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重生,你们什么档次跟我斗》 第一章 双重背叛,血溅婚房 “长姐,求你成全我!我是真心喜欢陛下的,我不要名分,只要能留在陛下身边做个侍女就好,我不会和你争什么的!求你了长姐!”衣衫不整的女人跪在地上苦苦哀求。 苏玉梗着身体微微垂下眸子,地上的女人生了一张清纯干净的脸,此刻那具的肌肤半露的娇小身体正随着声声抽泣轻轻颤抖着,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成全你?你在我大婚之日爬上我心上人的床,我不杀你已然是念及姐妹情分了,你怎么还好意思叫我成全你?” “长姐,求..” “闭嘴!别再叫我长姐,我听了恶心!” 苏玉的一声怒斥吓得地上女人身体一颤。 “莹儿,求她做什么?快起来,仔细你腹中的孩子。” 男人那略带凉意却充满担心的声音仿若道道天雷劈在了苏玉身上。 她看着对面那个自少时便与她互许心意说此生只爱她一人的男人,她为之倾尽所有的男人,现在正满眼爱意地拥着另一个女人,甚至他们还有了孩子。 她捂住胸口艰难地呼吸,可心头阵阵绞痛却仍像要把她撕裂了一般,她突然无力地垂下双手连连冷笑。 要知道今日原本是她成婚的日子,大婚之日自己的丈夫和妹妹在她的婚房中行苟且之事,并告诉她他们早就有了孩子,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可笑的新娘吗? “李知津,你对我到底有没有过一分真心?”苏玉的声音在微微颤抖,直到现在她仍对这个男人抱有一丝希望。 对面的男人小心翼翼地扶起了怀中的女人,连一个正眼都没有给苏玉。 “你觉得呢?” 男人唇角勾起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终于肯抬眸看向苏玉:“苏二小姐,你觉得呢?” 苏二小姐,苏二小姐。 泪水在眼眶中打圈,苏玉强忍着才没让它落下来,第一次见到李徐时她就喜欢听他叫自己苏二小姐了,她总觉得这句话从李徐的口中说出来带着一丝别样的暧昧。 可如今此时此景再听到这声苏二小姐她只觉得可笑。 苏玉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地涌了出来,她一根接一根地拔掉头上华丽的凤钗,脱下了那件绣了三个月的喜袍。 她半生戎马从未着过女装、从未施过粉黛,今日是她此生最好看的日子,是她终于要嫁给心上人的日子。 男人冷漠的声音如根根利箭刺入她的胸口。 “若非你生在苏家,我又怎么会费尽心力的接近你。” “说要娶你不过是我想借你的手夺下这个皇位罢了,一个执掌兵权、钟情于我的女人,当真好用。” “我本也没想如此大费周章,只不过我没想到苏家那两个废物死了,你一个女子竟能接下苏家的兵权。” 苏玉呼吸陡然一窒,她怔愣地看着男人的眼睛:“我父兄...是你杀的?” 男人嗤笑了一声:“你才知道?” 苏玉不敢置信:“你...你跟我说是太子...你...” “太子那个草包,怎么能想出如此周密的计划?”男人语气温柔了下来,“玉儿啊玉儿,你就是太信我了,才会一叶障目。”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玉突然疯狂地大笑起来,而后目光一凛飞身掠过两人拔出了摆在架子上的长剑。 “李徐!”她从喉咙里挤出这个字,一股腥甜涌上舌腔又被她咽了回去。 苏玉眼中泪已经干了,她执剑架到了男人脖子上:“青梅竹马,万般真心,怎敌得过美人在怀和那泼天的权势。” 李徐眼中没有一丝恐惧,甚至面上仍挂着笑:“当然,为了这个位置我苦心筹谋半生,你凭什么与它相提并论?” “长姐,你快把剑放下!你难道要弑君不成?”一旁的女人倒是惊恐不已。 “你闭嘴!”苏玉强抑下满腔的怒火,“滚过到我这来!” “长姐..” “过来!”苏玉怒吼出声,“你聋了吗!他杀了你的父兄!你也是苏家人你以为他会放了你?今日之事来日再算,我会带着你杀出去。” 女人看了男人一眼,挪动脚步走到了苏玉身边,苏玉将女人扯到身后,而一脚踹上了男人的小腿。 “快走。” 苏玉挟持男人走出了房门,然而外面早已被层层禁军围得水泄不通。 “陛下!” “陛下!” 此起彼伏的陛下二字让苏玉怒意更盛,她将剑身又靠近了一些,男人的脖颈已有鲜血溢出。 “让我走。” 男人此刻仍气定神闲地笑着:“苏将军,你是觉得朕会放虎归山?” 苏玉的剑身染上了男人更多的血:“李徐,你若杀我宁远军必反。” 哧!冰凉的匕首刺入了苏玉的后背。 哐当!手中长剑落地,剧烈的疼痛让她再没有能握住剑的力气。 口中腥甜溢出,她难以置信地回过头,沾满鲜血的匕首被女人拔出。 苏玉用尽浑身的力气才能勉强站着。 “长姐,长姐对不起,我不能让你伤害陛下。”女人惊慌失措地扔掉了匕首。 苏玉跪倒在地呕出一口血来。 “长姐。”女人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担心地蹲到苏玉身边,“长姐你怎么样?对不起。” 女人扶着苏玉微微倾身凑到她耳边,声音语气与前一秒完全不同:“长姐,这个皇后我替你来坐,五弟他在那边等着你呢,你就安心去。” 苏玉目眦欲裂:“是...你..” “我杀了你!”苏玉用尽浑身力气掐住女人的脖子,然而下一秒她就被一旁的男人用力踹下了阶梯。 她从最高一层滚到了最低一层,满脸怒意的男人和讥笑着的女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像在看着不足一提的蝼蚁。 高台上的男人俯看着她,冷漠地结束了她可笑的一生:“传朕口谕,朕大婚之日遇刺,昭武将军苏玉忠心护主,不幸殒身,朕特赐玉带,准其入葬皇陵。” 男人话音一落,院中的禁军便整齐地撑起弓箭,万箭齐发,锋利的长箭刺入了苏玉的四肢、额头、眼睛和五脏六腑...... 第二章 重生 痛。 灼骨蚀心之痛。 意识渐渐模糊,耳边万物消迹,可心中的不甘却让她难以阖眼。 “玉儿!” 是谁? 这声凄厉的呼唤是苏玉死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这声音无比熟悉,可她却又实在记不起来了。 因为她实在是太累了。 苏玉死了,死不瞑目,死在了她的爱人和家人手中。 周遭一片混沌,苏玉像是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有人在不断唤她的名字,她太想知道那人是谁。 是谁让她死了都不得安生... “小姐,小姐,小姐?小姐!你再不起来就赶不上宫宴啦!” 苏玉身体一颤,猛然睁开双眼。 “嘶。”她用手遮住了光线。 在黑暗中待了许久,好一会她才能适应眼前的明亮。 “小姐,你终于醒了,赶紧起来,夫人都等你半天了。” 小丫鬟着急得不行,见苏玉没有反应干脆上手去拉苏玉的胳膊:“小姐小姐?你听到了吗?怎么这一会就睡着了?夫人都来催了四五次了。” 苏玉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小丫鬟:“雪芽?” 小丫鬟已经快急疯了:“小姐,你不会睡了一觉把我都忘了?快起来,不然夫人真的要生气了。” 苏玉噌地坐起身吓了小丫鬟一跳。 “小姐?你,你怎么了?” 苏玉打量了一下四周,熟悉的床榻,熟悉的陈设,一个大胆的猜想从脑中涌出。 “雪芽,今夕何年?” 小丫鬟简直摸不着头脑:“永盛十二年啊,小姐,你不会真睡懵了?” “呵,呵呵哈哈哈哈。”苏玉低声笑了起来。 “小姐,你没事?你这是怎么了?” 小丫鬟摸了摸苏玉的额头:“怎么感觉有些热啊,我去叫夫人来。” “回来。”苏玉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下床,“雪芽,帮我梳妆。” “梳,梳,梳妆?!”小丫鬟连忙走回苏玉身边,又仔细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小姐,你不会真是病了?” 苏玉打下雪芽的手:“你再不替我梳妆,我就要踹你了。” “别别别。”雪芽立马将苏玉扶到镜前,幸而虽苏玉平日不化妆,但夫人还是送了许多胭脂水粉,没一会雪芽就利落地帮苏玉上好了妆梳好了发髻。 苏玉看着镜中明艳动人的脸微微扬起了嘴角。 她竟然重生了,真是苍天有眼。 前世她为李徐铲除异己,杀了太子,顺利助他登上了皇位,李徐因是私生子所以备受质疑,可因有她,有苏家的宁远军,强盛的兵权让天下人都闭了嘴,李徐登基后,她又为他东征西伐,终于稳住他的了皇权,可功成身退后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 还有苏莹,她的好妹妹,隐藏最深骗她最深,既然上天给她了重来的机会,那这一世她一定会守住她的家人,而那些欠了她的,她要一点一点的让他们加倍还回来。 她要让他们生不如死。 苏玉站起身,为自己选了件女装,穿戴好后她笑着转了个圈:“好看吗?” “好看,真好看。”雪芽一双眼睛都离不开了,“小姐你这个样子真好看。” “这裙子还是我及笄时母亲为我选的,可母亲直到最后...也没能见我穿过一次。” 雪芽挠了挠头道:“小姐,你这及笄礼才过了多久啊,现在穿也来得及,夫人见了指定高兴。” 苏玉略有些哽咽:“是啊,来得及了,一切都来得及了。” “来不及了小姐,夫人都催了好多次了,我们快走。” 苏玉笑了一下走出门,雪芽立马跟上,因为眼睛还挂在苏玉身上差点儿被门槛绊倒。 宁远侯府,前厅。 主位上衣着素雅的中年女人一拍完桌子,面上挂了丝愠怒:“玉儿真是越大越不像话了,这都什么时辰了,还叫全家人等她一个吗?” 不远处的少女见状连忙安慰:“母亲,您别生气,长姐她昨日去赛马回来得晚,定是因累了才起晚了的。 “赛马?”中年女人一听更生气,“她一天可还有正经事做?” 少女闻言立马低下了头:“母亲,是我记错了,长姐她...她...” “你没记错。”苏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打断了少女的话,裙上的百蝶云纹随着她的脚步摆动,栩栩如生。 苏玉刚拱起手想起自己现在穿着女装,便走到近前向主位上的苏母福了福身:“母亲。”又看转向一旁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女子:“嫂嫂。” 几人看着苏玉都惊得快接不住下巴。 苏玉本就生得好看,只不过前世她喜穿男装不爱打扮又常在边关,时间久了皮肤也慢慢粗糙了起来,而如今的她却正是风华正茂,一颦一笑万般风情。 沈芙先反应了过来,埋怨着朝苏玉使了个眼色:“玉儿,你怎么来得这样迟,就算是为了宫宴特意梳洗打扮,也该快些。” 苏玉立马顺上话茬:“嫂嫂教训的是,都怪我平日太不修边幅,到了重要日子才会手忙脚乱险些误了时辰。” 苏母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并不理她。 苏玉见状直接上前搂住了母亲的胳膊,把头靠在了她身上:“母亲,我错了,您就别生气了。” 苏玉靠过来的一瞬间,苏母明显愣住了,过了一会才推开她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大没小。” 苏母目不斜视地站起身:“该入宫了。” 沈芙应声跟着苏母往外走,而苏玉还站在原处定定地看着母亲的背影。 前世她与母亲的关系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有些恶劣,前世父兄去世后母亲没过多久也去了,一直到最后两人的关系也没有缓和,而现在她才知道其中到底是谁在调拨。 “苏莹。”苏玉叫住了走在最后的少女。 “长姐?”苏莹疑惑地看向苏玉,一双漂亮的杏眼像清晨一样洁净。 苏玉不急着说话,见人群远了才挪动步子走到苏莹面前。 “长姐?啊!”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了苏莹脸上,直接将她扇倒在地。 “四小姐!”跟着苏莹的小丫鬟吓了一跳。 第三章 故人重逢 苏莹捂着脸眼中还停留着震惊:“长,长姐,你..” 苏玉揉揉手笑了一下:“贱人,下次再敢向母亲告状,我就把你吊起来打。” “阿姐...”苏莹眼睛一眨眼泪就流了下来,“阿姐,我不是故意说的,我本意是..” 啪!苏莹话还没说完,又一个巴掌落到了相同的位置。 “我不想听你的废话。”苏玉捏着苏莹的脸,挑眉嗤笑了一声,“擦擦嘴角的血,滚回你院里去,别顶着这张肿脸出去丢苏家的人。” 苏莹蓦地抬头:“长姐,宫宴我也在受邀名册里,我不去的话...” 苏玉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不会当真以为有谁会在意一个庶女来不来?” 苏玉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外裳,冷声嘱咐一旁瑟瑟发抖的小丫鬟:“看好你家小姐,别让她出去丢人。” 她居高临下地白了苏莹一眼就快步离开了正厅。 “小姐,你...你怎么打四小姐啊?”雪芽立马跟上苏玉,苏玉今天所有的举动都让雪芽十分惊异。 