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者也想谈恋爱[综漫]》 1.帝K 我是齐木楠雄，一个超能力者。 不用怀疑，就是字面意义上的超能力。 千里眼，瞬间移动，意念控制，冰冻火烧，变身，透视，预知……甚至拯救世界，总之出现在你中二幻想里的所有一切我都可以做到。 觉得我很厉害？那确实很厉害。 觉得我很幸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生来就被赋予一切的天选之子？不，我明明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就因为这些该死的常人无法想象的超能力，完成目标时的成就感，收到礼物时的惊喜，所有的愤怒悲伤和喜悦快乐，这些普通人能够为之或笑或泪的情绪，我通通感受不到。 我没有什么改变世界征服宇宙的远大理想，唯一想做的就是过平淡的生活，不让自己的超能力暴露在世人眼前，不让自己被当成外星生物一样研究。 所幸，至今为之都还算成功，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走在大街上，我看起来都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一切都很正常的普通人。 算起来，今天是我来到帝K高校的整一个月了。 高中嘛，也没什么太期待的，反正和国中还有小学时一样，努力让自己伪装成一个成绩平平一切都平平的普通高校生就行了。 我跟在上学的大部队里往学校门口走。 [讨厌，今天的头发没有扎好，等会先去卫生间重扎一下再进教室好了。] [学长昨天没有回我的短信啊，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呢，今天课间要不要再去找他呢？没错一定是睡着了一定只是睡着了，今天还要像昨天一样去找他一起吃便当。] [今天有体育课，又要碰上隔壁班那个让人不爽的黄濑了，不就是长得高一点帅一点，女生全都盯着他看，啧，有机会一定要狠揍他一顿，虽然可能打不过吧……] [今天听写的英语单词还没有背，要趁着上课之前赶紧跑去教室背一会，要死要死要死！] [新一期的少年Jump忘记买了啊，算了，一会去班上看谁买了，借过来偷偷看两节课好了。] [……] 觉得这些碎碎念烦吗？我也觉得烦。 两百米以内所有人的心声我都能准确无误地听到，从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到今天早上是不是被尿憋醒，这些无聊琐碎的属于别人的小事每时每刻都在凌虐着我的耳朵。 换个人早该疯了吧，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种烦人的能力也有优点，在我使用超能力的时候它可以派上用场，来确认附近有没有人。 两百米以内只要有人想要接近我，是不可能逃过我的感知的。 有点渴，我在教学楼下的自助饮料售卖机买了一瓶水。我继续往前走着，刚拧开盖子递到嘴边的时候，有人撞了下我的肩膀。 我惊了一下，水洒掉了小半瓶。 “早上好，齐木。”凶手站在前面回过头满脸无辜地跟我打招呼。 没错，站在我前面。所以并不是他撞我，而是我不小心撞上了他。 这种不小心在我人生的过去十几年里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因为周围一切可能存在的碰撞和危险我都可以了如指掌并且及时避开。 但来到帝K高校之后这种不可能被打破了，因为一个月内我已经遇到了两个棘手的让我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面前的这位蓝头发就是其中之一，黑子哲也。 存在感比我还要稀薄的男生。 其实十分想和他讨教一下如何让自己的存在感低到近乎隐身。 【早上好。】我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很少开口说话，直接将要说的话传到对方脑海更加快速简单。 黑子去楼道角落里拿了个拖把递给我，沉默着转身走掉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瞬间消失在了上楼的人群里，几乎要怀疑他用了隐身或者瞬移什么的。 黑子哲也，低调到可怕的男人。 我拖干净地面，想要再喝一口水。 瓶子刚凑到嘴边的时候，有人重重地从后面一把搂过了我的肩膀。 “嘿，哥们。” 这次水倒是没有洒出来了，因为瓶被撞飞了，直接飞进了五米之外的垃圾桶。 完美。 燃堂力，另一个让我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一早上就连续碰到两个突发事件，我稍微有点不爽，可以说是非常背了。 甩开燃堂搭着我肩膀的手，我把拖把重新放回到角落里。 “哥们，你怎么带拖把来上学啊？” 燃堂试图重新搂住我肩膀，我侧身闪开了。 【这是学校的拖把。】 上面贴的那么大一个帝K的标志你是看不见吗？ “哥们，我们去吃拉面吧。” 朋友醒醒，现在是即将上课时间不是即将放学时间。 燃堂又把手伸了过来。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我后空翻接空中转体三周半躲过了燃堂的数十次袭击。 要不是我一直控制自己遵纪守法不随意伤害人类，燃堂已经在大气层外面了。 【我去买瓶水，你先去教室吧。】 “好吧，哥们，你买水注意安全。”燃堂终于放弃了要跟我勾肩搭背的想法，转身上了楼。 注意安全？ 我注意个毛线的安全，遇到你才是最不安全的。 燃堂力，白痴到可怕的男人。 我朝自助饮料机那边走，渴到现在，居然被.干扰得一口水都没喝上，超能力者悲惨的高中生活啊。 正在投币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我的后背。 燃堂？不，如果是燃堂的话不会是这种力道，应该会直接把我撞的脸贴在饮料机上。 黑子？没记错的话他的教室在五楼，特地跑下来买水？ 我假装平静地回过头，再假装平静地打量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这个男生。 抱着三个篮球，指尖夹着一枚硬币。 我的重点在他的发色上，和我的发色一样。不，也不能算一样，我是粉色，他是深桃红色。 在我小的时候，我天生的粉色头发在一群黑发和棕发里非常惹人注目，为了不惹眼，我使用了意念控制，顺便改变了一下人类的生态和基因，让粉色以及各种发色都变得正常普通且理所应当。 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很少看到和我发色相近的人。 眼前这人朝我微笑，晃了晃指尖的硬币，“能帮我买杯咖啡吗，没有手了。” 我接过硬币，选了一罐咖啡，弯腰把咖啡和我的矿泉水一起拿了出来。 “多谢，麻烦放到我书包里。” 他偏过身，我把咖啡插到了他的书包侧袋里。 “非常感谢。” 帮着买瓶饮料而已，又不是用我的钱，谢来谢去的，再不回句话好像显得我太过高冷了。 【不客气。】 “再见。”他抱着篮球走远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我没有问他的名字，因为旁边路过的N个女生都已经在心里欢呼过一遍了。 [是奇迹的世代队长赤司征十郎诶！] [听说进校一个月就当上了篮球社的社长！] [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好帅好有魅力啊！] [和他搭话的那个眼镜男真是太幸福了！] 喂！ 适可而止吧，作为和他搭话的眼镜男我才没有感觉到很幸福。 赤司征十郎么，这是我来到帝K高校之后遇到的第三个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我拧开了瓶盖，为了能顺利喝上这口来之不易的水，我除了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二百米，还在原地转了三个圈看看周围有没有疑似想要靠近我的人。 大概喝了整瓶水的四分之一，我拧好瓶盖，把水放进了背包里。 还有一分钟上课铃就要响了，迟到会引人注目，我加快了一点上楼的步伐。 2.糟糕 掐着上课铃响起的点到了班门口，我跟着走廊上的人群一起进了班级，到达了我的座位。 教室中间的一个位子，不靠前不靠后也不靠窗，非常没有存在感的一个座位，我对这个位置很满意。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女生扔过来一个纸条——明天是交社团申请截止的日子哦，齐木同学有想好加入哪个社团吗？我想要加入游泳社哦，不知道齐木同学对游泳有没有兴趣呢？ 末尾还画了一个非常别扭的鬼脸。 其实她本来画的是爱心，后来内心挣扎了二十分钟还是强行把爱心加工成了鬼脸。 作为超能力者，而且是坐在她旁边的超能力者，梦原知予同学对我的幻想和小心思我一直都了如指掌。 所以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应该去挂个眼科或者脑科什么的。 就比如现在——[齐木打开纸条了！怎么办他会同意和我一起加入游泳部吗？我在上课时间问他这个会不会打扰他听课？不管了不管了！实在是太希望看见齐木不穿衣服的样子了！他健硕的八块腹肌，性感的腰窝，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拜托了齐木同学请一定要加入游泳社啊！] 够了。真是听不下去了。 没有兴趣。为了让她停止幻想，我快速地在纸条上回了这几个字，精准扔进了她的文具盒里。 今天有体育课，绝大多数人最喜欢的课，但却是我最不想上的课。 要迎合常人的运动水准，尽力让自己在体育课上也和平时一样不惹眼，怎么说呢，不是做不到，只是相对来说麻烦了一点。 “齐木，你的申请还没交哦，明天就截止了，想好加什么社团了吗？”换好衣服去操场的路上，班长灰吕杵志问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兴奋，反正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看起来都很兴奋就是了。 【还没，应该不加。】 “怎么可以不加呢？！”灰吕语气激动了起来，“社团是燃烧青春挥洒汗水的地方啊！我已经加入了网球社排球社茶道社，今天还准备交游泳社的申请！” 你真是忙碌啊…… “怎么样齐木？和我一起吧！起码加入一个！”灰吕按着我的肩膀，语气非常激动和诚恳，让我觉得自己如果不挑个社团加入的话就是帝K的败类一样。 【好吧，我再考虑一下。】 今天和隔壁班一起上体育课，项目是举办一个篮球友谊赛。 有点麻烦，因为我很不擅长控制球类的力量。 得找个不上场或者快速被换下场的理由，我正在思考着，女生群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我朝前面看了一下，隔壁班的男生正往我们班这边走过来。 最中间的那个人我早上才见过，让我帮他买了罐咖啡的赤司征十郎。 “是奇迹的世代啊！居然一下子就见到了三个人！” “快指给我看看。” “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三个帅哥！左边是绿间真太郎，右边是紫原敦，中间那个矮一点的是奇迹的世代队长也是新任篮球社社长赤司征十郎！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二班的黄濑凉太，听说还是模特哦！” 都不需要通过心声，单听着女生那边热烈的讨论就可以轻松得到信息。 不过……中间那个矮一点的和旁边的绿毛紫毛比起来好像矮了不只一点点啊。 请原谅我对篮球的认知还停留在身高是一个巨大优势这上面，所以知道赤司是篮球社社长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惊讶的，联想到我无法对他使用心灵感应这件事，我有理由怀疑他或许也是一个超能力者。 我决定将他纳入重点观察名单。 燃堂在我旁边伸胳膊蹬腿地做着热身，他看起来还挺跃跃欲试的，“哥们，一起上吧。” 谢谢，不用了。 “齐木。”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用看我已经知道了是谁，并不是很想理他。 “七班中间的那个人，”海藤朝隔壁班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闻的？ “我怀疑，不，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是Dark Reunion派过来的人。” ……哦。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么，没关系的，四班由我漆黑之翼来守护。” 真是谢谢你的守护了。 “我会用我手上的灭世魔球教会他们人生，不用怕，齐木，你是我的同伴，我会保护你的。” 闭嘴吧，求你了。 “同学们，沸腾我们的热血吧！”开场之前，灰吕开始了他的鼓动人心励志表演。 虽然我是没什么感觉，但不得不承认，作为班长，灰吕杵志还是挺得人心很会搞气氛的，没说几句话，我们这边已经斗志昂扬了。 除了我，我还在考虑有什么不上场的办法。真愁人。 灰吕带着其他四个率先走出队伍的男生先上场了。 七班那边派出的五个人里有刚才走在赤司左边的，那个绿间。 对奇迹的世代我也有所耳闻，对于他们的表现，我还是有一些兴趣的，所以我挺认真地看着场上的情况。 ……这大概是灰吕人生最挫败的其中一天吧。 完全一边倒的虐杀，绿间的三分一次也没投偏过，中间休息的时候，比分是30比0。 我们这边换上了燃堂，对面换上了嘴里一直叼着美味棒的紫原敦。 在我看来这就是两个傻大个的较量吧。 燃堂虽然是个白痴，但在运动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再加上那个二十四小时热血的灰吕，这场结束的时候，比分稍微拉近了一点。也就拉近了那么十分吧。 “我们还没有输！”灰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做着动员，“不能放弃！我们绝对不可以放弃！” 难为你还这么有干劲啊。 “齐木。”灰吕突然转向了我。 诶？ “下半场就交给你了。”灰吕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深情动人宛如临终嘱托，“我知道，齐木同学的话，一定可以的。” “让我们为齐木加油！”灰吕振臂大喊了一声。 “齐木加油！”班上的同学都目光热烈地看向了我，好像我一上场就能瞬间打出一个100比50一样。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正对我灿烂笑着的班长大人。 你。在。逗。我。吗？ 对面换上了赤司。 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了，而且我也想借机会试一试这个人是否有超能力。 “果然世界还是要靠我们这些拥有力量的人来拯救。”海藤瞬也站了起来，扭了扭手腕。 醒醒，这只是一节体育课而已。 不过带上这么一个拖油瓶好像更麻烦了。 我在场上尽量降低存在感地跑着，我投篮的力道实在不太把握得准，很可能一球下去直接砸飞了篮球架或者砸出地面塌陷，这样就不太好了，所以我一直避免着球传到我的手上。 赤司很厉害，我能看出他没用几分力气，但攻势看起来已经很猛，比分非常快速地拉远着。 运球穿过我身边时，他侧过脸对我笑了一下。想必也是认出了我。 正划着水，猝不及防一个球传到了我的手上。 海藤得意地朝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快点投篮。 真难为他居然能抢到球，我一直以为他比我更划水。 “齐木加油！”我听到了灰吕声嘶力竭的呐喊，喊的我头皮发麻。 “哥们，一定要投进啊。”燃堂朝我竖着大拇指。 “加油！齐木我们相信你！”观战的同学都在灰吕的带领下给我打气。 你们怎么不给海藤加油呢？除了我场上还有四个人呢！你们都看不见吗？ 真不爽啊，这种突然被瞩目着的滋味。 但是如果这球不进的话，我感觉自己要被全班同学唾弃了。形象太过高大和太过不堪都是要不得的。 我呼了口气，小心控制着手上篮球的力道。 毕竟随便一扔就会超出音速，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这个距离的话，控制一下球的旋转，投进去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抬手。很好，球进了。 球从篮框落地之后又猛地弹了起来，非常剧烈地撞上了正向球跑过去的赤司。这也是我控制之下的反应，我想看看赤司能否躲过这一记超能力加持下的球。 