凌孟丞相之女在护法阁颇有名望，摄于莲城的名望，也为了维持和莲城的关系，只得将真相隐藏下来。” 皇帝站起来，继续说道 “天下的修行者皆以莲城人自居，眼中并无皇室，而莲城是能和万妖林对抗的唯一势力。不管先皇在世，还是我执政以来，每年对莲城的赠礼，和历代相比，只多不少。一来，确实是希望可以抹平以往的恩怨，二来，希望可以庇护我大渝子民免于妖的荼毒。” “只是近些年，万妖林的每次异动，我大渝子民伤亡只增不减。这说明什么？”皇帝抬手，制止欲言又止的成国公，面向少年说道“贤儿，你说。” 少年思索片刻，抬头答到，神色不是很确定，言语透着犹豫。 “莲城并不在意我大渝的子民，甚至想再次伤害我大渝？” 第74章 验证灵器1 “这是理由之一，但是可能不大。莲城向来自持清高，从来不愿插手人间夺权之事。”皇帝点头，继续说“莲城城主和水祭司闭关已久，甚至有人传言，这两位其实早已仙逝，只不过为了维持莲城的震慑力，才一直对外声称闭关。而曾经名动莲城，修为快与祭司齐平的孟清芷也在十六年前去世。” “莲城已久没有可以和万妖对抗之人。”宁王接口道“或者说，没有这些强者的莲城，已经失去了和万妖林对峙的能力。” “莲城仍然有能力和万妖林对峙。只不过需要的时间越来越长，处境越来越困难罢了。”皇帝摇头，开口否定宁王的推论。 “先皇在世时，为了防止旧事重演，在莲城插了暗桩。”成国公抬手向皇帝请示到“听说这次莲城内部空虚，最近莲城的反叛者又蠢蠢欲动，我们或许可以浑水摸鱼。” 皇帝低头，似在思考成国公所说的是否可行。 “不”皇帝最后还是摆摆手，说道“我要休书一封，求见莲城城主。” “陛下！”成国公发现皇帝对莲城还存在幻想和顾虑，忍不住开口高声道“莲城插手朝政第一次，就一定会有第二次，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还不到时候。”皇帝坐下，对着旁边的少年说“贤儿，拿纸笔。” 莲学学子入学第二年会验灵器，知晓自己的本命灵器后，便可修行使用。目前莲学有数十宗，其中有两大宗，是剑宗和鞭宗，因为这两种灵器的修行者人数最多。 槐辛一行在验灵器前天夜里回到珞园歇息。 第二天，晨练过后，看到一旁打坐的墨沅生，想到之前在去金家救金月的时候，墨沅生已经有了灵器，本想开口相问，思考片刻后，还是没有说出来，倒是墨沅生看着槐辛一脸犹豫，有些乐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墨沅生站起来，对着槐辛确认“你想问为何我已经开始修炼灵器了？是么？” 槐辛点点头，墨沅生继续解释道 “我出生那一年的木系所有新生儿，从出生之日就有灵器。”墨沅生笑道“其中有些隐情，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我出生便是如此。” 新生儿出生就带着灵器？槐辛想到上一世，有一修行者对于成仙过于执念，所以把希望寄托在自己尚未出生的侄子身上，对着侄子下了一个符咒，致使他侄子出生时就带有灵器，其修行也是同龄人的佼佼者，只不过由于催生过快，侄子的灵根在二十五岁那年枯竭了，变的和普通人一样无修行的能力，修行者受不了这样的打击，同年就郁郁寡欢的离世了。 槐辛记得，那修行者的属性好像就是木系，而且修行者对于这个符咒保密甚严，自己和哥哥去探查许久也没有得到确切内容。 可是墨沅生说着这个，是同年所有婴儿，其中是否有巧合，还是真的是天意，槐辛思考不得结果，只得放置一边。 “走！”收拾好的金月一碰一跳的出来，挽住槐辛的胳膊朝外走去。 槐辛笑着被金月拉走，墨沅生笑着看着激动的金月，摇摇头，跟在二位身后。 仍然是诸天殿前的那个广场，只不过广场中间，立着四个四方鼎。修行者将灵力注入鼎中，片刻后，就会在鼎上出现属于修行者的灵器形状，修行者根据自己灵器的类别，站到早已在一旁等候的十宗所属的区域中，其中剑宗和鞭宗人数会比较多，所以分别站在两端。 “为何人数如此多。”槐辛看着广场上熙熙嚷嚷的人群，有些疑惑，以往在莲学的人不到这其中的五分之一。 “因为各大族也来啦。”金月解释道“查看灵器，只有莲学才有这个资格。” 这时墨沅生拿着竹牌走过来，示意大家朝东面走 “我们被分在东区。”墨沅生把竹牌依次提给槐辛和金月，开口道“过去，我看人越来越多了。” 步行到东区，恰好看见也在等待的金珠，金月眼睛一白，冷哼一声。 金珠也不甘示弱的说着‘晦气’，便转身离开了，表现的眼不见心不烦。 金月的情绪可见的变得暴躁。 “算了。”槐辛拉住要上前的金月，说道“她也挺可怜的。” 金珠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一边，身边的人都好像无视了她一般。莲城五家最是重视血统和能力，金珠虽然有了血统，但是在大家的心中，地位还不如被逐出家族的金月。加上金月上次在万妖林外和自己团队一起斩杀了一妖，声望正盛，比起一直待着莲城的金珠，大家心中更待见前金家嫡大小姐。 “对了。”墨沅生为了分散金月的注意力，开口道“我刚刚好像看着凌霄的牌子了。” 金月听后，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过来，追问着“真的？那凌霄在哪里？” “好像是北区。”墨沅生语气不是很确定，还带着推测“哪里历来是火系和水系家学的弟子的区域。” 槐辛朝右边望去，又飞快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一旁的金月没有察觉槐辛情绪有些低沉，拉着槐辛朝北区走说 “阿辛，我们去见见凌霄。” 见状，墨沅生上前一步拦住金月，抓着金月的胳膊，语气微微有些责怪 “阿月，胡闹！” 金月不解的望着墨沅生，墨沅生扭头看了看槐辛，回头低声说道“快开始了，别乱跑了。” 就在这时，一声钟响，正式开始探测灵器。 槐辛看着墨沅生和金月背对自己，暗暗使出明清诀，朝北区方向望去。 北区有一人，笔直的站在人群中间，可槐辛还是一眼认出，那时凌霄。 凌霄右手腕上系有暇攸，且灵脉已通。槐辛心知，这可能是当时替自己抵挡妖压时，由于妖压过大，之前的灵脉在妖压的挤压撕裂中重新重塑，又有暇攸帮助，灵脉终于联通。 只不过，槐辛眉头微皱，凌霄琵琶骨上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是何时有的？槐辛心里有些担忧，想再次仔细查看一番，被转过来的金月打断。 “阿辛，到我了，帮我拿一下。” 槐辛愣住，下意识的接过金月递过来的包，问道“这么快？” 刚刚测完的墨沅生走过来，拍拍准备上去的金月的肩膀作为鼓励。回头看到心思不在这里的槐辛，脸色若有所思。 金月上去不一会，很快就下来了，搓着手兴奋的说“我的灵器是剑。” 说着做了几个比划的姿势，感叹道“样子可好看了。” “属于灵巧系的。”墨沅生和槐辛刚刚也看到了出现在鼎上的灵剑，对金月说道“这种类型的剑，一般都更加精美。” 这时有人喊道“水系，槐辛！” 第75章 验证灵器2 “阿辛，你快些上去”金月从槐辛手中拿过包，推着槐辛上前说道“等等我们一起去宗学那边。” 槐辛站到鼎边，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大半个个头的四方鼎，依照程序，将手中的竹牌投掷其中，并注入自己的灵力。 不一会，一团青色灵力渐渐聚集在鼎的上方。一般这个时候，其他修行者的灵器就会逐渐显形，可是半盏茶的时间过去，灵力还是一片混沌，在鼎上翻滚。 金月和墨沅生就站在距离槐辛最近的等候区域，看着其他几个方位的人又换了一批，金月有些着急，悄悄地问墨沅生 “阿墨，怎么回事啊，阿辛不会出问题了？” “不清楚。”墨沅生皱着眉，看着场上的情况，也有些担心“莲城记中，之前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阿辛。”金月用包挡住自己半张脸，轻声说“加油。” 大家看着站在鼎前的槐辛，一脸淡定的看着鼎上一片混沌的灵力，并不着急，一时间议论声渐渐多了起来。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不过这个就是当时斩妖的槐辛，应该没问题。” “难说，我听说她那时是以内丹相逼。” “这样说，会不会当时伤及根本了？” …… 另一旁，槐辛的心里其实没有表现的那么淡定，甚至有些微微着急。 哥哥曾说过，内心游离，意志不坚者，在验证灵力方面尤其的受影响，灵器某一方面代表了修行者的品性，若是还未坚定心性，灵器自然无法成形。记得当时自己的清越双刺飞快的就从鼎中现形，因此自己还多次嘲笑三天才出莲花镖的沈慕秋。 槐辛自认为，自己的修行之心无比坚定，那到底还会有什么影响着？槐辛望着那一团胡乱游走的灵力，脑中不断思索着。 场下，看着周围已经换了不知道是第几批人了，金月的耐心有些耗尽，跺着脚，把包朝墨沅生甩去，墨沅生抱着包，微微指责道“阿月，安静。” “墨沅生，你倒是想想办法啊。”金月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说道“你平日里读那些书呢？关键时刻怎么都不顶用呢。” “书中又没有记载。我也没办法啊”墨沅生把金月拉置身前，无奈的嘱咐着“大家都知道我们和阿辛的关系，你安静些。” 金月这时才察觉到四周传来打量的目光，还有一些指指点点的议论，对着其中说的最厉害的人瞪了瞪眼，便躲到墨沅生身前了。 另一边，槐辛闭上眼，心中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到，那就耗着，最不济和当初的沈慕秋一般，三天后总会出来。只不过等沈慕秋出关时，再被嘲笑回来罢了。 这时，鼎上一直是一团混沌的灵力逐渐分开，最后完全成为两团椭圆的形状，灵力的转速也越来越快，渐渐的，竟然有些形状了。 金月见状，松了口气，回头会墨沅生说“阿墨，你看成型了，太好了。” 墨沅生看着鼎上的场景，瞳孔微缩，有些讶异，喃喃道“这是…” 还未说完，身边就有人开口 “是双刺！是水祭司的双刺！” “天哪，终于有人和水祭司的灵器是同宗了！” “莲城立城快八百年，终于有人和水祭司的武器一样了。” 周围的声音都是惊喜和开心的，句句不离水祭司，仿佛见到出关的水祭司一般。 槐辛感应到自己的灵力应该已经成型，还未睁开眼，听到右边传来的声音。 “火系，凌霄。” “到！” 这一个字一下子钻进槐辛的耳朵，槐辛睁开眼，微微侧头，看见站在北边四方鼎前的凌霄。 瘦了，高了，这是槐辛再一次见到凌霄的第一反应。 槐辛看着凌霄起的手臂有些颤抖，知道对方琵琶骨上的伤定是还未好完。 为何会受伤？半年不见过得好吗？槐辛站在原地，脑海中涌现了很多问题。 “天哪！”人群中传来惊呼。 槐辛抬头，看到刚刚几乎已经成型的双刺忽然间又变成混沌的两团，并且飞快的融合在一起，又变成一团。 “怎么会？”槐辛不解，刚刚自己只是看了一下凌霄，思及此，槐辛回头，望向凌霄。 凌霄的灵器已经出来，和他哥哥一般，是剑。 心魔质问的声音在心底响起 “槐辛，你喜欢他！” “为何不承认呢？祭司大人，你动心了。” 槐辛摇头，想赶走心里越来越密集的声音，丝毫没有发现，在灵力飞快运转下，自己面前的四方鼎已经开始开裂。 “阿辛，小心！”身后传来一阵惊呼。 槐辛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人扑到在地。 对方抱着自己的头，槐辛想挣扎起身，对方却拼命的按住自己，低声说道 “别动！” 是凌霄，槐辛愣住了，耳边也没有听到无数个青铜碎片落在地上的声音。 不过片刻，凌霄站起来，顺势将槐辛也拉起了。 槐辛看到这满地狼藉，抬头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凌霄，终于忍不住问道 “可有受伤？” 凌霄并未停下脚步，一句“无妨”，便直接朝剑宗走去。 “你们看！”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指着刚刚四方鼎所在的位置。 那团没有四方鼎作为容器的灵力并没有消散，仍然飞速的旋转着。 前来收拾的人也停了下来。 “阿辛！”金月想要上前走到槐辛身边，却被墨沅生拉住。 灵力发出的光越来越亮，大家不禁眯起了眼睛。 槐辛在这一片碎铜瓦砾中，看着面前不断升空的灵力，面色也带着些许不解。 灵力升置中间，其他几个区域的人害怕有差池，已经疏散了修行者们到距离更远的地方。 忽然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连槐辛都忍不住抬手遮了遮。光芒散去，一把七弦琴缓缓出现，琴身渐渐下沉，直到槐辛面前。 就连刚刚看到双刺都十分镇定的各个宗的宗主，在见到这把七弦琴后都不约而同的站起来，甚至聚集到一处。 “七弦琴，孟护法。” 听到其中一宗主低喃，刚刚站在其旁边的金月十分不解，回头问墨沅生 “孟护法，是谁？” 墨沅生摇头，表示不知，这时一句声音插进来。 “莲城的恩人。” 金月回头，看见烟如眉，有些激动，打招呼道“眉姐姐！” 烟如眉却回笑的十分勉强，望着槐辛的方向，又加了一句 “但也是莲城的仇人。” 第76章 弘多木的心声 槐辛的灵器出来以后，广场上很快就又恢复平静，大家有条不紊的开始自己的事情。 金月和墨沅生分别去了自己所属的宗，而槐辛则被人交代，可以先回西山，等找到相关的修行者和书籍后会去西山通知。槐辛想后，只好答应，和金月道别后，离开广场。 烟如眉看着槐辛离开的背影，踌躇着，还是没有上前去打招呼，思考许久，决定回静淼天确认一件事情。 静淼天，水族族长书房。 烟如眉在书架上找了许久，终于在角落找到一个卷起来的画轴，虽然放在书架一角，但是并未有浮灰附在上面，可见父亲应该是时常拿来观看的。 烟如眉缓缓展开画卷，将其平铺在书桌上，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和父亲谈论此画的时候。 那时，这幅画还是挂着的。 “父亲，这画中的小姐姐可真好看。”当时自己不过十岁，正是对美有了些许认知的时候，看见画中女子，忍不住问道“她是谁？” “是水系即为重要之人。”父亲看着画，并未直白的说出画中女子的身份，反而开口对烟如眉说“眉儿，爹希望你以后，可以自由自在的追逐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困于事，不执于物，永远追随本心，永远没有顾虑。” 当时自己年幼，并不完全懂得父亲的教诲，烟如眉一直以为，画中人就是开创静淼天的水系祭司，而父亲的期望，就是希望自己和水祭司一般，看淡世事，最终可以成仙。如今看来，自己想法过于天真，画中女人抚琴，而水祭司却是不通音律的，画中女人身着水红衣裳，而水祭司却从不穿青色，白色以外的衣服。 那这人，会是传闻中的孟清芷吗？烟如眉伸手，在画中的琴上缓缓划过，想起自己年幼时，会经常听父亲和几位护法大人聊天，说及此人。 孟清芷盗取祭司令，孟清芷再入弥池，孟清芷……，可是等自己有了记忆以后，莲城经历了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叛乱后，这些传言和孟清芷这个名字，就像蒸发了一般，无人提及，也无人知晓了，记得自己有次向父亲问道 “父亲，孟清芷是谁？” 父亲大惊，思虑片刻后叹口气，说道“她，是莲城的恩人。” 说着就沉默了，就以为父亲不再谈论后，父亲又加了一句“也是莲城的仇人。” 自那次谈话后，烟如眉再也没有在父亲书房见到此画。 烟如眉看着画，目光停留在画中女子脸庞上。 从未有人说过，孟清芷长得是何模样，一个念头一动，便无数个想法在脑海中串联，烟如收起放在画上的手，急忙直起身子，摇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于惊世骇俗。 “眉儿，你在干什么？” 烟如眉回头，看着父亲从屋外走来。 “父亲。”烟如眉右手捏诀，待结界布好之后，迎着父亲困惑的目光，微微开口，语气万分艰难“槐辛，是水祭司，还是孟清芷？或者说，孟清芷是不是，就是水祭司？” 本以为父亲会大惊失色，可是父亲的神色丝毫没有变化，好像早已料到自己会有此问一般。 “她是谁不重要。眉儿，你记住，”水系族长站在和烟如眉不过三步远处，说道“她救了你的命，也曾经救过莲城千千万万的命，是你的恩人，也是我烟宇的恩人。” 烟如眉听着父亲的话，本来起伏的心绪一下子平静了，是啊，槐辛是谁对于自己来说，是毫不重要的，对自己重要的是，槐辛这个人。 于是，烟如眉撤下结界，向父亲讲起今天早上发生的事情。 “是琴啊。”烟宇看着烟如眉铺在书桌上的画，感叹道“眉儿，很多事情，我们是无法阻挡的，顺其自然就好。” 烟如眉点点头，接着向父亲辞行。因为护法阁的小护法被分为十几组，前去大渝找是否还有流窜的妖，自己这一去，起码大半年不会回来。 西山，一个山洞外。 “弘多木？弘多木？”槐辛在洞外问了两声，见无人回答，便起身准备离开。 这时从狭长的石道传来一道慵懒的声音“我在。” 槐辛于是起身进去，见弘多木懒洋洋的靠在石壁边，脚边随意放置着几坛酒。弘多木腿随便一伸，一个酒坛晃晃荡荡的滚到洞口。 槐辛拿起，在嘴边闻了闻，眉头皱起来 “是落梅酿！”看着已经有些迷迷糊糊的弘多木，语气有些气“这是烟花之地才有的酒，弘多木，你去哪里了？” 弘多木扭了下头，对着槐辛笑了又笑，抬手指着对方，说道“小小年纪，懂得挺多。” 接着打了一个酒嗝，提起一坛酒，语气有些醉意 “别人送的，送的。” 看着这样的弘多木，槐辛默默地放下酒壶，有些无奈，自言自语道 “我竟然想和你商量事情，看来我也是疯。” 说毕准备转身离开，离开前，又不甘心的回头问道 “我今天看到凌霄了。我想让他回西山，你觉得呢？” 弘多木倒是不在喝酒了，只是望着远处发呆，也不说话。 等了片刻，槐辛终于下定决心离开。 刚走两步，就听见弘多木说 “那就去找他” 槐辛回头，看见弘多木已经站起，眼珠清明，没有丝毫醉意，槐辛有些诧异，眉头微皱，问道 “你不是，醉了吗？” “混日子罢了。”弘多木身形有些摇晃，不过立马稳住了“我还在喝酒，就被焰君抓了回来，说凌云已经出莲城了。还好我经验颇丰，顺了几坛酒，不用像以前一样，傻子似的看着洞外，天黑，天亮，天黑，天亮，直到凌云那小子回来。” 槐辛看着这样的弘多木，脸色神色有些不忍。 “不用可怜我，你脸上的表情，我见得太多了。”弘多木又饮了一壶酒，说道“去找凌霄，不要像我这样，每次知道凌云去杀敌，却只能在这小小的洞口想着，战况如何，有没有受伤。” 弘多木苦笑着摇头“若他回来，满身新伤，我就会自责，自责自己只能像缩头乌龟一样待在这洞口中，不能帮他分毫。可若是他分毫不伤的回来，我替他开心后却会更加的难过，他已经不需要我了。等他回莲城，和队友一起训练，看着他们越来越默契的配合，我有时就觉得自己像疯子一样。” 弘多木抬头，瞪着眼睛，拍打自己的胸口，对着槐辛说 “槐辛，你知道吗？我面上笑着，赞同着，可我心里在咆哮着，其他人都给我滚开，我才是凌云的兄弟，我才是和他配合的最好的队友！” “可是，”弘多木低下头，身体朝后退了几步，语气微颤“等他训练完，我终于可以和他并肩在战一把时，我却发现，我们连一个同级的护法都打不过了，看着他新队友的嗤笑，我才知道，我一直以为的兄弟默契，早就没有了。” “我只能待在这个洞中，像个废物一样。”弘多木抬手，将酒坛举置头上，张口饮下直面泼来的酒。 “弘多木。”槐辛上前一步。 “我当时就应该战死！”弘多木饮完，大声吼道，把手中的酒坛朝前狠狠一掷，酒坛碎片四飞，有一片割伤了弘多木的脸颊，可是弘多木丝毫不觉，全身像是失去力气了一般，缓缓坐下。 “战死~”山洞回荡着这句话，越来越弱。 第77章 回西山吧 剑宗在与东涧毗邻，和西山距离也比较远。 槐辛站在山下看着牌坊上写的‘剑宗’二字，周围来往说笑的修行者看见槐辛后，都认出她就是今天上午验出灵器为琴的修行者，虽然心生好奇，但是仍然不敢上前打扰。 莲学各宗中修行的人不仅仅有最初有灵器的修行者，也有才入护法阁的弟子。 槐辛低头，终于抬脚进入剑宗。 长亭水榭，剑宗里的结构和西山完全不同，倒是和自己前世游历江南时的建筑有些相像。 槐辛走过一个长廊，抬眼看到不远处在一广场聚集的新进的修行者们，槐辛心下一喜，快速走到下面进入的观台上，想要进去。 “槐辛？”一人迎面走来，阻挡住了槐辛的去路。 槐辛停下，打量着面前这人，看得出是一位男子，但是长得却时候明媚皓齿，姿容姝丽。 “你是？”槐辛面带防备，反问道。 那男子笑着摇头，随即弯腰作揖道“在下牧原，曾和姑娘在勒言堂切磋过。” 牧原？勒言堂？火系？槐辛看着面前白衣男子，忽然面前这人就是凌霄十分不喜之人，当下不愿过多纠缠，还了礼准备离开。 “今日是招新之日，广场进不去。”牧原察觉到了槐辛的想法，再一次上前阻拦。 “那你可知何时结束？”槐辛问道。 还不及牧原回答，就听到一声娇俏的声音 “师兄！” 槐辛回头，看着金珠奔跑过来，仅仅的拉着牧原的胳膊，说道 “我有事来晚了，你带我进去好不好。” 槐辛看着有些故作姿态的金珠，和金珠说出的话和牧原对自己的回答有些矛盾，顿时心下了然，说道 “金小姐的事情要紧，我也知道自己擅自进入剑宗有些唐突，牧公子有所顾虑也是应该的。我就先回西山了。” 牧原神色有些尴尬，还未说话，就被金珠拽着离开。 槐辛出了剑宗，在外面安静的等着，觉得时间漫长难捱，于是找一石头，开始打坐。 一个时辰过去，有人陆陆续续的出来，槐辛不再调息，起身张望。 另一旁，金月从开始就一直站在凌霄旁边，嘴巴不停的说着 “凌霄，你干嘛不声不响的就离开啊。” “我说，焰君可交代了，并没有接受你自请师门的决定。” “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哎，你怎么不搭理我啊。” 终于，凌霄站定。金月一时不察，一下子撞在凌霄肩膀上。 “嘶”凌霄按住肩膀，压抑着轻哼一声。 “怎么了？”金月不解。 “真不知道墨沅生是怎么忍受你的。”凌霄丢下这句话，就继续朝前走。 “你！”金月指着凌霄，一时气结，也忘记了如何反应，顿时也不再上前，而是气呼呼的跟在凌霄身后。 凌霄走到剑宗门口，一下子就看见在石阶底等着的槐辛。 槐辛身穿白衣，眉目间仍然是淡淡的神色，发现对方的目光扫了过来，凌霄急急忙忙的低下头，不知为何，自己心里竟然有些期待，有些紧张。 “阿辛！”跟着自己身后的金月也发现了槐辛，语气带着欢快。 金月抬脚朝槐辛跑去，还不忘拽着凌霄，凌霄也没想着反抗，半推半就的跟着金月站到槐辛面前。 “阿辛。”金月上前，指着凌霄抱怨着“凌霄他一定要回家学，我怎么劝也不停，你来说。” 说着悄悄的凑到槐辛耳边，用只有槐辛可以听见的音量说 “凌霄最听你的话了，你说肯定管用。” 凌霄看着金月在槐辛耳边不知道嘟囔什么，之后就一溜烟的抛开，皱了皱眉头。 顿时，这里只有槐辛和凌霄两人了。 “早上，谢谢你。”槐辛率先打破沉默，问道“你可有伤着？” “没事儿”凌霄摇头。 槐辛看着凌霄左肩有些微缩，像是为了缓解疼痛而做的动作，顿时伸出手朝对方肩膀伸去，问道 “怎么…” 话未说完，凌霄急忙朝后退了一步，槐辛的手顿时停在空中。此时，槐辛心头忽然涌上一股情绪，说不清，道不明，许久之后，槐辛明白，这是低落。 “这三个月你去了哪里？我听阿月他们说，你离开了西山。”槐辛收回手，面上没有显露出任何情绪，就像对着许久老友一般，询问着往事。 凌霄抬头，第一次直白的注视着槐辛，槐辛没有想到凌霄是如此反应，神色微愣后，就淡定的任凌霄打量。 她在乎我吗？喜欢我吗？因为我受伤也心疼我吗？凌霄心里有很多问题，可是看着面前的槐辛，一直清丽淡雅的槐辛，一直冷冷淡淡的槐辛，凌霄怎么也问不出口。 其实自己是想回到西山的，凌霄感受到左肩传来的疼痛，其实自己剜去胎记，发现胎记全消后，自己是想回到西山的啊，只是不过心里却一直较着劲，不情愿就这样子回去，可是，到底为何，凌霄也说不出来。 “看够了？” 凌霄神志回笼，看着望着自己眼带调笑意味的槐辛，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回西山。金月、墨沅生，还有弘多木都在等你。你不能抛下他们不管，那是逃兵。” 说完，槐辛转身准备离开，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说道 “我也在等你。” 凌霄看着槐辛离开的背影，右手逐渐握紧。 莲城，弥池。 沈慕秋看着手中书信，许久，递给一旁等待的蔚恒，问道 “你怎么看？” 蔚恒展开，大致扫视了一番，开口回道 “在下觉得，大渝皇帝的要求，不合规矩。” 沈慕秋静静的望着面前的弥池，并未对蔚恒的话做出评论，于是蔚恒继续说道 “莲城成立初，便和天下约定，只在每次新帝登基时，才会派出使者会面。如今大渝皇帝提出的要求，不合我莲城的规定。” 沈慕秋站起来，看着湖面，微微摇头轻笑 “蔚恒啊，你可看到信中所说，大渝这次百姓伤亡数目远远多出以往数倍。” 蔚恒垂眼，低声道“看到了。” “而且大渝皇帝要求和我亲自见一面。”沈慕秋扭头，看着蔚恒 “是”蔚恒回道“所以我说，这更加的不合规矩。” 沈慕秋听后，不禁开始大笑。 “蔚恒啊，托你师父的福，我和皇室中人打过几次交道。”沈慕秋话锋一转，语气低沉，带着些许怒意 “这皇帝说出的话，一个字要看出两个字的意思，一句话要看出三层含义。若只是看了表面，说不定就进入圈套了。” 第78章 应邀1 “蔚恒知道，皇室之人的话不可相信。”蔚恒听后，反复翻看手中的信件，不解道“可是这封信，我从中看出他们请求和城主一见的意愿，再也没有其他要求了啊？” 沈慕秋接过蔚恒手中的话，指到一处地方 “你看，这里，他详细的写出万妖异动时每一个郡县的伤亡人数。这是他在向我们莲城表达不满。” 说着，翻过一页，指着另一处地方说 “这里，他名义上表达对莲城损失的悲痛之前，不过随后就写了之前进献的相关药物。这是他在质疑，质疑我莲城已经没有独自应对异动的能力。” 接着，沈慕秋手指移到最后一地方，还点了点，说道 “最重要的是最后，他提出和我见面，言辞十分恳切，但是说出了确切的时间，地点，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而且还刻意提及闭关之事。”沈慕秋把信件丢在石桌上，狠狠道。 “他这是在试探，他怀疑我一直闭关不出另有原由。若是我不赴约，他甚至会认为莲城城主早已仙逝，闭关之言，不过是莲城蒙混天下的借口。” 蔚恒听及此处，忍不住出了一身冷汗，思前想后，没有解决之法，只得问道 “那该如何做？城主您现在不能强行出弥池啊。而且，每位皇帝都知道城主的长相，也无法蒙混过去。” 沈慕秋转身，朝前一步，步行在弥池上，看着脚底的倒影，眉头微皱。 蔚恒在岸上静静的等着，这些年来，每当遇到难以解决的事情，城主都会在弥池静立片刻，不过最后总会拿出决断。 一个时辰后，沈慕秋终于飞身上岸，站置岸边，双手捏诀，弥池水面开始波动。 “城主！”蔚恒上前，语气担心，但是见沈慕秋并没有强行突破禁制的意思，只好在旁边护法保护。 终于，两道光亮从弥池中飞旋而出。最后，直直的立在沈慕秋面前。 “这是，”蔚恒见到，语气激动，眼中甚至放出泪光“这是师父的清越双刺！” 沈慕秋取下双刺，双手递给蔚恒，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思来想去，唯一稳妥的就是让钺息去。这样他们在没有见过我的情况下有所忌惮。”沈慕秋看着蔚恒接过双刺，对方的神色十分激动，甚至双手微微颤抖，叹了口气，说 “蔚恒。” “城主不必惊讶，我只是”蔚恒声音有些哽咽“我只是许久不见师父的兵器了。” 沈慕秋待蔚恒情绪有些平复，便继续交代到 “槐辛一人前去，我怕露馅。你和她一起，你现在去寒殿拿几件衣服，还有首饰，对了，”沈慕秋像是想到什么，说道“为了以防万一，你去找周洛玉，把钺息的白鹭也带着。” “可是”蔚恒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神有些犹豫“大渝约定的地方，正是前朝大凌的国都，而且约在此地，说明大渝皇帝对城咒之事一定是有所不满的，若是说起此事，我又该如何和师父解释呢？” “如实解释。”沈慕秋语气坚定“有些事情，她应该要明白。” “是。”蔚恒回到，便转身离开。 看着蔚恒离开的背影，沈慕秋眼中担忧的神色没有丝毫消减，怕是只有蔚恒和槐辛回来，自己的心才会安定几分。 傍晚，西山一处堂屋。 槐辛一边听着金月和墨沅生讲着今日在宗学有趣的故事，一边时不时的望向门外。 终于，门外传来一声动静，大家默契的停下话题，急忙起身，快速地跑到门外。 凌霄站在门外，看着迎面而来的三人，脸色有些愣住，然后是不好意思。 “凌霄，你回来了。”金月率先上前，将站在门外的凌霄推进屋“别愣着啊，快进来。” 凌霄站在屋内，有些窘迫，一只手不安的扣着桌面。 “我去看看饭好没。”墨沅生笑着，“大家先坐。” “我去拿餐具！”金月擦擦手，跟着跑出去了。 槐辛看着凌霄，看见对方像记忆中的一样开始收拾桌子，也起身开始帮忙。 “真好”槐辛感叹道。 “什么？”凌霄停下动作，抬头望着槐辛。 槐辛拿起抹布，回答道“我说你回来了真好，大家在一起真好。”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槐辛抬头，眼睛微亮“热热闹闹的。” “可你一直很冷清，我以为…”说道一半，凌霄低头干活，闭口不在说了。 “以为什么？”槐辛十分好奇。 “以为你不喜欢有人待在你身边。”凌霄抬头，定定的望着槐辛。 槐辛听后，噗嗤一笑，也不做解释。 “对不起。”凌霄低头，喃喃说道“这次是我太任性了。” “原谅你啦。” 身后传来金月欢快的声音，凌霄顺带被对方在后背狠狠地拍了一掌。 “你等着！”凌霄甩开手中的抹布，回头看着匆匆将手中东西放下就跑的金月，急忙追上去，大声问道“金月，你又在我后背抹了什么东西！你别跑！” “阿墨！凌霄他要揍我啦！” 听着外面传来金月的呼喊声，槐辛摇头，像是像是想到什么，噗嗤笑起来了。这时，传来蔚恒的密信，约槐辛老地方见面。蔚恒自从被沈慕秋交代了以后，绝不会再轻易的和自己见面，槐辛想到此处心里暗暗担心，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说不定，这次会面，是沈慕秋安排的。 月上梢头，槐辛来到上次的瀑布前。 见一一人高的白鹭在石上漫步，槐辛脸上尽是喜悦，抬脚向前奔去，扑在白鹭翅膀中，叫到。 “阿白！” 可那白鹭没有丝毫反应，槐辛面露疑惑，扭头看到站在一旁的槐辛，不禁问道 “阿白怎么了，为何没有反应。” 蔚恒上前，解释道 “阿白在二十年前已经去世了，这是它的孩子。我们一直称呼它小白。” 听到这个消息，槐辛愣住了，当下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去世了？” “是。”蔚恒心道，阿白也算是死得其所，只不过说出来怕槐辛又要多想，于是按下不表了。 “它陪我一生，死时我却没能在她身边。”槐辛哽咽到“我一直以为她在尘毓山等我。” 身边的白鹭举翅飞到空中，槐辛抬头，打量片刻，说道“确实不是阿白，它的身形比阿白小一些。不过阿白到我身边时，也差不多这样大。” 须臾，等槐辛情绪恢复后，终于扭头问道 “说罢，你找我是何事？往往事情越大，你越沉默，这点你还是没有变。” 第79章 应邀2 槐辛听了蔚恒讲述完计划后，许久没有答话。 蔚恒站在旁边，开始十分笃定槐辛会答应的心也有些动摇。 “为何大渝会对我莲城有如此敌意。” 蔚恒终于听到槐辛问出一句。 槐辛心知，历朝历代，表面上对于莲城的态度总是毕恭毕敬的，不管背地在谋划什么，却从来不曾在明面上要求什么，更别说提出见一面这前无先例的要求了。 蔚恒想了想，开口回答道 “或许因为前朝大凌。” “大凌？”槐辛想到梅姨，扭头问道“可是大凌公主和慕秋哥哥的事？” “不全是。前朝大凌孟丞相的独女孟清芷，曾是我莲城的护法，她修为快达到祭司的水准。”蔚恒摇头，语气倒是十分恳切，但是却没有把实情全部说出来，比如，孟清芷和华清侯的关系。 “孟清芷？”槐辛眉头颦蹙“我不曾听说过她，在莲城历上也没有她的记载。她是谁？” 想了许久，蔚恒开 “她背叛了莲城。所以城主抹去了她全部的痕迹。此人在十六年前已经去世，渐渐的，除了莲城的老人，也没有人知道她。” 槐辛看着蔚恒，蔚恒虽然面上一派云淡风轻，但是右手却紧紧抓着权杖。想到蔚恒小时偷偷溜出静淼天却不肯承认，直到手心被指甲挖出血的场景。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去深究，回头看着面前飞流直下的瀑布，问道 “何时出发？” 蔚恒面色带喜，急急忙忙说道 “明日，我去西山接师父。” 第二日，槐辛等金月、墨沅生和凌霄依次离开后，便向弘多木辞行，弘多木还再酣睡，摆摆手便算是道别。 出了西山，见到在山下等着的蔚恒，槐辛抬脚就准备离开，却被蔚恒拦住，槐辛不解，怎么问蔚恒都不说，只好跟在蔚恒身后。 不一会儿，蔚恒带着槐辛来到目的地。 槐辛打量着面前景色，眼睛有些湿润，眼前有一座山，郁郁葱葱，那是莲城最北边的山，上面有寒殿，是自己呆了百年的地方。 槐辛抬手，结界显示出微微的波纹。 “我设计的结界，竟然把我自己拦在外面了。”槐辛摇头苦笑，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问道“蔚恒，你说何时，我才会回来？” “以师父的悟性，所需时间应该不会很长。”蔚恒回道，接着拿着手杖朝地面杵了三下。 几个修行小童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槐辛看着托盘中的东西。 离自己最近的小童的托盘中放的是一件衣服，槐辛双手提起，注视许久，语气带着怀念 “是钗钿礼衣，我成为祭司那年，哥哥赠与我的。” 槐辛放下衣服，看到另一个托盘之物，里面有一莲花花钿，六个玉簪，一只步摇，还有一对玉镯。 皆是自己上一世所用之物。 “蔚恒。”槐辛拿过玉镯，在手中细细摩挲，像是陷入回忆中“这玉镯，是沈慕秋和我打赌，他输了才买与我的。” 看着槐辛情绪渐渐平复。 “请祭司换装。”蔚恒开口说道“我们中午就要赶到郾城，现在时候已经不早了。” 槐辛捏诀，一道白光包裹住自己，外面的衣服首饰被带进去。 白光散尽，蔚恒抬头望去，看着身着华服的槐辛，一瞬间，身体像被雷击了一般，变得有些木讷和迟钝，那一瞬间，蔚恒觉得，自己的师父，真真正正的回来了。 槐辛抬眼望向蔚恒，看着对方急急忙忙跪下，手持楽灵诀拜见，大声道 “蔚恒拜见祭司大人！” “走。”槐辛带上面纱，唤出小白，便飞天而去。 前朝大凌国都，郾城。 郾城曾是三朝古都，经过多次改朝换代和动荡，户籍不减反增，商业愈发繁荣，可以说，是每个朝代的民间国库。 郾城中有一琉璃塔，相传前朝嘉禾公主在此奏琴，明明是寒冬时节，却使百花齐放，百鸟其舞，这里向来是文人墨客挥洒墨水之地。 不过今日，琉璃塔方圆五里，都被管制了，往日人声鼎沸的街市只剩下站在两旁的士兵。 槐辛和蔚恒赶到郾城，已经快要晌午了。 “大渝皇帝打的什么算盘？”槐辛看着面前冷冷清清的街道，皱着眉问站在身后的蔚恒。 蔚恒已变的是小孩模样，和槐辛印象中还未长大的时一模一样。看着蔚恒这样，槐辛有时候真的会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前世。 “不知道。”蔚恒摇摇头，看着面前有些肃静的街道，虽然是童声，说出的话却十分大人“这架势，倒像是瓮中捉鳖一般。” 槐辛打量着街上情况，最后转身说道“不行，这样就照着他们安排的去，我们不仅被动，也显得莲城太过于好商量。” 槐辛来回走着，头上的步摇轻轻摇晃。蔚恒看着这样思索的槐辛，不禁和脑海中那个为解决妖祸而日夜不寐的师父联系起来。 “蔚恒，你派一使者，就说我们在郾城外的，十里水榭处等他。”槐辛站定，对着蔚恒交代道“本祭司只等一个时辰，过时不候。” 蔚恒点头，和一随从交代后，便跟着槐辛离开出城了。 琉璃塔内，大渝皇帝，成国公，宁王还有太子都端坐着，等着莲城城主的到来。 “我觉得，那莲城城主不会来了。”成国公看着天色，掷地有声“约定晌午之前，现在已经快到晌午了。” “我看未必。”宁王看着成国公，眼神凌厉“莲城城主答应赴约，已是破了先例，我们耐心等着便是，成国公又何必出言挑拨莲城和我大渝的关系。” “我看宁王言语之中满满的是对老夫的不满。”成国公站起，指着宁王说道“为何宁王在面对莲城问题时总是有些偏颇。你不要忘记了，莲城是为了天下苍生，我大渝同样是为了天下苍生。在这一点上，我们完全的有底气向莲城讨要说法！” “那下次万妖异动的时候，成国公前去可好。”宁王重重的将酒杯放在桌上，也指着成国公说“成国公，大凌已经灭国了！华清侯府五年前已满门抄斩，嘉禾公主也已去世！请成国公不要把对大凌的怨气转移到莲城身上。” “你！”成国公指着宁王，手臂微微颤抖，最终说道“不肖子孙，要是先帝得知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如此不为大渝着想，想必不得安宁！” 宁王声音更加高，诘问道 “那依成国公之言，就该和莲城一刀两断，势不两立？” 第80章 赴邀3 宁王站起来，双手朝桌子上一拍，继续问道“成国公难道就没有想过，如果莲城真的和大渝对立，等千千万万的修行者朝我大渝皇室征讨时，那天下的百姓，会站在那一边呢？” “那自然是…”成国公开口，刚刚想要说出的‘大渝’被咽下去。自莲城成立以来，经历了不下十个朝代或者乱世，如今百年前的朝代已经不再存在，可莲城依然屹立，所以宁王问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我请成国公不要再调拨皇室，还有大臣的情感了。这次会面对于大渝十分重要，若有丝毫差池，都不知道，大渝以后会如何。” 一时间，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中，但还是感觉得到成国公和宁王的对峙。 “行了。”一直在上座的皇帝摆摆手，语气低沉“你们从来了郾城就开始吵，都消停一下。” 成国公怏怏的坐回到位置上，宁王也对着成国公哼一声后坐下。 这时，有人来报 “莲城使者到！” 皇帝急忙站起来，准备上前迎接，却见一七岁小童缓步进来，顿时愣在原地。 郾城外，十里水榭。 槐辛端坐石桌一方，看着面前棋盘，徐徐落子。 “祭司。”站在身后的蔚恒忍不住问道“你说那大渝皇帝还会不会来，只剩一炷香的时间了。” 槐辛凝视着棋盘，再次落下一子，才慢悠悠的回道 “蔚恒，你是莲城的水护法，为师教过你，遇事要气定闲神。”槐辛回头，交代到“你不要把这次的会面看的很重要。要如何对待莲城，大渝皇帝心中肯定早有决断。只不过会面之后，或许会多犹豫几日，或者更加下定决心罢了。” “为何？”蔚恒不解“徒儿不懂。” “你觉得沈慕秋会因见一人一面，就改变他的打算了吗？”槐辛反问，看着蔚恒摇头，接着说“这就对了。” “那竟然城主也明白，为何会让祭司大人来。”蔚恒皱眉思索到“明知无用却去做，这不合城主行事之道啊。” “因为他要向天下人表明，水祭司已经出关。”槐辛手中捏着一个白子，想了许久后才下，带棋子落盘，才接着说“他也是在向我施压，如果我不尽快的达到祭司的修为。这个谎言迟早会维持不住，如果被戳破，到时候，莲城在天下的信誉，估计荡然无存了。” 槐辛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摇头，回头望着蔚恒，言语带笑 “蔚恒，他这样做，你是为何？” 蔚恒心知其中原委，却只能摇头表示不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稀稀疏疏的走路声。 “他们来了。”蔚恒退回到槐辛身后一步远，接着卷起白纱出去等候。 槐辛扫了一下即将烧尽的香，垂下眼，低声说 “这时候来，也是微妙的很啊。” 大渝皇帝走过长廊，直到亭子处，才停下脚步。 此地白烟弥漫，亭子四面有吊着白纱，之见一人形，朦朦胧胧的。看不清坐在亭中之人。 “父皇，”太子扶住大渝皇帝，轻声交代着“小心，有台阶。” 一行人抬脚准备进入亭中，却见一个小童出来，对着大家行了一礼，说道 “我家师父有话，亭中空间狭小，仅仅允许两人进入，其他人在外等着便好。” “你师父？”成国公打量着着蔚恒，语气带着暗喜“是莲城的使者？这样说，莲城城主是不能出来了？” “你这老头好生无礼。”蔚恒眉头微皱，觉得则老头话中有话，言语带刺。 看着成国公被一小孩教训，忍不住扑哧笑出来，成国公则脸庞憋得通红，当下就开口教训这无言无状的小儿。 “七岁小儿，无甚教养，不知你师父如何教你。”说着还甩甩袖子“小小年纪便如此无礼，看来师父也没有什么道德…” “我钺息如何教导徒弟，你一外人，有何立场指责？” 亭中幽幽传来一句女声，声音不大，却在在场的心中激起了惊涛骇浪。 钺息，莲城的水祭司，她的哥哥已经升仙，而她，也是目前莲城最可能升仙的修行者。大渝皇帝收起怠慢的心思，刚想开口，就听女声又言道 “沈慕秋还在闭关，不便前来。不知我这水祭司，可有资格赴约啊？” 当今天下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直呼莲城城主的姓名，也只有水祭司钺息了，而水祭司钺息，从某种程度上，比莲城城主更加有的号召力，不仅仅因为她哥哥是钺侯，也因为她自己的高深的修为。 “在下敬佩祭司大人许久，不知祭司大人可否出来，我等希望拜见。”成国公貌似恭敬，可言语中还带着试探。 “敬佩我的人多了去了，我一一都要见吗？” 此话语气已经不悦，话毕，一白鹭从亭后飞天，白鹭过处，祥云追随。 “水系白鹭。”宁王斜斜睥睨成国公，肯定的说道“是水祭司无误。” “我徒儿在我座下已经两百多年，不知以长辈姿态教训我徒儿‘小儿’之人，今年贵庚？” 成国公的脸顿时一阵红一阵白，宁王别过头憋笑。 “让祭司大人看笑话了。”皇帝终于缓缓开口“寡人和小儿进去，还请引路。” 站在一旁看了一处戏的蔚恒反应过来，对着那黄衣的中年男子说 “请跟我来。” 槐辛打量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大渝皇帝和他身后的少年。 身后的少年和凌霄一般的年龄，但是身上丝毫没有该有的少年朝气，看上去颇为敏感和胆小。皇帝已经步入中年，槐辛看到他的眉头紧锁，目光一直低垂，整个人思虑过重，槐辛心里叹息到，是位忧国虑民的好皇帝，可惜阳寿不长了。 “十分感谢祭司大人前来，寡人不胜荣幸！” 槐辛看着着大渝的皇帝，直接开口，内容直白，让大渝皇兄一惊 “莲城成立以来，不是没有想取而代之的朝堂的。”槐辛低头，落下一子，继续说道“可是至今，没有一个朝代成功，你可知为何？” 皇帝眉头微颤，望着槐辛，说出的话掷地有声“我大渝并无此意。” “往往当权者都无此意。”槐辛声调依然平静“我见过很多，皇帝并未此意，但是会被大臣撺掇。时日一长，开始再怎么心如止水的皇帝也有了和莲城一争的心，然后呢？你猜会发生什么？” 第81章 城咒真相1 槐辛右手捏着白子，敲打着棋盘，语气仍然不急不缓 “他们首先会想到，先天没有灵根的普通人，应该如何和莲城对抗。所以每个皇帝最开始都会收集异闻传说，尤其是关于克修行之人的奇闻异事。渐渐的，沉迷其中，疏于朝政。最终，朝堂中的贪官越来越多，百姓没有粮食不得不流离失所。顶多两代皇帝，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无力管理国家了。这时候，就有内部，或者外部所谓的‘正义之师’。紧接着，短则三个月，长则二十年。” 槐辛落下白子，语气很轻，几不可闻，道 “旧的国家，灭了。新的朝代开始了。” 大渝皇帝心中一惊，抬眼望着槐辛。 槐辛丝毫不觉，手中又化形一棋子。 “大渝百姓说你是明君，你在信中对百姓在万妖林异动时伤亡的悲呦之情我能感知到。可是，”槐辛继续落下一子，抬眼望着对方 “你可知道，朝代更迭时，又有多少无辜人死去呢？” 大渝皇帝并未回答，而是直直的望着槐辛，槐辛盯着对方的眼睛，继续说道 “乱世时，人命如同草芥。每次改朝换代，无辜牵连的百姓比莲城异动时丧命的多出百倍，千倍。” 皇帝听到这句话，愣住了，接着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道“大渝立国之初，直到现在，从未将莲城视为可以干涉的地方。” “水祭司一直强调战乱带给百姓的伤害。可平心而论，寡人百姓的性命，在莲城的眼中，可否就比前朝低贱些。” “水祭司可知，莲城曾经在大渝施的城咒，让大渝多少无辜百姓无家可归，活活饿死吗？” 说着大渝皇帝低声咳嗽起来，他身后的少年急忙上前，不断地敲打对方的背部，想要缓解对方的不适感。 槐辛见状，一手捏诀，一道灵力注入那皇帝的口中，皇帝终于停止咳嗽，大口喘气，说道 “一百零七万人命啊！就在短短的三年，我大渝无辜殒命了将近一半的人籍！” 槐辛从未听过此事，心中大惊，城咒有强烈的反噬，看来沈慕秋不能出弥池，完全不是自己以为闭关的原因。 槐辛回头望向蔚恒，见对方低头不语，心中知晓这算是默认，千百疑问按下心底，回头神色仍是淡淡的望着挣扎痛斥的皇帝。 “听到这些人数，莲城就如此冷淡吗？”大渝皇帝按着胸口，不可置信地摇头，看着槐辛，眼珠几乎要瞪出来“扪心自问，寡人和大渝对莲城毕恭毕敬，从不敢有丝毫懈怠，可莲城呢？可曾正视过大渝，可曾正视过大渝百姓！” “我会查明的。”槐辛收起桌上的棋盘，说道“若此事莲城事出无因，我一定会给大渝一个交代。” “寡人如今要的是一个交代吗？”皇帝反问道，言语中带着的悲痛让槐辛不知如何回答。 槐辛看着面前的皇帝，眼睛微微一眯，知道对方是想通过这个有所要求，于是也不搭话。 气氛一瞬间僵持起来，槐辛望着慢慢直起身子的大渝皇帝，等他提出自己的条件。 “我要求莲城调拨出百人规模的修行者队伍，供我大渝调遣。” 大渝皇帝的要求没有出乎槐辛的预料，只是，槐辛观察的大渝皇帝的面色表情，对方面色平静，丝毫没有提出唯恐自己不答应的反应。槐辛估计，对方还有底牌，于是嘴角一牵，言语冷清，说道 “不可能。” 槐辛想要逼对方将底牌亮出来，却不料，对方听后，只是摇摇头，并没有其他表示。 之后，大渝皇帝又说了些场面话，就抬手告辞了。 在这一过程中，大渝皇帝身后的少年一直一言不发，直到离开时，那少年回头看了槐辛好几次，打量的目光虽然小心翼翼，但仍然让人感觉的到，槐辛不悦的将白纱放下，隔断了对方的目光。 蔚恒送走皇室一行人后，回来端坐在槐辛对面。 “蔚恒，解释一下城咒一事。”槐辛拿起玉杯，掀起面纱轻啄一口，带着压抑的怒意。 一瞬间，蔚恒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以前做错事被责罚的日子，一下子跪坐弯腰俯地道 “此中原由颇为复杂，实在不能说仅仅是我莲城之过啊！” “看来确有其事了。”槐辛放下杯子，望着趴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蔚恒，语气带着无奈，说道“我又没有要怎样，你坐着，慢慢说。” “我之前说过，前朝大凌的孟丞相之女孟清芷修为几乎和师父比肩。那一年，孟清芷在大凌和大渝交界处背中一箭，屈屈一箭而已，本不应该修行者造成大的伤害，但她却陷入昏迷，如何也唤不醒。” “直到被人送回莲城，莲城城主在弥池才发现，孟清芷浑身灵力在逐渐流失，像是被一个巨大的吸力吸出体外，接着就不知跑向何处了。” “城主追踪，最后才发现她的灵力都浮在大渝境内一个名为郧县的地方，并且灵力始终不断地朝郧县输送，可是到了这里，再也查不到灵力的去向了。” “那一年，本来是预计万妖异动的年份，可是，直到年底，万妖林却没有动静。城主几次去郧县巡查未果，眼看着孟清芷就要灵根枯竭而死。” “所以就启动城咒，强迫灵力反送？”槐辛皱着眉头打断道。 “城主不是那么不分轻重的人。”蔚恒摇摇头，继续说道 “最后一次，孟清芷的头发几乎全白。城主带着我决定去郧县探查一下。师父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吗？” 槐辛望着蔚恒，发现对方的眼眶已经通红。 “郧县地下不足三尺，是汹涌的妖气，有些甚至顺着土地的裂缝已经弥漫在城中。” “我们探查到，大渝靠近万妖林大部分的疆土几乎都被妖气笼罩。而地下所有妖气，都朝着郧县一个山壑中流去。” “我和城主赶到那山壑中，发现了一个人不人，妖不妖的身着护法阁衣服的修行者。那人吸食着孟清芷的灵力，又融合了地上的妖气，他的周围养了许多小妖。” “那人见了我们，就朝我们扑来，所幸我们有所准备，几招之内就了解了他，从他言语中，我们才知道，莲城中，已经有很多修行者拜入了名为‘暗门’的组织，他们一部分从妖物中得到妖丹，从而提升修为，一部分和妖同修，成为一体。” “这是，我们第一次知道莲城中有如此违背修行道义的人，可是，当时的情况下，我们已经无暇处理了这些反叛者们。” 第82章 城咒真相2 蔚恒抬头，望着槐辛 “我们杀了那人，地上的妖气没有了方向开始失去控制，不断翻涌朝地面冲。当下，我们才明白，这次万妖异动，不是在万妖林，而是在地下。” “如果妖气弥漫出来，并且扩散，那么莲城就失去了主动，那天下所有苍生都要无辜陪葬！” “城主连夜安排人员进入万妖林探测，也修书给大渝皇帝一封。可大渝皇帝当时却对城主三日之内遣散人员的请求放置一旁，因为当时大凌的华清侯失踪了，大渝皇帝想要趁此机会一举攻下大凌，对于城主的请求竟然没有丝毫回应。” “城主三日后仍然没有等到回信，又延长了一日，可妖气已经弥漫上来，只好以内丹在郧县吸呐妖气，最后口吐鲜血甚至当场支撑不住倒地。直到等无可等的时候，直到妖气要侵蚀百姓的时候，终于下了城咒。” “凡是妖气涌动的地方，便是城咒到达的地方。为了洗刷妖气，大雪连下，等稀释足够后便会融化，接着又是一场大雪。” “被妖气侵蚀的土地种不出粮食，为了净化，又得下雪，直到三年后，遗留的妖气才算是被清除干净。” “我和城主都知道，大渝因此死了许多人。可是我们实在无能为力啊，城主曾经的修书，不知为何，大渝皇帝竟然说从未收到。城主因为城咒的反噬，只能待在弥池，长此以往，也不愿再辩解了。” “那修书之事，为何大渝皇帝矢口否认？”槐辛不解，反问道。 “徒儿不知，但是当时是专用的莲城锦帛去的信，并且确确实实追踪到此物到达到了大渝皇帝的案桌上，而且确实是打开读过。” “那就重新修书一份，将前因后果再次说给大渝皇帝。”槐辛回忆着大渝皇帝之前的行为，起身说道“我觉得，大渝皇帝或许并不知道此事。” “是。” 二人回到莲学西山，槐辛又换上了早上出门的衣服。 “那套衣服放在我这里可好。”槐辛回头咨询蔚恒的意见“不过本来就是我的东西，沈慕秋应该不会说什么。” “城主大人若有微词，徒儿会替师父挡住的。”蔚恒笑着行礼，就准备离开，却不料，被槐辛叫住。 “下午所说之事，我想问一下，孟清芷最后如何了？” 蔚恒停住脚步，回头看着槐辛，见对方的目光中真的带着一丝好奇，于是轻描淡写道 “她成立了刑门，不过在十几年前已经去世了。” “是吗。”槐辛歪头想着，最后微微摇头，语气带着遗憾“若是她还在，我倒是很想和她见上一面。” “明日焰君会带祭司大人去拜见琴师。”蔚恒嘴角微微翘起，说道“她是莲城目前唯一灵器为琴的修行者，也是孟清芷的” 蔚恒顿了一顿，想了想，接着说“侍女。” “莲城唯一灵器为琴的修行者。”槐辛回想自己不久才又翻看的莲城录，面带困惑“我看书上所说，这女子不是常年居住在莲城外吗？” “半年前已经搬到莲城了，而且她还开了一个琴坊和衣铺。”说到这里，蔚恒看着槐辛惊讶的脸庞，又加了一句“佳人难得来莲城，估计焰君会亲自带你去。” 槐辛看着蔚恒脸上意味不明的笑容，有些恶寒，当下跑回去了。 还未进庭院就听见堂屋传来热热闹闹的声音，槐辛心下一暖，抬脚进去，说道 “我回来了。” “槐辛！”金月听到声音，率先跑出去，张开双手向槐辛跑去“你去哪里啦？” 凌霄紧随其后，看着槐辛被金月扑的摇摇晃晃的，当下伸手虚扶着，以免对方摔倒。 “出去办了些事。”槐辛说道，举起手中的包裹，说道“你猜我给你带了什么？” 金月眼睛眨巴眨巴的望着槐辛，伸长脖子朝包裹处吸吸鼻子，急急忙忙放开槐辛，一把拿过对方的包裹，语气带着惊讶 “是回香楼的糕点！我最喜欢吃了！”金月抬头，眼睛笑的像是弯弯月牙“谢谢阿辛！” “好东西要一起品尝。”墨沅生截过金月捧着的包裹，对着槐辛笑道“先进去休息，我去弄饭。” 槐辛点头，见墨沅生拿着东西朝伙房走去，而金月紧紧跟在身后 “阿墨，我先尝一下好不好？” “一块，就一块。” “就一块嘛！” 听着金月的声音，槐辛笑着，对着那边的方向无奈的摇摇头。 “你出莲城了？”一直沉默不语的凌霄终于开口。 “嗯。”槐辛点头，回头道“我见阿月最近胃口不是很好，便托人买了些东西，养养她的嘴。” 凌霄听到噗嗤一下笑出来，看着槐辛不解的眼神，开口道“金月胃口不好，是因为心情不好，可不是因为吃食的问题。” “阿月怎么了？”槐辛不解，自己确实没有发现金月最近心情低落，而且金月自从上次打败金珠后，心中的结像是一下子就解开了，整个人和从前几乎别无二致。 “昨天宗学比试，输给金珠了。” 听到凌霄的话，槐辛点点头，确实，金月除了这事，别的应该也不放在心上了。 只是眼神扫过对方肩膀处，不禁开口问道 “你肩膀，还好吗？” 听到槐辛的话，凌霄下意识的一只手就朝肩膀探去，按了几下，说道 “已经没事了。” 说着，还转动一下胳膊，表示自己所言非虚。 槐辛点点头，整个个人有些仓促，不知该说什么好，而凌霄也丝毫不觉得站在一旁，时不时望着槐辛，也不搭话。 “那个”槐辛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仔细听槐辛的语气，还带着些忐忑。 不过一旁的凌霄只是觉得槐辛突然冒出一句话，而且对方的语气依旧是冷冷的，面露疑惑 “什么？” 槐辛牙关一咬，右手一伸，说道 “给你。” 在槐辛手上，静静的躺着一个红色的剑穗，上面点缀着一个白玉，折射出一阵柔和的光芒，和剑穗浓烈的红色搭配起来，并不突兀，甚至还相得益彰。 凌霄静静的注视着槐辛，目光移到剑穗上，右手抬起又放下，如此几个来回。 槐辛的心渐渐揪起来。 第83章 欺骗？ 凌霄从槐辛手中接过剑穗，一手调出灵器，就系了上去，接着顺手比划出几个招式，飒飒身姿，动作利落。 “谢谢阿辛！”凌霄回西山以来第一次对槐辛笑道“我很喜欢。” 槐辛打量着的凌霄手中的武器，目光渐渐柔和。在郾城，蔚恒去报信的时候，自己无聊在店铺瞎转，看到这个红色的剑穗时，脑海中就想到了凌霄，等自己反应过来，剑穗已经躺在自己袖子中了。 之后说去回香楼，买了些点心，确实是为了阿月，可是又像是，自己在掩盖什么。 在院中一角落，金月和墨沅生正悄悄的望着这边。 “快去啊！”金月督促着墨沅生“槐辛给你带的文房四宝，你不去谢谢啊。” “明天。”墨沅生看着静静立在院中的凌霄和槐辛，若有所思的笑着“我现在去，某人心里就不高兴了，难得他好不容易开心起来，今天我就不打扰了。” “你说什么呀。”金月越过墨沅生，抬脚上前，低囔着“你不去，我去，我都没想到我还有一对耳坠子呢。” “回来！”墨沅生拉着金月的衣口，捂住对方的嘴，说“跟我去盛饭，同意眨眨眼。” 金月急忙眨眼，墨沅生于是放手，下颌朝伙房方向一抬，说“走啊。” 金月晕晕乎乎的跟着墨沅生，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的打算。 深夜，大渝皇宫，皇帝书房内。 成国公默默立在台下，看着皇帝翻阅着手中的折子，折子的一角已经被卷起，看来皇帝已经多次查看，但仍然没有决断。 终于，皇帝将其丢在案板上，右手食指不断的敲打着桌面。又过了许久，像是突然发现站在台下的成国公一般，示意旁边的侍者给成国公赐座。 “瞧我，想的太入神，竟然未发觉成国公已经来了。” 自己进来一定会有侍者通报，成国公知道，皇帝今天故意冷落自己，是为了惩罚白日冲撞莲城水祭司的原因。可是皇权之下，成国公心中再怎么腹诽，面上却只得谢恩。 见成国公坐定，皇帝示意侍者把之前自己翻阅的折子递给成国公。 成国公接过折子，心中大惊，这是上面包着莲城锦帛，是莲城的信报。当下翻开细细阅读。 皇帝打量着成国公的面色，见成国公的眉头却皱越深，心下了然对方的想法，却像是为了确认什么一般，在成国公放下折子后，问道 “你怎么看。” “这就是一个编撰的十分完美的故事。”成国公语气愤愤“在故事中，莲城永远没有错误，永远为百姓着想，永远身先士卒！” 皇帝垂下眼，并不答话。 “莲城这是把我大渝在城咒中受到苦难的原因都推到了我大渝皇室这边了啊！”成国公站起来，对着皇帝作揖，语气悲愤“我大渝不能再被莲城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皇帝仍然不搭话，甚至闭上了眼，像是在思考什么。 见陛下丝毫不为所动，成国公继续说道 “陛下！之前微臣所提的建议，请陛下一定要考虑。这是难得一遇的机会，前朝都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有利的条件，实在是机不可求啊！” “寡人知道了。”皇帝摆摆手，示意成国公退下。 成国公见状，只得离开，只不过离开时欲言又止，脸色甚至有些劝说没有成功的懊恼。 等成国公离开，一少年缓缓从屏风后走出。 “贤儿，你怎么看？”皇帝抬头望着少年。眉目间尽是父亲的慈爱。 大渝太子走到皇帝身边，抬手拿起折子，再一次的浏览一遍，片刻后放下说道 “儿臣还是觉得，莲城信中所言，态度诚恳。而且，上面描述的符合莲城的行事风格，也确实可以自圆其说。” 太子犹豫片刻，又加了一句“不过，刚刚成国公怀疑的也有一定道理。毕竟，这个故事太巧合了。而且现在的我们，对城咒一事，只能听到莲城的解释。” 皇帝点点头，看着太子，希望对方可以继续说下去。 可太子接着就低下了头，不再言语 “那对于成国公，你怎么看呢？”皇帝循序渐进的引导着。 “成国公？”太子歪头，回忆着对方的话语，说道“儿臣总是觉得成国公对于莲城有很大的偏见，而且。” 太子抬头看着皇帝，见到父亲鼓励的眼神，于是接着说出自己的看法 “世人对莲城，只有两种态度，一种敬莲城如神明，一种是害怕畏惧。可是成国公对于莲城，却没有丝毫惧怕，而且，他还有和莲城一战的决心，儿臣实在不懂。” 皇帝听到此处，摇头笑了笑，太子见状不解，问道“父皇，我可有说错。” “我家贤儿很聪明。”皇帝站起来拍拍太子的肩膀“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可以分析的如此细致，已经很厉害了。” 一瞬间，太子的眼睛亮了起来，面色有些不好意思，又低下头。 “贤儿，你记住，为君者，最重要的是牵制平衡。”皇帝带着太子走到书架一边，说道“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不会有任何一个朝代把莲城视为劲敌。因为那无异于以卵击石，自不量力。” “那为何成国公有勇气？”太子根据皇帝的指示，从书架的暗格中拿出一幅画，心里还是有些不解，接着问道“父皇，你是如何打算的？” “一个原本低调的人开始趾高气扬，一个高调的人忽然懂得了忍声吞气。贤儿，如果遇到这种情况，你要小心了，这说明，他手上有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绝招，而且是可能一击毙命的绝招。” 太子看着皇帝慢慢展开画卷，还是不解，问道“那时什么？” “出自莲城的‘暗门’的人向成国公递了消息。”皇帝不急不慢的说。 “什么？！”太子惊讶道，须臾都问道“那父皇，你是如何打算的。” “不可与背叛者相谋，但是可以利用。更何况，先帝未收到莲城锦帛，很可能和他们相关，如果真的如此，那就是我大渝的敌人。” 皇帝展开画卷，细细打量。 “那莲城呢？”太子看着画中的两男一女，女子是莲城水祭司，和自己上次见面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莲城？”皇帝注视着画中人，眼睛一眯，声音低沉“也欺骗了我们。” 第84章 绿绮 太子不解，顺着父皇的目光，看到正回眸浅笑的水祭司，十分困惑为何父皇会如此说，毕竟，自己越看，越觉得画中人就是之前所见之人。 “贤儿”皇帝将画卷挂到画架上，说道“越没有什么，越要掩盖什么，这就要向大家展示什么，这就叫欲盖弥彰。” “上次，我们见了水祭司。对方和祭司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身着的衣物首饰也都在皇室记载中，可是，他们独独忘记了一点。”皇帝望向太子，语气无比的肯定道 “水祭司，绝对不会对于城咒一事反应如此冷淡！”皇帝指着画中人“水祭司，曾经只身独闯万妖林，杀了妖王，为天下创造了近七十年无妖侵扰的环境。” “这样心怀苍生的人，怎么会在城咒一事上如此冷淡呢？如此表现，只能有两种可能。” “一，她本就不是水祭司，所以如此冷漠；二，她是水祭司，可她根本就不知道城咒之事，所以，只能回避这个问题。” “虽然她说她会查明。确实没有正面回应”太子回忆当时的场景，皱着眉“可她的行为举止，确实很像常年高位的修行之人。” “所以我说，不管其中有何原委，莲城这次都向我们隐瞒了一些事情，或者说，在一些事上，莲城撒了谎。”皇帝慢慢卷起画卷。 “所以先按兵不动，大渝境内有暗门的人在招收一些修行者。以往这些都会向莲城报备，从今天起，就不再多此一举了。”皇帝将画轴丢在书架上，回头说“能和莲城对抗的，只有同是修行者的暗门。二虎相斗，只要不涉及我大渝百姓的利益，就静观其变。” 说着，皇帝又开始咳嗽起来，太子急忙上前搀扶。 “贤儿，我说的做的，你要尽快的掌握运用。为父感觉，自己已经时日不多了。”皇帝望着太子，眼中尽是担忧，嘱咐道“还有父皇在，所以你要大胆些。” “嗯。”太子的回答带着些哽咽。 莲学，西山。 这日一早，槐辛就被焰君叫起来，在其他人还在酣睡的时候。 “焰君，为何今日如此的早。”槐辛跟着焰君身后，两人走在莲城最热闹的一条街上，这时，街上只有正摆摊的早点铺子，道路上空荡荡的，鲜有行人。 “带你见你的新师父。”焰君说着，竟然有些不好意思。 槐辛想到昨日蔚恒在自己面前的打趣和表现，语气带着揶揄 “哦，不是师娘吗？” 闻言，焰君一下子顿在原地，槐辛一时也吓住了。 “怎么？”槐辛上前，想问对方怎么了。 这时，却见焰君舔着一张脸，对着槐辛，一脸的谄媚 “祭司大人，你能不能帮帮我啊。” 槐辛出了一身鸡皮疙瘩，嫌弃道“你想干什么？” “早日实现你的师娘的称呼啊。”焰君上前，语气小心翼翼“看在我之前帮你那么多的份上，你在你新师父的门下，也多多美言几句呗。” “你是我师父，帮我不是天经地义的吗？”或许和金月待在一起久了，槐辛也学会了打趣。 “你是我徒弟，帮我才是天经地义。”焰君有模有样的学着，不过立马就恢复了严肃，转身继续走了。 槐辛看着焰君的背影，噗嗤的一声笑出来。 就在一个巷口右拐，在与河相邻处，有一琴坊。 槐辛跟着焰君进门，看着店铺陈列的各式各样的琴，有五弦的，七弦的，十二弦的，十三弦的…… 槐辛眼睛盯住一个十三弦琴，想到了柳城和梅姨在一起的日子，定定的站在那里，陷入了回忆。 “槐辛”焰君朝前走了几步，在发现槐辛不在身后，回头看着有些出神的槐辛，压低声音说道“快跟上。” 闻言，槐辛急急忙忙跟上，和焰君一起进入了后院。 后院堆着各种木材，弦丝，都毫无整洁的随便堆列在院中。 “绿绮！”焰君看着紧闭的房门，在门口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带着人来见你了。” 不一会，房门打开，站在门口的焰君紧绷了身子。 一黄衣女子，袅袅身姿，面带白纱，不紧不慢的出来了。 但是在看到槐辛的那一刻，一下子愣住了，人也挺住了脚步，不再走了。 槐辛不解，见那女子立马转身，揪住焰君的耳朵，恶狠狠的问道 “怎么回事？进去说！”说着就把焰君拖到屋中，飞快的关上门，期间焰君竟然没有丝毫抵抗之意。 槐辛愣住了，只得站在外面等待。 “事情是这样的…”进入屋后的焰君，刚刚想开口说明来龙去脉，却见对方双眼已经噙满泪水，顿时慌了。 “绿绮，你别哭啊。”焰君慌忙卷起袖子朝对方脸上拭去“只要你哭，我就真的没法儿了。” “你快说。”绿绮打掉焰君的手，无视焰君受伤的表情，吸着鼻子说“我听着呢。” 一炷香后。 “你是说，小姐这辈子，灵器选的还是琴吗？”绿绮眼中尽是欣慰。 “什么小姐？她是水祭司！”焰君不满的摇摇头。 “在我心里，她永远是我们孟家的大小姐。”绿绮一字一句的说，看着焰君露出无奈的表情后，语气带着试探，问道“虽说莲城只有我一个灵器为琴，但是，让她在我这里，你就不怕我把事情都告诉她？” “我当然怕。”焰君承认到，看着对方又举起拳头，眼睛一闭，坦诚的说“可我相信，你已经不是以前眼中只有你家小姐的丫头了。” 绿绮闻言，讪讪地放下拳头。 “你和我一样，和蔚恒一样，和周洛玉一样，都经历了那场万妖异动。而且”焰君像是回忆道什么，语气带着苦涩“我们都亲眼看到过，他们是如何分离的，如何生不如死的，如何” 焰君的语气有些微微哽咽 “如何离开人世的，就在我们眼前。” “别说了。”绿绮抬起头，为了防止自己流泪，眉头又皱起来，瞪大了眼睛。 “周洛玉没有说，我相信你也不会，因为没有人比我们更能懂得，那次异动造成的痛苦。”焰君指着自己心的位置，一字一句到“就在这里，不管多痛，即使化脓，也不敢忘。” “我也是。”绿绮轻声道“所以我从来不敢回莲城，我害怕那些记忆，直到前些日子收到蔚大哥的密信。” 感觉到绿绮松口，焰君暗自松口气。 “可我现在这样，没有办法见她。”绿绮揉了揉眼睛，说道“明天，我去西山。” 第85章 醉酒的弘多木 莲学，剑宗。 金月盯着凌霄已经很长时间了，对方一直握着剑柄，时不时目光飘到剑穗上，脸上还露出有些意味不明的笑容。 一时间，金月起了作弄的心思，拿着剑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 “凌霄，比试比试？” 二人便你来我往的比划起来，终于，金月瞅准一个时机，挑剑朝对方的剑穗上划去，眼看着就要割断剑穗，这时凌霄急忙转身，弯腰发力，躲掉了这个攻击。 “好！”有些围观者拍手叫好。 凌霄站定，转身怒视着金月，问道“你刚刚干什么？” 说着，还拿起剑穗仔细打量，确定刚刚的剑气确实没有对其造成影响后，心中的情绪才稍稍平复一些，这可是槐辛第一次送给自己的礼物，自己实在是视若珍宝。 “你什么时候买的剑穗啊？”金月明知故问“很好看。” 凌霄看着有些嘚瑟的金月，嘴巴一撇准备离开。 “哎，凌霄。”金月急急忙忙走到凌霄面前，站定，用手指着自己的耳朵“这是阿辛给我带的耳坠，你觉得好不好看。” 凌霄愣住了，看着金月耳朵上的耳坠，蝴蝶样子，很适合金月跳脱的性子。 “你故意的。”凌霄当下想明白了之前金月为何如此。 “今天早上就见你一直魂不守舍的。”金月调笑道“所以忍不住逗逗你。” 看着凌霄的脸色沉了，金月又说道，不过这次的语气颇为认真 “我想告诉你，阿辛对我们都是一样的，不单单你收到了礼物，连阿墨也收到了文房四宝呢。” “说完了吗，金大小姐，很好玩吗！”凌霄感觉自己的心思像是被人窥探了，之前自己悄悄暗藏的喜悦早就被他人看透了，就像笑话一样，顿时心情变得极其糟糕。 “你。”金月没有预料到，凌霄竟然是这样的反应，有些愣住，看着凌霄的背影，心中有些无奈。 另一边，槐辛漫无目的的在莲城街头走着。 焰君出门后，就匆匆的去护法阁了。走前交代自己日落前要回到西山就好，同时给了自己一袋银子。 不知为何，槐辛走到了几年前和凌霄一起面的面馆处。 槐辛看着面馆，心中犹豫许久，终于走了进去。 “这位小姐，吃什么呢？”热情的店小二急忙迎上来。 一盏茶的时间，槐辛坐在上一次自己做的位置，面前放的一晚清汤面。 槐辛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心理，自从上次给凌霄买了剑穗之后，自己就不能剖析自己的想法，越想越乱，最后甚至连头绪都没有了，所以只好听之任之，把这件事放置一旁，管它什么想法，自己只要不去理会就好了。 可是，现在，槐辛看着面前的面，心理生出一种危险的感觉。 “算了。”槐辛拿起筷子，开始搅拌面条，觉得不再想这件事，继续刻意忽视。 这时，从后面一座传来一阵声音，槐辛本来没有在意，不过听清对方言语的内容后，顿时放下了筷子。 “是啊，当时我记得弘家的公子和凌云不是被称为莲城双星嘛。” “那时谁能想到，现在一人高高在上成为地护法，一人却流连在烟花之地，如烂泥一般。” “可不是嘛，往日高洁如冷月的弘多木，现在即使白天，也在那温柔乡不愿离去。” 众人发出意味不明的笑容。 听到此处，槐辛唰的一声站起来，走到谈论此事的一桌，问道 “弘多木在烟花之地，哪里？” 众人被忽然跳出来的槐辛吓到了，见槐辛眼中尽是冷意，一人结结巴巴的回到 “在醉，醉仙楼。” 槐辛站在醉仙楼旁，醉仙楼地处莲城唯一一处烟花巷，而且相传是生意最好的青楼。 现在是白日，醉仙楼大门紧闭。 槐辛使出明清诀，想要直接找到弘多木，却发现里面几乎全是修行之人。 因为梅姨开了揽星阁的缘故，槐辛对于这样的地方十分熟悉。当下进入大门，穿过空无一人的大厅，直接朝二楼走去。 二三楼都是姑娘的房间，还没有挂牌的说明里面的恩客还没有离开，槐辛一次开门进去，查看弘多木是否在里面。 顿时，楼内此起彼伏姑娘的惊吓声和恩客骂骂咧咧的声音。 有些房间内凌乱不堪，甚至还有糜腻的气味。 二层房间看了遍，还没有发现弘多木的身影，槐辛却心里越发的气愤了。修行者讲究清心寡欲，莲城百年前还未有如此污秽之地，不过自己短短离开百年，竟然有修行者堕落至此地步，顿时上楼的脚步动静越发的大。 到了三楼，左转第一个房间，槐辛一开门，就看见大醉的弘多木。 槐辛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姑娘的痕迹，心中恨其不争的气消了一些。 “弘多木！”槐辛上前，看着瘫卧在几十酒坛中间的弘多木，伸出脚踢了踢对方。 弘多木没有反应。 “弘氏一族的英明和骨气，全在你这里毁了。”槐辛看着弘多木，一字一句的说“若你祖父在世，看见你这毫无斗志的模样，一定会教训你。” 槐辛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却不料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明明是你们抛弃了我。” 槐辛回头，看见弘多木已经睁开眼，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喃喃道 “明明是你们抛弃了我。” “你自甘堕落，与我何干？”槐辛语气还带着气。 “没有你。”弘多木眼珠动了动，嘴巴微张，声音嘶哑 “我的家人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我的兄弟渐渐离开了我，连我师父也渐渐忘记了我。” 槐辛听见弘多木说的话，心中知道对方有千万委屈，于是也坐在地上，听对方继续说。 “槐辛，你们呢？”弘多木抬起手，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槐辛，问道 “你，凌霄，金月，还有墨沅生，又准备什么时候离开？” “我们不走。”槐辛看着弘多木这样，心里指责的想法渐渐淡去，反而安慰道“我们不会离开的。” 听到这句话，弘多木开始痴痴地笑起来，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了。 槐辛十分不解，看着弘多木艰难的支撑着身体，也对坐着，说道 “槐辛，你真的是，”弘多木笑着竟然哽咽了，摇头道“这句话，我听过两次。” “第一次，是我父亲对我说，他说‘阿木，我会陪着你的，不会走。’” “结果我眼睁睁的看着他在伏天台上烟消云散。” “第二次，是凌云对我说，他说‘阿木，我不会抛弃你，我们一直会并肩战斗下去’” “结果，我待在西山十二年。” 弘多木望着槐辛，一直一句的说 “他们说的，当时我都信了。” “槐辛，不是我软弱，而是我实在是，不敢再相信第三次了。” 第86章 去煛山1 槐辛回望着弘多木，对方继续说道 “我对你说这些，并不是代表着我后悔了。” “我从来不后悔自己的决定，我只是憎恶现在的自己。”弘多木抬手指了指自己，说道“无能的自己，只能被抛下的自己，一直留在原地动都不能动的自己！” 说毕，拿起一个酒坛，竟是又要喝下去，槐辛急忙抬手制止了对方。 “你曾祖父曾有一个练功的地方，要不要去看。”槐辛的目光诚恳。 弘多木嗤笑一声，抬手扒拉开槐辛阻拦的手，说道“弘氏嫡系的住所，早就在宣布背叛莲城后被烧为灰烬了，我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的。” 说着，抬起酒坛就要饮。 “在煛山。”槐辛飞速的开口道“你们弘氏一族并不是开始就在莲城的，你曾祖父之前，世代居住在煛山，为火祭司的直属亲随。” 弘多木听后，愣了片刻，慢慢的放下酒坛，抬眼直直的望着槐辛，目光带着打量 “我为何要相信你？这些我都不知道。” “你一直都知道，焰君待我是不同的，对吗？”槐辛把弘多木面前的酒坛移开，语气认真“但是很多事，现在不能说。” 弘多木垂下眼，槐辛心知对方已经相信自己，起身说道 “我们回西山，我给焰君留封信，下午我们就动身去煛山。” 凌霄走到剑宗门口，看到槐辛后，心里欢喜的走上前，语气带着一丝的喜悦 “阿辛，你找我！” 槐辛点点头，笑道 “忙吗？” 凌霄急忙摇头，正准备说什么，看见弘多木从石阶上慢悠悠的走过来，最后站在自己和槐辛旁边。 “弘大哥，你喝酒了？”凌霄鼻子嗅了嗅，皱着眉“你最近怎么了？” “无事。”弘多木伸了一个懒腰，朝槐辛挑挑眉，说道“有人找你帮忙。” “说。”凌霄回答的十分爽快，望着槐辛，眼睛亮晶晶的“阿辛，你直说就是。” 一行人走到莲城门口，见一白衣女子骑着马，竟然直直的拦在槐辛一行人面前。 “弘多木！”那女子下马手，手执马鞭，指着弘多木“你竟然去了醉仙楼！” 一时间，周围来往的形容望着弘多木的眼神带着谴责，而望向女子的目光都是同情。 凌霄急急忙忙把槐辛拉到一旁。 “怎么？”槐辛不解。 “那人是土系族长的亲妹妹，周洛舟。”凌霄对着槐辛说，看见对方的耳朵，一下子红了脸，目光躲闪，说出来的话就有些磕磕绊绊“她是，是弘大哥的未，未婚妻。” 槐辛没有发现凌霄的异常，只是了然的点点头，心知不好插手，只好在旁边观看。 弘多木已经酒醒了，淡淡的望着对方，开口说道 “周家退婚后，我与周姑娘已经没有干系了，现在这样咄咄逼人的架势是给谁看呢？” 弘多木开口，周洛舟还闻道未散的些许酒气，一时间反而冷静了，一字一句的说 “我解释过很多次了，那次退婚是我哥哥所为，我完全不知情。” “弘家已经收了你们退回的聘礼。”弘多木看着周洛舟的眼睛已经有些通红，口中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心软“我如何寻花问柳，和姑娘无关。姑娘也可另行嫁娶，我更不会干涉。” 周洛舟眼中顿时噙满泪水，接着就流下来，可神色却依然倔强，望着弘多木，说道 “可我周洛舟这辈子，还非你不嫁。” 弘多木像是听到一个笑话一般，摇摇头，回头对着槐辛说 “我们走，不用理会。” 槐辛一行走出莲城后，却发现周洛舟一直驱马，跟在身后。 弘多木终于忍不住，回头，大步朝周洛舟走去。 周洛舟见状，望向弘多木眼中带笑甚至还下马朝对方跑去，神色间尽是希翼。 却不料，弘多木上前就对自己吼道 “还跟着！你还想被周洛玉那人派出去除妖，从此不再步入莲城吗！” 周洛玉愣住，看着瞪着自己的弘多木，有些吓到了，喃喃道 “弘大哥，你第一次吼我。” 弘多木深吸一口气，指着周洛舟，继续说道 “周洛舟，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吗，你最好适可而止，不要让我憎恶你。” 周洛玉看着弘多木说完就转身离开的背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慢慢的坐在地上，吸了吸鼻子，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听着背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声音，弘多木握拳的手紧了紧，却没有停下脚步，径直离开。 “走。”弘多木经过槐辛和凌霄的地方，说了一句就直接朝煛山的地方走去。 “没事儿吗？”槐辛看着不远处的周洛舟，语气带着担忧。 “小舟姐姐其实是极为坚韧的。”凌霄摇头说道“我哥哥常说她在大渝的一些事迹，有水祭司的些许风范。” 槐辛顿时不解，自己有何风范？但看着凌霄离开，也不好开口问，只好跟着起身离开。 莲学，西山。 墨沅生看了看槐辛的留信，心知今晚西山只有自己和金月，当下也不想做饭，传了一个密信，约金月一起去膳食堂吃。 还未走到膳食堂，就看着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的金月，对方撑着脸，抬头不知望着哪里。 “发什么呆呢？”墨沅生上前，打断金月的目光。 金月看见墨沅生，高兴的站起来，说道“你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西山离这里远。”墨沅生解释道。 金月点头，表示理解，和墨沅生一起走着，忽然问道 “阿墨，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不让我去谢谢阿辛啊？” 墨沅生被这没头没脑的问题问住了，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金月说的是什么事。 “墨沅生收到槐辛的礼物，肯定很高兴，你去煞什么风景啊。”墨沅生想了想，并没有把其中原因给金月点透，毕竟，在自己眼中，金月就是一个小孩子。 “可是，我今天单独给凌霄说了，他却有些不高兴。”金月歪着头，想了想早上凌霄的反应，十分笃定的点点头，还肯定道“今天他离开都没有给我说，以往，我们都会一起走的。” “什么？”墨沅生愣住，听着金月的化后，带着无奈，问道“你说什么了，给我讲讲。” 等金月说完后，墨沅生苦笑着摇头，笑道 “金月，你明知他喜欢阿辛。还这样说，活该凌霄不理你。” “我知道我这次有些过了”金月点点头承认到，说“他这次回来，情绪一直是紧绷的。我本想逗逗他的，要是以前，他肯定和我打起来了，可这次偏偏没有。” “而且你不觉得吗？现在，阿辛、你和我都对他小心翼翼的，我觉得这样下去只会让我们之间的关系越来越远。” “上次那事，凌霄对阿辛的感情确实吓到我了。”墨沅生也承认到，反问金月“那你说怎么办？” “我得想个法子。”金月眯眯眼，比了一个手势，陷入思索之中。 第87章 去煛山2 第二天清晨，金月和墨沅生正准备离开西山去剑宗时，看见在西山无为洞口不停来回踱步的焰君。 “师父，你在干嘛。”金月眨眨眼，望着看到自己后受惊的朝后退的焰君。 “感觉师父有些魂不守舍。”墨沅生对着金月说，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声音，焰君听后瞪了墨沅生一眼，墨沅生立马站好。 “你说槐辛也是的。好好的，去什么煛山啊？” 焰君拍拍脑袋，有些无可奈何，边说边朝洞内走去，还嘟囔着 “哎，我等等怎么给绿绮说啊？要不说我不在，哎，真头疼。” “绿绮？”金月好奇道“是谁呀，师父？” 墨沅生拉拉金月的衣角，金月回头，目光还是不解。 墨沅生悄悄指了指北边，示意金月望去，金月比墨沅生矮一头，望了望还是看不见什么，于是上前一步，踮起脚，睁大了眼睛，惊讶的回头望着墨沅生。 一女子，身着黄衣，打着纸伞，蹁跹而来，像是从西山而来的精灵。 “好美。”金月感叹道“我认识的人，除了阿辛以外，就她最漂亮了。” 女子走进，一双杏眼顾盼生姿，看见金月后，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请问，焰君在么？” 金月闻言，深吸一口气，被墨沅生从后面推了一把后，才急急忙忙回答道 “在在在！” 接着扭头，朝洞口大叫到“师父，有人找！” 然后，又望着面前的女子，嘻嘻笑着问道 “美女姐姐找我师父有何事呀？” 女子却只是对着金月笑笑，并不答话，收起了伞，静静站在一边等着。 墨沅生看着自讨没趣的金月，忍不住笑出声。 “笑什么。”金月瞪了墨沅生一眼，哼哼唧唧的离开了。 墨沅生见状无奈的摇头，对着女子做了一个礼，就离开了。 金月和墨沅生离开不久，焰君就出来了，看着站着的绿绮，神色有些尴尬，问道 “你来这么早啊？” 绿绮闻言，轻蹙眉头，上下打量焰君一眼，开口问道 “你这么是这样的表情，发生什么了吗？” 焰君有些无奈，说道“槐辛给我留了一个纸条，说和凌霄，弘多木一起去了煛山。我昨夜一直在护法阁，直到刚刚回西山，才知道这事。” “煛山？”绿绮轻轻重复到，语气带着不解，问道“小姐去煛山干什么？” “应该不是煛山内部。”焰君思索道，推测着说“她带着弘多木一起去的，应该是去离煛山不远的一个洞府，弘兼的爷爷曾在那里修炼过。” 弘兼就是弘多木的父亲。 绿绮点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弘多木那孩子，还好吗？” 焰君闻言，叹口气，望着离紫岳峰不远的山峰，许久开口说道 “希望这次，水祭司可以开解弘多木。在这样下去，我怕那孩子会疯。” 绿绮看着焰君，垂下眼睛，低声说 “对不起。有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孩子。” “你没有错。”焰君回头，看着自责的绿绮，伸手拍拍对方的头，安慰道“身在其中，我们都是迫不得已，没有什么对不起的。” 绿绮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抬头对焰君说“我想见一下那孩子避免灵咒的地方。” 焰君闻言，点头，伸出手示意对方跟着自己。 煛山三里外，槐辛转身从另一条路走去。 “等等。”弘多木见状，向槐辛问道“不是去煛山吗？煛山在另一条路的方向啊。” “弘氏之前确实一直在煛山居住，但是我今天带你去的，不是弘氏祖先的居住之地。”槐辛边走边解释道，说着“是你曾祖父练功的地方，和煛山的地界只有一尺之隔，但确实不在煛山。” 听到是弘多木曾祖父这里，凌霄心低一动，面上却是不显。 弘多木闻言，更加不解，指着凌霄问道“那我们为什么要带他。” 凌霄瘪瘪嘴，不爽的把弘多木的手臂按下去。 “因为煛山外也有巡逻的人。”槐辛看着凌霄，笑道“带着凌霄，我们就免去了解释不清的麻烦。” 凌霄闻言，望着弘多木，挑眉笑道“是啊，如果没有我，说不定你会被当做奸细被抓起来。” 弘多木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对着槐辛说道“那就走。” 一个时辰以后，三人经过了几对巡逻的盘问后，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一石洞，洞外，一枯井，一枯木。 “进去。”槐辛扭头，看着已经有些愣着的弘多木，先行进去了。 步行数十步，到达一个较为开阔的地方，头顶有一洞，微微的透出光亮。 洞内，已经看不出之前的布局了，但是有几方石头垒着的的高台，石缝间有些杂草。 凌霄跟在槐辛身后，弘多木进来以后，神色不复路上刻意维持的高昂，整个人打量着石洞，面色低沉。 “这个山洞，和你的相比，相差不大。”槐辛回头看着弘多木的反应，继续说道 “这是你曾祖父练功的地方，而且，”槐辛抬头，说道“他在这里呆了近四十年，期间不见亲人，独自一人。” 弘多木收回打量的目光，望着槐辛，眼中有些怀疑的神色，槐辛并不理会，继续说 “因为妖毒，你曾祖父在和你一样的年龄，因为救火祭司，被妖王咬中，妖毒侵入内丹，偶尔毒发的时候，会变得六亲不认，嗜人血，发狂嘶吼，几乎与妖无异。” “火祭司当时陷入昏迷，灵脉全毁，已经无暇关心弘氏族人。看着自己身边人在自己失控时被伤害，甚至被杀，随着昏迷的时间却来却长，你曾祖父在清醒的时候，请求水祭司将自己封印到北海海底。” “这时，莲城城主找到了解药，但是，此药服用极为痛苦，甚至会失控，而且恢复时间及长。为了不再伤害他人，你曾祖父选择了这里，让莲城城主和水祭司布下结界。” “从那以后，这里方圆几十里在无人居住。因为每晚都会传来压抑的痛苦的吼声，让人无法休息。” “你知道你曾祖父为何选在这里吗？”槐辛问道。 第88章 去煛山3 弘多木握紧了拳头，脸色越发的凝重。 “因为这里是离煛山最近的地方。有一次，你曾祖父实在是忍受不住妖毒蚕食之痛，竟突破结界，闯入煛山命脉处，想要自我了结。” “幸而水祭司和莲城城主及时出现，拦住了他。” 槐辛闭眼，想到当时的场景。 月光下，身后就是熊熊烈焰，哥哥的亲随跪在地上，双手垂下，神色间已经失去了斗志，根本就不像之前跟在自己哥哥身后意气风发的青年。 他问“生，愧于亲人，愧于好友，不如死。当如何？” 槐辛记得当时沈慕秋回答道 “自然是求生！你现在一死了之，不仅辜负了现在等着你的人，也侮辱了当时因为护你而离开的人。” 听到沈慕秋这句话，方才求死之人却是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外走去，步伐坚定。 四十年后，火祭司亲自去迎接已经可以控制妖毒的亲随，授予火系族长之位。 “你曾祖父经历的绝望不必你少。”槐辛望着弘多木，说道“弘多木，你要是就此自甘堕落，简直有辱弘氏一族坚韧不屈的名声。” “可是太难了。”弘多木眼眶通红，说道“我曾祖父那时，还有我的祖父，有无数个等待他的人，可我现在只有自己。” “你还有我。”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凌霄开口道，有些突兀。 槐辛有些惊讶，扭头望向凌霄，见凌霄面对着弘多木，一字一句的说 “我母亲在弘氏被抓的那晚把我带到凌家，我是你的弟弟。” 槐辛眼睛微微睁大，不敢相信其中会有这些曲折。 弘多木也不可置信的扭头，看着凌霄，问道“你说什么？” 见凌霄低头，不再准备回答。弘多木上前，一下就拉开凌霄的衣服，槐辛还未来得及制止，就看见凌霄琵琶骨处有一个巴掌大疤痕，粉嫩的肉皮，有些褶皱，是刚刚掉痂的皮肤。 “这里我记得……”弘多木说道一半，停下来，望着凌霄的眼神是又生气又心疼。 “是，有个胎记，据说不详。”凌霄低下头，喃喃的说。 “那就挖掉？你是傻吗？！”弘多木语气带着责怪，又像是想到什么，厉声说“凌云呢？他就没有阻止你？真是的，他现在不理我也就算了，你可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弟弟，他也不管吗？” “当时大哥不知道。”凌霄看着弘多木神色愈发激动，忍不住解释。 脑中忽然想到之前弘多木说的话，凌霄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弘大哥，其实，我大哥一直把你当做最好的兄弟。” 听到这句话，弘多木嗤笑一声，把凌霄的衣服拉好之后，就转身背对着对方，打量着洞中景色，不打算理会凌霄了。凌霄见状，急忙上前追了几步，说道 “真的，我才到西山的时候，因为不见大哥找你，也回去责怪过大哥。当时我大哥对我说了一句话。” 弘多木咬咬嘴唇，一只手紧紧扣着旁边的石壁。 “我哥哥说，只有你在西山，他才可以毫无压力的去战斗，才能，”凌霄顿了顿，说道“才能对死亡毫无畏惧。” “大哥的剑穗已经很老旧了，甚至有些秃，就在两天前，烟如眉姐姐要给大哥换一个，却被大哥拒绝了。大哥说，这是他兄弟的，带着他，就像兄弟跟着一起一般。” 弘多木的眼眶微红，那个剑穗，是自己当时买了两个，犹豫许久，还是把丑的那个给了凌云，毕竟在自己心中，对方是对事物美丑毫无分辨的。 “我哥哥之所以越来越少去西山找你，一方面，确实是忙了，另一方面，他现在每次回来，都受了很重的伤，有时候伤没好就要再次出去，实在是害怕你担心，做出冲动的事，就像上次万妖异动时，你偷偷跑出来一样。” “真是个傻子。”想到自己确实误解了凌云，弘多木眼眶一热，一行泪划过脸颊。“他向来逞强，是我忘记了这一点。我竟然忘记了这一点。” 槐辛在一旁看着凌霄渐渐将弘多木对凌云的心结解开，上前，拿出自己之前就准备的弘氏族史。 “看一看。”槐辛递给弘多木。 弘多木接过，翻看一下，语气带着疑惑“为何和我小时候读的不同。” “因为你读的是对外的，那记录的都是家族最辉煌和最自豪的事情。”槐辛指了指这本子，说道“这里，还有弘氏最艰辛，最迷茫，最苦难时候的记载。要知道，人们往往会忽略，忘记通向辉煌的路，往往是忐忑的，孤独的。” “读了后，会发现，你现在经历的自以为绝对过不去的坎儿，和弘氏曾经走过的路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火祭司曾经说过，弘氏一族，坚韧不屈，生生不息。你还活着，这是你父亲舍弃自己的命给你留下的机会，你不要让弘氏的英名，停在这里。” 说完，槐辛转身示意凌霄和自己一同离开，两人走出了山洞。 二人在外站立许久，槐辛终于开口问道 “你的伤疤是怎么回事？我看着像是新伤。” 凌霄下意识的按住肩膀，犹豫到，说“没有什么大事儿。” “那何为不详？”槐辛追问。 “就，就……”凌霄支支吾吾的，还是没有说出口。 “算了，等你愿意说的时候说罢。”槐辛看着对方窘迫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凌霄终于松一口气，放下心来。这时，听到槐辛开口说： “凌霄，你信命吗？” 凌霄面露疑惑，不知对方为何这样问自己，想了许久，说道 “信，但又不信。” 槐辛扭头，看着凌霄，眼睛中有些不解的神色。 “我信，是因为我觉得有些事情，确实冥冥间就有定数。可是我更认为，事在人为，都是要自己去争取的。” 槐辛听后，点点头，确实符合一个少年说出的话。 半晌，槐辛开口问道 “凌霄，你喜欢我？” 槐辛反问的口吻，语气却是毋庸置疑的。 凌霄没有想到槐辛会这么直白的说出口，一时间脸色通红，手心出汗，不知道如何回答。 “我这里已经很老了。”槐辛看着这样的凌霄，微微一笑，眉目间尽是淡然，指了指自己心说“很多事情，我是没有办法回应的，因为在我看来，太无关紧要了。” “所以凌霄，不要喜欢我，去喜欢一个和你一样的人，对未来有期待，有好奇。而不是像我这样，对事对人，早已心如古井，平静无波了。” 第89章 封印心魔 听到这话，凌霄许久没有答话，他明白槐辛说的就是事实，在对方心中，自己的那份喜欢确实没有什么分量。 和修仙，天下，苍生相比，自己在槐辛心中，确实是微不足道的，渺小到就不过是苍生的一员而已。 可是，凌霄心里却没有丝毫的退怯和难过，反而听到槐辛这样说，心中觉得像是看到光一样，一下子亮堂了。 以前自己还未抱着一些期待，想着即使一直站在对方身后，也会对偶尔的一个对视心动不已，对以后有着幻想。 而现在，听到槐辛如此说，自己心中突然就松了口气。 不过如此，凌霄想着。 她不会赶我走，不会刻意回避我，不会因为我喜欢她，就再也不见我。 已经很好了，不是么？我还在她的身边，仅仅就是没有回应而已，自己本就不奢求什么。 凌霄心中忽然感觉定下了一般，对着槐辛，说 “阿辛，我没有关系的。” 顿了一顿，又开口道，语气带着一丝卑微。 “只要你不让我走。” 槐辛听后，收起环顾四周的目光，回头注视着凌霄，凌霄没有躲闪，亦是定定的回望着对方。 从槐辛的眼神中看不出什么情绪，凌霄看着槐辛，忽然对方噗嗤笑了一声，摇摇头，不在望着自己，轻飘飘的，说道 “有些事儿，等过几年，就会明白。” 凌霄不解，但是看着槐辛有些出神的样子，没有开口打扰。 槐辛看着不远处煛山的方向，感觉到心口有一处炽烈的发烫着。 那时因为自己在心口处下了一个诀，此诀由火祭司创造，专门抑制并囚禁心魔。 昨夜，槐辛和弘多木一行歇息在路边的客栈。进了客房，自己心头一直萦绕着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心跳巨快，根本无法入睡。最后，只好起身冥想，却不料，再次看见了满头白发的心魔。 心魔面对着自己，随意坐在地上，手中拿着不知从哪里变幻的琴，正挑弄着琴弦。 “是你？”槐辛想到验灵器时的场景，一下子明白，对方一定在自己注入四方鼎的灵力中动了手脚。 “是你自己。”心魔不紧不慢的说“我不过就注入了自己的一丝灵力而已，在你输入鼎中的灵力不过占千分之一，对结果没有影响的。” 心魔停下手中的动作，对着槐辛，微微一笑，说道“是你最后动了念想，所以双刺才消失的，和我无关。” “最近我情绪起伏异常，也是你照成的？”槐辛皱着眉，带着质问的语气。 没成想，那心魔却笑了起来，望着槐辛的眼神带着戏谑。 “水祭司，事到如今，终于不能自欺欺人，要把这人推脱到他人身上了？”心魔指了指自己“推脱到我身上？” “你到底是什么所化？”槐辛望着心魔，眼神黝黑，语气更加重了。 “哈哈哈哈”心魔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捂着肚子笑了许久，才开口说道“所有心魔，都是心中执念所化。堂堂水系祭司，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 “你可知，我有天劫。”槐辛说道“若贪念一时欢愉，则苍生罹难。” “那有如何？！”心魔收起手中的琴，挺直了背，嘴角微翘，一字一句的反问道 “苍生，与我何干？” 听到这句话，槐辛睁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对方，发现对方的神色真的是认真、笃定的。对方是真的不在乎，众生的生死。 “你不是我。”槐辛打量着心魔，肯定道“本祭司在位几百年久，向来心平气和，以天下为重，没有凡思，我不会有你这样偏执的心魔。” “我还不屑是你呢！”那心魔嗤笑一声，缓缓站起，说道“一个连自己内心都不敢面对的人！懦夫！” 槐辛闻言，双手抬起，开始捏诀。 “烬思诀？”心魔见状大惊，问道“你要禁锢我。” “你不知大义，心中只有自己，放任让你继续影响我的心智，终是祸患。”槐辛目光坚定，抬手将诀朝心魔打去。 心魔身后出现一个三人高的圆柱，六条锁链分别从圆柱底端和顶端伸出，将心魔牢牢绑在圆柱上。 心魔边挣扎边说“我扪心自问，对于天下，对于苍生，呕心沥血，问心无愧！” “我这一世，躲在你灵魂深处，在最混乱最黑暗的地方藏了许多年。不过因为一个执念而已，我想为自己活一世，有错吗！” “没有错，可是。”槐辛收起手，望着已经无法挣扎的心魔，语气冰冷 “你不能以天下作为赌注，你玩不起，我也输不起。” 那心魔听后，竟然笑了起来 “水祭司，你在害怕什么？” 槐辛不在理会对方，转身准备离开，不过走了两步，听到身后一声呼唤 “钺息！” 槐辛愣住，停下来，回头，看着心魔定定的望着自己。 “我也曾以苍生，莲城为重，可有一次，我想以自己为重，可是，天下不许，莲城不许，就连他，也不许。” “为什么呢？”心魔笑着，神色却尽是无奈，苦笑道“就仅仅因为我是莲城的水祭司。” “我才知道，在莲城成立之初，我成为莲城水祭司的时候，我就已经失去了，作为钺息活着的权利。” “一直被天下的赞誉，期待和责任推着走，看似没有人可以要挟我，实际上，我却毫无自由。” 槐辛听着心魔说她是自己的时候，心下疑惑，听到心魔说道这里，急忙打断 “你说的，我都知道。可是，我一直心甘情愿，而你为何会有如此强烈的排斥？” “还有，你说的他，是谁？” “是凌霄吗？” 这些疑问打断了心魔，对方望着槐辛，眼神由不甘竟然变得带着一丝决绝。 “槐辛，我是你……” 心魔话还未说完，不知从哪里连连射出三只金箭，直直的插入心魔心口。 心魔吐出一口鲜血，染红了自己白色的衣服。 槐辛感觉到自己的心头一疼，一下子倒在地上。 “你？”槐辛捂着心口，看着心魔竟然变得逐渐透明，连着绑着她的铜柱也变得若隐若现。 “莫…沉…”心魔说话的语气微弱，接着又有三道箭射来。 槐辛一下子疼的出了心境，等疼痛可以忍受后，再次进入。 发现心境处，已经空无一人了。 第二天醒来，想到送给凌霄的剑穗，忍不住摇头苦笑，为自己之间竟然行此事感到不解和无奈，心头再也没有一丝波动。 弘氏一族的先祖，曾经是自己和哥哥的伴读，侍从，亲随。 所以，自己绝对不能放任弘多木自暴自弃，绝不允许。 第90章 少年不知忧，年少不识苦 弘多木在山洞中，慢慢的翻阅着槐辛给的本子。 自己眼前仿佛浮现一幕幕场景。 那时，万妖林还是西杭山，弘氏一族在西杭山西边驻守，一次万妖异动，弘氏一族前方的队伍几乎要全军覆没，于是后方的老者，孩童，妇女都拿起手中的兵器，开始朝前支援。终于，将妖杀尽，而弘氏族人，也仅剩几支了。 弘氏一族的火灵力，可锻炼天下灵力，不知道是自己第几个祖爷爷，在一次炼制时伤到自身，从此容貌尽毁，除了族人，受尽其他人的白眼。可就是他，提炼了弘氏一族的锻造之术，使弘氏成为唯一一个，锻造的兵器三招之内可以斩杀一妖的锻炼族人。 还有身中妖毒的曾祖父…… 看着这些，弘多木终于忍不住，仰面哭了出来，忽然觉得自己之前太矫情，太软弱，太容易屈服了。 “父亲，对不起。”弘多木把手掌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泪水从指缝流出。 “对不起。”弘多木一直说着，直到嚎嚎大哭。 莲学，西山。 绿绮看着自己面前的山洞，十分简陋，一个木板随意的搭在石头上，像是床的样子。 绿绮顿时眼眶就变红了，四处打量之后，回头诘问道 “那孩子就在这样的地方？你也不加床衣物？” 焰君摇摇头，解释道“这洞中阵法奇特，在木板加一物，就没有效果了。” 闻言，绿绮眼眶里的泪水顺势留下，带着心疼 “那孩子是过得什么日子啊！”绿绮不忍再朝洞中望去“我亲眼见着他出生的，小小的，软软的，怎么会吃这样的苦。” “你若早些回来，他心中一定开心。”焰君说道，却没有丝毫责怪的意思“你家小姐走后，你就离开莲城，我以为你对一切已经没有了牵挂。” “怎会没有牵挂！”绿绮脱口而出“每年重阳，我都会收到阿木的礼物和来信，他说他一切安好，我就以为真的如此，就连灵咒之事，在西山躲避之事，也是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 “我想以他那种手割破就要全家知道的性子，在信却是毫不在意，没有一丝抱怨的情绪，我一直以为，他过得和从前无异。”绿绮言语有些后悔“我应该来看看的。” “他长大了，不想让你操心。”焰君安慰的拍拍对方的肩膀。 绿绮吸吸鼻子，起身朝外走去。 “去哪儿？”焰君急急跟上。 “去买些材料。”绿绮回头，说道“阿木从小最喜欢我做的菜，我今天要给他做一桌。” 焰君闻言，喜上眉头，涎着脸问道 “有没有我的份？” 绿绮见状，白了一眼，转身就走，轻飘飘的说： “那你付钱。” 焰君大喜，屁颠颠的跟了上去。 槐辛一行回到莲城，几乎快要过晚饭的点了。 “快些，说不定，阿墨还给我们留饭了！”凌霄催促着一直不急不慢的弘多木“我好饿啊！” “就算没有给你留饭，我给你做。”弘多木摆弄着扇子，无所谓的说“你急什么。” 凌霄举起拳头，弘多木急忙挡住，看着挣扎的凌霄，表情得意，说道 “粗鲁！” 凌霄龇牙咧嘴的，挥出另一个手臂，两人你来我往的，不知不觉就到了莲学。 也看到在莲学门口等着的金月和墨沅生。 墨沅生靠着莲学的石牌上，见到来人，直起身子迎上来。 而金月坐在台阶上吃着糖葫芦，看着槐辛，兴奋的站起来挥挥手。 “看来我这师兄还得人心的啊。”弘多木把凌霄随手一个借力打到槐辛身边，笑着，把扇子一开，得意的说“还亲自来迎接我。” “师兄，师父说有贵客，要你一个人上去。”墨沅生解释道。 看着弘多木有些不解的神色，金月嘴巴含着糖葫芦，说道“是…是一位特别漂亮的女子。” “那有没有问她是谁？”弘多木收起扇子，正色到。 “问了。”金月终于咽下口中的东西，说道“但是她没有告诉我。” 说了和没有说一样，弘多木腹诽到，看着金月张口又是一个糖葫芦，说道 “阿月，你少吃点。等一下牙齿酸了，怎么吃其他好吃的。” 闻言，金月急忙将手中的糖葫芦塞给一旁的墨沅生，说道“给你吃！” 墨沅生望着手中多出的还有半串的糖葫芦，脸上神色变幻多彩。 看着弘多木进入莲学，墨沅生转身，空着的手从袖口中拿出一个钱袋，掂了掂，说道“我们去其他地方吃，师父交代了，随便花，不够的记到他的名下”。 焰君第一次这么大方，就连槐辛也有些惊讶，顿时对西山上的贵客有些好奇。 “是谁啊？”槐辛向墨沅生问道。 “穿着黄衣，长得很美。”墨沅生回忆道说“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应该是叫绿绮。” 绿绮？槐辛想到在琴坊有一面之缘的女子，心中有了底。 “我们去哪里吃？”金月走在前面，转过身面向大家，背着手问道“是回香楼，雅居还是食轩？” “回香楼。”凌霄回道“其他两家都要提前订，现在已经快过饭店了，估计只有回香楼有位。” 金月走到凌霄面前顿住，抬头，细细打量一番。 “怎么？”凌霄眉头微皱，有些不自在，朝槐辛身边移了移。 “真好！”金月眼睛笑成月牙，嘻嘻的说“凌霄，你回来了真好。” “说什么呢。”凌霄眼神朝旁边望去，心低有些触动。 金月见状，敲打了一下凌霄肩膀，接着墨沅生也上前拍了一下后背。 “你们真是，”凌霄有些说不出话“让人莫名其妙。” “兄弟！”墨沅生拍拍凌霄肩膀说道。 凌霄霎时间很感动，一旁的金月歪头想了想，也有模有样的拍拍对方肩膀，说道 “好姐妹。” 凌霄的脸一瞬间僵住了，金月见状，急忙小跑离开。 “你给我站住！”凌霄甩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墨沅生，气冲冲的指着金月。说道“别跑！” 一直在旁边看的槐辛，看着二人的背影，忍不住摇头。 “真好。”墨沅生感叹道。 槐辛回头看着对自己说话的墨沅生，对方脸上笑得十分自得，整个人是非常放松的状态。 “是啊，真羡慕。”槐辛转头看见在不远处打闹一团的金月和凌霄，眼神十分温和，语气轻柔。 “少年不知忧，年少不识苦。” paoshuba.com 第91章 贵客为亲 弘多木回到西山，刚进堂屋就闻到食物的香气，看见在堂屋正中间的一桌佳肴。 弘多木走进，看着桌上的菜肴，脸色开始是疑惑，在看到一角的桂花糕后，脸色渐渐变得震惊，这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弘多木回头，看见门口站着一人，倚在门框，眼眶通红。 绿绮刚刚走到门口，就看见望着一桌菜发愣的弘多木，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要瘦许多，绿绮不敢上前，这时见那孩子回头，一双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极为有神，绿绮胸口翻腾而上一股情绪，一瞬间，千言万语，再也说不出来了。 “小姨？”弘多木以为自己看到了幻影，直到那女子走到自己面前，弘多木才发现是谁来了。 “小姨！”弘多木身体的力量一下子被抽空，一下子瘫在地上，右手拽着对方的裙摆，竟是哭了出来。 “阿木”绿绮右手轻轻的抚着对方的头发，语气带着愧疚“对不起，我来晚了，我应该早些来的。” 终于二人的情绪渐渐平定，绿绮拉着弘多木坐到桌前。 “呐，这是桂花糕，荷叶鸡，煲鸭汤，还有莲花羹。”绿绮一一指着，说道“你以前爱吃这些，我不知你现在的口味，只好都做了些。” “我都喜欢吃。”弘多木拿起碗筷，夹起菜就大口大口的咀嚼。 “慢些。”绿绮眼中带着疼爱，为弘多木打了碗汤，说道“这次可没人和你争。” 弘多木点着头，手中的动作却并没有减缓。 看着弘多木狼吞虎咽的吃完，绿绮眼神更加心疼，开口说 “你以前最为讲究，吃饭是最慢的，如今却…” 话还没有说完，转头悄悄摸去眼泪。 “我很好，小姨。”弘多木拉着绿绮坐在一旁，问道“您怎么来莲城了？” “因为之前受人所托。”绿绮看着弘多木，语气带着责怪“说起来，我要是不来见你，你是否就一直对我瞒着你的情况。” 闻言，弘多木低头不语，片刻后抬头笑着，说道 “小姨，我很好。当时您好不容易替弘氏争取到减少惩罚的机会，我实在不能再让您操心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绿绮言语带着责怪，说道“我与你母亲虽然是义姐妹，可其中情谊不假，而且我从小看你长大，没有什么操心麻烦的。” 弘多木心知小姨说的确实是肺腑之言，只不过，在自己母亲离世前，曾经再三交代过，小姨在莲城身份背景复杂，以后千万不要再麻烦小姨，让小姨陷入两难之地。 弘多木忽然想到，小姨的虽然不曾验证过灵器，但是听母亲说过，小姨的琴艺天下无双，而且有一把五弦瑶木所制的琴，也曾在万妖异动时三进三出过万妖林，于是开口问道 “小姨这次回来，可是因为灵器之事？” 绿绮看着弘多木，面色有些惊讶，弘多木见状，开口解释道 “师父新收了四个徒弟，其中一人名叫槐辛，前不久刚刚验出灵器为琴。”弘多木顿了顿，笑道“这莲城，除了已经逝去的让大家忌讳莫深的孟护法，也就只有小姨是以琴为修了。” “什么都瞒不过你。”绿绮摇头笑道，看着弘多木，问道“若我收槐辛为徒，你觉得如何？” 弘多木闻言，愣了一下，接着带着调侃的说“那我觉得，最开心的，莫过于师父了。” 看着绿绮不解的眼神，笑道“之前，师父就借着我的名义老是接触你，如今又多了一个槐辛，不是更方便了他。” 绿绮看着打趣自己和焰君关系的弘多木，忍不出开口道“阿木，你又调皮！” 开了玩笑，见绿绮的情绪终于完全从之前的悲伤中走出，弘多木正色道 “槐辛心中有宏图，修行天赋极高，基本一点都通。小姨你收她为徒，不会费太多心神的。” 听着弘多木这样说，绿绮继续问道“那你觉得槐辛此人如何呢？” 绿绮问出这话，是有原由的。上次虽然只是在琴坊和槐辛匆匆一瞥，可却明显的感觉到，槐辛和前两世并不相同，这种不同是本质上的。 不管是冷漠淡然的水祭司，还是开始自己服侍的小姐，身上都有一种，对于不相干的人，拒之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就连侯爷走到小姐心中，也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而这一世的槐辛，虽然神色冷淡，可是绿绮却可以看出，里面没有冰冷感，甚至带着些温和，见到自己时，还一闪而过了一丝好奇。 而不管是小姐，或者水祭司，对任何事，都已经没有了好奇之心。 “槐辛，确实很奇怪。” 弘多木的话，将绿绮的思绪拉回来，绿绮听着弘多木讲述 “焰君待她和旁人完全是不同的态度。而且，她好像知道许多莲城的辛密。而且这些，在书上都没有记载。”弘多木像是想到了这次的经历，笑道“不过，对于同伴，她是十分上心。她帮助了我们许多。” 绿绮听着弘多木的描述，渐渐沉思，心中有了些计较。 莲城，回香楼。 槐辛一行坐在大厅一角，等着上菜。 这时，一堆人吆喝着进来。 金月位置正对着门口，看见来人，整个变得坐立不安。 凌霄回头，看清是谁后，悄悄在槐辛耳边说道“是金珠。” 槐辛闻言了然，听着背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坐在对面更加焦躁的金月，端起杯子，茗了一口。 墨沅生食指在桌子上不急不慢的敲着，忽然停了下来，对凌霄抬抬眉毛。 “我说，这茶怎么是陈年的茶叶泡的。”凌霄端起茶杯，大声嚷嚷着，随手朝身后泼出去。 “哎呀！”身后传来一女子的惊呼声。 众人回头，看见裙摆上尽是茶叶的金月，对方狼狈的拽着衣裙，怒目对着凌霄，质问道 “你故意的？” “你污蔑谁呢。”凌霄眉毛一挑，说道“我背后又没有长眼睛，哪儿看的着你。” 槐辛闻言，放下手中的杯子，微微摇头，嘴角带笑。 这时，一女声在背后不急不缓的响起，带着些讥讽 “曾听闻说，凌家小儿，行事乖张，毫无家教。本以为不过是谣言罢了，凌家是百年大家，如今看来，谣言并非毫无根据。” 第92章 难得两全 槐辛回头，看见一身着华服的女子，目光带着些打量，从头到脚扫视了凌霄一样。 “母亲。”金珠开口，点明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什么身份？”凌霄开口问道，语气颇为不屑。 “我是金族族长之妻，金家的主母。”女子声音带着些威严。 一直未说话的槐辛笑道。 “我看不见得。”槐辛背对着对方，开口道“一族之长的妻子，会有莲城城主赐的莲印，其他四族当家主母的同好帖。” 槐辛缓缓道，语气不急不缓 “可我记得，这些东西，都被金月已经去世的母亲作为陪葬带到金家的墓陵去了。” “不知这位，有何资格，说自己是金系的主母呢？” “还是自封的？” 凌霄和墨沅生闻言，噗嗤笑了出来，就连金月，也忍不住捂住嘴。 华服女子脸色脸色变得极差，终于转身出去，金珠不甘不愿的跟在身后。 “吃。”槐辛看着刚刚上的菜，夹了一块鸡腿放在金月碗中。 “阿辛，你可真能说。”金月拿起鸡腿，感叹道“总算是说出我和我哥多年的心里话了。” “也说出我母亲的心里话了。”凌霄接口道。 “可她身上，确实有几分气度。”墨沅生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景，说“和出身青楼的传言不符。” “不过凌霄，你今天为我出气，我整的太感动了！”金月语气带着不敢相信。 “剑宗竹林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凌霄言简意赅。 金月闻言，有些怔怔的。 “何事？”墨沅生皱着眉问道，槐辛也目光投过来。 “我看到金珠借比试之名推搡金月，最后还把阿月踢倒在地。”凌霄说着，声音忍不住提了起来“阿月，以后金珠再欺负你，你别闷着，告诉我们，我们给你出气。” 槐辛和墨沅生符合着，金月眼眶渐渐湿润。 “好。”金月应答道。 金家，一件密室。 之前在回香楼一身华服的女子端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烛光昏黄，但仍然认真的看着。 整个人的气质端庄，柔和，丝毫没有之前色内厉荏的样子。 这时有人推门而进，正是金系的族长，金灿。 看到来人，女子急忙放下手中的书，微微侧身行礼，开口道 “哥哥。” 金灿摘下面具，这才发现他得到另一边脸几乎全被烧伤，见他将面具放到桌面上，才开口问道。 “阿容，见到人了？” 女子点头，开口说 “听到探子说他们去了回香楼，我便带着金珠去了。”阿容回忆中，说道“那孩子回头，我打量了一番，和画中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 金灿不知从何处拿来一卷画轴，放在桌子上缓缓展开。 画中一男子手执剑，神色严肃，纵马奔驰在战场上。右上角，城墙处，有一红衣女子低头抚琴。 金灿看着画，眼中有汹涌的仇恨。 “华清侯府被灭，搜遍府中上下，竟然找不到一幅关于莫沉星和他夫人的画像。” “前几日，爷爷府上一画师的儿子从自己父亲房间找到这幅画。清霜剑，紫风袍，身边有一红衣女子相随，正是华清侯莫沉星和他的夫人孟清芷！” 看着金灿的情绪渐渐激动，甚至脖子上的青筋都暴出，阿容语气带着安抚 “哥哥。” “阿容，若不是这两人。大渝早就攻下大凌，而我们的爷爷，堂堂大渝镇国将军，一生为大渝鞠躬尽瘁，也不会落得叛国名声，还身首异处！” “哥哥。”阿容带着安抚“陛下让我们静观其变，我们不可私自行事啊。” 金灿闭上眼，深吸几口气，终于平复心情，睁眼说道 “我自然知道轻重缓急。”金灿一字一句说“而且，孟清芷的画像还没有找到。一些还要徐徐图之，不可操之过急。” “哥哥，当时那场大火，你代替已死的金灿，带着我们回到莲城。这事，可有他人知晓？”阿容问道。 “当时知晓之人均在黄泉了。”金灿带起面具，问道“为何会有此问？” 阿容于是将几日槐辛说的话复述一遍，语气带着些许担忧。 “哥哥，莲城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规矩和传言，我怕万一有行事不周之处，暴露就不好了。” “皇家在莲城的暗桩会帮助我们的。”金灿安慰自己的妹妹，说道“他的地位，在莲城也算是顶尖。当初就是他改变了我的容貌，和金灿别无二致的。” “问题就在这里。”阿容说出自己的担心“陛下至今仍不愿我们知晓那人是谁。” “因为还没有到时候。”金灿注视着阿容。 “什么？”阿容不解。 “等我真正掌握金系一族命脉的时候，陛下才会放心的将底牌亮给我们。” 莲学西山。 绿绮离开时，看见在洞口等着的焰君。 “明天还来？”焰君试探道“明天就和槐辛真正的见面了。” “是啊，我很期待，见到这一世的小姐。”绿绮眼中带着微光。 “在她面前，你可千万别露馅了。”焰君忍不住交代到。 绿绮闻言，笑着回到“我知晓分寸的，而且” 绿绮望着远方，说“我一直都明白，小姐早就离世了，在侯爷离开人世的时候，小姐心就已经死了。” 槐辛一行回来，就看见在无为洞府门口的焰君和绿绮。 “师父。”众人规规矩矩的行礼。 金月不小心的打了个嗝。 “就你吃的最多多！”焰君看着几乎要哭出来的金月，忍不住心软到“快回去休息！” 闻言，众人如获大赦的跑开，槐辛不急不慢的跟在身后。 槐辛经过焰君身边时，焰君感受到了符诀的波动，下意识的开口道 “槐辛。” 槐辛闻言站定，转身看着焰君，一脸疑惑，问道“怎么？” 这时焰君像是想到什么，摆摆手，说“无事，你也早些休息。” 看着槐辛离开的背影，绿绮上前问道“怎么了？” “蔚恒和城主在她心口下的咒启动了。”焰君叹口气“比预计的时间早上许多。” “你们竟然想让她断情绝爱，为何有让他们待在一起？”绿绮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少年，忍不住感叹道“若不是我克制了自己，我差点脱口而出‘请小侯爷安’了。” “因为城主也很犹豫。”焰君叹口气，说道“可是对于莲城，城主已经力不从心了，若祭司大人不施以援手的话，莲城怕是不过百年就要支离破碎。” “所以城主和蔚恒只让祭司恢复上一世记忆，至于孟清芷的那一世，则是不希望槐辛知道丝毫。”焰君摇摇头，继续说“可他们还是在莲城相遇了，这是命。” “所以你就剑走偏锋，让他们从小在一起，说不定会有一个两全的结局。”绿绮看着焰君默认的态度，感叹道“可是，焰君，这太难了。” 绿绮望着远方，夜已深，西山是黑黝黝的，不见前路。 “我陪着小姐，看着他们用尽所有的法子，最后还是不得不，天各一方。” “看着他们反抗，最后，只能屈服命运。” “最后眼睁睁看着小姐，命陨万妖林。” 第93章 初学1 第二天，槐辛刚刚起身，便收到说在西山后山坡见面的消息。 槐辛收拾好，走到后山，发现站在坡下的绿绮。 “我叫绿绮，从今天起，就教授你灵器为琴的方法。”绿绮看着槐辛走进，率先打招呼道。 槐辛看着面前的女子，微微弯腰，行了师礼，说道 “我叫槐辛，望先生不吝赐教。” 绿绮看着面前身着青衣的女子，不知为何，感觉和第一次见面有些不同，整个个人确实有些上次没有疏离感，眼神清明坚定，但是却再也没有一丝探索的神色。 “你，”绿绮刚刚开口，在看到槐辛回望过来的神色后，话语就转了口“你觉得以琴作为灵器，和其他有何不一样的？” 修行者的灵器中，以进攻为主的，有剑、鞭，因为这两种灵器对妖物的伤害最大，所以也分别是莲学的两大宗；以防守为主的，有钟、锏；还有一些中立的，比如扇，笛。 可是，从没有那种书籍说明，琴是属于那种的灵器。 槐辛摇头，表示不知道。 绿绮示意槐辛跟上，边走边说道。 “琴弦，细如发丝，坚硬如政，可要人性命；可是，密织成网时，却可以承受百倍千倍的攻击。” “你可奏过琴？”绿绮转头问道。 “不曾。”槐辛想到梅姨从来不愿自己接触和琴有关的东西，下意识就回答道。 “那可会女红？”绿绮想到自己小姐上一世的女红在郾城无人可及，目光带着期待问道。 “只会简单的缝补。”槐辛看着绿绮脸色带着惋惜，心中不解。 “那从今天起，单日子，你就去我的琴坊，我教你乐理。” 然后绿绮站定，侧身指着面前一片山坡，说道 “双日子，你就在这里，将这一片白茅拔完，直到拔完，我在教你女工行针之术。”说着不忘交代到“白茅叶子上有纤毛，易将手划伤。很像初学划琴发出的灵力，一个不查，就会割手，如何躲避，甚至适应，你要亲自体会。” 槐辛看着面前十几亩的白茅，点点头。 槐辛干脆利落的的表态让绿绮一直提在心口的气稍稍放下来，接着说 “白茅用灵力割好后，就放到下面的亭子中，我会带人把它运走。那今天就开始。” 槐辛看着绿绮离开的背影，望着面前的山坡，走到最顶出开始割白茅。 晚上，墨沅生，金月和凌霄在堂屋聚着，几个人着急的来回走着。 “早上阿辛不是说今天去见琴师吗？”墨沅生问道“这天都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不知道啊。”金月急的拍着手，说“你们知道那琴师在哪里教学吗？” “我去门口等着。”凌霄说着，就朝门外走，刚好遇到回来的槐辛。 凌霄看着槐辛一脸疲态，微微皱了眉头。 墨沅生开口道“你终于回来了，我去盛饭。” “你们先吃”槐辛脸色有些发白，说“我想去休息一下。” 说完就转身准备离开，这时，被凌霄拽住。 “你的手怎么了？”凌霄低声问道，刚刚扫了一眼，槐辛以往白白净净的手上竟然布满了红痕，仔细看上去，竟然是血痕。 “无事。”槐辛匆匆抽出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槐辛想着，自己迫切的需要休息，身体太累了，累的没有力气对外界有丝毫反应。 凌霄看着滑雪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头。 第二日，槐辛按时到达绿绮的琴坊。 绿绮有一处房间专门练琴，得知要教授槐辛后，就把琴房一分为二，方便教学。 “黄钟调与大吕同调，一徵二羽三宫四商五角六徵七羽;太簇调与夹钟姑洗同调，一角二徵三羽……”绿轻轻拨弄着琴弦，语气轻柔，不急不缓的向槐辛讲解。 许久，不曾听到槐辛的回应，绿绮起身，掀起隔在自己和槐辛之间的纱帘，发现槐辛微微低着头，竟然睡着了。 绿绮见状，微微摇头，其实，槐辛今天会如此疲惫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昨日，自己在傍晚是去了西山，看见槐辛正努力的清除白茅。 可是十几亩的白茅，至少一个月才能清除干净，而槐辛却像是要在几天之内解决完的架势，一直没有休息，连最后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 在槐辛还是水祭司的时候，她的灵器是双刺，双刺主要是以攻为主的灵器，讲究的是快速和精准，最好的出其不意的干净利落的解决目标。 可是琴不同，琴的特点是绵延不绝，要么最大可能的拖延，发现漏洞后一招毙命；要么开始就如雨滴一般飞泻而至，直接压迫对方。 绿绮一开始就想到，槐辛对于自己的灵器，并没有特别的了解，尤其是对于从未学过琴乐的人，更加的不会理解琴的本质。 如果说其他的灵器最重要的是招式的话，那么琴，最重要的就是旋律，或者说，是节奏。 其他灵器只要奋战一方，就可以杀出一条血路。 而琴，若没有大局观，没有精准的判断，留给自己的就是一条死路。 上一世，小姐曾经靠着手中的一把琴，六入万妖林，斩杀妖怪无数。可是，即使有着这样辉煌的战绩，在失去了理智后，仍然在第七次，永远留在了万妖林。 自己让槐辛拔尽山坡的白茅，就是此意，除了希望槐辛可以早些适应被灵力化作的琴弦误伤之外，还希望可以锻炼对方的意识，只有对事情有了大致的估算，才有从容不迫的底气，这句话，前世小姐不止一次的对绿绮说过。 绿绮走进，发现槐辛放在桌底的手上全是血划痕，心中顿时充满了怜惜，悄悄示意手下拿来药箱。 轻轻牵起的手，拿出药膏轻柔的在槐辛皮肤上揉开。槐辛睡得实在是香，就连绿绮给自己披上的披风，都没有察觉到动静。 日光穿过窗户的缝隙，安静的投在槐辛的脸色，槐辛闭着眼，眉毛轻皱，腿一登，竟然躺在了地上。 好在地上铺的毯子，并不冰凉，而且现在是夏季，空气中还有些燥热。 绿绮歪着头，安静的打量着睡着的槐辛，嘴角微微翘起。 “真好，”绿绮眼中有些湿润“小姐你还是回来了。” 第94章 初学2 槐辛醒来，发现太阳已经昏昏沉沉的了。 已是傍晚时分，自己竟然睡了一天！ 槐辛匆匆起来，看到掉落在地上的披风，愣了愣，弯腰拾起。 披风上的画，想雪一般，正是梨花。 正打量着，听到门嘎吱打开的声音，槐辛抬头，看着端着托盘进来的绿绮。 “醒了？”绿绮的语气依然轻柔。 槐辛点点头，十分不好意思的说“我竟然在上课时睡着了，我很抱歉。” “不怪你，应该是我讲得无聊。”绿绮坐在槐辛对面，放下托盘，示意对方坐下。 见槐辛坐定后，才开口说“我当时学习乐理时，也觉得十分无聊。” 绿绮想到之前，孟清芷教自己的时曾自嘲说自己是自找苦吃，嘴角不经意的翘起，笑着开口道“你从未接触过琴理，能坐着听我讲一个时辰，也不算是不用心。” 槐辛见绿绮说的十分认真，当下也不好在这件事上过于的表达歉意。 绿绮拿起在一清透水绿的杯子，在里面倒了些水，又加了些别的东西，拌了拌后，放在槐辛面前，示意对方尝一尝。 槐辛从未见过这种茶水，端起来，看着清透的水杯中有一花悬浮在水中，样子即为的精致。 “尝一尝啊。”绿绮抿了一口自己的杯子，含笑看着槐辛 槐辛轻轻茗了一口，随即放下杯子，皱着眉，说道 “好苦！” “苦？”绿绮面色带着些惊讶，又尝了尝自己手中的水，细细品了品，像是在辨别味道一般。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端起槐辛的杯子，从碟中挖了几勺，放到槐辛杯子，搅拌后在递给对方。 “我忘记了，你是第一次喝。”绿绮解释道“这是雪莲根部的雪化的水，又加了一些清心的东西，确实有些微苦。” “不过，曾有人说，这水很甜。”绿绮摇晃着杯子，神思像是陷入回忆，喃喃的说“那人心中是有多苦，才能觉得这水很甜。” 槐辛端起水杯，想再次尝试一下，目光扫到自己的手，上午还有些血痕的手现在几乎已经愈合了，而且也没有昨晚那么疼痛。 绿绮察觉到对方的目光，笑道“我抹了玉容膏在你手上。不过，” 绿绮顿了顿，继续说“不过你这伤疤昨晚处理过，而且药效相当不错，我就只能缓解一下你的痛感。” 听到这里，槐辛打量着自己的手，心头浮着些许疑问，因为自己昨天回到堂屋后，实在是太累了，就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忽然，槐辛想到，昨夜，可能手上的伤太过疼痛，自己恍惚中睁开了眼睛，看到一个红衣背影急匆匆离开，当时自己以为是幻觉，就又睡过去了。 如今看来，应该是凌霄。 槐辛垂下眼，喝了口水后，将杯子轻轻放在桌子上，双手放在桌下，右手轻轻按压着左手的手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听焰君说，你是出生在大渝柳城？”绿绮问道。 “是。”槐辛应道，像是想到了什么，说道“不过我养母是前朝大凌人。” “看的出来。”绿绮点头，之前看着槐辛行为举止，有些和大凌的高门之女的礼仪要求是一模一样的，完全没有大渝大影子。 比如，与不是面对面的人交谈，打招呼时，一定是先侧头，再转身，而大渝出生北方草原，见人一定会转身和扭头同时，有些豪迈。 “我也是大凌人。”绿绮又给自己加了一杯水，缓缓说道“这些年，我在江南之地居住，有时候，仿佛有种错觉，好像大凌根本没有灭国似得。” 槐辛抬头，看着对方眼神有些恍惚，带着些悲伤。不知为何，脑海中想到了梅姨。 今天早上，自己刚刚到达琴坊的时候，听到绿绮在弹奏，旋律槐辛很熟悉，因为，梅姨为数不多的抚琴时，奏的都是这一曲。 “我来时，听见琴师在弹奏一曲，那曲子，可是前朝大凌的曲子？”槐辛问道 绿绮愣住了，等想到自己早上奏的是和曲子后，心低微微一动，问道 “也不算是，你曾听过？” 槐辛点头，开口答“我养母曾弹奏过，我听过几次。” “养母？”绿绮直起身子，心中万万不曾想竟然是这个答案，毕竟知道这首曲子的人，自己一直以为活着的，只有自己了。 绿绮手指握紧了杯子，心中简直要揪起来了，面色却如常，问道 “敢问，你养母贵姓？是何方人士？现在何处？” 槐辛不理解绿绮为何问题提的这样急迫，低头想想，隐去了一个事实，答道 “养母告诉我她叫梅姨，我也一直这样称呼她。” “她是一个青楼的老鸨，青楼名叫揽星阁。” “四年前，养母去世，临终前要我一定来莲学，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是修行之人。” 槐辛每说一句，绿绮心中就掀起惊涛骇浪。 嘉禾公主，小名眉儿，琴艺仅仅次于孟清芷，代替小姐奏响十三弦琴，进入莲城服侍城主。成全了小侯爷和小姐。 她和小姐曾是冤家对头，最后却成为了莫逆之交。 小姐曾偷偷改了大凌的国运，其中也对嘉禾公主的情谊。 自己以为，公主如传言一般，死在了破国的郾城，却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活着，而且还找到了小姐。 只是，曾经高高在上的大凌公主，莲城默认的圣女，最后，竟然，竟然成了一个青楼的老鸨。 嘉禾那么自傲，高贵的人，怎么可以，屈居于那样的地方，嘉禾受了多少苦，又流了多少泪？ 绿绮不敢想下去，眼眶已经逐渐通红，微微低下头，看着泪水一滴一滴的落在衣衫上 “她葬在哪里？” 语气明显带着哽咽，而槐辛却以为绿绮这是对同一大凌人产生的悲呦，只是提起梅姨，自己心中总是十分难过，张了张口，说道 “柳城外一处山上，山头种遍梅树，梅林中间有一墓碑，就在那。” 绿绮点点头，等来年清明，自己一定要上山祭拜，为自己，为小姐，也为小侯爷。 “你刚刚不是问我，那首曲子是否是前朝大凌的么？” 槐辛看着绿绮缓缓抬头，眼眶中尽是泪水，语气有些决绝 “是也不是。” “这曲子成就了一段佳话，也断了无数的姻缘。” “救了万人命，也绝了两人生路。” “没有名字，第一个弹奏它的人，叫它，无因曲。” 第95章 所谓伙伴 莲学，西山。 金月看见进来的墨沅生，急急忙忙跑过去，问道 “怎么样？拉走了吗？” 墨沅生点点头，拍了拍身上的灰，说道 “还有一些，不过凌霄在哪里收拾。” 金月点点头，暗暗舒了口气。 “阿辛回来了吗？”墨沅生扫视了一周，问道。 金月摇头，墨沅生见了，停下手中的动作，诧异道“这都什么时辰了？！” “应该还在琴坊。”金月猜测道“我们先做饭，你不是说准备了补血的食材吗？” 墨沅生想着干等着也不是办法，于是去伙房生火，而金月则拿着菜篮去溪边清洗了。 一会儿，金月拿着洗好的东西回伙房时，经过八角亭，看到全是沾满了草屑，像是一个稻草人的凌霄。 “凌霄！”金月惊讶的叫住对方“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凌霄回头，看见端着竹篮的金月，解释道 “我把后山山坡上的白茅都给拔了。” “可我刚刚见阿墨也没有像你这样狼狈啊！”金月啧啧啧的摇头“你身上太多草屑了！” “阿墨本来就是木系，他控制植物，弯腰干活的是我！” 凌霄指了指自己，看着走近的金月，伸手准备帮对方拿竹篮，却不料金月嫌弃的避开，说道 “你快去收拾收拾，不然，阿辛一眼就看穿了。” 凌霄闻言，低头瞅了瞅自己，发现自己腰带上还有一些土，撇了撇嘴，当下也不理会金月，直接朝自己房间回去。 金月回到伙房时，墨沅生正在加柴，墨沅生抬头看到金月，听到金月说道见到凌霄，笑了笑。 “阿墨，你说凌霄衣服怎么粘上那么多草屑啊，我看他衣服都看不出红色了。” “十几亩的白茅啊。”墨沅生注视着火光，说道“凌霄一下午就割完了。” “不会！”金月蹲下，朝火堆里丢了一根柴，说道“我一开始去看的，阿辛昨天一天还没有完成一亩的量！” 墨沅生望着金月笑而不语，金月把手一拍，指着墨沅生，问道 “难道？凌霄他……” 还未等金月说完，墨沅生就点点头。 “他真的使用灵器了！”金月恨恨地，托着下巴，继续说 “阿墨，你是不知道，在剑宗，我们这一届弟子，凌霄说要是第二，就没有人自称第一。” “剑师说他即为有天赋，和他哥哥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唉，我要是也遗传到我哥哥的天赋就好了。” 金月的哥哥金阳一把朝阳剑，在莲城以招数诡异，出神入化而成名。 墨沅生想到刚刚凌霄的样子，忍不住赞赏道 “凌霄使剑时，章法正派，灵力厚重，确实看不出来是才使用灵器的样子。” 闻言，金月把头抵到膝盖处，哼哼唧唧的表达自己的难受之情。 墨沅生见状，忍不住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金月的脑袋，眼神间尽是温柔。 槐辛已经到了西山，正朝紫岳峰走去。 月亮已经挂在中空，地面有树枝稀疏的影子，槐辛想到离开琴坊前，绿绮对自己说的话。 “槐辛，没有比江南更适合学习琴艺的地方。考虑一下。” “你应该去一下，江南的水，江南的山，皆是琴音。” 不知为何，槐辛有些犹豫，若是以往，只要是有益于自己修行的事情，别说只是去游历，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自己也甘之如饴。 只是，不知为何，若是离开，即使还没有离开，只是想着，槐辛就觉得十分的不舍，至于不舍什么，却是怎么也不明白了。 穿过无为洞。 忽然，槐辛顿住脚步，定定的看着前方。 有一人，默默立在院中，熟悉的红色，还有脸上许久不见张扬神色。 是凌霄。 “阿辛！”凌霄看见槐辛，急忙跑过来“今日为何这样晚？” 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人，槐辛的心口又传来些许疼痛。 最近总是这样，想到凌霄，有时心口就会很疼，但却不知为何。 “和琴师聊天，有些晚了。”槐辛开口，语气带着抱歉。 “饭菜已经好了，阿墨他们在里面等着呢。”凌霄示意槐辛跟着。 槐辛抬头，看见亮堂的堂屋，还有丝丝香味飘出。 那一刻，槐辛忽然明白，原来，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有了牵挂的东西。 第二日，大家一反往常，急急忙忙吃完，就急匆匆的离开了。 收拾餐具的槐辛一头雾水，尤其是凌霄，只拿了两个馒头就出门了。 “阿辛，过几天我们各大宗要比试。我们要去训练，先走啦。”金月喝完粥，也跟着离开。 过几天？不是今天啊。槐辛不解，可还来不及问出一句，西山就只有自己一人了。 半个时辰后，槐辛看着已经秃了的半山坡，和山坡下，亭子里堆满的白茅堆。 开始是惊诧，明白发生什么后，无奈的摇头。 “昨天金月他们三个人，一直在这里扑腾。” 槐辛回头，看见穿着红衣的弘多木。 这个红衣，在迷雾石石阵时，弘多木穿过，是专门用灵力结成的囚服。 “你这是？”槐辛眉头皱着。 “我？”弘多木笑道，用扇子敲了敲自己的衣服，说道“你应该知道的啊。” “我明白，只不过”槐辛不解“为何要穿这件衣服。” “因为不想再逃避了。”弘多木用扇子指了指山坡说 “槐辛，我曾经也有一个替我着想，带我受罚的兄弟。” “我还有一个活波可爱，我很喜欢的未婚妻。” 弘多木转身，走下山坡，背对着槐辛，挥了挥扇子。 “我要把他们都找回来。” 山风吹过，弘多木的下摆轻轻摆起，等走到山坡底下时，对方忽然回头，像是望着槐辛，又像是望着槐辛身后的无为洞的属地。 “我不会再回西山了！”弘多木大喊道“再会！” 槐辛看着这样的弘多木，一时有些被惊艳到了，下意识的抬起手，以示告别。 弘多木大步的朝山下走去，槐辛甚至还听到了对方朗爽的笑声。 凌云在护法阁，听到护卫说有人来找。 出门就看到等着的，穿着灵囚服的弘多木。 第96章 我后悔了 paoshuba.com 灵囚服，可以在灵咒启动后，稳定被迫承受伤害之人的灵脉。但是，也意味着，穿着灵囚服，就直白的告诉别人，自己是莲城的罪人，所以要承受这样的惩罚。 弘多木立在护法阁门口，对来往在自己身上扫射的异样目光视而不见。 “你疯了吗？”凌云上前，挡住别人的视线。 “凌云！”弘多木笑着上前，用扇子敲了敲对方的肩膀。 凌云一下子愣在那里，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弘多木这样的笑容，还有如年少一般打招呼的方式。 “我来是有两件事的。”弘多木展开扇子，说道“一，你们凌氏要把若炎剑还给我，二，你陪我比试一场，毫无保留的。” 凌云看着弘多木，对方的神色如此坦荡，就像是在说我又喝了什么好酒一般。 可是，这样的弘多木，却让自己觉得，那个消失已久的兄弟，回来了。 “你知道若炎剑在哪里。”凌云看着弘多木“你穿着这个衣服，不会受若炎剑的压迫，你去取。” “那多不好。”弘多木把扇子一合“我自己去拿，别人觉得我是偷，怎么办？” “不是偷，是物归原主。”凌云笑着拍拍弘多木的肩膀说“我在老地方等你。” 所谓老地方，就是两人少年时比试的场地，凌家的一个修炼场地。 在屋子中，房屋结构就是一个结界。 十招，不过十招，弘多木就被打出比试圈。 “再来！”凌云比起招式，说道。 “我认输。”弘多木站起来，却拍拍袖子，干净利落的承认道。 “不是说毫无保留呢？你都没有拼尽全力。”凌云责问道。 “我只说要你毫无保留，可没说我。”弘多木笑着，脸色有些无赖。 “你。”凌云有些气结，看着弘多木，仿佛看到少年时偷懒的样子，又忍不住笑起来。 “我手上有若炎剑护着，不然，我三招估计就被你打趴了。”弘多木收起若炎剑，正色到“十二年了，十二年间我不曾训练，这就是我的真实水平。” 凌云听着这句话，看着弘多木，眼中神色复杂。 “凌霄，你不用对我有愧疚，如果时光倒流，我依然会做这样的选择。”弘多木望着对方的眼神带着些许安抚“就像你不想让我离开西山一样，我们都希望对方活下去。” “可是凌霄，你不能太自私，把所有的事情都自己扛。” “我曾经怪过你，可现在不了，不能感同身受，就会逐渐丧失信任，渐生间隙。” “比起在西山那个狭小的洞中无所事事，我情愿代你流血。” 凌云望着弘多木，语气带着哽咽 “你真的是…” 说了一半，却再也说不出来。 “好啦！”弘多木狠狠地抱住对方，又放开，拍拍对方的肩膀“好久没有去雅居吃饭了，今天有机会，要不要一起啊？” 凌云稍稍平复了心情，这时，有仆人来报，说有要事，凌云急忙出去。 弘多木无聊的打量着这件屋子的环境，发现和十几年前的摆设竟然还是一模一样的，心里腹诽凌云果然内里是一个呆板的人。 凌云进来，望着弘多木是欲言又止。 “懂了。”弘多木无奈道，摆摆手“你是有事，那我就告辞了。” “不是。是你的事。”凌云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来 “周洛舟要嫁人了。” 看着弘多木的脸色渐渐变得僵硬，凌云解释道 “前些日子金家去提亲，周洛玉问周洛舟的意见，于是就拒绝了金家。可是不知道怎么，前几天，周洛舟又同意了，于是金家急急忙忙抬着轿子去了尘毓山，现在已经进了莲城东门了” “我本想着，以周洛舟对你的感情，绝不会答应的，没成想，唉。” 半晌，弘多木才反应过来，望着凌云，问道“金家？是金阳？” 凌云摇头，说道“好像是金阳继母那边的适龄男子。” 弘多木听罢，质问道“周洛玉把周洛舟许配给非嫡系的修行者？” 说完，还不等凌云回答，就急忙朝外跑去。 金家一片喜气洋洋，门口的铺满了红色绸缎。 喜轿刚刚进入莲城，周洛舟就听代表娘家护送自己的周飞说 “堂姐，快到金家了。” 看着周飞放下帘子，周洛舟袖口处拿出一把匕首，拔出匕首，匕首的寒光照射自己的眼睛。 自己在大渝游历许久，影影约约听闻金家和大渝有些许关联。 本来，除了弘多木，自己不愿意嫁给任何其他人。而金家，仗着近年来和哥哥来往愈发密切，竟然想要求亲，竟然如此，自己不如用自己的命，让哥哥和金家断掉关系。 周洛舟举起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心口。 这是，外面传来一声高呼 “停下！” 这个声音曾经在自己梦中反复回响过多次，周洛舟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知道听到第二声 “停下！” 周洛舟手中的匕首滑落在轿底上，甚至微微割开了自己的裙子。 弘多木站在队伍面前，看着眼前一片红色，觉得甚是刺耳。 “弘公子。”周飞上前，问道“我家姐姐今日出嫁，弘公子这是何意？” 弘多木看向周飞，知道他是周洛舟的堂弟，于是请求到 “可否让阿舟出来？” 弘多木看着周飞响起轿子帘子，片刻后，对着自己摇摇头，一下子，心低似有千斤坠着一般。 “阿舟！”弘多木对着轿子大声说道“我后悔了！你跟我走！” 轿子依然是没有丝毫反应。 “阿舟，当初你们周家向我弘家退聘，缺了一飞花簪，礼尚未退完，你怎可再嫁！” 轿中的周洛舟闻言，抬手摸了一下在发间插得飞花簪，咬着嘴唇，任然没有出去的打算。 看着还是没有动静的花轿，弘多木的心更加慌乱。 “阿舟，对不起。”弘多木语气颇为悲切“我知道我以前带你不好，可是，你不能用这件事来赌气。” “我不愿见你，是因为我一直害怕连累你，我怕你见我狼狈不堪的样子，我怕你会先离我而去，所以我赶走了你。” “我很后悔，对不起，阿舟。” 周洛舟再也忍不出，拿下盖头就跑了出来，还没有踏出喜轿，就听一旁的周飞高深说 “族长有令，若小姐途中反悔，便断绝兄妹关系！” 周洛舟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周飞的神色，严肃且决绝。 第97章 归去来 听到这话，弘多木也变得安静下来。 这时，花轿帘子轻动。 “等等，阿舟！”弘多木忽然开口道。 周洛舟掀起帘子的手一下子停下，眼光闪动。然后，听到弘多木开口，语气低沉缓和，就像很久以前，对方向自己说起提亲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我准备去弘氏被贬之地，炙谷。” 炙谷是一片荒地，天气炎热，草木不生，多年前弘氏族人被莲城城主发配此地。 “房屋，家仆，衣食。这些都不会像你现在好，有些，甚至没有。” “你若和我一起，会吃很多苦。” “我现在能给的，只有我的一片真心，而且，我还可能因为反噬，随时没命。” 说道这里，弘多木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这些话，自己听来，都像是哄骗他人。 忽然，眼前出现一片红色，弘多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抱住。 “我可以。” 周洛舟在自己怀中，轻声的说道。 刹那，弘多木觉得，多年空空如也的心，像是一下被填满了。 “我可以吃苦，只要让我陪着你。” 周洛舟抬头，看着弘多木说。 弘多木回抱住对方，目光温和带笑“好。” 忽然，周围传来一阵喧嚣。 弘多木回头，一匹枣红骏马朝自己奔来。 是凌云，弘多木反应过来，心里朝对方鞠了大躬，接着搂住周洛舟的腰，飞身上马。 “堂姐，我怎么交代啊！”反应过来的周飞大叫着。 “就说我途中遇见一美男，改主意了！”周洛舟偎依在弘多木胸口，被对方用双臂环住，语气是藏不住的开心。 周飞见状，跺跺脚，硬着头皮朝金家走去。 弘多木二人刚刚出了莲城，就见到不远处正等着的周洛玉。 周洛舟下马，示意弘多木在原地等着，独身上前。 “哥哥。” 周洛玉看着有些怯怯的周洛舟，脸上看不出悲喜，问道 “刚刚不是挺开怀的？” 周洛舟低头不语。 “从明天起，我会回告示莲城，你我兄妹二人关系到此为止。”周洛玉说道“即使这样，你还要和弘多木走？” 周洛舟听到这里，脸色虽然不好，但仍然坚定的点点头，说道 “哥哥，你是一直都知道的我的，我……” 还未等周洛舟说完，周洛玉就打断道 “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发告示。” 周洛舟低下头，这时，听到自己哥哥叹了口气，然后又继续说道 “但是你仍然是土系一方阁主。之前我代你管理的喌扬阁，你自己打理。” 说完示意身后的阿厚上前。 周洛舟看着托盘上的阁主的令牌，心中的情感翻涌，最后哽咽着，艰难的开口道 “哥哥。” “行了”周洛舟转身进入马车“若你过得不好，可以回来找周飞。” 接着，从马车中传来一声淡淡的“走。” 弘多木看着周洛玉离开，上前，看着周洛舟眼中有泪，皱了皱眉头 “怎么了？” “我哥哥从来都是这样。”周洛舟抹了一把脸，说道“对我十分严厉，可向来为我着想。” “我只有你了。”周洛舟转身，望着弘多木，说了这样一句话。 弘多木闻言，伸出手，紧紧握住对方，无声的表达自己的承诺。 莲城，凌家。 “父亲。”凌云进入书房。 凌云估计父亲已经知道若炎剑不在的事实，不然不会深夜还召集自己。 “弘家那小子取回了若炎剑？”案桌前，一中年男子问道。 男子面前打开的匣子中，匣子中放置的是一个玉印，是火族族长的玉印。 “是。”凌云准备不管接下来父亲说什么，有何惩罚，自己都会一并应下。 不料父亲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比我预料的要晚上一两年。” 凌云愣住了，看着烛光下的父亲，脸色晦涩难辨。 “云儿，我若是没有记错，你今年二十八了。” 凌云抬头，不知为何父亲说起了自己的生辰。 “莲城的一些事情，你应该知道了。你也要开始着手处理家中事物了。” “是。”凌云低头应道。 “收拾收拾，我们去煛山。” 凌云看着父亲站起来后，朝门外走去，凌云紧随其后。 煛山。 凌云看着一直不发一言的父亲，不解的问道 “父亲为何深夜就要我陪同您来煛山？您近些年不是和水护法一直在弥池修行吗？到底为何…？” 话还没有说完，看着面前的景色，再也说不出来话了。 山谷下，赤炎烈火熊熊的燃烧着。 “拿着。” 凌云接过父亲丢过来的杵子，跟着父亲一样，跳进了火海中。 本以为周身会有灼热的焚烧感，但是没有。 凌云不解的睁开眼睛，发现手中的杵发出淡淡的荧光，包围着自己，隔绝了自己和火的接触。 终于到达底部，凌云看到一个巨大的宫殿，宫殿四周都是空的，只有中间的一方火种在燃烧着。 父亲走在前面，面对着火种，一手捏诀。 凌云发现道巨大的火幕从宫殿中心缓缓落下。 “这是火族在煛山的命脉之处。” 凌云听着父亲缓缓说道“各族的命脉供奉着各族的祭司和莲城城主。但是，” “由于火祭司和水祭司的兄妹关系，在火，水两族的命脉中，也供奉着对方的祭司。” “他们的画像，就在命脉中显现。” 凌云看着火幕落地后，变的静止了一边，慢慢的，三幅巨大的画像显现出来。 凌云钦佩的看着中间的火祭司和靠近自己的莲城城主。 目光扫到左边的时候，看清画中人的长相。 任是凌云已经早就练就处变不惊的性子，在看到水祭司时，眼睛张大，瞳孔说小。 “这是！”凌云不可思议的望着，扭头，发现父亲放置了一朵莲花在面前。 接着后退一步，看着莲花慢慢的变成一个人，少年模样，眉目浅笑。 “凌宇带犬子，参加莲城城主！” 这日，槐辛和往常一般，告别凌霄，金月和墨沅生后，步行到另一处白茅生长的地方。 不过槐辛已经掌握了技巧，和之前相比，自己已经能做到心中有数了。 一个个时辰后，槐辛盘腿坐在地上，幻化出灵琴，轻声拨动琴弦，依然是曲不成调，槐辛把手掌放在琴弦上，摇头苦笑，忽觉后面有人，扭头望去，发现一人站在不远处。 山风吹过，衣角翻飞。 第98章 离开莲城1 是凌霄的哥哥凌云，槐辛看着对方，不解为何凌云会在这个时候来到西山。 槐辛不慌不忙地收起琴，起身，面对着对方，看着对方来越近。 最终走近，却突然跪了下来。 “你这是？”槐辛皱眉，后退了几步。 “火系凌云，参加祭司大人！”凌云手持楽灵诀，一朵红色的莲花缓缓的浮动在其手掌上。 槐辛愣了一面，顿时心下了然，十分笃定的说 “你去了煛山的命脉。” 凌云还是跪着，并不言语。 “起来。”槐辛叹了口气，说道“我现在修为低微，不值得你如此大礼。” 凌云闻言，犹豫一下，终于还是站了起来。 槐辛转身看着西山的景色，不在望着凌云，却没有想到，对方也十分沉的住气，竟然也观赏着风景。 “你来见我绝不是只想打声招呼的。”槐辛开口，看见不远处有一小鸟盘旋枝头许久后离去，接着说“直接说。” 凌云现实向槐辛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之前，凌云多次冲撞祭司大人，还望祭司大人见谅。” 听到凌云喊自己祭司大人，自己没有丝毫的熟悉感，反而还觉得有些怪异，当下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还是叫我槐辛。”槐辛转头望了望凌云，说道“不用这个态度对我，我这一世，只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修行者而已。” 凌云看着槐辛，对方的态度确实十分诚恳，当下，就直白的问出自己心中的困惑。 “不知，祭司大人怎么看待舍弟？” 没想到凌云竟然问的是这样的问题，低头想了片刻，回道 “凌霄天赋异于常人，不过可能因为幼时没有修行，心中觉得落后他人许多，有时候过于激进了一些。” 凌云闻言，知道对方误解了自己的意思，当下摇头，说出的话更加的直接 “我其实是想问，祭司大人是否知道，舍弟对您的心意。” 听到这个问题，槐辛转头望着凌云，明明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凌云却觉得，槐辛刚刚的眼神几乎要冰封了自己。 发现凌云没有丝毫的恶意后，槐辛垂下眼睛，说道 “少年情怀，总是难以长久的。” 凌云听眼，知道槐辛这算是委婉的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当下苦笑道 “可是祭司大人，可是低估了舍弟。” 槐辛不解，望着凌云，看着对方脸色带着些无奈。 凌云慢慢讲述着：“凌霄琵琶骨上有一莲花胎记，曾有人说这胎记不详。” 莲花胎记？不知为何，槐辛想到自己曾用明清诀，发现对方肩膀上有个伤疤，顿时皱了皱眉。 “当时祭司大人行龟息之术，在唤醒祭司大人时，波折横生，五大护法腾不开身。凌霄不声不响的自己一人进入寒霜之地，浑身灵脉差点再次断裂，却还是取了冰莲，倒在西山脚下。” “祭司大人久久不醒，凌霄日夜陪伴床头，口中自言自语，谁也拉不走他。” “不知为何，他想到自己那个曾被人说不详的胎记，于是自动脱离师门，一人跑到煛山，用匕首剜去胎记，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怕是凌霄已经血流尽而死。” “所以祭司大人明白吗？凌霄对您的感情，远远不是一句清清淡淡的‘少年情怀’可以说明的。” 槐辛从凌云压抑的语气中，听出了其中蕴含的激烈的情绪。 可是，自己除了感激，再也分不出其他的情绪了。 “凌霄第一次告诉我，他喜欢你的时候，我想着，等你们成年，我就央求母亲前来提亲。”凌云望着槐辛，语气复杂“可是，我才知道，您是水系祭司！” “所以，凌霄的这份感情，注定没有结果，注定没有回应，注定没有希望。” “因为您是水系祭司啊！是最心怀天下，悲悯苍生之人，也是世上最冷淡情爱，薄凉无心之人。” “可我偏偏不能告诉他，他喜欢的人因为水祭司，因为在众人的口中，是在弥池闭关修炼的。” 听着凌云说的话，却没有办法回应，因为凌云说的，确实是事实，自己确实没有办法对于凌霄的感情回馈一丝一毫。 心口有些隐隐的疼，槐辛皱了皱眉，说道 “凌云，你要明白。”槐辛望着不远处的竹林，说道“修行之路，就是修心之法，到了最后，都会放下的。” 凌云闻言，不相信的笑了笑，接口道 “可是凌霄不会，我了解他。” “他现在的心愿很小，只要待在你身边就好了。” “可他毕竟是我弟弟，很多痛苦，他没有必要承受。” 槐辛明白，凌云是有所求，当下问道 “你想让我做什么？” 凌云望着槐辛，一字一句的说 “希望祭司大人，可以离开西山。” 在预料之中的回答，槐辛淡淡的回到“可我终会回莲城，你让我们不相见是不可能的事。” “我会让他慢慢遗忘。”凌云同样很淡定“祭司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时间的流逝会带走一切的期待。” 槐辛看着这样的凌云，一时笑出声，半晌，才问道 “你就那么肯定我会答应？” 凌云点点头，看着槐辛，说道“祭司大人身有大劫。在还有挽回的余地时离开莲城，对双方都好。” 不料，槐辛听后，只是笑着，并不出声。 犹豫片刻，凌云终于开口，说道 “您龟息结束后，时常望着窗外，有时会发出几声叹息。” “那时，您轻声说着‘凌霄’。” “夜晚您陷入沉睡，有时也会梦呓，甚至喊着‘凌霄’醒来。” “当时来看，您分明动心，我不知道您用了什么方法，好像一夜之间心如止水一般。” 凌云摇头，说道“可是，我前面所见的，在我每次去西山看望弘多木时，都看见了这样的场景，我实在不明白，若这样不算是动心，那如何才算。” “只是后来。您的举止简直判若两人”凌云苦笑道“祭司大人，火祭司曾经说过，脚上站了泥巴，就要擦干净，不然就会越来越脏。您应该有个决断。” 听着凌云的话，槐辛想到，哥哥还加了一句，擦了泥巴，就要观察环境，及时离开污秽之地，不然就会越陷越深，直到深陷泥泞，不能再前行一步。 “我答应你。” 槐辛望着远方，眼神平静无波。 “我会离开莲城的。” 第99章 离开莲城2 绿绮看着站在门口的槐辛，愣了一下。 “今天不是不学琴艺吗？” 绿绮问道，却发现槐辛根本没有听到自己说话，站在自己面前，不知在想些什么。 眉头微皱，绿绮再次开口，问道 “槐辛？” 槐辛听到绿绮喊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反应过来，抬头望着绿绮，开口说道 “老师，我们去江南。” 绿绮没有反应过来，反问道“去江南？现在？” 槐辛点点头，说道“对，现在。” 绿绮示意槐辛进屋，交代随身的仆人泡茶后，回头问道： “我之前问过多次，你一直态度不明，我甚至都有些放弃。可是怎么今天忽然就同意了？” 槐辛坐下，面对的绿绮，嘴角轻轻牵扯，笑着说 “之前对自己的境地毫无察觉，刻意忽略了自己。” “今天一人找来，言语如同利刃，划破了我给自己的假象。” “方觉自己即使已经不在万丈悬崖边缘，可缘故犹在，长此以往，必将再次从悬崖落下，粉身碎骨。” 绿绮看着槐辛的表情，开始是勉强笑着，最后有了些淡淡的苦涩。 抬手给对方倒上一杯水，说道 “有很多事情，很多人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要拥有过，自己的命，又算什么呢？” 听到绿绮说出这样的话，槐辛抬头看着绿绮，发现对方并没有挑唆之意，满脸真诚。