苏玉语气平平:“想打就打喽。” “啊?”雪芽真的搞不懂了,昨日两人还要好得很,怎么一夜的功夫就打起来了。 苏玉加快了脚步,今日名为宫宴,实则是为太子选妃,苏莹身为庶女本是没有资格去的,但不知她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母亲同意带上她,还向宫中交了苏家女眷名单。 前世苏莹便是在这次宫宴上结识李徐的,苏玉想到此自嘲地轻笑了一下,想来这两个人早就勾搭在一起了,只不过她一直没有发现而已。 苏府大门外,苏母已经上了马车,掀着帘子看只有苏玉一人跟过来有些奇怪。 “玉儿,莹儿呢?” “她突然肚子痛,许是吃坏了东西,不能去了。”苏玉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 苏母有些忧心但没有多想:“唉,罢了,快上车。” 苏玉点点头快步上了后面的马车。 两辆精致华贵的马车慢慢驶过长街,驶入宫门。 马车刚一停苏玉就着急地跳了下来。 “母亲,你们先去我逛一逛立马跟上。”她朝苏母挥了挥手自顾自地跑开了。 “小姐!”雪芽看了看苏玉又看了看苏母,不敢犹豫赶紧跟上了苏玉的脚步。 苏母哪叫得住她,气得直跺脚,沈芙看着样子赶紧扶住苏母边劝慰边往含光殿走。 苏玉则一路走到了含光殿外的宫墙边。 “小姐,小姐。”雪芽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小姐,小姐你走得也太快了,你不进去来这干嘛呀?” “来看看花。” “花?”雪芽抬头,面前的一树樱花开得正盛,“没想到背阴的墙边还能长出这么大的一棵樱花树啊。” 苏玉眸色一沉,宫中人都以为这树花是自己长的,但其实不然,这棵樱花树是儿时她与李徐一起偷偷种下的,如今物是人非,真是五味杂陈。 “玉儿?”身后响起一道明朗的声音,语气中还带了些许不确定。 苏玉回过头,对面的少年生了一张俊美绝伦的脸。 少年眼尾微微上调,一头浓发用上等鹿皮绳半束,散下的发扎着几缕小辫,辫尾还悬着两串嵌着黄花梨的精致银珠,额边刘海遮住了他入鬓的眉尾。 “江..辞?” 好久...不见.. 前世她一心为李徐筹谋,眼中没有旁人,活了半生也只有江辞一个朋友。 雪芽欠了欠身子:“王爷。” 江辞定定地看着苏玉,好像也在看着一个许久未见之人。 苏玉唇角微微勾起:“怎么?没想到我换上女装这么好看,心动得想要哭了?” 江辞偏过头掩下眸子情绪,长吸了一口气:“过了及笄礼,你怎么也该学着矜持些了,我看着你与平日没什么两样。” “切。”苏玉不满道,“我看你别是生了眼疾,赶紧找太医瞧瞧。” 江辞又对上苏玉的目光,嘴角挂上了一抹浅笑:“许久未见...还是这般刁蛮。” 苏玉一脚踢上他的膝盖:“说谁刁蛮?什么许久未见,你忘了昨日赛马你输得多惨了?” “苏玉!”江辞弯腰捂着膝盖,疼得脸都憋红了,“你你你!你这个母夜叉!” 苏玉又在他脚上踩了一下。 “苏!玉!” “哈哈哈哈哈...”苏玉捂着肚子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冲江辞做了个鬼脸然后赶紧往含光殿跑了。 雪芽挡了挡眼睛连连朝江辞弯腰致歉,然后也跟着苏玉跑了。 江辞看着苏玉的背影一时悲喜交杂。 “苏玉!”他在苏玉跨进大殿的前一刻追上了她。 苏玉与江辞并肩跨进了大殿:“怎么,还想讨打?” “啧,我那是让着你,不屑与你计较。” 苏玉给了他一记白眼。 江辞撞了下苏玉的肩膀:“今日名为宫宴实则是为太子选妃,你打扮成这样就不怕被太子瞧上?” 苏玉又白了他一眼:“你不是说我与往日没有不同吗?” “你。”江辞叹了口气,小声嘟囔,“我的意思是你今日与往日都...一样好看。” 苏玉耳朵尖,听了这话立马来了精神:“什么什么?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江辞有些无奈:“你听得清。” 苏玉笑得眉眼弯弯:“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听到你江小王爷夸我。” 江辞嘴角轻轻一勾:“母夜叉也是在夸你。” “江辞。”苏玉咬了咬牙,“别逼我在大殿上揍你。” 江辞强忍住笑低咳了两声,神色又认真起来:“你是宁远侯唯一的嫡女,自然也是太子妃的绝佳人选,一会只管埋头吃你的饭,别左顾右盼的,免得被太子盯上,他不是什么好人。” “哎我说小王爷,你都敢编排太子了?” 江辞抱起胳膊板着脸一眼不眨地看着苏玉。 “知道了,知道了。”苏玉说得懒洋洋的,“我母夜叉的名号可是被你传得响彻京都,我倒想是做太子妃,可太子他也得敢娶我呀。” 江辞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第四章 气氛到这,这太子妃还非做不可了? 苏玉脚步一顿,眼中映出了那个化成灰烬她都难以忘记的人。 那人越走越近,从前世走到了今生 “玉儿,你今日...很不一样。”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薄唇上永远挂着一抹得体的笑,她就是因这个笑容,错付了一生。 苏玉攥起双拳,她不能,她不能无缘无故地与李徐反目,她要一点一点地把李徐欠她的夺回来,她要让面前这个男人活着比死还要难受。 她松开拳头,强忍着恶心扯了扯嘴角:“知津。” 李徐也浅笑着朝江辞微微颔首:“王爷。” 打苏玉一进门李徐就注意到她了,见惯了苏玉穿男装时英气张扬的模样,不成想今日换上女装如此惊艳,竟让人移不开眼睛,一颦一笑比下了春时百花。 他本想着宫宴结束再找苏玉说话,但在远远看着苏玉、江辞耳语低笑一副亲密无比的样子,让他心里实在堵得慌。 “玉儿,宫宴要开始了,先入席,晚些我再找你说话。” 李徐双目含情,但苏玉只觉得无比恶心,她回望李徐嫣然一笑:“好。” 苏玉挪动步子,江辞一把拉住了她:“玉儿,别忘了我交代你的话。” 苏玉点头松开他的手去到了苏家女眷的席位。 看苏玉总算在宫宴开始前进来,苏母放下了心:“玉儿,你怎么是和晋王一起来的?” 苏玉漫不经心道:“碰巧遇到了。” “嗯。”苏母没再多说。 “陛下驾到!”内侍总管一声高呼,群臣收声起身山呼万岁。 皇帝受着群臣拜礼落座高台之上的龙椅,紧接而来的是皇后和太子。 “陛下万岁!” “皇后千岁!” “太子千岁!” “众卿平身,落座。”皇帝中气十足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大殿上。 “谢陛下!”众人起身回到座位。 皇帝举起酒杯:“今日宫宴君臣同乐,诸位爱卿不必拘谨。” 众人也立刻举起酒杯。 太子起身向皇帝敬酒:“父皇洪福齐天,天佑大恒万年荣昌。” 群臣立即应和,声音响彻大殿:“天佑大恒!天佑陛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皇帝乐得合不上嘴,“好!” 皇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众人也随之饮尽。 “奏乐!” 内侍总管话音刚落,几个身姿轻盈的妙丽女子就入了大殿跟着韶乐翩翩起舞,大殿上立刻热闹了起来。 舞乐一起宫女便开始传菜了,蟹生方、盏蒸鹅、龙井竹荪、酥骨鱼、千里脯.... 全都是好吃的,苏玉倒真如江辞交代的开始埋头苦吃。 那边江辞的目光就没离开过苏玉,看她毫无形象吃饭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好笑之余他将视线移到了太子身上,发现太子也在盯着苏玉不由得心下一凛。 “那是谁?”太子将头微微偏向了一旁的内侍。 内侍顺着视线看过去回道:“回殿下,是宁远侯府的二小姐。” “哦,我知道她,苏玉。”太子满意地点点头,一双眼睛好似长到了苏玉身上,“真是个美人,从前竟不知都城有这样的美人,可见传言多不可信。” 他环顾整个大殿后又将视线放回苏玉身上:“这满座的贵女与之相比,便是河蚌比之明珠。” 内侍笑了一下:“殿下这是看上苏家二小姐了?” 太子上下打量着苏玉,笑容溢出唇角:“非她不可。” 内侍行了个礼走到帝后身边低语几句,皇帝听后摆了摆手,内侍低着头退回了太子身边,皇帝寻了一下目光也锁定在了苏玉身上,只一眼便眉开眼笑起来。 “咳咳!”皇帝咳了两声,舞乐之声戛然而止,群臣也停下了闲聊齐齐面向皇帝。 皇帝看了皇后一眼,皇后立马会意笑容和蔼道:“本宫早听闻宁远侯嫡女秀外慧中,今日一见果真是国色天姿。” 此话一出众人心中已明白了个大概,有女儿的臣工都不免有些失望,国色天姿都出来了,定是属意苏玉做太子妃了。 苏玉听了这话微微蹙了下眉,秀外慧中?前世她到死可都没想过这词能用在自己身上,早知道就还如前世一般穿男装来了。 苏母看苏玉一点反应都没有,着急地压下声音去唤苏玉:“玉儿?玉儿,回话呀。” 苏玉站起身向皇后行了一礼:“臣女谢娘娘夸奖。” “哈哈哈。”皇后招了招手,“好孩子快上前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苏玉闭上双目,再睁开时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走到了高台之下。 皇后打量了她一番连连点头:“真是个美人,本宫记得上月你母亲为你大办了及笄礼呢。” 苏玉笑着回道:“回娘娘的话,正是。” 皇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话点到这步,不少朝臣都已经开始想着宫宴后去苏家恭贺的事了。 大恒重文轻武,苏家虽世代为将但有开国之功,太祖皇帝亲封苏玉的曾祖父为宁远侯,世袭罔替,有如此殊荣的武官在大恒找不出第二个。 到了苏玉父亲这一代,仍深得皇帝信任,兵权大握,风光无两,如今苏家若再出个太子妃,往后势头便会更盛,可不是要好好巴结一番。 “陛下,娘娘。”苏玉突然跪地磕了个头,“臣女有一事想求。” 现在这情形苏玉能做的只有先发制人了。 帝后具是一愣,皇帝先行开口:“所求何事?” “陛下,臣女六岁习武,八岁熟读兵书,一心承先祖教诲,臣女敢言整个大恒除父兄外无一人兵法骑射在臣女之上,但臣女却因是女子之身不能参军报国,故恳求陛下怜我一腔热忱,臣女愿以此身护卫大恒,为陛下开疆御土!” “好!”皇帝激动地拍了下椅子,“果真是虎父无犬女!” 苏玉心中刚刚一喜,却又听皇帝来了下一句。 “但大恒有苏家的男儿守护已经足够,若苏家的女儿也上了战场,朕要如何向你祖父交代?” 苏玉猛然抬头:“陛下!求陛下成全臣女一片忠心!” 皇帝虽然语气温柔,但一字一句中都满含着不容置喙:“你的忠心朕看到了,苏家的儿郎为朕守着大恒,苏家的女儿就该留在都城享受富贵荣华。传朕口谕,宁远侯府苏玉,女中英杰有乃父之风,特赐名剑青霜,以慰忠心!” 这么明厉的拒绝,若是再求便是不识好歹了,苏玉只能叩头谢恩:“臣女叩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平身。” “谢陛下。” 第五章 意料之外的心上人,意料之外的赐婚 “好孩子,可有心上人了?”皇后并没有在意刚刚的小插曲。 若说没有,怕是要被指婚太子,但若说有....苏玉用余光看向了李徐的方向,若是说有,也是难办,但...两害相较取其轻。 苏玉含羞带怯地低下头:“回娘娘的话,有。” 皇后明显愣了一下,满座朝臣也都大为惊异,皆在心中暗叹,这时候说有心上人就是拒绝了太子妃之位,也不知道这苏玉是真傻还是假傻。 苏母坐在不远处看着苏玉,额头都沁出了汗, 皇后复又莞尔:“是哪家的儿郎,说来听听,本宫替你们做主。” 苏玉微微歪头看了李徐一眼,李徐那张永远春风和煦的脸,此刻鲜少地没了笑意反而蹙起了眉。 苏玉明明已经看清李徐是个怎样的人,但还是忍不住心痛了一瞬,李徐想要篡权必须要得到兵权,但身为私生子他不能让皇帝看出自己的野心,所以前世皇帝驾崩前李徐一直以各种理由拖着不娶她。 而每次...她都深信不疑。 苏玉想到这,心头突然涌出了些恶趣味,她若是真嫁给李徐,李徐的满盘计划怕都要泡汤了。 苏玉故作害羞地低下了头:“臣女的心上人是...” “是我!” 江辞突然站起来打断了苏玉的话,苏玉蓦然回首,眼中满是震惊。 江辞没理会苏玉的眼神,径直走到了她身边向帝后躬身行礼。 “陛下、娘娘,臣与玉儿青梅竹马、两心相悦,望陛下、娘娘成全。” 这次轮到皇帝开口了:“苏玉,是吗?” 苏玉还沉浸对江辞这番操作的震惊中。 “苏玉?”皇帝又喊了一声。 苏玉回过神:“回陛下的话,臣女的确与晋王两心相悦。” 皇帝垂下眸子,神色令人捉摸不透。 江辞一抬头就对上了太子不甘的眼神,他眯起眼睛拽了下苏玉的袖子,两人齐齐跪下。 江辞抱手胸前,眼中的真挚外露:“臣钟情玉儿,此生非她不娶,望陛下成全!” 明亮的烛火映在皇帝眼中,遮去了原有的冰冷,他轻轻笑起来:“长松啊,这话你光跟朕说可没用,你该问问宁远侯夫人满不满意你这个女婿啊哈哈哈。” 这话一出就是准了,苏母只能起身应和:“玉儿能得晋王青睐,是她的福分,是我们苏家的福分。”来得时候好好的,回去多了个女婿,这上哪讲道理去。 “哈哈哈哈哈好,好!”皇帝一拍大腿,“此事就算定下了,不,朕今日高兴,来人!朕要下诏书!” 