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神途》 第一章 海底监狱 夜晚的深海仿佛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幽闭空间。从海平面到水深100米的区域，游荡着一群因为丑陋恐怖而得名“海鬼鱼”的鱼类。 它们头前挂着灯笼般的“拟饵”，嘴巴好比口袋，体型大如渔船，成群的海鱼被它的灯笼状的“拟饵”吸引，还没意识到危险便被它吸进了腹中。 而早些年间，还有在夜晚的海上迷失了方向的渔船，错以为“海鬼鱼”的灯笼是灯塔的光，而被其吞噬的事件。 这片海域也因此被叫作“海鬼鱼的鱼腹”。 但在这片深海中，“海鬼鱼”的灯笼却不是海底唯一的光源，另一束光来自一座从海岛底部挂下来的倒悬的塔状建筑。 倒悬之塔的表面上有几十扇玻璃窗户，建筑内的光透过玻璃窗照入海底，隐隐勾勒出一尊庞然大物的轮廓。环伺倒悬之塔的“海鬼鱼”和它的猎物一样趋光，总会好奇地贴近那些窗户。 突然，一只人的手掌拍在玻璃窗上！里面的少年瞪大眼睛盯着窗外的海鬼鱼，与它来了一场深情对视。而那条海鬼鱼像是被吓到了一般，挪动巨大的身躯游向他处。 “哎，别走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少年哼哼道，他提了提褶皱的衣肩，单薄的身材撑不起整件白色囚服，显得松松垮垮。而少年胸前的编号是他全身上下唯一的字符图案——“d8666”。 这时，一个平头青年散步到环形的走廊上，他恰好路过一个窗口，恰好一条海鬼鱼提着灯游过，一人一鱼瞥见彼此，瞬间把这平头青年吓到屁滚尿流弹出去两米远。 “我去，胆子这么小？新来的？” 少年嘲笑道，连掩饰一下都懒得，那吓得坐地上的平头青年听了顿时面红耳赤。 平头青年爬起来冲到少年面前，仗着自己比少年高半个头，一把提起少年的衣领。 “小混球！如果老子现在手里有针线，第一个就把你的臭嘴给缝起来！” 少年见状却毫不慌乱，他瞥了一眼青年的胸口，“c9952”。 “害，这位大哥你急啥，每周三的劳动时间有的是机会给你踩缝纫机。你要喜欢，我的那份也让给你踩怎么样？” 砰！平头青年愤怒地将少年扔在墙上，然后举起拳头猛地给少年脸上来了一记。 下一秒，殷红的血从少年的鼻子里汩汩流出，而少年却只是用白净的袖子擦去鼻血，脸上甚至看不到一丝怒气。 少年那诡异的平静就像是在用狗尾巴草刺挠青年那怒火中烧的心，正当平头青年要控制不住违反规定的时候，忽然，一旁的窗外游来一条面目狰狞的海鬼鱼！ 它不是侧着身游过，而是嘴正对着玻璃窗，一对死白色的鱼目直勾勾地盯着着举拳的青年，就那么无声地看着他。 这气氛诡异的渗人，光是站在这窗前都让人头皮发麻。 平头青年看了看窗外的海鬼鱼，又看了看一脸血污的少年，最终悻悻地收了手。一边走还一边用各种污言秽语辱骂着笑话他的少年。 少年也不生气，似乎还挺开心的样子。他转身看向玻璃外的海鬼鱼，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心”。 “谢啦兄弟。” 少年大摇大摆地穿过环形走廊，来到一间极为宽敞的阅读大厅。那一排排架子上陈列着上百只阅读器，里面都是电子书籍。 许多穿着囚服的男女，都取了一只阅读器安静地阅读着。 这里与一般的图书馆的最大的区别，就是墙壁和天花板全部由银白色的强化合金金属板组成；天花板的中央镶嵌着一台带有监控摄像头的格林机枪，机枪周身遍布银色流质感的机械纹路，充满着未来的科技感。 少年四下探头，很快在人群之中找到了一位银发的老者。阅读大厅里其他人都若有若无地躲着那位老者，即便他只是在静静地看书。 而当少年笑容满面地走近那名银发老者时，一小撮人露出了惊诧的目光，彼此间窃窃私语。 “哎哎，你们看，那小子是疯了吗？他怎么敢接近‘b级’囚犯的啊？” “呵，你不知道他俩？那小子和那‘b级’老头亲如爷孙，明明就是个‘d级’，却敢到处惹是生非，就是仗着有那b级老头罩他。说不定啊，背后有什么py交易呢。” “啊这……” “你甭理他，他就是酸了。天天找我盘算怎么攀附上一个b级，结果三年了没一个b级鸟他。” “你特么的，不会说话能不能闭嘴。” 阅读大厅还算安静，有点嘈杂声很容易让人听见，但少年却浑不在意这些谣言。 他走过去勾肩搭背道：“嘿，老徐，这书好看吗？” “钟亦，有事说事，别屁话。”老徐淡淡地道。他始终盯着阅读器屏幕，手指一滑一滑地翻页，似乎对少年的突然袭击习以为常。 “今天是几几年几月几号？” “3028年9月30号。干什么？特意来给我这把老骨头过‘入狱30周年纪念日’？”老徐没好气地道。 老徐的编号是“b4014”，是这监狱的老人了。而他身上的编号更是“凶煞”的标志。 这座海底监狱名叫“恶魔塔”，囚犯以入狱前所犯之事进行分级，从重到轻，分abcde五级。 “e级”都是一些因为偷窃、抢劫等罪名进来，未曾伤人的犯人。“d级”是伤了人，范围最大，收押人数也最多。从“c级”开始就沾了人命，“b级”更是煞星中的煞星。 至于“a级”，没多少犯人真的见过，也有人说a级的罪犯都被关在塔底的特殊牢房，连透风都不被允许。 钟亦是“d级”，阅读大厅里的其他人都在“f级”与“c级”之间，所以“b级”的老徐就是这里最危险的人物。即便他只是在看书，天花板上格林机枪的摄像头也有八成时间停留在他身上。 钟亦道：“唉，老徐，你要真想过，我一定会给你办个仪式感满满的‘纪念日’。不过我这次也确实是有一个好消息要跟你分享。” “啥消息？” “我，明天就刑满释放啦。”钟亦笑道。 第二章 出狱前夜 “咳咳！” 老徐猛烈地咳嗽几声，随后怒戳钟亦的侧腹几下。 “你这小混球，存心气我是不是？” “怎么可能，咱俩认识这么多年，我是这种人么？” “你可太是了！” 钟亦：“…” 钟亦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说道：“唉，不闹啦。这7年来受您照顾不少，走之前我肯定要来跟您道个别不是？老徐，你有什么心愿，不犯法的，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的，我出去之后帮你完成。” 老徐翻电子书的手忽然停住，随后他故作轻松地道： “我都已经在这海底监狱‘恶魔塔’里待了30年了，早就与外面的世界脱轨了。半年前申请假释又没通过，算了，都毁灭。没什么心愿了。” “呜呜，老徐，你能别黯然神伤了么，我看的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老徐听了一抬头，结果钟亦脸上哪儿有半点悲伤，嘴角上扬得都快到耳根子去了。 “你特么的，就知道不该跟年轻人谈感情！”老徐愤愤道。 “行了行了，我逗你的。你晚上好好想想，明天早上我找你的时候，和我说。”钟亦这次正色道。 老徐也知道钟亦是故意捉弄自己，好让自己心情好过一些。这孩子的把戏他都习惯了，但总归还是会有些感动。 “对了，你光问我，你出去之后有什么打算？你今年是不是18岁，有打算找个学上吗？”老徐关心地问。 “上学？我连父母都没有，谁给我交学费？唉，我就是个苦命的娃，待在监狱里还有书看，有活儿干，出去了之后指不定蹲哪个贫民窟里和流浪猫抢吃的呢……” “哦对了，还有狱警大哥每次跟我叮嘱的‘谨防灵性失控’，出去之后，连‘灵性抑制药’都得自己挣钱买。我看我还是摆烂了算了。” 钟亦仰头靠在书架上，伸了个懒腰，一副放弃思考的模样。老徐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和钟亦比起来，起码还没走到头，还可以再苟苟。 这时，阅读大厅的东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放开我！我要见你们的典狱长！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阿瓦隆财团的掌门人’顾淳博的侄子！不是你们这群下城人可以随便抓的！” 钟亦本着看热闹的心态探头一看，原来那个被狱警压制着、大声叫喊的人，就是刚刚那位被海鬼鱼吓尿了的平头青年。 “哦？原来这新来的这么有背景，那他是不是马上就能被保释走了啊？”钟亦问老徐。 “得了，顾淳博有8个兄弟，十几个侄子，大半都是纨绔，少了一个他根本不在乎。况且这可是那位臭名昭着的‘典狱长’直辖的‘恶魔塔’监狱。顾淳博本人来都得看‘典狱长’的脸色。”老徐斜眼看了一眼那财团子弟，戏谑地道。 “哦，老徐你懂得好多啊，那你见过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典狱长’没有。”钟亦道。 “切。你要想见，等你明天出狱办手续的时候自然会见到他。”老徐没好气地道，似乎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 不远处，那位大声叫嚣的财团子弟已经被强壮的狱警压制在了地上。 他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并没有让他如愿见到那位“恶魔塔”的“典狱长”，反而是了喊多了嗓子哑了，干在那淌口水，滑稽得引围观的囚犯发笑。 “你们这群杂种，竟敢嘲笑本少爷！等本少爷出去了，你们都得……” “呵呵，你能先出去再说。”狱警一手刀打晕了财团子弟，然后对另一个闻讯赶来的狱警说，“搭把手，把这家伙抬到禁闭室去。” “真的？我赌100联邦币，他撑不到明天早上。” “对c级犯人不用留情。” “也对。” 两名强壮的狱警抓起这财团子弟的手脚就往禁闭室走，抬他就跟抬四肢被绑在木棍上的家猪一样。 一番闹剧过后，阅读大厅的上方响起了电子狱警的广播声。 “自由活动时间结束，所有囚犯务必在5分钟内回到自己的囚室前等待点名，违者罚三天禁闭。” 老徐听了立马放下手里的电子书，对钟亦说：“我房间离得远，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明天见。” 钟亦慢慢悠悠地走到自己所在层的囚室前，等待狱警大哥陆陆续续点完这一层的名，然后走进囚室，听牢门嘎吱合拢。 狱警大哥走之前，用警棍敲了敲钟亦牢门的栏杆，警告道：“小混球，明天你就出狱了，今晚可别整出什么幺蛾子。” “知道了。”钟亦给狱警打了一个“ok”的手势，然后躺在硬板床上闭目准备睡觉。 在这与世隔绝的海底监狱“恶魔塔”，这里的囚犯都有一个特征，他们觉醒了所谓的“灵性力量”，能看到逝者的“灵魂”，感知到某些不存在的事物和声音。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无比折磨的“病”，甚至会促使他们犯罪，且永远没办法根治，熬不过就疯了。 而就算他们熬过刑期、回归社会，也是一颗颗不知何时就会引爆的炸弹。所以，这些囚犯就被剥夺了大部分人权，被扔在这海底监狱自生自灭。 钟亦从11岁开始被关这里，关了7年。他见惯了那些夜里哭嚎、第二天就疯了的人，自己却始终能保持清醒如明镜。 虽然旁人觉得钟亦疯疯癫癫，行为浮夸像个欠扁的小混球，但他自己知道，这是他对抗“疯狂”的方式。 也许是他生性如此，也许是从含冤入狱的那一刻起，他脑子里的某些东西就变了。 随着牢门外的大厅灯熄灭，世界瞬间变得黑暗下来。监牢外，又有不知哪个新来的家伙在低声啜泣。 这时，在钟亦床头的阴影里，一缕缕雾状的游丝悄然凝结，逐渐形成一个少女的“头颅”。 她是死囚的灵魂，也是钟亦的“室友”。 钟亦伸手，像抚摸关系亲密的女孩子般，温柔地摸了摸少女的头。只不过他的手一触碰到对方，就穿了过去。 “晚安，明天见。”? 第三章 幽灵女室友 浅度睡眠期，钟亦的意识在朦朦胧胧中，做了一场梦。 “下面插播一条紧急新闻，就在刚刚，通明市上城区庆春路与秋波路交叉路口，一辆黑色的面包车遭到一名身份不明的歹徒袭击后侧翻，两辆汽车和多名行人被卷入事故当中。据悉，歹徒的义肢含违禁杀伤性武器，在袭击面包车侧后挟持一人为人质欲逃离现场。目前，现场群众已被及时赶到的巡察小队疏散，巡察已经包围了歹徒！” “据本台记者现场报道，无视巡察劝说、企图武力反抗的歹徒已经被巡察当街击毙，人质及其他受伤的市民的解救过程顺利。” “爸！” 钟亦蓦然从梦中惊醒，他如弹弓般从硬板床上弹起，双手急忙扶住墙和床板，犹如溺水的人拼命抓住游泳圈。 他的额头上、背上，到处都是冷汗。他大口大口地在黑暗中喘息着，好似惊魂未定。 “特么的，您都走了7年了，还出现在我的梦里，还不露脸，拿我好玩儿是。” 钟亦似发泄起床气般，一拳砸在被子上，然后爬起来，走到囚室角落的马桶前惯例“放水”。 随着稀里哗啦的水花迸溅声和小腹底下涌上的舒适感，钟亦渐渐平静下来。他在盥洗台前洗完手后，直接用手掌把冷水捧起来泼到脸上，然后睁大眼睛，静静地注视着镜子里自己那挂满水珠的脸。 这时，镜子里钟亦的脸旁边忽然倒映出一个少女的灵魂。少女青春俏丽，但只有脑袋没有身体。若是寻常灵性觉醒者刚睡醒就在镜中瞧见这般场景，早就已经被吓得尖叫起来。 但钟亦不是常人，他甚至还能和这个少女的灵 “独头娘”友好的对话。 “亦哥哥，你是不是今天就要出狱了呀，人家好孤独，你留下来陪陪人家好不好嘛。”“独头娘”撒娇道。 钟亦微笑道：“好呀，你做梦去。” “你” “你个啥？”钟亦抬手给了“独头娘”的脑袋一记脑瓜崩，直接把她“敲散”了。 但实际上钟亦是碰不到灵体的，这是“独头娘”故作而为。 “独头娘”重新凝聚后又跑来纠缠钟亦，她哭唧唧地在钟亦面前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用夹子音撒娇道： “亦哥哥，你真的忍心抛弃我这个这么可爱的小妹妹么？你没了我之后，还能找到我这么黏人这么喜欢你的小妹妹么？” 钟亦见状，深情地捧起“独头娘”的脸颊：“我忍心，我忍大心，我可特么忍心了。” “呜啊啊！不娶！何撩！亦哥哥我惩罚不了你，但这世上总会有女人能惩罚你！” “谢你吉言，请多来点。” “独头娘”大闹着飘离钟亦的手掌心，躲到墙角自闭去了。而钟亦也找了个乐子，从噩梦带来的低落情绪中摆脱出来。 现在还没到监狱规定的起床时间，囚室外面的灯还没亮。 钟亦坐到囚室里唯一一张桌子面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本老旧的日记本。日记本背面的生产日期还是“3021年10月7日”，刚好是他入狱一周后，用劳动的报酬买的。 钟亦翻开日记本的封面，日记的第一页写有两个硕大的字，第一时间映入眼帘。 “报仇”！ 指尖抚摸过那扭曲的字体，钟亦似乎能穿越时空，体会到当年含泪写下这歪七扭八的两个大字的自己的心情。 7年前，母亲被歹人害死，父亲报仇被巡警当街击毙，而自己孤身一人，在放学路过的小巷子里被一群混混勒索殴打。在头破血流，意识快要模糊的绝望边际，那时的自己不知从哪儿得到一股狠劲和力气，硬是拿美工刀把其中两个高中生混混砍进了icu。 据巡察大哥说，在他们赶到案发现场的时候，看到他、钟亦，一个11岁的小学生，竟骑在一个高中生的身上，用满是血的手捏着破碎的刀片，硬往那高中生混混的嘴里塞！而那个高中生混混的力气竟然反被他给压制了。 这件事惊动了当地巡察局的局长，恰好钟亦刚失去双亲无人养育，恰好他又被专业人员判定为“灵性觉醒”，所以他就被判了7年，送进了专门关押“灵性觉醒”罪犯的海底监狱“恶魔塔”。 他的人生，自此也就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叉”。 钟亦默默地翻阅着发黄的纸张，看着自己入狱第一周、第一月、第一年写下的那些刻骨铭心的话语。而现在，这些曾经刻骨铭心的怨念，此刻似乎都变成了轻飘飘的、摸不到的灵。 “报仇？向谁报仇？向杀我母亲、害我父亲被巡察打死的姓什么叫什么都不知道的歹人？向勒索殴打一个小学生的人渣混混？还是在我快被打死了都没有出现阻止的巡察？又或者是随意决定我人生未来的法官？” 钟亦其实心里明白，他没有理由怪罪巡察和法官。他们站在各自的立场上，或许都有想要帮助弱者却又没有更好的办法的苦衷。而那群混混，他当时就已经报复完了。 剩下的，就是害死父母的仇人。 钟亦现在没有任何线索，也不知道那些歹徒是否还逍遥法外。但有一点在他心里始终没变：如果法律不能制裁那些恶人，那他一定会亲自动手。 尽管代价是重新回到这座海底监狱“恶魔塔”。 钟亦翻完了老旧的日记本，然后默默地将它一页一页撕碎，扔进马桶里冲掉，仿佛是在与过去七年的人生诀别。 这时，监牢外的灯亮了。几名狱警陆续走到各自负责的监牢门前，给囚犯点名。其中一名狱警单独走到钟亦的监牢门前，打开牢门，手里还提着一副银色的手铐。 “囚犯d8666，你刑满释放了。” 第四章 典狱长的邀请 钟亦乖乖地走出囚室，伸手让狱警大哥戴上手铐，他感动地道：“狱警大哥，这七年来，我从没看你这么顺眼过。” 狱警大哥的额头上青筋跳动，他咧嘴笑道：“真巧我也是，终于能把你这个小混球送走了。” “大哥谬赞。” 狱警大哥忍住了想抽钟亦一顿的心思，一只手押着钟亦向前走，一边说： “办完手续出狱之后，你会拿到三个月份的‘灵性抑制药’。接下去一年，每个月都会有审查处的人上门，检测你的灵性状态是否接近失控。如果稳定程度不达标，你还是要回来接受管理治疗。” “哦，那我住桥洞的话，审查处人员也能找到我吗？” “呵呵，别说你住在哪儿犄角旮旯，你只要不死在下水管道或者垃圾填埋场就行，那样审查处的人员出完任务回来会抱怨任务地点太臭。” 钟亦耸了耸肩：“我会努力的。” 钟亦跟着狱警穿过囚犯居住区、阅读大厅、健身房、食堂等等熟悉的地点，来到劳动作业室。劳动作业室的尽头有一条走廊，走廊两侧皆被合金栅栏拦住，天花板上还有监控摄像头。 而走廊对面就是狱警工作区域，囚犯去见来探视的人也要穿过这里。 不幸的是，钟亦从来没有穿过这条走廊，因为他从来没有被人探视过。他没有父母，也不存在父母的亲戚之类的人来探视他。 随着合金栅栏的升起，钟亦第一次穿过这条走廊。狱警将他带到了一间办公室里，办公室的门牌上有“典狱长室”几个字。 钟亦打量起四周，但马上他就坐到了一张黑褐色的、遍布纯木纹路的办公桌前。面前的椅子转过180度，一名气质冷冽的白发中年男人顿时映入钟亦眼中。 这个白发中年男人肩披双排扣黑色风衣，颈前戴着黑色领巾与宝石领花，里面穿着紫色烫金暗纹的修身衬衣与三排扣黑色束腰；虽然外貌上看着年近50，但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近乎妖异的致命魅力，让钟亦险些怀疑自己莫不是有什么隐藏的癖好。 “典狱长，你好骚啊。” 典狱长：“” 狱警：“” “咳咳，我是说你的穿衣风格。” 钟亦试图解释，但似乎越描越黑了。他身后的狱警腿抖了三抖，恨不得马上用胶带封住钟亦的嘴。 但出乎钟亦和狱警意料的是，典狱长没有发火，反而笑出了声。 “有趣。我听说过你，爱用呛人的话语，观察对方的反应，以此为乐来抵抗灵性带来的疯狂，这倒是我活了这么久第一次见。” “典狱长，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性格如此。”钟亦振振有词。 “行了，你是怕被我戳穿之后，这种抵抗疯狂的方式无效了。”典狱长忽然伸手，一把抓住了钟亦的手腕。钟亦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已经被典狱长摁在了黑褐色的办公桌上。 刹那间，钟亦感觉到一股诡异至极的灵性力量从黑褐色的办公桌中喷涌而出，蛮横地灌入他的体内。他眼前的世界扭曲成了一个无边的黑洞，其中阴风猎猎，带出成千上万不同的人的凄厉悲鸣声！ 仿佛有成千上万个灵体围绕在他耳畔狂啸不止，想将他也拖入这无边黑洞！ 钟亦一直觉得自己天生擅长对抗灵性带来的疯狂，但直到此刻他才意识到，和真正的疯狂相比，他抵抗的那点根本算不了什么。 猛然间，钟亦从无边的黑洞中清醒过来，眼前的世界如被打碎了一般重新组成了办公室的模样。 典狱长将钟亦的手从办公桌上拿开，而自己却毫不避讳地触碰着这张诡异至极的桌子：从笔筒里取了一只年代久远的钢笔，在钟亦的释放文件上签字。 钟亦摇头摆脱这股浑浑噩噩的感觉，他缩到桌子下的双手到现在还在克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他心说：这个变态，是怎么做到无视这种疯狂的？ 典狱长低着头说：“这桌子，是我用黑檀木做成的‘镇魂木’，能像真空包装袋一样压缩成百上千份的灵体，存放其中。当然，他们生前都是十恶不赦的灵性觉醒者，或者是犯下重罪的‘拘灵师’。” “‘拘灵师’？”钟亦发问，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对，摆脱灵性带来的疯狂，甚至能驱使‘灵’的人群，代称就是‘拘灵师’。如我，如狱警。” 典狱长将签好的释放文件拖到钟亦面前，背靠老板椅，翘起二郎腿： “钟亦，我看得出来，你有成为‘拘灵师’的天赋，而且所犯之罪情有可原，并非‘恶魔塔’里那些罪大恶极之人，是我们‘组织’可接纳的人选。对了，你知道和你关系亲密的徐自在，为什么被定义成‘b级’囚犯么？” “他犯了重罪？” 典狱长冷笑：“不止是，他从没告诉过你，他是个‘拘灵师’。徐自在，曾经多次与弃婴的灵魂缔结契约，控制它们当作杀人的工具。你知道这些弃婴的灵是怎么来的吗？他就站在弃婴的边上，无视那些婴儿的哭喊，默默等他们死去。” 钟亦沉默了。他承认在这一刻，老徐在他心里的地位动摇了。 不是因为他觉得见死不救的人等同于杀人犯，而是他觉得那些无助地死去的弃婴，和那个在小巷子里被混混殴打的快要死了却无人帮助的自己，格外的相像。 “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没什么，我只是想说，如果你以‘一名进过恶魔塔的囚犯’的身份回归社会，旁人不会想了解你的过去，只会擅自给你打上人渣、恶魔的标签，抵触你，排挤你。你的未来，就像那位狱警开玩笑说的那样，不死在下水道和垃圾场就算不错了。话虽然难听，但我不是为了损你，只是给你一个改变人生、改变未来的机会。” 典狱长淡淡地说完，看钟亦几秒都没有反应，遂站了起来抖了抖风衣，准备离开。 “在手续办完前，你还有一段时间可以考虑，机会，只限于离岛之前。”? 第五章 恶魔的心愿 典狱长说完最后一句话，用手势示意狱警继续带钟亦去办手续，然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好了钟亦，起来继续办手续。典狱长的话虽然有些难听，但以目前你俩的身份差距，他这么说没什么问题，你别往心里去。” 狱警走到钟亦身边扶他起来，语气和动作相较之前都温和了许多。 毕竟在他看来，当一个他人眼里的社会渣滓和拥有正面身份之间，几乎所有人都会选择后者。对待一个有可能成为自己同事的少年，温和点总没有坏处。 钟亦任由狱警牵着自己，说道：“放心，我没往心里去。” “那就好。” “但我会记住的。” 狱警：“” 狱警陪钟亦在审查部走了一圈，过完了出狱的手续。伴随着“咔擦”的手铐解开声，从这一刻起，钟亦就不再是囚犯，而是一名拥有自由身份的联邦公民。 当然在离岛前，钟亦还有选择成为“拘灵师”，加入典狱长口中的“神秘组织”的机会。 狱警问：“钟亦，你有什么行李没带吗？” 钟亦想起了那本被他撕碎后冲马桶的日记本，说：“没了，不过我走之前，我申请探视老徐，囚犯编号‘b4014’。” 狱警心想：这孩子被徐自在蒙在鼓里这么久，临走前才知道那老头是个“杀婴恶魔”，心态上恐怕会出点问题。 狱警担忧归担忧，还是满足了钟亦的要求，让同事传唤老徐过来。 钟亦就坐在和囚犯探视室隔了一面玻璃的椅子上，一边等待，一边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桌面。 片刻后，老徐终于来了。钟亦和老徐时隔一晚上再次相见，钟亦已经脱掉了带有囚犯编号的囚衣，换上了监狱出产、送给出狱者的手工西装。老徐则还是一身囚服——老样子。 “钟亦，换上了新衣服还挺帅的嘛。”老徐感慨道。 “帅还用你说，你迟早有一天也会穿上的。” 钟亦淡定地和老徐聊着天，仿佛全然没把典狱长在办公室里说的话放在心上。站在一旁的狱警看两人聊得越自然，心里就越渗得慌。 “我去，这孩子明明知道徐自在是个‘杀婴恶魔’，怎么还和他聊得这么来？他不会骨子也这么邪恶难道典狱长看走眼了？”狱警心说。 “对了老徐，我承诺过你的，有什么心愿是我可以帮你完成的？错过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钟亦说道。 老徐沉吟了片刻，随后像是突然释然了一般，语重心长地坦白道： “钟亦，你是个心里干净的好孩子，所以我从来没有把我犯的罪行告诉你，怕你再也不理我……” “我，我曾经将七个将死的弃婴变成了我的‘契约灵’。然后利用这些弃婴的记忆，找到了抛弃他们的父母，操控他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母！因为，我自己就是个弃婴，我找不到抛弃我的父母，所以我只能在他们身上寻求报仇的快感。” 钟亦没有如往常一样跳脱地回话，他问：“七个将死的弃婴？当时你为什么不救他们呢？如果你有心救这些婴儿，就算不能全部救下，至少也该有一部分婴儿活下来。” 老徐忽然笑了：“对啊，当时抓捕我的典狱长，说了你和一模一样的话。我，当时蒙了。如果现在真的要问我当时为什么不救那些孩子，我可能是被仇恨蒙蔽了眼，忘了。” “喂，老徐，你连一个个幼小的可怜的生命都能轻易‘忘’掉么？你真是刷新了我对‘b级’囚犯的认知啊。那么，你都坦白了这些，你真正的心愿到底是什么呢？” 老徐嘴角一咧，陡然露出一抹残忍的笑容：“我被抓的时候，还剩最后一个弃婴的父母没有报仇。那家人30年前就住在北江市伊春路365号，如果你愿意的话，替我写个邮件，跟他们说‘30年前他们死去的孩子会来找他们报仇的’，类似的就行了。” “哦，我用不会被告‘恐吓罪’的方式帮你完成心愿，可以？” “没问题。” 老徐说完，他脸上那抹残忍的笑容就仿佛被橡皮擦擦去了一般，看着就像一名普通的老者。 “探视时间结束了。”狱警说着，指示同事将老徐拉走。 等老徐彻底消失于门后，狱警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钟亦骂道： “你特么是不是脑子有病啊？这么一个人渣败类你还可怜他，你知不知道，自从典狱长对你抛出橄榄枝的那一刻起，考核就已经开始了。你接下来表现出来的所有态度，都会决定你到底是不是能被我们组织吸纳的人才。” 钟亦却满不在乎： “得了得了，你也不用这么苦口婆心地教导我了。如您所见，我就是个脑子有病的人。老徐确实是人渣败类没错，他缺失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人伦道德感，对生命的敬畏……” “但在我这个一度被世界抛弃的人眼里，我并不认为老徐是个没有感情的人，相反，他比绝大部分人都重感情的多。而我用一点心意，回赠他在这7年的监狱时光里对我的照顾和保护，这没什么问题？” 狱警摇了摇头，似乎已经在心里判定钟亦没救了。 “我不想和犯人谈歪理，你们的世界观都是扭曲的。” 钟亦轻嗤一声，讥讽道：“你说得对，毕竟你绝对不能对囚犯有同理心，那样会让你陷入迷茫，最后‘灵性失控’。” “你！” “赶快让接送我的船来！‘拘灵师’？谁爱当当去！” 钟亦一刻也不想在“恶魔塔”浪费时间了。他自己心里有杆秤，虽然没人教他，但他清楚自己有个几斤几两。 他成不了拘灵师的，他讨厌控制那些原本自由的灵，来完成自己的目的；也不想加入组织，背负着他人强加给自己的期待和使命生活。 像个普普通通的小混混一样，普普通通地打份工，没有什么压力，偶尔调戏青春少女的灵找乐子，那才是适合他这种小人物的生活。? 第六章 爆炸！ 狱警见钟亦态度已定，心想典狱长应该也不会再找他了，便推着钟亦，在通向监狱出口的走廊前行。 走廊一眼就能望到尽头，不长，却又感觉能走很久。钟亦能看到碧海蓝天的一角，能看到金灿灿的阳光从门外照进来。 这是他渴望了7年的阳光与自由。 狱警道：“等你出了门，沿大理石路一直走到海岛边上，会有潜艇接你，目的地通明市渔港。” “还有潜艇，这么酷，”钟亦笑道，“其实是为了保密？” 狱警回之以呵呵：“难不成让你们这种人记着回来的海路？” 钟亦撇了撇嘴。忽然，他感觉到一直有个很轻微的声音盘绕在走廊上方，“滴滴——滴滴——”的，仿佛隔着很厚的墙体传来，仔细听了又好像是幻觉。 “狱警大哥，你有没有听到一个滴滴哒哒的声音？”钟亦疑惑道。 狱警竖起耳朵仔细听，但不管怎么努力都听不到钟亦所说的声音。 “你特么的，吓我是？” “可是我真听到了。”钟亦辩解。 “别吵，赶快走！” 正当狱警将钟亦往外推的瞬间，一朵无比绚烂的火焰之花在钟亦头顶的天花板上蓦然炸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贯穿钟亦的耳膜，令钟亦的世界一下子失去了声音。 这一刻，钟亦感觉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极为缓慢，好像01倍速播放的电影。那逐渐裂开的墙板被炽热的气流一条一条地撕开，化作狂风暴雨般刺下！其后橙红色的火舌似绽开的烟花，在他眼前上演了一幕光与热的璀璨。 然后，滚烫的火团侵袭而至，伴随着剧烈的爆炸冲击波，钟亦被猛地推出去十几米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爆炸令钟亦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像被麻痹了一样感觉不到痛感。等他回过神来，眼前的走廊已经被凶暴的火焰和黑烟吞噬，一同消失的还有之前在他身后的狱警。 钟亦的手下意识地移到肩膀处，那里有块巴掌大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份重重的推力感。似乎是狱警大哥在爆炸波及到他们的一瞬间，用尽全力将他推开留下的。 “狱警大哥！”钟亦大喊。但当他想爬起来的时候，突然全身麻痹的感觉如潮水般退去，紧随而至的是胸口扎心窝的剧痛！ “我焯！痛死了” 钟亦低头一看，好家伙，一根手指粗的钢筋竟活生生地插进了自己的左胸口，他一动，温热的鲜血立刻从伤口与钢筋的缝隙处汩汩流出。 是刚才爆炸时飞出的断钢筋。 “我特么的，是真倒霉！” 钟亦咬着牙，忍着痛，努力地用手扒着地板，想要撑起身体挪到出口。 他不知道监狱的出口为何好端端地会发生爆炸，他现在脑子里只有狱警大哥遇难前救了他一命，只有眼前那等了7年，好不容易等到的自由。 要是就这么荒唐地在这里歇菜，那敢情我的人生就是个笑话？ 钟亦一边用言语鼓舞自己，一边大口大口地吸气。浓烟里本来是不能吸气的，但是钟亦被钢筋伤到了肺，不管他怎么用力吸气，都感觉使不上劲来。 大脑的缺氧令钟亦的视野渐渐模糊，手脚也失去了力气。最终，钟亦在距离出口3米的位置，彻底停止了运动。 在钟亦看不到的地方，这座岛上的塔状建筑被刚刚惊天动地的爆炸活活剥掉了一层外皮。 2楼到7楼的墙体统统被炸开，碎石如山崩般翻滚落下。建筑的里层火光滔天，角角落落到处都是和钟亦一样被爆炸波及，甚至丧生的遇害者。 数层的浓烟不停滚荡着，彼此纠缠成一条漆黑的巨龙，一直升到建筑的上空，宛若不详的印记。 而在燃烧建筑的中间一层，典狱长颓坐在墙角，华丽的衬衫、领巾、风衣皆被大片的殷红浸染。 他的生命如风中残烛，随时都有可能消亡。而他的视野也不可逆转地被黑暗压缩，越来越看不清那一道从浓烟中缓缓走出、闲庭信步朝自己靠近的黑影。 未知的凶手将足以炸穿军事堡垒的恐怖当量的炸药，瞒天过海般送到这座隐秘的海上孤岛，足以证明这是一场针对他精心准备的刺杀。而且爆炸声势浩大，恐怕连“恶魔塔”的警备系统也会遭到重创。 但典狱长已经没有时间能想更多了，在他预感到自己的生命即将逝去的最后几秒，他扯下了领巾上的宝石领花，拇指大力地按了下去！随着拇指腹被宝石领花凹凸的坚硬边缘刺伤，活跃的灵性跟着鲜血一起被注入了宝石内部！ 下一秒，岛上残破的塔状建筑与海底监狱“恶魔塔”的数百面墙体上，同一时刻浮现出了花纹繁复的鲜红阵图。这一秒牵动之大，仿佛一切都是早先设置好的机关。 与此同时，监狱里被爆炸声惊动的狱警们和在食堂用餐的囚犯们，也都惊诧地看着周围墙面和地板上的诡异阵图。 正往嘴里扒粥的老徐和其他的囚犯一样，被眼前的奇景惊呆了。他震惊得勺子都掉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认识这阵图。虽然它被放大了无数倍，样式也经过改编，但这无疑就是所有拘灵师的入门阵法——“拘灵仪式”！ 而且是不受传统规则限制的“超大型复数对象的拘灵仪式”！ 老徐的喉结上下滚动，他体内潜藏了太久太久的渴望，正在井喷式爆发！ “30年了，如果能出去我绝对要搏一把！” 不管这拘灵仪式指向的是什么灵体，老徐心一横，狠狠咬破了自己的拇指，并用力将血挤在地上的阵图上。 顷刻间，血滴被阵图吸收，而沾血的阵图部分也仿佛感应到老徐的血与灵性，开始缓缓跳动，与他的心跳形成共鸣！ 另一边，在监狱出口的断壁残垣中。钟亦身下的地板也浮现出了鲜红的阵图。昏迷的钟亦全然不觉，但他胸前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滴到阵图上。? 第七章 契约灵 钟亦仍在昏迷之中，身下的阵图却已“活”了过来。 那鲜红的阵图纹路散发着神秘的微光，开始一起一伏的搏动。渐渐的，阵图的跳动与钟亦愈发微弱的心跳同频，不仅不受影响，反过来还牵动钟亦的心跳，将其恢复到60次每分钟的正常速率！ 随后，一道蓝白色的毫光从阵图中浮现，旋即透过钟亦的胸口，钻入他体内。 钟亦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 周围还是浓烟滚滚，火势将走廊内外隔成两个世界，却还没烧到他身上。这说明他并没有昏迷多久。 “我，没死？” 钟亦摸了摸胸口，发现断钢筋不知何时掉了出来。被刺穿的部位已经愈合，留下了像是被强行缝合到了一起形成的丑陋疤痕。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突然从钟亦背后传来，吓了钟亦一跳。 “我如果是你，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活下去的机会，而不是呆呆地待在浓烟里吸一氧化碳。” 钟亦一回头，就看到了一个长相清秀少年的灵魂，正飘浮在空中。 少年的装束极有风格，和钟亦见惯了的死囚灵魂截然不同：他肩披双排扣黑色风衣，颈前戴着黑色领巾与宝石领花，里面穿着紫色烫金暗纹的修身衬衣与三排扣黑色束腰 这装束和典狱长的相比，不能说是毫不相干，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钟亦憋了一肚子话想说，但正如这陌生灵魂所说，他的确该马上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钟亦立刻低头弯腰，手捂口鼻地跑向大门。到了门口却发现，通往外界的大门竟已被落石堵得满满当当，几乎不留缝隙。 砰！砰！ 钟亦使出全身的力气，用肩膀猛撞石墙几下，但除了零星粉尘从石墙顶部落下以外，再没有其他成果。 “咳！咳咳！” 刚刚剧烈运动的那几下，让钟亦吸入了不少浓烟，马上被刺激到连续咳嗽。 “照这样下去，我过不了多久又会昏过去。”钟亦心想，在绝境中下意识地望向一旁的少年灵魂。 “你有办法吗？老兄？” “问我，问一个没有实体的灵魂？”少年灵魂反问道。 “算了算了，靠你我还不如靠自己。”少年摇了摇头，摆正姿势准备继续冲撞石墙。 少年灵魂无语扶额，心里暗叹道：这家伙，是装的？还是真感应不到我们之间的联系？算了，再不帮这货就真要死了。 “想要我帮你，就客气点，现在放空自己的大脑什么都不要想，交给我。” 钟亦嘴角一咧，就知道这家伙有办法。 旋即，少年灵魂将左手搭在钟亦肩上，右手指向前方的石墙。 说时迟那时快，钟亦感觉自己的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被一股庞大的吸力抽走，而后少年灵魂的身上鼓荡起阵阵风暴，最终凝聚在他的指尖！ 咔擦—— 面前的石墙应声裂开，石块之间出现许多肉眼可见的透光缝隙。钟亦赶紧护住脑袋使出一记铁山靠，冲刺着撞破了已经松散的石墙！ 石墙破碎，无数锋利而细小的碎石如暴雨倾泻而下。钟亦一个翻滚灵活的躲过碎石雨，幸运地没有被刮伤砸伤。而下一刻，暖洋洋的阳光洒在钟亦身上，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感顿时包裹住了钟亦的心。 他抬起头，找到少年灵魂的身影，笑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刚刚救了我的也是你？” 少年灵魂转过脸，一副不乐意搭理钟亦的模样。 “哎哟，还是个傲娇。总之谢了，我叫钟亦，你叫什么名字？” 钟亦伸出手，向一个灵魂示意握手。 少年灵魂瞥了一眼钟亦的双眼，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而他最擅长的一项技能就是通过眼神读懂人心。 “还挺真诚。” 少年灵魂心里想道，旋即回应了钟亦的握手。 “我叫阿瑞奇康吉瑞德，你可以叫我阿瑞奇。” 两只年轻的手掌相触，反馈给钟亦的是一股分外真实的触感，就像是真的一样。钟亦疑惑地捏了捏少年灵魂“阿瑞奇”的手掌，竟真的有种柔软的肉感。 阿瑞奇脸色一黑，立马把手抽了回去：“别捏了，拘灵师和灵性觉醒者是不同的，可以触碰到灵魂了。” “我？拘灵师？”钟亦一脸迷惑。 “对，刚才你昏迷的时候，已经通过‘拘灵仪式’与我缔结了契约。现在我是你的契约灵。刚刚，我从你身上抽取的也是你的‘灵性力量’。” 阿瑞奇解释完，本以为能见到钟亦更加震惊和喜悦的表情，毕竟没有人会对自己获得新的力量、得到新的身份而无感，但钟亦的下一句话却是—— “你这身衣服怎么和典狱长的那么像啊？你俩是啥关系？难不成，你是典狱长的私生子？” 阿瑞奇翻了个白眼：“你就不好奇你自己为什么一觉醒来就变成拘灵师了吗？重点是在我这吗？” 钟亦：“你刚刚不是解释过了？主要是，我在这监狱住了没有10年也有7年了，咋没见过你啊？” 短短几秒钟，阿瑞奇已经开始头疼了。这钟亦的名头真不是狱警吹得，他真的有一种“让人想抽他”的天赋。 而且这人脑回路不按套路出牌，一想到之后要和这种人搭档，阿瑞奇一向平稳的心态已经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纰漏。 “我我回头再和你解释，总之时间紧迫，我们先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阿瑞奇道。 “不是已经安全了？” “不，刚刚的‘拘灵仪式’是大范围、无差别的，还有不少囚犯通过仪式获得了契约灵等等，你先躲起来！” 钟亦环顾四周，然后找了一处被石堆遮挡的角落躲藏起来。就在他落位不久后，一阵阵地面的震动声从建筑内部传来，如擂鼓一般响而紧密。 有人在跑动，而且很多！ 下一刻，一大票囚犯从通道内乌泱泱地冲了出来！伴随的是如潮水般涌出的死囚灵魂。 那连通监狱内外的缺口，此刻仿佛变成了下水道的排污管道，正往外“狂吐不止”！? 第八章 越狱狂潮 钟亦眼瞅着越狱大军在岛上飞快地铺开，粗略一数竟有五六百人，惊道： “卧槽！能逃出来这么多人？就算他们获得了契约灵，难道守卫的狱警和格林机枪都是摆设吗？” “是刚刚的爆炸把监狱的警备系统捣毁了，那个杀手特意选的爆破位置。”阿瑞奇凝重地道。 钟亦听闻，又想到了阿瑞奇身上那副和典狱长一模一样的装束，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阿瑞奇，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你果然就是典狱长的私生子！” 阿瑞奇：“” “说啊，为什么不说话，难道你默认了？”钟亦追问道。 “默认个屁！老子就是典狱长本人！” 阿瑞奇涨红了脸，仿佛此刻有一万只蚂蚁爬满了全身。而钟亦偏偏还突然用一种很玩味的眼神盯着他。 “妈的，我和这人相性不合，绝对相性不合！”阿瑞奇心说。 丢人归丢人，重要的是及时止损，免得形象彻底崩塌。表面上，阿瑞奇马上调整成了严肃的表情，用严肃的口吻道： “咳咳，既然你已经被卷入了越狱暴动之中，你的确有权知情。我就是典狱长本人，只不过现在已经变成一缕亡魂了。我生前为了逃脱杀手的补刀，利用‘拘灵仪式’分裂灵魂了遁走。所以，不止是你面前的“我”，你现在看到的那些越狱犯，他们所拥有的契约灵其实都是‘我’，都是阿瑞奇的灵魂碎片之一！” “明白了就快逃，灵魂碎片是可以互相补齐、提升力量的，保不齐哪个‘我’就已经把这条关键的情报告诉了他们。别看现在这群越狱犯还忙着逃命，等他们有了喘息之机后，一定会为了这份力量找到彼此，互相残杀！” 钟亦只是喜欢调侃人，脑子并不笨。他点点头道：“明白了，我会躲开他们的。” “嗯，你的当务之急是避开他们，赶紧找到接你离岛的潜艇。” “不，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就在和阿瑞奇聊天的一会儿一会工夫，钟亦已经灵光一闪，想到了出路。 而且这条出路，不止能避开越狱犯，还能避开“恶魔塔”的管理人员！ 浩浩荡荡在岛上铺开的“越狱大军”中，老徐气定神闲地往外走去，和周围的乌合之众截然不同。 虽然警备系统瘫痪、“超大型拘灵仪式”出现，都是上天赐予的机会，但是他实实在在地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在大庭广众之下第一个召唤出灵，再与之缔结契约，自然会有人偷偷看见。这种信息的传播就和蝗虫一般，很快所有知悉情报的囚犯都将获得这份力量。 越狱暴动就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狱警的关注度和格林机枪的火力也会被分散出去。他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事情的发展，和老徐预料的一模一样。 “这就是，阔别已久的自由！” 老徐贪婪地呼吸着岛外的新鲜空气，仿佛全身的筋骨都得到了舒张。 而这时，老徐的双眼显现出淡蓝色的光晕——在他的“灵视”范围内，能看见八百米开外有一队拘灵师的“轮廓”正在登岛，朝监狱的方向赶来。 老徐残忍一笑，随后抬手翻出一枚由灵性力量构筑成的“水晶球”。“水晶球”的表面映着“另一个阿瑞奇灵魂碎片”的身影：他的面部与身体皆严重变形，仿佛被一股强制性的力量裹挟，身不由己。 “典狱长大人，你可是我现在唯一的契约灵，请你好好发挥你的力量，别让我失望。” 钟亦趁乱往潜艇所在的反方向逃跑，有阿瑞奇帮忙掩盖气息，过程中并没有被任何越狱犯发现。 而在钟亦能看到海岛的边缘之后，他开始拔腿狂奔，单薄的身材一时间爆发出惊人的速度。 海浪拍击着岸边的礁石，近了就能闻到一股海腥味。钟亦终于来到岸边，他平稳了一下呼吸，面朝大海闭上眼睛。 在阿瑞奇的“灵视”视角里，钟亦身上的灵性力量正在朝海里蔓延，而海里似乎有什么生物，在回应钟亦的灵性。 “这是” 突然，面前的海浪被一个庞大的身躯分开，一条体型有渔船大小的“海鬼鱼”升上水面，用它那死白色的鱼目盯着钟亦。 “好兄弟，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钟亦笑着，一个箭步跳上了海鬼鱼的背部。海鬼鱼没有扑腾，稳住身子让钟亦趴下来，仿佛它就是专程来接钟亦走的。 “你什么时候学会用灵性和海鬼鱼沟通的？”阿瑞奇问。 海鬼鱼可不是海豚那样对人类友好的生物，而钟亦竟然驯服了一条海鬼鱼，这足以让阿瑞奇称奇。 钟亦说道，就像是在说早饭吃了什么一样：“平日里咯，在监狱里又没有什么娱乐，我就天天趴在窗户边上和他们互动，久而久之就能感应到它们的想法，也能把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它们。” 阿瑞奇懂了，这无疑是钟亦的天赋。就算是经过刻苦训练、可以熟练掌握灵性力量的拘灵师，也不是谁都能凭灵性和动物沟通的。 而钟亦自己就摸索了出来，只能说是天生的拘灵师！ 阿瑞奇心说：“看来我这一份灵魂碎片，还算找了个不错的宿主。” 阿瑞奇凌空一跃，跟上了钟亦的步伐。同时他对着岸边的草地一挥手，一根数米长的草绳即刻形成。他将这根草绳套在了海鬼鱼面部，变成能帮钟亦固定在海鬼鱼背上的“缰绳”。 “阿瑞奇，你还有多少本事啊？”钟亦眼里发光地道。 “这都是同一种能力的不同运用。我的能力是‘变形术’，可以令物体形变，也可以使一种物体变成另一种物体。”阿瑞奇道。 “所有的‘灵’自诞生起都会拥有一项可以影响现实的灵能力，统称‘本灵术’。就和许多鬼故事里说的那样，有的灵可以熄灭建筑内的灯，有的灵可以制造‘鬼打墙’，还有些凶猛的恶灵，能让人按照自己的死法死去；而且，‘本灵术’的强度和拥有者本身的灵性力量以及宿主的灵性力量密切相关。想要发挥出我更多的能力，你就得好好提升自己，以应付今后可能面临的各种情况。” “这是我给你上的第一堂课，好好记住。” “记住了。咱们出发！”钟亦甩动缰绳，驱使着硕大的海鬼鱼调转方向，离岛而去！ 第九章 青梅竹马不如天降？ 宽广的海面上，钟亦一边乘着海鬼鱼破浪而行，一边和阿瑞奇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潮湿的海风迎面吹拂而来，翻起的浪花沾湿了钟亦的裤脚，但他却没有感到丝毫不适，反而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乘上了风，无比的畅快。 自由的空气，比这世上最甜的糖果还要鲜甜。 “阿瑞奇，和我说说呗，你的本灵术‘变形’都能做到什么样的事情？能把死的物品变成活的生物，或者反过来吗？” 阿瑞奇双手抱臂，侃侃而谈：“哼，只要你想象的到，没有我做不到的。我生前可是宗师级拘灵师，这世间最顶尖的超凡者之一，变成灵之后，获得的‘本灵术’成长性也处于最优秀的行列。如果你发挥不出来，只能说明你的修行不够。” “哦？敢情附到我身上是我摊上一件大好事了呗？”钟亦笑道。 “你知道就好。” “那我现在是什么段位？” “入门级。” “全部一共多少段位？”钟亦问。 阿瑞奇解释道：“拘灵师体系，大致可以分为6个段位，入门、高级、精英、顶尖、大师、宗师，并分别对应俗世标准的f级到a级。” “俗世标准那这么说，这世上还有其他体系的超凡者？” “这是自然，简单的来说，还有拥有各种能力的异能者，注射基因强化药剂的基因战士，植入机械义体提升实力的义体战士等等，各个体系各有优劣。而拘灵师是其中相对复杂、特殊，弱点明显，晋升风险也较高的一种体系，但好处是越到高的境界，能施展的伟力也绝非其他同级的超凡者可以比拟。” 钟亦道：“我懂了，也就是说，拘灵师相当于游戏里脆皮的‘法师’，虽然本体羸弱，但到了后期，能力却是最强的。” 阿瑞奇肯定地道：“没错，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挺会举一反三。” “这很好理解啊，毕竟你强如a级，一样被炸药秒杀。” “” 钟亦的言辞一刀致命，阿瑞奇顿时感觉心很痛。 用于刺杀他的可是能炸毁军事堡垒、炸坠浮空飞艇的大当量炸药，别说拘灵师体系的超凡者，哪怕是擅长防御的超凡者也未必能在近距离爆炸下存活下来。 但阿瑞奇不是输了就找理由的人，既然那个神秘人能刺杀成功，就说明确实是自己安逸太久，疏忽了恶魔塔的守备，也疏忽了对组织内部的清查。 阿瑞奇心想：“我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挫折没有经历过。就算这次是受创的最深的一次，但我一定能东山再起前提是，这个宿主听话。” 阿瑞奇盘算着，看钟亦的眼神逐渐有了些变化。 他清了清嗓子，道：“不说我了，说说你。你现在已经是合法的联邦公民了，回到城市之后，有什么打算？” 钟亦没多想直接道：“能有什么打算，老老实实和生活对弈啊。租个房子打份工，泡个小妞生个娃，前提是有家姑娘能看得上我，不然就当单身狗呗。” 阿瑞奇只听一半，肝火就已经上来了，正当他准备想方设法纠正钟亦的摆烂思想时，突然钟亦的裤腰带里挤出了一个“脑袋”。 一个娇滴滴的声音说：“亦哥哥，你看我怎么样，符合你的择偶标准吗？” 钟亦吓了一跳，顿时双腿一紧，他低头看去，果然是“独头娘”。 “焯！你怎么上来的？” 独头娘笑嘻嘻地道：“当然是趁着越狱犯暴动的时候一起飞出来的啦。亦哥哥，你的灵性气息我最熟悉了，一过来就看到你和这位阴森、恶毒、无情的典狱长，正躲在石头背后聊天，我就猜你们肯定能逃出去，所以就跟上来啦。亦哥哥，你的小肚肚那儿还是一如既往的暖和呢。” “打住打住打住！” 钟亦赶忙叫停，他看了一眼独头娘，又看了一眼阿瑞奇。这尴尬的气氛，仿佛气温急速降低到冰点，冷得连海面都要结冰。 这两人，可是死囚和典狱长的关系 钟亦内心暗叫“遭重”。这时，阿瑞奇先开口了。 “钟亦，你和这个‘灵’关系很好吗？” 独头娘抢答道：“呵，我们可是同床共枕了7年呢，你才是后来的懂不懂！少给老娘装作一副和钟亦很亲密的样子，给我往旁边稍稍去！” 阿瑞奇冷笑：“是吗？但我才是钟亦的契约灵，你这个连灵体都不完整的残魂，能在监狱里挨到今天都是因为我仁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叫嚣。” “找死！” 独头娘突然变得凶神恶煞！她怒吼一声，露出来的两颗小虎牙迅速长成一对狰狞的獠牙，紧接着她的双颊浮现出洁白的雪花纹路，周围的气温瞬间暴降，空气中浮现出大量的小冰晶，仿佛在钟亦周边围上了一层雪白色的纱帘。 钟亦顿感不妙，原来刚刚的那股冷意不是错觉，而是独头娘的“本灵术”所致！这一刻，周围的气温变得极冷，连他手上的缰绳都开始结霜。 这可是在海上！ “独头娘，你别和阿瑞奇一般见识，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关键时刻，钟亦大喊着一把抱过了独头娘的脸蛋。直接的接触让钟亦的手瞬间冻结成冰，从指尖到臂膀全盖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连血液都要冻住。 独头娘吓得赶紧解除“冻结”，双颊的雪花纹路顷刻间消去。然后她急忙缩到钟亦的臂弯下，眨巴着乌黑漂亮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钟亦，一副知道自己错了的样子。 不多时，她又回头怒瞪了阿瑞奇几眼，似乎全把钟亦的冻伤怪在了阿瑞奇身上。 但对钟亦来说，好在危机解除了。 “真是疯了，要是这女人的‘本灵术’解除的再慢些，你就得装义肢了。”阿瑞奇冷冰冰地道。 独头娘朝阿瑞奇吐了吐舌头：“哼，要不是你已经是钟亦哥哥的契约灵，我才不会放过你呢。” “不需要。” 阿瑞奇淡淡地道。随即他化作一道蓝光，飞进了钟亦的心口。? 第十章 彼岸欢迎你 马上，阿瑞奇的声音就在钟亦的脑海里直接响起。 “钟亦，我现在待在你体内的‘灵窍’里。你可以简单理解为，拘灵师体内开辟出的来的——专门给契约灵住的‘家’。等你什么时候需要我，你再用意识唤我出来，否则我不想看见这个女人。” 钟亦也用意识回复道：“好，不过你也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还和别的灵闹脾气呢。” “呵，胳膊肘往外拐的你也好意思说我！还有，我只是一个灵魂碎片，除了死前的一些记忆片段和常识知识，主要留存的记忆是少年时期，就和我的样貌一样。”阿瑞奇不快地道。 “知道了，你还是个孩子，生气了也需要安慰。” “你不说这个了，这个女人，是不是从没告诉过你她的名字？”阿瑞奇忍住怒气，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 “看她缺失了身躯就知道了，她的记忆必然也是残缺的。算你运气好，我还记得她叫‘雪莉’，只是她执念太深，用‘安魂仪式’超脱不了。” “总之，雪莉的‘本灵术’简单又强大。既然你和她关系不错，不妨找个机会将她也收为契约灵。我先休息一会儿，等你上岸了再叫我。” 阿瑞奇说完这番话，气息就沉寂了下去，钟亦再怎么呼唤也没收到回应。 “这阿瑞奇，真的是又爱面子又摆架子。算了，他给出的信息倒是挺有用的。从这俩人的反应来看，应该是能好好相处的， 前提是我能一碗水端得平。” 钟亦内心思量着，然后以微笑和摸头回应了独头娘的注视。 “独头娘，你想跟着我？” “嗯啊。” “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叫‘雪莉’，怎么样？” 独头娘想也没想就直接答应道：“好呀，我也挺喜欢这个名字的。” 海岸边，老徐和五十来号越狱犯蹲在一块儿，正用海水洗去手上的血污。这五十来人若有若无地将老徐簇拥在群体正中间，俨然一副以他为首的姿态。 老徐洗完手后，笑了笑说：“你们都围过来干嘛？去晚了潜艇可没位置了。” 旁边一名光头男搓手谄媚地道：“徐老大，那一艘潜艇的位置哪够岛上这么多兄弟逃离啊。但我们相信您肯定有办法离开这岛的。您刚才击杀那些守卫、狱警的姿态可谓天神下凡，我们都是被您的英姿吸引来的，是发自内心的想要跟从你。” “对啊对啊”其他人附和道。 “是吗？”老徐淡淡地笑道。 徐自在是顶尖拘灵师，等于c级的超凡者。c级，说出来实力不错，毕竟这世上a级的超凡者屈指可数，b级就等于一线，c级混个地方的大佬当当绰绰有余。 可老徐清楚的很，这里可是“恶魔塔”的本部，驻守的警备力量绝不是他一个c级能杀穿的。但从越狱开始到现在不过15分钟，岛上竟是没有其他拘灵师来阻止他们了。 “估计是岛上大部分拘灵师都被外派出去执行任务，炸弹起爆，刺杀的目标是典狱长，也盯准了岛上守备空虚的时间。所以只要囚犯越狱的消息一传出去，马上就会有大队的拘灵师返回恶魔塔本部，届时我带着五十多个越狱犯，就跟一个会游泳的人海上漂流，被一群不会游泳的人拉拽着一样，迟早溺死。”老徐心想。 老徐懂得“溺水者的心理”，自然明白如果自己不答应带着这群越狱犯会发生什么。所以他说道：“行，既然你们决定跟随我，那我也不会让你们白白信任。跟我来。” 光头男大喜道：“就知道跟着您准没错，兄弟们，来来，都跟上。” 一众囚犯跟随老徐来到越狱大部队的视野之外的一处海岸边上。老徐站定之后，操控灵性力量蔓延向海面之下。 同时，一涨一落的海浪有规律地拍打着岸旁的礁石，像是无形的节拍，催得一些囚犯紧张到尿急。 这时，两个囚犯未经老徐同意，在海岸边脱了裤子就撒起尿来。紧接着海水的流动变得急促，突然一个巨大的黑影破开水面，张大布满尖牙的血盆大口咬向撒尿两人的“小兄弟”！ 这两人瞬间被吓得魂魄飞散，两条腿直接软如棉花般倒了下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老徐一声喝令，让那巨大的黑影停下了动作。 一众囚犯这才看清，原来那庞大的黑影，正是经常在监狱窗户外游来游去的海鬼鱼！ 老徐对那两个尿液横流、被活活吓哭了的囚犯说道：“再有下次擅自行动，我不介意让我的海鬼鱼群加个餐。” “徐老大，我们不敢了！” 威吓到位，老徐便专心沟通起海面下的海鬼鱼群。 在老徐的指令下，20余条海鬼鱼先后浮上海面。紧接着，他用“变形术”做出了草之缰绳，给所有的海鬼鱼套上。 待所有的囚犯全部坐上鱼背后，老徐也翻身上鱼背。他甩动缰绳，一声令下，所有的海鬼鱼齐齐离岸，向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加速游去。 几分钟不到，身后那座囚禁他们数十载的海上孤岛，已经缩小到无影无踪。那不停迎面吹来的海风，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获得的自由。 之前一脸谄媚的光头男，这会儿又一次靠近老徐：“徐老大，我们在哪靠岸啊？” 老徐想了想后，说：“我想想，应该是那儿。” “啊？风太大，我有点听不清，是哪儿？” “是彼岸。” 老徐转过头，脸上的笑意忽然消失。 光头男一愣，顿时心里发毛。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他手上紧握的缰绳，已经反过来死死地缠住了他的手腕，让他无法挣脱。 紧接着，他身下的海鬼鱼一个加速猛冲，狠狠地潜下了水面。一瞬间，大量的水从四周涌来，夺走了光头男周围的空气！ 光头男努力在水下睁开眼睛，但眼前的一幕更是让他无比绝望。 因为他的身边，全都是其他下潜的海鬼鱼。所有乘上海鬼鱼的囚犯无一幸免，全部被缰绳缠住手脚，被海鬼鱼拖入海底，将活活溺死！ “徐自在，我诅咒你” 海面上，老徐悠然自得地乘着海鬼鱼前行。他不紧不慢地等了20分钟后，用蔓延而下的灵性力量确认了五十余人都已溺亡后，操控其他海鬼鱼全部浮上水面。 老徐从衣服下翻出了那颗囚禁着“阿瑞奇灵魂碎片之一”的“水晶球”，对着鱼背上那些四肢浮肿、口腔流水的尸体大力一挥。 顷刻间，一道道蓝白光从那些尸首身上飞出，并全部被“水晶球”吸纳了进去。 总计54份灵魂碎片，将全部被老徐的契约灵“阿瑞奇”吞噬，成为其急速成长的养分。 “不错不错，大丰收了。那么接下来该去哪儿呢？是回北方呢还是去找钟亦那小子呢。” 老徐舔了舔唇角：“决定了，去找钟亦。”　　? 第十一章 意外收获 临近通明市渔港，钟亦潜下水面，与送他一程的海鬼鱼告别后，找了个没人发现的角落爬上了岸。 同时，他用“变形术”将一身惹人眼球的西装和礼帽变成了和渔民一样的装束，在这渔港就像一滴水落入大海一般，完美地隐藏了起来。 “钟亦，往北走，南边有一队人马，大概是来封锁渔港的。还好这海鬼鱼够快，晚一步你就得面临盘查了。”阿瑞奇的声音直接在钟亦脑海里响起。 钟亦扭头一看，果然如阿瑞奇所说，南边有一群身披双排扣黑色风衣、气质与行人格格不入的人正大步流星地赶来，就像是巡察一样。 钟亦动作自然地混入人群，走进一家海鲜大排档的店门。他借口上个厕所，简单的一进一出，就又换成了另一套家常服装。 街道上熙熙攘攘，店伙计忙着招呼客人，并没有人注意到钟亦。这下子，他可以毫无压力地进城了。 “阿瑞奇，你的‘变形术’还挺好用。就是我不明白，在岛上的时候我是为了躲那些越狱犯才一个人逃走，怎么上了岸还要躲着盘查啊？那些人又是什么人？”钟亦问。 “躲着盘查，是为了隐藏‘你拥有我的灵魂碎片’这个秘密，至于那些人，都是我们组织的人。” 阿瑞奇继续解释道：“之前没跟你详细解释，拘灵师有一个官方的组织，叫‘灵魂沙漏’。关押犯人的‘恶魔塔’其实只是‘灵魂沙漏’的一项职能。我们维护着灵性觉醒者世界的秩序，为拘灵师们建设的良好生态，与联邦的安全管理机关是平等关系。刚才那队‘黑风衣’，就是‘灵魂法律执行司’的人。” “明白了，但我不会要躲一辈子？” “你想躲一辈子也得有这个本事？总之，我刚遭到刺杀，怀疑‘灵魂沙漏’的内部有敌对势力的奸细，这么及时就赶来封锁渔港的执行小队很难让人信任，等到日后遇到可以信赖的‘灵魂沙漏’成员，你自然就不必躲藏了。” 钟亦点了点头：“嗯，我多嘴再问一句，你在‘灵魂沙漏’里是个什么职位啊？” “统帅” 钟亦：“？？？” 临近中午，钟亦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他循着街道走过一家家餐饮店，隔着玻璃墙望了望店内的菜单，屡屡被价格劝退。 “七年了，这通明市的物价怎么能这么涨？炒菜就算了，一份黄焖鸡米饭的套餐都能卖49块9联邦币，是不是抢钱啊！”钟亦吐槽道。 “监狱里的劳动报酬也没少给你，干嘛抠抠搜搜的。点！”阿瑞奇道： “点个毛，这千把块我还得租房子，哪有钱挥霍。不像您，大人物，钱不是钱。” “那你别在我耳根子旁抱怨，烦不烦。”阿瑞奇哼了一声，然后就消失了。 雪莉从钟亦的裤腰带里探出半个脑袋，笑眯眯地道：“亦哥哥，你吃我，我不要钱。” 钟亦伸手把雪莉的脑袋按了回去：“你省省。还有大白天的别出来，万一大街上有灵性觉醒者怎么办？不怕吓着人家。” “哦。”雪莉委委屈屈地躲了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逛了半个小时，钟亦终于找到一家“兰城拉面”。这家的牛肉拉面在全联邦都是招牌，价格还是和钟亦小时候的一样便宜，10联邦币一碗。 就是这肉量，钟亦拿筷子在碗里转了半天，就挑出两片薄如禅翼的牛肉，和小时候能盖满表面的量差远了。 “唉，这师傅切肉的刀工在让人失望的方面从不让人失望。” 钟亦嘴上感叹，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把一大碗面全部吸溜完，顺带着把汤也喝见底了。正当他打算付钱走人时，隔壁桌的两个工人的谈话吸引了他。 “你听说了么？咱们渔港今早被一大群穿黑风衣的人查封了，警戒线、路障，全都围起来了。” “啊？为啥？是哪家渔船捕到违禁鱼类了？” “抓捕违禁鱼类的船家哪儿需要那么大阵仗啊，我听我一哥们说，是抓人。” “啥意思，你仔细说道说道。” “哎，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下午是不用上班了。怎么着，下午跟哥去唱k不？” “正规的还是不正规的？正规的，没那个闲钱。” “你在逗我呢？那肯定是你懂得啊！最近东区的黑街又开了一家新店，那里的妞一个个都长得水灵灵、娇滴滴的，我也是被我大哥带着去的。总之你甭管，货不正，我请你。” “哎嘿，谢谢哥。” 钟亦就坐在这俩渔港工人的前桌，把两人的话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后半段有点少儿不宜，但不妨碍他了解前半段渔港的情况。 “切，反正爷是自由身，查，给我可劲查，把那些越狱的犯人都抓回去。”钟亦心里大呼。 “亦哥哥，你变脸好快啊。”雪莉在钟亦的裤腰带里幽幽地道。 钟亦语重心长地道：“唉，雪莉你不懂，人不要老回头看过去，要往前看。‘官方’保护的正是我这样的正经市民，你说是，阿瑞奇。” “” 雪莉道：“一看，他都不想理你。” 钟亦耸了耸肩。就当自己是为雪莉和阿瑞奇建立友好关系牺牲一下了。 “总之，接下来去看房子。” 雪莉问：“你爸妈的房子呢，没给你留下吗？” “哎，那个老小区在我爸妈生我时就只剩15年产权了，估计到现在早就被回收或者易主了。没办法，联邦人多地少，在城市里熬不住就只能去荒野。这就是生存规则。”钟亦道。 雪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似乎是因为记忆缺失，要重新记住这些概念。 但钟亦反而觉得，像雪莉这样知道得少一点，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老板，结账！” 钟亦喊了一声，扔下钱就转身离去。但他刚一走出店门，突然侧边走来一名西装革履、头戴贝雷帽的中年男人，和钟亦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 钟亦微微皱眉，本想说声抱歉以免节外生枝，但他突然感觉到兜里多了什么硬咯咯的东西。 钟亦连忙将兜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把钥匙，和一张字条。 那字条上写着“通明市下城区丰利路光阴小区6幢601”，是钟亦家的地址！ 自己的家庭地址和房屋钥匙竟被一个陌生人交到了自己手里！ 钟亦蓦然回头，但人海之中到处都找不到刚才那个西服贝雷帽的男子。 第十二章 父亲的故友 循着记忆中的路线，穿过人烟稀少的老旧街区，钟亦终于来到了自己家的小区门口。 钟亦不知道是谁给自己递的这把钥匙和自家地址，面对各种未知，他的心也难以平静。他理了理有些纷乱的思虑，按着模糊的记忆走到熟悉的楼房前，熟悉的家门口。然后将钥匙插了进去。 咔擦，钥匙一转，门果然开了。 房间内的景象顿时映入钟亦眼帘，令他吃惊的是，这个阔别七年已久的家，竟然没有蒙尘。 屋内空气清新，瓷砖地板干净得反光，茶几上摆放着新鲜的水果，电视里还播放着午间新闻。 有人。 钟亦向沙发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沙发上坐着一个外披西装风衣、内穿链条马甲的老男人。他右手点着烟，左手晃着酒杯。桌上散乱地躺着烟盒、打火机、开瓶的白酒，还有一顶贝雷帽。 这人和刚刚街头撞他的那个中年男人是同一款装束。钟亦并不觉得这样的装束在这座城市很常见。 “大叔你好，请问是你让别人把这间房子的钥匙给我的吗？”钟亦秀了秀手上的钥匙。 老男人开口，嗓音中充满了饱经风霜的沧桑感：“物归原主而已。你是钟骞昊的儿子，对？” “你认识我爸？”钟亦问。 “嗯，坐下说。” 钟亦坐到老男人对面，仔细地打量起他。老男人则给钟亦倒了一杯白酒，并将杯子推到钟亦面前。 “我有一肚子话想问。”钟亦说。 “我知道你的出狱日期，所以才会派人和你碰面，”老男人举起烟盒，“来一颗？” “不，我不会。”钟亦拒绝道。 “不会可以学呀。” “别了，我妈如果还在，说不定会连你和我一块揍。” “哈哈哈哈哈！——” 老男人的笑声震得好像酒杯里的酒都在摇晃，笑完了他说：“你和你爸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以前我老劝他和兄弟们一起嘬一口，他也不，连借口都一个样。” “你和我爸听起来似乎关系很好？”钟亦问。 老男人吐了口烟圈，道：“当然，我们年轻的时候是很好的兄弟，穿同一条裤子、嫖同一个女人、扛同一顿揍的那种，比亲兄弟还要亲。” “听起来你像是在给我介绍我爸的黑历史”钟亦小声道。 “‘黑’历史？这不算什么。可惜你爹后来金盆洗手了，不然他现在一定坐在我的身边，你，也不用蹲7年的监狱。” 老男人此言一出，钟亦顿时眉头一跳。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爸的死背后的原因？” “当然知道，始作俑者都已经变成野狗的粪便了。”老男人轻描淡写地说道。一边说还一边喝着酒，丝毫不反胃。 钟亦微微握拳，从刚刚的言语中，重新开始审视起眼前这个老男人。 “大叔，你是混黑街的人？” “感兴趣吗？我们有个社团，叫‘云社’，在十几年前，算是称霸通明市黑街的第一社团。那个时候你爸也还是社团内的干部。现在嘛，云社和其他两家三足鼎立。你刚从狱里出来，手头缺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份工作。” “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陈义平，是云社的现任社长。” 陈义平向钟亦伸出手来，以示友好。 三秒过去，钟亦迟迟没有伸手，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对方。 陈义平：“？” 钟亦捏了捏眉头，沉痛地道：“陈大叔，我看着，像这么缺钱的人吗？就算再怎么不济，我也不至于去卖jg子啊。” 陈义平：“？？？” “焯！你小子你想哪儿去了！你是觉得我只能给你介绍这种工作吗？”陈义平被气懵圈了，差点笑了出来。 钟亦一脸无辜地道：“可是，您是我叔，不可能让我去卖肾，我这单薄的体格也经不起富婆的折腾，我想来想去，也只能卖jg了。” 陈义平正想纠正钟亦，社团不是只有这种工作，但当他看到钟亦的眼神，便咽下了嘴里的话。 “钟亦虽只是个刚成年的孩子，但他不傻，而且在那种监狱里待了7年，不笨的都混成懂得趋利避害的人精。这小子，是借着插科打诨拒绝我呢。”陈义平心想。 想了想后，陈义平递给钟亦一张名片，笑道：“哎，不想做这些也没关系。陈叔只是给你看一看另一条路的样子。如果哪天你做好心理准备了，打这名片上的电话找我。” “还有这间房子，陈叔已经买下来了，今天刚过户到你名下。今后你也不用有什么压力，找份你喜欢的工作，过过你喜欢的日子就行。没事的话，可以来陈叔的酒喝点小酒。” “最后，陈叔送你一句话，我们每个人都是出来卖的，有人卖体力，有人卖时间，有人卖知识。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这个世界本就是如此。” 说完，陈义平捡起帽子起身，钟亦也起身相送。这回，陈义平终于握上了钟亦的手。 陈义平下楼后，就看到了站在楼底下等他的中年男人。对方和他一样穿着西服，戴贝雷帽——正是他派去给钟亦送钥匙和纸条的手下。 “社长，钟亦跟你走吗？” 陈义平又点了根烟，摇摇头说：“不，他有自己的想法。” “可惜社长你的好意了。” 陈义平平静地道：“不可惜。钟骞昊虽然爱他老婆，但他金盆洗手大部分是为了我。这些都是我欠钟骞昊，现在只能还在他儿子的身上。” “但，我觉得您已经还清了。钟骞昊金盆洗手后，您暗中护了他们家11年。7年前钟骞昊和钟亦被‘霞社’的那帮孙子所害，那时您身在远方的城市，已经尽力了。你总不能护他们钟家一辈子，一辈子活在内疚里？”中年男人激动地道。 陈义平沉默了片刻，最后只是语重心长地说：“刘舸，有些人情还清了，但情还在我们走。” 第十三章 幸存者 楼上的屋内，钟亦一个人静静地坐着。忽然，他拿起面前装满白酒的，然后一饮而没有尽。 “咳咳咳！”钟亦边吐酒边咳嗽，双手在火辣辣的耳朵旁扇着风。他的脸颊一瞬间变得红彤彤的，像染上了晚霞。 “不会喝就别喝，你吐酒的样子真的很逊哎。”阿瑞奇不知道什么时候靠坐在窗户边上。 “要你管，我勇的很。”钟亦嘴上这么说，但是手却很老实的把酒杯挪到了更远处。 钟亦还是忍不住吐槽道：“我说，这玩意儿，真的能论杯喝？” “人家能在黑街混到社长的位子，能是酒蒙子？”阿瑞奇嘲笑道。 “不过我刚刚靠窗听了听，可以确定，这个陈义平的对你是真心的。正如他所说，我们每个人都是出来卖的，但出卖什么，也决定你能收获什么。难不成你觉得去工地或者餐饮店打零工，能够提升拘灵师的境界？” 钟亦道：“那你的意思是？” “去黑街。那里什么都能卖，也什么都能买。防身的武器、想要的情报、拘灵师活动所需的灵性材料而且，我从始至终都没听到过杀你母亲的仇人的消息，难不成，你愿意就这么对往事一无所知、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钟亦皱起眉头，但却没有直接反驳阿瑞奇。他沉思片刻后，最终取出一枚银色的联邦制硬币。 “正面就不去，反面就去。” 钟亦轻轻地道，随后他弹指将硬币抛向正上方，然后用手盖住。 天边的晚霞仿佛被浇了红酒，烧得火红火红。那红紫渐变的绝美霞光洒在寂静的海面与孤岛上，连一地狼藉的断壁残垣，都被增添了些许凄美之感。 此刻，整座已经被一圈漂浮的潜艇团团围住，执行司的“黑风衣”们来回穿行在废墟与尸海中，忙着辨认尸体的身份、检查是否有生还者。 一个穿戴西装风衣、低礼帽的大胡子男人独自站在远离尸体的地方，对着天边的晚霞抽烟。他那浑浊的眼睛凝望着即将落山的橘阳，叫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一名执行司的人员拿着清点报告走近，道：“洪司长，清点完毕了，共有867名囚犯越狱，其中b级囚犯有37人，a级” “先报自己人的伤亡情况。”执行司司长洪元杰淡淡地道。 下属意识到自己的报告顺序不妥，立即改正道：“是，‘灵魂沙漏’总部的各司人员，因爆炸死亡的共有67人，受伤者229人。负责‘恶魔塔’监狱的各岗人员死者65人，伤者94人，其中也包括医生、后勤人员，仅1名狱警幸免；但那名幸存的狱警似乎得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综合症（ptsd），精神状态濒危，随时处在失控边缘。我们无法从他口中问出任何信息。” 洪元杰吐出一口烟圈，随即咬牙切齿地道：“这群狗日的越狱犯，每个都死不足惜！” “洪司长，还有两件事，一是阿瑞奇康吉瑞德统帅失踪了。二是我们还在总部与监狱的建筑内部，发现了大型‘拘灵仪式’的残余痕迹，可惜决定‘特殊功能’那部分的阵式自毁了，已经让二队的老邓头去加急复原了。” 洪元杰思索了片刻，说：“让老邓头停止复原。” “为什么？”下属不解地道。 洪元杰转过身来，目光冷厉：“陈涛，你是第一天跟我做事吗？执行司第一条规矩，禁止质疑上司的命令，也不准私下讨论。有些事情不是你和大家能知道的。” “对不起，司长！”陈涛立马低头认错，但他心里也很震惊。因为他是洪司长为数不多的亲信，连他也不能知道的秘密，只能是统帅和司长才能知晓的最高机密。 “没事。带我去见那名幸存的狱警。” 监狱内的特殊病房里，那名幸存的狱警穿着白色的病服，躺在简陋的病床上。 这名狱警，就是在出口走廊上，用身体将钟亦推出爆炸范围的那名狱警！ 这时，病房的门被打开。那狱警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巨响一般，猛地滚下病床，惊恐地蜷缩在角落里。 进门的是正是陈涛与洪元杰。 “洪司长，您看。他从刚才起就一直这样，但凡房间里有什么响动，他就像听到了之前的爆炸声一样，害怕地缩在角落。医生说，他很有可能是因为在极近距离被爆炸波及导致的。但奇怪的是，他身上却没有伤势，耳朵也没事。” 洪元杰将烟递到下属陈涛手里，走到那狱警近处，还特地蹲下，用手指撑开那名狱警的眼皮，仔细观察他的瞳孔。 “陈涛，你回避一下。” “是。” 房门重新关上，房间里只剩下洪元杰和狱警两人。洪元杰放下狱警的脸，挪了挪身子，恰好挡住了监控摄像头。 “作为执行司司长，我记得你们所有人的档案。陆炜，你登记的契约灵里有火属性的‘本灵术’，所以我对你离爆炸很近但却没被烧伤一点儿也不意外。但是，你骗了大家，不是吗？” 但是被狱警陆炜一副完全没听懂的样子，仍然惊疑不定的回避着洪远杰的眼神。 洪远杰干脆往陆炜嘴里塞了颗烟，又帮他点燃。陆炜见到火苗后猛地闭上双眼，但嘴巴却控制不住地吸了一口。 洪元杰突然夺下陆炜口中的烟，口吐莲花道：“妈的！天天用火，被炸了一炮之后就连火也不敢见了是。烟却不怕，装也要装像一点。” 陆炜被戳穿之后，下意识地瞟了一眼监控，确认洪元杰帮他挡住了摄像头后，终于委屈地道： “洪司长，我，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出口通道就炸了，我就昏了过去，醒来之后，我什么也不知道就先藏了起来，过程中不小心划破了手指。然后，就和一个灵，缔结了契约。在医生前装‘ptsd’躲过检查，也是他教我的。” 洪元杰：“所以？” “那个灵是我，元杰。”这时，陆炜的胸口探出一个灵魂的脑袋，正是五十多岁模样的阿瑞奇。? 第十四章 云岚酒吧 洪元杰无语地看着阿瑞奇。 虽然他在听说那个大型‘拘灵仪式’启动过时，就猜到是阿瑞奇被人刺杀，使用了“分裂灵魂”的最后手段逃命，但当他亲眼见到阿瑞奇虚弱的灵魂形态，还是感觉一切都不真实。 “阿瑞奇，我算是服你了。你到底分裂了几份灵魂，又有多少附身到囚犯身上了？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算是帮了那群狗日的越狱犯一把。”洪元杰气愤地道。 阿瑞奇道：“抱歉元杰，是我对组织的管理疏忽了，才会酿成今天这场大祸。你是所有司长中唯一知道我有‘这手后招’的人，只能请你来替我遮掩了。” “哼，我能不替你收拾这烂摊子嘛？‘恶魔塔’出了大型越狱事件就已经够轰动的了，再要让人知道我们‘灵魂沙漏’群龙无首，我们组织在超凡者界的声誉岌岌可危！估计明天一大早，我就得被请去‘联邦城市议会’喝茶了。” “辛苦你了。”阿瑞奇只能说。 洪元杰烦得猛嘬一口烟，然后把烟雾全喷到了阿瑞奇脸上。他道：“总之，事情我会办，我也会封好我们执行司这帮人的口。但你总得告诉我，你的灵魂分裂成了多少份？有多少灵魂碎片附到了我们自己人身上，又有多少附到了越狱犯身上？” “阿瑞奇陆炜分奇”留存的记忆段落和他的年老的外貌一样，都是一生之中偏后期的事情，也是那些相对更重要的事情。所以他还记得这个问题的答案。 “仪式一共将我的灵魂分裂成六百六十六份灵魂碎片，附身到我们的人身上的，应该不到十分之一，还要排除他们牺牲之后灵魂碎片被取走的部分。”阿瑞奇道。 “得，工程浩大。”洪元杰一拍大腿。如果不是房间里有监控，他真的很想对“阿瑞奇陆炜分奇”来一套“素质三连”。 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陆炜说话了：“洪司长，我突然想起个事。你们清点人数的时候，有没有找到一个叫钟亦的18岁男孩？” 洪元杰：“他是谁？” “今天出狱的犯人。爆炸发生时，他就站在我前面，应该也被波及了。我觉得如果他还活着，应该也会藏有一份灵魂碎片。”陆炜道。 洪元杰转头，大喊“陈涛”！惊得“阿瑞奇陆炜分奇”立刻缩回陆炜体内，陆炜也立马装出一副呆傻的样子。 陈涛立马进门：“洪司长您找我？” “查一下，死伤者名单里有没有一个叫‘钟亦’的孩子，他今天刚出狱。” 陈涛扫了一眼手上的名单：“没有，而且接他离岛的那组人员全部牺牲了，潜艇也不翼而飞。” “在搜寻名单中加上他。他应该知道不少当时岛上发生的事。”洪元杰吩咐道。 通明市，东区黑街。 这里位于上城区的东部边界之外，是这座城市午夜的中心。 集聚财团子弟与该市政要的上城区，会被巡察局的夜间警力重点关照，到了深夜，整片城区只能乖乖入睡。但这里是下城区界内，巡察少，又有云社维护治安稳定。故到了深夜，尤其是12点左右，整座城市里近三分之一的三教九流都会集聚于此，热闹非凡。 赌场、夜店、料理、拳场全城有名、数一数二的夜生活的娱乐场所汇聚于此。蓝与紫的霓虹渲染着整片街区，璀璨夺目的全息影像如烟花般在人群头顶绽放。 街道两侧不乏穿着性感的女人，下至十八的花样年华，上至五十的半老徐娘，在微寒的晚风中花枝招展地挑逗过往的男人。 人群之中，有许多穿戴义手义腿的义体植入者，他们丝毫不掩饰自己身上的金属光泽，仿佛那是一种非常潮流的象征。 钟亦按照陈义平给的名片上的地址，找到了这里。那枚抛向空中的硬币，钟亦最终还是没看。 这时，一名醉醺醺的大汉走路歪七扭八地撞在了钟亦身上，钟亦扶住他后，问道：“请问云岚酒怎么走？” “啊？你说啥？” “你知道云岚酒怎么走吗！——” “哦哦，一路直走，拐角处就是了。”醉汉说道。 钟亦放开那醉汉后，摇了摇头，按他说的一直前进。 到了这条路的拐角处，钟亦果然看到了一栋大气而宏伟的建筑。那椭圆形的建筑有半个体育场那么高，建筑上方挂着一副巨大的木质牌匾，牌匾上刻写着行云流水般洒脱自如的“云岚”二字。 钟亦盯着“云岚”两个字站定了一会儿，然后顺着阶梯走了上去。 门口的侍者微笑着将钟亦迎进酒内，边走边说：“先生，您是第一次光顾我们酒吗？” “怎么？难道我看着很像第一次来的吗？”钟亦道，心里却悄悄犯嘀咕，像被老师看穿了从未谈过恋爱的学生一样。 “您真幽默，”侍者继续道，“今天是我们老板的生日，每位10点前进场、12点前未退场的顾客都将获得我们老板亲自调制的鸡尾酒一杯。” “哦，那哪位是你们老板？” 侍者指了一个方向：“那位站在台中央，黑马甲、白衬衫、竖着帅气背头的就是我们的老板。顺带一提，他可是我们通明市最好的调酒师。” “好，谢了。” 钟亦径直走到台前，刚好和酒老板对上视线。近了看，这位酒老板年纪也就三十出头，身材瘦削、鹰钩鼻、眉宇间满是傲气。脸上倒是洋溢着肉眼可见的亢奋。 “这位小客人，你想喝什么？” “我找陈义平。”钟亦将名片推到酒老板面前。 酒老板抬头看了一眼钟亦，然后继续低头调酒，道：“小兔崽子，你不知道我是谁么？” 钟亦：“？” 酒老板陈冲双手拍桌，怒道：“老子是陈冲！陈义平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说话间，陈冲抄起一个酒瓶就要砸向钟亦！突然另一只手从旁边伸来，结结实实地接住了陈冲的手臂。 “大哥，今天是你的生日，可别浪费了这么好的气氛。”? 第十五章 暗流涌动 钟亦和陈冲同时侧目。阻止陈冲的是一个年纪约25岁的青年，他长相痞帅，声音颇具磁性，像是能单靠外表迷倒万千少女的类型。 “你怎么从雅间出来了？”陈冲甩开弟弟的手，但也冷静了下来。 “刚好去洗手间，”弟弟说着，看向钟亦，“你和这个小孩儿，是什么情况？” 陈冲冷冷地道：“他上来就直呼老爹的名字，我看是别家找来挑衅的。” 钟亦：“？？？” 钟亦咳嗽了一声：“抱歉，刚才是我的问题。我重新来一遍，我找陈义平先生有事，请问他在吗？” 弟弟打量起钟亦，问：“你谁啊？” “我叫钟亦。” 弟弟挑眉，随即似想到了什么，向钟亦伸手：“陈擒虎。你可以叫我虎哥。老爹他有事出门一趟，吩咐过我，如果你来了带你出去溜一圈儿。” 钟亦和陈擒虎握了握手，又听陈冲低语道：“他妈的，我怎么不知道这回事？” 陈擒虎悄声说：“老爹看你太忙。” “哦。” 陈冲瞥了一眼钟亦，闷闷不乐地走进了雅间。“啪”，把门拉上。 钟亦无辜地道：“你哥，他” 陈擒虎指了指脑袋：“酒活动日，大哥他用了点‘兴奋型芯片’，黑拳拳手用的那种。日后相处下来你就知道了，他不是什么坏人。” 钟亦装作理解的点了点头。 “走，我带你出去逛逛。”陈擒虎道。 云极拳场。 八角笼内，两位重量级拳王正在拳拳到肉的搏击着，他们的每一次出拳都牵动着全身上下如磐石般线条硬朗的肌肉，每一次格挡都震荡出颗颗如雨的汗水。而他们带动的，还有围绕着八角笼外八个区域观众席上赌徒的欲望！ 在这个时代，联邦正规的搏击锦标赛花样百出，有融合肉体与外骨骼技术的“装甲格斗”、选手操控机器人搏击的“铁甲钢拳”，但联邦搏击协会唯独不再举办不带任何机械技术的真人搏击赛。 其中理由是，不限制“超凡者”参赛，再强大的重量级拳王也会被“超凡者”轻松撂倒，观众看得毫无兴趣；限制“超凡者”参赛，凡人的赤身搏击又不能像“装甲格斗”与“铁甲钢拳”一样，足够的吸引人眼球。 没有热度就等于没有资本愿意赞助，当原先的资本纷纷改向，涌入“装甲格斗”与“铁甲钢拳”时，纯粹的真人搏击赛也就落幕了。 但是，黑拳不限生死！看腻了比拼机械技术搏斗的观众，对真人搏击始终热诚的观众，追求生死间刺激的观众，还有纯粹的赌徒，他们组成了地下黑拳比赛最忠实的粉丝群体。 周一到周日，每天晚上，云极拳场几乎都座无虚席。持有“合法赌拳许可证”的云社，这几年来靠着操纵比赛赚得盆满钵满，把云极拳场变成了一头凶悍无比的吸金巨兽！ 专属包间“碧海潮生”内，陈涛带着陆炜坐在一旁。另一旁，一位打扮淑女的年轻女孩穿着白色青竹花纹紧身旗袍，高开叉的旗袍下，一对洁白如雪的玉腿交叉而坐。 那半泄的春光勾人心魄，让在场的两位男士都只能勉强别过视线。 “海钰薇，好久不见，‘潮社’最近生意可还兴隆？”陈涛道。 海钰薇嫣然一笑：“有陈涛队长关照，自然。这位是？” 陈涛介绍道：“这是陆炜，刚提上我们一队的新同事。这不，带他来你面前混个眼熟。” 陆炜礼貌性地笑了笑，实际上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前他只听说过通明市黑街世界，“云”、“霞”、“潮”三大社团三足鼎立，却不曾想过原来自家的组织“灵魂沙漏”还与其中一家“潮社”的关系如此密切。 海钰薇道：“哈哈，我认识的陈涛队长可是一位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让我猜猜，渔港传出的那点风声，是真的咯？” 陈涛无奈地道：“是啊。的确有些越狱犯逃窜进通明市里，渔港拦截到的只是少数中的少数，大部分都像泥鳅一样一进城就隐去了行踪，我们找起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找巡察也容易引起麻烦，毕竟这是机密事件。” “所以，情报网遍布通明市地下世界的‘潮社’才是你们的最佳帮手。”海钰薇心领神会。 “陈涛队长你懂得，老规矩。” “什么条件？你开。” “我们‘潮社’只参与情报搜集，不会帮你们抓人。作为报酬，我要一个季度的海中灵性材料交易额。另外，你们需要提供一份d级的‘灵骸’，来买断‘潮社’未来的损失补偿。毕竟，那些亡命之徒的的反扑可是很恐怖的。”海钰薇道。 不等陈涛说话，陆炜先震惊了：“‘灵骸’？那可是我们拘灵师死后留下的‘遗物’，组织内是严令禁止对外交易的啊。” 海钰薇淡淡地道：“但陈涛队长你是给的出来的，对？” 陈涛思索了片刻，遂将一份密封的纸袋放到了桌上：“成交，不过我还想要一个附加的小条件。” 海钰薇笑吟吟地收起纸袋：“说。” “让陆炜跟你们一起行动，如果你们被越狱犯反扑，他也能保护你们。”陈涛指着陆炜。 陆炜：“？？？” 海钰薇爽快地答应了。只有陆炜一脸懵比，寻思着：之前咋没跟我说过啊。 陆炜的脑海里，“阿瑞奇陆炜分奇”道：“傻孩子，你才意识到啊。不然陈涛带来干嘛，你真以为是带你见美女来了？” 陆炜已经麻了，而不等他消化消化这些信息，“阿瑞奇陆炜分奇”突然又道：“陆炜，我感应到了，有‘灵魂碎片’的携带者进入拳场了！” 正对着“碧海潮生”包间的观众席东南角，陈擒虎带着钟亦来到了前排位置坐下。 在这里，他们能以最近距离观看八角笼内两位拳王的生死搏击。 “这场已经封盘了，下场押点儿？”陈擒虎道。 钟亦一本正经的说到：“贫穷使我理智。” “害，小赌怡情。”陈擒虎劝道。 钟亦想了想，道：“虎哥，云极是你们家的拳场？要不你告诉我要押谁，你们事先知道谁会赢的？” 陈擒虎咳嗽了一声，附耳道：“小点声儿，还有，我们不是每场比赛都操纵。” “啊？真能打假sai” “嘶——”陈擒虎吓得吸了一口凉气，赶紧捂住钟亦的嘴。 钟亦不禁觉得有点好笑，这陈擒虎，怎么有种不太聪明的感觉。 这时，钟亦脑海里响起了阿瑞奇的声音：“别笑了钟亦，咱们有麻烦了。”? 第十六章 黑拳！ 钟亦心里问：“阿瑞奇，什么意思？” “我能感应到，在这云极拳场内，藏着另一个‘灵魂碎片”的持有者。”阿瑞奇说。 “那方位呢？” “不清楚。我和他彼此都掩盖了自己的气息，都只能感应到对方在这，仅此而已。所以暂时不用担心暴露。” 钟亦舒了一口气，却听到陈擒虎在一旁说：“钟亦，你突然心跳的好快啊。” “啊？”钟亦一脸懵比。 “额头也有点烫，耳朵也有点红”陈擒虎一会儿摸了摸钟亦的额头，一会儿碰了碰钟亦的耳朵。 突然，陈擒虎意识到好像是自己和钟亦近距离接触后，钟亦才心跳加速的，顿时缩回了手，看钟亦的眼神也渐渐古怪起来。 “钟亦，我听说，在监狱里待久了男的，容易变成基佬是真的吗？” 钟亦：“？？？” 老兄，你的脑回路怎么比我还歪？我接受不了啊！ 但钟亦表面上却煞有其事地道：“说不定呢，要不你试试？” 陈擒虎倒吸一口凉气，赶紧往后缩了缩，然后转头说道：“你看，场上那人快要赢了。” 钟亦心里偷笑。经过这么一场闹剧，陈擒虎也不提押注的事了。 伴随着八角笼内发出一记沉闷的巨响，输掉的拳手重重地跌倒在地，不省人事。胜利的拳手则高举右手，发出了震如雷霆的胜利之吼！ 观众席上，赢家站起来振臂高呼，一个个嘴里发出堪比野兽的亢奋嘶吼，还能听到零零星星的类似“永远滴神”之类的叫声。 输家则恼怒地将赌拳票掷向拳台，嘴里疯狂喷出各种难听的污言秽语，仿佛这害他们输钱的拳手是他们的杀父仇人一般。 “有的时候，看那些输钱的人的嘴脸，比拳赛更有意思。”陈擒虎嘲笑道。 “嗯。” “但有一说一，不押点什么，干巴巴地看这拳赛也确实有点无聊。钟亦，要不你上去打一场？让我看看你的身手。”陈擒虎突然道。 “嗯嗯！？” 钟亦前一秒还心不在焉地扫视观众席，想找找看有没有疑似携带“灵魂碎片”的越狱犯，下一秒突然一个激灵。 “你说啥？” 钟亦一扭头，却看到一名身穿黑色西服的工作人员不知何时站到了陈擒虎身侧，恭恭敬敬地递了纸和签字板给他。 而陈擒虎拿了只钢笔，龙飞凤舞地在纸上签了一个大名。 那工作人员走之前，还用给了钟亦一个疑似“加油”、“好好表现”的眼神。 钟亦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马上，陈擒虎就勾上了他的肩膀，笑道：“好兄弟，我已经帮你报完名了。你稍作休息，下一场就到你了。” “蛤？我不是来看拳的吗？怎么突然就要上去挨打了？”钟亦就差没把大大的问号写着脑门上了。 “噗呲”“噗呲。” 两个不同的窃笑声分别从钟亦的脑内和裤腰带里传出来，钟亦听到，人都麻了。 阿瑞奇和雪莉这两个比，竟然还有心情幸灾乐祸！ 陈擒虎绕到钟亦身后，一边给钟亦捏着肩膀，一边推着钟亦往拳手休息室走去，一边贴着钟亦耳朵说：“哎，放心钟亦，就是咱们通力合作，赚点小钱而已。” “什么意思？”钟亦问道， “你的对手是我精心挑选的，云极拳场最弱的雏量级选手——陶驰。平日里陶驰跟任何雏量级的拳手打，赔率都是1比5以上，押他输根本就赚不了多少。但是你不同，你是纯新人，没有任何搏击历史，身上也没有丝毫训练痕迹。所以当像你这么一个看上去很弱鸡的新人出现时，就会有人押陶驰赢了。” “而你的目标，就是赢下陶驰。奖金整整一千块呢，另外我还会押你两千赢，到时候赌赢的钱，我七你三。” “相信自己，你可是钟骞昊的儿子，骨子里流淌着我们黑街世界风云人物的血。区区一个最弱的陶驰，一碰就碎。” 钟亦光听着陈擒虎的传销式发言，再回神时就已经站在了一间简陋的更衣室里。 八角笼里，一位穿着黑色礼服的男主持人，手握话筒，高亢的声音在整个场馆回响： “女士们，先生们！时隔三个月零一天，云极拳场又迎来一名新的拳手。这位拳手，在整个通明市的拳赛中还未有过任何登场纪录，即出道战就选择了最具挑战性的云极拳场！” “大家是否还记得，三年前的‘闪电剃刀’潘亦尘，也是这样初出茅庐，却一夜之间登上云极之巅，号称天选之人。” “但六个月前，同样有位想复刻潘亦尘的新人拳手，不自量力，血溅八角笼。” “无论如何，新人总是会让人期待。” “接下来，将是这位新人拳手的出道定级赛，雏量级赛。初场迎战者，‘轻语者’陶驰！ “有请我们的挑战者，‘钟——亦——” 包间“碧海潮生”内，能看到八角笼内真实画面的全息投影里，播放出主持人的喊声。 陈涛、陆炜听到这个名字，无不一惊。同时，翻看着搜寻者名单的海钰薇，也恰好翻到了钟亦的档案。 “不会这么巧？”三人同时心想。 更衣室里也能听到场馆内的主持人声音。钟亦盯着笑眯眯的陈擒虎，心里有种被坑大了的感觉。 “定级赛是什么意思？难道我还得打不止一场？” “这是规矩，每位新人拳手第一次登场都可以一场升级，从雏量级、羽量级、轻量级、中量级，一直打到重量级。如果一路过关斩将打穿八角笼，就能直接获得高达二十万元的奖金，而且之后就是身价顶尖的重量级拳手。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可就得在自己的等级老老实实打两轮循环赛，积分靠前者才能开启晋级赛。最终赢了高一级的拳手，才能升上一级，赚钱的效率可就大大降低了。”陈擒虎道。 钟亦插话道：“我对这不感兴趣，我只想问，打不过能投降吗？” “之前不是和你说了么，黑拳不限生死，输者的生死只看胜者的心情，不存在投降一说。不过定级赛是例外，你可以在一场挑战成功后选择终止比赛。” “那我就没问题了。”钟亦就差没明说他要“开摆”（摆烂）了。 陈擒虎显然看出了钟亦的心思，他在钟亦临上台前捧住了钟亦的脸颊，一半真心一半裹挟地道： “钟亦小兄弟，咱们今晚能不能赚钱，就看你的了。我知道今晚你来找老爹是为了什么，但若想用云社的资源，就得成为云社的人。你明白吗，云社不抛弃弱者，但绝不收懦夫！” 第十七章 孤睾战士 钟亦戴上挡脸的面罩，走上70平方的拳台。伴随着八角笼门的闭合声，悠长而宏亮的号角声，不管是观众的热情还是场馆内的气氛，都已经烘托到位！ 没有拳套，没有护齿，黑拳打得是就是一个真实伤害，这才够刺激，够搏人眼球。 钟亦的身上是老爸的旧衬衫，虽然露出的手臂上还有点肌肉，但明显能看出身材单薄的很。 虽然还不至于到弱不禁风的程度，但和对面这位所谓的最弱雏量级的拳手陶驰相比，已经可以说是老鹰捉小鸡了。 当然，陶驰才是老鹰。 场下，陈擒虎默默买了张两千的赌拳票，买钟亦赢。而他身边都是些刚刚输了钱的老赌棍，讨论着“这种弱鸡怎么赢”，“赶紧买陶驰回回血”，“虽然你永远不能相信陶驰，但偶尔还是可以信一下的”之类的。 “拜托了钟亦，让我开开眼。”陈擒虎直勾勾地盯着上场的钟亦，寄希望于他能有些隐藏的过人之处。 场上，钟亦心里哀叹：“唉，早知如此，我就听他的押点算了。” 阿瑞奇在钟亦脑海里嘲笑道：“别做梦了。陈擒虎最后那一番话的意思还不够明显么？他带你来这，就是要验验你的成色。今天这场黑拳你不想打也得打。” “特么的，我就逼逼两句，你真当我傻？”钟亦吐槽道。 阿瑞奇道：“我还以为你是真傻。还有，我说过这场馆里藏着另一个‘灵魂碎片’携带者，我是不可能在比赛中用‘本灵术’帮你的。你可别怪我事先没提醒你。” “行行行，快滚。” 钟亦叫退钟亦，举起拳头，摆开架势。 钟亦儿时的记忆中，父亲收工了确实常常和他玩拳击的游戏。父亲总是会浮夸地输掉，让他赢下。而这时母亲就会说父亲“怎么这么幼稚”，叫他赶紧去厨房帮忙打下手。 现在想起来，原来父亲真的打过黑拳，而父亲教给他的那些搏击姿势与技巧，也都是出自实战。 对面，高高瘦瘦的陶驰看到钟亦的架势，冷笑道：“没想到你的姿势还挺标准，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看黑拳赚钱就来凑凑热闹呢。” “不过打之前我可提醒你，死在我手上的新人拳手，你一双手都数不完。”陶驰阴险地笑道。 “是吗？但我听说你是最弱的雏量级。” “你！” “3、2、1，开始！” 吹哨声响，陶驰立刻向钟亦急速逼近！他的身影快到一瞬间在钟亦眼里产生了残影，在接近之际腰胯扭动，悍然飞起一记鞭腿。 说时迟那时快，钟亦才举起双臂作格挡状，陶驰的鞭腿就在破风声之后紧随而至，狠狠地踢在钟亦的两只小臂上。 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钟亦推到八角笼边缘的人造皮包裹的钢丝网上。他的后背重重一砸，皮肉和手臂的生疼令钟亦眼前突然出现了在阴暗小巷子里被混混殴打勒索的幻觉。 “遭重，我他妈根本没练过啊。” 钟亦内心嘶吼着，试图看清陶驰的动作。而在这时，他眼里陶驰的拳头挥动时原本拖着的残影，竟然神奇消失了。 不是陶驰的拳头慢了下来，而是钟亦看清了陶驰的动作。在这生命受到威胁的关头，他本能地摸索出了拘灵师的基本技能——“灵视”。 这一刻，钟亦看到的不止是陶驰的拳头，还有陶驰背后飘浮着的一道道诡异的暗影！ “砰！” 陶驰的拳头砸在钢丝网上，被钟亦惊险地躲过。旋即陶驰转动身体，对钟亦连续出拳，想要一波爆发把这个还没适应拳台的新人一波压死。但钟亦毫无拉扯之心，快速挪动着灵巧的步伐，用还算不差的速度闪开了所有迎面而来的拳头，退到了八角笼的另一个角落。 这会儿，钟亦终于有空闲，看清陶驰背后的诡异的暗影。 那是十几条扭曲的黑色鬼影，他们的灵体残破不堪，只会依附在陶驰的背后，无知无识地散发着森然的怨念。 重要的是，他们的样貌都很年轻，甚至可以说是稚嫩。 钟亦联想到陶驰赛前的垃圾话，顿时明白，他说的全是真的。 这些残缺的鬼影，全都是在八角笼内被陶驰活活打死的新人拳手。最年轻看着甚至还不到16岁。 “人渣！”雪莉的声音从钟亦的衣服下传来。钟亦虽没低头看，但凭语气就能想象到雪莉此刻满眼憎恶的脸。 钟亦认同地道：“确实是人渣败类。难以想象那些孩子生前是经历多大的绝望，才会在死亡之前灵性觉醒，死后化作怨灵。而且还全都依附在这人背上，不得安息。” 雪莉恨恨地道：“而且这陶驰毫无‘灵性’方面的天赋，杀了这么人还没有一点觉醒的迹象。这些孩子的灵魂附在陶驰身上，长时间汲取不到灵性力量，基本已经消亡的只剩下怨念。它们散播到空气中的黑气是‘灵魂的杂质’，灵性觉醒者或拘灵师吸入过量，都会导致灵性失控。” “亦哥哥，正常打你会有危险。我来帮你！” 雪莉发话的同一时间，陶驰又凶狠地朝钟亦袭来。陶驰的那副架势和目光，熟悉他的“黑粉”都意识到，陶驰又要下死手了。 但就在陶驰踢出下一脚的一刹那，雪莉更快一步地钻入陶驰的膝盖，钟亦甚至来不及拉住她，她就已经用出“冻结”的本灵术，顷刻间将陶驰的膝盖温度降低至零！ 高速运动中，陶驰面色突然大变，他飞起的右腿膝盖好像被冻住了一般极其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断裂一般。 而同时钟亦终于动了起来，第一次朝陶驰发起进攻！ 电光火石之间，钟亦抬起右脚，像是预判到了陶驰膝盖移动的位置，用力一脚踩下！ “咔擦”！ 陶驰应声倒地，双手抱住膝盖，嘴里发出尖锐的哀嚎。 “草！你他妈到底对我” 不等陶驰说完，钟亦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在陶驰的双腿之间。 空气中似乎响起了某种不可名状的声音，观众席上登时鸦雀无声，不少男性同胞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某个私密部位。 陈擒虎看得愣神，然后忍不住偷偷笑了。 回到拳台上，雪莉窜到钟亦面前，嬉笑道：“亦哥哥，咱俩这配合，简直是天生一对鸭。” 钟亦看雪莉脸上的阴霾已经褪去，也打趣道：“确实，可惜你只有一个头。” “？？？” 雪莉翻了个白眼，然后缩了回去。 钟亦看向地上昏迷的陶驰，没有进一步动手，而是淡淡地道：“下一个。” 虽然他厌恶陶驰这种人渣，但他并不想平白无故当了杀人犯。 而且陶驰受了这种程度的伤，无论如何都再也打不了黑拳了。等他醒来，等待他的将是拄着拐的下半生，亦或是一大笔义腿手术费。 当然，云极拳场会永远流传着陶驰的绰号，不过不是“轻语者”，而是“孤睾（gao）战士”。 第十八章 连续过关！ “碧海潮生”包间里，海钰薇、陈涛、陆炜透过全息投影看完了八角笼内战斗的全程。 陶驰的结局令两位男士的双腿之间产生隐隐“幻痛”。但他们都是拘灵师，都看到了陶驰背后附着的死去少年们的怨灵。在陶驰倒下后，那些怨灵或多或少得到了解脱，所以陶驰的下场只能说是活该。 而且因为这家伙，他们俩等会儿还得加班：去拳场后台给昏迷的陶驰做一套“安魂仪式”，帮那些附在陶驰身上的怨灵解脱。 这是他们的职责。清除都市里的“灵杂质”，有利于社会安定。 陈涛看向陆炜：“看到没，刚刚这个叫‘钟亦’的新拳手，驱使了一只只有头的灵。” 陆炜点了点头，仔细观察起屏幕内的钟亦。 “这个‘钟亦’蒙了面，但他的身高、体型，都和我们要找的钟亦差不多。他又能驱使灵，那么大概率就是我们要找的人。”陆炜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直接” 海钰薇打断了陆炜的话：“哎，别那么着急。拳场有拳场的规矩，况且这是在云社的地盘上。我们不妨慢慢看完，看他能打到哪个等级。” 观众席上，输掉的赌徒都愤怒地将票券扔了出去。如陈擒虎所希望的，钟亦以1:4的赔率赢下了首战，直接帮他的酒钱翻了两番。 “钟亦，加油！”陈擒虎很轻声地助威，生怕别人认出他来，下场他就不好赚了。 毕竟，钟亦虽然赢了陶驰，但正面上他才是被压制的那个，最后似乎是靠取巧才赢的比赛。下一场，羽量级对决，陈擒虎收到消息，迎战者‘红莲华’陆丹，羽量级中游选手。 陆丹的格斗技花里胡哨，打实力强的拳手不行，但虐菜有一手。不少观众喜欢看他用一百种方式戏耍弱者，所以他的比赛人气一向不低。 届时，钟亦的赔率还是会高。 这时，一名戴鸭舌帽、穿着卫衣的银发老人，走过来坐到了陈擒虎身边，手上还拿着一张赌拳票。 陈擒虎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旁边。以他的经验，看、赌黑拳的观众里年轻人居多，这么大年纪还来赌的，一般用的都是养老抚恤金，和子女省下来打给父母的生活费。 “老大爷，你不拿这钱去打麻将，来这赌拳是不是浪费了点儿啊。”陈擒虎暗示性地劝道。 银发老人却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就许你们年轻人做着一夜暴富的梦，不许我们老人做？” 陈擒虎嘴角一咧，心想也是。但他仍忍不住好奇心地瞥了一眼银发老人手上的赌拳票。 那票面上，赫然写着“钟亦赢、一万元”！ 陈擒虎：“！！！” 八角笼内，钟亦倚靠在钢丝网上。刚才那场他并没有消耗多少体力，于是直接跟主持人说，继续比赛。 “其实，以我的性格，让我选我绝不会站在拳台上。就算侥幸赢了一场，我也会立马见好就收。”钟亦在心里自言自语道。 “但是，你为了获得害死你母亲的凶手的情报，必须先通过陈擒虎的考验，加入云社。”阿瑞奇说。 阿瑞奇继续说：“不过，加入云社也许不止这一个办法。以你和陈义平的关系，他大概率不会拒绝你的请求。像陈擒虎给你的这种过分的考验，你大可以拒绝。” 钟亦笑了，他说：“不，我不是这种人。再困难，我也不需要别人的施舍！既然我自己选择了为母报仇这条路，那在这拳台上活下来，只是未来必须突破的众多困难中的第一个。” “所以，我要堂堂正正地加入云社。” 八角笼的大门再次合上，这次站在钟亦面前的，是羽量级的迎战者，陆丹。 钟亦看到陆丹的背后同样有怨灵依附，拍了拍裤腰带下的雪莉，说：“又来一个坏比，交给你了。” 雪莉气鼓鼓地道：“哼，用完了就丢，需要用的时候又叫我出来。我不管，我生气了。” “好啦好啦，咱俩不是‘天生一对’吗？”钟亦笑道。 “算你识相。” 陆丹刚登场，就看到钟亦心不在焉地摸着自己的裤腰带，还在那自言自语，完全无视了自己，顿时感觉被挑衅到了。 但陆丹转念一想，立马露出了虐菜时经典的残忍笑容，说道：“小子，马上你就会变成下一个陶驰。” 钟亦：“哦。” “” 比赛开始，陆丹没有像陶驰那样莽撞上前，而是迈着专业的移动步伐，一点一点靠近钟亦。 但雪莉可不等陆丹，直接飞窜到了他的背上。 一瞬间，陆丹感到自己脊背一阵冰凉，仿佛有股刺穿灵魂的寒冷直达到他的心脏，令他忍不住耸肩打了个哆嗦。 而钟亦抓住这个时机，垫步上前，一记势大力沉的拳头直接打在陆丹的下巴上。 陆丹眼白一翻，直接仰面倒地。 场馆里顿时鸦雀无声。 紧接着爆发出雷鸣！ “草尼玛！退钱！” “这狗日的陆丹！打假赛打这么明显把我们当瞎子！” “这新人拳手绝逼有问题！云极拳场又想‘造神’是！” 观众席上，陈擒虎摸了一把汗，然后就听到身旁的银发老人大声笑起来，都快把他耳朵震聋了。 “哈哈哈，钟亦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银发老人笑完站起身来，乐呵呵地跑去拳场前台换钱了。 陈擒虎则盯着自己手上只押了2000元的票券，手隐隐发抖。 第二场的赔率，1：35。 “好小子，原来你这么有能耐！想在我陈擒虎面前扮猪吃老虎？” 陈擒虎果断梭哈，把身上的一万多联邦币全部换成了第三战的票券，再次赌钟亦获胜。 这时，主持人上台突然说：“对不起，各位观众，刚从休息室得到消息，下一场的迎战者萧巍，以肩伤为由弃赛了。” “什么？” “轻量级上游的萧巍号称‘不动山’，这小子绝对破不了他的防，怎么会弃赛？” 观众席上议论纷纷，一时间各种“云极拳场要造神，故意安排让萧巍弃赛”的阴谋论层出不穷。 但陈擒虎知道这不可能。最让他难过的是这场比赛的赌拳票无效了。 定级赛的赛制规定，有某一场的比赛选手弃赛，那挑战者将直接跳级，打下一场。 下一场是中量级的对决，陈擒虎感觉已经隐隐超过钟亦的极限了。 第十九章 麻烦上门 主持人声音高昂地道：“各位观众，按照赛制，钟亦选手将直接越过轻量级，对战中量级的选手。一旦他战胜下一场，他将直接迎战通明市地下拳界最高层次的拳王！” “今夜，我们是否能再一次见证，既是天选也是唯一的神话！让我们拭目以待！” 场馆被气氛被主持人的话术再次炒热，钟亦靠在八角笼边，听得有些无语。 “好狠的营销，我感觉自己要被捧杀了。”钟亦无奈地道。 “但是你已经无畏了，不是吗？”阿瑞奇笑道。 “对。不管谁来，我都会打。”钟亦点头。 这个时候，观众席方向突然传来了一阵骚动。陈擒虎还以为是几个赌徒间吵起来了，但当他扭头看去时，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我当以为是什么样的新星呢，原来就是个徒有其名的废物。下一场，要不换我来和他过两招？” 说话的是个西装革履、样貌堂堂的男人。他的身后跟着六个黑色西装的保镖，俨然一副社团干部出行的姿态。 “宋福，你来做什么？” 陈擒虎猛地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陈擒虎和宋福一行人吸引了过去。 这一幕也被摄像机拍下，同步放映在包间的全息投影屏幕上。 陈涛和陆炜刚在后台料理完陶驰身上的怨灵，一回来就看到这番场景。 “海钰薇，这是什么情况？”陈涛问。 海钰薇点了根烟，淡淡地道：“‘霞社’的人到‘云社’的地盘上了。那个带保镖的男人叫宋福，曾经是云极拳场力捧的明星拳手。半个月前，云极拳场为他的晋级赛做足了场面，但这家伙输了之后，埋怨云极拳场故意不让他晋级，扭头就投奔了西区霞社地界的‘落霞拳场’。” “像这种签了竞业协议的拳手，胆敢违约，面临的将是天价的违约金和云社的报复，但宋福早就找好了霞社作为靠山。现在云社根本拿不下他，双方僵持住了。” 陈涛听了进去，但也没多在在意。他坐下点了根烟，笑道：“没想到你还了解这些民间八卦。” “害，这算什么。平日里我也有与云社和霞社的公子哥有一些社交往来。云社和霞社，云极拳场和落霞拳场，这两家的恩恩怨怨，我还是知道一些的。”海钰薇吐出一口烟圈，嘴角微微上扬。 似乎这趟水被搅得越浑，她越有兴趣。 八角笼内，钟亦看着台下的骚乱，感觉事态好像失控了。 陈擒虎竟然直接站起来和那人对峙，来的人甚至还指名要和他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台阶上，宋福居高临下，笑吟吟地望着陈擒虎。 “陈老板，别来无恙。” 说着，宋福一步步走下台阶，逐渐靠近陈擒虎。同一时间，场馆的四个方向，纷纷涌来穿着黑色西装、戴着贝雷帽的安保人员。 像是应激反应一般，宋福身后的六个保镖齐刷刷地从腰间掏出手枪来，三把指着那些来的安保人员，三把指着陈擒虎。 观众们见了枪，惊慌失措地发出尖叫，而这时宋福突然掏枪对着场馆天花板开了一枪！ “砰！” “都安静！给我坐回座位上去！”宋福大叫。 “谁敢对观众开枪，我杀你全家到天涯海角！” 陈擒虎怒目圆睁，无视枪口的威胁，向宋福及其保安走去。 其他家人不在这里，他必须维护云社的颜面。若让街坊邻居知道霞社的人竟然直接攻到云社的拳场里，而云社却保护不了大家的安全，那云社在这通明市黑街的声誉必将受损！ 这一刻，宋福保镖的其余六把枪全部齐刷刷地对准陈擒虎。而宋福也不发憷，继续走向陈擒虎。 两人转眼间走到能够耳语的距离。陈擒虎咬牙切齿地道：“宋福，你背叛云极拳场，老子没找人打断你的双腿就已经不错了，你还胆敢回来闹事？” 宋福则一脸小人得志的嘴脸，阴阳怪气地笑道：“背叛？明明是你们云极拳场先抛弃了我。你们先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而且，难道你们没找人堵我吗？若不是有贺一川老大派人保我，我现在恐怕早就横尸荒野了。” 宋福低声说，像魔鬼在低语：“但是，陈老板，我是个一码归一码的人，所以我今天来不是为了你嘴里这件事。” “今晚，西区黑街的两家酒被人抢了，酒老板都被打毁容了。那是你老爹带人做的？你们既然打破了‘云’、‘霞’两社相安一年的和平，就休怪我们还击！” 陈擒虎怒从心头起，他猛地掐住宋福的脖颈，贴着他的脸怒喷道：“去尼玛狗日的和平协议！霞社的拳场收了你你这种浑人还保着你，就已经打破了和平！” 陈擒虎话音刚落，宋福就已经用枪顶住了陈擒虎的下巴。与此同时，拳场的四队安保人员也掏出共四把枪来，两队人马此刻全都僵持在原地。 紧张的空气中仿佛藏着一根绷紧的弦，哪一方先扯断了这根弦，场馆内的所有人都得在遭殃。那些观众席上的观众、赌徒，也全都被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吓着，场馆里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陈擒虎头上青筋暴起，但他为了场馆内众人的人生安全，还是死死压住了喷发的怒火。 “你想要什么？砸了这里？” “不不不，这里好歹是我发家的地方，我这个人还是会念旧情的。但贺老大的命令我必须遵守，他说，至少要我杀一个对陈义平而言重要的人。” 图穷匕见！宋福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云社中最重要的，无非是陈义平和他的家人们。但杀陈老板你，我又有点于心不忍，你哥陈冲那条疯狗，怕是也不会放过我” “但好在我来之前调查了一番，陈义平的兄弟钟骞昊的儿子，今天出狱。陈义平还特地去钟家等着他儿子回家。现在，那小子就站着这拳台上，没错？” 宋福扭头看向拳台，对着主持人吼道：“打开八角笼！我要加入钟亦的定级赛，我是中量级拳手，他也要打中量级拳手。我和他打，生死不论，这很公平！”? 第二十章 牺牲品？ 陈擒虎听宋福扬言要和钟亦对战，顿时惊怒交加，掐宋福脖子的力道都增加了些许。但是奇怪的是，宋福不仅没有因为缺氧而面色发青，反而用脖颈的肌肉抵住了陈擒虎的力道。 这超出常理的肌肉力量，和重量级拳王相当，甚至还有超出——绝不是宋福能靠这半个月练出来！ 陈擒虎脑筋飞转，震惊地道：“贺一川给你打了f级基因药剂？” 宋福冷笑道：“你还算聪明了一回。记住，如果你和其他人敢打搅我和钟亦的比赛，我就让保镖射杀你和拳场内的观众。事成之后，我自会离开。当然，如果我死了，你也不用担心霞社的人会为我报仇。” “不过，那种可能只存在于梦里！” 宋福说完，一掌推开陈擒虎。陈擒虎踉跄了几步稳住身体，看钟亦的眼神里已经满是绝望。 陈擒虎自己本身就骁勇善战，上拳台实力仅次于重量级拳王，此刻却在掐住宋福的情况下被宋福一掌击退，真打起来毫无还手之力。 而钟亦体格单薄，刚刚连轻量级的比赛都没打就直接迎战足以击败重量级拳王的宋福。 这种情况下他只会有一种下场——那就是“死”！ 是让安保人员直接开枪，和宋福与霞社的人打成一团，不论有多少牺牲，又有多少无辜的观众丧命，都要保下钟亦，还是让钟亦沦为“帮云社扛过这一次危机”的牺牲品。 钟亦的目光透过八角笼，落在陈擒虎身上。他默默和陈擒虎对视了一眼，然后看到陈擒虎死死地捏紧了拳头，最终缓缓低下了头。 这一刻，钟亦已经明白了陈擒虎的选择。 钟亦突然开口：“陈擒虎，你别拦他，我跟他打。就算在座的观众都是些老赌狗，他们也是活生生的人，可不是什么草芥。” 钟亦再次发挥了他那张嘴的嘲讽功力，顿时将在座的观众，在这紧张的氛围中气笑了。 “妈的，没想到老子竟然被打黑拳的嘲讽了。” “亏在你小子身上的钱，我就当打水漂了。” 原本寂静的观众席一阵躁动，宋福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区区人质竟然轻松地聊天，这种氛围还怎么威胁人？ “肃静！都不要命了是！” 砰！砰！宋福往天上连开两枪，再次吓得观众席鸦雀无声。 “住手宋福，钟亦已经同意陪你打了。”陈擒虎冷冷地道，心里别提多感动了。 “钟亦，如果今晚你能活下来，我陈擒虎认你这个兄弟！”陈擒虎心里默默发誓。 场面已经稳住，但钟亦活下来的可能性还是很低。而陈擒虎也不至于天真到，相信宋福在杀了钟亦后会放过大闹云极拳场的好机会。他本来就是个背信弃义之人。 眼下，他只能寄希望于钟亦能拖住宋福，争取时间。 因为已经有人给云岚酒通风报信，等陈冲拍马赶到，他们便有震慑宋福一行人的资本。 另一边，主持人颤抖着打开八角笼的大门时。就在宋福即将走上拳台时，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声叫住了宋福。 “宋福，你回来了呀。” 宋福蓦然回头，保镖中也有人转身，拿枪指着这个不安静的女人。 待宋福看清说话之人的样貌时，立马破口大骂：“你们他妈的给老子把枪放下！你们难道不认识她吗？” 骂完保镖，宋福又立马变得满脸温柔，变脸比戏剧演员还快：“钰薇姐，怎么在这见到你了？” 叫住宋福的，正是刚刚从“碧海潮生”包间里走出来、叼着根烟的海钰薇。 海钰薇双指夹烟，呼出一枚漂亮的烟圈，微笑地道：“我本来就在包间里看拳赛，谁知道你突然闯进来了。这半个月见不到你，姐姐可想念你了。” “真的吗？我也可想你了，我最近在落霞拳场打比赛，姐姐什么时候有空了，可以来看看我鸭。要是有姐姐观战，我一定能发挥出十二分的实力，打翻落霞拳场的所有重量级拳王！” 宋福说话间像变了个人似得，陈擒虎见了，心道：“呸！舔狗！” 陈擒虎太懂宋福为什么对海钰薇这么温柔了，因为她经常在宋福比赛时给他刷虚拟礼物，是名副其实的“榜一大姐”。 宋福能有今天的热度与成就，和海钰薇这个亲睐他的富婆息息相关。陈擒虎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宋福，绝对做着“傍上富婆、一飞冲天”的美梦。 “啊，落霞拳场嘛，离我家有点儿远，但我会找时间去的。先不提这个，你刚刚说要和这个叫‘钟亦’的小拳手对决。如果赢了就带队走人，你应该不会食言？如果这里被破坏了，我还挺难过的。”海钰薇笑道。 宋福犹豫了两秒，最终挤出一副假笑：“当然，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 而陈擒虎听到海钰薇的这一番话，心情和宋福的是一个天堂一个地狱。 “小薇，没想到以咱们俩那不深不浅的交情，你竟然愿意站出来帮我” 陈擒虎心想着，胸膛里一颗硬汉的“铁石之心”，悄无声息地裂开了一道缝——从那缝里透出了粉嫩嫩的光芒。 “碧海潮生”包间里，陆炜对陈涛说道：“陈队，你为什么不让海钰薇帮忙救下钟亦啊？钟亦大概率知道越狱暴动发生时的情况，他不能死啊。” 陈涛一阵吞云吐雾，随后冷静地道：“我们和海钰薇是朋友，但在那之前先是合作伙伴。海钰薇若救钟亦，那就是插手霞社与云社的战争，性质就变了，这代价我们付不起。” “而且我有一种预感，钟亦也许不会输。” 拳台上，钟亦淡定地倚靠在八角笼边缘，等待着面前的宋福脱掉一件件衣服，露出一身结实而泛着光泽的肌肉。 钟亦光是看看外表，就能感觉出宋福与先前两名拳手的不同。他全身上下的肌肉呈现出一种特别的美感，暗合自然界黄金比例的法则。身体转过去热身时，背部肌肉挤压出的线条，仿佛构成了一张魔鬼的脸庞。 这股超越人体极限的力量，就是f级基因药剂的功效！ 第二十一章 血战八角笼！ 宋福不紧不慢地舒张筋骨，身上骨骼还时不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像是在向钟亦挑衅。 但钟亦脸上却一点儿没有害怕的痕迹，他笑道：“宋福，有人跟你说过，你这样子真的很油腻吗？” 宋福热身的动作突然停止，他直勾勾地盯着钟亦，脸颊两侧青筋凸起。 观众席上响起轻轻的嘘声，听得宋福是愈加恼火。 “臭小子，你也就这会儿能够嚣张了。等会儿，我会把你的臭嘴撕成入殓师都修复不了的形状。”宋福恶狠狠地道。 “拭目以待。” 钟亦说着，静静地摆开架势。 阿瑞奇曾和他说过，拘灵师的本体相较其他超凡者而言很弱。同为f级，拘灵师被基因战士近身基本上只有被吊锤的命。 而他和宋福战斗的地方还是八角笼这种特别局限的场地，拉不开距离，没有周旋的余地。无异于被上天判了死刑。 但钟亦不服输！ 也许是这拳台激发了潜藏在他体内的血性，也许是证明自己、加入云社的决心胜过了对强大敌人的恐惧。但钟亦知道，驱使自己的还有比这更加直接的理由！ 那就是让这个令人作呕的恶棍，吞下自己种的苦果！ “哔！——” 比赛开始！钟亦启动“灵视”，在“灵视”的加持下，他的动态视力和视野距离都得到了不俗的提升！ 同时，宋福直接贴近钟亦，破空的拳风裹挟着他的长臂，如流星锤般砸向钟亦的面门！钟亦飞快地后撤，侧身闪过宋福的左右摆拳后，双臂作防御状裆下了躲不开的第三击直拳！ 砰！巨大的力量冲击着钟亦的手臂，令钟亦感到手臂的骨骼隐隐作痛！而这股劲还没过去，宋福的第四拳第五拳接连而至。速度的差距与狭窄的地形让钟亦难以周旋，只能再次作防守态势硬扛下来宋福的进攻。 宋福露出狞笑，通过刚才的碰撞，他已经完全感受到了钟亦与自己的力量差距。这场拳赛，完全就是一场虐杀。 “你刚刚是不是觉得，你能虐杀我？” 钟亦冷不丁地说道，恰好踩中了宋福的心中所想。宋福怒气上涌，一记快如闪电的右摆拳直击钟亦左肋，而钟亦迅速调整了姿势，用左肘硬接住宋福的拳头，反挫痛了他！ 怒！ 电光火石之间，宋福瞄准钟亦的脸颊挥出一记势大力沉的左摆拳，誓要打得钟亦再也不敢嘲讽！ 但也恰恰是这个时候，雪莉钻进了宋福左肩！一股刺骨的严寒瞬间侵入宋福的体内，那冻结血管的寒冷犹如深扎而下的树根，直接“冻住”了宋福的左半身。 钟亦毫不犹豫，垫步上前，对着宋福的眼睛就是一发重拳！宋福防御不及，左眼被直接击中，急忙连连后撤。 钟亦抓住这个机会，对宋福的面门发起连续猛攻！ 人体全身上下有很多弱点，有的弱点，会因为双方的力量差距悬殊，而变得没那么有效。所以钟亦打从战斗一开始就制订好了计划——瞄准不会被基因药剂强化的头部打！ 此时此刻，宋福双手全部回防。手臂架起的防御体系外，是钟亦如狂风骤雨般的猛攻！ 刚才的那下让宋福的左眼暂时看不见了，但即便宋福只能用一只眼睛，依旧能透过双臂之间的缝隙，不断地观察钟亦的攻击方位，及时调整防守的架势。 钟亦的猛攻被尽数化解，他马上变换节奏，专挑宋福对左半边的防守疏漏下手。短短几秒，宋福的左肋就挨了钟亦好几记结结实实的拳头。 而当宋福反扑时，钟亦便往他的左边拉扯移动，继续保持能偷一拳就偷一拳的蚕食节奏。 单次再轻的伤势，逐渐累计起来也不可小觑。宋福明白这个道理，但是从刚刚开始，背后一直有股摸不到来源的冷气，在不停地吸收他身体的热量。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速率在不断降低，反应力也在钝化。身体里的细胞仿佛在警告他，停止一切会导致能量过度消耗的运动。 这意味着，时间拖得越久，他的状态会越来越差。到最后，可能真的会翻车。 一想到输掉的后果，宋福一咬牙，放弃了防御姿势，用脸硬挨钟亦一拳，抬起右腿一脚飞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中钟亦的腹部！ 砰！钟亦双脚腾空被踢飞出去，结结实实地撞在八角笼边缘，然后滚到了地上。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呼！这可是堪比重量级拳王力量的一脚，正中一个普通拳手的腹部，结束战斗绰绰有余。 但钟亦并没有昏过去，他浑身上下都在颤抖，可还是挣扎着爬了起来。 这一刻，钟亦觉得肚子里好像有数把刀在疯狂搅拌。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身体发出悲鸣，本能地抗拒“站起来”这一动作。 可在八角笼中，除非一方死亡，或一方倒下另一方同意放他一马，否则战斗就不会结束！ 钟亦目露凶光，而他刚一起身，满脸通红的宋福就又杀到跟前！他那沙包大的拳头如陨石雨般，捶打在钟亦的双臂上，要压垮身躯的冲击感如一波又一波的汹涌浪潮，让钟亦几乎窒息。 “亦哥哥！”附在宋福身上的雪莉惊慌失措地大喊。 雪莉也搞不明白，为什么宋福的身体会突然像燃油发动机一样源源不断地产生能量，她好不容易才用“冻结”降下去的体温竟然节节攀升，甚至比初始的37摄氏度还烫！ 台下的陈擒虎看得分外焦急，恨不得自己进八角笼代替钟亦挨打。说不定还能拖延更久的时间，挨到陈冲赶到。 看台最高处，海钰薇淡定地吞吐着烟雾，心想：“看来这就是钟亦小拳手的极限了。” 包间里，陈涛和陆炜死死地盯着全息投影上的八角笼。陆炜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阿瑞奇陆炜分奇”则在陆炜耳边说：“如果钟亦身上没有藏‘灵魂碎片’，那这场战斗已经没有悬念了。” 第二十二章 唯胜者可以生存 八角笼内的殴打声回荡在场馆上空，局势已经一面倒地倾向了宋福。 换作平常，即便八角笼里单方面的虐杀，赌徒们也会大声叫好，仿佛只有一名拳手的生命在八角笼里逝去，那种刺激才能让他们觉得值回票价。 但此时此刻，整个场馆都安静得不像话，让享受惯了喝彩声的宋福感到极其不适和陌生。 “为什么？为什么都不叫好？” 宋福一边低声嘶吼，一边地疯狂殴打钟亦。他那副狂暴的样子，是不打算给钟亦任何一点喘息之机，就这样把他活活打死。 “你你想知道吗？因为没人赌你赢啊。”钟亦的嘴角已经渗出鲜血，但他仍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搞宋福心态的机会。 呼！——呼！—— 作防守状的双臂之下，钟亦竭尽全力地呼吸着，他的身体已经濒临极限，每一个下一秒都有垮塌的可能。 钟亦相信，如果这时自己放下双手，可能不需要宋福攻击，他自己就先倒下了。 说来有点神奇，在身体承受如此大的伤害，如此巨量的疼痛后，钟亦却在某一刻，觉得宋福的拳头打在自己身上没那么痛了。 不是感觉消失了，钟亦的五感还是很敏锐，甚至变得更加清晰，能捕捉到平时里捕捉不到的那些细节。 比如观众席上的耳语声，吸烟吐雾的呼吸声，场馆排风扇的运作声他能通过扑来的拳风预知到下一次攻击的方位，感受拳头的力道蔓延到体表之下，震得尺骨和桡骨寸寸裂开。 单纯的，只是痛觉消失了。 钟亦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种能感知到一切细枝末节的变化的感觉让他不经意地陷入痴迷，忘掉了拳台、忘掉了敌人，忘掉了自己。 到最后，整个世界只剩下一片空灵的白。 这时，世界的尽头传来阿瑞奇的声音： “醒醒！钟亦！你的灵性要失控了！” “钟亦，别摆烂了！你想死吗？” “听着，是我之前考虑不周，我不该在你身处危险的时候还顾着隐藏自己。” “我允许了，用我的‘本灵术’干掉对手！” “钟亦，活下去！——” 钟亦的意识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随后，整个白茫茫的世界如被打碎的镜面般彻底裂开，再重新拼凑到一起。 那是布满灯光装置的云极拳场天花板。 还有宋福那凶神恶煞的脸。 “宋福！” 钟亦发出了低沉而疯狂的嘶吼！就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宋福一直盯着钟亦的眼睛，想看到他眼神涣散的样子。可是当他以为到了这一刻时，看到的是却是钟亦蓦然收窄的瞳孔。 一双要杀人的眼睛！ 宋福疾风骤雨般的拳头落满了半拍，钟亦的拳头便抓住机会迎面而上，一拳砸在宋福的鼻梁上！ “变形术”！ 这一刻，一股莫大的力量从中间切开了宋福的鼻梁骨，血如泉涌间，难忍的剧痛如一道电流贯穿了宋福的神经，让他全身麻痹，瞬间昏厥。 宋福后仰着倒了下去，意识在丧失和恢复之间，回顾了一遍走上拳台之后的人生。 他不是什么拳台上的天选之人，是从雏量级开始，一步一步实打实，打上中量级的。正是因为这段平凡又励志的经历，加上倍受女观众欢迎的颜值，才让他在残酷的拳台上火了起来，收入也一日日增多。 可是此后，不管他多么努力，始终都无法突破重量级的门槛。如果是因为天赋不行的原因，他也就认了。但偏偏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三次晋级赛，三个将他拦在晋级门外的重量级拳王，全都注射了基因药剂！ 黑市上最劣等的、有明显副作用的f级基因药剂，也要好几万联邦币才能买到。稍微不那么差的，都得要十几二十万。 这是一个令人望而却步的数字，顺利的话，宋福不吃不喝攒一两年才能攒到，而注射之后，他还要付出缩短职业寿命的沉重代价。 两三年后，自己的人气恐怕早就被拳台上的其他新星刮分干净，就算攒够买基因药剂的钱，成为重量级拳王，也打不了多少年了。每每想到这些，宋福对未来就只有绝望。 而拯救他人生的，是霞社的社长——贺一川。 “我好不容易从阴沟中爬出来，又怎么能再跌回去！” 宋福在后仰倒下的过程中恢复了意识。他双手向下一按，在触碰地面的瞬间发力，用一个灵巧的后空翻，稳稳地落在拳台的边缘。 而这，是他最后一次看到钟亦的脸。 “本来你乖乖倒下，还得少受点罪。” 钟亦话音刚落，宋福就感到脸上的血水在迅速结冰！顷刻间，冰霜将他的上下眼皮粘在了一起，让他完全看不清眼前的东西！ 这是雪莉的本灵术“冻结”：既然降低不了宋福的体温，那就冻住他体外的血液！ 说时迟那时快，钟亦连踏数步冲向宋福，临近的脚步声让宋福试图预判钟亦的动作，盲瞄钟亦胸膛的位置轰出一拳！ 但钟亦在冲到宋福跟前时突然停下，他以左腿为支点旋转身躯，一记使出全身力量的侧后飞踢命中了宋福的小腹。 砰！宋福被踢得撞在了钢丝网上，腹部如刀割般的疼痛让他的双腿不自觉地颤抖，忍不住地想要倒下。 他的双臂颤抖着架起，但那防御体系已经不再无机可乘。钟亦挥出最后的右摆拳，狠狠地砸在宋福的脸上！不仅砸碎了宋福眼前的冰霜，更将宋福捶得跪在了拳台上。 这一刻，观众席上沸腾了。宋福带来的六名保镖看傻了眼，而陈擒虎这边更是朝空气猛挥了下拳头，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明眼人都看得出，宋福的体能已经耗尽，再无力反抗了。 “杀了他！杀了他！”有人站起来大喊，然后马上被宋福的保镖用枪指着。 “愿赌服输！我看谁敢开枪！” 陈擒虎大喝一声，从气势上直接压制住了那群保镖。 没了顾忌，观众、赌徒心中压抑许久的兽性，此刻在观众席上如火山喷发！场馆内掀起一阵又一阵音浪，无数双眼睛盯着钟亦，希望他结果了宋福！? 第二十三章 不杀 今晚，云极拳场又要见证一位f级基因战士的陨落，而这一手笔出自一个初次登场、看上去弱不禁风的少年。 这是自天选之人潘亦尘一夜打穿云极拳场以来，通明市地下拳界最劲爆的消息，而这条消息已经不胫而走，呈现在东区黑街无数行人的手机屏幕上。 一辆银色的敞篷超跑轰鸣着掠过街道，其后紧接着两辆黑色两厢商务车。超跑的后座上坐着一位梳背头的西装男，他的手机上也跳出了来自云极拳场的消息。 “陈老板，再有一公里，我们就能抵达云极拳场了。”驾驶位上的云社成员道。 陈冲刷完手机上的消息，然后哼了一声。 驾驶员连忙加速，让陈冲反应不及，脑门撞在了前座的椅背上。 “草！你他妈突然加速干嘛？”陈冲大怒道。 驾驶员瑟瑟发抖地道：“陈老板，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你哼那一声是叫我加速。” 陈冲骂骂咧咧地道：“不是！你看路，慢慢开别撞到别人。云极拳场的事态已经控制住了。” “啊这发生什么了？” 陈冲嘴唇抖了抖，不是很愿意说。 “你问那么多干嘛？开车！” 八角笼内，钟亦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宋福。他也浑身浴血，不过还有体力站着，挥拳。 “变形术”能修复骨骼、内脏的损伤，虽然其过程痛得能让人发疯，但也正是依靠这个能力，钟亦才能坚持到最后。 而到了这个关头，钟亦才真正意识到：八角笼内，败者真的是让胜者任意宰割的。杀不杀，全看胜者的心情。 扪心自问，如果此时赢的人是宋福，他会放过自己吗？不可能，他就是奔着取自己的命来的。 钟亦想了想，最后还是低声道：“倒下，我不杀你。” 宋福现在光支撑着身体不倒下都困难，他咬牙道：“为什么？明明我想杀了你” “想成为我第一个杀的人，你还不够格。” 宋福沉默片刻，最终放弃支撑，倒了下去。 在昏迷之前，他轻声说道：“谢谢。” 钟亦长吁一口气，然后看向裁判：“宣布，我不杀他。还有，下一场我弃权。” 裁判犹豫了一会儿，看向台下的陈擒虎。得到陈擒虎的点头同意后，他宣布道： “定级赛、中量级对决，钟亦胜！另外，钟亦选手选择放弃最后一轮挑战，让我们恭喜钟亦选手，成为云极拳场的重量级拳王！” 场馆再次沸腾，不过这欢呼声和掌声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这场比赛是宋福突然插进来、强迫主办方安排的，所以根本就没有开盘下注。 赌徒们发现自己赌了个寂寞，忽然觉得，谁赢谁输好像都不重要了。 钟亦看台下观众、赌徒们在短短几秒间的大起大落，忍不住笑出了声。可惜他的身体太虚弱了，光是笑上几声，都要站不稳了。 八角笼的大门被打开，四名工作人员冲上来。其中两名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扶住钟亦，送钟亦回休息室。另外两人则用担架把宋福抬了下去。 另一边，陈擒虎带着四名持枪的安保人员，走到宋福带来的保镖们面前。这些保镖都是霞社的人，见到陈擒虎步步相逼，顿时紧张起来。 而另一边，陈冲已经带了两队人马赶到拳场，他们从保镖们背后的入口通道走进来，封死了他们的逃离路线。 六把枪对十几把枪，毫无胜算。 这时，陈擒虎说道：“宋福我们抓了，你们回去告诉贺一川，他想要撕毁霞社与云社之间的和平，那我们就全面开战！新仇旧恨一并清算。他要是怂了，就乖乖等着云社上门收利息。” “滚！” 陈擒虎一脚踹在其中一名保镖的屁股上，包括这名保镖在内的六人，都不敢反抗，屁颠屁颠地从占满了人通道口挤出去。还被陈冲一行人吐了一大堆唾沫星子。 陈擒虎看向陈冲，两兄弟走到近前，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与此同时，云社的成员们给海钰薇让开了一条道。海钰薇走到陈冲和陈擒虎面前，微笑道：“今天比赛的精彩程度出乎我的意料，希望下次，你们能把安保工作做得更好。” 海钰薇走之前，还拍了拍陈擒虎的肩膀。这下整的陈擒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海小姐走好！下次再来哈~” 陈冲和海钰薇道完别，回头一看，发现陈擒虎的脸色有点不对，两颊还通红通红的，一副有心事的模样。 陈冲屏退众人，搂着陈擒虎的肩膀说：“怎么了老弟，你不会被海钰薇这小娘们勾了魂儿？” 陈擒虎急忙怼了陈冲一拳：“怎么可能？她从小就老来我们拳场玩，以那个时候云社和潮社的实力差距，我要真喜欢她，她早就成我老婆了，还会等得到现在？” 陈冲松了一口气：“行，魂儿还在就好。老哥可提醒你一句，这娘们可不像好人呐。” “行行行，别聊这个了，钟亦还在休息室等着我呢。怎么处置宋福就交给你了，大哥。” 休息室里，钟亦摘了面罩，躺在长椅上小憩。门口有两名拳场的工作人员守着。这时，两个穿黑风衣的男人想走进来，被工作人员拦在门外。 陈涛道：“我们是巡察，有事要问钟亦。” 陈涛和陆炜分别出示了自己的巡察证件。这是执行司给他们配发的，方便他们处理公事。陈涛的级别是一级警督，陆炜则是一级警司。 工作人员心想巡察局的长官怎么会来这，但也不敢阻拦，放了陈涛和陆炜进去。 两人走到休息室内，钟亦感受到了来者的灵性气息，立马睁眼坐了起来。 陈涛摆了摆手：“你受了伤，躺着休息。” 钟亦看了一眼陈涛，又看了一眼他旁边的陆炜，心想，这么快就找上门了。 “哟，这不是狱警大哥吗？你还没死啊？” 陆炜脸色一黑，脑海里又回忆起了在监狱里被钟亦疯狂调侃的不堪往事，没好气地说道：“哼，真遗憾没能如你所愿。而且我还升职加薪了，现在是‘灵魂法律执行司’的一级执行员。” “哦，那恭喜你升迁。这位是？” “我是陈涛，执行司一队队长。钟亦，我们想向你了解点情况。”? 第二十四章 两重身份 钟亦听陈涛说要了解情况，淡定地问：“比如？” 陈涛：“今天上午10点15分，岛上的建筑内部发出爆炸。随后，监狱内爆发大规模越狱事件，对此你都了解多少？” “这种事情我怎么会知道，我光顾着逃命了。” 陈涛继续道：“钟亦，你一没有经过系统性的培训，二不知道拘灵师相关的知识。所以你只可能是通过岛上的大范围拘灵仪式变成的拘灵师。拘灵师都归我们‘灵魂沙漏’管，请出示你的契约灵。” 钟亦叫出了雪莉，雪莉一见面就对陈涛和陆炜两人吐舌头，然后缩回了钟亦裤腰带里。 “喏，我已经出示好了。” 陈涛看了陆炜一眼：“陆炜，亮给他看。” “嗯。” 陆炜叫出了“阿瑞奇陆炜分奇”，当那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钟亦面前时，钟亦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 而这细微的变化，都被陈涛看在眼里。 “钟亦，这是典狱长的灵魂碎片，你也有？”陆炜问。 “啊？什么灵魂碎片？”钟亦装傻道。 陈涛淡淡地道：“钟亦，我在加入‘灵魂沙漏’前，职业就是刑警。你可记得，‘坦白从宽’的下一句是什么？” 钟亦沉默了，连忙在脑海里跟阿瑞奇开小会。 “阿瑞奇，咋办啊？” 阿瑞奇似乎早有预料，他平静地：“跟他们摊牌。在拳台上决定使用‘本灵术’的时候，我就已经做好准备了。” 钟亦很无奈，他不知道亮出阿瑞奇之后，他将面临的将会是什么。 剥夺？囚禁？亦或者是洗脑？ 钟亦叹了口气，心念一动，召出了阿瑞奇。 “我说实话，我确实有” 阿瑞奇突然打断了钟亦说话，道 ：“陈涛，坐下说。” 只一句话，陈涛就感受到了阿瑞奇身上散发出的气场。他心里暗叫道：“完了，忘了统帅是自己领导的领导这茬了。” 眼下，陈涛也只能咳嗽两声以缓解尴尬。他拉着陆炜坐下，问道：“统帅，您在钟亦这，没被他胁迫着做什么事？” 陈涛这么问，是因为拘灵师对契约灵有绝对命令权。 阿瑞奇道：“胁迫？这小子天天胁迫我为他做这做那，使唤我帮他逃跑，给他变新衣服，还帮他打黑拳。” 钟亦：“？？？” 陈涛愤怒地看了一眼钟亦，然后连忙对“阿瑞奇钟亦分奇”说：“既然如此，您” “但就算是这样，在钟亦这待着还是挺舒服的。你们不用担心我。” 阿瑞奇的回答出乎了陈涛的意料，顿时让他感到分外棘手。 “统帅，我奉洪司长的命令，来回收散落在外的灵魂碎片。以陆炜身上‘灵魂碎片’为核心，最终将您的灵魂恢复成本来的样貌。” 阿瑞奇毫不相让：“陈涛，你不把有限的精力放在追捕潜逃的越狱犯身上，在我们这浪费什么时间。我直白地说了，钟亦马上就要加入通明市黑街的三大社团之一，云社。未来钟亦能接触到的情报网，能帮助你们更有效率地抓住越狱犯，回收灵魂碎片。” “而他要是没了我的帮助，就是个弱鸡。你觉得，是多一个有用的帮手好呢？还是只注重回收眼前的灵魂碎片好呢？” 阿瑞奇一串气势逼人的反问，彻底压制住了陈涛。陆炜见状，连忙看向“阿瑞奇陆炜分奇”。 “看什么？看我也没用，年轻的‘我’说的对。”“阿瑞奇陆炜分奇”道。 “阿瑞奇钟亦分奇”也笑道：“不愧是以后的‘我’，看来光阴并不会改变一个人的智商。” “确实。” 陈涛直接麻了，同时被两个领导暗戳戳地嘲讽，老脸都快没地方搁了。 “好，既然两位统帅的意见如此一致。我会把这件事如实汇报给洪司长。” 接着陈涛又看向钟亦，并恢复了审视的姿态：“钟亦，对于统帅的决定，你没意见？” 钟亦现在的脑门上顶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什么情况？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突然就要帮执行司的人抓越狱犯了？ 哦——我他妈又被阿瑞奇这个逼卖了。 钟亦捂着脑袋：“唉，我头疼。你等我睡醒再说。” 陈涛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他从怀里抽了张便签和笔，在上面写下一串数字，然后塞到了钟亦手上。 “钟亦，从今以后，你就是执行司的内线人员。我已经把陆炜的联系方式给你了，之后你有寻到任何有关越狱犯的情报，务必及时汇报给陆炜。必要时候，需要你配合执行司，完成越狱犯抓捕任务。” “如果被我们发现你拒不执行任务，消极对待任务，‘恶魔塔’欢迎你回家。” 说完，陈涛对“阿瑞奇钟亦分奇”微微鞠躬，然后转身出门。 陆炜连忙跟上，走之前还对钟亦说：“24小时内，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钟亦有气无力地道。 心累。 陈涛和陆炜前脚刚出休息室，后脚陈擒虎就来了。 “钟亦！钟亦！你醒醒，你没事？”陈擒虎见钟亦瘫在长椅上，还以为他是伤势爆发，担心极了。 钟亦抓住陈擒虎的衣袖，生气地道：“没事个屁，我真是被你坑死了。骗我上去打黑拳，结果还是定级赛，最后还他妈要打f级基因战士。我跟你说，我要是今晚走了，必去你梦里缠着你。” 陈擒虎本来都感动哭了，被钟亦这么一折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行，这事算我欠你的。恭喜你通过考验，成为我们云社大家庭的一员。” 陈擒虎拿出一顶贝雷帽和一捆钞票，一起放到钟亦怀里：“还有你的奖金加押注分成，一共三万四千联邦币。不过也真是可惜了，要是没有宋福横插一脚，以你的实力绝对能通关重量级定级赛，拿到二十万奖金。” 钟亦看着钱，似乎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来打黑拳。 他不禁感慨，曾经他以为自己出狱之后，面临的将是风餐露宿、饥寒交迫的生活。但没想到，一路上他遇到了阿瑞奇、陈义平，以及陈家两兄弟。命运轨迹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动了一般，来到了一片完全未知的领域。 而这里有机遇，也有凶险。短短一天，他就被卷入了好几重阴谋的漩涡中，再想抽身离开怕是已经晚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活得再小心一点，再聪明一点。就像打游戏时大家常说的——“猥琐发育，别浪”。 钟亦在心中默默做出了决定，然后戴上了陈擒虎给的帽子。 他笑道：“陈老板，请多指教。” 第二十五章 云社陈家 通明市西区黑街，一栋办公楼的顶层。 一间豪华的大平层办公室内，霞社社长贺一川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通明市的繁华夜景。 一个衣衫半露的女人徐徐走到他的身边，帮他点了根烟。 贺一川吐了一口烟圈，对一旁的女人道：“流馨，去调查一下‘钟亦’，把他在监狱7年内的经历，还有出狱之后的所有行动轨迹汇总，打一份报告给我。” “好的老板。” “还有一件事，明天中午12点，帮我预约和姜曙光警监的午餐。” “是。” 深夜11点，一辆银色的敞篷超跑驶入“云天花园”别墅区。车内坐着陈氏兄弟与钟亦。 钟亦单手搁在车门上，对着夜色和别墅区的绿化环境发呆。 这是位于通明市上城区的一处富人区，能有财力入住这里的都是些达官贵人。 陈义平、陈冲、陈擒虎的家是一座840平米的大独栋，位于“云天花园”的中心，是最高层次的户型。 可想而知，云社经营的业务究竟有多么赚钱。 陈擒虎转头对钟亦说道：“马上你就能见到老爹了。而且我们今晚还要召开家族会议，刚好带你见见我们的其他家人。” 钟亦问：“云社的核心成员，都是陈家的人吗？” 驾驶座上的陈冲哼道：“干我们这一行的，不是一家人能信得过？” 陈擒虎耐心地跟钟亦解释道：“黑街的社团，家族型的和非家族型的。像是前任社长，他老人家膝下无子，所以他收了很多义子，并把他们都培养成了云社的干部。其中就有咱们各自的父亲。” 超跑很快停在一栋门牌号为“17”的大独栋前。这大独栋有专属的车库，还有一个巨大的花园，花园里生长着郁郁芊芊、绿意盎然的花花草草；大独栋屹立其中，宛如绿野仙境中的城堡。 众人一进门，就闻到了空气飘荡着的威士忌的香气。两三名女仆端着银色的餐盘来来去去。