赤司直接被撞飞到了我这边，我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他，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面上。 我晃了晃他的肩膀，好像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糟糕，玩大了。 3.摸头 我有点尴尬地坐在医务室里。 赤司倒是很快醒了过来，但是他身边围了很多听到消息来探望的人，我没办法挤进去表达我的歉意。 说探望也不对，看热闹应该更为贴切。 毕竟奇迹的世代里面叫青峰大辉和黄濑凉太的两个人看起来笑得很开心。 通过这次试探，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赤司征十郎并不是一个超能力者了。 但我为什么无法对他使用心灵感应呢？等待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看起来不像是黑子哲也那样单纯到脑袋空白的人，更不像是燃堂那样的白痴……算了，这世上总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好像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生来就是一个超能力者呢？ 病床边的聊天似乎结束了。赤司班上的同学，篮球社的社员，以及关切慰问的女生们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 黑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幽幽说了一句，“齐木同学，你挺厉害的。” 我疑惑地看向他。 “这还是赤司第一次在球场上受伤，能让他受伤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说对了，我的确不是普通人。 这种单纯的敏锐还真是有点可怕呢。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赤司，我站起来走到了病床边。 赤司靠着枕头抬眼看我。 他一定在想些什么，但我无法知道，这种感觉让我不太适应。 【我很抱歉，赤司同学，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你受伤。】 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听完我的道歉，赤司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温柔而和善，倒的确是一个队长或者社长这样的领头人该有的笑容。 我想他接下来大概会说“没关系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用放在心上”这样的话，顺便可能还会安慰一下我这个肇事者。 我等着他说完这样的话，然后我就可以礼貌道别离开这里。说实话，和一个我无法听到心声的人待在一起让我有点不舒服，尤其这人看起来还是个有些心思的聪明人。 “我拒绝接受你的道歉。” 诶？ “我第一次在篮球场上受伤，而且还是栽在你这种明显不擅长篮球的人手上。”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有点僵硬，因为我实在没有遇到过这种出人意料的状况，毕竟在平时，别人要说些什么在话没出口的时候我就已经通过心声知道了。 赤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齐木楠雄，你让我很不爽。” 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也让你用篮球砸两下？ 我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回话。 明明刚刚和其他同学说话的时候那么友好温柔的，怎么到我这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那你想怎么办？】 我只能直白地问他。 赤司伸手拿过床头柜上刚才同学送来的书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一支笔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 社团报名表？ “我要你加入篮球社。” 然后就可以在你的地盘好好整我了？ 赤司的口气不容拒绝：“现在就填表。” 我和他对视了半天，不愧是能当上队长的矮个，气场还挺强。 赤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还有刚才摔倒时在操场上的擦伤。 算了。 我拧开笔盖，简单将表填好，放回了床头柜上。 大不了回头有训练或者活动的时候找个理由不去就是了。 “行了，没你的事了，走吧。”赤司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喂！这种用完就扔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他明显没有再跟我说话的欲望，我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我决定将赤司从重点观察名单拖出来。 没错，他现在是我的一号危险对象。 我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普通人产生了一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感觉真是太危险了。 赤司征十郎，我暗下决心，以后这个人能远离就远离。 然而这似乎并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班级门口堵我的某队长。 “齐木同学，昨天课后的训练赛你没有来。” 【啊，我昨天有急事先回家了。】 “那今天呢？” 我认命般呼出一口气，跟着赤司往篮球社走。 这种社团训练不都是自愿来去的吗？社长亲自堵人到底是个什么待遇啊？ 场地里已经有不少人，毕竟大部分男生对于篮球的喜爱还是很强烈的。 但很可惜，我是那一小部分。 赤司领我来到一个无人的篮球架，递给我一个篮球。 “你那天在操场上投的那个球，再投一次给我看看。” 我内心复杂地接过球。 投篮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要控制力道，让它不至于砸倒篮球架砸塌地面，又要控制方向，让它不至于冲破屋顶飞出去。 真的，社长大人，如果你每天都要拉我来训练的话，你的篮球社被拆迁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想归想，我还是专心应付着眼前，小心控制着手上的力道。 抬手，轻轻发力，球进了。 赤司点评：“和那天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想再被我砸晕一次就直说。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天体育课上只是误打误撞。】 “是么？”赤司瞥了我一眼。 我再次感叹无法听见心声的憋屈。 有社员来找赤司指导，赤司跟着他去了训练场的另一端。 临走之前，他说：“新加入社团的同学轮流打扫训练场，今天轮到你。” 真的吗？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赤司走了，也就没人盯着我了，我走到角落的一个台阶上坐着，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才不会自我折磨去练习投篮。 视线在场地里扫了一圈，除了赤司，奇迹的世代里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也在训练，其他的都是一些新老社员，我无聊地打量了一会，水平参差不齐，比起体育课上短暂交过手的赤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太过无聊，我又关注起了另一个问题，在整个训练馆里，个子最矮的是黑子，其次似乎就是赤司。 但这两人却都是鼎鼎大名奇迹的世代成员，甚至赤司还是队长，天赋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训练馆门口，青峰大辉勾着燃堂的肩膀走了进来。 燃堂也加入篮球社了？！ “嘿，哥们！” 眼神不错，我躲墙角里都能被他快速捕捉到。 我僵硬地回了他一个眼神。 “哥们，你也填了篮球社啊，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了啊。” 谁要和你一起啊。 燃堂和青峰似乎很合得来，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虽然燃堂是个白痴，但他的运动神经真的非常发达，基本上也可以称之为天赋型选手了，他现在正在篮球架下面和青峰大辉比得火热，但总归是没有太多经验，看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很好，现在这片区域里让我心灵感应失效的三个人集齐了。 真是不爽啊。 我的视线被贴着墙根溜进来的一只小狗吸引，黑白色的小狗，穿着迷你球衣，径直往黑子的方向跑。 黑子和黄濑正停下来休息，他抱起小狗摸了摸脑袋，黄濑仗着身高优势也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场景居然有点莫名温馨，真是充满汗味和杂音训练馆里的一股清流。 远处赤司结束了指导，视线很快扫到我这边，抬脚走了过来。 他经过一个小眼睛男生身边的时候，微笑提点了两句男生发力的姿势不太准确。 赤司继续朝我这边走，我眯了眯眼睛。 [不就仗着自己是财阀家的少爷吗？抢了篮球社长的位子不够，现在还要去竞争学生会长，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吗，不靠家里又算个什么东西？天天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装给谁看！] 小眼睛男生的心声被我尽数听到，看来面前这位社长大人也不是很得人心啊。 他微仰着头问我：“我让你来训练，你就在这坐着？” 我本来就比赤司高，现在站在两层台阶上差距更大了。 赤司似乎有点不满，对我说：“下来。” 我低头打量他，平时自己没觉得，但现在看着赤司，我发觉这个发色是真的很好看。 我没从台阶上下来，赤司目光里的不满越来越多。 不远处黄濑不小心踩到了小狗的尾巴，黑子正蹲在地上摸着小狗的脑袋顺毛安慰。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摸了摸赤司的头发。 摸完我愣住了，赤司也愣了。 但他只愣了一秒钟，紧接着我看到了他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赤司走上台阶，一字一句地问：“谁允许你这样做？” 为了防止他愤怒地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影响了社长大人的光辉形象，我善意提醒了一句。 【这里人挺多的，公众场合。】 赤司冷笑了一声。 我恨不得立刻瞬移逃走。 万幸有社员及时招呼赤司去看他们的训练赛。 他瞥了我一眼，转身走掉，脸上又挂上了他惯常的浅淡笑容，看起来沉稳而温柔。 这个精分。 4.差点 好不容易等到训练结束，人也走得差不多，我拿了清扫的用具准备开始清理训练馆。 我当然没准备亲自动手，先装个样子，等人全部走完再用超能力搞定吧。 “齐木，辛苦你啦！” “辛苦你了，齐木同学。” “齐木同学真是勤快啊！” 有三个社员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朝我打招呼。 [出了好多汗啊，还好社长说齐木同学主动承担了今天的卫生，能早点回家洗个澡了，正在追的动画七点更新也能赶上了。] 哈？ 所以清理场地本来应该是四人一组？ 虽然有点不爽，但也是我理亏在先，好在这点小事并不会浪费我多长时间，我感应了一下周围无人，开始使用超能力让垃圾自己进入垃圾箱，顺带让拖把快速自动拖扫地面。 可就在这时，原本已经离开了训练馆的赤司突然走了进来。 应该关上门的，我怎么忘记了这个感应死角呢？ 我几乎是瞬间停止了使用超能力。 拖把倒在地上，本来正在空中有序进入垃圾箱的垃圾落了一地。 真是糟糕啊。 赤司脸上震惊的表情一闪而过，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他扫了眼狼藉的训练馆，朝我走过来，“这是在发泄对我的不满吗？齐木同学。” 既然你自己帮我找了理由了，那我就用一用吧。 【本来应该有四个人打扫卫生吧？】 赤司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去角落拿了扫把开始处理落在地面的垃圾。 他这个举动反衬的我就像个受了委屈在偷偷闹的幼儿园小朋友。 明明被整的是我，但此刻事情被戳穿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的居然还是我。 真是不得不佩服一下社长大人高超的处事技巧和正直无辜的气质，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见过他咄咄逼人的私下那面。 没有办法，我只能帮着清扫。 沉默地打扫完了场地，我看了眼门外，天快要黑了。 去校门口的路上，赤司突然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什么？】 他站定，微微踮脚在我头顶拍了一下，“这样。” 【哦……】 我愣了愣，答应了一声。 看来这家伙还是很在意自己身高的，被我摸了下头不爽到现在。 已经从别人的心声里得知了赤司家里是数得上号的财阀家族之一，我觉得按照剧情，此刻应当有一辆闪瞎眼的加长版豪车在门口等着接他，但校门口空空荡荡。 赤司问：“你走哪边？” 我指了指右边。 他微笑道：“我走左边，那，明天见。” 我挥了挥手。 明天不是很想见。 毕竟这种差点暴露超能力的可怕事件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我往前走了一段路，回头见赤司已经离我有些距离了，我使用了隐身术悄悄跟了上去。 没错，我怀疑刚刚训练馆的那一幕被他看见了，毕竟那震惊的表情可不像是装出来的。 我掂了掂手上这个香蕉一样的东西，被这个砸一下可以最多消除一分钟的记忆。 一分钟，应该足够了。 不好意思了赤司，不仅是摸一下你的头，现在我还要砸一下。 前方的巷子口停了一辆我只在电视上见过的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黑色轿车，直觉告诉我这一定是来接赤司的。 得在他走过去之前下手，我跟进几步，一香蕉砸到了赤司头上。 赤司停顿了一会，眼神有些迷茫，紧接着又继续往前走了。 司机为他拉开车门。 赤司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开口道：“今天是特殊情况，不用车的话来不及赶上父亲吩咐我参加的晚宴，之后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用来接送我。” 我收回消除记忆的香蕉，回头继续往回家的方向走。 5.暴雨 今天的回家时间比平时要晚上挺多。 有点饿了，这时候能来上一份散发着醇厚香气的咖啡果冻就好了。 啊，我记得冰箱里还剩下一个。 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那是小楠用自己零花钱买的咖啡果冻啊，爸爸怎么能偷吃呢？” “妈妈要帮我保密哦，楠雄要是问起来，就说被老鼠偷走了！” “这是我和爸爸爱的秘密吗？” “是我和妈妈爱的秘密哦！” 真是抱歉了，你们的秘密被我撞破了。 【呵呵。】 “啊，小楠，是爸爸非要偷吃啦，我拦都拦不住。” “不是的，楠雄A梦，是妈妈一定要逼我吃的。” 你们爱的秘密还真是脆弱啊…… 【给钱。】 吃过晚饭，我满意地拿着刚到手的零花钱去商店买新的咖啡果冻。 那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一家新店，做的咖啡果冻非常香醇，价格比起其他店也更便宜，虽然距离偏远了点，但饭后运动一下也并不是坏事。 天上隐隐有闷雷响起，看来是很快就要下雨了。