没一会小内侍就将一应用品送了上来,皇帝一挥手几行大字落在上好的绢布卷轴上。 “念!”皇帝收了笔,将卷轴扔到了内侍总管手中。 内侍总管稳稳地接住了卷轴,清了清嗓子打开卷轴:“晋王、宁远侯府听旨!” 内侍总管话音一落,苏母和沈芙也出了席位跪到了大殿中央。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朕之爱弟晋王江辞,人品贵重,行孝有嘉,文武并重,已至弱冠。今有宁远侯苏逸骞之女苏玉,值及笄之年,品貌端庄,秀外慧中,故钦定为晋王正妃,择吉日大婚!钦此!” “臣接旨!” “臣女接旨!” “谢陛下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都平身。”皇帝举起酒杯笑得开怀,“今日大喜,众爱卿同乐!” “贺晋王大喜!贺宁远侯府大喜!” 鼓乐齐鸣,轻歌曼舞,盛大的宫宴直到亥时才结束,众人陆续往殿外走,几乎是每个人都要来跟江辞说句恭喜的话。 苏玉交代苏母两人先行离开,她随后便到,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凑到江辞身边。 “你为何要站出来?”江辞这一番确实把苏玉搞糊涂了。 江辞罕见的没有搭话。 苏玉倒没想细究,说到底江辞是为了帮她:“王爷此番太过冒险,陛下定是要疑心你了。” 江辞漫不经心地笑了一下:“早就疑心了,多一些少一些有什么所谓。” “多谢。”这声谢苏玉道得真心,若非江辞站出来,她怕是脑袋一热就说了李徐了,刚刚想得简单,现在细细想来倒有些后怕,更少不了恶心。 “谢?”江辞故作轻松地一笑,“我还以为你会怪我。” “为何怪你?嫁给你总比嫁给旁人好。” 江辞微微愣住,视线避开了苏玉。 苏玉并没有注意到这细微的变化,自顾自叹了口气:“今夜过后,只怕陛下看到你要日夜难安了。” 江辞淡然一笑:“即便没有今日之事,陛下也早就视我为眼中钉了,陛下这婚赐得痛快,是因为信任苏家,但日后你我两家行事更需谨慎。” “我今日站出来算是把苏家也拉到我的船上了。”江辞抚上了苏玉的肩头,“所以,该内疚的人是我。” “晋王。”李徐匆匆走到两人身边,自然地拨开了江辞的手。 更深夜重,大殿内只余他们三人。 江辞拂了下袖子:“李大人,有事吗?” 李徐保持着得体的笑:“我有话想单独和玉儿说,还请晋王行个方便。” 江辞挑眉发笑:“本王竟不知李大人与本王的准王妃有什么话要单独说?” “明知故问。”李徐收敛笑容。 江辞眼神冷了下来,苏玉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子。 “阿辞,我也有话要问李大人。” 江辞斜了李徐一眼走到了门外。 殿内两人对视良久,李徐先行开口质问打破了沉寂。 “玉儿你为何要承认与晋王两情相悦?” 苏玉看着李徐那双虚伪的眼睛只觉好笑:“不然呢?让他欺君?” 李徐沉默了一会又道:“你本来要说的人是我,对吗?” 苏玉压下恶心点了点头。 李徐握住苏玉的双肩,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没关系玉儿,我不会让你嫁给他的,你相信我,我会带你走,我们离开这里去一个只有我们两个人的地方。” “带我走?”苏玉猛地甩开李徐的手,“李知津,你是要我欺君抗旨,株连九族吗?” “玉儿?”李徐神色有些慌乱,“玉儿我没那么想,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想你嫁给别的男人。” 苏玉发自心底的想笑:“你太爱我了?你既然这么爱我,那为何皇后问我心上人时你没有站出来?为何直到陛下赐婚你也没敢辩驳半句?” “我..”李徐一时语塞。 苏玉的声音冷了下来:“李知津,我非水性杨花之人,既然陛下赐婚已成定局,那今日之后你我便再无瓜葛,你也莫要再多纠缠惹人误会。” “玉儿?”李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这话会从苏玉口中说出来。 “玉儿,我知道你在说气话,这些都做不得数。” 李徐说着伸手去拉苏玉,江辞快步进来一把抓住了李徐的手腕甩了回去,力道之大让李徐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李大人,请你自重!”江辞的语气中充满着警告意味,说完他冷冷地斜了李徐一眼,拉着苏玉一起离开了大殿。 第六章 要想不挨骂,就要学绿茶 “可以松手了?小王爷。” 江辞一怔,忙松了手。 两人一阵无言一前一后往阶下走着,江辞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苏玉,夜色下,苏玉看不清那双眸子中的情绪。 “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伤心?” “什么?”苏玉被这话问得有些发懵,什么伤不伤心?伤什么心? 江辞往回踏了一个台阶,直视着苏玉道:“皇后问你心上人之时,你要说的人是李徐,可被我从中打断,你却不怪我?你那么喜欢李徐,为什么将要嫁与旁人,却不伤心?你是不是....” “一切已成定局,伤心有什么用?不如往前看,何况你不是旁人。” 江辞睫毛微颤,听苏玉继续说着。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看错了人,信错了人,幸而有你帮我解围,今日之事,我是真心谢你。” 苏玉见对方没什么反应,玩笑着凑近道:“还是小王爷你一时意气,现下后悔至极,不想娶我了?” 不属于自己的呼吸突然贴近,江辞脑中瞬间空白,下意识向后躲了一步,却一脚踏空,苏玉见状及时抱住江辞,将他扯回来。 结果人刚拉回来,苏玉自己却重心不稳连带着江辞一起向后倒去,一屁股坐在了石阶上,江辞眼疾手快撑住石阶,才没有砸在苏玉身上。 但此时的姿势却是十分尴尬,江辞右手撑着石阶,左手抱着苏玉,跪在石阶上,刚好将苏玉的一条腿夹在双膝之间,而苏玉也因下意识动作,紧紧抱着江辞。 两个人之间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对视间甚至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玉儿!” 苏玉浑身汗毛颤栗,偏头看去果然是苏母正站在石阶之下,虽天色太暗看不清表情,但她也想象得到会有多难看。 “快快起来。” 江辞听到苏母的声音也慌了神,两个人手忙脚乱地推搡了好几下才站起来。 苏玉往石阶之下望去,脊背生寒,不由得咽了口唾沫。 “江,江辞,我们是要成亲了。” “嗯。”江辞嘴上回答着,眼睛看着苏母,身体愈发僵硬。 苏玉扯住江辞的胳膊,可怜地求助道:“既然我们都要是夫妻了,那我有难你可不能不帮,我今天回去可免不了一顿骂,让我先去你那躲躲,你是亲王,你的话我娘不敢不听。” “好,啊?不行!”江辞看着她,涨红了一张脸,“这绝对不行,成,成何体统,如此你母亲岂非要认为我是个登徒子了。” “江辞!你有没有义气啊!我都...” “苏玉!过来!”苏母的声音怒气更盛。 苏玉吓了一跳,瞪了江辞一眼,认命地走了过去,每一步都像坠了千斤顶。 “母亲...” 走到近前,苏玉心道果然没猜错,脸黑得可怕。 苏母忽然抬起手,苏玉下意识偏头闭上了眼睛,但许久那巴掌也没有落到脸上,苏玉眼睛慢慢眯开一个缝,继而睁开眼睛,看到江辞站在了自己前面。 “苏夫人,我可发誓,我与玉儿相识至今清清白白,从无半分逾矩,且我今日殿上所言皆出自本心,我是真心求娶玉儿,口说为虚,天长地久,我相信玉儿和苏夫人您会看到我的真心。” 江辞说着后退向苏母行了一礼:“今日之事,皆因长松私心,还望苏夫人莫要责怪玉儿。” 苏玉低下头偷偷笑了笑,想不到江辞还挺讲义气的嘛。 “王爷折煞臣妇了。”苏母赶紧回礼,“能与晋王府缔结姻亲,是我们苏家的福分,高兴还来不及,哪有责怪不责怪的。” 不等江辞回话,苏母紧接着道:“天色已晚,宫门快下钥了,我等这便告辞了,玉儿,走。” 苏玉虽然莽惯了,但好歹重活一世,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回府这顿骂定是少不了了,她想着紧着脚步跟上了黑着脸的苏母,全然把江辞忘在了脑后。 月色下,江辞独自伫立许久,直到再也看不到苏玉一行他才想起挪动脚步。 ---------- 苏府。 “跪下!” 苏玉叹了口气,老老实实地跪了下去。 “你前日刚说与李太傅之子两情相悦,此生非他不嫁,今日便又与晋王两情相悦了?后日会否又要与旁人两情相悦!” “你整日与外男厮混在一起,不是赛马便是斗鸡,上月女扮男装去了青楼,真当我全然不知吗!当初我就不该同意侯爷带你去军营,如今学成了什么样子!全然不知礼义廉耻!丢尽了宁远侯府的脸!” 苏母一巴掌拍在案几上:“逆子!把头抬起来!” 苏玉顿了一会,慢慢抬起了头,那张永远带着傲气的脸上早已挂满了泪。 前世她没少挨母亲的骂,每次都要铆足力气反驳一番,后来母亲亡故,她后悔莫及,而今再听到骂声,真真恍如隔世,只感激上天愿意给她重来的机会,愿意给她补救的机会。 “哭什么?我还不知道你?别以为装装可怜就能让我心软。”苏母嘴上这么说,但声音却温和了不少,“你最好给我解释明白今天的事,不然就滚去祠堂跪着别出来了。” “我...” 苏玉灵光一闪,眼睛扑扇两滴泪就又落了下来,声音带着鼻音委屈得不得了。 “女儿...女儿也不知啊,女儿心悦李侍郎,怎么可能三心二意再与旁人纠缠,当时皇后娘娘问女儿的心上人,女儿是要如实告知的,可谁知道晋王忽然站了出来....” 苏玉手掩在鼻前擦了擦眼泪,抽泣着好不容易才又能说出话来:“女儿少时便与晋王相识,当时的情况,女儿怎么能反驳晋王所言,让他去犯欺君之罪?况且就算女儿反驳了,晋王因是陛下的亲兄弟许不会罚得多重,可这样就相当于同时得罪了晋王和陛下,彼时的后果,便不是我们苏家可以承担的了。” “女儿....女儿只好忍着此生与李侍郎分离的伤心,附和下来。”苏玉越说越伤心,“想来晋王也是看女儿不想嫁给太子,所以才站出来替女儿解围的,只是....只是女儿此生与心上人彻底无望了....” 苏玉说完伏在地上哭了起来,苏母再也坐不住忙起身将苏玉扶起来心疼地抱在了怀里。 “玉儿,是娘错怪你了,不哭了,不哭了。” 苏玉趴在苏母怀里,嘴角控制不住上扬,母亲果然吃苏莹那套。 屋外,一道黑影无声离开房顶,隐入夜色之中,又借着月光穿过几条街巷飞身入了晋王府...... “如何?” “回王爷,苏姑娘未受责罚。” 江辞松了口气轻笑道:“苏夫人离宫时的脸色可不好看,她如何化解的?” 暗卫一五一十地将苏玉与苏母两人的对话学来。 江辞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紧锁的眉头。 “本王知道了,退下。” “是。” 房门被轻轻关上,江辞视线落在书案上久久不能回神。 忽然力气一松,手中的笔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彻底打破了屋中的宁静。 “为什么...还是他?” 第七章 私房之事要问有经验的人 “小姐小姐!小姐,快起来啦!” 苏玉烦躁地用被子将头蒙住,但还是没能逃过雪芽的磨人功夫,她扯住被子暗暗与雪芽开始拔河。 “小姐快起床,快起床啦,侯爷与大公子来信啦。” “你说什么!”苏玉掀开被子噌地坐了起来,“爹和兄长来信了?” 雪芽点点头:“是呀,我刚知道就赶紧来叫小姐你啦。” 苏玉顿时困意全无,激动得跳下床,鞋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小姐!鞋,鞋呀...”雪芽只好拎起鞋子紧跟着追了上了。 苏玉一路跑到前院,根本顾不上周围丫鬟小厮惊异的表情,她太久...太久没有听过父兄的消息了。 “母亲!父亲和哥哥说了什么呀?”苏玉几乎是跳过门槛跑进来的。 屋内,苏母捧着信笺坐在主位,沈芙站在苏母身侧,两人听到动静,齐齐朝苏玉看过来,霎时都愣在原处。 不多时,还是苏母先反应了过来,一时怒火上涌拍案而起:“你这一身便跑出来成何体统!给我滚回去!” 苏玉低头一看,才想起来自己还穿着寝衣,她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我这...这不是急着看父兄的信嘛。” “是啊母亲。”沈芙立马应和上,“玉儿也是太过思念父兄才会失了规矩,您就别责怪她了。” 苏母冷哼了一声,将信拍在案几上黑着脸拂袖而去,待脚步声远了,躲在门外的雪芽才敢溜进来把鞋子给苏玉穿上,沈芙看着主仆二人战战兢兢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要我说啊,一物降一物可是不假,我们天不怕地不怕的苏二小姐,在娘亲面前就变成了卸了爪子的小猫了。” “嫂嫂你就会取笑我。” 苏玉抱怨了下,忽挑起眉毛笑道:“那嫂嫂与兄长是谁降住了谁呀?” “玉儿!没大没小,没羞没臊,不与你说了。” 沈芙的脸一时红了个透,说着就要走,苏玉赶紧拦了下来。 “哎嫂嫂,我错了嘛。”苏玉笑着眨眼卖乖才把人哄高兴了。 