一过拐角，就能看到一张大圆盘的餐桌旁，陈义平和另一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女士正在饮酒聊天。 “老爹，姑妈，我们回来啦。” 陈擒虎嚷了一嗓子，把帽子、西装扔到了衣帽架上，然后拉着钟亦走到了餐桌前。 “这位，我就不跟老爹你介绍了。姑妈，这是钟叔叔的儿子，钟亦，现在已经是咱们云社的一员了。” 钟亦看向陈擒虎的姑妈，乖巧地道：“阿姨好。” 姑妈笑道：“小亦，你小时候咱们见过。阿姨我还抱过你。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一晃长这么大了。” “来来，坐下，让阿姨好好看你。” “哎哟，这手上的纱布是怎么回事啊？怎么搞得呀？” 姑妈一开口就滔滔不绝，钟亦则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嘴上只剩下“是”、“嗯”，脸上摆出一副礼貌的微笑，实际上尴尬得脚趾头都快扣出三室一厅了。 钟亦用眼角的余光看向旁边，陈义平在低头刷手机，陈擒虎边倒酒边偷偷坏笑，陈冲压根没看他，自顾自地用刀叉切牛排。 麻了。 “哦对了，你陈叔今天下午就跟我说你会来，我特地去给你买了一件礼物。” 钟亦一愣：“啊这，阿姨您太客气了。真不用。” “没事，一点小心意而已。”姑妈说着，拿出了一个黑丝绒小礼盒，一打开，里面躺着一条黑金色的男士机械手表。 陈擒虎竖起了大拇指：“飞行员系列？姑妈您可以啊。” 钟亦隐约间觉得这礼物有点贵重，但姑妈又盛情难却，最后只能尴尬地被戴上手表。 “谢谢阿姨。” 陈擒虎靠过来，拍了拍钟亦的肩膀：“钟亦你看，这手表一戴，这不整个人都变得霸气外露了嘛，很符合你重量级拳王的身份。” “咳咳。”陈义平突然咳嗽了一声，然后用审视的眼光瞟了一眼陈擒虎。 旋即，陈擒虎好像整个人僵住了，心虚地尬笑了一下。 “小虎，晚上我不在，你可以让他坐在云岚酒里等我。为什么要带钟亦去云极拳场？”陈义平略显严厉地道。 陈擒虎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姑妈，在对上姑妈眼睛的瞬间，赶忙移开目光。他解释道：“这，打拳是男人的游戏嘛。我就是想带他玩玩，而且我能把握的住分寸” 陈擒虎说到一半突然闭嘴，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果不其然，陈义平接着他的话茬道：“很好，你能把握的住分寸。那请你解释解释，怎么就被宋福砸了场子呢。” 钟亦见餐桌上形势不妙，连忙帮陈擒虎打圆场：“叔叔，没事儿，是我愿意的。” “对啊，而且钟亦还直接成为了重量级拳王，这不比他直接加入云社，更能让下面的人信服？”陈冲也附和道，只是语气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 正当餐桌上的气氛开始紧张时，姑妈站出来调停：“害，今天难得开一次家族会议，大家都和睦一点。小亦啊，以后你再遇到这种事，不要傻愣愣地听小虎的。有什么话也千万别憋在心里，随时都可以找你陈叔和阿姨商量的。” 钟亦机械性地点头。 “小虎你也是，做这种事之前要跟你爹或者姑妈商量。” “哦。” 陈擒虎应完，很轻声地骂了句“焯”。如果不是钟亦耳朵灵，还真听不见。 钟亦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他是要用云社的情报网帮自己寻找母亲遇害的线索的。今晚在云极拳场发生的事，在餐桌上笑一笑，也就算过去了。 而且这事也不是没有好处。就像陈冲说的那样，这可以让云社的其他人信服，类似于投名状。有了它，无形之中会少去很多麻烦。 陈义平瞪了陈擒虎一眼：“算了，看在钟亦都帮你说话的份上，就不跟你计较了。下次再犯，没你好果子吃的！” “行行行，都听老爹的。爹你也别生气了，再气都不用吃饭了。”陈擒虎连忙道。 “就是，你们看这菜都凉了。都别说了哈。”姑妈附和道。 第二十六章 回家路上 一段小插曲过后，陈家四口人跟钟亦一起举杯欢庆今晚的胜利。钟亦扛不住陈擒虎的劝酒，小酌了一点威士忌，基本上是微醺着度过了整顿晚餐。 晚餐后，陈家的众人陆续走进小房间开家庭会议。 陈擒虎走到钟亦身边，说道： “钟亦，你先在这坐一会儿，等我们开完会，我开车送你回家。” “行，你安心开会。” 钟亦挥别陈擒虎，一个人靠坐在大沙发上。女仆为他端来一杯解酒茶，并给他递来一台平板，用来操作客厅里的全息投影仪播放节目。 “各位屏幕前的观众朋友晚上好，欢迎收看‘英雄之巅’完全潜行电竞职业联赛，马上进入到的是通明市代表队与汉成市代表队的第五局比赛” “最近，由三月财团旗下公司出品的《莫比乌斯的列车》，正在樱花剧场热播。本剧的女主角由新生代演技派女演员富野秋饰演，一经开播就好评如潮” “今早，通明市东郊监狱发生一起重大越狱案件，警方正在追查逃跑的罪犯。请广大市民关好门窗，注意安全。如遇到形迹可疑的人，可向最近的巡察局举报。提供可靠信息的市民将获得5000联邦币的奖金” 钟亦切换了好几个台，终于找到了和海底监狱“恶魔塔”的越狱犯相关的官媒报道。不过报道中把“海底监狱”换成了“通明市东郊监狱”。 通明市东边靠海，所谓的“东郊监狱”根本就不存在，只是“恶魔塔”在民间的代称。 “阿瑞奇，你说警方和执行司的人能找到流窜的越狱犯吗？” “阿瑞奇？阿瑞奇？” 钟亦叫了好几声阿瑞奇都没得到回应，恰好他眼角的余光瞥到小房间的门，正好看到一个模糊的灵体上半身钻进门里，下半身还留在外面。 “卧槽！阿瑞奇你吓死个人！”钟亦惊道。 阿瑞奇把上半身抽出门外，不耐烦地道：“别嚷嚷了，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们的家庭会议讨论了什么吗？” 钟亦无语了：“不该知道的别打听。万一哪天嘴巴说漏了，解释不清楚。” “是吗？那如果他们在讨论你母亲遇害的事件呢？” “真的？那你快钻回去，有消息及时同步给我。” 阿瑞奇：“” 钟亦咳嗽了一声，说道：“哎，跟你开玩笑的，快回来。” 阿瑞奇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飘了回来：“其实他们在讨论是否要和霞社开战的事情。” “那么结果呢？” “三票对一票，同意开战。” “让我猜猜，是姑妈投的反对票。”钟亦道。 “不错。” “哎，我这小脑瓜就是聪明。”钟亦小得意地道。 阿瑞奇嗤笑了一声：“呵，你可别觉得那个姑妈简单。刚刚我听得一清二楚，陈擒虎被陈义平骂了之后，委屈地甩锅，说他拉着你去打黑拳是受姑妈的指使。” “而且，你手上的那个‘飞行员’机械手表，售价二十万，和打穿新人定级赛最终能获得的奖金是同一个数目。” 阿瑞奇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钟亦。钟亦倒吸一口凉气，深深地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机械表。 合着，这一切都在姑妈的算计之中？ 恰好雪莉也伸出脑袋，故作阴森地笑道：“亦哥哥，你可别小看咱们女人——” 钟亦身子一僵，旋即弹了雪莉一个脑瓜崩。 “雪莉，你这年纪还在‘长身体’呢，该睡了。” “你他妈！” 然后雪莉那没有身体的灵体就被钟亦按回了裤腰带里。 半晌，陈家众人从小房间里出来。陈擒虎对钟亦说：“走，我送你回家。” 陈义平也说：“钟亦，今天比较晚了，你也累了。等明天下午，我让刘舸开车去你家接你。到时候咱们再聊工作安排的事。” 钟亦点头。他看了一眼陈家众人，心底隐隐有股暖流涌过。 被这么多人关心的感觉，好像自从父母离世后，他就再也没感受过了。 银色超跑在夜晚的街道上飞驰而过，粗重的引擎声仿佛要把街道两侧的住户全部炸醒。 “虎哥，我要买部手机，你就在这里放我下去。”钟亦说道。这里有间24小时商铺，离他家也不远。 陈擒虎一边驱车减速，一边关心道：“要不要我陪你？新出的款式你应该不太懂？” “没事，我只要能用就行。” “行，只要你报云社的名号，准没人敢坑你。” 银色超跑停到路边，钟亦下车后，和陈擒虎挥手告别。 接着，钟亦进24小时商场淘了一部手机，然后取出之前陈涛留给他的便签，照着上面写的数字输了进去。 “嘟——嘟——” 电话接通了，从手机另一头传来了陆炜迷迷糊糊的声音。 “喂，谁啊这么晚了电话打过来？” 钟亦刻意压低了声音，模仿陈涛的声线说道：“陆炜！你怎么这么早就睡了，不查越狱犯了？” 陆炜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道：“陈队，没有，我，我我我我正查着呢，在电脑前睡着了。” 陆炜磕磕巴巴的样子害得钟亦拼命憋笑。陆炜这才后知后觉地醒悟过来：“不，不对。这不是陈队的号码，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狱警大哥？”钟亦忍不住笑出了声。 陆炜愣了一下，随后怒气冲天地道：“叫我陆队！小混球！。” “哈哈哈，狱警大哥，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都听你的，刚买了新手机就联系你了嘛。” “叫——我——陆——队！” “好好好，陆队。你记一下我的号码，没事我就挂了哈。” “他妈的，以后没越狱犯的消息，别打搅我。” “嘟——” 电话挂断了。 钟亦都能想象到电话另一头陆炜那气急败坏的样子，肚子都要笑痛了。 “唉，看来我以后得多跟陆队汇报汇报了，特别是深夜，没办法，谁让我加班加得那么辛苦呢。” 钟亦自言自语道。他边看手机边往家的方向走，突然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 钟亦抬头一看，是位戴鸭舌帽、穿着卫衣的银发老人。 这人，钟亦感觉自己见过。好像就是在云极拳场，他打第二场比赛的时候，这人就坐在陈擒虎旁边。 钟亦怕这老人是赌输了来报复自己的赌徒，连忙错身走开，不想惹上麻烦。 “钟亦，我大老远跑来见你，难道你就这么走了？” 老人的声音十分耳熟，钟亦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他一回头，看到银发老人摘下了鸭舌帽。 “老徐！”? 第二十七章 天堂路21号 家中，钟亦在厨房捣鼓了半天，然后端着两碗泡好的速食面和两瓶啤酒，放到了餐桌上。 “我也是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收拾和买菜，你就将就吃点。”钟亦坐下来说道。 “甭说什么将就，我都快三十年没碰酒了，有酒喝就行。” 老徐激动地拿起启瓶器，正想开瓶时，突然又把启瓶器放了下去。他用手指一点瓶盖，瓶盖就“砰”地崩飞了出去。 钟亦看得真切，那掉落下来的瓶盖完全变形，仿佛是被某种怪力活生生捏烂了一般。 老徐盯着钟亦的眼睛：“你不意外吗？” 钟亦没说话，只是用手指对着另一瓶啤酒的瓶盖轻轻一划。那瓶盖应声裂成两半，清脆地落在桌上。 然后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 “我就知道你小子肯定也获得了典狱长的灵魂碎片。接下去呢，有什么打算？”老徐问。 钟亦边搅拌着泡面，边道：“不知道更准确地来说，我脑子里也挺乱的。” “首要目标，肯定是寻找当年我父母当年遇害的线索，为此我加入了通明市黑街的一家社团。还有，灵魂法律执行司的人找上了我，让我当他们的线人，协助调查和越狱犯有关的情报。所以，你可得避着我点。” 钟亦开玩笑道，然后和老徐举瓶相碰。 老徐也开玩笑道：“看来我们的‘执行司编外人员’钟亦先生，第一场任务就得被迫睁只眼闭只眼了。” “去你大爷的。” 老徐一口将整瓶啤酒一饮而尽，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对了，你不打算学习、提升一下拘灵师的能力吗？” 钟亦翻了个白眼：“你想当我爹？还管我学习 。” “为什么不呢？” “滚。” 老徐哈哈一笑，继续说：“要是你想学习、提升拘灵师的能力，获取一些‘仪式’所需的灵性材料。可以去通明市南区黑街。那里是‘潮社’保护的地盘，十有八九，会有供给非官方拘灵师交易物品的地下黑市。” “你不是刚刚出狱么？怎么连这座城市哪有拘灵师黑市都一清二楚了？”钟亦不解地道。 老徐从衣兜里摸出一张卡片拍到桌面上。那黑色的卡片的边缘印着一圈烫金潮汐纹路，左下角还有一串数字编号。 老徐将卡片翻了个面，然后缓缓注入灵性力量。紧接着，一段白色的字迹逐渐从卡片背面浮现出来，上面写着“天堂路21号欢迎您，请于每日23点至1点造访。” “云极拳场有个穿白色旗袍的女人，和我擦肩而过时塞给了我这张卡片。说‘潮社’能提供给我们最需要的东西。” “你认识？”钟亦问。 “鬼知道她是谁，也许是潮社背后家族的嫡系血亲，也许是某位公子的女眷，但这些我都他妈的不在乎！谁知道执行司有多少线人分布在通明市角落，尤其是最适合藏匿的黑街。” 老徐突然指着钟亦的鼻子道：“那群蠢货，就喜欢收买像你一样的黑街人，为他们工作，替他们做阴沟里的老鼠才会做的活儿。然后他们再光明正大地出马，把落入陷阱的猎物一锅端了。” 钟亦眉头微皱：“老徐，你怀疑这是个陷阱。那个女人看穿了你的身份，想引起上钩或者传播消息。但这不是很容易让人怀疑吗？” “钟亦，那女人不在乎，这个是阳谋。‘仪式’占据我们拘灵师一大半的能力，为了恢复实力，大多数人都会选择铤而走险。我猜此时此刻，潮社的人马正流窜于通明市的小巷、下水道、垃圾场等各种阴暗的角落，寻找可疑的人和痕迹，并留下这种制式的卡片。” “不久的将来，南区黑街将聚集一大票越狱犯、想藉此出名的危险分子、觊觎‘灵魂碎片’的野生拘灵师，当然也少不了官方拘灵师和他们的线人这张卡片我就留给你了，你想用他做什么，都由你决定。或者你不想看见它，把它烧了也行。” 钟亦盯了桌上的卡片一会儿，默默地将卡片收了起来。 “晚安，钟亦。” “晚安，老徐。” 凌晨2点，通明市的天空下起了大雨。 在下城区的一间老小区车库里，一个平头青年浑身发抖地靠坐在墙上。阴暗脏乱的环境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铁锈味。 管车库的老伯倒在了血泊之中，那蜿蜒流淌的血水，逐渐蔓延到了平头青年的脚下。 “呕！” 平头青年像是精神上受了巨大的冲击，跪在地上呕吐起来。但由于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所以只能吐出喇喉咙的胃酸。 “草！我，我他妈杀人了！” 平头青年的手在发抖，嘴里不停地滴着口水，他的表情从惊恐、绝望，逐渐扭曲，变成了愤怒和疯狂。他疯了似得捶打着墙面，将老化的墙皮都捶得脱落下好几块。 阴影中，一个白发的灵体冷冷地说道：“顾志祥，是你擅自使用我的‘本灵术’，我可阻止不了你。” “闭嘴，阿瑞奇！要不是我哥将我扫地出门，不让我和舅舅通话，也不让阿瓦隆地方分公司的人帮我。我也不至于沦落到抢这臭老头的车库过夜！” 顾志祥癫狂地道。他正是那个在“恶魔塔”里和钟亦有过冲突、被关了一晚上紧闭就遇上了越狱暴动的顾氏纨绔。 “阿瑞奇顾志祥分奇”漠然地道：“所以呢？我可没有劝你自首，既然人杀都杀了，你就该把这里清理干净，睡一觉，然后在清晨离开。” 顾志祥正要发话，突然听到车库外头有什么响动，赶紧扭头看向响动传来的方向，紧张得不敢大声呼吸。 但那奇怪的响动马上就消失了，过了好一阵，他都没有听到有人的声音。 顾志祥紧张兮兮地凑到了车库门边上，忽然发现脚下踩到了某样纸片似的东西。他捡起一看，竟然是一张有着烫金潮汐纹路的黑色卡片。 “天堂路21号？” 第二十八章 见面 凌晨4点30分。云社保护的一家医院内。 住院部303号房门口。两名西装、贝雷帽的云社成员都在长椅上睡着了。 病房内，重伤的宋福正躺在病床上睡觉。忽然，睡梦中的他感觉到一股冰冷的触感贴在自己头上，顿时被惊醒。 他睁开眼，看到的是黑暗的病房。而且他太阳穴上顶着的冰冷触感并没有消失。 那不是梦。 是枪。 “宋福，枪里的子弹是上膛的，但凡你发出一点不该有的动静，就去和你地下的老母团聚。”黑暗中，一个男人说道。 宋福被吓得浑身僵硬，说不出话来。不一会儿，一股难闻的尿臭味就从宋福的被单里飘了出来。 男人捏着鼻子，鄙夷地道：“真他妈恶心，你是不是男人。” 宋福不敢大声，只能很轻很轻地说道：“你，你是贺老板的人？” “不然，这个时候会来找你的还有谁？你真以为你现在还能活着，是云社的仁慈？”黑暗中的男人道。 “不敢，是贺老板给了我‘一条命’。”宋福颤抖地说道。 黑暗中的男人收起了枪，冷笑道：“你知道就好。” 说着，黑暗中的男人扔给了宋福一张纸条。 “照着这上面的去做，别让他们发现。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宋福在黑暗中摸索到了一只打火机，借着打火机火苗的微光，看清了纸条上的字。 看完，宋福的脸色已经变得煞白煞白，他再抬头，黑暗中的那个男人已经消失了。 宋福点燃了纸条，然后捧着纸条的灰烬，全部吞了下去。 正午的阳光洒进了钟亦的卧室。钟亦被一阵老式手机铃声叫醒，打着哈欠从床上爬了起来。 “阿瑞奇，雪莉，早上好。” 钟亦看了一枕头边，果然雪莉就睡在自己旁边。 要不是钟亦看习惯了没有身体的雪莉，不然一大早起来就看到一个女孩的头颅躺在自己身边，别提多吓人了。 “阿瑞奇？” “别吵了，让我多睡一会儿。”阿瑞奇迷迷糊糊的声音从钟亦身体里传来。 钟亦启动“灵视”内视身体，看到自己的心脏处，有一个像是“山中洞府”的居所。缩小了无数倍的阿瑞奇就躺在一张小床上，还在呼呼大睡。 这个“山中洞府”，就是所谓的“灵窍”了。阿瑞奇说，拘灵师每想多获得一个契约灵，就得为它，提前在身体里开辟出一个“灵窍”；代价就是永久失去一部分灵性力量，和游戏里“消耗技能点数”是一个道理。 而这种开辟出的“灵窍”就类似于微型生态循环系统，契约灵能在“灵窍”里休养生息，自行恢复灵性力量。 不像孤魂野鬼，只能依附于有灵性力量的人，靠汲取对方的灵性力量，延长自己的存活时间。否则，最后就会分解成一堆无意识的“灵魂的杂质”。 雪莉，现在就是“孤魂野鬼”。 “雪莉。” 钟亦碰了碰雪莉的脸，但雪莉却没有反应。 钟亦把雪莉的脑袋抱到自己面前，正对她的耳朵大声喊：“喂！太阳晒屁股啦！” “呜你别骗我海底哪儿有太阳”雪莉没睡醒地喃喃道。 钟亦无语了，他轻轻把雪莉塞到自己裤腰带里，然后穿上衣服走出卧室。 他走到侧卧前，发现侧卧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床铺被叠的整整齐齐。 钟亦回头看去，客厅里、餐桌上也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昨晚老徐吃喝住留下的痕迹都被抹去。 “老徐你走了啊，还这么为我着想” 钟亦有点感伤，一感伤就饿了。他想着，冰箱里还有昨天采购的一大包速冻食品，打开冰箱门想弄点吃的。 然后，他就看到了空空如也的冰箱——简直比被老鼠洗劫过还干净！ 钟亦沉默片刻，然后掏出手机，拨打了通讯录里唯一一个号码。 “喂？陆队，我有越狱犯的线索，我要举报！” “噗！咳咳咳！” 手机另一头传来了陆炜被呛到的喷水声，在他咳嗽的工夫，钟亦还听到刀叉碰撞的声音，以及背景中萦绕的古典音乐。 过了一会儿，陆炜才气冲冲地道：“小混球，这不会又是你的恶作剧！” “哦？你在吃午饭？在哪儿啊？我正好也没吃呢。要不咱坐一块儿交流交流？”钟亦嘿嘿笑道。 手机另一头沉默了良久，钟亦估摸着陆炜现在应该心态很崩，不过马上陆炜就回复了。 “上城区，沿江路，富野银座5楼，到了吱一声。” 钟亦坐城市轨道快线来到富野银座旁边。这里是上城区有名的商圈，可能随便在哪个高档餐厅吃个饭，都能偶遇这座城市的名流。 钟亦给陆炜发了条短信：“吱”，然后抬头，向银座的入口走去。 富野银座的全息投影屏上，此刻正播放着当红新生代女演员“富野秋”的新剧宣传片和代言广告。 “这女明星，我昨天好像在电视里见过。” 钟亦见这全息投影上的姐姐还挺漂亮的，趁这闲工夫上网查了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富野秋”的背景简直惊人，她是巨型财团“富野工业”董事长的千金。今天他来的富野银座，也是“富野工业”名下的房产。 “富野工业”涵盖的产业极广，在军工、重轻工业、房地产、机械义体、外骨骼装甲等领域都是行业龙头级别。财力和实力，都长久居于联邦前四。 在网上，有一种“联邦四大财团”的说法，指的就是“阿瓦隆财团”、“三月财团”、“基因科技公司”，以及“富野工业”。 钟亦乘电梯来到5楼，刚好和陆炜打了个照面。 “哎呀钟亦，你怎么偏偏选这个时间跟我联络啊，你是不是不会选一个正常点的时间？”陆炜抱怨道。 钟亦笑嘻嘻地道：“难道我选的时间不好吗？这不，我有幸跟陆队，在上流社会的商圈共进午餐。以前都没这个机会。” 陆炜黑着脸：“滚，你以前吃的是牢饭。” 陆炜领着钟亦走进一家瑰丽的高档餐厅，走过用餐大厅，陆炜拐进了通往包间的走廊。 “陆队，你一个人在包间吃饭？” “当然不是，今天中午我约了客人，那位客人也有客人，所以我们就订了个包间。”陆炜道。 两人走到名为“晨曦阁”的包间前停下，陆炜理了理衣服上的褶皱，然后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内的圆桌前坐着两个中年男人，四方视线交织间，陆炜热情地道： “姜警监，让您久等了。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钟亦，我的工作搭档。” 姜曙光警监点了点头，然后也向陆炜和钟亦介绍旁边的男人。 “刚才你不在的时候我的客人到了，介绍一下，这位是落霞制药有限公司的董事长，贺一川先生。”? 第二十九章 仇恨 钟亦见了房间里的两人，原本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他客套地打了个招呼，在坐下之后一直打量着这两个男人。 坐在主座的姜曙光警监，他看上去五十多岁，一头黑发中夹杂着一道挑染的白，脸颊和肚子上都有岁月留下的发福痕迹。 能有警监的警衔，职务上至少是个通明市本级的巡察局局长。是或不是，网上一查便知，公开透明。 而坐在姜曙光警监左边的是一个高瘦的男人，他脸像狐狸，梳着油光发亮的背头，西装革履，正是霞社的社长——贺一川！ 霞社与云社针锋相对，与钟家也有历史仇恨！而且昨晚陈家的家族会议上，陈义平等人已经决定要与霞社开战。 根据黑街社团的传统，一旦双方皆认定要开战，那么获胜的方式，就是杀光对方家族的人。 可是现在，贺一川竟然成了姜曙光警监的客人！ 钟亦按捺住激动的心，努力让自己外表看起来正常。这时阿瑞奇突然醒来，对钟亦说道：“怎么回事？我都能感觉得到‘灵窍’在震。” 钟亦看陆炜和姜曙光正在聊帮忙抓捕“通明市东郊监狱”越狱犯的事，便回复阿瑞奇：“什么‘灵窍’在震？” 阿瑞奇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我能感觉得到你的灵性力量正在朝失控的边缘滑落，虽然不至于像拳台上那个时候那么严重，但这也是很危险的征兆。” “理由？” “不管‘灵性觉醒者’还是‘拘灵师’，一旦有过灵性力量濒临失控的经历，就会变得比以前更加容易失控。你得注意，不能过激地释放情绪，也不能拼命地压抑情绪，这都是非常危险的行为。” 钟亦却淡淡地道：“行了，之后我会自己释放的。” “钟亦” 钟亦没工夫搭理阿瑞奇，因为贺一川借口说接个电话，已经往包间外走了。 “陆炜，我上个厕所。”钟亦拍了拍陆炜，然后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走向了包间外。 “包间里有厕所” 钟亦哪儿还管陆炜说什么，他一出包间就左右张望，刚好瞄到了一个身影从左拐角消失。 钟亦果断跟了上去，但拐角后是个死胡同，只有公共的洗手间。 钟亦沉住气，开启“灵视”，静步走进男洗手间。 空旷的洗手间里没有人，钟亦缓缓靠近第一个隔间，突然将门打开，但是隔间里空空如也。 正当钟亦准备去开第二个隔间门的时候，一只冰冷的枪口突然抵在了他的脖颈上。 旋即，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勒住了钟亦的脖子，将他拖进了第一个隔间，然后反手将门锁上。 “钟亦，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霞社的社长——贺一川。” 那冰冷的声音从钟亦耳后传来，激得钟亦的脖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但是钟亦却没有畏惧：“贺一川，你敢把食指放在扳机上，我保证会让你血溅当场！” 贺一川讥讽道：“哼，你连在八角笼里杀个宋福都不敢，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有胆子在公用场合杀人。” 钟亦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你不一样。” 安静的洗手间隔间里，贺一川通过勒住钟亦脖子的手臂，能感受到钟亦跳动的脉搏声。 钟亦的脉搏声一点也不剧烈，反而很平静，就像熟睡时那么安稳。 贺一川不似钟亦，双手早已洗不净鲜血。正因如此，他非常地了解人，特别是人死前的样子，和杀人时的样子。 钟亦的这份冷静，足以让贺一川相信，他真的敢动手杀了自己。 但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凭什么？ “我很好奇，你是被陈义平灌输了什么思想，才会对我如此恨之入骨。”贺一川问。 “因为你害死了我的父亲！”钟亦按捺不住怒火，道。 贺一川却说：“你说钟骞昊？我承认，钟骞昊的死确实和我们霞社的成员有关。但那是因为下面有个小头目，背着上头接私活，他们闯入你父亲的义体诊所里绑架他，然后遭到反扑，最后是赶来的巡察开枪打死了你父亲。” “而且事后，参与此事的五名霞社成员，全部被陈义平的人抓去分尸喂了狗。我也没有因此报复陈义平。这么多年过去，这件事早就结束了。” 钟亦双拳紧握：“你说你下面的人瞒着你接私活？那你倒是说啊，买我父亲的命的买家是谁！还有，你明明认识姜曙光警监，别他妈跟我在这装和巡察没关系！” 钟亦话音刚落，贺一川就抓着钟亦的衣领将他转了半圈，然后一记膝顶重击在钟亦腹部！ “噗！” 钟亦被撞得半跪在地上，把刚喝下去的柠檬水全部吐了出来。 钟亦怒火中烧，正欲暴起，突然听到门外走进来了两个男人。那两个男人说着些荤笑话，走到隔间对面的小便池开始撒起尿。 贺一川蹲了下来，脸凑到和钟亦的脸不足10公分的距离，他低声道：“看来咱们的谈话得提前结束了。不过回去之前，我可以大发慈悲地告诉你，7年前你父亲出事时，我和姜警监的友情还没开始。而今时今日，云社和霞社开战，只会一败涂地。” 贺一川说着，从西装衣袋里取出一枚、两枚、三枚、四枚子弹，依次放到钟亦的手掌里。 钟亦看清了，那四枚子弹上分别刻着四个名字，“陈擒虎”、“陈冲”、“陈雯”、“陈义平”。 “把这交给陈义平，告诉他，他的‘想法’我心知肚明。我会了结这场家族世仇，为我的女儿报仇血恨！” 说完，贺一川推开隔间的门，直接走出了洗手间。 外面的两个男的，看到刚才出去了一个男人的隔间里，还蹲着一个少年，其中一人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下流的表情。 “小朋友，叔叔问你，你一次多少钱啊？” 钟亦转身，怒瞪了那猥琐男一眼！“变形术”施展间，直接将这猥琐男的命根子一百八十度扭转！ 猥琐男哀嚎一声，捂着下身倒了下去。另一个男人则惊恐地看着钟亦，连忙蹲下来问他的朋友有没有事。 这会儿工夫，钟亦已经走出了男洗手间。他的右手死死攥着刻有陈家四人名字的子弹，眼底的杀气再也遮掩不住！ 他会记住今天所受的羞辱，日后必将十倍奉还！　　? 第三十章 敬业的钟亦 钟亦没有回包间。他离开洗手间后直接下了楼，搭上最近一班城市快线回家。 路上，钟亦的手机好几次嗡嗡地响，直到第三次，钟亦才接通了电话。 “小混球！你到底去哪了？人也不见了，电话也不接！”陆炜怒火中烧地问。 钟亦现在满脑子都是贺一川说的话，他敷衍道：“我回家了，你不是觉得我来的不是时候吗？” “你他妈涮我？”陆炜气得要跳脚了。 钟亦深呼一口气，然后说：“天堂路21号。我觉得越狱犯会往这个地方聚集，尤其是晚上23点到1点。我情报说完了，我挂了。” “哎——” 钟亦不给陆炜说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钟亦脑子里想着事情，甚至不知道自己一路上是怎么走回家。直到到了老小区门口，他看到了一辆停靠在街边的黑色商务车。 一个西装贝雷帽的男人，抽着烟，倚靠在黑色商务车的边上。钟亦看到他时，他也看到了钟亦。 “你好钟亦，我是刘舸，来接你的。”中年男人说着，替钟亦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钟亦也不客气。他坐进了车后，等刘舸上车启动引擎，问道：“你就是那个，在兰城拉面店门口，把钥匙和纸条塞给我的叔叔？” 刘舸道：“对，我是社长的助理。平日里社长生意繁忙，我会帮他传达一些消息，处理一些事。对于云社工作上的事，你可以随时找我。” “我想知道，今天下午我能不能见到陈叔叔。”钟亦问。 “今天下午，社长有个重要会议” “帮我转达，我今天遇到了贺一川，有件事我必须和他当面聊，就今天。” 刘舸看了钟亦一眼，然后点了点头。 “对了，我们下午要去哪？”钟亦换了个话题。 “云极拳场。”刘舸说。 云极拳场一间会议室内，刘舸请钟亦坐下。工作人员端了两杯茶进来，并在钟亦面前放了两叠合同。 刘舸道：“钟亦，社长充分考虑了你的个人能力和意向，给了你两份工作让你选择。你左手边那份，是重量级拳手的专属合约。签了这份合约，你就是云极拳场的拳手，拳场会给你付底薪和出场费，年终有奖金。” “同时，你得服从拳场的比赛安排。一年两个赛季，每个赛季两轮循环赛。赛季结束后，如果你积分在最后几名，就要打保级赛。积分靠前，则要参加季度冠军争夺赛。” “不过以上，都是纸面上的规定。你可以不管这部分内容。重点在于，履行拳场的‘特殊安排’。” 钟亦懂了：“打假赛呗？” 刘舸淡淡地道：“操控比赛只是稳定的盈利手段，你把这当成表演赛就行，不需要有任何罪恶感。” 钟亦沉吟了一会儿，然后问：“那另一份工作呢？“ 刘舸嘴角微微上扬：“坐办公室的文职工作，负责接收下注并记录。本来做这份工作的是一个怀孕的准妈妈。因为昨天‘宋福带人开枪闹事’那档子事，受到了惊吓。她丈夫让她辞职了。” 钟亦听完，就明白刘舸为什么一副玩味的表情了。 钟亦拿着签字笔，在手指间转动。他考虑半晌后，抬头说：“赌博可是罪恶的。” “你有信仰吗？”刘舸反问。 “没有。” 晚上八点，云极拳场座无虚席。 八角笼里，两位羽量级拳手正在酣战，台下的观众、赌徒，一如既往地热诚，就好像昨天根本就没发生什么“开枪闹拳场”的意外一般。 钟亦站在观众席最高处，静静地观察台上两名拳手的战斗。 开启“灵视”时，钟亦在远处，也能看清拳台上拳手互搏时震落的汗水，甚至是每次交锋时肌肉的发力细节。通过观察这些格斗技巧，再结合内视，对自己体内的每一根肌肉进行操控试验，就能达到类似“冥想训练”的效果。 钟亦想的很简单，既然自己加入了云社，也选择了拳手的工作，那努力变强就属于敬业的一部分。 重量级拳手以下，注射基因药剂的拳手并不多。而他们提升实力的方式，是日复一日的训练，和通过拳台上的搏杀积攒经验。没有任何超凡力量的介入。 既然普通人都可以，钟亦没理由觉得自己就不行。 这时，入口通道处传来一阵喧闹声。钟亦从中隐约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招呼来一名工作人员，问：“那边发生什么了？” 工作人员犹豫了下，说：“昨天那个来闹事的宋福，吵着哭着要来见您，说要感谢您的饶恕之恩。但陈老板吩咐过了，永久不让宋福踏入云极拳场半步。” 钟亦微微皱眉，心想：“这宋福到底来干什么？好不容易捡了一条命，竟然还敢来云极拳场？难不成，是贺一川派来刺杀我的？” 工作人员继续问：“您什么想法？没事的话我们把他打出去了。” “他带枪和保镖了吗？” “检查过了，没有。” 钟亦考虑片刻，说：“带我去见他。” 工作人员不再说什么，并把钟亦领到了拳场外头。 一到大街上，钟亦就看到宋福在这大冷天跪在地上。虽然穿着一身西装，但脸上、身上还包着纱布，模样颇有些滑稽。旁边，两名拳场的工作人员还控制着他，不让他站起来。 “松开。”钟亦说道，并缓缓走到宋福面前。 “来这干嘛？” 宋福的眼睛红红的，眼角有泪痕，像是哭过了。他带着鼻音说道：“钟亦小兄弟，昨天是我猪油蒙了心，才想对你下杀手。最后你却饶了我一命，我就想过来跟您说声对不起，还有谢谢。” 钟亦双臂抱在胸前，淡淡地道：“霞社和云社本就针锋相对，你身为云极拳场的人，却投奔霞社，是不忠。投奔之后，反过来报复老东家，是不义。不忠不义之人，本就罪该万死。只是你碰巧遇到了我，而我不想杀人暂时。仅此而已。” “还有，你真正该道歉和感谢的人，不是我，是陈老板。你可以滚了！”? 第三十一章 当狗也是有条件的 说完钟亦就转身离开，准备回拳场里面去。 谁知，宋福突然在钟亦背后的石地板上磕起头来。那一个又一个闷响声毫不克制，是拼了命用额头砸地板磕出来的。 一下、两下、三下！宋福脸上的纱布渗出大片的血来。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足以让他这个本就靠脸吃饭的拳手，完全毁容。 “钟亦大哥，我已经被霞社扫地出门了！我之所以还能苟延残喘，完全就是靠你和陈老板的怜悯！请云社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不奢求陈老板能让我回到拳台，我只希望我能对你和陈老板有点用处！” 钟亦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宋福。 宋福的脸上泪血俱流，但钟亦此刻想到的却是陈擒虎在车上和他说过的话。 陈擒虎说，本来宋福是被交给陈冲处理的，但陈冲说要让钟亦自己处置，于是就把宋福送去了医院，派人看守着。 混社团的，讲究的就是“义”和“能力”，宋福两样都没有，霞社也容不下他。而以宋福的尿性，他一定会厚着脸皮回来找老东家。届时，是杀，是赶，还是收下这个“二五仔”，全由钟亦抉择。 钟亦当时听完陈擒虎说的，就觉得怪怪的，但没仔细想。现在想起来，更觉得这是个坑——还是陈冲亲自给他挖的。 钟亦冷冷地盯着宋福，始终沉默不语。宋福一开始觉得自己可能有希望了，但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钟亦一直没有说话，那冷酷的视线就好像一座大山，压在宋福的肩膀，让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钟亦突然道：“那你，又能给我带来什么价值？” 宋福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激动地道：“我是f级基因战士，战斗力值十几万” “f级基因战士，以云社的财力想造就能造一堆，个个比你能打还忠心，你算个屁。”钟亦无情地打断道。 “我，我是中量级拳手，我可以把我所有的格斗技巧对你倾囊相授”宋福着急地道。 “就这？我和同为重量级的拳手对练，哪个技巧不比你强？” “我，我发誓我会对你忠心耿耿，绝不背叛！不管你让我做什么脏活，我都愿意” 钟亦嘴角一咧，讥笑道：“连天价的违约金都束缚不了你，连对你有提携之恩的陈老板你都能背叛，试问这世上谁还会相信你所谓的忠心？” 钟亦的连环反驳仿佛是一座又一座大山，将宋福所剩无几的自信全部压垮。恐怖的心理压力压得宋福完全崩溃，跪在地上大吼道： “钟亦大哥，我没办法证明我的忠心，但我真的是真心实意的！我已经走投无路了，你就是要我这条命，我也可以给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 钟亦居高临下地看着宋福，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一个鄙夷的笑容。 “你说，你肯把命给我？” 宋福双手双脚一僵，突然间意识到一件事。 钟亦说他不想杀人，难道他说的就是真的吗？他可是蹲了7年的监狱，从小就和一群罪大恶极的凶犯待在一起。他的骨子里流淌着黑街风云人物的血，一出狱就被盛情邀请加入云社。 这样的一个人，只不过展现了一个仁慈的举动，自己又凭什么有理由相信，这不是钟亦扮演出来的？ 宋福越想越慌，全身颤抖间汗如雨下。 突然，一把上好膛的左轮手枪被“啪”地丢到了宋福面前。 宋福抬头，就听钟亦说：“你说你肯把命给我，那我就给一个机会。‘死亡轮盘赌’，听过？这把左轮里已经被上了五颗子弹，你只需要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下扳机，我就相信你。” “五，五发？” 宋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钟亦所说的。 “死亡轮盘赌”是一种极其残忍的游戏，六个弹膛的左轮手枪里只被填充了一发子弹，赌博双方轮流开枪，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才能赢得胜利，输家必死。所以联邦严令禁止，即便是持有合法证书的赌场里，也不可能出现这种游戏。 但钟亦制订的规则更加变态，只需扣下一次扳机，而他活下来的几率，只有六分之一！ 宋福的心脏跳得飞快，对钟亦的恐惧前所未有的高涨。 “这个钟亦，一点也不仁慈，他，他就是个恶魔”宋福心想。 钟亦见宋福迟迟没有动作，嗤笑一声，转身就要离开。 宋福头脑一热，伸手飞快地握住了那把左轮手枪。 “我已经走投无路了所以” 宋福一点一点把枪举起来，拨动弹仓，然后将枪口顶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咚咚，咚咚，咚咚。 宋福的心跳快得仿佛心脏要跳出胸膛。他握枪的右手开始疯狂出汗，食指止不住地痉挛，想要扣下，指头也不听使唤。 宋福害怕了，他没有勇气开枪，但也没有勇气放下枪。 他开始胡思乱想。 活命的概率，真的只有六分之一吗？ 这左轮手枪的重量，沉甸甸的，但我没握过左轮手枪，没办法确定里面到底有几颗子弹。 我再拖延下去，他会不会直接认定我是没有觉悟的人。 如果我放弃，我能活多久？ 宋福的想法越积越多，直到最后濒临极限，所有重压都压迫在他精神上那根弦上！ 崩的一下，弦断了。 宋福紧闭双眼，扣下了扳机！ “咔。” 子弹没有射穿他的脑子，他还活着。 宋福蓦然睁眼，此刻汗水已经浸湿了他的衣服。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再抬头看钟亦时，心里已经不存有丝毫侥幸。 这个世上能给他如此恐惧的人，除了贺一川，就只有钟亦了。 “恭喜你，”钟亦看着劫后余生的宋福，淡淡地道，“重获新生后，你就是我的狗了。” “是！钟亦大哥！”宋福激动地喊，甚至俯下身子再重重磕了一个头。 工作人员将左轮从宋福手里取下，钟亦则从兜里取出了嗡嗡响的手机。 来电人是刘舸。? 第三十二章 家族世仇 钟亦接通电话，听刘舸道。 “钟亦你在哪？社长在云岚酒，我现在去接你过来。” “我在云极拳场。”钟亦说。 “好，五分钟后见。” 电话挂断后，钟亦走到宋福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养病，用得上你的时候，我会叫你的。” “好，好”宋福连忙道。 待到宋福离开后，钟亦和那名拿来左轮枪的工作人员走到一个隐蔽的角落。 钟亦把一卷钞票递到了工作人员手里，说：“谁也不要告诉，包括陈氏家族的人。” 工作人员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然后一个人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角落。他打开左轮的弹匣，把里面的五发子弹全都倒了出来，确定没人看见后，自己偷偷藏好。 这些全都是受潮而失效的子弹，从始至终就发射不出去。而这一切，都是钟亦对他的单独吩咐——在宋福崩溃低头的那段时间。 钟亦则站在原地，心中默念道：“陈冲，你给我挖的坑，我填上了。” 钟亦并不会杀宋福。但既然宋福这个“皮球”是别人踢回来给他的，那他有什么理由不借此表演一番呢。 至于宋福到底能派上什么作用，钟亦心里已经有数了。 十分钟后，云岚酒的雅间内。 刘舸领着钟亦推门而入。钟亦扫了一眼屋内，发现除了陈雯姑妈，陈家的其他三人都到场了。 陈擒虎给钟亦倒了一杯威士忌，他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酒杯推到了钟亦面前。 陈冲则抽着烟，用审视的眼神盯着钟亦。 “钟亦，你坐下说。你今天是怎么见到贺一川的。”陈义平平静地道。 钟亦坐下来，对侍者说：“去给我拿杯柠檬水。” 侍者点头离开后，钟亦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手帕。手帕摊开，里面翻滚出四枚刻了名字的子弹。 陈义平、陈冲、陈擒虎三人瞳孔乍缩，陈义平拿起一颗子弹，那子弹上正刻着他的名字。 “贺一川给你的？”陈义平问。 钟亦回想起中午的事，努力让自己的心跳缓和下来。他慢慢说道：“今天中午，我和一个监狱里认识的朋友见面。恰好，我朋友约了一个客人见面。我们就一起去了富野银座的一家餐厅。” “到了那个地方，我才发现，我朋友的客人是姜曙光警监。而恰好姜曙光警监也有一个客人，所以那个人也来了——他就是贺一川。” 陈冲和陈擒虎面面相觑，不管怎么说，这安排都实在是太巧了，听得就像编的。 钟亦道：“我知道这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的那个朋友是警司，和姜曙光警监聊得是和‘缉拿通明市东郊监狱越狱犯’相关的事。至于姜曙光警监和贺一川的关系，我也非常震惊。” 陈义平道：“我们社团做大了的，或多或少都在巡察局里有熟人。但你说的那个姜曙光警监，他是现任通明市本级巡察局局长，是地方一把手。而我们平常联系的是姜曙光的副手，实际上他的副手才是管实事最多的人。” 陈冲毛躁地道：“我他妈可不想听你们聊这些，说，贺一川把这子弹给你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都有谁在场！” 陈擒虎微微皱眉：“大哥我们不是在审讯钟亦。” 钟亦摆了摆手，示意陈擒虎自己无所谓，继续道：“当时只有我和贺一川在场。贺一川中途离席，我追了上去。在洗手间里，他拿枪顶着我的太阳穴。就像这样，勒住我的脖子。” 钟亦扯开了衣领，露出贺一川活活勒出的红痕。 “我质问他我父亲的死，但没有得到答案。然后，他递给我这四枚子弹，说‘陈义平的想法他都知道’，他要开战，杀光陈家所有人，为他女儿报仇。” 陈冲听了登时大怒，站起来一跺脚就把茶几踩成了两截！玻璃的酒杯摔得粉碎，刻字的子弹也都滚到了地上。 钟亦都看呆了，不过碍于屋子里沉重的气氛，并没有表现出来。 陈冲大吼道：“去他妈的为女儿报仇！明明是他们先害死了陈容庸！开战？开战是！老子早就想一枪把‘贺狗’的脑浆崩出来了！” 雅间里的气氛变得极其凝重，陈冲发疯，陈义平和陈擒虎都没有久久没有说话。 钟亦知道自己这时候插话不好，但他还是有一肚子的疑问，想现在就得到解答。 “陈叔叔，告诉我。云社和霞社以前都发生了什么？我以前只知道云社和霞社的矛盾和生意相关，再就是和我父亲的死相关。我从没听说过，云社和霞社之间还有家族世仇。” 没等陈义平说话，陈冲突然瞪着钟亦，并冲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衣领！ “你给我闭嘴！这里没你这个外人说话的份！”陈冲像头饿虎，凶狠得仿佛要把钟亦撕了一般。 但钟亦没有闪躲陈冲的目光，他也死死盯着陈冲，并紧握陈冲抓他衣领的手，试图抗衡他的怪力。 “陈冲，你又用了‘兴奋型芯片’是？” 这一下彻底激怒了陈冲，陈冲突然把钟亦举了起来，然后狠狠地将钟亦投掷出去！钟亦双脚悬空毫无抵抗之力，直接被陈冲砸在墙上，掉下来把花盆都砸成了碎片。 “大哥，你疯了！钟亦是自己人！” 陈擒虎惊呆了，忙冲到陈冲面前，竭力钳制住陈冲的胳膊，不让陈冲再对钟亦动手。 他一边控制着陈冲一边大喊：“钟亦，你快走！” 钟亦从一片狼藉中缓缓站了起来。他也生气了，回瞪陈冲，道：“我不走！而且我声明，我现在非常的理智！” “你装你妈的理智！你以为你自己是谁！”陈冲疯了似的吼道。 “够了！”陈义平突然喝道。他的话在这小小的房间里就像是“圣旨”，连暴躁得濒临失控的陈冲都缓缓地停止了挣扎。 “大哥，你冷静点。”陈擒虎也安抚道。 陈冲哼了一声，然后他推开陈擒虎，在一地茶几碎屑中抓走了那颗刻有他自己名字的子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雅间。? 第三十三章 黑街另一面 “刘舸，你叫点兄弟跟着他，别让他做傻事。”陈义平吩咐道。 刘舸应道，然后也走出了雅间。 陈擒虎走到钟亦身边，拉着他坐回沙发上。 “对不起钟亦，我哥陈冲他确实有点太暴躁了。特别是提到‘二哥’的时候。” 钟亦摸了把腰，看到没出血就放心了。 他想让气氛轻松一点，于是说：“唉，你哥他妈的是不是基因战士啊，怎么比宋福的力气还大。” “这他没打过基因药剂，只是天生力气大。他还曾经打趴过落霞拳场的重量级拳王，那家伙是f级基因战士。” 钟亦无语了。看来上天确实是会眷顾一部分人的，只不过眷顾的时候还会捎带着给个“病”平衡一下。 要是陈冲脑子清楚一点，再注射个f级基因药剂，这战斗力和霞社开战不是乱杀？或者说他觉醒个灵性力量，不就是本体毫无弱点的拘灵师了？ 但这明显不可能的事，怎么想都没有用。 钟亦平复了下心情，看向陈义平。 “陈叔叔，你曾和我父亲亲如兄弟，听说，也暗中保护了我们一家许多年。贺一川要杀你们，那不管他有没有把我排除在外，我都会让他付出沉重的代价。” 陈擒虎听了，看钟亦的眼神里多了些许意外，他问：“钟亦，你今天明明差点就被贺一川枪杀了，你不怕吗？” 对于这个问题，钟亦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我也是在近距离面对仇人时，才第一次发现，我能把生死置之度外。况且，贺一川身上绝对有没说出的秘密，那大概率和我父母的死有关，我一定会咬死这条线索。” 钟亦说完后，静静地看着陈义平和陈擒虎。他已经宣布了自己的立场，只待一个答案。 最终，陈义平起身道：“小虎，你告诉钟亦。我老了，回忆不起从前了” 夜深人静。钟亦一个人坐在飞驰的城市快线上。时不时，会下意识地去摸肋下。 他的外套下藏着一个枪套和一把手枪，里面有六发子弹。 陈擒虎把他随身携带的枪给了钟亦防身，说霞社的人知道钟亦的住址，回去路上千万小心。并且，还教了钟亦简单的枪支使用方法。 钟亦虽是拘灵师，但也不排斥使用枪械。毕竟在一定距离外，‘本灵术’没有子弹来得快。 这时，雪莉从钟亦的裤腰带里钻了出来。 “亦哥哥，你一天的情绪都好低气压啊，我吸到的灵性力量都有股异味。” 钟亦捏了捏雪莉富有弹性的小脸颊，嘲笑道：“你不会刚醒？一天都睡过去了。” 雪莉小脸一红，气鼓鼓地道：“怎么了嘛，人家正在‘长身体’啦。” “哦，原来你有‘身体’啊。”钟亦戳破了雪莉的痛处。 雪莉呼吸一滞，钟亦本以为她又要大哭大闹了，谁想到雪莉竟然一本正经地说。 “我想起来了！我好像听过监狱里的其他‘游魂’说，到达一定等级的拘灵师，是可以举行‘复苏仪式’的。‘复苏仪式’能帮助像我这样残缺的游魂，修复灵体和寻回记忆。” 钟亦一愣，立马用意念呼唤阿瑞奇。 “阿瑞奇。” “别烦我，你是怎么无视我的，忘了？”阿瑞奇拒绝道。 钟亦心想，这阿瑞奇，怎么说话开始和雪莉越来越来像了？ 就离谱！ 但是钟亦自知理亏，为了照顾阿瑞奇的情绪，还是说了一堆好话。 他说完了之后才发现，周围的乘客有几个在悄悄看自己。 坐在钟亦旁边的一个大婶和蔼地看着钟亦，说：“小伙子，和谁说话呢？” 钟亦心想，完了，难道我刚刚太急了，全用嘴说出来了？ “是不是和女朋友吵架了，自个儿排练怎么哄女朋友呢？”大婶问。 “？？？” 钟亦干笑道：“没，没有，和同学闹矛盾了。男生。” “哦，小伙子你挺成熟啊。我儿子和他同班男生闹别扭了，从来不道歉的啦。” “啊这” “叮咚——列车已到站，天堂北路站。” 关键时刻，列车的语音播报救了自己，钟亦连忙下车，摆脱了刚刚那个尴尬之地。 “阿瑞奇，我保证以后绝对会听你的忠告。今晚我们要去天堂路21号，我需要你的帮助。”钟亦认真地道。 钟亦恳切的语气让阿瑞奇最后松了口。但阿瑞奇仍然不客气地道：“这世上，敢不听我话的，你还是头一个。” 钟亦尴尬地道：“也许有呢，只是你缺了这部分记忆。” “你” 雪莉打岔道：“求你俩别吵了，阿瑞奇你和他吵完，我吵什么？” 钟亦、阿瑞奇：“？？？” 钟亦走出列车站，循着手机定位，往目的地走去。 这条街地处下城区、南区黑街，周遭的环境破败不堪，没有一点和东区黑街相似的地方。 街道两侧是老旧的笼屋，一幢房子里塞了上百户人家。排水和垃圾处理近乎没有，潮湿与腐烂的臭味充斥着错综复杂的小巷。 斑驳的墙上到处横着外露的电线，从墙头到墙角贴满了违法器官买卖的广告。钟亦在前行的路上偶尔看到几个奔跑的小孩，他们转过头来时，眼睛竟然是义眼。 钟亦小时候有帮父亲的义体诊所帮过工，也听父亲说起来，地下盛行的一些违法勾当。 有些社团，会把儿童和年轻的男女当作目标，在夜里潜入他们家中，趁其熟睡盗走他们身上的器官；肾脏、心脏、眼睛，都是值钱的器官；最后把人往冰水里一丢，任其自生自灭。 还有的父母，因为家庭困难，会把孩子的器官卖掉，让其换上便宜的义眼、仿生肾、仿生心脏。而那些中介医生给换的义体，都是最粗制滥造的产品。 钟亦父亲的义体诊所，就接过很多这种义体植入和劣质义体更换的活儿。而那些能活着走到义体诊所的顾客还算是幸运的。更大一部分的人，来不及植入义体就失血过多死了。或者没钱更换劣质的义体，只能任破损的义眼、仿生器官挂在身上。 时隔7年，当钟亦再次看到了眼睛是义眼的小孩，埋藏在脑海深处的一些记忆接连涌出，也刷新了他对黑街的认知。 黑街，不只有经营合法生意的巨型社团和供人纸醉金迷的娱乐场所，还有那些被压榨得失去了活着的尊严的人，那些生活贫苦、朝不保夕的人，以及随意践踏这些可怜人的犯罪分子。 这些身处在城市最黑暗的角落、被城市表面的浮华完全掩盖掉的人，其实才是绝大部分黑街人的真实写照。 按照手机地图，钟亦的前方就是天堂路的尽头，但钟亦走完了才发现，天堂路只有1到20的门牌号。 再往前就是一个拐角，然后就到了另一条路。 天堂路21号，并不存在。? 第三十四章 进入与采购 钟亦小心谨慎地环视了一圈周围，发现没有人藏在暗处窥探，便从兜里取出了老徐给的黑金卡片。 老徐是注入灵性力量，才让卡片显现出字迹，那么 钟亦启动“灵视”，并把灵性力量注入卡片。许久过去，他视野中的环境并没有发生变化。。 钟亦走到天堂路20号的拐角边边，用手掌使劲按了几下，心想，自己难道要像电影里一样，卯足劲撞向这个拐角墙壁，才能进入到隐藏的“天堂路21号”？ “不管了，试试，大不了磕到了流点血。” 钟亦后退五米，闭上眼睛。正当他打算撞向墙角时，雪莉突然说道：“亦哥哥，这里为什么要叫‘天堂路’啊，和‘天堂’完全沾不上边啊。” 对啊，这怎么可能是天堂，完全就是“地狱” 想到此处，钟亦不由得看向地面。 一刹那，地上的石砖扭曲成一个无底的黑洞，钟亦一脚踩空，直接掉了进去。 一阵穿越隧道般的头晕目眩后，钟亦眼前的世界再度亮起。 人山人海！ 钟亦四处张望，发现这里还是刚刚那条街道，但是街道两侧的事物完全变了。 灯火通明的神奇店铺一间挨着一间，散发着灵性气息的人们不停从钟亦的身边走过。天边划过斑斓的烟花，“砰”的炸开，比月亮还要明亮。 没有赛博城市的科技感，也没有黑街贫民窟的破败感。这里是，属于拘灵师的地下世界。 “阿瑞奇，这是什么情况，我们被传送到哪儿了？”钟亦惊奇地道。 阿瑞奇环顾四周，淡定地道：“这里应该是某种‘本灵术’创造的折叠空间。空间很稳定，商铺有历史痕迹，人人流量也很多，想必已经存在很久了。” “那也就是说，这片空间的主人’，可能从十几年、几十年前就一直维持着它的‘本灵术’。这得是多强大的灵或者拘灵师才能支撑这么久啊？” “也许不一定是灵在维持，而是靠‘灵刻术’或者‘灵骸’。前者是拘灵师模仿契约灵的‘本灵术’的一种技术，后者是拘灵师死后，遗留下来的镌刻其本人‘本灵术’的遗物。” “什么意思？” 阿瑞奇见钟亦不明白，便给钟亦指了一个方向。 钟亦循着阿瑞奇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个摆摊的小贩，小贩戴着一张白色的小丑面具，岣嵝着背，看久了挺渗人的。 而他的摊位卖得东西也很简单，就是一排排面具。 小贩没有吆喝，摊位上也没有醒目的大招牌。但总会有行人路过那小摊，顺手从架子上取下一只面具，往台面上扔了钱就走。从始至终，小贩和行人没有任何交流，仿佛只是一台自动贩卖机。 钟亦想看看那些人买了面具用来干嘛，结果一眨眼的工夫，他就找不到之前买面具的顾客了。 “看到了？这就是‘灵刻术’。那小贩模仿了一种‘能够改变外观’的本灵术，用镌刻的方式将其固定在了普通面具上。这样一来，即便是不具有这项本灵术的拘灵师，也可以通过佩戴他卖的面具，暂时获得同样的效果。而对于他本人而言，不需要契约灵，不需要面具这样的载体，也可以随时随地改变自身的外观。” 钟亦点了点头，他走到那小贩的摊子前，问道：“老伯，多少钱一只？能用多久啊？” 小贩一开口，竟然是少女的甜美声音，差点把钟亦下巴惊掉了。 “200联邦币，两个小时，童叟无欺。” 钟亦想了想，两个小时，那不就是“天堂路21号”每天开启的“23点到1点”的时间段吗？合着一副面具就能用一天，搁这收“门票”钱呢？ 但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隐藏身份可是刚需。钟亦心疼钱包归心疼，还是掏了钱。 拿到白色小丑面具后，钟亦往脸上一戴。一瞬间，小丑面具就像水做的面膜一样融进了钟亦的脸部。一股不同于“阿瑞奇”和“雪莉”的灵性力量展开，仿佛一层薄纱，覆盖了钟亦的全身。 钟亦心有所悟：此刻 ，他可以把自己的外观变成壮汉，也可以变成萌妹。声音也有大叔、御姐、萝莉、正太、机械人等各种声线可以选择。还可以混搭。 简直就是杀人越货、流窜逃亡的必备良品！ “我怎么感觉，‘潮社’是真的能保护越狱犯啊。” 钟亦说着，想象着自己是全息广告里的“富野秋”，一秒之内就变成了一个青春可爱的小妹妹。 “怎么样，我好看吗？”钟亦问阿瑞奇。 “” 雪莉幽幽地说：“亦哥哥，我问你，是‘富野秋’好看，还是我好看。” 钟亦停顿了足足两秒，然后说：“肯定是你好看啊。” “那你别变成这个女人！”雪莉叫道。周围的空气都一瞬间降温了。 钟亦抖了三抖，最终把外观变成了“宋福”的样子。 大街上，钟亦逛着逛着，走进了一家名叫“灵和堂”的商铺。 “灵和堂”的老板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老师傅。他身后屹立着一座又高又大的货柜，其中排布着上百个没有标签的抽屉。 店里的学徒取货，就是把这一个个无名的抽屉拉开，取出相应的灵性材料，用秤量个几克、几十克的，然后用特殊的密封盒装起来，递给顾客。 “老板，采购！” 钟亦走到老板跟前，脑海里回忆了一遍阿瑞奇告诉他的材料配方。 “拘灵仪式”：主材，冥河水母的手臂一根，辅材，地沉香50克、血余石50克。 “安魂仪式”：主材，静莲一朵，辅材，三九柳30克、玉兔根20克。 “通灵仪式”：主材，火荷叶一株，辅材，半川乌50克、惊血藤30克。 “降灵仪式”：主材，寒水膏100克；辅材，鲸脑香40克、炙橘30克、驱灵剂一支。 钟亦心中默念数遍，确认没有遗漏和错误后，掐掉配方名，模糊了一下辅材的质量，拉了一张单子递给了老板。 这些灵性材料听起来、看起来都像是药材，实际用法其实也和熬药差不多。就是将准备好的灵性材料，以特定的顺序和火候投入锅中，煮成一锅“灵药”。然后用毛刷蘸着“灵药”，按照标准的阵式，在某样载体上进行绘制。 待到整个阵图绘制完成，最后再以血或灵性力量激活仪式。? 第三十五章 劫道 灵和堂老板扶了扶金丝眼镜，抬头说道：“年轻人，你要的灵性材料我们基本都有，但100克‘寒水膏’，你可能得去别的地方找找了。” 钟亦问：“为什么？” “寒水膏稀缺啊，我们店一年也不过收个几百克。你也知道，它是‘降灵仪式’的主材料，f级拘灵师又必须靠成功完成‘降灵仪式’才可以晋升至e级。想晋升的人挤破头都想要抢，买不到才是常态啊。”灵和堂老板解释道。 “那行，把其他的材料抓一抓，一共多少钱？”钟亦问。 灵和堂老板把单子拿给了学徒，然后说：“一万八。” 钟亦倒吸一口凉气。他这只是把f级拘灵师所掌握的“拘灵”、“通灵”、“安魂”三大基础仪式的材料各买了一份，就让他的存款去了一半。而且这些材料还都是消耗品，用完就没了。 不像走基因战士那条路，注射基因药剂相当于一次性买断这轮提升。 妈呀，当超凡者也忒烧钱了！ 钟亦一边掏钱一边肉疼，突然他想到一个问题，连忙问道：“老板，我多问一嘴，100克寒水膏，什么价？” 灵和堂老板瞥了钟亦一眼：“十万。但也有好几位客人抢起来的时候，最高出到过十八万。” 钟亦的小腿微微颤抖，他忽然觉得，职业打假拳也算不了什么。挣钱嘛，不寒颤。 半晌，店里的学徒提着一袋子特殊密封盒，放到钟亦面前。这一个个盒里装的都是价值千金的灵性材料，搞得钟亦提着袋子紧张兮兮的，心想今晚千万别遇上越狱犯什么的。 不过阿瑞奇倒是很欣慰，今晚，钟亦终于要踏上拘灵师修行的正途了。 “钟亦，快回家，我好教你怎么举行这三种仪式。”阿瑞奇跃跃欲试。 “知道了。”钟亦叹气道。 回到大街上，钟亦心有感悟，他抬头望着天空，脑海中想着“天堂”二字。 一瞬间，天空中开了一道独属于钟亦的白洞，把钟亦吸了进去。 又一阵头晕目眩后，钟亦再次睁开眼。他看到自己脚踩的大地，街道两侧一如既往，是破败而拥挤的笼屋，知道自己回来了。 “阿瑞奇，你说‘天堂路21号’里有这么多人，难道他们都是从这条街传送过去的？”钟亦疑惑地问。 “不清楚，也许‘天堂路21号’有很多个入口，那里的人也不都是这座城市的人。但我们可以肯定的是，从哪个地方进去的，就会回到哪个地方。”阿瑞奇道。 “确实。” 钟亦话音刚落，突然听到雪莉大喊：“亦哥哥，小心上面！” 一瞬间，钟亦浑身发毛！他猛地抬头看去，只见一条巨大的建筑钢材从屋顶滑落，垂直砸向他的头顶！ 人在面临巨大的恐惧时，身体会因为应激反应而动弹不得。这是自动物，包括人类诞生之初，就刻在基因里的本能。 但是习惯于游走在危险之间的人，反而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关头，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 钟亦双脚一蹬，向前全力一扑！ “轰！” 数百公斤的建筑钢材重重地砸在钟亦身后的地面上，荡起的灰尘一下子遮住了钟亦的头顶。 阿瑞奇大喊：“跑起来，还没完！” “靠！有完没完了！” 钟亦大骂一声，但手脚却没停下。他以自己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起身快跑，突破扬尘组成的帘幕，冲了出去。 在钟亦的上方，一根又一根建筑钢材从屋顶滑落，且每一根钢材砸落的位置都在钟亦的奔跑路线上。 性命攸关之际，钟亦开启“灵视”，险之又险地躲过了五、六、七、八根建筑钢材，然后跑到了较为空旷的街道路段，才停下来。 起码在这，不可能再有建筑钢材从天而降了。 钟亦死死盯着四周的屋顶边缘，想要找出设下这个陷阱的人。阿瑞奇则补充道：“钟亦，附近有‘灵魂碎片’的气息。” 好家伙，都不需要我猜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连串金属破空的声音从钟亦后方袭来。钟亦脚下生风，在转身的同时急速闪躲。 钟亦看清了来袭之物，那是一大串黑漆漆的锁链，每一条锁链的前端都有一把锋利的镰刀！ 刮擦！—— 九只锋利的镰刃如风一般刮擦过石板大路，给石板大路上留下了一排狰狞深凹的切口！钟亦好险躲过了第一波镰刃猛攻，手里的塑造提袋都被割破，害钟亦采购的东西都掉了一地。 钟亦来不及心疼，操控镰刃的锁链又动了起来，这次直接横着甩向钟亦，九只镰刃不给钟亦一点闪躲的机会。 “变形术”！ 钟亦一拍脚边的建筑钢材，那长条钢材竟然瞬间变得像橡皮泥一般，在空中拐过一个弧度，拦在钟亦和九只镰刃之间。 刮擦！—— 九只镰刃如同铁兽的利爪，粗暴地梨过钟亦“变形”过的钢材！然后“轰”地砸进了街边的一家笼屋。 钟亦的额间冷汗滴落，身体却毫发无损。 钟亦懂了，“变形术”施展的瞬间，可以自由扭曲物体的形状和移动物体，并且不会改变物体本身的硬度。 这时，一声虚弱的悲鸣打断了钟亦的思考。钟亦扭头看去，只见那笼屋的墙壁被砸得粉碎，狭小的屋子里满地是家具的碎片。 一片狼藉之中，钟亦能看到断掉的钢板床，还有四处溅射的血迹。 “救救命” 虚弱的求救声只维持了一声，就再也听不到了。 钟亦大口喘着粗气，眼里充满了血丝。 锁链与镰刃没再继续活动，钟亦趁着这个机会，看清了那个站在阴暗小巷里的人。 那是个满脸狰狞的平头青年，身边还飘浮着阿瑞奇的灵魂碎片。 钟亦倍感震惊，因为这个人他见过，就是在监狱里那个被关禁闭的顾氏纨绔！ 顾志祥狞笑道：“谢谢你帮我买了这么多灵性材料，还有你的‘灵魂碎片’，也一起送给我。”? 第三十六章 追杀 钟亦审视着面前的顾志祥。此刻，对方全身散发着一股强烈而危险的灵性力量。在“灵视”的世界里，一条条巨大的黑雾触手从他的体内伸出，在半空中以一种诡异的姿态扭动着，仿佛能将任何靠近他的灵体都卷住绞碎。 这惊人的压迫感让钟亦严阵以待，恰在这时，阿瑞奇说道： “小心，这敌人不简单。硬碰硬你不是对手。” “怎么可能，大家用的都是‘变形术’，他还能比我用得更强不成。”钟亦反驳道。 阿瑞奇严肃地道：“不是这个原因我记得，2622年，在大陆的北海岸疑似出现了一只巨型海怪。三个月内，驶入北平洋的船只失踪数量高达263条，失踪的船员、乘客近5000人；财团、官方、超凡组织，都派出专人对此事进行过调查，但一无所获。之后，北平洋被人们称为‘禁忌之海’，一度成为人类禁区。” “直到2625年，我和师父做足准备前往勘察，才查出在北平洋作乱的真凶不是什么巨型海怪，而是一百万只变异的北平洋巨型章鱼，死后凝结成的‘集魂体’，破坏力已经到达了a级。” “这就是拘灵师历史上有名的‘北海邪神’。祂的‘本灵术’威力强大，能以最简单的方式影响到现实，被许多违法犯罪的拘灵师模仿、传授，记录成‘灵刻术’流传下来，名为——‘邪神的腕足’。” 钟亦听完头都大了。 2625年，阿瑞奇就已经成为拘灵师了？他活了四百多年？ 但危急时刻，钟亦在脑子里筛掉了这些对当下无用的信息，急问道： “你是说，这顾氏纨绔除了‘变形术’，还会用灵刻术‘邪神的腕足’？” 阿瑞奇看了一眼“阿瑞奇顾志祥分奇”：“对，而且肯定就是另一个‘我’教的。” “你怎么不教教我啊？”钟亦吐槽道。 “你如果想变成他这样的疯子，我现在就教你！”阿瑞奇气坏了。 钟亦和阿瑞奇暗戳戳讨论了10秒钟，顾志祥就干站在对面，等了钟亦10秒钟。 不是因为顾至祥有耐心，单纯只是用“邪神的腕足”蛮力操控锁链镰刀，消耗太大了。 就像一个天天宅在宿舍里也不锻炼的大学生，拼了命在一千米跑步的考试中跑进及格线一样。 顾志祥深呼吸了一下，然后再度发起进攻！他体内伸出去的漆黑触手就像烟雾一样，依附在了九条锁链之上。 他手臂用力一回拉，九条锁链镰刀便飞离破碎的笼屋，再度挥舞着朝钟亦砍去！ “卧槽！” 钟亦惊呼，连忙抱起一袋子灵性材料，往狭窄的小巷里跑。同时，九条锁链镰刀也灵巧地改变了方向，跟着钟亦飞进了小巷！ 小巷内的地形错综复杂，钟亦立马叫出雪莉：“雪莉，你飞到天上，帮我指路。” “亦哥哥，我也能打的。”雪莉一边听从钟亦的话往天上飞，一边焦急地道。 钟亦奔跑着，斩钉截铁地道：“不行，前天你在拳台上消耗太大，不要再用‘本灵术’了！” “5米后往左！可是” 钟亦在雪莉的指路下，没有浪费一丝的时间，迅速拐入左边的小道。他背后追来的锁链镰刀最终慢了一步，笔直地砸进了一面墙壁。 听到背后传来的震耳欲聋的声音，钟亦知道可能又有一户可怜的人家替自己遭了罪。他不想这样，但是求生的本能催促着他的双腿。 跑，跑的越快越好。 咚、咚、咚 忽然，屋顶的方向传来了接连不断的巨响，而且声音的来源越来越近。钟亦一抬头，就看到顾志祥正“飞”在天上：他用“邪神的腕足”固定屋顶，像八爪鱼一样朝钟亦快速逼近。 顾志祥放弃了不适合巷战的锁链镰刀，但他现在这副样子反而更加吓人。 钟亦知道自己的两只脚肯定跑不过八只脚。他面如死灰，正打算要放弃挣扎时，旁边的一间笼屋突然开了门。 那扇老旧的门不是什么防盗门，只有一根门链用来防贼。钟亦透过微微打开的门缝，看到了一个双眼都是机械义眼的七八岁孩子。 四目相对，那孩子立马害怕地关上了房门。 但钟亦奔跑的步伐却逐渐慢了下来。 他突然不想跑了。 他不想再有第三户人家，因为自己而遭受无妄之灾。 钟亦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和“圣母圣父”更搭不上边。他会嘲笑别人，会拳台作弊，会恐吓叛徒，对仇人想以恶制恶，并且从事着不光彩的黑街工作。必要时，他也会做出杀人这种可怕的事。 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做不到害无辜的人惨死，却能心安理得。 钟亦沉声道：“雪莉，告诉我最快上顶楼的路线。阿瑞奇，用‘变形术’帮我做几个盾牌，挡一挡敌人的攻击。” 雪莉点了点头，利用高度优势迅速找到了一条上顶楼的阶梯。 在雪莉的指引下，钟亦再次拔腿狂奔，不过这一次，他不是无目的地逃跑。 追击的顾志祥没闲着，他腾出一两只邪神的腕足，不停地将屋顶上、窗台上的东西抓过来，“变形”成锋利的刀枪向钟亦投掷过去。阿瑞奇则把小巷里上能利用的一切废品都利用起来，变成盾牌护在钟亦头顶。 重物撞击的声音萦绕在钟亦耳畔，这条通往顶楼的旋转阶梯，在这一刻好像变得极其漫长。 终于，钟亦一只脚踏上了笼屋群的顶楼！ 他站在空旷无边的夜空底下，回头看向“凌空飞行”的顾志祥。 他放下了购物袋，将破破烂烂的盾牌变形成一只尖锐的铁矛。 另一边，顾志祥也停了下来。他造出了六只铁矛，用“邪神的腕足”举着，全部瞄准钟亦。 钟亦朗声道：“看过西部牛仔的电影吗？敢不敢不殃及无辜，和我来一场男人之间的1v1对决！” 顾志祥讥讽道：“合着你逃了这么久，就为了这么一个天真的想法。那好啊，我满足你。” “一起说，3、2、1，就开始。”钟亦道。 “好，3”顾志祥话音未落，六条“邪神的腕足”猛地将手里的铁矛掷向钟亦！ “3”钟亦同时将手伸入衣内，快如闪电地拔出手枪！ 砰！? 第三十七章 见血，杀人！ 钟亦开枪的瞬间，六只尖锐的铁矛也朝他迎面袭来。他早就做好准备，把未投出的铁枪变回盾牌，“砰砰砰砰”挡掉了四只铁矛。 一只铁矛被盾牌弹开，割伤了钟亦的左臂，一只铁矛擦伤了钟亦的右腿。一刹那，钟亦的手脚血流如注，但急剧分泌的肾上腺激素让他屏蔽了疼痛。 在他对面，顾志祥的左半身突然向后一震。子弹钻入了他的左肩，但还不足以致命。 钟亦咬了咬牙，校正枪口，连续再开三枪！ 三发子弹划破夜空，一发落空，一发擦破手臂，最后一发没入顾志祥的眉心。 顾志祥全身一僵，周身八条“邪神的腕足”迅速化成了灰烬。失去支点的尸体再也无法停留在空中，砰的一下砸在了笼屋的顶层。 钟亦放下枪，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倒在地上。 这是他第一次杀人，全靠求生的本能和肾上腺激素支撑着身体的活动。现在战斗结束，原本被肾上腺激素麻痹的疼痛感，也渐渐恢复。 身体的疼痛，体力和灵性力量的双重消耗，让钟亦恨不得马上闭上眼睛，就地一躺直接睡过去。 但是钟亦眼睛一闭，顾志祥死时那瞪大了的眼珠子就会一直在他的脑海里晃，敌人的血、自己的血的气味，盖过了其他所有的味道，反复地冲击着他的鼻腔。 一股难以忍受的恶心感冲上钟亦的喉咙，钟亦把枪一扔，扶着地面呕吐起来。 过了好久，钟亦才一点点缓过来。他看了一眼手表，已经1点零1分了。 笼屋群的底下，隐隐约约传来一些人声。钟亦估摸着，那边应该都是从“天堂路21号”出来的人。 横在地上的建筑钢材和遗留的战斗痕迹，瞒不过拘灵师的眼睛。只要有身怀“灵魂碎片”的越狱犯或者官方拘灵师在场，立马就能推断出刚刚这里有两名使用“变形术”的拘灵师战斗过。 钟亦知道，没时间给自己调整了。他必须马上清理现场，然后离开这里。 “阿瑞奇，收了灵魂碎片，把尸体处理掉。”钟亦道。 阿瑞奇已经在做了。他伸手一抓，一道蓝白色的毫光就从顾志祥的尸体里飞了出来，融进了他的体内。接着，阿瑞奇的灵体表面一阵浮动，逐渐稳定下来后，灵性力量和记忆片段都得到了增长。 然后，阿瑞奇对顾志祥的尸体用了“变形术”，钟亦亲眼看着那具尸体沉进了顶楼的地面，和混凝土变为一体。 做完这些后，阿瑞奇看了一眼钟亦颤抖的手掌，淡淡地道：“记住杀人的感觉，绝对不要忘记。” 钟亦苦笑道：“忘不了。” 这时，雪莉也飞回到钟亦面前，说：“我刚刚飞了一圈，没有看到任何监控。” “好。” 钟亦把枪收进了枪套，撕下衣角给自己的伤口做了个简单的包扎。雪莉趁着这个时间，把钟亦流到地上的血都冻成冰，再由钟亦踩碎这些冰，将它们踢到楼下。 “走。”钟亦说道。 钟亦再睁眼时，阳光已经透过窗户照进了房间。他迷迷糊糊地打开手机一看，11点，还有三个未接来电，全部来自于陆炜。 钟亦想起来了，今天凌晨2点左右的时候，他才回到家。然后他拿了些纱布和酒精棉回到卧室，本想处理完伤口再制作一下仪式所需的“灵药”，结果处理完伤口后，倒头就睡着了。 “唉。” 钟亦叹了口气，随手把手机一扔。 突然，手机铃响了一下。 有封邮件。 钟亦犹豫再三，打开了邮件。 里面只有孤零零的一行字——“我知道你今天凌晨1点，在做什么。” 钟亦微微皱眉，他点开了邮件附带的图片，那上面赫然是宋福被封住嘴，被绑在一张椅子上的样子。 “？” 钟亦想了半天，终于记起来。昨天自己杀那顾氏纨绔的时候，小丑面具“改变外观”的灵刻术效果还在，所以他用的还是“宋福的外观”。 于是宋福先被抓了，然后才轮到自己。 可是为什么会找上自己？抓宋福的人又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雪莉，你当时不是说附近都没监控吗？” 钟亦把雪莉从裤腰带里揪出来，但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雪莉一边睡，嘴里还嘟囔着：“阿巴，阿巴，阿巴阿巴” 钟亦无语了，他跑去卫生间洗了把脸，清醒了之后，他突然想起来一个有可能使自己身份暴露的细节。 当时，现场确实没有监控，但是他在逃跑的过程中，遇到了一个双眼是机械义眼的小男孩。 “7年前，市面上配置最低的机械义眼，都已经装载了录像功能。7年后的义眼产品，只会比以前更发达。”钟亦喃喃自语。 钟亦小时候就在父亲的义体诊所帮过工，这种级别的常识，过了这些年还留在他的脑子里。 钟亦继续想道：“昨晚我和敌人在笼屋区发出的打斗动静不小，那里又是潮社的地盘，潮社一定会有人来调查这件事。” 应该是潮社来调查此事的人，从那个双眼是机械义眼的小男孩口中，探听到的。 钟亦倍感头疼。怎么昨天，自家云社刚决定要和霞社开战，自己这边又被潮社盯上了。 不过现在还没到摆烂的时候。钟亦从衣兜里取出了那张老徐给他的“黑金卡片”，仔细研究了一下。 这是潮社发给疑似越狱犯的人的东西，也是除了购物袋里的灵性材料外，钟亦全身上下唯一和潮社有关的东西。 钟亦给陈擒虎拨了个电话。 “虎哥，咱云社有没有懂电子技术、黑客技术之类的人。” “有啊？行，发个地址给我，我现在就去。” 下城区，一座独栋公寓门前。 这里风景优美，对面是一条江。房屋周围带有一片院落和绿地，总算让钟亦呼吸到了一点新鲜空气。 钟亦按响了门禁铃，过了两三秒，听里面传出了一个慵懒的女声。 “报上名来。” “钟亦，陈擒虎介绍来的。” 门“咔”地开了，钟亦摆出一副笑脸迎向房屋的主人，谁知门后面的竟是一个企鹅模样的塑壳机器人。 “请进。”企鹅机器人的脸部显示屏上弹出了相应的字幕，说话间它还摆了摆手，看起来颇为可爱。? 第三十八章 黑金卡片 钟亦跟着企鹅机器人走进了屋内。 屋子里黯淡无光，窗帘紧闭，只有蓝紫色的电子设备光能帮助钟亦看清房间的布局。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露脐装和短裤的女人正坐在五大台电脑前。她两腿蜷缩在椅子上，一边往嘴里喂零食，一边看剧。电脑屏幕的光照亮了她的脸，两个硕大的黑眼圈差点没把钟亦吓死。 钟亦咳嗽了一下，放了袋水果到女人的桌前。 “不吃，拿回去。”女人淡淡地道。 “都是些苹果、橙子，能缓解熬夜带来的损伤。”钟亦说道。 女人抬头看了一眼钟亦，然后从袋子里拿了一个苹果，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就啃了起来。 “你真养生。”钟亦忍不住道。 女人不吭声，继续默默看剧，仿佛站在他对面的不是钟亦，而是一片空气。 “我说，你在看什么呀？这么认真？”钟亦绕到女人身后，问道。 “《莫比乌斯的列车》，富野秋的新剧。”女人淡淡地道。 “难道你没看过？”女人又问。 钟亦摇了摇头。 “这么火你都没看过，你家里断网了吗？”女人嗤笑道。 钟亦心想，这都是啥怪人啊？但他有求于人，也没办法催人家。 终于等到这一集放完，女人才转头看向钟亦。 “我叫朱诗雨，你刚刚说你叫啥来着？” “钟亦。” “有啥事儿？” 钟亦掏出那张潮社的黑金卡片，说：“能不能帮我检查一下，这里面有没有装定位装置。” 朱诗雨拿下钟亦手里的卡片，放到一个扫描仪器上。 在扫描仪器工作的时候，钟亦随口问道：“我听陈擒虎说，你黑客技术在全联邦之中还挺强的。” 朱诗雨轻描淡写地道：“也就黑客排行榜第八九十名，上下浮动。” “陈擒虎还说，你是陈雯姑妈的女儿。” “你很喜欢打探别人的消息吗？” 朱诗雨瞥了钟亦一眼，然后把黑金卡片扔回到钟亦手里：“里面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定位装置，已经被我破解屏蔽了。你可以走了。” 钟亦摩挲着手里的黑金卡片，忽然兜里的手机又嗡嗡响了一声。 钟亦拿出一看，有条新的短信。 “你发现了？有意思。” 然后又是一条。 “晚上7点，富野银座5楼见。不来的话，我就杀了宋福。” 钟亦心里暗道：“尼玛，你杀不杀宋福管我毛事。” 这时，朱诗雨又赶人道：“喂，你还傻愣愣地杵在这干嘛？你要在我这吃饭嘛？” 钟亦看了眼朱诗雨：“没，我这就走。谢谢。” 朱诗雨没有理钟亦，又默默点开了网剧的下一集。 钟亦见朱诗雨不乐意搭理自己，也懒得自讨没趣，这就往门口走。 恰在这时，那个可可爱爱的企鹅机器人缓缓移动到钟亦身边，对钟亦摆了摆手：“欢迎下次再来。” 钟亦看了看萌萌哒的企鹅机器人，又看了一眼坐在凳子上死气沉沉的朱诗雨，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朱诗雨，刚刚我没有打探你消息的意思。陈擒虎叫我给你传达一句话，云社要和霞社开战了，不过贺一川送过来的刻字子弹里，没有你的那颗。你可以放心。” “呵呵，我本来就不是陈家人。”朱诗雨漠然地道。 钟亦摇了摇头，推门离开了这儿。 云极拳场，老板办公室。 陈擒虎翘着二郎腿，叼着烟，在办公桌前吞云吐雾。他攥着个手机，十指迅速地打字： “海钰薇，在吗？” 对面过了五分钟才回复。 “在。” 陈擒虎又打字：“今晚，有空吃个饭嘛？” 海钰薇：“咋了，有事找我？” 紧跟着一个“猫猫疑惑”的表情包。 陈擒虎嘴角上扬，继续打字：“生意上的事。” 然后又等了五分钟。 海钰薇：“生意上的事，不能手机上说吗？” 陈擒虎：“最近，敏感时期，最好还是见面聊，比较好。” 紧跟着一个和海钰薇同款的“猫猫沮丧”的表情包。 海钰薇：“” 陈擒虎啧了一声，手指飞速地滑动屏幕，想找找有没有合适的表情包。 这时，海钰薇突然发消息：“几点？” 陈擒虎大喜：“晚上7点，富野银座，5楼。可以不？” 海钰薇：“？？？” 陈擒虎满脑子问号，回了一个“猫猫疑惑”的表情包。 然后就是漫长的十分钟，陈擒虎抽完一支烟，又点了一支，抽完第二支又点了第三支。 “怎么了？”陈擒虎等不及地问道。 海钰薇回复：“你等等，我说不定，有约。” 陈擒虎瞪大眼睛，双手微微颤抖。他切换了一下手机后台，盯着一个全息电影票售卖网页盯了许久。然后又切回聊天界面。 他发消息道：“没事，你有工作上的事的话，可以下次再说。” 紧跟着一个“猫猫无奈”的表情包。 发完这条消息，陈擒虎直接瘫坐在椅子上。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老板，有人找您。” 陈擒虎嚷道：“正烦着，叫他滚。” “是钟亦找您，也叫他滚吗？” 陈擒虎立刻正坐起来，也不敲二郎腿了。他朗声道：“叫他进来。” 不多时，钟亦推门而入。 “虎哥，我被盯上了。”钟亦叫道。 陈擒虎心头一紧，连忙问道：“你怎么了？哪儿受伤没有？” “我没事。”钟亦说。 陈擒虎听到钟亦说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他一边招呼钟亦坐下说，一边给钟亦倒了一杯茶。 “谢谢。”钟亦坐了下来，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跟虎哥说，虎哥罩着你。”陈擒虎道。 钟亦也不废话，直接掏出潮社的黑金卡片，并把手机调成邮件界面——屏幕上放的正是宋福被绑架的照片。 “昨晚我在南区黑街天堂路，被一个人袭击了。我还用你给我的枪，杀了袭击我的人。现在我被人抓到了把柄，而且已经可以确定的是，他定位我靠得是这张，潮社发放的黑金卡片。”钟亦如实说道。 陈擒虎看了一遍钟亦收到的威胁短信，又看着那张黑金卡片，说道：“你的意思是，潮社的人盯上了你。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钟亦摇了摇头：“目前还不清楚，对方约了我晚上7点到富野银座的5楼见面。” 陈擒虎：“？？？” 陈擒虎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他给海钰薇发的消息也是晚上7点，富野银座5楼见面。 这么巧？? 第三十九章 赴约 陈擒虎看了看手机，又看了看钟亦。 钟亦问：“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你回复发信人了没有？去还是不去。”陈擒虎道。 “还没回复，但我要去。我来找你，就是想请你陪我走一趟。听说你和潮社的关系还行。”钟亦说道。 陈擒虎联想到了海钰薇，说道：“其实，我也就是和潮社的一两个人认识。你现在就回复，晚上7点，我陪你赴约。” 钟亦点了点头，迅速在手机上回复。 没过多久，陈擒虎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海钰薇：“今晚我有约，那我们改天。” 陈擒虎越想越觉得太巧了，但也正因为巧合，他更加地期待晚上。 “先不想晚上的事情。钟亦，你刚刚见过朱诗雨了对。”陈擒虎换了个话题。 钟亦道：“嗯，也把你让我转达的话转达了。” “她怎么说。” 钟亦淡淡地道：“她说她不是陈家人。” 陈擒虎叹了口气，又钟亦倒了杯茶。他一边倒，一边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 ，我真希望她别再闹脾气了。姑妈听说了‘刻字子弹’的事，第一时间就让我把朱诗雨接回‘云天花园’的别墅。但是我给她打了好几通电话，她连接都懒得接。” 钟亦想了一会儿，问道：“朱诗雨和你们的关系一直都是这样吗？” “以前更糟。姑妈在朱诗雨3岁的时候就和朱诗雨的父亲离了婚，孩子被判给了父亲。那个男人是个顶级黑客，能抹除自己在网络中留下的一切痕迹。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姑妈想念女儿，但始终找不到她。” “朱诗雨从小到大都跟着父亲生活，一身黑客本领都是跟父亲学的。在她成年的那年，他父亲意外身亡，于是她返回来寻找自己的母亲。说起来讽刺，陈雯姑妈想找她想这么多年都一无所获，她想找陈雯姑妈，动动手指，敲敲键盘，就解决了。” 说到这，陈擒虎苦笑了一下：“但是她回来归回来，明确和我们说了不想加入云社，也不想掺和生意上的事，平时也从来不主动联系陈家除了姑妈以外的人。也许在她看来，我们之间只有血缘关系，没有真正的亲情。” 钟亦指了一下黑金卡片：“往好了想，至少你拜托她，她也是会帮忙的。” “嗯。” 晚上七点，富野银座5楼。 钟亦和陈擒虎按时抵达了约定地点，钟亦走到上次来过的那家高档餐厅门口，对侍应生说：“有预订，‘沧海阁’。” “两位请。” 侍应生带着钟亦和陈擒虎走到了包间门口。进门之前，钟亦和陈擒虎对视了一眼，才推门而入。 包间里的大圆桌上已经上好了前菜，主座没有人，主座左边一席倒是坐着一位年轻男人。他穿着一身碧绿色的竹纹大褂，在钟亦进门的瞬间，就用审视的目光盯着他。 但马上，男人的目光就从审视转为错愕：“陈擒虎？” “海文泽，是你啊！”陈擒虎也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钟亦诧异地道：“你认识？” “海钰薇的弟弟。” 陈擒虎大大咧咧地拉开椅子，拿起筷子就夹菜，全然一副到了主场的架势。 如果说面对海钰薇，陈擒虎还有三分拘谨，那面对她弟弟海文泽就无所谓了。他们从小打到大的。 海文泽小声说道：“你他妈怎么跟来了？” “你他妈发威胁短信给我兄弟，我能不管这事儿？”陈擒虎和海文泽互相口吐莲花。 海文泽惊了：“你什么时候又多个兄弟出来？” “哎，你别屁话了，你到底要和钟亦谈什么？直接当我面说呗。” 陈擒虎自顾自地开了一瓶白酒，又是给钟亦和自己倒酒，又是夹菜，就差没翘起二郎腿了。 海文泽被陈擒虎直接整不会了。 气氛都成这样了，这还怎么谈啊？ 海文泽拿起手机，突然听到“砰”的一声。 陈擒虎把手枪拍到了餐桌上，说道：“如果你是要联系主座的那位，我劝你停手。” 海文泽咬牙切齿：“你是和陈冲学疯了？走火打中我了你赔啊！” “我赔，但你现在必须在我面前说清楚，你威胁我兄弟，到底有什么目的？” 陈擒虎的眼神里透露着冷酷，海文泽看出来了，这家伙是认真的。 这时，“沧海阁”的门被突然打开。陈擒虎转身举枪，谁成想，走进来的竟然是海钰薇。 海钰薇穿着一身优雅的白色青竹花纹紧身旗袍，美丽的脸蛋略施粉黛，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睛直接印在了陈擒虎的脑海。 海钰薇嫣然一笑道：“好巧啊。” “海钰薇，好巧啊，你也是陪同的？”陈擒虎连忙收起了枪，尴尬地笑道。 “哦，我不是。”海钰薇踩着细长的高跟鞋，优雅地走到海文泽旁，在主座坐下。 复杂的情况顿时明了了。 海钰薇淡淡地道：“钟亦，你既然信任陈擒虎，我就不避讳他了。今天凌晨1点，你在我们‘潮社’的地盘上杀了一个‘通明市东郊监狱’的越狱犯，并且在打斗过程中，导致两个笼民惨死” “我们的人已经清查了现场，搜集到了你是凶手的证据。只要我们把证据寄给警方，你就得重新回监狱蹲着去。” 钟亦听完面不改色：“我必须得声明，那两个笼民的死是那个越狱犯做的。我还不至于那么丧心病狂。” “谁在乎？”海钰薇道。 钟亦哼了一声：“那你找我的目的是什么？” 海钰薇淡淡地道：“交出‘天堂路21号’的通行证，再也不准踏足那里。” 钟亦停顿片刻，然后从衣兜里取出了那张黑金卡片。不过他没有第一时间交给海钰薇，而是玩味地笑道： “我不是不能听从你的要求，我只是很好奇，你这样做是为了帮助那些越狱犯休养生息？你就不担心执行司的人找你麻烦？” “我没有义务跟你解释。你只有‘同意’和‘拒绝’两个选择！”? 第四十章 拒绝压榨从我做起 海钰薇对钟亦的不断施压，让陈擒虎听不下去了。陈擒虎道：“海钰薇，钟亦是个明事理的人，有什么事大家都好商量，没必要这样？” 但海钰薇没有顾及陈擒虎的面子，她直截了当地说：“陈擒虎，你了解我们‘潮社’的做派。钟亦挡了我们的路，他现在还能活着，都是因为他是云社的人。” 听到海钰薇这么说，陈擒虎也没有办法了。 “海钰薇，那如果钟亦不肯把这张卡给你呢？你难道真的要做这么绝？” 不等海钰薇回话，钟亦按住了陈擒虎的手，说：“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反正我也是捡的，给她就给她了。” 说着，钟亦两根手指夹着黑金卡片，像飞牌一样往海钰薇面前一丢，然后起身说：“我接个电话。” 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中，钟亦迅速溜出了包间，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他兜里的手机刚刚一直在震，打开一看才发现是陆炜。 算上早上那些未接来电，这是陆炜今天给他打的第五通电话了。 “喂，陆队，你不是说你不会主动联系我的吗？”钟亦懒洋洋地道。 手机另一头立马传来劈头盖面的骂声！ “小混球，你反了你！一天到晚不接我电话！我这边收到消息，说你杀了一个越狱犯！你老实交代有没有！” 钟亦眉毛一挑，顿时感觉事情有异。 “我说陆队，你的‘消息源’可靠嘛，我昨晚一直待在家里啊。” “你待在家里个屁。我得到的消息，是你” 陆炜的话说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反问道：“你他妈套我话？” 钟亦嘴角一咧：“我替你干活，还不能要求消息同步了？我问你，前天我给你们情报后，你们有没有去过‘天堂路21号’这个地方调查。” “你说的这个地方，我们自然会调查。你不要扯开话题。” 陆炜说道。但钟亦听得出来，陆炜的语气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理直气壮了。 钟亦道：“我没扯开话题。我不管你什么时候去调查，反正我昨天是去调查了。这一去，直接被一个越狱犯袭击，活下来就算了，还被地头蛇威胁，不让我再靠近那个片区。” “呃，你在说啥” 钟亦叫道：“你特么别装傻！我是猜出来了，‘潮社’是不是就是替你们干活的？发放卡片也是为了吸引越狱犯到天堂路附近。不然她凭什么因为我做掉一个越狱犯，就严令禁止我靠近那个片区。” “嘘！——你声音这么大干嘛！”陆炜连忙道。 钟亦哼哼一笑：“我就知道！那女人说什么我挡了她的‘路’，原来那就是替你们办事的‘路’。不愧是灵魂法律执行司，黑白通吃。” 陆炜就这么吃了个哑巴亏，心里怨念颇深。 他咬牙切齿地道：“闭嘴你，你既然知道这是我们执行司和潮社的交易，你就该听潮社的。” “我不要。应该是你马上给海钰薇发条消息，告诉她我是你的线人，让她帮我清理掉所谓的证据。并且，‘天堂路21号’也要向我开放。” “你” “你什么你，你要觉得我就是一个完全不如潮社的备胎线人，你可以不用我，我还乐得清闲。对了，阿瑞奇统帅可是说，我还得管你要‘工伤’的钱呢。” 钟亦一番话，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地痞流氓、狐假虎威。阿瑞奇听完了直瞪眼睛。 手机另一头沉默足足五秒钟，终于，陆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的前两个诉求我们可以解决。至于‘工伤’钱，你别管我要，找陈队去。” 说完，陆炜直接把通话挂了。 “喂？喂！我靠，我哪里有陈涛的联系方式！什么灵魂法律执行司，整个就一黑心企业！” 钟亦对这手机疯狂口吐莲花，阿瑞奇拍了拍钟亦的肩膀，说：“别演了，人家都挂了。” 钟亦一秒变脸，嘴角微微上扬。 他语重心长地对阿瑞奇说道：“哎，像你这种位于顶层的人物是不会明白的。我们这种光脚的打工人，面对领导的压榨，就是要勇敢说‘不’！大不了就被辞。咱要是把委屈都憋在心里，领导只会以为咱是最好欺负的那个。” 阿瑞奇无语了：“太幼稚了，你不会以为你很成熟。” 钟亦耸了耸肩：“管这叫成熟，何尝不是时代的悲哀。” 钟亦在包间门口站了小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才大摇大摆地走回包间。 “我回来了，刚刚说到哪儿了，海钰薇。” 钟亦对上了海钰薇的眼睛，当他看到海钰薇眼里透露着一丝惊讶时，他知道，自己成功了。 “你不说，我可要说了。我现在要取回我的黑金卡片，请问有问题吗？”钟亦站了起来，一步步走向海钰薇。 海钰薇硬挤出一抹微笑，她双指拈来桌上的那张黑金卡片，主动将它递回给钟亦。 如果不是钟亦知道个中缘由，还真以为这女人是真洒脱。 “谢了。” 钟亦一把夺下黑金卡片，当着海钰薇和海文泽的面，将卡片塞回衣兜里。 然后他再转头，看向陈擒虎。 “虎哥，走啦。” “？？？” 陈擒虎一脸懵逼。发生了什么？难道我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睡着了？ 陈擒虎尴尬地看了一眼海钰薇，说了声“下回见”，就快步跟上了钟亦。 包间内，海文泽一脸疑惑地看着海钰薇。而海钰薇直勾勾地盯着钟亦刚刚离去的大门口，轻轻咬着嘴唇，双颊微微泛红。 海文泽心里一颤，他已经不知道多久没看到老姐窘迫时的样子了。而每当老姐陷入窘迫，她都会变得非常可怕！ 海文泽小心翼翼地道：“老姐，你怎么就这样把卡片还回去了？” 海钰薇冷冷地斜视了海文泽一眼，吓得海文泽一哆嗦。 “让人把钟亦杀人的证据都清理掉，还有宋福，赶紧把他赶走，别让他待在我那蹭吃蹭喝。” “哦。”海文泽弱弱地应道。? 第四十一章 熬制灵药 大街上，陈擒虎朝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商务车招了招手。那辆黑色商务车的车窗缓缓摇下来，坐在驾驶位上的正是陈义平的助理刘舸。 钟亦和陈擒虎坐上车后，陈擒虎说道：“刘叔，先把钟亦送回家，再送我回家。” 钟亦道：“这样太麻烦了，从这里我可以自己坐城市快线回家。” “你昨天刚被袭击，伤还没好全。啥都甭说了，坐车。”陈擒虎说道。 陈擒虎都这么说了，钟亦也就不坚持了。 坐在柔软舒适的靠椅上，钟亦的身心逐渐放松下来。今天凌晨他刚经历了生死，还没休息好，就又被潮社的威胁短信搞了一天的心态。现在事情终于完美解决，钟亦总算能歇息一下。 车上很安静，钟亦侧过头，默默地看着陈擒虎的侧脸。 他回想起刚刚在包间里，陈擒虎对海钰薇说的那句“如果钟亦不肯把这张卡给你呢，你难道真的要做这么绝？” 那个时候，陈擒虎难不成真的打算为他出头？ 为他一个刚认识不久的“兄弟”，损害和潮社海氏姐弟这么多年的关系？ 这对陈擒虎来说，是值当的吗？ 钟亦没有问出这么肉麻的问题。而是从另一个角度问道：“虎哥，你不奇怪，为什么海钰薇刚开始要收我的黑金卡片，后面却又主动把卡片还我了吗？” 陈擒虎哼哼一笑：“你别把你虎哥当傻子好。肯定是你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安排了什么，我看到海钰薇看了一眼手机，然后表情就变了。你小子啥时候这么有背景了？连海钰薇的决定都能一百八十度逆转，也教教虎哥呗。” “没什么，只不过我们暂时都服务于同一个甲方，负责同一个项目的不同部分。之前互不认识撞车了，误会解除了就没事了。”钟亦解释道。 “这样啊，真可惜。”陈擒虎遗憾地道。 钟亦从陈擒虎的话语中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想了想，自己今天和海钰薇起得冲突还挺大的，不太方便打听陈擒虎的私事，也就闭上嘴不谈了。 黑色商务车很快开到了钟亦家楼下。钟亦下车挥别陈擒虎后，望着黑色商务车渐行渐远，才回头往家的方向走去。 黑漆漆的老小区小路上，阿瑞奇和雪莉同时冒了出来。 “终于回家了钟亦，赶紧制作‘灵药’，举行拘灵仪式。”阿瑞奇催促道，感觉像憋了好久。 “就是就是，等我成了亦哥哥的契约灵，就能经常用‘本灵术’帮助亦哥哥啦。”雪莉也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钟亦左看看阿瑞奇，右看看雪莉：“我说，你俩什么时候这么同一阵线了？” “蛤？我只是为了让你赶紧开始修行拘灵师的能力。”阿瑞奇立即反驳道。 “就是说，我单纯只是馋你的‘灵窍’七年了。”雪莉也翻了个白眼。 钟亦走路的速度都变慢了，心想着，明明是我提升能力，怎么感觉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样。 而且自己还是那只“鸭子”。 厨房里，钟亦按照阿瑞奇报的药谱，先将拘灵仪式的主材料“冥河水母的手臂”放入铁锅，盛一盆冷水，开小火缓缓煮开。 冥河水母是一种黑红色的深海水母，广泛分布于大西洋、太平洋、北冰洋。其名字，在希腊神话中有通往冥界九条河流之一的意思。因为冥河水母的手臂具有使陌生的灵性力量彼此产生联系的能力，所以多用于拘灵师最基础、也最重要的“拘灵仪式”。 钟亦耐心等待着，让小火逐渐提升锅里的水温，将冥河水母手臂里的特殊药效一点点熬开。等到锅里的水完全沸腾时，钟亦用锅铲轻轻一搅，一锅冥河水母的手臂就变成了无数暗红色的碎末。 趁着水沸腾的期间，钟亦放入第一样辅材“地沉香”。地沉香性温，有温体魄之功效，刚好用于中和“冥河水母的手臂”的寒性。 等“地沉香”在锅里完全煮烂，钟亦倒入第二样辅材“血余石”。“血余石”入锅后，很快就被炖烂，将整锅药汤变成了粘稠状。它的功效比前两样材料都纯粹，是为了赋予“灵药”和血液产生关联的功效，还附带止血功能。 咕嘟咕嘟咕嘟。钟亦看着药汤表面不停翻腾的气泡，不禁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 但他一想到这是用价值千金的材料做出来的 ，只能硬着头皮按程序继续走下去。 现在，所有的材料都炖煮烂透，钟亦再次转小火，为了把药汤里的水分渐渐熬干。差不多等了15分钟，锅里的水分完全蒸发，留下了一锅暗红色、不可名状的药渣。 钟亦凑近闻了闻，差点呕了出来。 刚刚锅里有水的时候，钟亦闻着还好，现在锅里没水了，药渣的气味直接冲翻鼻子，感觉比白酒还要辣上十倍。而且还是辣中带臭，诡异无比！ “焯，我煮的是灵药吗？我怎么感觉我在煮屎啊！”钟亦心态都要崩了。 “很臭？”阿瑞奇靠近闻了闻：“不啊，很香。” 雪莉怀疑钟亦和阿瑞奇绝对有一个人在诓自己，于是自己上前闻了闻。 “哇塞，这么香！” 钟亦：“？？？” 阿瑞奇解释道：“钟亦，如果你闻到是一种辣臭辣臭的气味，那说明没煮错。我第一次煮这锅‘灵药’的时候，也被熏得三天不想吃饭。” “那你俩为什么觉着香？” “可能是因为我和雪莉都是灵，灵和活人的感觉是不一样的，对我和雪莉来说，这锅‘灵药’无时无刻不在散发着一股香甜而诱人的气味。你想象如果你是路过的游魂，会不会被这种香味引诱。”阿瑞奇解释道。 钟亦算是听明白了，合着一锅“灵药”都懂得“如何精准定位目标客户群体”，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钟亦端起一锅辣臭的药渣，走出厨房。他看了一眼干净的客厅地板，又看了一眼专门睡觉的卧室，然后乖乖走进了浴室里。 要真把这玩意儿涂在客厅或者卧室里，他估计连家都不想回了。 “那接下来，就要画阵图了？”钟亦问道。 阿瑞奇道：“不着急。下一步是，开启你的第二个‘灵窍’。”? 第四十二章 第二灵窍 “坐下，闭目凝神，抛去脑子里的其他念头。” 在阿瑞奇的指导下，钟亦盘腿坐下，双手放在双腿上，摆出坐禅的姿势。 一静下来，钟亦仿佛能看到脑海中纷飞杂乱的念头。每个念头都代表围绕在他身边的一个人，发生在他身边的一件事。他尝试着将这些“线头”一般的念头慢慢抚平，一个一个地减去。 等到彻底静下来之后，钟亦的脑海里出现一片晴朗的碧空。碧空之下是镜面般的水潭，水潭则倒映着钟亦自己的意识体。 此刻，钟亦已经进入到了空无的世界，又称“静禅”世界。静禅世界之外的事物，他都感知不到。 “睁开眼。”阿瑞奇的声音从静禅世界的底部传来，如同一条金鱼跃出镜面水潭之中，掀起一圈圈微弱的波纹。 钟亦的意识体缓缓睁开眼。他仰望晴朗的碧空，俯视身下的水潭。他脚踩在水潭上，不会沉下去，反而能感觉到水的清凉爽快。 钟亦不禁感慨，这要是真的度假圣地，那就好了。 这一刻，静禅的世界仿佛回应了钟亦的想法：天穹的顶端多出了一轮烈日，钟亦头顶多出了一顶遮阳伞，身边多出了一把休闲躺椅，手边还多出了刚冰镇完毕的西瓜和饮料。 碧蓝的尽头吹来清凉、舒爽的海风，连镜面水潭也波动起来，就像真正海滩边的潮汐海浪。 钟亦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颇为惊奇，他喝了一口冰饮，香甜冰霜，竟然是真实的。 这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钟亦更加地沉浸在静禅之中，做什么都不会轻易从静禅中醒来。 这时，镜面水潭的深处传来了阿瑞奇的声音。 “钟亦，这里是你内心最深处的世界，你是这里的王，可以操控世界随你心意的改变。但我想说的是，不要别被这些虚假而容易获得的精神满足蒙蔽，回想起你究竟为什么要来这里。” 钟亦正喝着冰饮，就听到阿瑞奇的声音，他高声问道：“我如果喝完这杯冰饮，再躺在这休息半小时，会发生什么？” 阿瑞奇淡淡地道：“我劝你不要这么做，一旦你尝到了甜头，就算你这一次能在我的提醒之中回到现实，以后也会有沉沦的可能。” “好。”钟亦放下了冰饮，心念一动，烈日、海风、避暑装备、冰饮水果，全部消失得一干二净。 “很好，去感受你的灵性力量，找到你的第一个灵窍。”阿瑞奇手把手教学道。 钟亦点了点头。他继续冥想，面前的镜面水潭便有一“点”迅速凹陷下去。湍急的水流形成一道越来越深的漩涡，最终定型成一个不会水流覆没的“水穴”。 钟亦俯视水穴的深处。那里飘浮着一个蓝白色的光球，光球内部还能隐隐看到一个更小的光球。它们都在静静地自转，无声而神圣。 钟亦心有感悟，静禅世界中的“水潭”，就代表着他的“灵性力量”；“水穴”代表“灵窍”；水穴中的“蓝白色光球”代表“契约灵阿瑞奇”；光球内部的“小光球”，是阿瑞奇刚吞入不久，尚未完全消化的另一个“灵魂碎片”。 “你已经领悟了，去开启第二个灵窍。”阿瑞奇道。 钟亦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身背对着阿瑞奇。他以冥想控制着镜面水潭的另一个片区。 水面的一点开始凹陷，水流遇低洼处激成了一个小型的螺旋形水涡。但这深度还不够，钟亦继续冥想，继续借用静禅世界的伟力，不断地拓开漩涡的范围，拓深漩涡的深度。 这和第一个水穴出现时的轻松状况不同：第一个水穴本身就存在，只不过被假象掩盖了，第二个水穴要钟亦亲力亲为去开辟，所以困难。 而这个过程之中，钟亦明显能感觉到——整片镜面水潭都被这崭新的漩涡牵动！代表灵性力量的水量急剧消失，钟亦的内心不禁升出一种淡淡的恐慌感。 但一想到阿瑞奇事先的提醒——“开启第二个灵窍时会消耗整体灵性力量的40到60”，钟亦心里便有了底。 钟亦继续开辟水穴，整个水潭的水位也在不断降低。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第二个水穴才最终彻底稳定下来。 钟亦捏了把汗。 事实上，开启灵窍的难度点不在于开启的过程，而在于有充足的灵性力量储备。所以只要拘灵师的天赋不是太差，尝试个两三次都能成功。 钟亦能一次成功，除开自身的天赋外，也和阿瑞奇手把手的教学密不可分。 “阿瑞奇，我要怎么退出静禅世界。”钟亦问。 “带着强烈的‘离开’意志睡着，就能回归现实。” 钟亦听完，一屁股墩坐在水面上，仰头一躺，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这一睡，钟亦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等到他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现实中的浴室。 钟亦开启“灵视”，内视己身，看到了自己开启的“第二灵窍”，就处在小腹下侧、阴交穴的位置。 某种程度上说，这特么的和裤腰带是一个位置！ 雪莉看不到钟亦体内的灵窍，好奇地问道：“亦哥哥，我的新家在哪啊？” 钟亦沉默着，指了指裤腰带的位置。 雪莉：“？” 这时，阿瑞奇插话道：“钟亦，听我的指令画阵图。五分钟后就是凌晨两点半，人的灵性力量会自然波动到一天之中最强盛的时刻，举行仪式会顺风顺水，对雪莉来说也是个好兆头。” 钟亦看了一眼手表，时间果然是两点二十五分。 这一入静禅，自己竟然直接睡过去了五个小时。 钟亦点了点头，也不管这一锅暗红色的药渣有多臭，立刻就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毛刷，在地上画起复杂的阵图来。 “钟亦，绘制阵图的时候，能记住就记住。” “为啥？不是有你吗？”钟亦反问。 阿瑞奇翻了个白眼：“我怎么可能陪你一辈子啊？如果哪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了，难道你要连最基础的仪式也不会弄了吗？”? 第四十一章 拘灵仪式！ 钟亦尴尬地笑了笑。他当然有在记。 阿瑞奇继续说道：“我让你记，还有一个原因。拘灵师所有的仪式相关的知识，包括灵药配方和仪式阵图，都只能通过‘灵魂沙漏’的官方渠道获取。这是唯一途径。” 钟亦奇怪了：“那野生的、不曾加入‘灵魂沙漏’的拘灵师怎么办呢？我估摸着‘天堂路21号’里面，大部分都是野生的拘灵师？” 阿瑞奇解释道：“野生的拘灵师，想举行仪式，只能通过‘天堂路21号’那样的地下黑市交易信息，而且交易来的信息不一定准确。” “低级的仪式倒还好，越高级的仪式，配方和阵式越复杂，就连‘灵魂沙漏’教育司的教授们，也不敢说，目前在组织里传授的知识就一定是最优解。教科书上的内容会不断的与时俱进。” “而且，大部分仪式在最基础的阵图模板之上，都有附加衍生效果的‘仪式变种’。” “就好比我死亡时使用的“拘灵仪式”，附带“超大范围、复数对象、阵图隐藏、延时起效、特定开关、自我销毁”等各种效果。那玩意儿和你现在画得这个，复杂程度完全是一个天一个地。” 钟亦默默把阿瑞奇的话都记在脑子里，他又问：“那如果不凑巧，举行了错误的仪式怎么办？” “轻则灵性紊乱，受到重创。重则灵性失控，变成疯子。” 阿瑞奇说得很轻巧，但钟亦听了，握毛刷的手便开始微微颤抖。 “抖啥抖，‘灵魂沙漏’里有的是‘教授’和‘研究生’，怎么也轮不到你研发仪式啊。”阿瑞奇嘲讽道。 钟亦辩解道：“我这不是怕我不小心画错了嘛。我还年轻呢。” 阿瑞奇听了，没说什么，只是握住钟亦的手，帮他把握着的毛刷稳下来。 浴室里很安静，只有一笔又一笔毛刷的滑动声。仿佛岁月的流逝都安静了下来。 钟亦受到阿瑞奇的感染，也开始全神贯注地涂画、记忆阵图，最终在两点二十九分，完成了最后一笔。 后面的步骤，不用阿瑞奇说，钟亦也知道。 钟亦和雪莉对视一眼，然后拿起消过毒的小刀，轻轻割开自己的手掌心。伤口的一线殷红最终汇聚成一滴包含灵性的鲜血，滴在了阵图的中心。 这一刻，复杂的阵图开始发光，钟亦的血顷刻被阵图吸收。旋即，那一笔笔阵式仿佛活过来的生物血管，开始缓缓地跳动，与钟亦的心跳形成共鸣！ 雪莉受到感召，果断钻进了阵图之中。旋即，钟亦感到一股熟悉的灵性力量与自己的灵性力量相连，仿佛冥冥之中有一条红线，将双方紧系在了一起。 从这一刻起，雪莉成为了钟亦的契约灵。 再之后，一道纯洁如雪的白光从阵图内飞出， 没入钟亦的小腹。 第二灵窍内，雪莉喜悦地上下飞舞着，她贪婪地吸收起灵窍内的灵性力量，并且再也不用担心吸太多会把钟亦吸干了。 雪莉高兴，钟亦高兴，阿瑞奇则是欣慰。 “恭喜你，钟亦。” “害，都是你的功劳，我没出多少力。”钟亦不好意思地道。他不太适应面对这种很正式的祝贺。 不过下一秒，钟亦就不需要担心适不适应了。 阿瑞奇笑眯眯地道：“既然你还有余力，不如趁着今晚，把‘通灵仪式’和‘安魂仪式’的灵药都做了。我教你怎么保存，以备不时之需。” “像今晚这样，频繁地进行灵性方面的活动，能帮助你快速增长灵性力量。如果你想帮助雪莉修复灵体和记忆，就得用到d级拘灵师才能掌握的‘复苏仪式’。你现在才f级，好好努力。” “” 钟亦欲哭无泪。没有什么比老师在放学后额外加的作业，更让人绝望了。 晚上六点，云极拳场。 拳台的方向人声鼎沸，办公区的工作人员不停地接收着观众下的赌注，后台的实时赔率一直在变，每一次赔率的变动都会牵动观众席上无数赌徒的心，进而引发后续的跟注。 整个云极拳场就像一座全功率运转的吸金巨兽，不遗余力地吞噬下城区平民的钱包，不管谁输谁赢，庄家永远都不会亏。 老板办公室内，陈擒虎正在悠闲地品着威士忌，用手机聊天摸鱼。钟亦则坐在客人的座位上，一边喝茶，一边用全息投影仪观看一名重量级拳王的比赛录像。 这名拳王不是别人，正是云极拳场的人气之王——“闪电剃刀”潘亦尘。他又被称为云极当代天选之人。 钟亦的想法很简单，要学就要学最强悍并且最像自己的拳手。在众多重量级拳王之中，体格为中型，以速度着称的潘亦尘就是一个完美的学习模板。 他的攻防技术、节奏掌握、格斗意识，融合在一起简直是神乎其技，是钟亦从未见过。 不论对手的体重和拳力多么大，潘亦尘都能用独特的技术和节奏，巧妙地规避对方的力量优势，然后在恰当的时机如剃刀出手，闪电般击中要害并结束战斗。 这对技术、速度，意识的要求极高，反之则对体重、力量，耐力的要求不高。 “钟亦，你确定你能从潘亦尘的录像里学到东西嘛？他的速度简直快到变态，和他一样注射了f级基因药剂的拳手，没有不被他碾压的。”陈擒虎见钟亦学习得认真，不由得问道。 钟亦回答道：“速度不是关键，技术才是。” “啊？你也要注射基因药剂？那你要买之前提前和我说，我们云社有渠道，能买到副作用很小的基因药剂，”陈擒虎继续道，“反正千万别信黑街里那种路上随便拉一个人就推销基因药剂的。他们卖的东西要多劣质有多劣质劣质，有的打了活不过四十岁，还有的会直接生不了孩子！” 钟亦看陈擒虎紧张兮兮的样子，哭笑不得地道：“不是，我不打基因药剂。” 第四十二章 赛前训练 钟亦曾问过阿瑞奇，有没有超凡者同时是“基因战士”、“义体战士”、“异能者”、“拘灵师”，而阿瑞奇说：不管能不能兼容，我都不建议你去做这个选择，因为这相当于锁死了你的上限。 阿瑞奇没有解释太多，只是举了个例子。比如，钟亦现在是f级拘灵师，要是有一天他注射了基因药剂，那他此生永远就是f级拘灵师，永远不可能到达e级。 钟亦自然是绝对相信阿瑞奇的，所以在他这里，基因药剂就是洪水猛兽，躲还来不及，更不可能去主动注射了。 但是在陈擒虎的角度，他不知道钟亦已经成为了“拘灵师”。在陈擒虎的观念里，普通人想要拥有持平f级基因战士的速度，除非像百米短跑运动员一样，把人体开发到极限才有可能。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运动员的天赋，所以注射基因药剂才是最合理的选择。 “你不打基因药剂？好，你觉得能行就行。”陈擒虎摇了摇头，继续摸鱼去了。 其实钟亦并不是信口胡诌，而是真的有这样的底气。 就在今天凌晨，钟亦在制作完了所有的“灵药”后，跟阿瑞奇好说歹说，又是搬出差点死在越狱犯手里的例子，好不容易才从阿瑞奇那里讨要了一招。 虽然学到的不是“邪神的腕足”那种破坏力惊人的灵刻术，但也足以让他应付重量级的拳赛了。 剩下的，就是通过训练和实战检验成果。 钟亦的手机忽然响了，钟亦拿起一看，是宋福到拳场门口了。 “虎哥，3号训练室借我用一个小时。” 陈擒虎之前听钟亦说起过“他收服了宋福”，所以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把钥匙，扔给钟亦：“今晚九点是你的第一场比赛，记得别训练得太狠。” “知道。” 拳场门口冷风瑟瑟。宋福为了显示自己的态度，特地不坐在暖和的车里，而是早早下了车，裹着大衣站在拳场门口等着。 钟亦从入口走了出来。宋福隔着大老远看到钟亦，连忙兴奋地招手。 “钟亦大哥，我在这！” 钟亦端起了老板的架势，淡淡地道：“你都奔三了，还管叫我大哥？” 宋福立刻道：“老板！我的英明神武的老板，我终于等到能为您效犬马之劳的第一天了。” 钟亦皱起了眉头：“你能别这么浮夸吗？这样我会怀疑你跟我阴阳怪气。” 宋福：“呃” “叫我老大就行。进来，我们边走边说。”钟亦道。 去训练室的路上，钟亦继续道：“宋福，上次你向我证明了你的忠心，但这不代表你就能正式在我手下做事了。态度是一码事，能力是另一码事。” 宋福像小鸡啄米般点头：“都听老大的。” “我聘你当我的个人助理，工作内容和待遇就和云极拳场的‘拳手助理岗’一样，工资分底薪、绩效、补贴三块，你要是不懂可以去找工作人员问。实习期三个月，表现好转正，表现不好延迟转正，或者辞退。听明白了吗？”钟亦淡淡地道。 “听明白了。”宋福嘴上这么说，可要说他已经打心眼儿里接受了，那是不可能的。 他之前是签约拳手中的明星拳手，虽然不算顶流，待遇等各方面也是比赛助理的两三倍。加上虚拟礼物分成的额外收入，流水高的时候，收入还能翻个倍。 但宋福也知道。之前是之前，要怪也只能怪他自己，被一时的利益冲昏了头脑，而背弃了社团最看重的“信义”。 钟亦一眼就看穿了宋福的心理。毕竟他此前特地调查过宋福的收入情况。 钟亦道：“这一下子收入缩水这么多，是不是很心痛？” 宋福连忙摇头：“不不不，您千万别这么说。就我现在这万人唾弃的处境，老大您能给我一份活干，都是从泥潭里拉了我一把了。” 钟亦停下来，拍了拍宋福的肩膀：“行，那你就好好表现。” 宋福点头。这时他才看清楚，钟亦站定的地方，背后就是3号训练室。 “老大，这” 钟亦笑道：“你上次不是说能把你的技术倾囊相授嘛，正好，我今晚也有准备，想找你提前演练。” 宋福看着钟亦那熟悉的“微笑”，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落霞制药有限公司，顶层办公室。 贺一川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女秘书流馨站在贺一川身后。 此刻，十个穿黑色西装的壮汉在贺一川面前一字排开，每个西装男的手上都提着大街上随处可见的公文包。 而只有知晓今晚行动的人才知道，这十个公文包里装的，都是出自富野工业军工流水线的“科赫九式冲锋枪”。 上个十年，这种“科赫九式冲锋枪”被大批联邦集团军、城市军队、警队选择作为制式枪械使用，虽然十年后的今天，“科赫九式”在军中已被更强力的“十式”取代，但流到民间，它依旧具备制霸级的威力。 十把科赫九式冲锋枪，每把配有两个三十发子弹的弹夹。为了搞到这批军火，贺一川下了大本钱。 贺一川看了一眼表，然后给了流馨一个眼神。 流馨心领神会，她取出一个药瓶，依次走到十个西装男面前，将一种白色的化学药片分发到他们手上。 “晚上九点，东区黑街的警力会被准时撤走。你们记住，行动前十分钟，吃下这‘强神药片’。” 流馨说着，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今晚，我们要让陈义平痛彻心扉。” “是！”十个西装男异口同声地喊道。 贺一川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朗声道：“去，霞社的小伙子们！今晚就用陈氏的血，庆祝你们成为通明市黑街的风云人物！” “是！老板！” 十个西装男陆续走出办公室后，贺一川拉开了办公桌下的抽屉。 他从中取出一把手枪，还有一颗刻字子弹。 第四十三章 神风九呼 晚上九点，云极拳场。 场馆内，号角声缓缓响起。号角声中，一名一米九五的高大壮汉在教练、美女助理的陪同下，从拳手通道内走了出来。 此人的腰上绑着金腰带，赤裸的上身肌肉犹如山石般隆起，其左胸上纹了一条凶神恶煞的金龙，肌肉起伏间，整条金龙纹身仿佛活了过来。 钟亦站在八角笼里，默默地等着对方登台。但对方突然停在了八角笼外，举手向观众们示意。 登时，整个场馆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欢呼声大到甚至能盖过号角声。 对面的，正是钟亦正式比赛第一战的对手，“龙拳”韩金成！ “冠军拳王”、“老牌人气王”、“旧王朝的缔造者”、“潘亦尘之下第一人”，这些都是“龙拳”韩金成的标签。 他天赋异禀、实力卓越，在注射f级基因药剂前，就已经打上了重量级的赛场。而在注射f级基因药剂后，韩金成分别在3023、3024年，四度摘下了云极拳场季度冠军争夺赛的冠军，铸就了属于他的王朝。 而在那之后，天选之人潘亦尘横空出世，终结了属于韩金成的王朝。 但即便如此，韩金成依旧有着云极拳场稳定前二的人气和实力。把其选作钟亦第一战对手，是陈擒虎的刻意安排。 一边是粉丝众多的老牌拳王，另一边是定级赛战胜f级基因战士的惊艳新人。今晚的这场焦点之战，注定会引来通明市地下拳界绝大部分老板、拳手、观众的注意力。 气氛已经炒足，“剧本”也已写好。剩下的，就看钟亦能把训练的效果发挥出几成，执行好既定的“剧本”。 钟亦调整好呼吸，而对面的韩金成也已经脱下象征荣誉的金腰带，进入到预热状态。 “碧海潮生”包间里，海钰薇早早就坐在这里，等待着钟亦与韩金成的比赛开始。 海钰薇在云极拳场看拳长大，自然不会错过“龙拳”韩金成的巅峰时期。那时起，她就成了这位拳王的铁杆粉丝。哪怕是后来潘亦尘三年六连冠，也没有挤掉韩金成在她心中的地位。 而钟亦，海钰薇本来对他没兴趣。但自从富野银座那晚后，她就会时常梦到“自己不得不把黑金卡片交还给钟亦的屈辱画面”，这种窘迫感驱使她，想要亲眼看到钟亦被打趴下的可怜画面。 这场比赛，她没有任何理由错过。 咚咚，有人敲门。 “进来。” 海钰薇话音刚落，就看到陈擒虎拿着一瓶金酒和两支高脚杯，推门而入。 “海钰薇，我可以借你包间的一个座位嘛？”陈擒虎问道。 海钰薇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沙发垫：“整个拳场都是你的，有什么借不借的。” 陈擒虎嘴角微微上扬，麻溜地坐到了海钰薇身边。现场开酒，并为海钰薇和自己倒上。 “对了，你押注没？”陈擒虎问道。 海钰薇盯着全息投影里的八角笼，说道：“五万，韩金成赢。” 陈擒虎惊讶地道：“押这么大？开局的赔率可不高啊。” “我不在乎，我只想看钟亦输而已。”海钰薇端起高脚杯，轻轻摇晃着晶莹剔透的酒液。 陈擒虎有点尴尬，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上次富野银座那事，你还生气呢？” “嘘，”海钰薇打断道，“让我认真看比赛。” 八角笼里，钟亦与韩金成的第一轮交锋已经开始。 这次，钟亦的战术有些出乎观众的预料。 面对比宋福还要高大与强壮的韩金成，钟亦竟然从第一秒就开始猛攻！ 他一瞬间逼近到韩金成身前，试探性地用快速刺拳连击韩金成面门。韩金成用双臂护住要害，轻易接下了钟亦的刺拳，但肾部却被钟亦掏中一拳。 韩金成立即反攻，而钟亦的上半身竟灵活异常，一左一右两下侧身就躲掉了韩金成的拳头，最后一下躲不掉，就用双臂预判挡住，受击的同时，用迅捷的步伐拉开身位。 韩金成眉头一皱。一拳的距离是十公分，短了或长了威力都会减半。而自己刚刚那一拳，明显是长了——被钟亦将有效距离拉开了！ “神经刀而已，他一个新人不可能对距离的把控这么精准。”韩金成心想。 韩金成没有被钟亦的动作震慑到，他继续摆好防守的架势，稳步靠近钟亦，然后猛地挥出一记右摆拳。 钟亦弯腰半蹲迅速躲开，然后步伐灵巧地移动到韩金成的右边，又一拳砸向韩金成的肾部！ 砰！ 这一拳被韩金成预判挡住！韩金成抓住机会，瞄准钟亦的下巴一记直拳！下一秒，钟亦竟然侧身半抬头，让瞄准他下巴的拳头擦着打空。 韩金成瞳孔乍缩，这一刻，钟亦向前挺近，一记势大力沉的左摆拳，狠狠地命中了韩金成的脸颊！ 巨大的力道震得韩金成眼冒金星，险些半跪在地。 他终于意识到，钟亦那对距离的把控根本不是神经刀，而是货真价实的技术！而驾驭这份技术的，是隐隐压自己一头的“灵活性”。 在这云极拳场，能在技术和速度两方面，同时让他震惊的拳手，唯有“闪电剃刀”潘亦尘！ 此时此刻，只有灵性觉醒者和拘灵师能看到，钟亦的全身上下都裹着一层“绿黑色的气流”！ 钟亦正在以一种奇妙的节奏呼吸：肺部扩充，血液流动、体温上升，大脑的计算处理速度变快，全身肌肉组织无时无刻不处在力量爆发的时刻！并且，他全身上下的毛孔会不断地释放“绿黑色的气流”。 这“绿黑色的气流”不会融入空气，只要钟亦的呼吸不停，它就会一直缠绕在钟亦的头部、躯干、手脚上，帮钟亦变得更加轻盈。 气流越多，钟亦的速度就越快！ 这就是钟亦正在施展的灵刻术——“神风九呼”！ 它出自于一位极为热衷锤炼本体的a级拘灵师。这位a级拘灵师死后变成了灵，继承生前执念而诞生的“强化系本灵术”，终于圆了他的毕生梦想。他的“本灵术”自然也被“灵魂沙漏”的教授们研究模仿，化作灵刻术“神风九呼”流传下来。? 第四十五章 西装暴徒 “没想到，我现在已经有了和重量级拳王抗衡的实力。”钟亦心里感慨道。 “哼，你也不看看你的老师是谁，”阿瑞奇哼哼道，“‘神风九呼’是很高级的灵刻术，一点不比‘邪神的腕足’差。在‘灵魂沙漏’里，也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学的。” “行了行了，知道我沾你光。等我把这比赛打完，回去就给你捏肩捶腿。” “这还差不多。” 钟亦重新正视韩金成。刚才他和阿瑞奇聊天的时间里，韩金成已经缓了过来，慢慢爬起。 钟亦准备好接受痛殴了。 台下的观众也屏住了呼吸。 这时，主持人从耳麦里听到了什么，突然面色大变。 主持人强忍着紧张和不安，用麦克风说道：“观众朋友们，很遗憾地打搅了各位的兴致。我们刚刚收到通知，9点30分以后，‘东区不夜街’将会紧急断电。所以本场之后的比赛将延后到明天，本场比赛的赌注则全部流盘。请观众们有序退场，去前台凭票退款。” 主持人的通知让整个场馆瞬间炸锅。 “什么？” “开什么玩笑？” 拳台上，钟亦和韩金成对视一眼，也觉得莫名其妙。 突然，一阵刺耳的枪声撕碎了拳场内吵闹的气氛！ 就在观众席，一名西装男公然掏出科赫九式冲锋枪，对着八角笼内一顿扫射！ 刹那间，致命的金属风暴穿透八角笼的铁丝网，碰撞出无数火星的同时，席卷至钟亦和韩金成身前！ 噗噗噗噗！ 钟亦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震颤起来，他瞪大了眼睛，被子弹的动力裹挟着向后倒去。 耳边，阿瑞奇和雪莉的呼喊声明明很近，却好像远在天边。 下一秒，钟亦满身是血地倒在了拳台之上。殷红的鲜血从弹孔中蜿蜒流出，顷刻间染红了大半个拳台。 而在钟亦对面，距离钟亦不超过5米的韩金成也被大量的跳弹命中。其中一颗跳弹精准地钻进了他的脖颈里，打断了颈动脉。 韩金成的脖子顷刻间血流如注，他捂着喷血的脖子，跌跌撞撞地移动到八角笼的门边，挣扎着想要打开笼门。但是笼门是锁上的，主持人、裁判，都被八角笼内的血流成河的一幕吓蒙，驻在原地宛如木雕。 不知是谁先喊的一句“杀人啦”，整个观众席都乱作一团。有的躲到座位底下，靠近通道的则冲向出口，恨不得插上翅膀逃离。 这时，混在人群之中的另外九名西装男齐齐掏出枪来，对着四个通道口的墙壁猛地扫了六七下。靠近通道口的观众被跳弹波及，一茬一差地栽倒在地，发出哀嚎。 一名西装男大吼道：“安静！不是云社的人都趴下，否则别怪子弹没长眼睛！” 听到这句话，场馆内的观众们才意识到，这是一场突发的“社团火并”。 在黑街，不小心遇到小社团火拼很正常，但是在云社管理的拳场，遇到有冲锋枪火力的“社团火并”，这他妈太不正常了！ 谁啊，疯了吗！ 砰！ 一声枪鸣，那个刚刚说话的西装男，竟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 他的眉心多了一枚弹孔，子弹穿颅当场毙命。 其他九人又惊又怒。先是奇怪的停业通知，逼迫他们在还没找到陈擒虎的情况下开枪，再是如此快的还击，都说明了一点——今晚的行动消息被泄露了！ 他们下意识地去找枪声的来源。就在在中枪同伴的正对面，“碧海潮生”包间所在的地方，有一只枪口从包间的门缝里探出来，开完一枪后又缩了回去。 “打！”西装男的头领大喊道，端起冲锋枪对着“碧海潮生”包间就是一阵狂突！ 眨眼间，包间外表的墙体就被打成了马蜂窝。一半暴徒趁着头领火力压制的工夫，迅速地突击包间。一半继续守在入口通道，防范场馆外的安保部队。 突然，四枚催泪弹分别从四条入口通道的外部被扔进来，一落地就“滋滋”地释放出催泪瓦斯。 看守入口通道的四个西装男离落地的催泪弹最近，猝不及防地就被迷了眼睛，顿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旋即一大串紧凑的脚步声涌进场馆。佩戴防毒面具、持手枪的云社成员游走于催泪瓦斯的烟雾之中，一枪收割掉一个西装男的性命。 砰，砰。 西装男头领见状不妙，立马敲晕一名观众，架在自己身前当作挡箭牌。 一旦催泪弹的烟雾弥漫到整个场馆，他们没有防毒面具，就会陷入被动。 只能对不起看守通道的四个兄弟了！ 头领跟其他同伴做了个手势。其他同伴心知肚明，但必须听从命令。 下一秒，他们四人端起冲锋枪，对着被烟雾遮住的入口通道一起扫射！ 子弹穿烟，如狂暴骤雨般淋在支援而来的云社成员身上。没有尖叫和哀嚎，只有一具具尸体倒地的闷响。 待到四个人都打完了这一梭子弹，无差别杀人的金属风暴才停了下来。 他们这些刀尖舔血的人能感觉到，此刻那四个入口通道及其周围五米，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也包括他们的同伴。 头领终于能喘口气。他再次跟其他同伴打了个手势：所有人靠近“碧海潮生”包间，把刚才那个开枪的人，揪出来干掉。 其他同伴开枪的时候，他一直盯着这个包间。他十分确定，里面的人没走。 头领踩着静步，一点点移向“碧海潮生”包间。在接近到距离1米时，他抬起脚一记飞踹，直接将整扇门踢开！ “不要！” 包间里，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打断了头领要扣下扳机的动作。头领举枪紧盯着门框左右，但他的视野范围里始终只有这一个女人。 而这女人，除了最初被破门那一下吓到后，很快就恢复了镇定。 她厉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潮社，海钰薇！你们两家的仇怨我不管，但你若敢走火伤到我一根汗毛，我父亲一定会带着潮社的人，和云社一起踏平你们社团！” “听明白了就滚出去！” 面前海钰薇怒气冲冲的威胁，西装男头领却没有后退一步。? 第四十四章 都是剧本 韩金成用膝盖的力量强行支撑，才让自己没有跪下。这震撼的一幕，令观众席上同时爆发出了嘘声和欢呼声。 不过欢呼声太弱，几乎被嘘声盖了过去。 这些嘘声的背后都是重注押韩金成赢的赌徒。不用看实时赔率屏也知道，开赛前韩金成的赔率有多低。 但随着钟亦一轮天秀的操作，实时赔率已经开始变动了。 钟亦迟迟没有追击，这让韩金成等了一会儿，才慢慢直起身子。 如果刚刚钟亦追击了，韩金成有把握在近距离，用体重和身高优势直接击垮钟亦！ 下一秒，两人再度战在一起，每一次碰撞都吸引着观众的眼球，挑动着赌徒的心弦。 今天，观众席上格外的热闹，不仅座无虚席，站立观赛的人也不在少数。其中不乏一些其他拳场的老板、拳手，戴着口罩进来观赛。 场馆人满为患，十个霞社的西装暴徒混入拳场，几乎没有任何阻碍。 这十个人从东南西北四个通道，分批进入场馆。进入场馆后他们按照计划预定的时间，汇合于西南角的男厕所。 十人分工明确，五人在外把风，五人走进厕所，最后进厕所的一人趁着没人注意，将“清洁中”的障碍牌挂在男厕所门口。 男厕所里还有两个男人正忙于解决生理需求，全然不觉背后有危险到来。 等他们反应过来，回头看时，两个西装暴徒已经走到了他们身后，一人抱住一个男人的后脑勺，将他们撞晕在小便池上。 解决掉男厕所里的路人后，其中一个西装男踩在马桶盖上，打开了通风管道。 通风管道里是十只藏有科赫九式冲锋枪的公文包。这都是他们在行动前，找“帮手”预先运进来的，为的就是躲开云极拳场门口的安检。 到目前为止，一切都很顺利。五名西装暴徒拿到公文包，检查完武器和子弹后，换另五人进厕所取包。 很快，十人都检验好了装备，走西侧入口再次回到场馆。路上，十人恰好途径3号训练室，恰好，宋福也正坐在3号训练室的门口长椅上。 宋福察觉到有人靠近，转头看去。正好，走在最前面的西装男头领也在看宋福。 双方的视线一交汇，那西装男头领突然开口道：“宋福，混得不错啊。” 一瞬间，宋福瞳孔地震。 这声音，宋福绝对不会记错。这人就是那一晚在医院病房，拿枪顶着他的脑袋，威逼他去钟亦手底下当卧底的“霞社干部”！ 霞社干部领头、十个人、穿西装、拿公文包。 宋福心思电转，一下子明白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霞社的人，要来杀陈擒虎和钟亦了！ 宋福额头冒汗，嘴唇哆嗦，不敢吭一声。而在西装男头领即将路过他面前时，他急忙低下了头，再也不敢抬头看这些人。 他低着头，听到西装男头领嗤笑了一声，带着手下逐渐走远。 直到这十人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走廊尽头，宋福才敢喘上一口气。 而在紧张过去后，宋福才后知后觉——“霞社的此次行动并没有通知他”。 如果霞社的人马行动顺利，那陈擒虎和钟亦今晚必死。要是钟亦死了，那他这个还没来得及将功补过的“卧底”，还有利用价值吗？ 宋福想到此处，心拔凉拔凉的。 下一秒，他鬼使神差地拿起了手机。 八角笼内。韩金成又一次照着钟亦的面门，轰出一记直拳！ 钟亦早早就看清了迎面而来的拳头，但是他故意晚了半拍。他出拳之后才侧头躲避，最终用脸挨下了这一击，表情看上去非常的痛苦。 而钟亦的直拳，同时也砸在了韩金成的脸上。 观众和赌徒们看到钟亦和韩金成这体型差巨大的两人，竟然会出现双双殴脸的场面，心跳得飞快之余，更是分辨不清哪边赢面更大了。 但只有拳台上的两人清楚，刚刚那一拳，钟亦明明能躲的，却故意不躲。钟亦看上去痛苦，实际上又利用距离，化解了半数以上的力量。 而韩金成后撤后，脸上火辣辣的疼是真实。 韩金成咬了咬牙，心中有苦说不出。 今天比赛之前，陈擒虎特意嘱咐他不可以下死手，除此之外没有说任何别的话。所以上台的时候，他以为今天的比赛是没有剧本的。他也可以不必假输，还损伤人气。 但现在看来，是他太年轻了。今晚不仅有剧本，而且剧本的内容陈擒虎只告诉了钟亦一人。 所以，是钟亦一直在根据剧本打假拳。换句话说，钟亦的实力在他之上！ 这怎么可能！ 韩金成想到此处，不禁恼羞成怒。他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般，举起拳头迎面就是一记大摆！ 钟亦瞳孔乍缩，反应慢了一拍，似乎没有想到韩金成的路数。 可下一秒，钟亦左脚往后一滑，一个灵巧的侧身就让韩金成的迎面大摆直接落空。随后，他汇聚全身的力气到拳头一点，重击韩金成空门大开的肾部！ 这一拳下去，连腰部的肌肉都被挤压出一个肉窝！ 韩金成猛地喷出一大口口水，左半身失力地摔倒在地。 他倒下了。 场馆内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此时，钟亦与韩金成的赔率，已经从开局的“1：3”，逆转成了“5：4”。 还有不少赌徒想要追加赌注压钟亦赢。等他们赶到前台时，却发现接受下注的窗口已经关了。旁边还有挂了块“系统故障、暂时封盘”的牌子。 这种时候系统故障，谁信啊！ 拳台上，钟亦渐渐恢复正常的呼吸频率，解除了灵刻术“神风九呼”。 虽然他还有一些余力，但收网的时间已经到了。接下来，没了灵刻术加持的他，会被重新站起来的韩金成吊打，然后输掉比赛——如同剧本里写的那样。 不过钟亦很满意这个结局。他已经用实战检验了，“灵视”提高的目力能让他拥有职业拳手的距离把控；“神风九呼”提高的速度和大脑反应力，能让他更好地发挥潘亦尘的技术，同时弥补自身体重的不足。 第四十六章 屏住呼吸 西装男头领还记得，刚才探出门缝的手枪不是适合女士使用的小巧型，而且，包间的桌子上还摆放着一瓶金酒、两个酒杯。 包间里有两人，这个能与海钰薇待在同一个包间的人，一定和她有着不错的关系。同时，这个人还会在云极拳场遇袭时，第一时间站出来反击。 西装男头领没有证据，但是多年的直觉告诉他，躲在这个包间里的人就是陈擒虎！ 头领盯了一会儿海钰薇，然后和其他贴墙靠过来的同伴们使了个眼神。 他后退了一步，下一秒，突然加速冲进包间！身后还有两名西装男一起突进来！ “你们要干什么！”海钰薇怒吼。 但是西装男头领完全无视了海钰薇，他端起枪迅速指向包间左右角落、沙发底下、天花板。 三人以最快的速度地毯式搜索了整个包间，但是却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海钰薇，告诉我人呢？”西装男头领凶狠地道，同时把枪口对准了海钰薇的脑门。 海钰薇冷冷地盯着西装男头领：“人？这房间里就我一个人。” “那你的意思是，是你开枪杀了我们的一个同伴？”西装男头领更进一步，把枪口直接顶在了海钰薇额头。 “海钰薇，我劝你老老实实把人交出来。你知道我们都是些亡命徒，真以为我们会怕你的威胁？” 海钰薇一巴掌扇开了枪管：“哼，我只能告诉你，在烟雾起来的时候人就已经走了，你没看到那是你瞎！” “你” “还有，我最后说一遍，你们和云社爱斗就斗，别扯上我们潮社！真要把潮社卷进来，后果你担不起。” 西装男头领和海钰薇对峙了五秒后，最终放下了枪。 他转身对其他同伴说道：“走，去别的地方搜人。” 西装暴徒们陆续退出了“碧海潮生”包间，转而兵分两路搜索场馆。 整个场馆虽然大，但除去四条入口通道，其实还有两条逃跑的路线。 一条是其他的包间，一条是拳手入场时的通道，通向很多个休息室。西装男头领思考了一下，假如陈擒虎真如海钰薇说的那样，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那他们耽误的这会儿工夫，很可能就追不上了。 “你们两个，去搜两条拳手通道和休息室，随时保持联系。你们两个，和我去踢其他的包间的门！”头领指挥道。 其中一个西装男突然问道：“大哥，如果搜不到陈擒虎怎么办？我们的行动很明显被暴露了，马上云社的增援就会包围这个拳场。” 头领听了，冷冷地道：“那又怎样？大家都是带着必死的决心出发，如果我们牺牲了，公司名下的基金，会发给我们的家人一笔巨额的补偿金。我弟弟也能上通明市最好的私立大学。” “而且只要杀了陈擒虎，我们就会被这座城市铭记，成为黑街的风云人物！” “现在，你再在当着所有兄弟的面，大声说一遍，你怕不怕！” 那西装男咬了咬牙，眼里再度燃起了拼命的斗志。 “不怕！” “很好，继续行动！” 五名西装暴徒再度行动起来，两人分头冲进两条拳手通道，场馆里剩下的三人，以头领为首，一个一个踹开包间的大门，暴力搜查陈擒虎的踪迹。 催泪瓦斯的烟雾正在场馆里不断扩散，观众席上痛苦的声音此起彼伏。与此同时，在“碧海潮生”包间里，海钰薇紧绷的神经终于松了下来。 她看向包间的角落，一层隐形的薄纱悄然褪去，显露出来的是举着手枪、贴墙站立的陈擒虎。 陈擒虎的眼里满是血丝，额头青筋暴起。 他亲眼看着钟亦在八角笼里被霞社的人中枪倒地，亲眼看着这些霞社的狗贼把无辜的观众卷进来，可是他刚刚却必须屏住呼吸，不能出声，不能一枪毙了那个西装暴徒的头领！ 与心里满腔的复仇怒火相比，突然得知海钰薇是超凡者反倒不算什么了。 “谢谢”陈擒虎轻声说道。 海钰薇无奈地看了陈擒虎一眼：“事态紧急，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霞社的人杀死。总之，你就这样继续躲在我的‘隐形纱’里，躲到云社的增援赶到。” 陈擒虎深吸了一口气：“不，我要出去杀了他们。” 海钰薇用力拍了一下陈擒虎的大腿，生气地道：“你是蠢还是疯啊？他们有五支冲锋枪，你只有一把手枪。而且霞社今晚行动的目标就是你。你死了，云社的所有反扑都没有意义了！” “那难道就把钟亦放着拳台上不管吗？现在才过去两分钟不到，杀光霞社的人再把钟亦送去急救，也许还来得及！” 海钰薇反驳道：“别想这些不可能的事了，钟亦近距离中了好几颗子弹，已经没救” 说着，海钰薇下意识地看向全息屏幕上的八角笼。 八角笼只有一具尸体，是韩金成。而他的对面只有空空的一滩血迹。 钟亦的“尸体”不见了！ 催泪瓦斯的烟雾里，钟亦正趴在地上，用一个西装男尸体上偷来的防毒面具，轻轻地呼吸着。 此刻，他的体内还留着六颗9毫米口径的子弹，没得及取出。 在拳台上、子弹朝钟亦倾泻而来的时候，是雪莉在关键时刻，用本灵术“冻结”，精准冻住了钻入钟亦体内的子弹。 幸亏有“冻结”带来的一层缓冲，加上钟亦命大，没有子弹打破他的大动脉或者打穿他的要害器官，阿瑞奇才有机会用“变形术”封住破裂的血管，让钟亦现在还能活动。 “亦哥哥，幸好我今天凌晨成为了你的契约灵，否则以我本来仅剩的灵性力量，真没办法这么精准地使用‘冻结’。”雪莉后怕地道。 钟亦在心里对雪莉说道：“别怕雪莉，老天都觉得我命不该绝，相信我，我一定能活下来。” 阿瑞奇给钟亦泼了一盆冷水：“事情还没结束，别说这种大话。现在那群人的注意力都在搜索陈擒虎身上，但不久后他们就会发现拳台里少了你。在烟雾散去之前，主动出击，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 钟亦点了点头：“知道了。” 钟亦做好心理准备后，捡起了尸体上的一把科赫九式冲锋枪。? 第四十七章 狩猎！ “灵视”、“神风九呼”！ 钟亦把自己的感官调整到最佳状态后，循着踢门声传来的方向，把头和枪管都伸出了烟雾。 他就像一个隐匿行踪的猎人，在猎物出现之前，就这么静静地伏在地面上，将枪托抵在肩窝处，用枪管瞄准猎物即将出现的那扇门！ 钟亦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粗重，鼻腔里呼出来的气越来越热。 本来持续使用“神风九呼”，就会让肺承受巨大的压力，肺会越来越热，就像一台过载而发烫的发动机。而现在，钟亦没休息多久又再次使用这一招，加上身体的伤势，此刻肺受到的损伤可想而知。 但是他没有使用冲锋枪的经验，必须借用“神风九呼”，加快大脑的计算处理速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终于在某一刻，一个西装男从包间里走了出来。 钟亦反射性地扣下扳机，伏地的姿势大大减轻了开枪的后坐力，让半梭子子弹全洒在了那西装男和他身后的墙壁上。 子弹破头，脑袋开花。一个西装暴徒直接血溅当场。 “开枪早了！其他敌人还没出来！”阿瑞奇紧张地道。 “闭嘴。”钟亦说着，迅速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地冲向第二片烟雾。 但他没有在第二片烟雾中停留，而是立即穿过烟雾，贴到敌人所在包间的那面墙壁上。 这包间的墙壁非常厚实，隔音很好，钟亦贴着墙听不到任何里面的声音。 钟亦看了一眼对面的“碧海潮生”包间。那包间的墙都被射成马蜂窝了，海钰薇还没事，足以说明这冲锋枪的子弹打不穿包间的墙。 钟亦心知肚明，他都知道的事情，剩下的那两个敌人不可能不懂。所以，敌人的注意力应该会全部放在包间的大门，并且准备有可能随时冲出包间，形成二打一的局面。 一旦形成对枪的局面，钟亦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反之，钟亦也有一个天大的优势——他的契约灵能穿墙！ “雪莉，你穿墙过去，帮我锁定敌人的位置。阿瑞奇，我数3、2、1，你就用‘变形术’帮我把这面墙开一个洞！” “好！”雪莉和阿瑞奇异口同声地道。 下一秒，雪莉半个头钻进了包间内部，看到了两个背对着他的西装暴徒。 那两人正端着枪，贴近包间的大门，随时都有可能冲出去。 雪莉计算了一下敌人的位置和钟亦的位置，移动到钟亦与敌人的中间。 子弹是无法伤害到灵体的，所以雪莉要自己的后脑勺做一个天然的标靶。 阿瑞奇则一只手按在墙壁的表面，将灵性力量聚集于拳头大小的一块。 3、2、1—— “轰！” 墙壁被开出一个洞的瞬间，包间内的光线透了出来！钟亦果断把枪管塞进了大洞，对着敌人的后背扣下扳机！ 噗噗噗噗！ 一大串金属风暴扫射向两名西装男的背后，其中一人背后大面积中弹，全身颤抖着向前倒去。而另一人反应力惊人，几乎是在背后枪响的瞬间，就弯腰前扑，让同伴的身体帮忙挡了枪！ 这个逃过一劫的人，正是西装暴徒的头领！ 钟亦呼吸一滞。 下一秒，那个西装男头领就冲出包间，冲出拐角，举枪对准了钟亦！ 钟亦先快一步瞄准头领，但是他扣下扳机，回应他的只有“咔”的一声。 一弹匣30发的子弹已经被他两波打完了！ 砰！ 钟亦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没有中弹的痛感。 他再睁眼时，面前的西装男头领已经倚靠着墙，缓缓倒下。 盛开的血之花溅射在头领旁边的白墙上，鲜艳夺目。 钟亦转头看向另一边，陈擒虎正站在“碧海潮生”包间的门口，举着枪口冒烟的手枪，胸膛大幅度地起伏着。 这关键一枪，最终还是打出来了。 陈擒虎和钟亦远距离对视了一眼，两人的呼吸都很急促，都刚刚经历过生死一线。 但是两人却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庆幸的笑容。 这时，陈擒虎手机铃响。他接起之后，急切地道： “喂！你们到了是吗？袭击拳场的敌人里，在场馆的都已经死了。还有两人顺着拳手通道逃去了休息室的方向，注意那两人手里都有冲锋枪，你们带人堵出口的时候千万小心。” “还有，分一批人来场馆里搬运伤员，联系救护车！” “啊？是你刘叔你带队吗？大哥没来？行，那你注意安全。” 飞速吩咐完，陈擒虎甚至没有安抚受惊的观众和工作人员，第一时间跑到了钟亦身边。 “钟亦，你还撑得住吗？”陈擒虎焦急地道。他看着钟亦衣衫上的血迹还在隐隐扩大，声音都在颤抖。 钟亦倚靠在墙上，已经没有力气直起上半身了。 解除“神风九呼”后，随之而来的副作用让钟亦连正常呼吸都使不上劲。加上他负伤后还剧烈运动，伤口再度裂开，已经失血过多。 钟亦眼前的事物渐渐模糊，只能凭轮廓分辨陈擒虎的脸在哪。 然而即便如此，钟亦仍然硬挤出一个笑容。 “我看不清你了，但我好像能看到你二哥了。” 陈擒虎绷不住了，他握紧钟亦的手，又哭又笑地道：“都这时候了，别特么开玩笑了。