槐辛明白，绿绮所言就是自己心中所想，可是很多事情，是没有办法解释的，自己没有办法说明自己的身份，说明自己的劫数。 槐辛只得轻轻的说一句 “可是不值得。” “那何为值得？！”绿绮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她一字一句的问着槐辛“在你的眼中，什么是值得的？” “天下，苍生，莲城！”槐辛回答没有犹豫，也字字坚定，“为这些付出，牺牲，方才值得！” 槐辛心中默默的说，对于自己来说，如果为了自己私人的感情，而陷天下于动荡之地的话，自己就实在是不知轻重，万恶不赦了。 绿绮听到这句话，没有反驳，只是静静的望着槐辛，可槐辛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来，对于自己说的这句话，绿绮是不赞同的，甚至还带着浅浅的排斥。 “槐辛，我希望你可以记住。”绿绮望着槐辛，言语间皆是温柔 “为天下人赴死固然没错，可是，请一定不要放弃，为自己求生的可能。” “就算你是天下的希望，可也希望你回回头，看看不愿失去你的人。” “因为那些，才是会为你的离开而伤心，难过的人，而天下人，只会高兴的欢呼，然后，慢慢的忘记你。” “而你擅自离开的痛，在朋友的心中，只会变成一个鲜血淋淋的伤疤，即使愈合，也十分的丑陋。” 槐辛看着绿绮说着，竟然从眼中流出了一滴泪，可对方浑然不觉。 “老师。”槐辛愣住了。 绿绮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竟然把槐辛当做了自己的小姐，就倾述了起来。当下摸摸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平复后，说道 “槐辛，我觉得你应该回西山，和焰君他们好好道个别。” 西山？槐辛愣住，脑中想到一个红衣少年，微微摇头 “我不想。” “你必须去。”绿绮直起身子，语气十分的严肃“槐辛，不要逃避。” “只有好好告别了，以后才可以理直气壮的离开，不然，只能陷入不断假设如果当初的幻想里。” 莲学，西山。 槐辛看着回来的金月，墨沅生和凌霄忙前忙后的样子，几次想说出口的话都被咽下肚子里。 “怎么了？”金月嚼着排骨，看着槐辛，问道“阿辛，你有心事？” “啊？”槐辛拿起筷子，装着听不懂的样子。 “是啊。”凌霄望着槐辛，问道“你今天都没有给金月夹菜。” 金月指着排骨，随着槐辛大幅的点头，槐辛见状，笑着说 “确实有件事。” 槐辛加了一个排骨放在金月碗中，又依次夹了菜给墨沅生和凌霄。 看着墨沅生和凌霄受宠若惊的样子，有些无奈 “那也是吃晚饭了说，先吃。” “你第一次给我夹菜！”凌霄明显的激动。 “说罢，无事献殷勤。”墨沅生放下碗筷，说道“现在乘我们高兴，或许可以原谅你。” 凌霄不置可否，金月也不住的点头。 槐辛放下筷子，看着众人，难以开口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我决定了，明天和老师回江南学习琴艺。” 一瞬间，大家都安静下来。 墨沅生皱着眉，问道“为何要去江南？琴艺在哪里都可以学啊。” 金月也不住的点头，只有凌霄一动不动，垂着眼，望着桌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天下有名的琴师都在江南，我想去看看。” “那何时回来？”金月急忙问道。 “学成出师。” “何时学成？”这次是墨沅生。 槐辛摇摇头，自己确实没有把握，何时自己可以达到琴师那样的水平。 大家又陷入了沉默，空气有些压抑，槐辛不知缓解这种情绪，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凌霄站起来，转身就大步离开。 “凌霄！”墨沅生站起来，拉住对方的胳膊。 凌霄却甩开了，转身跑了出去。 金月和墨沅生望着凌霄的背影，有些担心。 “我和阿月都可以理解。”墨沅生回头对着槐辛说“只是凌霄，你要多开导一些。” 闻言，槐辛犹豫再三，还是跟出去了。 凌霄房屋外，槐辛拍门，问道 “凌霄？” 里面没有人应答，槐辛再次确认 “凌霄在吗？” 还是没有人回应，槐辛想了想，叹了口气，离开了。 屋内，凌霄握着剑，双目望着门口，眼眶通红，神色带着倔强。 因为是最后一夜在西山，槐辛和金月聊了许久，直到深夜，才起身回屋。 刚刚走到院子，就看到院中鲜艳的红衣。 凌霄倚在栏杆处，看见自己，站直了身体，槐辛上前，抬头看着凌霄，突然说出 “我才发现，你原来比我高了许多。” 凌霄冷哼一声，侧头不回答。 “生气了？”槐辛语气带着安抚，低声说道“对不起。” “我想了许久，我和你一起去江南。”凌霄说出自己的打算。 第100章 离开莲城3 “不可！”槐辛听后，心低大惊，脱口而出。 “为何？”凌霄不解，语气带着质问，大声道 “阿辛，你让我回西山，我回了。” “你应该明白，我是为了你。” “我什么都没有要求，只是希望可以跟在你的身边” “这都不可以吗？” 说道最后，甚至带着些乞求。 槐辛看着这样的凌霄，心差点就软了，不过好在最后，还是硬了起来，说道 “因为你不配。” 言语带着丝不屑，凌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槐辛。 “你的修为连我的十分之一都不道，跟在我身边？” 凌霄看着槐辛竟嗤笑一声，说出的话像刀子一样扎在自己心头 “跟在我身边干嘛？有事了就躲在我的后面，找一个护身符吗？” “不是的！”凌霄看着槐辛，否认道。 “可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吗？”槐辛望着对方的眼睛“十招之内，我就可以把你打趴。” “那就比比！”凌霄被激发出了斗志“如果我打败了你，你就要带着我去江南。” 看着凌霄摆出架势，槐辛应道“好。” 第一次。 凌霄率先发起了攻击，一个火球朝槐辛飞来，槐辛飞身躲过，一直手上使出千冰刃朝凌霄飞去，直到手掌离对方脑门不过几毫。 凌霄愣住了，望着槐辛，眼神变得认真，拿出剑，说道 “再来！” 槐辛看着凌霄手中握着的剑，应道 “好。” 第二次。 凌霄拿着剑，注视着槐辛，这次不敢贸然发出攻击，只得打量着对方看对方的意图。 槐辛看着凌霄，自己对于琴的使用一定不如凌霄对剑的使用娴熟，而且对方的火灵力极为精纯，这次的比试，自己是站下风的。 终于，凌霄还是等不及，拿着剑上前，看见面前几个冰棱，抬手解决了。 看着凌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快的冲出千冰刃的攻击范围，槐辛皱着眉，看来，必须要使用‘寒剑咒’了。 凌霄刚刚赶到槐辛面前，便觉得槐辛飞身后退一步，接着千万个冰箭朝自己射来。于是急忙飞身躲避。 一个快速滑退，凌霄撑着剑，准备掌握主动权发出进攻，却不料，听见槐辛说 “你输了！” 凌霄起身，刚想反驳，却一下子抬头，看到立在自己上方的冰箭。 凌霄收起剑，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再来。” 第三回合。 前八个回合，双方你来我往，几乎不分上下。 槐辛再次的使出寒剑咒，不料凌霄已经从刚刚自己失败中知道应对之法，直直的朝剑最密集的地方跑去。 “凌霄！”槐辛担忧，还未说出小心，就见一道白光从寒剑咒的中心升起。 凌霄拿着剑，闯到槐辛面前，槐辛急忙调出琴，堪堪挡住对方的进攻。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吱啦”的声音。 槐辛低头看，原来是自己的琴受不了对方剑气的攻击，裂了一丝缝。 只有进入护法阁，才会使有瑶木庇护的真正锻造的灵器，再此之前，灵器需要凝固灵力才会坚硬无摧。 关于灵器，凌霄确实在自己能力之上，槐辛想着，眉头皱起来。 就在想现在该如何应对困境的时候，槐辛忽然感觉对面的攻击小了许多。 抬头，凌霄已经收起了剑。 “我输了。”凌霄开口，听不出来是什么情绪。 槐辛愣在原地。 “总有一天，我会堂堂正正的站在你身边，和你比肩。”凌霄望着槐辛，说出的话，像是保证 “阿辛，我会努力修炼，等有保护你的能力时，那时候，不要再把我推开了。” 槐辛看着凌霄离开的背影，目光幽深，不知在想什么。 最终，山谷回荡着一声叹息，声音很轻，只惊动了沙沙响的树叶。 第二日，莲城南门。 焰君领着金月和墨沅生，和绿绮及槐辛道别。 “凌霄一早就去剑宗了。”金月有些愤慨“这小子，也太小孩子气了！” 槐辛闻言，只得笑着安慰金月，说道自己和凌霄昨夜已经道别过，今天到不到没有什么差别的，金月这才消气。 墨沅生拿出一个包裹，提给槐辛，说道 “我和阿月没有什么送你的，包裹里有糕点，有路上应急的东西，还有” 墨沅生俯下身，在槐辛耳边悄悄说“还有我的两份墨宝，你想我们的时候可以打开。” 墨沅生喜欢书画，丹青甚至可以拿到莲城的画室卖钱，闻言，槐辛十分开心，那幅画在自己心中比其他物品都要重要许多，当下就道谢，不料却被金月和墨沅生嫌弃过于客气。 另一边，绿绮和焰君在说这话。 “那孩子呢？”绿绮问道“我以为他一定会来。” “你是说凌霄？”焰君笑道，瞄了瞄槐辛，对着绿绮说“虽然没来，但我估计现在他应该在剑宗也不安生。” 闻言，绿绮低头想了想，突然笑了一声。 “怎么？”焰君不解。 “没什么。”绿绮解释道“我只是想起来，小姐和小侯爷第一次分离，也是这般年纪。十六七岁。” “你记性还挺好。”焰君有些不高兴。 绿绮是孟清芷的贴身丫鬟，按照大凌的规矩，以后是要给孟清芷的夫君，也就是小侯爷做妾的。 绿绮丝毫没有在意焰君吃味的情绪，笑了笑，说 “多木那边，还请你多多照应。” “那是自然，他也是我的徒弟。”焰君正色道。 “还有这个。”绿绮示意下人拿出一个盒子，提给焰君说道“凌霄没来，就麻烦你代为转交。” “什么？”焰君不解，打开后，问道“是书？” “是剑谱。”绿绮看着盒子里的书，语气沉重“华清侯的心血，接在于此。” “你从哪里得到的？”焰君合上盒子，语气带着担忧“我记得，华清侯府不是几年前被灭门了吗？” “此中原委过于曲折，这写书，在我这里放了几十年了。与其在我这里落灰，不如回到他的主人身边去。”绿绮朝焰君行了一礼“还是有劳焰君了。” 焰君把盒子收起来，说道“你放心，你交代的事，我何曾不放在心上。” 一个时辰后，槐辛终于上了马车，掀起帘子，看着不断向自己摆手金月，也伸出手，以示告别。 金月却一下哭了出来，看着墨沅生抱着金月，两人同时挥手，槐辛放下帘子，坐在车上，想了想什么，忽然摇头，笑着感叹 “原来如此。” 第101章 醉歌坊的梨花落1 转眼间，又是草长莺飞的季节。 大渝江南，一个琴坊处。 一黄衣女子和一白须老人站在走廊处，看着不远处正在练琴的女子。 “她有天赋。有些东西，就像是烙入灵魂，即使转世也无法磨灭。只不过，”老人欲言又止，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柳先生，当初多亏您答应我的请求，这一年多的时间，小姐的琴艺技巧和上一世几乎齐平了。”绿绮带着欣慰，默默注视着槐辛。 “看来你也发现了。”老者摇摇头，说道“上一世，我教清芷学习琴艺，清芷虽然为人冷淡，但是琴音中也是有些许感情的。” “而现在，槐辛她奏的曲子，虽然技巧娴熟，曲子工整，可就是没有丝毫感情蕴含其中。” 绿绮望着槐辛，心中知道柳先生说的句句属实。 可近一年来，槐辛是如何刻苦和努力的，绿绮都看在眼里。日日在琴坊中专研，琴弦不知断了多少，手上由开始的鲜血淋漓变成一层厚厚的茧，有时自己清晨醒来，看见槐辛房中还亮着的灯，知道对方又是一夜未眠。 如此种种，槐辛才有了现在精湛的琴艺。 其实一开始，绿绮已经发现，槐辛弹奏的曲子，起承转合甚是完美，只是，弹出来的，只是冷冰冰的曲调。 一个月前，槐辛从柳先生弹奏的曲中，也发现了一丝不同，所以开始专研每一个曲子的背景，有时候挑灯夜读，但是，还是发现停滞不前。 今天，竟然拒绝了柳先生的教学，独自一人在琴坊中琢磨。 “带她去看一下梨花落。”柳先生看着还不住弹奏不曾停下一刻的槐辛，对着绿绮，语气有些小心翼翼“你们醉歌坊的梨花落排的最为感人，带槐辛去看看。” “自从槐辛来了这里，我就禁止各个歌舞坊再演梨花落。”绿绮带着犹豫，说道“我实在是怕。” 柳先生理解绿绮的担忧，也不知如何安抚，只好沉默不语。 绿绮望着槐辛，灵气为琴，不仅仅考量的是修为的高低，还有曲中蕴含的情绪，也能造成影响。 上一世，同一首无因曲，只不过，两次蕴含的感情不同。 小姐第一次弹奏的时候，满院花香，奇花异草竞相绽放，百鸟来贺。 小姐最后一次弹奏时，一曲抵挡万妖，最后和妖王相搏，几乎粉碎其妖丹。 “我想想。”绿绮看着槐辛，低声说道。 次日，晚饭过后，槐辛看着绿绮提给自己的花签，面色不解。 “今天休息一下。”绿绮拿了一个面纱，递给槐辛，说道“你来江南一年多的时间，不曾好好逛逛，今天你就出去转转。” 槐辛闻言，看着手中的花签，里面刻着‘梨花落’三个字，有些不解，问道 “那这是？” “是醉歌坊排的一出戏。”绿绮移开自己的眼神，端起茶说道“你可以去看看。” “可是，”槐辛放下手，说道“我曾在莲城看过这一出戏。” 绿绮喝了一口茶，看着槐辛，对方张口说道“戏中的故事，太，太有头无尾了。” “那就去看看这出。”绿绮都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带着丝丝颤抖“看看，在天下百姓眼中，这个故事。” 槐辛闻言，只好带上面纱出门了。 走在热闹喧嚣的夜市中，槐辛忽然觉得有人在看自己，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红衣少年在不远处定的的看着自己。 是凌霄，槐辛第一反应就是急忙追过去，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槐辛四处打量，此地处在四条街的交叉口，不易躲藏，当下就觉得自己是出现幻觉了。 “小姐，怎么了？”绿绮派来跟着槐辛的侍女气喘吁吁的追上了。 “无事。”槐辛收回打量的目光，看着侍女的样子，问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侍女摇摇头，指着一条街，喘着气说道“戏快开始了，我们快去。” 槐辛点头，跟着对方离开了这里。 见槐辛离开，凌霄从一布坊走出，对着吆喝的伙计道谢，给了对方几个铜板。问道 “今天，是有什么戏？” 伙计见面前的少年剑眉星目，一身正气，当下并没有防备，说道 “今日啊，醉歌坊已经停了一年多的‘梨花落’重新演的日子啊。公子看这街上人，有一半都是去看的。” “那，你可知在哪里买票？”凌霄皱着眉问道，刚刚听槐辛所言，估计也是去看这‘梨花落’的。 “醉歌坊的票三天前都空了。”伙计笑道“我还从没有听说过有人可以当天买票呢。” 凌霄闻言，眉头皱了起来，这时，听到伙计又说。 “不过啊，这醉歌坊的第二层，有三间房被醉歌坊的老板锁定不得卖出。”伙计说着从街坊口中听到的传言，小声对着凌霄说“听说是专门留给故人的，只要拿出信物，就可以上去。” “醉歌坊的老板是谁？”凌霄望着伙计，语气带着疑问。 伙计一脸惊讶，打量了凌霄几眼，脸色又变得理所当然，说道“一看公子就是外来的，醉歌坊的老板姓绿，这江南的琴坊啊，都是她家的。” “我知道了。谢了。”凌霄抱拳再次向对方道谢，转身朝刚刚槐辛离开的地方走去。 绿？凌霄想到，应该就是绿绮。 可是信物，应该从哪里找呢？ 凌霄忽然想到绿绮托焰君赠与自己的剑谱。 放置剑谱的盒子有个夹层，焰君之所以没有发现，是因为这个夹成之留下了一丝缝隙，一把短短的匕首就放在其中。 墨沅生研究几日，只说像是前朝大凌之物，别的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这匕首，不管是样式，还是重量，自己都十分喜欢，也十分趁手。 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着。 凌霄拿出匕首，心中有所打算。 到了醉歌坊，凌霄走到一个像是管着醉歌坊的中年人那里，将匕首递给对方。 中年人拿着匕首，细细打量，最后，像是摸到了什么，急忙将匕首还给凌霄，侧身一推，示意凌霄跟着自己上楼。 槐辛已经在房间做着了，二楼的视野十分的好，可以看到舞台的任意角落。 这时，槐辛听到门外，有人说 “公子这边请。” 槐辛转头，发现刚刚那位侍女出去拿茶水，并没有关上雅间的门。 于是起身，朝门口走去。 第102章 醉歌坊的梨花落2 还未走到门口，就见侍女端着托盘进来，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 槐辛回头坐下，抬头，看见侍女脸色有些许纠结。 “怎么？”槐辛问道。 侍女倒茶放到槐辛面前后说道“二楼这几件雅间怎么今天有人了。” “雅间有人不是正常的吗？”槐辛不解“为何你觉得很奇怪？” 侍女闻言，只是笑了笑，并不打算回答。 这时，有人登场。 “开始了。”侍女说道。 槐辛扭头，开始看戏。 就在槐辛后背，一墙之隔的地方，凌霄坐在那里。 凌霄捏着手中的茶杯，默默的注视着舞台。 有人在台上，明确的说，此戏是由前朝一侯爷和一文臣之女的故事。 虽然没有明确的说出，可是槐辛心里明白，这是说的前朝华清侯和孟丞相独女孟清芷的故事。自然地，槐辛看着时就带入了华清侯和孟清芷的角色。 开始，就是一出男追女的戏码，最后小侯爷赢得少女心的，求亲成功。 槐辛看着，脸色平淡无波，直到看见一个拿着莲花样的浮尘的人走上来后，眉毛微微皱起。 那人带着孟清芷回了莲城，孟清芷几次偷偷回去，都拦截失败了。 小侯爷的父亲战死，一直在莲城潜伏的小侯爷只好回去继承了爵位，小侯爷拼死一战，终于为自己的国家赢得了一线生机。可却被自己国家的人算计，中毒昏迷不醒。 “这是国运，大凌国运已断。”槐辛看着舞台上众人的表演，低声说道。忽然看到孟清芷突破几个莲城样的人，来到了华清侯的身边，救活了对方。 槐辛第一次有些情绪的浮动，眉头皱起来，说道“这是？” 孟清芷带着华清侯打败了敌国，随即凯旋回国，两人双双拜了天地。 “强行改变运势，必有报应。”槐辛看着舞台上喜气洋洋的场景，眼中没有一丝喜意。 舞台上的故事还在继续。 大凌新帝一心求和，孟清芷央求父亲在朝堂帮忙，保证三年内结束战争。 有孟清芷帮忙的华清侯军，越战越勇，战线逐渐拉长，两国陷入拉锯战。 第二年，孟清芷为救华清侯被伤，陷入昏迷不醒中。华清侯最终带着孟清芷回到莲城。答应莲城城主，此生不再踏入莲城一步。 看着台上，得知孟清芷强行改变自己国家的运气，以后修行必有反噬的华清侯，跪在莲城城主面前，乞求城主施以援手，，一字一句保证到 “本候起誓，今生今世，永生永世，绝不再踏入莲城一步。” 槐辛看着这里，不知为何，心口又开始隐隐发疼，皱了皱眉，强行忽略这种不适感。 这时，敌国下了一场大雪，于是停止了进攻。 新帝顺势将华清侯军打散，华清侯被发配到边疆。 洪水，瘟疫，酷暑，这些天灾折磨着大凌。 槐辛看到这里，心里明白，这就是强行改变国运的后果。 看着孟清芷和华清侯一次次相遇，每次见面都十分压抑，终于，万妖异动，华清侯带着游兵散将赶往万妖次虐的地方，快死前，看到赶来的孟清芷。 想到莲城城主曾经说的，亲手断了因果，才会破劫。 华清候左手攥着匕首，右手紧紧拉着孟清芷的左手，覆盖在自己的左手上。 看着对方身上全是伤痕，满脸血的孟清芷没有反应过来。 就这样，手中的匕首插入心口处。 “不！”台上的人哀嚎着，抱住了倒地的华清侯。 槐辛心口猛地拉扯，剧烈的疼痛的声音让槐辛发出‘嘶’的声音，侍女急忙询问，槐辛摆摆手示意无碍。 听到台下传来隐隐的哭泣声，槐辛抬头，看着台上的女子，打败了妖怪后，毁了琴，也断了自己的静脉，静静的躺在对方的身上。 一手曲子响起来，槐辛听着，辨认出是无因曲。 棉花做的雪渐渐掩埋了两人。 看着这个场景，忽然听到水杯中‘滴答’一声。 槐辛低头，水杯里还有波纹。 抬起手，自己脸上有一行湿意。 竟然哭了，槐辛看着自己的手指，笑着摇摇头。起身准备离开，身体晃了晃。 “小姐！”侍女上前扶住。 “不用了。”槐辛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嘶哑“我自己走。” 另一边，等众人散场，凌霄也准备离开，刚刚站起，发现绿绮走了进来。 “看到匕首，我就猜到是你。”绿绮坐下，示意凌霄也坐下。 凌霄坐定，并没有回话。 “没有什么想说的吗？”绿绮望着凌霄“我看你久久不离开，以为你有许多感触。” 闻言，凌霄拿出匕首，放在桌上，问道 “我见那戏中男子，所舞的剑法和你交给我的剑谱很像。” 绿绮笑了笑，对方果然发现了，又听到凌霄继续说 “还有这匕首…” “这匕首，有华清侯军的标记。”绿绮打断对方，拿着匕首看了看，说道“除了华清侯的部下，没有人会知道样式。” 绿绮将匕首推到凌霄一边，说道“一年多不见，你变化很大。要不要去见见槐辛。” “不了。”凌霄收起匕首，说道“我这次是乘我哥哥不在莲城，偷偷溜出来的。” 绿绮听到了，忍不住笑了，看着眼前的凌霄，发现他和小侯爷在性格上真的有许多相似之处。 “我走了。”凌霄起身准备离开。 “凌霄”绿绮叫住对方，凌霄停住脚步，却并没有回头，于是绿绮走到对方面前，说道“有些感情，是注定不会善终的。” “你是说戏中的人吗？”凌霄反问道，说“他们擅自改了一个国家的运气，所以自然不得善终。” 绿绮看着答非所谓的凌霄，脸上的神色有些不忍，又有些为难。 “可是我伤害了谁吗？”凌霄望着绿绮，一字一句的问道“我只不过是喜欢槐辛罢了，我甚至不期望从她那里得到一丝回馈，我只不过是想陪在她身边罢了。” “可是就连这些，你们都不同意。”凌霄嗤笑一声，说道“可我为何需要你们的同意呢？” “我只要修炼到可以和槐辛比肩的那天。我自然而然的就会站在她身边。” “我不会妨碍任何人，尤其是槐辛。” “所以，你们不要再说一些断了那份心思，这是妄想，没有善果的话了。” “我绝不会听。” 第103章 醉歌坊的梨花落3 绿绮回家的时候，看见在庭院等着自己的槐辛。 槐辛静静地站在中央，看着不远处一簇簇的迎春花。 绿绮支走了其他人，走到槐辛面前，默默地陪着对方，站在槐辛身后。 一瞬间，绿绮以为自己像是回到了以前，作为一个小侍女，站在小姐一步之外，看着小姐的悲喜，为小姐开心或者难过。 “琴师。”槐辛发觉到绿绮，转身行了礼。 “为何不回房间？”绿绮将手中的披风抖抖，像是以前无数次一般，给槐辛披上，再系上。 “那出梨花落。”槐辛想了想，问道“身为修行之人，不可能将自己置于苍生之前，为何她会如此执着？” “因为莲城已经很久没有经历过万妖异动了。”绿绮回到“直到妖力从地下上来，那次是时隔多年后，第一次异动，也是从那次起，万妖异动越来越频繁。” 原来如此，槐辛点点头，如此这样，那个梨花落才有些可能。 “你，”绿绮看着槐辛，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看了梨花落，可否有其他的感悟？” 其他感悟？槐辛看着有些犹豫，有些无奈的绿绮，摇摇头，淡淡的说“没有。” 绿绮见状，也没有其他的表示，只是按了按对方的披风，说道 “虽然已是春季，但夜里还是风凉，你早些休息。” 槐辛点头，转身朝房间走去，踏入走廊中，确定站在庭院的绿绮看不见自己，槐辛伸出手，按了按自己的心口处，自从听了梨花落最后的无因曲，自己的心头就一直隐隐作痛。 夜深，槐辛还是没有睡着，于是去了书房。 书房一处现眼位置，挂着一幅丹青，里面绘制的是西山八角亭出的景色。 画中带着金簪的是金月，正在练剑，与之对抗的是一身红衣的凌霄。墨沅生和弘多木在一旁推演，研究符诀。亭中，槐辛端坐着，手上拿着本书，目光温和的望着外面。 不过是在西山时，一幅再平常不过的场景。 明明离开莲城已经一年多，槐辛有时看着这幅画，却觉得是不久几天前的场景。 槐辛想到另一幅墨沅生交给自己的丹青。 打开书架上的抽屉，槐辛拿起画轴，在桌案上铺开。 画中只有自己和凌霄。 自己在八角亭查看符诀，凌霄在一旁支着头，拿着书，眼睛却是在望着自己。 槐辛看着这幅画，目光渐渐的变得疑惑。 若是万妖不再异动，自己是否会和孟清芷做出一样的选择？ 心中突然有了这样的疑问，槐辛安静的思索着。 应该不会，最后的出这个结果，因为自己和孟清芷不同，自己是水系祭司，即使没有了万妖林，那还有莲城需要自己倾入心血的。 孟清芷是自由的，因为她来自人间平凡人家，即使修为几乎和自己齐平，大家对她的看法也不过是一大凌人，不然，如此修为，不可能在莲城连一丝传言都没有 想到这里，槐辛不知为何，有些羡慕。 槐辛坐下，低头，看见一匣子。 是自己从莲城带出来的，里面有常用的首饰，还有一个。 槐辛拉开，最底层，里面躺着一个白玉手镯。 鬼使神差的，槐辛拿起手镯，待在手上。 摩挲着手镯上梨花凸起的地方，这一刻，槐辛有些晃神，想到了总是朝自己跑来的少年。 一身红衣，眉目飞扬，神采夺目，边跑边喊着“阿辛！” 不觉间，槐辛走到院中，盘腿坐下，灵力幻化为琴。 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槐辛右手抬起，放下。 “铮~” 槐辛低头，拨弄着琴弦，像是进入了忘我的境地。 一旁还未歇息的绿绮，听到这声，望着传来声音的地方，双目转动 “小姐？” 绿绮急忙披上衣服，朝来源处走去。 发现自己走的方向是槐辛的院子，绿绮悄悄的进入，看着院中弹琴的槐辛，身子像是失去力气一般，靠在了栏杆上，脸上已经布满了泪痕。 槐辛一曲奏完，良久不曾起身。 双手抚摸的琴弦，感叹道 “琴师，我才明白，无因曲的意义” 槐辛收起琴，起身对着绿绮说道 “始于无因，终会无果。强求因果，只得，虚幻一场罢了。” 绿绮看着槐辛行了一礼，就转身回屋了。 绿绮晕晕乎乎的回到自己的住处，刚刚进门，身体就像失去支撑一般，靠着栏杆，缓缓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月光，眼睛里全是泪水。 “小姐” 绿绮喃喃道，接着掩着面，双肩剧烈的抖动着，哭声越来越大。 小姐离世前，自己陪在床头，听着小姐一字一句的说道 “我这一生，勉强许多，却不曾挽回什么，只是徒劳一场。” “我背弃友人约定，让对方陷入两难境地，此罪一也。” “我躲避本该承担的责任，却贪心的继承了过去的修为，此罪二也。” “我迷失在自己的得失中，陷天下于动荡不安中，此罪三也。” “我本该以死谢罪，可终究是放不下，苟活世间。最后，却让挚爱之人担了我所有罪责，魂飞魄散，实在是万恶不赦，贪生怕死的恶人。” 绿绮哭着，像是身临其境由回到那个冷冰冰的寒殿一般。 当初自己拽着小姐，哭的几乎说不出来话 “小姐，你别走！” “小姐！”绿绮想到刚刚槐辛说的话，咬着嘴巴，一手掩面，一手锤着身后的院门，不住摇头，喊道“小姐！” 在绿绮的眼中，最无辜的，其实是自家小姐。 孟清芷不曾辜负天下人，也不真的如她口中所说的万恶不赦，只是天下人以莲城道义作为利刃，架在小姐脖颈上，渐渐的，把小姐逼入绝境，也让莲城，变得不再如之前那般纯粹和自如了。 在世人对莲城有了怀疑之心时，像是顺应人心般。一些有心人，汇集现有莲城修炼体系下无法再次精进一步的修行者们，悄悄成立的‘暗门’。 和莲城与妖为敌的态度不同，暗门，提出了另一种可以修行的可能。 第104章 醉歌坊的梨花落4 那就是与妖同生同修，借助妖力，助长修为。 纯净的灵根不再是修行的唯一前提，只要有灵根，拜入暗门后，服用妖丹，就可以成为修行者。 一时间，吸引无数人，暗门在人间逐渐壮大，而莲城丝毫不觉。 莲城历七百四十七年，莲城城主下了城咒，抑制妖气弥漫。 莲城历七百五十二年，蓄谋已久的暗门在莲城内动乱，企图取代莲城城主，打斗持续了两年之久，小姐和暗门门主比试，杀了对方，自己也身受重伤。 暗门失去了优势，隐藏势力于人间，而莲城成立刑门。 原本天下齐心的修行者，就这样，成为了两方阵营。 势不两立，如同水火。 另一边，槐辛进入房间，看着手腕上的手镯许久。 自从待上手镯，自己心口的不适感就消失了，想到之前的心魔，槐辛眼睛一闭，进入了心境。 心境中空无一物，槐辛看着四周空荡荡的景色，槐辛转身准备离开。 一朵花飘落在槐辛的脚边，槐辛并没有发现。 槐辛离开后，这里的飘落的花朵越来越多，渐渐的，地上都铺满了。 莲城，弥池。 沈慕秋站在弥池便，神色淡淡，旁边摆着还未下完棋局。 蔚恒回来，看到沈慕秋已经不再是少年模样，当下大喜，问道“城主的伤，可是好些了。” 沈慕秋并未回头，回答的声音也没有多少欣喜“大概恢复了十之六七。” 蔚恒听后，在心中细细盘算着，估计着时间，想着何时城主可以离开弥池。 “阿息，今年快要十八了。”沈慕秋问道。 “是。”想到槐辛的情况，蔚恒言语有些担心“八年前，我们下了封印槐辛心境的符咒，今年过后，怕是没有那么保险。” “她现在在江南？”沈慕秋问道。 “是。” “上次让你带着的双刺，和她是否有感应。”沈慕秋回头，难得的带着丝期待。 蔚恒想到上次和槐辛一同去郾城时，全程双刺全程没有一丝反应，顿时摇了摇头，语气带着遗憾 “未曾。” 听到回答，沈慕秋脸上也没有显露出遗憾的表情，转身走到棋局旁，坐下。 “护法阁评级即将开始。”蔚恒说道“城主可有安排？” “今年进入的小护法，也可以评级。”沈慕秋拿起一枚棋子，说道“若有瑶珠加持，心境封印或许可以稳固些。” “是。”蔚恒拜别而去。 蔚恒离去后，沈慕秋望着面前的棋盘，手中的棋子最终还是消散了。 沈慕秋垂下手，想到上一世，自己最后一次见钺息时的样子。 孟清芷一见到自己，便跪在自己面前。 “多年不曾来，为何今日前来？”当时沈慕秋虽然十分心疼钺息，但语气还刻意带着些冷淡。 在这次见面之前，沈慕秋和钺息已经六年不曾相见了。 因为城咒反噬，沈慕秋被困在弥池，在这期间，时常感应到钺息在弥池外徘徊，却不肯踏入弥池一步，想来，对方心中还是怪罪自己的， “因为羞愧难当。”还是孟清芷的钺息苦笑着，说完，吐出一口鲜血。 “阿息！”沈慕秋把心中的责怪统统抛掷一边，急忙上前查看对方的情况。 “慕秋哥哥。”孟清芷慢慢展开一直紧握的右手，一束七彩的光团，出现在槐辛手中。 “聚魂之术？是莫沉星的？”看着孟清芷，沈慕秋双手紧握，问道“这七年，你耗费了多少修为？” “慕秋哥哥，他魂飞魄散时，正在万妖异动的万妖林。” “有些魂魄被妖毒侵蚀，无法在聚集。慕秋哥哥，帮我把护魂链取出，可好。” 孟清芷跪着，乞求着对方，沈慕秋缓缓站起，心痛的问 “护魂链从你的魂魄中拔出，无异于自毁元神之痛，你怎么受得住？” “受得住。”孟清芷语气坚定，垂下眼，望着手中的光团，眼神温柔，说道“只要他可以转身投胎，再世为人。” “护魂链上有你的灵力，他说不定，会投胎到莲城的富贵之家。”沈慕秋望着孟清芷，问道“可你呢？没有了护魂链，下一世，你不会再有这些记忆。” “没有了记忆。”孟清芷苦笑一声，伸出左手，试探着触碰了一下光团，眼中流下一行泪，牵扯着嘴角，笑了笑，说道“忘了，也好。” “不后悔？”沈慕秋有些哽咽。 “不后悔。”孟清芷闭上眼睛。 来年的一场大雪，孟清芷离世，沈慕秋勒命抹去孟清芷的所有存在痕迹。 刑门出动，护法阁的相关画像全部烧毁。 孟清芷，就像那场大雪般，在莲城真的就再也没有了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沈慕秋回过神，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步行到弥池中间，望着弥池，仿佛看到了第一世和自己打闹的钺息。 “阿息，这一世，”沈慕秋定定的说“不管你如何选择，我定会与你站在一起，尽量成全。” 话毕，弥池周围逐渐长出朵朵红莲，沈慕秋看着自己手上旋转的莲花。 “对不起，上一世，让你独自面对。” 沈慕秋的额头间出现一道莲花样子的红光，沈慕秋闭上眼，在心里想着 “这一世，若我出了弥池，定会护你无忧。” 朵朵莲花围绕着沈慕秋，旋转绽放，弥池上的景象，魅旎又壮美。 大渝，江南。 槐辛和绿绮在院内相对而坐，弹琴比试。 一道灵力突破绿绮同样通过琴音编织的网，直直的插入对方的琴弦中个，琴弦一下子断了。 双方停下，绿绮看着断弦，笑道 “你的修为，已经远在我之上了。” 说着，收起琴，对着槐辛感叹道 “我有瑶木加持的琴都比不过你将灵气幻化成的琴，确实厉害” 槐辛闻言，忍不住问道“那琴师修为在护法阁中，是哪一个品级的？” 绿绮听着槐辛的问题，犹豫片刻才回到 “三十年前测的时候，是‘黄’级，”绿绮摇头说道“不过，我多年居住在江南，许久不曾调用灵力，如今，怕是小护法都难。” 这时，一侍女进来，说有人求见。 “何人？”绿绮站起来。 “说是槐小姐的师妹。”侍女形容到“穿着黄色衣服，头上戴着一个金簪。” “是阿月！” 槐辛站起来，向绿绮行礼后，急急忙忙朝前厅跑去。 第105章 金月来啦 “阿月！”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金月回头，看见门内一少女向自己奔来。 少女身着青衣，身材欣长，一双眼睛微亮，脸上盈盈笑意，正是槐辛。 不过一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槐辛已经出落得比以前漂亮许多，金月上前抱住槐辛的胳膊，撒娇道 “阿辛，你又便漂亮了哇！” 看着挂在自己身上的金月，槐辛像是又回到了以前的日子，伸手揉揉对方的刘海，说道 “你也是啊，小阿月！” 阿月笑嘻嘻的起身，槐辛顺手理了理刚刚被自己稍稍弄乱的刘海 “怎么剪了刘海？”槐辛问道，忽然，像是看到了一个不像头发的痕迹，槐辛撩开了一部分头发，发现金月额头上有道一寸的伤疤，位置就在眉心上方。 槐辛眼神一冷，问道“这伤疤，是怎么弄得？谁欺负你了？” 金月害怕槐辛多想，急忙拉下槐辛的手，语气带着安抚。 “无事，不过比试的时候被人划了一下。” “是金珠？”槐辛问道 “不是她，凌霄和我一起在剑宗，她可欺负不了我。”金月岔开这个话题，说道“阿辛，你带我进去看看，我心里可好奇了，也有些累。” 看到金月不愿多说，槐辛只好不在提起这事儿。 “阿墨，还有凌霄呢？” 槐辛端着茶水进来，看着在榻上滚着的金月，有些无奈 “阿月，你进屋就喜欢上床这习惯还没有改啊？” “阿辛，我为了来接你，脚不停地朝这里赶，你不心疼我累，还嫌弃我。” 金月站起来，做到椅子上，给自己到了杯茶水。 “我可没有嫌弃你，听见你来，我连琴课都放弃了。”槐辛坐在金月对面，一手搭在桌子上，说道“说，什么事？” “护法阁选拔开始了。”金月喝口水，说道“本来墨沅生和凌霄打算和我一起来的，可是墨沅生家里出了些事儿，凌霄被他哥哥叫去了。我懒的等他们，想到还有几日，我来江南玩会儿，顺带接你回去。” 槐辛看着金月一脸得意的表情，摇摇头。 “你也是心大，你就不害怕，万一半路出事儿怎么办？”槐辛看着金月，打趣到“你长得这样可爱，小心被人拐了去。” “槐辛，我已经十八了！”金月望着对方，一本正经地说道“再说，在大渝，谁打得过我啊，我可是莲城的人。” 两人正说笑着，绿绮带着糕点进来。 槐辛和金月急忙起身迎接。 “不用客气。”绿绮笑着，向金月说道“听说你喜欢糕点，我才从外面买了些江南特色的糕点。” 绿绮从食盒中一一拿出，摆好后，笑道 “你们聊，不过这次金月来的时间也是赶得巧，这几天正是江南最热闹的地方。” 说着，面向槐辛，交代到 “晚上有灯会，你带着金月去看一下。” 槐辛点头答应，谁都没有想到，这次灯会，成为在上次动乱之后，暗门第一次和莲城之间明面上的交锋。 “好好吃！”金月拿着糕点，对着槐辛感叹道。 金月两腮塞得鼓囊囊，嘴边还有些糕点的碎屑，槐辛见状，把水杯替给对方，笑道： “慢些，没人和你抢。” 谁料，金月一下子愣住了，拿着糕点的手指着槐辛的手腕，咽下口中的食物后，说道 “阿辛，你什么时候买的镯子啊，真好看。” 金月指着的正是凌霄送给槐辛的手镯，听到金月问，槐辛一下子愣住了，低头看着手镯，一时间竟然有些紧张，想了想，刚想开口，金月又开口问道 “槐辛，我觉得你的头饰比我的好看许多，在哪里买的啊？” 槐辛愣住，怔怔的说“是琴师给我的，我就带了。” 说起首饰，金月像是想到了什么，起身拍拍手，拉着槐辛，说道 “阿辛，我来的时候，看到许多首饰和成衣店，你能带我去看看嘛？” 槐辛望着一脸期待的金月，心中想到，对方已经十七八岁，正是爱美的时候。不觉得感叹时间飞逝，曾经眼中只有吃食的金月叶开始注意打扮了。 于是槐辛就势起身，说道 “走。顺便带你这个馋嘴猫去江南有名的酒楼吃饭。” 江南有名的首饰店，金月一手拿着一个步摇，一手拿着几个簪子，不断地在头上比划着，对着槐辛问道 “好看吗？” “好看。”槐辛拿过步摇，插在金月发后，说道“很好看。” 金月开心的去看别的东西，槐辛则是示意跟着的侍女去结账。 “哇！”金月看到一个淡青色的纱巾，在身上比划着，说“阿辛，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纱，它是衣服吗？怎么穿啊？” “这是头巾”槐辛接过金月手上的纱巾，轻轻的给对方带上。 带好头巾的金月，脸上只有灵动的眼睛露出来，其他地方在纱巾的笼罩下，有些朦朦胧胧的，显得金月更加的娇俏了。 金月拿着纱巾，在脸上蹭蹭，一脸惊讶地说道“阿辛，真舒服！” “明白了。”槐辛会意回头，却发现侍女已经先行一步去结账了。 等槐辛带着金月吃完饭，灯会已经开始了。 月上梢头，街道两旁挂着油纸灯，纱灯，还有其他各种类型的。 金月情绪一直十分高昂，不时的跑动着，十分的好奇。 经过一水桥，金月拉住槐辛，指着桥上漂浮的河灯，问道 “阿辛，这是什么？我在莲城从未见过。” “是河灯。”槐辛看着像是星空一样的河面说“很多人通过放河灯来祈福或者许愿。” “许愿？”金月望着河面上缓缓流动的河灯，眼中也像有着点点星光。 很多人在桥上看着河面的景色，忽然，金月回头，拉着槐辛，说道 “阿辛，我们也去放河灯！” “什么？”槐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金月拉着离开了。 河道上游，槐辛看着金月打开火折子，点亮一个河灯后，十分虔诚跪坐着，对着河灯说 “希望我们西山弟子每一位以后生活都幸福，每天都快乐，达成所愿。” 说完，拉着在一旁发呆的槐辛说“和我一起放啊。” 槐辛上前，将河灯放置在河水中，看着河灯越飘越远。 金月已经点燃了另一个河灯，低头莫念几句后，将它放置在河中。 金月站起来，发现对面很多人放的河灯带着一根丝带。 第106章 莲城暗门1 “河灯许愿，多是为了祈祷保佑心仪之人，所以会在其中放置丝带，意为思念之情。” 槐辛解释道，金月闻言，脸上浮出一丝粉红，神色间带着羞意，跟槐辛说 “阿辛，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再去买一个河灯。” 话毕就直接转身离开，槐辛看着金月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许久，都不见金月回来，发送了密信，也丝毫没有回应。 等了近一炷香的时间，槐辛终于决定不再等着，回头去找金月。 走了大约百步的距离，槐辛看见地上散落的头巾。 槐辛拿起来，是金月刚刚带着的纱巾，顿时眼神一冷，使出了追踪诀。 不料，有人早有防备，几股同样的灵力散布在不同的方向 发现有人早就盯上了金月，槐辛嘴巴微抿，望着四周的目光越发的冰冷，于是一个密信传给绿绮，随即就向灵气最浓郁的地方跑去。 跑到一个树林中，看到挂在树枝上一件布料，槐辛飞身取下，发现是金阳的裙摆上的布料，上面有几处血迹。 修行者的血迹上有遗留的灵气，并且会散发出来。 想到金月已经受到伤害，槐辛的心情越发的急迫，急忙转身回到之前的交叉路口。 这次，槐辛毫不犹豫的使出了祭司引的符诀。 以祭司指尖血为引，可指引其他祭司或者祭司物品的地点，只不过，此举会惊动在莲城的祭司坛。 今夜过后，莲城怕是会掀起一场风波了，可是到了现在，槐辛来不及再顾忌这些了。 槐辛将指尖血滴在符诀中间，看着符诀变为无数小块，说道 “金系，金簪！” 无数小块的符诀渐渐幻化成冰花的样子，急速朝西南方向飞去，槐辛急忙跟上。 在江南的一座琴坊，绿绮正低头拨弄着琴弦，听着旁边的掌柜说着最近的生意情况。 “我明白了。”绿绮眼神隐晦不明，看到一道密信飞置而来，原本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吩咐道“你下去。” 掌故望着绿绮，脸色隐隐放松，暗暗叹了口气后就转身退下。 绿绮看到密信，眉头微微皱着，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起身说道 “快让醉歌坊的刘掌柜来见我！” 不过一炷香，刘掌柜就已经到达琴坊，见了绿绮，却不想之前那位掌柜一样尊敬，而是行了平辈之礼，举止间隐隐有军人的风范。 绿绮丝毫不在意，反而走到对面面前，面色焦急，问道 “你曾向我说过，有看到‘暗门’之人在街头聚集？” “是。”刘掌柜肯定道。 “那可有探查出他们的据点？” “他们是修行之人，我们不过是…”刘掌柜摇着头，语气带着为难，看着绿绮的脸色，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她…”绿绮欲言又止，最后摇摇头，想了想，示意下人离开。 刘掌柜了然，跟着绿绮来到一个书架旁边。 绿绮收起书架旁边的画架，捏诀，一个暗门隐隐的显示出来。 绿绮和刘掌柜依次进去。 走了数十步，二人到达一个密室。 绿绮拿出一个玉牌，放在房间中间的鼎中，渐渐的，一道黄色的光渐渐笼罩了玉牌，不一会，黄光上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形。 人像渐渐清晰，是土系族长的周洛玉。 “何事？”周洛玉面上没有丝毫诧异，问道“可是上次说的暗门在江南的据点有了下落？” 刘掌柜摇头，向周洛玉行跪拜之礼说道“刘英无能，未能找到，请军师责罚。” 周洛玉示意刘掌柜站起来，转头看着一直心神不定的绿绮。 绿绮跪下，对着周洛玉，说道“我现在实在是束手无策，希望军师念在往日情谊，可出手相救。” “可是夫人出了事？”周洛玉眼神微动，急急询问道。 绿绮点头，说道“金月被暗门的人捉走，小姐给我传了密信，之后，我便再也联系不到小姐。” “为何那么确定是暗门之人？”刘掌柜上前问道“可曾交过手？” 绿绮摇头“具体情况不清楚，不过，小姐在信中明确的说，是暗门所为。” “刘英，拿着这个刑门主司令，去刑门的据点。”周洛玉捏诀，一个旋转的符诀出现在刘掌柜的面前。 “速去！”周洛玉吩咐道。 刘英急忙离开，绿绮脸色神色还没有丝毫的轻松。 “我会给焰君消息。”周洛玉说“你现带着原地，不要轻举妄动。” 绿绮点头，看着周洛玉的影像渐渐消失。 另一旁，槐辛跟着冰花样子的符诀来到了一个村庄。 村庄外，槐辛在树林中暗自观察，发现整个村庄被笼罩在一个结界下。 如果这时进去，说不定就会和外面失去联系，槐辛衡量许久，取下一个发髻，划伤自己的手掌，将血抹在发髻上，然后捏了一个诀伏在上面。 发现联系不上自己，绿绮一定会联系莲城的人，等追踪到这里，拿着此簪进入村庄，便可以追踪到自己的位置。 槐辛随意包扎了一下伤口，就步入村庄。 村庄中，有人在树下乘凉，有老妇纳着鞋底，还有几个小儿在其中嬉闹。 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的村庄情景。 可是，槐辛总是感觉到有隐隐约约的诡异感。 一个吸着旱烟的男子，看见槐辛从自己身边走过后，颤颤巍巍站起来，转身回到身后的打铁房去。 槐辛回头，看着那汉子，眼睛眯了眯，感觉有些怪异，右脚刚刚移动，却看到冰花朝前飞去，只好转身跟着冰花。 吸着旱烟的男子，进屋后，急忙走到一打铁男人旁边，问道 “你发觉了吗？” 男子将打好的铁放在水中，铁发出吱吱的声音。 “发觉了，这个灵力比刚刚的更澎湃。” “那我们要不要。”吸旱烟的男子，说着举起右手，做了一个灭口的手势，由加上一句“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这样好的猎物了。” “等老大发话！”打铁的男子交代到“不要轻举妄动。” “也不知道这次可不可以成功。”吸旱烟的男子语气带着不甘心“这都第几个了。” “行了。”男子放下打铁的器具，说道“若是老大可以在暗门更进一步，我们就有更多的机会。” 另一边，槐辛跟着冰花，站在一个村里的像是祠堂的地方。 槐辛准备进去，这是听到背后有一个幽幽的声音，阴柔诡谲 “你是谁？” 第107章 莲城暗门2 槐辛回头，看见一个老妇站在自己身后。 老妇的额头上有一个奇怪的像是被灼伤的痕迹，皱纹爬满了脸颊，眼睛一个是青色，一个是灰色，像是死鱼一般嵌在眼眶中。 整个人散发出阴冷的感觉。 “我妹妹走失了，”槐辛一只手放在身后，默默地使出千冰刃，几个冰刀飞快的在掌心旋转“你知道他她在哪里吗？” 老妇看着槐辛，左右歪歪头，嘴巴一咧，说道 “有意思。” 槐辛皱眉，稍微后退几步，看着老妇紧了紧袍子，盯着槐辛，忽然张口说 “这么担心的话，要不要去陪陪她？” 说完，起身朝槐辛奔去。 见状，槐辛下意识的调出尚清衣，右手使出千冰刃格挡对方的攻击。 老妇看着槐辛安然无恙，眼睛眯了眯，将自己披的袍子扔到一旁，张开双手，像是一个秃鹫一般，无数的黑烟从她的身后冒出，黑烟落在地上，幻化成一个个妖怪。 是妖力！槐辛急忙起身，在使出千冰刃射向妖怪的同时站在祠堂屋顶，一时间和那悬浮的老妇隐隐陷入对峙中。 那妖怪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前赴后继的朝槐辛跑去。 小鬼难缠，即使以槐辛当前的修为可以轻而易举的除去这些小妖，但是架不住这源源不绝的妖力重新聚集后再次攻击的小妖。 “你与妖同修？”槐辛望着老妇，眼神憎恶，说道“真是修行者的耻辱！” 闻言，老妇高升笑起来，一只枯木般的手指着槐辛，言语带着讽刺 “老妪不曾进入莲城，修行者？哼，我才不稀罕这个称呼！” 说完，右手手以掌形朝下盖住，左手捏诀说道 “今日，你这一身修为，我便收下了！” 一圈黑风旋转着朝槐辛奔来，槐辛堪堪躲过，调出灵琴，抬手拨弄。 琴音缠绕，渐渐化作一张大网，将化形为妖的妖力笼罩住，这才专心的对着那黑风。 老妇当下明白槐辛的打算，也开始变化符诀，准备速战速决。 槐辛看着黑风，双手拨弄，七丝琴弦上分别幻化出十几缕灵气凝聚成碧色的丝线，刺透黑风，朝老妇射去。 老妇躲避不及，一手被刺伤，紫红色血液滴落，老妇也被迫回到地面，望着槐辛的目光越发的凶狠。 “啊！”老妇还未受伤的手捏诀，四周游离的妖力开始朝老妇涌入，渐渐的，将老妇包围住。 槐辛不管在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未见过此种情形。 若对方是妖，自己决对毫不留情的击杀。 可是，偏偏，对方是个人。 槐辛皱着眉，之前自己留有余地，全是因为心里有些为难。毕竟，再怎么憎恶对方，在槐辛眼中，对方还不是妖。 看着面前的黑气越来越浓郁，槐辛微微凝神，神经紧绷，开始进入防备的状态。 无数个黑球腾空而起，朝槐辛砸来。 槐辛起身，却还是被一个黑球打中，为了稳定身形，急急忙忙抓住房檐，作为过度，安稳的落在地上。 肩膀有些灼热感，槐辛按了按，手上觉得有些粘稠，低头发现手上全是血液。 接着肩膀才传来刺骨的疼痛。 槐辛抬头，发现那老妇的眼睛已经完全变为青色的了。 晶莹透亮，完全就是妖的眼眸。 槐辛调出灵琴，手指一滑，指尖有血珠冒出。 槐辛凝神正对着老妇，一手捏诀。 这是妖，槐辛心中已经十分肯定，放下不在留有余地，决定杀了对方。 无数冰棱朝对方射去，就在快要到达时，像是触碰到什么屏障一样，全部碎了。 槐辛不解，刚刚起身，感到一个利器刺入自己后背。口中涌上一股惺甜，槐辛倒下的瞬间，吐出一口血。 槐辛觉得自己四肢开始麻木，失去知觉，是妖毒。 槐辛努力的睁开双眼，看着一个高挑的男人出现在院子中间。 “我说了多少次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男子的语气同样阴柔，语调带着些调笑。 老妇渐渐的收敛了黑气，又披上了袍子，对着男子微微弯腰。 “哥哥怎么才来，我差点儿就对付不了这个修行者了。” 男子望着瘫在地上的槐辛，说 “你心急了，她不是你的对手。” “我从未见过暗含如此充沛灵力的内丹，所以着急了些。” 男子闻言笑道 “这次我们捡了宝，把她关入山，等一个好时辰，吃了她的内丹。” 男子阴测测的说“说不定，我们的修为又可以涨许多。” 听到这里，槐辛终于支撑不住，昏了过去。 槐辛醒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溶洞中。自己被绑在一个圆柱上，双臂和腿都被绑着，不能动弹。 槐辛尝试着调动灵力，却发现自己被绑着的铁链抑制了灵脉，丝毫不能调用。 正苦思对策的时候，一个小男孩拿着一个石碗进来了。 槐辛停止动作，看着进来的男孩向自己走来，右手举起石碗，说 “吃。” 声音嘶哑，完全不像是七八岁的孩子该有的声音。 槐辛看着在自己嘴边的石碗，里面不知道装了什么，散发出阵阵酸味。 槐辛扭过头，男孩儿明白了槐辛拒绝的意思，也不强求，又抱着石碗，准备出去。 “等等！” 槐辛叫住男孩，男孩顿住，但是没有转身面对槐辛。 “你可有见过和我一般大的女子？”槐辛不知为何，就问了出来。 本来不抱希望，却没曾想，男孩听后转过身，点点头，右手指了指槐辛身后。 “她在你后面的那个山洞。” 得知金月的处境和自己一般，槐辛暗暗舒一口气，不过望着男孩的眼神有些疑惑。 “我爷爷说你是好人。” 男孩指了指石碗 “爷爷把我们吃的饭分了一些给你。” 得知男孩并无恶意，槐辛有些愧疚。 “对不起，我不饿，我……” 还未说要，男孩就打断道，了然的点点头，说 “爷爷说你是神仙，看来果真是如此。” 说着就转身离开。 槐辛看着对方的背影，想到自己昏迷前那两人的对话，眼色一暗。 这是何处？有哪些人盘踞？为何有这样奇怪的修行者？金月怎么样了？ 槐辛心中思索，自己必须要搞清楚。 可低头看着自己的处境，槐辛不禁苦笑，自己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啊。 第108章 莲城暗门3 不过两个时辰，那男孩又过来了。 不过，这次男孩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木雕，男孩走近槐辛，细细打量了槐辛，又比划着木雕。像是在比较什么一样。 “你在干什么？” 槐辛面带疑惑。 “呐，你和这个神仙姐姐一模一样！”男孩的声音带着兴奋。 “样子一样，神情一样，连手上的手镯都一样。” 说着，男孩把木雕举着放在槐辛面前。 槐辛看着眼前勉强可以看出人形轮廓的木雕，实在看不出自己和它哪里相似。 这时，一老者缓步进来，看着男孩，眼光慈爱。 “阿铁，我有话和这位姑娘说。” 老者交代着，看着男孩捧着木雕讪讪地离开。 “我家孙儿今年十二三岁了。”老者迎着槐辛惊讶的目光，拿出一个钥匙将槐辛从圆柱上解绑，一遍说到“可是，不管是身形，还是心智，都和七八岁小儿无异。” 槐辛看着老者面露出悲痛的神色，心中触动下更是不解，正在疑惑中，忽然见老者跪在自己面前。 “请水祭司大人救救我的孙儿！” 槐辛心底大惊，面色却不显，只是说话的语气带着些冰冷 “莲城水系祭司尚在闭关，你认错人了。” 老者抬起头，将遮盖自己额头的头发掀起。 是一块碧色莲花的印记。 这块印记？槐辛瞳孔微缩，再次仔细打量对方，渐渐的和记忆中一个小男孩重合起来。 “五渔村？”槐辛喃喃自语，自己和哥哥云游的时候，经过一个被妖荼毒的村子，自己从中救了一个五岁的男孩，为了驱散他体内的妖毒，下了水系的莲花结印在其额头。 见槐辛想起，老者面色大喜，再次行跪拜之礼。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们已经一百多年未见。你为何？” 槐辛欲言又止，老者很快就听懂了对方的意思。 “说来话长，五渔村现在已经是暗门的污秽之地。这里很多人求死不得，包括老夫。”老者摇头不愿多言，接下来说的话，语气带着托孤之意 “老夫有计划可以让祭司大人和您的同伴安然离开这里，只是请祭司大人带着我的孙儿，离开此地。” 周珞玉赶到刑门在江南的驻地后，得知绿绮已经赶到槐辛最后留下记号的地方，又不停歇的赶过去。 到了发现，不止绿绮，还有凌云和凌霄也在那里。 “怎么护法阁也来了？”周珞玉看着凌云冷着一张脸，刻意把语气说的很是嫌弃“刑门的事，护法阁不可插手。” “刑门对付暗门，我们去找人，冲突吗？” 凌云丢下一句话就离开，周珞玉看着对方的背影，嘴角上扬，微微摇摇头。 绿绮走来，神色担忧之色更盛，指着前面的一片荒地，说到 “最后的灵力残留在这里，然后就再也找不到方向了。” 周珞玉看着绿绮指着的空地，眼神暗了暗，转身对着一个蒙面人问道 “这里附近可有可疑的地方？” “四十年前，这里有个五渔村，可是几乎是一夜之间，村子就消失了。” 蒙面人说着自己之前探查到的消息，还想细说，就被周珞玉打断。 “先看看有没有妖修之地。”周珞玉示意道。 另一边，凌霄站在树下，脸上的神色被树阴笼罩着，隐晦不明。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凌云发现自己弟弟的异状，上前问道。 “阿辛来过这里。”凌霄伸手抚摸着树干，言语十分笃定。 “槐辛最后灵力确实在这里滞留”凌云皱着眉，看着凌霄，安抚道“我们会找到她的。” 凌霄摇头，面向凌云说 “大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阿辛一直就在这里，我感觉得到。” 凌云不解，望着凌霄，眼神中有些许疑惑。 “大哥觉得我疯了，对吗？这里明明是一片荒地。” 凌霄扭头，看着前面的景色，继续道 “可我就是无比的相信，阿辛就在附近，像是感应到了一般。” 刑门有一批人已经进入山中探查，其他人则是在原地等待消息。 另一边，槐辛在山洞之间的道路中，谨慎的跟老人身后。 “前面就是关押祭司大人同伴的地方，里面有许多不堪之事，希望祭司大人不要过于停留。” 老人低声交代到，披着老人衣服的槐辛点头，二人于是进入洞中。 看见几个房间，里面有些大着肚子的妇人，可是言行举止却不像正常人。 一妇人抬头，天青色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槐辛。 槐辛看着这双眼珠，一下子愣住了。 是妖的眼睛。 “这是？”槐辛不敢相信，停止了脚步。 “她们是被用来孕育妖的后代。”老人低着头，掩面道“时间不早，天快亮了，祭司大人快走。” 接下来。槐辛还看到像是怪物一样的孩子，有的耳朵是尖的，有的手爪是狼的模样。 有人拿着这些无辜的生命来试探和妖的融合的可能。 槐辛意识到这一点，眼眶发红。 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终于，走到尽头。 槐辛一眼就看到躺在里面的金月。等老人把门打开，槐辛上前，发现金月已经陷入昏迷。 “阿月！阿月！” 槐辛尝试唤醒金月，却没有什么效果。 老人走上前，将刚刚点燃一寸长的香放在金月鼻子下方。 金月微微睁开眼睛，看到槐辛，面露疑惑 “阿辛？” 说着打量着四周，问道 “这里是哪里？” 老人示意两人快走，忍不住催促到 “祭司大人，时间不早了，我们要赶紧离开！” 金月还在迷糊些，听到‘祭司大人’后微微有些清醒，望着槐辛，惊讶道 “阿辛，他叫你什么？！” 槐辛暗叫不好，却来不及解释，只得拉起金月，说到 “离开要紧，我们先出去再说。” 走出山洞，金月被里面超出自己认知的景象有些吓得呆住了。 “阿辛，那是些什么啊！” 老人转过身，对着槐辛跪拜下来。 “沿着这条路，直走，便可出山。我已经让我的孙儿在山下等着，希望祭司大人可以将他带离此地。” 话音未落，从空中传来一阵阴测测的讥讽声 “你们要离开去哪里呀？” 第109章 莲城暗门4 听到声音，槐辛急忙拉着金月和老者离开原地。 刚刚站定，槐辛之前站立的地方被突然飞来的石头砸出了一个大坑。 槐辛抬头，看见之前在村庄祠堂前的老妇和偷袭自己的男子缓缓走来。 槐辛上前，挡在金月和老妇的面前，面对着那二人神情防备。 “阿辛？”金月不解，不过另一只手也护住了老者。 “阿月，保护好自己。”槐辛交代到，“找到机会，就赶紧离开。” 听见槐辛的话，男子痴痴笑了一声，接着横眉道 “来了想跑，做梦！” 话毕，一圈黑气围绕着槐辛三人，缓缓升起。 槐辛调出灵器，金月调出剑，而老妇和男子也不甘示弱，明明是深夜，一双眼睛绿莹莹发光，男子的渐渐腾空，槐辛才发现，对方的下半身体，是几尺长的尾巴。 男子的尾巴朝这边扫来，槐辛推开金月和老者，起身跃至老妇和男子中间。 琴音铮铮作响，一时间竟然拖住了那二人的进攻的趋势。 “快走！朝莲城方向跑！” 槐辛吸引了二人的注意，朝金月示意道。 金月犹豫再三，拉着老者转身，却没有走几步，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腹中发作，金月一时没有控制好身体，跌倒在地。 “孩子！”老者急忙拉起金月，看着金月霎时惨白的脸色，大惊道“可是中了妖毒？” 一旁的老妇见状，转身朝金月追来，说 “可不是呐，好不容易捉到一个合心意的修行者，我可得做个防备以防万一啊。” 说着，一只手扬起，手像是鹰爪的样子，无限变大，朝金月和老者打下。 金月反应不及，就在感觉离自己一人远的时候，一人忽然挡在自己和对方的面前。 “千冰刃！” 冰刃过后，一道坚韧的冰墙包围住老妇和那男子。 “阿辛！”金月喃喃道。 “周伏诀！” 布下周伏诀，槐辛急忙转身架起金月，说道“快走！” 老者帮忙搀扶，三人慌忙朝山下跑去。 走到几百米远，身后传来‘轰’的声音，槐辛心中知晓自己的千冰刃已被破，脚上的脚步加快。 “祭司大人！”老者突然停下，对着槐辛说“请祭司大人一定不要忘了老朽所托。” “怎么？”槐辛诧异，看着老者十分不解。 “我们五渔村，虽然白日和普通的村庄无异，但是夜晚就会变成嗜血的妖物。我们心中万万不肯，却无奈如人偶般被暗门牵扯，今天，是时候做个了断了。” “想到还有无辜的村民后代被圈在后山，我心里就再无生志，希望祭司大人回去后，可以解救后山无辜的村民。” 老者站起，口中吹哨，槐辛看着几十匹狼朝这边奔来。 “小阿九”槐辛愣住了，张嘴就喊出百年前那个小儿的名字。 “请把这个，交给我的孙儿！” 槐辛抬手接住，是一个拨浪鼓。 老者身形渐变，竟然成为一个一人高的狼，带头朝后面跑出，还长吠一声，槐辛听出来对方是让自己和金月赶紧走。 看着无数的猛兽，槐辛眼眶渐红，但心中知道不能耽搁对方用命换来的时机，转身离开。 “阿辛。”金月的眼泪落在槐辛的手背上。 “我们走。” 终于到山下，槐辛闻着山中弥漫越来越浓厚的血腥味，心中越发的悲切。 “神仙姐姐！”一直蹲坐在一石头上的男孩看见槐辛，立马站起朝槐辛跑来，说道“我等了好久了。” 说毕，伸长脖子张望着，面带疑惑，歪着头，问道“我爷爷呢？” 槐辛腾出右手，轻轻的拍了拍对方的头发，槐辛尽量带着微笑，拿出拨浪鼓，说着 “爷爷让我们先走，我们一起离开。” 男孩闻言，接过拨浪鼓，乖巧的点头，左手牵着槐辛的右手，跟着槐辛一起离开。 金月已经感受不到腹痛了，感觉眼前的景色越来越黑，终于倒了下去。 “阿月！”槐辛蹲下，将金月扶起靠在石头上。 “快走！”金月微声说道，说话都带着些气喘声，估计此刻连呼吸都比较困难了。 看着金月不自觉的开始吐血，血是乌黑色的。 忽然一阵飓风刮过。 “神仙姐姐！”男孩稚嫩的声音响起。 槐辛回头，发现男孩被老妇抓在手中。 老妇捏着男孩的脖子，对着才赶来的男子说 “我就说留着那些村人就是祸患，你非不听，这不耽搁我们许久时间。” 男子不紧不慢，挥了挥手，空气中的血腥味更加的浓郁了。 “都处理了，就别说了。” “你放开那个孩子！”槐辛调出琴，对着老妇说道。 “哎呦，忘记了。”老妇右手轻轻一捏，把男孩朝槐辛一丢，说道“给你就是了。” 槐辛急忙接过孩子，发现怀中的孩子已经没有气息。 槐辛牙关紧咬，望着老妇，目中像是要喷出火一般，浑身发散出冰冷的气息。 “哎呦，生气了！”老妇无谓的耸耸肩，像是想到什么一般，把一个狼皮也丢掷在槐辛面前，说道“让他们爷儿俩做个伴，我也算是有情有义。” “寒剑咒！” 槐辛放下男孩，双手捏诀，百来个光圈环顾在老妇中间，无数个冰剑从光圈射出，直直的对着老妇。 一直束手在旁的男子发现，急忙将老妇退开十几米远，顿时，二人的手臂都被划伤。 “本来觉得好玩，想逗几下。”男子的语气阴仄，对着槐辛说道“可伤了人，就不好玩了。” 一道黑风过来，槐辛反应不及，被对方的尾巴扫在地上。 槐辛顺势拨弄琴弦，无数琴弦割开了对方的尾巴。 男子感到伤害，更加愤怒，抬手准备发功，被一旁的老妇制止到 “哥哥，刑门人来了！” 男子回头，看见几个蒙面人朝这边赶来。 “快走！”男子急忙回身。 一道箭划破夜空，直直的朝男子射来。 老妇挡在男子面前，那箭插入老妇的腹间。 “妹妹！”男子语气带着急迫，恶狠狠看着来人，犹豫一瞬后，背着老妇离开了。 槐辛站起来，刚刚摔得太狠，五脏六腑都有些疼。 “可是莲学槐辛学子？”大约三个人凑上来问道。 其余几人围着金月，槐辛一步一步的朝金月走去，看着其中一个人朝着槐辛背后那人摇头，说道 “妖毒过深，来不及救治了。” 第110章 我们回家 “让开。” 槐辛走到金月面前，对挡着自己的蒙面人说道。 蒙面人见跟着槐辛身后的队长点头后，才起身离开。 “老大！”一直再外围测量的蒙面人上前，对着队长说道“不过三里的地方，有妖修之地。” “有多少人？”队长看着不远处的山头，问道。 “应该是江南的一个分据点，百来人。” 队长看着金月的槐辛，思考片刻后，对众人说 “小七前去禀告主司”队长说着，扭头交代到“山下荒地的阵源就在这里，老二和小五先去破了阵法，起码要让原貌现形。” “小六留在这里，其他人，和我去探测妖修的地方” 众人依言行事，一时间，只留下老六站在槐辛身后。 “阿月。”槐辛伸手探测对方的情况，发现妖毒已经侵入肺腑，确实几乎无力回天。 槐辛拿出上次自己在诸天殿救了凌霄晕倒后，烟如眉给的那颗灵石。 这颗灵石是镶嵌在保管祭司令的盒子上的七块灵石之一，可以吸附妖毒，只不过，怕是用过之后，灵石灵力不再，自己再也无法打开保存祭司令的盒子了。 这一世，与祭司令无缘了。 槐辛看着陷入昏迷的金月，心中一定，一手捏诀，灵石缓缓浮动在空中。槐辛右手点了点金月的额头，牵引出一丝灵力，并包裹着对方的灵力到达灵石处净化。 和金月的命比起来，祭司令，却是无关紧要的了。 站在槐辛身后默默打量的小六，看着眼前的情景，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因为那带着些妖力的灵力在经过灵石后，就被洗涤干净一般再次进入金月的身体。 几个周转回合后，从金月身体中引出的灵力再也没有一丝妖力。 而灵石也渐渐变得浑浊，粗糙，和普通石头无异了。 槐辛收起阵法，看着灵石掉在地上，垂眸片刻后，起身，对着小六行了一礼。 “麻烦这位前辈，送阿月回到莲城。” 小六看着槐辛走到刚刚才失去体温的男孩面前，问道 “老大交代我要看好你直到主司前来，你现在是去哪里？” 槐辛蹲下，将男孩掉落的拨浪鼓重新塞到对方的手里，脱下自己的一件外衣披在男孩身上，神情严峻，语气冰冷 “了结该了之事。” “你…”小六想开口阻拦，忽见槐辛披上一件衣服，波光潋滟，微微生华。 尚清衣？是尚清衣！小六心低震惊，也就放任对方离开了。 槐辛起身飞置几处洞口之中，找到一高石，盘腿坐下，置琴于腿上，双手微微拨弄。 顿时妖力凝化成的鬼一下子烟消云散了，变成了一团死气在地上浮着。 不一会，洞口的火把都被妖力掩盖了。 再也感觉不到妖力波动，槐辛收起琴，朝后山走去。 走了几步，停下，发现前面，站着六个不人不妖之人。 月光下，槐辛辨认出其中几人正是之前在山下村子中见到的村民。 六人同时摆好阵势，是灭魂阵，槐辛认出来后，眼睛一眯，毫不畏惧，起身迎上。 另一边，山下的绿绮等人还在着急的等着出去探查消息的刑门人。 “不要担心。”周洛玉看着一直走动不安的绿绮，安慰道“我派去的人在刑门也是前十的队伍，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绿绮闻言虽然点头，但是脸上不安的神色丝毫没有缓和。 凌云看着一片荒地，忽然感觉到一阵灵力的波动。 “大哥！”凌霄跑过来，问道“大哥你感觉到了吗？” 知道凌霄再说什么，凌云点头，说道“应该是阵法破了。” 不一会儿，一个村庄慢慢的显现出来。 众人进入其中，发现里面有很大的血腥气。 刚刚踏入一个路口，大家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地上，全是尸体，还在流血的尸体。 “怎么会？”绿绮捂住鼻子，眼泪一下子出来了“那小姐呢？” 凌霄见状，急忙开始搜查村子，跑了两三便，还是没有看到槐辛的影子。 这时，一人来报，说道 “雀队小七来报，已经发现莲学学子的踪迹。” “快带我去！” 周洛玉回头，看见和自己同声而出的凌霄，愣住了，一时停下了脚步。 “族长？” 小七有些迷茫，族长这是走还是不走？ “带凌家公子去。”周洛玉定了心神，属下没有说槐辛其他消息，说明槐辛并没有大碍，而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是解决暗门的事情。 看着凌霄和绿绮急匆匆跟着离开，周洛玉的眼神带着些看不懂的神色。 凌霄一行人在途中刚好遇到背着金月下山的小六，金月还在昏迷中。 “阿月！”凌霄上前，发现金月无事后，暗暗舒口气，回头，看着交头接耳的蒙面人，问道 “槐辛呢？” “她去后山了。”蒙面人回答道“她不让我跟着，说是有恩怨要了。” 凌霄闻言，急忙起身朝后山奔去。 绿绮准备跟上，却被凌云拦了下来。 “小姨还是在这里等着，这样槐辛和我也会安心些。” 凌云从小和弘多木一样，称呼自己小姨，绿绮只好点头留下来照顾金月。 另一边，槐辛看着第三次出现的村人，暗暗的咬了咬牙。 躲过对方的攻击，却因为体力的问题，没有办法回击，只能先与对方周旋，等找到一击毙命的机会，再出手。 半柱香时间过去，尚清衣上已经全是血，槐辛的指尖，也不断有血珠冒出。 终于解决了最后一个。 槐辛有些颤颤巍巍的朝洞口走去。 在洞口深处，不见男子，只留有老妇人在吸食一个妖怪的妖丹。 “真是毫无道义，不知羞耻。”槐辛说着，双手拨琴，琴弦幻化成丝，朝老妇飞去。 老妇堪堪躲过去，槐辛发现之前对方受伤的地方已经好了七八。 “来啊！”老妇开始召集黑气，对着槐辛说“你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槐辛收起琴，一手捏符 “寒剑咒！” 耗尽了灵力，槐辛站着都觉得有些费力，只是希望这一击可以让对方毙命。 黑烟散去，老妇仍然原地，虽然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但是却仍然站着。 一道黑烟，槐辛被击打到洞中的石柱上，‘碰’的一声，又滑落在地上。 槐辛张了张嘴，已经说不出来话，眼看着老妇离自己越来越近。 自己的神志也有些飘忽。 这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语气带着三分急迫，七分担忧。 “离火剑！” 不知是谁的符诀，槐辛看着三把通红的剑旋转的插入老妇的身体，老妇惊诧着，睁大双眼，倒下。 一人朝自己跑来，穿着鲜红的衣服，手上的剑柄绑着一个带玉的剑穗。 是凌霄，槐辛反应过来。 对方跑到离自己一人远的距离，突然间停住了，向槐辛伸出手。 槐辛看着凌霄，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于是吃力的伸出右手，想要搭上。 袖子落下，槐辛看见自己手腕上的手镯，雕刻着梨花的白玉手镯，一瞬间，忽然觉得安心了一般，没有了支撑力，整个人昏了过去。 “阿辛！” 槐辛听到凌霄叫着自己，恍惚中，自己好像被抱起来，一人在自己耳边，轻声说 “阿辛，我们回家。” 好，槐辛心里应着，我们回家，接着，就放心的，毫无顾忌的，陷入无边的黑暗。 第111章 重逢 刑门的人已经开始清理后山，忽然，从一处山洞弥漫出巨大的妖气。 凌云急忙朝那个洞口奔去，发现站在外面的雀队的老三。 “你怎么…”还未问出口，凌云就看见凌霄抱着槐辛从里面出来。 “先下山。”老三开口道“静音楼的人在山下等着。” 凌云上前，想接过槐辛，不料凌霄微微侧开身子，躲了过去。 “我自己来。”凌霄对着凌云说，声音有些嘶哑。 闻言，凌云默默跟在凌霄身后，看着对方的背影，目光难测。 槐辛醒来的时候，已是正午。 睁开眼，发现坐在自己旁边，右手支撑着脑袋休息的凌霄。 槐辛想起自己昏迷前的场景，微微侧头，打量着对方。 一年多不见，凌霄脸上的棱角更加的分明，散发出来的气质也更加些厚重和沉稳，轻狂的少年气几乎没有多少了。 槐辛细细的打量对方，忽然，凌霄睁开眼睛，猝不及防，槐辛的目光和对方对上了。 看着凌霄直白的眼神，槐辛眨眨眼，转移了视线，有些尴尬。 凌霄见状，低低笑了起来，说道 “醒了？”声音低沉，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的声线，还有些磁性。 槐辛并不搭话，侧身想要起身，刚刚移动，就觉得后背发疼，当下嘶了一口气。 凌霄急忙起身，将槐辛扶起来，动作小心翼翼，生怕碰到对方的伤口。 槐辛看着近在咫尺的凌霄，苍白的脸上微微带着笑意。 “怎么？”凌霄不解。 “一年不见，你变了许多。” 槐辛低下头，说道“我有些恍惚，在山洞时，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人。” 凌霄低头，看见槐辛手腕上的手镯，忽然拉住对方的手，槐辛挣脱未果。 “阿辛，这一年，我很想你。” 槐辛不敢看着凌霄的目光，微微闪躲。 看着槐辛躲避的样子，因为看到手镯心中又有些期待的凌霄渐渐明白了，放开了对方的手，眉头皱了一下，又无奈的笑了笑。 “你没事儿简直太好了，带你离开山洞后，我才开始恐惧。” 凌霄挺直了身体，也稍微拉开了与槐辛的距离。 “金月呢？还有那个男孩，你们怎么处理的？” 槐辛岔开话题，主动询问道。 “金月还在昏迷中。”凌霄想了想，回到“男孩是谁？我没有看到啊。” “就是那个…”槐辛刚刚开口，房门打开。 周洛玉，绿绮，还有之前在山上救了自己的几个人进来了。 “你醒了！”绿绮看见槐辛，急忙上前，拉着槐辛的手，眼睛有些肿，想来也是一夜未睡。 “对不起，琴师。”槐辛有些抱歉“让你们担心了。” 凌霄站了起来，看见周洛玉，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离开。 “打扰一下，我有些事情想要问槐辛。”周洛玉上前，打断了一直在说着自己担忧之情的绿绮。 绿绮于是起身退到一旁。 周洛玉看着槐辛，忽然行了一礼。 槐辛心中大惊，此礼正是各族族长拜见祭司和城主才行的礼仪，且其中动作和寻常同门的礼仪即为相似，只不过，正对着周洛玉的槐辛，看着对方的动作，心中确定，周洛玉已经知道自己是水祭司之事。 “请你详细描述一下，和你打斗的人的特征。”周洛玉开口，说道“我们需要确定，是否是暗门中人。” 槐辛一一说出那老妇和男子的面貌，还有最后和自己打斗的那三匹人。 “这些人虽然说是人形，但是身体或多或少，有一部分有妖的特征，甚至，”槐辛顿了顿，说道“甚至领头的两人释放的完全不是灵力，而是妖力。” 周洛玉心中了然，回头朝一个蒙面人问道 “可是暗门阴宗？” “是！”蒙面人说道，随即又开口说“我去后山看了一下，其行为是历来发现的阴宗行事最狠厉的一个。” “他们所作所为，令人发指。”槐辛眼中带着些恨意，语气轻颤“他们将妖力注入孕妇体内，使其腹中小儿吸收结成妖丹。” “再将妖的一些部位嫁接到人的身上，让人看着不人不妖。” “最可恶的是，他们不知道对无辜的村民做了什么法，村民竟然都变成兽形。” 凌霄看着微微颤抖的槐辛，从未见过槐辛这样毫不遮掩的表露出情绪，惊讶之中，看着槐辛的眼神越发的心疼。 “金月至今未醒，静音楼的医者说，是因为之前妖毒侵入了元神。可是，经过探测，，金月体内只有残余不多的妖毒。”周洛玉望着槐辛，问道“槐辛姑娘可知为何？” 槐辛看着周洛舟，发现对方的眼中真的是毫不知情的询问神色，当下有些犹豫。 若他知道自己是水祭司，则应该清楚，保管祭司令的盒子上七个灵石的作用。想到这里，槐辛也不愿解释，微微低头。 周洛玉见状，知道槐辛不愿说出原由，也没有懊恼，而是微微一笑 “不过金月姑娘无事，自然是最好的，我就不耽误姑娘休息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 一蒙面人注视着槐辛，槐辛感受到目光，抬头回望，认出跟在周洛玉身后的是之前看着自己给金月治疗的蒙面人。 槐辛皱着眉头，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暗自计较。 “等等！”槐辛出声叫住了对方，周洛玉停住脚步，转身望着槐辛。 “那个孩子，”槐辛问出口“那个男孩，还有他旁边的一匹狼，你们怎么处理了。” “都葬在了后山。”周洛玉回到。 槐辛点点头，看着周洛玉出去后，强撑着下床，说道 “我要去看看。” “等你在好些了再去把。”绿绮拉着槐辛坐在床上，劝解到“也不差一时半会儿。” “我要去！”槐辛看着绿绮，眼中甚至泛起了泪“小阿九的托付我没有做到，我对不起他，更对不起他的孙儿。” 绿绮看着这样的槐辛，阻拦的话是再也说不出口。 “我去找静音楼借个轮椅。”凌霄说罢，急急忙忙跑出去。 一个时辰后，槐辛看着面前的山包，心情更加的沉重。 “很多人分不清到底有哪些人氏，所以就都葬在这里了。”凌霄指着一个石头，说道“没有找到村志，所以就只立了一个石牌。” 第112章 身份被发觉1 一阵风吹过，槐辛从地上拾起一个拨浪鼓，放在手中打量许久扭头对推着自己的凌霄说道 “凌霄，我想单独待一会儿。” 闻言，凌霄点头，说道“我就在不远处，有事儿叫我就是。” 凌霄固定住轮椅，离开前忍不住交代道。 “好。”槐辛看着凌霄，笑着应答。 看着凌霄离开后，槐辛低头，手上默默转动着拨浪鼓，发出‘咚咚’的声音。 “小阿九，我终于可以确定，他就是我的天劫。” “以前我不想承认，可是现在，我却没有办法自欺欺人了。” “可是，我有些害怕。” 槐辛不在转动拨浪鼓，看着面前荒凉的景色，继续自言自语 “我记得五渔村，当时被一幻化为人形的妖物侵扰，恰好遇到在人间游历的我和哥哥，还有沈慕秋。” “我们让整个村子免于妖的荼毒，这是因；如今，小阿九你用整个村子的命换了我的逃生，这是果。” “因果循环，谁都逃不过，包括我。” “所以，我很害怕。” 槐辛垂下眼，一滴泪落在拨浪鼓上。 “他们都说我哥哥成仙了，可是我却觉得，他消失了。” “我很孤独，很无助，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是我不能告诉慕秋哥哥，因为他的境地比我还糟。” “明明知道，这一世不可能从心所欲，可是，我这次醒来，却无比的渴望，有一次随心而欲的机会。” 槐辛抬起头，眼中的泪渐渐又回了进去，但是眼眶却变得无比通红。 “可我不能。” 山风越来越大，槐辛的头发被风吹着飞扬着。 “小阿九，对不起。”槐辛将手中的拨浪鼓轻轻放在石碑上“阿铁，对不起。” 槐辛眼神变得幽深，语气也带着决绝 “我会让伤害你们的人，血债血偿！” 槐辛和凌霄回到刑门临时的驻扎之地，又被周洛玉请了过去。 “你可见过这人？” 周洛玉说着，示意阿厚将画卷递给槐辛。 画上的人，半人半妖，上身是男子的样子，下身却是一条蜥蜴样子的尾巴。 “就是他。”槐辛语气带着压抑。 周洛玉点头，看着槐辛，说道“他的妹妹，老妪的外形，已经被你和凌霄杀死了。” “他是暗门何人？” 槐辛第一次想要知道，所谓莲城反叛者的组织，暗门，到底是什么样的。 “他叫巫骨，是暗门阴宗宗主手下的一个堂主，其手段最为血腥残忍。” 周洛玉转向槐辛，说道 “暗门，成立近六十年，虽然都是以与妖同修为本，但是已经分化为两宗。阳宗，主要是御妖驯妖，使妖和自己公用一个元神，以此提高修为。” “而阴宗，则是通过吸食妖丹，甚至修行者的元神来提高修为，更有甚者，如巫骨一般，融合妖和人，混淆血统。” “阴宗虽然比不上阳宗的势力大，但是，其修为增长过快，即使手段残忍，仍有些人甘于放弃自己的良知，食用妖丹，甚至和妖用同一个身体。” “更甚者，会吸取修行者的元神，灵脉灵力。”周洛玉叹口气，说道“刑门成立，就是因为那一年，有一界的莲学弟子在去大凌历练的时候，全消失无踪，等发现时，已经都没有了元神，灵脉皆枯，很多人死去，而活着的再也没有了修行的可能。” 槐辛的手指紧紧的扣着轮椅，问道“那为何，现在都还没有除尽暗门？” 槐辛的问题是很多人的疑问，天下的修行者都出自莲城，而莲城在世人的心中地位超然，若是一定要除掉暗门的话，在众人眼中，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其一，是人们想要变强的欲望。”周洛玉背起手，说道 “灵脉不通，灵根不全，甚至灵力不够充沛，都不能进入莲城修行。可这些人，有修行条件的人，他们会心甘情愿的回去再当一个普通人吗？” “人一旦被挑起了欲望，并且得知有一丝成功的可能，那些没有道德良知的人，就会变得不择手段。” “其二，是因为一个传言。” 周洛玉叹了口气，面向槐辛，问道“你们觉得，万妖林的异动有停止的那一天吗？或者，妖是否有除尽的一天？” 槐辛听着这话，低头陷入沉思，倒是凌霄，开口道 “不会，而且，很多妖，已经越来越难对付了。” 没有想到凌霄会给出这样的回答，槐辛回头看着对方，凌霄望着槐辛，目光带着无奈，语气温和的解释说 “我听说，半年前，万妖林出现了一个银灰色的狼妖。” 比紫皮更厉害的，是银色皮毛的妖怪，只不过，这些，都只在古籍中记载，而且莲城相传，最后一个银皮狼妖，已经在百年前被水系祭司解决了。 “不错。”周洛玉点头，同意凌霄的话，继续说“暗门阳宗的人提出一种可能，和莲城与妖为敌完全不同的可能。” “他们要驯服妖，利用妖，甚至说，妖完全可以与人一起生活。” “荒谬！”槐辛下意识的说出口。 “所有莲城人都这样认为，可是，”周洛玉转过身，背对着槐辛，说道“天下的百姓，他们只要好好生活就可以了，至于是不是要与妖同存” 周洛玉苦笑一下，继续道“他们大概是不在乎的。所以，有时他们会包庇隐藏阳宗的人。” “莲城的名声再大，震慑再大，也无法左右天下百姓的想法。” 槐辛静静的听着周洛玉讲述，陷入了沉思。 不一会儿，绿绮进来，看见槐辛，急忙上前说道 “槐辛，金月醒了，一直说要见你。” 槐辛被凌霄推进门，看着倚在床头的金月，脸色很好，就是带着些忧思。 凌霄将槐辛推到金月床前，站在一旁，问道“阿月，你感觉怎么样？” 金月才反应过来，望着凌霄，迷迷糊糊眨了眨眼睛，才知道对方在问什么，歪头想了想，说出来的话却答非所问。 “凌霄，我，我想和阿辛单独说几句话。” 凌霄低头看着槐辛，槐辛点点头，这才出去。 槐辛看着金月，坦然的面对对方打量的目光，一直在等待着，等着金月问出那个问题。 终于，金月开口，问道 “阿辛，那老爷爷说你是水祭司，这是真的吗？” 第113章 一语成谶 槐辛看着金月，没有直白的回答，反而问道 “你觉得呢？” 金月低头，语气还有些虚弱， “开始不敢相信，但是，当我接受你的这个身份后，我发现，很多事情就像拨开云雾一般，清晰明了了。” “比如，为何你为何你对金家的地道那么熟悉。” “为何你对莲池的体系的明明很了解，却偶尔会误会一些事情，记忆就像断层了一般。” “为何，我和阿墨都感觉的到，你对凌霄是有感情的，可是却一直躲避对方。” 金月抬起头，看着槐辛，说道“如果你是水祭司，我想我可以明白。” “我爷爷和你是好友，说不定，金家的一草一木，砖瓦构造，你比我还要熟悉。” “你是莲城的创建者之一，可是却离开了一些时间，近百年间，莲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了解这段历史的人，自然会对现在的莲学教授的方式有所质疑。就像你那次在诸天殿和凌霄哥哥对峙时说的话。” “因为是水祭司，和成仙只有一步之遥，那些儿女情思，怕是早就微不足道了。” 槐辛看着金月，心中感叹对方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 金月最后带着肯定的语气，望着槐辛，一字一句的问道 “阿辛，你是水祭司，对吗？” 很久没有人搭话，房间内陷入了沉默，良久，槐辛叹了口气，像是秋天的落叶，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槐辛决定，对金月坦白。 并非是不能隐瞒下去，槐辛也有一个完美的借口搪塞金月，比如，金月幻听了，而自己，其实是水护法的徒弟。可是，在这一刻，槐辛什么都不想掩饰，就像压抑了太久的火山，终于要爆发了。 “阿月。”槐辛的手微微抬起，发现自己和金月有些距离后，无奈地放下，承认到 “我是水祭司，却又不是她。” 听到前一句，金月惊讶的抬起头，可是后来，又有些困惑的皱起眉毛。 “确切的说，我前一世，是水祭司钺息。直到昨天以前，我一直以为，自己就是钺息。” “可在我以为自己要死的那一刻，我才明白，当下真真正正活着的，是槐辛。” “背负着钺息使命的槐辛。”槐辛望着金月，语气带着遗憾 “可是，我没有钺息那样淡薄，我有所求，有七情六欲。甚至，在那一刻，我是想要摆脱钺息的身份的。” “可是，我不能。” 金月看见槐辛红了眼眶，心疼的伸出手，说道“阿辛。” 槐辛摆手，示意无事，继续说道 “这辈子，我唯一在意的，就是你们，西山的伙伴。” “我明白凌霄的心，可是我却不能给他丝毫回应。以前我以为是自己不在意，后来才明白，自己根本没有奢望过。” “择一城，遇一人，终老。”槐辛笑了笑，眼睛中闪着光“我从来不敢想，因为，我若自私这一次，就是对天下的不负责任。” “天下苍生，万妖林，莲城，每个都沉甸甸的，压在这里。”槐辛按着自己的心口。 “所以，就算我再怎么喜欢凌霄，我还是会装作毫不在意的，甚至忽视他的真心。” 金月看着这样的槐辛，眼角流出一行泪，望着对方说道 “可是，可是这样，阿辛，你为自己考虑了吗？” “我看的出来，你不开心啊。” 听到这里，槐辛噗嗤笑了一声，随后，又收起笑容，说道 “阿月，你要像你爷爷一般，心比天大，永远开心，幸福。” 说道自己的爷爷，金月像是反应过来什么，说道 “我爷爷也是金祭司，他就成亲了，你也可以啊。” “那是你爷爷放弃了飞升之道，所以才得家园合乐，子孙满堂。”槐辛注视着金月，说道“我有天劫在身，没办法和你爷爷一般豁达自在。” “什么天劫？”金月紧张道“要不要紧？” “无事，只要不越雷池，就没有什么。”槐辛岔开话题，问道“阿月，你和墨沅生，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个，金月脸上浮起红色，有些不好意思，双手绞着，语气带着撒娇的意味 “我们没事儿。” 看着这样的金月，槐辛心中明白了几分，也不再追问，而被打岔的金月，也忘记了在深究槐辛的事情。 一个时辰后，凌霄推着槐辛离开。 凌霄推着槐辛回到琴坊的时候，太阳几乎要落下。 凌霄推着槐辛回到院子中，发现满院的白色。 “这是？”凌霄愣住，认出来后，语气带着兴奋，说道“梨花！” “你认得？”槐辛嘴角带笑，像是回忆到了什么，摇头说“你确实认得，我都差点忘记了。” 凌霄推着槐辛，看着面前的一片风景，有朵朵梨花落下，像是下雪一般。 “梨花最晚又凋零，何事归期无定准。” 槐辛喃喃道，凌霄不解，上前蹲下，对着槐辛问着“什么？” 有些梨花落在自己裙摆上，还有在凌霄的发间，槐树伸手，摘去凌霄头上的落花，看到自己手腕上的手镯，收起手，望着凌霄，语气温和。 “在大渝，梨花是为离别之意，这句诗是说，梨花已经落了，可是离开的人仍然没有回来。” 想到这里，槐辛抬头，望着满院梨花，语气带着感叹 “想想也是替做诗人感到无助，不知对方为何离开，不知对方合适回来，就这样等着，守着承诺，不知等到何年何夕。” “如果是你，我会等的。” 槐辛低头，看见凌霄一脸虔诚的对自己说 “只要你说会回来，不，就算你不说”凌霄摇摇头，说道“我也会等着的。” “不会感到绝望吗？”槐辛喃喃的问道。 “当然不会。”凌霄跪在了地上，对着槐辛，一字一句的说“每一天，都离见你的日子进了一天，每一天，都是希望，怎么会绝望呢？” 槐辛看着凌霄，对方的神色不像是说谎，语气也是十分的诚恳，一时间愣住了，怔怔的说 “可是，可是，有些事情，注定是没有结果的啊。” “也不是每个人都奢求结果。”凌霄望着槐辛，说道。 “阿辛，对我来说，现在就足够了。” “让我陪在你身边，足够了。” 梨花纷飞，落在树下两人身上，就像是一副画一般美好。 只是，画中人并不知晓，多年以后，回首过往，才发现，年少时，一语成谶。 第114章 过了十几日，绿绮说大家该恢复的都差不多了，也该上路去莲城了，不然，就会错过今年进入护法阁的机会。 就在大家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时候，墨沅生来了。 “阿墨！”金月见到墨沅生，欣喜若狂，上去就抱住对方。 槐辛有些惊讶，而凌霄则是习以为常的表情。 “你可把我担心坏了。”墨沅生揉揉金月的刘海，语气温柔“下次可不能这样任性了。” 金月闻言点头，指着自己带着的步摇，问道 “阿墨，好不好看？” 槐辛看着院子的情景，估计对方还要些时间交流，于是就先转身回屋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了。” 槐辛坐下，朝凌霄问道。 “你发现金月额头上的伤疤了吗？”凌霄反问道。 槐辛点头，眼神暗了下来。 “那弘大哥抢亲了金家的事情，你也不知道？” 槐辛低头想了想，弘多木离开的时候是向自己道别了，其他事情，自己确实不清楚，当下摇摇头。 “周珞舟宁愿和自己哥哥断绝关系，也要在成婚路上和弘大哥离开，金家气不过，到西山找师父讨要说法。” “师父闭门不见，金家竟然要放火烧山。金月气不过，自己一人回到金家讨要说法。没想到却被扣下。” “再次回来后，额头上就有了伤疤，像是被人用刀锥划伤，又像是用铁丝烫伤。我们说要去报仇，却被阿月拦了下来。” “有一次，金月被人嘲笑额头上的伤疤。我当时不在西山，只有阿墨，阿墨一气之下，闯入剑宗，单挑了十几人，最后，在金珠的脸上留了一道鞭痕。” “因为私下斗殴，阿墨虽然被焰君保了下来，但还是被禁闭了一个月。阿墨给金月剪了刘海，我猜应该是那时候，他们表明了心意。” 槐辛听了后，笑了笑。 “阿墨的性子最为谨慎自持，能为阿月做到这个地步，也是不容易。” 这时，墨沅生和金月终于进屋，墨沅生看着槐辛，语气带着惊讶 “阿辛？！” 槐辛笑意盈盈的望着对方，墨沅生和以前相比，变化不大，只不过眉目间多了些成熟，气质依然是温和沉稳的。 “怎么样，我没说错，阿辛变得更漂亮了。”金月上前，坐在槐辛身边，眼中全是笑意。 “对”墨沅生笑着附和。 “你从家里来的？”凌霄发现墨沅生的神色带着些疲惫。 墨沅生点头，笑着说“是啊，听到你传的密信，我就来了。” 接着，一行人开始打趣聊天，好像又回到了西山的时光。 “进入护法阁，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墨沅生问道。 “准备好了！”金月回答的兴高采烈。 “你要不要推迟一年”墨沅生有些担忧经过这件事后金月的身体状况。 “不要”金月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我们报团体。”凌霄想了想说到“如果团体的话，我们可以互相帮持一下。” “可是团队其实压力更大，而且”墨沅生敲着桌子，说到“每年都有报名团体的，可上次团体挑战成功，却是十几年前，你大哥那个队伍。” “我觉得凌霄说的对，我们好久没有并肩作战了。”金月十分同意凌霄的看法。 “所以这也是我担心的。”墨沅生扭头对金月说“我们很久没有在一起，也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磨合，而护法阁的比试时间，就在最近一个月内。” “我们应该回磨合的很快的。”槐辛终于开口，看着大家望着自己，有些发笑反问道“难道不是吗？” “我明白了。”墨沅生无奈的站起来，说到“我这就去修改。” 墨沅生离开，金月跟着对方身后。 槐辛见状，直摇头，这时有侍女来报，说绿绮想要见槐辛。 琴坊一处，槐辛看着站在一旁的绿绮，对方垂着眉，看着面前的花丛，脸色看不出悲喜。 “琴师”槐辛上前。 绿绮回头，看见槐辛后，脸上的神色变得柔和。 “来了。”绿绮示意槐辛坐下，自己也坐在对方旁边，说到“有件事，我前想后想，还是觉得你知道比较好。” 槐辛看着绿绮摆弄着裙子，知道对方心中还是有些纠结，于是安抚到 “有何事？琴师直说无妨。” 绿绮抬头看着槐辛，缓缓道来 “那日，本想和凌霄一起去山上找你，没想到遇到昏迷不醒的金月，所以，我就留下来照顾她。” 说着，绿绮脸上浮出一丝疑惑的声色。 “我不小心撩起了她的刘海，发现她额头上有道疤痕。” “那疤痕的形状，作为前朝大凌的遗民，我很清楚，那是大渝镇国将军为了区别华清侯麾下的世军和其他的士兵的记号。” “一样的形状，先用刀割，再用灼热的铁板烙上去。” 绿绮的语气变得激动 “这几天我不断的想，为何这样的记号会出现在金月额头上，心中虽然心疼金月万分，可还是被一个想法给吓得夜不能寐。” 槐辛轻轻拍了拍绿绮，希望对方的情绪可以缓和一些。 绿绮深吸一口气，望着槐辛说着 “除了这次金月从未出过莲城，额头的伤疤只能是在莲城被人伤的，伤害她的人和大渝肯定有关系。” 绿绮听了一下，语气变得慎重 “如果往坏的方面想，大渝的势力也开始插手莲城了。而且是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说不定，和暗门一般，已经慢慢壮大了，可是即使如此，还在蛰伏着。” 槐辛听着绿绮的推测，面上看不出来是是什么反应。 许久，摇头笑了笑，对着绿绮说到 “本来我很担心，不过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绿绮愣住，不解的望着槐辛。 “你可知道额头血？” 槐辛望着绿绮，看着对方摇头，才继续说到 “五族皆有命脉。若没有进入命脉的符诀，还有一种方法。”槐辛目光望着远方“那就是，取有祭司血脉后代的额头血，以此为令，可进入一次。” “我本以为，是有金家的人利用这点，进入命脉牟取私利。如今，听你所言，取阿月额头血的人，并非金家族人。” “金祭司是仙逝的，命脉之中，有他的所有修为。” “除了血脉之人，不得继承。” “这件事，比知道大渝插手莲城的事情要严重的多。” 槐辛扭头，看着绿绮，语气平平淡淡 “因为莲城已经忘记，也想象不出来，祭司的修为，是多么磅礴，甚至影响天地的力量。” 第115章 回到西山 莲城，金家。 “你是说失败了？”金系族长金灿，望着跪在自己面前微微发抖的人说。 “是，将军。”跪着的人颤巍巍的回答到，却立马被站在金灿身后的女子打断，语气苛责。 “这是金系族长，你叫什么呢？” “是，族长。”跪着的人刚刚抬起的头又低下去，语气有些带着哭腔。 金灿一手执符，两个拿着刀的木偶人走到跪着的人身前。 “我冒着被暴露的危险，给你们取嫡系的额头血，可是你们，就这样无功而返！”金灿一只手握拳，发出嘎嘎的声音。 “我念在你的主人和我同是大渝人，所以就相信了你们一次。这种机会，以后不会再有了。” 金灿放下手，木偶人也退回去，跪着的人颤颤巍巍的站起来。 “你回去告诉他，我一点都不在乎他要干什么。同样，我也不会向其他人说出他的踪迹，不过从此以后，我们互不干涉。” 金灿说完，看着对方离开的背影，久久不发一言，最后，叹了口气。 “哥哥。”阿容上前，询问道“我们真个不向皇族报告吗？” “前太子已经消失多年，若是我们直接上报，皇帝说不定会怀疑我们的动机和消息的真实。”金灿解释道“最重要的是，当今圣上，根本就不想知道前太子的消息。” “可毕竟父子一场”阿容有些犹豫。 “父子又如何？只要前太子执迷不悟，在皇帝面前就没有丝毫的价值。”金灿转身，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抚摸着自己的面具，说道 “我现在担心的，是如何向皇帝解释，我冒着被暴露的风险，也要强行进入金系命脉的意义。还有”金系停止自己手上的动作，眼神望着面前的烛火，说道“莲城是否还有华清侯府的人。” “已经过去一年了，金月这一年在莲城去的地方不少，没有什么动静。”阿容倒了一杯水，说道“或许是我们多虑了，当时华清侯遣散部队，孟清芷一死，或许和大凌的牵扯就结束了。” “那我大渝那千千万万无辜着的命，我父亲的命，就这样，赔进去了？”金灿语气冰冷，带着些恨意“阿荣，我一定要在莲城有一席之地，掌握不了金系命脉，一定还有别的方法，但是我需要想想。” “至于现在的大渝皇室，胆小畏缩，丝毫没有我们攻打大凌时的豪气。有时候，我真的害怕，圣上如此隐忍，总有一日会被莲城逼迫到走无可走的地步。” “可是”阿容想着，说道“圣上也不是没有丝毫准备，至少，我们知道，莲城最顶尖的修行者中，有圣上的人。” “一人难以受天下之托，我们也要细细打算。” 说着，金灿的指尖开始在桌面微微敲打，皱着眉想着今后的对应之策。 次日，槐辛一行就启程前去莲城。 终于进入莲学西山，槐辛被金月拉到一旁。 “怎么？”槐辛看着有些神神秘秘的金月，面色带着些好奇。 金月示意墨沅生和凌霄去一旁收拾物品，自己拉着槐辛跑到西山。 “阿月，怎么了？” 槐辛被金月拉着，有些气喘吁吁。 “你看！” 金月停下脚步，自责面前的一片木林说道。 “这是？”槐辛走上前，辨认出来，语气带着不可置信“这是梨树？” “对啊”金月说道“你走后，凌霄拜托一友人从大渝带来的，去年开花，像是下雪了似的，可美了。” 槐辛走近，发现西山的梨树还没有开花，只有些零落的花苞。 “阿辛，我有些事情想问你。”金月上前，看着槐辛，语气难得的认真。 “你说。”槐辛看着认真的金月，觉得有些好笑，当下答应。 “关于你和凌霄，你是怎么打算的？”金月说道“上次你说的含含糊糊的，在加上你是水祭司，我也没有看明白你的打算。” 听到这个问题，槐辛想了想，嘴角轻轻翘起，问道 “你觉得呢？” “我？”金月惊讶槐辛竟然会这样问，绝对不像是一直十分有主意的样子。不过，在看到槐辛的眼神后，金月明白，槐辛只是想听听自己的看法罢了。 “凌霄很喜欢你”金月说着“他哥哥有时候会带着他出去历练，有好几次，他受了很重的伤，但还是执意回到西山，我和阿墨照顾着他，听着他神志不清的时候，会叫着你的名字。” “他种下这个梨林后，时常在这里练剑。他说在大渝，梨花也是离别之意，和他一些处境非常契合。” “当时我还很奇怪，我以为你拒绝凌霄不过是太害羞了。可现在我明白，凌霄的感情可能真的要无疾而终了。” “对了。”金月像是想到了什么，抬头问道“凌霄知道你是水祭司的转世吗？” 槐辛摇摇头，接着交代金月说“这件事，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我明白的。”金月笑着，应道“我连阿墨都没有说呢。” “凌霄啊。”槐辛抿着嘴，笑道“他很好，只是。” “只是什么？”金月急忙问道。 “很多事情，身在其中，身不由己。”槐辛笑着摇头，不予过多解释。 “阿辛，我知道很多事情，你不愿意多说，比如，天劫。” 金月望着槐辛的眼神无比的真诚“我知道，很多时候，你想保护我们，可是如果你遇到了危险，或者困难，一定一定要告诉我们。” 金月握住槐辛的手 “虽然和水祭司比起来，我们确实挺微不足道的，但是，如果真的有能使上力的地方，我，阿墨，还有凌霄，一定会毫不犹豫，义无反顾的。” “嗯。” 槐辛笑着，虽然知道金月现在心中不安，可是自己也只能这样安抚对方了。 两人在西山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就太阳落山。 堂屋和槐辛记忆中还是一个样子，没有丝毫改变。 金月和槐辛笑着进入堂屋，却没有闻到这个时候该有的饭香。 “怎么？”槐辛和金月一同发出疑问。 墨沅生和凌霄面色沉重的站在中间，墨沅生举起手中的竹牌，语气带着些失落 “护法阁的比试排出来了。” “土系周飞，临时插入我们的队中。” “一起，从来没有有品级的护法参加入试。” “而我们排到的队伍，里面有三个黄阶护法，两个小护法。” 第116章 周飞来了 第二日，周飞带着消息来到了西山。 “什么？”金月听后惊讶道“你是说，眉姐姐和我们比试？” 周飞点点头，继续说“小护法中有一人，你们也认识。” 众人疑惑的目光望着周飞，周飞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 “是牧原。”周飞望着凌霄，不好意思道“就是上次在勒言堂和你们比试的那个。” “说到这个。”金月望着周飞，语气带着调侃“你和他不是同一届的吗？怎么他进入护法阁了，你没有啊？” “我去年错过了。”周飞好像知道会被问到这个问题，回答的十分坦然“我因为做错了事，被我哥哥派去养马了。” 听到这个原因，槐辛一脸不可置信的望着周飞，金月则是毫无顾忌的哈哈大笑起来，而凌霄和墨沅生，听到这里，望着周飞的目光也是一脸的意味深长。 “做错了什么事？”槐辛不解，看着凌霄脸上的神色，像是另有隐情。 “弘多木抢亲后，他送了一个空轿子到金家，还说了一段话。”凌霄解释道“具体我记不清的，反正就是讽刺金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而且也不找个俊美的癞蛤蟆。” 周飞听到这里，脸上有些无奈嘟嘟道“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有人记得啊？” “能不记得吗。”墨沅生说道“你当时说的话算是让金家和周家截下梁子，土系周家和金系金家的关系越来越差，而我们师兄弘多木，则是安然的置身度外。” “我觉得这个婚事，倒像是你们周家设下的局一般。”墨沅生对着周飞，说着，看着周飞眉毛挑了挑，便知道自己猜中了。 “过去的事情提那么多干嘛。”周飞挥挥手，说道“从今天起，我们就是队友了，要抓紧时间培养默契才可以啊。” 一行人边说边笑的朝后山走去，周飞甚至还上前和凌霄勾肩搭背起来。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样好了？”槐辛走到墨沅生面前，问道“我记得我离开之前可还是剑拔弩张的关系。” “你离开了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情。”墨沅生看着金月跑在最前面，眼神温柔。 “那你呢？”槐辛问道。 听到这句话，墨沅生停下来，侧过身，对着槐辛，似笑非笑“什么？” “就是这个表情。”槐辛盯着墨沅生，说道“我记得，第一次在静淼天见你时，你就是这样的表情。” “你去江南找我们，虽然看上去很高兴，但是背对着阿月的时候，你脸色也是这样。” “焦虑，无奈，压抑，即使笑着，也看不出有丝毫开心。” “听金月说你回了家，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槐辛语气带着担心，因为自己真的很害怕，墨沅生和当初在静淼天一样，剑走偏锋，选择一条危机重重的路。 墨沅生看着槐辛，终于低头，苦笑着说 “连阿月都没有发现，你却发现了。” 墨沅生抬头，目光望着远处的树木，语气带着丝轻颤 “我姐姐成亲了”说的虽然是喜事，可是墨沅生的语气没有丝毫开心“嫁给了我们家族多年对立的死对头。” “因为木系要重新整合，所以我姐就作为首枚棋子，以成亲的名义，缓和两家的关系。” “他们就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过问我的母亲，不过问我的姐姐，就这样送出去了。” 墨沅生回头，对着槐辛说 “我忽然明白，在权利面前，在肮脏的利益面前，个人的志愿，微乎其微” “阿辛，和之前在静淼天我迫切的希望自己强大一般，我现在十分渴望进入护法阁，只要有了品级，我就可以在家族有一席之地。” “我可以保护我的母亲，我的妹妹。”墨沅生一字一句的说“我比谁都着急，都迫切。” “可很多事情，是急不来的。”槐辛发现墨沅生有些陷入偏执的样子，说“太过执着，往往就会在前进的道路迷失。” “你和我，难道不一样吗？”墨沅生反问道“只不过，你是执着的避开某些东西。” “或许你可以和我们商量，下次我们一起想办法总比你一个人琢磨要好。”槐辛有些不忍墨沅生如此悲观的态度，提出自己的意见，不料，刚刚说完，墨沅生就摇头。 槐辛微微皱眉，看着墨沅生苦笑着。 “有些事情，不身处其中，是看不得，懂不了的。”墨沅生望着金月的方向，说道 “阿月，从小在蜜罐子长大，即使现在被逐出家门，可是她的叔叔和兄妹还是会时常探望她，估计现在，她根本就没有体会过，被抛弃，独立无援的感觉是什么滋味。” “凌霄，虽然修行之路并不是一帆风顺。可是他的家人，或者说上天是眷顾他的，给他的任何磨炼都适可而止，锻炼了他的心智，并没有摧毁他的自信，他从来不曾体会到绝望的感觉。怕是只有在你这里，有了些无奈。” “而阿辛你。”墨沅生转头，看着槐辛，语气带着确定“虽然你一直瞒着我们，但是我猜，你的身份应该很尊贵，或者你的背景很强大。不管是哪一个，你应该一直都是心志坚定，从未怀疑自己过。” “你看，我不愿告诉你们。”墨沅生摆摆手“因为你们从来没有受过真正的委屈，不知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不曾考虑过被人算计的下场。” “我也不愿意你们知道这些。”墨沅生坦言到“因为只有和你们在一起，我才能感受到，自己是一个不问他事，潜心修行的修行者，没有杂念和算计。” “我明白了。”槐辛懂得墨沅生的意思，只是开口道“不过有一天，你真的需要我们帮助的话，一定不要犹豫。” 墨沅生笑着点头，两人于是继续前行。 “不过，话说回来，你和凌霄的事，你怎么打算的？”墨沅生笑着问。 “我们不会在一起。”槐辛下意识的看了看前方的凌霄，说道“如果注定会分开，何必要自添忧愁呢。” “可是，阿辛，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也会离开。”墨沅生停下，对着槐辛说 “每个同行的人，都会有分离的那一日，生离或者死别。” “可即使这样，我们还是选择在一起同行。” “你和凌霄，不同样就是如此吗？” 槐辛看着墨沅生，耳边传来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眼神晦暗不明。 第117章 蔚恒受伤 不知不觉，半月过去，这日，众人到达训练的场地时，发现一直不见踪影的焰君竟然站在那里。 “师父！”金月甜甜的叫着，朝焰君奔跑过去，问道“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们啊？” “我来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焰君眼神看到周飞，问道“和新的伙伴配合的怎么样？” “可以啊，就是”金月想到了什么，悄声对焰君说“我们和阿辛好像还需要磨合一下。” 焰君听到后，扬扬眉毛，望着槐辛。 槐辛一看，就知道金月定是在焰君耳边说了什么，当下有些无奈的摇头。果然，金月转身朝自己挥手，大声说道 “阿辛，师父喊你！” 焰君上前，对着槐辛说“跟我来。” 接着，扭头对其他人说“你们继续训练，后天就要比试了，不要给我丢脸！” “是！”金月兴奋的比划到，看着槐辛和焰君越走越远后，扭头对凌霄说“凌霄，我们比试一下。” “你是不是说了什么，焰君把阿辛单独叫走。”凌霄面对金月问道，看着金月脸上刻意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转身冷冷的哼一声，说“自己练。” 金月看着凌霄离开的背景，比了一个鬼脸，随即转身说 “阿墨，我们一起切磋一下。” 另一边，焰君带着槐辛在西山间的石阶上缓缓而行。 “阿月那孩子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了？”焰君率先开口。 槐辛点头，缓缓道来其中缘由，最后说道“金月问我的时候，我忽然不想再否认了。” 焰君笑着点头，接着递给槐辛一个东西。 槐辛接过，才发现是自己当时为了方便被绿绮找到，而刻意落在地上的发簪。 “这个，我不是留在江南了吗？”槐辛看着簪子，皱着眉“之后我去找过，发现竟然没有了踪影，连曾经在那个树下待过的凌霄都说没有发现。” “你符咒一下，水系的祭司坛就有动静了。”焰君解释道“蔚恒以为你出了事情，急忙赶到当地，发现了这个簪子。” “本来想进去找你，不料感受到了巫骨的气息，所以就匆匆回来告知城主了。” 焰君解释道，说 “巫骨，本来是莲城护法阁的弟子，后来叛逃拜入暗门阴宗下，手段最为狠辣，曾经挑拨莲学弟子，发动了动乱。” “他一直暗中吸收莲城的修行者，而莲城已经许久不曾探查到过他的行踪，再加上，呆恰巧就发现刑门的人到了，所以蔚恒就先回莲城了。” 听着焰君解释，槐辛接过簪子，转了转，像是想到什么，皱着眉问道 “蔚恒呢？他托你把这个交给我，那他人呢？” “蔚恒他，”焰君犹豫一下，支支吾吾的说：“他受了一些伤，正在休养。” “什么伤？来见我都不能了？”槐辛望着焰君，难得带着些咄咄逼人“他究竟怎么了？” “水系祭司坛有些异动，蔚恒以为有人强行启动祭司令，所以闯了进去。”焰君不敢直视槐辛的眼睛，说道“你知道，祭司坛，里面机关重重，非祭司不得进入。” “蔚恒发现祭司令安好时，已经负伤，知道你有为难，又急急忙忙赶去，之后准备回莲城时，恰巧遇到巫骨。” “巫骨发现蔚恒负伤在身，乘人之危，吸食了蔚恒大量的修为，直到我赶到，才驱赶走布下的阵法。” “我带着蔚恒回到了莲城，他现在还在休养。” “我要见他！”槐辛面对的焰君一字一句的说。 焰君并没有回答。 槐辛见状，直接转身离开，朝西山外走去。 “槐辛！他正在休养。”焰君阻拦到。 “所以我更要去！”槐辛说着“我是他的师父，我养他成人，如今他受了伤，我至少要知道，他伤势如何，可有伤害到根本，有没有需要我的地方。” 各个护法的居住的宫殿靠近莲城的弥池，离莲学有些距离。 槐辛和焰君到那里后，已经是晌午。 槐辛看着满院子忙碌的静音楼的医者，心中凉了半截。 “蔚恒！”槐辛熟门熟路的找到寝宫，一下子看到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蔚恒，愣在那里。 焰君随后跟进来，抬手示意屋内其他人离开。 槐辛一步一步走到床边，看着床上闭着眼一动不动的蔚恒，对方脸色苍白，是青年模样，完全不是之前自己见到的老态龙钟的样子。 “可真行，受了这样中的伤，失去那么多修为，竟然回到了青年模样。”槐辛垂着眼望着蔚恒，语气听不出喜怒。 “蔚恒是骗了你，可是，他也是迫不得已。”焰君解释道，自己知道蔚恒的不容易，所以并不希望槐辛对蔚恒有误解。 “迫不得已？”槐辛说道，定定的望着年轻的蔚恒，说道“这次他第一次骗我。” “若是蔚恒不已老者的形态见祭司大人，祭司大人可否会一直修行，直到重新成为祭司的那天？” 焰君虽然是问出这样的问题，可是脸色表明了自己的态度，那就是，他不相信。 “你怀疑本祭司？”槐辛斜着眼睥睨着焰君，质问道。 “不敢，只是。”焰君望着槐辛的眼神，说出的话掷地有声“难道祭司大人从来都没有这样的念头，不再修仙，而是随心所欲的生活吗？” 槐辛沉默了，自己确实无法十分肯定的反驳焰君的话。 “焰君，你出去一下。” 不知何时，蔚恒醒了，语气带着虚弱，说出这样的话。 “蔚恒！”槐辛坐在蔚恒床前，眼中难掩担心。 “对不起。”蔚恒看着槐辛，满怀愧疚的说，眼中的神色也是十分内疚的。 槐辛苦笑一声，说道 “我何曾怪过你，我刚刚只是，心中有气，找了一个由头发出来了罢了。” “我知道师父不会怪我，我说的是另一件事。”蔚恒说道“师父前世，将护法阁水系托付给我，我想，我现在可能会辜负师父的托付。” 槐辛脸上神色渐渐凝固，望着蔚恒 “蔚恒，什么意思？” “我…”蔚恒刚刚开口，接着就口吐出鲜血。 “蔚恒！”焰君见状，急忙朝外面吼道“静音楼的人，快来！” 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蔚恒又晕了过去，槐辛守在床边，看着蔚恒，眼神逐渐坚定。 第118章 最信任的人 “槐辛，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回西山。” 焰君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向对方说这句话，听到的依然是熟悉的回答 “等蔚恒醒了再走。” 焰君看着一动不动的槐辛，叹了口气，盘腿坐在地上。 “蔚恒从小就听话。”槐辛自顾自的说了起来。 “我每次让他完成的事情，他拼尽全力也会去完成，即使偶尔调皮，我责罚后，还未自己给自己添加任务。” “我一直以为他很乖，直到你成为他的朋友。” 焰君回头，看见槐辛看着自己，像是在回忆 “你日日到静淼天闹事，他宁愿每次担下责罚也要出去和你比试，也是从那时起，我觉得蔚恒长大了。” “我渐渐的把自己的事务交给他，每次，他都面带微笑，说道‘好，师父放心。’” 槐辛的言语中已经带着些哽咽，眉头皱着，脸上又哭又笑。 “他从来不会告诉我，自己不能承担，我也从来没有问过他要不要休息，体谅他累不累。” 槐辛低下头，说道“焰君，你说的没错，我太自私了。” “我知道，莲城现在是内忧外患，五大家族各有所图，暗门蛰伏窥视，企图颠覆，皇族暗中觊觎，希望可以左右莲城，还有不计其数的小势力。” 槐辛摇着头，一滴泪滴在手背上，焰君看着这样的槐辛，直起了身子。 “我知道这些，可我从来不曾在意过，因为我想着，蔚恒还在，城主还在，他们会处理好的，不用我费心。” “我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也会有不支的一天，就这样安心的享受他们的庇护。” 说道这里，槐辛沉默了，望着蔚恒，许久，说出口“应该是我对不起才是。” 月上梢头，蔚恒终于又醒了过来。 “蔚恒”槐辛按下挣扎起身的蔚恒，说道“辛苦了。” “师父？”蔚恒看着槐辛，不解。 “你在等一等为师。”槐辛起身，对着蔚恒笑了笑，说道“我马上就会进入护法阁，帮你处理事务。” “莲城，暗门，皇族，为师以后，和你一起面对。尤其是暗门，今天他们在你身上做的，我以后一定会一道一道的还给他们。” “所以现在，为师命令你，一定不能倒下去。” “你要看着我” 蔚恒看着槐辛，许久，缓缓说出“徒儿遵命。” 听到这句话，槐辛留下一句好好养伤后，终于转身离开。 “听说，这次比试，还可以评级？” 槐辛边走边问焰君，神色认真。 “是的”焰君说道“比试当天，有‘玄’‘黄’两级的护法再等着，只要打败了对方，就可以去四方鼎测试品级。” 听到这里，槐辛停下，转身问道 “那‘地’级的呢？” “‘地’级？”焰君开始有些困惑，随即狂喜到“祭司大人修为达到‘地’级了？” 槐辛想了想，说“如果，护法阁的评级和百年前一样的话，那应该是没错。” “好！”焰君一手握拳，一手张开说道“我明天就给护法阁报备！请求派出‘地’级护法来比试现场。” 走到西山，已经是深夜，焰君途中回了护法阁，槐辛还未走到自己房间，看到在院子里等着的凌霄。 看着槐辛走来，凌霄急忙上前，打量一番，才开口道 “阿辛，你一日未回，可是遇上了麻烦事？” 槐辛看着凌霄，许久没有回答，直到凌霄的眼神有欢喜变为了疑惑。 “凌霄，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槐辛开口，语气轻柔，可莫名的，凌霄就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今天很晚了。”凌霄躲避了槐辛的眼神，说“有什么事，我们明天再说。” 说完就低着头径直朝前走，步伐快到像是逃命一般。 就在双方擦肩的瞬间，槐辛拉住了凌霄的胳膊，两个人背对背的站在一起。 “凌霄，”槐辛的叫到。 “别说。”凌霄摇着头，声音有些嘶哑。 “我还没开口，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槐辛放开手，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因为眼神！” 凌霄转过身，回头站在槐辛对面，眼眶有些通红 “每次看到你这样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又要说一些天下啊，苍生的事情，然后，最后，你会告诉我什么？” “上次是离开，那这次呢？是什么？” 凌霄的语气无比的激动，甚至开始挥舞着双手 “阿辛，我从来没有想过强迫你，我只要能待在你的身边，我就很满足了。” “那就待在我身边。” 槐辛忽然开口说道，凌霄愣住了，看着槐辛，像是听到幻听一般皱着眉，咬了咬嘴唇，确认到 “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槐辛看着凌霄，语气无比笃定“请你待在我身边。” 看着对方露出狂喜的表情，又开口继续说 “这并不是很简单的路，凌霄。” “可能你拼了命，最后，还是够不到这个位置。”槐辛看着凌霄的脸色变得坚决，说道“可是，我希望你可以，所以，请你一定不要放弃。” “我们一起，成为莲城最顶尖的修行者。” “好。”凌霄语气无比坚决，脸上尽是喜悦，指着后面说道“我先去修习，明天，我们再切磋。” 槐辛点头，看着凌霄越来越远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起来。 从来没有一个人可以跟在自己身后，上一世蔚恒是一个，那也是自己从小培养耗尽心血教育成的徒弟。 凌霄有不低于自己的天赋，槐辛知道这个事情，所以，希望可以激发对方最大的潜力，让莲城多一个支柱。 可其中，自己也有一些私心。护法和祭司不同，‘地’级以上护法身边一定会有一个同级护法一同处理事务，因为这一级别的护法面对的事情是最隐秘和危险的，如果一人发生意外，就必须有一个了解同样情况的同级护法随时顶上。 如果自己身边一定要站一个人，自己希望那个人是凌霄。 如果意外发生，有一个人替代自己的位置，自己希望那个人是凌霄。 因为，自己从未见过，比凌霄更加执着，坚定和怀抱希望的人。 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已经把凌霄放在了最信任的位置。 第119章 比试前准备 第二日，槐辛一行在西山训练。 “我们最后一次再切磋一下。”墨沅生看着大家，征求意见“明天就要比试了，今天下午就先休息。” “好啊。”金月转动着手腕，抬起下巴，问道“怎么比？” “单人相克属性比。”周飞上前，说道：“这样的话可以更好的达到自己的水准。” 槐辛和凌霄点头，周飞于是接着说 “木克土，墨沅生和我先比；水克火，槐辛和凌霄再比；金克木，金月和墨沅生比试； 土克水，我再和槐辛比试；火克金，最后凌霄和金月在比试。” 周飞看着一圈，继续说道“按道理，属性相克的时候，有一方有自然的优势，如果有人在有优势的情况下，还是失败了，明天的比试主要就是保护自己。” 周飞说完，槐辛看着大家，又加上一句，说道“一个团队，有人负责进攻，就有人负责防御，所以，我们需要清楚的了解我们自己在团队的水准，这样就可以最大化的将我们的优势发挥出来。” “来。”周飞对着墨沅生招招手，其他人退回到八角亭处。 周飞灵器是弓箭，墨沅生的灵器是鞭，都是比较擅长远处进攻的，所以两人一时还分不出优劣势。 两人一来一回大概十几回合，终于，周飞收起弓箭，一手捏诀朝墨沅生走去，墨沅生反应过来，定在原地，挥舞着手中的鞭，以自己为中心，形成了十几米的旋涡。周飞见状，急忙停下脚步，加大自己的灵力输送，本来差点要散的符诀又稳定了形状。 看到周飞不再行动，墨沅生离开自己造的旋涡，右手执鞭，左手一推，旋涡朝周飞飞去。 周飞看着旋转而来的风旋涡，只得放弃自己手中的符诀，起身朝墨沅生一方飞去，于是二人遇到一起，又开始你来我往的比划，这次墨沅生收起了灵器，也和周飞赤手空拳的打气来。 终于，周飞率先降落在地上，做出了一个佩服的手势。 这场比试结束，墨沅生和周飞都没有使对方陷入无法还手的境地，只不过最后，墨沅生反而有些微微的优势。 “木生风，墨沅生已经悟出这个道理，不简单。”槐辛看着两人的比试，感叹道。 “阿墨修炼时，最喜欢动脑筋了。”金月颇为自得的说“通过木，生成风，可卸力，可阻物，这是阿墨想了半年多才得出的一种修炼方法。” “半年？了不起。”槐辛笑着，自己记得水祭司悟出这个的时候，足足花费了近四年的时间，即使墨沅生有木系的典籍参考，可是仅仅半年就可以参悟，确实十分了得。 看着槐辛脸上慢慢是对墨沅生的赞赏，凌霄心中有些不平衡，当下对着对方说 “阿辛，该我们了。” “好。”槐辛察觉到凌霄语气带着几分不开心，摇头笑着，跟在对方身后，来到划定的比试场地。 灵剑从凌霄手中出现，槐辛调出灵琴，双腿盘着，坐在地上。 两人的距离大概十几尺远，凌霄摆出了一个手势，槐辛双手放在琴上，二人都没有开始的倾向。 “怎么还不开始？”金月在八角亭望着对面，脸上有些着急。 “有些人对决前，先回比气。”墨沅生上前，解释道。 “气？”金月不解，歪头问着“那时什么？” “就是心境，或者说对对方的压迫。”周飞揉着手腕，说道“最先承受不了的那个会率先发动攻击，而后者只要防御就好了。” “那”金月看看槐辛，又看看凌霄，喃喃道“这样肯定是凌霄先按耐不住啊。” 槐辛和凌霄依然在对峙，忽然，槐辛笑了一下，低头，抬手，拨弄一下琴弦。 一道灵力聚集成的丝线直直的朝凌霄飞去，一旁的金月不可思议的捂住自己的嘴巴，墨沅生和周飞也睁大了眼睛，谁都没有想到，率先发出攻击的，会是槐辛。 凌霄抬剑抵挡，想试一下这个灵力的深浅。 “铮！”的一声，凌霄朝后退了几步，才抵挡住攻击。 接着无数个丝线像是下雨般朝自己涌来，凌霄急忙边躲开边抵挡，时间一长，渐渐的看得出动作有些吃力。 槐辛嘴角牵起，拨出最后一音，双手缓缓的放在琴上。 凌霄发现，自己被一个丝线绕城的网缠住了，而最后化成的灵力，尖锐的一段直直的指着槐辛的额头。 凌霄收起剑，槐辛也收起琴。 看着对方垂头丧气的站在原地异动不懂，槐辛上前，鼓励道 “已经很不错了，比我估计的多坚持了一炷香。” “是吗？”凌霄想笑，脸上的神色却比哭还要难看。 槐辛点点头，转身朝八角亭走去，凌霄看着槐辛的背影，手上的拳头紧紧握住。 八角亭内，看玩这场比试的金月，不敢相信的摇着头，说着 “这不可能！”金月望着墨沅生和周飞“凌霄的实力在现在的剑宗时第一啊！” “可是！”金月看着槐辛朝这边走来，摇着头，说道“在阿辛的手下，他只坚持了半个时辰？” “很正常。”墨沅生分析到“从未有人和灵气为琴的修行者比试过，在典籍上的相关资料也是一片空白，凌霄能够坚持到这样的地步，已经很厉害了。” 金月闻言，想了想，觉得墨沅生说的十分有道理，跟着点点头。 “该我们了。”墨沅生上前，对着金月笑着“阿月，过来。” “你。”金月知道自己不是打败周飞的墨沅生的对手，当下有些退缩“我打不过你，可以不比吗？” “不行。”周飞上前，对着金月一本正经的解释“如果我们不知道你的深浅，等明天的时候，没有办法知道何时给你援助，何时你可以上前战斗。” 墨沅生笑着看着不情不愿的金月，向对方伸出了手 “我保证点到为止。阿月，过来。” 语气带着笑意，槐辛刚好听见，忍不住低头笑出声来。 金月见状，牙齿一咬，对着墨沅生哼了一声 “你的属性被我相克呢，谁怕谁啊！来！” 金月嚷嚷着，无视墨沅生伸出的双手，径直的朝比试区走去。 第120章 一起吧 虽说是金克木，可是墨沅生的修为远高于金月，所以金月看着一直笑着的墨沅生，心里还是有些发憷。 墨沅生看着金月拿住了剑，也随即调出鞭。 “让你十招，可好？”墨沅生问道。 “不好。”金月划剑比招，说道“我们就痛痛快快的比一场。” 墨沅生看着这时有些斗志的金月，也不再逗弄他，将手中的鞭子挥动，也严肃起来。 不过二十招，金月就处于下风。 最后，墨沅生将金月的灵剑卸下，灵剑从金月手中飞出，插入不远处的树木中。 “不错，比上次好很多了。”墨沅生收起武器，对着金月评论着，果不其然见到对方气冲冲的收起灵剑，朝八角亭走去。 金月每次输给自己都是这样的表情，墨沅生无奈的摇摇头，跟在对方身后，想着中午给对方做她最喜欢吃的甜羹，希望可以早日不与自己置气。 接下来，是槐辛和周飞。 这次槐辛没有和凌霄一样选择了主动攻击，而是自动进入防御的状态，琴丝织成的网像是一个帐篷围绕着槐辛，将周飞发起的攻击一一阻挡在外面。 “阿辛很聪明。”墨沅生观察着场上的情况，对着凌霜说“水克火，所以她会选择主动攻击，而土克水，她就选择防守。” “难道不是修为高低决定防守或者进攻吗？”金月疑问道。 “我们面对妖怪的时候，可没有办法推断出对方修为几何。”墨沅生缓缓说“可是，我们可以通过查看妖丹的颜色知道对方的属性。” “在不确定对手修为高低的情况下，最稳妥的打法就是依靠属性选择相应的方式。”墨沅生望着场上的场景，一字一句说“这是无数血的教训的得出的经验。” 场上，周飞在槐辛织造的防御网外无可奈何，一时间只能站在外面气喘吁吁的干瞪眼，不再盲目的消耗自己的灵力和体力。 终于，槐辛瞅准一个机会，抬手，三道琴弦交织着朝周飞飞去。 周飞堪堪躲过，瞅准机会，上前试图破了槐辛的阵法。 再一次的失败，周飞退回到原地，看着围绕着槐辛的琴网，最终起身，拉弓朝天空射去。 “周飞朝哪里射呢？”金月不解的看着空中。 “聪明！”墨沅生和凌霄同时说道，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笑了出来。 金月撇撇嘴，继续看着。 槐辛停下弹琴的手，抬头，看见一只箭直直的朝网的中间射去。 箭至，交织的网随之消失了。 周飞瞅准机会，朝槐辛处连射出三件，槐辛起身躲过，收起琴，槐辛朝周飞奔去，无数个冰刃朝周飞奔去。 周飞躲过攻击，准备捏符以土属性压制槐辛灵动的水灵力，刚刚抬手，发现槐辛右手食指指着自己，周飞缓缓放下动作，抬手认输。 槐辛右手食指前一寸处，旋转着一个六棱冰锥。只要槐辛想，这个冰锥随时可以要走自己的性命。 看着槐辛离开的背影，周飞忽然想到几年前，自己曾经见过的槐辛，对方手中也是六棱冰锥，那时候的槐辛，十分冷漠，也十分强大。 最后，是凌霄和金月。 金月已经失去了斗志，对着凌霄，无奈的抬起剑，朝凌霄飞去，说道 “来，剑宗第一。” 凌霄抬剑迎上，大约过了不到二十招，凌霄就将剑搭在金月的脖颈上。 胜负飞快的比试出来。 槐辛，墨沅生和周飞从八角亭走出来。 “进攻的就凌霄和槐辛。”墨沅生说道“我和周飞在中间，金月主要防守。” 众人点头，金月有些担忧，问道“我会不会给你们拖后腿啊。” “没有。”凌霄望着金月，说道“每次在剑宗的比试，你都是进了前十的，以往剑宗前二十多都可以进入护法阁，你应该是比较稳的。” “不错。”墨沅生附和，开着玩笑道“只不过，我们比较厉害而已。” “没事儿的，阿月。”槐辛上前，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还有我呢，我们是一体的。” 终于，金月不在一幅担忧的神色，也笑着点头。 “对了。”周飞问道“听说这次比试之后，还会有评级，你们有没有这个打算？” 大家听到这个消息都沉默不语，周飞看出来估计各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于是开口说道 “我准备冲击黄中品级，你们呢？” “我没有想法。”金月耸耸肩，说道“剑宗以往像我这样水平的人都是小护法的水平。” 墨沅生想了想，也说出自己的打算 “我也想试试‘玄’级中品。” 说完，扭头问槐辛“阿辛，你什么打算啊？” 槐辛看着大家望着自己的目光，开口道 “应该是‘地’级。” 槐辛说话语气轻柔，却在众人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地级？”墨沅生反问道“从未有人一进护法阁就一下子可以成为‘玄’级以上的品级，因为其中不仅仅是修行者本身的要求，还要对万妖有所涉猎，我们从未真正的直面妖怪，阿辛，这次评级的机会只有一次，你的想法是不是太勉强的。” 槐辛听后只是笑着，并不回答，点头示意后就转身离开。 金月看着这样的槐辛，望着对方，回头看着大家惊诧的神色，眼中充满了信任，言语笃定，说道 “如果是槐辛的话，我相信，一定没有问题的。” 毕竟，槐辛曾经是水祭司，自身进入万妖林斩杀妖王的水祭司啊。 深夜，槐辛听见院外有声音，于是起身出门，发现凌霄在院中走动。 槐辛看见凌霄发现自己出门后一下子愣在原地，像个，忍不住上前，笑道 “怎么了？” “我，”凌霄想了想，终于说明了来意“我下午回家，听我哥哥说，如果成为了地级护法，身边时要有时刻陪在身边的同级护法。” 凌霄犹豫片刻，终于说出来 “阿辛，你，如果成为地级别护法，可不可以，等等我，等我达到地级的那天。” “我现在，拼尽全力，可能也只是一个‘玄’级中品护法，可是，我会更加拼命的，等我两年，不，一年，我觉对可以和你并肩的。” 凌霄望着槐辛，眼神中全是期望，槐辛想了想，笑了。 “那明天我们一起。”槐辛抬头，说道“我们成为一个团队，打败地级护法的团队，怎么样？” 凌霄看着槐辛，脸上的神色又有些犹豫。 第121章 护法阁比试1 第二天一早，西山众人就来到了护法阁。 护法阁前大约围了百十来人，其中不乏有头发发白的上了岁数的修行者。 “最近几年，莲城五大家的嫡系和散修之间的鸿沟越来越深。”周飞皱着眉，看着不远处聚集在一起的青年散修的修行者。 “很多散修终其一生能进入地级就算是相当厉害了。”金月点头附和“可是对于五家嫡系来说，青年时达到地级的已经大有人在，不要说像是凌云那种二十来岁修为就已经是地级了。” “如果一定的差距获取还会激起他们的追赶之心，可是如果差距过大，他们觉得望尘莫及后，就会心生怨怼，甚至仇视五家。”墨沅生看着对面隐隐带有敌意的眼神，开口分析道。 “所以散修向来是暗门吸收门人的主要途径之一。”槐辛收回目光，神情冷淡，说到“见到真正的实力，发现再怎么努力也赶不上的时候，就会心生绝望，绝望中就容易孤注一掷，而往往就在这时，容易被动摇心智。” 槐辛继续说，一针见血 “这是莲城现在的制度导致的问题，暗门固然修行方式卑劣，可若不是五家垄断着修行的资源，并不断的向本家倾斜，这些本来选择莲城的修行者也不会投向暗门。” 槐辛回望众人惊讶的神色，愣了一下，随即笑着问 “你们觉得我说的不对吗？” 金月点点头，又摇摇头，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低下了头。 墨沅生则是点头默认了槐辛的观点。 只有凌霄和周飞一直没有表态。终于，周飞开口说到 “槐辛，你说的，其实并不全对。” 槐辛做出一副愿闻其详的样子。周飞解释道 “莲城曾经不分嫡系，五大家还有散修的都不分彼此。” “所有的东西都是开放的，可是结果呢，不是五大家的修行者们自成一派，发起动乱。” “那场动乱中，五大家失去了很多人和古籍。” “他们成立暗门，加入暗门，最主要的，是因为他们的野心。” “妄图取莲城而代之，甚至想要干涉朝政，不顾及天下民生死活。” 周飞望着槐辛，说道 “所以，莲城为了自保和稳定，才有了以后的种种制度，分为了五大家和散修。” 槐辛听着周飞说着，心中有了些思考，垂着眉细细思索。 这时，护法阁牌坊的结界打开，众人涌进去，如同过江之鲫一般。 步行了大概百步，众人来到一个广场处，广场中间有一圆形平台，平台外有三尺长十尺深的沟渠，里面种植着许多莲花。 “进入护法阁的考核现在开始！”有人在平台宣读着规则“这里是比试的场地！” “团队比试先开始，请参加团体比试的进入比试区抽签！”那人抬手指着前面的案板，以为今年和往年一样没有人报名，正准备继续宣读规则，见五人相继飞置台上，和自己相对，一下子愣住了。 随着槐辛一行起身，台下的议论声不断。 “天哪，这是十几年来又一个挑战团体的。” “看起来都是年轻人，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未必，这些人都是西山焰君门下，听说前两年就可以猎妖了。” …… 周飞环顾四周，久久不见再有人上来，上前问道 “就只有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宣读人点头后，手中幻化出一个圆球，朝广场北边一个立着的大鼓敲去。 “咚！” 鼓声渐渐消失，宣读人也离开平台上。 一时间，平台间只有槐辛五人。 议论声也停止了，一时间，只听得见耳边的风声。 槐辛五人背对着围在一起。 “就按照昨天安排的。”槐辛看着金月，语气带着安抚“不要害怕。” “嗯！”金月皱起眉毛，竖起眼，进入防备状态。 鼓声再想起，有两人穿着带着护法阁的牌子站在周飞对面，但是并没有攻击，只是静静的立在那里。 槐辛一行也散开，并行站在对方对面。 其中，有一人是牧原，凌霄认出对方，牧家最近凌家几次的命令中都有违抗，想到这里，槐辛眼中的神色更加深邃了。 这时，从广场北边的大殿上有三人跑来，速度之快，像是有残影一般。 终于三人站在那两个小护法前面，当头的是一个青年男子，他的右后方是烟如眉，左后方是一个青年男子。 双方默不作声，隐隐有了对峙之感。 终于周飞行了一个礼，报道 “土系，周飞，灵器为弓箭。” 从左到右，依次报着名号 “火系，凌霄，灵器为剑。” “水系，槐辛，灵器为琴” 槐辛说完，明显可以感觉到台下的议论声又渐渐的升高。 “木系，墨沅生，灵器为鞭。” “金系，金月，灵器为剑。” 槐辛一行报完名号，看着对方，等着对方报。 青年人抱起双臂，目光扫视，说道 “五行齐全的队伍？不错。” “在下火系，牧夏，灵器为剑，黄级上品。” 烟如眉看着槐辛，脸上带笑，说出的话也十分温和 “水系，烟如眉，灵器为剑，黄级上品” “木系，盛源，灵器为剑，黄级中品” “火系，牧原，灵器为剑，小护法” “水系，苗天，灵器为剑，小护法” 几人报完名号，烟如眉上前道 “先给一炷香的时间，毕竟第一次面对，大家都需要讨论一下战术。” 牧夏看着烟如眉言笑晏晏的样子，知道烟如眉是想要给对方创造机会，顾及到烟如眉是水族族长嫡女的身份，只好送一个顺水人情给对方。 “可以。” 闻言，牧原有些着急的山前，被牧夏使了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槐辛看着烟如眉比着加油的口型，笑了笑，回了一个礼。 接着一行人围在一起，商量对策。 “和说好的不一样啊。”周飞有些郁闷“不是五行相对吗？怎么没有金系和土系的呢？” 凌霄慢悠悠的说着，语气带着调侃。 “金月之前的事情，已经引起了旁支对本家的不满，而本家这两年几乎没有进入护法阁精益的修行之人，这次没有金系，应该是给金月面子。而土系，都知道你周公子睚眦必报的个性，所以没有人敢来。” “可是，当前队伍的并不是和我们啊。”墨沅生皱着眉，说道。 第122章 护法阁比试2 “不错。”周飞看了看对面，又低头说道“克制金月属性的有两个，而且其中一个还是黄品级，不好打。” “那我们要怎么打嘛。”金月着急的跺着脚，问道“难道现在无解了吗？” “不是无解，而是要改变策略。”槐辛说着“对方灵器全部为剑，主要是近攻，我们不能采用平衡的打法了。” “先守，再找准机会攻击。先把两个小护法打下去，在解决其他的。”墨沅生说道“最重要的是，要保住自己。” 众人点头，墨沅生继续说道“可是，具体怎么做，我还是没有谱。” “阿月对木系的小护法，阿墨就对木系的黄级护法，周飞对眉姐姐，我对付那个火系的黄级护法，凌霄”槐辛回头，看着凌霄，说道“你对付那个火系的小护法。” “凌霄，你尽量速战速决，我估计金月坚持不了多久，你要去支援一下他。”槐辛看着对面木系的小护法说道“那人估计也是快要成黄品级的护法了。” 凌霄闻言点头，看着金月对着自己做出拜托的手势，开口道 “撑不住了就说，尽量把他朝我这边引。” 金月喜笑颜开，做了一个一定的手势。 时间到了，大家依次面对面排开。 “烟护法不会徇私，我听说这里有你的静淼天推荐的人。”牧夏意有所指。 “我们一起战斗一年了，你应该很了解我。”烟如眉神色淡淡的。 “我是相信你，可是对面不是还有你的小叔子嘛。”牧夏朝凌霄方向扬起眉毛。 烟如眉不在打理牧夏，神色越发的冷清，牧夏见状也就不在说话。 “咚！咚！！咚！！！” 鼓声敲了三下，比试开始。 牧夏率先出招，槐辛上前拦住了对方，一时间，双方分别就位，开始了比试。 牧夏看见槐辛是个小姑凉，属性也是被压制的一方，一时间，脸上的表情颇为不屑，出手的招式也带着应付和逗弄的意思。 槐辛本来决定速战速决，发现对方敷衍的态度后，当下就没有手软，一个千冰刃飞了出去。 牧夏急忙躲过，发现胳膊的衣服被划开一个口子，再抬头观察发现冰柱是六棱柱，心中懊恼自己大意了，调出灵剑，起身主动攻击。 槐辛一边后退，一边调出琴，左手执琴，右手拨弄，琴声变成波形，将牧夏挥出的剑气抵消了。 牧原一直上前紧逼，槐辛却一直躲避，不给对方丝毫攻击机会。 槐辛观察到周飞那里有些许吃力，急忙使出周伏诀困住牧夏，起身飞置周飞处，帮助对方挡了一刀。 “你适合远攻，躲在远处支援我就好。”槐辛对拿着弓箭的周飞说“我来对付他们两个。” 槐辛说的很有道理，只是不知道槐辛的修为可不可以对抗两个黄级的护法，周飞知道再问会浪费时间，只好点头，飞置比试台边缘。 槐辛直面烟如眉，看着对方挑挑眉，嘴唇微张 “好久不见，眉姐姐。” 烟如眉闻言，粲然一笑，眼睛眯成了月牙 “阿辛，好久不见。” 烟如眉比划出一个剑招，槐辛跳开，堪堪躲过去。 牧夏已经挣脱出来，也朝槐辛处赶来，槐辛一时间被夹在两人中间。 一直箭呼啸而来，打在牧夏的剑身上，一时间带着牧夏朝旁边倾斜，被槐辛得了机会，一个千冰刃打过去，牧夏退到平台边缘止住了，槐辛见状，有些惋惜。 场上瞬息万变，槐辛不及感叹，烟如眉已经跟上了。 槐辛弯腰，躲过烟如眉的攻击，顿时直面两人。 突然从槐辛身后传来“扑通”一声。 “哇！”接着又传来金月的惊呼，只不过，前半声是惊喜，后半声语调就是惊吓了。 又是扑通一声。 槐辛边躲避对方的攻击，边观察另一边的情况。 “牧原，你偷袭也太卑鄙了！”凌霄指着对方，说道。 “你一直帮她，不也是在偷袭吗？”牧原毫不客气的反驳道“她自己没有防备，怪不得我。” 凌霄闻言，加大了手上的攻击力度，不出十招，牧原被自己逼至边缘，最后一个剑招，牧原终于落水。 凌霄收起剑，忽然从身后传来惊呼。 凌霄回头，原来是一直在边缘的周飞被牧夏逮住机会，直接被撞，眼看就要落下水了，凌霄急忙上前，想要拉住周飞，不料却被牧夏上前拦住了去路。 凌霄被牧夏的剑抵着直直的后退，眼看着也要不支被推到水中。 一直和烟如眉纠缠的槐辛见状，急忙起身想要将牧夏挑离。 墨沅生里凌霄方向最近，只是一直和对手纠缠，分不出手来帮助对方。 “好笑！”墨沅生和对面的鞭子纠缠到一起，听到对面带着轻蔑的声音说“不过是一个被符咒催生的怪物，竟然真的以为自己有超人的天赋吗？” 对面人望着墨沅生，笑着阴测测的，说“不过一个血统肮脏的小怪物而已，还真的以为自己是木系的谁了？你还记得你哥哥的下场吗？你也逃不掉的！” 墨沅生听到这句话，脑海中闪过阴暗的地牢，一直滴水的岩石还有浑身恶臭的哥哥，顿时目中全是怒火，一手执风刃，直直的朝对方劈去。 追在槐辛身后的烟如眉感受到了强烈的杀意，回头发现不对劲的墨沅生，急忙停下转身将阻挡墨沅生的进攻。 和墨沅生比试的人在看到墨沅生手上的风刃后愣住了，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摇头，说道 “不可能，你修为不及护法，不被允许修行嫡系功法，怎么会掌握风术。” 烟如眉见对方还怔愣的站在原地，心下一急，出剑抵抗住墨沅生的攻击，发现墨沅生脸色不对，带着决绝的神情，当下有些担心对方攻心或者因为伤害对手被取消进入护法阁的资格，顺势带着墨沅生朝边缘带去。 墨沅生挣脱不及，两人双双落水。 词语同时，槐辛将凌霄从牧夏的手中带置平台中心处。 一时间，场上仅仅只剩下槐辛和凌霄了，两人背对着，凌霄面对着木系的黄级护法，槐辛面对着牧夏。 木系修行者盛源已经反应过来了，看着中间的两人，大脑飞速的运转，得出一个结论。抬头，发现站在自己对面的牧夏，两人目光交汇，都知道了彼此的想法。 那就是 “决不能，让他们进入护法阁。” 第123章 护法阁比试3 墨沅生被烟如眉拉着上岸，退出了比试区，右手紧紧握成拳头，半刻，心绪平静后，整个人微微放松了。 “阿墨！”金月跑过来，跟着她身后的是周飞，脸上神情颇为担忧，两人蹲下，问道 “怎么了？” 墨沅生摇摇头表示自己无事，起身看着台上，目光担忧 “只有槐辛和凌霄在上面了。” 烟如眉看着台上对峙的情况，发现牧夏和盛源的目光，放下担忧，高声道 “护法阁比试，适可而止，不能以比试之名行伤害同门之事。” 牧夏回头，看着烟如眉，拧着的眉舒展开，笑着回到 “自然” 只不过，这笑容有些意味不明的含义在其中，烟如眉看着，皱着眉观察台上比试的进展。 台上，槐辛一方和对方还在僵持着。 槐辛听见凌霄的喘气声，知道对方可能有些体力不支，当下有些担忧的问道 “怎么样？” “撑得住。”凌霄右手紧紧握住剑柄，横在自己面前。 槐辛听到这句话，眼中浮出浅浅笑意，抬眼望着面前的牧夏，眼中猝然变得冰冷，一手拍着琴身，琴顺势直上，飞置二人中间三尺高处，飞速旋转着。 像是烟花一般，无数个金丝线从琴身中飞出，缠绕着，直直的朝牧夏和盛源飞去。 二人躲过，那金丝直直的钉入地中，金丝竟然像钢丝一般停留在空中，没有像是之前的灵力聚集的会消失。 不仅台上，甚至台下的人都震惊了。 “将灵力幻化成实物，离开灵根本源也不散，这不是只有瑶木做成的兵器才有的能力吗！” 有人不可思议的握住嘴巴，惊叫着说。 “如果将灵力压缩提纯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和实物一般不散，不过很多修行者，哪怕天级的护法在没有瑶木的加持下，也没有这样的能力。” 烟如眉缓缓说到，看着其他人有些放松的表情，语气中的担忧不减，继续道 “但是，牧夏和盛源是一直的队友，两个人在一起的配合和修为，远远超过槐辛和凌霄，希望他们小心一些。” 台上，牧夏和盛源立即赶在一起，两人合力，以木生火，一道剑气破风而置。 槐辛捏诀，有些晚了一步。凌霄抬脚侧身，站在槐辛面前，生生的抗下这一刀。 “凌霄！”槐辛看着对方的背影，语气带着着急。 “没事儿。”凌霄低声回道，但是还是不肯移动，挡在槐辛面前。 槐辛上前侧身，看到凌霄嘴角的血迹，放下眼睛一黑，扭头望着牧夏，发现对面二人正在捏诀。 “千冰刃！” 槐辛率先出击，破了对方即将成行的符诀，随后转身，拉着凌霄，将对方推到比试区外 “好好休息。” 槐辛看着凌霄不可思议的眼神，嘴角微微笑着，说道 “凌霄，听我的。” 闻言，凌霄停止挣扎的动作，顺势退回到比试区外，胸口终于再也压制不了惺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 看到凌霄的样子，槐辛眼神暗了暗，转身望着牧夏和盛源的目光带着些幽深。 牧夏和盛源发现对方只有一人，急忙上前，想要抓住机会，把槐辛也推出去。 不料，槐辛高举左手。 在平台上方盘旋的琴顺势飞下，途中还阻挡了一下牧夏二人。 槐辛执琴，右手拨弄，琴丝应声朝二人飞去。 盛源挥动长鞭，企图将槐辛的琴身打破。 槐辛飞身到另一边，轻巧的躲过，而且还到达两人的背部 “铮！” 琴声响，牧夏和盛源两人被震的差点飞出比试区。 “火克水，还是以我为主。”牧夏对着盛源交代，盛源点头同意，随即向牧夏输送木灵力。 牧夏抬起剑，一手催诀，熊熊烈火在剑身上燃烧。 槐辛见状，盘腿而坐，轻巧的拨弄清闲，一道细细麻麻的丝线结成的网悬浮在槐辛和对面之间。 一道剑气过来，发出撕拉的声音，大家发现，直到剑气耗尽消失，那网也没有丝毫断的情况。 牧夏脸上一沉，心中计较着，用剑割破手掌，脸上的火焰颜色变得发紫，而盛源见状，也将自己当前可以调动的全部木灵气输送给牧夏。 知道对方在做什么，一直在下面观察的烟如眉急忙说道 “牧夏，你疯了，快住手！” 牧夏使出的剑招，可以直接一招斩杀一灰皮妖怪，何况现在还有盛源的木灵力加成。 就算护法阁的玄级护法也难以招架住这个剑招，烟如眉见牧夏没有停下来，准备上前介入。 不料被一人拉住，烟如眉回头，发现是焰君。 “槐辛可以。”焰君语气带着安抚“我做师父的，相信她。” 闻言，烟如眉也不好插手，只好站在一遍，观察情况。 槐辛看着对方的举止，也不再抚琴，静静的注视对方，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牧夏终于出手，剑落气升，一道光刃劈向槐辛。 琴丝织成的网终于裂开，还有一道剑气直直的朝槐辛面门打去。 眼看就要被刺入，槐辛终于抬手拨弄琴弦。 “叮～” 那道剑气竟然消散了。 “灵气相和。”焰君看着比试区的情况，一直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知道现在，脸色才有些哑然。 “怎会消失了。”烟如眉不解，望着焰君，希望对方可以给自己回答，焰君却只是笑而不语。 灵气相和，是火祭司钺侯和水祭司钺息悟出的功法，灵气相生相克，可火与水属性却十分特殊，互为压制，兄妹两人时常切磋，渐渐的竟然发现可以相消的功法。 只不过，这个功法在对抗妖时没有丝毫帮助，两位祭司也没有传出去，直到火祭司飞升成仙，自己和蔚恒相识，钺息有一日觉得无聊，传授自己和蔚恒这个功法。 烟如眉见焰君不打算回答，只好收回目光继续打量台上的情况。 相消火灵力后，槐辛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牧夏，眼神一暗，手上同时挑起三根琴弦。 “铮！” 无数个细细的灵力凝结成分琴师朝对方飞去。 牧夏和盛源看着满天而来的金针，躲避不及，相继落入水中。 台下一片沉默，忽然有一人高呼道 “莲学赢了！” 槐辛起身，回头看着不远处的凌霄，一身红衣，袖口处有点点血迹， 槐辛静静的打量着对方，迎着凌霄的目光，片刻后，眼神柔和，嘴角浮出一丝笑意。 第124章 我想和你并肩战斗 护法阁一处楼台，蔚恒正准备回屋，不了被哈哈大笑的焰君拦住。 “嘴上说着不担心，心中还是有些牵挂。” 焰君对着蔚恒挤眉弄眼。 蔚恒冷哼一声 “你们西山到是卧龙藏凤。到显得我们护法阁毫无用处。” 焰君听出蔚恒有些吃味的语气，叹口气，摇摇头，说道： “她前世可是祭司。可不算我们西山的功劳。” 蔚恒抬眼，看着槐辛一行人朝侧殿走去，缓缓说到 “不过槐辛这两年修行也是越发的精益” 言语中颇为欣慰。 “你算是稍稍放下心了。”焰君微微靠着石柱，开口道“昨日还在吐血，今天就强撑着来看，你能不能爱惜一下自己的身体。”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蔚恒瞪了焰君一眼，随后问道 “评级是在下午？” 焰君点头，言语间有些故弄玄虚，问道 “你可知道，是哪位地级护法和槐辛对吗？” 蔚恒瞟了焰君一眼，也不搭腔，径直的离开了。 焰君看着对方的背影，哎呦了一声，忍不住笑着摇头。 另一边，已经通过比试的槐辛一行人在侧殿休息。 周飞，墨沅生和金月还好，并没有特意被针对，体内流转灵力稳定。反而是凌霄，因为刚刚灵脉过于躁动，又硬生生的抗住了牧夏一个打击，所以刚刚把淤血吐出，从脸上看凌霄的脸色有些苍白。 槐辛急忙拉着凌霄坐在殿中的椅子上，一手捏诀，缓慢的朝对方输送着灵力，边试探凌霄灵脉的情况，边尝试修补稳定灵力周转。 一刻钟后，槐辛收起手势，看着凌霄还在调息，站起立在一旁，看着在另一边低声议论的金月等人，并没有上前插言。 不一会，凌霄睁开眼睛，抬头，就看着逆着光的槐辛。 槐辛低头，看着望着自己发愣的凌霄，微微一笑，问道 “可还好？” 凌霄点头，随即站起，拍了拍衣袖。 槐辛打量着对方，虽然对方的脸色不显，但是仍然感觉到对方有些丝丝的不悦。槐辛歪头，问道“可是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好。” 凌霄抬手摇头，“无妨。” “要不下午，我…”槐辛还没有说完，看到凌霄脸上浮现的神情，顿时止住自己的话。 如果说刚刚凌霄还压抑着自己的不满，那现在凌霄脸色上全是不虞的神色，一时间说话有些急促，望着槐辛问道 “刚刚为什么把我推出比试区？” 槐辛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问题，望着凌霄，像是确认一般，在看到对方真的认真的眼神时，目光渐渐柔和，轻声说 “因为我害怕你再受伤。”槐辛拉住对方的手腕，说道“我在你身后，已经感受到你体内灵力并不是十分稳定，当时你的呼吸已经紊乱了，只不过是刻意压制自己的气息罢了。” 槐辛拍拍凌霄，眼中带着安慰“你已经尽力了，为我赢得了时间，可是再逞强下去，你会受更重的伤害的，所以，” “所以你就把我推下去？”凌霄语气带着质问，带着自嘲，最后大声的问道 “阿辛，当初是你说的，要并肩作战！我们是伙伴！” 凌霄的动静过大，一下子将金月和墨沅生一行引来。 槐辛感受到了凌霄的怒气，低头不语，知道如果自己再说一句话，对方肯定有更多的道理讲给自己听，一时间选择了沉默。 “凌霄，阿辛也是担心你。”金月上前，挡在槐辛面前，安抚着对方。 “是啊。”墨沅生拍拍凌霄的肩膀，劝说道“当时我们都感觉到，你挡下牧夏的攻击后，灵力周转已经停滞了。如果继续留在上面，一定会成为牧夏的靶点，说不定会拖累阿辛。” 凌霄抬头，拧着眉，问道 “你怕我拖累你吗？” 没有指名道姓，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凌霄问的是槐辛。 金月回头，看着槐辛，一直手悄悄的拉了拉对方的衣袖，示意对方回答。 “是啊。”槐辛不知为何，态度突然转变，语气有些冷淡。 众人愣住了，金月着急的小声在槐辛耳边说“阿辛，你说的太过了。” 墨沅生回头看凌霄的反应，发现凌霄脸上隐隐有了挫败感，当下捏了捏对方的肩膀，示意对方不要在意。 槐辛不顾其他人的暗示，直直的望着凌霄，说道 “明明知道必死无疑，还要朝前扑，这不是英勇，是逞能，不是英雄，是莽夫。” “你觉得你很伟大吗？你救了谁？谁都不会感激你。” “以为自己的命就可以就别人的命，真是可笑。” 槐辛看着凌霄，知道已经打击对方差不多了，叹了口气，说道 “凌霄，少年之勇，一往无前的锐气确实可贵，可也要回回头，看看背后人的意志。最可惜的，就是无畏的牺牲。” 说完，槐辛转身准备离开。 金月咬咬嘴唇，对着墨沅生对着口型，‘怎么办？’，墨沅生摇摇头。 就在槐辛踏出两步的时候，背后传来凌霄的怒吼 “可是，我的背后，是你！” 槐辛愣住，站在原地。 “阿辛，如果我可以就你的命，万死不辞！” 槐辛慢慢转过身子，发现凌霄脖子的青筋暴起，脸上已经没有了愤怒和挫败，而是坚定。墨沅生见状，暗暗舒了口气，悄悄朝金月勾了勾手指，两人轻轻的退到另一边。 “我不会拖累你。”凌霄上前，直直的走到槐辛面前站定，一直一句的说“如果有一天，我发现自己会拖累你，不用你动手，我会自我解决。” “凌霄，你不必…”槐辛摇头，想要说对方不用如此在意这个假设，没有想到反而被凌霄制止。 “槐辛，你说我，我们是伙伴，是战友。”凌霄望着槐辛，眼神中全是痛楚“上次，你挡在我前面，看着你毫无气息，那种事情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我情愿自身挡在你身边，哪怕自己只有这幅血肉之躯，也可以为你挡去最后的攻击。” “所以，下次，不要替我做决定，不要再伸手，推开我了。” “这比我被打败，还要让我感到难受” “我说过，想和你并肩作战。” 槐辛看着凌霄，眼中不知为何，渐渐涌起泪水，心口微微发疼，许久，才开口应道 “好。” 第125章 评级比试1 过了晌午之后，护法阁的评级就开始了。 有人会把分好的地点差人送给通过护法阁测试的修行者，所以槐辛一行就在侧殿中等着，吃过午饭，大约一个时辰后，终于有人拿着卷轴过来。 墨沅生和周飞在另一个地方，而槐辛和凌霄就在这个殿中，金月没有报名，所以并没有安排，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 “我和阿墨一起。” 槐辛低头暗笑，周飞一脸很懂的样子点头。 “我，我就是想看看，玄级别的修行者可以厉害到什么程度。”金月辩解道，但话刚出口，就觉得还不如不说的好，一时间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槐辛他们还是对的地级护法呢。”周飞揶揄道，“要见识也是留在这儿啊。” 槐辛看着金月窘迫的样子，解围道 “阿月，你就和阿墨一起，等等说不定凌霄也会跟过去。” 凌霄闻言，挑挑眉，脸上完全没有上午的激烈的神情，对着槐辛说 “你想的美，我就和你一起了，别想摆脱我。” 槐辛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大家这才算是说完安排，依次离开了。 槐辛和凌霄两人留在殿中，槐辛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广场，眼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凌霄看着槐辛的背影，也没有上前打扰，而是一招一式的比划，熟悉着符诀。 忽然有人来了，槐辛探头，发现是烟如眉。 “眉姐姐。”槐辛笑道“我们好久不见了。” “是啊。”烟如眉进入殿中，看着槐辛，片刻后伸出手将槐辛鬓角的碎发捋了捋，说道“估计有两年了。” “你也很久没有去找我哥哥了！”凌霄收起剑，上前，语气有些奇怪的问道“你们最近两年有些怪。” 烟如眉闻言，脸色有些紧绷，看来确实和凌云之间有些问题，不过，烟如眉马上抬头笑着，面对着槐辛说 “别说我了，我刚刚见你在比试区的表现，实在是太让我惊艳了。” 槐辛笑着，回头看着凌霄，眼睛示意对方离开，凌霄会意，转身离开。 “怎么了，特意支开凌霄，是有话和我说？”烟如眉开着玩笑，眼中的笑意却没有那么深。 “眉姐姐，你和凌云大哥怎么了？”槐辛悄悄问道，前几日无意的聊天，听到凌霄说自家哥哥去年本想向水系烟家提亲，却被拒绝了，后来打听，是烟如眉的意思，凌云不知道和烟如眉说了什么，两人不欢而散，从那时起，烟如眉和凌云再也没有来往。 