沈芙轻轻敲了下苏玉的额头:“你呀,都要嫁人了,日后可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胡闹了。” “奥知道了知道了,父亲和哥哥可还好?” 沈芙拿起信递给苏玉:“你自己看,岂不更好。” 苏玉鼓足勇气接过信纸,眼前的字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好像临摹此字向夫子骗休假是昨日刚发生的一般。 苏玉手指抚过信纸,不由控制地扬起笑容。 一切都好....视线下移,光州京域关五个大字,犹如利刃穿入她的眼睛,狠狠扎在心脏上。 前世父兄便是死在半年后的光州一战中,李徐将行军路线透露给敌国,父兄中了埋伏,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而那之后,母亲郁结于心,没多久也撒手人寰。 苏玉攥紧手中的信纸,还好,还有充足的时间,一切都来得及,重来一次,她绝不会让悲剧再次发生。 “玉儿,玉儿?” 苏玉恍然回神。 “玉儿你在想什么?想得如此入神。” “没什么,嫂嫂我还有事,先走了。”苏玉将信纸铺平折好交还给沈芙,叫上雪芽又赶紧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梳洗好,苏玉也想到了双管齐下的办法。 苏玉看着镜中的人扬唇笑了下,前世她都没注意过自己原来生了副不错的容貌。 “小姐,您在笑什么呀?” “开心,开心我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雪芽一时语塞,挠挠头礼貌地跟着笑了两声。 苏玉收敛笑意,神情认真起来:“雪芽,你说如果有关男女私房之事,是不是该问问大夫?” “啊?”雪芽愣了下,明白过来小脸瞬间胀得通红,“这,这这这,小姐您,您还没出阁呢,怎么就急着问这个呀...” 苏玉本没往那处想,经雪芽这么一点,自己回过味倒真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我自是有我的道理,再说...再说你怎么还管起我来了?真是放肆,放肆。” 雪芽崛起嘴:“奥,是奴婢僭越了,奴婢跟小姐赔罪了,不过小姐,这种事,应该怎么能问大夫呢,怎么都应该....应该问些有经验的人。” “有经验的人?”苏玉思索片刻,豁然开朗,腾地站了起来认可道:“雪芽,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这就去问有经验的人,你不必跟着了。”苏玉说完就快步走出了院子。 “哎,小姐,小姐,您去哪啊!”雪芽一脸懵地站在门口,想不到苏玉能认识什么有经验的人。 没多会,苏玉又匆匆回来换了男装,她想着问有这个经验的人,穿着女装怕是不太方便。 而雪芽再次一脸懵地目送了苏玉离开。 -------- 晋王府。 苏府的轿子在晋王府外绕了一圈,最后还是停在了正门口。 苏玉走下马车,苏府的小厮立刻会意去叩响了晋王府的门。 没一会晋王府大门打开,门房将苏玉请了进去,苏玉迈过大门门槛,心中有种奇异的感觉。 前世她到最后只剩江辞一个朋友,自认为与江辞最为要好,但如今想来,前世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她竟一次都没有登过晋王府的门。 “苏二小姐,这边请。” 苏玉微微颔首,跟上了小厮的脚步。 江辞返京前,皇帝大操大办,特地将都城中最大的一处宅子赐给了他,光翻新就花了两年的时间,苏玉原先只觉得是传言,而今走在这晋王府中,才真觉得另有洞天。 走了许久,小厮才将她引入了会客厅,等了没多会儿,苏玉便听到了屋外急匆匆的脚步声,她站起身回头望去,江辞刚好踏入。 “玉儿你怎么会来?”江辞显然对她的造访有些意外,神色中还有一丝掩藏不下的惊喜。 “我...”苏玉顿了顿,忽然走近些没来由地问道:“你想不想我来呢?” 江辞一怔,轻笑了声:“自然是想的。” “那你为何从未给我下过请帖,大小事宜?生辰?乔迁?总之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没有邀请过我呀。” 江辞又怔住了,他移开视线良久才回道:“日后,日后无论何事我都给你下请帖,如何?” “哪有什么日后了?” 江辞猛然看向苏玉的眼睛,仿若冬日里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浑身上下冷得僵硬,连呼吸都快要凝固。 “我们都要成亲了,你如何给我下请帖?从书房送到卧房?”苏玉啧了一声,“还说什么朋友,你这情谊虚得很。” 一阵沉默后,江辞轻轻笑了笑:“你今日来可是有什么要事?” 苏玉神秘一笑,朝江辞招招手示意他凑近些,江辞想得是不知道又有什么鬼主意,虽无奈但还是凑了过去。 “咳咳,就是啊....哈哈哈哈,我偏不告诉你。”苏玉一把拉住江辞的手腕拽着他就往外走,“告诉你,你该不去了,先跟我走。” 江辞一点准备都没有,本想先问清楚,但看着手腕上的那只手,双腿便不听使唤紧紧跟了上去。 门外的侍卫纷纷低下了头,谁也不敢看自家王爷受制于人的模样。 “你又想了什么歪主意,先说好,杀人放火、偷鸡摸狗的事我可不干。” 苏玉停下脚步回头瞪了他一眼:“我也不干。” 突然她愣住,眼前的人和景象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被鲜血染红的荒野,和荒野上堆积如山的尸体,而她就站在那一处处尸堆的中央。 她低下头,她的掌心、她的手臂、衣袍全都是血,全都是别人的血。 她这才想起,为了李徐,杀人放火她最在行了。 “玉儿?玉儿?” 苏玉回过神,呆楞地看向江辞。 “玉儿你...你怎么了?” 苏玉沉沉呼出一口气笑了笑道:“没什么,我不认得你府上的路,我们从后门走,你带带路小王爷。” “好。”江辞眸色一暗,反客为主,握住苏玉的手,带着她往后门的方向走。 “玉儿,你知道皇帝赐婚,就是一辈子将你我绑在了一起,如果我能寿终正寝,那我便是此生陪伴你最久之人,所以你可以信任我,有任何事都可与我说,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我做不到的,我会想办法做到。” 这番话说完,苏玉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尴尬,想把手抽回来,却没能挣开,这下也不好意思再挣第二次,只能就这么继续被握着。 她想不明白江辞怎么一下子严肃起来,还说了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她想回些什么,但脑海中空白一片,怎么也措不出辞来。 忽然她眼尖看到了一处上锁的小院,远远看着锁和院门都很新,甚至外墙上的漆都似新刷得一般,怎么也不像是个荒废的院子。 “江辞,那个院子是干嘛用的?”苏玉有一种得救的感觉,总算脱离了尴尬的气氛。 江辞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浑身一僵,握紧她的手,脚步加快了些。 “没什么,就是个荒废的院子,快走,你不是还有事情要办。” 第八章 宴春楼 “那院子真的荒废了?” 两人上了已在后门等候的苏府马车,马车启程离晋王府越来越远,苏玉的好奇心却越来越重。 “那位置太偏,且临着湖,潮气重,离我院子又远,平日没人往来,索性上了锁荒着了。” “是吗?荒废多久了?” “这...几年了,记不得了,我哪有空闲去管一个院子荒不荒废。”江辞推开车窗转向了外面。 “到底是要去哪里?做什么?我都上了贼车了,总可以告诉我了。” 不等苏玉再问,江辞接着就转移了话题。 苏玉扬唇一笑:“自然是去好地方做好事情了。” 马车缓缓而停,驾车的小厮敲了敲车门道:“公子,到了。” 苏玉笑容更盛,朝江辞眨眨眼先下了马车,一股不详的预感在江辞心中升起,他推开马车门下去,抬起头,果不其然,宴春楼三个大字便映入他的眼帘。 “青楼?”江辞朝苏玉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苏玉,真有你的。” 苏玉强忍着没笑出声,踮起脚凑到江辞身边小声道:“别太激动嘛小王爷,那样会让人家觉得我们没见过世面。” “苏..玉..”江辞从牙缝挤出这两个字,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苏玉就抛下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江辞咬紧后槽牙跟了进去。 两个人一进来,就吸引了大半姑娘的目光。 一个男生女相,难辨雌雄,一双桃花目含起笑来,势要将人的魂勾了去。 另一个则生得俊美,眼尾上调,不笑时漠然似睥睨众生,可当其随着身旁之人笑起来时,又暖若和煦春风,让人虽身处人声鼎沸之所,却感万籁俱寂,只能注意到那一抹浅浅的笑意。 大堂中姑娘们的笑声渐渐细微,还是鸨母见识广先从这视觉盛筵中醒过神来,扭着腰肢快步迎上去,走着那双精明的眼睛也不忘打量了翻两人的衣着,细细看过后笑得更欢了。 “哎呦我这一早上便听着喜鹊叫门,还想着能是有个什么喜事,原来是贵客临门呐!二位公子一来,奴家瞧着这满楼的烛火都亮了不少呐!” “哈哈哈哈真是个会说话的。”苏玉自荷包取出一锭银子扔给了鸨母。 鸨母擦了擦银子笑得合不拢嘴:“二位公子,快快,咱们雅间请,都愣着干嘛呐!来人伺候着呀!” 听了这话,大厅迎客的姑娘们都凑了过来,争先恐后直将两人围了起来。 “公子~公子头回来一定没尝过奴家亲自酿的酒。” “二位公子,奴家的琴艺最好,来听听看嘛~” “奴家最会唱曲了,跟奴家走公子~” 美人的笑声入耳舒畅,但太多了便嘈杂起来,苏玉虽然从小到大浑惯了,但到底没见过这阵势,一时懵住了,直到被推搡着往前走了几步才回过神,一把揽住江辞的胳膊,江辞正蹙眉顽抗,对上苏玉求救的视线,便将人护在了身后。 “都起开!” 江辞一脸不悦,目光扫了一圈最后锁定在鸨母身上,冷声道:“早就听过宴春楼的盛名,怎么今日一见尽是些庸脂俗粉,老板娘可是瞧不上我们二人,觉得我们出不起高价?” 鸨母一听赶紧将人群遣散,上前赔笑道:“哎呦我的公子,您说得是哪里话,都怪奴家没想周到,咱们先雅间请,最好的姑娘啊,都给二位公子留着,到这咱就是高兴,可千万别动气呀。” 苏玉抬头望了一圈,这宴春楼共有六层,越往上,走廊上来往的人越少,明眼人都看得出,楼层越高想来价格越贵、房间越好,能选择的姑娘应也是不同。 那标准更高的姑娘,一定懂得更多了,可不知道鸨母说的雅间标准如何。 “我要...”苏玉顿住,说接客最多的姑娘,是不是不太好? “我要选你们这最受欢迎的姑娘,嗯...”应该怎么说来着,“花魁,头牌,最好的那个姑娘!” 最受欢迎的,定然见多识广。 江辞疑惑地看向苏玉,愈发搞不清她要做什么,但还是配合地附和了句。 “这...这凝月她..今日有约了呀....”鸨母用帕子擦了擦汗,面露难色。 苏玉勾起唇角,将揣在里怀的刻有苏字的玉牌坠在了鸨母眼前。 鸨母霎时瞪大了眼睛:“您...您..” “苏家,行四,这是我五弟,不知道我们今日有没有资格一睹凝月姑娘的芳容?” “是..那,那个苏家?”鸨母抬手小心翼翼指了个方向,“您是苏四公子?” 苏玉收起玉牌笑了声:“老板娘说笑了,整个都城、整个大恒,有几个苏家?” 江辞沉默不语,静静看着苏玉摆排场。 鸨母还没来得及回话,苏玉又接了句:“我家五弟身体不大好,可听不得吵吵闹闹,闻不得浓脂劣粉。” 话音落下,江辞配合着掩唇装着咳了几声,虽然他本人面色红润、身强体健,看着能活宰一头牛.... “哎呦我的爷,哪能让小公子受这罪啊!”鸨母立即恭敬起来,“我这便让人将天字房给您腾出来,您二位只需稍后,凝月姑娘换身衣服就去,就去啊。” “来人快来人!”鸨母跟跑过来的伙计低语几句,伙计听了急忙跑上了楼。 “二位公子,这边请。” 苏玉心情大好,江辞则默不作声,两人跟着鸨母走上了楼梯。 将行至顶楼,便听有人破口大骂。 “谁他娘的敢坏老子好事!” “苏家怎么了!不就是一家子武夫吗!如今女儿要嫁作晋王妃了,如日中天了?我呸!你们这群势利眼的狗东西!知不知道什么叫盛极必衰,难保他们没有战死沙场、下诏狱砍头的那天!” “哎呀我!” 苏玉一脚将说话那人踹了个跟头。 “哪个孙子敢踹老子!” 在人快爬起的时候,江辞紧跟着补了一脚,那人重新摔倒在地,江辞踩住那人的后背,死死将人钉在地板上,两个随行的小厮惊吓后回过神来,大喊着去拦,还等没凑近就被苏玉一人一巴掌扇了回去。 周围的伙计看着这幕动都不敢动。 “那个...二,二位公子,这位可是...可是吏部尚书吴大人家的公子啊....”鸨母欲哭无泪,这几位祖宗哪个都不是她一个青楼老板能惹得起的,这时候只求要打出去打,别让她受池鱼之殃。 苏玉嗤笑一声:“奥~我说声音听着耳熟呢,原来是吴方啊,吴大人起得好名字,果真教子无方。” “你说什么!放开我!等我告诉我爹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吴方刚嚣张完,江辞脚上又用了些力气。 “啊啊啊!疼疼疼!” 苏玉朝江辞挑挑眉毛,江辞瞬间领会,揪着后脖领将人背对着拎了起来。 “不服气?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宁远侯府苏俅,我便等着你,且看你有没有本身让我吃不了兜着走。” 苏玉说完,江辞便将吴方扔到了吴家两个小厮身上,两人默契地转身闪进了天字房,没给吴方一丝看到脸的机会。 “你们!你们给我...给我等着!!” 吴方气得狠了,却自知打不过只得放句狠话骂骂咧咧地在小厮的搀扶下离开,鸨母使唤伙计赶紧去哄着,见人走远了,才敢叩门进屋。 “二位公子,实在是对不住,奴家这便去叫凝月姑娘来,再备好酒好菜为二位公子赔罪。” “嗯。” 苏玉扬了扬手,鸨母松了口气笑得眼尾的褶子都要露出来,应了声忙不迭地退出去准备了。 脚步声远了,江辞总算有机会问个明白。 “来青楼还得登记名册? “不用。”苏玉回答得随意。 “那你这番大张旗鼓报上名号,只是为了见个美人?” “是呀。”苏玉撑着下巴笑吟吟地看向江辞,“所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来看看美人有什么不好?” 江辞想到苏玉没那么容易说实话,一转话头道:“自己看美人,却用令弟的名讳?” “你懂什么,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哼!”苏玉一拍桌子脸上笑意全无,“那日母亲骂我,说我女扮男装去逛青楼,我何时!咳..今,今日不算,我之前何时来过?” 她越说越气:“用头发丝也想得到是哪个小兔崽子用了我的名字,母亲竟然也信了这等荒唐事,我若不还报回去,我还是我吗?” 江辞闻言轻轻笑了声:“既是想还治苏俅,如何又拉上你家五弟了?也不怕露馅。” “那是因为莫儿...”苏玉忽然噤声。 前世父母兄长离世后,她一心向太子复仇帮助李徐争夺皇位,忽略了莫儿,以致追悔莫及,所以重活一次,她要... “我要气气莫儿。” 苏玉展演一笑:“这都城中,传得最快的就是香艳故事,过不了两日莫儿在观中就能知道了,等他下山回来,指不定要气得追着我骂呢。” 两人视线交汇,下一瞬便都笑出了声,笑过之后却只剩沉默。 第九章 断子绝孙的方法 “二位公子!凝月姑娘来啦!”鸨母的声音穿透力极强,隔着房门都有些震耳。 鸨母叩了几下门,便自觉地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 那女子生得雪肤丽貌,一袭月白色褥裙,外套着薄纱所制的衫裙,裙摆上是银线所绣的百花,如墨长发只用了一支青玉素簪松松挽就了个发髻。 女子款款走到苏玉、江辞二人面前,浅笑着欠了欠身子,一副清冷姿态,与这烟柳之地格格不入。 “你就是凝月?” 凝月微微颔首。 苏玉点点头:“果然是个美人呢。”这钱花得值了,怪不得苏俅喜欢来。 “公子谬赞。”凝月淡淡笑着,却始终没有抬眼去看两人。 鸨母看苏玉惊艳的表情心中欢喜不已道:“那奴家就不打搅二位公子了,哎呦呦,敲我这脑子,忘记跟二位公子说了,我们凝月呀,卖艺不卖身的,二位公子是想听曲、想看舞,她都会的。” “知道了,你退下,也不用传什么酒菜了。”苏玉既不想听曲也不想看舞,当然不在意对方是卖艺还是卖身。 忽然她想到什么,转头看向江辞,刚好对上了江辞的目光,两人对视了几息,苏玉表情古怪微微歪了下头。 江辞疑惑一刹噌地站了起来:“你想什么呢!” “我也没说什么,你那么激动干嘛,坐嘛。”苏玉扯了扯江辞袖子,眉毛轻挑,嘴上一番话,表情却是一脸的不信,就差把你接着装四个字说出来了。 江辞气的心堵,想发作想解释,但因有第三个人在,无奈只能强压下怒火,撇开头索性不看苏玉了。 而凝月因他们的争执抬起眼眸看了过来,这一眼便让她瞬间屏住了呼息。 六年前,晋王自属地归京,她驻足长街观看,而那日马背上的少年,如今正坐在她眼前。 是了,苏家四公子、五公子生辰相近,是苏家二小姐、三小姐一两岁时相继出生的,如今不过十六七的年纪,应比这位更年少些才是。 她将目光移到旁边,心中又有疑惑,鸨母说身量小的是四公子,可苏四公子去年围猎生擒了一头野猪,传得满都城皆知,想来定身体定是要比旁人强壮许多。 而眼前这位四公子生得白嫩,虽放下茶杯时能看到指腹上的茧,但十指纤纤,手腕、腰身纤细,眉毛是故意化的加粗了些,脸上似乎比脖子黑上一些,应是涂了粉的缘故。 若卸掉这些,应是位..... 凝月呼吸一滞,苏家二小姐? “看够了吗?”苏玉一手抵住下巴,一手随意地轻敲桌面,眼睛盯着凝月,嘴角含着不明情绪的笑。 凝月见状赶忙低下了头。 “你...有点儿意思。” 苏玉撑着桌子站起身,缓步走到凝月面前:“我的身份、他的身份本没什么好隐藏的,但若是今日之后有关我们二人来过此处的任何消息透露出去,我一定杀了你。” 凝月惶恐地抬头看向苏玉,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一下子发展成这样,她扑通跪下来磕了个头。 “姑姑是告诉了我二位是宁远侯府的公子,让我好生伺候,但我从不会将客人的身份张扬出去的,若再有别的,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求您放了我公子,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苏玉冷眼看着她,闻言并不理会。 凝月战战兢兢地抬头看了苏玉一眼,连忙爬了几步到江辞脚下,抽泣着恳求,去抓江辞的衣摆,手还没碰到衣服,江辞便站起身后撤一步躲开了。 “她要杀你,求我何干?”江辞说完便坐到了另一侧。 凝月浑身僵住,少顷跪直身体又哭了起来。 美人就是美人,哭得这模样,让苏玉这向来没有同理心的,都有些不忍了,只不过...这梨花带雨的可怜样,怎么这么熟悉。 苏玉蹙起眉头道:“我现在是将你如何了?哭个什么劲?” 她走到凝月身边,攥住凝月的手腕将其拽了起来,苏玉比凝月高出一些故而对视间给人不少压迫感。 “人太聪明不是件好事,我且当你今日不知道,若他日知道了...” 苏玉勾唇一笑:“我可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好习惯。” 话音落下,她将凝月松开,没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我有话要问你,你如实回答,答得好,重重有赏。” 凝月低着擦了擦眼泪道:“公子但问无妨,奴家一定知无不言。” “我要问得是....” 苏玉犹豫片刻压低声音道:“我想问你有没有什么不能受伤,一定能健康的活着的法子,让男子永远不举且永远无法医治?” “噗咳咳咳咳咳咳!”江辞刚饮了口茶,听到这话一下子呛得将茶水喷了出来,接着不可置信地看向苏玉。 “你,你这是什么表情。” 苏玉本来心大没往那想,叫上江辞一起来是想着自己是女扮男装,而且没来过这种地方,拉上个真的男子一起来会方便些,谁承想江辞还不如她这个假的懂,平日话那么多,一进到这倒寡言少语装起了高冷来了。 而且...而且她怎么早没觉得当着江辞的面问这个会这么尴尬! 她尽量掩藏下尴尬的表情笑了笑:“放宽心,以我们俩的关系,我怎么可能害你呢。” 江辞怔了怔转而涌出笑意目不转睛地看着苏玉道:“此言..有理。” 这话说完苏玉更觉得尴尬了,要是从前还好,没什么歧义,可如今她与江辞却是要成亲了... 苏玉应付地笑了下,赶紧看向凝月,凝月身体一怵行了一礼道:“公子所问,奴家实在不知。” “能在这里卖艺不卖身做到这个位置,靠得绝对不止是容貌。”苏玉也不确定能不能在这里问出个法子,但还是想试试,至少凝月现在没说实话。 “宴春楼的虽非官妓所在,但却是达官显贵最常光顾的地方,官大一级压死人,何况是对待毫无反抗之力的妓子,这些年你就没有什么想要报复的客人?不能杀又不敢得罪的那种,你会想到什么好办法?” 见凝月依旧沉默,苏玉继续道:“既然没人知道我们来过这,你又有什么怕的?” “公子,您所问的法子,我的确不知道。”凝月停顿了下看着苏玉继续道:“但前些年宴春楼时有个伙计想对刚来的姑娘不轨,姑姑抓了他,当着所以伙计面扎了那..一刀,以此警告其他伙计莫要觊觎楼中的姑娘,后来因医治及时,那伙计没死,却是永远没了儿女福分。” 苏玉听后有些沉默,这法子她不是没想过,但之所以选择来青楼问,一来是问医者后续容易被查,二来便是此招太险,只怕一不留神人就死了,那将会可惜至极。 但...若凝月说的是真的,青楼的伙计活下来了,那是否证明此法可行?此招虽险,却一定能保证到达她的目的。 她看着凝月,暗暗下了决心,只可惜白跑了这一趟。 “小...我们走。” 江辞点点头,起身先走出了门,苏玉跟在后面,门槛迈了一半忽回头看了凝月一眼。 “奴家定然守口如瓶。” 苏玉颔首一笑离开了房门,下楼时鸨母本来注意到了他们想去招呼,但实在没跟上两人的脚步只得作罢。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出了宴春楼,走到了街上,折腾到现在,这会儿天色已经很暗了,街边的灯笼相继挂了出来,路上依旧非常热闹。 江辞越走越快,苏玉都险些快跟不上。 “你走那么快干嘛呀?等等我。” “你等等。” “江辞。” “江长松!” 江辞停下脚步,苏玉紧走几步追上去,刚拉住他的胳膊,就反被揽住,江辞以及快的速度闪身将她带入了一旁的小巷子,苏玉不明所以,也没有反抗。 “你真当我是朋友?”江辞将她靠在墙壁上,压低的声音中含着怒意。 “当然。” “你没有,苏玉,朋友之间应该坦诚,我说过你有任何事我都愿意帮。” “我知道啊,你今天说我听到...” “不是今天!我很久之前就说过,只要你告诉我,无论什么,我会想办法做到,为什么...为什么你永远都不会把我的话放在心上?” “江辞你怎么了?” 苏玉懵得不行,往前想凑近些,却被江辞一下子按了回去,这下苏玉火气可上来了。 “你发什么神经?疯了不成?” 江辞没理会她,自顾自地继续问道:“你想报复的人是谁?是不是...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不能杀又不敢得罪的人?你告诉我,无论是谁,我都会杀了他。” “皇帝你也杀?” 江辞目光一凛,顿了会道:“未尝不可。” “你真是疯了。”苏玉挣开禁锢摸了摸江辞的额头,“不热啊,你发什么神经呢?我只是跟凝月打个比方,谁敢欺负我,我打到他亲爹都不认识他,哪轮得着你来帮?” 江辞征住,理智重新站回上风他才知道自己的问题有多么愚蠢。 幸而巷子昏暗,不然怕是要叫苏玉看到他活到现在露出的最尴尬的表情。 第十章 大婚 “咳..”江辞尴尬地往后退了一步,“那..那你到底是想因为什么想报复谁?” “李徐。”苏玉气头上火还没消下去,顺口就把实话说出去了,说完才想起后悔。 在今世江辞的记忆中,她与李徐应是青梅竹马,早就互许终身,感情非常深厚,尤其在此之前,她可是为了李徐没什么不能做的,结果现在她说报复的是李徐,岂不是荒唐至极,令人生疑。 “李徐?你,怎么会?”这个回答的确出乎江辞的意料。 苏玉咬了咬下唇,脑子飞快转了一番道:“对,我就是要报复他,谁让宫宴上他没有站出来承认,从前讲说非我不娶,而今看来根本都是虚情假意!” 最后一句话说完,苏玉的眼眶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她与李徐幼时便已相识,风雨十数年,无数次互述衷肠、无数句甜言蜜语,竟然都是假的。 她到死的那一刻才敢相信,一个人能冷血至此,往日种种,前世今生,真情假意.....“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既然他不想娶我,那也别想娶别人!我就是要让他痛不欲生,无子无孙,孤独终老,我要让他往后的每一天都为那日后悔!” 要他生不如死,比我痛苦千万倍。 苏玉说着,眼眶中的泪水不知觉流了出来:“我恨他,更恨自己看错人。” 江辞垂下眼眸,轻轻将苏玉揽进怀里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待了许久。 忽然不远处更声响起,江辞松开手注视着苏玉,声音非常细微:“有爱才有恨。” “什么?” 那句话与第二声更声一同响起,苏玉只知道对方说了话,却一个字都没听清,她刚想再问一遍,江辞却转身离开了,她看着江辞的背影,并没有阻拦。 她知道对方是生气了,江辞每次生气都是自己默默走开,然后她会跟上去哄哄,只不过这次她想不明白江辞生气的原因,所以也没有再跟上去。 是....觉得她太狠毒?只因为青梅竹马不娶自己就要让对方断子绝孙,做得太过? 可江辞一直都很讨厌李徐,她想报复李徐,江辞不是应该煽风点火才对吗? 难不成江辞喜欢李徐? 苏玉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但那日之后她便没再见到过江辞。 也去了晋王府两次,但江辞都不在,而后不久婚礼前期的流程准备得差不多,婚期也被定了下来。 说来好笑,皇帝与江辞的感情并不亲厚,但却破格请了太子太傅李暇年来主持婚仪,也就是李徐明面的父亲,皇帝最信任的臣子,帮着前前后后筹备了三个月,如今总算婚期将至。 