听着，你不会去二哥那边的，你会留在我们的身边！” “不是我真的，能看到你二哥的灵魂。他就飘在你背后。” “奇怪了，我之前都没有看到过”钟亦喃喃道。 陈擒虎恨不得捂住钟亦的嘴：“快别说了，留点力气，救护车马上就来！” 这时候，弥漫在入口通道的催泪弹烟雾已经散去。刘舸带着一队云社的人马，从入口通道急匆匆地赶来。 刘舸看到陈擒虎，立马跑了过来，道：“陈擒虎，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拳场的各个通道，那两个人跑不掉的。放心，接下来的事由我来负责。” 陈擒虎点了点头，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忙问道：“对了，你们是从云岚酒过来的吗？” 刘舸道：“当然，只有云岚酒的召集地离这里最近。” “哦，那大哥怎么没来？他不会还在和钟亦怄气？” 刘舸摇了摇头：“你想错了。今晚九点你不是在拳场搞了一场热度很高的比赛嘛，钟亦的重量级比赛首战。陈冲知道，所以他提前两小时在酒搞了个活动，帮着咱们拳场宣传。” “他喝了很多威士忌，还用了‘兴奋型芯片’。你求救的时候，他已经累得在酒二楼睡着了。”? 第四十八章 惨烈 刘舸叹了口气：“其实，那天陈冲和钟亦吵过架后，他也知道是自己的不对。但是以他的性子，拉下脸来和钟亦道歉是不可能的，于是就搞了这么一出。” 陈擒虎听了，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等等，他睡着了？那店里没人守着？” “人都来这边了，酒就打烊了。”刘舸说道。 陈擒虎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盯着刘舸，刘舸一开始也觉得莫名其妙，但马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陈擒虎快速道：“刘叔，你负责拳场这边，钟亦也交给你了！” “那你呢？” “我带四五个人回趟酒！” 云岚酒，二楼。 陈冲躺在卡座的沙发上，正在梦里做着一些桃色的事。 这时，他隐约“听”到了上楼梯的脚步声。一瞬间，桃色的梦境破裂，陈冲猛地沙发上醒来。 酒的二楼空空荡荡，只有他的对面，还坐着一个身材曼妙的美丽女人。 陈冲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感到自己的脑袋疼得很。他心想，估计是身体不如以前了，不能再喝这么多了。 “你，你怎么没走啊。今晚酒打烊了。”陈冲说道。这个女人今晚就坐在台，而且又长得美艳惊人，陈冲自然有印象。 女人微笑道：“我不走啊，你还没醒呢。” 陈冲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了男人都懂的笑容。 他伸手去摸女人的香肩，一边调笑道：“看上我了？” 就在陈冲即将摸上女人的肩膀时，女人突然抓住陈冲的手腕，将其扣在桌子上。同时她桌底下掏出一只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陈冲的手背！ 陈冲大惊，这女人看着细胳膊细腿，力气却比他还大。加上他的头昏昏沉沉，反应远比平时迟钝。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穿自己的手背，将自己的手钉在了桌子上！ “啊！——” 陈冲大声惨叫着，他整个身体倾倒在桌子上，顿时把整张桌子压得翻倒在地。 他想借此让手挣脱出来，但是却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而那女人慢慢站了起来，从小挎包里取出一把女士手枪，冷漠地瞄准了陈冲。 “别挣扎了，我坐在台的时候，往你的酒里下了药。” 陈冲咬着牙，眼神像凶狠的野兽一般，直勾勾地盯着那女人。 “你到底是谁？是贺一川派你来的？” 女人冷笑道：“不，就算没有命令，我也会杀了你。因为‘贺佳佳’对我来说，就和亲生女儿一样。而你，用这只右手开枪杀了她。她那时才十六岁！” 此刻，陈冲被疼得满头大汗、呼吸沉重。但他仍然凶狠地道：“是我杀的又怎样？你们先杀了我弟弟，我为什么不能报仇？” “难道16岁的贺佳佳的命是命，我24岁的弟弟陈容庸的命就不是命！” 陈冲怒吼着，而这时，楼梯的方向传来了和梦境中一样的脚步声。 陈冲盯着楼梯的方向，只见一个带着礼帽的西装男人，优雅地踩着楼梯，缓缓走上来。 他抬起头，帽子下的正是贺一川那张可恶的脸。 “贺一川！” 贺一川嘴角微微上扬，他从兜里取出了一把手枪，还有一颗刻字子弹。 那颗子弹上所刻的名字，正是“陈冲”！ 今晚突袭云极拳场的计划，只是贺一川计划的一部分。不管计划是否顺利，陈擒虎是否会死，都能引走驻守在云岚酒的云社人马。 而他从始至终真正的目标，就是陈冲。女秘书流馨，则是留下陈冲的手段。 贺一川不紧不慢地把子弹上膛，在陈冲周围踱步。 “陈冲，你看看你，被女人的美貌迷惑，被下药失去了反抗能力，趴在地上多么狼狈。所有人都去救你弟弟了，却把你这个陈家的长子遗忘在这。” “5年前，陈容庸妄图吞并霞社的生意，我利用他计划的漏洞设伏，最后杀死了他。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对付身为长子的你吗？因为你从头到脚都比不上陈容庸，一辈子接管不了云社。” 陈冲目眦欲裂：“住口！你这狗贼！” 贺一川摇了摇头，他蹲下来，更近一步看着陈冲的脸。 “陈冲，你就是陈义平养的一条疯狗，本来是最没价值杀的人物。但说来讽刺，我现在陈家四人中，竟然最恨你！” 说到此处，贺一川眼神突然变得凶恶万分：“你是不是以为我会毙了你？不，我要让你无能为力地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一个死去，尝尽人生最痛苦的事之后，最后被我亲手杀死！这样，我的女儿在地下才会瞑目！” 说完，贺一川突然举枪，对着陈冲的左脚踝开了一枪！ 砰！ 鲜血迸溅。陈冲忍着剧痛，发出了疯狂如野兽的低沉嘶吼。 贺一川冷漠地装弹，然后对着陈冲的右脚踝开了一枪。 接着，他道：“流馨，帮我按住他。” 流馨立即上前。她跨坐在陈冲背上，死死按住了他的双臂。而贺一川则握住了刺穿陈冲右手的匕首，用力将它拔了出来。 然后，他对准陈冲的右手手腕，猛地挥了下去！ 云岚酒外，一辆黑色商务车急匆匆地拐到街边停车。四扇门齐开，陈擒虎和五个云社的弟兄迅速跳下车，举着枪冲向酒的大门。 酒大门是锁着的，陈擒虎心急如焚，对着锁就是一枪。 枪响之后，锁应声坠落。陈擒虎一脚踢开大门，身后的弟兄们紧跟着冲杀进去。 “虎哥，没人！” 陈擒虎看了一眼楼梯，大喊道：“两个人看守下面，其余人跟我上二楼！” 说完，陈擒虎第一个冲了上去。 踏踏踏踏。 二十几节阶梯顷刻被陈擒虎踩在脚下，他飞一般地冲上二楼，举枪环视四周。 没人！ 就在这时，陈擒虎看到了远处的卡座边上，有一条腿伸了出来！ 那条腿的裤子上都是血，滴答滴答，活生生滴出了一片血泊。 “大哥！” 陈擒虎又急又怕地冲上前去。在亲眼看到陈冲之前，他的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了好几种陈冲的模样。 而当他真正看到陈冲的样子时，他一个踉跄，扶住桌子才没摔倒。 陈冲闭着眼睛躺着沙发上，两只手都被砍掉了！? 第四十九章 不速之客 医院，单人病房。 钟亦在昏昏沉沉之中，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在那漫长的梦境中，他仿佛回到了那个照射不到阳光、令人窒息的海底监狱“恶魔塔”。那里没有熟悉的人。 在梦中的监狱里，他蜷缩在角落，被一群看不清脸的身影团团围住。有的人冷漠地看着他，有的人对他冷嘲热讽，有的人对他拳打脚踢。 而他透过人群的间隙，看到窗外的海底世界。没有任何移动的活物，只有如深渊一般，无止境的漆黑。 而在梦境的最后，他来到了一个纯白色的房间。房间里只有两个监狱工作人员和一台只能供一人躺入的舱形设备。他被强制按到那个设备上，然后舱门关闭。 坐在封闭的设备里，他感觉有点头晕，分不清方向，还有一点点轻微的欢欣感。 最后的最后，梦境彻底黑了。 他死了。 钟亦蓦然睁眼睛。醒来之后，一股迟到的恐惧感，顿时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抬起手，在额头上抹了一把汗。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手指一直在微微颤抖。 钟亦能感觉到，自己非常害怕那个梦境。就连11岁入狱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这么恐惧过。 “呼——”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正准备呼唤阿瑞奇和雪莉时，突然看到自己的床边，站着两个人。 陈涛和陆炜。 钟亦警觉地道：“怎么是你们？” 陆炜就像巡察审问犯人一样，严肃地道：“你说为什么是我们？你在云极拳场用冲锋枪杀害了三个人，你忘了？” 陈涛也冰冷地道：“钟亦，我们现在就能以‘灵魂法律条例’第132条‘故意杀人罪’逮捕你！你所犯的重罪，足够让你以b级囚犯的身份，在海底监狱‘恶魔塔’度过下半生！” 钟亦盯了陈涛一会儿，随后有条不紊地道：“我杀的，都是蓄谋持枪进入公共场所、开枪杀害无辜平民的极恶暴徒。而且他们第一个‘射杀’的就是我。要不是我运气好，子弹没打中要害，我现在已经进火葬场了。” “既然目标已经对我和场馆里的其他平民造成了严重的人生安全威胁，那我捡枪反杀，就是‘正当防卫’。我不但不会入狱，反而还应该得到‘见义勇为’的表彰！” 钟亦言辞凿凿：“其他的法律条例我不懂，但你对我这个曾经因为‘防卫过当罪’入狱7年的少年犯，用同样的方式威胁，是不是他妈的太看不起人了？” 钟亦与陈涛那充满压迫感的眼神对视，毫无退缩之意。 本来他刚从噩梦之中醒来，还有点迷糊，这下子直接给陈涛整得清醒了。 下一秒，陈涛收起了严肃的表情，陆炜看陈涛不摆脸色了，也轻松下来。 陈涛淡淡地道：“没想到，你还挺清醒的。” “我再不清醒，就又要被诬告入狱了！”钟亦咬牙切齿地道。 而在这时，阿瑞奇也悄悄在钟亦耳畔说：“钟亦，怼他！刚刚你做的那个噩梦，是本灵术或灵刻术‘梦魇’造成的，而且操作者的水平很高，应该就是这个陈涛。” 钟亦听了，内心更加火冒三丈。 合着这陈涛，先是用“梦魇”算计他，然后在他刚醒来的时候，又用欺骗性的话术压迫他，手段是真的脏。 但越是生气，钟亦越没把情绪放在脸上。 他淡淡地道：“你们俩到底来找我什么事？” 陆炜道：“我们让你调查藏匿在通明市黑街的越狱犯，结果你，有用的情报没几个，还杀了一个越狱犯，把我们和潮社一起做的局破了。现在那些越狱犯都产生了警觉，比以前更难找了。你怎么把这个窟窿给我补上？” 面对陆炜的质疑，钟亦恼火地道：“首先，你之前从没有跟我说，你们跟潮社有这么一个局，如果你说了，我就不会去‘天堂路21号’！” “其次，我是被袭击的，如果我不杀他，死的就是我！你设身处地的想想，如果你是我，你能有什么办法？出了这档子破事难道全怪我吗！” 钟亦说的头头是道，陆炜想反驳也找不到什么合理的点。 但这时，陈涛说道：“不管怎么样，你既然当了我们的线人，你就得履行你的职责。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下下周五，如果你没能提供30个以上的越狱犯情报，我们将回收你身上的‘灵魂碎片’。” “你” “走，我们给病人安静的休息环境。” 陈涛不给钟亦拒绝或商量的机会，说完就带着陆炜离开了病房。 病房门外的长椅上，坐着四个西装贝雷帽的云社成员，走廊的尽头也有云社的暗哨。 陈涛刑警出身，对视线格外敏感。他一直带着陆炜走到没有云社成员监视的地方，才示意陆炜可以说话。 陆炜都要憋死了，他就想问一句话。 “陈队，这么大的事情也不给他点教训，就这么算了？” 陈涛看向陆炜：“不然，你有什么其他办法，能更好地获取越狱犯的情报吗？我们最初发展他当线人，不就是看中他在云社可以接触到的情报网。而现在他卷入了黑街社团的斗争之中，一旦斗争升级，就不仅限于人数和火力层面上的较量，超凡者也会加入” “那些拘灵师越狱犯，不敢在阳光底下生活，想吃饭就只能干黑街这一行。钟亦甚至不需要一步步往上爬和暗中调查，目标就会自己找上他。” 陆炜想了想，确实是。但让他意外的是，身位执行司一队队长的陈涛，竟然会提出这样一个不正派的做法。 陈涛又道：“钟亦身怀‘灵魂碎片’，是一个我们可以控制他的点，但这还远远不够。只要他继续深入黑街社团的斗争，总有一天会主动杀人。而有罪证的线人，才是完美的工具。” “我给钟亦植入‘梦魇’，同样是在告诉他，不听话的后果。” 陆炜听了，没有说话。 他本来只是一个狱警，工作的性质很单纯。但因为身怀“灵魂碎片”，进了执行司。之后接触的事物，渐渐让他搞不懂了。? 第五十章 坦白 陈涛一眼就看出了陆炜心中的迷茫。他语重心长地道：“陆炜，你在做的事情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做非常的事，就要有非常的心理建设，用非常的手段。记住今天我对你说的话。” 陆炜最终点了点头：“是，陈队。” 病房内，钟亦咬牙切齿地咒骂着陈涛。 “我可去你大爷的！让我两周时间找30个越狱犯的情报，我特么伤还没养好呢。” 雪莉跟着钟亦一起骂：“就是就是！这个陈涛，阴暗歹毒，让我们逮到机会，没他好果子吃！” 阿瑞奇则飘在钟亦头顶，安慰道：“淡定。现在形势严峻，一旦社团斗争升级，就有可能出现更多的超凡者，届时搜集30个越狱犯的情报，并不是一定完成不了的目标。而且，你忘了还有‘天堂路21号’？潮社要是不收网，随便你怎么捡漏，反正他们背上又没写潮社的名字。” 钟亦啧啧道：“阿瑞奇，没想到你贵为统帅，还会出这种小偷小摸的计策。你年轻的时候没少偷同事的营业额？” 阿瑞奇翻了个白眼：“我那是根据宿主的特性，灵活出策。” “行啊你，我现在阴阳怪气的功力都快比不上你了。” 这时，病房门开了。陈擒虎火急火燎地跑到钟亦床前，问道：“钟亦，你醒了！我刚刚听说，有两个巡察来找你。云社的兄弟们也拦不了。” “没事，我刚醒的，巡察刚好在，就跟我了解一下情况。”钟亦道。 陈擒虎还是担心：“真的？总之不是伪装成巡察的霞社杀手就好。” “为什么这么说？”钟亦疑惑。 陈擒虎搬了个凳子坐下，慢慢解释道：“拳场枪击事件后，我们安抚了当时在场的观众，也给遇难者的家人们一笔赔偿金，应该不会有人报警。而且枪击发生前的当晚九点，东区黑街的警力全部莫名其妙地撤走了。于情于理，巡察都不该找上你啊。” 钟亦看着陈擒虎担心的表情，心里做了一会儿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 “虎哥，有件事我要告诉你，其实我是超凡者。” 陈擒虎愣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害，就这事啊，我们早就猜到了。” 钟亦：“？” “你定级赛的时候，明显没有什么搏击技巧和经验，体格又远不如对手；就用着最基础的搏击技术，连续打倒了两个拳手，最后还赢了宋福。宋福可是超凡者，你自然也只可能是超凡者了。” 钟亦无语了，他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呢。 现在看来，小丑竟是我自己。 钟亦继续道：“虎哥，这只是秘密的一部分。我是超凡者之中的‘拘灵师’，能看见死去的灵魂，用一些灵魂的特殊能力。因为一些特殊的原因，我一直背着一个拘灵师官方组织的担子，要帮他们调查流亡在通明市黑街的越狱犯。” “这些越狱犯的数量很多，大多都是和我一样的‘拘灵师’。新闻上也通报了此事，只不过采取了更隐晦的说法。” 陈擒虎一直在认真听，理解地很快。末了，他还问道：“你说的，不会就是新闻上那个‘通明市东郊监狱’的越狱事件？” 钟亦点头承认。 陈擒虎一拍手：“靠！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通明市东郊监狱，我们混黑街的从没听说过啊。东边不就是海嘛！” 钟亦默默地看着陈擒虎，陈擒虎意识到自己刚刚好像表现的有点“呆”，咳嗽了两声，换了个话题。 “所以刚刚那两个‘巡察’，其实也是所谓的‘拘灵师官方组织’的人咯？” “嗯，他们的组织叫‘灵魂沙漏’。” “行，那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会吩咐人帮你去查的，你就安心养伤。”陈擒虎拍了拍胸脯，打包票道。 钟亦看着陈擒虎热心的笑容，心里有些感动。 钟亦心想，也许有些事情，他也不必完全埋在心里，是可以和别人说的，而别人也会帮他分担他的压力。 就像在监狱里依靠老徐一样。他现在也可以依靠陈擒虎，而且并不是单方面地依靠，是互相帮助。 一通手机铃打断了钟亦的思绪。陈擒虎接起电话，原本如晴空一般的脸，顿时覆盖上了阴霾。 “好的，我知道了。马上来。” 陈擒虎挂掉电话后，钟亦问：“发生了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陈擒虎看了一眼钟亦的身体：“你能下床吗？陈冲也受到了袭击，病房就在这一层。” 钟亦掀开被子，灵活地下了床。 “这种程度的运动，还是可以的。” 两人不再废话，立刻走出病房。 陈冲不在单人病房片区，而是在重症监护室片区。两人穿过走廊，很快走到一间重症监护室的门口。 重症监护室门口的长椅上，坐着陈义平、陈雯姑妈，连朱诗雨都在。 钟亦对朱诗雨的出现有些惊讶。这时候监护室门敞开，一名戴着口罩的护士走出来：“谁是家属？” 陈义平和陈雯姑妈连忙站起。姑妈紧张地问护士：“陈冲不会有事？” 护士道：“问题不大。瘢痕性神经炎是截肢手术后很常见的一种并发症，常表现为残肢部位剧烈疼痛，所以患者刚刚才会痛苦地大叫。我们给患者注射了镇静剂，他已经睡着了。但你们照顾的时候还是要注意，保持患者局部皮肤清洁干燥，防止过度摩擦。” “好的，好的。” 护士走后，众人蜂拥至病房里。钟亦和朱诗雨走在最后面。 借此，钟亦随口搭话道：“没想到你会在这。” 朱诗雨淡漠地道：“我也没想到你会在这。” 气氛很尴尬，钟亦有了前车之鉴，不打算再说什么。 但他没想到，朱诗雨还会再回一句。 “我听说，你是变相帮三表哥挡了枪，才住院的谢谢。” 钟亦还以为朱诗雨是良心发现了，结果下一秒，就听她说： “但再怎么说，这也是陈家的家事。你和我们又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进来干嘛？”? 第五十一章 隔阂 朱诗雨一句话，咯得钟亦心难受得慌，本来迈进病房的半只脚，都想缩回去了。 这一刻，钟亦好像突然明白了，陈冲一直以来，对他的那股“不待见的劲”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单纯和睦的一家人，自己是家庭之中的长子。突然有一天，父亲领了一个陌生的孩子过来，说是已故朋友的孩子，让大家都多照顾照顾他。 本来大家在饭桌上客套客套，私下有什么事帮一把，时间一过，这新来的孩子也就淡出去了。 结果一个晚上不到，三弟就要和这个孩子称兄道弟。姑妈设了个关卡考验了这孩子一番，看他通过之后直接买了块20万的表送给他当见面礼。 不仅如此，他们一直以来的敌人霞社，也是这个孩子的敌人，这孩子还摆出一副“我要和你们一家人并肩作战”的架势。 短短几天，除了自己的陈家所有人，都对这孩子特别热情，仿佛他才是这个家庭的中心。 钟亦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陈冲。兴许自己也不会待见“钟亦”。 而朱诗雨本来就是一个游离于陈家之外的血亲，也能用一句“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拒他于千里之外。 正当钟亦胡思乱想时，突然一只手从人群之中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钟亦抬头一看，是一个眼神沉着、年轻英俊的“男人”。 钟亦看过这“男人”的照片，他是陈家已故的次子，陈容庸。 但钟亦一眨眼，眼前的“陈容庸”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抓着他肩膀的陈擒虎。 “钟亦，过来。” 钟亦被陈擒虎的手拽着走进病房。 他很疑惑，刚才那个和陈擒虎重合的人影，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陈容庸的灵魂”真的附在陈擒虎身上？ 钟亦被陈擒虎拉到陈冲的病床前。这时候，钟亦才第一次看到病床上的陈冲。 陈冲的两只袖子空空如也，双臂被截肢到了肘部。而他的双脚也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被吊在空中。 “陈冲，怎么会”钟亦震惊地问。 陈擒虎恨恨地道：“是贺一川那个狗贼。他把进攻拳场当作调虎离山之计，单独袭击了没有人保护的大哥。大哥被打断了双脚，双手都被砍” “别说了，小虎。”姑妈打断道。她一直在抹眼泪，停不下来，更听不得这些残酷的话。 一直没说话的陈义平，这会儿终于开口： “大家都冷静一下。陈冲的遭遇是很悲惨，我们家的长子，因为家族战争失去了双手，可能要坐一年甚至几年的轮椅。但或许这已经是最轻的损伤了。” “贺一川很明显是冲着为他女儿报仇来的。但是他没有直接杀了陈冲，而是把他打残，留了一条命。以我们多年对贺一川的了解，他这是想要先把我们陈家的其他人都杀死，最后才解决陈冲。他想用所谓的‘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陈冲。” “可不管怎么样，陈冲活下来是事实。他没有成为植物人，失去的双手也能用机械义肢代替。我们没有失去家人，只要没有人死，一切就都还有办法弥补。” 陈义平看向在场的几人，郑重地道：“我已经制定好了反击的计划。不过想要计划顺利进行，钟亦、朱诗雨，我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钟亦点了点头。贺一川和他有新仇旧恨，又主动来犯，差点要了他的命。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除掉贺一川和霞社，并且在干掉贺一川之前，逼问出当年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 一旁的朱诗雨却没有像钟亦一样直接答应。 她双手抱臂，冷冷地道：“舅舅，我来看望受伤的大表哥，只是因为我妈妈强烈要求。而且我以前明确声明过，我不会参与云社的生意与斗争！” “你们黑街人相斗，是伤是死又怎么样？说得难听点，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而我帮了你们，就是卷入这无休无止的复仇当中。我可不想有一天我睡着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擒虎听不下去了，他走到朱诗雨跟前，怒道：“朱诗雨，你什么意思？你还有良心吗！你母亲、我们的姑妈，也是贺一川的复仇对象！她死了你也无所谓吗？你真觉得，如果我们陈家团灭了，贺一川会放过你？还是你认为，贺一川一定不会先除掉你这个最大的隐患？” 朱诗雨来了脾气：“呵，我倒要问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把我叫来看望大表哥，好让霞社的暗哨也注意到我，逼我不得不帮你们？”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失控，陈雯姑妈连忙打圆场道：“小雨，你别听他们的。妈妈从来不知道陈义平的反击计划里有你，而且有妈妈在，你之前的声明绝对作数。我们不会把你卷进来的。” 说完，陈雯姑妈突然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女士手枪，打开保险顶在陈义平的胸口。 她恶狠狠地道：“陈义平，我敬你是我大哥，但你不该践踏我作为母亲的意志！” “小雨从小到大从来没感受过陈家对她的爱，回来以后也从来没依靠陈家过活！你有什么资格在不召开家庭会议的情况下，擅自把小雨拉进你的反击计划里！” “说啊！你要是不当着所有人的面撤回你刚刚那句话，我就开枪！” 陈擒虎见状大惊，他想从背后阻止陈雯姑妈，却被姑妈回头一瞪，吓退了半步。 陈义平镇定自若，和陈雯对峙道：“你开枪，我死了，你就永远不知道我的反击计划了。然后你就趁着贺一川还没动手，带着小雨逃去别的城市。” “陈义平，你” 陈义平不退半分：“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撤回我刚才的话。论和巡察的关系，帮贺一川的是通明市巡察局一把手。论势力和财力，贺一川早就能和我们分庭抗礼。论将领，我们刚刚损失了一位强大的战士。” “如今我们已经进退维谷，想要在不再失去任何一个家人的情况下，干掉贺一川和霞社，钟亦和朱诗雨，缺一不可！”? 第五十二章 赏罚分明 陈雯姑妈怒瞪着陈义平，握枪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下一秒，她移开枪口，发泄似的对着医院的窗户突然开枪。 砰！ 病房的窗户被打出一个窟窿，弹孔周围的裂痕如蜘蛛网般发散开来，让整扇玻璃窗都脆弱得不堪一击。 这一声枪响也吓到了医院走廊上的医护人员和病人，不少人贴着墙抱头蹲下，还以为是这一层发生了什么恶性的医患纠纷。 而始作俑者陈雯，根本无所谓胡乱开枪的后果。她冷冷地盯了陈义平一会儿，然后收起枪，拽着朱诗雨离开了病房。 陈雯姑妈和朱诗雨走后，陈义平无奈地扶额叹气。 “小虎，你跟刘舸说一声，叫他善后一下。今天，先散会。” 说完，陈义平也离开了病房。临走前还拍了拍钟亦的肩膀。 病房里只剩下钟亦和陈擒虎四目相对，两人都尴尬地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病床上的陈冲突然打起了擂鼓般的呼噜，把两人同时逗笑了。 钟道：“这下怎么办？陈叔叔也没说计划啊。” 陈擒虎：“可能真得像老爹说的那样，非你俩一起加入不可。不过咱也不用急，等你伤势养好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就在这段时间里尽可能做一下姑妈和朱诗雨的思想工作。” 钟亦点了点头：“嗯，辛苦你了。” 陈擒虎：“对了，还有件事我要跟你说一声。昨天晚上的袭击，是宋福提前和我通风报信，我们才有一点点准备和反击的时间。” “宋福？”钟亦惊讶地道。 “你也很意外？我也是。我就提醒你一下，他是有前科的，一次的忠心，并不能抹除他之前的劣迹。” 钟亦道：“放心，我心里有数。” 回到单人病房，钟亦考虑了一会儿，给宋福拨去一个通话。 半个小时后，宋福急匆匆地敲开钟亦的病房，手里还提着一大篮子水果，篮子里插了一束鲜花，别提多醒目。 “老大，我听说你被送去医院，着急了一个晚上。还好你跟我打电话了，不然我今晚又要失眠了。”宋福惨兮兮地道。 钟亦嘴角一咧：“怎么，怕我死啊？” “当然怕啊，现在就您愿意接纳我了。你没了，我也等于没了啊。” 钟亦突然问道：“所以，这就是你给陈擒虎通风报信的原因？” 宋福愣了一下，然后羞愧地低下头：“老大，毕竟我才刚跟着你做事，我又有前科。我要是说我对您有多么多么忠心，别说您不信了，我自己都不一定相信。” 钟亦心想，这宋福不会是在这“以退为进”。这家伙能傍上海钰薇这个“榜一大姐”，说好话的工夫肯定差不了。 不过这些对钟亦来说不重要。他叫宋福过来，可不是为了看他变着法给自己表忠心的。 “没关系，这些都不重要。”钟亦说着，拿出一卷钱放到宋福面前。 这是整整五千联邦币，对宋福现在的工资水平来说，是一笔不小的钱。 “听说你因为欠下云极拳场的天价违约金，银行账户已经被查封了。” 宋福看着这钱，第一时间没有接，而是问道：“这和现金不现金没关系您给我钱是啥意思啊？” 钟亦把钱扔到了宋福怀里，说道：“赏罚分明，你举报有功。拿着。” 宋福刚摸到钱，突然猛地摇头。他迅速把钱还给钟亦，说道：“不不不，这钱我不能拿！” “为什么？你现在不是缺钱吗？除了现金，我也没什么好奖励你的了。”钟亦道。 而宋福坚决不收：“老大，我举报霞社的袭击者，是没什么清高的理由。但我本来就是在你手下做事的，保护您是我应做的事总之，您给我这钱的理由，我不能认！” 宋福有一句话没说，但钟亦心知肚明。同样的，钟亦的想法，宋福也看出来了。 要是宋福收了这所谓的“举报奖励金”，等于变相承认，他打心底没把自己当钟亦手下的人。而钟亦并不想因为宋福举报有功，而给他更多的信任，所以才想用钱解决。 钟亦看着宋福，换了个说辞：“既然你觉得这理由不恰当，那我跟你道歉。钱你收下，就当着是因为我活下来，还干掉了霞社的三个人，高兴才发的奖金。” 钟亦都这么说了，宋福也不好再推脱了。他把这卷钱揣起来放进了兜里，说：“那在您出院之前，我待在这照顾您。” “也不是不行。你回云极拳场一趟，帮我拿几份潘亦尘的比赛录像过来。” “好。” 深夜，钟亦再一次进入了“梦境”。但这一次，他没有在梦中回到海底监狱“恶魔塔”，而是回到了家里。 黑漆漆的家里，只有一道从头顶打下来的灯光。钟亦坐在桌子前，对面坐着一个脸是模糊的老者。 老者把一张卡片缓缓推到他面前，卡片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大字： “你还好吗？” 钟亦本能地伸手抓卡片，但在他即将碰到卡片的瞬间，他的手停了下来。 钟亦突然清醒了。他意识到，这是本灵术或灵刻术 “梦魇”所创造的梦境。 他又被“梦魇”袭击了。好在他入睡前有防范，按照阿瑞奇教的方法，用静禅冥想进入睡眠，所以这次能在“梦魇”之中凭自己的意志行动。 钟亦在想，对面是谁？此情此景，倒是像极了之前，老徐来找他，在他家住了一夜的那个晚上。 是老徐在用“梦魇”和自己沟通吗？他不方便现身，所以用这种方式看望他。 不对，既然“梦魇”的施术者可以凭自己的心意操控受术者的梦境，那为什么，眼前这个“老徐”，他没有脸呢？ 假如真是老徐，他就不能营造出一个气氛温馨的梦境供两人梦中聊天？至于搞得这么阴森？ 而且既然有这么方便快捷、又不怕暴露身份的聊天方法，那老徐之前为什么不用？ 钟亦越想越怀疑，他还记得，今天陈涛刚给他植入了“梦魇”。 万一，这是陈涛折返，在测试他的黑金卡片到底是从哪来的。那他要是认出了对方是老徐，岂不是就背上和越狱犯私下见面、不上报组织的罪名？?? 第五十三章 梦魇 保险起见，钟亦最终在卡片空白的背面，写下：“你是谁？” 他把卡片递给了看不清脸的老者。然后，老者擦去了卡片上的字迹，写道：“我是老徐啊。我听说你受伤了，所以来看望你。” 钟亦则写道：“原来你也越狱了？话说你都没来看过我，怎么今天突然来了？” 看不清脸的老者写：“我想叙叙旧，我们见一面？” 钟亦犹豫了一会儿，没有接对方的话：“你还记得我出狱后探望你，答应了你什么事吗？” 老者等了很久，才写：“记得。北江市伊春路，恐吓最后那一家弃婴的父母。” 钟亦写：“既然你已经出狱了，那是你亲自去，还是我写信？” 老者写：“你写信。我暂时还不离开通明市。” 钟亦写：“好，但我可能脑子受伤了，记忆力有点衰退。那家人是多少号门牌来着？还有，你让我说跟他们说什？” 老者沉默了，许久后才说：“梦里的时间有限，我们见面聊。” 钟亦脸上没表现出什么，心里已经在冷笑了。 “妈的，这‘梦魇’果然是陈涛和陆炜联手来诈我的。陆炜在探监室听了我和老徐的对话，但没记清楚。如果换作老徐本人，他三十年了都记得的事情，别说复述一遍细节，就算是亲自去北边的城市报复，他也不怕麻烦。” 钟亦转念又想：“陈涛和陆炜，这两人到底要干嘛？想抓我把柄，催我赶紧去调查？还是想诱导我说出，老徐可能会去的地方？可是我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怎么告诉得了你。” 钟亦写道：“有缘再见。” 写完，钟亦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是要真正睡去。 半晌，“梦魇”终于褪去，钟亦从病床上醒来，看了一眼表。 “凌晨三点，真的折磨人。” 凌晨时分，阿瑞奇和雪莉都在灵窍内休息着，钟亦也不想打扰他们。但他又不想再次陷入“梦魇”里，于是坐起身来，坐禅静心。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钟亦很快就来到了内心深处的“静禅世界”。他睁开眼，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晴空碧水。 不过，这一次的晴空好像和上次的有些不同。没有原先那么干净明亮，蓝中夹带着一点“灰”。 钟亦心念一动，广阔的晴空碧水就变成了云极拳场的训练室，天上的那一点“灰意”也随着场景改变而消失不见。 钟亦继续冥想，原本空旷的训练室里顿时多出来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正是他看了半天比赛录像的主角——“潘亦尘”。 钟亦是第一次在静禅世界尝试着冥想活物，他回忆起比赛录像里潘亦尘的表现，紧接着，眼前的“潘亦尘”也摆出了搏击的架势。眼神、脚步，都动了起来，就像真人一样。 “不利用‘静禅世界’享乐，应该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他要悄悄进步，然后惊艳所有人！ 早上八点，灵魂法律执行司宿舍。 陆炜被手机的闹铃吵醒，他睡眼惺忪地关掉闹铃，正打算继续睡，突然看到床头坐着一个披头散发、眼圈深黑、笑得嘴角咧到耳根处的可怕老妇人。 “卧槽！” 陆炜大叫着缩到床角，浑身战栗地看着床头那个诡异的老妇人。他这时才发现，这个老妇人并不是真人，而是一个灵体。 “你，你你你，你干什么？”陆炜语无伦次地说着，双拳“呼”地燃起赤红色的灵性火焰。 老妇人阴测测地笑道：“小伙子，你怎么怕到连‘本灵术’都用出来了。你这个样子，婆婆我很受伤的。” 陆炜瞪大了眼睛，此刻他是一点睡意都没了：“你受伤你还在笑，骗鬼呢！” 老妇人摆了摆手：“好啦，我不逗你了。我是陈涛的契约灵‘梅尔’，你也可以叫我‘梦魇婆’。陈涛说他要出差半个月，期间只能由你一个人和潮社以及钟亦对接，所以让我帮助你一段时间。这半个月，你可以随意差遣我。不过，每次使用可是要收费的。” “收费？什么费？”陆炜警觉地道。 “让我好好品尝你的灵性力量。年轻拘灵师的灵性，就像鸽子蛋一样，不够吃，但是香啊” 梦魇婆一边比喻，一边做着奇怪的手势。陆炜见了，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打量着这个老妇人，这浓厚而邪恶的灵性气息，至少是d级的灵。 而他只有e级，被“收一次费”，怕不是大半的灵性力量都要被吸没了。 不过，多一个手段总比没有好。陆炜想着，陈涛队长八成是预估到，半个月内会有大量越狱犯加入黑街社团斗争，所以才留了一个高级的灵帮助自己。 “成交，但我的灵窍可没空位给你待。”陆炜道。 “没关系。每晚我都会找到一个灵性觉醒者或者拘灵师，吸食他们的灵性力量。比如昨天，我就吸了那个叫‘钟亦’的孩子。他的灵性力量味道可真不赖，不愧是‘阿瑞奇’调教出来的拘灵师。”梦魇婆道。 “阿瑞奇陆炜分奇”突然跳出来：“现在陆炜也是我调教的拘灵师，他难道比钟亦差？” “是嘛，那我可要期待了。”梦魇婆诡异一笑。 陆炜嘴角都在颤抖，暗想：统帅，这可不兴这么整啊！ 陆炜甚至已经想象出了一幅画面：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一个年轻力壮的小鲜肉，被一个骨瘦如柴的老巫婆压在下面，狠狠蹂躏。 陆炜赶紧换一个话题：“咱不聊这个了，梦魇婆，陈队有没有让你监视钟亦，用‘梦魇’套出一些和越狱犯有关的情报来？比如‘徐自在’什么的。这种老熟人，钟亦就算知道了对方的行踪，估计也不会透露给我们。” 梦魇婆哼哼道：“你和陈涛想的一样，但我试过了，没用。那孩子警觉的很，预先有了防范，在‘梦魇’里也能保持清醒。” 陆炜愣住，他回头看了一眼“阿瑞奇陆炜分奇”。 “阿瑞奇陆炜分奇”幽幽地道：“看我干嘛？确实有一个法子。” 陆炜无语扶额，猜也能猜到，是“阿瑞奇钟亦分奇”告诉他的。 事实证明，想暗算一个有“阿瑞奇灵魂碎片”傍身的拘灵师，难度不是一般的低。不然，那些越狱犯也不会一个个这么鬼精。 就在这时，陆炜收到了一条短信，是“潮社”海钰薇发来的通知。 “今晚九点，抓捕藏匿在西区黑街的两个越狱犯！” 海钰薇的信息后面还跟了两个感叹号。 “西区黑街，是霞社的地盘。”陆炜喃喃道。? 第五十四章 生活还得继续 “云天花园”17号，陈家。 陈擒虎早早起床，女仆已经做好了传统的早餐，在餐桌上摆得整整齐齐。 一碗热腾腾的咸豆腐脑，还有一碗香气扑鼻的糯米饭，两者都洒上了满满一层油条碎。这就是陈擒虎从小到大最爱的早餐。 但是今天，从小到大都陪他吃早餐的家人们，却一个都不在。 大哥在住院，老爹一晚上都没回家，估计是睡在公司。姑妈自打昨晚从医院离开以后，就和朱诗雨一起失联了，电话永远打不通。 而二哥，五年前就永远离开了他们。 陈擒虎喝了一口豆腐脑。明明和以前做的都是一个口感，他却感觉毫无味道。 陈擒虎转头对一名女仆道：“早餐做了几份？” 女仆说：“少爷，您昨晚吩咐过，所以我们多做了两份。” 陈擒虎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说：“是嘛，可能我记性有点不好。你帮我打包两份早餐，我去趟医院。” 到了医院，陈擒虎直奔钟亦和陈冲所在楼层。单人病房区更近一点，所以他先到了钟亦病房门前。 门前，四个云社的兄弟们还在坐在长椅上，他们轮番守夜，此刻三个人都睡着了。 “有异常吗？” “虎哥，没有。” 陈擒虎拍了拍那个醒着的兄弟的肩膀，说：“辛苦你们了，过了这阵子，让你们带薪休假。” “好的虎哥。” 说完，陈擒虎推开钟亦病房的门。 这一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大为震撼。 钟亦竟然闭着眼睛，对着天花板打拳击！ “？？？” 陈擒虎还以为钟亦睡魔怔了，连忙放下早餐，走到钟亦床前。 “喂，钟亦，醒醒！醒醒！” 钟亦的双手突然不动，然后落回床上。接着，钟亦迷迷糊糊地睁眼，说：“几点了？” “九点。来，看我给你带的早饭。” 陈擒虎打开密封盖，里面的糯米饭和豆腐脑还是热乎的。 钟亦坐起身来，端过陈擒虎递来的盒子，说道：“其实，我觉得我能出院了。” “你就躺了一天，不行，再躺躺。”陈擒虎皱眉。 钟亦无奈地道：“病床我真待不住。我昨天让宋福给我拿了一年份的潘亦尘的比赛录像，已经全部研究完了。” “啧啧，你这是要马上赶超潘亦尘的架势啊？”陈擒虎开玩笑道。 “那倒不至于，我的技术全是学他的，打打其他有‘恐潘症’的拳手还行。遇到本尊，两眼一闭，直接开摆。” 陈擒虎：“得了，我看你打韩金成的样子，差点就要把他直接ko了。现在外面都在传，你是云极拳场今年的夺冠热门。昨天潘亦尘还给我打电话，想把他和你循环赛的场次，提前到你出院之后。” 钟亦已经麻了：“什么玩意儿，我本来就是照着剧本，把赔率打低之后打算故意输的。谁知道比赛突然中断了啊，我冤枉。” “害，这谁也想不到的。而且韩金成被意外枪杀，你永远没有机会输给他了。现在，摆在你和冠军之间的，只有‘潘亦尘’一个拳手。众望所归，就算你积分场次不够，一个月之后的季度冠军赛，你也会有一个名额。” “一个月？现在不是和霞社的战争时期嘛？云极拳场不停业？”钟亦惊了。 陈擒虎则很得意地道：“除了过年和疫情时期，否则云极拳场永不停业！” 钟亦在这方面显然不能和陈擒虎共情。陈擒虎看钟亦一脸颓丧，忍不住捏了捏钟亦脸颊，认真说道： “嘿，我说真的，要不你努力努力，赢了潘亦尘。我保守估计，届时你打他的赔率会飙升到1：15，甚至更高。” “到时候，整个通明市黑拳圈的粉丝都会关注这场比赛，整条东区黑街的夜店都会播放这场比赛。你将赚得盆满钵满，一举成名！” “虽然现在是战争时期，但战争过后，生活还得继续。这是我二哥常和我说的一句话。所以不要为霞社烦恼，相信我们不会输。” 钟亦看着陈擒虎自信满满的样子，也被他的乐观感染了一点。不过钟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 他微笑道：“虎哥，我看你还带了一份早餐，应该是给陈冲的。你要不再晚一点，让陈冲吃凉的？” “你我发现你真的是个坏小子。”陈擒虎赶忙提起盒子，往陈冲的病房赶去。 要是让陈冲大哥知道了，他先给钟亦送的饭，指不定又要生闷气了。 “慢走！”钟亦愉快地挥别陈擒虎，然后美美地吃起热腾腾的早餐来。 岁月静好啊。 这时，阿瑞奇和雪莉从钟亦身后飘出来，直勾勾地盯着钟亦吃早饭。 雪莉嘟着嘴，委屈地道：“亦哥哥，你怎么最近尽和陈擒虎这个臭男人聊天，理我的时间都少了。是不是得到了我之后，就不珍惜了呜呜呜” 钟亦直接捂住雪莉的脸，不让她哭，一边问阿瑞奇：“阿瑞奇，你说，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修炼，我能赢得过潘亦尘吗？” 阿瑞奇双臂抱在胸前，淡淡地道：“你是真的想赢，还是随口一问。” “人总归还是要有点梦想的，你看着我像咸鱼吗？”钟亦指着自己道。 “我看，挺像的。” “” “不逗你了。既然你想赢潘亦尘，那你觉得，潘亦尘有多强？”阿瑞奇认真道。 “应该是f级巅峰，或者e级？”钟亦猜测道。 “你没有对e级的概念，所以你看了他那么多录像都确定不了。潘亦尘定级赛时就已经超出了f级的极限，不是e级基因战士，就是e级异能者。而现在，他又锻炼了三年。” 钟亦心凉了半截：“那我岂不是还没开打就输了？” “倒也未必。只要你能用出更高境界的‘神风九呼’，或者举行‘降灵仪式’，让我附身你帮你战斗，就有至少五成的胜算。不管哪种方法，你都必须先晋升e级拘灵师！”? 第五十五章 六大规律与晋升途径 阿瑞奇连续抛出两个概念，钟亦不禁问道：“必须晋升e级我能理解，‘神风九呼’还有更高的境界？” “当然，‘神风九呼’原型可是a级灵的本灵术。在‘灵魂沙漏’众教授的开发下，才向下简化成了低级拘灵师也能使用的灵刻术。” “这‘九呼’，代表着‘九重呼吸境界’。第一重，是用肺进行高功率呼吸，进而提升全身的机能。第二重，是在呼吸的过程中，产出特殊的气流‘神风的雏形’，进一步提升速度和灵活性。” 钟亦道：“这么说，你之前就一口气就传授了我两重？我还以为，呼吸的时候本来就能产出气流呢。” 阿瑞奇黑着脸：“你再嘴欠，我就不教了。” “”钟亦赶紧闭嘴。 阿瑞奇继续道：“我之所以一次性教你两重，是因为f级的上限就是掌握一、二重。e级掌握三、四重，d级掌握五、六重，而后面c、b、a三个等级，分别能掌握七、八、九重。” “也就是说，你只有到达a级，才能完全发挥出‘神风九呼’本来的威力。” “而之所以不能跨级掌握更高境界的‘神风九呼’，究其根本，是因为身体的‘适灵性’不够。光有更强的灵性力量，身体适应不了，就只会走向灵性失控一个结局，没有例外。” 钟亦听得入神，阿瑞奇继续道： “咱们先不谈‘适灵性’。钟亦，你前天开启了第二灵窍，消耗了你40的灵性力量总量，我问你，你现在感觉，自己的灵性力量总量恢复了多少？” 钟亦凭感觉计算了一下：“之前剩下总量的60，现在大致恢复到总量的80了。为什么会这么快？” 阿瑞奇平静地道：“这是正常的。拘灵师的灵性力量增长，其实就像人体氧化一样。只要你在呼吸，灵性就会不断的、一点点增长。” “再给你灌输一个知识点，普通人觉醒灵性的‘六大规律’，和拘灵师灵性力量增长加快的‘六大规律’，是通用的” “这六大规律是，第一，长期情绪波动超过阈值；第二，有严重犯罪倾向或历史；第三，有强烈欲望与执念；第四，亲眼见过死亡或自身濒死；第五，有灵性力量强大的祖先；第六，长期处在上述人群包围的环境当中。这些规律你符合的越多，你就越适合当一个拘灵师，反之则不行。” 钟亦牢牢地记下了这‘灵性觉醒及增长六大规律’，并细数了一下与自身情况符合的规律。 除了第五点，“有灵性力量强大的祖先”存疑不确定，其他的规律，他都符合了！ 钟亦不禁心想，难道这就是我学习拘灵师的各方面技能都天赋异禀、灵性力量增长迅速的原因？ 阿瑞奇似乎看穿了钟亦的心中所想，他道：“没错，综合这些规律看来，你就是拘灵师之中的‘天才’。” 钟亦总感觉哪里怪怪的：“阿瑞奇，这六大规律，我怎么感觉是为罪犯量身定制的？” 钟亦和阿瑞奇大眼瞪小眼。阿瑞奇沉默半晌：“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确实。” “？？？” 阿瑞奇随后道：“你的确可以理解为，‘罪犯’是各种各样的人之中，是最容易觉醒灵性，并拥有极高拘灵师天赋的群体。” “不然，为什么其他超凡组织都不会设立关押罪犯的监狱，而偏偏‘灵魂沙漏’要大费周章，专门设立关押罪犯的‘恶魔塔’？” 钟亦悟了，合着这是个“圆”啊！ 但是他又不能接受：“阿瑞奇，这是不是有点不合理。无所顾忌的恶人占尽优势，让循规蹈矩的正派拘灵师怎么自处？” 阿瑞奇语重心长地道：“钟亦，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所有上天赐予你的力量，都暗中标注好了价格。罪犯能在短时间内拥有更加强大的灵性力量，但他们也更容易‘灵性失控’。” “你在监狱里待过7年，应该最清楚‘恶魔塔’里的那些罪犯，因为‘灵性失控’而死亡的比例有多高。” 钟亦点了点头：“那只要当个正派的拘灵师，失控的风险会大大降低？” 阿瑞奇顿了顿，然后道：“灵性力量越强的个体，就越难控制和约束这份力量。这一点，不管你是正派还是邪道，都不会改变。尤其是‘灵魂沙漏’执行司队伍里的精英们，他们要与站在黑恶一方的拘灵师斗争，他们所承受的痛苦，其实一点不比那些罪犯少，他们的手上，也沾满了鲜血。” “有的时候，在面对无法逮捕的强大罪犯时，我的同事们也不得不依靠旁门左道，在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灵性力量。为此，在胜利之后因‘灵性失控’而牺牲的拘灵师，不在少数。” “钟亦，拘灵师就是这样，就算你只是呼吸、睡觉，灵性力量也会不断增长，而战斗和恩怨，则会让你更快到达极限” “开启新的灵窍能延缓你到达极限的速度，但每个等级，能开启的灵窍是有上限的。一旦你到达了‘真正的极限’，身体适应灵性的能力却没有跟上，那就只有‘失控’或者死亡！” 阿瑞奇平复了一下有些激动的心情：“钟亦，你知道怎么提升自身的‘适灵性’吗？” “释放负面情绪，应该没办法。治标不治本。”钟亦猜测道。 阿瑞奇肯定地道：“没错，唯一提高自身的‘适灵性’的方法，只有晋升，也就是举行特定的‘晋升仪式’。” 钟亦：“你之前说过，f级拘灵师晋升e级拘灵师，要通过‘降灵仪式’。” “是的。‘降灵仪式’就是f级拘灵师的‘晋升仪式’。当你置身于特定的晋升仪式之时，你要消耗的灵性力量，面对的各种危险，都远大于你在本级别使用的‘常规仪式’。” “在这挑战极限的过程中，逼迫你的身体在危险之中进化，变得能适应更多更强的灵性力量。如蝴蝶破茧，破则生，不破则亡！” “一旦成功，曾经对你来说无比危险的‘晋升仪式’，就会变成能常规使用的仪式。从那一刻起，你就真正意义上晋升了。你能拥有更多的灵性力量、灵窍和契约灵，掌握更多的仪式和灵刻术。而那时，又会有新的仪式，来充当你的‘晋升仪式’。” 阿瑞奇说完，久久望着钟亦。 而钟亦在把这些知识记得烂熟于心后，恍然发觉，这是阿瑞奇有史以来，第一次给他上这么长的一堂课。 “阿瑞奇，我怎么感觉，你今天特意给我讲了很多东西？”钟亦问道，他也说不上来，心里的这股情绪是不是不安。 阿瑞奇哼道：“你也不想想，你之前有时间听我讲课吗？” 钟亦咳嗽了两声，以掩饰尴尬。 “好好，以后我一定会多抽出时间，来听你教学。” 阿瑞奇话锋一转：“那还是算了，实践出真知。我希望你多临阵听我说，这样你才懂得珍惜知识。” “你”? 第五十六章 苏醒 陈擒虎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看到陈冲已经醒了，正望着天花板发呆。 “大哥，你啥时候醒的，护工怎么也没给我发条信息。”陈擒虎激动地道。 而陈冲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反应，就好像丧失了听觉一般。 陈擒虎愣了一下，然后把手放到陈冲眼前，晃了晃。 陈冲还是没有反应。 陈擒虎当场泪奔：“大哥啊！你怎么聋了又瞎了啊，这让家人们怎么办啊！” 陈冲嘴角抽搐了一下：“闭嘴” “？” 陈擒虎惊讶地道：“大哥，你没聋啊。” “滚！” 陈冲骂完，又麻木了。 陈擒虎咳嗽了一声，然后打开密封盖，把热腾腾的早餐端出来。 “大哥，我昨晚特地吩咐女仆做了你最爱吃的早餐，来，我喂你。” 陈冲听了，不仅没有高兴，反而对着空气勃然大怒：“草！贺一川你个狗贼，暗算我，还他妈切我双手！有朝一日，我必切了你的命根子！” 陈擒虎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等陈冲好不容易吼完，他连忙安慰道：“大哥，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抓住贺一川，让你亲手报仇的。而且你往好了想，就算没了双手，咱们还有机械义肢不是吗？到时候给你装一对最新最酷炫的‘里维斯3028’义手，刀枪不入，一定能血洗霞社！” 听到“里维斯3028”，陈冲才悠悠转头，看向陈擒虎。 但马上他又控制不住情绪了：“那我的脚呢，我不想脚也换成义体啊！” 说着，一滴不争气的眼泪从陈冲的眼角划过。陈擒虎立马上前抱着陈冲，不断地拍着他的肩膀，说：“没事的没事的，能养好的。” 家里三兄弟，陈冲年龄最大，最早参与云社的工作。作为大哥，他从来不在弟弟面前表现出自己脆弱的一面。只有二哥死的时候，陈冲才在弟弟面前哭了。 而作为陈冲最亲近的家人之一，陈擒虎知道，大哥的心也是肉长得。他只是脾气火爆了点，不代表他就不会沮丧。 四肢尽断，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大多数患者截肢后都会陷入严重的抑郁情绪，能坚强地活下来，而不选择一了百了的人，到底还是少数。 如果不是这个时代有先进的机械义体，那陈冲可能真的一辈子都会活在残疾带来的抑郁之中。 正因如此，陈擒虎才那么地痛恨贺一川。 陈冲发泄了一会儿情绪之后，稍微镇定了一点。他认真地道 ：“小虎，我要参战！我不要躺在床上，看你们拼死拼活，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陈擒虎也兴奋了：“大哥，我知道你会这么说！等你伤口好了点之后，我们就带你去装腿部外骨骼和机械义手。你可是我们云社的顶梁柱 ，和霞社的生死决战，怎么能少了你！” “小虎” “来，大哥，我喂你吃饭。” 陈擒虎按下病床的升降按钮，上半段病床自动托着陈冲的后背升起。他则端起饭碗和勺子，一口口喂给陈冲。 就在这时，门开了。 钟亦端着同款饭碗走进来，一边咀嚼，一边道：“虎哥，我真觉得我可以出院了，要不咱们一起去找朱诗雨？” 这一刻，陈冲和钟亦四目相对。陈冲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钟亦端着的饭碗上。 陈擒虎暗叫不好。 下一秒，陈冲突然瘫倒在床上：“没想到你竟然先给他送饭我懂了，我累了，让我睡觉。” 陈擒虎连忙解释道：“大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是你睡着了，我才去给他送饭的。” 陈冲麻木了：“小虎，你现在，都学会骗大哥了，大哥已经醒了一个多小时了” 陈擒虎心态大崩，他扭头看向钟亦，而这时钟亦已经跑没影了。 “我靠” 半个小时后。 钟亦办完了出院手续，换上一套崭新的行头，西装革履，全副武装。 钟亦还照了照镜子，暗叹道：“这是去当说客还是走秀啊。” 陈擒虎倚靠在门上，道：“如果朱诗雨能同意帮忙，我们对霞社的胜率就会大大提高。这是一场不能输的战斗，所以要穿战袍，懂了。” 钟亦戴上贝雷帽后，转身看向陈擒虎。 陈擒虎笑着拍了拍钟亦的肩膀：“好好捯饬一下，这不是挺帅气的？” “行了，快去开车” 很快，钟亦坐上陈擒虎的黑色商务车，一同前往朱诗雨的住址。商务车飞快地穿梭在繁荣的“钢铁丛林”之间，从上城区一路开到下城区，最后停在一座靠江的独栋公寓门前。 两人下了车，陈擒虎上前按了一下门禁铃，但等了十几秒，直到门禁铃响铃结束，都没有得到回应。 钟亦问：“会不会朱诗雨不在家？” 陈擒虎道：“如果姑妈和朱诗雨在一块的话，姑妈属于贺一川的复仇对象，他俩住酒店真不一定有这里安全。” “那能强制开锁吗？” 陈擒虎有些为难：“不行朱诗雨以前好像警告过我，如果我强行开门，迎宾的企鹅机器人会直接爆炸。” 钟亦沉默了。原来那个可爱呆萌、脸部显示屏还会弹出说话字幕的企鹅机器人，竟然是个行走炸弹。真是“鹅”不可貌相。 不过，钟亦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雪莉，要不你钻进去，帮我们探探路？”钟亦心说。 雪莉从灵窍里钻出个小脑瓜，阴阳怪气地道：“哦？你怎么不叫阿瑞奇去？” 钟亦摸了摸雪莉的头发，说：“你的本灵术是‘冻结’，万一房间里有东西爆炸了，你也可以第一时间给高热的冲击波降温啊。这是只有你才能做到的事情。” “哼，看在你夸我的份上，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雪莉嘴角微微上扬，旋即一溜烟遁入房间。 “怎么样？有人吗？”钟亦问道。 “亦哥哥，没有人” “那你有看到一个企鹅形状的机器人？” “只有，企鹅机器人的残骸，而且地上还有严重的爆炸痕迹” 钟亦大惊，他连忙走到陈擒虎面前，伸手把陈擒虎挡在身后。 “虎哥小心，我们得破门而入了！”? 第五十七章 意外 “啥？” 陈擒虎还没反应过来，钟亦已经召出阿瑞奇，食指瞄准门锁。 朱诗雨的家用得是扫描脸部特征的智能门锁，但不管是什么门锁，钟亦一招“变形术”，门锁直接应声断裂！ 房门打开的瞬间，雪莉直接飞到钟亦面前。她双颊浮现出雪花般的纹路，本灵术“冻结”时刻就位。 但是钟亦预防的爆炸并没有袭来。直到房门完全敞开，露出阴暗的玄关与房间，钟亦才松了一口气。 钟亦是放心了，陈擒虎差点给吓了个半死。 “钟亦，你他妈开门倒是说一声啊！爆炸了怎么办！” 钟亦瓶颈地道：“放心，有你提醒，我一直提防着呢。还有，朱诗雨应该不在这。” 陈擒虎疑惑了：“你都没进去呢，怎么就知道了？” 钟亦回头，笑了笑：“我上次不是和你说了嘛，我能驱使灵体，灵体能穿墙。所以这种难题，难不倒我。” 陈擒虎吐槽道：“靠，这么方便，搞得我都想当超凡者了。” 说着，两人摸着黑，从玄关处静悄悄地走进房间。 房间里不仅黑，还到处弥漫着一股硝烟的气味，难闻异常。钟亦走到窗户边，拉开窗帘，才借着外头照进来的光，看清了房间内的情况。 房间里一片狼藉，到处散落着电子设备和机器人的残骸。大理石地板的正中央被炸出了一个黑漆漆的窟窿，焦黑痕迹遍布大半个房间。中心爆炸点的范围，钟亦和陈擒虎能大致推算出，整个炸弹的爆炸威力应该就局限于一个房间内。 看来朱诗雨还没有疯到，设置一个会连敌人和自己一起炸死的大型炸弹。 钟亦走到角落，捧起了半个企鹅机器人的脑袋。他抚摸了一下那块变暗、裂开的显示屏，不禁想起这企鹅机器人之前给他的“可爱、俏皮”的印象。 “可惜了。”钟亦放下企鹅机器人，又绕到朱诗雨办公的区域。 钟亦还记得，之前他来朱诗雨家的时候，朱诗雨的桌面上摆放着五大台电脑。现在办公桌和电脑焦得焦，残得残，线路能不着火烧了整个房间，就已经不错了。 钟亦随手捡起一根被割断的电线，若有所思。 “哎，虎哥 ，这桌子上少了一台电脑。你说朱诗雨是不是回家之后，拿了台电脑就离开了？她猜到了霞社的人有可能会找上她，所以还特地更改了一下企鹅机器人的爆炸设置。而霞社的人在强行开门之后，进到房间里，被企鹅炸弹一锅端了？”钟亦猜测道。 但是身后一片寂静，陈擒虎没有回话。 钟亦蓦然回头，陈擒虎竟然不在这里！ “虎哥！” 钟亦大惊，他立马冲进卧室，但卧室里空无一人。 钟亦转头又跑进浴室。他一推开门，就看到陈擒虎浑身是血，倒在浴室的角落。 他昏了过去，脖子上绑着一条染血的电线！ 与此同时，钟亦背后的阴影里。一个男人从浴室的门背后探出来，他举起黑洞洞的枪口，准备瞄准钟亦的后脑勺！ 说时迟那时快！钟亦仿佛有感应一般，猛地扭头，一巴掌拍掉了对方的手枪！ 砰的一声枪响！对方的手枪最终还是射出了那一颗子弹。 而这子弹打穿了钟亦的右手，没有命中足以致命的部位。 钻骨的剧痛，再加上陈擒虎浴血倒地的画面，两大冲击狠狠地震撼了钟亦的心灵。 在这一刻，在这黑暗之中，面对躲在阴影中的阴险敌人，钟亦的脑子“嗡”的一下，彻底失去了控制。 等到钟亦再次回过神来，敌人已经整个蜷缩在浴室门背后的角落里。他那整张脸被揍得看不出一点五官的原样，整个头滴着血，耷拉在墙边。看着触目惊心。 钟亦缓缓直起身来， 看着自己这双滴血的拳头，踉跄地后退了两步。 但他马上突然意识到，陈擒虎还躺在角落里。 “虎哥！” 钟亦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陈擒虎面前，蹲下来，小心翼翼地帮他取下勒住脖子的电线。 万幸，虽然陈擒虎的脖子上流了不少血，但他还有呼吸。 恰好这时，陈擒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钟亦见状，急切地道：“虎哥，醒醒，我已经干掉敌人了。” “咳咳那就好。抱歉，我拖你后腿了。” 钟亦道：“别说这个了，我们快离开这里。霞社能安插一个人埋伏在朱诗雨家里，说明他们监控着这里。走慢了，说不定还有伏兵。” 陈擒虎轻声道：“好，你搞点冷水来，给我洗把脸清醒清醒。” 钟亦点了点头。他去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冲刷掉自己手上的血水，并拿脸盆接了一盆冷水，浇到陈擒虎脸上。 冷水从头冲下，同时刺激着脖子上的伤口，陈擒虎咬牙忍着疼痛，总算变得清醒了一点。 钟亦扶着陈擒虎的胳膊，帮他站起来。 在离开浴室之前，钟亦再次召出了阿瑞奇：“阿瑞奇，麻烦了，帮我把敌人的尸体处理掉。” 阿瑞奇听出了钟亦声音里的一丝疲惫，他没有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嗯，交给我。” 说着，阿瑞奇转身，对敌人的尸体使用了“变形术”。 待到钟亦和陈擒虎重新坐回车上，钟亦才松了一口气。 陈擒虎从车内收纳箱里取出了一卷纱布和一瓶酒精，先给自己点了根烟，再简单处理了下脖子和手指上的伤口。 之后，他启动汽车引擎，自言自语地推算道： “朱诗雨不在家里，她们娘俩又没有什么别的亲戚。下城区的酒店不安全，社团地盘上的酒店更不安全，她们又想被云社找到。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了。” 钟亦眉头一挑：“上城区的豪华酒店，安保应该有保障。就算霞社能贿赂巡察局长，应该也不至于在城市议会的眼皮子底下杀人放火。” “所以你觉得他们去哪儿了？” 钟亦的脑海里跳出了一个地名：“富野银座？” “我们就去那。” 第五十八章 寻找 中午12点，上城区的商业区人山人海。高楼大厦的底下，随处可见衣着得体的公司职员，成群地聚在快餐店、咖啡厅、奶茶店门口，享受着一日辛劳中难得的休息时间。 陈擒虎和钟亦驱车赶往富野银座。路上，钟亦不经意间看到了一幢外观熟悉的摩天大楼，大楼的侧边还挂着“阿瓦隆”三个醒目的大字。 这是“阿瓦隆地方分公司”的办公大楼，是钟亦的母亲生前工作的地方。 时隔7年，钟亦再次看到母亲曾经办公的地方，埋藏在心底的回忆就像春天解冻的冰河，伴随着汩汩清泉涌现。 钟亦的童年，大部分时间是跟父亲一起过的。因为父亲开了一家义体诊所，每当学校迎来假期，钟亦都会跑去义体诊所，给父亲帮工。 不是因为义体诊所有多好玩，而是这样能有更多的时间，和父亲待在一起，顺带着学点课外知识。 而母亲是公司职员，钟亦每天起床的时候，母亲已经去上班了，他和父亲想见到母亲，最早也得晚上10点。 所以父亲常常对钟亦说，让他以后大学报考一个“机械义体维修专业”，毕业之后继承自家的义体诊所。这样也算是个能自己养活自己的个体户，不至于像公司职员那样，被剥削的那么惨。 在这个时代，全联邦的公司整体劳动时间，已经变成了朝八晚八。公司职员们中午休息一个小时，每天最低上11个小时的班，加班到12点则成为了常态。 特别是“阿瓦隆财团”、“三月财团”、“基因科技公司”、“富野工业”四大财团旗下的公司，里面的职员虽然薪酬丰厚，但内卷程度远高于其他中小型公司，凌晨一点前，几乎看不到这些公司大楼的哪一楼层灯是暗的。 公司职员们之所以普遍那么拼命，是因为他们已经是距离上层社会最近的那一梯队，每个人都怀揣着被高层赏识、升职加薪、入住上城区，成为上等公民的梦想。 同时，如果他们稍微“躺平”那么一下下，早已在身后虎视眈眈的同事，就会如饿狼一般，顶替掉他们的位置。 公司职员不计健康的拼命工作，导致的结果就是极高的猝死率。有调查统计，10年前，联邦全年龄段的公司职员，平均一年要猝死50万人。 更讽刺的是，因为医学技术和仿生器官的发展，在公司压榨员工愈演愈烈的今天，这组数据的总量反而降低了30。 显然，这胜利只属于财团和公司，而不是公司职员们。 钟亦现在为云社干活，曾经是公司职员的母亲也早已亡故。 对于现在的他来说，什么上城区、财团，都和他的人生毫无关联。但钟亦还是会偶尔地去网上查一查，上城区的现状。 毕竟母亲的死比父亲的死，更加地扑朔迷离，连一个大致确定的仇人都没有。 万一沿着霞社这条线索调查到最后，都没有发现和母亲的死有关的线索，那刚刚他路过的“阿瓦隆地方分公司”，就是仅剩的能获取情报的地方。 钟亦正这么想的时候，商务车已经停在了富野银座的门口， 陈擒虎带着钟亦直奔富野银座旁边的“富野银座大酒店”。两人刚一进酒店大堂，陈擒虎脖子上绑着的纱布，就引起了酒店员工的注意。 陈擒虎直奔酒店前台 ，问道：“请问，有没有两个女房客入住你们这里，她们一起来的，年纪大一点的四十多岁，叫陈雯。年纪小一点的20岁出头 ，叫朱诗雨。” 酒店前台的小姐姐警惕地看了一眼陈擒虎，淡淡地道：“这位先生，我们酒店不能提供入住客人的信息。” “你再想想。”陈擒虎拍出一叠百元联邦纸币。 然而，酒店前台并没有收下这钱。她的手伸到陈擒虎的视野盲区，按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很抱歉，先生，除非你能出示‘巡察证’。否则，我们就要请你出去了。” 酒店前台说话的同时，钟亦已经感觉到，两侧有四名保安逐渐朝他们靠近。 这些保安的腰间，都别着枪袋。 但陈擒虎很急，他道：“我是她们的家人！” 钟亦连忙捂住陈擒虎的嘴，他一手抓回那叠钱，一手强行把陈擒虎拖开，一边道歉：“不好意思，我这朋友刚磕了脑袋，精神不太正常。” 趁着四名佩枪的保安还没包围他们俩，钟亦赶紧拽着陈擒虎走出了酒店大门。 到了门口，陈擒虎拿开钟亦捂他嘴的手：“干嘛，除了酒店前台，我们还有什么办法找到她们？” 钟亦皱眉道：“你刚刚的举动，太容易引起警惕了。这座酒店是富野工业名下的产业，酒店的安保部队都配着枪，防的就是社团分子。怎么可能问得出来。” “而且要是给前台塞点钱，就能知道陈雯姑妈和朱诗雨的房间号，这也太不安全了，你说是不？” 陈擒虎在门前绕着圈踱步，想了半天才说：“你说的对，是我刚才糊涂了。你还有什么别的方法没有？比如，你驱使灵体，一个个穿墙偷窥？” 下一秒，雪莉立刻钻出灵窍反驳：“不行！我可不想钻进酒店房间，看那一个个没穿衣服的男人。我会长针眼的！” 钟亦无语：“雪莉，我这不是还没说让你去看嘛。” “哼，我太了解你了亦哥哥，我已经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钟亦麻了，他看向另一个灵窍里的阿瑞奇。 阿瑞奇坐在摇篮椅上，一边喝茶，一边悠然自得地看书——灵窍与之契约灵来说就像是“静禅世界”与之拘灵师，想变出什么东西都可以。 阿瑞奇慢腾腾地喝了一口茶，淡淡地道：“你不会指望着让你的老师，去干偷窥这种低俗的事？” 钟亦没撤了，他无奈地看向陈擒虎。陈擒虎从钟亦的眼睛里得出了答案。 “没事，偷窥这种下三滥的事，做不了还更好。虎哥你别灰心，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第五十九章 正大光明 富野银座大酒店，酒店前台。 酒店前台的小姐姐们正议论着刚刚闯进来的两个“神经病”。突然，一个休闲装束、戴墨镜和口罩的男人向他们走了过来。 “先生您好，请问” 墨镜口罩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取出一本巡察证，上面写着“一级警司、陆炜”。 酒店前台一惊，话到一半连忙止住。 墨镜口罩男轻声道：“我们正在追查两个黑街社团分子，陈雯和朱诗雨，其中一个是全联邦一流的黑客，非常危险。如果她们有来过你们这，请务必告知我，不得隐瞒。” 酒店前台一听到“黑客”两个字，顿时被吓得不轻。她连忙打开电脑里的入住记录，说道：“警官，她们住在1808号的商务套房。” “什么时候入住的？住到什么时候？” “昨天下午3点。按规定最晚今天下午2点退房，客人暂时还没退房，也没办理续住。” 墨镜口罩男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下午2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来得及。 “切记不能声张，不能打草惊蛇。给我一张能通往18层的房卡。”墨镜口罩男道。 酒店前台点了点头，赶紧递给对方一张全楼层通行的房卡。在墨镜口罩男离开之后，她第一时间拨打了经理的手机。 另一边，乔装打扮、一身名牌的陈擒虎，也顺利混到酒店的电梯口。在通往电梯的途中，他还和之前想包围他们的一名保安擦肩而过。 奈何陈擒虎对于上流人士的气质拿捏得死死的，双方擦肩而过，那保安愣是没怀疑。 有计划，再加上一点点幸运，让钟亦和陈擒虎顺利汇合于电梯里。 钟亦摘下了墨镜和口罩，解除了施加在自己和陈擒虎衣服上的“变形术”。同时，他手上的“巡查证”，也变回了普通的“再生纸笔记本”。 陈擒虎啧啧道：“钟亦，偷窥是下三滥的事，那冒充巡察就正大光明了？” 钟亦理直气壮地道：“你可别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这本巡察证原先的主人也不是真正的巡察，只是挂个头衔，所以我伪造他的证件，不算冒充巡察。嘻嘻。” 陈擒虎：“” 电梯“叮”的一声，在18层打开。钟亦和陈擒虎火速前往1808号房。 等到了房门前，钟亦和陈擒虎对视一眼，敲了敲门。 他掐着嗓子道：“房间清洁。” 房间里迟迟没有传来声响。钟亦又说了一遍“房间清洁”，但还是没有人回应。 “雪莉，拜托了，就这一扇门，而且里面两个人都是女人。” 雪莉钻出头来：“行。” 说着，雪莉一头栽进房间里。 “亦哥哥 ，没人。房间很乱，好像人刚走。” “啥？” 钟亦立刻用“变形术”弄断门锁。下一秒，整条走廊都响起了刺耳的警报声。 但现在局势紧迫，钟亦和陈擒虎冲进房间，争分夺秒地搜查起来。 包间里没有留下任何行李，从床具的使用情况来看，倒确实是两个人住过。 钟亦摸了一把办公桌，还是热的，说明不久前这里放着一台电脑。 “她们是怎么搞到的消息？这次要是跟丢了，就不知道该从哪找起了。”钟亦道。 陈擒虎深呼了一口气：“朱诗雨是黑客，如果她真的有心躲避我们和霞社的人，入侵酒店的监控、通话来探查消息，对她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没关系，我已经派人在酒店楼下盯了。一旦有消息，他们会立刻通知我们。” 钟亦点了点头，他走到房门前，用“变形术”将断裂的门锁重新修复。 门锁修复之后，警告就解除了。不过，还是有两名保安火速赶到了现场。 钟亦和陈擒虎重新变好装，由钟亦挡在陈擒虎面前，跟保安说道：“我们赶到现场时，黑客和她的同伴已经跑了。是不是你们那边泄露了消息，检查过监控、通话有被入侵吗？” 那保安被一顿劈头盖脸的问题问晕了，他解释道：“警警官，我不知道啊。” “不知道就算了，让开！” 钟亦冷冷地道，随后他风风火火地赶往电梯。陈擒虎也顺势在保安眼皮子底下溜走。 在场的两个保安面面相觑，一切都发生的太快，让他们完全来不及反应。 “不是说1808号的门锁被强行破坏了吗？怎么门锁完好无损啊？” “你问我我问谁，还有，刚刚跟在那个警官后面的人，我怎么感觉之前见过。” 趁着酒店的安保人员还没发现异常，钟亦和陈擒虎迅速溜出了酒店。等走远之后，他们才解除变装，靠在墙边，松了一口气。 钟亦看了一眼陈擒虎：“你不是说，你的人有在监视酒店附近吗？” 陈擒虎拿出手机一看，信号，零格。 “我靠，没信号！” “不可能，城市里还有会有断信号的地方？这里还是上城区。” 钟亦脱口而出，突然他意识到，这种断信号的情况应该是人为的。 八成又是朱诗雨干的。 “他奶奶的，这人属泥鳅的！” 钟亦怒捶了一下身后的玻璃墙，把咖啡店里靠玻璃墙而坐的一对母子吓了一跳。 “妈妈，有坏人” 钟亦听到了一点微弱的声音，他正想道个歉。可那个母亲一看到钟亦和陈擒虎的穿着，眼神都不对了，赶忙护着孩子，端起杯子挪去了另一桌。 “啊这”钟亦的心灵倍受打击。 一边是寻找朱诗雨一次又一次走空，一边又被路人小孩子误解。钟亦有点累了。 他转头对陈擒虎说：“要不咱回医院，你需要处理一下伤口，免得感染。” 陈擒虎摇了摇头：“我就不信，我们今天就找不到朱诗雨！” “唉，我倒觉得，既然她们俩连自己人都能躲掉，那我们应该不用担心她们被霞社找到？朱诗雨那个怪物，只要她想，周围的电子设备都会被她入侵操控，超凡者都比不了她。”钟亦感叹。 “可正因如此，我们才那么需要她。”陈擒虎道。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朝钟亦和陈擒虎缓缓走来。两人察觉到有人靠近，迅速转身，同时右手已经贴在枪袋上。 但来者不是敌人。 “姑妈？”? 第六十章 离心 钟亦和陈擒虎见了陈雯姑妈，顿时像见到了半个希望一样，冲上前去。 陈擒虎拉住陈雯姑妈的手，急切地道：“姑妈，朱诗雨和你在一起的，告诉我她在哪？” 陈雯漠然地道：“小雨已经和我分开了，现在我也不知道她去哪了。你们，就放弃寻找她。” 陈擒虎和钟亦对视了一眼，陈擒虎继续道：“不行，我们不会放弃的。这一路下来，我们已经彻底体会到朱诗雨的厉害了。不管是在家里，还是酒店，她都能一次次躲过敌人或我们的追踪。” “有她的黑客技术，我们一定能战胜霞社！” 陈雯眼里涌现出怒火：“陈擒虎！你不要不依不饶！现在小雨还没参与家族战争，霞社的人就已经寻到她家了，要是她真正参与了，贺一川一定会第一个杀死她！” 钟亦犹豫了一下，站出来道：“阿姨，我们不敢说能理解您的良苦用心，但至少都是明白的。可是你看看虎哥脖子上的伤。那是我们去朱诗雨家寻她时，虎哥被一个埋伏在她家的霞社成员袭击，所受的伤。” “如果我晚一点点发现那个敌人，虎哥和我都要死在那里。现在，贺一川已经调动霞社的人马，全面开启了战争。拳场被袭，陈冲被害，朱诗雨家被设伏，霞社的人根本就是无孔不入！” “如果我们再不进行有效的反击，不停止内部矛盾，我们只会兵败如山倒！” “阿姨，你想眼睁睁地看着我们输嘛？” 钟亦握紧了拳头，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语重心长地说道。 陈雯听了，抿着嘴，眼角隐约闪烁着一点点泪光，似乎在强忍着什么。 正当钟亦觉得，这样说有戏，能说服陈雯姑妈的时候，陈雯突然从包里拿出一把手枪，一瞬间顶在钟亦下巴上！ 陈擒虎大惊失色，钟亦也僵住了。 只听陈雯咬牙切齿地道：“钟亦，你搞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你的名字根本就不在‘刻字子弹’上，就算你说一百遍、一千遍，要和我们陈家并肩作战，你也终究不是陈家人！” “你只需要做好你自己分内的事。如果再让我听到你妄图插手我们的家事，我会第一个崩了你！” 钟亦死死地盯着陈雯，这一刻，他仿佛从这个四十多岁的社团女人眼里，看到了一头凶狠的母狼！ 也是这一刻，钟亦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初次见面就给自己送贵重名表的女人，甚至可能比陈冲还要“排外”！ 钟亦喘着粗气，看着陈雯一点点把手枪挪开。他没有再说话，只是默默地目送陈雯，转身走远。 陈擒虎等陈雯走后，连忙扶住钟亦。 “钟亦，你没事？” 钟亦摸了一下下巴上的枪印子，硬挤出一抹笑容：“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我会被你姑妈用枪指着。” 陈擒虎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钟亦，他只能说：“姑妈，平常不这样的但昨天你也看到了，她竟然拿枪指着老爹。老爹拿她也没办法。” “我知道。她大概是真的害怕自己的女儿被杀害。毕竟上次你和我说过，她们娘俩从朱诗雨3岁时就分开，18岁才重逢。对你姑妈来说，朱诗雨在她心里，还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钟亦说完，心情沉重地坐到了地上。 两人半晌无言，末了，陈擒虎叹气道：“钟亦，要不你先回家。我，我再一个人想想办法。” 钟亦这一次没有对上陈擒虎的视线，而是轻声道：“嗯，你注意安全。” “你也是，路上小心。” 陈擒虎说完，吐出一口长长的闷气，走向了停车的地方。 而钟亦也起身，径直朝城市快线的入口走去。 富野银座门口的广场很长，钟亦走了一大段路后再转头，身后已经没了陈擒虎的身影。 雪莉仿佛感应到了钟亦心中的郁闷，她跳出来，甜甜地道：“亦哥哥，今天总算没是事情干了。咱们回家休息。” 钟亦没心情：“休息？现在刚过中午。” “呃，”雪莉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对了，我刚刚看到个全息广告。三月财团最新发行了一个脑机接口设备，可以让意识在虚拟世界进行‘完全潜行’，还专门打造了一个多元虚拟宇宙，叫‘完美宇宙’！” “完美宇宙？”钟亦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雪莉看钟亦来了兴趣，激情地解释道：“好像可以在里面亲身体验各种游戏世界，还可以看剧” “那个朱诗雨，不就是就爱看富野秋演的《莫比乌斯的列车》嘛。你去把这部剧补了，你俩有了共同话题，说不定下次见面的时候，就能聊起来了呢。” 雪莉兴奋地说完，还眨巴眨巴眼睛望着钟亦。 终于，钟亦被被雪莉可爱的样子逗笑。但他没有回头去往商场，而是继续走去坐城市快线。 “谢谢你，雪莉。不过‘完全潜行’就算了。” 雪莉不解：“为啥呀？” “第一，我的意识连接到虚拟世界去了，你和阿瑞奇岂不是很孤独。第二，我现在也是霞社要杀的目标之一，我可不想沉迷在虚拟世界中，死得不明不白。” 雪莉想了想，也对。 原来亦哥哥这么在乎自己，还担心自己孤独。 亦哥哥，你真是个好男人！ 雪莉这么想着，贴在钟亦的胸脯上疯狂蹭着脸颊，以表达自己无处安放的爱意。 同时，阿瑞奇在钟亦耳畔调侃道： “钟亦，你成长了啊。不但没被雪莉劝去玩物丧志，而且还把雪莉说迷糊了。真不愧是我的学生。” 钟亦翻了个白眼：“咋地，我啥都是你教的呗。” “怎么说我也是你的人生导师啊。”阿瑞奇语重心长。 “去你的。” “好了好了，我可不是雪莉，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在想什么。”阿瑞奇话锋一转，一下子认真起来。 钟亦觉得好笑：“哦？那你说，我在想什么？” “你在想，既然陈家帮不了你，不如自己单干。”　? 第六十一章 行动之夜 晚上8点半，西区黑街灯火通明，夜间的娱乐场所陆续开始营业。 八点刚从公司下班的上班族，大批量地涌入这条街道。街道中央，时不时还会有财团的纨绔子弟，驾驶着轰鸣声巨大的超跑飞驰而过。 全息霓虹在夜空之中接连点亮，熠熠生辉的不夜世界，这才拉开序幕。 陆炜骑着他的超跑摩托，正停在西区黑街的路边。熙熙攘攘的街道上，总有目光落在陆炜和他的宝贝座驾上。 陆炜感受着这些集中在他身上的目光，嘴角微微上扬。 “小帅哥，你身下的，不会是富野公司新出的‘黑骑士4代’？” 一个娇俏的声音从陆炜的身后传来。陆炜回头一看，朝他搭话的竟然是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这女人胸前的衣襟宛如大裂谷一般，着实吸人眼球，但往上一看，陆炜顿时一个机灵，吓清醒了。 也不知道是多年连夜操劳，还是化妆过度的原因，光从这女人的脸来判断她的年纪，估计都能当他妈了！ 陆炜尴尬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女人嘴角勾起，露出一抹妩媚的笑：“干我们这一行的，就不能欣赏男人爱玩的东西？” 女人一边说，一边不露痕迹地贴近陆炜。等陆炜听完一整句话，女人身上浓艳的香水味都能扑到他鼻子上了。 陆炜的身子微微后仰，他道：“不好意思，我有事儿。” “路过我们这的男人，都说自己有事儿。” 女人的声音轻飘飘的，和她衰老的美貌并不相符，听着像是二十岁上下的妙龄少女。而这女人很懂规避自身的劣势，说话的同时还轻移到陆炜的侧边，在他的视野之外低语魅惑。 “小帅哥，你这么年轻，我可以算你便宜点。” 陆炜的耳根子都要听化了，甚至没注意到，这女人的手已经从后面绕过来伸向他。 就在这时，一张老巫婆的脸突然出现在陆炜面前，近得几乎鼻尖对着鼻尖。 陆炜吓得魂都飞没了，什么闲情雅致、风流一刻的幻梦，都瞬间破灭。 他连忙抓住女人的手，一脸正气地道：“我没兴趣。” 女人见这男人不为所动，顿时收起了所有魅惑力，尖声怒斥道：“你松开我！” 陆炜急忙松开女人的手臂。那女人冷哼一声，走远的途中，还回头瞪了陆炜一眼。 “神经病，真他妈浪费老娘时间。” 女人故意没压低声音，陆炜听到之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梦魇婆”环绕陆炜一圈，阴测测地笑道：“小伙子，没想到你好这口啊。你看婆婆我怎么样？” 陆炜很想说一声“滚”，但碍于对方是他直属上司陈涛的契约灵，只能强忍着。 “别别别，别搞我”陆炜低声下气地道。 “切，没梦想的孩子。”梦魇婆讥讽了一句，然后一溜烟又没影了。连陆炜都不知道她跑哪儿去了。 身边终于没人，陆炜这才松了一口气。 按照海钰薇发来的集合信息，今晚9点时分，陆炜要和潮社的人马汇合于目标地点，由他亲自捉拿那两个越狱犯。 而海钰薇在集合信息里，没有详细说明目标的特征和具体藏匿的地点，称不能提前暴露。只是让陆炜提前半个小时在这里等着。 陆炜也不想停在一家“风情店”门口等待，但他不得不承认，海钰薇给他选的这个地方，地理位置不错。 站在这里，不仅能看到这条街的东南西北四个岔路，而且地势偏高，更方便看清人。 最重要的是，这里是西区黑街的核心。东北边就是整条街最大的风情店“望香阁”，西南边则是整条街最大的拳场“落霞拳场”。 手机上的时间已经跳到了8点45分，就在这时，海钰薇发来了新的消息。 “陆炜，你的目标，就藏匿在你正对面的‘望香阁’。这是他们的具体信息。” 陆炜往下翻，就看到了两张一男一女越狱犯的照片，以及他们进入“望香阁”之后的“工作照”，还有一张“望香阁”的全楼层地形图。 男的花名“天堂鸟”，女的花名“小鸢尾”，两人姿色都不错，目前是“望香阁”的临时员工，且男女客都接。 陆炜顿时感到无比头大。因为西区黑街是霞社的地盘，他今晚要在这里行动，所以还提前调查了一番。 “望香阁”是霞社最核心的产业之一，每年，霞社都会给巡察局交纳大量的“保护费”，所以几乎没有巡察会持证登门造访。除非是以客人的身份。 这就注定了，他不能靠“巡查证”进入望香阁搜查，只能以客人的身份。而一旦在抓捕越狱犯的过程中发生骚乱，霞社安保人员的枪可不会留情。 这场行动，会有生命危险。 陆炜犹豫了一下，给海钰薇回复了一条信息。 “你们的人呢？总得提供点支援。” 海钰薇回复道：“现在是敏感时间，潮社不能和霞社发生正面冲突。所以我最多只能安排人接应你。” “怎么个接应法？” 海钰薇回复道：“望香阁向南三公里，有一条河，河对岸就是南区黑街，是我们的地盘。我会安排你在河岸的位置逃离追杀。” 陆炜瞪大了眼睛。 三公里！我特么能活着跑出三公里吗？ 但海钰薇安排如此，他不是陈涛队长，也没资格讨价还价。 而且，自从上次海钰薇用“天堂路21号”和黑金卡片设的局，被钟亦捅破之后，海钰薇就一直在给他们施压，让他们加价。陈涛队长自然是没同意。 这一刻，陆炜有理由怀疑，海钰薇故意给他报了两个藏匿在“望香阁”的越狱犯，存心刁难他。 海钰薇又发来一条信息：“我劝你快点行动。根据我们的情报，‘天堂鸟’和‘小鸢尾’在9点30分都有预约的客人。你只有40分钟的行动时间。” “唉，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陆炜把超跑摩托“黑骑士4代”调头到利于逃跑的方向，上锁之后，他搓了搓手，准备行动。 就在这时，“阿瑞奇陆炜分奇”突然道：“陆炜，街上有‘灵魂碎片’的气息。” 陆炜吃了一惊，他迅速环视四周，在看向不远处的“落霞拳场”入口时，瞟到了一个熟悉的侧影。 “钟亦？”? 第六十二章 踢馆！ 陆炜震惊了，他还以为是自己看得太快，看错了。 但是“阿瑞奇”对“灵魂碎片”的感应不会出错，刚刚那个侧影，就是钟亦本人。 “云社和霞社不是正处在战争时期吗？钟亦这个时候来霞社的拳场干嘛？” 陆炜百思不得其解，可他现在没有多余的时间管钟亦。他必须马上进入“望香阁”抓捕两个越狱犯。 另一边，钟亦堂而皇之地走进落霞拳场的大门。他的打扮，他的神态，都得和涌入落霞拳场的赌徒太像了。门口的安保人员在剪了钟亦的入场票之后，过了半晌，才感觉到好像有点不对。 安保人员赶紧怼了一下身旁的同事：“刚才进入拳场的那个人，你有没有看清？我怎么觉着，这么像云社的钟亦？” 他的同事皱眉道：“他妈的，这里一秒内走进去四五号人，我问我有没有看清某个人的脸？而且钟亦不好好在云极拳场打比赛，来我们这干嘛？活腻了？” 安保人员心想也对，便继续检票。 这个时候，钟亦已经来到了落霞拳场的场馆内部。 观众席上，赌徒的喊声震如雷鸣，他们的呼喊簇拥着八角笼里的两个重量级拳王，拳拳到肉地搏击着。 钟亦开启“灵视”。他捕捉到这些拳王挥动每一拳、移动每一步时，肌肉的细微颤动。甚至在拳与肉相撞时，震落的每一滴汗水，他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些人身材魁梧，不亚于韩金成，但论技术，甚至还没有韩金成五分水准。 正当钟亦这么想的时候，其中一个重量级拳王挥出一记凶狠有力的摆拳，将另一个拳王打得倒地不起！ 而那个击倒对手的拳王，立马骑在了那个倒地的拳王身上，对着倒地拳王的头部疯狂殴打！ 越来越多的血沾到了攻击者的拳头上，倒地者的脸上已经血肉模糊，辨不清五官。 这场比赛，已经变成了一边倒的虐杀。 可是观众席上的呼声不消反涨，似乎这胜者虐杀败者的血腥一幕，更能刺激他们的神经！ 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钟亦终于印证了传闻的真假。 人们都说，云极拳场是地下拳场之中，比赛的技术含量最高的。但真正让观众看得最刺激的，当属落霞拳场。 黑拳不限生死的规则，注定了八角笼内，时不时会出现这样血腥的一幕。 但是云极拳场的老板陈擒虎，至少不会刻意弄死一些拳手，来搏观众的眼球。并且在云极拳场，重量级拳王之间的比赛都会手下留情。赢了之后，不会把对方往死里打。 虽然这不是签约合同里的硬性规定，但这么多年以来，这已经演变成了云极拳场重量级拳手之间的默契。 所以，在如今的云极拳场重量级比赛里，观众几乎看不到有拳手死亡的比赛。 而落霞拳场，则是另一个极端。小到雏量级，大到重量级，这里的比赛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 哪位拳手手上沾的血多，人气就高，出场费和虚拟礼物流水就高。拳台杀人，几乎已经成为了“财富密码”。 落霞拳场经营到这个极端，已经说不上是拳手改变了拳台的气氛，还是观众改变了拳台的气氛。只能说是，特定的人聚在特定的地点，自然而然爆发了一场又一场嗜血的狂欢。 拳台上，倒地者已经被彻底打死，胜利者浑身浴血地站起来，举起双手，享受着台下观众的欢呼。 就在这时，一个八九岁左右的孩子背着一个单肩包，凑到钟亦身边。 “大哥哥，要不要尝点这个，一小瓶就能让你忘掉一切烦恼，让你感到无所不能。” 钟亦看了一眼那个背包的小孩，只见那个小孩拉开单肩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指头大小的蓝色玻璃瓶。 蓝色玻璃瓶的里面，装的是一些白色的粉末。 钟亦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单纯凭着此刻的情景和所受的教育，判断出这是什么。 化学毒品！ 联邦法律严令规定禁止售卖的东西！ 这个时代，通过脑机接口使用的，以“兴奋型芯片”为代表“电子毒品”，都能被冠以“电子兴奋剂”的名称，可以合法售卖。钟亦对此就已经无法理解。 因为“兴奋型芯片”这种东西，只能带来一时的亢奋，久而久之就会让人堕落。尤其城市底层的穷苦人民，一旦染上，在前方等着他们的就只有地狱。 而化学毒品作为比“兴奋型芯片”效果更强，成瘾性、戒断反应都更加剧烈的东西，本身即是“恶魔”的代名词。贩卖化学毒品，被巡察抓住，最高可判死刑。 可是在这落霞拳场，竟然有小孩公然售卖！ 钟亦握紧了拳头，而那小孩似乎看出了钟亦是第一次见这玩意儿，竟然说：“你是第一次，我可以算你半价。” 钟亦怒不可遏，他猛地提起了这小孩的衣领，同时大手一抓，直接夺走小孩的单肩包，将它砸在地上！ 玻璃碎裂的声音引来了附近观众的侧目，单肩包拉链口散落出的白色粉末，更是引起了一阵惊呼。 “是‘白鹜’！” “好像真的是” 钟亦咬着牙，把手里的小孩扔到了一群观众怀里。接着他一跃而起，竟是单手抓住了八角笼的笼顶，然后一个翻身跳入拳台。 “告诉你们落霞拳场的管理人！云极拳场的‘钟亦’、击败韩金成的拳手，来此踢馆！” 钟亦说完，一眼杀气地看向面前的这个浑身浴血的重量级拳王。 那重量级拳王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朝钟亦扑来！ 而钟亦就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 “神风九呼！”第二重！ 说时迟那时快，钟亦动如雷霆，一记膝撞，精准而暴力地命中了对手的双腿之间！ 伴随着一记清脆的声响，那重量级拳王直接痛昏过去，一头栽倒在拳台之上。 钟亦冷冷地看向场外的主持人：“下一个！” 今晚，他就要搅翻落霞拳场！? 第六十三章 豪赌 落霞拳场后台，一个工作人员急匆匆地敲开老板办公室。 “老板，云社的钟亦，来踢馆了！” 坐在老板椅上的是个身穿朱红色礼服的妖娆女人，她抬头看了一眼慌张的工作人员，淡淡地道：“他带了多少人？” “不知道啊，好像就他一个。” 妖娆女人道：“先派一个重量级拳王和他打着，你叫上两个人一起查监控、搜场馆，确定排查过没有其他云社的人混入场馆，再汇报给我。” “是！” 工作人员急匆匆地离开后，女人拿起手机，拨通了贺一川的号码。 “舅舅，告诉你个有趣的事” 场馆内，霞社的安保部队迅速从入口通道涌入，短短一分钟，将混乱的秩序重新安定好。 另一边，主持人也从耳麦里得到了消息，他举着麦克风道：“女士们、先生们，为彰显我们落霞拳场的待客之道赛程有变。下一场比赛，由重量级拳王‘黑犀’牧章，迎战云极拳场的踢馆者钟亦！” “黑拳比赛，生死勿论！远道而来的朋友，你知道规矩！”主持人说完，全场观众的矛头都指向了钟亦。 而钟亦不在乎，他今天来，就是要闹得越大越好。 闹得够大，霞社的干部，才会出现！ 八角笼的笼门被工作人员打开，四个四个工作人员分批进入八角笼，把之前那个被打死的拳手的尸体，和被钟亦踢爆命根子的拳手，都用担架抬了下去。 在牧章上场之前，工作人员还用沾水的拖把，把拳台上的血迹弄干净。 一切就位。一个看上去就孔武有力的大汉从拳手通道走了出来。他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钟亦。 八角笼再次闭合，裁判一声哨响，“黑犀”牧章径直冲向钟亦。 在牧章看来，钟亦那所谓的“击败韩金成”的战绩，不过是云极拳场营销出来的虚名。云极拳场想捧钟亦成为拳台新秀，所以韩金成才输了。 这种和他体格差距这么大的小年轻，他都不知道怎么输！ 但是下一秒，他就知道错了。 钟亦一个箭步冲向他，牧章明明看见了，却反应不过来！ 砰！ 一记闪电般的鞭腿，无比精准地命中了牧章身上那个男人的弱点。 下一秒，牧章直接昏厥倒地。 “找点强的过来，别他妈用注水的‘重量级’来浪费我的时间！”钟亦往牧章身上吐了一口口水，说道。 钟亦的狂妄表现，让场下的观众直接沸腾了！ “这小子说的对，注水！” “落霞拳场还要不要脸了，被人打上门来了还派水货迎战！” “上‘暴君’啊！这老板在干什么啊！” 钟亦扫视了一眼躁动的观众席，又瞪了主持人一眼。 主持人也不是吃素的，伴随着下一个拳手的登场，他朝观众亢奋地道： “下面有请，‘鬼神’吕战！——” “啊！草泥马！” 主持人的尾音还没拖完，后面就传来了拳手的惨叫声。 吕战捂着下身，半跪在地。他还没晕过去，于是钟亦又往他脸上补了一脚！ 这一刻，全场都安静了。 主持人吞咽了一下口水，他再次感受到了钟亦眼里那针扎般的寒意。 连吕战都反应不过来钟亦的突袭，那整个落霞拳场，就真的只有“暴君”能战了 突然，场馆的聚光灯齐齐打开拳手通道的位置。众目睽睽之下，那扇门被隆隆推开。 从中走出的，是一个身高两米、红发黑皮的小巨人！他赤着黑曜石般的上身，披着落霞拳场给他订制的王者披风。 “下面有请，落霞拳场九冠王，“暴君”——亚瑟！”主持人激动地嘶吼着，连脖子上的青筋都在跳动。 钟亦审视着拳手通道尽头的“暴君”亚瑟，而对方的视线，甚至根本就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观众席上，一个狂热女粉丝的议论声吸引了钟亦的注意力。 “这个踢馆者钟亦，不是号称击败韩金成，是潘亦尘之下第一人嘛！我告诉大家，就那个韩金成，在两年前的云极、落霞拳场联合主办的通明地下拳王争霸赛上，被亚瑟哥哥三分钟击倒！” “在这个城市里，真正能和潘亦尘同台竞技的，就只有亚瑟哥哥，其他的全是沽名钓誉的鼠辈！” 钟亦听了，突然指着台下的那个狂热女粉丝，高声道： “喂！你刚刚是不是说，韩金成根本不是这个黑人亚瑟的对手。” 那个狂热女粉丝粉愣了一下，随后嘲讽道：“是亚瑟哥哥！怎么，你急了？” 下一秒， 钟亦收起了冰冷的表情，转而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你吹得这么狠，一定很相信他能赢我。不如你把你的全部家当，押对面赢？” 那狂热女粉丝听了，顿时不吭声了。 “就这？我又不是潘亦尘，你连必赢的局都不敢压吗？”钟亦继续道。 听到自己被钟亦如此羞辱，那狂热女粉丝终于坐不住了。 “押就押，今天你必死在亚瑟哥哥手里！” 说着，那狂热女粉丝就冲去了前台。两分钟后，场馆的实时赔率表一下子从钟亦获胜“1:11”暴涨到“1：18”！ 钟亦见成功了，便回头看向走上拳台的黑人亚瑟。 亚瑟本没把钟亦放在眼里，但钟亦刚刚明目张胆地对他的女粉丝整了那么一出操作，他想无视钟亦也做不到了。 “你觉得你这样做，有意义吗？”黑人亚瑟讥讽道，笑得露出一口白得发光的牙齿。 钟亦坏笑道：“当然有意义了，因为我押了自己赢。” 与此同时，观众席的一角。 宋福贴了个假大胡子。他刚从前台回来，手里攥着一张巨额面值的赌拳票。 宋福按照钟亦的要求，提前混入了落霞拳场，在钟亦面对牧章、吕战的时候，都把自己带来的钱梭哈了。 现在，宋福手里的这张赌拳票，价值十万联邦币！也是他的全部家当。 如果钟亦能赢，这十万联邦币将直接翻成180万！ 钟亦说了，如果最后他们赢了，那赢来的钱五五分账。就算是缴了税，也足够他购买e级的基因药剂。买完还剩下一大半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宋福的手心都是汗，这一刻，他是真心想要钟亦赢！? 第六十四章 采花 望香阁门前。 陆炜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彻底镇定下来之后，走进了望香阁的大门。 粉红色的灯光照亮了宽敞的迎宾大厅，空气之中弥漫着一股鲜甜芬芳的香气。大厅里有许多形形色色的顾客，小到想尝禁果的孩子，大到中年丧妻的老男人，还有一群富婆夹杂其中。 陆炜走到前台，前台的工作人员微笑道：“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来‘采花’的吗？” “采花”是望香阁这家风情店的黑话，这里的男女都以“花名”代称，点某一个男人或者女人的时间，就是“采花”。 陆炜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来风情店，不免有些害臊。他硬着头皮道：“嗯。” “好的先生，请您选择你要的‘花房’。” 工作人员递给陆炜一个操控板，上面的“花房选择”里，还标明了abcd四个等级。 “还有房间规格之分啊这应该怎么选？”陆炜问道。 工作人员耐心地道：“花房的规格和‘花’的等级相对应，您选择的花房，也等于选择您后续‘采花’的范围” “比如，您喜欢咱们望香阁的头牌‘红玫瑰’，您就选a级花房，然后您就可以先进房间里等待。在花房里的‘采花界面’，选择我们的‘红玫瑰’，也可以购买其他服务。不过，‘红玫瑰’今晚已经被预定了，您真要点她，得等到下一次。” 陆炜低头看了一眼操控板。“花房选择”界面上写了，以每两小时为单价，d级花房是1000联邦币，c级是2000，b级是3000，a级更是高达5000。 望香阁的这种做法，相当于只有消费者才能见到“花”的真容，变相保护自家的员工。 他记得，“天堂鸟”和“小鸢尾”都是临时员工，临时员工应该被分在“d级”。 照工作人员的意思，d级花房足矣。 “那我就选一个d级花房，试试水。”陆炜点了一个靠南侧的房间，然后把操控板递回去。 “好的，这是房间的门卡，愿您在望香阁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工作人员的热情和笑容没有丝毫的减弱，还双手拿着房卡递给陆炜。 陆炜不禁感叹，现在风情店工作人员的服务态度，简直比上城区某些咖啡店店员的服务态度还好。 陆炜拿着房卡，走进电梯。电梯上行到了二楼，然后徐徐开门。 在电梯打开前，陆炜还以为d级花房的楼层，装修应该是比较普通的，豪华的装修一般会留给最高规格的a级花房。 但是让他吃惊的是，即便是d级花房，装修得也如同仙境花丛一般。灯光明媚，独特的熏香气味和大厅里的又有不同，更加甜蜜浓厚，勾人欲望。 陆炜的房间是“2011”，就在电梯口左手边。他专门挑的一个离逃跑路线最近的房间。 陆炜看了一眼表，9点整，时间还充裕。 他用房卡刷开了“2011”号房，推开门，房间里亮起了昏暗的灯光，仿佛预示着这里将会发生一些隐秘而激情的故事。 里面是一个四十平方左右大小的房间，配独卫，有浴缸，各种家具装饰品都很精致，和高档酒店的商务套房比也不遑多让。 陆炜心说，难怪d级花房也要价不菲。 既来之则安之。陆炜坐到了舒服的大床上，先叫出了自己的契约灵，一个面相凶狠的大胡子男人。 这个大胡子男人，是陆炜获得的第一个、也是和他相性最合的契约灵。他生前是富野钢铁厂的一个工人，因为连续加班20天没有休息，在连铸车间昏倒，高空坠落而死。 因为其死前对钢铁厂严重压榨工人有极深的怨念，所以他在死后化作“灵”，诞生了火属性的本灵术“火焰爆裂”，也被别人称为“火工”。 “火工，拜托帮我搜寻‘天堂鸟’和‘小鸢尾’的位置。”陆炜轻声道。 “火工”点了点头，他直接飞入天花板里，开始在房间之间穿墙游移。 在“火工”回来之前，陆炜好奇地点开了床前的全息投影操控板。 一阵蓝光亮起，全息投影式的“采花界面”在陆炜眼前展开。这个界面上也标注了abcd四个等级。 陆炜尝试性地点开a级分类，虽然他点不了这里面的“花”，也点不起。 但一饱眼福总行。陆炜对自己说道。 a级分类展开后，琳琅满目的美女让陆炜目不暇接。 这a级里的“花”，一个个长得都是国色天香，花容月貌。 陆炜在其中，一眼就看到了前台工作人员说的头牌“红玫瑰”。 他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口水：这“红玫瑰”的脸蛋，简直每一个细节都长在他的审美上！ 还好房间里没有别人，陆炜差点就要尴尬死了。 他咳嗽了一下，调整了一番情绪，然后点进了d级的界面里。 d级花的长相就普通的多了，但也都在路人标准之上，界面里还可以筛选年龄、和擅长技能等一些项目。 陆炜不小心手滑，划到了筛选栏后面，一个“风韵犹存”的选项顿时映入眼帘。 陆炜的心瞬间颤抖了一下，脑海里不禁浮现出“梦魇婆”和刚刚那个搭讪他的老女人的脸，一瞬间就清醒了。 我可是来执行任务、抓捕越狱犯的！ 陆炜翻找了一下，发现“天堂鸟”和“小鸢尾”都在最后一页，而他们的图片上都显示着“已预定”。 按照“采花界面”的规则，他完全可以同时点两朵“花”甚至更多，可惜这两人都被预定了，他没法这么简单地解决。 陆炜找了一下，发现了一个叫“风信子”的小姑娘。这小姑娘看着年轻漂亮，简介还说她经验丰富、老道稳重，几乎可以接受顾客的任何需求。 “老道稳重？那应该心态比较好，我就算把她扔在这不管她，或者在她面前展现出一些超凡的特征，她应该也不会大喊大叫。” “就选她了。”陆炜衡量了一下利弊，点了“风信子”。 采花界面上弹出来一段话：“尊贵的客人，请您稍候10分钟，‘风信子’马上就到。” 过了五分钟之后，“火工”飞回到陆炜身边，脸颊还隐隐有些泛红，似乎是看多了真人小电影。 “怎么样？”陆炜问。 火工道：“‘天堂鸟’在2041，‘小鸢尾’在2063，这两个房间距离这都不远，彼此隔了两条十字走廊。他们也没发现我。” “那就好。”陆炜说完，又召出了“梦魇婆”。 梦魇婆阴测测地笑道：“怎么，终于想好了，要被婆婆我品尝了？” 陆炜哼了一声，豁出去了：“这次任务完成之后，任你吸食我的灵性力量。但现在，你得帮我把2041、2063那两个房间里的那俩男女和客人，都拖进‘梦魇’里。” “小菜一碟。”? 第六十五章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当陆炜坐在望香阁花房里，准备行动的时候，街对面的云极拳场里，钟亦将要迎战落霞拳场最强大的拳王——“暴君”亚瑟！ 阿瑞奇在钟亦耳边低声道：“钟亦，你要千万小心。韩金成已经算是f级基因战士之中较为顶尖的了，但这个黑人亚瑟却能三分钟干倒韩金成。” “我说实话，你现在硬实力不一定拼得过他，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竟然还要赌自己赢。” 钟亦却自信地道：“阿瑞奇，你要相信我。” “我他妈想不相信你也没办法啊，我又不能阻止你想做的事。”阿瑞奇无语。 拳台对面，亚瑟已经扔掉了身上的王者披风，他双手十指完全舒张开来，再一根根手指回握成拳，并发出噼里啪啦的骨节活动声。 “小崽子，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说话间，亚瑟那一身膨胀如小山的肌肉，仿佛是自身有意识一般，有规律地呼吸着、起伏着，就像一头沉睡的怪兽。 光是这么对峙着，钟亦就已经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神风九呼”第二重！ 钟亦深吸入一口气，紧接着一股热流从他的肺部出发，沿着血管流遍全身。 他的身体机能、大脑机能，此刻都被拔升到极限！ 绿黑色的气流从钟亦的全身毛孔喷薄而出，缠绕在他的躯干和四肢上。 下一秒，哨声响！ 亚瑟脚步一踏，巨大的身躯如轰隆隆的火车一般冲向钟亦！八角笼本就地形狭窄，亚瑟双臂张开之时，犹如鲲鹏展翼遮天，几乎把钟亦围堵在了八角笼的一角！ 钟亦心里一惊，上场前他确实没想到，亚瑟竟然可以这样利用体型优势。 但双臂张开也就意味着，中间空门大开。 钟亦脚下生风，右腿一记直踹，直取亚瑟双腿之间！ 而亚瑟手脚迅敏，一只大手从侧边捞来，刚好拦在钟亦的脚前。 他是故意的，目前就是抓住钟亦的脚腕。 钟亦镇定自若，绿黑色的气流缠绕于右腿间，让右腿能如弹簧般灵活收回。在躲过亚瑟的抓取时，变向侧踢，踢中了亚瑟的肘关节麻筋！ 亚瑟左手一颤，钟亦趁此机会，迅速移动到亚瑟左侧身，一记使出全力的摆拳砸在亚瑟的肋部！ “变形术！” 灵性的力量穿透皮肤，直击皮肉下的肋骨！在“变形术”的作用下，亚瑟的一根肋骨瞬间延长，划破了肝脏。 亚瑟顿时感到腹部出奇地剧痛，他架起双臂阻挡钟亦的攻击，钟亦偏偏不攻击了。 钟亦一左一右连续移动，亚瑟怒而挥拳，被钟亦早有准备的假动作晃开！ 下一秒，钟亦一拳砸在亚瑟的左脸上，“变形术”爆发，直接把亚瑟的一口白牙崩断了两颗！ 那两颗沾血的牙齿掉落在地上的瞬间，整个场馆都屏住了呼吸。 “倒下，我不杀你。” 钟亦嘲讽道，这一句话，直接让全场哗然！ “亚瑟，干死他丫！” “亚瑟哥哥，撕碎他！” 钟亦听着台下观众的呼喊声，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自己随便发挥一下，就能吸引这么多仇恨。看来这7年自己真是没白过。 “钟亦，别轻敌！” 阿瑞奇话音未落，亚瑟全身肌肉突然暴起！他的臂围大涨一截，浑身青筋凸起得仿佛随时都会炸开！ 这变化，简直就像是亚瑟隐藏了实力一般！ 亚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钟亦，钟亦侧身闪躲，不料亚瑟竟然故意给他让开了半个身位。 钟亦来不及多想，借着这个缺口冲出八角笼边缘。然而一双大手从他后面袭来，没给钟亦丝毫反应的空间，直接从后面抱住了钟亦的腹部。 糟糕。 钟亦的脑海里刚浮现出这个念头，下一秒就被亚瑟抓着腾空举起！ 亚瑟的腰宛如拱桥，抱住钟亦就要往后摔去！ 这是摔角的招式——后翻摔。以两人的力量差距，亚瑟一招就能把钟亦的颈部摔断。 场下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仿佛他们已经见证过无数次亚瑟的这一击绝杀！ “你们高兴地太早了！” 钟亦的身体已经向后翻去，距离地面不过咫尺！但越是这生死一刻，钟亦越是超乎常人的冷静。 他双手抓住亚瑟的双手，用“变形术”直接将亚瑟的双手指关节、腕关节全部扭断！ 在最后零点几秒的时间里，亚瑟脱手了。钟亦被狠狠地摔飞在八角笼的铁丝网上，差点没晕过去。 不过这已经比颈部断裂、瞬间毙命好太多了，钟亦忍着背部的剧痛站起来，而亚瑟也立刻翻身站起。 就在钟亦眼前，亚瑟再表演了一次双手十指一根根回握成拳，而这一次，同样有噼里啪啦的骨节活动声当作配乐。 末了，亚瑟用力一甩双拳，腕部“咔”一声，也接回来了。 钟亦怎么也没想到，亚瑟竟然能强行把被“变形术”扭断的指关节和腕关节复位了！ 恢复之后的亚瑟，已经恼火到了极点。他没用任何花里胡哨的招式，就用一记直拳，朝钟亦正面砸来！ 钟亦还没从刚刚的重摔之中缓过来，只来得及架起双臂防御。 砰！ 钟亦被一拳轰飞在铁丝网上，失去了一两秒的意识。 等钟亦醒来时，他能感觉到头部的剧痛，以及从头发里蜿蜒流下的鲜血。 身子骨像散架了一样，头部还很可能被撞出了轻微脑震荡，但钟亦现在的想法却是： 这亚瑟的力量和速度，不是f级而且，他还有突然使肌肉力量暴涨一大截的特殊能力，这不是基因战士能做到的。 这“暴君”亚瑟，恐怕是e级力量系异能者。 就在这时，钟亦隔着八角笼的铁丝网，看到亚瑟后方的入口通道处，走出了一个身穿红色礼服的妖娆女人。 钟亦用“灵视”增强了视力，所以他一眼就看清了那个妖娆女人的样貌。 陈擒虎曾给他看过几张贺一川的家人图片，其中“望香阁”的管理者，是贺一川妹妹，贺云秋。“落霞拳场”的管理者，是贺一川的侄女、贺云秋的女儿，姜红锦。 现在，站在那个入口通道，审视着这场比赛的妖娆女人，正是姜红锦。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他终于把霞社的干部钓出来了！ 第六十六章 劫持 “杀了他！杀了他！” 观众席上传来了震天响的呼吼声，那个亚瑟的狂热女粉丝，甚至还举起了荧光应援牌，带领着其他的粉丝一起呐喊助威。 观众席一角的宋福，握着十万联邦币的赌拳票，几乎已经绝望了。 他看出来了，钟亦的对手亚瑟，至少是e级超凡者。f级的钟亦不可能是亚瑟的对手。 这十万联邦币，要打水漂了！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家当啊！ “钟亦，你把我害惨了啊”宋福哭丧般道。 八角笼里，钟亦似乎已经奄奄一息，就差亚瑟给他补最后一拳。一切就好像台下的狂热观众期待的那样，他马上就要为他的狂妄付出代价。 亚瑟冷笑道：“小崽子，待在别动，我会用后背摔华丽地结果了你。你会在一瞬间颈部断裂而毙命，不会有任何痛苦。” 绝境之中，钟亦却依旧一副亚瑟所理解不了的乐观表情，他爽朗地笑道：“黑老兄，死前让我问你个事儿。你能看见鬼吗？” 亚瑟哼道：“你是快死了，所以才见鬼了。” “不不不，是你的背后，依附着，五、十、十五、二十三十九条厉鬼啊。他们压在你身上，你从来没感觉到肩膀重吗？”钟亦说着，还对着亚瑟身后指指点点，就好像他真的在数。 但钟亦此话一出，亚瑟却惊了。 亚瑟不记得自己在拳台上杀了多少人，但是上拳台之前，姜红锦老板跟他提了一嘴。 那时姜红锦说，去，让钟亦成为和你比赛的第四十条亡魂。 换句话说，钟亦知道他杀人的数量。 “你调查了我？”亚瑟又惊又怒。 “对，”钟亦淡定地道，“我知道你是e级超凡者，我打不过你。所以我事前找人调查了你，那人搜集了你在拳台上杀死三十九人的证据，并且已经编辑好了电子邮件” “只要你敢杀我，我死的一瞬间，那些你杀人的证据就会被发送到通明市巡察局副局长的电子邮箱里。不要以为霞社能保得了你，你们打黑拳的杀人之所以不会被抓，是因为社团给巡察塞了钱，所以巡察故意不来取证。” “但如果证据送到巡察面前，收信人又是和我们云社交好的警官，那结局可就另说了。” 亚瑟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道：“你胡说！如果有人暗中搜集落霞拳场拳手杀人的证据，早就被霞社处理掉了！” “啧啧，你可是落霞拳场的吸金王牌，少了你，云极拳场的潘亦尘，在这座城市就再无敌手！而且近期云社又与霞社开战，社团战争离不开生意上的战争。很显然，你就是那个能痛击落霞拳场的关键。” 亚瑟听了，目眦欲裂，久久才吐出一句：“卑鄙小人！” “过奖。”钟亦再加了一把火。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亚瑟追问。 “你说这个啊，”钟亦瞥了一眼观众席的角落，下一秒突然高声大喊，“姜红锦出来了，宋福你还不动手！” 台下的宋福目瞪口呆。 “卧槽！钟亦我吊你妈！——” 亚瑟猛地回头，姜红锦竟然真的就站在入口通道处。 这钟亦，明面上是来踢馆的，实际上是要刺杀姜老板！ 眨眼间，亚瑟的思绪万千。而就在他回头看的时候，钟亦已经“神风九呼”全开，踩着绿黑色的气流朝他冲了过来！ 关键时刻，亚瑟及时转身，他大步前跨，举起拳头猛砸向迎面而来的钟亦！ 可亚瑟万万没有想到，他脚踩下去的时候，竟然忽的向前一滑，上半身顷刻失去了平衡。 钟亦自上台以来，一直没有使用雪莉的本灵术“冻结”，就是等待着双方的汗水滴湿拳台，然后用“冻结”在关键时刻，造出一个滑溜的冰面。 就如钟亦上台时所说的那句话，他非常自信。哪怕敌人摇身一变，成了e级超凡者，他也有一种“灵刻术”、两种“本灵术”。论能力的多样性，是他完胜。 以下克上，只要时机得当，其实未尝不可！ 电光石火间，钟亦闪过亚瑟的拳头，一记凶狠的铁拳狠狠地钻进了亚瑟的心窝！ “变形术”爆发，亚瑟的心脏顿时破裂！ 亚瑟喷出一大口鲜血，随后砰然倒地。 意识模糊之前，他听到钟亦说。 “傻黑蛋，什么‘找人搜集了你杀人的证据’，‘我一死就会发送的邮件’，都是骗你的。你还真信啊。” 亚瑟“哇”的一下，又吐出一口鲜口，然后昏了过去。 钟亦也不知道，亚瑟这最后一口血，是不是被他气出来的。 拳台上的战斗结束，但是今晚真正的战斗这才开始。 钟亦看向入口通道处的姜红锦，姜红锦似乎又惊又怒，转身就往通道里跑。 “雪莉，追上她！” “终于到我出场了，我雪莉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雪莉坏笑着，瞬间从灵窍里冲出。她速度飞快，一眨眼就跨越半个场馆，钻进了姜红锦的后背。 钟亦大口地呼吸着，利用绿黑色的气流，一个箭步冲向八角笼边缘。 “变形术”将八角笼的钢丝网全部扭断，让钟亦得以从缺口一跃而出。 旋即，他双脚踩在拳场的地面上，不管挡在沿路上的那些赌徒和吸着化学毒品的观众，横冲直撞地奔向姜红锦所在的入口通道。 与此同时，观众席的一角。 几名场馆内的的安保人员，刚刚一拥而上，制服了贴着大胡子作伪装的宋福。 “大哥们，我是被钟亦坑的啊！我根本没有带枪啊！也没想过暗杀你们老板啊！”宋福的脸被按在地上，歪着嘴哭爹喊娘地道。 “队长，你看钟亦！” 一名安保人员大喊，几人纷纷转头，就看到钟亦突破笼门，直冲向他们老板。 安保人员们万分焦急，只留了两个人制住宋福，其他人全部拔了枪，围追堵截钟亦。 但等到他们兵分两路，一前一后围堵住入口通道时，钟亦已经夺了姜红锦的佩枪，指着她的脑门。 而姜红锦本人早就昏了过去，被钟亦单手抱着。她全身肌肤苍白如雪，眉毛和嘴唇上都覆盖着点点冰晶，俨然变成一个“冻美人”。 “谁敢靠近，我就一枪崩了贺一川的侄女！”钟亦吼道。? 第六十七章 狙击 围堵入口通道的几名安保人员，见到这一幕，一个个都傻眼了。 安保队长举着枪，手只是稍稍一颤，钟亦就怒道：“谁敢动一下，我直接打爆这女人的脑袋！不要和我比枪快，我就算是死了，我的超凡能力也能让我在中枪的瞬间扣下扳机。” “如果这女人死了，贺一川不会放过你们，你们都得给这女人陪葬！”钟亦威胁道。 安保队长紧张地咽了一口口水，他道：“钟亦，你到底想要什么？” “让我和宋福，带着这女人离开这，谁都不准跟上来，不然就一命换一命！反正我只是云社成员，而姜红锦是贺一川的家人，用我的命换她的命，我赚大发了！” 安保人员们都被钟亦的这一番话吓出冷汗来。站在他们的视角里，钟亦就是陈义平培养的一个死士，为了向他们的社长报仇，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如果在这里开枪，钟亦和姜红锦老板都要死。到时候，他们这些害死姜红锦老板的人，一个都逃不了。 而如果放钟亦离开，社长的怒火也不是他们能承受的。 唯一的解法，就是先稳住钟亦，然后赶紧通报给社长，让社长想一个对策。 安保队长慢慢地道：“钟亦，你不要冲动。我们会放你离开，你千万不要开枪。” 接着，安保队长对身后的队员说：“把宋福押过来。” 不多时，宋福被两名安保人员押了过来，然后推到钟亦身边。而宋福，看到钟亦正拿枪指着姜红锦，差点吓尿了。 “钟亦，这，这就是你今晚来踢馆的目的？”宋福紧张地问道。 钟亦没有回答宋福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道：“赌拳票还在，去前台兑换现金。” “是，是” 宋福抬头看了一眼安保队长，心想，知道自己卧底身份的那名霞社干部已经死了，剩下的还知道他卧底身份的，应该就只有下命令的贺一川本人，再加上他的几个亲信。 这个安保队长，应该不知道。不然刚才压制他的时候也不会做的那么狠。 “现在这种情况，你们这些拿枪的都解决不了，就别指望我这个手无寸铁的卧底了。而且，我好不容易取得钟亦的一点点信任，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宋福一边心想，一边后退。他已经决定了，眼下这种情况，先扮演好钟亦忠实的狗腿子这一身份。 宋福已经去取钱了，而钟亦则一边和持枪的安保人员对峙，一边单手抱着姜红锦撤出入口通道。之前堵住出口方向的安保人员们，也只能乖乖让开。 待到钟亦消失在安保队长的视线范围尽头，安保队长赶紧掏出手机，给贺一川拨去一个通话。 “喂，社长，十万火急！钟亦拿枪劫持了姜老板，姜老板已经昏过去了！” 而手机另一头的声音，却出乎意料的淡定。 贺一川：“不要惊慌，我早就知道了。你们把钟亦引到落霞拳场的东北出口，我已经在那提前安插了狙击手。” 安保队长道：“社长，钟亦说他的超凡能力，可以在中枪的瞬间让他扣下扳机。” 贺一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相信狙击手，执行我的命令。” “是。” 通话挂断后，安保队长用手势指挥身后的一众安保队员，让大家立刻跟上。 与此同时，落霞拳场东北方向，望香阁的顶层天台。 砰。天台的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全身裹着紧身黑色皮衣的漂亮女人，背着一个高尔夫枪包，出现在门后。 她正是贺一川的秘书，流馨。 流馨迅速赶到天台西南角，卸下高尔夫枪包，动作迅速地组装起枪包里的狙击步枪。 这里海拔高度40米，视野开阔，对面就是落霞拳场的东北出口。同时，落霞拳场两侧的岔路，从这里也能了望到。 这里是绝佳的狙击点，100米不到的直线距离，连风偏都不需要考虑。 只要钟亦敢冒这个头，流馨就能一枪爆了钟亦的脑袋，并且不伤人质一根毫毛。 对于从联邦集团军退役的狙击兵流馨来说，今晚的这场作战，就像喝水一样简单。 短短十几秒，一杆加装了消音器、通体黑色的狙击步枪就已架在了天台的边缘。通过瞄准镜，流馨精准地瞄准了落霞拳场的东北出口。 “来，钟亦。” 望香阁，2011号房。 陆炜坐在床上，默默地等待着“梦魇婆”的本灵术起效。 距离“风信子”姑娘到达这个房间还有两分钟，时间临近，陆炜反而愈发紧张。 陆炜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发现自己的脸颊和耳朵竟然在隐隐发烫。 “陆炜，你都这么老大的男人了，有点出息行不行。” 说着，陆炜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透气。 冷风一吹，陆炜才感觉自己清醒了点。 “嗯？” 陆炜突然发现街对面的落霞拳场出入口有点奇怪，出入口附近的路人都像见了鬼似得，拼命地往远离出入口的方向跑。 “什么情况？” 陆炜突然想到了十几分钟前，钟亦走进了落霞拳场，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卧槽，这钟亦，不会是去踢馆了！” 陆炜正这么想的时候，房间的门忽然被敲响。 “陆先生，我来啦。” 陆炜看了一眼时间，刚好10分钟，这也太准时了。 “阿瑞奇，你在窗户这帮我盯一下，有任何动静通知我。” “好。”“阿瑞奇陆炜分奇”道。 陆炜说完，转身去开门。 门一开，一个年轻的女孩儿便含笑着走进来。 门轻轻关上，“风信子”熟练地牵过陆炜的手，领着他走到床前。她问道：“陆先生，您是喜欢开门见山的，还是细水长流的？” 陆炜干咳了一下，道：“别叫先生了，怪尴尬的。先喝杯水。” 说着，陆炜还把提前烧好放凉的热水，递给了“风信子”。 “风信子”似乎见怪不怪了，她接过了陆炜递来的水杯，小喝一口道：“炜哥，‘采花’前不能喝太多水的。” “啊？” 陆炜舔了舔嘴唇，脚趾头已经在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了。 这也太尴尬了，“梦魇婆”你到底什么时候好啊！? 第六十八章 陆炜的选择 “你，你先在床上坐着。我去趟厕所，刚刚喝的有点多。” 陆炜赶紧找了个借口，溜进厕所里。关门之前，他还听到背后传来一阵甜甜的低笑声。 “炜哥，你快点儿，等你哦。” 陆炜满脸通红，他坐在马桶上，连忙蔓延出灵性的力量，去寻找“梦魇婆”。 不多时，“梦魇婆”终于飞了回来。 “你好了没啊？”陆炜急切地问。 梦魇婆低笑道：“催什么。都解决了，那两个目标和客人都已经进入我精心准备的桃色之梦里了。那俩客人，醒来之后甚至不会感觉到有丝毫异常，只会觉得已经在梦里把该做的都做了。” “那就好，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把我房间里这个小姑娘也拖入‘梦魇’。” 梦魇婆挑了挑眉：“你急什么，还有不少时间呢。你速战速决，再把这个小姑娘打发走不就好了？” 陆炜：“？？？” 梦魇婆换了副挑逗的语气：“怎么，你想多承担一人份的本灵术消耗？想被婆婆我多吸吸就直说。” 陆炜这下是真硬了——拳头！ “梦魇婆，你别搞我了。我现在必须速度带走那两个目标，没时间浪费在这个小姑娘身上。”陆炜认真地道。 “为什么？有意外？” 陆炜点了点头：“可能是钟亦搞出来的。对面的落霞拳场，群众都被疏散了。要真出了什么事，这附近霞社的安保人员都会警戒起来。我就很难向南边潜逃了。” 这时，“阿瑞奇陆炜分奇”突然穿墙飞了进来。 “陆炜，钟亦出来了，而且还劫持了一个女人。落霞拳场和望香阁的安保人员都出动了。” 陆炜捂着脸：“我靠，钟亦你是真会在关键时刻搞人啊。” “怎么说，要放弃抓捕越狱犯，救钟亦吗？还是趁着钟亦闹出的动静，咱们赶紧把人抓了撤离？”“阿瑞奇陆炜分奇”问。 陆炜心里挣扎着：“阿瑞奇，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做？” “阿瑞奇陆炜分奇”想了一下，直说道：“陆炜，我现在是你的契约灵，不是你的上级领导。这种选择，应该由你自己来做。” 陆炜咬了咬牙，又看了一眼时间。 9点15分。 没时间再犹豫了。 他抬头道：“梦魇婆，你是d级灵，应该能做到让这附近的霞社人员都睡着？” 梦魇婆听了有点惊讶，这会儿她倒是不调侃陆炜了：“可以是可以，但是灵性力量的消耗会非常大。可能要把你吸干个四五次。” “那就欠着，我慢慢还。” 陆炜吩咐完，转头又召出了“火工”。 “火工，拜托了，除了这一层，去望香阁的其他楼层放火，把动静搞得越大越好！” 火工点了点头，然后迅速钻进了天花板。 “阿瑞奇陆炜分奇”有点惊讶：“你这么选，我倒是没想到。” 陆炜认真道：“只有这样，才能既救钟亦，又不会中断我的任务。” “你不是怕被‘梦魇婆’吸收灵性力量吗？” “我是执行司的一员，我要做我该做的事。” 陆炜说完，推开厕所的门，径直走向房间的大门。 身后的“风信子”发问道：“炜哥，你去哪？” 她话音刚落，就倒在了床上，睡着了。 “好强的群体性昏睡，这就是d级灵本来的能力” 陆炜知道没时间给自己感叹了，他推开房门，照着脑海里记忆的望香阁平面地形图，一路狂奔2041号房。 “变形术”一施加，门锁应声断裂。 陆炜前脚刚冲进房间，就听到背后传来一声“轰”的巨响！ “火工”动手了。 陆炜的动作不敢有一点点慢，他迅速冲到床边，把昏睡的“天堂鸟”从富婆客人的身体下面拖出来，扛在肩上。出门时又用“变形术”把门锁恢复如初。 然后他又飞奔到2063号房，如法炮制地带走了“小鸢尾”。 两个越狱犯都已抓到。陆炜用“变形术”弄开了北边的二楼窗户，一只脚踩在窗户沿上，往下看去。 下方是铁皮垃圾箱，能当作跳板。 陆炜果断踩着窗户沿跳了下去，“咚”的一声巨响后，他稳稳地落在了地上。 现在这种情况，往南去开超跑摩托已经没办法了，只能往北跑。 陆炜这么想的时候，旁边的小巷拐角，突然冒出一个人来。 “完蛋” 陆炜一个激灵，但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看到陆炜之后，马上又从身后推出来两个行李箱。 “您就是陆警官，海小姐让我们来接应你。” 社团小弟说着，立刻蹲下来打开两只行李箱。两只行李箱都是空的，空间很大，刚好能各装一个人。 陆炜又惊又喜，他赶紧跑过去，一边把“天堂鸟”和“小鸢尾”抱进行李箱里，一边问：“海钰薇不是说，在三公里之外的河岸边接应吗？怎么还偷偷在这边安插了人。” 社团小弟解释：“您说的是海小姐的a计划，海小姐凡事都会做两手准备。如今有意外发生，自然会启动b计划。” 陆炜心说，海钰薇，还算你有点良心。 下一秒，社团小弟伸出一只手。 “海小姐还说，这俩行李箱就当送你了，一只1000联邦币。” 陆炜：“？？？” 海钰薇，你到底对加钱的执念有多深啊！ 两分钟之前，望香阁天台。 流馨已经做好了狙击的万全准备。瞄准镜将整个落霞拳场的出入口都囊括了进去。 她亲眼看着钟亦劫持着姜红锦，宋福提着一个银箱子，两人一同从落霞拳场的出入口走出来。 流馨稳稳地将瞄准镜准心挪动到钟亦的后脑勺处，随着钟亦的移动，准心也跟着移动。 流馨心里默数三秒，三秒一到，她就扣下扳机。 三 忽然，一阵强烈的昏睡欲望涌了上来。流馨两眼皮一耷拉，头控制不住地向地上一倒。 砰，额头处的一阵冰冷的痛感刺激醒了流馨，她猛地醒来，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妙。 她赶紧凑到瞄准镜前，只见瞄准镜里其他持枪的安保人员，竟然一个个陆续栽倒在地，给钟亦空出了一条绝佳的逃跑路线！? 第六十九章 差之毫厘 流馨正欲扣动扳机，下一秒，她再次感受到了刚才那股无法违抗的昏睡感。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突然从楼内响起，巨大的震动感和灼热的气流不断地通过天台地板传导到流馨身上。 流馨被震得又清醒了点。她回头一看，天台中央的地板竟然被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 橙红色的火光从窟窿底下照出来，看样子火势非常的凶猛。 流馨震惊之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腰间的手枪。 有超凡者发现了她？和使用范围性昏睡能力的不是同一个？ “不可能，这次行动，只有我和社长知道，是绝对不会暴露的！” 流馨的士兵经验让她迅速冷静下来。眼下狙击钟亦是最优先的，她趁着自己还没彻底睡着，赶紧从小包里取出一个药瓶，从中倒出一颗白色的药片。 流馨将这颗“强神药片”生咽下去，药片入喉不久，第三波昏睡感又包围了她。 “怎么没完没了！” 她怒了，掏出匕首就往自己手掌心上划了一道。 殷红的血沿着掌心的纹路，滴在了地板上。尖锐的痛感给“强神药片”争取到了一点起效的时间。 五秒之后，流馨精神焕发，眼里已经任何睡意。 她重新把手放在扳机上。瞄准镜里，钟亦和宋福早已不在原地。 他们正沿着小巷，往南边狂奔。 还来得及。 “钟亦，这次没有人能救你了。” 这一刻，流馨展现出了绝对的冷静和稳重，她的手稳得像雕塑一般，瞄准钟亦后果断扣下了扳机。 这一颗子弹划破黑街的夜空，直取钟亦后脑！ 然而，钟亦的脑袋却没有如流馨预料的那样，炸成一片血花。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错了过去，钻破了他旁边的混凝土路面。 而远处的钟亦和宋福，像是受到了惊吓，一溜烟地躲进了小巷的岔路。 看不到了。 流馨目瞪口呆，她明明瞄准了的，就算钟亦跑出了一百米外，子弹也不可能偏得这么离谱！ “滋滋——” 一缕白烟从狙击步枪的枪管上冒起来，流馨伸手一摸，手指险些被枪管烫伤。 枪管发热会导致微小的膨胀，引起膛线变化，进而破坏射击的精度。 流馨这下明白了为什么子弹会偏，但是这杆狙击枪她一直在悉心保养，她怎么也想不明白，枪为什么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出现纰漏。 流馨没有觉醒灵性，所以她只能看得到物理的变化，想不通这变化到底是什么导致的。 实际上，陆炜的契约灵“火工”，自从天台的地板被炸翻之后，就一直飘浮在流馨的身边。 “火工”早就触碰了狙击步枪的枪管，所以枪管才会发烫，流馨的那一发子弹才会射歪。 狭窄的巷子里，钟亦和宋福刚阴差阳错地躲过了狙击，此刻正心惊肉跳地躲到一面墙后。 “老大，这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还有狙击手啊？”宋福吓蒙了。他连连转头看附近的天台，好怕突然又有一发子弹从不知哪个角度飞过来来。 钟亦虽然意志坚定，但刚刚他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那发狙击子弹钻出的弹孔，甚至就在他左手边不到五米的地方。 钟亦开启“灵视”细细观察，判断道： “从这颗子弹飞行的方向反推，狙击手应该是在东北边的高点附近是霞社的产业、又有符合制高点条件的建筑，就只有望香阁的天台。” “老大，你这么快就知道了？真的假的？”宋福吃惊地问。 钟亦淡淡地道：“别管那么多，总之躲着点望香阁的天台。” 宋福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好的老大。对了老大，刚刚那些包围我们的霞社人员一个个昏倒，是什么情况？你还找了别的超凡者援助？” “你就当是。”钟亦敷衍道。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但就目前的局势来说，没时间让他再猜东猜西了。 “哦。” 不多时，落霞拳场附近的昏倒霞社人员，陆陆续续苏醒过来。 他们醒来之后，完全傻眼了。 钟亦人呢？ “愣着干嘛？都来帮忙救火啊！” 一个安保人员大喊，其他人纷纷朝身后看去。 只见12层楼高的望香阁，正燃烧着熊熊烈火，仿佛一只夜空下的火炬。 追人还是救火，这是个问题。 但不管他们选哪个，贺一川的怒火，他们是躲不掉了。 半个小时后，一个桥洞下。 钟亦和宋福，正蹲在地上大喘气。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钟亦既害怕又激动，与之相比，体力的消耗倒不算什么了。 “宋福，把那箱子打开看看。” 宋福无力地点了点头。他放下银箱子，打开箱扣一翻开。 里面是一叠叠摞得好好的联邦币，税后共计144万——全是从落霞拳场赌来的。 “老大，说好的，是五五分。虽然本金用的都是我的”宋福弱弱地问。 钟亦掐着宋福的耳朵：“没我的计划，你赚得到那么多钱吗？” “那，那确实，老大简直料事如神啊！”宋福变脸比翻书还快。 “哼，你放心。我承诺的事不会反悔，就五五分成。” 钟亦淡淡地道，仿佛不怎么关心似得。 倒不是这些钱钟亦看不上，他可穷着呢，只是现在有比分钱更重要的事。 今晚他最大的目标，正是现在躺在他怀里的姜红锦。这是贺一川的血亲。 钟亦把姜红锦放在地上，然后看向宋福：“我让你带的小包，没弄丢？” “当然，老大您吩咐的，我怎么会弄丢呢。”宋福从风衣的里兜掏出了一个小包，然后抛给钟亦。 “你去河边舀点水来。” 钟亦接住小包后，打发走了宋福。他打开小包，从里面取出了一只密封罐。 这密封罐里面装着的，是钟亦上次一个凌晨一口气做完的三种仪式的所需“灵药”之一：“通灵仪式”的灵药药渣。 这种风干了的药渣，体积缩小，便于携带。只要浸泡了水就能使用，非常方便。 而“通灵仪式”的功效，就是与死亡不久的生物的灵沟通。 在制订今晚的劫持计划之前，钟亦特地问过阿瑞奇：姜红锦不是灵性觉醒者，“通灵仪式”对她有用吗？ 而阿瑞奇的回答是：万物皆有灵，只是灵的强弱能否足以觉醒出灵性力量，或者死后形成灵体。“通灵仪式”的使用对象，恰恰就是这一类本身灵性力量微弱近无、死后也不会形成灵体的个体。 对他们使用“通灵仪式”，相当于引出他们尚未消散的意识体。这时，不管问什么问题，他们都会回答。? 第七十章 处置方法 等宋福接完水回来，钟亦已经用“变形术”做出了一副绳子，绑好了姜红锦的手脚。 “老大，你是要拷问吗？”宋福问。 钟亦没有说话，他闭上眼睛，回忆起前几天发生在他身上、发生在他身边的事。 自己在八角笼里，被霞社人员拿冲锋枪扫射；陈冲在酒，被贺一川偷袭并砍断双手；陈擒虎在朱诗雨家，被埋伏的霞社人员差点勒死 如果自己不这么做，那么死的就是自己，和陈家的众人。如果最后云社败了，贺一川会仁慈地放过自己和陈家的众人吗？ 绝无可能。 家族仇杀，不死不休！ 钟亦深吸了一口气，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他借过宋福递来的冷水，一口气全泼在姜红锦的脸上。 姜红锦被冷醒了，她一醒来就感到全身上下刺骨的寒冷。她拼命地挣扎，双手双脚却被绳子牢牢绑缚，无法挣脱。 她不是超凡者，这对她来说就是个死局。 姜红锦意识到无法挣脱，便观察起四周。 所幸，这里是一条运河附近的桥洞底下，不是厂房之类的看不到四周环境的封闭环境。但坏的是，运河也便于毁尸灭迹，只要绑上个重物，就能把她的尸体直接沉到河里。 姜红锦的脑海里迅速浮现出多种可能。她缓缓抬头，盯着钟亦。 “你就是陈义平的故友、钟骞昊的那个坐牢7年刚刚出狱的儿子？” 钟亦平静地拔出了佩枪，咔的一下，打开保险，然后指着姜红锦。 但是姜红锦却出奇地冷静：“你如果只是要杀我，何必要采用单枪匹马来落霞拳场踢馆的这种笨办法。这一路上有多少危险，你心知肚明。但凡中间你有一个失误，早就死了。” “确实。我绑你来，真正的目的是想从你的嘴里撬出一些情报。比如，贺一川对云社发起的下一步攻势的计划，还有当年我父亲是怎么死的，你对此知道多少。” 钟亦直接开门见山，把自己的目的全报了上来。 姜红锦想着，这钟亦看来是一点城府都没有，可以随便对付。但这时，钟亦继续说： “我也知道，从你嘴里撬出这些情报很难，就算你如实说了，真实性也存疑” 姜红锦冷冷地道：“别以为我是女人就好欺负！再怎么说我也是贺家的人，严刑拷打我好让我出卖家人，你做梦！” “我知道，所以我打从一个开始就做好了让尸体开口的准备，”钟亦亮出了他手里的那只密封罐，“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拘灵师’这个超凡者途径。” 姜红锦面色微变，而这些细微的变化，都被钟亦的“灵视”收入眼里。 钟亦道：“通明市三大黑街社团之一的潮社，经营的生意就和超凡者相关。对此你们也应该有过调查。总之，只要杀了你，我可以问出任何我想问的。你现在的坚持，根本毫无意义。” 姜红锦怒视着钟亦：“那你杀我好了！想手上不沾一点血，想睡梦中不被厉鬼找上，动动嘴皮子就能出自己想要的情报，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钟亦，别特么侮辱云社的名头了！开枪！” 说完，姜红锦闭上双眼，仿佛是接受了这个结局。 半晌，钟亦和宋福始终沉默不言，时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让姜红锦感到分外煎熬。 她又睁开眼：“动手啊？你不会是没有杀人的觉悟？” 钟亦摇了摇头：“不，我改主意了。杀了你，然后让你的尸体开口，以获取情报。这样做的收益还没有最大化。” “什么？”姜红锦心里突然浮现出一个不好的预感。 下一秒，钟亦就用本灵术“冻结”，再次冻晕了她。 宋福看得一愣一愣，他问：“老大？那我们要怎么做？” 钟亦淡淡地道：“分钱，回家。” 落霞制药有限公司，顶层办公室。 任务归来，还来不及换一身衣服的流馨，此刻正低着头站在贺一川的办公桌前。 贺一川的手枪就摆在桌子旁，桌面还残留着些许没扫干净的白色粉末。 流馨心知肚明，贺一川是吸了“白鹜”，才在她回来之前镇定下来。 可见今晚的失败，让他多么愤怒。 “社长，对不起，我失败了。” 贺一川盯着流馨一眼，淡淡地道：“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行动为什么会失败？” 流馨这才敢抬头，她解释道：“有两个身份未知的超凡者，一直潜伏在‘望香阁’里。一个能力是‘群体性昏睡’，一个能力是‘操控火焰爆破’。他们破坏了我的计划。” “你没开枪？” 流馨不甘心地道：“我开了，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枪管发热，导致射击精度被破坏，子弹偏了点。” “行动之前检查过吗？” “社长，我一直把狙击枪保养得很好！作为一个退役狙击兵，没有什么外物，比曾经陪我作战的狙击枪还要重要！”流馨的情绪略显激动。 贺一川沉默了一会儿，似在考虑什么。 然后他说：“知道了。我再给你两个任务。第一，叫下面的人调查那你口中的‘两个超凡者’，你负责这件事。第二，帮我预约‘潮社’社长海雪岩的一顿午饭，就说，为上次霞社的小伙子在云极拳场吓到了她女儿，赔礼道歉。” 流馨点了点头：“社长，容我多问一句，姜红锦小姐怎么办？” 贺一川面无波澜：“等云社联系我们。” 夜幕下，一辆黑色的商务车缓缓停在“云天花园”别墅区的门禁口。 坐在驾驶位上的是陈义平的助理刘舸，而钟亦和昏迷的人质姜红锦，都在后座上。 刘舸转头，对钟亦说：“把人质放低点。” 钟亦点了点头，他把姜红锦放平躺下，还抽了条车内的毯子给她盖上。 门禁口，刘舸摇下车窗，对值勤的保安说道：“保安，我识别卡忘带了。能放我过去吗？”? 第七十一章 家庭会议 保安大叔没有为难刘舸：“没事，你这天天进进出出，我都认识了。” 说着，保安按下遥控，让电子栏杆缓升起来。 “好嘞，谢谢。” 刘舸礼貌地致谢后，继续发动车辆，往别墅区的内部开去。 钟亦松了一口气：“突然摇下车窗，你要吓死我啊？” 刘舸道：“没办法啊，我都下班到家了，你一通电话喊我出来，我这不是出来的太急忘了吗？” “行。谢谢你一路送我过来。不然我乘城市快线也不是，打出租车也不是。”钟亦道。 “说什么谢，应该的。”刘舸说着，透过后视镜看了后座一眼。 钟亦绑了个贺一川的侄女，他说什么也不可能不去接啊。 黑色商务车驶向通往大独栋的小道。这条路，除了住在大独栋区域的住户，其他住户一般不会前往。 不多时，黑色商务车停在了17号别墅的门口。 刘舸下车，替钟亦抱起了昏迷的姜红锦，钟亦则提着装钱的箱子，两人一同敲响了陈家的门。 门马上开了，开门的人是陈擒虎。他一见到钟亦，立刻怼了钟亦的胸口一拳。 “你怎么能这么做，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死了啊！”陈擒虎又生气又担忧。 一个小时前，陈擒虎接到西区黑街的云社眼线的通报时，还以为是线人喝醉酒了。但是后来他接到刘舸的通话时，才明白今晚发生的荒唐事，全他妈是真的。 这个钟亦，真的单枪匹马闯到霞社的拳场绑人去了！ 钟亦在进门之前，就知道陈擒虎会发火，他先稳住陈擒虎，说：“打住，你等会儿再训我。先让刘舸把人送进屋里。” 陈擒虎啧了一声，然后给刘舸让出一个身位，并关上大门，领着钟亦进屋。 “你老爹和你姑妈，都在家吗？”钟亦问。 “都在家，姑妈中午就回来了。”陈擒虎道。 “那朱诗雨是一个人躲起来了？” “嗯。” “陈冲呢，还在医院？”钟亦关心了一下。 陈擒虎瞥了钟亦一眼：“出了这档子事，我们还敢让他待在医院吗？我们让社团的人把他送回来了，他也刚到没没多久。” 钟亦心说，看来今晚除了朱诗雨，陈家的其他人都汇集在这房子里了。 走进客厅后，钟亦一眼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陈义平。陈义平喝着茶，看到钟亦来了，吆喝了一声。 “家庭会议！” 钟亦站在客厅里，看陈擒虎走进开会的书房；看陈冲坐着轮椅，被女仆推进书房；看陈雯姑妈从楼下走下来，慢悠悠地走进书房。 钟亦自觉地坐到了沙发上，说：“我在这等你们。” 但是他屁股还没坐热，就被陈义平抓住胳膊提了起来。 “今晚的家庭会议，你也参加。”陈义平淡淡地道。看不出他心里想的是什么。 “啊？” 钟亦一脸懵逼，就这么被拽着走进了书房。 砰的一声，书房的门关上了。 宽敞的书房内，陈义平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其余人都坐在客座。由于陈冲坐得是轮椅 ，刚好空出了一个位置。 “钟亦，你坐我那。”陈冲随口说了一句。 钟亦总感觉哪里怪怪的，但要是整个房间的人就他一个人站着，那才更奇怪。 于是他也坐了下来，刚好坐在陈擒虎旁边。 陈义平扫视了一眼书房内的所有人，沉声道：“今天晚上临时召开家庭会议，还把在医院养伤的陈冲也叫了回来，是有件事要告诉大家。” 书房内，所有人都盯着陈义平，等着他宣布。 “今天晚上，钟亦单枪匹马杀入落霞拳场，击毙落霞拳场的‘暴君’亚瑟，并且劫持了落霞拳场的管理者、贺一川的侄女，姜红锦。现在，姜红锦就被关在咱家的小黑屋里。” 陈义平此言一出，陈冲和陈雯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钟亦身上。陈擒虎则是早就知道，所以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样子。 “卧槽，你他妈是怎么做到的？”陈冲骂骂咧咧地道。 钟亦一脸问号，心说，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呢。不然给我让座干嘛。 陈雯则比陈冲冷静一些，她说：“大功一件啊，得给奖金。” 陈义平淡淡地道：“钟亦现在可不缺钱，他是正经去踢馆的，打赢‘暴君’亚瑟，靠‘1：18’的赔率赚了一百八十万。” 陈义平这么说，相当于无形之中驳了陈雯的话。钟亦能听得出来。 用钱当作奖励，虽然是最实际的，但也相当于划清了陈家和钟亦之间的界限。意思就是：你是为我做事，我能给你的也就只有钱。 这种做法，就和钟亦给宋福的“举报奖励金”如出一撤。 但钟亦却举手反驳：“我纠正一点哈，我缺钱。一百八十万，去掉纳税，以及和宋福平分的部分，其实我就拿了七十二万。” 钟亦心想：开玩笑，直接给的钱能不要？就算我现在手头这点钱，够买“降灵仪式”所需的灵性素材了，那我就一定能一次成功？更何况举行仪式的灵性材料，是越往后越烧钱。 众人齐齐看向钟亦，陈义平看钟亦的眼里更是有些许无奈。 你这小子，我帮你说话，你搁着“背刺”我呢。 陈义平继续道：“钟亦为云社做事，绑了姜红锦，这是大功一件，奖金当然不会少。但是我必须提醒你，钟亦，下次不允许再这样擅自行动！” “你的能力，我们有目共睹。