按照凌霄的说法，凌家和烟家结亲是双方皆大欢喜的事情，尤其是烟如眉和凌云两人都心悦对方，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亲事都不可能不成。 因为是凌家上门提亲被拒，所以槐辛推测，其中缘由一定是因为烟如眉，本来自己不想插手，毕竟在自己的想法中，天有运，人亦有命，缘起，相聚，缘散，分离，实在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 烟如眉听到槐辛的问话，许久没有回答，眼睛也望着远处，终于，叹了口气，说道 “槐辛，你可有十分喜欢一个人？” 槐辛不解，歪着头，望着对方。 “我第一次见凌云的时候，他去雪域偷雪莲。”烟如眉眯起眼睛，像是在回忆“我才十一岁，从未遇见过那样的男子。” “不羁，英勇，充满锐气。” “第一眼，我就喜欢他，后来，我想尽一切办法跟在他的身后。” 烟如眉像是想起了什么，苦笑一声，对着槐辛，说道 “我们在一起了，可是，槐辛，他从未对我说过一次喜欢我。” “我去了大渝，受了重伤，他只不过来了一日，第二日就匆匆离去。” “槐辛，有时候我想，他不过是因为习惯了我，才不会拒绝我。其实，在他心里，怕是半分喜欢都没有给我的。” 槐辛听着烟如眉的倾述，忽然想起自己离开莲城前凌云找到自己的场景，最后，凌云带着疑问问道 “城主，其实也并不是在闭关，而是和你一样，转世后从头开始吗？” 当时，槐辛只是想到沈慕秋被困在弥池，和自己境地相差不大，就默认了。凌云见状，脸色即为沉重，一字一句的问道。 “所以说，我们一直以为的，有祭司和城主保护的莲城，其实只不过是传言，甚至根本就不在存在如此强大的修行者？” 槐辛还没有想好如何回答对方，这时，凌云面向槐辛，语气带着质问，又问道 “若是莲城有了连护法阁都没有办法抵抗的妖怪异动，那这个弥天大谎，你们准备如何圆？” 槐辛记得自己当时回答道“那时自有解决之道。” 听到这个回答的凌云显然是不满意的，拧着眉离开了。 烟如眉继续对着槐辛说道 “近两年，他除了修行，再也不在关心其他的事情，就连凌家现在隐隐的被牧家挑战权威的事情，他也置之不理。” “他心里除了修行，再也容不下其他，不仅仅是凌家，还有我。” 说道最后，槐辛听得出来烟如眉语气中伤心的情感，只是，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对方，只得默默站在一旁陪着。 “看我，光顾着说自己的事儿，都忘记本来干嘛了。” 烟如眉调节了一下语气，对着槐辛问道 “为何一定要挑战地阶护法？你有把握吗？” “因为我快来不及了。”槐辛这次回答的很快，看着烟如眉不解的眼神，笑着说道“如果发现没有人站在自己身后为自己遮风挡雨，怕是会尽可能的跑的快。” 烟如眉以为槐辛只是说自己的灵器为琴，因为没有人一起，所以更加的精益求精，一时也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点着头，接着说 “不过还好，我刚刚去打听了，和你和凌霄一起比试的是今年才进入地护法的修行者，不过即使如此，你的压力还是很大。” 槐辛明白对方的言外之意，凌霄的修为是绝对没有达到地护法的级别的，如果自己的修为不到地级中阶的话，自己和凌霄怕是必输，而即使自己修为达到地级高阶，要赢得这场比试，也是十分困难的。 “我相信自己。”槐辛笑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我也相信凌霄。”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126章 评级比试2 槐辛和烟如眉抬头望去，发现是蔚恒带着一些人前来。 烟如眉发现蔚恒比之前在静淼天见面时要年轻很多，心中讶异，但面色并不显，屈身行礼后，发现槐辛已经迎了上去。 “身体可还受的住？”槐辛皱着眉，神情有些责怪，问道“怎么不好好休息，跑这里干什么？” “我很好，”蔚恒看着槐辛不赞同的眼神，说到“我起码要看看，你是如何一举成功的。” 槐辛顿时明白蔚恒的话，当初，蔚恒评级地护法时，是尝试了三次才成功，自己那时还嘲笑过他，想来今日是抱着看笑话的心态来的，顿时，槐辛觉得蔚恒还似个孩子一般，摇摇头，语气带着无奈 “别逞强。” 这时，从殿外传来凌霄的声音，由远及近。 “你怎么来了。”还伴随着快速的脚步声“大哥，你等等我。” 凌云来了，槐辛扭头望着烟如眉，发现对方抬脚准备离开。 不料，刚刚走了两步，凌云就进入殿中，堵住了。 赶来的凌霄发现气氛不对，悄悄站在槐辛旁边，观察事态发展。 凌云开始只是望着烟如眉，烟如眉别过脸，不和对方对视。 “为什么不见我？” 凌云问道，声音带着些嘶哑，眼眶通红，想来这些天都没有睡好。 烟如眉微微低头，并不回答，凌云还想说什么，被蔚恒打断。 “时候不早了，槐辛和凌霄也都到了，比试开始。”说着还朝烟如眉摆摆手，示意对方和自己一起。 蔚恒进殿坐在中间，烟如眉站在一旁，而凌云看上去也没有离开的打算，抱着胳膊现在一旁。 场上一时只剩下了有四人。 槐辛打量对方，对方神采俊朗，剑眉星目，正笑着望着槐辛，抬手微微行礼，说到 “在下水系，河酉，地级下品，灵器为剑。” 河酉刚刚说完，凌云的脸色就沉了下来，打量着对方，最后哼了一声望向烟如眉，烟如眉脸色没有什么波动。 是河家的人，槐辛眼神柔和了几分，河家的先祖和自己曾有百年的主仆缘分，和烟家也算得上是世交的关系。 河酉身后站着一位稍微年轻一些的男子，那男子抬手抱拳，说到 “牧川，火系，玄级上品，灵气为剑。” 凌霄看着对方，脸色十分不好，而牧川看出凌霄的态度，也别过眼。 “你们之前就是一起的吗？”槐辛问道，因为按照常理来说，天地级别的护法是只和同级别一对的，这样才会有更大的威慑力，而河酉和牧川显然不是这样的，所以槐辛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不是，我们是为了这次比试单独抽的。”河酉如实回答。 槐辛点点头，扭头对着凌霄，询问道 “可以吗？” 凌霄看着槐辛点头，目光澄明。 “撑不住了告诉我，虽然对手强大，但是护住你还是没有问题的。” 槐辛认真的交代着，凌霄本想说不用，但是看到对方关切的眼神还是没有说出口，只好点点头。 双方就绪，开始比试。 槐辛调出琴，凌霄也举起剑。和上午比试时直接攻击不同，这次，槐辛和凌霄在原地等着久久没有进攻。 终于，牧川率先忍不住，拿起剑朝凌霄刺来，凌霄也没有躲开，起身迎上去。 槐辛调出尚清衣，联动凌霄手腕上系着的暇攸，让暇攸主动护着凌霄的灵脉，这才扭头对着河酉，发现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忍不住皱了皱眉。 “你知道为何，天地两级的祭司少有情侣一起吗？” 河酉伸出食指谈了谈剑身，剑发出嗡嗡的声音。 “因为有牵挂，就会分神，就会关心则乱。” 河酉拿住还在清颤的琴声，横在腰前，剑反射的光映在对方脸色，河酉闭上眼，继续说 “失去了对自身处境的判断，是大忌。” 说完，河酉睁开眼，一圈白杏色的光圈围绕这槐辛。 凌霄见状，想要上前回到槐辛身边，不料，却被牧川拖住。 “专心！”一直站在一旁的凌云，开口严厉的说。 “可是，阿辛那边…”凌霄还未说完，牧川就劈来一道剑气，凌霄起身躲过，再次尝试躲避牧川以此来离槐辛近一些。 “你要保全自己，才能再救他人！”凌云语气掷地有声，说到“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是没有能力朝其他人伸出援手的。” 凌霄听着这句话，看着不远处一脸平静的槐辛，想到槐辛的交代，握紧了剑柄，转身专心对付牧川。 被白光包裹的槐辛，并没有丝毫惊慌之色。抬头看着已经站起来的河酉，对方举起剑，准备出招。 看着诀成，槐辛嘴角牵扯，竟然看上去有些笑意。 河酉看到槐辛的表情，微微皱眉，犹豫后还是将符打了出去。 白光更刺眼，不知为何，河酉觉得有些奇怪，当下提起了防备。 白光尽，已经没有人在阵法中，河酉听到耳后有轻微的风声，急忙起身离开，转过身，发现站在空中的槐辛。 槐辛缓缓回到地面，恰巧就在凌霄旁边，还顺势破解了牧川对凌霄的牵制。 一时间，又回到了开始，只不过位置调换了，双方对立着。 “阿辛！” 看到槐辛，凌霄的言语也带着几分喜意。 “可还好？”槐辛并没有回头，低声问道。 “嗯，我可以。”知道对方在关心自己，凌霄语气也带着难以察觉的开心。 “那我就放心了”槐辛笑到，抬头望着对面，神色又变的极为严肃，眼中也没有半分柔情，开口说到 “现在才是开始。” 说完，将琴悬浮再前，右手轻轻一拨。 一道水纹涟漪样灵力朝河酉和牧川飞去。 牧川抬剑抵挡，后退了近十步，而河酉也退了三步才堪堪立住。 双方这算是各给对方一个下马威。 河酉终于开始重视起这场比试，看着槐辛，打量并猜测对方的路数。 槐辛抚着琴，任由对方打量，片刻后，开始弹奏起了曲子。 琴丝如剑，似鞭，在空中缠绕着，飞舞着，朝河酉攻击。 几招过后，河酉逮着一个机会，左手背在身后，捏了一诀。 在下一个琴声消失的节点，终于符成。 河酉伸出手，用剑划破，血液浸入符中。 河酉将符朝槐辛打去。 第127章 评级比试3 槐辛看着符旋转着朝自己打来，左手一合，随即也捏了一诀对抗。 不料，那符比槐辛预计的快一些到达自己的面前，槐辛侧头，符诀带着割断了一缕头发，头上步摇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槐辛手中停下，看着河酉眼中认真的神色，心中有了计较，一手为掌，拍向琴面。 “铮～” 声音可闻的地方，都有种诡异的曲折感，就像是在湖底看着水中折射的阳光一般。 河酉感觉到自己的灵脉被轻微的压制了，灵力周转游走有些顿涩感。 一直在一旁观看的蔚恒看到这种场景，挑了挑眉，这是师父外周天的第一层，天地之间，水灵力皆可驱使。 片刻，这种曲折感消失，河酉观察着周围情况，若是一直离槐辛几尺远，自己就一直在被动的位置，想明白这点，河酉拿起剑，朝槐辛方向冲去。 槐辛看着朝自己跑来的河酉，将琴一拍，琴身竖起，槐辛踮起脚站在上方，一个千冰刃，朝对方使去。 看着密密麻麻而来的冰棱，河酉瞳孔微缩，右手挥舞着剑，几下过后终于破了槐辛补下的政法，几乎同时，河酉抓住机会，拿着剑向槐辛挥去。 槐辛躲闪不及，从琴上跳下，踉跄了几步。 另一边，凌霄和牧川打的难分难解，在一旁观看的凌云皱着眉，从凌霄应对的招式来看，凌霄应该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 和槐辛与河酉有来有往的比试不同，凌霄与牧川完全就是硬碰硬，没有丝毫取巧的意思。 凌霄因为在上午的比试中强行的替槐辛挡了一招，此时觉得体内灵力流转有些过快，灵脉有种炽热要裂的感觉，虽有暇攸护着，但是总是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终于，凌霄再次发起攻击后，被躲过的牧川逮着一个机会偷袭，凌霄来不急防御，生生的扛了下来，整个人被冲在殿中的柱子上，凌霄立马用剑稳住身形，但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身体的不适，突出一口鲜血口，抬眼看到的景象皆是恍惚，最后陷入一片漆黑。 槐辛听到有人撞在柱子上的声，急忙回头，发现竟然是凌霄，情急之下，起身飞至紧追着凌霄的牧川身前。 “寒剑咒！” 说出口的那一霎那，槐辛发现，自己情急之下，竟然一下子将底牌亮了出来，无数个光圈环绕着对面两人，锐利的剑锋即将落下，对着的全是两人灵脉中的穴位。 “比试成功！槐辛评级为地阶” 看到这种情况，一旁的判官急忙宣布，毕竟护法阁的地阶护法并不多，如果在内部比试中伤了，可得不偿失了。 槐辛收回符咒，急忙奔到已经昏迷的凌霄面前 “凌霄！” 槐辛伸出手，想要扶对方起来，不料，刚刚扶起对方的身子，凌霄又吐出一口鲜血，槐辛下意识的伸手托住，看着手上的血迹，脑中突然一疼。 看着凌云急急忙忙的背起凌霄朝外跑去，烟如眉蹲在自己面前说了几句，随后也跟着凌云离开了。 殿中是混乱的，凌乱的人影，嘈杂的声音，可是，槐辛却看不了也听不见。 看着凌霄渐渐的从眼中模糊，消失，脑中的景色却越来越清晰。 一个军营，一男子，看不清脸，胸前中了一箭，几乎昏迷不醒，被士兵们抬着进入军营。 看着自己，那男子终于睁开眼，费力的说 “你来了？对不起，没能去接你。” “若我死了，那婚约，便不作数。” “还好当时没来得及下聘礼，不然，岂不是让你白白背上克夫的名声。” 那男子笑着，又不断的开始咳嗽，吐血。 槐辛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被一个人紧抓着，疼痛难挨。 慢慢的，眼中的景色散去，大脑也平静下来，心也不再那么痛了，槐辛跪坐在地上，好像是还没有逃离刚刚扑天而来的悲伤，害怕的情绪，整个人怔怔的，双眼望着殿门。 除了蔚恒，殿中已无一人。 蔚恒蹲下，看着槐辛，脸色全是担忧，轻轻的问道 “师父？” 槐辛没有听到，其实心中还是对刚刚突然涌上来的画面感到奇怪，自己明明没有经历过，可是自己又十分确定，那就是自己的记忆。 “蔚恒。” 槐辛终于回过神，收起目光，微微侧头，望着蔚恒的眼神充满探究。 蔚恒看着槐辛的眼神，心里开始紧张，但并没有躲闪。 “你可曾骗过我？” 蔚恒心中咯噔一声，细细打量着对方的反应，许久，开口道 “徒儿不敢。” 听着这样的回答，槐辛垂下眼，缓缓开口，说到 “不敢是否就代表着”槐辛像是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 “是沈慕秋的意思呢。” 槐辛这句话全然没有了疑问和质疑，已经是斩钉截铁确认的语气。 蔚恒脸上再也绷不住，微微低头，想要掩盖自己的神色。 看到对方如此反应，槐辛心中更加了然。 撑着身子站起来，低头看着跟着自己一起动作的蔚恒，开口道 “我要见他。” “是”蔚恒回到，说“我等等就去弥池告知城主。” “你身体不好，还是好好休息。”槐辛语气没有之前那么僵硬，伸出手说 “把密符给我。” 蔚恒闻言，像是早有准备的从袖口拿出一莲花样的玉牌递给了槐辛，像是要有准备一般。 槐辛接过密符，皱着眉，还不等自己问，蔚恒就解释到 “本来我就想，等比试成功后，把密符交还给师父，因为我想着，地阶护法是要参与莲城管理的，师父一定有许多事情要和城主商量，索性，我就带着密符，等比试结束后给您？” 蔚恒说着摇头，语气带着苦笑 “可我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出。” 蔚恒说着，竟然又咳嗽起来，槐辛上前拍拍对方的背，责怪道 “修为被吸了大半，现在还强撑着干嘛？还不快去休息！” 蔚恒听着这句话，脸上居然变得开心，甚至笑着和小孩子一般。 “你？” 槐辛望着蔚恒，十分不解。 蔚恒抬头，目光带着些依赖，一如百年前槐辛收对方为徒时一般， “师父，我现在才感觉到，你真的回来了，真的回到莲城了。” “我终于，可以不苦撑着了。” 第128章 弥池相见1 莲城，弥池。 沈慕秋看着面前池水，面上如同古井一般，平静无波，看不出情绪，不一会儿，伸出手，石台上出现了一道光束，里面影影约约的显示出蔚恒的影子。 “她现在是地级护法了？” 沈慕秋问道，语气听不出是喜还是乐。 蔚恒点头，低头行了一礼，说道“我已经把密符交还给了师父。” 沈慕秋点头，发现蔚恒脸上没有之前期盼的的神色，于是开口问道 “怎么？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蔚恒终于叹了口气，说出自己从殿中出来以后的猜想 “城主，我觉得，我八年前下的心咒怕是不在那么牢靠了。” 说着，把槐辛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一讲述出，其中说到槐辛陷入失神的状态时，肯定的说道 “当时，我分明就感觉到师父想起了什么，可是，”蔚恒皱着眉，说道“师父要是真的想起来什么，一定会发现凌霄的事情，可是她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我知道了。”沈慕秋背着手，看着蔚恒，低头想了想，说道“等她来找我，我会想办法稳定符咒的。” “你上次受伤，可是巫骨所为？”沈慕秋看着蔚恒还是不是咳嗽几声，皱着眉问道。 说起这个，蔚恒苦笑着说 “上次遇到巫骨，我以为他和在护法阁的修为不差多少，是我大意了。” “他吸食妖丹和修行者的修为，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恩怨由他而起。”沈慕秋眼中闪过一道光，说道“此人留不得，可是刑门多次下功夫寻找，总是被他逃脱。” “上次刑门来报，说他妹妹已经身死，以后若再找到她，怕是他没有那么容易逃跑了。”蔚恒跟着沈慕秋说道，说完，低声咳嗽起来。 接着，沈慕秋示意蔚恒早些休息，收起光束，回头看着弥池，一盏茶后，转身进入瑶木林。 静音楼，槐辛赶到的时候，凌云和烟如眉正在院中候着。 “凌霄可好？”槐辛上前，拉着烟如眉问着。 烟如眉看了看凌云，嘴巴抿了抿，点点头，也不说话。 槐辛皱着眉，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正想在问，忽然房门打开，一个门面的医者说 “哪位修行者进来，伤者的灵力太旺盛了，要连接灵脉，分担一下压力。” 有时候，灵力暴动的时候，为了防止将灵脉被伤，往往静音楼会用灵池引导，如果灵池不够用，则会请求其他修行者在一旁吸纳。 吸纳不同的属性，会有不同的反应，但是都不会很好受，比如火系的会焚烧炙心，水系的会冰寒刺骨。 槐辛准备上前，却听到旁边一声“我来！” 槐辛扭头，看着凌云大步走上前，目光坚毅，语气掷地有声。 一直站在一旁的烟如眉急忙上前，挡在槐辛面前，拉住凌云的衣袖，语气带着斥责 “你之前一直给自己强行施咒，才维持了灵力的运转，凌霄的火灵力即为精纯，你这样上去，你是不要命了？！” 凌云听后，慢慢的拽下烟如眉的手，一直皱着的眉目终于舒展，看着怒目的烟如眉，嘴角轻轻牵扯，笑着说 “你果然还是关心我。” 闻言，烟如眉窘迫的低下头，咬着嘴唇，身体却没有移开。 凌云脸色变得认真，对着烟如眉，一字一句，语气十分真诚 “可是，他是我的弟弟，我要救他，我是他大哥。” 说着就侧过身，越过烟如眉朝门口走去，不过两步，发现自己又被槐辛拦住了。 “我去。”槐辛看着凌云，发现对方试图说出什么又追加道“要是说起帮助火系修行者，我比你有经验。” 凌霄看着槐辛，想着对方的另一个身份，终于妥协了，低声说着谢谢，声音几不可闻。 槐辛进入房中，一下子就看见被打坐在一阵法中的凌霄。 围在他四周的灵池都在沸腾，看得出来，确实达到灵力的极限了。 槐辛按照指示坐在另一个小阵法处，双手捏诀，先是找到暇攸，接着以暇攸为介，缓慢、温和的输送自己的灵力，包裹着对方的灵脉。 渐渐的，灵池的水停止了沸腾。 两个时辰后，凌霄的情况稳定，凌云前去照看。而槐辛离开了房间，浑身已经湿透，烟如眉想要带着槐辛去换衣服，槐辛拒绝了，独自一人回到了西山，拿出自己上次去郾城时蔚恒给自己带的衣服，穿好后，前去弥池。 月亮已经升起，槐辛到达弥池的入口处，被一队巡逻的卫士拦下。 “何人竟然敢闯莲城禁地！” 槐辛缓缓回头，看着面前的人，不发一言。 来人看到槐辛额头上的莲花花钿，还有身上的衣着，慌忙的跪下行礼，语气带着些不可思议 “拜，拜见祭司，祭司大人！” 槐辛抬手，算是回礼。 “祭司大人合适出关的？”其中一人胆大，抬头问道。 “我还有事，你们下去。”槐辛不想回答纠缠过多，并不回答而是遣退对方。 看着一行人离开，槐辛拿出密符，启动。 面前枯树林中出现一棵树，正是瑶木。 槐辛抬脚，径直的穿过瑶木，整个人和瑶木一起消失在了枯树林中。 不一会，刚刚离开的一行人又稀稀落落的跑回来。 “没人儿啊。”其中一人惊讶道，摸摸头说“刚刚该不会是我们的错觉。” “是啊。”一人符合到“水祭司在弥池修炼，这里离弥池几乎就是一城的距离，我们刚刚一定眼花了。” “不对啊。”一人皱着眉，看着空无一人的枯树林说道“一个人眼花可以理解，难道我们都眼花了，而且，我听到她说话了啊。” “行了，把这事报上去。”领头的人率先离开，对着其他人说“我们先别张扬。” 弥池，槐辛站在池边许久，不见人来，终于从水中看到一个白色人影。 槐辛转过身，看着沈慕秋。 百年不见，出去额头垂下来的一缕白发，整个人看上去和百年前一样，绝美的长相，清冽的气质。 槐辛注视着沈慕秋，仿佛和对方相隔百年之久，终于再次见面。几次尝试张口，竟然说不出话来。 终于，一滴泪划过槐辛脸庞， “慕秋哥哥” 语气带着哭腔，只能喊出这个称呼，其他的，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129章 弥池相见2 “蔚恒常常在我面前说起你。我时常从他的言语中猜想，你如今是何等模样。” 沈慕秋上前，看着满脸泪水的槐辛，歪着头，笑着 “如今见了，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几乎相差无几。还是阿息原本的样子，相差无几。” 沈慕秋抬起手拭去槐辛的眼泪，槐辛拉下沈慕秋的手，听见对方说的话，噗嗤笑了出来。 “阿息是何样子？”槐辛上一世从未听过沈慕秋对自己的看法，忍不住问道。 “就是阿息的样子。”沈慕秋看着槐辛，眼中带着笑意“就是你的样子。” 槐辛低头，想了想，开口问了一个一直以来盘旋在自己心头的一个问题。 “你和梅姨，就是前朝的嘉禾公主，到底有何纠葛？” 沈慕秋闻言，垂下眉，目光有些躲闪，望着一旁的弥池，说道 “不过一些往事罢了。”说着笑了一声，低声道“我本来以为，你会问些别的问题。” 槐辛转身，看着沈慕秋消瘦的背影，上前，语气温和 “其实我心中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你。” 槐辛说出这句话，就没有在开口了，是啊，自己心中有千万句话想问，但是，在最后偏偏问出口的是这句，不可否认，这些年，槐辛心中一直没有释怀。 即使知道沈慕秋被困在弥池，心中仍然是有个疙瘩，竟然无法善终，当初为何去招惹。 “你想知道前因还是后果？”沈慕秋回头，望着槐辛的眼中带着光亮。 沈慕秋向来有主见，既然这样问自己，槐辛就知道对方还是有些想要隐瞒的，嘴巴微抿，侧耳做出倾听的模样。 “我还未遇见你哥哥的时候，虽然有些修行，可也不过是一个尚未化形的莲花。” “那片莲塘在一个村庄之中，属于一个地主，一日地主决意要将莲塘填平，就在众人挑着装满土的担子的时候，一女孩拦住了众人。” “那女孩千方百计的请求，地主终于同意，于是女孩在半个月时间中，将莲塘中的植物移到另一个地方，就在一个山崖下的池水中。” “我和莲塘中的生灵都十分感谢女孩，不料，有妖闯入村庄，女孩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被妖杀死。” “我放弃了大半的修为洗涤女孩的魂魄，希望她下一世可以生活在一个富贵人家，无忧无虑。” 沈慕秋收回望着槐辛的目光，抬眼望着弥池，槐辛忽然想到，上一世自己和哥哥就是在意山崖下遇到沈慕秋的，心知着女孩八成转世成了梅姨，却也没有打断对方，继续听着沈慕秋说 “不知道她转世了几回，我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嘉禾公主了。可惜”沈慕秋摇摇头，继续说“可是，命虽好，运不及，大凌灭国了，她还是受了很多苦。” “即使我想再次帮忙却有心无力了，我带着她离开大凌，可后来，她却偷偷地离开我，又回去了。” “梅姨可以奏响瑶琴，也是因为她的魂魄中还有你的气息。”槐辛点点头，看着沈慕秋默认的样子，继续说道“她对我很好，也救了我，不然，我现在不知在何处苦苦挣扎着。” 沈慕秋回头，看着槐辛，示意一切都过去了。 “梅姨明显是认识我的。”槐辛话锋一转，抬头直直的望着沈慕秋，观察对方的反应，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第129章 弥池相见2 “蔚恒常常在我面前说起你。我时常从他的言语中猜想，你如今是何等模样。” 沈慕秋上前，看着满脸泪水的槐辛，歪着头，笑着 “如今见了，觉得和自己想象中的样子几乎相差无几。还是阿息原本的样子，相差无几。” 沈慕秋抬起手拭去槐辛的眼泪，槐辛拉下沈慕秋的手，听见对方说的话，噗嗤笑了出来。 “阿息是何样子？”槐辛上一世从未听过沈慕秋对自己的看法，忍不住问道。 “就是阿息的样子。”沈慕秋看着槐辛，眼中带着笑意“就是你的样子。” 槐辛低头，想了想，开口问了一个一直以来盘旋在自己心头的一个问题。 “你和梅姨，就是前朝的嘉禾公主，到底有何纠葛？” 沈慕秋闻言，垂下眉，目光有些躲闪，望着一旁的弥池，说道 “不过一些往事罢了。”说着笑了一声，低声道“我本来以为，你会问些别的问题。” 槐辛转身，看着沈慕秋消瘦的背影，上前，语气温和 “其实我心中有千万个问题想要问你。” 槐辛说出这句话，就没有在开口了，是啊，自己心中有千万句话想问，但是，在最后偏偏问出口的是这句，不可否认，这些年，槐辛心中一直没有释怀。 即使知道沈慕秋被困在弥池，心中仍然是有个疙瘩，竟然无法善终，当初为何去招惹。 “你想知道前因还是后果？”沈慕秋回头，望着槐辛的眼中带着光亮。 沈慕秋向来有主见，既然这样问自己，槐辛就知道对方还是有些想要隐瞒的，嘴巴微抿，侧耳做出倾听的模样。 “我还未遇见你哥哥的时候，虽然有些修行，可也不过是一个尚未化形的莲花。” “那片莲塘在一个村庄之中，属于一个地主，一日地主决意要将莲塘填平，就在众人挑着装满土的担子的时候，一女孩拦住了众人。” “那女孩千方百计的请求，地主终于同意，于是女孩在半个月时间中，将莲塘中的植物移到另一个地方，就在一个山崖下的池水中。” “我和莲塘中的生灵都十分感谢女孩，不料，有妖闯入村庄，女孩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被妖杀死。” “我放弃了大半的修为洗涤女孩的魂魄，希望她下一世可以生活在一个富贵人家，无忧无虑。” 沈慕秋收回望着槐辛的目光，抬眼望着弥池，槐辛忽然想到，上一世自己和哥哥就是在意山崖下遇到沈慕秋的，心知着女孩八成转世成了梅姨，却也没有打断对方，继续听着沈慕秋说 “不知道她转世了几回，我再次遇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是嘉禾公主了。可惜”沈慕秋摇摇头，继续说“可是，命虽好，运不及，大凌灭国了，她还是受了很多苦。” “即使我想再次帮忙却有心无力了，我带着她离开大凌，可后来，她却偷偷地离开我，又回去了。” “梅姨可以奏响瑶琴，也是因为她的魂魄中还有你的气息。”槐辛点点头，看着沈慕秋默认的样子，继续说道“她对我很好，也救了我，不然，我现在不知在何处苦苦挣扎着。” 沈慕秋回头，看着槐辛，示意一切都过去了。 “梅姨明显是认识我的。”槐辛话锋一转，抬头直直的望着沈慕秋，观察对方的反应，一字一句的问道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第130章 槐辛看出来沈幕秋的目光有些躲闪，等了一会儿后仍然是沉默，槐辛只好收起探寻的目光，轻声说道 “也罢，你不愿意说，就算了。” 沈慕秋从未见过主动放弃追究的提辛，一时间，有些愣住，看向槐辛的眼神也是不可思议 “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沈夏秋说着，脸色带着回忆。 “以往，春华秋实，花开落叶，即使这些，你也是要问个一二三的。” 槐辛看看沈慕秋的眼神，笑着摇头，最后幽幽叹口气，说道 “这一世，我在人间十几年，有时候觉得，很多事情，不去追究，雾里看花，也不失一种方式。” 说着，槐辛沉默了，沈慕秋听见槐辛说了一半儿的话就不说了，皱着眉，追问道 “什么方式？” 槐辛笑着，最终看着面前的弥池，面容沉静，就像是经过了几世沧桑一般，缓缓开口，说到 “让自己不那么自责，可以糊糊涂涂的过一辈子。” 沈慕秋看着槐辛，总觉得和阿息相比，面前这人虽然和阿息的面容一模一样，可是总觉得，对方的心和以前不那么相似了，不管是阿息还是孟清芷，槐辛和她们都不一样。 “所以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沈慕秋开口，本来以为槐辛会对一些事情追问，没想到槐辛竟然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自己只好主动问道。 “有啊，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可是，我想着，依你的性子，若是不愿意说，怕是有千百个可以解释的理由。” 槐辛笑着，看着沈慕秋若有所思的声色，继续说到，语气带着笑 “而且如果真的到了早说的时候，你自然会开口，不是吗？” 沈慕秋移开自己的目光，余光发现槐辛脸上的笑渐渐消失，望着湖面，脸色渐渐变得凝重，声音低沉 “槐辛，你在躲避什么？” 槐辛闻言，并没有当下就反驳对方，反而低头沉默了，心中明白沈慕秋一针见血的指出了自己一直不敢面对的原因。 因为，有些事情，只要装作不知道，就可以心安理得的维持原状。 “你有天劫。”沈慕秋说着，语气带着些担忧，暗含的话没有说出口，槐辛知道他想说的是凌霄的事，当下并没有开口。 “我知道，你喜欢那孩子，可是，你把他留在身边，终究会是一个隐患。” “我不明白。”槐辛淡淡的说。 “你比任何人都清楚，心中有执念后，会造成的后果。”沈慕秋淡淡的说出事实“当初，你进入万妖林，后来转世，都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想着可以解决妖王，使天下再无后顾之忧。” 沈慕秋摆了摆袖子，继续说到“若不是这份执念，你不会转世。” 说到这里，沈慕秋伸手，拍拍槐辛的肩膀，指尖一直旋转的飞符顺着进去槐辛的身体中。 槐辛眼前渐渐模糊，终于晕倒在沈慕秋怀中。 沈慕秋看着槐辛，知道自己这样做一定会被槐辛怀疑，即使槐辛醒来深究，自己也一定要将槐辛的心咒稳住。 有些事情，忘记要比记得好。 第131章 沈慕秋将槐辛放在石板上，抬起左手，伸出食指，轻轻在槐辛额头间点了点。 随后，沈慕秋面对着槐辛，盘腿坐下，双手捏诀。 一个符诀渐渐的从槐辛心中飞出，它的形状已经有些残缺，旋转着和沈慕秋的符诀渐渐的合二为一。 符诀泛着金光，在金光下，槐辛的眼睛缓缓睁开，目光锐利，和沈慕秋对视着。 “是你。” 沈慕秋轻轻开口，却并没有点名。 “好久不见。”槐辛的目光带着些倔强的意味，“你把我困在她心里已经八年了。” “当初，是你放弃记忆，你说那让你痛苦。”沈慕秋垂下眼，开口说出了那个名字 “孟清芷。” “我后悔了。”槐辛也垂下眼，语气带着轻微的无奈。 “所以你的记忆成了一个执念，被藏在一魄中。”沈慕秋开口说“你甚至躲过了我的探测。” 忽而语气又变得低沉 “在你转世的时候。” “在我转世前，我后悔了。”槐辛解释到，“那时，我害怕所有过往真的如云烟一般消散了，他已经走了，我希望自己可以记得。” “这一世，你见到了他。”沈慕秋，语气意有所指“你可以放心了。” “人的欲望总是无穷无尽的。”槐辛语气带着些沧桑“开始，我只是想着，这一世可以见他一面，后来，我见着他们，心中就又有了一些幻想。” 槐辛不提是什么幻想，但是沈慕秋却可以猜到，当下摇头。双手加大灵力输送，符诀成了，朝槐辛心口飞去。 槐辛抬手，挡住了符诀。 “你这是？”沈慕秋愣住，眉头一皱，右手平滑，换了一个收拾，符诀旋转的越发快了。 “我会和槐辛说明的。”槐辛言语带着祈求的意味“不要再把我封印在心境中。” “可你会诱导她的选择。”沈慕秋语气决绝，反问道“你扪心自问，当初槐辛会使出‘龟息之术’，在这件事上，你就没有半分撺掇吗？” 槐辛沉默了，双手渐渐放下，目光越过沈慕秋，不知道望向何处，一行泪水划过脸庞，槐辛嘴巴微张 “对不起。” 随着槐辛眼睛闭上，一直在胸口飞旋的符诀的光芒也渐渐消失。 沈慕秋看着闭着眼，一脸睡容的槐辛，伸出手轻轻拂去对方脸上的落叶，目光温和，望着槐辛久久，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 沈慕秋从钺息转世以后，心中便一直把槐辛当做自己的孩子，不愿意对方承受太多苦楚，可上一世，自己干涉过多，最后形成种种苦果，事与愿违。 这一世，希望自己可以为对方撑起一片天，可以让槐辛有所选择，不在顾虑。 槐辛醒来，发现自己在弥池，四周空荡荡的只有自己一人，当下起身，朝弥池背面走去。 弥池传来一些动静，槐辛回头，看见瑰丽的一幕景色。 弥池中的莲花朵朵绽放，沈慕秋踏着湖面，行至最中间。 双脚生莲，沈慕秋抬眼，眉间出现一朵莲花形状的印记，缓缓绽放。 第132章 弥池相见3 槐辛看着眼前的景色，一时间愣在原地。 沈慕秋闭着眼，脸庞妖冶明艳，在他身后，缓缓升起一株莲花，莲花绽放，几乎和沈慕秋同高。 这是沈慕秋妖化时的样子，那株莲花就是他的本体，槐辛反应过来，眼眶发热，自己和沈慕秋相处百余年，从未发现沈慕秋有丝毫妖气，可见对方是多么在意自己的身份，可是如今只不过妖形的修炼速度稍稍快了些，沈慕秋就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曾经最忌讳的方式修行。 莲城，真的进入危急存亡之时了吗？槐辛朝前走了两步，眼中的泪水落下，滴在土地中。 一个时辰后，面前的光芒渐渐微弱，弥池渐渐的回到之前平静的场景，沈慕秋回头，放在弥池边的外衣飞置其身上，沈慕秋披上后，飞身到弥池边，发现一直静立一旁的槐辛。 “你醒了？”沈慕秋看着槐辛脸色还有些木木的，轻声笑着，问道“怎么，吓着了？” “我记得我离开的时候，你的本体不过平常莲花大小。”槐辛回过神，开口说到。 沈慕秋笑着，并不回话，低头抬手将自己的衣袍系上。 “这些年很辛苦。”槐辛言语中带着哭腔，沈慕秋抬头，发现槐辛已经泪流满面，还是不是的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 “我应该想到的，万妖还在异动，你被拘在弥池，蔚恒虽然可以为你分忧一二，可有些事情，终究是力不能逮。” “可我却把一切都抛给你，我差点儿就忘记了自己的责任。” 槐辛摇着头，右手锤着身旁的瑶树，像是要表达自己的愧疚之情，槐辛说着，语气呜咽，甚至连腰都直不起来。 沈慕秋伸出双手，扶着槐辛，听着对方说着，声声泣血般 “慕秋哥哥，对不起，我，我对不起你。” 沈慕秋眼神逐渐温和，最终将槐辛搂入自己怀中，一只手轻轻拍着对方后辈，开口安抚道 “莲城之事，本就是我的责任。阿息，这一世你安心自在便好。” 槐辛摇头，从沈慕秋怀中起身，稳定了心绪，说道 “我身为祭司，身负大劫，怎可置之度外。” 槐辛的鼻子还囔囔的，语气带着些鼻音。 沈慕秋看着槐辛，背起一只手，口中说出的，和上一世面对孟清芷完全不一样，甚至意思相反的话。 “若有一日，你心悦一人，不必牵挂莲城和我。” 沈慕秋看着槐辛缓缓抬头，伸手捋了捋对方耳边的头发，神情温和，言语轻柔 “相信我，我会把一切安顿好，你不必再分心神，你只要自在、自由、随心的生活就好。” 槐辛看着沈慕秋，对方的脸色认真真诚，可见心中真的是为自己这样打算的，可是，槐辛却觉得，心中更加难过，就像是当年，眼睁睁看着沈慕秋挡在自己身前，自毁妖丹一般。 想到这里，槐辛岔开话题，抬眼望着沈慕秋，问出一个疑问 “我明明记得，上一世，我杀了妖王，而后哥哥出现在万妖林，以哥哥的性子，一定会杀了余妖。” 槐辛皱着眉，眼中全是不解 “即是如此，为何如今，还有万妖异动呢？” 第133章 弥池相见4 沈慕秋看着槐辛，平静的回答一句 “只要有妖的地方，就会有妖王。” “那哥哥…”槐辛还未说完，就被沈慕秋抬起的手阻挡了。 “当时确实除尽万妖，可是，”沈慕秋放下手，语气带着无奈“有些妖隐蔽起来，等了数十年，才再次异动，向莲城发起越来越惨烈的报复。” “在那之前，我们都以为，万妖林已经名存实亡了。” 沈慕秋垂着眼，像是在回忆什么。 槐辛朝前走了两步，和沈慕秋并肩站着，眼中的神色皆是不解，就连莲城志上的记载，也只是说因为自己和沈慕秋闭关的原因，导致对付万妖异动越来越被动。 可是，刚刚从沈慕秋的口中，说着这些万妖林的异动，是报复？ 沈慕秋话锋一转，扭头看着槐辛，语气有些僵硬 “天已经快亮了，你先回去。” 槐辛抬头，东边已经泛起了红色，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槐辛刚刚踏出一步，沈慕秋带着犹豫问出一直以来盘旋在自己心头的问题 “阿息，你说，你觉得，人和妖，能安然共处吗？” 槐辛停下来，整个人立在那里，也没有回头。 沈慕秋就这样注视着对方的背影，自己背上冒出丝丝冷汗，顿时心中有些懊恼，懊恼自己冒冒失失就开口，一点都没顾忌槐辛的想法。 “如果是你的话，我相信。”槐辛扭头，眼中的神色没有丝毫的不悦和对这个问题的反感。 听着槐辛的回答，沈慕秋反而愣住了自己想过槐辛会十分厌恶反驳自己，或者带着冷漠的心态看待自己，万万没有想要，槐辛的回答中，带着一些温情。 “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试着和暗门阳宗的人取得联系。”槐辛说出沈慕秋近来的打算，让对方因为过于吃惊而愣住了，丝毫没想到解释。 槐辛侧过头，望着弥池，眼中也像是盛着一泓清泉一般，说出的话不带喜恶，甚至没有一丝的情绪蕴含在其中 “你是妖，没有谁比你更了解，妖的本性如何” 槐辛说完，看着面前的景色，嘴角微微牵起，又轻轻加了一句，语气带着熟稔和亲昵 “慕秋哥哥，我永远相信你，并且支持你的一切决定。” 槐辛说完，提起裙子缓缓离开。 听着这句话，沈慕秋看着槐辛的背影，眼中渐渐湿润，最后终于落下两行清泪。 太阳升起，金色的阳光照进来，弥池上波光粼粼，倒像是一个个符诀闪动。沈慕秋缓步走向弥池，弥池中逐渐长出多株莲花，随着沈慕秋越走越近，渐渐的绽放。 终于走到弥池边，沈慕秋脸色竟然越发的苍白，一下身体摇晃，不支像是要倒地，最后还是稳住了身身形。 一朵一人大的莲花漂浮到沈慕秋面前，轻触着对方的脚间，沈慕秋微微抬脚，踏入莲花后竟然就和衣躺下，样子就想要睡着一般，额头间慢慢显示出一朵莲花，逐渐发光发亮。 托着沈慕秋的莲花又朝弥池中间漂去，其他荷叶莲花纷纷让路。 到了弥池中间，莲花花瓣缓缓合上，最后沉入池中了。 荷叶和莲花也相继消失，最后只剩下阳光照射下的波光潋滟的弥池了。 第134章 进入护法阁 槐辛从弥池出来，就朝静音楼赶去。 刚刚进门就遇到烟如眉，烟如眉打量着槐辛的脸色，眉头微皱，问道 “阿辛，你没有休息好吗？还是一夜未睡？” 槐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微微摇头，也没有否认，只是说着 “我还好。” 听着这句话，烟如眉当下就拉住槐辛的胳膊，语气严肃，朝另一房间走着说到 “不行，昨日你已经耗费心神和灵力过多，今天必须休息。” “凌霄如何了？”槐辛拉住对方的手，目光望着凌霄所在的方向，眼神中露出隐隐的担心。 烟如眉知道，如果让槐辛安心的休息，凌霄的情况是对方一定要知晓的，于是开口道 “他目前的状况很稳定了。不过暂时还没有醒过来，凌云一直在一旁陪着，如果凌霄清醒了，我第一时间就去喊你。” 槐辛听着烟如眉诚恳的说着，抬眼看着烟如眉，对方目光全是担忧之色，只得开口应到 “好。” 烟如眉送槐辛到房间门口，槐辛进门前，还是转身交代着 “若是凌霄醒了，一定要来告知我。” 烟如眉点头，槐辛这才进屋歇息。 没想到自己这一休息，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月上梢头了。 “阿辛，你醒啦？” 槐辛睁开眼，发现金月坐在一旁，手中捏着糕点，看着自己，一脸惊喜，说出的话还有些含糊不清。 金月放下糕点，拍拍手，擦去手上的碎屑，起身扶起槐辛，说着 “等阿墨评级结束后，我们赶到侧殿，才知道凌霄被送到静音楼了，等我们赶来，你已经不在这里了，听眉姐姐说，我们是刚刚岔开错过。” “阿墨的评级结果如何？”槐辛站起来，整理着衣袖问道。 “有惊无险。”金月回道，歪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那个土系的周飞也通过了。” 槐辛点头，这才问道 “凌霄如何了？” “他早醒了。”金月睁着无辜的大眼睛，说到。 槐辛愣住，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像是再次确认一般，问道 “你说什么？” “他早醒了呀。”金月看着槐辛的声色，噗嗤一声笑了，说到“中午，我和阿墨领了护法阁的腰牌后再回来时，他就醒了。” “为什么不通知我？” 槐辛落下这句话后，急急忙忙的朝外走去。金月紧紧跟在对方身后，语气着急 “凌霄醒来后第一句话说的就是不要打扰你，而且他的情况已经在好转了，所以我们想等你醒了再说也不迟。” 听到这句话，槐辛猛地停下身子，跟在后面的金月没有止住脚步，碰到了槐辛的肩膀。 “是凌霄说的？” 金月点头，接着又开口 “我总觉得凌霄这次醒来有些奇怪，时不时的会露出傻笑，他哥哥和阿墨问他，他却又不愿意说。” 槐辛听后，低头想了想，转身继续朝凌霄在的方向走去，只不过，脚步没有之前急促了。 进了屋，槐辛看到还在阵法中间端坐的凌霄，对方看到自己，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 烟如眉和凌云没有在屋内，而金月默契的拉着一旁的墨沅生离开，一时间，整个屋子，只有自己和凌霄两人。 第135章 槐辛上前，细细打量凌霄的脸色，发现确实和之前相比看起来要健康许多，当下放下心。 凌霄看着槐辛，笑着说道 “刚刚听阿墨说，我们顺利进入护法阁了，你是莲城有史以来第一位成功评级直接为地阶护法的修行者。” 听到这里，槐辛微微一下，低声说到 “是啊，不过”槐辛转头，皱着眉，暗暗道“代价比我想的有些大。” 凌霄丝毫没有注意槐辛说的后一句话，以为对方只是又在责怪自己，于是开口道 “我哥哥刚刚离开的时候还特意称赞我的表现和在比试时的对应方式了呢。而且，”凌霄摸摸头，接着说“看起来我当时受伤严重，其实我恢复的特别快。” 槐辛看着对方的笑脸，知道对方的话虽然有些着宽慰自己的意思，但是其中却绝对没有无中生有。 凌霄的恢复能力，自己早就发现，比已经成仙的哥哥都要强上几分。可能是因为对方灵力精纯，使得灵脉有了极强的修复能力。 “那明天我们一起去护法阁领牌子。” 槐辛轻声交代着，看着凌霄一脸痴笑得点头。 看着对方的表情，槐辛想起金月说的凌霄自从醒来以后就时不时的有些傻气，当下开口问道 “怎么了？” 听着槐辛的问题，凌霄不明所以，脸上的笑容收起来，一脸怔怔的望着槐辛。 槐辛嘴角带着一丝笑意，目光柔和，望着凌霄继续问道 “我发现你很开心，是有什么事吗？” 闻言，凌霄急忙摆摆手，说到 “没，没，” 其中还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挠了挠自己的头，脸颊微微发红。 槐辛挑了挑眉，对着凌霄，眼神中全是好奇的神色。 “我，我做了一个梦。” 凌霄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槐辛探究的眼神，说出来又害怕对方生气，于是含糊着说 “就是，看见一对家人，在亲朋好友的吆喝中，拜堂成亲了。” “那个时节，梨花开的正盛，穿着嫁衣的两人，在梨园中间，耳鬓厮磨。” “我记得堂屋中有一枯木上面放置了许多点燃的蜡烛，像是一颗颗夜明珠一般，甚是好看。” 凌霄想着，等以后，找到可以负重那么多夜明珠的树木，一定要做一个给槐辛，因为自己在梦中，看着那一树灯火，心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那种感觉一直充沛着自己的心中，甚至让自己有些沉迷其中，不愿起来。 凌霄望向槐辛，看着槐辛嘴角虽然带着笑，目光也十分温和，可是浑身透露出的冷清气质和梦中娇俏的人儿相差甚远，即使她们长的一模一样，想到这里，凌霄慢慢的收起期待的神色，一句话未经思考就从嘴里说出来。 “若你和她一样，该多好？” 刚刚出口，自己的心像是被重击了一般，对自己的话也有些觉得不可思议。 “什么？” 凌霄抬头，望着面带疑惑的槐辛，目光躲闪，放下否定到 “没什么，只是想到，”说到着，凌霄沉默了，许久槐辛也没有打断，最后听着凌霄深吸一口气，问道 “阿辛，你之前在大渝，你知道大渝成亲习俗是什么吗？” 第136章 槐辛抬头，望着凌霄，眼睛中涌动着一些情绪，又渐渐的消失，笑着低声说到 “我不知道。” 闻言，凌霄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眼中的火焰渐渐的熄灭，低头不语。 “等进入护法阁以后，我们可以去大渝看看。”槐辛开口，一方面是不忍对方露出有些灰心的声色，一方面是自己想要借此机会，仔细探查暗门。 “好。”凌霄应道，抬头问“我听说，评级为地阶的护法要考万妖志，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天、地两阶身为护法阁的顶端的等级，不仅仅是对修为要求的精深，还要有对万妖的基本情况有所涉猎，这其中不是只要求可以认出来，更重要的是可以在一定时间可以看出对方的属性，弱点和对应方法，很多修为达到地阶的修行者往往因为不熟悉万妖志，只能推迟进入护法阁的时间。 可是，万妖志本来就是莲城城主和五大祭司一起修书的，即使转世，槐辛仍然对其中的内容熟稔于心。 当下，槐辛起了些逗弄之心，皱着眉，状似担心的说 “我还不是很熟，要是通不过怎么办？” “我到时和你一起。”凌霄想都没想，飞快的回答道，对着槐辛惊讶的眼神，解释道“从小我和哥哥就一起学习万妖志，他偶尔回来，也和我讲一些故事，我应该还比较熟悉。” 槐辛点点头，看着对方就差拍着胸口保证的样子，面上做出拜托了的表情，朝凌霄行了一礼。 这时，一人推门而入，槐辛回头，发现是凌云。 凌云看着槐辛，眼中神色闪动，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扭头对着凌霄，问道 “今天七十二周天完成了吗？” 看着凌云严肃的神色，凌霄一下子怂着脸，摇了摇头。 凌云看着凌霄再次开始做功，扭头对着槐辛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槐辛跟着对方的身后，出了门。 “祭司大人对舍弟，究竟抱着什么心态？” 凌云走到围栏前，站定，目光坚毅，说出的话也带着些追究到底的决绝，语气中竟是一定要槐辛给个说法。 “我希望他可以和你一样优秀，成为莲城的中流砥柱，或者佼佼者。” 槐辛的话有些答非所问，但是又确实是一个前辈对后辈饱含期待的祝福。 “你心里明白，我问得不是这个。” 凌云转过头，连刚刚说的‘祭司大人’这个尊称都省略了。 看着槐辛垂眸不语，凌云别过身子对着对方，食指右指着屋内，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我只有一个弟弟。他现在因为你差点丧命，这次他命大，那下次呢？” 凌云收起手势，深吸一口气，说到 “我在意的并不是说我弟弟如何，而是，我希望他可以平等的得到他应该有的东西。” 凌云迎着槐辛的目光，继续说 “当有一把刀刺向你的时候，有人会一旁高呼你小心，有人会阻挡其他人再次向你进攻，只有我弟弟。” “他会倾尽全力奔向你，即使手无寸铁，也会毫不犹豫的挡在你的身前。” “所以，祭司大人，请您，一定，一定要善待我的弟弟。” 第137章 槐辛看着凌云，看着对方有些紧绷的脸色，眼中闪动着连凌云都看不出是何意味的神色。 片刻后，槐辛转过头，看着前面在月光照耀下像是湖面的庭院，终于开口，语气不疾不徐 “你放心，若有那么一天，本祭司不会让任何一个在我前面倒下。” 槐辛说完，就转身离开，凌云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是在无法把传说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强大祭司和面前有些瘦削的槐辛联系起来。 第二日，槐辛来到测试万妖志的地方，凌霄跟在自己身后，面前白须老者是莲学的大长老，而蔚恒则是坐在堂上，观察着殿中情形。 “准备好了吗？”大长老问道，言语中透露出不尽的慈爱，毕竟面前这位是第一个从莲学出来后就达到地阶修为的学子，是莲学的骄傲。 槐辛点头，大长老拿出一个石头，随手一丢，石头在空中旋转，渐渐的在槐辛和凌霄面前上空，浮现出一个画面。 一个赤眼狐狸在画中咬着尾巴。 “这？”凌霄看着狐狸，低声在槐辛耳边说到“万妖志中没有过这种狐狸啊。” 槐辛微微一笑，确实，万妖志的本册中确实没有记载过赤眼狐狸，其中记载的狐狸都是青眼，紫眼的。 “是魅狐。” 槐辛开口道，墨沅生和金月好奇的听着，凌霄也有些惊讶的张大了嘴。 “水属性，从不吸食人的精气和修为，可以说完全无害，但是” 槐辛顿了顿，其他人也被这个但是吊起了胃口。 “但是，魅狐以人的情爱为食，使人耽于沉迷享受，堕人心智。” “可以斩断其神思，在收，这样才可不祸害他人。” “很好。”大长老捏着胡须，称赞道，接着一手捏符再次注入灵石中，上空的画面顿时再次变化。 一人高的狼，雪白的皮毛，一双青眼，额头上有一个金色的符文。 从未见过这样的狼妖，和其他人在万妖林见到的灰皮，蓝皮和紫皮的都不一样。 看着这匹狼，槐辛眼镜微眯，墨沅生望着画像，歪头思索着，忽然看到狼额头记号的形状，心底大惊，说到 “难道是…” 还未开口说出，就听见槐辛略带冰冷的语调，说到 “是妖王。” 听着槐辛的话，凌霄惊讶的望着画面，细细的打量。 槐辛再次开口说到 “确切的说，是前妖王。属性为火，擅近攻，祭司修为以命相搏可有一二生机。” 说到前妖王，众人都知道，祭司大人在杀掉妖王后便一直闭关至今，一时间大殿上的气氛有些奇怪。 大长老上前一步，收起灵石，站在一边表示万妖志的考核结束，浮在殿中的画面渐渐消散。 蔚恒站起来，朝着槐辛的方向走去。不知为何，蔚恒心中想起，几百年前，师父授予自己护法之位时的场景。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是自己走向师父。 槐辛看着蔚恒走到自己身边，将一个玉牌递给自己。 槐辛接过，上面刻有自己的名字。 蔚恒又递给凌霄一个玉牌，是自己手上玉牌的子牌，拥有一样的等级。 “按照传统，每一个地阶护法都要有一个替代者，请在此写出对方的名字。” 槐辛上前，看着面前的玉碟，伸手在上面，一撇一捺，无比慎重的写下了名字。 只有身为水护发的蔚恒看得见上面书写的内容，心中不住的感叹，曲曲折折，弯弯绕绕，终究逃不过命运二字。 玉碟上，‘凌霄’两个字，闪闪发光。 第138章 各分东西1 “这是在干什么？” 金月凑上前，看着被隔离的槐辛和水护法，悄悄的问墨沅生，墨沅生摇摇头，也是面带疑惑，烟如眉走到金月旁边，解释道 “这是在确立替代者。” “替代者？”金月和墨沅生同时反问道，连凌霄也微微侧头，听了起来。 烟如眉点头，说道 “每一个进入地阶的护法，手中都会掌握着一系护法的十几人的队伍，为了以防发生不测导致群龙无首的局面，都会有一个替代者，在一定的时机可以暂时掌管，稳定队伍人心。” 金月点点头，算是明白了。 “那，如何在才能知道，替代者是谁？”墨沅生开口问道。 “等确定后，会宣布的。”烟如眉抬眼，望着槐辛的方向。 “应该是凌霄。”一旁的周飞说道“槐辛这次回来，就一直和他在一起。” “那可不一定。”金月开口道“若是从西山几个人中选择，学识修为，哪样阿墨都胜出凌霄一大截。” “可是选替代者又不是看这些。”周飞看着金月天真的神色，笑道“单论谁对槐辛最上心，阿墨可比不上凌霄。” 周飞语气带着打趣，金月听着忍不住掩面咯咯的笑起来。 墨渊生也微微笑着，可是谁都没有发现他的肌肉是紧绷的，心中有着隐隐的期待。 终于，槐辛拿着玉牌下来，众人发现蔚恒看着玉碟中的名字，再三朝槐辛确认，槐辛微微点头。 “凌霄。”蔚恒叫到对方的名字，看着凌霄面色带着喜悦走到自己面前站定，于是抬手捏诀打入凌霄的玉牌手中，说道“从今天起，你与护法阁地阶槐辛护法拥有一样的权利，直到槐辛替换下一位替代者为止。” 凌霄看着自己的玉牌上隐隐浮现出一个圆形记号，咧着嘴回答道 “好，我会保护好阿辛的。” 蔚恒听到后，笑着摇头，开始说起一些需加注意的事情。 谁都没有发现，抬手恭喜后的墨沅生，眉头皱了又刻意舒展开，嘴巴虽是笑着，脸色却是冷着的，缩在袖口的手微微握起了拳头。 莲学，西山。 一桌好菜，除了西山的弟子，还有周飞，烟如眉，凌云等一行都来了。 不过，烟如眉、凌云、焰君和蔚恒坐在另外一桌。 “哇！”金月抓起一个鸡腿，开口说道“这雅阁的菜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啊。” “慢点儿。”墨沅生将金月面前的茶水填满。 “槐辛，你以后，把我们都收到你的麾下呗。”周飞起身，对着槐辛说道“跟着莲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护法，一定有奔头。” “当初你还迷了我们阿辛的眼睛呢。”凌霄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下，对着槐辛说“我反对。” “无效。”槐辛淡淡的说，看着周飞乐不可支的脸忍不住笑了一声，再回头，发现凌霄哼哼几声。 “我要去参加刑门的选拔。” 墨沅生的话，像一声雷，啪的一下炸在饭桌中，众人停止了手中的动作，皆是不解的望着对方。 “为什么？” 金月啪的一下站起来，对着墨沅生，眼框已经红了。 第139章 各分东西2 “我深思熟虑了几日才决定的。”墨沅生咬了咬嘴唇，垂着眼不敢回望大家，不知是对着金月还是对着大家，开口说道 “对不起。” 金月闻言，端起刚刚墨沅生给自己倒满的茶杯，抬手就泼到对方身上，捂着脸转身就跑，还隐隐的听到了哭声。 “阿月！”槐辛站起来，担心的看着金月离开的方向，伸手拍拍凌霄的肩膀，和对方交换一个眼神后转身离开。 槐辛出门，发现已经看不到金月的影子了，于是使出一个追踪诀，朝追踪诀的方向追去。 等到了上次开满梨花的地方，发现金月抱着膝，蹲在一个树下，呜咽着。 槐辛蹲下，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想要安慰对方，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只得轻轻道了一声 “阿月。” 金月抬头，满脸全是泪痕，眼中已经有些血丝，槐辛见状，张开手臂，将对方搂入怀中，轻轻拍着金月后背，低声道“还有我呢。” 许久，金月总算是止住了啜泣声，槐辛搂着对方的腰，双双坐在树下。 “怎么了？”槐辛伸手摸去对方脸上的泪，问道“听到阿墨要去刑门，为何这样大的反应？” 金月低着头，槐辛就耐心的等着，终于金月吸了吸鼻子，囔囔的说道 “前几日，我和阿墨说想过一段时间带他去见我哥哥。” 槐辛从未听说过这件消息，虽然知道金月和墨沅生的关系，但是没有预料两人已经到了这样的程度，一时间有些哑然，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惊讶。 金月看着槐辛的反应，反而笑了，摊开了手，说道 “他不肯，说他功不成，名不就，也不是木系嫡系。”金月抱住膝盖，叹口气，问道“阿辛，你说，是不是我逼他太紧了，所以他就去刑门躲我了？” 槐辛听着金月的猜想，噗嗤一声笑出来，说道“以阿墨的为人，绝对不是遇事就躲避的性子，而且，刑门不是早就不再对外招人了吗，阿墨怎么进去啊？” “是周飞。”金月哼哼道，“前几日，他说刑门要在莲城成立一个门，护法阁弟子可以报名，当时我听了并没有放在心上。” 刑门要在莲城成立一个门？槐辛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在心中推测到，这究竟是沈慕秋的意思，还是刑门主司的意思。忽然发觉金月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抬头问道 “阿辛，你说，阿墨他会不会是根本就不想和我哥见面啊？”说道一半，金月直起身子，语气又变得愤愤的“哼，他不珍惜本小姐，我有的是人疼，也不差他一个。” “不会的。”槐辛拍拍金月的额头，说道“阿墨为人最重责任，也” 也重视名利，这句话，在看到金月亮晶晶的眼神后，槐辛没有说出口，而是转口道 “他做这个决定，一定是他万般权衡的结果，你好好听他解释，给他个机会” 金月闻言，哼哼的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浮土，状似无所谓的说 “随他！” 槐辛看着金月的背影，摇头笑了笑，不过，金月总算是可以平静的看待这件事了，这是好事。 第140章 各分东西3 槐辛送金月回屋后，在朝回走的路上，遇到了朝这边赶来的墨沅生。 “阿月已经回屋歇息了”槐辛开口说道“你明天再找她，那时，她也听得进去些。” 墨沅生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我就是担心她再出什么事情。” 槐辛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就准备继续走，墨沅生也转身，和槐辛平行着，快到八角亭，墨沅生终于问道 “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槐辛听到这个问题，面色带着讶异，扭头道 “你做的选择，向来是在万般比较后的结果，我从来不担心你是兴之所至就下了决定。” 听着槐辛的话，墨沅生心中却一点也没有得到宽慰的感觉，当下笑着摇头，像是在自嘲一般 “是啊，我和凌霄不同，他可以脑袋一拍就冲上去，可我不行。” 墨沅生带着苦笑，继续说“明明，我们相识的时间更早。” 听到这句话，槐辛顿下脚步，扭头望着不止步朝八角亭走去的墨沅生，看着对方的背影，眉头微微蹙起来。 “从小，我就知道，我没有退路。” “有时，我会陷入前进一步就会粉身碎骨的境地，所以行事总是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可是，即使如此，我的家人，也总是在我以为可以一家和乐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地离开我。” “我的父亲，因为不甘心祖传的灵石被人以堂皇的理由借走，上去理论的时候，被人从山崖旁一掌拍下，尸首至今未曾找到。” “我的哥哥，从小和我一起，后来，把唯一的解药给了我，所以我活了下来，他离开之前告诉我好好照顾母亲和姐姐妹妹，这句话，成立我每次午夜梦回的梦魇。” 墨沅生回过头，即使背着月光，槐辛依然可以看到对方脸色难掩的狰狞 “有时候，我都在想，当时我要是没有活下来多好，当时我把几乎让给哥哥多好，要是可以一了百了多好。” “可是我不能。”墨沅生言语中又恢复平静，对着槐辛，说道“我必须出人头地，大权在握，只有这样我才能保护我的家人，我母亲，姐姐还有妹妹！” 墨沅生眼睛转转，嘲笑着说“我忘记了，姐姐已经被嫁了。” “可是凌霄，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所以他有一个赤诚之心，可以毫无保留的将真心展示给他人，不像我，总是要留有余地。” 槐辛还是没有搭话，她知道，墨沅生压抑的太久，需要爆发。 “我曾经无比庆幸在静淼天遇见了你，也无比后悔第一时间选择探测，利用你。”墨沅生抬头，语气充满真诚“阿辛，是你把我从一滩泥淖中拉出来，我才可以见到如阳光一般的金月，可是，我知道，我和你的关系，也止步于此了。” “我很清楚，我永远无法和别人交心。” “和你们一起前行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温暖的时光，我很感激你们。” “我在最残酷，最血腥，最暗无天日的地方拼出了一条血路，得到了进入莲学的资格。我想，我最适合的，最自如的还是这种地方。” “刑门，他们说充满了算计，压迫，反水和隐藏。” “我应该走这条路，这才是我的归宿，就像暗夜中的小巷，曲折阴深。”墨沅生走到槐辛面前，眼中带泪，却笑着说道“和你们在一起，会让我错以为，自己和你们一样，有个康庄大道。” 墨沅生说完，就和槐辛背到而走，槐辛终于开口，问道 “那金月呢？” 墨沅生停下脚步，愣了愣，扭头说道，声音低沉却坚定 “功成名就，八抬大轿，十里红妆，娶她过门。” 第141章 各分东西4 西山主屋二层阳台，摆着案板，从左至右，凌云焰君蔚恒烟如眉依次落座。 几人看着金月和槐辛依次离开，也发现楼下没有之前喧嚣，烟如眉起身想要看一下发生了什么情况，刚刚撩起衣服，就被焰君示意稍安勿动。 “他们中，槐辛年龄最小，也已经十八了。”焰君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着问道“蔚恒，我们相识时，你也是这般大。” “是啊。”蔚恒像是回忆着说“我第一次离开静淼天，就遇到在莲学外撒泼的你了。” 焰君饮下酒，满足的拍拍大腿，又对着蔚恒摆摆手，扭头看着凌云，问道 “你呢？你十八岁那年，在干什么？” 凌云低头想了想，最后，望着烟如眉，缓缓说道 “我在雪域遇到了烟如眉。” 烟如眉没有想到自己会被提到，眼神一下子移到凌云那里，看着凌云的神色，又急速的移开。 “他们在西山的日子，可真幸福。”焰君转动着手中的酒杯，有些酒水洒在衣服上“可是，人总是要成长的。蔚恒，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蔚恒淡淡的笑着，从案板上拿起酒杯，并不打算回答。 “他们不是一路人。”焰君语气突然变得正经，一一点到“槐辛，凌霄，金月，墨沅生，他们之间，几乎没有同路人。” 蔚恒垂下眼，还是沉默。 “什么才是同路人呢？”烟如眉微微前倾身子，问道。 焰君扭头，因为没有预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疑问，一时间有些愣住，可等反应过来，哈哈大笑道，说 “丫头，你可有愿意代替赴死之人？” 烟如眉飞快的扫过凌云一眼，垂下了眼，焰君见状，继续说道 “可是，即使愿意一同赴死，也不一定是同路之人。” 听到这里，烟如眉惊讶的抬头，表情像是在问为何。 “心怀同志，所为同道。这样，即使歧途，也会殊途同归。” 说着，焰君仰头又饮了一杯酒，眼中带着深意，对着烟如眉说 “丫头，你们年轻人，往往会把死亡看的特别重要，以为这个就可以明心志，呵”焰君敲敲桌子，说道“愿意和你赴死之人，看起来特别伟大，特别真心。可是，在我们这些老家伙看来，‘死’，不过是在轻巧不过的事情。” 焰君指着自己的心口，将饮尽的酒杯抵在那里，说道 “你看，就这，一个符咒，或者灵力下去，就可以共赴黄泉了，甚至都没有一丝痛苦。” “可是，都干干净净的走了，毫无牵挂的离开了，那身后事呢？” ‘咚’，焰君将酒杯放在桌子上，语气认真 “真正不易的，让我敬佩的，是背负起那些重担的人，是即使弯着腰，被人指点，也要前行的人。” 蔚恒看着烟如眉若有所思的意思，像是想起了什么，低叹着说 “很多人可以做到不忘归途，可是，在长时间的跋山涉水中，很多人忘记了将要去处。” “凌云是为数不多还记得并且践行莲城之志的人，眉儿，若是他忽略了你，希望你可以体谅他。” 第142章 各奔东西5（一卷完） 听到这里，烟如眉的眼睛已经有些水汽，焰君见状，低头说了一句话 “你受伤那日，本在照顾你的凌云被我强行召回，他救了五百人的村落，也因为失血过多昏迷了三日。” 烟如眉低下头，用双手捂住脸，肩膀耸动着，从指缝发出呜呜的声音。 凌云见状，起身上前，伸手揽住对方。 焰君和蔚恒见状，互相示意，起身离开了。 蔚恒和焰君在西山同行，二人沉默着，直到紫岳峰顶。 “刚刚那些话，你是故意说的。”蔚恒率先开口。 “你不最后也帮我说了几句吗。”焰君算是承认，摊手解释道“以凌云那个性子，他是不会对外开口的，老夫帮一下，不过是多一嘴的事。” 蔚恒知道对方之所以会如此感同身受，是因为凌云和烟如眉的事情实在太像焰君和绿绮了。 “绿绮还是不愿意回莲城吗？”蔚恒问道。 焰君听到后瞬间苦着脸，说到 “上次是看你的面子，加上孟清芷的转世‘槐辛’在莲城，她才肯回来。” 蔚恒听到这个，并没有很诧异像是在意料之中一般，脸上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凉风习习，焰君看着满天星光，眼中像是略过千中情绪，最终都隐藏在眸中。 “莲城对不起她。” 焰君叹了口气，终于说出口。 蔚恒闻言，摇头浅笑，无奈道 “可世上却说，是她辜负了莲城。” “希望这一世，他们有所终。”焰君俯视西山景色，幽幽的说。 “我们多久没有比试了？”蔚恒抬起右手，其中有一个光团发亮“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可好？” “好！”焰君提气回到，毫不犹豫丢了一个火球闪开，大声说 “你没了半生修为，等输了可别说是我欺负你！” 蔚恒闻言，捏诀试图困住焰君，笑到“那就来试试！” 另一边，槐辛回到堂屋中，发现只有凌霄一人坐在屋中，对方见到自己，急忙起身。 “周飞呢？”槐辛拉着凌霄坐下，问道。 “看了刚刚一出，有些尴尬，所以找了借口离开了。”凌霄有些担心的问“刚刚阿墨出去了，他和阿月，没事儿吗？” 槐辛摇头，示意对方放心，下颌微微抬起，像是想起来什么，说到“人各有志，阿墨是有想法的人，不会轻易被左右。” “可是这决定也太突然了。”凌霄愤愤道“为何开始都不和我们商量？” “因为他看得出来，我们并不能于他的前程有丝毫的帮助，和我们不一样，他要保护他的家人。” 槐辛语气没有丝毫的不舍，像是早就预料会如此一般，语气平静 “迟早要各奔东西，还是早些适应了好。” 听到这句话，凌霄一下子有些心慌，再三打量槐辛的脸色，终于小心翼翼的开口 “阿辛，你接下来什么打算。” 听到这句话，槐辛扭头，看着凌霄，眼神逐渐温和，声音虽小却极清晰的传入凌霄的耳朵，槐辛说 “首先，你要尽快成为地阶护法。” 凌霄看着槐辛，点点头，像是保证。 这一夜，少年们背起自己的剑和行囊，朝自己认定的方向走去，谁都没有发现，命运的分岔口就在前方。 第143章 回柳城 大渝柳城城郊外，三位年轻男女正闲庭信步的走着。 为首的女子身着粉色衣衫，气质却不如粉色一般娇媚，微微抿着的嘴唇和冷淡的眼神，好像世间事物皆不在其眼中，周身微微笼罩着高洁冷清的气质。 在她一旁巧笑嫣然的黄衣女子，圆圆的眼睛，齐刘海，样貌娇憨。 两位女子身后跟着一位红衣男子，那男子剑眉星目，一双眼睛像是夜间觅食的野兽一般，漆黑坚毅，但在望着前面的粉衣女子时，眼眸中又全是深情。 正是槐辛、金月和凌霄三人。 “阿辛，你家是什么样啊？”金月一脸期待的样子，双手甚至开始拉扯槐辛的衣袖。 “就是普通人的房子，面积估计不及你们金家面积的百分之一。”槐辛估算着，笑着说“不过，接待你们两个，应该还是可以的。” 距离自己成为地阶祭司已经两年过去，一个月前，槐辛照常收到刘叔的来信，可这次信中言语却颇为晦涩，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槐辛连接去了两份信封，都没有回音，槐辛心中担心，便向蔚恒商量暂时回柳城，等拿着瑶珠准备离开时，发现早已经在门外等着的凌霄，最后索性喊上一直叫嚷出护法阁的金月，三人一行，来到了大渝柳城。 正午时分，槐辛站在院门前，许久不曾上前推开。 “这里不对劲。”凌霄调出灵剑，右手紧紧握着，全身挡在槐辛和金月面前，身体紧绷，带着防御打量着四周环境。 早已调出明清诀的槐辛早就看出来屋内已经潜伏了许多士兵，就像是许多年前，在揽星阁中围绕着梅姨的那些士兵一模一样，只不过，槐辛再次扫视四周，依然没有发现那宁王的身形。 “进去。”槐辛说着，伸手拦下凌霄的手臂，抬脚向前。 “啊？”金月不解，说道“阿辛，我也觉得这屋内的气场很怪。”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槐辛说着，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凌霄和金月，说道“前方怕是皇族的人，你们还是不要和我一起，免得以后回了护法阁，要依次去刑门解释。” “那可不行。”金月说完，已经跑到槐辛身后，语气带着撒娇“我不怕麻烦，我和你一起。” “你是想见阿墨。”凌霄上前，看着金月对自己比着鬼脸，故意忽视对方，走到门前，抬手敲门。 槐辛看着凌霄的行为，已经知道对方也不会离开，只不过，近一年来，槐辛暗暗的感觉到，凌霄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对自己言听计从，有时，他甚至会不顾自己的意见，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槐辛一直认为这是好事，有几次还向蔚恒感言，凌霄不用多久就可独当一面，当时自己还颇为欣慰。 “咚！咚！！” 屋内寂静无声，凌霄回头看着槐辛，摇摇头示意没有人，槐辛点头，凌霄于是转过身，挥剑出鞘，木门遇到剑气，门栓被隔离，门房打开。 第144章 波折1 还是槐辛熟悉的景色，院内一颗槐树，旁边有一古井，古井旁有一木桶，倾斜着躺在石板上。 刘叔之前是行伍之人，最是在意物品的整洁有序，看到这个像是随意丢弃的木桶，槐辛眉头皱了起来。 这时从屋内传来悉悉索索的脚步声，金月也调出自己的灵剑，和凌霄分别在槐辛两旁，观察着环境。 终于，穿着行伍服的士兵们涌入，眼看着就要围攻上来，凌霄挥了一下剑，准备进攻，不料，听到金家在另一边惊慌失措的说 “阿辛，凌霄，他们不是修行之人。” 莲城律法，莲城的修行者不能和非修行者灵器相拼。 凌霄闻言，只得收起灵剑，准备捏诀。 可是槐辛已经捏诀完毕，一个“起！” 透明的冰墙将槐辛三人和那些士兵隔断，看着士兵脸色愕然的表情，金月有些自得的拍拍手，对着槐辛不住的说 “阿辛，你太聪明啦！” 忽然，从空中传来一声威严的喝声 “都停下！” 士兵闻言，不在对着冰墙攻击，靠近内屋的方向的人群自主的分出一条道路，一个穿着朱红色衣服的中年人缓缓走来。 槐辛很熟悉对方，在揽星阁，在郾城，都和对方碰过面，来人正是大渝的宁王，公仲期。 槐辛收起冰墙的符咒，冰墙上嵌入的箭和利器落在地上发出钉钉碰碰的声音，宁王望着槐辛，眯起了眼，像是在回忆什么，槐辛迎着对方的眼神，毫不畏惧。 “嘉禾的女儿？”宁王终于想起来，语气不知为何隐隐带着些欣慰“你长大了。” “与你何干？！”槐辛冷冷的回到，调出琴，飞身朝宁王奔去，看那架势，竟是想要对方的姓名。 “阿辛！”凌霄和金月同时惊住了，不知道为何一向冷静自持的阿辛今日如此的不同，甚至有些狠诀。 若用灵器杀了那男子，槐辛就触犯莲城律法，严重的可能会被流放，想到这里，凌霄起身，想要拦住槐辛。 不料，就在槐辛到达宁王出，就停下了。看着宁王闭着的眼睛，槐辛眼中的冷意更甚，开口带着几分寒气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你不会。”宁王言语带着毫不隐瞒的笃定。 槐辛抬起右手，勾住一根琴弦，只要一下，面前这人在顷刻间就会毫无气息，想到梅姨喝毒酒的画面，槐辛的眼神暗了暗。 “阿辛！”凌霄到达槐辛面前，语气带着焦急，一只手紧紧的握住槐辛的手臂，阻挡槐辛下手。 槐辛收起琴，从空中缓缓降下，站在宁王对面，问道 “刘叔呢？” “他是前朝华清侯府的余孽，已经被押送到京城，不日即斩。”宁王一脸早有所料的表情，看着槐辛三人，转了转食指上的碧玉戒指，脸上带着笑，问道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是你做的？”槐辛望着宁王，查看对方的神色反应。 “我傻啊！”宁王笑着，点点自己的脑袋说“我做的，我敢来和你谈条件？嫌活得不耐烦吗？” 对方神色不是作伪，槐辛心中盘算接下来如何是好，这时，听到宁王意有所指的说 “是成国公干的，就是那个在郾城顶撞水祭司的那个老头。” 其中，水祭司三个字咬的特别中，槐辛抬头，望着宁王的眼神更加凌厉，宁王却是感觉不到一般，还是呵呵的笑着。 第145章 波折2 就在宁王觉得自己脸上强撑着的笑意要僵住的时候，终于听见槐辛开口 “什么交易？” 宁王揉揉自己的脸，心底暗暗松一口气，语气装出几分笃定的样子 “和我回国都。” 槐辛看着宁王，目光扫视了对方的脸，突然牵起嘴角笑了一声，接着就转身就离开，一句话不轻不重的落入宁王的耳中。 “你们皇族向来喜欢谈判，交易之类的方式解决问题，殊不知，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一种遮羞布罢了。” 槐辛走到金月面前，停下脚步，转身，右手一个追踪诀在指尖浮动，槐辛望着宁王继续说道 “莲城向来不愿计较，也多有让步，不过是因为莲城大度。不料，这种态度竟然成了你们得寸进尺的筹码，真的是自不量力。” 凌霄已经回到槐辛面前，看着宁王的铁青的脸色，防备着对方有别的招数。 槐辛将追踪诀使出，淡淡的说 “一个追踪诀的事情，不过半个时辰，就可以知道刘叔下落。” 宁王上前几步，望着槐辛，一字一句的问道 “刘勇是被暗门的人捉去的，你使出追踪诀，若被发觉，你的刘叔怕是即刻就会被灭口。” 暗门？槐辛急忙收回追踪诀，越过凌霄，看着宁王，一时间，两人竟然有了对峙之势。 宁王身后的队伍微微倾斜着武器对准了槐辛三人，凌云和金月也紧靠着槐辛，调出了灵剑。 场面一时间剑拔弩张，好像下一秒就要进入彼此厮杀的场面。 宁王深吸一口气，抬起右手，槐辛紧紧盯着对方的动作，手指微微弯曲，保持随时可以捏诀的姿势。 “我在嘉禾墓前断发祭祀，请您和我一同前去国都。”宁王抬手作揖，面对着槐辛行了一个大礼。 槐辛见状，眉头稍微皱了皱，但并没有给丝毫回应。 宁王抬头，看见槐辛冷清的神色，竟然抬起衣摆，准备弯膝跪下。 槐辛使了一个灵力，制止了对方的动作，若是宁王行了如此大礼，一定会被对方说出自己上一世的身份，而自己目前，还不希望凌霄知道自己水祭司的身份。 宁王愣住了，抬头看着槐辛，面色带着希翼。 “请宁王一人前去郊外梅山。”槐辛冷冷的说，转身飞身离开，凌霄和金月紧随其后。 梅山，已经是盛夏，这里的梅林一片茂盛。 槐辛站在梅姨目前，几次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去，自从知道沈慕秋和梅姨的事情后，自己对梅姨心中总是带着愧疚，每年都是央求刘叔代为祭奠的。 “阿辛。”凌霄上前，看着槐辛，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是低低的叫了对方的名字。 “梅姨年轻的时候，一定很美。”金月上前蹲下，将自己刚刚在山腰摘取的一朵莲花放在墓碑前。 白色的莲花，在莲城有着圣洁，怀念的意义。 “谢谢。”槐辛轻声说，金月站起来，回过身，拍了拍槐辛的肩膀。 这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三人回头，发现抱着酒坛前来的宁王。 第146章 波折3 宁王越走越近，槐辛扭头示意金月和凌霄，二人互相看了看，转身离开。 宁王穿着和之前在院中不同，素衣黑袍，头发是披着的。 之前听蔚恒说，宁王年轻时是大渝第一美男子，当时自己看着中年的宁王看着蔚恒的眼神全是怀疑，如今看着宁王的身形，倒是隐隐看出来其年轻时的风姿。 宁王上，朝槐辛拜了拜，接着就跪在梅姨的墓前，放下抱着的酒坛。毫不犹豫的拔出匕首，左手捏住一缕头发，手起刀落，宁王将头发挽起，丢入面前还在烧着的火堆。 “鄙人仲怀期，在这里以发代身，向嘉禾公主赔罪了！” 仲怀期按照前朝大凌的拜祭方式，对着墓碑，手心扣地，磕了三个头。然后，举起酒坛，仰头一饮而尽。 待宁王喝尽，一直站在对方身后，默默站着的槐辛开口 “你知道，为什么，我没有要你的命吗？” 宁王听到这句话，后背起了一身冷汗。 “因为我是水系祭司，你是宁王，若是杀了你，莲城与皇族势必会在生事端。” “是啊。”宁王站起来，苦笑这说“莲城慈悲。” “不，宁王慈悲。”槐辛眼神还是冷淡的，但是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有寒气了。 宁王闻言，望着槐辛的脸色全是惊讶。 “你在朝堂上，废除了大渝立国以来的奴隶制，这是天下人之幸。”槐辛缓缓说道“你提倡借鉴前朝大凌的方式，开始实行科举，废除门第，广修书院。” 槐辛语气变得认真，肯定道“宁王，你会被记入史册。而梅姨，怕是再史书中再也没有了一丝存在的痕迹。” 前朝嘉禾公主和莲城城主的关系，很多史官避讳，大凌不过灭国数十年，已经有人在讨论前朝嘉禾公主是否有其人了。 如此一来，再过几年，嘉禾公主的痕迹，怕真的要烟消云散了。 “你们皇族出问题了？” 槐辛的问话打断了宁王的思索，宁王听后，并没有反驳，只是苦苦的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若不是如此，我也不会大费周折的找到您的下落。”宁王说道“刘勇被抓后，我来到柳城潜伏了一月，总算把祭司大人等来。” “我不是水祭司。”槐辛说着，不料，宁王立马接口，说道 “可您和祭司长得一模一样不是吗？而且，您之前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水系祭司啊。” 槐辛知道对方说的是在郾城会面的事情，抬眼直视对方，问道 “郾城我们并未见面，你怎么知道我是水祭司？” 宁王没有想到槐辛会如此问，只好承认到“确实，可是，在揽星阁那次，我见过你一面，虽然那时你还是孩童长相，可是，和皇室收藏的画像有七八相似，所以，我就由此推断。” 宁王解释道，小心翼翼看着槐辛的脸色，发现对方并没有不虞，于是大胆的朝前一步，开口继续说道 “朝堂现在分为两派，而且有着水火不容的趋势。” 第147章 大渝皇室1 “其中以前太子，成国公为首的亲近暗门一派，和当今皇帝，太子还有我为代表的亲莲城一派。” “被贬到南疆的前太子敬王，两年前被太后以召回朝廷，带着暗门的一个堂主，煽动镇国将军曾经在朝堂上的交好大臣，使他们对莲城有了愤恨之心。” “皇兄很是费了一些力气牵制敬王，本来朝堂已经形成了平衡之势，可是，半年前，属于皇帝一派的左丞相忽然暴毙家中，在左相的房中发现了莲花样的瑶珠。” 听到这里，槐辛抬头，看着宁王，见对方眼中并没有试探的神色，于是开口问道“莲花样的瑶珠，只有莲城护法阁的天级护法才有，所以，你们怀疑是莲城所为？” 宁王摇摇头，苦笑这说“要是莲城所为，不用费如此波折，皇兄和我都看出来，这是明显的栽赃，可是，谣言散布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快，一时间，整个临州城人心惶惶，尤其是一些左右摇摆的大臣，也对暗门有了投靠之意。” 临州城，就是大渝如今的国都。 “敬王一党顿时气焰嚣张，开始重翻旧案，八年前，华清侯府满门已被斩首，但是敬王一派，开始查曾经效忠华清侯府的旧人。” “投靠我朝的武将，大半被贬被斩，而还有一些已经成为平民的嫡系将士，他们也不放过，短短半年，已经死了将近五百人。” 槐辛听着，一只手背在身后微微握拳。 “一个月前，我听说他们要来柳州捉拿一人，我得到确切消息赶来时，还是晚了一步。” 宁王从袖口中中拿出一份不过几寸长的卷轴，摊开，槐辛看着里面的装裱的画像，愣住了。两年前，刘叔来信说十分想念自己，而当时自己初入护法阁，事情十分繁忙实在挪不出时间回柳城，只好拜托已经进入刑门的墨沅生给自己绘制了一份人物小样，寄给了了刘叔。 “这幅画就挂在床头，敬王一派的人不知道画中人是谁，可是，在敬王回朝前，皇兄带我看了莲城的图谱，我一下子就认出，画中人，是水系祭司。” 宁王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悦，语气都变得轻快了些。 “发现了这幅画，现在的局面，就不是死局了。” “皇帝为何会被敬王牵着鼻子走？”槐辛将目光从画中移开，望着宁王，提出自己的疑问。 “敬王的母亲孝乐皇后，是镇国大将军的嫡长女，在镇国将军自刎那天，也跟着去了。而当今太后，是镇国将军的义妹。”宁王叹口气，说道“因为这个原因，敬王对莲学看法十分偏激，行为暴戾，也是因为这样，才被废去太子之位。因为太后的缘故，其在朝堂根基深厚，所以，被贬去南疆，也是防止其左右朝政。” “这几年，皇兄的身体越发虚弱，两年前，开始尝试让太子监国，也是这个时候，给了太后可乘之机，将敬王召回朝堂。” 槐辛大概听明白了，如今大渝的皇帝怕是只是吊着一口气，而宁王这般行事，怕是把自己当做最后一个稻草了。 第148章 大渝皇室2 paoshuba.com “哪些信件是你写的？”槐辛想到自己会回柳城的原因就是因为收到些隐晦难懂的信件，于是忍不住问道。 “我，我”宁王有些结巴，毕竟自己行为不够光明正大，深吸一口气后坦诚道“是。” “那我回来，为何屋中全是士兵？”槐辛转过身，面对着宁王问道。 “敬王部下去而复还几次，我实在是不得不防备。”宁王解释道。 “为何？”槐辛不解，皱着眉头。 “水祭司不知？”宁王也有些诧异，看着槐辛的神色不像是知晓内情的人，当下惊呼道“刘勇曾是华清侯莫沉星的亲随，这事儿水祭司不知道吗？” “我只知道他是行伍之人。”槐辛想到此处，明白刘叔怕是凶多吉少，于是着急开口问道“那刘叔现在在何处？” 宁王看着槐辛的反应，顿时知道之前和自己预估有些偏差的原因。槐辛之前并不知道刘勇的身份，所以自然不会认为对方落在敬王手中后处境危急，所以一直不疾不徐的和自己凯旋。如今，槐辛知道了刘勇的身份，自然也会懂得其中的刘勇落入了险境。 明白自己心中的计划又有了几分胜算，宁王微微松了口气。 “敬王抓人，也是按照大渝国法的。”宁王开口，带着保证“我会派人保住他的平安。但是，若是时间长了，被送到暗门，我们皇族怕是鞭长莫及了。” 槐辛望着宁王，知道对方要自己先开口，只不过，只要刘叔安全，自己并不在意这些，水祭司的排场，自己这一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你之前说要同我做个交易，是什么交易。” 听着槐辛问出口，宁王竟然对着槐辛行了大礼，低头说道 “请水祭司前往临州城，安抚国心。” 槐辛望着宁王，低头想了想，转身离开，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我要想想。” 的确，即使槐辛不答应，哪怕刘叔被送往暗门，只要槐辛拼力，还是可以救出刘叔的，只不过倒后，就是莲城和暗门明面上的对立，宁王赌的就是，莲城一直想要掩盖有反叛修行者的事实，暗门存在的事实。 “请水祭司千万仔细斟酌，不仅仅是为了我大渝皇室，更是为了大渝千万无辜的百姓。” 槐辛听到身后膝盖落地的声音，还有宁王额头的声音，却只是微微停顿了脚步，就继续离开了。 梅山的小屋处，槐辛与金月和凌霄说完缘由，天已经暗了下来。 “我不明白，若是要找水祭司，他们皇族直接修书前往莲城就好，为何要你装作祭司，就是因为你们长得像吗？”凌霄质问道，直起身子，说出自己的看法“若是刘叔在皇城，我们就去皇城，在暗门，我们就闯暗门，以我们的伸手，还能被他们拿捏了不成。” 凌霄去年已经是地阶的修为，而自己已经暗暗接触到天阶的法门，而金月是玄机下品的修为。凌霄言语并没有夸张，若是全力以赴，救出刘叔，并不是火中取栗那样困难的事情。 可是，槐辛在意的是，为何，皇帝与宁王，宁愿拜托自己，也不愿意修书给莲城。 即使，在自己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水系祭司的情况下。 第149章 大渝皇室3 “若是皇族发现暗门的行踪，一定会报给莲城，而现在，他们却一直隐忍不说，我觉得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皇子在其中牵扯的原因。” 槐辛按着太阳穴，闭着眼说，心中盘旋有千种想法，可是由于信息量太少，还是不能缕成一条线。 “阿辛说的是，现在不仅仅是刘叔的问题，还涉及到莲城的立场，我们不能轻易做决定。” 金月赞同槐辛的想法，对着一旁的凌霄示意，凌霄不解皱起眉头，金月朝槐辛处挤挤眼睛，再抬起下颌对着凌霄点一点，凌霄瞪着眼看了片刻，不解地摇摇头。 “凌霄，你先出去一下，我有事情和阿月说。”槐辛打断两人的小动作，凌霄不情不愿的站起来，一步一步的朝屋外挪去。 看着凌霄关上门，槐辛结成一道结界，看着金月，刚想开口，就被金月打断 “不行！” 看着急切的金月，槐辛噗嗤笑出声来“我还没有说什么，你就这么坚决的否定了。” 金月起身，坐到槐辛身旁，说道“我猜的到，你是想让我们回莲城，自己独自去临州城是不是？” 槐辛闻言，低头，算是默认。 “阿辛，对凌霄坦白。”金月说道，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认真“你亲自告诉他，比他从别处知道，要好的多。” 槐辛知道，金月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自己实在是瞒不下去，如果真的以水祭司的名义去大渝国都，一定会去每个朝代都会建的供奉莲城的莲城台处，那时，自己的身份会被验明，在场人都会知道自己是水系祭司，所以，自己想让金月带着凌霄离开，也是由于不想暴露身份的考虑。 “凌霄是万万不可能放任你独自前去的，就算你要求他回莲城，他也一定会悄悄的跟在你身后，这两年，那一次不是这样的。”金月像是看透的槐辛的打算，一语戳破对方的幻想。 槐辛想了许久，叹了口气，起身说道 “算算时间，蔚恒应该来了。” 金月看着槐辛走到窗前，打开窗户，也急忙上前，站到槐辛身后，惊讶道“什么？！” “柳城有一家的糕点特别好吃，叫做溢香楼。”槐辛拿出一些银两放在金月手中，交代到“你带凌霄去尝尝鲜，等一个时辰后，再回来。” 金月当下明白槐辛另有安排，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刚刚走到门前，又停下脚步，回头说 “阿辛，有句话，我一直不知道怎么对你说。” 槐辛看着金月，发现对方的眼中带着犹豫，顿时安抚的笑了笑，说道“你我之间，不用顾忌，说罢。” “我有时候，也不想让凌霄知道你就是水祭司，因为”金月咬了咬嘴唇，蹙着眉头，继续说“因为这样来说，对凌霄是在是太残忍了。” 火祭司成仙，水祭司差点成仙，几百年过去，这几乎是现在莲城修行者最后的骄傲。水祭司的身份暴露出来，莲城便不会允许有人再阻挡在其修仙之路上，即使是一个地阶修行者。 “阿月，我是槐辛。”槐辛明白对方的顾虑，安抚道“我不会启动祭司令。” 金月听着槐辛的保证，点点头，平复了一下情绪，推门出去了。 第150章 水祭司1 凌霄看见金月出来，急忙忙的朝屋内走去。 “哎，干嘛呢。”金月拉住对方，说道“阿辛休息了，你别去打扰了。” 凌霄看着屋内熄灭了烛火，相信了金月的说辞，语气十分不高兴，问道“阿辛和你说什么？” 金月垫垫自己手上的银两，说道“告诉了我柳城有哪些好吃的，要不要一起？” 凌霄看着金月，目光带着怀疑和审视，就在金月觉得自己要心虚的时候，急忙拉住对方的衣袖，强制的朝山下走，边走边说 “陪我去！” 凌霄不断的拍着衣袖，叫嚷着 “授受不亲，放手！”见金月不为所动，大嚎着“墨沅生，你媳妇儿发疯了，快来管管！” 闻言，金月红了脸，调出灵剑，指着凌霄，追着对方，说道 “再说一句，你烦死人了。” 凌霄见状，边躲边朝山下奔去。 槐辛听着耳边热闹的打闹声越来越远，低头笑着，抬起手抚摸着窗沿，接着在窗口虚空的滑动了几下，所点的地方绽放出点点的冰花，停留片刻，依次坠落。 “师父对灵力的掌控越发精益了。” 身后传来声音，声音清亮，槐辛转过身，发现是蔚恒。 “怎么不变成老人，激发我的斗志啊？”槐辛打趣到，示意蔚恒坐下，自己也随之坐下。 “师父就别打趣我了。”变成青年人的蔚恒苦笑一声，说道。 “一半的修为，维持幻形确实不易。”槐辛到了一杯水，递给蔚恒。 蔚恒知道槐辛暗暗责怪自己，心中只有温暖并无半分介意，只是匆匆赶来还是有些疲惫，脸色有些差。 蔚恒的状态，槐辛看在眼里，看着蔚恒的眼睛，脸上神色坚决，保证道 “阿恒，总有一天，为师会把巫骨从你这里拿走的，一一还给你。” 蔚恒觉得这几年，槐辛有些急功冒进，修为虽然大幅提升，可是并不稳固，这对修行并不是件好事，当下开口道 “我没事，师父，你要注意你…” 还未说完，就看见槐辛抬起的手，顿时，蔚恒止住了话。 “我清楚自己的状况，你放心。”槐辛抿了口水，安慰道。 蔚恒知道，师父的性子，自己多说是没有什么用的，当下只好问出正题 “刘叔之事，师父准备怎么处理。” 槐辛手敲了敲桌面，终于抬头，对着蔚恒，第一次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想去临州城，以祭司的身份。” 蔚恒听到这个回答毫不意外，点头表示知晓，眉目垂了下来。 “皇族遭遇此事，你可知为何他们不向莲城求助，反而绕道请求我的帮助，即使他们认为，我并不是真正的水祭司。” “为何皇族认为你不是真正的水祭司？”蔚恒有些讶异，“我们在郾城可是真正的和大渝皇帝见了一面啊。” “直到这次见了宁王，我也一直以为上次我们真的隐瞒了过去。”槐辛开口，说道“宁王像我提出帮助，只口不言莲城，只说水祭司。” 槐辛指尖敲打着桌面。 第151章 水祭司2 “这很奇怪，因为，不管是莲城城主，还是水系祭司，最快的联系方式，是写国书。”槐辛揣测到“而他却选择冒替刘叔给我写信的方式引我出面，这说明，他根本不相信，国书可以联系到我，或者说，在他的心中，我并不是真正的水祭司。” “对他们而言，师父是不是水祭司不重要，重要的是，水祭司去拜访大渝皇帝。”蔚恒点头附和道，接着问道“这其中一定有缘由，那师父如何打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槐辛摆弄着桌上的茶具，缓缓说道“既然他们都以为我是假的，那我就去看看，是不是我猜想的事那样。” 槐辛抬头，看着蔚恒，双方相视而笑。 大渝皇宫，皇帝寝宫。 皇帝身边只有一个老宫人，还有床边端坐的太子。 “你是说，咳，咳咳。”皇帝扶着床沿，开始咳起来，仲怀贤急忙起身，轻轻拍打对方的后背，言语中皆是担忧。 “父皇，慢些说，儿臣在。” 皇帝大喘口气，问道“阿期已经找到在郾城时的那个假扮水祭司的女修行者？” “是的。”仲怀贤应道“皇叔本想去柳城阻拦敬王部下，没有想到有这样的意外收获。” “阿期那小子，也不知道能不能把那修行者引到临州城。”皇帝说着打算“水祭司在莲城被重伤，一定会挑起莲城和暗门的对立情绪，到时候，把敬王推出去，朝堂就清净了。” “父皇，你别费心了。”仲怀贤看着皇帝又开始咳嗽，劝到“我和皇叔会操心的。” “贤儿，你干不了这些。”大渝皇帝摇摇头，对着仲怀贤，感叹道“论狠毒和阴险，你远远不及敬王。” “要不是顾及镇国将军的恩情，我早就斩了这个逆子。”皇帝眼中带着回忆“以他的做派，若是大渝交给他，迟早会断送在他的手里。” “贤儿，我知道最近朝堂上有血脉之争，不要在意那些于国事毫无裨益的流言。”皇帝拽住仲怀贤的手，拍了拍，坚定的说“你是我的孩子，你身上流着我的血脉，这些做大渝的皇帝，足够了。” “是。”仲怀贤看着虚弱的父亲，有些哽咽的说不出话。 “我相信大渝在你手里会国泰民安，只不过，我害怕不能留给你一个可以帮助你的朝廷。”皇帝担忧道“我害怕你会处处受牵制，不过，阿期顾着你，我也放心一些。” 深夜，皇帝终于睡下，仲怀贤悄悄退下。 “太子殿下事务繁忙，不必天天来请安，皇帝也是可以谅解的。”一直陪着父子二人身边的宫人说道。 “我来看父亲，他心中总会高兴些。”仲怀贤说着，转口问道“太后送来的东西，可按照我的吩咐处理了。” 宫人倾了倾身子，说道 “太子放心，太后给的吃食，都悄悄的倒了。” 仲怀贤点点头，交代到“明日我要出宫暗访，可能会回来的晚些，父皇若是累了，就让他先歇息。” 宫人应道，脸色有些犹豫。 “怎么？”仲怀贤看出来，开口问道。 第152章 各怀鬼胎 知道这位太子宽厚的性格，宫人大着胆子说了出来。 “奴才没有资格说这些话，不过，最近陛下老是叹息，若是殿下宫中有人伺候，相必不止陛下和宁王，就是大臣们，心中也多少安定一些。” 仲怀贤明白宫人的意思，不过怕是父皇特意交代说与自己听的，自己年已二十三，却仍然没有娶妻纳妾。 和往常一样，仲怀贤笑着敷衍了这个问题，转身朝东宫走去。 宫人看着太子的背影，叹了口气，陛下对这位小儿子多有亏欠，这件事，不愿相逼，没有想到一落，就是这么些年。 临州城，敬王府。 屋内烛光闪烁，男子在堂中侧卧着，披着白衣，露出胸膛，衣衫不整。他的眼睛狭长，眼尾上吊，不管喜怒，嘴角总是微微上翘，看着有些阴沉和妖气，此人正是敬王。 “这都押了一日了，还没有提出来？！”敬王将手中的杯子朝跪着的人砸去“他可是华清侯的亲随！只有易丹堂才能从他口中逼出话来。” 易丹堂，是暗门阴宗的五堂之一。 “可是那人压到临州城的那一日，就被永昌侯的人接手了，是在是对方不交人啊。”跪下下面的人几乎要哭了出来，有些结巴“之前，之前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一次，他们就是左右推脱” “永昌侯？”敬王眯起了眼睛，握住了拳头，想起永昌侯的妻子，正是宁王妃的亲姐姐，当下咬牙切齿道“是宁王！” 敬王站起来，朝外走，说道 “给永昌侯府下拜帖，明日本王亲自登门。” 听着敬王脚步声渐远，跪在地上的人暗暗舒了口气，正准备直起身子，便感觉到胸口一阵凉意，缓缓低头，看见刀头从胸口冒出，还流着血，顿时身体僵住，直直的倒地。 “我不会要不能解决问题的狗的。”敬王擦了擦手，扭头对着下人交代到 “打扫干净。” 柳城，梅山。 槐辛看着蔚恒带来的东西，忍不住笑道 “你这是把寒殿的衣物，全部搬来了？” 蔚恒跟着笑着，看着面前一列列木架，说道 “这是去皇城，总不能落了我莲城的面子。”说着拿起一个首饰盒，打开后对着槐辛，说“我让几个小童和我一起，其他的人，我安排明天清晨就在临州城外集合。” “你这是威风给谁看啊？”槐辛语气还带着笑意。 “给心怀鬼胎的人看。”蔚恒笑着，将首饰盒放在桌子上。 槐辛伸出手，看着盒中琳琅满目的饰品，一一划过，最后在一个莲花花钿上停了下来。 槐辛轻轻拿起，像是回忆起了什么，语气带着怀念 “我记得，我以前戴着这花钿，是为了方便外出玩耍的时候遮住祭司令。”说着，轻轻自嘲的笑着摇头，“没有想到，现在却成了我伪装成自己的工具。” “师父就是祭司，这是毫无质疑的事实。只不过，”蔚恒想到了什么，开口说“此次前去，必是龙潭虎穴，其中肯定布满了试探算计，我们还是要小心为好。” 第153章 各怀鬼胎2 “一年前，我就听说慕秋哥哥让周洛玉前去接触暗门阳宗？”槐辛放下手中的物件，扭头问道“如今进展如何？” “具体我不清楚，不过听周洛玉说，让暗门放弃阴宗，可能性不大。但是”蔚恒停顿了一下，犹豫再三，还是开口说道“听他说，刑门已经不再追杀暗门阳宗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槐辛明显愣住了，许久，才端起杯子，摇晃着问道 “为何？” “和暗门阳宗谈判条件之一，他们遏制阴宗不再夺我莲城修行者的修为，我们也放弃对百姓和修行者无害的阳宗弟子的追杀。” 蔚恒低头回道，语气带着犹豫，看来蔚恒也知道这个条件愚蠢无比，槐辛嗤笑道 “遏制？说的轻巧。那周洛玉就答应了，我记得他是最记恨暗门之人的。” 蔚恒点点头，应答道“周洛玉为刑门主司，做事有他的考量，也是因为他对暗门的厌恶之心，城主才放心的将这件事交给他，因为，他绝对不会做出有损来莲城的事情。” 槐辛见过周洛玉，从对方的言行来看，确实是一个正直之人，只不过，这样明显被动的条件，为何会答应呢？槐辛陷入思索。 蔚恒看到这样的槐辛，继续说道“我曾经因为这件事，去了弥池。” “慕秋哥哥怎么说？”槐辛抬头问道。 “城主说，周洛玉是个有大局观的人。” 分析蔚恒话中的信息，槐辛推测道 “有大局观？那这事儿就不仅仅是阳宗和刑门的，是莲城和暗门？”槐辛低喃着，指尖敲打着桌面，忽然想到宁王说的敬王和阴宗有来往的事，停了下来，抬头看着蔚恒，说道“或许，还有大渝皇室？” 蔚恒闻言，面色变得严肃，“如此说来，我们必须去临州城一趟了。” “我要更衣！”槐辛站起来说道。 蔚恒闻言退回去，关上了门。 梅山下，金月看着提着糕点的凌霄，忍不住抱怨道 “刚刚吃完，你就不能慢一点，小心等等肚子疼。” 凌霄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睨了金月一眼，说“明明是你一直在吃。” 还开了句玩笑“听阿墨说，他家境并不是很好，真的害怕你以后会把他家吃穷。” 金月闻言，气的原地跺了跺脚，凌霄闻声笑出了声。 快到山中，金月忍不住开口问道 “凌霄，你有没有想过以后，你和阿辛会怎么样啊？” “以后？”凌霄回答的毫无犹豫“应该还是和现在一样啊。”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想说。”金月犹犹豫豫，终于问出口“你就没有期盼过，成亲生子吗？” 凌霄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金月，确定对方没有开玩笑，才收回打量的目光。 “上次去你家，阿姨对着我和阿辛说，上次给你找了一个水系名门的嫡女，但是，被你拒绝了。”金月有些为难，试探道“要不下次，你去看一看，说不定觉得合适呢。” “我母亲这样说，阿辛怎么说？”凌霄忽略了金月后一句话，反而问出这样的问题。 第154章 认命 金月脸色变得有些为难，支支吾吾的就是不说，凌霄看金月扭捏的姿态，顿时明白了。 “你不用说，我也知道，多问一句，不过是有些幻想罢了。” 凌霄示意金月不用回答，抬腿准备继续走。 “啊？”金月没有预料到凌霄是这样的反应。 “她肯定笑着，说好。”凌霄转过身，对着金月说，看着金月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表情，苦笑着摇头。 “阿月，阿辛曾经开口让我陪在她身边，这让我以为自己有一丝机会，却没有想到，我真的只能停留在这里。”凌霄比划着自己和金月的距离“不远不近，就一尺长，再进一步，万分艰难。” 金月看着这些，想到如果凌霄就这毫无准备的上去，发现自己和槐辛的距离其实一直是十万八千里，一定会崩溃。 自己和阿墨一直知道，凌霄身体里绷着一根弦，越来越紧，如果真的断了，怕是到时候凌霄整个心境都会崩坍。 想到这里，金月觉得自己有必要给凌霄做一下铺垫，于是上前，拿走凌霄提的糕点，开口一字一句的问道 “凌霄，如果你发现，阿辛是你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接近的人，那你怎么办？” 闻言，凌霄笑着，以为金月在开玩笑，伸手接过糕点说“别闹了，糕点重，我来拿。” “我说真的。”金月拉住凌霄，再次站在凌霄对面，语气认真诚恳。 “那就认命。”凌霄笑着，等脸上的笑意退去，接着说“等到我不喜欢她的那一天，应该就会释怀了。” 说完，凌霄就越过金月，接过糕点，继续上山。 金月转过身，看着凌霄的背影，忽然觉得，凌霄早就把自己和阿辛的结局想遍了，之所以只说当下，是因为对未来依旧没有了期待，所以才会那么坦然的，接受一切可能的结果。 凌霄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开口叫嚷道 “阿辛，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百花酥。” 刚刚进院子，看到院中伫立的蔚恒，愣住了，打量了许久，才开口确认到 “水护法？” 蔚恒看着面前几乎和前世莫沉星别无二致的人，颔首微微笑了笑。心中感叹道，天意弄人，只是不知道，这一世，槐辛会做何选择。 “阿辛她…”凌霄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开口问出来，却不料还没有说完，就听见门板打开的吱啦声。 凌霄回头，看着槐辛走出来。 层层叠叠的纱衣，华光微涟，肤色在月光下显得是莹白如玉，头上很多珠翠点缀，额间一朵莲花样的花钿，整个人显得比往常冷清的气质多了几分华贵。 “拜见水祭司！” 蔚恒捏着楽灵诀，朝槐辛跪下。 凌霄听到这句话，手中的糕点掉在地上，整个人愣住了，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金月这个时候才进入院中，看着院中的情景，也措手不及的站在原地。 槐辛缓缓朝着凌霄走去，站定，看着凌霄的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错愕，而是带着一丝震惊和不可置信。 “凌霄，你跟我去一个地方。”槐辛转过身朝院外走去。 凌霄跟在槐辛身后，身形僵硬，像一个木偶一般。 第155章 我要陪你一起 山顶山崖上，槐辛站在崖边，凌霄就在对方身后一步之远的地方。 “我以为你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 许久，槐辛终于开口，回身看着凌霄，说出自己的疑问。 “我已经习惯了。”凌霄神色已经变得平静，说出的话却更多的是无奈“我一直都知道，你有许多事情，不曾告诉我。” 槐辛闻言，愣住了，自己从来不知道，在凌霄心中自己是一个并不坦白的人。 “其实确切的说，我并不是水系祭司。”槐辛超前一步，和凌霄并肩而已，看着山外的景色。 凌霄听到这句话，抬头不解的望着槐辛，毕竟，能让水护法跪着拜见的，也只有传说中水护法的师父，水系祭司钺息了。 “我上一世，叫钺息，是水系祭司。”槐辛回应着凌霄的目光，笑着说“这一世，我只是槐辛。” “那你，那你想当祭司吗？”凌霄问着，语气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急迫和期待。 槐辛并没有直接回答，移开目光，看着前方，就在凌霄已经快要放弃的时候，听到对方缓缓开口 “凌霄，我曾说过，身处高位者往往身不由与，我说我不愿意，可是当下形势未必就能如我所愿。” “我明白的。”凌霄低下头，在护法阁这几年，自己和槐辛一起经历了许多事情，很多时候是可以理解槐辛的。 若非身不由己，槐辛这次不会恢复祭司的身份，若非身不由己，自己哥哥凌云也不会早已过了而立之年却迟迟没有迎娶眉姐姐，若非身不由己，墨沅生不会独自进入刑门，长年游荡在妖毒之地。 “我记得一年前，我进入地阶时，灵脉暴动不稳，你冒着走火入魔的危险，闯入煛山取得一束火种护住了我。”凌霄回忆着，脸上带着淡淡的笑，说出的话却没有丝毫余地。 “所以这次让我陪着你。” “你是我的代替者，万一我有意外，”槐辛的语气带着淡淡的压迫，却在说了一半顿住了，因为看见凌霄脸上的神色，坚毅且执着，看来对方是下定了决心。 “宁王来，宁愿撇去为王的尊严也要向你赔罪，跪在梅姨墓前。”凌霄分析道“要么大渝皇室处于风雨飘摇之际，要么急于利用你，不管哪种情况，临州城必然是虎穴龙潭之地，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人前去。” 凌霄右手握拳，手背上有些青筋凸起，手腕上的暇攸现形，可以看出，因为手凌霄情绪的影响，凌霄的灵脉也有些躁动。 “我知道了。”槐辛仰头望着天上，看着，感叹道“今天好像没有星星。” 凌霄跟着抬头，确实，天上一轮明月，除此之外全是漆黑的天空。 临州城，次日卯时，皇宫大殿上。 太子正在听着众人奏折，这时忽然见一官人，晃晃张张的从宫墙外一直跑到殿内，因为手上拿着宁王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直到奔到殿中，那宫人才气喘吁吁的开口。 “宁王，宁王来报！” 第156章 进入皇城1 宫人抬起手上的令牌说道“莲城水祭司刚刚进入临州城，现在正在游街，估计不过半个时辰就来皇宫了。” 听到这个消息，殿内一片哗然，敬王猛地从位置上站起，看着还端坐在位置上的太子，眯了眯眼，一丝阴狠从眼中划过。 太子心中一喜，但还是保持着稳重，问道 “宁皇叔呢？” “王爷已经回府更换礼服，请太子，不，”宫人摇摇头，一时紧张竟然说错了“请陛下也移驾。” “礼部侍郎，”太子站起来，对着下面出列的人说“以最快的速度，把能准备最好的礼遇布置好，一个时辰后，要在本殿迎水系祭司。” “其他大臣，和宫人一起去更换礼服，莲城水祭司亲自前来，不可懈怠。” 不过片刻，殿中的人已经退的差不多了，只有敬王和太子还在殿中。 “弟弟好计策啊”敬王拍着手，说道“水系祭司一到，便会安抚朝中大臣之心，计策实在高明。” 太子只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不过，我听说，莲城水系祭司和莲城城主一起，尚在闭关，怎么忽然出来了呢？”敬王抬起右手，拇指捏着中指，意有所指“不会是为了稳定军心，和前朝大凌华清侯府一样，李代桃僵了？” 前朝大凌，在华清侯莫沉星去世后，华清侯的旁支为了稳定华清侯军，让一个长得和莫沉星七分相似的人冒充华清侯，不过三日就被揭穿，后来被天下人耻笑。 太子闻言，笑着回道“皇兄诸多猜测，何不前去一看呢？皇弟还有许多事情安排，就先行一步了。” 敬王看着仲怀贤离开的背影，打了下衣袖，双手背在身后，冷哼一声。 临州城的百姓好奇的看着面前百来人的队伍。 前面二十个曼妙身姿的女子，双排提着莲花样的篮子，所到之处，皆是一股清香，闻起来沁人心脾，神思一下清明了。 有八人扛着一个亭子样的轿子，亭子四周被纱布覆盖，隐隐约约可以看出，里面坐着的是白衣老者和一女子。 后面，跟着八十人手上拿着剑或者其他武器的修行者们。 莲花样的旗在最后飘着，有人认出，指着旗子说 “是莲城的。” 百姓闻言，皆放下手中的物品，右手在前，左手在后，扣在心口，低头垂目，对着这一行人默默祈祷。 “他们这是做什么？”金月看着街上百姓统一的动作，十分不解。 “这是他们对莲城特有的拜祭方式。”蔚恒解释道，看着外面的场景，感叹道“我以为莲城在百姓心中的威信已经不再，如今看来，是我太悲观了。” 金月扭头，咬了咬嘴唇，问道 “阿辛为何不和我们一起啊？”说着比了比手指，嘀咕道“带凌霄不带我，真讨厌。” 蔚恒听后，定定的望着金月，金月见状缩了缩脖子，手做发誓状说 “我保证，最后一次，以后一定叫阿辛为，祭司大人。” 蔚恒叹口气，对着金月说“这次关系莲城和大渝皇室之间的关系，你千万不可大意。” “护法大人，你就放心！”金月拍拍胸口，保证到“我绝对会提起一百二十个心的。” 第157章 进入皇城2 敬王府。 敬王急匆匆的走到屋内，一个侍女上前将敬王的披风系开。 可能因为从未见过敬王如此暴戾的情绪，加上心里一直对敬王喜怒无常的恐惧，侍女手有些抖，几次都没有打开披风。 “如此无用，这双手也不用留了。” 听到敬王阴冷的语气，侍女抬头看着敬王阴沉的脸色，一下子跪坐在地上，浑身发抖，不住地说 “王爷饶命！” 敬王抬起了手，从屋外进来两个小厮 “挑了她的手筋，把她送到南疆府上，交给二师爷。” 两人领命，侍女顿时吓得浑身瘫软，竟是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小厮将侍女拖走后，敬王割开披风，坐在榻上，皱着眉头思索。 房屋们忽然关上，一人缓缓从屋内走过来，笑着，声音带着媚气 “怎么了，这可是离开南疆，第一次看你发这样大的火。” 敬王睁开眼，咬牙切齿道“水系祭司钺息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女子也是一愣，倾身说道 “可是，我家堂主，可并没有收到任何关于水祭司出关的消息啊。” “巫骨那边怎么说？”敬王抬头，问道“他最近可有时间。” 女子看着敬王，知道对方的打算，笑着质问说 “王爷不会以为，我家堂主派遣我来替你背锅一次后，就要永远替你擦屁股？”女子收回笑，眼神也变得阴鸷，张开口，一条蛇形的石头在敬王手上舔了一下，说道“你是阴宗易丹堂堂主的事，我替你担下，除此外，爱莫能助。” 说完，女子拖去外衣，起身到房梁上，一手一搭没一搭的逗弄着自己现形的尾巴。 敬王起身，看着那女子，开口问道 “你可知道，有什么可以辨别祭司真假的办法？” 女子停下手中的动作，尾巴吊着房梁，垂下身子，恰好对着敬王的脸，挤眉弄眼道 “你怀疑，这来的水祭司是假的？” “我是怕这是那狗皇帝父子的伎俩。”敬王侧过身，语气低沉。 女子像是摆秋千一样在房中晃荡，终于，像是想到了什么，盘在房柱上，奸笑着 “倒是有一个法子。” 敬王回身，看着女子，女子却摆起了架子，吊着敬王胃口，不在说话。 “一个回气丹。”敬王摆出自己的条件。 女子听后，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眼睛睁大，说道“三个。” 敬王挤了挤眼，心中暗骂贪心的妖妇，但当下只得点头应允到 “成交。” 女子接过敬王丢过来的瓶子，闻了闻，满足的拍拍手，落在地上，变成人形，说道 “我在护法阁时，几乎看尽了藏书阁。”女子伸出手，抬眼看着自己的手指，语气不慌不忙“凡是祭司，头上都有祭司令。” 女子抬手一划，空中浮现祭司令的形状，敬王暗自记下 “水祭司曾经为了方便游玩，每次都会贴花钿在额头，掩盖祭司印。” “想要知道她是真是假，只要她摘下花钿，看看里面有没有祭司印，就好了啊。” 第158章 进入皇城3 敬王低头思索，这是从屋外传来侍卫的声音，说是已经准备好礼服。 女子看着敬王离开的背影，冷哼了一声，说道 “要不是看在可以通过你夺取皇族势力的份上，就凭你乘机在我家堂主妹妹去世时，窃取易丹堂的事儿，都能被我家堂主千刀万剐！” 说着眼中的瞳孔变为灰色，侧着头，对着指尖轻轻吹了一口气，阴森森的笑着 “一枚棋子罢了，还真当自己是个东西。” 莲城众人进入皇宫的时候，文武百官身着礼服，恭恭敬敬的站在大殿前。 太子穿着冕服前来，刚刚站定，宁王就上前问道 “皇兄呢？” 仲怀贤面带忧色，摇摇头，说道“父皇起身困难，在寝宫的殿中内等候。” “那等会儿还要带水祭司去拜见皇兄。”宁王观察着四周，没有发现敬王的声音，皱着眉，问道“你看见敬王了吗？” 太子摇头，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宫殿大门打开，莲城众人进入，却在百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放下轿子，不再前行。 宁王拽了拽太子，两人上前迎接。 金月先出来，站在轿前。 仲怀贤看着一娇俏女子站在自己面前，一双灵动的眼睛流涟生花，飞仙髻的发型却配着刘海，好像真的是仙女一般，仲怀贤看着金月，一时间有些愣神。 宁王暗地拉了拉仲怀贤的衣袖，仲怀贤反应过来，僵硬的转过身，看都没有看仔细看轿子中的人，直接行了一礼，说道 “拜，拜见水系祭司。” 金月看见面前黄衣华服的男子开始望着自己发呆，随后又死板的对着轿子行了大礼，忍不住起了逗弄之心。 “你就是大渝皇帝”金月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怎么如此拘谨啊？” 蔚恒从轿中出来，出言阻止金月继续玩笑，开口到 “阿月，这是大渝太子，休得无礼。” 宁王发现太子拜错了人，急忙拉着太子，嘀咕道 “这位不是水祭司，是莲城的水护法。” 太子闻言愣住，当下有些仓促的抓了抓手，这时传来一阵嗤笑声，原来是敬王，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群臣前面，宁王身后，敬王出言就是嘲讽 “水祭司是女子，天下皆知，也就太子弟弟会认成男子？正是不敬莲城。” 金月看着对方有些窘迫，也有些不忍，开口说到 “敬和不敬，不是开口就定乾坤的。”金月端起架子，摆足了气势，说道“各位，还是小心言语才是。” 灵王和太子闻言皆暗自点头，只有敬王嗤笑一声，问道 “哪儿来的丫头，莫不是水护法的侍女？” 言语中有些侮蔑之意，金月听出来，安奈住自己的脾气，微微一笑，说道 “在下姓金，单字一个月，护法阁玄阶护法。” 蔚恒上前一步，又加了一句“是金祭司嫡系孙女。” 金月回头，这是第一次听见蔚恒对外介绍自己的身份，并未提及金家，却又肯定了自己的血脉，一时间有些感动。 太子闻言，看着金月，发现对方头上有一只金簪，和画中金祭司的信物别无二致，当下对着金月行了大礼，说道 “鄙人仲怀贤幸会金月姑娘。” 从自己离开金家，再也没有人对自己行过如此大礼，金月一时间有些不适应，急忙弯腰回了一下，便是还了礼。 宁王急忙上前，对着蔚恒行了一礼，就开口问道 “祭司大人何时来啊？” “莲城有莲城的礼法，宁王不必着急。”蔚恒说着，身后跟着的侍卫依次在大殿几处放置香炉，像是在布一个阵法。 金月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刚一转过头，就看见那位太子的目光，仲怀贤发觉自己被金月发现了，当下也不躲避，反而大大方方的对着金月笑了笑，眉目神色全是温和，金月跟着点点头，心中有些奇怪，转身走到蔚恒身边，躲避了对方的目光。 香炉布好，蔚恒上前在最终的的香炉中注入一丝灵气。 那个香炉出现几个金丝朝其他香炉奔去，接着就在广场中形成一个五方的阵法，金光鼎盛，直到消失。 这是从天上传来一声鸟鸣。 一人带着面纱站在鸟背上，穿着白色纱衣，头上珠翠叮当，额间一莲花花钿，正是水祭司，钺息！ 白鹭盘旋在上空，槐辛动身离开白鹭，像是走楼梯一般，朝蔚恒一行走去。 脚尖轻点在空中，便有一道青色的莲花在脚下绽放，槐辛离开莲花，那莲花就开始凋谢，一时间，纷纷的莲花花瓣飘散在空中，看上去十分绚丽。 直到槐辛站在蔚恒前面，凌霄才飞身而下，站在对方身后，白鹭长鸣了几声，便离去了。 槐辛转过身，看着面对面的太子和宁王，微微笑着。 一时间，太子王爷等人行了大礼，百官跪下。 槐辛抬抬手，蔚恒上前说道 “起。” “已经背上的家宴，祭司大人请。”宁王上前，领着槐辛一行人朝殿中走去。 太子刚想上前，就被敬王拽住。 “等等有一场好戏，弟弟可要小心应付着啊。”敬王阴测测的笑着离开。 太子扭头看着敬王得意的神色，回头对着宫人交代道 “去再次检查一下宴会的吃食流程，一定不能出差错。” 宫人领命退下，仲怀贤看着敬王的背影，眼中担忧之色丝毫没有减少。 “那穿着黑衣的就是敬王？”槐辛看着前方，目不斜视，问着。 宁王低声应道，说“这次宴会估计会有波折，祭司大人千万要小心。” 槐辛闻言，笑出声，摇摇头，说道“没有想到皇族竟然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宁王不解，槐辛为何要出此言，当下皱着眉头反驳说 “皇族目前处境确实艰难，可是远远不到祭司所说的地步啊。” “那敬王身上，有很重的妖气。”槐辛说着，发现宁王没有反应，知道对方并没有听明白自己话中的意思，解释说“如果只是和阴宗的堂主走的近，妖气不会这样浓郁，像他这样，一定是与妖同修了。” 第159章 宴会1 宁王听到后半句话，脚下一滑，旁边的宫人急忙扶住他，宁王反复咀嚼着槐辛给出的信息，心中的推测越发可怕。 “皇叔，怎么不走啊？”敬王上前拍拍立在一旁的宁王，发现对方没有反应，哼了一声就进殿入座。 宁王看着敬王的背影，风雨总是要来的，宁王提醒着自己，暗暗平复了的心情，跟着进入了。 槐辛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从来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场所。 面上一片祥和，谈笑风生，歌舞升平，其实暗地里暗潮涌动，你来我往，势力角逐。 不一会儿，敬王端着酒杯，上前对着槐辛，俯身说道 “祭司大人远道而来，这杯酒，我敬你。” 说完，敬王就一饮而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凌霄站在槐辛身后，紧绷的身子带着防备，因为，他也发现面前这个王爷身上有着浓郁的妖气，仿佛自生的一般，妖气围绕着他，几乎没有丝毫的波动。 饮完酒，敬王将酒杯放下，转身就离开了。太子和宁王自从敬王起身后就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看着这个场面，看着敬王干脆利落的行为，心反而提起来了。 这时，宫人穿报 “太后娘娘到！” 众人齐声，迎接太后。 槐辛看着一威严的妇人走了进来，头发发白，但是精神气还是十分的足。 太后示意大臣不必拘礼，接着就上前坐在了槐辛身边。 槐辛看着身边的老妇，对方眼睛中全是精明，只见太后拍拍手，见一个宫女拿着一个托盘走来，跪在槐辛面前。 “听闻水祭司喜欢佩戴的花钿，我想起先皇曾经赐给我一个花钿，凤尾形状。”太后转世亲昵的靠近槐辛，说道“你佩戴着，一定好看。” 太后抬手就要去撕槐辛的花钿，金月见状上前阻拦到 “谢太后的关系，不过我们祭司大人从来不受外礼，还是请太后收回。” “这怎么是外礼呢？”太后调笑道。 “是啊！”敬王不知何时站在一边，符合到“太后娘娘对晚辈慈爱，才有这样的赏赐，祭司大人不会拨了老人家的面子。” 闻言，槐辛望着敬王，敬王看着槐辛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中泛起一丝冷意。 “是啊，老身是喜欢你这丫头，才愿意和你亲近，你不要”太后直起身子，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是语气已经变冷“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竟然祭司大人不愿，我们就不要强求，免得伤了和气。”太子仲怀贤开口，想要将现在的有些较劲的气氛驱散些。 “是啊是啊。”宁王符合到“我们看歌舞，看歌舞。” “什么时候，哀家说话做事，你们也要横插一手了！”太后对着太子厉色道。 看着对方有着裹挟的意味，凌霄上前调出灵剑，大拇指稍稍拔起了剑鞘，槐辛暗中暗中拉着拉对方的衣袖，示意对方稍安勿躁，凌霄看着槐辛的手势，只好收起灵剑退后站到槐辛身后。 槐辛拿过托盘的花钿，细细打量了一番，笑着伸手，像是要摘下额间的花钿。 一时间场上各怀鬼胎的众人紧紧盯着槐辛的手势，生怕错过了什么。可是，这时，槐辛的动作停下了，扭头对着太后，语气带着丝笑，问道 “我想起来了，说起来，我今年已经八百一十三岁了，不知这位自称是老身的人，今年贵庚啊？” 槐辛语气虽然带着笑，但是脸上的神情却逐渐冰冷，太后看着槐辛，一时间有了怯意。 眼看着形式就要急转直下，敬王指着槐辛对太后说“奶奶，她是假的，快揭开她的花钿，那里没有祭司令！” 见太后并没有反应，于是起身朝槐辛扑去，手成爪形朝槐辛的脸撕去。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两道青光从槐辛身后飞出，交叉着朝敬王刺去，敬王躲了几个回合，终于体力不支，被钉再大殿的柱子上。 “是清越双刺。”太子认出了兵器，扭头低声问着宁王“是真的？” 宁王不可思议的望着槐辛，摇摇头并不开口，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一时间，大殿上一片混乱，就在有人打算夺门而逃的时候，发现殿外站着的皇帝。 “参见陛下！”众位大臣跪下，看着皇帝做出让大家离开的动作时，众人慌张有序的离开了宫殿。 “好久不见，大渝皇帝。”槐辛上前，看着皇帝的脸色，摇摇头，说道“上次见面，我就劝解陛下注意自己的身体，如今看来，陛下并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 太子急忙跑到皇帝身边，扶着对方。 皇帝在宫人和太子的搀扶下一步一步走到殿中，艰难的对着槐辛行了一礼，苦笑着说 “今夕非往日，让祭司大人见笑了。” 槐辛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言语也颇为冷淡，瞟了一眼敬王，说道 “这位王爷，不知从哪里听来的消息，说我不是水系祭司，皇帝可知道啊？” 皇帝看都不看被钉在柱子上的敬王，直接开口道 “无知小儿，口出妄言，还请祭司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父皇！”敬王因为被固定住了身形，只能斜着眼睛，脸色狰狞，大声说道“她一定是假的，莲城的水祭司没有出关的消息，她一定是假的！” 槐辛听着这句话，眼睛暗暗眯了眯，看来，暗门阴宗在莲城也有暗哨。 槐辛转世，面对着敬王，微微一笑，伸手撕下花钿。 敬王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整个人像是懈劲儿了一般，槐辛回头，众人看到槐辛额头上银青色的祭司令。 皇帝脚底微微一松，太子心中大惊，宁王看到后，愣住靠在身后的柱子上，喃喃道“是真的。” 金月和凌霄见状，对视一眼，相视而笑。 今日清晨，金月拿着画笔在槐辛额头间描绘着。 “你别手抖啊！”一旁观察端着颜料的凌霄紧张的说“金大小姐，咱们能不能一次成功？” 金月丝毫不受凌霄的影响，缓缓道 “再怎么说，阿墨也交过我丹青技巧的，你放心。” 第160章 宴会2 槐辛看着面前故作轻松的金月，开口道“阿月。” “啊？”金月收起笔，有些怔怔的望着槐辛。 “我看你许久没有呼吸，有些担心。”槐辛笑着说。 “阿辛！”金月把笔指着槐辛，作威胁的样子“别闹！” “什么阿辛，祭司大人！”凌霄语气全是不放心“等去了临州城，你可别嘴瓢儿了啊。” “哎呀，知道了。”金月最后细细的将银粉贴在槐辛额头上，拍拍手，说“好了。” 太阳升起，槐辛额头间的符号闪闪发光。 “怎么样？”金月好奇的凑上来，看着镜子中的槐辛，问道。 “可以以假乱真。”槐辛贴上花钿，回道。 此刻，众人真的相信，面前这位，就是真的水系祭司了，一时间，全是寂静。 “听宁王说，敬王带着阴宗的一个堂主。”槐辛扭头，冷冷的注视着敬王说“皇室与暗门勾结，这是践踏莲城的底线。” 槐辛收起双刺，敬王瘫倒在地。 “三日内，我要见到所谓易丹堂的堂主。”槐辛朝门外走去，凌霄，金月还有蔚恒等人依次跟在槐辛身后。 “莲城和暗门的纷争，我不希望皇族加入进来。”槐辛的话回荡在殿中“如果你们是无心进入这场风波，现在是抽身而退最好的时候。” 看着莲城的人离开，皇帝闭上眼，开口道 “来人，将敬王…” 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凄厉的声音打断 “你要是敢动他，就是要我的命！” 太后颤颤巍巍地跑到皇帝面前，双手捉住皇帝，目呲欲裂，说道 “镇国将军的恩情你不能忘记，他是阿竺的孩子，是你的嫡长子，你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情。” “扶太后回去休息。”皇帝闭上眼，忍住口中的腥甜。 太后被宫女搀扶出去，她的声音却响彻在宫殿上，久久不能散去。 “你不能这样对待敬王，你当初可以成为太子，完全是因为这个孩子有镇国将军的血脉，你不能忘恩负义！” “将敬王拘禁在敬王符，明日，带人搜查敬王符，一定要找到易丹堂的堂主。”皇帝说完，看着士兵将敬王拖走，终于忍不住，咳出声来。 太子见状急忙拍着皇帝的后背，看着面前的一滩黑血，慌张的看着大渝皇帝，颤抖着问道 “父皇，你……” “皇兄！”宁王奔来，还未说完，皇帝就昏过去了。 皇室安排莲城休憩的宫殿，距离皇帝的寝宫不远。 槐辛经过皇帝寝宫，顿时明白，为何大渝皇帝身体会差到如此地步。 “是一个吸收人精气的阵法。”蔚恒开口，对坐在一边的槐辛说道“你发现了么？皇帝寝宫的阵法。” 槐辛点点头，说道“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加严重些。” “什么呀？”金月一直欣赏着建筑样式，听到槐辛说出这样一句话，当下有些不解“什么严重？” “那易丹堂的堂主，很有可能就是敬王。”凌霄看着金月不解的眼神，说道“等你达到地阶的修为，就会感应到了。” 金月闻言，朝槐辛走去，撒娇到 “祭司大人，我不明白，你给我说说呗。” 槐辛看着金月一本正经的样子，笑着摇头，开口说“能够在皇帝寝宫部下如此大阵法而且不被怀疑，只有可能是经常出入之人，而且，启动阵法需要血液，头发，除非至亲之人，旁人是取不到的。” 金月听后，点点头，突然问道 “那他为何不朝太子宫殿也布下阵法呢？都解决了，他不就直接可以当皇帝了。” “太子身上有瑶珠，可以化解阵法，而且”蔚恒回忆道，说“几年不见，我看这太子行为举止已经有了一国之君的气度。” 之前在宫殿上，槐辛已经看得清楚，大渝皇帝是属意当今太子的，甚至愿意将瑶珠提前交给仲怀贤，而敬王？槐辛想到有几个大臣交头接耳的样子，眯了眯眼，看来大渝的朝堂并没有外面相传的那般平静。 “不过，祭司。”金月走到槐辛面前，凑到对方的耳朵，轻声的问道“你是怎么使用清越双刺的啊？” 槐辛闻言抬头，金月有这样的疑问并不奇怪，毕竟，一个修行者只能有一个灵器，而自己，这一世的灵器就是琴。 “那不是清越双刺。”一直沉默的凌霄开口“是我幻化的两柄短剑，不过外形稍稍改变了。” 槐辛看着金月疑问的目光，点了点头，毕竟，真正的清越双刺还在弥池底。 “那我们接下来，什么行动？”金月对着蔚恒问道。 “等。”蔚恒开口，和槐辛默契的点点头。 “如果我真的是水祭司，大渝皇室原本的算盘怕是打不成了。”槐辛扭头看着身后的凌霄，看着对方的眼神，微微笑着“等他们有了下一步对策，会主动找我们的。” “我只是有些担心。”槐辛垂下眼睛，低声说“我担心刘叔的安危。” 皇帝寝宫，太子和宁王围绕着大渝皇帝低声商讨，直到对方醒来。 “贤儿。”大渝皇帝伸出手，太子急忙握住，皇帝艰难的再次开口道“之前的嫁祸之法不可取。” “父皇，儿臣明白。”仲怀贤应道“我正和皇叔商量，如何应对。” “坦诚。”大渝皇帝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可是，皇兄，这样，我大渝的名声怕是…”宁王急忙开口，还未说完，就被大渝皇帝打断。 “疮长在身上溃烂流脓，一味遮掩，藏得了一时，可掩盖不了恶臭，长此以往，怕是性命都保不住。” 闻言，宁王眼神微动，点头应道：“是”。 “贤儿，你今日不是要微服出访吗？”大渝皇帝脸上挤出一丝笑，放开太子的手，朝外摆了摆，说“去。” 太子点点头，行礼退下。 宁王上前坐在床边，伸手拽了拽皇帝的被子，抬头看着皇帝正望着太子背影，眼中全是慈爱的目光，忍不住开口道 “那孩子小的时候你并不上心，他吃了很多不必吃的苦，如今你身子这幅模样，他还对你恭敬如初，是个孝顺孩子。” 第161章 再见刘叔1 “贤儿像他娘，本性纯良，为人宽宥。”大渝皇帝笑着对宁王说“把大渝交给他，我放心。” “可他身上。”宁王顿了顿，还是开口说道“有一半前朝大凌皇族的血脉。” “他母亲经历的一切，我不会让他再次经历。”皇帝说道这个，脸色变得坚毅“他是我的儿子，且心怀天下苍生，若他为君王，是大渝之幸。” 说着，最后又咳了起来。 宁王急忙抬手，舒缓对方的后背。 “我明白的。”宁王低声答道“皇兄，你放心，我明白你的用意。” 槐辛几人用过午膳，便有人来报，说宁王求见。 宁王上前就行了一个大礼，槐辛坦然的受了。 “刘勇在永昌侯府中。”宁王开门见山说道“祭司大人若是有空，现在就可以见面。” “刘叔。”槐辛站起身来，眼中闪着光，一直以来提起的心终于放下。 蔚恒留在宫中，槐辛，凌霄和金月一同出宫去永昌侯府。 到永昌侯府前，金月和凌霄嘀咕几句后，就独自离开了。 槐辛看着金月喜上眉梢的样子，还有腰间挂着沉甸甸的钱袋，便知道对方要去临州城盛名天下的回香楼，当下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凌霄示意提醒金月注意时间。 永昌侯府，在一个院子中，槐辛遣退他人，想要独自去见刘叔，不料，凌霄执意要一同前往，固执的跟在槐辛身后。 刘叔站在院中对自己的处境十分无奈，自己在柳城家中打水时，被人袭击，当时就失去意识。 等醒来后，发现自己呆在牢房中，呆了一周多，没有人审问，也没有人来探望，自己开始以为是自己的身份被人察觉，毕竟这些年到处都在抓华清侯军的嫡系部队，而自己作为侯爷的亲随，早就被通缉了。 只是呆了不久，就被人在黑夜里从牢中压出来，之后就在这个院子中，每次自己想要出去，都会被各路高手拦下，发现对方并没有恶意后，自己也不再谁时准备出逃，只不过心中总是有些奇怪。 这日，自己和往常下午一样，在院中运气，隐隐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 白衣女子，额间一朵莲花花钿，轻轻的移步走来。 女子身后跟着一个红衣男子，刘勇看到男子面容，自己本是热血之人，却在一刹那间，觉得浑身血液被冰冻住了，自己定在那里，再也做不了一个动作，说不出一句话。 “侯爷！夫人！”刘勇在心中呐喊，嘴上却是不住的颤抖着，说不出一个字。 愣愣的看着对方走到自己面前，夫人开口道“刘叔，你受苦了。” 这句话仿佛一道重锤，将刘勇已经冰冻的思绪一下子炸开，顿时脑袋又变得清明了。 面前这人，和夫人长得别无二致的人，是槐辛，刘勇对自己说。 槐辛看着刘叔摆摆手，对着自己说 “多少年不见了，阿辛长大了。”刘叔伸出手，想要和从前一样，抚摸对方的头发，却在发现对方几乎和自己一般高的时候，默默放下了手。 “我想吃刘叔做的菜了。”槐辛上前，拉住刘叔的胳膊，亲昵的说“我八年都没有吃到了呢。” “好。”刘叔终于适应了自己的身份，对着槐辛慈爱的笑着。 “这位是？”刘叔心中虽然是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望着和自己侯爷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问道。 凌霄闻言，上前行了一个大礼，刘叔见状，急忙侧身躲过。 “在下凌霄，和槐辛同门。”凌霄十分认真恭敬的行了一礼，毕竟之前听槐辛说，面前这位刘叔就像是槐辛的父亲，自己可要多加讨好才是。 “啊，快进来”听到凌霄的声音，刘叔眼眶几乎要红了，二十多年不曾听到了，刘叔以为自己在梦中。 几人进屋，坐在堂屋上，看着刘叔忙前忙后，直到最后才拿着茶水坐下。 看着刘叔先给凌霄斟茶，槐辛忍不住说道 “刘叔，你以前可是率先给我倒茶的，今天这么对一个外人这样好啊。” 刘叔暗道糟糕，自己拿着茶壶，看着槐辛和凌霄，一下子就又以为自己回到了在侯府的日子，率先给侯爷倒水了，毕竟，夫人有绿绮伺候着。 “凌霄是客。”刘叔笑着也给槐辛倒了杯水，还假装不客气的说道“在家你也不招呼客人，让我这个老身子骨动来动去，好意思。” 槐辛闻言，撇了撇嘴。 等槐辛向刘叔讲了自己如何觉得信件不对，起身去柳城后又经历了些波折，直到大渝国都临州城的事情交代后，说 “刘叔，明天，我就安排人把你送回柳城。” “那你呢，那敬王可不是好对付的。”刘叔皱着眉头，毕竟敬王暴戾名声在外，槐辛在自己眼中无论如何不能和之前呼风唤雨的水祭司划上等号。 “刘叔放心。”凌霄开口道“水护法和我们一起，我和阿辛又是地阶的修为，屈屈一个阴宗堂主，不在话下的。” 槐辛看着凌霄自信的神态，忍不住摇摇头。 刘叔看着对面二人的互动，在心中感叹命运的强大，这时，听到槐辛问道 “刘叔，他们说你是华清侯的亲随，那为何你和梅姨在一起啊？” 刘叔从刚刚就想到槐辛一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当下说出自己早就想好的回答 “侯爷去前线的时候，曾经嘱托我照顾嘉禾公主的安危。” 这个回答不仅让人摸不着头脑，还容易让人浮想联翩，槐辛和凌霄对视一眼，槐辛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其中原委。 “你家侯爷，”凌霄艰难的开口，问道“和嘉禾公主什么关系啊？” 刘叔万万没有想到，凌霄顶着一个和侯爷一模一样的脸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当下懊恼到“侯爷对夫人的感情是坚贞不渝的，你在想什么？” 凌霄闻言，饶了绕头，眼珠转动着，脸色还是带着困惑。 刘叔见状，吸了一口气，说道“侯爷，夫人与嘉禾公主是好友，在如此危难之际当然不会置公主不顾。” 华清侯莫沉星在大凌国破前五年就战死沙场了，槐辛想到之前在柳城刘叔给自己看的孟清芷的手稿，有些理解孟清芷和梅姨的关系，大概就像是自己和金月一般。 第162章 再见刘叔2 “我听说，华清侯和其夫人曾在临州城定居。刘叔可知道那是哪里？”槐辛心底有些好奇孟清芷的事迹，自己有些想要了解这个只在蔚恒口中，却在莲城纪中没有丝毫笔墨的女子，当下就问出口。 刘叔抬眼，看着槐辛，发现对方的眼中真的全是好奇后，才开口，说道 “新朝确立，华清侯府被招安，整个家族从郾城移居到临州城，所居地方就是侯爷和夫人的府邸。”刘叔想了想，开口说“不过比八年前华清侯被抄家，应该已经荒废了。” “原来这样”槐辛并不在意，笑着站起身，对着刘叔说“刘叔，我打水，你做饭，我们一起给客人做一顿大餐。” 刘叔闻言，也从刚刚有些低沉的气氛中抽离出来，起身说好，带着槐辛朝伙房走去。 凌霄看着槐辛和刘叔说说笑笑的背影，总是觉得，这样的场景，自己似乎见了无数次。 金月问了许多路人，才终于找到回香楼在的地方。 当下进去坐在大厅，点了许多糕点，等着糕点一次上上来，摆了慢慢一桌，回香楼的糕点的样式从来没有变过，金月拿着一个甜糕点，突然想到自己小时候，很多次无理取闹，可最后，哥哥都会骑着马答应自己的请求。 “阿月，别哭了，哥哥回来了！”金月好像看到金阳从马上跃下，朝自己跑来，逗着自己说“看，哥哥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糕点。” 感觉到脸颊冰冰凉凉的，金月抬手，摸到温温润润的水，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哭了。 金月大口吃下手中的糕点，支支吾吾的叫了一声，声音软软糯糯 “哥哥” 可是，没有人回答，金月想起来，哥哥在万妖林附近，最危险的地方驻守。 发现自己眼中的世界越来越朦胧，金月吸了吸鼻子，费劲儿的嚼着，想要压制住胸口的不适感，可是，不一会儿，自己竟然连面前的糕点也看不清了。 这时，有人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肩膀。 金月回头，模模糊糊的，看见一个蓝色的轮廓，那人朝自己替了一个东西，说道 “呐。” 声音很熟悉，低沉浑厚，金月接过，发现是一个手帕，于是抹去眼中的泪水，这才看清面前站着的人，正是如今大渝的太子，仲怀贤。 “谢谢你。”金月急急忙忙起身，声音还带着一丝鼻音。 “我准备回宫，恰巧路过此地，便看见姑娘这般模样。”仲怀贤语气带着关心，身体微微前倾，问道“姑娘可有伤心事？” 金月呆呆的看着仲怀贤，反应过来后，猛地摇摇头。 仲怀贤见状，知道金月并不愿意和自己倾述，当下直起身子，抬眼看见满桌的食物，笑着问 “这一桌，你吃的完吗？” 金月回头，发现自己点的确实有些多，桌子都没有再放一个碗的余地了，顿时有些尴尬。 “金月姑娘若是不介意。”仲怀贤走到椅子上，坐下，抬头对着金月，和煦的说道“加我一个如何？” “可是，你们皇室不是不能随意在外面吃东西吗？”金月看着对方坦然的坐下，喃喃道。 仲怀贤拿起筷子，笑着摇摇头，说 “我吃过夏天馊了的饭菜，冬天成冰的残羹。”仲怀贤看着金月坐下，微微侧着头，对着金月笑着说“你看，我活到了现在，不也没事儿。” 金月闻言，忍不住笑出声来。 仲怀贤看着金月卸下心事的样子，嘴角也跟着微微翘起来，当下夹起一分糕点，夹到金月的碗中。 “不对不对！”金月指着碗中的糕点，对着仲怀贤说“糕点要是用你这种斯文的吃法，根本就尝不出其中滋味。” “哦？”仲怀贤放下筷子，好奇道“请金月姑娘赐教。” 金月闻言拍拍手，挽起袖口，拿起碗中的糕点，朝着仲怀贤晃了晃，张开口就吃了一个，腮帮子鼓鼓的，还将手心刚刚落下的糕点碎屑倒到口中，将拿糕点的手指头嘬了嘬，说道 “这样吃，才会有满足感。” 仲怀贤看着金月已经笑成月牙的眼睛，笑着依金月的方式拿起一块糕点，发现身后有人上前，仲怀贤抬起左手，暗自制止了对方。 金月看着仲怀贤也依样的吃了一块，急忙问道 “如何如何？” 仲怀贤看着金月亮晶晶的眼神，笑着点头，说道“确实，好吃。” 金月闻言，拍了一下手，说道“我就说嘛！” 就这人，等消灭了一桌子的糕点后，金月满足的拍拍自己的肚子，看着太子，忍不住说 “你和我以为的太子都不一样。” 仲怀贤闻言，装作惊讶的挑挑眉，问道 “哦？那金月姑娘眼中的太子，是什么样子？” 金月歪着头想了想，最后摇摇头，对着仲怀贤说道 “不知道。” 说完，才发现自己的话有些矛盾，有些不好意思痴痴地笑起来。 仲怀贤看着面前的金月，眼中的神色越发温柔。 “结账！”金月对着店小二挥挥手。 店小二乐呵呵的过来，金月朝自己腰上一摸，顿时愣在那里，不可置信的站起来，用手围着腰摸了一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有些尴尬的立在原地。 “怎么了？”仲怀贤起身，挡住店小二有些不耐的目光。 “我钱包不见了。”金月有些着急，惦着脚说“我明明挂在腰上，上面还绣着金色的莲花，怎么会不见了呢？” “那这顿我来请。”仲怀贤摆摆手，示意身后的人去结账。 “那怎么好意思，我去给凌霄发个密信，让他送钱来。”金月双手摆着，拒绝道。 “就当是我谢谢你教我如何更加满足的吃糕点。”仲怀贤笑着，“全是拜师之礼了。” “那，那谢谢你了。”金月抬头，对着仲怀贤说“下次我再请你吃。” “好，一言为定。”仲怀贤应道，“若是找到姑娘的钱包，一定归还。” 金月点点头，作了揖算是拜别，一蹦一跳的离开了 仲怀贤看着金月的背影，脸上神色越发柔和，转身对着身后的侍卫交代了几声后，朝皇宫走去。 有些话，自己想对父皇说。 第163章 再见刘叔3 永昌侯府。 槐辛交代凌霄出门买些前菜，随后，自己挽起袖子进入伙房。 刘叔正摘着菜，看着槐辛生火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那个凌霄，看起来，和你差不多大啊。” 莫沉星离世后，孟清芷七年后才去世，若真的有转世之说，那槐辛应该比凌霄那孩子小七岁才是。 “他大我一岁。”槐辛挑了了一个不粗不细的木材，放到火堆中后，才抬头笑着说“他是火系族长的小儿子。” 刘叔闻言点点头，确实，从凌霄浑身气度来看，确实是富贵之家养出来的样子。 只不过，刘叔看着槐辛提起凌霄就笑的反应，将手中的菜抖了抖，故作不经心的样子，问道 “我看那孩子望着你的眼神。”刘叔暗自观察着槐辛的反应“不像是同门的情谊。” 槐辛听到刘叔的话，愣在原地，左手勾着树枝，眼中望着火势已经渐渐大的灶，片刻后，低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 “刘叔，我，”槐辛犹豫着，最后终于说出口“我喜欢他。” “可是，”槐辛抬头，火堆映照着槐辛脸上全是红光，接着说道“就像抱着冰块取暖一般，我心中知道，我们之间，不可能。” 刘叔看着槐辛，对方的眼睛温润，脸上的神色带着一些苦楚。 现在的槐辛，就像在火上灼烧的水壶，总有一天，沸腾的水溢出，会毫不留情的被烫伤。 “为什么？”刘叔望着槐辛，即使心中知道侯爷和夫人分离的理由，可这一世，自己仍然问出口。 槐辛缓缓移开口，从刘叔的角度望去，只能看到对方的脸颊，看不清楚脸上升起。 “因为”槐辛轻轻开口，像是嘲笑一般嗤笑一声，低声说“因为我还不想放弃成为水祭司。” “什么？”刘叔没有听清，面对着槐辛蹲下，问道。 槐辛侧头，对着刘叔，语气带着些认真“因为我很贪心，我什么都想要。” 确实如此，槐辛心里想着，自己不愿意违背自己心中的道义，所以不愿意放弃成为水祭司的底牌，想着若真的到了莲城存亡之秋，自己的身份还有一丝作用。 可是，自己又不愿放下对凌霄的感情，所以任由对方留在自己身边，空耗时光。 原来一直说着心怀天下的自己如此的自私。 “我不是个好人。”槐辛低下头，语气带着嘲讽。 “可是，阿辛，这样的话，会两手空空的。” 槐辛抬头，看着刘叔注视着自己，眼中全是面对晚辈的疼爱。 “阿辛，不要勉强自己，一切随心，方得自在。” 槐辛听到这句话后，嘴角微微翘起，笑了。 可刘叔却从中看出一丝无奈和凄凉。 “刘叔。”槐辛指着自己的心，语气带着些囔囔的鼻音“这里全是牵挂，随不了心，也无法自在。” 说完，槐辛又继续挑起柴火，朝灶台加去。 刘勇看着这样的槐辛，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何上一世，侯爷和夫人分离近十年。 一丝牵挂在对方，一丝牵挂在天下，不能自在出世，也难以清心入世。 凌霄回来的时候，带着金月。 几人有说有笑的吃过晚饭后，在槐辛的百般要求下，刘叔终于同意回柳城。 三人向蔚恒提了密信，便决定在永昌侯府借宿一宿。 第二次清晨，槐辛跟着刘叔走到临州城外，看着刘叔骑马离开的背影，槐辛的眼中泛起一丝泪光。 如今暗门猖獗，皇族也不太平，莲城也暗涛汹涌，今日和刘叔一别，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了。 可是自己在漩涡中，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权利，只能推开刘叔，希望对方可以独善其身。 “金月已经回去了。”凌霄上前，打断槐辛的思绪，轻声问道“敬王的事害怕再生波折，我们也早些回去。” 槐辛点头，二人于是进程离开。 路过午门，忽然见一群士兵压着几个中年人，将他们捆绑着丢到台上。 “这是？”槐辛皱着眉头，上前看着情况。 “天哪，这又是华清侯的余部吗？”槐辛身边的一位大爷低声嚷嚷着。 “是啊，这几个月都砍了多少人了。”一人符合着。 人群越来越多，凌霄伸手护着槐辛，发觉对方没有要走的意思，只好默默的跟在身后。 槐辛穿过人群，走到最前方，看着台上虽然面容污垢，但是挺直了胸膛的人。 他跪在哪里，听着高位着念着罪状书，面色时不时带着些蔑视和嗤笑。 最后，台上的人问他“华清侯军的余孽，你可认罪？” 台上几人高声回着 “华清侯军，不为权利，不为富贵，只为苍生！” “一日为华清侯军，终身为华清侯军！” “不悔！” 台上执行之人闻言，恼羞成怒，急忙丢下令牌，怒斥道 “斩！” 行刑者举起了大刀。 为首的人忽然仰面长呼，声音带着豪迈 “侯爷！小的来陪你了！” 槐辛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就在刀要落下的时候，眼前忽然被人用手挡住，一片漆黑下，只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 槐辛微微侧过头，发现是凌霄。 “不要看，”凌霄轻声说“身首异处，很难看。” 凌霄的手还举着，槐辛抬起右手，轻轻拉下对方的左手，转过身，也不回头，轻声答道 “好。” 离开人群，槐辛和凌霄朝皇宫方向走去。 一路沉默，凌霄感觉到槐辛的情绪和往常不太一样，好像有些克制的压抑。 从昨天晚上自己带着金月回去就发现了，可是自己不知对方为何会如此，只能默默的陪在左右。 “他们如此坦然赴死，真的让人敬佩。”槐辛开口。 凌霄侧头观察槐辛，发现对方低下了头，心中知晓，槐辛并不是仅仅想要表达这些，可是，当下，自己只能符合着说 “莫沉星能得如此多人的拥护，是英雄豪杰。” 槐辛感觉到心颤了颤，停下脚步，抬头，望着凌霄，问道 “谁？” 凌霄看着槐辛带着疑惑的表情，当下解释道 “莫沉星，就是大凌最后的华清侯。”凌霄回忆了一下，说道“我也是才从大哥哪里知道，他和孟清芷有些往事。” 听到孟清芷的时候，槐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一阵刺痛，顿时眉头揪了起来。 第164章 重见心魔 “怎么？”凌霄发现槐辛有些不对劲，当下扶着对方，语气急切。 槐辛弯着腰，有些缓不过来气，感觉到心口像是有东西要炸开了一般。 “我去喊水护法。”凌霄看着槐辛额头冒出的汗，神色也渐渐焦急。 “不。”槐辛摇头，阻拦住对方捏符的动作。 “可是你，”凌霄还没有说完，发现槐辛额头上画的祭司令已经渐渐晕开，当下防备的四处打量，抬手遮盖住对方的额头。 槐辛浑身没有了力气，缓缓坐在地上，凌霄跟着蹲下。 “找一家客栈住下。不要告诉任何人。”槐辛感觉到自己神志有些恍惚，一下子伸出手，在最后一丝意识消失前时抱住对方，轻声说 “别离开我。” 凌霄揽着怀里的槐辛，听着这句话愣了几秒，低头发现槐辛已经失去意识了。 凌霄抬头，面对自己不足百步处有座桥，越过着桥就离大渝皇宫不远，水护法蔚恒在里面，他一定可以保护槐辛。 可是，想到槐辛之前的交代，凌霄看着毫无知觉的槐辛，终于下定决心，抱起对方，转身朝最近的一家客栈走去。 若一天后，槐辛不能醒来，自己再去请蔚恒前来。 槐辛看着面前的景色，一树梨花，梨花缓缓落下，脚底已经有了一层花瓣。 景色是陌生的，可是这里的气场槐辛十分熟悉，当下槐辛知道自己所在何处。 心境，自己自从封印了心魔后，已经很久没有来了。 记得自己上次离开时，心境中是空无一物的，槐辛围绕着梨树走在，忽然看见一红衣女子卧在前方，槐辛的脚步停住了。 那人听到动静，缓缓起身，站直了身体，转过面对着槐辛，静静的注视着槐辛。 是心魔，不过，对方的头发不再是白色，反而是乌黑色。 只不过，身上并不是红衣，槐辛发现，竟是被血浸透了的白衣。 槐辛看着面前真的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微微抬起手，想要碰触对方。 心魔抬头，笑容中带着些迷茫，她看着槐辛问道 “我听见他叫我的名字，他在哪？” 看着心魔四处张望的样子，槐辛放下自己的手，张了张嘴，才说道 “你身上全是伤。” 心魔闻言，定定的看着自己身上，半响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一般，抬头看着槐辛，张手大笑着说 “你是槐辛？！看来，我已经逃离司牢诀了。” 司牢诀，是专门囚禁触动密令的心魔的，触动后，便被禁锢在如牢房境地的地方，极热极寒，若是想要逃离，会有万剑刺杀。 槐辛看着身上全是剑伤的心魔，可看上去有些癫狂的心魔，心中竟然有些触动。 “他呢？”心魔收起自己的动作，站在槐辛一步之远处，问道“我听见他喊我的名字，我不顾一切冲了出来。” “你哭了。”槐辛看着心魔眼中全是泪水，一行泪已经顺着脸颊留下，当下并没有回答她，反问道 “你很难过吗？” “不，我很高兴。”心魔擦了擦脸，带着商量的语气，对着槐辛说“你让我出去见见他好不好？” 偏执，固执，有时带着狠劲儿，这是槐辛之前对于心魔的印象，如今看着对方卑微的，小心翼翼的样子，再不忍心，也还是说出了口 “不行。” 心魔愣住，呆呆的望着槐辛，整个人有些木木的。 槐辛转过身，准备离开心境。 “你一直知道，是吗？” 槐辛愣住，听着背后传来的声音，不过语气带着冷静，根本就不像是询问的语气。 心魔朝槐辛走去，站在槐辛对面，看着身后的梨树，赞叹到 “好美的梨花。” 槐辛跟着转身，看着面前的景色，开口回道。 “如果你说是孟清芷和莫沉星的事，我应该是清楚的。” “不可能。”心魔侧过头，满眼全是不相信“你没有那段记忆，怎么会明白？” “所以我只是大致的推测。”槐辛回望着心魔，嘴角带着一抹笑，看不出悲喜。 “我就是孟清芷，对面？” 看着心魔震惊的表情，槐辛回头，伸手向前，一个纷飞的梨花落在掌心，槐辛轻轻的吹落花瓣，再次开口 “而莫沉星，就是凌霄，是吗？” 心魔一脸你为何会知道的表情，槐辛笑着，像是倾述一般，缓缓道来 “我的记忆中，有四十年的空白，自从我恢复记忆后，我就知道。” “蔚恒百般遮掩，我就知道其中必有原委。” “绿绮虽然是我的琴师，但是对我总是恭敬有礼，有时她以为我睡着了，其实她说的话，我都听着的。” 槐辛朝前梨树方向走着，心魔看着对方的背影，孤单单的，就像是无数飘落梨花的一朵一般。 “开始只是猜测，后来，就确信无疑了。这些，并不需要记忆。” “我只是好奇，我没有的那些记忆中，发生了什么。”槐辛走到梨树地下，一只手扶着树枝，额头抵在树干上，像是问心魔，又像是问自己 “我真的，背叛了莲城吗？” “你没有。”心魔上前，站在槐辛身后，急切的说道“我发誓，你从未做过有损莲城利益之事。” 槐辛站直了身子，看着面前梨树，突然问出一句 “你喜欢他什么？” 一瞬间，心魔便知道话中意思，同样反问道 “那你喜欢他什么？” 槐辛摇头笑着，抬脚准备离开。 “心境本无一物，忽然有了梨树，而你的手上，带着梨花的玉镯，上面有他的气息。”心魔有些急迫，追着槐辛说，一脸肯定“你喜欢他！” “我喜欢她。”槐辛站住，定定的说。 没有想到对方会如此坦诚的心魔一下子愣在原地。 “那你就，就不想知道，孟清芷的事？”心魔喃喃开口。 “我是很好奇，可是”槐辛一手捏诀，看着手上的荧光，眼中神色变得犹豫“我害怕。” “那你？”心魔还未说完，就被槐辛打断。 “钺息也好，孟清芷也好，我是槐辛。”槐辛说完，又加了一句“我喜欢的人，是凌霄。” 心魔看着对方身影消失，心中忽然感到一丝释然，走到梨树下，盘腿开始打坐。 第165章 心动 凌霄看着槐辛睁开眼，已经是正午了。 “你醒了？”凌霄松了口气，急急问道“感觉怎么样？饿不饿？” 槐辛起身，观察周围的环境，发现并不是皇宫里的装潢，顿时心中舒了口气。 “没事儿。”槐辛朝凌霄伸出手。 凌霄却愣住了，呆呆的看着槐辛，槐辛见状，刚刚抬起的手就微微垂下，不料又立马被凌霄握住。 凌霄的手掌温暖干燥，常年练剑的原因，手掌中有一层薄薄的茧。 槐辛看着包裹着自己手的有些许黝黑的手，嘴角微微翘起。 凌霄面对着槐辛，蹲下身子，抬头看着坐在床边的槐辛，语气带着温柔 “怎么了？” 