苏玉的喜袍是请了宫中的绣娘驻在侯府,与沈芙一起为她绣的,熬了不少大夜,这几个月来整个府上忙前忙后,忙上忙下,热闹得不行,只有苏玉一个人没有什么激动的心情,一来她前世已经经历过一次嫁娶,只觉得是又走了一遍流程,二来江辞这次好像是真的生她的气了,而她却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日子一天比一天快,眼见着成亲的日子就到了。 侯府上下都紧张兮兮的,只有苏玉稳如泰山,不情不愿地起了个大早去拜了宗庙先祖。 回府后午膳来不及用就又被沈芙和雪芽拉着梳妆去了,坐到镜前她想起前世她出嫁也是沈芙为她梳妆的。 只不过情景不同,心境亦是千差万别,前世亲人相继离世,她出嫁时侯府冷清得只剩她与沈芙二人,如今亲人俱在,却并没有什么出嫁的喜悦。 “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十梳夫妻到白头。” 沈芙看着铜镜笑得温柔:“可真好看,怪不得晋王会这么喜欢我们玉儿。” 苏玉尴尬一笑,没说什么。 沈抚见她情绪不高,轻轻叹了口气:“玉儿,我们女子生活在这世上本就不易,无论是出身高门亦或是走夫贩卒之家,能嫁得门当户对又有真心的夫婿已经是好的了,我知你意难平,但人总要往前看。” 这话说得真心,但苏玉却有些无奈,想辩解她没什么意难平,只是起得太早有些犯困,但现在这世上只有她一人知道李徐会负她,只怕在嫂嫂的眼中她现在正深受着与心上人离别之苦。 想到这,苏玉只能点点头。 沈芙欣慰地笑了笑:“我看得出晋王很喜欢你,如今你嫁过去也许是上天的安排也说不定呢。” 江辞很喜欢她?开什么玩笑,苏玉没忍住笑,也没忍住问了出来。 “晋王冒着被皇帝疑心的风险,也要阻止你被纳为太子妃或说出与李侍郎的关系,还不是喜欢你?” 苏玉没明白:“这算什么喜欢?如果我与他易地而处,我也会这样帮他的。“ “帮?”沈芙戳了下苏玉的额头道:“真是让你兄长教傻了,居然能把这叫做帮,晋王明知道你与李侍郎两情相悦,却抢先在皇帝面前站了出来,他料准了你会帮他圆谎,宫宴上当着群臣的面,郎才女貌,连皇帝都被架在了那,没了不赐婚的道理,他哪里是帮你,他是抓住机会帮自己呢。” 苏玉怔住,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想过,但现下细想嫂嫂说的不无道理,今世的江辞根本不知道前世她与李徐的事,在她与李徐相爱的情况下做出此举,确实没有道理。 沈芙继续说道:“你自从结识了他,无论做什么荒唐事他都陪着你,堂堂亲王得空便陪着你不务正业,如若没有喜欢,那真是荒唐至极了,我看你呀,是当局者迷。” 本来苏玉是觉得她与江辞是友情,而今算得两家联姻,没什么旁的,可听完沈芙的话,思绪却愈渐纷乱,江辞喜欢她?她从没觉得啊。 “哈哈哈。”沈芙见她这幅迷糊的模样忍不住想笑,“玉儿若不信我,那不如自己试试好了。” “如何试?” “你觉得他不会做什么事,你撒撒娇让他去做。” 其实沈芙也不大懂得感情,她与苏家长子苏岘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直相敬如宾,聚少离多,但还是绞尽脑汁出了个主意,而更不懂的苏玉半信半疑接受了这个主意。 黄昏时候,礼乐奏响,苏玉换好婚服盖上盖头在雪芽的搀扶下走出了侯府。 乐声下,她听到有人走近,一只纤长骨节分明的手伸到了她的盖头下,她抬手搭了上去,被握住时她发现那只手的掌心沁了一层薄汗。 “江辞..” 江辞没有说话,将她扶上辂车后坐到了她身边,少顷车轮转动,浩浩荡荡的仪仗从御街走向皇宫。 两个人一路都没有说话,入宫后奉礼于皇后、妃嫔,又去拜见皇帝,一套繁琐的礼仪下来,到出宫去往晋王府时,更声已经打了两遍,苏玉饿得走路都轻飘飘的了。 好在江辞免去了入府的繁琐礼仪,苏玉坐进婚房,江辞则去打发了宫中的礼仪嬷嬷。 烛芯爆了几次,苏玉昏昏欲睡,房门才再次被推开,她提起一口气坐直身体让自己精神了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用金线绣成纹路的靴子映入眼帘,苏玉总算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可等了半天盖头也没被掀起来。 “你怎么还不掀盖头?” 一阵沉默后江辞轻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早就自己掀了盖头睡了,没想到你竟在等我。” 苏玉听了生了些恼意,抬手就要把盖头掀开,却被江辞握住了手腕。 “一辈子只有这一次,规矩可不能废。” 说罢,江辞松开她的手缓缓掀开了盖头,眼前光亮恢复,苏玉抬起头看向江辞。 烛心又一次爆开后,屋内寂静得掉根针都听得清。 砰..砰砰砰砰... 苏玉站起身注视着江辞,忽然她微微歪了下头,越凑越近,将耳朵贴在了江辞的胸口,一瞬间江辞浑身更加僵硬。 “是你的心在跳。” 她保持俯身的姿势抬头看向江辞道:“小王爷,你的心为什么跳得这么快?” 江辞一怔,慌乱后退了一步,苏玉本贴着他,他一退开,苏玉重心不稳跟着往他的方向倒了过去,江辞一下将她抱在怀里,这样近距离的对视中,砰砰声更加明显。 “江辞。” “嗯,嗯?”江辞屏住呼吸尽量不去看她,“怎,怎么了?” “好像什么东西挂在你身上了,你快帮我解一下。” 江辞这才注意到苏玉的头上的步遥勾住了自己袍子上的丝线,他连忙动手解开,苏玉扶住发髻总算能站直身体。 她看着江辞莞尔一笑,缓缓转了个圈。 红裙随着脚步轻轻摆动,袖口用银线勾出了几片祥云,下摆绣上了一圈孔雀翎,胸前是淡蓝色的锦缎裹胸与孔雀翎交相辉映,腰间用松绿色软烟罗做了腰封,更显婀娜身姿。 “怎么样,我今天好不好看?” 眼前的人有着一副足以蛊惑人心的好容貌,那双已然退去少女青涩的桃花目,不笑时似脉脉含情,嫣然一笑便是春风化雨之时。 丹唇皓齿,肤如初雪,眉如远黛,青丝如墨,盖四时百花之绝艳。 许是盖了太久盖头的缘故,苏玉的双颊被抹上了一层淡粉,烛火下脖颈处的朱砂痣显得异常艳丽。 江辞垂下眼帘道:“好看。” 第十一章 我与娘子还没洞房 无论真假,苏玉听了还挺高兴的,至少她觉得现在的江辞恢复正常了,但该问的还是得问。 “你到底为什么生我的气?居然还躲着不见我。” 江辞原本舒展的眉头略微蹙了起来,他一本正经道:“我没有生气,也没有躲你。” 这话苏玉是一点不信,她这人又轴又倔,见江辞不承认,便直接猜了起来。 “你觉得我做得太过分?你怕日后有什么惹到我也会遭殃?你心里更看重李徐?你觉得我爱李徐爱到心里扭曲,得不到就毁掉?” “都没有,你爱不爱他与我何干。”江辞突然厉声打断,转身就要走。 这下苏玉知道是为什么生气了....她可没有扭曲... “江辞,王爷。” 江辞只当没听到,加快了脚步。 “阿辞你若走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江辞定在原地,轻叹了口气无奈地走了回来。 苏玉唇角扬起浅浅的笑,走过去双手拉住了江辞的手臂,正好趁江辞不高兴才好试试,她想嫂嫂说的撒娇应该就是这样了,可是什么事会是江辞不愿意做的呢? “阿辞,我饿了,我一天都没有吃饭呢。” “早膳午膳都没吃?” 苏玉闷闷地点了点头。 江辞有些不悦道:“黄昏才迎亲,怎么连早膳都没用。” “卯时就起来去拜庙了,回府来不及吃东西就开始梳妆,等换上喜服,盖上盖头,更没法吃东西了。” “真是荒唐,怎么能为了梳妆让你饿着?”江辞握住苏玉的手带她往外走道:“府上没备饭,我们出去吃。” “哎等等。” 吃饭怎么能是不愿意做的事,苏玉想了想指着头上的发髻道:“阿辞,头上叮叮当当的太难受了,你能不能帮我摘了这些,把头发放下来呀。” “好。”江辞应得一点没犹豫,自然地将苏玉领到一旁的椅子让她坐下,便开始为她拆卸环佩和发髻,每一个动作都透着十分的小心。 苏玉有些摸不着头脑了,前世她与江辞在一起不是骑马射箭便是喝酒,再有也只是投壶下棋,平日互相嘴上不饶人,但确实没什么逾矩之处。 所以这会儿她想不出江辞会有什么不愿做的事,毕竟这人连钗环发髻都愿意帮她卸。 “好了。”江辞放下最后一支簪子,将苏玉的长发放了下来,青丝如瀑,披在了红色的喜袍上。 苏玉左右扭了扭脖子,总算是轻松了不少,她拿起那支簪子随意将头发挽起。 “走,我们去吃些东西。” “等等。”苏玉皱起眉毛,“这袍子行动起来太不方便,阿辞,你能不能帮我脱了这外袍呀。” 帮人更衣是侍从的差使,这总该不情愿了。 “我?帮你更衣?”江辞瞪大眼睛怔愣地看着她。 苏玉不可置否:“我们都是夫妻了,这点小事你都不帮我吗?” “这...” “阿辞?真的很不方便嘛。” 江辞面露难色,慢慢抬手伸到苏玉胸口的位置停住,手指回握僵在那迟迟不再往前。 “阿辞?”苏玉抓住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衣襟上。 江辞浑身一颤,耳朵如火烧一般腾地红了起来,他深深呼吸着偏开头,手指微颤地将外袍滑过苏玉的肩头脱了下来。 外袍滑落在地,绣着卷云的碧霞罗紧紧包裹着苏玉的身体,江辞的耳朵更红了些,他咬咬牙扯住了苏玉的腰封。 “阿辞。”苏玉抓住他的手,“你解我腰封干嘛?” 江辞呼吸一滞看向自己的双手,脑袋轰地炸开慌忙抽回双手,逃似地向后退去哐当撞在了承重柱上。 “阿辞!你没事?” 苏玉刚要过去扶,江辞瞳孔骤然一缩转身就推门往外跑,跨出门槛时还被绊了下,苏玉赶紧追了出去,但一转眼的功夫人就不知道去哪了。 她快步走到石阶下,两个侍卫见她过了忙揖手行礼。 “江..看到王爷往哪边去了吗?” 两个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就是不说话。 “说话!” “回王妃,是..是...”其中一个侍卫磕巴着默默看了一个方向。 苏玉提起裙摆快走过去,穿过条回廊果然听到了细微的呼吸,但对方察觉到脚步声急忙又离开。 “江辞!你跑什么!啊我的脚!” 苏玉捂住脚腕坐到地上,没出片刻江辞就跑了回来蹲到她身边扶住了她的脚。 “怎么了?脚扭到了?疼得厉害吗?走,我命人请太医。”江辞说着将她打横抱了起来,疾步走回院子,离院中侍卫还几丈远就大喊让他们去传太医。 “哎回来!”苏玉赶紧解释道:“我装的。” 江辞一愣松了口气,要把苏玉放下来,苏玉却紧紧环住了他的脖子:“你当我傻?我才不下去,请我吃顿饭难不成能要了你的命?你别想跑,我快饿死了,你就抱着我去吃饭。” “就...这么抱着?” 苏玉坚定地点点头,本是想让江辞背着她,但这喜服裙摆没有做成散的又包裹得太紧,实在不方便。 江辞看着她忽勾起唇角:“好啊,你说的。” 本来苏玉没有在意到这句话,直到江辞抱着她上了马车并将她放在自己腿上。 她扶着江辞的肩膀要下来,却被抱得更紧了。 “江辞?” 江辞眼含笑意挑眉道:“不是玉儿要我抱着的吗?” 苏玉又挣扎了下,江辞仍紧紧禁锢着她。 “江辞,你想玩吗?”苏玉扬起嘴角,“好呀,看看谁能刚到最后。” 她抬手抚摸上江辞脖子,挺起身子凑到江辞耳边柔声道:“阿辞~我嫂嫂说你喜欢我,是不是真的呀~” 江辞笑容一僵随后松了手,苏玉满意地坐到了旁边。 “怎么了阿辞?”苏玉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样子,一脸笑意,“难不成被说中了?心里暗暗喜欢我呢?” “怎么可能?”江辞捏了捏晴明穴,声音很低,”你太重了,我累了。” “切。”直接问出答案,苏玉轻松了不少,既然江辞没有嫂嫂说的那些心思,那日后也可免去许多尴尬。 她推开车窗,窗外夜已经很深了,看不到一个行人,只能听到几声犬吠,忽然一个馄饨摊进入了她的视野。 她回身握住江辞的手腕:“阿辞,这有个馄炖摊,我们吃这个。”去夜里不打烊的西城区,还得走上一会儿,她实在太饿了。 “好。” 马车缓缓停到了馄饨摊前。 “老板还有馄饨吗?” 老板看着两人愣了一会才道:“有,有,您二位来得巧,刚好最后一锅我就要收摊儿了。” “太好啦,要两碗。” 苏玉喜滋滋地提着裙子坐到位置上,江辞跟着坐到了她对面。 老板一边煮着馄饨,一边搭着话:“您二位这怎么还穿着喜服啊,今天成亲?” “啊,是啊。”不知怎地,苏玉觉得有些尴尬。 江辞倒是不觉有他:“成亲的礼仪规矩太多,我娘子到现在都没吃上东西。” “哎呀,大户人家就是讲究,我跟我娘子成亲那会儿拜了个天地就入洞房了哈哈哈哈哈哈。” “挺好的,我与我娘子还没洞房呢。” “咳咳咳!”苏玉被自己呛到,狠狠瞪了眼江辞。 “馄饨好喽!来了!”老板将两碗馄饨端到了桌子上,“尝尝!” 馄饨碗一放到桌子上,香气就往鼻子里钻,苏玉可是饿得不行了,勺子舀起馄饨就放了到嘴里。 “嗯!真好吃,老板你手艺真是不错。” 老板得了夸奖笑着挠了挠头。 江辞本不怎么饿,看苏玉吃得香也动起了筷子。 老板看两人吃上了,便开始收拾灶台的东西:“看你俩真是好,年轻,郎才女貌的,过两年生个大胖娃娃....” “咳!噗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板话还没说完,两个人双双呛得咳嗽了起来,老板赶紧倒了两杯水过去。 “咋了这是,害羞啥嘛哈哈哈,看这小娘子花容月貌的,生的娃娃肯定也好看着嘞。” “咳咳咳咳!”苏玉喝了口水又呛到了。 