我上次在医院就说过，钟亦和朱诗雨，是我们反击霞社的关键。所以，钟亦你千万不能有任何意外。” 钟亦知道陈义平是关心自己，所以也就欣然答应。可坐在一旁的陈雯姑妈，听了这话就不高兴了。 “陈义平，你又在我面前提我女儿是什么意思？钟亦是钟亦，朱诗雨是朱诗雨，钟亦愿意帮你，不是你道德绑架朱诗雨的理由！” “而且钟亦擅自行动，说到底就是不相信我们陈家。今天中午我刚还和他吵了一架，我看，这就是他擅自行动的理由。”陈雯冷冷地道。? 第七十二章 加入 钟亦听了陈雯的话直皱眉，但他没想到的是，陈擒虎反倒先站了起来。 “姑妈，你差不多得了！家族危难关头，你和朱诗雨一起躲着我们也就算了。我和钟亦辛辛苦苦找你们，路上还遭遇了伏击，差点遇害” “结果，你呢？你拿枪指着钟亦的脖子，说什么他和我们不是一家人，不准他插手家事！我是钟亦我也心寒！” 陈义平沉声道：“小虎，坐下。” 但陈擒虎不仅没听陈义平的，反倒一拍桌子，怒视着陈雯姑妈： “我今天就直说了！就算钟亦不是我们的家人又怎样？他和我们有共同的仇敌，为云社和霞社的家族战争做出了一次又一次重要的贡献！姑妈你凭什么说他？你就算不出力，也别天天拖后腿，行吗？” 陈雯姑妈的眼神一下子凶狠起来：“臭小子，你是长大了就忘了娘是吗？你们这些男人在外面打生打死的时候，不是我在背后给你们操持家业？你真以为你能管理得了云社的产业？” 陈义平有点生气了：“陈雯，别说了。” 就在这时，陈冲突然道：“都别说了！你们不听老爹的话，那能不能听我这个伤员的话？你们忍心不理我这个断手断脚的大哥吗？” 陈冲一发话，前一秒还剑拔弩张的陈擒虎和陈雯，一下子就不说话了，并且不约而同地扭头看向别处。 倒不是因为陈冲的话比陈义平的还有分量，单纯是，陈冲这可怜巴巴的发言，让人很难绷得住。 陈冲咳嗽了一声，说道：“我认为，我们还是要从实际出发现在云社战力紧张，对抗霞社没有优势，我又不能马上帮到你们。钟亦又有心帮助咱家，还是老爹反击计划中关键的一员” “我提议，在云社和霞社的战争结束之前，暂时让钟亦参加我们的家庭会议。” 钟亦：“？” 钟亦难以想象，这种“象牙”竟然是从陈冲的嘴里吐出来的。 “陈冲，你吃错药了？”钟亦问。 陈冲顿时恼羞成怒：“钟亦，我是看在你有能力的份上，才” 下一秒，陈擒虎一把堵住陈冲的嘴。而因为陈冲现在没手可以扒拉掉陈擒虎的手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既然大哥提议了，那我们投票表决。” 陈擒虎率先举手：“我支持，钟亦暂时加入我们的家庭会议。” 陈义平也举手。 陈雯冷冷地瞥了陈义平、陈冲、陈擒虎三人一眼，没有说话也没有举手。 最后，所有目光又一次落到了钟亦身上。 三票同意对一票反对。大部分人同意钟亦加入家庭会议。但毕竟提议之中的主角是钟亦，如果钟亦自己不想参加，那他们也不能按着钟亦的头让他参加。 而钟亦，其实也在犹豫。 陈冲现在是对他转变了态度，但这是因为他今夜战绩辉煌。陈冲心里是否真正接纳了他，还未可知。 况且，朱诗雨和陈雯，都对他说过，“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你不是我们陈家的人”之类的话。 就算他举手了，参加了家庭会议，他真的能融入这个地方？ 就在钟亦举棋不定的时候，忽然有一只温暖的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加入，钟亦。” 不是人的声音，是灵魂的声音。 “阿瑞奇？” 钟亦以为是阿瑞奇，可他回头一看，拍他肩膀的，竟然是已逝的陈容庸的灵魂。 陈容庸穿着得体的西装，戴着贝雷帽，就好像生前一样，并对钟亦淡淡地笑。 钟亦没有开口说话，而是直接用灵性力量沟通：“你到底是什么？” 钟亦依旧不明白，这个多次出现在他眼前的“陈容庸”，到底是真实存在的灵，还是他的幻觉。 如果“陈容庸”是真正的灵，为什么自己平常看不见。陈家之中又没有拘灵师，陈容庸没有灵窍可以待。 如果“陈容庸”是自己的幻觉，那为什么，“陈容庸”的表情、神态，甚至动作，都那么的真实。要真是幻觉，那自己也可以被判定为“灵性失控晚期”了。 “陈容庸”没有马上回答，他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里的家人们，说：“我只是一道念想，想保护家人们的‘念想’。” “念想？也就是非灵性觉醒者，死后停留在世的意识体？这不可能啊，如果你没化为‘灵’，不可能存在那么久。”钟亦肯定地道。 陈容庸说：“我也希望我能化为你所说的‘灵’，长久地陪伴在他们身边。可我要是真的成功了，你平时也不会看不到我，不是吗？” “那你为什么在我眼前出现了三次？云极拳场一次，陈冲病房一次，现在一次？”钟亦继续追问，他不信追问不到答案。 陈容庸想了想：“你好好回想一下，是不是在你心底浮现出，想要保护陈家的某人的想法时，我才会出现。” 钟亦愣住了，虽然直接承认有点不好意思，但确实如陈容庸所说。 第一次，是他想要保护陈擒虎。第二次，是他为陈冲的遭遇感到愤恨。第三次，是他想要力克霞社，心里也有不想让陈家死任何一个人的想法。 陈容庸似乎看穿了钟亦的心中所想，他的身影也渐渐地淡去。 “钟亦，不管你是基于什么感情想去保护，友情、同情、恩情，还是别的，只要你心里明白了自己的想法，就好。” “作为陈家的次子，云社原本的下一代领袖，我支持你” 陈容庸的话说完，他的身影也在钟亦面前消散了。 “喂？喂！钟亦你怎么呆住了？” 身后，陈擒虎晃了晃钟亦的肩膀，把钟亦从沉思之中晃醒。 “就等主角投票了，你到底什么想法嘛？”陈擒虎问。 钟亦考虑再三，最终叹了一口气。 这一口叹气过后，钟亦抬起头，看着陈义平的眼睛道：“我加入。”? 第七十三章 以逸待劳 听钟亦终于说“我加入”，陈义平、陈冲、陈擒虎三人心里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好，那我们就来讨论今晚家庭会议的第二个议题——姜红锦怎么处置。”陈义平道。 陈义平看向钟亦，钟亦心领神会，率先道：“我可以给大家提供一个选择。我超凡者之中的‘拘灵师’，可以在姜红锦死后不久与她沟通，套取一定的情报，并且能保证是真实的。” “但我也想着，姜红锦只要还没死，她就是我们手里的一张能‘有力限制贺一川的牌’。所以我把她带回来，希望大家可以共同讨论，怎样能让姜红锦这张‘牌’，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众人互相看了看，陈冲先说：“用姜红锦的命威胁贺一川，逼贺一川投降，并且交出一大部分的产业？” 陈擒虎考虑一会儿：“钟亦的方法是挺不错的，但怕就怕贺一川是头孤狼，没有把作战计划透露给侄女。那样杀死她的价值就很低了。” 陈义平也同意陈擒虎的观点：“是的，贺一川做事谨慎，他这类人，在真正实行计划之前，只会让尽可能少的人知道，就连家人也不会告诉。” “陈容庸以前也这样。”陈冲撇了撇嘴。 钟亦大致明白了。之前他在桥洞底下的时候，犹豫了一下，最终没下手，就是看姜红锦那副视死如归的态度，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现在听陈家兄弟这么一解释，他不禁想，幸好当时根据直觉改变了行动。 这时，众人不约而同地看向陈雯姑妈。陈雯轻哼一声：“都看我干嘛？” “陈雯，你有什么想法？”陈义平语气平和地道。 陈雯沉默片刻：“你们真想听？” 陈义平给陈擒虎递了一个眼神，叫他服个软。 陈擒虎心里盘算着，不管自己和姑妈谁对谁错，反正钟亦也加入家庭会议了，现在他没理由再和姑妈争吵了。而且，刚刚他的态度的确有些恶劣。 大丈夫能屈能伸。 陈擒虎盘算完，站起来诚恳地道：“姑妈，对不起，我为我刚才的言语和态度道歉。您是这一家不可或缺的一份子，我们真的想听听你的意见。” 陈雯瞥了陈擒虎一眼，也不继续板着脸了。她说道：“我的意见是，什么都不做。” 她继续解释道：“今晚，姜红锦被掳走，最着急的人，其实并不是贺一川，而是姜红锦的母亲、贺一川的妹妹，贺云秋。再加上望香阁又起了大火，贺云秋是管理者，现在肯定分身乏术” “同为母亲，我清楚贺云秋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要姜红锦一天不回家，她就一天心不宁，甚至还有可能阻碍、影响贺一川本身的计划。我们这时就可以静候贺家的内部出现矛盾，有矛盾就会有破绽。” 陈冲听了，激动地道：“牛啊，这就叫‘以逸待劳’是！” 陈擒虎无语：“大哥，你还知道兵法？” 陈冲得意地道：“那废话，我这几天在医院里，天天让护工给我放《三十六计》。我现在知道我是为什么被偷袭了，我们被‘调虎离山’了。” “行了行了，你特么小学都没读完，现在还开始补课了。”陈擒虎没眼看了。 陈冲吹胡子瞪眼：“咋地，有智者曾说过，什么时候学习都不晚。你大哥我是有梦想的！” 陈义平看家庭会议的气氛缓和了下来，也放松地笑了。 “我看，大家都很赞同陈雯的提议。那就举手表决。” “同意以逸待劳的，请举手！” 陈义平话音刚落，包括钟亦在内，五人同时举手。 五票同意，零票反对。 陈雯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不过马上她又装作一副喝茶的样子。 陈义平本来还想提一嘴他的反击计划，但他望着这一家人其乐融融的氛围，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他道：“我的两个议题都说完了，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陈冲第一个仰头：“小虎说了，我能装‘里维斯3028’的机械义肢，不会是骗我的？” 里维斯系列，是富野工业最出名的机械义体品牌。五十年来，每一代里维斯义体，其性能都是全联邦民用机械义体之中排名第一的。而它唯一的缺点，就是贵。 里维斯3028，其一只定制款机械义肢的单价，就高达三十万联邦币，昂贵的价格堪比最优质、零负作用的f级基因药剂。 所以陈冲才有这么一番话。 陈义平笑道：“当然不骗你，我们陈家的长子，要装机械义体肯定要装最好的。” “我已经联系了通明市富野工业机械义体分公司、‘里维斯’事业部的负责人，让他明天派最好的专员来咱家，给你装义体。还让对方带上了腿部的外骨骼装甲。” “嘿嘿，那我明天就能重振雄风啦！”陈冲期待地道。 陈冲的事说完，陈擒虎道：“我这倒没什么，云极拳场还是会继续营业，但是最近不会排热门拳手的比赛了，防止霞社的人来踢馆。” “嗯，做事稳妥向来你的优点，”陈义平满意地道，然后转头问，“钟亦你呢？有没有急事需要回家处理的。” “我没事。”钟亦说。 “那就好。你最近就睡我们家的客房。回家不安全。” “行。”钟亦也不推辞。 最后是陈雯，陈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对她来说，只要陈义平不再提那个所谓的“反击计划”和她女儿，她也不想整天整什么幺蛾子。 “好，散会。”陈义平道。 深夜，通明市渔港的渔船都已经收工。晚风吹拂着寂静的海面，水波荡漾在整齐排列的渔船周边，一片祥和。 陆炜拎着两个行李箱，坐在在一处无渔船停靠的岸边。 不多时，一艘潜艇缓缓浮出水面。潜艇靠岸后，从上面走下来一队穿着黑风衣的执行司人员。 陆炜见了，立刻站起，把行李箱推到为首的“黑风衣”手里。? 第七十四章 真香 “执行司一队，陆炜。这是今晚我抓到的两个越狱犯，囚犯编号，c8895、c9538。”陆炜道。 黑风衣们就地打开行李箱查看，确认两个囚犯的身份后，领头者道：“干得不错，周一你记得回本部一趟，统一吸收灵魂碎片。陈队长不在，通明市这边的搜查工作得多辛苦你了。” “嗯。” 送走执行司的队员和潜艇之后，陆炜打了个哈欠，沿着来时的路，打算返回宿舍。 这时，“梦魇婆”突然坐到陆炜肩上，低笑道： “小伙子，你欠我六次‘收费’，今晚是不是得来一次啊？” 陆炜听了，走路都变得同手同脚起来。 “咳咳，不是说五次嘛，怎么变六次了”陆炜还想争取一下。 梦魇婆揉了揉陆炜的脑袋，调侃道：“五次那是‘吸干’的量！难道你想被我吸干灵性力量，变成痴呆或者植物人？” 陆炜怕了：“那，那还是分六次。” “哼哼，真懂事。快点回家，婆婆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此刻，陆炜突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剥光的小白兔，马上就要落入一头如饥似渴的母老虎口中。 早知道就不耍帅了呜呜 “不行，我因为这个小混球牺牲那么多，他不能啥也不知道！” 陆炜想到这一点，立刻给钟亦拨去一个电话。 通话被接通，手机另一头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陆队，我困了，有啥事儿啊？” 陆炜气不打一处来，他嚷嚷道：“你个小混球还好意思睡觉！你知不知道今天是谁让包围你的霞社人员都睡着了？又是谁破坏了狙击手的狙击？” “啊？不会是陈队？”钟亦道。 陆炜握紧了拳头：“他妈的，是老子！要不是老子刚好在望香阁，你的脑袋早就被狙击枪一枪打开花了！” 钟亦沉默片刻，然后说：“不好意思啊陆队，破坏你春宵一刻了，我有罪，我罪该万死。下回我请你，就当弥补这一次你的损失。” 钟亦说完，还在低声问旁边的人问题。全被陆炜听到了。 “虎哥，你去过望香阁没？” “望香阁？上次去好像还是两年前。怎么了？” “望香阁现在谁是头牌啊？”钟亦问。 “头牌！你请谁啊，这么奢侈？”陈擒虎惊了。 “一个同事而已。” 陆炜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 什么叫“一个同事而已”，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果然，你这混球不值得一救！ 接着，就听陈擒虎说道：“哦，头牌现在应该是‘红玫瑰’。不过她的出场费贵得很。点‘花房’就要五千，包夜两万。不买个年度，排队得排队一年以后。” 钟亦惊叹：“这么离谱？算了，你就说一个年度多少钱。” “也就五万，而且每次去都送酒水，道具、兴奋型药品之类随便用，都是的。我说句实话，常去，不亏。” 钟亦啧啧道：“虎哥，没想到，你还挺深藏不露。” “害，出来混的，‘抽喝日打’总得沾点。要是咱们赢了这场家族战争，别说一个‘望香阁’，霞社名下所有产业都是我们的。”陈擒虎畅想道。 钟亦问完问题，转过来继续和陆炜说：“陆队，你都听到了。下次去的时候，你想点哪个姐姐，算我请你的。年度，我也给你报销。这样满意吗？” 陆炜考虑了一下，脑海中又不禁浮现出“红玫瑰”那花容月貌般的脸蛋，以及曼妙动人的身姿。 好像，有点小心动。 但马上陆炜就意识到有点不对：“什么玩意！钟亦，我去‘望香阁’那是有任务在身，我没干那事！” 钟亦听了，一副震惊的口气：“什么？陆队，真对不住，我没想到你为人竟然这么正派！那这样，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你有需要的时候，随时找我还。” “那就这样，我挂啦。” 陆炜连忙叫住钟亦：“等等，别挂！你这小混球，什么时候这么有钱了？” 钟亦叹了口气：“陆队，都是男人，就一句话，你要还是不要？” 陆炜犹豫再三，心想，“欠一个人情”这太抽象了，而且钟亦现在过得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今天他就差点被狙击枪爆头了，谁知道他什么就会暴毙。 那钟亦死了，他欠的人情还没兑现，岂不是就亏大了。 “算了算了，我勉为其难接受你的好意。不过我可不是你想的那样。”陆炜试图挽回自己的形象。 “我知道，你是用来孝敬上级的是不是？害，都懂都懂。”钟亦敷衍了一句，然后冷不丁地挂掉了电话。 紧接着，钟亦发来一条信息。 “我手机没油了，下次再说哈。” 陆炜：“？？？” 陆炜对着手机口吐莲花：“哼，你以为我想和你继续聊啊！算了，看在你还有点良心的份上，不说了。” 这时，“阿瑞奇陆炜分奇”幽幽地从陆炜背后冒出来。 “陆炜，上扬的嘴角收一收。我快看不下去了。” 次日下午。 钟亦在大床上，自然醒地睁开眼睛。 心情平静，精神倍儿足。 钟亦摸索到床头柜上的手机，拿起一看，都已经下午两点了。 这是他自从出狱以来，睡过的最香的一觉。比在自己家里还有安全感。 他心想，也许人真的是群居动物。在一个人的家里睡觉，和在有一群人的家里睡觉，感觉就是不一样。 钟亦伸了个懒腰，穿上女仆送来的崭新睡衣，套上毛茸茸的拖鞋，走出客房。 客厅里，陈冲正兴致高昂地比划着崭新的银色机械手臂，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而他的腰间和腿部都装上了外骨骼，已经可以不借助轮椅，自由行走了。 陈冲一回头，看到了刚睡醒的钟亦。他就像炫耀新玩具的孩子一样，逮住一个人就兴奋地道： “钟亦，看到没，我这是最新‘里维斯3028’，这一对机械义肢，市面上要卖六十万联邦币！你看，我这拳头，打出去呼啦呼啦的，是不是比以前揍你的时候还猛几分？”? 第七十五章 冰释前嫌 钟亦打量了一下陈冲的银色机械手，淡定地打了个哈欠：“陈冲大哥，怕你不知道跟你提一嘴，以前我老爹是开义体诊所的，就组装义体、维修保养这事，我九岁就会了。” “哦对了，我老爹以前右手也是机械义肢，也是里维斯系列，只不过是3010年的老款了。”钟亦如数家珍地道。 陈冲听了，也没觉得扫兴，反而笑着说：“我知道，我们云社本来就有机械义体相关的生意，后来又和富野工业机械义体分公司的老总搭上了关系。这些渠道，都是你老爹还在云社的时候，一一建立起来的。” “那个时候，跟在你老爹身旁，学东西最快的就是我。我可是喊他一声师父的。” 钟亦有些吃惊，这些事他都是第一次听。 但他转念一想，不对啊。 “我靠，陈冲，既然你算是我半个师兄，那为什么我刚加入云社的时候，你这么不待见我啊？” 陈冲摸了摸鼻子：“这，说来话长。毕竟你老爹后来不管我们这些徒弟，自己金盆洗手了，而且中间这十几年，又发生了很多很多事。” “能和我说说吗？”钟亦给自己和陈冲各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后递给陈冲。 陈冲犹豫了一下，然后接过了钟亦递来的酒杯。 陈冲小酌一口，借着酒精的力量，坦诚说道：“其实，我一开始不待见你，的确和你爹有关。” “因为你爹，那时候撒手不干了，说是为了和老婆组建一个和平的家庭。但社团里又有大把人说，你爹是不想和我爹争夺云社社长的位置，才退位的。” “蛤？”钟亦疑惑。 陈冲解释道：“那个时候，前任社长病危，你爹是云社二把手，而我爹是云社三把手。支持你爹上位的人，其实比我爹更多。所以很多人都说，如果那时候不是你爹执意隐退，说不定现在，云社姓‘钟’。” 钟亦皱眉：“所以，你就不待见我是因为这些流言？” “不全是，还有陈容庸的原因。” 说到此处，陈冲将酒杯里的威士忌一饮而尽，他盯着钟亦的眼睛：“你现在应该也知道了，陈容庸是陈家次子，以前被老爹当作云社的接班人培养。五年前，他死于和霞社的生意斗争。” “而那场与霞社的生意斗争，实际上始于七年前。七年前，也就是你父母双亡，你被关进监狱的那一年。” 钟亦一言不发，静静地听陈冲说。 “你爹虽然隐退多年，但他毕竟曾是通明市黑街的风云人物，是云社的老功臣。云社的老成员，很多都是你爹以前的亲信和手下。就连我弟弟陈容庸，也非常地崇拜你爹。” “所以，你爹的死讯激怒了大半个云社，在陈容庸的带领下，云社和霞社开始了一场长达两年的生意战争。害死你的霞社成员，被我们用各种残忍的方式杀死，霞社的一半产业，也一度被我们吞并。” 说到这里，还都是让钟亦感到大快人心的故事，但是钟亦清楚，接下来，就要到悲剧的部分了。 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陈冲情绪到了，他突然捂住眼睛，沙哑地道： “可是，就在我们以为，我们战胜了霞社，得到想要的一切的时候。陈容庸被贺一川暗算了。我弟弟他死了。霞社狠狠地反扑我们，我们损失重大，只杀了贺一川的女儿当作复仇。然后，就是漫长的停战期” “霞社借着这个势头，不断壮大，加上潮社一直隔岸观火，偷偷发育。云社，再也不复曾经的辉煌了。” 陈冲说完，掩面沉默了良久。钟亦又给他倒了一点威士忌，陈冲举杯喝酒，这才放下了掩面的手。 “所以你现在明白了？我不是不能接受你，只是你爹曾经走的那么轻巧，带来的蝴蝶效应对云社影响这么大，几年后，你又轻巧地回来了。我只是不能接受这个” “而且，在你第一晚出现在我眼前之后，每一个晚上，我弟弟死时的画面都会我的梦中循环播放安眠药也没用。我只能借着使用完‘兴奋型芯片’之后的副作用，才能躲过梦魇。” 钟亦关心地问了一句：“那你现在还有这种症状吗？” “最近的话，倒是好多了，也许天天被打镇定剂的原因。”陈冲自嘲道。 钟亦也在默默消化陈冲说的这些话。其实他并不在意，他父亲隐退的原因，到底是为了家人，还是为了兄弟。重点是父亲的行为，以及导致的结果。 而陈冲也不是什么圣人，他只是一个心态很普通，有的时候还有点脆弱的黑街人。所以他之前的那些表现，确实情有可原。 陈冲拍了拍钟亦的肩膀：“钟亦，我也没想过，今天会突然和你说这么多，但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钟亦点头：“嗯，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战友了。” 两人举起酒杯。 “敬战友情。”“敬战友情。” “愿复仇顺利！”“愿复仇顺利！” “干杯！” 钟亦和陈冲碰了下酒杯，一起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 之前的矛盾，从此一笔勾销。 与此同时，“云天花园”别墅区的门口。 一辆车身有“阿瓦隆财团”标记的红色敞篷跑车，停在了“云天花园”的门禁口。跑车的后方，还跟着两辆同有“阿瓦隆财团”标志的中型货车。 保安大叔见来了财团的大人物，连忙跑到红色敞篷跑车的跟前，弯腰恭敬地询问道：“您好女士，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驾驶位上，一名金发女孩摘下墨镜，露出一双绿宝石般的眼眸。 她外套一身飒爽的黑色短款西装，内衬简约的白衬衫。衬衫领口开了两个扣子，露出一抹冰肌玉骨，与一条流光溢彩的项链。 仿佛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掩盖她动人心魄的美丽。 女孩取出一张识别卡，声音清冷：“我是业主，今天入住。” “您住哪一栋？我们小区有提供的搬家服务。”保安大叔热情地道。 女孩看了保安一眼：“18号。”? 第七十六章 星期天 “云天花园”别墅区，17号。 钟亦和陈冲冰释前嫌后，心情也舒畅了不少。今天又是难得的休息日，于是他跑到了宽敞的阳台上练拳。 这栋别墅的阳台，被改装成了可以遥控自由开闭的玻璃房。天气晴朗时可以打开，在露天的阳台上吹风。天气阴雨时又可以关闭，当作室内的房间使用。 而阳台上不仅画了练拳的地界，还有装了四面拦网，训练用品整齐地堆在角落，应有尽有。一看就是陈冲和陈擒虎这俩兄弟，经常在这练拳。 钟亦练了半个小时拳后，靠在露天阳台的栏杆上喝着冰饮，吹着凉风，俯瞰其他别墅与郁郁葱葱的风景。训练时躁动的心，没多久就宁静了。 阿瑞奇和雪莉此刻也都从灵窍里飞了出来，和钟亦一起在栏杆旁看风景。 阿瑞奇凑在钟亦耳边说道：“钟亦，现在买材料的钱也凑齐了，你什么时候再去‘天堂路21号’，淘一下‘降灵仪式’的主材料寒水膏？” 钟亦托着下巴，闭上眼睛：“别那么着急嘛，我就小‘摆’一天。” 阿瑞奇无语了：“逮着个机会就摆烂，你还晋升不晋升了啊。” 钟亦反驳道：“我也是人，星期天我也要休息。而且昨天一天我就经历了多少生死时刻啊？跟他妈打仗一样。” “现在可不就是战争时期？”阿瑞奇道。 钟亦道：“战争又怎么了。你忘了陈擒虎说的，战争结束后，生活还得继续。我要是天天‘007’，一周七天 ，每天忙着晋升和战斗，从0点奋斗到次日0点，那我估计活不到三十岁就猝死了。” “我死了以后，你和雪莉就变成了孤魂野鬼，我心疼啊。” “所以，为了能够长命百岁，让你们有个长久的家，我要养生，懂不？” 钟亦说完，雪莉开心地蹭起钟亦的胳膊：“亦哥哥，你真好。” 钟亦则挠了挠雪莉的秀发，温柔地道：“雪莉，还是你理解哥哥。不像阿瑞奇，天天叫我加班，一看就知道生前没少压榨员工。” 阿瑞奇见到这一幕，直接麻了。可纵然他内心有万般无奈，也说不出口。 他只能默默在心里哀叹： “摊上这么一个18岁就想养生的宿主，我特么什么时候才能凑齐‘灵魂碎片”啊！——” 这时，雪莉突然“咦”了一声。 “亦哥哥你看，咱对面这栋别墅，是不是有人搬家啊？” 钟亦循着雪莉看的方位看去。对面不远处的那间独栋别墅，门口正停着一辆红色敞篷跑车和两辆白色货车。 货车的后门打开，穿着白色制服的人和“云天花园”物业的工作人员，不断抱着箱子下车进屋，来来回回。 钟亦开启“灵视”一看，三辆车的车身上都有“阿瓦隆财团”的标志。 钟亦对“阿瓦隆财团”的标志并不陌生。阿瓦隆财团是联邦四大财团之一，而且他的母亲，生前也是通明市阿瓦隆地方分公司的员工。 “这挺正常的。这个小区属于富人区了，财团的大人物搬家搬到这里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钟亦托着腮，懒洋洋地道。 雪莉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可：“我单纯就是因为搬家的那户是18号，是陈家的邻居，才随口提一下的。” “嗯，不过这也不是我家，邻居什么的，也轮不到我来操心。” 钟亦说完，便返回拦网内，继续对着机械标靶练拳。 这个机械标靶，能自由设置出拳的速度和力量，如果给它输入一套拳击程序，还能模拟一名拳手的技术套路。对这个时代的拳手来说，它就和健身房里的跑步机一样是“标配”。 别墅的地下室，陈冲拿了一张小板凳和小桌板，坐在小黑屋里。他面前摆着一瓶威士忌，桌上放着几盘家常豆腐、清炖鸡、烧排骨等香气扑鼻的下酒菜，以及一个麦克风。 而他的对面，则是一脸愤恨的姜红锦。 姜红锦此刻穿着精神病人穿的拘束衣，双手都被封着，想站想坐都极不方便，只能蜷缩在角落里。 “你放弃，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姜红锦冷冷地道。 而陈冲也没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地喝着酒，吃着菜，刷着手机里的娱乐新闻。 过了好久，他才说了一句：“啊？你刚才说啥，我没听见。” 姜红锦哼道：“哼，双手都被砍断的废物！” “哦，你说你饿了？你别骗我啊，你肚子都没叫呢。要不你肚子再叫大点声？我喂你吃一口？” 陈冲夹起一块热气腾腾的烧排骨，特地在姜红锦面前晃了晃，然后放到嘴里。 他咀嚼的时候，还特地靠近麦克风。这麦克风是美食直播专用的麦克风，收音极好，不仅把陈冲咀嚼的声音完美地收了进去，还放大了好几倍。 听着满屋子环绕的清脆咀嚼声，姜红锦完全控制不住唾液的分泌。 她咽下一口口水，小脸被气得通红。 这陈冲完全没有问话和拷打她的意思，纯粹就是来恶心她的！ 落霞制药有限公司，顶层办公室。 贺一川推开办公室的大门，神态略显疲惫。跟在贺一川身后的流馨，很体贴地帮他脱掉外套和礼帽，还帮他把烟盒从外套衣兜里取出来，递给他。 贺一川接过烟盒，正想点上一根，轻松一下大脑。 这时，一个冷漠的女人声音，从办公桌的方向传来。 “有我在的地方，不准抽烟。” 贺一川停顿了一下，然后盖上了烟盒。他一步步朝办公桌走去，但目光却对着办公室的其他角落，迟迟没有看办公桌的方向。 砰。那女人猛地一拍桌，凶悍地道：“看着我的眼睛！贺一川！” 贺一川深吸了一口气。这时流馨端着两杯刚倒好的温水走来，贺一川却摆了摆手，叫她远离。 流馨心领神会，她看了一眼占据社长办公桌的女人，把水放在桌上就退下了。 等流馨走后，女人突然抓起桌上的水杯，往贺一川的脸上一拨！贺一川没有躲避，崭新的西装衬衫，一下子全湿透了。? 第七十七章 神秘黑客 被当作一个出气筒如此发泄，就算对方是再亲的人，贺一川也忍不了。 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终于正视这个占据她办公桌的女人。 贺云秋，他的双胞胎妹妹，两人实际的年龄差距，也就脚前脚后出生那点时间。 “贺云秋，你能不能别闹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兄长吗？”贺一川怒拍桌子。 贺云秋此刻也是怒气冲天，她抓起第二个水杯，又想泼贺一川一脸，但却被贺一川抓住手腕，无法得逞。 “贺一川，你还我女儿！”贺云秋怒中带泪，她猛地掏出抽屉里的手枪，打开保险顶在贺一川脑门上。 而贺一川闭上了眼睛，完全不反抗。 他淡淡地道：“开枪，以后你来当霞社的社长。” 贺云秋咬牙切齿，她的食指都已放在扳机上，虽然迟迟没有扣下，但一直在颤抖。 这一刻，她自己都害怕自己会忍不住开枪。 砰！ 一声枪鸣，贺云秋举起手朝天花板开了一枪。贺一川这才睁眼，抓住这个机会从她手里夺下手枪，把弹匣里的子弹全都卸了。 做完这一切后，贺一川一个巴掌扇在贺云秋脸上，打得贺云秋一个踉跄跌坐在椅子上。 “拿枪顶着亲人的头，你觉得这样做很好玩是吗？” 贺一川的脾气也上来了，他打开烟盒，无视贺云秋之前的阻拦点上一根，然后用力吸了几口。 一时间，办公桌前云雾缭绕，而剑拔弩张的气氛，也一点点恢复平静。 两人半晌无言，最后，贺一川碾灭了烟头，然后推开窗户通风。 他背对着颓坐的贺云秋，轻声道：“姜红锦的事，我很抱歉。但能不能请你情绪别那么激动” 怒吼过后，贺云秋的喉咙也有点沙哑：“贺一川，你没资格扇我。当年你女儿出事的时候，你的脾气一点不比我好。” “你希望当年的事情重演吗？”贺一川回头看了贺云秋一眼。 他继续道：“至少现在，我们还没听到姜红锦的死讯。而且我没有告诉姜红锦，任何和云社有关的作战计划，就算他们严刑拷打，也什么都问不出来。” “这样，只要他们不笨，就不会继续折磨姜红锦。” 贺云秋掩面道：“我只是怕。我家丫头性子烈，她宁可死也不愿意被严刑拷打。” “放心，”贺一川拍了拍贺云秋的肩膀，“我已经做了部署，只要姜红锦能活到今天晚上，云社就不敢再动姜红锦一根汗毛。” 贺云秋一下子来了精神：“什么意思？” 贺一川淡淡地道：“现在还不能说。” 贺云秋顿时急了：“事关我女儿的性命，你必须告诉我！” 但贺一川不为所动，贺云秋气得转身走向秘书办公室：“你不告诉我，我问流馨去！” “贺云秋！”贺一川皱眉。 “只要她想入我们贺家的门，她就别想瞒着我！”贺云秋抛下一句话，就这么走了。 贺一川无奈地望着贺云秋消失的拐角，头痛地按了按太阳穴。 最终他坐了下来，从抽屉里取出一个装着白色粉末的小蓝瓶。 砰！ 伴随着最后一拳击打在标靶胸口的闷响，机械标靶的显示屏上跳出了钟亦最新的训练得分。 排行榜上，挂着一行又一行钟亦的名字。 第一名，钟亦，十三万五千分。 第二名，钟亦，十三万两千分。 第八名，钟亦，十万一千分。 第九名，陈冲，十万分。 第十名，陈擒虎，九万九千分。 钟亦扫了排行榜一眼，虽然全身大汗淋漓，但却感到无比畅快。 天色渐晚。钟亦用了一个下午，一路从八万分打到了十三万分。 他也看着陈冲那高居第一名的战绩，一点点被自己追赶，最终下落到第九名。 这是钟亦看完堆积成山的比赛录像，用“神风九呼”不断地冲击和发掘自身的潜能，精益求精地改良技术后的厚积薄发。 “陈冲，你来阳台看看。” 钟亦走进室内喊了一声，想给陈冲秀一下自己的战绩。 这时，室内的灯突然熄了。原本亮堂的房间一下子变得漆黑无比。 楼下传来了陈冲遥远的喊声：“谁离电闸近一点的，去看一下。” 钟亦摸着黑下楼。黑暗之中，“灵视”也能有效提高能见度。 很快，钟亦就走到了客厅。陈冲刚好从地下室里出来，和钟亦打了一个照面。 “喂，谁在那？”陈冲在黑暗中看不清，高声问道。 钟亦想逗他一下，于是悄悄绕到陈冲身后。 但他还没动手，客厅里突然亮起了幽暗的光。 是全息投影的屏幕打开了。 陈冲借着一点光线，一转头就抓住了钟亦的衣领。机械臂的动作之快，钟亦根本反应不及。 “卧槽！是我！”钟亦叫道。 陈冲松开钟亦，哼了一声：“没劲，我还以为是霞社的杀手。” 钟亦：“” 下一秒，全息投影的屏幕又变了，只见屏幕上跳出几个血色的大字。 “交出钟亦！” 钟亦和陈冲，见了这一幕顿时眉头紧锁。 “这是黑客的手段？什么黑客要攻击你们家的电子设备？”钟亦不解地道。 陈冲也摇了摇头：“我怎么弄得清楚。” 铃铃铃—— 钟亦的手机忽然响了，钟亦掏出一看，是陈擒虎的通话。 “喂？怎么了？” 陈擒虎急切地道：“钟亦，你没事？” “我没事，怎么了？” “云极拳场被黑客攻击了！” 钟亦和陈冲听闻，都吃了一惊。 但没等钟亦细问，他的手机突然黑屏。紧接着，手机屏幕上也跳出了“交出钟亦”四个血色大字。 “谁啊，是不是有病，我怎么自己交出自己？”钟亦对着手机屏幕口吐莲花。 然后他看向陈冲，陈冲也掏出手机，手机屏幕一样黑屏，并且显示着“交出钟亦”的血字。 旁边，几名女仆慌慌张张地聚成一团。 “大少爷，我们的手机也被黑了。想用手机照个明也没办法。” 女仆们纷纷亮出手机屏幕，手机屏幕上同样显示着血字。 这下，钟亦和陈冲彻底确定了。有人黑进了这栋房子的网络，把范围内所有电子设备都攻击了一遍。 可是，黑客是谁，恐吓就算了，为什么要把灯都关了？ 就在这时，一名女仆从摸黑从杂物架上拿了一只打火机。 啪的一下，一抹微弱火光照亮了黑暗。 随之，那火光猛地膨胀！化为闪亮的白光照进了所有人眼帘。 轰！? 第七十八章 陌生的敌人 突如其来的爆炸震晕了室内的所有人！ 在噼里啪啦的燃烧声中，钟亦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身上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冰，而三尺之外，是吞噬了沙发和窗帘的熊熊烈火。 雪莉反应及时，用本灵术“冻结”抵消了爆炸时的高热冲击波。所以钟亦没受多少伤，只是被摔得有点疼。 此刻，钟亦顾不上感谢雪莉，他环视四周，噬人的火焰团团包围了整个屋子！ 远处的杂物架旁，几个女仆已经被严重烧伤，倒地的身躯上布满了炭火一般红通通的伤口。 钟亦急忙看向身边。陈冲保持着双手机械臂护住上半身的姿势，衣服裤子上都是灰，似乎伤势不重。 这时陈冲也醒了过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我做梦了？”陈冲疑惑地道。 钟亦给了陈冲一巴掌，叫道：“痛吗？有这么清醒的梦吗！” 陈冲被扇醒了，他急忙站起身来，突然又剧烈咳嗽起来。 浓烟中含有大量的一氧化碳，过度吸入会致死。而且这房子里又存了大量的威士忌，随时可能发生二次爆炸。 这个屋子已经不能待了。 “陈冲，家里没别人？”钟亦问。 陈冲咳嗽着道：“没，就我们俩，和四个女仆。” “行，你我一人抱两个女仆，先冲出去再说。别管什么值钱不值钱的东西了。”钟亦急切地道。 陈冲点点头，两人一个箭步冲到倒地的女仆旁边，钟亦使用“冻结”急速降低四名女仆的体表温度，两人动作默契，一个肩膀扛一个人，对着燃烧的大门猛地冲去。 砰！ 在“变形术”的加持下，大门从中间应声断裂，钟亦和陈冲火急火燎地冲出燃烧的别墅，他们后脚刚迈出去，室内，膨胀的火舌就烧到了存酒的柜子上。 猛烈的二次爆炸冲击波倾泻在钟亦和陈冲的后背，将两人狠狠地掀飞出去。 钟亦在落地的一瞬间，身体做出保护姿势，护住手里的两个女仆，自己则重重地摔在门口的草坪上。 他灰头土脸地站起来，凝视着眼前这栋被烈火吞噬的独栋别墅，然后愤怒地环视四周。 那个黑客还有同伙，是那个同伙往别墅里灌满了“瓦斯”！ “瓦斯”无色无味无臭，他们根本没有任何防范的机会。 但钟亦扫视了一圈，完全没有找到偷窥着此处的敌人。而且眼下情况焦急，就算有敌人的狙击手埋伏在这里，他也只能认命了。 “陈冲，打电话叫火警和救护车，也许这四个女仆还有得救。”钟亦说完，往前走了一步。 陈冲赶紧抓住钟亦的手臂：“你想干嘛？你不会还想进去？” 钟亦咬牙：“你忘了，姜红锦还被关在小黑屋里。” “小黑屋在地下室，应该没那么快被烧到。而且现在进去太危险了。”陈冲劝阻道。 瓦斯的密度是小于空气的，所以瓦斯在空气中会上浮，燃烧时，火焰第一时间也是烧向更高的楼层，而非地下室。 但是钟亦盘算了一下，小黑屋也是通风的，通风就会有危险。而且真等到这大火灭了，估计姜红锦早就被热死了或被浓烟毒死了。 “陈冲，我有超凡能力可以抵御高温，你别学我。” 钟亦挣开陈冲的手，全速冲进了房间内。 房间内，雪莉双颊浮现出雪花般的纹路。她竭尽全力施展“冻结”，帮助钟亦对抗火焰的高温。 钟亦捂着口鼻，迅速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然后一路俯冲到小黑屋门口。 他“变形术”开锁，对着懵逼的姜红锦，一记手刀将其击晕，扛上肩膀就带走了。 等钟亦再次冲出燃烧的别墅时，时间就过去了一分钟。 钟亦在这一分钟里一直憋着气没吸入浓烟，现在好不容易出来了，他立刻扔下姜红锦，席地而坐大口呼吸。 在富人区，消防车和救护车的效率是极快的。陈义平还买了基因科技公司的“特级生命安全保险”。因此没过五分钟，一台有着“红十字救援标志”的浮空飞车，就悬停到了17号别墅的旁边。 跟随生命安全保险车的，还有消防专用的浮空飞车。 生命安全保险车上迅速下来四名医护人员，他们用担架将四名严重烧伤的女仆抬上车后，钟亦和陈冲也跟着上车，并带上了昏迷的姜红锦。 车门一关，生命安全保险车缓缓升空，在朦胧的夜色之中，朝着距离这里最近的，基因科技公司名下的医院驶去。 地面上，消防车和消防人员正在积极灭火。钟亦透过车窗，看着地面上越来越小的燃烧别墅，心里五味杂陈。 与此同时，17号别墅对面的18号别墅。 一名金发女孩站在窗户背后，淡淡地望着逐渐升空的生命安全保险车。 待到生命安全保险车飞远了，她收回目光，最后看了一眼对面的大火，然后拉上了窗帘。 通明市基因科技医院门口，一辆辆黑色商务车急促地停在街道旁。 陈擒虎神情慌张地从车上下来，同时，陈义平和陈雯各自从另外两辆黑色商务车上下来。 “跟我走，我知道路。”陈擒虎喊了一声，然后走在第一个。 三人火急火燎地赶到烧伤科的一间单人病房。 推开病房的门，众人一眼就看到了站着的钟亦、他旁边睡着的姜红锦，还有病床上的陈冲。 “你们怎么样？”陈义平问道。 钟亦说：“我问题不大，陈冲身上和腿上有点轻度烧伤。” 陈冲摆了摆银色的机械手，说道：“我没事，消毒打个绷带的事情。” 见到两人都没出什么大问题，陈义平、陈雯、陈擒虎三人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家里的四个女仆都重度烧伤，还在抢救中，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陈冲低声道。 陈雯坐到陈冲病床边上，问：“所以家里为什么会突然爆炸？” “女仆用了打火机，然后就爆炸了，应该是瓦斯气体。”陈冲其实也摸不着头脑，但既然钟亦是这么说的，他也就这么说了。 陈雯又问：“那姜红锦呢，你们谁把她带出来的？” “是钟亦，当时我还劝阻他来着。毕竟她是敌人，没必要为了救她冒生命危险啊。”陈冲道。 其实陈冲会意错了，陈雯问这个问题，只是单纯想知道，当时谁才是现场最清醒的那个人。 于是陈雯看向了钟亦：“你呢？你在现场，你觉得是谁做的？” 钟亦似乎早就思考过了，他直接道：“?我也不清楚。如果是霞社，他们不知道我们关押姜红锦的位置，凭什么敢这么做得这么狠？” “可如果不是霞社，谁又有这么做的动机？” 陈雯也早就准备好了要说什么，她直截了当地道：“在爆炸发生之前，不止是家里，云极拳场、陈义平的公司，都被黑客袭击了，所有的电子设备在那一段时间里都用不了，只显示四个字——交出钟亦。” “钟亦，这是你的仇人。”? 第七十九章 嫌疑人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对着钟亦。 “我的仇人？”钟亦低声道。 自从走上黑街社团这条路之后，钟亦的手也难免沾血。因此结下一两个仇家，钟亦也知道并无不可能。 可问题是，那人是谁？既然目标是他，为什么要连同陈家的产业和住宅一同袭击？ 钟亦百思不得其解时，陈擒虎站出来说道：“钟亦，放心，我们会和你一起面对。敢动我们云社的人，活腻了！” 陈冲也道：“没错。” 陈义平也一脸认真地看着钟亦，他默认了这俩兄弟的话。 就连陈雯也缓缓说道：“你好好想想，敌人有可能是谁？” 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氛围，钟亦有点受宠若惊。但他转念一想，也许本来就是他多虑了。 “义”字当头的云社，又怎么可能因为怕牵连，而抛弃引来敌人的社团成员。 钟亦坐下来，回忆起曾经发生的种种，抽丝剥茧般整理线索。 他曾经杀过的人，有越狱犯顾氏子弟，有霞社的成员，有落霞拳场的“暴君”亚瑟。 其中杀死顾氏子弟的证据已经被潮社销毁。如果是霞社的报复，还是那个问题，敌人凭什么敢在不确定姜红锦关押位置的情况下，直接放瓦斯炸别墅，除非别墅里有内鬼。 “暴君”亚瑟就不好说了。本质上，“暴君”亚瑟也是为霞社干活的人，只是不参与社团火并。而且，亚瑟有自己的家庭，和他有关的利益群体也不止霞社。 如果从这条线顺藤摸瓜，可能有嫌疑的对象会很多。 除了这三个和仇杀有关的调查方向，钟亦还想到了一个点。 那就是，单纯从利益角度，自己现在威胁了谁的利益。 很显然，符合这条件的只有一个人，云极拳场的“天选之人”潘亦尘。而潘亦尘也的确有财力，请高级黑客来袭击陈家的产业和住宅。 钟亦把自己怀疑的四个方向，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在座的众人。 陈擒虎眉头紧锁：“你这怀疑的四个方向，其中有三个方向，都是和内鬼有关对了，当时你绑架姜红锦的时候，宋福也在场。” 钟亦愣了一下，刚刚他确实把宋福遗漏了。 宋福是有背叛的前科的，这时候怀疑他，他也不冤。 “确实，但是宋福没理由知道姜红锦被关押的位置。”钟亦道。 众人持续讨论了十几分钟，而讨论到后面，大家都明白，这样讨论下去不是办法。因为空口无凭是没办法做排除法的。 陈义平道：“我来分配一下任务。小虎，潘亦尘是你的人，那个亚瑟也是黑拳界的人，这一块你比较熟悉。你来负责。” 陈擒虎点头答应。 “陈冲，你调查当时在别墅里的四个女仆，以及她们的家人。虽然这些我们之前都查过，但保不准她们后来和霞社有了联系。而且恐吓和审问这方面，你比较擅长。 陈冲“嗯”了一声。 陈义平继续道：“钟亦，关于你杀过阿瓦隆财团的顾氏子弟这件事，除了潮社，和在场的这些人，还有没有别人知道？” 钟亦如实道：“是有一个人，我在超凡组织的上级。而且我绑架姜红锦那天晚上，他也在现场，不过他救了我。” 陈义平：“不管这些，只要他知情，就有泄密的可能。这一块你去追问一下，看看有没有遗漏。至于潮社，我联系一下他们社长。” 调查的任务全部分配完了，唯独陈雯姑妈没有被分配到任务。 陈雯审视陈义平，问：“我呢？” 陈义平语重心长地道：“你留在后方照看姜红锦。最近是非常时期，你本来就忙于维持家族生意，压力也大。这方面的事情，就不让你分心了。” 其实，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明白：比起分头调查有内鬼嫌疑的人，直接找那个侵入网络和电子设备的黑客，效率更高。 可这件事，只有身为一流黑客的朱诗雨能做。 云社参与的危险的事，一旦牵连到朱诗雨，陈雯就会发飙。所以现在这种紧急关头，哪怕是放弃借用朱诗雨的能力，他们也不能再有内讧了。 陈雯深深地看了一眼陈义平：“那就这样。” 深夜时分，执行司宿舍。 陆炜生无可恋地躺在床上，双眼无神，脑袋空空。 而梦魇婆飘在一旁，满足地拍了拍肚皮，像舔薯片渣滓一样舔着手指上残余的灵性力量。 “小伙子，你该锻炼锻炼了，今天的灵性没昨天的美味啊。”梦魇婆意犹未尽地道。 陆炜一被刺激，顿时发出了悲惨的哀嚎，那甚至不像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阿瑞奇陆炜分奇”像摸小孩子一样，摸了摸陆炜的头：“好了好了，别难过了。不就是被吸一次灵性力量吗？” “是两次我一想到这样的经历还要再重复四次，我就抑郁”陆炜说着还翻了个身，特地背向梦魇婆。 梦魇婆听了，不但不生气，而且更兴奋。 “抑郁好啊，婆婆我就喜欢看着你那抑郁又不敢反抗的样子，就和瑟瑟发抖的小白兔一样，真可爱。” 陆炜听了，狠狠打了个寒颤。 这老巫婆，他妈的是个变态啊！—— 就在这时，“阿瑞奇陆炜分奇”拍了拍陆炜的肩膀。 “唉，你要是真难受的话，要不找点快乐的事情做？” 陆炜爬起身来，看了一眼桌上的脑机接口设备，幻想了一下虚拟世界的美好。 还是提不起兴致。 “游戏也没意思。”陆炜颓丧道。 “精神上的娱乐你现在肯定不行啊，我指的是物质上的娱乐，能直接获得‘多巴胺’，让你能提起劲的。你明天还要上班呢。” “物质上的娱乐？” 陆炜承认，这一刻他想歪了。 “咳咳，阿瑞奇，没想到，这方面你不会约束我啊。”陆炜不好意思地道。 “阿瑞奇陆炜分奇”语重心长地道：“唉，怎么会呢，你每天都那么高强度工作，我也希望你能偶尔放松放松啊。” 陆炜鼻头一酸，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 “阿瑞奇，你真好” “别矫情了，不就是出去吃个夜宵嘛？看把你感动的。” “啊？”? 第八十章 排除法 晚上12点，陆炜行走在灯火通明的西区黑街上，无精打采地路过一家又一家夜宵料理店。 “这也不吃？”“阿瑞奇陆炜分奇”问。 “没胃口”陆炜麻木地道。 他原本还以为阿瑞奇是怂恿他去望香阁，结果只是去吃夜宵。 吃美食，确实是让大脑分泌多巴胺的最直接的方法。阿瑞奇确实没骗他，但那种语境下，他又刚刚被“梦魇婆”狠狠地吸了一波灵性力量，任谁都会想歪的 陆炜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望香阁和落霞拳场的交叉路口。 他抬头一眼望香阁，望香阁的招牌上正贴着一条横幅——“重新装修，暂停营业”。 他突然记起来，这望香阁，正是昨晚他亲口下令让“火工”烧的。所以今晚不管怎么样，他都没得去了。 陆炜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家炸酱面店。 “老板，来一碗炸酱面，多加一份油豆腐、豆干、卤蛋再来个大肉肠和鸭腿。” “辣不辣？” “微辣。” “好嘞，55块钱。” 陆炜拿出手机，用无线支付刷了一下，然后坐到桌子前，用纸巾擦了擦桌面上残余的油。 深夜奢侈一把加料加满的炸酱面，是陆炜能想到的，最美好的事情之一。 想象着炸酱面端上来之后的香气，陆炜本来不是很饿的肚子，也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就在这时，一通手机铃声打破了陆炜美好的畅想。 陆炜不用看手机也知道，能在这个时间点给他打电话的，全世界就只有钟亦这个小混球了。 “喂，钟亦，这么晚打给我，不会是有越狱犯的情报了？” “先不提这个。陆队，我问一下，你最近有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我绑架姜红锦的事？” 陆炜生气地道：“蛤？我怎么可能到处乱说这种事情。你对我一点信任都没有吗？” 钟亦追问：“哦，那我之前在潮社管理的‘笼屋’片区，收拾的那个越狱犯，你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 陆炜不耐烦地道：“是啊，哎呀你放心好了，我跟你打包票，我们这边是不可能泄露你的信息的。” “你发誓？” “嘿，你这小混球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敢这样跟你上级说话？”陆炜咬牙切齿。 钟亦换了个语气，硬的不行来软的：“你发个誓嘛，我多请你一次‘望香阁’。不过在发誓之前你可要好好想回想一下，我知道你不会害我，只是担心你说漏嘴。” 陆炜犹豫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道：“我确定。我没有暴露过你这两件事的信息，如果有，我就上厕所没有纸，买菜必被缺斤少两，打麻将永远三缺一，行不行？” 钟亦沉默片刻：“不行，还得再加一条，你要是暴露了我，你结婚七个月老婆就生孩子。” “你！行行行，反正我没有暴露你！” 陆炜挂断钟亦的电话。这时，热气腾腾的炸酱面端上来了。 陆炜拿起筷子就要动，就听老板说：“年轻人，你真是个狠人啊。” 陆炜：“” 富野银座大酒店18层，一间家庭套房内。钟亦、陈擒虎、陈冲三人都在这。 从医院分开的几个小时里，三人分头行动，都已经完成了各自任务。 选在富野银座大酒店汇合，第一，是为了一定程度上的安全，第二，是为了同步任务进程。 在同步信息之前，钟亦等人拔掉了房间里所有电子设备的连接线，还特地准备了一个信号屏蔽器，有效范围刚好是一整个房间。 这样一来，就算是那个神秘黑客入侵这里的网络，也别想偷听到任何信息。 钟亦道：“我先说，我打了个电话给我上级，他发誓没泄露我的信息。” 陈冲问：“比如？” “上厕所没有纸，买菜必被缺斤少两，打麻将永远三缺一，之类的。”钟亦说。 陈冲和陈擒虎都沉默了，陈冲冷不丁地道：“会不会太草率了？” 钟亦认真道：“陆炜救过我两次，而且都是冒着性命危险，且自身没有利益可取的时候。所以在保密这种重要的事情上，我不认为陆炜是个不靠谱的人。” 陈擒虎也同意钟亦的观点：“嗯。那我来说说我搜集到的情报。” “我找了巡察局的熟人，调查了潘亦尘的社交账号和通话记录，其中并没有疑似买凶杀人的信息。我还特地去他家走访了一下，发现他正在看钟亦的比赛录像。” “潘亦尘说，钟亦是整个通明市黑拳界唯一能挑战他的对手，他会全力以赴，尊重对手。所以潘亦尘的嫌疑，应该可以排除。” 陈擒虎继续道：“至于‘暴君’亚瑟那边，我打探了一下，没想到找到了点八卦新闻。” 陈冲来了兴致：“说说。” 陈擒虎无奈地笑道：“在‘暴君’亚瑟和钟亦打完比赛，不治身亡的当晚，就有狗仔拍到，她老婆和落霞拳场的一个重量级拳手去了同一家酒店，到早晨才出来。” “我买了那篇娱乐新闻，用这个威胁亚瑟的老婆，亚瑟的老婆才坦白。她早就出轨了，而且还不止这一个情人。亚瑟死后，她继承的财产能让她一辈子不工作，并且过着富裕的生活。她完全没必要冒着被杀的风险报仇。” “而且那个女人还对我说了一句话，我现在都记忆犹新。她说亚瑟在拳台上杀了那么多人，早晚有一天会不得好死，所以谁杀的她老公，对她来说都不重要。” 钟亦淡淡地评论道：“不得不说，这亚瑟和她老婆真是绝配。一个杀人恶徒，一个挥霍着脏钱还一副自己很清白的嘴脸。” 陈冲也笑道：“都不是啥好鸟。” 陈擒虎总结道：“总之，潘亦尘和亚瑟的家人，嫌疑都可以排除。至于亚瑟背后的那些投资方，他们连夜转投广告，到了落霞拳场人气第二的吕战身上，忙着捞钱还来不及呢。” 陈擒虎说完，换陈冲说了。 “那四个女仆，三个不治身亡，距离爆炸中心最远的那个，侥幸活了下来，但也毁容了。” “我走访了她们的家人，按照惯例，用公司名下的基金各给了她们的家人一笔补偿金。活下来的那个女仆，医疗和整容的费用也都由我们包了。” “那些女仆的社交账号和通话记录我查过，没有异常。她们的家人，也都说没受过恐吓和威胁。银行账户也没有来路不明的钱。嫌疑也基本可以排除。”? 第八十一章 兄弟反目 陈冲说完之后，轻声道：“但，我的调查也不一定准确。因为我实在是没办法，恐吓和威胁那些，刚刚因为我们而失去女儿的父母。” 陈冲握紧了拳头，似乎对自己很不满意。 陈擒虎递给陈冲一杯倒好的威士忌，安慰道：“大哥，不用这么苛求自己，换作是我们也一样。” “嗯。” 截至目前，钟亦怀疑的四个方向，有三个方向都被排除了嫌疑。唯一剩下的，就是越狱犯“顾氏子弟”，背后的阿瓦隆财团。 阿瓦隆财团有复仇的动机，有请高级黑客的能力。而且就在“云天花园”别墅17栋爆炸的同一天，阿瓦隆财团的大人物刚入住了“云天花园”，就住在17栋隔壁的18栋！ 这么近的距离，太利于偷偷摸摸地灌注瓦斯到隔壁栋了。 这一切都太巧了，甚至可以说，阿瓦隆财团就是他们所有的怀疑对象之中，嫌疑最大的那个！ 钟亦抬头，看了陈擒虎一眼，他能看出陈擒虎脸上的犹豫。 只因为，阿瓦隆财团有复仇的动机、能力、地理优势，但唯独缺少了一样“前提”：他们凭什么知道，顾氏子弟是钟亦杀的。 钟亦轻声道：“虎哥，那天你和我一起去找海钰薇赴的约，你还记得。” 陈擒虎点了点头。 “我也和你说过，我在超凡者组织的上级陆炜，给海钰薇发了信息，让她不得限制我进出‘天堂路21号’，并且帮忙销毁我杀人的证据，对？” 陈擒虎又点了点头，这会儿，他的嘴唇已经抿紧了。 钟亦深吸了一口气，说：“虎哥，所以我们都很清楚，知道顾氏子弟真正的死因的，除了你我，就只有潮社。” “是海钰薇，把信息出卖给了阿瓦隆财团！” 钟亦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感觉整个房间的空气，都要凝固了。 陈擒虎抬头道：“钟亦，知道这件事的不止海钰薇，还有笼屋的居民，还有潮社的社团小弟，你不能这么武断地认为是海钰薇出卖了你。” 他继续道：“而且你不是和我说过，海钰薇在和你的超凡组织做了交易吗？生意人讲究的是信誉，两头做买卖，他们是不想活了吗？” 钟亦反驳道：“虎哥，排除掉其他不可能的选项，剩下的那个就算你再怎么不愿意相信，那也是事实。” 陈擒虎站起来，摊手道：“我说过了，也有可能是潮社的其他人！” 钟亦认真地道：“虎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潮社出卖我们的可能性是99。你只是不愿意相信，是海钰薇出卖了我们而已。” “而且，生意人就讲信誉，这是谁说的？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就连合作伙伴都会反目。更何况，潮社也是通明市黑街三大社团之一，和云社属于竞争关系。她们凭什么放弃巨大的利益，保护自己的对手？” 钟亦的一连串质问，让陈擒虎哑口无言。 但陈擒虎仍不死心：“那扳倒我们，对潮社就有好处了？我们腹背受敌，霞社的赢面就大大增加，等霞社吞并了我们，潮社又凭什么抵挡霞社的扩张？” “虎哥，你问到我了。那你又怎么知道，潮社没有和霞社暗地里合作？” 陈擒虎发火了：“够了！这根本不是重点！” 他继续道：“钟亦，我能理解你今天差点没命，情绪很激动。但请你搞清楚重点，真正的敌人是阿瓦隆财团。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是海钰薇卖了信息，但云社和潮社原本就没有合作关系，你凭什么谈出卖？” 钟亦阴阳怪气道：“是啊，那你的意思就是，你不想对海钰薇动手呗？” 陈擒虎高声道：“我没有不愿意！是你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这件事是海钰薇抖出去的！” 钟亦怒极反笑：“行，你不愿意没事，我可以自己来！” 陈擒虎突然暴起，揪住钟亦的衣领：“钟亦！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眼见着钟亦和陈擒虎要吵起来，陈冲在一旁看傻眼了。 他心说，这俩哥们不是从第一天认识就好的跟亲兄弟一样，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就因为海钰薇那个女人？ 陈冲赶忙把陈擒虎和钟亦拉开，急道：“小虎，不就是一个海钰薇吗？你可是云社的三当家，要什么女人没有？何苦纠结对家的女人？” 陈擒虎听了，当场甩开陈冲的手：“大哥，你什么意思？” 陈冲苦口婆心地道：“小虎，钟亦定级赛那晚我就跟你说过，海钰薇那娘们不像个好人，你当时不是和我保证得好好的，不会喜欢上她，怎么现在这么执迷不悟呢！” 陈擒虎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冷静下来：“第一，我从来没和你保证过，第二，我们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你能急眼成这样？你当你哥我傻吗？”陈冲急坏了。 “别说了！在没有证据之前，你们还是嘴上留点德。有这工夫怀疑海钰薇，还不如想想，对上阿瓦隆财团该怎么办！” 说完，陈擒虎气冲冲地走出房间，“砰”地将门关上！ 房间里，钟亦和陈冲相视一眼，无语地坐下。 陈擒虎离开房间后，憋着一股气，径直来到富野银座大酒店20层的观景台。 站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俯瞰繁华的通明市夜景。陈擒虎点上一根烟，深吸了几口。 他终于忍不住了，对着夜空破口大骂：“去你妈的钟亦！去你吗的陈冲！” “你们他妈的是不是都不在乎我的心情！” 陈擒虎吼的声音很大， 偌大的观景台上的其他人，都听到了。 这些聊生意的白领、牵手看夜景的情侣、带小朋友玩的家长，看情形不对，都陆续换了地方。 渐渐的，偌大的观景台变得无比空旷，只剩下陈擒虎一人。 陈擒虎碾灭了烟头，在把烟头丢进垃圾桶时，不小心没扔准，让烟头弹到了地上。 “妈的”陈擒虎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在垃圾桶上，发出了刺耳的金属震荡声。 这时，后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你也太没素质了，表哥。” 陈擒虎一脸愤怒地转过身来，只见一个穿着露脐装、牛仔短裤的女人，正双手抱臂，站在那看着自己。 看到对方的瞬间，陈擒虎的怒容一下子转为了惊讶。 “朱诗雨，你怎么在这？”　　? 第八十二章 帮手 朱诗雨淡淡地道：“我怎么就不能在这了？” 陈擒虎惊讶：“可是，你不是不想见到我们吗？难道你回心转意了，特意来找我们？” 朱诗雨挑了挑眉，轻蔑地道：“ 蛤？你们把自己想的太重要了。我一直住在这座酒店里。上回你和钟亦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回来了。” 陈擒虎无语了，难怪他调动了三分之一的社团成员，地毯式搜寻朱诗雨可能会去的酒店、旅馆，都找不到一点蛛丝马迹。合着被朱诗雨用一招“灯下黑”套路了。 “那你在观景台上碰到我，也是巧合？”陈擒虎失落地问道。 “这倒不是，在这里和你说太没效率了，带我去你们几个一起住的房间。”朱诗雨道。 陈擒虎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酒店房间内，陈冲坐在床边喝闷酒，钟亦被他感染，也浅尝了一点。 “他不就是喜欢上了海钰薇，有啥好藏着掖着，早点和家里说，说不定老爹早就去帮他求亲了。”陈冲一边喝酒，一边吐槽道。 钟亦愣了：“啊？那你的意思是，你们家不干涉陈擒虎的婚姻咯？” “倒也不是不干涉，家族还是比较传统的，老爹也有很大权威。但如果陈擒虎能靠着自由恋爱，谈到一个‘潮社’的下一代接班人，这对云社来说是双喜临门。”陈冲道。 钟亦迷惑地问：“那你刚才，还说让陈擒虎别喜欢上海钰薇。” 陈冲叹气道：“我那是不想弟弟深陷苦海。依我们从小到大对海钰薇的了解，她不是那种有‘恋爱脑’的女人，对另一半也很挑剔。二十几年来就没听说过她谈过任何一个对象。就小虎那智商和情商，他能泡得到海钰薇？” “再说现在，潮社出卖了你的信息，搞了咱云社，这是十有八九确定的。是不是海钰薇亲自做的不重要，一个社团家族的事情，她都脱不了干系” “在这种节骨眼儿上，小虎还护着海钰薇，这是犯了大错。我当大哥的不骂醒他，谁来骂醒他？” 陈冲说完，突然意识到不对：“等等，钟亦，你刚才不是还是和小虎大吵一架吗？怎么现在开始替陈擒虎说话了？” 钟亦眼见着被戳破了，尴尬地道：“我刚刚对陈擒虎说的话，确实有点重了。既然我知道他喜欢海钰薇，那为什么不等证据出来，再让他回头是岸呢。万一反转了，岂不是又打脸，又伤感情。” 陈冲彻底给钟亦整无语了：“你他妈的，我还以为我和你达成共识了，结果你转头就把我卖了，真他妈离谱。你去和陈擒虎穿一条裤子好了。” 就在陈冲口吐莲花的时候，房间的门突然开了。 陈擒虎满脸通红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个朱诗雨。 刚刚陈擒虎就贴在门口偷听，陈冲和钟亦的对话全被他听到了。 这下子，尴尬的人反而变成他了。 陈擒虎咳嗽了一声，介绍道：“这是朱诗雨，你们都见过。我刚刚在观景台遇到了她，她说有事和大家说。” 钟亦和陈冲齐齐看过来。朱诗雨进了房间也不客气，两三步走到桌子前，拿起威士忌就给自己倒了一杯。 “我不喜欢长篇大论，总之，我妈把情况都和我说了。这个黑客，我来对付。”朱诗雨淡淡地道。 朱诗雨的这番话是众人都没想到的，钟亦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这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啊？” “只是对付这个黑客，仅此而已。”朱诗雨说着，取出了随身携带的电脑。 朱诗雨一边操作电脑，一边道：“我来之前简单调查了一下，这个黑客生涯履历虽短，但生平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在对付威胁到阿瓦隆财团的个体或组织，是阿瓦隆财团的黑客不假。” “在网络世界里，她代号‘雪貂’，是全联邦黑客排行榜第一百名。要是我不救你们，你们只会被她玩弄于鼓掌之中，最后全灭。” 朱诗雨双手十指一阵连敲，屏幕上便接连弹出无数条代码和方框，钟亦、陈擒虎、陈冲三人好奇地凑到电脑前，但是完全看不懂。 钟亦问：“你怎么知道她代号的，黑客做事还留名？” “黑客也是人，也想证明自己。联邦绝大多数黑客，在黑客活动中都会有意留下一串代表自身的代码，而联邦黑客排行榜，就是根据这些代码指代身份，用这些黑客创下的有影响力的事件，进行排名。” “算了，说多了你们也不懂。”朱诗雨说完还嘲讽了一句。 钟亦等人面面相觑，朱诗雨又说：“还有，我帮你们并不是因为我妈劝说，她只是单纯地告诉了我这件事情，而我，鄙视为财团做事的黑客” 钟亦赶忙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行，您不用解释了，我们都懂。朱诗雨大佬，你要端茶倒水切水果什么的 ，我们可以效犬马之劳，一切就拜托您了。” 陈擒虎和陈冲也很配合地道：“对，一切就拜托您了。” “哼，算你们懂事。”朱诗雨道。 “云天花园”别墅区18号。 宽敞整洁的卧室里，金发女孩戴着脑机接口设备，平静地躺在床上。 这时，有人轻叩卧室的房门。 “希尔加小姐，搬家工作已经完成了，您有什么要吩咐的吗？” 几秒后，脑机接口设备的蓝灯熄灭，希尔加缓缓摘下头戴式设备，从床上坐起来。 “‘奥利’的新家都弄好了吗？” “都弄好了。” 希尔加听了，轻快地从床上跳下来，打开房门。 门口的老管家微微俯下身子，以示恭敬，而希尔加径直走向偌大客厅的一角。 这块区域放置着宽大的笼子、爬架、吊床、玩具、喂食器等一系列宠物用品。 笼子中央，一条黑白相间的小雪貂，正趴在饮水槽喝水；它看到希尔加来了，立马抛下饮水槽跑到笼子边上，对希尔加发出“咯咯”的叫声，像是亲极了希尔加。 第八十三章 黑客对决 “奥利，来这里。” 希尔加对小雪貂露出了宠溺的笑容。她打开笼门，让小雪貂沿着她的手臂爬到怀里，然后温柔地抚摸起小雪貂软乎乎的背背肉。 末了，她把小雪貂“奥利”放到爬架上，用逗貂杆陪它玩。 借着小姐和“奥利”玩耍的闲工夫，老管家问道：“小姐，我来跟您汇报一下，您明天的行程。” “说。”希尔加边玩边道。 “明天中午12点，和通明市阿瓦隆地方分公司的执行总裁，柳书林，共进午餐。” 希尔加原本高高兴兴，听到这个名字，顿时就烦了。 “划掉这条。” 老管家迟疑了一下，说道：“小姐，柳总提前三天就预约了，而且您三天前答应了。” 希尔加问：“你是在我干什么的时候和我说这件事的？” “呃是您在用‘脑机’的时候。” “我说过多少遍了，在我用‘脑机’的时候不要说正事，我听不到。”希尔加斥责道。 斥责完，她还特地摸了摸“奥利”的脑袋，轻声解释说：“奥利宝贝，我不是在说你哦。” 老管家无奈地读下一条行程。 “明天晚上七点，和通明市巡察局局长，姜曙光，共进晚餐。” “行，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没了。” “嗯，那早点睡。” 希尔加最后撸了一会儿“奥利”，就把它放回到笼子，自己转身走进了卧室。 她躺到床上，连上“脑机”，再次回到虚拟的网络世界。 “重新连接。” 希尔加的眼前跳出一个方框，然后方框底下的小圆点转啊转啊，突然卡住不动了。 “警告！网络连接错误！” 一闪一闪的红光倒映在希尔加眼前。希尔加马上理解了这是怎么回事，闭上眼睛，大脑如计算机般高速运转。 在这个时代，有的黑客会选择连上“脑机”，直接使用大脑算力进行入侵、反入侵等黑客行动。虽然消耗的是自身的脑力，但行动效率优于使用电脑的传统黑客。 还有的黑客更加过激。他们甚至省去了连“脑机”的步骤，直接给自己装上附带“入侵协议”的机械义眼，用机械义眼扫描视野中的机械电子设备，就能入侵目标的系统。 而希尔加，就属于前者。 此刻，她所连“脑机”的本地系统遭到了不明病毒的入侵，最坏的情况，她的意识会永远迷失在虚拟世界的海洋中，找不到回归身体的方向。 那样的话，和死了没区别。 另一边，钟亦三人聚精会神地盯着朱诗雨的电脑。 朱诗雨电脑屏幕上不断地弹出一条又一条方框，那些全都是存放在对方的脑机本地系统里的私密文件。 其中有“云天花园”17号别墅的平面设计图，精确到建设时的每条电路，每条管道 有陈义平名下多家公司的照片、地址、信息 有钟亦、陈义平、陈冲、陈擒虎、陈雯、朱诗雨几人的户籍资料 钟亦三人越看越心惊，他们完全想不到，自己的隐私在敌方黑客面前，竟然无所遁形。 朱诗雨冷不丁地道：“联邦公民的户籍资料是被严密存放在巡察局的户籍库里的，绝不能外流。而‘雪貂’连这都能拿到，说明她有很硬的巡察局关系。” 钟亦几人默然无语，他们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画面不断闪烁，突然一张光线阴暗的照片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朱诗雨调出这张照片，照片上显示的是一片破旧笼屋的楼顶，一个血肉模糊的男人半融在楼顶的混凝土里；他神色狰狞，眉心还有一个可怕的弹孔，看上去极为恐怖。 同时，另一条公民信息弹出。 “顾志祥，年龄25岁。阿瓦隆财团顾氏家族的子弟。因犯‘强奸妇女罪’和‘故意杀人罪’，于3028年9月30日，被关入‘通明市东郊监狱’。次日越狱，被枪杀于通明市西区黑街、天堂路附近。” 陈冲和陈擒虎不约而同地看向钟亦，钟亦承认道：“这确实是我做的，但能拍到这样照片，除了‘潮社’的人，我想不到还有谁。” “发送这张照片给‘雪貂’的人的ip地址被‘防御协议’封锁了，这是阿瓦隆财团内部的‘防火墙’。显然‘雪貂’是受人派遣。”朱诗雨道。 陈擒虎问：“那有没有办法证明，卖这张照片给阿瓦隆财团的是‘潮社’的人？” “我没时间查这玩意儿。”朱诗雨毫不留情地道。 陈擒虎缩了缩脑袋，不敢说话了。 下一秒，朱诗雨突然道：“对方反应过来了，我们得撤了。” 只见电脑屏幕上，那些从对方设备上窃取过来的资料、照片，一样样飞快地消失。在屏幕上的方框数量归零时，一个陌生的漆黑方框强制弹了出来！ “哇！——” 一个巨大的女鬼脸庞和尖利的惊叫声刺穿了整个屏幕，扎得在场的众人耳朵生疼。 “恶趣味。”朱诗雨鄙夷地点评了一句，随后一通操作，迅速破坏了对方的“反入侵协议”。 半晌，一切归于平静。 朱诗雨收起电脑，淡淡地道：“‘雪貂’早有准备，而且仗着‘脑机’的高算力，破解病毒动作很快。我设备不全，初次能得到这么多信息，已经不错了。” 钟亦不解：“朱诗雨，我多嘴问一句，如果你也用‘脑机’，是不是能压制‘雪貂’？” “不一定，只能说确实有提升，”朱诗雨话锋一转，“但我已经戒‘脑机’了，那种消耗脑力的玩意儿，用多了折寿。” 陈擒虎趁机吹捧道：“哎呀，表妹你太谦虚了。你不用最先进的设备就能位列黑客排行榜八九十名，那个什么‘雪貂’，用了‘脑机’还只位列第一百名。和你比差远了。” 朱诗雨看了陈擒虎一眼，然后从他面前径直走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尴尬的气氛，陈擒虎心里一咯噔，心想不会自己又说错什么话了。 “表哥，不懂就别装懂，‘黑客排行榜’的顺位只和黑客活动的战绩有关，还有顺位取代的规则。如果我最终输给了‘雪貂’，她就会取代我的排名。还有，别无脑放地图炮，我就是戒了‘脑机’，所以才挤不进前八十名。” 朱诗雨将杯中的威士忌一饮而尽，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第八十四章 阿瓦隆财团 朱诗雨走后，房间里的气氛渐渐又尴尬了起来。 陈擒虎瞥了钟亦和陈冲一眼，心想：“刚刚你们不是背着我反省了吗？怎么当着我的面就不说了？说啊” 陈冲心想：“钟亦，你不是觉得刚刚自己话说重了吗？那你快站出来道歉啊，你开个头，我才好借坡下驴啊” 钟亦也在想：“陈冲，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这可是陈擒虎的终身大事，陈擒虎要是知道，家里没那么反对他喜欢海钰薇，矛盾不就解决一半了？” 三人不约而同地希望别人先开口，而结果就是，十分钟过去了，整个房间里一个说话的都没有。 气氛尴尬到令人窒息。 最后，还是钟亦率先说道：“虎哥，大哥，我们来整理一下，朱诗雨刚帮我们获取的情报？” 陈冲还以为钟亦是要道歉了，结果一听不是，心里别提多失望了。 但他还是马上附和道：“是啊，朱诗雨好不容易搞来的情报。” 陈擒虎见钟亦和陈冲两人都说话了，心想，这两人果然不会明面上道歉，但谁让我大肚量呢，暂时就不跟你们计较了。 “咳咳，那我们开始。”陈擒虎道。 “首先，黑客‘雪貂’和纵火者都是阿瓦隆财团的人，‘雪貂’的脑机设备在18栋，说明她本人就在那。而纵火者，也可以确定是从18栋出发的，要返回也是返回18栋。”陈擒虎道。 “等等虎哥，我有一个问题。这个黑客‘雪貂’和纵火者，是阿瓦隆财团自己的人，还是拿钱替他们干活的外人？”钟亦提出了疑惑。 陈擒虎不假思索地道：“肯定是外人，财团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轻易脏了自己的手，都是付钱让别人替他干脏活。这些干活的，要么就是一些闲散的黑客、超凡者，要么就是有组织的黑街社团。” “话虽如此，我们云社也接过不少这样的业务，这类业务报酬不菲，并且能和上城区的大人物打好关系。只要不是特别危险的，基本没有拒绝的理由。” “再说回来这次。像这次的黑客袭击和瓦斯爆炸，就是很典型的财团买凶公式。阿瓦隆财团购买了栋别墅，给黑客‘雪貂’和纵火者提供掩护，然后再由黑客和纵火者配合行凶。” 陈冲忍不住说道：“既然我们已经确定了‘黑客’和纵火者就在18栋，那我们现在待在这里岂不是很蠢？直接上门把他们做了啊！” 钟亦道：“最好别这么做。你们还记得朱诗雨说的吗，阿瓦隆财团和巡察的关系很硬。黑客‘雪貂’刚刚遭到攻击，肯定会戒备，我们直接上门动手，很有可能对方早就叫了巡察等着我们。” 陈擒虎点头：“确实，阿瓦隆财团是为了给死去的顾志祥报仇。像这种守株待兔的机会，一定不会错过。” 陈冲皱眉：“那我们岂不是很被动，难道我们就只能待在酒店里吗？” “往好里想，至少这里吃住不愁，而且富野银座大酒店是‘富野工业’名下的产业，敌人就算想搞我们，也不敢做得太过。”陈擒虎道。 “行，毕竟是和阿瓦隆财团为敌，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陈冲妥协了。 这一刻，在三个人都静下心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们要面对的是怎样庞大的敌人。 阿瓦隆财团，联邦四大财团之一，是人工智能、传感器、脑电波等行业的商业巨擘；它们给联邦城市议会制造能智能管理城市、辅助修订法律的“超级智脑”，更有着全联邦最先进的“神经元接驳技术”。 通过“神经元接驳技术”，意识上传网络空间、意识传输更换躯体，这些人们梦寐以求的“永生技术”，全部在阿瓦隆财团手上成为了现实。 据传，阿瓦隆财团的“掌门人”顾淳博，已经靠着“神经元接驳技术”，活了近两百岁。 面对有一个商业帝国作为后盾的敌人，钟亦忍不住想，他们真的能全身而退吗？就算最终成功干掉了黑客“雪貂”，难道一切就结束了吗？ 想到这，钟亦缓缓起身，走到窗户边上。 外面是陷入沉睡的上城区，一望无际的夜色，好像无垠的深空。 钟亦把双手放在窗沿，陈擒虎顿时大惊。 “我靠钟亦，你别想不开啊！”陈擒虎赶紧冲上前去，抓住钟亦的肩膀，不给他任何能跳下去的机会。 “虎哥，你也想太多了，我怎么可能轻生啊。”钟亦忽然回头，想看傻瓜一样看着陈擒虎。 陈擒虎缩回了手：“呃，也对。我就是怕你想多，压力太大。” 钟亦玩味地道：“难不成，你以为我会说，‘呜呜，阿瓦隆财团的目标是我一个人，只要我死了，你们就不会有事’，这种肉麻的话？” 陈擒虎反驳道：“怎么可能我想的是大家一起去面对，霞社也好、阿瓦隆财团也好，没有什么困难是解决不了的” 钟亦沉默片刻：“谢谢你，虎哥。”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心中所想：“可说实在的，你们确实没必要和阿瓦隆财团死磕。霞社起码是能战胜的，而阿瓦隆财团不可能。” “这段时间和你们相处下来，我对你们也有了感情的，拖着你们下水这种事，我做不到。” 钟亦是认真的。陈擒虎愣愣地看着钟亦，不一会儿，竟然感觉脸有点烫。 陈擒虎不好意思地道：“他妈的，一个大男人说这种话干嘛那你到底是什么打算？“ 钟亦道：“干掉贺一川，从他口中挖出当年我父母死亡的真相。在达成这个目的后，我会自己离开。” 与此同时，宋福家中。 宋福正坐在电脑屏幕前，乐此不疲地刷着一个网络问答社区。 他搜索到一些问答，都是： “中了五十万彩票是什么体验？” “基因战士的晋升可以有多快？” “买高价基因药剂真的是交智商税吗？” 诸如此类。 就在宋福畅想着，自己该怎么花昨天到手的七十二万联邦币时，整个房间突然黑了。? 第八十五章 重创 房间的灯黑了，电脑也熄屏了。 宋福被吓了一跳，他按了几下主机开关，都没办法重启电脑。 “跳闸了？” 宋福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从抽屉里掏出手枪，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 就在这时，他突然听到客厅沙发的方向，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 “谁？”宋福迅速调转枪口，大喊。 黑暗中，一个女人轻蔑地道：“宋福，你不会是拿了钟亦的好处，就忘了自己到底是谁？” 宋福一个激灵。他听出了这个女人的声音。 “流秘书？” 女人没有回答宋福，而是直接质问道：“宋福，姜红锦小姐被绑架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手？” 宋福一听，吓得连忙跪下来：“流秘书，真不是我不出手，而是没办法啊！” 他叫苦道：“钟亦奸猾的很，他一直防着我，不让我带枪，也没有告诉我行动计划。如果我就这么赤手空拳的攻击他，钟亦急了和姜红锦小姐同归于尽，那怎么办啊？” 流馨继续问：“那你卧底的这段时间，对钟亦到底了解多少？” 宋福面露喜色：“这个我知道。钟亦是超凡者之中的‘拘灵师’，这类超凡者，好像都能操控有特殊能力的‘灵体’，普通人和一般的超凡者，都看不到他们操控的‘灵体’” “据我观察，钟亦会三种能力。第一种能凭空扭断铁丝网，第二种是低温，第三种能提高自身速度。对了，钟亦好像还能向死人问话。他本来是想杀了姜红锦小姐，然后套出一些情报的，但最后他改主意了。” “之后，我们就分开了，然后一天没有联系。”宋福全部如实交代。 流馨：“那对于‘望香阁纵火案’，你又了解多少？钟亦有没有在你面前，联系那个帮他解围的超凡者？” 宋福：“没有，我毕竟在他身边待得不久，他还不至于那么信任我。但还请您和社长相信我，只要给我更多的时间，我一定能从钟亦和云社那里，得到更重要的情报！” 流馨却别有深意地道：“呵呵，不用很久，云社马上就要灭亡了。” 宋福不解，只听流馨说：“今晚，陈擒虎、陈冲、钟亦，都不在。我有件事，需要你配合。” 宋福吞了一下口水，紧张地问：“您说。” 次日早晨，一通急促的座机铃声，吵醒了钟亦、陈冲、陈擒虎三人的美梦。 陈擒虎迷迷糊糊地拿起电话。 “喂？” “啥！” 陈擒虎大惊失色，他挂掉电话后，顾不上洗漱，就穿起衣服打算出门。 钟亦睁眼看到陈擒虎火急火燎的样子，也立马精神了：“出什么事了？” 陈擒虎急促地道：“今天凌晨，云极拳场和云岚酒被烧了！” 陈冲本来还睡眼惺忪，但当他耳朵一听到“云岚酒”“被烧”这六个字，一下子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他穿着个背心就翻身跳起来。 “谁！谁他妈干的！” 陈擒虎呼出一口气：“不知道，但这种时候还能是谁？” 三人都心知肚明，是霞社乘人之危。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穿上衣服，拿着枪套，跑到楼下。 富野银座一楼门口，刘舸已经开着黑色商务车，来接陈家两兄弟和钟亦了。 仅十分钟，黑色商务车就开到了云极拳场的门口。 众人下了车，一眼就看到那黑黢黢的、布满焚烧痕迹的拳场招牌和入口通道。 这一幕就像钉子一般，深深扎进了陈擒虎的心里。 陈擒虎握紧了拳头，眼睛里布满血丝。 “焯！——” 陈擒虎大吼一声，就要冲进拳场。 “等等，小心有陷阱！”钟亦拦住了陈擒虎。 看到云极拳场沦为一片废墟，钟亦也有点难过，但比起陈擒虎，他还算冷静的。 钟亦道：“阿瑞奇，雪莉，麻烦帮我进去搜查一下拳场，看看有没有陷阱或者埋伏。” 阿瑞奇和雪莉听从钟亦的，飞进了拳场。不多时，两个灵又飞了出来。 “什么都没有，钟亦。” 钟亦点了点头，然后招呼陈擒虎和陈冲，可以放心进去了。 前台、走廊、训练室、休息室、观众席、八角笼三人走过拳场的角角落落， 发现没有任何地方幸免于难。 最后，三人走进了办公区域。 陈擒虎办公室的门都被烧塌了。他走进办公室，看到满墙的焦黑，突然想起什么。 昨天，云极拳场被黑客袭击而停电，他怕出什么事故，所以把本来挂在墙上的“合法赌拳许可证”，转移到了保险柜里。 现金什么的被烧了被抢了都无所谓，那张“许可证”千万不能有事！ 陈擒虎想到这里，赶紧打开被烧坏的柜子。可是原本存放保险柜的地方，竟然空空如也。 陈擒虎的心一下子跳得飞快，他颤抖地拿出手机，自言自语道： “没关系，还有电子版。” 陈擒虎这么想着，赶紧打开“查询电子营业执照”的软件，搜索“许可证”的电子版。 本应显示“合法赌拳许可证电子版”的界面，此刻却是一片空白。 “霞社，我草你吗！”陈擒虎一拳砸在柜门上，一下把本就烧焦的柜门砸了个对穿。 钟亦和陈冲急忙问：“怎么了？” 陈擒虎一脸悲愤地把手机拿给陈冲和钟亦看。 陈冲惊呆了：“草” 如果说敌人烧了云极拳场，只是砸了云社的场子，那破坏掉云社的“合法赌拳许可证”，就是毁了他们在黑拳界的根基！ 因为办一张许可证要耗费大量的时间，赌场相关的许可证办理周期更长。在这段云极拳场无法营业的真空期里，通明市地下黑拳的市场，会被落霞拳场大量抢占。 陈擒虎沙哑地道：“能想到这么毒的招的，除了霞社没别人。但是，霞社没能力毁掉‘合法赌拳许可证’的电子版！” “黑客‘雪貂’，和霞社也有合作”钟亦喃喃道。 这是钟亦始料未及的，也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第八十六章 人心 就在这时，陈擒虎的手机响了。 是潘亦尘的电话。 陈擒虎心头涌现出不好的预感，但还是接通了。 “喂？” “陈老板，有品牌方给我发了邮件，问我云极拳场的‘合法赌拳许可证’是不是没了？这到底什么情况？”潘亦尘着急地问。 陈擒虎呼吸一滞。但木已成舟，他想骗潘亦尘是骗不了了，而且只会起反效果。 陈擒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潘亦尘，你听我说，‘合法赌拳许可证’是没了，但我们很快就能办一张回来。” 潘亦尘声音都高了：“重新办一张？陈老板你别吓我，你这一张是要办十天还是半个月，下个月就是季度冠军争夺赛了！” “潘亦尘，季度冠军争夺赛不是不可以延迟” “什么？陈老板，我求你实话告诉我，你们办完证重新开始营业，最快要多久？” 陈擒虎咬牙道：“三、三个月。” 潘亦尘沉默了，半晌他才道：“陈老板，你不能这样对我，如果季度冠军争夺赛不能如期开始，那些品牌方都会找我解约，并且让我赔天价违约金。到时我就毁了。” “潘亦尘” “陈老板，念在我给你们云极拳场赚了那么多钱的情面上，允许我去别的拳场打季度冠军争夺赛。这么多年，你对我也有栽培之恩，我会继续按照合同条款，给你们代言费的分成” “陈老板，我不是不愿意等云极拳场重新营业，可是我要养一整个团队，他们全家老小都等着我给饭吃。我不愧对你们，就会害惨他们。对不起。” 潘亦尘说完，不给陈擒虎一点挽留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陈擒虎举着手机，许久没有放下，呆呆的像一座石雕。 钟亦不忍看陈擒虎此时的模样，但还是想做点什么。他蹲下来，无声地拍了拍陈擒虎的肩膀。 这种时候，好像任何安慰的话，都会刺痛他。 而陈冲，他更是知道陈擒虎在经营云极拳场上，究竟付出了多少心血。结果这么多年的积累，全部在一夜之间付之东流。 自己的云岚酒被烧，跟陈擒虎的损失一比，根本算不了什么。 就在房间里的气氛死气沉沉的时候，又有电话打了进来。 来电显示，海钰薇。 陈擒虎看了一眼手机屏幕，手指挪到了按钮上方，却犹豫了。 刚刚潘亦尘的一通电话，差点没把他气吐血，在这种敏感的关头，海钰薇又突然打电话给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而且，自从他和海钰薇在社交软件上开始聊天之后，他们之间从来都只是文字交流，从来没有打过电话。 陈擒虎的手最终缩了回去，心想，要不还是挂了或者让铃声自己停下来。 “虎哥，接。”钟亦突然道。 陈擒虎转过头来：“为什么？你们不是怀疑海钰薇，觉得她是出卖了我们吗？” 陈冲也说：“是啊，潮社肯定是出卖了我们。那张从‘雪貂’脑机里黑来的死人照片，足够说明了。如果不是潮社卖了我们，我他妈也不会这么被阿瓦隆财团和霞社联手干得这么惨” “但这不影响你接海钰薇的电话，小虎。” “对，这是你喜欢的女人，不管对方做了什么，你应该做的是面对，而不是逃避。”钟亦道。 陈擒虎看了看钟亦，又看了看陈冲，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最终按下了接通键。 手机里传来了海钰薇的问候。 “陈擒虎，我刚听说，云极拳场的‘合法赌拳许可证’没了？” 海钰薇的语气，好像还是平常的语气，但似乎又能听出一丝担忧。 陈擒虎也不确定。 陈擒虎苦笑道：“是。你可能有三个月，没办法来云极拳场看拳了。” 海钰薇沉默了好一会儿，却只说了一句话：“哦那挺可惜的。” 陈擒虎：“还有，潘亦尘说，他要去其他拳场打季度冠军争夺赛，为了和品牌方不违约。” 海钰薇：“哦，但我也没说过我喜欢潘亦尘啊，只是因为云极拳场有他的比赛，我才看的。” 两人就这么说了几句，然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海钰薇又找了一个话题：“听说，昨晚你家被炸了？” “你家才啊不是，我家确实被炸了。” 好险陈擒虎不禁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平时骂惯了，差点嘴瓢。 “那你们住哪？拳场也没了。” 陈擒虎叹气道：“总会有地方住的，又不是没钱对了，你今天，为什么突然打电话给我？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海钰薇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想问一下你的情况。” “好。” 这一刻，陈擒虎很想向她求证，想问她到底是不是潮社卖给了阿瓦隆财团消息。 但是“话”无数次到了嘴边，却说不出口。 万一海钰薇不知情呢，万一海钰薇打电话过来，纯粹是出于关心的好意呢。 那自己这么做，岂不是伤了她的心？ 最终，陈擒虎只说道：“谢谢。” “嗯。那你先忙，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海钰薇挂掉了电话。 陈擒虎失神地放下电话，久久才对钟亦和陈冲说：“对不起，我问不出口。” “不重要了，虎哥。” “对，我们去看看云岚酒。” 在钟亦和陈冲的安抚下，陈擒虎才被扶着，站了起来。 刘舸用黑色商务车把三人载到云岚酒门口。 陈冲看着被烧成废墟的云岚酒，顿时绷不住了，掉下了眼泪，搞得陈擒虎也哭笑不得。 确定了云岚酒被烧只有财产损失而没有人员伤亡后，三人被刘舸开车带着，最后来到了“云天陈氏有限公司”。 众人到了董事长办公室，看到陈义平、陈雯姑妈、朱诗雨都在这里，心稍稍安定了点。 家庭会议应到的所有人，现在都汇聚一堂了。 陈义平道：“都坐下，我有事要宣布。”? 第八十七章 计划 所有人都看向陈义平。 陈义平道：“第一件事，朱诗雨已经给我们公司这栋楼构建了‘网络防火墙’，这栋楼里的网络、电子设备，我们可以不用担心会被黑客入侵。” “第二件事，贺一川向我们提出了交易，拿云极拳场的‘合法赌拳许可证’，换姜红锦。” 陈擒虎忍不住锤椅子，道：“这狗贼贺一川，果然是他们干的！” 陈义平冷静地道：“‘合法赌拳许可证’是云极拳场的生命线。现在许可证的‘电子版’已经被霞社伙同黑客抹除，就算我们去相关部门办证，霞社也会重金贿赂官方的人员，让我们重办许可证变得遥遥无期。” “但如果我们能拿回纸质版的‘许可证’，再找相关部门，最快能在15天内重新持证营业。” 陈擒虎听了，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可他转念一想：“不对，老爹。我们好不容易才有了‘姜红锦’这一张能掣肘贺一川的‘牌’，怎么能这么轻易就交还回去！” “而且，我们现在的敌人不止是霞社，还有阿瓦隆财团。潮社也出卖过我们。一个选择错误，倒得就不只是云极拳场，而是整个云社！” 陈擒虎越来越激动，最后站起来说道：“所以，姜红锦绝不能用在换回云极拳场的‘许可证’上面。” 陈擒虎的一番话，让在场不少人都惊讶了。明明他才应该是最想要拿回“许可证”的人。 陈义平沉声道：“陈擒虎，生意也是战争的一部分。” “家人才是最重要的！”陈擒虎握紧了拳头。 陈义平和陈擒虎对峙良久，半晌，陈义平别开视线，靠在椅背上。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陈擒虎舒了一口气，坐回了椅子上。 这时他突然感觉到有点奇怪。 怎么好像大家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劲呢？ “啊！难道我被老爹套路了？他这是欲擒故纵！” 陈擒虎猛然醒悟，但为时已晚，说出去的豪言就像泼出去的水，收回来也太丢脸了。 陈义平扫视了一圈，郑重地道：“我有一个计划。 ” 落霞制药有限公司，顶层办公室。 贺一川静静地坐在办公桌前，等待着陈义平的回复。 在他对面，贺云秋也搬了一张椅子，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贺一川。 “你能不能别老盯着我。”贺一川无奈地道。 贺云秋抬了抬下巴，趾高气扬地道：“哼，我等着陈义平回电话。” “你就那么自信，陈义平会听从你的建议？”贺一川意味深长地道。 贺云秋自信满满：“哥，你又是找潮社，又是找阿瓦隆财团，兜兜转转饶了半天，到最后还不是看我一招致命。” 贺一川侧头，看了一眼摆在客座上的保险箱。 保险箱的柜门此刻已经被暴力拆卸，里面的东西全部坦露出来。 里面存放着两大摞现金，一件礼物包装的首饰，还有一张“纸”——云极拳场的“合法赌拳许可证”。 “就算晚一点，云社也翻不起任何风浪。这次你的确是成功了，但下次，不准你擅自命令流馨。”贺一川认真地道。 而贺云秋不以为然：“哼，你根本体会不了我作为母亲的心情。” 这时，座机响了。贺一川接起电话，正是陈义平。 “我们同意了，但是为了保证交易顺利、安全的进行，交易地点得选一个公平公正、你我都没有主场优势的地方。”陈义平道。 贺一川道：“好啊，你先提议。” “我定位发你了。” 贺一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陈义平果然给他发了一个定位。 通明市下城区的南部，一片旧工业区内的一间厂房。 这里距离云社和霞社的地盘都很远，方圆十公里没有一个巡察局，唯独离潮社的地盘较近。 如果双方在这里打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最后的受益者只会是潮社，这能让双方都投鼠忌器。 从某种程度上说，确实很公平。 贺一川平静地道：“可以。不过地点你定了，时间就由我定。” 陈义平：“你说。” 贺一川：“本周五，下午五点。” “也就是四天后的下午五点。”陈义平确认道。 “对。” “我同意。” 贺一川继续道：“还得再加一条规则，双方各由一名家族亲属出面，进行交易。来交易的家族亲属不能是超凡者，不得携带超过五名随从。并且，所有随从要在距离目标厂房五百米的位置，一起停下。” 陈义平道：“一共就十人，你不怕被潮社一锅端了？” 贺一川淡淡地道：“潮社又不傻，两家各损失一名亲属和五个社团成员，动摇不了根基。他们敢当渔夫，就等着被我们围攻啄死。” “和我的想法一样。”陈义平道。 “英雄所见略同。”贺一川回道。 电话挂断后，贺云秋忍不住道：“你怎么把时间定在四天后，我女儿岂不是还要再在云社那里，吃苦四天。” “有必要这么着急吗？”贺一川优哉游哉地道。 定下这件事后，他仿佛整个人轻松了下来。似乎再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担心。 贺云秋了解贺一川，他这不是故作轻松，而是胸有成竹。 “哥，难道你早就和潮社” “嘘，听见没，面试的人来了。” 哒、哒、哒。 贺云秋竖起耳朵，果不其然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砰砰，有人叩响了办公室的大门。 “进来。” 贺一川一边说，一边挥挥手，示意贺云秋把座位让出来。 贺云秋瞪大眼睛，无声说“凭什么”，但最终她还是碍于兄长的命令，起身站到了贺一川旁边。 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穿着黑色风衣、头戴黑色礼帽，手里拄着一根蛇首手仗的银发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银发老人摘下礼帽，向贺一川微微鞠躬，然后又向贺一川身旁站着的贺云秋，点头示意。 贺云秋见着银发老人衣着得体、相貌堂堂，也微笑着点头问好。 “坐。”贺一川从躺靠的姿势变成正坐，伸手示意道。 银发老人拄着手杖，步伐稳健地走到椅子前坐下。 “抽烟吗？”贺一川递去一支烟。 “谢谢。”银发老人也不客气，直接接过烟。 银发老人没有掏出打火机的，但下一秒，他指尖的香烟却凭空点燃。 贺一川和贺云秋甚至没有看到，银发老人是从哪里借的火。 “贺老板，我是看到招聘广告，约好来应聘。” “请自我介绍一下。” “徐自在，c级拘灵师。”? 第八十八章 跟踪者与角色扮演 云天陈氏有限公司，董事长办公室内。 陈义平沉声道：“散会。” 朱诗雨率先起身离开，而陈雯、陈冲、陈擒虎、钟亦，四个和计划相关的人，则坐在椅子上，没有动静。 他们还在消化陈义平提出的计划。 “还不走，留下来帮我整理材料？”陈义平问。 “没，走走走。” 陈擒虎干笑了一下，连忙拽着钟亦的胳膊拉着他走。陈冲和陈雯也跟着离开。 直到离开房间后，他们才得了一点喘息之机。 陈义平计划的图谋之大，已经是他们难以想象的了。但他们更没想到的是，钟亦竟然中途站了出来，给整个计划添砖加瓦。而且，硬生生把整个计划的危险程度，拉高了一个档次！ 这下，真的是不成功便成仁了。 “只有四天，真的能做到吗？”陈擒虎担心地自言自语。 陈冲怼了一下陈擒虎的肩膀：“你紧张啥，又不见枪又不见血的，不像我，行动当天最紧张。” 陈擒虎叹气道：“我这不是怕我这边如果出了差错，你们都得被我连累。” “别搞笑了小虎，你以前不是很莽吗？怎么现在反而患得患失了？这可不像陈家的男子汉。”陈冲打趣道。 “啧，别啰嗦，”陈擒虎说着，左右看没看到人，问道，“对了，姑妈人呢？” “她刚刚先走一步了，”钟亦说，“我也有很多准备要做，也先走了。” 钟亦拍了拍陈擒虎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去。 陈冲也拍了拍陈擒虎的肩膀，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别这么看着我。”陈擒虎没好气地道。 “哎，这不是给你加油鼓劲嘛，这都不领情，”陈冲坏笑着，“那哥哥走了啊，给你留私人空间。” 大家都离开了，走廊里就只剩下陈擒虎一个人。 不过对现在的他来说，一个人独处反而还好些，不会太尴尬。 陈擒虎轻轻抚过胸膛，想压下心头的悸动。等心跳稍稍没那么快了，他取出手机，给海钰薇拨去了一通电话。 “喂，海钰薇，今晚七点，出来吃个饭吗？” 另一边，钟亦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阿瑞奇从灵窍里冒出来，低声道：“钟亦，你身后有一个‘灵魂碎片’持有者。” “啥？你别突然吓我啊。”钟亦惊了。 “你表现的正常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阿瑞奇道。 “靠，我怎么正常点对了，你怎么突然能感应到具体的方位了？” 钟亦记得，他第一次去云极拳场的时候，阿瑞奇就说能感应到“灵魂碎片”的持有者，但不知道具体方位。 阿瑞奇解释道：“应该是我融合了一份‘灵魂碎片’的缘故。同类相遇，‘灵魂碎片’融合数量更多的一方，可以获得更具体的信息了，从存在、方位、距离，到完全确定是某个人。” “但实话说，我也是最近才意识到这个‘感应压制’规律。之前你遇到徐自在和陆炜的时候，我都只能感知到最基础的‘存在’。其中，在面对徐自在的时候，我甚至感觉不到他有‘灵魂碎片’。” “能确定方位，这是第一次。” 钟亦懂了：“我知道了，那对方现在在干嘛？” “他在跟踪你。” 钟亦麻了，但马上他就想到了阿瑞奇刚才说的“感应压制”规律：“所以，那人跟踪我，单纯是因为我的身份，而不是我有‘灵魂碎片’？” “应该是，”阿瑞奇面色严峻，“我想，八成是霞社招募超凡者了。这对混迹在通明市黑街的越狱犯来说，是个难得的赚钱机会。” 钟亦听完阿瑞奇的话，反而更冷静了。 钟亦道：“往好里想，这不正符合我们‘计划’的预估吗？而且，顺利的话还能把‘30个越狱犯情报’的指标一口气完成。” 阿瑞奇也认同：“总之，现在先装作没注意到跟踪，进入敌明我暗的局面，再作打算。” “嗯。” 前方刚好有一个商城。商城的全息投影广告上，还是熟悉的女演员“富野秋”的脸，还有宣传虚拟世界“完美宇宙”的脑机广告。 钟亦自然地走进了商城，简单观察了一下四周，走进了一家“完美宇宙”ip的快闪店。 这家店的面积和人流量都很大，店里随处可见“完美宇宙”人气角色的立牌和游戏场景复刻，并且有大量的spy（角色扮演）爱好者、网络主播、顾客，在围观、摆姿势、拍照。 至于收银台前，更是排起了个长龙。 而店里的这些顾客，不管是学生还是成年人，朋友还有情侣，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和兴奋的笑容，眼里是一种很好读懂的热爱。 走进店内后，钟亦仍然能感觉到背后有人跟踪。不过店里地形复杂，钟亦轻而易举地甩开了跟踪者的目光，用“变形术”变了一身角色扮演的服装和假发，然后淡定地往店外走。 “哇，你们看，是‘狂风剑豪’！” 突然，一个小孩的声音从钟亦旁边传来，紧接着，个小学生冲过来将钟亦团团围住。 这些小孩兴奋地拉扯起钟亦身上的“臂铠”、“腰带”、“太刀”，一点也没距离感。钟亦为难地道：“你们” 可他话没说话，一个小男孩仰头看着他，眼里散发着闪闪晶光： “大哥哥，你s得好像啊！” 钟亦恍然大悟，原来他无意之间，“变成”了一个人气很高的角色。 这时，店里的其他顾客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投来关注的目光。有的人还拿着相机和手机，直接凑到钟亦面前。 “帅哥，请问可以拍照吗？” 钟亦一下子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心想完了，这下彻底暴露了。 但比暴露更致命的是，钟亦发觉自己的耳根子和脸此刻竟然隐隐发烫。 好，好羞耻 可是看到那一双双热爱的眼神，钟亦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嗯\" “那请摆个游戏里的姿势。” 完了，我都没玩过游戏 这时，钟亦的火眼金睛在一众立牌之中，瞥到了一个和他装束一模一样的“狂风剑豪”立牌。 那个“狂风剑豪”高高跃起，挥舞着手里的太刀，并且刀刃上还缠绕着狂风。他那凌厉的眼神和表情，似乎是想要刀刃下的敌人一刀两断！ 第八十九章 大小姐 钟亦盯着那个“狂风剑豪”立牌，心想，就模仿那个姿势。 他深吸一口气。 “神风九呼”！ 下一秒，钟亦拔出刀刃，踏前一步，凌空跃起！ 这一跳的高度，远超普通人的跳跃能力，好像乘风一样。 众多手机和相机纷纷亮起了闪光灯，记录这精彩绝艳的一幕。 然而这只是个开始。钟亦腾空之后，有意识地将周身缠绕的绿黑色气流附着到高举的刀刃上，而他自己都没想到，这番尝试竟然真的成功了！ “喝！” 钟亦高举着裹挟旋风的刀刃，从高到低用力劈下！ 在他落地的瞬间，强大的气流以落点为中心向周围荡开！围观的大人和小孩都被这鼓荡的气流吹得后退半步。 就在这关键时刻，其中一个专业摄影师按下了关门，记录下了这神奇的画面。 那个摄影师心有预感，自己一定拍下了非常好的一张照片。而他低头一看后，忍不住惊叹出声。 “这效果太好了！都不用做特效就有特效的感觉。” “对了，咱加个联系方式，我把照片修好了发给你。” 那摄影师说着，抬头看向钟亦。 但是原本钟亦所在地方，却哪里都见不到他的影子。 “难道这大哥哥，真的是游戏里的人物？”一个小男孩呆呆地道。 钟亦好不容易跑到了商场的洗手间里，他第一时间解除“变形术”，变回了日常的装束。 以他刚刚的奔跑速度，普通人看不清，跟踪者没有类似“神风九呼”的能力的话，是追不上他的。 他打开一个隔间的门，倚靠在厕所隔间里大口喘气。 不知道为什么，钟亦忽然感觉头很热很晕，眼前的马桶像扭曲的万花筒，看得他想吐。 “呕！” 钟亦忍受不了这种恶心的感觉，最终还是趴在马桶上吐出了出来。 好在他早上和中午都没时间吃饭，就喝了点茶水，所以不至于吐得太恶心。 灵窍里的雪莉见到钟亦的这幅状况，急忙飘出来，用轻微的“冻结”，帮钟亦的额头降温。 “谢谢，”钟亦抽了张纸擦擦嘴，问道，“阿瑞奇，到底什么情况，我不会在这种关头发烧了” 阿瑞奇神情复杂地道：“钟亦，你越界了” “用‘神风的雏形’缠绕外物，那是‘神风九呼’第三重的能力！我也没想到你会意外想出来，还意外成功了一半。” 钟亦的脸色虚弱，但他还是强颜欢笑道：“这么说，我还真是个天才。” 阿瑞奇无奈地道：“天才一不小心就会变成疯子。你能成功一半，是因为想象力到位，和灵性力量足够。可就算你用出来又怎样，身体的‘适灵性’不够，承受不了使用的代价，危害比收益更大！” “本来我还想着，让你隐藏起来之后，反过来跟踪那个越狱犯的。但现在你这状态，还是算了。” 阿瑞奇痛心地道，一副错过了大好机会的样子。 钟亦却一脸开心：“错过了就错过了，但是意外发现这种‘越级’的招式，说不定关键时刻能救我一命呢。” “哎，也许这就是好心的回报。” 钟亦想到了刚才那些眼神发光的小孩子，还有热情地找他拍照的摄影师。 他心想：“要不，等复仇成功之后，我也买个‘脑机’，去玩玩‘完美宇宙’。” 晚上七点。 一辆鲜红似火的敞篷跑车，撕碎了湖畔绿道的平淡。在绿道上散步的行人，听到了这雷鸣般的引擎声和鲜红绝艳的车影，无不回头。 希尔加坐在敞篷跑车的驾驶位上，感受着急速穿行在晚风中的清爽感。 跑车沿着湖畔绿道，行驶至湖心岛。 湖心岛环境优美，有着城市里难得的自然风光。在夜色的衬托下，人们可以在岛上远眺对岸的城市夜景，仿佛置身于一个与钢铁与霓虹隔绝的世外桃源。因此，这座岛也成为了通明市的求婚圣地。 此外，岛上还有一家别出心裁的湖心岛餐厅，环境安静、格调高雅，深受上流社会大人物的亲睐。 希尔加的红色跑车抵达湖心岛餐厅的门口时，与预定时间晚了五分钟。 姜曙光警监站在门口，人群之中一眼看到这辆醒目的跑车，便知道希尔加来了。 不多时，希尔加从车上缓缓走下来。 她踩着一双性感的黑色高跟鞋，穿着灰色的蕾丝长裙与黑色的田园休闲风格小西装；白皙的天鹅颈上戴着一条蕾丝花边的项圈，一头秀丽的金发由一只黑色发箍固定在耳后，露出白水晶的耳坠。 希尔加今晚的妆容还特地化得比深了一点，和一身并不高调的衣服搭配，巧妙地把握住了性感与端庄的气质平衡。 如此上苍精雕细琢的美人，一走下车，便吸引了包括姜曙光警监在内的诸多目光。纵使是餐厅内外到处都是打扮靓丽的名媛，在她的美貌与气质面前，也显得黯然失色。 希尔加对着姜曙光警监莞尔一笑，姜曙光警监那饱经岁月风霜的心，也不禁悄悄悸动起来。 姜曙光向希尔加主动握手，不吝称赞地道。 “晚上好，希尔加沃雷小姐，今晚你真是美丽动人。” “晚上好，姜局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希尔加自然地和姜曙光寒暄着，两人走到风景秀丽湖滨观景座位上，面对着面坐下。 湖滨观景的区域还有几对客人，像是无声地打破了专门为两人准备的美好风景。 姜曙光道：“今晚，我本来是打算包场的，没想到沃雷小姐你会说不用。” “叫我希尔加就好。我不是很在意这些，而且我也是初次旅行来通明市，想着，也许路上能碰巧遇到一些，这座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 姜曙光笑道：“这座城市里数一数二的人物，已经坐在这里了。” “你是名副其实，我还嫩着呢。” 希尔加举重若轻地交流着，这时侍应生走过来，分别给两人端上了威士忌、金酒调和的鸡尾酒。 借着完美的夜色和鸡尾酒的一点点微醺，希尔加顺利地拿下了今晚要谈的生意。 替阿瓦隆财团，和姜曙光警监联络感情、确定年后的合作事宜，这是家族派希尔加来通明市执行的两项任务之一。 现在第一项任务已经完成，就只剩下另一项：帮顾氏家族的一个长辈，给他儿子报仇。 这时，姜曙光侧身，与另一桌的客人点头以示问好。希尔加循着姜曙光的目光看去，那一桌坐着一对男女。 希尔加先是有些惊讶，随后嘴角微微翘起。 那个男人她知道，云社陈氏家族的老三，陈擒虎！ 而陈擒虎对面的那位，则是潮社社长的女儿，海钰薇。 第九十章 再回天堂路21号 希尔加今晚不选择包场，一是，她对拿下和姜曙光警监的合作事宜胸有成竹，二是，希望顺带着遇到一些这座城市重要的人物。 可她没想到，这还真让她碰上了。 希尔加一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动动手指就差点杀了陈擒虎的哥哥陈冲和朋友钟亦，一种特别的兴奋感便涌上心头。 她假装不认识那两人，对姜曙光说：“姜局长，你遇到你的熟人了？” 姜曙光道：“哦，那是‘潮生海氏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女儿，海钰薇。” 希尔加嘴角翘起，坏笑道：“是‘潮社’？这座城市的传闻，我姑且还是听到些的。这座城市的社团，势力和财力都比一般的城市大不少啊。” 姜曙光被调侃的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是巡察局局长。 他说道：“希尔加，传闻不可尽信啊。海氏遵纪守法，而且他们一年的纳税额，在民间企业里算是一流水准了。” “好啦，我跟你开玩笑的。带我引荐引荐？” “行。” 两人端起酒杯，走到陈擒虎和海钰薇那桌。 陈擒虎见到有人靠近，身体微微侧身，下意识地做出了戒备的动作。 而当他看到这两人的样貌时，顿时有点懵逼。 那女的就算了，完全不认识，男的是姜曙光局长。但姜曙光和霞社的关系亲近，和他们陈家的关系并不算好。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走过来。 但马上，海钰薇就在他眼前，站起来和姜曙光举杯问好。 陈擒虎心中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他也不得不站起来，尴尬地问好。 谁让人家是巡察局局长呢，明年上的工夫还是得做做的。 姜曙光道：“海小姐、陈擒虎，我身边这位美丽的小姐想要认识认识你们。给二位介绍一下，她是阿瓦隆财团背后两大家族之一、沃雷家族的大小姐，希尔加沃雷。” 希尔加礼貌一笑，而陈擒虎在听到对方的背景是“阿瓦隆财团”的瞬间，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悄悄看向海钰薇，海钰薇对希尔加说话的时候，嘴上是很经典的社交辞令，眼神也没有平常，不像是认识对方的样子。 反观希尔加，她的眼神里一直藏着某种东西，不仅是对海钰薇，看着他的时候也一样。 陈擒虎绞尽脑汁，突然想到了一个能完美形容这种眼神的词。 饶有兴致，对，饶有兴致！ 陈擒虎心想：“这个希尔加是阿瓦隆财团的人，难不成，黑客‘雪貂’就是她派来的？” 陈擒虎心中突然涌现出一股冲动，他想绑架希尔加，给他们与霞社的对决争取时间。 但马上，他又默默给自己泼了一盆冷水。 他对自己说道：“清醒点，陈擒虎，这不在计划之中。而且老爹说了，钟亦杀的那个人只是阿瓦隆财团的边缘子弟，就算财团派人来报仇，也不会动用太多资源。” “可要是你绑架了希尔加沃雷这种关键角色，阿瓦隆财团的真正怒火就会降临。那样就完了！” 陈擒虎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之后，也用社交辞令把眼前的局面应付过去。 简单攀谈了几句后，姜曙光和希尔加也要回到座位上了。临走之前，希尔加说了一句：“希望我们还有机会在见。” 不知是不是错觉，陈擒虎总感觉希尔加说这话的最后一秒，眼睛是往他这边看的。 晚上十一点，南区黑街，天堂路。 钟亦迈着带风的步伐，在破旧笼屋的楼顶之间移动着。 楼顶之间视野开阔、但地形复杂。用跑酷的方式在楼顶移动，能避免被视野盲区中的“笼民”窥探。 天堂路是潮社的地盘，而潮社刚刚出卖过云社。 这点谨慎，钟亦认为还是有必要的。 不多时，钟亦站定在其中一处楼顶。从这个地方，他能直接看到“天堂路21”号的入口。 阿瑞奇在钟亦耳旁说道：“你还是从楼梯走下去。直接从楼上跳下去，这得等你学会了‘神风九呼’第四重才行。” 钟亦听了，向往地道：“也就是说，到了‘神风九呼’第四重，就可以实现‘空中滑行’了？” 阿瑞奇无语：“哪有这么快，只是能控制‘神风的雏形’在身体周围的流向。有气流辅助，你就能贴着墙壁滑下去，而不至于重心偏移，离墙飞出去。” “好。” 钟亦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已经开始期待晋升到e级之后的能力了。而这，就是阿瑞奇的目的。 钟亦动作迅速地下楼，并在前脚踏进“天堂路”街道的一瞬间，想象“地狱”的场景。 旋即，钟亦的脚下出现了一片黑洞，将钟亦整个人吸了进去。 周围的环境一阵天翻地覆地变化后，空荡的街道一下子多出了大量的行人。建筑风格和街道气氛一下子从破败冷清，变成了温馨热闹。 他再度来到了“天堂路21号”的世界。 “原来只要脚踩在这条街道上，就进入传送的范围了。”钟亦感叹，自己又试验出了一条新规律。 钟亦走进街道，第一时间就是寻找熟悉的人影。 果不其然，在他右手边不远处，那个售卖能“改变外观”的小丑面具的小贩，还待在上次钟亦看到的位置。 钟亦走上前去，像来来往往的熟客一样，从架子上取了面具就戴上，然后往台上丢了点钱。 小贩看了一眼钟亦扔下的一卷钱，淡淡地道：“200联邦币就够了，你这样我找钱很麻烦。” 钟亦贴近了一点，问：“老板，有没有有效时间更长的‘小丑面具’？” 小贩把钱退回给钟亦，摇头道：“没有，我这一概只卖两小时有效期的。” 但钟亦没有收起钱，而是又加了一小卷：“也就说，有别的地方可卖？” 小贩看了看钱，又看了看钟亦，像根木头一样驻在原地。 钟亦暗骂一句“奸商”，但还是又加了两卷钱。贿赂的钱加起来，相当于普通公司职员一个月的工资了。 这回，小贩终于把钱收了，他悄咪咪地跟钟亦说：“看你和我这么有缘，我悄悄就告诉你一个秘密的地方。” “往前走三个路口，右拐往下走到底，有一间酒。跟酒保说，找‘李先生’。”? 第九十一章 秘密集会 钟亦向小贩确认道：“在‘李先生’那里，就能买到‘改变外观’有效时间长的‘面具’？” “你去就知道了，那里的好东西还不止于此，不会让你失望的。”小贩神秘一笑。 钟亦心里有了个底，他点了点头，然后转身离开。 他循着小贩说的方向，往前走三个路口，然后右拐进一个小胡同。小胡同尽头有一条下行的阶梯，钟亦绕着下行的阶梯又走了一段路，最终看到了小贩口中的那个酒。 这酒的外观相当复古，招牌由一块木板和白色粉笔的涂鸦组成，名叫“希望酒”。 钟亦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光线昏暗的老式酒。几张木椅子围着一张木桌子，就相当于现代酒的卡座。客人九成是男性，一个个虎背熊腰、皮肤黝黑粗糙，像是码头或工厂的工人。 空气里充斥着浓郁的烟味、烈酒的酒精味，如此狂野的氛围，钟亦实在是做不到在这享受时间。 他径直走到台，点了一杯最便宜的朗姆酒，然后对酒保说：“我找‘李先生’。” 酒瞥了钟亦一眼，什么都没说。 钟亦：“？” 正当钟亦以为自己被那个小贩耍了的时候，酒保把钟亦点的朗姆酒，放到他面前。 “右手第二个包间。喝了再进去。” 钟亦将信将疑，就在台，将一整杯朗姆酒一饮而尽。 等他放下酒杯，擦了擦嘴之后，突然感到腹部涌现出一股陌生的灵性能量！ 那灵性力量好像混合在酒水之中，入了胃之后才发生反应，并且在短短一瞬间，蔓延到他的全身。 这一刻，钟亦体会到了，和他第一次戴上小丑面具时、被一股“特殊的灵性力量”包裹的类似的感觉。 钟亦下意识地看向右手边第二个包间的大门。他最后看了酒保一眼，然后径直走向那扇门。 那是扇老式的木门，门把手还是圆形。 钟亦将右手搭在门把手上，拧开的瞬间，门缝里陡然传出一股吸力，与他体内的“陌生灵性力量”融合！ 钟亦感觉自己好像被扭曲成了一条“破布”，嗖的一下穿梭了空间。 再回神时，他已经从“破布”变回了人形，来到了一个黑暗的小房间里。 钟亦在心里惊叹道：“阿瑞奇，这难道又是空间传送类型的‘灵刻术’？” 阿瑞奇解释道：“对，这是设定了特定通道，能将人和物，传送到特定地点的‘传送钥匙’。你喝下去的那杯‘朗姆酒’是预先做好的‘传送钥匙’。门是通道，这里则是目的地。” “不用太惊讶，这是保密组织常会使用的‘灵刻术’，出现在这实属正常。” 钟亦羡慕地道：“阿瑞奇，你怎么说的这么轻描淡写，这明明是神技啊，我想学。” “你还太菜，学不了。” “哦。” 钟亦郁闷了一下，这才观察起面前的这个黑暗小房间。 黑暗的小房间挤满了人，显得很狭窄。而房间里的唯一光源，是有一束照亮房间中央的聚光灯。 人们呈半包围状，站立在聚光灯的边缘，隐隐簇拥着坐在太师椅上的一个神秘人。 神秘人穿着漆黑的斗篷，兜帽遮住了脸，让人看不清他的真容，但他脖颈上的项链却格外引人注目。 那是一颗深蓝色的钻石，有鸽子蛋大小，钻石的折光面如蔚蓝的大海一般深邃。 钟亦只是看了那深蓝色的钻石一眼，就仿佛被摄去了心神，目光再也挪不开。 “钟亦，别盯了！” 阿瑞奇严厉的声音突然在钟亦耳畔炸开，钟亦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熟悉的头晕感又涌了出来。 这是灵性不稳定的前兆，像他今天越级用出了“神风九呼”第三重，才会产生这种状况。 而现在，他只是看了一眼那深蓝色的钻石，就陷入了这种境地。 钟亦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有多么危险，他心有余悸，不敢再看那枚深蓝色钻石。 与此同时，那神秘人却开口了。 “看来，今晚的聚会，我们又多了一位新的‘朋友’。” 其他簇拥着神秘人的陌生人，纷纷看向钟亦所在的地方。钟亦顿时警惕起来，他深吸一口气，随时准备使出“神风九呼”跑路。 “好了，大家都转过来。别吓着新的朋友，”说完，神秘人又对钟亦问道，“你是第一次来？” 钟亦警惕地问道：“你就是‘李先生’？” 神秘人道：“我叫温斯顿李，大家都尊称我一声‘李先生’。如你所见，我是这个拘灵师自由交易集会的发起人，负责维持这个集会的安全与秩序。除此之外，我还会‘鉴宝’、‘拍卖’一些珍稀物品。” “我刚刚有所失礼了，还请你不要介怀。这是为了参加集会的大家的安全，所以‘测试’是必须的。” 钟亦被“李先生”一点，顿时明白了。 原来，刚刚他的注意力被吸在那颗“蓝色钻石”上，那并不是偶然，而是对方的“能力”！ 这个“李先生”不仅能创造大量的“传送钥匙”，发起集会，还声称能保护这个集会参与者的安全，八成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钟亦在心里问道：“阿瑞奇，你能告诉我，那个‘蓝色钻石’是什么吗？” 阿瑞奇回忆道：“如果我记得不假，那是‘海洋之心’，传说中被诅咒的蓝钻石，是在我出生之前、在17世纪就存在的老古董了。” “这颗蓝钻本身就有故事，历史上的拥有者无一例外，都遭受了厄运。27世纪，一位强大的拘灵师富商拿到了它，并收藏起来。在那位拘灵师富商死后，它毕生的灵性力量就附着在了这颗蓝钻上。” “自此，这枚蓝钻成为了‘商业的守护者’，传说它能诅咒恶意违约的交易者，让其霉运连连，不得好死。但具体是什么能力，怎么运作，我也不太清楚。” 钟亦听完了阿瑞奇的解释，又问：“你刚刚说，那位拘灵师富商死后，毕生的灵性力量都附着在这颗蓝钻上。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讲过。” 阿瑞奇耐心地道：“你记住一个词——‘灵骸’。意思就是，就是‘拘灵师灵魂的遗骸’。”? 第九十二章 交易 “灵魂的遗骸”。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钟亦不禁心里发毛。 阿瑞奇继续道：“拘灵师死后，会化作灵体。而拘灵师化作的灵体，会结合其生前的长处、执念等因素，诞生出强力的‘本灵术’。我之前和你说的‘神风九呼’的原型，就是典型的例子。” “但不是所有的拘灵师，死后都能顺利化作灵体。或者换种说法，99的拘灵师，死后都没办法游荡于世间，不入天堂，不入地狱，不得好死。” 钟亦怀疑阿瑞奇是故意吓自己的，问：“为什么？” “因为，在拘灵师死亡的瞬间，身体会分泌出一种特别的‘尸毒’，溶解掉所有灵窍。而灵窍内的契约灵首当其中，受到‘尸毒’的感染，变得在一段时间内，只剩求生本能。” “这份求生的本能，会促使这些失去家园的契约灵，竭尽所能延长自己存活于世的时间。而吞噬刚刚诞生的‘前主人的灵体’，就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除了那些寿终正寝、死前遣散所有契约灵的拘灵师，还有有幸晋升至a级的拘灵师，其他所有意外身亡的拘灵师，都无法逃脱被契约灵吃掉的宿命。” “而他们的‘执念’和‘本灵术’，会在灭亡前，依托到生前最重视的物品上。于是，那件物品便拥有了灵的能力，这就是‘灵骸’。” 阿瑞奇的语气很沉重，而钟亦听了，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钟亦抱着一丝希望，问：“那如果，死亡的拘灵师，生前和契约灵的关系很好呢？” 阿瑞奇摇了摇头：“没用的。不论拘灵师生前和契约灵的感情多么亲密，契约灵都无法控制那一段时间‘噬主的本能’。等它们吃完之后再清醒过来，一切都已经晚了。” “所以，钟亦你最好活着，不然，我和雪莉” 灵窍里的雪莉听不下去了，她叫道：“阿瑞奇你别说了！我绝对不会吃掉亦哥哥的，如果你要吃亦哥哥，我就和你拼命！到时，我一定会让亦哥哥顺利化为灵体，和我永远在一起！” 往常，阿瑞奇被雪莉这样怼了，绝不就这么忍了。但这一次阿瑞奇没有反驳雪莉，他什么话也没有。 可阿瑞奇越是沉默，雪莉就越不安。 “阿瑞奇，你说话！” 钟亦轻轻摸了摸雪莉的头，说：“放心，雪莉，我会努力活着的。阿瑞奇，谢谢你的解释。” “我们等集会开始。” 说完，钟亦结束了这个沉重的话题，重新把注意力放到集会上。 刚刚他们聊天的时候，这个黑暗的小房间里又迎来了几个生面孔。 在墙壁上的挂钟指到11点30分时候，李先生终于宣布道： “剩下还没来的，我们就不等了。集会开始。” 众人面面相觑，这时，人群之中，有人率先举手。 “我要卖‘补魂脂’，五十克。” 那人话音刚落，围观的人群便躁动起来。人群分出一条通道，让喊话的那人来到“李先生”面前。 李先生面前摆放着一个小圆桌，那个叫喊要卖“补魂脂”的人，拿出一个琥珀色的密封瓶，然后将这密封瓶放在了桌子上。 李先生抬手，虚按在“密封瓶”上方一会儿，不多时，他沉声道：“是真货，没有掺水分。开价。” 听闻李先生说是“真货”，人群的躁动声更大了。 那人张口就道：“一百万联邦币！” 李先生道：“一百万联邦币起拍，价高者得，单次加价最低五万。” 钟亦听了，差点没惊掉下巴。” “一百万？我特么全身家当加起来都没有一百万。” 阿瑞奇却泼了钟亦一盆冷水：“这是d级拘灵师才能举行的‘复苏仪式’的主材料，加上效果特殊，这个价格很正常。” 这回轮到雪莉耳朵尖了：“‘复苏仪式’？就是上次你说的那个，能修复我灵体和记忆的仪式？” “对。”阿瑞奇道，似乎并没有因为刚才雪莉怒怼他，而跟雪莉生气。 这下钟亦犯难了。补魂脂他想要，但是他买不起，就算他买了，也得晋升到d级才能使用，遥遥无期。 就在这时，人群之中就有人喊道：“一百一十万！” “一百一十五！”另一个跟价。 “一百二十！”之前那人再跟价。 短短半分钟，这50克补魂脂就被炒到了一百四十万。 最终，这块补魂脂以一百四十万的价格被拍走。 出卖人和买受人各自走到圆桌两侧。同一时间，李先生胸前的“海洋之心”蓝钻石冒出了两缕毫光，分别钻入到交易双方的心口。 接着，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物。买受人额外又交了价款的5给李先生，当作佣金。 一场交易就这么结束了。钟亦看完整场，觉得并没有什么问题。 专业的拍卖行，就是按法律规定，收买受人的5的佣金。更何况，李先生还以“灵骸”的能力作保，保证交易双方不敢在事后恶意违约。 不过买卖双方和李先生是开心了，围观的雪莉却像蔫了一样，无精打采的。 钟亦安慰道：“雪莉，等我到了d级，一定会帮你修复灵体的。我答应你。” “嗯” 接着，又有一人站了出来。 “我想买附带‘隐形能力’灵刻术的物品，我可以出价或者用等价的‘灵刻物品’交换。” 很快，有人回复了他。 “我有一块‘隐形手帕’，注入灵性力量就可以触发隐形效果，隐去盖住的东西，而且能隔绝仪器之类的探测。只有你本人能看到。虽然隐藏面积小了点，但是能持续72个小时。保质期三个月。” 钟亦挑眉，心想，原来还可以这样表示自己需要的东西。 询问的那人考虑一下，然后说：“我要了。你希望我付钱还是用物品交换。” “你有什么‘灵刻物品’？” “‘关灯手电’，每次开关，都会点亮或熄灭附近五百米的电灯，初次使用后24小时，它会变回普通手电。保质期也是三个月。” 那人听了犹豫一下：“对电子设备的屏幕和全息投影有效吗？” “有效。” “那我买了。”? 第九十三章 标价的灵骸 买卖‘灵刻物品”的双方同意交易后，在李先生的见证下，成功交换了物品。 钟亦觉得这好神奇。不是谁都能得到有心仪的“本灵术”的契约灵，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渠道学会想要的“灵刻术”。 但是他们仍然可以在集会上，从其他会这一项“本灵术”或“灵刻术”的人那边，交换到有自己想要的能力的“灵刻物品”，然后在最需要的时候去使用。 在能力的综合性上，拘灵师可以说是暴打基因战士。 想到这，钟亦的心理也平衡了一点。 就像阿瑞奇之前说的，上天给予你的任何力量都是有代价的。既然拘灵师有了如此多强大的手段，那“本体脆弱”、“灵性失控”、“死后被契约灵吞噬”等等，就是拘灵师应付的代价。 这时，第三个人的叫卖声，打断了钟亦的思绪。 “我卖100克寒水膏，用钱和等价的‘灵性物品’来换。底价十五万。” 说着，那个人取出密封盒，放到圆桌上，给李先生检查完。 “真货，底价十五万，单次加价最低一万。” 人群中没有什么骚动，仿佛100克寒水膏在他们这，见得多了。 钟亦举手：“十六万！” 旁边一人道：“十七万！” 钟亦再举手：“十八万！” 那人：“十九万！” 钟亦脸一黑：“二十万！” 终于，没人抢了。 钟亦走到小圆桌前，在李先生和“海洋之心”的见证下，和出卖人一手交钱一手交物。 当然，交佣金的人是他。 装“寒水膏”的密封瓶被他顺利拿到，但钟亦的心里却没有预想之中的喜悦。 “妈的，和这人比起来，‘灵和堂’卖十万一点都不黑了。” 阿瑞奇调侃道：“在这卖，还有机会换到‘灵刻物品’呢，是你你在哪儿卖？” 钟亦心痛道：“别说了，回去就请你教我，怎么把‘变形术’、‘冻结’、‘神风九呼”，都制作成‘灵刻物品’。我要拿去卖。” 阿瑞奇坏笑道：“好啊，等你升到e级。对了，忘和你说了，‘灵刻仪式’的失败率不小，算上成本，其实根本赚不了多少钱。但是嘛，你要想换换别的‘灵刻物品’还行。 钟亦咬牙：“那请你直接教我灵刻术，这总行了？” 阿瑞奇早有预谋：“没问题啊，我博学多识的很。不过我的记忆是残缺的，你得多帮我融合些‘灵魂碎片’，我才能想的起来。” 钟亦：“” 集会上，一样又一样东西被拍出，也有人想要以物易物，但最终不满意对方给出的东西，交易也只能不了了之。 又一段叫卖的真空期到来后，钟亦举手：“我想买能够‘改变外观’的灵刻物品。不过我只能给钱。” 钟亦环视了周围一圈，迟迟没有人回应。 “5秒，再没有人回应，就轮到下一个人。”李先生淡淡地道。 “5、4、3、2”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钟亦身后传来。 “我卖我卖，一张‘换型面具’，戴上就可以随意改变外形，有效时间24小时，保质期3个月。价格的话，就20万。” 钟亦回头一看，那个卖“换型面具”的人也恰好走到人前。 对方伸手，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彩色的小丑面具，还在钟亦面前秀了秀。 “要不要？” 钟亦沉默了。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 “尼玛，你要不是门口那个卖面具的小贩，我跟你姓！” “一张有效期两小时的面具就卖200联邦币，合着那是‘究极量产次品’！” “收了我那么多钱，把我引诱到李先生的集会，结果卖东西的还是你！” “大奸商啊！——” 钟亦深吸一口气，然后才走到小圆桌面前。 “成交。” “寒水膏”到手，“换型面具”也到手。虽然今晚大出血了，但钟亦想要的东西也都拿到了。 接下来，集会的每次叫卖，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墙上的挂钟，逐渐指向到了凌晨0点半。 李先生道：“今晚的集会差不多该结束了。最后一点时间，我来拍卖几样东西。” 接着，李先生大手一挥，桌上顿时多了三样被黑色封条严密封死的黑盒子。 三股难以言喻的灵性气息，从严密封死的黑盒子里缓缓逸散出来。 集会里的众人，见了无不震惊。 “这是三件灵骸？”阿瑞奇少见地震惊道。 这时，人群中有人低声议论。碰巧钟亦离的近，听见了。 “听说，李先生和一群‘灵骸猎人’有联系。那些‘灵骸猎人’专杀非官方的拘灵师，杀了之后夺来的‘灵骸’，会交给李先生销赃处理。” 钟亦心里疑惑，这些人说话声音再轻，连自己都能听到，李先生能听不到？ 要么就是，李先生根本不在乎别人说什么。 钟亦再次看向李先生，他脖子挂得那颗“海洋之心”蓝钻石，此刻显得更加神秘。 “灵骸猎人、销赃如果这些人说的是真的，那李先生发起集会的目的，看来不单纯是为了创造一个‘交易平台’来赚钱。”钟亦默默心想。 这时，李先生指着左手边第一个封死的黑盒子，道： “这是一位e级拘灵师的‘灵骸’，名为‘穿墙手套’，戴上它就能自由穿梭厚度小于等于1米的墙壁。解锁‘执念’的方法，事后我会单独告诉购买者。” “对于这件‘灵骸’的购买者，我只有一个忠告，小心别窒息在墙里。” “起拍价，两百万！” 李先生话音刚落，就有三个人要抢购这件“灵骸”。 而钟亦属于是看什么都很心动，但钱包不允许。 他问：“阿瑞奇，解锁‘执念’又是什么意思？” “我刚刚说，拘灵师的灵体在灭亡前，会把‘执念’和‘本灵术’依托在某样最重要的物品上。后者是‘灵骸’的能力，而前者，相当于‘灵骸’的使用条件。” “只有你达成了某种使用条件，才能解锁灵骸的‘执念’，变得能真正使用这件‘灵骸’。”? 第九十四章 呼救 阿瑞奇继续解释道： “灵骸的‘执念’也是千奇百怪，大体分为三种。第一种，是一次性解锁的‘执念’，达成条件之后，就可以随意使用。” “第二种，是即时解锁的“执念”，当场达成条件，当场使用能力。” “第三种，是延后解锁的“执念”，先给你使用能力，然后再让你补上应达成的条件。要是超期限无法达成，代价会非常地可怕。” “其中第二和第三种的“执念”，都是循环解锁。” 钟亦道：“听起来，一次性解锁‘执念’的‘灵骸’，比较方便啊。” “嗯，但这类灵骸一般‘执念’很深，需要达成的条件也是最难的。”阿瑞奇道。 另一边，第一件灵骸“穿墙手套”以两百八十万交易成功。因为是李先生自己卖，所以不收额外的佣金。 不得不放弃购买的那俩人，像是站到同一阵线一般，在角落里低声讽刺道： “妈的，花两百八十万抢一个e级的灵骸，真特么是有钱没处花。” “确实。” 接着，李先生介绍起右手边第一个被封死的黑盒子。 “这是一位d级拘灵师的灵骸，名为‘鬼差帽’，戴上它，就能在非灵性觉醒者面前隐身，只能被灵体和灵性觉醒者看到。解锁‘执念’的方法，同样我会单独告诉购买者。” “对这件‘灵骸’的购买者，我也有一个忠告，别戴太久，小心忘了自己是活人。” “起拍价，四百万。” 这一次，有两个人想要抢购这件“灵骸”。而最终的价格也没有高出太多，堪堪四百六十万。 “所以，‘鬼差帽’是没‘穿墙手套’好用吗？”钟亦思索道。 阿瑞奇：“也许是大部分集会参与者，都没有什么非灵性觉醒者的仇人。” 钟亦：“我怀疑你在内涵我，但我没有证据。” 最后，只剩下中间那件封死了的黑盒子。 李先生淡淡地道： “这是c级拘灵师的灵骸，没有名字，没有能力，解锁‘执念’的方法也未知。一口价五百万，你们谁想买回去试试的，就当‘赌石’了。” 李先生说完，全场鸦雀无声。没有人想要买。 钟亦惊讶：“五百万，这比刚刚那个d级的‘鬼差帽’高不了多少啊。” 刚刚卖给钟亦“换型面具”的那人道：“能力未知、解锁‘执念’未知的灵骸，就算是c级灵骸，也卖不出本身的价钱。这很正常。” 钟亦看了那个疑似“小贩”的人一眼：“你好像很了解的样子？” 那人说：“害，我参加这集会十多年啦，这个‘三无’灵骸，在李先生这摆了七年还是八年了，一直破解不了‘执念’，一直卖不出去。很少有这种情况。” 钟亦懂了。他又转头问阿瑞奇：“阿瑞奇，你能不能看出来什么啊？” 阿瑞奇一脸迷惑：“你说的是什么？” 钟亦：“灵骸的能力啊，还有解锁‘执念’的方法。” 阿瑞奇无语：“我怎么看得出来。还有你这问题就很奇怪，我为什么能看出来啊？” “唉，你不是我的老师嘛，这个时候，你不得动用一下，你那从27世纪累积到31世纪的阅历？或者前a级拘灵师那无与伦比的感知能力？让你的学生捡个漏啥的。” 阿瑞奇气不打一处来：“我只是个‘灵魂碎片’，而且我不是万能的。” “啧，小说和漫画里不都这么写的嘛？” “” 阿瑞奇，这一刻很想打人。 钟亦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我就知道这种福气轮不到我。” “救我” 忽然，一个空灵的声音传到了钟亦耳朵里，好像来自于很遥远的地方。 “啊？谁在说‘救我’？” “救我” 那声音又一次传来，明明轻得像是远方传来的快要消散的声音，却给钟亦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什么情况？” 钟亦环视四周，感觉自己遇到鬼了：“阿瑞奇？你在整我？” “滚。”阿瑞奇淡淡地道。 “雪莉？是你在求救？” “我没有啊，亦哥哥你是不是听错了？”雪莉也道。 钟亦心想，见鬼了，怎么阿瑞奇和雪莉都听不到？ 然而下一秒，那个“救我”的声音第三次传来。 不仅空灵、遥远、亲切，还带着一股格外温暖的感觉，仿佛是无数片柔软的羽毛拼凑成的一只手，隔空触碰到钟亦的心房。 钟亦感觉，自己的心快要融化了。 “完了，我特么出幻觉了。” 钟亦心中波涛汹涌，他抬头看了一眼挂钟，指针已经转到了0点45分。 “拜托了，快结束。” 钟亦喃喃道，这一刻，他的目光恰好落在了圆桌上——最后剩下的那个黑盒子上。 “救我” 那神秘的呼救声，好像就是从这个黑盒子里传出来的。 钟亦心思电转。这黑盒子里的灵骸，莫非和“海洋之心”类似，初次见到，会对人的精神层面产生影响？ 但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李先生只字不提？ 还有，在场的其他人都对这黑盒子无动于衷，他们有跟我一样听到了呼救声吗？ 短短一刻，钟亦思绪万千。 半晌后，小房间里迟迟没有人要购买这个黑盒子，李先生便收起了那个封死的黑盒子。 “时间到了，期待与各位的下次相遇。散会。” 李先生说完，参与集会的众人，齐齐向李先生微微鞠躬，以表谢意。 钟亦也学着他人一起鞠躬，以免显得自己行为太突出。但实际上，他心里一直想着刚刚那个黑盒子。 下一秒，身体变成“破布”的扭曲感再次加身，钟亦直接被弹出了黑暗的小房间。 钟亦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天堂路21号”的主街上，而不是出现在“希望酒”的包间门口。 “这样也安全。”他想。 距离凌晨1点没多少时间了，钟亦打算提前离开，避开回归的高峰期。 他默念“天堂”，抬头仰望天空。 紧接着，天空中开了一道白洞，将钟亦吸了出去。? 第九十五章 埋伏 回到天堂路之后，钟亦环顾四周，发现街道都没有人之后，冲进了笼屋区的小胡同里。 他沿着来时的路，一路爬到笼屋楼顶。 正当他准备就这么离开时。阿瑞奇突然提醒道：“小心，附近有‘灵魂碎片’！” 钟亦毫不犹豫地找了个掩体躲起来。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的脸现在是他随便变的一张路人脸，和他本身的相貌完全不沾边。 “两小时还没到啊，就算是有跟踪者也不至于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阿瑞奇道：“我不确定。我感知不到对方的确切方位，对方至少拥有两份及以上的‘灵魂碎片’。” 钟亦心想，现在他也不能确定对方是否看到了自己，而且潮社本来就在利用“天堂路21号”吸引越狱犯。所以，在这遇到有除了自己以外的“灵魂碎片”持有者，倒也不稀奇。 “不管了，我先溜了再说。” 钟亦发动“神风九呼”，爆发出超常的速度开始奔跑。 但就在钟亦冲起来的这一刻，不远处的楼顶阴影处，紧跟着冲出来一条长长的“黑影”！ 钟亦眼角的余光刚好瞥见，立马右转。而那条长长的“黑影”也跟着右转。 钟亦转向左侧，那“黑影”也跟着左转。 无论钟亦怎么加速，就是无法甩开身后那长长的“黑影”。 钟亦伸手摸到怀里的枪套，刚要拔枪，侧前方的建筑阴影里，突然杀出第二条“黑影”！ 那“黑影”如利刃一般，钻入钟亦防守的空挡，笔直地插向他的肋部！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钟亦做出防御架势，双臂挡住了袭来的“黑影”！ 砰！ 巨大的力道从手臂传导到全身，钟亦直接被撞飞出去。落地的瞬间，他以受身的姿势卸掉绝大部分力道，一连串翻滚后又直起身子。 钟亦看清了袭击他的两人。他们的体内都生长出了四条漆黑的雾状触手，显然是在享受灵刻术——“邪神的腕足”，带来的强大力量与速度！ 两人都拥有两份及以上的“灵魂碎片”，一左一右包夹了钟亦，并且对另一方的出现毫不惊讶。 这是两个合作行动的越狱犯。 钟亦高声道：“你们是专门对付其他‘越狱犯’的吗？没必要赶尽杀绝，我可以加入你们！” 左右两名越狱犯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坏笑道：“看来不是我们的‘同类’啊。” 另一人附和道：“‘同类’可不会用‘越狱犯’形容我们。” “你不是我们的‘同类’，却拥有‘灵魂碎片’，还是f级。根据我们的情报，全通明市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条件！” “你就是钟亦！” “你逃不掉的！” 两名越狱犯一唱一和，随即不给钟亦任何斡旋的余地，再次如尖刀一般冲向钟亦。 他们在起步时，会把“邪神的腕足”收拢到一点，就像乌贼加速逃跑时、收束触须的动作一样。而在四条触手撞击地面的瞬间，巨大的反冲力会将他们猛地发射出去！ 这就是他们能追上施展“神风九呼”的钟亦的原因！ 钟亦表面沉着冷静，内心慌得一匹。他呼叫道：“阿瑞奇，有没有救命的‘灵刻术’能教的啊！” “临阵磨枪，你想得美啊！” “靠。” 钟亦脚下生风，在地形复杂的笼屋楼顶之间闪转腾挪。他每次刚刚逃离一片屋顶，巨大的黑色触手就在他刚刚脚踩的地方轰出一个窟窿。 十几片屋顶被破坏后，钟亦终于忍不了了，他怒而拔枪，对着右边的敌人连开三枪！ 但是对方的反应极其迅速，在钟亦举枪的时候，就操控两条触手挡在身前。钟亦的三发子弹，就好像打在巨型章鱼的腕足上，根本穿不透！ 左边的越狱犯，趁着钟亦开枪时、身体慢下来的关键时刻，挥动黑雾触须，直袭钟亦的落脚点！ 一声巨响，钟亦的落脚点被提前撞出一个窟窿，飞沙走石痛击在钟亦腿部，让他一个站不稳，掉进了底下的笼屋。 下一秒，钟亦重重地摔在笼屋内的地板上。肮脏的灰尘、厕所的臭气，一下子充斥了他的鼻腔。 一屋子的笼民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看着闯进家里的钟亦。 钟亦抬头环视一圈，发现这狭小的屋子里竟然塞了十二张床，有十二个住户。 这些人的生活用品极其简陋，床铺与床铺之间的隔断，真的就和笼子的铁丝网一样。 这就是“笼民”生活的真实写照。钟亦之前还从来没有进过任何一间屋子看过。 “不行，不能在这打。” 钟亦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两条粗壮而有力的触须就打碎了墙壁，狠狠地钉了进来！ 钟亦极限反应，扭动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堪堪躲过了两条触须的夹击。 但是屋子里的笼民们就没那么好运了。 铁丝网被洞破的的声音、人体被刺穿的声音、惊恐惨叫的声音，组成了一曲恐怖的交响乐。 殷红的鲜血，像浓墨一样泼在墙皮脱落的墙上，溅在钟亦的脸上和身上。 一条脏兮兮的染血断肢，咕噜咕噜地滚到了钟亦眼皮子底下，看得钟亦是头皮发麻。 轰！轰！轰！笼屋外面的两个越狱犯，操控触手，连续在墙上打出一个又一个透光的破洞，把本就狭窄、肮脏的笼屋搞得遍地灰尘。 半晌，其中一个越狱犯才在触手的掩护下，半个身子钻进屋内，观察情况。 一片狼藉的房间里，几个还活着的笼民无不战战兢兢，龟缩在角落里。 房间明明很小，钟亦却不见踪影。 进屋的越狱犯大喊一声：“几点了？” 外头的越狱犯回答：0点59分。” 时间还没到凌晨1点，这说明，钟亦极有可能利用“改变外观”的面具最后的持续时间，把自己变成了“笼民”，隐藏在剩下的活人之中。 进屋的越狱犯狞笑了一下，然后挥动触须，插进一个“笼子”！ “笼子”里的活人，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头被就按碎在墙上！白的红的液体喷了满满一墙壁。 “你喜欢躲？那我就全杀了！” 第九十五章 临终遗言 笼民们看不到“邪神的腕足”，在他们的眼中，他们住的屋子是被凭空砸出好几个洞的。进屋的凶狠男人，是凭空飞进来的，同屋的室友是被凭空打死的。 他们不可能反抗得了这个凶狠的男人，而且这个凶狠的男人还说“要把他们全杀了”！ 强烈的恐惧到达一定的程度，是会摧毁人的意志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 某张床铺上的笼民突然发出刺耳的尖叫，进屋的越狱犯毫不留情，直接用“邪神的腕足”刺穿了他。 恶心的血腥味充斥着整个房间，但却没有让这个大开杀戒的越狱犯产生丝毫的不适。 相反，他的表情还越来越癫狂，眼睛里黑色的瞳仁，正逐渐扩大。 这是拘灵师逐渐失去理性，趋于疯狂，走向失控的一种现象，是使用“邪神的腕足”的副作用。 要不了多久，这个越狱犯就会彻底沦为一个只知道杀人的疯子！ 钟亦蛰伏在阴影中，静静地等待时机。 他在聆听，确定屋外的越狱犯所在的方位。 咚、咚、咚。 听到了。 狭窄的屋子内，逐渐杀疯了的越狱犯已经夺走了九条人命，只剩三个一直不敢出声的笼民，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一个四十多岁、肚子隆起的孕妇，一个青春期的小男孩，还有一个面色蜡黄的枯槁老人。 