从凌霄眼中，槐辛看到了一丝担忧，当下摇摇头，笑着说 “我没事。” “你刚刚喊了我的名字。”凌霄开口，看着槐辛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心中不知为何，胆大了几分，抬手将槐辛耳边的头发缕在耳后。 槐辛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快了些。 凌霄望着槐辛，眼中好像盛满了星光。 “我，我有事告诉你。”槐辛低下头，本来要宣之于口的话转个弯，变成了这样的表达。 感觉到对方紧紧的握住自己的手，槐辛平复了自己的心情，感觉重新回到冷静后，望着凌霄开口道 “等回莲城了，我再告诉你。” 槐辛装作看不见凌霄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轻轻拉开自己的手，站起身，装作拍裙子的样子，来掩盖自己心中有些慌乱的情绪。 真是的，明明已经冷静下来了，可是在看到对方的那一刻，情绪又波动起来。 难道真的和心魔有关？ 槐辛暗自想着，没有注意凌霄也跟着站起来，所以在对方一下子抱住自己的时候，愣在了原地。 “你？”槐辛僵着身子，只说出了一个字。 “你昏迷前，让我不要离开你。”凌霄说着，语气带着笑意。 槐辛想到之前的场景，脸颊有些发红。 “我不会离开你的。”凌霄说完这句话后，就放开了槐辛，对着对方，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像是保证 “凌霄永远不会离开阿辛的。” 槐辛后退一步，有些窘迫的拍拍自己的脸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会皇宫。” 凌霄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槐辛，侧着头，眼中全是深情，应着 “好。” 槐辛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腰带，拍拍裙摆，飞快的看了凌霄一眼，又躲过对方眼神，继续说 “蔚恒还在宫里等着，我们快走。” 凌霄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笑意更甚，点头道“好。” 槐辛看着对方还没有离开的打算，低着头催促到 “那快走啊！” 说着就抬脚朝门外走去，刚刚离开两步，就被凌霄伸手拦住，还未反应过来，就一下子被拽到了对方的面前。 太阳光投在凌霄的侧脸上，脸部轮廓没有了少年的流畅，反而更加深邃立体。感觉这样的场景似曾相识一般，槐辛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感觉到额头被人轻轻的点了点，槐辛听见一声轻笑，当下急忙睁开眼睛。 映入眼中的，是一双盈盈的桃花眼，一如在莲城初见凌霄那般，槐辛一下子看的入了迷。 “别露馅了。” 凌霄的话敲醒了槐辛，槐辛有些慌乱，眼睛四处打量，手也都不知道该放在何处，一时握拳，一时张开。 “走。”凌霄拉着槐辛的右手臂，朝外走去。 槐辛抬起左手，摸了摸额头，那里有新贴的花钿，透过指缝，槐辛看着凌霄的背影，微微笑了起来。 就像之前无数次，在没有人的角落中，自己默默注视着对方，下意识露出的笑容。 走出客栈，看着街上鼎沸热闹的场景，槐辛第一次感觉到了真实。 自己这个沉寂了几百年的古井，终于泛起了波澜。 槐辛二人在随便在街头吃了些小吃，便进宫了。 一路上，槐辛都有些心不在焉，凌霄则是因为槐辛之前对自己的回忆，心情十分雀跃并没有发现槐辛的异常。 回到宫殿，发现宁王殿下在殿内。 蔚恒一人站在主位上，金月站在其身后，三人不知道在商量何事。 “祭司大人。”宁王率先看见自己和凌霄，于是起身行礼。 槐辛目不斜视，走到蔚恒面前，才缓缓转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袖，问道 “敬王可交出易丹堂堂主啊？” 见水祭司一上来就哪壶不开提哪壶，宁王脸上都是一阵红一阵白。 金月见状，捂着嘴低头笑着，可能动作过大，被站过来的凌霄提醒了。 “敬王被囚禁在府中，交出易丹堂堂主，是迟早的事。”宁王率先打破沉默，不过说出的话也没有多少底气。 “屈屈易丹堂堂主，本祭司并不在乎。”槐辛坐下，第一次正视着宁王，嘴角带笑，眼中却有些冷意 “本祭司在乎的是，皇族若被暗门妖言所惑，有了不明不白的联系，那岂不是有损皇族与莲城的情谊。” 宁王后背一阵冷汗，总觉得面前着水祭司和柳城遇见的槐辛，全然不是一人。 “莲城成立近千年，也有些浊气一直扰乱莲城，如今正是正本清源的时候。”槐辛收回自己的目光，眼神穿过大殿，望着外面，语气带着毋庸置疑 “若是在这其中，被人以为是有了可乘之机，乘机浑水摸鱼。” “那带来日清算的时候，又该如何呢？” “不过也许等不到清算的时候。”槐辛垂下眼睛“混沌之时，鱼死随手，还未可知。” 宁王听着槐辛句句敲打的话，额头也冒出了冷汗，只得连连说 “大渝对莲城别无二心。” 蔚恒见槐辛做够了姿态，足以逼迫皇族在短期内有所表态决断，当下笑着对宁王问道 “刚刚还未询问，殿下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听到这里，宁王如获大赦长舒一口气，开口 “陛下在御花园摆了晚宴，我来请几位贵宾前去。” 蔚恒和宁王寒暄后，槐辛看着宁王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眯。 第166章 对峙 皇帝寝宫，太子正和皇帝聊天。 “父皇是说，自从莲城的使者来后，身体觉得好了许多？” 太子的语气带着明显的喜悦。 皇帝笑着，端起茶杯并不说话，之时旁边的宫人乐呵呵的说道 “是啊，殿下，两日前，莲城使者进入皇宫，当天夜里，陛下就不咳嗽了。今日，陛下已经可以出来走几步了。” 太子听着宫人的话，脸上的喜悦更甚。 “父皇的病，或许莲城有办法医好。”太子说着就站起来“父皇，我去和水祭司说说，或许他们愿意帮助我们。” 闻言，皇帝停下手中的品茶的动作，对着太子，皱着眉头说道 “坐下。” 太子见状，讪讪的坐下， “你就听小李乱说，我见今日阳光很好，所以出来去去身上的霉气。”皇帝放下茶杯，语气变得温和 “贤儿，如今我们和莲城的关系很微妙，若有求于它，以后的谈判，便落了下风。” “可是父皇的身体…”太子还未所望，就被皇帝抬手打断。 “生老病死，皆为命数。”皇帝的语气颇为释然“前朝华清侯夫人逆天改名，也没有改变华清侯死在战场的宿命。” 太子闻言，语气带着反驳，低声说 “可民间传言，华清侯多活了十二年。” “行了。”皇帝打断太子，转移了话题“最近大臣递折子到我面前，说选太子妃的事，你怎么看？” 太子闻言，脑中一下子想到金月的模样。 一双杏眼，一笑就弯成月牙，神色明媚，举止娇憨，想到这里，仲怀贤微微笑了一下。 看着对方的反应，皇帝明白自己儿子已经心有所属，忍不住开口问道 “你属意何人？为父可以帮忙说亲。” 仲怀贤想到金月的身份，当下摇摇头，并不肯开口。 皇帝看着自己儿子的反应，也开始暗暗揣度，自己这个孩子，从来没有这样的表现，想到最近出现在儿子身边的女子，皇帝排除了又排除，想到了从莲城来的一行人。 “莲城几大家族从未有与皇族结亲的先例。”皇帝看着自己儿子脸色僵住，知道自己猜想的都中了，不过不愿打击太子，继续说 “不过，他们也没有明文规定说不与皇族结为亲家。” “若是二人两情相悦，或许有些可能。”皇帝暗自想着，看着太子明显重新振奋的神色，暗自叹了口气。 如果真的成功，或许自己可以拜托金灿和蓉儿帮忙牵线成全。 可是想到金灿和敬王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皇帝闭上眼，看来此事还是颇为波折。 这时，有人来报，说宁王拜见。 接着就看着宁王急急忙忙的身影，太子站起身，好让宁王看见。 “怎么？”皇帝看着走的气喘吁吁的皇弟，有些哭笑不得“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宁王匆匆行了一个礼，开口道 “我刚刚拜见水祭司，她言语中有些有些意有所指。” 皇帝闻言，放下刚刚拿起的水杯，抬头看着宁王，宁王于是把刚刚的情景如实的描述了一番。 “她在逼迫皇族。”太子听后，对着皇帝，开口说“她不仅仅是需要一个解释，还要我们表明立场。” 皇帝低头不语，指尖轻轻点着桌沿。 “贤儿。” 太子目光从宁王转到皇帝身上，看着父皇叹口气，对着自己交代着 “今天的晚宴，把梨花落排在前面。” 宁王和太子听后，均是心中一凝，皇帝这是，要正面和莲城交锋了。 槐辛坐在高位，看着眼前一派歌舞升平的晚宴。 皇帝就坐在槐辛右侧，看上去并没有第一次那般虚弱。 槐辛抬头看了看蔚恒，想到上次见蔚恒匆忙从屋外回来时，手中拿着烬符，顿时心下了然。 台上歌舞散去，一出梨花落就此登场。 “水祭司有所不知，这出梨花落的戏，颇受我朝子民喜爱。”皇帝朝槐辛的方向侧了侧身子，言语间带着些喜意，微微前倾身子说“戏中的感情颇为惊天动地，希望祭司大人可以喜欢。” 槐辛微微点了点头，挺直身子，目光直视前方。 看到太子示意下人给金月又上了些糕点，眼睛带着探究细细打量太子，在看到对方注视金月的眼神时，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听说墨沅生才被刑门召回莲城，看来是时候让凌霄请他来大渝游玩一番了。 站在槐辛身后逇凌霄听到是梨花落，忍不出看着槐辛的后背，上次在江南，自己和槐辛隔着一面墙看了一出梨花落。 只不过，这事儿，槐辛现在还不知晓。 台上的人物一次登场，剧情和江南那次相差无几。 “祭司可知，梨花落中的将军是谁吗？”皇帝开口，目光却并没有从台上移开。 槐辛扭头，看着皇帝的侧脸，暗中想着对方是何意思，也没有立刻回答。 “是前朝的华清侯，莫沉星。”皇帝说罢，转过头，目光和槐辛对上，虽然脸色没有什么神色，可是语气却带着些质问 “水祭司可知，莫沉星的夫人，是谁？” 槐辛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像是一道利刃，就要刺破自己的伪装，于是扭过头，回到 “孟清芷，护法阁的一位护法。” 皇帝看着对方冷冷清清的神色，心中以为莲城并不在意此事。 毕竟，除了前朝大凌，莲城对于历朝历代，总是这样一幅无所谓，高高在上的姿态。 “有一疑问，徘徊在历代大渝皇帝心头，如今我想问出口”皇帝直起了身子，面对着槐辛，眼中神色无比认真。 “孟清芷，可否就代表着莲城的态度。” 闻言，槐辛迎着对方的目光，心中虽然已经知道孟清芷就是自己，可是面对皇帝的责问时，自己心头却微微一颤。 孟清芷，或者说自己上一世，究竟做了什么，让大渝皇帝如此讳忌。 “当然不能。”槐辛微微颔首，神色庄重“莫说孟清芷，就连我，都无法代表莲城。” 皇帝闻言，脸上像是思考着什么，右手不断敲打着椅背，终于，直起身子，说道 “寡人在后花园一处宫殿养了一株梨花，常年不败，不知祭司大人可愿意移驾观赏。” 说着，大渝皇帝站起来，朝外走去。 第167章 回生咒 槐辛想了想，起身准备跟上。 凌霄上前，槐辛抬手拦住了对方，扭头交代着 “凌霄，你留在这里，看着金月。” 槐辛看着对方一下子耸拉的神色，假装没有看见，对坐在一旁的蔚恒说 “蔚恒，你和我一起。” 蔚恒急忙起身，凌霄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抬头摸了摸下巴，撇了撇嘴，转身坐到槐辛旁边。 槐辛在宫人的引导下，来到一处宫殿。 宫殿前有庭院，一株开的正盛的梨花，在中间绽放。 如今快要入秋，并不是梨花绽放的季节。 大渝皇帝站在一角，默默注视着院中的梨树。 槐辛微微靠近梨树，不知为何，一股悲呦涌上心头，槐辛感觉到一阵哽咽，急忙念出一个清心咒，才驱逐这种情绪。 “这株梨花是在临州城的华清侯挖来的。”大渝皇帝上前，站在槐辛一尺之远的地方，缓缓说道“和孟家给宁王献的琴一样，这梨树上挂着十几个瑶木做的镂空球。” “本来还有两棵梨树，可是摘完瑶木球后，就连根枯萎了。”皇帝示意宫人将托盘给槐辛，继续说“而这个，丝毫未动，离土三日，竟然还开花不败。” “年年如此，月月如此，日日如此。” 槐辛看着托盘上放置的镂空球，当下就认出这是装夜明珠的容器，只是，槐辛拿起镂空球，觉得上面的纹路很是奇怪。 抬起手，槐辛对着月亮，月光穿过镂空的地方，在地上映出一个奇怪的符文。 槐辛心头一动，开口问道 “这镂空的瑶珠，是否是九十九个。” 皇帝望着旁边的宫人，宫人急忙回道“是的，一共三棵梨树，每棵上有三十三颗。” 槐辛闻言，仅仅握住手上的瑶珠，地面的图案一下子消失了。 回生咒，槐辛心中低声到，此咒可改人的命数，起死回生，可是此咒启动，不仅仅需要繁复的阵法，还要有一至纯的灵根为引，从此一命两用。 一个至纯的灵根，满足这个条件的并不多，其中就有… 槐辛想到自己先天缺失的水灵根，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可是面上却丝毫不显。 自己上一世，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了吗？ 如此逆天改命的行径，必然会有天谴，自己当时真的就义无反顾的这样做了？ 槐辛垂下眼，压下要蓬勃而出的情绪，开口问道 “皇帝找我前来，所谓何事？” 皇帝看着槐辛的表现一直是淡然的，最后说的话中带着冷冽，当下也不废话，直接开口说 “大渝和暗门的交往，要追溯的话，在前朝大凌灭国前就有了。” 槐辛闻言，扭头，目光像是冷箭一般，锐利的看着大渝皇帝。 “华清侯有孟清芷帮忙，几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我大渝陷入了被动。”皇帝丝毫不惧槐辛的目光，神色坦荡。 “祭司大人，您能否明白，我大渝几十年来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不到一个月就被华清侯军反攻。” “华清侯纵然军事才能无与伦比，可要不是他那护法阁的夫人，我大渝不会损失如此之多。” “所以，你们以为，莲城一心维护华清侯，一心维护前朝大凌？”槐辛开口，言语带着些嘲讽。 “暗门阳宗的人通过成国公，找到我的父皇。”皇帝低下头，承认到“当时，整个大渝朝廷，沉溺在对于大凌和莲城勾结的愤怒中，一时间，做了一个决定。” 皇帝苦笑着 “当时来看，这个决定是明智地，因为在两个月间，重创孟清芷，华清侯失踪，整个华清侯军溃不成军。” “可是，三个月后，大渝境内莫名开始下雪，暗门的人说，我们被莲城城主施了八年城咒。” 槐辛看着皇帝，看着对方的脸上变换着自责，懊悔的神情。 “知道华清侯去世，那场大战，或者说单方面的屠杀，我们才明白，只要万妖林在，只有莲城才是可以保护天下苍生的。”皇帝抬头，“所以，我父皇将所有暗门的消息全部拱手告知来莲城。” 槐辛听着皇帝说二十多年的事，说着那些皇帝左右摇摆的日子，说着因为大渝将功补过做的所有努力。 “历朝历代，在莲城面前，从来没有一丝底气，祭司大人可知为何？”皇帝带着一丝激动，一字一句的说“我们有面对妖怪一死的决心，可是我们没有对抗的能力。” “没有修仙能力，意味着所有的牺牲，都是无用的。”皇帝眼眶通红“在你们莲城画出轻飘飘的符诀面前，我大渝将士流出的血，付出的牺牲，不足一提。” “如今太平盛世，暗门又找上你们了？”槐辛扭头，看着皇帝已经渐渐平复了心情，问道“这次，是通过敬王吗？” 皇帝摇摇头，叹息到 “敬王为人，腐烂到骨子里，已经不能称得上是一个人了。” 听到对方如此评价自己的儿子，槐辛垂眼不予置评。 “祭司大人，您真的相信，万妖是可以消灭的吗？”皇帝看着槐辛望过来的目光，问道“您真的没有想过，若是万妖不能消灭，那么，又当如何呢？” 槐辛看着皇帝，注视许久，忽然摇头笑了，几声后，收住笑容，脸色变得冷冰冰的，问道 “原来大渝皇帝，是来给暗门阳宗的人当说客了？” “不敢！”皇帝闻言，急忙否认，因为过于着急，甚至上前一步，说道“我只是太过担心，若是妖除不尽，那…” “那莲城的修行之士，也会奋战到最后一刻，最后一人，流尽最后一滴血！”槐辛打断皇帝的话，说出的话掷地有声， “大渝皇帝，你不要低估了，莲城对抗万妖林的决心。莲城的城训，至今仍然刻在弥池前的大殿上，依然流淌在每一个莲城的修士心中。” “修行者会死，但莲城不灭！” 槐辛留下这么一句，转身离开，刚刚踏上台阶，听见背后传来一声 “大渝皇室，为莲城为尊！” 槐辛听着，顿了一下后面色冷清的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蔚恒忍不住低头笑了几声，槐辛看着蔚恒的样子，忍不住笑道 “你还真的相信大渝皇帝的说辞？” 第168章 李代桃僵 蔚恒抬头，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上前一步，站在槐辛面前，语气急迫，问道 “师父可有什么怀疑的地方？为何我没有听出来？” 槐辛站定，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来，叹了口气，说道 “我不怀疑他，我只是，十分清楚慕秋哥哥为人罢了。” “城主？”蔚恒更加不解。 “慕秋哥哥最恨背叛之人，绝对不会放过以背叛莲城的修行者集结成的暗门。”槐辛看着天上的月亮，想到在创立莲城前，曾经因为一个部落的背叛，哥哥和自己被困在妖塔中，修为几乎用尽后才闯出，是沈慕秋跋山涉水，取了近十个修为不低于他的首级，想到这里，槐辛开口道 “若有什么让他动摇了，起了谈判的心思，一定是因为，暗门的阳宗，和原来的暗门根本不是同一支。” “你感觉到了吗？”槐辛看着蔚恒，看着对方陷入回忆的神色“大渝皇帝，对于拥有对抗万妖力量的渴望。” 蔚恒明显已经相通，有些惊讶的对着槐辛说 “师父是说，这暗门阳宗”看到槐辛制止的手势，蔚恒压低了声音，悄声说“有皇族在背后支撑。” “估计还不到支撑的地步。”槐辛揣度着，以大渝皇帝目前的的身体状况，他要是想要安稳的将大渝江山交到太子手中，必要理清自己和暗门的交际，避免儿子登位后被要挟。 所以，大渝皇帝只不过是脚踏两船罢了，而太子登位后，为了稳固皇权，一定会和如今的皇帝一样的态度。 到底如何，才能让如今的皇帝，毫无保留的相信，并且站在莲城这边呢？ 忽然，槐辛就想到在皇帝寝宫的阵法，当下心中有了主意。 “你既然想要帮助皇帝，那就帮到底。”槐辛看着蔚恒故意不懂的表情，笑着说“你上次不是去破坏了那阵法吗？” 蔚恒一听，知道槐辛已经知道自己所为，当下有些尴尬，就像小时候被对方逮着自己没有修行一般。 槐辛看着蔚恒露出和小时候一样的神情，当下心情没有那么沉闷，继续说 “本来，我准备亲自去，可是如今看来，若是我去，怕是让他们以为莲城有了退让之意。”槐辛挽起手，刚刚镂空的瑶珠浮在手掌上，蔚恒看着瑶珠，脸色有些凝重。 “所以你去，并且，说一下着阵法如何成型的。”槐辛收起瑶珠，朝前走“大渝皇帝最是多疑，但是有一点，天下人都毋庸置疑。” 槐辛回头，看着有些愣愣的蔚恒，说 “莲城，却不会伤人性命。” “是。”蔚恒行礼应下，槐辛见状，转身离开。 手上捏着的瑶珠越发的滚烫，槐辛忽然又想起来，自己应该去华清侯府看一看。 敬王府，敬王书房。 盘在房梁上的女主睁开眼睛，生了一个懒腰，看见敬王还坐在书房卧榻上，吃惊的挑挑眉。 女子缓慢的爬到地下，蛇尾盘住敬王，上身伏在敬王身上，笑着说 “从前日王爷回来，就一直没有闭眼。”女子伸出手指划过敬王的脸颊，“可是有何烦心事？” 敬王握住女子的手，眼睛一动不动，问道 “我之前请求见巫骨大人一面，你可给大人说了？” 敬王言语中带着些许压抑的急迫，女子莫不在意的听着，漫不经心的抽出自己的手，弹弹敬王肩上的灰尘，说道 “说了啊，可是，巫骨大人不见你呐。”女子右手做捏花状，眼睛盯着指尖，继续道“大人不要不能办事的狗，敬王，你快要被舍弃了。” 敬王听着女子阴冷妖气的声调，闭上了眼睛，微微凝气。 女子眼睛微微眯了眯，便急忙朝房梁奔去，看着敬王站起，面对着自己，手上浮着火苗。 女子收起蛇形，轻声飘下，厉声说 “你要干什么？” 自己修为属性为水，所以选择与蛇妖相修，如此一来，自己更加的害怕火属性的人，而敬王手上的火，女子打量着，觉得这火种并不简单。 “弘氏一族被流放的时候，我护着他们安全的走过我的封地。”敬王一手在火苗上照了照，火苗变得更加的大了“期间，我找到他们带着的赤炎烈火的火种，并且顺手留了一丝火苗。” 女子听到敬王手中是赤炎烈火，脸上露出又惊又恐的表情，慌忙说着 “敬王，我，我马上再请示堂主。” “晚了。”敬王看着火苗，脸上的神色变幻莫测，最后带着些狰狞，“我这里有个十全十美的办法。” 女子闻言，急忙放出水雾，想要夺门而逃，不料，敬王随即放出火苗。 火苗穿过水雾，打在女子后背上，女子感到五脏六腑被焚烧，也无力维持自己多的术法，一下子扑倒在地。 女子回头，看着敬王，捂着被烧焦手臂，愤愤的说 “我家堂主知道，不会放过你的。” “他不会知道。”敬王蹲下身，看着女子脸上带着火星一般的红色，邪笑着说“水祭司发现了你，她的侍卫使用火系术法杀了你，而我为了让损失降到最低，只好说，你就是易丹堂堂主。” 女子听着敬王的打算，目眦欲裂，眼眶通红，狠狠的说 “仲怀延，你简直毫无人性。” 仲怀延是敬王的名字，敬王看着女子的模样，狂笑着 “我们半斤八两，你当时也不是和一蛇妖同修才有如今的功力吗？” 女子感觉到自己的灵根即将焚尽，心中竟然有些平静，对着敬王，一字一句 “仲怀贤，你会不得好死的。” 敬王听着这句话，不怒反笑，站起来，俯视着女子，挑着眉毛，笑道 “此情此情，到底是谁不得好死？只是可惜，浪费了我一张底牌。” 女子终于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身上的红光消散。 敬王踢了踢女子，女子丝毫没有反应，确定女子已经毫无生息，敬王抬眼，微微叹出一口气，随即打开书房的门。 走出书房的长廊，敬王对在一旁守着的侍卫说 “书房内有一女子，半柱香内，我要带她进宫面圣。” 第169章 敬王的悲叹 槐辛一大早就在想着怎么名正言顺的出宫，毕竟自己若要去华清侯府的宅子，要先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离开宫殿。 最重要的是，这个理由能让凌霄不能和自己一同出去。 槐辛从昨夜想到天亮，还是没有想出法子，有些头疼。 就在这时，看见蔚恒急忙走来。 “你不是今早去给皇帝疗养吗？”槐辛诧异道“这么急匆匆的是何事？” 蔚恒行了一礼，对着槐辛说 “敬王一大早进宫，说带着易丹堂堂主。”蔚恒皱着眉“刚刚宁王前来，说是请师父一起去看一看。” 槐辛闻言，放下捏着太阳穴的手，起身说道 “那就去。” 蔚恒在前面引路，槐辛跟在身后，还没有走出两步，便被刚刚从殿外赶来的凌霄拦住。 “怎么？”蔚恒惊讶的看着凌霄越过自己，朝槐辛走去。 就连槐辛脸上也全是诧异。 直到看到凌霄伸出手摘下自己额头间的花钿，槐辛才明白对方的用意。 上次，自己在外面晕倒时，额头上画着的祭司令已经淡化了。 “别动，”凌霄说着，一手拿着沾着特定颜料的画笔，十分认真专注的在槐辛额头描了描，说着“阿月还在睡着，所幸祭司令的轮廓还在，我可以描画。” 凌霄放下笔，对着槐辛说，“闭上眼睛。” 槐辛听话的闭上了眼睛，感觉到有人在自己额头吹了吹气，槐辛的心跳加快了几分。 “好了。”凌霄指尖点了点祭司令，发现手上没有沾染颜料，于是才放心的把花钿再次贴上。 蔚恒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幕，心中震惊非常，总觉得，师父和凌霄之间，好像什么改变了。 “谢谢。”槐辛看着凌霄，“你和我一起。” 凌霄笑着点头，示意自己先回内殿收起手上的东西，。 槐辛踏出宫殿，忽然听到旁边的蔚恒弯腰叫住了自己。 槐辛扭头，看着蔚恒低着头，双手奉着清越双刺，面朝自己跪了下来。 “师父。”蔚恒一直叫着自己，没有说出其他的话，可是槐辛却从其中，听到了太多一丝。 只不过，千言万语，蔚恒都不愿意说出口罢了。 蔚恒知道孟清芷和莫沉星的事，可是，却一丝一毫也不愿意透露给自己，自己上一世究竟经历了什么，让蔚恒不能言，不敢语。 “蔚恒，我知道的。”槐辛接过清越双刺，示意蔚恒站起来，手上轻轻的抚摸着剑柄，说道“我有分寸。” 最近自己确实有些失控，确实应该遏制自己不断冒出来的心思了。 凌霄出来，丝毫没有发觉槐辛和蔚恒之间涌动的微妙的情绪。 一行人各抱着心思来到了正殿。 看着敬王身后，躺在担架上被白步遮盖的人，槐辛顿住，凌霄上前揭开。 槐辛所在之处，恰好看到女子肩胛处，有一个火焰的赤红色印记。 蔚恒顺着槐辛的目光，也看到这个印记，当下大惊，面对着槐辛不知作何反应。 赤炎烈火焚尽躯体的时候，会有这个印记。 可是，赤炎烈火是弘氏一族的根基，早就随着弘氏一族的流放，一起被带到北荒了。 而这女子肩上的印记鲜艳赤红，显然是不就才落下了。 女子死去没有多长时间，槐辛推算着。 “祭司大人。”敬王绕过宁王，对槐辛行了大礼，抬头说道“易丹堂堂主罪孽深重，今早，我带皇族已经处决她了。” 女子身上还残留着妖力，无不正式着她为暗门阴宗之人的身份。 只不过，槐辛抬头，看着敬王，眼中带着几分打探的神色。 刚刚使出明清诀，敬王半分修行之灵都没有，可是为何，他的周身笼罩着浓郁的妖气。 “太子到！” 殿外的宫人报备，槐辛微微侧过身，看着手上拿着卷轴的太子进来。 敬王看着太子，冷哼一声。 “敬王接旨！”太子举起手中的卷轴，看着敬王，脸上没有丝毫懦弱和犹豫。 敬王睁大双眼，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太子身后的侍卫上前按住。 敬王挣脱不了，只得跪在地上。 “敬王仲怀延，亲近魑魅，沉迷邪道，行事不端，心思不正，对父不敬，为兄不慈。”太子缓缓展开圣旨，语气坚定。 “长此以往，有损我大渝福祉，故收回封地，剥夺封号，革去玉碟，流放西原。” 练完，太子合上圣旨，走到敬王面前，将圣旨递给对方，“皇兄，接旨。” 敬王看着自己面前的圣旨，下巴微微抖动，瞪着眼睛，语气带着不甘心 “我要见父皇。” 太子丝毫不动，回到“父皇说了，不想见你。” 敬王抬起头，眼珠转了转，又开口“我要见太后。” 闻言，太子直起身子，收起圣旨，说道“前日，太后已经被父皇送去守先皇陵墓了。” 敬王好像对着个回答并不意外，低头嗤笑一声，低声念着 “对父不敬，哈，对父不敬。” 敬王仰天笑着，狰狞的对着太子说 “我母族为大渝做了多少牺牲！他根本就看不到！” “也是，他从未爱过我母后，他将我母后设为太子妃，不过是为了可以登上皇位罢了。”敬王的头发有些散落在脸上，动作挣扎着，看着太子 “我姥爷被杀，朝堂迁怒大凌，他为了保你母亲性命，甘愿冷落你母亲八年。” “他登基为帝，却迟迟不愿意立后，想来是留着位置给你母亲的，可你的母亲不争气，大凌国破时从城门坠下，命薄。” 太子的拳头紧握，当时自己只有三岁，却记得，灰暗的城墙，飘落的白衣，还有地上的鲜血。 敬王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大， “大凌皇族被赶尽杀绝，他表面将你放置冷宫不闻不问，可其实我都知道”敬王声音带着嘶哑“他每夜都会穿着便衣，悄悄看你，教你执筷，读书。” “直到太后势力渐弱，他掌握了朝政，把我贬黜出临州城，才将你从冷宫接出来。” 敬王语气渐渐的带着些悲凉，“若他对我不全是利用之心，对我有你的十分之一的关心爱护，我们父子之间，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第170章 探究敬王府 “可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嫡子！”敬王指着自己的心口说“我身上流着的是大渝真正的血脉，可以名正言顺继承皇位的是我，而不是你这么一个杂种！” 见敬王越发的口无遮拦，身后的侍卫将布带勒住敬王的嘴巴，敬王支支吾吾的再也说不出话。 “皇兄，你在乎的，我从来不在意。”太子看着敬王，微微叹息一声“我无数次的希望自己身在平常人家，可惜，很多事，身不由己。” 太子摆摆手，敬王被拖出去。 在旁边看着这一幕的槐辛，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大殿外，心知皇帝已经用这样的方式向自己表达了忠心。 “蔚恒。”槐辛开口。 “是。”蔚恒应道。 槐辛看着朝自己行了一礼的太子，缓缓开口 “你和太子一起去拜见陛下，就像我昨日说的那般，该做的事情，及早做了。” 蔚恒知道槐辛是说给陛下解除阵法的事情，当下低头应道后，朝太子走去。 “凌霄，你和水护法一同前去。” 槐辛装作看不见凌霄一脸失望的表情，上前对着太子说道 “请太子殿下安排些人，我要带着她”槐辛指着一直躺在地上的女子的尸体，说道“去敬王府。” 太子带着蔚恒去见大渝皇帝，而宁王则是带着些人和槐辛一起去敬王府。 显然，皇帝的圣旨比自己来的要快，槐辛看着几乎空无一人的敬王府，心中想着。 “本来皇帝想乘敬王还在府中的时候颁布圣旨，可宫人来的时候，敬王已经进宫了。”宁王在槐辛身后，保持着一尺距离“亲随流放岭南，其余的下人都被重新派遣了。” 槐辛看着四周景色，发现敬王东南角处有些异样，抬腿走去。 宁王见槐辛一直不搭话，也沉默了。 “宁王，你要是觉得仅仅流放西原就可以瓦解敬王的势力，那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槐辛站在书房院外，看着书房内，可能里面的人因为仓促，并没有完全收起阵法，导致空气中还残留一丝妖力波动。 宁王不解，看着槐辛步入书房，道“敬王身边易丹堂堂主已死，没有人可以帮助他了。” 槐辛站在书房正屋，看着四周的摆设，抬头打量一下房梁，接着上前，打量着已经空无一物的榻，一个明清诀，发展这个榻低有一中空，里面妖力是所有房间最盛的地方。 未被毁坏完全的符诀，是炼丹才用的聚炎咒。 而残留的一丝火灵，槐辛一下子就辨认出，这就是弘氏的赤炎烈火。 槐辛心中越发的肯定，那敬王其实就是易丹堂堂主。 只不过，槐辛侧头看着一脸茫然打量屋内陈设的宁王，原本打算开口的话压回心中，大渝皇室现在需要的是稳定，若是贸然告之，怕是他们又会生活在惴惴不安之中。 槐辛捏了一个密信，一个送给远在北荒的弘多木，告知在敬王手中发现赤炎烈火的事情，一个送给在皇宫的蔚恒，告知大渝皇族与暗门阳宗阴宗都有来往的事情。 希望他们二人可以早早安排，查的下落。 “暗门阳宗的事，你知道吗？”槐辛离开书房，看着院中的石兰，也不回头，就问道。 宁王听到，一个踞蹑，被跟在身后的侍卫搀扶才再次站稳。 “祭司大人，所言何时？”宁王想了想，问道。 槐辛转过身，面对着宁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却并没有温度。 宁王犹豫再三，终于说出口。 “暗门阳宗，有恩于我大渝。”宁王低着头，说道“上次万妖异动，有三个妖物闯入我大渝北边最繁华的通城，莲城迟迟抽不了空前来相救，在这危机城中十几万人性命的时候，阳宗的人驯服了妖怪，将他们带离了通城。” “毕竟是一城人的性命，皇帝写了感谢信，不料暗门阳宗的人次月就来到皇城。” “我们以上礼之宾接待，他们盘旋了六七日才走。” 宁王说完，抬头对着槐辛，言辞颇为诚恳“阳宗的人和阴宗不同，他们神态气度高贵不凡，和莲城修行之人一般。” “若是莲城和阳宗一起合力，万妖林就不会再烦扰无辜百姓了啊。”宁王说完，面对着槐辛弯腰行了一个大礼。 阳宗之人可以御妖驯妖，槐辛早就知道此事，只不过，槐辛心中任然不相信，上一世自己和几大祭司尝试许久都没有成功的，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被还不是修行者的人参悟御妖之法。 只不过，慕秋哥哥既然已经派周洛玉前去会面阳宗，想来已经有了打算，自己还是不要掺和为好。 “莲城与暗门的恩怨，你并非不知晓。即使现在暗门分为两宗，可是最开始暗门是由莲城叛徒集结而成，就此一点，莲城与暗门就是不两立。” 槐辛说着，看着宁王脸上变换的神色，终于不忍， “不过，无论如何，莲城会以天下百姓为先的，这一点，还请大渝皇族放心。” 槐辛说完，转身准备离开，刚巧看到一只被人抬在后面的女子。 “此人修炼的是最为阴冷的术法，却被赤炎烈火所焚烧。将她留在此处，正午时分，自然就会消散。” 槐辛离开了敬王府，发现宁王一直跟在自己身后，于是淡淡的说 “宁王，我想在临州城独自逛逛，你先回宫。” 宁王听后，面色带着为难，问道“要不我安排几个侍卫和大人一起？” “不必了。”槐辛拒绝道“这临州城，可是伤害我的，没有几个，况且” “我听说，今日临州城有灯会，想必热闹非凡。” 宁王还想说什么，就见槐辛转身离开，不给自己一丝机会，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槐辛拐过街角，发现身后有两人跟随，当下笑了笑，转身进入一个胡同。 奉宁王之命的二人急忙跟上，却发现胡同中空无一人，当下只好回去复命。 “什么，跟丢了？”宁王急的跺脚，喃喃道“若是祭司大人有些差池，我怎么向皇兄和莲城交代！” 宁王终于站定，挥挥手，说 “先回宫告知水护法，走，回宫！” 第171章 去华清侯府1 临州城一家成衣店，槐辛左右打量着。 料想到宁王一定会进宫去告诉蔚恒，自己为了避免被发现，决定换件衣衫，所以，自己找到一个着落在不起眼地方的成衣店，准备换装。 店内冷冷清清，除了槐辛，再也看不见其他人，甚至掌柜都不知道在哪里。 槐辛正准备离开，见到一拿着尺子的年轻男子出来。 “来客了！” 年轻男子语气带着惊讶，喜悦和难以置信。 槐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男子拉回店内，指着一件件衣服，不住的说道 “姑娘真是貌美，穿上这件一定好看！” 槐辛看着男子指着一件衣服上全是挂的条条的衣裳，脸上的笑容凝固了。 “或者这件”男子发现槐辛脸色有些僵硬，急忙又指着另外一个，说“云山服！最适合您这种冷漠中带着威严的高贵女子了！” 冷漠，威严，高贵？槐辛听后，身子都有些僵硬，看着那个像是小孩泼墨一般一团黑一团青的布料，嘴角微微抽搐。 “不喜欢？啊，其实这件才是最适合您的。”男子发现自己已经拉不动槐辛，急忙将另外一个衣服拿过来，在自己身上比划这说“百花服，冷清如你穿上它，也会变得千娇百媚啊！” 槐辛看着男子拿着全是各式花朵的衣服可以的摆手弄姿，当即转身道 “打扰了，我只是看看，看看。” 说完就准备朝外走，不料又被男子拉住，槐辛没有对百姓防备的习惯，当下被拉到一个柜台前。 “姑娘既然不看衣物，那看看首饰如何？” 槐辛看着男子辛勤的打开一个个木盒，上面全是看着就沉甸甸的黄金玉翠饰品。 “我，我”槐辛看着这些过于华丽的饰品，终于开口“我没有那么多钱。” 男子闻言，细细打量着槐辛，伸手在空中点了点 “对了，我们还有许多花钿，你可以看一看！” 槐辛看着男子忙乱的背影，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你看。”男子打开一个木柜，面带期盼，问道“姑娘有没有喜欢的？” 就在槐辛准备随意拿走一个付钱时，听到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阿宝，你又在强人所难。” 听到动静，男子急忙上前，扶住老者，抱怨道 “爷爷，你怎么出来了啊。再说，我哪有强人所难，我们可是专供皇族的，一般人可要排着长队等着呢。” “那是爷爷说的混账话，你倒是当真了。”老者笑着，“都是前朝的事，现在是大渝，爷爷做的东西，已经没有人喜欢了。” “没有，没有！”男子急忙反驳，指着槐辛，说道“她就很喜欢，要不是身上的银子不够，要不然，就要把我们店买下来呢。” 说着，男子朝槐辛挤眉弄眼，槐辛见状，点头应道 “是啊，老人家，你们做的东西很”槐辛想了想，终于说出口“很特别。” 老人原本准备坐下，听到槐辛的话顿时愣在那里，转过身，扶着阿宝，朝槐辛走来。 槐辛看着老人急迫的步伐，急忙上前，双手扶住对方，说道“老人家，您慢些。” “只是听着声音不敢辨认，如今看来，就是你。”老人家仔仔细细盯着槐辛看了一刻，右手捉住槐辛的胳膊，眼睛已经涌出泪水，说道“我邴姜最重诺言，因为侯爷之托，留在临州城许久，终于是把夫人等来了！” 槐辛闻言，愣住，心中明白，对方将自己认成了孟清芷。 “等着，夫人等着，我这里有一件衣服，是侯爷离开临州城前托付给我的。” 老人说着，扯开阿宝的手，独自一人朝屋内走去。 阿宝跟上去前，对着槐辛绕着头，面带歉意 “我爷爷口中说的人，今年怕是已经花甲之年。姑娘，对不住，您要是有事儿，就先走。” “我等着。”槐辛回道，看着阿宝有些怔愣的眼神，笑着说“或许，你爷爷等着的人，正是我。” 阿宝最后一句没有听清，因为太过担心爷爷，已经朝内屋走去。 “当年大渝被施下城咒前，带领百万兵马进攻大凌，当时距离夫人生辰不久，侯爷离开前就托人让我做了一件衣裳。” 槐辛看着放在香樟木中的衣服，石榴红色。 “自从夫人嫁给侯爷，便只穿这种颜色衣物，和侯爷一起，不管在何处，总会被赞誉为一双璧人。”老人拿起衣服递给槐辛，请求道“夫人去试一下，是否合身。” 槐辛进屋，穿上衣裳后，走出来。 阿宝看后，倒吸一口气。 槐辛已经卸下头上的饰物，乌黑柔顺的发落下，直到腰间，红裙窄袖，看上去有些明艳。 “真漂亮。”阿宝感叹道。 槐辛看着镜中的自己，恍然间仿佛看到了心魔。 老者从箱中拿出红纱制的抹额，平分两端，取下槐辛额头间的花钿后，穿过两缕头发，系在脑后。 红纱上有水纹一般的纹路，不扁不宽，恰好遮住祭司令。 前朝大凌，出嫁的妇人才会系抹额。 槐辛抬起手，微微碰了碰额头，指尖有种陌生的触感。 “衣袖有些长。”老人看着，微微比划所“长了一寸。” “不碍事。”槐辛收起袖子，刚好可以遮住玉镯，槐辛侧头，问道“老人家，多少钱？” 老人闻言摆摆手，呵呵的说“侯爷都付过了，夫人不过是来的晚了些，不碍事。” 说完，怕槐辛执意给钱，竟然匆匆进屋了。 “我爷爷就这样，我们一直待在临州城，也是因为华清侯的定的衣物还未有人来取。”阿宝解释道“你既然穿了这身衣服，那就说明有缘，你走，不用付钱。” 槐辛愣在那里，看着阿宝开始收拾店铺。 “你父亲呢？”槐辛问道。 阿宝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说道“我父亲在华清侯府嫡系部队服役，八年前，跟着华清侯府一起被杀了。” 槐辛看着麻利收拾的男子，抬眼再次打量这间店铺。 很多布匹已经落灰，成衣也做的不是很工整，怪不得自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也不见有人来。 第172章 去华清侯府2 “衣服是你爷爷做的？”槐辛好奇问道。 男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眼望着槐辛，摇摇头，说 “爷爷十几年前已经不能看清尺子了。这些都是我做的，我才学。” 槐辛点点头，不一会儿，见那男孩拿着自己换下的衣裳和首饰，装在木箱中，问道 “这些衣服，你准备怎么办？” “我刚刚听你们说，你们接下来准备离开临州城？”槐辛并不回答，反问道。 男子合上木箱，点点头。 “去哪儿？”槐辛看着男子摇摇头，面露迷茫，于是继续说“你和你爷爷，带着这箱衣物去江南找醉歌坊的坊主。” 男子抬头，貌似不解。 “醉歌坊的坊主名字叫做绿绮，她见了这一箱衣物，会安顿好你们爷孙的。” 皇宫，蔚恒和凌霄已经治愈好皇帝，在安排的宫殿休息。 “听说今天临州城有灯会，我们出去看看怎么样？”金月问着凌霄。 凌霄一脸心不在焉，看着蔚恒走进，急忙上前问道 “阿辛可有回信？” 蔚恒摇摇头，看着凌霄担忧的神色，忍不住安慰道 “师父本身实力高强，你也不要太过于担心。” 凌霄摇头，想到上次槐辛昏迷的街头的场景，却无法给蔚恒说，只得转身朝外面走，说道 “我要出宫。” 金月闻言，也立马站起，跟着凌霄说 “等等我呀。” 蔚恒闻言，只得叫住金月，看着金月失望的脸色，开口说 “太子之前嘱托有安排我们晚上赏灯，你不能和凌霄一般冲动。” “可是，等那个太子，要等到什么时候呀。”金月不情不愿的坐回到位置上，托着脸叹口气。 槐辛看着大街上热闹的行人，孩童们拿着各式各样的油纸灯跑前跑去，大人们脸上也洋溢着笑容。 忽然感应到一阵灵力波动，槐辛抬头，发现几个火灵力围绕着自己。 是追踪诀，槐辛意识到，右手捏诀，破了追踪的气息，火灵力随之消失。 槐辛顺着人群，进入了旁边拥挤的茶楼，急忙上二楼，站在一栏杆处，看到已经在街头慌张四处张望的凌霄。 槐辛叹了口气，抬手捏诀，传了一个密信给凌霄。 凌霄显然已经收到密信，急忙展开， ‘不要找我’这四个之缓缓消散。 “阿辛！” 槐辛看着凌霄在人群中大声叫嚷着，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槐辛就找到华清侯府。 门口有一黄色的封条，石狮子上有些斑驳，槐辛定定的站在门外，抬头看着有些蜘蛛网的牌匾。 “不进去吗？” 槐辛侧头，发现穿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心魔。 “你怎么出来的？”槐辛没有丝毫的恐惧。 “你不是想让我出来吗？”心魔笑着，率先上前，站在门口转过身，再次问道“不进去吗？” “孟清芷。”槐辛低声念到。 “嗯？”心魔歪着头，笑道“你终于肯叫我的名字了。” 槐辛并不言语，越过孟清芷，率先进入侯府。 侯府景色萧瑟，全无往日风光。 槐辛走在小路上，听着孟清芷不住的说 “我第一次来临州城，十七岁，那时他的父亲战死沙场，他排军布阵，几日不曾进食，机缘巧合下，我被他的部下接了过来。” “在郾城时，他对我百般殷勤，我都不曾在意，可是看着他日夜不寐，为手下将士，身后百姓细细思虑的样子，我动心了。” …… 槐辛走到一处庭院，明显的看到三个树坑。 槐辛抬手，看着手掌中的镂空的瑶珠，打断对方，说道 “你是否动用了祭司令？” 孟清芷愣住，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槐辛。 槐辛上前一步面对孟清芷，缓缓说道 “你要用回生咒救莫沉星，一定要有足够的灵力，所以你选择动用祭司令来继承我第一世的灵力。” 孟清芷避开槐辛的眼神，没有辩解，只是说道 “我要救他。” “可他已经死了，你只是逆天之举，会遭到天谴的。”槐辛一字一句的说，言语坚定，表明这是多么严重的后果。 “我知道！可是我救了他，没有伤害任何人，不过是我自己付出了代价而已。”孟清芷定定的望着槐辛，肯定到 “若是凌霄死在你面前，你会和我做出一样的选择。” “我不会。”槐辛回答的很快，像是在躲避什么。 “你撒谎！”孟清芷退去衣裳，又变成穿着白衣心魔的样子。 “如果凌霄已经死在我面前，我绝不会逆天行事。”槐辛坚定了自己之前微微慌乱的心智，面对着心魔，眼光坚毅 “我会活下去，杀尽一切伤害他的人，然后孑然一身，度过此生。” “你喜欢他？”心魔问道。 “我喜欢他。”槐辛回答道。 心魔闻言，对着槐辛笑了笑，渐渐的消失在空中。 槐辛觉得有些不对，忽然感觉到身后站着一个人，缓缓转身，发现阁楼走廊下，凌霄站在中间，正对着自己。 凌霄的神色有些怔愣，随即涌上一阵狂喜。 槐辛想到刚刚自己说出来的话，脸上泛起一阵红晕，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奔跑而来的凌霄搂入怀中。 “阿辛，听你这样说。”凌霄将头埋在槐辛发间，喃喃道“我觉得死也值得了。”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槐辛有些僵硬。 “刚刚。”凌霄微微放开槐辛，眼中像是盛满了星光，注视着槐辛。 槐辛快沉沦在凌霄眉目间的深情中，当下及时抽身，转身准备离开。 凌霄反应过来，急忙拉住槐辛的右手，槐辛又被拉回来。 看着面前不断放大的脸，随即感觉到嘴上被人轻轻一吻。 凌霄亲了两下，很快的就离开了，月光下，凌霄的桃花眼带着些湿意，脸色也带着红色。 槐辛愣住了，当下就感觉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一般，腿一下子有些软，被凌霄抱着才堪堪站住。 凌霄扶着槐辛，喉咙发出一阵笑声，槐辛趴在凌霄胸口，羞的抬不起脸。 半刻后，槐辛终于敢看着凌霄，问道 “你怎么来了？” “我担心你。”凌霄放开槐辛，抬头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槐辛闻言，低头笑了笑，摇头说“凌霄，你已经不害怕我了。” 凌霄听着，脸上的笑渐渐凝固，看着槐辛又恢复了往常冷清的神色，对着自己，冷冷地说道 “你回莲城，我们不要见面了。” 第173章 华清侯幻境 凌霄愣住了，望着槐辛，有些语无伦次。 “阿辛，我，我刚刚只不过是情不自禁，对不起，我，我，” 槐辛转过身，准备离开，刚走了两步，就听见凌霄在背后说 “我一直以为，你疏远我，刻意和我保持距离，是因为不喜欢我。” “如今你喜欢我，为何还要避开我？” 槐辛听着出，凌霄语气中压抑的自制。 “因为我曾是水祭司！”槐辛转过身，望着对方“我背负着的，太多。” “可你说过，你是槐辛啊！”凌霄微微上前一步，看着槐辛后退一步，脸色露出受伤的表情，压抑着嗓子，低声说 “你说过，你不是水祭司钺息，你是槐辛。” “对不起”槐辛深吸一口气，自己才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情难自禁了，若如此放纵下去，自己不能保证不会踏错一步。 不相见，便不会相亲，等时间到了，感情淡了，或许自己就放下了。 “那我呢？”凌霄的语气中已经有些苦涩“我呢？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在一起？” “或许，等我不在莲城，不再是修行之人的时候。” 凌霄听着槐辛的回答，知道对方几乎已经把所有可能掐断。 上一世是水祭司的槐辛，怎么可能会离开莲城。 已经是修行之人的槐辛，怎么可能舍去一身的修为。 “好，好，好”凌霄望着槐辛，语气带着哽咽，每说一次，就退后一步。 “我先回莲城，我觉得，我需要冷静一下。”说着，凌霄转身离开，踏入长廊时，又停在那里。 凌霄背对着槐辛说道 “阿辛，这种痛苦和无望，还不如你从来都不曾说过喜欢我。” 槐辛看着对方的背影消失，垂下了眼，一阵风吹过，系在发后的红带翻飞，冰凉的水滴落在自己微微伸出的手背上。 原来，自己流泪了。 槐辛在月下站立了许久，准备离开，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似有若无的铃铛声。 槐辛寻声而去，来到了阁楼高处。 看到一个生锈了的风铃在走廊角挂着，孤零零的。 槐辛转身准备离开，刚刚踏出回廊半步，却忽然听到一男声低声说道 “阿芷，等我这一战打完，我就带你回江南回，你心心念念的梨花村。” 槐辛回头，看见一男子穿着战袍，怀中搂着一红衣女子。 看着男子的侧脸，槐辛愣住，和凌霄别无二致。 而女子背对着自己，看不出样貌，不过，对方系在发间的抹额样式和自己的别无二致。 槐辛看着风铃，知道有人将这个场面注入风铃中，这是风铃一幕残影罢了。 “现在已经入冬，那里哪还有开放的梨花，你就会骗我。”女子假装嗔怒到。 “那再不济，夫君我这就陪你去看院中的三株梨树？那可是不败的。” 男子逗弄着，女子娇嗔的在男子胸口锤了一拳。 槐辛缓缓走到栏杆前，目光转移到院中那三株盛开的梨树。 孟清芷奏琴，莫沉星悄声走在女子身后，一下子抱住对方，孟清芷受了惊吓没有控制到力道，灵力聚成的琴丝打在莫沉星手背上，划开一道血痕。 “哎呀！”孟清芷心疼的问“你没事儿，疼不疼？” 莫沉星宠溺的看着孟清芷，笑着“你夫君我可是征战沙场的人，这点儿小伤算不得什么。” 孟清芷看着对方无所谓的样子，气呼呼的拍了拍对方，疼的莫沉星直咧嘴。 槐辛看到那三株梨树上，有一分支，变成了浅浅的红色。 从身后传来脚步声，槐辛回头，看见光着脚朝自己走来的孟清芷。 天边传来隐隐的雷鸣声，槐辛辨认出，是天谴将至。 孟清芷抬起手，槐辛才发现对方手中握着一个红布条，看着边缘粗糙的纹路，想来是从衣服上直直撕下的。 红布条上传来一阵浓厚的血腥味，槐辛低头，看着院内的梨树，三株皆变成暗红色。 莫沉星怕是有性命之忧，可是即将招受天谴的孟清芷，情况也十分危急。 又一声雷鸣，闪电照在孟清芷的脸上，越发衬出脸色的决绝。 “你干什…”槐辛还未问出口，就见对方系开抹额，并将其丢在身后。 对方额头间的祭司令闪闪发光，一手执诀，调出灵琴，接着双手在琴弦一抹，五指出血。 孟清芷捏诀，圆形的符印出现在面前，体内血液逆流，不断填充着符印。 看着对方内丹飞出，嵌入符印中，此符咒可以最大的催生灵力，可是代价，是损毁内丹。 槐辛看着越来越近的闪电，不可置信的开口，问道“天谴将至，你竟然还施禁咒，你是想魂飞魄散吗？” 发觉对方根本听不到自己，槐辛不在开口，只是默默注视着面前的场景。 “小姐！” 槐辛回头，看见绿绮跑上来，对着孟清芷问道“小姐，你去哪里啊？” “去战场，我要救他。”符成，孟清芷召唤出白鹭，越过栏杆，赤脚站在白鹭背上。 “小姐，侯爷交代过，不许你再去前线啊！”绿绮抵挡住因为灵力卷起的狂风，扶着门框阻拦着。 孟清芷将刚刚拿着的红布条系在手腕间，使出了寻踪诀，扭头对着绿绮，笑着摆摆手，接着注入一道灵力在风铃中，面对着风铃的方向，像是和自己对话一般 “钺息，你要记得，你夫君的名字，叫做莫沉星。” 孟清芷带着笑，轻声说“我爱他。” 槐辛愣住了，看着孟清芷脸色煞白，正是催生灵力过度的表现。 孟清芷乘白鹭而去，一切幻境消失，一声破碎声，槐辛回头，看着落在地上的风铃。 槐辛转身准备离开，一股巨大的情绪涌上心头，像是撕扯着，拽着，槐辛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为什么？”槐辛扶着门框，反问着自己，这才发现，自己言语中带着些许哭腔。 那份情绪越来越浓郁，槐辛感觉自己要沉溺其中，几乎透不过气，只好不断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想要缓解。 渐渐的，槐辛扶着栏杆跪在地上，皱着眉，语气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我为什么这样难过啊？为什么啊？” 脸上一阵凉意，槐辛伸手，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槐辛伏在地上，感觉到自己几乎已经喘不上气，手上碰到还系着的抹额，槐辛将它拽下，看着抹额，终于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第174章 要想起了？ 临州城内河，河面有有一个巨大的船舫。 船舫灯火通明，皇家的旗帜在船头飘荡，围绕着船舫有几个小船，上面表演着歌舞。 河畔边人群攒动，百姓都争相看着这一年一次的盛会。 河流上畔，空无一人，却发现有一人沿河畔渐渐走近。 那人身着红衣，踉跄着脚步，右手紧紧握着一条抹额，面容冷清，眼中却没有什么神采，抿着嘴，漫无目的的游走在河畔。 终于，女子停下来，踩在一个石头上，河水波光粼粼，沾湿了裙摆，女子却丝毫不觉，低头看着湖面。 月光下，终于看清女子的面容，正是刚刚从华清侯离开的槐辛。 槐辛微微抬起右手，手掌微微张开，抹额随风飘荡，却缠绕着不愿离开。 槐辛脚底的水渐渐翻滚起来，并且范围越来越大。 刚刚，在华清侯府，自己感觉到就要想起前世种种了，却在最后一刻晕了过去，再次醒来，脑海中的记忆全是混沌的了。 或许，真的如心魔所说，自己的那份记忆已经被更加强大的符咒封印了。 为何自己会将这些事注入风铃中，自己难道早就猜到这一世，自己忘记所有的事？ 槐辛记得，蔚恒说过，孟清芷曾经受了一箭昏迷不醒，被人送回莲城。 那个人，是莫沉星吗？ 槐辛慢慢握紧右手，整个河面开始翻滚，甚至有些河水已经漫到了岸上。 自己上一世，到底经历了什么？ 刚刚自己也这样质问着心魔，心魔却淡淡的说，她不能说。 慕秋哥哥和蔚恒，如此费尽心思，隐瞒的事情，是什么？ 槐辛想不出答案，心中情绪急需抒发，顿时收回右手，在胸口捏了一个符诀，想要控制心绪。 河水逆流而上，在槐辛面前形成一道水幕，直直的朝天空飞去。 槐辛见状，手上的符诀加快了几分。 “你这样压抑，会逆行心脉的！”槐辛听到心魔在心底说。 “帮帮我。”槐辛语气带着些乞求“在这样下去，我会丧失理智的。” 其实，槐辛想说，在这样下去，自己就要去找凌霄了。 心魔在心境中，听懂了槐辛的话，吸了吸鼻子，双手提起，一道符诀朝自己打去。 一次又一次，终于，自己不记得几次被打倒梨树树干上，准备再次起来的时候，终于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无力的靠在树干上。 同时，感觉到槐辛的心绪渐渐平复了。 “因为我已经足够强大，加上今天故地重游，所以被封印的记忆，和我感应到了”心魔抬起手，看着手上的鲜血。 “本想想刺激你想起来，如今看来，时候还是未到。”心魔闭上眼，这次说的话，槐辛也听得见 “槐辛，你若不是喜欢凌霄，不会产生如此大的心绪共鸣。我只帮你一次，就这一次。” 槐辛听着心魔的话，感觉到自己的心绪真的渐渐平静下来，河水降落，溅起的水花澎湿了槐辛一身。 槐辛抬手，看着还握着的抹额。 “谢谢你。”槐辛眉头蹙了一下，嘴角微微牵扯，喃喃道“可是，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心境中的心魔已经陷入沉睡，完全听不见槐辛的道谢了。 画舫上，蔚恒率先感应到河流的波动，当下不动声色的走到河边，观察着情况。 一炷香后，河流逐渐平静，蔚恒暗自松了口气。 回头，看着金月被太子带着看着歌舞，蔚恒眉头微微皱了皱，看着太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回到皇宫，蔚恒和金月拜别太子一行，回到寝宫时，蔚恒让金月先去休息，自己使出追踪诀查找槐辛。 终于，在上次晚宴上，赏梨花的宫殿处找到了槐辛。 槐辛一身红衣，跪坐在梨树前，朵朵梨花落在裙摆间，看上去有些与世隔绝的感觉。 蔚恒上前，蹲下，看着槐辛出神的神色，轻声唤道 “师父。” 槐辛微微转过头，发现是蔚恒，又回过头，默默的注视着梨树。 蔚恒从槐辛的脸色中看到一丝苍凉，当下按下心中的慌乱，又轻轻喊道 “师父！” “蔚恒啊。”槐辛并没有移动分毫，只是开口问道“上一世，送重伤的孟清芷去莲城的，是莫沉星吗？” 只此一句，蔚恒在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蔚恒睁大了双眼，身子前倾，问道 “师父？！” “是么？”槐辛终于将眼神从梨树身上移开，看着蔚恒，再次问道“是莫沉星吗？” “是，城主不见，他便闯了弥池。” 蔚恒说完后，就沉默了，槐辛今日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发现了什么了吗？还没有待自己问出口，就听见槐辛继续说 “那莫沉星，最后，如何了？” “他和孟清芷在一起了吗？” “还是，死了？” 自古以来，擅闯莲城弥池禁地的人，还没有活着离开的先例。 “孟清芷在莲城呆了十五年，之后死在莲城。” 蔚恒没有直白的回答槐辛，反而说出了这样一个看似不相关的事情。 槐辛听到后，握住抹额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莫沉星若没有去世，孟清芷应该不会留在莲城的，槐辛想起最后孟清芷决绝的神色，若非生死两隔，以她的性子，绝不会分离两地的。 “这就是，你说的，大劫吗？”槐辛转过头，注视着蔚恒。 蔚恒听到这句话，望着槐辛的眼睛泄露了自己惊讶的情绪。 “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槐辛看着蔚恒惊慌失措的样子，解释道“阿恒，为师只不过是推测出来，若你不愿说，便罢了。” “我现在好累，我想一个人待着。” 槐辛垂着眼睛，交代着。 蔚恒闻言，起身离开，踏出宫殿时，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一树梨花，槐辛一手支地，跪在树前，慢慢的朝地上倒去，梨花铺在槐辛身上，像是一幅画。 蔚恒忽然想起，为何自己会觉得这个场景十分熟悉。 孟清芷，师父的上一世，在寒殿，也是经常这样，身披红衣，孤寂而又沉默的卧在大殿中。 第175章 皇族往事1 第二日，金月吃饭时不住的打量着槐辛。 “怎么了？”槐辛放下筷子，迎上金月的目光，问道“我脸上有东西吗？” 金月点点头，槐辛下意识皱皱眉，抬手摸了摸脸颊。 “祭司大人，你眼睛有些肿。”金月上前，指着槐辛眼皮，说道“你哭了？” 槐辛下意识的说“没有。” 金月见状，握起拳头挥舞着，说 “怪不得今天一早就没有看到凌霄，他是不是欺负你了？”说完凑在槐辛耳边，悄悄的说“阿辛，要是凌霄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和阿墨教训他！” 槐辛看着金月一脸认真的样子，当下噗嗤笑出来，说道 “没有”看着金月将信将疑的样子，槐辛把话题引开，问道“你平日都是要睡到日上三竿才出来的，今日怎么这样早？” “啊，”金月拿着一个糕点，开口说“那个仲怀贤昨天教我骑马的时候，说今天临州城有庙会，要带我去转转。” 槐辛听到后，拿起水杯的手微微一滞，不动声色的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回宫？” “回宫？”金月趴在桌子上，嘴巴嚼着糕点，想了想，说道“估计晚上，一般庙会不都是开一天吗。” 槐辛微微点着头，心里思索着，要不要蔚恒出面，让金月早些回来。 忽然，金月激动的对着槐辛说“祭司大人，你知道吗。我才发现，大渝有那么多好玩儿的东西。” 槐辛看着金月眉飞色舞的描绘着桩桩件件让她新奇的物品，最后对方说道 “我最喜欢骑马了，和我们在莲城御风而行的感觉全不一样。” “有何不同？”槐辛轻声问道。 “自由！”金月拍拍手，想着，眼睛亮晶晶的“就觉得，天地间，任我翱翔的感觉。但是牵着马绳，却又有种安心安定的感觉。” 槐辛看着金月回味的神色，终于问出口 “这事儿，你和阿墨说过了吗？” 金月闻言，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沮丧，带着泄气的说 “你别说了，自从出了莲城，他就再也没有回过我的密信。” 槐辛闻言，皱了皱眉头，低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金月鼓着腮，气呼呼的托着脸，“他都不联系我，我怎么知道。” “想来，是执行刑门秘密任务了。”槐辛安慰道，“以前不也有几次半个月联系不上的情况吗。” “那可不一样，”金月对着槐辛说道“以前，他会提前告诉我，可是这次，他说都不说就断了联系。” “过几日，等我们回莲城了，问一下周洛玉。”槐辛看着金月不情不愿的点头，心中笑了笑对方还是小孩脾气。 不过，阿墨那样的性子，想必是不会有什么意外的，所以，自己和金月，都不是十分担心。 槐辛看着跟着宫人离开的金月的背影，心中想到，目前最应该担忧的，怕是这大渝太子的想法。 不一会儿，蔚恒出来，看见自己面色无异，脸上明显松一口气的表情。 “事情的轻重我还是知道的。”槐辛起身，对着蔚恒，“为师让你担心了。” 蔚恒闻言，摆摆手，笑道“师父可以顾全大局，蔚恒十分……” 说道这里，蔚恒却再也说不出口，感激？感谢？好像都不是很对。 槐辛率先岔开话题，问道 “皇帝身体如今如何？” 蔚恒如实回答 “如今与同龄人无异，只是不过，终究伤及了根本。不过，皇帝倒是看得很开，并无半分遗憾。” “今早，皇帝派人来请我前去品茶，你觉得对方此举意欲何为？”槐辛看着殿外的景色，问道。 若是皇帝表达谢意，大可直接邀请蔚恒，如今却是请师父会面，怕是有必须师父才能表态的事情。 “徒儿不知情。”蔚恒想了想，才回答。 忽然，蔚恒想到御花园宴会那一晚皇帝的保证，永远忠于莲城，顿时有了想法问道 “可是因为，他们处决了敬王，想要再次表达忠心？” 槐辛听到这个猜测，笑着摇头，看着蔚恒，说道 “你从小养在莲城，所见所闻应该并不少，莫不是因为是皇族，就没了主意？” 蔚恒闻言，皱着眉由想了想，还是想不出，于是行了一礼，说道 “请师父明示。” “莲城五族中，为了巩固本族的地位，联姻之事并不少。” 槐辛只是轻轻点了一句，蔚恒当下大惊，问道 “师父的意思是，皇族想要和莲城？” 之后的话，蔚恒并没有说出口，毕竟之前，从未有过此先例。 “我只是见那太子和阿月最近走的近，有此猜测罢了。”槐辛想了想，又微微摇头“或许是我想错了。” “如果此先例一开，那莲城不参与朝政的城训，还有何意义？” 蔚恒的态度比槐辛想的还要尖锐 “因为前朝大凌嘉禾公主之事，大渝对我莲城的信任荡然无存，之前甚至与暗门有所勾结” “这些皆是前车之鉴，决不能重蹈覆辙！” 槐辛看着蔚恒越来越激动，摇摇头，轻声笑着 “行了，我明白其中利害。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 槐辛刚刚走到阁楼，就见皇帝上前迎接自己。 对方虽然已经过了花甲之年，当和之间垂垂老矣的神态相比，神色已经好了许多。 “拜见祭司大人。”皇帝对着槐辛行了大礼，槐辛生生受了。 走到凉亭前，皇帝一直说着感谢之语，槐辛默默听着，并不表态。 终于三人坐下，皇帝示意宫人呈上茶水，亲自将茶水摆放在槐辛和蔚恒面前，说道 “我是个粗人，二十五岁之前，只懂得骑马打仗，后来，遇到贤儿的母亲，才学会这些东西。” 贤儿就是当今太子的小名，槐辛心道终于来了，面上却不露声色。 “贤儿母亲是前朝大凌的公主，不过和从小受尽宠爱名声在外的嘉禾公主不同，直到和亲前，她才有了自己的封号，顺成公主，是顺从皇室决定，成大凌与大渝百年好合之意。” 第176章 皇族往事2 “她才十三岁，就远离故土，嫁给一个自己都不认识，大自己十二岁的男子，而且这男子粗鲁好战名声在外。” “而且，她身为一国公主，却要嫁给一国皇子作为侧妃，还不是正室。” “这是大渝对大凌的侮辱，朝堂上下对她并无尊重，她那么小，就要面对这种环境。” “而我也把这场和亲当做是一场平常联姻罢了，就像大渝的附属国向我父皇进献美人一般。” 皇帝已经陷入了回忆，眼睛带着笑意 “我第一次见她，是大婚之夜，她身披霞冠，一声红衣，目光亮晶晶的像是惊恐的小鹿。她明明惊慌失措，却要装作镇定自若的样子，手把裙摆都捏着皱起来。” “我起了逗弄之心，言语恐吓着她，她最后害怕的哭出声来。我当时最烦有人啼哭，可面对她的时候，心中不仅没有烦躁，还起了一丝怜惜之心。” “我第一次抱着一个人什么也不做，只是开口安慰，我说，我会护她周全。她告诉我说，她的小名叫陶陶，是快乐的意思。” “我开始喜欢这样的日子，每日回来，她就在门口拿着茶水等着，不管再晚，房中总有烛光闪动，她瞌睡急了，情愿掐着自己清醒，也不愿独自去睡。” 说道这里，皇帝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散去 “第二年，大渝被降下城咒，可是陶陶还没有我们的孩子。对于大凌和莲城不清不白的关系，朝堂充满了怨气，我为了保护她免受此事波及，将她废弃，囚禁在院中，希望可以保护她。” “可是，即使如此，还有不断的风波牵连她，我看到她被正妃赤脚丢在冰面上，我却丝毫不能伸出援手，也是那时，我有了争权夺位的心。” “我二十那年，镇国将军之女宁愿成为侧妃也要嫁给我。多年以来，却从来没有诞生子嗣，一是因为我害怕伸出孩子后被父皇猜忌，二是害怕被镇国将军强行参与夺位之争。所以，处于自保和想要独善其身，我从未想过要和她有子嗣。” “那日不久，我让她怀孕，生下我的孩子，随即借着她的手，废了正妃，安插了我自己的亲信到陶陶身边，同时立了镇国将军之女为正妃，借着镇国将军的光，我在朝堂有了自己的派系，城咒第三年，成为了太子。” 皇帝陷入深思，缓缓说道 “大渝饥荒，大凌要取镇国将军首级才愿给出粮食，将军自刎于家中。太子妃一气之下拿着剑闯入陶陶的院中，我知道后，慌忙回府，恰好赶在最后一刻，手接住剑刃，挡在陶陶面前。” “太子妃神志失常，给陶陶送去红花汤后，当夜就自缢在房屋中。” “陶陶当夜流产，我失去了和她的第一个孩子。我气愤异常，却什么都不能做，因为我还要仰仗着镇国将军残留的势力登上九五之位。” 皇帝闭上眼，语气无比苍凉 “城咒结束前一年，大渝国力渐渐回盛。我成为了大渝的皇帝，可是，因为朝堂上全是对大凌的愤恨和复仇的心理，幸好陶陶当时怀了贤儿，我才有理由将她接到皇宫内。” “即使如此，我也不敢过多探望，只能让他们母子二人居住在冷宫。” “四年后，我大渝的军队终于攻破大凌皇城，从此，天下改朝换代。我进入郾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杀了那个昏君，我十分感谢他将陶陶送到我的身边，可又十分憎恶他欺负辱骂年幼的陶陶。” “我想着，再等五年，等我提拔一些非镇国将军的势力，重文抑武，那时就可以让陶陶毫无阻拦的登上皇后之位。我正谋划着，有人通报，说陶陶爬上了宫墙。” 槐辛看着皇帝，发现皇帝眼眶微微湿润。 “她穿着一身祭祀服装，我骑着马，还没有到那里，就听见她说‘罪妇，以此谢罪。’，我看着她飘下来，我就差一步就接住她了，看着她的白衣被染红，我第一次感到痛彻心扉，生不如死。” “可是，围绕着我的将士们，却发出一阵阵欢呼。我抬头，看着太后抱着敬王站在城墙上睥睨着看着我，我忽然明白，陶陶，是想用一死来护住我们的孩子，贤儿。” “她或者，贤儿就是前朝公主的孩子，她死了，贤儿就是我的孩子。” 皇帝睁开眼睛，看着槐辛，说道 “每次在郾城，我都会想起陶陶站在城墙上衣袂翻飞的样子。最后，我决定将国都设置在临州城。” “陶陶曾说，大凌孟氏一族家有底蕴，世代均是太傅。孟仲廷已经已死殉国，我悄悄将他的弟弟接到皇宫，在冷宫陪着贤儿，教他学识。” “我渐渐同太后对峙，夺回自己的权利，压制住了镇国将军余留的势力，培养了自己的亲信，敬王行事愈发无状，我将他逐出国都。” “我打理好一切，终于可以将贤儿名正言顺的扶上太子的位置，却发现，他已经长大，我亏欠了他许多。” 皇帝停下讲述，看着槐辛，槐辛微微笑着，并不开口。 “因为我和贤儿母亲的事，在感情上，我从不愿意强迫贤儿违背自己的意愿，所以从未逼迫他娶亲。”皇帝观察着槐辛脸色，小心的说出口 “前几日，贤儿忽然告诉我，他心有所属。” 终于来了，槐辛端起茶水，低头茗茶。 皇帝在槐辛脸上看不出态度，只好继续开口道 “为人父母者，总是为子女计划长远的，所以，我舔着老脸，斗胆问一句，若是贤儿心仪祭司身边之人，祭司可否愿意舍爱？” 槐辛听后，像是思考了一下，接着笑着对皇帝说 “有一个前朝嘉禾，已经足够了，不是吗？” 皇帝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槐辛的婉拒，但是并不意外，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既然如此，那我会劝劝小儿。”皇帝语气带着歉意，“几日之交，或许还未深陷。” “太子宽厚聪慧，是个以大局为重的人。”槐辛语气真诚，看着皇帝说道“您有福气，大渝也有福气。” 皇帝闻言，笑着摆手，算是将这件事情揭过。 第177章 君子太子 临州城一家寺庙，太子亲自拿着一笼甜糕，疾步朝一院中走去。 金月祈福完，忽然说肚子饿，仲怀贤当下安排金月在一处歇息，自己带着人去山下买回香楼的糕点。 穿过一道水上长廊就要到了，太子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忽然，看见长廊中，站着一女子，女子穿着青色衣服，头发简单的挽起，背对着自己，听到脚步声，转过头。 是水祭司，太子辨认出来，急忙行一大礼，“拜见祭司大人。” 槐辛上前，说道 “太子可有空，我想和你聊几句。” 太子闻言，做了一个稍等的欠身，转身将手中的食盒交给侍卫，说道 “你们先去，别让金姑娘饿着了。” 看着侍卫离开，太子转过身，面对着槐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金月这贪吃的毛病，总是改不掉。”槐辛看着太子腼腆的样子，只好开口从金月那边找话题。 “金姑娘是爱吃，但是，她却能从吃食中得出许多道理，我很佩服。”太子说起这个，有些滔滔不绝“我还答应她，等到了冬天，她来临州，我带她去江南苏州吃鲈鱼。” 槐辛闻言，点点头，看着太子眼中的亮光，狠下心，开口 “阿月对你，只有朋友之谊，太子可知道。” 太子眼中光亮微淡，点点头 “我知道，可是，有些事情，是可以争取的，不是吗？感情并不是一成不变的。” “阿月已有心仪之人。”槐辛开口，看着太子脸上的笑容渐渐僵硬，继续道“我看着他们长大，那男孩现在在刑门，没有意外的话，再过两三年，就会成亲。” 太子眼中的光完全暗淡下去，知道以祭司的地位，完全没有必要欺骗自己，可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祭司所言，是真的吗？我从未听阿月说过。” “那你可以问问阿月，我相信，以阿月的性子，不会有所隐瞒的。” 槐辛语气尽量轻柔，看着太子匆忙行了一礼，有些恍惚的离开。 “师父，你就这样直白，是不是对于太子的打击太大。”蔚恒走来，脸上带着犹豫，看着太子的背影。 “太子为人虽然宽厚，但绝不懦弱，骨子里还十分坚韧。”槐辛望着远处，“他是有君子之风，我相信他。” “坦诚的告诉他，是对他最好的尊重。”槐辛笑了笑。 蔚恒听到这句话，心低颤了颤，一五一十的告诉实情，是最好的尊重吗？是否，师父一直不曾主动问询前世，就是等着自己和城主率先坦诚告诉她。 “要不要，去看看？”槐辛走了几步，转头示意蔚恒跟上。 难得看到师父的这一面，蔚恒有些怔愣，随即无奈的笑了笑，抬腿跟上。 太子走到院中，看着金月随意盘腿坐在椅上，正吃着自己刚刚托人带着的糕点。 金月听到动静，回头看着仲怀贤站在不远处，兴高采烈的朝对方挥挥手，说 “你来啦！” 仲怀贤耳边终于没有再回荡着‘阿月已有心仪之人’，于是上前，坐在金月对面。 “我今年二十有六了。”仲怀贤缓缓开口。 金月不知为何，仲怀贤会忽然说这样的话，一下子愣住了，想了许久，问道 “今天，是你生辰？” 仲怀贤闻言，笑着摇头，到了一杯水放在金月面前。 看着仲怀贤的动作，金月忽然想到了墨沅生，不知道对方，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这样想着，金月放下了手中的糕点，抹了抹嘴。 仲怀贤注视着金月，观察着对方的神情，终于再次开口 “我母亲离世时，我才三岁。她留了一封修书给我，说若有一日，我有心仪之人，必须坦诚待之，不管情形如何严峻，也要互相扶持向前。”太子看着天上的月亮，带着回忆“当年，父皇为了保护母亲性命，刻意冷落，将她安置在冷宫中。” “母亲说，看着父皇举步维艰的样子，自己常常憎恶自己不能与他一同进退。”太子微微侧头，看着托着腮认真听自己讲述的金月，道 “我想着，若我有了喜欢的女子，苦也要在一起，甜也要在一起，彼此托付性命，不求富贵，但愿同心。” 金月点点头，表示自己也十分赞同，长久的停顿后，忽然听到太子问道 “金月姑娘，可有心仪之人？” 金月放下支撑的手臂，看着太子略带期盼的眼神，愣住了，微微侧头，想到墨沅生，脸上又忍不住的笑起来。 太子看着金月的反应，眼中的神采终于暗淡下去。 “我们从少年时，就在一起学艺。”金月十分认真的说“我们一起经历了许多，好像在一起就像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一般。” 太子看着金月，问道“那他现在在何处？” “他去了刑门，虽然艰险，但可以最快的提高修为，出来之后，不管修为如何，都会有一个护法阁的管事位置。”说到这里，金月都没有发现，自己脸上神色没有之前那么神采奕奕，可是太子却看在眼里。 太子刚刚想要再争取一次，听到金月缓慢但却坚定的说 “他说等他功成名就就来娶我，我等着就是了。” 太子看着出金月眼底的寂寥，这几天接触，也知道金月绝不是虚荣的女子。 可是看到对方坚定的态度，仲怀贤退缩了。 君子不夺人所好，自己再如何喜欢面前着女子，她都被另一个男子占去了心神，与其苦苦纠缠，不如自己放手成全。 “今日很高兴和金月姑娘同游临州城。”太子站起来，笑着说“时候不早，我派人将您送回宫。” 金月闻言，也跟着站起来点点头，不知道为何，觉得面前的太子和之前相比，变得冷漠和疏离了。 看着太子安排侍卫送走了金月，自己却遣人拿来了酒，坐在湖边对月痛饮。 “要不要去拦着他。”蔚恒看着太子，有些担忧。 “仲怀贤其人，行为有度，言语有礼，是一个知道分寸的人。”槐辛看着仲怀贤背影，笑着说“他只不过是想要暂时麻醉自己罢了。” “回去。”槐辛转身离开，蔚恒看了看仲怀贤，只好跟着离开。 回到寝宫大殿，看到坐在殿中的凌霄，还有她对面的金月。 槐辛一下子愣在原地，心中打鼓，竟然无法前行一步。 第178章 木系命脉 金月忽的站起来，问道 “阿墨真的是这样说的？” 凌霄点点头，金月随即转身朝殿外跑去。 看到槐辛，着急的说 “我想要去木系的明谷，阿”金月说着，急忙打住，又继续说“祭司，你知道怎么可以去明谷吗？” “明谷在莲城的东边，你去哪里干嘛？”槐辛皱着眉问道，金月如今有些慌乱，自己实在是怕她出什么事。 “阿墨家里出事儿了，他通过刑门传信到护法阁，被凌霄看见。总之，我现在要去看他。”金月着急的开口，接着就朝殿外跑去。 “蔚恒。”槐辛回头，对着蔚恒说“你派人和皇帝辞行。” 蔚恒听后，就离开大殿。 一时间，殿内只有槐辛和凌霄两人，安静的像是黎明。 槐辛注视着凌霄，对方扭着头，不愿意看自己。 “阿墨在信中说了什么？”槐辛上前，问道。 开了口，槐辛发现，自己的声音中竟然带着一丝轻颤。 “我和哥哥说好了，以后，会和他一起去除妖。”凌霄没有回答槐辛的问题，说完这句话就抬脚准备离开。 两人擦肩而过。 槐辛发现对方眼眶通红，神色有些憔悴，想来从莲城来回奔波，已经疲惫了。 “等等我和阿月去明谷，你和我们一起。”槐辛开口，其实已经有了些挽留的意思。 要是往常，凌霄肯定就答应了，而今日，对方连脚步都没有停下。 槐辛转过身，看着凌霄的背影，就在对方要踏出殿外的时候，终于开口 “凌霄。” 声音很轻，可是凌霄的脚步却顿了一下，走了两步，还是停了下来。 月光穿过凌霄，槐辛恰巧踩在对方影子的肩膀上。 “槐辛。”凌霄低声说。 这是凌霄第一次连名带姓的称呼自己，槐辛一下子愣住了。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我发现，我已经不能回到之前我们的距离了”凌霄缓缓的说“我需要冷静一下。” 槐辛看着凌霄离开的背影，等再也看不见那个小黑点后，一下子失去力气般瘫坐在地面上。 自己应该庆幸的，不是吗？槐辛想着，可是，为什么，心里是那么的难过。 槐辛和金月率先离开，蔚恒留在皇宫。 槐辛一离开临州城百里外，就退去了祭司的衣服，穿了一身红衣。 “阿辛，你这衣服，我怎么从未看过你穿。”金月打量着，问道“你额头上系的什么？” 槐辛身上正是之前在灯会的时候穿的衣服，听见金月的话，腾出手摸了摸额头，笑着说 “这是抹额。” “抹额？那时什么？”金月好奇道“不过，你带着倒是挺好看的。” 金月可能打量槐辛的时间太长，一时间，驾着马跑偏了方向，槐辛看着金月狼狈的样子，哈哈大笑。 “阿辛，你真的太坏了！”金月控制住马驹，驱马到槐辛面前，说“你也不帮帮我。” 说着还感叹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才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灵宠。” “修为达到天级护法，就有了啊。”槐辛调笑着，看着金月一下子丧着脸，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说起来，你和凌霄怎么了？”金月收起打闹的神色，问道“我见你情绪也不是很好。” 槐辛有些躲闪金月的目光，笑着敷衍说“我们挺好的。” 金月一脸你蒙谁的表情，不住地盯着槐辛。 “阿月，我和凌霄需要时间冷静一下。”槐辛看着远方的景色，纵马徐行，忽然有了倾述的欲望。 “阿月，我命中有一劫数” 金月点头“我知道，你曾说我，你有天劫。” “那是个情劫。”槐辛感觉到金月睁大了双眼，几乎要坠马，回头笑着问“这么惊讶？” 金月却从槐辛的笑容中看出悲伤，犹豫再三，问道 “那你一直拒绝凌霄，是因为这个？” 槐辛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开口道 “与挚爱之人，相见不得相守，相知终会反目，若欢愉一时，则天下罹难，不得善果！”槐辛下马，看着面前微微落下的太阳，喃喃道“这就是我的劫数。” 金月跟着下吗，站在槐辛身后，槐辛面对着太阳，身体的轮廓有着一层金光，不知为何，金月却感到一种迟暮的苍凉和无法挽回的无奈。 “可是，若不试试，怎么知道呢？”金月上前，说道“这是水祭司的劫数，你是槐辛啊。” 槐辛回头，看着焦急看着自己的金月，对方脸上映着晚霞的颜色，眼中担忧之色丝毫不减。 “阿月，我害怕。”槐辛回答的十分认真“如果有一日，我不在是莲城的修行者，或许…” 说道这里，槐辛低头笑了笑，像是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怀抱着不可能的期待，无异于饮鸩止渴。 金月忽然开始心疼槐辛，对方一直那么强大，一直那么自如，今天才发现，原来槐辛身不由己的事，比自己要多的多。 “走。”槐辛重生骑马，对着低头不知道想什么的金月说“快到明谷了。” 盛氏一族的当家者是木系的族长，明谷中心就是盛氏一族的住所。 五族之中，除了金系和火系在莲城居住，其他族长都在靠近命脉的地方聚集成城。 比如包含着碧泉的静淼天，包含者无相洞的尘毓山。 而木系的命脉，是一颗神木，就在明谷中心。 槐辛看着像是部落一样的市集，这才直观的明白木系已经在五族中逐渐式微的窘境。 “哎呀，我给阿墨密信，他怎么不回我啊。”金月转悠着，口中不断的抱怨“这明谷这么大，我到哪里去找他啊。” “天色不早，我们找个地方歇息先。”槐辛牵着马，拉着金月去了一家客栈。 深夜，沉睡时，槐辛捏诀进入心境。 孤零零的梨树，槐辛看着靠着树下的心魔。 对方睡的昏沉，槐辛蹲下打量着，发现她衣衫上有血迹。 “对不起。”槐辛低下头，抬手摘去落在心魔头发上的花瓣，默默注视着对方。 忽然，看见心魔微微摇着头，嘴巴微微张了张，低喃道 “救，救” “什么？”槐辛俯下身子，侧耳凑在对方嘴边，想要听清楚。 “救救他！” 心魔话语刚刚落下，心境忽然刮起一阵风。 槐辛抬头，看见满树梨花渐渐变成红色，一瞬间，一个念头闯入脑海。 凌霄，出事儿了。 第179章 火莲碧心符 槐辛急忙离开心境，起身抬手准备捏一个追踪诀，这时，一个疑问闯入脑海。 凌霄并不是莫沉星，而心境中的梨花也不是已经绑定回生咒的梨树，或许，那赤红的花瓣只不过是幻境罢了。 可是心里还是放不下，槐辛犹豫许久，终于决定联系护法阁，请他们追寻凌霄的状况。 护法阁迟迟没有传来消息，这和之前的情况很不一样，槐辛心中担忧，从床上下来，在房间来回踱步，不时的催促护法阁。 槐辛打开窗户，看着天上的圆月，微微出神，已经十五了啊。以往在莲城，每到十五，凌霄都会在院中摆上一茶盘，二人共同畅谈，而如今。 槐辛微微侧头，看着身旁，空荡荡的，一阵风刮进来，卷起了帘子。 忽然槐辛收到了护法阁传来的密信，槐辛展开，看着信中的内容，眉头皱着。 “暂时无法追踪凌霄护法的下落。” 槐辛看着密信消失，眼中颜色变得黑了些。 当下不在犹豫，使出追踪诀，可是不一会儿，符诀便消散了。 护法阁所言不虚。 槐辛犹豫再三，回头看着还在酣睡中的金月，一时有些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左右徘徊之际，有人敲门。 槐辛敲门，发现站在外面的是墨沅生。 “阿墨！”槐辛语气带着惊讶，心中也松了口气，因为心中牵挂事情，并没有注意到墨沅生的神色有些憔悴。 “我这里有些急事儿，你先带着金月回去。”槐辛交代着，侧身就要离开。 “阿辛！”墨沅生转过身，叫了一声槐辛。 槐辛回过头，面带疑问 “你能不能”墨沅生眼睛微微垂下，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又抬头问道“能不能和我回一下家。” 槐辛知道，墨沅生向来高傲，从不轻易开口求人，可是，如今凌霄生死未卜，自己只得回到 “阿墨，等我处理完手中的事情，我就立马回来。” 墨沅生轻轻笑着，问道 “是凌霄出什么事儿了？” 看着槐辛微微低头，墨沅生轻轻叹了口气，问道 “如果可以的话，可不可以三日之内，来找我？”语气带着一丝卑微“阿辛，算我求你。” “阿墨，我会以最快速度处理回来的。”槐辛看着对方一闪而过的失落，开口答应道“好，我一定在三日后回来。” 墨沅生闻言，眼中带着些光亮，看着槐辛的背影，心中稍微安定了。 多年后，槐辛才发现，很多分歧，很多误解，很多遗憾，都是因为这个冒然回答的承诺；年少的伙伴，从此真正的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槐辛赶到明谷入口处，刚刚出了明谷，腰间的玉牌发烫，上面盘旋着符诀。 槐辛认出来，这个符诀就是当时为了避免‘天’，‘地’两阶护法在外执行危险任务陷入险境的时候，特地发回护法阁的符诀。 护法阁会再发送给所有在外的天护法。 自己的修为，已经到达天阶护法，年初，蔚恒悄悄的给自己玉牌释放了权限，自己本打算等秋季的品级后在透露。 槐辛看着盘旋的符诀，心中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 一手凝符，槐辛看着符诀在空中展开，几行字漂浮在空中。 “吾乃天阶护法火系凌云，目前被困在长青谷，妖兽三个，可化人形，惑人心智，速来。” “此次任务共有十人执行，目前仅有五人存活，其中两人重伤，无法逃离长青谷，请求支援！” 看着字形慢慢消散，槐辛的心开始揪了起来，急忙根据提示，朝长青谷的方向赶去。 长青谷中充满瘴气，进出极为不易，自己上一世，和哥哥曾在此处斩杀一妖，在长青谷此处布下过一个阵法，只是年岁已久，不知道这个阵法是否还有效果。 槐辛一边召唤白鹭，一边给凌云发送密信，告诉他阵法的位置和进入方式，希望可以帮助对方。 至于凌霄，槐辛心中祈祷着，希望对方千万不要有事。 长青谷内，一个山洞。 凌霄看着两个妖兽在外不停的攻击结界，回头看着重伤的三位队友，心中竟然有些平静。 “大哥。”凌霄站过来，手中紧紧握着剑柄，神色紧张的望着洞外。 洞外传来激烈的嘶吼声。 “没事儿”凌云对着凌霄笑了笑，可是连凌霄都看的出来那笑容有多勉强“结界还能撑住两个时辰，你先回去休息，等等说不定有一场硬仗。” 凌霄知道自己在这里也丝毫不能做什么，点点头，回去照看那三个重伤的队友。 凌云看着对方的背影，嘴角慢慢抿起来，面色也变得凝重。这时玉牌发光，凌云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急忙调出，查看内容。 看着槐辛写的阵法，凌云抬头打量着这个山洞。 之前，自己只是因为感觉这个山洞中的气场和外面不同，却没有想到这里竟然是水祭司和火祭司之前用阵法开辟的。 若是如此，那说不定，自己可以抵挡更长的时间。想到这里，凌云急忙朝洞内走去。 凌霄抬头，看着凌云自从刚刚进来就一直打量着石壁，面带不解问道 “大哥，你在找什么。” “水祭司说，这里有一个阵法，可以保护我们。”凌云并没有隐瞒。 凌霄听到这句话，一愣，之后，压着声音，反问道 “大哥，水祭司不是在闭关吗？” 听着凌霄怪怪的语气，凌云愣住了，扭头看着凌霄，对方的脸色带着一些反问，顿时心中了然 “你已经知道了？”凌云问道，看凌霄并不开口，想了想说道“你就是因为这个你才回莲城的？” 凌霄摇摇头，“若只有这个，就还好了。” 凌云并没有再回答凌霄，目光被自己无意间扫到的一个石头吸引。 方圆，中空，隐隐有灵力波动。 凌云上前，从地面拿起石头，脸上终于带着一丝喜意，将石头放在一突出的平台上，开始照槐辛说的，启动阵法。 便可后，一阵云雾从石头中升起，凌霄看着缓缓升起的符诀，心中大喜。 是早已失传的，火莲碧心符。 第180章 偶遇蛇妖 符诀上生出一朵莲花，紫红色的花瓣，青碧色的莲心。 莲花渐渐变大，直到整个洞被包裹在莲心处。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妖怪的悲鸣声，相比是被灼伤。 “大哥，你看！”凌霄激动的喊着凌云，凌云回头，目光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到几枚碧绿色的像莲子样的珠子从上方飞出，依次缓缓的浮在重伤的人内丹处，众人的呼吸变得平稳。 凌霄感觉到，自己灵脉像是被一股灵力安抚了，正缓缓修补和滋补着。 传说中，除了有血缘关系的火祭司和水祭司，没有人能够完美的将两种相克制的水火两股灵力融合在一起。 火莲碧心符，七层展开的花瓣，对外焚杀一切试图进入莲心的闯入者，而被包裹着的莲心确实一个滋补灵气的好地方。 随着火祭司飞升成仙，这个符诀，也成了传说中的存在。 “调动灵力，修身养气。”凌云对着凌霄说，急忙开始打坐。 不一会儿，看着还在睁眼的凌霄，问道“霄儿？” “大哥。”凌霄有些愣愣的，问道“水祭司，这么厉害么？” 凌云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凌霄，开口“水祭司与成仙不过一步之遥，自然厉害非常，并不是我们可以想象的。” “所以，只有她，也只能她”凌霄眼中的情绪让凌云不忍探究，悲伤，无能为力，还有已经确定的眼神“也必须是她，才可以拯救天下苍生，是吗？” “霄儿，”凌云轻叹一声，并没有直白的回答。 凌霄看着凌云，反而笑了，“大哥我没事儿，我们抓紧时间修炼，早日离开这里。” 凌霄闭上眼，心中想着，原来，真的是自己任性了，传说中一直孤身居住在寒殿的水祭司，曾经那么强大的槐辛，活了那么久的槐辛，允许自己一直在她的身边，或许已经说明，自己在对方心中，是不同的。 若是这次可以破解这次危机，自己一定要，再次站到对方身边。 长青谷某处，槐辛看着一个落单的人形妖怪。 那妖怪，虽然是人形，可是紫色的头发和眼眸说明对方并不能完全隐藏自己的特征。 槐辛脚尖轻点在树枝上，调出灵器，按捺不动，打量着妖怪。 妖怪的胳膊上有一道剑伤，槐辛看着伤口，认出是凌云的剑法所致的。 妖怪打量着树上的槐辛，终于安奈不住，起身朝槐辛飞去。 槐辛看着铺面而来的冰刃，终于明白，为何凌云不敌着三个妖怪了。 妖怪群居，一定是有相同的属性，如今看来，都是水属性。 槐辛后退，一手拨琴后，再次缓缓落在树枝上。 被击碎的冰刃落下，妖怪看着槐辛，眼睛一眯，扑哧喘着气说道 “有意思。” 对方的身形像是风箱出来吱吱啦啦的，槐辛听着，眉头皱了起来。 会人语的妖怪绝对是已经可以随意变换人形了，如今看来，自己之前低估了对方的实力，槐辛看着妖怪举起双手，一个水形的旋涡出现。 槐辛大惊，这是自己之前在长青谷在收小妖的时候，使出的符诀，此诀使出需要短时间可以调出极大的水灵力相合，而目前自己都没有这样的能力。 妖也可以使出修行者的符诀吗？槐辛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若是如此，那么，一个可以幻化成人形的妖怪，可随意使出修行者符诀，也可以和妖沟通，可以假装修行者，也可以假装频繁百姓。 槐辛想要可以驯妖的暗门阳宗，忽然觉得自己想通了一直没有看透的一点。 树枝朝旋涡中心偏去，槐辛落地，固定着自己的身形，一手执琴，看着对方。 忽然，槐辛想到之前，和哥哥一起捉妖时，回到静淼天，才发现少了两个。 其中一个，是个灰皮的蛇，还有一个，是灰皮的狐狸。 面前这妖，修为阴深，怕就是那蛇。 “是你。”槐辛压下眉头，轻声说出来。 “好久不见。”妖怪抬头看着槐辛，槐辛才注意到，对方脸上下半边，有一道长疤，是被锁妖链炙箍后的痕迹。 “不过，你变弱了。”妖怪脸上呈现出诡异的笑，桀桀道“今天，我就要你和我族三十二条生命陪葬！” “区区妖物，也配说是生命。”槐辛冷笑着，调出灵琴，看着旋涡中心，朝其中打去。 可旋涡只是散了一秒，接着就更快的旋转起来。 槐辛愣住，右手狠狠的拍了情面，一道光波以槐辛为中心朝四周散去，光波像是利刃一般，轻巧的就割断了一碗口粗的树木，妖怪见状，急忙收起符诀，起身避开。 一时间，四周都是倒下的树木，槐辛再次拨弄琴弦，无数金丝交叉，编成一个细细的网，飞旋着朝妖物避开。 妖物眼睛一眯，抬手聚气，一时间，四周空气涌动，一道气团聚集在妖怪手间，槐辛见状，又补上了一道。 气团打上金网，竟然将金网消解了，槐辛心低大惊，面色不显，早就布上后招，无数金丝化作利箭，朝妖怪射去。 远远看去，就像是漫天金雨。 妖怪避无可避，一道冰墙围绕在自己周身抵挡。 最后一波金箭终于碎了对方的冰墙，槐辛抓住机会，起身朝妖怪奔去，一手上幻化出一个冰刃，想要直接取其性命。 槐辛刚刚达到，见妖怪睁开眼睛，笑着看着槐辛，槐辛暗道不好，想要退身，不料对方一手飞快的处决，冷厉的风呼啸而过，槐辛看着无数个雪花镖朝自己射来。 急忙调出灵器挡在身前，调动全是灵力抵挡身后推着自己的寒风，想要退出这个进攻圈。 雪花飞过，除了琴身挡着的地方，手背，腿上，小臂上全部是割痕。 红衣被割破，血渗透在衣服上，看着就像是一条条本来就有的纹路。 槐辛退到安全的地方，调用一个冰护符挡在自己身前。 由于刚刚灵气调用太过突然，一道血腥涌出喉咙，鲜血像是花朵一般绽放在冰面上，槐辛看着妖怪缓缓走向自己，知道现在，主动权在对方手上了。 第181章 长青谷蛇妖 槐辛脑中飞快的旋转，思考是否还有翻盘之法。 或许，还有一个。 槐辛计上心头，决定拼一把 “周伏诀！”槐辛布下阵法，看着对方明显迟缓的动作，槐辛撤去保护自己的符诀，飞身到对面上空。 悬浮着的雪花镖在槐辛身上又割裂出一道道口子，血滴在地上。可槐辛丝毫不觉，右手捏诀，无数个光环开始围绕着妖怪。 妖怪见状，两手握拳，开始蓄力。 槐辛在妖怪身上布下了三层，孤掷一注般的注入自己全部灵力。 “寒剑咒！” 槐辛侧头看着身下的照耀金光，因为没有灵力支撑，整个人从空中坠下。若是成功，自己就可以找到凌霄，若是失败了，自己恐怕就要命陨于此。 槐辛落在地上，后背一下子撞击在刚刚倒下的树木上，可是却丝毫不觉后背的疼痛，槐辛侧头，想要看着那妖怪的情况。 一口鲜血吐出来，槐辛微眯着眼，慢慢的靠在树上。 一条长蛇盘旋着，抬着头朝槐辛滑行过来，目光全是恨意。虽然对方的皮已经没有一处完好，自己也感觉到对方的妖丹被自己毁的差不多。 可是现在，自己连凝气化形的灵力都没有了。 空中开始聚集一道符诀，槐辛看着，知道这是要吸取自己的内丹。 真是遗憾，槐辛抬头看着天空，想到，早知天意让自己命陨此地，自己当时，就不会和凌霄别扭。 对不起，槐辛看着蛇盘旋在自己面前，吐着蛇信子，闭上眼，想着，慕秋哥哥，蔚恒，自己这一世还是辜负了你们。 “哈哈哈，我这儿也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蛇妖语气带着虚弱，槐辛睁眼看着对方，看着蛇头凑到自己面前，说“几百年前，你杀我全族，今日，我要让你尝到生不如死的滋味。” 几百年前啊，槐辛想着，自己还是水祭司。 一个想法飞快从脑海中穿过，以至于槐辛分辨不出来是什么，就下意识的喊道 “清越，” 听到这个名字，槐辛想到之前蔚恒在宫殿前递给自己的清越双刺，心中忽然发现了转机，清越双刺和自己并肩几百年，希望如今，还有几分默契。 “清越”槐辛再次开口缓缓道，希望清越可以自己出现，因为自己已经没有多余的灵力调动灵符了。 “害怕了。”蛇妖直起来，看着天上涌动的乌云，桀桀笑着说“我不会让你那么容易的死的，我会……” 还未说完，感觉到脖子一丝凉意，蛇妖低头，发现自己七寸处以下的身体落在地上。 “这是？”蛇妖还未说完，看着迎面而来的两把像是短剑一样的东西，因为避之不及，被武器直直的插入脑袋中。 可能因为怨气过大，妖怪妖丹破碎前，怒吼到 “为什么！” 槐辛靠在树干上，看着清越双刺像是保护状的立在自己面前，对着蛇妖说 “你一直忘记了一点，我当年，是用清越双刺的。” 看着蛇妖的意识消散，槐辛伸手，清越双刺自动飞到手边，槐辛闭眼，开始调养生息。 几个时辰后，太阳早就落下，槐辛挣扎着站起来，朝长青谷深处走去。 已经深夜了，自己必须早日找到凌云一行，早些回去。 凌云睁开眼，起身朝几位重伤的队友走去，想要查看对方的情况。 他们气息已经平稳，只要醒过来，估计有没有大碍了。 凌云走到洞口处，看着外面包裹着红色花瓣样的阵符，眼中却有些担忧的神色。 已经一天过去了，可任何阵法都是有时间的，凌云看着这阵法，不知道这个阵法可以维持到什么时候。 忽然听到一阵索索的走路声，并不是妖怪的脚步，凌云朝洞外望去，发现站在阵法外的槐辛，即使中间有层层花瓣，可是，凌云还是感觉到，对方的状况很糟糕。 凌云抬脚准备出去，不料被槐辛察觉到，看着对方阻挡的手势，凌云只好站在原地。 槐辛看到凌云那一刻，心中一直不上不下的担心全部放下了，阵法启动，那说明目前的情况还不至于糟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槐辛捏诀踏入阵法中，终于走到凌云面前。 凌云看清槐辛，见到对方身上还未干的血痕，大惊道 “你这是？” “昨天杀了一人形的蛇妖，今天早上遇到一蓝皮蛇妖，也杀了它。”槐辛说着，后背靠在石壁上，喘了会儿气，问道“凌霄呢？他怎么样了？” “受了小伤，还在里面调理。”凌云回答道。 槐辛闻言点点头，这才问道 “为何会来长青谷，还落到如此境地？” “几日前，护法阁说长青谷发现妖物，需要一个天阶护法带二个地阶护法一个玄阶护法前来。” “任务书上说的并不严重，我想着可以让他们多见识一下实战，就只带了一个地阶护法，两个玄阶护法。出来莲城刚好遇到凌霄，就一起带上了。” 槐辛调好气息，转身朝阵法中心走去。凌云看着刚刚槐辛靠着的石壁上全是血迹，一下子怔愣住。 “这里有三个可以化作人形的妖怪，按照护法阁的规定，是至少要两个天阶护法一起的，而且其他参加任务的必须是地阶护法以上的修为。”槐辛分析到，发现身后没有动静，皱着眉头扭头问道“凌云，怎么了？” 凌云回过神，看着槐辛，才发现，对方手中握着的是清越双刺。 “没事儿。”凌云上前，继续说“我们来了这里，和他们交手后，才发现情况有异。有三个化作人形的妖怪，一个蓝皮妖怪。我们斩杀了一个人形妖怪后，有三人重伤，被其他妖怪追赶，慌忙中，躲在这个洞中。” 槐辛停住脚步，凌霄在后面继续说 “说来也巧，这里正是祭司大人和火祭司留下阵法的地方。” 凌云站在槐辛旁边，才发现，不知何时，凌霄已经调息完毕，站在洞口，和槐辛对视着。 槐辛只是愣了一下，错开对方的眼神，上前看着悬浮着的石板，问道 “我杀了一个人形蛇妖，你知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形妖怪是什么？” 第182章 狐妖1 凌云上前，悄悄示意凌霄先离开，凌霄却是恍然不觉一般，就站在原地，挪都不挪一步。 “剩下的，是一个狐狸，可以惑人心智。”凌云看着两个玄阶的护法，语气带着自责，说道“他们就是受了诡惑，自相残杀导致的重伤。” 槐辛看着石板，伸手探查了一番，开口说 “这个阵法还有三个时辰就会减弱，五个时辰就会消失。”槐辛转身对着凌云问道“你调养的如何了？” 凌云闻言，点点头“已无大碍。” “好”槐辛点头，对着凌云说“我们现在出去，斩杀那个狐妖。” “是！”凌云完全一副领命的姿态，对着槐辛行了一礼。 这是，从另一边传来一个声音 “我也去！” 槐辛侧过头，看见凌霄上前一步，站在自己的面前，说道 “我也去！” 槐辛皱眉，看着凌云，凌云转了转脑袋，最后竟然站到洞口了。 看来不能指望凌云帮忙，槐辛开口说 “你留在这里。” 凌霄摇头，坚定的手“我要和你们一起。” 没有想到，槐辛语气更加坚定，甚至带着一丝命令 “你必须留在这里。” 凌霄闻言，低声问道 “为什么？” “你的同伴还没有醒来，你要看护他们。”槐辛指着还昏迷不醒的三位修行者，语气十分认真，说道“凌霄，你在这儿等着。” “可是刚刚哥哥已经收到密信，有支援的队伍就要来了。” “可是这里需要人，在他们来之前保护自己的队友”槐辛开口。 “大哥，你哥哥刚刚收到的密信，是不是说他们一个时辰后就来了？”凌霄转身问着凌云，想要凌云答应自己请求“你带着我，好不好？” 凌云看着面无表情的槐辛，想着对方要求凌霄带在这里是有一定原因，当下对着凌霄说道“你留在这里。” 凌霄看着凌云，又回头看看槐辛，从对方的眼神中知道自己真的是毫无回旋的余地，低下了头，算是接受这个决定。 听到凌云拒绝，槐辛心中松了口气，抬脚准备离开。 不料又被凌霄拦住。 “你的尚清衣呢？”凌霄皱着眉，看着槐辛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问道。 “在护法阁，忘记拿了。”槐辛开口，并不想停留过久，抬腿准备离开。 “系上这个。”凌霄取下暇攸系其在槐辛手腕处。 “你带着护法阁的玉佩吗？”槐辛看着凌霄微微低头的侧脸，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听到这句话，凌云凝重了神色，看着槐辛，眼中带着打量。 “带了，我从来没有取下。”凌霄系好后，握住了槐辛的手，低声说“我等你回来。” “好。”槐辛第一次笑，抽出自己的手，朝洞外走去，长长的抹额划过凌霄的手背，凌霄怔怔的看着空空的手。 凌云看着槐辛的背影，下意识的开口 “霄儿，”却在凌霄抬头的一瞬间改口说“你好好守在这里。” 看着凌霄点头，凌云心中希望，槐辛只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嘴，并不是自己多想了。 凌云走出洞口，看见站在树边的槐辛，上前准备询问对狐妖的应对之法。 刚刚上前，就看就槐辛嘴角的一丝血迹，再低头，看见地上鲜红的一团。 “祭司大人，你这是，”凌云担忧的看着槐辛，想了又想，问道“若是勉强，我们等护法阁来人了，再做打算？” “不行，”槐辛摇头，说道“我有预感，这事儿不能闹大，必须我们解决，而且是尽快解决。” 若是他人看到会使用符诀的人形妖怪，会作何想，会如何看待莲城。这事儿若是走露出去，莲城的威信怕是当然无存。 更有别有用心的，说不定会编造出莲城与妖勾结的谣言。所以，必须尽快解决狐妖，了解为何她会符诀的源头。 想到此处，槐辛抬脚朝妖气最盛的地方走去，凌云见状，紧紧的跟在对方身后。 “就是这里。” 槐辛说道，看着面前这座寻常农家一般的院子，准备推门进去。 “我来，”凌云上前拦住槐辛的动作，挡在槐辛面前，端起剑，抬脚踢开的门。 一柴垛，一水井，一菜园，一凉亭。 槐辛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忽然听到一娇笑声从屋内传来。 槐辛看着奔跑出来的‘烟如眉’，愣在原地。 凌云明显带着紧张和防备看着‘烟如眉’，就在对方要扑上前的时候，拔剑指着对方。 ‘烟如眉’见到凌云的架势，顿时泪眼婆娑的问道 “凌云哥哥，你不喜欢眉儿了吗？” “这是幻境。”凌云抬手，指着‘烟如眉’的脖子，缓缓说道。 ‘烟如眉’笑了笑，一时间有换上了红衣嫁妆问道“那凌云哥哥，你何时娶我为妻？” 凌云看着‘烟如眉’巧笑嫣兮的模样，一瞬间慌了神，就在这时，烟如眉手化作利爪朝凌云抓去。 凌云反应过来，抬手抵挡。 这时，槐辛调出灵琴，拨弄 “铮~” 一声琴音，周围景色消散，一个狐狸站在石头上，左腿，右背是血肉绽开，烧焦的痕迹，槐辛认出来，那是被火莲碧心的花瓣所伤。 狐妖的眼睛是赤红色的，默默的盯着槐辛和凌云，保持着一个安全距离。 对峙很长时间，终于狐妖幻化成一男子形状。 凌云当下心中大惊，槐辛看着狐妖，眼中神色隐晦不明。 那狐妖幻化成的人的样子，和凌霄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身上的盔甲，凌霄从未穿过罢了。 槐辛下意识的反应，就是，对方幻化的是莫沉星的样子。 “阿芷，我们回家。”‘莫沉星’槐辛伸出了手。 “看来你已经探测出我的心魔了。”槐辛毫无反应，对着‘凌霄’说，语气带着遗憾“可是，我并不认识他。” 说完，抬手，清越双刺朝狐妖飞去，狐妖仓促之下调到地面，终于变回自己的样子。 长发男子，长得却比女人还要妖媚。 男子看着槐辛和凌云，抬手凝符。 凌云见状，大惊，转头看着槐辛淡然的脸色，问道“他是妖，为何会和我们一般凝符？” 第183章 狐妖2 槐辛摇头“我也想知道。” “祭司大人担心的就是这件事被他人所知？”凌云想通了关键，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槐辛躲过狐妖的攻击，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凌云看着狐妖，起身上前，与其缠斗。 狐妖时儿变成原型，时而变成人形，凌云几次反应不及，被抓伤了。 槐辛插身进去，面对着狐妖，一个千冰刃对着对方的脖颈抽去。 狐妖俯身躲过，尾巴一挥。 “小心！”凌云推开槐辛，槐辛看着红色的气体包裹着凌云，凌云像是沉睡一般落在地上。 “凌云！”槐辛被凌云推到一旁，看着狐妖朝凌云扑去，一个寒剑咒朝狐妖使去。 狐妖见状，急忙躲避，槐辛争取了些许时间，画符围绕着凌云，使他不受伤害。 狐妖被寒剑咒刺伤了身体，一时间怒了，朝槐辛扑来。 槐辛侧身躲过，将狐妖引导另一边，和对方对峙着。槐辛心中明白自己的灵力不足以击杀面前的妖怪，而狐妖灵力被火莲碧心所伤，想来情况也不是很好。 如今，就是比拼耐力的时候，谁最先耗尽最后一丝灵力，谁就先处于败局。 狐妖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不安的在一个小圈中走来走去，并不发起攻击。 槐辛心中衡量着，面前这狐妖属性为火，自己已经处于下风，所以一定不能轻举妄动。 僵持了一刻钟，狐妖的耐心终于耗尽，朝天长鸣，一道火球在狐妖前方聚集，越来越大。 槐辛屏气凝符，一道千冰刃在身前集结，并且随着火球的变大，槐辛不断的换着手势。火球已经一人大了，狐妖仍然没有停止，槐辛忽然明白，对方这是要拼尽全力孤掷一注了。 槐辛右手一抬，执琴在手中，拨动琴弦，一道细密的金丝网围住了自己，在最后一刻，妖鸣停止，槐辛抬头，看着火球朝自己飞来。 火球突破了千冰刃的结界，被金丝网挡住了一半的火力，攻势比槐辛想象中的要大，槐辛飞身躲避，刚刚离开，就被等在外面的狐妖一个符诀困在了空中。 槐辛挣扎不得，见到狐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把锈剑，指着自己，第一次开口 “我今天就要让你尝尝，我蛇妹临终时的滋味。” 槐辛蓄力在手中，想要突破牵扯自己的符号，可是在怎么挣扎都毫无用处。 “这是周伏诀。”狐妖围绕着槐辛，笑道“是水祭司研发出的周伏诀。” “水祭司怕是想不到，此诀，有朝一日，会用在自己身上。” 狐妖站在槐辛对面，举起了剑。 槐辛闭上了眼睛，自己已经耗费最后的灵力，还是没有突破，看来，这次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想像中的刺痛并没有到来，槐辛睁眼，看见是凌霄举着剑站在自己面前。 “是幻想？”槐辛苦笑，临死前，还从狐妖的幻境中看到了对方，自己是有多么放不下凌霄。 “是我。”凌霄望着槐辛，缓缓说道“阿辛，是我。” 槐辛低头，看到凌霄剑上的血，还有现出原形坠落在地上的狐妖。 刚刚反应过来，符诀消失，槐辛感觉到身体落下，下意识的叫一声。 不过一刹那，凌霄就搂过槐辛，槐辛怔怔的看着对方，直到双脚触地，都没有反应过来。 “你，你怎么来了。”槐辛有些结巴，一把推开凌霄后问道。 凌霄丝毫没有介意，看着槐辛说“支援的队伍来了，我就来找你们。” 槐辛闻言点头，就在这时，听到凌霄问道 “你之前问我玉牌，是不是以为，自己没有生还的可能？” 槐辛听后，抬头望着凌霄，看见对方眼中带着一丝严肃，心中顿时有些打鼓，轻声说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可是，若我晚来一刻呢？”凌霄语气带着激动，槐辛这才发现对方一直压抑着的神色“槐辛，你是不是想着，若你不在，我可以继承你的位置，在护法阁也有一席之地？” 槐辛咽了咽口水，低下头不说话。 “我刚刚和眉姐姐聊天，才知道这件事的。”凌霄看见槐辛的反应，心中有些不忍，开口道“阿辛，若你有个万一，你以为，我会心安理得的待在护法阁吗？” “若真的有那一天呢？”槐辛抬头，望着凌霄，语气带着认真“凌霄，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不在了，那你怎么办？” 凌霄愣住了，反问道“为什么会不在？你去哪儿？我一定会跟着你……” “我说的不在”槐辛打断凌霄的语无伦次，缓慢却坚定的说“是指，这世上，再也没有槐辛了，是指，我死了。” 凌霄看着槐辛，两人之间竟然有些沉默，半晌，凌霄开口 “如有那一天，那这世上，也就再也没有凌霄了。” 槐辛听着这个回答，并不意外，抬眼看着对方，语气中难得带着请求 “凌霄，如果真的有那一天，请你活下去，恨我也好，怨我也好，请一定要活下去。” 凌霄听这个槐辛说着这话，下意识的躲避对方的眼神，转身离开，说 “我去看看大哥。” 槐辛看着凌霄的背影，微微叹了口气。 多年以后，已经有些许白发的凌霄站在弥池旁，忽然想到这段对话，忍不住苦笑，好像有些事，冥冥中，命运已经写好的伏笔。 槐辛上前，看着对着凌霄说 “你哥哥没有事，只不过是吸入狐妖的血雾，陷入醉生梦死中了。” “醉生梦死？”凌霄抬头，面带疑惑“那是什么？” “是魅狐的一种术法，让人沉溺在心中最渴望的场景中，直到白头。”槐辛看着狐妖的尸体，上前取出妖丹，想了想，问道“你刚刚说，眉姐姐来了？” 凌霄闻言点头，说道“是啊，是眉姐姐央求他们队长来的。” 槐辛点头，握住妖丹，对着凌霄说 “那你把你哥背上，我们一起去找眉姐姐。” “啊？”凌霄惊诧到“阿辛，你不先把我哥弄醒啊？” “你不是说，最近几年，你哥和眉姐姐的关系比较微妙吗？”槐辛看着凌霄点头，笑着说“如果你想让眉姐姐早日成为你的嫂子，你就照我说的做。” 第184章 进入幻境 槐辛看到，烟如眉在看到凌霄背上昏迷不醒的凌云时，脸上白了几分，当下就放下手中的事情，跑到凌凌霄身边。 看着烟如眉小心翼翼的样子，槐辛看着对方小心的将凌云扶到在床上，想到凌霄说的她与凌云的纠葛，心中升起感叹。 “阿辛，凌云她怎么了？”烟如眉望着槐辛，眉目间全是担心的神色。 “没有大碍，吸入了魅狐的血，进入了醉生梦死，等到了时间，就会醒来。”槐辛解释道，看着烟如眉微微放下心的样子，又开口问道 “眉姐姐，你想不想知道，凌云大哥梦中的场景？” 烟如眉看着槐辛，微微张了张口，又摇摇头。 “醉生梦死可以看到一个人心中最期盼的事情，往往，是求而不得的事情。” 槐辛坐在烟如眉身边，侧着头看着烟如眉，“眉姐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在凌云大哥的心中，你是什么样的位置吗？” 烟如眉还是垂着眉，没有回答。 “我想知道！”一直站在旁边的凌霄开口。 烟如眉和槐辛都望着凌霄，槐辛一脸的你干什么接茬的表情，凌霄咳咳嗓子，说道 “凌云是我大哥，我想更加了解我的大哥，不可以吗？” 槐辛站起来，刚想说凌霄不知趣，却被凌霄挤眉弄眼的指着身后，槐辛顺着凌霄的眼神看过去，看到烟如眉脸上松动的表情，顿时心中了然。 槐辛拿出妖丹，一手捏符，一幅画卷缓缓的展开。 可能槐辛太过专心，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的凌霄在手上悄悄的比划复盘自己捏的符诀。 和槐辛和凌云第一次进入那个狐妖的地盘一样。 一柴垛，一水井，一菜园，一凉亭。 凉亭中一系着头巾的女子正低头缝补着衣裳，不远处，三个小童在院中嬉戏。 院子外，一背着柴垛的凌云正大步走来，推开院门。 女子听见动静，抬起头，槐辛一行发现，正是烟如眉的长相。 “你回来了！”女子急忙走到门口，帮忙卸下柴火，几个孩童也跟着围过来。 “嗯，你辛苦了一天了。”凌云打量着烟如眉，嘴边带笑。 “饭快好了，你先歇息一下。”烟如眉挽着凌云的胳膊朝屋内走去。 槐辛这才看到堂屋中，被挂在墙面上，属于凌云和烟如眉的灵器。 画面中的一家在吃晚饭，只有些粗粮，孩子们吵闹着，伙房升起的轻烟，槐辛微微看向烟如眉，发现对方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右手紧紧拽着凌云的手腕。 槐辛收起妖丹，对着烟如眉说 “所谓醉生梦死，就是最容易让人沉迷其中，但是，里面只有一日的时光，所以，最迟，凌云大哥会在一日后醒来。” “但是，是梦就会醒来，如果凌云大哥提前发现这是梦，破了梦境，就会提早醒来。”槐辛缓缓开口，说着“眉姐姐，你不用太过担心。” “阿辛，谢谢”烟如眉哽咽着，朝槐辛道谢。 槐辛辞别了烟如眉，转身召唤白鹭后准备离开。 刚刚坐好，就发现跟着自己上来的凌霄。 “你？”槐辛还没有问出口，就被凌霄打断 “你去哪里？我跟着你。” 槐辛看着凌霄，对方眼带笑意，丝毫不提之前在临州城的事情。 槐辛噗嗤一声笑出来，也乐于给凌霄一个台阶，揭过临州城的事情不提，开口道 “你可坐好了，这里和明谷有半天的路程。” 说着，槐辛看着快要落下的太阳，如果顺利的话，大概可以在明天快晌午的时候，赶到明谷。 天公不作美，走了一半路程，忽然下起了雨，槐辛和凌霄二人慌忙找到一个废弃的茅草屋，靠着白鹭，躲在里面。 可能因为之前一直紧绷着神经，有加上这两人日耗费了太多的精力，槐辛在躲雨的地方，竟然靠着凌霄睡着了。 凌霄看着肩头的槐辛，发现对方陷入熟睡后，右手悄悄从衣兜里拿出一个布条，布条的衣角粘了几滴血。 凌霄将布条放在槐辛面前，一手捏符，布条上的血雾化，被槐辛吸入鼻中。 做完这一切的凌霄，越过槐辛，从对方袖中拿到那个妖丹，想了许久，还是抬手捏符。 自己实在是想知道，自己在槐辛的心中，是什么样的位置。 一幅画卷缓缓展开，凌霄下意识的握住了槐辛的右手。 凌霄看着画中景色，很像是在江南地带。 槐辛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自己在一竹屋，窗外下着淅沥小雨。 直到一个穿着蓑衣大姐进入院子，嚷嚷着 “阿辛，你家夫君就在村头，快和大姐去！” 看着大姐抖着蓑衣，槐辛才想起来，自己和夫君成亲那日，刚好遇到征兵，如今战祸已平，夫君也在这几日回来了。 “来了！”槐辛打着伞，看着雨势，弯腰将裙子系起，这才抬脚出门。 “我说阿辛，你这大小姐的作风还是没有一点改变啊！”大姐吐槽着，看着槐辛，打量了一番，终于问道说“你额头上的抹额呢？” 闻言，槐辛抬手摸头，发现果然是空空如也。 “我忘记了，这就去系。”说着，槐辛急忙转身，不料却被大姐拉住。 “算了，见夫君要紧，快走。” 槐辛被大姐拽着朝村头跑去。 槐辛在拥挤的人群中一下子就认出了凌霄。 对方身长玉立，站在村口的水井旁边。 刹那间，槐辛觉得四周的人和景色都被这细密的雨丝隐去了，一时间，只剩下自己和对方在雨中对立。 凌霄率先动身，一步一步的走到自己面前，接过自己的雨伞，笑着说 “阿辛，你瘦了。” 槐辛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刚刚张口，泪水就留下来，抬起手锤着对方的胸膛。 凌霄反而大笑着，将自己搂到怀中，微微低头，在自己耳边说 “阿辛，为夫回来了。” 槐辛看着凌霄在伙房忙碌的身影，挽着袖子靠着门框上。 “你最喜欢我做糖饼，希望我手艺没有落下。”凌霄揉着面，笑着对着槐辛说。 槐辛只是微微笑着，看着凌霄并不说话。 第185章 破局 “怎么了？”凌霄迎着槐辛的目光，手上包着饼子，开玩笑到“三年不见，你夫君我是不是变得更俊了。” 槐辛笑着摇头，片刻后，开口说道 “我只是觉得，”槐辛顿了顿，说道“这好像一场梦啊。” 凌霄听了，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叹了口气，说 “阿辛，我又何尝不是觉得这时一场梦。” 槐辛上前，从后面抱住了凌霄，耳边传来对方有力的心跳声，槐辛心中想着，如果是梦，那就让梦境长一些。 第二日，昨天还淅沥的雨就停了。 槐辛和凌霄一起去后山，看着满山的梨树和白色的梨花，槐辛发现脚下干干的土体，皱了皱眉。 两人依偎在梨树下，槐辛听着凌霄讲着战场上的事情，朵朵梨花落在肩头，槐辛看着面前几乎铺满地面的梨花，眼中神色若有所思。 “凌霄”槐辛缓缓唤道。 “嗯？”凌霄微微低头，看着槐辛。 几乎就是一瞬间，一道符诀被槐辛打入凌霄的心口。 “醉生梦死，破局之法，就是破解牵挂之人。”槐辛看着凌霄渐渐变得透明，最后他做的地方留下几滴血迹。 周围的幻境慢慢的消散，槐辛听到有人问， “你是如何发现的？”俨然是那狐妖的声音。 “昨日，你说我的夫君在村口等我，可到了村口，我才知道那人是凌霄。”槐辛看着梨花渐渐消散，像是回忆，嘴角带笑道“若是他，他会率先奔到我的身边。” 眼前的环境散去，槐辛发现面前正是之前那个简陋的乡间野舍。 槐辛扭头，发现凌霄正在酣睡，顿时无奈的摇头。 忽然发现外面正是黄昏，槐辛心中一惊，急忙站起来，查看时间。 一下子惊动了凌霄，凌霄起来看着槐辛，有些心虚，但是发现对方并没有责怪的意思，以为自己并没有被发现，当下上前问道 “阿辛。” 还没有说完，就被槐辛打断，槐辛坐上白鹭，对着凌霄说 “快，我要尽快赶往明谷。” 凌霄飞身站上白鹭的后背，这才开口问道 “怎么了？” “阿墨曾经交代过，要我三日后在明谷相见。”槐辛驱使着白鹭，语气带着焦急“今日已经是第三天了。” 凌霄听着槐辛这样说，忽然就沉默了，犹豫了许久，开口道 “阿辛，你先别去。” 凌霄的反应和自己想象的相去甚远，槐辛想到，当时就是凌霄去临州城告诉金月阿墨出事。 或许凌霄知道些什么，当下，槐辛站起身，面对着凌霄，问道 “凌霄，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说道这里，凌霄脸上一闪而过一丝纠结和不屑，槐辛恰好捕捉到，面色也凝重起来，询问道 “凌霄，你直接开口，不用为难。” 凌霄想了想，抬头看着槐辛，说道 “我上次回莲城的时候，恰巧遇到赶回家的阿墨，他行色匆匆的，并没有告诉我为何要赶回明谷。”凌霄回忆道 “可是他离开的时候，他问了我说‘听说水祭司在大渝临州城，你是不是从哪里回来的？’” 凌霄摇摇头，说“我当时没有多想，就点了点头，阿墨当时若有所思，点着头说原来如此，就离开了。” “等我回到护法阁，我才知道，木系内乱已经一个月了，前几日刚刚平息。” “我琢磨着阿墨可能出了事，就急忙回去告诉阿月。可我现在琢磨着”凌霄有些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 “他估计早就猜出了你水祭司的身份，这次让你去，估计就是想要利用你的身份。” 槐辛听着凌霄的话，心里推测着，若是木系内乱，可是几日前去明谷，并没有明谷族长换位地消息，而且，集市上热闹的情景，也并不想经过变动动荡的样子。 除非，槐辛眯了眯眼，木系内乱是木系盛氏放出的烟雾弹。可若是如此，木系族长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凌霄看着槐辛沉默不语的样子，微微前倾，语气有些焦急，说道 “阿辛，你水祭司的身份，不能在暴露给更多的人了。越多人知道，你就越危险。” “你在防备墨沅生？”槐辛回过神，看着凌霄，问道“凌霄，你在担心什么？” 凌霄顿时脸色有些尴尬，吞吐到“我总是觉得，他要利用你。” 得知对方的担心，槐辛心中一暖，伸出手拍拍凌霄的肩膀，说道 “我们与阿墨是朋友，他会体谅我们的难处，我们也会尽力帮助他。” 凌霄闻言，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可能，是我多心了。” 等到了明谷，槐辛直奔金月说的地方去。 明谷下着大雨，槐辛刚刚达到，就看见跪着广场中央的墨沅生。 槐辛急忙从白鹭上下来，凌霄紧紧跟着后面，打着伞防止槐辛被雨淋了。 对方的衣服已经湿透，金月跪坐在墨沅生身旁，抹着脸哭，看到槐辛和凌霄后，跑到对方身边，哭诉到 “阿辛，你怎么才来了。” “怎么了？”槐辛看着面前浑身湿透的金月，担忧的说“下这样大的雨，怎么不打伞啊？” 金月不回答，侧头看着墨沅生方向，槐辛顺着对方的目光，发现被丢掷一旁的两把雨伞。 “阿墨，已经跪在这里一天一夜了。”金月抽泣道“可是，木系族长还是不肯见他。” 金月双手拉住槐辛的胳膊，语气带着恳求 “这样下去，阿墨会撑不住的，阿辛，你想想办法好不好。” 槐辛看着固执的跪在广场中央的墨沅生，默默抬起右手，刚准备捏符，就被凌霄捉住。 “阿辛，不行。” 槐辛微微侧头，看着对方担心的神色，槐辛放下手，示意凌霄站在原地，朝墨沅生走去。 槐辛蹲下身子，看着对方有些恍惚失神的目光，轻轻的说 “阿墨，我来了。” 墨沅生好不容易焦距目光，看着槐辛，微微一笑，说道 “可是，阿辛，你来晚了。” 音色嘶哑，语气沧桑，脸色胡子拉碴，槐辛从未见过一直以来温润如玉的墨沅生如此模样，按下心中的惊讶，槐辛开口 “那为何，你还跪在这里？” 第186章 原委 “为了活下去。” 听到这个回答，槐辛愣住了，片刻后，才继续问道 “谁要你的命？” 听到这句话，墨沅生自嘲一般嗤笑了一声，垂下眼，说道 “阿辛，我一直以为，我们是同路人。可是因为凌霄，你变了。” 听到这样没头没脑的话，槐辛更是不解，可是，还不等细问，就听见身后发出声响。 槐辛站起，朝巨大无比的木门看去，木门缓缓打开，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一老者拿着木杖出现在门口，槐辛看出来，那是幻影。 “墨氏余孽，族长有请。” 闻言，墨沅生站起来，可能因为跪的时间过长，起来时腿还是僵硬的，身体一下子不受控制的前倾。 槐辛急忙伸手扶住对方，等到墨沅生站稳，才收回自己的手。 “一直以来，是我自己太贪心，才会到这种地步。” 墨沅生苦笑着，朝前走去。 槐辛准备跟上，不料，对方却听了下来。 “阿辛，你回去。”墨沅生低头说道“带着金月，离开明谷。” 说完，墨沅生踏上台阶，一步一步朝老者走去，或许阿姆说的没有错，这天下，除了自己，谁都靠不住。 直到看着墨沅生走向那个黝黑的门内，槐辛才反应过来。 凌霄拉着金月急忙上前，举着伞问道 “阿墨怎么说？” “他让我们回去，”槐辛回头，看着金月，问道“阿月，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不管发生什么事儿，我们能不能找个歇脚挡雨的地方再说？什么事儿不急这一会儿”凌霄打断槐辛，看着槐辛身上遍布划痕的衣服，和浑身湿透的金月，“阿月，你身子弱，泡个热澡，阿辛，你已经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先调息一下。” 槐辛看着金月点头后，才搂着金月朝白鹭走去。 还是槐辛离开时的那个客栈。 等大家收拾好，天已经蒙蒙亮了，街上来往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大家坐在槐辛房中，本来是说商量事情的，可是一炷香后，谁都没有开口。 金月和槐辛坐在床上，槐辛握着金月的手，看着对方脸色有些发白，心疼的将披风搭在对方肩上。 凌霄抱着胳膊，看着两人，最终叹了口气，上前将紧关着的窗户开了一条缝。 “阿墨说，木系并没有内乱，”金月看着槐辛，开口说“他说，这不过是盛家铲除异己的手段。” 凌霄搬个凳子走到床前，坐下后说 “不错，木系这百年来逐渐式微，境地在莲城愈发的江河日下，若不狠下心，怕是以后越来越艰难。” 槐辛想了想，点点头，开口道 “木祭司当年走的早，他离开的时候，不光木族，其他四族也并没有稳定。开始我们几个祭司还会出手帮忙，但是由于关系越来越远，情分越来越淡，我们也不好在过多插手。” “木族虽然盛氏独大，但我听说，其中派系斗的厉害。”槐辛点着膝盖，推测道“听说最新的木族族长盛飞上位后就雷霆手段，灭了冬曲教，说不定这事，就是他的主意。” “冬曲教？”金月不解，问道“那是什么，我怎么从未听说过？” “刑门中人都知道这个，我曾听我大哥说过”凌霄接口道，面带回忆“冬曲教是潜伏在木族的一个教派，可势力范围也只是只在木族。” “那冬曲教是干什么了？”槐辛倾身问道。 “好像是利用幼童，提早催生他们的灵根，以此来提高他们的修为。”凌霄解释道。 槐辛想到了以前遇到的那个利用孕妇来使缺灵根的孩子健全的修行者，还有那个因为幼时催生灵力，在验出灵器后，不知为何灵根就枯竭了。 “这是拔苗助长的事，若是不处好分寸，可能连根都保不住。”槐辛叹了口气，说道。 凌霄点头，说道“正是因为当年木系的婴幼儿死去的过多，这个教派才暴露的。” “可是一夜之间，刑门来到明谷的时候，所有冬曲教的堂子都消失了。”凌霄说道，回忆着哥哥向自己描述时的场景， “每个堂子里有一个塔，每一层都有孩子的尸体，身上伤痕遍布，死前定受过百般折磨。” “别说了。”金月低声到，神色带着抗拒。 “若是孩子内丹出，有枝丫的符号，说不定，用的就是左白的手法。”槐辛推测到，左白，就是率先激发孩子灵根的那个修行者。 “左白？”金月听到这个名字，惊了一下。 “怎么？”槐辛看着金月的脸色，觉得其中另有隐情。 “我，我”金月犹犹豫豫，最后开始说出来“我曾经听阿墨说过他师父的事，好像是叫左白。” 凌霄和槐辛听后，神色变得严肃，凌霄率先开口，问道 “阿月，你说的是真的？没有记错？”凌霄再三确认道。 金月像是回忆，最后摇摇头，低喃到“我不知道。” “你大哥是因为这个，才离开刑门的？”槐辛将话头撇开，问道。 凌霄点点头，不欲多言。 “阿墨这次回来，是因为他的妹妹作为联姻，被嫁到洛家了。”金月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槐辛，说 “阿辛，若是你早些回来，说不定，阿墨的妹妹就不会出嫁。”金月回忆道“你们来的前一刻，阿墨的妹妹出门。” 洛家是木祭司一脉的后代，向来和通过民意登上水祭司的盛氏不对头，阿墨的妹妹，不过是成为了一个牺牲品罢了。 “阿墨姐姐的夫家，在这次名不副实的动乱中，被盛氏流放了。”金月说着“阿墨的姐姐体弱，在流放途中去世，阿墨的母亲知道后生了大病，也在此时，盛氏执意要将阿墨的妹妹远嫁洛家。” “那阿墨的母亲呢？现在如何？”槐辛问道，天色还早，自己或许可以去探望一番。 谁知，金月却摇摇头，“阿墨赶回明谷的时候，他的母亲已经被以休养的名义接到盛氏了。” 说毕，金月再三打量槐辛，终于说出口 “阿辛，阿墨真的是，把所有希望放在了你的身上。” 第187章 垂钵山 “阿月，”槐辛轻声唤了一声对方的名字，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是低声叹了口气。 最后，反而是一只坐在一边的凌霄开口说道 “阿月，你记住，永远不要把所有希望放在一个人身上，那样很容易失望。” 听到凌霄说这句话，槐辛抬起眼，脸上神色带着些晦涩，凌霄反而回望着，轻轻一笑，又开口道“也不要丝毫对别人不抱希望，那样会很孤独。” “只要怀抱着期望，但是不要有太大的期待，这样是最好的。” 槐辛听凌霄说完，抬手握住了金月的手，开口说“阿月，你可否知道，阿墨开始想让我干什么？” 金月摇摇头，忽然想到什么，身子朝前倾了倾，说道 “阿墨没有和我说过他的打算，但是，我隐隐约约听他说过，要是你来了，要带你去垂钵山。” “垂钵山？”槐辛皱着眉重复道“那是什么地方？” “是冬曲教的总坛。”凌霄接口说道“我大哥当时去的就是这个地方。” 垂钵山在明谷的东方，不过五十里处。 正是盛夏，但是山上却没有丝毫的绿意，到处都是尖锐的石头和枯木。 “这没有什么特别的啊。”凌霄逛了一圈，再次打量四周说道“就是一座死山而已。” 金月跟在槐辛身后，也不住的点头。 槐辛打量着面前的垂钵山，并不言语。凌霜说的没有错，垂钵山就是一座毫无生机的死山，可是，恰恰怪异在此处。 明谷是木系灵力最盛之地，方圆百里无不青葱翠绿，只有这垂钵山，灰扑扑的突兀的卧在其中。 槐辛半蹲下，举起一坡黄土，慢慢张开双手，看着尘土流逝，槐辛想着，与其说，垂钵山没有丝毫的树木生长，不如说，垂钵山不允许任何树木生长。 有个阵法，吸收着这里的木灵气，这个念头在槐辛脑袋划过，再也挥之不去。 槐辛闭眼，使出明清诀。 睁眼低头，发现山的中间是空的，毫不费力找到入口，槐辛抬脚朝西面走去。 凌霄和金月紧紧跟上。 槐辛看着面前的石壁，抬手准备捏诀，不料被凌霄拦下。 “你和阿月后退，我来。”凌霄说着，打量着石壁，开口“强行破开一定会有阵法埋伏，你帮我看着。” 若是有阵法埋伏，首当其冲的一定是凌霄，槐辛心知对方的好意和关心，当下也没有制止，点点头，说 “你小心” 随即槐辛就退到凌霄身后，凌霄闻言，笑着看着对方，确定槐辛站定以后，才扭头看着石壁，说道 “阿辛，你知道吗，只有你在我身后的时候，我才会觉得安心。” 金月发出一阵刻意的咳嗽声，槐辛不知为何，竟然有些不好意思，好在凌霄并没有发现自己的窘迫，已经抬手捏诀了。 “轰~” 槐辛在铺面而来的尘土中看到飞过来的木灵气凝形成的飞镖，当下上前一步，右手飞快捏诀，喊道 “小心！” 语音未落，凌霄率先上前接住了飞镖，将其打散。 槐辛看着凌霄行云流水的动作，愣住了，就在刚刚，自己恍惚中看见一个背影挡在自己身前，穿着盔甲。 不同的是，那人没有躲过飞镖，在肩甲处中了一个。 “夫君。”槐辛听到有人喊着。 “阿辛？” 凌霄转身看着发愣的槐辛，上前唤了一声。 槐辛回神，才发现，自己好像又看见上一世的残影了。 等这次事情结束之后，要去心境看一看了，槐辛心里想着，面对着凌霄，摇摇头，语气平淡冷静 “我没事。” 看着黝黑的洞内，金月刚想抬脚，就被槐辛拦住了。 “阿月，你就待在这里。”槐辛交代着。 “为什么？我也想进去。”金月上前，十分不解的歪着头。 “阿墨可能并不想让你知道这些。”槐辛看着山洞，又看着金月，“这里面，有阿墨所有的经历，可能并不是那么美好。” “所以我才更要进去啊。”金月反驳道，可见槐辛神色坚定，终于将求救的目光望向凌霄。 “让阿月进去。” 万万没有想到凌霄会和自己意见不一，槐辛有些惊讶的望着凌霄，没有想到对方反而语气更加坚定 “真相就在那里，直面它比从别人口中听到更加让自己信服，不是吗？” 凌霄的语气有些奇怪，好像洞内真的有什么不堪的事情一般。 “阿墨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一些？” 槐辛想到凌霄自从墨沅生进入刑门后，就和对方的关系有些微妙，有时和从前一般毫无猜忌，有时却又十分忌惮对方，槐辛一直以为是少年心性互相攀比，如今看来，还有隐情。 “我听过一些传言，”凌霄语气带着些犹豫，看着金月，像是反复斟酌，才开口“阿月，阿墨和我们不一样，他是，他应该受过很多我们不曾受过的折磨。” 凌霄说话中，语气明显一转，槐辛微微皱起眉。 不料，金月却点点头，看着凌霄，“我知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凌霄闻言，点点头，“或许是我多想了，阿墨对你，对我们，一直都很好。” 三人于是一起进入了山洞。 步行数百步，一道浅浅的溪流挡在面前。 金月想都没想抬脚打算跨过。 槐辛立马拉住对方，在金月不解的眼神中，随手捡了一个石头，丢掷在河流中。 石头竟然立马就消失了，金月看见后，后怕的退了两步。 “水中有阵法，可以消解万物。”槐辛解释道。 “那怎么办？”金月看着十尺宽的河流，束手无策。 “若有阵法，一定有阵眼。”凌霄打量的河流，说道“破了就好。” 槐辛闻言，摇摇头，说道“这是水系祭司创的阵法，想破，比较难。” “那怎么办啊？”金月闻言有些焦急，半天才回过味，扭头问道“阿辛，你说这是谁创的阵法？” 槐辛笑而不语，抬手画符。 河流出现几处旋涡，越来越大，最后明显有几处的河水已经见底。 “你们先走。”槐辛交代到“小心。” 几人安然到了河流对岸，槐辛看着旋涡消失，若有所思。 看来，墨沅生，早就猜测出自己的身份了。 第188章 山洞机关 “阿辛，你怎么了。” 凌霄发现槐辛并没有跟上，折回来。 “没事儿。”槐辛摇摇头，朝前走去。 几人走了数十步，忽然听到洞内传来风声，越来越大，槐辛低头辨认一会儿，急忙拉着金月侧身紧贴在石壁上。 凌霄见状，跟着槐辛身后，几人刚刚站定，就看见面前飞过木灵气化成的箭，每个箭头锋利尖锐，若是来不及躲开，即使可以捏符抵挡，也是会受些轻伤的。 洞内渐渐安静下来，金月呼了一口气，开口道 “这是什么地方了，机关遍布的。” “可是我总觉得，这暗器有些怪。”凌霄站到中间，比划到“和我之间遇到的不太一样。” “一般箭簇会设在身后，针对背部乘其不备发动攻击。”槐辛开口道“这个机关并不是防止有人进来，而是为了不让人出去的。” 金月听着槐辛的分析，恍然大悟，可一旁的凌霄皱着眉，反问道 “可是，这机关口若是在前面，我们还没有到那里，怎么会触发呢？” 槐辛闻言，也愣住了，自己确实没有想过凌霄的问题，正在思索时，四周的山洞忽然开始振动，槐辛下意识的拉住凌霄的手臂。 脑海中一闪而过凌霄捏符破洞时的场景，下意识的说道 “我明白了。”槐辛拉过差点跪下的金月，说道“只要有人出去，就会把那个石壁打开。我们打开了石壁，所以这些机关依次触发了。” 正说着，石壁两面出现诡异的符诀。 “是木系的迷谷诀！”凌霄拉着槐辛，说道“我们快离开着里，不然就要被困在迷宫了。” 迷谷诀，木灵力化形为树枝变成迷宫将人困在其中，若是不慎走入死路，就会被铺面而来的树枝挤压勒死。 看着树枝在面前集结，凌霄凝结火符将前面拥簇的木灵气焚烧，三人紧跟着凌霄朝前艰难前进。 槐辛的抹额被一个树枝勾去，槐辛急忙施诀想要取回，不料金月和自己错了半个身子，树枝瞬间插缝的挤了进来想要隔离两人。 槐辛手中符诀一变，捏出冰千刃见树枝砍断，将金月拉回来。这时，在回头，已经找不到抹额了。 “怎么了？”凌霄发现槐辛神情有一些怔神。 “没什么。”槐辛很快就调节过来，看着凌霄，微微一笑。 “你和阿月，跟紧些。”凌霄扭头，加快了符诀的运行。 凌霄硬是在其中开了一条小道，槐辛和金月紧跟着，三人终于走完这条不过一里长的路，就耗费了一个多时辰。 金月出来后，就躺在地上，说道“我整个身子骨都跟挤散架了一般。” 槐辛让凌霄后退歇息片刻，自己上前打量着四周场景。 山洞已经没有开始振动了，想来，机关已经触发完了。 “我们继续朝前走。”槐辛回头，对着二人交代着，率先触发。 金月急忙起身跟上，凌霄走在最后。 不过几步，视野一下子开阔，前面是一平台，槐辛扭头发现，山壁上同一高度有数十个和自己出来一半的洞口，而且都靠平台连接着。 凌霄走到最近的一处洞口，在洞口蹲下，随即抬头对着跟上来的槐辛说道 “数十年前，刑门来过这里。” 说完，开始扭头，像是在找什么。 “怎么了？”槐辛蹲下，对于凌霄的行为十分不解。 “凡是刑门来的地方，一定会留有记载，我在找留下来的记号。”凌霄敲打着石壁。 “就算你找到了记号，你也不会知道……”槐辛话说了一半，顿住了，问道“你是说，凌云知道？” 凌霄点头，说道“找到了密钥，我哥哥把记录发给我，我们就什么都清楚了。” 说着，凌霄神色一边，笑着说“看，阿辛，我找到了。” 槐辛看着石壁下微小的符咒，并没有组织对方向凌云发去密信。 算起时间，凌云应该早就醒来了。 这是，身后传来金月惊恐的声音 “阿辛，凌霄，你们快过来！” 槐辛回头，看着金月趴在平台的边缘，脸色刷白，当下，槐辛起身提裙跑去。 看着面前的景色，槐辛愣在原地。 面前是一巨大的深坑，深坑中有几处大石头围成的墙，东西南北方向分别有一两层土楼，在中间，有一大约五层的塔状的建筑。 若是不走到平台边缘刻意朝下打量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此种乾坤。 “这是什么？”凌霄打量着，问道“一个村落？” “是一个上古的阵法。”槐辛垂着眼看着，开口“如果再其中施加另一个符诀的话，就可以行逆天之举。” 槐辛说完，捏诀飞身而下，直落在其中正北一块大石头处。 凌霄和金月随即而下。 “好阴森啊。”金月哈口气，揉了揉肩膀说道。 “行的是阴损之法，自然要汇聚阴气。可是木系向阳”槐辛抬头，看见洞顶镶嵌三个晶石，所有的光折射到塔尖处，整个画面看起来，有些诡异之感。 槐辛看着阵法中已经熄灭的火把，叹口气说 “凌霄，你跟我过一遍阵法，阴气太重会危及根本。”槐辛拦住上前的金月，施法将金线成网围绕着金月，说道“阿月，你就在此地等我们。” 金月明显的感到自己四周变得温暖，没有阴气环绕，点点头， 槐辛见状就继续对凌霄说 “火把点燃顺序不能出错，不然可能会有大麻烦，你跟着我” 凌霄点头，槐辛起身飞到最近的北屋，开口 “先把这个石头东南，西北，南方的火把点燃。” 凌霄依次照做后，起身跟着槐辛。 金月看着四周的伙伴渐渐亮了起来，安下了心。 槐辛飞置南边的房子，看着凌霄随身而来，说道 “凌霄，阿墨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 凌霄愣住，看着手掌中的火苗不知所措。 “火把的事是我瞎诌的，为的是支开阿月。”槐辛开口解释“大概是一年前，我就发现，你有时候，面对阿墨，有些扭捏和打量。” “这次从长青谷回来，我看的出来，一进明谷，你就带着防备和打量，你是知道什么吗？” 凌霄犹豫再三，终于开口，说道 第189章 阵法1 “阿辛，我们看到的阿墨，和别人口中的，几乎是两个人。” 槐辛听着，抬眼望向对方，示意对方继续。 “不知是木系嫡系盛氏的人，还有其他从小在明谷的修行者，说道阿墨，都是说他为人阴狠，手段毒辣。”凌霄说着“可是，我们面对的阿墨，虽然善于心计，却绝对灭有他们说的那样不堪。” “可是，若是一两个人这样说，也就罢了。” “偏偏，每一个我认识的木系修行者，都是这样说。”凌霄低下头，“我后来确实有些怀疑，面对阿墨时，有些许不自然。” “可是凌霄。”槐辛背起手，看着面前的高塔，轻声到“我待西山的人，和其他修行者相比，也是不同的。” 看着凌霄点头，槐辛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墨沅生的场景。 在静淼天，他使计故意撞到自己，落魄的他在是否偷自己钱袋的时候还是犹豫了。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五年，应该相信对方。可这只是我的看法，”槐辛说道，转身看着凌霄“凌霄，你不要在意我的想法。相信自己的直觉和判断，遵守自己的内心，这比跟随他人要重要的多。” 说完，槐辛起身飞到西屋上，临走前交代到 “别忘记把所有的火把点亮。” 现在的槐辛没有想到，多年以后，凌霄做到的那一天，也是和自己分道扬镳的时候。 几人一起走到北边的屋子中。 北屋里有几个床，每个床头，床的中间，床尾，都架起了一个甲子。 “这是？”金月不解。 “是给孕妇腹中的胎儿修补灵脉和灵根。”槐辛围着其中的一个床上说着，眼中仿佛看见一个女人满头大汗的在床上挣扎。 “父母是修行者的话，孩子一定会有修行者的基础，只不过，可能灵根不全，灵脉可能并不全通。” “可是这些是修行的必须条件，若是不能满足，除非有奇遇弥补，否则永远不能成为玄级护法以上的修行者。” 槐辛伸手，指尖划过木架，缓缓说道 “后来，有一个叫左白的修行者，研究出了一个咒法，可以在孕妇怀孕时，补全这些缺陷。不过，是以孩子父亲或者母亲的灵脉和灵根交换作为代价的。” “这个咒法的成功率并不高，很多时候，是一尸两命的结果。可即使如此，仍有数不清的孕妇愿意一试。” “为什么？”金月走到槐辛面前，问道。 “如果成功，生下一个一定会进入护法阁的孩子，即使希望渺茫，仍会有人愿意的。”凌霄看着布满灰尘的床，“在莲城，修为等级就是一个人的资本，甚至一个家族的资本。” 槐辛点头，继续说“可以即使成功，也有孩子在开始使用灵器的时候，因为灵力暴涨而亡。所以后来，被捉住的左白废了修为后，逐出莲城。” 槐辛离开北屋，看着面前的场景，没有想到，左白在木系成立了冬曲教，继续做着逆天之事。 凌霄跟着槐辛朝东物走去，开口说道 “近百年来，木系式微，左白很容易就利用木系的修行者的心里。” “我倒觉得。”槐辛走到东方位的屋子门口，站定，说道“他已经取得木系族长的支持。” 凌霄闻言大惊，片刻之后又想通了，点头道“不错，着垂钵山离明谷不远，有什么动静是瞒不住的。” 槐辛踢门进入，看着屋内围成一个圆圈摆置的小床，起身跃至中间，蹲下身子看着中心的地面上的痕迹，沉默了。 “阿辛，你发现了什么？”金月在门外面不解的问道。 槐辛缓缓站起了，看着面前的小床，仿佛看着一群呀呀的婴儿，可是，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灵力渐渐消失，生命渐渐流逝。 “这些孩子，会经过甄选，最后只有一个婴儿，活着。” 槐辛轻声说出最后两个字，闭上了眼睛。 “他们凭什么决定这些孩子的生死！”凌霄的声音带着激动，踢开阻挡在前面的小床，质问道“他有什么资格？！” 动静大到把刚刚进门的金月吓的跳了跳。 槐辛睁开眼，扭头看着凌霄，指着脚下，缓缓的说“你是火族嫡系，应该很清楚这种阵法。” 凌霄低下头，金月也跟着上来，看着槐辛脚前用晶石摆出的阵法，一下子认出来 “是我们启蒙结束是用的符，它可以测出我们之间的灵力纯度。” 凌霄当时启蒙还未结束就发生了自焚的事情，之后并不上心启蒙的事，所以并不认识此符。 “没错，可是阿月，你没有仔细看此符的形状。”槐辛伸手指着符诀上方。 金月歪头打量，和记忆中的比对后，点头说， “没错，这个符诀上面是被封住的。而且，还有一些细节也不一样。” “这个符诀下了死门。”槐辛开口“孩子们先天的灵力注入其中，互相比较，直到最好的才可以从生门出去。” 金月听着槐辛的话，手微微颤抖着，问道“那其他孩子呢？” 槐辛叹口气，转身离开。 凌霄握着拳头离开，金月眼眶渐渐变红，离开前，对着几个小床双手折十微微的鞠了鞠躬。 南方位的屋子明显到大几倍，还有一个院子。 槐辛进入左厢房，里面只有八张床柜，正打量着，忽然听到金月在另一边叫着 “阿辛，你快过来！” 槐辛走到另一边的屋子，看着布置的像是学堂的屋子，眉头忍不住皱起来。 地上是散落的书页和毛笔，依然是八张桌子。 槐辛走到院中，看着打量着院内环境的凌霄，问道 “你发现了什么？” “屋内的床铺，用品，都不过是五岁左右的孩子用具。但是”凌霄看着院内斑驳的练功用具，继续说道 “这些攻击的痕迹，从破坏力度或者控制来说，绝不像几岁孩子使出的，甚至不像刚刚使用灵器的修行者。” 凌霄上前一步，看着槐辛，说道 “可是，这里残留着的着种程度的攻击痕迹，不多不少，就是八种。” 第190章 阵法2 槐辛打量着院中的情景，心知凌霄说的不假。忽然看见一个扭曲的已经生锈的铁人，槐辛上前，发现铁人脖子诡异的弯曲下，有一个鞭子的痕迹。 槐辛想到，当初将金月从金家救出时，在暗室时墨沅生调出的鞭子，其中被攻击的傀儡和眼前这铁人的情况一模一样。 “走”槐辛转身，看着凌霄，说道“去西屋看看。” 两人从后院回到刚刚的书房，就看见金月望着书架上的一处发呆。 “阿月？”槐辛上前，轻声唤道“怎么了？” 金月指着书架一处，说道 “阿辛，阿墨有和这个一模一样的戒指。” 槐辛抬头，看着书架一角放着八个木质的小孩模样。 其中第二个，第四个，第五个小孩的头上套着一个指环。 槐辛低头，看着八个桌子，才发行，其中三个桌子上，空无一物。 “走。”槐辛垂下眼，转身离开。 凌霄也明白了，叹了口气，刚想要唤声金月，却发现金月已经沉默着离开了。 槐辛站在西屋前，迟迟不抬脚进去。 西屋没有门，只是一个封闭的圆形土包。 “这是？”金月不解。 槐辛摇摇头，转身朝中心的塔走去，凌霄和金月见状急忙跟上。 第一层，槐辛一行一进门就看见一个骷髅躺在中间，金月下的后退一步。 槐辛看着对面打开的门，飞身到那里，站在门口回望着里面情景，脑海中浮现一个被杀的孩子，渐渐的被阵法包裹，浮在空中，内丹被吸收，生门缓缓打开。 凌霄上前，阻止了槐辛继续发呆，问道 “阿辛，怎么了？” 槐辛扭头，对着凌霄，说道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里，每一层，都有一个孩子的尸体。” 说完，槐辛不等凌霄回答，就转身快速离开。 凌霄见状，急忙跟上。 果不其然，第二层，第三层，第四曾，都有一个骷髅。 直到顶楼，第五层。 槐辛看着中间巨大的鼎，还有正北方向的座椅。 “左白。”槐辛看着椅子下掉落了一柄扇子，扇子打开，写的正是‘左白’二字，忍不住念出声。 金月也跟了上来，默默的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这时，凌霄收到来自凌云的密信，看了许久后，抬头对槐辛说 “阿辛，你猜的没有错，进塔的有五个十岁的少年，只有一个才可以活着出来。” “刑门赶到的时候，刚好是第一批孩子出来的时候。” “北方位全是孕妇的尸体，东边，堆积着孩子的尸体。南边和西边空着，塔发着红光，看见左白带着一个孩子，从塔尖飞下。” “左白说，他们在塔中呆了三天，可是塔中丧命的孩子都只剩白骨。而左白带着的孩子，灵根暴涨，内丹几乎就要破裂，还好静音楼及时赶到，剔除了他体内其他三种灵力，抑制了暴动。” 凌霄说的很简略，可是从他刻意抑制的语气中，看的出来，凌云信中描绘的景色定然要恐怖惨烈几倍。 金月听着凌霄说的话，嘴巴颤抖着，面对着凌霄 “那孩子，可是阿墨？”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可是连槐辛都听出来，金月自己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受了非人的苦难。”槐辛低头，看着阵法，说道 “可他也杀了太多人。”凌霄说着，听着金月的抽泣声，缓缓开口“若他在推迟一刻钟，起码，最后和他一起的孩子不会死，要是他晚些…” “凌霄。”槐辛出言阻止凌霄继续说下去，皱着眉摇头，“他们并不知道，刑门会来。” 凌霄闻言，点点头表示认同。 金月抱着手臂，缓缓蹲下，已经泣不成声，自己从未想过，一直护着自己的阿墨，曾经有着这样的过去。 “阿月，别哭了。” 一个温润温和的声音想起，金月闻声抬头，看到自己面前有一个白色手帕，顺着手臂，看见望着自己一脸心疼的墨沅生。 “阿墨？！”金月嗫嗫到，反应过来，起身扑到墨沅生怀中，竟是哭着更大声了。 墨沅生抱着怀中的金月，微微愣了一下，随即轻叹一声，搂住金月，低声说 “阿月，我很好，我现在，好好的站在这里，不是吗？” “我知道，可是，”金月抬起头，看着墨沅生，眼泪又止不住的留下来，“我为你难受，阿墨。” 墨沅生看着又埋在自己怀里的金月，爱怜的拍拍对方的后背。 听到动静的槐辛和凌霄，看着面前发生的情景，也不忍上前打扰。 直到金月心绪平复，槐辛一行四人才围坐在五楼的一个平台上。 俯视着下面景色，竟然没有一人率先开口。 “阿墨，你怎么来这儿了啊？”最后，还是金月吸着鼻子问出来。 墨沅生笑了笑，抬手面向金月，说道 “垂钵山的机关发动，我是感受得到的。” 槐辛抬眼望去，看见墨沅生小拇指上带着一个戒指，和在南屋看见的戒指一模一样。 “你怎么带上它了。”金月看见，急忙抓住墨沅生的右手，说道“你不是说，这辈子都不会带着它吗？” 槐辛看着墨沅生脸上一闪而过一丝恍惚，不过立即就被遮掩过去，笑着说“阿月，我也要试着接纳自己的过去。” “对了。”槐辛打断二人，面对着墨沅生，开口问道“我们离开的时候，你被木族族长叫去，他没有为难你？” 墨沅生抬眼看着槐辛，还未回答，就听到槐辛开口道歉道 “阿墨，我说三日之内赶回来，我来的晚了，对不起。” 槐辛从中墨沅生的眼中看出对方的复杂的神色，一时间，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没事儿，”墨沅生轻轻道“阿辛。” 只是这声阿辛，怎么听得有些意有所指。金月直起身子，望着槐辛，有些尴尬。 这时，凌霄开口，语气有些僵硬，说道 “阿墨，你别这样。我不知道阿辛说的急事儿和你有关，她来晚是因为我…” 凌霄还没有说完，就被槐辛打断， “凌霄，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 paoshuba.com 凌霄还欲开口，看见槐辛清清淡淡的瞥了自己一眼，只得闭口。 “看来阿辛，是有所选择了。”一旁的墨沅生看着槐辛和凌霄的互动，笑着 “我一直以为，水祭司心性坚定，会一直坚守呢。” 一句话惊起惊涛骇浪，一时间，除了槐辛，其他人都惊住了。 凌霄率先反应过来，望着金月，金月急忙摆手，示意不是自己。 “不是阿月。”墨沅生拉过金月的手，目视着凌霄，说道“是我猜出来的。” 凌霄看着墨沅生，对方却别开眼神，望着槐辛说 “阿辛，我们第一次见面在静淼天，那玉镯是水祭司的贴身信物，若不是水祭司允许，玉镯的水灵力不会轻易被你所用的。” “可水祭司已经闭关百年，于是我做了一个胆大的推测，如今看来”墨沅生苦笑一声“我竟然猜对了。” “而且，你们看上去都已经知道，只有我，是被蒙在鼓里的吗？”墨沅生低声问道。 “不是的，阿墨。”金月闻言，急忙握住墨沅生的手“我们没有故意瞒着你，本来，我们就打算这次从大渝回来和你说的。” “我自然知道你们不是有意的，只不过，”墨沅生安抚地拍拍金月的手背，扭头对着槐辛问道“阿辛，你背负天劫，为何还要如此任性？” “天劫？什么天劫？”凌霄不解的看着槐辛。 槐辛看着墨沅生，发现对方并没有撒谎的样子，微微抬起头，问道 “你怎么知道？” 墨沅生叹口气，望着平台外的景色，“昨夜，木族族长带着木护法测了我的资质，木护法已经收我为徒，我已经向刑门做了解释，今后，算是护法阁的掌事护法了。” 听蔚恒说过，测出水祭司有天劫的事情，各系护法都知道，墨沅生要是木护法的徒弟，如果有心，那自然也会知晓一二的。 “到底是什么天劫？”凌霄看出来槐辛不愿告诉自己，转身去问墨沅生。 “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槐辛站起来，招呼大家起身离开。可是，除了金月站起来走到自己身边，凌霄和墨沅生竟然一动不动。 “凌霄。”槐辛语气带着命令，可是凌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阿墨。”金月轻轻拽了拽墨沅生的衣领，墨沅生叹了口气，站了起来。 谁知，凌霄也站了起来，挡在墨沅生面前，执着地问道 “阿墨，到底是什么天劫？” “凌霄，”槐辛制止道，面对着凌霄，语气有些强硬“这和你无关。” “真能无关？！”凌霄朝前踏出一步，直直的面对着槐辛，开口道“若你真的有天劫，我替你扛，我绝不会像当初在刑门的伏天台一般，留你一人。” 槐辛看着凌霄坚定的神色，眼眶渐红，扭头不在看对方，低声道 “走。” 刚刚转身，就听见墨沅生在身后说 “可是凌霄，你越是缠着阿辛，阿辛这劫怕是越难过。” “阿墨！”槐辛回头，走到墨沅生面前，开口“你别说了。” “可你真的觉得，瞒着大家，就最好吗？”墨沅生一字一句的说“阿辛，我是为你好。就算你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天下苍生想想，他们何其无辜！” 墨渊说着，左手激动的在空中指点着，槐辛闻言，沉默了。 “这个天劫，是情劫。”墨沅生转身面对着凌霄，一字一句的说 “水祭司钺息，与挚爱之人，相见不得相守，相知终会反目，若欢愉一时，则天下罹难，不得善果！” 墨沅生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山洞中回荡着。 凌霄闻言，朝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像是失去力气一般，金月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对方。 “相见不得相守，”凌霄低声重复到，想到之前槐辛离开自己去江南独自学琴，还有这次，若不是自己这次发生意外，怕是和槐辛还是不会相见的。 “相知终会反目？”凌霄反问道，脸色说不出是哭是笑的表情。 “不得善果。”最后一句，凌霄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看着凌霄的状态，金月担心的唤了一声 “凌霄。” 凌霄缓缓直起身子，抬手挥去金月扶着自己的手，一步一步，缓慢的走向槐辛，问道 “阿辛，他说的可是真的？” 槐辛静静的看着凌霄，对方的眼眶通红。 金月看着槐辛平静的样子，心中却知道，对方心中一定在滴着血，而凌霄，自己从未在凌霄脸上看见这种神色，绝望，像是抓住最后一个救命稻草，问着对方。 久久得不到对方的回答，凌霄已经渐渐明白 “我懂了。”凌霄点着头，深吸了一口气，问道“可有化解的方法。” 槐辛看着凌霄，忽然笑了，歪头问道，“若是有呢？” 凌霄看着槐辛笑的模样，一下子愣了神，不过接着就说 “那自然是刀山火海也要取争取！” “对啊对啊，”金月上前，问道“只要是劫数，就一定可以化解的，对不对，阿墨？” 墨沅生看着金月，貌似不忍，最终开口道 “阿月，这是天劫，谈何化解？若是胡诌一个法子，也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金月闻言，出手打了阿墨一下，这说还不如不说。 槐辛看着凌霄笑着，眼中渐渐涌起一阵湿意。 是啊，墨沅生说的没错，若孟清芷是自己上一世的话，相必也是用尽了法子，可是最后，还是留下一首无因曲。 