我拎好装咖啡果冻的纸盒，想赶在雨落下之前回家。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不是很喜欢使用超能力。 但很不幸，我刚走出商店两分钟，暴雨倾盆而下。 我快速闪进路边的走廊上躲雨。 雨势凶猛，看起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停的样子，装着咖啡果冻的纸盒不能淋雨，果然还是得使用超能力瞬间移动回去。 我正这样想着，街对面的小巷突然走出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 是赤司。 他没有打伞，走得也有些不稳，白色衬衫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正往下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什么情况？明明几个小时之前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没有瞬移回家，有点惊讶地打量着雨中的赤司。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路灯旁边紧挨着一条木椅，赤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侧着头靠着灯杆。 雨水砸落在路灯上，椅子上，还有他身上，他一动不动。 喂！你不是准备就这样睡一觉吧？ 毕竟是同学，这种情况下视而不见的话，万一赤司淋出点毛病我会过意不去的。 没办法了。 我把咖啡果冻在走廊下确定绝对淋不到雨的地方小心放好，瞬移到了附近最高的楼顶。 驱散乌云这种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难。 雨停了。 我拎着咖啡果冻走到赤司身边。 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走近了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想起他上车前说的好像是要赶去什么晚宴，这是喝多了吗？ 虽然交集有限，但从赤司平时的表现能明显看出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人，不可能做出在宴会上随便喝多这种事。 他脸颊有一点红，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醉酒加发烧，情况有点糟糕啊。 【赤司。】 我尝试喊他。 赤司眼睛极慢地看向了我，似乎在努力分辨我是谁。 良久，他声音沙哑着说：“齐木。” 【很好，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我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他摇了摇头，“记得，但我不想回家。” 他靠着路灯，抬头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暖黄色的路灯映在他湿透了的头发和衬衫上。 算了先带回家吧。 我暗叹口气，背对他蹲了下来。 【上来。】 赤司慢慢吞吞地趴到我背上。 还好，比想象中要轻，背起来并不算太吃力。 走过巷子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几个啤酒罐。 赤司很安静，在我背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连呼吸的声音都很小。 【睡着了？】 他语速很慢地回复我：“我养了一匹叫雪丸的马，比你快多了。” ……闭嘴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回到家，简单跟爸妈说明了一下情况，我把赤司拖到卫生间。 他身上湿透了，必须先换一套干衣服。 所幸赤司现在很好摆弄，我让他先在浴室等着，他就乖乖靠墙站好。 我上楼先自己换上了睡衣，外出的衣服因为背了赤司湿湿地粘在背上，很不舒服。翻开衣柜，正好有一套因为尺码买小了点我从没穿过的运动服。 我拿着运动服进了浴室。 赤司脱了衣服，顶着满头的泡沫站在花洒下看着我。 做工考究的西裤和衬衫扔在一边。 我也看着他。 ……所以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有一丝尴尬，我准备不动声色退出去。 赤司慢悠悠地问：“一起洗澡吗？” 哈？ 我可以确定这家伙并没有清醒了。 【洗完穿这个。】 我把衣服放到架子上，抽出浴巾塞到他手里。 【你继续。】 赤司迟钝地点了点头，头发上的一点泡沫掉到了鼻尖上。 我忍住帮他擦掉的冲动，走出浴室关上了门。 但愿社长大人明天睡醒能忘记这一幕。 我靠在浴室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水声停了，赤司推门走了出来。 他朝我伸手，“房间号是多少？房卡给我。” 你当这是宾馆呢？ 他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地落在地板上，我忍无可忍，把他拽进浴室，拿毛巾在他头上狠揉了一阵。 把赤司安顿在我房间的椅子上，我把吹风机插好电递到他手上。 【我去洗澡，你自己吹头发。】 赤司点头：“可以。” 刚走出房门，吹风的声音响起，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正拿吹风对着自己的脸。 真该把你今晚的举动都录下来，我拿过床上的手机，对准赤司打开了摄像头…… 没拍多久，我走回去把吹风机从他手上抢下来关掉。 赤司揉了揉被热风吹得皱成一团的脸，抬头认真地对我说：“风向不对。” 我已经不想再跟他对话，沉默地打开吹风机，用十分钟吹干了他的头发。 我不是很喜欢让别人碰我的床，但赤司刚洗完澡吹过头发，穿的也是新的衣服，在已经确保干净的情况下让他躺一躺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把赤司扔到床上。 洗完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拍了拍他脸颊把他喊醒。 赤司目光不满地看着我。 他额头和脸颊都很烫。 【张嘴。】 赤司不情不愿地张开嘴。 总体还是听话的，我很满意。 我把刚从客厅翻出来的两粒退烧药丢他嘴里，又给他灌了两口水咽下去。 赤司倒回枕头上，用手背覆盖住眼睛。 “我今晚见到你以前的朋友了。” 赤司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病意的沙哑，我低了低头，努力听清他说话。 “她跟我说了很多你年轻时候的事情。” “我很想你啊。” 我不知道他在说谁，但他想念的一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赤司在哭。 在无法预知的情况下感受到的情感似乎更加真切而生动。 我没有打断他，关了灯轻轻躺到床上。 身边的声音很快低了下去，变得均匀而平静。 睡着了就好。 有杂乱无章的心声不断传来，即使是在夜里，这些声音也没有减少地环绕着我。 但身边是安静的。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赤司细小的呼吸声上，尽力忽视着困扰我的杂音。 倦意渐渐袭来。 我突然觉得无法对赤司使用心灵感应似乎也不错。 6.焦点 感觉到身边有一点动静，我很快清醒过来。 是赤司坐了起来。 我眯着眼睛打量他。他正低头想着什么，侧脸看上去很认真，估计是在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 没想一会儿，他有点懊恼地摇了摇头，握拳狠狠捶了一下被子。 我不动声色往外面挪了一点，防止被误伤。 就是这一点动作，赤司突然偏过头望向了我。 视线对个正着，再想装睡也不行了。 【烧退了吧？】 这可不是什么关心，只是随口一问。 赤司越过我跳下床，拿手背蹭了一下额头，礼貌地笑了笑，“原来我昨晚还发烧了，醉酒加发烧，真是失态啊。” 你更失态的浴室那一幕不知道还记得否？ 天还没完全亮，窗外是黎明前的淡淡蓝色。 赤司看了眼窗外，又看向还躺在床上的我，“我先回家了，离上学还有一段时间，你可以再睡一会。谢谢你的照顾，衣服我会让人洗净熨好再还给你的，也请向伯父伯母转达我的谢意。” 房间没有开灯，赤司穿着我的灰色运动服站在将亮未亮的天光里，和昨晚被我捡回来的那个麻烦精简直判若两人。 【衣服送你了。】 本来就不是适合我的尺码，还回来也没有用。 赤司点头，“多谢。” 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很快我听到了楼下门被轻轻关上的声音。 再睡一觉吗？我翻了个身。 早起上班的抱怨，对昨夜噩梦的后怕，匆匆赶去医院的祈祷…… 杂乱的属于陌生人的心声已经不断传了过来。 睡意全无。 意外遇见了赤司的缘故，昨晚买的咖啡果冻还放在客厅的冰箱里一个没动。 我爬下床去寻觅这罪孽深重的奢侈佳品。 尽管在家里磨蹭了一会，今天出门的时间还是要比平时早了一些。 我习惯在上学人流最集中的时候去班上，这样可以最好地降低存在感。 没办法，我决定绕个远路，就当晨起的锻炼了。 然而并没过多久，我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早安哟，齐木同学。” [又被身为超完美美少女的我主动问好了呢，一定很开心吧。] 我礼貌性地微微鞠躬示意了一下，错开她继续往前走。 “齐木同学总是对我这么冷淡呢。” 照桥心美不依不饶地跟了上来。 [见到我慌张到连话都说不出只能努力假装平静一边自责自己的无能一边逃走的齐木同学真是太可爱了呢！] 诚如照桥同学对自己的认知，她的确是一个各方面都非常吸引人，走在哪里都是众人焦点的超完美美少女。 而对于这种存在感过强的人，我向来不想产生任何交集。 遗憾的是，身为焦点的照桥同学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竟然看上了我。 我是真心希望她能和梦原同学一起去挂个脑科或者眼科。 因为照桥同学跟在我旁边的缘故，一路上我身后已经尾随了好几个男生，用后脑勺都能感受到那股仇视的目光。 “这不是把小赤司砸进医务室的齐木同学吗？” 伴随着轻快的声音，黄濑凉太走到我身边和我打了个招呼。 ……小赤司？不过这并不是重点。 我礼貌回应了一下，恨不得立刻瞬移到南极洲。 通过平时听到的学校女生的心声，这位“个子高长得帅会打球还是模特”的黄濑同学早已在我的危险人物列表上了，他在学校女生中的人气之高，说是男版照桥同学也并不为过。 由此可见，此刻我的处境多么糟糕。 右边是身后跟着一串男生的照桥心美。 左边是旁边围着一群女生的黄濑凉太。 路过的人视线也都在这两个人身上来回扫。 而站在这两个人中间的我，毫无疑问更是被重点好奇的对象。 这种感觉真是糟糕透顶。 顶着这样的压力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迎面走来了赤司。 “早上好啊，小赤司。”黄濑朝他挥手。 我仿佛看到了救星。 【我找赤司同学有事。】 终于有充足闪人的理由了，传达了这句话之后，我拉着赤司的胳膊快速远离了这危险的两个人。 到了教学楼下面的时候，我松开了赤司。 “齐木，有什么事找我，快说吧。” 他转身去自助饮料机买了两罐咖啡，递给我一罐。 我看到他眼睛下面一圈淡淡的黑色，昨晚喝醉又发烧的状态想必是完全没有睡好。 有什么事呢？其实并没有什么事要找他，我只是借赤司脱离一下那个沦为焦点的可怕环境而已。 赤司不是像燃堂和海藤那样好打发的人，我边走进教学楼边想着说辞。 楼梯口侧面有个小小的储物间，放着一些清洁用具。 正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我们这样站在楼梯口有些碍事，赤司拉我走进储物间。 他意味不明地打量着我，“究竟有什么事？” 好吧，那就别怪我了，赤司同学。 我掏出手机。 【只是想给你看一个视频。】 “哦？”他离我更近一些，看向手机屏幕。 我面无表情点开昨晚拍的视频。 赤司正靠在椅子上拿吹风对着自己的脸一通狂吹。 我明显感觉到身边他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 赤司语气不善：“齐木同学，你很有闲情雅致。” 他凑近我，目光冷冽地命令道：“立刻删了。” 我动动手指当着他的面按了删除键。 “不用你来提醒我昨晚到底有多蠢。” 赤司摔门走了出去。 又生气了啊。 7.谢礼 烦闷无聊的一上午。 老师上课讲的内容我早已学会，教室里充斥着各种属于躁动高中生的稀奇古怪心声，难得的课间休息也被海藤硬凑上来讨论他的拯救人类计划了。 我难得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等待下课。 一早上的情绪都不太对劲，我不清楚缘由，但脑海里总是闪过赤司冷着脸走开的画面，这情绪想必与他有关。 因为从小习惯了超能力的缘故，我不太理解普通人的情绪，更不懂当自己惹别人生气了该怎样做。 是该做些什么的，我仔细思考着。 “下周第二次月考，希望同学们认真复习。” 老师说完这句话，夹着书踩着下课铃出去了。 “又要考试啊……” 班里一片哀嚎。 拿着便当出去吃的，去小卖部买面包和饮料的，教室里很快空了不少。 边吃边想吧，我从抽屉里拿出便当想去教学楼外面找个人少的地方享用午餐。 刚走到门口，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拦住了我。 “请问齐木楠雄在班上吗？” 【在。】 而且就站在你面前。 “那太好了，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黑框男把手上捧着的盒子递给我，道完谢转身离开了。 我接过来，入手倒是有点沉甸甸的分量，我拿着便当和盒子继续往外走。 操场外面的长椅空着，我走过去坐下来。 没有问黑框男这东西是谁送的，因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已经通过心声了解了。 赤司。 我打开盒子，塞满冰袋的盒子中间是一杯精致的咖啡果冻。 虽然已经提前利用透视能力看到了，但拿到手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意外。 分量很足的咖啡果冻，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绵密的水果冰沙，咖啡豆醇厚的香气萦绕其中，简直就是初夏里绝佳的饭后甜品。 等不及饭后了，我拿起扣在盒盖内部的勺子。 冰沙混着咖啡果冻送到嘴里的那一刻，心情都似乎更轻松一些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份咖啡果冻，以前吃过的所有，无论哪家店里的味道都不足以与它相比。 我心满意足地品尝完赤司的谢礼，又陷入了新的思考。 赤司应该是因为生气了才会让别人把礼物转交给我。 看来社长大人并不是很想见到我了。 我把食盒简单收拾了一下，往教室的方向走。 初夏的风已经带上了稍热的温度，大概是冰沙的原因，此刻走在太阳下面却并没感觉到热意。 赤司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啊。 “嘿，哥们。” 我面无表情地挥开重重拍在我肩膀上的手。 “下午有篮球社一年级对二年级的友谊赛，一起去看吗？” 燃堂这家伙对篮球社的事倒是意外上心啊。 对了。 【比赛的话，赤司会参加吗？】 燃堂挠了挠头，“青峰会参加。” 我问的是赤司啊！ 【一年级还有谁参加？】 “我想想啊……” 燃堂翻着白眼一直想到了教室门口，“好像社长也会参加。” 社长就是赤司啊你这个白痴。 燃堂勾着我肩膀，“放学一起去看吧。” 我点了点头，挥开他回了座位。 比赛在体育馆进行，燃堂拉我坐到了看台上。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虽然只是篮球社内部的友谊赛，但来观战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我甚至看到了不少穿着别校校服的人。 很快从周围人的心声里的得到了答案。 奇迹的世代全员都会出场。 我之前没有关注过这方面，但看来这支队伍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 很快比赛的双方都进场了，周围有些吵闹，得到消息的一群女生们簇拥着坐在一起。 赤司在对其他几人说话，虽然离得远杂音也很多，但我有办法听到。 “对手是前辈就更要用尽全力了，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胜利。” 我调整坐姿，往后靠了靠。 赤司在球场上的样子和平日稍有差别，但总体还是那副稳重而自信的做派。 他说目标是胜利，就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会失败。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奇。 燃堂热血过头一般在我旁边呐喊着，不管是哪边拿了分，他都要高呼一声。 我恨不得拎着他的胳膊把他扔出体育馆。 但毫无疑问这是场精彩的比赛。 走出体育馆燃堂的兴奋劲还没过，他加入篮球社倒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喂，燃堂，如果你让别人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问出去我就后悔了，还指望燃堂能说出什么值得参考的话吗？ 燃堂看起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知道。”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才有鬼了。 “不过如果我生气了请我吃碗拉面就能好了。” 你还真是好哄啊。 找个理由支开燃堂，我又单独折回了体育馆。 赤司他们应该在休息室换衣服。 我隐身等在外面。 青峰，绿间，黄濑，紫原，这四个人先离开了。 休息室只剩下赤司一个人。 我解除隐身站在门口。 “齐木同学。” 有人在背后喊了我一声，我惊了一下，回过头看见是黑子。 这神出鬼没的低调能力真是让我自叹不如。 “你来找赤司吗？” 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我点了下头。 “赤司在里面，我先走了。” 黑子拿手指了指休息室，顶着头上跟他长得神似的小狗走开了。 我敲了敲门。 “进来。” 赤司看到我并不惊讶，他抬眼，“还有视频要给我看？” 【没有。】 “礼物还满意吗？” 【咖啡果冻很好吃。】 赤司站了起来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好，闻言笑了一下，“我隐约记得昨晚你一直拎着一个装咖啡果冻的袋子。” 【你送我的是在哪家店买的？】 “家里的厨师做的。”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二十三种把这厨师据为己有的想法，但都因违背了法律和道德而一一排除掉。 【你家的厨师还有在别的地方工作吗？】 我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赤司报了一个我没有听过的餐厅名，“他每周有两天会在这个餐厅做限量菜，每桌大约二十万。” 我的零花钱是三千。 算了，昨晚买的咖啡果冻也挺好吃的，人要学会知足。 赤司已经背好包一副要走的样子了，我这才抛开满脑子的咖啡果冻想到了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我请你吃拉面吧。】 8.试探 我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总之我看着坐了满满一桌的奇迹的世代众人陷入沉默。 黄濑敲了敲桌子，“诶……小赤司说今天累了要早点回家休息聚餐也不一起来，原来是因为和齐木有约了啊。” 我看了眼坐在我对面的赤司。 累了吗？的确是吧，毕竟社长大人昨晚醉酒又发烧，今天还要早起上课，放学后还打了一场那么精彩的篮球赛。 我果然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啊，连为了表示歉意请赤司吃拉面的邀请都抛的这么不是时候。 赤司笑着回他：“并不是提前约好的，算是意外事件，没想到会在同一家店遇到你们。” “因为这家拉面的叉烧肉最好吃啊，”紫原喝干净剩汤，把碗往旁边一推，懒洋洋地扯着嗓子喊，“老板，还要一碗。” 你们篮球社的聚餐都是这么实在粗暴的吗？我瞥了眼紫原和青峰旁边已经堆得很高的碗。 相比起来，面前的赤司吃相简直算得上优雅。 “不要碰我的碗啊！”绿间把碗举起来，侧着身子躲那只穿着球衣正在伸爪子爬他胳膊的小狗，“黑子，管好你的二号！” “抱歉。”黑子连忙把这只叫二号的狗抱回了腿上。 “有没有觉得这只小狗的眼神和黑子很像？”赤司突然往前凑了凑，轻声问我。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这么认为，我点头。 赤司扬起嘴角，“所以它叫哲也二号。” 【真是写实的名字。】 我低头吃了一口拉面。 抬起头的时候发现赤司目光深沉地盯着我。 【怎么了？】 赤司的目光仍然没有从我脸上移开，但表情已经缓和很多。 他靠回椅子上问我：“味道还好吗？” 【很不错。】 “那就好，我还担心选了不合你口味的店。” 没有的事，除了对咖啡果冻的偏爱，在食物这方面我并不是很挑剔。 赤司总算没有再盯着我，他低头摆弄了一会手机，又和旁边的绿间黑子闲聊了一会。 紫原和青峰的战局还在继续，赤司招呼我先走。 天还没完全黑，但弯弯的月亮已经挂在天上。 还能再同走一段路。 赤司微低着头，从刚才到现在，他好像一直都在思考着什么。很遗憾，我无法听见他的心声。 有辆运满家具的货车疾驰而来，我本能地往旁边让了一点，但赤司却仍低着头像是没有听到响起的喇叭声。 我正准备伸手去拉赤司的时候，货车已经险而又险地擦过他身边，满车的家具像是突然失去了支撑点向着地面倾斜倒塌了下来。 这要是被砸中，三个赤司也得进医院。 我抬了抬手指，家具完美避开他落在了旁边。 衣柜沙发砸落地面的巨响却并没有传来，我略有些惊讶地看着摔落一地的泡沫。 原来只是上了色的泡沫模型吗？做的还真逼真呢。 赤司站在一堆碎裂泡沫的中间微笑着问我，“我是不是太幸运了？齐木同学。” 他毫发无损地朝我走过来，“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啊。” 我避开他审视的目光继续往前走。 【下次小心一点。】 我听见他在身后笑了一声。 没来由的，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大约是从没和我无法听取心声的正常人打交道，燃堂和黑子不算，这两位并算不上是正常人，因此在面对赤司的时候，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让我觉得非常新奇。 告别之后我独自一人走在回家的巷子里。 我用千里眼的超能力看了一下刚才的那条街道。 满地的泡沫影响了交通，很快就有人来处理了，站在旁边的货车司机倒是异常眼熟呢。 和那天在学校外面接赤司的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我揉了揉眼睛，没有再继续看下去。 所以刚刚在餐厅玩手机就是在吩咐人制造这么一起事故吧。 赤司在试探我。 可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我在人前的表现不仅是正常，甚至称得上格外低调了，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主动使用超能力的次数也非常少。被赤司怀疑的话，那只能是因为打扫训练场的那一次了，可我明明已经对他使用了记忆消除器…… 我很快找到了原因。 记忆消除器能够消除的记忆只有一分钟，看来赤司那晚在门口待了不只一分钟。 这可真是有点棘手了。 一旦产生了怀疑，蛛丝马迹也会变得格外明显。 今晚在餐厅一直盯着我和我说话想必也是察觉出了我的交流方式和别人不一样。没错，我习惯了直接将要说的话用心声传达，这样更加快速方便，因此我很少张嘴说话。 不愧是我的一号危险人物。 赤司征十郎，可怕的男人。 以后还是要远离他比较好，但这样大概会被认为是秘密被识破的心虚。 算了，还是死不承认比较好。 没错，只要我不承认的话，纵然赤司再怀疑也是无用的。 垃圾在自动排队进入垃圾桶？不，那只是你太累出现了幻觉。 说话的时候不张嘴？不，那只是你看错了，另外我腹语也很厉害。 帮你躲过了货车上砸下的家具？不，那只是你自身的幸运而已，我什么都没有做。 就是这样，完美。 第二天我依旧在放学后去篮球社。 我松懈地训练着，赤司对我主动来了训练场这事有点惊讶，但他也没空管我，多的是需要指导的新社员。 我坐在台阶上，小心翼翼地轻抛着手上的球。 环顾了一下训练场，也有很明显只是随便加社团加着玩和我一样在划水的，但在认真练习的同学也不少。 我不清楚所有人，但奇迹的世代这六个人想必是真心热爱着篮球的。 喜欢一样东西并且一直为其奋斗的感觉是什么样的呢？应该是一种很不错的经历吧，取得胜利的时刻应该也是很美好的吧。 可惜了我也只能想想，因为超能力的原因，想要的大多数东西都能轻易得到或者做好，这种奋斗和挥洒了汗水之后的成就感我倒是从来都没有享受过。 也算得上是一种遗憾吧。 黑子头上顶着二号坐到我旁边。 “齐木同学，你在看赤司吗？” 我的视线的确停留在赤司站的那个篮球架，但我并没有看他，只是默默在心里发出一些感慨而已。 我收回视线。 【没有，只是随便看看。】 黑子侧过头看着我，“齐木同学和赤司关系很好吗？” 关系很好？也算不上吧，只是最近各种奇奇怪怪的联系确实多了一点。 我摇摇头否认。 黑子和他头上的二号一起眨了下眼睛，“我觉得赤司对齐木同学很亲近。” 请注意你的用词。 再说了，这哪是亲近，这已经发展成企图自残的危险试探了。 不过既然黑子打开了话题，我也不介意再和他聊一聊赤司，既然无法通过心声去了解他，那就通过其他方式了解了解。 毕竟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你们认识很久了？】 黑子顶着二号点头，“初中的时候，也是在篮球社，不过那个时候我打球很差几乎被劝退，好在有赤司的提醒和帮助，我才找到了自己在队伍里的正确定位。” 正确定位吗？我想起昨天看的那场球赛和平时听到的传闻。 黑子是奇迹的世代“幻之第六人。” 说实话，这名字有点中二，不过倒是意外适合他低调到近乎消失的人设。 【看来赤司在看人这方面很有眼光啊。】 黑子语气平淡地承认：“是的，能让赤司看中的人都很厉害。” 喂，你倒是稍微谦虚一点啊。 “不过这大概也是因为赤司自己更加厉害的原因吧，自从他担任队长以来，我们从来就只有胜利没有失败。” 这个我倒是听说了。 黑子双手撑着下巴看着远处正在投篮的赤司，“真的是很棒的队长啊。” 【是的。】 我应了一声，在奇迹的世代队长很厉害这件事上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黑子继续说着：“不过赤司一直以来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各方面，无论是篮球还是学业，甚至是待人处事的社交，所有都要做到最好。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各方面都这么优秀的赤司，会不会很累呢？” 上次月考的大榜第一的确写着赤司征十郎的名字。 家境优渥，待人谦逊，无论是学习还是爱好都能做到让其他人望尘莫及的最佳程度，这样想想的话，作为一个普通人来说，赤司的确优秀的有点过分了啊。 不过这只是其他人对赤司的印象罢了，毕竟他的另一面我已经见识到不只一次了。 我有理由相信，赤司也一定是个内心活动极为丰富的人，就好像那个搭错筋看上了我的照桥心美。 可惜无法对他使用心灵感应，否则一定非常有趣。 我正这样想着，突然感觉到头顶一重。 趴在黑子头上的二号突然跳到了我这边。 我愣了一瞬，没等到黑子将他抱走，突然感觉到右边的头发一轻。 二号咬着我的超能力抑制器跳到了地上，无辜地对我摇了摇尾巴。 …… 开什么玩笑啊！ 没有了这东西是会出人命的！ 9.倒塌 我的第一反应是要立刻将控制器拿回来。 二号大概以为那是个糖果，叼在嘴里朝着黄濑跑了过去。 我刚往前迈了一步，地面已经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糟糕，没有了抑制器的超能力被无限放大，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管不了会不会在赤司面前暴露了，我立刻瞬移到了二号旁边，然而等不及我抢回控制器，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我看着地上被二号咬碎散了一地的零件陷入沉默。 这大概就是心碎的声音吧。 这只不可饶恕的狗。 黑子走到我身边，表情很疑惑：“齐木同学你怎么了？怎么一瞬间就跑到这边了？” 我把零件收进口袋，站在原地不敢再移动半分。 “齐木同学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黑子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控制不住地跟着他往前踏了一步。 整个训练场剧烈地摇晃起来，地面的裂缝迅速扩大。 尖叫声响起，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在往门外冲。 一片混乱里我赶紧挣脱开了黑子的手。 最好的方法是立刻瞬移回家，但是训练馆很明显即将倒塌，要是因此有人受伤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用最大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训练馆。 好在打篮球的行动还算迅速，极快地全部逃了出去。 我正准备瞬移回家把麻烦交给爸妈的时候，训练馆外面黑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齐木同学还没有出来！” 难为平时轻声细语的你能吼出这么一声啊。 请忘了我吧。 因为我真的快到极限了。 但赤司冲了进来。 真是关爱同学的社长大人啊…… 赤司边朝我跑过来边大声喊：“到底怎么回事？你……” 他语气有点生气，似乎认定了这骚乱是我引起的。然而没等他话说完，脸上的愤怒立刻化成了震惊。 训练馆高高的馆顶整个塌落下来。 抱歉，我是真的撑不住它了。 即使失去了控制器，我也依然有躲开的方法，但赤司不行。 算了，看在你跑回来的份上…… 雷声响起，暴雨降落，剧烈的狂风叫嚣起来。 塌落到一半的馆顶和训练场碎裂的墙壁不知道被吹到了哪个遥远的星球。 ……似乎有点过头了，但我已经尽力控制了范围，至少帝K没被整个吹跑。 我松开赤司的胳膊，为了防止他也被顺带捎走我一直紧紧拉着他。 风小了很多，但暴雨依然没有阻隔地砸落在身上。 赤司看了眼被夷为平地的训练场，只剩下我们站的这小小地方还有一点残留的痕迹。 他盯着我，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有些茫然。 但我已经没空管他的反应了。 【送我去医院，通知我家里。】 我只传达给他这么一句话，闭着眼睛倒在地面上。 雨水弄湿了衣服，有点难受。 别问我为什么不瞬移回家，在训练馆被风吹走的瞬间我就已经尝试了，但是超能力似乎暂时无法收放自如了。 至于用心灵感应通知爸妈，开什么玩笑！没有了抑制器，我能够听见的心声已经从半径两百米变成了全地球，从这里面筛选出爸妈的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乱七八糟的各国语言真是炸裂一般的烦啊。 为了不再造成其他损失，我只能完全放松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不做出任何可能对别人产生危险的动作。 因为意外事故受伤被送到医院，再由学校通知家里来接走，是麻烦了点，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不会惹人怀疑的合理解决方法了。 等救护车的时候，赤司和其他同学把我抬到了室内。 我听到了燃堂哽咽的粗嗓音，“哥们，你不要死啊，这个星期你还没有陪我去吃拉面啊……” 原来我活着的价值只是为了陪你去吃拉面吗？ 为了避免麻烦，我依旧闭着眼睛装晕，一动不动。 黑子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齐木同学到底哪里受伤了？” 赤司的回答也很犹豫：“可能是头部受伤吧。” 毕竟我看起来除了狼狈了点身上并没有伤口或者血迹什么的。 救护车很快来了。 赤司跟着我一起去的医院。 不得不佩服一下社长大人，在经历刚才的情况之后居然还能如此冷静，要是换成海藤估计早就吓傻了。 去医院的路上，赤司小声在我耳边问：“你在装晕吧？其实你没受伤对吧？刚才的一切也都是你造成的对吗？”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我继续装死。 