那越狱犯看着最后三个可怜人，毫无怜悯地举起一条触须。 与此同时，屋子里的气温骤降！血流成河的地面迅速结成一片血色的冰，冻住了屋内越狱犯的双脚。 屋内越狱犯感到皮肤上刺骨的寒冷，与此同时，雪莉主动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雪莉怒目圆睁，双颊浮现出霜白色的雪花纹路。 她全力施展本灵术“冻结”，恨不得把这个越狱犯活活冻死！ 说时迟那时快，屋内越狱犯举起一共三条触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剩下三个笼民！ 那是孕妇、小孩，和老人。 千钧一发之际，一直躺在角落阴影里的“尸体”蓦然暴起。他举起枪口，瞄准屋内越狱犯的后脑勺，扣下扳机！ 这具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尸体”，才是钟亦变得。 其实，屋内越狱犯的三条“邪神的腕足”一起扎在墙里的时候，才是钟亦现身开枪的完美时机。但钟亦那么做的话，剩下的孕妇、小孩、老人，就都活不了了。 以一敌二，钟亦自顾不暇，被迫牵连一屋子十二个笼民，已经让他感到良心受谴。所以这最后三个人，他无论如何也想保护！ 下一秒，屋内越狱犯身边的最后一条触须突然一扭，在生死关头，挡住了钟亦的那一枪。 钟亦心抖手不抖，立即再开两枪。 其中一颗子弹钻进了越狱犯的肩膀，但另一颗飞向心脏的子弹，被及时回防的三条触须挡了下来。 “痛死了！你这贱人！” 那越狱犯破口大骂，猛地转身，四条触须顷刻间拧成一只“钻头”，重重地砸向钟亦。 轰！脆弱的墙壁被洞穿，钟亦被四条触须拧成的钻头狠狠地撞飞出去。 在飞出屋外的时刻，钟亦的意识已经接近模糊。他最后听到的声音，是雪莉的呼喊。 “我要死了吗我的灵体，最终会被阿瑞奇和雪莉吃掉吗” “可是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我还没为父母报仇，我还要参加周五与霞社的‘决战’” “不知道我死了之后阿瓦隆财团还会不会针对云社” 意识模糊间，钟亦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很多想法。接着，他的身体狠狠地撞在隔壁栋的墙壁上，掉到满是尖锐物品的楼梯上，不停地往下翻滚，最终滚到了地面上。 全身各处不断袭来的疼痛，刺激着钟亦濒临昏迷的意识。 钟亦用仅剩的力气，支撑着地面，让身体倚靠在墙角。 这样就可以仰头，看着上方。 他看到刚刚那两个越狱犯，从笼屋顶层探出脑袋，寻找着他的踪迹。 钟亦心想，千万别发现我。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他身边的手机响了。 刚刚钟亦翻滚下来的时候，手机掉出衣兜，摔在了地上。现在这手机不停地震动、响铃，钟亦的手不够长，不能及时关掉铃声。 马上，那两个越狱犯就发现他了。 钟亦无奈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显示来电人是“陆炜”。 “陆队，我特么劳您给我收尸了。” 楼上，那两个越狱犯用“邪神的腕足”，把自己固定在空中，像两只黑色大蜘蛛一样，慢慢地爬下楼。 钟亦彻底失去了抵抗的想法，闭上眼睛准备等死。 就在这时，阿瑞奇飞出了灵窍，飞到了钟亦身边。 “钟亦，要不要和敌人同归于尽？” 钟亦又睁开眼睛：“怎么个同归于尽法？” “拿出你怀里的‘寒水膏’，直接吃下去。它会短时间内提升你身体的‘适灵性’，让我的灵体可以与你的躯体兼容，得以‘降灵’在你身上。之后，我会接管你的身体，帮你杀掉这两个敌人。” 钟亦大受震撼：“这样也行？这算是‘降灵仪式’？” 阿瑞奇解释道：“这不是‘降灵仪式’，没有辅助性的灵性材料，也没有引导灵性力量和保护你的阵式。你的意识在被强行‘降灵’的过程中，会渐渐睡去，再也醒不过来。” 钟亦沉默片刻，道：“你给我几秒钟，让我考虑一下。” 阿瑞奇道：“对你来说，结局都是死，至少这么做我能替你报仇。‘降灵’对我是有利的，我有机会杀掉这两个恶人，然后拖着你的残躯去找陆炜，和他那边的‘灵魂碎片’融合。” 气氛像是到了临终关头，钟亦很不喜欢这种感觉。 他很抗拒，他很害怕，甚至对今天晚上来到这里的选择，感到了一丝后悔。 但他知道，不管自己接不接受，这就是自己人生的终点了。 “唉，起码能拉两个垫背的。” 钟亦安慰着自己，他掏出怀里的密封瓶，倒出一整截“寒水膏”。 “阿瑞奇，答应我，帮我跟陈擒虎他们道别，还有告诉陆炜，周五17点，带队去南郊旧工业区，届时，那里会有三十个越狱犯出现。” 阿瑞奇深深地看着此刻的钟亦。 “我答应你虽然和你相处的时间很短，你也不尊敬我这个老师，但是，我暂时不会忘了你——谁让你是我带过的最差的学生。” “咳咳，我就当没听到你最后那句话。”说完，钟亦一口吞下了整截寒水膏。? 第九十六章 降灵 在吞下寒水膏的瞬间，钟亦顿时感到一股极寒的灵性力量在自己体内化开，身体在短短几秒内被冻僵，完全失去了知觉。 相对的，在灵性方面的感知能力却急速攀升！ 他不用眼睛看，就能感觉到两个敌人散发出的灵性气息的位置，并且能感知到整个笼屋区范围内的游魂残灵——“灵杂质”。 那些形如黑雾的“灵杂质”，似乎也注意到了钟亦的气息。它们逐渐靠近钟亦，它们开始在钟亦耳旁喃喃低语，它们眼红钟亦的身体，甚至想要将其据为己有！ “好饿啊，我好想吃一顿饱饭啊” “我努力工作了，可为什么改变不了现状啊？” “好冷” “妈妈，你为什么要抛弃我？” “凭什么我的人生这么凄惨，我就不应该被生下来！” “错的不是我，是这个世界！” “我们都是畜生，活该被压榨的畜生，哈哈哈哈哈！” “我不想死，所以，把你的身体给我！” “我要复仇！我要复仇！” 交织着无数种负面情绪的“灵杂质”的声音，阴森而诡异地环绕在钟亦耳畔。钟亦完全屏蔽不了，逃跑不了，只能深陷在负面情绪组成的漩涡之中，思维的理性好像变成了断了线的风筝，几乎被撕扯粉碎。 另一边，在两个越狱犯的视野里。他们看到一片又一片黑雾形状的“灵杂质”从远处飞来，像秃鹫一样，盘旋在钟亦的上空，一副要与他们抢夺钟亦的样子。 他们哪里愿意到手的“灵魂碎片”被一群“灵杂质”夺走，但是只要他们踏入钟亦周身20米以内，夹杂着浓烈负面情绪的“灵杂质”的低语声，会立刻钻进他们脑海，让他们的灵性也滑向失控。 “这个钟亦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突然招来了一大群‘灵杂质’！”一个越狱犯咬牙切齿地道。 他是刚刚闯进笼屋、大肆屠杀的那个人。因为放纵杀性，他的双眼已经有八成面积被漆黑的瞳仁占领，不仅外在吓人，灵性也濒临失控。 而“灵杂质”的低语，会进一步把他推向失控的深渊。 但是同伴却没有搭理他，而是仔细地观察着钟亦的情况，准备伺机而动。 就在钟亦被“灵杂质”包围影响，即将灵性失控之际，阿瑞奇挺身而出。他挡在那些觊觎钟亦躯体的“灵杂质”面前，强大灵性威压在这一刻全面爆发！ “我学生的身体，你们岂敢觊觎！” 阿瑞奇怒喝一声，方圆20米以内的“灵杂质”全部后退三分！那一张张黑雾中的面孔，一个个露出了胆怯的神情。 没有任何“灵杂质”胆敢在这时与阿瑞奇对视，更别提反抗。 但阿瑞奇很清楚，想凭借两份灵魂碎片的这点威压，吓跑这么多“灵杂质”是不可能。所以他趁着这个机会，一刻不停地贴近钟亦的身体，其灵体和钟亦的身体一点点重合，直到完全没入。 钟亦的身体微微一颤，下一秒，他僵硬了许久的身体，再次动了起来。 “变形术”施展间，钟亦体内移位的内脏、断裂的骨头，全部被暂时接了起来。 阿瑞奇操控钟亦的身躯，眼神凌厉地看向攀附在对面墙上的两个越狱犯。 “钟亦，你还醒着吗？”阿瑞奇轻声问。 但钟亦回答不了阿瑞奇的问题。在阿瑞奇成功“降灵”在他身体上的那一刻，他就彻底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连眼球的转动、每一次呼吸，他都决定不了，连疼痛感和触感也在逐渐削弱。 就好像这副身体不再属于自己，自己变成了观众，在看一场第一人称的电影。 “电影院”里无比的寒冷，寒冷让钟亦的意识开始困倦。 而一旦他彻底睡过去，他将如阿瑞奇所说，再也醒不过来。 好在，他还听得到阿瑞奇说的话。 “钟亦，我知道你现在很困。其实，我也曾经经历过强制性的‘降灵’，那时我也和你现在一样，害怕一睡就再也醒不过来” “但是我最终挺过来了，你明白我的意思？”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也能挺过来。哪怕只有百分之一活下来的几率，你也要试试！” “我要上了！” 阿瑞奇话音刚落，就操控着“钟亦”，以一个俯身蓄力的姿势，朝前方的墙壁直冲过去！ “神风九呼”，第四重！ “钟亦”箭步如飞，在撞到墙壁之前凌空一跃！旋即，他单脚贴在了墙壁上，绿黑色的气流从背后吹来，让他不会掉落。 旋即，他就这么双脚踩在楼房的墙面上，在垂直九十度的平面如履平地，开始奔跑！ 两个越狱犯见了这一幕大受震撼，他们第一时间左右分开，同时各省出一条触须，夹击“钟亦”！ “钟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闪身躲开，他的速度更胜刚才，在躲避触须攻击的同时，还有空闲双手拍墙，灌注灵性力量！ “变形术”！ 说时迟那时快，六条“邪神的腕足”所固定墙面的砖块齐齐脱落，两个越狱犯没了支点，身体立即向下坠去。 意识清醒的越狱犯迅速拉开距离，往楼房顶层攀爬。 瞳仁发黑的越狱犯勃然大怒，操控两条触须再次插入墙体，另两条触须像鞭子一样抽向“钟亦”！ “只会阴招，你贱不贱啊！” “钟亦”动作奇快，脚步轻轻一点，就后跳到触须的攻击范围之外。 不等那越狱犯再次逼近，“钟亦”直接拔出重装弹匣的手枪，在这射程压制的距离，对面前的越狱犯打光了子弹！ 六颗子弹划破夜空，却被迎面而来的触须算准了弹道。 就在触须即将拦下所有子弹时，六颗子弹同一时间从中间断裂，分裂成十二枚子弹破片，巧妙地躲过了触须的拦截！ 这种施加在子弹上的、定点起效的“变形术”，需要非常高的精密度与计算力！也只有阿瑞奇操控钟亦的身体、能施展e级实力的时候，才能用出。 砰砰砰！ 十二枚弹片命中了九枚，发怒的越狱犯当场全身开花！? 第九十七章 英雄登场 眼见同伴遭难，另一名越狱犯也不得不对“钟亦”发起猛攻。 他操控三条触须，从上、左、右三个方向刺向“钟亦”所在的位置，并且本体施展“变形术”，远程击碎了“钟亦”落脚用的大一片区域的砖块。 “钟亦”双脚悬空，三条拧成钻头的触须朝他迎面扑来！ 面对无法躲避的触须重击，“钟亦”面不改色，气势不减！ “我说过，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钟亦”大喝一声，抡圆了胳膊，将打空了子弹的手枪狠狠掷向刺来的触须。 “神风九呼”第三重！ 绿黑色的气流蓦然爆发，追赶上了旋转飞舞的手枪并缠绕其上。 普通的手枪瞬间变成了一只“风刃大陀螺”，与三条触须拧成的钻头正面相撞！ 嘶！—— 黑雾触手被拦腰切开，手枪上的风刃也耗尽了力量。而“钟亦”本体，只是下落了一点距离，就又借助气流贴在了墙壁上。 他根本不可能被打落。在这高高的垂直墙面上，“钟亦”自信有着“邪神的腕足”强上一倍的机动性，就连壁虎也要甘拜下风。 就在这时，刚刚中了九枪的越狱犯“砰”的一下砸在地上。他的身体重重地砸在泥泞的地面，头部着地的骨裂声当场宣判了他的死亡。 “钟亦”毫不客气，伸手吸走了这个越狱犯体内的“灵魂碎片”。 只见一道蓝白色的毫光钻进“钟亦”的身体，在其入体的一瞬间，他变得能感知到，剩下那个越狱犯的所在方向！ 三份“灵魂碎片”对两份“灵魂碎片”，形成了感知力上的压制。 猎物与猎人的身份，也在此时彻底转换！ “钟亦”冷笑一下，旋即用“变形术”打破砖墙，一头钻进了笼屋楼的内部。 越狱犯心中一紧，他看不到“钟亦”的身影，无法确定对方在哪，而对方却知道他的方向。 同伴还死了一个，这局本应是二对一的“狩猎游戏”已经玩不了了。 越狱犯的心里顿时萌生退意。 归根结底，他也是领工资为社团干活。夜间在天堂路笼屋区蹲点，目的是逮住有朝一日路过这里的钟亦。 既然自己不是“钟亦”的对手，也就没有必要死磕，将这个情报带回去，然后把失败的责任全部推给死掉的队友，照样可以继续拿钱。 想到这里，越狱犯扭头就跑。他有四条“邪神的腕足”，在笼屋区的楼顶蹿得飞快。 一分钟过去了，越狱犯还在全速逃跑。因为他仍然能感觉到附近有“灵魂碎片”的气息。这说明他还没有完全甩开“钟亦”。 “应该快甩开了，那傻子钻到建筑里面了，肯定没我跑得快。” 越狱犯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三分钟过去了，附近“灵魂碎片”的气息还在。 越狱犯傻眼了。 “他妈的，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钟亦”突然从越狱犯的侧前方杀出，越狱犯一个措手不及，被“钟亦”毫无防备地撞进了怀里。 一股尖锐的刀割感，一下子痛得他惨叫出声。 越狱犯倒飞着摔在笼屋楼顶，倒地的时候他还知道举起“邪神的腕足”防范追击。 但是“钟亦”早就撤退到安全距离，冷冷地审视着倒地的敌人。 越狱犯捂着肚子一看，一根前端被削成锥形的钢筋插进了他的腰部，鲜血从腰部的伤口汩汩流出。 肾脏似乎被捅穿了，伤口内部刀搅般的剧痛，让越狱犯全身直冒冷汗。 “钟亦”淡淡地道：“放弃，我们都会‘变形术’，所以我知道，怎样的伤害才最不容易被修复。” 越狱犯抬头，凶神恶煞地瞪着钟亦。 “崽种！我他妈就是死，也要换你一命！” 越狱犯说着，用一条触须捆住刺入腰间的钢筋，然后用力一拔！ “啊啊啊啊！” 他疼得脖颈上青筋暴起，伤口处也血流如注，但马上他就用“变形术”封住了伤口。 剧痛、愤怒、杀心种种负面的念头充斥着越狱犯的脑海，巨大的刺激让他的瞳仁不断地变大变黑，直到漆黑填满了整个眼球！ 噗！ 又有两条黑雾形状的触须从越狱犯的肚子里钻出来！它们更长、更粗、速度更快，加上之前就有的四条触须，“邪神的腕足”的数量一下子到达了六条！压迫感更是暴涨了一倍！ “钟亦”的表情凝重了起来。对方这样视死如归地使用灵性力量，让灵刻术“邪神的腕足”登上了一个台阶，威力比肩e级。 这下子，他也没有十足的胜算了。就算靠拖时间应了下来，钟亦的本体意识恐怕也熬不到那个时候。 只能拼着必死的决心，速战速决！ “钟亦”大手一挥，附近的铁栏杆在“变形术”的作用下应声断裂，变成二十几根边缘锋利的铁棍；由绿黑色的气流托举而起，飘浮在“钟亦”身边。 生与死，就是一眨眼的工夫。 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雪莉忽然闯入了双方的视野，夹在两个准备同归于尽的的e级超凡者之间！ “雪莉小心！”“钟亦”大喊道。 越狱犯狞笑间，两条大触须快如闪电地刺向雪莉，甚至产生了残影！ 雪莉却没有躲，也没有怕，她大喊道：“陆炜，他们在这！” 下一秒，冲天火光乍现！ 熊熊烈焰与两条大触须狠狠地撞在一起，灼热的气流朝四面八方荡开！ 两条大触须被赤红色的火浪强行震开，组成大触须的黑雾似乎遭到了属性上的克制，滋滋作响地消融了三分之一。 火浪逸散，露出了陆炜和契约灵“火工”的身影。 陆炜的额头上还挂着豆大的汗珠，衣服上到处都沾着灰尘。显然这不是打斗造成的，而是赶路造成的。 “钟亦，一起上！”陆炜用近乎嘶吼的音量喊道。 “火工”全身燃起赤红的烈火，右拳猛地轰出，朝越狱犯打出一条巨大的火蟒！ “钟亦”果断跟上！绿黑色的气流如狂风一般，裹挟二十几根铁棍，齐齐掷向越狱犯！? 第九十八章 生机 火光炸裂，狂风鼓荡。 混乱的灵性力量和浓烟消散后，露出了越狱犯的身影。 越狱犯全身重度烧伤、身上插满了削尖的铁棍，体内长出来的六条触须也消融了九成，只残留了一点。 他的生命力急速衰弱，不多时，就站着咽了气。 陆炜伸手收了越狱犯的“灵魂碎片”后，第一时间赶到“钟亦”身旁。 这时“钟亦”已经半跪在地，眼神里尽是焦急与惊慌。 “钟亦？钟亦！你听到我说话了没，千万别睡着！” 说着，“钟亦”连忙抬头看向陆炜。 “陆炜，你带‘驱灵剂’了没有？” 陆炜赶路赶得匆忙，路上也没听雪莉说起这件事，但他一听到“驱灵剂”三个字，配上“钟亦”此时的眼神，心中也知道了个大概。 “我带了！” 陆炜迅速从怀里掏出一瓶黄澄澄的药液瓶，打开盖子后，掐住“钟亦”的嘴巴，将整瓶药液灌进了“钟亦”的喉咙。 “驱灵剂”有着“驱逐灵体”的功效，既可以直接使用，又可以作为“降灵仪式”的关键辅材。 在常规的“降灵仪式”灵药中，“驱灵剂”配合辅材“炙橘”的效果延后作用，可以在“降灵状态”的末期，按时挥功效，将融入拘灵师躯体的契约灵驱赶出去。 即便是对“强行降灵状态”，“驱灵剂”也能起效。 但是能把“阿瑞奇”从钟亦的躯壳里赶出去，和让钟亦昏睡的意识醒过来，这是两码事。 “降灵仪式”的所需材料里本来还有一味“鲸脑香”，是用来保证本体意识能长时间保持清醒的。没有这味灵性材料或者其他代替品，本体的意识会很快睡去。 本体意识一睡，加上“强行降灵”对本体灵性力量的破坏，种种原因加起来，这才导致了本体意识的永久沉睡。而且是不可逆的。 陆炜把整瓶“驱灵剂”灌完之后，“钟亦”马上就倒在了地上。 陆炜和雪莉紧张地看着“钟亦”，不多时，阿瑞奇的灵体被“驱灵剂”的药性一点点挤了出来。 阿瑞奇脸色有点苍白，显然，“驱灵剂”对灵体不太友好。 “阿瑞奇，亦哥哥怎么样了？”雪莉焦急地问道。 “不知道，我离开钟亦身体的时候，已经完全感受不到他的意识活动了。他是有可能醒来，但90的可能是变成一个永远沉睡的植物人。”阿瑞奇道。 说完，阿瑞奇看向雪莉：“雪莉，抱歉。” 雪莉：“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我刚刚一直没见到你，心想你应该不会被越狱犯打中，以为你是跑了。但实际上，你是去接应陆炜了” “如果不是你带着陆炜及时赶到，我大概率会带着钟亦的身体，和敌人同归于尽。到时就真的无力回天了。” 阿瑞奇的这番话是认真的。虽然他早就和钟亦告别了，心里更是觉得钟亦几乎不可能生还，除非发生奇迹。但在他心里，阿瑞奇其实是盼望那一丝奇迹发生的。 如果没有雪莉和陆炜，他现在连期待奇迹的机会都没有。是他们给了钟亦一线生机。 陆炜愣愣地看着“阿瑞奇钟亦分奇”：“我说，你光顾着为误会雪莉而道歉，为啥不感谢我啊？我可是在得知天堂路附近有‘打斗动静’的第一时间，就往这个方向赶了。” 雪莉附和道：“我看到陆炜的时候，他骑着个摩托开得老快了。” 阿瑞奇沉默片刻：“陆炜，这个时间点，你没睡觉也挺奇怪的。” 陆炜：“” 我才不会告诉你们，我特么是从望香阁门口赶过来的！ 陆炜叹了口气：“唉，我帮忙把钟亦抬回去。钟亦也是老倒霉蛋了，来‘天堂路21号’回回被埋伏，我都怀疑这些越狱犯是不是和钟亦有仇。” 陆炜边说，边把迟迟不醒的钟亦扛在肩上。在雪莉的指引下，往停摩托的地方走。 路上，阿瑞奇说：“陆炜，其实有可能真的让你说中了。那两个埋伏在附近的越狱犯，听他们的口气，似乎是有专门的情报来源，所以钟亦即便是有‘改变外观’的灵刻物品，依然被识破了身份。” 陆炜不敢相信：“不会？那些越狱犯已经给钟亦敌对的霞社做事了？” 阿瑞奇反问：“虽然霞社是在招募超凡者不错，但就不可能是潮社？” 陆炜摇头：“不可能。第一，潮社和我们执行司有交易，是想要抓捕越狱犯的一方，不可能招收越狱犯当手下。” “第二，通知我天堂路有打斗动静的，就是潮社安插的暗哨。如果潮社想报复钟亦，大可以不通知我或者故意晚点通知我。但他们没有这么做。” 阿瑞奇盯着陆炜，问：“那情报是谁泄露的？那两个越狱犯竟然知道，钟亦是这座城市里，唯一一个不是越狱犯、却拥有‘灵魂碎片’的拘灵师！还限制了等级是f级，说明有可能连你的信息都清楚。” “这” 陆炜被问得无话可说。 毕竟，那天他和陈涛队长一起会见了海钰薇，亲眼看着海钰薇收下了钟亦的信息资料。换句话说，只有当时在场的三个人，才有可能泄密。 但是这又和潮社今天的行动自相矛盾了。 “我不知道，回头我再调查一下。” 陆炜没有当场下定论。他走到超跑摩托停留的地方，把钟亦放到后座，然后启动引擎。 轰！超跑摩托“黑骑士4代”喷射出蓝紫色的尾焰，瞬息之间起步加速，带着陆炜等人驶离了这里。 而这一切，都被隐藏在好几扇窗户窗帘后的机械义眼，看得一清二楚。 云天陈氏有限公司门口。 超跑摩托的轰鸣声炸响了整条街道。在公司门口巡逻的一众云社成员，在听到街道上的噪声后，立即拔出枪套里的手枪，招呼同伴赶到公司门口。 伴随着一串飘移产生的摩擦声，一辆外观拉风的超跑摩托正正好停在了公司门口。 云社成员刚刚举起枪，想问“干什么的”，就听车上的人高声道： “我是钟亦的上司，钟亦受伤了，给我开门！” 第一百零二章 沉睡 钟亦受伤昏迷的消息惊动了住在公司的陈家众人。 凌晨两点，陈义平花重金，从“通明基因科技医院”请来了一辆急救车。主任医师亲自带一支医疗小队，来云天陈氏有限公司里，为钟亦看诊急救。 针对钟亦骨骼和内脏伤势的手术，一直持续到了凌晨五点。之后，就是激活大脑意识的一系列治疗尝试。 一整支医疗小队，忙活到了早晨八点，才重新把钟亦交还到陈家众人身边。 公司的一间办公室卧室里。钟亦无意识地躺在床上，身上插着营养液输送装置的导管。 陈擒虎和陆炜坐在钟亦的床边，他们俩一夜未眠。 陆炜顶着一对黑眼圈，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陈擒虎关切地道：“陆先生，你一夜没休息了，要不你先回去。钟亦在我们这，你可以放心。” 陆炜点了点头：“好，一旦钟亦醒了，你叫他第一时间联系我。” “行，没问题。辛苦你了，陆先生。还有，非常感谢。” 陆炜挥别陈擒虎后，离开了这。房间里，就剩下陈擒虎一个人，看着昏迷的钟亦发呆。 这时，卧室的门又被打开，陈冲推门走了进来。 “老弟，你去休息，我刚睡醒，我来跟钟亦聊会儿天。”陈冲道。 “聊天？”陈擒虎不解。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据说，植物人虽然处于无意识状态，但往往对听觉刺激有反应。所以治疗植物人的一大方法，就是在他身边，跟他聊聊天，讲讲故事。”陈冲胸有成竹地道。 陈擒虎看陈冲的反应，总觉得哪里奇怪。 他坐在椅子上没有挪窝，问：“你不会要给他讲一遍云社的发家史？” “为啥不可以？我还准备让他跟我一起喝点。”陈冲说着，从背后取出一瓶威士忌和一对酒杯，还朝陈擒虎笑了一下。 陈擒虎扶额：“大哥，你真别搞了。先不说钟亦到底变没变成植物人，你一喂，说不定就成真了。” 陈冲本来还想争取一下，但他看陈擒虎熬了一个通宵后，精神气格外地差，也就不和他犟了。 “行行行，听你的。你去睡觉，这里交给我。” 陈冲把陈擒虎从椅子上拉起来，推着他离开卧室，然后再折返回来。 陈冲盯着昏迷的钟亦，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默默叹了一口气，坐到之前陈擒虎坐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钟亦，陈擒虎说严禁你和我喝酒，那就没办法了。你只能干巴巴地听我讲故事了。说起云社的发家史，那就要说起前代社长、云社的创始人” 陈冲讲得兴致正高，卧室外头突然传来一串呼噜声。 “呼——呼——” 陈冲走出去一看，发现陈擒虎竟然没有去别的卧室睡觉，而是坐在办公室的沙发上，靠着睡着了。 陈冲给陈擒虎抱正了睡觉的姿势，又给他拿了个枕头和一条毯子，这才放心地回到钟亦的卧室里。 “我继续讲啊” 陈冲滔滔不绝的时候，两个灵体——阿瑞奇和雪莉，正坐在钟亦的床头，神情麻木。 雪莉侧头看向阿瑞奇：“阿瑞奇，钟亦真的变成植物人了吗？” 阿瑞奇叹了一口气：“钟亦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糟。” 说实话，在早晨之前，阿瑞奇还觉得奇迹真的要发生了。因为雪莉找来陆炜，来的时机太巧了，陆炜身上又刚好携带了“驱灵剂”，让阿瑞奇误以为钟亦“死而复生”是命运的安排。 但显然，这不是。整整七八个小时的手术过程中，钟亦的大脑皮层毫无意识活动，灵窍里的灵性力量也有了减少的迹象。要是这种情况再持续个二十几天，基本可以宣判钟亦真的成了植物人。 阿瑞奇看着床边、讲故事讲得正兴起的陈冲，心里不禁感到一丝悲凉。 这些普通人，接触植物人接触的太少，一个个都怀抱着只要和植物人多说话、有朝一日植物人就会醒来的“美好愿望”。 陈擒虎是，陈冲也是。但他阿瑞奇不是。 阿瑞奇作为“灵魂沙漏”的创始人之一，从四百年前成为拘灵师开始，到现在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悲剧。 他和师父一起开创了拘灵师的修炼体系，这个世上没有谁比他更了解，从f级到e级的“降灵仪式”，是一个多大的门槛。 因为“降灵仪式”失败或者“强行降灵”而意识沉睡的人，约占所有f级晋升者的70。在这70的失败者之中，能重新苏醒过来的，连万分之一都不到。 这和传统医学层面的植物人苏醒率相比，只能用“奇迹”来形容。 “雪莉，最多三十天，如果钟亦醒不过来，届时，他‘灵窍’里的灵性力量就会到达枯竭的边缘。咱们和他之间的‘拘灵仪式契约’会自动消除” “到了那个时候，你要是愿意的话，我可以把你引荐给‘灵魂法律执行司’里的一些拘灵师，你可以成为他们的契约灵，不必再回到‘恶魔塔’里。” 雪莉沉默片刻，道：“不用麻烦了。” 阿瑞奇听了有些诧异：“先别急着下结论。到了三十天以后，再告诉我你的答案。” 下一秒，雪莉突然情绪激动地道：“阿瑞奇，你不会觉得你这样说，我会感谢你？”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离开亦哥哥！灵窍枯竭又怎样，没有契约又怎样？我可以吸取其他灵性觉醒者的灵性力量，让我能一直守在亦哥哥身边，坚持到他醒来的那一天！” “哼，你就看好，我会让你看到我们之间的区别！” 雪莉气愤地说完，直接钻回了灵窍里，只留阿瑞奇一个人在外面。 阿瑞奇沉默了。 房间里回响着陈冲的讲故事声，门外，是陈擒虎的打呼噜声。还有刚刚雪莉掷地有声的话语，其余音也还萦绕在阿瑞奇耳畔。 “我难道很无情吗？” 就在这时，钟亦的手机响了。陈冲接起电话，高声道：“宋福，你找钟亦什么事？” 宋福在手机另一头，问：“你，你是陈冲哥？”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陈冲不耐烦地道。 宋福弱弱地道：“那啥，我找钟亦。” 陈冲：“钟亦不方便接你电话。” 宋福沉默片刻，问：“陈冲哥，你能不能告诉我事实，钟亦是不是出事了？”? 第一百零三章 睁眼 陈冲皱眉，对手机另一边的宋福说道：“钟亦好着呢，轮不到你来操心。” 宋福担忧地问：“真的假的？我听说，昨天凌晨，有医院的急救车开到‘陈氏公司’的楼下，到早晨才离开” “陈冲哥，我是真的担心钟亦的安全，你让我见见他！拜托了，你给我这个机会！” 宋福的话听起来并非是虚情假意，陈冲听了，也犹豫了一下。 陈冲想到，之前社团小弟亲眼目睹了，钟亦让宋福用“死亡轮盘赌”自证忠心；后来，宋福又将‘霞社人员潜入云极拳场’的重要情报，及时告知陈擒虎。 钟亦住院后，允许宋福来医院探望。之后，钟亦甚至叫上宋福参与绑架姜红锦的计划，还把赌赢来的钱分给了宋福一半。 种种事件，是不是能证明，宋福是真的痛改前非，归心于钟亦了呢？ 还是说，宋福猜测钟亦的伤病可能会比较严重，想借此机会，在陈家人面前树立更好的形象，为日后尝试回归云社作铺垫？ 陈冲想了一下，不管是哪种情况，宋福应该不知道钟亦的伤势有多严重，不知道钟亦有可能会成植物人。 既然宋福有诚心，倒也不是不能给他一个机会。到时候，看宋福对钟亦现状的反应，自己这边再决定怎么处置宋福。 陈冲心里有了结论，说道：“半个小时内，来公司楼下。” “真，真的？谢谢陈冲哥！” 听到这个消息，宋福欣喜若狂，语气里一副恨不得要给陈冲隔空鞠躬的姿态。陈冲对此不喜欢也不讨厌，三言两语后就挂掉了电话。 然后，陈冲看向钟亦，感叹道：“钟亦，你要是快点醒来，就好了” 静禅世界里还是一如既往的风平浪静，但曾经晴空万里的天穹，却变得灰蒙蒙的，好似盖上了一层浓厚的阴云。 钟亦躺在寂静无波的水面上，沉沉睡着。 不知过去了多久，静禅世界的尽头开始传来不同的人的声音。 “没有大脑意识活动的迹象” “可能会变成植物人” “钟亦，计划很顺利，我和海钰薇说了很多话，不知道她会不会把这些情报出卖给霞社” “可是钟亦，我的心里很痛苦，我感觉，我配不上她了。” “这些话我不敢和我的家人们说，只能和你说了。要是你有一天醒来，记得替我保密。” “一旦钟亦醒了，你叫他第一时间联系我。” “钟亦，陈擒虎说严禁你和我喝酒” “雪莉，最多三十天，如果钟亦醒不过来” “我告诉你，我绝对不会离开亦哥哥！” “老大，你是不是睡着了。我来照顾你了。” 钟亦睡在水面上，外界不断传来各式各样的声音。就这样，时间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 “老大，今天我给你带了早餐，豆浆油条。要是你醒来就好了。” 外界声音的刺激持续不断，终于在很久很久之后，睡在水面上的钟亦，手指动了一下。 他悠悠醒转，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天空，是灰蒙蒙、阴云密布的天空。 钟亦感受到身下是水，他坐起身来，发现四周是一望无际的镜面之湖。 “静禅世界” 钟亦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处，他拍了拍脑袋，尘封的记忆渐渐苏醒。 “我想起来了，我是让阿瑞奇强行‘降灵’了！” 钟亦猛地站了起来， 脚下的水面也被激起了层层波纹。 包裹着脚部的水流太有真实感，但此时钟亦的心里却充满了不真实的感受。 “我的意识没有永久沉睡，而是来到了静禅世界。也就是说，我有机会出去，在现实世界之中醒来！” 钟亦的脸上浮现出劫后余生的喜悦，他嘴角上扬，喃喃道： “现在外面的时间过去多久了，我得赶紧出去，以免错过了周五与霞社的决战。” 钟亦想到这，立马重新躺下，心里酝酿着“离开”的强烈意志，让自己睡着。 时间滴答滴答地过去。 钟亦第二次悠悠醒转，然后，他看到了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的天空。 “我，没出去？” 钟亦的心里有一丝惊慌，他爬起身来，决定换一个能让自己放松心态的环境。 他意念一动，就让整个静禅世界变换成了陈家别墅的模样。 但那一晚别墅爆炸的一幕，让钟亦记忆犹新。他又换了一个场景，这次变成了七年前的家中。 家里的客厅灯光全开，窗户上贴着红彤彤的窗花，桌上摆着大量的年货。房间里暖洋洋，给了钟亦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这是钟亦父母还没逝去时，家中过新年的样子。 厨房里传来切菜的声音，钟亦循着熟悉的声音，走向厨房。 只看一眼，钟亦便眼角湿润。 母亲围着围裙，在菜板上切剁猪肉。父母在往油锅里下姜片和蒜瓣。两人有说有笑，但在钟亦走到厨房门口时，父母却不约而同地转头，看向了他。 母亲问：“小亦，不看电视了？” 钟亦下意识地道：“还没，我在想，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父亲道：“厨房就这么大，你来就挤死了，乖，去边看电视边等年夜饭。” “哦。” 钟亦应了下来，然后父母又转了回去。 父亲把母亲切好的肉下到锅里，开始炒菜。被开大的油烟机的声音盖过了父母说话的声音。 钟亦默默地关上了厨房的门，然后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这是他时隔七年，再一次见到父母在世时的样子。而且父母再现的样子是如此的生动形象，就好像时间回到了一切坏事都还没发生的除夕之夜，家还是温暖的家。 钟亦之前并不是没有想过做这件事。但因为阿瑞奇劝告过他，不要用静禅世界幻想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免沉沦；而他自己也害怕，怕尝试过了之后，发现做不到的失望感。 钟亦深吸了一口气，重新坐回到沙发上。 他不是不想和具象化的父母继续互动，而是当下，离开静禅世界才是最紧要的事。 他努力让自己从幸福的幻想中抽离出来，开始冷静地思考起离开静禅世界的方法。 “带着强烈的‘离开’意志睡去，行不通了。那我呼唤阿瑞奇和雪莉试试？” “阿瑞奇？阿瑞奇！”? 第一百零四章 囚徒 钟亦呼唤着阿瑞奇，但是迟迟没有听到阿瑞奇的声音。 他又尝试了呼唤雪莉，结果还是一样。 “也对，如果阿瑞奇能感应到我，那出去也就不难了。” “换句话说，我现在的意识，不仅被锁在静禅世界里，而且连阿瑞奇都感应不到？” “难道，我已经相当于‘沉沦’的状态？” 钟亦眉头紧锁，他重新将周围的场景变回静禅世界的初始状态，站在寂静的水天之间，仰望昏暗的天空。 这时，他注意天空还是灰蒙蒙的，明明他已经用意念下令，希望能看到太阳。 “云开雾散！” 钟亦把想法说了出来，但是天空依旧没有动静。 “水变成土地。” 钟亦脚下的水面，马上变成了能踏足的结实土地。踩一踩，还有轻微的灰尘扬起。 静禅世界的初始形态中，“水”代表“灵性力量”，那“天空”呢？天空又代表什么，为什么无法改变了？ 钟亦思索着，意念一动，让自己长出洁白的翅膀，一飞冲天。 阴云密布的天空很快变得近在咫尺，而钟亦飞到天穹顶部才发现，这些盖住晴空的灰蒙蒙的东西，并不是云朵，而是由无数触摸不到的“灰气”组成。 当他的手掌穿过“灰气”的时候，就会听到一个个刺耳而可怕的声音。 手枪的枪声、冲锋枪的枪声、拳头痛殴血肉之躯的声音、尖锐之物刺破脏器的声音 这些，都是他亲手杀人时的声音。 钟亦像触电一般伸回了手，但他来不及下降，周围的灰气已经将他围住。 杀！ 杀！ 杀！ 时间又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钟亦再一次在平静的水面上醒来。 他估摸着，这是第三次了。 在上次探索“离开静禅世界的方法”的结尾，他被遮天蔽日的灰气所包围，被无休止的杀戮声音所冲击，失去了意识。 但钟亦也因此明白了，那些灰蒙蒙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那都是他让自己手上沾染鲜血时，无形之中留下的“心理阴影”。 静禅世界代表的是内心最深处的世界，而他曾经夺走的人命，都会让他内心世界蒙尘，再也变不回干净无瑕时的模样。 “难道，是因为我的心里阴影，把我封在了静禅世界里？” 钟亦不信邪。他再次变出翅膀一飞冲天，冲进充满杀气的灰气层，忍受着心理阴影的反复鞭尸，最后突破了灰气层的尽头。 尽头之后，是一片空无。什么都没有。 连他背后想象出来的“翅膀”，也在这里消失了。 “放我出去！” 钟亦咬牙切齿，因为刚刚饱受心理阴影的折磨，他的眼睛里已经涌现出大量的血丝。 他举起拳头，朝着空无的世界挥拳！ 没有任何的击打感和回馈。 钟亦的心跳越来越快，他开始拔腿狂奔起来，漫无目的地朝不存在的墙壁出拳。 每一次挥拳，钟亦的心头都累积起一分绝望。绝望越积累越多，像快要决堤的洪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吞没钟亦的理智。 这时，空白世界的尽头，传来了宋福的声音。 “老大，今天我也带了早餐，是包子和胡辣汤。” 听到宋福的声音，钟亦奔跑的脚步渐渐放缓。他意识到宋福现在就在现实世界的他的身体旁边，便大声叫喊。 “宋福！把我弄醒！用任何方法都好！叫医生用电击也行！” 但是外界的宋福似乎听不到钟亦的声音。他自顾自地吃饭，说话，说的都是一些以前他还没接触黑拳时，家境窘迫时的小事。 “妈的，根本沟通不了！” 钟亦握紧了双拳，然后冷不丁地一拳砸在地上！ “草！” 第四次醒来，钟亦已经有点麻木了。 他躺在冰冷的水面上，听到了外界传来的，医生复查时说的话。 医生说，钟亦的大脑皮层还是检测不到意识活动。 “说给鬼听呢？老子不是意识体？我在说话，我在骂你，你都检测不到？” 钟亦的心情已经跌落到谷底，他心想，也许，自己该接受永远醒不过来的事实了。 可是，就这么放弃，他又能在静禅世界里混日子混多久？ 宋福带了第三次早餐，说明在外界，今天已经是周四。 周五就是云社与霞社的决战。按照计划，他们不会老老实实交易，而是盘算着一举击溃霞社。霞社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以贺一川的老谋深算，一定也在筹备着怎么击垮云社。 钟亦在“静禅世界”里想清楚了。埋伏在天堂路袭击他的那两个越狱犯，有明确的行动目的，大概率是霞社招募的打手。 而考虑到两个越狱犯有精确的情报来源，足以反推出，潮社出卖了相关情报给霞社。 现在，云社的敌人有阿瓦隆财团派来的黑客“雪貂”、霞社，还有出卖情报的潮社，完全陷入了以一敌三的劣势局面。 而云社能逆转劣势的关键，就在于随行交易的他，还有在南郊工业区设伏的陆炜与执行司小队！ 整个计划，只要他们能成功预判霞社的兵力部署，就能在“人质交易”的正面战场和“突袭落霞制药公司”的侧面战场同时获胜，一举杀死贺一川，击溃霞社！ 但整个计划要是缺少了自己，那云社将会在决战中，变得非常不利。 一旦云社败了，那陈家人都会被贺一川杀死，云社的所有产业也会被霞社吞并。而躺在床上的植物人自己，想必也不会幸免 “绝不能放弃，钟亦！” 钟亦重整旗鼓，他将周围的环境变回了静禅世界的初始状态。站定在水面上，心中酝酿着风暴。 这四次醒来，他尝试过睡去、不断变换静禅世界的形态、接触“心理阴影”的灰气，以及在灰气尽头的空白世界狂奔，但全都失败了。 他还有最后一个方法没有试过。 自尽！ 钟亦的眼里燃起熊熊斗志，他知道，这一次，大概是最后的机会了。 要么失败重新醒来，要么自己在静禅世界中也死去，要么，就在现实世界中苏醒！ 钟亦靠意念变出了一把手枪，自己装弹，上弹夹，然后打开保险，将枪口顶在自己的太阳穴。 当枪口冰冷的触感贴在皮肤上时，钟亦仿佛体会到了，曾经被自己生死考验的宋福的心情。 “如果能活着出去，那就信任宋福。” “不止是宋福，还有雪莉，她说会对我不离不弃。还有陪伴我这些天的大家，我要对他们一一道谢。” “也不能忘了阿瑞奇。没有他，我早就死在了笼屋区。” 钟亦自言自语着，他缓缓闭上眼睛，然后扣下扳机。 砰！? 第一百零五章 苏醒 卧室里，钟亦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丝毫醒来的迹象。 宋福推门进来，提着早餐袋坐到钟亦身边。 “老大，今天的早餐是皮蛋瘦肉粥。你的那一碗我让老板多加了份皮蛋和瘦肉。” 宋福熟练地坐下来，边吃早餐， 边和钟亦说故事。 “昨天说到哪儿了？哦对了，讲到我在拳台遇到海钰薇老板的时候。” 宋福正要往下说，卧室的房门突然被推开。 陈冲走了进来，和宋福的眼神刚好对上。 今天，陈冲的着装一反常态，下身穿着有非常多口袋的迷彩裤，上半身则只有一条背心，露出了他那对充满银色金属光泽的机械臂。一副要找人干一仗的模样。 “宋福，钟亦有苏醒的迹象吗？” “没有话说陈冲哥，你这一身打扮，是谁又惹到你了？” “哼，你说的没错，而且惹我的那人，今天就要嗝屁了。” 陈冲朝脖颈做了一个“咔擦”的手势，还歪脖吐了下舌头。 “总之，今天你守着钟亦，除了公司里，哪也不许去。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陈冲哥。” 宋福目送陈冲的背影离去，久久没有回头。 这时，钟亦忽然呢喃了一声，宋福愣了一下，还以为是听错了。 “老大？老大！” “嗯我这是醒了？” 钟亦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他刚刚醒来，阿瑞奇和雪莉就跳到了他面前，眼里的喜悦之情完全藏不住。 “钟亦，你真的醒了？” “亦哥哥，你终于回来了！” 雪莉扑到了钟亦的身上，可劲儿蹭钟亦的胸膛。钟亦摸了摸雪莉的脑袋，欣慰地笑了。 “谢谢你们，等我回来，”钟亦看向宋福，“你也是。” 宋福呆住了，钟亦还以为宋福这是石化了，谁知下一秒宋福当场声泪俱下。 “老大呀！你可算回来了呀！我这几天一直盼星星盼月亮，就求着你能早日康复啊！” “喂，有点浮夸了啊”钟亦道。 “哪里浮夸，老大，这几天，我每天寸步不离地陪在你身边，讲故事给昏迷的你听，还一直帮你按摩肌肉。不信你下床跳跳看，肌肉肯定不僵硬。” 钟亦简单拉伸一下手臂和大腿肌肉，确实如宋福所说，没有明显的肌肉萎缩，也不酸疼。 “谢了。今天是周几？” “周五。” “我昏迷了几天？” “四天半。” 钟亦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幸亏赶上了。” 宋福一副疑惑的表情，钟亦也没有解释。 没有人知道，钟亦在“静禅世界”里，用手枪顶着太阳穴射击，到底自尽了几十次，才真正得以离开那个地方。 这几十次自尽里，钟亦每次都会在静禅世界里重新醒来。本来，他在初次自尽后，已经绝望了无所谓了，所以又多自尽了几次。 但每多醒个五次，他就会感到自己更困倦了一点，仿佛精神在透支。 钟亦抱着如果自己的精神就这样不断地困倦下去，是不是会在静禅世界中“真正”睡过去的想法，与死神赌了一把。 最终的结果已经出来了。他的精神没有死去，而是离开了那个名为静禅世界的“囚笼”！ 他赌赢了！ 钟亦看了一眼手表，马上起床，抱上换洗的衣服冲出卧室。 “老大，你去哪？” “你可以回去了！” 钟亦撂下一句话后，脚步声在走廊渐行渐远。 “我可以出去了？” 宋福将信将疑，他取出手机，犹豫片刻后，打开了编辑短信的界面。 “你在干嘛呢？” 一个突如其来的女声吓掉了宋福的手机。宋福抬头看去，只见陈雯不知何时，倚靠在房间的门口。她穿着一身貂皮大衣，戴着一副黑色墨镜，嘴里叼着根半燃的烟。 陈雯慵懒地站在那，墨镜后的眼睛却在审视着宋福的一举一动。 宋福捡起手机：“雯姐，刚刚钟亦醒了，跑出去了。他说我可以回去了。” “是嘛，”陈雯微笑道，“不用那么着急，你这几天照顾钟亦有功劳有苦劳，你待在公司，等晚上，一起参加欢庆钟亦回归的晚宴。” 宋福惊讶地指了指自己：“我，我也能参加？” “对。” 陈雯还补了一句，只不过声音很轻，只有她自己听得到。 “如果今天一切顺利的话。” “不好意思，雯姐，你刚刚说什么？” “没事，没你的事了。随便找个地方休息下。”陈雯说完，也离开了房间。 如果宋福只见了陈冲或者钟亦，那他也不会多想，但陈冲、钟亦、陈雯三个人都陆续表现出“今天和往日有所区别”的样子，这便激发了宋福的疑心。 虽然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但宋福还是放弃了编辑短信，转而正常上网。 公司某间暗室里。 朱诗雨坐在老板椅上，盯着七大块全息屏幕上显示的画面。这些画面里有公司“网络防火墙”的当前状况，对公司里每一台电子设备的监视监听情况。 在重点监视的电子设备范围里，宋福的手机界面赫然在其中。 朱诗雨第一时间就看到了宋福调出短信编辑界面，但之后宋福又切换成了正常上网的界面。 一切看起来都没什么异常，仿佛宋福只是不小心，手滑点错了。 “真的只是点错了吗？还是说，他想要发消息给谁？” 朱诗雨自言自语道。 下午三点，今天所有参与计划的人，都集结于陈义平的办公室中。 钟亦穿戴好了云社标志性的西装、贝雷帽装束，他左手边是大秀银色机械臂的陈冲，右手边是全副武装成贵妇的陈雯。陈擒虎则站在角落里。 陈义平双手扶在桌台上，扫视众人后，郑重地道： “我再重新复述一遍任务分配。陈雯，你是家族血亲里的出面交易者。钟亦，你是陈雯的随行保护者。你们两个负责拿回‘云极拳场的许可证’，干掉贺云秋，在保证自己安全的前提下，除掉在场的霞社人员。” “陈冲，你是直捣黄龙的奇袭者。根据卧底提供的可靠情报，今天下午五点，贺一川一定会在公司里。” “最后是小虎，你和我一起坐镇公司，守住我们的大本营。都没有问题！” “没有！” “好，出发！”? 第一百零六章 五点时分 下午4点30分，通明市南郊工业区，东门口。 两辆黑色商务车提早停在了工业区的外侧。两架航拍无人机飞出车窗，向工业区的上方飞去。 车内的两个显示屏上，实时对应着无人机的航拍画面， “雯姐，工业区西面，霞社的车子也来了。”一个社团小弟道。 “再等二十分钟，没有任何变故再开去交易地点。”陈雯淡淡地道。 另一辆车内，钟亦摩挲着手里的灵刻物品“换型面具”。他闭目养神，调整灵性力量到最佳状态。 下午4点40分，工业区，西门口。 霞社的车子内，贺云秋和徐自在坐在后排。 贺云秋的身边放着一个手提箱，那是她等会要拿去交易的物品。 相对的，对方会把她的女儿姜红锦还给她。 “希望一切顺利，希望一切顺利。”贺云秋闭上眼睛，念叨着。 “贺夫人，放轻松。我会干掉所有阻止你们母女团聚的敌人。”徐自在胸有成竹地道。 “我知道。”贺云秋朝徐自在挤出一抹笑意。 通明市只是全联邦里的一个二线发展水平的城市，c级的超凡者在这已经是凤毛麟角，b级的，除了“灵魂沙漏”本部的那几位常年出差的“大师级拘灵师”，几乎没有别人。 换句话说，就算云社招募了大量的超凡者，这些超凡者在徐自在面前也是脆弱不堪，一碰就碎。 这就是霞社社长贺一川，重金聘请徐自在当短期打手的原因。 同时，贺一川为了满足徐自在“不能暴露身份”的要求，没有将他派去暗杀躲在公司里的陈义平，而是把他派到郊区的交易地点。等着“许可证”换“人质”的交易完成，就杀掉所有在场的云社成员。 届时，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徐自在出现过。 下午4点45分，工业区外围的河岸。 陆炜及两队执行司的“黑风衣”，早已在这里蹲点。 两支执行司小队，三人一组，围绕着工业区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拉开包围阵线，力求务必能抓捕“线人钟亦”所说的“三十个越狱犯”。 陆炜和其他两名执行司队员蹲伏在河岸，以岸边的芦苇为掩体，靠“灵视”的超远视觉，代替可能被发现反光的望远镜。 陆炜对着对讲机道：“报告，南方无异常。” “收到，继续等待信号。” 下午4点50分，西区黑街。 一辆浮空车缓缓驶向落霞制药有限公司的上空。超长的车厢内，陈冲与二十名云社的好汉，已经全副武装，并穿戴好了跳伞包。 车厢靠近大门处的，架着一门电磁脉冲干扰弹的发射器。它发射出的电磁脉冲弹，可以瞬间破坏一幢大楼范围内的电子设备。 这是云社从和富野工业的渠道，购买来的民间禁用级武器。一旦它出现在民间，毫无疑问会惊动巡察部门乃至城市议会。 所以，这一门电磁脉冲干扰弹的发射器，只会发射一发，然后跟着这辆浮空车，被运去某处偏僻的荒郊野岭，深深掩埋。 陈冲拿出怀表，确定了时间。 “弟兄们，把身上的一切电子设备都关机留在车上，下去之后，我们用对讲机沟通” “是时候，完结和霞社的仇怨了！” 下午4点55分，南郊工业区内。 载着云社和霞社人员的双方车辆，已经抵达了交易地点厂房之外五百米处。 双方的车辆隔着200米的安全距离，都没有逾越界限一步。 这是双方事先定好的。200米的距离，恰好是冲锋枪的射程极限，手枪更不可能跨越200米有效杀伤敌人。而对于低级的超凡者来说，很少有超凡能力有200米的超远有效距离。 至少在钟亦的认知里，阿瑞奇的“变形术”、雪莉的“冻结”，陆炜的火工的“火焰爆裂”，都达不到这个有效距离。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灵魂碎片”之间的极限感应距离，也无法超过200米。这是钟亦向陆炜问到的。 黑色的商务车大门敞开，陈雯走下来和五名云社的随行者走下来。他们走到第二辆车旁边，从车上拿下来一个行李箱。 一名随行者拿出喇叭：“姜红锦睡着了，就在这个箱子里！” 另一边，霞社的贺云秋和随行者也下了车。他们的人回复道：“开箱，给我们检验！” “你们也开箱，让我们检验！” “好！” 双方隔空喊话，云社这边打开了行李箱，露出了昏睡中的姜红锦。霞社这边也打开了手提箱，露出了云极拳场的“合法赌拳许可证”。 有望远镜辅助，双方都初步确认了，对方带来了交易的人或物。 接着，陈雯提着行李箱，贺云秋拿着手提箱，两个女人慢慢脱离各自随行者的队伍，一起走向交易地点的厂房。 双方的随行者就站在原地，紧张地对峙着。 十个人都是超凡者，一旦另一方有动武的痕迹，自己这边就会立即动手。 而随行者之中，心态最放松的就是徐自在。他微微压低黑色礼帽的帽檐，双手拄着蛇首手杖，静等着两位女士走出厂房的那一刻。 老旧的厂房内。 微微透光的排风扇持续转动着，地面上的光影不断变化，就像莫测的人心。 陈雯和贺云秋都是各自的社团中、话语权最高的女性。此刻，她们就站在相隔不远的地方，凝视着彼此。 “陈雯，你也是一位母亲，想必能体会到我女儿被绑架时我的心情，”贺云秋道，“不管你们准备了什么阴谋诡计，我只希望我的女儿能够安全地回到家里。” “贺云秋，不必多说，交换箱子。”陈雯冷冷地道。 陈雯和贺云秋一起放下箱子，双方绕圈而走，交换到彼此之前的位置，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陈雯当场打开手提箱，检查“许可证”的真伪。贺云秋比陈雯更急，第一时间就打开行李箱，看看姜红锦的情况。? 第一百零七章 图穷匕见 行李箱里，姜红锦虽然睡着了，但是手脚没有被绑住；衣服外的皮肤也没有严刑拷打留下的痕迹，唯一的区别就是脸蛋被饿瘦了点。 贺云秋心疼地抚摸起姜红锦的脸蛋，然后重新把行李箱的盖子盖上。 这时，盖子突然被一只手撑起。贺云秋吓了一跳，下一秒，姜红锦推开箱盖，起身一把抱住了身旁的贺云秋。 她白皙的手臂紧紧地贴在贺云秋的背上，声音里带着一丝哭腔。 “妈，我这几天好害怕。” “乖，乖女儿，已经没事了，妈妈带你回家。” 贺云秋的声音都在颤抖。她一边警惕着陈雯的动向，一边扶起了腿脚有些麻的姜红锦，准备离开。 而陈雯始终没有任何异动，并在检查完“许可证”是真的之后，就收起了手提箱。 “合作愉快，贺云秋。”陈雯微笑道。 “哼，合作愉快。” 贺云秋嘴上这么说，心里已经想好了，怎么让徐自在给陈雯一个无比凄惨的死法。 就在这时，贺云秋忽然感到自己喉咙附近有股剧烈的疼痛！ 她想说话但说不出声，声带被严重破坏，嘴里还淌出了血沫子。 接着，她怀里的“姜红锦”一把推开了她。 那双她熟悉的眼睛里，已经没了依赖与害怕，取而代之的是凌厉和憎恨。 “小锦”贺云秋捂着脖子，惊恐而无声地道。 她不敢相信，她的女儿会背叛家族、伤害自己！ 下一秒，“姜红锦”外形变换，变回了钟亦的样子。 躺在行李箱里，被当作“姜红锦”交易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姜红锦本人，而是使用了“换型面具”的钟亦！ 钟亦嘲讽道：“臭老太婆，刚刚你不会还想着母子团聚后，把我们都宰了？美梦都让你做完了，我们做什么啊？” 说着，钟亦用“变形术”扭断了贺云秋的手腕和脚腕。贺云秋当场失去了行动能力，倒在地上。 她的表情已经被惊恐和愤怒彻底扭曲，无法发声的嘴巴一张一合，仿佛用尽了这世上最恶毒的话语咒骂钟亦。 “杀了她。”陈雯走到钟亦旁边，说道。 “不用命令我，我自己会解决。” 钟亦俯视着贺云秋。此刻，他的心里一片平静。 如果换作“沉睡”以前，钟亦只能不犹豫地干掉直接威胁到自己生命的敌人，比如越狱犯；以及明确的仇人，比如贺一川。 而面对姜红锦、贺云秋这些仇人的家人，他会犹豫，会不忍，说得矫情一点，就是动了恻隐之心。 但经历过“沉睡”的这些日子，经历过数不胜数的“自尽”，终于重获新生后，钟亦切身感受到了生命是多么的来之不易。 黑街的世界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点到为止；有的是家族之仇，血脉相连，必死不休。想要长久地活下去，只有把威胁自己的敌人斩草除根！ 钟亦果断驱动“变形术”，将贺云秋与她身下的混凝土，渐渐融合到一起。不多时，贺云秋的头会被封在混凝土中，从而窒息而亡。 钟亦没有躲避贺云秋恐惧的眼神，而是与贺云秋对视，完完整整地看到了最后，直到她的身体完全没入混凝土中，再也发不出一丝挣扎的声音， 他要把贺云秋的死，牢牢地刻在脑海里。 结束后，钟亦深呼了一口气。而陈雯看钟亦的眼神里，也多了点之前所没有的东西。 “我们不急着出去，好戏才刚开始。”钟亦道。 时间即将到达下午5点整，按照计划，陈冲那一边马上就要开始行动了。 钟亦拿出手机，给陆炜发去了一条信息。 与此同时，埋伏在工业区外围河岸的陆炜，收到了钟亦的信号。 “上！” 陈氏公司暗室里。 朱诗雨正监视着公司网络防火墙与电子设备，突然，七大块全息屏幕同时红光闪烁！ “警告！警告！不明入侵协议正在攻击防火墙！” “防火墙已被攻破，对方正在接管网络权限和电子设备监控权限！” 朱诗雨倍感震惊，但她马上恢复冷静，调出备用的“防御协议”进行反击。 朱诗雨顺带着看了一眼表，距离5点整还有两分钟不到。 公司网络收到攻击，信号被阻断，她无法通知前线后方出了状况。甚至在同一楼里，她都不能及时联系陈义平和陈擒虎。 这要不是黑客“雪貂”和霞社的合谋攻击，她绝对不信！ 敌袭要来了？ 正当朱诗雨焦头烂额的时候，防御协议竟然很顺利地生效了。七大块全息屏幕重新恢复了刚才的模样，网络和监控的权限也都回到了朱诗雨这里。 “就这么赢了？” 这让朱诗雨更费解了。虽然她知道自己的硬实力比对方强，但是对方的“入侵协议”攻破“防火墙”后就被轻易击溃了，显然就没认真进攻。 朱诗雨迅速排查了一遍周围街道的监控，发现刚刚监控权限被夺走的短暂时间里，街道上一片平静，完全没有霞社的人马进攻公司。 也就是说，霞社没有进攻。 “雪貂，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落霞制药有限公司，上空。 怀表里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转，终于，定格在了刻度“0”。 下午5点整，行动时间到！ 浮空车车门大开，急促的风透进车厢，吹起陈冲等人的头发。 一名云社成员双手搭在电磁脉冲干扰弹发射器的握把上，移动发射器的枪口，瞄准了落霞制药有限公司的楼顶正中央。 “3、2、1，发射！” 轰！一道白色气流划过天空，精准地落在了落霞制药公司的楼顶。 一瞬间，电流状的蓝光呈球形放射开来，激荡范围覆盖了整栋大楼！ 大楼内的电力系统和电子设备顷刻瘫痪，就连街道上靠近大楼一侧的电动车也一起停下。 “跳！” 陈冲大喊一声，一个箭步跃出车厢！其他云社的成员陆续冲出，一个个犹如天降神兵，飞速下降！ 空中，一朵朵降落伞在如花绽放。在降落伞的减速下，一众云社成员顺利抵达公司大楼的顶层，快速解除伞包装备。 而陈冲行动最快，他已经找到了平面设计图上标注的顶层办公室的位置。 他抬起机械臂，手臂处顶盖翻开，陡然弹出一枚炸弹！ 第一百零八章 擒王 陈冲抓起炸弹，打开定时装置后一把按在楼顶的地板上。在急促的滴滴声中，众人急速后退。 轰的一声巨响，飞溅的尘土如喷泉般升天！随即露出来一个硕大的坑洞，直通顶层的办公室！ “抓住贺一川，生死不论！上！” 陈冲大吼一声，二十号云社成员陆续跳下坑洞。陈冲最后一个跳下去，他来到顶层办公室时，担任前锋的弟兄们已经控制住了整个顶层办公室。 “冲哥，没见到人！” 陈冲看着空空的办公桌，桌上的烟灰缸里还残留着一只未完全熄灭的烟头。 对面，办公室的大门已经被踢开。陈冲带着人赶到走廊外，走廊的尽头就是电梯和楼梯。 “人没走远，你们走楼梯追下去。” “是！” 云社成员们抱着枪冲下楼梯，楼下立即响起公司员工的惊呼声。 陈冲没有走楼梯。他举起机械臂，一拳轰穿了电梯门，然后一头钻进电梯井里。 下方是停止运行的轿厢，因为停电而被限速器、安全钳等防坠落保护机制，固定在电梯井半空中。 只看轿厢外表，并不能确定贺一川会在里面，但也不能完全排除贺一川在其中的可能性。 陈冲没有犹豫，直接一跃而下。他的腿部有外骨骼保护，无论是行动力还是承受冲击的能力，都要比血肉之躯的双腿要强。 轰的一声，陈冲重重地踩在了电梯上方。他稳住站立的姿势，打开左手机械臂上的一个保险，机械臂立刻释放出粒子状的蓝光，形成一把激光切割刀。 激光切割刀挥舞间，电梯的天花板应声裂开。 但显露出来的轿厢内部空无一物。 对讲机传来云社成员的呼喊：“呼叫冲哥，我们这抓到一个人，说贺一川往地下停车场去了。” “还有，公司里突然冒出来五个超凡者，我们看不见他们的能力是怎么施展的，可能是‘拘灵师’。我们暂时被堵在四楼下不去了。” 陈冲果断道：“你们不要着急乱了方寸。他们是拘灵师又如何，你们是基因战士，加上手里的武器装备，根本不用怕他们。我走另一条路去追贺一川！” 给手下打了一针强心剂后，陈冲跳进轿厢。他在轿厢地板的边缘，切开一个可供他一人通过的缺口，顺着这个缺口贴墙跃下。 陈冲的右手机械臂同步弹出勾爪，在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他贴着电梯井的墙壁，一路减速滑了下去。 电梯井的底部越来越近。陈冲抓住一块凸起的墙体，刹住下落的身体，然后腾出一只机械臂轰飞了电梯门，用力一荡把自己荡进了停车场内。 停车场里的电灯都停止了运作，让整个环境变得黑暗又安静。 黑暗中，陈冲敏锐地闻到，旁边的楼梯口弥漫着一股烟味。 陈冲有种直觉，他马上就要见到贺一川了。 他朝黑暗的四周甩出一堆荧光制品，点亮了周围。 突然，一对远光灯照射在陈冲身上，明亮而刺眼的灯光一下子遮蔽了陈冲的视野，并把他的位置暴露无遗！ 随之而来的是枪鸣！陈冲反射性地躲到柱子后面，子弹刚好擦着陈冲旁边的柱子，掠过了他的侧脸。 与死神擦肩而过。陈冲体内的肾上腺激素在这一刻疯狂分泌，刺激他的身体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反应力和感知力。 他的心跳得飞快，情绪却异常冷静。 “陈冲，你还真是贼心不死，装上机械义体和外骨骼都要从病床上爬起来杀我。” 贺一川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潜能被激发的陈冲，一听就确定了贺一川的方位。 贺一川就在打着远光灯的那辆汽车的方向！ 陈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柱子，拔枪朝着贺一川所在的方向连开三枪！ 这三枪崩出了金属相撞的声音和玻璃裂开的脆响，随之响起的还有汽车的提醒警示音。 在被电磁脉冲干扰弹攻击的情况下，汽车会因为电子系统被破坏，而无法运行任何功能。可这辆车却丝毫不受影响，并且子弹也打不穿玻璃。 砰砰砰！连续的枪响环绕着陈冲，陈冲凭着对危险的直觉和机械赋予的速度和防御力，连躲带挡地逃离了袭来的子弹。 仅有两颗子弹打中了陈冲的上半身，不过他早就在背心下夹了防弹层，顶多痛一痛。 借着柱子的掩体，陈冲扣动扳机还以颜色。砰砰两下，停车场里一下子少了两把手枪的声音。 陈冲终于能喘一口气。这时贺一川所在的那辆车竟然发动了。 贺一川要逃！ “陈冲，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第一时间往停车场跑？这台‘圆桌骑士’系列的‘加拉哈德’，是顶级的‘防弹跑车’，连步枪子弹和电磁脉冲都能抵御。” “有种你就追上我，亲自报断臂之仇啊！” 贺一川嘲讽完就升起车窗，驾着紫色跑车“加拉哈德”，急速驶向停车场的出口。 陈冲听着跑车引擎的轰鸣声，抓起腰间的两枚烟雾弹投掷出去！ 烟雾很快扩散开来，陈冲利用烟雾弹的掩护跑出柱子，却只能隔着烟雾，看着车尾灯的光越来越远。 烟雾外是一连串的脚步声和枪鸣，贺一川的手下包围了陈冲，似乎想一举致陈冲于死地。 但他们都想不到，陈冲竟然会主动冲出烟雾！ 激烈的枪鸣声，混乱的脚步声，激光切割刀的分离人体声，各种声音交织成一支暴力的舞曲，最终由一辆燃油车的油箱被打爆的剧烈爆炸声，收尾落幕。 炽热的火光与滚滚浓烟中，只有陈冲活着走了出来。 他灰头土脸，浑身浴血，眼里却燃着不熄的怒火。 这个时候再追出去，贺一川肯定已经跑远了。而且电磁脉冲干扰弹弄出的动静不小，巡察和城市安防军马上就会到。 对讲机传来声音：“呼叫冲哥，阻拦我们的安保人员包括超凡者，全都被我们解决了。是否需要支援？” 陈冲沉声道：“不用了，目标驾车逃跑了。我们在一楼汇合，直接离开。” 陈冲说完，扫了一眼地上蜿蜒交汇的血河，和一地残肢尸体，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停车场。 第一百零九章 老友交锋 落霞制药有限公司附近的街道上，巡察车的警笛声不绝于耳。由于四面的街道都被停止运行的车辆堵得水泄不通，巡察车也只能停在两条街道之外。 空中，载着城市安防军的黑色浮空车迅速赶到现场。没有落地点的浮空车强占人行道，加上从公司内逃出来的员工本来就多，拥堵的街道一下子变得更加混乱。 而陈冲一行人，早就在五分钟前，换好了干净的职场西装。他们兵分两路，堂而皇之地走出公司大门，消失在密集的人群中。 南郊工业区。 陆炜在接到钟亦信号的下一秒，马上通知了埋伏在工业区外围的执行司成员。所有人脱离隐蔽状态，呈包围圈围向交易地点厂房。 “邓队，包围圈内的灵性气息是怎么样的？有没有三十个越狱犯？”陆炜向对讲机问道。 钟亦一直信誓旦旦地对陆炜说，准时准点埋伏在这，能抓到三十个越狱犯。陆炜相信钟亦，所以叫上了整整两队执行司人员。 要是最后就只有几个可抓捕的目标，那是对执行司资源的巨大浪费，陆炜自己也要被问责。 有超远感知能力的二队邓队长说道：“没有三十个，只有四个f级拘灵师的气息” “啥？”陆炜心里一咯噔。 “但是还有一个拘灵师的气息，灵性强度不明，至少在d级，甚至可能是c级！” 交易地点厂房外。 云社和霞社的人马还在对峙。霞社这边，徐自在抚摸着光滑的蛇首手仗，心里默数时间。 要是五分钟过去了，贺云秋还没出来。他就要按照预先指令，出手干掉对面的随从。 “5、4、3、2” 就在这时，徐自在突然感应到了整整15道灵性力量的气息。这些灵性气息的主人全部分布于工业区之外，呈包围网围住了他们。 而且这15道气息里面，还有一个“灵魂碎片”持有者，以及一个不确定是不是c级的拘灵师！ 如果是云社招募的超凡者，不可能有这种质量！ “执行司的人？”徐自在心想。 徐自在旁边的四个人，都是霞社招募的拘灵师越狱犯。他们还在与云社的随从紧张地对峙，完全没有感知到危险在逼近。 徐自在不会提醒他们，相反，他还要利用这些人拖延时间。 徐自在握着蛇首手杖轻点地面，旋即一道银色的波纹从杖根处荡漾开来。 一瞬间，手杖的蛇眼冒出银光，从中蜕出一条隐形的“灵之银蛇”。“灵之银蛇”围绕徐自在转了一圈，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徐自在一模一样的人。 而真正的徐自在，已经从人变成了一条隐形的银蛇，并快如闪电地爬向厂房内部！ 那只“蛇首手杖”正是灵骸，其本灵术为——“隐秘银蛇”，能力是让使用者变成隐形的银蛇，同时制造出一个外观、气息完全一致的“假身”，让别人误以为“假身”才是真人！ 变成“银蛇”的徐自在以最快速度冲进厂房内。 厂房的内部格外阴凉，气温还有些许寒冷。徐自在没有关注到气温的微妙变化，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刚刚感知到的“灵魂碎片”气息上。 果然，贺云秋没出来是有原因的。 徐自在抱着替贺一川给贺云秋报仇的心态，蛇行到了厂房中央。 他没想到的是，昏暗的厂房里哪里都没有贺云秋的影子，只有陈雯一个人！ “陈雯是‘灵魂碎片’持有者？” 徐自在完全没有想到。贺一川给他的情报竟然能有这么大的纰漏。 他没有多想， 以银蛇之身暴起突袭陈雯！ 银蛇是完全隐形的，不仅普通人看不到，灵性觉醒者也一样看不到！所以陈雯只会感觉到一阵风吹来，然后脖颈被咬，中毒而死。 陈雯的脖颈近在咫尺！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锋利的血色冰锥从阴影里飞来，刚好卡在银蛇的头部将要飞到位置。 徐自在大惊，他迅速扭转蛇头，别向一侧，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锋利的血冰锥。 下一秒，又有三枚血色冰锥从阴影里袭来，其角度刁钻地插在银蛇的身体旁边。徐自在动作灵巧，这才没有被冰锥刺中。 “我明明隐身也掩盖了气息，怎么能发现我！” 徐自在百思不得其解，就算是现在，他变得银蛇依然是隐形的。 不，不对！ 徐自在猛地低头，发现那些插在自己旁边的血色冰锥，不知道什么时候融化成了血水。一大滩血水流淌着聚成一片血泊，完全包裹住了他的蛇身。 隐身银蛇的特性是，外物沾到身上也会把这部分外物隐形。所以在别人的眼中，这一大片血泊中央，莫名多出了一条蛇状的“空缺”，而且这“空缺”还会不断移动。 不只是血泊，徐自在还发现刚刚自己蛇行进来的方向，地面上到处遍布着因低温而形成的雾气。它一路爬进来，在地面上活生生擦出了一条清楚的轨迹。 也就是说，他从一开始就暴露了！ 阴影中传出了少年的声音：“我提防的就是会隐身的敌人，没想到还真遇上了。” 陈雯没好气地道：“拿我当诱饵，真是够了。” “阿姨你不也同意这个作战计划了嘛，我对你的胆量可是刮目相看啊。”钟亦开玩笑道。 钟亦的这一系列操作并不是突发奇想。他是想到了在“李先生”的秘密集会上，见到的那个具有隐身能力的灵骸——“鬼差帽”。 万一霞社派来的随行者之中，有“鬼差帽”的买家呢？抱着这样的考虑，钟亦特意做了防范隐身能力者的准备。没想到误打误撞破了徐自在的“隐秘银蛇”。 对徐自在来说，敌人的考虑之缜密，让他也感到了一丝胆寒。 徐自在不再停留，他飞速爬出血泊。蛇身沾着的血一擦到地上就会显形，变相暴露了他的位置。 旋即，大量的冰锥如狂风暴雨般，朝徐自在砸下来！? 第一百一十章 意料之外 骤雨般的冰锥不再是血水冻结成的，但胜在量大、威胁大。 徐自在在蛇身状态下身体脆弱，如果一个不小心被插中了七寸，相当于本体受了致命伤。 不得已，徐自在解除了“隐秘银蛇”，在钟亦和陈雯的眼皮子底下现了形。 下落的冰锥雨已悬于头顶！徐自在右手招来一团烈火，在身前飞快地凝聚成一道火墙，挡下并融化了所有近身的冰锥。 与此同时，厂房外也传来了刺耳的枪鸣与激烈的打斗声。不用看，肯定是执行司的人赶到了。 “只能先宰了你们再跑了！” 徐自在眼神凌厉，他直接操控火墙，朝冰锥袭来的方向推去！ 所有后续飞来的冰锥，都被飞行的火墙融化成水，火墙更是直奔钟亦躲藏的地方，轰隆一声炸出一片灼热的焰浪！ 钟亦狼狈地逃出了焰浪的灼烧范围，他趴在地上，拍打着着火的裤子，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老徐？” “钟亦？” 徐自在目瞪口呆，他第一时间熄灭了钟亦裤子上的火苗，两人互相干瞪着眼。 明明前一秒两人还在生死搏杀，下一秒两人不约而同地停手。这戏剧性的一幕看得一旁的陈雯是一愣一愣。 “你们认识？” 钟亦无语了：“废话！老徐，你什么时候给霞社当打手了？我在云社啊！” 徐自在也无语了：“我怎么知道会和你撞上！我收贺一川的钱给他办事，打云社的人又不打你。” “倒是你，一声不吭地叫执行司的人来了，算怎么回事？” 面对徐自在的质问，钟亦挠了挠头： “我们特意放出消息，说云社招募了很多超凡者。霞社听到消息后一定也会跟着招募，所以我才预测霞社会找很多越狱犯来这边埋伏。谁知道你在，而且你一个人就顶一群了。我还郁闷呢！” 徐自在还想多说什么，但执行司的拘灵师的气息离厂房越来越近，他必须走了。 “你小子挺狠，我跑了！” “你跑归跑，让我打两下！不然我不好交代！” 钟亦说着，拔枪连开两枪。这两枪不是一般地歪，不过成功引来了执行司的人。 陆炜和五个黑风衣同时闯进来，这时老徐已经跑没影了。 陆炜见了钟亦就问：“人呢？” 钟亦指了指老徐逃跑的方向：“敌人会隐身，要不是你们来得及时，我就要嗝屁了！” “追！” c级的邓队长，带着四个d级的执行司队员，以最快的速度朝老徐逃跑的方向追去。陆炜完全跟不上他们的步伐，一转眼就被落在了原地，和钟亦面面相觑。 “你不追？人都跑没影了。”钟亦指了指黑风衣们消失的方向。 陆炜看着钟亦的脸，一下子握紧了拳头。 “钟亦，你特么又骗我！” “我哪儿骗你了，虽然来的越狱犯没有三十个那么多，但一个等级较高的危险分子，不能顶一群低级的小喽啰？”钟亦理直气壮地道。 钟亦偏偏说的还是实话，这就让陆炜很难受了。 “一群f级的起码我们能百分之百让他们落网，c级和队长一个水平，抓得到抓不到还两说。”陆炜道。 “啥？c级！” 钟亦惊掉了下巴：“原来是c级，还好，还好我们就交锋了几秒钟，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钟亦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拍打着胸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认识敌人。 其实陆炜有点怀疑，钟亦一个小小的f级，凭什么和c级拘灵师周旋几秒。不过他并没有怀疑钟亦故意放跑敌人。 陆炜看向陈雯：“陈女士。你没受伤？” 陈雯也认识陆炜。之前陆炜把重伤昏迷的钟亦送回公司，主要是陈雯代表陈家人，向陆炜了解情况。 陈雯似乎也是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她强颜欢笑道：“我没受伤，谢谢你们及时赶到。” 陈雯可是老江湖了，论演技这块，钟亦露馅十遍，她都不会露馅一遍。 陆炜说：“那就好。霞社招募的超凡者，其实是我们一直在追捕的越狱犯。厂房外的那四个人，我们就押走了。” “嗯，祝你们能尽快抓住那个c级的超凡者。”陈雯道。 “我们会的。” 陆炜说完，钟亦凑了过来。 “陆队，我可是无意之间帮你们钓了一条大鱼。一个c级的情报顶三十个越狱犯的情报，不过分？” “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有先见之明，找了个c级的队长兜底，我们都得全灭在这个c级的越狱犯手上！” 钟亦笑嘻嘻地道：“其实，我是预判了你的预判。万一敌人的总体实力在预料之外呢？我多说点数目，说有三十个越狱犯，你们也会多派点增援嘛。”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嗷，谁不知道你是在利用执行司，帮你们打霞社。” “怎么能这样说呢，咱们也是合作共赢嘛。” 陆炜摇了摇头，钟亦这脸皮简直比城墙还厚，他说是说不过钟亦了。 “还有一周，你再帮我们搜集15个越狱犯的情报，就算你完成指标了。” “我靠！有你这么黑的吗！” “你再说，你现在可还欠我一条命。这么重的人情，怎么让你还呢？”陆炜坏笑道。 钟亦顿时不说话了。陆炜听到钟亦如此反应，心情大好，迈着大步离开了厂房。 而钟亦毫无办法，只能目送陆炜的背影消失。 “唉，回去。” 钟亦看了一眼陈雯手上的手提箱，叹气道。 陈雯点了点头。 她们拿回了云极拳场的“合法赌拳许可证”，也解决了贺云秋和她的随从们。交易的主战场，是她们获胜了。 就是不知道，奇袭落霞制药公司的侧面战场，陈冲收效如何。 这时，一通电话打到陈雯这。陈雯拿起手机，打开免提。 “小雨。” “你们赢了吗？”朱诗雨问。 “我们赢了，东西拿到了，人也解决了。”陈雯笑道。满脸都是被女儿关心的高兴。 “你们没事就好，”朱诗雨话锋一转，“陈冲那边出了点问题，让贺一川逃了。而且，巡察局局长姜曙光亲自带队上门，包围了我们公司。连城市安防军的浮空车也来了。” “总之，你和钟亦现在千万别回来！能找个地方躲就躲起来！”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捕 “不说了，他们上来了。” 朱诗雨挂掉电话，严肃地看着全息屏幕上的监视影像。 姜曙光站在公司大门口，身前列成两排全副武装的巡察。 城市安防军的浮空车直接降落到公司的电子栅栏里，一名名全身包裹着黑色防爆衣、眼神肃杀的士兵，从浮空车上走下来，单是气势就把守门的云社成员全部吓得坐在了地上。 “缴枪，押起来。” 城市安防军的队长下令道，说完他回头问：“姜警监，我负责突入指挥，您没异议？” 姜曙光点头道：“郑上校，有劳了。” 郑上校正准备带兵强行突入陈氏公司时，公司的大门主动打开。 陈义平和陈擒虎两个人，高举双手，主动站在郑上校和众士兵的面前。 郑上校冷冷地道：“陈义平，你涉嫌购置违禁武器，组织大规模恐怖活动。陈擒虎，你涉嫌多起枪击杀人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陈擒虎听了，脸色煞白。 以前他遇到这种情况，最坏就是被关进监狱，蹲个几天就保释出来了。只要钱交够，就是“证据不足”。但这次惊动了城市安防军，要是翻出旧账来，数罪并罚，可是要死人的！ “小虎，进去后什么都别说。”陈义平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我，我知道” 士兵走过来，给陈义平和陈擒虎戴上手铐，并搜身没收了他们身上所有的电子设备。 这时，郑上校突然道：“怎么只有你们两个，陈雯、陈冲、朱诗雨、钟亦，人都去哪了？” 面对郑上校的咄咄逼人，陈义平冷静地道：“在我的律师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呵。” 郑上校嘴角一咧，陈义平身边的士兵见了，立马给了陈义平腹部重重一拳！ 陈义平身子硬朗，但也老了。他被年轻士兵一拳打得弯腰屈膝，却没有哼出一点声音。 “你呢？”郑上校看向陈擒虎。 陈擒虎见老爹被打了，心里憋着一股气，想法全写在脸上了。士兵都不用等他说话，直接一拳喂在他肚子上，然后又一脚把他踢倒在地。 陈擒虎脸朝地摔在地上，脸上手上都是伤。他不敢也不能还手。因为他面前的可不是收了钱的巡察，而是士兵。 士兵抓犯罪嫌疑人，直接一枪毙了也不会有什么影响。这就是城市安防军的权力！ 郑上校一步步走到陈义平面前，给了年轻士兵一个眼神，那士兵直接用蛮力，把陈义平按得双膝在地上。 “不用这么麻烦，我自己会跪的，军官大人。”陈义平道。 郑上校俯视着陈义平：“其他人不在没事，回去之后我会慢慢问。朱诗雨可是在这栋楼里，她为什么不出来？” “难道说，她不想投降？” “她有什么罪？”陈义平忍着痛和屈辱，问道。 “黑客相关的罪名，她全占了。还需要我给你一一说明吗？” 郑上校俯身盯着陈义平的眼睛，然后直起身板，下令道：“进楼搜！掘地三尺也要把朱诗雨搜出来！” “是！” 士兵们一拥而入，而郑上校则转身走向了姜曙光。 “姜警监，后面的就交给你了。别让这群腐化执法系统的蛀虫，再苟延残喘下去。” “正义不会缺席的，郑上校。”姜曙光道。 “但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郑上校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姜曙光的肩膀，然后登上了浮空车。 姜曙光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郑上校这一番话已经不是暗示，是纯粹的明示了。 意思就是，他对云社睁一只眼，却对霞社闭一只眼。 本来他的警衔和郑上校的军衔相比，级别其实和同等的，但他被对方抓住了把柄，就只能受制于人，吞下被嘲讽的苦果。 “该死的。” 陈氏公司内，体育室。 宋福正在和另一名云社成员打台球，周围围了个人，都是在工作时间摸鱼的，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突然，城市安防军的士兵踢开了体育室的大门！房间里的云社成员受惊，下意识地摸向腰间的枪套。 一人刚刚拔枪，就听砰的一声枪响。 那个拔枪的小伙子被士兵一枪击毙，笔直地仰倒在地。 紧接着，就听士兵们喊道：“我们是城市安防军，立刻缴枪投降！” 众人这才看清楚闯进来的人肩上是城市安防军的标志。 宋福一脸呆滞，恐惧让他乖乖站好举起双手。 直到一双银色的手铐拷在他的手上，透过冰冷的触感，他才意识到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实的。 “不对，一定，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一名士兵走过来，一拳砸在宋福腹部，打得宋福弯腰差点吐出来。 他一脸鄙夷地道：“打黑拳的杀人犯宋福，哪里有问题了？” 听到这句话，宋福膝盖一软，一下子瘫软在地。 完了。 公司内，某间储藏室。 姜红锦倚靠在墙沉沉地睡着。她双手双脚被绳子捆住，嘴巴被胶带封住。 储藏室外的走廊传来一阵骚乱，不多时，搜查的士兵蛮力踢开了锁住的储藏室大门。 一声巨响，门板砸在积灰的地面，扬起一片灰尘。 睡梦中的姜红锦被巨大的动静震醒，有了迷迷糊糊的意识。 她隐约听到士兵们谈到她的名字，手脚上的绳子也被陆续解开。 “是妈妈派来救我的人吗？”她心想着，然后又昏了过去。 暗室。 士兵暴力突破了暗室的大门，一个个举着冲锋枪，用枪支上的照明灯搜索着暗室的角落。 “不要轻易动任何东西，小心脚下的异物。目标朱诗雨，有自制炸弹、炸伤六人的前科！” “报告队长，搜完了，人不在。只有若干全息投影仪、电脑等电子设备。” “走，换一下地方。 与此同时，朱诗雨拎着一只公文包，急匆匆地走在地下暗道里。 这条地下暗道是陈义平修建起来应急逃跑用的。社团战争总会有输赢，提前准备好逃生的暗道，即是给家人们一条后路。 暗道的入口设计得相当隐秘，拖延社团分子的搜查时间绰绰有余。但如果搜查的一方是训练有素且有专业装备的士兵，恐怕也拖不了多久。 朱诗雨奔跑在昏暗潮湿的暗道里，临走前陈义平和陈擒虎对她的叮嘱，一直在她脑海里不停地回放。 “小雨，你一个人走。对方来势汹汹，公司里还有那么多弟兄，我们逃不了，也不能逃。” “朱诗雨，你一定不能被抓，你是我们一家翻盘的希望！” 朱诗雨想到这，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谁要当你们家翻盘的希望啊，该死”? 第一百一十二章 集合 南郊厂房。 通话被挂断后，陈雯和钟亦面面相觑。 “朱诗雨刚刚是不是说，贺一川逃了，陈氏公司被军队和巡察包围了？”钟亦不敢置信。 陈雯还没从刚刚的惊人消息中缓过来，钟亦追问了，她才点了点头。 “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们的计划不应该有纰漏啊。” 陈雯道：“你问我？你应该去问陈冲。” “那陈冲现在人呢？能联系上吗？” “能联系，但我劝你不要那么着急，”陈雯转身向厂房外走去，“城市安防军出马了，说明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已经超出了我们的掌控范围。现在，关掉所有有定位系统的电子设备，我们去备用集合点集合。” 云天花园别墅区。 一辆紫色跑车急速行驶至小区门口，到了门口被电子栅栏拦停了下来。 贺一川摇下车窗，刚好保安大叔走了过来。 “您好，请出示识别卡。” “我没有那种东西，但我是18栋业主的朋友，麻烦让我进去。”贺一川急促地道。 “稍等，我找业主确认一下。” “快点。” 贺一川烦躁地敲打起方向盘，在等待保安确认的工夫，他又拿起手机，给贺云秋拨去了一通电话。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草！” 贺一川从坐上防弹跑车，逃离公司之后，他给贺云秋打了不下五个电话。一开始还是“无人接听”，到后面就变成了“手机关机”。 “我明明派了c级的徐自在保护贺云秋，不可能出意外啊！” 贺一川心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其实，如果不是有徐自在在场，他也不至于因为联系不上贺云秋而如此烦躁。 真正打击人的从来不是失败，而是准备万全之后依然失败。 “先生，您可以进去了。”保安忽然说道，并升起了电子栅栏。 贺一川想也没想，一脚踩下踏板。跑车猛然加速冲进小区，差点把车旁的保安撞飞。 “有钱神气什么，赶着投胎啊！”保安骂骂咧咧。 18栋别墅，卧室内。 希尔加戴着耳机，拿手机刷着阿瓦隆财团的内网快讯。 阿瓦隆财团的内网快讯和外网的讯息不同。外网的讯息渠道来源多且杂，信息内容主要面向群众，重要的信息尤其是涉及军方的，都会被官方掌控的“超级智脑”无死角封锁。 而阿瓦隆财团的内网快讯则没有这种限制。因为内网上都是财团内部的特殊渠道搞来的情报，也只开放给财团的重要人物和家族子弟浏览。 例如希尔加此时浏览的“城市安防军出动，抓捕陈氏公司董事长陈义平一行”的新闻，就是外网看不到的机密讯息。 在新闻附带的现场图片中，希尔加能看到一名上校级别的军官在指挥现场行动。反观带了好几车巡察的巡察局局长姜曙光，却只能跟在军队后面，做善后工作。 希尔加盯着现场图片中的姜曙光局长，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门被敲响，老管家道：“小姐，贺一川先生登门拜访。” 希尔加摘下耳机，淡淡地道：“让他在客厅等着。” 不多时，希尔加在老管家的陪同下，来到宽敞的客厅。 贺一川坐在沙发上，面前的茶水没有任何被动过的痕迹。 他看到希尔加出现，立马站起来：“沃雷小姐” 希尔加打断了贺一川的话，她不紧不慢地坐到贺一川对面，叫老管家上一杯茶，这才看向贺一川。 “贺社长，您没有预约突然登门拜访，有何贵干？” 贺一川身子前倾，恳切的模样完全失去了霞社社长的架子：“沃雷小姐，我这次过来，是想请您帮我调查，我妹妹的下落。” “你打算出多少？” “这，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 希尔加接过老管家递来的热茶：“贺一川，我希望你能搞清楚三件事。第一，我做事从来不需要你，是你需要我。第二，请我办事的价格很贵。第三，我没有义务答应你的每一次委托。” “你还有一次机会，如果你再出言不逊，别怪我送客了。” 希尔加说完，品了一口茶，优哉游哉的样子让贺一川看了差点气吐血。 贺一川咬了咬牙，用手指比了个“五”：“这个数。” 意思是五万。 “嗯。”希尔加应了一声，随手拿起手机。 好不容易让希尔加同意，贺一川连忙说道：“今天下午五点，我妹妹贺云秋去南郊工业区，和云社做交易” “查完了。” 希尔加突然放下手机，平静地说：“你妹妹已经死了。” 贺一川一下子呆愣在原地，旋即他眼冒怒火：“沃雷小姐，你别拿我开玩笑！” “我难道笑了吗？”希尔加戏谑地道：“我入侵过陈家所有人的手机，这种事情不会查错。” “陈雯和钟亦，一起杀了你妹妹。我不管你们交易的是什么东西，总之，你的人和东西都没了。” 贺一川沉默了，他缓缓低下头，好像一瞬间老了十岁。 “节哀，贺社长。起码你赢了心心念念的家族战争——这算附赠的消息。” “什么？” 贺一川猛地抬头：“你都知道多少？” 希尔加奇怪了：“姜警监和郑上校对陈氏公司的围剿，不是你安排的？” 贺一川摇头：“姜警监那边，我的确打点过，但你说的郑上校，我完全不认识啊。” “哦？”希尔加饶有兴致地看着贺一川，意味深长地道，“这样啊” 虽然她还没仔细调查今天下午五点发生的一系列事情，但直觉告诉她，这里面不简单。 除了云社和霞社之间的战争，以及他们收买的势力，今天下午怕是还有别的势力，带着其他目的蹚进了这趟浑水！ 晚上七点，夜色渐浓。 在陈氏家族全员被全城通缉的情况下，监控稀少、治安薄弱、鱼龙混杂的贫民窟，就成了最佳的藏身之处。 某处积灰又不透光的地下室里，陈雯、钟亦、刘舸一行，和陈冲一行，一共二十几人，总算汇合到了一起。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主心骨 这处地下室连带着上方的车库，是云社借了某个已死之人的身份购置的。 之前，这车库和应急避难的地下室，都是一个老头在看管。平日里，那老头正常经营车库，定期打扫地下室，在这储备保质期久的生活用品，和云社几乎没有联系。 所以就算城市安防军和巡察再厉害，也很难找到这里。 唯一让陈雯等人感到意外的是，本应看管车库的老头意外离世了。地下室许久没人打扫，积了一层灰。 但这种细枝末节的问题，对于在场所有人面临的重大问题来说，根本不值一提。 屏退非核心的社团成员后，地下室里，陈雯率先发难。 她质问道：“陈冲，你为什么没能干掉贺一川？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失败，陈义平他们都被抓了！” 陈冲反驳：“凭什么怪我！贺一川逃掉和老爹他们被抓有个屁的关系！” “怎么没关系！只要贺一川死了，就没人会帮霞社对付我们了，懂吗？不管是用违禁武器还是袭击落霞公司，都能用钱摆平。” 陈冲气道：“好好好，就算是这样。我们也是分毫不差地按作战计划行动的，从发射电磁脉冲干扰弹，跳伞，到闯入贺一川的办公室，总共不超过四十秒。” “以我们的速度，除非贺一川提前有警觉，否则根本不可能躲过这次袭击。之前老爹不也说了嘛，一般潜入或突袭都是从下往上，从上往下已经是逆思路了。” “但事实呢？贺一川永远跑在我们前面。我们几次都扑了空！我看，就是有叛徒泄露了计划！”陈冲怒气冲冲地扫视周围一圈，似乎想用凶狠的眼神揪出这个叛徒。 陈雯冷冷地道：“别看了，我们这里没有叛徒，要也是你那边！” “胡扯，我弟兄伤了八个，死了三个！他们和看不见超凡能力的‘拘灵师’生死相搏，你们呢？” “我们和c级拘灵师拼命！干掉了贺云秋，还拿到了‘许可证’！” 钟亦打圆场道：“阿姨，冲哥，能不能听我讲两句？” 陈雯和陈冲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然后看向钟亦。 钟亦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是确认公司里除了被抓的陈义平叔叔，有没有其他人逃出来了。找到逃出来的人，我们才能知道现场到底具体发生了什么。” “怎么确认？阿瓦隆财团的黑客在暗处虎视眈眈，一打开电子设备就会被定位。” 陈雯说话的样子明显心神不宁，因为陈氏公司被围剿的时候，朱诗雨还在公司里。 钟亦想了想：“我问你们一个问题，陈擒虎和朱诗雨，他们知道这个备用的集合地点吗？” “小虎知道的，朱诗雨应该不知道。”陈冲抢答。 钟亦：“那公司有没有什么秘密暗道之类的，可以用来逃跑的？” “说起来好像还真有。”陈冲激动起来了。 钟亦呼出一口气，摊手道：“这不就有线索了吗？” 陈雯听钟亦这么一说，也冷静下来。 “你的意思是，小雨有可能走暗道逃出来了？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这里，所以没能和我们汇合。” “只要朱诗雨和我们汇合，有她的黑客本领，我们就不至于像过街老鼠一样躲躲藏藏。这将是打响反击号角的第一枪。” 这时，一直站在角落没有默不作声的刘舸说话了。 “钟亦，这种局面下，你还有反击的计划吗？” 刘舸作为陈义平的助理，这么多年一直跟着陈义平做事，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失去陈义平”的感觉。 整个社团的顶梁柱，一朝突然被关进了监狱，生死未卜。这种天塌下来的感觉，刘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而刘舸的问题，也是陈雯和陈冲的问题。 在他们看来，如果不是钟亦“计划”和“人脉”起到了关键作用，别说突袭落霞公司的“侧面战场”失利，他们在交易的“正面战场”也要失败。那样的话，恐怕现在云社陈家已经山穷水尽。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还能有机会保留一丝希望的火种，全多亏了钟亦。 这一刻，三双眼睛都盯着钟亦，渴望着钟亦能说点什么。 不，如果再准确一点，不是三双眼睛，而是四双。 因为，此刻钟亦的身后，凝聚出了已逝之人“陈容庸”的意识体。 比起三个活人的期待眼神，钟亦反而感觉陈容庸的凝视，让他压力更大。 “姑且有点想法。” 钟亦不想破坏在场众人的期望，于是先这么说道。 但是他心里想的，全被灵窍里的阿瑞奇和雪莉看破了。 阿瑞奇和雪莉心照不宣，此刻都没有站出来说话或者吐槽钟亦。他们不想再给钟亦额外的压力。 地下室里一安静，气氛又变得沉闷起来。 钟亦不喜欢这样，他站起身来，用“换型面具”变了一副模样。 “总之，我先出去一趟。” 走出空气不畅的车库，换了一副面孔的钟亦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走在街头。 蓝与紫的霓虹交相辉映，街头的全息投影，时不时会放出全城通缉犯的通缉令。 通缉令上，有陈雯、陈冲、朱诗雨，以及他自己的照片。 “看样子，陈擒虎果然被捕了，朱诗雨还真逃了出来。”钟亦喃喃道。 “你有什么计划吗？”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钟亦后头响起。钟亦一转头，发现“陈容庸”不知何时跟了过来。 “你怎么也在？”钟亦惊讶。 “我为什么不能在？” “” 钟亦想了半晌：“我以为，你只会依附在有陈家血脉的某个人身上。” 陈容庸道：“和血脉没有关系。刚刚你已经证明了，短时间内你才是陈家的主心骨。所以我才跟着你。” “我什么时候证明了？” “所有人都看着你，想听你陈述计划，包括最忠于老爹的刘舸。这已经足够证明了。如果你能想出一个反击的有效方法，我相信不管是姑妈、大哥，还是刘舸，都会照你说的办。”陈容庸道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冤有头债有主 钟亦听到陈容庸认可自己，心底不禁涌出一股特别的感觉。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受，因为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背上这么多的期待；好像不做点什么，就辜负了大家的期望。 “陈容庸，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哈。连陈义平叔叔都被关进了监狱，我一个新人社员、f级超凡者，哪来的能力力挽狂澜？” 陈容庸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我和你说过，每当我感受到你内心想要保护陈氏家族的想法，就会现身。这次我现身的时间远比之前长久，其实已经证明了你的真实想法。” 钟亦耸了耸肩：“行行行，随你怎么说。就是你像个孤魂野鬼似得飘在我后头，我挺不适应的。要不你发挥发挥余热，帮我想点办法？” “也不是不行。” “你还真能思考？”钟亦惊讶之余，暗暗向阿瑞奇问道，“阿瑞奇，这情况正常吗？陈容庸不就是一缕念想，我怎么感觉他越来越壮大了？” 阿瑞奇沉思了一会儿，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陈容庸这种例子我也是第一次见。更何况他以‘意识体’的形态存活于世五年以上，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很难解释的事了。我劝你还是不要白费心力去想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 “嗯。” 阿瑞奇都这么说了，钟亦也收起了多余的心思，单纯把陈容庸当作一种“特殊的灵”看待。 “那你说，有什么破题的思路？” 陈容庸道：“你把手头的情报和目前的情况，都整合一下告诉我。” 钟亦拿出一本笔记本，在上面写写画画。按照陈容庸说的，把现在的局势、敌人的情况、我方的目的，都写了下来。 陈容庸仔细浏览了一遍后，指着“找到朱诗雨”这几个字，说：“我知道几个朱诗雨常去的地方，我们去那些地地方找找，兴许能遇到朱诗雨。” 晚上九点。 黑街的主干道上车水马龙，全息投影的烟火升至高空绚烂绽放，仿佛在宣告这座城市的夜生活刚刚拉开序幕。 钟亦走出一家vr电影的贩卖店，突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店门口刚好有台自动贩卖机，他摸了摸口袋，幸好有两个钢镚。 钟亦一边操作自动贩卖机，一边吐槽道：“两个小时，跑了九个地方，连卖vr动作片的店你都带我来了。我就纳闷了，朱诗雨刚刚逃脱警方的追捕，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来买小电影啊。你带我来的这些地方到底靠不靠谱啊？” 陈容庸摊手：“这才走了九个地方而已，你要有耐心。在这高度信息化的时代，想不通过电子设备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啧，那你倒是别出发前摆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啊。” 钟亦选好饮料后投入了两个硬币，但是他等了半天，始终听不到饮料落地的声音。 “我靠，这自动贩卖机不会坏了。” 钟亦连连拍打了几下贩卖机，贩卖机仍然没有反应。明明前面的一系列操作流程没有问题，偏偏到付完钱之后的流程出错了。 “我去你大爷的，连自动贩卖机都能欺负到我头上是。” 钟亦气不过，看四周没人关注这边，直接对自动贩卖机使用了“变形术”，隔空把一堆饮料丢进了下方的取货柜里。 “哼，是你先坑我的，就别怪我白嫖了。” 就在这时，自动贩卖机突然发出一连串警报声： “机器遭到恶意破坏，已报警！” “你妈！” 钟亦口吐莲花，抱起取货柜里的一堆饮料就跑。周围一堆陌生人闻声看过来，只看到一阵风“咻”地吹过。 等四周没人了，钟亦才停下步伐。 阿瑞奇幽幽地道：“用‘变形术’撬自动贩卖机，用‘神风九呼’逃跑，你出门可千万被说是我阿瑞奇的学生吗？” “随你怎么说，我已经付过钱了，是机器先不当‘人’的，可不能怪我。” 钟亦不管阿瑞奇说什么，他直接开了一瓶冰镇柠檬茶，咕噜咕噜一饮而尽。 冰饮入喉，两个小时赶路找人带来的疲惫和燥热，仿佛都被一冲而散。 “舒服了。陈容庸，走，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陈容庸没有回话，钟亦左顾右盼，竟然哪里都找不到陈容庸的身影。 “人呢？” 阿瑞奇：“别找了，已经消散了。他毕竟不算是灵体，刚刚连续存在两个小时，可能已经是极限了。” 钟亦心头上升起的斗志一下子被浇灭了。指路的陈容庸突然没了，这让他怎么继续寻找朱诗雨的踪迹。 “要不，今晚就先回集合点。” 这时，胡同里的某一扇门忽然打开。两袋行李被连抛带踢地扔到路上，紧接着，一个年轻的女孩被一只大手推了出来。 “房东大哥，你就宽限我三天，我一定能筹齐房租！” “筹个屁，拖了老子两个月还想拖，再不滚信不信老子把你卖到风情店去！” 说完，那房东粗暴地关上门，只留年轻的女孩一个人和两袋沉重的行李，站在昏暗的小胡同里瑟瑟发抖。 女孩没有提上行李马上走，而是倚靠在墙角，默默地抽泣。 钟亦就在不远处，看完了全过程。 现在是晚上九点，一个年轻的女孩要是没有去处，走在治安形同虚设的黑街，在人贩子和器官贩子眼里就是行走的钞票。 钟亦虽然同情这个陌生的女孩，但他现在自身都难保，更没余力大发慈悲，给一个陌生人提供住处。 钟亦转身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墙角的那个女孩低声说道： “该死的钟亦，要不是你害我输光了家产，我怎么可能沦落街头都是你毁了我的人生，我做鬼也要找你报仇！” 那女孩缩在墙角，一边抽泣，一边诅咒着她口中的“钟亦”。要不是钟亦听力非同一般，也不至于隔好几米听到。 “这女的，说的应该不是我？嗯一定是和我同名同姓的人。” 第一百一十五章 尾随 钟亦虽然不怕鬼，但深夜时分，没由来地听到一个女人诅咒自己，还是让人感觉心里毛毛的。 或许是想求个安心的心理作祟，钟亦心里想着离开，脚却鬼使神差地走向墙角的女孩。 等他意识到自己的行动时，他已经走到了那个女孩跟前。 女孩发现突然靠近自己的陌生人，一下子不哭了，还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 “你是谁，我警告你，不要靠近我！” 钟亦特意摸了一把自己的脸，还好，自己现在顶着的是一张“换型面具”变的二十五岁青年的脸。 也就是说，他现在不是“钟亦”。 “小妹妹，别怕，我没有恶意。我就是刚刚听你说，你被一个叫‘钟亦’的人害得输光了家产。刚好我知道一个叫‘钟亦’的，所以想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年轻女孩的眼里透露着怀疑，但她还是将信将疑地问道：“你是霞社的？” 钟亦愣了一下，想到这里是西区黑街，便顺着年轻女孩的话说下去：“对，小妹妹有眼光。” 年轻女孩道：“哼，我说你为什么在意‘钟亦’这个名字。你猜得没错，我说的就是云社的那个‘钟亦’，今天晚上全城通缉令上的那个‘钟亦’！” “几天前，我在落霞拳场踢馆，钟亦赛前激将我，给我下套，害我押上了全部的家当赌他输！结果一夜之间，我的钱全没了！” “我现在流落街头，吃不起饭，没有住处，未来哪一天横死街头，都是拜他所赐！等我死了，我一定会变成鬼缠着他！” 女孩说着说着，猛地将匕首刺在旁边的墙上。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钟亦毫不怀疑这女的死后会化为厉鬼。 不过经女孩这么一提，钟亦倒是想起来了。他在落霞拳场踢馆那一晚，的确是“坑”了拳王亚瑟的一个狂热女粉丝。 那个时候，他还以为那个狂热女粉丝是上城区的某个小富婆，没想到对方也只是一个住在下城区黑街里的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 这都能再遇见，这座城市还真是小啊。 钟亦默默感叹，他从兜里取出一张纸币，放到女孩面前。 “用这点钱找个旅店对付一晚。还有，以后别赌博了。” 钟亦放下钱就站了起来。女孩愣了一秒，赶紧抓起钱塞到怀里。但她也没放松警惕，始终把匕首横在她与钟亦之间。 “你为什么这么好心？我可告诉你我不卖身！” 在女孩的世界观里，黑街就是恶人和穷人的聚集地。在黑街遇到愿意施舍弱者的人，这比卖火柴的小女孩遇到一个好心的顾客，把她的一篮火柴全买了还不可思议。 钟亦笑了笑：“别想太多，我只是看你还年轻，不希望你动不动就说自己要死了变成鬼之类的话。” 我可不想你变成鬼了真缠上我——这句话钟亦没说出口。 说完，钟亦潇洒地转身离开，心里一时间轻松不少。 雪莉飞出来，看着那个呆愣在原地的女孩，撇了撇嘴：“连谢谢都不会说，真是个不懂感恩的家伙。亦哥哥，你说你管她干嘛，她明明诅咒你诅咒的那么狠。” 钟亦摆了摆手：“没事，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那也亏了，对付这种人，亦哥哥你就该直接亮明身份，直接把她气晕过去最好。” “哈哈，如果我现在不是被通缉的状态的话，我会这么做的。” 钟亦边笑着，边走回到之前的vr电影的贩卖店。 这会儿，刚好有两个巡察站在自动贩卖机旁边，一个检查自动贩卖机的损毁情况，一个随手抓路上的行人，挨个盘问。 这种治安混乱的地方，出现个杀人案、人口贩卖案之类的重案，巡察都不管，反而是自动贩卖机报警这种小事，巡察却来得那么迅速。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挺讽刺的。 恰在这时，钟亦看到一个头戴兜帽、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女人从店里走出。奇怪的是，那女人一看到店门口站着两个巡察，立马掉头走回店内。 “嗯？” 钟亦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他悄无声息地绕开巡察的视线，跟着走进了店内。 店里的人流量并不多，整个店也不大，但是钟亦找了一圈，还叫出了雪莉帮忙，竟然没找到刚刚那个女人的身影。 店门口，巡察已经开始抓店里的客人盘问。钟亦耳朵尖，听到他们是在盘问自动贩卖机被破坏的目击情况。 “另外再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有没有见过这几个人。这几个人是重要的通缉犯，如果谁能提供他们的准确行踪情报，一个通缉犯奖金两万联邦币。” 钟亦心里一咯噔。这是巡察在抓他们呢。 “亦哥哥，我找到一个暗门，通往二楼的。” 雪莉的声音把钟亦从偷听的状态中拉了回来，钟亦问：“在哪？” “这。” 果不其然，钟亦看到了雪莉所说的暗门。他瞥了一眼店长所在柜台，趁着没有人注意这边，像一阵风“嗖”地窜进了暗门内——“变形术”破锁修锁一气呵成。 进入暗门后，他压低脚步声，缓缓走上影片店的二楼。 整个二楼只有一个盏电灯和一张桌子两台电脑，以及一堆胡乱摆放的脑机设备。 房间里光线昏暗，钟亦开启“灵视”，以便自己更快更清晰地找到目标。 但他还是晚了一步。黑暗中，一把女士手枪突然伸过来顶在他的后脑勺上。对方的食指已经贴在了扳机上，只要轻轻叩动扳机，子弹就会将他的脑子打开花。 “不准大喊大叫，否则我直接毙了你。”女人冷冷地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一句，你答一句！” 钟亦屏住呼吸，冷静地做了一个“ok”的手势。 “你为什么跟踪我到二楼？” “我找一个朋友。” “你的目的是什么？” “嗯我想，她有可能也在找我。” “下面的巡察是你引来的？” “准确的来说，是的。但其实我也不想的。” “你也不想？” 女人对钟亦的话相当怀疑，正当她打算进一步盘问钟亦时，钟亦突然暴起夺枪！? 第一百一十六章 黑屋 女人瞬间扣下扳机！ 但不知何时，她手指间的汗水已经冻结成冰，牢牢地冻住了手指和扳机，她想扣也无法扣下。 就在女人停顿的短短一瞬间，钟亦完成了夺枪和擒拿的一系列动作。他以力量优势彻底压制住了女人，将她双手后背、脸贴地的压制在地上，并用夺来的手枪顶在女人的后脑勺上。 “老老实实别动！” 威胁者与被威胁者的关系逆转。钟亦一言不发地掀起了女人的兜帽，一张熟悉的面孔顿时映入钟亦眼帘。 “靠，朱诗雨！” 钟亦下意识地松开朱诗雨的胳膊，朱诗雨刚刚获得自由，便一记鞭腿狠狠地扫倒钟亦！ 紧接着，朱诗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腰间拔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刺向钟亦的脖子！一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钟亦。 “是我啊！” 钟亦赶紧恢复真容，但匕首落下的速度丝毫不减！ 千钧一发之际，“变形术”贴着钟亦的脖颈爆发，锋利的刀刃在碰到一瞬间，砰的一下变成了一团雪白的“棉花”。 “棉花”软乎乎的，没有一点刀刃的触感。 朱诗雨和钟亦都惊呆了，钟亦赶紧打掉朱诗雨手里的“棉花”。“棉花”一落地，就恢复了匕首的原样。 “吓死我了，朱诗雨你要杀人啊。”钟亦摸了摸脖颈，心里后怕之余，还没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但朱诗雨却不相信钟亦是钟亦。眼见自己两度失手，朱诗雨迅速退到二楼的窗边，打算跳窗逃跑。 “停！我是真的钟亦，你要我说什么你才肯信！” 朱诗雨一只脚踩在窗台上，转头道：“3秒内说出你对我的第一印象。” “啥！行行行，我说！邋遢、宅女、目中无人！看着就欠扁，但又拿你办法！” 朱诗雨愣住了，她双眼微眯，像猫一样，上下打量着钟亦。 钟亦脸上发烫，硬着头皮道：“对不起，虽然你后来让我感觉很可靠，但毕竟，你刚刚逼我说第一印象。” “哼，没有说谎，合格了 。” 朱诗雨重新走到钟亦面前，指着钟亦的鼻子道：“但是，你完了。” 钟亦整个人都麻了。本来朱诗雨对自己就没什么好感度，这下直接变成负数了。 算了，既然事情都发生，就由她去。 钟亦道：“朱诗雨，你过会儿想收拾我随便你。现在请听我说” “陈雯阿姨、陈冲大哥，和二十几个云社的弟兄，现在正藏在一个秘密的集合点。那个地方暂时还没有被城市安防军和巡察发现。我出来找你，就是想请你过去。我们共同商量救出陈叔叔他们、反击霞社的计划。” 朱诗雨似乎早料到钟亦会说这个，她脱口而出：“我试过了，不可能的。” “什么意思？” “我查过，云社的资产已经被全部冻结，手机信号和网上活动都被监视监听。而且负责这些的是官方掌握的‘超级智脑’，以我的能力最多自保，想破解是不可能的。” “在全员被通缉， 没有资源，无法使用电子设备的情况下，剩下的人连逃命和生存都是问题，救人？反击？只有在梦里才可能做到。” 朱诗雨坐到椅子上，翘着二郎腿道：“我劝你还是放弃。” 钟亦不信邪：“怎么会，陈雯阿姨说，只要干掉贺一川，巡察就可以用钱摆平” “哼，先不说钱有没有用。‘干掉贺一川’的前提条件就是办不到的。你要真想当陈家的救世主，你还是去仰仗你的超凡能力。别来找我。” 朱诗雨说完就不再看钟亦，开始整理桌边的电脑设备。 “朱诗雨。” “干嘛？”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咱就先不提救人和反击的事了，”钟亦走到朱诗雨对面，“你母亲很担心你，她想知道你的情况。所以，你是要呆在这儿，还是收拾收拾准备离开？” 朱诗雨一边埋头整理东西，一边说：“我两者都行。这栋楼的二层是我用别人的名义租的，我把它当作备用的基地。在没被巡察发现前，我会住在这，直到风波过去再做别的打算。” “你可以把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达给我妈。” “那，只要我来这，就可以找到你是吗？”钟亦问。 “最好不要来，我不想见到你。” 钟亦沉默片刻：“我还有一个问题，问完这个问题，我就走今天下午，巡察和军队包围公司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就你逃出来了？” 朱诗雨收拾东西的动作一滞。 她不愿意回想那段记忆，钟亦的话却强行勾出了隐藏在她脑海深处的画面和声音。 “小雨，你一个人走” “朱诗雨，你是我们一家翻盘的希望。” 面对脑海里重复无数遍的声音，朱诗雨在心里默念道：“我当不了你们的希望，别说了。” 面对现实中的钟亦，朱诗雨道：“如果舅舅和三哥逃了，公司里的其他社团成员就变成了首当其冲的审问对象，所以他们才不逃。而我没有这样的牵绊，懂了吗？” 钟亦点了点头，他大概能理解。 “我知道了，我会把这些消息转达给他们的。” “走好，不送。” 钟亦看着朱诗雨忙碌的身影，转身退出了二楼。 当一楼的灯光重新打在钟亦的脸上时，钟亦已经换了一副陌生的面孔。 突然，一只电击棒从阴影里伸出，一击命中了钟亦的后颈！高压脉冲下，钟亦眼前的视野迅速模糊、变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即将晕过去的时候，他只能听到阿瑞奇和雪莉那遥远的呼喊声。 一股冰冷的感觉突然淋遍全身，钟亦猛然醒来，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间狭窄、无窗的小黑屋，自己坐在一张审讯椅上，全身被水淋湿。 面前是一张有台灯的审讯桌，一个穿军装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的女记录员坐在桌前，面无表情地审视着自己。 被抓了吗 这是钟亦的第一想法，第二想法就是召出契约灵阿瑞奇。 这时，一个巨大的鬼影忽然出现在那男人身后！巨大的灵性压迫感迎面而来，一阵脸贴脸的虎啸声，几乎把钟亦震到双耳失聪！ b级！ 第一百一十七章 审讯 钟亦好不容易从巨大的灵性压迫感中缓过来，额头上挂着的水珠已经不知道冷水还是混合了汗水。 这个一身军服的男人是b级拘灵师！或者说，大师级拘灵师！ 钟亦咽了一口口水，他抬头试图看清男人背后的那团鬼影。 那团鬼影被一层特别的迷雾笼罩，只是“看一眼”这么简单的动作，钟亦都感觉双眼刺痛。生物的本能在逼迫他闭上眼睛，就好像是在直面太阳一般！ 钟亦坚持不住，最终低下了头，只敢看那男人的双手。 双方的灵性力量差距是压倒性的，在确认了这点后，钟亦完全不敢放阿瑞奇从灵窍里出来，更别说使用“变形术”了。 终于，眼前的男人开口了。 “初次见面，我是通明市‘城市安防集团军团长’，郑成。你可以叫我郑上校。我要问你一些问题，请你如实回答。” “姓名？” 钟亦咬了咬牙，心想反正逃不了了，还是说了算了。 “钟亦。” “年龄？” “刚满18周岁。” “性别？” 钟亦：“？” “男。” “职业？” “云极拳场签约拳手。” “还有呢？” “没了。” “呵，别装了，把你的契约灵‘康吉瑞德’叫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钟亦是真不知道郑成在说什么。 不等钟亦再说什么，阿瑞奇主动从钟亦的灵窍里飞了出来。 钟亦惊道：“阿瑞奇，你咋出来了？” 阿瑞奇翻了个白眼：“钟亦，你特么连我全名都忘了是。” 说完，阿瑞奇正视着郑成，道：“我就是‘阿瑞奇康吉瑞德’，前‘灵魂沙漏’统帅。请问郑上校有何贵干？” 郑成抬手示意旁边的女记录员先别记，他微笑道：“康吉瑞德教授，你不认识我了？” 阿瑞奇：“？” “我上过你的‘仪式衍生学’那门课啊，你挂过我的科，论文答辩时还当着所有学生和导师的面，和我怒辩半个小时，把我扫地出门。这些你都忘了？” 阿瑞奇淡淡地道：“完全没有印象，你要找应该找拥有这部分记忆的‘我’，而不是我。” “哦？看来传闻是真的。‘灵魂沙漏’的统帅意外身亡，灵魂和记忆分裂成数百份，藏在无数越狱犯的体内，涌进了通明市。” 钟亦冷不丁地插话道：“我可不是越狱犯。” 郑成道：“你现在也是通缉犯，和越狱犯有区别吗？没有区别。” 钟亦深吸了一口气，认真道：“你抓我来，到底想干什么？” “该问话的人是我，而不是你。而且，让罪犯伏法，需要理由吗？” 钟亦握紧了拳头，没说什么。 “好了，该回到正题了。我重新再问你一遍， 除了黑拳拳手，你还有什么别的身份？我话说在前头，我能看穿你的谎言，你敢在我面前撒一句谎，我就撕碎你的一个契约灵。” 郑成说话时，表情始终很平静，就好像说的不是撕碎某条生命，而是在和钟亦谈论夜宵吃什么。 钟亦犹豫了一下，最终如实说道：“‘灵魂法律执行司’的线人，你可以认为是编外的情报人员。” 钟亦的这一番话，让郑成眉头一扬。 “为什么不说话，你可以看出我说的是真话还是谎话，不是吗？”钟亦道。 郑成没有正面回答钟亦，而是继续问：“做什么情报工作？” “调查并提供越狱犯相关的情报。” “你的直属上级是谁？” “陆炜。” “没听过这名字。” “陆炜的上级是陈涛，执行司一队队长。” “那家伙竟然能混成一队队长？不过，也就相当于一个一级警督。” 钟亦道：“而你已经贵为上校，能跟警监平起平坐。你是这么想的？” “不准聊和审讯无关的话题。” 钟亦撇了撇嘴，心想，不是你先提的？ “和‘灵魂沙漏’有关的话题就到这，”郑成话锋一转，“下一个问题，陈雯、陈冲，他们躲在哪？” 钟亦面无表情，心底已经掀起惊涛骇浪。 “我不知道。” 郑成笑了：“我说过说谎的下场。” 郑成话音刚落，他身后的那团鬼影蓦然暴涨，大到能填满几乎整个审讯室！ 钟亦还没反应过来，鬼影的血盆大口就已经近得几乎能贴住他的鼻尖！ 鬼影哈出的气扑面而来，钟亦不禁产生了一种“脑袋感觉要被一头凶猛的巨兽吃掉的恐惧感”。同时涌来的无法反抗的灵性威压，压迫得钟亦瞳孔收缩，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突然，鬼影的巨爪一把抓住了钟亦旁边的“阿瑞奇”，爪子一用力，阿瑞奇便发出极轻的闷哼声。 这声音落在钟亦耳朵里，就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枚重磅炸弹，让钟亦脑海里的愤怒一下子战胜了恐惧！ 钟亦猛地抬头，咬牙切换地道：“你他妈，竟敢对你的老师动手！” “老师？康吉瑞德教授已经死了，你口中的‘老师’，不过是几百份灵魂碎片其中的一份灵魂碎片，和那些越狱犯身上的灵魂碎片一样。” 说着，郑成操控鬼影，巨爪继续用力！ 钟亦与阿瑞奇契约相连，钟亦能感应到，阿瑞奇的灵体已经中度受损，再这样下去会受到不可逆的损伤，然后灰飞烟灭。 灵性觉醒者死了还能诞生出灵体，灵体，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你这畜生！你不把他当老师，我当！” 钟亦怒吼的瞬间，“变形术”同步施加在审讯椅上，分裂出一块锋利的木板！紧接着木板再度变形，化作一把铁质的短刀！ 阿瑞奇震惊了。这是更接近真正威力的“变形术”：不仅限于“形变”，而是能真正把一样物体，短暂地变成另一样物体，其物体外表下的质量、体积、密度、性质，都会在变形持续时间发生改变。 这理应是钟亦晋升e级之后才能掌握的能力，可在极度愤怒或极度恐惧的情况下，钟亦的精神已经被逼迫到一个临界点；临界点一破，他的灵性力量就如决堤的洪水，瞬间暴走！ 这一刻，不管是f级的限制，还是求生的本能，都被钟亦打破！ 哪怕就此灵性失控，他也不在乎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救人的条件 钟亦如鲸吞一般吸入了一大口空气，“神风九呼”第三重“缠绕外物”、第四重“操控周身气流”，同时展开！ 铁质飞刀凭风飘浮，瞄准郑成“唰”地射出！ 从椅子裂开到发射飞刀，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秒，在一旁的女记录员看来，只是一低头的工夫，嫌犯就要翻天了！ 飞刀破空，疾射向郑成！狭窄的审讯室、极短的距离，郑成没有任何机会躲闪。 而他始终端坐在椅子上，目光平静，毫无惧色。 “破法之瞳！” 须臾之间，“飞刀”变回“木板”，疾风凭空消散。郑成轻描淡写地接住了飞来的木板，从眼前拿开。 此刻，不管是郑成身前的巨大鬼影，还是他本人的眼睛，都变成了紫色的灯泡，又大又圆，凶光毕露！在紫眸中间，还夹杂着一条纯白的竖线，为这双凶狠的眼睛增添了三分神秘与圣洁。 钟亦再看郑成身前的鬼影。鬼影身上的刺眼迷雾缓缓散开，变得能被直视。不多时，里面露出了一道圣洁而美丽的身影。 “白虎！” 看见这美丽更胜于凶煞的“白虎”，钟亦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段，阿瑞奇曾教给他的类似“北海邪神”之流的“集魂体”的知识。 大陆上，“白虎”又称“白化东北虎”。它们在数量本就稀少的情况下，因为人类捕杀和环境破坏，最终迎来了的灭绝。 两百年来，再也没有在大陆的任何地方出现过。 那些死后的‘白化东北虎’，因为种群基因灭绝的怨念化为灵体，融合成了一只无比强悍的‘集魂体’。 由于“白虎”喜食孤魂野鬼，不伤活人，所以“灵魂沙漏”并没有派人将其歼灭或收容。另一种原因则是，几乎所有本灵术都会在“白虎”面前失效，所以不管是官方拘灵师还是野生拘灵师，都拿祂没办法。 “白虎”生前结局惨淡，好在死后获得了安宁。钟亦曾经这么想过。但如果以祂为敌，钟亦感觉自己十条命都不够死的。 此刻，钟亦紧紧地盯着郑成的“白虎”。他刚刚攻击了郑成，不出意外，他可能就要死在这了。 比起死亡，更难受的是死前还无法反抗。 “够了。” 郑成突然道。下一秒，巨大的“白虎”缩小飞回郑成的体内，郑成的眼睛也变回了普通的黑色。 “别再做无谓的攻击了，‘面试’已经结束了。” “什么？” 钟亦眉头紧锁。他听郑成继续道：“刚才只是一场‘压力面试’。你面对‘出卖家人朋友’和‘契约灵被灭杀’的选择，没有屈服，而是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和敌人硬刚到底。” “虽然愚蠢，但我欣赏你这一点” “还有一个地方你挺让我意外的，我没想到，‘阿瑞奇’在你心中竟然算是‘老师’。” “我也把他当‘学生’。”阿瑞奇冷冷地道。 “所以我才觉得神奇。康吉瑞德教授，你把我从‘灵魂沙漏’逼走，害我只能选择从军。我怨恨过你，可如果不是你的教导和驱赶，我也无法在军中获得如此成就。” “刚才是我失礼了，其实，我挺尊敬你的。” 阿瑞奇和郑成深深对视了一眼，随后收回视线，贴得离钟亦更近了一点。 “是吗？可惜我没有‘破法之瞳’，看不出你是否说谎了。”阿瑞奇挖苦道。 阿瑞奇心里气可没消，钟亦就更不可能了。 钟亦一拍桌子，破口大骂：“你一直自顾自的说什么呢，崽种！你说‘压力面试’就‘压力面试’，你算什么东西？” 郑成没有生气：“如果我没有使用‘破法之瞳’，平息你接近失控的灵性力量，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清醒地骂我吗？你要是肯为我做事的话，你可以拯救陈氏家族的。” 钟亦听闻心中一动，明面上依旧冰冷：“想让我为你做事，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 “把我的锁解了，然后给我拿一杯威士忌。” 郑成考虑了一下，和身旁的女记录员说：“去，按他说得办。” 女记录员听从命令，给钟亦解开了审讯椅上的锁，让钟亦可以自由离开审讯椅活动。不多时，又从审讯室外拿来了两个杯子和一瓶威士忌。 郑成亲自开酒，给钟亦倒上满满一杯，然后递到钟亦面前。 “满意了。” “谢谢。” 钟亦这才露出了笑容。 下一秒，钟亦突然扬起酒杯，将整杯酒全泼在了郑成脸上！晶莹的黄色酒液挂在郑成的发丝上、鼻梁上，一滴滴落下，打湿了郑成的整件上衣。 女记录员被吓得站了起来：“你疯了！” 开什么玩笑，这位可是上校级的军官，城市安防军的团长啊！ “嘘，别说话。” 郑成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他一把抹去了脸上的酒水，淡笑道：“这样就行了吗？” “满意了。”钟亦冷笑一声，然后坐回到椅子上。 阿瑞奇和雪莉，默默给钟亦竖了个大拇指。 郑成坐回到位置上，用手帕简单地擦了擦打湿的领子后，说道： “听着，你们云社藏起来的‘电磁脉冲干扰弹发射器’，是民间禁用级武器。我需要你让陈义平主动说出，你们的购买渠道，并提供确凿、完善的证据。东西本身也必须上缴。” “事成之后，我可以释放所有被捕的陈氏家族的人，以及其他云社成员。对你们的诉讼，会以证据不足的由，全部撤回。” 钟亦怀疑道：“空口无凭，我为什么相信你？更何况你又不能命令巡察局局长。” 郑成道：“我确实不能命令巡察局局长，但是‘上面’有人能。” 钟亦沉思了一会儿：“‘上面’，是指议会？” “不该知道的，就别问。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郑成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优哉游哉的，似乎笃定了钟亦会答应。 事实确实如此。钟亦此时想的是，就算郑成不值得信任，他也只能赌一把，为陈家搏一线生机。? 第一百一十九章 期限 钟亦答应道：“行，但你们必须给我充足的时间说服陈义平。” 郑成道：“两天。” “太短了，半个月。” “三天。” “一周。” 郑成停顿了一下：“四天，这是‘上面’能等待的极限。” “四天，而且我必须有自由活动的权利。我不可能待在监狱里给你当说客。”钟亦盯着郑成的眼睛。 “成交。” 钟亦被带到陈义平的牢房前。牢房打开，里头是一间昏暗狭窄的小房间。 钟亦刚看到坐在床上的陈义平，就被巡察推进牢房。 砰的一声，牢门紧闭，整个房间一下子变得伸手不见五指。钟亦开启“灵视”才能看清楚房间里的布局。 关押陈义平的牢房只有一张床和一个马桶。没有灯、没有窗户，只有墙壁顶部有几条缝隙，让最低限度的光线和空气透进来。 黑暗会让人感到压抑，渐渐失去对时间的概念。钟亦曾在海底监狱里住过7年，他清楚这种滋味。 长久待在这种房间，本身一种无形的刑罚。 “外面过去多久了。”陈义平缓缓道。 “我也不知道，我被抓的时候被电晕过去了。从审讯室一路走到这里，也没有任何能证明时间的东西。” “这样那其他人，都安全吗？” “嗯，”钟亦问道，“虎哥呢，还好吗？” “我后来就没见过他了，应该在别的牢房。” 房间里安静下来，不多时，钟亦郑重问道：“陈叔，他们让我来，是想让我说服你，提供‘电磁脉冲干扰弹发射器’的购买渠道和证据。” “我明白，”陈义平慢慢地道，“但我不会说的。就算你或者陈家的任何一人来问我，我都不会透露半点。” 钟亦没有着急，而是去理解陈义平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说，陈家剩下的人还有机会活下来。说了，所有人都要死，对吗？” 陈义平没有回话，他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但霞社不会放过陈家剩下的人。” “可以逃，逃出这座城市，哪怕从来再来。只要家人还在，陈家就能东山再起。” “凭陈雯姑妈、陈冲大哥两个人吗？” “其实过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的。” 钟亦：“” 陈义平叹气道：“没想到，短短十几年，我们云社就从通明市第一大社团，沦落到几乎毁灭的境地。世事无常啊钟亦，你说当年，如果是你爹接手云社，情况会不会不同呢？” 钟亦想起来了，陈冲曾和他说过，父亲钟骞昊是主动隐退的。 “说起这件事，当年我父亲究竟为什么隐退？”钟亦换了个话题。 “我想，一小部分是因为遇到了你母亲，一大部分，是不想和我争夺社长的位置” “前任社长膝下无子，所以收养了很多养子。那时社团的继承制度是有能者掌权，能力更强、支持者更多的老钟，才是真正意义上继承社长位子的最佳人选。” 陈义平的话和陈冲的话意思不尽相同，钟亦听了却更不是滋味。 “陈叔叔，我想，隐退一定是父亲自身希望的结果。他想和母亲一起好好生活，又对云社有感情，那么把云社交给他最放心的兄弟来接手，对父亲而言就是最好的选择” “而且，我们一家能安稳生活十几年，不也多亏了叔叔你吗？所以别再说这些了。” “钟亦，你” “我明天还会来看你，陈叔。” 走出牢房，钟亦在走廊碰见了郑成。 “为什么不告诉陈义平，如实交代能得到赦免？”郑成道。 “同样的话你们难道没说过吗？”钟亦瞥了郑成一眼：“总之，四天内我会解决的。如果期限到了没能成功，随你们按法律处置。” “不，如果期限到了没能成功，害我没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务受到牵连。哪怕掘地三尺，我也会把陈家剩下的所有人，赶尽杀绝。” 郑成拍了拍钟亦的肩膀，微笑着说道。 面对郑成笑里藏刀的威胁，钟亦强忍着心头的怒火。他领完被关押时没收的手机、手表等物品，然后走出了巡察局。 外头，天刚蒙蒙亮。钟亦深吸了一口气凌晨的冷空气，感觉自己一下子清醒不少。 “往好里想，在这四天里，我可以正常使用电子设备了。” 钟亦自言自语时，“陈容庸”忽然出现在钟亦面前。 “钟亦，这是个好机会，陈氏家族是生是死，全部看你的了。” 钟亦刚给自己做的心理安慰一下子被破得干干净净，他挎着个脸道：“陈容庸，你能不能心安理得地说着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合着朱诗雨、陈雯、陈冲啥也不用做，就指望着我？” 陈容庸拍了拍钟亦的肩膀：“怎么可能就指望你。我发现了，你现在心头的执念特别强烈，已经能让我长时间在你身边显现。有了这份保障，我们可以协力合作，共同拯救陈家。” “那你的作用是？”钟亦问。 “呵，难道你忘了，云社原本的领导人是谁？” 钟亦顿时醒悟了。 对啊，陈容庸生前既然能接替陈义平，领导社团的生意战争，就说明这个人的头脑相当不俗，比陈家的所有人都要厉害。 陈容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而你有超凡能力，骨子里有股狠劲却也知变通。我相信，你会成为最好的执行者。” “而光有我们还不够。陈家的这几个人，各自的长处是什么，怎么使用他们，我比你了解的多。” 钟亦看陈容庸自信满满的样子，不知怎的，忽然有了种安心感。 “行，我听你的。你有什么计划吗？”钟亦道。 陈容庸认真地道：“首先，你必须知道一件事情。在这四天里，我们必须找到制衡郑成的方法，把你单方面地完成他交给你的任务，转化成你与他之间的谈判” “因为只有相对公平的谈判立场，才能保证郑成会履行诺言。否则，过河拆桥全在对方一念之间！” “这一点，我同意。”阿瑞奇不知何时从灵窍里飞了出来，说道。 钟亦又问：“那你的具体计划是什么？” 陈容庸停顿了一下，没有回答钟亦的问题，而是说：“现在回集合点整顿一下，然后出发，找潮社谈判。” 第一百二十章 谈判 正午时分，海钰薇正在自家宅邸庭院，和父亲海雪岩共进午餐。 “小薇，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约定的日期到了，今天要接收上次和霞社讲好的云社三分之一产业，和他们招募的一百个越狱犯。干完这一票，通明市今后就再也没有云社陈家，我们帮‘灵魂沙漏’寻找越狱犯的生意也算阶段性完成了。” “嗯，这些事情交给你，我很放心。对了，陈家成员还剩几个没被抓进监狱，这方面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找到他们并做掉的计划，想好了吗？” 海钰薇犹豫了一下：“父亲，陈家就剩陈雯和陈冲了，翻不起什么风浪，就由他们自生自灭不好么？” 海雪岩皱眉：“小薇，同情对手可不是你的风格，斩草一定要除根，我从小就教过你。” 父亲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海钰薇也不想隐瞒真实想法了。 “父亲，对陈家赶尽杀绝并非我想看到的，而且我们从始至终做的也不过是出卖情报给霞社这种事，没必要对云社对真格的？” 海雪岩听了，认真地道：“小薇，出卖情报也是站队。如果不是我们把钟亦的情报卖给霞社，霞社就不会找来阿瓦隆财团合作，阿瓦隆财团不插足，霞社就不会那么快取得优势” “而且，如果不是我们把云社招募超凡者的消息传递给霞社，霞社也不会花费重金招募更多超凡者，在周五的决战中胜过云社” 海雪岩语重心长地道：“小薇，结果已经说明了一切。不管你怎么想，我们把云社往火坑推了一把是事实。现如今，恐怕陈家剩下的人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若侥幸活下来，有机会肯定会报复我们。” “既然我们已经和霞社站到一条船上了，不如站的彻底一点。” 海雪岩拍了拍女儿的肩膀，不再多言，他相信女儿肯定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海钰薇沉默片刻，说道：“父亲，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那一天，贺一川找你商量结盟事宜时你拒绝了他，那现在会不会是我们和云社站在一起，看着霞社被干掉。” “当然想过，正是因为爸爸我仔细权衡过，和哪边合作能利益最大化，才选了霞社当盟友。当时你没有提出反驳意见，现在后悔，可晚咯。” “父亲，谁说我后悔了。”海钰薇不高兴地道。 “好好，算我说错了行了。” “而且你当时也没问我意见呐”海钰薇很轻声地说。 海钰薇声音虽小，但还是落入了海雪岩耳朵里。海雪岩挠了挠头，随后取出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 “小薇，这次和霞社的合作，是影响我们潮社发展进程的一大步。你全程参与，费心费力了挺久的。爸爸也不知道你具体喜欢什么，这卡里有五百万，密码是你的生日，你去买点自己喜欢的，就当爸爸送给你的礼物了。” 海钰薇看着父亲递来的银行卡，不知该说什么。 “父亲，我不缺钱” “放心，爸爸不会管你怎么花这笔钱的，你拿去泡男模男明星也成，爸爸给你充分的自由。” “唉。” 海钰薇无语扶额。她知道父亲一直以来都不会表达父爱，但没想到能歪曲到这种程度。 她怕自己再不收下这笔钱，父亲就要给自己专门开一家“白马会所”了。 海钰薇收下银行卡，无奈地道：“知道了。我吃饱了，先去工作了。” 海钰薇回到办公室，刚坐下就收到了一通电话。 “海小姐，宅邸门口有三人想要见您。”安保人员道。 “是谁？有预约吗？” “没有预约，是云社陈家的二当家和四当家，还有一个随从。” 海钰薇瞳孔收缩，心想二当家和四当家那不就是陈冲和陈雯？ 他们不是被全城通缉吗？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这的？ “海小姐，要把他们拦住吗？”安保人员问道。 海钰薇心思电转，冷静地道：“不用，搜一下身，看看有没有手雷、炸弹之类的武器，一切安全就放他们进来。” 海钰薇想的很明白。陈雯是普通人，陈冲充其量就是个e级之下的义体战士，剩下那个“随从”十有八九是钟亦，那也不过是f级的拘灵师。 这三人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找上门来，看似是气势汹汹来报一箭之仇的，但细想就能发现，他们三人战力根本不够。假如真在宅邸里动手，相当于把通缉令赏金双手奉上。 既然是打是谈的主动权在她们手里，那就没理由将客人拒之门外。 海钰薇胸有成竹地想着，打电话安排好了宅邸的安保力量布防，然后泡了一壶茶，静候陈冲三人到来。 不多时，门被敲响。 “请进。” 安保人员推开门，朝后方做了一个请进的手势。 旋即，陈冲、陈雯、钟亦三个人慢悠悠地走进来。他们什么也没说，先脱下外套和帽子，坐到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海钰薇屏退安保人员，笑容相待：“今天是什么风，把阿姨您和陈冲一块儿吹来了？来来，尝尝这高山白茶，这是我们自家亲戚，在北方城市的茶园自己种的送来的，外面可买不到。” 陈雯笑道：“小薇，我们今天来，我们是有要事与你商量。” “您说。” “我们希望，潮社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合作共抗霞社。” 海钰薇刚喝一口茶险些喷出来，被呛到连连咳嗽了几声。 “你没事？是不是茶太烫，把你烫着了？”钟亦贴心地拿出纸巾递过来。 “是啊谢谢。” 海钰薇身为拘灵师，能看到灵体、感受到灵性力量。所以，同为拘灵师的钟亦有任何小动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事实上，钟亦也没做小动作。 海钰薇：“回到刚才那个话题，陈雯阿姨，你莫非是想说，让潮社帮云社对抗霞社？我没听错？” 陈雯淡定地道：“你没听错，只是有一点小小的误差——是我们合作共抗霞社。”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求亲 海钰薇确信自己没听错，可如此荒谬的话语，加上陈雯确信的眼神，让她不禁觉得，这三人是变相法来兴师问罪的。 “阿姨，我来帮你捋一捋。你们在和霞社的战争中，已经落入绝对下风。听说你们名下的产业全部被停业整顿，银行账户也全被冻结，更不用说你们本人都已登上了全城通缉令。就连陈义平叔叔和陈擒虎都被关进了监狱。” “我说句不好听的您别介意。你们和霞社的战争，已经分出胜负了。让我们和输家合作，这是不可能的。”海钰薇摇了摇头，道。 这时，一旁的陈冲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海钰薇，你这话就说错了，谁说我们是输家了。” “这不明摆着吗？”海钰薇道。 “不，我们和霞社是家族世仇战争，判定胜负的唯一标准，就是谁先杀光对方家族的人。而按照黑街的传统，获胜的家族可以接手失败者家族的全部生意。” 陈冲竖起三根指头，然后弯下两根：“贺家一共三口人，贺云秋已死，姜红锦时日无多，就剩下一个贺一川。而我们陈家五口人都活得好好的，你告诉我，我们哪里输了？” 海钰薇皱起眉头，按陈冲这种说法，陈家不仅没输，似乎优势还很大。 “等等，姜红锦时日不多是什么意思？你们公司被巡察查封的时候，姜红锦不是被救走了吗？”海钰薇不解。 “海钰薇，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啊，”钟亦接话道，“昨天的决战，我们可是带着必胜决心的。只要计划顺利，贺家三人将同一天毙命。虽然很可惜让贺一川逃了，但你觉得，我们会一点后手也没在姜红锦身上留？” “至于这后手是什么，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海钰薇眉头紧锁：“就算这一点我信你们了，可这还不足以说服我。你们现在全家被警方通缉，被抓是迟早的。说难听点，哪怕你们抢在被捕前杀了贺一川，你们也没命接手霞社的生意” 说到此处，海钰薇猛然醒悟。 要事实真如陈冲他们所说 ，贺家只剩贺一川一个孤家寡人，那潮社只要帮忙做掉贺一川，云社就赢了这场家族战争！ 届时，霞社的所有生意将被云社接手，陈家等人再被警方捉拿归案，潮社岂不是一家独大？比起霞社承诺的“他们接手云社生意之后划分三分之一给潮社”的条件，前者不知道优厚多少倍。 “不对，这个构想里有个重大bug。所有的陈家人都被通缉无一幸免，他们被捕后根本不可能接手的了霞社生意。也就是说这么大一块蛋糕，到最后掉在了地上，谁也吃不到。”海钰薇心想。 海钰薇没有被眼前这张“大饼”冲昏头脑，很快冷静了下来。 但这时，陈雯却突然说出一句惊掉海钰薇下巴的话。 “或许所有陈家人最终都躲不过牢狱之灾，甚至是死刑，但接手霞社生意这件事，只要有一个‘无罪的陈家人’来做不就行了？你说是，海钰薇？” 海钰薇左眼皮一阵跳动，她一下子变得结结巴巴：“陈，陈雯阿姨，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 陈雯笑容满面地拿出一张银行卡：“这张卡里有点钱，不多，也就五百万，是陈擒虎娶老婆的彩礼钱。” 一听到“彩礼”俩字，海钰薇的脸一下子羞红了，脑袋也跟着变得晕乎乎的。 陈冲目瞪口呆：“卧槽，姑妈你哪来的五百万？家里所有的银行账户不都被冻结了吗？” 钟亦也震惊极了，他以为狱外的陈家人已经山穷水尽了，没想到还有钱，而且一掏就是一笔巨款。 陈雯得意道：“哼哼，我当公司财务十年，一直在做假账往这个账户里汇钱，作为家族的紧急备用金。这件事只有我和陈义平知道。而且我还有个黑客女儿， 有提前准备的情况下让一个银行账户躲过查封，不是什么难事。” 陈雯享受着陈冲和钟亦惊叹的目光，然后霸气十足的把银行卡拍在桌子上。 “海钰薇，我作为陈家的长辈，代狱中的侄儿陈擒虎向你求亲！你若答应，结婚登记完你就是陈家的一份子。除掉贺一川后，不管我们是否被入狱，你都有权接手霞社的生意，没有人会反对。” 海钰薇被陈雯的一整套攻势说的快得顶不住了。不管她心理有多成熟，她也只是个从没谈过恋爱，更没畅想过婚姻的女孩子。在未知的选择面前，她也会害怕，也会慌张，也会失了方寸。 更重要的是，这“彩礼”可不单单只是五百万。五百万只是陈家彰显诚意的“订金”，真正的大头，是霞社的全盘生意。 海钰薇深吸了好几口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她望着陈雯的眼睛，问：“陈雯阿姨，你这样做，陈擒虎不会反对吗？” “蛤？小虎他敢反对？这是家族的联姻，由不得他选择！”陈雯哼道。 “就是，他要敢说一个‘不’字，我直接揍到他哭着答应为止！”陈冲恶狠狠地道。 “虽然我喊他一声虎哥，但他要是这么不识抬举，就别怪兄弟不讲情面了。”钟亦摇摇头，双手捏的骨骼嘎嘎响。 海钰薇直接麻了，本来她还对自己的魅力有点信心，可看到这三人的架势，突然感觉陈擒虎不喜欢自己的概率很大啊！ “喜欢说到底，我这样的女人配被陈擒虎喜欢吗？我可是把从陈擒虎嘴里套出来的话卖给了霞社，让霞社做好应对措施，害的云社惨败。而如果不是我之前卖过钟亦，云社说不定到现在面对霞社还是优势” “要是我真的为了吃下霞社的生意而和陈擒虎结婚，再眼睁睁看着他们一家受牢狱之灾甚至被判死刑我真的能承受的住这种煎熬，不灵性失控吗？” 海钰薇心想着，原本激动的心渐渐平静下来，变得不知所措。? 第一百二十二章 猜疑 一刻钟后，潮社的安保人员把钟亦三人送出了宅邸。 刘舸驾车在外等候。三人上了车后，陈冲点了根烟，说道： “没想到海钰薇连这种条件都不答应，我早就说了不能对海钰薇客气。” 钟亦淡淡地道：“你别着急，海钰薇的拒绝也在我的计划范围内。” “蛤？咱都被人家赶出来了！” “陈冲，我问你，你站在陈擒虎大哥的立场上，如果海钰薇听了条件后满口答应，你会怎么想？”钟亦看着陈冲的眼睛说道。 “这，”陈冲犹豫了一下，“我会觉得这个女人，完全是为了合作的好处才答应和陈擒虎结婚的。而且她曾经出卖过云社是事实，谁能保证她不会再出卖一次。” 钟亦笑道：“你看，这种道理连你都明白，海钰薇又怎么可能不懂。” 陈冲：“你特么” 陈雯问：“钟亦，你是说海钰薇在欲擒故纵？” “不，应该是真心的。” “你指的是‘海钰薇真心拒绝’，还是‘海钰薇真心喜欢小虎’？” 钟亦没有回答，而是话锋一转：“不管怎样，海钰薇能拒绝，在我心里是件好事。如果她完全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就没有理由拒绝这种诱人的合作条件，最次也是说考虑考虑。” “恰恰是因为海钰薇的考虑里掺杂了个人感情，她才会拒绝从某种意义上说，虎哥看人的眼光还是不赖的。” 陈雯愣住：“钟亦，你什么意思？莫非小虎他” 钟亦愣住，他不经意地瞄了陈冲一眼，然后陈冲也愣住了。 陈雯看向陈冲，陈冲把脸别到另一侧，吹口哨妄图蒙混过关。 “好小子，你们俩早就知道小虎喜欢海钰薇，搁这合起伙来瞒着我呢？钟亦，你老实交代，?你的计划里是不是夹带私货了？”陈雯质问道。 “咳咳，这不重要，阿姨。重要的是云社与潮社的联姻，是我们当前解决困境最好的办法。虎哥喜欢海钰薇，海钰薇对虎哥也不是没有感情，这不正好嘛？” “什么正好，海钰薇都拒绝了，难道你还能让海钰薇回心转意？”陈雯道。 钟亦笑道：“当然，用不了一天，海钰薇就会主动来找我们。” 他继续道：“你们别往窗外看，现在，在这辆车东北方向50米处的围墙边，有个男人正在监视我们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在计时，就知道我们三人在海家宅邸里待了半个小时，出来时还完好无损。” 陈冲和陈雯听了大受震撼，陈冲下意识地去看后视镜，忍不住想从围墙边找出“监视者”的身影。 “喂，动作别太显眼。对方有可能是本人监视，也有可能是操控灵体来监视。”