无因曲，始于无因，终会无果，强求因果，只得，虚幻一场罢了。 一行泪缓缓留下，可槐辛知道，自己嘴角还是笑着的。 “真难看。”凌霄忽然笑了出来。 槐辛低头抹去眼泪，吸了吸鼻子。 凌霄朝槐辛伸出手，看着槐辛抬头，眼中全是诧异。 “刚刚还说，不早了，该回去了。”凌霄笑道“回去晚了，蔚恒会担心的。” 槐辛看着凌霄，最后像是明白了什么，将手放在对方的掌心，应道 “好。” 凌霄拉着槐辛，转身看到一旁的金月和墨沅生，问道 “一起回去？” 第192章 莲双节1 墨沅生摇摇头，笑着拉住金月，说道 “我母亲想要见一见阿月。”说着，扭头看着金月，想开玩笑一般“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金月听见，害羞的拍打着墨沅生。 槐辛心中刺痛，面上却丝毫不显，对着金月说道 “阿月，要是有什么事，记得书信给我。” 金月点头，脸上有些不好意思，看着槐辛和凌霄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奇怪，抬头对着墨沅生问道 “阿墨，我怎么觉得，他们有些奇怪。” “是么？”墨沅生反问道，看着越来越远的背影，眼中眸色渐深。 槐辛和凌霄离开明谷，二人不约而同的都选择了骑马回莲城，没有召唤白鹭，可却都没有捅破。 从明谷到莲城，骑马要两日的路程。 一路上，两人到了时辰就吃饭，休息够了再出发，太阳一落下就住宿，一定要走最热闹的地方。 这样，直到第三日，还没有到达莲城。 第三日傍晚，槐辛和凌霄在婺城最大的酒楼吃饭。 两人点了最精美的菜式，可槐辛总是没有什么胃口。 婺城是木系、土系和莲城的交接地带，过了婺城，离莲城不过两个时辰的路程，明日无论如何，就到莲城了。 听到身后传来兴奋的议论声，一男子兴奋的说什么‘莲双节’，槐辛下意识开口问前来上菜的小二 “小二，什么是‘莲双节’啊？” “那可是我们婺城特有的节日！”小二兴奋的说道“已经举办了一百年了，传说是为了纪念一对殉情的恋人，如今是为了让各位单身的公子小姐表白心意的。” 小二看着槐辛和凌霄，意有所指的说 “二位客官，只要取得我们莲双节的莲花的，没有不白头到老的，二位要不留宿一晚，参加一些明日的盛会。” 槐辛听着小二说着，扭头看着凌霄，说道 “我还从未参加过这样的节日盛会，要不我们就在着待一天？后日再走也不迟。” 凌霄闻言，放下筷子，看着槐辛，笑道 “好，依你。” 第二日，凌霄在客栈大堂中点好了早餐，却迟迟不见槐辛，正起身准备上楼，看见从楼梯缓缓走下一红衣女子。 神色冷清，却面若桃花，发现自己后，低头浅笑，凌霄刹那间，觉得恍然若梦。 凌霄向来一身红衣，槐辛一眼就看到站在大堂中的凌霄，嘴角抑制不住的牵起笑容，待走到对方面前，开口微微拽着裙摆，不好意思的道 “我在上面换了好久衣服，所以来晚了些。好看吗？” 凌霄愣住了，看着槐辛，喃喃道 “好看。” 槐辛低头，忍不住笑了起来，凌霄见状，也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后退一步，说道 “早点已经上完了，我们吃。” 槐辛本来生得貌美，莲城第一美沈慕秋城主曾经笑言，水祭司貌美仅次于自己，奈何冷清冷意，一幅生人勿进的高冷模样，人们往往更先注意槐辛冷清的气质。 如今，槐辛刻意打扮一番，倒是吸引了客栈许多人的模样，凌霄见状，一路以来一直坐在槐辛对面，这次，竟然起身坐在槐辛旁边。 槐辛看着凌霄吃味的模样，眼中笑意更甚。 “我从未见过你穿这身衣服。”凌霄开口，将点心推到槐辛面前，说道“很好看。” 槐辛想到这身衣服的来历，是当时自己离开临州城的成衣铺的时候，里面的老者托他的孙子质疑送给自己，说是之前侯爷夫人托人缝补过的。 早上穿上的时候，槐辛发现，这件衣服的袖口处确实显示有一个莲花样的纹路缝补了本来撕裂的袖口。 不过在另一个袖口处，也绣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莲花样式，也看不出来了。 槐辛喝完碗中的粥，对着凌霄，笑着说 “我们出去逛逛。” 今日街上行人挺多，到处都是牵着手的恋人，槐辛含笑着看着一对对来往的男女，时不时的低头。 槐辛在一个卖首饰的小摊上停下，看着一个红色的抹额，忍不住伸手捏住。 这条抹额的材质和纹路和之间的相比，都要廉价许多，可是因为是同样的红色，槐辛被吸引了。 “这个和你之前带着很像。”凌霄看见这条抹额，直接取出来，朝摊主问道“多少钱？” 摊主乐呵呵的说“不多不多，两个铜板。” 说完看着槐辛和凌霄，以为是一对恋人，开口说道“这抹额系在心上人的额间，就意味着拴住彼此，以后日子长长久久，红红火火。” “是吗？”凌霄笑着，将递给摊主。 “是啊！公子不知道，在前朝大凌，这抹额，是在新婚之夜，丈夫系在妻子额头上的，意味着…”还未说完，看着凌霄在槐辛头上系着的动作，急忙阻拦到“这位公子，系抹额是有讲究的。” 说着，摊主拿起一个布条，示意道“要这样，再这样。” 看着摊主的动作，槐辛有些花了眼。不料，身后的凌霄却笑着，说 “知道了。” 摊主看着凌霄丝毫不差的，将系好，忍不住感叹道 “公子看一眼就会，和这位姑娘真的是天定的姻缘。” 听到天定的姻缘，槐辛和凌霄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散去了，摊主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尴尬的愣在那里。 沉默后，反而是凌霄噗嗤笑出声，说道 “我也不知道为何，好像已经系过千百遍了，看了一边，下意识就会了。” “公子说的是，和这位姑娘郎才女貌，很是般配，是前世姻缘也说不定。” 槐辛闻言，心中微微一动，摊主笑着附和着，又去招呼别的生意。 槐辛还愣着，忽然感觉到手被人牵起，抬头，看着凌霄笑着，说“走，前世夫人。” 过了晌午，街上全是卖面具的，槐辛和凌霄被一摊主唤住，在摊主热情的招呼下，槐辛忍不住问道 “这面具究竟有何作用？” “这面具是参加取得莲双节必备的啊。”摊主拿起一个面具，对着凌霄二人说 “带上这个面具，所有人都是统一的衣着。在带着面具的情况下，最快找到自己的恋人的前七名，可以得到本次莲双节的七色莲花之一。” 第193章 莲双节2 这种面具，在护法阁是专门训练的工具，是用来找隐藏在人中的妖怪的，到没有想到，在婺城，竟然有这样特别的用法。 摊主神秘的说“凡是得到莲双节莲花的恋人，不管经历多少波折，最后都白头偕老了。而且，每年我这摊上都会有三到四对获得莲心。” “那么灵。”凌霄反问道，语气都是不相信。 “可不是嘛，这位公子。”摊主有些着急，说道“我骗你干啥。” 凌霄笑着，看着槐辛，说道 “要不，我们凑个热闹。” “嗯”槐辛点着头，开始挑面具。 摊主接过槐辛递过来的面具，捏了一个符诀后，又还给对方，嘱咐到 “晚上太阳落山后，参加这次活动的，都在北楼集合，两位千万不要误了时间了。” 槐辛和凌霄参加了一些沿街的活动，转眼间，太阳摇摇欲坠。 北楼，人生鼎沸，凌霄好不容易，拉着槐辛在一墙角站定。 一人敲着锣在阁楼上扯着嗓门喊道： “现在，终于到我们婺城莲双节的重头戏了！” 围观的群众传来一声惊呼，槐辛看着周围热闹沸腾的气氛，并没有感到丝毫融入，微微抬头，看着凌霄也神色淡淡，不知在想些什么。 从明谷回来以后，凌霄经常这样，槐辛心中明白，却不愿说破，只是希望同行的时间可以长一些，再长一些。 “请各位有情人分开，麻烦各位公子抬脚去二楼。” 凌霄回头，看着槐辛，笑着说 “我上去了。” 槐辛点头，看着凌霄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 等人群站定，阁楼上的人再一次的敲锣 “这次活动，若有人用法术取巧，立马会丧失资格。” “如果确定所找之人就是眼前人，拉着手取下面具即可。” “如果找错，视为失败。没有重来的机会。” 宣布完规则，又一次的敲响锣鼓，大声嚷着 “请各位公子姑娘，带上面具。” 槐辛拿起面具，带上，从面具朝外看去，人们皆是穿着白衣，带着面具，本来喧闹的声音一下子消失了，只听得见阁楼中之前宣读的人的声音。 原来这面具，也会隔绝人声，槐辛心想，也在意料之中，毕竟，每个人的声音和衣服一般，都是不同的。 阁楼的人看着众人都带上了面具，再一次敲响锣鼓，扬声道 “姑娘出门后右拐从清定桥上进入，公子一炷香后出门从左拐北三街口进入。” 槐辛顺着人流，走过清定桥，看着面前的热闹的街景，心中明白，这不过是搭建在广场上的幻境。 眼前全是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槐辛漫无目的的在街上晃荡，看着有人迫不及待的牵手取下面具后，惊吓一般的分开。 大约一刻钟，槐辛听到之前宣布的声音响在上空。 “秦公子和牧姑娘成为第一个，获取红莲一朵，给各位留下一句‘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槐辛愣住，呆呆着站在原地，不一会儿，又传来宣布的声音 “罗公子和李姑娘成为第二个，获取橙莲一朵，给各位留下一句‘一向年光有限身，不如怜取眼前人’！” 槐辛开始张望四周的人，脚步也不再散漫，开始和周围人一般匆匆，不断辨别着来来往往的人。 这个人和凌霄身形很像，但是步伐没有凌霄坚定。 这个人和凌霄步伐很像，但是行为举止不像凌霄大气坚毅。 这个人和凌霄身形步调差不多，但是不知为何，槐辛知道他不是凌霄。 槐辛已经绕了大圈，额头冒出了汗， “弘公子和周姑娘成为第四个，获取……” 忽然间，看见一人坐在石凳上，交叉着手，背对着自己，看着面前波光粼粼的河水，槐辛渐渐听不见四周的声音，四周人的身形也渐渐隐去，只看见那人背对着自己的轮廓。 “凌霄，”虽然只是背影，可槐辛却无比确认，抬脚向凌霄跑去，一下子抱住对方。 槐辛感觉到凌霄背后一紧，但是在握住自己的手后，就放松了。 知道对方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槐辛凑到凌霄耳边，轻声说 “凌霄，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成亲，和你白头偕老。” “凌霄，我爱你。” 说完，槐辛飞快的松开抱着凌霄的手，转身走到对方面前，取下了面具。 没有了面具，槐辛看到面前人的一身红衣，本来十分紧张的心渐渐放下。 “阿辛。”凌霄缓缓取下面具，看着槐辛，眼中带着些讶异。 “我找到你了！”槐辛伸手握住对方的手。 “你刚刚在我耳边说什么？”凌霄站起来，拉着槐辛的手问道。 槐辛心中一惊，抬眼问道“你，你听到了？” 凌霄看着槐辛有些窘迫的样子，笑着摇头，说 “没听到，但是我感觉到了。” 槐辛点点头，目光移开，说道“我就说，我找到你了。” 这时，有一人来，面带笑意，说道 “恭喜二位成为第五位认出彼此的有情人，请和我们去登记一下。” 槐辛和凌霄又回到北楼，在一个竹简上依次写上自己的名字，看着之前的宣读的人笑着问道 “请问凌公子和槐姑娘有什么话，想对场上还在寻觅自己另一边说的？”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槐辛开口，凌霄听到这句话，回头望着槐辛，虽然嘴角带笑，却丝毫让人感觉不到喜意。 宣读的男子点头，指着右边，说道 “我们对每一个获得莲心的有情人准备了特别的惊喜，请凌公子从左边进入，槐小姐从右边进入。” 槐辛两人闻言，向对方道谢后，依言进入左右两门。 掀开门帘，听着外面宣布 “凌公子和槐姑娘成为第五个，获取青莲一朵，给各位留下一句‘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槐辛嘴角微微翘起，轻声叹了口气，进入了房间。 “槐姑娘请进！”屋内一老者坐在案头，指着前面的椅子，热情的招待道 “请槐姑娘不要拘礼，请坐。” 第194章 莲双节3 槐辛一眼坐下，看着面前面前的桌子上放置的一个海螺，愣住。 “这海螺可以存人音。”老者拿起海螺放在槐辛面前，说道“姑娘要是对二位未来生活有什么愿望，可以在这里许下。” 槐辛拿起海螺，在手中转了转，又放在中间，问道 “有何用？” 老者也不恼，还是笑呵呵的，说道 “虽说在莲双节取得莲心的人从未有分离的情况，但是在生活的琐碎中，争执吵闹在所难免。”老者拿起海螺，重新放在槐辛面前，说道“那时，听听现在的浓情蜜意时的愿望，或许，气就消了。” 听到这里，槐辛笑了，拿起海螺，打量许久，脸上笑意渐渐消失，自言自语道 “注定要分离的话，还是不留念想的好。” “什么？”老者没有听清，问了一遍。 “我说，我想好了。”槐辛抬头，笑意盈盈的看着老者。 老者闻言，急忙施诀在海螺上，笑着做出请的知识。 “凌霄，”槐辛唤出对方的名字，接下来想说的话竟然像是哽咽在喉咙中，一下子发不出来声。 槐辛吸了口气，平复了心情，接着说 “凌霄，愿你此生，永远如少年一般，张扬恣意，没有牵绊。” 老者听着槐辛说的话，眉头渐渐皱起来，这一点都不像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倒像是分别之语。 “姑娘，确定吗？”老者也不顾符诀还在运转，开口问道。 “确定，”眼睛有些湿润，槐辛抬头，睁大双眼，不让泪水流下，再次说道“我确定。” 老者见状，收符，摇着头将海螺递给槐辛，指着后门开口道 “从这里下楼，有一马车，它会带着姑娘去获取青莲花的有情人准备的地点。” 槐辛起身弯腰道谢，拿走海螺。 马车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停下。 槐辛掀起帘子走下来，看着眼前的场景，愣住了。 一条水榭，水榭尽头是一方形平台，围绕着平台的池子上全是点着蜡烛的莲花河灯。 槐辛走在水榭上，看着在平台上等着自己的凌霄，恍惚中，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 “你来了。”凌霄看着槐辛走进，笑着指着身后的梨树说“他们知道你喜欢梨花后，挺有心的，盛夏时节，给你造了一个梨树。” 槐辛走进，看见绑在树枝上的白色绢花，忍不住笑出声来。 书下有一案桌，槐辛和凌霄依次跪坐下，看着案桌上的点心和纸条，凌霄拿起来，念出声来 “一请交换刚刚的海螺。”刚刚念完，凌霄就噗嗤笑出声来。 看来凌霄和自己一样，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槐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 “呐，”凌霄率先将海螺放在案桌上，语气带着笑意“我放好了。” 槐辛放下茶杯，也将海螺放在案板中。 两人拿起对方的海螺，槐辛犹豫着，将海螺放在耳边。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低沉仿若耳语，一瞬间就将槐辛的心击碎 “阿辛，愿你生生世世，平平安安，没有纷扰，永无烦忧。” 槐辛侧过脸，飞快的拭去眼眶眼泪，深吸一口气。 凌霄那边听完后，也垂着眼，沉默着。 两人不约而同的祝愿着对方，只口不提自己，都心知肚明离别在即，却逞强的粉饰太平。 都装作毫不在意毫不知情的样子，其实，都知道，今日过后，再无今日。 凌霄笑了一声，可是，槐辛却听出其中的心酸苦涩，看着对方再次拿起桌面的纸条，拆开道“二请为对方做一件之前从未做过的事。” 槐辛听后，见凌霄久久不答，率先开口道 “我倒有一件事，一直想做来着。” “还是我先来把。”凌霄扭头，看着槐辛。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槐辛觉得，总觉得凌霄的眼眶有些通红。 凌霄站起来，一手捏符，一些白色的像是夜明珠的白光从符诀中冒出，像是萤火一般。 几个符诀遍布在平台四周，不一会儿，四周围绕着荧光，像是仙境一般。 槐辛伸手，触碰一个飘过来的白光，白光在触碰到自己指尖时，消失了。 “我和哥哥当时去江南一个村庄除妖时，看到满山遍野的萤火虫，微光点点，很是好看。”凌霄扭头对着槐辛说 “当时我想着，以后有时间，一定要带你去看。” 槐辛笑着听凌霄讲述，只口不问为何不等着以后再去看。 彼此都明白，已经没有了以后。 槐辛调出灵琴，侧放在案桌上，抬头对着凌霄说， “我之前学会了一手曲子，一直想谈给你听。” 槐辛双手拨弄着琴弦，一首曲子缓缓流出。 凌霄听着这首曲子，一瞬间就辨认出这事但是在醉歌坊看梨花落时，最后谢幕的‘无因曲’。 哀伤婉转，无因无果，镜花水月，终是梦一场。 凌霄走到平台前，眼中湿意终于抑制不住，从脸颊划过，落在池水中，泛出点点涟漪。 一曲终了，槐辛双手搭在琴上，出神的发呆。 不知道过了多久，凌霄终于转身，再次坐在槐辛身旁，看着对方的侧脸，开口问道 “你是水祭司的时候，可有人和我一般，像牛皮癣一样，甩都甩不掉。” 凌霄语气带着调侃，把槐辛从压抑的心绪中拉出来。 槐辛收起灵器，和凌霄一般，靠在梨树上，笑着说 “我是水祭司的时候，除了蔚恒，可没有人敢靠近我身边三尺。诺大的寒殿，除了蔚恒，就只有四五个人打理。” 凌霄扭头，注视着槐辛，槐辛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下意识的问道 “怎么了？” “那你孤独吗？”凌霄问道。 槐辛闻言，垂眼想了想，最后摇了摇头。 “哥哥成仙之前，我不知世间疾苦，除了修行就一心游玩，很是潇洒；哥哥成仙之后，万妖林异动的压力一下子压在我的面前，我一心修行，也不曾感觉到孤独。” “凌霄，心中没有牵挂，就不会感到孤独。”槐辛抬眼望向漂浮着像萤火一般的光，开口 “反而如今，即使身边许多人，我也觉得孤独异常。” 第195章 回莲城 “那身为水祭司，是不是很累？” 凌霄岔开话题，再次问道 槐辛微微侧头，头靠在凌霄的肩膀上，回道 “当天下责任在自己肩上的时候，不会觉得累，只是会害怕，害怕稍有不慎，就连累了苍生，辜负了他人的期望。” “是啊。”凌霄附和道，“最无辜着，天下人。” 许久，凌霄再次开口道 “阿辛，你应该回到那个位置。”。 槐辛闭眼，装作睡着了。 凌霄侧头，发现不知何时对方已经睡着了，于是伸手碰了碰槐辛系着的抹额，眉头皱着，语气带着哽咽 “阿辛，我舍不得。可是，大哥说的没错，莲城目前的情况波谲诡异，只有你，也只能是你，才能带给所有修行之士信心。” 凌霄叹了口气，收起自己的手 “我不能自私下去了。况且本来，也就是我，死乞白赖的，硬要留在你身边” 凌霄抬头，看着一树梨花，喃喃道 “我终于明白，你为何一直拒绝我。” “从明天起，我不再缠着你了。” “你应该和城主，各系护法一起商议天下事，而不是和我一起，缩在护法阁，毫无作为。” 凌霄没有发现，低着头靠在自己肩膀的槐辛，一行泪从闭着的眼中流下，浸润了衣裳。 莲城门口，一白衣女子和一红衣男子骑着马，停在第一个路口处。 正是回来的槐辛和凌霄。 “我回家了。”凌霄率先停下，笑着对槐辛说。 每次回到莲城，凌霄总会先和自己回到护法阁，槐辛自然知道对方这样说，有何意义，低头垂眸，终于牵起一丝笑容，抬头说道 “保重。” 听到这个词，凌霄心中明白，槐辛已经明白自己的决定，点点头，说道 “你也是。” 然后，抬手扬鞭，飞驰而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在转角消失，槐辛知道，从此以后，自己和对方，相隔千山万水。 三日后，凌家。 凌云从静淼天一道家，就被母亲拉着进了院子。 并不是想象中催促自己早日成亲的话题，凌云有些失望。 “霄儿这次回来后，再也不穿红色的衣服，反而和你一般，喜欢穿玄色和天青色了，这很奇怪啊。” 凌云当下就想到此事或许和槐辛有关，但是当下并没有表现出来，笑着回道 “凌霄已经二十多岁了，喜好变化了也很正常。” “真的吗？”凌母面带怀疑。 “真的。”凌云笑着，走了几步，又走回来，对着母亲貌似不经意的说“母亲，你挑个好日子，去静淼天提亲。” “哦”凌母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下意识的回答，等意识到凌云说什么后，立马上前拉住凌云说道。 “真的，眉儿答应了？” 看着母亲小心又期待的表情，凌云无奈到 “她不松口，我敢让你去静淼天提亲吗。” “太好了。”凌母一下子把刚刚的不愉快抛到脑后，高兴的朝前院走去，边走边说“那我可要好好的费心准备。” 凌云看着母亲的背影，笑出声，摇摇头，转身朝凌霄的房间走去。 凌霄坐在书桌前，摆弄着海螺。 这个海螺是自己离开北楼前，别那个宣读人拉住，说道 “凌公子，有些话，姑娘不方便面对面说，所以啊，就只能在无人听见的时候说出口，可是这些，才是真心话。” 说着，塞给自己一个海螺。 自己在马车上，听到这个海螺中的话时，不可置信，震惊，欢喜，绝望，情绪几乎一瞬间涌上，要把自己压垮。 “凌霄，我喜欢你。” “我想和你成亲，和你白头偕老。” “凌霄，我爱你。” 每句话，在凌霄心中都凿开了口子，听一次，心头就刺痛一次。 即使现在，凌霄还是不敢轻易再听，害怕自己一时冲动，不顾一切地跑到护法阁去。 凌霄又想到昨天，自己派去护法阁拿自己衣物的小厮回来后，自己问道 “你可见到槐辛护法？” 小厮点点头。 “她，怎么样？”凌霄犹豫着问出。 小厮歪头想了想，说道 “挺好的。” “挺好？”凌云想了想，反问道“是不是脸色不好？” 小厮急忙摇头，说道 “不是不是，槐辛护法面色红润，见我说明来意后，笑着让我随意，随后就被一个护法叫出门说是商议事情了。” 听着小厮的回答，凌霄有些失落。 想到这里，凌霄敲打了一下自己的头，苦笑一声，自己这是在期待什么？ 现在不是挺好，槐辛一如往常一般，不正是自己最开始期望的吗。 凌霄转动着海螺，将它系在绳索中，挂在脖子上。 听着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凌霄回头，看着大哥走来。 大哥脸色明显带着笑意，凌霄想到最后大哥和烟如眉在一起，心中明白了几分。 “看来大哥是喜事将近？”凌霄起身，语气带着调侃。 凌云并不答话，看着穿着一身玄色衣服的凌霄，问道 “听母亲说，你最近穿衣，改变了喜好。” 凌霄闻言，顺着凌云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笑着说 “我忽然觉得，红衣太扎眼了，还是这个颜色低调。” 凌云闻言，抱拳笑着 “我弟弟穿什么，都气宇轩扬，人中龙凤，万一挑一，低调不了。” 凌霄难得看见凌云如此高兴，开口问道 “大哥如此反常，莫不是和眉姐姐的婚事定下了？” 凌云没有否认，开口道 “我让母亲去提亲了。” 看来有戏，凌霄点点头，哥哥三十好几了，如今和眉姐姐终于修成正果，自己也十分高兴，看着大哥心情不错，凌霄开口，凑到凌云跟前说道 “大哥，你能不能把我收到你的麾下，以后我们兄弟俩一起降妖。” 凌云看着凌霄，眼中笑意渐渐退去，凌霄见状，微微紧了紧身子，咽了口吐沫。 “坐下。”凌云朝旁边抬了抬下巴。 凌霄乖巧的坐在凳子上。 “之前我就觉得，你有些不对劲，怎么，和槐辛闹别扭了？” “没有。”凌霄摇摇头。 凌云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凌霄。 第196章 再见心魔 要是往常，凌霄早就招了，可是槐辛的身份，凌霄心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当下决定绝不开口。 凌云的目光渐渐凝重，凌霄有些坐立难安，最后艰难的开口，胡诌道 “哥，你不是之前就和我说过，我和槐辛身份不符，我最近才发现，你说的，是对的。” 凌霄丝毫不知道自己哥哥早就知道此事，所以，低着头不敢看凌云的眼睛，害怕露馅。 凌云想到之前在长青谷凌霄问自己是否只有水祭司才可拯救天下的事，当下就明白凌霄说的是何意思，片刻后，起身说道 “行，明天，我亲自去护法阁，给你办理。” 凌霄闻言，抬头问道“真的！” 凌云看着凌霄，笑着回道 “真的，以后，咱们兄弟并肩作战。” “嗯！”凌霄忽的站起来，拍着胸口说“我绝对不会拖哥哥后腿的。” 凌云笑着摇头离开。 看着大哥的背影，凌霄想着，这样的话，自己算不算是另一种方式，和槐辛并肩作战呢。 护法阁，水护法住所。 庭院中，槐辛和蔚恒隔桌对坐。 “经过就是这样。”槐辛讲完了在长青谷遇到的事情，说道“按照规定，凌云应该已经写了陈述的书递给护法阁了。为何又来询问此事？” 蔚恒闻言，笑着摇头，说道 “按照护法阁的规定，凌云的陈述书只有火护法可以看，未经其允许，不能私自调阅。” 槐辛听到这个规定，皱起眉，自己记得成立护法阁的时候，就是为了各系的消息流转方便，怎么如今，反而有这样一条规定。 “自上次莲城反叛之乱之后，护法阁就出了新的规定，各系护法各司其职，互不干涉。渐渐的，竟让护法阁有了分裂之势。” “师父如今名义上是地阶护法，并不是管事的天阶护法，等师父评级完，成为天阶护法，就可以进入议事堂，那时候，师父就会明白了。” 槐辛听着蔚恒说着，端起茶杯，轻轻的吹开浮在上面的茶叶，抿了一口，问道 “可就算如此，焰君和你的私交不错，多少，你也可以得知一二？” 听到槐辛的问题，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端起茶壶，给茶杯斟满，说道 “前些日子，土系发生了些事，焰君去了尘毓山，一去半月，至今未回。” 槐辛站起来，看着庭院中的兰花，“可是周洛玉那里发生了麻烦？” 蔚恒随之站起，跟着槐辛漫步在庭院中，缓缓道 “周洛玉不仅仅是土系族长，也是刑门主司，在土系的底牌出事，怎么想，都不简单。” “好像这次，和暗门阴宗有关。” 闻言，槐辛定住，蔚恒诧异的停下脚步，看着对方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蔚恒。” 槐辛终于开口，转身面对着蔚恒，问出心中一直盘旋的问题 “你可曾想过，妖也有属性，有和灵力一般的妖力，如果他们幻化人形，是否就看不来和我们的区别？” 蔚恒皱着眉，想了片刻，行礼说道 “请师父明示。” “我是说，若妖也可以使用莲城的修行之术，不管是符诀，还是咒语。那么可否还分得清，到底是莲城的修士还是为祸人间的妖怪。” 想到这种可能的后果，蔚恒脸色大惊，下意识的就反驳道 “这不可能！”可看着槐辛眼神，蔚恒知道对方有这样的想法并非空穴来风，于是出口问道“师父，可是发现了什么？” 槐辛捏诀，一枚妖丹出现在槐辛掌心。 “这是魅狐的妖丹，此魅狐修炼成人形，可以随意使用莲城符诀，你帮我把这个交给沈慕秋。” 蔚恒看着槐辛放到自己手中的妖丹，十分不解 “师父为何不亲自去见城主。” “我需要理一下思绪。”槐辛转过身，背起了手，幽幽的说 “有时候，太熟悉的东西，反而会忽略其中的异常。” 蔚恒听着槐辛前言不搭后语的，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没有问出口，就听见槐辛继续说道 “我还是钺息的时候，我相信的人，有哥哥，沈慕秋，还有你。” “我现在是槐辛。”槐辛顿了顿，抬脚朝前走，说道“我最相信的，是我自己。” 蔚恒捏着妖丹，看着槐辛离开的背影，几次想抬脚追上去，最后还是站在原地。 槐辛回到自己的住所，已经是黑夜了。 推开院门，没有那个身着红衣的人，笑着朝自己奔来，看着眼前空寥的景色，槐辛在门口驻足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关门。 庭院中，有一池莲花，槐辛蹲在平台上，伸手想要摘取不远处开的正盛的莲花。 衣衫划过，手腕中的玉镯一下子露了出来。 恰巧浮雕的梨花就在上面，槐辛盯着玉镯，慢慢放下手臂，身子右倾，坐在了平台上。 心空落落的，槐辛慢慢握起拳头，颔首抬眼，看着幽幽的景色，丝毫不觉，两行泪已经留下。 “既然想他，何不去找他？” 听到熟悉的声音，槐辛扭头，看见心魔穿着一身红衣，靠在栏杆处，脸上带着嘲讽的表情。 槐辛回头打量着四周的景色，再三确定，这里不是心境。 “你？”槐辛看着心魔，面露疑惑。 心魔手上变换出一枝丫，上面带着些许梨花，随意挥舞着，貌似不经意的说 “说起来，你还要感谢我救了你一名。” 心魔看着槐辛越发困惑的脸色，放下手中摆弄的枝丫，说道 “当时你危在旦夕，是我唤醒了清越双刺，杀了蛇妖，救了你一名。” 听着心魔的话，槐辛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只不过抬眼看着心魔，问道 “在明谷时，你还是奄奄一息的，怎么现在，都能化成人形，离开心境了？” 心魔直起身子，笑着看着槐辛，说道 “因为火莲碧心符啊。”心魔微微朝槐辛倾身，语气也变得轻柔“哥哥认出了我，把火莲的灵力给我了。” 槐辛看着心魔穿的一身红衣，心中有些明白了，红衣事火莲灵力所化，可以护住心魔微弱的灵体在外界现形。 第197章 莲城城主出关 “那魅狐的妖丹呢，你把它给了沈慕秋？” 心魔明显笑的不怀好意，槐辛站起来不在搭理对方，径直朝房屋走去。 看着槐辛的背影，心魔也跟着站起来，扬声道 “要不要和我聊聊啊？” 槐辛停下脚步，侧身看着心魔，一脸冷漠。 “怎么？我就是你，你有什么不放心的？”心魔走到槐辛面前，还是笑意盈盈的“再说了，有些话，除了我，你也不能和别说啊。” 槐辛垂下眼，转身打开房门进去。 心魔看着敞开的门，嘴角微翘，跟着进去，与槐辛面对面的坐在榻上。 “怎么看？”槐辛并不看心魔，开口问道。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心魔答得牛头不对马嘴，被槐辛扫了一眼后，朝后一倒，躺在榻上，说 “你既然有了怀疑，为何不亲自去问他？” “我之前一直以为，慕秋哥哥虽然是莲妖，但终究是和那些万妖林不同的。” 槐辛开口，声音冷清“在我没有想好之前，和他见面，只会徒增隔阂。” “就是因为他尝试和暗门谈判？”心魔坐了起来，看着槐辛，一字一句问道“槐辛，你知道，刑门和百姓，为了莲城和暗门的斗争，这些年死去了多少人吗？” “我介意的是，”槐辛微微提高声音“在和暗门谈判的过程中，他率先做出了让步！” 心魔撑着膝盖，闻言点点头，继续问道 “还有呢？” “我不介意他和以驯妖为主的阳宗接触。但是，若向还包含着阴宗的暗门让步，很有可能是和披着人皮的妖谋划，最终，莲城在天下再也没有信服之本！” “慕秋哥哥向来憎恶万妖，我就是想不通这一点，才迟迟没有结论。” “妖可修行莲城之法，这是自然，毕竟慕秋哥哥就是莲妖。但是，用妖力驱动莲城符诀，如何转化，如何发动，除了慕秋哥哥，莲城成立的几百年间，从未有其他的妖怪有这样的本事。” “偏偏就在开始和暗门谈判后，有了。而长青谷，”槐辛顿了顿，说道“蛇妖、魅狐他们都会，这绝不是巧合！” 心魔看着槐辛的脸色，心知对方也是焦心万分，开口道 “槐辛，我觉得，你应该相信他。” 槐辛愣住，看着心魔，对方的神色已经不像是之前的漫不经心，反而带着些认真 “你心里已经相信沈慕秋了，你嘴上说的怀疑，不过是害怕对方真的辜负了你的期待。” “以慕秋哥哥的为人，看到那妖丹后，应该会立马想要和你解释。” “或许，”心魔转了转眼珠，笑着“或许，慕秋哥哥都不知道这件事也不一定。” 槐辛本来焦灼的心莫名的被心魔这几句话抚慰了，平静下来。 忽然，屋外传来一阵亮光。 槐辛急忙下榻，走到屋前，看着弥池方向光芒渐弱。 院中一池荷花依次绽放，空气中传来一阵清香。 槐辛不可置信的看着弥池方向，慕秋哥哥，这是，出来了？ 诸天殿的飞霞钟被敲响，只有一声，却宣告着莲城中人，莲城城主出关了！ 屋外传来一阵欢呼声，渐渐的，越来越响，槐辛感觉到整个莲城都在欢呼。 “看，我说的没错。”心魔看着槐辛移过来的目光，笑着说“他来找你了。” 槐辛又离开目光，听见外面有人燃起了炮竹，莫名有些哽咽，应道 “嗯。” 次日清晨，莲城学子聚集在莲城内城外。 诸天殿外的广场站着护法阁，静音楼还有刑门的人。 诸天殿内，则是天阶掌事护法，五系大护法，各族族长。 槐辛站在距离诸天殿不远的位置，自己目前的身份还是护法阁地阶护法，按照规制，自己不能进入殿内。 “阿辛。” 听到有人唤自己，槐辛回头，看见烟如眉朝自己走来。 “眉姐姐。”槐辛笑着打着招呼。 “昨夜莲城传来消息，我和父亲连夜赶过来。”烟如眉不好意思的笑着“我现在都觉得自己还做着梦呢。” “我也觉得像是一场梦。”槐辛看着诸天殿，目光带着回忆“我很久不曾看到他走向诸天殿了。” “阿辛提前并不知情？”烟如眉的语气充满了诧异，好像觉得槐辛应该早就知道此事一般。 闻言，槐辛噗嗤笑出了声， “我不过是护法阁地阶护法而已，怎么会知道城主如何出关呢？” 不知为何，烟如眉看着槐辛，总觉得对方的眉眼露出的神色没有言语中那番轻松惬意。当下转了话头，说道 “我要成亲了。” 槐辛闻言怔愣了一下，看着烟如眉有些娇羞的神色，笑道 “恭喜眉姐姐，曲曲折折，终成正果。” 烟如眉笑着看着槐辛，想了想，试探道 “你和凌霄，是发生什么了吗？” “无事儿”槐辛一幅不愿多言的样子，烟如眉也看出来槐辛脸上的几分苦涩，当下拍拍对方的肩膀。 忽然，人群分开，两行侍卫相隔十人的距离面对而站。 一时间，腾出一条笔直的道路直到诸天殿。 闻到清香后，传来泠泠的风铃声音。 槐辛侧头，看着穿着白衣，带着面具的沈慕秋缓缓走来。 看着沈慕秋的装扮，槐辛皱了皱眉，自己每每以面纱示人，总被沈慕秋嘲笑为人不坦荡，而且，沈慕秋自持貌美，从不愿在这种场合覆面示人。 一瞬间，槐辛想到的是，沈慕秋这样做，一定有其原因。 可即使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也没有人怀疑其不是莲城城主。 行为举止，担得起绝代风华的名号，加上刻意泄露庞大的灵力，让人感到四面涌上的威压，莲城城主经过之处，众人不约而同的蹲下，捏符跪拜。 这时，槐辛感觉到一道目光，下意识的，槐辛正过头，回溯过去。 看到身着玄衣的凌霄，恰巧和自己正对着，不过相隔人群，槐辛看着凌霄，眼眶渐渐湿润。 “好久不见，凌霄。”槐辛心里默默的念叨着。 凌霄，没有自己，过得好吗？槐辛的手握成了拳头，指甲掐入肉中，却丝毫不觉疼痛。 第198章 沈慕秋 槐辛注视着凌霄，看见对方也愣愣的神色，一时间竟然错过了和众人一起蹲下的时间，两个人相隔着人群，一瞬间，只看到对方出现在对面。 凌霄嘴巴翕动了一下，槐辛辨认出来，他在喊自己的名字。 同时，一道身影挡在自己和凌霄之间，甚至停下了前行的脚步，站在了那里。 槐辛收回目光，想要蹲下，不料被人托着起来。 知道是沈慕秋所为，槐辛抬头，看着面前的人。 片刻，沈慕秋又离开。 众人站起，谁都没有发现，槐辛已经泪流满面。 就在刚刚，槐辛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音色清亮，却不如以往张扬，反而带着叹息和歉意。 “对不起，阿息。我还是，出来晚了。” 有时候，击中人心的，偏偏就是最简单的言语，槐辛抬头，看着沈慕秋进入诸天殿，诸天殿的大门渐渐关上。 沈慕秋闭关多年，手中权力大多已经放出，在一些护法眼中几乎没有什么威信，槐辛可以想到，沈慕秋进入诸天殿，面对的是多么艰难的境地。 所以，才会刻意释放自己的伪装好的妖力，希望可以一举压下其中的不服之心。 四周人潮退去，槐辛缓缓蹲下，面对着诸天殿，泣不成声。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啊，慕秋哥哥，我不该让蔚恒，拿着妖丹去试探你，槐辛心中无比后悔。 带着面具，是否就是因为，强行突破弥池的禁制，受伤了呢？ 槐辛埋着头，脑中思绪千万。 另一边，看着蹲着的槐辛，凌霄忍不住上前，却在距离对方数十步的地方停下了。 脚再也踏不出一步，只是笔直的站在那里，看着几步之遥的槐辛。 蔚恒来到自己的居住的院子内，比自己预料的时间要更早，太阳还未落下。 “师父，”蔚恒行了一礼，笑着说“城主在莲殿等你。” 莲殿于莲城城主，就是寒殿于水系祭司。 槐辛什么也没说，跟着蔚恒就走。 进入莲殿，蔚恒就后退到槐辛身后，跟着槐辛走。 槐辛脚步越来越快，最后竟然跑起来，走过百台阶，越过前殿，直到看到沈慕秋，才停下脚步。 沈慕秋正看着壁画，背对着槐辛，听到动静后，缓缓转身。 槐辛喘着气，上前一步，腿有些微微发抖，知道看着带着面具的沈慕秋面对着自己，慢慢张开了双手，语气带笑 “怎么还似小孩一般。” 听到这句话，槐辛终于忍不住，哭着跑向沈慕秋，扑到对方的怀中，静静的搂住对方。 沈慕秋爱怜的拍打着槐辛的后背，听着槐辛的哭声，轻声说 “阿息，我在呢，你看，一切都没有变。” 槐辛丝毫不肯放开对方，好像要哭个够，埋在沈慕秋怀中不肯起来。 沈慕秋有些愣住，眼中温柔更甚，眼睛微微弯起。 一旁的蔚恒看到眼前这一幕，忍不住扭头，睁大双眼不让泪水落下。 槐辛情绪终于平静下来，沈慕秋拉着槐辛坐在屏风，伸手捋了捋对方的头发。 “为何带着面具？”槐辛的声音还囔囔的。 沈慕秋闻言，放下手，摇头笑着“无事。” 槐辛看着沈慕秋侧过头，忍不住伸手要取下面具。 “阿息。”沈慕秋拦住槐辛的动作，看着槐辛坚定的眼神后，放下手，叹了口气，“我来，莫吓到你了。” 槐辛看着沈慕秋缓缓取下面具，看着沈慕秋的脸，愣住了。 对方额头处莫名出现一朵莲花，眼角延展着红色，粉色的纹路，交错着，一部分聚集在额头莲花处，一部分已经布满了脸颊。 纹路诡异艳丽，槐辛一眼就辨认出，这是妖纹。 沈慕秋看着槐辛的反应，伸手摸了摸脸颊，苦笑着说 “是不是吓到你了？阿息，等太阳落山，它们就会消失。” 槐辛摇头，抬手在沈慕秋的眼角碰了碰，嗫嗫道 “对不起，慕秋哥哥。” 沈慕秋听见这话，一时间笑出声来。 “和你无关，阿息。”说着扭头，看着夕阳，说道 “阿息，我曾说过，若有一日，你心悦一人，不必牵挂莲城和我。” 说道这里，沈慕秋低头，迎着槐辛的目光，语气温和坚定 “如今，这话依然有作数。” 槐辛回过神后，摇着头，一手握住沈慕秋的胳膊，倚靠在对方肩膀说 “不，我绝不会放下你。” 沈慕秋闻言，也没有再说什么，抬头，看着殿外渐渐落下的夕阳。 不知道，以后还有几次，可以和槐辛一起，就这样静默不语的欣赏景色。 太阳的金光渐渐收敛，直到最后一丝金边消失在地面，槐辛抬头，看着沈慕秋脸上的妖纹真的退去。 莲殿的夜明珠散发出柔光，其中的沈慕秋，妖冶明艳，绝代风华，又成为了那个绝色公子。 这时，蔚恒上前，拿着托盘，上面堆积了一摞折子样的东西。 “这是今日整理好的各位议事堂护法和各族族长的发言。”蔚恒将折子拿到桌子上，说道“请城主和师父查阅。” 看着蔚恒站到一边，槐辛示意对方也坐在案桌一旁，见蔚恒坐定，自己随手拿起一份翻看。 “周洛玉提出要辞去刑门主司的位置？”槐辛看完了手上的折子，合上后，倾身问道“蔚恒，上次一说木系出了些事儿，可是和这些有关？” 蔚恒闻言，摇摇头，沈慕秋又丢下手中的存折，再次拿起一本，槐辛看着沈慕秋的神情，知道他此刻也有些不耐。 “城主闭关的时候，为了方便管理，将护法阁的权利五分给各系护法。”蔚恒对着槐辛解释道， “我负责莲城日常事务，土护法负责莲城的律法，火护法主要是莲城和西山的事宜，金护法负责兵器锻造。” “而刑门的主事权，则是全部交给了土族族长周洛玉。今日在会上，城主说了收回权利的事，可是，却被金护法给岔开话题。” 槐辛听着蔚恒说的话，大概明白了其中意思，周洛玉是想通过自己率先还权表率，来开这个头，可是，看着沈慕秋的脸色，看来其他的护法并没有此打算。 “其实这个我倒是不急。”沈慕秋抬眼，看着蔚恒，一字一句地说 “我怀疑护法阁中，有暗门和皇城的暗桩。” 第199章 回不去了 “若是真的如此，那该如何是好？”槐辛暗自言语，片刻，面向蔚恒，问道 “你可有头绪？” 蔚恒正低头想着，一下被槐辛点到，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看着槐辛的神色，蔚恒仿佛看到百年前询问自己水系事务的水祭司，心中缕清思绪后，开口道 “金护法这些年来和金系金家的联系频繁，而金家，因为是金祭司的后代，向来以修为为重，而近几年，好像有些偏向商家买卖。” 各系护法与各系族长向来要避免联系，这是护法阁成立以来心照不宣的规定，因此蔚恒有所怀疑，也是常理。 “还有木护法，这些年一直待在明谷不出，只是每年的护法例会时才会露面。因为其在护法阁并无实权，但是，在推动莲城和暗门相见的事上特别积极，所以，”蔚恒犹豫着，说出自己的看法“我害怕，木系已经有了二心。” 听到这里，沈慕秋放下自己手中的折子，和槐辛一般，也望着蔚恒。 可是，说道这里，蔚恒微微低下头，看上去不打算在言语了。 槐辛拿起刚刚沈慕秋放下的折子，正准备看，听到沈慕秋开口 “蔚恒，你继续说。” 槐辛顿了顿，抬头看着蔚恒，发现对方脸色竟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想到能让蔚恒为难的人并不多，槐辛当下就明白了。 “蔚恒，你直言无妨。”槐辛合上折子，面对着蔚恒，语气轻柔。 “火系弘氏流放北荒时，带着十二鼎赤炎烈火，后来遗落一鼎，还剩十一鼎。” 槐辛听着蔚恒讲述，心知那一鼎就是被敬王偷了去，不过看沈慕秋的神情也像是知道内情的，当下并没有解释。 “前几日，十一鼎赤炎烈火，灭了五鼎。”蔚恒小心翼翼的说道，时不时的看着槐辛脸色的反应。 “要灭赤炎烈火，必须是静淼天的落泉水。”槐辛开口道“蔚恒，你是想到了什么？” “碧落泉曾经被盗，后来查明，是一散修所为。赤炎烈火被灭不久，在尘毓山发现了一处藏着碧落泉山洞，里面装着碧落泉的大缸，有十几个。” “所以，焰君就急忙赶去查看情况了？”槐辛指尖点着桌面问道。 看着蔚恒点头，槐辛心中明白了几分。 天劫护法的灵器，尤其是弓箭刀剑之内的，最好的，是一定要经过赤炎烈火的锤炼的，比如自己的清越双刺，弘氏的若炎剑，慕秋哥哥的莲花镖。 弘氏当年被流放，也是因为私自放出赤炎烈火，替一朝将军锻造兵器。 一旦赤炎烈火被灭，那么，再也没有可以炼出精纯灵器的火种。 所以，灭了赤炎烈火，目的就是为了让莲城的高价护法们，失去趁手的兵器，从而降低战斗力。 “慕秋哥哥觉得，是暗门所为，还是”槐辛侧头望着沈慕秋，停顿一刻，问道“是伪装成修行之人的妖族呢？” 沈慕秋闻言，回望着槐辛，看着对方有些温润的眼睛，叹了口气，说道 “阿息，你一直想问的，是这个问题。” 槐辛不回答，但却一直没有收回自己的目光，说道 “慕秋哥哥，前些日子，我在长青谷遇到一个蛇妖，一个狐妖。”说着槐辛示意蔚恒将狐妖的妖丹放在桌子上，妖丹像是晶石一般，折射出瑰丽的光芒。 “他们可以话人形，说人话，可以使符诀。我本不可置信，可是，想到慕秋哥哥你，我忽然就明白了。” 槐辛看着沈慕秋拿起妖丹细细打量的样子，心中涌上百般滋味，再也说不下去，只是问道 “慕秋哥哥，若是真的是妖伪装成修士，那我们莲城，将如何立足天下？” 沈慕秋放下妖丹，叹了口气，说道 “阿息，这不是第一个会使用符诀的妖物。三十年前，大家就发现了这一情况，这件事，在护法阁高层，刑门之间，已经不是秘密。” 槐辛望向蔚恒，见蔚恒点头，面带疑惑，不解，问道 “可是，为何会这样?”槐辛不解道“妖力化为灵力需要一层秘术，这个秘术，除了慕秋哥哥，天下还有第二个会此术的吗？” 沈慕秋听着槐辛说话，丝毫不恼，缓缓道 “阿息，不是我。” “或许，或许是城主施法的时候被人看到了”一直默默的蔚恒忍不住出声，却在看到沈慕秋射来的眼神后，语气渐渐变弱，“也不一定啊。” 看着蔚恒的反应，想来其中定有内情，槐辛心知现在也问不出什么，只好揭过不提，面对着沈慕秋，问道 “那慕秋哥哥，你是怎么打算的，你脸上的妖纹可如何是好？” “无碍。”沈慕秋说着，站起来，看着槐辛，笑着伸出手。 槐辛顺手搭着站起来，看着沈慕秋不解。 “今日莲城一定很热闹，我许久不见人间景色，心中有些想念，阿息，你陪我逛逛可好。” 蔚恒想到白天光秃秃，夜里黑黝黝的弥池，也顺势站了起来，出门准备安排。 “蔚恒。”沈慕秋叫住蔚恒，开口笑着“今日，就我们兄妹俩就好。” “是啊。”槐辛挽住沈慕秋，语气带着撒娇“说起来，我有好多事都没有和慕秋哥哥说呢。” 沈慕秋闻言，空着的右手点了点槐辛的额头。 蔚恒见二人亲昵的模样，笑着说 “那城主和师父早些回来才是。”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蔚恒眼中的笑意渐渐散去，想到昨日城主突破弥池禁制前的场景。 自己将槐辛交给自己的妖丹给城主看后，城主拿着妖丹，久久不语。 终于，城主将妖丹还给了自己，可是，自己分明看到，城主的手在颤抖。 “城主？”蔚恒上前询问。 不知过了多久，城主终于回答道 “蔚恒，回不去了。”城主眼中有泪，却迟迟不肯落下。 “城主，我们”蔚恒跺了跺脚，开口说“我们就别瞒着师父了，我们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她。” “我们告诉她上一世就是时怎么回事，告诉他你是因为她的央求在大凌救莫沉星才被妖怪学去秘术的。” “告诉师父全部因和果，不要在东补西漏的掩盖了！” 说道最后，蔚恒的语气渐渐激动。 第200章 一生有多长 “不可。”沈慕秋抬起头，一行泪顺着留下，可是语气轻柔，却毋庸置疑， “上一世，她活的委屈，这都是因为我的过错，若我不是一味胁迫，甚至最后断绝关系，她和莫沉星不会走到那一步。” “可是，师父身负天劫，注定无法和他修成正果。”蔚恒上前一步，心知自己不可能改变城主的想法，语气有些无奈。 “七年时间，你师父跋山涉水，游荡人间，才集齐莫沉星的魂魄，其中心酸苦楚，你应比我还清楚。” “就是如此，我才不忍他们再重蹈覆辙。”蔚恒也有些哽咽“本以为，失忆就可以掩盖一切，可是，如今看来，并不是如此啊。” “这一世，我只是希望她可以好好的，自在的，为自己活一次。她已经不是莲城的水祭司，不过是千百个普通的修行者之一。”沈慕秋闭上眼，说道。 “可是竟然如此，当时，我们为何要让师父恢复钺息的记忆呢？”蔚恒声音有些大。 “因为她有一个哥哥，她不能忘记她的哥哥！”沈慕秋语气难得激动，睁开眼望着蔚恒。 片刻后，又恢复如常的语气，开口道 “蔚恒，莲城的牺牲已经够多，最后一个，是我就可以了。” 蔚恒看着沈慕秋转头，看着弥池，双手抬起，开始蓄力。 “城主！”蔚恒喃喃道，语气带着悲怆。 “蔚恒，我才发现，我和钺侯求得，并非是钺息的成仙。”沈慕秋闭上眼缓缓说“而是她可以随心自在，欢喜无忧的度过一生。” 弥池开始涌动出无数个小漩涡。 “禁制时间还有一年，城主这是为何？”蔚恒发现沈慕秋要干什么，急忙上前拉住对方，却没想到，还是慢了一秒，眼睁睁的看着对方飞到弥池中间。 “我该出去了。”沈慕秋看着蔚恒，笑着“是时候出去了。” 一刻钟后，莲城所有人都知道莲城城主出关了。 今夜，莲城到处都是火树银花的景色，往往这边的烟花散了，另一处的又接着开始了。 槐辛挽着沈慕秋，二人走在莲城主道上。 “一切看着还是很熟悉。”沈慕秋感叹道。 “是啊。”槐辛也是第一次打量着莲城的景色，开口应和道“确实变化不大。” 忽然，沈慕秋将自己拉到一边，槐辛回头，才发现身后有一对舞龙的队伍。 槐辛抬头看着沈慕秋含笑着的样子，一瞬间，感觉到心低的情绪忽然爆发，两行泪瞬间涌出。 沈慕秋低头，恰好看到流泪的槐辛，当下愣了一下，随即又了然的伸出手抹去对方眼泪，低声叹息道 “丫头，你真是…” “慕秋哥哥，我想吃莲花羹。”槐辛打断沈慕秋，开口道。 沈慕秋却也就势止住话头，应道“好。” 二人进入回香楼，要了一个包间，却只点了一碗莲花羹。 小二有些困惑，但是看到沈慕秋颜色俊美，气度不凡，心知二人不是凡人，也没有多说什么。 “你让店小二为难了。”槐辛笑着倒着茶水递给沈慕秋，说道“要了包间，只点了莲花羹，太抠了。” 沈慕秋闻言，也笑着回道 “莲城何时有了这样的规矩，进了店家包间就一定要点大菜？” “你在弥池呆了太久，不了解，这是人之常情。”槐辛当下脱口而出，下一秒才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不妥，当下有些尴尬的拿着杯子。 沈慕秋毫不在意，拿起茶杯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笑着 “那就请妹妹以后多教导哥哥，哥哥一定感激万分。” 槐辛看着沈慕秋笑意粲然的样子，一下子慌了神，想到上次在弥池见到沈慕秋的样子，下意识的问道 “慕秋哥哥，你，真的没有事吗？” 沈慕秋放下茶杯，面带诧异，问道“我有何事？” 槐辛心中清楚，凡是沈慕秋不愿意说的，自己是不会知道的，当下抱怨着 “我看蔚恒那小子，现在几乎唯你是瞻，眼中没有我这师父的半分位置。” 这是，小二拿着莲花羹进来，槐辛就此打住话头。 等小二关门，沈慕秋率先开口，看着搅着莲花羹的槐辛，问道 “阿息，你这一世，我的可好？” 槐辛看着莲花羹，不疾不徐的说着 “没有锁魂链，我投的并不是一个好人家。而且”槐辛顿了顿，放下手中拿的汤勺，说道“可能上一世我欠的因太多，这一世，有了报应。” 沈慕秋当然明白，上一世，为了防止莫沉星的魂魄被妖毒所蚀，几乎没有犹豫的，槐辛把锁魂链绑在了沈慕秋魂魄中。 剥离锁魂链，不仅耗费灵力，其中的痛苦，无异于削骨，可即使如此，对方还是毫不犹豫的做了。 “好奇吗？”沈慕秋拿起茶杯吹了吹，问道。 槐辛抬起头，看着沈慕秋，语气带着调笑 “好奇，你会告诉我吗？” 沈慕秋喝了口水，抬头回望着槐辛，笑眯眯的回道 “不会。” 沈慕秋的回答丝毫不让人意外，槐辛拿起汤勺吃了一口，觉得有些甜，皱了皱眉。 “怎么？”沈慕秋见状，有些上心“不合胃口。” “有些甜了。”槐辛放下汤匙，瘪了瘪嘴。 听到这个回答，沈慕秋笑了，摇头说 “阿息，我可记得，你是最喜甜食的。”说着状似回忆一般想了想，开口“碧落十二泉其中有一泉水，就是因为甘甜，你日日做饭都用。” “慕秋哥哥，我已经不是阿息了。”槐辛看着沈慕秋，终于说出这句话。 今日，自从见到沈慕秋，对方就一直叫自己‘阿息’，心中对方是不愿改口，可是如今，自己还是戳破了。 看着沈慕秋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槐辛说道 “慕秋哥哥，我从小不怎么吃得到吃甜的东西。后来，有了甜食，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后来发现，再吃其他的，就没有了味道。” 槐辛转眼，看着窗外热闹的景象，淡淡的说 “那时我才明白，不能多吃了甜。因为那样，让本来可以接受的吃食，都会变得很苦。” 听出来了槐辛言语中的其他意思，沈慕秋望着槐辛，看着对方冷清淡然的神色，笑了笑，问道 “阿辛，一生有多长呢？” 第201章 现身 “一生啊。”槐辛看着窗外，叹了口气，声音很小， “有的人呢，活了多长时间，他的一生就有多长时间，而有的人”槐辛眼睛中的目光渐渐黯淡，开口道 “可能她的一生不过是漫长时光中的几处瞬间罢了。” 沈慕秋看着槐辛，眼中若有所思，半晌，倾身倒了杯茶在槐辛面前。 “阿辛，我说过，你不用再顾虑我，再顾虑莲城。” 沈慕秋语气温和有力，槐辛回过头，看见对方坚定的注视着自己。 “可是就像是你说的，按我的性子，上一世，我应该所有的可能都尝试了，”槐辛望着沈慕，神色坦荡，“可是，最后不还是没有任何结果吗。” 听到这个，沈慕秋难得的皱起眉头，低声问道“你这是？是知道了什么？” 槐辛看着沈慕秋，笑到“慕秋哥哥，很多事，即使没有记忆，也是可以推断出一二的。” 说着，槐辛端起茶杯，轻轻晃了晃，开口 “前朝孟丞相之女孟清芷，就是我的转世。” 沈慕秋听着，笑着摇了摇头，神色颇为无可奈何。 “我推出了结果，却算不出过程。”槐辛抿了口水，放下水杯，“想来过程曲折不易，甚至有损天道，不然，蔚恒也不会百般阻挠我知晓前世。” “阿辛，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 沈慕秋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只能反复的说着这句话。 槐辛也低着头，一时间，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压抑。 之前二人刻意维持的亲密无间的氛围一下子像烟雨一般消散了。 窗外传来热闹的敲锣打鼓声，他们庆祝着莲城城主的出关，仿佛是从新找到莲城图腾一般，感觉到整个莲城今夜都沉浸在这种欢喜的情绪中。 槐辛看着沈慕秋起身，倚靠在窗前，默默注视着外面。槐辛跟着起身，抬脚站在对方身后。 “他们在为你欢呼。”槐辛倾身，抬手指着街上热热闹闹来来往往的行人，说到“慕秋哥哥，你看呐。” “是啊。”沈慕秋附和到，像是想起了什么，扭头看着槐辛，问道 “阿辛，慕秋哥哥再带你一程，可好？” 槐辛看着沈慕秋亮晶晶的眼神，不知不觉的回到 “好。” 看着对方向自己伸出的手，槐辛将右手搭在对方手中，脸上的神色不复之前的那般冷清，也涌上了一丝温和的笑意。 握住槐辛的手，沈慕秋笑着转过头，拉着槐辛，身体慢慢悬浮。 莲城最热闹的广场，今夜真的是火树银花般的场景，很多小孩在追逐闹腾着。 忽然，有一孩童指着天上，奶声奶气的说 “看呢，有神仙。” 闻者抬头，看见一白衣男子带着一青衣女子，二人在空中，宛如视察人间的神仙一般。 众人见那男子踏步生莲，朵朵莲花落下，经过之处留下阵阵清香。 槐辛看着拉着自己手臂的沈慕秋，眼眶渐渐湿润，下意识的回头，恍惚见仿佛看到跟着身后笑谈的其他几位祭司一般。 终于，沈慕秋在一广场上方停下，槐辛看着一朵巨大无比的莲花浮在对方脚下，自己抬脚，站在对方身后， 广场众人虽然看不清沈慕秋的面貌，却都认出这是莲城城主，纷纷单膝跪下，双手捏符，口中道 “拜见城主大人！” “免。”沈慕秋抬手，一寸大的莲花浮现在每个人的手中，看着众人惊喜的神色，沈慕秋背着手，说到 “莲城成立百年来，向来以……” 槐辛站在对方身后，看着对方的背影，恍然间，仿佛发现自己哥哥的身影。 渐渐的，两人的身形合二为一。 那一瞬间，槐辛以为自己回到了上一次的莲城会上。 “哈哈，这莲城如今是越来越热闹了。”向来随意随性的木祭司乐呵着，言语中也带着俏皮“这样下去，我们莲城说不定可以千古长存。” “那可未必。”向来缜密的土祭司伸手拉住木祭司，示意对方不要得意忘形，“西杭山最近妖物猖獗，我们还是要谨慎行事，不可大意。” 木祭司抬手作揖算是回应土祭司，这时，金祭司上前一步，开口道 “要是天下无妖，百姓安然度日，莲城是否长存，并不重要。” 槐辛抬头，仿佛看着金祭司就在眼前，看着自己，笑着问道 “钺家丫头，你说我说的是不是啊？” 槐辛还未回答，眨了眨眼，自己的思绪从回忆中出来，感觉到脸上一阵凉意，槐辛抬手，原来是自己流泪了。 看着围过来的人群越来越多，槐辛朝前走了一步，忽然间，看见人群有有一个红字男子，槐辛定神望去，才发现自己认错了人。 槐辛跟着沈慕秋身后，微微抬起手，看着手腕处的玉镯愣了愣神。忽然，感觉到一阵灼热熟悉的目光，槐辛抬头，四处张望，知道目光消失，也还是没有找到。 沈慕秋也已经说完，槐辛上前，刚想说什么，就被沈慕秋拉着，朝莲城飞去。 槐辛回头，看见朵朵莲花落下，有一人逆着人群而行，身穿玄色衣服。 是凌霄，槐辛反应过来，抬手捏诀，谁都没有发现，一朵青色的莲花落在凌霄的肩上。 二人到了弥池外才停下来。 沈慕秋看着禁锢自己几十年的弥池，脸上神色不喜不悲。 槐辛上前，看见了沈慕秋额头间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开口问道 “慕秋哥哥，你的修为，还有多少？” 听着槐辛的问话，沈慕秋丝毫没有惊讶的样子，嘴角上扬，像是苦笑，问道 “你何时知道的？” “见你的第一面，就知道了。妖要维持人形，也是要耗费妖力的。”槐辛转过身，看着弥池说到 “白天阳气盛，所以慕秋哥哥脸上会有妖纹，而夜里阴气盛，所以妖文就消失。” 槐辛拉住沈慕秋，一字一句的说 “慕秋哥哥，你今夜估计在莲城露出真容，也是因为，害怕以后有人拿面露说事。” “慕秋哥哥，你看，你自己都是这个样子，我怎么可能，抛下你呢？” 第202章 “我决定了，明日我就去尘酼山。” 听着槐辛说着，沈慕秋不禁摇摇头，看着槐辛坚定的眼神，终于松口道 “你去土系命脉，总得有个身份加持，才方便行事，明日上午，护法阁的议事堂上，蔚恒会有安排。” “我担心的，也有蔚恒。”槐辛转身，面对着沈慕秋，说到“上次他遇到巫骨，修为已经散去大半，如今还是强撑着管理着莲城事务，我实在是担心。” 沈慕秋闻言，颔首垂目，片刻后，开口道 “阿辛，你担心的是，莲城没有可用之人了吗？” 槐辛并不开口，但是凝重的神色说明沈慕秋确实说到槐辛的心中。 “虽然几大祭司都不在了，但是，面对万妖林，莲城并非没有底牌。阿辛，这点，你并不用操心。” 说着，沈慕秋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宽慰道 “阿辛，很多事情，我已经来不及和你细说。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相信慕秋哥哥。” 槐辛看着沈慕秋，对方的眼神真挚不似做伪，槐辛点点头，轻声应和道 “慕秋哥哥，我相信你。” 第二天，护法阁议事堂。 槐辛跟着蔚恒身后，原本嘈杂的大堂一下子有些变得有些安静，槐辛感觉到一阵若有若无的打量的目光，渐渐的，议论声又变得大了，一些人的目光也变得肆无忌惮起来。 蔚恒一直沉着脸，即使如此，除了水系护法门稍稍有些收敛，其他各系护法毫不在意。 槐辛留在大堂处，看着蔚恒走向最中间的平台处，脑海中浮现第一次看着蔚恒成为水护发的场景。 那时，自己也是如此，站在这里目视对方走到新的平台，不过那时，蔚恒是意气风发的，如今，看着蔚恒的步伐有些颠簸，槐辛眼中浮现一丝担忧。 “没有想到，你来这里了？” 带着笑意的语气，槐辛回头，看着凌云站在自己身后。 凌云早已经是天阶护法，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槐辛微微欠身算是打了招呼。 “我以为城主出关后，水祭司会跟着出关。”凌云打量着四周景色，低声说道“况且赤炎烈火被灭，此事关系到静淼天，我想水祭司万万不会坐视不理。” 凌云边说着，边打量对方的脸色，却发现，槐辛丝毫不为所动，脸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 “槐辛姑娘，当前形势，你觉得如何处理为好呢？”凌云开口问道。 “听眉姐姐说，你们要成亲了？”槐辛丝毫不接凌云话茬，岔开话题。 没有想到槐辛回提起这个，凌云有些惊讶，不过片刻后，脸上的声色又变得柔和，往日硬气爽朗的男子也有些赫然，点头算是回应。 “恭喜你们终成正果！”槐辛笑着，看着对方说到“烟如眉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才是。” 槐辛的话中带着些长辈的意味，凌云听出来了，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未质疑。 “我已经和蔚恒商量过，到时候，水祭司的礼一分不少。” 说完，槐辛扭过头，看着中间已经到的各系大护法，观察着对方，似乎不愿意再开口多言。 “昨夜，凌霄回家后便请求去煛山了。” 凌云犹豫许久，还是开口说到。 听到凌霄的消息，槐辛指尖不受控制的颤了颤，但是面上却并不显眼。 “我没答应他，告诉他今日下午就要出城除妖。” 凌云继续说到 “我们之前一同时，我已经发现凌霄一个致命的缺点。” 听到这里，槐辛抬眼望着凌云。虽说名义上，自己和凌霄都是焰君的弟子，但自从进入护法阁后，一直都是自己在教导指点凌霄。 “面对妖，他绝不会在第一次下狠手，也很少能分析、辨认出妖第一次露出破绽的时机。” 槐辛听到这里，心中明白，或许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凌霄也在观察着自己的出手方式，以至于将自己的习惯都在潜移默化中，不知不觉中融入自己的行为中。 自己从来不会再第一次妖露出破绽的时候击倒对方，因为，每一次，要么哥哥，要么慕秋哥哥，他们会出手。长此以往，自己渐渐放弃找到妖怪的第一次破绽，而是在第二次以后才渐渐上心。 “那你就好好纠正他。”槐辛开口“凌霄属性为火，我的属性为水。我虽然可以指导一二，但终究是不得要领，以后还是要请你多多费心。” “这是自然，他是我弟弟。”凌云笑道，片刻后，面对着槐辛，行了一礼，正色道 “虽然您和凌霄之间多有波折，其中经历，谈不上亏欠。” “我心中明白，凌霄有今日的修为，离不开您。” “凌霄已经答应我放下，今后，希望您记得在西山时和我约定之事。” 槐辛生生受了这一礼，嘴角弯起一个弧度，可脸上丝毫感觉不到一丝笑意，看着凌云，瞳孔黝黑，半晌，嘴唇张开，语气冷淡 “所诺之事，一直铭记在心，凌大公子放心即可。” 凌云听出其中的冷意，抬手再次行了一礼，才退回到火系护法的区域。 槐辛微微抬头，眼中眸色闪动，渐渐的，光芒终于按下去。 这时，蔚恒在台上上前高声道 “除火护法在尘酼山，木护法休息在明谷外，其他各系大护法已经到齐，现在开始议事！” 台下的声音渐渐低下，槐辛看着仍然有些交头接耳的现象，眉头皱了皱。 槐辛记得，曾经的议事堂，庄严肃穆，几乎可以听见风吹动衣角翻飞的声音，更别说会有故意缺席的人了。 “水系槐辛，修为已经达到天阶，晋升为天阶护法，可在议事堂参与议事。” 蔚恒宣布道，于此同时，槐辛感觉到从台上传来一些不怀好意的打量。 果然，听到有人开口道 “蔚恒，就算是参与议事堂，那也是秋后评级过后，统一安排才可以，你这样，其他那些达到天阶护法的人会有微词的。” 槐辛抬头，看着一身黄衣的金护法看着蔚恒，皮笑肉不笑的。 “护法阁已经两年没有新加入的天阶护法了。”土护法交叉着手说“我觉得水护发所为没有什么不妥。” 看着身处漩涡的蔚恒，槐辛微微上前一步，蔚恒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看着自己，摇了摇头。 第203章 议事堂风波 一番争执后，各系大护法终于同意，这时，蔚恒看着其他几位护法，不慌不忙的说 “我决定让槐辛代替我，去土系尘毓山探查落泉水之事。” 话毕，不只是台上几乎大护法面露为难之色，甚至也引起了台下的阵阵的议论声。众人或正眼，或余光扫视着槐辛，心里暗自揣摩对方到底是何来路。 那边，蔚恒已经拿起一个折子，一边捏符将水系印记烙在上面，一边开口 “此事我已经向城主请示过了，城主已经同意。请在场的各位大护法烙印。” 折子落在土护法面前，土护法看着蔚恒，挑了挑眉，看着蔚恒毫无表情，笑着摇头，烙上了土系的护法印。 到了金护法面前，金护法看着折子，迟迟不肯动作，片刻后，终于抬头，皮笑肉不笑的问道 “蔚恒，你这样所为就太过了。” “是吗？”蔚恒第一次看向金护法，问道“城主已经同意此事，金护法何必多问。” 闻言，金护法高声道，整个人看上去理直气壮 “这么说，这护法阁，就是城主的一言堂了？！” 说着，还指着蔚恒，言语中有些不屑“若是如此，那护法阁的规矩和制度有何意义？！” 金大护法的话引起了不少人的议论，甚至有人开始附和。 槐辛咬着唇，准备上前，刚刚抬脚，就听到熟悉的声音从殿外传来。 “我和金祭司制定护法阁的规矩时，就是为了可以更好的为我所用，为莲城所用！” 是沈慕秋！槐辛回头，看着一身白衣，带着面具的沈慕秋走进来。 一时间，议事堂安静下来，只听见沈慕秋行走的脚步声。 金大护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看着莲城城主走到自己面前，问自己 “金大护法，不知道，你可知道莲城律第二条是什么？” 语气并不像之前那般尖锐，甚至带着轻柔，可金护法莫名的感觉到有千把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 “莲城城主，莲城之主，号令莲城之修士，掌握五系之宗。” 金护法的语气颤颤巍巍的，在场众人都感觉到了从言语中传来的那种惧意。 沈慕秋轻笑一声，看着金大护法，眼神冰冷，说出的话像是利剑一般， “可我怎么觉得，金大护法并不理解着条律令，如此悟性，怎么可以担当大任呢？” 金护法背后渗出阵阵冷汗，最后，终于面朝沈慕秋，扑腾的跪下。 沈慕秋转过身，抬手收起折子，翻看了几下，随即就烙上莲花印，抬头道 “任水系槐辛为莲城使者，前去尘毓山协助火护法探查落泉水之事。” 众人将目光投向槐辛，眼中神色复杂，谁都没有想到，今日忽然冒出的天阶护法，竟然如一步登天一般，可以代替水大护法出使。 槐辛缓步前行，穿过众人，走到沈慕秋面前，微微颔首行礼，接过了任命折子，转身站在蔚恒一侧。 “今日还有其他事务可议吗？”沈慕秋转身，向蔚恒询问道。 蔚恒摇头，接着按着沈慕秋的意思，遣散了站在下面的众人，一时间，议事堂只有几位大护法和槐辛了。 金护法仍然跪在原地，没有莲城城主的命令，不敢乱动。 “木系护法为何没有前来参加议事？”沈慕秋无视金护法，转头面向土护法，问道。 “自从几年前冬曲教爆发，木护法再也没有离开明谷一步。”土护法解释道。 “那此次木系内乱又作何解释？”沈慕秋追问道。 听到这里，土护法心中提起了几分小心，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木系此次不过是扯了一个内乱的皮，借机铲除和木系盛氏对立的各族。 莲城城主不可能不知，可是仍然这样问到，莫不是想要杀鸡儆猴，以此立威？土护法看着跪着的金护法，心中权衡之下，决意自己刀柄不能从自己这里递出，于是行了一个大礼，说道 “城主有所不知，从木祭司以身殉道开始，木系族内情况就复杂多变，积久成祸，要解决非一日之功啊。” 沈慕秋听出来，土护法在绕圈子，槐辛也看出来，土护法听出来沈慕秋要卸去木护法的权利，所以在言语中只说木系现状艰难，丝毫不提木护法毫无作为。 真的如蔚恒所言，几位护法已经尝到权利的甜味，知道只要被剥去一系的权利，必然会轮到自己，木土金三系已经开始互相维护了。 沈慕秋冷笑一声，看着一直跪着的金护法，开口道 “那金护法如何看呢？” 金护法也和土护法一般，猜出沈慕秋的打算，当下低头道 “我，我和土护法的看法一样，木族情况复杂，木护法一直居于明谷，也是为了方便照料族内情况。” 沈慕秋抬眼，看着议事堂外，久久没有动静。 金护法看着沈慕秋的衣角，感觉时间过得如此缓慢，就像是停滞了一般。 “看来金护法已经到了需要休息的时候了。”沈慕秋注视着前方，没有人知道对方面具下的脸是和神情，但从言语中的冷意可以感觉到沈慕秋心情并不愉快。 “就请金护法自行辞去大护法之职责。这个位置，不需要亦步亦趋，毫无主见，只会握权生傲的人。” “蔚恒。”沈慕秋唤道，蔚恒急忙上前，听着城主吩咐都“再找到合适的人选之前，就麻烦你操劳金护法分内之事了。” 金护法没有想到，一瞬间，自己就被剥去所有的权利，像是失了魂一般，瘫坐在地上，两眼有些呆痴。 沈慕秋说完，朝门外走去，蔚恒紧随其后，槐辛跟着。 土护法看着三人的背影，目光若有所思，扭头看着失魂落魄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金护法，叹了口气摇摇头，大步朝前走去。 三人回到莲殿，槐辛开口道 “以前从未参加过这种会议，如今才看出来，之前齐心协力的护法阁几乎已经消失。各系护法各自为营，算计彼此，简直失去了风范。” 蔚恒闻言，笑着摇头，看着槐辛说道 “师父也不能一棒子打死。至少火系和水系还是相互扶持的。” 见蔚恒如此说，槐辛算是舒了口气，这时听到沈慕秋问道 “阿辛，你此去尘毓山，要不要带人前往？” 第204章 再见凌霄 按照莲城规定，使者出访各系命脉，可以带上一到二十人的随从。 槐辛想了想，开口道 “这事和静淼天也有些关系，我带上烟如眉。” 蔚恒闻言，点头赞成，倒是沈慕秋语气疑惑，问道 “烟如眉是谁？” “是水系族长的女儿。”蔚恒开口解释道，说着，又加了一句“马上就要和凌家的大儿子成亲了。” 听到凌家，沈慕秋顿时了然，看着槐辛，意有所指的开口 “凌家管理火族以来，一直将族内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行为处事颇有几分弘氏之风。” 说道最后，语气还带着丝怀念。 “是啊，当初弘氏指名凌氏一族成为火族嫡系，也是相信其家风。” 槐辛在一旁听着，有些蒙，开口问道 “弘氏一族不是被处决后，凌氏才成为火族族长的吗？怎么听你们说的，有些让位的意识？” 蔚恒回避槐辛的眼神，掩饰尴尬的笑了笑，这时，沈慕秋又开口道 “蔚恒，你准备一下，凌家和烟家成亲是，以我的名义送一份大礼。” 蔚恒点头应下，而沈慕秋的话也点醒了槐辛，槐辛也对着蔚恒交代 “蔚恒，还有我的，你也准备一下。” “这？”蔚恒面露为难，看着槐辛，问道“师父尚在闭关，以什么理由送啊？” “自然是看在静淼天的情谊上了，同是水系族人，为何不能送？”说着，槐辛想了想，交代到“我在寒殿留了三株归一莲芯，你送一对给烟如眉，剩下的一个，蔚恒用着调理一下身体。” 归一莲芯，可以让灵根回归本源，以此产生磅礴的灵力蕴泽灵脉，快速的提高修为，而对于没有灵根之人，有愈百伤解百毒的功效。 听到归一莲芯，蔚恒脸上有些僵硬，看着扭头看着沈慕秋，发现对方带着面具什么也瞧不出来，这才转身，对着槐辛，有些犹豫，小心翼翼的说 “师父，这个归一莲芯。”蔚恒想了又想，开口道“上次我去寒殿，不知为何，找不到了。” 槐辛闻言，想到寒殿许久未开，或许自己记忆出了差错，于是歪头想了想，问道 “那碧泉下的玉芝可还有？” 玉芝长在碧泉下，只有水祭司可以采摘，可以修补灵根，洗涤灵脉，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不过，也只是对于水系修行者有用罢了。 槐辛见蔚恒点头，开口道“那你取一株，在眉姐姐大婚之日以水祭司的名义送她离开静淼天。” 蔚恒点头称是，这时听到槐辛又开口道 “蔚恒，你小时候，我日日用玉芝熬汤骗你喝” 听着槐辛说，蔚恒想到自己小时候为了躲避喝这苦水，每次总是想法子，但每次总会被揪着饮下，忍不住笑了起来。 槐辛语气渐渐沉重，看着蔚恒，苦口婆心的交代说 “如今你修为虽然散去大半，但是灵根完好。要是寒殿有什么合适的丹药仙草，你就尽管用。” “如今你操持着莲城的事宜，根本无法静心修行，等这次我处理完了落泉水被盗之事，你就闭关。” 槐辛看着蔚恒抬头，眼中有些心疼之色 “应该用不了一年，我想你的修为就可以回到巅峰的状态。” 蔚恒看着槐辛，眼中渐渐湿润，低头低声应了一声。 看着面前师徒二人的情景，面具下的沈慕秋，抿紧了嘴唇，眼神越发坚毅，衣袖下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莲城，凌府外。 槐辛看着紧闭的大门口，来回的踱着步子。 早上，自己从莲殿出来，就给烟如眉发去了密信。 烟如眉回信说，自己正在凌家。 神使鬼差的，槐辛心下一喜，像是找到一个理由一般，一晃神，自己就来到了凌家大门前。 只不过看到‘凌’字，开始犹豫不决起来。 忽然，大门缓缓打开，槐辛仓促下急忙躲在墙角后面。 槐辛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扭捏，正准备转身离开，看到一身玄衣的凌霄从屋内出来。 一瞬间，槐辛像是被钉在原地，在也挪不动脚步。 上次在广场上，自己恍惚中，根本没有仔细打量凌霄，这是回到莲城以后，自己第一次看到对方完整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自己躲在角落了，暗地的，悄悄的，贪婪的打量着对方。 身形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气质变得内敛了。 那个总是张开双臂，一脸喜悦跑向自己的红衣少年，再也不见了。 槐辛眼睛有些涨疼，眨了眨眼，泪水决堤般的留下。 不在看对方离开的背影，槐辛转过身子，靠在墙上，缓慢的蹲下，右手敲打着胸口。 凌霄啊凌霄，你可知道，我总会想起你，在漫天星光的夜里；你可知道，我时常轻声呼唤你的名字，在四下无人的房间里；你可知道，我是那么喜欢你，那么热切炽烈，但却只能压抑在心里。 可我一直都知道，澎涌而出的岩浆，伤人伤己，所以就让它在我的心底熔化，我应该还可以，再坚持一时，撑一撑，或许就一世了。 我一直很理智，我告诉自己，要一直理智下去。 一盏茶的时间，槐辛收拾好了自己，起身去敲凌家的大门。 凌家的仆人将自己领到大堂，不一会，烟如眉就笑着进来，凌云跟着身后。 “阿辛！”烟如眉上前，拉着槐辛的手，坐在椅上，笑道“我刚刚还和凌大哥说，我这次要和你一起去尘毓山，结果凌大哥就把上午议事堂的事告诉我了。” 烟如眉看着上茶的家仆退下，才握住槐辛的手，脸色有些心疼 “不知情的人觉得你微不足道的资历不堪担当此任，可我们心里明白的，只替你委屈。” 槐辛听懂烟如眉的话外之音，笑着说 “其实早上我也吓到了。”槐辛看着凌云，又看着烟如眉，轻声叹了口气，说道 “护法阁，变了。” “所以，水祭司何时出关，扭转局势啊？”凌云丝毫不隐藏自己的看法，坦然的说“早上议事堂的情形你不是没有看到，城主处境也很被动。长此以往，莲城必定会四分五裂！” 烟如眉瞪了凌云一眼，槐辛低声说 “如今情形，不是水祭司出关的好时机，静观其变。” 第205章 凌家 槐辛和烟如眉聊着去尘毓山的事宜，凌云坐在一旁品茶，时不时的交代一两件事，大约一刻钟的时间过去，忽然有人来报 “大公子，老爷回来了。” 凌氏的老爷，凌非，就是火系的族长。凌云示意烟如眉带着槐辛去后院，不料，刚刚出门，就遇到匆匆赶来的凌老爷。 看着凌老爷刻意平息因为疾走而呼出的喘息声，槐辛跟着烟如眉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 刚刚走出一步，就听见凌老爷喊道 “请留步！” 槐辛和烟如眉转身，面色不解。 火系族长严厉非常，这在莲城五系都是家户喻晓的事情，凌云不知父亲到底何意，上前挡在烟如眉和父亲之间，笑着问 “父亲，今日你不是说要去巡视家学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凌非平息了自己的气息，朗声道 “听闻有贵客前来，我就放下手头事物，前来接待。” 听到这话，凌云更加不解。 从前，槐辛和西山的孩子多次来自己家，都不见自己父亲有任何反应，为何今日，反应如此大。 毕竟，父亲比自己还早知道，槐辛是水系祭司之事。 槐辛顿时明白凌非言语之意，依次越过烟如眉和凌云，站到凌非面前，面色沉静，笑着说 “伯父不必客气，倒是让我惶恐了。” “我也不与祭司大人兜圈子了。”凌非直接开口，看着槐辛面色丝毫不变，侧身，一手指路，说道 “我有些事情，想和祭司大人商讨，希望祭司大人给个机会。” 槐辛看着凌非让出来的路，不知为何，恍惚自己曾经也经历过此等场景。 凌非见槐辛没有动作，也伸着手毫不退让。 凌云准备上前劝说，这时，槐辛朝前走去，凌非瞪了凌云一眼，示意对方原地等待，凌云只得止步，顺便拉住了要跟着的烟如眉。 凌非书房，槐辛坦然的坐在榻上，看着桌子上的茶具，凌非上前，开始泡茶。 两人相对无言，槐辛看着凌非将泡好的茶倒掉，抬眼看了一眼对方，凌非丝毫不觉，开始泡第二次。 “我曾有一好友，虽然不是修行之人，可言行举止比修行之士还要超脱不少。”凌非手上动作不停，开口缓缓说道“他说世人皆苦，我还笑过他，我这茶艺也是从他那里习得。” “我们相识在烟雨江南，他名声在外，是大凌第一才子，却甘于隐居在田野之间，不问朝堂之事。” 听到这里，槐辛心头一动，孟仲延，曾经也是大凌第一才子。 “他出身名门，却娶了小家碧玉，二人感情甚笃，却不料，妻因为难产而去，只留下一女儿。” “我和他相识，正是遇见他抱着女儿在田间玩耍。我被他的气度吸引，与之相交，渐渐成为知己。” 凌非开始倒茶，看着茶水，继续讲道 “我见他女儿不是凡人，终会离他而去，劝他再娶。他却笑道，心与亡妻同去，因为放不下小儿，才仍活在浑浊世间。” “果然，他为了女儿入世，为了女儿成为一国之相，为了女儿不惜堵上本家，做着曾经最不屑的事情，勾心斗角，权谋争斗，一样不少。” “最终国破，自刎家中，本想闲云野鹤一生，最终却成为了国士。” 凌非嗤笑一声，将茶杯放在槐辛面前，看着槐辛，目光终于直视对方，道 “祭司大人，你可记得，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槐辛眼眶有些通红，看着凌非，问道 “你所说之人，可是前朝丞相，孟仲延？” 凌非答非所问，继续道 “上一次，我曾问祭司大人，所作所为，可曾想过后果。” “祭司大人口口声声，所为一人承担，可是十几年后，弘氏却替祭司大人担了这个罪责。” “弘氏在伏天台承受天劫的惩罚时，孟仲廷以身殉国时，祭司大人您在哪里呢？” “您在寒殿，不闻不问。” 说道最后，凌非几乎是咬着牙的。 槐辛想到，弘氏被抓的理由，是私自放出赤炎烈火给凡人锻造宝剑，如今听凌非所言，看来，是自己让弘氏如此做的。 弘氏是自己哥哥的亲随，确实会枉顾莲城律答应自己，槐辛摇着头，心中却已经确信了，是自己，害了弘氏一族。 “土系族长周洛玉，曾是前朝华清侯府的贴身侍卫，他那里，藏着一把剑，一把赤炎烈火锻造过的剑。” “祭司大人既然决意去尘毓山探查，不如见见此剑，看看这把剑上，沾染了多少人命，不管是修行之士，还是无辜平民。” 凌非望着槐辛，一字一句的说 “莲城内乱，万妖暴动，可都逃不了干系。” 槐辛盯着凌非，语气僵硬“说清楚。” 凌非看着槐辛的模样，像是看着一个罪大恶极的人一般，低声说 “血流万里，人间炼狱，亲眼见过，才知道自己犯下的是何等过错。” 槐辛皱着眉，凝视着茶杯，再也不敢回望着凌非。 凌非说的，自己全然没有记忆，可是，槐辛知道，凌非没有撒谎，他对自己的不屑，憎恶是那么的鲜明，就像一把利刃，扎在心头，无法忽视。 “可是，祭司大人，即使如此，我还是无比感谢您。”凌非话锋一转，槐辛抬眼，看见对方的脸色又变得柔和“您最后救了莲城万民，成了莲城最后的希望。” “您到最后，都没有让我们的希望破灭。” 槐辛眼中浮现一丝困惑，不解的看着凌非，凌非，举起茶杯，一饮而尽。 “人们往往会过于敌视对立之人，而忽略自己周遭的变化。”凌非看着槐辛说道“落泉水之事，或许，并非是暗门所为。” 看着凌非起身，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槐辛端坐不动，问道 “之前讲述种种，火系族长究竟意欲何为？” “知道自己造成的伤害，才会避免自己再次重蹈覆辙。”凌非挺直了背，看着槐辛，目光坦然。 “水护法被暗门巫骨所伤，祭司大人和暗门又有过节，面上不显，心中怕是对暗门已经恨意丛生了。” “祭司大人若是不能秉心看待此次落泉水之事，一心追究暗门。莲城和暗门如今稍微缓和的情况势必会形转直下，由此带来的伤亡和牺牲，就太不值得了。” 第206章 花与茶 听着凌非说出的话，槐辛收回眼神，看着桌上的茶具。 不知何时，屋外的风声愈大，吹得地上的落叶都卷起来，还有穿过门缝的‘呼’声。 长久的沉默后，槐辛看着凌非，问出这样一句话。 “莲城和暗门，进行到什么地步了？” 凌非看着槐辛，片刻后转移视线，微微侧过身子，开口 “按照目前的进度下去，最迟三个月，莲城和暗门就可以握手言和。”凌非重新看着槐辛，言语诚恳， “若是莲城和暗门可以一起对抗万妖林，不仅可以减少内耗，还可以把莲城主要的精力放在提高修行上。” “自从祭司闭关，莲城再也没有出现过可以比肩祭司大人修为的修行者。”凌非开口，语气低沉，接着说 “过于消耗精锐在和暗门的斗争中，这是造成目前莲城困境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槐辛起身，看着凌非，神色淡淡的， “暗门若真的如你们所说，那我自然不会干涉。” “尘毓山的事情，我自己会去了解。” 凌非看着槐辛的背影，直到对方离开自己的视线，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 槐辛走到前屋，发现烟如眉还在等着自己，于是上前走到对方面前。 “我们下午启程去尘毓山。”槐辛开口，语气轻柔“眉姐姐你做一下准备。” 烟如眉打量着槐辛，看不出对方的情绪变化，只得点头应道，最后看着槐辛转身准备离开时，拉住了对方。 槐辛停下，转身看着烟如眉，眼中困惑，似乎在询问还有什么事情。 “已经不早了。”烟如眉笑着，拉着槐辛的手更加的紧，开口挽留到“就在这里吃。” 槐辛闻言，刚想开口拒绝，就见烟如眉凑上来，悄声在自己耳边说 “只有我和凌云，凌霄不在这里。” 说完，看着槐辛愣愣的表情，会意一笑，拉着槐辛朝西屋跑去。 一个八仙桌，自己和凌云相对而坐，烟如眉坐在自己的右侧。 “你们此去尘毓山，我其实并不担心。”凌云夹起一片鱼肉，放在烟如眉碗中，笑着说 “土系比莲城更加注重遵守莲城律法，再加上和刑门的关系，可以说，土系是五系中最安全和单纯的。” “就是如此，在尘毓山发现被盗的落泉水才更加奇怪。”槐辛放下筷子，望着凌云，问道“你可有其他的看法？” “看法没有，我只是有些奇怪。”凌云看着一桌佳肴，眼中神色却是思索的“扑灭赤炎烈火，对于暗门，有什么好处？” “没有了赤炎烈火，莲城可能就不能锻造上好的灵器，因此和暗门对立时，自然就丧失了一些优势啊。”烟如眉不假思索开口。 烟如眉的想法是槐辛最开始的想法，也是莲城大多修行者的想法，所以这次的事件，很多矛头已经指向暗门了。 可是，这些想法的前提是，暗门和莲城依然是势不两立的情形。 多年来，暗门和莲城明面上，暗地里，无数次的摩擦，交锋。双方都已经损失惨重，而妖族却顺势强大起来，在如今两方和谈的情况下，谁都不会率先出手，明晃晃的下刀子。 槐辛眼神微微下垂，看着桌面的茶水，花瓣还浮在水面上，而叶已经沉在杯底，舒展着自己的身体，叶子上的脉络清晰可见。 槐辛伸手，挑开花朵，花朵却顺势粘在指尖上不再落下。 抬起手，看了看指尖花瓣，槐辛侧头，又打量着杯底的茶叶，忽然开口问道 “没有花的茶，味道如何？” 凌云和烟如眉不知槐辛为何会有此问，望着彼此面露疑惑。 “除了莲城，其他地方泡茶都只是用茶叶，并没有添加花。”凌云想着，回道“味道苦涩，没有莲城的甘甜。” “莲城泡茶带花，是因为此花就是在莲城的花田中，花可以增加茶水的清香和甘甜，可在没有花的大渝中，茶水也是可以招待贵宾的。” “阿辛，你说这么一通，是什么意思啊？”烟如眉望着槐辛，眼中十分不解。 “若是赤炎烈火灭了，那么，谁才是可以从中受利的呢？” 槐辛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缓缓道。 “天下灵器，起于金系的炼炉，绝于火系的赤炎鼎。”凌云转动着手中的茶杯，说道这里，停止了动作，若有所思的望着槐辛，反问道 “你是说…” 还未说完，槐辛就摇头，开口 “一切要等去尘毓山才可以确定，暗门并非真的毫无干系，现在断言，太早。” 凌云跟着点头，烟如眉听到‘金系’二字，心中顿时也明白了几分。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槐辛听着，放下茶杯，手放在坐下，微微拽着衣袖，想要掩盖自己现在心中的紧张和忐忑。 “大哥，你怎么已经吃饭了？”凌霄身未现，声先至。 凌霄走到门口，看着坐在一旁的槐辛，愣住了。 凌云站起来，也没有想到凌霄会这般快的回家，有些诧异，问道 “你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 凌霄看着槐辛，对方还是冷清的神色，并没有投过来一丝眼神，不知为何，心中忽然就置气起来，笑着说 “可不巧，那李家小姐说，今晚另有安排，所以我就先回来了。” 凌霄上前，坐在空余的一处位置上，心中想到，才不会说出是因为自己十分不满母亲给自己搭鸳鸯的行为，刚刚只留下饭钱就离开了。 凌霄的母亲一直在操心凌霄的婚事，这是大家早就知道的事情，槐辛心中并没有是十分诧异，不过还是感觉到了心头的那一抹不适感，于是端起茶杯打算平复一下，不料这时听到凌霄又说 “大哥，母亲想让我年前成亲，你要是看到合适的人家，也帮我谋划谋划。” 看着槐辛毫无反应的喝茶，凌霄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说出的话。 “凌霄，婚姻大事可不是儿戏，要慎重。”烟如眉看着凌霄，十分严肃。 凌云倒是看出来凌霄置气的成分，拍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是啊，我家小弟眼光可高，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眼的。” 凌霄收起自己的情绪，看着槐辛，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怯意，再三考虑后，终于问道 “阿辛，你怎么来了？” 第207章 前去尘毓山 槐辛听到这句话，这才望向凌霄，神色温和，笑道 “我要去尘毓山查看落泉水被盗一事，眉姐姐要和我同去。” 凌霄闻言点头，看着茶杯竟然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凌云察觉到凌霄的失落，在心中默默叹口气，坐在烟如眉身边，交代着 “此事牵连势力众多，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只管找我便是。” 烟如眉听到这句话，先是眉眼弯弯的点头，回握住凌云的手，丝毫不避嫌，开口道 “我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怎么老是一副我什么都不懂的神态。” 凌云手掌摊开，再紧紧地握着烟如眉的手，嘴角微微翘起，“之前，我可从来没有机会交代。” 烟如眉知道凌云说的事是在长青谷之前，两人差点就要形成陌路，不过还好，上天垂爱，给了自己和凌云解开误会的机会。 凌云拍拍烟如眉的后背，烟如眉抬眼望向对方，眼中情谊更甚。 “等你这次回来，我们就成亲。” 凌云说着，语气带着承诺，看着对方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自己也怜爱的拍拍烟如眉。 一旁的槐辛看着面前一幅郎情妾意的画面，眼中也露出些许笑意。 “你们这算是修成正果了。”槐辛道，看着依偎的两人，装作没有发现凌霄投过来的目光，继续道 “凌大哥你放心，我会拿出十二个心，好好照看好眉姐姐的。” 烟如眉听出其中的调侃之意，面色赫然，起身拍打槐辛，槐辛抬手躲了过去。 这时，一直默默坐在一旁的凌霄忽然起身，转身就朝屋外走去。 “霄儿！”凌云一直都感觉到凌霄有些不痛快，如今起身就走，有些无礼，当下开口询问道“你去何处？” 凌霄停下，站在屋外，转身看着凌云，开口道 “我忽然想到，我还有一个符诀没有领悟，现在去参悟参悟。” 得知对方并不是斗气之举，凌云舒了口气。 凌霄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你的灵力精粹，使用符诀会产生较大的威力，容易有依赖。最好的，还是修炼灵器之术为好。” 声音泠然，语气浅浅，却重重的打入自己的心中，凌霄停下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槐辛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是在场的人都知道，刚刚那番话是说给谁听的。 “我知道了，谢阿辛”凌霄开口，顿了顿，最终拐了个弯儿，说“谢谢祭司大人指点。” 听到这句话，槐辛握着茶杯的手一颤，些许茶水溅出来，听着凌霄越来越远的脚步声，槐辛终于摇头，苦笑一声。 凌云悄悄拍了拍烟如眉是后背，看着烟如眉不解的神色，示意对方带着槐辛出发。 烟如眉领会了凌云的意思，当下站起来，对着槐辛说 “阿辛，时候不早了，我们出发。” 槐辛放下茶杯，抬头看着烟如眉，笑道 “好。” 凌家，一处院落。 凌云看着打坐在亭子中的凌霄，上前，发现对方气息并非平稳，一时之间起了其他心思，背靠在身后的柱子上，笑着看着凌霄。 片刻后，凌霄终于睁开眼，瞟了凌云一眼后，转头看其他景色。 “我还以为，你这要几个时辰呢。”凌云语气带着调笑。 “大哥，你知道我没有入定，就别打趣我了。”凌霄起身，面对凌云的吐槽十分无奈。 “乍然相逢，心中思绪千万，不好受？”凌云走到凌霄面前，终于像个大哥的模样，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大哥，我有些后悔了。”凌霄抬头，看着凌云，面色担忧“阿辛此去尘毓山，可有危险？” 凌云宽慰道“土族周氏长年居住在尘毓山，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如今莲城和暗门正在谈判，暗门使绊子的可能也比较低。” “我不明白。”说道这里，凌霄低头，皱眉想了许久，才再次开口“莲城和暗门本就势不两立，为何如今要共事？” “莲城独身处在朝堂之外，暗门一直蛰伏于天下之间。”凌云目光看着不远处的楠木，其中叶隙间透露的阳光洒在地上，像是波光粼粼的湖面。 “其中不仅仅关系到势力和话语权，莲城可以枉顾其他一直征讨暗门，但是却无法忽视暗门阳宗弟子在天下百姓中逐渐升起的委婉。” 凌霄听着凌云说着其中关系，顿时心中明白，开口道 “大哥是说，莲城并非自愿，而是被迫选择何谈。” 凌云收回目光，扭头看着凌霄，掀起衣摆坐下，面对着凌霄，问道 “刑门这些年招收了不少能力强，忠心的护法为用，但是反而击杀的暗门人数还下降了，你可知为何？” 凌霄歪头，想了想，最后摇摇头。 “因为有越来越多的百姓开始庇护他们，长此以往下去，你可知会造成什么后果？” 凌霄想了想，开口道 “暗门会取得百姓同情，然后获取信任？” 语气带着反问，听着出凌霄也不是十分肯定，凌云点点头，继续追问道 “那你可知，为何百姓会对暗门产生信任？” “因为他们经常接触。”凌霄这次没有犹豫，看着凌云示意自己继续说的眼神，又想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开口“因为对莲城失望？” 最近几次万妖林的异动，都造成的很大的损失，不仅皇族有些微词，百姓也有些动摇。 “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暗门从来没有直面万妖异动。”凌云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掷地有声，开口道“这次何谈的根本原因，就是想要拉着暗门和莲城站在同一阵线上。” 如果暗门直面万妖异动，根本不会再有心力做出其他事情，甚至可能会因此损失惨重。凌霄想明白了这点，暗自点头。 “暗门，也有人明白这一点，所以一直推迟何谈进度。”凌云眯着眼，说 “除了阳宗的人极力配合，阴宗的人是能拖就拖。” 凌霄听到这里，忍不住问“那城主和护法阁有什么打算？” 凌云注视着前方，，叹了口气，站起来，说 “还在斟酌，未有定论。” 凌云走下亭子，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对着凌霄说 “你收拾一下，父亲说今日要带我们去煛山。” 第208章 琉璃杯 尘毓山，夜晚，入山口。 槐辛和烟如眉看着不远处等着的众人，两人相视，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 “怎么？”槐辛走向周洛玉，皱着眉问道“是出什么事了？” 自从几年前江南的事情后，周洛玉就经常联络槐辛，是不是的也会领着一壶好酒，几碟好菜拜访，一来二去，槐辛和周洛玉也就渐渐熟络了。 “落泉水已经有些许眉目了。”周洛玉抬手，免去烟如眉的礼数，和槐辛并肩而行，语气难得的带着些犹豫。 “事情发展出乎意料，焰君已经前去起草折子准备传给莲城。” 直到周洛玉遣退了其他人等，槐辛才同烟如眉一起坐在凳子上，看着面前摆好的吃食，看着周洛玉，问道 “看你这为难的样子，这其中难道有些隐情？” 周洛玉闻言，苦笑着拜拜手 “其中情况倒是让我难以启齿，我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城主了。” “这里没有外人，但说无妨。”槐辛开口道。 周洛玉抬眼看着面色沉静的槐辛，还有槐辛一旁端坐的烟如眉，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 “说起来，此时和静淼天也有些关系。” 闻言，烟如眉眉头挑了挑，但心知这是一个博弈的棋局，估计周洛玉和槐辛解释也要费一番力，于是就不再开口。 槐辛听着周洛玉讲述，才明白发生何事。 昨夜，焰君在发现山头的不远处发现一个鬼鬼祟祟的男子。男子没有灵根，但是随身的包裹中却有一琉璃杯，杯中盛着新鲜的落泉水。 “莲城各系从不对非修行之士设防，如今来看，是我们大意了。”烟如眉垂目道。 周洛玉闻言，摇摇头，开口道 “事情没有表面的简单，莲城各系确实不对百姓设防。可他是如何从机关重重的碧落十二泉中取得落泉水的？如何获得琉璃杯的？” “若只是琉璃杯运输，那我们查到的落泉水够他们转移一年了，而在这期间，我们竟然丝毫没有发觉！” 周洛玉的语气渐渐沉重，每个一问题深究过去，都是指向了一个结果。 此事和暗门毫无关系，很可能是莲城内部出了问题。 “琉璃杯天下只有六座，除去各系一座外，还有一座在莲殿。”槐辛抬头，问道“我记得，水祭司赠送琉璃杯的时候，各系是有记号的，可否查出这座琉璃杯的来自何系？” 周洛玉摇头，开口“我已经修书询问各族族长，都说放在命脉中，不曾丢失。” 一切像是进入了一个死结，槐辛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问出 “可否让我看一下这座琉璃杯？” 周洛玉起身吩咐，槐辛扭头，看见烟如眉纠结的神色。 “怎么？”槐辛开口问道，看着烟如眉望着自己，槐辛歪了歪头。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烟如眉开口，“从未有人成功闯入碧落十二泉而不被发现，听你们描述，这次是去了很多次了，静淼天却丝毫没有发觉，这不合理啊。” 听着烟如眉描述，槐辛忽然想到当初第一次见墨沅生时，墨沅生闯入了禁地，若不是盗取的是碧泉，而是其他十一泉水，怕是已经成功。 烟如眉也想到了此处，但是碍于槐辛此生和墨沅生之间同门关系，有些犹豫的开口 “阿辛，你说，会不会和之间墨沅生的事情有关？” 回答烟如眉的是槐辛的沉默，烟如眉才意识到，自己想到了，槐辛也想到了。 “木系，很奇怪。” 就在烟如眉已经不打算从槐辛那里获得反馈时，忽然听到槐辛说出这样一句，淡淡的，但是带着一丝审视。 烟如眉抬眼，看见槐辛冷峻的神色，一瞬间，以为自己见到传说出的水祭司。 这时，周洛玉拿着一透明的杯子上前，放在桌子上，右手指着，说 “就是这个琉璃杯。” 果然和自己当时赏赐的一模一样，槐辛抬手拿过琉璃杯，细细打量。 周洛玉看着槐辛的转动琉璃杯的样子，恍然间，好像看着那个穿着红衣，抚琴轻唱的夫人。 槐辛放下琉璃杯，看着夜明珠的光透过它，在桌面上射出七彩的光芒。 “我已经比对过了。”周洛玉开口，看着琉璃杯道“和留在土系的那个一模一样，看不出差别。” 槐辛自然是知道如何可以得知此杯究竟是何系的，只不过，槐辛忽然有些犹豫了，真相一旦赤裸裸的显示在眼前，或许连目前平稳的情况都无法维持了。 “焰君怎么说？”槐辛问道。 “老夫也瞧不出子丑丁卯来！”声如洪钟从屋外传来。 槐辛一行起身，看着焰君风风火火的走来，行了师徒之礼。 “阿辛，我们好久不见了。”焰君看着烟如眉，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的点点头，说“不愧是我徒儿。” 自从离开西山，自己与焰君交集越来越少，只不过会从蔚恒口中提出只言片语，不过如今看着，到和从前一般，没有丝毫变化。 焰君示意大家坐下，指着琉璃杯，面向槐辛问道 “你可有办法？” 虽然是问句，但是槐辛看着焰君的神色，满脸全都是我知道你当时一定留了一手，别犹豫了快辨别的期待。 槐辛拿起琉璃杯，七彩的光芒映在手掌心，好像画一般。 “师父，琉璃杯一旦打碎，就不能观赏，甚至盛水了。那时候，只有满地的碎片，再怎么拼补，也回不到之前了。” 槐辛的话明显意有所指，焰君和周洛玉都陷入了沉默，烟如眉也望着琉璃杯出神。 “真相比什么都重要。”周洛玉开口，望着槐辛，“与其蒙着眼摸索着，不如直面悬崖万丈。” 槐辛把眼神转向焰君，征求焰君的意见。 焰君右手敲打着桌面，终于点点头，抬头对着槐辛，笑道“看看，我也想知道，如今的莲城，究竟到何种境地了。” 闻言，槐辛终于抬起右手，捏诀。 烟如眉紧张的看着符诀转动着进入琉璃杯中，附着在内壁上，双手忍不住抓紧了衣角。 片刻后，槐辛放下手势，看着面前金光闪闪的琉璃杯，闭上了眼睛。 周洛舟拿过琉璃杯，看见杯上浮动的字，沉默着递给了焰君。 焰君看后，也不发一言的将琉璃杯放在烟如眉面前。 拿起杯子，看着杯面上一个大写的“金”字，沉默了。 paoshuba.com 片刻后，周洛玉终于开口，冷静道 “此事必须快速的禀告城主，尤其是看其与暗门是否勾结。” 在莲城中，第一个坚定反对和暗门谈判的就是周洛玉，但是碍于城主的决意，周洛玉一直没有直面的表态，如今算是坚定的表达出自己的意见。 槐辛挑挑眉，看着周洛玉若有所思，片刻后问道 “周族长就没有其他事情要问我的吗？” 周洛玉没有想到为何槐辛会有此问，当下摇头，对着槐辛说 “我觉得，莲城和暗门谈判之事，必须立刻停下来。” 槐辛看着周洛玉，若有所思。 焰君和烟如眉可以相信自己知道琉璃杯之主是因为对方明白自己水祭司的身份。 而向来缜密的周洛玉却没有提出丝毫的疑问，要么就是知道自己水祭司的身份，要么就是此事已经急迫到让对方没有时间思考了。 成为刑门主司十几年，槐辛不相信以周洛玉的定力和能力，会是后一种结果。 只能是第一种结果，可若是这种结果是真的话，那么，凌非的话也并非是一味地恐吓。 槐辛低头思索，看着面前的琉璃杯，心口忽然有些触动。 自己也想知道，真相是什么。 与其等着别人告诉自己，不如自己亲手揭开，血淋淋的也好，恶臭的也罢。 “我这就回莲城。”焰君拿起琉璃杯起身道“阿辛，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这件事城主已经猜出大半了。”槐辛站起阻拦风风火火的焰君，将护法阁已经免去金大护法的事情说出，最后，开口道 “城主想来已经有所打算，我们现在最重要的是，问出这人，如何拿到落泉水的。”槐辛说完，转身对着烟如眉和周洛玉交代到 “我想见见那个百姓。” 槐辛一行跟着周洛玉来到一个牢房。 那人被绑在中间的柱子上，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动刑了？”槐辛皱着眉问道。 “没有，我刻意交代过。”周洛玉开口，示意下人开门，回头说道“之前问了许久，这人·油盐不进，最后，竟然咬破舌头想要自尽，还好阿厚及时拦住。” 槐辛第一个进入牢房，看着面前这人缓缓抬头，目光交汇。 那人嘴巴被白布包裹着，看到槐辛的那一刻，眼神明显变得亮了，吱吱呀呀的对着槐辛叫着。 槐辛上前，问道“你认识我？” 那人点点头，槐辛心中升起疑问，开口道 “那我是谁？” 那人支支吾吾的说着，周洛玉急忙上前打断，站在槐辛和对方之间，斥道 “你是如何进入静淼天的？” 看着周洛玉的后背，槐辛渐渐垂下眼，即使周洛玉再怎么急迫，在那人开口的那一瞬间，声音在怎么含糊不清，槐辛已经听清楚了。 “孟清芷。” 再后面，是一声又一声的“夫人。” 那人是这样称呼自己的，槐辛侧身，站在周洛舟旁边，看着面前这人，青年模样，像是想到了什么，槐辛上前撕开对方胸口处的衣服。 挤出指尖血，捏符打在对方胸口，不一会一朵莲花和水滴交融的刺青栩栩如生的出现在左胸的位置，看着这奇怪的符文，众人都愣住了。 “果然如此。”槐辛喃喃道，抬头看着那人的脸，问道“此阵法成型，还需要四人，其他人呢？” 那人一行泪留下，滴在胸口，看着槐辛，张了张口，还是呜呜啦啦的声音。 可槐辛听出来，他在说“死了。” “那些落泉水，是你们弄得？”槐辛开口，语气已经带着些毋庸置疑，此时，槐辛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对方的回答与否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人点点头，目光中显出一丝愧疚。 “他们什么时候去世的？”槐辛尽量说的委婉，可还是让对方情绪激动，胸口激烈的起伏着。 声音甚至有些风箱的呼呼声。 可槐辛听得真切，那人说着“被雇主所杀。我逃了出来，不知去哪里，就躲在了这里。” 能杀此阵法成型后的人并不多，槐辛下意识的问道 “杀你之人，可否带着面具？” 听到这句话，那人恶狠狠的点头，片刻后，却又摇摇头，槐辛皱着眉头，听见对方比划着 “还有一人，手上有着赤炎烈火。” 一瞬间，槐辛就想到了大渝皇室被贬谪的敬王。 “谢谢。”槐辛低声道，转身看着周洛玉说“他犯了错，并不无辜，但确不知前因后果，还是让他好好休息。” 周洛玉点头，吩咐下人松绑。 槐辛抬脚离开门槛，焰君紧紧跟着槐辛身后，出来牢门，就开始追问。 “那个阵法，是个禁咒，在一定条件下可以进入碧落十二泉。但是”槐辛被追问的没法儿，转身对着焰君说“他们得生活在静淼天内，不然，生命就会被符诀吞噬。” 槐辛眼神望着大牢门口，语气带着惋惜“他也没有几日寿命了，好好待他。” 周洛玉点头应下。 槐辛看着焰君欲言又止的神色，有些无奈的开口 “焰君，有些事情，我不想说，你就不要逼我了。” 焰君闻言，只得背起手，片刻后，开口道 “事情都已经查明，明日我就准备起身回莲城，你和我一起。”焰君看着槐辛道“你竟然不愿说，可总得和城主说明白，毕竟，随意出入碧落十二泉不是小事。” “我知道。”槐辛应道，拉着烟如眉对着周洛玉说“我累了，周族长随意安排一下。” 周洛玉这才上前，带着下人引路。 次日，太阳刚刚还未升起，只在东边露出一条缝。 尘毓山间的房宇宫殿，槐辛独自一人走在其中。 四处打量着周围装饰，槐辛终于走过长廊，站在一个石头面前，伸手转动，看着面前出现的山洞，走了进去。 穿过幽深的岩洞，再次来到洞口处，豁然开朗。 有一竹屋在数十米外，槐辛缓缓走去，脚步轻盈，心中却像是被无数个鼓槌击打着。 走到竹屋前，太阳升起，阳光斜照在竹屋上。 竹屋房门未关，槐辛一下子就看到，被放在坛上的那把剑。 莫名的吸引，槐辛缓缓朝屋内走去。 耳边响起一嘶哑的低沉男音，叹息地，无奈的 “阿芷，你还是来了。” 第210章 向前走，别回头 槐辛回头，却发现四周无人，那个男声再也没有出现，槐辛以为自己刚刚陷入了幻听。 进入竹屋，槐辛走到坛前，伸手微微抚摸着剑柄。 剑柄是冷青色，其中有灵力暗暗涌动，确实是赤炎烈火锻造出来的兵器。 难道凌非所言都是真的？槐辛感到有些惶恐，收起自己的手，朝外后退了几步。 天色渐亮，剑的轮廓也越发的清晰，甚至空气中传来轻颤声。 过去是改变不了的，槐辛想着，朝前走了一步。 血流成河，伏尸千里，若是着把剑下真的有千万亡魂，那自己不是更应该知晓吗？ 槐辛握住了剑柄，将剑拿下来，细细打量，剑上的阳光折射在槐辛脸上，槐辛的神色是泠然和有些许沉重的。 记忆是没有错误的，槐辛闭上眼，终于捏诀。 却不慎，将自己的指尖割破，一股钻心的疼痛，槐辛一下子放下了剑。 剑掉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音。 槐辛看着指尖流出的血，按了按，蹲下身子准备再拾起剑。 忽然看见剑上浮起的图案，槐辛才发现，刚刚被打断的符诀已经生效了。 身体一松，槐辛坐在地上，眼前忽然浮起一幕幕景象。 村庄中，拿着剑的人所向无敌，虽然被包围了，但是挥舞的剑还是带着他突出重围，最后，那人骑马站在山头，看着山下重叠的尸体，收剑离开。 战场上，剑尖指向一个又一个敌人的脖颈，看着他们在剑下丧命，几乎毫无反抗之力，这是赤炎烈火锻造的剑，就算修士还要提起几分小心，更别说这些无辜的士兵了。 仿佛看见那些人无助，哀怒，空洞的眼神望着自己，这个把灵剑带来的罪魁祸首。 “不，为何会这样？”槐辛摇着头，伸手拿到剑柄，剑柄背面有凹凸不平的地方，槐辛转过来，看见上面雕刻着‘冰炽’二字。 一个画面忽然进入槐辛的脑海中，自己拿着碧泉水去了煛山，此剑在赤炎烈火中煅练，在碧泉中淬造，真的是自己违反莲城律法得来的宝剑。 槐辛无力拿剑，双手抱着头，不可置信的摇头。 不断的后退，一下子碰到了放着身后的桌子，一个画轴掉落，打在槐辛的背上，槐辛拿起画轴，缓缓摊开。 一红衣男子侧着头托着腮看着旁边女子抚琴，女子身着粉衣，眉目含笑看着男子。 是莫沉星和沈慕秋，槐辛伸出手，轻轻的碰了碰。 目光忽然看到桌面上，除了琴，还有一把剑静静的躺在那里。 是冰炽剑，槐辛的手缓缓卧成拳头，呼气渐渐的急促。 忽然，一阵清亮温和的男声响起 “焰君他们在外面找你，都已经急的要掀开尘毓山了。” 槐辛回头，看见一身白衣的周洛玉站在门口，看着自己。 因为是逆着光，槐辛看不清对方是什么神色，听见周洛玉微微叹了口气，缓步走到自己面，伸出手说 “地下凉，起来。” 槐辛别过身子，低下头，没有起身的意思，默默打量那副画。 周洛玉见状，也盘腿而坐，看着槐辛和地上的画许久，开口道 “画的很好看，是吗？” 槐辛没有回答，仍是静静的注视着画卷，一刻后画轴被卷起，槐辛扭头看着周洛玉的动作，这才开口问道 “你都知道，是吗？” 周洛玉愣住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反应过来槐辛问的是什么时，放下画轴，脸色浮起一丝笑，无奈的摇摇头。 槐辛见状，伸手拽住对方的衣袖，语气带着不可置信，开口 “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时，说的第一句话是‘好久不见’，我们何时见过面？” 周洛玉看着槐辛，对方神色急迫，眼中已经有些血丝，半晌终于开口，说出早就想好的答案 “我认错人了，我们之前，从未见过面。” “你撒谎！”槐辛发现周洛玉站起来想要离开，手上拽的更紧了，一时间，周洛玉无法移动半步。 “你既然知道我是水系祭司，就一定知道孟清芷的事。” 听到‘孟清芷’三个字，槐辛明显感觉到对方有些僵硬，于是松开右手，指着地上的剑说 “这是冰炽剑，是莫沉星的剑，剑在你这里，你一定是什么都清楚！” “你告诉我，剑上真的有千万冤魂么？他们为何而死？是因为我吗？” 周洛玉不知如何回答槐辛的问题，真的把所有事都告诉她吗？可城主已经嘱咐自己，一定要守口如瓶，自己也答应过蔚恒，绝不干涉。 想到这里，周洛玉抬脚准备离开。 刚刚踏出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动静，急忙回头，发现槐辛竟然站起来将剑立起，看那架势竟然是要强行破了灵力。 莫沉星曾经拿着这把剑闯入千军万马，沾染的鲜血不知几许，周洛玉急忙上前，执符阻挠了对方的动作。 被冲力打在墙上，槐辛抬头，看着周洛玉，面色纠结，声音痛苦， “周洛玉，告诉我。” “没有人知道，究竟发生何事，为何发生此事！”周洛玉上前一步，手上拿着剑，对着槐辛说 “我们眼中的真相重要吗？我们知道的，看见的，听说的，就一定是真相吗？” “阿辛，不是！”周洛玉深吸一口气，缓缓道“真相不在我们这里，在你那里。” “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槐辛少有的声嘶力竭道。 在周洛玉面前，自己很少掩饰自己，不知道为何，就是知道眼前这人可以包容自己所有的情绪，就像是知道对方已经看过自己所有一面了一般。 “那就不记得！”周洛玉沉下声音，面对着槐辛，抬起了手中的剑，一字一句的说 “这把剑，保护了所有能保护的人，杀得都是敌对之人。” “侯爷很珍爱这把剑，夜夜擦拭，绝不会用这把剑去滥杀无辜。” 看着槐辛留下眼泪，用手捂住了脸，周洛玉的语气也渐渐变得柔和， “阿辛，过去的纠葛和真相没有那么重要，不要被这些执念挡住了眼睛。” “向前走，别回头。” 第211章 木系征讨 槐辛和周洛玉走回到大殿上，见阿厚急忙的跑过来。 “何时匆匆忙忙？”周洛玉上前，挡在槐辛面前。 阿厚看着周洛玉身后的槐辛，面色犹豫。 “直说，这里没有外人。”周洛玉开口。 阿厚这才说道“土系大护法拿着征讨上书，敲了飞霞钟，列出金家的几大罪状，还说其与皇族有勾结。” “其中还说，此次落泉水事件就是金系故意谋划，想要嫁祸在暗门身上，想要破坏如今莲城和暗门和谈形势的。” 周洛玉听完，问道“那金家族长怎么说？” “金系族长已经被囚禁在护法阁，护法阁已经启动了程序，要彻查。” 说着拿出一份信件提给周洛玉说 “族长，护法阁向刑门也下了帖子。” 周洛玉接过信件，打开查看。 身后的槐辛听着阿厚描绘的场景，一瞬间只想到了当时和墨沅生一起留在明谷的阿月，心中着急，急忙朝殿外走去。 “焰君收到信，已经带着烟如眉回去了。”阿厚看见槐辛的动作，急忙拦住，劝到“等等姑娘就和族长一起出发。” 槐辛闻言，回头看着周洛玉，对方已经收起了信件。 “木系既然是借着落泉水的事由，我就不得不去一趟莲城。”周洛玉吩咐道“备马！” 槐辛跟着周洛玉到了莲城，因为心中挂念金月，刚刚下马就急忙拜别了周洛玉，朝西山赶去。 到了西山，槐辛来来回回，前前后后走了几遍，仍然没有看到金月的影子。 站在西山上的山崖上，槐辛想了想，缓了缓气，抬手捏出追踪诀。 金光闪闪，槐辛飞身追着，最后停在了自己在护法阁的住处。 槐辛上前，推开院门。 院子中树影层层，池水平静的没有一丝波纹，池边的石凳上坐着一人。 看着金月发呆的背影，槐辛心中不忍，走到对方身后，默默伫立许久，才抬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轻轻唤了声 “阿月。” 金月回神，缓缓回头，抬头看见槐辛，嘴角牵扯，尽力挤出一丝笑，道 “阿辛，你回来了。” 槐辛掀起裙摆，坐在金月身旁，看着满池绽放的莲花，笑着点点头 “嗯，我回来了。” 金月微微歪了歪头，靠在槐辛的肩膀上，眼睛眨了眨，看着不远处的莲花。 两人就像是赏莲一般，都没有戳破这份‘安谧’，可是，槐辛却感觉的到，这份安静下隐藏着的汹涌。 终于，槐辛张开口，准备问的时候，却听见金月缓缓说道 “阿辛，我见了阿墨的母亲。”金月依然是靠着槐辛的姿势，只不过抱着槐辛手臂的手微微紧了紧。 “怎么样？”槐辛顺势问道，可是看着金月的反应，槐辛心中有了答案。 “她不喜欢我。”金月开口回道。 果然，槐辛心中想到。 “不过，我也不用她喜欢，能把自己孩子送到冬曲教那样折磨人的地方，不是一个好母亲。” 槐辛伸出手，拍了拍金月的头。 “前些日子，我听到她在背后说我，嫌弃我不是金家嫡系的出生。”金月喃喃道，像是自言自语的道“身份，修为，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不重要。”槐辛笑着握住金月的手，一字一句的说道“人才是最重要的。” 金月闻言轻声笑出来，抬头，看着槐辛。 槐辛同样注视着金月，不知道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金月经历了什么，眼中神色有些倦意，没有之前那般灵动和纯净。 “阿辛，我才知道，我额头上的是什么。”金月掀起刘海，额间的那个疤痕出现在槐辛眼前，槐辛皱着眉，听着金月缓缓说 “这是军奴的符号，是大渝军队在俘虏的士兵脸上烙的印记。” 槐辛抬手，抚摸着那块凹凸不平的皮肤，动作轻柔，生怕弄疼了对方，心中想到这次回来的原因，开口问道 “是因为这个，金家才被怀疑与皇族勾结吗？” 金月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双手抱住槐辛的右手，语气带着哭腔说 “阿辛，你既然是水祭司，你一定与城主相熟对不对，你能不能帮我求求情，求他们放过金家。” “为何？”槐辛不解“他逐你离开金家，换你血脉，甚至在你额头上落下这样的记号，你还想着救他？” “阿辛，他纵然对我万般不好，可终究是我的父亲啊。”金月眼中全是泪水“十六年的生养之恩，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死！而这原由全是由我引起。” “阿辛，你就帮帮我，好不好？”泪水纵横在金月的脸上，金月拉着槐辛“我救了他这一名，就当还了他的生养之恩。阿辛，好不好？” 槐辛看着金月，叹了口气，起身，金月慌乱的抓住槐辛胳膊。 “我去找蔚恒。”槐辛看着金月听到自己的回答后松了口气的样子，抬手温和的按住对方的肩膀，开口道“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 金月闻言，反而摇摇头，嘴角扯出一丝笑，道“我等等就回西山。” “别笑了。”槐辛皱着眉头，眼中也涌上一丝泪意，看着金月，抱怨道“难看及了。” “好。”金月脆生生的答应道，抬头抹了抹脸。 槐辛并没有直接去找蔚恒，反而来到护法阁，找到了墨沅生。 整个屋子全是卷宗，七八个人正在整理，槐辛看着穿梭在他们之间指点的墨沅生，久久没有进入房间打扰。 最后，还是一人抱着书卷进门时碰到自己，发出了动静，墨沅生才发现自己。 “阿辛？”墨沅生上前，问道“怎么站在门口，也不打个招呼？” “有些事情想要问你。”槐辛笑着回道，却看出墨沅生一闪而过的尴尬。 “那进来说。”墨沅生侧过身，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槐辛和墨沅生对坐在房间中央的圆桌边，槐辛看着墨沅生斟茶的动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这本来应该是金月和墨沅生之间的事情，自己不该过多干涉的。 正犹豫徘徊着，墨沅生看着槐辛的脸色，反而笑着主动开口道 “阿辛前来，是为了阿月？” 第212章 议事堂审判 槐辛看着墨沅生笑意盈盈的样子，不知为何有些不舒服，点了点头，这才开口 “你这样，会让阿月伤心的。” “是吗？”墨沅生挑了挑眉，问道“我倒觉得，我这是在为阿月报仇。” 墨沅生的眼神变得锐利，语气带着些恨意 “他们是如何对待阿月的，你和我看的一样清楚。” 槐辛摇摇头，对着墨沅生，带着些许质问 “可你有没有想过，那是阿月的父亲。你有没有问过阿月，她是否需要你的帮忙？” 墨沅生喝了杯茶，并不回答，片刻后，对着槐辛说 “情势所迫，机不可失，我来不及征询阿月的意见。” 槐辛听着墨沅生的回答，眉头越皱越深，双手在桌子下渐渐的握成了拳头。 “果然，这是木系的计划吗？” 墨沅生听到这句话，骇然的望着槐辛，看见对方神色严肃，带着审判地望着自己，对方缓慢，坚定，有力的说 “木系一心推动莲城和暗门谈判，因为衰落隐蔽多年的木系需要一个可以介入莲城事物的切入口。” “木系想要绊倒金家，一方面是为了防止和暗门的谈判被阻碍，更重要的是，想要通过定罪金家，重新夺回话语权。” “而阿墨你，不过是为了顺水推舟，打着为阿月的由头，想要出一口当时的恶气罢了。” 槐辛说的丝毫不错，直白的揭开这场斗争的目的，撕开了木系特意伪装的野心。 墨沅生低头不语，片刻后，抬头对着槐辛，右手朝后指着说 “若金家真的清白，木系不会得到话柄。这些都是证据，证明金家和大渝皇室勾结的证据。”墨沅生放下手，咽了咽口水，说道 “阿辛，这关乎到木系的荣耀，我不会让步。” 看着墨沅生起身准备离开，槐辛开口问道 “那阿月呢？” 墨沅生愣住了，片刻后，扭头对着槐辛，一字一句的问 “她即将嫁给我为妻，和金家何干？” 槐辛看着墨沅生离开的背影，无奈的摇摇头。 回到西山，槐辛就听见堂屋传来一阵动静，于是急忙跑过去。 站在门口，槐辛竟然看到了金珠。 以为金珠又要有些坏心思，槐辛急忙进去，却看到金珠扑通一下跪在金月面前，愣在了原地。 “金月，你要是想要出气，你骂我也行，打我也行，你放过我们一家好不好。”金珠语气带着哭腔，声音也是嘶哑的。 金月皱着眉，看着金月，轻声说“金珠，你起来。” 金珠摇着头，对着金月说“你要是想要金系嫡系血脉，我还给你好不好？” 说着，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个匕首，直直的朝内丹出刺去。 “你疯了！”金月捏诀，弹飞了匕首。 “金月，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旁系族人冷眼旁边，而我的母亲是大渝人，不说别家，就算是金家的下人现在都避之不及。我真的不知道该去找谁，又能找谁。” “我听说，木护法的徒弟墨沅生是你的未婚夫，金月，我求求你，能不能帮帮我家。” “你再怎么狠心，他毕竟也是你的父亲啊！” 金月本来站在原地有些慌乱，却在听到最后一句话后，毫不犹豫的抬脚就走。 没有想到，金珠反而向前扑上来，抓住金月的脚。 “你放开我。”金月挣扎未果，无奈的斥道。 金珠却疯了一样，嘴巴不断的说，语气急促 “阿月，其实他们没有直接证据，都是莫须有的指证。只有你额头上的印记，是唯一和大渝有关系的，你是唯一的人证。” 听到这里，金月呆呆着看着地面，不在挣扎，槐辛见状，急忙上前，挡在金月面前，怒斥道 “你瞎说什么呢？” 金珠看见槐辛，放开金月，跪着直起身子，说道 “真的，是真的，不然为何一直不下决判？只是拘在护法阁。”金珠开口道，转身对着金月，再次的请求 “金月，我求求你，你只要抹去你额头的印记，就可以解开父亲的嫌疑。” 说着，竟然对着金月开始磕头， 咚！咚！咚！ 槐辛看着几次之后，金珠头上的血迹，别开了眼不忍再看。 “求求你。”金珠边磕头，边说。 “别磕了。”金月闭上眼，咬着牙说道，可是金珠丝毫不觉，仍然麻木的朝地上磕去。 终于，金月吼道 “我说停下来。” 金珠被吼的愣住了，脸色浮现片刻茫然，随即涌上一阵狂喜，开口问道 “阿月，你答应了？” 金月背过身，落下一句话 “从此之后，我与金家，两不相欠。” 金珠松了口气，多日奔波担忧下，在听到金月的回答后，竟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槐辛看着到失去知觉的金珠，叹了口气，扭头问金月 “你准备如何抹去那伤疤？”说着伸手掀起刘海看了看，皱着眉说“现在抹最好的祛疤药也没有可能了啊？” 金月却笑了笑，看着槐辛，说“总有办法的。” 槐辛看着金月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却说不上来何处有异。 “阿月。”槐辛叫住对方，说道“我和蔚恒已经商量过了，他说问题不大。” “谢谢。”金月转过身，看着槐辛，语气真诚。 槐辛皱着眉，看着金月眼中又全是泪水，上前拍了拍对方，开口 “阿月，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一定要开口，知道吗？” 看着金月点头，槐辛才放心的放开手。 三日后，护法阁议事堂。 槐辛和蔚恒一起，站在一旁。 木系大护法盛钦和木系族长盛飞站在中间，他们身后，墨沅生带着五个人拿着一尺高的折子。 等所有人站定，终于莲城城主来了。 昨夜和慕秋哥哥还有蔚恒商量一夜，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莲城维持现状，就是最稳定的形势。 所以，除非木系可以拿出决定性的证据，否则金灿不会有任何影响。 护法阁的侍卫们将金灿压在议事堂中间，即使如此落魄，金灿的脸上仍然带着面具 几番唇枪舌剑之后，木系显然处在下风。 在又一次长久的争执之后，木系大护法咳嗽了一声。 片刻后，墨沅生上前一步，对着众人说 “还有一个人证。” 第213章 金灿背景 槐辛见状，急忙走到墨沅生面前，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墨沅生，你这样做，是在金月的心上扎刀。” 墨沅生却丝毫不理会槐辛的阻拦，对着沈慕秋行礼道 “有一个人，可以证明金灿和大渝有牵扯。” 沈慕秋看着槐辛，见槐辛别过眼神，这才宣布到 “带上来。” 金月在两个侍卫的带领下进来，最后，就跪在金灿一旁。 金灿看着金月，透过厚厚的刘海仿佛看见了那道疤痕，面如死灰。 “金月拜见城主，各位护法。”金月捏诀拜见。 蔚恒上前，对着金月，开口道 “有人说，你曾被金家捉去，动用私刑，可否属实？” 金月并不回答，一旁的焰君不忍徒弟收到众人的打量，开口道 “金月，你站起来，到师父这里。” 金月这才抬眼，看着蔚恒，面如表情的说“子虚乌有的事情。” 听到金月的回答，金灿抬眼，不可置信的望着金月，同时，木系族长盛飞瞟了墨沅生一眼。 “她额头上的疤痕是大渝对待战俘时做的印记，我们验证一下便知。” 墨沅生身后的一个小童开口道，语气急切。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周洛玉发话了，语气带着嘲讽，含沙射影道 “这是议事堂，什么时候轮得到一侍从说话，真是没规矩，谁教的？” 盛飞打量了一番周洛玉，对方目视前方，连个余光都不给，看到对方腰间别着土系族长的令牌，心中再不痛快也忍住了。 槐辛顿了顿，走到金月面前，伸手准备撩起刘海。 另一只手已经捏好的符诀，准备使用幻术。 不料，金月却抬手拦住了槐辛的动作，目光温柔，笑着说 “我自己来。” 说完，面对着大家，抬手掀起了刘海。 槐辛看着金月的额头，向后退了一步，张了张嘴竟然开不了口，只有喊着‘金月’的口型。 四周的人都吸了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 金月的额头，中间全是新结的疤，像是才被利器划伤，密密麻麻像是网一样覆盖在原来的疤痕上面，再也看不出之间的一丝形状。 墨沅生在台上，看着金月，皱起了眉头，眼眶通红，吸了吸鼻子，扭过头。 金灿看见金月的额头，眼中充满了愧疚，望着金月闭上眼睛。 长久的沉默后，槐辛终于开口，咬着牙问道 “墨沅生，你还有什么指正？” 若不是墨沅生一直不肯退步，金月绝对不会如此行事。她不愿拒绝墨沅生，所以答应上来做认证，也不愿伤害自己的父亲，所以唯有自伤。 真是个傻姑娘，槐辛看着金月，愤愤的想到。 “没有了。”墨沅生回到，语气带着哽咽。 “行了。”沈慕秋终于发话，“既然没有确切的指证，那就不追究了。” 说完，土系大护法面对着沈慕秋，像是要说什么，却被身后的盛飞给拉住，两人对视一眼，大护法看见盛飞对自己摇摇头，这才低下头。 随着城主离开，众人也欷吁着散场。 槐辛看着金月，心疼的问道 “你怎么这样傻？疼不疼？” 金月温和的笑着，回望着槐辛，摇摇头。 “阿月，你怎么？”墨沅生上来，语气带着些许责怪，看见盛飞和木护法离去的身影，对着金月交代的说“在西山等我。” 看着墨沅生匆匆离开的背影，金月忽然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阻碍在了自己和墨沅生之间，可是自己却无能为力，只能看着。 “阿月。” 一人轻轻开口，槐辛和金月回头，才发现是已经被释放，穿着囚衣的金灿。 金灿看着金月，开口喊了金月的名字，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眼中全是悔恨和自责。 金月别开眼，看着议事堂外，淡淡的说 “这一次，算是我还了你的生养之恩，今后，我与金家再无瓜葛。” 金灿看着金月和自己擦肩而过，心头有些异样。 自己本来就不是她的父亲，所以狠心的，绝情的将她逐出金家，盗取血脉，听信敬王取额间血。 可阿月，却一直把自己当做父亲敬爱，即使厌恶阿容和金珠，也从不对自己有微词，即使被自己逐出家门，见到自己仍然恭敬的称呼一声‘父亲’。 为了不让对方发现自己的秘密，自己从未搭理过金月，从未以父亲的名义关心爱护这个女儿，而金月，却从未有微词。 如今，自己失去这个女儿了，金灿心头却全没有预料中的放松，反而沉甸甸的全是愧疚。 槐辛看着金月离开，想要跟上，刚抬脚，就被一侍从拦住。 原来是沈慕秋在莲殿约见。 金系金家，夜晚，书房一间密室。 “你是说那孩子，重新用刀伤，掩去了之前的伤疤？” 阿容惊诧的问道，十分不解“不是有种幻术吗，为何要如此？” “议事堂几乎汇集莲城修为最好的精锐，使用幻术，可能会被揭穿。”金灿揭下面具，露出狰狞的另一面，脸上的神色却带着愧疚，开口“我欠她一命。” 阿容宽慰道“前两日，金珠去了西山央求金月，那孩子心也是肉长的，终是是答应了。” “以金月的性子，若是她没有丝毫想法，金珠如何说，如何做，都不会影响分毫的。”金灿说着，低头看着面具，道“她很像我们镇国将军府的人。” “你真么？”阿容看出来金灿言语间全是对金月的欣赏和维护，一时间有些哑然。 “阿容，为了皇族在在莲城的事业，我耗费太多心血。” 阿容低头，听着金灿默默的说着 “因为我侧脸和金灿别无二致，我狠心烧去一半容貌；在莲城金家，我如履薄冰，害怕哪个人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我把熟悉金灿的人都找借口遣散。” “一年一年过去，我越来越得心应手。我甚至觉得自己就是金灿，我已经忘记了自己以前的名字。” “今日在议事堂上看到金月，直到她掀开头发，我听见一个声音对我说，看，这是你的女儿。” “金月从小怕疼，能做到这样的地步，我心中全是内疚和羞愧。” 阿容听着金灿说着，默默握住对方的手。 第214章 维持平衡 片刻后，等金灿情绪恢复，才开口道 “我们都着敬王的道了。”迎着金灿的眼神，说道“昨日，皇族传来消息，我才知道，敬王早就被大渝贬谪，流放西原了。” 闻言，金灿皱着眉，问道 “那我们见的那人是？” “假的。”阿容坚定的回到。 “可他确实有赤炎烈火。”金灿低头想着，忽然握拳扣在桌上，狠狠道“我们被算计了！” 阿容点头，可还是不解 “可是，会是谁呢？” 金灿闭着眼想了想，忽然得出开口道 “应该是木系和暗门勾结。” 阿容微微睁大了眼睛，摇头道“不会，木系在怎么说，也是莲城五系之一，怎么可能做这种背叛道义的事情？” 金灿睁开眼，带着回忆，说“去灭赤炎烈火是假敬王安排的人，在那之后，假敬王才是不是使出赤炎烈火。” “能安然进出弘氏放置赤炎烈火的地方，一定是他们也十分信任的人，赤炎烈火被灭，曾领导火系的弘氏却束手无策只能上报莲城，说明这人对弘氏的地方十分的熟悉。” 金灿眯了眯眼，语气带着肯定 “弘氏被流放的北荒曾经是木系的领地，而木系为五系之一，弘氏自然不会设防。” 阿容听着，不可置信的摇着头，望着金灿，道 “可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木系这些年一直缩在明谷，在五系之中地位愈发地下，甚至连莲学都不如。”金灿咬着牙，说道“被按在地下太久了，就要咬人狂吠，这才能获取注意。” “那，那我们赶紧告诉莲城城主。”阿容站起来，对着金灿说“木系勾结暗门，这也是一项罪名。” 金灿摇头，示意阿容坐下，轻声说 “当务之急，是赶紧告诉陛下现在的情况。” 阿容点头，起身去拿纸笔。 看着阿容的背影，金灿叹了口气，自从莲城城主出关，目前的形式越发复杂了。 槐辛到莲殿的时候，恰巧遇到出来的蔚恒。 “师父。”蔚恒行了一礼。 “怎么了？”槐辛看着蔚恒的脸色不是很好，关心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一团乱麻，还没有理出一个头绪。”蔚恒苦笑着，朝着殿中对槐辛使了一个眼色，笑道“城主还在苦恼着，我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就先退下了。” 槐辛闻言，点点头，忍不住交代着着 “蔚恒，你多注意身体。” 蔚恒笑着应下，看着槐辛朝殿中走去，眼中的神色减深。 沈慕秋正低头看着折子，看着槐辛进来，也只是抬头瞟了一眼，接着又拿起新的折子。 槐辛上前，坐在沈慕秋一侧，歪着头。 “关于金系金家，你怎么看的？”沈慕秋放下折子，语气带着笑意，问着。 槐辛直起身子，开口打哈哈道 “在议事堂不是结果已经出来了吗，我没有看法啊？” 沈慕秋闻言，并不回话，一双眼透过面具静静地望着槐辛。 发现对方严肃的态度，槐辛心虚的四处张望，道 “他是金祭司的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 听到这个回答，沈慕秋噗嗤一声笑出来，槐辛不解，困惑着望着对方 “是我忘记了，你从未见过金灿。”沈慕秋笑着说。 这话让槐辛觉得很是奇怪，接着就见沈慕秋收起的笑，语气变得严肃 “他冒着金灿的身份，我一眼就看出来了。” “你是说？”槐辛站起来，叫到“金灿是假的。” 沈慕秋点点头，槐辛见了急忙朝外走去。 “干什么？！”沈慕秋起身问道。 “那现在的金灿是谁？金月受这样大的苦全然是因为以为对方是自己的父亲！”槐辛转身道“我要告诉阿月！” “可是金灿现在是站在莲城这边的。”沈慕秋阻拦在槐辛面前，开口道“阿辛，你冷静一点。” 槐辛点点头，长吁一口气，看着沈慕秋，听见对方说 “莲城现在局势很微妙。” 沈慕秋用了微妙这个词，槐辛心头一颤，这是否说明，沈慕秋也束手无策，所以只能维持目前的平衡。 金护法被剥夺职权，是为了隔山敲虎，提醒皇族不要轻举妄动。 但是放过金灿，并不是代表相信对方，而是为了给对方，给对方身后的皇族喘息的机会。 对木系刻意视而不见，些许打压，是为了警示暗门，握住谈判的主动权。 稍有偏差，最坏的就是皇族和暗门联合，莲城完全处于被动的位置。 “和暗门，”槐辛顿了顿，开口道“真的也要和暗门阴宗谈判么？” 沈慕秋叹了口气，说道“就是在这里，已经停滞了一周了。” “以周洛玉为首的刑门一派，还有水系，土系都坚决不同意和暗门阴宗讲和。” “而木系为首的促和一派，包括火系，都觉得僵持不是办法，必须让步。” 听到火系，槐辛想到凌非曾经和自己交谈的场景，不管是立场，还是情绪，确实有些偏颇，只不过，槐辛不知为何木系会有这样的倾向。 沈慕秋看出来槐辛的困惑，开口道 “凌氏和弘氏交好，对于弘氏被刑门判决天谴之事，一直耿耿于怀。” 原来如此，再加上凌非曾经游历大凌的背景，槐辛很容易就理解了。 片刻后，槐辛抬头，看着沈慕秋，终于问出自己一直以来就十分担心的问题 “慕秋哥哥，你，你可否和妖族接触？” 槐辛咽了咽吐沫，不敢面对对方的眼神。 “有过。”对于槐辛，沈慕秋不想有丝毫的隐瞒，很快就答应道。 听到这个回到，槐辛睁大了双眼，抬头看着对方。 “可是最后谈崩了。”沈慕秋看着槐辛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笑道“阿辛，你在担心什么？” 槐辛摇摇头，心里想着，决不能承认刚刚自己滋生了一丝怀疑。 “可是我并非一无所获，我发现，暗门阴宗和妖族有联系。” 沈慕秋转过身，看着殿外莲城的景色，缓缓说道。 明明是正午，可是槐辛却感到一丝阴冷，看着外面阳光普照的景色，槐辛咬着牙说着 “果然是这样，当初我发现有妖会用莲城术法时，我就有这样的猜想。” “所以我才会让刑门和暗门接触。”沈慕秋看着走上前的槐辛，开口道 “我们的目的，是吸收暗门阳宗。” 第215章 局势 沈慕秋看着槐辛离去的背影，眼中全是沉思。 自己并非没有看到槐辛眼中一闪而过的怀疑，可是奇怪的是，自己并没有被误解的难受和委屈。 自己早就明白，那个一心相信自己的钺息，已经在百年前去世了。 面前的槐辛，不是钺息，不是孟清芷，只是槐辛。 沈慕秋有些怅然，看着和百年前一样的莲城，一声叹息随着风飘散了。 蔚恒赶到自己住所的时候，发现周洛玉已经端坐在院中亭子中了。 看到自己的声音，对方急忙起身迎接，蔚恒摆摆手，两人相对而坐。 “听说，师父去找那把剑了？”蔚恒开口问道“为何突然有此举动？” 周洛玉笑着，反问道“除了我们，还有谁是知道祭司之事的呢？” 知道槐辛是水祭司的身份的，除去城主和自己之外，只有周洛玉，水系的烟宇还有火系的凌非。 槐辛关系的水系命脉，烟宇不会轻易将槐辛上一世的身世说出口，而凌非呢？ 蔚恒想到这里，抬头看着周洛玉，语气带着疑问“是凌非？” 周洛玉点点头，拿起茶杯说道 “凌非幼年游历大凌，和孟仲延为挚交。而弘氏一族巨变，让其心中有了些许的不满。” 蔚恒听着对方讲述，点头道 “原来如此。”望着周洛玉投过来的询问眼神，开口道“前些日子，凌非主动去见了盛钦，听说二人谈到深夜。” 周洛玉听着，皱着眉放下杯子，开口道 “真是各怀心思，莲城再也不是铁板一块了。” 历来以来，火族都是和水族站在一个阵营的，如今，凌家和烟家即将结为亲家，可凌非仍然执意拜见一心和暗门求和的木系，其心可以说是十分明显了。 “他还想着把火族族长的位置还给弘氏。”蔚恒苦笑着摇头“过刚易折，我正打算找个机会和他说说。” “即使如此，也未必可以改变他的想法。人以群分，孟仲延可是能以身殉国的国士。”周洛玉不是很看好，低头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不如和凌云说说，我看那孩子很好。” 蔚恒点头，算是同意周洛玉的提议，片刻后，又问道 “我师父，她可从剑上看到了什么？” 看着对方摇头，蔚恒心口微微舒了口气，听着周洛玉叹了口气，讲道 “可是，就算是那些战斗的场面，也让她受了些惊吓。” 蔚恒点点头，确实，槐辛从未见过战争时的血腥，人与人举刀相残的场面，一下子受到冲击，是可以预料的。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凌霄那孩子。我担心凌非他……”周洛玉开口道，还没有说完，就被蔚恒举起的手打断了。 “凌霄是当年弘氏决定抚养的孩子，凌非不会背叛弘氏。”蔚恒说道最后，喃喃道“就像华清侯军不会背叛华清侯。” “那锁魂链呢？” 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周洛玉开口道 “当初为了防止妖毒反噬莫沉星的魂魄，祭司将锁魂链锁在了其魂魄中。可是如今凌霄也同样修行，若是有一日，可以自身抵抗妖毒，那锁魂链会让他想起一切。” 蔚恒听着周洛玉的担忧，摇摇头对着周洛玉说 “当时你已经开始忙碌刑门的事情了，所有有些事，你并不知情。” 周洛玉倾身，表示出愿闻其详的神态，可蔚恒只是淡淡的说 “师父在送蔚恒转世前，已经封印了莫沉星魂魄中的记忆。” 蔚恒说着，想到当时师父面对自己不解的眼神时，说莫沉星因为自己缘故，一世痛苦已经足够，若是生生背负怕是太过沉重。 可是，蔚恒明白，当时的师父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再转世成人，所以才会把事情做得没有一丝退路，彼此相忘，就是最好的结果。 周洛玉看着蔚恒深思的脸色，心中猜出其中有几分内情，叹口气道 “蔚恒，有时候，我真的想在喊她一声‘夫人’。” 蔚恒抬眼看了一样周洛玉，无奈的摇头，语气带着些试探，道 “听说上次有人向你提亲，被你拒绝了？”看着周洛玉无所谓的样子，蔚恒劝解到“你应该试着看去……”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周洛玉打断 “我已经习惯了。” 蔚恒看着周洛玉微微笑着的神色，知趣的不在开口。 傍晚，槐辛回西山时，看到在山下徘徊的金灿。 “你是槐辛？”金灿装作打量对方的样子，开口问道。 金灿对西山众人早就熟知于心，今日这样作态估计是想要掩饰自己之前的不周。槐辛心中明白，看着对方惺惺作态的样子，并不搭理。 金灿见槐辛的反应，有些尴尬，片刻后，急忙拽住要离开的槐辛，伸出手，开口道 “槐辛姑娘，麻烦你，把这个交给金月。” 槐辛低头，看见是几瓶药，还有几颗药草，一眼就认出来，其中有祛疤最好的雪季根。 “你为何不自己交给金月？”槐辛没有接，抬眼问道，看着金灿露出窘迫的表情，顿时了然“阿月她不肯见你？” “槐辛姑娘，麻烦你了。”金灿说着，固执的将纸袋朝槐辛递去。 槐辛笑了笑，后退一步，说道 “金伯伯，我说句您不爱听的。”槐辛直视着对方的眼神，说出的毫不留情“您和金月的父女情分，怕是就此了断了。” 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身离去，不再理会已经愣在原地的金灿。 “老爷？”金灿身后的仆人看着自家主子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问道“我们回府。” “去护法阁，我要去找焰君。”金灿摆摆手，将手中的纸袋抱在胸口，转身进入马车中，催促道“快些。” 槐辛走到紫岳峰就闻到一阵饭香。 急忙抬脚进去，发现金月正端着一盘菜，看见自己后，满脸笑容 “阿辛，你回来了，今天阿墨做了一座好菜，你千万别客气。” 说完，就转身去伙房了，槐辛跟在金月身后，看见伙房中，金月和墨沅生熟稔亲密的举动，仿佛从未离开过西山一般。 心头涌上一丝悲伤，不知为何，自己忽然觉得金月和墨沅生之间，已经升起了一堵高墙。 目前这种刻意太平的景象，还不如互相指责谩骂的坦诚。 第216章 暗门探秘1 一顿饭吃的槐辛心中全是忐忑，菜也没有之前那般香。 饭后，几人在院中品茶赏月。 “听说凌霄去煛山了。”金月率先开起话头，笑道“都说煛山中有火祭司毕生的功法，阿辛，是不是真的啊？” “凡是传言，都有夸大的可能。”槐辛笑着，说“莲城成立以来，千奇百怪的流言从未少过，其中包含真相又有多少呢？” 金月跟着点头，拿着一个糕点递给槐辛，槐辛接过，笑着看着金月。 墨沅生在一旁烹茶，一时间三人也是岁月静好的氛围。 月上中天，槐辛看着墨沅生，终于问出来 “阿墨，我能不能打听一下，木系和暗门，是什么时候联系上的？” 墨沅生听着槐辛的话，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片刻后，放下蒲扇，看着槐辛，笑着回应道 “具体时间我并不是很清楚，不过，我倒觉得，莲城和暗门和谈并不是一件坏事。” 墨沅生避重就轻的岔开话题，槐辛端起茶杯，嘴角轻扯，笑道 “是么？” 墨沅生看出槐辛不认同，但是并没有反感自己的观点，于是侧身对着槐辛说 “阿辛，你应该比我都明白，莲城是绝对不会和暗门阴宗的人合作的。” “阴宗行事阴狠毒辣，都是些为了提升修为不择手段的亡命之徒，莲城自然不会与之同流合污。”槐辛掷地有声，说出的话没有丝毫余地。 墨沅生跟着点头，继续开口道 “可是阳宗的人是无辜的。”墨沅生看着槐辛，问道“阿辛可知道，那阳宗的人都是什么人组成的吗？” 槐辛摇摇头，听着墨沅生继续道 “阳宗的大部分弟子，都是被莲城淘汰的修行者，他们或许是灵脉不通，或许是灵根不全，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是抱有解救苍生之志，却没有办法进入莲城的修行者。” 墨沅生看着槐辛垂下眼睛，只得止住话头，说道 “木系只是为了给他们提供一个渠道罢了。” 金月托着腮在一旁听着，看着槐辛低头沉思，开口道 “阿辛，我知道你担心，可是现在我们根本没有办法左右目前的局势啊，就静观其变。” 说着，墨沅生忽然站起来，金月仰头看着，面露不解。 “师父有事儿找我，我要回护法阁一趟。”墨沅生熄灭了炉火，说道。 “师父？”金月不解的问道“可是师父说今天会回来啊。” “阿月，”槐辛言语中带着些许阻止，看着墨沅生尴尬的样子，开口解释道 “阿墨现在的师父是木护法。” 金月恍然大悟，示意墨沅生快走，墨沅生笑着揉揉金月的头发，对着槐辛点点头，就离开了。 夜深，金月已经在榻上睡下，槐辛拿起一个披肩披在对方身上，好在现在是盛夏，即使在外以地为席以天为被也没有什么。 院外传来脚步声，槐辛抬头，看见焰君拿着布包进来。 “阿月睡了？”焰君上前，看着金月睡得正香，悄悄的把手中的东西放在金月怀中。 槐辛透过缝隙，看到一个雪季根。 “是金族长？”槐辛问道。 焰君点头，看着金月，面带慈爱，叹了口气 “他等了我许久，见面后又伏低做小，我想着，不管怎样，他毕竟是阿月的父亲。” 槐辛站起来，说道“可阿月未必把他当父亲。” 焰君摇摇头，看着槐辛说道 “再怎么说，血缘之亲，断不掉的。” 槐辛示意焰君和自己离开，不要吵着金月，都没有发觉，金月背对着他们，伸手拽住了布袋，眼角流下一行泪水。 “莲城和暗门的谈判如何了？” 直到八角亭，槐辛才停下，开口问道 “还在僵持。”焰君叹口气，说道“不过双方耐心耗的差不多了，应该就是这几点出结果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金家的事，你怎么看？” “或者，只是巧合？”焰君说道，却没成想，自己的话逗的槐辛笑了一声。 焰君不解，看着槐辛的脸色淡淡的，心知对方已经有了推测，于是低头行礼，道 “望祭司大人明示。” “我活了近一千年，在我看来，所有的巧合，都不过是精心谋划的结果。之所以看不透，不过是因为有些事情蒙蔽了我们的双眼罢了。” “我不止一次的从其他人那里听说，暗门分为阴阳两宗。阴宗主张杀妖，而阳宗主张驯妖。杀妖会激起和妖族的敌对情绪，而驯妖不会，会让妖族心甘情愿的沉伏在脚下。” “焰君，你觉得，这句话说得有道理吗？” 槐辛转过身，看着焰君，对方摇摇头，看着槐辛，一脸无辜。 槐辛移开眼，叹了口气，蔚恒说的没错，焰君确实只有上天下海的豪气，却没有识别危机的敏锐度。 焰君心中有些颤抖，因为觉得自己离一个惊天秘密越来越近。 槐辛开口，轻声说 “修行之士，会听从一个百姓的调遣吗？”槐辛自言自语的回答道“不会，他可以为天下苍生着想一时服从，但是绝不会甘心永远被驱使。” 焰君心中一动，觉得自己已经猜出来了一个轮廓，却仍然看不真切。 “修行之士只甘心臣服于比自己强大的修行者，比如莲学以护法阁为尊，护法阁以护法为尊，护法以祭司和城主为尊，祭司以已经成仙的火祭司为尊。” 槐辛看着焰君，轻轻的说出结论，可却像万钧雷霆一般锤在焰君心上 “只有人才会驯服人。同样，只有妖，才会驯服妖。” 焰君忍不住冒出一头冷汗，问道“这，这难道是妖族的阴谋？” “若有那么庞大的妖族转化成人，阳宗行事一定会露馅，可是如今却没有丝毫风声，其中一定原由。” 槐辛坐在石凳上，示意焰君坐下，焰君与槐辛相对而坐，开口道 “祭司大人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焰君一定竭力而为。” “降妖之术，既然可以使妖臣服，一定是藏在阳宗的妖怪用了什么方式可以让对方感应到自己。”槐辛推测到“可能是一个物件，也可能是在术法中藏有玄机。” 第217章 暗门探秘2 焰君听着，时不时点着头。 “绿绮前些日子告诉我说，阳宗已经明目张胆的在淮州成立了门派，还有门徒，专门招收弟子。”槐辛看着焰君听到绿绮后暗笑的表情，笑了笑，继续说“她还说自己已经安插了几个卧底进去成为弟子，想要一探究竟。” “昨日我收到她的密信，说这件事有了眉目，她决意动身去淮州。” 听到这里，焰君的神色明显的带着担忧，槐辛了然的摇摇头，开口道 “绿绮虽然机灵，可是独自去淮州，我还是有些担心，所以我拦下了她。” 焰君松了口气，可是立马，又有些担忧的说“可这是了解阳宗最好的机会，不能放过了啊。” 槐辛点头，道 “确实，所以焰君，麻烦你去一趟江南，然后陪绿绮一起去淮州探查一下，那样我也放心一些。” 焰君立马站起，语气洪亮，笑着应道 “谨遵祭司命令！” 槐辛笑着摆摆手，开口道“我在莲城还有些事情没有解决，等我手头事情忙完了，我也会去淮州，你们在那里等着我就好。” 听着槐辛这样说，焰君明白，开口道“蔚恒的事情，祭司操心不少。” “是啊。”槐辛笑着，脸色却渐渐变得严肃，冷冷的看着前方景色，开口道“巫骨的下落我还没有查出来，等有眉目了，新仇旧恨，一并报销。” 焰君当夜就离开莲城前去江南，槐辛第二日一早就去找蔚恒，却在寝宫中并没有发现对方的身影。 “大护法一早就去刑门了。”立在殿前小童说道，他认得面前这女子。大护法待她一直恭敬有礼，自己自然也不敢怠慢。 刑门？槐辛思索片刻只想到刑门中有周洛玉，当下问道“蔚恒他和周洛玉很熟吗？” 听到面前这人直呼大护法和刑门主司的名讳，小童有些诧异，但并未表现出来，只是点头应道 “周族长和大护法的关系一直很好。” 听到这句话，槐辛忽然觉得，一直笼罩在自己前世的雾好像散去了一些，但是仍然让人看不清楚。 槐辛来到刑门，恰巧遇到在刑门外等着的蔚恒随身的仙侍。 于是很利索的就进入刑门，来到刑门主司的房间。 看到蔚恒和周洛玉正坐在书房的案桌两侧，看到自己后并没有太大惊讶。 槐辛坐在二人对面，开口道 “从未想过，你们二人如此亲近，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蔚恒和周洛玉面面相觑，片刻后，周洛玉起身向槐辛行礼道 “祭司大人竟然教导徒弟，那我这个外人还是先回避一下。” “坐下。”槐辛看着周洛玉，心知对方打趣，也不再追究，看着周洛玉坐下，才道“我刚刚去了护法阁一趟，听到很多人议论，说刑门出了三个队伍前往木系凉州？” 凉州是木系提供的给莲城和暗门谈判的地方，现在是全天下的焦点，一有风吹草动自然会被议论纷纷。 周洛玉闻言，挑了挑眉，道“这事并非是我一人独断专行，水护法也批准了。” 槐辛转头望着蔚恒。蔚恒试探的看着槐辛笑了笑，见对方仍然是冷着脸，收起笑，垂着眉说 “师父，我对谈判一事总是有些担心，所以才想要去看一下为何一直停滞不前。” “是啊。”周洛玉应和道“祭司大人放心，此次派去的是我刑门的人，怎么也不会和水系沾染关系的。” 蔚恒看点头应着，抬头看着槐辛，忽然被槐辛黝黑的眼睛震慑住了。 只有小时候，自己连续几次不愿练功，师父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下意识的，蔚恒苦下脸。 “蔚恒，我曾经说过，你需要闭关静养。”槐辛开口，苦口婆心“上次你几乎散去大半修为，这已经亏损了灵根，你后来又一直奔波莲城事物不曾松懈。” 槐辛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严肃“蔚恒，在这样下去，会对你的灵根造成不可逆的伤害的。” 蔚恒低头不语，周洛玉看着师徒二人之间停滞的对话，忍不住开口道 “祭司大人，你可能不知道蔚恒身上的担子有多么重，但凡莲城有一个可以相信的人，蔚恒绝不会包揽全部的事务。” 周洛玉所言非虚，槐辛心中明白，可是蔚恒再这样虚耗下去，正是害怕对方以后修行会走火入魔。 “烟如眉和凌云月底就要成亲，到时候，烟宇会来莲城。蔚恒，你将手头水系的事情交给他来处理。” 烟宇治理静淼天多年，是五系之中最齐心的一地，而且静淼天并不是族长的一言堂，所有东西都依靠着多年的规矩运行。 蔚恒点点头，烟宇的能力，处理水系应该没有太大问题。 “至于莲城事物，就让沈慕秋操心。”槐辛开口道，“你也相当于做一个表率，让其他护法看看。” 说着，槐辛望着周洛玉，叮嘱道“护法阁和刑门不同，刑门中事还是要辛苦周族长操劳。” 周洛玉点头，看着蔚恒，见对方面有难色。 “说罢。”槐辛看着蔚恒的脸色，就像是见到小时候自己不让对方玩耍的小孩一般。 “手上事物交接也需要些时间。”蔚恒想着，说“师父，等这次莲城和暗门谈判有了结果之后，我再闭关。” 槐辛想了想，以蔚恒的性子，如今强迫其闭关估计对方也静不下心，只得开口道 “可以，但是不管谈判结果如何，你必须闭关潜心修行。” 蔚恒点头算是答应了，这个话题才算是了结了。 “不知道刑门主司对于暗门如何看待。”槐辛开口问道。 莲城中，唯一一个正面对抗暗门的，只有刑门，所以，槐辛十分想从周洛玉口中听一下对方的看法，看是否和自己所想的一致。 周洛玉显然没有想到槐辛会突然向自己问这么一个问题，低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 “暗门，就像他的名字一样，身在暗处，虚实之间，真假难辨。” “那阳宗和阴宗呢？”槐辛注视着周洛玉，眼中带着难得的探究。 周洛玉看着槐辛，愣住了，片刻之后，轻笑一声，说出了让槐辛和蔚恒都有些震惊的话 第218章 凌烟成亲 paoshuba.com “不知何时有了阴宗阳宗之说，在我眼里，暗门就是暗门。” “是莲城的背叛者组成的暗门，是沾染了几万修行者鲜血的暗门。” “不管谈判结果如何，刑门永远不会原谅暗门。若真的有莲城打开大门欢迎暗门的那一天，就是刑门消失的那一天。” 槐辛听着周洛玉说的，看着他眼中的明显的恨意，槐辛低下头，像是想到了什么，嗤笑一声，接着，端起茶杯，对着周洛玉敬了一杯，抬头一饮而尽。 “我不相信暗门可以乖乖的听从莲城。”蔚恒抬头看着槐辛，说道“我害怕其中有更大的阴谋。” “该来的总会来的。”槐辛叹了口气，说道“不要怕。” 蔚恒和周洛玉看着槐辛，仿佛看到那个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水祭司，一时间，两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月底，煛山。 凌霄看着凌云穿着大红衣服，笑道 “大哥，听说你和眉姐姐这婚礼，莲城可是铺了十里长街的红毯啊。” 凌云整理着身上的衣服，笑着说 “按照古制，我要从煛山出发，先去静淼天，接到眉儿一起去莲城。”凌云扭头看着凌霄说“你是我弟弟，这一路也要辛苦你了。” “大哥，您这是什么话。”凌霄伸了懒腰，走到凌云面前道“我在煛山呆了近一个月，早就想出去走走了。” “你人是在煛山，可我听说，莲城的事情，你是没有落下一件，全都清清楚楚啊。”凌云打趣到，自己了解凌霄的性子，这几日凌家家徒一来煛山就找凌霄，自己这个当哥哥的可是都看在眼里。 想到这里，凌云边整理衣袖，边说 “这样也好，你有心注意莲城动向，以后我也可以少操心。” “木护法上来就夺了焰君的护卫权，水……”凌霄说了一半，顿了顿，转口道“其他护法就没有微词吗？” “怎么可能没有微词。尤其是在城主慢慢收回权利的时候。”凌云看着凌霄，笑着问道“你觉得焰君或者城主，会看上那莲城内的护卫权？” 凌霄看着凌云，面露不解。 “父亲虽然一心想要莲城和暗门和谈，可这件事，并不代表凌家的立场。”凌云坐下，看着凌霄问道“你应该听说了，前几日，大伯回来，莲城城主传见了他。” 凌霄的大伯，也就是凌氏的长子凌源，凌非的哥哥。其妻为弘禾，弘氏小女，两人青梅竹马情投意合，可惜弘禾身体娇弱，弘氏一族案发时因为思虑过重去世。 凌源本被城主任命为火系族长，奈何其膝下无子，因为丧妻之痛过于沉重，于是决意将位置让给弟弟，只身去游历天下。 凌霄从未见过这位大伯，脸上全是陌生。 凌云看着凌霄的样子，笑了笑，开口道 “我听母亲说，此去静淼天娶亲，几次没有求的准信儿，后来还是大伯出面，烟族长才点头的。” 