到医院之后是一通检查，检查到一半的时候我那不着调的爸妈终于赶来了。 “小楠，你怎么了？” 老远就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你跑慢一点，楠雄肯定没事的啦，他可是超……” 【闭嘴！】 我立刻向他们传达了心声，简单叙述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总之随便找个理由说我没事，立刻把我领回家，然后通知一下哥哥帮我修好控制器或者做个新的。】 “伯父伯母好，我是齐木的同学赤司征十郎，之前还去您家借住过一晚，今天训练馆倒塌的时候也多亏了齐木同学保护我。” 【绝对不要在他面前提任何有关超能力的字眼。】 我不得不提醒一下爸妈。 “多谢你陪小楠来医院啊。” 好在妈妈的反应还算正常。 “小楠从小就没有什么朋友，请以后也和小楠多多相处啊。” 喂！话题扯远了吧。 赤司礼貌询问：“为什么从小就没有朋友呢？难道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吗？” 好在这时候医生走了进来打断了对话。 “患者的检查结果一切正常，很抱歉，我们暂时没有找到患者昏迷不醒的原因。” 就是现在，上吧，爸爸。 “啊，其实，其实……其实他有嗜睡症！没错，并不是晕倒，只是睡着了，麻烦医生了，我现在就把儿子带回家。” 这理由真是牵强啊。 “……这样吗？是不是还要再观察一晚上看看？”医生尝试着拦了一下把我从床上往下拖的爸妈。 “对啊，伯父伯母，还是让齐木在医院观察一晚吧。” 妈妈似乎挺喜欢赤司，语气很温柔，“真的不用啦，谢谢你关心小楠哦。” 什么理由都无所谓，总之我终于回到了家。 我睁开眼睛。 “小楠，爸爸已经给小空打过电话啦，他说正好有假期，明天早上就能到家呢。” 没错，我的哥哥，齐木空助，一个没有超能力的天才，目前正在英国留学。 我头上这两个能弱化超能力的装置就是他在初一的时候研究出来的。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是不想麻烦他的，毕竟他很讨厌我，讨厌的原因是从小到大没有一件事情赢过我。不过超能力不及时控制的话会出大事的，我的笨蛋爸爸根本指望不上，这次也只能借助哥哥的力量了。 艰难地度过了一晚上，第二天天还没亮齐木空助就回来了。 “这么早，小空觉都没睡好吧。” “没关系的妈妈，在飞机上有休息，控制器的事情不能耽搁，毕竟这可是我可爱弟弟的委托呢。” 齐木空助朝我笑着，我可没从那眼神里看出一点友善。 好在他很快帮我修好了控制器。 带回头上的那一瞬间，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学校的事情不知是如何处理的，好在没有人受伤，天亮之后我还是照常去上课。 刚走进教室，燃堂就冲过来抱住了我，“哥们，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这家伙仿佛拿错了女主剧本啊，我嫌弃地推开了他。 海藤走到了我的位子旁边，他低下头表情认真地对我说：“Dark Reunion终于对我身边的人动手了吗？抱歉了齐木，我的伙伴，我身为漆黑之翼，居然没能保护好你。” 有你什么事？一边玩去。 “齐木同学，听说昨晚篮球训练馆倒塌了，燃堂还说你被砸进了医院性命垂危，还好你没事。” [被我这样的美少女关心一定很激动吧？心里是不是在想着死而无憾了呢？] 那倒远不至于，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关心了。 我点了点头应付着照桥心美。 “我们就是需要这种与病魔斗争的热血精神啊！”班长灰吕杵志眼含热泪地拍着我的肩膀，“齐木同学，三班以你为傲！” ……你们放过我吧。 课后午餐的时候，赤司来班上找我。 这倒是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我有些意外的是他给我带了一份咖啡果冻。 “昨天多谢你的保护了，否则进医院的可能就是我了。” 我坐在操场外的长椅上品尝着咖啡果冻，决定将死不承认的精神贯彻到底。 【不用谢我，我什么都没有做。】 赤司像是猜到了我的回答，带着得体的微笑问我，“那昨晚训练馆的事你怎么解释？” 【建造问题，小范围地震，台风，不可抗力或者自然灾害怎么都行，我也不是很清楚。】 “这样啊，”赤司的视线落到我的头发上，“我记得昨天晚上你头发上的这个东西只有左边一个。” 你真是敏锐啊。 他看着我的眼睛问我：“齐木同学，你有一些特殊的能力是吗？” 【没有。】 赤司突然伸手碰向我头顶的控制器。 我迅速站了起来躲开了他的动作。 必须要结束这次对话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多谢你的咖啡果冻。】 赤司也站了起来，他目光冷冽地看着我，语气里充满自信，“我认定的事情就是绝对的，你会亲口承认的。” 我暗叹口气。 临走之前，我觉得自己有必要就赤司刚才的危险举动给点警告。 【珍爱生命吧，赤司同学。】 我抬脚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10.顺眼 虽然我并不讨厌赤司征十郎，但从昨晚发生的事情和今天他的举动来看，这个人对我而言真的十分危险，我决定远离他。 下午放学的时候，燃堂告诉我因为篮球社平时的训练馆倒塌了，重建需要一定时间，训练场地暂时改为了操场后面露天的篮球场。 改成什么都无所谓了，反正我也不会再去了。 球类运动于我，果然还是少沾惹为妙。 我终于享受了相对平静的一晚，看了几集动漫，玩了几个幼稚的游戏，顺带解决掉了冰箱里剩下的咖啡果冻。 不得不提一下，自从吃了两次赤司带给我的自家厨师定制款咖啡果冻，其它牌子咖啡果冻在我这里的美味值似乎下降了。 可惜我很穷，除了赤司的投喂，并买不起这位传说中一顿饭能做掉我好多个月零花钱厨师做出的美味。 这真是一件令人忧伤的事情。 月考之后要选出帝K高中新的学生会主席。第二天在班上我得知了这个消息。 我也只是随便一听，学生会主席这种想低调都低调不了的焦点型人物，杀伤力等同于照桥心美和黄濑凉太，我是真的半分都不想沾惹上。 赤司似乎也参加竞选了，我想到了刚加入篮球社时听到的小眼睛男生对赤司的不满心声。 想到什么来什么，我刚为了躲开海藤的拯救人类计划走到教室门口，赤司那少见又眼熟的发色已经出现在我视线里。 我转头就走。 “齐木同学。” 我假装没听见，脚下不停。 赤司追了上来，“我们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 我已经下定决心远离这个一号危险人物了。 “是吗？”他晃了晃手上的盒子，我的透视准确无误地看见了被冰袋包裹的那一杯咖啡果冻冰沙。 好吧，仅此一次。 我接过食盒，背靠在栏杆上，面前的墙壁上贴着第一次月考的名次，赤司征十郎的名字离我远远地挂在第一位。 我排在中游的位置，当然这也是我刻意为之，成绩太好或者太差都是有违我降低存在感理念的。 赤司问我：“你昨天没来训练，是在故意躲着我？” 的确如此，我点头。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白承认，赤司扬了扬嘴角，“其实你不必这样，我只是对你好奇而已，如果你身上真的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或者奇特能力，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都说过没有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齐木同学一点都不擅长撒谎啊。” 记忆消除器为什么只能消除一分钟的记忆呢？我很想在赤司头上猛敲个几十下啊。 正和赤司进行着并不愉快的交流，旁边突然有女生惊呼了一下。 我看过去，原来是绿间走得太急撞上了正搬着作业去办公室的女生。 作业撒了一地，黄濑边道歉边帮着女生捡，“真是抱歉啊，没有受伤吧。” 他笑容灿烂，语气温柔，女生红着脸摇摇头抱着作业跑开了。 [黄……黄濑同学跟我说话还对我笑了，他的眼神真的好温柔啊，笑容也好迷人，怎么办怎么办真的好喜欢啊，喜欢到连面对他说话都没办法开口了……] 我已经听到了她心里咆哮的仿佛恋爱了的心声。 所以我才想要远离照桥心美和黄濑凉太这类自带吸引体质的人。 “小绿间，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一直心不在焉的。”黄濑拖着绿间往前走，看到我和赤司的时候停下来打了个招呼，“嗨，小赤司，齐木。” 绿间皱着眉头，“今天晨间占卜的最后一名是巨蟹座。” 晨间占卜？还加上星座？根本没有一点可信度吧。 但赤司和黄濑似乎已经很习惯他这样了。 赤司感叹，“那的确有些糟糕呢。” 黄濑安慰，“没事的，带上幸运物就好了，就和平时一样，对了你今天的幸运物是什么啊？” 绿间语气沮丧，“玩具棒棒糖，每盒棒棒糖会附赠一个的那种玩具棒棒糖，今天早上我赶到商店的时候已经被老板送给小朋友了。” “玩具棒棒糖吗？”黄濑四下看着，“你看，这不是有了吗？” 他伸手拔掉了我头上的超能力抑制器…… “齐木，借给绿间一天吧，明天就还给你，这家伙不带上晨间占卜的吉祥物就紧张冒失得好像要有生命危险一样。” 哈？ 生命危险？你知道我没有了这个东西地球会面临着毁灭危险吗？ 你们奇迹的世代连人带狗组团整我呢？！ 我僵在原地，这里可是学生集中的教学楼，万一出了点闪失可就不像前两天的篮球训练馆那样好解决了。 赤司的反应比我还快，在我抢回这个所谓的玩具棒棒糖之前，他迅速从黄濑手上夺了回来插回我头发上。 他看向绿间，“我陪你去学校的超市看看吧。” 绿间步伐沉重地跟着他走了，黄濑看了看我挠了挠头发也跟了上去。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我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抑制器，这东西是不是太好□□了一点，得想个办法把它狠狠固定住。 这一来一回也并不是毫无影响。 中午我照例坐在操场外的长椅上吃便当，还有一份赤司带给我的咖啡果冻。 大概是离教学楼远了点的缘故，中午来这里的人很少，也正因为如此，我很喜欢在这里解决午餐。 但今天不太顺利。 因为抑制器被取下来了一小会的原因，这会儿我并不能很好地控制力量。 就好像这颗薯球，我用筷子夹了半天也没能夹起来。 真烦人啊。 我扔下便当拿起咖啡果冻，可手拿着勺子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刚舀起一点就滑掉了，根本无法送进嘴里。 难道要我用手抓着吃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我用心灵感应感知了一下，附近的确没有其他同学。 吃饱要紧，下午还有课呢，用手就用手吧。 我把手伸向那颗我夹了几十次也没能夹起来的薯球。 “齐木同学？” 我迅速缩回手。 该死，又忘记这学校里有三个对我的心灵感应免疫的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 赤司喘了口气，在我旁边坐下来，“刚才去器材室送篮球了，现在篮球社的训练就在操场后面的露天篮球场了。”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方向。 【这样啊。】 赤司看着我的便当盒，“很丰盛啊，怎么一口也没吃呢？” 不是刚准备用手抓着吃你就来了吗？ 我颇为心虚地找着借口。 【手夹门上了，拿不稳筷子。】 赤司狐疑地看着我。 为了证明，我颤颤巍巍地用筷子夹起那颗薯球，没维持一秒，薯球啪嗒又掉回了便当盒里。 “真可怜啊，”赤司眼含笑意地望着我，“那怎么办呢？”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如果你能立刻走人的话。 “看来咖啡果冻也吃不了了啊。” 赤司说着端起了我放在椅子上的咖啡果冻，他拿起勺子，混着冰沙舀了一大勺。 虽然这是你给我的，但是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又拿回去吃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现在是不能控制好用餐具的力道，但我可以留到晚上再吃啊，明天也行啊。 放过咖啡果冻吧…… 我正在心里纠结着，赤司突然把勺子伸到了我嘴边。 咖啡豆醇厚的香气混着绵密的冰沙凉凉散开。 无法抵挡的诱惑。 我条件反射般一口吃了下去。 赤司大概也没料到我这么不抗拒，他稍微愣神之后笑了笑，“勉为其难帮你一下吧。” 他舀起第二勺送了过来。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丝尴尬，但既然第一口都这么干脆地吃了，现在再拒绝好像有些略微矫情了。 还是将面瘫贯彻到底吧。 我面无表情十分配合地吃光了赤司送来的咖啡果冻。 “帮人帮到底吧。” 赤司又拿起了便当盒，夹起薯球把筷子伸到我面前。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一口咬过薯球。 黑子说的没有错，赤司做什么都很认真，连喂个饭都尽善尽美，手很稳，每次夹起的食物分量也很合适。 我们俩算得上默契地快速解决了我的午餐。 “快要上课了，赶紧回教室吧。” 我把餐盒收拾好站了起来。 赤司站在离我几步远的树荫下面等我。 他问：“今晚来社团训练吗？”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赤司的头发上和肩膀上，我突然觉得他看起来很顺眼。 真是奇怪的感觉。 【来。】 我朝他走过去。 11.野营 放学被燃堂勾着肩膀去篮球社的时候我一直在反思自己。 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远离赤司远离篮球社的。 但最终我还是找到了原因——参加训练只是为了给咖啡果冻一个面子而已。 想通了这点之后，心里那点异样的情绪就消失了，我十分轻松地到达了训练场。 太阳快要落山，远处有泛着金边的红色晚霞，场地上不断传来错落的拍球声。 风带来适度而不过分的热意，比起那个已经迷失在了宇宙深处的篮球训练馆，这个室外的场地让我觉得舒服多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认真训练。 毕竟认真起来的话整个帝K高校都要迷失在宇宙里了。 篮球社的主教练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大叔，全国的高校联赛即将开幕，作为帝K主力的奇迹的世代是重点训练对象。 这也就意味着赤司没空来盯着我了。 哲也二号摇着尾巴跑过来蹭了蹭我的腿，这只危险的狗。 我立刻远离它，靠到了最边缘的一个篮球架旁边。 说实话，社团训练这种事对我来说挺无聊的，我对比赛什么的没有兴趣，这种为了爱好奋斗的快乐和成就感我感受不到。 但来都来了。 我掂了掂手上的篮球，想试试被短暂拔下超能力抑制器的后遗症消失没有，我尽量轻的把篮球投向了对面的篮筐。 一声巨响。 篮球架轰然朝后倒下。 似乎还没完全恢复啊…… 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我第一时间瞬移到了场地的另一边。 “这批器材的质量不行啊，要是砸到学生了可怎么办？” 教练在给学校的领导打电话。 我略有些心虚地偏过头，恰巧和赤司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他掀起运动服的领子擦了下从额头流到下巴上的汗，往倒在地面的篮球架那瞟了一眼，又看向我。 我条件反射般摇头否认。 摇完才发现自己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赤司明明什么也没问。 那边绿间招呼了他一声，赤司心情极好地朝我笑了笑，转身继续训练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发呆，沉思着自己对于赤司不是个超能力者的事情是不是判断过早了。 他似乎有让人智商降低的超能力啊，连我都中招了。 训练结束之后，我准备第一时间离开场地，然而刚抬脚，赤司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先别走，有点事情要说一下。”他拍了拍手，示意人群集中起来。 “高校联赛快要开始了，这个周末社团计划大家一起去野营，一方面是赛前放松，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新入社的同学能尽快熟悉起来，希望所有人都务必参加。” 这活动很得民心，大家欢呼着离开了训练场。 除了我。 集体活动什么的最烦人了。 “野营是不是要住帐篷啊，”燃堂跟在我身后，“喔，那就可以和哥们睡一起了啊。” 更不想去了。 周末的早上我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就当自己不知道野营这件事，然而没过多久，楼下敲门声响起。 接着就是妈妈无比激动的声音：“小楠，赤司同学来找你啦。” 【……】 “居然有朋友在周末来找小楠玩，我真是太开心了，”妈妈非常兴奋地把我往门外推，“居然还是野营，小楠你昨天怎么没有告诉我呢，和赤司同学玩的开心哦，不到明天不许回来。” 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我真的是您的亲儿子吗？ 赤司：“我就知道不来喊你你肯定不会主动去。” 你真是了解我。 【一定要去吗？】 赤司义正辞严：“我作为篮球社的社长，有团结每个社员的义务。” 野营地点在郊外的山上。 “黄濑和绿间他们带着烧烤的食材先过去了。” 我不情不愿地来到车站。 “顺带一提，有我让家里厨师特制的咖啡冰淇淋，天热不好保存只做了二十个，先到先得。” 我立刻来到售票点排队买票。 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黄濑招呼着赤司，“小赤司，你带来的冰淇淋，我偷偷给你留了最后一个哦。” “多谢。”赤司接过来，没有犹豫地递给了我。 燃堂看着我手里的冰淇淋，“哥们，这个很好吃的，比拉面还好吃。” 真是极高的评价了，但是麻烦擦擦你的口水好吗？ 这是社长大人给我的，你再怎么盯着我看我也不会让给你的。 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所以我说我讨厌集体活动，要是我一个人的话，一秒钟就可以到达山顶了，何必这么折腾。 我喘着气擦了擦头上的汗。 黄濑带着人在支烧烤架，紫原叼着美味棒蹲在旁边用眼神催促。 篮球社的其他人都在动手搭建晚上的帐篷，我走过去帮忙。 赤司正在清点人数和确认晚上帐篷的分配。 我正在穿帐杆的时候，燃堂晃悠到了我这边，“这个帐篷不错啊，哥们，我们晚上就睡这个。” 等等，我什么时候同意晚上和你住一间帐篷了？ 不过我在篮球社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称得上关系还行的人了。 我想起了燃堂在教室里惨不忍睹的睡相，内心陷入挣扎。 就在这个时候，赤司走到了我旁边。 他问：“齐木同学和燃堂同学住这间是吗？” 燃堂点头。 我摇头。 赤司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你晚上和谁住？】 “我？”赤司说，“我等到最后再安排，和谁都可以。” 【那就和我吧。】 赤司愣了一下，很快微笑着点头，“可以。” 他低头在名册上写好我俩的名字，走向了另一边正在搭帐篷的同学。 抱歉了，燃堂。 比起你，我还是觉得赤司同学更适合陪我睡觉。 12.承认 虽然和赤司住一顶帐篷比起和燃堂更能让我接受一点，但赤司对我是否有特殊能力这件事的好奇和试探还是让我觉得有些麻烦。 好在他今天似乎注意力不在这方面，从早上见面开始就没做出什么试探的事情。 太阳落山之后，大家开始烧烤和玩一些游戏。 所谓游戏无非就是在我看来十分没有意思的真心话大冒险。 比如现在被旋转的饮料瓶子指中的这位同学，他选的是真心话。 需要回答的问题是自己的初恋在什么时候。 “啊，初恋什么的怎么可能还记得啊，大概五六年前吧，是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还是那个腿很长的女生呢？” 喂，瞎编也要有个度，那时候你刚在上小学吧。 [初恋？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谈过恋爱啊！但是直接说出来的话有点丢人啊，其实我长这么大主动跟我搭话的妹子都没有两个啊，算了随便编吧反正也没人知道……] 看，就是这样。 说是真心话，但根本没有几个人说了实话，对于能把别人心声听个透彻的我来说，这游戏真是无聊透顶。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就丢人了？照你这样想，这辈子都打算一个人过了的我岂不是没有脸在地球上活下去了。 下一个被饮料瓶选中的是燃堂。 这白痴的脑子一片空白，更别提什么真心话了，他抽中的大冒险是将在场的一人抱起来。 所以我们篮球社一群男生为什么要在露营的时候玩这种游戏？ 燃堂环顾了一圈，视线停在我身上。 “哥们，来让我抱一下。” 【……】 我面无表情地伸平胳膊，燃堂把我举起来又放下，算是勉强过了这一轮。 饮料瓶重新旋转起来，眼看着要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稍微动了下手指，它又缓慢地转了小半圈，停在赤司面前。 我不是故意的。 问题是说说自己此刻想要做的事。 赤司想了想，目光从我身上掠过，“现在吗，我想要听一个人说话。” 黄濑咬着烤串起哄，“是哪个女孩子啊小赤司？” 赤司笑了笑没回答，转了转瓶子开始了下一轮。 我很佩服他们能盯着一个饮料瓶子玩到天黑。 山顶上有一个观星的平台，离露营的地方不远，天气良好的夏夜是看星星的好时机，吃过玩过之后很多人选择了去那里看一看。 一群男生一起看星星？ 我借口上厕所回了帐篷。 果然是无趣的集体活动啊，我躺在帐篷里闭上眼睛，唯一让我安慰的是郊外山顶的空气还算不错，夏夜里伴着风还有淡淡的花香。 我难得有了些困意。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帐篷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出去看了看，每个帐篷里都有人，篮球社的同学已经回来了。 赤司呢？ 我正准备用千里眼的超能力看一下的时候，黑子钻出帐篷拿水。 【赤司去哪了？】 黑子朝我身后的帐篷里看了一眼，“应该是还在观星台没有回来，时间不早了，麻烦齐木同学去叫他回来吧。” 没有了睡意，正好也想走一走，我朝黑子点了点头。 夏夜长空，星辰璀璨，景色的确算得上不错。 远远地瞧见赤司正站在木栏杆旁边，我走过去。 【你还不回去？】 赤司双手撑在栏杆上，侧过头看了看我，“这里的风吹着很舒服。” 看他似乎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我想着是在这里再待一会还是换个地方走走。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赤司突然问我：“齐木，你是机器人吗？” 诶？ 他表情认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也对，正常人谁会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者呢？比起这个，赤司把对我的猜疑想到了高科技机器人上面好像也情有可原。 【不是。】 这可是实话，我的确不是机器人。 赤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看出他满脸的不相信。 【我有心跳。】 我拉过他的手贴在胸口。 【信了吗？】 赤司抽回手，眼神复杂：“打扫篮球社那天晚上，从餐厅出来家具砸落的时候，还有那天突然出事的训练馆，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我看着他。 都暴露到这个程度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但自己是超能力者什么的这种话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啊。 赤司朝后退了几步，他微笑着开口，“我最后验证一次。” 我突然涌出一阵不太美妙的预感。 山顶吹过一阵算得上清凉的风。 赤司单手猛撑了一下栏杆，翻身跳了下去。 我呆在原地。 不用这么拼的吧？ 我瞬移到空中接住赤司，抱着他安全平稳地落到山下。 赤司抬眼问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眼神里有计划完成的得意，但这并不令我反感。 赤司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这个公主抱的姿势似乎不太适合谈话，我将他放下来。 “可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我是超能力者。” 赤司明显地愣了愣，但有先前的事情做铺垫，接受这样荒谬的事实也不是太困难，他打量着我，“真是不可思议……等等，你刚刚是不是开口说话了？” 我偏过头。 【满足你玩游戏时说的心愿。】 “超能力者啊，”赤司思索着，“具体包括哪些方面的能力？” 我拉住他的胳膊，从山下瞬间移动到了山顶的帐篷里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无所不能。】 赤司倒是很能适应眼前的情况，他坐在帐篷里问我：“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你是除了家人之外的唯一一个。】 “荣幸之极啊，”赤司扬了扬嘴角，“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了也没人会信吧，超能力什么的，一听就感觉是中二少年漫里面的。 不过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警告他一下。 【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万一我没有特殊能力，今晚要怎么收场？】 赤司把一直挂在背上的黑色背包扔到一边，“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一直以为里面装的是相机或者望远镜什么的，没有关注到这个包，这会儿才用透视看了一眼。 小型降落伞包。 【……】 我是疯了才会在大半夜陪你跳崖。 赤司征十郎，危险的男人。 13.补课 “齐木，你有没有觉得最近Dark Reunion的行动十分消极，我认为他们一定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可能吧。】 没听清海藤在说些什么，我漫不经心地应付着他。 “哥们，放学一起去吃拉面吧。” 【哦。】 “齐木同学，课间能陪我去老师办公室搬一下作业吗？不去也没关系的，我不是特意来找你一起的，只是路过你的座位随口一问而已啦……” 【行啊。】 我答应完了才反应过来照桥心美说了些什么，算了，搬个作业而已，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班长灰吕杵志走到我的座位前面，占领了唯一剩下的角落，“齐木，这周体育课有和五班的篮球友谊赛，你愿意参加吗？” 篮球？ 我难得集中了一点注意力。 【不愿意。】 座位被这四个人团团包围，我有些无奈地靠在椅子上。 坐我右边的梦原同学正在小声和照桥心美谈论着我。 “齐木同学这两天好像有点奇怪。” “感觉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呢，不知道齐木同学在烦恼些什么，该不会是……喜欢上谁了吧？” 上课铃及时响起。 这两个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看上了我的女生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无限的脑内小剧场。 [不可能的，在认识了我这样的超完美美少女之后，齐木同学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别人？不过如果是真的也没关系，我也会祝福她和齐木同学的……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祝福呢！真是讨厌的感觉啊，拜托了齐木同学，在喜欢上我之前千万不要喜欢上别人啊。] [不会吧，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接近齐木同学，有事没事就下课找他说话上课给他传纸条，可他对我的态度根本没有亲近半分，我几乎都要认定他对女孩子没有兴趣了！这样的齐木同学也会喜欢上某个人吗？] 差不多可以了啊，真是服了你们俩了。 这两天有点奇怪吗？ 没错，这两天我确实有点不爽。 不爽的原因如下。 野营回来之后，赤司再也没有找过我。 我没有去篮球社训练他也没有管我。 课间的时候也没有给我送咖啡果冻。 甚至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碰见，他居然也只是微笑着朝我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所以之前的那些试探都只是为了验证一个他笃定的结果？确定了自己没有错误之后我这个实验对象就失去价值了？ 我可是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综上，我产生了一种被玩过就甩的感觉。 真是越想越不爽了。 我把一不小心又掰断了的笔塞进文具盒里。 课间的时候，我陪照桥心美去办公室搬作业。路过张贴名次榜的走廊时，看见那里围了很多人。 我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间的赤司。 【稍微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喊住照桥心美。 通过周围人的心声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 站在赤司对面的那个男生叫作佐藤健之，这届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者之一，似乎还是个不良少年？ 我瞥了眼这家伙藏在校服领子下面只露出了短短一截的纹身。 这年头，不良都能竞选学生会主席了。 他和赤司对峙的目的很明确，要求最有可能竞选成功的赤司退出竞选，理由是赤司已经是篮球社的社长又要忙于训练，根本当不好学生会主席。 赤司拒绝得很干脆。 佐藤健之的旁边站着我之前在篮球社见过的小眼睛男生。 “这样，我们打个赌，谁输了谁就退出。” 赤司似乎来了点兴趣，他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语气平淡，“随便你。” 佐藤想了想，说：“学习我不行，打架你不行。” 打架他不行？不一定吧。 你是没见过他毫不犹豫跳崖的样子。 对自己都这么下得去手的人，打架未必会吃亏吧。 “这样！”佐藤一拍掌，似乎想到了一个绝佳的主意，他指向墙壁上月考排名中间的位置。 “这个人如果这次的月考能进年级前十，就算你赢。” 喂，有点无理取闹了吧。 赤司眉头微皱，看向了被佐藤手掌盖住的地方。 我也看了过去。 佐藤把手拿开，这个被无辜选中的名字露了出来。 齐木楠雄。 哈？ “这个人也是篮球社的，”佐藤旁边的小眼睛男生突然指向了人群外面的我，“就是他。” 赤司朝我看过来，他嘴角笑意渐深。 还不待我这个无辜群众说些什么，原先还有些犹豫的赤司已经答应了下来，“一言为定。” 放学的时候，赤司在校门口等我。 他问我：“事情你都知道了，离月考还有两天，对于超能力者来说，考个年纪前十应该没问题吧？” 这是求人办事的态度吗？ 【有问题。】 “把成绩控制在中游不显眼的位置，难道不是齐木同学为了不惹人注意故意为之吗？” 你知道的太多了。 我面无表情地摇摇头。 【我成绩不好，虽然超能力可以用来作弊，但我不会这样做。】 “我决定要做的事情，即使只是一个小小的赌约，也决不允许失败，”赤司抬眼看着我，“成绩不好没有关系，我可以帮你补课。” 我还没反应过来，赤司已经拉着我的胳膊往前走了。 “给伯母打个电话，说你因为考试这两天都要住我家补课。” 开什么玩笑？我同意了吗？ 我甩开赤司的胳膊。 赤司站定了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对视了一会儿，我掏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14.算了 等了几秒之后，电话接通了。 “您好，是齐木家，请问有什么事吗？” “妈……” 电话被挂了。 我看了眼赤司，无奈地又拨过去。 电话那头是妈妈嫌弃的声音，“骗子！不要再打过来了！” 再次被挂断。 你儿子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的吗？ 没办法，我还是用心灵感应吧。 