钟亦道。 陈雯恍然大悟：“钟亦，所以你是打算演一出戏，让霞社猜疑潮社的立场，以此瓦解他们的合作关系。这样一来，海钰薇就只能和我们合作？” “不愧是陈雯阿姨，一下子就分析出来了。”钟亦道。 “可贺一川那条老狐狸，未必会按照你想的那样行动。”陈雯担忧地道。 “不，一定会。因为我了解贺一川。” “你了解贺一川？别逗了，你才认识他多久啊，半个月有没有啊。”陈冲逮住个机会，嘲笑回去。 陈雯却若有所思地看着钟亦。此刻钟亦平心静气又自信满满的样子，让她恍惚间看到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一个曾经也是在暗地里筹谋好了一切，仿佛所有事都在他的掌控之内，却又不肯对家人吐露完整计划的人。 其实钟亦也心里打鼓过，但最终还是选择无条件相信陈容庸的计划。且到目前为止，所有事情的发展都在陈容庸的预料当中。 用陈容庸的话说，他活着的时候和贺一川斗了好几年，死后又观察着云社和霞社的合作、冲突。对于贺一川性格，他敢说比贺一川本人还要了解。 “好了，开车。待得太久，监视的人会察觉到异常。”钟亦说道。 刘舸默默启动引擎，黑色商务车迅速消失在街道尽头。 围墙后，一个男人悄无声息地从探出脑袋。在确定黑色商务车已经开走后，男人立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落霞制药有限公司，顶层。 破洞的天花板已经被铁板补上，深棕色的窗帘将正午的阳光遮挡得死死的。昏暗的台灯下，是满满一桌的空酒瓶。 贺一川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坦胸靠在一百五十度的老板椅上睡觉。这时，手机铃铃作响，将贺一川从梦中吵醒。 贺一川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他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接起了通话。 “喂。嗯，嗯，你确定么？好，我知道了。” 短短几秒，贺一川从睡眼惺忪的状态一下子清醒过来。他翻阅着手下传来的监视照片，面色愈发难看。 这时，流馨穿着一身真丝睡衣走到办公桌旁。她随手拿起一瓶还剩一点的威士忌，给自己和贺一川各倒了一小杯。 “我不喝，给我去泡杯醒酒茶。”贺一川头也不抬地道。 流馨愣了一下，腹诽道：“昨晚我劝都劝不住你，今天怎么突然就不喝了？” 半晌，流馨拿着一只还冒着热气的茶杯走了过来。 “社长，刚刚是谁的电话？” “暗哨的。” “说什么的？” 贺一川沉默片刻，道：“陈家的残党，可能找到潮社合作了。” “怎么可能？陈家的主心骨都在监狱里，社团的资产都被冻结，手下人也散了。海雪岩那老头是瞎了眼才反水的吗？”流馨不相信。 “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但你看。” 贺一川把手机拿到流馨面前，屏幕上是一张钟亦从巡察局正门口出来的照片，照片里天刚蒙蒙亮。 而下一张照片上，陈雯带着陈冲和钟亦，光明正大地走出海家宅邸，连脸都不遮挡一下。 “这是？”流馨震惊了。 “这些都是暗哨拍给我的照片。陈义平、钟亦他们，极有可能和军方或警方的人达成了秘密交易，而这成为了陈家残党找潮社合作的底气！”?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拘室 流馨气笑了：“不是，潮社这也太不要脸了？前脚刚出卖完云社，后脚又要跟我们翻脸？” “谁让现在已经不是我们和云社对峙的时候了呢。之前，潮社如果敢两头收好处，必被我们和云社制裁，但现在两边都受了重创，谁能拉拢到潮社，谁就能拥有巨大优势。潮社横竖都不会亏！” 流馨眉头紧锁，突然她想到了什么，看了一眼日期。 “社长，今天就是和潮社兑现承诺的日子了，你打算怎么办？” “嗯让我考虑考虑。” 贺一川再次仰靠在椅子上，点烟深深吸了几口。 呼—— “给海雪岩发封邮件，就说推迟一周。”他道。 “那一周后呢，万一潮社背地里真的和陈家残党达成了交易，那你只要出面就会陷入危险啊。” “没关系，一周够了。我们花一周的时间调查清楚陈家残党的藏匿地点，在他们翻起风浪前先灭了他们。如果灭不掉，再借助潮社的力量。” “如果灭掉了，那海雪岩那边” “用你的狙击枪解决。” 说完，贺一川打了通电话：“喂，老徐，我需要你给我当贴身保镖，你现在马上来公司一趟。” 徐自在：“社长，你原谅我没保护好你妹妹的事，我就来。” “啧，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你七天每天24小时待在我身边保护我，听明白了没有？” “好的。” 贺一川挂掉电话后，继续道：“对了，你去看看姜红锦醒了没。她现在还不知道她母亲已经死了，你尽量平和地告诉她，让她不要太过悲伤。” “社长，这种事不应该你亲自告诉她吗” “嗯？” “我知道了，我来。” 流馨暗暗叹口了气，然后转身离开。 而流馨刚打开办公室门，就看到姜红锦呆愣愣地站在门外。 流馨愣住了：“你什么时候醒的？” 姜红锦眼眶发红，一言不发地看了一眼流馨，然后扭头就走。 流馨赶紧追了出去：“喂，姜小姐，你听我说” 流馨走远后，办公室里重归安静。 贺一川碾灭了烟头，起身穿衣。 他脸上有褪不去的落寞，眼里亦有打不碎的坚定。 通明市拘留所的一间拘室里，陈擒虎躺在床上，浑身乏力，昏昏欲睡。 当他眼皮子快要合上时，一阵刺耳的铃响声突然从房间的四面八方响起，震得陈擒虎脑仁生疼，想强行睡着根本做不到。 等他痛苦地开始捶打墙壁，捶打了一分多钟，房间外的铃声才戛然而止。 铃声一停，陈擒虎像是虚脱了一样完全瘫倒，全身被冷汗浸湿。 他已经连续30个小时没有睡眠了，每次他快要睡着时，拘室就会像刚才那样响起铃声。 他知道这是一种剥夺睡眠的酷刑，警方因为审讯他没结果，所以选择折磨他直到他开口为止。 “老爹估计和我的处境差不多，姑妈、大哥、钟亦，现在肯定在努力想办法解救我们。我要坚持住，一定不能放弃” 陈擒虎默默给自己加油打气，脑海里想象着自己出狱之后，亲手宰了贺一川，然后一家人团聚欢庆的画面。 不知不觉，陈擒虎又意识模糊了，而那该死的铃声再次响起，仿佛一把尖刀插进了陈擒虎的脑子。 “啊！——” 另一间拘室。 宋福躺在床上，内心忐忑不安，有睡觉的条件却睡不着。 他被关在这快一天了，警方完全没有提审过他，他提交的保释申请也还没有个结果。 “上天保佑，保释申请一定要通过啊，只要能出去，让我花多少钱都行啊。” 宋福喃喃自语着，这时，拘室的小窗忽然被打开。宋福顿时像狗见了骨头一样，飞扑到拘室门边。 “警官大哥，请问我的保释申请怎么样了？” 巡察冷漠地道：“你的保释申请？驳回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下子让宋福面如死灰。 他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期望，问道：“警官大哥，为，为什么啊？保释金多少，我都能出的” “驳回就是驳回，那么多废话干嘛？”巡察恶狠狠地道，就要关闭小窗。 “等等，您先别走！” 宋福边说边脱鞋，然后从鞋底的夹缝里掏出一卷被压扁了的联邦币，透过小窗塞到巡察手里。 “求您行个方便，拜托了。”宋福谄媚地笑道。 小窗之外，那名巡察左看右看，确定周围没人后，把宋福递来的钱迅速塞到怀里。 “哼，你们这些社团分子，平日里在黑街无法无天，被关起来才知道怕死。” “呵呵呵呵，警官大哥您教训的是。出去之后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巡察轻蔑地看了宋福一眼：“告诉你也无妨，你的保释申请是局长亲自驳回的，所以不是你有多少钱的问题，死心。” 宋福人都听傻了，他脑子一百八十度转弯，急切地道：“不是啊警官大哥，这儿的局长是姜曙光姜警监？我的老板是落霞制药公司的老总贺一川，他和姜局长是朋友关系啊。” 巡察冷漠地看着宋福，一副“和我有什么关系”的表情，急得宋福把另一只鞋里的救命钱也拿了出来。 “大哥，能不能麻烦您替我给贺老板打个电话，让他把我捞出来？” 巡察收了钱后，讥讽道：“真有意思，明明巡察队是在为围剿云社的时候抓得你，结果你却说自己的老板是霞社社长。” 宋福干笑道：“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嘛。警官大哥，只要您能帮我出去，我额外给你保释金的两成。” “三成。” “行！” 小窗封闭后，宋福大喘一口气，心里暗骂：“真他妈是个崽种，等我出去，看我怎么弄死你丫的！” 宋福不知道，门外的那名巡察塞好钱后，一路往拘留所的外面走，并且始终没有用手机或公用电话。 不一会儿，那名巡察来到了局长的办公室门前，但却径直路过，敲响了副局长的办公室门。 “请进。” 巡察走进去后，轻轻带上门。 房间里，一个穿着警服、看上去四十多岁的高瘦男人正在伏案工作。 “赵局，我问出来了，宋福就是霞社安插在云社的内鬼。” 赵局沉思了一会儿，抬头道：“我知道了。把这拿去处理了。” 巡察接过赵局递来的纸，那正是宋福的“保释申请书”。 巡察毫不犹豫地打开一旁的碎纸机，将宋福的“保释申请书”投了进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考虑 夜色渐深，云天花园别墅区18栋内，希尔加悠闲地坐在电脑前，左手撸雪貂，右手查资料。 通明市三分之一的监控，都被希尔加用自己编写的程序快速扫描了一遍，最终得出三个标注地点。 一是通明市巡察局正门口的监控，二是海家宅邸门前街的监控，三是贫民窟内一家车库附近的监控。 这三个标注地点的监控具备一个共同点——曾监视到陈家人和钟亦的行动轨迹。尤其是车库附近的监控，更是直接挖出了陈家残党的落脚点。 希尔加舒了一口气，这样一来，她肩上的任务很快就能结束了。 “顾志祥啊顾志祥，要不是你在这个车库落脚过，还杀害了一个车库看守员，这片贫民窟也不会被装上监控。现在我随时可以派管家去干掉钟亦，唯一要考虑的是，钟亦为什么能从巡察局安然无恙的出来” 想到此处，希尔加给姜曙光拨去一通电话。 嘟——嘟—— 电话就被接通。 “喂，姜局长，我是希尔加啊。” “哦，希尔加小姐，你有什么事？” 姜曙光说话带喘，背景音里还有床被移动的窸窣声。 一个年轻女人问：“谁啊？” “咳咳，一个朋友。” 希尔加识趣地等了一会儿，半晌，姜曙光才问道：“什么事儿？现在没人了。” “我没打扰到你，姜局长？” “没有没有。”姜曙光尴尬地道。 希尔加含笑道：“有个事想问你。为什么钟亦今天从巡察局出来了？” “这个这件事我可以跟你透露一些，但你别告诉别人。” 希尔加有些诧异：“这个你放心。” 姜曙光道：“其实抓钟亦和放钟亦这两码事，我都没参与，是城市安防集团军的郑成上校做的。我了解的也不全面，只知道钟亦被郑成单独审讯了几个小时，期间还去过陈义平的拘室。凌晨就被放了。” “郑上校那陈义平他们呢？有保释动作不？” “没有，都在拘留状态呢。如果没有什么变动的话，他们最终会被依法处置。” “这样啊行，谢谢你了姜局长，改天请你吃饭。” “哈哈，跟我不用这么客气。” 面对从手机里呼之欲出的“油腻”，希尔加赶紧挂断了电话。然后，她立马拨通另一个电话。 “表哥，我想要通明市城市安防集团军、郑成上校的背景资料和人脉关系资料。” “你问为啥？当然是有急用，涉及到顾志祥他爹拜托我那件事。” 秘密集合点。 房间另一头，陈雯、陈冲等几个云社成员，坐在桌旁小酌聊天。钟亦没有加入，而是在地铺上盘腿打坐，进入了“静禅世界”。 再次回到“静禅世界”，水面还是一样寂静无波，天穹下的阴云似乎又比之前厚重了一些。 钟亦回想起之前，自己在被困在静禅世界四天，“自杀”了无数次才终于在现实中醒来，心里还有些后怕。 “阿瑞奇！雪莉！” “我们在这呢。” 平静的水面上忽然出现了两片漩涡，漩涡里面飘浮着两只散发着灵性气息的光球。他们分别是阿瑞奇和雪莉在钟亦内心世界的化身。 “你们在啊，那就好。”钟亦叹道。 “怎么，上次被困怕了？”阿瑞奇调侃道。 “不瞒你说，确实。” 这时雪莉突然道：“亦哥哥，之前你没空，我都没告诉你。阿瑞奇这个比，在你昏迷第一天就在和我商量换契约对象的事了！” “嗯哼？” “你猜我对他说什么来着？我说，我只要亦哥哥一个人，哪怕他昏迷不醒变成了植物人，我也要一直陪伴着他，等到他苏醒的那一天！想让我改嫁给别的拘灵师，门都没有！” 虽然钟亦面前的只是个光球，但在这一番声情并茂的话语中，钟亦已经脑补出了雪莉的表情和肢体动作。 “雪莉，你能这么说，我是很感动就是，其中是不是有些措辞，被你悄悄改掉了啊？”钟亦试探性地问。 雪莉无辜地道：“有吗？我都是原模原样说的呀？” 不对？我昏迷时又不是什么都听不到，“改嫁”是什么鬼啊！ 钟亦内心吐槽道。而阿瑞奇什么也没说，就一副“随你表演、我旁观”的姿态。 “好，先不说这个了。阿瑞奇，最近我感觉我的灵性力量有点超出我能承受的极限了 ，只要一陷入巨大的情绪波动中就容易爆发。” 阿瑞奇道：“这是灵性力量满溢了，你回忆一下，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有两次灵性力量爆发，使出超越平常的能力的情况？” 钟亦点头：“对。第一次是被动用‘变形术’把朱诗雨刺向我的匕首变成了棉花，当时在生死关头，我还没留心，以为那是错觉。但第二次就不同了，我明显能感觉到我能做到更多，于是就用‘变形术’把木板变成了短刀。” “所以，‘变形术’还能这样用？” “我的本灵术好歹也是a级的潜质，只是你f级只能发挥出f级部分的威力，也就是‘形变’的部分。” 阿瑞奇解释道：“把一样无生命的物体短暂变成另一样无生命的物体，这理应是你晋升e级之后才能掌握的‘变形术’。虽然你觉得你能使出来，但事实上，你第二次已经无限接近失控边缘了。离死，也就差那么一点。” 钟亦不服气：“可既然我能做到，为什么不能用？” “这就是我们‘拘灵师’和其他超凡者最大的区别。别人晋升，提升的是力量。我们晋升，提升的是‘适灵性’。别人想到是怎么去做到，而我们想的是，怎么去控制。” 钟亦默默握紧了拳头。他并非不理解，只是心里有落差。 阿瑞奇也看出了钟亦心里的想法，他安慰：“钟亦，你别想太多。我虽然不鼓励你使用超越极限的力量，但能做到、并且活下来这件事本身，就说明你获得了成长。” 第一百二十五章 阴阳不两隔 阿瑞奇道：“上次的‘强制降灵’把你的‘适灵性’拔高了不少，下次你真正举行‘降灵仪式’时，成功率会比一般的f级拘灵师高很多。只要隐忍一时，晋升之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听阿瑞奇这么一说，钟亦很快恢复了精神：“其实我现在就想再试一次。” “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钟亦：“” 阿瑞奇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打好基础。f级拘灵师最多可以拥有三个灵窍，也是就说，晋升时的灵性力量总量最多等于本身拥有的全部灵性力量，加上三次开启灵窍折去的灵性力量。” “虽然灵性力量越大就越难控制，晋升时的风险也会随之提高，但真正能通过最艰难的试炼而晋升的拘灵师，‘适灵性’一定比普通晋升的拘灵师更强。” 钟亦点了点头：“那我这就开启第三灵窍？” “嗯。” 半个小时后，静禅世界的水面上多了一片稳定运转的漩涡。钟亦长舒一口气，收工躺平，带着强烈的“离开”意志，睡回到了现实世界。 再次睁眼，钟亦用“灵视”内视自身，找到了第三个灵窍所处的位置。 在左手掌，肾穴附近。 而比灵窍位置更醒目的是，是陈冲的机械手。 喝醉的陈冲正趴在他旁边的地铺上，脚还不老实地往他的腿上蹭，手更是离谱地握住了他的手。 “小虎”陈冲在梦乡中喃喃自语。 钟亦头皮发麻，抬头道：“阿姨，你看陈冲他” 钟亦这才发现，陈雯已经醉倒睡过去了。 “” 钟亦默默地把陈冲的手脚挪回去，再给他盖上被子，以免感冒，然后绕道陈雯那一边，做了同样的事。 突然，陈雯抓住钟亦的手腕，眼睛猛地睁开，另一只手更是迅速掏枪直指钟亦脑门！看她那副样子，哪里还有一丁点醉态。 “是我。”钟亦无语。 “哦，不好意思，老毛病了，改不了。”陈雯看清是钟亦后，默默收起了枪。 “不像以前那样拿枪指我了？”钟亦开玩笑道。 “” “说话呀，咋了？” “别吵别吵，我要休息了。白天拖着我和陈冲去执行你的计划，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陈雯不耐烦道。 “哦阿姨，问你个问题。如果制订计划的是陈容庸，你是不是就不会质疑了？” 陈雯皱眉：“你冷不丁说什么呢？陈容庸早就去世了，你现在提他什么意思？” “呃” 此刻，陈容庸的意识体就飘浮在钟亦身侧，钟亦给了陈容庸一个“我能说吗”的眼神，陈容庸沉默片刻，然后点了点头。 钟亦这才道：“陈雯阿姨，你应该知道，我是拘灵师，能看到灵体？” 陈雯先是一愣，然后瞳孔乍缩。 她激动地道：“你的意思是，你能看到陈容庸的灵魂？” 钟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陈雯轻声点。房间里还有很多其他醉倒的云社成员。 陈雯心领神会，小声道：“陈容庸，现在是不是就附在你身上？” “不完全是，他和一般的灵体还是有区别的。” 陈雯：“？” 钟亦心想，陈雯没有相关的知识基础，理解起来会有些困难，但他还是耐着性子，将陈容庸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和陈雯说了。 半晌后 ，陈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他没办法长久存在在世界，你也是偶尔才能看到他。” “对。”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 “因为之前，陈容庸总是出现一刹那，或者短短一刻，而且他的存在又是非常抽象的的‘一道念想’，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会永远消失，所以才没说” 钟亦继续道：“但最近，陈容庸出现的次数愈发频繁，而且他明确告诉我能够长时间存在在我身边，还能像正常人一样思考，为我们出谋划策。我想，或许到了成熟时机了。” 钟亦的眼神非常真挚，陈雯阅人无数，看得出他这一番话是真诚的，而非胡编或者添油加醋。 她罕见地叹了一口气，问道：“那，我现在能试着和他对话吗？” 钟亦再次和陈容庸确认了一下，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认真地道：“你说，我来替你们转达。” “好，”陈雯整理了一下因为喝酒而乱掉的仪容，说道，“容庸，我是姑妈。我想问问，你现在过得好吗？” 陈容庸：“谈不上好与坏。哪个家族成员遇到麻烦了，我就会待在他身边，看着他烦恼，想帮忙又说不上话。就像置身于一个仿佛永远也结束不了的梦一般。” 钟亦按照陈容庸的话复述了一遍，努力把语气和神态还原个八九分。 陈雯小心翼翼地问：“那，你是不是过得不快乐？” “我活着的时候也不见得天天笑啊。” “这倒是” 陈容庸感慨道：“其实这五年来，我一直觉得我所见到的世界只是我死前的幻想，生前我没能守护好家人，死的时候才幻想出一个无限长的梦，把自己困在其中，试图继续陪伴你们。” “直到我遇到钟亦，我才知道，原来我一直‘活’在真实的世界，我看到的一切都不是我的幻想。那一刻我由衷地想，真是太好了。” “而钟亦的为人也让我惊喜，他不仅能看到我，也在默默做着我想做的事——努力守护着大家。” 钟亦不知不觉额头冒汗，他吐槽道：“陈容庸，你刚才说的那后半句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感觉像是我故意加的。” 陈容庸调侃道：“有什么关系？照着念。” “哦。” 陈雯看钟亦和空气对话，一脸懵逼。 而等钟亦极不情愿地复述完，陈雯顿时沉默了。 尴尬气氛，肉眼可见。 “你们为什么不能好好聊，说我干什么？”钟亦麻了。 “你不懂，继续帮我转达。” 陈容庸道：“姑妈，机会难得，说个正事。小虎的婚事，是我主张的。我希望借由小虎和海钰薇两人本身的感情基础，促成陈、海两家的联姻。一旦成功，咱们便有了掀翻霞社、收拾贺一川的本钱。” “所以，我希望姑妈你能全力帮助钟亦，把他的话当作我的话。” 第一百二十六章 被禁止的传话 谈到这，陈雯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钟亦看陈雯没有被困在刚刚的儿女情长中，而是在认真思考，也变得平常心起来。 “好，我答应你。但钟亦和你一样，都不喜欢把计划说完全。就算海钰薇答应了联姻，那咱们陈家人都被关进号子了，这不是白送云社和霞社的全部产业给潮社吗？”陈雯道。 陈容庸道：“关于这一点，我们有后手。到了你该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容庸，你就不能开诚布公一次吗？难道你还信不过我？信不过这屋子里和我们陈家共患难的云社弟兄？”陈雯问道。 陈容庸摇了摇头：“姑妈，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只是我会在我的脑子里制订b计划、c计划，甚至更多。在事情出现变故时，灵活应对。这里面细节复杂，考虑太多。我如果提前全部告诉你们，只会适得其反。” “你们只需要做好执行的工作，把大脑的工作交给我。相信我，我一定会带你们赢下战争，就像以往一样。” 陈容庸目光炯炯，而钟亦也受陈容庸的自信所感染 ，复述时眼里有光。 陈雯沉默片刻，最终还是被陈容庸和钟亦说服。 “好。还有件事，就是你打算什么时候和你爹、你大哥、你三弟聊一聊？我如果没理解错的话，如果我们错过了钟亦，这世界上就再也找不到一个桥梁，能让我们之间沟通了，对？” “这” 陈容庸犹豫了一下，道：“我暂时还没有想过这件事。我还想拜托你，别把今晚的事情告诉老爹和兄弟们。” “为什么？” “因为我希望你能在这个危难时刻号令起整个家族，暗中帮助我和钟亦。如果把我还在的事情让兄弟们都知道，那兄弟们的注意力就又转移到了我这个前任领导者身上。而我一个逝去的人，绝对不能担当目前社团的主心骨。” “姑妈，你是这个家里我唯一能放宽心依靠的人，就连我爹在我心中也没有这样的地位，所以” 陈雯打断道：“好了好了，就此打住，我可不想再听你说这些肉麻的话。真是的，每次想指挥我的时候都打感情牌。” 陈容庸发自内心地笑了，他知道，他已经不需要多说什么了。 此刻，钟亦看着陈容庸和陈雯两人，心头不禁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复杂情绪。 这时，阿瑞奇从灵窍里悄咪咪地飞出来，问道：“钟亦，第一次帮阴阳两隔的亲人传话，是什么感觉？” “不太好说，只是看他们那么幸福，我也有点开心。” “这样啊。” “对了，阿瑞奇，你们‘灵魂沙漏’，有没有专门帮亡者传话的业务？” “没有，而且组织严令禁止体制内的拘灵师帮亡者传话，违规者处分降职，进‘恶魔塔’思过三个月。屡教不改，直接律法处置，一年以上三年以下。” “什么？这么夸张！”钟亦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一件事：“等等，那我这么做，不就成了初犯了？万一让陆炜知道不对，陈容庸是意识体，不算传统意义上的灵体。应该没事？” 阿瑞奇斜眼看钟亦：“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别说‘灵魂法律’，‘联邦法律’也没见你遵守过啊。‘遵纪守法’的云社名人——钟亦先生？” “呃” 看钟亦尴尬了好一会儿，阿瑞奇才道：“行了行了，我逗你的。你又不算体制内的拘灵师，不至于被管得那么严。总之你记住，你偶尔帮助亲近的人可以，但如果滥用能力或者用于盈利，执行司的人一定会找上门来。” 钟亦不解：“为什么啊？我们的举手之劳，可能让一个家庭里的生者和逝者的灵魂都得到幸福，了却他们一生的执念。做好事也要被禁止，这合理吗？” 阿瑞奇没有直接反驳钟亦，他道： “钟亦，在灵性力量还未降临于世间的时候，各个时代的文明都有‘人死后去哪’的传说。在那些有关地府或冥界的神话传说里，想要阴阳相通都得付出极大的代价，或者当事人生前做了很多好事，用宗教的术语说，就是‘积攒功德’。” 钟亦反驳：“这些传说，是以前统治者为了更方便治理人民，融合了人们的幻想所诞生的产物？我不觉得应该无脑守旧，灵性力量降临说明时代和人已经变了。人长出翅膀，难道还要按照旧传统，不允许飞行只能坐飞机？” 阿瑞奇淡淡地道：“那如果前提变一变，全球气候变得恶劣，龙卷风和沙尘暴横行呢？你还觉得飞行应该被自由化吗？” 钟亦被问住了。 阿瑞奇：“灵性力量是四百年前降临到这个世界的。我亲眼目睹了大规模的‘灵性觉醒’和‘灵性失控’，给这片大陆上的人民带来了多大的灾难。” “那场混乱，和史上的任何一场疫病相比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官府束手无策，超凡势力独善其身。是我和我师父研究‘灵性力量’，开创修行途径，拯救了数以万计的灵性觉醒者。” “我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在你面前彰显自己有多伟大，只是想告诉你，你缺乏对‘灵性力量泛滥’的客观认识和案例实践。在你口中的帮亡者和在世的亲人传话的善举，恰恰是最容易在民间传播灵性力量的神奇的行为。” 阿瑞奇非常认真地道：“你有没有想过，‘灵魂沙漏’的拘灵师数量终究是有限的，能拯救和管束的灵性觉醒者也只占全部群体的一小部分。而那些从始至终就没进过官方视野，却贪图灵性力量的人，他们的下场是怎么样的？” “要么被灵性折磨，生不如死直至失控；要么被野生拘灵师利用，骗到倾家荡产；或者碰上卖灵药和阵式图的无良贩子，自学入门，三年不死就算成功。” “最后，哪怕某个人极有天赋，不仅没死，还命硬晋升了。等待他的也不是美好的超凡者生涯，而是灵骸猎人。” “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实存在于拘灵师界的一整条成熟完整的黑色产业链。它危害的不是联邦权贵也不是云社这样的大型社团，而是千千万万个没有背景、没有武力的普通百姓，是我们‘灵魂沙漏’最大的敌人之一。” 第一百二十七章 钟亦的态度 阿瑞奇说完，钟亦沉默了，半晌也没有接话。 “钟亦，刚刚我说话可能有点重了，倒也不是不让你帮亡者传话” 钟亦忽然躺下，悠闲地翘起了二郎腿。 “阿瑞奇，你说的对。不过，如果下一次我再遇到想念过世亲人的人，我还是会忍不住帮他们。” 阿瑞奇愣住：“亏我还想安慰你，和着你根本没听进去啊。” “那倒也不是。这个世界是有很多黑暗，而且远远超出我的想象，但如果我整天惦念着这些坏的东西，我又怎么保持热爱生活的心情呢？”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把周围的世界点缀得更光明，对我来说这就够了。而且这很让我满足和开心，还能阻止灵性失控，不好吗？” 钟亦坦诚的话语和眼神，让阿瑞奇一时不知道钟亦的想法是好是坏，是格局小还是格局大。 “我说钟亦，如果有一天，你得知了一个邪恶而危险的拘灵师在另一个城市作恶，你会不会主动去铲除他？” “嗯那要看那个拘灵师身上有没有‘灵魂碎片’了。”钟亦考虑道。 “如果没有呢？” “那就是执行司的事，是陆炜、陈涛他们的活儿，我把他们的活儿抢了，他们干什么？” “如果有‘灵魂碎片’呢？” “有的话另当别论。哪怕是为了回报你的授业之恩，我也愿意冒险一次。” 钟亦的回答虽在阿瑞奇的意料之外，但也在情理之中，还让阿瑞奇有点小感动。 “钟亦，你” “哦对了，有件事我得提前确认一下。假如有一天，我真的干掉了这么一个强大又身负‘灵魂碎片’的邪恶拘灵师，你会教我新的‘灵刻术’？” “教是会教，但你总不会是为了新‘灵刻术’才帮我收集‘灵魂碎片’的？” 阿瑞奇鹰一般的目光落在了钟亦的眼睛上，结果钟亦反射性地看向他处。 “哎，瞧你说的，怎么会呢。我是这种人吗？” 阿瑞奇：“” 这时，一旁的陈雯说道：“钟亦，我收拾收拾准备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哎，好的。” 钟亦应了一声，麻溜盖上被子。 “我也睡了，明天还有正事要干呢。阿瑞奇、雪莉、陈容庸，晚安。” 与此同时，执行司宿舍。 “呃，啊，呜！” 伴随着一声惊叫，陆炜的身子像虾一般弓起，然后瘫软在床上。 他满头大汗，面色发红，手脚微微颤抖。而梦魇婆飘在床前，意犹未尽地吮了吮还有灵性力量残留的手指。 “唉，最后一次了，真可惜明天没有了呢，小炜炜。” 陆炜擦了把汗，突然放声狂笑： “哈哈，我欠你的已经还清了，之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晚上要被你吸食灵性了！无债的感觉真好啊！“ 梦魇婆像看傻子一样看着陆炜，转头跟“阿瑞奇陆炜分奇”说：“这孩子，被我吸傻了？” “陆炜分奇”嫌丢人，背过身去不看他俩。 “我说小炜炜，抓捕越狱犯的任务还没有结束，你这么嚣张，就不怕下次还有求于我？”梦魇婆道。 陆炜下巴一抬，嘴角一翘：“你说这些没有用，反正陈涛队长还有一周就要回来了，到时候你该回哪儿回哪儿去。” “是嘛，你就这么笃定这一周啥事也不会出？你昨天带的队，可是让一个c级的越狱犯逃了哦。” 陆炜动作一滞，反驳道：“切，我都叫上c级的队长到现场了，追不上总不能怪我？” “那你也没有尽全力呀，如果你第一时间呼叫我，让我施展‘梦魇’，说不定” 陆炜面色一变：“你打住！你当时不提醒我，现在跟我马后炮，存心搞我心态是不是？而且你撑死了也只是个d级灵，对方是c级，你怎么知道你的‘梦魇’就一定有用呢。” 说完，陆炜跳下床，套上衣服，赌气似地往外走。 “这么晚你要去哪？”梦魇婆问。 “哼，我心情不好，出去放松放松。你别来啊！千万别跟来！”陆炜回头，再三警告道。 一刻钟后，陆炜骑着超跑摩托，驰骋在繁华的通明市西区黑街上。 十二点整，这座城市的夜生活才刚刚到达高潮。一整条街上的夜店灯火通明，来来往往的行人和车辆仿佛要挤爆这条夜间娱乐街。 就连站在风情店门口揽客的女人，都比往日里少。 陆炜再次把超跑摩托停在了望香阁对面的风情店。一停车，他就瞄到了上次搭讪他、让他恶寒好久的老女人。 所幸，在他来之前，这个老女人就勾搭上了一个大腹便便、衣着朴素的老男人，挽着男人进店去了。 “真不愧是高峰期，连这样的都能有客接。”陆炜吐槽道。 “谁让云社地盘的夜间娱乐街几乎停业了呢，本来要去东区过夜生活的客人，不就自然涌入西区了么。” 一个女人的声音冷不丁从陆炜背后冒了出来。陆炜全身僵住，转头一看，真是梦魇婆！ “我靠，我不是让你别跟来吗？” 梦魇婆轻描淡写地道：“你不让我来我就不来了？我就知道你要来霞社的地盘晃悠，要是之前你放火烧望香阁的事被发现是你干的， 你被抓住灌水泥了怎么办？我怎么跟陈涛交代？” 陆炜撇了撇嘴：“啧，我自己能照看好自己。” “还嘴硬，不就是想去玩玩，被我看着不好意思呗。你个小男生，我还能不懂？”梦魇婆调侃道。 陆炜涨红了脸：“我，我可没有这个意思。” “这样啊，对不起，我误会你了。那咱和上次一样，吃碗面就走呗。” “你！” 被梦魇婆连连调戏，陆炜恨得牙痒痒，却丝毫没有办法。 “走啊，愣着干什么？” “” 陆炜闷不做声地转过去，隔了好久才憋出一点声儿。 “能不能麻烦你，回避一下。我，我也是要脸的。” 梦魇婆噗呲一下，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死我了，你堂堂一个男子汉，竟然在我一个老太婆面前害羞。真是没眼看啊。” 陆炜的脸和耳根子全红透了，此刻的他恨不得像鸵鸟一样找个沙坑把头埋进去。 算，算了。 正当陆炜准备这么说的时候，背后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一安静，就安静了好久好久，周围几十米，只剩下环境的嘈杂声。? 第一百二十八章 最美丽的也是最危险的 “梦魇婆？” 陆炜回头一看，哪里还有梦魇婆的影子。 “难道，她真走了？” 陆炜心想，又假装找梦魇婆似的，原地喊了几声。 但梦魇婆没再出现。 “阿瑞奇，梦魇婆走了吗？”陆炜心里问道。 “我哪知道，你不是要干‘坏事’嘛，我顾你隐私才没看外头的。”陆炜分奇说道。 陆炜一脸尴尬：“这好，谢谢你。” 结束对话后，陆炜的心绪渐渐被激动所吞没。 “终于不在了，今晚总可以兑现钟亦说的‘补偿’了。” 几天前还在修缮停业的望香阁，今天已经重新开业。陆炜努力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走进粉红的大堂。 大堂中弥漫的香薰气味似乎换过了，比之前的香味更柔和，更让人精神放松。陆炜暗暗称赞，然后走到前台。 “尊敬的贵宾陆先生您好，请问您要选择什么样的花房呢？” 面对前台人员热情的问候和陌生的称呼，陆炜心头唯一的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 “钟亦那家伙，发短信说望香阁的年度卡已经给我办好了，连预先报销的消费额度都打到卡上了。原来没骗我。” 陆炜扫了一眼前台人台递来的操控板，这次他底气足了，直接在a级一栏，挑了一个最顺眼的房间：“就这个。” “好的，这是您的房卡。愿您度过一个美好享受的夜晚。” 拿到房卡，坐上电梯。很快电梯门打开，a级花房所在的楼层顿时映入眼帘。 黄金般的灯光笼罩着整个楼层，在电梯门的正对面，悬挂着一只四人围抱大小的巨型纯金鸟笼！ 那鸟笼的底部和四周环绕着水池假山，池中锦鲤游弋，假山如工艺品搬精雕细琢。笼内，则饲养着一只活生生的鹰隼。 那鹰隼低头整理着青色发亮的美丽羽毛，锋利的尖喙和利爪还未褪去荒野的气息。仿佛它本应在无边无际的大自然天空中高傲地翱翔，如今却被囚禁在声色场所的大厅中，任来来往往目的邪恶的权贵驻足围观。 陆炜的目光被这美丽的鹰隼牢牢吸住，不经意间喉结滚动了一下。 “真美啊。” 陆炜发自内心地感叹道，下一秒，笼中的鹰隼忽然抬头，和陆炜对视了一眼。 也许是万物有灵，拘灵师又通灵性的原因，陆炜仿佛能感觉到这鹰隼的眼睛深处，还留存着天空霸主的野性与高傲，而这份高傲与它置身的牢笼环境，形成鲜明的反差。 陆炜心里是可怜这鹰隼的，可他却在不经意间嘴角上扬。 马上陆炜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一股浓烈的罪恶感涌上心头，让他不敢再看笼中鹰隼的眼睛。 “该死的，我怎么代入囚禁者的立场了。” 陆炜低头瞄了一眼自己的房间号，找到路，快步离开了鸟笼旁边。 而那笼中鹰隼却转了个头，一直看着陆炜的背影直到其消失在走廊尽头。 滴——房间敞开。 陆炜订的是一个热情似火风格的房间，如火焰般盛开的玫瑰在房间的墙壁、床品、装饰品上无处不在，是陆炜喜欢的类型。 特别是进门之后扑面而来的香薰气味，让陆炜躁动不安的心一下子宁静了不少，仿佛回到了舒适的家中一般。 陆炜踹掉鞋子，躺到了柔软的大床上，脑海里还是电梯门口那笼中的鹰隼。 他隐约能理解自己心里的这股罪恶感是怎么回事，就好像人家把美丽而珍稀的事物放在你面前，蹂躏欺凌，而你的心情却不是怜悯，而是感到畅快。 在这种情景，人很容易代入“上位者”一方并沉浸其中，心头的邪恶欲望会在不经意间被挑起，然后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望香阁的老板，显然是为了讨好权贵，为了抓住他们的口味，下了血本，用心不可谓不深。 “如果我不是能感觉到那家伙的灵性，可能我也和那些满脑子邪念的家伙一样。唉，事到如今我还说这些干嘛，来都来了，还打算冰清玉洁地回去不成。” 陆炜心头的邪恶最终战胜了罪恶感，让他打开了全息投影式的采花界面。 “我看看，a级里都有哎，这是新面孔吗？” 陆炜一生中从未觉得自己的记忆力有这么好过，一眼就看出了这个名叫“蝴蝶兰”的美女，是上次他在a级分类中没见过的。 “说不定是新招来的，a级花中就她没被预定过。嗯就她。” 陆炜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选择键。 “陆哥哥，请您稍候5分钟，‘蝴蝶兰’妹妹马上就到。” 采花界面弹出来一段话，配合温柔甜蜜的真人语音播放而出，挠的陆炜是心花怒放。 “对哦，我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年度贵宾，a级的花儿为我提前录制了一段欢迎语音，也很合理嘛。” 陆炜美滋滋地坐在床上等着，刚才的不快早就抛到脑后去了。 “我是不是该穿上鞋等人家来？还是说，我穿太多了。” “唉，活了这么久，还从没想象过能和这种姿色的美人产生亲密关系。现在想想，以前我大学时期暗恋的女神，样貌也就那样” 时间飞逝，好像就过去了一眨眼的工夫，房门就被敲响。 “陆哥哥，蝴蝶兰妹妹能进来了吗？” “能，能！” 陆炜一个激灵从床上弹起，目不转睛地盯着门缝。 这时，“阿瑞奇陆炜分奇”突然从灵窍里钻出。 “陆炜，有‘灵魂碎片’气息！” 可“陆炜分奇”万万没想到，自己嘴里的话竟然一个字都没有发出声来，就好像自己突然变成了哑巴。 陆炜察觉到陆炜分奇的异样，转头问：“你怎么了？” 陆炜分奇想到用肢体语言或者眼神警示陆炜，但这一刻他才意识到，自己的灵体在刚刚说不出话的时候，就已经消散了大半。 小心啊，陆炜 陆炜分奇彻底如风沙般飘散。? 第一百二十九章 同甘共苦的人们 陆炜刚一回头，阿瑞奇陆炜分奇就不见了，他满脑子问号，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就在这时，他期待的“蝴蝶兰”妹妹已经站在了床前。 “蝴蝶兰”的真人比全息投影上的还要好看，绝美的五官中带着毫不收敛的魅惑，灵动的蓝色眼睛有着蛇一般的危险气质，让人想要征服，却又不信自己能够征服。 “陆哥哥？” “蝴蝶兰”俯视陆炜，抿嘴轻笑，她缓缓脱下了深紫色的貂皮大衣，真丝睡衣下的水蛇腰微微扭动，看得陆炜是血脉贲张。 看陆炜完全呆住，蝴蝶兰顺势捧住他的脸蛋，诱惑十足地朝他脸上吹了一口气。 这口气馥郁香甜，陆炜被吹得迷迷糊糊，只隐约间听到“一、二”的数数声。 “三。” 话音未落，陆炜后仰倒下，完全昏睡了过去。 “啧， 到底是男人，真好解决。” “蝴蝶兰”翻脸变得比翻书还快，陆炜一睡着就露出了轻蔑的表情。她转身坐到了陆炜肚子上，翘着个二郎腿，看向房门外。 “进来。” 踏，踏。 一个西装革履的女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进来，正是贺一川的秘书流馨。 “解决了？一点反抗力都没有？”流馨问。 蝴蝶兰笑道：“那当然，本小姐出手，就没有搞不定的那人。你确认一下，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目标。” 蝴蝶兰起身让位，流馨走到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陆炜的脸。 “就是他没错。” “那感情好啊，把剩下的钱款补齐。” “钱我不会少你的，你之前答应我们的，后续保证让这人跑不掉的方法呢？” 蝴蝶兰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白瓶，扔给流馨：“这里面的药，一天喂三次，一共能让他七天使不出契约灵的力量。” 流馨将信将疑地收下小白瓶，然后拿出手机，操作了一番。 马上，蝴蝶兰的手机发出了叮的一声。 “五万联邦币，一分不少。”流馨道。 “合作愉快。” 蝴蝶兰披上外套，正往外走。流馨忽然叫住了她。 “等等。” “还有什么事？” “你这么有能力，不如再留半个月。我支付你三倍的雇佣金” “恕我拒绝。”蝴蝶兰打断道。 “听听我们要你做什么，再拒绝也不迟。”流馨自信满满的样子，似乎不担心自己的条件会被拒绝。 蝴蝶兰摇头：“我说拒绝就是拒绝，我很忙，之后还有安排。再见了。” 说完，蝴蝶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门，流馨还想追出去挽留，结果门外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道人跑哪儿去了。 “跑的真快，‘灵骸猎人’不应该是拘灵师中的雇佣兵，什么都干么？” 流馨喃喃自语。 事已至此，她就算强行找到“蝴蝶兰”，对方不想做合作也没办法。 至于蝴蝶兰嘴里的“我很忙”这种说辞，流馨是肯定不信的。 “算了，反正目的已经达成了，陆炜一消失，就不会再有人三番五次地支援钟亦了。” 流馨回头看着熟睡的陆炜，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翌日上午，钟亦早早醒来。 被窝外还是冷的，钟亦打了个寒战，缩回被子里观察四周。 周围的地铺上，云社成员们都还睡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弥漫在地下室的空气中，最终给了钟亦起床出去透透风的动力。 “阿瑞奇？” “雪莉？” “陈容庸？” 没一个灵在，要么就是在灵窍里呼呼大睡。钟亦认清了一大早只有自己一个人的事实，默默穿戴好衣服帽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然后才走出地下室。 时针指向6点半，车库外的天色刚蒙蒙亮。 钟亦走出车库，刚好看到刘舸从外面回来。 “刘哥，你起这么早啊？” 刘舸展示了一下手里提的两大袋早餐：“我没喝酒，作息还是和往常一样。而且地下室太闷了。” “同感。对了，守夜的工作是怎么安排的，我刚刚出来，看到有俩弟兄都睡着了。”钟亦问。 “哦，他们啊，我醒了之后让他们不用硬撑着了。反正我这里出发到卖早餐的地方也就三四百米，等我回来，他们刚好睡着，我接他们的岗。” 钟亦点了点头，心想，反正这地方这么偏僻，应该不会被警方搜查到。要看守无缝衔接，确实太苛刻了。 “行，辛苦你了。我反正就在外头走动走动，你不用管我。”钟亦道。 “好。这是你的包子和豆浆，小心烫哈。” 钟亦接过早餐，看刘舸想要进门，突然道：“要不你在外面陪我吃个早餐。” 刘舸愣了一下：“也行。” 于是，钟亦和刘舸就在车库外面拿出早餐，一口包子一口豆浆的吃了起来。 两人都没有找话题，默默地吃东西。钟亦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舸的侧脸，忽然发现，刘舸的白头发好像多了很多。 刘舸以前的头发明明是乌黑一片，人也不老，不到四十。显然是陈义平入狱这事情，让他操心过度了。 钟亦回想起来，自打他进云社以来，刘舸经常任劳任怨地给他当司机，而自己光顾着和陈擒虎、陈冲他们处理好关系，很少在意刘舸，纯粹把刘舸当成了一个性格很好的“工具人”。 现在，陈家这个大家庭里一下子少了很多人，他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刘舸。 如果没记错，刘舸是有自己的家庭的，但自从他们逃到秘密集会点后，刘舸别说回家，应该连打开手机给自己的老婆孩子报个平安的机会都没有。 “刘哥，你家里人知道你在这边的情况吗？” “不知道。没事，以前也有过这种突然失联的情况，我和家人有过约定，一个月内不报平安，他们才会当我死了。在那之前，他们就继续安心过日子。” 刘舸一边说一边啃包子，仿佛并不在意的样子。 “但，不可能安心的？而且一个月也太久了。”钟亦没忍住，说道。 “没事的没事的，我老婆选择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有心理准备了。虽然你看我好像只是个开车的，但怎么说我也是出来混的，外人也把我当社长的左膀右臂看，所以这种小事，不用担心的。”? 第一百三十章 狠人 “嗯” 钟亦没再说什么，提一嘴是关心，说多了反而是对他人觉悟的轻视。 他真正能做的，是帮云社尽早脱离这种困境，让刘舸这样对云社忠心耿耿的人，至少能跟家里人报个平安。 这时，一个脏兮兮的贫民窟小男孩突然跑到钟亦和刘舸面前，打开挎包在里面翻找什么。 钟亦顿时警戒起来，右手迅速放到腰间的枪套上。 下一秒，小男孩从挎包里取出了一封信：“大哥哥，这是你们的信。” “信？” 钟亦的警戒心分毫未减，他示意刘舸后退，独自走到小男孩跟前。 绿黑色的气流陡然释放，顷刻间包裹了钟亦和小男孩。 一眨眼的工夫，钟亦和小男孩就消失在了刘舸面前。 拐角处，绿黑色的气流劲吹而过。气流散开，钟亦托着小男孩稳稳站定。 而小男孩惊魂未定，完全没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个地方应该可以了。” 钟亦心想，然后接过小男孩递来的信。 “这封信，是谁让你送的？” 小男孩默默看着钟亦，什么反应也没有。钟亦暗道“贫民窟的小孩子都这么精了吗”，一边摸出一卷联邦币塞到小男孩手里。 “悄悄告诉哥哥，没事的。” 小男孩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没忍住金钱的诱惑。 他回头张望了一下，然后凑到钟亦耳朵旁：“我就悄悄跟你说哦，是一个老爷爷。” “老爷爷？” 钟亦脑海里一闪而过徐自在的身影，他当场拆开信，信纸的顶部赫然印着一个血手印。 血手印之下是一行字。 “老老实实把你们云社和富野工业走私交易的证据供上去，否则藏在车库里的所有人，都会死。” 钟亦呼吸一滞，大脑飞速运转。当他想追问小男孩送信人的更多外貌细节时，小男孩竟然已经跑没影了。 “恐吓信总之先回去和陈雯、陈冲他们商量。” “总之，就是这么一回事。” 地下室里，钟亦把恐吓信摊在陈雯和陈冲面前。 “你们什么想法？” 陈雯若有所思地道：“这信上的内容，说明寄这封信的人，不仅清楚我们和富野工业的生意往来，并且和富野工业有利益冲突。简单来说，他们想看富野工业的把柄落在军方手里。” “寄信人是霞社的可能性呢？” “不能说没有，很小。” “也许是郑上校故意绕一个弯寄给你的，目的是为了催促你尽快为他办成事。”陈冲补充道。 “可能，但他如果知道了我们的藏身地点，应该会采取更直接的方法。”钟亦考虑了一下，答道。 钟亦是见识过郑上校的手段的，直觉告诉他，绕一个弯寄恐吓信这种做法，对郑上校来说有点小家子气了。 “那还能是谁呢？潮社吗？”陈冲不解。 钟亦沉思片刻后，认真地道：“排除掉所有明面上和我们有关系的阵营，就只剩一个了——阿瓦隆财团，那个黑客‘雪貂’。” “有理。”“我也觉得。” 钟亦道：“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藏身点，像信里写的一样，随时可以威胁到我们的安全。我们很被动。” “陈冲大哥，别墅爆炸的那一晚你还记得？我们当时猜测黑客‘雪貂’的身边还有一位擅长隐匿行踪的超凡者，那人就是我们现在的大患。” “那怎么办呢？”陈冲着急地道。 陈冲话音刚落，陈雯的手机响了。 陈雯低头一看，是海钰薇打来的。 “怎么说？” “接。”钟亦胸有成竹地笑道。 一个小时后，海家宅邸。 钟亦三人再次来到了上次会面的办公室，只不过这一次，除了海钰薇，潮社的社长、海钰薇的生父海雪岩也出席了。 陈雯开门见山地道：“海钰薇，我记得你上次拒绝了，那这次为什么又邀请我们过来？是有别的什么事吗？” 海钰薇轻描淡写地道：“我这边才想问，你们就这么信任我们吗？又一点不设防地上门。” 陈雯笑道：“小丫头，你那点谈判的斤两，放在阿姨这还是轻了。” 海钰薇面无表情，但陈雯算是看着海钰薇长大的了，小丫头什么性格，她记得清清楚楚。 当海钰薇的眼里没有那种自信满满的光彩的时候，她的心里是很紧张的。 而陈雯的意思也很明朗：你想回避我的问题，把谈判拖入你的节奏，没门儿。 这时，海雪岩出来唱白脸：“咱们都是认识几十年的老朋友了，和气点儿。上次的事情” “上次的事情，是小薇的独断专行，没和您说是？”陈雯打断道。 “是的。”海雪岩道。 “懂了。” “所以，你们的意思” 陈雯不说话，陈冲和钟亦也不说话，三人就这么干看着海雪岩父女。 他们已经应邀请而来，摆出了自己的意思。这个时候，该主动放低身段的人，不是他们，而应该是海家！ 气氛凝固了一下，这时，海钰薇忽然脸红地道：“阿姨，你总不能让我一个女孩子，提这种害羞的事？” “阿姨很乐意看呢。”陈雯调侃道。 “你” 双方一来二去，陈家算是达成了让海家低头的目的。 不过这还不够。 陈雯话锋一转：“联姻的条件先不谈，在我们要真正达成一致前，我们需要先达成‘和解’。” “海钰薇，潮社对云社做过的事，我们都心知肚明。如果不是情况危急，像你这样的女人，一辈子进不了我们陈家的门！” 海雪岩面色铁青，当场拍桌道：“陈雯，你别太过分！” 突然，陈雯反手拔出手枪，咔擦一下打开保险，枪口直指海钰薇的眉心！ 房间里的气氛一瞬间凝固！海雪岩被陈雯的冷酷气场震得瞳孔收缩，海钰薇表面上冷静，但下意识咽口水的动作骗不了人。 而钟亦和陈冲一脸淡定。钟亦在心里默默为陈雯喝彩。 “阿姨够狠，拿出你用枪指着陈义平和我的气势，我就不信他们不发憷！” 第一百三十一章 道歉 海钰薇被枪指着，心跳持续加速。她努力冷静地道： “陈雯阿姨，既然我们要合作，你何必用枪指着我呢？” 砰！陈雯突然扣下扳机，枪口在子弹击发的一瞬间偏移了几度，一瞬间，子弹擦着海钰薇的发丝飞过，钻进了墙壁里。 残余的热风拂过海钰薇的耳朵，海钰薇呆呆地看着陈雯的眼睛，内心震惊到无以复加。 陈雯是认真的！这个疯子，竟然真敢在决定云社未来的谈判上乱来！ 她到底想要什么？ 此情此景，饶是海钰薇的心理素质再强，还是被陈雯的气场所威慑。她终于微微低头，说道：“阿姨，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我说过了，‘和解’。”陈雯淡淡地道。 海钰薇咬牙：“我明白了。” 海钰薇双手伏案，俯首道歉：“对不起，是我屡次出卖钟亦和云社的情报给霞社，才导致你们多次遇到生命危险。我以为和霞社合作就能让潮社最大化获益，但我错了。” “说出来，你们大概会唾弃我霞社没有遵守与我们的约定。期限到了，答应我们的条件一个都没有履行。我这才意识到，我可能铸成了大错，不仅害惨了云社，连海家的未来都有可能葬送掉。” 海钰薇握紧了拳头：“事到如今，我也不敢奢求你们的原谅，但我还是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我的过错。” 海钰薇抬头起来，眼眶通红，似乎强忍着泪水。 “小薇”海雪岩在一旁愣住了。 他心知肚明，真正选择和霞社做交易的人是他，不是小薇。昨天，他嘴上说着要小薇对陈家赶尽杀绝的时候，小薇还持反对意见。 现在想来，可能从一开始小薇就不想站队，或者不想与云社为敌，她只是没有站出来违抗自己而已。 如今，需要一个人放弃尊严去乞求云社道歉时，她却站了出来。 陈雯继续举着枪，冷冷地道：“海钰薇，你就这么点想说的吗？” “我给你提一个醒。我们合作的基石是你和陈擒虎的联姻，对此，你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海钰薇沉默片刻：“如果我说真话，你会信吗？” “信不信是我的事，和你无关。”陈雯道。 “好。我真正的想法是，我很害怕。我害怕我一直以来隐藏的一切，被陈擒虎知道” “我和陈擒虎从小一起长大，就算我对他没有男女那方面的感情，我也是把他当真朋友看待的。我无法心安理得地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和他结婚。” 海钰薇说完，整个房间里所有的人都沉默了。 “这个答案，还真的出人意料啊”钟亦默默心想。 就如海钰薇说的那样，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了，确实没办法当作没发生一样。 破镜难以重圆，曾经背叛过彼此的朋友，也许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转为点头之交；和好如初都难上加难，何况走入婚姻的殿堂。往极端了说，哪怕两人以家族联姻的名义在一起了，他们也大概率过得不幸福。 不过，在海钰薇说完这些之后，双方就“和解”，总感觉和计划的预期不太一样。 钟亦忽然开口：“我说海钰薇。我作为被你屡次出卖的重点受害者，就你们联姻这件事我提出点意见，没问题？” 海钰薇有点懵，钟亦这个时候出来打算说什么？ “你说。” 钟亦转头问陈雯：“我可以说吗？” “嗯。” 陈雯心想，整个计划都是你代表陈容庸提出的，我还能不让你发表意见么。 下一秒，钟亦笑道：“海钰薇，既然你害怕和陈擒虎在一起，我们也可以把你的结婚对象换成陈冲啊。” 陈冲：“！” 陈雯：“！” 海钰薇：“！” 海雪岩：“？” “怎么了，还是说你想和跟陈雯阿姨一起？同性结婚也可以的啊。” “钟亦！” 陈雯、陈冲、海钰薇三人异口同声地喊道。 海雪岩懵了，为什么他们会有这种反应？还那么整齐。 海钰薇脸颊通红，气呼呼地道： “我已经把我的真心话全说了，陈雯阿姨，请你务必相信我！如果你愿意就此和解，我和陈擒虎结婚后，我保证一定会倾尽哈海家全部的力量，去打倒霞社！这里是五百万，既是我的嫁妆，也是我的决心！”- 海钰薇把一张银行卡拍在桌子上。海雪岩瞄了一眼，这卡怎么这么眼熟 这不是老子给她的吗！ 陈雯打量着现在的海钰薇，放下枪道：“海钰薇，我相信你。刚才钟亦的话有些部分欠妥，我替他道歉。不过，你确定联姻对象在陈冲和陈擒虎之间，选陈擒虎了？你不是难受吗？” 海钰薇脑门冒汗：“不管难受不难受，我会向陈擒虎说明一切，承认错误。我相信他会顾全大局。” 陈雯从海钰薇的语气里听出了些许异样，结合刚刚钟亦故意搞那一手，她好像明白了。 于是陈雯一把搭住陈冲的肩膀，陈冲反射性地抖了一下。 “我总觉得你下这个决定有点艰难。其实，陈冲也可以顾全大局的。反正都是合约夫妻。” 陈冲只能强颜欢笑：“呵呵呵，海钰薇，我劝你嘶！——” 陈冲的后颈瞬间被冻麻了，这是钟亦悄悄用本灵术“冻结”在暗示陈冲。? 第一百三十二章 坦率 陈冲被钟亦提醒得闭嘴了，但他的断句，让海钰薇想歪了。 她被吓得面如土色，她缓缓道：“你们，打从一开始就算计好的？” 陈雯、陈冲、钟亦：“？” “你们用联姻欺骗我，本来说好的是陈擒虎，然后就变成了他大哥？你们是不是疯了，就不怕我拒绝吗！” “蛤？事到如今海钰薇你说这些才是疯了？”钟亦施压道。 “我再说一遍，我要选陈擒虎！不是为了大局！”海钰薇急了。 “有意思，”钟亦冷笑道，“不是为了大局，那是为了什么？从刚刚开始，你说的话就一直在自相矛盾。” “我不信你不知道，陈冲头顶的罪名要比陈擒虎重得多，他要是被抓，最多能判死刑。我如果是你，我巴不得选陈冲呢。” 海钰薇咬牙：“钟亦，你别太过分了！陈擒虎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这样阴他！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和陈擒虎两情相悦吗！” “两情相悦”这个四个字宛如惊雷，特别是海雪岩，一瞬间被惊得呆若木鸡。 钟亦继续装作震惊的样子：“啊？这我还真看不出来。” 海钰薇骂道：“陈擒虎永远都是榆木脑袋，我这么多年一直在他的云极拳场看拳，他从来都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最近开始和我频繁聊天，约我出来吃饭，我还以为他开窍了，结果跟我谈论的净是些社团生意上的事！” “这种混蛋，我这辈子最讨厌了！那他就和他的家人一起完蛋算了——本来我是这么想的，但你们突然上门和我谈联姻的事，对象还这么明确，我才确定，陈擒虎根本就不是木脑袋，他是个怂蛋！只会躲在家人背后！” 海钰薇骂得气喘吁吁，钟亦插话道：“所以你一直都喜欢陈擒虎，只不过一直藏得很好？” “是又怎样！”海钰薇又凶又委屈地道。 钟亦反唇相讥：“我看榆木脑袋的人是你！喜欢为什么不说出来，非要自以为是地留下一些所谓的‘证据’，来让对方发现？” “如果你是个青春懵懂的小女生，也就算了，问题你给别人的印象都是‘一个精明、只谈生意不谈感情的女强人’。你留再多‘证据’，别人都会自动把你做事的出发点归于‘生意相关’。” “你连这都不明白，也难怪会误入歧途，因爱生恨。幸亏你现在回头还为时不晚，还不谢谢我让你敞开心扉，然后喊陈雯阿姨一声姑妈？” 海钰薇愣住了，她看了一眼陈雯，又看了一眼陈冲，这两人都似笑非笑的，那欣慰的眼神让她想吐。 唯一让她庆幸的是，刚刚的“换丈夫的闹剧”，是她误会了。 只是她的心理防线已经完全崩塌，想要在这几个人面前重新拾起“潮社未来掌门人”的包袱，也做不到了。 “对不起。姑妈，大哥是我误会了你们。” 陈雯哼道：“如果你不是真心喜欢陈擒虎，就算联姻了，风波过后我也会劝陈擒虎和你分开，潮社应得的部分不会少你们的，一切都只是一场交易。” 陈冲板着脸，补充道：“但如果你是真心喜欢陈擒虎，我这个做大哥的，自然也会祝福你们。” 海钰薇刚松了一口气，钟亦忽然拿出一只录音笔。 海钰薇瞳孔收缩，只见钟亦按下按钮，播放录音。 “所以你一直都喜欢陈擒虎，只不过一直藏得很好？”“是又怎样？” 钟亦坏笑道：“坦率不是坏事。” 海钰薇面无表情，与此同时，她的背后瞬间冒出三只充满灵性威压的灵体！ 灵窍里的阿瑞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他一本正经地道：“钟亦，这女人是e级拘灵师，而且有近期晋升d级的可能性，我建议你逼人别逼太狠。” 钟亦干咳了一下，然后把录音笔放到了桌子上。 “冷静。” 海钰薇快如闪电地夺走录音笔，看钟亦的目光还仍然杀意不减。 钟亦内心叹气道：“唉，制定计划撮合这两人的是我，让海钰薇坦率承认自己感情的人也是我。现在海钰薇既得到了陈雯和陈冲的原谅，又马上要和陈擒虎结婚了，却只想宰了我，这我上哪儿说理去。” 这时候，陈容庸的意识体也显现出来，道：“我纠正你一点，制定计划的是我和你。至于你后半段的即兴操作，我承认这部分操作的价值，给你打7分。” “满分100分？” “你难道觉得自己的操作很不堪吗？” “没，只是不想在我高兴的时候被你冷不丁来一句‘满分100分’。” “得了，我才不会像你一样恶心人呢。” 钟亦：“” 钟亦和陈容庸拌嘴的时候，海钰薇看钟亦的眼神渐渐变了。她的目光落在钟亦身侧，似乎看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东西，久久不能移开。 这时，陈雯的话语打断了海钰薇的思绪。 “好了，过去的已成过去。从现在开始，我们共同为两家的未来奋战。海钰薇，你什么时候和小虎领证？” “就今天，不需要任何繁琐的过程，领完证，我们就专心备战，击溃霞社！”海钰薇认真地道。 “那就再好不过。” 此刻，陈雯终于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海钰薇转头道：“父亲，这些安排，你没有异议？” 海雪岩摇头：“没有。” 海钰薇若有所思，她对陈雯道：“姑妈，你们先出去。我和我父亲单独聊一会儿，等下我们一起出发。” “好。” 陈雯、陈冲、钟亦三人走出办公室，顺带关上门。 房间里就剩下海钰薇父女两人。海钰薇关切地问：“父亲？你怎么了？” 海雪岩叹气道：“没事，我就是有点自责，为什么我作为父亲，却一直不了解女儿的内心。” 海钰薇耳根子一红：“这个，有些事，正因为你是父亲，我才不好意思讲。” “不用安慰我，做父亲的本来就该猜到这些。我以前的老同学，抓孩子早恋一抓一个准。” “” 海钰薇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安慰错人了。 海雪岩话锋一转：“开玩笑的。小薇，之前我没有经过你同意就和霞社达成协议，事后才告诉你，是父亲不对。你懂事，所以才一直由着我的选择来。还在陈家人面前揽下所有责任，替我低头，明明你心里的骄傲不输于我。” “父亲，你说什么啊，我们是一家人啊” 海雪岩继续道：“看到你今天顺利和陈雯他们达成和解、合作，为潮社谋了一条新的出路，我就在想，也许我该考虑考虑退休了，未来的潮社，是该听年轻人的了” 海钰薇连忙打断道：“这种话你还是留到贺一川坟头草两米高之后再说，你要是这个节骨眼儿上退休了，我可忙不过来！” 话是这么说，可海钰薇越安慰越觉得，父亲是不是在闹小脾气？ 听说女儿出嫁那天，天底下的父亲心里都会五味杂陈，有的甚至还会变得手足无措，失去往日里伟岸的模样。 海钰薇强烈怀疑，自己的父亲现在就是这种状态。 可这不恰好说明了，父亲爱她吗？ 想到这，海钰薇的眼神渐渐柔和下来，她紧紧地握住父亲苍老的手，说道：“父亲，一切都会没事的。潮社会没事的，我也会。” 第一百三十三章 结婚 正午时分，钟亦一行人乘坐黑色商务车，来到通明市巡察局门口。 不多时，郑成上校从巡察局门口走了出来，他打开后座的车门，自顾自地坐到了钟亦的旁边。 “钟亦，探监还带这么多人啊，跟我介绍一下。”郑成道。 “副驾驶上的是陈雯，陈氏公司的财务，我右边这位是海钰薇，潮生海氏公司的未来董事长。”钟亦道。 郑成向两位微微点头，继续道：“今天我可是特批你们探监陈擒虎，你有几分把握能说服陈义平乖乖提交证据。我告诉你，我给你的时间可不多了。” 钟亦淡定地道：“放心，我会在期限前完成的。” “是吗，我期待你的表现。” 说完，郑成开门下车，钟亦和陈雯、海钰薇眼神交流了一下，三人也下车跟了上去。 15分钟后，会面室。 钟亦、陈雯、海钰薇，以及巡察局提前安排好的民政局人员，都在会面室里等候。 会面室和探监室不同，没有玻璃窗隔绝来访人员和在押人员。在预定的15分钟会面时间内，他们可以和陈擒虎自由交谈，肢体触碰都是可以的。 这时，探监室另一头的房门被打开，一脸憔悴的陈擒虎在巡察的引导下走了进来。 “小虎。” “虎哥。” “陈擒虎。” 陈擒虎听到三个不同的称呼后，迅速提起精神看会面桌前。钟亦、陈雯都在，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海钰薇竟然也来了。 陈擒虎连忙坐下，激动地道：“你们来了，海钰薇，你也” 海钰薇此次是盛装出门，化了全妆，在这灰色的探监室里就仿佛一枚耀眼夺目的宝石，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海钰薇对上陈擒虎的目光后，双颊上也泛起不自然的红晕，眸光闪躲间，陈擒虎的小心脏一下子就被拿捏住，脑子里有关海钰薇出卖陈家的记忆、画面，一瞬间被他丢进了垃圾桶里。 好在有穿正装的外人在这，陈擒虎也不好意思失态。 他稳了稳心神，问道：“姑妈，钟亦，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不是应该躲起来吗？怎么能来探监了？陈冲大哥为什么没来？还有，为什么海钰薇会和你们一起来？” “我来解释还是你来解释？”钟亦问陈雯。 “你。”陈雯嫌烦地道。 “嗯，虎哥，你知道你有很多问题，但时间宝贵，我们长话短说。” “第一件事是，短时间内我为上面办事，所以陈家暂时获得了在这座城市的‘呼吸权’。陈冲他是临时有事，所以不能来” 钟亦心想，其实是因为陈家人不能全部来巡察局，万一郑成一变卦，陈家不就被一锅端了吗？当然这种话肯定不能在探监室说。 “第二件事是，恭喜结婚，虎哥。” 话音刚落，钟亦从桌下掏出一朵玫瑰胸花，陈雯则抱出了一套做工精致的西装衬衫。两人含笑看着陈擒虎，陈擒虎一下子懵了。 “结婚？和谁” 陈擒虎的眼神不由自主地飘移向旁边的海钰薇，此情此景下，她这一身美丽而用心的妆容服饰，好像一下子合理了起来。 陈擒虎瞪大了眼睛，他看看钟亦、陈雯，看看海钰薇，好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这是，陈家和海家的联姻，新娘是我，新郎是你。”海钰薇轻声道。 她本以为自己能轻描淡写的说出一大段漂亮话，但真正开口时，嘴巴却不知怎的，变得无比笨拙。 陈擒虎第一次见到嘴笨可爱的海钰薇，心里大受震撼的同时，大脑却飞速运转，一瞬间理解并接受了整件事。 “我明白了。” 钟亦笑道：“民政局的工作人员我们也给你带来了，话不多说，换衣服。” 陈雯绕到会面桌对面，拿起西服就要帮陈擒虎换。 忽然，会面室里负责监督的巡察靠了过来，警告道：“会面室的流程规范你们不知道吗？不能给他换衣服” 钟亦起身挡在了巡察面前，并往巡察手里塞了一大卷钱。 “大哥，行个方便。” “这” “上头知道的，否则我们也不能把东西和人都带进来不是？” “那好。” 巡察收了钱，默默走回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 没有了他人的打扰，陈雯很快帮陈擒虎换好了新郎的西服，打理了一番头发，再用化妆技术掩盖掉陈擒虎脸上的憔悴之色。 最后，钟亦为陈擒虎的西装胸前插上一朵胸花，新郎的形象一下子就收拾好了。 看到西装革履、英俊帅气的陈擒虎，海钰薇脸上了露出了几分喜色。 “虎哥帅不？”钟亦悄悄问。 “咳咳。”海钰薇不说话，用咳嗽掩饰尴尬。 钟亦道：“虽然你说不需要繁琐的东西，但我觉得，仪式感是必须的。至少你俩结婚证上的照片，必须得是美好的。” 海钰薇诧异地看了钟亦一眼，她没想到钟亦心里竟然是这样想的。 “钟亦，我还没为之前对你做过不好的事，向你道歉。改天，我准备好相应的东西，登门道歉的。”海钰薇认真地道。 钟亦也诧异地看了海钰薇一眼。海钰薇这么认真，显然是误会了什么。 他坚持陈擒虎和海钰薇的领证流程要有仪式感，一是为了自己的好兄弟，二是为了用这份美好的回忆勾起海钰薇的动力。 人这种生物，在什么都不缺的舒适环境里，总是难以得到满足，但到了条件匮乏的恶劣环境里，反而一点点美好的事物都会铭记在心。 在这艰难的现状下，一张漂亮的照片就能成为人全力拼搏的“希望”。 钟亦希望海钰薇被照片触动，在“云社潮社联手击溃霞社，陈擒虎出狱，两人幸福地掌握巨额产业”的希望驱动下，?用全力把云社带出现在的困境，包括但不限于战胜霞社。 归根结底，钟亦还是不够信任海钰薇，不相信她会赌上海家的家底来和云社合作。 但钟亦此刻见到了海钰薇的另一种反应，不禁有所感叹，或许算计人心的尽头，是真诚相待也说不定。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作战会议 15分钟的会面时间一眨眼就过去了，陈擒虎脱掉了西装，海钰薇捧着结婚证，两人在离别前深深地对视着，好像刚才两人羞涩地拍结婚照的短暂时光，就如梦境一样。 “我回去了，钟亦，我等你的好消息。姑妈，注意身体，替我跟大哥带声好。海钰薇 ，你也是，好好照顾自己，等我出来。” 众人点了点头，然后目送巡察押着陈擒虎离开。 陈雯转头，看海钰薇的脸上还是红红的，忍不住调侃道：“小虎这孩子真是的，你俩都结婚了，怎么还叫你全名，应该叫老婆啊。” “姑妈，你就别调侃我了。我，我还不适应这种新的关系。” “都是一家人了，慢慢就会适应的。” 陈雯和海钰薇正聊着，钟亦拍了拍她们的肩膀：“你俩先回去，我要去陈义平叔叔那待一会儿。晚点汇合。” “嗯，你去。” 告别陈雯和海钰薇，钟亦在巡察的引领下，再次来到了陈义平的拘室门口。 铁门吱嘎打开。钟亦深吸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钟亦，你又来了啊。” 黑暗中，陈义平淡淡地说道。 “嗯，我又来了，而且我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钟亦坐到陈义平身边，道：“陈家和海家联姻了。” 陈义平沉默片刻，道：“是小虎和海钰薇吗？” “你不惊讶吗？”钟亦反问。 “是有点惊讶，但大概也能猜到一部分。毕竟陈家要想脱离当下的困境，除了和海家联手就没有其他路了。而且贺一川也不是那种能和海家老老实实合作的人。” 钟亦暗暗惊奇，不得不说，陈容庸不愧是陈义平教出来的云社继承人，连解决问题的思路都如出一辙。 陈义平继续道：“不过，我能想到归想到，整个方案真正执行起来还是很困难的。这一点，你做的很好。” “我没那么大本事，是陈雯姑妈厉害。” “能让家族里的人发挥自身的长处，是领导者不可或缺的能力。” 钟亦听着有点怪怪的，但想了想在秘密集合点的时候，大伙儿都把他当作主心骨，即便是不知道陈容庸的存在的人也一样，也就没有解释什么。 “还有件事，今早‘雪貂’发来了恐吓信，说如果咱们不把违禁武器的购买渠道及证据上报警方，她就会做掉我们。对此你怎么看？” 陈义平沉思了一会儿，道：“我说的上一句话，是什么来着？” 钟亦刚想复述，大脑突然灵光一闪。他把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马上换了个话题。 浅聊十几分钟后，钟亦起身。 “陈叔，明天我还会再来的。” 陈义平微微点头，两人在黑暗之中对视，已经心照不宣。 钟亦离开拘室后，门口等待他的巡察不知何时换了一人。 那名巡察说：“跟我来，我带出去。” “劳烦了。”。 不多时，巡察领着钟亦回到了巡察局门口。就在钟亦要往外走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穿来巡察的低语。 “宋福是霞社的卧底，你们周五的计划就是他泄露的。” 钟亦顿时愣住，他蓦然回首，巡察局入口的大厅里来来往往都是人，而刚刚那个和他说话的巡察，已经不知去向。 钟亦想回忆起刚刚那个巡察长什么样子，但他刚刚两人同行的时候，他一直都在心里盘算下一步的计划，压根没正眼看过那名带路的巡察，更不要说记住。 “算了，不记得就不苛求自己了。” 钟亦在心中默默对自己道，至于那句话的真假，他心中会有自己的判断。 回到车库，钟亦看到云社的成员正在附近巡察值守，心里不禁又想起了黑客“雪貂”的恐吓信。 他缓缓走到地下室门口，手放在握把上，却迟迟没有转开。 这时，地下室的门自己开了，陈冲一脸喜色出现在门口。 “你回来啦，弟妹也在这，一起来开作战会议了。” 钟亦被陈冲拉进了房间，看到房间里一群云社成员围在小木桌拼凑成的大酒桌前喝酒聊天，陈雯、海钰薇、刘舸等人都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高兴的笑容，钟亦也不免被感染。 我刚刚在担心什么啊真是 “来来来，大家欢迎从巡察局顺利归来的钟亦，来说一段祝酒词！”陈冲给钟亦倒了一杯威士忌，塞到钟亦手里，推着钟亦走到桌前。 刚刚吵闹的酒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期待地看着钟亦，就连刚加入陈家的海钰薇也不例外。 钟亦环视了一圈众人，渐渐也露出了笑容。 他举起酒杯，朗声道：“敬刚刚加入陈氏家族的海钰薇，海小姐。” “敬海小姐！”众人重复道。 “敬在座各位，对陈家不离不弃、义薄云天的兄弟们！” “敬各位义薄云天的兄弟们！”陈冲高声呼道。 “最后，敬终将云开雾散的明天！” “敬明天！——” 钟亦从地铺上缓缓醒来。酒精的作用还未消去，脑袋也隐隐作痛。 钟亦环顾四周，到处都是醉酒睡死了的男人，酒桌上的空酒瓶多到令人发指。 陈雯、陈冲、海钰薇都不在这里，这让钟亦不禁怀疑，早上发生的事情是真实的记忆，还是做梦做的。 钟亦看了一眼表，已经是晚上22点了。 “唉，真不该喝那么多的。” 这时，陈冲忽然从门外回来。他看到钟亦醒了，道：“你醒了啊，我和姑妈刚刚送海钰薇回家去了。” “所以，作战会议最后商量的怎么样了？”钟亦想起来还有这么一茬。 “呃” 陈冲眼神躲闪，钟亦顿时明白了一切。 “你不用说，我都懂了。”钟亦叹气道。 “咳咳，至少在拉近咱们和海钰薇的关系这点上，还是非常成功的。” “哦？海钰薇也喝了不少？” 一说起这个，陈冲一下子就来劲了：“那可不，我跟你说，海钰薇这娘们看着弱不禁风，结果一到酒桌上就变成了一头母熊！五个云社的大汉加起来都喝不过她一个人。最后还是我亲自出马” “打住打住，喝酒还车轮战，赢了也不光彩啊。”钟亦无语。 陈冲也懂，他嬉笑道：“你不想听这个也没事，那我来跟你讲讲，你喝醉了之后，咱俩在姑妈的见证下拜把子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结拜与幕后斗争 钟亦打了一个激灵，整个人一下子精神了，头也不疼了。 “慢着，你可别骗我啊！”钟亦道。 陈冲：“我怎么会在这种事上骗你呢，我看你是喝醉了一点记忆没留下啊。” “” “你好好回想一下，要是你真什么都不记得了，那大哥我可太伤心了。” 陈冲平日里一硬汉，突然说起肉麻的话来，惊得钟亦鸡皮疙瘩掉一地。但既然陈冲都这么说了，钟亦也努力回想了一番。 “作战会议”上。 “钟亦，你父亲和我老爹是异姓兄弟的事，你知道的？”陈冲道。 “有点印象，他们不都是云社前任社长收养的义子吗？”钟亦道。 “是啊，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讲，你和我们其实是没有血脉关系的一家人啊。你说呢姑妈？”陈冲转头问。 姑妈笑道：“确实关系很近。” 钟亦：“但毕竟没有血脉关系啊说一家人是不是不太准确，至少像海钰薇、嫂子这样的，说一家人才合适啊。” “害，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咱们就在这结个拜不就行了。有姑妈、有弟妹，还有这么多与陈家患难与共的兄弟们见证，这场合正合适。”陈冲提议道。 钟亦犹豫了一下：“这，不等陈义平叔叔和虎哥了？” “有我在还不够吗？”陈雯反问道，言下之意非常明确。 “对啊，结拜。”旁边的云社成员们起哄道。 “我也觉得挺好。”海钰薇也笑道。 于是，在酒桌气氛的烘托下，钟亦和陈冲跪在陈雯姑妈面前，弄出点自己的血，滴入了盛满威士忌的酒杯里。 待血水和酒水搅拌均匀，陈冲和钟亦先后喝下了血酒，然后朝着见证者陈雯姑妈一拜。 “从今日起，钟亦和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抛弃！”陈雯看着两人，格外认真地道。 此刻，钟亦终于回想起了结拜的全过程。事实确实如陈冲所说，没有半点虚假。 “所以，咱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当然，货真价实的一家人！”陈冲怼了钟亦肩膀一拳，嘻嘻哈哈地道。 钟亦有些感动。也是，他和陈家众人之间发生的事早已不比初识，大家的感情也今非昔比。 陈冲突然又道：“既然咱们已经是一家人了，那这件事结束后，你可不许再提自己离开的事了，明白不？” 钟亦愣了一下，陈冲补充道：“别墅被炸那晚，咱们一起住在富野银座大酒店里，那天晚上你冷不丁地说什么，等一切结束之后，自己会一个人离开，让阿瓦隆财团和你之间的恩怨不波及陈家” “我告诉你，门都没有。咱们结拜时说定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绝不抛弃！” “” “怎么了？”陈冲问。 “没，就是没想到你把我说过的话记得那么清。” 钟亦深吸了一口气，转了个身。结果陈冲马上又移到了他面前，调侃道：“咋了，你一个大男人，不会被感动哭了？别不说话啊，是哽咽了吗？” “去你的嘶！——” 钟亦回怼了陈冲胳膊一拳，可陈冲衣服底下是梆硬的机械义肢，钟亦一拳锤上去反而自己痛个半死。 闹了个笑话后，钟亦与陈冲对视一眼，终于轻松下来，笑了。 而高兴的不止是这两人，陈容庸的意识体也在一旁默默看着他们，为他们高兴。 酒会结拜仪式的时候，陈容庸也在，并看完了全程。这个结果对他来说，是再好不过。 如果不是钟亦，他可能永远没办法再跟自己的家人说上话；如果没有钟亦的全力相助，陈家也许早已失去了翻盘的希望，被抓的被抓，逃亡的逃亡。 而不是像现在，每个人都期盼着美好的明天，心怀希望，其乐融融。 “钟亦，谢谢你。”陈容庸在心里说道。 这时，地下室的门开了。 钟亦和陈冲朝门口看去，是陈雯回来了。 “姑妈。”钟亦和陈冲异口同声地道。 陈雯的眼里写满了激动：“你们看看，谁来了？” 紧接着，地下室的门完全敞开。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门口走出。 “听说你们结拜了，挺有兴致玩闹啊。”朱诗雨淡淡地道。 “朱诗雨，你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陈冲惊了。 “问你旁边的这位咯。” 陈冲这才发现，钟亦对朱诗雨的突然造访一点儿也不惊讶。 钟亦解释道：“是我叫朱诗雨来的，在我的计划中，朱诗雨是让我们不被郑成过河拆桥的关键所在！” “朱诗雨，谢谢你能来。”钟亦认真地道。 “煽情的话就省了，我只是因为这件事不算在社团战争的范畴，才肯帮忙的。” 朱诗雨走到桌前将酒瓶扫开，然后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将一张存储卡插了进去。 不多时，一连串的文件弹窗浮现在桌面上。电脑此时是断网的，就算“雪貂”找到这里也无法入侵。 朱诗雨道：“恐吓信的确是‘雪貂’寄的，车库附近被安装了监控，我们都被监视了。” 钟亦插话道：“那你过来的时候也被监控看到了？” “不，我入侵了监控，用过去的录像覆盖了现在的录像。所以‘雪貂’发现不了。” 朱诗雨继续解释道：“接下来我要说的才是重头戏。这是我突袭入侵‘雪貂’的电子设备，找的阿瓦隆财团的内部资料，看看，有趣的很。” 钟亦、陈冲、陈雯等人围到电脑前，看朱诗雨调出了郑成上校和另外一个老男人的照片。 照片上的老男人看上去接近六十岁了，头顶已经变成了地中海，脸上满是岁月刻下的痕迹，却一双眼睛却透露着老狐狸般的狡黠。 “这位就是指使郑成、围剿通缉我们家族的幕后黑手，通明市城市议会议员——梅荣熙。” “现在是十月份，是联邦首都议会决定议员更替名单的前夕。十一月份，首都议会的议员席位，将分别由各城市议会选出的议员代表接替。恰好，梅荣熙就是通明市议员代表的有力竞争者。” “据资料显示，梅荣熙最大的竞争对手是冯建邦，基本上，通明市的议员代表必在他俩之间产生。而冯建邦背后的支持者，是四大财团之一的‘富野工业’！” “我这么说，你们应该明白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反抗 钟亦顺着朱诗雨的话，说道：“总的来说，梅荣熙是想通过抓到‘富野工业’的把柄，来削弱政敌冯建邦的势力能量，最终达到赢得议员代表、升迁为首都议会议员的目的。” “没错。” “所以，我们云社完全就是被卷入了上面的斗争之中？”陈冲咬牙切齿地道。 “呵呵，别把自己撇那么干净，要不是你们在上城区明目张胆地使用违禁武器，怎么会引来上面的目光。”朱诗雨不忘挖苦道。 陈雯担忧地道：“小雨，按你的意思，我们就算老老实实提供了和富野工业交易违禁武器的证据，也会得罪富野工业和冯建邦议员啊。那个姓梅的和郑成，十有八九是不会管我们会不会被报复的。” “是这样没错。我劝你们，只要熬到舅舅和三哥出狱，就马上收拾收拾离开通明市。这儿的基业就放弃，你们金盆洗手也好，在别的城市重头再来也好，能一家人活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朱诗雨认真地道。 陈雯和陈冲都沉默了。“放弃”本身就是一个很难下决心去做的决定，更不用说陈家刚刚和海家联姻 ，正期待着击溃霞社之后，拿回属于他们的一切。 朱诗雨看母亲和大哥的神情也大概明白了，想他们迅速做出断舍离的决定，是指望不上了。 “钟亦，你呢？” 钟亦坚定地道：“云社的基业是你们创下的，放不放弃不是我能决定的。而且我的目标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不杀了贺一川报仇，我绝不会逃离这座城市。” “是吗？看来你们都头铁啊。我丑话说在前头” 钟亦打断道：“朱诗雨，能不能让我先说。” “你请便。”朱诗雨随手给自己倒了瓶威士忌，漫不经心地道。 “你能不能去入侵梅荣熙的电脑，窃取他的资料？” “噗！” 朱诗雨一口酒喷了出来，她震惊地看着钟亦，钟亦竟然是一本正经地跟她讲这番话。 “钟亦，你是不是疯了？” “你不是第一个说我疯了的人，但这么说过我的，最后都拿我没什么办法。”钟亦半开玩笑地道。 “蛤？你叫我帮的可是要脑袋的忙，我凭什么帮你做？”朱诗雨气不打一处来。 钟亦没有气也没有急，他指了指电脑屏幕上的资料文件，淡淡地道：“你现在做的事，就已经够被关进去判十几年了。你不会对此习以为常，觉得不算什么了？” “你！” 钟亦继续道：“朱诗雨，我没有别的意思，但如果我们不能在最后两天的期限内，把有关富野工业的灰色交易证据老实上交，等待我们所有人只有死路一条。” “就算你是一流黑客，你有信心一辈子在‘超级智脑’的监控下过活吗？你要是真想活命，除非放弃义平叔和虎哥，我们所有人马上启程逃离这座城市。” “不然，我们就只能上交证据。而选这条路我们必然要面临两种结果，一是，被郑成、梅荣熙那群人过河拆桥；二是，郑成、梅荣熙他们放过了我们，但我们还是会被富野工业、冯建邦他们报复。” 朱诗雨很快理解了钟亦的意思：“你想用梅荣熙的灰色资料，威胁他不能事后反悔？” “而且还要以此为要挟，逼他们给云社陈家庇佑，让富野工业和他的政敌冯建邦不能报复我们。” 钟亦胸有成竹的一番言论把在场的众人都震惊到了，虽然他提出的计策并不是很难想到，但在敢想敢说出来这一点上，钟亦做到了他们都做不到的事。 朱诗雨试图反驳：“钟亦，且不说我能不能盗取到你想要的资料，这完全就是豪赌。届时说不定都轮不到冯建邦他们报复我们，我们就先被梅荣熙和郑成收拾了” 钟亦哼道：“横竖都是死，狗急了还跳墙。难道我们连狗都不如？大家都是没有背景的普通人，那些政客、军官，看我们就像看虫子一样，在他们心里捏死我们简简单单，可那又怎样？” “我们就不能反抗？必须任人驱使，然后默不作声地接受被各方势力碾过去的悲惨下场？绝无可能！是我，我死也要让那些一脚一脚往我们头上踩的混蛋付出代价。” 钟亦话音刚落，陈冲马上站出来附和：“说的好！钟亦说出了我的心声。我们可是云社，人家都明摆着欺负到我们头上了，我们凭什么不能搞他们！钟亦，我绝对无条件支持你！” “嗯！” 朱诗雨无语了，她腹诽道：“这俩人怪不得结拜了，真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 这时，陈雯轻轻拍了拍朱诗雨的肩膀。 朱诗雨想也不想地道：“母亲，你肯定觉得他们太疯了对？” 陈雯却摇了摇头：“为了自己和家人的性命，疯一次有何不可？抱歉小雨，这一次我也支持钟亦。” 朱诗雨懵了。 在她记忆中，自她认亲回家之后，母亲从来没有强迫她做过任何她不愿意做的事，包括“不参与社团生意与战争”、“不回家参加家庭会议”等等，从来都顺着她的意思。 哪怕有的时候，她的要求可能确实有点不近人情，但母亲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一直站在她的角度考虑。 可这一次 “为什么？难道是我的问题？”朱诗雨轻声地道。 她低着头起身，迅速把储存卡和电脑都收进了包里，俨然一副着急走的样子。 “小雨？” “朱诗雨？” 唯独钟亦没有开口。 等收好了所有东西，朱诗雨瞪着钟亦，咬牙切齿地道：“就算你们这么说，我也觉得你们都有病。什么拼死也要让那些混蛋付出代价，你倒是先身体力行之后再这么义正言辞啊！我是不可能跟你们一起发疯的！” 朱诗雨撂下狠话就冲出了地下室，门外响起登登登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远。 “小雨！” “姑妈，让她一个人想想好了。” 钟亦一把按住陈雯的肩膀，拦住了要冲出去的她。 “可是” 陈雯的难受都写在了脸上：“是不是我不该说那句话，我把她逼太狠了。” “不，朱诗雨的性格就是这样，她会坚持自己的想法，?在她想通之前谁也不能让她做她不想做的事，这不是你的责任。” 钟亦倒没有因为朱诗雨拒绝自己而感到沮丧、受挫：”先不说这个，姑妈，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第一百三十七章 C级灵骸 南区黑街，贫民窟鸽子笼。 时钟的指针准确指向24点时，一辆黑色的商务车驶入了天堂路。 钟亦待在车厢里，心里默念天堂路21号的进入口令“地狱”，旋即一道黑色的漩涡从他脚下张开，将他吸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后，钟亦双脚落地，踩在了天堂路21号的街道石砖上。 “海钰薇说的方法真的有效，这样一来，就算霞社有暗哨安插在笼屋区，他们也不知道我来了。” 钟亦自言自语着，然后按惯例先去卖面具的小摊，买了一只有效期2小时的“换型面具”戴上。 “小子，上次卖给你的‘换型面具’，你用过了吗？”小摊老板忽然问道。 钟亦愣了一下，然后意识到这小摊老板显然记得他。 “为什么这么问？” “收集一下买家反馈而已啦。” “哦，用过了。” “好用吗？” “在‘普通人’面前挺好用的。” “” “没啥事的话，我先走了。回见。” 钟亦不给小摊老板追问的机会，赶紧拍屁股走人。 不是钟亦不想帮小摊老板这点小忙，实在是说不出口 。 毕竟他上次用“换型面具”的时候，先是因为“灵魂碎片”的气息，被越狱犯识破袭击了，隔了一天又被郑成用“破法之瞳”看破、逮捕了。 偏偏这两个问题又怪不了这老板，他还能说啥呢。说你的面具自带霉运吗？那肯定会被打得。 钟亦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前往“希望酒”。 第二次走，钟亦已是轻车熟路。他推开酒的大门，径直走向台，向酒保要了一瓶最便宜的朗姆酒。 “我找李先生。” 酒保淡淡地道：“按时到，是对李先生起码的尊重。” “抱歉，事出有因，下次我一定准时。”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 说完，酒保递上了钟亦点的酒，钟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快就感受到了灵刻术“传送钥匙”融入了他的体内。 确认一切无误后，钟亦径直走向右手边第二个包间，拧开门把，传送触发。 下一秒，钟亦再次来到了熟悉的小黑屋里。 小黑屋里早已站满了人，秘密集会的交易也开始很久了。 人群中央，披着漆黑斗篷、颈戴“海洋之心”蓝钻石的温斯顿李先生，正在检验密封瓶里交易物的真伪。 “100克寒水膏，真货，底价十五万，单次加价最低一万。”李先生淡淡地道。 “运气真好，一来就遇到了。” 钟亦心想着，马上举手：“十六万。” “十七万。” 有人象征性地叫了价，但钟亦喊完十九万后，那人就不要了。 钟亦走到小圆桌前，在李先生的见证下，和卖方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这下，下次晋升所需的“降灵仪式”的主材料就有了。 之后的交易，钟亦只是在人群中看着。他没有特别需要的东西，他人叫卖的“灵刻物品”，其中也没有太好的。 由于钟亦来的时候就比较晚了，集会没多久就临近尾声。不过这不重要，钟亦真正感兴趣的，就是最后的环节。 李先生宣布道：“今天的集会到这里就结束了。期待与各位的下次相遇。散会。”” 话音刚落，李先生抬手施法，小黑屋里包括钟亦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体内“传送钥匙”的躁动。 钟亦赶紧道：“李先生，请先别启动传送，我有个问题想问您！” 集会里的众人纷纷侧目，李先生也中止了传送，问：“什么问题？” “集会的最后一个环节，不是拍卖‘灵骸’吗？”钟亦问。 人群中响起了零星的笑声。 李先生耐心解释道：“集会每天都有，但‘灵骸’这种珍稀的东西，不是每次都有的。” “那上次在这流拍的c级灵骸，也被人买走了吗？” 钟亦此话一出，房间里的笑声一下子全消失了。 “你要买那件灵骸？”李先生郑重地问道。对他来说，这是流拍七年的c级灵骸，一直在手上出不去，他也研究不出解锁“执念”的方法，相当于烂在手上了。 “我想再看一下。” “好，一口价还是五百万。” 李先生大袖一挥，一个熟悉的黑盒子顿时出现在小圆桌上。 和上次不同，黑盒子有一股令人心悸的灵性气息迅速蔓延出来，仿佛盒子上的封印效果松动了一般。 集会的参与者们不约而同地后退了一步，唯独钟亦走上前，站在小圆桌前仔细端详着这个盒子。 “救我” 钟亦又一次听到了那空灵的声音，声音里满含着诚恳的请求之意，挠着钟亦的心窝，让他无法拒绝。 钟亦背后，人们悄悄议论着。 “这小子胆子也忒大了，这盒子散发出的气息这么怪，里面的东西指不定有什么变故。” “就是啊，听说这东西在李先生这拍卖了好几年，这次为什么突然不拿出来了，细思恐极啊！” 听到这些声音，李先生坐不住了。 好不容易有一个人对这东西感兴趣，你们这群煞风景的东西搞什么破坏啊！ 当然，李先生可不会把这种话说出来，他笑着解释道：“你别听他们的，新人不懂，这件‘灵骸’我只在有新人加入集会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亮一圈儿。” 钟亦懂了：“确实，不然每次集会都拿出来晒一晒，又没人买，看着就很蠢。哦，我不是说你啊。我是说你不会做这么蠢的行为。” 李先生：“” “所以，你看出什么门道没？” 钟亦本想摇头，但转念一想，李先生胸口的那颗“海洋之心”，好像有帮他洞悉人心的能力。就像最初他第一次来集会时，李先生说了一句“测试是必须的”。 在不清楚这洞悉人心的能力极限在哪里时，就先不要撒谎。钟亦这么想着。 钟亦：“我有一种很微妙的感觉，或者说是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李先生心生期待。 “有一种可能，我是说可能，也许我能破解它。” 李先生：“” “要不这样，反正你也破解不了这灵骸的‘执念’解锁方式，你便宜点卖给我，让我试试。如果我破解了，就跟你分享它的能力。”钟亦提议道。 第一百三十八章 桌面下的交易 李先生质疑道：“怎么个分享法？” 钟亦：“我展示能力，让你研究出它的‘灵刻术’。而且有这颗蓝钻石在，你不用担心我会跑掉。” 钟亦指了指李先生脖子上的“海洋之心”。 “海洋之心”能保证交易双方都遵守约定，一旦违背就会厄运缠身。李先生想了一下，这的确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你想便宜多少？” “250万。” “噗！” 人群中，不知是谁喝了口水喷了出来。同时，李先生勃然大怒。 “你是不是想砸场子？” 话音未落，李先生举手隔空一握，钟亦突然感到自己的脖子被一只无形的大手锁住，根本无法呼吸！ “呵呵，敢挑衅李先生，真是活该。” “就是，还浪费我们时间。李先生快点做掉他。” 背后不停传来尖刻的嘲讽声，面前又是暴怒之下要维护自身威严的李先生。 钟亦仍然强挤出一抹笑意：“要不，350万？” “呜” 那无形的锁喉手捏得更紧了，钟亦面色发青，心想：这他妈的这是什么灵刻术，简直比“邪神的腕足”还要邪门啊！ “4、450万！” “500万，一分不准少！”李先生冰冷地道。 此情此景下，钟亦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敢说一个不字，对方就会当着拧断他的脖子。 “成交！” 无形的锁喉手顷刻消失，钟亦一个踉跄跌向桌子，用手扶住才没有摔倒。 李先生伸出手来。钟亦看了一眼李先生，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掐痕，才不情愿地拿出一张银行卡。 李先生夺过银行卡，转头掏出了一只无线pos机，轻轻一刷。 “密码。” 钟亦默默输完密码，叮的一声，李先生的账户就收到了500万联邦币。 李先生将卡扔回给钟亦，然后把黑盒子往钟亦面前一推。 钟亦刚抱住盒子。说时迟那时快，“传送钥匙”蓦然生效，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着钟亦向后飞去。 一阵头晕目眩的空间穿梭后，钟亦被传送到了一条黑暗的小巷子里。 钟亦跌跌撞撞地靠在墙上，双手仍紧紧地抱住盒子。 “救我” “知道了，救你。”钟亦无奈地道。 就在这时，一道陌生的灵性气息突然出现在钟亦附近。钟亦警惕起来，很快，一个披着漆黑斗篷的神秘人从阴影里走到了钟亦面前。 “没想到你区区一个f级，却能发现这盒子的不一般，有意思。”神秘人道。 “你” 钟亦刚想说什么，忽然觉得这家伙的声音有点耳熟。 他心思电转，结合这次被传送出小黑屋的落脚点不是“天堂路21号”的大街，一瞬间明白了什么。 “别以为把‘海洋之心’藏起来，我就不知道你是李先生？”钟亦冷静地道。 “直觉很敏锐嘛。而且，还知道我这件‘灵骸’的本名。” 李先生轻笑着，从颈口拉出了‘海洋之心’吊坠：“有见地，你不是一般的野路子。”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的交易已经达成了，如果你强行要从我这抢走盒子，就算你是‘海洋之心’的持有者，也逃不开厄运缠身的下场！”钟亦有阿瑞奇的指导，笃定地道。 李先生话锋一转：“谁说我要抢你东西的？好歹我是‘海洋之心’的持有者，是绝对遵守和维护商业公平秩序的。” “那你为什么要把我传送到这个没人的地方？” 钟亦警戒不减，身上灵性力量活跃，随时准备施展“神风九呼”跑路。 李先生却说：“那是因为刚才人多，现在可以了。我们继续来聊聊你的提议？” 钟亦：“？” 李先生认真地道：“我是说真的，这个c级灵骸在我手里滞留了七年，也是我做灵骸倒卖生意这么多年，第一个经我手但没被破解的灵骸” “我非常好奇它的能力是什么，如果你破解之后愿意将它的能力分享给我，直到我研究出它的‘灵刻术’，我愿意给你打个折。” “多少？” “8折。” “5折！” “7折？” “6折！” 李先生道：“那我只能在研究出灵刻术后给你回款，毕竟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破解出它的能力，万一途中出了什么变故，这其中的风险要我承担，是不可能的。” 钟亦坚持道：“不，现在就回款，因为真到了那时候，少花两百万对我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风险全我承担，你只用200万就买下了一个c级的灵刻术，你觉得这生意能成？” 局面僵持住了。钟亦毫不相让，因为他知道，李先生被“海洋之心”的契约能力所束缚，所以做不做这趟交易的主动权在他手里。 这家伙刚刚当着一大群人的面扼住他的脖子，差点杀了他，这口气怎么都不能简单咽下。钟亦心想。 李先生沉默片刻后，最终妥协道：“既然这样，就当我押你能成功一次。” 钟亦撇了撇嘴：“这还差不多。” 双方商议出结果后，“海洋之心”释放出两缕灵性之丝，分别没入李先生和钟亦的胸口。 钟亦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他们刚刚口头订下的契约，并自动理解了这条契约没有任何可以钻的漏洞。 同时，李先生拿出手机一番操作：“钱我已经转回去了。你回去看就是。” 钟亦点了点头：“那我们之后要找你的话，也是23点准时去秘密集会？咱们不需要交换联系方式？” “不需要交换联系方式，如果有情况有变，契约会指引你找到我。” 说完，李先生默默后退，身形就像雾一样隐入了阴影里，踪迹和气息一并消失。 李先生终于走了，钟亦终于缓了一口气。 “阿瑞奇，雪莉，你们俩都在？可以出来了。 下一秒， 两个灵同时从钟亦的灵窍里飞出来。 阿瑞奇：“终于肯叫上我们了？” 雪莉：“亦哥哥，刚刚好紧张，我时刻准备着冲出来保护你呢。” 钟亦看了看两个灵，把雪莉抱到身边，抚摸她的脑袋：“还是雪莉疼我。” “嘿嘿。” 阿瑞奇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想说什么？” 钟亦拍了拍这盒子：“我要在这打开它。” 第一百三十九章 转变 “雪莉，你帮我放哨，有任何人靠近都提醒我。阿瑞奇，如果开盒子的过程中发生任何意外，麻烦你保护我。” “啧，到头来还不是得靠我，”阿瑞奇哼哼了一声，对雪莉摆了摆手，“你还待着这干啥，快去。” 雪莉转头做了鬼脸：“你得意啥呀，亦哥哥那是想保护我，不舍得让我保护他。” 钟亦默默看着阿瑞奇和雪莉较劲，以前他还会阻拦一下，现在已经无所谓了，反而觉得这样热热闹闹的挺好。 “阿瑞奇，帮我护卫。” 钟亦说着，一只手已经放在了盒子盖上。 这一刻，盒子内传出的空灵声音前所未有的高涨，呼救声不仅充斥着钟亦的耳朵，仿佛还要渗入他的灵魂！ “救我救我救我救我救我！——” 钟亦一咬牙，只手掀开了盒子，一瞬间狂风大作！吹得钟亦的头发丝根根立起！ 阿瑞奇在一旁严阵以待，钟亦若有任何闪失，他会立刻拉开钟亦和盒子的距离。 但一阵强风过后，盒子里就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钟亦眯了好一会儿的眼睛终于睁开，看清了盒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枚戒指。 不是能闪瞎人眼的大钻戒，只是一枚低调、寻常的银戒指，像是那种不管是单身人士还是情侣都可以戴的款式。 钟亦小心翼翼地拿起银戒指，之前的呼救声已经在他的脑海深处响起。 “钟亦，你怎么了？”阿瑞奇担心地道。 “没什么，只是之前和你说的那个呼救声，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停过。” 钟亦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即便阿瑞奇听不到所谓的呼救声，他也能看得出钟亦的状态好坏。 “钟亦，你的灵性力量正遭受着接连不断的冲击，你现在看起来还能忍受，大概是因为这灵骸的执念没有恶意。可是c级与f级之间的灵性力量差距还是太大了，实在不行你还是放下。” 钟亦固执地道：“不， 我有种直觉，不管是你们这些灵，还是刚刚那些集会的参与者，都听不到这戒指里的呼救声，只有我能。我是特殊的。” “就算是这样，你连触碰戒指都勉强，怎么破解它的执念？而且我刚刚听那个温斯顿李的口气，似乎他也知道这戒指会发出呼救声。” 阿瑞奇一再劝阻，可钟亦仿佛着了魔一般，怎么都不肯放下会伤害他的戒指。 他仔细端详起这枚戒指，突然发现戒指的内圈刻着三个字母。 “zqh？” 戒指里的呼救声在钟亦的脑子里疯狂冲撞，钟亦煎熬了一会儿，终于扛不住这种恶心的感觉，放下戒指，在墙边呕了出来。 这一吐，钟亦的精神防线也跟着崩溃，意识逐渐模糊，然后整个人昏了过去。 “钟亦！钟亦！” 不知昏迷了多久，钟亦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商务车的后座。 窗外，马路两侧的风景在不断后退。钟亦按了一下生疼的太阳穴，问：“现在几点了？” 司机刘舸说道：“1点半，你回到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昏迷的，要不是你还有呼吸，身上也没有伤口，我都要被你吓死了。” “不好意思，让你担心了。” 钟亦紧张的神经完全松弛了下来，他看着手中打开的盒子，那枚戒指正安静地躺在盒子中央，不吵不闹。 “阿瑞奇？雪莉？” 无人应答。 钟亦内视自己，看到灵窍里阿瑞奇正按着雪莉，不让她出去。 此时，阿瑞奇感受到了钟亦的目光，生气地道：“你别烦我，让你放弃你不听，非要到昏过去了才肯放下灵骸。你知不知道我和雪莉在你身边守了多久？” “呜，呜！”雪莉被捂着嘴，想说话说不出来。 “那个，你能不能别松开雪莉，我看她快要窒息了。” 阿瑞奇哼了一声，这才松开雪莉，让雪莉钻出灵窍来到钟亦身边。 “亦哥哥，刚才你真的好害怕，下次你不许这样了！” 雪莉一出来就马上扑到钟亦怀里，用额头蹭钟亦的胸口。钟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轻摸摸她的头发。 “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昏过去了。” “知道就好。” “你下次也躲着点阿瑞奇，我是真没想到他还能跑到你的灵窍里按住你。” “嗯嗯！” 雪莉点头如捣蒜。阿瑞奇直接傻眼。 “你俩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啊！我们聊的是同一个话题吗？” “咳咳，缓和下气氛而已啦，那么紧张干嘛？一看你就和我没默契。”钟亦佯装叹气。 “就是。七年相处的时光带来的默契，岂是你能比的？”雪莉附和道。 阿瑞奇被气到七窍生烟，一句话不说，直接用灵性力量遮住了灵窍的可视层。 这下子，钟亦自己也看不到灵窍内是什么情况了。 “我靠，还能这样？”钟亦惊了。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变成了被儿子当面锁门的老父亲，心底直呼，怎么契约灵也能叛逆啊？ “我第一次看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雪莉吐槽道，一副早就被震惊过的样子。 “怎么说？” “亦哥哥，你之前不是陷入了长达四天的昏迷嘛。那个时候我就感觉到奇怪了。我一直以为灵窍与灵窍之间是不可以互相窥探的，就像关上窗户的房间，但是阿瑞奇每次都能知道我在干嘛，主动来找我谈话。” “刚刚是最离谱的，他直接冲到了我的‘房间’里控制住了我，我整个人都懵了。” 钟亦细细品味了一下雪莉说的话，怎么想只能把这归结于阿瑞奇比一般的契约灵厉害很多，有隐藏的特殊手段。 “阿瑞奇之前不这样的，难道因为我最近都在忙社团的事，冷落了他？或者说，他希望我像真正对待老师一样，要尊敬他？” 雪莉冷不丁地道：“是因为他是真的担心你，你不知道你因为灵骸昏迷的时候，阿瑞奇各种指挥我，告诉我怎么诱导有可能靠近你的陌生人，去走别的路。但我们刚刚联手的样子，可能伤到他心了。” 钟亦：“” 第一百四十章 母亲的执念 面对阿瑞奇紧闭的“灵窍房间”，钟亦沉默半晌，叹了一口气。 他暂时放下阿瑞奇这边的问题，再次拿起盒子里的戒指，左右端详。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醒来到现在，戒指一点呼救声都没发出来过，哪怕是他触碰到了戒指，戒指也不叫了。 “你怎么不呼救了呢？”钟亦喃喃道。他反而怕自己听不到戒指的声音，变得不特殊了。 “因为我不想伤害你。” 钟亦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戒指里的声音竟然接了他的话。 “你，你有意识？”钟亦震惊地问道。 “我一直都有” 钟亦联想到阿瑞奇说过的话，必须解锁灵骸的执念，才能使用它的能力。那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在和灵骸里留存的执念对话？ 钟亦斟酌了一下，问：“你是谁？” 戒指回答：“我不记得了。” “那，你生前最大的愿望是什么？” 戒指答：“我，我想保护我的丈夫和孩子。” “原来是这样。” 这下，钟亦确定了戒指的主人应该是个低调、简朴的女人，而且还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钟亦的母亲早就在离世了，所以钟亦对母亲这种角色，天然有一些敬畏。 “您希望我帮忙做点什么呢？找到您的丈夫和孩子？” 钟亦问完，仔细地聆听戒指接下来的声音，想要从中找出“解锁执念”——完成这位母亲的愿望的关键。 戒指停顿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不知道，我的丈夫和孩子是否活着。我死的时候，他们也被恶人盯上了。” 钟亦换了种问法：“那您还记得，自己叫什么？住在哪里吗？” “不记得了，已经是很久远的事了。” 钟亦心想：嗯这位母亲应该是七年前甚至更早以前死的，对一个类似陈容庸的执念意识体来说，确实很久远了。记忆残缺也属正常。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您会对我呼救呢？绝大部分人都听不到您的呼救声？” 这是钟亦最想问的问题。 “我，不知道可能是直觉，觉得你能帮到我。” “帮您找到您的丈夫和儿子？” “嗯” “好，我会尽力的。” 钟亦说完，戒指里的声音彻底消失了。 “总的来说，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初步可以判定，这戒指的执念属于一次性‘解锁’的执念，大概只要帮她找到丈夫和儿子，就可以使用她的能力了。” 钟亦这么想着，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在说：“哪有那么简单，什么信息都没有，在这偌大的世界找一个失去母亲的家庭，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何况她还说，她的丈夫和儿子被恶人盯上了，七年了，可能早就被害死了。” “但总不能就这么放弃对，相信这位母亲的直觉。” 钟亦自言自语道。他收拾收拾心情，重新恢复了乐观。 雪莉提议道：“如果寄希望于戒指里的这位母亲，可以感应到附近的丈夫或儿子的话，你是不是要把这戒指戴在手上？” “有道理，我总不能时时刻刻带着个盒子逛街。” 钟亦拿起戒指往自己左手上套，发现中指和无名指都太粗，只有小拇指可以。 他顺势将戒指套在了小指上，戒指内侧光滑而冰凉，并隐隐流露着灵性力量的波动，但不会像一开始那样让他难受。 这时，钟亦脑海里灵光一现。 “等等，我怎么忘了还有‘灵魂沙漏’这个组织啊！如果这个c级拘灵师生前在灵魂沙漏登记过，那我托陆炜问一下，岂不是能缩小好大一圈调查范围？” 钟亦想到这里，立马拨打了陆炜的电话。 “嘟——嘟——”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咋回事，这么早就睡了？” 钟亦的热情被现实熄灭了一些，但他没怎么在意。反正等明天再问也是一样的。 某个昏暗的房间里。 陆炜幽幽醒转，他刚一睁眼，就被寒冷的室温和地板冻清醒了。 他下意识地活动四肢，右手和右脚同时传来冷冰冰的痛感。 陆炜这才发现，自己的右手右脚都被拷在了金属货架上。 陆炜面露恐惧，另一只手赶紧去摸自己的肚子，摸到肚子上没刀口，这才放了安了安心。 “还好我的肾还在。” 陆炜苦笑着，在脑子里搜索昏迷之前的记忆。 他的记忆还停留在“望香阁”的花房里，他依稀记得门开了，一个妖娆性感的女人走了进来，但那个女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以及后来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他全都不记得了。 “也就是说，我这是自投罗网，被霞社的人抓住了是？” 陆炜欲哭无泪，只能求助契约灵。 “阿瑞奇，你在吗？阿瑞奇？统帅？” 空荡荡的房间里，没人搭理他。 “梦魇婆？靠， 我忘了她走了！” “唉，别人的灵还是靠不住啊，幸亏我还有你啊，火工。” 空气里，鸦雀无声。 陆炜：“” “焯！” 陆炜人都要晕了，这是怎么回事，契约灵一个个都睡着了吗？ 他完全无法理解了什么，动用“灵视”就要看灵窍里的契约灵们在干嘛。 这不用“灵视”不知道，一用，陆炜的头顿时疼得好像要裂开。 灵性力量根本聚集不到眼睛上，单单只是尝试控制灵性力量，脑袋都要炸开了！ “啊！——” 半晌，那股令人发疯的疼痛终于消停了。陆炜满身大汗地坐在地上，眼里满是颓废之色。 “完犊子了，我被算计了” 他检查过身上，手机、手表等所有电子产品全都被收走了，根本求助不了外界，自由被限制不说，连灵性力量和契约灵都使不出来。 而且，这个房间封闭、无窗，只有一只发光的老灯泡悬在他头顶。身旁的货架上也没摆放什么东西，手一摸全是灰，估计这个房间早就被弃用了。被除了关押他的其他人发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求求了，陈队长你快点结束出差，或者说，钟亦他那小混球能发现我失踪了也好啊！” 陆炜哀鸣着，但是不会有人听见他的求救声。只有墙角阴影里的摄像头，在无声地注视他。? 第一百四十一章 熬制灵药第二轮！ 深夜，vr影片贩卖店二楼。 朱诗雨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只要她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陈义平、陈擒虎、陈雯、钟亦等人的脸。 “烦死了” 朱诗雨喃喃自语。因为实在睡不着，她便起床，坐到了电脑前。 望着干净的桌面，朱诗雨鬼使神差地打开了自己制作的入侵协议，然后又点击关闭。 打开、关闭、打开、关闭 “不可能的，目标是身居高位的议员，不可能入侵成功的。听钟亦的话就是送死！” “但妈妈对钟亦的话深信不疑，这才是最危险的，明明这个时候，一家人能多活下来一个就是一个这种话说不出口啊！” “可恶，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我只是在拒绝我做不到的事，为什么却好像是我冷血无情，不管亲人的死活？为什么你们都要期待我做点什么，你们这是在绑架我，知道吗” 朱诗雨痛苦地抱头，此刻她的内心，有两个自我在不断斗争。 理性的自我叫她逃离亲情的羁绊，不要去做不可能成功的事；感性的自我又在不断地告诉她，这是忘恩负义的行为。 最终，朱诗雨瘫坐在电脑前，把头埋在臂弯里低声啜泣。渐渐地，就哭睡着了。 车库地下室。 钟亦回到秘密集合点后，陈雯、陈冲等人都还没入睡，见钟亦回来了，纷纷迎上去。 “怎么样，东西买到没？”陈雯问道。 钟亦点头：“买到了，还砍了点价下来，多余的钱可以省下来当作战经费。真的谢谢你，姑妈，肯在这种关键时刻借这么一大笔钱给我。” “咱都是一家人了，不用这么客气。最后关头如果能给你提升一波战力，这钱就算没白花。” 陈冲也赞同：“是这个道理。而且说句不好听的，陈家有没有‘明天’还另说，省下来要是没命花，那才是真操蛋。” 话糙理不糙，但即便是这样，钟亦还是认真地道：“这份情意我会记住的，我一定会尽全力，让你们所有人活下来。” “那说好咯。咱们都要在这场战争中好好活下去。” 钟亦和陈冲轻轻碰拳，两人的心里话都藏在这拳里，无需多说。 凌晨两点半。 陈雯、陈冲等云社众人都入睡之后，钟亦掐着时间点起床。 他走出地下室。此时，车库的门口正有两名云社成员在守夜。 “钟亦哥，这么晚还没睡啊。”云社成员笑着道。 “饿了，想煮点东西，我记得咱们这是有锅的对。”钟亦随便找了个借口。 云社成员道：“有的有的，那边是之前的车库管理员住的房间，里面锅碗瓢盆一应俱全。” “好。” 钟亦径直走进小房间，开灯，起锅，然后拿出包里存的灵性素材。 今晚，他将熬制“降灵仪式”的灵药。 主材料，寒水膏100克。辅材，鲸脑香40克、炙橘30克、驱灵剂一支。 大火烧热铁锅后，钟亦取出今晚刚买的寒水膏，将其一整支都下入锅中，然后转小火，等它慢慢融化。 锅底的蓝焰原本正释放着热能，但当白玉状的寒水膏逐渐融化，化作炼乳一般的形状时，一股生冷的寒气渐渐从锅中释放开来，三尺之内都仿佛化作冰窟，连火焰的温度都被掩盖。 钟亦打了个哆嗦，慢慢等待100克寒水膏全部化为液态，然后加入第一味辅材鲸脑香。 鲸脑香是一种可以短时间让服用者保持清醒的灵性素材，与寒水膏混合，可以在契约灵“降灵”在拘灵师身上时，帮助拘灵师的意识保持清醒，而非沉睡。 鲸脑香完全融化后，钟亦先将锅里的白色粘稠状液态物倒出，然后在空锅中单独加入炙橘与驱灵剂。 驱灵剂的效果，顾名思义是驱灵，用于将“降灵”状态下的契约灵从拘灵师体内赶出。由于这一环节必须在“降灵仪式”的末尾开始，所以才要利用炙橘的“延时”效果，让“驱灵剂”最后生效，就好像是香水的后调一般。 等到驱灵剂和炙橘煮在一起之后，钟亦在锅中加入水，再次倒入之前的白色粘稠状液态物，开大火熬煮15分钟。 15分钟一到，钟亦立刻关火。此时，锅里的灵药已经变成了一团白色、表面泛着焦黄的泥状物，内部冰寒，外部滚烫，并散发着一种甜腻到发臭的味道。 钟亦作为一个活生生的人类，对这种气味下意识地感到抵触，但灵窍里的雪莉却被这甜蜜的香味诱惑了出来，看着锅里的灵药淌下了口水。 “亦哥哥，这是‘降灵仪式’的灵药，那也就是说，我也有机会进入你的身体里？”雪莉期待地问。 “可以是可以，但麻烦你不要用这种引人误会的措辞。” 钟亦将锅里的灵药盛出，放到碗里。这时，房间里隐隐传来了云社成员的议论声。 “你闻到了没，有股味道！” “是闻到了，好像是从钟亦哥进去的那个房间里传出来的。感觉像是麦芽糖烧糊的味道，又好像不是” “甭管是啥，这气味，看不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黑暗料理。” “嘘，车库的墙壁隔音不好，小心被钟亦哥听见” “有道理，那如果他出来我们该怎么舔，夸他做的东西闻着臭吃着香？” “我觉得你还是闭嘴比较好” 钟亦的耳朵一如既往的灵，人家偷摸说的啥，他是一句话没漏。 这种时候，他反而希望自己的听力没那么好。什么都不知道就不会尴尬了。 “算了，干正事要紧。” 钟亦用灵性力量敲了敲阿瑞奇灵窍房间的门，轻声道：“阿瑞奇，我跟你道歉。之前是我开玩笑过火了，你和雪莉对我来说都是很重要的人，没有谁是可以被代替，可以拿来跟别人比较的” “和你们的感情，是我最珍贵的宝物，我发誓以后不会再做出类似的事情了。希望你原谅我，我不想见不到你。” 钟亦认真地说完这一席话，雪莉对钟亦是刮目相看。 “亦哥哥，你没谈过恋爱？” “没有啊，怎么了？” “那没事了。” 钟亦一头雾水。与此同时，阿瑞奇悄然解除了对灵窍可视层的封闭，露出了身形。? 第一百四十二章 降灵仪式！ 阿瑞奇哼道：“隔了这么久才跟我道歉。我看你道歉是假，需要我教你‘仪式阵图’怎么画才是真？” “咳咳，怎么会呢，你上次教我的‘降灵仪式’阵图我全背下来了，我只是想画阵图的时候，你在我身边有安全感一些。” 阿瑞奇翻了个白眼，嘴角却很老实地微微上扬。 “这样啊，那我姑且帮你一把。” 钟亦终于松了一口气：“那太好了。” “不过你自己说的，你全背下来了，男人就要说到做到，我可不会再教一遍。”阿瑞奇道。 钟亦：“” 阿瑞奇：“” 两人大眼瞪小眼，半晌，阿瑞奇无奈扶额。 “算了算了，就知道你这小子没好好学，我手把手教你画好了。” “哈哈，谢谢老师！” 于是，钟亦拿出了专画阵图的毛笔，一手毛笔一手盛灵药的碗，笑哈哈地蹲了下来。 而阿瑞奇则飞出灵窍，握着钟亦的手腕，准备一起下笔。 其实，钟亦是记得“降灵仪式”的阵图的，毕竟阿瑞奇之前很认真地要求他学，他怎么说也会认真对待。但这个时候，他故意假装不会，以阿瑞奇的性格肯定不会防着他不管的，两人互动起来，之前的尴尬自然而然就消除了。 “这波心理博弈，阿瑞奇在第二层，他以为我在第一层，但是实际上，我在第三层！”钟亦心里乐道。 可钟亦不知道的是，阿瑞奇此时也悄悄地瞥了一眼他的侧脸，那眼神意味深长，仿佛早就看穿了钟亦的小伎俩。 “哼，真当你老师我傻啊，给你个台阶下而已。跟我玩心理，你还早四百年呢。” 而钟亦和阿瑞奇都不知道，雪莉此时正飞在他们头顶，把两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 她摇了摇头，看向远方，故作高深地自言自语： “不说了，老娘在第五层。” 半晌，完整的“降灵仪式”阵图终于画好。 钟亦擦了一把汗，笑道：“终于大功告成了，接下来就是举行仪式了。” “雪莉、阿瑞奇，你们谁来？” 雪莉愣住了：“我，我真的可以来吗？我刚刚其实就说说而已。” 阿瑞奇：“你想来就来，‘降灵’对契约灵来说没什么难度，而且钟亦已经有过被‘降灵’的经验了，这次的成功率，至少有八成。” “不是我担心，我只有一个头，怕控制不好亦哥哥的身体。” 钟亦考虑了一番，认真地道：“阿瑞奇不反对的话，其实我倒是希望雪莉你来试试第一次‘降灵’。我想看看你‘降灵’之后的能有多大增强。” “说真的？” “说真的。” 钟亦用坚定的眼神持续给雪莉信心，雪莉犹豫片刻后，点头道：“好，那我就试试。” 钟亦：“嗯。等等‘降灵’ 的时候估计还会有和上次一样的‘灵杂质’被仪式的气息吸引过来，到时候就拜托阿瑞奇你了。” “小意思。 话不多说，钟亦直接开始仪式。这次无需以血为媒，他从体内调动一股灵性力量，然后注入阵图！ 下一秒，阵图上泛起淡蓝色的灵性光晕，一层薄沙般的寒气被激发而出，扩散开来瞬间令室温下降了十几度！ 钟亦站在阵图中央，被灵性激活的寒气包裹、缠绕、融入，他的皮肤颜色隐隐发青，那股灵魂被极寒的灵性力量渗透的感觉又来了。 与此同时，钟亦在灵性方面的感知能力也急速攀升！ 第一个反馈过来的信息，就是他透过封闭的建筑环境，感应到了此刻徘徊在贫民窟上空的大量“灵杂质”。它们像黑雾般生灵，在钟亦感知到它们的同时也感知到了钟亦的方位。 于是，漫无目的飘散的“黑雾”开始有意识地朝钟亦的位置聚拢。这情景普通人看不到，但是在灵性觉醒者的眼里，无异于一层缓缓压下来的鬼风阴云！ “外面交给我，你们不用管。”阿瑞奇话音未落，就穿墙飞了出去。 “那我们继续，”钟亦转头看向雪莉，“放轻松，来。” 雪莉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缓缓飞近钟亦。 她像是不敢让钟亦受一点伤一样，小心翼翼地钻进钟亦的胸膛，和他的身体渐渐融合。 此刻，钟亦身体的“适灵性”已完全足够，雪莉的灵体几乎没有任何阻碍地“滑进”了这个躯壳，接管了身体的控制权。 而钟亦的意识则退居二线，像坐在电影院的观众一样。 “钟亦”静静地站了十几秒，随后才一点点动起手脚。 他尝试着去握铁锅的握柄，但手指发力不熟练，好不容易抬起铁锅，却突然松手让铁锅砸在了地上。 “对不起，我太笨了。”雪莉操控着钟亦的“嘴巴”，自责道。 “没事，慢慢来。就当使用自己以前的身体一样。” 钟亦安慰道。 他没有嫌弃雪莉笨拙的操作，没有催促她快点，更没有在心里拿她和阿瑞奇的熟练操作进行对比，单单只是觉得，雪莉有一点可怜。 在自己还没有进“恶魔塔”的时候，雪莉就已经在那儿了。她没有了身体，只剩下一个脑袋，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 如果换作自己，可能完全接受不了。 “好想尽快晋升到d级，为雪莉举行‘复苏仪式’，帮她修复灵体。”钟亦想着。 而雪莉也不想拖累钟亦，努力地迈开步伐，进行大量而频繁的身体操作。 他推开门走到外头，刚好和云社成员打了个照面。 “啊，钟亦哥。”云社成员半捂着鼻子，突然看到钟亦出来了，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了？”“钟亦”问。 “没什么，就是你有没有闻到有股很怪的气味？” “很怪是指”“钟亦”联想到自己背后涂了一房间的气味奇臭的灵药。 但云社成员却说：“是煤气泄露？” “钟亦”眉头一皱，马上回头检查房间里的煤气罐。 但是进了房间，云社成员所说的煤气泄露味道反而没了。 “不是这漏的，难道是” “钟亦”的脑海里迅速闪过煤气爆炸的画面，他猛地冲出房间，哒哒哒跑下楼梯，一把推开地下室的房门。 一股浓烈的恶臭味扑鼻而来！而所有的云社成员包括陈雯、陈冲、刘舸等人，都在熟睡之中，对这充斥地下室的臭味没有反应！ 见此情形，“钟亦”一脸的惊慌失措，跑向陈雯、陈冲的途中还不慎打翻桌上的一只酒瓶。 “啪”，酒瓶应声碎裂，棕色的酒液飞溅而出。 “钟亦”慌张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他猛地抬手，飞溅出去的酒液蓦然冻结成细小而锋利的冰刃，狠狠刺向正对面的墙壁角落。 噗呲噗呲噗呲。 空如一物的空气中平白渗出血来，紧接着，一个隐形的老男人被迫显形！ 第一百四十三章 你狠我更狠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老男人震惊地道。 一抹一抹殷红从他的黑色燕尾服下渗出来，大腿、腹部更是渗血的重灾区。 这一招突袭的细小冰刀雨，直接把老男人打蒙了。 “钟亦”冷冷道：“从我一进来就发现你了。你的异能是隐身和操控气流？不巧，这对能控制气温的我来说太好感应了！” “啧。” “马上收回你放出去的可燃气体，否则我马上要了你的命！”“钟亦”抓住桌上另一个玻璃酒瓶，威胁道。 但老男人并没有退缩，反而手伸进兜里，摸出了一支打火机。 “你要比比谁快吗？是你先用冰刃杀死我来到快，还是我按下按钮，让整个房间发生爆炸来的快？” “钟亦”没有被吓住：“哼，如果整个房间爆炸，你也要死。如果你真这么悍不畏死，在我推门进来的一瞬间你就该点火！” “那就试试！” 说时迟那时快，老男人就要按下打火机的开关。而钟亦与老男人之间的距离，远不够他阻止对方！ 千钧一发之际，“熟睡”的陈冲骤然发难！他一记鞭腿扫在老男人的膝盖上，直接将他踢到墙上，连手里的打火机也滑出了手掌心！ 与此同时，陈冲从地上猛地弹起，一把抓住了凌空飞舞的打火机，将其牢牢地控制在手里。 “好打断，陈冲！”“钟亦”大喊一声，将手中的酒瓶狠狠砸向老男人。 啪！酒瓶撞在墙壁上玻璃渣四射，飞溅的威士忌泼了老男人一身，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冻结成冰，冻住了老男人的躯干与四肢。 “可恶” 老男人刚开口，陈冲一个大巴掌扇过去！ 伴随着一记清脆的响声，一颗沾血的陶瓷假牙应声落地。老男人的脸上肿起了一大块青紫，只剩眼睛里还残留着不屈。 陈冲满意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机械臂，坏笑道：“用机械手扇人耳刮子，触感还是一样棒！” “钟亦”却无心开玩笑，刚才如果不是他及时冲进来，或者陈冲没有醒来并装睡，现在这一屋子的人可能都已经葬身火海，就和之前别墅里被重度烧伤的三个女仆一个下场。 这都是亦哥哥在乎的人，和对亦哥哥好的人。雪莉绝不希望亦哥哥身陷悲伤和自责。 “钟亦”拿起一枚威士忌做的冰锥，凑到老男人跟前。 “我警告你，接下来我问你的话，如果你有一句回答不实，我就直接将它刺进你的身体！” 老男人嘴角一咧，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钟亦”道：“是谁派你来的？” 老男人沉默不言，反而微微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钟亦”。 “钟亦”毫不犹豫，一把将冰锥插进了老男人的胳膊！老男人痛地惊叫出来，而棕色的冰锥也迅速染上血色。 “钟亦”道：“我提醒你一句，这冰锥是40度的威士忌做的。如果你不回答，我就一点点融化冰锥，让酒精注入你的血管！你懂这会有什么下场！” 老男人忍痛道：“要杀要剐你尽管来，我绝不会背叛老板。” “行，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放瓦斯进云天花园17栋的，是不是你？” 老男人继续缄默不语，“钟亦”冷笑一声，融化了冰锥。 “钟亦，反正这老家伙都要死了，让我锤两拳没问题？”陈冲问。 “钟亦”翻了个白眼：“锤什么锤，你想所有人都煤气中毒啊！” “哦，哦！” 陈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把陈雯等人拍醒。 “发生什么事？”陈雯迷糊糊地道。 “有敌袭，快离开这！” “你们几个，都麻溜爬起来，不想被炸死就快跑！” 众人立马跑起来，虽然手忙脚乱的，但总算在一分钟内都撤出房间了。 而在这一分钟里，老男人已经变得口唇青紫，面色苍白，几乎昏厥过去。“钟亦”搭着他的脉搏一测，老男人的心跳非常之快；拨开眼皮，瞳孔也散大了。 这是严重酒精中毒的表现，就算老男人是身体各方面素质都会高于普通人的异能者，照这个样子下去，死也只是时间问题。 但“钟亦”脸上却没有报仇成功的喜悦，反而忧心忡忡的。 “雪莉，你做的已经很棒了，接下来的事让我来处理。”钟亦的意识，在身体深处说道。 “嗯，大概我们想的是一样的。” 恰好，灵药中的延时驱灵剂效果出来了，雪莉借着这份推力主动脱离了钟亦的躯壳，让钟亦的意识回归主位。 “抱歉，没想到这次‘降灵’的时间这么短，还是我不够熟练的原因。”雪莉低头道。 钟亦安慰性地摸了摸雪莉的脑袋，心想，明明是他主动要回归的，结果雪莉还要道歉。 他看雪莉的眼神更加温柔了：“没这回事，而且你‘降灵’的时候，我的身体和意识都没有感到不适，回归的过程也很顺畅。我想，也许是我们本来就待在一起很久的原因，所以灵性力量的相性，磨合的很好。” “真的吗？”雪莉的低落情绪似乎一下子消散了，眼睛眨巴眨巴的，里面有光。 “真的。” “那下次我们再多尝试尝试。好了，我先不打扰你处理事情了。” 说完，雪莉钻回了灵窍内。 钟亦重新看向几乎昏倒的老男人，他用“冻结”牢牢封住了男人的关节和四肢，将他扛在了肩上。 与此同时，他翻出了手机，拨通了朱诗雨的电话。 “嘟——嘟——” “喂？” 钟亦对朱诗雨没有挂断电话这事并不惊讶，他笑道：“你还醒着啊？” “你吵醒的。” “那真是抱歉了，情况紧急，有件事我想你帮我一下” 云天花园18栋。 客厅里，希尔加刚给小雪貂“奥利”喂完宠物貂粮，手机突然嗡嗡作响。 “这么晚了，谁的邮件？” 希尔加嘴上这么说，但还是马上打开了邮件查看。 这一看，希尔加瞬间瞳孔收缩。 那是一张燕尾服老男人被五花大绑的照片，下面配了一行字。 “暂时休战，不要攻击我的家人。如果你答应，我就把他送去医院救治。虽然人已经酒精中毒休克了，但他是异能者，也许能撑到那个时候。” “如果你拒绝或者在15分钟内不回复，明天早上，你就会在新闻上看到，他死于醉驾引发的交通事故。” “二选一。” 落款，云社钟亦。?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朱诗雨归心 希尔加看着邮件，眉头紧锁。 她完全没有想到，这次行动里老管家会被捉住。不过他被抓住了却没有选择同归于尽，这一点上，希尔加勉强欣慰了一些。 希尔加输入道：“我可以放过你的家人，但你本人，我还是会追杀的。” 输入完，希尔加正准备发送出去，却又犹豫了。 另一边，钟亦收到了朱诗雨转发的邮件。 “钟亦，不必犹豫了，我选择暂时休战。你送他去医院。我会信守承诺，不再攻击你的家人。但你之前杀害了顾志祥，此事上我不会退步。” 钟亦嘴角微微上扬：“我还以为会是很硬气的回复，核心意思倒是和我猜的大差不差，就是措辞圆滑了许多。” “既然如此，大哥，麻烦你把他送医。”钟亦看向陈冲。 陈冲撇了撇嘴，似乎有点不情愿。 “知道了钟亦，你就不怕他们反悔吗？” 钟亦反问：“我们是云社，为什么要怕？” 陈冲沉默了一会儿：“哼，也对。” 陈冲叫上了两个云社成员帮忙搭把手，把昏迷的敌人抬上车，然后启动引擎驱车而去。 陈雯对剩下的云社成员发号施令：“行了，都先散了。地下室先别去，让它通通风。” “是” 云社成员的回复都零零散散的，明显是熟睡时被叫醒，都没什么精神。陈雯一让解散，一个个都另寻角落睡觉去了。 突然，车库管理员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惨叫： “呕！地上这鬼画符一样的泥巴是怎么回事，臭死我了！” 钟亦一脸尴尬，连忙别过了头。 陈雯看到这一幕，忍住没笑出声，并且威严地道：“安静！别吵着大家休息！” “是！” 一小段插曲就这么过去了。这时，钟亦看到手机里又多了一封邮件。 朱诗雨写道：“钟亦，你为什么这么大胆？” 钟亦想了想，这应该是朱诗雨本人发的文字。 他回复道：“你指的是，威胁黑客‘雪貂’？” “这算一件，叫我去入侵议员梅荣熙的电脑也算一件。” 钟亦眉头一挑，朱诗雨居然主动提起了入侵议员电脑这事，看来是想通了大半，只需要再给她一个台阶，就差不多能答应下来了。 他认真地回复道：“我只是在坚持我心底真正的想法——保护我身边真心待我、对我好的人。在这个想法面前，其他一切干扰因素，外部的威胁也好，害怕的情绪也好，最终都会被我排除。” 朱诗雨回复：“好听的话真是一套一套的。难怪我老妈、我舅舅、我两个哥哥，都被你哄得团团转。” 钟亦：“你说的这些人都是很精明的人，除了陈冲有待商榷我如果真是骗子，能骗得了其中一个都能吹半年，更何况全部。” 朱诗雨：“就算你不是骗子，那你就不会判断错误吗？” 来了！ 钟亦心想，关键的时刻来了。下一句话，将决定是否能让朱诗雨归心。 钟亦稍微考虑了一下，便写道：“比起纠结未来的正确与否，我更不想现在后悔。” 这一段话，没有任何华丽的修饰，也没有针对朱诗雨的性格弱点，钟亦单纯只是将自己原原本本的心里所想，一五一十地发送了出去。 因为海钰薇让他意识到，算计人心的尽头，也许是真诚相待。 如果他命里注定得不到朱诗雨的帮助，那算计的再多，也是徒劳的。 按完发送键，钟亦闭上了眼睛，默默等待。 十秒、半分钟、一分钟 足足两分钟过去，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响声。 钟亦苦笑道：“看来失败了，算了，我也不后悔就是了。” 钟亦话音未落，手机忽然响了。 朱诗雨写道：“现在我信了，你这家伙根本就没有骗人的能力。这种话实在是太蠢了，你是怎么不尴尬地打出来的？” 钟亦顿时被激起了好胜心：“焯，聊着聊着你别骂人啊！我怎么不能骗人？我想骗的人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朱诗雨回复：“啧。我看我就是那个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人。” 见到这句话，悬在钟亦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他长舒了一口气，继续写道：“你决定了，要入侵议员梅荣熙的电脑了对？” “嗯，但我也不确定，我的能力够不够” 与此同时，手机另一头。 昏暗的房间里，朱诗雨默默看向躺在角落里、盖了一层旧布的“脑机”。 “总之，我尽力而为。”她说道。 悄然流逝，当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时，一宿未眠的钟亦终于收到了朱诗雨发来的消息。 “ok了。” 钟亦欣慰地笑了，然后往后那么一靠，直接在墙角睡着了。 云天花园18栋。 希尔加正在熟睡，忽然手机震动，一条短信弹了出来。 “通明市基因科技医院：尊敬的希尔加沃雷小姐您好，病人已经脱离危险” 钟亦从睡梦中缓缓醒来。他睁开眼，碧蓝的天空上飘浮着稀薄的灰云，身下是静静流淌的湖水。 是静禅世界。 钟亦坐起身来，发现面前竟然站着一道人影。 他揉了揉眼睛，吃了一惊：“阿瑞奇？你，你怎么？” “我在这让你很疑惑吗？”阿瑞奇反问道。 “不是，我以为你在静禅世界里，只能以一个蓝色光球的形式显现” 阿瑞奇淡淡地道：“这是你的脑海深处，你能具象化东西的程度，全取决于你的力量。” “恭喜你，晋升e级。用我们‘灵魂沙漏’的专用语来说，恭喜你进阶‘高级拘灵师’。” 钟亦面露喜色，他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我已经是e级了？” 阿瑞奇：“你可以试试新的力量。” 钟亦疑惑道：“在这？那我怎么辨认是我的力量，还是我本身对静禅世界的影响力啊？” 阿瑞奇解释道：“我刚刚说你在这静禅世界里，你能具象化东西的程度和你的力量挂钩。其实不单是具象化物体，也包括对整个世界的操控能力” “现在的你，应该可以给静禅世界加上一条‘束缚’，例如，只能还原你现实中能做到的能力。” 钟亦惊奇道：“竟然还能这样，拘灵师的‘静禅世界’也太好用了？” “呵呵，你也不看看你老师是谁？这些都是我在漫长的四百年里自己摸索出来的，从没有面向‘灵魂沙漏’的成员传授过。”阿瑞奇颇有一份骄傲。 钟亦给阿瑞奇竖了一个大拇指。 事到如今，阿瑞奇再显露出什么能耐他也不惊讶了：不管是作为契约灵竟然可以拥有超越拘灵师的“灵窍控制权”；还是独自吓退一大群“灵杂质”，让拘灵师安安心心地晋升；甚至于对“静禅世界”的理解和妙用，等等。 “那就让我来测试一下，e级的我可以做到什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 能力试验 钟亦闭眼冥思，然后抬手在空气中写下了一列字。 “在我允许时，只能还原我在现实中能做到的能力。” 旋即，一列金色光字浮现而出，随后化作一道流光冲进了天穹尽头。 冥冥之中，一股束缚之力传遍整个“静禅世界”，钟亦心有感应，知道这就算成功了。 接着，钟亦一个念头，将周围的碧水蓝天，变换成了贫民窟笼屋区的样子。 这个地方地形复杂、外物种类繁多，而且是钟亦动手次数最多的地方。钟亦一想就想到了。 试验开始前，钟亦还用意念具象化出了“雪莉”。 “雪莉，你和阿瑞奇一起看我试验。” “好呀。” “嗯，首先，是‘神风九呼’。” 钟亦深吸一口气，开始大功率地特殊呼吸。他的体温逐渐上升，皮肤微微泛红，同时绿黑色的气流从全身上下的毛孔里喷薄而出，环绕身体隐隐形成一个护身的小漩涡。 “‘神风九呼’第四重的能力，是改变身体周围的神风的流向。” “那么” 钟亦一个箭步弹射起步，临近墙壁上猛地一跃。旋即，他双脚踩在垂直九十度的墙壁上，因为重力往下踉跄退后了两步，但马上就止住了。 猛烈吹拂的气流傍身，给足了钟亦垂直爬墙的底气。他身子前倾，摆臂助跑，然后一鼓作气跨越了整面高墙。 当他跳到顶楼时，整片贫民窟笼屋的景色都被他收入眼底。他忍不住畅快高呼，并一发不可收拾地冲了起来。 无论是垂直爬墙，还是飞檐走壁，钟亦的动作都是一开始生疏，但很快就变得娴熟。在一旁观看的阿瑞奇和雪莉都不禁暗暗点头。 “亦哥哥好帅。”雪莉满眼放光。 “钟亦的运动神经本来就不错，加上用地下黑拳高强度训练身体的协调性，现在已经能很熟练地驾驭‘神风九呼’带来的高机动力了。”阿瑞奇点评道。 另一边，钟亦很快完成了一圈飞檐走壁的流程，顺带着在半空中的晾衣绳上抓走了一件衣服。 “变形术——进阶能力！” 在钟亦手中的衣服迅速扭曲、变色变黑，拉长成一把“铁长剑”。他用铁长剑狠狠地砍击墙壁，砰的一下，混凝土筑的墙壁就被砍出一个豁口。 这是货真价实的变形，无论是质量、体积、密度，都改变了！ 钟亦灵光一现，将手中的长剑二次变形成一把手枪，并随手扣下扳机。 枪体发出了咔的一声，可惜没顺利击发出子弹。 “这是为什么？是我对枪械的认识度不够的原因吗？”钟亦问道。 阿瑞奇远程教学道：“并不完全是。变形术能变出什么东西，首先取决于你的联想能力和知识，其次，所变物体的精密性会很大程度影响你的‘灵性消耗’和‘能力持续时间’。” “像枪械这种精密的变形设计，你就算完全搞出来，撑不到开枪的时间就会变回原样。解决方法也不难，继续晋变强，继续晋升。” “懂了。” 钟亦继续尝试：‘神风九呼’第三重的能力，是将‘神风的雏形’缠绕在外物上，再结合变形出的长剑” 他挥动右臂，途中变形的长剑被缠绕上绿黑色的气流，迅猛地重击在墙壁上！ 乒！ 气流暴散，混凝土墙壁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剑痕，周围还附带了十几道类似风刃的切砍痕迹。如果这一招命中的是人，恐怕连衣服和皮肤都要被撕碎。 “这一招不错。” 钟亦又持续挥砍了一会儿，差不多刚好到一分钟的时候，长剑变回了原形衣服。 而他休息了一会儿，“变形术”就又能使用了。 钟亦不禁感叹，原来哦这就是e级和f级的差别。 之前他强行使用进阶变形术的时候，只能维持几秒钟。现在却能维持高达一分钟，而中途只需要休息几个呼吸的时间。 钟亦心情大好，同时，他心头又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跑到了街对面的顶楼，果不其然，这里的天台上摆放着十几条数百公斤的建筑钢材。 这是很早之前，越狱犯顾志祥偷袭他时所用的道具，也都被静禅世界完美地复现出来了。 “变形术、神风九呼！” 钟亦触碰钢材，将巨大而沉重的钢材变形成了有九条锁链镰刀，再用“神风九呼”缠绕其上，狠狠拽起。 巨大的锁链镰刀腾飞而起，再怒砸在天台上！轰的一声巨响，天台的地板直接被砸出一个窟窿，大量的灰尘和碎石应声落下。 钟亦还想拽起锁链镰刀再来一击，结果却发现缠绕武器所需的绿黑色气流不够了。 他计算了一下，自己必须再高强度呼吸个10秒左右，才能再凑够牵动重型武器的神风量，而且在这补充神风的过程中，其他神风有关的能力也暂时不能用。 不远处，阿瑞奇笑道：“变形长剑加神风的招式威力不错，优点是续航久。而重型武器加神风，威力惊人却只能搏全力一击，需要慎用，不过真到了生死攸关，这一招也许会能扭转战局。” “钟亦，试试这个。” 阿瑞奇高声喊道，他把一大堆黑黑的东西往天上一抛，钟亦用神风接住，捏到手里一看。 是一大把瓜子。 钟亦心领神会地笑了，捏住瓜子往旁边就是一甩！ 细小的瓜子在飞行过程中变形成锋利的飞刀，在神风的辅助加速下，清一色地没入墙壁半寸刀头。 下一秒，大把飞刀变回瓜子，整个过程的灵性与神风消耗量，甚至比长剑加神风的搭配更少。 钟亦跳下高楼，贴墙滑行稳稳落地。 “试验的差不多了？”阿瑞奇问。 “嗯，我发现本灵术和灵刻术之间的搭配，只要有心尝试，总能整出‘1+1>2’的强度的用法，而且种类繁多，单单是‘变形术’和‘神风九呼’就能组合出这么多招式” “我现在更期待，雪莉的‘冻结’加进去会有什么效果了。”钟亦笑道。? 第一百四十六章 捷径和代价 能力试验结束后，满街道残留着雪白的冰霜，仿佛季节女神降临，给大地裹上了一层素衣。 钟亦转过身来，没想到雪莉却一脸愁容。 “怎么了？” “唉，可惜我的本灵术不能和其他的能力产生搭配”雪莉叹气道。 钟亦笑着摸摸雪莉的脑袋：“没这回事，冰和风都是自然属性的能力，是我‘神风九呼’的境界还不够高，等我晋升到d级、c级，我一定会让你的本灵术大放异彩。” 阿瑞奇接话道：“而且钟亦e级之后，‘冻结’保持着一贯的简单粗暴，只要环境中有足够的水分，威力是完全不输变形术加神风的各种搭配的。” “是吗？” “当然。” 雪莉也不再叹气了，她撅起小嘴：“那你多摸摸我的脑袋，我就开心。” “好——”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阿瑞奇冷不丁地道。 钟亦和雪莉齐齐看向阿瑞奇，阿瑞奇摊手道：“只要找到一只本灵术与水有关的契约灵，就能完美弥补‘冻结’的局限性，并产生新的强力搭配。” “可是，挑自己想要的能力来找契约灵，这真的可能做到吗？”钟亦不解。 他并不是没想过，恰恰相反，他是觉得这太难了。 “是很难做到，而且就算为此全力努力过了，成功的运气成分也居多。不过，如果你肯答应我一个条件的话，我可以把这套系统性的方法倾囊相授。”