凌霄从未听凌云说过这样的曲折，顿时不解，问道“大哥和眉姐姐情投意合，为何还会被阻挠？” “凌霄，其实，你眉姐姐嫁给我，算是低嫁了。”凌云摇摇头，苦笑一声。 “怎么可能？！”凌霄站起来，看着凌云全是不可置信“你是火族族长的嫡子，眉姐姐是水族族长的嫡女，这样般配，怎么有低嫁之说？” “霄儿，”凌云语气带着责怪，示意激动的凌霄坐下，这才说“我们凌氏掌管火族不过二十年，而烟家在水系可是近千年的传承。” “不说这些，就说父亲最近几乎住在木系凉州住下的举动，我们凌家的立场就是十分的尴尬。” “若是凌家以后和木系为伍，烟族长何苦让自己的宝贝女儿趟这趟脏水呢？” 凌霄终于明白，烟如眉嫁过来，并不是单单因为和自己哥哥互相喜欢的结果，其中还有各个势力的角逐和对抗。 凌家在已经经过几百年的各系嫡系面前，仍然是毫无还手之力的孩子。 “那哥哥，你打算怎么做，是随着父亲，还是……”凌霄顿住了，是在没有办法说出从未见面的那个人的称呼。 “我在护法阁，自然是和焰君一样。” 凌云答道，想到之前弘多木发给自己的密件，说莲城目前云波诡异的形式，让自己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在和烟如眉成亲前只和焰君站队，和烟如眉成亲后，同水系一道。 弘多木言辞很隐晦，可凌云却看出来，其中提醒自己千万不要和父亲一同行事的嘱托。 “凌霄，在暗门没有阳宗之前，每一个刑门中人都绝不会放过暗门一个人。”凌云看着凌霄，眼中闪着光，凌霄看着出来，其中有强烈的恨意。 “我曾是刑门中人，和我一起的五个兄弟都命丧暗门。”凌云一字一句的说“所以，凌霄，让我和暗门中人一起，我做不到！” 兄弟俩一时陷入沉默着，凌霄拍了拍凌云的肩膀，叹了口气。 这是，一人进来，面露难色。 “怎么，直说。”凌云站起来，背对着手。 “老爷在凉州不肯出来，所以，所以，”那人语气越来越小，最后都听不见分毫了。 “所以什么？”凌霄上前问道，斥责道“大声点。” “所以莲城家中没有高堂坐镇，夫人正着急着呢。”来人把头低着，不敢看凌云的眼睛。 凌霄听着这个消息，愣住了，扭头看着凌云，不知如何是好。 “没有就没有。”凌云知道，这是父亲给自己一直以来不配合的不满，当下朝外走去，说道“霄儿，快些，你眉姐姐还在静淼天等着呢。” “是啊，你再不出发，好不容易娶得媳妇又要跟人跑了。” 熟悉的调笑声，凌云脸色一亮，看着弘多木走进来。 弘多木看着凌云呆呆的样子，笑着说 “这煛山还是老样子。” “师兄，你来了！”凌霄越过凌云，面对着弘多木，笑道“好久不见。” 弘多木看着眼前的少年郎，拿起扇子拍拍对方的肩膀，笑道 “凌霄，你看上去，像是个男子汉了。” 第219章 烟如眉出嫁 “你是说，大伯他愿意当我的长辈？”凌云骑在马上，看着一旁的弘多木。 “是啊，不过凌云，你还记得小姑父的样子吗？”弘多木牵着马绳，问道。 凌云的大伯是弘多木小姑的丈夫，弘多木自然要称呼为小姑父。 “当然！”凌云面色带着怀念，笑道“我最开始的剑法，就是大伯交的，我还记得你我年幼时调皮，害怕长辈责骂，总会躲在大伯家里。” 弘多木像是也想起了曾经自己调皮贪玩的样子，眉眼带着笑。 “周洛舟呢？”凌云这才开口问道，“怎么没有看见她？” “她身子重，我就先让她去莲城了。”弘多木笑道“听说周洛玉也在莲城，正好让他们兄妹俩叙叙旧。” 凌云听着，不可置信到“阿木，真的可以啊。我记得去年去参加的满月酒，这又要交钱了。” “是啊。”弘多木笑眯眯的“作为干爹可要多给点儿，赶紧攒钱知道么。” 凌云无奈的摇头，不过看的出来，神色全是喜悦。 “凌云，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弘多木忽然冒出这么一句话，凌云抬眼望去，见对方神色严肃，说道 “我昨日才到莲城，已经感觉到莲城里紧张的氛围。”弘多木看着不远处的景色，说道“莲城现在分为两派，势如水火，你们凌家的情况，太复杂了。” 凌云听着懂弘多木的意思，近些日子，莲城不管大小家族，都纷纷表明立场，绝不与暗门谈判的，绝不让步的，可以商量的，尽快和谈的。 几乎该站队的都站队了，只有凌家，很奇怪。 族长是一心促进和谈的，可是大公子凌云却视而不见跟着绝不让步的焰君面前，如今又迎娶隐隐表明过绝不谈判的烟家的嫡女。 没有表态，或许意味着没有敌人，但绝对没有朋友。 立场不明，就意味着，随时有倒戈的可能。 凌云低下头，听着弘多木继续说道 “我今早离开，凌家还没有收到贺礼。” 片刻后，凌云朝弘多木笑笑，开口道 “阿木，我想问题，还是没有你周全。时候不早了，我得快些去静淼天了。” 弘多木看着凌云的背影，伸手拦住了身后庞大的迎亲队伍，喊道 “凌霄。” 一直在后面跟着的凌霄驱马上前，到了弘多木面前四处打量了一番，问道 “我大哥呢？” 弘多木笑着，抬起马鞭指着前方，说道 “你哥哥已经去静淼天了，我直接带着迎亲的队伍回莲城，你赶紧跟上。”弘多木看着凌霄不解的神色，笑着说“烟族长是把自己的闺女嫁给了凌云，可不是火族凌氏。” 有区别吗？凌霄皱着眉，还是不解的望着弘多木。 弘多木无奈的笑着，催促着 “你快些去把，在磨蹭就赶不上你哥了。” 看着凌霄反应过来急忙挥鞭的样子，弘多木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来。 扭头抬手，示意队伍朝莲城赶去，看着队伍，弘多木眼神暗了暗，希望今晚凌家，不会有人借机闹场子。 静淼天，外结界处。 槐辛和金月陪着烟如眉走到这里，除了烟宇，再也没有其他人。 “女儿出嫁，都是热热闹闹的，我可没有见过比眉姐姐还要冷清的送亲了，除了我们一个人都没有来送？” 金月开口道，虽然并不是有意的，但是还是让烟宇的脸上有些触动，看着自己一身嫁衣的女儿，还有周边冷清的风景，也有些难过。 “可能有人刻意煽动，莲城最近气氛很是怪异，各家联姻的事情络络不绝。”槐辛解释道，看着金月说“眉姐姐的婚事，还是尽量低调为好。” 这次墨沅生委婉的拒绝和自己一起的要求，金月知道其中是有一些内情的，乖巧的点头。 “眉儿”烟宇轻声说道，却还没有开口说，就被烟如眉打断到 “父亲，您能来送我，我已经很感激了。”烟如眉笑着，说“我喜欢凌云，我想成为他的妻子，这是我们的婚事，是烟如眉和凌云的婚事。” 并不是水系，静淼天和火系，煛山的婚事，烟如眉想表达的意思十分清楚，烟宇点点头，眼中带着泪，有些哽咽到 “眉儿，我是你的父亲，我只是，只是觉得你受了委屈。” “我很幸福，父亲。”烟如眉看着言语，眼中全是笑意。 忽然，金月指着静淼天，问道 “啊呀，那是什么啊？” 槐辛回头，看见无数个花瓣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飞来，缤纷如雨一般落在自己四周。 烟如眉伸手，看着掉落在自己手上的花瓣，笑着道 “好美。” 这时，忽然从四周的山头传来一阵声音 “静淼天恭送大小姐！” 同样的呼喊声像是波浪一般涌动，烟如眉一下子红了眼眶，看着言语，可是只是喊了一声父亲就再也说不出话。 槐辛环顾四周，发现在树木的遮掩下，竟然看不到一个人，当下，调出明清诀。 每个山头密密麻麻的全部都有人站着，坐着，槐辛看着这样的景象，震惊了。 传来一阵鼓声，接着几种乐器回荡在空中。 “阿辛。”金月神色还带着震惊，轻轻拉扯了槐辛的衣袖，开口道“是‘送嫁曲’。” 送嫁曲，往往是在女子出嫁时，娘家选人歌唱的。 高高低低的歌声回荡在静淼天，怕是自莲城以来，最壮大的一次送嫁曲。 “大家的心意我心领了”烟如眉把手放在嘴边，对着周围的山高声喊着“不要唱了！” 静淼天和莲城很近，这架势估计一个时辰后就会传到莲城有心人的耳朵中，而在这种高压的状态下，无异于让别人拿到静淼天的把柄。 烟如眉来回喊了三声，正准备对着北边喊时，被烟宇拦下。 “父亲。”烟如眉眼中除了感动，还有一丝担忧。 “这是他们的心意，你就收下。”烟宇笑着说，伸手扶了扶烟如眉的礼冠，说“有父亲在，不怕。” 在歌声中，花瓣朵朵落下，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声音越来越大。 烟如眉看着凌云骑马而来，忍不住朝前走了两步。 第220章 淮州之变 大概还有距离烟如眉数十步的距离，凌云一跃下马，右手牵着马朝烟如眉走来。 槐辛看着凌云身后空荡荡的山路，皱了皱眉，不料一旁的烟宇倒是笑着，称赞到凌云十分懂事。 “阿辛。”金月上前，在槐辛的耳边悄悄说“凌霄在后面。” 槐辛抬头，发现果然，凌霄跟着凌云身后，对方也看见了自己，不过很快的就离开了目光。 槐辛垂下眼，掩去自己眼中的些许的欢喜。 烟如眉看着凌云走到自己面前，两人相对无言。 “你来了。”烟如眉率先开口，语气还带着些哽咽。 “嗯。”凌霄笑着向对方伸出手，说道“我们回家。” 烟如眉将手放在对方手掌中，看着对方，仍有对方拉着自己走到父亲面前。 “岳父放心，我会照顾好眉儿。”凌云承诺道，看着烟宇挥了挥手，于是转身走到槐辛面前。 槐辛站在烟宇身前，明显是在场都知道水祭司的身份，凌云带着烟如眉朝槐辛行了一礼，正欲转身离开，忽然被槐辛叫住。 “不是所有人都有你们这般福气的。”槐辛说着，余光看着一旁安静站着的凌霄，缓缓开口“过好自己的日子，好好待眉姐姐。” 凌云向着槐辛点头，烟如眉也笑着望着槐辛。 两位新人上马，在“送嫁曲’中离开，槐辛看着两个越来越远的声音，或许是被扬尘迷了眼，眼眶中有些泪意。 “祭司大人。”烟宇看着槐辛笔直的站在原地，有些担忧的上前打招呼。 “我没事。”槐辛扭过头，拭去要落下的泪珠，这才抬头对着烟宇说“我们去莲城。” 莲城凌家，槐辛陪着烟如眉，金月去了前屋和凌云的母亲一起。 “阿辛，谢谢你。”烟如眉看着槐辛，眼中闪动着微光，解释道“刚刚我听见在念水祭司的贺礼。” 槐辛闻言，笑着摇头，开着玩笑说 “这可是水祭司闭关以来的第一份贺礼，够不够面子。” 烟如眉笑着低头，片刻后，抬眼问道 “阿辛，你觉得，莲城和暗门和谈会成功吗？” “莲城既然决定和谈，说明暗门已经成功一半了”槐辛望着桌上的一明一灭的烛火，说道“莲城不能否认，暗门已在百姓心中有了一席之地。” 在百姓心中有了分量，这就意味着，莲城在百姓心中已经失去了这些分量。 烟如眉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低头沉默的望着自己手上的一串玉珠。 这时，传来焰君的密信。 焰君离开莲城已经快一个月了，如今才来消息，一定是有了重大发现。 槐辛展开密信，看着上面的字，槐辛一下子站了起来 “淮州有异，绿绮危在旦夕，暗门意欲屠城，祭司速来！” 龙飞凤舞的笔迹，槐辛几乎可以想象出焰君写时的仓促和急迫。 烟如眉跟着槐辛站起来，走到对方面前，问道 “阿辛，怎么了？” “我可能要离开莲城了。”槐辛不愿在对方大喜的日子细说此事，只是含糊道“眉姐姐，等我回来，再给你补上厚礼。” 烟如眉看着槐辛匆匆离开的背影，眼中担忧之色越发浓厚。 槐辛边走边向沈慕秋和蔚恒发送密信，走到前门的时候，恰巧遇到抱着一坛酒的凌霄。 对方发现了自己，移开了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越过槐辛。 可偏偏，槐辛鬼使神差的转过身，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喊了凌霄的名字。 凌霄愣住了，半响才反应过来，慢慢的转过身，望着槐辛。 “凌霄，煛山命脉有我的画像，你看见了吗？” 不知为何，槐辛自己也十分诧异，这个问题没头没尾的，可是自己就是这样问出来了。 凌霄看着槐辛，屋顶上的灯笼的光笼罩着对方，散发出柔和的轮廓，看着这样子的槐辛，凌霄笑了，摇着头，绝不是开心，渐渐的，脸上的笑又慢慢的消失。 “看见了。”凌霄点着头，到“祭司大人的样貌并无变化，还是认得出的。” 槐辛点点头，听见对方叫自己‘祭司大人’的那一刻，槐辛才辨认出自己心中一直盘旋的奇怪的感觉。 就像当年自己拿着清越双刺去万妖林前，有一种冥冥间的注定感。 看来此行，一定有许多波折，说不定，槐辛不敢想下去，看着凌霄恍惚间已经走到对方面前。 “凌霄。”槐辛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打量对方，在对方的眼中，仿佛看见了万千星辰，槐辛伸出手，在快要触碰到对方脸颊时又缓缓落下，只是轻轻的，像是拍去灰尘一般，笑着感叹道 “你穿玄色的衣服，也好看。” 说完，槐辛转身离开，凌霄看着对方的背影，不知为何，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槐辛赶到淮州，按照焰君标注的记号，找到了一个隐藏在山间的木屋。 自己到那里时，看到焰君正蹲着，扇着蒲扇熬药。 “药味浓郁，你就不怕把暗门的人招来？” 焰君听到这冷清的音色，站起来，转过身，看着披着面纱的槐辛，顿时眼中大喜，可是在发现对方身后没有一人的时候，面露疑惑，还没有开口问，槐辛就了然的说 “要有足够的理由，才能让莲城出面，蔚恒已经在想办法了。” “那城主呢？”焰君不解，这可是一城人命的事，城主应该可以直接下令的。 槐辛顿了顿，开口道“我还没有走到莲城门口，万妖林就异动了。慕秋哥哥带着护法阁的精锐先去了万妖林，现在莲城形势紧张，所以蔚恒想要人手，需要确切的理由。” 焰君知道，目前这样的情况，实在是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作罢。 槐辛看着屋内，问道“绿绮情况怎么样了？这里就你们两人？” “她已经醒了，但是不能下床，可能这辈子…”焰君说道这里，忽然停下，槐辛低头，看见焰君眼睛已经通红。 “没事儿，我可以当她的腿。”焰君拿起蒲扇扇了扇，直到被烟呛到，装作被熏的样子抹了抹脸。 “还有绿绮从江南带的几个侍卫。”焰君抬头，看着槐辛说道。 槐辛转身，朝木屋走去。 第221章 淮州之变2 绿绮听到动静，抬头朝门口望去，看见槐辛取下面纱后朝自己走来。 看着对方额头上的抹额，绿绮心头震惊，眼睛也定定的望着对方。 “怎么？”槐辛上前坐在床边，嘴角弯起一道弧度，望着绿绮。 “小……”绿绮说了一半，忽然止住话头，眉眼也垂了下来。 槐辛心知对方把自己当成了孟清芷，却也不点破，看着对方，轻声到 “绿绮，你瘦了。” 槐辛的语气温柔坚定，绿绮那一刻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抬起头再次打量着槐辛。 “槐辛，你额头带上的是抹额对吗？”绿绮眼眶渐红，问道 槐辛抬手，碰到了额头的丝带，笑着问道“好看吗？” “你可知道，抹额，意味着什么？”绿绮不觉泪水已经留下，不停的追问道。 槐辛看着绿绮的模样，只是微笑着望着对方，见对方情绪渐渐恢复平复，才开口回道 “知道。” 听到这个回答，绿绮觉得好像从槐辛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确定，顿时心头一颤，像是明白了什么，接着心照不宣的不在询问。 “淮州发生了什么？”槐辛开口问道“你们竟然如此狼狈。” 听到这个问题，绿绮苦笑着摇摇头，开口道 “我派去的几个卧底，一进入暗门，就已经被怀疑了。” “暗门找不到具体的几个人，便把所有进入暗门的人都杀了。” 听到这里，槐辛忍不住打断到“不是说暗门阳宗只驯妖，绝不会杀…” 还没说完，槐辛就止住话头，是啊，自己怎么也跟着相信坊间谣传的消息了。 “我和焰君来到淮州才发现这事，焰君不肯放过这个几乎，便决定悄悄潜入对方的分坛了解情况。” 说道这里，焰君端着药水进来，拿着勺子放在绿绮嘴边，示意对方喝药。 绿绮顺从的低头，焰君接着绿绮的话说 “我在他们的分坛进进出出大概十几次，终于被我瞧出了端倪。”焰君回头对着槐辛说“每个阳宗人，在手臂双腕儿上都系着一颗石头。” 手腕上系石头？槐辛想了想，忽然明白了，所有捏诀时，灵力都要从手中溢出，那石头是一定会影响经过的灵力。 “我见那石头有些诡异，所以就想拿一个来看看。”见绿绮喝完，焰君放下石碗，从袖口拿出一包油纸，从中拿出一个蜜饯提给绿绮，绿绮很自然的拿过含在嘴里。 槐辛看着对面两个熟稔的动作，眼中露出些许的意味。 绿绮看见槐辛打趣的目光，地下头，脸颊通红。 焰君丝毫不觉，转过身对着槐辛说 “没想到竟然惊动了他们的一个堂主，我们缠斗好久，我才脱身。”焰君说道“我不敢回去，所以给绿绮穿了密信后，就在淮州四处的山脉中游荡。” 绿绮点点头，说道“我收到密信后，本来打算离开淮州，却在那天，淮州城门忽然关闭，不允许进出，我想着，这或许是大渝的官事，所以并没有在意。” “可是三天后，城门还是紧闭着，我就派去了手下的人去了淮州府尹家，却没有想到，回来的人说府尹的府上空无一人，遍地血迹，估计已经遭遇不测。” “那时，我才明白一切没有那么简单。于是我穿了密信给了焰君，一个时辰后，我们住的地方就被暗门中人包围了。” 说道这里，绿绮闭上了眼睛，似乎不想再回忆那些场景，焰君闻言，搂着对方，对着槐辛说 “我收到密信就朝后山赶去，我知道这里是没有城门的，快到的时候，我看见绿绮双腿已经全是血，一老者站在绿绮面前，大笑着说‘淮州城不日就会变成死城。’” “我乘其不备袭击了他。”焰君摇头道，“没有想到那老人如此不堪一击，竟然吐血身亡。” 槐辛张了张嘴，还没有问出口，就见焰君说道 “他手腕上并没有石头，应该不是阳宗的人。” 绿绮开口“前日我们就在这个小木屋和之前走散的侍卫会和了，直到你来，一直待在这里。” “既然如此，淮州可有动静？”槐辛问道。 焰君摇摇头，说道“城门依然紧闭，但是昨夜，一近百人离开了淮州，看其穿着打扮，应该是暗门阳宗的人。” “这样算的话，淮州中还有暗门多少人？”槐辛问道，见焰君皱着眉，想了想，对着自己说 “应该还有百十来人。” 槐辛点点头，起身，被焰君唤道“你去哪里？” 槐辛看着两人，无奈道“我去给蔚恒说一下情况，让他尽快的来。” 树林中，槐辛看着蔚恒的虚化的影子，问道 “万妖林那边如何了？这次异动严不严重？” 蔚恒虽然面色沉重，但仍然笑着说 “城主可以应付，只不过，无论如何，是不能分神顾忌其他了。” “我相信就算是异动最厉害的那一次，慕秋哥哥也可以游刃有余的处理。我现在担心的是暗门会在后背下黑手。” 槐辛沉下眉头，眼中带着思索。 “刚刚听师父说的淮州情况，我已经决定带着人去了。” 槐辛闻言，惊讶的看着对方，蔚恒说 “凌霄和凌云去了万妖林，烟如眉已经带着一些刑门的人赶去。我等静淼天的精锐一到，就动身去淮州。”蔚恒计算着时间说道“明天晚上应该就可以到了。” 槐辛点点头，对着蔚恒道 “屠城一事事关重大，不管我们怎么小心都不为过。我会在这里盯着淮州的情况，你们尽快赶来，有什么事情再联系就好。” 蔚恒点点头，身后有侍卫禀报，槐辛见状，捏诀准备中断联系，忽然听到一个慌慌张张的声音 “万妖林东边火系守卫的地方伤亡惨重，凌氏请求静音楼支援！” 槐辛愣住，看着转过身的蔚恒，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准备开口却还是没有问出来，最后，狠了狠心，断掉了连接。 槐辛朝木屋走去，途中泪水已经沾湿了衣领。 走到一处悬崖，槐辛看着葱葱郁郁的树木，终于停止了无声的哭泣。 慢慢抬起右手，凌霄绑在自己手腕处的暇攸渐渐现形，槐辛看着暇攸，忽然轻笑了一声。 凌霄，槐辛心中想着，我们在不同的战场，可是身后守护的都是同样的地方。 第222章 淮州之变3 烟如眉比预计的时间来的要早，大概领来了二十多人。 焰君看着蒙着面的刑门众人，将他们领到可以直接看到淮州的后山山坡上说明情况。 槐辛则留下了烟如眉，想要了解一下莲城目前的情况。 绿绮尚在屋里睡着，槐辛于是带着烟如眉从另一条道上走去后山。 “你离开不久，莲城就开始燃放白烟。”烟如眉眉目淡淡的，描绘着当时的景象 “凌云来不及换衣服就带着凌霄回到护法阁，一炷香的时间，在莲城的所有天地两阶护法都跟着莲城城主出发了。” “我离开前听说，虽然有莲城城主坐镇，拉起了一道防线，但还是在苦苦支撑。” “周洛玉带着大部分刑门中人去了万妖林，我带着的这些，是后来陆续回来的还有安排在刑门值守的人。” 槐辛听着，看着前面有一块石头，抬脚踢开后站定，看着跟着停下的烟如眉，问道 “暗门那边什么动静？” 听到暗门，烟如眉的脸色变得愤然，咬牙切齿的说 “木系专门提供凉州让莲城与暗门谈判，如今倒好，万妖异动，暗门什么都不做不说，就连木系，也纵容他们留在凉州。” 槐辛听了后没有惊讶的感觉，心头甚至了然一般，感叹道果然如此。 “祭司大人是早就料到如此了吗？”烟如眉看着槐辛的反应，问道。 槐辛点头，继续朝前行走，解释道 “木系有野心，想要通过莲城和暗门谈判成功来获取利益。”槐辛眯了眯眼，看着前方杂乱的山路，说道“莲城现在不会暗门放在眼里，但是万妖异动后的莲城就不一样了。” “我最害怕的，是在莲城修生养息的时候，毫无防备的被暗门袭击。”槐辛叹了口气。 二人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山顶，两人站在悬崖处，淮州像是一幅平铺在地面上的画卷一般出现在眼前。 “祭司大人觉得，暗门屠城的可能性有多大？”烟如眉看着淮州，开口问道。 “如果暗门还想和莲城对峙，内部铁板一块的话，可能性应该为零，怕就怕”槐辛叹了口气，不在继续说。 烟如眉转过身，看着槐辛背起了手，目光凝视着淮州，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山间的风吹起对方系在额头上的抹额，衣袂翻飞，整个人像是即将飞升的仙人一般。 “怕什么？”烟如眉回了神，开口问道。 槐辛组织好了自己的语言，开口道 “怕的是，暗门想要赢得民心，自断臂膀，但却需要一个由头，一个可以让阴宗触犯众怒的由头。” 烟如眉听着，眼中渐渐变得惊诧，越想越担忧，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最后语气带着些颤抖，问道 “那这个由头，就是屠城吗？” 槐辛看着淮州城，并不答话，许久，就在烟如眉以为再也听不到回应的时候，忽然听见对方说 “我害怕的是最后，莲城会被当做刀，失去天下的信任。” 说完，槐辛转身离开，烟如眉看着对方的背影，忽然觉得很寂寥。遗世独立，或许着才是对方作为祭司的千百年中，真正的生活。 槐辛回到木屋前，发现焰君一行已经回来了。 “我已经排好队盯着淮州，只要有动静，就会知道。”焰君说着自己的部署，最后又开口道“烟小姐带的静音楼的人已经把绿绮接回去了，我也算是放心了。” 说着对着烟如眉行了一礼，烟如眉惶恐着急忙回礼，槐辛见状，笑着打趣到 “焰君，现在这位可是凌夫人，烟小姐在哪里啊？” 焰君闻言，敲了一下脑袋，不好意思的说 “对不住，我一下子忘记了，等回了莲城一定再赔礼谢罪。” 烟如眉轻轻拍了槐辛胳膊一下，脸色有些害羞。 这时，槐辛收到蔚恒传来的密信，说他已经带着人出发，明日午间就可以到达。 正午时，槐辛忽然听到淮州城内传来一阵鼓声，槐辛和焰君对望一眼，皆急忙起身朝外奔去。 “淮州城内起火了！”一人跑着来报信，指着淮州城的方向，说道“刚刚有二十几人进城后，在阳宗的分坛就变换妖形开始滥杀，现在已经快要到百姓的地界了，值守的兄弟已经赶过去了。” “是阴宗！”焰君恶狠狠的说，说着准备飞身赶去，不料被槐辛拽住了。 焰君不解的望着槐辛，目光带着疑问，道“祭司大人？” 槐辛脑中飞快的运转，阴宗竟然开始公然在众目之下对阳宗下手，一定是暗门的伎俩，可是，这真的是阴宗出手的么，槐辛有些怀疑。 槐辛忽然想到，阴宗的据点在离淮州不远的恒都，如果暗门真的下手，应该选在恒都才对，想到这里，槐辛抬头道 “这是个幌子，暗门真正的屠城的地方不是淮州。” “可那怎么办？”焰君闻言，指着已经有烟雾升起的淮州说道“淮州的百姓可在我们的面前。我们不去，就没有人可以救他了！” “焰君说的没错，祭司大人，现在只有淮州出了这事儿，我们只能顾着眼前。” 烟如眉上前也符合焰君的说法，槐辛闻言，点点头， “先这样，我给蔚恒发封密信，让他注意一下恒都。” 说完，一行三人飞身朝淮州赶去。 阴宗的人像是发疯了一般，从阳宗分坛上杀出来，对着无辜的百姓肆意的举起毒爪。 人们仓皇而逃，即使这样，仍然有几个阳宗的弟子逃过一命，其中一人抱着小女娃，窜梭在街道上，将其放在相对安全的地方，还有几人固执的站在街道口，想要将阴宗的人拦住。 阳宗修行的是驯妖之术，面对着这些人和妖的结合的怪物，却丝毫没有办法，只得用灵力死扛着。 可是，被编入阳宗的修行之人，多是灵根不全，灵脉不通的人，这样的修为怎么可能抵挡的了吸取妖力的阴宗人呢？ 一个个阳宗之人被阴宗的怪物杀死，在百姓的目光之下。 槐辛赶来时，看到这个景象，无奈的摇头，心中知道，一切已经来不及了。 第223章 恒都之变1 暗门的计划成功了。 用一部分才加入阳宗的弟子作为诱饵，让天下人看到阴宗的修行者对同伴下手，将阴宗至于背信弃义之地，再大义凛然的除掉阴宗。 大义灭亲，断腕求生的暗门会得到天下的信任，甚至会和莲城平起平坐。 阴宗代替暗门成为人人唾弃的对象，天下苍生会忘记暗门之前所有肮脏的，不堪的，血腥的行为。 莲城只能和这样的暗门握手言和，甚至会在莲城中让出一席之地。 或许从何莲城谈判的那天，暗门已经在计划这样的事情了。 之所以莲城丝毫不觉，是因为莲城根本就不会想到，阴宗和阳宗会决裂。 周洛玉说的没有错，暗门没有阴宗和阳宗，暗门就是暗门。 槐辛调出灵器，一手拨去，一道金波划过，最近的阴宗人被割吼，血液喷出，溅在对方手掌捏着咽喉的阳宗人的脸上。 那人从死里逃生，回头看见一青衣女子，一手执琴，一手捏诀，朝中间飞去。 “是莲城来了。”看着蒙面的人，认出对方是刑门中人，那人不知为何，竟然松了口气。 阳宗的分坛有三条路连接到居民闹市，槐辛，焰君，烟如眉一人占了一条。 槐辛和焰君厮杀完，将阴宗人全部赶到烟如眉在的街道。 忽然见焰君面有异色，槐辛腾出身手，起身飞到对方面前，问道 “发生何事？” “护法阁来报，说以恒都为中心，不断有阴宗人从四面离开，一路上杀戮百姓，朝最近的城镇赶去。” “恒都呢？”槐辛开口问道。 焰君语气带着悲怆，说“估计已经成为了一座死城。” 槐辛朝后一个千冰刃，重伤一个从背后打算偷袭自己的阴宗弟子，接着望着焰君问道 “淮州城你可以么？” 焰君还没有问大，就见赶来的烟如眉说道 “祭司大人，您和焰君一起去。”烟如眉举着剑防备着阴宗人，开口道“这里阴宗人有些，已经杀了一半，其他的我可以处理，你们快去支援恒都。” 烟如眉所言属实，目前还有二十几人刑门的精锐，加上烟如眉，应付近五十个阴宗人虽然勉强，但并不是不可能。 槐辛对着烟如眉点点头，也不多说，唤来白鹭，拉着焰君跳到背上朝恒都赶去。 刚到恒都的西边，就见一城被阴宗人破坏的场景，有几队土系的修行者正在对抗，但是看上去也是抵挡不了多久。 “祭司大人，我先再这里支援。”焰君抬头，看着槐辛，说着自己的打算“蔚恒已经去了恒都，你们尽快汇合。” 槐辛心中焰君不忍看着下面的百姓受苦，点头应道，看着焰君的跃下的背影，槐辛的手握成了拳头，抬眼看着恒都的方向，眼中全是燃烧着的怒火。 快到恒都时，槐辛就看到滚滚的浓烟。 指尖轻颤，槐辛抬手捏诀，看着符诀渐渐变得通红，槐辛眼中带着些慌张 “蔚恒！” 小时候，蔚恒体弱，为了自己时刻可以察觉到对方的变化，特意在蔚恒的手上凝了一个符诀，若是对方灵力枯竭，有生命之危的时候，便会感应到。 就连上次，蔚恒被巫骨吸去大半的修为，这个符诀都没有启动。 槐辛心揪了起来，对着白鹭，急促的催道 “小白，快些！” 槐辛赶到恒都北边，看到了莲城水系静淼天的标志。 看到槐辛的正是一直跟在蔚恒身边的小童，当下就哭着领着槐辛去了临时搭建的帐篷处，蔚恒在里面。 槐辛看着面前不断端出来的血水，还有穿着静音楼服装的人脸上慌张的神色，再也等不及，抬起门帘，进去了。 小童示意其他人离开，自己转身站在门口守着。 槐辛看见蔚恒卧在床上，还是清醒着，看到自己后，展眉笑着，说 “师父，你来了。” 缓步上前，槐辛看着蔚恒，眉头皱着，说出的话全是责怪的语气，可是眼中却全是泪水 “都多大了，还是要让为师擦屁股。” 蔚恒听出槐辛话中的意思，急忙抬手，半晌发现自己手已经不能动了，这才嘶哑着说 “师父，莲城快来援兵了，你就不要去了。” 槐辛不回答，倾下身子探查蔚恒身体的状况。 上次已经伤害了灵根，槐辛发现这次蔚恒的冰灵根只有一半，而且剩下的几乎都要枯竭了。 身体的灵脉也因为之前负荷过多啊，有些地方撕裂甚至断开了，而如今灵力几乎没有，灵脉有些地方堵塞住了。 内丹已经若有若无的退去了眼色，上面有些许裂缝，蔚恒一生修为怕是要从头开始。 “是谁？”槐辛开口，还没有说完，一行泪已经落下。 蔚恒看着槐辛，目光柔和，轻声说 “师父，我没事儿。” 槐辛看着蔚恒，像是看到几百年前，那个蹲在墙角的孩童，那个曾经被人推搡了一下都会哭着跑到自己面前告状的孩子，如今遍体鳞伤的躺在这里，虚弱的对自己说，我没事儿。 槐辛调出尚清衣，披在蔚恒的身上，这样可以温和的保护和修护对方的灵脉。 蔚恒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还没有开口，就见槐辛在自己面前捏了一个符诀，接着就眼前一黑。 槐辛看着睡过去的蔚恒，片刻之后，转身离开。 恒都北门，一白鹭飞旋在城门上方。 槐辛站在白鹭背上，看着下面行尸走肉般的阴宗人。 蔚恒身边的小童说，恒都是古都，中间有一皇城，这源源不断地阴宗人都是从那里出发的。 蔚恒想要进入皇城，不料遇到一个长着蛇尾的男子，水护法被其偷袭，缠斗几许，最后被击打在石壁上，水护法才狼狈逃了出来。 槐辛眼神越发的深沉黝黑，看着下方，眉间轻蹙，调出灵琴，起身跃至内城的大街上。 一手划拨过琴，看着百丈之内的阴宗被金线刺伤倒下，一手捏诀拍在身后的城门上。 城门缓缓关上。 “寒剑咒！”槐辛捏诀，眼见无数个光环浮在这条街上。 翻手朝下，阵符启动，无数个冰箭从光圈内朝外射去，片刻后，大街上全是被刺死的阴宗人的身体。 槐辛抬脚朝前走去，青色的衣服被溅上了血。 第224章 恒都之变2 耳边已经完全听不到还有丝毫百姓的惨叫。 槐辛看着街边的尸体，有紧紧抱着小孩的妇人，有还挑着担没有撒手的老者，有攥着风车的孩童。 槐辛想象的到曾经鲜活朝气的场景，可是，如今一切都戛然而止，变成了死气沉沉的一幕。 他们何其无辜，有何过错，只不过是生活在恒都，就成立暗门的一个牺牲品么？ 槐辛执琴，走到皇城门口。 所有的阴宗人都从这里出来，槐辛眯了眯眼，起身跃至房檐出，双手捏诀，不一会儿，就听到恒都其他三面城门关闭的声音。 可是，没有多久，槐辛就听到城门被撞击的声音。 于是盘坐而下，开始拨弄琴弦。 一首“无因曲”，曾经可以抵抗万妖，如今也可以将这些人困在恒都，再也踏步出去半步。 以槐辛为中心，两百丈的距离，已经没有活着的阴宗人。 槐辛看着阴宗人出来的房屋，忽然看到了什么，手下一顿，接着，槐辛弹奏的动作更加飞快和狠厉了。 从那门中出来的，已经不是人和妖的结合体，而是真正的妖了，他们遍体鳞伤的跑出来，有的没有了手，有的没有了腿，有的没有了尾巴，脸上都充满了暴戾和狂躁。 如果阳宗真的是妖族把持，那么怎么会允许有人这样残虐自己的同族？！ 一瞬间，所有的思路打开，槐辛身体微微颤抖，手上动作丝毫不减，看着那些妖怪在一浪又一浪的音波和金丝线的交织下丧命，眼中毫无同情。 只是愤怒，满腔的愤怒，愤怒暗门视人命如草芥，愤怒这几城百姓轻信了暗门，愤怒莲城被暗门玩弄在鼓掌之中。 十指出血，滴在灵琴上，灵琴感应到槐辛心中的激愤，一时间调动的灵力越发的大了。 丹田处传来一阵疼痛，槐辛感觉到灵力催生过快，但却强忍着，心道千万不能断了无因曲。 渐渐进入高潮，槐辛看着波及的范围越来越大，看着房屋中再也没有出来一个人活着妖。 鬼使神差，像是有所感应一般，槐辛揽着琴起身，飞至另一侧房檐处。 刚刚站定，之前坐的位置被一道冰球打穿。 槐辛右手拨弄着琴弦，分神朝身后望去，看见一声黑衣的巫骨站在百丈远处。 曲终，槐辛收手，收起灵器，和对方对视。 “我被暗门抛弃了！”巫骨的声音怪异像是石块划过铁皮一样的尖锐，却从中听不出一丝情绪。 “我想着，临死之前可以拉一个人当垫背也不错，没有想到被那人逃过去了。”说着，巫骨跃至和槐辛相隔一个屋顶的地方，槐辛也看清对方伸出舌头满足的舔了舔嘴唇，对着自己说 “要不是他机灵，自断灵根，我就能吸走他全部的修为。不过也好。”巫骨看着槐辛，举起右手，邪笑着“你来了，我就可以为我妹妹报仇！” 槐辛见状，急忙起身，躲开了打过来的冰棱。 “寒剑咒！” 槐辛起身，一手捏诀，一手背后悄悄的调出灵琴。 无数光圈浮在上方，巫骨丝毫不慌乱，从容不迫的躲过攻击，直到最后一个冰箭刺在脚下。 “不过如此。” 巫骨望着槐辛，却见对方冷冰冰的脸色浮现一丝笑意，顿时愣住了。 “才刚刚开始。”槐辛冷冷的说，右手在灵琴上一拨，无数金丝缠绕着朝巫骨飞去，好像要把对方钉在原处。 巫骨急忙起身躲避，却还是来不及，被金线缠绕住尾巴。 肉被勒破，巫骨看着像是有生命力般朝上缠绕的金线，在那里瞬间做了决断，咬了咬牙，断尾求生！ 槐辛看着失去平衡的巫骨从屋顶落下，急忙起身追着，一手执千冰刃，直取对方的喉咙。 巫骨反应更快，调出妖丹挡在槐辛和自己之间。 槐辛看着妖丹，急忙收手却不太来的及，被强大的妖力给反震回去，再次回到屋顶上。 妖丹的光芒越来越盛，槐辛听着巫骨的大笑声，之间见妖丹中间飞出一道符诀，槐辛起身躲开，不料被妖丹放出的光芒笼罩住。 槐辛拿起琴放在自己面前抵挡，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望着巫骨，厉声道 “这妖丹根本就不是你可以驾驭的，你们暗门和妖族果然有勾结！” 巫骨笑着，将血淋淋的断尾移到身后，面对的槐辛，双手捏诀到 “你们莲城就干净吗？” 巫骨的语气带着嘲讽，槐辛从中听出其他意味来，明白对方在含沙射影。 瞬间，槐辛就想到沈慕秋本来是莲妖的身份。 槐辛眼睛眯了眯，准备收起琴，却发现自己身体中的灵力在流逝着。 低头看着巫骨饕餮的样子，槐辛眼睛眯了眯，知道对方在吸自己的修为。 妖力混着灵力，槐辛咬着牙，发现自己没有办法破解目前的处境。 怪不得，蔚恒会被逼到绝路，槐辛闭上眼，思考着脱身之术。 用清越双刺么？不行，那样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自己不知道面前这个赤红的妖丹是否和本体有联系，所以不能轻易露出底牌。 寒剑咒？槐辛伸了伸手，发现灵力离开之间就被吸走，完全没有办法捏诀。 怎么办？和蔚恒一样拼内丹吗？ 槐辛看着巫骨，眸色越来越深。 这时，额头的抹额飘在前方，槐辛看见在空中触碰的两端，忽然间明白，自己还有一个翻身的底牌。 槐辛缓缓释放自己的灵力，任由对方吸食，看着巫骨贪婪的模样，槐辛嘴角付出一丝浅笑。 以自己和巫骨为中心，在这个广场上，从槐辛体内流出来的水灵力充满了整个空间。 感觉到体内灵根催生到极致，槐辛终于找到了零界点，双手一翻，空中的灵力像是有了方向一般，自觉的结成一道道脉络。 脉络上迅速的结成冰刃，像一道道刺一般，直直的超前伸出。 巫骨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已经被封在原地，身体里的水灵力像是不在受自己掌控，感觉跟着凝结成冰，尾巴出已经全部冻住了。 槐辛上前，拿下被冰封的妖丹，握在手中朝巫骨走去。 “外周天！” 巫骨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槐辛，说“你是？是水祭司？” 第225章 杀入凉州1 槐辛站在巫骨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对方，轻声道 “重要吗？” 巫骨瞪大了眼睛，看着槐辛冷漠的神色，片刻后嗤笑一声，盯着槐辛说道 “是啊，不重要。” 目光移到槐辛拿着的妖丹上，语气带着嘲讽，说 “从我开始与妖同修的那天起，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动手。” 槐辛看着巫骨坦然的闭上眼睛，举起右手，指尖上浮动着千冰刃抵在对方喉咙处，槐辛问道 “这妖丹，你是从哪得来的？” 听到这句问话，巫骨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对方，忽然眼神变得阴狠，开口嘲讽道 “你们莲城不是一直都觉得天下就在自己的手中吗？” “你们真的以为自己纯洁无暇？其实傲慢，刚愎自用，唔” 巫骨被槐辛捏住咽喉，槐辛眼中看不出喜怒，发现对方已经差不多要窒息了，才放开手，淡淡的开口 “回答我的问题。” 巫骨趴在低声，被槐辛捏着的地方感到一阵惺甜，接着就吐出一口血水。 抬头看着对方，阳光被对方遮挡，自己跪趴在阴影下。 就像是莲城和暗门多年来的关系。 自己这一堂被暗门当做祭品一般被推出去了，像是暗门对莲城的讨好物件一样。可是，即使被背叛了，自己心里明白，暗门接下来的大动作。 只要暗门进入莲城，别说水祭司，整个莲城都会被蚕食，最后鲸吞。 自己的命，一点都不重要了。 “你永远不会知道，暗门的真相。” 巫骨仰头看着高高在上的槐辛，发出狂笑声 “你休想从我这里得到丝毫消息。” 槐辛冷淡的看着对方，片刻之后，转身离开。 巫骨看着对方的背影，心中以为槐辛要放过自己。 走了十几步，槐辛停下，侧过头，一手竖起食指，开口道 “你知道什么样的死法最痛苦吗？” 槐辛自问自答道 “你知道自己回死，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死去，只能担惊受怕着。” 槐辛捏诀，一道金丝缠绕而成分圆球包裹住巫骨。 时不时的会有金针弹出，但是并不是每次都刺进对方的骨肉，有些在离皮肤还有一毫的时候停住了。 有些直接穿过身体就钉在原地，有些扎入皮肤骨肉一半又缩回圆球。 地上有斑斑血迹，槐辛背对着巫骨，像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道 “对了，我忘记告诉你了，那老妇，”槐辛缓缓说到，微微扭过头，对着巫骨说“死状很惨，死无全尸。” 槐辛说完，抬脚离开，刚刚走到宫门的时候，听见后面传来一声撕裂的大叫。 脚步丝毫没有停顿，槐辛唤来白鹭，准备回莲城。 感觉里恒都宫殿已经有些距离后，槐辛松了口气，坐在白鹭背上，气血上涌，没有压制住，一口鲜血咳出，像一朵花一般绽放在白色的羽毛间。 槐辛准备打坐调息，想要平复刚刚过度催生的灵根和灵脉。 刚刚和巫骨的打斗，自己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忽然，放在一旁被冰封的妖丹发出剧烈的抖动。 第226章 白鹭不辨方向的在空中转圈，槐辛看着妖丹，想要捏诀加固封印。 符还未成，就见妖丹破冰而出，朝远方飞去。 槐辛看着妖丹离开的方向，想要站起来，不料腹中传来一阵疼痛，当下又半跪着，双手抓着裙摆，面色狰狞。 “小白，追！” 槐辛咬着牙，说完这句话后，闭眼调息，体内刚刚灵力已经逆行了，如果不将那些乱窜的灵力压制住，它们就像是一个火星，随时都有可能影响灵脉。 一柱香后，槐辛睁开眼，站起身来，抬眼看了看下方环境，发现已经到了木系明谷。 明谷的凉州，正是莲城和暗门的谈判之地，槐辛眯了眯眼，难道说，暗门中有人掌控着这枚妖丹？ 槐辛忽然想到万妖献祭妖王的一幕，想到妖丹越来越赤红的样子，槐辛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凉州中的暗门的人，有人是妖怪变化的！ 所有的线索指向同一个结论，槐辛再也不能忽视这个结论。 看着越来越近的凉州，槐辛调出灵琴，右手抚摸着琴弦，垂着眼，不知在思索什么。 将所有事情写在密信中传给沈慕秋后，槐辛在凉州城外降落。 看着白鹭离开，槐辛转身看着凉州城的城门，抬脚进去。 和淮州，恒州的惨况不同，凉州城街上一派安详，小贩的吆喝声和孩童的打闹声不绝于耳。 槐辛看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行人，心中的情感越发的压抑。 凉州中间有一平台，几人正在台上慷慨激昂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引起台下的附和。 槐辛看着那人身后的旗帜，认出来台上几人都是暗门中人。 “暗门多次警醒，阴宗仍一意孤行，甚至今日犯下屠城的罪行，为此，暗门决意将阴宗逐出，……” 槐辛听着那人抑扬顿挫的说着，嘴角忍不住露出一丝讥笑，片刻后再也忍不住，高声道 “阴宗犯下的罪行，难道暗门在这里说几句不痛不痒的谴责，就可以置之度外了吗？” 槐辛跃至平台处，看着面对的几人，高声道 “在淮州和恒州苦战对抗的，可是莲城！” 台下众人听到，短暂的平静后激起了更大的议论。 “你是何人？”为首着看着槐辛来者不善，向前一步，沉声问道。 槐辛闻言，背起手，冷笑一声，望都不望对方，说道 “莲城护法阁，槐辛！” 显然槐辛这个名字没有多少人听过，对面都看着彼此，互相摇着头。 这时，凌非带着人来，看着槐辛很是惊讶，上前问道 “大人怎么来了。” 凌非的声音压的很低，槐辛也是隐隐才听到。 “蔚恒现在生死难定，淮州和恒州十几万百姓性命，这笔账不算不行。”槐辛说到，语气没有刻意压低，说话的内容清晰的传到周围的人耳朵中。 可台下的议论不知为何，反而低下了。 “可那是阴宗所为！”凌非着急道，却见槐辛无视自己，面对着身后，目光坚毅的望向那人，语气坚定地说 “我要见暗门门主和阳宗宗主。” 第227章 凉州决斗2 其中一人再三打量槐辛后，终于转身离开。 片刻后，为首的人侧身，示意槐辛跟着上前。 凌非跟在槐辛身后，槐辛下台前忽然拦住了对方。 凌非不解的望向对方，听见对方说 “你别跟着了” 槐辛看着凌非，说 “你知道吗，凌云大婚那天，还没来得及拜天地，就去了万妖林” 凌非愣住，看着槐辛，脸上的神色变得犹豫。 槐辛看着凌非的反应，转身跟上暗门的人。 走到一个大殿中，槐辛被留下等待，其余的人都退下了。 槐辛打量着四周的景色，见到中间矗立着一个石碑，槐辛走到石碑下，看着上面奇怪的纹路。 这时，沈慕秋的密信来了，槐辛展开，看见里面写着 “已安排蔚恒回莲城，稍安勿躁，速回莲城，从长计议。” 字迹带着些飘逸，看得出写的时候也是十分匆忙，槐辛推断出万妖林的形势估计也不是十分乐观，当下捏了一个密符回给沈慕秋，告诉对方不要担心。 殿外传来一阵咿呀吱呀的声音，槐辛回头看着一个人坐在轮椅上，被人推着进来。 槐辛背过右手，防备地打量对方。 轮椅上的人缓缓抬头，看着槐辛，笑道 “好久不见。” 对方的半张脸像是被刀剌过，一道疤痕突兀的划过眼睛。 对方看着槐辛丝毫不动，面色没有一丝改变，惋惜的摇摇头 “看来他们说的没有错，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人抬起手，身后的人得到指令，将他推到石碑前。 “多可惜啊。”那人开口，看着槐辛道“那么美好的记忆，违抗天命也要救的人，竟然说忘就忘了。” 槐辛盯着对方，片刻问道 “阴宗宗主？” 那人听到这个称呼后，噗嗤一声笑出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对着槐辛说 “在下是暗门门主。”说着眯起眼睛，道“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水祭司。” 槐辛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侧身躲过一掌。 “我的腿，我的脸，全都拜你所赐，如今你送上门来，就别怪我不客气！” 那人捏诀，一道符印浮在槐辛脚下，槐辛调出灵琴，一掌拍在琴弦上，瞬时，符印被击散了。 那人不甘示弱的拿出灵器，是一把弓箭。 槐辛看见弓箭，愣了一下，隐约记得蔚恒说过，上一世的孟清芷就是中了箭后，被莫沉星背回莲城的。 一个恍惚，暗门门主已经拉满弓，指着槐辛，放了箭。 槐辛反应过来，想要躲避，却还是慢了一拍，右手手臂被割伤。 一直被迫的躲避，槐辛找不到返击的机会，有些狼狈。 终于，槐辛发现了一个空缺，踏上琴，一手捏诀，无数个冰棱刀朝对方刺去。 暗门门主被身后的人推出，几个换影，躲过了槐辛这一波的攻击。 看着面前地面上大小不一的冰刀，暗门门主笑着，看着槐辛，阴测测的说 “你现在灵力输出已经不稳定了，和我耗下去，没有好处。” 另一边，槐辛丝毫不听对方言语，在出招的下一秒自己开始奏琴。 音波涌来，将石碑击碎，暗门门主是轮椅也被击碎。 可神奇的是，暗门门主并没有因为瘫痪而倒下。反而站了起来。 槐辛拉着对方的下身，像是蠕虫一样蠕动着，心知对方也是通过妖修，重新有了一双’腿’。 暗门门主脸色变得漆黑，拉满弓箭，齐刷刷的朝槐辛射去。 钉～铮～ 一道金网浮现在槐辛面前，挡住了弓箭。 曲终，槐辛双手一拍，那弓箭竟然齐齐掉头，朝暗门门主射去。 暗门门主俯身躲过最后一个箭，还没有起身，已经看到槐辛飞升到自己面前。 被迫的，暗门门主不断后退，最后抵在了门上。 槐辛看着暗门门主，为了防止对方有了喘息反击，一个千冰刃刺入对方腿上。 “暗门与妖族可有勾结？”槐辛捏着对方脖子，眼神凌厉道 “说！” 暗门门主只是喘息粗气望着槐辛，紧紧地闭上嘴。 “暗门阳宗根本就是一个阴谋，其实是妖族把持着，对吗？” 槐辛诘问到，看着对方瞪着眼睛，毫不回答，忍不住手上加了几分力度。 暗门门主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样子。 槐辛心知自己刚刚极速调动催生的灵力支撑不了多久，看着暗门门主，一字一句，清晰无比的说 “我不会让暗门和莲城和谈成功的，你们的阴谋根本不会成功。” 说着，忽然后腰出传来一阵锥心的痛。 槐辛缓缓底头，看见自己腰部被刺入一把匕首。 “忘记了自我介绍。”之前推着暗门门主的青年人吹了吹刚刚投掷匕首的手指，说到 “在下是阳宗宗主。” 说完，看着槐辛，邪笑着，在太阳光的照射下，青年人的眼睛中闪过一道紫光。 对方是妖，槐辛认了出来。 这时，暗门门主反应过来，开始反抗，槐辛回头，毫不留情的使出寒剑咒，无数剑柄将暗门门主订在墙壁上，暗门门主挣扎片刻后没有气息了。 同时，身后的匕首发力，槐辛腾出手解决匕首时，腰部已经发不上力了。 血顺着手指缝留下，染红了青衣，就在槐辛感觉到匕首刀刃已经要刺破内丹，终于将它扒出来，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阳宗宗主随即而来的一掌拍到殿中的石柱上。 槐辛落在刚刚石碑裂开的地方，尖锐的石头将槐辛四肢划出一道道血痕，槐辛捂着身后不断冒出血迹的伤口，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阳宗宗主。 这就是结束吗？槐辛看着对方露出兽形的手掌。 那是一个狼掌。 槐辛想到自己上一世还是钺息时，杀的那个狼妖妖王。 因果轮回，自己也要丧命在狼妖手下。 不过也好，自己若丧命于此，以慕秋哥哥的性子，一定会追究下去，莲城和暗门绝无机会再次和谈。 这样，自己也算死得其所。 忽然，一道声音在耳边想起，槐辛听出着是心魔的声音。 “江南之地，有一山村，种满了梨树，每到四月，尤其好看。” 第228章 第二二九 落入暗门 槐辛听着心魔笑意盈盈的说 “我最快乐的日子是在那儿度过的，阿辛，它叫梨源村。” 槐辛看着一身红衣的心魔现在自己面前，扭头对自己笑道 “阿辛，有机会的话，代我去看一看。” 槐辛摇着头，还未来的及开口阻拦，就见心魔起身扑向对方。 身后层层叠叠的红衣化作烈火，随着心魔舞动。 那是火莲碧心符化作的红衣，槐辛看那妖怪在火莲的包围下发出一阵惨叫 “阿辛，快出手！” 心魔抱住妖怪，大声的看着。 槐辛张了张嘴，心知自己若是出手，那用自己身躯禁锢对方的心魔怕也是会同归于尽，一瞬间，槐辛犹豫了。 心魔回头，看着槐辛不忍的神色，忽然笑了一声，轻声叹道 “你果然越来越像我了。” 妖怪感觉到缠着自己的灵体越来越弱，开始捏诀抵抗。 还未出手，火又冲到自己面前，妖怪收手，看着心魔，一脸狰狞。 “你们对莲城的觊觎，到此为止。”心魔笑着，抬头，拼尽全力捏了一符，大喊道 “清越双刺，第九重。” 心魔仰头看着旋转着的清越双刺，闭上眼，一行泪划过，心魔轻声道 “灭。” 一声下令，清越双刺旋转着刺下，穿过心魔和妖怪，发出刺眼的光芒。 槐辛捂着腰，艰难的扶着墙站起来，看着面前发出剧烈波动的情景，一下子又被震到地上。 “不！”槐辛趴在地上，面朝着心魔的方向，声音带着凄厉，喊道“孟清芷！” 光芒散去，妖怪已经现出原形，胸口被刺出一个大洞，被一把双刺钉在另一面墙上。 心魔躺在地上，右手拿着另一把双刺，身体的颜色越来越淡。 槐辛艰难的起身，踉踉跄跄的走到心魔面前，跪在地上，想要拉住对方，伸出手，手中触及的却全是空气。 “孟清芷。”槐辛言语中已经带着哽咽，呼唤着。 心魔睁开眼睛，看着槐辛，气若游丝说道 “别哭，我本来就是你上一世的一个执念而已。” 槐辛摇着头，眼中泪水地下，穿过心魔，直接落在地上，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手捏诀，朝心魔输送灵力。可灵力穿过心魔，直接丝毫没有被心魔转化。 想到曾经心魔说过，她之前一直藏在水灵根中，槐辛捏诀，忍着灵根分离的剧痛，想要将水灵根逼出来。 “阿辛，别费力了。”心魔望着槐辛，眼中全是怀念，道“我好想再见莫沉星一面。” “好，你等着。”槐辛点着头，拿出护法阁的玉牌，道“我这就联系他。” 凌霄并没有接到，槐辛慌乱之中，又给凌云发去的讯息。 凌云很快就接到了，看到槐辛满脸的血迹还有身上的伤，当下问道 “你在哪里，怎么如此…？” 还没有问出口，槐辛就急忙说“凌云，我要见凌霄，快点，我要见凌霄。” “凌霄他去前线了。”凌云皱着眉头，不过看到槐辛的神色，又开口道“我现在就去找他，你等着。” 槐辛看着凌云穿过村庄，渐渐的有妖物出现，凌云驾着马，飞快的朝前方走去。 心魔在透过槐辛的肩膀，看见浮现的画面中，有一人，穿着红衣与妖怪厮打。 脑海中忽然浮现莫沉星穿着铠甲的样子，仿佛看见对方朝自己伸出了双手。 “夫君，夫君……”心魔嘴角牵起一丝笑，微微抬起右手伸向天空。 槐辛看着凌云拦住那个妖怪后，将玉牌递给了凌霄，凌霄不解，退至一旁看到槐辛后，面色瞬间变得担忧 “阿辛，你受伤了？为何一人？” 一人？槐辛愣住，转头，看见空空如也的地面，嘴巴微颤，右手紧紧捏住玉牌，切断了和对方的联系。 “孟清芷！”槐辛终于开口大声道，宫殿内回荡着回声，片刻后，槐辛身体失去力气一般倒在地面上。 一炷香后，槐辛颤颤巍巍的走出宫殿，却发现殿外密密麻麻的站在暗门和木系的人。 槐辛捂着腰，一步一步的超前走。 “你断了莲城和暗门和谈的可能，犯了如此大逆不道的错误，还想要离开？！” 一人上前，槐辛抬头，发现对方就是木系的族长盛钦。 槐辛冷笑着，说道“不然，你要如何？” 说完，槐辛无视对方，唤了白鹭想要离开。 白鹭想要下来，不料被密密麻麻的树枝牵绊了，只能盘旋在上空，无助的鸣叫着。 “按我木系的律法，损坏此次和谈，当诛！” 盛钦背起手，接着，无数个弓箭手对着槐辛，拉满了弓，只等族长一声令下。 槐辛调动灵力，将最近一拨的弓箭手阵落，不料接着就被盛钦的灵鞭给鞭打到台下，槐辛失去重心，从楼梯上滚落，直到广场处。 槐辛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丝毫支撑不起身体了。 几人围住了槐辛，槐辛看清对方衣着打扮，发现是暗门中人。 一人上前抬脚，踩住了槐辛肩膀，槐辛冷哼一声，却丝毫不能反抗。 “木系族长明事理，这杀我门主和宗主的仇人，我就带回暗门了。” 盛钦点头算是应允，这时，凌非不知从何处跑来，边跑边说， “放恣！此人可是护法阁的天阶护法。” 槐辛看着凌非跑到自己面前，推开暗门的人，将自己扶起来，对着上方的盛钦说 “莲城的人，自然由莲城律处置，无论如何，也不由暗门插手！” “这是我木系的地方，自然是要遵守木系的律法！”盛钦怒道 凌非挺直了身板，看着盛钦，问道 “盛族长的意思是，木系律法凌驾在莲城律之上了？！” 盛钦被问的哑口无言，瞪着凌非。 “这人杀了我门门主和宗主，我怎么知道你们莲城会不会包庇她！”暗门一人上前，质问道、 “莲城城主从不会包庇任何一个有错之人，我相信城主自然会有一个公允的判断！” 凌非毫不让步，暗门那人见隐隐要陷入不利之地，高声道 “冤有头债有主，这人是我们暗门的仇人，仅此而已！” 说完，抬手，身后暗门的人涌上。 第229章 诸天殿议会1 凌非捏诀，不料槐辛却被人拉住走，这时，凌非无法只得用最原始的方法，死死的拉着槐辛的衣袖。 片刻后，手中只拿着一个布条，凌非看着离开的暗门人，一声气结，对着之前一直束手旁观的盛钦说 “今日之事，若是被莲城城主知道，你们木系，不会有一人逃脱！” 槐辛被人拖着锁入一个铁笼中，脑后不知道被谁一打，便失去了知觉。 天上的白鹭看到这一幕，急忙离开了。 凌霄看着消失的画面，心中立马陷入担忧的情绪中，魂不守舍间，一时不察，竟然差点被一扑上来的灰皮妖怪偷袭。 凌云发现了弟弟的异常，走到凌霄面前，还没有来的及开口，就听见对方说 “我要去找城主?” “什么？！”凌云以为自己听错了，反问道。 “阿辛出事了。”凌霄骑上凌云带来的马，着急的说“我要去找沈慕秋。” 凌云看着凌霄的背影，叹了口气。 沈慕秋站在距离万妖林最近的一个阵地，看着面前的妖物已经越来越少，心中却丝毫不觉轻松。 就在刚刚，收到槐辛回信后的一个时辰，自己失去了与对方的联系。 有人刻意屏蔽了槐辛的灵力和气息。 沈慕秋有种不好的预感，望着远处叹了口气。 蔚恒已经送回莲城，但是情况仍然危险，沈慕秋不敢将这事告之槐辛，所以知道说话蔚恒已经回到莲城，希望对方能够有些牵绊，不至于兵行险着。 却没有想到，还是没有劝回槐辛。 这是，有人来报，说是护法阁凌霄求见。 沈慕秋愣住，片刻后，开口到 “不见。” 见那人离开，又叫住，嘱咐到“万妖异动基本平息，收拾东西，今夜回莲城。” 侍者领命应下，沈慕秋扭头，看着面前百米出郁郁葱葱的万妖林，陷入了沉思。 凌霄得到被拒绝的消息，正想着办法时，忽然又得到城主回莲城的消息，心中一计，决定率先回莲城等着。 次日下午，莲城的诸天殿，护法阁的天阶护法，莲学长老，静音楼楼主，各族族长都聚集在这里。 凌霄一大早就等在西山，‘恰巧’遇到出门的焰君，百般央求下，焰君才松口答应。 诸天殿内的氛围有些压抑，不知道是这次对抗万妖林损失严重，还是因为淮州和恒州的无辜百姓收到牵连。 亦或是昨夜整个莲城都传言的护法阁一天阶护法枉顾律法，以一人之力杀死暗门门主，阴宗一宗主，阳宗一堂主，最后被暗门捉了去。 众人看着一直端立在一旁的盛钦，却怎么也不能从对方嘴里问出丝毫消息。 终于传来些许动静，凌霄扭头，看着带着面具的沈慕秋走过来。 诸天殿的大门缓缓关上，沈慕秋坐在殿中的高台上的凳子中，抬手捏诀，一柄权杖出现在沈慕秋面前，沈慕秋右手握住权杖，开口道 “说，昨日淮州，恒州，还有木系凉州究竟发生了何时。” 焰君和周洛玉看到沈慕秋手中的权杖，都深吸一口气，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那是莲城的莲城令，就像五系命脉于五系的存在。 上一次，沈慕秋拿出莲城令还是在万妖林从地下异动时，莲城令出，几乎就是莲城城主下狠手的时候，同时也说明，沈慕秋不耐烦了，要有一个了断了。 可仍有些人不知内情，比如常年待在木系的木护法和盛钦。 盛钦上前，开口道“淮州和恒州……” 话说了一半，就被莲城城主抬手制止，见沈慕秋点着焰君说 “焰君是唯一经历淮州和恒州的人，你说。” 焰君言简意赅的说完此番经历，言语之间全是对于槐辛为天下苍生着想和看重，撇清了木系对于槐辛不识大局的指控。 “这样说，暗门和妖族早有勾结。” 沈慕秋说道，语气中全然的肯定，没有丝毫否定的痕迹。 “正是如此，槐辛才前往凉州。”焰君附和道。 “合情合理。”金灿看着盛钦，笑道“若去晚了一步，怕是天下就被暗门蒙住了。” 盛钦毫无示弱，盯着金灿，开口 “金族长此言诧异，暗门已经决意要追讨阴宗，是槐辛将暗门门主和阳宗宗主杀死之后，使暗门反而接纳了阴宗，再也不给莲城和谈的可能。” “盛族长注意言辞。”周洛玉冷冷的说道，看都不看盛钦，“是莲城愿意和暗门和谈，绝不是上杆子要和暗门和谈，主次不要搞错了。” 被周洛玉这么一说，有人对着盛钦发出藐视的眼神，盛钦怒视着周洛玉，开口道 “就算之前是站在主动的位置，如今发生这事儿，我们莲城不就处于被动的位置了吗？” “在盛族长的眼中，只有和暗门谈判时的利好，全然把没有天下苍生的生死放在眼中。”周洛玉朗声道，第一次看着盛钦，眼睛斜着，带着藐视，道“钻营势力的东西。” 这句话，算是彻底把盛钦激怒了，指着周洛玉，说道 “周洛玉，你又好的过哪儿去？为了所谓刑门的正统，多少人是因为莫须有和暗门勾结的罪名死在刑门中的。” 焰君见盛钦说话越来越压迫人，忍不住上前斥责道 “盛族长，都是莲城众人，你吓说什么呢？！” “他一心巴结暗门，如今算盘落空，自然是气急败坏。我就当被狗咬了。”周洛玉冷不丁又来一句。 这下盛钦不顾一切的上前，想要打周洛玉，却被身后的木护法拉住了，在木护法的劝解下，只好指着周洛玉说 “周洛玉！你手上的沾染同门的血，不比暗门少！” 焰君转身看着周洛玉，眉头皱着低声道“还嫌不够乱了!” “我一想到孟，”周洛玉顿了顿，在次开口道“槐辛在暗门的手中，我就控制不住自己。” 焰君叹了口气，挡在周洛玉面前，算是避免周洛玉在说什么。 “够了。” 沈慕秋开口，在台上看着面前这一拨闹剧，扫到一直在角落站着的那人。 第230章 第二三一张 诸天殿议会2 和莫沉星长得一模一样，沈慕秋知道对方叫做凌霄，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正面的看见对方。从刚刚听到槐辛的事，凌霄就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可是自己注意到，对方的手已经捏成了一个拳头。 “在凉州，发生了什么事？”沈慕秋离开视线，冷冷的问道。 木系护法上前，貌似正义的说 “我知道大家对木系目前有很大的意见。不管我们如何说，大家一定会觉得我们有所隐瞒，有所欺骗。” “所以。”木护法将手中的画轴摊开，一幕布缓缓在殿中展开，木护法指着画轴说 “大家看，是非黑白，大家自己辨别，我们不想再辩解。” 入目的，就是槐辛将暗门门主打在墙上的画面，见槐辛捏着对方的喉咙，说道 “绝不会让莲城和暗门和谈成功！” 忽然槐辛转过头，看着身后自报家门的阳宗宗主，接着几番来回后，槐辛抱着阳宗宗主，一道金光穿过，刺杀了对方，而槐辛也从被打倒殿外的楼梯口处，从楼梯滚下，被暗门的人踩在脚下，然后捉了去。 沈慕秋看着画中景象，右手缩在袖口中握成拳头，指甲已经挖进肉中，一道血沾染在衣服上。 可是没人注意，也没人敢注意沈慕秋的反应。 木护法收起卷轴，对着沈慕秋，还有众人行了一礼，说道 “这就是全部经过。大家可以看到，若不是暗门开始毫无防备甚至以诚意待之，否则，怎么可能被修为仅仅是天阶护法的修行者杀死。” 说着木护法望着周洛玉，不怀好意道 “若暗门门主和阳宗宗主真的如此不堪一击，那岂不是对于刑门的侮辱。” 周洛玉看着木护法，一口气憋在胸口，刚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 “阿辛分明是被偷袭了。” 语气带着嘶哑，颤抖还有坚定。 众人回头，看见凌霄缓步走向前，看着木护法，笃定地说道 “你更本没有把全部过程完全放出来。” “休要血口喷人！”木护法看着凌霄，反问道“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无知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 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要被凌非打断到 “他是我火族族长凌非的儿子！” 焰君加了一句“火族护法焰君的弟子！” 水族族长烟宇看着凌霄，对着莲城城主行了一礼，说道 “城主，水护法重伤时把手中事务交付给了槐辛，槐辛又因为少年意气，如今被暗门捉去。”说着，烟宇指着凌霄，到“这位是槐辛的替代护法，可以在槐辛不测的时候接管槐辛手中事务。” 沈慕秋看着凌霄，点了点头，众人心中顿时明白，面前这男子，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这里了。 凌霄第一次知道自己是槐辛的替代护法之说，心有些许疑问，可在如今情形下，也只有按下。 “你如何知道，槐辛是被偷袭了？”焰君问道。 “因为我熟悉她每个表情。”凌霄开口道。 木护法和盛钦顿时发出一声嗤笑，面露怀疑的人不在少数，凌霄有些着急，解释道 “我和她在一起近八年，我知道她每个表情的含义。她开心，难过，逃避，期待，我都知道。”凌霄说着，指着刚刚画卷显示的地方，语速越来越快。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回头，先是惊诧然后是震怒，这就是被偷袭后的反应！” “阿辛落在地上后，身上全是血迹，还有伤口，可为什么，木护法给我们看到全是阿辛动手的场景，难道暗门就没有一丝反击吗？”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周洛玉看着凌霄不断对着其他人表露出请相信我的神态，转身对着沈慕秋行了一礼，说道 “城主，我相信凌霄的话。” 焰君，凌非还有金灿同样符合道。 “烟宇，你怎么看。”沈慕秋点名一直没有表态的烟宇。 烟宇愣住了，看着沈慕秋，片刻后，忽然明白沈慕秋的意思，笑道 “我也相信这孩子。” 随着烟宇的松口，大部分人都有了新的看法。 见形势情转直下，盛钦上前，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烟宇看着盛钦，心想对方未免太沉不住气，摇头道 “我夫人在世时，仅仅一个挑眉，我就能知道她是想要喝水还是想吃瓜果。语气说我笃定凌霄的话，不如说我相信凌霄与槐辛的感情。” 焰君看着一下子安静的凌霄，缓缓说“我相信在这种感情中，凌霄做出的判断。” 水系族长烟宇和其夫人在莲城也是一段佳话，其夫人去世后，烟宇带着烟如眉也没有再娶，一直到如今。开始还有人劝说，烟宇终会笑着回绝，说是过了神仙眷侣的日子，再也不希望有其他人有所牵连他和先夫人的感情。 “其中画面，确实有猫腻。”沈慕秋缓缓开口，谁都听出一种渗人的冷意。 木护法强撑着，看着沈慕秋。 沈慕秋紧握着莲城令，对着木护法道 “将木护法和盛钦压至刑门，一定要将其中猫腻查出！” “今天就到这儿，都退下。” 周洛玉随即吩咐刑门众人进来。 手中的画轴落下，木护法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慕秋，盛钦被刑门拽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开始骂骂咧咧。 随即，一些人缓缓离开，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周洛玉，焰君，凌霄还有凌非。 殿中又陷入安静中，周洛玉四处打量了一番，才上前道 “今早，刑门收到了暗门的一个密信。” 沈慕秋闻言，示意周洛玉直说。 周洛玉将密信打开，一幅画缓缓展开，一个水池，中间有一个铁柱，柱子上有熊熊的烈火。 槐辛就被绑在柱子上，身上千疮百孔，奄奄一息的低着头。 凌霄看着，忍不住上前，被焰君拉住了。 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七百二十个灵脉穴位已经废了吗？” “是，灵脉已经全废，明日，就开始拔除灵根。”一人讨好的回答道。 一个人缓缓走向槐辛，虽然是背影，但还是让沈慕秋眼睛一跳，望着周洛玉，看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焰君和凌非觉得眼熟，却在下一刻以为自己多想。 只有凌霄，看着毫无生力的槐辛，眼眶通红。 第230章 第二三一张 诸天殿议会2 和莫沉星长得一模一样，沈慕秋知道对方叫做凌霄，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正面的看见对方。从刚刚听到槐辛的事，凌霄就沉默不语的站在那里，可是自己注意到，对方的手已经捏成了一个拳头。 “在凉州，发生了什么事？”沈慕秋离开视线，冷冷的问道。 木系护法上前，貌似正义的说 “我知道大家对木系目前有很大的意见。不管我们如何说，大家一定会觉得我们有所隐瞒，有所欺骗。” “所以。”木护法将手中的画轴摊开，一幕布缓缓在殿中展开，木护法指着画轴说 “大家看，是非黑白，大家自己辨别，我们不想再辩解。” 入目的，就是槐辛将暗门门主打在墙上的画面，见槐辛捏着对方的喉咙，说道 “绝不会让莲城和暗门和谈成功！” 忽然槐辛转过头，看着身后自报家门的阳宗宗主，接着几番来回后，槐辛抱着阳宗宗主，一道金光穿过，刺杀了对方，而槐辛也从被打倒殿外的楼梯口处，从楼梯滚下，被暗门的人踩在脚下，然后捉了去。 沈慕秋看着画中景象，右手缩在袖口中握成拳头，指甲已经挖进肉中，一道血沾染在衣服上。 可是没人注意，也没人敢注意沈慕秋的反应。 木护法收起卷轴，对着沈慕秋，还有众人行了一礼，说道 “这就是全部经过。大家可以看到，若不是暗门开始毫无防备甚至以诚意待之，否则，怎么可能被修为仅仅是天阶护法的修行者杀死。” 说着木护法望着周洛玉，不怀好意道 “若暗门门主和阳宗宗主真的如此不堪一击，那岂不是对于刑门的侮辱。” 周洛玉看着木护法，一口气憋在胸口，刚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声 “阿辛分明是被偷袭了。” 语气带着嘶哑，颤抖还有坚定。 众人回头，看见凌霄缓步走向前，看着木护法，笃定地说道 “你更本没有把全部过程完全放出来。” “休要血口喷人！”木护法看着凌霄，反问道“如此严肃庄重的场合，无知小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是…？” 话还没有说出来，就要被凌非打断到 “他是我火族族长凌非的儿子！” 焰君加了一句“火族护法焰君的弟子！” 水族族长烟宇看着凌霄，对着莲城城主行了一礼，说道 “城主，水护法重伤时把手中事务交付给了槐辛，槐辛又因为少年意气，如今被暗门捉去。”说着，烟宇指着凌霄，到“这位是槐辛的替代护法，可以在槐辛不测的时候接管槐辛手中事务。” 沈慕秋看着凌霄，点了点头，众人心中顿时明白，面前这男子，算是可以名正言顺的待在这里了。 凌霄第一次知道自己是槐辛的替代护法之说，心有些许疑问，可在如今情形下，也只有按下。 “你如何知道，槐辛是被偷袭了？”焰君问道。 “因为我熟悉她每个表情。”凌霄开口道。 木护法和盛钦顿时发出一声嗤笑，面露怀疑的人不在少数，凌霄有些着急，解释道 “我和她在一起近八年，我知道她每个表情的含义。她开心，难过，逃避，期待，我都知道。”凌霄说着，指着刚刚画卷显示的地方，语速越来越快。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回头，先是惊诧然后是震怒，这就是被偷袭后的反应！” “阿辛落在地上后，身上全是血迹，还有伤口，可为什么，木护法给我们看到全是阿辛动手的场景，难道暗门就没有一丝反击吗？” 有人开始窃窃私语，周洛玉看着凌霄不断对着其他人表露出请相信我的神态，转身对着沈慕秋行了一礼，说道 “城主，我相信凌霄的话。” 焰君，凌非还有金灿同样符合道。 “烟宇，你怎么看。”沈慕秋点名一直没有表态的烟宇。 烟宇愣住了，看着沈慕秋，片刻后，忽然明白沈慕秋的意思，笑道 “我也相信这孩子。” 随着烟宇的松口，大部分人都有了新的看法。 见形势情转直下，盛钦上前，质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笃定？！” 烟宇看着盛钦，心想对方未免太沉不住气，摇头道 “我夫人在世时，仅仅一个挑眉，我就能知道她是想要喝水还是想吃瓜果。语气说我笃定凌霄的话，不如说我相信凌霄与槐辛的感情。” 焰君看着一下子安静的凌霄，缓缓说“我相信在这种感情中，凌霄做出的判断。” 水系族长烟宇和其夫人在莲城也是一段佳话，其夫人去世后，烟宇带着烟如眉也没有再娶，一直到如今。开始还有人劝说，烟宇终会笑着回绝，说是过了神仙眷侣的日子，再也不希望有其他人有所牵连他和先夫人的感情。 “其中画面，确实有猫腻。”沈慕秋缓缓开口，谁都听出一种渗人的冷意。 木护法强撑着，看着沈慕秋。 沈慕秋紧握着莲城令，对着木护法道 “将木护法和盛钦压至刑门，一定要将其中猫腻查出！” “今天就到这儿，都退下。” 周洛玉随即吩咐刑门众人进来。 手中的画轴落下，木护法不可置信的看着沈慕秋，盛钦被刑门拽出去后，才反应过来，开始骂骂咧咧。 随即，一些人缓缓离开，一时间，殿中只剩下周洛玉，焰君，凌霄还有凌非。 殿中又陷入安静中，周洛玉四处打量了一番，才上前道 “今早，刑门收到了暗门的一个密信。” 沈慕秋闻言，示意周洛玉直说。 周洛玉将密信打开，一幅画缓缓展开，一个水池，中间有一个铁柱，柱子上有熊熊的烈火。 槐辛就被绑在柱子上，身上千疮百孔，奄奄一息的低着头。 凌霄看着，忍不住上前，被焰君拉住了。 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七百二十个灵脉穴位已经废了吗？” “是，灵脉已经全废，明日，就开始拔除灵根。”一人讨好的回答道。 一个人缓缓走向槐辛，虽然是背影，但还是让沈慕秋眼睛一跳，望着周洛玉，看见对方微微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焰君和凌非觉得眼熟，却在下一刻以为自己多想。 只有凌霄，看着毫无生力的槐辛，眼眶通红。 第231章 断绝关系 paoshuba.com 凌霄走出诸天殿，神色恍惚。 凌非上前想要看一下自己幼子的状况，不料被烟宇拦住。 “若不是凌族长今日凌晨就匆匆赶来向城主说明情况，今日怕是真的要被木系两人糊弄过去。” 凌非闻言，摇头摆手道“是城主明察秋毫。” 烟宇笑着，和凌非并肩走着，看着前面的凌霄，若有所思的说了一句 “年轻人，有不顾一切的勇气是好的；我们做长辈的，不能拖后腿是不是？” 凌非听出烟宇言语之外的意思，并不回答，两人走到莲城内城门口，看见等着的凌源。 “大哥？”凌非诧异道，愣在原地。 烟宇见状，向凌源行了一礼后转身告辞了。 “凌云本来和我一起，看见凌霄后，怕他出了意外，就跟上去了。” 凌源说道，看着凌非脸上的神情，开口提出邀请 “我们兄弟许久没有见面了，有些事情，我想和你说一下。” 凌非一直对当年凌源离开的事情耿耿于怀，开口怼到 “当年你一声不吭的就离开，丝毫不顾及凌氏长子的责任，所有事情让我一人承担。如今，还有什么好说的。” 说完，凌非准备离开，不料被凌源抓住了手臂。 “我知道你对我有怨言，可我确实是身不由己的。” “身不由己？！”凌非觉得好笑，质问道“难道你还要给我说，你是为了莲城么？” 凌源沉默不语，望着凌非，凌非见状，心中也升起了一丝疑问，最后扭头，看着内城大门，将拉着自己的手拨开，说道 “回凌家再说。” 诸天殿内，看着其他人都离开，周洛玉仍然站在原地，没有走的打算。 “是他吗？”沈慕秋问道，虽然没有开口说出对方的名字，可周洛玉心知对方说的是谁。 “是。”周洛玉点头道“有他在，阿辛虽然会吃一些苦头，可命是一定会保住的。” 沈慕秋低头，周洛玉从中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寥寥 “我刚刚差点就启动了莲城令，命令莲城城民了。” 莲城令出，全民听令，虽然沈慕秋没有说要命令莲城城民何事，但周洛玉感觉到，刚刚对方确实陷入了一些执拗的情绪中。 “几十年的布局，快有眉目了。” 沈慕秋站起来，看着前方，语气丝毫没有变得轻松。 周洛玉看着沈慕秋，低声道“刑门，一直在，要是……” 剩下的话，周洛玉没有说完，只是叹了口气。 沈慕秋却听出来了，周洛玉想说，要是水祭司在，就好了。 可是，世事总是不能全部如心如意，沈慕秋活了近千年，早已明白这个道理。 凌云跟着凌霄，发现对方的步伐越来越快，自己也不由得跑了起来。 快到家里，看见凌霄牵着马匹走出来，凌云急忙上前拽住马绳，阻止道 “凌霄，你干什么！” “我要去救他。”凌霄作势夺回马绳，抬腿上马。 “凌霄，冷静！” 凌云不知道诸天殿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凌霄的样子，知道一定是和槐辛有关。 “凌霄，有什么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意气用事！” 凌云一手拽住凌霄的手臂，一手牵住马绳，不让其乱动，凌霄见状，捏诀准备隔开凌云，凌云先一步，将对方拽下马，两人动作太大，引来了烟如眉。 “你们兄弟俩干什么呢？”烟如眉上前，拉住凌云，面对着凌霄说道“什么事情不能进了家门说啊，在这门口打闹也不嫌丢人。” 说完，烟如眉上前拉住凌霄的胳膊，说 “进去说。” 不料，凌霄一下子就甩开了，带着烟如眉朝后退了两步，凌云扶住烟如眉，看着凌霄，道 “霄儿！” 一声怒斥，凌霄低头站在原地，片刻后抬头，凌云这才发现，对方的眼眶通红 “大哥！”凌霄拉起自己的衣袖，里面有道狰狞的伤疤，凌霄指着他，对凌云说“我知道焚烧灵脉的痛苦，可如今阿辛被废了全部穴位，一身灵脉全部被废，她如今承受的痛苦，与我是十倍，百倍！” 烟如眉听着凌霄的话，了解槐辛的处境，惊讶的捂住嘴。 “可你去能干什么呢？”凌云尝试让对方冷静下来“以槐辛的身份，就连城主都还没有动静，不是吗？” 烟如眉符合到，向凌霄分析着当前的莲城的形式 “莲城对暗门抱有期待的家族如今对槐辛都有着敌意，甚至说她是阻止一切的罪魁祸首，我们要想从暗门手中救她，必须找出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凌霄，你如此草莽的出去，最后，可能你，甚至凌家，都会被牵连进去。” 凌霄看着烟如眉，眼中情绪渐渐平静，但是丝毫没有进屋的意思。 “让他去！” 传来一声，凌云回头，发现凌非和凌源走过来。 “父亲，大伯。”凌云依次行礼，看着父亲走在自己面前，面对着凌霄，说道 “凌霄，你想去，就去，但是” 凌非顿了顿，侧身，指着身后凌家的牌匾，一字一句道 “从今往后，你与凌家，再无一丝关系。” “父亲！”凌云惊了，上前看着凌非，但凌非眼中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凌云又抬眼望着凌源，希望大伯可以开口求情。 凌霄望着凌非，迟迟没有回答，不上前也不后退。 烟如眉见状上前拍拍凌霄，示意对方服软。 凌源这时上前，大笑起来。 除了凌非，其他人都望着凌源。 “凌霄，你还年轻，你知道所有的选择，都会有代价吗？”凌源收起笑声，看着凌霄问道。 “我知道。”凌霄回道。 凌源闻言点点头，看着凌霄，温和道 “既然如此，如果你认为，自己可以承受其中的代价，就去。” 凌源叹了口气，转身对着凌非说“我记得你当年，也有不顾一切，甚至凌家利益的时候。” 凌非并不答话。 凌霄看着凌非，又看着凌云，最后，面对着凌非，跪了下来。 烟如眉见状，上前想要劝阻，被凌云拉了下来，凌云向烟如眉摇摇头。 第232章 离开（本卷终） “砰！” 一个响头，凌霄直起身子对着凌非说“父亲，我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一拜，是为了感谢您的救命之恩。” 说完，凌霄俯下身子，又是一个重重的磕头 “这一拜，是为了您二十多年的养育之恩。” 凌霄额头已经发红，看着凌非，最后又是一拜 “请您带我问候母亲，若有一日，即使要我刀山火海，孩儿也在所不惜！” 说完，凌霄起身，从凌云手中拿回马绳，起身上马，朝门外奔去。 看到凌霄离开后，凌云才对着凌非，不赞同的喊了一声 “父亲！” 凌非目视着凌霄离开的背影，即使看不见了，仍然不愿意收回目光。 凌霄出了莲城，朝凉州奔去，一个时辰后忽然想到，自己并不知道槐辛被关在何处。 一时间，凌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行走。 额头上传来一声鸟鸣声，凌霄抬头，发现是槐辛的白鹭。 顿时站在马背上，朝白鹭招手。 白鹭有所感应一般，扑楞着翅膀飞了下来。 近了，凌霄才看到站在背上的周洛玉。 “快上来！”周洛玉对着凌霄说。 凌霄当下也来不及思考为何周洛玉会在这里，只是想着这是槐辛的白鹭，于是飞身站到白鹭的背上。 “这白鹭从小和它母亲一起，养在我的身边，所以槐辛出事，它就回来找我了。”周洛玉解释道“可是到了这里，怎么也不肯朝前走一步，现在看来，它也是认得你的。” 凌霄看着白鹭，前倾着抚摸了一下对方的脖颈，目光温柔。 “它知道阿辛在哪儿吗？”凌霄侧头问周洛玉。 周洛玉看着凌霄，曾经，在自己的印象中，面前这少年还是需要仰头看着自己的，如今已经和自己一般身高了。 “影子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你快说。”凌霄有些着急了。 周洛玉听到这句话，眼中露出赞赏，看着凌霄，反问道“你都看出来了？” 已经看出对方在可以拖延时间，凌霄别过眼，不在理会。 “槐辛是莲城的罪人。”周洛玉说道。 “我们都知道，她不是。”凌霄语气坚定，转头看着周洛玉说“你也清楚，不是吗？” “我怎么认为的不重要，甚至城主怎么认为的也不重要。”周洛玉语气带着毋庸置疑，开口说着凌霄最不愿意听得事实“重要的是，莲城悠悠众口怎么看她。” “你知道吗，刚刚扣押木系的罪名出来了，是因为严重的失责。”周洛玉背过手，道“而不是我们以为的与暗门勾结。”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凌霄看着周洛玉，道“我还是要去救槐辛。” “即使，你再也不能回到莲城？” “是。” “即使，你们会被莲城和暗门一同追杀？” “是。” 周洛玉看着凌霄毫无犹豫的态度，点了点头，抬眼望着天空，道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凌霄听到这句话，皱起眉，不知道周洛玉说的什么意思。 周洛玉的身体越来越淡，凌霄提醒说 “你的影子快消失了。” 闻言，周洛玉低头看了看，笑着摇摇头，转过身面对着凌霄，道 “凌霄，你带着阿辛，就当是游山玩水。用不了多久的，最多五年，我们一定会把你们接回来。” 听着这样的保证，凌霄不能否认自己心中那一刻是充满感动的，但是，还没有来得及道谢，就见对方真的消失了。 自己这是在哪里？ 槐辛终于恢复了神志，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石壁，还有滴水声，槐辛发现自己是躺在地上。 刚刚自己被废除最后一个灵穴后，就失去了意识。 想要抬起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丝毫能动的气力。 后背传来一阵热度，槐辛挣扎了一炷香后，看见一片火墙包围了自己。 水火相冲，暗门废了自己的灵脉之后，想要再将自己的灵根耗尽。 果然，为了维持住槐辛的状态，灵根开始消耗水灵力，可是因为灵脉被废的缘故，灵根运转片刻后，就完全停滞了。 眼看着，冰灵根渐渐的消失。 这时，从外面传来一阵打斗声。 槐辛微微侧头，看着黑黝黝的洞口，发呆。 就这样，自己已经放弃了。 渐渐的暗门中人进来越来越多的人，他们围在了这个洞里，朝着洞口，防备着。 槐辛冷眼看着他们一层层的包围着自己，回过头，看着顶上的石壁，发呆。 “啊！” 一个男声传来进来，听着声音也像是越来越近。 槐辛不可置信的侧过头，看着一红衣男子执着剑，从洞口直直的闯入人群中。 “凌霄”槐辛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叫不出这两个字，喉咙像是被人掐着，堵住了，说不出一句话。 凌霄进后，就看见被放在高台上的槐辛，高台下是一个巨大的火炉，里面放了几百个火灵石。 “阿辛！”凌霄尝试叫着，却听不见一声回答。 手边还有不知多少暗门人涌上，自己忙于应付，渐渐的有些脱离槐辛了。 终于，凌霄用剑刺破手掌，以血为引，道 “天罡灭，剑锋！” 送剑进入符诀中，凌霄抬头，血逆流而上。 无数个剑锋从旋涡中产生，像是雨点一般刺下。 槐辛看着凌霄缓缓朝自己走来，对方的双臂上也挂着被刺破，还沾染着血的衣服。 “阿辛。”凌霄站在自己面前，看着自己，眼中全是心疼。 槐辛想说我没事儿，想问你怎么来了，可却只是望着凌霄，眼中渐渐模糊。 一行泪留下，槐辛看见有人朝凌霄举起了刀。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槐辛之前怎么尝试也没有能力抬起的胳膊，竟然一下子可以扯过凌霄，将他抱住。手臂上传来剧痛，槐辛甚至可以听到刀划破肉的声音。 一口鲜血吐出，槐辛终于觉得喉咙中的异物没有了，手无力的垂下，眼皮很重，槐辛想要休息。 凌霄反应过来，直起身子，回头对着那人就是一掌。 见那人再无动静后，整个洞内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凌霄收起阵法，抬手接过灵剑，转身将槐辛抱起。 “我想去，梨源村。” 槐辛说道，听到抱着自己的人答应后，才放心的闭上眼。 第233章 乡村生活1 大渝一个小镇，已是傍晚，但街上仍然有些许行人。 其中一男子背着空扁担，朝城外赶去。 忽然肩膀被人打了一下，男子防备的转过身，看到面前熟面孔后，才放下背在身后的右手 “凌二郎，俺也回村呢，一起。” 说着，憨笑的中年男人将牛车上的渔网移到一旁。 被称作凌二郎的男子正是凌霄。 以前凌霄总会婉拒，后来发现这里民风淳朴，大家都没有恶意，也渐渐的接受了好意。 “麻烦王叔了。” 凌霄坐上牛车，一股巨大的鱼腥味冲入鼻中，以前凌霄一定会皱着眉头，如今反而可以面不改色的坐在其中。 “柴火卖完了？”王叔呵呵的笑着，见凌霄点头后，才又开始说道 “如今正是寒冬，柴火俏，等春天来了，你们以什么为生？” 王叔说的正是凌霄担心的，当初带着槐辛离开暗门后，白鹭把自己和凌霄带到大渝的边界后就离开了，等找到梨源村，自己又操心调养槐辛的身子，直到今年入冬，身上的积蓄发费的差不多了，这才想到去山上砍柴，一时间也能过些生活。 “而且我看啊。”王叔看着凌霄深思的样子，继续说“你家娘子身体弱，看上去也不像是能够干力气活的。” 槐辛自从暗门回来以后，身体伤了根本，时常就会生病，凌霄再怎么寻医问药，也都没有解决，最后，还是槐辛说不费力气了，这才定居到梨源村。 孤身男女，一路上已经被别人猜测许多，定居时，索性挂了一个夫妻的名头，也避免了其他人的闲言碎语。 “我家娘子不用干活，我来就好。”凌霄笑着回到，说道‘娘子’两个字，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 王叔看着凌霄，笑着摇头，年轻人，正是蜜里调油的时候，自己听着都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撇开话头，说 “村长今夜要求年轻力壮的男子去村头议事，你知道吗？” 凌霄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摇摇头。 王叔翘起腿，看着凌霄，说“那你可记得去，我觉得，整个村里，只有你看上去像是练家子。对了，记得把你家娘子带上，多出来走走，不然老是待在家里，也容易憋出病。” 凌霄闻言，也是笑笑，并不回答，反而王叔继续乐呵呵的说着卖鱼时的趣事。 槐辛拿着一个篮子从山野间回家，路上遇到了打猪草的李婶儿。 李婶儿看见槐辛，急忙将手上的铁锹朝后面的篮子一丢，上前就拉住槐辛说 “凌家娘子，今天怎么出屋了？” 槐辛看着李婶儿，到现在还是没有适应对方热情的样子，有些结巴的说 “屋里有些闷，所以就，就出来走走。” 李婶儿看着槐辛篮子中还有刚刚挖的野菜，皱着眉问道 “你们就吃这儿？” 槐辛看见李婶儿的目光，下意识的朝后退，想要藏起篮子，不料被李婶儿先行一把夺过篮子 “凌家娘子，你家当家的还好，你身子这样娇，怎么能吃这些呢？”李婶儿说着，将槐辛刚刚挖好的野菜丢出去，槐辛都来不及阻止。 “走，去李婶儿家拿。” 李婶儿一手拿着篮子，一手拉住槐辛，握住槐辛的手，捏了捏，大惊道 “这手都冰成什么样了，快跟我回家。” 槐辛根本来不及拒绝，被李婶儿牵着下山了。 李婶儿家，槐辛站在地窖外，结果李婶儿递上来的蔬菜，有些不好意思道 “李婶儿，每次都从你这儿拿东西，真不好意思啊。” “没事儿！”下面传来李婶儿的声音，隐隐约约道“你们小两口出门在外不容易，再说，李婶儿的菜多着呢，拿不完。” 槐辛心中浮起一丝感动，看着李婶儿还在朝外拿，急忙说 “李婶儿，够了够了，您别拿了。” 李婶儿听后，又抱着两捆白菜才上来。 “李婶儿，我拿不了那么多。”槐辛拾起一颗白菜，两个萝卜到篮子里。 李婶儿见状，急忙将拿出来的所有蔬菜朝槐辛篮子里塞，说“没事儿，我给你送回家。” 说完，就抱着篮子朝外面走去，槐辛急忙起身跟上。 再三要求，李婶儿终于将一捆白菜提给槐辛，让她抱着。 “凌家娘子，你和你们当家的成亲多久了？”李婶儿走着，问道。 往常，李婶儿总会说一些收成啊，风俗的一些话题，这才是第一次问如此私人的问题。 “一年半年了。”槐辛回到。 离开莲城后，自己的身体就彻底垮了，时常昏迷，或者生病，为此差不多近一年的时间，凌霄都带着自己寻医问药，槐辛知道自己是灵根和灵脉出了问题，再三坚持下，终于和凌霄来到了梨源村，定居在这里。 刚到梨源村时，自己还是时常昏迷，高热，发冷，直到入冬后，才算是渐渐好转。 李婶儿听后，点点头，笑道 “你和凌二郎刚刚来我们村的时候啊，我们还想着是哪里来的金童玉女，看着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孩子。” 槐辛并不搭话，只是跟着笑着，李婶儿看见槐辛笑着，自顾自的说 “哎呀，这容貌，怪不得凌二郎对你死心塌地。” 槐辛听了，为李婶儿的直白有些感到害羞，不自觉间收起了神色。 说话间，已经来到了凌家的茅舍间，李婶儿将东西放进屋子，准备离开，恰巧遇到回来的凌霄。 “李婶儿？”凌霄笑着打着招呼，上前站在槐辛面前，问道“又麻烦李婶儿了？” 李婶儿摆着手，说“没有没有。” “李婶儿给我们了些蔬菜。”槐辛开口到。 凌霄看着屋内堆着的青菜，对了李婶儿说“李婶儿，您等等啊。” 李婶儿看着凌霄拿着一个熏干的兔子，急忙抬脚就走，槐辛立马拉住了对方。 心知槐辛身子弱，碰不得，李婶儿一时间愣在原地，哭笑不得。 “李婶儿，您拿去。”凌霄将兔子提给李婶儿。 李婶儿急忙摆手，朝外推道 “凌二郎，如今寒冬，不必以往节气，今儿这兔肉我就不收了，你家娘子身体弱，多给她补补。” 说着，又小心，又急迫的拽开槐辛的手，一醋溜跑走了。 槐辛看着李婶儿背影，又看了看凌霄，噗嗤一声笑出来。 第234章 打扫山庙 屋后伙房，看着凌霄升起了火，槐辛搬了板凳开始添柴。 “之前也是这样。”槐辛开口道。 “什么？”凌霄装傻。 槐辛拿着一个柴火，抬头看着凌霄，笑道 “你才跟着王叔去集市的时候，东边的李婶儿，西边的王姨老是时不时的来看我。”槐辛抬起木材，指着凌霄，问道“是你吩咐的。” 凌霄低头，看着槐辛被火光映的红红的模样，笑着说 “我还不是担心你，我不在家，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 自从两人离开莲城，都很默契的没有再使用莲城术法，如今生活的，真的和寻常百姓无异了。 “会越来越好的。”槐辛看着凌霄，指了指自己，说道“我感觉的到。” 凌霄闻言，顿下，看着槐辛，伸手刮了一下对方的脸，看见对方脸色站得面粉，笑道 “并不是因为你身体不好我放心不下，只要你不在我的眼前，我就没有办法安心。” 槐辛呆呆的看着凌霄，脸突然红了，低头开始拨弄柴火，喃喃道 “干什么呢” 看着槐辛明显害羞的神色，凌霄笑吟吟的，眼中全是星星。 月上梢头，村头。 凌霄拉着槐辛，刚到槐辛就被李婶儿拉过去了，凌霄看着槐辛坐的位置后，这才朝几个青壮年聚集的地方走去。 梨源村的村长已经将近古稀之年，可是精神很好，时常拄着拐杖穿梭在田埂之间。 凌霄对于村长是心怀感激的，当初自己带着尚且昏迷的槐辛来到梨源村，是村长力排众议，给了自己和槐辛房子，这才安顿下来。 村长看到凌霄走过来后，这才抚着胡须说道 “老朽今日将大家叫来，是因为又到了三年一次的打扫山庙的时候了。” 听到这个原由，大家面面相觑，随即为首原本很积极的几位青年立马推脱起来。 “山庙？”凌霄问着旁边的王叔“那是什么？” “在后山顶，是祈福用的。” 王叔说了这句话后，竟然再也不肯多说一句。 从周围人纷纷的理论声中，凌霄大概明白了，因为每位去打扫太庙后回来的人，在三个月内都会被奇怪的东西缠住，仿佛有人跟着自己似得。 可有一年有人害怕没有按时打扫，满山的梨花树在那一年的春天都没有开花，直到村长亲自领着人去谢罪。 次日，梨花一夜间，争相开放。 所以即使大家都不愿意去打扫山庙，这也是不得不完成的事情。 凌霄想了想，自己和阿辛这一年来多受乡亲的照顾，也应该帮忙去完成一些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当下举手上前，说道 “我愿意去！” 众人回头，看着凌霄，眼中露出庆幸解脱的神色。 村长看着凌霄走到自己面前，坚定的对自己说 “村长，我愿意去打扫山庙。” 村长没有立即答应，反而捻着胡须说 “打扫山庙并非小事儿，你可想清楚了？” 凌霄点点头，诚恳地望着村长，片刻之后，村长从袖口中拿出一把钥匙，递给凌霄，交代到 “必须一日之内完成，完成之后，山庙会有奇景异象，若没有，次日继续。” 看着众人脸上的欷吁的神色，凌霄没有追问村长奇景异象是什么，只是接过钥匙点了点头。 槐辛看着收拾的凌霄，问道 “刚刚听王叔和李婶儿说，你要去打扫山庙？” 凌霄铺好床，坐下，面对着槐辛，笑着点点头。 “那你带我一起去。”槐辛开口，说道“我想看看，那山庙有什么秘密。” 看着槐辛一脸认真的模样，凌霄忍不住逗弄道 “那请祭司大人开开眼，看看有什么妖魔鬼怪？” “凌霄。”槐辛听出来其中调笑的意味，有些赫然“你最近怎么老是打趣我？” 凌霄听到这句话，嘴角的笑意慢慢的收起，眼神愈发的温和，注视着槐辛，道 “阿辛，我们成亲，就像一个真正的寻常夫妻一般，好不好？” 槐辛听着，渐渐的低下头，凌霄发现对方的耳朵已经变得通红。 不知为何，凌霄心中一下子升起一股期待，就静静的看着对方。 忽然，槐辛扭过身子，拿了一个枕头塞到凌霄怀里，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 见状，凌霄得寸进尺的超槐辛脸上凑过去，面不红心不跳的说 “如今可是寒冬，你就忍心夫君我睡地板？” “你，”槐辛抬头，看见凌霄带着笑的眼神，拽过枕头说 “那我去睡地板好了。” 说着就要站起来，凌霄见状，急忙将槐辛拉住，阻止道 “开什么玩笑，如今你身子才有些好转，折腾什么。”说着，站起来，拍拍槐辛的肩膀，将对方按到床上，道“不闹你了，你好好休息。” 拿过槐辛手中的枕头，凌霄转身去柜子里拿铺床的物品。 看着对方忙碌的背影，槐辛忽然发现，凌霄还没有答应自己，带自己一起去山庙。 次日，槐辛醒来，发现已经快到正午了。 自己近来尤其喜欢嗜睡，常常一觉醒来，半日过去了。 来到伙房，看见凌霄在炉子上热的粥，不知为何，看着那碗粥，槐辛就自顾自的笑起来。 “我们成亲。”耳边忽然想起凌霄昨夜说的话，反应过来的槐辛拍打着脸，不知道是被拍红的还是害羞的，槐辛端着粥回到了堂屋。 看见放在屋子角落的斧头，槐辛这才意识到，今日凌霄没有去砍柴。 那自然就是去打扫那个让村里人都讳忌的山庙了。 槐辛放下勺子，看着屋外的景色，回到伙房，热了几个窝头。 半盏茶的时间后，槐辛披上披风，怀中揣着热乎乎的窝头，朝后山走去。 可能是如今身子越发的弱了，槐辛上山路上，还摔了几脚，最后忍着痛，走了快一炷香，终于看到不远处的山庙。 凌霄正在打扫庙里雕像的积灰，听到身后的动静，有些防备的回头，看到有些狼狈的槐辛后，愣住了。 见对方呆呆的站在原地，凌霄急忙放下手中的扫帚，朝槐辛走去，来没有靠近对方，就见对方眨了眨眼，哭了。 第235章 发现信件 “怎么？”凌霄手无足措的站在槐辛面前，伸出去的手悬在半空不知如何是好。 槐辛将抱着的包裹递给凌霄，摸了摸眼睛，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不知道，我只是觉得有些难过。” 凌霄接过包裹，看着槐辛，眼中有些心疼。 槐辛为什么难过，自己大概是猜的到的。 半年前，自己很多次发现槐辛背对着自己强行疏通经脉，一直没有成功。 看到对方痛苦或者寂寞的神情，凌霄只能装作不知道，毕竟槐辛曾经是水祭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的落差确实一时间难以接受。 半年以来，自己渐渐发现槐辛没有使用灵力的欲望了，就连打水时，也是一瓢一瓢的从水桶中舀。 槐辛越过凌霄，打量着面前的院子，不知为何，感觉到了些许熟悉。 刚刚揪心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槐辛有些发愣，右手放在心口上，刹那间忽然想到孟清芷。 是她指引自己来到梨源村的，或许，今日在这个山庙中就知道究竟为何。 “你看出来了？”凌霄上前，握住槐辛的手，同样注视着面前的山庙前院的布局。 槐辛点头，面前的庭院，一石，一树的位置，都形成了一个阵法。 这个阵法使梨源村的灵力走向改变，成为一个滋生福泽的阵眼。 凌霄牵着槐辛朝山庙内走去，说道 “听其他人说，这山庙以前是一对夫妻的住所，这梨源村满山遍野的梨树也是那对夫妻种下的。” 槐辛听到这里，心头一动，追问道 “那，那对夫妻呢？” 凌霄拍拍椅子上的浮灰，示意槐辛坐下，自己则随意的坐在旁边的石头上，说道 “听他们说，男方好像参军去了，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槐辛放在膝盖的右手缓缓卧成拳头，确认道这山庙之前住着的夫妻，一定是孟清芷和莫沉星无疑了。 凌霄拿起窝头，对着槐辛摇了摇，说道 “阿辛，我还想着下山呢，没有想到你还想到给我带饭了。” 说着，就咬了一口，脸上全是满足的神色。 吃了两个后，凌霄才想起来，问道 “你吃了吗？” 槐辛点点头，道 “我起来的晚，吃的早午饭。” 凌霄听后，点点头，随即有些担心的问道 “阿辛，你最近，有些嗜睡，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闻言，槐辛仔细回想了一下，最近自己胳膊腿都没有疼了，也没有之前白日也昏昏沉沉的感觉，于是摇了摇头。 凌霄这才放下心，于是两人又说笑了一阵，凌霄才起身准备进去继续打扫。 槐辛见了，起身跟着准备拿起扫帚，不料被凌霄拦住 “你就坐着。”凌霄挡住槐辛的手，说道“我看了一下，我一个人可以打扫完。” 看着凌霄为了防止自己动手，将扫帚和抹布都拿走了，槐辛无奈的摇摇头，随即，心头有涌上一丝开心，转身回到刚刚坐着的小凳子上，打量着四周的景色。 一个时辰后，槐辛看着仍在忙碌的凌霄，想了想，拿了对方的水袋，准备下山打水。 到了山庙的前院，下台阶的时候，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到，槐辛一下子跌在地上。 听到动静的凌霄一般朝外走一边问道“阿辛，怎么了？！” 槐辛不愿对方担心，急忙应道 “没事儿，没拿住水袋，掉地上了。” 凌霄走到门口，拿着槐辛对着自己，摇了摇手中的袋子，这才放下心，嘱咐了几句后又进去继续打扫。 槐辛看着凌霄离开，扭头看着不远处的梨树，脸上笑意渐渐退去。 刚刚摔了一跤，恰好抬头看见这棵梨树，心中大惊。 自己心境之中，有一棵梨树，对比眼前的，自己不禁疑问，世上怎么会有一模一样的梨树？ 槐辛走向梨树，抬手轻轻放在枝干上，仿佛感觉到树干在微微颤抖。 握住水袋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槐辛转身准备离开。 忽然有些害怕，槐辛想要躲避。 刚刚踏出一步，槐辛头上一疼，再回头，发现自己带着的抹额纠缠在树枝上了。 明明无风啊，槐辛诧异道，伸手想要拽回抹额，却没有想到抹额和树枝纠缠的越来越紧，槐辛有些焦急，最后索性取下抹额，离开。 刚刚走了两步，回头看着孤零零挂在梨树枝的抹额，槐辛垂着眼，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水袋，上前拨开树枝。 刚刚取下抹额，抹额一端掉在地上，有些脏了。 槐辛急忙捞起，看见抹额上沾染的新泥巴，有些愣住了。 慢慢蹲下，槐辛看着梨树下被围起来的围栏，再三犹豫，还是伸出手。 只不过拨弄了一层浮土，一个木盒子就出现在眼前。 槐辛站起身，拿着木盒坐在了梨树下的石凳上。 “咔嚓” 打开木盒，看见里面放着一个信封，槐辛拿起信封，发现一个有些褪色的抹额安静的躺在下方。 翻到信封的正面，几个俊逸有力的字落入眼中 “吾妻阿芷亲启” 像一个大锤，槐辛心头被锤的微颤，就连手也跟着颤抖不止。 信封并没有被封住，槐辛拿出里面的信件。 一直没有展开，因为不知道自己究竟要面对什么。 终于，槐辛展开信封。 “阿芷安好？” 第一行就是这四个字，却像是击中槐辛的心口一般，眼泪一下子从眼中流出，没有丝毫的缓冲。 “一别九年，如今落笔，仿佛你仍在眼前相伴。院内梨树已经花开数载，可惜你未曾亲眼看过，为此为夫时常遗憾。” “前夜惊雷，继而瓢泼大雨，以为你在身边，伸手安抚，触及身侧空荡，才恍然惊醒。” “心知你在天下最为安全之地，可不知为何，我仍然日夜担忧。” “昨夜友人忽至，方知莲城近况，此后，辗转反侧，不能寐。” “本以为生离以是对你我最大的惩罚，万万没料你还要承担如此天谴。你我之事，皆由我起，若不是青梅年少，我强迫你发下誓言，你断然不会对我有丝毫牵挂。” “对国家，我已经尽了臣子的本分，如今，我也应当尽夫君的本分。” 第236章 我们成亲吧 “阿芷，你若看到此信，千万要明白，我对自己的所做所为，无悔，无怨。” “对了，今夜月色甚好。” 落款 “莫沉星，于大凌历一百七十四年冬。” 槐辛抬头，抬眼望着不远处的亭子，仿佛看见莫沉星在低头书写的样子。 一滴泪落下，润湿了手上拿着的信纸。 重新将盒子埋在远处，槐辛蹲在原地，抬头看着空空的枝丫。 半晌，想起自己要去打水，于是起身去拿水袋。 途中，感觉到脸颊上有点点的冰凉，槐辛抬起手，发现几朵雪花滑在掌心。 原来是下雪了。 槐辛抬头，看着雪花飘散索索，天地之间，沉浸在静谧的氛围中。 “凌霄。”下意识的槐辛喊出这两个字。 怔愣了一下，最后像是想到了什么，扭头大声道 “凌霄！” 听到呼喊的凌霄，急忙走出来，手上还拿着抹布。 看着站在雪地中的槐辛，急忙上前拉住对方，说道 “下雪了，我们回屋里避避。” 说着就拉着槐辛转身走。 “我们成亲。” 槐辛开口。 凌霄愣住了，片刻后，才回头，像是确认到 “阿辛，你说什么？” 槐辛看着凌霄不敢相信的神色，忍不住弯起嘴角，柔声道 “我说，我们成亲。” 看着凌霄还是没有什么反应，又加了一句，道 “槐辛和凌霄，结为真正的夫，啊！” 槐辛还没有说完，就被凌霄抱了起来，有些惊的叫出声，急忙伸手勾住对方的脖子。 “好啊！”凌霄大笑着应道，说着，抱着槐辛转了几圈，直到槐辛拍着自己胸口，才将对方放下。 槐辛站在凌霄面前，这才真正的看到对方的脸之前蹭上了灰尘，有些脏脏的。 抬起手，想要擦去灰尘，没想到越擦越多，最后对方的脸完全成了一个花猫。 噗嗤，槐辛忍不住笑起来。 凌霄看着槐辛乐呵的模样，有些奇怪的挠挠头。 快到傍晚，凌霄拿着扫帚，带着槐辛出来，看见庭院间一道升起来的七彩光芒，感叹道 “这就是村长说的奇异景色。”凌霄低头看着槐辛，道“是阵法启动时的现象。” 槐辛点点头，双手抱着水袋。 凌霄朝前走了两步，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身向槐辛伸手，道 “娘子，我们回家。” 槐辛看着放在自己面前的手，憋着笑，将右手放在对方手心中，轻声道 “好。” 一路上，凌霄说着要去城里打听何处的嫁衣买的最好，说到这里，槐辛打断道 “一般嫁衣都是自己绣的。” “你会吗？”凌霄反问道，看着槐辛竟然真的思考起来，有些着急的说“她们都是从小时候才开始绣的，我们耗不了那么长时间。” 槐辛看着凌霄的模样，忍不住笑着“就这样着急？” “那可不嘛。”凌霄笑着打趣“我也是害怕夜长梦多。” 槐辛听着凌霄的话，抽出凌霄握着的手，皱着眉状似撒娇的推搡了对方一下。 没有想到手一下子被对对方捉住，槐辛看着凌霄无比认真的神色，有些赫然不敢面对对方。 “阿辛，我们走到这一步不容易，我实在是太害怕了。” “我害怕一回头，发现这些都是海市蜃楼。” 第237章 莲城来人 槐辛和凌霄说着笑着，不知不觉已经快到家中。 刚刚走到村头，就看见拍着手踱步的李婶儿。 对方看见自己和凌霄后，着急的迎上来。 “李婶儿，怎么了？”槐辛看着李婶儿上来就拉住自己和凌霄，面色带着打量，于是不解的问道。 “你们，你们和莲城是什么关系？” 槐辛愣住，倒是凌霄插到自己和李婶儿面前，问道 “婶儿，为何这样问，是有人来找我们吗？” 李婶儿拍着手，道“是啊，那些人拿着画像，虽然名字不一样，可是你们和画中的人物是一模一样的啊。” 凌霄听完这话，扭头看了一眼槐辛。 很有可能是木系的人，当初凉州一事，木系对于槐辛算是恨之入骨了。 凌霄拉住槐辛的手，继续问李婶儿 “他们现在在何处。” “在村长家吃茶呢。”话音刚落，就见凌霄拉着槐辛快步离开，几步后还回头交代自己 “千万别说看见我们了啊。” 李婶儿看着凌霄的背影，应了一声，困惑的绕绕头。 “快！”进入房间后，凌霄急忙打开柜子，拿起一大块方布放在桌子上，急促问道“阿辛你有要带着的东西吗？” 槐辛站在屋子中央，看着凌霄将衣服抱起来，都来不及叠就直接团到桌上。 “阿辛？”看着槐辛还愣着，凌霄抱着衣服，确认了一下。 槐辛看着凌霄，摇摇头。 看着槐辛的样子，凌霄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桌子上，双手撑着桌子，看着杂乱的衣服，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槐辛，无奈道 “阿辛，对不起。” 槐辛有些疑惑，不知道凌霄忽然道歉为了那般，刚想开口，就听见对方继续说 “安稳日子过了没有多久，又要开始颠沛了。” 槐辛这才明白为何对方会愧疚，上前挽住对方的腰，道 “我不害怕。”槐辛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凌霄，“有你呢。” 凌霄这才嘴角挤出一丝笑意，右手覆盖住槐辛的手背，拍了拍，说 “那我们一起收拾东西？” “嗯。” 一切都打包的差不多了，凌霄自己背一个，左右手拿一个，对着槐辛说 “阿辛，你先把后院的马迁过来，我把这些放车厢里。” 槐辛点头，随即就出门了。 刚刚要去后院，就听见前院的谈笑声。 声音很熟悉，槐辛愣住，转身看着进入院子的人。 握剑抱拳的凌云，颔首微笑的烟如眉，还有，还有朝自己奔来的金月。 听到动静的凌霄动用灵力，唰的一下挡在槐辛面前，却在看到对面的哪一刻愣住了。 知道自己被金月撞开，自己才有实感。 “大哥。”凌霄看着凌云朝自己笑着。 “阿辛！” 金月扑向槐辛的怀中，槐辛看着金月，笑着张开的双手。 不料，冲力太大，自己支撑不住，一下子摔在地上，感觉到金月砸在自己身上，槐辛忍痛唔了一声。 凌霄见状，急忙拽起金月，扶着槐辛，关切地问道 “有事儿吗？” 槐辛摇摇头，在凌霄的搀扶下，借力站了起来。 而一旁的金月，远处的烟如眉和凌云，看着槐辛虚弱的样子，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第238章 乡村叙旧1 一行人让这个原本安静的院子变得热闹起来。 尤其是金月，从未见过这样的乡村园舍，对一切事物都很好奇，不断的问东问西。 即使如此，槐辛还是感觉到大家刻意隐瞒的，小心翼翼伪装的诧异和安慰。 “阿月。”槐辛站起来，对着阿月笑着说“后山的景色挺好看，要不要去？” 不知为何，烟如眉觉得槐辛如今言语间少了一丝傲视天下的霸气，多了些温婉和女儿味。 金月闻言，急忙点头，随后又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过，阿辛，现在是冬天，山上还有什么好看的啊？” 槐辛有些尴尬，不知作何回答，总不能说是因为看着凌云几次欲言又止后被凌霄打断，自己想要凌云和凌霄两兄弟单独相处啊，当下有些窘迫的站在原地。 “我好奇的紧，这梨源村有什么好风光，能让你们定居在这里。” 一直没有开口的烟如眉插话道，说着还站起来挽住槐辛的手臂，笑道 “阿辛，你带我转转呗。”说着又看向金月，问道“要不要一起。” 金月看了留在这里的两个男人一眼，没有犹豫，飞快的点头。 槐辛拉着烟如眉和金月，朝门外走去，刚刚走到围栏出，就被凌霄叫住。 扭头看见凌霄拿着一个厚披风出来，槐辛乖乖的转身，让对方系上。 “雪刚刚停，不要外面待太久了。”凌霄嘱托着“早些回来。” 槐辛点头，凌霄才把小碳炉放在槐辛的手心。 握着球行的碳炉，温暖从指间传递到心头，槐辛忍不住脸上的笑意，看着凌霄。 “快走。” 性子急的金月催促道，烟如眉在一旁看着槐辛和凌霄的互动，眉眼间全是了然。 他们的相处方式，像极了自己和凌云，只不过，男女角色掉了个个。 看着三人离开，凌霄才回到堂屋，坐在自己大哥对面。 “我记得以前，再冷冽的冬天，槐辛也不过是加一件披衫。”凌云看着自己弟弟拨弄着炭火，感觉到屋子里的温度慢慢回升，忍不住问道 “难道真的和传言一般，槐辛的一身灵脉全部废了吗？” 听到凌云如此说，凌霄拿着铁棍的手忍不住顿了顿，片刻后，将铁棍放在托盘中，直起身子看着凌云，说道 “大哥，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发现凌霄回避自己的问题，凌云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开口道 “你一直没有来信，而且，莲城最近谣传说你和槐辛坠落山崖，越传越逼真，母亲担惊受怕做了几日噩梦，最后无法，去求见了周洛玉。” 凌云看到凌霄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头，顿时知道对方疑惑什么，开口道 “莲城这两年变化很大，水护法奄奄一息的回到莲城，至今闭关。城主这两年做了许多动作，撤去五护法的职位，护法阁全权由焰君负责，而周洛玉”凌云顿了顿，开口道“成为五族之首，统领五族。” 凌霄这才明白，开口问道“是周洛玉说我们在这儿？” 凌云点点头，并没有告诉凌霄，周洛玉说了五个地方，梨源村，只不过是最后一个地方，自己和烟如眉，到这里后，几乎没报着希望了。 第239章 叙旧2 落雪初晴，槐辛一行走在山路上，脚底发出咯咯的声音，身后三串脚印平行印在地上。 一行人有说有笑，即使偶尔有些沉默，也马上会引起下一个话题。 “阿辛，你知道么，莲城的人都说你和凌霄已经坠崖而死。”金月脸上还带着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不可置信和担忧，一手拍拍胸口道 “还好，今天看到你的那一刻，我的心终于落回原地了。” 槐辛看着金月，伸手拍拍对方的肩膀，眼中充满了温柔。 “说起来，阿辛。”烟如眉望向槐辛，问道“你和凌霄发生了何事？为何莲城会有此传言？” 槐辛闻言，陷入了回忆。 不自觉的，槐辛抬脚朝前走，看着前方的景色，轻声道 “一年前，也是这样的寒冬，我和凌霄去了雪山。” “当时我还没有死心，我想利用雪山，来强行修补自己的灵脉。” 烟如眉和金月跟着槐辛身后，听着对方的声音，云淡风轻般，仿佛说的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我知道凌霄一定不会同意，所以偷偷避开他，一个人去了雪山之巅。” “不过尝试一次，我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万念俱灰之下，我恍惚的走到悬崖边。” 金月的眉头皱的越来越紧，看着槐辛的眼神全是担忧。 而烟如眉，看着槐辛的背影，脸色也是十分担心。 “凌霄发现时，只看到我在悬崖边留下的手镯。”槐辛抬手，抚摸着那个白玉镯，眼中情绪不似以前克制，笑道 “他惊慌失措之下，竟然跟着跳了下去。不过，所幸他跳了下去。” 槐辛回忆着，缓缓说 “他一身红衣，竭力的想要拉住我，衣服被风吹得鼓起，像一团烈火。刹那间，我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槐辛回头，看着二人，面带笑意，道 “我忽然发现，放弃一直以来执着的事，原来并不是十分困难。” 槐辛一直执着的事，不过是作为水祭司是对天下的责任。 如今槐辛说，她放下了。 烟如眉想到这次来的目的，一闪而过一丝犹豫，不过并没有被槐辛察觉。 三人走到一处山泉处，这里的泉水已经被冰冻住，槐辛小心抬脚进入冰面，尝试着划了划，转身看到迫不及待尝试的金月和站着岸边的烟如眉，开口道 “到了梨源村，我才发现，平常人家的日子，并非平淡如水。” “春天满山的梨花缤纷，夏天林间幽幽的萤火，秋天碧空一横大雁，冬日山头皑皑的白雪。” 槐辛眼神带笑，烟如眉看出对方是真的喜欢上这些烟火日常的生活。 不管是槐辛的生理还是心理，都已经不适合知道那个惊天的消息。 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知道所有事情后，反而会无力。 烟如眉看着金月笑着将槐辛撞倒在冰面上，急忙上前拉住对方，看着金月，示意对方行为有些失了分寸。 槐辛就这烟如眉的力道，站了起来，感到下身窜上一阵寒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你现在身体这样弱？”烟如眉皱起眉，朝槐辛体内注入一道灵力，发现槐辛体内灵脉几乎成为碎片，已经没有丝毫修行的能力。 槐辛察觉到对方的动作，抬头面带歉意道 “很多事情，我已经力不从心了。” paoshuba.com 凌霄收拾了一间房，准备今天自己和大哥一起住。 至于金月和烟如眉，就和槐辛住在大的房间中。 饭后，槐辛抱着被子，看着凌霄在床上铺摊子，歪了歪头，说道 “大哥今天看上去好像有些心事。” 知道凌云向来沉默，可槐辛今日从对方的沉默中还感觉到有些心事。 凌霄铺着床，听到这句话，扭头打趣道 “大哥？阿辛，这改口挺快的啊，我哥有没有给你封口费啊。” 槐辛看着没个正经儿的凌霄，上前将手中的被子一扔，转身就要离开。 见状，凌霄急忙起身拉住槐辛，摆摆手说道 “我开玩笑的，还气呢？” 槐辛转身，看着凌霄，有些责怪。 凌霄噗嗤笑出声，弯了弯腰，状似委屈地道 “大小姐如今脾气见长，小的我错了。” 槐辛终于绷不住了，伸手锤了一下对方的胸口，这才正色道 “是不是凌家出事了？” 凌霄闻言，脸色的笑意也渐渐收起，摇了摇头，道 “是今年的万妖异动比以往早一些。所以我大哥想来找我们，看看我们愿不愿意回去。” 万妖异动？槐辛皱起眉头，在心里推算了一番。 看着凌霄又背对自己开始整理被子，槐辛上前，站到凌霄旁边说 “可是，按道理说，万妖异动应该在明年秋天才对啊。” “所以说早了一些嘛。”凌霄拂了拂杯子，起身对着槐辛，宽慰道“你也别担心，要是真的形势严峻，我哥和嫂子可走不开。” 凌霄看见槐辛的抹额有些歪，上前整理了一番，继续道 “听说金月已经是地阶护法了，她也出来了，这说明啊，问题不大。” 弄完，凌霄站在槐辛面前，双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道 “我觉得啊，最有可能的，是我母亲想见她儿媳妇了，所以才找了这样的托词让我们回去。” 槐辛点点头，半响过后才发觉凌霄说什么，有些害羞有些懊恼的推开凌霄，转身出去了。 凌霄看着槐辛的背影，嚷嚷这“丑媳妇总要见公婆，怕什么啊。” 槐辛转身瞪了对方一眼，看着凌霄哈哈大笑的样子，跺了跺脚，关上了门。 回到房间，发现金月叼着一个桂花糕，晃荡着脚丫子看着书。 “北苑记？！”槐辛看见名字，念了出来，问道“这是什么？” “是除了梨花落以来最红的戏文。”金月眼睛眨也不眨，回到“仲怀贤去莲城时，我找他身边的侍卫要的。” 仲怀贤，就是大渝如今的太子，槐辛有些问题想问，可是又觉得一旦问出口，自己就会忍不住再次开始插入莲城的事宜。 当下只好转开话头问道 “眉姐姐呢？” “她去找凌大哥说出去转转。”金月嘬了嘬手，终于看着槐辛说道“阿辛，你想不想看这本戏文？我们一起好不好？” 槐辛闻言，点头，金月急忙让出一个位置，槐辛上前，坐在床里，和金月一起看着。 院外，后山一处小道上。 凌云拉着烟如眉，两人有说有笑。 “对了。”烟如眉终于开口，问道“那些事，你和凌霄说了吗？” 第241章 莲城之变 凌云摇摇头，反问道 “那你和槐辛说了吗？” 烟如眉闻言，先是笑了一声，接着站定，看着不远处梨源村的灯火，轻声道 “我怎么开的了口。” 说着，便讲起之前和槐辛在后山一起说的话，之后，烟如眉叹了口气，道 “你看，且不说阿辛修为已经全失，她身体情况你也看见了。若我告诉她莲城内乱的消息，我都不知道她能否支撑的住。” 凌云站在烟如眉面前，像是在考虑，烟如眉面向凌云，继续道 “可是凌霄应该知道，他是凌家的子弟，应该知道凌家的决议。” 听到对方说道凌家的决议，凌云抬起眼睛，眼中熠熠，断然决然的说 “不行，我和父亲已经商量过，凌霄不能参与到这件事中。” 凌云看着烟如眉不解的眼神，开口道“眉儿，有些事，其实你了解的也不过十分之一。况且，你我都知道，凌霄从来都志不在莲城。” 凌云最后刻意岔开话头，扭头躲避烟如眉的眼神。 烟如眉看着凌云的侧脸，月光下，像是石雕一般，神情越发的坚毅。 “我知道。”烟如眉上前，侧头靠在凌云的肩膀上，说道“可你得答应我，不管去哪，都不要丢下我。” 听到对方说这句话，凌云挑了挑眉，心中不知道是否烟如眉已经察觉了，可是当下，只能伸手攥住对方，应道 “好。” 半晌，又开口道 “凌霄那边，我会斟酌的告诉他一些事情，如何决断，就看他了。” 烟如眉点点头，看着山下有些明灭的火光，许久，才开口道 “我能感觉的到，她们现在很幸福。” 还有一句话，烟如眉没有说出口，可是凌云却听出来了，叹了口气。 心知对方想说，让他们这样幸福下去，不去打扰。 可是，凌霄是火护法的弟子，护法阁的天阶护法，更别说，槐辛是水系的祭司。 虽然现在隐在山野，不过寻常人家；虽然槐辛已经失去全部的修为。 可莲城千千万万的人，无不期盼着，水祭司可以出关救世。 无数个人聚集在传说水祭司闭关之地，就连蔚恒托着病体，也无法使他们离开。 城主一人去了万妖林后，再无消息，前线战况全是焰君一人在苦苦支撑。 而匆匆回到莲城的周洛玉面对乱成一锅粥的莲城，即使竭尽全力，却还是遏制不住谣言。 遏制不住水祭司已死，天灭莲城的谣言。 看着出来，凌云回想着，当时周洛玉告诉自己槐辛可能在的地方时，对方的神情是不忍和矛盾的。 可是，将自己从前线召唤的口吻，却是坚毅和决绝的。 凌云抬头，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开口道 “明日我们就回。” 槐辛看着金月看着入神，忍不住按下书，问道 “阿月，你和阿墨，如何了？” 今天下午，不管自己怎么挑起话头，金月都含含糊糊的盖过去了。 心知不对劲，但却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谈，现在正好。 金月垂下眼，嘴巴瘪了瘪，终于道 “他成亲了，和木系族长的女儿。”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槐辛直起身子，大惊道 “什么？！” 第242章 金月和墨沅生 “我已经没事儿了。” 金月看着槐辛，笑着说，手指诡异的扭在一起。 槐辛伸出手，刚刚碰到对方的肩膀，就见金月吸吸鼻子，哇的一声哭出来。 从未见过金月这般嚎啕大哭过，就连当初被逐出金家也没有。 槐辛搂住了对方，轻拍着对方的后背，心疼的叫着阿月的名字。 阿月埋头在槐辛的怀中，哭声更大了。 屋里的动静引来了凌霄，凌霄看着屋内两人，诧异的望向槐辛，做了一个询问的表情。 槐辛示意凌霄出去，凌霄于是做出一个买糕点的动作，轻轻的关上了门房。 一炷香后，金月的情绪才算是稳定下来。 “我本来以为能一直忍下去呢。”金月看着槐辛衣裳被自己泪水沾湿，有些不好意思。 槐辛跪坐在床上，倾身握住金月的手，温柔的问道 “阿月，你和墨沅生之间，发生什么了？” 金月看着槐辛，眼睛通红，像是一个受伤的小白兔 “听说你在木系被抓后，我就去找墨沅生了，”金月吸吸鼻子，说道“我们大吵了一架，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他一直在容忍我。” 听到这里，槐辛抬手，捋了捋对方的头发。 “第二天，也就是凌霄和他父亲断绝关系，离开莲城的那一天，他来西山找我。我正在气头上，拿起灵剑刺伤了他。” 凌霄是和凌非断绝了关系，才得以去暗门救了自己，槐辛第一次知道这个消息，握住金月的手轻轻颤了颤。 自己从未听凌霄说过，凌霄还为自己承受了多少，是自己不知道的？槐辛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当天晚上，他母亲就来了，他母亲很厉害，我被教训的找不到北，差点从落星坡摔下去。” 槐辛听到这里，脸色变得很差，问道“墨沅生他就不拦着？” “他不知道。”金月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要不是父亲及时赶来，我怕是活不过那一晚。” 能将年幼的孩子送到冬曲教的手中，墨沅生的母亲确实足够狠辣，所以槐辛相信金月说的还是轻描淡写了些。 不过金灿最后赶来，而且金月现在称呼对方为父亲，想到其中肯定有些波折，不过也算是失之桑榆收之东隅的事情。 槐辛握住金月的手，听见对方继续说 “父亲将哥哥从万妖林调回来，默许哥哥与墨沅生在勒言堂比试。”金月陷入了回忆，道“听说墨沅生打不还手，被哥哥打的浑身是血。” “次日我就听说，他母亲代他向盛氏提亲，半个月后，他们就成亲了。”金月皱着眉，脸上似哭似笑“阿辛，我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半年后了。我一直待在西山，我还以为他还会回来，向我道歉求饶呢。” 半柱香后，槐辛看着已经睡去的金月，脸上怜惜之色越深。 金月可是被焰君和西山众人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然有了这些坎坷，一瞬间，槐辛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为何不在对方身边。 那个曾经对自己保证一定会十里红妆八台大轿子迎娶金月的墨沅生，终于还是留在时光里了。 第243章 送别 槐辛走到院子中，看到拎着糕点回来的凌霄，于是拦住对方，示意金月已经睡下了。 “发生什么了？”凌霄放下糕点，不解道“我从未金月哭的如此凶。” 槐辛示意凌霄坐下，这才开口说了金月和墨沅生的事情。 “要是我在，我能把墨沅生打死。”凌霄锤了一下胳膊，义愤填膺道。 “金阳现在已经是金家的族长了，有他护着，金月也不会被人欺负。”槐辛说着。 凌霄没有听明白，槐辛说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有些茫然。 “墨沅生是个有野心的人，而且也不愚孝。”槐辛看着凌霄，叹了口气，道“他能够屈服母亲，一定是其中有莫大的好处。” “阿辛说的没错，这次万妖异动平定后，他就是下一个木系族长。”凌云和烟如眉走进来，凌云向槐辛递上一份密信，道“信中结果，是人为还是天意，我觉得有待商榷。” 凌霄凑上前，看见密信中写道木系族长在和妖怪缠斗过程中，不幸身死。 一般来说，万妖异动的时候，各族族长是不会上场的，槐辛多想了一层，问道 “这次万妖异动的情况，有多严峻？” 忽然间，槐辛不敢相信之前凌霄对自己的解释。 凌云和烟如眉出现在这里，确实可能是因为万妖异动并不严重，所以才来探望自己和凌霄。 可也有一种可能，是万妖异动造成的结果太惨烈，甚至莲城有了变故，所以对方才会来。 对方找的不是凌霄和槐辛，而是护法阁为数不多的天阶护法和，水祭司。 槐辛看着凌云，眼珠黝黑，凌云以为自己就要被对方洞悉了一切。 却还是强撑着，笑道 “不过是木系这两年背负了些许骂名，所以木族族长想要通过这样，挣些功名罢了。” 心知对方并不想对自己说实话，槐辛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凌霄。”槐辛转过身，对着凌霄，笑着道 “明日你就和大哥一起离开。” 凌霄皱着眉，面露不解。 烟如眉上前，笑道“阿辛，这个真的不用，我们……” 还未说完，就被槐辛打断道 “他是护法阁的天阶护法。修为尚在，万妖异动时，本就该在最前线。” 凌云还想说什么，却被凌霄一个手势打断，凌霄看着槐辛，道 “好，我听阿辛的。” 虽然笑着，可眼睛却有些湿润 “我明日就和大哥一起。” “我在这等你回来。”槐辛上前，拉住凌霄的手，做出承诺“等你回来，我们就成亲。” 槐辛的脸迎着月光，看上去无比的圣洁，凌霄忍不住，一下搂住，连声回道 “好，等我回来。” 凌云和烟如眉对视一眼，两人也无言相拥着，凌云感觉到，烟如眉靠着自己的地方，已经被浸湿了。 次日，槐辛在村头送别凌云一行，见凌霄迟迟不走，槐辛诧异道 “凌霄？” 凌霄抬头看见其他人已经离开了一些距离，急忙低头在槐辛额头上轻轻吻了吻。 槐辛反应过来，脸颊微红，抬头赫然，不料又被凌霄碰了碰嘴巴。 “凌霄！” 槐辛看着凌霄挥鞭离开的背影，听见对方高声道 “娘子，等我回来！” 不知为何，槐辛碰了碰额头，笑了。 第244章 梨源村往事 次日清晨，槐辛看着凌霄昨夜通宵准备的蔬菜和肉干，站在在伙房，不知如何下手。 记得小时，自己也是可以洗手做羹汤的，如今这几年，都是凌霄动手，自己只是打打下手或者热一热就好，所以反而有些陌生了。 刚拿着白菜准备切时，忽然听到李婶儿在前院喊自己。 慌忙的在围裙上抹了抹手，就朝前院小跑。 “凌家娘子。”李婶儿看见槐辛，上前拉住对方说“婶儿已经熬好了粥，走！去我家吃。” 槐辛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婶儿拉着朝外走。 “李婶儿，不能麻烦您。”槐辛推脱着。 “不麻烦，就添双筷子的事儿。”李婶儿热情的，拉着槐辛，丝毫不给对方借口。 饭后，槐辛想着帮忙收拾，却又被李婶儿拦了下来。 不好意思的站在院中，这时一人来说，村长找自己。 拿着李婶儿硬塞给自己的蜜饯，槐辛去了村长家。 村长家在梨源村地势最高的地方，正处西北方向。 槐辛倒是，发现院门敞开，于是敲敲围栏，便抬脚进入。 院中有一水池，池中水已经被冻住，池上有一水车，静静的立在一旁。 “凌家娘子来了。”村长拄着拐杖，从屋中出来。 村长年事已高，槐辛见状，急忙上去扶住对方。 “老身身体硬朗着呢。”老者朗爽的笑着，侧身，示意道“凌家娘子身体弱，快进屋，别着凉。” 槐辛隐身进去，发现往常热闹的一家中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火炉滋滋地燃着，上面吊着一个锅。 村长将拐杖放在一旁，坐在榻上，示意槐辛坐在自己对面。 旁边就是一个大窗，槐辛透过窗子，看见梨源村的景色。阡陌交叉，男耕女织，一时间感觉世间都变得静谧了。 村长拿起一个瓷做的细口酒壶，小心翼翼的惦着，终于从里面调出几朵花，村长将花洒在锅中，又把布塞仅仅的塞进去，谨慎的放回木架上。 “凌二郎出去谋生，凌家娘子要是生活上有什么难处，直接说便是。” 村长又脱出无数个小瓷器，依次朝锅中撒去，看着槐辛回望过来的眼神，笑道 “梨源村亲如一家，凌家娘子千万不要见外。” 想到自从来了梨源村后，大家对自己的照顾，槐辛点点头，说了几句感谢之语。 渐渐的一股清香溢满了整个屋子，槐辛感觉很熟悉，却始终想不起来，于是开口说道 “长者熬的这茶，甚是清冽幽香，让我觉得好像在哪里闻过似得。” 村长一手握着木勺搅动着茶，将茶水倒入茶杯后，递给槐辛，笑道 “老夫没有别的爱好，只是喜欢喝茶，这茶水，也是一位夫人交给我的秘方。”老者放下汤勺，面带回忆，看着槐辛道“听闻那位夫人的父亲最喜品茶，所以她从小就有一手好的配茶手艺。” 凌非曾说，孟清芷的父亲孟仲延喜好品茶，槐辛心头一动，转移过目光，望着窗外的雪景。 第245章 梨源村往事2 看尽世态万千的村长却直接忽略了对方回避的神态，继续道 “莫夫人和她夫君来到梨源村时，看上去，和凌家夫人和夫君几乎是一般年岁。” 手上一抖，茶杯落在茶桌上，茶水溅出，烫红了槐辛的手。 村长见状，急忙将一手帕递上，槐辛接过，却先擦去了桌上的茶水。 擦着擦着，槐辛渐渐停下了动作，终于抬头，望着村长，道 “那位莫夫人，可姓孟？” 村长练了练胡须，点了点头。 果然，虽然当时心魔开口，自己已经猜到梨源村和他们的渊源。 明明以为自己已经接纳上一世和凌霄的身份，却在听到村长的话后，还有些犹豫。 终于，槐辛挺直了身体，面对着村长，语气轻颤道 “长者，请，请您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我。” 炭火还在燃烧着，时不时的膨出一两个火星，村长看着面前人的脸，渐渐的和记忆中的重合一起，缓缓道来 “莫夫人来时，是一个人，而她夫君在一个月后才来，他们带着几队人在后山种满了梨树，还建了一个房子。” 是那个山庙，槐辛一下子就想到，是凌霄打扫的山庙。 “他们在这里住了将近三年，采药救人，教孩童读书，对了”村长反应过来，笑道“李家丫头的哥哥，就是莫夫人启蒙，现在在大渝京城当了一个五品官员。” “还有王家小子的父亲，当时被狼咬伤，本以为活不过来，还是莫公子托关系买了珍贵药草，莫夫人才把王兄治好的。” 原来如此，槐辛明白过来，自己和凌霄在梨源村受到那么多的照顾，尤其是老人家的关心，原来都是孟清芷和莫沉星积下的福德。 “他们来的第三年秋天，忽然有一队士兵进村，为首的一人去了后山。那时我们才知道，莫公子竟然是华清侯。” “第三天，他们决意离开，离开前，莫夫人来到我这里，送了我一壶茶料和一个绑着三个珠子的手链，说是感谢我的照顾。” 老者指着刚刚放在木柜上的细口酒壶，笑道 “当时我还说，后山会一直留着给他们夫妻二人。却没想到，半年后，就只有莫侯爷回来了。” “莫侯爷回来后，深居简出，村子里的人都以为莫夫人去世，所以不敢上前打扰。我犹豫再三，一个月后，终于决定登门拜访。” 村长说道这里，看着槐辛，道 “此次拜访，我知道了一个惊天秘密。原来，莫夫人并非普通的高门小姐，而是莲城的水系祭司！” “我踉跄的从那间屋子出来，从此以后，莫侯爷再也不接见任何一个人。我犹豫再三，曾莫侯爷外出，将那串珠子挂在了院中梨树上，想着这样，或许莫侯爷有个念想。” 说道这里，村长停顿了许久，片刻后，终于又开口道 “九年后的一个清晨，我看着莫侯爷站在院中，几乎认不出来了。”村长转头，看着窗外，眨了眨眼，道“侯爷原本也是一俊美少年，不过九年，头发半白，满脸胡渣，看上去比我还要年长许多。” 槐辛顺着村长的眼光，看着院中，仿佛看见了对方描绘的情景 第246章 恢复修为 “他交给我一物，说是自己远游，物归原主。” 村长缓缓站起来，朝一旁的书桌走去，片刻后，拿出一个绢布包裹的东西，朝自己走来。 “几个月后，天下都传遍了华清侯命陨万妖林的消息。”老者将绢布双手递给槐辛，道槐辛站起来，刚想摇头拒绝，就被村长强行塞到自己手中 “万物流转，皆有因果，凌家娘子，我在村口见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这是你来取回属于自己的东西了。” “我想，这东西，给你了，才是真正的物归原主。” 槐辛握着手中的东西，心中的情绪变得压抑和难过。 “我在后山他们居住的地方修了衣冠冢。老夫年事愈高，而此事解释也十分麻烦，所以就用祈福之名让村中青年每个三年前去打扫一番。” “老夫一直在想，何时给你适合。最后觉得，”村长解释道“凌家娘子和夫君如今锦瑟和鸣，莫侯爷和夫人得知，也会被感欣慰。” 原来如此，所以村长会让凌霄去‘山庙’中打扫。 而自己，才会在梨树下发现那一份信。 从村长家出来，天空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槐辛在路交叉口徘徊几步，终于决定先去后山。 学越下越大，槐辛深一脚，浅一脚的，终于来到了屋子的门口。 推开院门，走进房屋，槐辛细细的打量着屋中的摆设。 上次匆忙，并未进门。 槐辛走到右耳边的屋子，抬手，推开了门。 除了家具摆设，一切都是空的。 槐辛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隐约中仿佛看见有人在雪中舞剑。 心口开始发热，槐辛捏着胸前的衣服，有些透不过气。 一个东西从袖口落下，槐辛低头，看见绢布已经松开，里面的手链露出一角。 熟悉的样式，槐辛低头，握住手链的那一刻，心口的异样就消失了。 槐辛也认出，这三个珠子，正是保管祭司令盒子上七块灵石中的三块。 一颗被赠与了幼年的烟如眉，三颗串在手链上，那还有三颗呢？ 槐辛抬头，看见院子中的梨树。 回生咒？槐辛脑中忽然划过这样的情况，在起死回生莫沉星的时候，因为继承祭司令需要时间，所以就先消耗了三颗灵石留住了莫沉星的魂魄。 一个画面闯入槐辛的脑海中，自己看着沉睡的莫沉星，转头亲自用清越双刺刮去盒子上的灵石。 忽然，灵石像是有了目标一般，开始散出灵力朝槐辛手心处钻去。 它们在修补自己的灵脉！ 槐辛反应过来，却失去力气倒在地上，头上不断地冒着冷汗。槐辛灵脉七百二十穴已被废除，灵脉修补几乎重建造，每一个穴位处都传来钻心的疼痛，其中痛苦不亚于废除。 指尖在手掌处挖出了血，槐辛睁着眼，看着屋顶渐渐模糊，耳边仿佛听到了有人在弹奏着无因曲，渐渐的，槐辛有些混沌。 发觉灵珠已经开始修补滋养灵根时，槐辛终于撑不住，眼前一黑，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第247章 等待的生活 槐辛恢复意识的时候，正是第三日正午时分。 撑起身子，槐辛抬起手，发现自己灵脉已经完全恢复，灵根甚至比之前的还要充沛。 调出内丹，槐辛发现其中色泽比这一世还要好。 真的是，槐辛摇头苦笑着，感叹道命数的强大。 仍在飘雪，槐辛走到院中，打量着唯一的一株梨树，缓步走到它的面前，抬手按下一树枝，发现其中的一道勒痕。 果然，自己没有猜错，这是为了施回生咒，绑了三十三个夜明珠的三株梨树之一。 放开树枝，槐辛蹲下身子，开始找上次发现的盒子。 终于找到，槐辛打开，拿出其中的抹额，系在头上，随即转身进屋，将木盒放回书桌上。。 再次围着院子踱步，终于在亭子后，看见明显堆起来的小土包，槐辛垂下眼眸，注视着那光秃秃的土堆，默默地站在那里。 许久，槐辛再一次的环视四方的景色。 寒风吹过，其实并不冷，可槐辛仍习惯性的抬起手，拢了拢披风领口。 转身离开，槐辛朝山下走去，雪越来越大，渐渐隐去槐辛的身影。 就这样过了几日，每日，槐辛都会上山去屋子中静坐一下午。 其他时间，也开始试着做一些糕点送给其他村民，或者去村长家学习一下泡茶技艺。 就这样，槐辛像是还未恢复修为，从不动用灵力，如同寻常妇人一般，等着凌霄回来。 槐辛托王叔买来了红绸，在李婶儿的指导下，开始绣起了嫁衣。 几次扎破手指，槐辛终于承认自己并无针线天赋。 有时槐辛会想，上一世的孟清芷出生名门，不知道她绣嫁衣时，是否和自己一样苦恼无措。 日子平静般的过去，半个月后，槐辛终于收到了凌霄的书信。 “安好，勿挂念。” 只有五个字，可槐辛却翻来覆去看来好几遍，甚至绣功也有些长进，让李婶儿打趣了许久。 村头有人会帮忙写信，槐辛写了好几封，可每次来回犹豫了许久，想到也不知道凌霄在何处杀妖，只好装在信封中，压在枕头下。 有一次做了噩梦，第二天魂不守舍，被李婶儿发现后，李婶儿叽咕叽咕，槐辛急忙回去，将凌霄的一套衣物连着鞋袜压在案板下，上面放了一个空的酒瓶。 “瓶按”意味平安，弄完后，槐辛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再做什么，忍不住拍着腿乐呵。 可最后，还是无比小心的将柜门锁住，还偷偷捏了一个符诀，害怕自己不经意碰碎了瓶子。 半个月后，凌霄还没有来信，有时槐辛都记得恨不得用灵力拟密信，可是总是在最后关头收手。 自己喜欢梨源村，喜欢和凌霄一起生活的平淡日子，槐辛忍不住自私的想着，自己忍一忍就好了，这次万妖异动结束之后，凌霄就会回来。 有时凌霄一日能来信两份，槐辛那一日都会去后山，坐在树下，细细的研读。 冬天过去了，槐辛已经修好好了右边的衣袖，也会烹饪些简单的茶水。 某日，槐辛发现后山房屋的院中梨树上已经有几处白色。 这才惊觉，已经到了梨花开放的时节。 第248章 变故 凌霄已经离开近四个月了。 槐辛在院中烹着茶，绣着嫁衣的腰带。 从村长那学了一个招术，槐辛现在已经可以在一个空地上架起炉子和木架，生火烹茶了。 而自己的嫁衣，还剩一个腰带和衣襟处的花纹了。 嫁衣堆在梨树下的石桌上，槐辛专心的绣着腰带，是不是的看着旁边的茶水烹饪的如何。 忽然，针尖一歪，扎入槐辛的指尖，一滴血立刻冒了出来。 槐辛急忙甩手，将腰带丢在桌上，按照李婶儿教的，把被刺的指尖放在嘴中吸了一下。 已经一个月没有被扎了，槐辛懊恼着。 茶水开始咕噜咕噜翻滚，槐辛拿起一个茶包，站起身，准备丢进去。 抽走木材，水面渐渐平静，槐辛拈起一撮茶叶，准备丢进去。 看着水面，槐辛动作愣住了，脸色渐渐变得凝重。 茶水表面，一片通红。 槐辛抬头，看着开着正盛的梨花，在树枝梢头的梨花已经变得鲜红。 凌霄出事儿了！ 手上的茶包忽的掉在地上，右手捏着的茶沫也飘落在地上。 槐辛脑中一片空白，片刻后，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对着煮茶的火一抬手，燃烧的柴火结冰，火一下子熄灭了。 下一刻，槐辛转身朝山下跑去，刚到院子门口，才意识到自己不知凌霄在何处，也没有去了那里的坐骑。 扭头，看见梨树上现在已经一半全是红色的花朵，槐辛喘着气，终于抬手捏诀。 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槐辛却觉得格外漫长。 看着院中的梨花，槐辛不停地踱着步。 抬手准备再一次的捏诀，终于听到一声长鸣。 一个白鹭从北方飞来，落在院中，亲昵的蹭了蹭槐辛的脸。 “小白，跟着走。”槐辛捏了一个寻踪诀，调到白鹭的背上，急促的交代道。 离万妖林越来越近，槐辛反而越来越冷静。 发现手中握着的东西，槐辛才发现，自己刚刚太着急，随手拽了腰带攥在手心。 将修了一半的腰带系在手腕上，恍惚中，槐辛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以及看到万妖林前的瑶木，槐辛冷着眼，调出灵琴，纵身跳下。 眼前的场景比自己预料的要狼狈，槐辛仅仅环顾四周一圈，就跟着寻踪诀进入了万妖林。 焰君来回在帐中踱步，面色沉重。 凌云再一次的站起来，对着焰君道 “大护法，我等不及了，我必须现在就去找凌霄。” 之间已经驳回这个提议很多次了，焰君不忍心再开口拒绝。 一旁坐着的墨沅生敲了敲桌面，缓缓开口道 “根据莲城律法，而在万妖异动时期，只要超过六个时辰毫无音讯，就必须在万妖异动结束后，才能寻找。” 说着，抬眼看着凌云道“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莲城律法，现在，已经没有去找的可能了。” “要不是你说发现了城主的踪迹，霄儿怎么会冒险带队前往。要不是你刻意拖延，我也不会再一个时辰前才知道此事！” 凌云目眦欲裂，看着墨沅生。 第249章 在闯万妖林 “请凌云护法，不要把你的愤怒发泄在我的身上。”墨沅生面色十分冷静，说道“我和凌霄曾是同门，他失去了联系，我也很着急。” “当时我领了急命，前去对抗妖潮，我也向焰君报备了。”墨沅生说的十分有理有据 “再说，凌霄这次是擅自前往，根本没有告诉焰君。如今这样的情况，凌霄要负最主要的责任！” 墨沅生说的凌霄负责，是因为凌霄离开时带了几个护法阁的护法。 在万妖异动下的万妖林，他们的处境怕是凶多吉少。 凌云心知墨沅生巧言善辩，不宜纠缠，转身对着焰君，希望以情劫动人，说道 “焰君，我知道莲城律法不可违背。可是凌霄他是我弟弟！我愿意立下免责书，我一人前往万妖林，是生是死，与莲城无关！” 凌云半跪在地上，曾经的铮铮男儿为了自己生死未卜的弟弟，弯下了脊梁。 焰君看着凌云，心中矛盾万分。 凌霄私自领人，若无责罚和代价，甚至再违背莲城律相救。此例一开，莲城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风纪，怕是要功亏一篑了。 这时，忽然有一人进入帐中，大声道 “报大护法，有一粉衣女子，从白鹭跃下，直直的进入万妖林了！” 凌云闻言，急忙站起来，想起在梨源村一生粉衣的槐辛，心中有了决断，直直的朝外走。 焰君和墨沅生听到白鹭，也猜出了几分女子的身份。 看着凌云离开的背影，墨沅生起身，制止道 “凌云护法，你这是干什么？真的要违反莲城律吗？” 凌云闻言，转身看着墨沅生道 “那女子的身份是什么，在座的心中都清楚。”凌云顿了顿，道“竟然她进入万妖林，自然大意不得，我就不能带人去找吗？” 凌云的理由天衣无缝，墨沅生还想开口。 不料，焰君上前向凌云丢了一个令牌，大声道“准！按照最多规矩带。” 凌云接过令牌，睨了墨沅生一眼，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槐辛跟着寻踪诀，走到一处山洞，才停下。 是自己上一世和狼妖对决的山洞，槐辛打量着洞内，抱着琴挡在身前，一手放在琴弦上随时准备出手。 洞内出来一个剑阵，槐辛松了口气，这是护法阁招数。 轻身躲过，槐辛对着洞内道 “在下护法阁槐辛，洞内同门不要误伤。” 说着收起灵器，起身进去。 进去后，槐辛看见七八个惊恐的面容，对方发现自己真的是护法阁的人是，明显松了后期。 环顾一圈，没有看到凌霄，再次环顾一圈，还是没有看见凌霄。 槐辛开口问道 “凌霄呢？” “凌师兄让我们在这里守着城主，他出去引走了妖怪。”一人小声道。 城主？槐辛反应过来，越过他们，朝洞内走去，发现沈慕秋安详的躺在石床上。 脸上并没有妖纹，槐辛松了口气，上前探查一番，才发现对方只是入定了，并没有一丝创伤。 不好好在外面待着，跑到这里干什么？！ 槐辛恨不得抬手重重的锤一下沈慕秋，最后却还是忍住了，转身问道 “凌霄朝哪里去了？” 第250章 重遇凌霄 追踪诀到这里就已经失效了，说明从这里开始，凌霄主动断了联系。 还是之前回答的那人，上前道 “凌师兄好像引着妖怪，去了东边。” 引着妖怪？槐辛眉头皱的更紧，只有血才可以引开万妖林中还未退去兽性的妖怪。 拿出护法阁的玉佩，槐辛捏诀，想要感应凌霄的位置，不料看见其中一人手上同样的玉佩闪着光，愣住了。 注意的槐辛的眼神，那人急忙说 “凌师兄说我们拿着玉佩守着城主，等有其他护法阁天阶护法来了，就可以感应道。” 凌霄就是这样，把最后一个希望留给了这些人。 槐辛看着围着自己的同门，再次捏诀，向凌云发出了地点。 虽然现在进入万妖林找凌霄违反了莲城律法，可是槐辛知道，若是凌云得到这个地点，一定会不顾一切进来。 不管自己和凌霄结果如何，至少这个山洞的人可以在下一波妖潮的时候得救。 槐辛将玉牌丢给同样的人，说道 “会有人和你们联系的。” 山洞众人看着槐辛匆匆离开的背影，还未来的及说话。 若是以血为引，一定是妖怪聚集最多的地方。 槐辛冷静的思考着，拿出刚刚从沈慕秋那里得到的地图，捏诀附在上面。 东南处几公里外弥漫着强烈的妖气！ 槐辛收起图，起身朝东南边飞去。 途中，槐辛看见有无数的妖兽朝这里奔去。 “寒剑咒！” “千冰刃！” 凡是槐辛看到的，都不会留下一个活着的妖。 终于，槐辛看到不远处，悬崖边的身影。 身上的红色，不知道是血还是衣服本来的颜色，衣衫紧紧的贴在身体上，看得出来已经被浸湿了。 槐辛看着凌霄举着剑，招式已经有些麻木，一步一步的朝后退。 脚尖轻点，槐辛飞身从悬崖壁处飞身而上，终于扶住了要倒下去的凌霄。 凌霄看着槐辛，眼神有些呆滞，脸上全是鲜血，愣愣地问道 “死前会看见最想见的人，这是真的吗？” “寒剑咒！” 槐辛捏诀，方圆几百丈的妖都被直取妖丹。 “是我来了。”槐辛搀着凌霄，看着对方说道 “可你不是？”凌霄终于回过神，望着槐辛，脸上全是惊讶。 “是你恢复了我的修为。”槐辛扭头，看着凌霄，笑的温柔。 槐辛没有说错，是上一世，莫沉星留下的手链，恢复了自己的修为。 凌霄还想问什么，却一开口，一口鲜血喷出来。 槐辛低头，看见自己干净的裙摆上有一朵刺目的花。 “阿辛，我。”凌霄感觉到自己的的灵脉几乎被精纯的灵力焚尽，开口带着歉意。 “别说了。”槐辛抬头，向凌霄体内输入一份灵力，道“这里我来解决，你赶紧稳定你的灵脉。” 凌霄的灵脉输送的灵力自小就比天劫护法还要精纯，甚至可以和自己的哥哥火祭司比肩，所以，虽然凌霄从中得到许多好处，可是，一旦输送过多，时间过长，凌霄的身体就会负荷不住，甚至有自焚的危险， 第251章 斗争 说着，槐辛挡在凌霄面前，看着又涌上来的妖兽，继续施诀 “寒剑咒！” 看着槐辛真的是绰绰有余，凌霄这才盘腿坐下，强制自己的灵根输送。 槐辛坐在凌霄对面，时不时的输送自己的灵力到凌霄体内，中和对方暴走的灵力。 忽然感觉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妖压，槐辛转过头，看见一人站在一狼头上，缓缓的走来。 按住要起来的凌霄，槐辛低声交代到 “凌霄，专心！” 槐辛站起来，看着面对自己一百尺外修成人形的妖怪，调出灵琴，放在身前。 那妖怪看着槐辛拿出灵琴，面带诧异，伸手扶了扶下巴，笑道 “换灵器了？有趣。” 槐辛看见对方手上的戒指，顿时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妖王的左右侍者之一。 戒指戴在右侧，应该是右侍。 看着对方伸出手，在空中拍了拍。 几乎同时，槐辛手动。 无数个妖兽跳跃着朝槐辛张开血盆大口跑去，却在半路就被槐辛手中琴弦射出的金线射碎了妖丹。 右侍冷眼看着同类的牺牲，终于起身，踏着同类的尸体，右手为掌，直直的对着槐辛的咽喉。 槐辛早有察觉，起身，右脚亲点琴面，和右侍飞至同一高度，手上旋转着冰刃，刺向对方的胸口。 右侍躲过，冰刃划开对方的脸颊，槐辛收手，回到琴前，再次挥手，那些抽空上前的妖兽又倒下一片。 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凌霄也无心修整，握着剑站起身来。 槐辛知道凌霄脾气，当下只好想着速战速决，带着凌霄离开万妖林。 右侍退到原地，抬手摸了一下脸颊，看了看指尖的血迹，笑了笑，说 “这还真是，是我大意了。” 说完，抬眼，看着槐辛，槐辛侧着身子，身体护着凌霄。 右侍仔细看了看凌霄，大声笑道 “祭司大人真的有趣，同样的错误能犯上两次。不知太过自信，还是太小瞧我妖族！” 说完后，一阵强烈的妖压升起，凌霄压制住口中翻滚的腥甜，聚气，拽开槐辛，举着剑朝右侍飞过去。 灵剑上充满了火光，右侍笑着看着凌霄，直到对方近了身，才亮出兵器，朝凌霄刺去。 一妖兽主动上前，让凌霄的剑刺穿自己的身体，凌霄感觉到灵根处一阵冰凉，低头看见一剑刺在自己灵根处。 右侍看着凌霄，笑着对方送命，可渐渐的，看着凌霄体内的火蔓延到自己手上。 脸色凝固住，妖族对瑶木的气息格外敏感，感觉到自己的右手背侵蚀，右侍急忙将凌霄一掌打开。 其实不过一瞬间的事，槐辛被凌霄推开，再一回头，就看见凌霄朝自己这边落下。 “凌霄！”槐辛上前，抱住凌霄，让对方落在自己身上，凌霄侧头，吐出一口鲜血。 看见凌霄肚子处被刺的一个窟窿，里面源源不断的流着血，槐辛怎么捂都捂不住。 右侍抬起手，看着已经腐烂的皮肤，挑了挑眉，扭头盯着槐辛，道 “明明是火灵力，体内却又有瑶木加持，能活到如今，没有自焚而死，已经算是奇迹。” “孟清芷，我们该有一个决断了。” 第252章 争斗 槐辛右手按着凌霄的腹部，听见对方的话后抬头，眼睛变得赤红。 右侍知道自己激怒了槐辛，却仍然继续挑动对方的情绪，开口道 “这个场景十分熟悉，只不过。”右侍捏紧了手“这次，我绝不会让你全身而退！” 说完，右侍身动，一连串的影子交错着，直直的跑过来。 槐辛右手捏诀，嘴巴微动，琴身从身后飞出，直直的插入道面前的土地上。 看着影子被依次击散，右侍喘着粗气，离自己不过三人长的距离，半跪在地上。 以琴为中心，生出金丝编造的网，成半球状包裹住凌霄。 槐辛缓缓站起来，看着右侍，眉眼完全沉下，道 “是啊，该了结了。” 不过一语，却让右侍觉得自己在三九寒天，四周泛起白霜。 槐辛抬起右手，左手掌形在前，右手捏符。 右侍看见符的形状，眯了眯眼，动身一跃，化作妖形，扑了上去。 想到身后就是凌霄，槐辛狠下心，直面右侍，一手放诀，将妖兽引开。 符动，千万白霜化作飞镖，朝右侍飞去，在右侍破坏符咒前，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 槐辛的情况并不是完全的处在上风，刚刚被妖力波及，槐辛落在地上，脑袋磕在石头上，感觉到一股热流顺着脸颊流下。 灵根传来了撕裂的疼痛感，槐辛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灵根已经负荷过多了。 忍住眩晕，槐辛站起来，调来清越双刺，紧紧的握住。 看着转头朝自己目眦的右侍化作的妖兽，槐辛眼睛眯了眯。 妖兽对着自己大吼，然后数十妖兽从它身后出现，朝槐辛跑去。 槐辛很果断，在斩杀几个妖兽腾出手后，乘机布下阵法。 “周伏诀！” 周伏诀落下，这些妖兽再也不能行动分毫，看着它们艰难的挣扎着，槐辛立马再出手 “千冰刃！” 冰刀从地上长出，将妖兽刺入天空，直到他们再也没有一丝生力。 周伏诀外的妖兽看着无数个同伴的尸体挂在天空，都因为惧怕和求生的本能逃走了。 一时间，只有槐辛和右侍对峙着。 右侍抬起右掌，再地上拍了三下，对天长吠一声后，眼睛变成了紫红色。 槐辛认出来，对方这是在向妖王诀别。 这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了，槐辛冷静的摆好防守的阵法，看着右侍朝自己跑来，越来越快。 忽然，还有十步远的时候，妖兽折头，朝另一方向奔去。 槐辛睁大了眼睛，看见躺在不远处的凌霄，明白了妖兽的目的，当下起身，紧紧追去。 在妖兽第二次冲击金丝罩的时候，槐辛终于感到，心中着急，举起清越双刺，刺向对方的后背。 刀插入肉的声音，槐辛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妖兽挣脱，脸上被溅了一年妖血。 妖兽幻化回人形，狠心将清越双刺拔下，丢到身后。 扭头看着被自己甩开的槐辛，声音嘶哑 “你现在的修为，远超上一世。可即使如此，今天我也要你把命，留在万妖林！” 说着，双手抵在额头处，捏诀。 第253章 绝境？ 相传，妖陷入绝境的时候，会以妖丹搏命。 被妖丹带来的威压挟制住，槐辛神思有一瞬间的游离，随即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 妖丹已经完全的脱离，右侍右手手掌向上，托住妖丹，左手捏诀。 符诀未成，可槐辛已经感觉到不寻常的气息。 阴风测测，土地下传来忽忽的声音。 右侍这是在召唤妖潮！ 槐辛反应过来，急忙捏诀对抗妖丹。 自己捏的符诀，丝毫不能靠近右侍分毫，槐辛站起来，感觉到地面已经有些许的振动。 不能在拖延了。 槐辛脑海中闪过之前在万妖林外看到的惨烈情形，双手相对放在胸前，片刻后，调出内丹。 右侍万万没有料到，槐辛竟然会以内丹相抗衡。 恍然之间，看见槐辛掌控的内丹飞速的朝自己飞来。 已经躲避不及，右侍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妖丹被撞击破裂。 妖丹破裂，右侍发出一声吼叫，随即化为了兽形坠落在地。 内丹再次进入槐辛体内，槐辛承受到了巨大的抨击，加上内丹表面妖毒的毒蚀，槐辛不断压抑住胸口涌上的腥甜，抓住时机捏诀。 之前掉落的清越双刺再次飞起，盘旋过后，直直的朝妖兽的咽喉刺去。 “叮~” 这是清越双刺刀刃撞击的声音。 一步，一步，槐辛强撑着身子走到妖兽面前，发现对方确实没有了气息，终于卸下一直提起的气。 鲜血破口而出，槐辛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四肢无力，槐辛看着四周的景色有些恍惚，直到发现不远处躺着的凌霄。 一身红衣，在地上格外扎眼。 槐辛撑起身子，朝凌霄爬去，不过十几米的距离，可槐辛却觉得，相隔万里。 终于，槐辛抱住了凌霄，握住对方的手输送自己的灵力，轻轻道 “凌霄，凌霄。” 槐辛一声一声的唤对方的名字，希望凌霄能回应自己几分。 “阿辛。”凌霄开口道，嘴角的血迹还未干。 槐辛激动的点头，还没有来的及问，就听见对方对自己说 “阿辛，活下去。”凌霄万分艰难的抬起自己的手，想要碰碰槐辛的脸颊。 槐辛听着这句话，看着凌霄满是伤疤和血迹的手，总觉得眼前景象似曾相识。 凌霄平静全力，却还是没有碰到槐辛，手失去力气般的落下去。 “凌霄！”槐辛抓住对方的手，惊呼道“凌霄！” 手上全是血迹，槐辛被凌霄腹部聚集的火灵力烫了一下。 那右侍说凌霄灵根处有一瑶木，所以凌霄的火灵力才会如此精纯。 槐辛聚集水灵力，却还没有碰到灵根处的伤口，就被蒸发。 