【今天和明天都住赤司家，别做我的饭了。】 我已经能想象到妈妈为我居然会去朋友家留宿在家里欢呼雀跃的场景了。 赤司问我：“你要手机有什么用？反正有心灵感应。” 说实话，的确没什么用，从妈妈记不住我的手机号以为是诈骗电话就能看出来了。 【大概……用来拍视频吧。】 赤司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瞪了我一眼，转身朝前走。 这两天有些烦闷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疏解，我颇有些轻松地跟着赤司。 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去同学家。 虽然燃堂和海藤都曾经邀请过我，但因为各种突发状况都没能去成，没错，跟这两个家伙在一起，意外总是特别多。 赤司家是有名的财阀家族，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对于赤司住的地方，我只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概样子。 但他带我来的是一个独栋的公寓。 家具不多，陈设简单，整体的装修非常简洁大方。 赤司朝我解释：“父亲找我有事的时候我会回家，平时都住在这里，离帝K比较近。” 他提到父亲这个字眼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多么亲近。 我把书包放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 【补课之前先解决晚饭。】 赤司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绿茶，一瓶递到我手上，“你想吃什么？” 这还用问吗？ 我拧开绿茶的盖子。 【咖啡果冻。】 “我不会做这个。” ……你能随便做点什么我就已经很震惊了。 我点开手机。 【叫外卖吧。】 赤司抽掉我的手机，“不用，我不喜欢吃外卖，咖啡果冻是吧，姑且试一下好了。” 他系上围裙去厨房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练，再次刷新了我对他的印象。 多么朴实能干的财阀家少爷。 我开始期待起了两天没吃的咖啡果冻。 毕竟赤司家厨师做的咖啡果冻那么美味，我理所当然觉得赤司做得也不会差。 “不过这个只来得及当睡前宵夜了，毕竟需要冷藏凝固几个小时。” 赤司边说着边将吉利丁片放进容器里隔水融化。 我越发觉得这顿夜宵会非常靠谱了。 赤司按下咖啡机的开关，回头问我：“晚餐吃汤豆腐可以吗？” 【都行。】 我靠在厨房门边。 【不过为什么是汤豆腐？】 赤司笑了笑，“因为这是我最喜欢吃的东西啊。” 汤豆腐吗？我记住了，回头研究研究。 等待晚餐的时间里，赤司扔给了我一张数学的模拟卷，把我关进了书房。 搞定试卷不难，难的是我得故意写错而不被赤司发现。 平时考试的时候只要听一听其他同学的答案，我就能知道有争议的易错题是哪些，故意在这些题上出错，让自己的成绩保持在年纪中游的水准，这一套控分的操作我已经从小学玩到了高中。 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是实在不知道该写错哪些了，因为这些题目在我眼里都十分简单。 没办法，我拿过手边赤司的书包，翻出了试卷的答案册。 答案里面解析比较多的应该就是易错的题目吧。 我这样想着，一边对着答案，一边改着试卷。 但我忘了这间房子里的另一个人是我的心灵感应盲点。 直到赤司拍了拍桌子，我才发现他进来了。 他手撑在桌子上，低着头问我：“抄答案抄得这么认真啊齐木同学？” 这可真的是有点尴尬了。 要解释清楚了我不是在抄答案岂不是就暴露了我骗赤司自己学习很差？ 算了，沉默是金。 我面无表情地把答案塞回他的书包里。 没想到我堂堂超能力者也会有作弊被抓的一天。 我安静地在餐桌上吃着赤司做的汤豆腐。 话说回来，味道还真的不错。 我不由自主地瞟了眼冰箱，我的咖啡果冻正在里面冷藏。 期待。 饭桌上，赤司问我：“你哪门课稍微差一些？” 我把上次考试的各科成绩都报给他听。 赤司皱了皱眉头，感叹道：“真是平庸得非常均匀啊。” 过奖了。 “你自己觉得哪门课相对来说难一点吗？” 【数学英语。】 这是大部分人都比较头疼的科目吧，这样说总不会出错。 赤司点头，“那我今晚先帮你补这个。” 【但年级前十还是有些难度吧。】 我礼貌性地谦虚一下。 赤司微笑着鼓励我，“有我帮你，没问题的。” 逗赤司比逗燃堂有趣多了啊，我悄悄扬了扬嘴角。 吃过饭的补课时间，我应付得还算自然，把一个成绩平平的高中生演绎得勉强到位。 赤司的讲解认真而有耐心，平时觉得枯燥的内容，今晚我觉得还挺享受。 我将这点奇妙的情绪归功给了冰箱里的咖啡果冻。 在对两张试卷的理解都达到了令赤司满意的程度之后，今晚的学习时间终于结束了。 我看了眼墙壁上挂着的钟。 破纪录了，我长这么大就没学习到这么晚过。 赤司从衣柜里拿出一套睡衣递给我，“因为这间公寓一直只有我一个人住，所以卧室也只有一个。” 我看了一眼赤司身后的衣柜，我捡他回家那天晚上的运动服还挂在里面。 我接过睡衣，转身去浴室。 【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睡一起了。】 不过这种莫名的愉快是怎么回事？ 在浴室里的时候我深刻反思着自己，最终还是找到了原因。 因为赤司是第一个知道我是超能力者的朋友，所以和他接触起来非常自然和放松，这大概就是我和赤司相处时会感到心情很好的原因。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赤司刚好打开冰箱。 “你的咖啡果冻做好了。” 赤司把咖啡果冻在热水里稍微过了一下，脱模扣进一个精致的杯子里，淋上了两勺淡奶。 他拿着勺子微笑道：“没有水果冰沙，就用这个替代一下。” 试问还有什么比在夏天的晚上洗完澡出来之后能吃上一杯冷藏过的咖啡果冻还要幸福的事情？ 会做咖啡果冻的人简直就是世界的瑰宝。 我看着赤司面前那两份卖相非常不错的咖啡果冻。 不愧是我齐木楠雄的朋友。 赤司把咖啡果冻递过来，“尝尝？” 咖啡豆混着淡奶的香味十分诱人。 我坐下来舀了一大勺放进嘴里。 “哦……呼……” 赤司问我：“怎么了？” 我表情僵硬：“糖……” “糖放多了？还好吧？只加了五勺，因为准备的咖啡比较多。”赤司说着自己舀了一勺准备尝尝。 我及时拦住了他。 【糖……放成盐了。】 赤司微笑的表情凝固了，“啊？” 咖啡果冻，罪孽深重的奢侈佳品，这世界上我最喜欢吃的东西。 加了五勺盐的咸味咖啡果冻，我这辈子再也不想碰第二次的东西。 所谓人生的大起大落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15.考试 赤司对于胜利亦或成功这样的字眼是真的很执着。 感激这份执着，让我在留宿的第二天晚上吃到了一份正常的咖啡果冻。 因为有那五勺盐的心理阴影，这次下口之前我稍微犹豫了一下。 赤司对我的犹豫很不满，“同样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次，昨天要不是被你偷抄答案的事情影响了注意力我才不会有这种低级的失误，今天放糖之前我尝了，是甜的。” 所以归根结底是我的原因？那真是抱歉了。 好在今天的赤司发挥正常，虽然比不上厨师做的咖啡果冻冰沙，但我已经非常满意了。 毕竟这是我的朋友赤司征十郎亲手做的，友谊可以为美味值加分。 明天就是第二次月考的日子。 虽然我可以确定自己在考进年级前十这件事上不会出任何问题，但赤司并不知道真相，他尽职尽责地为我讲解了两晚上的题目，复习了考试可能会考到的所有重点。 躺在床上的时候，我突然有点愧疚。 我也弄不清自己当时为什么要欺骗赤司，大概是因为不爽野营之后他对我的态度吧。 我还真是有点无聊啊。 房间里的灯已经关了，落地窗的窗帘露出一个窄窄的缝，窗外路灯明黄色的光斜斜铺在地板上。 在这样安静的情境里，我却突然有些烦躁，这倒是我从小到大极少会出现的情绪。 【赤司，如果我这次没能考进年级前十，你就要退出学生会主席的竞选了。】 过了一会儿，赤司才回应我，“不会的。” 他这种无时无刻的自信和肯定让我的烦躁更多了一分。 墙壁上挂着的装饰画在微弱光线里看不清晰，我盯着那幅画。 【可是决定结果的是我，你就这么相信我？】 床微微动了一下，赤司翻过身对着我的方向，“我相信自己。” 真是冷淡的回应啊。 今晚的睡意似乎来得格外迟，感觉已经过了很长时间，赤司突然开口：“虽然不知道齐木同学隐瞒了多少，但是明天的考试还请发挥出自己的真正水平，如果牵扯进来的是其他人的话，我根本就不会答应佐藤的约定，但他随便一指，选中的是你……” 赤司声音里带着睡意，说到最后声音也渐渐轻了下去。 所以还是相信我的不是吗？ 我无声地笑了笑，先前的烦躁消退了不少。 赤司依然是侧着身对着我这边的姿势，他睡相很好，基本上一个睡姿到天亮，这一点在我家和露营时在帐篷我都已经领教过了。 我无法听到他的心声，比起困扰着我的半径两百米，这个房间似乎格外安静。 连赤司平稳细小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我悄悄侧过身，空气里有一点好闻的味道，我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那是赤司用的沐浴露，带着一点中药的清香。 因为侧睡的原因，赤司的头发贴在耳畔，窗外映进来的点点灯光勾勒出了一个柔和的轮廓。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赤司拿手背遮着眼睛哭泣的样子。 一瞬间睡意全无。 来自于超能力者的敏锐直觉，我想我大概是有点糟糕了。 走进教室的时候，班长正在做考前动员。 “要将每一次考试当成人生的最后一场考试，我们决不能松懈，即使不是为了自己，为了三班的荣誉也要拼尽全力！同学们！请一定要热血起来！” 难为你强行把考试往热血上扯了。 不过三班这次的荣誉你是不用担心了，因为我准备认真地考个试了。 卷子倒真是意料之中的好做，几门课考下来也非常轻松。 虽然已经知道了结果，但成绩出来的时候，我还是跟着大部队去看了眼张贴出来的名次表。 排在第一位的名字，齐木楠雄。 第二位，赤司征十郎。 灰吕激动地一个劲拍着我的肩膀，“齐木，我就知道你是一个有实力的人，你是我们三班的功臣。” 海藤扯着右手的绷带，十分神秘地凑到我耳边问，“齐木，难道说封印在你体内的原力已经觉醒了？” “没想到齐木同学的成绩也这么好。”照桥心美在心里跟自己大战几百回合之后在路过我身边时风轻云淡地丢下了这句话。 “哥们，为了庆祝，放学去吃拉面吧。” 抱歉了，燃堂，我放学比较想和另一个人去庆祝。 课间的时候，我没等到赤司来三班找我，于是我去七班找他。 赤司正站在走廊的栏杆前面，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看起来心情十分不好。 我有些不解地走过去。 【你看了成绩表吗？和佐藤打的赌你赢了。】 “看了，”赤司冷冷地望向我，“这是我长这么大第一次考第二名。” 诶？ 他转身走进班里，丢给我一句话，“但是下一次我一定会打败你的。” 我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 喂，重点好像错了吧…… 明明是你让我发挥出真实水平的啊，为什么你又不开心了啊？！ 16.请求 月考之后的周末，是帝K参加IH的第一场比赛。 虽然莫名其妙地被赤司视为了要打败的对手让我有些苦恼，但燃堂一大早来喊我一起去看比赛的时候我还是点头答应了。 顺带一提，月考之后我上网查了一整晚的“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以及“男生喜欢男生是什么表现。” 列出的答案大概与我有百分之九十的相符吧。 我想我的单身一辈子计划可能要稍微更改一下了，但不是现在。 毕竟赤司大概还在为自己考了第二名而自责懊恼懒得理我。 体育馆离得有些远，我们到达会场的时候比赛正要开始。 我在最后一排坐下，远远地看见了坐在对面前排观众席的奇迹的世代。 【奇迹的世代不上场？】 燃堂挠了挠头，“社长好像说前面的比赛没有必要，等到了决赛再上，所以就先让一军的其他人上场了。” 原来如此，倒的确是赤司自信的做派。 话说回来。 【燃堂，你是几军的？】 “啊，我想想……” 这还要想？ “好像是二军吧。” 好像？ 其实燃堂在运动方面的天赋很高，我觉得以他的实力可以去一军，但是通过刚才的对话我知道了他只是二军的原因。 白痴是原罪。 至于我？篮球社选拔的时候我压根就没参加，毕竟除了深深热爱着篮球的一军二军三军，还有不少加个社团只是为了业余时间有点事干的悠闲选手。 当然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是被社长大人逼着加入的。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加入了篮球社，因为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其他的乐趣。 比如赤司。 他正斜靠在座位上，单手撑着额头。 大概是为了确保绝无差错，奇迹的世代虽然没有全部上场，但还是上了两个。 我看着场地中间的青峰大辉和紫原敦。 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但是在青峰一个漂亮的投篮之后赤司突然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我看了眼比分，帝K已经拉开了不少的差距，胜利明显在望，赤司这是怎么了？ 错身的时候，紫原似乎和青峰说了什么，我用超能力听了一下。 “喂，青仔，刚才那球你不用抢我也能……” “说什么呢？”青峰抬胳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无所谓的吧，只要能赢就行了。” “这样说好像也是，那我也不客气了。” 帝K高中在IH的第一战以巨大的分差开了个好头，但除了我身边欢呼的燃堂，似乎没有几个人开心。 落败的一方自然不说，帝K篮球社一军的其他几个参赛队员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搞什么啊？有青峰和紫原在我们根本使不上劲……] [所谓奇迹的世代也太霸道了吧？根本看不上队友的配合吗？] [完全就是这两个人的得分游戏吧！] 场上队员的心声我都大致听了个清楚。 退场的时候，紫原一边撕开薯片的包装，一边懒洋洋地抱怨，“还以为上了高中就会遇上什么厉害的对手，结果还是和初中的时候一样，不堪一击，真是没劲啊。” 他仰头往嘴里倒着薯片。 “是啊，”青峰应着，“好久都没输过了，初中以来了吧，好像越来越没意思了啊。” 快速解决了一包薯片，紫原又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美味棒，“感觉随便打打就能赢。” 我的重点倒不在他们的对话上面，紫原吃零食也太快了吧，刚才那包薯片用了多久？五秒还是十秒？ 燃堂去找厕所，我估计以他的智商要很久才能回来，不想和散场的人流挤，我依然坐在位子上。 “齐木同学。” 我偏过头看见了坐在我旁边的黑子哲也。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 【……】 能免疫心灵感应的真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齐木同学还不走吗？” 【在等燃堂。】 黑子问我：“刚才的比赛，齐木同学也看了吧？” 我点头。 他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轻声说：“你也发现了吧？” 我没有回应。 “紫原和青峰完全没有管一起比赛的队友呢，一直在各打各的。” 【但最后还是领先很多赢了。】 黑子偏过头认真地看着我，“齐木同学也觉得这样是对的吗？只要结果是胜利过程怎样都没有关系吗？” 我大概明白了黑子的困扰。 【过程和结果都很重要。】 “奇迹的世代每个人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卓越才能，随着成长这些才能也会被无限挖掘，大家都会变得比从前更强，但篮球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很担心，如果继续这样没有配合地打下去，我们迟早会遇到败北的一天，而失败对于已经习惯了胜利的大家将是不可承受的打击。” 看来被奉为传说的球队背后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烦恼啊。 【你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赤司怎么想的？】 