阿瑞奇认真道。 钟亦毫不犹豫：“我学，我肯定要学！” “别急，我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 “反正你肯定不会害我的。”钟亦嘿嘿笑道。 “啧，”阿瑞奇把钟亦的憨笑看在眼里，心头有点小舒服，但嘴上依旧强硬，“我是和你说正经的，这个条件，不是什么人能有觉悟答应的，是获取力量必须的宣誓！” “这么严肃吗”钟亦诧异道。 “是的。” 钟亦听闻，也不嘻嘻哈哈了，并用了几秒钟，把心态调整到平和、集中的模式下。 然后，他再问：“好，你说。” 阿瑞奇郑重其事地道：“起誓，以铲除拘灵师之恶、在恶拘灵师手下保护无辜的平民与灵魂为己任，不论敌人是何种罪恶滔天、手段残忍的魔鬼，都绝不退缩！” 在阿瑞奇说出第一个字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性威压从他口中迸发而出。随后，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在空中变成了半透明的光字，彼此连接最终形成一条无形的锁链。 钟亦被这无形锁链包围，好奇心驱使他去碰这若隐若现的锁链。而在他触碰到的瞬间，强大的束缚之力便反馈到他手心！ 钟亦像触电一样收回手，与此同时，他直接领悟了这份誓言的重量与束缚之力的强大。 “这是和‘海洋之心’类似的，违背契约或誓言，就会遭受诅咒的力量？”钟亦问道。 阿瑞奇解释道：“正解，这是‘狄凯之誓’，是比执行司更高一级的秘密部队‘狄凯’的成员必须起的誓。而‘狄凯’的每个成员，都是以‘对抗严重危害拘灵师界安定的强大罪犯’为使命的战士！” 一旁的雪莉听见，一下子不淡定了：“亦哥哥，你小心点，千万别想也不想就答应了，这誓言怎么想都很危险啊！” 钟亦扭头，问：“什么意思？” “你想啊，要是你身边有一个比你强大的多的恶拘灵师，假设他是c级，为了私怨要去残害平民，而你知道他的意图，按照誓言的内容就必须去阻止，否则就会被诅咒！我没说错，阿瑞奇？”雪莉紧张地道。 阿瑞奇无视了雪莉的质问 ，继续说道：“钟亦，一旦你在我面前起誓，你就和他们一样了。我会传授你‘狄凯’们的特殊变强方式。但考虑到你的性格，请你务必考虑清楚再做选择。” 钟亦微微皱眉：“我的性格，你什么意思？” “虽然我们相处时间不长，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种甘愿为完全不认识的人奉献自己的人，你的善意限于不想伤及无辜，你愿意付出很多去保护的人，只限于你亲近的人。”阿瑞奇道。 “是这样不错，但我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我不是什么‘圣人’，只是一个普通人。”钟亦回答道。 “当‘普通人’不是错，但和‘普通人’一样，是永远无法成为‘狄凯’的，哪怕是做着类似工作的‘灵魂法律执行司’的成员， 像陈涛、陆炜，说到底也都只是‘普通人’。” 钟亦迟迟没有说话，阿瑞奇单是看钟亦的神情，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 不过阿瑞奇没有自作主张，而是静静地等钟亦给出一个答案。 钟亦也在犹豫之中，不知不觉就握紧了拳头，渐渐的，又松开了。 “抱歉，阿瑞奇。抱歉，雪莉。” 雪莉连忙说：“你才不用对我说抱歉呢，你要是答应了我才担心死了。” 阿瑞奇则收回了无形的誓言锁链，不过他并没有生气或者失望，反而用力拍了一下钟亦的肩膀，笑道：“打起精神来，你可是我的学生，就算不立誓成为‘狄凯’，我一样会培养你变强的。” 钟亦随地一坐，无奈地道：“其实，我刚刚想过立誓的。因为我现在迫切需要变强，用最好的状态迎接与霞社的决战。‘狄凯’的使命那是后话，如果这一仗失败了，陈家的人和我，可能都难逃一死” “但你最后并没有欺骗自己的心，贪图眼前的利益而立下誓言。”阿瑞奇道。 “嗯” “至少在这一点上，我觉得我没有看错你。” “害。别这么安慰我，我还没这么脆弱。其实就是一开头说了‘我一定学’的大话，有点不好意思” “啧啧，这才是真心话了。” “” 阿瑞奇缓和了一下气氛后，才说：“钟亦，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吗？任何上天赐予的力量，都在冥冥之中标注了价格。” “所以坐拥强大的力量而不受束缚，必然走向灵性失控的结局？”。 阿瑞奇打了个响指：“正确。” “那啥，‘狄凯’们的力量到底有多夸张啊” “没多夸张，也就碾压同级别其他超凡者的程度。” “啊这阿瑞奇，要不你再把那个‘誓言’弄出来？” “你特么！” 第一百四十七章 战前会议 钟亦从“静禅世界”中归来时，仿佛睡了一个很长的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房间只有陈冲，钟亦问：“大哥，‘雪貂’派来的那个异能者怎么样了？” “在医院里待得好好的，也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暗哨说还没人来接他。” “好，昨晚辛苦了。” “别说这些了，我总算等到你醒了。快起来，都等你一起去和海家开作战会议呢。” “嗯。” 钟亦站起来，和陈冲一起走出地下室。 车库里，陈雯、刘舸等云社成员都在，众人碰面打了个招呼，然后一起坐上了黑色商务车。 距离郑成留给钟亦的期限还有两天，但钟亦手握郑成背后议员的灰色资料，心里已经稳如泰山。 剩下的目标就只有一个——干掉贺一川！ 正午时分，陈家一行人与海家众人聚于海家宅邸。餐厅的圆桌上摆满了精致昂贵的餐具与上等的美食佳肴，潮社社长海雪岩亲手开了一瓶年份久远的红酒，庆祝海家与陈家的联姻与结盟。 陈家这边，陈雯、陈冲、钟亦、刘舸出席了这场午餐宴，而海家这边，海雪岩、海钰薇，以及长子海文泽也都在。 众人推杯换盏，轮流说祝酒词。待到酒过三巡，海雪岩终于屏退周围的女仆，开始说正事。 “陈雯，这次结盟，我们的首要目标很一致，就是粉碎贺一川以及他手底的霞社势力。所以，作战计划这一方面，我希望大家能围绕这个主旨，合理讨论，最终做出一个尽善尽美的作战方案。” 陈雯点头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建议先从霞社的战力开始分析。” “关于这一点，我先讲，”海钰薇道，“霞社的普通打手有两百五十人左右，这些人平均五个人配备一支手枪，二十人配备一只冲锋枪，分散在霞社名下的各产业。但最近霞社的人手明显有往落霞制药公司聚拢的趋势。” “根据暗哨传回的消息，落霞制药公司里最少最少，有总体七成的打手驻守。贺一川大概率是猜到了我们的下一步动作，明牌要打防守战了。” “除此之外，重点还是超凡者力量的部分。根据我们的调查，霞社至少有二十个f级义体战士，十五个f级基因战士与两个e级基因战士，异能者没有相关资料，而拘灵师越狱犯，保守估计，不会低于八十人” 钟亦问：“八十人？这个数据是怎么得到的？” 海钰薇也不避讳：“霞社曾经和我们做交易，会将一百个‘恶魔塔’的越狱犯送给我们。虽然他们食言了，但我们有地下的情报网可以判断这个数据的真伪。” “那这八十个人，都是f级吗？” “嗯。你想想，稍微有点能耐的越狱犯，都会自己想路子，只有实力最低微的才会去给霞社卖命。” 钟亦心想，确实是这样。“恶魔塔”里关押的囚犯，拘灵师和灵性觉醒者都有。越狱当天，像自己这样阴差阳错成为拘灵师的人一定不少。而这部分人也自然而然，成为了几百个越狱犯中实力最差的那一层次。 钟亦：“还有什么信息吗？” “暂时没了。” “那我来补充。贺一川藏了一名狙击手，一辆可以无视电磁干扰的防弹跑车‘加拉哈德’，最后，他还有一张最强的王牌——c级拘灵师徐自在。” 陈冲、海雪岩、海文泽都被惊到了，因为他们是第一次听到这号人物。而陈雯曾经和钟亦一起撞见过徐自在，早就知道有这么一号人，没有很意外。 海钰薇也是，她很早就从陈涛给的越狱犯名单里，看到过徐自在的资料，只是没想到徐自在竟然真的会给贺一川当打手。 不过海钰薇并没有丝毫退缩，而是积极地道：“其他的敌人，以潮社的实力完全可以解决。重点是怎么破解你说的那三个难题。” “潜入，从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潜入。” 说话的不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在钟亦身后缓缓浮现的“陈容庸”。 与此同时，海钰薇也看到了“陈容庸”的虚影，她以为自己产生了某种幻觉，就听钟亦复述了一遍陈容庸的提议。 “我们从地下一层的停车场潜入。” 海钰薇愣住了，接下来，陈容庸和钟亦开启了滔滔不绝的模式。 “这次我们不能再重蹈覆辙，务必先封死贺一川的退路。假如你们有办法把大量的水灌入停车场，我用‘本灵术’就能让‘加拉哈德’的电池短路。” “狙击手的话，我认为他一定会提前藏在落霞制药公司附近的某幢大楼，在制高点穿过玻璃狙击大楼内的我们。而且，狙击手所在的大楼内，大概率会有霞社的打手保护” “所以，我们不仅需要事先踩点，准备不弱于对方防守力量的突击小队，最好还能有一个有隐身能力的超凡者去刺杀狙击手。” “最后就是怎么应对c级的徐自在，其实，我反而认为他是最容易解决的点。因为徐自在是‘灵魂沙漏’的重点抓捕对象，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一定会藏在一个容易撤退的地方，不会轻易出手。” “到时候，你们就一路护送我杀上贺一川的办公室，让我来应对徐自在就行了。” “海钰薇，你觉得我的解决方案怎么样？有什么修改什么补充，都可以说出来。” 钟亦此次是有备而来，他和陈容庸早就在背地里演练了很多遍作战时要考虑的内容，说起作战计划像是如数家珍。 而海钰薇在被陈容庸的虚影惊到后，很快恢复了冷静：“你需要的大量的水和隐身能力的超凡者，我这边都能配合你。至于徐自在，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们就相信你。” “行，那就这么敲定了。我们最早什么时候能动手？” 海钰薇知道钟亦这边时间紧迫，痛快地道：“最早，明天。” 钟亦和陈雯、陈冲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点头同意。 第一百四十八章 暴风雨前的夜晚 夜深人静，钟亦戴着“换型面具”，走在落霞制药有限公司附近的街道上。 不久前，钟亦又去了一趟“天堂路21号”。置办好了降灵仪式所需的“灵药”，以待战斗需要时使用。而距离“换型面具”的效果到期还有半个多小时，钟亦便来到了明天决战的地点，提前踩点。 落霞制药公司的大楼高15层，附近比它还高或者高度相当的建筑，只有三幢，并且全都是办公楼。 这个时间点，三幢可能成为狙击手选择的制高点的建筑大门都上了锁。这种智能锁一旦被暴力破坏，会第一时间报警，最大程度上保证大楼内人和财产的安全。 既然正面不通，钟亦就不走寻常路。他绕到行人和监控都很稀少的大楼另一面，施展“神风九呼”，踏墙而行一口气冲上18层高的楼顶。 漆黑的夜幕在钟亦眼里不断拉近，风和景物不断被他抛之脑后，最后他一手抓住天台的边缘，空中翻腾稳稳地落在了顶楼。 钟亦快速扫视了一圈天台，确定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后，心情稍稍放松。 “呼”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站在18层高的天台俯瞰下方的繁华夜景。 夜间的灯光映照着沉沉入睡的城市，偶尔有车辆驶过马路，浮空车掠过天空。钟亦静静站在天台的边缘，感受着这难得的广阔、寂静。 “阿瑞奇、雪莉，拜托你们去探查下面几个楼层的结构。” “好。” 阿瑞奇、雪莉一并飞出钟亦体内，钻进天台底下。 在等待他们回归的时间里，钟亦闲着也是闲着，开启“灵视”巡视了天台一圈。 这一巡视，钟亦运气很好地发现了一处端倪。 在这幢大楼靠近落霞制药公司的天台一侧，有一小块地方干干净净，只有周围有灰尘。 这小细节看似没什么，但只要细想，就会发现极不符合常理。 “看来我们猜中了霞社那个狙击手的想法，他也在提前踩点不过这也正常，他们在巡察局里的人脉不比我们弱，肯定也知道郑成上校给我设置的四天期限，觉得我们会在期限前动手。” 钟亦身旁，陈容庸的意识体逐渐浮现，他道：“在这基础上，狙击手可能把三个地方的点都踩过了。” “你说的有道理，三个点都踩过，那个狙击手才能判断哪个地方最有利于狙击。” 陈容庸道：“这个制高点距离贺一川的办公室，有四百米左右的直线距离，一般的民用级步枪，到达四百米的射程后，杀伤力和准头都会衰减。” “你的意思是这个制高点对那个狙击手来说，选择优先级比较高咯？” “嗯，你看东、西那两栋楼，一个和落霞制药公司同楼层，距离只有200米。另一个比它稍高一点，但两者距离长达五六百米。远距离狙击虽然让狙击手所处位置更安全，但如果狙击手的目标是房间内的人，其实精度更重要。” 钟亦顺着陈容庸的意思，说道：“而我们所在的这栋大楼，距离不会太远，又刚好卡在步枪威力衰减的射程外，是最好的选择。” “嗯，所以你要提前找人埋伏在这吗？” 钟亦考虑了一下，说道：“不了，届时保护狙击手的人当中一定会有拘灵师越狱犯，他们派几个灵体地毯式检查一下大楼内，我们埋伏的人就都被发现了。最好还是按照计划，让有隐身能力的超凡者来刺杀狙击手。” “那就按你自己的判断来，”陈容庸仰头望着夜空上的月亮，“希望明天一切顺利。” “我也希望。”钟亦道。 “对了，上次那个帮你围剿越狱犯的执行司队员陆炜，他回你信息了没有？如果这次他也能带人帮你，会让你减轻很多压力。”陈容庸说道。 钟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但今天给陆炜发的消息，对方还没有回。 “我知道，但是陆炜不知道在搞什么，根本不理人啊。” “打个电话试试？” “没用，我试过。一直关机。” 半晌，陈容庸忽然道：“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陈容庸还没说后续，阿瑞奇和雪莉刚好回来了。 “钟亦，楼内的结构我们已经记住了，回去给你复制出来。”阿瑞奇道。 “好，那我们去踩下一个点，以防万一。” 与此同时，落霞制药公司的顶层办公室里。 贺一川点了根烟，把凌乱堆放在地上的衬衫丢给了沙发上的流馨。 流馨披好了衣服，也点起一根烟。一男一女在昏暗的房间里吞云吐雾，宣泄大战来临前的紧张。 “就明天了，对。”贺一川道。 “不会错的，今天下午钟亦刚给陆炜发了条消息，想他明天带上‘灵魂沙漏’的人来围剿我们。可惜，他不知道陆炜早就被我们抓了。这次绝对不会再有外人来帮他们了。”流馨自信地道。 “干得好，”贺一川夸赞完流馨，转头又对守在秘书办公间的徐自在喊道，“明天，云社和潮社会联手进攻公司，届时就看你的了，把上次欠我的还清。” 徐自在的声音悠悠传来：“放心老板，我吃这一碗饭的，肯定会保护好你。” 第一百四十九章 动手 实际上，徐自在回话时，正在屋子里搭纸牌塔。 这是徐自在在“恶魔塔”监狱养成的习惯，为了抵御灵性的疯狂，他用叠纸牌塔的方式锻炼耐心，集中注意力。 这个过程，需要他在不借助任何能力的情况下，把纸牌搭到五层的高度。徐自在搭了近三十年，弄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还能人为屏蔽大房间那传来的打扑克声。 但在纸牌塔即将搭到五层，就差封个顶的时候，贺一川突如其来的一喊，让徐自在手一抖，碰倒了一张纸牌。多米诺骨牌效应令整个纸牌塔倾倒，哪怕以徐自在的反应力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还是无法挽回。 他盯着散落一地的纸牌塔，先前保持良好的耐心仿佛决堤的洪水，一泄千里。 徐自在难免沮丧，如果不是他最后没绷住，分散了注意力的话，就不会被外界的因素干扰了。 “唉，操作和注意力完全比不了以前了。要是我是其他途径的超凡者，身体机能也不会下滑的这么快。” “算了，变弱了说什么都是借口，都是我停留在c级太久，要是我能突破到b级，一切都会好转” 徐自在的困扰，是典型的老一辈拘灵师都会有的困扰。 因为拘灵师的灵性力量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缓慢增加，不同步提高“适灵性”，结果就是，过剩的灵性力量只会给身体带来恶性的影响。轻则身体损伤，重则灵性失控。 徐自在早在三十年前就晋升到了c级，却在“恶魔塔”监狱中损失了三十年本可努力晋升的光阴。他也隐隐清楚，自己作为拘灵师的“寿命”不多了。 c级和b级之间有一条巨大的分水岭，想要跨过去，除了足够的天赋，还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资源，以及一些运气。 如果不是徐自在急于求成，原本心高气傲的他，也不会来给一个黑街社团当打手，以填补几个先决条件之一的“资源”。 “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钟亦，要是你没加入云社就好了” 时间飞逝，这个夜晚，注定是许多人的不眠之夜。 当早晨七点的拘留所闹铃摇响，黑暗的监室里，陈义平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思绪仿佛穿透离开了这座囚禁肉体的监牢，掠过这座城市上空，与钟亦、陈冲、陈雯以及朱诗雨同在。 钟亦说过，今天是最后一天。 无论行动的结果如何，他都会来到这间监室。 “钟亦，虽然我们两个从没有直截了当地交流过，但我相信你理解了我说过的方法唯一能给陈家创造开辟未来的那条路。” “剩下的，就看你有没有魄力和能力执行了。我等你” 贫民窟。早晨八点，一个背着挎包的小孩大步流星地跑到车库门前。他举起瘦弱的拳头，敲起车库的大门。 咚咚咚！ “有人吗？” 小孩敲了很久的门，但里面始终没有人回应。 “不在了吗，那我这封信该怎么办啊” 小孩从挎包里取出了一封信，想起刚刚那位漂亮大姐姐交代的话，犹豫片刻后，将信封塞进了门缝里。 与此同时，云社和潮社的联合军已经抵达落霞制药公司外围。 此次行动由海钰薇、钟亦两人进行指挥，分为a、b两只队伍。 a队伍在地面上望风，侦查狙击手出现的位置，随时为刺杀狙击手的超凡者铺路。b队伍将跟随钟亦，一并潜入落霞制药公司的地下车库。 钟亦坐在一家咖啡店的店外座位上。这附近一整条街的店铺前，分散着b队的三十个社团精锐成员，最低都是f级超凡者，并配备手枪、防弹衣等武装。陈冲和五名e级超凡者也在其中，是队伍的尖端力量。 按照计划，他将要指挥这一群人，杀上防备重重的落霞制药公司。 这一行，注定有人牺牲，但即便是去向刀山火海，这些社团精锐成员也没有一人临阵怯战，光顾着和同伴说笑。 钟亦看了一眼表，指针已经指向了八点半。 “兄弟们，准备行动。” 钟亦从衣兜里取出一只口罩戴上。这口罩里封了一片特殊的布料，是具有“隐身”能力的灵刻物品。 钟亦意念一动，朝口罩里注入灵性力量，紧接着他的身体就像是被橡皮擦抹除了一般，在阳光底下消失了。 分散在街道上的社团精锐成员们，也在同一时间戴上口罩，注入灵性力量，转为“隐身”状态。没有灵性力量的基因战士、义体战士等超凡者，就由附近的拘灵师同伴帮他们触发口罩的“隐身”能力。 全员转入“隐身”状态后，外界的路人就看不到他们了，只有同样处于“隐身”状态的同伴能看到彼此。 当十字路口的人行绿灯亮起时，钟亦第一次踏上斑马线。无需多言，所有社团精锐成员紧跟着钟亦的步伐，走向马路对面。 陈冲小跑到了钟亦身边，鼓励道：“放开手脚指挥，别有压力。我会全力支持你。” “压力怎么都会有，但比起压力，我现在更多的是兴奋！” 钟亦难以言说心里的这股感觉，就好像柴被点燃，火焰越烧越旺，火星迸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已经等待这一天太久了，要宰了贺一川想的太久了。” 陈冲看着钟亦坚定的侧脸，心里对钟亦的最后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那就好。” 这一段时光好像流逝的飞快，如果让时间回到钟亦还在“恶魔塔”服刑的那段时光，他绝对想象不到，未来的一个月内，他能如此轻而易举、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地说出，想要主动宰了某一个人这种话。 即便这个目标，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即便这么做，自己会有把柄落在执行司的手里，有可能再次被押送回“恶魔塔”里。 钟亦不由得感叹，人是会变得。 钟亦带领着社团精锐成员，来到落霞制药公司的地下车库入口。而地下车库的入口前，五个保安制服的男人正在巡逻！ 第一百五十章 炸车！ 放在平时，地下车库前最多只有一个保安守在保安亭值岗。显然，贺一川为今天安排了全方位的警备措施。 这时，阿瑞奇和钟亦意念交流道：“钟亦，这五个人里中间那一个，身上有‘灵魂碎片’的气息。” 阿瑞奇说话间，钟亦看到站着中间的那个保安脸上流露出了紧张的神色，他开始左顾右盼，并拿出对讲机喊道：“大家小心！地下车库附近有敌人的气息出现！” 隐身状态中的众人都大吃一惊，心想自己明明没有打草惊蛇，这怎么可能。 作为指挥，钟亦依旧保持冷静。他很清楚，这个人身上的“灵魂碎片”数量没他多，最多只能感应到他的存在，而不知道具体的方向和距离。 而他们都在隐身状态的，只要不出手，敌人就只能被动警戒。他们没必要在这里动手杀人，潜入车库破坏掉贺一川的防弹跑车才是关键。 钟亦做了一个“噤声前进”的手势，所有人悄悄绕过巡逻的五个敌人，潜入至车库内。 到了光线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大家都暂时松了一口气。就好像刚刚发生的事只是虚惊一场。 “大家散开寻找，动作迅速点。敌人已经有所戒备，我们必须和时间赛跑。” “是。” 钟亦一声令下，三十名社团精锐朝四面八方散开。不多时，耳麦里有人道：“报告，原地直走五十米右拐三十米，就是目标车‘加拉哈德’。” 钟亦和陈冲等人立刻前往，到了之后，陈冲上前辨认了一番，确认道：“是这台没错，连引擎盖上的弹痕位置都在。” “嗯，冲锋队去守在电梯口，断后队去监视地下车库入口，有车来打车胎，有人来打断腿，务必不让他们靠近。” 钟亦吩咐好人员站位安排后，队伍中一名e级超凡者站了出来。 他是负责“运水”的超凡者，沈波。 “我要开始了。” 沈波说话间，背后显现出一名面色发青的渔民灵体。 乍一看，这渔民似乎很普通，生前大概率并不是拘灵师。但当它迸发出灵性的气息时，其身上的破败潮湿的棉衣开始裂开一道道口子，一张张发青的惊恐脸庞浮现出来，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粗略数数，竟有九张面孔！ “李船长，都怪你” 九张发青的人脸开始张嘴说话，声音里夹杂着大量的气泡声，像是呛进水后发出了绝望嘶吼。然后九脸的七窍开始往外流水，水流到地上，越积越多，逐渐漫延到众人脚下，散发着大海独有的咸腥味。 而被九脸依附的“李船长”也低下头来，啜泣着，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钟亦看着这一幕，脑海里已经脑补出了这个契约灵曾经的过往。 他是溺死的亡魂，是没赶在风暴来临前返航，害死一船渔民的船长。他死前的内疚和船上渔民的愤怒与绝望，让他们死前觉醒灵性，十个灵体融合，最终化作力量可怕的怨魂。 “可怜的人啊但我必须得用到你们的能力，抱歉。”钟亦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音量，说道。 随着地上的海水越来越多，众人渐渐退到五六米开外。 沈波面色有点发白：“够了吗？” “够了。接下来看你的了，雪莉。” 钟亦说完，只有脑袋的雪莉从钟亦背后钻出来。她的形象也惊到了沈波，但她并没有在意，反而自信地笑道：“包在我身上。” 说完，雪莉的脸颊上浮现出冰蓝色的霜雪纹路！地上大滩的海水被她控制，迅速结冰，然作一条又一条细小的冰蛇，扎进车体的缝隙，在外壳底下不断游移，寻找这台“加拉哈德”的动力源电池。 “找到了。” 雪莉突然说道，她操控重重冰蛇包裹住那枚三元锂电池，狠狠地穿刺进去，然后解除能力！ “都离远点。” 钟亦大喊一声，所有人立刻拔腿跑开。下一秒，“加拉哈德”的尾部发生剧烈爆炸，狰狞的火蛇与浓烟一口气喷薄而出！ 刺耳的警报声顿时响彻整个地下车库，同时，车辆损毁的信息也同步传输到了贺一川的手机上。 顶层办公室里，贺一川盯着发出警报的手机，愤怒但不震惊。 云社潮社的联合军率先破坏他的逃跑工具，属于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即便先被敌人下了一城，贺一川依旧稳如泰山。 因为他从来没有想过逃跑。 贺一川关掉警报，一键发送了一条信息。 “流馨，准备架狙。” 距离落霞制药公司400米的一幢写字楼里，流馨早就在顶楼的女卫生间内待命。 她已经在隔间里换上了作战专用紧身衣，把秀发扎好盘到头顶。接到贺一川信息后，她果断背上高尔夫球包，推门而出。 门外站着三个年龄不一的女人，她们皆面相凶恶，臂有纹身，是霞社笼络的越狱犯三姐妹，都是身负“灵魂碎片”的拘灵师！ “最后一道防护就交给你们了，保护好我，霞社会保你们前途光明、人生无恙！” “是，社长夫人！”纹身三姐妹奉承道。 此刻，流馨的心里涌现出必胜的信念。 这或许不是最后的战斗，但注定是最重要的战斗。只要跨过去，霞社必将吞并云、霞两社，在通明市黑街世界独占鳌头！ 届时，她就可以安安心心地成为社长夫人了。 而在流馨所在的这幢写字楼的楼下，海钰薇已经得到钟亦炸车的消息，带上她负责指挥的a队成员，悄无声息地包围至写字楼楼底。 所有a队成员已经激活灵刻物品“隐身口罩”，转入“隐身状态”。他们跟着海钰薇的手势行动，穿过保安驻守的大门口，与写字楼内行色匆匆的白领保持距离，稳稳地跳过刷卡机旁的围栏。 正值上班时间，每一班电梯几乎都是满员。海钰薇早就摸清了这幢写字楼的地形结构，领着a队成员走向楼梯通道。 楼梯通道的大门紧闭，海钰薇上前推门，却发现大门被牢牢锁住。 海钰薇低头一看，大门前不知什么时候，竟然被加了一道老旧的锁。 不，这锁并不是一直存在的，是她刚刚推门时突然显现出的——一把由“本灵术”造出来的灵锁！ 海钰薇顿时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回身一看，正对着楼梯口的大厅沙发区，有一个男人正直勾勾地盯着她们这看。 一道提着锁具的模糊鬼影在那男人的身后成型，无疑，敌人发现了她们！ 第一百五十一章 埋伏？突破！ 海钰薇与背后有锁匠鬼影的男人隔空对视，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已经无视“隐身状态”发现了她们！ 短短一秒，海钰薇心思电转。 她的确没有算到，敌人竟然用和“锁”有关的灵能力，克制了她“隐身”的灵能力。但即便如此，这个局也不是不可破。 干掉拘灵师本人，本灵术灵锁将自动消失。 只不过是把潜入的作战计划，改为与时间赛跑而已。 “抓住他！” 海钰薇当机立断，招呼身边的二十个潮社小伙子一拥而上！ 那“锁男”哪见过这等阵仗，前一秒还一脸凶狠地招出“契约灵”恐吓他们，后一秒撒腿就跑，好像屁股底下的沙发上装了弹簧一般，人嗖一下就跑出写字楼，跑的没影了。 a队成员们愣住了，纷纷回头看向海钰薇。 “追上去收拾了，然后来支援我。”海钰薇冷静地道。 “大姐头，那你” “大家都是赌上性命打这一仗，我也一样。” 海钰薇说完，一向听话的潮社小伙子们也不再废话，卯足了劲去追逃跑的“锁男”。 海钰薇则把目光投向拥挤的电梯间。 其实打从一开始，所谓的“会隐身的超凡者刺客”，就是她自己。 作战计划看似变了，其实仍在她的掌握之中。 地下车库。 震耳欲聋的爆炸回响从地下车库的深处传来，在车库入口巡逻的五个霞社成员先是一愣，旋即大惊失色。 “把枪都掏出来，跟我去看看。” “组长，我们这不守了吗？” “里面都出事了还守个屁！走！” 说着，五个霞社成员一刻不停地往车库内奔去。他们来到地下一层后，分散开来沿着柱子迅速前进，保持行动速度之余也不忘找掩体保护。 但他们完全没想到，五个“隐身状态”下的成员早已埋伏在了他们必经之路的两侧。他们找的掩体在b队成员眼里根本漏洞百出！ 砰！ 五个几乎重叠的枪鸣穿透地下一层，四个霞社成员同一时间太阳穴开花，跌倒在地。 “小心，有一个没中！”b队成员大喊。 一道快如闪电的黑影在柱子间一窜而过，b队成员们纷纷跟枪，但全部都打在了残影上。 此刻有枪火为引，b队成员的隐身状态在敌人眼中形同虚设。下一秒，四条充斥邪恶灵性力量的黑雾腕足从一根柱子背后激射而出！ 五名b队成员中只有一人是拘灵师，他不敢躲避让队友受伤，主动招出契约灵迎击黑雾腕足！ 轰！巨大的撞击气流在空气中爆发，b队拘灵师的契约灵被四条黑雾腕足正面打飞。 受契约灵灵性相连的影响，b队拘灵师呛出一口鲜血，踉跄后退。其他队友见状连忙开枪帮忙火力压制，但黑雾腕足无惧子弹，直接朝众人横扫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包裹着绿黑色气流的人影从侧面杀来！他单手执三尺铁剑，挡在b队成员面前挥剑一劈，四条黑雾腕足顿时整齐断开！ “先手出灵刻术永远都是‘邪神的腕足’，我都看腻了。” 钟亦说话间，左手已朝敌人的藏身处甩出一把瓜子！瓜子在飞行过程中瞬间变形为十柄飞刀，借气流拐弯绕过柱子，狠狠地刺进敌人的体内。 扑通一声，敌人栽倒在地。 危机解除，众人绕过去围观。只见那尸体的样子分外凄惨，五官、脖颈、心脏等致命要害统统插满了刀子，连生前的模样都难以辨清。 而且插在尸体身上的飞刀，马上就变回了瓜子的模样。一大堆瓜子黏在尸体鲜血淋漓的脸上，给这血腥的一幕平添几分滑稽。 这就是e级拘灵师打f级拘灵师的单挑碾压！ 钟亦没有在这场胜利中有所留恋，他吸收了尸体上的“灵魂碎片”后，用“变形术”将五具尸体沉入地板，就让b队成员们继续埋伏。 这场社团战争的终结之战，注定会有许多超凡者和普通的社团成员流血牺牲。而这只是一个开始。 钟亦回到通往一层的楼梯口，他事先已经让陈冲等人在这里守着，以防在处理后方敌人时，楼梯口失守。 现在，是时候攻上去了。 钟亦第一个上楼，并召唤出雪莉探路。待雪莉钻出地面，确定一层都没人后，众人才放心来到一层。 按计划，钟亦让三个队员看住一楼电梯口和楼梯口，其他人跟着自己继续向上。 没走几步，钟亦便感到了一阵不对劲。 整栋大楼和楼梯间都太安静了。 “有人，我轻度控温就感觉到了，”雪莉低声说，“我去帮去确认敌人的位置。” 但钟亦拉住了雪莉：“敌人阵营中有很多拘灵师你去会被发现。” “那怎么办？” 钟亦心生一计，他让b队成员都后退，自己对着头顶的楼梯打了一拳！ “变形术”！ 头顶的台阶与地板一瞬间变成了几百颗海洋球，一股脑地坠向下方。本来埋伏在那、举枪随时准备射杀上楼者的霞社成员们脚下一空，也跟着五颜六色的海洋球掉了下来。 大量的海洋球淹没了霞社成员，让他们无法保持平衡，b队成员们毫不手软，一枪枪下去，让五个霞社成员血溅海洋球池。 连续两波遭遇敌人，让b队成员们彻底见识到了指挥者钟亦的手段。就算是见识过钟亦一部分本领的陈冲，也被钟亦新拥有的花里胡哨的能力震惊。 钟亦操控气流托起海洋球，恢复了楼梯的台阶和地板，继续朝三楼进发。 众人走上去才发现，二楼到三楼的台阶和地板全部没了。 钟亦并没有感到意外，敌人阵营中肯定也有会“变形术”的越狱犯，他们就算只是f级，用粗劣的方式模仿他的手段也不是做不到。 而且敌人很聪明的一点是，直接把组成地板的材料全部搬走了，以钟亦的能力上限还不足以修补这一条路。 “走楼梯间外面。” 陈冲心领神会，叫众人准备，抡起机械义肢朝着大门一砸！ 轰隆！ 铁门整扇倒飞出去，迎接它的是埋伏已久的枪林弹雨。飞行中的铁门被残暴的金属风暴瞬间射成筛子，砸在地上滑出一段距离。? 第一百五十二章 群鬼包围与联合技 剧烈的枪声暂时停歇，此刻在二楼的各个角落，十几道青烟袅袅的枪口正对着空门大开的楼梯间，一旦门口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就会立刻集火可疑的地方。 突然，好几枚烟雾弹从门口扔了进来，反应快的霞社成员在半空中射破了烟雾弹，灰白色的烟雾之花顿时绽放开来，几个呼吸间席卷了二楼大厅。 霞社成员们急忙扫射烟雾后方的大门，滋滋的喷烟声和枪声让他们听清钟亦等人的脚步声。 大片烟雾背后，大门两侧的墙体早就被开了四个能供人通过的洞，隐身状态下的b队成员借着烟雾的掩护发起冲锋！ 他们宛如幽灵一般，迅速移动到霞社成员们的身后，光顾着开枪的霞社成员浑然不知，就被一刀刀抹了脖子。 隐身的钟亦像壁虎一样攀附在高高的墙壁上，在高处俯视二楼的霞社成员们，像割麦子一样倒下。 突然间，钟亦感应到了十几道“灵魂碎片”的气息，正在朝大厅的方向靠近。 但最终到来的并不是越狱犯们的本体，而几十条漫天飞舞的灵体！ 只见一条灵体迅速钻入一名b队员体内，被入体的队员瞬间脸色发青，跪在地上呕吐起来。 另一个被灵入体的队员眼眶充血，抱住脑袋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皮肤，脸上一下子满是鲜血。 更有一名队员当场发疯，举起刀反手桶进了同伴的后腰，鲜血入注，同伴在剧痛中挣扎着反击，结果两人都死在了对方的刀下。 如此异变在一瞬间发生在多个b队成员身上，而钟亦完全来不及在敌方拘灵师手下保护他们。 钟亦痛心疾首，对着空中飞舞的灵体连掷“飞刀”，每柄“飞刀”上都包裹着锐利的神风气流和灵性力量，命中灵体如同撕扯布匹一样，将灵体活生生撕开！ 但这点伤害完全不足以杀死灵体，只能让它们受伤、尖嚎，同时其他灵体也发现了钟亦，张牙舞爪地朝钟亦杀来！ 钟亦也不是吃素的，一边狂掷“飞刀”，一边挥舞铁剑斩落逼到近处的灵体，不停地在墙壁上游走，拉扯出斩落灵体又不被彻底包围的空间。 但群鬼斩杀不尽，受伤之后又会绕个弯扑过来，明明分属于不同拘灵师麾下，彼此之间却展现出了不低的默契，渐渐把钟亦的游走空间压缩到大厅角落。 群鬼包围、遮天蔽日，钟亦第一次感受到了被多名拘灵师围攻而没法还手的压迫感。 就算他是e级，一个人面对好几个f级的围攻还是显得捉襟见肘。 这样下去 “钟亦！看我！” 一个急促的声音在群鬼背后响起，钟亦把目光投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只见沈波操控着三条模样各异的契约灵，艰难抵抗着围攻他的群鬼。 与此同时，他的契约灵“溺亡船长”也撑到了喷吐海水的阶段。大波大波的海水把沈波环绕在中间，群鬼沾到一点溅起的海水，就好像碰不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灵体消散一块后就畏惧地缩了回去。 钟亦脑海里冒出一个想法：难道本灵术造出的盐分，真能有传说中“鬼怕盐”一样的奇效？ 眼下情况危急，钟亦没有多想，赶紧召出雪莉，大展“冻结”之术！ 沈波周围的海水被雪莉冻成冰雕，并在雪莉的操控下爆裂成冰棱之雨，洒向四面八方的群鬼！ 含有盐分的冰锥仿佛灵体的天敌，群鬼被射穿之后，灵体受伤的部位消亡了一大块，被打爆脑袋的灵直接变成了无头苍蝇，跌跌撞撞地飞向来时的方向，却被后续的冰锥抹杀。 只一招，漫天飞舞的群鬼一下子少了二分之一，大厅上空压抑的氛围也被一把抹消。 不知是群鬼眼见不妙，还是群鬼背后的拘灵师眼见不妙，它们一个两个的开始逃跑，好像谁跑的慢就要替同伴牺牲一样。 “再来一招联合技！” “好！” 溺亡船长喷吐海水，雪莉把海水转为冰棱之雨，逃得慢的灵被几乎被赶尽杀绝，只有最先逃跑的一小撮灵成功跑掉。 但这些逃跑的灵，也为钟亦指明了敌人藏身的位置。 二楼的会议室！ 钟亦从腰间拔出一颗手雷，扯下拉环后猛地一掷！神风推动手雷飞出去几十米开外，撞碎玻璃后掉进了会议室。 轰！剧烈的爆炸震碎了会议室的整面玻璃，耀眼的火光照红了半个大厅，震动声传导到整栋大楼都隐隐摇晃。 不用亲眼见证会议室里敌人的死活，钟亦信手一挥，就吸引来十五道“灵魂碎片”，融入他体内。 灵窍内，阿瑞奇大肆融合着新入账的“灵魂碎片”，分离已久的力量和记忆片段持续不断地填入阿瑞奇的灵体内，让他的灵性气息愈发高涨。 “总算开荤了，钟亦，没白教你那么多本事啊。”阿瑞奇畅快地道。 “感言晚点再说，你有‘灵魂碎片’的数量优势，现在帮我感应这栋大楼里所有‘灵魂碎片’持有者的位置。”钟亦没有被大丰收的喜悦冲昏头脑，反而非常冷静地道。 “好，马上就传输到你大脑里。” 阿瑞奇说话间，钟亦感到一副大楼的立体地图浮现在他的脑海里。立体地图上的每一个红点，都等于一个“灵魂碎片”的持有者，而感知范围里总共有二十六个红点。 “海钰薇不是说有六十多个拘灵师吗？怎么只剩二十六个了” 忽然，立体地图的下方凭空冒出来十几个红点，而这个位置对应的是大楼地下。 “地下车库被包后了！” 钟亦赶紧对耳麦式通讯器说道：“地下车库的那组人，小心敌方十几个拘灵师绕后，务必不要硬碰硬，且战且退撤到二层。一层的也一样。” “是小心！” “砰！——” “敌人在哪？” “那里啊，‘戴帽子’的男人！” 耳麦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伴随着队员混乱的喊声和枪响。 钟亦震惊，他心想，难道我第一时间告知地下车库的队员，也还是没有救掉了他们？ 地下车库如果失守，那一楼也快了。他们b队必须加快攻楼的速度，看看是绕后的敌人先追上他们，还是他们先杀上顶层。 第一百五十三章 鬼差帽与鬼栋纹身女！ “各位，还能战斗的举个手！” 一片狼藉的二楼大厅，一只只手齐刷刷地举了起来。钟亦扫视一圈粗略一算，只有十五人。 也就是说，他们在二楼损失了七个同伴。 “钟亦老大” 这时，一个靠在墙边的队员举起了颤抖的手。钟亦看过去，发现这个队员的下半身已经腐烂，裤脚下骨头都清晰可见。 这么残忍的伤口，不知道是哪个恶灵的本灵术所致。 钟亦不忍地道：“你的伤” 重伤的队员：“老大，我知道以我的伤势，已经不能和你们一起攻楼了能不能帮我收集一下牺牲的队友的手雷，我留在这，给你们断后。” 钟亦听闻如鲠在喉，心里组织好的语言，却无法马上说出来。 这时，陈冲从一旁走过来，他怀里抱着七颗牺牲队员的手雷，把其中四颗分给了重伤的队员。 然后，他把腰间别的便携小酒瓶也摘下来，放在了重伤的队员手里。 “死前喝口威士忌，鬼神也得绕道走。”陈冲道。 “谢了，冲哥。” 陈冲回头道：“钟亦，我在这陪他，断后完跟你汇合。” 钟亦感激地看了陈冲一眼，然后招呼队员，继续往三楼前进。 大厅内，陈冲把重伤的队员拖到掩体背后。两人藏在阴影里，警惕地盯着楼梯的方向。 忽然，一个满头是血的男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了二楼大厅。陈冲刚想开枪，就见那男人摔倒在地， 对着大厅大喊： “小心戴帽子的男人，他能隐身” 男人话音未落，一颗子弹从门外飞来，精准地钻进了男人的后脑。那男人全身抽搐了一下，便咽了气。 陈冲和重伤的队员都愣住了，同时陈冲一眼认出了死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云社的弟兄，心头一下子燃起熊熊怒火！ “冲哥，敌人就在门外。我们要不要” 而陈冲早已拿起手雷，食指扣在拉环上，精神高度集中。他仔细聆听着门边的脚步声，只要听到任何风吹草动，就立刻拔环投掷！ 在陈冲的认知里，敌人能隐身，和他们戴着灵刻物品“隐身口罩”的状态是一样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同伴的隐身状态被识破了，但不影响自己听声辩位。 可陈冲不知道，在楼梯门口，一名戴着黑色礼帽的男人早就露了小半个身位。男人见自己露了身位也没被发现，便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他的皮鞋底“咯咯”地摩擦着地板，发出的声音不小，陈冲却一点反应也没有。 男人头顶的帽子，是d级灵骸“鬼差帽”，能让使用者在非灵性觉醒者面前“完全隐形”，连声音都不会泄露！ 他就这样一步步走到陈冲跟前，用枪口瞄准陈冲的额头。 忽然，男人眼角的余光瞟到了陈冲背后还有一个人影，他立刻紧张起来，环视四周，仔细检查有没有其他藏在阴影角落里的敌人。 巡视了一圈，男人最终也只看到了藏在陈冲脚边的重伤队员。 “好险好险。” 他阴险地笑了一声，随后绕到陈冲和重伤队员背后，二度抬起枪口。 与此同时，在另一幢大楼里。隐身状态下的海钰薇正缩在电梯一角。 通往大楼上层的电梯里挤满了挂着工牌的员工，每一层楼的按钮都被按过。 在等待电梯缓缓上行、停下，目送一个个员工的背影走出电梯的过程中，海钰薇一口大气不敢出。 3f、4f、5f电梯终于上行到了顶层15f，海钰薇总算松了一口气，打算跟着最后两个人走出去。 这时异变突起！两个员工刚刚跨出电梯，电梯门猛地关上，海钰薇后撤的快，才没有被两侧铁门夹住。 海钰薇反应过来，赶紧去按开门的按钮。 这一按，整个电梯突然开始剧烈摇晃！显示电梯楼层的显示屏从“15f”急速下跌，13、11、9、7！巨大的失重感一瞬间包围了海钰薇，她只能背靠扶手才能保持平衡。 如此不正常的电梯下降速度，结合刚刚的关门速度，海钰薇不难推测出，她的行踪已经被发现了。 “再这样待在电梯里，会出事。” 海钰薇一不做二不休，将一列电梯按钮“唰”地一下全部按亮。电梯的摇晃程度这才减轻，震颤几下后堪堪停在了4楼。 电梯门一打开，海钰薇迎面撞见了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她不管不顾第一时间冲了出去，险些撞到中年男人后。 登登。待海钰薇重新踏上大楼的地板时，她第一次产生了对电梯的恐惧和对离开电梯的庆幸。她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电梯间，看见中年男人一脸迷惑地站在电梯中央，没有任何异常地乘坐电梯下去了。 “该死，只针对我” 海钰薇抬头打量了一番四层的结构和人员分布，循着脑海里的楼层平面图寻找楼梯的所在。殊不知，她的一举一动完全呈现在某个盥洗池的一池水中。 15f的女卫生间里，越狱犯“纹身三姐妹”的二姐正站在盥洗池前。二姐持续给盥洗池水传输灵性力量，而在她背后，一只高大到头顶完全超过天花板的女性契约灵，瞪着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死死地注视着盥洗池水。 这只女性契约灵的背后，刻画着一个诡异的纹身图案，不是人物、不是神灵，是一幢高耸的现代建筑！ 这时，“纹身三姐妹”的三妹推开了卫生间门。她一出现，二姐的“纹身女”契约灵身上便显现出一缕丝线，连接到三妹的体内灵窍。 三妹邀功道：“二姐，那个姓海的婊子果然触发了电梯里的陷阱！” “嘘！” 二姐打断了三妹的话。此刻在盥洗池水中，海钰薇还是生龙活虎的，而且她似乎很清楚目的地的样子，前进路线没有一丝多余，方向直指楼梯的方向。 当海钰薇走出了盥洗池水的边缘，二姐便挥一挥手，改变了池水的监视区域，保证不跟丢海钰薇。 这一池水的能力并不是直接监视海钰薇的动向，而是控制大楼各个区域监控的影像，将其投影到盥洗池水里。 二姐淡淡地道：“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没，没什么，算这臭婊子运气好，没被我坠入负一层。不过她已经被我的能力标记了，隐身能力和失效没差。”三妹有点不服气地道。 “没关系，我们三姐妹的契约灵‘鬼栋纹身女’，一个人只有三分之一的能力。‘死亡电梯’、‘背后之眼’、‘无限楼梯’，这姓海的婊子只有走到大姐那一关，才算让我们发挥了全部实力。” “大姐肯定不会输，只要她赢了，咱们的荣华富贵就到手了。”三妹说道。 “呵呵，大姐已经有了最适合她的‘灵骸’，在她的能力影响环境里，就算是d级来了也得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暗杀者 海钰薇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更不晓得在楼梯间自己将会面临多大的麻烦。但她依然坚定地前进着，坚信a队的队友会在收拾掉敌人“锁男”后赶过来支援她。 她推开楼梯间的门，钻了过去，旁边办公桌的员工都在忙于工作，谁也没有这个闲心去注意周围的异常。 落霞制药公司。 三楼通往四楼的楼梯又被破坏。钟亦等人唯一能走的路线，又只剩下杀入大厅，再转去另一侧楼梯。 “照着敌人的尿性，是想逼我我们不断换楼梯向上，以z字型最大路程攻楼了。”钟亦分析道。 “有别的办法吗？这样每攻一层都很危险啊。”沈波问。 钟亦摇了摇头：“捷径没有，目前唯一的方法就是，每一层都杀穿守楼的敌人，把他们杀破胆！” 接着，钟亦用手势简单部署了一番进攻顺序，就和沈波站到了紧闭的楼梯铁门前。 两人倒数“三、二、一”，然后在念“零”的那一刻，一起释放“本灵术”！ 汹涌的海浪透过门缝灌进了铁门口，旋即冻结分裂成了无数细小的冰锥，宛如孔雀开屏一般，朝大厅四面八方的霞社成员射去！ 一时间，枪声、切割声、哀嚎声响作一片。原本把楼梯大门处架得连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的枪线铁桶阵，也随之告破。 一击得手，钟亦和沈波一鼓作气加大了攻击力度！疯狂喷薄的海水汇聚成一股巨浪，狠狠地冲飞了铁门，紧接接二连三的冰锥雨阵一波又一波飞向大厅的角角落落。 没有超凡能力傍身的普通人被吓得龟缩在掩体后面，可即便如此，锋利的冰锥也能穿透沙发、茶几，割开霞社成员的皮肉，制造出深可见骨的伤口。 三波排山倒海的冰锥雨下去，三楼大厅的敌人已经被清理干净。 钟亦的脑海里是有阿瑞奇提供的“实时地图”的，他确信三楼的拘灵师全都撤去四楼了，这才毫无顾忌地带领队员冲进大厅。 进入大厅，众人举枪一字排开，见到躺在地上还没死透的霞社成员就补一枪，抓到缩在桌子、沙发背后的重伤敌人也补一枪。 没花多少工夫，攻楼小队就完全控制了三楼。 “三楼没有拘灵师，我们去下一层。” 钟亦本想这么说，但刚刚沈波的话提醒了钟亦。 落霞制药公司有十四层高，如果攻楼小队继续被敌人牵着鼻子走，就要以最大路程最大消耗的代价，才能攻上顶层。到时候，别说大伙的体力和弹药够不够，他和沈波的灵性力量储备也很难吃得消。 灵窍中的雪莉似感应到了钟亦所想，她跳出来说道：“亦哥哥，你可以试试让我单独行动。” 钟亦问道：“你离开了我一定范围内，还能想刚才那样大展拳脚吗？” “可以，但这样毕竟没了你帮我补充灵性力量，最多支撑到释放六七次冰锥雨。” 钟亦思量了一下，如果雪莉能跟着沈波继续攻楼，自己再把指挥权移交给沈波，那自己就能临场脱场，利用自己的高机动性进行刺杀。 钟亦转头道：“沈波，如果我脱离队伍单独行动，把我的契约灵借给你，你能继续保持稳定的攻楼速度，为我拉扯出刺杀的时间吗？” “你要一个人去干掉贺一川？” “倒也不是这么极端，”钟亦指指自己的脑袋，“我的脑子里有这栋大楼里所有拘灵师的位置，你们正面强攻，我偷袭刺杀，互相减轻对方的战术负担” “而且经过刚刚那两轮攻楼，贺一川雇的拘灵师已经对我们的手段产生了畏惧。他们八成想利用普通的霞社成员消耗掉我们的灵性力量，自己留到最上面几层的时候再面对虚弱的我们。敌人的恐惧，会是露给我们最大的破绽！” 沈波没考虑多久，便点了点头：“反正大姐头信任你，我们也都信任你。” “好，那我们顶楼再会。”钟亦说完，便化作一道绿黑色的残影，消失在众人面前。 离开大部队后，钟亦第一件事就是找一个窗户，一跃而出。 “神风”缠绕着钟亦的双腿，鼓荡在钟亦和大楼外墙之间。钟亦就像蜘蛛一样牢牢地贴在大楼外墙。因为有灵刻物品“隐身口罩”，他可以无视大街上行人的目光和监控探头，自由行动。 通讯耳麦里传来沈波给众人下达的指令，这也是变相告诉钟亦，攻楼小队此时所处的位置。 钟亦悄无声息地爬到四楼的窗户外，正巧，这窗户内的房间里就蹲着三个拘灵师。 “你们说，我们这样撤退，会不会被贺老板警告？” “警告也没法子，我们是来给他当雇佣兵赚钱的，搭上性命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是，而且我拼上命帮他战斗，那最多算是等价交换，只有摸鱼才算真正从他这儿挣钱。” 房间里，三个拘灵师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全然不觉，一尊死神已经无声无息地绕到他们背后。 其中一人突然感觉背后有风，转头一看，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风吹开了。 明明是大早上的，这敞开的窗户却让他感到阴风瑟瑟。 男人赶紧走过去合上窗户。待他关好窗户，转头看向同伴的时候，同屋的两个同伴全都被割开喉咙，鲜血流满了上衣！ 他们瞪大的眼睛还没完全失去光彩，透露着疑惑、惊恐。 窗边的男人被吓蒙，张口就要喊。 下一秒，一把小刀从空无一物的空气中显现，一把抹了他的脖子。 男人即将喊出口的“敌袭”变成了“呜呜啊啊”，他满眼的不可置信，双手死死地捂着血流如注的脖子，同时病急乱投医般的释放出契约灵，往空气中胡乱挥拳。 但无论他做什么，都没办法堵住从动脉里奔涌而出的鲜血，带走他的生命。 最终，男人失去力气地跌坐在地，任凭鲜血横流；和同伴一样，很快眼睛就失去了光彩。 这三人到死都没明白，敌人在哪，是怎么做到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冷枪 “隐身”状态下的钟亦就站在房间中央，等三人都死透了，“灵魂碎片”被他拿到手，才轻轻推门。 他拉开一枚手雷的拉环，透过门缝，将手雷滚向大厅。 而此刻躲在大厅各处掩体后方的霞社人员，听见金属物品的滚动声纷纷侧目。 钟亦没有看这些敌人的反应，他回身打开窗户跳了出去。 在他离开的那一刻，剧烈的爆炸声回响在整个四楼大厅！ 同时，通讯耳麦里传来了沈波和雪莉的倒计时声。 四楼，已攻陷！ 顶层办公室。 贺一川正翻看着大楼内的监控录像。 驻守四楼的霞社成员的惨状，他一点不落地全看到了。 “该死的！” 贺一川怒锤桌子，一股气憋着胸腔里，让他今天第一次萌生出了焦虑。 往常，流馨总能抚平他心中怒气，偏偏流馨现在又不在房间里，而是远在四百米外的对面大楼。这让贺一川愈发烦躁。 这时，徐自在走到贺一川的办公桌前，那一副扑克牌放到他面前。 “干什么？” “推荐你一个减轻压力的好方法，搭纸牌塔。” 贺一川冷声道：“如果你现在就能下楼把攻楼的敌人全杀了，我就没压力了。” 徐自在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敌人有群体隐身的能力，万一我不在社长你身边的时候，有刺客摸到你身边怎么办？” “你堂堂一个c级，破不了这狗屁玩意儿的群体隐身？” 徐自在耸了耸肩：“相信我，我肯定不会害你的。没了你我去哪儿领雇佣金啊。” “哼，你最好办事牢靠。” 徐自在坐回客座上，悠然自得地喝起茶来。 其实，他如果真想动手，几十个f级和零星几个e级，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他只要派出契约灵，也不怕流弹和手雷破片伤到本体。 徐自在这么做的真正目的，是想等到这栋大楼里的所有被霞社雇佣来的越狱犯都死光。这样，他不需要费心费力就能吸取大量的“灵魂碎片”，还能在贺一川面前上演力挽狂澜的戏码。 该说不说，贺一川这人贪婪的很，前脚能踢开说定要合作的“潮社”，后脚指不定就能对他这个c级打手过河拆桥。拘灵师本体脆弱，本身就是最容易被持有热武器的普通人下克上的超凡者。 所以徐自在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谨慎点，有什么问题。 另一边，贺一川隐约感觉到徐自在可能会有二心。不管徐自在的理由多么冠冕堂皇，他堂堂霞社社长，识过的人比吃过的盐还多，还不至于分辨不出一个人是否尽职尽责。 事到如今，他只能相信自己花大钱请来的越狱犯能起到阻拦作用。而徐自在和流馨这最后两道防线，能保他安然无恙。 二楼。 陈冲和重伤的队员正严阵以待，浑然不觉，化为“无形鬼差”的礼帽男已经绕到了他们身后，举枪对准了陈冲的后脑勺。 陈冲的两只银色机械臂格外显眼，礼帽男早早就认出了陈冲。 他知道，只要干掉这个云社的重要人物，就等于断了云潮联合军的一条胳膊，让联军首脑痛彻心扉。 礼帽男在被关入“恶魔塔”前，是一个臭名昭着的杀人魔。他最爱干的事就是在手无寸铁的普通人面前，亲手杀死他们最珍视的人。 譬如把受害者的丈夫五花大绑，在男人面前先奸后杀他的妻子。或是在明知道有孩子躲在衣橱里的情况下，在杀死他父母的时候极尽折磨手段，让受害者叫的越惨越好。 每每他这么做的事情，他就能见到目眦尽裂变成野兽的丈夫，或是不顾生死冲向仇人的孩子。然后他再像蹂躏蚂蚁一样，粉碎掉这些受害者最后的希望。这会极大程度地抚慰他的灵性力量，磨平一切失控的苗头。 如今，礼帽男扣下扳机就能给陈冲的后脑开一个洞，但他反而有点犹豫，觉得没有陈冲的亲人目睹这一幕，实在是太无趣了。 “算了，杀了陈冲后夺下他的通讯耳麦，再去刺激他的兄弟。” 礼帽男手指搭在扳机上，即将扣下时，陈冲却突然扯掉了手雷的拉环！ 礼帽男全身一僵，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险些扣下扳机的手指。 要是他刚刚枪杀了陈冲，他自己也会被落地的手雷炸到。 下一秒， 陈冲大力挥臂，将手雷狠狠地掷向楼道！手雷在空中划过一条完美的抛物线，在触碰到墙壁的瞬间反弹到楼下，刚好落在一群越狱犯和霞社成员面前。 轰！ 爆炸的火光刹那间照红了楼道，陈冲清楚地知道自己得手了，嘴角不由得上扬。 但这还不够！ 旋即，他打开左手上的一个保险，银白的机械臂瞬间弹出了一把美如星尘的蓝色粒子光刀！ 礼帽男被短短两三秒内发生的变故看愣了，他想赶紧射杀陈冲补救这一切，却不料陈冲跟打了激素一般，直接冲出了掩体，挥刀跃下充斥着爆炸烟尘的楼道！ 烟尘之下，蓝色粒子光刀化作一台凶残的绞肉机，杀得整个楼道血肉横飞、断肢乱滚。尖锐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礼帽男光是想象一下下面的惨状，就觉得不寒而栗！ “操！”礼帽男怒骂着，转头把枪口对准了墙角的重伤队员。 半晌后，陈冲浑身浴血地走了上来。 他擦去了脸上的血污，快步走到重伤队员藏身的地方。 “我把追上来来的二十来号敌人都剁了，咱们能再撑一会儿了” 陈冲话音未落，重伤队员横死的惨状顿时映入眼帘。 他的太阳穴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弹孔，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一点惊慌都没有。而他手上还攥着两颗未拉开的手雷，腰间的酒壶就没有打开过。 男人死了，死前甚至没来得及喝上一口他送的送行酒。 “谁！” 陈冲怒了，他迅速环视四周，但四周除了尸体以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事实上，礼帽男就坐在陈冲身旁的沙发上。他悠闲地转着手枪玩儿，一边盯着陈冲怒不可遏的表情，仔细品味。 “这样才对。” 礼帽男露出了“舒服了”的笑容，手上翻飞如蝴蝶的手枪戛然停舞。 然后他缓缓起身，把枪口对准陈冲心脏的位置，猛开三枪！?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使命必达 砰砰砰！ 这一刻，陈冲好似听到了来自遥远彼方的枪声，身体陡然麻痹，五感好像被死神的镰刀一刀割去了。 回过神来，陈冲发现自己已经倒在了地上，殷红的鲜血汩汩流出，慢慢在身下凝聚成一片血泊。 意识渐渐模糊，过往的种种如走马灯一般，开始在陈冲眼前上演。 而放冷枪的礼帽男，仍然淡定地站在陈冲身边，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条即将逝去的灵魂。 为保险起见，礼帽男抬起枪口，对着陈冲的脑门又开了一枪！ 只见陈冲的脖子脑袋一整个抽搐了一下，就再也不动弹了。 礼帽男见陈冲已死，便再无顾忌地取下了陈冲的通讯耳麦。 但就在礼帽男触碰到陈冲的一瞬间，陈冲的眼珠子忽然动了。 明明已经“死去”的陈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暴起！他右手死死扣住礼帽男的手臂，左手机械臂蓦然弹出一只蓝色粒子光刀！ 礼帽男被突然“还魂”的陈冲吓得魂飞魄散，他以此生最快的速度连续扣下扳机，但蓝色的刀光一插眼抹过了他的右手，把枪管、扳机、手指齐根切了下来！ “啊啊啊啊！——” 礼帽男惨叫着，拼了命地想要挣脱陈冲的控制。可陈冲的机械右手就好像铁钳一般，牢牢禁锢住他的手臂。 礼帽男眼睁睁地看着陈冲举起左手，看着那蔚蓝色的粒子光刀距离自己身体越来越近。莫大的恐惧让他灵光一闪，想起来自己还有“阿瑞奇的灵魂碎片”。 千钧一发之际，礼帽男用上十二分的决意施展“变形术”，全部的灵性力量狠狠地加持在陈冲的机械臂上，竟生生将他的机械五指掰开！ 刷！—— 蓝色的利刃自下而上穿透空气，却短了一寸，让礼帽男堪堪躲过。 终于挣脱陈冲钳制的礼帽男踉跄地后退到安全距离，按着帽子开始放声狂笑。 “你这鬼门关前还魂的魔头，终究还是没能干得了我！给我老实，下地狱去！” “阿瑞奇，宰了他！” 礼帽男一声大吼，一道鬼影顿时从他胸口喷薄而出，径直冲向陈冲受伤最重的胸口。 与此同时，陈冲“啪”地打开了右手的保险，银白闪耀的机械臂掀开腕部，亮出一把微型冲锋枪！ 陈冲看不见敌人，但是他能看见地面上突然“显现”出来一块又一块血渍——那是敌人伤口处滴下的鲜血！ 枪口微抬，精准瞄准了礼帽男的所在！ 哒哒哒哒哒哒！ 枪火喷吐间，一连串金属风暴直勾勾地命中了礼帽男的脑门，“鬼差帽”亦被子弹打成了马蜂窝，迎风翻飞而起！ 即将钻入陈冲心口的鬼影乍然消散，彻底显形的礼帽男绝望地朝后倒去。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陈冲为什么头部中枪还能暴起反击，为什么最后陈冲能无视“鬼差帽”的能力看到自己。但而这些疑问，没有人能为他解答，只能被他带进坟墓里。 砰！礼帽男后脑勺着地，当场毙命。 而陈冲为死去的同伴报仇以后，也丧失力气地倒了下去。 在失血过多昏迷之前，陈冲用最后的力气按下通讯耳麦，说： “二楼追兵，清理完毕” “二楼追兵，清理完毕” 虚弱的声音从通讯耳麦里传来，旋即被萧瑟的风吹到了远方。 钟亦攀附在八层、九层之间的大楼外墙上，久久没有动作。 “沈波，暂停攻楼，去二楼接应陈冲。”钟亦对通讯耳麦说道。 “钟亦，如果现在撤退，我们好不容易攻下的楼层可能会失守。敌人和我们不同，电梯在他们的控制中！”沈波紧张地道。 钟亦沉默片刻，大脑里想象着陈冲此时应该刚刚清理完攻上二楼的追兵，虚弱地倒在地上的画面。 现在的陈冲，很可能遇到任何敌人都会命丧黄泉。除非他们放弃攻楼积攒下来的优势，回去救他。 是否舍弃同伴的选择，再次摆在了指挥官钟亦面前。 上次钟亦遇到这个选择的时候，是陈冲代替他给出了“舍弃”的答案。而现在，如果他无动于衷，沈波又要代替他给出“舍弃”的答案 “不行，我必须成长，我必须能自己做出决断！” 钟亦在心中告诉自己，然后对沈波道：“你们驻守已经攻下的楼层，我下去。” “钟亦！” 钟亦无视了沈波的声音，双手双脚松开墙体，任地心引力托着自己下坠。 他默默感受着强风从下方吹拂而上，然后在坠落到二楼窗前的一瞬间，操控“神风”推动自己一把。 下一秒，钟亦一脚踢碎了玻璃，一个翻滚落在了二楼的房间内。然后他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大厅，在大堆尸体中间，一眼锁定了血泊中的陈冲背影。 钟亦心里一咯噔，赶紧跑到陈冲身边蹲下，并放出“阿瑞奇”潜入陈冲体内。 阿瑞奇反馈道：“陈冲胸口中了三发子弹，好在防弹衣抵挡了大部分伤害，子弹都卡在肋骨及肋骨以外，我可以用‘变形术’帮他暂时缝合伤口！” “那这个呢？” 钟亦撇开陈冲的头发，看到了太阳穴下触目惊心的弹孔。 子弹穿颅，这几乎是必死的伤势。 阿瑞奇见状也沉默了，他捧着陈冲的脑袋感应了好一会儿，才说：“子弹从左脑飞入，右耳飞出，没有造成致命伤，堪称奇迹” “但他必须马上接受手术，因为颅内的伤口太危险，我稍微动错一步，就等于要了他的命。钟亦，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阶段，你不会想着这个时候把陈冲送去医院？” 钟亦当然不可能抛弃大楼里还在奋战的十几个兄弟，但是对陈冲见死不救，也无异于给他心上狠狠扎一刀。 “我不信邪，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钟亦环顾四周，突然发现了一具之前没见过的尸体。而且这尸体内还藏着一枚“灵魂碎片”。 这具尸体正是礼帽男的。钟亦走过去吸收了尸体上的“灵魂碎片”，又在恰好看到了躺在不远处的地面上、千疮百孔的“鬼差帽”。? 第一百五十七章 收复鬼差帽 钟亦一眼认出了“鬼差帽”独特的灵性气息，这不正是李先生的秘密集会里卖出去的d级灵骸吗？ 如果自己没记错，“鬼差帽”的能力是让使用者在所有非灵性觉醒者面前隐形。 “让我看看你的‘执念’，到底是什么” 钟亦一把抓起“鬼差帽”，往里面注入灵性力量。旋即一股灰蒙蒙的灵性雾气从“鬼差帽”中释放而出，萦绕在钟亦的手臂周围，喃喃低语。 “迷途灵魂的指引者，请务必使用我的力量我会在你身边，见证你的一笔又一笔善举” 一段莫名其妙的低语过后，钟亦的灵性力量突然就和“鬼差帽”的灵性力量连接在一起。不需要他人解释，他知道自己已经能使用“鬼差帽”的力量了。 “迷途灵魂的指引者？这是什么意思？是我已经无意中解锁了‘鬼差帽’的执念，还是说使用完能力之后，必须去做所谓的‘指引迷途灵魂’的善举？” 钟亦的脑子里一团乱麻，现在情况紧急，也没有时间给他充分的时间理顺“鬼差帽”的使用条件。 “算了，现在能用就行。” 钟亦拿着这顶“鬼差帽”，戴到昏迷的陈冲头上。旋即“鬼差帽”的灵性雾气笼罩了陈冲，让他隐身于所有非灵性觉醒者眼下。 有“鬼差帽”和“隐身口罩”双管齐下，除非是同样戴着“隐身口罩”的拘灵师同伴，否则谁也看不见陈冲。 “呼叫a队成员，我是b队指挥官钟亦。” “请速派两名拘灵师成员支援，地点落霞制药公司二楼，将重伤的陈冲运去附近的医院进行急救！” “听到请回答，我重复一遍” “a队成员呼叫a、b队指挥官，我们已经处理了敌方拘灵师‘锁男’，正在朝狙击手所在大楼赶去。可以调两名队员接应陈冲。” “好，请尽快行动。” 结束通讯后，钟亦把陈冲搬到了安全的地方，低声了说了一句“我相信你会活下来”，然后转身离开了二楼大厅。 这一趟，钟亦没有爬大楼外墙回去，而是在破损的楼道飞檐走壁，一路跳上了九层。 攻楼小队此时都聚集在九层，听钟亦的命令，没有轻举妄动。 见钟亦顺利归队，沈波和一众队员都松了一口气。雪莉则第一时间钻回了钟亦的灵窍，在灵窍里恢复灵性力量。 “陈冲在二层阻击了所有追兵，并干掉了身怀d级灵骸的敌人，虽然受伤不轻，但大家不用担心他，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他了。” “另一个重伤的同伴，很可惜，没能活下来。” 钟亦有点自责。自己能尽全力尝试去救陈冲，却没能救下另一个敢于牺牲的队员，如果自己再强大一些，能掌控的东西多一点，兴许就不会这样了。 沈波拍了拍钟亦的肩膀：“战斗还没结束，带领我们继续向上攻！” “嗯。” 钟亦很快调整好了情绪。作为指挥官，那么多兄弟把性命都交付在他肩上，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消沉。 如果要消沉，那就等到拿贺一川的脑袋，祭因为此战而牺牲的弟兄的时候。 另一边，海钰薇走在光线灰暗的楼道里。 她已经向上爬了十一层，15f的楼层指示标刚刚已经被她超了过去。 下一层的出口，就是天台！ 越是临近天台，海钰薇平稳的心就越是悸动。她总有种预感，这栋大楼里有敌人在注视着她。 而在下一个拐角，一个面相凶恶的纹身女人陡然闯入了海钰薇的视野里。 这个女人骨架奇大，一米八五，比大部分男人都要壮硕。她背后飘浮着一只头几乎要顶到天花板的女性契约灵，那女性契约灵瞪着一双布满血丝的大眼睛，光是俯视着海钰薇，就给海钰薇造成了巨大的压迫感！ 除此之外，这个纹身女人的右手上还戴着一只红棕色的“手套”，海钰薇单凭敏锐的直觉，就感觉到这手套不一般，不是灵刻物品，就是灵骸。 “你终于来了。”纹身三姐妹的大姐说道。 海钰薇见自己被发现了，也不藏着了：“关底的守门人，就你一个？” “是啊，咱们一对一。赢了老娘，就放你过去。” “那可真是谢谢你了。” 海钰薇话音未落，率先发难！她一个箭步冲上楼梯，袖口弹出一把匕首，直逼纹身大姐脖颈！ 而纹身大姐从始至终都没做出任何躲避动作，海钰薇眼看匕首就要割开纹身大姐的喉咙，不料异变突起，纹身大姐与自己的距离又被拉远了！ “什么？” 海钰薇愣住了，她看了一眼自己脚下，自己脚下是平台，上方是台阶，而纹身大姐仍然伫立于台阶顶端，背后是天台大门。 一切都没有变化，好像只有海钰薇自己回到了发起攻击前的位置。 “幻觉系的本灵术？” 近身不成，海钰薇趁敌人反应不及，反手将匕首掷出！ 纹身大姐侧身躲过了飞行的匕首，任匕首撞在了墙壁上。 噗的一下，楼道里响起了尖刀入肉的声音。 海钰薇浑身僵住，她摸了一把剧痛的肩膀，谁知竟然摸到了温热的鲜血。 刚刚她投掷出去的匕首，竟然鬼一般地回到了自己身后，插进了自己肉里！ “这是鬼打墙？” “正确。” 纹身大姐豪迈大笑。海钰薇以为她马上就要操控身后巨大的女性契约灵发起攻击，结果，纹身大姐从大衣下冷不丁地拎出了一把微型冲锋枪。 海钰薇瞳孔收缩，第一反应往下一层跑。可纹身大姐哪会让她逃跑，“本灵术”发动，楼梯的台阶就像活过来一般，把海钰薇又送回了原地。 在海钰薇被转移愣神的瞬间，纹身大姐扣下扳机，对准海钰薇猛烈扫射！ 细长的枪口喷吐出粗犷的金属风暴，横扫了整片楼道！海钰薇脆弱的身体就和纸一样单薄，顷刻间被射成了马蜂窝。 瑰丽的血花飞溅四射，把海钰薇的残躯点缀得凄美绝伦。她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倒在地上，双眼飞快地暗淡下去。 好像灵魂正从她的躯壳内永久逝去。 “潮社的接班人，就这啊” 纹身大姐嗤之以鼻地笑道。望着海钰薇的尸体，她已经开始想象霞社给她们三姐妹锦衣玉食的生活 但下一秒，海钰薇的“尸体”竟然开始蒸发，肉体也好，衣服也好，血液也好，全都变成了透明的水蒸气！ 纹身大姐的笑声戛然而止，眼前这离奇的一幕，让她不禁想起了刚刚海钰薇发出的质疑。 “幻觉系的本灵术？”? 第一百五十八章 拼死相搏！ 短短几秒，海钰薇的“尸体”彻底蒸发不见。原本三妹给海钰薇种下的灵性标记也随之消失不见。 空旷的楼道里，只剩下纹身大姐一人。 “感应不到不可能！” 纹身大姐意念一动，契约灵“鬼栋纹身女”顿时发出沙哑刺耳的嘶吼。 旋即，空气中显现出一条又一条半透明的灵性丝线，这些丝线从“鬼栋纹身女”的身上长出，仿佛四通八达的蜘蛛网，连接到楼道的墙体、地板、台阶上，与整个环境连一体！ 这一刻，纹身大姐对整个楼道感应与操控能力再次增强，所有的墙体、地板、台阶，只要她想，就可以任意移动，包括有人踩在哪一级台阶上，她都了如指掌。 “鬼栋纹身女”的本灵术是“鬼地纹身”，她能通过将建筑画像纹在自己身上的方式，与整栋建筑灵性相连，进而透过建筑施展各种灵能力！ 而由于“鬼栋纹身女”的能力太强，至少有d级，都是e级的纹身三姐妹为了与她签订契约，在举行“拘灵仪式”的时候，利用特殊的阵式和血脉相连的三人之血，使“鬼栋纹身女”一分为三，每一份入驻一人的灵窍。 如此一来，纹身三姐妹不仅成功分担了操控d级契约灵“鬼栋纹身女”的压力，每人分别操控三分之一的“鬼地纹身”，反而能精益求精，发挥出d级本灵术原本的威力！ 纹身大姐不信邪，不信海钰薇有本事躲过她的搜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楼道里仍然没有传来任何和海钰薇有关的动静。纹身大姐把15层楼每一层的楼梯都变换到自己面前，可还是找不到海钰薇留下的一点痕迹。 “怎么可能难道从一开始，被标记的海钰薇就是假的？” 忽然间，一个飘浮的泡泡吸引了纹身大姐注意力，她先是一愣，随后举枪瞄准了那个泡泡。 事出反常必有妖！ 纹身大姐果断开枪，子弹毫不留情地撕碎了那个泡泡。 但在下一秒，原本破裂的泡泡竟然分裂成了两个体积不减的泡泡。 纹身大姐脸都气绿了，她狠狠扣下扳机，冲锋枪化身怒吼的野兽疯狂地喷射着枪火。 一通火力压制后，那泡泡不仅没被彻底消灭，分裂出的泡泡甚至已经多到漫天飞舞！ 此时此刻，在纹身大姐看不到的地方，海钰薇正蜷缩在一个巨大的泡泡中，慢悠悠地飘在纹身大姐的头顶！ 巨大的泡泡阻隔了灵性标记，同时让海钰薇能够腾空而不触碰到楼道，表面还覆上了“隐形纱”；两种“本灵术”的融合，制造出了一个既不会被看到，又不会被敌人感应到的完美藏身之处！ “真是好险，还好‘蜃气泡泡’既能制造出真实存在的泡泡，又能制造幻象。” 海钰薇轻吐了一口气，抚摸了一下颈前戴的“贝壳项链”灵骸。 “祖奶奶，请再赐予我力量，帮助我度过这个难关。” 她呢喃着，似乎在对“贝壳项链”里寄宿的亲人灵魂说话。而“贝壳项链”表面也亮起一抹流光，回应了她的请求。 下一刻，“贝壳项链”的缝隙里吐出了一个流动的泡泡。泡泡先是融进了海钰薇寄宿的巨大泡泡里，然后穿透而出，无声无息地飘向纹身大姐的后脑勺。 海钰薇亲眼看着那个泡泡温柔地包裹住纹身大姐的头发，然后把她整张脸都包了进去。 “蜃气泡泡”能制造幻象，纹身大姐这时就坠入了温柔的幻象中，紧绷的表情渐渐松弛，握枪的手背也不再青筋暴起。 她看向了远方，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而死亡，就藏在虚假的幸福背后！ 海钰薇解除藏身的气泡，袖里弹刀，对准纹身大姐的后颈挥刀而下！ 咔擦！ 刀刃入骨！ 鲜血飚溅！ 纹身大姐浑身一颤，但她没有如海钰薇预期一样倒下，反而反手抓住了海钰薇的手臂！ 恐怖的握力压得海钰薇手臂发白，海钰薇不敢置信，因为她刚刚应该已经砍断了纹身大姐的脊椎神经 “和我一起死” 纹身大姐已经从温柔的幻象中挣脱出来，她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疯狂的笑容！ 她手上的“红棕色手套”蓦然亮起，一股莫大的吸引力立刻从下方传来！ 海钰薇低头发现，地板竟然已经没过纹身大姐膝盖的部位，而这股吸力还在继续，仿佛要把纹身大姐和她一起拖入地板里！ 这副红棕色的手套，正是灵骸“穿墙手套”！它能让使用者包括与其相连的东西，穿过厚度1米以内的墙体。 但如果墙体的厚度在一米以上，使用者包括与其相连的东西就能只能穿过去一部分，剩下的部分则会被墙体压成肉泥！ 海钰薇虽然不清楚这手套灵骸的具体能力，但对危险本能的感知，让她知道到自己绝对不能就这样被拖入地面。 她拼了命地想要掰开纹身大姐的手指，可是这手指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握着她的手臂，根本掰不开掰不动！ “别挣扎了，只要你死了，就没有人能阻止老板娘了！到时候我的两个妹妹一样可以享受荣华富贵！”纹身大姐恶狠狠地道。 地板已经没过她的胸膛，留给海钰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闭嘴，就是因为这样我才不能死！” 海钰薇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纹身大姐的手指连开数枪！一时间，不管是纹身大姐的手指还是海钰薇的手腕，都被子弹打得鲜血淋漓！ 海钰薇强忍着剧痛，把自己受伤的手臂从纹身大姐的断指间拔出来。而她刚刚脱身，纹身大姐的手臂便没入地面，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不准走！” “滚！” 海钰薇一脚踹在纹身大姐的脑袋上。同时“穿墙手套”的能力结束，纹身大姐的躯干没能穿过地板，啪的一下被当场压碎！ 海钰薇眼睁睁地看着纹身大姐七窍流血，听见下一层的楼道不停地传来鲜血哗啦啦滴落的声音，她胃里泛起一股恶心，捂着鼻子退远了几步。 手腕的伤口在不停流血，剧痛让海钰薇的意识朦朦胧胧。 海钰薇狠狠捏了自己的脸蛋一把，打起精神往台阶的顶端走去 走上去，就是天台。 干掉天台上的狙击手，他们的行动就成功了一半 就在这时，天台的门把手突然被转动，紧闭的大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从门缝后漏出来一只黑黝黝的枪管。? 第一百五十九章 老友与敌人 落霞制药公司，13层。 冰棱漫天飞舞，群鬼哀嚎退散。 枪声、爆炸声不绝于耳，不一会儿就横尸遍地。 待硝烟散去之后，整个13层，只有钟亦、沈波，以及五个b队成员还屹立不倒。 “呼” 钟亦再次检索“实时地图”里代表“灵魂碎片”持有者的红点。 最后一个红点就在13层，在闪烁了一两下后也消散了。 这意味着，刚刚咽气的那个越狱犯，就是他能感知到的最后一个拘灵师敌人。 钟亦大手一招，数枚“灵魂碎片”就从越狱犯们的尸体里飞了出来。 但是这些“灵魂碎片”没有马上飞入钟亦体内，反而在半空中停住了。 这种情况对钟亦来说是第一次，不等他进一步加大吸力，半空中飘浮的“灵魂碎片”突然开始上升，一眨眼就没入了天花板。 “靠！被抢了！”阿瑞奇忍不住爆粗口道。 “为啥？” 阿瑞奇解释道：“当两个或多个灵魂碎片持有者在场时，持有灵魂碎片多的一方，对无主灵魂碎片有绝对吸引力想都不用想， 肯定是你的老朋友徐自在干的。” “呃” 钟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虽然他们的作战计划里包含了应对徐自在这一环，但当他在战场上真实地感受到徐自在的存在时，心里还是五味杂陈。 “我们真的要变成敌人吗老徐” 这时，沈波走上前问道：“钟亦，上方就是贺一川的办公室，你打算怎么办？” “按照作战计划，这部分是我负责。你们驻守在13层就好，我一个人上去。”钟亦说道。 沈波仍然有些担忧：“你确定吗？你一个人去面对贺一川和c级拘灵师？要不要我和你一起” 钟亦坚决道：“不用。” 沈波沉默片刻后，道：“好，我知道了。我们相信你能成功。” 沈波看了看身后仅剩的五名队员，大家此刻都灰头土脸的，但没有一人的目光不是坚定的。 “去。” “走了。” 不远处忽然传来了电梯的开门声，钟亦立马警惕地望向电梯里面。 电梯里面，竟然空无一人。 “是邀请我上去吗？” 钟亦的神经紧绷起来，他小心翼翼地走向电梯，放出阿瑞奇和雪莉两人护在左右两侧。 突然，雪莉颤声道：“亦哥哥，你看” “看哪？” 滴答，滴答。 一阵诡异的水声从钟亦身后传来，钟亦后背一激灵，只觉着有股无比恐怖的灵性威压从背后蔓延而来，侵蚀着他的四肢，让他手脚僵硬，动弹不得。 “是老徐吗？” 钟亦咬了咬牙，硬顶着恐怖的灵性威压转身看去。 这一转身，他终于看到了多日不见的老徐。 老徐懒洋洋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用手指顶着一只带血的头颅，当转篮球一样玩。 同时，他面前还跪着六具无头的尸体，尸体的动作像古代觐见帝王一般，跪伏于地，恭恭敬敬；脖颈断截面整齐划一，滴答滴答地往外渗着血，与尸体俯首称臣的动作相衬，透露着一股无比的荒诞与诡异。 钟亦瞳孔收缩，他不敢置信地望着老徐，却看见老徐手里滴溜溜转的头颅脸转过来 是沈波！ 钟亦的肠胃一阵痉挛，一股无法抗拒的呕吐当即涌了上来。 “呕！” 弯腰的本能，喉间的酸苦，悲痛的情绪，一瞬间冲昏了钟亦的头脑。等他回过神来，发现自己也已经四肢趴伏在地，和那些无头的尸体做着一模一样的动作。 钟亦从未体会过全身浸泡在恐惧之中是怎样的感觉，而现在，他好像知道了。 这就是老徐动真格时的样子，难怪“恶魔塔”里的那些囚犯，都如此惧怕老徐 这时，老徐随手把沈波的头颅一抛，地上瞬间冒出一只影子巨口，一口把头颅吞了进去，随后消失不见。 老徐终于开口：“起来，钟亦，我没有为难你的意思。” 老徐说话间，收起了巨大的灵性威压。钟亦终于能喘口气，四肢的麻痹感也渐渐褪去。 钟亦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眶湿润地瞪着老徐。 “老徐，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老徐愣了一下：“钟亦，我还以为凭我们的交情，你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呢？” “什么？” 老徐见钟亦目光不善，逐渐认真起来：“钟亦，你不会真的想与我为敌？你才刚刚晋升e级，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也不想伤害你” “我再说直白点，你放弃。我保你平安，今后我游历四方，你就和我一起旅行。” 钟亦先是疑惑，然后震惊，半晌他才憋出一句话。 “老徐，你打心底是这么想的？” “当然，我从来没想过害你啊。你其实也一样，明明知道我在保护贺一川，却还是要带人攻上来，不就是相信我不会害你吗” “停，”钟亦打断了老徐的话，“我的本意是用高于贺一川雇你的价格请你帮助我们，不会让你亏损什么。但你要我放弃，就是让我背叛一直在我背后支持我、信任我的家人！我放弃，他们都必死无疑！ ” 老徐皱眉：“钟亦，你是在拿我们之间的交情逼我让步吗？你和你那些所谓的家人兄弟认识了多久？有和我在一起度过的7年久吗？” “感情不是能单纯用时间长短去对比、去分胜负的东西！我珍惜与你的感情，同样珍惜和他们的感情！而且就算没有这些，我也一定要杀了贺一川，这是我和他的仇怨！” 钟亦踏出一步，无比认真地道：“老徐，请让我过去。” 老徐直勾勾地看着钟亦，慢慢站了起来。 “我也不是什么视契约如废纸的人，那就过过招。” 说完，老徐的影子猛地拉长，一头如有实体的影子巨兽从中破隐而出！ 顷刻间，那影子巨兽膨胀成一个小山包大小，全身上下裂开无数道口子，从口子中露出一只只硕大的独眼；它张开的血盆大口，上下排牙齿形状和人类的一样，口腔深处又“窸窸窣窣“地探出无数只人手，手背上皆有独眼，手掌心皆是裂嘴！ 那巨大而诡异的灵性威压如排山倒海一般朝钟亦扑面而来，但此刻钟亦心意已决，就像寒冬的雪松，任寒风凛冽，我屹立不倒！ 第一百六十章 第三个契约灵！ 老徐见钟亦面不改色，不吝称赞道：“刚刚你还承受不住我的灵性威压，没想到这么快就适应了。” “见怪不怪了！” 钟亦深吸一口气，“神风九呼”全力输出，脚下生风，瞬间移动到老徐身后！ “冻” 钟亦话音未落，影子巨兽蓦然回头，朝钟亦喷出几十条扭曲的人手！那些诡异而恶心的人手速度丝毫不比钟亦慢上多少，一眨眼的工夫就扑到钟亦眼前！ 钟亦没有慌张，“冻结”祭出的同时，腾出左手洒出一大把“变形飞刀”！极寒的冷气刚覆盖上汪洋般的人手，锐利的飞刀雨紧随其后，三下五除二地斩落一大片扭曲人手。 扭曲人手被斩裂的瞬间，那手背上的无数眼睛和手掌心的无数裂嘴跟着一分为二，伤口处迸溅出影子一样的粘液，散发出和硫磺一样刺鼻的气味。 钟亦赶紧后撤到安全距离，看着飞溅的影子粘液洒落到地上，滋滋冒烟，并缓慢挪回影子巨兽的身体底部，与本体汇流。 “这个契约灵，到底是什么能力” 不等钟亦进一步思考分析，影子巨兽再次发难！它猛地甩动脑袋，整个身体像丝带一样急速拉长，一下子就把致命的影子巨口送到钟亦身前！ 咔擦！ 坚硬的上下排牙铿锵相撞，在钟亦脸前三寸的位置完成闭合！若不是钟亦的“灵视”和“神风九呼”强度拉满，他现在已经和那些无头尸体一样，被咬掉了项上人头。 然而这只不过是第一段攻击，巨口一闭一开，又吐出了排山倒海般的扭曲人手！ 影子巨口与钟亦的距离太过接近，直接后撤完全来不及 危急关头，钟亦急中生智，利用“神风”胁迫身体做出了九十度后仰的动作。与此同时，扑面而来的人手裂嘴咬噬而过，钟亦的刘海代替原本的眼睛给啃了个稀烂。 望着那与眼睛无限接近的裂嘴尖牙，钟亦再也不敢对老徐所说的“过过招”抱有一丝侥幸。 钟亦一边躲避影子巨兽，急速后撤，一边呼唤阿瑞奇。 “阿瑞奇，你有没有办法限制这个影子巨兽一下子？” “限制？我这副灵体只能发挥出e级灵体的强度，对抗c级分分钟就会被咬碎。” 阿瑞奇继续道：“而且，就算我们想出办法限制影子巨兽，你就有觉悟对你的老朋友下杀手吗？” 钟亦瞥了不远处的老徐一眼，老徐双手背在身后，淡然地审视着他和影子巨兽的战斗。 在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眸中，钟亦看不出一丝一毫地放水。 “没时间想那么多了，如果不能打败老徐，我就到不了贺一川的面前。那些为了把我送到大楼顶层的兄弟们，他们的牺牲就都白费了！” “你想好了？”阿瑞奇再次确认道。 再次躲过影子巨口的噬咬，钟亦咬牙道：“我想好了！” “好，那就‘降灵’！雪莉，帮忙拖延时间！” 这一刻，钟亦和阿瑞奇心念相通。他拔出手枪对着老徐连开数枪，影子巨兽不得不放弃攻击钟亦，回防到主人身前。 就在这一两秒内，钟亦回身扔出一枚“变形铁球”，砸穿墙壁露出后面的排水管道！ 雪莉口吐凛冽寒气，双颊浮现雪花，她在这一刻大发神威，抽取、挤压整根排水管道里的水，撕开墙体绽放出一角冰山！ 轰隆一声，庞大的冰山如战车一般撞向影子巨兽，逼得影子巨兽巨大化扛下了整块冰山。同时，冰山旁伴生的冰棱之丛也让影子巨兽苦于招架，滋生的漫天寒气更是遮挡住了老徐的视野。 至于钟亦本人，早就这混乱之中已经不知去向。 老徐有点吃惊，而且因为他和钟亦的灵魂碎片持有量在伯仲之间，他无法断定钟亦是逃到了上层还是下层。 他在掌心招出一道火柱，猛地打穿了通往14层的天花板，然后飞跃上了顶层办公室。 贺一川吼道：“徐自在，你在做什么？” 老徐一回头，看到贺一川正端着冲锋枪，紧张到险些扣动扳机。估计是被突如其来的火柱和自己吓得够呛。 “走错路了，不好意思。” 老徐说完就附身冲下了地板洞口，并开始大肆释放火焰。熊熊烈火很快就融化了一层层厚实的坚冰，最终露出了一个通向下层的破洞。 可破洞一露出来，一股强烈的灵性气息便从里面蔓延上来。 因为刚刚拖延的一点时间，降灵仪式已经完成了。 老徐静静等待了一会儿，但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钟亦重新跳上来。 “嗯？” 本着想看看钟亦还有什么花招的心态，老徐循着破洞向下一层看去。 只见“钟亦”手握毛笔，笔尖点蘸灵药，大笔一挥，凌空飞溅的灵药便在地上自动聚合、分离，形成又一张阵图。 老徐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拘灵仪式”，忍不住吐槽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当我不存在？” “钟亦”抬头冷冷地看了老徐一眼，自顾自地走到阵图中央，往其中注入灵性力量。 阵图立刻泛起一阵阵淡蓝色的微光，与此同时，老徐背后的一具无头尸体上突然颤抖了一下，一道灰绿色的灵性光芒透过地板，直冲钟亦脚下的拘灵阵图！ “来了！” “钟亦”眼神凛然，在灰绿色的灵性光芒钻入拘灵阵图的一刹那，果断与之缔结契约。 此刻，坐在“观众席”观看阿瑞奇操控自己身躯的钟亦，突然感受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悲痛与怨恨——这是新契约灵的灵性力量的气味！ 答案揭晓！ “钟亦”抬手左手，左手掌肾穴位置的灵窍放出了一团青色的灵体！ 那是一个面色发青、全身裹着潮湿棉衣的渔民灵体。他显现之后，身上的棉衣忽然开裂，从裂口处陆续浮现出九张惊恐的面孔！而在渔民敞开的胸脯处，一张原本没有的崭新面孔渐渐突了出来 肉块成型，竟是沈波的面孔！ “还我命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山水有相逢 当“观众席”上的钟亦见到阿瑞奇替自己抓来的第三个契约灵时，他也震惊了。 “这是沈波生前的契约灵‘溺亡船长’，而且它身上还多了一张沈波的面孔！” 阿瑞奇道：“我之前和你说过的，拘灵师的非正常死亡，会导致自己的灵魂被暴走的契约灵吞噬。但从另一个角度看，是增强了契约灵本身。” 钟亦当然记得这些知识，可当口耳相传的知识真正变成现实，呈现在他面前时，他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撼了。 “拘灵师世界的残酷，你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阿瑞奇淡淡地说了一句，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迎战老徐身上。 “徐自在，你还在那愣着干什么？下来和我一战！”“钟亦”怒道。 老徐愣了一下，然后就真的听了“钟亦”的话，跳了下来。 “你现在不是钟亦，是‘阿瑞奇’？”老徐落地后，说道。 “钟亦”一言不发，操控“溺亡船长”原地吐水，与此同时瞬间移动到老徐面前，一记高摆腿横扫向老徐面门！ 虽然钟亦的动作比之前更快，但老徐的灵视还是将“钟亦”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他自信抬手，想要徒手接下钟亦的高摆腿。 就在这时，老徐突然看到钟亦的脚腕周围，环绕着一股又一股小旋风，往仔细了数竟然有四五十股，不仅在高速自转，而且还以钟亦的脚腕为轴心进行高速公转！ 自从三十年前老徐被阿瑞奇捉拿伏法后，他也没有感受过威胁，但是在这一刹那，他重新体会到了悸动的感受！ 千钧一发之际，一条影子之衣从老徐的影子里激射而出，在他手臂上绕成一只临时的臂铠！ 锵！ 一股清脆的撞击声响起，老徐用影子臂铠正面扛下了钟亦的高摆腿，却被一击推到十米之外！ “神风九呼”第五重，蜂窝风刃！ “d级” 老徐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没想到阿瑞奇“降灵”在钟亦身上后，竟然能突破等级的桎梏，发挥出超限的力量。 不是所有拘灵师都能通过“降灵”，使出超出本身实力一级的力量。要真那样的话，这世上所有的超凡途径，都得膜拜拘灵师一途。 按照常理，拘灵师无法与比自己力量等级还高的灵签订契约，而“降灵仪式”本质是让契约灵放开手脚去干。两项规则互相束缚，注定了“降灵仪式”最多只能让拘灵师发挥出这个等级最极限的力量。 但灵魂分裂的阿瑞奇却是个游离于规则之外的那个“不确定因素”，因为灵魂分裂只削弱了阿瑞奇的力量，却没有降低他那a级的灵魂潜质。 这导致了，只要给阿瑞奇足够的“灵魂碎片”作为力量储备，再通过“降灵”解放他的上限，他就能像现在这样，用e级的钟亦躯体，爆发出d级的能量！ 如果说e级对阵c级是毫无胜算，那么d级对阵c级就有了一线胜机！ “我可真是有些托大了啊” 老徐嘴上自嘲着，下一秒突然对“钟亦”轰出一记火拳！ 爆炸性的高温烈风裹挟着致命的火蛇，瞬间突至“钟亦”面前！ 可钟亦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他抬手虚斩，一道绿黑色的风墙凭空出现。灼热的火蛇撞击在风墙上，被风墙表面的气流一分为二，朝钟亦的左右两侧流泻而去。 “神风九呼”第六重，断风！ 置身于橙红色的火光中，“钟亦”冷笑道：“b级灵刻术‘暴怒之炎’，就算你能把它发挥到c级的威力，但我的的灵刻术潜质更胜于你！” “a级灵刻术嘛怪不得。那这一招呢？” 说完，老徐从影子里招出了巨大化的影子巨兽，另一边操控“暴怒之炎”不断膨胀，化作一条占据三分之一大厅的实体火蟒！ 暴怒火蟒飞速环绕钟亦一圈，在钟亦周围的地板上燃起一圈令人生畏的火墙，然后本体从上至下砸向“钟亦”！同时影子巨兽瞬间拉长身子，从侧面扑杀向“钟亦”。 诚如阿瑞奇所说，d级强度的“断风”是能正面当下c级强度“暴怒之炎”，但c级灵刻术的威力可不只有正面进攻能够体现！ c级与d级的实力之间，仍然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钟亦”临危不乱，先一步移动风墙，挡下了迎头砸下的暴怒火蟒，然后同时祭出“冻结”与“泪海”两大本灵术！ 曾经能抹杀漫天鬼影的暴雨冰棱再次显现！数百发冰锥的齐射反手堵住了影子巨兽的前进轨迹。而有滔天泪海作为后备水源，“钟亦”手指向何处，“冰棱加特林”便横扫到何处！ 那蕴含着克制灵体的“灵盐”的冰锥风暴不停地击打影子巨兽的躯体上，打得它不停地迸出宛如血液的影子粘液。而它的巨大身躯也在这过程中飞快变小，躯体变小的速度更是超过了影子粘液回流的速度！ 老徐面色微变。他是影子巨兽的主人他最为清楚，这样下去用不了一分钟，影子巨兽就会被彻底打回到影子里，没有24小时无法复原。 “回来！” 老徐大喊着召回影子巨兽，“钟亦”抓住这个机会，调转冰棱加特林扫向老徐。逼得老徐只能操控暴怒火蟒回防本体。 攻守形式彻底逆转，疲于防守的老徐深深地望着眼前的“钟亦”，不禁感慨，曾经那身材单薄的少年，如今也有了这般“天神下凡”之姿。 虽然c级的他也不是完整实力的c级，战术上也让了钟亦许多，但钟亦能通过能力的配合、仪式的加持走这一步，以e级之躯比肩c级，已经值得足够多的称赞。 而且从这场战斗也可以看出，阿瑞奇对钟亦是真心培养的。 既然想看到的都看到了，那也没有遗憾了。 老徐释然地笑了：“钟亦，你确定不和我一起旅行？” “他说过的话，不会改变！” “行，那我们山水有相逢。” 老徐话音刚落，狂暴的冰棱风暴便打穿了脆弱的暴怒火蟒，一股脑地倾泻在老徐身上，连人带身后的玻璃窗一并轰飞出去！ 一瞬间，老徐的身影和灵性气息一起消失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尘埃落定 老徐消失的瞬间，阿瑞奇也被“驱灵剂”的效能逼出了钟亦的躯体。 钟亦的意识重新掌管身体后，身体上的疼痛感和精神上劳累感一并涌了上来！肺部到呼吸道火辣辣的，像被真实的火焰烤炙过；每一根肌肉疼得快断开，双腿硬撑着才没有倒下。 而精神上的疲劳更甚于肢体上的损伤，灵性力量的枯竭让钟亦几乎失去了对灵性事物的感知，无论是灵窍、灵体的存在与声音，都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这种感知能力的落差，无异于正常人突然丧失了半边身体的感觉，严重影响到了钟亦的正常行动。 这就是阿瑞奇“降灵”之后，强行发挥出d级力量的代价。 “还能行吗，钟亦？”阿瑞奇问道。 钟亦咬牙坚持道：“当然！” 他检查了一下手雷、手枪等武器，然后顺着楼梯缓缓走上了顶层。 来到顶层的这一刻，钟亦一眼就看到了贺一川的办公室大门。 他回想起第一次撞见贺一川时，被对方在洗手间里用枪顶住太阳穴威胁的画面，定了定心神，上前开门。 大门徐徐敞开，钟亦与贺一川四目相对的一瞬间，贺一川猛然抬枪扣下扳机。 咔。 贺一川的枪哑火了。 贺一川被这变故吓到了，当即掏出备用的手枪瞄向钟亦。 这一次，他亲眼看到自己的手枪弹夹滑落出去。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意外”却还是发生了。 贺一川懵了，他反射性地躲到桌子底下，以防钟亦开枪，另一边迅速地上弹夹。 “不用浪费时间了，这个房间里你所有能拿到的枪械，都被我改造成废品了。” 钟亦淡淡地说道。与此同时，阿瑞奇自信满满地飞回到钟亦身边——刚刚就是他出马，用“变形术”略施小计。 身为拘灵师却被一个普通人持枪威胁，有这种前车之鉴，钟亦绝不可能重蹈覆辙。 但钟亦也没有开枪，反而从兜里掏出了一瓶灵药和毛笔，然后“唰唰唰”地在地上涂抹起来。 他画的是用于沟通死者的“通灵仪式”。 贺一川缓缓从桌子底下站起来，看到钟亦竟然蹲在地上画画，感觉被狠狠羞辱了一番。 “流馨动手啊！” 落霞制药公司大楼对面。 流馨缓缓用枪管顶开楼道的大门，随时准备开枪击毙偷袭者。 当大门完全敞开，她看到了负伤的海钰薇，正艰难地爬着楼梯。 地面上，还塞着纹身三姐妹的大姐的半截尸体，死相极为凄惨。显然，海钰薇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还没有恢复过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流馨果断朝海钰薇连开三枪！ 即便两人之前关系还算熟络，都是在这通明市黑街运筹帷幄好几年的对手，但真正到要彻底送走对方时，流馨完全没有犹豫。 关键时刻，一道壮硕的身影还楼道拐角冲了出来，男人一把抱住海钰薇把她往后一甩，自己则用身躯当盾牌顶在前面，硬吃了三发手枪弹！ 砰的一下，男人被子弹的惯性带的后仰摔在地上。三发子弹都命中了背部，露出了里面厚厚的防弹衣。 流馨吃了一惊，就想往男人和海钰薇的头部补上两枪。可从楼道拐角里冲出来的可不止一个大汉。 数名强壮的大汉大吼着“保护大姐头”，一边顶着枪弹往楼梯上冲，流馨打空了弹夹也没能干掉一人。 她急忙后撤，左手摸向腰间的手雷。可混乱之中，好几只大手一起抓住了她的胳膊、大腿，几个大汉一股脑地发力，凭借压倒性的力量差就把她摁在了地上！ “大姐头，摁住她了！” “搜身、缴械。” 海钰薇冷声道。很快，她在队员的搀扶下走到流馨身边。 流馨在被搜身的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任由自己的衣服被扒开，武器装备和通讯工具都被搜出来扔在地上。 天台边缘，一支狙击步枪早已架好，枪口直指对面大楼顶层的房间。 这时，流馨的手机里突然传出了贺一川的声音：“流馨，动手啊！” 旁人的队员直接把通话掐断，不给流馨和贺一川说话的机会。 整个天台除了流馨以外，就没有其他敌方阵营的人，加上这声喊话，已经百分之两百证明了流馨的身份。 “我查出你以前是军人，现在看来果然有血性。只可惜，你把你的血性和才能，都错付给了贺一川。”海钰薇淡淡地道。 流馨冰冷地道：“别废话，刚才我想杀你，你不用对我手下留情。” “别那么着急死，对我们来说，你还有点用，”海钰薇下令道，“打晕，带走。” 某个大汉直接一手刀把人打昏过去，然后将人五花大绑。 见情况不再有变，海钰薇第一时间用通讯耳麦联络钟亦：“狙击手已经被我们解决了，你那边放心。” 沟通完，海钰薇这才问队员们：“有几个兄弟呢，他们什么情况？” “大姐头放心，一波去救援陈冲了，一波留在楼下处理另外两个越狱犯的尸体，咱们兄弟几个一个没少。”队员回答道。 “好。” 海钰薇缓缓走到天台边缘，抚摸了一下流馨留在这的狙击枪，把左眼凑到瞄准镜前。 倍镜的视野里刚好圈住了对面大楼的窗户，从这就能看到房间里的情况。 贺一川看见通话被掐断，心情顿时跌到了底谷。 流馨叛变的可能性，在他这近乎为零，所以流馨拒绝沟通只有一种可能——她的处境十分危险。 而钟亦反而还用通讯耳麦聊起天来。他看到钟亦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脸色更臭了。 “你们” “停，你先闭嘴。” 钟亦朝贺一川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拿出一枚子弹，在贺一川面前晃了晃。 那子弹上清晰地刻着三个字“贺一川”。 旋即，钟亦把这刻字子弹上膛，然后枪口对准贺一川的眉心。 “贺一川，你已经穷途末路了。如果你想死个痛快，那就回答我的问题！” 钟亦严肃地道：“当年，杀死我父母的真正凶手，到底是谁？” 第一百六十三章 真凶 直面钟亦的枪口，贺一川额头直冒冷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忽然问：“如果我实话实说，你能不能放过我？霞社名下的产业都归你们，我发誓绝不报复！”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就这辈子都别想知道杀害你父母的真凶！” 贺一川突然从桌底下掏出一把匕首，把刀尖顶在自己脖子上，觉得这样能威胁到钟亦。 “钟亦，你大可以试试。我告诉你，当年你父母死亡时和凶手有关的证据都已经被销毁了，那位大人手眼通天，你除非从我这里得知，否则你这辈子都别想怀疑上他！” “怎么样，放我走，或者抱憾终身！” 钟亦盯着贺一川的狰狞面目，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下移枪口 砰！ 一发子弹精准命中了贺一川的胸口，将他连人带椅子打翻在地。 钟亦则跳到了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贺一川狼狈的、在地上挣扎的样子。 贺一川的西装下果然穿了防弹衣，这一枪打不死他，最多让他吃点苦头。 钟亦如魔鬼般笑道：“贺一川，我数三秒，你晚三秒回答，我就打断你一条腿。你之前不是狠狠折磨了陈冲大哥吗？我会在你死前，把你能想到的刑罚都给你上一遍。” “三” “你杀了我！家族血仇，不共戴天！” “一。” 钟亦一枪打在了贺一川的脚腕上，鲜血迸溅，引得贺一川一阵低吼。 “别侮辱我！” 贺一川抓起掉在地上的匕首，就要往自己脖子上砍去。可钟亦哪会儿让贺一川这么轻松自杀，一枪崩断他的手指，然后夺走匕首往他大腿之间丢去！ 噗嗤一下，贺一川当场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捂着自己染血的部位在地上翻滚、抽搐，完全丧失了一社之长的尊严。 钟亦本来还想把这段画面录下来，带回去给陈义平、陈擒虎他们反复观看，但亲眼看着贺一川如此凄惨，他突然有点不忍继续下去。 如果继续折磨下去，可能一时是痛快了，但那样做和阿瑞奇口中的“恶拘灵师”也就没有区别了。 “钟亦” 阿瑞奇忽然发声。 “我知道，这样已经够了。他不说，就把审问环节留在‘通灵仪式’。”钟亦打断道。 钟亦在阿瑞奇提醒之前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这让阿瑞奇既诧异又欣慰。 “好。” 枪鸣，贺一川眉心中弹，当场暴毙。 接着，钟亦往早已画好的阵图上注入灵性力量。阵图亮起微光，一股梦幻的灵性氛围渐渐充斥了整个房间。 不多时，一个模糊的意识体从空气中显形，意识体呈贺一川体面的样子，神态朦胧，仿佛在梦游。 这就是“通灵仪式”的功效，即便使用对象不是灵性觉醒者，也能对他弥留的意识进行短暂的问话。且因为非灵性觉醒者的灵性微弱近无，自然无法清醒地对抗仪式的力量，也就无法说谎。 钟亦努力让自己的心情保持平静，并问道：“贺一川，七年前，杀死我父母的真凶是谁？” “是是阿瓦隆财团的高管，柳书林。” 钟亦震惊了，他当即拿出手机查询“柳书林”这个名字，网络词条上显示他是“通明市阿瓦隆地方分公司”的执行总裁。 也就是说，柳书林是母亲生前所在公司的高管。 是母亲的上级领导杀了她？然后还把她的丈夫一起害死？ 钟亦怀着疑惑与愤怒，继续问道：“你知道他是怎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接下柳书林派的脏活时，你母亲已经死了，而我只要把追查这件事的你父亲处理掉，他那边自然会利用巡察局的关系，帮我掩盖整件事。” “巡察局的关系是指？” “七年前，刚刚到任的姜曙光局长，会派亲信过来，找理由射杀‘威胁社会治安’的犯罪分子，也就是你父亲。” 钟亦听了，拳头越捏越紧。 原来真相是这样！幕后黑手是阿瓦隆财团的高管柳书林，巡察局局长姜曙光和贺一川，都他妈的是帮凶！ “那我呢？我被混混袭击，陷害入狱，也都是你们串通好的？” “是的，因为斩草要除根。” “呼” 钟亦深呼吸了几遍，才勉强控制住蠢蠢欲动的怒火。 他心里已经下定决心，父母丢掉的性命，自己被关入“恶魔塔”损失的七年青春，这几笔债他都要讨回来！ 自己家破人亡的源头，就在那个叫柳书林的杂种身上！阿瓦隆财团的高管？手眼通天？那有怎样？ “反正我都早就和阿瓦隆财团对着干了，正好，我也不用觉得自己‘得罪’他们，是他们惹上了我！” 巡察车的警笛声姗姗来迟，待巡察车包围落霞制药公司时并停下后，赵副局长从为首的巡查车上走了下来。 赵副局长是局里少见的“亲云社派”，很早之前就和云社建立了稳定的利益输送关系。可七年前空降为局长的姜曙光，打破了赵副局的美好生活。 以姜局长为首的“亲霞社派”所图巨大，收得多，办事狠，短短几年，就把赵副局辛苦经营十几年的派系势力蚕食了得所剩无几，更是在原本“云社一家独大”的通明市黑街格局里，扶起了霞社这么一个怪物。 霞社的崛起，让联邦久禁不止的化学毒品交易，在通明市燃起了新的火苗。而在云社制霸通明市黑街时，化学毒品交易在通明市根本寸步难行。巡察会狠抓，云社甚至还会帮助巡察钓出那些毒虫。 所以，不管是出于夺回自己利益的原始动机，还是巡察最底线的正义感，赵副局都想找机会，帮陷入颓势的云社一把。 而今天，就是最好的一个机会！ 赵副局长掏出警枪，带着几队巡察冲进公司一层。一进去，他们就看到了堆满上下楼梯的社团成员的尸体。 “搜，看看有没有活口。” “是，赵局。” 第一百六十四章 最后的人证 地下车库到顶层，都是巡查队的搜索范围。在证据搜集与死者统计工作快速进行的时间里，赵副局则待在贺一川的顶层大办公室，悠闲地喝茶。 他手下的巡察已经搜查过办公室内，但偌大的办公室里，除了一些明显的打斗痕迹、地毯上的血迹外，和入侵者有关的线索包括指纹和毛发一点都没有留下，更不要说贺一川的尸体了。 被犯罪分子袭击的正主的尸体没找到，新型的化学毒品“白鹜”的存货、相关制药工厂、销售渠道以及人员名单，倒是一五一十地全搜出来了。 依照联邦的刑法，这些证据如果印证属实，足够将贺一川判处死刑。而对于经办此案的赵副局来说，无疑是大功一件。 副官喜笑颜开地道：“赵局，今天的行动可谓大丰收啊。” 赵副局淡淡地道：“袭击贺一川的歹徒没找到，怎么能算成功呢？” “哦对，您说的是，属下这就去催促他们加快工作进度。” “嗯，去。” 这边，副官刚出门，就有一名巡察走进来。 “赵局，我们在十楼厕所隔间里找到一个幸存者，身上携带了手枪和子弹，人有点神志不清，要不要把他带过来？” 赵副局面色一凛：“把人来带进来。” 很快，两名巡察押着一名灰头土脸的年轻男人进来。 年轻男人一看到赵副局，突然前扑过去，但马上他就被两名巡察死死拽住，摁在地上！ “老实点！” “警官大人，你一定要把那些犯罪分子绳之以法啊！”男人挣扎着咆哮道。 赵副局道：“你们松开他，我来审问。” “可是，我怕他有攻击性。”巡察担忧地道。 “没事。”赵副局淡淡地道。 巡察们听从命令，刚一松开这男人，男人就手脚并用地爬到赵副局面前。 他双手捧住赵副局的手指，用一种极度贪婪的目光盯着赵副局的手指，接着凑近鼻子一顿猛吸，好像怎么都吸不够。 赵副局一下子就明白了，刚才他用手碰过贺一川办公室私藏的“白鹜”，而这个幸存者又跟个鬼一样爬过来。 手下说过这名幸存者“神志不清”，不难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是个瘾君子。 他问道：“你的身份是什么？为什么要躲在厕所隔间里。” 男人磕磕巴巴地道：“我，我是落霞制药公司的员工，今天我正常上班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枪声，就赶紧丢下工作躲到厕所隔间里。在我躲着的时候，外面一直枪声不停，好像死了很多人。” “是吗？那你知道，那些持枪入侵你们公司的人是什么人吗？” 男人眼珠子提溜转了一下，犹豫地道：“我，我也不清楚是谁？我只是一个普通员工啊。” “哼，那我们从你身上搜出的枪和子弹呢？你又怎么解释？”一名巡察冷声道。 男人争辩道：“那些是我从死去的入侵者身上捡的，我是听了很久，好不容易外面都没动静了才敢出去找东西防身的！” “这样啊，”赵副局顺着男人的解释，问道，“既然你敢冒着风险去捡尸体身上的武器，那你一定见过不少入侵者的脸。怎么会完全对他们的身份没头绪呢？你，可是‘这家公司’的员工啊。” 男人面色涨红，双手微微颤抖。这时，赵副局给了两个手下一个眼神，让他们退出房间。 待房间里只剩下赵副局和幸存者两人时，赵副局忽然翘起二郎腿，淡淡地道：“别装了，你是个聪明人，我看得出来。” 男人听了，刚开始还装作一副迷茫的样子，但当他看到赵副局凌厉的目光时，便不敢再装蒜。 “警官大人，你，你就告诉我一件事，我们的社长贺一川，他还活着吗？” “关于这一点，我们也想知道。”赵副局道。 “这样” 赵副局开门见山地道：“你如果愿意继续装作神志不清，我们可以联系医院给你开一个精神病证明，把你撇出这个案子。不然，以你非法持枪和吸食化学毒品的罪名，最少也要进牢房蹲个几年。而且，没人会保释你出去。” “我” “你，听明白了吗？” 赵副局不怒自威，淡淡的一句话，就压得男人喘不过气来。 男人最终低头道：“我明白了。” 通明市基因科技医院。 钟亦、海钰薇等一众刚刚结束行动的人，以及后续赶来的陈雯姑妈，此刻都围坐在一间手术室的门口，默然不语，脸上写满了“焦虑”二字。 重伤的陈冲就躺在这个手术室里，他的生命能否继续下去，全看这台手术是否成功。 击杀贺一川的作战计划虽然成功了，但云、潮联合军也付出了巨大的伤亡。b队的三十个兄弟全部牺牲，海钰薇的亲信——e级拘灵师沈波也没有幸免。 如果陈冲再不治身亡，那对于他们来说又是一个无法忘却的创伤。 因此，在场的人之中没有一个人露出了胜利应有的笑容，全都愁眉苦脸着。 这时，钟亦突然道：“海钰薇，我有件事想单独和你说，我们换个地方。” 海钰薇愣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 两人来到一个没人的角落。海钰薇问：“钟亦，你要对我说什么，需要回避大家？” 钟亦叹了口气，从兜里取出一只金怀表，翻开盖子，里面赫然是沈波和他妻女的全家福。 但这不仅仅是这是沈波的遗物，重要的是，这金怀表上还蕴含着一股独特的灵性气息。 对海钰薇来说，这金怀表上的灵性气息太熟悉了。 每个灵性觉醒者的灵性气味都是不同的，就好像每个人的基因排列组合都是不同的，和“这世上没有两个完全相同的人”是同一个道理。 钟亦轻声道：“这是我从沈波的遗体上发现的，沈波的‘灵骸’。” “沈波是你交给我的人，战斗中他帮了我很多，我却没能保护好他，对不起。” 钟亦低下头，对海钰薇九十度鞠躬。 然后，他把怀表灵骸塞到海钰薇手里，郑重地道：“但我仍然希望，他能回家。” 第一百六十五章 如期赴约 海钰薇听完钟亦说的，无言苦笑。 钟亦继续说道：“还有，想让你见个‘人’。” 钟亦抬起左手，从第三灵窍里召出了契约灵“溺亡船长”。 海钰薇一脸惊讶，旋即，“溺亡船长”的胸口浮现出了沈波的面孔。 “这件事我不想隐瞒你。战斗中，沈波被徐自在杀死，我为了对抗徐自在，临场与沈波的契约灵签订契约。至于这中间的事，我想你应该明白。” “沈波的灵魂被他的契约灵吞噬了，我知道的。这是所有拘灵师的宿命。” 海钰薇哀伤地抚摸了一下“溺亡船长”胸口的沈波面孔。 无论是船长还是它的其余九张面孔，此刻都没有闹腾。 唯独沈波的面孔，在被海钰薇抚摸的时候，忽然眼角流下一行泪水，嘴角挤出一抹笑容。 冥冥之中，一个熟悉的声音海钰薇的脑海里响起。 “大姐头，今后一切保重。” 海钰薇怔怔地看着沈波的面孔，然后朝他挥了挥手。 “再见，沈波。” 做了最后的告别，海钰薇也收下了“怀表灵骸”。 她说道：“我会把沈波的遗物转交给他的家人的。那个沈波的契约灵和他最后的残魂，今后就拜托你了。” “嗯。” “还有你和郑成的交易，以及陈擒虎他们的命运，也都靠你了。” 钟亦认真地道：“都交给我。” 另一边，手术室门口的灯突然熄灭。陈雯等人一个个站了起来，焦急地等在门口。 不多时，主刀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陈雯连忙迎上去：“医生，手术情况怎么样了” 医生平静地道：“伤者的情况基本稳定下来，接下来只需要住院调养，观察观察。万幸你们把人送来的早，但凡晚个五分钟十分钟，都可能来不及。” 陈雯听了，心中悬了好久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连声感谢医生，然后又转身，对着a队成员们笑道： “是你们救了陈冲，等这次回去，每个人都奖励一台车！” a队成员面面相觑，有点不好意思地笑道：“谢谢雯姐，其实这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完成了任务就该有奖赏，这都是你们应得的。” “说的好，”海钰薇恰好走回来，“小伙子们，这些都是你们应得，而且从今以后云、潮两社就是一家人，大家不用客气，拧成一股麻绳，一心向荣就是最好的！” “是，大姐头。” 陈雯和海钰薇含笑对视，陈雯忽然问：“对了，钟亦去哪了？” “钟亦啊，他去找郑成了他说，他要去接陈叔和陈擒虎回家。” 此时此刻，钟亦已经坐上了刘舸驾驶的黑色商务车，目的地直指通明市巡察局。 在车上，钟亦提前给郑成发了条消息，说要探监陈义平和陈擒虎，让郑成在巡察局门口接人。而郑成也很爽快地答应了，没有拖沓。 双方都心知肚明，今天是约定完成期限的最后一天。 钟亦缓缓闭上眼睛，静静地闭目养神。 等他休息了好一阵，再睁眼时，陈容庸的意识体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他的旁边。 “陈容庸，或者说，我现在该叫你一句‘二哥’？” 陈容庸淡淡笑道：“叫什么都随你。” “你似乎很高兴？” “应该很容易看出来。” “是。” 陈容庸靠在椅背上，全身都放松下来，而钟亦也隐约察觉到，陈容庸的意识体正在逐渐变淡。 钟亦的心头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他提醒道：“二哥，一切都还没尘埃落定呢。等会儿还有场‘硬仗’要干。” 陈容庸却说：“没事，我完全相信你的能力。” “那，你答应我，在陈家所有人团圆的时刻，你一定要出现。” “放心，我和你一样期待全家人团圆的时刻。” 钟亦还想和陈容庸多说点话，可商务车已经抵达巡察局门口。钟亦只能开门下车，并嘱咐刘舸在门口等着。 一下车，郑成上校迎面走了过来。他和钟亦友好地握手，旁敲侧击道：“都准备好了？” “都准备好了。” “那么请。” 郑成领着钟亦走进巡察局，一路往拘留所的方向走。 一路上的房间和拐角钟亦都无比熟悉，甚至是哪个路口通往审讯室，他都记忆犹新。 “希望不会有下次再来了。”钟亦默默想道。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警监警服的老男人从走廊深处走来。钟亦一眼就看到了对方黑发里那抹醒目的挑染，还有微微撑起警服的啤酒肚。 姜曙光警监！ “中午好，吃了没，郑上校？” 郑成笑道：“没呢，这不忙案子嘛。” “巧了，我也在忙落霞制药公司被袭的那件大案子呢。”说着，姜曙光还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郑成身后的钟亦。 郑成装作没看到：“案子重要归重要，身体也重要。通明市巡察局靠你姜局长撑着，你要是累坏了身体，下面那些小警员压力可就大了。” “呵呵，多谢郑上校关心，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 在姜曙光与郑成擦肩而过的时候，姜曙光又有意无意地瞥了钟亦一眼。 可让姜曙光奇怪的是，钟亦从头到尾都在直视前方，眼里似乎根本没有他这个局长。而对于他若有所指的话，也没有露出丝毫心虚。 “哼，小兔崽子，你等着” 姜曙光心里想着，便收回了目光。 他不知道，钟亦现在只管着压抑心头的怒火，哪里还有空分心思产生别的情绪。 钟亦怕自己正视姜曙光一眼，眼睛深处的杀意就止不住地燃起来。而且老辣的巡察，往往察言观色的工夫就越厉害，他不想“自己已经知道当年全家被害的真相”的这件事暴露。 可即便如此，“贺一川被杀一事”迟早会引起姜曙光警监和阿瓦隆财团高管柳书林这两条老狗的怀疑。 复仇的最佳时间是在仇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给他致命一刀，换句话说，留给他复仇的最佳时间，已经不多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掂量掂量！ 钟亦默默地跟在郑成的背后，不多时便跨过了拘留所的大门。 钟亦接受了全身检查，女巡察在确认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后，将他放行。 昏暗的走廊里，两侧都是密不透光的拘室，天花板上的白炽灯散发着苍白色的光，点亮了两人前行的路。 钟亦也不是第一次来拘留所探监了，但只有这次，他总觉得气氛十分地诡异。 这时，走在前面的郑成开口道：“钟亦，旁边没人，我就直接问了袭击落霞制药公司的犯罪分分子集团，是你们云社和潮社的联合军？” 钟亦早有做好了郑成会给他突然来这么一出的准备。他平静地道：“你说的，不会是刚刚姜局长谈及的案件？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这还真和我们没有关系。” “呵呵，是吗？” 郑成似乎并不在意钟亦承认与否，他继续道：“我大概能猜到你们的想法。你们觉得，巡察局总归是要和黑街势力形成互利互惠关系的。干掉了霞社，巡察局就只能选择和云社或者潮社合作” “而恰好，潮社社长之女海钰薇，刚刚和云社陈家的老三陈擒虎联姻。如今云社、潮社已然成为了一家人，巡察局就算再想不开要处置云社成员，云社的家底也能由潮社继承。横竖留了火种。” “钟亦，你不管怎样也要赶在四天期限到达前，倾尽云、潮两社的力量将霞社毁灭，不就是存了二心吗？” 钟亦听完郑成的分析，仍然保持冷静：“郑成上校，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污蔑我们云社。在我这边，我这几天一直在想方设法让陈义平开口，说出你们想要的‘违禁武器交易’的相关证据。” “你也说过，如果我完不成约定，陈家人都要遭难，我怎么可能不想办法避免这个结局发生。” 郑成淡淡地道：“既然你这么诚心，那就进去。” 说话间，郑成已经停下了脚步，并拿出一个电子钥匙。 两人的左手边，就是陈义平的拘室。 钟亦沉默片刻，然后接过郑成手里的电子钥匙，打开了陈义平的拘室大门。 推开门，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陈义平的声音如期响起。 “钟亦，你来了” 钟亦认真地道：“陈叔，只要你如实提交证据，郑成上校就会履行约定，释放所有在押的云社成员。对于可能发生的意外情况，我们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请信任我。” 陈义平望着钟亦，久久没有说话。 钟亦也没有催促，因为他知道，陈义平需要时间下定决心。 因为拘室内的沟通是被全程监听的，所以他们两人从来没有聊过作战计划，很多想法上的交流，都是靠一个眼神让对方领悟，从未具体化。 钟亦知道陈义平有很多思考，很多想法，他也照着自己的理解去做了。但这并不影响陈义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外面的家人算计到了哪一步，有没有每一步都有建树。 陈义平堂堂一个云社社长，此刻需要完全放弃自己的考虑，将云社以及陈家的未来押在他和外面的家人身上。而且，他没有退路。 只有全身心的信任，才能让陈义平踏出这一步。 许久，陈义平才开口：“钟亦，我认识的你父亲，是一个做事事无巨细、极其擅长揣摩商业伙伴的心思的人。不管是我，还是前任社长，都非常相信他的能力和人品，放心将云社的核心业务交给他负责。” “现在，我仍然愿意像曾经相信你父亲那样，相信你可以在绝望的黑夜里举着火把，带领云社踏出一条艰难的生路” “叫人拿纸笔来，我全部招认。” 钟亦深深地看着陈义平，轻声道：“谢谢。” 一个小时后，陈义平在审讯室里写下了满满十页有关和富野工业的违禁武器交易的信息。 郑成拿到这十页纸后，认真翻看了一会儿，便说道：“很好。待我们印证了你提交的证据的真伪后，就释放在押的云社成员。” 郑成正要起身离开，钟亦却拦住了他。 “郑成上校，你保证过，只要我让陈义平提交证据，你就马上释放所有在押云社成员！” “是，我保证过，可你总不能让我连真伪都没印证过，就直接把你们放走。我可是要承担相应责任的。”郑成淡淡地道。 钟亦冷冷地道：“在这通明市，你就是法律。就算释放了在押的云社成员又怎样，如果我们骗了你，你随时可以找我们算账。” 郑成不耐烦地道：“哼，钟亦，你念你也是阿瑞奇康吉瑞德的学生，才给你这么一个拯救云社成员的机会。你不要不识好歹。” 郑成话音未落，就要推开钟亦。 “啪”！ 钟亦反手打开了郑成的手掌，并且无惧郑成微怒的眼神。 “我看不识好歹的人是你！你不是怕承担‘相应责任’吗？如果因为你的失职，让梅荣熙议员最终与通明市议员代表失之交臂，我看你头上这顶帽子，也不用再戴了。” 郑成震惊了，他瞪着钟亦，下一秒浑身爆发出b级的恐怖威压！ “钟亦，你想死可以直说！” 钟亦冷静地沐浴在b级的灵性威压之中，说道： “你想动手可以，只要我没有在预订的时间前安全走出巡察局的大门，梅荣熙的竞争对手冯建邦议员的电子邮箱里，就会收到十几封梅荣熙的灰色资料。还有你们想通过抓住富野工业的把柄，痛击冯建邦势力的整件事始末。 “我相信与我素不相识的冯建邦议员，一定会让这些素材有用武之地。” 郑成彻底怒了，他一把揪住钟亦的衣领，咆哮道：“你他妈的，竟然敢把手伸得这么长！黑客攻击是？这在政治斗争之中都是禁用的手段，你以为你这么做就真的有用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同理我也问你一句，你敢赌吗？”钟亦冷笑道：“不敢赌的话，就答应我的条件。” 钟亦此刻以下克上的主动和强势，不仅震慑到了郑成，也让一旁的陈义平倍感震惊。 “这性格，和他老子被逼急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这么强势是很霸气，但以陈义平的经验，以下克上，过钢则折。? 第一百六十七章 团聚 陈义平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这时，郑成揪住钟亦衣领的右手上青筋暴起，他的背后逐渐浮现出契约灵“白虎”的虚影。 郑成正处在怒气失控的边缘，一个没绷住，他就会踩扁蚂蚁一样杀了弱小的钟亦。 而阻止他悬崖勒马的是仅存的一丝理智。理智告诉他，钟亦的话有一定可信度，轻举妄动可能会毁了自己的仕途。 他咬牙切齿地道：“哼，你想我当场释放在押的云社成员是？我可以答应你。” “慢着，”钟亦打断道，“我可从来没有说过，我的条件只是让你马上放人。” “什么！” “想要那些能威胁到梅荣熙的电子邮件不被发出去，马上放人只是第一个条件。我们云社供出了和富野工业的违禁武器交易，帮了梅荣熙议员打击政敌，势必会得罪冯建邦和富野工业。” “所以我的第二个条件是，你们必须保护我们云社，不被冯建邦和富野工业打击报复！不然我们就算出去了又怎样，能活几个星期？” 钟亦目光炯炯地盯着郑成，郑成一边震惊于钟亦知道的如此之多，一边越是气得牙痒痒。 “这些卑鄙的招数，都是阿瑞奇那个老狐狸教你的？” “鄙人不才，老师不止阿瑞奇一个。” 钟亦刚说完，陈容庸就在他背后念叨道：“差不多了，别把对面逼太急，给这位上校一个台阶下。” 钟亦听完，立刻换上了一副委屈的口气：“郑上校，虽然我们刚刚是针锋相对，但我从来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你们是达官显贵，我们是普通市民，我们何尝不想相信和依靠你们” “被卷入政治斗争中实在不是我们所愿，我们普通市民可以不图名利，但却不能不拼命保全全家性命和祖辈基业希望你能原谅我刚刚的无礼。” 钟亦说完，后退两步，然后朝郑成深深鞠了一躬。 郑成半晌一言不发，不过他浑身散发的灵性威压，开始渐渐减弱下来。 “切，什么达官显贵还不是身不由己。” 郑成很轻地嘟囔了一句，然后说道：“你的第一个条件，我可以答应。但是第二个条件，我要和梅议员沟通过后再告知你。” “也就是说，你们愿意考虑考虑？”钟亦反问。 “哼。” 郑成的冷哼声等于表了态，钟亦心中大喜，强忍着没表现出来。 他扭头道：“陈叔，郑上校说了，我们可以回家了。” 陈义平点了点头，接着也朝郑成微微鞠了一躬。 “行了行了，都走。去大厅老老实实等半个小时。” 郑成这次是真不耐烦，挥手像赶苍蝇一样把钟亦和陈义平两人轰了出去。 钟亦和陈义平，也乐得被赶走。 这巡察局，他们真是一刻也不想待了！ 半个小时后，钟亦和陈义平在巡察局大厅的门口，终于等来了陈擒虎和其他几十名被捕的云社成员。 这些人一个个面色憔悴，顶着一双双大黑眼圈，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尤其是陈擒虎。 但即便他们万分疲惫，在看到迎接自己的陈义平和钟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鼻子一酸，流下了泪。 “老爹！钟亦！”陈擒虎喊着扑了过来，直接撞进了陈义平和钟亦的怀抱。 “别哭了小虎，这么多人呢，还有，你该感谢的是钟亦。”陈义平无奈地道。 “知道，钟亦，谢谢你不止是你救我出来，还有各种各样的事情” 钟亦拍了拍陈擒虎的肩膀，笑道：“你应该累了，我们先回家，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好。” 钟亦等人起身正准备离开，这时，钟亦透过人群看到了瑟缩在角落的宋福。 宋福刚和钟亦对上眼，就下意识地别开视线，然后又硬着头皮再转回来。 钟亦向宋福招了招手，宋福只能走出人群，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老大” “咱们许久没见了。” “是啊，如果不是老大你神通广大，把我们都解救出来，我现在可能还蹲在小黑屋里呢。这份恩情，我宋福无以为报，只希望今后能全身心地给老大尽忠。” 其他云社成员也都纷纷附和，钟亦淡淡地道：“呵呵，别这么说。大伙儿都是云社的一家人，云社成员有难，我们不可能坐视不管。宋福，我还要额外感谢你在我昏迷的那段时间，每天都在病床前看护我。” 宋福听了，鼻子一酸，两行热泪直接涌出了眼眶，差点当场哭出声来。 钟亦没再说什么，他知道接下来让社长陈义平招呼大家比较好。他自己一个人先走到巡察局外面，和商务车里的刘舸打了个招呼。 隔着大老远，刘舸看钟亦做出了和暗号相符的动作，便一键给朱诗雨发送了信息。 “无碍，取消‘玉碎计划’。” 发送完信息，刘舸终于能长舒一口气。他相信手机另一端的朱诗雨，跟他也是同样的感受。 “终于要结束了” 钟亦、陈义平、陈擒虎一行人乘着黑色商务车，一路赶回通明市基因科技医院。宋福以及其他云社成员，陈义平都让他们先回家，和亲人团聚。 来到医院后，众人直奔陈冲的病房。陈擒虎冲在第一个，到了病房前更是迫不及待地推开门。 “冲哥！” 房间里，陈冲刚刚苏醒，陈雯正坐在病床前给陈冲喂粥。而海钰薇听到陈擒虎的声音，第一时间起身看了过来。 “小虎！还有老爹！” 不等陈擒虎走进门，海钰薇先扑到了陈擒虎的怀里。她紧紧地抱住陈擒虎，零距离的香水味挠得陈擒虎心里痒痒，两颊泛红。 “那个啥，钰薇，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你说呢？”海钰薇手臂又抱紧了几分，卡得陈擒虎肋骨疼。 陈擒虎直接懂了，他腼腆地说道：“大家先唠，我和海钰薇有事出去一下。” “快去。”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云社是你的后盾 众人齐声说道，年轻人笑着起哄，老一辈眼里含笑默默祝福。 送走了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钟亦等人这才坐下来，围成一团。 陈义平和陈雯也抱了抱，顺带着关心了一下陈冲的伤势，众人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一些近况和家常。 与此同时，陈容庸的意识体也在钟亦身后显现出来，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看着团聚的家人们，不知不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但他只是出现了几秒，待钟亦回头的时候寻找陈容庸的身影时，他已经先一步消散。 “人呢”钟亦嘀咕道。 这时，陈义平说道：“对了钟亦，和我讲讲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行。” 钟亦把这几天大家经历的事娓娓道来，陈雯和陈冲在一旁看情况补充。聊到一半，陈擒虎和海钰薇刚好回来，一起加入了这场久违的家庭会议中。 不知不觉中，一整个下午悄然流逝。窗户外的天光渐渐泛红，橙红色的晚霞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间。 “整个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钟亦道。 陈义平等人都陷入了深思，因为钟亦不仅说了近期发生的事，还谈及了贺一川死后被“通灵仪式”套出的情报。 陈擒虎问道：“钟亦，所以你确定了，要找姜曙光还有那个什么柳书林报仇对？” 钟亦点了点头：“嗯，不过这两件事都太危险了，我会一个人行动”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钟亦？” 陈雯忽然道：“我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想法，但说到危险，我们云社陈家现在已经和郑成上校和梅荣熙议员扯上了关系，未来怎样还未可知。而且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存在谁抛弃谁这个选项。” 陈义平对陈雯的转变略感惊讶，但心里更多的是欣慰。他跟着说道：“陈雯说的没错，而且钟亦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父亲和我亲如兄弟，现在害死你父亲的真正凶手浮出水面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报仇。” 陈擒虎附和道：“就是啊钟亦，云社的力量是你的后盾，而且敌人越强大，你不更需要我们吗？”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陈冲道。 海钰薇也表态：“你想要什么帮助，我这边也会尽力满足你。” “各位” 钟亦心底涌现出一股股暖流，他轻声道：“谢谢” “说谢就见外了！”陈擒虎轻轻一拳怼在钟亦肩头，两人相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家庭会议结束后，钟亦一个人走在住院部大楼外面的庭院。阿瑞奇、雪莉也都从灵窍里飞了出来，陪着钟亦一起透透气。 “亦哥哥，你刚收复的那个契约灵呢？怎么没看到他？”雪莉好奇地问道。 “对哦，下意识就只叫了你们俩” 钟亦伸出左手，把第三灵窍里的“溺亡船长”也召唤出来。 “这是李船长，这是阿瑞奇和雪莉。” 雪莉主动打招呼道：“你好，欢迎成为亦哥哥的契约灵，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 而李船长没有回复，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不一会儿，他的体表就浮现出了一张张扭曲的面孔。 “还我命来！” 面孔们开始鬼哭狼嚎，泪水像开了开关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地涌出来，一眨眼就工夫就在庭院的石子路漫延开来。而李船长本身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双手抱着脑袋，止不住地颤抖。 “这”雪莉尴尬地看了一眼钟亦。 “李船长，现在不需要用‘本灵术’。”钟亦下令道。 但是李船长和那些面孔都毫无反应，无奈，钟亦只能又把李船长收回了灵窍里。 “阿瑞奇，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不能和他沟通？”钟亦向阿瑞奇求助道。 阿瑞奇淡淡地道：“不是所有灵体都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和能正常沟通的智慧。特别是‘集魂体’。” “集魂体？” 阿瑞奇解释道：“这是复数灵体互相融合为一体的一种灵体类型，一般多出现在天灾人祸中集体丧生的生物群体当中” “一般情况下，动物的灵因为其智力低下，个体同质化程度高，大多会彻底融合成一个巨大的灵体，譬如郑成的契约灵‘白虎’、历史上的‘北海邪神’。” “而人类的灵智力偏高，独立的意识很难相融，所以就会出现‘残灵’依附在李船长身上的那种情况。这类灵，自然很难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因为他连自己是谁都是混乱的。” 雪莉惋惜地道：“唉，可惜了，这样我们就凑不齐三个人斗地主了” 阿瑞奇翻了个白眼：“呵呵，别算上我。” 钟亦挠了挠头，忽然想出了个点子：“要不今晚我们去海边散散步，反正旁边就是大海，李船长想怎么哭就怎么哭，说不定能它的灵性力量哭干了，就能正常沟通了。” “好主意啊，亦哥哥你真温柔。”雪莉嘻嘻哈哈地贴到了钟亦脸上，用柔软的脸颊使劲蹭钟亦。 “唉，这段时间你都在忙社团的事，都很少和我们聊天了，人家怪寂寞的。” “抱歉” 钟亦摸了摸头雪莉的脑袋，心想自己这段时间是冷落雪莉和阿瑞奇了，不过迫在眉睫的敌人已经干掉，在自己真正去找柳书林和姜曙光麻烦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可以给自己放个短假，顺便陪陪雪莉和阿瑞奇。 “阿瑞奇，话说你上次吸收了多少‘灵魂碎片’？力量和记忆应该都会恢复？” 阿瑞奇道：“总计52片，力量恢复了不到十分之一，不过已经足够在‘降灵仪式’时发挥出d级的力量，自保你可以放心。” “d级这种强度‘降灵’对我的身体伤害大吗？” “三个月内不得超过两次，不然会对身体有永久性的伤害。如果力量限制在e级巅峰的话，一周一次都可以接受。”阿瑞奇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换句话说，我这三个月里只有唯一一次刺杀柳书林的机会，必须把‘d级的降灵’留在那时候用！”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云社是你的后盾 众人齐声说道，年轻人笑着起哄，老一辈眼里含笑默默祝福。 送走了一对甜蜜的新婚夫妻，钟亦等人这才坐下来，围成一团。 陈义平和陈雯也抱了抱，顺带着关心了一下陈冲的伤势，众人自然而然地聊起了一些近况和家常。 与此同时，陈容庸的意识体也在钟亦身后显现出来，他作为一个旁观者默默地看着团聚的家人们，不知不觉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但他只是出现了几秒，待钟亦回头的时候寻找陈容庸的身影时，他已经先一步消散。 “人呢”钟亦嘀咕道。 这时，陈义平说道：“对了钟亦，和我讲讲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外面都发生了什么。” “行。” 钟亦把这几天大家经历的事娓娓道来，陈雯和陈冲在一旁看情况补充。聊到一半，陈擒虎和海钰薇刚好回来，一起加入了这场久违的家庭会议中。 不知不觉中，一整个下午悄然流逝。窗户外的天光渐渐泛红，橙红色的晚霞透过窗户洒进了房间。 “整个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钟亦道。 陈义平等人都陷入了深思，因为钟亦不仅说了近期发生的事，还谈及了贺一川死后被“通灵仪式”套出的情报。 陈擒虎问道：“钟亦，所以你确定了，要找姜曙光还有那个什么柳书林报仇对？” 钟亦点了点头：“嗯，不过这两件事都太危险了，我会一个人行动” “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钟亦？” 陈雯忽然道：“我不知道大家是什么想法，但说到危险，我们云社陈家现在已经和郑成上校和梅荣熙议员扯上了关系，未来怎样还未可知。而且咱们现在已经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存在谁抛弃谁这个选项。” 陈义平对陈雯的转变略感惊讶，但心里更多的是欣慰。他跟着说道：“陈雯说的没错，而且钟亦你是不是忘了，你的父亲和我亲如兄弟，现在害死你父亲的真正凶手浮出水面了，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报仇。” 陈擒虎附和道：“就是啊钟亦，云社的力量是你的后盾，而且敌人越强大，你不更需要我们吗？” “兄弟齐心，其利断金！”陈冲道。 海钰薇也表态：“你想要什么帮助，我这边也会尽力满足你。” “各位” 钟亦心底涌现出一股股暖流，他轻声道：“谢谢” “说谢就见外了！”陈擒虎轻轻一拳怼在钟亦肩头，两人相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家庭会议结束后，钟亦一个人走在住院部大楼外面的庭院。阿瑞奇、雪莉也都从灵窍里飞了出来，陪着钟亦一起透透气。 “亦哥哥，你刚收复的那个契约灵呢？怎么没看到他？”雪莉好奇地问道。 “对哦，下意识就只叫了你们俩” 钟亦伸出左手，把第三灵窍里的“溺亡船长”也召唤出来。 “这是李船长，这是阿瑞奇和雪莉。” 雪莉主动打招呼道：“你好，欢迎成为亦哥哥的契约灵，从今以后我们就是伙伴了。” 而李船长没有回复，只是呆呆地望着前方，不一会儿，他的体表就浮现出了一张张扭曲的面孔。 “还我命来！” 面孔们开始鬼哭狼嚎，泪水像开了开关的水龙头一样不停地涌出来，一眨眼就工夫就在庭院的石子路漫延开来。而李船长本身也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双手抱着脑袋，止不住地颤抖。 “这”雪莉尴尬地看了一眼钟亦。 “李船长，现在不需要用‘本灵术’。”钟亦下令道。 但是李船长和那些面孔都毫无反应，无奈，钟亦只能又把李船长收回了灵窍里。 “阿瑞奇，这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不能和他沟通？”钟亦向阿瑞奇求助道。 阿瑞奇淡淡地道：“不是所有灵体都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和能正常沟通的智慧。特别是‘集魂体’。” “集魂体？” 阿瑞奇解释道：“这是复数灵体互相融合为一体的一种灵体类型，一般多出现在天灾人祸中集体丧生的生物群体当中” “一般情况下，动物的灵因为其智力低下，个体同质化程度高，大多会彻底融合成一个巨大的灵体，譬如郑成的契约灵‘白虎’、历史上的‘北海邪神’。” “而人类的灵智力偏高，独立的意识很难相融，所以就会出现‘残灵’依附在李船长身上的那种情况。这类灵，自然很难有清晰的自我认知，因为他连自己是谁都是混乱的。” 雪莉惋惜地道：“唉，可惜了，这样我们就凑不齐三个人斗地主了” 阿瑞奇翻了个白眼：“呵呵，别算上我。” 钟亦挠了挠头，忽然想出了个点子：“要不今晚我们去海边散散步，反正旁边就是大海，李船长想怎么哭就怎么哭，说不定能它的灵性力量哭干了，就能正常沟通了。” “好主意啊，亦哥哥你真温柔。”雪莉嘻嘻哈哈地贴到了钟亦脸上，用柔软的脸颊使劲蹭钟亦。 “唉，这段时间你都在忙社团的事，都很少和我们聊天了，人家怪寂寞的。” “抱歉” 钟亦摸了摸头雪莉的脑袋，心想自己这段时间是冷落雪莉和阿瑞奇了，不过迫在眉睫的敌人已经干掉，在自己真正去找柳书林和姜曙光麻烦之前，还有一段时间可以给自己放个短假，顺便陪陪雪莉和阿瑞奇。 “阿瑞奇，话说你上次吸收了多少‘灵魂碎片’？力量和记忆应该都会恢复？” 阿瑞奇道：“总计52片，力量恢复了不到十分之一，不过已经足够在‘降灵仪式’时发挥出d级的力量，自保你可以放心。” “d级这种强度‘降灵’对我的身体伤害大吗？” “三个月内不得超过两次，不然会对身体有永久性的伤害。如果力量限制在e级巅峰的话，一周一次都可以接受。”阿瑞奇直截了当地给出了答案。 “换句话说，我这三个月里只有唯一一次刺杀柳书林的机会，必须把‘d级的降灵’留在那时候用！”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偶遇与刺杀 钟亦思来想去，感叹：“果然还是得自己提升实力啊”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好。如果只是为了刺杀一个财团高管，我可以教你限制类型的‘灵刻术’，能在短期内提升成功率。” 钟亦笑道：“正合我意。” 钟亦正准备沿着石子小路离开庭院，这时迎面传来了轮椅的滚动声。 他一眼望去，那是一个身姿绰约的金发女孩，推着一副银色金属制的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银发老者，双方似乎在轻声交谈着什么。 在女孩推着轮椅转向钟亦这边的时候，钟亦看清了轮椅上的老者的真容——那正是黑客“雪貂”曾派遣来袭击他们秘密集合点的超凡者！ 眼见双方就要撞见，钟亦下意识地躲到树木背后，然后从怀里取出了新收服的灵骸“鬼差帽”。 他将这顶黑色的礼帽戴到头顶，顿时，一股灰雾般的灵气从帽子里蔓延出来，飞快地裹住了钟亦全身。 此时此刻，只有灵性觉醒者和灵体才能看到、听到钟亦，在任何科技、普通人，除拘灵师以外的超凡者面前，他都是隐形的。 就好像他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偶尔往返人间与地狱的“鬼差”。 