凌霄的身体越来越热，又没有尚清衣和暇攸护住凌霄的灵脉，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对方就会自焚而死。 槐辛拼命的输送自己的灵力，却知道，这样无异于扬汤止沸，灵根已经催生过多，这样下去，自己会失去意识，也不能再护着凌霄。 怎么样才能压制住凌霄体内暴动的火灵力呢？ 槐辛抱着凌霄，不断的思考，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启动祭司令的时候，自己会源源不断的从天地间获取水灵力的。 第254章 启动祭司令 继承祭司令，除了回莲城去祭司坛继承，还有一种办法。 槐辛抬头，看见不远处的清越双刺，抬手召回。 清越双刺浮立在槐辛面前，槐辛看着双刺，伸手握住了刀柄。 每位祭司都有属于自己的灵器，而灵器上都联系着祭司令。 所以，还有的一种方法就是，通过清越双刺，继承祭司令。 血顺着刀尖留下，槐辛终于松手，捏诀，念道 “水系祭司，钺息转世，此生槐辛，求取祭司令。” 直到符诀发出青色的光芒，槐辛才停下，低头看着凌霄，右手颤抖着碰了碰对方的额头，哀声道，一遍又一遍 “凌霄，凌霄……” 祭司令包裹住了槐辛和凌霄，凌霜身上的伤口肉眼可见的恢复如常，而槐辛，从发梢开始，渐渐变白，与此同时，额头上显现出祭司令的形状。 槐辛发现自己的异常，扭头看见发白的头发，一瞬间无数个图像涌入脑海。 恍惚中，槐辛再一次进入了心境，心境的空间开始摇晃，唯一的梨树忽然生长出无数个根，肢解了地面。 站在梨树上，看见脚下的土地一块一块的坠落，槐辛终于辨认出来，这是一个符诀的图案。 上古符诀，妄罔诀，可以让人忘记世间事。 槐辛看着符诀中心的显示的‘息’字，不可置信的摇摇头。 这个符诀竟然是自己亲手布下的！ 那沈慕秋和蔚恒给自己布下的符诀呢？槐辛低头，看见脚下的梨树，忽然想起，还没有梨树的时候，自己心境之中是有一个石碑的。 后来，石碑的位置，长了一颗梨树。 符诀渐渐消失，露出槐辛心境真正的模样。 满山遍野的梨花开着正好，地上铺满了花瓣，槐辛漫步其中，像是一个看客一般，看着自己作为孟清芷的一生。 孟清芷父亲孟仲延一生最重清名，母亲喜好白芷，所以取名清芷。 孟仲延学识名誉天下，但自爱妻离世后，再不出江南，甚至几次拒绝皇帝邀约。 十二岁那年，孟仲延再无推辞的可能，于是带着孟清芷回到京城本家。 孟清芷第一次见到凌霄，是在京城名门举办的马球赛上。 心知父亲不愿入仕，孟清芷在席上行为低调，得到机会后就请安离开。 不料，却在途中被忽然飞来的马球砸到。 膝盖一软，孟清芷扑到在地，身后跟着的婢女慌了神，急忙拉起对方整理裙摆。 因为有些感到窘迫，孟清芷背对着马球场。 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一少年朗声道 “这位小姐，没事儿？” 孟清芷整理好衣服，转过身匆匆行礼一礼，摇摇头后准备离开，不料却被对方一把拉扯住。 看着面前少年的动作，孟清芷眉头微蹙。 “我，我叫凌霄，你，你是哪家的姑娘啊？” 少年语气带着欢喜，可在大凌，此话过于轻浮，像是调戏一般。 槐辛听着气血上涌，刚准备开口斥责，就晕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知道所有的事情，自己上一世，是莲城水祭司，名为钺息。 第255章 孟清芷1 一见钟情的戏码，莫沉星的追逐和大胆并没有感动醒来的孟清芷分毫。 孟仲廷在试探女儿几次后，终于明白女儿对名冠天下的华清侯世子并无爱慕，于是几番拒绝了华清侯的提亲。 莫沉星年岁渐大，随父亲出入沙场，信件雪花般的从大凌边境寄到郾城孟家。 习惯就是这样的可怕，渐渐的，孟清芷已经习惯在树下看莫沉星描绘的惊心动魄的战争情景，也习惯了每次莫沉星回来后带来的礼物。 虽然孟清芷有时很不解，妖族和人对立，所以才会有你死我活血流成河的斗争，而人之间，身为同族，只是不同的国家，就可以用一个莫须有的理由发起战争。 孟清芷从小学习琴艺，只因为已经故去的母亲善琴并因此和父亲结缘。大凌，女子十六就可以婚嫁，所以女子这一年会举行成人礼。 孟仲延当时已经位居左丞，所以孟清芷收到的礼物很多，可那些华贵精致易碎的东西，只能装在最好的盒子里，放在仓库中。 只有莫沉星，做了一把琴赠与自己，看着对方全是刀伤的手，孟清芷第一次觉得，原来世上有人牵挂并且为自己付出，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万妖林已经很久没有异动，看着莫沉星的眼睛，孟清芷忽然想到，若是可以做一世夫妻，也未尝不可。 可钺息是理智的，所以孟清芷这样的想法只持续了一夜。 新皇登基，父亲上朝回来后说到，新皇意欲和大渝求和，文官纷纷应和。 真正在意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担心他，孟清芷发现自己的状态时，忍不住苦笑一下。 边境的华清侯连连获胜，京城日日传来捷报，父亲在书房叹气的时候越来越频繁。 不懂得隐藏锋芒的刀，是会被折断的，孟仲延常常在孟清芷面前感叹。 春盛时节，孟清芷和往常一般练琴，却被琴弦割破指尖。 看着滑落在琴面上的血珠，孟清芷心开始慌了起来。 几日后，嘉禾公主偷偷出宫，带来华清侯命陨边境，莫沉星下落不明的消息。 送走了嘉禾公主，孟清芷每日还是一样的吃饭，一样的练琴，一样的睡觉。 可是，父亲好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小心的问道 “阿芷，你为何恍惚？像是心不在焉？” 两个月后，孟清芷和以往一般，每周进宫和嘉禾闲聊，却在回家时，遇见几个狼狈不堪的士兵。 见孟清芷下轿子，众人面对着自己，半跪下。 孟清芷认出来，为首一人，正是莫沉星的亲随，刘勇。 “小侯爷重伤回来后，已经几日不曾清醒，口中念叨姑娘的名字，军医，军医说，若是再过几日，怕是回天无数。” 这句话，将孟清芷一下子拉回之前一直觉得雾蒙蒙的世界。 他还活着，莫沉星还活着！ “请，请姑娘和我们走一遭。”亲随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还未来的及回应，就听到孟府的大门打开，父亲从中出来，站在台阶上，看着自己说 “阿芷，你要想好，这个决定，会有得失，你得承担起责任。” 第256章 孟清芷2 “父亲认为，女儿该做如何选择呢？” 孟清芷心知自己是否去边境，其实意味着孟家的态度，所以一时间，想要知道父亲的想法。 没有想到的是，孟仲廷听到自己的问话，反而轻声笑了起来，片刻后，走到自己面前，说 “阿芷，你已经有决定了，不是吗？” 孟仲延将手搭在孟清芷肩膀上，笑道“无论如何，父亲都支持你。” 临州城，是凌朝屯兵之地，被誉为大凌最后的防线。 孟清芷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莫沉星，面色苍白，容颜憔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丝毫没有往日神采飞扬，侯门公子的气度。 来了不过一日，莫沉星就醒来了。 看着睁开眼望着自己的莫沉星，孟清芷感觉得到，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莫沉星醒来后，正是大渝夺城最激烈的时候。 三日后，莫沉星举着剑，带着数百人，轻骑潜出城，从后面断了大渝的粮草。 这场拉锯战持续了三个月。 孟清芷跟着莫沉星身后，看对方夜里挑灯模拟沙盘，白日冲到阵前英勇杀敌，和将士们一起喝菜羹，吃窝头。 从未主动打理过自己，只有在自己熟睡后，会给自己捻拈被角，孟清芷感觉的到对方的注视，可每次装作醒来时，那眼睛又看向别处了。 终于，莫沉星以大渝的两百克俘虏交换了华清侯的尸体。 “阿芷，从此以后，我便是一个人了，我要保护华清侯军的每一个兄弟，要保护大凌千千万万无辜的百姓。” 莫沉星对着身边的孟清芷说道，然后将手中的火把丢入柴垛，浇了油的木材一下子就点燃了。 看着熊熊的火光，孟清芷下意识的开口，到 “我和你一起。” “什么？”莫沉星不敢相信，望着孟清芷，反问道。 “我说，我陪着你。”孟清芷看着莫沉星的眼睛，开口道。 莫沉星得到肯定的回答，定定的看着孟清芷。新皇一心求和的背景下，华清侯府如今的处境远远不及当年风光，甚至可以说是新皇的眼中钉，肉中刺。 可莫沉星从来不遮掩自己，当下就捉住孟清芷的手，道 “你既然答应上我这条贼船，我就绝不会放你走。” 孟清芷看着莫沉星，笑着想到，是时候找时间回一下莲城了。 孟清芷先莫沉星一步回郾城，其中转道去了莲城。 慕秋哥哥那时尚在弥池，自己不敢见他，只是请求蔚恒将清越双刺带回。 沈慕秋从蔚恒处知道孟清芷决定时，突破了弥池的结界，第一次向大凌下了国书。 孟清芷第一次在郾城见到沈慕秋。 对方要求，凡是可以使睡莲开花的，皆是和莲城有缘之人，可以跟着城主修行。 新皇要求，朝廷未婚女子必须参加。 不料，还没有轮到孟清芷，有一人就已经使水缸中的睡莲绽放。 是嘉禾公主。 沈慕秋带着嘉禾走了，也听到了自己永远不会在用术法的誓言。 三年后，莫沉星结束丧期，便与孟清芷成亲了，两人定居在临州城。 次月，莫沉星战场被刺，几乎奄奄一息，孟清芷敢到前线，运用术法时被刘勇发现，于是事后将自己身份告知莫沉星。 莫沉星从大渝手中救下了一个孩子，孟清芷认出对方是木族嫡系周家的孩子。 莫沉星再次中毒，为了解毒，孟清芷去了明谷，将手镯于守在苍山的墨家交换回了一条紫木，再去静淼天，带着几个士兵，布上了上古秘法，取得了可解百毒的越泉水。 再后来，莫沉星三道圣旨召回，却在回朝的途中因为病重，被刺杀身亡。 孟清芷将莫沉星带回临州城，用祭司令上的三颗灵石留住了魂魄。 随即起身回到莲城，跪在沈慕秋面前，百般请求，终于拿到哥哥留下的水灵珠，在它的帮助下继承了祭司令。 一个上古阵法，舍去自己的冰系灵根和上一世的半世修为，终于救回了莫沉星。 莫沉星递上归乡辞文书，新皇也默契的后退一步，准了。 孟清芷和莫沉星生活在梨源村近三年，大渝终于撕毁合约，攻打下了临州城。 皇帝急招，莫沉星匆匆离开。 也是那一战，孟清芷发现大渝和暗门有所勾结。 看着那毒箭射向莫沉星，孟清芷毫不犹豫起身挡了上去。 再醒来时，自己已经身处弥池，莫沉星将自己留在莲城，一人离开了。 想着自己做的种种努力，站在祭司坛，仰头看着莲城夜景时，孟清芷忽然发现，因为自己插入，大凌国运被延长了数十年，也让无数百姓煎熬了数十年。 自己，终究是错了，天劫已下，就在八年后的万妖林。 天劫降至，一人忽然推开自己，看到胡子拉碴的莫沉星，孟清芷一瞬间有些忍不住。 从魂魄中拔出锁魂链，终于稳固住对方被妖毒侵蚀的七魂。 可还有六魄，在天劫的那一刻，被劈散不知何处了。 七年聚魂，其中艰难奔波难以言说，隐藏在寒殿的水祭司，成为莲城隐形的水祭司。 终于送走了莫沉星，自己也熬不住了。 将刑门中事全部交给莫沉星救下的孩子，自己在寒殿中等着大限。 沈慕秋因为搭救自己和抵抗万妖林，耗费太多灵力，打算再次进入弥池闭关。 “这一世，爱不得，求不得，太苦。”孟清芷闭上眼，对着沈慕秋说“慕秋哥哥，我知道，你可以取出人的记忆，帮帮我。” “没有了锁魂链，转世之后，你依然会忘记的一干二净。何必多次一举，”沈慕秋看着已经满头银发的孟清芷，摇头道。 闻言，孟清芷却笑了，摇头说“就是太苦，所以才要记得。” “知道无能为力无法改变，就不会抱有幻想徒然尝试。”说着，孟清芷留下一行人，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好。”沈慕秋抬起手，对着孟清芷说“七年聚魂，没有强大的执念，根本不会成功。” 说着，手上捏诀，看见一缕白色的光亮从孟清芷额间飞出，在沈慕秋指尖聚成一团发光的小球 “我只能将你的所有记忆封存在祭司令中，其他的，听天命。” 第257章 醒来 一场大梦，醒来时，恍若隔世。 槐辛看着眼前琉璃堂皇的宫殿，陷入了深思。 片刻后，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于是从床榻上起身，披上纱衣，走到宫殿中的内池边，看着水中的自己。 头发已经完全成为白色，而且比之前长了许多，几乎要耷拉在地上。 头上还带着抹额，槐辛取下，看见额头间银青色的祭司令。 槐辛抬起手，抹额静静的躺在自己的掌中，一角沾染了池水，渐渐的因为受力不均，竟然滑落到池水中。 看着沉浮的抹额，最后落在最深处，槐辛心中明白，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路。 一直在殿外看着这一幕的蔚恒，终于忍不住，进入殿内，对槐辛说道 “师父灵力耗损过多，不宜久站，还是要注意歇息。” “我躺了多久了？”槐辛心知蔚恒好意，可是更加明白，当下自己贸然继承祭司令，摸清莲城目前的情况更重要。 “不过七日。”蔚恒站在槐辛身后，说道“城主料到没错，师父会在今日醒来。” 沈慕秋？槐辛想到在万妖林时，看见沉睡的沈慕秋的事情，当下有些疑惑，扭头问道 “慕秋哥哥那边又是什么状况？为何他会去万妖林？” 蔚恒面对槐辛，只能摇摇头。 自从上次被巫骨所伤，自己根本还未好完全，一直都是呆在莲城。 槐辛心知蔚恒身体状况，当下也知道自己问错了人，于是开口道 “蔚恒，我忽然觉得，脑袋里多了许多事情，有好多要去解决，一时间，忽略了你。”槐辛转身，面对着，蔚恒问道“你可还好。” 蔚恒摇摇头，片刻不见槐辛反应，终于抬起头看着槐辛。 对方眼中充满了自责和心疼，就像是小时候为了锻炼自己胆量，特意把自己放到妖怪中，后来见到自己满身是伤时的表情一般。 刹那间，一股热流涌上眼睛，蔚恒看着一头华发的槐辛，终于哽咽道 “师父，师父。” 几个抽噎后，蔚恒竟然蹲下身子，嚎啕大哭道 “师父！师父！！” 整个宫殿回荡着蔚恒的哭声，槐辛皱着眉，眼眶通红，看着此刻的蔚恒，就像是在小时候，责怪自己独自丢下他一人在静淼天是一般。 无助和释然，复杂的情绪混合着。 槐辛记得在蔚恒小时候，还专门问过对方，‘你为何哭啊？’蔚恒当时答道‘因为师父回来了，蔚恒就不用面对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了’ 微微抬手，发现蔚恒发间也有几根白发。 “对不起。”槐辛的声音沙哑，带着些愧疚“蔚恒，对不起。” 一个时辰后，沈慕秋，周洛玉还有焰君就赶来了。 寒殿偏殿专门议事的地方，槐辛和沈慕秋坐在上端，其他三人都站着。 和上一世处理莲城叛乱时的人一模一样，槐辛有些恍惚。 心知蔚恒身体有恙，槐辛抬手，示意几人坐下。 “水祭司出关，此乃莲城之幸。”周洛玉看着槐辛，开口道“莲城叛乱基本平定，都是因为祭司坛的异象让原本摇摆不定的家族，有了决断。” 听见周洛玉满口水祭司的称呼，句句都把自己架在祭司的位置上，丝毫不留后路。 槐辛抬眼，看见对方的眼神，知道对方是刻意为之，当下垂下了眼，也没有开口搭话。 看见槐辛的反应，周洛玉原本一直不定的心终于安定下来。 蔚恒见槐辛和沈慕秋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接着周洛玉说道 “此次叛乱，主要是暗门联系了木系的部分门派，还有”说道这里，蔚恒顿了顿，继续道“还有莲城的东涧。” 东涧是聚集了五系各大家族的修行子弟的地方，东涧成为叛乱的主力，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再此叛乱中，西山没有参与吗？”槐辛问道，随即就看见蔚恒摇头。 西山多是散修聚集修行之地，相比东涧，按说应该是更加容易被挑拨的地方，可是西山却没有丝毫反应，没有丝毫牵扯参与实在有些反常。 如此大的向心力和执行力，除了莲城和暗门，槐辛一瞬间就想到了，大渝皇室。 气氛又陷入沉默，焰君见状，上前道 “万妖异动已经停止，战场上已经善后完毕，目前没有异动。” 带着面具的沈慕秋点点头，算是回应焰君。 台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总觉得城主和水祭司间的氛围有些奇怪。 槐辛自然知道沈慕秋在气恼什么，只不过当下自己不想解释。 大概蔚恒几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些琐事后，心里打鼓准备退下时，终于听到城主说了一句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没有称呼，没有事情，蔚恒三人互看对方一眼后，马上反应过来这是询问槐辛的。 槐辛垂下眼睛，沈慕秋想让自己问什么呢？ 是问他为何独自一人在万妖异动还未结束时就闯入万妖林吗？ 是问他上一世为何处处阻拦，这一世却表明成全吗？ 是问他为何，为何愿意以三城人的性命来试探暗门的诚意吗？ “没有。”槐辛回到。 “为何？”沈慕秋似乎有些执拗。 发现对方这种情绪，槐辛转过头，看着沈慕秋，一字一句的说 “因为，我已经知道该如何做了。” 听到这句话，沈慕秋侧过头，迎上槐辛的目光，看见对方神情坚定，对自己说 “慕秋哥哥，曾有一个人问我，知道什么是命吗？” 这句话是梅姨在自己耳边说过的，槐辛一直记得 “我身负天劫，上一世已经做了万般选择，却仍然逃不过。” 说着，槐辛的语气已经有些哽咽，却依然望着沈慕秋，道 “慕秋哥哥，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楚，都明白，身为祭司，职责到底是什么。” 说着，槐辛回过头，眼神穿过殿门，望向寒殿外莲城的景色，轻声道 “我是她们的天，她们的信仰，我不能退。” “可是你原本可以的！”沈慕秋不解道，语气急促道“你和他在梨源村，过得那么幸福，若你不继承祭司令，一切或许会有回旋。” “慕秋哥哥，我已经恢复记忆了！”槐辛忽然大声道。 沈慕秋终于不再开口。 “慕秋哥哥，” 沈慕秋听出槐辛语气带着轻颤和哽咽 “我没有选择，也没有退路了。” 第258章 寒殿争执 蔚恒几人从寒殿离开，途中，焰君不解的说 “我怎么觉得，水祭司有些变了？你们有没有发现？” 蔚恒当然发现自己是否的变化，只不过，自己不想过多参与这个话题，于是只是点点头。 而周洛玉显然没有蔚恒那般的回避的想法，接口道 “祭司大人上一世的事情，我们都清楚，如今恢复记忆，不过是变得更狠心罢了。” 焰君闻言，拉住周洛玉，问道 “说道这个，我记得上一世是祭司大人带你回来，后来你成为了土系族长，刑门主司，”焰君顿了顿，终于问出口“周洛玉，我一直有疑问，你的身份，到底是什么？为何，祭司那么相信你？” 周洛玉看了看挡在自己面前的手臂，摇头轻笑道 “我最初的身份，是华清侯府的军师。”说着推开面前的手臂，朝前走去，道“我永远不会背叛她。” “那你觉得，我师父，接下来会做什么？”蔚恒跟上问道。 寒殿的台阶有百阶，周洛玉看也不看脚下的路，十分笃定的说 “侯爷离开时，希望夫人能够安心的做好祭司的分内之事。” “那你就肯定师父一定会按照华清侯所愿？！”蔚恒问道，焰君也点头附和。 不料，听到这句话的周洛玉竟一下子转过身，看着蔚恒和焰君，眼神中竟然有一丝的难过 “如果你们亲眼看见过侯爷和夫人生活的样子，如果你们了解，哪怕一丝他们的感情，就会明白，他们之间，从来都是一心的。” “蔚恒，若你真的为你师父着想，当初，就不应该去梨源村将天劫的事情告诉侯爷。” 蔚恒被周洛玉说话的语气给愣住了，焰君也被起手，有些尴尬的别过身子。 看着周洛玉摔袖离开的背影，蔚恒眼睛垂下，看着面前似乎看不见尽头的阶梯，第一次，思考自己一直以来的所做所谓。 焰君看到蔚恒的脸色，咳嗽了一声，说了一声 “祭司让我去江南将绿绮接回来，我先走了。” 说着就摆手，直接离开了。 许久，蔚恒才回过神，扭头看着高大壮丽的寒殿，环视四周的云海，还有面前一望无边的路。 忽然发现，师父就这样，孤单了几百年。 而自己，打着为了莲城，为了天下的旗号，成为亲手拆散师父的一员。 “莲城的事情不用你操心，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 寒殿走，沈慕秋已经摘下面具，顶着全是妖纹的脸，对着槐辛说。 “慕秋哥哥，你还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槐辛也不再抑制自己，对着沈慕秋吼道。 一瞬间，沈慕秋以为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钺息，毫无顾忌，恣意发泄自己情绪的钺息。 “我没有逞强，阿辛。”沈慕秋的语气缓和下来，解释道“我已经知道，如何才能平息越来越频繁的异动。” 说着，抬眼看着注视自己的槐辛，认真道 “所以，阿辛，你恢复祭司令也就罢了，完全没有必要留下来。” 槐辛别开眼，看着殿外，冷声道 “我已经吩咐蔚恒，三日后，举行祭祀大典。” “阿辛，你这是何必？”沈慕秋闻言，伸出手拽住槐辛的胳膊，想了想道“我去给蔚恒说。” 说完，转身就要离开，不料被槐辛反手拉住。 “慕秋哥哥，我已经看见了!” 听到这句话，沈慕秋站定，愣了许久才意识到槐辛在说什么，于是扭头反问道 “看见什么？” “在万妖林，我看见你手上的记号了。” 槐辛捉住沈慕秋的右手，拨开他的袖子，看见白净的手腕后，指着其中一处，抬头道 “你去见了妖王，对吗？” 沈慕秋抽出自己的手，侧头不在言语。 “慕秋哥哥，你不是妖王的对手，上次你在万妖林可以全身而退完全是因为我哥哥留下来的火莲符。” 槐辛拿过沈慕秋的面具，直面对方，上前说道 “别逞强了。” “你说的不错，我确实不是妖王的对手。”沈慕秋承认到，可是语气丝毫没有退让，抬头对着槐辛道“可这次，我去万妖林，知道了我想知道的事情。阿辛，相信我。” “我相信你。”槐辛好不犹豫的说，接着又道“慕秋哥哥，我知道你是为我着想，可是，任性是需要本钱的。” “在上一世，我已经挥霍完了，这一世，我不能那么自私，让你一个人去承受本来我们两个人该承担的责任。” 槐辛一字一句的说，态度足够坚定，沈慕秋看着槐辛的眼睛，知道对方是绝对不会后退后，叹了口气。 将手中的面具递给沈慕秋，槐辛抬脚准备离开。 “阿辛。”沈慕秋轻轻道，槐辛踏出去的脚步停下了“别愧疚了。” 这句话像一个重锤，重重的打在槐辛的心口，槐辛停下，侧过头回望了沈慕秋一眼，接着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蔚恒回到护法阁，看见站在门口的凌霄。 对方脸色并没有完全恢复，看上去还有些虚弱，身后站着凌云和烟如眉，从二位的脸色看上去，大概已经劝了凌霄很久。 看见蔚恒，凌霄脸上微微带着笑，再三确认蔚恒身后没有人跟着后，嘴角的弧度变浅了。 “阿辛醒过来了么？”凌霄问道“听说之前焰君和你去了寒殿。” 蔚恒不敢和凌霄对视，只得点了点头。 “那，我能不能见见她。”凌霄笑着，问道“我知道她身体很弱，我能照顾她。” “凌霄。”蔚恒终于开口，看着护法阁门口道“祭司大人很好，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 听到蔚恒的回到，凌云和烟如眉对视一眼，有些明白过来。 可凌霄却还是固执的站在蔚恒身边，问道 “那，那她有没有说，见我？” 听到这句话，蔚恒抬头，看着凌霄期盼的眼神，摇摇头，快速的避开三人，进入了护法阁。 凌霄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凌云拉住了 “霄儿，你的灵脉还没有完全恢复，先回去休息。” “大哥。”凌霄回头，不解的看着凌云，问道“你说，为何阿辛不见我？” 第259章 前世 凌云看着凌霄，许久才叹了口气，开口道 “霄儿，她现在是水系祭司。” “可她仍是槐辛，不是吗？”凌霄着急道“莫不是她重伤，不愿让我担心，所以才避而不见？” “或许阿辛还没有适应自己的身份。”烟如眉上前，安慰道“凌霄，现在对你最重要的事情，是把身体养好。” 夫妻两人总算是把凌霄说动，起身回凌家。 傍晚，凌云安顿好凌霄后，回到自家院子，看见烟如眉擦拭着灵剑。 “凌霄睡下了？”看见凌云，烟如眉收起灵剑，问道。 凌云点头，给自己倒了杯说，饮尽后，才说 “估计这次，能睡到明日晌午。” “凌霄不过是被妖毒侵蚀的有些厉害，其实他身上的伤，都被阿辛治好了。” 烟如眉想到自己和凌云赶到那个地方时，看见地上布满了妖兽的尸体的场景。 悬崖边，槐辛紧紧抱着凌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 最后，还是醒过来的城主赶过来，将槐辛送出万妖林，在唤来小白，将槐辛带回莲城。 蔚恒发现祭司坛的异动时，就已经在寒殿等着。 忽然，一阵脚步声，烟如眉站起，和凌云摇摇头，望着院门口。 看见自己父亲被仆人引着进来，烟如眉脸上神色惊讶非常。 凌云见状，急忙上前引路，直到烟宇做到上座。 “凌霄怎么样了？”烟宇一直负责平定莲城叛乱的事情，之前在静淼天统筹，今日估计是才赶回莲城。 “舍弟一切都好。”凌云奉茶，道“此次，还要多谢祭司大人舍命相救。” 大家都心知肚明，若不是槐辛继承了祭司令，凌霄能不能活下来，还是未知数。 烟宇闻言，嘴角轻轻牵扯，笑了笑，手上转动着刚刚凌云拿给自己的茶杯。 烟如眉最是了解自己的父亲，见自己父亲如此模样，心知一定是发生了让父亲琢磨不定的事情了。 “父亲，有什么事，但说无妨。”烟如眉和凌云并肩坐下，面对着烟宇。 “凌霄呢？”烟宇抬头，问道。 “他已经睡下了。”凌云解释道“从万妖林回来以后，他就睡得早。” 烟宇闻言，点点头，看着凌云，道 “我刚刚从护法阁回来，和蔚恒，金灿还有周洛玉一起商量了些事儿。” 听到这句话，凌云和烟如眉不自觉的直起身子，心知烟宇接下来说的一定是件大事儿。 “其实就是三件事儿，第一件，三天后，要举行祭祀大典，算是莲城正是承认水祭司出关。第二件，周洛玉手中刑门的事宜，不日全部交还给水祭司，此时会在大典上宣布。” 烟如眉和凌云对视一眼，蔚恒若是代表槐辛意思的话，那槐辛目前的态度，完全是不想再和凌霄接触的决定。 “第三，是槐辛，”烟宇顿了顿，看着烟如眉和凌云，开口道“水祭司决意，要在莲城抹去槐辛存在的痕迹。” 听完这个决议，烟如眉和凌云都是不解，望着烟宇 “父亲，抹去，是什么意思？”烟如眉问道。 “就是在所有关于她的记录，都变成空白。”烟宇看着自己的女儿，解释道“比如消去莲学的入学记录，消去西山她的物品，总之，就是让这个人不在存在莲城的记录中。” “可是，我们都知道，槐辛就是水系祭司啊，这件事，我们不可能会忘掉啊。”烟如眉还是不解。 “水系祭司时钺息，没有人认为会是槐辛的。”凌云想了想，扭头对烟如眉问道“你会去说吗？” 烟如眉看着凌云，摇摇头，凌云于是继续说道。 “就算有人说，可是，没有人能找到槐辛的记录，长此以往，不过又是一段猜测而已。就像是城主和前朝嘉禾公主的传言一般。”说道这里，凌云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皱起来。 烟宇看见凌云的神色，知道对方发现了一些端倪，于是抬手抿了口茶水。 “在我的记忆中，好像隐隐的记得，曾经莲城好像也有一位只手通天的水系护法。”凌云转着眼珠，竭力的回忆，最后抬头，望着烟宇，道“可好像一夜之间，她就销声匿迹了。” 烟宇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凌云道 “你说的人，叫做孟清芷，当时，我们也是抹去了她的全部记忆。” 孟清芷？凌云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倒是烟如眉有些印象，记得父亲书房中，曾经挂的有孟姑娘的画像，而且对方的长相和槐辛几乎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烟如眉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抬头看着父亲，惊讶的道 “难道说……” 还没说完，就被烟宇抬手制止了。 凌云不解的望着看上去已经知情的父女俩。 “祭司大人曾经转世，名叫孟清芷，……” 待烟宇讲完其中纠葛，茶壶中水几乎已经见底了，最后，烟宇说道 “眉儿，当初你贸然进入煛山，伤及灵根，就是孟清芷将祭司令上的灵石赠与你，你才得以保全。” 听到这，凌云抱住了烟如眉，烟如眉吸着气，道“没有想到，阿辛上一世，还有如此波澜壮阔的事情。” “那，那最后呢？”凌云开口问道，烟宇刚刚只讲到莫沉星感到万妖林替孟清芷挡住了天劫，却魂飞魄散的事情。 “祭司大人强行用锁魂链保住了莫沉星的魂，又用了近七年的时间聚集了他的魄，其中艰辛苦楚，若非心志坚定之人，不可能成功，也因为此事，祭司大人有了执念，头发发白，衍生出强烈的心魔。” 听着烟宇的描述，烟如眉紧紧的握住凌云的手。 “祭司大人再次转世后，开始，城主为了抑制心魔，在祭司大人第一次来莲城时施加了心咒，又在伏天台加强了心咒。” 烟宇摇头，道“不过如今看来，心魔过于强大，怕是当时并未抑制住。” 一丝见，陷入短暂的沉默。 片刻后，凌云终于开口问道 “依岳父看，如今的水祭司，所作所为，是为何呢？” “周洛玉说，水祭司和华清侯有约，其中明细，我并不知情。”烟宇拿起杯子，看着杯面的雕花，低声道“我来说这些，只是想告诉你们，劝劝凌霄。” “和华清侯比，他和祭司大人之间，太一厢情愿了。” 第260章 再回柳城 “感情之事，如何劝得。”凌云闻言开口“莫沉星和孟清芷夫妇二人伉俪情深，可是我弟弟对槐辛，也全是掏心掏肺。再说…” 烟如眉扭头，看着凌云，轻轻拉扯对方的衣袖，见对方仍不住口，于是出言道 “夫君，你没有听出来水祭司所作所为的含义吗？” 见凌云真的露出不解的神色，烟如眉才开口道 “水祭司下令抹去槐辛的名册，真正的用意是要掩埋这段过去，和之前了断。” 烟如眉低头，喃喃道 “莫说凌霄，恐怕焰君见槐辛，如今也得行祭司之礼。” “你是说，这世上只有水祭司了？”凌云听明白了烟如眉话语中的含义。 烟宇轻声叹了口气，道 “不错，祭司大人正是此意。” “那我如何告诉凌霄？”凌云有些头疼，一手握拳敲了敲桌子。 “祭司大人是孟清芷的时候，为了救莫沉星的命，只身闯入弥池和碧泉禁地。”烟宇想了想，抬起头看着凌云，直白的问道“槐辛为凌霄做的，可有其中十分之一。” 凌云沉默了，烟如眉有些责怪父亲说话伤人，转头握住凌云的手，轻声道 “孟清芷的事千万不能告诉凌霄，其他的，我们想办法婉转一些表达，千万别刺激他。” 凌云反手握住烟如眉，点点头。 寒殿，周洛玉穿过长廊，走到大殿中，看见仍然站在一侧的槐辛。 大殿三面都是空的，直接可以看见外面的景色，周洛玉上前站在槐辛身后，心知若是槐辛再往前一步，就是万丈悬崖。 可周洛玉心中没有丝毫担心，因为上一世，孟清芷再难过悲切，在莫沉星活着的时候，仍然没有轻生之意。 “那里就是万妖林。”槐辛轻声道。 周洛玉直直的望去，看见郁郁葱葱的山若隐若现。 “我当初建造寒殿，就是为了提醒自己，万妖尚在，不要懈怠。却没有想到，”槐辛没有继续说下去，微微抬起了头，叹了口气。 身后传来响动，周洛玉回头，看见两个侍从端着种的梨树花盆，放在旁边的柱子旁。 梨树上还绑着装着夜明珠的镂空铁球，周洛玉一眼就认出，这是当时回生咒时的三株梨树之一。 “认出来了。” 周洛玉扭头，看见槐辛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 “我没有想到，你能按住性子，看着我作为槐辛生活着，丝毫不记得你家侯爷和华清侯军。” 槐辛上前，手上托起一个夜明珠，深夜中，背靠着殿中的那一边的珠子发出莹莹的光芒，很是好看。 “侯爷当初让我回到祭司大人身边，曾经交代过，要一切以夫人为重，一天下为重。”周洛玉解释道“夫人当时心魔缠身，不是恢复记忆的好时候。” 槐辛听着这个解释，忍不住笑出声，像是自嘲一般。 周洛玉有些忐忑。 “我要回柳城。”槐辛转过身，看着周洛玉道“刘勇在那里，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周洛玉听到‘刘勇’这个名字，想到当初那个愣头青，想了想，点点头。 换来白鹭，槐辛抬脚站到背上，转身看着周洛玉，直到对方上来，才示意白鹭离开。 大约一个时辰后，寒殿下传来一阵打斗声。 一人手握着剑，刺伤阻拦自己的侍卫，逮着空就朝寒殿主殿上冲。 此人正是凌霄。 半梦半醒的凌霄，想要找凌云问一下自己的妖毒的事情，不料却听见了烟宇说的所有的消息，关于槐辛，关于孟清芷，还有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什么华清侯！ 原来槐辛也可以为一人不顾性命，原来槐辛也可以为了一人不顾一切，凌霄觉得自己魔怔了，想要找到槐辛，想要问个清楚。 哪怕是硬闯寒殿，哪怕明白这样的后果是会被压入刑门。 终于，已经到主殿的门口的走廊处。 凌霄喘着气，提着剑，朝殿门走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制止的呵斥声 “凌霄，停下！” 凌霄愣了愣，听出这是水护法蔚恒的声音，没有停下脚步，反而走的更快了。 蔚恒见状，飞身挡在凌霄前面，阻拦住对方，问道 “凌霄，私闯祭司修习之地，你疯了吗？！” “阿辛呢？”凌霄没有理会蔚恒的有些愤怒的神色。 “师父需要休息，等一切安定下来，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蔚恒低声安慰道。 “解释？！”凌霄反问道，忍不住笑起来“你觉得，我是来要一个解释？” 蔚恒一脸那你为何深夜来闯寒殿的疑问。 凌霄收起笑，看着蔚恒，定定的说 “我来带她回家，回梨源村。” 说着就要越过蔚恒，朝主殿走，不料这时忽然有一人前来，在蔚恒面前行礼道 “祭司大人刚刚和刑门主司出门了，说是去柳城祭奠故人。” 蔚恒闻言，还没有来的及说话，就见一人影挡在自己面前，问道 “故人？可是姓莫？” 听到这句话，蔚恒心低一惊，望着凌霄，也不再出言阻拦。 “这个，祭司大人没说，我也不清楚。”侍者回复到，看着凌霄的穿着打扮，心想定是哪家的公子。 柳城？凌霄想了想，转身朝殿外走，蔚恒看着对方的背影，叹了口气。 大渝柳城。 乘着白鹭，不过几个时辰的距离，到达刘叔和自己幼年居住的地方，正是深夜。 刘叔听见动静，穿好衣服出来，看见站在院中一头白发的槐辛愣住了。 “阿辛，你这是？”刘叔眼中有些疼惜上前问道，这时发现站在槐辛身后的周洛玉，顿时停下脚步，眼中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军师？”刘叔抬手指着周洛玉，颤颤巍巍道。 周洛玉上前行了一礼，道“好久不见，刘大哥。” 说完，指着槐辛，正经的介绍到“这是我们莲城的水系祭司，钺息大人。” 刘勇脸上的神色由惊喜变成疑惑，最后了然，对着槐辛行了一礼道 “草民拜见祭司大人。” 看见刘勇的动作，槐辛心头涌上一股不忍，上前道“刘大哥快快请起，不用听秋兰乱说。” 秋兰，是周洛玉在华清侯时使用的字，华清侯上下都称呼他为秋兰军师。 “夫人？”听着槐辛如此说，刘勇抬起头，红了眼眶。 第261章 我们回家？ 槐辛笑着，看着刘勇，轻声道 “我来是想问问，你可知道”槐辛顿了顿，才再次开口道“可知道我夫君的衣冠冢葬在何处，我想要去祭奠他。” 刘勇和周洛玉听到槐辛口中的‘夫君’，心中反应皆是震惊，只不过为何震惊，各自理由又皆有不同了。 一炷香后，刘勇将烧好的茶倒在周洛玉面前的杯中，擦了擦手，有些不好意思道 “知道军师有些许洁癖，我这些茶具没有新的，只是拿了一些许久没有用，希望军师不要介意。” 周洛玉拿起茶杯，看着上面有着明显的前朝大凌皇室的花纹，转了一圈，抿了一口，笑着说道 “莲城叛乱之后，我已经没有那么介意这些了。” 刘勇仔细的看了看周洛玉的面容，笑道 “三十多年过去，你的音容倒是没有什么改变。”刘勇低着头“不像我，已经是个老头了。” 莲城修仙，向来比非修行之人衰老的慢一些，周洛玉看着刘勇头上已经有些花白的头发，不知如何接话。 “夫人她，是何时恢复记忆的？”刘勇撑起了身子，问道。 周洛玉看着窗外，一轮明月挂在树梢，缓缓开口，将起了槐辛这些年在莲城的事情。 地下密室，槐辛看着面前简陋房间，家具只有一张桌子。 墙上挂着一幅画，槐辛看着画上意气风发的莫沉星，就想到当时秋狩的场景，顿时陷入了回忆。 “阿芷，你看，这是我擒的狼。” “阿芷，你要不要去山上看看，我带你。” “阿芷，你尝尝我烤的鱼。” “阿芷……；阿芷……” 槐辛缓缓坐下，目光从墙上的画转移到桌上硕大夜明珠上。 那时，自己与莫沉星已经结为夫妻，莫沉星因为要排兵布阵常常熬道深夜，眼睛时常干涩，自己为了方便对方，便托蔚恒捎来几颗夜明珠。 怀中抱着的，是之前刘叔放在桌子上莫沉星曾经的战袍和盔甲。 “夫君。”槐辛轻轻开口，声音嘶哑。 指尖缓缓划过盔甲上的鳞片，这是自己去了金家的命脉，请求最好的工匠打招的。 “阿芷有些想你。”槐辛的声音有些带着哽咽。 “你已经转世，出生在莲城名家。”槐辛眼中带着微光，缓缓道“我思来想去，最终还是觉得，这一世，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 “不要在再我付出，不要再为我承担，过属于自己的日子。”槐辛微微侧头，道“我希望你可以忘记我，放下我，如此，就不会再被我牵连。” “上一世的事情，我一个人记得就好。”槐辛低头垂眼，笑道，眉眼温柔“我会找时间，消除他的妖毒后，取出他魂魄中的锁魂链。” “若是可以，我会取出他的记忆，等他忘记我，成为一个普通人，娶妻生子，避世隐居，完成你上一世的心愿。” 槐辛说着，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盔甲，渐渐的，仿佛看见那个红衣男子向自己跑来，恍惚间，睡了过去。 次日清晨，刘叔送槐辛和周洛玉到柳城郊外。 看着白鹭盘旋而下，槐辛对刘叔说“绿绮在江南聚集了华清侯的旧部，刘叔，你在柳城若是孤单，可以去江南醉歌坊。” 刘叔闻言，先是接受槐辛的好意，最后婉拒道 “侯爷在这儿，嘉禾公主也在这儿，我陪着他们，他们不孤单，我也不孤单。” 听到这句话，槐辛眼眶又压制不住的红了，最后点点头，什么也不说转身站到白鹭身上。 周洛玉拍拍刘叔的肩膀，转身跟着槐辛。 看着刘叔的身影渐渐变成黑点，槐辛终于收回目光，迎着风，脸上有些微凉的感觉。 周洛玉站在槐辛右后方，看着对方流泪，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二人回到莲城寒殿，就见蔚恒站在殿外等候。 “怎么？”槐辛上前，问道。 “凌霄昨夜带着灵器闯入寒殿，伤了近百侍卫，被刑门抓起来了。”蔚恒道“刑门要带人走，我在这儿留着，不敢让他们把凌霄带走。” 周洛玉也听到蔚恒的话，笑道 “一人之力可以伤了寒殿近百侍卫，看来凌霄恢复的不错啊。” 蔚恒闻言，看见周洛玉的神色，顿时明白过来，问道 “那刑门主司能不能网开一面，念在凌霄初犯，从轻发落。” 周洛玉看着蔚恒，露出奇怪的表情，笑道 “水护法，祭司大人在这儿，刑门作何处置，全凭祭司大人吩咐。” 槐辛瞟了周洛玉一样，周洛玉看见槐辛眼中神色，不在玩笑，但却也不发话，看上去真的是要等槐辛安排。 “按照莲城律法，该怎么处罚怎么处罚。” 槐辛说完，转身朝殿中走去。 “可依照莲城律法，凌霄可能会受雷霆之刑。”蔚恒匆忙跟上去，道“依照他的体质，极可能自焚。” 说道自焚，槐辛停住了，蔚恒心知自己说动了，于是低声道“徒儿一直不敢让刑门的人临走，也是因为这个原由。” “他在那里？”槐辛问道 “寒殿地下的地牢中。”蔚恒回到。 “我去见见他，你通知凌家，在殿外等着。” 槐辛说完，起身进入殿中，蔚恒应了一声，转身安排。 周洛玉看着蔚恒朝自己点头，明白槐辛还是心软，于是转身去遣散刑门众人离开。 寒殿地牢，其实就是一个个冰棱组成的空间。 凌霄被困在其中一个空间中，看着死四周的环境，再一次的比拟如何冲出去。 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凌霄站起来，看见一人站在入口处，注视着自己。 那人穿着一身红衣，一头白发，几乎要垂在地上。 面容绝色，神情冷冽，冷冷的注视着一切。 额头上有一银青色符号，凌霄认出来，这人是槐辛，可是有一瞬间，凌霄又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看着对方缓缓的走到自己面前，凌霄轻声唤道 “阿辛？” 槐辛注视着凌霄，上次在梨源村一别，自己还没有好好看过对方。 瘦了，从前眼中的一直跳动的光有些暗淡，是因为自己给对方带来的痛苦导致的吗？ 槐辛问着自己。 “阿辛！”凌霄拉住槐辛的胳膊，急切的说“我们回家。” 第262章 一刀两断 “凌霄，我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说。”槐辛轻轻拉下对方拽着自己胳膊的手，开口道。 “我们回家再说，好吗？”凌霄问道，看见槐辛回避的眼神，说出的话有些语无伦次，道 “我，我记得梨源村我们还有一亩田地，若是再不种上作物，今年冬天我们又没有储存粮食了。” “还有，还有房子，我离开那么久，也不知道有没有破的地方，需不需要修补。” “对了，阿辛，我之前说，带你去城镇集市上买嫁衣，不料后来大哥大嫂来了，就一直拖欠着。” “阿辛……” “凌霄！”槐辛背过身，不敢再看手足无措的凌霄，只得出言制止对方再说下去。 凌霄被槐辛的气势镇住了，看见槐辛的背影，一头银发，忍不住伸手握住一缕发丝，哽咽的问道 “我的阿辛呢？” “妖族如今虎视眈眈，意欲反扑；暗门此次挑唆，莲城许多名门参与了此次反叛；皇族虽然一直置身之外，事不关己，可我总觉得，其中缘由更为复杂。” “凌霄，我身为水系祭司，不能再如此胡闹下去。”槐辛竭力的使自己的表达冷静。 “胡闹？和我在一起竟是胡闹吗？” 听到背后凌霄的质问，槐辛转过身，看着凌霄脸上自嘲的神情，愣住了。 “万妖异动何时停止过，暗门觊觎莲城百年又何尝停止过，至于皇室，一直周旋在暗门和莲城之间，几十年来，他们的小动作还少吗？” 凌霄神色变得有些狠厉，望着槐辛的眼神也带着些决然，凌霄逼问道 “是不是只有莫沉星，你才会抛开一切和他走。而我凌霄，你就半步不肯退让。” 听到凌霄口中说出这个名字，槐辛愣住了，一只手紧紧握成拳。 不远处赶来的蔚恒也听到这句话，懊恼的跺跺脚，之前一心操持祭祀典礼的事情，竟然忘记把凌霄知道莫沉星这个重大的消息告诉师傅了。 跟在蔚恒身后的周洛玉见状，狠狠的拍了蔚恒的肩膀，看见蔚恒脸上懊恼的神情也不好再说什么。 二人站在冰棱外，看着里面事态的发展。 “你都知道了？”槐辛低声问道，神色又恢复了冷清。 凌霄点头，后退了两三步，嘲笑的说 “华清侯和其夫人，琴瑟和鸣。一曲梨花落至今还在歌颂他们之间坚贞不渝的感情。” 凌霄狠狠的咬着字，看着槐辛脸上神色依旧冷清，没有丝毫变化，忍不住开口讽刺道 “可是，莫沉星已经死了，他的肉身已经在替你抵挡天劫的时候，死了。” 槐辛眉头终于皱了起来，抬眼看着凌霄，此话若不是从凌霄口中说出，自己定要对方千刀万剐的。 看着槐辛终于因为听见莫沉星的死有了反应，凌霄心里像是被刺的千刀万孔淅沥流血般，可越是这样，自己越忍不住将话说得恶毒。 “抵挡天劫，魂飞魄散，他根本不会再有回生的机会，哪怕转世！” “够了！”槐辛终于出言呵止，看着凌霄的眼中带着些痛苦。 “本祭司和华清侯之间的感情，容不得他人评判。”槐辛咬紧了牙，看着面前和莫沉星一模一样的脸，语气渐渐变得和缓 “区区生死，不能就如此简单的囊括我们彼此之间的付出，那未免轻看了他，也对我太过敷衍。” “他是我的夫君，我是他的娘子。即使他已经不在人世，我永远，永远和他同心。” 说道最后，槐辛的情绪已经完全平和下来，脸上的神色也从悲呦变成怀念的样子，凌霄感觉自己的心像是死了一半，看着槐辛轻声道 “那我呢？” 是啊，阿辛，我呢？你可还记得，我们一起杀妖，一起读书，一起赏雪，一起操持着我们在梨源村的小家。 如今你说，你和莫沉星夫妻同心，那我呢？我在你的心里，可有过半分位置。 想到这里，凌霄抬头，看着槐辛，只要对方给出一个肯定，自己就会继续留在莲城。 “凌霄，对不起。” 槐辛开口道，话音刚刚落地，凌霄就觉得自己的心已经冰封住了，浑身发冷，比着寒殿的地牢还要冷上几分。 “继承祭司令之前，我一直没有记忆。” 槐辛解释道，看着脸色有些灰白的凌霄，想要上前拉住对方，可是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 于是，槐辛只得站在原地，端着祭司的架子，站在那里，像一个不尽人间烟火的仙子。 凌霄像是失去力气一般，晃晃荡荡的，最后跪坐在地上，抬头看着槐辛额头间的祭司令的标志，笑着点头。 可槐辛分明看见，凌霄眼睛中，流下了一行清泪。 “那我如今触犯了莲城律法，祭司大人要如何罚我呢？” 凌霄语气带着消沉，眼中的光完全暗下去，整个人看上去已经失去了希望一般。 “你父亲前来求情，你们一家，正在寒殿外等着你。”槐辛开口道“念你初犯，此次不究。” “我当初为了救一人，不惜和父亲断绝关系离开莲城，如今看来，我终究是错了。凌家才是我的家，父亲母亲哥哥才是我的家人，我竟然才明白。” 凌霄发出呵呵的笑声，像是自嘲一般，对着槐辛，跪在地上磕了一头 “护法阁凌霄，谢祭司大人赦免之恩！” 槐辛看着凌霄缓缓站起来，微微侧过身子不敢正视对方。 凌霄走到槐辛面前，调出灵剑，从腰带上拽出一个玉佩。 蔚恒看出来，那玉佩正是槐辛是天阶护法时的子玉佩。 拿着玉佩，站在槐辛面前，看着槐辛诧异的目光，举起灵剑，说道 “槐辛也好，祭司也罢。从今往后，你我情分，犹如此玉，断的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说完，将玉牌朝上抛去，挥剑斩断，剑气割碎玉佩，变成了无数个碎片，有些甚至割破了凌霄的脸。 一缕头发被隔断，槐辛看着飘散的白发，微微伸出手，却还是没有留住，看着它们落在地上。 “我们两不相欠！” 凌霄说完，朝外走去。 看着凌霄离开，蔚恒急忙进去。 槐辛一直侧面对着凌霄，蔚恒走到槐辛面前，看见对方泪流满面，心疼道 “师父” 第263章 金家真相1 槐辛缓缓蹲下，拿起一块碎玉。 指尖被划破也没有丝毫的放开的意思，槐辛看着碎玉，开口道 “蔚恒，不管过去我们怎么争执，他从来不会丢开我给的东西。” 蔚恒看着槐辛，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有些明白你们开始为何会封印心魔，防止我想起一切了。”槐辛抬眼，看着蔚恒道“你们想让我自在，毫无愧疚和牵挂的达到祭司的位置。” “而不是通过继承祭司令，背负着别人的性命，承担责任。” “师父。”蔚恒低下头，喃喃道“凌霄终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我倒觉得，他忘了才好。”槐辛道“最好，什么都想不起来。” 这时，刚刚跟着凌霄出去了周洛玉回来了。 “凌家接走他了？”槐辛仍然蹲着，开口问道。 周洛玉点点头，又有些犹豫，最后道 “他没有回凌家，而是出了莲城，说，说他的妻子还在梨源村等他，他要回去。” 听到这里，槐辛捡另一片碎玉的动作顿了一下。 蔚恒闻言，站起来，踩了周洛玉一脚，示意对方不长眼色，怎么什么都说。 周洛玉则是示意自己是有目的的。 “知道了。”槐辛站起来，转身对着两人道“你们去忙，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蔚恒和周洛玉对视一眼，皆行礼离开。 寒殿外，蔚恒不断的开口说周洛玉，平时谨慎的人怎么刚刚如此莽撞。 “我思前想后，还是说出来。”周洛玉打断蔚恒，说道“凌霄和莫沉星本就是一人，你真的觉得你师父放得下凌霄。” “可即使如此，师父现在也是不想与凌霄有丝毫牵扯的。”蔚恒反驳道。 周洛玉闻言，停下看着蔚恒，发现对方神情认真，没有丝毫因为辩驳而强词夺理的态度。 笑着摇头，周洛玉看着蔚恒，道 “蔚恒，你还是不了解你师父。” 听到周洛玉说着个，蔚恒忍不住反驳 “我从小拜入师父门下，如今已经几百年，师父的性情习惯，我都了如指掌。反而是你，和师父接触不过百年，说起了解，如何和我比较？” 蔚恒说的皆是实情，周洛玉最后也不辩解，点点头道 “蔚恒，你熟悉的是钺息，而不是孟清芷。”说着，抬手指着寒殿说“我被华清侯救下，亲眼看过祭司大人和华清侯的寻常日子，后来，祭司大人回到寒殿，是我和绿绮贴身照顾。其中种种事情，我不可能和你一一说明。” 师父当年回到莲城时，自己因为修行原因，正在闭关，直到孟清芷去世前一年，才出关。 “那你觉得，师父接下来，会作何选择？”蔚恒语气软下来，朝周洛玉问道。 “我不知道。”周洛玉背起手，走下走廊。 “哎，你刚刚不是说……”蔚恒上前，还没说完，就被周洛玉打断道 “她是槐辛，不是孟清芷。” 也是，蔚恒反应过来，叹了口气，扭头望着寒殿。 正是正午，寒殿发出熠熠的光芒。 “她心中有愧，这一世，你不用担心她会抛下莲城。”周洛玉看见蔚恒担心的目光，宽慰道。 傍晚，莲城寒殿。 槐辛看着托盘上的碎片，细细的拼接着，想要合成一个玉牌。 只是最后，总是觉得缺失了几片。 自己已经在地牢找了几回了，却还是拼补不全，看来是天意了。 捏着玉牌，槐辛看着上面的纹路，忽然听到脚步声，槐辛收了起来。 “水祭司！”传来焰君的声音，“绿绮回来了！” 闻言，槐辛急忙起身，匆匆的朝外走去，还未走到殿中，就看见绿绮走过来。 “小姐！”绿绮看见一头银发的槐辛，上前拉住对方的手，刚刚开口，眼睛已经盛满了泪水。 “别哭，我不是回来了吗？”槐辛伸手摸去绿绮的眼泪，打量了绿绮一番，开口道“倒是当初在淮州，贸然将你送回江南，你的身体如何了？” 绿绮忍着泪，带着哭腔道 “已经好了，倒是小姐，”绿绮抬头，看见槐辛满头白发，想到当时孟清芷为了求得聚魂方法一夜白头的情形，哽咽道“小姐受苦了。” “我说你们主仆二人就别矫情了，绿绮在江南发现了一件事情。”焰君上前，对着绿绮道“绿绮，你倒是赶紧告诉祭司大人啊。” 绿绮抿了抿唇，点头道“对，说正事儿要紧。” 槐辛看见绿绮和焰君严肃的神色，急忙拉着绿绮朝一旁的软塌走去。 “华清侯离世后，绿绮受小姐所托，安顿了华清侯的部下，隐姓埋名定居在江南。上一世，小姐离世，我心灰意冷见就离开了莲城，也定居在江南。” 绿绮接过焰君递来的茶，对着槐辛道“我原本就是大凌普通女子，因为小姐的原由才接触了修行之道，自知能力浅薄，一直刻意避免莲城的事务牵扯。” “隐居如今，看着往日军眷已经可以融入大渝生活，绿绮也算是对得起小姐的遗嘱。” 听到这里，槐辛伸手握住绿绮的手背，眼中带着些感激。 绿绮看着槐辛，又忍不住红了眼眶，许久平息了情绪后，才说 “几年前醉歌坊在苏北开了分店，上个月，苏北掌柜忽然写信，说在后院中，发现两物，其中一个像是莲城物品，要我去查看一番。” 绿绮说着，示意焰君将东西拉出来。 焰君拿出一个布包，层层解开后，发现里面一个是斑驳的匕首，还有一个莲花样的一个耳坠。 匕首的把柄纹路很清晰，槐辛认出这就是华清侯嫡系才有的匕首。 槐辛拿起匕首，打量一番，说道：“我记得我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匕首，是他送给我的，他说，这是纯正莫家血脉才会配饰的。” 绿绮点头，孟清芷的那一把，自己带回到江南，后来见到凌霄，就自作主张的给了凌霄，看见槐辛没有追问之意，暗暗松了口气。 而耳坠看上去像是新的一番，槐辛放下匕首，拿起耳坠，看见镂空的金子里镶着白玉，而白玉里还有些许金丝串绕其中。 “鎏金术。”槐辛皱着眉，再三打量着耳坠，缓缓道“这不是只有金家嫡系才会的锻造之术吗？” 第264章 金家真相2 绿绮和焰君点头，槐辛抬头看着绿绮，问道“这两个东西，你发现什么了？” 和焰君对视一眼，绿绮开口道 “我到苏北的时候，那里的掌柜给我说了这房子的来历。” “十几年前，带着面具的男子和一女子生活在此处，后来一场大火，女子命丧于此，男子埋葬了妻子后，两年后，被发现在妻子的墓前死去，路过的村民见了，草草的埋葬了他。” 绿绮说完，看着槐辛，道 “小姐，我在他们说的那个地方找了许多村民，终于遇到当年埋葬男子的那人，我们带着笔墨，依照他的描述，费了一个月的时间，终于画出村民觉得像十之八九的男子画像。” 说着，了绿绮从袖口中拿出一个绢布，将它摊开在槐辛面前。 槐辛看着画上带着面具的男子，俨然就是金灿。 像是想到什么，槐辛急忙拿起匕首，不知道按在了那里，从把柄出弹出一个铜牌。 绿绮从不知道匕首还有机关，诧异的拿起铜牌，看到铜牌上刻着一个“嫣”。 “小姐，是，是侯爷二叔的小女儿。”绿绮惊诧到。 莫沉嫣，槐辛想到总跟着自己身后叫大嫂的女娃，奶声奶气长得十分可爱。 自己回到莲城时，她不过六七岁。 槐辛接过绿绮手中的铜牌，紧紧的按住，问道“金灿和阿嫣，有什么关系吗？” 焰君看着槐辛，咳嗽了一声，轻声道“金灿的事情，当年在莲城闹得轰轰烈烈，我当时退隐西山时也有耳闻，祭司大人当时在寒殿想来不会关心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所以应该不知道。” 槐辛明白了，原来是在自己七年为莫沉星聚魂时发生的事情。 抬头看向焰君。 “金灿是金家长子，被金祭司寄予厚望，可是，金灿无心管理金家事物，常年在外游玩，最后甚至与一大凌女子相爱，生下一子。” “金祭司原本不喜，可只能接受。后来，金灿借用金家权势向皇族施压，保住了女子全族的性命。” “后来，此事败露，金祭司以金灿触犯莲城律法为由将他夫妇二人逐出金家。” “金灿夫妇每年都会在金祭司寿辰时来，可金祭司绝不接见，每次，金灿他们只是在门外磕头后离开。” “有一年，金灿独自一人抱着一个女婴来了。金祭司一生育有五子，从未有过女儿和孙女，这次终于心软，出门见了金灿。” “谁知，金灿将女婴交给金祭司后，竟低头磕了三个响头，从此金灿再也没有回来。” “金祭司思念大儿子，终于在八年后仙逝。三个月后，金灿带着一女一子回来，可莲城的老人都看出来，金灿这回带回的女子，和之前的女子绝不是一人。” “也有人提出质疑，可在金灿显露出傀儡术后，这种质疑就销声匿迹了。” “傀儡术是金灿年少时独自所创，除了金灿，没有人知道其中原理如何。”焰君笑道“这也是金祭司恨其不争，离世时却任然将手中权力交给金灿的原因。” 听着焰君讲着金家的旧事，槐辛看着画中带着面具的人，不解的问道“可若是按照这村民所说，金灿应该已经去世十四五年了。” “没错。”绿绮接口到“可如今莲城不还有一个金系族长不是吗？此事细思极恐，所以我知道后就急忙赶回来，不料途中遇到了焰君。” 若是如今金灿是冒充的，别有所图，那金家近些年一系列的动作就说的清楚了。 比如为何要取金月嫡系血脉给金珠，为何要金月的额头血打开金系命脉，比如为何要灭赤炎烈火。 对赤炎烈火恨之入骨的人，只有大渝镇国将军手下的军队，因为孟清芷为莫沉星锻造的宝剑，斩杀了他们许多兄弟。 可是，为何在落泉水事件爆发后，金灿就再也没有了动作，甚至所有的言行都和莲城城主保持一致了？槐辛眯了眯眼，揣度了几分对方的心理。 “宣金灿夫妇来寒殿。”槐放下手中的铜片，宣道。 金家，金月，金阳和金灿夫妇二人正吃着晚膳。 “阿月，我吩咐厨房做的你最喜欢的醉酒鸭，你尝尝。”金灿夹起鸭腿放在金月面前的碟子中。 “嗯嗯，谢谢爹。”金月嘴巴塞着刚刚容姨拿给自己的熏肉，有些口齿不清。 金阳看不下去，敲敲筷子道“我说父亲，不带这样偏心的啊。” “不偏心，不偏心。金阳最近处理金家事物也辛苦了。”金灿说着将醉酒鸭中的配茶夹了一些在金阳的碗里。 金阳气的拿起旁边的蒸鸡腿就吭，金月拿着鸭腿看着金阳哈哈的笑着。 “笑什么，明日我就去找一人家提亲，给你嫁出去。”金阳开着玩笑，带着恶狠狠的语气。 “父亲没有开口，你敢？”金月丝毫不怕，看着偷笑着的容姨，道“容姨你说是不是？” “是。”容姨放下筷子，道“如此随意，莫说你父亲，就是我这里都通不过。” “如今莲城两派对立，不要以为找个门当户对的很容易。”金阳有些苦口婆心，神色变得严肃，对金灿说着 “不说阿月如今年岁已二十有四，就说和金系一派的家族，适龄男子，真的不多。” 金阳所言非虚，因为对暗门的态度，莲城暗自分为两派，一派以土系盛家，火系凌家为首的和谈派，一派以土系周家，金系金家为首的对立派。水系烟家保持着中立，但是因为和火系凌家是亲家，所以在一些人眼中，水系带着和谈派的影子。 本来，金月和墨沅生也几乎要成亲，金灿见过墨沅生那孩子，虽然觉得对方手段狠辣，心机深不可测，不适合作为金月的良人，可看金月喜欢，自己也不曾多说什么。 后来墨沅生和盛家女儿成亲，自己隐隐觉得，这或许是金月之福。 一年多过去，金月看上去终于像是走出来，自己心里也有些开心，至于嫁娶之事，慢慢来。 “没事儿，我们家阿月不愁嫁。”金灿看着金月，抬手理了理金月的刘海，笑道。 第265章 金家3 一家人正其乐融融的说着，忽然听见下人来报，莲城寒殿来了使者。 “肯定是阿辛醒来，想起我了！”金月激动的拍起手，看着走来的使者，嚷嚷道。 使者走到金灿面前，行了一礼，道 “祭司传令，请金灿夫妇二人前往寒殿，祭司有要事相问。” 闻言，金灿和阿荣对视一眼，两人隐隐有些预感，祭司要问自己何事了。 不知还能不能回来，金灿心中感到遗憾，自己这一年来的日子，过得幸福和乐，如今终于要结束了。 金月有些失落，跺跺脚，却见金灿回头，转身和自己面对面，脸色神色有些严肃。 “父亲？”金月有些不解，有些疑问。 “阿月，若有人欺负你，告诉你哥哥，他会帮你的。”金灿真的像是一个老父亲交代到“前些日子不是嚷嚷着牙疼吗？以后少吃些甜食，但也别太委屈自己。” 金月有些发愣，只得不住的点头，而站在一旁的金阳已经感觉到一丝奇怪，看着金灿朝自己走来，开口问道“父亲，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金灿摇摇头，看着金阳，拍拍对方的肩膀，道“你长大了，记住，保护好你身后的人。” 看着父亲和容姨离开，金阳搂着金月，忽然听见金月喊道 “父亲！” 金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金月，眉目温柔，眼中带着疑问 “我和哥哥等你回来！” 金月开口，抬手摆了摆以示道别。 金灿闻言，笑道“好。” 莲城，寒殿。 殿顶镶嵌满了夜明珠，虽然外面黑夜沉沉，但是殿中仍然明亮如白昼。 金灿和阿荣站在殿中，低着头，不敢看坐在殿上的水系祭司。 槐辛抬手，绿绮明白其中意思，朗声道 “面见祭司前，请金族长卸下面具。” 金灿抬头，看见隔着白纱身后的人端着一托盘出来，站在自己面前。 抬手取下面具，露出自己另一半被烧伤狰狞的脸，金灿坦然的将面具放在托盘上。 槐辛起身，掀起白纱，走到金灿面前。 金灿看见槐辛的面容，有些大惊失色，和身旁掩面尖叫的阿容不同，自己很快就收起情绪，低声道 “原来如此。” 槐辛示意绿绮拿过耳坠，放在金灿面前，问道“你可认识这耳坠？” 金灿看了几眼，摇头。 “此耳坠是用金家特有鎏金术锻造的。”槐辛转过身，轻声道“本祭司甚是喜欢，不如金族长给我锻造一份。” 说着拍拍手，焰君拿着金块和玉石上场，摆在金灿面前。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 仿佛已经料到自己会推脱，金灿看着槐辛丝毫不给自己反驳的机会，就这样敲定了。 一旁是焰君，一旁是不知深浅的祭司的侍女，金灿知道自己避无可避，微微将阿容挡在身后，看着槐辛的背影，说 “祭司大人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比自己想象的更加直接，槐辛有些惊讶的挑挑眉，转身，面色依然冷清。 抬手，将一把匕首传到金灿面前，见对方握住了匕首，才收手问道 “你可认得这把匕首？” 金灿看到匕首那一刻，已经知道，自己冒充金灿的事情已经败露，扭头看了看一头雾水的阿容，转身对着槐辛跪下，笑道 “认得，但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和我夫人”说着，金灿扭头看着阿容，改口道“和我妹妹，全不相干。” “哥哥。”阿容低身握住金灿的胳膊。 “坦诚相告，其中是非曲直才有辨别。”金灿安慰的拍拍阿容的手，安慰的笑着，说“无事。” 槐辛重新坐在殿上，透过白纱，看着金灿，感觉到几年不见，对方身上的戾气已经感觉不到了。 “我和阿荣，是大渝镇国将军的孙子孙女，当时爷爷被大凌残害，父亲闻讯，自裁于荒山，死讯传来，母亲饮下鸩酒，随父而去，不过一月，镇国将军府一脉几乎无存。” “我当时十八岁，大渝已经有了三年天灾，朝堂对镇国将军府的存在深恶痛绝。”金灿说着，脸上露出一抹嘲讽的微笑，道“明明，大渝大半江山都是我们镇国将军府打下的。” “我接到我爷爷义女替来的消息，在群臣围攻将军府的前夜，带着我妹妹离开了大渝。” “都说八年城咒是莲城布下，我心中自然对莲城有着万分憎恶。” “六年辗转，十年过去，大凌被灭，而我们被新登基的皇帝找到，他给了我两个选择。” “一个是回到临州城，继承爷爷的爵位，二是去暗门，替皇室探查八年城咒的真相。” “我选择了第二种，我被带到一个人的身边，那人带着面具，教给我操纵傀儡之术。两年后，我跟着他去了暗门。” “在暗门中，我才知道，他是金系金灿，金祭司的大儿子，他的妻子是华清侯的女儿，莫沉嫣” “多么讽刺，一心为大渝呕心沥血的镇国将军被杀，而斩杀我大渝无数将士的华清侯府却安然无恙，甚至因为莲城的关系，爵位不变，封号不变。” “在暗门，金灿一心为死去的妻子报仇，发疯似得杀人，我早从他与旁人的对话中知道，当初就是暗门将莲城提给大渝的国书掉了包，于是仓促之中逃了出来。” “后来，一直未有金灿回莲城的消息，我想金灿已经死在了暗门。” “我和皇帝都受够了被莲城和暗门无端玩弄的境况，所以，我们找到见过金灿样貌的修行者，依照他的描述，找最好的易容师将我的脸变成金灿的样子。” “因为那人说左边的脸更加肖像金灿一些，我狠心烙伤右边的脸，带上面具。” “皇帝给我说了一个地方，我在那里找到金珠，她是金灿五弟在大渝留情时生下的孩子。” “幸运的是，我带阿容来到莲城，在金珠真正金系血脉的掩护下，并未有人真的怀疑我的身份。” “开始，我一心想要为皇族挣得半分地位，苦心经营谋划，掌握金家，控制金系命脉。” 说道这里，金灿苦笑一声，低头道 “在这盘棋局上，我也曾以为自己是执棋人，后来发现，自己不过就是一枚棋子。”金灿抬头，坦然道 “祭司大人，这就是你想知道的，一切。” 第266章 出发临州城 槐辛看着金灿，对方眉目清明，看不出隐瞒的神情。 “这把匕首是金灿生前随身携带的。”金灿看着匕首，道“我认得。” “匕首是华清侯府专门打造给嫡系子孙的。”槐辛道，看见金灿露出惊讶的眼神，道“金月，身上有华清侯的血脉。” 金灿只是惊讶了一瞬，随即就释然的摇头，笑道“看来，我上辈子真的亏欠华清侯许多。” 说完，对着槐辛，双手朝下，伏地磕头。 绿绮和槐辛对望一眼，槐辛开口“何事？” “我今年年近五十，修为低微，怕最多也只能享百年人寿。”金灿低着头，道“我兜兜转转了大半辈子，也早已记不清自己的名字，如今终于过上安稳和美的日子，还请祭司大人成全。” 金灿知道，以座上人对金月的关心，自己的要求并不会被拒绝。 可是长久的沉默，让金灿渐渐打起了鼓。 “皇族在莲城的势力，你知道多少？”槐辛问道。 “敬王在时，我是和敬王和皇上直接联系的。”金灿抬头，道“后来发现金家被敬王利用后，我们就和皇族再无来往。” “利用？”槐辛返回道“何时？” “落泉水之事，是敬王挑唆，当然，我也套不了干系。”金灿苦笑了一声。 听到这里，槐辛的手指捏了一下，之前敬王已经被流放西原，如今金灿却说那时仍然和敬王有牵连，其中，定有隐情。 皇族的打算，到底是什么？槐辛微微抬起头，看着白纱外的景色，陷入深思。 像是明白槐辛所思，金灿已经直起身子，对着白纱内的人说 “皇族所求，不过公平二字。” 公平？槐辛忍不住笑出声，反问道“在你大渝眼中，我莲城从来没有公允的时候吗？” 金灿听出槐辛语气中的泠然和责问，摇着头道 “并不是这样，只不过，大渝实在不能忍受自己的子民越来越多的死在修行者和妖族的手中。” “每次自从反叛者成立暗门，莲城成立刑门，两者争斗中，多少次是用无辜百姓的命来作为要挟的？” “之前不说，就说让祭司大人重伤的淮州，恒州之变。里面牺牲了多少寻常百姓，他们真的必须要死吗？” 听到这里，槐辛闭上了眼，片刻后，语气变得低沉“我那时并没有想通莲城内情，我……” 还没有说完，就被金灿打断，“祭司大人当即赶往凉州，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 “面对这些的时候，皇帝就会格外的无能为力，眼睁睁看着的子民白白牺牲，自己却什么都干不了。”金灿苦笑一声，道“大渝皇室想要的，不过是在莲城可以有一个话语权罢了，可以保护自己子民不会莫名牺牲的地位。” 长久的沉默，槐辛终于站起来，道 “金族长起来，时候不早了，寒殿就不留客了。” 听到这句话，金灿和阿荣对视一眼，都有劫后余生的欣喜。 彼此搀扶着起来，槐辛看着两人蹒跚着离开，直到身影淡出殿门，槐辛才叹了口气。 第二日清晨，槐辛就来到了莲殿门口。 一直想和沈慕秋聊一下莲城的事务，还有关于一些刑门和弘氏的事情。可是越想的多，脑袋的就越发的混乱，今日终于是理出来一些思绪。 沈慕秋从上次在寒殿和自己起了争执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槐辛心知，对方并非因为心中不满，只不过是真的不希望自己再插手莲城事物。 想到这里，槐辛抬脚上前，进入莲殿。 沈慕秋正执笔书写，听见脚步声，微微抬头，看见是槐辛后愣了一下，之后又当做没有察觉般继续低头书写。 槐辛上前，看见最上面的放着黄色绢布包裹着的书信，心知是大渝皇室的来信，历代以来，不是十分重要之事，不会传信到莲城。 抬头看着沈慕秋，槐辛找了一个话由 “大渝皇室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慕秋头也不抬，用十分平静的语气说道 “大渝文帝殁了。” 听到这个消息，槐辛下意识的抓紧了手中的书信，反应过来后，才开始看信件上的内容。 文帝病重，四月七号清晨殁于寝宫，太子仲怀贤继位。 暗信件的描述，文帝的病，来的颇为蹊跷，槐辛看着‘通体发红，高热不退，连续一月余’，心中有了些计较，开口 “文帝这病，倒像是火族修炼走火入魔的症状。” 沈慕秋并不回答，将手中的笔放下后，缓缓卷起绢布，烙上莲印后递给槐辛。 槐辛垂目看着，并不伸手接，沈慕秋于是放在桌子上，道 “我已经安排妥当，明日祭司大典过后，你就代替我去大渝国都，为他们祈福。” 将手中的信件丢在桌案上，沈慕秋察觉到槐辛有一丝的恼怒之意。 “我不去。” 沈慕秋从来没有不经过自己的意见就安排事情，自己这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当下就拒绝了。 “弘御在临州城等你。”沈慕秋抬头，注视着槐辛，一字一句道。 弘御，就是弘多木的父亲。 听到这个名字，槐辛的指尖微微颤抖起来，开口问道“他还活着？” “不仅活着，还擅自主张的做了一些事情。”沈慕秋看着槐辛拿起绢布，开口道“我觉得他说的事，最好是你拿主意。” “他潜伏在暗门多年，这样贸然和我联系，会不会引起怀疑？”槐辛开口问道。 “当初将你的灵穴全废一事。”沈慕秋笑了一声，道“他已经获取了暗门新门主的信任，如今暗门内部分裂十分严重，他浑水摸鱼见你一面，不会有任何的问题。” 槐辛点点头，看着沈慕秋，冷不丁的问出口 “你启动了峙妖令。” 语气中没有疑问，全是笃定。 沈慕秋眼中的笑意渐渐收回去，看着槐辛，干脆的承认到 “是。” 峙妖令，是木祭司所创，可以深入万妖林，知道妖王的下落。 木祭司本想再西杭山控制妖王，不料却错失机会，最后只能分离魂魄，让乔木覆盖西杭山。 “你打算做什么？”槐辛的语气严肃，盯着沈慕秋，不想错过对方任何一个表情。 第267章 盘旋 “莲城成立之初，根本没有万妖之祸。”沈慕秋抬眼看着槐辛，轻声道“我们犯了一个错误，所以才会有西杭山妖化的结果。” “什么错误？和峙妖令又有什么关系？”槐辛反问道，丝毫不给沈慕秋岔开话题的机会。 发现自己的意图被槐辛知晓，沈慕秋苦笑着摇头，见槐辛依旧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终于叹着气说 “阿辛，我可以结束这几百年无休无止的斗争。”沈慕秋望着槐辛，眼神坚定“给我些时间。” 看来沈慕秋并不想对自己解释，槐辛心知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好避开这个话题。 “金家金灿的事情，你又知道多少？” 听到这个问题，沈慕秋没有之前那么防备，身体微微放松，又拿起了之前放下的毛笔，铺开纸道 “和你差不多。”毛笔蘸上墨汁，沈慕秋在纸上随意挥毫“不过金灿不顾皇族的立场，一意孤行和敬王来往之事已被皇族知晓，所以皇族放弃了他。” “两年前金灿和敬王断绝关系，再无往来，他一心想要再次联系皇族，却没有找到机会。” 槐辛看着沈慕秋在纸上写的字，字迹飘逸，并无丝毫停滞感，看来这件事，沈慕秋是一直了如指掌的。 不过从对方的容貌看上去，好像还有些可惜的神色。 “本想从他身上找到敬王下落，如今看来，还要从别的地方费工夫了。”沈慕秋拿起宣纸，轻轻的抖了抖，说道。 敬王不过是一个修炼妖术的暗门中人罢了，槐辛不知为何沈慕秋会如此的注意，当下就问出自己的疑问。 “你觉得凭借着他，真的能偷走赤炎烈火？”沈慕秋笑着反问，看着槐辛陷入思索的神色，继续道“而且，他虽说是易丹堂堂主。可是，他和暗门却并无联系。” 槐辛想到当时那女子的惨死状，还有敬王府阴深的布局。 其中敬王书房的院子，十分的像一个地方，槐辛皱着眉，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明日的祭司大典，你准备的如何？” 沈慕秋不想槐辛在费神思在这些即将结束的事情上，于是开口问道。 “没有什么准备的，和往常一样就好。”槐辛抬眼看了看沈慕秋，对方脸色的妖纹仍然还看的清楚，当下问道 “祭司大典有仪容要求，你明日就别去了。” “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沈慕秋将手中拿的纸折叠起来，交到槐辛手中，道 “送你。” 槐辛展开，看见上面写的“无知”两字，抬眼瞪了瞪沈慕秋，将纸张丢在桌上，转身离开了。 身后传来沈慕秋毫不顾忌的大笑声，槐辛板着脸走出殿外，看着莲城景色，终于噗嗤的笑出来。 金月在寒殿等了许久，才看见槐辛回来。 看着满头白发的槐辛，金月有些不敢上前，站在槐辛一脚远处，偷偷打量着。 “怎么？”槐辛抬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笑的带些无奈“认不出我来了？” 听到槐辛的声音，金月才放心的上前拽住对方的胳膊，感叹道 “阿辛，你的变化好大！” 槐辛示意绿绮去拿些糕点，拉着金月，穿过殿中的水池，坐在殿上软塌中。 “阿辛，凌霄为什么连招呼都不打就离开的啊？” 金月坐下后就急忙问道，双手撑在坐垫上，神色十分关切。 槐辛倒茶的动作顿了顿，心低有些苦涩，自己应该如何解释呢？说自己和对方无论如何都不会在一起，而且还会牵连许多无辜的人，说自己上一世的事情？那又是一段太长的故事。 想了想，槐辛将茶杯放在金月面前，苦笑道 “我和凌霄之间，已无可能。” “与其苦苦纠缠，不如早些放手，或许他会遇到另一合心合意的人。” 绿绮正好端着糕点，听到这句话，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槐辛，对方眼中真的再无往日神采。和当初回到莲城的小姐何其相似。 看着绿绮退下，金月才对槐辛说“阿辛，你真的觉得，除了你，凌霄眼中还能看得到别人？” 像是掩饰一般，槐辛端起茶杯，抿了口水。 “行，我也不管了，你们俩分分合合这些年，我已经看明白了。”金月拿起糕点要了一口后，指着槐辛说“等着凌霄来找你，绝对要不了一年。” “好吃吗？”槐辛岔开话题，问道。 金月点头，又拿起一个糕点。 “对了，你昨晚宣见我父亲，是有什么事吗？”金月咽下口中的食物，问道。 槐辛歪头看了看金月，直把金月望的心虚。 “你还不曾告诉我，你为什么和金灿冰释前嫌呢？”槐辛终于开口。 金月放下糕点，看着槐辛，将两年前的那事说了出来。 得知墨沅生和盛氏女儿成亲的消息后，金月就一心开始扑在护法阁上。 一次任务，木系提供的消息有误，自己一队玄阶护法被几个紫皮妖怪困住，不得已时发送了求救消息，谁知赶来的是金珠的队伍。 妖怪越来越多，金月和金珠一行被压迫道悬崖处。发现有人坠崖，金月急忙拉住了对方，这才发现自己救的人是金珠，两人坚持了一会儿，金珠忽然开口 ‘父亲一直觉得很亏欠你，阿月，你回家。’ ‘我不是金灿的女儿，我的父亲是你已经死去的五叔金斐。’ ‘我处处针对你，不过是嫉妒你，其实按照年龄，你应该叫我一声姐姐。’ ‘阿月，我欠你的，还有你父亲的，如今都还了。’ ‘金月，对不起。’ 金月还在诧异，就被金珠挣脱开，金珠捏诀，金月下意识的闭眼，在睁开眼睛时，看见金珠朝下坠去。 ‘金珠！’金月大叫着，耳边的风刮过，侧头看见一个中了湮金诀的妖怪也坠落下，原来金珠捏诀时因为发现自己被着妖怪偷袭。 “从那里回来后，我就回金家了。”金月看着槐辛说道“我们找不到金珠的尸体，只好在五叔的墓旁堆了一个衣冠冢。” “父亲将哥哥从万妖林调回来，给了他管理金系事务的权利。” 听着金月讲着，槐辛看着茶杯中的茶叶沉浮，忽然打断金月的话，问道 “阿月，你想不想去见一下你的亲生母亲？” 第268章 立威1 今日，莲城上下都沉浸在喜悦的气氛中。 闭关多年的水祭司钺息出关了，这让天下所有的修行之士的心中又有了精神寄托。 原本有些质疑的，甚至公开倾向暗门的家族都安静下来，闭口不提暗门之事。 槐辛从寒殿出发，众人簇拥着，一直到祭司坛。 沈慕秋没有带着面具，一身白衣，背着手，傲然站在祭司坛中央，看着自己，脸上带着些笑意。 槐辛走上祭司坛，站在沈慕秋对面，伸出手。 沈慕秋垂眸，看着槐辛孤零零的右手，半晌才开口 “阿辛，从此以后，你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知道。”槐辛再次伸了伸自己的手，语气平和“慕秋哥哥，这是我选择的。” 沈慕秋抬头，看见槐辛平静的神色，一双眸子无悲无喜，忍不住牵扯起嘴角。 “我都有些忘记了，你是钺息。” 听到这句话，槐辛露出怔愣的神色，接着手就被沈慕秋握住，在沈慕秋处保管了百年的祭司令牌，算是真正的交到自己的手中。 槐辛握住令牌，玉质温润，流动着暗光。 右手捏诀，启动祭司令。 祭司令牌中间发出一道光，随即祭司坛四处开始绽放青色的莲花。 台下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 “恭迎祭司归位！” 槐辛转身，看着面前跪着几乎一个广场的修行之士们。 除了莲城几大家，几乎都是水系的修行者。 槐辛站在祭司坛上，看着众人，高声道 “从今日起，我将掌管刑门事务，严查莲城之内反叛之事。” “暗门阴宗也好，阳宗也罢，只要暗门与妖族有所牵扯，莲城就永远不会和暗门有所牵扯！” 槐辛冷清的声音像一把冰刃划开了其中一些人最后的幻想。 今日起，大家心中都明白了，莲城的水祭司与暗门将是水火不容的境地。 “谨遵祭司教诲！” 最先发声的，是莲学聚集的地方，渐渐的回声扩散到前方莲城几大家的地方。 “谨遵祭司教诲！” 先是水系烟氏表态，随即就是土系周氏和金系金氏。 槐辛看着最后附和的木系盛氏和火系凌氏，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的光。 会后，诸天殿。 莲城几大家，护法阁的所有天阶护法还有莲学的几大长老聚集在这里。 水祭司在祭司坛毫不隐瞒对暗门的憎恶的态度，这引起了众人的纷纷议论。 槐辛和沈慕秋到的时候，正是大家交头接耳最热切的时候。 “莲城律法如今的约束，是越来越弱了。” 一道冷清的声音传入耳中，众人回头，看见站在殿门中间的水祭司。 几乎是一瞬间，殿中安静如夜，几乎掉根针都可以听见。 槐辛径直走到诸天殿中，等沈慕秋跟上后，才转身一一扫视台下众人。 “本祭司不过离开百年，莲城竟然松散至此，看着让人痛心。” 槐辛板着脸，冷冷的说道。 众人低着头，对着这从未露面的水祭司，心中有了些惧怕之意。 “从今日其，我会重新整顿莲城。”槐辛转头看着沈慕秋，见对方没有丝毫反驳之意，心中有了计较。 第269章 立威2 “撤去各系大护法之位，护法阁将由焰君执事。” “护法阁和焰君，将由我来主事。” “成立宗族议事制度，各系族长，莲学长老们是其中成员，由土系周洛玉执事。” “莲城一具事物，由城主主事。” 说完，槐辛神色淡淡的扫过众人，问道“可有异议？” 殿内鸦雀无声，看着大家都低着头，无声的接纳自己的提议，槐辛心中有些难过，曾经因为一两个意见就会争执许久的诸天殿议事的场景再也见不到了。 正是这种沉默的服从，让槐辛觉得难过不已，莲城现在就像是一滩死水，难起涟漪。 “既然大家都无意见，那除了焰君和周洛玉，其他都退下。” 看着众人零零散散离开的背影，槐辛叹了口气。 沈慕秋站在槐辛身后，嘴角似笑非笑。 从今日起，往日在传说中温和和随意的水祭司形象再也没有了，人们口口相传的是，如今水祭司狠决的态度和雷厉风行的动作。 槐辛如此动作，倒是让一些家族措手不及，没有想到水祭司会直接亮剑，断绝了所有可能。 莲城本来已经有些微妙的平衡的局面，一下子又被打破了。 谁都不知道这次水祭司，莲城城主，焰君还有周洛玉在诸天殿中议论了些什么。莲城内，按兵不动的，暗自打量的，布局揣测的都紧紧地盯着诸天殿，直到次日清晨，诸天殿的大门才缓缓打开。 随即，一个震惊天下的消息被爆出来了。 水祭司诏令刑门和护法阁，开始在莲城内肃清，稽查所有和暗门有关的修行者。 莲城一直在暗中进行的行动被水祭司搬到台面上，堂然皇之的开始搜查，一时间，莲城人人自危。 不断有人开始面见城主，诉说水祭司掌握护法阁和刑门两个修为最高的部门，其心深不可测。其中不乏有莲城大家，沈慕秋接见了一日后，便将手中事务交给周洛玉，退回弥池。 临州城外的数十里，有一队伍正在山路上前行。 一共百十来人，分为两队，前方皆为女子，手上拿着莲花样的玉器，中间百人抬着一亭子样的轿子，轿子四面挂着白纱，只隐约看见里面坐着一女子，却看不清女子的样貌。其后有两人骑着马跟着，在他们后面跟着半百位拿着不同灵器的修行之士。 队伍经过的地方，都有一股异香，久久不散。 走到山顶，女子示意队伍歇息，随即走下轿子。 正是前往大渝国都的槐辛一行。 跟在她身后的是弘多木和周洛玉。 槐辛朝山崖出走，最后站在山崖出，看着大渝的景色。 周洛玉跟着槐辛身后，听见槐辛说“临州城还是没有变，和几十年前一样。” 周洛玉看见云雾下的临州城，像是一幅画一般，静静的落在山峦中。 看出槐辛眼中带着怀念，周洛玉心中知道，对方定是又想起了和侯爷在一起时的场景。 毕竟，临州城，是侯爷和夫人生活最久的地方。 第270章 去大渝 “还有一日的行程，我已经向大渝的新帝递上了莲城书。” 试图打断槐辛的思绪，周洛玉开口道。 果然，槐辛眼中的情绪全部收起，转身不再看身后的景色。 “莲城中，是按照计划拔出暗门可的布线吗？”槐辛朝队伍中走去，开口道。 “是，一切都是按照弘伯伯信中所说的。”周洛玉回答道，“我们的行动很分散，而且其中混杂着违背莲城律法的人，不会引起暗门的怀疑。” 槐辛点头，道“我更加担心的，是暗门和妖族的关系。弘御已经说察觉暗门和妖族有所牵扯，但是，却不知道他们接触多久了。” “暗门的阳宗宗主不就是妖族吗？这点已经毋庸置疑。至于阴宗，行的本来就是妖修。”周洛玉不解道，“祭司大人是在担心什么？” 听着周洛玉的问题，槐辛定住，清风吹过，轿子四角上的风铃发出叮当的声音。 “若是暗门全部是妖族，我一点都不担心，直接诛杀就好。”槐辛看着风铃，道“我害怕的，是妖族利用无辜的人，混杂其中。” 风停了，风铃却还在响着，槐辛低头，脸上神色若有所思。 “或许，等风停了，就可以看出，哪个风铃，是哑的。” 周洛玉听到这句话，看着槐辛，面上有些疑惑。 “但是风必须足够大！”槐辛激动的抬头，看着周洛玉皱着眉，笑着摇头道“夫君曾经告诉我，打仗时，最能暴露实力的时候，是动静交替的时候。” 余音未落，槐辛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有些尴尬。 “侯爷的行军打仗之术，确实天下无双。”周洛玉说完，才意识到当前气氛的窘迫，有些不知所措。 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槐辛提到侯爷，自己就像回到了从前一般，还是那个无所顾忌的少年，说话也不带考虑。 槐辛将眼光放在原处，看见弘多木正在照料一个大着肚子的女子。 “你妹妹身怀六甲，还要和我们同行，你这做哥哥的，不心疼吗？”槐辛找到一个机会岔开话题。 “阿舟向来主意很大，我左右不了她。”周洛玉看着女子，眼睛带笑。 周洛舟当初逃婚和弘多木一起去了弘氏流放之地北荒，周洛玉为了周家名声，宣布与周洛舟断绝关系。 可是，自从弘多木到达北荒，弘氏一族的势力逐渐强大，其中因为周洛舟的缘由，土系周氏伸出许多援手，也是其中原因之一。 “听说她开始还要带上两个儿子？”槐辛扭头，眼中带着笑意，调侃道“也是十分有心了。” 周洛玉摇摇头，脸色的笑意渐渐收起，道“他们以为，这或许是最后一次见弘伯伯。” 槐辛想起前几日召弘多木回莲城时，弘多木得知自己父亲还在世时强忍的激动和无措。次日周洛舟就带着孩子从北荒回到莲城，在周洛玉的劝阻之下，才留下两个孩子拜托焰君和绿绮照顾。 “金灿一家，明日能够赶来吗？”槐辛问道。 从槐辛处得知自己母亲的经历后，金月便央求金灿带着自己去祭奠母亲，槐辛示意绿绮将地址告知金灿，并且隐瞒了金灿真实的经历。 看着金灿感激的跪在自己面前，槐辛说‘我并非为你着想，我只是不想让金月再伤心难过罢了。’。 “金灿已经传来消息，说可能要晚些来。”周洛玉回道“金月想要在苏北住几日。” “如此也好。”槐辛点头道“若和我们一起面见大渝皇帝，想必他们也会尴尬。” 仲怀贤当初心仪金月，而金灿是镇国将军的孙子，和大渝新帝仲怀贤的关系自然没有以往那么亲近。 天下人都知，大渝新帝仲怀贤，有一半前朝大凌的血脉。 “我总觉得，仲怀贤此人，没有你们口中说的那么温良。”仲怀贤开口，看着槐辛脸上并无排斥之意，才开口继续道 “这几年，大渝都是太子监国，在仲怀贤的治理下，大渝国力确实增长不少。而且，先帝没有做到的事，他做到了。” 周洛玉说的事情，正是莲学西山的散修已经被皇室渐渐囊括之事。 “仲怀贤此人，因为身世的缘故，长在冷宫，被太后打压，心思自然深沉。但他的老师是我的小叔孟季廷，耳濡目染下，其人行事，多多少少有些孟氏的遗风。” 没有想到，仲怀贤和孟氏还有关系，周洛玉抬头，惊诧的望着槐辛，见对方继续道 “为人纯良，性子温和，可也有一个七窍玲珑心。”槐辛转身，看着周洛玉，说道“他懂得适可而止，也明白何时要不择手段去争取。” 槐辛评价道“若能成功周旋在莲城和暗门之间，此人能成一代明君。” 听到这里，周洛玉忍不住深思，莲城和暗门剑拔弩张的气氛，和势不两立的立场，远在灵州城的大渝皇室一定有所耳闻，如今此去临州城，新帝怕是早有有所准备。 “继续出发。”槐辛上轿前，转身道“把小舟喊过来。” 这一路，周洛舟因为怀孕的缘故，一直和槐辛坐在一起。 周洛舟在弘多木的搀扶下，坐在槐辛身旁。 队伍起行，槐辛看着周洛舟手中握着的蜜饯，开口道 “不是每个人都有苦尽甘来的福气，你和弘多木，着实让人羡慕。” 没有预料到祭司大人会说这样一番话，想到自家夫君说的面前这人和凌霄的事情，周洛舟拍了拍肚子，只是低头浅笑，不知如何搭话。 槐辛错开眼，看着前方景色，嘴角的笑意渐渐散去。 已经深夜，大渝皇宫中，御书房仍然灯火通明。 “陛下，明日还要迎接莲城祭司，仪式繁复冗杂，很费精力，陛下还是早些休息。” 一旁的侍者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帝，对方已经几夜未曾合眼，这才忍不住出言劝阻。 仲怀贤放下手中的笔，按着额头，问道 “大典仪式流程可都确定了？” “是，礼部已经反复推敲了上十次，不会有误。” “宴席呢？” “也准备好了。” “那莲城歇息之处呢？” “都按陛下的吩咐，一一布置了。” 仲怀贤终于停止询问，片刻之后，叹了口气。 第271章 去莲城 侍者看着面前年轻的皇帝，此刻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自从先帝去世后，太子登基，就像是心中一直熬着口气似得，若是新帝有个妻妾，也有人可以倾述一番，可偏偏就没有。 前些日子，被先帝安置在外面行宫休养的太皇太后借着奔丧的由头赶来，据说回到皇宫后，便以身体不适的原由再也不肯离开。 有人暗传，说敬王正暗暗的向太黄太后传递消息。 眼睁睁看着皇帝一日一日的操劳着，肩上事情越来越多，可朝堂的时局却越来越复杂。 这时，忽然传来消息，说宁王求见。 仲怀贤急忙起身，将宁王迎到殿中。 “皇叔。”仲怀贤免去宁王的殿前礼仪，示意对方坐下，自己坐在软塌另一侧，问道“皇叔匆忙回来，可有发现？” 当初当初水祭司离开临州城后就失去了下落，再无消息。仲怀贤有些疑心，所以请求宁王去柳城拜访刘叔，毕竟他是水祭司亲自要求从敬王手中救出来的人，或许从他的口中个，可以得到些许消息。 却不料去年年初的时候，就与宁王失去了联系，直到年初，宁王传来消息，说有天大的发现，需要核实，从那以后，又断了音信。 看得出宁王风尘仆仆的样子，身上的披风甚至都未来的及解开。 “这几年，我几次拜访，刘勇都避而不见。去年年底，我发现一行人在打探已经失踪的凌家公子的下落。”宁王端起茶杯，抿了口茶，道 “从他们口中，我知道他们要去一个叫梨源村的地方。” “他们看上去是莲城护法的打扮，我害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就没有跟着他们。” “我去了江南府尹处，查出梨源村属于户县，于是动身前去，等我到户县的时候，已经来年开春了。” 说道这里，仲怀贤点头，当初就是接到宁王在户县的消息，从那之后，不管自己和父皇符合联系，都找不到宁王的下落。 “陛下可知，户县县长，是何人？”宁王前倾着身子，望着仲怀贤，眼中闪动着火光，身体微微摇晃。 看见仲怀贤摇头，宁王才道，激动道 “他是孟伯廷的长子，曾经效力华清侯，甚至官至骠骑将军！” 听到这个消息的第一反应，仲怀贤是有些许不信的，因为自己老师孟季廷的缘故，自己对于孟家颇为了解。 老师一代，有伯仲叔季四个兄弟。 孟伯廷为人稳重，顺利继承孟家，膝下只有两儿，目前都在学士阁任官。 孟仲廷年少盛名，被誉为大凌第一才子，可是爱美人不爱名利，老师说直到妻子逝去，女儿长大，孟仲廷才有了入世之心，可是女儿嫁给华清侯后，孟仲廷在朝堂周旋，拨弄风云，几次从厌恶华清侯的凌帝手中保住华清侯府。 孟叔廷年幼逝世。 老师的年龄，比孟仲廷的小儿子还要小。 后来，孟仲廷以身殉国，孟伯廷听到这个噩耗后，久病不起，终于一年后离世。 仲怀贤回忆着，确认从未从老师口中听到过丝毫孟仲廷有长子效力华清侯的事情。 宁王看着仲怀贤的脸色，已经明白对方并不相信自己所言，于是开口道 “因为是庶子，他不能继承孟氏俸禄，所以很早就从军，他也不信孟，而是跟着母亲姓。”宁王解释道“我之所以知道，因为在查阅县志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他祭奠孟仲廷和华清侯夫妇的灵牌。” 宁王说完从袖中拿出一卷画卷，缓缓展开，道 “陛下你看，这是他祭奠时的画卷，我仿制了一份。” 宁王喜好琴画，临摹一幅图并不是难事。 仲怀贤看着宁王手中的画卷，其中一女子树下抚琴，一男子侧身执剑，两人相对而笑。画中人的面貌，俨然就是当初来临州城的水系祭司和跟在她身后的凌家公子。 看着画，仲怀贤的手指微微颤抖，声音低沉，问道“这两人，是华清侯夫妇？” 宁王点头，看着仲怀贤脸上的神色像是被欺骗了一般，轻声道“陛下？” “莲城和大凌，难道真的有勾结？”仲怀贤站起来，指着画，声音难掩愤怒。 “皇叔，若水祭司就是华清侯之妻，那父皇屠杀华清侯府满门的事，我该如何解释？莲城的立场，会因为水祭司左右吗？” 仲怀贤的声音到最后，几乎带着轻颤。 确实，如今大渝皇室好不容易在莲城和暗门之间取得一个平衡，若是此次不能和莲城达成一致，那敬王一定会乘机攥权。 宁王明白新帝的焦虑，起身安慰道“陛下，和华清侯结为夫妻的，是孟清芷。” 只见宁王指着画卷，道“你看落款，也是孟清芷。” 仲怀贤看见右下角的一行小字，虽然有些安定，但是心情却怎么也平复不下来。 “县志上记载，华清侯辞去军中事务后，和夫人在梨源村隐居避世。我和县长，一起去拜见了梨源村村长，从他们的口中，我了解了华清侯和其夫人的事。最后我也问了槐辛和凌家公子的事情。” 待宁王说完，东边天空已经微微泛白了。 “你是说，最后孟清芷回了莲城，再也没有回来？而莫沉星也在五年后离开？” 看着宁王点头，仲怀贤陷入了沉默，孟清芷选择回到莲城，可以看出对方其人虽然重情重义，但仍然有着对天下的责任，是一个会为了苍生舍弃自我的人。 水祭司是一个很冷静的人，所以，自己不用担心对方会因为其他小事而迁怒甚至舍弃大渝。 “那，他们说，槐辛身体虚弱如此，你可有见过？”仲怀贤问道 “听村长说，槐辛还在梨源村，于是我们去她家拜访，却不见人。又去了她常去了山庙，发现里面除了已经变温的茶水，绣了一半的嫁衣，再也没有其他东西。” “直到传来莲城水祭司出关的消息，知道槐辛再也不会回来，我才离开梨源村。” 宁王缓缓开口，语气带着轻微的遗憾。 “所以陛下，不用过于担心，水祭司身上背负的天下道义，比我们想象的要沉重的多。” 第272章 再入临州城 太阳已经缓缓升起，仲怀贤推开书房的门，看着清晨的皇宫。 清风拂过，带着些许凉意。 “不管陛下做什么选择，我都会站在陛下身后。” 仲怀贤闻言，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宁王，对方神色坚毅，像是立誓一般。 是啊，不管大渝在莲城和暗门前处于什么样的位置，自己都不能都后退半步，因为自己身后，站着大渝千万百姓。 槐辛一行到了临州城门口，正是正午时分。 知道前来的是水系祭司，临州城的百姓早就聚集在街道两边，虔诚的做着莲礼。 街道两旁的百姓皆低着头行礼，槐辛透过白纱，看着不远处的皇宫大门，心中生出些许感慨。 仲怀贤看着队伍停下，拦住了想要上前的迎接的宁王。 槐辛在周洛玉的虚扶下站在地上，转身和皇族相对而立。 阳光正好，站在阳光下的仲怀贤，因为看不清站在轿子阴影下的槐辛，微微眯起了眼睛。 同样，槐辛看着站在皇城前的大渝新帝和他身后的文武百官，不知为何，觉得对方有种同仇敌忾的气概。 可莲城并不是皇族的敌人，槐辛看着仲怀贤略带防备的身姿，微微垂下眼。 两方像是无声的对峙，片刻后，槐辛终于向前，走到莲城队伍的前方。 随即，仲怀贤也走到槐辛面前，行了一礼道 “祭司大人再次莅临我大渝，实属我大渝之幸。” 槐辛看着仲怀贤，两年未见，和当初那个宽厚温和的太子相比，眉眼间确实多了几分锐意和算计。 对方脸上笑意盈盈，槐辛径直走着，也轻声笑道 “几年未见，你倒是变了许多。” 声音很轻，几不可闻。 仲怀贤跟在槐辛身后，直到穿过众臣后，这才开口道 “前面是刀山火海，后退是悬崖万丈，处在这样的环境中，要想活下去，自然就会明白生存之道。” 槐辛心知仲怀贤是说大渝处在莲城和暗门中的境地，当下笑了，也没有立刻回答对方。 “祭司旅途辛苦，我已经安排好莲城歇息的地方，希望祭司不要嫌弃。”没有得到槐辛的回答，仲怀贤很自然的说起其他事情。 “有劳了。”槐辛回道，神色淡淡的。 “在殿中已经安排好了宴会，还请祭司移步。”仲怀贤引着槐辛进入殿中。 “陛下可知，什么时候，是最难渡过的吗？”槐辛问道，不过显然没有打算让仲怀贤回答，而是立刻回道“是知道没有后路，却也看不见前路的时候。” 仲怀贤听到这句话，侧头看着槐辛，却见对方也在看着自己，眼中神色意会不明。 仲怀贤以为对方是说，时至今日，大渝必须挑明态度，不然，就会处于孤立无援的地步。多年以后，仲怀贤才明白，当时槐辛这句话，其实是在说她自己， 看着面前歌舞升平，众臣把酒言欢的场面，槐辛瞟过仲怀贤，发现对方也是若有所思，心不在此。 深夜，槐辛在仲怀贤安排的宫殿中，正捏着棋子，看着棋牌沉思。 桌上放着一个香炉，上面已经烧尽了近十支，还有一只已经燃烧了三分之一。 周洛玉从侧殿进来，发现槐辛还在，于是进来请安道 “从莲城道大渝，祭司已经奔波数日，今夜还是早些歇息好。” 槐辛放下棋子，抬眼看着周洛玉，笑道 “今夜会有人来访，他还没来。” “祭司所说，可是大渝皇帝？”周洛玉询问道，见槐辛笑而不语，看见桌上的香炉，劝道“夜已深，他应该不会来了。” 槐辛摇头，示意周洛玉坐下，道“他一定回来，不过现在有些许犹豫罢了。” 第273章 保证 周洛玉和槐辛对弈两局后，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 步伐沉稳，坚定，没有丝毫之前槐辛说的犹豫，周洛玉抬头，看见槐辛嘴角泛起一丝笑意，有些明白这或许也在槐辛的预料之中。 “我等陛下许久了。”槐辛放下手中的一颗白子，盯着棋盘，目光并没有落在仲怀贤身上。 “深夜冒昧拜访，只是想要向祭司大人确认一事。”仲怀贤从门口走到殿中，看着槐辛，仔细观察对方的脸。 烛光下，轮廓柔和，暖色的光使对方冷清的神色淡去不少，仲怀贤看着槐辛，在心里默默和之前看到的画中人对比。 显然，和孟清芷相比，槐辛的气质更加的孤寂和冷漠，不像孟清芷那般有了些烟火气息。 忽然，槐辛抬眼，看着仲怀贤，仲怀贤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坦然的望着对方。 “请讲。”槐辛转头，眼中没有了烛火的光影，看上去黝黑的深不可测。 “孟清芷当年，和华清侯结为夫妇，在华清侯军中往来，反攻大渝十五城，破了月城的毒雾，每次抚琴列于阵前，将华清侯的清霜剑锻造为可以引火的宝剑。” 说道这里，仲怀贤顿了顿，他感觉自己看到槐辛眼中一闪而过的波动，像是难过，或者自责，可是仔细打量，又觉得对方眼中什么神色也没有， “孟清芷所做的事情，是为了大凌吗？”仲怀贤继续问道。 之前的话已经表明，仲怀贤知道槐辛上一世的事情，而这个问题，其实是对莲城城训中为天下苍生的一个诘问。 仲怀贤是大渝的皇帝，却不能理直气壮的正面指责，因为这个伤害自己国家的人，是目前莲城最顶级的人，是莲城水系祭司，钺息。 所以，此刻只能拿着莲城的城训，来逼问这个曾经对伤害自己国家的人。 “莲城城训自然是每个莲城的修行之士要遵循的…”周洛玉开口，还未说完，就被槐辛抬手打断。 周洛玉看着槐辛站起来，走到周洛玉面前，接下来，槐辛做了一个让周洛玉目瞪口呆的动作。 连大渝皇帝，仲怀贤也怔愣住了。 见槐辛在自己面前行了一礼，这个礼仪是前朝大凌的贵族之礼。 礼毕，槐辛起身，看着仲怀贤，道 “对不起。” 声音很轻，可是仲怀贤却清楚的听见，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我为的，只不过是想保住一个人的命。”槐辛看着仲怀贤，回答道。 仲怀贤自然明白，槐辛说的那个人是谁，当下问道“那你如愿了吗？” “没有。”槐辛轻轻昂起头，仲怀贤看见对方眼中的情绪，里面全是自嘲“他死在我面前，魂飞魄散。” 槐辛说的是事实，却没有说另外一半事实，魂飞魄散之人不可能转世，见过凌霄的仲怀贤不过犹豫了一会儿，就瞬间明白对方的含义。 槐辛是说，那个可以影响她的华清侯莫沉星，已经死了。 “如此，我便安心了。”仲怀贤向槐辛行了一礼道“今日夜已深，请祭司早些休息。” 看着仲怀贤离开，周洛玉上前走到槐辛身边，轻声道 “大渝皇室也知道了此事，你是孟清芷此事，瞒不了多久了。” 第274章 大渝对峙 “我知道。”槐辛回头看着周洛玉，微微笑道。 周洛玉十分不解槐辛的反应，微微歪了头，皱起了眉头。 “比起周洛玉，我还是更习惯叫你秋兰。”槐辛轻声道，看着周洛玉脸上又些许动容，才继续道 “我当初放弃孟清芷的记忆，不过是觉得自己思念太苦，执念过深，若是转世，说不定又会给莲城带来些许不测。” “我自己从未想要隐瞒此事，但是慕秋哥哥，好像不这样认为。” 槐辛眼中声光微动，像是想到了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对着周洛玉说 “孟清芷的事，顺其自然。之前为了稳定莲城，将部分在大渝定点的刑门人调离了莲城，如今是时候将他们再召回了。” “那莲城那里人手…？”周洛玉还未问完，就听槐辛说 “蔚恒已经安排好了静淼天的布局，很快，就可以和暗门对上了。”槐辛转身朝殿上走，声音幽幽的回荡在殿中 “是时候，解决木系的问题了。” 说到最后，已经带了一丝凌厉和狠诀。 次日，皇帝书房。 槐辛，周洛玉，弘多木和大渝皇帝，宁王，大渝右丞对立而坐。 他们的身后，还落座着大渝朝中的重臣。 出乎周洛玉预料的是，大渝没有前朝大凌那般繁文缛节，反而直面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每次万妖异动，我大渝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应对，由此造成多城的伤亡。”一将军模样站起来，直直对着槐辛，问道“大渝祭司，可否给在下一个说法。” 众目注视下的槐辛丝毫没有回答的举动，脸上的神色冷冷清清的，微微摇晃着端着手上的茶杯。 片刻后，周洛玉站起来，面对着耐心耗尽，有些要发怒将军，笑道 “将军是在向谁要说法？” 面对周洛玉的反问，那人明显愣住了，周洛玉继续道，不过声音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笑意 “屠杀百姓的，是妖族；屡次侵犯大渝的，是妖族；让你们伤亡惨重的，还是妖族！” “哪一次不是莲城力挽狂澜，遏制万妖异动，如今你们却向我莲城讨要说法，是什么道理？” 说完，那将军的脸色已经变得一阵红一阵白，讪讪的坐下。 “可是对于暗门在我大渝的屠杀，莲城就真的无辜吗？对于我大渝，祭司大人就真的心安吗？” 一人声音响起，众人发现，原来是许久不曾在朝堂出面的宁王。 宁王越过周洛玉，郑重的朝槐辛行了一礼，开口问道 “敢问祭司大人可敢起誓，对我大渝死去的将士英魂，就真的问心无愧？” 大渝的众臣都以为宁王所言的是，两年前无辜丧命在暗门之手的三城百姓，还有这些年死在妖族手中的将士。 可只有仲怀贤，槐辛和周洛玉明白，宁王说的，是当年和华清侯军对峙的镇国公军队。 暗门布下毒雾，莫沉星中毒几乎死去，槐辛以为是大渝的手脚，一怒之下将毒雾北引，恰好笼罩在镇国公军队驻扎之地。 暗门借机和大渝有了联系，而大凌有莲城帮助的流言，也是从那时候传出的。 槐辛抬眼，看着宁王，对方的头发已经灰白，可当初，也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孩童。 第275章 大渝对峙2 就在周洛玉想该如何不露痕迹的推掉这个问题时，听到身后传来冷清的音色 “我问心无愧。” 一句话，让对面的众臣激昂，对着槐辛指指点点，仲怀贤看着槐辛，脸上有些紧绷。 周洛玉向右跨了一步，下意识的为槐辛挡住从对面射来的利刃般的目光。 “莲城从未想过和任何一个朝代有所牵连。”周洛玉高声道“莲城向来以天下苍生为重，何愧之有？” 周洛玉的这句话让殿中的议论声渐渐的低了下去。 莲城经历了上百次的改朝换代，即使莲城一直置身其外，可是因为万妖林的缘故，对其中的一些朝代，看上去确实有所偏颇。 可是，对于天下苍生，莲城从未辜负。 经过昨夜的对谈，仲怀贤也不想再对峙下去，顺着周洛玉的话，说道 “今非往昔，大渝也并非仅仅只受妖族威胁。”仲怀贤望着槐辛，道“还有暗门在暗中虎视眈眈。” 说到这里，仲怀贤微微顿了一顿，继续道 “若非莲城的原由，暗门也不会在我大渝内流窜。祭司大人，可能有保护我大渝的法子？” 仲怀贤的姿态放得很低，也将大渝的位置摆在了莲城一边，若是莲城在不答应，就是拒绝盟友了。 槐辛对上仲怀贤的眼睛，发现对方眼神带着些许算计，可槐辛并不介意对方使用手段，哪怕将自己架在这样的境地。 莲城需要这样的盟友。 “莲城会在大渝建立琉璃宫，以此为纽带，琉璃宫会提供万妖异动的时间和其他消息。”槐辛看着仲怀贤道“琉璃宫宫主由你们大渝指定，琉璃宫赋予莲学西山的所有权利，招收的学子可在莲学修行。” 这就意味着，琉璃宫也可以招收弟子，而且还没有莲学那么苛刻的条件。 几乎是给了大渝一个天大的好处，大渝可以通过这个培养自己的修士。 可为什么是莲学西山，仲怀贤看着槐辛，心知对方已经知道这些年自己暗中招揽的动作。 即使这样，仲怀贤心知，如果不成立琉璃宫，大渝皇室就永远只能暗地动作，永远不能在青光白日下争取属于大渝的权利。 所以，仲怀贤心头还对槐辛有些许感激。 “但是琉璃宫必须设立莲城的圣女，出身于护法阁，莲城所有事宜，通过圣女传达。” 莲城的要求并非过分，仲怀贤明白，槐辛此意，不过是为了天下人明白，琉璃宫不过是当朝者和莲城联系的纽带罢了。 这个朝代，现在是大渝，以后，就未必了。 确实符合莲城独善其身，远离朝代之争，置之度外的态度。 仲怀贤点头，准备答应，不料一旁一直沉默的弘多木却多加了一句 “莲城圣女和琉璃宫宫主，应该避嫌。” 可以料想，每个皇帝都不会将琉璃宫的掌事权交给他人，所以琉璃宫宫主几乎就就是在位的皇帝。 槐辛扭头，看见弘多木对着自己笑，心知对方已经猜出的自己的打算。 反应过来的周洛玉也附和着，面对着自己，低头悄声问道 “祭司大人，为何不事先告知我？” 因为如果告诉你，你一定会反对啊，槐辛心里说着，面上却只是笑笑，扭头对仲怀贤道 “琉璃宫宫主和圣女，不得结为夫妇，如何？” 第276章 再遇故人 听到这个要求，不仅是周洛玉，就连大渝的众臣都愣住了。 这是什么要求？简直简单的荒谬！ 周洛玉看着槐辛，对方脸上神色不像是在开玩笑，眉目间没有丝毫退让的意味。 叹口气，周洛玉点点头。 接下来的事情，就是双方围绕着琉璃宫提起了具体的制度，周洛玉被围绕在其中，感觉到脑袋中千丝万缕事情需要缕清，有些愤然的看着当甩手掌柜的槐辛。 却见对方略带歉意的笑了笑，接着就带着弘多木出去了。 真是累死办事的，周洛玉腹诽到，但还是提出十二分的精神面对仲怀贤和他手下的一众大臣。 槐辛和弘多木走出殿门，槐辛对着弘多木说 “去叫阿舟，我们去见一个老朋友。” 听完，弘多木才恍然大悟，看着殿内的正热火朝天的景象，问道 “祭司大人是故意的？” 槐辛笑了笑，道“琉璃宫之事，我早就有想法，只不过从未提出来罢了。” 扭头看见殿内被围着和大渝皇帝对坐的周洛玉，嘴角牵起一丝微笑，眼中全是信任。 当初，在自己闭关之时，仅仅凭借自己昏迷前的几句交代就可以创建出刑门的周洛玉，再创建一个琉璃宫的话，可能会费些心神，但是却是在能力之内的。 临州城一家普通的茶馆。 槐辛带着弘多木夫妇二人进去，看见店小二迎上来，开口道 “可有带着梅花香的茉莉花茶？” 小儿闻言，脸上堆满了笑，问道 “这茶十分奇怪，客人从何处来啊？” “茉莉花旁的梅花山。” 小二闻言，脸上神色依旧没有变化，弯着腰引着道，说 “天字三号房依旧备下了上好的茶水，各位请。” 槐辛走到大家面前，看着店小二只是引自己到了房间门口就退下了。 和楼下的热闹场景不同，二楼的环境幽静，看上去像是之前已经被清好了场地。 弘多木越过槐辛，站在房间门口，抬起右手放在门上，微微颤抖着，迟迟不敢打开。 周洛舟大着肚子，和槐辛站在一排，互相对望一眼。 终于，弘多木深吸一口气，推开了房门。 偌大的窗户，里面是连绵的山景，一中年男子背对着槐辛一行，看上去是在眺望景色。 弘多木上前一步，语气轻颤 “父亲？” 男子回头，因为背光有些许看不清样貌，槐辛眯了眯眼，但是弘多木却在男子转身的一瞬间跪倒在地，一个磕头 “不孝孩儿拜见父亲！” 周洛舟见状，急忙上前，和弘多木一起跪下。 “快起来！”男子急忙上前，脸上还带着些哑然“你们怎么来了？” “是我带他们来的。” 槐辛上前道，顺手和弘多木一起扶了扶周洛舟。 “祭司大人。”弘御弯腰准备行祭司之礼。 “不必多礼。”槐辛急忙阻止，道“时间不多，我们就不要在意这些虚礼了。” 一行人坐在软塌上，弘御单刀直入的说出自己来的目的。 “此次要求面见祭司，是因为有必须要见的理由。”弘御神色严肃，道“我在暗门潜伏数十年，如今才发现，暗门阴宗有一门主是直接和妖族联系的。” 第277章 谈话 这事槐辛心中早有推测，所以并不讶异，反而弘多木向弘御提了许多问题，槐辛只是一直坐在一旁听着。 最后，弘御叹了口气，面对着槐辛，道 “在暗门这些年，我虽然有了地位，也觉得自己摸到了对方的些许命脉，可我知道，这些都是我弘氏嫡系的尸体铺成的道路。” 槐辛收回看着窗外景色的目光，看着弘御，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 “如今还活着的弘氏族人，不多了。”弘御沉默了，弘多木听到这里，握住周洛舟的手微微颤抖。 “三年前，城主和我在北荒见了一面。” 北荒，就是弘氏一族的流放之地，如今，弘多木在那里驻守。 听到这句话，弘多木抬头看着弘御，只是低声唤了一声父亲，压下自己心中的激动。 槐辛知道弘御向来说话干净利落，绝对不会对自己有所隐瞒，可是看着对方脸上有些隐晦的神情，不知为何，心忽然被提了起来。 “何事？”槐辛问道，沈慕秋能亲自动身去北荒，一定不是小事。 “城主和我商量后，决意继续‘暗光’计划，并且”弘御顿了顿，继续说“并且决定了帮助我的家族。” 暗光计划，是只有弘御、莲城城主、自己还有周洛玉知道的。 莲城的背叛者和可以修行的妖是不同的，在发现后者的存在后，沈慕秋再三思量决定让人潜伏在暗门中，伺机而动，获取真相。 可代价十分惨痛，弘氏嫡系在伏天台受了天谴，虽然当初沈慕秋将大部分的攻击都引到弥池代为承受，但是仍然有大部分的人没有扛过去，死在了伏天台。 其余人被刑门暗中转移到弥池，连夜知道这个计划，于是理所当然的成为背叛者加入了暗门。 弘御也有了新的身份，阴宗的四位长老之一，唯一一个在阴宗不妖修的修行者。 槐辛上一世的事情，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渐渐握了起来，半晌开口道 “选择的是那个家族？” 弘御看着槐辛，低头道“是火系凌家。” 果然，槐辛闭上了眼睛，丝毫不觉手心已经被指甲戳破的疼痛。 屋内陷入静谧，弘多木终于的到插话的机会，问道 “父亲，什么是‘暗光’计划？” 弘御没有立刻回答弘多木，只是侧身看重槐辛，像是尊求意见。 槐辛侧过头，抬手扶额，一手手心向外摆摆，意思是无妨。 看见槐辛手心的血迹，弘御惊讶对方竟然有如此大的反映，当下却只能按下疑问，转过身低声向弘多木解释。 从三年前开始，凌非就有意的和木系拉近距离，甚至一心促进莲城和暗门的接触，想来那时，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到现在凌氏越来越偏激的举动，而向来稳重的凌云态度也越来越隐晦。槐辛一直没有去深思其中缘由，想来竟然是因为这个。 可是，槐辛皱着眉，若是凌氏也参与了进来，那莲城付出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另一旁，听完父亲讲述的弘多木脑中飞快转动，片刻后，问道 “可是，如果是凌家的话，那小弟怎么办？他现在可是叫凌霄啊？！” 第278章 凌氏入局 弘多木的话，一下子刺到槐辛最不想面对的一点。 是啊，凌霄也是凌氏一族的一员。 “凌非说他与凌霄已经断绝了关系。”弘御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些许无奈“可是他毕竟姓凌，他应该背负属于自己的命。” 槐辛握住茶杯，指尖捏的发白。 弘多木看向槐辛，心知对方和凌霄之间的关系，眼神中带着一丝请求。可对方完全不与自己对视，只是神情漠然的垂着眼。 弘御不知其中内情，害怕弘多木此举引起槐辛的排斥，于是侧身挡住弘多木，对着槐辛行了一礼，道 “祭司大人，这件事，城主已经安排妥当，您不必太过担心。” 想到沈慕秋一直瞒着自己这件事，自己也无从担心，槐辛想到，片刻后站起来，道 “当年我和城主都向你保证过，弘多木会是火系族长的。”槐辛看着弘多木惊讶的神色，面对着弘御笑道“你们父子好不容易见一面，你也应该和他多聊聊。” 弘御扭头，看着弘多木的神色，有些沉默。 “他会是很好的族长的。”槐辛走到弘御面前，轻声道。 看着槐辛走出家门，轻轻的关上房门，弘多木扭头，不解的看着弘御。 “阿木，我的时间不多。”弘御语速飞快，扭头对着弘多木道“我接下来说的，你要全部记住。” 槐辛独自回宫，正看见周洛玉拿着毛笔在书桌上书写。 已经是黄昏了，槐辛的影子印在宣纸上，周洛玉发现纸上的暗影，停下了笔，抬头看见站在宫殿门口的槐辛。 还未来的及开口，就听见对方开口，“凌氏和暗光的事，你知道多少？” 看来对方知道了，应该是已经见过弘御了，周洛玉放下笔，走到槐辛面前，发现对方眼眶有些通红，皱着眉问道 “你哭了？” 槐辛别开眼，冷冷道“今天风大。” 周洛玉却从对方身上闻到一股莲花的清香，整个临州城，只有华清侯府有莲花池，因为莲城本是江南的植物，因为华清侯夫人特别喜欢，华清侯才从江南移植过来。 故地重游，触景生情自然可以理解，周洛玉点头，不戳破也不再追问。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周洛玉坦白道，丝毫没有隐瞒。 原来，自己一直被蒙在鼓里，槐辛扭头，看着周洛玉问道 “为何不告诉我。” “开始，是因为你不在莲城。”周洛玉直直的看着槐辛，眼神没有一丝躲避“后来，觉得你不会同意。” “你可能会以莲城代价过大反对，但是，真正的原因，应该是凌霄的安危。” “我和城主都觉得，为何在快要成功的时候放弃？而且，凌家的牺牲绝对不会比弘氏惨重。” 周洛玉说的话十分刺耳，可是槐辛知道，对方说的全部都是正确的。 看着槐辛转身离开的背影，周洛玉心头泛起了一丝苦涩。 还有一个理由，自己没有说出来，可看槐辛的反应，应该是已经明白。 自己实在是害怕，槐辛会和上一世一般，因为留念，一招落错，步步皆输。 第279章 金月来了 三日过去，槐辛偶尔出宫和弘御见面，其他时间就待在宫中。 周洛玉和大渝皇帝仲怀贤一直在商讨琉璃宫的事宜，二人正为宫主和圣女谁负责琉璃宫惩戒事务而僵持着。 琉璃宫已经参照莲城和大渝的律法制定了一套规矩，周洛玉和仲怀贤都明白，握住这个权利就像是握住了一把刀，所以双方毫不退让。 周洛玉为此请见了槐辛几次，槐辛却毫不在意的说随大渝皇帝的意就行，可是周洛玉却固执的不肯妥协，几次被气得离开槐辛住处。 今日下午，金月终于来到临州城，进入皇宫后，在周洛玉的带领下拜见槐辛。 槐辛遣退仲怀贤安排服侍的人，只留下了金月。 “你父亲呢？”槐辛问道。 离开莲城的时候，金灿担心金月安全，为了跟着金月，已经将族中事物都交给金阳。 如今来到临州城的只有金月一人，槐辛不得不关心。 “父亲说不愿踏入大渝皇城，所以将我送到临州城门口，他说在城外等我。”金月解释道，脸上带着笑意。 “看来你不愿久留。”槐辛起身，拉住金月朝殿外走去。 金月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开口道 “我母亲是华清侯府的小姐，前几年，大渝先帝灭了华清侯的九族。”说到这儿，金月顿了顿，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愿在此久留。” 槐辛自然明白金月对大渝复杂的情感，对方从小在金祭司身边养大，一直以莲城人自居，被教导要心怀天下苍生。 其实对于大凌华清侯，金月并没有太多的情感的，只不过一直以来对于亲生母亲的怀念，所以面对大渝，才会有扭捏的感觉。 可自己并不想让金月回到莲城，因为，再回到莲城，自己打算和木系摊牌了。 而如今木系的当家主人之一，就有墨沅生。 虽然事已至此，但槐辛仍然不愿意让金月看到，自己同墨沅生之间赤裸裸的对立和互相攻击的局面。 “你的母亲，向来不在乎自己的身份。”槐辛回忆道，当初莫沉星身负皇罪写了军令状，自己记得同辈中，莫沉嫣和他的父亲是唯二愿意和莫沉星来到临州城的莫家人。 “祭司大人认得我的母亲？”金月看着槐辛面色带着些怀念，忍不住出口问道。 槐辛闻言，面对着金月，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母亲是个很坚强，很勇敢的人。”槐辛抬手将金月的刘海捋顺，笑道“她若是还活着，一定会为你骄傲的。” 骄傲？金月睁大了眼睛，低头噗嗤笑出声道“我就一直无所作为，有什么好骄傲的。” 槐辛笑着摇摇头，手放在玉栏杆上，指尖轻点，片刻后，说道 “阿月，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 槐辛从未用过这样的口吻和自己说过话，一时间，金月也不知如何反应。 “莲城在大渝成立了琉璃宫，我希望你能成为琉璃宫的圣女。” 槐辛看着金月茫然的样子，笑道“你不用现在给我答复，等等周洛玉回来，他会告诉你关于琉璃宫的一切。” 第280章 弥池对谈 莲城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凌家长子和烟氏嫡女和离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天，可街头巷尾全散布着对此事猜测的议论。 有人说，是凌云在外有了新欢，所以抛弃糟糠之妻。 有人说，是火系想要同木系联姻，所以拆散了这两个有情人。 更被大众接受的说法，是因为烟如眉的父亲烟宇的介入。 说是烟宇在静淼天捉住的背叛者中，从他们口中问出来了一些凌氏的辛密，为了保证自己女儿的安危，将前来探望自己的女儿困在静淼天，又从凌云手中要到了和离书。 毕竟烟氏是自莲城成立就存在的大宗族，而凌氏，不过才一百年的根基。 在众人的猜测中，当事人凌家和烟氏却没有回应丝毫传言。 倒是莲城的各个场合，再也看不到默默站在凌家大公子身后的女子了。 槐辛回到莲城后，再一次去弥池见到沈慕秋。 对方脸上的妖纹已经看的不十分真切了，槐辛看的出对方的修为恢复道上一世的四五层了。 看见槐辛前来，沈慕秋只是淡笑着示意对方坐在对面的青石板上，从容的烹制着茶水。 槐辛看着沈慕秋熟稔的动作，到没有像从前一般嗤笑对方趋风附雅。 只是将心头的疑问安奈下去，静静的看着。 “你的烹茶技艺比我好许多。”沈慕秋拿起蒲扇轻轻扇着炉火，“要不赏个脸？” 闻言，槐辛拿起一两个树枝，丢在炉火中，眼中看着火光明灭，轻声道 “凌家加入‘暗光’的事，为何不告诉我。” 沈慕秋闻言，扭头问“那你决意在大渝成立琉璃宫，也未曾告诉我啊。” 对方脸色虽然带着笑意，槐辛却听的出来，沈慕秋语气带着些置气。 “我需要用琉璃宫来牵制大渝。如今莲城在百姓心中地位远不如前，只有将莲城和皇权结合一起，才会让暗门在大渝再无藏身之地。” 知道槐辛说的的是好法子，只不过，这样做的也会导致无穷的后患。 谁能保证，琉璃宫永远会站在莲城这边呢？尤其是只有圣女一个出自莲城护法阁。 可槐辛既然这样做了，一定是有所后招的，沈慕秋垂下眼不在追问。 茶已烹好，沈慕秋盛好，放在槐辛面前。 “凌家加入暗光计划的事，我不同意。” 槐辛直白的说出自己心底的想法，让沈慕秋倒是愣住了。 “当初弘御提出这个计划，你说过太过偏激。如今，弘氏嫡系死伤多少才换来弘御的位置，你却又要开始推动此事，为何？” “莲城如今能对抗妖王的只有我和你，而我们如今修为都还未恢复，此举我觉得太莽撞了，一旦暗门和妖族一同发难，莲城如何自处？” 面对槐辛的追问，沈慕秋坦荡道“阿辛，我说过，所有涉及妖族的事，你都不用再劳心。” “我有一个一劳永逸的办法。还是那句话”沈慕秋看着站起来的槐辛，神色温和。 “阿辛，给我些时间。” 第281章 牺牲 槐辛回到寒殿的时候，看见在殿内等待的蔚恒还有水系族长烟宇。 这是自己恢复祭司的身份后，第一次面对烟宇。 “祭司大人。”烟宇捏诀拜见。 对于烟宇，槐辛并不陌生。上一世，自己才回莲城的时候，修为并不稳定，加上缺少冰系的灵根，所以常年待在静淼天休养。 烟如眉所说她在煛山烈焰伤害后，救了她的那位高人，其实就是自己。 和其他几系不同，自莲城成立以来，静淼天都没有挑起甚至参与任何争端中，可以说，在修行之士心中，静淼天是最后的净土。 可是如今，静淼天出手了，烟宇抓住了几个木系的修行者，并以对方勾结暗门之名，大张旗鼓的送到莲城。 这是静淼天与木系划清界限的举动，莲城众人都在暗自揣度，这是否是水祭司的授意。 “盛氏一族通过冬曲教，和暗门串联许久。”烟宇道“此事一旦爆出，木系盛氏的信誉怕是荡然无存，若是如此，木系好不容易结束的内斗怕是要重新掀起。” 烟宇说道这里，顿了一下，片刻后，看着已经站在一侧眺望万妖林的槐辛，上前道 “所以，为了莲城的稳定，我将这个消息压了下去。” “后日的议事堂，我会亲自参加。到时，还请烟族长代为提议。”槐辛回头，拜托道。 烟宇应下后，正打算退下了，不料槐辛忽然问道 “烟如眉可还好？” 烟宇停下脚步，看着槐辛，苦笑这说 “她在静淼天，整日昏昏沉沉的，应该还没有从被休的事情调整过来。” 说完，顿了顿，又继续说道 “凌家的事情，凌云不想将她牵扯进来，我也不愿让她知道。” 槐辛转过身，面对着烟宇，开口道 “弘氏的经历在前，他们应该明白，这不是一条好走的路，甚至可以说牺牲巨大，崎岖异常。” “可这是为了莲城的基业，为了天下苍生的安危，不是吗？”烟宇的回答让槐辛愣住了，一时间只听见对方掷地有声的说“易地而处，若是需要我烟家，我也会义不容辞。” 是啊，槐辛忽然明白，自己的想法哪里错了。 自己愿意为了莲城牺牲自己，那凌氏同样也愿意用一族的安危来保护莲城，本质上，这种牺牲都是一样的。 烟宇看着槐辛，继续道 “我知道祭司大人和城主都在找可以终结万妖异动的办法，而且是在找最低的代价。” “可是，只要是代价，就一定会有牺牲不是吗？” “不管是牺牲一族人，还是一系人，甚至整个莲城。只要可以根绝万妖异动之祸，不让让天下苍生受到荼毒。我就觉得，这种牺牲是值得的。” 烟宇的目光，坚毅而且笃定，言语中全是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看着烟宇离开的背影，槐辛低喃到“蔚恒，我好像，有些变了。” 蔚恒笑着，看着槐辛恍惚的神色，道“我倒觉得师父更加有人情味了，不仅仅将莲城的修行者看做是保护天下的屏障，也真的将他们看成是一个个生命。” “师父经历过生离死别的痛苦，自然无法对无辜的牺牲视作当然” 第282章 计划中断 听到这句话，槐辛只是看了蔚恒一眼，随后就转过眼神。 蔚恒感觉到槐辛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之意，可是在抬眼辨认时，却只看到对方看着万妖林淡漠的眼神。 淡漠到，像是看一个死物，从前的恨意和怒气，都没有了。 后日，议事堂。 水祭司和莲城城主来的时候，整个议事堂的氛围都是肃穆和些许压抑的。 昨夜刑门连夜出动，以凌家全族里通外敌，出卖莲城的罪名，将凌氏本家全部捉拿到莲城地牢。 这个场景，莲城各大家族和护法阁格外熟悉。 和三十多年逮捕弘氏一族的情形一模一样，几乎一夜之间，全族戴罪。 可目前，还没有人将这两桩事情联系在一起。 凌氏一族主要由才成立的宗族坛负责，所以是周洛玉向各系族长和参议族人说明。 看着周洛玉将查明的‘证据’一一说明，甚至将物证和信件都摆在众人面前，槐辛垂下眼，很完美的罪证链条，毫无破绽。 “凌氏本家，枉顾莲城律法，勾结外贼，甚至和妖族也有牵扯。我认为，”说道这里，周洛玉顿了顿，槐辛抬眼，看着周洛玉，见对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一如当年，槐辛看着周洛玉的嘴唇，仿佛看见三十年前的对方，一字一句的开口道 “罪孽深重，应压往伏天台，受天谴的刑罚。” 片刻的安静后，议事堂是一片吸气声。 “准，明日执行。”沈慕秋抬头，示意同意。 顿时，槐辛明显可以感觉到，下面有一些压抑的氛围。 “若是无事，今日就到此为止。”沈慕秋站起来，开口道。 槐辛抬眼，看着烟宇，微微点了点头。 前几日，自己交代过烟宇，要他借在静淼天捉住木系修行者之事，揭开木系盛氏和暗门的猫腻。 烟宇抬手，还未开口，就见一人在外高呼道 “木系墨氏，携带证据，向莲城城主揭发盛氏和暗门珠胎暗结之事！” 一声声的开口，声音回荡在整个议事堂。 是墨沅生！槐辛站了起来，右手握拳捏紧。 本来安静的议事堂一下子沸腾起来，沈慕秋转身，不解的看向槐辛。 看出对方在征询此事是否是自己所授意的，槐辛摇了摇头。 沈慕秋不予理会，却不料莲学的几位长老上前开始求情。 槐辛看见这个阵仗，眼睛眯了眯，转头看见已经被大家孤立出来的盛氏族长，对方的脸色一阵青白，面色有些许狰狞。 “让他上来。”槐辛看见大家都在彼此僵持着，终于开口。 众人这才发现，原来此次议事，水系祭司一直在。 打开议事堂的门，众人看见就跪在门外的墨沅生。 对方穿着麻衣，背着荆条，光着脚，越过门槛。 看着墨沅生走向殿中城主和祭司在的位置，众人发现对方后背全是血迹。 墨沅生跪在沈慕秋面前，双手拿着一个信纸样的折子，举在头上，道 “在下木系墨沅生，今日斗胆在城主面前，揭发盛氏龌龊之事。” 第283章 外生枝 “盛氏一族，借助暗门势力，重创木系各家获取嫡系之位，此罪一也；” “培养冬曲教，借助妖修，残害上百无辜母婴孩童，此罪二也；” “至今仍和暗门有所勾结，意欲偷天换日，占据木系命脉，此罪三也。” 听着对方的控诉，槐辛看着跪在地下的墨沅生，右手几乎要捏碎了握住的祭司令。 微微侧目，看着沈慕秋背在身后的手，也同样握紧了。 墨沅生此举，定是因为推测出莲城要向木系出手，所以先一步请罪，以此保证自己可以独善其身。 更重要的是，墨沅生是盛氏族长的女婿，盛氏一族倒台，其根基很有可能会倒戈转而支持墨沅生。 槐辛相信，以墨沅生的心机，一定已经在木系培养出了自己的派系。 可是，选择在这个时候，就很让沈慕秋懊恼。 若墨沅生所奏属实，那盛氏犯下的罪孽更甚凌氏，对比之下，伏天台的天谴，就必须加上盛氏。 那暗中转移凌氏的计划，就难以掩饰过去，而凌家，会成为真正的牺牲品。 台下盛氏族长由开始的辩解甚至变成恼羞成怒的呵斥，而墨沅生从刚刚的控诉之后就一直沉默着不发一言。 墨沅生跪着，背脊笔挺，越发显的木系族长的慌张。 而盛氏族长向来是颇有心机，鲜少言语的，于是众人的议论渐渐偏向墨沅生，甚至有些开始赞许对方大义灭亲的。 看着沈慕秋仍然继续沉默着，槐辛开口道 “此事交给周洛玉查清，若你所奏属实，盛氏一定会得到惩罚。” 当前之下，只能先拖时间，先让凌家的计划进行。 听到槐辛如此说，墨沅生不可置信的望向槐辛，看见槐辛神色依然坚定，心中终于明白，凌霄在水祭司的心里，已经没有那么重要了，至少，没有莲城重要了。 将盛氏和凌家一同审查，是最好的可以保住凌家的方法，可槐辛不仅放弃，反而对盛氏推波助澜。 “那就麻烦周族长，查明其中曲折。”沈慕秋缓缓开口，授予周洛玉全部职责后，离开了议事堂。 槐辛静静跟上，路过墨沅生的时候，微微停顿了一下，垂眼看见对方后背刺眼的红色，才再次离开。 次日一早，刑门伏天台周围跪着凌家族人。 凌氏本家已经跪在伏天台上。 “云儿，凌家终究是拖累了你。”凌非微微侧头，对着不远处的凌云说道。 “莲城和凌家，孩儿明白孰轻孰重。”凌云微微笑着，道“父亲，我知道以后会更加的艰难，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凌非听到凌云的回答，苦笑一声，最后叹了口气到 “还好没有将霄儿牵扯进来，不然，我没有办法和即将见面的弘大哥交代。” 凌云听到父亲如此说，心中祈祷，希望远在大渝的凌霄，并不知道凌家经历的一切。 没有办法解释，也不能解释，凌霄知道了，只能徒增误解。 天空传来轰隆隆的雷声，凌云仰头，心道终于来啦。 眉儿，凌云心中想着，若是我能无恙归来，一定陪你归隐田园。 凌云闭上了眼睛，忽然耳边传来一声撕裂的吼声 “父亲！大哥！” 第284章 承受天谴 凌非和凌云回头，看见已经站在伏天台旁的凌霄，还有他身后的烟如眉。 “夫君！”烟如眉的声音带着哭腔，脸上全是泪水。 “别过来，出去！”凌云呵斥道，随即转过头，不忍再看。 凌霄和烟如眉被侍卫捉住，凌霄没有挣脱，抬手准备捏诀想要强行将伏天台的人救下，却被一人打断，凌霄抬头，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洛玉和焰君。 看到周洛玉，凌霄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离开。 只剩下烟如眉，在烟宇赶来后，无助的跪坐在原地，看着凌云痛哭。 天谴将至，弥池中，沈慕秋闭眼坐在湖边的青石板上，在他的面前浮动着一串奇怪的符文。 片刻后，伏天台阵法启动，凌氏本家被笼罩在一道金光中，外面的人再也看不真切。 烟如眉挣扎着，想要跑到凌云处同对方同归于尽，却被自己父亲死死的按住。 来了，沈慕秋睁开眼，准备迎接第一道天谴。 忽然，一道天旋地转，沈慕秋反应过来，发现自己面前的符文消失。 急忙转身，看见已经承受一道天谴的槐辛，对方咬着牙，面色有些许发白。 “阿辛，你这是？”沈慕秋有些气恼，但看见站在槐辛身后的蔚恒，心知这是对方早就打算好的。 槐辛早就准备代自己承受凌氏一族的九道天谴。 “师父说城主妖纹未尽，强行承受的话，怕有意外，所以”蔚恒上前开口，虽然没有说完，沈慕秋已经明白对方的意思。 上一世，自己被妖族重伤后，代替弘氏一族承受天谴，最后被困在弥池几十年。 “可阿辛未必能承受九道天谴。”沈慕秋没有退却，上前准备在二道天谴之前代替槐辛。 不料槐辛一个捏诀，自己就被推向弥池中间。 沈慕秋低头，看见是清越双刺在自己脚下旋转，形成无数个旋涡，自己被困在弥池中间了。 二道天谴已经落下，槐辛生生的被震的后退一步，蔚恒上前，看见槐辛已经将嘴唇咬破，下嘴唇有点点血迹。 天谴间隔的时间越来越短，槐辛已经生生的承受了五道。 这时，绿绮忽然走来，面色带着着急，看见槐辛的状况却又踱步不前。 蔚恒上前，示意绿绮告知自己。 “凌霄去了寒殿，嚷嚷着要见小姐。” 绿绮声音很小，可槐辛还是听见了，一时间分神，反应过来再次捏诀后，立刻就被第六道天谴打倒在地。 立马站起，槐辛聚起精神，屏蔽一切外界干扰。 上一世，沈慕秋错过其中一道，所以弘氏嫡系伤亡过半。这一次，自己绝不能再让凌氏承担同样的损失。 第七道天谴落下，槐辛终于忍不住，吐出满口的鲜血，唇色已经发白。 “阿辛，放我出去！”沈慕秋大声嚷嚷着，却见槐辛闭上眼睛。 催生的灵力过多，槐辛已经感觉不到灵根处传来撕裂的痛苦，只是再加快了周转的速度。 蔚恒看见槐辛白色的衣服被血渗成粉红色，想要槐辛住手，却心知师父绝不会停下，只能矛盾的站在原地。 第285章 承受天谴 第八道天谴轰烈而至，槐辛额头上的祭司令已经由青白色变成了红色，这说明槐辛已经调集了所有的灵力，甚至不顾后果的伤害了根本。 还剩最后一道天劫了，在场的人无不觉得时间过得及其漫长。 槐辛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变成鲜艳的红色，甚至袖口处还在滴着血。 符诀在她的面前飞快旋转，蔚恒看见槐辛调出了自己的内丹，不可置信的摇摇头，惊恐道“师父，别！” 九道天谴即将而至，忽然灵琴东西挡在内丹前，内丹被反弹回槐辛体内，而琴状的灵体却渐渐的消失了。 是灵器替槐辛挡下了这道天谴，槐辛被震落在地，看着符诀渐渐消失，抬手发现手上全是鲜血。 “师父！”“小姐！”绿绮和蔚恒急忙上前，围在槐辛身边。 槐辛捏诀，发现自己再也调不出灵琴，最后一次尝试后，清越双刺飞到自己面前。 “我再也用不了灵琴了，它替我挡了一道天谴。”槐辛怔怔的说。 这意味着，槐辛这一世的修为，全部没有了。 再次的吐出一口鲜血，槐辛才感觉到浑身疼痛，额头上的祭司令已经变得猩红，在槐辛灰白的脸色中看上去有些妖异。 逃脱困境的沈慕秋急忙从弥池走出，看见槐辛的状况后，急忙拿出水灵珠，捏诀开始给槐辛送去灵力。 槐辛认出这就是哥哥当初留下的水灵珠，上一世沈慕秋都没有拿出来，可见如今自己的状况是多么凶险了。 终于，水灵珠的灵力快耗费之时，槐辛额头上的祭司令变回了青白色，只不过颜色没有之前那边明亮。 槐辛恢复了些力气，扶着瑶木站起来，在蔚恒和绿绮的搀扶下，转身准备离开。 “去哪？”沈慕秋站起来，问道。 “回寒殿。”槐辛道。 刚刚绿绮说凌霄去了寒殿之事，沈慕秋也听见了。 沈慕秋知道槐辛心中牵挂对方，可如今槐辛身体虚弱，不易奔波，最好留在弥池休养，于是开口阻止道 “凌氏本家的‘尸体’估计已经在伏天台上了。丧亲之痛，你比我更加懂得，这时候凌霄未必会冷静到听你解释。” “我不是因为他。”槐辛抬眼，声音即使已经十分微弱，却还是坚持说道“莲城不能有一个在弥池休养的水祭司，我必须回寒殿。” 来到寒殿，已经不见凌霄身影，槐辛带着绿绮回寝殿换衣物。 脱下还能挤出血的衣裳，绿绮终于没有忍住，呜呜咽咽的哭起来。 “绿绮。”槐辛开口，语气带着些安慰“我没事儿。” 害怕小姐为自己更加担心，绿绮压制住自己的情绪，背过槐辛去衣柜挑选衣服。 “拿那套水粉色的。” 听见身后传来细微的声音，绿绮的手在衣服上停了一刻，片刻后才回答道好。 沐浴完，换上衣服，槐辛在镜子前发现自己脸上苍白，毫无血色，又换绿绮拿来胭脂。 绿绮蹲下身子，细细的在槐辛脸上涂抹，避开槐辛伸手的动作。 第286章 来世不见 梳妆完毕，槐辛打量镜中的自己，看上去气色红润，确实可以瞒过大家。 站起身，张开手臂，任由绿绮将纱衣套在自己身上，槐辛看着整理自己衣物的绿绮道 “这两人要对付的事情很多，绿绮你要辛苦了。” 绿绮如今掌管寒殿一众事务，若是要拜访者多，绿绮耗费的心神也更多。 这时有人来报，说凌霄在前殿求见。 槐辛顿了顿，应道 “知道了，我这就去。” 见使者退下，槐辛捏了捏袖口，准备去前殿。 “小姐！”绿绮挡在槐辛面前，眼中全是担忧。 “无妨”槐辛微微一笑，道“他若是见不到我，我害怕他有更偏激的举动。” 闻言，绿绮只得紧紧跟在对方身后。 到了前殿，槐辛看见凌霄站在面对着万妖林的那一侧，那里没有殿墙，下面就是万丈悬崖。 “凌霄！”槐辛有些慌了，抬起裙子跑向对方。 听见身影的凌霄转身看见槐辛，面色带着决绝，接着抬手捏诀。 一道剑气穿过槐辛腹部，槐辛毫无防备的向后倒去，被赶上来的绿绮扶住。 制止绿绮要调动卫兵的动作，槐辛握住腹部，感觉到流出来温热的血液，看着凌霄，艰难的开口道 “凌霄，过来。” 凌霄看着槐辛毫无防备的被自己刺伤，原本充满心里的愤怒中又夹杂着一丝悲伤，定定的望着槐辛，问道 “在祭司大人的眼中，我凌家就是那么罪无可赦，要诛全族吗？” 说完，凌霄调出灵剑，紧紧握住，身体微微朝后退了几步，身后就是悬崖万丈。 看着槐辛只是望着自己，神色中丝毫没有愧疚，凌霄摇摇头，苦笑一声反问道 “若是莫沉星在世，你是否也会如此心狠的，将他的家人赶尽杀绝？” 听到这句话，槐辛心头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在绿绮的搀扶下，微微前倾着身子，开口道“凌霄？” “别过来！”凌霄举起了剑，指着槐辛。 看着对着自己的剑尖，槐辛终于明白，凌霄是真的想要自己的性命。 可是他还在挣扎，所以迟迟不出手，或许利用这份挣扎，可以让对方离开随时都可能坠落的地方。 “若是恨我，就来杀了我。”槐辛笑着看着凌霄，发现对方皱着眉望着自己，眼中神色全是怒气和矛盾，槐辛加大了音量道 “来啊！是我下令诛杀凌氏本家的，你来杀了我啊！” 凌霄整个身体都在抖动着，剑也上下摇摆着。 害怕凌霄真的冲上来伤害祭司，绿绮捏诀防备着。 就这样，对峙了不知多久，忽然，凌霄笑出了声，反手收回自己的剑，扭头看见那树梨花，挥剑将其砍下，道 “我应该想到，你心里只有莫沉星，是我不自量力了。” “阿辛，若是要诛杀凌氏全族，我也罪该万死。” 断了的梨树掉落出去，槐辛愣住了，没有注意到凌霄抬剑放在他的脖颈处。 看着槐辛的神色，凌霄心如死灰道 “槐辛，若有转世，别让我再遇见你。” 第287章 夕人已逝 说完，凌霄闭上眼，朝后倒去。 “凌霄！”槐辛想要上前拉住对方，却晚了一步，伸出的手徒劳的在空中张开着。 看着凌霄的衣服消失，槐辛挣脱开绿绮，要跟着跳下去，不料人拉住，力道之大，槐辛丝毫不能挣脱开。 最后只是重重的落在地上。 “凌霄！”槐辛的嗓子已经沙哑，无助的看着殿外的云海，双手锤着地面。 “阿辛？”沈慕秋握住槐辛的手，发现对方手上全是血迹，俯身问道“你受伤了？” “小姐！”绿绮上前，想要拉槐辛起来，语气带着哀求“您受伤了，快起来。” 沈慕秋闻言，急忙捏诀，想要止住槐辛的伤势。 槐辛毫不配合，甚至开始挣扎着朝外面爬去，忽然感觉到后脖颈一疼，眼前一黑，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寒殿中，沈慕秋从内殿出来，发现不止蔚恒和周洛玉在外殿等着，还有焰君，烟宇和她的女儿。 “她已经知道了？”沈慕秋看了看烟如眉，朝蔚恒问道。 “是，烟小姐性子烈，甚至想要殉情。”蔚恒看了看一旁的烟宇道“我做主，告诉了她实情。” “烟族长知道自己女儿知晓实情后，就带着她来到了寒殿，说想要照顾祭司大人。”周洛玉上前，接着蔚恒说道。 烟宇此举，其实是为了避免自己女儿再生是非。知道此事的烟如眉，最好的去处，就是待在水祭司或莲城城主的身边，寸步不离。 烟如眉脸色依然带着些悲伤，但是已经没有之前悲痛欲绝的死意。 直到傍晚，槐辛才醒来，眉眼间看不出什么任何情绪，就像是才从弥池回来，只是偶尔看见腹部，会愣了愣神。 绿绮将烟如眉的事情告诉槐辛，正在喝药的槐辛停下，接着就开口召见烟如眉。 万万没有想到水祭司醒来第一个召见的会是烟如眉，在前殿等候的众人都愣住了。 烟如眉跟在绿绮身后，在绿绮的示意下，掀起内殿层层叠叠的白纱，走到槐辛面前。 “你来了。”槐辛拍拍床，示意对方座下。 烟如眉扯出一抹笑容，坐下后一直沉默着。 “听绿绮说你要待在我的身边。”槐辛直起身子，轻声道“一入寒殿，怕是再也出不去了，你可要想好。” “不过这样也好，凌云还活着，你在这儿也可以等他。”槐辛轻声道“只要他活着，就有盼头，不管等多久，终归会回来的。” 烟如眉没有回答，垂着眼，不敢看槐辛。 片刻后，烟如眉才开口道 “阿辛，对不起。” 槐辛微微侧头，看着烟如眉，眼中神色平静无波，听见对方继续说道 “是我知道凌氏被捕后，去找凌霄的。我若是知道，知道真相如此，我绝不会，不会”烟如眉啜泣道，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凌云还活着，凌霄却是真正的死了， “不怪你。”槐辛垂下眼，掩去眼中的神色。 若从一开始，自己就和凌霄坦诚相待，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烟如眉摇着头，抬手捂住了脸，不住的道歉 “阿辛，对不起！” 第288章 除夕 一晃间，五年已经过去，其中发生了三件大事。 其一是弘氏一族由北荒再次回到莲城，前弘氏族长的儿子弘多木继承了火系族长之位，至于弘多木身上的灵契，在凌氏本家案发后，已经由莲城城主解除了。 其二是墨沅生状告盛氏一族的罪状皆为事实，在周洛玉查明前因后果后，鉴于盛氏一族犯下的罪孽深重，盛氏本家被压往煛山，日日承受烈火折磨。 其三是取消木系的族长之位，木系事务代由护法阁管理，而之前独善其身的墨沅生，成为木系的掌事人。 除夕夜，莲城飘起雪花。 寒殿内殿，槐辛和烟如眉坐在软塌两侧，看着侍女端上的美食，槐辛笑道 “绿绮和焰君成亲后，幸好有你陪着我，我才不至于觉得待在这偌大的宫殿孤寂。” 烟如眉端过槐辛的汤碗，盛了一碗甜汤放在槐辛面前，面色温柔，笑道 “万妖异动才结束，绿绮姑娘难免要照顾一下才回来的焰君。况且，今日是除夕，是团圆的日子。” 槐辛捏着勺子晃动，抬头看着外面的飘雪，道 “已经五年了。” 语气很轻，几乎微不可闻。 五年前，凌霄从寒殿坠落，刑门和五族精锐尽出，在寒殿周围找了三个月，没有发现尸体，最后终是无疾而终。 “没有坏消息，或许就是好消息。”烟如眉宽慰道，心低也带着些自责。 知道自己勾起了对方的愧疚之心，槐辛转移话题道 “听说静淼天要和琉璃宫接触，你怎么考虑？” 在自己的示意下，烟宇已经开始培养烟如眉管理宗主事务了。周洛玉曾经说过，只要不涉及凌家，烟如眉会是一个好的领导者。 “这次会面是阿月提出的，见面地点也设在静淼天，而非在大渝境内。”烟如眉思索道“这说明，皇族已经对莲城放下了戒备。” 槐辛点点头，看着烟如眉，示意对方继续说。 “阿月一定在其中牵线保证了。”烟如眉继续道“我觉得，大渝对琉璃宫，好像没有防备之心，其中阿月肯定耗费了心思。” “那为何，大渝皇室不选择和金系联系呢？”槐辛追问道。 烟如眉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下子被难住了。 “因为和其他各系相比，水系静淼天格外不同。”槐辛回道，接着继续问道“你可知，为何？” 烟如眉看着槐辛，试探的问道“因为，水系祭司你吗？” 槐辛点头笑道“各系祭司或仙逝，或飞升，如今只有我一人留在这里。不管是我还是静淼天，在天下的眼中，终究是和其他各系不同的。” 就着这个话题，槐辛和烟如眉有谈论起莲城其他事务，不由得，话题回到莲城城主沈慕秋身上。 “城主今年来看望祭司的次数越来越少了。”烟如眉倾身问道“城主可是有什么事？” 确实，今年沈慕秋待在弥池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次的万妖异动，甚至都没有离开弥池。 而这次万妖异动也和之前不同，没有妖潮，莲城几乎取得碾压的压制。 想到沈慕秋说的让自己等一等的话，槐辛也渐渐的不在过问这些事。 两人有默契的避开了双方都不愿提起的地方。 第289章 再见金月 新年第一天，和往年一样，第一个来拜见的是弘多木一家。 弘多木和周洛舟养育了三个儿女，小女儿在大渝临州城降生，被祖父起名为‘七元’，谐音意味期盼一家团圆之意。 弘多木成为火系族长后，处理族中事物竟然格外的得心应手。 除了弘多木心思玲珑之外，和凌氏在位期间并未改变弘氏立下的制度和规矩也有很大的关系。 槐辛和弘多木聊着大渝皇室此次去静淼天的事情，这时绿绮和焰君前来拜见。 绿绮上前，弘多木便退下和焰君一同商量火族事宜。 看着殿中欢闹玩耍的孩童，槐辛对着绿绮，笑问 “你和焰君何时打算要孩子？” 绿绮侧头看了看焰君，又面对槐辛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道 “我和焰君都还不着急。” 闻言，槐辛摇摇头，正准备说些什么，烟宇又前来拜访，顿时要说出的话又收回了心里。 看着烟如眉和烟宇一同离开，绿绮回头看着槐辛，犹豫片刻后道 “小姐刚刚可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槐辛停下喝茶的动作，抬头看着绿绮，愣了愣后才反应过来，笑道 “本来是想劝劝你，可又想到，你和焰君的时间，还长。” 看着槐辛眼中带着些回忆，绿绮知道对方又想起了凌霄。 和上一世相同，绿绮不止一次的看见槐辛深夜时，坐在外殿悬崖处，望着远方发呆，直到日出。这五年，自己从未见过祭司大人真正的安眠过一夜，只要一个动静，哪怕是风吹动了庭院的树梢，祭司大人都能惊醒。 可是，绿绮又看的分明，祭司大人的状态和上一世还是不同的。 比如，再也没有奏过琴，而这，是上一世祭司大人每日都会做的。 弘多木已经相继离开，绿绮在槐辛的要求下，也整个焰君离开了。 热热闹闹的寒殿安静下来，槐辛走到殿外，看见被雪笼罩的景色，觉得天地间都悄无声息了。 寒殿孤零零的坐落在莲城北边，听着莲城传来的鞭炮声，寒殿同往日一般孤寂。 身后传来脚步声，槐辛回头，看见沈慕秋朝自己走来。 “你来了？”槐辛转过头，眼睛微垂，轻声道“原本，我还打算去弥池一趟。” 沈慕秋和槐辛并排站着，听到这句话，笑道 “我又不会有什么事儿？你担心什么？” 可沈慕秋脸上的神色在听到槐辛说的话后，愣住了。 “我感受得到你体内的妖力更加浓郁了，”槐辛道，扭头看着沈慕秋问“你到底瞒了我什么？” “阿辛，今年我会给你答案。” 说完，沈慕秋就转身离开，看着对方的背影，槐辛放在围栏的手渐渐握紧。 东去春来，大渝皇室如约来到静淼天。 槐辛带着头纱遮掩住自己一头白发，将莲城刑门交给焰君代理后，就和烟如眉，绿绮来到了静淼天。 次日晚上，绿绮带金月来到自己的住处。 金月走下坐轿，进入院子后，看见站在走廊下等待自己的槐辛，几乎是一瞬间，一直压抑着的眼泪全部流出来。 五年未见，从莲城传来祭司的消息又十分的少，可是就今日这一眼，金月就知道，槐辛过得，很苦。 第290章 深夜对谈 石桌上摆放着金月爱吃的糕点，旁边烹煮着静淼天的泉水，槐辛拈起一撮茶叶丢进去，不一会儿，整个房间就充满茶香。 槐辛看着抱着茶杯暖手的金月，看见对方额头已经没有刘海遮挡，那道伤疤赤裸裸的露出来。 发现槐辛的眼神，金月不好意思的抬手触碰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忐忑的问道 “阿辛，是不是很丑？” “没有。”槐辛摇摇头，收回自己的目光，端起茶杯道“这样也挺好的。” 闻言，金月直了直身体，低着头，神色有些娇俏，嘟囔道“我知道这样很丑，阿辛你怎么和他一样不说实话啊。” 这些话一丝不漏的被槐辛听见，槐辛微微侧头看见金月有些发红的脸颊，明知故问道 “这个他，是谁啊？” 金月抬头，带着些赫然，眼中有些害羞之意。 槐辛也不追问，和绿绮对视而笑，绿绮上前将金月的杯子盛满刚刚煮的茶水。 “是仲怀贤，大渝皇帝，阿辛你见过的。”金月终于开口，不好意思道“我刚刚去琉璃宫的时候，夏日炎热，额头除了许多痘，他就让我把刘海留起来。” “开始我不愿意出去见人，也多亏了他，不厌其烦的安慰排解我，带我一点点的走出来。” 看着金月说话时的神态，对方不自觉的嘴角泛起微笑，看来仲怀贤不仅仅带金月走出了额头伤疤带来的阴霾，也让金月完全从墨沅生的事情中脱离了出来。 现在的金月，真的很像槐辛十五岁是初见的那个少女，明媚阳光。 金月看着槐辛，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 “阿辛，我好像，有些喜欢他。” 槐辛挑挑眉，放下茶杯，继续望着金月，并不言语。 金月抬头看了一眼槐辛，又低下头道“他说要取我为大渝皇后，我拒绝了。” “大渝皇后，不好吗？”槐辛反问道。 仲怀贤是大渝皇帝，也是琉璃宫宫主，不能和圣女成亲。槐辛自然明白，只不过，槐辛想知道，金月是因为这个规定约束，还是因为有其他的缘由。 若是因为这个规定，槐辛已经想好，让烟如眉去代替金月，这样烟如眉也有机会见见凌云，确实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我其实看得明白，他不曾娶亲全是因为我。可是，”金月想了想，抬头道“可是，阿辛，我有些害怕。” 槐辛上前握住金月的手背，眉目温柔，轻声问“阿月，你怕什么？” “前几日，他忽然对我说，他会卸去琉璃宫宫主之位，让更有能力的人担当。”金月看着槐辛，道“他没有告诉我原因，可我总觉得是因为我，有些彷徨。” “阿辛，我是金族长的妹妹，这个身份成为大渝皇后，一定会让莲城陷入非议。” 金月眼神带着慌张，看着槐辛，槐辛握住金月的手，想了想，道 “以仲怀贤的为人，若是他想要通过联姻来达到目的，他不会如今才提起。”槐辛看着金月，语气真诚 “阿月，能和喜欢的人过一辈子，其实是一件特别难得的事，你只要考虑你自己就好。” 片刻后，又是一番笑谈，忽然，槐辛像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阿月，你说，仲怀贤要辞去琉璃宫宫主之位？” 第291章 深夜对谈2 “嗯呢。”金月吃着糕点，说道“四年前秋狩时，威远候的孙儿百里追拔得头筹。” 金月回忆道，说“威远候向皇帝引荐其孙，仲怀贤考察了一番，觉得对方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而且，他提出让灵根不全的人入籍军伍，聚集成有别于莲城的队伍对抗妖族。” 槐辛听到这个建议，顿了顿，望向金月的神色认真起来，见对方继续道 “这个提议让仲怀贤兴奋许久，最后将其安排在琉璃宫，负责从西山修学完毕后的学子安置，几乎有一半的人都留了下来。” 槐辛端起一杯茶水，抿了一口。 上次万妖林异动时，焰君曾说，大渝派去的军队举止有度，毫不慌乱，而且大部分还有修行的根基。 听说他们每队都是一系的灵力，聚水成河，聚石成墙，由此形成的灵力波也十分强大。 上次万妖异动，大渝几乎没有伤亡。 焰君向自己汇报的时候，自己只是以为，这是仲怀贤的计策，出于爱护子民的心才聚集了未被莲学招收的人，但是槐辛并未在意。 “上次万妖异动之后，他带领部下立下大功，仲怀贤封其为‘亚圣’，如今他在琉璃宫的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听见金月说道最后一句话，槐辛忍不住笑出声，开口道 “听你的意思，你这个圣女，还要听他的不成？” 金月神色认真的点头，嘴巴鼓鼓的，道“阿辛，你不知道他对莲城多么了解，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这个圣女还不如他。” “你是说，他曾是莲城修行之人？”槐辛语气渐渐变得急促，眼中也划过一丝微光，身体微微前倾着看着金月。 在一旁的绿绮看的真切，心中暗暗叹了口气，这些年，小姐虽然已经没有在找凌霄的消息，可小姐心中，还抱有着些许幻想。 金月摇摇头，丝毫没有发现槐辛眼中的微光渐渐散去。 “他从小在爷爷身边养大，听说当初就是灵根不全没有被莲城招录，所有才有了这些想法。” 闻言，槐辛的后背又松弛了，身体懒懒的靠在垫子上，嘴角微微翘起，像是在嘲笑什么。 “阿辛？”金月终于发现了槐辛不对，轻声问道。 槐辛刚刚张口，就觉得心头一颤，接着捂着心口，轻声咳凑了几声。 “阿辛？！”金月见状，急忙站起来，伸手拍着槐辛的后背，有些慌乱的问道“你怎么了？” 之前发现槐辛异样的绿绮已经从袖口中拿出一粒丹药，就着水让槐辛服下，槐辛终于平缓了心绪，觉得身体再次舒畅，对着金月笑道 “阿月，时间不早了，我得早日休息，你今日就先回去。” “不行！”金月有些执拗起来，握着槐辛的手道“你必须告诉我，你怎么了！” 见金月的模样，怕是不得到一个答案就不会离开，槐辛拍拍对方的手，轻声道 “不是大事儿，昨夜受了风寒而已。” 看着金月不情不愿的离开，槐辛又低头咳嗽几声。 第292章 不曾怪罪 “小姐一年不曾发作心悸了。”绿绮收拾着桌上的食物，说道“还好我出门时想着，有备无患，戴上了丹药，不然，小姐又要难受一夜。” 槐辛抚着心口，看着绿绮，笑意盈盈道“绿绮，谢谢你。” 当初凌霄刺了自己一剑，恰好在自己刚刚承受了就到天劫后，那时身体异常虚弱，所以剑气伤及到了心脉，落下了心悸的病症。 绿绮看着槐辛的样子，忍不住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在槐辛对面，像是破釜沉舟一般道 “小姐，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您别笑，我看着心疼。” 说道最后一句，语气已经带着哽咽。 “绿绮，你知道吗。”槐辛低下头，看着指尖，轻声道“有时候，能感觉到疼痛，对我而言已经很不容易了。” 初春过去，大渝对在静淼天的接触十分满意，回去后就上书了呈谢的国书，并且要求莲城派人去大渝商量琉璃宫的事宜。 话里话外，这位大渝皇帝表达了要让琉璃宫宫主之位于贤能之人的意思，并且希望莲城派人见证。 沈慕秋属意槐辛前去，说可以以此来彰显莲城对于琉璃宫的重视。 临走的前夜，快要黎明时，沈慕秋来到了寒殿。 “我见寒殿全部灯都灭了，以为你已经睡下，所以来看看你。”沈慕秋看着坐在软塌上的槐辛，笑道。 “我现在几乎都是浅眠，时间也很短。”槐辛倒了一杯茶水，放在沈慕秋面前，道“你一进来，我就醒了。” 沈慕秋端坐下，看着槐辛，目光温柔，像是带着回忆道 “阿辛，我记得你以前，特别怕黑。” “有些事情，只能在黑暗中，才能想起来。”槐辛扭头，看着殿外的月光道“我现在反而很喜欢漆黑的地方。” 槐辛扭头后，沈慕秋才发现对方脸颊上有亮晶晶的泪痕。 “你哭了？”沈慕秋稍微提起了语气。 槐辛闻言，不好意思擦擦脸，语气带着嗔怪“你看，一有光，你们就都发现我哭了。” 沈慕秋明白了，身为莲城水系祭司的槐辛不能在众人之下表示自己的情绪和脆弱，因为她明白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莲城。所以，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空无一人的角落，才会释放自己，哭上片刻。 “你可曾怪过我？”沈慕秋低下头，和三十年前一样，再次问出这样的问题。 可是，和上次孟清芷的沉默不语不同，这次，沈慕秋很快就听到了答案。 “曾经有些许的迁怒，如今没有了。”槐辛语气淡淡的“慕秋哥哥，你是我如今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知道，不管何时，你的所作所为，都是为我好的。” 听到这句话，沈慕秋忽然觉得眼框发热，自己终于等到这个回答，比自己预想的结果好上太多，可自己并没有预料中的轻松。 片刻后，沈慕秋舒缓了自己的语气，抬头看着槐辛道 “阿息，我前几天做梦，梦见大侯了。” 大候，就是钺息的哥哥，钺侯，传说莲城唯一成仙的火系祭司。 第293章 是他吗？ 闻言，槐辛微微笑道，侧头像是努力回想着什么，轻声道“我都有些记不得哥哥的样貌了。” 沈慕秋抬头，看见槐辛脸上泛起的苦涩，心头微微一颤，试探的问道 “阿辛，若有一日，我，”沈慕秋顿了顿，又微微颔首，不在言语，本是想要试探一下，若是自己不在了，对方会如何应对。 可却在开口的那一瞬间，沈慕秋犹豫了，随即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已经决定好的事情，没有必要，再让槐辛跟着担心。 “什么？”