江辞这边也没好过到哪去,两个人咳嗽了好半天才缓过来,老板啧啧了两声,心想刚成亲还害羞着嘞。 苏玉擦了擦眼泪吃了最后一口馄饨道:“老板结账,他给钱。” “哎,一碗二钱,一共四钱。” 江辞朝赶车的侍卫招了招手,侍卫拿着钱放进了老板手中,老板将钱揣进怀里道:“今天运气可不错,碰到新婚小两口了,回家跟我娘子学学她也能高兴。” 两人站起身,江辞朝老板笑了笑:“你这馄饨好吃得很,我娘子喜欢,得空我们还来。” 老板听了更高兴了:“得嘞,那你们慢走哈。” 左口一个娘子,右口一个娘子,苏玉都快觉得江辞是故意的了。 她朝老板颔首一笑,推开椅子,刚走到桌边,破空之声随风潜入耳中,苏玉微微睁大眼睛,迅速侧过身子拿起馄饨碗朝空中扔了过去。 瓷碗破裂之声刺耳,但那支夺命之箭因这一道冲击改变了轨迹,砰地一声扎进了支撑摊位棚子的承重柱上,柱子被拦腰一击,整个柱身相折,棚子轰然倒塌。 第十二章 逆水行舟者 倾覆无悔 在棚子倒塌那一刻,江辞及时将苏玉与馄饨老板拉了出去。 “我的老天爷呀!我滴苍天老爷呀!吓死我了!”老板捂住心脏惊魂未定。 侍卫立时拔出刀护在三人前,另一支箭紧接而来,侍卫挥刀打落。 “在那。” “在那。” 苏玉、江辞两人同时看到了发出羽箭的位置,两人对视一瞬,一人向左一人向右往那处包围。 “啊!”苏玉忘了自己还穿着不方便的裙子,猛跨一步摔了个结实。 “玉儿!” 江辞连忙跑过去,第三支箭直直朝他射来,他飞身躲开,胸前的布料被划开了一个口子。 “一个人,冲我来的,护好王妃。”他盯着羽箭来的位置,飞冲上房梁转眼隐入了暗夜中。 “是!” 侍卫急忙将苏玉扶起来,谁料苏玉夺过他的佩刀沿着裙摆两侧各划了一刀,裙摆散开,苏玉并不满意提起裙摆斩了一刀,而后提着刀追了上去。 “摊主交给你了!” “王妃!” 侍卫左右为难,谁的令都不敢违背,但已经看不到苏玉的身影,他只能守在摊主身边。 “王...王妃?”摊主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今儿个可不就是晋王纳妃的日子,怪不得这两人一身贵气,他居然跟晋王和晋王妃这么放肆,他是不是....活不久了.... 侍卫这边正焦躁着,身后的中年人竟坐到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这下子侍卫更加焦头烂额。 而长街的另一边,江辞已经追着黑衣人跑了几条街,突然一柄长刀掠过他打在了箭手的小腿上。 “阿辞!按住他!” 江辞冲过去踢开刀,将黑衣人擒在地上,苏玉紧接着跑过来捡起刀架在了黑衣人的脖子上。 “说!谁派你来的!” 江辞扯下黑衣人的面罩,发现对方一脸得逞的笑,他怔了下,脊背一寒:“中计了。” 周围压迫感越来越强,苏玉给江辞递了个眼神,江辞起身松开黑衣人,苏玉则一刀砍了黑衣人的头。 苏玉将刀交给江辞,江辞却不接,她蹙起眉头低声道:“我功夫没你好,刀剑也不如你,那些人冲你来的,不会太关注我,一会我捡他的箭从旁助你。” 四周脚步声近在咫尺,她把刀塞进江辞手中道:“阿辞,如有高手,各顾自己。” 兵刃斩断空气朝两人砍来,苏玉迅速俯身捡起地上的箭筒和弓,手持一根羽箭划破前面人的喉咙,冲出包围飞身踏上了屋梁。 果然一群人一股脑儿朝江辞围了过去,没有一个人来追她,她取箭拉弓,长箭离弦刺进了距离江辞最近的黑衣人的脖颈。 其他黑衣人因江辞的杀招无暇去寻找苏玉,而这就错过了最佳的时机。 一刀一箭,短短半盏茶的功夫,其余的黑衣人接连倒地。 哧!江辞执刀砍进最后一个黑衣人的肩膀,冷刃抽出,黑衣人扑通跪倒在地。 江辞走到他身边居高临下冷声道:“谁派你们来的?” 苏玉飞身跳下屋梁走到江辞身边:“如何?” 江辞摇摇头,苏玉踹了黑衣人一脚,黑衣人被迫仰面躺在地上,苏玉扯下黑衣人的面罩。 “你不说,我就猜了。”她紧紧盯着黑衣人的眼睛问道:“是左相?是李太傅?是皇后?是太子?” 黑衣人瞳孔一缩,苏玉挑了挑眉道:“原来你是太子的人。” 身份暴露,黑衣人殊死一搏,拼命爬起来扑向江辞,江辞纹丝未动,长刀果断扎进黑衣人胸口,刀还没拔人就被踹飞了一丈远。 “萧行简。”江辞的确没有想过太子会派人杀他,在他的大婚之夜。 “这些人应该早就潜伏在我府外四周了,只等待时机。” 江辞握住苏玉的胳膊,神色极为认真,使得苏玉都严肃了起来。 “玉儿,你后不后悔嫁给我?” “悔?为什么要后悔?你觉得我贪生怕死不成?”苏玉坚定道:“既然我们已经在同一条船上,那就一起让这条船走到最后,谁想掀翻我们的船,我们就掀回去。” 江辞眼波微微颤动,唇角的笑容被渡了一层月光,他的手紧了又紧,犹豫许久还是没有将人拥入怀抱。 或许人是这世间最矛盾的存在,他们敢玩笑着拥抱对方,却没有用上真心的勇气。 苏玉笑着眨眨眼,跳到了江辞的背上,江辞连忙承住她的双腿。 “你干嘛?” “我都帮你打架了,你背我回去不亏。” “你倒是会讨便宜,重死了。”江辞嘴上嫌弃着,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他低下头很怕被身后的人注意到。 “等什么呢小王爷?快走快走,我都困了。” “怎么,把我当马了不成?”江辞笑得有些无奈,将苏玉往上颠了颠走上了回府的路。 晚风轻抚,浮云半掩着月亮,清冷的月光洒在石砖上,将两个人的影子拉长最终隐匿入夜色中。 江辞的脚步放得很慢,苏玉的头发贴在他的脖子上,有些痒,他歪了歪脖子却因为这一个小小的动作震散了苏玉本就松垮的发簪。 他急忙伸手接住发簪,带着苏玉往前倾去,长发倾斜而下,带着独属一人的冷梅香气,江辞胸口一悸,抬眼望着晋王府的匾额,双腿却似灌了铅了一般。 “玉儿...”他长吸了口气,“你回府早些休息,那些尸体还未处理,我须得入宫一趟....不,此案还是交给大理寺更为稳妥。” “玉儿?” 身后还是没有答音,江辞向后看去,苏玉安静地闭着眼睛,长睫在脸颊上投出一片阴影,朱唇近在咫尺,江辞慌乱地转过头加快了脚步。 “王爷,王..” “嘘。” 江辞斜了门房一眼,稳步走进府门,回到院子将苏玉背进卧房轻轻放到了床上。 最熟悉的人躺在最熟悉的床榻上,一头乌发如云铺散开,那双桃花目看着他时有着抹不掉的热烈与张扬,而此刻却又透着温柔、脆弱。 他抬起手犹豫着抚摸上苏玉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打在他的指腹,他鬼使神差地低头靠近了那一抹朱红。 炽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忽然朱唇微启,江辞恍惚回神,微微侧过了头细细听着。 “里..” “玉儿?你说什么?” “李...知津....李..” 江辞恍若被天雷击中,浑身上下冷得刺骨,疼得刺骨,他踉跄了好几次才能爬站起来,再也不敢看床上的人,落荒而逃。 房门被风力带上发出吱呀一声,苏玉攥紧身下的褥子,冷汗不断沁出,耳畔的笑声越来越大,突然她睁开眼睛噌地坐了起来。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脸颊,苏玉擦干眼泪抱紧双膝靠到了床角。 又是前世的情景,梦里她被万箭穿心,而李徐和苏莹就在石阶上嘲笑着她,无数次,无数次,从现实变成梦魇。 “李..知..津,我发誓,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苏玉环视一圈,已经回到了晋王府,却不见江辞,她想不了许多,抱紧身体头埋进膝盖。 烛火又爆了几次后彻底熄灭,月光透过窗子洒进地面,苏玉靠着墙壁,就这么坐了一夜。 翌日一早,王府侍女与雪芽一起来为苏玉梳洗上妆,最前头还有苏母特意派来的盯着苏玉的亲信锦思。 苏玉被迫爬出床榻,没精打采地坐在镜前,一阵阵打着哈欠。 “你们把东西放下就都退下,这有我和雪芽伺候就行了。”锦思清退了一众侍女,走到苏玉近前:“王妃,昨夜王爷怎么没宿在房中?” “啊?”苏玉有些头疼,要说苏府她拿谁最没辙,头一个是母亲,第二个就是锦思姑姑,从小到大她都躲着走。 “昨天...江辞在呀。” 锦思用手中的小戒尺打了下苏玉的后背:“怎可直呼晋王名讳,在外要称王爷,私下可称夫君。” “知道了。”苏玉刚应完就又挨了一下,“我又怎么了?” “这一下,是打您撒谎,今晨奴婢见王爷是从书房走出的,才去更衣,根本没在卧房过夜,您还想辩驳?” 苏玉火气也上来了:“我辩驳什么?他爱在哪睡就在哪睡呗,管那么多干嘛?” “奥!”话音刚落苏玉就又挨了一下。 “你是不是有些过分了,信不信我把你赶出去!” 锦思不为所动,举起戒尺面无表情道:“这戒尺是夫人赐予奴婢用来规范王妃言行的,以免王妃在夫家做出格的事,若是王妃不满意奴婢可向夫人诉明,将奴婢发卖出去。 苏玉指着锦思的手慢慢握回成拳头,狗腿一笑:“哈哈,锦思姑姑哪里的话呀,我怎么会不满意姑姑呢,哪就那么严重还要发卖,我要是告状让母亲将您发卖,母亲不得打死我啊。” 最后一句话苏玉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说完皮笑肉不笑地朝锦思嘿嘿了两声。 锦思还是一脸冷漠:“所以王妃现在可以告诉奴婢,为何大婚之夜王爷未宿在卧房了吗?” 苏玉敲了下额头,又来了! 第十三章 忙着成亲 苏玉脑袋一转,立马做起了伤感的姿态,又无奈又可怜。 “我有什么办法,王爷他不喜欢我,我留不住他的心,如何留住他的人?” 锦思要开口接话,苏玉却没给她这个机会,捂住脸抽泣道:“我又不会讨人喜欢,日后大婚夜王爷看都没看我的事传出去我该如何自处呀?苏家如何抬得起头?我还活得下去吗?” 苏玉说着大哭起来,锦思一下懵了,自己要说的话都被抢先说了出来,她愣了会拍拍苏玉想安慰一下却被苏玉甩开。 “你们别碰我,都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会都不行吗!都出去!” 锦思思绪完全被打乱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退出去,雪芽也跟着走出了房间,锦思想了想还是让雪芽进去陪着稳妥。 “你自幼跟王妃一同长大,小心安慰着,别说不好听的话,快去。” 雪芽点点头回屋关上了门,她耳朵贴在门口听了一会,小跑到苏玉身边低声道:“小姐小姐,走了。” 苏玉慢慢露出一双眼睛,左右看了看,抬起头朝外面张望了下才松了口气。 “怎么样?你家小姐是不是特别厉害?”苏玉一脸的骄傲。 雪芽点头应和着:“厉害厉害,小姐越来越随机应变了呢。” “唉替我梳妆。”苏玉又打了个哈欠,“按规矩这几日需得设个宴席,时间有些赶要好好准备,不能出错。” “小姐,你不是最讨厌赴什么宴了吗,怎么这次主动操办起来了呀?” 苏玉神色凝重起来:“你不懂,我本也没打算做什么张扬的事,可昨夜开始,事情就已经往棘手的方向发展了,阿辞能名正言顺宴请百官及家眷的机会不多,这次万万不能错过。” 雪芽一点都没听明白,又不能追问主子的事,便安心帮苏玉梳妆。 咕噜噜... 苏玉捂住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雪芽,我有没有错过早膳的时辰呀?” 也不知道这晋王府是个什么规矩,平日都是几时传膳。 “当然没有啦。”雪芽笑的脸上开了花,“王爷可心疼小姐啦,交代了不让任何人打扰小姐休息,等您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在传膳,您都不知道,王爷可是交代了好几遍才去见太子殿下的呢。” “太子?”苏玉的注意力一下子被这两个字带走,“江辞入宫了?” 雪芽摇摇头:“是太子殿下特意带着礼来恭贺王爷和小姐大婚呢。” 苏玉夺过雪芽手中的最后一支发钗随意插在发髻上,起身便往外走。 “他们在哪?” 雪芽一脸懵:“在...在会客厅呀,哎小姐,您不吃饭了呀?” “我去帮帮他。” 苏玉对府上还不是太熟悉,喊上了个侍卫为自己带路,走到会客厅外,她遣退侍卫,隐隐听到了屋内有说话声,她清了清嗓子,快步走进了门。 “夫君~” 屋内两人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苏玉状似惊讶掩了下嘴唇,而后做作地福了福身子:“不知太子殿下在此,臣妇失礼,请殿下宽宥。” “晋王妃严重了。”太子含着笑站起身,眼睛一刻都没从苏玉身上移开过。 饶是苏玉再不开窍,也看得出这直勾勾明晃晃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她不由得打了个寒战,笑着走过去挎住了江辞的胳膊:“夫君~你说好陪我用早膳的,怎么说话不作数呀~” 江辞怔了一刹,揽住苏玉的肩膀道:“我与太子殿下还有话要说,你先回去,我一会就去陪你好不好?” “不好。”苏玉不高兴地努起嘴哀怨道:“我就想让你陪我嘛~” 江辞蹙眉道:“太子殿下还在这,你成何体统。” “哎皇叔,孤就是来恭贺的,也没什么要事,新婚头一日哪有让新娘子独自用膳的道理。”太子话是对江辞说的,可视线却停留在苏玉身上,“皇叔有娇妻相伴真是令人艳羡,刚好孤也没用..” 苏玉急忙打断道:“还是太子殿下懂得体恤,既然殿下没有要事,那臣妇便不远送了。” “额..哈哈哈。”太子难免有些尴尬,“孤来了许久,还有要务等孤处理,也该回宫了。” 