藏好自己后，钟亦不禁自言自语道：“好险，我差点忘了，昨天陈冲把那个异能者送往的医院，就是基因科技医院。” 雪莉趴在钟亦肩头上，悄声道：“亦哥哥，你没必要躲？就算他们是阿瓦隆财团的人又如何，你们不是已经说好要暂时停战了吗？而且推着那个老头走的金发女孩，说不定就是黑客‘雪貂’呢。” 钟亦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只是自己有预谋要刺杀阿瓦隆财团的高管，第一时间才虚了对方，用了“鬼差帽”。 不过隐身躲起来也好，顺带可以偷听对方在说什么。 很快，女孩和老者就来到了钟亦之前所站的地方。女孩戴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容。 银发老者说道：“希尔加小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请你你万万不要听信那个钟亦的话，家族的任务务必要完成！” 希尔加轻声道：“你养好你的伤，家族任务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可是” “别过分担心了，难道你对我不信任吗？” “不，倒也不是，只是在我不能正常行动的这段时间里，我担心你没有好的手段除掉钟亦。主要是钟亦背靠云社、潮社，在通明市，想找杀手对付他难如登天。” “管家，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可并不是只有黑街才能找到能干脏活的人选，在上城区里一样可以。”希尔加思路清晰地道。 老管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小姐，其实可以找柳总，他一定乐意帮你。” “啧。” 见小姐有些不悦，老管家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从始至终，老管家和希尔加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出现过一个人。钟亦站在树木阴影处，静静地看着那金发女孩推着轮椅上的老者，渐行渐远。 “不是灵性觉醒者，而且还不一定是超凡者阿瓦隆财团单纯就是派遣了一个黑客来杀我嘛，还真是没多重视我但不得不说，差点就让他们成功了。” 这时，钟亦脑海忽然灵光一闪。 要是我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黑客“雪貂”，那不就能暂缓阿瓦隆财团对我的威胁了？ 想到这，钟亦果断拔枪追了上去。 冲过石子路的拐角，钟亦终于又见到了黑客“雪貂”的背影。 “找到了！” 钟亦果断抬起枪口，打开保险，瞄准女孩的后脑勺 “钟亦，你拿枪干什么？”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钟亦扣下扳机的动作，钟亦回头一看，海钰薇正一脸错愕地看着他这边。 非灵性觉醒者看不到钟亦，但海钰薇是拘灵师。 钟亦心里一咯噔，扭头看向黑客“雪貂”与银发老者所在的位置。 刚刚他愣神的工夫，“雪貂”已经加速推动轮椅跑出了几十米外，用屁股想也知道，刚才海钰薇喊他的声音被她们听到了。 “该死，不在这动手的话会被抢了先机。” 钟亦再不犹豫，枪口瞄准“雪貂”缩小了许多倍的背影扣下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间填满了钟亦的视野，橙红的火焰和乌黑的浓烟化作狂涛怒浪扑面而来，顷刻间将钟亦吞噬殆尽！ “钟亦！” 海钰薇失声大喊，她想救下钟亦，却被爆炸的火浪热气吹得不敢靠近。 庭院的花草植物被火焰大片大片地点燃，燃烧产生的浓烟短短几秒钟就弥漫开来。而本应该被烈火烧成重伤的钟亦，此刻正躲在一副坚实的冰壳里。 坚实的冰壳在关键时刻挡下了高温的火焰与热风，让钟亦全身上下都没有明显的烧伤，只是头发、衣角被烧掉了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亦哥哥，你没事！”雪莉焦急地问道。 “没事，刚才如果不是你反应及时，我肯定没这么好命。” 钟亦艰难地说道，接着一点点沿着冰壳的出口，爬到火焰未波及的地方。 不远处，几个安保人员火急火燎地提着灭火器，往火势熊熊的地方赶来。 钟亦不想惹上麻烦，他重新戴好被热风吹掉“鬼差帽”，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跑远了之后，钟亦发现手机里多了许多条未接来电和消息，是海钰薇担心他的安危而发的。 钟亦便给海钰薇报了个平安，这才有空让自己冷静一下。 “啊冷静个鬼啊，要不是海钰薇突然冒出来打断了我，‘雪貂’已经死了！” 钟亦忍不住对着空气挥舞拳头。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连用“鬼差帽”隐身刺杀都能失手。而且“雪貂”和那个银发老者反应速度奇快，一听到风吹草动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个银发老者，在那种危机时刻都敢释放大量无色无味的易燃气体，自己一旦开枪就正中他们下怀。可万一当时自己开枪早一点呢，他和“雪貂”岂不是也会被爆炸波及？ 其中任意一个环节不失误，这场临时决定的刺杀都成功了。 “算了，就当是蝴蝶效应，我再怎么想也不能重来一次。” 钟亦如此想着，心里又萌生了新的想法。 于是他正了正礼帽，转身走进了城市快线的入口。 第一百六十九章 偶遇与刺杀 钟亦思来想去，感叹：“果然还是得自己提升实力啊” “你有这样的觉悟就好。如果只是为了刺杀一个财团高管，我可以教你限制类型的‘灵刻术’，能在短期内提升成功率。” 钟亦笑道：“正合我意。” 钟亦正准备沿着石子小路离开庭院，这时迎面传来了轮椅的滚动声。 他一眼望去，那是一个身姿绰约的金发女孩，推着一副银色金属制的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个银发老者，双方似乎在轻声交谈着什么。 在女孩推着轮椅转向钟亦这边的时候，钟亦看清了轮椅上的老者的真容——那正是黑客“雪貂”曾派遣来袭击他们秘密集合点的超凡者！ 眼见双方就要撞见，钟亦下意识地躲到树木背后，然后从怀里取出了新收服的灵骸“鬼差帽”。 他将这顶黑色的礼帽戴到头顶，顿时，一股灰雾般的灵气从帽子里蔓延出来，飞快地裹住了钟亦全身。 此时此刻，只有灵性觉醒者和灵体才能看到、听到钟亦，在任何科技、普通人，除拘灵师以外的超凡者面前，他都是隐形的。 就好像他是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只是偶尔往返人间与地狱的“鬼差”。 藏好自己后，钟亦不禁自言自语道：“好险，我差点忘了，昨天陈冲把那个异能者送往的医院，就是基因科技医院。” 雪莉趴在钟亦肩头上，悄声道：“亦哥哥，你没必要躲？就算他们是阿瓦隆财团的人又如何，你们不是已经说好要暂时停战了吗？而且推着那个老头走的金发女孩，说不定就是黑客‘雪貂’呢。” 钟亦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样，只是自己有预谋要刺杀阿瓦隆财团的高管，第一时间才虚了对方，用了“鬼差帽”。 不过隐身躲起来也好，顺带可以偷听对方在说什么。 很快，女孩和老者就来到了钟亦之前所站的地方。女孩戴着一副墨镜，让人看不清她的真容。 银发老者说道：“希尔加小姐，你能来看我，我很高兴。但请你你万万不要听信那个钟亦的话，家族的任务务必要完成！” 希尔加轻声道：“你养好你的伤，家族任务的事我自己会处理。” “可是” “别过分担心了，难道你对我不信任吗？” “不，倒也不是，只是在我不能正常行动的这段时间里，我担心你没有好的手段除掉钟亦。主要是钟亦背靠云社、潮社，在通明市，想找杀手对付他难如登天。” “管家，说的这些我都考虑过了，可并不是只有黑街才能找到能干脏活的人选，在上城区里一样可以。”希尔加思路清晰地道。 老管家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小姐，其实可以找柳总，他一定乐意帮你。” “啧。” 见小姐有些不悦，老管家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从始至终，老管家和希尔加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出现过一个人。钟亦站在树木阴影处，静静地看着那金发女孩推着轮椅上的老者，渐行渐远。 “不是灵性觉醒者，而且还不一定是超凡者阿瓦隆财团单纯就是派遣了一个黑客来杀我嘛，还真是没多重视我但不得不说，差点就让他们成功了。” 这时，钟亦脑海忽然灵光一闪。 要是我在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干掉黑客“雪貂”，那不就能暂缓阿瓦隆财团对我的威胁了？ 想到这，钟亦果断拔枪追了上去。 冲过石子路的拐角，钟亦终于又见到了黑客“雪貂”的背影。 “找到了！” 钟亦果断抬起枪口，打开保险，瞄准女孩的后脑勺 “钟亦，你拿枪干什么？” 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钟亦扣下扳机的动作，钟亦回头一看，海钰薇正一脸错愕地看着他这边。 非灵性觉醒者看不到钟亦，但海钰薇是拘灵师。 钟亦心里一咯噔，扭头看向黑客“雪貂”与银发老者所在的位置。 刚刚他愣神的工夫，“雪貂”已经加速推动轮椅跑出了几十米外，用屁股想也知道，刚才海钰薇喊他的声音被她们听到了。 “该死，不在这动手的话会被抢了先机。” 钟亦再不犹豫，枪口瞄准“雪貂”缩小了许多倍的背影扣下扳机！ 轰的一声巨响！一道刺目的白光瞬间填满了钟亦的视野，橙红的火焰和乌黑的浓烟化作狂涛怒浪扑面而来，顷刻间将钟亦吞噬殆尽！ “钟亦！” 海钰薇失声大喊，她想救下钟亦，却被爆炸的火浪热气吹得不敢靠近。 庭院的花草植物被火焰大片大片地点燃，燃烧产生的浓烟短短几秒钟就弥漫开来。而本应该被烈火烧成重伤的钟亦，此刻正躲在一副坚实的冰壳里。 坚实的冰壳在关键时刻挡下了高温的火焰与热风，让钟亦全身上下都没有明显的烧伤，只是头发、衣角被烧掉了点，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亦哥哥，你没事！”雪莉焦急地问道。 “没事，刚才如果不是你反应及时，我肯定没这么好命。” 钟亦艰难地说道，接着一点点沿着冰壳的出口，爬到火焰未波及的地方。 不远处，几个安保人员火急火燎地提着灭火器，往火势熊熊的地方赶来。 钟亦不想惹上麻烦，他重新戴好被热风吹掉“鬼差帽”，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跑远了之后，钟亦发现手机里多了许多条未接来电和消息，是海钰薇担心他的安危而发的。 钟亦便给海钰薇报了个平安，这才有空让自己冷静一下。 “啊冷静个鬼啊，要不是海钰薇突然冒出来打断了我，‘雪貂’已经死了！” 钟亦忍不住对着空气挥舞拳头。自己的运气实在是太背了，连用“鬼差帽”隐身刺杀都能失手。而且“雪貂”和那个银发老者反应速度奇快，一听到风吹草动跑得比兔子还快。 那个银发老者，在那种危机时刻都敢释放大量无色无味的易燃气体，自己一旦开枪就正中他们下怀。可万一当时自己开枪早一点呢，他和“雪貂”岂不是也会被爆炸波及？ 其中任意一个环节不失误，这场临时决定的刺杀都成功了。 “算了，就当是蝴蝶效应，我再怎么想也不能重来一次。” 钟亦如此想着，心里又萌生了新的想法。 于是他正了正礼帽，转身走进了城市快线的入口。 第一百七十章 “越狱”的陆炜 黑漆漆的仓库房里，陆炜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随即一个“阿嚏”把自己打醒了。 “呜” 他揉了揉被鼻涕糊住的鼻子，动动手腕检查了一下手铐的坚固程度，心中不禁萌生出了一丝绝望。 陆炜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几天，他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霞社都派人过来强行给他喂了一种药，让他昏睡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药”的缘故，陆炜每次睡醒都感觉自己脑袋很疼，灵性力量更是一点使不出来。 “不能这样，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陆炜默默给自己打气，然后屏息凝神，去探寻身体里可能残留的灵性力量 下一秒，他猛地睁眼，漆黑的眼睛逐渐渐变为蓝色，他眼前的世界也一点点开始变化。 “灵视恢复了！” 陆炜大喜过望，他向体内灵窍看去，一眼便找到了休眠中的阿瑞奇、火工等契约灵。 “阿瑞奇！统帅！” 陆炜尝试着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性力量导向阿瑞奇陆炜分奇居住的灵窍，不一会儿，陆炜分奇就从休眠中复苏过来。 “你小子终于恢复灵性力量了，真是让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陆炜分奇从灵窍里飞了出来，并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 “阿瑞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灵性力量，也呼唤不了你们吗？”陆炜赶紧问道。他生怕等会儿陆炜分奇又休眠了。 “这个，你要问你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图美色！”陆炜分奇突然贴到陆炜面前，指着陆炜的鼻子说道。 “在非常时期，为了女人而深入敌人的大本营，你还真是不怕死！是不是‘蝴蝶兰’进门的时候，你还挺兴奋的？” 陆炜被陆炜分奇说得羞极了，像鸵鸟一样把头塞进了臂弯。 “男汉子大丈夫躲什么？我告诉你，你中的是至少d级的‘封灵术’，后续还一直被喂下含有封灵效果的药物，我被迫在你的灵窍里休眠，只能感应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法醒来。” “归根结底，自从你进花房，闻到香薰开始，就已经开始被温水煮青蛙了。要不是霞社忌惮你身后的‘灵魂沙漏’，你现在早就被灌水泥了死了八百回了。” “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这世上除了‘封印仪式’以外，还有能直接封印灵性力量的本灵术，我以为有你在的话，有任何麻烦靠近都可以提醒我” 陆炜缓缓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委屈的像只大白兔。 陆炜分奇看陆炜这么委屈巴巴，本来还想训几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总之你以后知道了，这世上不仅有‘封灵术’，还有相应灵能力的灵刻物品被制作出来。什么可疑的香水、药品，以后都给我离得远远的。你要成为一个成熟的执行司队员，不要凡事都想我来帮你兜底，而且，我也不是万能的。” “嗯。” “好了，现在准备逃脱。” 陆炜分奇话音刚落，陆炜手腕上的手铐“咔擦”形变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陆炜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两颊，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等等，既然我之前被封印灵性力量是因为被定时喂药，那我突然恢复了灵性力量，是不是因为我对‘封灵术‘产生了一点免疫力？或者是我的精神意志太强了之类的” “你也太异想天开了，给你喂药的人迟到了还差不多。”陆炜分奇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陆炜的幻想。 ”哦。” 可是陆炜思来想去，敌人既然抓了他又不杀他，总不可能犯“忘了喂药”这种低级错误？ 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突然响了一下。 陆炜打了一个激灵，反射性地躲到柜架背后。紧接着，仓库大门的门把手颤抖起来，像是外面那人拿错了钥匙，一时间开不开门的样子。 陆炜咽了口口水，他用“变形术”拆下一只金属棍，悄悄地摸到仓库大门后面，准备等外面的人进来的瞬间，给那家伙一闷棍。 突然，仓库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持枪的大汉冲了进来。 “受死！杂种！” 陆炜大喝一声，同时金属棍狠狠落下！可大汉冲进来太快，金属棍没能砸中后脑勺， 只打到了后背。 可就算只是打到背部，狱警出身的陆炜的肌肉力量也不是盖得。 那大汉惨叫一声，顿时给打趴在地。 陆炜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外还有人的影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着一棍敲过去！ “想杀我，门都没” 陆炜话音未落，门外一大群气泡瞬间缠上了他的手臂，旋即他的手臂和金属棍全都隐没不见。 陆炜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快如闪电地撞到他怀里，一声不吭给他来了一记狠狠的肾击！ “啊！” 他痛到痉挛，双腿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而那击倒他的黑影，反手掏出一把手枪，瞄准了他的脑门。 “完了” 陆炜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过去陆炜本以为自己的脑袋会被子弹打穿，可是这种事却没有发生。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海钰薇正怒气冲冲、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原来你得救了啊，陆炜” 海钰薇冷声道，同时她身后的其他同伴冲进来，一人举枪指着地上的陆炜，一人把倒地的同伴搀扶起来。 “这，这是” 陆炜愣住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突然一个后空翻脱离原地，同步召唤出契约灵“火工”伴在身旁。 “海钰薇！没想到你竟然选择和霞社同流合污，我真是看错你了！今天我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要拉几个垫背！” “火工！” 陆炜一声令下，火工瞬间全身发红，双拳燃起熊熊烈火！ 他把自己全部的灵性力量都押在这一记“火焰爆裂”，不成功便成仁！ 而海钰薇等人听到陆炜这么说，一个个脸色大变。 “草！误会了！” 可是她们说晚了一步，火工的火拳已经挥出。 第一百七十章 “越狱”的陆炜 黑漆漆的仓库房里，陆炜在睡梦中打了个哆嗦，随即一个“阿嚏”把自己打醒了。 “呜” 他揉了揉被鼻涕糊住的鼻子，动动手腕检查了一下手铐的坚固程度，心中不禁萌生出了一丝绝望。 陆炜不知道外面过去了几天，他只知道每隔一段时间，霞社都派人过来强行给他喂了一种药，让他昏睡过去。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药”的缘故，陆炜每次睡醒都感觉自己脑袋很疼，灵性力量更是一点使不出来。 “不能这样，我不能一直这样下去了，我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陆炜默默给自己打气，然后屏息凝神，去探寻身体里可能残留的灵性力量 下一秒，他猛地睁眼，漆黑的眼睛逐渐渐变为蓝色，他眼前的世界也一点点开始变化。 “灵视恢复了！” 陆炜大喜过望，他向体内灵窍看去，一眼便找到了休眠中的阿瑞奇、火工等契约灵。 “阿瑞奇！统帅！” 陆炜尝试着将体内所剩不多的灵性力量导向阿瑞奇陆炜分奇居住的灵窍，不一会儿，陆炜分奇就从休眠中复苏过来。 “你小子终于恢复灵性力量了，真是让我做了好长一个梦！” 陆炜分奇从灵窍里飞了出来，并深深地呼吸了好几口气。 “阿瑞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失去灵性力量，也呼唤不了你们吗？”陆炜赶紧问道。他生怕等会儿陆炜分奇又休眠了。 “这个，你要问你自己，为什么那么贪图美色！”陆炜分奇突然贴到陆炜面前，指着陆炜的鼻子说道。 “在非常时期，为了女人而深入敌人的大本营，你还真是不怕死！是不是‘蝴蝶兰’进门的时候，你还挺兴奋的？” 陆炜被陆炜分奇说得羞极了，像鸵鸟一样把头塞进了臂弯。 “男汉子大丈夫躲什么？我告诉你，你中的是至少d级的‘封灵术’，后续还一直被喂下含有封灵效果的药物，我被迫在你的灵窍里休眠，只能感应到外面发生了什么，完全没法醒来。” “归根结底，自从你进花房，闻到香薰开始，就已经开始被温水煮青蛙了。要不是霞社忌惮你身后的‘灵魂沙漏’，你现在早就被灌水泥了死了八百回了。” “对不起我只是没想到，这世上除了‘封印仪式’以外，还有能直接封印灵性力量的本灵术，我以为有你在的话，有任何麻烦靠近都可以提醒我” 陆炜缓缓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委屈的像只大白兔。 陆炜分奇看陆炜这么委屈巴巴，本来还想训几句，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总之你以后知道了，这世上不仅有‘封灵术’，还有相应灵能力的灵刻物品被制作出来。什么可疑的香水、药品，以后都给我离得远远的。你要成为一个成熟的执行司队员，不要凡事都想我来帮你兜底，而且，我也不是万能的。” “嗯。” “好了，现在准备逃脱。” 陆炜分奇话音刚落，陆炜手腕上的手铐“咔擦”形变脱落，掉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陆炜用力拍打了一下自己的两颊，让自己清醒清醒。 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等等，既然我之前被封印灵性力量是因为被定时喂药，那我突然恢复了灵性力量，是不是因为我对‘封灵术‘产生了一点免疫力？或者是我的精神意志太强了之类的” “你也太异想天开了，给你喂药的人迟到了还差不多。”陆炜分奇毫不留情地戳穿了陆炜的幻想。 ”哦。” 可是陆炜思来想去，敌人既然抓了他又不杀他，总不可能犯“忘了喂药”这种低级错误？ 就在这时，仓库的大门突然响了一下。 陆炜打了一个激灵，反射性地躲到柜架背后。紧接着，仓库大门的门把手颤抖起来，像是外面那人拿错了钥匙，一时间开不开门的样子。 陆炜咽了口口水，他用“变形术”拆下一只金属棍，悄悄地摸到仓库大门后面，准备等外面的人进来的瞬间，给那家伙一闷棍。 突然，仓库大门被一脚踹开！一个持枪的大汉冲了进来。 “受死！杂种！” 陆炜大喝一声，同时金属棍狠狠落下！可大汉冲进来太快，金属棍没能砸中后脑勺， 只打到了后背。 可就算只是打到背部，狱警出身的陆炜的肌肉力量也不是盖得。 那大汉惨叫一声，顿时给打趴在地。 陆炜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外还有人的影子，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横着一棍敲过去！ “想杀我，门都没” 陆炜话音未落，门外一大群气泡瞬间缠上了他的手臂，旋即他的手臂和金属棍全都隐没不见。 陆炜还没反应过来，一个黑影快如闪电地撞到他怀里，一声不吭给他来了一记狠狠的肾击！ “啊！” 他痛到痉挛，双腿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 而那击倒他的黑影，反手掏出一把手枪，瞄准了他的脑门。 “完了” 陆炜闭上了眼睛。 一秒，两秒过去陆炜本以为自己的脑袋会被子弹打穿，可是这种事却没有发生。 他忍不住睁开眼睛，只见海钰薇正怒气冲冲、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原来你得救了啊，陆炜” 海钰薇冷声道，同时她身后的其他同伴冲进来，一人举枪指着地上的陆炜，一人把倒地的同伴搀扶起来。 “这，这是” 陆炜愣住了，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 下一秒，他突然一个后空翻脱离原地，同步召唤出契约灵“火工”伴在身旁。 “海钰薇！没想到你竟然选择和霞社同流合污，我真是看错你了！今天我就算是死在这里，也要拉几个垫背！” “火工！” 陆炜一声令下，火工瞬间全身发红，双拳燃起熊熊烈火！ 他把自己全部的灵性力量都押在这一记“火焰爆裂”，不成功便成仁！ 而海钰薇等人听到陆炜这么说，一个个脸色大变。 “草！误会了！” 可是她们说晚了一步，火工的火拳已经挥出。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的防御协议 下午的东区黑街十分冷清，整条街上几乎看不到开业的店铺和行人。即便是高峰期生意最火热的落霞拳场和望香阁附近，现在也只有环卫工人，和几个街溜子在这。 一个环卫工人大爷正兢兢业业地扫着地上的垃圾，几个街溜子迎面走过来，其中一人突然一脚把环卫大爷面前的饮料罐踢出去好几米远。 “哎呀，脚滑了。”那个街溜子阴阳怪气地道。 环卫工大爷没有说话，闷头扫完眼前的垃圾，再往几米外的饮料罐走去。 但另外的街溜子先一步靠近了饮料罐，又一脚把饮料罐踢得更远。 “呃，我也脚滑了。” 几个街溜子接力似的，一脚接着一脚把饮料罐踢飞，环卫大爷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被“遛狗”一般的屈辱，去追越来越远的饮料罐。 “啧啧，真是敬业的老大爷呢。 街溜子们在一旁嘲笑道。 轰！ 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当场，一时间玻璃爆裂，浓烟翻腾，滚滚热浪从建筑里喷薄而出！ 街溜子们一个个都吓趴在地，因为爆炸的就是离他们极近的望香阁！建筑里漏出大量的黑烟，从人行道就能清晰地看见大厅的噬人火光！ “卧槽，什么情况？” “快跑，被霞社的人看到，我们就说不清了！” “对对对！” 街溜子们如鸟兽散，一溜烟的工夫就跑没影了。 环卫大爷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他一边害怕被火灾波及，一边又忍不住掏出老旧的手机，拨打了火警号码。 忽然，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从熊熊烈火中冲了出来，三个大汉围着一个女子，女子手里又提着一个满脸是血、不省人事的男人。 “快离开这！”冲在前面的大汉挥舞着手臂，驱赶道。 环卫工大爷一脸惊恐地看着海钰薇手里的陆炜：“你，你们” 他话音未落，望香阁内二度爆炸！ 炽热的火浪彻底冲破望香阁的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大门口的众人！危境中，海钰薇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直接全力释放泡泡，裹住同伴以及无辜的环卫工人。 下一秒，他们就被火光吞没。 vr影片贩卖店，二楼。 朱诗雨躺在床上，头戴脑机设备，全身心地沉浸在虚拟现实的世界。 忽然警铃响起，朱诗雨立即退出脑机，捡起藏在枕边的手枪。 随着台阶下方传来阵阵脚步声，朱诗雨再次躲到房间角落的阴影里 “朱诗雨，人在吗？是我。” 朱诗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点。 “你又来干嘛？” 来者露出真容，正是钟亦。 “来报喜啊。” 钟亦摘下礼帽，随手放到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坐。”他嘻嘻哈哈地道。 朱诗雨轻哼一声，绕到钟亦面前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贺一川已经死了，即日起云社和潮社将全盘接管霞社名下的生意，没有人能够阻拦。” “你舅舅、虎哥他们也都顺利出狱了，我用你帮我搜集来的灰色材料与郑成谈了一笔交易，推进还算顺利。” 朱诗雨微微挑眉：“所有事情的发展轨迹都按照你的计划走了你找我来是为了炫耀这点？” “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当然是邀请你回去呀。” 钟亦认真地道：“现在所有大的困难都已经排除，你终于可以不用呆在这地方，安心回去跟亲人们见一面了。大家都很想你的。” 朱诗雨：“就算我想回去，现在也不是时候。” 朱诗雨指了指床上放置的脑机，继续道： “入侵议员的电脑是有隐患的，我得随时警惕他们反击的可能性。所以我在加急做一套新的防御协议，成功之后，我们所有人的电子设备上都可以装一个它的子协议，不说固若金汤，至少能争取到一定的反应时间。” 钟亦眼前一亮：“这么牛！其实这方面我和你的想法英雄所见略同，如果我们所有人的电子设备都能防范黑客入侵，不管是议员的反击还是黑客‘雪貂’的入侵，我们都不用怕了。” “你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本来就是想找我帮这个忙，才突然登门造访的？” “” 钟亦被朱诗雨看穿了，依旧厚脸皮地道：“咳咳，和你说个别的事，我刚刚在来的路上，遇到黑客‘雪貂’了。” “什么？他长什么样？你确定是他吗？” 朱诗雨话音一顿，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我对他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 钟亦：“？” 那你问一连串是为啥啊喂！ 钟亦如是说道：“那家伙是个女孩子，十七八岁左右，金发。而且，她很有可能不是超凡者。” 朱诗雨若有所思：“黑客‘雪貂’是普通人也很正常，像你们这些喜欢怪力乱神的家伙，估计也没那个心性在网络上修行黑客技术。但联邦也有不少一线黑客，会为了提高能力而选择移植电子功能侧的义体，你要小心。” “多谢关心，我刚刚又突然想到，那个袭击我们据点的超凡者老人叫‘雪貂’一声小姐，她的身份应该不低。” 朱诗雨：“这个我也早就想到了。‘雪貂’能自由使用财团内网，对涉及联邦政治的材料也毫不避讳地将其收入囊中，这样的权限，已经不亚于财团背后的旁系亲族了。” “但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是敌人，难道你会因为对方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就不想辣手摧花？” “没有的事，我只会烦恼为什么刚刚失误了，没有一枪把她结果掉。”钟亦摊手道。 钟亦和朱诗雨聊到此处，忽然手机响了，钟亦拿出一看，顿时震惊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朱诗雨不禁问道。 “没什么，我过去一趟。你加油做防御协议，我等你的好消息！拜拜！” 钟亦抓起桌上的礼帽往头上一戴，然后打开窗口直接跳了出去！ “喂！你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朱诗雨话还没说完，就见钟亦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但诡异的是，外面也没有传来有人落地的声音。 “这家伙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新的防御协议 下午的东区黑街十分冷清，整条街上几乎看不到开业的店铺和行人。即便是高峰期生意最火热的落霞拳场和望香阁附近，现在也只有环卫工人，和几个街溜子在这。 一个环卫工人大爷正兢兢业业地扫着地上的垃圾，几个街溜子迎面走过来，其中一人突然一脚把环卫大爷面前的饮料罐踢出去好几米远。 “哎呀，脚滑了。”那个街溜子阴阳怪气地道。 环卫工大爷没有说话，闷头扫完眼前的垃圾，再往几米外的饮料罐走去。 但另外的街溜子先一步靠近了饮料罐，又一脚把饮料罐踢得更远。 “呃，我也脚滑了。” 几个街溜子接力似的，一脚接着一脚把饮料罐踢飞，环卫大爷敢怒不敢言，只能忍着被“遛狗”一般的屈辱，去追越来越远的饮料罐。 “啧啧，真是敬业的老大爷呢。 街溜子们在一旁嘲笑道。 轰！ 突然，一道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席卷当场，一时间玻璃爆裂，浓烟翻腾，滚滚热浪从建筑里喷薄而出！ 街溜子们一个个都吓趴在地，因为爆炸的就是离他们极近的望香阁！建筑里漏出大量的黑烟，从人行道就能清晰地看见大厅的噬人火光！ “卧槽，什么情况？” “快跑，被霞社的人看到，我们就说不清了！” “对对对！” 街溜子们如鸟兽散，一溜烟的工夫就跑没影了。 环卫大爷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他一边害怕被火灾波及，一边又忍不住掏出老旧的手机，拨打了火警号码。 忽然，一群灰头土脸的人从熊熊烈火中冲了出来，三个大汉围着一个女子，女子手里又提着一个满脸是血、不省人事的男人。 “快离开这！”冲在前面的大汉挥舞着手臂，驱赶道。 环卫工大爷一脸惊恐地看着海钰薇手里的陆炜：“你，你们” 他话音未落，望香阁内二度爆炸！ 炽热的火浪彻底冲破望香阁的大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卷向大门口的众人！危境中，海钰薇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直接全力释放泡泡，裹住同伴以及无辜的环卫工人。 下一秒，他们就被火光吞没。 vr影片贩卖店，二楼。 朱诗雨躺在床上，头戴脑机设备，全身心地沉浸在虚拟现实的世界。 忽然警铃响起，朱诗雨立即退出脑机，捡起藏在枕边的手枪。 随着台阶下方传来阵阵脚步声，朱诗雨再次躲到房间角落的阴影里 “朱诗雨，人在吗？是我。” 朱诗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紧绷的心弦稍稍松了一点。 “你又来干嘛？” 来者露出真容，正是钟亦。 “来报喜啊。” 钟亦摘下礼帽，随手放到桌子上，然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坐。”他嘻嘻哈哈地道。 朱诗雨轻哼一声，绕到钟亦面前问：“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贺一川已经死了，即日起云社和潮社将全盘接管霞社名下的生意，没有人能够阻拦。” “你舅舅、虎哥他们也都顺利出狱了，我用你帮我搜集来的灰色材料与郑成谈了一笔交易，推进还算顺利。” 朱诗雨微微挑眉：“所有事情的发展轨迹都按照你的计划走了你找我来是为了炫耀这点？” “唉，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我当然是邀请你回去呀。” 钟亦认真地道：“现在所有大的困难都已经排除，你终于可以不用呆在这地方，安心回去跟亲人们见一面了。大家都很想你的。” 朱诗雨：“就算我想回去，现在也不是时候。” 朱诗雨指了指床上放置的脑机，继续道： “入侵议员的电脑是有隐患的，我得随时警惕他们反击的可能性。所以我在加急做一套新的防御协议，成功之后，我们所有人的电子设备上都可以装一个它的子协议，不说固若金汤，至少能争取到一定的反应时间。” 钟亦眼前一亮：“这么牛！其实这方面我和你的想法英雄所见略同，如果我们所有人的电子设备都能防范黑客入侵，不管是议员的反击还是黑客‘雪貂’的入侵，我们都不用怕了。” “你可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我看你本来就是想找我帮这个忙，才突然登门造访的？” “” 钟亦被朱诗雨看穿了，依旧厚脸皮地道：“咳咳，和你说个别的事，我刚刚在来的路上，遇到黑客‘雪貂’了。” “什么？他长什么样？你确定是他吗？” 朱诗雨话音一顿，随后又补充道：“不过我对他的真实身份不感兴趣。” 钟亦：“？” 那你问一连串是为啥啊喂！ 钟亦如是说道：“那家伙是个女孩子，十七八岁左右，金发。而且，她很有可能不是超凡者。” 朱诗雨若有所思：“黑客‘雪貂’是普通人也很正常，像你们这些喜欢怪力乱神的家伙，估计也没那个心性在网络上修行黑客技术。但联邦也有不少一线黑客，会为了提高能力而选择移植电子功能侧的义体，你要小心。” “多谢关心，我刚刚又突然想到，那个袭击我们据点的超凡者老人叫‘雪貂’一声小姐，她的身份应该不低。” 朱诗雨：“这个我也早就想到了。‘雪貂’能自由使用财团内网，对涉及联邦政治的材料也毫不避讳地将其收入囊中，这样的权限，已经不亚于财团背后的旁系亲族了。” “但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反正都是敌人，难道你会因为对方是年轻漂亮的女人，就不想辣手摧花？” “没有的事，我只会烦恼为什么刚刚失误了，没有一枪把她结果掉。”钟亦摊手道。 钟亦和朱诗雨聊到此处，忽然手机响了，钟亦拿出一看，顿时震惊地站了起来。 “怎么了？”朱诗雨不禁问道。 “没什么，我过去一趟。你加油做防御协议，我等你的好消息！拜拜！” 钟亦抓起桌上的礼帽往头上一戴，然后打开窗口直接跳了出去！ “喂！你这样太引人注目了！” 朱诗雨话还没说完，就见钟亦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但诡异的是，外面也没有传来有人落地的声音。 “这家伙真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第一百七十二章 地下洞天 钟亦乘车以最快速度赶到东区黑街，等他到的时候，东区黑街的中心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 望香阁的火势已经被消防车控制住，但整栋大楼里里外外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完全沦为了一副焦炭架子，严重程度比之前望香阁烧的那一次还要可怕。 钟亦有“鬼差帽”隐身，不费吹灰之力绕过了巡察和围观的人群。 生命安全保险的浮空飞车正停在不远处，钟亦一眼就望到了站在浮空车旁边的陈擒虎，便靠了过去。 他摘下礼帽，问道：“虎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擒虎让出一个身位，让钟亦看清了浮空车厢内的景象。 海钰薇、三个潮社的小伙子以及陆炜，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他们全都躺在临时的病床上，由随行的医护人员做紧急处理。 陈擒虎转身道：“贺一川的秘书，供出了他们绑架并监禁陆炜的事实。钰薇带队救人，和陆炜闹了场乌龙。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地下室突然爆炸，并且牵连到了整栋大楼。这个爆炸波及的范围，从种种方面来都不正常。” 钟亦眉头紧缩：“你怀疑这是霞社死而不僵留下的陷阱。” “嗯，现在没人死亡，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钟亦沉思了一会儿，拍了拍陈擒虎的肩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陈擒虎道：“我得陪着钰薇，但望香阁这边需要有个人在这。负责现场勘察的这批巡察是姜曙光麾下的，有包庇霞社，隐藏证据的嫌疑。” “钟亦，你有‘鬼差帽’可以隐身，我想你来监视他们，顺便调查一番。” 钟亦迅速整理了脑内的信息，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陪嫂子。” 说完，钟亦转身离开。陈擒虎默默目送着钟亦的背影消失，又深深看了一眼烧得只剩半个架子的望香阁。 “又是这里，真不想再来一次了。”陈擒虎喃喃道。 钟亦走进了烧得炭黑的望香阁内部。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勘察现场的巡察，他无声无息地尾随着他们，一路跟到地下室，想要一探究竟。 漆黑的负一层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分布着紧缩的房间。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随处可以见到火焰烤炙过的痕迹。 钟亦轻轻摸了一下那焦黑的痕迹，在上面，他感受到了微弱的灵性力量残留。 “阿瑞奇，你觉不觉得像是陆炜的本灵术‘火焰爆裂’留下的。” “气息基本一致，应该就是陆炜的手笔。” “那岂不是说，陆炜误以为海钰薇是敌人，跟她干起仗来了。” 钟亦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隐隐有点胃疼。 忽然，钟亦就听到某个房间里的巡察说道：“队长，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副手铐，还有易燃粉尘的残留物。” “装起来带走，这可能是重要的物证。” “是。” 钟亦闻声靠过去，果然瞥见了证物。 可以想象，监禁陆炜的人为了提防陆炜的契约灵“火工”，所以特地在监禁陆炜的房间里放置了一定量的易燃粉尘。如果陆炜想要逃脱，或者有人来营救，就可能引爆整个地下室葬身于此。 陆炜为了救他火烧过望香阁，而且“厂房交易一战”也是陆炜破坏了霞社的计划。所以陆炜的遭遇，其实和他也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等陆炜伤好之后，好好请客答谢他”钟亦默默想道。 忽然，钟亦瞥见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隔着十几米，走廊光线又暗，但钟亦却隐隐感觉到，那人影的形象很熟悉，并且在注视着他。 而他定睛一看时，那诡异的人影又消失了。 “什么情况？阿瑞奇，你看到刚才那边那个人影了吗？” 阿瑞奇道：“明明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今天灵性力量透支过多，太疲劳出现幻觉了。陈擒虎那小子也真是的，他不知道你今天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需要休息吗？” “先不说这个，你确定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确定没有。” 钟越想越觉得诡异，刚才那人影如果不是灵性觉醒者，那就没理由看得见“鬼差状态”下的他，如果那人影是灵体或者灵性觉醒者，更没有理由脱离阿瑞奇的感应。 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调查一下？ 钟亦刚准备后退，忽然走廊的尽头又闪现出了刚才的人影。 这次钟亦看得比几秒前更加清晰，他无比确信，自己没有产生幻觉。 他继续后退，那人影猛地往前闪现了几米，一下子变得离他很近。 钟亦精神紧张之下，反手扔出一柄“飞刀”，可飞刀穿透那人影的瞬间，人影就又消失了。 这次他确信了，那人影，或者说“鬼影”，是冲着他来的！ “没有命中的触感我这是撞鬼了？”钟亦心惊。 “钟亦，你刚刚在干吗？你真的能看到你说的人影？”阿瑞奇道。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钟亦下定决心，不退反进，朝鬼影出没的走廊尽头冲去。 眼见着走廊尽头越来越近， 钟亦心中的诡异感觉不减反增。 忽然，他听到墙壁内侧响起了一个声音。 “钟亦” “钟亦” “过来” 钟亦怒从心头起，举起拳头一拳砸在墙壁表面！ “变形术！” 厚实的墙壁应声裂开，碎块落地的同时变化为无数细小的土球，朝钟亦身后滚去。 只一招，整个墙体就被钟亦巧妙“挖穿”，而更让钟亦震惊的是，走廊尽头的墙壁背后竟然有一条向下的螺旋走廊。 还真的别有洞天！ 一瞬间，一股强大而陌生的灵性气息从螺旋走廊的底部喷薄而出，如狂风般灌透了钟亦的衣袖。 明明是秋天，钟亦却感觉自己一下子来到了茫茫的极北雪原，大风连天，寒气凛冽！ 这次钟亦亲眼看到，那向下的螺旋阶梯逐渐结冰，冰霜从阶梯蔓延而上，宛如无形的冰之利爪，最终爬到了自己的脚下。 咔擦，咔擦。 延伸的冰面上凭空被刻出了四个大字。 “过来，钟亦。”? 第一百七十二章 地下洞天 钟亦乘车以最快速度赶到东区黑街，等他到的时候，东区黑街的中心已经被黄色的警戒线围了起来。 望香阁的火势已经被消防车控制住，但整栋大楼里里外外被烧了个七七八八，完全沦为了一副焦炭架子，严重程度比之前望香阁烧的那一次还要可怕。 钟亦有“鬼差帽”隐身，不费吹灰之力绕过了巡察和围观的人群。 生命安全保险的浮空飞车正停在不远处，钟亦一眼就望到了站在浮空车旁边的陈擒虎，便靠了过去。 他摘下礼帽，问道：“虎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陈擒虎让出一个身位，让钟亦看清了浮空车厢内的景象。 海钰薇、三个潮社的小伙子以及陆炜，身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他们全都躺在临时的病床上，由随行的医护人员做紧急处理。 陈擒虎转身道：“贺一川的秘书，供出了他们绑架并监禁陆炜的事实。钰薇带队救人，和陆炜闹了场乌龙。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地下室突然爆炸，并且牵连到了整栋大楼。这个爆炸波及的范围，从种种方面来都不正常。” 钟亦眉头紧缩：“你怀疑这是霞社死而不僵留下的陷阱。” “嗯，现在没人死亡，大概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钟亦沉思了一会儿，拍了拍陈擒虎的肩膀：“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陈擒虎道：“我得陪着钰薇，但望香阁这边需要有个人在这。负责现场勘察的这批巡察是姜曙光麾下的，有包庇霞社，隐藏证据的嫌疑。” “钟亦，你有‘鬼差帽’可以隐身，我想你来监视他们，顺便调查一番。” 钟亦迅速整理了脑内的信息，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放心陪嫂子。” 说完，钟亦转身离开。陈擒虎默默目送着钟亦的背影消失，又深深看了一眼烧得只剩半个架子的望香阁。 “又是这里，真不想再来一次了。”陈擒虎喃喃道。 钟亦走进了烧得炭黑的望香阁内部。一路上他看到了许多勘察现场的巡察，他无声无息地尾随着他们，一路跟到地下室，想要一探究竟。 漆黑的负一层有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分布着紧缩的房间。周围的墙壁和天花板上随处可以见到火焰烤炙过的痕迹。 钟亦轻轻摸了一下那焦黑的痕迹，在上面，他感受到了微弱的灵性力量残留。 “阿瑞奇，你觉不觉得像是陆炜的本灵术‘火焰爆裂’留下的。” “气息基本一致，应该就是陆炜的手笔。” “那岂不是说，陆炜误以为海钰薇是敌人，跟她干起仗来了。” 钟亦想象了一下当时的画面，隐隐有点胃疼。 忽然，钟亦就听到某个房间里的巡察说道：“队长，我们在房间里发现了一副手铐，还有易燃粉尘的残留物。” “装起来带走，这可能是重要的物证。” “是。” 钟亦闻声靠过去，果然瞥见了证物。 可以想象，监禁陆炜的人为了提防陆炜的契约灵“火工”，所以特地在监禁陆炜的房间里放置了一定量的易燃粉尘。如果陆炜想要逃脱，或者有人来营救，就可能引爆整个地下室葬身于此。 陆炜为了救他火烧过望香阁，而且“厂房交易一战”也是陆炜破坏了霞社的计划。所以陆炜的遭遇，其实和他也有着分不开的关系。 “等陆炜伤好之后，好好请客答谢他”钟亦默默想道。 忽然，钟亦瞥见走廊的尽头站着一个人影。隔着十几米，走廊光线又暗，但钟亦却隐隐感觉到，那人影的形象很熟悉，并且在注视着他。 而他定睛一看时，那诡异的人影又消失了。 “什么情况？阿瑞奇，你看到刚才那边那个人影了吗？” 阿瑞奇道：“明明什么都没有，你是不是今天灵性力量透支过多，太疲劳出现幻觉了。陈擒虎那小子也真是的，他不知道你今天刚经历过一场大战，需要休息吗？” “先不说这个，你确定你刚刚什么都没看到？” “确定没有。” 钟越想越觉得诡异，刚才那人影如果不是灵性觉醒者，那就没理由看得见“鬼差状态”下的他，如果那人影是灵体或者灵性觉醒者，更没有理由脱离阿瑞奇的感应。 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调查一下？ 钟亦刚准备后退，忽然走廊的尽头又闪现出了刚才的人影。 这次钟亦看得比几秒前更加清晰，他无比确信，自己没有产生幻觉。 他继续后退，那人影猛地往前闪现了几米，一下子变得离他很近。 钟亦精神紧张之下，反手扔出一柄“飞刀”，可飞刀穿透那人影的瞬间，人影就又消失了。 这次他确信了，那人影，或者说“鬼影”，是冲着他来的！ “没有命中的触感我这是撞鬼了？”钟亦心惊。 “钟亦，你刚刚在干吗？你真的能看到你说的人影？”阿瑞奇道。 “当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钟亦下定决心，不退反进，朝鬼影出没的走廊尽头冲去。 眼见着走廊尽头越来越近， 钟亦心中的诡异感觉不减反增。 忽然，他听到墙壁内侧响起了一个声音。 “钟亦” “钟亦” “过来” 钟亦怒从心头起，举起拳头一拳砸在墙壁表面！ “变形术！” 厚实的墙壁应声裂开，碎块落地的同时变化为无数细小的土球，朝钟亦身后滚去。 只一招，整个墙体就被钟亦巧妙“挖穿”，而更让钟亦震惊的是，走廊尽头的墙壁背后竟然有一条向下的螺旋走廊。 还真的别有洞天！ 一瞬间，一股强大而陌生的灵性气息从螺旋走廊的底部喷薄而出，如狂风般灌透了钟亦的衣袖。 明明是秋天，钟亦却感觉自己一下子来到了茫茫的极北雪原，大风连天，寒气凛冽！ 这次钟亦亲眼看到，那向下的螺旋阶梯逐渐结冰，冰霜从阶梯蔓延而上，宛如无形的冰之利爪，最终爬到了自己的脚下。 咔擦，咔擦。 延伸的冰面上凭空被刻出了四个大字。 “过来，钟亦。”?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把匕首 钟亦怔怔地望着脚下冰面上的刻字，感到恐惧爬上了自己的脊梁。 “阿瑞奇” 阿瑞奇却说：“有意思，这是本灵术影响大范围环境的特别现象，下面一定有某种东西存在。” 钟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如果把这一幕放在几分钟前，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这是在望香阁地下发现的东西。 如果再继续深入下去，也许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钟亦，下去看看。”阿瑞奇忽然劝道。 “啊？你怎么也” “反正，你想走也走不掉。” 钟亦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那神秘的鬼影不会让他走的肯定。 钟亦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沿着结冰的螺旋阶梯，一步步往向下走去。 一层、两层、三层，钟亦感觉自己向下的深度已经超过了望香阁地下车库的深度，这个深度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地下了。 而螺旋阶梯的尽头，仍然没有到来。 “贺一川那家伙，明明自己产业的建筑地下有这种极具灵性色彩的东西，结果本人竟然对灵性力量一窍不通，这实在太诡异了。” “你说起来矛盾，其实很正常，普通人对灵性事物本来就没有感知能力，直到他们觉醒了灵性，”阿瑞奇道，“而且你没有感觉到，你往下走的路程越长，你体内的灵性力量，就越躁动。” “确实，我感觉我的灵性力量一点也不枯竭了。就好像上午没有透支过一样”钟亦眉头紧缩。 “等等，难道说！” 钟亦突然抬起手掌，对着结冰的墙壁一划——一道阻断空气的风墙立即显现出来！ “神风九呼第六重的‘断风’！”钟亦和阿瑞奇一起吃了一惊。 这是d级的能力，是钟亦被阿瑞奇“降灵”时突破界限，间隔三个月才能使用一次的能力。但此时此刻，却被钟亦随手用了出来。 钟亦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激动地用颤音说道：“阿瑞奇，你发现没有！刚刚我用‘变形术’挖通墙壁、螺旋阶梯显现，再到整个阶梯结冰，这里面出现的所有异常现象，全都和我的‘本灵术’有关！” “换句话说，这些都是因我而生的现象，是我本灵术增幅后的产物。” 阿瑞奇瞬间理解了钟亦的分析，他反问：“那你说的那条我看不见的‘鬼影’，又是什么？” “鬼影的话” 钟亦故意往阶梯上走了一步，下一秒，曾经出现过两次的“鬼影”显现在了下方的阶梯上。 “过来” “叫我过来，你也得露出真面目！” 钟亦蓦然一指，“鬼影”的身上顿时出现了大量的冰霜。 而它就好像被这层冰霜禁锢住了，无法闪现离开。 钟亦慢慢走到“鬼影”面前，在这极近的距离，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五官。 “你是！” “鬼影”忽然笑了。 “是我啊，钟亦” 钟亦震惊到无以复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你不是应该” “因为我的执念已经到了终点，我本以为我也无法和你们相见，只是没想到，命运竟然把你指引到了我的‘墓穴’” “鬼影”，或者说“陈容庸”的意识体，说道：“五年前，我被贺一川暗算而死的地方，就是这里。听你之前的意思，我一个非灵性觉醒者，本来是不可能有意识体残存于人间的。但是，我却阴差阳错地活下来了。” “一切原因，都要归功于这地下埋藏的一个东西。现在，跟我来” 陈容庸的意识体说完，就闪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钟亦头顶的阶梯突然涌出大量的海水，那架势仿佛洪水决堤，似乎要一口气淹没钟亦！ 钟亦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自己的本灵术“泪海”被这诡异的环境具现出的效果。他果断向螺旋阶梯的下方狂奔，即便身后的阶梯被海水一节一节的吞没，海水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淹没自己，他也毅然决然地选择向下！ 终于在某一刻，钟亦看到了螺旋阶梯的尽头。 海水在后穷追不舍，而钟亦纵身一跃，提前踩到了底层的地板。 顷刻间，背后的海水凭空消失，结冰的螺旋阶梯也化作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地道。 周遭的环境全都正常了，变回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地下隧道的样子。黑漆漆的，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钟亦摸黑向前走去，突然脚下爆出咔擦的脆响。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节人类的骨头。 而且这整条地下隧道的土壤表面，布满了漏出来的骨头。 “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 钟亦怀着这样的想法，搜寻着隧道里的灵性气息。 突然，他看到了一副全身倚靠在墙角，完全露在土壤之上的骨架。 那骨架的怀里，正抱着一只腐烂发霉的画卷。 钟亦舔了舔嘴唇，他以防万一变出一副手套，然后隔着手套去触碰那画卷。 而后，他很顺利地将腐烂画卷拿到了手上。 阿瑞奇认真地道：“如果你不怕的话，可以试试把画卷打开。” 钟亦看了一眼自己中指上戴着的戒指，这个戒指是c级灵骸，能力到目前还是未知，但里面的声音却差点让他昏迷过去。 可“鬼差帽”那件灵骸，就没有类似的副作用，反而让他阴差阳错地让他解锁了执念。 “画卷就是让人打开的，不打开就等于白来一趟了。” 钟亦默默鼓舞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画卷一点点展开。 腐烂、发霉、泛黄的画卷上似乎空无一物，可当钟亦把画卷展开到最后的那一刻，一把生锈的匕首忽然掉了出来。 钟亦立刻捡起那生锈匕首，瞬间，一个凶狠无比的声音从匕首里传了出来！ “杀死！暴君！杀死！暴君！杀死！暴君！” 钟亦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要丢掉匕首，但匕首里的声音话锋一转： “年轻人，我嗅到了你的愿望！你和我一样，对” “这个世界刑不上大夫，任何时代都一样！但我可以帮你，成为名留青史的反抗者！” 钟亦本能地攥紧了匕首，仔细地聆听匕首的声音。 匕首说道：“我只需要你用暴君的血，来证明你是我的同胞，怎样？”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把匕首 钟亦怔怔地望着脚下冰面上的刻字，感到恐惧爬上了自己的脊梁。 “阿瑞奇” 阿瑞奇却说：“有意思，这是本灵术影响大范围环境的特别现象，下面一定有某种东西存在。” 钟亦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如果把这一幕放在几分钟前，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这是在望香阁地下发现的东西。 如果再继续深入下去，也许会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发生。 “钟亦，下去看看。”阿瑞奇忽然劝道。 “啊？你怎么也” “反正，你想走也走不掉。” 钟亦想了想，好像确实如此。那神秘的鬼影不会让他走的肯定。 钟亦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沿着结冰的螺旋阶梯，一步步往向下走去。 一层、两层、三层，钟亦感觉自己向下的深度已经超过了望香阁地下车库的深度，这个深度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地下了。 而螺旋阶梯的尽头，仍然没有到来。 “贺一川那家伙，明明自己产业的建筑地下有这种极具灵性色彩的东西，结果本人竟然对灵性力量一窍不通，这实在太诡异了。” “你说起来矛盾，其实很正常，普通人对灵性事物本来就没有感知能力，直到他们觉醒了灵性，”阿瑞奇道，“而且你没有感觉到，你往下走的路程越长，你体内的灵性力量，就越躁动。” “确实，我感觉我的灵性力量一点也不枯竭了。就好像上午没有透支过一样”钟亦眉头紧缩。 “等等，难道说！” 钟亦突然抬起手掌，对着结冰的墙壁一划——一道阻断空气的风墙立即显现出来！ “神风九呼第六重的‘断风’！”钟亦和阿瑞奇一起吃了一惊。 这是d级的能力，是钟亦被阿瑞奇“降灵”时突破界限，间隔三个月才能使用一次的能力。但此时此刻，却被钟亦随手用了出来。 钟亦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脑海里灵光一闪。 他激动地用颤音说道：“阿瑞奇，你发现没有！刚刚我用‘变形术’挖通墙壁、螺旋阶梯显现，再到整个阶梯结冰，这里面出现的所有异常现象，全都和我的‘本灵术’有关！” “换句话说，这些都是因我而生的现象，是我本灵术增幅后的产物。” 阿瑞奇瞬间理解了钟亦的分析，他反问：“那你说的那条我看不见的‘鬼影’，又是什么？” “鬼影的话” 钟亦故意往阶梯上走了一步，下一秒，曾经出现过两次的“鬼影”显现在了下方的阶梯上。 “过来” “叫我过来，你也得露出真面目！” 钟亦蓦然一指，“鬼影”的身上顿时出现了大量的冰霜。 而它就好像被这层冰霜禁锢住了，无法闪现离开。 钟亦慢慢走到“鬼影”面前，在这极近的距离，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五官。 “你是！” “鬼影”忽然笑了。 “是我啊，钟亦” 钟亦震惊到无以复加：“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你不是应该” “因为我的执念已经到了终点，我本以为我也无法和你们相见，只是没想到，命运竟然把你指引到了我的‘墓穴’” “鬼影”，或者说“陈容庸”的意识体，说道：“五年前，我被贺一川暗算而死的地方，就是这里。听你之前的意思，我一个非灵性觉醒者，本来是不可能有意识体残存于人间的。但是，我却阴差阳错地活下来了。” “一切原因，都要归功于这地下埋藏的一个东西。现在，跟我来” 陈容庸的意识体说完，就闪现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钟亦头顶的阶梯突然涌出大量的海水，那架势仿佛洪水决堤，似乎要一口气淹没钟亦！ 钟亦不用想也知道，那是自己的本灵术“泪海”被这诡异的环境具现出的效果。他果断向螺旋阶梯的下方狂奔，即便身后的阶梯被海水一节一节的吞没，海水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淹没自己，他也毅然决然地选择向下！ 终于在某一刻，钟亦看到了螺旋阶梯的尽头。 海水在后穷追不舍，而钟亦纵身一跃，提前踩到了底层的地板。 顷刻间，背后的海水凭空消失，结冰的螺旋阶梯也化作一条再平常不过的地道。 周遭的环境全都正常了，变回了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地下隧道的样子。黑漆漆的，没有一丝活人的气息。 钟亦摸黑向前走去，突然脚下爆出咔擦的脆响。 他低头一看，竟然是一节人类的骨头。 而且这整条地下隧道的土壤表面，布满了漏出来的骨头。 “这里究竟死了多少人？” 钟亦怀着这样的想法，搜寻着隧道里的灵性气息。 突然，他看到了一副全身倚靠在墙角，完全露在土壤之上的骨架。 那骨架的怀里，正抱着一只腐烂发霉的画卷。 钟亦舔了舔嘴唇，他以防万一变出一副手套，然后隔着手套去触碰那画卷。 而后，他很顺利地将腐烂画卷拿到了手上。 阿瑞奇认真地道：“如果你不怕的话，可以试试把画卷打开。” 钟亦看了一眼自己中指上戴着的戒指，这个戒指是c级灵骸，能力到目前还是未知，但里面的声音却差点让他昏迷过去。 可“鬼差帽”那件灵骸，就没有类似的副作用，反而让他阴差阳错地让他解锁了执念。 “画卷就是让人打开的，不打开就等于白来一趟了。” 钟亦默默鼓舞自己，然后小心翼翼地将画卷一点点展开。 腐烂、发霉、泛黄的画卷上似乎空无一物，可当钟亦把画卷展开到最后的那一刻，一把生锈的匕首忽然掉了出来。 钟亦立刻捡起那生锈匕首，瞬间，一个凶狠无比的声音从匕首里传了出来！ “杀死！暴君！杀死！暴君！杀死！暴君！” 钟亦被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想要丢掉匕首，但匕首里的声音话锋一转： “年轻人，我嗅到了你的愿望！你和我一样，对” “这个世界刑不上大夫，任何时代都一样！但我可以帮你，成为名留青史的反抗者！” 钟亦本能地攥紧了匕首，仔细地聆听匕首的声音。 匕首说道：“我只需要你用暴君的血，来证明你是我的同胞，怎样？”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果 深夜。 钟亦一个人躺在富野大酒店的套房床上。隔壁就是陈义平、陈冲等人。 但他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最后，他从包里取出了那只腐烂的画卷，借着窗外的月色，徐徐展开了画卷。 画卷翻到最后，露出了那把生锈的匕首。 “怎么了，钟亦？”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容庸的意识体在画面上方缓缓浮现。 钟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什么，倒是你，不会消失了么？” “我也不清楚” 这时，阿瑞奇对着哈欠从灵窍了飞了出来。 “都几点了，你俩不让人休息了吗？” “你烦不烦，你看雪莉睡多香等等，你刚才说两个人？” “是啊，我现在能看到这家伙的意识体了，你就是钟亦之前提起的陈容庸，对？”阿瑞奇道。 阿瑞奇和陈容庸四目相对，旋即低头看向匕首灵骸：“看样子，全都要归功于这件灵骸啊。” “什么意思？” “匕首灵骸的‘本灵术’，是强化周围的所有灵性。如果没有人控制，这份力量就会无意识一直持续下去，甚至连周围非灵性觉醒者死后，都能转化为意识体弥留在世间。而且，它似乎还能渐渐将‘意识体’进化为‘灵体’。” 阿瑞奇看着钟亦和陈容庸震惊的表情，缓缓道：“如果让我来给它定级，我会考虑给它定为a级。” “a级！我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阿瑞奇淡定地道：“别急，我也只是刚看出来。能打破非灵性觉醒者与灵性觉醒者之间的界限，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能力。任何生前能修行触及这条界线的拘灵师，无一不位于拘灵师这条途径的顶点。” “但话说回来，越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越大的代价，而且这还是预支力量类型的灵骸。一旦你不能偿还使用能力的代价钟亦，你可能会魂飞魄散。” “你一定要想好了，我并不反对你报仇，但你现在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如果你死了，会有很多人为你伤心。” 阿瑞奇说完，默默瞥了一眼灵窍里熟睡的“雪莉”。 而钟亦此刻，也想到了云社陈家的大家。 “如果我死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陈冲和海钰薇顺利出院，落霞制药公司被袭击一案也被巡察局赵副局长压了下来。虽然这次疏通关系花了不少钱，但在另一边，云社和潮社顺利吞并了霞社名下的所有合法产业，回了一大口血。 以“前落霞拳场”和望香阁为核心的东区黑街，如今已是云、潮两社的地盘了。 22:00，东区黑街的最大酒楼“朝凤轩”。 云、潮两社所有核心人员欢聚一堂，把酒言欢。 “义平兄，最近云社复活捞金的势头很猛啊，祝贺祝贺！”海雪岩道。 “这都离不开雪岩兄的鼎力支持，来，我敬雪岩兄一杯。”陈义平道。 两人互干一杯后，海雪岩道：“对了，今天是季度冠军争夺赛的冠军赛？” “是，半个小时后，在‘云潮拳场’举行，由卫冕拳王潘逸尘对战钟亦。” “云潮拳场”是落霞拳场更名后，由陈擒虎和海钰薇共同持股管理的新拳场。 在这个云极拳场未装修完毕的时期，云潮拳场几乎吸引了通明市地下拳界所有目光，可谓风头正劲。 海雪岩提议道：“那这个局结束后，咱们一起去捧个场？” “好啊。” 22:25，云潮拳场更衣室。 钟亦早已热身完毕，他下半身穿着蓝白色的拳裤，上半身披着云朵浪花图案的王者皮肤，露出一身结实、完美的肌肉。 陪练员宋福站在一旁，一手抱着水瓶，一手拿着平板，给钟亦最后复习一遍潘亦尘的战斗技巧以及弱点。 这时，一个男人来到钟亦身后。宋福用余光瞥到了那人，便停下了解说。 钟亦转头一看，来者披着银白色闪电的披风，手脚修长、身材精瘦，全身上下浑然如打磨到极致的锋利剃刀。 此人，正是“闪电剃刀”潘亦尘本尊。 “再过五分钟，就是最终对决了其实大半个月前，我就预见到最终站在我面前的会是你。”潘亦尘主动搭话道。 钟亦淡淡地瞥了潘亦尘一眼：“能被九冠王这么看好，我还真是荣幸我一直很想真正和你打上一场。” 潘亦尘的嘴角刚刚上扬，钟亦就冰冷地道：“不过理由并不是因为你是潘亦尘，而是因为你曾经在陈擒虎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背叛了他，投靠了落霞拳场” “就让我来见识见识，择木而栖的‘良禽’究竟有多少能耐？” 钟亦缓缓站起身来，无视了脸色僵硬的潘亦尘，头也不回地走向会场入口通道。 “啧。” 钟亦穿过黑暗的通道，接着在某一刻，会场的聚光灯猛然打在他身上。 “让我们欢迎，距离王座只有一步之遥的挑战者——钟亦！”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响彻会场上方，沉闷的号角声与通道两侧喷出的雾气，将大战将至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钟亦踩着铺满雾气的红毯，在观众如雷贯耳的欢呼声中踏入八角笼。 他静下心神，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入场通道。 “而接下来登场的是，在季度冠军争夺赛的决赛舞台上，已经摘获九连冠的究极拳王——潘亦尘！” 无论主持人赛前宣言中的前缀有多么惊人，钟亦平静的心态始终没有掀起波澜。他亲眼看着那披着银白闪电披风的的潘亦尘从通道中走出，与之四目相对。 敌视、委屈、愤怒、傲慢钟亦从潘亦尘的眼睛里一下子读出了许多，但当潘亦尘一步步靠近，直到真正踏入八角笼的那一刻，这些杂质一般的感情都从他的眼睛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为了赢下比赛的胜负欲。 钟亦明白了，于是他也按下了所有与比赛无关的杂念，深呼吸了一口气。 旋即，两人同时脱下披风掷向看台。而看台上的观众们，也一个个争前恐后地抬起手臂，想要抢下这彩头般的披风。 这一瞬间，八角笼内安静得能听见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与八角笼外热情似火的会场相比，好像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今夜，究竟是钟亦新王登基，还是潘亦尘铸就十连冠的不败传奇，让我们拭目以待！” “比赛——开始！” 第一百七十四章 如果 深夜。 钟亦一个人躺在富野大酒店的套房床上。隔壁就是陈义平、陈冲等人。 但他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 最后，他从包里取出了那只腐烂的画卷，借着窗外的月色，徐徐展开了画卷。 画卷翻到最后，露出了那把生锈的匕首。 “怎么了，钟亦？”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陈容庸的意识体在画面上方缓缓浮现。 钟亦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没什么，倒是你，不会消失了么？” “我也不清楚” 这时，阿瑞奇对着哈欠从灵窍了飞了出来。 “都几点了，你俩不让人休息了吗？” “你烦不烦，你看雪莉睡多香等等，你刚才说两个人？” “是啊，我现在能看到这家伙的意识体了，你就是钟亦之前提起的陈容庸，对？”阿瑞奇道。 阿瑞奇和陈容庸四目相对，旋即低头看向匕首灵骸：“看样子，全都要归功于这件灵骸啊。” “什么意思？” “匕首灵骸的‘本灵术’，是强化周围的所有灵性。如果没有人控制，这份力量就会无意识一直持续下去，甚至连周围非灵性觉醒者死后，都能转化为意识体弥留在世间。而且，它似乎还能渐渐将‘意识体’进化为‘灵体’。” 阿瑞奇看着钟亦和陈容庸震惊的表情，缓缓道：“如果让我来给它定级，我会考虑给它定为a级。” “a级！我靠，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阿瑞奇淡定地道：“别急，我也只是刚看出来。能打破非灵性觉醒者与灵性觉醒者之间的界限，是一个极为特殊的能力。任何生前能修行触及这条界线的拘灵师，无一不位于拘灵师这条途径的顶点。” “但话说回来，越强大的力量就意味着越大的代价，而且这还是预支力量类型的灵骸。一旦你不能偿还使用能力的代价钟亦，你可能会魂飞魄散。” “你一定要想好了，我并不反对你报仇，但你现在不再是孤家寡人了。如果你死了，会有很多人为你伤心。” 阿瑞奇说完，默默瞥了一眼灵窍里熟睡的“雪莉”。 而钟亦此刻，也想到了云社陈家的大家。 “如果我死了” 时间一晃过去了半个月。陈冲和海钰薇顺利出院，落霞制药公司被袭击一案也被巡察局赵副局长压了下来。虽然这次疏通关系花了不少钱，但在另一边，云社和潮社顺利吞并了霞社名下的所有合法产业，回了一大口血。 以“前落霞拳场”和望香阁为核心的东区黑街，如今已是云、潮两社的地盘了。 22:00，东区黑街的最大酒楼“朝凤轩”。 云、潮两社所有核心人员欢聚一堂，把酒言欢。 “义平兄，最近云社复活捞金的势头很猛啊，祝贺祝贺！”海雪岩道。 “这都离不开雪岩兄的鼎力支持，来，我敬雪岩兄一杯。”陈义平道。 两人互干一杯后，海雪岩道：“对了，今天是季度冠军争夺赛的冠军赛？” “是，半个小时后，在‘云潮拳场’举行，由卫冕拳王潘逸尘对战钟亦。” “云潮拳场”是落霞拳场更名后，由陈擒虎和海钰薇共同持股管理的新拳场。 在这个云极拳场未装修完毕的时期，云潮拳场几乎吸引了通明市地下拳界所有目光，可谓风头正劲。 海雪岩提议道：“那这个局结束后，咱们一起去捧个场？” “好啊。” 22:25，云潮拳场更衣室。 钟亦早已热身完毕，他下半身穿着蓝白色的拳裤，上半身披着云朵浪花图案的王者皮肤，露出一身结实、完美的肌肉。 陪练员宋福站在一旁，一手抱着水瓶，一手拿着平板，给钟亦最后复习一遍潘亦尘的战斗技巧以及弱点。 这时，一个男人来到钟亦身后。宋福用余光瞥到了那人，便停下了解说。 钟亦转头一看，来者披着银白色闪电的披风，手脚修长、身材精瘦，全身上下浑然如打磨到极致的锋利剃刀。 此人，正是“闪电剃刀”潘亦尘本尊。 “再过五分钟，就是最终对决了其实大半个月前，我就预见到最终站在我面前的会是你。”潘亦尘主动搭话道。 钟亦淡淡地瞥了潘亦尘一眼：“能被九冠王这么看好，我还真是荣幸我一直很想真正和你打上一场。” 潘亦尘的嘴角刚刚上扬，钟亦就冰冷地道：“不过理由并不是因为你是潘亦尘，而是因为你曾经在陈擒虎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背叛了他，投靠了落霞拳场” “就让我来见识见识，择木而栖的‘良禽’究竟有多少能耐？” 钟亦缓缓站起身来，无视了脸色僵硬的潘亦尘，头也不回地走向会场入口通道。 “啧。” 钟亦穿过黑暗的通道，接着在某一刻，会场的聚光灯猛然打在他身上。 “让我们欢迎，距离王座只有一步之遥的挑战者——钟亦！” 主持人洪亮的声音响彻会场上方，沉闷的号角声与通道两侧喷出的雾气，将大战将至的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钟亦踩着铺满雾气的红毯，在观众如雷贯耳的欢呼声中踏入八角笼。 他静下心神，把目光投向对面的入场通道。 “而接下来登场的是，在季度冠军争夺赛的决赛舞台上，已经摘获九连冠的究极拳王——潘亦尘！” 无论主持人赛前宣言中的前缀有多么惊人，钟亦平静的心态始终没有掀起波澜。他亲眼看着那披着银白闪电披风的的潘亦尘从通道中走出，与之四目相对。 敌视、委屈、愤怒、傲慢钟亦从潘亦尘的眼睛里一下子读出了许多，但当潘亦尘一步步靠近，直到真正踏入八角笼的那一刻，这些杂质一般的感情都从他的眼睛里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纯粹为了赢下比赛的胜负欲。 钟亦明白了，于是他也按下了所有与比赛无关的杂念，深呼吸了一口气。 旋即，两人同时脱下披风掷向看台。而看台上的观众们，也一个个争前恐后地抬起手臂，想要抢下这彩头般的披风。 这一瞬间，八角笼内安静得能听见汗水滴在地上的声音，与八角笼外热情似火的会场相比，好像格格不入的两个世界。 “今夜，究竟是钟亦新王登基，还是潘亦尘铸就十连冠的不败传奇，让我们拭目以待！” “比赛——开始！”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对垒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拳台上钟亦和潘亦尘同一时间发难！ 绿风急掠，银光震荡，顷刻间，钟亦与潘亦尘同步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现身于拳台中央，拳拳对撞！ 两双凶光毕露的眼睛近距离对视，蕴含在肌肉、骨头之下的斗志，仿佛都溢出皮表，如有实质地纠缠在一起！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对撞！钟亦和潘亦尘不约而同地选择放开手脚，在比赛的初期就选择凌厉的速攻！拳头、手臂、肘部，皆化作残影，无节奏地两两轰击在一起。 在看台上的观众看来，决赛一开始的激烈程度就已经超出了半决赛的高潮许多，无数观众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赌拳票，心里默默为自己押赢的选手加油。 这时，陈义平和海雪岩为首的两家观赛团也亲临现场，陈擒虎、海钰薇携手站在看台的最顶端，深深地望着此刻在八角笼里奋力战斗的钟亦和潘亦尘。 “好快的拳啊想当初，我第一次带钟亦拳场的时候，他还是半个新人。没想到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钟亦就成长到能和通明市最强的拳王正面掰手腕的地步了。”陈擒虎感叹道。 海钰薇也笑道：“不管是作为地下拳手，作为超凡者，亦或是作为社团成员，钟亦的进步速度都堪称鬼才呢。” “是啊，唉。” “你叹啥气啊，嫉妒了？”海钰薇坏笑着怼了陈擒虎一下。 “怎么可能，钟亦是我兄弟，他变强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 陈擒虎望着钟亦的身影，不禁想起来很小很小时候，老爹对他们三兄弟的教诲。 “你们三个要快速成长起来，共同肩负起云社的未来。我知道成长伴随着痛苦，但不去经历，不学会扛起这些常人所承受不住的艰辛，就无法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钟亦，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如此之大的进步，一定承受了很多痛苦”陈擒虎心想。 万众瞩目的拳台之上，钟亦和潘亦尘正激烈换拳。每一记拳与肉的碰撞，都会有细小的银色电光逸散，而这些电光喷吐到钟亦身上时，会给他带来若有若无的麻痹感，甚至让他运转“神风九呼”的肺部感到呼吸异常困难。 假设此刻与潘亦尘对垒的是个普通人，那这些电流的刺激足以让对方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变弱，因为呼吸主导着运动者的一切。 而如果不是钟亦提前知道潘亦尘极大可能是异能者，这一切微小的现象都能解释为和潘亦尘对决的压力导致的！ “呼——” 钟亦突然呼出一口醒目的白气，潘亦尘见状顿时做出应急防御架势，护住躯干与要害部位。 “你早有防备啊，但是，不重要！” 下一秒，钟亦腰腿发力，牵动全身朝着潘亦尘的胳膊轰出一拳！无形的冰寒之力凝聚于拳尖，在重重撞击在皮肉表面时，炸出锦簇冰团！ 嘶啦——潘亦尘的皮肉一下子被冻住被扯开，露出一片血红，而因为寒气的渗入，他也无法做出及时反应。 钟亦悍然追击，裹挟“冻结”之力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潘亦尘的胳膊上。 双方喘出的白气愈发浓烈，场馆内的气温渐渐变低。而潘亦尘在钟亦的连番压制下，连原本能不停释放的异能电流都开始断断续续。 “潘亦尘这是被钟亦压制了？”海钰薇说道。 “是这种局面我明明该高兴的，但我总觉得今天的潘亦尘不像是以往的他。”陈擒虎眉头紧锁。 “害！什么以往不以往，这家伙背叛了我们云社，本来出道之后场场是‘主场级别的人气’，现在却沦为‘客场角色’，心乱了而已。”陈冲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不，我看了潘亦尘四五年比赛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怪。大哥，你千万别半场开香槟，万一钟亦输了，我唯你是问。” “啧，好好好。瞧你着急那样，搞得我不是希望钟亦赢一样。” 观众席上的喝彩声如浪潮般高涨，有催促钟亦赶快击倒潘亦尘的，有让潘亦尘别婆婆妈妈赶紧使出真本事的。而比观众更了解这场战斗的胜利天平的，唯有场上的两人。 钟亦连续不断地压制着潘亦尘，几乎不给他喘息的空间。但他心里也在孤疑，为什么潘亦尘今天完全不跟他进行技术上的交锋。 看了潘亦尘几乎全生涯比赛的钟亦最清楚，潘亦尘的技术底蕴绝不是自己用“灵视”多看几遍就能复刻的。 虽然自己现在有“神风九呼”的加持，抹平了潘亦尘的速度优势，但潘亦尘只要一心和自己玩技术拉扯，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钟亦深深地望着躲在两只胳膊后面的潘亦尘的半张脸，心里不禁发问：为什么？ 你要故意输掉吗？ “不，我怎么可能想输。” 激烈对抗中的潘亦尘突然说话了，钟亦十分诧异，因为潘亦尘的样子，就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 “那是为什么？”钟亦忍不住问道。 “呵呵，我的底细你明明全清楚，却反过来问我为什么？” 潘亦尘轻声说道：“异能者的异能在普通人面前是毫无遮拦的，而拘灵师的能力在普通人面前是几乎隐形的，对？” “你想说什么？” “别装傻了！在这几百双几千双眼睛盯着的拳台上，我根本用不出完整的能力啊！而你却能肆无忌惮地使用，这算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我使出积累多年的技术，与你认真周旋吗？” 钟亦愣住了，动作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而潘亦尘从钟亦的反应里，看穿了他的想法。 潘亦尘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扭曲，他突然解除防御，挥出一记视死如归的右摆拳！ 同时他喊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当你的‘玩具’啊！” 砰！ 钟亦没有躲开，脸颊重重地挨了这一下，被打得连连后退。而潘亦尘马上飞起一脚，脚尖宛如闪电利刃直刺向钟亦脖颈！ 这般速度，是潘亦尘刚刚发挥的速度的两倍不止！ 潘亦尘脸上的愤怒一瞬间转变为奸笑，可在最后关头，钟亦突然用手挡住了潘亦尘的脚掌，并且抓握的五指和磐石一样坚硬，叫潘亦尘挣脱不开。 潘亦尘憋红了脸，只见钟亦把潘亦尘的脚硬生生移开，露出了杀气冲天的冰冷神情。 “你，果然想杀了我啊。” 第一百七十五章 对垒 伴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拳台上钟亦和潘亦尘同一时间发难！ 绿风急掠，银光震荡，顷刻间，钟亦与潘亦尘同步瞬间消失在原地，然后现身于拳台中央，拳拳对撞！ 两双凶光毕露的眼睛近距离对视，蕴含在肌肉、骨头之下的斗志，仿佛都溢出皮表，如有实质地纠缠在一起！ 轰轰轰！接连不断的对撞！钟亦和潘亦尘不约而同地选择放开手脚，在比赛的初期就选择凌厉的速攻！拳头、手臂、肘部，皆化作残影，无节奏地两两轰击在一起。 在看台上的观众看来，决赛一开始的激烈程度就已经超出了半决赛的高潮许多，无数观众下意识地攥紧了手里的赌拳票，心里默默为自己押赢的选手加油。 这时，陈义平和海雪岩为首的两家观赛团也亲临现场，陈擒虎、海钰薇携手站在看台的最顶端，深深地望着此刻在八角笼里奋力战斗的钟亦和潘亦尘。 “好快的拳啊想当初，我第一次带钟亦拳场的时候，他还是半个新人。没想到只过了这么短的时间，钟亦就成长到能和通明市最强的拳王正面掰手腕的地步了。”陈擒虎感叹道。 海钰薇也笑道：“不管是作为地下拳手，作为超凡者，亦或是作为社团成员，钟亦的进步速度都堪称鬼才呢。” “是啊，唉。” “你叹啥气啊，嫉妒了？”海钰薇坏笑着怼了陈擒虎一下。 “怎么可能，钟亦是我兄弟，他变强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只是” 陈擒虎望着钟亦的身影，不禁想起来很小很小时候，老爹对他们三兄弟的教诲。 “你们三个要快速成长起来，共同肩负起云社的未来。我知道成长伴随着痛苦，但不去经历，不学会扛起这些常人所承受不住的艰辛，就无法长成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 “钟亦，你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如此之大的进步，一定承受了很多痛苦”陈擒虎心想。 万众瞩目的拳台之上，钟亦和潘亦尘正激烈换拳。每一记拳与肉的碰撞，都会有细小的银色电光逸散，而这些电光喷吐到钟亦身上时，会给他带来若有若无的麻痹感，甚至让他运转“神风九呼”的肺部感到呼吸异常困难。 假设此刻与潘亦尘对垒的是个普通人，那这些电流的刺激足以让对方在神不知鬼不觉中变弱，因为呼吸主导着运动者的一切。 而如果不是钟亦提前知道潘亦尘极大可能是异能者，这一切微小的现象都能解释为和潘亦尘对决的压力导致的！ “呼——” 钟亦突然呼出一口醒目的白气，潘亦尘见状顿时做出应急防御架势，护住躯干与要害部位。 “你早有防备啊，但是，不重要！” 下一秒，钟亦腰腿发力，牵动全身朝着潘亦尘的胳膊轰出一拳！无形的冰寒之力凝聚于拳尖，在重重撞击在皮肉表面时，炸出锦簇冰团！ 嘶啦——潘亦尘的皮肉一下子被冻住被扯开，露出一片血红，而因为寒气的渗入，他也无法做出及时反应。 钟亦悍然追击，裹挟“冻结”之力的拳头一下又一下地砸在潘亦尘的胳膊上。 双方喘出的白气愈发浓烈，场馆内的气温渐渐变低。而潘亦尘在钟亦的连番压制下，连原本能不停释放的异能电流都开始断断续续。 “潘亦尘这是被钟亦压制了？”海钰薇说道。 “是这种局面我明明该高兴的，但我总觉得今天的潘亦尘不像是以往的他。”陈擒虎眉头紧锁。 “害！什么以往不以往，这家伙背叛了我们云社，本来出道之后场场是‘主场级别的人气’，现在却沦为‘客场角色’，心乱了而已。”陈冲不以为然地说道。 “不不，我看了潘亦尘四五年比赛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点怪。大哥，你千万别半场开香槟，万一钟亦输了，我唯你是问。” “啧，好好好。瞧你着急那样，搞得我不是希望钟亦赢一样。” 观众席上的喝彩声如浪潮般高涨，有催促钟亦赶快击倒潘亦尘的，有让潘亦尘别婆婆妈妈赶紧使出真本事的。而比观众更了解这场战斗的胜利天平的，唯有场上的两人。 钟亦连续不断地压制着潘亦尘，几乎不给他喘息的空间。但他心里也在孤疑，为什么潘亦尘今天完全不跟他进行技术上的交锋。 看了潘亦尘几乎全生涯比赛的钟亦最清楚，潘亦尘的技术底蕴绝不是自己用“灵视”多看几遍就能复刻的。 虽然自己现在有“神风九呼”的加持，抹平了潘亦尘的速度优势，但潘亦尘只要一心和自己玩技术拉扯，绝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狼狈。 钟亦深深地望着躲在两只胳膊后面的潘亦尘的半张脸，心里不禁发问：为什么？ 你要故意输掉吗？ “不，我怎么可能想输。” 激烈对抗中的潘亦尘突然说话了，钟亦十分诧异，因为潘亦尘的样子，就像是听见了他的心声。 “那是为什么？”钟亦忍不住问道。 “呵呵，我的底细你明明全清楚，却反过来问我为什么？” 潘亦尘轻声说道：“异能者的异能在普通人面前是毫无遮拦的，而拘灵师的能力在普通人面前是几乎隐形的，对？” “你想说什么？” “别装傻了！在这几百双几千双眼睛盯着的拳台上，我根本用不出完整的能力啊！而你却能肆无忌惮地使用，这算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我使出积累多年的技术，与你认真周旋吗？” 钟亦愣住了，动作也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而潘亦尘从钟亦的反应里，看穿了他的想法。 潘亦尘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扭曲，他突然解除防御，挥出一记视死如归的右摆拳！ 同时他喊道：“你就这么想让我当你的‘玩具’啊！” 砰！ 钟亦没有躲开，脸颊重重地挨了这一下，被打得连连后退。而潘亦尘马上飞起一脚，脚尖宛如闪电利刃直刺向钟亦脖颈！ 这般速度，是潘亦尘刚刚发挥的速度的两倍不止！ 潘亦尘脸上的愤怒一瞬间转变为奸笑，可在最后关头，钟亦突然用手挡住了潘亦尘的脚掌，并且抓握的五指和磐石一样坚硬，叫潘亦尘挣脱不开。 潘亦尘憋红了脸，只见钟亦把潘亦尘的脚硬生生移开，露出了杀气冲天的冰冷神情。 “你，果然想杀了我啊。”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复仇 面对钟亦杀气刺骨的眼神，潘亦尘一咬牙一狠心发力，强行把脚从钟亦的手掌心抽了出来。而代价就是，脚掌两侧留下了五块被低温扯掉皮肤的伤口。 钟亦没有马上发起进攻，反而对着潘亦尘娓娓道来：“潘亦尘，你刚才唯一说对了的话，就是你的底细我全清楚” “我知道阿瓦隆财团的人主动联系了你，让你在决赛时动手杀我，还许诺会保护你逃离通明市，并支付一笔能够让你下半生不愁的钱财。” 潘亦尘见事情败露，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而钟亦继续说道：“刚才我挨你一拳，是因为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你心里没有答应阿瓦隆财团的条件，是想真心和我比出一个胜负的。所以我故意挨你一拳，为我对你的恶意揣测而” “但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猎人就不该心软猎物。” 潘亦尘嗤笑道：“蛤？我之前让让你，你不会就真以为你能稳赢我了？” 钟亦回之以冷笑道：“如果只有你让了，那么刚才那突然袭击的一脚，为什么被我截下来了呢？” 潘亦尘一时语塞，就听钟亦双手十指骨节咔咔发声，缓缓走上前。一种无形的恐惧在潘亦尘心里蔓延，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动弹不得。 拳台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已经结冰。一层厚厚的坚冰困住了他的双脚！ 什么时候！ 他再抬头时，钟亦竟然对他笑了。 只是那个笑容，宛如魔鬼一般，让潘亦尘恐惧到了极点。 某个昏暗的夜店包厢里，房间莺莺燕燕环绕，柳书林、老管家与希尔加沃雷，正坐在全息投影屏幕前，观看地下拳击季度冠军争夺赛总决赛的直播。 屏幕上，钟亦与潘亦尘前一秒还在对峙，突然钟亦暴起发难，动作迅猛如雷霆万钧。紧接着屏幕戛然变黑，一支广告临时插了进来。 “嗯？” 希尔加眉头微皱。这时柳书林翘着二郎腿笑道：“放心，希尔加小姐，我早就知会过潘亦尘，对钟亦不要手下留情。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嗯。” 希尔加应付式地回了一句。其实她打心里不想求助柳书林，但迫不得已。 一边，姜曙光警监因为霞社社长贺一川之死牵连出来的“白鹜案”，引火烧身，自身难保。一边，通明市的黑街势力被云社和潮社联手重新整合。 希尔加没了这些渠道，又不想重伤的老管家再冒险袭击钟亦。就算她再不喜欢柳书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有求助柳书林这一条路。 “希望。”希尔加道。 老管家安慰道：“一定可以的。” 这时，直播画面终于切回了云潮拳场拳馆内。但八角笼内却只剩下一个人。 钟亦直挺挺地倒在拳台上，面色苍白，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气息。而另一个拳手潘亦尘，此刻却不见踪影。 场馆内一片哗然，众人隔着直播屏幕，都能感受到现场的骚乱。希尔加和老管家都一脸惊讶，而这时包间外跑进来一个秘书，对着柳书林的耳畔轻声说了两句。 柳书林笑呵呵地听完，悠哉地碾灭了烟头，说：“看，我答应希尔加小姐你的事，一定就能办成。”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刚才直播中断不是偶然，是我的安排。”柳书林得意地道。 “那段时间，那个片区的电力系统都被你掐断了？包括场馆内？然后潘亦尘趁着突然的黑暗，偷袭了钟亦”希尔加迅速分析了出来。 柳书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说话。 老管家：“柳总，谢谢。” “说谢就客气了。帮助希尔加小姐是我分内的事。只是回到阿瓦隆财团的总部后，还希望” “该给你的‘报酬’，我不会少你的。”希尔加站了起来，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包厢。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 老管家则在原地和柳书林寒暄了一小会儿，再告别，匆匆追上了希尔加。 送走两人后，柳书林一把揽过了旁边两个身材火辣的美人，大手和嘴纷纷不老实了起来。 对柳书林来说，今晚绝对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既卖给了希尔加沃雷一个人情，又铲除了钟家最后的血脉。从今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他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番云雨过后，包厢里一片狼藉。柳书林半裸着肥硕的身子，点了根烟，长吐出一口烟圈，好不潇洒。 就在这时，包厢里的全息屏幕骤然熄灭。柳书林浑不在意，起身按了其他灯的开关。 咔，咔。 黑暗中，除了灯开关的声音以外，一片寂静。 “那帮饭桶，掐个电还能弄出点幺蛾子？” 突然，黑暗中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用白费工夫了，柳总。” 柳书林虎躯一震，他猛地扑向沙发上的裤子，着急忙慌地从中掏出一把手枪。 这时，包厢角落的一小盏灯开了。昏暗又狭窄的光束打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上，显得诡异而恐怖。 柳书林迅速拿枪对准了角落里的男人，当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年轻男人的脸时，他意外地道：“潘亦尘？” “不对，我不是安排人把你送出云潮拳场了吗？这个时候你应该坐上跨城列车去往另一个城市了啊！” “潘亦尘”冷笑了一下，随即手往脸上一抹，瞬间，他的容貌、外形、身高同步发生了变化。 一切伪装消失之后，站在那的根本不是潘亦尘，而是本应死在潘亦尘手下的钟亦！ “钟，钟亦！” 柳书林被吓得当场扣下了扳机，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钟亦不紧不慢地摊开紧握的手掌，任七发子弹清脆地掉在地上。 这回柳书林彻底傻了，他大喊到“有杀手”，快步冲到门边。可他一碰门把手，却发现整扇门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根本碰不到冰层里的门把手，也没有机会打开紧封住的大门！? 第一百七十六章 复仇 面对钟亦杀气刺骨的眼神，潘亦尘一咬牙一狠心发力，强行把脚从钟亦的手掌心抽了出来。而代价就是，脚掌两侧留下了五块被低温扯掉皮肤的伤口。 钟亦没有马上发起进攻，反而对着潘亦尘娓娓道来：“潘亦尘，你刚才唯一说对了的话，就是你的底细我全清楚” “我知道阿瓦隆财团的人主动联系了你，让你在决赛时动手杀我，还许诺会保护你逃离通明市，并支付一笔能够让你下半生不愁的钱财。” 潘亦尘见事情败露，脸色青一阵紫一阵。 而钟亦继续说道：“刚才我挨你一拳，是因为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你心里没有答应阿瓦隆财团的条件，是想真心和我比出一个胜负的。所以我故意挨你一拳，为我对你的恶意揣测而” “但现在看来，是我天真了。猎人就不该心软猎物。” 潘亦尘嗤笑道：“蛤？我之前让让你，你不会就真以为你能稳赢我了？” 钟亦回之以冷笑道：“如果只有你让了，那么刚才那突然袭击的一脚，为什么被我截下来了呢？” 潘亦尘一时语塞，就听钟亦双手十指骨节咔咔发声，缓缓走上前。一种无形的恐惧在潘亦尘心里蔓延，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的双脚动弹不得。 拳台的地板上不知何时已经结冰。一层厚厚的坚冰困住了他的双脚！ 什么时候！ 他再抬头时，钟亦竟然对他笑了。 只是那个笑容，宛如魔鬼一般，让潘亦尘恐惧到了极点。 某个昏暗的夜店包厢里，房间莺莺燕燕环绕，柳书林、老管家与希尔加沃雷，正坐在全息投影屏幕前，观看地下拳击季度冠军争夺赛总决赛的直播。 屏幕上，钟亦与潘亦尘前一秒还在对峙，突然钟亦暴起发难，动作迅猛如雷霆万钧。紧接着屏幕戛然变黑，一支广告临时插了进来。 “嗯？” 希尔加眉头微皱。这时柳书林翘着二郎腿笑道：“放心，希尔加小姐，我早就知会过潘亦尘，对钟亦不要手下留情。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嗯。” 希尔加应付式地回了一句。其实她打心里不想求助柳书林，但迫不得已。 一边，姜曙光警监因为霞社社长贺一川之死牵连出来的“白鹜案”，引火烧身，自身难保。一边，通明市的黑街势力被云社和潮社联手重新整合。 希尔加没了这些渠道，又不想重伤的老管家再冒险袭击钟亦。就算她再不喜欢柳书林，也不得不承认，自己只有求助柳书林这一条路。 “希望。”希尔加道。 老管家安慰道：“一定可以的。” 这时，直播画面终于切回了云潮拳场拳馆内。但八角笼内却只剩下一个人。 钟亦直挺挺地倒在拳台上，面色苍白，眼珠子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失去了气息。而另一个拳手潘亦尘，此刻却不见踪影。 场馆内一片哗然，众人隔着直播屏幕，都能感受到现场的骚乱。希尔加和老管家都一脸惊讶，而这时包间外跑进来一个秘书，对着柳书林的耳畔轻声说了两句。 柳书林笑呵呵地听完，悠哉地碾灭了烟头，说：“看，我答应希尔加小姐你的事，一定就能办成。” “你是怎么做到的？” “很简单，刚才直播中断不是偶然，是我的安排。”柳书林得意地道。 “那段时间，那个片区的电力系统都被你掐断了？包括场馆内？然后潘亦尘趁着突然的黑暗，偷袭了钟亦”希尔加迅速分析了出来。 柳书林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说话。 老管家：“柳总，谢谢。” “说谢就客气了。帮助希尔加小姐是我分内的事。只是回到阿瓦隆财团的总部后，还希望” “该给你的‘报酬’，我不会少你的。”希尔加站了起来，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包厢。似乎一刻也不想在这多待。 老管家则在原地和柳书林寒暄了一小会儿，再告别，匆匆追上了希尔加。 送走两人后，柳书林一把揽过了旁边两个身材火辣的美人，大手和嘴纷纷不老实了起来。 对柳书林来说，今晚绝对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既卖给了希尔加沃雷一个人情，又铲除了钟家最后的血脉。从今以后好长一段时间，他又可以高枕无忧了。 一番云雨过后，包厢里一片狼藉。柳书林半裸着肥硕的身子，点了根烟，长吐出一口烟圈，好不潇洒。 就在这时，包厢里的全息屏幕骤然熄灭。柳书林浑不在意，起身按了其他灯的开关。 咔，咔。 黑暗中，除了灯开关的声音以外，一片寂静。 “那帮饭桶，掐个电还能弄出点幺蛾子？” 突然，黑暗中冒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不用白费工夫了，柳总。” 柳书林虎躯一震，他猛地扑向沙发上的裤子，着急忙慌地从中掏出一把手枪。 这时，包厢角落的一小盏灯开了。昏暗又狭窄的光束打在一个年轻男人的身上，显得诡异而恐怖。 柳书林迅速拿枪对准了角落里的男人，当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看清了年轻男人的脸时，他意外地道：“潘亦尘？” “不对，我不是安排人把你送出云潮拳场了吗？这个时候你应该坐上跨城列车去往另一个城市了啊！” “潘亦尘”冷笑了一下，随即手往脸上一抹，瞬间，他的容貌、外形、身高同步发生了变化。 一切伪装消失之后，站在那的根本不是潘亦尘，而是本应死在潘亦尘手下的钟亦！ “钟，钟亦！” 柳书林被吓得当场扣下了扳机，但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钟亦不紧不慢地摊开紧握的手掌，任七发子弹清脆地掉在地上。 这回柳书林彻底傻了，他大喊到“有杀手”，快步冲到门边。可他一碰门把手，却发现整扇门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他根本碰不到冰层里的门把手，也没有机会打开紧封住的大门！?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母亲的戒指 “别白费力气，没有人会回应你的。” 钟亦轻声说道，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柳书林。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戴着“鬼差帽”，干掉了柳书林所有的跟班。他这个底气和自信，可以慢慢折磨柳书林，彻底报了家族之仇！ “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我也是超凡者！” 柳书林又怕又怒，他不知道为什么钟亦能够反杀潘亦尘，并骗过所有人出现在这。他颤抖着举起拳头，在后退到墙边前，突然暴起冲向钟亦。 嘶啦！—— 钟亦一个闪身就消失在柳书林面前，紧接着一双被切断的双手凌空抛起，喷涌的血泉射到了天花板上。 一时间，柳书林杀猪般的惨叫声在整个包间不断回响。 钟亦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迹，把刀变回了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 “柳书林，其实你的行踪一直在我的掌握之中，只是不知道该说你是狡猾还是运气好，这半个月你一直躲在阿瓦隆集团的公司大楼里，这样杀你很不方便。” “但今天，在你安排好让潘亦尘杀我的这一天，你终于出来了。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意。” 钟亦说着，又把手帕变成了刀，对着倒地的柳书林的大腿直插下去。 “啊啊啊啊啊！” “别叫。我说了，别叫！” 钟亦冷喝着，手腕发力，翻转刀刃，把柳书林的腿肉狠狠地剜下一块。鲜血飚射，把钟亦的衣服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而柳书林，已经虚弱地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和折磨贺一川时的感觉不一样，钟亦一点罪恶感也没有。他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能亲手将逃离法律制裁的仇人一点一点杀死，他除了高兴，没有其他一点的想法！ “柳书林！你知道我为今天做了多少准备吗？我早就知道潘亦尘有可能会受你指示，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反杀了潘亦尘再给他戴上了‘换型面具’” “在外界看来，钟亦已经被潘亦尘杀死，而潘亦尘畏罪潜逃了。我变成了‘幽魂’，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云社！” “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母亲和父亲！不说，我就在你眼前，把你的把子割下来！” “说，我说！他奶奶的！” 柳书林像是回光返照般吼道：“你母亲他妈的是专门反对财团的‘革命军’，你知道她曾经参与的那些破坏行动，给阿瓦隆财团造成的损失超过一百亿吗？她藏在我们公司，就是在做间谍，就是在给革命军套取情报！” “间谍被发现了，被杀死有什么问题？至于你父亲，我本想放过他，可谁让他找到了你母亲死因的一点蛛丝马迹，那我就不能放过他了！” 钟亦脸色冷如魔鬼，但心里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专门反对财团的革命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 革命军与财团，究竟谁的存在，谁的行动才是正确的，钟亦不想去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复仇带来的只有复仇，他自问没有停止复仇循环的高尚人格，那么索性，就给这段仇恨的连锁画上一个逗号！ “好！既然你有杀人的觉悟，那你早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柳书林，给我下地狱去！” 钟亦怒吼一声，手起刀落，柳书林的项上人头应声落地。 房间里黑暗又寂静，钟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红耳赤，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钟亦才坐到沙发上，冷静地思考今天自己安排的一切。 “钟亦”这个身份已经死了，从今往后，联邦再没有他这个人。不管是和阿瓦隆财团的仇怨，还是和灵魂沙漏的执行司的特殊雇佣关系，到此都可以终结了。 往后，他将再没有牵绊，只为了自己而活。 阿瑞奇和雪莉纷纷浮现在钟亦身边，两人默不作声，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这气氛压抑的黑暗里，钟亦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但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断头的柳书林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钟亦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后退警戒，而柳书林的尸体身上迅速泛起狰狞的红纹，双手和脖子的断切口上，开始长出猩红的触手！ “没死？” 钟亦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与此同时他突然想起来，柳书林曾说过，他也是超凡者。 不等钟亦继续思考，柳书林的尸体异变进一步暴走！猩红的触手越长越多，多到爬满了整张沙发。而柳书林的尸体则迅速干瘪下去，就好像他的尸体完全化为了猩红触手的养料！ 钟亦的本能顿时发出警报：眼前这堆猩红触手丛中，正滋生着一个灵性力量极为庞大的厉鬼！ “阿瑞奇，这是什么？” 阿瑞奇也极为惊讶，他疾声道：“这是‘厉鬼索命’！是拘灵师界里非常罕见的事件！” “说人话！” “就是本来没成为拘灵师的灵性觉醒者，在死后突然化为灵性力量极为恐怖的厉鬼！厉鬼诞生必要索命，在它刚诞生时灵性力量会异常增长，暂时突破到b级也不奇怪！” “艹！” 钟亦变出两把长刀，第一时间解除门边的冰层。但他退到门边时，又问道：“如果我不管他，就这样走掉，会发生什么？” 阿瑞奇犹豫片刻后，说道：“我觉得你逃不掉。” 阿瑞奇话音刚落，缠绕在沙发上的猩红触手突然膨胀十倍突袭钟亦！其力量、速度之快，钟亦根本来不及反应。 轰！轰！一刹那的剧痛，是钟亦最后感知到的东西。 意识恍惚之间，钟亦朦朦胧胧地在梦中醒来。 而梦境里的环境，竟然是自己七年以前的家。而自己，也变成了七年前那小孩子气的样子。 钟亦有点怀念。因为自从他学会了自由进出“静禅世界”，就经常用打坐入定代替睡眠，渐渐地很久没做梦了。 梦里似乎是没有时间观念的，钟亦的自主意识也很快被梦境的惯性所支配。他被母亲带着开车送去上学，在熟悉又陌生的学校里经历了一整天，然后一个人回家。 按照习惯，钟亦先去了父亲的义体维修店帮工，帮到晚上十点。他坐着父亲的车，一起去接母亲下班。 坐在汽车后座上，钟亦看着父亲给母亲送上了一捧鲜花。 母亲的面容虽然在梦中很模糊，但能看得出，她的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老婆，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我们和孩子一起去那家你想吃很久的餐厅。” “好啊。不过说好了每年的结婚纪念日，我们都要戴上我们的定情戒指的，你怎么没戴？”母亲嗔怒道。 父亲呆了一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顿时无地自容。 “完了！工作忘了！对不起老婆，我这就开车回家取去”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走，我们吃饭去。” 温柔的母亲轻轻地拍打着父亲的肩膀，她的笑容融化了父亲的尴尬，顺带着也感染到后座的钟亦。 相亲相爱的父母，普通但幸福的家庭气氛，即便是对于很多东西还不懂的幼年钟亦，这也成为了他记忆中最为宝贵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钟亦平平淡淡的一瞥，瞥见了母亲无名指上的那枚银戒指。 一瞬间，钟亦的意识一下子从梦境的惯性中脱离出来，他仿佛变成了在场的第四个人，站在局外人的视角，清楚地看着那枚戒指。 钟亦的视线渐渐朦胧，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最终滑落下来。 原来，他只是“忘了”，忘了这枚戒指。 第一百七十七章 母亲的戒指 “别白费力气，没有人会回应你的。” 钟亦轻声说道，然后一步一步地走向柳书林。 他来的时候，就已经戴着“鬼差帽”，干掉了柳书林所有的跟班。他这个底气和自信，可以慢慢折磨柳书林，彻底报了家族之仇！ “你，你别过来，我警告你，我也是超凡者！” 柳书林又怕又怒，他不知道为什么钟亦能够反杀潘亦尘，并骗过所有人出现在这。他颤抖着举起拳头，在后退到墙边前，突然暴起冲向钟亦。 嘶啦！—— 钟亦一个闪身就消失在柳书林面前，紧接着一双被切断的双手凌空抛起，喷涌的血泉射到了天花板上。 一时间，柳书林杀猪般的惨叫声在整个包间不断回响。 钟亦甩了甩刀刃上的血迹，把刀变回了手帕，擦了擦自己脸上的血。 “柳书林，其实你的行踪一直在我的掌握之中，只是不知道该说你是狡猾还是运气好，这半个月你一直躲在阿瓦隆集团的公司大楼里，这样杀你很不方便。” “但今天，在你安排好让潘亦尘杀我的这一天，你终于出来了。对我来说，这简直就是天意。” 钟亦说着，又把手帕变成了刀，对着倒地的柳书林的大腿直插下去。 “啊啊啊啊啊！” “别叫。我说了，别叫！” 钟亦冷喝着，手腕发力，翻转刀刃，把柳书林的腿肉狠狠地剜下一块。鲜血飚射，把钟亦的衣服都染成了一片血红。 而柳书林，已经虚弱地连惨叫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和折磨贺一川时的感觉不一样，钟亦一点罪恶感也没有。他知道这样很残忍，但是能亲手将逃离法律制裁的仇人一点一点杀死，他除了高兴，没有其他一点的想法！ “柳书林！你知道我为今天做了多少准备吗？我早就知道潘亦尘有可能会受你指示，所以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反杀了潘亦尘再给他戴上了‘换型面具’” “在外界看来，钟亦已经被潘亦尘杀死，而潘亦尘畏罪潜逃了。我变成了‘幽魂’，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云社！” “现在，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的母亲和父亲！不说，我就在你眼前，把你的把子割下来！” “说，我说！他奶奶的！” 柳书林像是回光返照般吼道：“你母亲他妈的是专门反对财团的‘革命军’，你知道她曾经参与的那些破坏行动，给阿瓦隆财团造成的损失超过一百亿吗？她藏在我们公司，就是在做间谍，就是在给革命军套取情报！” “间谍被发现了，被杀死有什么问题？至于你父亲，我本想放过他，可谁让他找到了你母亲死因的一点蛛丝马迹，那我就不能放过他了！” 钟亦脸色冷如魔鬼，但心里却已掀起惊涛骇浪。 专门反对财团的革命军，这是他第一次听到 革命军与财团，究竟谁的存在，谁的行动才是正确的，钟亦不想去考虑这么深奥的问题。复仇带来的只有复仇，他自问没有停止复仇循环的高尚人格，那么索性，就给这段仇恨的连锁画上一个逗号！ “好！既然你有杀人的觉悟，那你早就做好了被杀的准备！柳书林，给我下地狱去！” 钟亦怒吼一声，手起刀落，柳书林的项上人头应声落地。 房间里黑暗又寂静，钟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红耳赤，久久不能平静。 过了好一会儿，钟亦才坐到沙发上，冷静地思考今天自己安排的一切。 “钟亦”这个身份已经死了，从今往后，联邦再没有他这个人。不管是和阿瓦隆财团的仇怨，还是和灵魂沙漏的执行司的特殊雇佣关系，到此都可以终结了。 往后，他将再没有牵绊，只为了自己而活。 阿瑞奇和雪莉纷纷浮现在钟亦身边，两人默不作声，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在这气氛压抑的黑暗里，钟亦终于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但就在这个时候，已经断头的柳书林突然剧烈抽搐起来！钟亦猛地从沙发上弹起，后退警戒，而柳书林的尸体身上迅速泛起狰狞的红纹，双手和脖子的断切口上，开始长出猩红的触手！ “没死？” 钟亦难以相信眼前的这一幕，与此同时他突然想起来，柳书林曾说过，他也是超凡者。 不等钟亦继续思考，柳书林的尸体异变进一步暴走！猩红的触手越长越多，多到爬满了整张沙发。而柳书林的尸体则迅速干瘪下去，就好像他的尸体完全化为了猩红触手的养料！ 钟亦的本能顿时发出警报：眼前这堆猩红触手丛中，正滋生着一个灵性力量极为庞大的厉鬼！ “阿瑞奇，这是什么？” 阿瑞奇也极为惊讶，他疾声道：“这是‘厉鬼索命’！是拘灵师界里非常罕见的事件！” “说人话！” “就是本来没成为拘灵师的灵性觉醒者，在死后突然化为灵性力量极为恐怖的厉鬼！厉鬼诞生必要索命，在它刚诞生时灵性力量会异常增长，暂时突破到b级也不奇怪！” “艹！” 钟亦变出两把长刀，第一时间解除门边的冰层。但他退到门边时，又问道：“如果我不管他，就这样走掉，会发生什么？” 阿瑞奇犹豫片刻后，说道：“我觉得你逃不掉。” 阿瑞奇话音刚落，缠绕在沙发上的猩红触手突然膨胀十倍突袭钟亦！其力量、速度之快，钟亦根本来不及反应。 轰！轰！一刹那的剧痛，是钟亦最后感知到的东西。 意识恍惚之间，钟亦朦朦胧胧地在梦中醒来。 而梦境里的环境，竟然是自己七年以前的家。而自己，也变成了七年前那小孩子气的样子。 钟亦有点怀念。因为自从他学会了自由进出“静禅世界”，就经常用打坐入定代替睡眠，渐渐地很久没做梦了。 梦里似乎是没有时间观念的，钟亦的自主意识也很快被梦境的惯性所支配。他被母亲带着开车送去上学，在熟悉又陌生的学校里经历了一整天，然后一个人回家。 按照习惯，钟亦先去了父亲的义体维修店帮工，帮到晚上十点。他坐着父亲的车，一起去接母亲下班。 坐在汽车后座上，钟亦看着父亲给母亲送上了一捧鲜花。 母亲的面容虽然在梦中很模糊，但能看得出，她的脸上尽是幸福的笑容。 “老婆，今天是结婚纪念日，我们和孩子一起去那家你想吃很久的餐厅。” “好啊。不过说好了每年的结婚纪念日，我们都要戴上我们的定情戒指的，你怎么没戴？”母亲嗔怒道。 父亲呆了一下，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指，顿时无地自容。 “完了！工作忘了！对不起老婆，我这就开车回家取去” “好啦，跟你开玩笑的。走，我们吃饭去。” 温柔的母亲轻轻地拍打着父亲的肩膀，她的笑容融化了父亲的尴尬，顺带着也感染到后座的钟亦。 相亲相爱的父母，普通但幸福的家庭气氛，即便是对于很多东西还不懂的幼年钟亦，这也成为了他记忆中最为宝贵的东西。 而就在这时，钟亦平平淡淡的一瞥，瞥见了母亲无名指上的那枚银戒指。 一瞬间，钟亦的意识一下子从梦境的惯性中脱离出来，他仿佛变成了在场的第四个人，站在局外人的视角，清楚地看着那枚戒指。 钟亦的视线渐渐朦胧，泪水在他的眼眶里打转，最终滑落下来。 原来，他只是“忘了”，忘了这枚戒指。 终章 不舍，但终将离别 钟亦猛然惊醒，强猛的风从他身下吹来。 他蓦然发现，自己竟处在四面八方都没有东西可以抓取的高空，正在从13层楼的高度往下坠去。 而在他的上方，大楼的一面墙体破了一个大洞，其中蔓延出来无数巨大的猩红触手。 钟亦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隔着两堵墙轰出了大楼，而且还被一击打昏了过去。 如果自己惊醒的再慢一点，可能已经摔成肉泥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因为被击飞的太远，“神风九呼”根本没办法将他的身体送回墙边，减缓下坠的速度。 绝境之中，钟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那枚套在自己手指上的灵骸戒指，此刻又像苏醒了一般，发出若有若无的呢喃。 钟亦还记得，灵骸戒指的执念解锁条件，是帮她找到儿子。 “这真是，绕了好大一圈路啊老妈。” 钟亦说出最后两个字的那一刻，也是他摔落在地上的那一刻。 但是预料中的撞击感并没有到来，灵骸戒指在千钧一发之际绽放出了圣洁的银光！圣光形成了一个没有质量的防护罩，保护钟亦的后背不与地面来一个“惨烈的亲吻”，从而救了他一命。 紧接着，圣光虚化，钟亦被温柔地送到了地上。 他看了看自己戴戒指的手，看到了圣光所化的母亲的手掌，正温柔地轻抚着他的手背。 “孩子” “老妈，我找到你了，而且，还为你和老爸报仇了。”钟亦说道。 钟亦等了好一会儿，可惜，戒指散发的圣光逐渐消失，母亲的手掌也消散在风中。 而戒指深处的声音，也没有回应他的话语。 雪莉伴在钟亦身边，阿瑞奇惋惜道：“钟亦，人死不能复生。你母亲的灵魂早在留下‘灵骸’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剩下的只有执念。所以，你得不到回应的” “没关系。” 钟亦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亦哥哥，你真的没事吗？”雪莉担忧道。 “我没事，母亲亡故的事实，我早就接受了，也没有幻想过能够与灵魂模样的她重逢。能有一个念想，我已经满足了。” 钟亦摸了摸雪莉的脑袋，又和阿瑞奇深深对视了一眼，最终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在高楼大厦之上，那不断膨胀，到已经快爬满三分之一大楼表面的猩红触手群。 这猩红厉鬼的力量和膨胀速度都超出了钟亦的想象，阿瑞奇之前没有正面回答钟亦，如果不管这厉鬼会怎么样。但钟亦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现在的想法就只有很单纯的一个，我搞出的‘厉鬼’，我自己来打扫。”钟亦痛痛快快地道。 阿瑞奇：“钟亦，其实你现在逃跑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没有和我签订过‘狄凯契约’。重要的是，b级的厉鬼，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应付的。” “阿瑞奇，我知道你在意我的安危。但这不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而是我心情好不好的问题。” 阿瑞奇：“？” “简单地说，我现在大仇也报了，又找到了母亲的遗物，我心情特别好啊！心情好，就想做点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事情！” 钟亦说着，从怀里掏出老旧的画卷。他把画卷整张摊开，并握住了从画卷尽头掉出了匕首灵骸。 在握上这匕首的那一刻，钟亦再次听到了匕首里的声音。 “杀死！暴君！杀死！暴君！杀死！暴君！” 钟亦没有被这暴躁的声音干扰心情，反而平静地道：“匕首老哥，我现在想成为你的‘同胞’，你要不要先把力量借给我？” 匕首二话不说：“好！让我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反抗者有多大觉悟！” 匕首话音刚落，钟亦就感受到一股诡异莫测的灵性力量从匕首里涌入他的身体！ 那灵性的颜色就像是红色的铁锈一般，虽然让人见之生畏，但力量也无比生狠。顷刻间，其力量就流通钟亦的四肢百骸，生生将他的灵性力量暴涨一个维度！ 这一刻，钟亦感觉自己充满了“刺杀暴君，虽死吾往矣”的勇气！ “阿瑞奇，来不来！” 阿瑞奇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像是被钟亦和匕首的“痛快”所感染一般，也笑了。 “哼，你怎么能没我呢？” 阿瑞奇信手一挥，将“降灵仪式”的灵药洒落在地，稍用变形术一画，一个完整的阵图就新鲜出炉！ “降灵！” 顷刻间，巨大的混合灵性力量横扫了整个街道！而匕首灵骸的本灵术，附带着让“大楼周围”的区域变成了“非灵性觉醒者感觉不到一切变化”的特殊领域。 终于，阿瑞奇再次入驻钟亦身体，但他却惊讶地发现，不仅钟亦的意识没有被转入幕后，自己也没有获得身体的主导权！ “这匕首的力量怎么这么怪异，你被降灵了意识还生龙活虎的。”阿瑞奇震惊地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自己全给钟亦“打工”了一样。 “哈哈，没问题啊，有什么问题？” 钟亦哈哈大笑，他试了试拥有阿瑞奇目前全部力量的身体，这种力量爆炸的感觉让他非常兴奋。 就好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高楼上端，猩红的触手群还在膨胀变大，粗壮触手的深处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只圆滚滚的大眼睛，像是无脑的怪物突然被赋予了灵性，威压感瞬间爆棚！ 钟亦站在猩红厉鬼的下方感觉最为清楚，这灵性威压已经远远超出了徐自在给他带来的压力，几乎与郑成上校给他的压力将近。 这一战，注定是生死未卜！ 但不重要！ “来！厉鬼先生！” 通明市渔港。徐自在悠闲地坐在一家海鲜大排档的门口，一边剥着小龙虾，一边喝着啤酒。 忽然，他像是隐约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往上城区中心的方向望去。 从这里望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就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嘴角微微上扬。 通明市某个河塘边。 陈擒虎和陈冲一人手里提着一把铁锹。旁边摆着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的是外表是“钟亦”、实际为潘亦尘的尸体。 “唉。”陈擒虎叹气道。 “你叹气啥？” “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 陈冲嗤笑道：“你这家伙，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记以前咱是专干这个的？这件事只能由信得过的人来做，正好给你个机会重操旧业。” “切，搞得谁忘了老本行似的。我就是有点不舍，钟亦就这样‘假死’离开了。明明云社什么都能帮他的。” 陈冲默默地看了陈擒虎一会儿，然后仿佛释然一般，笑道： “害，钟亦就是这样的人，他的行为里有他自己的信念，不管与人的关系好坏，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定。他为了我们着想，选择变成城市里的幽魂，虽然舍不得，但我们应该支持他的选择。” “卧槽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了？难道你受了场打击后真变聪明了？血赚不亏啊！” “滚你妈的。” （本书完） 终章 不舍，但终将离别 钟亦猛然惊醒，强猛的风从他身下吹来。 他蓦然发现，自己竟处在四面八方都没有东西可以抓取的高空，正在从13层楼的高度往下坠去。 而在他的上方，大楼的一面墙体破了一个大洞，其中蔓延出来无数巨大的猩红触手。 钟亦意识到，自己竟然被隔着两堵墙轰出了大楼，而且还被一击打昏了过去。 如果自己惊醒的再慢一点，可能已经摔成肉泥了。 不过，眼下这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因为被击飞的太远，“神风九呼”根本没办法将他的身体送回墙边，减缓下坠的速度。 绝境之中，钟亦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自己的无名指上。 那枚套在自己手指上的灵骸戒指，此刻又像苏醒了一般，发出若有若无的呢喃。 钟亦还记得，灵骸戒指的执念解锁条件，是帮她找到儿子。 “这真是，绕了好大一圈路啊老妈。” 钟亦说出最后两个字的那一刻，也是他摔落在地上的那一刻。 但是预料中的撞击感并没有到来，灵骸戒指在千钧一发之际绽放出了圣洁的银光！圣光形成了一个没有质量的防护罩，保护钟亦的后背不与地面来一个“惨烈的亲吻”，从而救了他一命。 紧接着，圣光虚化，钟亦被温柔地送到了地上。 他看了看自己戴戒指的手，看到了圣光所化的母亲的手掌，正温柔地轻抚着他的手背。 “孩子” “老妈，我找到你了，而且，还为你和老爸报仇了。”钟亦说道。 钟亦等了好一会儿，可惜，戒指散发的圣光逐渐消失，母亲的手掌也消散在风中。 而戒指深处的声音，也没有回应他的话语。 雪莉伴在钟亦身边，阿瑞奇惋惜道：“钟亦，人死不能复生。你母亲的灵魂早在留下‘灵骸’的那一天起，就已经消失在这个世上了，剩下的只有执念。所以，你得不到回应的” “没关系。” 钟亦擦了擦湿润的眼角，从地上爬起来。眼神重新变得坚定。 “亦哥哥，你真的没事吗？”雪莉担忧道。 “我没事，母亲亡故的事实，我早就接受了，也没有幻想过能够与灵魂模样的她重逢。能有一个念想，我已经满足了。” 钟亦摸了摸雪莉的脑袋，又和阿瑞奇深深对视了一眼，最终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在高楼大厦之上，那不断膨胀，到已经快爬满三分之一大楼表面的猩红触手群。 这猩红厉鬼的力量和膨胀速度都超出了钟亦的想象，阿瑞奇之前没有正面回答钟亦，如果不管这厉鬼会怎么样。但钟亦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我现在的想法就只有很单纯的一个，我搞出的‘厉鬼’，我自己来打扫。”钟亦痛痛快快地道。 阿瑞奇：“钟亦，其实你现在逃跑我也不会怪你的，因为你没有和我签订过‘狄凯契约’。重要的是，b级的厉鬼，不是现在的你能够应付的。” “阿瑞奇，我知道你在意我的安危。但这不是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而是我心情好不好的问题。” 阿瑞奇：“？” “简单地说，我现在大仇也报了，又找到了母亲的遗物，我心情特别好啊！心情好，就想做点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事情！” 钟亦说着，从怀里掏出老旧的画卷。他把画卷整张摊开，并握住了从画卷尽头掉出了匕首灵骸。 在握上这匕首的那一刻，钟亦再次听到了匕首里的声音。 “杀死！暴君！杀死！暴君！杀死！暴君！” 钟亦没有被这暴躁的声音干扰心情，反而平静地道：“匕首老哥，我现在想成为你的‘同胞’，你要不要先把力量借给我？” 匕首二话不说：“好！让我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反抗者有多大觉悟！” 匕首话音刚落，钟亦就感受到一股诡异莫测的灵性力量从匕首里涌入他的身体！ 那灵性的颜色就像是红色的铁锈一般，虽然让人见之生畏，但力量也无比生狠。顷刻间，其力量就流通钟亦的四肢百骸，生生将他的灵性力量暴涨一个维度！ 这一刻，钟亦感觉自己充满了“刺杀暴君，虽死吾往矣”的勇气！ “阿瑞奇，来不来！” 阿瑞奇沉默了一小会儿，随后像是被钟亦和匕首的“痛快”所感染一般，也笑了。 “哼，你怎么能没我呢？” 阿瑞奇信手一挥，将“降灵仪式”的灵药洒落在地，稍用变形术一画，一个完整的阵图就新鲜出炉！ “降灵！” 顷刻间，巨大的混合灵性力量横扫了整个街道！而匕首灵骸的本灵术，附带着让“大楼周围”的区域变成了“非灵性觉醒者感觉不到一切变化”的特殊领域。 终于，阿瑞奇再次入驻钟亦身体，但他却惊讶地发现，不仅钟亦的意识没有被转入幕后，自己也没有获得身体的主导权！ “这匕首的力量怎么这么怪异，你被降灵了意识还生龙活虎的。”阿瑞奇震惊地道。这种感觉很不好，好像自己全给钟亦“打工”了一样。 “哈哈，没问题啊，有什么问题？” 钟亦哈哈大笑，他试了试拥有阿瑞奇目前全部力量的身体，这种力量爆炸的感觉让他非常兴奋。 就好像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高楼上端，猩红的触手群还在膨胀变大，粗壮触手的深处不知何时长出了一只圆滚滚的大眼睛，像是无脑的怪物突然被赋予了灵性，威压感瞬间爆棚！ 钟亦站在猩红厉鬼的下方感觉最为清楚，这灵性威压已经远远超出了徐自在给他带来的压力，几乎与郑成上校给他的压力将近。 这一战，注定是生死未卜！ 但不重要！ “来！厉鬼先生！” 通明市渔港。徐自在悠闲地坐在一家海鲜大排档的门口，一边剥着小龙虾，一边喝着啤酒。 忽然，他像是隐约感应到了什么一般，往上城区中心的方向望去。 从这里望什么也看不到，但他就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样，嘴角微微上扬。 通明市某个河塘边。 陈擒虎和陈冲一人手里提着一把铁锹。旁边摆着一个大麻袋，里面装的是外表是“钟亦”、实际为潘亦尘的尸体。 “唉。”陈擒虎叹气道。 “你叹气啥？” “没什么，就是感觉自己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 陈冲嗤笑道：“你这家伙，过了几天好日子就忘记以前咱是专干这个的？这件事只能由信得过的人来做，正好给你个机会重操旧业。” “切，搞得谁忘了老本行似的。我就是有点不舍，钟亦就这样‘假死’离开了。明明云社什么都能帮他的。” 陈冲默默地看了陈擒虎一会儿，然后仿佛释然一般，笑道： “害，钟亦就是这样的人，他的行为里有他自己的信念，不管与人的关系好坏，都不会动摇他的决定。他为了我们着想，选择变成城市里的幽魂，虽然舍不得，但我们应该支持他的选择。” “卧槽大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绉绉的了？难道你受了场打击后真变聪明了？血赚不亏啊！” “滚你妈的。” （本书完） 完结想说的话 就这样，完结了。 夕山真正的想法就和最终章的名字一样，不舍，但终将离别。 快两点了，在这夕山和所有读者说声抱歉，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 这本书没有到达所有人的预期，这是我的问题。 这本书里新加了很多我的新想法，新尝试，也准备了很久，但最终呈现的效果，似乎还不如上一本的《黑骑》。 有点难受。比起整个宏伟的世界胎死腹中，更难受的是自己没有实力把他呈现出来。是我自己辜负了我自己。 唯一的欣慰是，我尽力在第一卷也是唯一的一卷，去努力了。 虽然结果不太好，但起码第一卷呈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我还没当太监（笑哭） 再解释一下最近断更十多天的原因，特别简单乏味：生活所迫，没有心力了。 今天也是卡在交稿日之前，心血太潮连续写了三更，然后直接把他完结掉，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之后，夕山大概率为生活而奔波。 曾经我也认为自己不凡，可以全职写书养活自己，但到最后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 生存的压力、身体的压力、精神的压力、家庭的压力、本领的有限，最终该屈服的还得屈服，无奈啊。 第四本书，应该还会有的。只是可能70当爱好、30当副业的样子。日子不清楚。 其实大纲已经有了，全靠一个梦做出来，但或许也不适应市场呢（无奈），而且暂时也没时间去写去呈现出来了，也不多想了。 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话：江湖路远，总有相逢时。 再见大家，晚安，好梦。 完结想说的话 就这样，完结了。 夕山真正的想法就和最终章的名字一样，不舍，但终将离别。 快两点了，在这夕山和所有读者说声抱歉，对不起，让大家失望了。 这本书没有到达所有人的预期，这是我的问题。 这本书里新加了很多我的新想法，新尝试，也准备了很久，但最终呈现的效果，似乎还不如上一本的《黑骑》。 有点难受。比起整个宏伟的世界胎死腹中，更难受的是自己没有实力把他呈现出来。是我自己辜负了我自己。 唯一的欣慰是，我尽力在第一卷也是唯一的一卷，去努力了。 虽然结果不太好，但起码第一卷呈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我还没当太监（笑哭） 再解释一下最近断更十多天的原因，特别简单乏味：生活所迫，没有心力了。 今天也是卡在交稿日之前，心血太潮连续写了三更，然后直接把他完结掉，算是了却一桩心事。 之后，夕山大概率为生活而奔波。 曾经我也认为自己不凡，可以全职写书养活自己，但到最后又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平凡的普通人。 生存的压力、身体的压力、精神的压力、家庭的压力、本领的有限，最终该屈服的还得屈服，无奈啊。 第四本书，应该还会有的。只是可能70当爱好、30当副业的样子。日子不清楚。 其实大纲已经有了，全靠一个梦做出来，但或许也不适应市场呢（无奈），而且暂时也没时间去写去呈现出来了，也不多想了。 千言万语，汇作一句话：江湖路远，总有相逢时。 再见大家，晚安，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