槐辛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倾身问道。 “无事，”沈慕秋看着槐辛，笑了声，开口道“我有一份东西要交给你，其中有你哥哥当年留下的批语。” “等你这次从大渝回来，我再给你。”沈慕秋端起茶杯，饮尽。 “这几年，你是在研究这个？”槐辛意有所指，端起茶壶给对方续满。 沈慕秋却并没有回到，扭头看见外面漆黑的地面上透出一丝光芒，缓缓开口道 “天亮了。” 槐辛来到大渝时，已经是草长莺飞的三月。 烟宇被蔚恒借去同焰君一起管理刑门事宜，烟如眉被槐辛安排去静淼天处理水系族中事务。 最后槐辛只带着绿绮出发，连随身侍者都没有带。 到了灵州城，槐辛两人就先奔赴琉璃宫。 琉璃宫建在临州主城外，背靠三座青山，槐辛在琉璃宫待了不一会儿，便起身准备去后山看看。 刚刚出了殿门，就遇到了赶来的金灿。 “金灿拜见水系祭司！”金灿行了一个大礼后，在槐辛的示意下起身。 得知槐辛的目的后，急忙走到前方带路，语气有些愧疚道 “祭司大人此次前来并未通知，倒是让我措手不及。” 槐辛看着前方曲折的山路，右手拎起衣裙，抬脚上阶，淡淡说道 “本来就是打算了解一些情况就离开的，并不想惊扰城中居民。” 金灿符合的点点头，心中想着接下来几天要如何接待远道而来的水祭司，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对方问道： “阿月呢？” 金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斟酌着措辞，回道 “因为陛下想要改治琉璃宫，所以最近经常和阿月商量，我见她两头奔波辛苦，就做主让她留在临州城内了。” 心知金灿是担心自己知道金月和仲怀贤之事后责怪阿月，槐辛也就将就着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在追问、 步行了一个时辰左右，耳边传来一些操练的声音。 槐辛站住脚步，忍不住侧耳倾听，片刻后，问道 “这是？” “这是亚圣在训练修行之士。”金灿急忙回道“亚圣将修行之士以军伍编制，并且加以训练，此以对抗妖怪。” “仲怀贤属意的人选，就是他？”槐辛顺着问道。 金灿点点头，看着槐辛越过自己朝声音源头走去，急忙跟上。 来到一个石壁出，下方有一片平地，全是正在训练的士兵。 空地中有一平台，平台上有一人，那人穿着红衣，套着盔甲，手握一剑，正和对面十人对打着，身形挺拔，动作行云流水。 槐辛一时晃了眼，有些身形不稳，绿绮急忙上前，抱住槐辛，却发现小姐浑身都在颤抖，听见对方缓缓开口，语气轻颤 “绿绮，是他吗？” paoshuba.com 第294章 百里追 “小姐，你是说，侯爷？” 绿绮回应道，眼睛望着远处，担心槐辛落地，手上丝毫不敢卸力， “是，大渝皇帝曾说，他是最好的琉璃宫宫主的人选。而且他是威远候之孙，也是侯门之后。”金灿上前回道，因为之前一直站在槐辛身后，所以没有注意到槐辛情绪的波动。 槐辛示意绿绮松开自己，身形挺直，目光打量着下方。 渐渐的，台下有人发现站在崖边的槐辛三人，有些人开始交头接耳。 发现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终于影响到了平台上的比试。 穿着盔甲的人收起剑，遵循着众人指点的目光看向崖顶。 槐辛看见那人转头，心头不知为何，有些久违的忐忑，就像是冰封很久的湖泊，今日忽然裂开了一般。 那人带着铁质面具，槐辛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起来，随后又立马恢复冷清的样子。 “莲城祭司大人到，众人行礼。”一旁的金灿高声道。 槐辛在金灿的引导下，飞身置于平台上，看着四周跪下的士兵，他们并不懂如何行祭祀礼，所以行了面向大渝皇帝才有的跪礼。 槐辛扫视一眼，看到因为自己来到平台后急忙下去行跪礼的亚圣，心头涌上一股失落。 不管是莫沉星，还是凌霄，都不会轻易弯下脊梁，随意低头。 不是他，槐辛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过是和凌霄一样喜欢身着红衣的年轻将军罢了。 挥挥手，绿绮看到后，高声道“祭司大人只是来看一看，各位修士继续训练便是。” 看着众人起身，接着是砰砰锵锵拿兵器比试的情景，槐辛转身，面向北边走去，直到下了平台，走到空地的边缘，前方就是万丈深渊。 已经快要晌午，山腰围绕的烟雾都已经散去，露出青翠的林木。 金灿带着蒙面的亚圣来到槐辛面前，开口道 “百里追，这是祭司大人。” 金灿此意，是想要向槐辛引荐对方的意思，由此可见，在金灿眼中，此人堪当大任。 在金灿的事宜下，百里追面对着槐辛行了一礼，道 “卑职百里追，拜见祭司大人。” 出乎意料的，百里追的声音喑哑难听，像是在含着一口气说的话一般。 绿绮忍不住皱起来眉头，槐辛也转过身，虽然看不见对方的脸，但可以注视对方露出的眼睛。 槐辛感受的到，对方正在打量着自己。 金灿笑呵呵的上前，阻断了百里追的视线，道“百里追是威远候的小孙子，有些溺爱，有时候，不是很懂规矩，还请祭司见谅。” 看见百里追低头，槐辛别开眼，开口道 “携数千军队护住了七城百姓，你不仅是大渝的恩人，也是我莲城的恩人。” 不知是不是因为金灿的话的影响，百里追只是抬手是自己的本分，并不在多说一言，甚至不敢再次抬头看槐辛。 “你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槐辛语气变得有些温和，眼神飘向远方，脸色带着怀念。 听到这句话，百里追再次抬头，看着槐辛。 第295章 百里追其人 可槐辛只是说了这样一句，再也没有下文，槐辛转身离开，绿绮急忙跟上。 金灿有些不满意百里追今日的表现，离开前微微责备了几句，提醒对方晚上一定要来参加晚宴后，才起身去追槐辛。 午后，槐辛翻看着手上的信折，片刻后，开口问道 “这就是百里追全部的信息？真实的？” 正在斟茶的绿绮放下茶杯，点头，说道 “不管是金灿族长提供的，还是琉璃宫提供的，都与我之前派人去探查的信息别无二致，以此看来，应该是真实的。” 槐辛收起信折丢在案桌上，右手在桌面点了点，左手轻轻按压着额头。 “小姐要还是怀疑，不如让周洛玉去调查一番？他一定弄出水落石出的。”绿绮将茶杯放在槐辛面前，收起了茶杯。 蔚恒和周洛玉这一两年都十分繁忙，槐辛感觉的到他们在筹谋着什么，每次试探时，都会被沈慕秋别开。 槐辛隐约猜出和沈慕秋有关，或许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槐辛觉得不应再给他们无谓的负担。 “罢了”槐辛端起茶杯，算是回答。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一声笑声，一人娇笑着道 “阿辛怎么偷偷摸摸的来了，要不是父亲传来密信，我都不知道。” 看着金月跑到自己面前，抱住自己的胳膊，微微摇着道 “阿辛不会怪我这个圣女未在琉璃宫迎客？” 说着还眨眨眼睛，露出讨好的神色。 绿绮见状，笑着再倒一杯水后，退回到槐辛身后。 “不会。”槐辛示意金月坐下，也调笑道“等你和大渝皇帝大婚时，不要忘记给莲城发请帖。” 金月有些羞意，端起茶杯挡住了自己半边脸，却并没有反驳。 “听父亲说，你已经见过亚圣百里追了，你觉得如何？” 槐辛拿起茶杯，没有回答金月，反问道“他为何带着面具？可有人看过他的真正面貌？” 金月摇摇头，面带回忆道 “我记得陛下问过，威远候说他幼年受了伤，面容和喉咙被烧毁，看着十分骇人，从那以后就一直带着面具。” “至于他真的长什么模样，好像目前为止，还没有人看到过。” “怎么了？”金月微微歪着头，问道“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槐辛摇摇头，“是我有些多想。” 金月闻言，了然的抿起嘴巴，伸手握住槐辛，道“其实开始我也差点认错了，他要是不说话，真的很像凌……” 金月张了张嘴，把后面的字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可是只要听他说话，就知道，他们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人。” “声音也并非不能伪装。”槐辛喃喃道。 金月却没听清楚，只是发现槐辛的心情有些低沉，于是竭力的说着在大渝自己发现的好玩的东西，不一会儿，就真的带起了槐辛的好奇。 一直到晚宴开始，金月还在向槐辛描述道“真的，我还发现还有比戏台子更好看的东西，你就看着那贴画一般的人在方寸之间展示着世界，特别有趣！” “是吗？”槐辛符合道“那能不能麻烦阿月，让我看一场？” 金月还未回答，就见金灿进来，语气带着无奈 “阿月，前面宴会已经开始许久了，你怎么还没有带着祭司大人入席啊？” 第296章 试探1 “瞧我！”金月懊恼的敲敲自己的脑袋，“我怎么忘记了呢。” “是我忘记提醒了。”绿绮笑着上前，扶起槐辛。 一行人来到前殿，殿中正在歌舞，槐辛坐在上座，金月和金灿分别坐在两旁，殿内还摆了两行对立着。 右手下为首的，就是百里追。 对方换了一身褐色衣物，槐辛微微眯了眯眼。 歌舞中，不停的有修行之士上前行酒，都被金灿挡着。 终于，百里追起身，朝金灿走去，不料金灿一反之前的态度，将百里追引到槐辛面前。 “因为明日还有训练，我不便饮酒。”百里追解释道，举杯道“在下以茶代酒，恭迎祭司大人前来琉璃宫！” 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槐辛看着百里追转身离开，还有金灿恨铁不成钢的神情，一时间倒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宴会散尽，看着宾客离开，槐辛从上座走下，看见刚刚百里追桌子上留下的残羹冷炙，发起了呆。 “小姐。”绿绮上前，将刚刚去拿的披风披在槐辛身上道“时间不早，我们也会去早日歇息。” “好。”槐辛目光从案桌上移开，走出殿门时，槐辛停下，看着天边的一轮明月，终于忍不住翘起嘴角，笑了出来。 次日清晨，百里追集结好队伍后，朝后山赶去。 途中忽然听到一声悲鸣，示意队伍继续前行，自己循着声音，来到了一处湖泊出。 见一白鹭被石头压在地上，无助的扑棱着翅膀，百里追转身准备离开，身后的白鹭再一次发出一声凄厉的声音。 百里追顿住了，转身看着白鹭，终于一脸无可奈何的走过去。 搬开石头，白鹭发出高兴的声音，围着百里追绕圈，百里追犹豫许久，终于伸手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白鹭亲昵的顶了顶百里追的手掌，百里追见状，咧开嘴笑了起来。 “我很久没有见它如此高兴了。” 身后传来一阵声音，百里追回头，看见穿着尚清衣的槐辛站在湖面上。 下意识的，百里追收起了自己的手，可白鹭却丝毫没有意识到对方的抗拒之意，继续亲昵的顶着百里追的右臂。 “可能因为我刚刚救了它。”百里追终于开口，指了指身后的石头，看着已经站在自己面前的槐辛说到。 “她是灵兽，怎么会被几块石头困住。”槐辛微微抬手，唤道“小白。” 小白闻言，依依不舍的走到槐辛身后。 百里追见状，转身也准备离开，槐辛发现对方的打算，闪身道对方面前，语气笃定道 “小白认识你。” “祭司大人，这是你布的局？”百里追质问道。 “我想确认一件事情。”槐辛上前一步，看着百里追。 百里追发出嗤笑，不准备理会槐辛，抬脚就走。 “你和从前一样，不喜欢吃络菜。”槐辛上前拉住百里追，一字一句道“你曾告诉我说，一个人可以掩盖自己的一切，却无法掩盖自己的口味。” “你是不是……”槐辛还没有说完，百里追已经停下脚步，扭头看着槐辛，眼中全是怒火，一时间槐辛也忘记开口。 paoshuba.com ““威远侯府接知，曾有人在络菜中下毒，使我母亲丧命，从那日起，我再也不碰络菜。” 说着语气带着微微嘲讽，道“祭司大人日理万机，难道如此小事，也要劳烦祭司大人亲自过问吗？” 槐辛听着这样的回答，紧握住对方手臂的右手微微松开，怔神的看着面前的人脸面具。 “若是祭司大人觉得我不配琉璃宫宫主之位，大可明说。我百里追并非贪图高位之人。”百里追落下这一句后，就转身离开。 槐辛回过神，四周已经只有自己一人，恍惚走到白鹭身边，抬手抚摸对方的翅膀，轻喃道 “小白，我觉得他就是他，我是不是疯了？” 最后，槐辛将脸埋在小白的翅膀中，肩膀微微颤抖，小白感觉到一阵湿意，低头脖颈围绕着槐辛，一时间一人一动物就在这山间不知名的湖泊旁依偎着。 回琉璃宫时，刚好被金月拉去，看了一出皮影戏，却仿佛自己游历世界之外，毫无知觉。 事后，在自己的请求下，金月将这个据说是皇家的戏班子留了下来。 “重编一个故事，需要多久？”槐辛向戏班主问道。 “这？”戏班主面带犹豫，想了想，开口道“这要看故事的背景，人物，因为制作表演的工具，也是需要时间的。” “就两个人。”槐辛想了想，阐述道“皇宫，战场，一个世外桃源般的村庄，还有莲城，大概就这些。” 班组扳着手指头合计了一下，道“这样的话，最少三天。” “那就三天。”槐辛抬头，看着班组诧异的神色，道“我不需要华丽的场景，你们只要将我这个故事流畅的讲出来就好。” “绿绮。”槐辛扭头，看着一直在一旁沉默的绿绮，开口道“你和他们说这个故事。” 说完，便起身，离开了屋子。 将近日落，绿绮才回到槐辛的休息之处。 槐辛正坐在围栏上，看着山间将落未落的夕阳，身形笼罩着一层红光。 “我知道这个可能很低。”槐辛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绿绮，轻声道“可我现在只找到这个可能，我想确定下来。” “抱着希望活着，也太卑微了。”槐辛缓缓开口“戳破它，或许可以更清醒一些。” 此后三天，槐辛一直在休息之处修行，偶尔会面一下金月。大渝的皇帝最近因为发现前敬王的消息，和宁王与莲城刑门正在排查，最近没有抽空前来。 这日，金月和槐辛用了午膳后，并没有和往常一般离开赶往皇宫。 这段时间，槐辛看得出金月心中有些犹豫和忐忑，却并没有主动问询。前些日子，金灿还特意拜访，见槐辛总是会岔开关于琉璃宫圣女任命的问题后，就再也不提。 金灿对自己的试探并未是一时兴起，其中多多少少有位金月考虑的意思。 可是槐辛还是希望金月可以和自己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毕竟，没有了圣女身份的加持，成为大渝皇后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后，槐辛旁敲侧击问道 “仲怀贤呢？这次来莲城并未看见他。” 第298章 金月回忆 paoshuba.com “在禹州发现了敬王的踪迹，甚至还有暗门的消息，所以仲怀贤说只有等琉璃宫大典之后在亲自拜访。” 金月拉着槐辛，笑着说。 见对方眉目间全是飞扬的神采，槐辛忍不住揶揄道 “如今，你倒是有些一国之后的风范了。” 被打趣的金月只是有些羞涩，放开了手，却并不反驳。 槐辛带着金月朝院内走着，说道 “我已经决定，等烟如眉忙完静淼天的事情，就让她来接替你，成为琉璃宫的圣女。” 听到这个消息，金月一瞬间感到有些惊讶，可只是一会儿，就想明白了。 才担当圣女的时候，父亲曾经和自己分析过，琉璃宫存在的必然。 这是联系皇权和莲城的纽带。在琉璃宫，圣女不过是莲城的象征，只要出身莲城就可以了，而是琉璃宫宫主的皇帝，则是真正的皇权的代表者。 金月看着槐辛的背影，恍然间意识到，面前的槐辛，已经不在单纯的是几年前和自己在西山修行的同门了。 她还是水系祭司，不断权衡利弊，平衡各方势力，重挫妖族的莲城掌权者。 “当然，还是要看你，你要是不愿意，依然是圣女。”槐辛转过声，发现金月有些呆愣，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问道“阿月？” 金月回过神，看着槐辛，神色变得温柔，点头道“阿辛，我愿意。” 没有想到金月那么快的就给自己回答，槐辛倒是愣住了。 “阿辛，你知道么。”金月上前，再一次握住槐辛的手说“三年前，我为了给父亲取药，去了北荒。那时万妖异动刚刚平息，我体力不支，陷入流窜的妖流中。” “我看着他带着琉璃宫众人赶来，我将药物传递给他。当时，我被困在妖潮中，若是控制不好，我会被撕裂不说，妖潮也会随之入侵附近的明谷。” “木系一族的精锐来了，提出了望天的阵法，我知自己活下去的几率极低，同意了。” 望天阵法，就是针对汹涌的妖潮设计的，一人作为献祭进入妖潮，一此人为中心，和外面的人织成一道密网，密网内有大量的锐气的灵力，斩杀妖潮。 槐辛低头，看见金月的眼睛已经有些通红，见对方继续说道 “阿辛，我一直觉得仲怀贤是一个运筹帷幄，不会因小失大的人。他是一国之帝，应该谨小慎微才是，可是我却见他在阵法前和木系的人交涉，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最后因为妖潮的方向改变了，木系同意再给一夜的时间。” “我看着太阳快要落下，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我的名字，我回头，看见他左手执一盏油灯，右手高高举着三颗瑶珠，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大渝如今只有两位皇帝，若是加上当初自己留再华清侯府的一颗，正好是三颗瑶珠，槐辛心低暗自想着。金月抬手抹去脸上的泪珠，抬眼对着槐辛说： “因为瑶珠的缘故，妖怪纷纷避让，我记得我说‘你会死的。’，却没想他笑出了声，向我伸出手，说‘汝若为伴，欣然往矣。’” 第299章 我愿意成为他的妻 “阿辛，你知道么，他没有丝毫修为，可是，他握住我的手后，我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槐辛看着金月对自己一字一句的说 “阿辛，我愿意成为他的妻。” 金月说完，注视着槐辛，没有同往常一般，撒娇般的征询对方的意见。 意识到对方在观察自己的反应，槐辛心头泛起一丝无奈，就连金月，如今也将自己看做是水祭司而非单纯的好友了。 “大婚之日，我一定会参加。”槐辛笑着，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阿月，我希望，你能过得比我幸福、快乐。” 明明是祝福的话语，可金月却从心中浮起一丝难过。 这时，绿绮从后院出来，看见槐辛后，等在一旁。 “等会儿皮影戏就要开始了，你先进去。”槐辛示意金月，却发现金月欲言又止，于是停下来，挑眉望着对方。 “我之前听绿绮说，这演得是你和凌霄上一世和这一世的事情。”金月终于开口“阿辛，你这样，会不会……” 还没有问完，就槐辛打断道 “阿月，莲城和权贵的结合，并非会一番风顺，多的是世人的异样和流言。”槐辛看着金月，眼中神色带着些心疼“你的付出不仅仅是圣女这个身份那么简单，况且，仲怀贤他…” 槐辛说了一半，就顿住了，金月忍不住追问道“仲怀贤怎么了？” 或许是自己多想了，槐辛摇摇头，捋了捋金月的头发，笑道“无事。” 看见金月进入后院后，绿绮才上前，轻声道 “已经和百里将军说好，他说训练完就来。” 槐辛点点头，跟着绿绮，进入旁边的阁楼，这里是看戏的最好位置，而录下这是安排的金月和金灿两人。 “小姐，我有些不明白。”绿绮扶着槐辛坐下，轻声道“您是想要如此，试探百里追和侯爷的关系。可是，为何要金月和金灿族长一同观看呢？” “当初大渝的镇国将军所受的灭门之灾，至今天下人都认为是华清侯府和大凌皇室胁迫的结果，我需要给金灿一个解释。”槐辛侧头，苦笑道“至于金月，我希望她能从我的经历中明白，作为莲城众人，和侯爷结合已是曲折不易，更别说想要和皇帝携手一生。” 绿绮听完点点头，符合道 “仲怀贤此人精于算计，擅长笼络人心，确实需要防备。” 没有想到，槐辛却轻轻摇摇头，笑道 “我倒不怀疑仲怀贤对金月的情谊和为人，我怕的是，天下悠悠众口。” 绿绮不解的望向槐辛，见对方问道 “你觉得，仅仅凭借三颗瑶珠，就可以在妖潮中有一条生路吗？” 绿绮摇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惊声道“除非！” “除非他以寿元为引，以血脉承受，启动莲瑶阵法。”槐辛看着绿绮，接口道“当初我为了保护华清侯府，特意附在瑶珠上，放在牌匾之后。” “看来，即使成立琉璃宫，他对莲城，仍有戒心。” 槐辛缓缓开口道“不过也好，以后阿月若是到了和莲城不相干的境地，他也有能力，可以护住她。” 天色渐完，月上梢头，槐辛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缓缓回头。 带着面具的百里追，穿着一身玄衣，站在门口。 第300章 皮影戏1 绿绮急忙起身，上前引百里追入座。 出乎槐辛以外的是，百里追不像之前一般，没有丝毫的推脱，直接坐在自己旁边，不远不近，和自己恰好隔了一个椅子的距离。 台下，金月本来以为只有自己一人，快要开始是，却发现父亲端坐在自己身后，正要开口问时，从戏台处传来三声锣响。 帷幕拉开，戏开始了。 没有丝毫的隐晦，开头直接就说一位莲城修为极高的女子因为独自闯入万妖林，被妖所伤，在锁魂链和城主的帮助下，成功转世。 转世后的女子，因为锁魂链的缘故，失去了全部记忆，和父亲生活在江南，直到进入京城，发了一场大病，才恢复记忆，得知自己的身份。 可是因为女子以闺秀的身份生活了十几年，再次炼取灵器时，由双刺变成了琴。 修为极高、灵器是双刺后来成为琴、还有出生孟家，这就是莲城水系祭司，金月从未想过槐辛会如此直白不加掩饰的说出自己的身份，微微瞪大了眼睛。 万妖已经停止异动，女子被一小侯爷纠缠，几番纠结和触动之下，终于动心，与之成亲，成为了小侯爷的夫人。 可是此时，莲城城主开始百般阻挠，而小侯爷也因为名震四方而被新帝所忌惮，女子不断在莲城、皇族、敌国甚至暗门之间游走，以求得小侯爷和侯府麾下将士的生存之地。 几次死里逃生，已经成为侯爷终于向新帝提上归乡书，带着女子隐居。 不料，失去侯爷的朝廷军队溃不成军，在短短两年的时间就被敌国攻打至京城，皇帝密诏，在家国责任下，侯爷带着夫人重新出山，前往战场，短短半年，将敌国军队驱逐出边境十二州外。 敌国和暗门勾结，夫人替侯爷当下暗箭，昏迷不醒，侯爷心急之下，背着夫人来到了弥池，莲城城主居住之地。 ‘她抛弃了自己的身份，地位，一心和你在一起，可是，还是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是终于出来的莲城城主，在看到昏迷的女子和憔悴不堪的侯爷后，说出的第一句话。 “她和你的结合，本就违背天伦。你们觉得自己斗得过天，争得过命，到头来，还是一场空而已。” 城主背起手，转身背过侯爷，看都不看对方。 侯爷将女子轻轻靠在旁边的石头上，忽然侧头，一口鲜血吐出来。 看着面前的血迹，侯爷缓缓直起身子。 “你是凡人之躯，受不了弥池的灵压的，回去。”城主开口道。 忽然听到身后扑通一声，城主急忙回头，却发现侯爷跪在自己面前，这个从不屈服的男子脸上神色全是哀求，头发有些已经变灰，丝毫没有意气风发的朝气。 “阿芷曾经百般要求，说不管发生何事，都不愿再次来到弥池，因为她自觉愧疚。” “可我希望她活下去，我莫沉星一生从未求过任何人，我求你救救她，让我付出任何代价都可以。” “我不会让她再离开莲城，而你，也永远不要在踏入莲城一步。”沈慕秋冷声问道“你做的到吗？” 第301章 皮影戏2 听到这个回答，莫沉星缓缓低头，半晌后，应道“只要你救活她，我可以。” 看着莲城城主带着女子进入弥池，只有侯爷一人跪在石阶前，背影无助而落寞，金月右手开始颤抖起来。 ‘有违天命’这句话不断在耳边回响，金月有些明白槐辛让自己看这出戏的意义。孟清芷和莫沉星，他们一定是用了莫大的力气才相守到一起，最后，却还是生离一生。 眼泪止不住的涌出来，金月有些看不清前方的景色，也听不清戏中再说什么，忽然感觉到右手被人握住，金月扭头，一个人影渐渐清晰。 是仲怀贤，对方不知何时坐在了自己身旁，自己竟然丝毫都没有发觉。 “阿月，别怕。”仲怀贤眉眼温柔，语气坚定，感觉到自己握住的手渐渐松弛下来，才再次说“阿月，有我在，别怕。” 感觉到自己被搂住，金月靠着面前的胸膛，听着有力的心跳声，心里默默平静下来。 台上的戏仍在继续。 侯爷顺势辞去侯爷之位，回到田园隐居。 大雪遮盖了敌国，其实是莲城压制万妖异动的举动，可暗族调换莲城给大渝的国书，大凌的新帝制造谣言说此是莲城对敌国的惩罚，同时扶持了新的侯爷带领侯府，顺势借着敌国处在饥荒的境地，借敌国皇帝的刀斩下了镇国将军一族。 看到这里，金灿握紧了拳头，在看到暗门和老皇帝在炉火对谈时，终于起身离开。 若非心中早有怀疑，暗门和大凌皇帝如何能借事生风？金灿走路的步伐越来越快，一处院门，就跪在门墙外，金灿嘶哑着嗓子低吼着。 院内，台上的戏仍然继续进行着。 万妖再次异动，醒来的孟清芷心知自己没有理由在离开皇城，但不愿以水祭司之名再出面，多年来一直待在寒殿。 平定了莲城的叛乱，挑明了暗门的阴谋，和大渝和解。 妖族发怒，万妖围绕莲城，孟清芷在莲城城墙上以一琴抵挡万妖，指挥护法阁和五族之精锐，击退妖族并将其困至万妖林，孟清芷在莲城一战成名。 城主发现天劫一说，算出孟清芷天劫为情劫，不日将被惩戒，魂飞魄散。 孟清芷将计就计，在天劫之日，约定妖王在万妖林见面。 不料中途妖王逃脱，天劫即将落下，见一人挡在孟清芷面前，是不知何时赶来的莫沉星。 莫沉星魂飞魄散之际，孟清芷费尽心将锁魂链从魂魄中抽离，保住了他的部分魂魄，可是仍然还有两魂一魄不知去向。 七年聚魂，孟清芷穷尽天下，终于找回莫沉星全部的魂魄，用锁魂链使魂魄不散，并且提挡住其中浸入的妖毒，这样可以让莫沉星重新进入轮回。 完成这些之后，孟清芷真的是进入油尽灯枯的境地了，将自己的记忆封印在祭司令之中后，离开了。 已经失去锁魂链上扶着的记忆，转世的孟清芷，再也不会有记忆了。 知道十二岁那年，在莲城街头，遇见一个俊俏少年，这又是新的故事。 槐辛转头，看着百里追，对方带着面具，身形笔直的站着，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终于，戏落幕了。 第302章 真相？ 百里追站起来，准备离去，槐辛开口叫住了对方，却还没有开口，就被对方反问道 “祭司大人莫不是怀疑，我就是你那伤心欲绝坠入悬崖的情人？” 语气带着轻微嘲讽，绿绮皱眉准备上前，但是被槐辛拦下。 见槐辛缓缓站起来，走到百里追面前，看着对方，月光照在对方的面具上，发出莹莹白光。 “我第一次见凌霄的时候，我还没有恢复记忆。”槐辛垂眉道“可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很熟悉。” “就像我第一次见你。”槐辛抬头，直视对方。 不料百里追却轻笑一声，道“祭司大人，我不是凌霄，若我处在他的境地，你绝不会仅仅被刺伤那么简单。” 说着，抬起手，指着胸口，道“我会对着这里下手，而不是腹部。” 百里追说的十分自如，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开可以听出一丝轻蔑。 “你为何带着面具。”槐辛不欲在此事上纠缠，反问道。 “面容狰狞，不易见人。” 百里追说完，就转身欲离开，却没有料到，槐辛在身后直接出手，百里追慌忙躲过，一下子撞在柱子上。 看见对方有些心虚，槐辛毫不犹豫，继续追上，想要揭开对方的面具。 百里追再次躲过，槐辛看着对方站在栏杆上，飞身而去，对方起身后退一步，一时间，两人站在栏杆两端。 “祭司大人要看，直说罢了。”百里追开口道，说着抬手准备摘下面具。 槐辛一时间收回脚步，目光紧紧的盯着对方。 面具摘下，一张全是烧伤疤痕的脸露了出来，些许看的清原来样貌，只不过那脸过于清秀，完全不是凌霄与莫沉星同样的样貌。 抬起的手垂下来，槐辛有些恍惚。 “祭司大人，我可以走了吗？”百里追行礼道。 “退下。”槐辛声音带着些嘶哑。 说完，百里追就拿着面具，直接从栏杆处跳下，忽然又听见他一声惊呼 “陛下？！” 槐辛已经平复了心情，闻言看向绿绮，见绿绮也是一脸茫然，于是顺势飞身而下。 本来依偎在仲怀贤怀中的金月在看到槐辛后，急忙奔向槐辛，轻声喊着槐辛的名字，语气神色全是心疼。 “朕倒是第一次见你的真容。”仲怀贤上前，看着还未来的及带面具的百里追，打量许久后，才道“你长得有几分像你的父亲，他年轻时，是大渝有名的美男子。” 百里追闻言并不答话，只是带上面具，请示离开，仲怀贤也没有怪罪对方无礼，点头应允。 “陛下，戏班中人已经全部扣下。” 一侍者上前禀告道，槐辛闻言，皱眉看向仲怀贤。 “暗门未灭，知道此事的人越少越好。”仲怀贤笑着对槐辛说，言语之意就是不欲留下活口。 “绿绮会让他们失去这些记忆。”槐辛开口，见仲怀贤没有反对，示意绿绮跟着侍者离去。 槐辛宽慰金月几许后，看着仲怀贤带着金月离开，看着一瞬间又变得空落落的院子，身体一下子失去力气一般，坐在石凳上。 另一边，百里追的房间。 百里追进门后，急忙关上门窗，确定几许后摘下面具。 一人从屏风后走出，语气带着无奈 “侯爷，你唤我来，就是为了此事？” 第303章 暗门覆灭 这男子正是此时应该在莲城的周洛玉。 百里追指了指自己的脸，周洛玉只好上前，施法揭开面具。 几层皮脱下，俨然就是当初坠崖失去消息的凌霄。 周洛玉坐在软塌上，看着凌霄洗脸，开口道 “当初你一声招呼不打，就离开尘毓山，以威远候的身份来到琉璃宫，就应该想到会有被祭司发现的一日。” “托你们土系的秘术，她没有发现我。”凌霄拿起抹布擦擦手，语气平稳，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周洛玉看着这样的凌霄，想到当初在寒殿下发现对方的场景。 那时槐辛还在昏迷，自己率先带人寻找，终于在一个小溪处发现奄奄一息的凌霄。 周洛玉上前，准备通知寒殿中人时，被凌霄拉住了衣袖。 凌霄皱着眉，看着周洛玉，道“秋兰，带我回侯府！” 这句话无异于一个晴天霹雳，周洛玉收起符诀，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凌霄吐出一口血，松开周洛玉的衣袖道“不，你带我回尘毓山，不要告诉阿芷。” 周洛玉带着凌霄悄悄回到了尘毓山，直到一个月后，凌霄身上的伤势才稳定下来。 锁魂链可以让人想起上一世的记忆，可是因为凌霄魂魄不稳，所以锁魂链一直在维系魂魄平衡。 直到砍了寒殿的那一株梨树，梨树中残留的往生咒注入凌霄的魂魄中，像是一道丝线，将凌霄魂魄串联一起，同时，锁魂链被激发，莫沉星的记忆源源不断涌入凌霄脑袋中。 “她一直再找你，要回去吗？”周洛玉看着凌霄，问道。 “比起我，她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凌霄摇摇头。 听到这个回答，周洛玉终于确定面前这人就是华清侯府，莫沉星。 和凌霄最大的不同就是，莫沉星是会以大局为重的人，若非自己心灰意冷，凌霄是不会离开槐辛身边。而莫沉星，如果发现自己称为槐辛的阻碍，是一定会离开对方的。 “若是我在凌家其中，暗门获取会更容易接纳凌氏一族的投诚”凌霄皱着眉头，道“阿辛这一步走错了，她不应该将我剥离凌氏之外的。” 显然，凌霄已经猜出凌家和弘氏的去向了。 一年后，再一次平常的傍晚，周洛玉发现凌霄不告而别，离开了尘毓山。 知道前几日收到凌霄的密信，才知道，对方现在在琉璃宫。 周洛玉收起回忆，看着凌霄拿起了一把剑，起身问道 “冰炽剑是祭司大人特意为莫沉星打造的兵器，你这次让我拿给你，又是打的什么算盘？” 凌霄笑而不语，经过此事，想必槐辛不会在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训练出一支所向披靡的修行者军队，在下次万妖异动的时候，自己可以直面妖王，取之性命。 冰炽剑的威力堪比清越双刺，自己必须早日适应才好。 周洛玉看见凌霄的神色，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忽然，收到焰君的密信。 凌霄看见周洛玉脸上神色变得严肃，上前问道“可是莲城出事儿了？” “没有。”周洛玉毁掉密信，抬头看着凌霄，忽然大笑道“暗门覆灭了！” 第304章 蔚恒出事 同时，槐辛也受到这个消息，当夜就决定起身回莲城。 “我就知道，蔚恒和周洛玉一定可以的。”槐辛坐在白鹭上，和绿绮笑道，神色间难道轻松。 “他是小姐唯一的徒弟，自然能力了得。”绿绮也跟着高兴。 听说这次是蔚恒与弘氏和凌氏里应外合，在暗门老巢云露山上耗费半年之久，终于一举拔起暗门根基，摧毁对方的宫殿，斩首了真正的暗门门主和阳宗宗主。 若是以前，槐辛未必会如此高兴，可这次不同，是蔚恒一直笼罩在暗门的阴霾之下，甚至对其有些恐惧。况且这时他第一次出关后的任务，而他漂漂亮亮的完成了。槐辛着实为这个徒弟高兴。 这时，绿绮收到了焰君的密信，看完密信的内容后，绿绮脸色渐渐布满了担忧之色，看着前方槐辛正张手变换出了一个布满冰晶的灯座。 “绿绮，从小，蔚恒就特别喜欢这个九转冰灯，可我因为担心他因此沉迷华而不实的东西，就一直没有给他。”槐辛回头，看着绿绮，掩不住的笑道“你说我要是把这个送给他，他岂不是特别惊喜！” 看着槐辛丝毫没有发现自己面色不对，绿绮知道小姐定然是十分开心，心中被焰君传来的消息牵扯着，绿绮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小，小姐。” 终于，绿绮开口道。 “怎么啦？”槐辛毫不在意，还在打量着手中九转冰灯的幻形。 “我们去静淼天，他们在哪里等我们。”绿绮飞快的说，说道最后，声音几乎微不可查。 “静淼天？”槐辛收起幻形，站起身走在绿绮面前，面露疑惑“为何去静淼天？” 绿绮低着头，丝毫不敢和槐辛对视。 槐辛终于发现一丝不对劲，从狂喜中抽离出来，变得冷静，问道“绿绮，为什么去静淼天？!” “蔚恒，蔚恒他……”绿绮说不出来，最后已经是嗫嗫的哭起来。 心头浮起一阵心慌，槐辛急忙回头吩咐小白“快！去静淼天！” 到了静淼天，直接来到碧落十二泉，进入下方的冰宫中。 沈慕秋，焰君，烟宇，烟如眉还有凌氏一族和弘氏一族，都在冰宫殿内站立着，看见自己进来，也不上前，只是沉默着。 槐辛越发不安，越过众人，看到躺在中间水帘幕围绕的平台上的蔚恒。 “蔚恒，别玩儿了，出来！”槐辛站在泉水外侧，呵斥道。 蔚恒幼时喜欢躲在帘幕中逃避训练，因为这样，钺息很难发现他。 “我已经看见你了，出来。”槐辛语气变得更加严厉。 沈慕秋上前拉住对方，道“阿辛，蔚恒他……” 还未说完，就被槐辛挣扎开，见槐辛进入水帘幕中。 躺在台上的蔚恒面色带着笑意，微微睁眼看着槐辛，张了张嘴，槐辛看出对方是在叫自己‘师父’。 “没事儿的，师父有办法。” 槐辛捏诀，想要将体内的灵力输送到蔚恒内丹出，却不料丝毫找不到内丹存在的痕迹，退而求其之想要找到灵根，却发现灵根已经完全枯竭，槐辛只得不断在蔚恒的灵脉中输送灵力，心知徒劳，却不愿意停下。 第305章 蔚恒离世 “不要怕，蔚恒，你不会有事儿的。”槐辛捏诀到，言语间已经有些哽咽。 蔚恒记得，槐辛上一次对自己说不要怕，是自己第一次直面妖怪的时候。 也是在这里，几百年前，在这个平台，自己抱着头，不愿面对妖怪，是师父握住自己的手，第一次说‘蔚恒，别怕。’。 蔚恒嘴唇恢复了一点血色，槐辛像是看见了希望，加大了灵力输送。 “我，我没有让师父失望。”蔚恒终于开口，声音嘶哑的问道。 槐辛觉得喉咙塞满了东西，说不出话，只能摇着头，眼睛已经开始泛红。 蔚恒见状，抬手握住槐辛捏诀的动作，示意对方不要再做无谓的输送，槐辛握住蔚恒的手，俯下身子，眼中泪水抑制不住的流出来。 “师父，你一直是，是蔚恒的榜样和骄，骄傲。”蔚恒艰难的开口，微微侧头，在槐辛的耳边说“今生，很荣幸，可以成为，成为你的徒弟。” 听到这句话，槐辛微微抬头，看见蔚恒嘴角还带着笑，眼睛还未闭上， “蔚恒？”槐辛轻声唤着，伸手触碰了对方的额头，感受到对方灵力已经消散完毕，终于抱起对方到自己的怀里，哭声喊道“蔚恒！” 霎时间，水帘停止逆流，从中间开始消散，众人清晰的看到槐辛抱着蔚恒，无助和悲呦的神情，一时间，都垂眸叹息。 沈慕秋看着这一场景，抬头，泪水却还是流了下来。 静淼天外，从莲城赶来的周洛玉看见碧落十二泉四周的鲜花尽开，十二泉逆流上天形成一个图腾。 四周之人，见到这个图腾，都停下手中的动作，面向碧泉的方向，单膝跪下，双手折出一个符诀，一时间，静淼天鲜花纷飞。 作为土系族长，周洛玉知道这种景象出现，是因为水系命陨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但是不知是谁，周洛玉朝碧泉走去。 还未走到，收到莲城城主发送的告莲城书，书上说，水系大护法蔚恒，殁了。 心头像是被重击，周洛玉恍惚了一会儿，才感受到心头的钝痛，面对着碧泉方向，跪了下来。 一夜过后，静淼天全是白色的。 “祭司大人呢？”烟如眉向绿绮询问道，看见绿绮手中丝毫没有动过的食盘，担心的问道“还是不吃东西？” 绿绮摇摇头，放下食盘，一垂眼，一行眼泪就流下来。 “我去劝劝她。”沈慕秋起身，朝内殿走去。 看着沈慕秋离开，焰君上前，拉着绿绮坐下，烟如眉也就势坐在凌云身边。 因为蔚恒离世的缘故，烟如眉和凌云重逢的喜悦被冲淡了不少，看出妻子的难过，凌云只是伸手握住了对方。 “都怪我。”从三天前到达这里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洛玉开口道“若不是我独自离开，留蔚恒一人，他不会中计丧命。” 周洛玉一直陷入自责中，十分痛恨自己为何要离开，而不是派人去帮凌霄。 “错不在你，我们计划提前了，况且。”弘御上前安慰道“是妖王出手，你若是在，不过是莲城再搭上一条性命而已。” 第306章 师徒初见 当时已经取得胜利，蔚恒却感到灵力波动异常，最后独自半路折回，却发现一件密室，里面有一灵石。 发现灵石妖气浑厚，里面封印着妖王的三魂两魄，蔚恒拼尽全身修为毁了灵石后，散了妖王一魂，但是也被魂魄所伤，最后生生被挖去了内丹，灵根也枯竭了。 弘御所言不虚，若是周洛玉在场，想必也无法和妖王抗衡。 “可我至少可以拦住他，从长计议。”周洛玉反驳道，最后拂袖而去。 看着周洛玉的背影，弘御有些犹豫不知如何是好。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弘多木拉住父亲，道“周族长向来冷静自持，如此失态不过是太过自责，等他想明白了，就好了。” 殿内，槐辛正将九转冰灯放在蔚恒前面，笑着说 “蔚恒，你第一次见到这个，就不断地找我要，我害怕你沉迷其中，一直没有应允。” 说着，槐辛抬手捏诀，九转冰灯顿时动了起来，瑰丽的色彩映照在槐辛的脸色，槐辛仿佛看见站在冰灯对面的蔚恒，对方不过八九岁，拍着手，叫着好看，甚至还伸手去捕捉飞逝的光芒。 “师父师父，我喜欢这个，给我好不好呀。” 槐辛看着拉着自己裙子的小蔚恒，抬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头发，还未开口，一滴泪就落下。 被泪碰到的小蔚恒一时间消失无踪，槐辛无措的望着四周。 看见安静躺在床上的徒弟后，终于跪坐下，双手撑着地板，哭了起来。 沈慕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槐辛安静的坐在蔚恒边，面如皎月，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记得第一次你见他的时候。”沈慕秋上前，看着蔚恒安详的面容，轻声道“他身体孱弱，缩在墙角。” “明明天资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勇敢的，你却点名要他做你的徒弟。” 像是想到了当初的场景，槐辛嘴角弯起，道“可他是最有韧性的。” 槐辛想到，开始总是低着头叫自己师父，不敢半分逾越的孩子，最后甚至会在自己的茶水中放辣椒来表达自己的抗议。 还记得如何让蔚恒完全克服对抗妖怪的，自己故意陷入妖群之中，装作反抗不及的样子，明明害怕妖怪害怕的要死蔚恒却咬牙杀出一个血道，将自己带离妖群。 记得蔚恒第一次离开静淼天，成为护法阁水护法时，自己有些不舍，却见蔚恒一脸跃跃欲试的兴奋。 转世后，蔚恒将水系打理的井井有理，很多次，成为了自己的后盾，和可以放心的托付的人。 这些年来，与其说是师徒，不如更像是家人。 “钺侯当初将妖王的魂魄分离，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他封印的灵石。”沈慕秋开口道“如今妖王魂魄归位，怕是不日就会掀起异动。” “那就让他来。”槐辛回头，看着沈慕秋，眼中黑黝黝的。 沈慕秋笑着抬手，抱拳道“妖王和万妖林的关系，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槐辛低头，看着如睡着一般的蔚恒，语气冷清“他们什么关系我不关心，不过我一定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交给我，阿辛。” 第307章 送别蔚恒 沈慕秋拍拍槐辛的肩膀，槐辛抬头，看见对方转身离开的背影 “多少吃点，你不仅仅有蔚恒这个徒弟，还有屋外等你的朋友们。” 槐辛终于来开那个屋子，绿绮急忙上前扶住对方。 “让你担心了。”槐辛拍拍绿绮的手背，语气轻柔。 绿绮拼命的摇摇头，说话还带着哽咽“没事儿，小姐，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好好的。” 槐辛想要开口安慰对方，却忽然眼前一黑，只听见绿绮惊叫一声 “小姐！” 再次醒来后，已经是第二日。 绿绮看着槐辛用完餐，才上前开口道 “莲城五系各大族基本已经来到静淼天参加水护法的，”绿绮顿了顿，说道“葬礼。” 发现槐辛面色没有过于波动的神色，绿绮松了口气，继续道 “大渝皇帝，琉璃宫圣女还有亚圣都来了。” “蔚恒现在在哪儿？”槐辛漱完口，问道。 “在水宫前殿，等午后就下葬碧泉十二泉后的归林圣地。” 归林圣地，只有有功德的水系修行者才会葬在此处。 槐辛闻言，起身朝回走到，轻声道 “我再去陪陪他。” 绿绮跟在槐辛身后，发现槐辛并没有朝前殿走去，而是去了冰宫。 “我去换身衣服，绿绮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大约半个时辰，绿绮终于看到槐辛，对方披着头发，用一根丝带将头发在腰间处系住，头发长度几乎垂落在脚跟处，身上穿的衣服是青色的，外裙带着纱和珠坠。 清风吹过，裙摆和白发飘扬，宛若天仙。 绿绮从未见过槐辛穿过这件衣服，觉得这件衣服显得对方太过冷清和淡漠。 “这是我收蔚恒为徒时，在大典上穿的衣服。”槐辛整理了一下衣袖，轻声道“如今再穿，没有想到还很合身。” “绿绮，你知道么？”槐辛摸了摸额头间的祭司令，“百年前，我曾经一心想要斩杀妖王，覆灭万妖林。” “如今，这份心已经掺杂了太多的杂念。” 槐辛看着自己的手掌，绿绮认出，对方手上握着的正是当初护法阁天护法的那个双生玉佩。当初是小姐一块，凌霄一块，后来，凌霄摔碎了玉佩，不知何时，小姐又重新粘贴完整。 槐辛面目沉静，语气带着些冷意“我走错了路，而蔚恒的死，也提醒了我。” “莲城水系祭司，身负天下之责，心中却耽于情爱，实在荒唐至极。” 说着，槐辛手掌发力，两块玉佩瞬间碎裂，碎石划过，割破了槐辛的手掌。可槐树丝毫没有感到疼痛，抬脚就朝水宫前殿走去。 绿绮看着脚下一地的碎石，又抬头看着槐辛的背影。 前人皆说，莲城水系祭司，虽心怀天下，但却漠视世间之事，为人淡漠冷清，行事决绝果断。 之前自己一直不信，因为小姐和槐辛都并非此种性格。可是如今，绿绮相信了。 小姐毫不留恋的放弃了自己所有的身份，从即日起，只是莲城水系祭司了。 只是莲城水祭司，钺息了。 第308章 妖王来袭 水宫前殿。 槐辛缓步朝前走着，穿过莲城各系前来吊唁的人，穿过五大家族，穿过大渝和琉璃宫众人，直直走到蔚恒灵柩前站定。 众人看着槐辛的背影，总觉得对方的气场改变了，变得更加触不可及了。 沈慕秋上前，和槐辛并排而站。 “慕秋哥哥，你回快回莲城。”槐辛开口，转头看见对方诧异的神色，道“莲城目前无人坐镇，我实在担心妖王乘机作乱。” “无妨，我已经安置好了。”沈慕秋笑道“他若来了，刚好瓮中捉鳖。” 时辰到了，众人抬着蔚恒朝归林圣地走去。 “等等！” 就在蔚恒要进入归林圣地时，槐辛开口叫住对方。 看着槐辛走到蔚恒的灵柩前，调出清越双刺，将自己头发从腰间隔断，放在九转冰灯的旁边。 众人心中大惊，看着披散这头发的槐辛，没有想到槐辛竟然会悲痛至此。 在莲城，割发入葬，表示自己一定会以命相搏，为对方报仇雪恨。 唯一不惊讶的，只有沈慕秋一人。 忽然，从天空传来一阵波动，很轻微，但是槐辛却感受到了。 “去，一切交给为师。”槐辛轻声说，看着蔚恒的灵柩被归林圣地纳入。 一卫兵模样的人上前对着烟宇耳语道，烟宇大惊，急忙上前对着沈慕秋行礼道 “我族卫兵观察到，妖王带着两个人形妖怪，还有一队妖兽，朝静淼天赶来了。最快一个时辰，就会到达静淼天外。” 此话无异于一个炸弹，在众人间掀起惊涛骇浪，一时间人群有些慌乱。 “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聪明。”沈慕秋笑着对槐辛说“知道莲城是个空城，想要在静淼天一锅端。” 槐辛笑着附和道“我还未曾见过新任妖王，不知和前妖王相比，势力如何？” “周洛玉。”沈慕秋布置下去“你带着众人去碧泉下的冰宫躲避。” 看着众人离开，沈慕秋听见旁边的人说 “我们多久没有并肩作战了？” 沈慕秋怔愣了一下，还真的在心底算了算，说道“有一百年之久了。” “是啊，也不知道默契还在不在。”槐辛感叹道，调笑的拍拍对方的肩膀，道“慕秋哥哥，可别拖我后退。” 沈慕秋无奈的摇摇头，跟着槐辛离开。 碧泉十二条的广场上，槐辛、沈慕秋、烟宇三人正在商量部署之事。 “各个防线兵力可准备足了？”槐辛问道。 “是，已经按照最高警戒准备了。”烟宇回复道。 槐辛捏诀完毕，将玉牌提给烟宇道 “若是我沈慕秋不能将其拦在静淼天十里之外，任何一个妖物侵入了这个范围，就启动这个阵法。” “碧落十二泉组成的防护网，可以在妖潮不断的攻击下，坚持一天一夜。”槐辛说着，抬眼望向沈慕秋，笑道“在怎么不济，一天足以等到护法阁和刑门前来支援，也足以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 “希望这个永远用不到。”烟宇接过玉牌，再次嘱咐到“祭司大人，我们只要将重伤其逐出静淼天即可，不用想着一定要置之死地。” 槐辛却笑着，并不应答。 忽然身后传来烟如眉急迫的声音“父亲，我们也要参战！” 第309章 迎战 槐辛闻言抬头，才发现来的不止烟如眉一人。 她身后站着的，还有凌云，凌非，弘多木，周洛舟，焰君，绿绮，金月等，几乎从莲城来的人，都在其中。 “你们是莲城的精锐，不能如此冒险。”烟宇上前，阻止道“快回去！” “烟族长，正是因为我们是莲城的精锐，所以必须加入。”凌云上前，说出的话掷地有声“莲城修行之士的职责，不就是如此吗？” “莲城职责是保护毫无反抗之力的百姓，而非有能力还击的修行之士。”槐辛冷声道，“这里是静淼天，人人都是修行之士的水族命脉之地。” 凌云被说的语塞了，一时愣在那里不知如何反驳。 “修为也有高低，若我们可以一招制敌，何必做无谓的牺牲呢？”焰君上前，看着槐辛道。 “那就请焰君组织。”一直在身后看着这一切的沈慕秋发话了“但是说好，你们只能在静淼天的保护禁制内作战，不能离开。” 静淼天有一个天然的保护禁制，是当初槐辛建立寒殿后设下的。 焰君点头应下，正准备带着人离开，不料槐辛开口道 “琉璃宫的亚圣就和大渝皇帝一同留在冰宫”槐辛看见带着面具混在众人中间的百里追，开口道“没有与妖族直面进攻的经验，无异于白白送命。” 众人望向百里追，甚至有卫兵上前示意对方离开。 “若我有与妖对战的经验呢？”百里追开口道。 声音丝毫没有当初在琉璃宫时听上去的那么喑哑，甚至有些清亮，很像一人。 说着，百里追卸下自己的面具。 “霄儿！”凌云激动的上前，握住对方的肩膀，有些哽咽“你还活着。” 弘多木也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胳膊，叹了口气。 “大哥，弘大哥。”凌霄艰难的开口道“让你们担心了。” 一旁的绿绮和金月大惊，望着槐辛，却见对方脸色波澜不惊。 “妖族当前，并非团聚的好时机。”焰君开口道，转身对着槐辛道“祭司大人，凌霄之前也是护法阁天劫护法，可以和我们一起，参加此事。” “当然，你多一人可用，自然甚好。”槐辛声音冷清，转身嘱咐到“妖王可随机召唤妖潮，你要合理部署，避免伤亡。” “祭司大人放心，当年每每和蔚恒再次比试叫板，我对静淼天的熟悉不亚于西山。”焰君说完，便转带着众人离开。 凌霄站在原地看着槐辛，却见对方一个眼神也不向自己投过来，心中苦笑一声，转身离开。 空气中的妖力越来越多，槐辛和沈慕秋站在广场中间。 “走吗？”槐辛回头，看着一旁玩着折扇的沈慕秋问道。 “好。”沈慕秋收起折扇，背着手，空中飘起莲花，散发出阵阵清香。 沈慕秋踏着莲城离开，槐辛招来小白跟上，离开前，烟宇上前交代着 “祭司大人，按照部署，护法阁和刑门随时可以看到战场情况，已经有十队出发。” “好。”槐辛调出清越双刺，扭头道“若我有个万一，或者他们牺牲惨重，碧泉下有个密道可以离开，你要要及时止损，不必顾忌我。” 烟宇听到这句话，有些哽咽，却不得不点头应下。 第310章 妖王目的 三十里外，槐辛和沈慕秋和妖王在空中对峙。 “是狼妖？”槐辛看着中间年轻男子，轻声道。 “是你杀了我的父亲！”狼妖吼叫着，朝槐辛奔去。 槐辛从小白身上跃下，躲开了。 三妖围住槐辛和沈慕秋，槐辛和沈慕秋背对背和对面僵持着。 “这场景真是熟悉。”沈慕秋撑开扇子笑道，同时无数莲花镖朝对面射去。 槐辛也几乎同时流转清越双刺，在莲花镖的掩护下刺向妖王。 妖王被一清越双刺刺伤，捂住伤口后退一步，歪头笑道“有意思。” 槐辛看着清越双刺的血迹，朝焰君密语道“他要发动妖潮了，你们做好准备。” “是！”焰君应道，转身朝众人传出做好准备的消息。 “我来对付妖王，你对付另外两个。”槐辛低声道，不及沈慕秋回答，便起身将妖王引至另外一旁。 沈慕秋知道槐辛是担心自己，笑着摇摇头，接着转身替对方挡住要随妖王而去的那两个紫皮妖怪。 妖王看见冲自己而来的槐辛，嘴角牵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就势将槐辛引到更远的地方。 发现妖王的意图，槐辛有些犹豫，回头看见沈慕秋游刃有余的对付着，当下才放心跟着对方。 “清风阵！”槐辛按着一支清越双刺，将另外一支抛掷空中，旋转着朝妖王飞去。 妖王捏诀，一掌击飞清越双刺，不料另一个随身而至，再一次刺破妖王的盔甲。 不对劲，槐辛停下攻击，仔细打量对方。 对方已经召集了两拨四方位的妖潮，确实是妖王无疑。 可仅用了三魂两魄就可以取蔚恒内丹的妖王，不应该是如此的实力，除非对方有意隐藏。 可是，对方为何要隐藏实力呢？槐辛脑海中飞快旋转着，分心应付着妖王的攻击，是不是观察下方的战况。 北方的妖潮格外暴戾些，进攻也更加勇猛，可那里是碧落十二泉的地盘，应该是妖族最忌讳的地方。 十二泉最外部，就是明心湖，可以倒映万物真实身份。 所有妖族在明心湖里，都会出现原型的倒影，而沾染了明心泉水，就会显出原型。 想到这里，槐辛心低大惊，望向沈慕秋的位置，发现对方已经和另外两妖纠缠到十二泉的上方。 原来这才是妖王真正的的目的，让沈慕秋在众目睽睽中显出妖形，失去威信。 莲城城主为妖，此事若是传出去，莲城在百姓苍生心中的地位将荡然无存。 “慕秋哥哥，快回来！”槐辛叫着，朝沈慕秋的方向奔去。 听见身后传来张狂的笑声“哈哈，已经晚了。” 沈慕秋也愣住，看着面前的两个妖物忽然消失，还未反应过来，后背就被妖击了一掌，朝明心湖处落下。 “慕秋哥哥！”槐辛来晚一步，想要下去接住沈慕秋，却被妖王牵扯住。 槐辛被妖掌震出十二泉的范围，感觉到胸口有些疼痛，槐辛意识到，这才是妖王的势力。 “亏你哥哥的福气，我学会了如何分离魂魄化成分身。”妖王随身而至，一指指向槐辛的肩头，凝聚妖气成刀刃刺向对方。 第311章 差点暴露 明心湖下就驻扎着一支静淼天的队伍，槐辛看着沈慕秋就要出现在明心湖的上方，神色惊恐，丝毫没有发现妖王的动作。 忽然一抹白色飞过，接住了坠落的沈慕秋，朝十二泉外飞去。 “小白！”槐辛松了口气，忽然从肩上传来一阵剧痛。 槐辛回头，发现妖王已经随之而至，手成爪形朝自己伸来。 双手飞快的捏诀，槐辛身形一动，闪身到妖王身后，一手变化符形，清越双刺一前一后刺向妖王。 就在清越双刺距离妖王一指的距离时，妖王捏诀，身体四周笼罩着妖气，像是保护罩一般，将清越双刺拦下。 槐辛急忙变化收拾，清越双刺在接触妖气的一点衍生出无数纹路，包裹住妖气。 “外周天？”妖王认出来，知道对方这是要和自己硬拼灵力。 沈慕秋也赶过来，一手执扇散开，无数金莲镖也朝妖王射去。 “他的目的是揭露你的身份。你要小心。”槐辛一边捏诀，一边说道。 “我知道”沈慕秋说话有些咬着牙。 槐辛扭头，看见对方嘴角有些血迹。 “你受伤了？”槐辛皱着眉，一时间手上灵力有些疏忽，一只清越双刺被妖王挣开。 “你专心些，我没事儿！”沈慕秋交代着，聚集一堆金莲镖形成匕首的样子，替代了槐辛的那个清越双刺的位置。 忽然，妖王专心攻击沈慕秋一点，沈慕秋察觉妖王的意图，急忙收手，却已经来不及，一股劲霸的妖力注入自己的体内，一瞬间，沈慕秋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妖力开始暴动。 失去平衡的阵法被妖王挣脱，槐辛见状，急忙握住清越双刺，挡在沈慕秋面前。 “哈哈哈”妖王开始大笑起来，身体被槐辛的外周天灵脉割出一道道血痕，看起来更加的狰狞。 只见妖王一抬手，静淼天四周的妖潮都停止了暴动，甚至开始后退消失。 地下对抗的修行者们不知发生何事，互相对望着。 “莲城城主，沈慕秋。你们这些被蒙蔽的修行者们，怕是还未见过他的真实身份。”妖王的声音在静淼天上空回荡“今日，我就帮你们擦亮眼睛，看看你们追随的，一心遵从的人，究竟是和身份。” 槐辛护着沈慕秋，对方正压制着体内暴动的妖力，槐辛看见沈慕秋额头露出淡淡的妖纹，不过很快又被沈慕秋压制下去。 “阿辛，对不起。”沈慕秋满头大汗，挤出这样一句。 “这里交给我，你先躲一阵”槐辛将自己披着的尚清衣给沈慕秋披上，随即回头呼唤道“小白！”。 小白闻声赶来，灵活的躲过妖王的攻击，抬头将沈慕秋拱到自己后背上后，扑棱着翅膀离开。 槐辛捏诀，用清越双刺刺破刚刚妖王布下的映射沈慕秋的画面，随后就挡在要去追沈慕秋的妖王面前。 “水系祭司，你是心虚了吗？”妖王望着槐辛，说道“你隐瞒了一个弥天大谎，自诩所做一切皆为了天下苍生，可是却让一妖成为莲城城主，真是言行有悖。” 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万妖说出了什么，就见槐辛朝妖王飞去，双刺直直的刺向妖王。 paoshuba.com 第312章 内部对立 妖王抬手抵抗，虽然有些吃力，但还是狂笑地说 “呵呵，恼羞成怒了？” “莲城的修士们，你们一心追随的莲城城主，其实是一株将近三千年的莲妖。”万妖的声音在静淼天回荡。 “此妖妖言惑众，众人不要听他挑拨。”槐辛气急攻心，右手捏诀朝妖王落下一阵法。 却见对方朝自己一笑，竟然顺势落下。 槐辛看着对方直直朝明心湖落去，心知妖王的计划，急忙跟去。 焰君带着众人感到明心湖，却见对方只是右手沾染些许湖水，随即变成一匹紫狼，朝槐辛跑去。 槐辛堪堪躲开，却还是被狼爪划破腹部，由中了妖王的阵法，浑身麻痹，眼看妖王又变回人形，聚妖气为刀，朝自己砍来。 这时一人挡在自己面前，抬剑挡住妖王的刀，双手掌心被磨出鲜血，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是凌霄，槐辛看着面前的人，只是愣了一神，随即抓住机会，突破妖法禁锢，调动清越双刺朝妖王刺去。 妖王见状急忙躲开，槐辛却跟着上前，飞身挡在妖王身前 “千冰刃！” 这个千冰刃和之前槐辛调用的不同，只见槐辛和妖王脚下出现无数个清越双刺，妖王感觉到威胁的气息，急忙离去。 槐辛却已经符成，无数个清越双刺延展道妖王前，形成一道墙壁。 “你在恐惧？”妖王笑着，也不再离开，转身面对着槐辛，指着下方的人笑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他们心中已经开始怀疑了。” 槐辛眼眶已经发红，望着妖王，抬手捏诀。 “土祭司究竟为何仙逝，或许你如今会再经历一遍。”妖王一字一句的开口“众口铄金，无中生有都可以蒙蔽人的理智和判断，何况这次，真相就是如此。” 妖王邪笑着，看着槐辛手上的符诀，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 “莲城会从内部瓦解，这一天应该不远了。” 符成，无数清越双刺朝妖王飞去，妖王变化成兽形，直接转身冲出剑阵。 槐辛聚起手右手做剑转，放在眼上，冷声道 “刺！” 清越双刺聚集形成一道巨剑，槐辛右手挥动，剑身随之而动，兽形的妖王躲避不及，被削断右前腿。 “吼！”妖王朝槐辛怒吼一声，却看见剑阵不散，急忙离开。 看着妖王消失，槐辛收起剑阵，鲜血已经浸湿了上衣，飞身回到明心湖出，看着众人欲言又止的神色，槐辛开口道 “已经击退妖王，烟宇和焰君，你们带着人去看看静淼天可有人重伤的，还有损失多少兵力和武器，清点一下。” 烟宇没有犹豫，立刻召集在场的水系一族；而焰君却丝毫未动，站在原地看着槐辛，眼神黝黑不知作何打算。 一道对立的情绪，在其中蔓延，无形的现成一道壁垒。 烟如眉看着父亲，又回头看着站在焰君身后的凌云，犹豫许久。 “眉儿，过来。”烟宇看着烟如眉，催促道。 烟如眉转身，还未踏出一步，就听凌云开口道“眉儿。” 对方拉着自己的手臂，语气带着挽留，凌云从未这样唤过自己，烟如眉停在原地，知道自己必须做出抉择。 第313章 质疑 犹豫间，烟如眉抬头看见一脸冷清的槐辛，对方眉目间虽然全是淡漠，但自己还是感觉到对方周身笼罩着的疏离气息。 “无论如何，我是烟氏子女，是静淼天中人。”烟如眉开口，带着一丝哽咽“凌云，放手。” 烟如眉从未主动离开过自己，凌云诧异的望着烟如眉，不愿放手，可最后却被对方挣脱，看着烟如眉的背影，凌云还未反应过来。 烟宇带着水系众人离开，一时间，像是冥冥注定一般，槐辛和对面的修行者，隐隐形成对峙之势。 最先动身的是绿绮，绿绮朝槐辛走去。 “阿绮！”焰君开口，语气带着些严肃。 “我永远追随小姐。”绿绮头也不回，径直走到槐辛身后。 接着动身的是周洛玉。 “土系祭司仙逝前，也被人攻击和妖族勾结。我觉得至少，我们应该相信祭司大人。”周洛玉站在众人面前说道。 “妖纹浮现的时间很短，可是，我却看到了，难道周族长眼神儿不好吗？” 焰君质问道，周洛玉闻言，只是苦笑着，并未回答，却还是抬脚站在槐辛身后。 “我相信火祭司。”弘御说完，带着弘氏一族来到槐辛这边。 此事，焰君那边，还有火系凌氏，金系金氏两族人。 凌霄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槐辛，思量再三，决定留在凌氏一族的阵营；而金月抬脚，却被金阳拉住，见哥哥朝自己摇头，金月正挣扎到，忽然听到焰君沉声问道 “祭司大人可否给个解释？” “我不需要向已经动摇的修行之士解释。”槐辛声音冷清决绝。 说完，带着众人转身准备离开。 “不能解释？”焰君嗤笑一声，反问道“是不是正因为是事实，所以才无法解释。” 槐辛愣住，停下脚步，听见身后传来焰君震怒的声音 “我们被蒙蔽了上千年！从莲城成立开始，我们就一直奉信着一个妖怪！真是可笑可悲。” 听毕，槐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右手聚集了一根冰柱。 “火护法要的解释，一个月内，我一定会给你。” 忽然从空中传来声音，槐辛回头，看见沈慕秋站在小白背上，步步生莲走到自己面前，将尚清衣披在槐辛身上。 “慕秋哥哥。”槐辛开口，已经带着些哽咽。 看着对方红彤彤的眼眶，沈慕秋屈起手指拂去槐辛流出的泪珠，开口道“阿辛，让你担心了。” “那城主可否介意，在全莲城面前，进行解释呢？”焰君问道。 沈慕秋闻言，丝毫没有回望焰君，只是浅浅笑着，应道“当然可以。” “城主如此坦荡，真让人诧异。只是我相信，不管城主如何舌灿莲花，也不能在莲城众人面前颠倒黑白。” 说罢，焰君行礼退下，他身后的人也都一次退下。 深夜，焰君歇息的庭院，聚集了上午在焰君一派的人。 金月揪着手指，看着众人严肃的神情，靠在木柱上。 “此事若是为真，那莲城和暗门有何分别？”凌非质疑道。 第314章 金月离开 焰君坐在石凳上，片刻后，开口道“曾有一人和我说过这个猜测，被我嘲笑训斥，如今看来，倒是我错了。” 众人惊诧的望着焰君，金灿追问道“是谁竟有如此本事？” “墨沅生。”焰君缓缓说出这个面子。 金月手上动作一登，抬眼恰巧看到望着自己的凌霄，急忙躲闪眼神。 “我已经向他写了一封密信，告知今日之事。”焰君缓缓开口道“他已在莲城发布消息，如今莲城应该人人皆知此事，相信沈慕秋再也不会蒙蔽过去。” 凌霄听到这里，抱着剑，看着焰君，语气带着质问 “焰君为何如此行事？如今情形，维持安稳才是首要的，这样只会使莲城人心惶惶，极容易形成分裂。” 焰君抬头，看着凌霄，一字一句道“因为众人有权利知道真相。”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沈慕秋在莲城成立以来，从未做过任何有损莲城利益之事，况且……”凌霄还未说完，就被焰君打断道 “当然重要，不然，那些被妖族灭族的孩子，还傻傻的尊敬着和妖族同类的城主。” “把仇人当做恩人，多么讽刺。” 凌霄曾听槐辛说过，焰君年幼时，一家全被妖族灭口，只有留在莲学修行的焰君躲过此劫。焰君对妖族恨不得赶尽杀绝，所以如今如此愤怒，也是如此。 之前焰君有多尊敬莲城城主，如今就有多愤恨莲城城主。 “话说凌霄，你不应该站在这里。”焰君望着凌霄，开口道“你和祭司大人上一世做了夫妻，这一世又是恋人，留在这里，是有何意？” “一世夫妻？”凌云不可置信反问道。 “你弟弟上一世可是名震天下的华清侯，他的妻子，就是孟清芷，也就是水祭司的转世。” 焰君缓缓说道，此事无不让在场的人都瞠目结舌，凌霄坦言的接受众人的打量，丝毫没有辩驳的意愿。 “我说，”金月打断这个气氛，问道“就像人一样，妖也有好有坏？” 语言未落，金月就感受到焰君冷冷的目光，急忙低下头，将还要说出的话吞了进去。 深夜，金月鬼鬼祟祟的从墙下走在，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声音 “你要去哪儿？” 金月吓得直起身子，转身看见是金阳，顿时做了一个嘘声的消息。 “不行。”金阳走到金月面前“此次和之前不同，莲城怕是会有巨变，你得待在金家，我和父亲才会安心。” 听出金阳口中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金月像是泄了气。 “金阳大哥，我哥哥找你。” 金阳回头，看见凌霄笑着对自己说。 “我这就去。”金阳应道，转身拉着金月回屋，将屋子从外锁上。 回头看见凌霄还在，有些不好意思道“阿月行事不太会考虑轻重。” 凌霄点点头，表示明白后，转身离开。 金月在屋内急躁的来回走动，忽然听到门口一声巨响，回头看见将门劈开的凌霄。 凌霄收起剑，看见金月还在发愣，无奈道 “从这里走到我大哥的住处，再发现自己被骗折回来，大概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你确定还要发呆吗？” 一语惊醒金月，金月揪着裙子就跑，经过凌霄身旁，还做了万分感谢的手势。 看着金月离开，凌霄顺手捏诀，隐匿去了金月的踪迹。 第315章 回大渝吧 金月走到仲怀贤的住处，发现院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 正在马车外徘徊的仲怀贤看见金月，急忙向对方跑去。 “这是？”金月指着马车，十分不解。 “回临州城。”仲怀贤笑道。 “等等！”金月停下，也拉住仲怀贤，问道“今日静淼天的事，你不知道吗？” “正是知道，所以我们才要离开。”仲怀贤开口，并不想过多解释。 “那你站在那边？”金月指着仲怀贤，皱眉问道。 “要听真话？” 金月点头，仲怀贤点点头，开口道“阿月，我不想骗你，我和金家的立场不同，我站在水祭司那边。” 听到这个回答，金月心中松了口气，接着搓着手反问道 “那你需不需要我去做卧底？”言语还有些兴奋。 仲怀贤哭笑不得，抱住对方道“大小姐就别屈尊委屈自己做如此低三下四的事情了，快和我回临州城成亲，吃香的喝辣的如何？” 听到这话，金月忍不住有些赫然，嘀咕着“我是琉璃宫圣女，可不能和你成亲。” “很快就不是了。”马车后面的帘子掀起，金月看见烟如眉时，吓得脚底一软，还好被仲怀贤抱住才不至于摔倒。 “眉姐姐？”金月喃喃道。 “二位快别腻歪了，赶紧走。”说完，烟如眉放下窗帘，转身后脸上神色浮起淡淡的悲伤，若非和凌云属于两个阵营，如今也应该是花前月下。 “你怎么没有告诉我还有人啊！” 金月责怪仲怀贤，语气带着撒娇，仲怀贤很吃这套，笑着回到“你也没有问啊。” 三人坐在马车上，出了静淼天后，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掀起车帘，看见站在外面的槐辛和金灿，金月急忙下了马车。 “这是金灿的主意，我想着挺好，就答应了。”槐辛解释道，说完就给金月父女留下空间，朝烟如眉走去。 “父亲，你不是？”金月问道，还没开口就听见金灿的回答 “可你的幸福，和这些没有关系。”金灿拿出把钥匙，提给金月道“我在琉璃宫备下了你的嫁妆，都在我院子的房间中，你直接去拿就好。” 金月握着钥匙的手微微颤抖，不知为何，好像预感到，如今就是最后一面一般。 “真遗憾，看不见我的女儿漂漂亮亮的出嫁。”金灿语气颤抖，压抑着自己的情绪，交代道“阿月，有一份信，我放在了书房右侧第二层柜子中，等你有了孩子后，拿出来看看。” 金月点头，死命握住金灿的手，脸上全是泪水。 “别再回莲城了。”金灿抽出自己的手，哽咽道。 “父亲！”金月呜呜道，仲怀贤见状，上前扶住对方。 金灿眨眨眼，看着仲怀贤，身体带着威压“你小子若是待我女儿不好，我可不管你是不是皇帝，只要阿月受了委屈，我绝不轻饶你。” “若我有负阿月，我自己都不会放过自己。”仲怀贤保证道。 另一旁，槐辛和烟如眉低头无言。 “我知道祭司大人如此安排是为了我好。”烟如眉率先开口“双方对峙，我的身份着实尴尬，让我去大渝，也是避免我左右为难。” 第316章 金家打算 “对不起，你和凌云，才重逢没有几日。” 槐辛语气充满愧疚，可烟如眉听后，却连接摇头，要是说起谁对不起谁，烟如眉总觉得槐辛才是被辜负最多的那位。 “祭司大人放心，我一定会负起琉璃宫圣女之责。”说着烟如眉眼睛转向槐辛身后，看见已经泣不成声的金月，“还有阿月，只要我在，我就一定会护住她，不会让人欺负。” “眉姐姐”槐辛唤了一声名字，也说不出话来，烟如眉却一脸了然的轻轻拍拍槐辛的胳膊，表示无需多言。 看着烟如眉一行离开，金灿迟迟不愿转身。 “墨沅生并非等闲之辈，你不一定可以找到他的错处。”槐辛站在金灿一旁，轻声道。 “木系这些年把明谷武装的像是铜墙铁壁一般，若不是墨沅生一直待在莲城，完全可以认定他意图反叛。”金灿缓缓开口，“如今有这样一个机会可以打入内部，我不愿意放过。” 槐辛见金灿态度坚决，也不再进行劝说。 几个时辰前，傍晚时分。 听到绿绮说金灿拜见，接着就看见对方穿着蒙面衣袍前来，一见面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槐辛这才知道，金灿的选择，是别有目的的。 三年前阿容在临州城被杀，金二叔一家前往金系命脉时被杀，金阳顺藤摸瓜，却发现一个惊天秘密，当初金月遇到的妖兽并非偶然，而金珠也是被人设计才去此地，若非之前金珠对抗反叛者力竭，并不会坠崖而死，而设计这些的，全部都指向一人——墨沅生。 金阳和金灿暗自寻找证据，可是，墨沅生行事滴水不漏，至今没有找到丝毫漏洞。 相信仲怀贤一定会保护好金月，金灿请求槐辛帮忙，让金月回到临州城。槐辛百般劝解金灿同去，却每次都被对方坚定的决绝。 我是一个父亲和哥哥，金珠是我的女儿，阿容是我的妹妹，无论前方如何凶险，我都万死不辞，金灿是这样和自己说的。 “祭司大人真的觉得，妖王出现在莲城各大势力聚集的静淼天，是偶然吗？” 金灿的话打断了槐辛的回忆，槐辛望向金灿，回答带着冷清 “我不关心这个，我现在想到是，妖王现在魂魄归位，何时会发起下一次的异动。” “即便城主真的是妖，你也不用担心。”金灿笑着，转身离开“天下人，向来只知莲城训诫，至于高高在上的莲城城主，一直不过是皇族拉拢的目标而已。” “祭司大人，后会有期！” 槐辛回头，看着金灿的背影，对方步伐有些慌忙，后背也有些佝偻，看上去，有些苍凉悲壮。 金阳看着面前豆子大的烛火闪动，面色沉静冷峻，不知再想些什么。 院子传来吱啦的开门声，金阳抬头，看见回来的金灿，上前接过对方的披风。 “父亲，阿月可好？” 金灿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后点点头“已经离开静淼天了。” 闻言，金阳松了口气，将手中的披风放在一旁，上前坐在金灿对面。 父子二人一时间都沉默不语。 第317章 沈慕秋的决心 “安排好了？”还是金灿打破沉默。 “发现金月离开后，过来三炷香的时间后，我去和凌霄打了一架，之后就向烟族长请示，带着人去搜查了，刚刚才回。” 金灿点点头，说出的话带着苦涩“从今日起，再无金家金月了。” “容姨的仇，二叔一家的仇，都得报。”金阳扭头，眼中跳跃着火光。 得知金家发出金月讣告的消息时，槐辛正在捏诀修行，符诀随心，符文上出现一阵波动。 金家这是堵上了全族，看来和墨沅生之间的纠葛，并非只是一两人的性命。 槐辛收起符文，扭头看见在一旁发呆的绿绮，暗自叹了口气。 从昨日起，绿绮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发现槐辛已经站了起来，绿绮才反应过来，急忙跟在对方身后，听对方缓缓道 “焰君性子刚毅，曾经因为弘氏一族的而隐居西山十几年，是不屈不饶之士。” “可是过刚易折，他的眼睛容不得沙子。” “绿绮。”槐辛停下脚步，“我怕他走火入魔，你去照顾照顾他。” “小姐？”绿绮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愣怔的望着对方。 “去。”槐辛转过身，看着绿绮，眉目间全是体谅。 只见绿绮在自己面前跪下，竟然磕了三个头，最后对方额头通红的望着自己，哽咽着说 “若是日后，小姐需要绿绮，绿绮万死不辞。” 傍晚间，槐辛独自一人来到冰宫，看着在碧泉下疗伤的沈慕秋，抬手捏符，探查对方的体内情况，周转平稳，灵力充沛，比自己预料的要好许多。 忽然发现对方开始排斥自己输送的灵力，槐辛抬头，发现沈慕秋已经睁开眼，笑着望着自己。 “你来了？”沈慕秋收起护法的阵法，整理自己的衣衫，问道“静淼天的情况如何？” “人员伤亡不重，无需担忧。”槐辛说着，在地上坐下，微微侧头靠在了沈慕秋的膝盖上。 就像转世前的无数次的那样，沈慕秋抬起右手，轻轻放在槐辛头上，缕着对方柔顺的发丝，唯一不同的，就是槐辛的头发，全是白色的。 “慕秋哥哥。”槐辛看着面前冰宫的景色，听见对方嗯了一声后问道“你准备如何解释？” 沈慕秋停下自己手上的动作，微微一愣，接着开口道“如实解释。” “万万不可！”槐辛抬头，望着沈慕秋，急促道“一旦你承认这事儿，莲城以后，如何自处？” 听着这话，沈慕秋缓缓站起来，走到冰宫中间的水帘幕出，轻声道 “解释，不一定要用说的。” 槐辛不解，可发行沈慕秋已经不愿多说，值得跟在他身后，看见对方手上捏诀，接着幕帘上出现自己，哥哥还有沈慕秋的画像。 画像上，钺侯执剑笑着，还是少年模样；而自己，也是浅笑着的；只有沈慕秋，一脸肃容，冷清的望着前方。 除了在自己和哥哥面前，槐辛想了想，自己竟然没有发现沈慕秋真正的开怀大笑过。 第309章 反叛？ 回到莲城已经半月有余，槐辛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莲城环境的不同。 没有人在自己面前多说什么，可是来参加议事的族长和长老已经是越来越少。 甚至如今，焰君将负责的护法阁议事的时间和周洛玉负责的族长议事安排在同一时辰。莲城间莫名形成对峙之举。 今日，槐辛看着抬下寥寥几人，转头朝周洛玉问道 “其他人呢？” 周洛玉看着台下，摇头苦笑道“去护法阁了。” 槐辛扫了一眼，看见火系出了弘氏，再无他人，其他的就是水系和土系修行者。 “从今日起，就不必在开此议事堂了。”槐辛起身，朝门外走到“周洛玉，你全权负责各族示意。” 周洛玉惊讶道，没有想到这个重担被槐辛按在自己的身上，只是想到如今莲城的形势，颇有些棘手的事情。 “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弘多木和烟宇上前表达自己的支持。 周洛玉心知弘氏一族如今被火族内部弘派和凌派之分正搞得焦头烂额，而静淼天一战后，烟宇还要重新整顿静淼天内部事务，最近也是繁忙异常，虽然对方都有心帮衬，可是自己却不能给对方添麻烦。 周飞被自己留在尘毓山处理族中事物，刑门被自己安排在莲城和万妖林最前线处防止万妖异动。此时，周洛玉真的是无人可用。 熬了几夜后，周洛玉还是没有想到在城主是妖的情况下，如何以不懂干戈的方式化解目前的对立，一时间有些颓败。 这时，周洛舟以回娘家之由来到周府，之后就再也没有回去，而是和周洛玉一同忙碌商讨。心中感谢妹夫的体谅，周洛玉抽空修书一封，将自己当时如何精简刑门的经验详细告之。 很快就要到月底了，莲城内的氛围几乎可以用水火不容来形容，无数个眼睛盯着弥池。 “既然没有最好的解决办法，那就准备最差的！”周洛舟挥着手，道“最差的结果，不过打，我们只要保证打得过他们就可以了。” “胡闹!”沈慕秋按着太阳穴，有些疲倦的开口“火系起码有一半追随凌氏一族，木系全族加上金系全族，和我们的筹码几乎是同等的。” “可是水祭司在我们这边啊！”周洛舟开口道“她可是货真价实的修行者，百年前她已经快要成仙了，而她哥哥已经成仙了！” 周洛舟的话一下子惊醒的周洛玉。 不错，莲城城主虽然是创建了莲城，可是一直以来，真正在人们心中代表莲城的，是火祭司钺侯！ 钺侯是每个莲城修行者的信仰，而水祭司是钺侯的妹妹！还是曾快要成仙的水祭司！ “小舟！”周洛玉匆忙站起，朝外走道，边说“谢谢！” 寒殿，周洛舟说出自己的打算，看着槐辛，仔细打量对方的反应，却看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周族长请用茶！”侍者端上茶水，周洛玉才发现，槐辛四周的人，全部换成蔚恒身边的了。 第310章 万妖异动！ 抿了一口水，还想要在说什么，却见槐辛开口，声音还是冷清的 “不行，我不会抛弃慕秋哥哥的。” “不是抛弃，是将城主先藏起来，避免被人中伤。”周洛玉解释道。 “我不会同意的。”槐辛放下手中的书籍，缓缓道。 看出槐辛态度的坚决，周洛玉无奈的接受，看着槐辛，深吸一口气道 “如此的话，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前些日子，焰君在弥池外布置了一对护法阁的精锐，用意昭然若揭。”周洛玉说“若是形势继续下去，我可能要调动在前方部署的刑门回莲城支援。” 说罢，周洛玉就起身行礼离开，却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槐辛已经起身，站在靠近万妖林的那一侧殿墙，周洛玉急忙跑过来，看着万妖林出涌起一阵烟尘，还有一道红光直直飞上天空。 “这是？”周洛玉还没说完，就见槐辛转身，对自己道 “万妖异动，此次由妖王带领，迅速集结护法阁，五家精锐前往。”槐辛快速的朝寒殿外走，边说边交代着“让刑门和驻扎在前线的各族死守防线，决不能让妖潮波及到大渝百姓。” “是。”沈慕秋应道后，急忙朝莲城诸天殿上跑去。 “阿鲁”槐辛看着莲城已经燃起了白烟，对上前的少年交代到“传莲城密信给琉璃宫，让他们做好准备。” 槐辛来到弥池，却发现沈慕秋划了禁地，还特意流言让自己不要强制突破。 等了近一个时辰，槐辛还是回到了寒殿。 烟宇带着静淼天水系的精锐已经出发；周飞带着土系精锐已经到达了前行，弘氏一族则是刚刚出了城门。 槐辛看着土系传来的战况，面色凝重。 这时，周洛玉慌忙走了过来，看见槐辛后，开口道 “金系正在召集精锐准备出发，土系和火族凌氏还有焰君带着护法阁不愿意离开。” “什么？！”槐辛皱着眉，拍着桌子呵斥道“万妖异动，落后一个时辰说不定一个城就要覆灭。这是儿戏吗！” 说完，就朝外走去。 从未见过成为水祭司的槐辛情绪如此激烈过，周洛玉回过神后，急忙转身跟上。 焰君已经召集完毕护法，可是就是在诸天殿等着，不愿离开。 “焰君，你这是抗命！”槐辛一声诘问，回想在诸天殿。 诸天殿上不仅站着焰君，还有凌氏一族和墨沅生。 “师父担忧这是妖族互相勾结，若是莲城成为了一座空城，妖族轻易攻下，岂不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背后传来一人幽幽的声音，不疾不徐，槐辛回头，果然是墨沅生。 “这是我下的命令。”槐辛一字一句的说。 “墨族长说的有道理。”一旁的凌非应和道。 槐辛目光穿过凌非，看见站在对方身后的凌霄，有些不可置信。 凌霄不愿和槐辛对视，微微地下了头。 “各位所作所为，真是有辱门楣，罔为莲城名声。”周洛玉上前，指着外面道“万妖异动已是事实，你们却还在这里撺掇人心，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视而不见！” “若说视而不见，躲在弥池的那位不是更切合？”墨沅生笑着反驳。 第310章 万妖异动！ 抿了一口水，还想要在说什么，却见槐辛开口，声音还是冷清的 “不行，我不会抛弃慕秋哥哥的。” “不是抛弃，是将城主先藏起来，避免被人中伤。”周洛玉解释道。 “我不会同意的。”槐辛放下手中的书籍，缓缓道。 看出槐辛态度的坚决，周洛玉无奈的接受，看着槐辛，深吸一口气道 “如此的话，我们就要做好最坏的打算。” “前些日子，焰君在弥池外布置了一对护法阁的精锐，用意昭然若揭。”周洛玉说“若是形势继续下去，我可能要调动在前方部署的刑门回莲城支援。” 说罢，周洛玉就起身行礼离开，却还没有走到门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异响。 槐辛已经起身，站在靠近万妖林的那一侧殿墙，周洛玉急忙跑过来，看着万妖林出涌起一阵烟尘，还有一道红光直直飞上天空。 “这是？”周洛玉还没说完，就见槐辛转身，对自己道 “万妖异动，此次由妖王带领，迅速集结护法阁，五家精锐前往。”槐辛快速的朝寒殿外走，边说边交代着“让刑门和驻扎在前线的各族死守防线，决不能让妖潮波及到大渝百姓。” “是。”沈慕秋应道后，急忙朝莲城诸天殿上跑去。 “阿鲁”槐辛看着莲城已经燃起了白烟，对上前的少年交代到“传莲城密信给琉璃宫，让他们做好准备。” 槐辛来到弥池，却发现沈慕秋划了禁地，还特意流言让自己不要强制突破。 等了近一个时辰，槐辛还是回到了寒殿。 烟宇带着静淼天水系的精锐已经出发；周飞带着土系精锐已经到达了前行，弘氏一族则是刚刚出了城门。 槐辛看着土系传来的战况，面色凝重。 这时，周洛玉慌忙走了过来，看见槐辛后，开口道 “金系正在召集精锐准备出发，土系和火族凌氏还有焰君带着护法阁不愿意离开。” “什么？！”槐辛皱着眉，拍着桌子呵斥道“万妖异动，落后一个时辰说不定一个城就要覆灭。这是儿戏吗！” 说完，就朝外走去。 从未见过成为水祭司的槐辛情绪如此激烈过，周洛玉回过神后，急忙转身跟上。 焰君已经召集完毕护法，可是就是在诸天殿等着，不愿离开。 “焰君，你这是抗命！”槐辛一声诘问，回想在诸天殿。 诸天殿上不仅站着焰君，还有凌氏一族和墨沅生。 “师父担忧这是妖族互相勾结，若是莲城成为了一座空城，妖族轻易攻下，岂不落入了对方的圈套。” 背后传来一人幽幽的声音，不疾不徐，槐辛回头，果然是墨沅生。 “这是我下的命令。”槐辛一字一句的说。 “墨族长说的有道理。”一旁的凌非应和道。 槐辛目光穿过凌非，看见站在对方身后的凌霄，有些不可置信。 凌霄不愿和槐辛对视，微微地下了头。 “各位所作所为，真是有辱门楣，罔为莲城名声。”周洛玉上前，指着外面道“万妖异动已是事实，你们却还在这里撺掇人心，对即将到来的灾难视而不见！” “若说视而不见，躲在弥池的那位不是更切合？”墨沅生笑着反驳。 第311章 这次听我的 “只要城主去，我们绝无二话，立马出发。”焰君上前，挡住槐辛看着墨沅生锐利的目光。 槐辛看着殿内的众人，点着头缓缓道“原来你们口中的道义，真相，远远比天下苍生的姓名重要。” “周洛玉！”槐辛喊道。 “在！”周洛玉应答道。 “我们去前线。”槐辛转身说道。 “是！” 走出诸天殿，看见广场上站着的修行者们，他们脖子上都带着灭莲的方巾，槐辛顿住了转身看着殿内，直视墨沅生和焰君。 若不是此次万妖异动突然发生，那这些人，就是他们准备对抗莲城城主的精锐。 周洛玉见状，越过槐辛，直面众人，高声道 “各位同胞！前方已经传来战报！第一道防线，已被妖族全面击溃！第二道防线，岌岌可危！” “水系，土系精锐已经全部到达前线，可是即使如此，最迟明日清晨，妖族就会突破全部防线，可以进入大渝，恣意屠杀。” “你们是护法阁的精锐，一人可以抵得上无数普通修行之士，你们应该上场杀妖，而不是在这里站着，甚至自相残杀！” “有人和我一起前去前线的吗？” 周洛玉最后问道，可是看见有人松了松方巾，却没有一人站出来，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 见此情景，槐辛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却槐辛二人下台阶后，有人踏出诸天殿，对着台下的众人说 “若是有人看的起我凌霄的，和我一同，赶往前线。” 说完后凌霄就径直走下，直到槐辛面前，这是恢复记忆后，自己第一次离槐辛如此近，可在看到对方冷冷的神色后，想要说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是握着剑，转身离开。 周洛玉看见凌霄握住的冰炽剑，转头打量槐辛，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 凌霄的话在广场起了些作用，陆陆续续的有人拽了方巾离开。 大部分，都是凌氏一族的人。 还有顺着凌霄台阶下的护法阁的天阶护法们。 场上陆陆续续走了三分之一的人后，再也没有人动作。 周洛玉见状，向前道“祭司大人，我们出发。” “好。”槐辛换来小白，却还没等小白落下，就听见诸天殿上传来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一同出发。” 槐辛抬头，看见沈慕秋一身白衣站在诸天殿屋顶，于是急忙飞身到他的身边，周洛玉随之跟上。 殿内的人听到动静，也都出来查看。 “焰君，出发。”沈慕秋身体浮起来，脚底踩着一朵红色莲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慕秋哥哥！”槐辛唤住沈慕秋，道“我也去！” “你和周洛玉留在这里。”沈慕秋拦住槐辛，轻声道“阿辛，你在莲城，我才能安心。” “可是…” 槐辛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慕秋打断道 “这次听我的，阿辛。” 看着沈慕秋，对方的眼睛清澈透明，像是阳光射入弥池一般微波粼粼，槐辛放开自己拽着对方衣袖的手，低头半晌，才开口道“那你小心。” 沈慕秋抬手，将槐辛的头发拢到耳后，若是槐辛此刻抬头，就可以看见对方眼中全是不舍。 第311章 这次听我的 “只要城主去，我们绝无二话，立马出发。”焰君上前，挡住槐辛看着墨沅生锐利的目光。 槐辛看着殿内的众人，点着头缓缓道“原来你们口中的道义，真相，远远比天下苍生的姓名重要。” “周洛玉！”槐辛喊道。 “在！”周洛玉应答道。 “我们去前线。”槐辛转身说道。 “是！” 走出诸天殿，看见广场上站着的修行者们，他们脖子上都带着灭莲的方巾，槐辛顿住了转身看着殿内，直视墨沅生和焰君。 若不是此次万妖异动突然发生，那这些人，就是他们准备对抗莲城城主的精锐。 周洛玉见状，越过槐辛，直面众人，高声道 “各位同胞！前方已经传来战报！第一道防线，已被妖族全面击溃！第二道防线，岌岌可危！” “水系，土系精锐已经全部到达前线，可是即使如此，最迟明日清晨，妖族就会突破全部防线，可以进入大渝，恣意屠杀。” “你们是护法阁的精锐，一人可以抵得上无数普通修行之士，你们应该上场杀妖，而不是在这里站着，甚至自相残杀！” “有人和我一起前去前线的吗？” 周洛玉最后问道，可是看见有人松了松方巾，却没有一人站出来，一时间有些心灰意冷。 见此情景，槐辛嗤笑一声，转身离开。 却槐辛二人下台阶后，有人踏出诸天殿，对着台下的众人说 “若是有人看的起我凌霄的，和我一同，赶往前线。” 说完后凌霄就径直走下，直到槐辛面前，这是恢复记忆后，自己第一次离槐辛如此近，可在看到对方冷冷的神色后，想要说的话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是握着剑，转身离开。 周洛玉看见凌霄握住的冰炽剑，转头打量槐辛，发现对方并没有注意到。 凌霄的话在广场起了些作用，陆陆续续的有人拽了方巾离开。 大部分，都是凌氏一族的人。 还有顺着凌霄台阶下的护法阁的天阶护法们。 场上陆陆续续走了三分之一的人后，再也没有人动作。 周洛玉见状，向前道“祭司大人，我们出发。” “好。”槐辛换来小白，却还没等小白落下，就听见诸天殿上传来一声 “既然如此，那就一同出发。” 槐辛抬头，看见沈慕秋一身白衣站在诸天殿屋顶，于是急忙飞身到他的身边，周洛玉随之跟上。 殿内的人听到动静，也都出来查看。 “焰君，出发。”沈慕秋身体浮起来，脚底踩着一朵红色莲花，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 “慕秋哥哥！”槐辛唤住沈慕秋，道“我也去！” “你和周洛玉留在这里。”沈慕秋拦住槐辛，轻声道“阿辛，你在莲城，我才能安心。” “可是…” 槐辛还没有说完，就被沈慕秋打断道 “这次听我的，阿辛。” 看着沈慕秋，对方的眼睛清澈透明，像是阳光射入弥池一般微波粼粼，槐辛放开自己拽着对方衣袖的手，低头半晌，才开口道“那你小心。” 沈慕秋抬手，将槐辛的头发拢到耳后，若是槐辛此刻抬头，就可以看见对方眼中全是不舍。 第312章 夺妖之法 “好。”沈慕秋收回手，眼中又全是温柔“阿辛，我在弥池给你留了一件东西，你等会儿去看看喜不喜欢。” “慕秋哥哥，”槐辛终于抬起头，定定的说“我等你回来亲自送给我。” 可是，沈慕秋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看着台下的众人，声音温和且坚定 “走。” 焰君回头集结众人，一行人浩浩汤汤的离开了莲城。 一日后，前方战报传来的消息还是不容乐观，槐辛有些焦躁。 “琉璃宫已经在前线布置上了，他们之前还有三道防线，应该可以遏制住。”周洛玉分析道。 槐辛摇着头，“可是这次是有妖王在，我实在无法完全放心。” 当夜，前方传来莲城城主和妖王对峙的消息。 槐辛一夜未眠，最后不知为何来到了莲殿。 看着莲城有些空荡，槐辛只是在外徘徊了几步并未进入，因为寒殿还有太多事务安排，莲学和静音楼也开始陆续离开莲城，这些都需要周转。 忽然想到，之前离开莲城去临州城时，沈慕秋曾说要给自己一份东西。 可是之后，沈慕秋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这并不是像对方以往的行事风格，槐辛看着莲城，转身朝殿内走去。 桌柜都没有，槐辛看着殿内，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正犹豫之际，眼睛看到了脚下的花毯。 掀开毯子，果然在椅子下发现一个暗格。 打开后，发现里面堆着一堆图纸和书籍，槐辛随意拿出一张后摊开，发生上面标注着五行运转，下方写着小字“五行相生相克，万物之由，亦可灭因。” 不过是普通的介绍，槐辛将其放在一旁，继续翻找。 直到将东西都拿出来，槐辛都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的标注。 就在真的要放弃之时，槐辛发现暗格下还是空的。 捏诀将暗格底拆掉，槐辛发现下面还放着一个小匣子。 匣子上没有锁，槐辛直接打开了。 莲城令的玉牌安静的躺在那里，压着一个信封。 槐辛心头涌上一丝不安，拿信封的手微微颤抖。 打开信纸，上面确实是沈慕秋的的字迹。 “吾妹安好？思量许久，不知究竟称呼阿息、阿芷或是阿辛，还是决意称呼吾妹。” “自钺侯成仙，我举止愈发谨慎，唯恐误了你的前程，因此也枉顾你的意愿，断了你的姻缘，日日如履薄冰，最后仍无善果，我想原由在我。” “这一世本想顺其自然，可最后还是将你牵扯进来，让你平白多了许多坎坷，我很抱歉。” “我已参透万妖林和妖王关系。夺妖之法，妖王命门；而万妖异动，不过因为其五行不均。准备了九年，我说过，我会结束这一切。” “阿辛，这一世，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槐辛看着最后的落笔“沈慕秋绝笔”，双手不断颤抖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朝外奔去。 却又折回来，翻找被自己随意放在地上的图纸，不住的问道 “夺妖之法？什么是夺妖之法”槐辛疯狂翻动着，终于在一本书上找到一行批注。 妖为王，因妖丹有召妖令印，夺之，可取而代之。 第312章 夺妖之法 “好。”沈慕秋收回手，眼中又全是温柔“阿辛，我在弥池给你留了一件东西，你等会儿去看看喜不喜欢。” “慕秋哥哥，”槐辛终于抬起头，定定的说“我等你回来亲自送给我。” 可是，沈慕秋却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然后转身看着台下的众人，声音温和且坚定 “走。” 焰君回头集结众人，一行人浩浩汤汤的离开了莲城。 一日后，前方战报传来的消息还是不容乐观，槐辛有些焦躁。 “琉璃宫已经在前线布置上了，他们之前还有三道防线，应该可以遏制住。”周洛玉分析道。 槐辛摇着头，“可是这次是有妖王在，我实在无法完全放心。” 当夜，前方传来莲城城主和妖王对峙的消息。 槐辛一夜未眠，最后不知为何来到了莲殿。 看着莲城有些空荡，槐辛只是在外徘徊了几步并未进入，因为寒殿还有太多事务安排，莲学和静音楼也开始陆续离开莲城，这些都需要周转。 忽然想到，之前离开莲城去临州城时，沈慕秋曾说要给自己一份东西。 可是之后，沈慕秋就再也没有提起过。 这并不是像对方以往的行事风格，槐辛看着莲城，转身朝殿内走去。 桌柜都没有，槐辛看着殿内，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正犹豫之际，眼睛看到了脚下的花毯。 掀开毯子，果然在椅子下发现一个暗格。 打开后，发现里面堆着一堆图纸和书籍，槐辛随意拿出一张后摊开，发生上面标注着五行运转，下方写着小字“五行相生相克，万物之由，亦可灭因。” 不过是普通的介绍，槐辛将其放在一旁，继续翻找。 直到将东西都拿出来，槐辛都没有看到有什么特别的标注。 就在真的要放弃之时，槐辛发现暗格下还是空的。 捏诀将暗格底拆掉，槐辛发现下面还放着一个小匣子。 匣子上没有锁，槐辛直接打开了。 莲城令的玉牌安静的躺在那里，压着一个信封。 槐辛心头涌上一丝不安，拿信封的手微微颤抖。 打开信纸，上面确实是沈慕秋的的字迹。 “吾妹安好？思量许久，不知究竟称呼阿息、阿芷或是阿辛，还是决意称呼吾妹。” “自钺侯成仙，我举止愈发谨慎，唯恐误了你的前程，因此也枉顾你的意愿，断了你的姻缘，日日如履薄冰，最后仍无善果，我想原由在我。” “这一世本想顺其自然，可最后还是将你牵扯进来，让你平白多了许多坎坷，我很抱歉。” “我已参透万妖林和妖王关系。夺妖之法，妖王命门；而万妖异动，不过因为其五行不均。准备了九年，我说过，我会结束这一切。” “阿辛，这一世，希望你能过得开心。” 槐辛看着最后的落笔“沈慕秋绝笔”，双手不断颤抖的，放下手中的东西，急忙朝外奔去。 却又折回来，翻找被自己随意放在地上的图纸，不住的问道 “夺妖之法？什么是夺妖之法”槐辛疯狂翻动着，终于在一本书上找到一行批注。 妖为王，因妖丹有召妖令印，夺之，可取而代之。 第313章 妖王之印 沈慕秋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妖形相搏，想到这里，槐辛像是失去力气一般，手中的书籍掉落，不由得靠在了桌子上。 沈慕秋，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万妖异动，不过是五行不均。 槐辛望着莲殿殿顶，脑中飞快的思考这句话。 五行不均？不均？槐辛脑袋开始刺痛，拼命按住脑袋。 周洛玉拿着密报，进入莲殿时，就看见槐辛在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痛苦的低吼着。 “祭司大人？”周洛玉放下密报，朝槐辛奔去，扶住对方，唤道“祭司大人！” 槐辛睁眼，一下子看到周洛玉眼中倒映的自己的模样。 一瞬间，槐辛脑袋清明了。 “原来是我，还缺我。”槐辛站起来，喃喃道，周洛玉上前扶住槐辛，面色担忧。 “何事？”槐辛压制住自己心境，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十分冷静。 周洛玉想起密报的内容，说道 “今早，城主和妖王都消失在万妖林的北方。” “北方？”槐辛重复道，见周洛玉点头，眉头皱了起来，北方是水坎的方位。 难道？沈慕秋是要代替自己？槐辛不忍想下去，急忙跑出殿外，召唤小白。 “祭司大人？！”周洛玉刚刚追出，就看见白鹭飞身离开的背影。 当即匿了密信给在前线的弘多木和烟宇，希望对方拦住祭司，问清原由。周洛玉看着手上的密报，焰君和墨沅生带着人追踪莲城城主，他们负责的区域一定会成为妖族的突破口，自己必须安排刑门的人顶上。 希望前线一切安好，周洛玉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寒殿，心中祈祷着。 前线，弘多木和烟宇收到密信后，急忙赶到一处，二人商议后，决定去找城主。 只是城主已经消失了近两个时辰，实在不知何处去寻，这时弘多木收到金阳的密信，说焰君和墨沅生带着一部分人，朝北方去了。 于是，弘多木和烟宇决定独自朝北方赶去。 行到一般，却发现妖兽都想是受到指令一般，朝万妖林跑去。 就连妖潮也急促退了回去，一时间，只剩下莲城的人，互相对望着，不知发生何事。 “万妖听令！收！” 一声轻喝响在万妖林上空，弘多木和烟宇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震惊，因为这声音，竟是城主。 “谨遵新妖王之令！”一道道声音响彻在万妖林，化作人形的妖怪都飞身转回万妖林。 一时间，莲城各修士都反应过来，开始朝北方开始出现命令的地方奔去。 看见越来越多的修士，烟宇急忙召唤出自己的灵兽，拉着弘多木，径直朝北方飞去。 万妖林的北部，就是一片荒地。 弘多木到达时，看见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莲城城主想来从容自若，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狼狈的模样。 一身白衣被割破撕开，鲜血浸湿了衣服，甚至还有血顺着指尖流下。骇人的是，沈慕秋额头间几道诡异的花纹围绕着一个印记。 是妖王之印。 第313章 妖王之印 沈慕秋这是要在众目睽睽之下，以妖形相搏，想到这里，槐辛像是失去力气一般，手中的书籍掉落，不由得靠在了桌子上。 沈慕秋，根本就没有打算活着回来！ 万妖异动，不过是五行不均。 槐辛望着莲殿殿顶，脑中飞快的思考这句话。 五行不均？不均？槐辛脑袋开始刺痛，拼命按住脑袋。 周洛玉拿着密报，进入莲殿时，就看见槐辛在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脑袋，痛苦的低吼着。 “祭司大人？”周洛玉放下密报，朝槐辛奔去，扶住对方，唤道“祭司大人！” 槐辛睁眼，一下子看到周洛玉眼中倒映的自己的模样。 一瞬间，槐辛脑袋清明了。 “原来是我，还缺我。”槐辛站起来，喃喃道，周洛玉上前扶住槐辛，面色担忧。 “何事？”槐辛压制住自己心境，竭力让自己看上去十分冷静。 周洛玉想起密报的内容，说道 “今早，城主和妖王都消失在万妖林的北方。” “北方？”槐辛重复道，见周洛玉点头，眉头皱了起来，北方是水坎的方位。 难道？沈慕秋是要代替自己？槐辛不忍想下去，急忙跑出殿外，召唤小白。 “祭司大人？！”周洛玉刚刚追出，就看见白鹭飞身离开的背影。 当即匿了密信给在前线的弘多木和烟宇，希望对方拦住祭司，问清原由。周洛玉看着手上的密报，焰君和墨沅生带着人追踪莲城城主，他们负责的区域一定会成为妖族的突破口，自己必须安排刑门的人顶上。 希望前线一切安好，周洛玉抬头，看着不远处的寒殿，心中祈祷着。 前线，弘多木和烟宇收到密信后，急忙赶到一处，二人商议后，决定去找城主。 只是城主已经消失了近两个时辰，实在不知何处去寻，这时弘多木收到金阳的密信，说焰君和墨沅生带着一部分人，朝北方去了。 于是，弘多木和烟宇决定独自朝北方赶去。 行到一般，却发现妖兽都想是受到指令一般，朝万妖林跑去。 就连妖潮也急促退了回去，一时间，只剩下莲城的人，互相对望着，不知发生何事。 “万妖听令！收！” 一声轻喝响在万妖林上空，弘多木和烟宇对视一眼，都发现对方眼中的震惊，因为这声音，竟是城主。 “谨遵新妖王之令！”一道道声音响彻在万妖林，化作人形的妖怪都飞身转回万妖林。 一时间，莲城各修士都反应过来，开始朝北方开始出现命令的地方奔去。 看见越来越多的修士，烟宇急忙召唤出自己的灵兽，拉着弘多木，径直朝北方飞去。 万妖林的北部，就是一片荒地。 弘多木到达时，看见面前的景象惊呆了。 莲城城主想来从容自若，自己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狼狈的模样。 一身白衣被割破撕开，鲜血浸湿了衣服，甚至还有血顺着指尖流下。骇人的是，沈慕秋额头间几道诡异的花纹围绕着一个印记。 是妖王之印。 第314章 与你无关 沈慕秋就这样和焰君一行对峙着，他们之间，有数十丈的距离。 “他在等时机。”墨沅生点出沈慕秋的目的。 见一个符诀在沈慕秋身后显形，在场之人都未曾见过此种符诀，一时间有些怀疑对方的立场。 焰君抬手，伸手的修行之士都举起了自己的兵器，只等焰君一声令下。 “放恣！”烟宇上前，道“你们拿着兵器对着的的，是莲城城主！” “可他如今是新的妖王！”焰君开口道，举起一个火球朝烟宇打去，烟宇没有防备，狼狈躲开，最后被弘多木扶住。 沈慕秋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被莲城修行之士举戈相向的一天。 “灭妖王！”焰君令下，众人操纵自己灵器朝沈慕秋攻击去。 忽然，飞置空中的灵器都被击回，众人抬头看着替沈慕秋阻挡攻击的人，竟然是水祭司！ 槐辛站在沈慕秋和焰君中间，冷冷的看着焰君。 “水系祭司，也要背叛莲城吗？”焰君开口，站在他身后的绿绮皱着眉不敢正视槐辛。 墨沅生附和着，渐渐的，越来越多聚集的人开始质疑。 “本祭司修行近千年，开凿碧泉，建静淼天，成立莲学，建立刑门，经历过上百次万妖异动，曾经取妖王性命！”槐辛顿了顿，蔑视道“你们这些宵小，有何资本再此质疑本祭司！” “而我做的每一件，莲城城主都有一份，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他！” 槐辛右手捏诀，无数冰刃从空中落下，直直的朝刚刚攻击沈慕秋的人飞去。 众人第一次感觉到属于祭司的威压，一时间都没有反应，眼看着冰刃就要刺入自己的额头，却被无数个莲花镖击中，冰刃微微偏离，刺入了土地中。 “阿辛。”沈慕秋捏诀，看着槐辛的背影，道“他们是无辜的。” “只有意志不坚者，才会被利用蛊惑。”槐辛转身，看着沈慕秋“无辜？这不是他们逃脱的借口。” “可他们并没有错。”沈慕秋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轻声道“阿辛，我是妖。”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真正的，解决万妖异动吗？”槐辛轻声问道。 “你，都知道了？”沈慕秋有些怔愣。 就是乘着沈慕秋分神，槐辛急速上前，划破右手，要激活沈慕秋身后的阵法。 沈慕秋反应过来，急忙打出一掌。 槐辛被这一章震飞，落地后咳出一口鲜血，同时沈慕秋看着自己的手掌，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有人想要上前扶起槐辛，却被槐辛一个捏诀，形成一个屏障，隔绝了除了槐辛和沈慕秋之外的人。 “五行不均，万妖异动。”槐树挣扎着站起了，朝沈慕秋问道“五行中，只是缺我这位水祭司，是么？” 槐辛的话在众人面前掀起轩然大波。 凌霄越过众人，站在最近的一处，看着槐辛缓缓朝沈慕秋走去。 “我才明白，除了哥哥，为何各族祭司仙逝时，都选择在万妖林。”槐辛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沈慕秋，眼中带着泪光，开口道“慕秋哥哥，这是属于我的责任，与你无关。” 说完，双手调出清越双刺，直直的朝自己胸口刺去。 第314章 与你无关 沈慕秋就这样和焰君一行对峙着，他们之间，有数十丈的距离。 “他在等时机。”墨沅生点出沈慕秋的目的。 见一个符诀在沈慕秋身后显形，在场之人都未曾见过此种符诀，一时间有些怀疑对方的立场。 焰君抬手，伸手的修行之士都举起了自己的兵器，只等焰君一声令下。 “放恣！”烟宇上前，道“你们拿着兵器对着的的，是莲城城主！” “可他如今是新的妖王！”焰君开口道，举起一个火球朝烟宇打去，烟宇没有防备，狼狈躲开，最后被弘多木扶住。 沈慕秋从未想到，自己会有被莲城修行之士举戈相向的一天。 “灭妖王！”焰君令下，众人操纵自己灵器朝沈慕秋攻击去。 忽然，飞置空中的灵器都被击回，众人抬头看着替沈慕秋阻挡攻击的人，竟然是水祭司！ 槐辛站在沈慕秋和焰君中间，冷冷的看着焰君。 “水系祭司，也要背叛莲城吗？”焰君开口，站在他身后的绿绮皱着眉不敢正视槐辛。 墨沅生附和着，渐渐的，越来越多聚集的人开始质疑。 “本祭司修行近千年，开凿碧泉，建静淼天，成立莲学，建立刑门，经历过上百次万妖异动，曾经取妖王性命！”槐辛顿了顿，蔑视道“你们这些宵小，有何资本再此质疑本祭司！” “而我做的每一件，莲城城主都有一份，你们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他！” 槐辛右手捏诀，无数冰刃从空中落下，直直的朝刚刚攻击沈慕秋的人飞去。 众人第一次感觉到属于祭司的威压，一时间都没有反应，眼看着冰刃就要刺入自己的额头，却被无数个莲花镖击中，冰刃微微偏离，刺入了土地中。 “阿辛。”沈慕秋捏诀，看着槐辛的背影，道“他们是无辜的。” “只有意志不坚者，才会被利用蛊惑。”槐辛转身，看着沈慕秋“无辜？这不是他们逃脱的借口。” “可他们并没有错。”沈慕秋嘴角牵起一丝微笑，轻声道“阿辛，我是妖。” “你觉得这样，就可以真正的，解决万妖异动吗？”槐辛轻声问道。 “你，都知道了？”沈慕秋有些怔愣。 就是乘着沈慕秋分神，槐辛急速上前，划破右手，要激活沈慕秋身后的阵法。 沈慕秋反应过来，急忙打出一掌。 槐辛被这一章震飞，落地后咳出一口鲜血，同时沈慕秋看着自己的手掌，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 有人想要上前扶起槐辛，却被槐辛一个捏诀，形成一个屏障，隔绝了除了槐辛和沈慕秋之外的人。 “五行不均，万妖异动。”槐树挣扎着站起了，朝沈慕秋问道“五行中，只是缺我这位水祭司，是么？” 槐辛的话在众人面前掀起轩然大波。 凌霄越过众人，站在最近的一处，看着槐辛缓缓朝沈慕秋走去。 “我才明白，除了哥哥，为何各族祭司仙逝时，都选择在万妖林。”槐辛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沈慕秋，眼中带着泪光，开口道“慕秋哥哥，这是属于我的责任，与你无关。” 说完，双手调出清越双刺，直直的朝自己胸口刺去。 第315章 不要留我一个人 就在双刺要刺入时，槐辛无论如何都无法推进分毫，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见沈慕秋已经将自己指尖血点入符诀中心。 “慕秋哥哥？！”槐辛放开双刺，朝沈慕秋奔去，沈慕秋右手再次变换，槐辛一下子被扣倒在地，被莲花组成的绳子束缚住。 “沈慕秋，你为何每次都代替我做决定！”槐辛挣扎道，可是身上捆绑的绳子却越来越紧。 “阿辛，最后一次了。”沈慕秋语气带着淡淡的歉意“你的路，还很长。” 沈慕秋右手一勾，槐辛身上的绳子松开，不待槐辛反应过来，就将槐辛推离开屏障。 凌霄急忙接住槐辛，下意识的抬头，看见沈慕秋正望着自己，嘴巴微张，凌霄认出，对方在说‘拜托了。’ 沈慕秋微微上升，符诀越转越快，形成了一道 “慕秋哥哥！”槐辛挣脱凌霄，朝沈慕秋奔去，却被符诀阵法弹回，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 槐辛不死心，想要强行突破阵法，凌霄和弘多木发现槐辛不要命的行为，急忙上前拉住对方。 “慕秋哥哥！”槐辛挣扎着，说话带着哭腔“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哥哥走了，蔚恒走了，你要是也走了，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要是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办！我要怎么活啊！” 槐辛的声音带着哭腔，最后都吼的嘶哑，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水祭司。 “慕秋哥哥，你带我一起，好不好？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会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槐辛声嘶力竭道，有几次凌霄和弘多木几乎都拉不住对方，眼看快要走到阵法处。 “你们放开我！”槐辛拉扯道，凌霄感觉到自己手背被对方挖住，却丝毫不愿松开。 最后烟宇和凌云也上前，这才遏制住槐辛不在动弹。 “慕秋哥哥！”槐辛抬头，看着沈慕秋的身体已经快要消散，哭道“你不要阿息了吗？慕秋哥哥！” 沈慕秋看着槐辛的模样，一行泪落下，滴在地面上。 “阿息。”沈慕秋终于开口。 槐辛停止了挣扎，呆呆仰头看着。 “愿你此生，平安喜乐。”沈慕秋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形都化为尘埃飘散了。 “慕秋哥哥！”槐辛不知从何来的力气，将牵制自己的人全部震开，飞身朝沈慕秋的方向飞去，可最后，却只是握住了空气。 一瞬间，槐辛感觉到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却丝毫动弹不了分毫。 最后槐辛任由自己坠落，闭上眼睛，低喃到‘慕秋哥哥。’，最后失去了意识。 “阿辛！”凌霄反应过来，上前接住了槐辛。 “小姐！”绿绮看到这一幕，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焰君，径直跑过去。 同时，莲城莲花争相绽放，弥池传来清香，持续一月之久。 次日，周洛玉率领刑门赶往万妖林，立刻隔离焰君和墨沅生的队伍，宣布沈慕秋的罪己诏后，告示莲城城主令由槐辛掌管。 回到莲城后一个月内，焰君自我请罪，并主动待在刑门；凌氏一族也相继告罪，被弘氏一族按火系规矩发往煛山思过；只有墨沅生和金家，仍然若无其事般。 而槐辛，还未醒来。 第315章 不要留我一个人 就在双刺要刺入时，槐辛无论如何都无法推进分毫，有些诧异的抬头，看见沈慕秋已经将自己指尖血点入符诀中心。 “慕秋哥哥？！”槐辛放开双刺，朝沈慕秋奔去，沈慕秋右手再次变换，槐辛一下子被扣倒在地，被莲花组成的绳子束缚住。 “沈慕秋，你为何每次都代替我做决定！”槐辛挣扎道，可是身上捆绑的绳子却越来越紧。 “阿辛，最后一次了。”沈慕秋语气带着淡淡的歉意“你的路，还很长。” 沈慕秋右手一勾，槐辛身上的绳子松开，不待槐辛反应过来，就将槐辛推离开屏障。 凌霄急忙接住槐辛，下意识的抬头，看见沈慕秋正望着自己，嘴巴微张，凌霄认出，对方在说‘拜托了。’ 沈慕秋微微上升，符诀越转越快，形成了一道 “慕秋哥哥！”槐辛挣脱凌霄，朝沈慕秋奔去，却被符诀阵法弹回，再一次吐出一口鲜血。 槐辛不死心，想要强行突破阵法，凌霄和弘多木发现槐辛不要命的行为，急忙上前拉住对方。 “慕秋哥哥！”槐辛挣扎着，说话带着哭腔“你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哥哥走了，蔚恒走了，你要是也走了，这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你要是就这样走了，我怎么办！我要怎么活啊！” 槐辛的声音带着哭腔，最后都吼的嘶哑，众人从未见过这样的水祭司。 “慕秋哥哥，你带我一起，好不好？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我会乖乖的听话，好不好！” 槐辛声嘶力竭道，有几次凌霄和弘多木几乎都拉不住对方，眼看快要走到阵法处。 “你们放开我！”槐辛拉扯道，凌霄感觉到自己手背被对方挖住，却丝毫不愿松开。 最后烟宇和凌云也上前，这才遏制住槐辛不在动弹。 “慕秋哥哥！”槐辛抬头，看着沈慕秋的身体已经快要消散，哭道“你不要阿息了吗？慕秋哥哥！” 沈慕秋看着槐辛的模样，一行泪落下，滴在地面上。 “阿息。”沈慕秋终于开口。 槐辛停止了挣扎，呆呆仰头看着。 “愿你此生，平安喜乐。”沈慕秋说完这句话，整个人形都化为尘埃飘散了。 “慕秋哥哥！”槐辛不知从何来的力气，将牵制自己的人全部震开，飞身朝沈慕秋的方向飞去，可最后，却只是握住了空气。 一瞬间，槐辛感觉到周围忽然安静下来，看着地面离自己越来越近，却丝毫动弹不了分毫。 最后槐辛任由自己坠落，闭上眼睛，低喃到‘慕秋哥哥。’，最后失去了意识。 “阿辛！”凌霄反应过来，上前接住了槐辛。 “小姐！”绿绮看到这一幕，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焰君，径直跑过去。 同时，莲城莲花争相绽放，弥池传来清香，持续一月之久。 次日，周洛玉率领刑门赶往万妖林，立刻隔离焰君和墨沅生的队伍，宣布沈慕秋的罪己诏后，告示莲城城主令由槐辛掌管。 回到莲城后一个月内，焰君自我请罪，并主动待在刑门；凌氏一族也相继告罪，被弘氏一族按火系规矩发往煛山思过；只有墨沅生和金家，仍然若无其事般。 而槐辛，还未醒来。 第316章 梦境 槐辛知道自己在做梦。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槐辛看着四周，漫无边际。 尝试捏符，却发现自己丝毫调动不了灵力。心中生出些不安，槐辛开口换了一身‘有人吗？’，声音散开，却连回音都没有。 槐辛跑起来，却不知道哪里是尽头，最后磕倒在地。 可膝盖并没有痛感，槐辛撑起身体，觉得自己就卧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 “你就是钺侯之妹，钺息？”一道声音传来，槐辛四处张望，却发现四周并无人。 一阵风吹过，声音再起 “我在你前方。” 槐辛扭头，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凭空多了一个人，那人披散着头发，一手执棍，一手捏诀，赤脚站在地上。 对方有一头红色长发，容貌绝美，雌雄莫辨。 那人看出槐辛的不安和戒备，开口道 “我乃勾陈大帝麾下第一将领，本身是上古神木瑶树，名瑶，你哥哥是我麾下的一名参军。” “你是，神仙？”槐辛反应过来，随即放松，半坐在地上，问道 “我哥哥呢？是他让你来的吗？” 那人摇摇头 “因为上次私自下凡来此地，钺侯利用神力干涉凡间之事，被大帝惩罚面壁半年，出来后又偷了紫微大帝的丹药，如今还在禁闭期间。” 槐辛想到的就是自己第一世转死前，看到哥哥的和另外一人的背影，槐辛抬眼打量，发现面前这人和之前站在哥哥身旁的人身形相差无几。 想要开口询问哥哥情况如何，不料对方走到自己面前，伸手在自己祭司令上一点，片刻后，收回手势，皱着眉，问道 “钺侯算出你有大劫，让我将一株瑶枝护在你的灵根处。当时我明明是追踪到锁魂链才布下的，可是为何你现在竟然没有锁魂链，也没有瑶枝相护？” 原来如此，槐辛忽然明白为何凌霄的灵力精粹甚至和哥哥相差无几，原来是瑶枝的缘故。 “锁魂链，我给了一人，护住了他的魂魄。”槐辛开口解释道，却只是说道这里，不肯多言。 “什么？”那人十分惊讶“锁魂链剥离之苦，就是仙者也难以承受，你就生生的受下了？！” 槐辛低着头，心中苦笑，疼吗？当时一心要救那人，根本感觉不出分毫。 “仙人此次前来，是为何事？”槐辛问道。 “天地混沌，后来分为天界和九州，九州之下，是三千世界。”那人自顾自的说，并未回答，拿着棍子在空中绘制着，一个轮廓图显示出来。 “这里，不过是三千世界的一处而已。”仙人抬起木棍在图上点了点，随即画出一道道勾连天界和九州的直线“你们之所以可以修炼成仙，是因为仙道尚在。” “一旦仙道不在”仙人垂手，通道消失“那这一方世界就会被抛弃，未被妖族发现或者封印了妖道的，或许可以繁衍生息继续存活，要是被妖族发现，很快就会被妖族侵占。” 槐辛接受这个消息需要时间，一时有些怔愣。 “还有半年，这里的仙道就会消失。”那人背对着槐辛，说道“没有仙道的压制，即使五方合一，也只能一时抑制万妖异动。一旦妖界发现，再次攻击时，根本不会给你们丝毫歇息的余地。” “你们之前面对的妖王，不过是妖族的一个头目而已，你们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万妖之王。” “那我们？”槐辛抬头还未说完，就见那人忽然转身，将一个盒子揭开，放在槐辛面前。 盒子浮在控住，里面有一个漆黑的丹药。 “这个丹药是钺侯从紫微大帝处偷得，可以净化骨髓提高修为，三个月内成仙，不是问题。” “你哥哥费尽心力将它交给我，要我一定要带到你的身边。” 槐辛看着丹药，想要问自己为何要相信对方，刚抬头，就见对方手上旋转着一荷花，荷花绽放露出里面的莲心。 是赤莲碧心符，槐辛认出来，外面的花瓣，确实是哥哥的赤火。 “选择权在你，钺侯特别交代我要告诉你。”那人将赤莲碧心放在槐辛手掌中，右手指了指槐辛的心口，“做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那人渐渐在自己眼前消散，槐辛恢复了意识，一时间看着天上的冷月，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大梦。 感觉到手中手掌心握着一个东西，槐辛展开，发现是那个丹药盒子。 拿起盒子，右手掌心有一个赤莲碧心样的莲花，槐辛皱着眉，意识到之前一切都是真的。 急忙起身，朝瑶木林外出去，却发现自己怎么页走不出瑶木林。 自己还是被困住了，槐辛看着天上的明月，意识到。 “阿息。” 从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槐辛认出，这是慕秋哥哥的声音。 槐辛急忙跑回去，却在距离弥池不远处愣住了。 沈慕秋坐在水坎之位上，微微睁眼，看着自己，轻声道 “阿息，快跑！” 槐辛愣在原地，不做丝毫反应，忽然弥池开始波动，一道黑光从弥池中间出现。 一幅画面缓缓展开。 莲城变成废墟，大渝烟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 万妖林成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窟窿，有无数的妖怪从里面跑出来，恣意杀害。 看着这样的画面，槐辛一下子坐在地上。 “怎么会？”槐辛摇着头，看着面前的场景。 终于，槐辛发现在其他方位上，也有其他祭司的坐镇，不过，他们的位置上，都是一系的命脉。 火系的煛山，土系的尘毓山，木系的明谷。 只有水系，上面是沈慕秋在支撑着。 槐辛低头，看着手上握着的丹药，一瞬间，明白了哥哥的用意。 只有一人成仙，以仙躯抵挡，才得以救天下人。 才可以彻底的避免万妖之祸。 槐辛抬头吃下药丸，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留下。 莲城，寒殿。 凌霄站在殿外，看着面前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洛玉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今日，祭司还未醒来？” 凌霄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的不安和着急。 三个月了，槐辛已经昏迷了三个月了。 第316章 梦境 槐辛知道自己在做梦。 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槐辛看着四周，漫无边际。 尝试捏符，却发现自己丝毫调动不了灵力。心中生出些不安，槐辛开口换了一身‘有人吗？’，声音散开，却连回音都没有。 槐辛跑起来，却不知道哪里是尽头，最后磕倒在地。 可膝盖并没有痛感，槐辛撑起身体，觉得自己就卧在一个软绵绵的地方。 “你就是钺侯之妹，钺息？”一道声音传来，槐辛四处张望，却发现四周并无人。 一阵风吹过，声音再起 “我在你前方。” 槐辛扭头，发现原本空无一人的空地上凭空多了一个人，那人披散着头发，一手执棍，一手捏诀，赤脚站在地上。 对方有一头红色长发，容貌绝美，雌雄莫辨。 那人看出槐辛的不安和戒备，开口道 “我乃勾陈大帝麾下第一将领，本身是上古神木瑶树，名瑶，你哥哥是我麾下的一名参军。” “你是，神仙？”槐辛反应过来，随即放松，半坐在地上，问道 “我哥哥呢？是他让你来的吗？” 那人摇摇头 “因为上次私自下凡来此地，钺侯利用神力干涉凡间之事，被大帝惩罚面壁半年，出来后又偷了紫微大帝的丹药，如今还在禁闭期间。” 槐辛想到的就是自己第一世转死前，看到哥哥的和另外一人的背影，槐辛抬眼打量，发现面前这人和之前站在哥哥身旁的人身形相差无几。 想要开口询问哥哥情况如何，不料对方走到自己面前，伸手在自己祭司令上一点，片刻后，收回手势，皱着眉，问道 “钺侯算出你有大劫，让我将一株瑶枝护在你的灵根处。当时我明明是追踪到锁魂链才布下的，可是为何你现在竟然没有锁魂链，也没有瑶枝相护？” 原来如此，槐辛忽然明白为何凌霄的灵力精粹甚至和哥哥相差无几，原来是瑶枝的缘故。 “锁魂链，我给了一人，护住了他的魂魄。”槐辛开口解释道，却只是说道这里，不肯多言。 “什么？”那人十分惊讶“锁魂链剥离之苦，就是仙者也难以承受，你就生生的受下了？！” 槐辛低着头，心中苦笑，疼吗？当时一心要救那人，根本感觉不出分毫。 “仙人此次前来，是为何事？”槐辛问道。 “天地混沌，后来分为天界和九州，九州之下，是三千世界。”那人自顾自的说，并未回答，拿着棍子在空中绘制着，一个轮廓图显示出来。 “这里，不过是三千世界的一处而已。”仙人抬起木棍在图上点了点，随即画出一道道勾连天界和九州的直线“你们之所以可以修炼成仙，是因为仙道尚在。” “一旦仙道不在”仙人垂手，通道消失“那这一方世界就会被抛弃，未被妖族发现或者封印了妖道的，或许可以繁衍生息继续存活，要是被妖族发现，很快就会被妖族侵占。” 槐辛接受这个消息需要时间，一时有些怔愣。 “还有半年，这里的仙道就会消失。”那人背对着槐辛，说道“没有仙道的压制，即使五方合一，也只能一时抑制万妖异动。一旦妖界发现，再次攻击时，根本不会给你们丝毫歇息的余地。” “你们之前面对的妖王，不过是妖族的一个头目而已，你们根本就没有见过真正的万妖之王。” “那我们？”槐辛抬头还未说完，就见那人忽然转身，将一个盒子揭开，放在槐辛面前。 盒子浮在控住，里面有一个漆黑的丹药。 “这个丹药是钺侯从紫微大帝处偷得，可以净化骨髓提高修为，三个月内成仙，不是问题。” “你哥哥费尽心力将它交给我，要我一定要带到你的身边。” 槐辛看着丹药，想要问自己为何要相信对方，刚抬头，就见对方手上旋转着一荷花，荷花绽放露出里面的莲心。 是赤莲碧心符，槐辛认出来，外面的花瓣，确实是哥哥的赤火。 “选择权在你，钺侯特别交代我要告诉你。”那人将赤莲碧心放在槐辛手掌中，右手指了指槐辛的心口，“做不让自己后悔的选择。” 看着那人渐渐在自己眼前消散，槐辛恢复了意识，一时间看着天上的冷月，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大梦。 感觉到手中手掌心握着一个东西，槐辛展开，发现是那个丹药盒子。 拿起盒子，右手掌心有一个赤莲碧心样的莲花，槐辛皱着眉，意识到之前一切都是真的。 急忙起身，朝瑶木林外出去，却发现自己怎么页走不出瑶木林。 自己还是被困住了，槐辛看着天上的明月，意识到。 “阿息。” 从身后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槐辛认出，这是慕秋哥哥的声音。 槐辛急忙跑回去，却在距离弥池不远处愣住了。 沈慕秋坐在水坎之位上，微微睁眼，看着自己，轻声道 “阿息，快跑！” 槐辛愣在原地，不做丝毫反应，忽然弥池开始波动，一道黑光从弥池中间出现。 一幅画面缓缓展开。 莲城变成废墟，大渝烟火四起，百姓流离失所。 万妖林成为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窟窿，有无数的妖怪从里面跑出来，恣意杀害。 看着这样的画面，槐辛一下子坐在地上。 “怎么会？”槐辛摇着头，看着面前的场景。 终于，槐辛发现在其他方位上，也有其他祭司的坐镇，不过，他们的位置上，都是一系的命脉。 火系的煛山，土系的尘毓山，木系的明谷。 只有水系，上面是沈慕秋在支撑着。 槐辛低头，看着手上握着的丹药，一瞬间，明白了哥哥的用意。 只有一人成仙，以仙躯抵挡，才得以救天下人。 才可以彻底的避免万妖之祸。 槐辛抬头吃下药丸，一滴泪顺着脸颊缓缓留下。 莲城，寒殿。 凌霄站在殿外，看着面前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 周洛玉走到他的面前，问道“今日，祭司还未醒来？” 凌霄点点头，脸上的神色已经没有之前那般的不安和着急。 三个月了，槐辛已经昏迷了三个月了。 第317章 我替你守着 水系祭司昏迷了三个月，这是莲城上下都知道的消息。 可能因为开始，莲城城主以身殉葬的消息过于震惊，众人还没从其中反应过来。 可是三个月过去，莲城还未有丝毫动乱。 之前一心说要反叛的金家，在回莲城后就调动兵马，将木系的掌权者墨沅生困在了护法阁。 随即刑门主司周洛玉在诸天殿前，控罪墨沅生勾结妖族，分裂莲城，算计盛家夺取木系权利，甚至图谋莲城，污蔑城主，妄图取而代之的野心。 当夜墨沅生被压至大牢，其妻子自刎于其前。 周洛玉将土系事务交给周飞，自己开始管理莲城的各项事务。 焰君将护法阁的事务交给了弘御，退隐西山。 而凌霄则是开始和烟宇一起，开始整理水系事物。 莲城很平稳的度过了这三个月，平静，压抑。 这一日，凌霄如往常一般，从护法阁和烟宇商量完事宜后，就朝寒殿处走。 还未走到寒殿，就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 当下还未多想，就急忙朝寒殿跑去。 寒殿中的侍者都像是被击倒一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绿绮手上还拿着针线，也倒在软塌上，失去了意识。 凌霄调出灵器，拿着冰炽剑，朝内殿走去。 刚刚踏入门槛，就见一人朝外走来。 身形修长，神色冷清，一头白发已经变得如墨一般。 哐当。 凌霄手中的剑落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双手颤抖不止，忘记该如何反应。 槐辛看着凌霄，对方的眼睛里面虽然狂喜，但是还是有些许克制，这不是凌霄会有的眼神。 “夫君？”槐辛缓缓开口。 此时，发现异常的周洛玉，弘多木还有烟宇都已经赶来，听见槐辛这句话，都愣住了。 凌霄则是不可置信的抬起手，做出拥抱的动作，哽咽着 “哎，我回来了。” 槐辛上前，和凌霄相拥，凌霄抱着槐辛，第一次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觉。 寒殿，目前莲城的几大掌权者都聚集在这里。 看见槐辛捏出金色的符印，烟宇狂喜道“想不到祭司大人因祸得福，反而提高了修为。” “祭司大人醒来，确实是莲城喜事一件，我这就去公告。”周洛玉站起身，却被槐辛拦下，顿时面露不解。 “万妖林情况如何？”槐辛开口，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很平静。”周洛玉开口道“已经察觉不出妖力了。” 看来自己还有时间部署，槐辛垂眸想道，开始让周洛玉聚集各系精锐，最后，槐辛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 “墨沅生呢？” “已被压至大牢。”周洛玉开口道。 “我去见见他。”槐辛起身，拦住了众人跟随的脚步，笑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看着槐辛的背影，众人都还沉浸在槐辛已经快要成仙的喜悦中，只有凌霄，眼神带着打探，神色也有几分沉重。 自己没有忽略槐辛当时听到万妖林情况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庆幸和决绝。 槐辛，有事情，瞒着自己。 莲城大牢，槐辛站在满身是血的墨沅生面前，许久不曾开口。 墨沅生仰头看着槐辛，也不发一言。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你是从何时知道的？”终于，还是槐辛打破沉默，盯着墨沅生问道。 墨沅生嗤笑一声，吐出半口血水，问道“祭司大人想知道？” 槐辛没有搭话，只是摇摇头，惋惜道 “你千算万算，甚至将自己都算进去，可就是忽略了一点。” “你低估了我们保护挚爱之人的决心。沈慕秋是，凌霄是，我也是。” 槐辛抬手捏诀，缓缓道 “金月如今已经是大渝皇后，她很幸福，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说道金月，墨沅生的神色终于变得狰狞。 “从此以后，她与你，再不相干了。” 槐辛转身，留下这句话，墨沅生想要挣扎，却感觉到自己的内丹出传来冷意，低头，看见自己已经被冰冻住了。 片刻后，一把冰刃从自己内丹出集结，直直的刺出，墨沅生不甘心的闭上眼，渐渐停止了呼吸。 槐辛走出大牢，就看见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凌霄。 对方身形笔挺，站在台阶下，望着自己。 神色隐忍而克制，一如当年。 凌霄看着槐辛走到自己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随后紧紧握住对方的，就转身朝外走去。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到了寒殿。 槐辛忍不住想到，当初在临州城，对方也是这样，握着自己，从军机处走到华清侯府。 “到了。”凌霄放开手。 看着凌霄离开的背影，槐辛下意识的开口“凌霄！” 可是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张张嘴，停了下来。 “是要再次和妖族对战了吗？” 没有想到凌霄会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槐辛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接着，微微点点头。 “那就等战事结束了再说。” 凌霄踏上台阶，笑道。 槐辛扭头，看着凌霄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凌霄，或者说，坚毅的莫沉星，有些退缩了。 槐辛跟上凌霄，和对方并排走着，忽然听到一声怒吼声。 凌霄望着万妖林的方向，感觉到其中强大的妖力，不可置信的望着槐辛，却见对方神色淡淡的。 顿时心下了然，原来槐辛已经知道。 “告诉周洛玉，按原计划行事。”槐辛捏诀唤来小白，“我先去万妖林查看情况。” 手臂被一人勒住，槐辛回头，看见拉着自己的凌霄。 “会回来吗？”凌霄终于开口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槐辛定定的望着对方，“我是水系祭司。” 凌霄顿时明白了，放开自己的手“你，小心。” 槐辛坐在白鹭背上，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人变成了一个黑点，才扭头，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凌霄，对不起，这一世，终究还是要辜负你。 周洛玉跑出殿外，看见站在台阶上发愣的凌霄，忍不住上前道 “万妖异动了，这次的妖潮十分的诡异。”说了一半，开口问道“祭司大人呢？” “她已经去万妖林了。” 凌霄回头，周洛玉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势不可挡的锐利，一时间才想到面前这人也是上一世的华清侯。 “按照部署行事。”凌霄转身匆匆地朝护法阁走去。 按照部署，周洛玉想了想，忽然想到凌霄是被安排在最靠近大渝的战线处的，那里离万妖林最远。 “你要不要去万妖林？”周洛玉赶上对方，追问道。 “不了。”凌霄拒绝道，扭头对着周洛玉，笑道“阿辛既然安排我去那里，我就在那里。” “她要保护的天下苍生，我会替她守着。” 第317章 我替你守着 水系祭司昏迷了三个月，这是莲城上下都知道的消息。 可能因为开始，莲城城主以身殉葬的消息过于震惊，众人还没从其中反应过来。 可是三个月过去，莲城还未有丝毫动乱。 之前一心说要反叛的金家，在回莲城后就调动兵马，将木系的掌权者墨沅生困在了护法阁。 随即刑门主司周洛玉在诸天殿前，控罪墨沅生勾结妖族，分裂莲城，算计盛家夺取木系权利，甚至图谋莲城，污蔑城主，妄图取而代之的野心。 当夜墨沅生被压至大牢，其妻子自刎于其前。 周洛玉将土系事务交给周飞，自己开始管理莲城的各项事务。 焰君将护法阁的事务交给了弘御，退隐西山。 而凌霄则是开始和烟宇一起，开始整理水系事物。 莲城很平稳的度过了这三个月，平静，压抑。 这一日，凌霄如往常一般，从护法阁和烟宇商量完事宜后，就朝寒殿处走。 还未走到寒殿，就感觉到一阵灵力波动。 当下还未多想，就急忙朝寒殿跑去。 寒殿中的侍者都像是被击倒一般，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绿绮手上还拿着针线，也倒在软塌上，失去了意识。 凌霄调出灵器，拿着冰炽剑，朝内殿走去。 刚刚踏入门槛，就见一人朝外走来。 身形修长，神色冷清，一头白发已经变得如墨一般。 哐当。 凌霄手中的剑落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双手颤抖不止，忘记该如何反应。 槐辛看着凌霄，对方的眼睛里面虽然狂喜，但是还是有些许克制，这不是凌霄会有的眼神。 “夫君？”槐辛缓缓开口。 此时，发现异常的周洛玉，弘多木还有烟宇都已经赶来，听见槐辛这句话，都愣住了。 凌霄则是不可置信的抬起手，做出拥抱的动作，哽咽着 “哎，我回来了。” 槐辛上前，和凌霄相拥，凌霄抱着槐辛，第一次有了实实在在的感觉。 寒殿，目前莲城的几大掌权者都聚集在这里。 看见槐辛捏出金色的符印，烟宇狂喜道“想不到祭司大人因祸得福，反而提高了修为。” “祭司大人醒来，确实是莲城喜事一件，我这就去公告。”周洛玉站起身，却被槐辛拦下，顿时面露不解。 “万妖林情况如何？”槐辛开口，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 “很平静。”周洛玉开口道“已经察觉不出妖力了。” 看来自己还有时间部署，槐辛垂眸想道，开始让周洛玉聚集各系精锐，最后，槐辛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 “墨沅生呢？” “已被压至大牢。”周洛玉开口道。 “我去见见他。”槐辛起身，拦住了众人跟随的脚步，笑道“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看着槐辛的背影，众人都还沉浸在槐辛已经快要成仙的喜悦中，只有凌霄，眼神带着打探，神色也有几分沉重。 自己没有忽略槐辛当时听到万妖林情况后，眼底一闪而过的庆幸和决绝。 槐辛，有事情，瞒着自己。 莲城大牢，槐辛站在满身是血的墨沅生面前，许久不曾开口。 墨沅生仰头看着槐辛，也不发一言。 两人就这样对峙着。 “你是从何时知道的？”终于，还是槐辛打破沉默，盯着墨沅生问道。 墨沅生嗤笑一声，吐出半口血水，问道“祭司大人想知道？” 槐辛没有搭话，只是摇摇头，惋惜道 “你千算万算，甚至将自己都算进去，可就是忽略了一点。” “你低估了我们保护挚爱之人的决心。沈慕秋是，凌霄是，我也是。” 槐辛抬手捏诀，缓缓道 “金月如今已经是大渝皇后，她很幸福，也会一直幸福下去。” 说道金月，墨沅生的神色终于变得狰狞。 “从此以后，她与你，再不相干了。” 槐辛转身，留下这句话，墨沅生想要挣扎，却感觉到自己的内丹出传来冷意，低头，看见自己已经被冰冻住了。 片刻后，一把冰刃从自己内丹出集结，直直的刺出，墨沅生不甘心的闭上眼，渐渐停止了呼吸。 槐辛走出大牢，就看见在外面等着自己的凌霄。 对方身形笔挺，站在台阶下，望着自己。 神色隐忍而克制，一如当年。 凌霄看着槐辛走到自己面前，伸出了自己的手，随后紧紧握住对方的，就转身朝外走去。 两人就这样，沉默地走到了寒殿。 槐辛忍不住想到，当初在临州城，对方也是这样，握着自己，从军机处走到华清侯府。 “到了。”凌霄放开手。 看着凌霄离开的背影，槐辛下意识的开口“凌霄！” 可是下面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是张张嘴，停了下来。 “是要再次和妖族对战了吗？” 没有想到凌霄会开口问出这个问题，槐辛有些惊讶的看着对方，接着，微微点点头。 “那就等战事结束了再说。” 凌霄踏上台阶，笑道。 槐辛扭头，看着凌霄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之前那个不可一世的凌霄，或者说，坚毅的莫沉星，有些退缩了。 槐辛跟上凌霄，和对方并排走着，忽然听到一声怒吼声。 凌霄望着万妖林的方向，感觉到其中强大的妖力，不可置信的望着槐辛，却见对方神色淡淡的。 顿时心下了然，原来槐辛已经知道。 “告诉周洛玉，按原计划行事。”槐辛捏诀唤来小白，“我先去万妖林查看情况。” 手臂被一人勒住，槐辛回头，看见拉着自己的凌霄。 “会回来吗？”凌霄终于开口问道，语气带着一丝不确定。 槐辛定定的望着对方，“我是水系祭司。” 凌霄顿时明白了，放开自己的手“你，小心。” 槐辛坐在白鹭背上，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人变成了一个黑点，才扭头，抬手拭去脸上的泪水。 凌霄，对不起，这一世，终究还是要辜负你。 周洛玉跑出殿外，看见站在台阶上发愣的凌霄，忍不住上前道 “万妖异动了，这次的妖潮十分的诡异。”说了一半，开口问道“祭司大人呢？” “她已经去万妖林了。” 凌霄回头，周洛玉从对方的眼中看出势不可挡的锐利，一时间才想到面前这人也是上一世的华清侯。 “按照部署行事。”凌霄转身匆匆地朝护法阁走去。 按照部署，周洛玉想了想，忽然想到凌霄是被安排在最靠近大渝的战线处的，那里离万妖林最远。 “你要不要去万妖林？”周洛玉赶上对方，追问道。 “不了。”凌霄拒绝道，扭头对着周洛玉，笑道“阿辛既然安排我去那里，我就在那里。” “她要保护的天下苍生，我会替她守着。” 第318章 大结局 五十年后，已经很少有人提起那场将近半年的万妖异动了。 万妖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有人说，那是水祭司全部修为化成的。 莲城的修行之士们拼尽全力，也仅仅是遏制住了万妖的进攻之势，后来妖怪源源不断的出来，甚至莲城都被踏平，可修行者还是将万妖拦在了大渝国线之前。 什么，你要问如何拦住的？ 那是万妖异动三个月后，没有人会忘记拿到绚丽的光芒，有人说，那是仙道。 也有人说，那时水系祭司成仙之际自焚内丹的异象。 总之，光芒过后，万妖林被湖水淹没，湖水蔓延，几乎快到莲城。 所幸的是，再也没有妖怪出现，而残留在此的妖怪被湖水浸入后妖力大降，被莲城一一击杀，如此又有三个月之久，终于再无妖怪。 莲城损失惨重，护法阁名存实亡，焰君和其妻子死在妖术之下，金系金家全族覆灭…… 可是，大渝的百姓，死伤在妖怪手上的，不过百人。 莲城重建一年后，从莲城传来告天下书，说是此次是最后一次万妖异动，但仍有人不信。 经过半百年间的平安无事，变成湖泊的万妖林从未有所异动，人们开始相信，甚至有人在靠近万妖林的地方住下，因为种在这里的草药药效十分显着。 大渝文帝仲怀贤在位二十余年后传位宁王之子，而后和自己唯一的妻子双双归隐。有人传说，文帝之所以可以长生，是因为同自己修为达到天阶的妻子享受同样的寿元。 琉璃宫又有小莲城之称，主要招收有资质但无法在莲城修行的修士。百年后，莲城中人发现已经没有暗门之流存在了，这才明白当初水祭司一心要创建琉璃宫的原因。 莲城已经没有城主和祭司了，所有事宜由五系推举的宗主主持。 如今的莲城宗主，是土系周洛玉。 而护法阁，则由大护法凌霄开始重新组建。 莲城的一切都再变好。 只是，莲城的圣地，弥池已经干枯成一片凹地。 百年后，莲城仍是如此，不过因为再无妖可杀，莲城成了一个人们追求长生之地。 决斗的功法渐渐失传，修行更加倾向于养气。 周洛玉仙逝，莲城又有了不同的声音。 又一百年，莲城被分为了三派，各派之间隐隐有对立之势。 接替周洛玉的宗主厌倦了莲城内的争斗，离开莲城，带着门徒去了极寒之地定居。 再一百年，大大小小的门派在大渝开花，莲城成了百姓口中传说中的存在。 要是有修行之士说自己是莲城嫡系的修行者，一定会被人嗤笑。 但是要有人说，自己是护法阁的修行者，一定会让人肃穆。 继承莲城城训的，三百年来，只有一个护法阁而已。 有人说，这全是因为护法阁的阁主，那个传说与天同寿的男子，凌霄。 如今唯一在世的，参加那场异动的修行者。 传说带着面具，隐居在莲城禁地寒殿的男子。 传说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在莲城有当一无二的威信。 不过不知何事心灰意冷，除了护法阁事务，其他一概不理。 “那你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寒殿，孤单不孤单啊？” 大渝一个小村庄的湖边，一青衣女子歪着头，手上捏着花，问着面前一五岁孩童。 “我听阿娘说，他是一个英雄，不会感到孤单的。”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回答道。 女子见状，起身将花别在女孩儿头上“那你阿娘有没有告诉你，如今不太平，不能偷偷跑出来呢？” 女孩儿闻言，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刚刚要不是这个姐姐，自己怕就被那几个花子拐卖了去。 “小翠！”身后传来一雄厚的声音。 “阿爹！”女孩欣喜的转身，朝一渔夫打扮的男子跑去，等被阿爹抱起，想要感谢一下刚刚的姐姐，扭头发现，河边竟然空无一人。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槐辛没有想到自己在仙界呆了一年后，这里竟然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再次想起在仙界的场景，瑶向勾陈大帝大帝进言 “净铃仙人为人细致，让她去找我遗失的瑶木，再好不过。” 勾陈大帝闻言，点头应允。 哥哥因为触犯了天条，勾陈大帝遮掩不及，被天帝发现，一怒之下被天帝派到人世间受七苦，也连累瑶因为监督属下不力被卸去军职务，如今被罚在经纶阁修书。 自己下凡前，瑶也前来，看着自己，叹了口气道 “我知你放不下，此次下去，先别回来了。” 槐辛这才明白，瑶是故意将自己放走的，可此事要是暴露，瑶必定会难逃天法，一时间有些踌躇。 “不用担心和顾忌我，难道你觉得，我的那些打算，大帝就完全不知吗？” 槐辛闻言，惊讶的望向瑶，见对方缓缓道 “大帝看着你，应该也有些感同身受，若湮梦仙尊还在，她要是…” 瑶说了一半，便闭口不言，苦笑着摇头，道 “我给你说这个干吗，总之，你放心的去，从此仙界，再无净铃仙人了。” 连接仙界和三千世界的，是天道。 连接三千世界的，是一个叫虚无之境的地方，仙界传言，湮梦仙尊的魂魄就滞留在此。 途中遇到了湮梦仙尊，在她的帮助下，槐辛不记得自己穿过多少世界，才终于来到有凌霄的这个世界。 可是却陌生的几乎认不出。 看见有人拐骗幼儿，救下对方后，又和孩子聊了聊，才确定自己来对了。 槐辛朝莲城飞去，脸上抑制不住的笑着，一年了，终于要见面了啊。 还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凌霄站在之前可以看见万妖林的观景台处，心中想到。 周洛玉仙逝不久，凌霄以为自己也快到大限之日，却迟迟不见自己有衰老的迹象，如此活到了现在。 因为没有妖族这个外力的牵制，在周洛玉逝去后，莲城就四分五裂了，这在凌霄的预料之中，但却并没有阻拦。 这是一种互相遏制牵制之策，不然可能会有新的暗门出现，来替代妖族的位置。 “阿辛”凌霄缓缓道，看着不远处的万妖林出，那里的湖泊折射出微光，在这里还看的见。 片刻后，想到护法阁还有事情，凌霄转身离开。 刚刚要踏出殿门，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夫君！” 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凌霄身体僵硬着，缓缓转身。 看见那人穿着青衣，歪头浅笑着看着自己，再次唤道 “夫君，我回来了。” 第318章 大结局 五十年后，已经很少有人提起那场将近半年的万妖异动了。 万妖林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湖泊，有人说，那是水祭司全部修为化成的。 莲城的修行之士们拼尽全力，也仅仅是遏制住了万妖的进攻之势，后来妖怪源源不断的出来，甚至莲城都被踏平，可修行者还是将万妖拦在了大渝国线之前。 什么，你要问如何拦住的？ 那是万妖异动三个月后，没有人会忘记拿到绚丽的光芒，有人说，那是仙道。 也有人说，那时水系祭司成仙之际自焚内丹的异象。 总之，光芒过后，万妖林被湖水淹没，湖水蔓延，几乎快到莲城。 所幸的是，再也没有妖怪出现，而残留在此的妖怪被湖水浸入后妖力大降，被莲城一一击杀，如此又有三个月之久，终于再无妖怪。 莲城损失惨重，护法阁名存实亡，焰君和其妻子死在妖术之下，金系金家全族覆灭…… 可是，大渝的百姓，死伤在妖怪手上的，不过百人。 莲城重建一年后，从莲城传来告天下书，说是此次是最后一次万妖异动，但仍有人不信。 经过半百年间的平安无事，变成湖泊的万妖林从未有所异动，人们开始相信，甚至有人在靠近万妖林的地方住下，因为种在这里的草药药效十分显着。 大渝文帝仲怀贤在位二十余年后传位宁王之子，而后和自己唯一的妻子双双归隐。有人传说，文帝之所以可以长生，是因为同自己修为达到天阶的妻子享受同样的寿元。 琉璃宫又有小莲城之称，主要招收有资质但无法在莲城修行的修士。百年后，莲城中人发现已经没有暗门之流存在了，这才明白当初水祭司一心要创建琉璃宫的原因。 莲城已经没有城主和祭司了，所有事宜由五系推举的宗主主持。 如今的莲城宗主，是土系周洛玉。 而护法阁，则由大护法凌霄开始重新组建。 莲城的一切都再变好。 只是，莲城的圣地，弥池已经干枯成一片凹地。 百年后，莲城仍是如此，不过因为再无妖可杀，莲城成了一个人们追求长生之地。 决斗的功法渐渐失传，修行更加倾向于养气。 周洛玉仙逝，莲城又有了不同的声音。 又一百年，莲城被分为了三派，各派之间隐隐有对立之势。 接替周洛玉的宗主厌倦了莲城内的争斗，离开莲城，带着门徒去了极寒之地定居。 再一百年，大大小小的门派在大渝开花，莲城成了百姓口中传说中的存在。 要是有修行之士说自己是莲城嫡系的修行者，一定会被人嗤笑。 但是要有人说，自己是护法阁的修行者，一定会让人肃穆。 继承莲城城训的，三百年来，只有一个护法阁而已。 有人说，这全是因为护法阁的阁主，那个传说与天同寿的男子，凌霄。 如今唯一在世的，参加那场异动的修行者。 传说带着面具，隐居在莲城禁地寒殿的男子。 传说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在莲城有当一无二的威信。 不过不知何事心灰意冷，除了护法阁事务，其他一概不理。 “那你说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寒殿，孤单不孤单啊？” 大渝一个小村庄的湖边，一青衣女子歪着头，手上捏着花，问着面前一五岁孩童。 “我听阿娘说，他是一个英雄，不会感到孤单的。”小孩子奶声奶气的回答道。 女子见状，起身将花别在女孩儿头上“那你阿娘有没有告诉你，如今不太平，不能偷偷跑出来呢？” 女孩儿闻言，微微低下头，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刚刚要不是这个姐姐，自己怕就被那几个花子拐卖了去。 “小翠！”身后传来一雄厚的声音。 “阿爹！”女孩欣喜的转身，朝一渔夫打扮的男子跑去，等被阿爹抱起，想要感谢一下刚刚的姐姐，扭头发现，河边竟然空无一人。 天上一天，地下一年。 槐辛没有想到自己在仙界呆了一年后，这里竟然有了这样大的变化。 再次想起在仙界的场景，瑶向勾陈大帝大帝进言 “净铃仙人为人细致，让她去找我遗失的瑶木，再好不过。” 勾陈大帝闻言，点头应允。 哥哥因为触犯了天条，勾陈大帝遮掩不及，被天帝发现，一怒之下被天帝派到人世间受七苦，也连累瑶因为监督属下不力被卸去军职务，如今被罚在经纶阁修书。 自己下凡前，瑶也前来，看着自己，叹了口气道 “我知你放不下，此次下去，先别回来了。” 槐辛这才明白，瑶是故意将自己放走的，可此事要是暴露，瑶必定会难逃天法，一时间有些踌躇。 “不用担心和顾忌我，难道你觉得，我的那些打算，大帝就完全不知吗？” 槐辛闻言，惊讶的望向瑶，见对方缓缓道 “大帝看着你，应该也有些感同身受，若湮梦仙尊还在，她要是…” 瑶说了一半，便闭口不言，苦笑着摇头，道 “我给你说这个干吗，总之，你放心的去，从此仙界，再无净铃仙人了。” 连接仙界和三千世界的，是天道。 连接三千世界的，是一个叫虚无之境的地方，仙界传言，湮梦仙尊的魂魄就滞留在此。 途中遇到了湮梦仙尊，在她的帮助下，槐辛不记得自己穿过多少世界，才终于来到有凌霄的这个世界。 可是却陌生的几乎认不出。 看见有人拐骗幼儿，救下对方后，又和孩子聊了聊，才确定自己来对了。 槐辛朝莲城飞去，脸上抑制不住的笑着，一年了，终于要见面了啊。 还是一个平常的日子，凌霄站在之前可以看见万妖林的观景台处，心中想到。 周洛玉仙逝不久，凌霄以为自己也快到大限之日，却迟迟不见自己有衰老的迹象，如此活到了现在。 因为没有妖族这个外力的牵制，在周洛玉逝去后，莲城就四分五裂了，这在凌霄的预料之中，但却并没有阻拦。 这是一种互相遏制牵制之策，不然可能会有新的暗门出现，来替代妖族的位置。 “阿辛”凌霄缓缓道，看着不远处的万妖林出，那里的湖泊折射出微光，在这里还看的见。 片刻后，想到护法阁还有事情，凌霄转身离开。 刚刚要踏出殿门，忽然听见身后有人喊道“夫君！” 自己魂牵梦绕的声音，凌霄身体僵硬着，缓缓转身。 看见那人穿着青衣，歪头浅笑着看着自己，再次唤道 “夫君，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