江辞恭敬地行了一礼:“今日让太子殿下见笑了,冬玟,送殿下。” “是。”门外的侍卫应声朝太子行礼。 “臣,恭送殿下。” “臣妇,恭送殿下。” 太子转过身,脸上的笑容不见,背着手迈出了门槛。 院子两个身影消失不见,苏玉松开了挎着江辞的手:“还知道来看看你死没死呢,还没主动把这事报给宫里?” “交给大理寺了,正因没报给宫里,他不确定我是否知晓,所以才来试探,玉儿,若你没来,我真的快控制不住了。”江辞望着太子离开的地方目色浅浅凝重。 苏玉看着他,心里并不好受,前世江辞唯一一次发自心底与她动怒,便是因为她帮李徐除掉了太子。 她至今清晰地记得那日江辞愤然质问她的样子,也是从那天她才知道,江辞虽表面看不上太子,但心里却对太子始终有一份亲情在。 而今知道太子派人杀他,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阿辞?”苏玉笑着歪了下头,“我们去广鲜居,过两日我要设宴,刚好看看有什么新菜式没。” 江辞有些心不在焉淡淡道:“好。” “别想了。”苏玉握住江辞的手安慰道:“既然这么纠结,那就放过自己两次,再一再二不再三,有一有二只当他鬼迷了心窍,反正兵来有将挡水来有土掩。” 江辞被她这说法逗笑了:“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说出这种话。”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普天之下,也只有我能被这种说辞说服。” “所以?小王爷,到底走不走呀?” 江辞下定决心轻松了不少,反握住苏玉的手道:“走。” 两个人没耽搁,乘着马车就去了广鲜楼。 广鲜楼在都城是小有名气的,虽然往来没什么达官显贵,但菜色滋味很有特色,前世苏玉也很喜欢来,她、江辞、李徐都算是这里的熟客,可终究物是人非。 掌柜一看到他们进来,忙招呼着二人进了雅间,又是端茶又是倒水。 “二位可有些日子没来了。” 掌柜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因关系不错,总为他们留着间雅间。 “唉最近有些忙呢,要不真想天天来,早中晚吃上三顿。”苏玉说着还比画了个三。 “哈哈哈..”掌柜放下茶壶道:“您二位是贵人,自然是要忙些,最近可是做了什么大生意?” “忙着成亲。”江辞突然插了一句。 他面色不改,在掌柜八卦的表情中继续说道:“我们成亲了。” 掌柜从八卦转成了震惊,他看看苏玉又看看江辞,这小丫头不是...和另一位公子是一对吗??他不敢相信地问了句:“你们?是...你们两个吗?” 江辞点点头,苏玉大概猜得到掌柜的为什么这么震惊.... 她挥挥手将掌柜的视线吸引到了自己身上:“掌柜的,我们新婚头一日可就来你这了,你不得加个菜呀。” “加,肯定得加!”掌柜的回过味来,立马眉开眼笑地道贺:“这大喜的日子,我得给您二位多加几道菜,哎呀,早就觉得你们相配得很,如今喜结连理,真称得上件天大的好事,我这在祝二位永结同心,白头偕老了!” “多谢。”两人一起回了礼。 “我这几日刚好要设宴请些亲朋,出了什么新鲜的菜式就都给我们做上一道,我尝尝看,到时候还得麻烦掌柜的你借我位大厨呢。” 掌柜笑道:“好说好说,我这就去帮你们准备,最近刚传到都城的荔枝煎,您一定得尝尝,我家可是独一份,卖蜜饯的铺子都没有。” “那敢情好,不过..得快点。”苏玉捂住肚子叹气道:“我可是饿得不行了。” “哈哈哈哈,这就去这就去,放心,给加急啊。”掌柜急忙着走了出去。 苏玉心情大好悠哉地靠在窗边看起了风景。 长街上车水马龙,道路两旁出了不少小商贩,摊位上卖的东西千奇百怪,什么都有,一辆华贵的马车驶过街道,停在一个售卖西域饰品的摊位前,马车外的小丫鬟与摊主交谈半晌,买了个稀奇玩意递给了马车上的人后,那车又轱轱辘辘地往前走去。 几个小孩见那马车稀罕,追在后面跑,硬是扯了块儿装饰车身的薄纱下来,小丫鬟发现了掐着腰气的不行,跑回去追着几个小孩骂却没追上,那几个小孩齐齐朝小丫鬟做了个鬼脸而后四散跑开,气得小丫鬟直跺脚。 “噗哈哈哈哈....”苏玉觉着有趣,没忍住笑出了声。 “要不要打个赌,猜猜那马车里坐的是谁?” 苏玉眼中还含着笑,听到江辞的话不由得惊讶对方正与自己关注着同一件事。 “赌什么?”苏玉最是个好事的,立马来了兴趣。 第十四章 穿桃粉衣服的男人 “赌什么?”江辞拿起茶盏细细思量,修长的手指托住盏身,盏中茶水清澈倒映着他熠熠发光的眼睛。 江辞的唇色与大多数男子不同,似涂了些唇脂,总带着自然的薄红,生得一双瑞凤眼,又天生异瞳,一只是褐色,一只是琥珀色,俊美中透着些许妖媚。 当初作为先皇最疼爱的嫡子却未被立为太子,且被迫改母姓封王,便是因着异瞳不详的缘故。 且因江氏家族的缘故的,他总是编着几缕小辫子,与那张略显妖气的脸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玉儿?” “嗯?”苏玉回了神。 江辞唇角微微翘起,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你在看什么?” “额..”苏玉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在看你,我才发现小王爷生了一副好样貌。” 江辞怔了下,视线飘向窗外,他看着那辆停住的马车道:“就赌...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若你输了,便承诺我一件事。”他淡淡笑着转过头,“让你做什么你就得做什么。” 苏玉哼了一声:“好说,但若是你输了,你就....就..哈哈!想到了,你就给我当十天马,如何?” 江辞细细品了口茶,不紧不慢道:“成交,你先猜。” “好啊,我已经想到了。”苏玉自信满满,“我猜那马车中的人是侍御史尹大人的千金,听闻尹姑娘最喜爱异域的珍宝、小玩意,且平日无论是做事还是衣着打扮都最是讲究,尹大人祖上是商人,虽一直不被同僚瞧得起,但家底却很是丰厚,且来路清白不用避嫌,想来这么华贵的马车也只有尹姑娘敢用了。” “玉儿果然聪慧,可惜只猜对了一半。” 江辞缓缓看向窗外,嘴角勾起了好看的弧度,苏玉也随着他看了过去。 驾车的小厮将马车门打开,放下了脚踏,一双素手扶住门板,桃粉色的袖子散着垂落下来。 随着马车中人慢慢露出身子,江辞的声音接着响起:“那马车上坐着的是尹大人家的公子。” 苏玉看了他一眼,回望马车,那袖子的主人露了面,果然是个男子,桃粉的缎子锦袍,衣领镶着银色镂空芙蓉花边,腰上玉带伶仃当啷悬着一排配件。 男子走下马车用帕子擦了擦汗,与驾车的小厮说了些什么,小厮点点头跑进了巷子,他用帕子扇了扇风,抬头看了眼广鲜楼的匾额。 这一抬头不要紧,苏玉恰好看到那人脸上花了的粉,白得参差不齐,嘴上的唇脂红得像是贴了两张红纸,这两相搭配起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苏玉趴在窗框上笑得忘乎所以,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阿辞...你哈哈哈哈!我输得不亏不亏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辞见她这样也笑了起来。 苏玉捂着肚子,好不容易才缓了口气,她擦擦眼泪,一抬眼正好与楼下的粉衣男子对视上,她愣了一瞬,慌忙蹲到了窗框下面,江辞疑惑地想去看一下,当即也被苏玉拉着蹲了下来。 “快快,往旁边挪挪。”苏玉往窗户旁推了推江辞,江辞只好保持着蹲着的姿势往旁边上走了几步,远离了窗口,苏玉才拉着他站起来。 “怎么了?” 苏玉既尴尬又憋不住笑:“那个哈哈哈,那个尹公子好像看到我了...不会看出来我是笑他的?” “不会。” 苏玉点点头,扒着窗户边偷偷往下瞄去,发现楼下马车在,小丫鬟在,粉衣男子却不见了。 咚咚咚! 突然身后叩门声响起,苏玉心虚不已,看到人家妆容花了就去嘲笑本就不对的,偷偷的笑两下也就罢了,这让人找上门来可真有点太尴尬了。 她看了江辞一眼,江辞正准备去开门。 “等等。”苏玉咬了咬牙,“还是我去。”当面道个歉就好了。 她呼出口气微笑着打开了房门。 “小美人!”未等她看清门外的人就被抱了个满怀。 浓烈的脂粉味直往鼻子里钻,苏玉微微蹙眉,挣开怀抱反手别住来人的胳膊将人按在了桌子上。 “嗷嗷!疼疼疼疼!” 苏玉定睛一看,这不就是楼下那尹公子吗?她赶紧松开手把人扶了起来。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男子龇牙咧嘴地揉了揉胳膊,刚缓过劲看着苏玉的那双眼睛就又亮了起来。 “小美人!”男子张开双臂又朝苏玉抱过来,江辞上前拦住,将男子推了个踉跄。 “你干什么!你...晋,晋王殿下?”男子显然吓了一跳,连忙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男子接着看回苏玉,表情丧气得好像死了爹娘:“那小美人岂不是...不要....好不容易看到这么合眼的人...” “放肆!”江辞将苏玉抱进怀里,“谁允许你对本王的王妃如此放肆?这便是尹家的家教不成?” 男子一下子慌了,扑通跪了下来:“尹箬芜有眼不识泰山,冒犯王妃,请殿下、王妃恕罪。” “起来。”苏玉先开了口,毕竟刚刚她还嘲笑了人家。 江辞一脸不悦,揽着苏玉不肯松手,苏玉瞟了他一眼不明所以,微微挣了下没挣脱,也就作罢了。 尹箬芜战战兢兢地爬了起来,站在那,三个人没一个出声的,好不尴尬。 “好菜来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掌柜刚好带着几个伙计来上菜,打破了这片沉寂。 “呦,这位是生面孔啊。”不一会菜就摆了满满一桌,掌柜笑着招呼道:“那您三位吃着喝着,有什么缺的再告诉我哈。” 苏玉笑着点点头:“好,您忙去。” “终于能吃上饭了,闻着就不错。”苏玉心情好了不少,她朝尹箬芜仰仰头道:“要不一起吃点?反正这么多,我们两个也吃不完。” “不不不。”尹箬芜头摇得像拨浪鼓,“小人怎么配与殿下、王妃同桌用膳,实在折煞小人了。” 苏玉因刚才的事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但对方这个样子也不好再劝,就算留下也不踏实。 “既然觉得折煞了,为何还站在这不走?”江辞眼神冷,声音更冷。 尹箬芜打了个激灵,连忙行礼道:“是是,小人这就告退,这就告退。”说完人赶紧溜了出去。 “你那么凶干嘛?” “那你又为什么那么温柔?”江辞反问。 “自然因无心嘲笑他而过意不去。” 江辞冷笑了声:“单单因过意不去就连第二次来抱你都不躲了。” “谁不躲了?”苏玉莫名其妙,那不是她刚要躲,就先被你挡住了吗? “反倒是你,好歹是侍御史的公子,你总该为他留些颜面。” “留什么颜面?”江辞压抑怒意,“他轻薄你,你却要我为他留颜面?” 苏玉怔了怔挑眉一笑道:“哦?你是在气他轻薄我?阿辞,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开什么玩笑?”江辞忙松开了她,“你毕竟明面上是我的妻子,我是为了自己。” “既然是为了自己,那就应知道不该与御史台中的任何一人交恶,御史中丞即将告老还乡,尹大人又曾是中丞的学生,且尹大人只育有一儿一女。” 苏玉说得真诚:“阿辞,我也是为了你,如果你选择独善其身就不该娶我,如今惹火烧身,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靠近江辞低声道:“阿辞,我怕我那会儿的话会让你自障已目,如有二有三,该当如何?” 江辞眼眸波动,听着关心自己的话,根本冷静不下来,他闭上双眼缓缓呼吸了一口气,睁开眼认真道:“六皇子年纪虽小,却懂谨言慎行韬光养晦,若有我江氏助之,堪当大任。” 苏玉展颜一笑,踮起脚又凑近了些,江辞屏住呼吸,耳廓愈渐发烫,他看到面前的人弯着桃花目,微启朱唇道:“阿辞,菜快凉了。” “啊,是啊。”江辞躲开视线坐了回去。 苏玉也坐下拿起筷子,一眼便看到了掌柜所说的荔枝煎。 “嗯这个确实好吃得很,是从未吃过的味道,阿辞你快尝尝。” 江辞夹起一颗放入口中点点头道:“奇了,竟与宫中所食相差不大。” “你竟然吃过??”苏玉眯起眼睛假装不高兴道:“真不够义气,吃到好吃的,也不想着朋友。” 江辞平静地放下筷子道:“烤兔子。” “咳咳咳...哎这个桃仁儿做得也不错,可以纳入菜单。”苏玉话锋一转,开始品尝起来其他菜。 她眼睛直勾勾地钉在桌子上,完全回避了江辞的视线,要说哪件事能让江辞把她揶揄的说不出话,除了烤兔子,怕是没有了。 六年前江辞回京,随身行李只有一只养了几年的兔子,当日苏玉在晋王府门口见到觉得可爱,第二日就把那兔子抓起来烤了....吃了... 当时这事还闹得沸沸扬扬,晋王回京第二日随身爱宠便失踪了,府衙找了几日都没有结果,最后是苏玉自己去承认的,而那次便是他们两人第一次见面。 虽然...十分不愉快,但互骂久了反倒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