毕竟他是奇迹的世代队长。 黑子又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空旷的篮球场：“不知道。” 【不知道？】 “有裂痕的盘子无法恢复原状，不过只要还能用，维持现状就可以了，这是赤司的原话，但即使他这样说过，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努力维持着大家的合作和平衡。”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不了解奇迹的世代发生过什么，但黑子既然找上我了肯定有原因。 “因为我觉得齐木同学和我很像，虽然没有存在感，但做事和对待朋友都很认真。” 喂，我们差多了好吗？ 你是天生的没有存在感，我是为了隐藏超能力在尽力降低存在感。 说起来在这方面我还不如你呢。 “齐木同学很喜欢赤司这个朋友吧？” 我立刻警觉起来，还好黑子说的喜欢只是朋友之间。 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忍不住瞟了黑子两眼，低调的男人果然可怕，这敏锐的直觉。 【还不错。】 黑子看向我，语气认真：“那么请齐木同学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吗？” 我直觉这请求与赤司有关。 【说来听听。】 “这样说可能有些奇怪，但赤司的体内存在着另一个赤司。” 别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啊，我愣了愣。 不过赤司的确时而温柔和善时而凌厉强势，但除开面对我时有限的几次，赤司在为人处世时还是以亲和友善居多。 我难得有些疑惑。 “如果有一天另一个赤司试图完全取代现在的赤司，请齐木同学务必帮助我阻止他。” 如果跟我说这话的是海藤，我只会觉得他是中二病恶化了。 但黑子和赤司都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齐木同学，我能感觉到，赤司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呢。” 诶？真的吗？ 我刚想问问黑子是从哪看出来的，燃堂终于找到路回来了。 黑子与我告别，临走的时候，他说：“听绿间说，这次月考第二打击到了赤司，他最近无论是学习还是篮球都比从前更努力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不发挥出真实水平了还不行吗？ 回家之后我用千里眼看了下赤司的公寓，他今天果然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让妈妈做了一份汤豆腐。 瞬移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响了门铃。 赤司略微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请我进去，“有什么事吗？” 我晃了晃手上的食盒。 【为了感谢你亲手做的咖啡果冻，给你带的汤豆腐。】 赤司微笑着问我，“齐木同学亲手做的？” 【我亲自……让我妈做的。】 我回家就学。 瞥了眼沙发上摊开的书籍。 【二年级的课本？】 赤司将书合起来放到茶几上，语气倒是颇为轻松，“再不努力，下次又是第二名了。” 【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在正常人看来，你各方面都算得上天才了。】 赤司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下，“那远远不够，天才也是需要努力的，只有这样胜利才会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简单。”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稍微有些陌生，我不由得想到白天在体育馆黑子对我说的话。 赤司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追求完美和胜利，而我因为超能力的原因，从未体会过人人都渴望的胜利得到之后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我忍不住询问赤司。 【胜利是什么感觉？】 赤司看向我，随即恍然，“齐木同学是做什么都很简单的超能力者啊。” 他嘴角微扬，似乎在认真思考着答案：“胜利不一定会带来快乐，但一定会带来成就感。” 成就感吗？ 赤司说的没错，因为有了做什么都很简单的超能力，我从不知成就感为何物。 但那是以前了。 没有过多停留，我离开了赤司家。 回去的时候我没有使用瞬移，夜风还算舒服地在回家的路上流淌。 为了这份从未得到过的成就感，我为自己确定了一个身为超能力者也无法轻易实现的目标。 没错。 还有什么比追到赤司征十郎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17.牵手 追人是个技术活。 好在我有心灵感应，在这个充满着青春期恋爱气息的校园里，我可以通过别人的心声认真研究着该怎么对赤司采取初步行动。 课间的时候，我站在走廊上分析着少男少女腻得要死的心声。 身后的月考排名表依然挂着，虽然这个名次让赤司十分不爽，也有违我一贯的低调作风稍微出了点风头，但赤司和我的名字贴在一起看起来还是十分顺眼的。 [昨晚亲手做的巧克力，不知道学长会不会喜欢呢？] 送赤司巧克力？感觉似乎有点怪怪的。 [用卫生纸偷偷叠了两节课的白色玫瑰，希望宝贝收到的时候不要太感动啊。] 仅代表个人同情一下你的宝贝，这种浪费时间又没有任何使用价值和欣赏价值的礼物我实在接受无能，更别提送给赤司了。 [放学约小田切去看电影吧，听她念叨这部电影好几天了，今天总算是上映了。] 这个听起来倒像个正常小情侣会干的事，但是看电影……还是算了吧。 小时候鼓起勇气去看个电影结果一路上被剧透和各种乱七八糟的心声困扰的心理阴影至今还没有消除。 [今天是第四十九次约照桥同学吃晚饭，昨晚梦到照桥同学答应了，这是个好兆头，今天的成功率一定比昨天高。] 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梦是相反的啊这位同学。顺带一提，不管你有没有做梦，成功率都是百分之五十。 没意思。 认真地研究了一个课间，我一无所获地回到座位。 果然还是从汤豆腐开始比较好，毕竟赤司一开始就是用咖啡果冻引起我的注意力的。 美食是万能的。 回家之后，我难得的进了厨房。 “小楠真的长大了呢，妈妈好感动，这是小楠第一次帮妈妈做事吧，真的好开心呢。” 哈？ 使唤我用超能力砸墙搬家具打扫房间这些事你都忘记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我的妈妈的确是个非常温柔正直的女性，也多亏了她，我没有被与生俱来的超能力带入歧途，至今为止过得都算不错。 我正将豆腐放进砂锅里的时候，门铃响了。 又是这些烦人的上门推销员。 因为妈妈温和单纯的性格，从来不会怀疑别人，推销员在她这里的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百。 我煮豆腐用的就是妈妈在推销员那里买的所谓含有神秘力量可以延年益寿的富士山黄金水。 其实只是普通的矿泉水而已，用来煮个豆腐倒是还行。 “这位夫人，这是我们公司最新款的养生宇宙石手镯，可以促进睡眠改善气色，是女性居家必备的美容良品啊，我看您这么美丽年轻，平时一定也是个非常注重保养的人，这款宇宙石手镯真的是再适合您不过了，现在购买还附赠一个锗戒指哦。” 我还来不及阻止，妈妈已经被一番吹捧冲晕了头美滋滋地交了钱。 算了，这种小打小闹没有太大影响我也不是很想管。 妈妈朝我秀了秀手腕上的所谓宇宙石手镯，“好看吗小楠？” 不想扫兴，我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呐，这个戒指就给小楠当玩具吧。”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我摊开掌心接过妈妈递过来的戒指。 ？？！！！ 抛下做了个开头的汤豆腐，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研究着这枚戒指。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理，带上这枚锗做的戒指之后，我的世界安静了。 换句话说就是，心灵感应失效了。 那些即使在住宅区也喧闹如同休息日餐饮店的心声都消失了。 这真是天赐的宝物。 我抬起手细细打量着这枚造型简单的银色戒指。 话说回来，有了这枚戒指的话，先前被我排除掉的看电影计划不就可以实现了吗？ 为了享受这来之不易的正常人生活，我忍住瞬移的冲动，拿起桌子上不怎么使用的手机。 ——一会儿有时间吗？ 赤司的消息在几分钟之后回了过来。 ——有什么事吗？ ——能陪我一起看电影吗？ 这次倒是回复得很快。 ——好。 ——晚上八点电影院见。 发完这些我十分愉快地躺倒在床上。 晚场电影，这是我在平时根本不敢想象的场景。 毕竟即使赶着上映的第一场去看也会被电影院的工作人员剧透，更别提人流量最多的晚上了。 但今天不一样了，我摩挲着手上的指环。 有了它，我终于能像个普通人一样喝着可乐吃着爆米花不被剧透不被心声困扰地好好看上一场电影。 八点钟的时候，我如约来到电影院。 虽然路上因为听不见心声的原因受到了一些突发的惊吓，但那比起我梦寐以求的看电影都不算些什么。 赤司站在电影院的门口，穿着简单的休闲装，神色间并无焦急。 我走过去。 【你也刚到吗？】 赤司点点头，“刚到两分钟。” 他疑惑地打量了我一下，“为什么突然想看电影，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吗？” 【没有原因就不能喊你一起看电影了吗？】 赤司笑了笑，转身往电影院里面走，“只是觉得齐木同学不是会主动约别人的性格，毕竟连篮球社的野营活动也要我亲自去请才愿意来呢。” 我把带着戒指的手伸过去在赤司眼前挥了挥。 赤司知道我是超能力者，在山顶帐篷里我坦白的那个晚上，他出于好奇问了我不少有关超能力的事情，包括我不开口说话是因为习惯了使用心灵感应更加方便，也知道了我无法听到他的心声。 那么这个戒指的事我也可以毫无保留地对他分享了。 【就是这样，从小时候到现在已经很多年了，我终于能正常地来一趟电影院了。】 大概是我的语气和心情比起平时都颇为激动，赤司微笑着轻叹了一口气，“超能力者活得也不容易啊。” 【有得必有失。】 这点我倒是十分看得开。 就好像得到了超能力的便捷就失去了例如看电影这样的放松方式。 又好像虽然听不见赤司的心声但我这个原本注孤生的人居然开了窍开始喜欢一个人。 这样的得与失我愿意欣然接受。 我看了看排片表，最近的场次只有一个名为六神通的演员主演的恋爱电影，再往后就是九点的场了。 【就看这个吧。】 我指了指旁边恋爱电影的宣传海报。 赤司应了一声，“我都可以，主要是陪齐木同学来感受一下看电影的乐趣啊。” 我转身去自助机买票，赤司去端了两份饮料和一大桶爆米花。 这才是看电影的感觉啊。 我咬着吸管喝了一口可乐，伸手从赤司那边抓了一把爆米花。 “齐，齐木同学？” 我转过头看向了拿着电影票像是刚找到了位子的照桥心美。 她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真巧啊，齐木同学。” 【巧。】 我默默咬了一口吸管，虽然遇到照桥同学让我有些意外，但这并不影响看电影。 “齐木同学怎么会想到来看这部电影呢？这是刚上映的校园恋爱电影啊，难道说齐木同学是和女朋友一起……” 她震惊地看向我右边的座位。 靠在椅子上嚼着爆米花的赤司稍微坐直了一点身体，优雅而有礼貌地朝照桥心美点头，“你好，我是赤司征十郎。” 虽然因为戴了锗戒指的原因我无法听见照桥同学此刻心里所想，但我能明显感觉到她在看见赤司之后松了一口气。 并不是只有女生才是你的危险对象啊照桥同学，我在心里暗想着，继续伸手抓了一把爆米花。 照桥同学似乎没有买饮料和零食，虽然电影院的光线不强，但她的视线一直有意无意地停留在我身上我还是能感觉到的。 我把手上的爆米花递过去。 【你要吃吗？】 “心美，这个眼镜男是谁？” 诶？ 我抬头看向这个带着墨镜端着饮料和零食的男生。 他把手上的东西往椅子上一放，气势汹汹地摘下墨镜，“你是谁？居然敢随便和我的小心美搭话？还敢给她吃东西？” “别摘墨镜啊！”照桥同学拉住他。 大屏幕上正放着开场前的预告片，我看了看屏幕又看了看眼前站着的这人。 有点眼熟啊。 后排的女生突然尖叫了起来，“是六神通啊！他怎么会在这里啊！” 一股不妙的感觉朝我袭来。 在电影开场前的一分钟，整个电影院都被闻讯赶来的六神通疯狂粉丝和记者围了个水泄不通，以我们所在的放映厅最为惨烈。 赤司和我被女生们挤到角落。 我在喧闹里沉默了好半天。 赤司语气里带着笑意地安慰着我，“下次再陪你来，不过现在这个状况还真是让人意外啊。” 也没办法了啊，我暗叹口气。 【我先送你回家吧。】 赤司看了眼人满为患的放映厅，压低了声音在我耳边问，“用瞬间移动吗？” 【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为了防止被周围的人发现，我稍微控制着电影院的灯关了一秒。 在这一秒钟的黑暗里，我快速牵起了赤司的手。 落地已经是在赤司公寓的客厅里了。 我非常自然地松开他的手。 【到了。】 赤司看着我感叹，“超能力是真的很方便啊。” 回家的路上，我忍不住回忆着从网上查来的垃圾恋爱攻略——约她/他看电影，在电影演绎到感人的高潮情节时轻轻握住她/他的手。 勉强完成了吧，虽然方式有点出乎预料。 我旋转了一下手上的锗戒指，今晚的电影算是彻底泡汤。 可我还是颇有些愉快地扬起嘴角。 没办法，有得必有失啊。 18.暗恋 今天有我最讨厌的体育课。 之所以讨厌是因为配合普通人的运动水平对我来说有些麻烦。 上课之前我在更衣室换体育课要穿的衣服和鞋，关上柜门的时候似乎听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我朝心声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是之前和赤司打赌输了的那个想当学生会主席的不良。 算了，不是很想管闲事。 我跟着大部队去操场，燃堂和海藤一左一右地跟在我旁边。 由于天气热了起来，除了灰吕杵志，其他同学对体育课的激情都不是很高了。 我瞥了眼那几个为了躲太阳跟着女生一个劲往树底下钻的男生。 好在体育老师比我先看不下去了。 他大声吹了下哨子，指着那几个男生，“女生就算了，你们男生是怎么回事？全部给我去操场跑五圈！” 喂，这是连坐吧老师，我们是无辜的啊，你看看海藤的脸都晒红了。 “仅仅只是跑五圈么？这还难不倒我漆黑之翼。” 算了，当我没说。 “是时候释放出封印在我右手里的原力给你们看看了。” 你跑步用手跑的哦？ “我是瞬，疾风的瞬……哎，等等我！” 没等海藤中二病发作完，以灰吕为首的男生大部队已经跑了起来。 比起球类运动，跑步这种每天都在进行的事情我还是能控制得非常自如的，我尽量保持着跑在队伍的中间，不靠前也不掉队。 “同学们，炎炎夏日也要燃烧热血啊！就让这炽热的跑道见证我们青春的汗水！加把劲！只是五圈而已！” 灰吕在最前面倒着跑给哀嚎一片的男生们打气。 秀过头了吧朋友。 “喔，这样跑好像很有趣啊。” 燃堂突然蹿到了队伍最前面，转过身学着灰吕的样子倒着跑。 灰吕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燃堂立刻追了上去。 灰吕把速度提得更快。 燃堂咧着嘴反超了他。 看，教灰吕做人的男人出现了。 [原来如此，难道燃堂同学就是我命定的对手吗？] 灰吕汗如雨下地追着燃堂。 [那就让这赛道作为我们对决的第一战！] 我们刚跑到一圈半，白痴和热血少年的对决已经到了第四圈。 倒着跑的。 真是谢谢你们两个的表演了，让我在这个无聊的项目里稍微找到了一点乐趣。 话说回来，疾风的瞬去哪了？ 我回过头看见了吊在队伍最末尾的海藤，看起来近乎奄奄一息地龟速移动着。 我稍微放缓了一点脚步。 海藤追上来之后喘着气跟我解释，“我不是跑不动，是今天没有风，没有风的话漆黑之翼就不能飞翔了……” 差不多得了啊，再扯我不等你了。 那边灰吕和燃堂已经在进行第五圈的决战了。 海藤突然拉住我的胳膊，“齐，齐木，我觉得我可能要被Dark Reunion暗杀了，头好疼，眼睛也不太看得清楚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翻了个白眼晕了过去。 我晃了晃瘫在我身上的海藤，大概是中暑了吧。 体育老师和我一起把海藤搞进了医务室，我主动申请留下来照看海藤，这烦人的体育课算是暂时结束了。 的确是中暑，海藤在床上躺到了快下课总算醒了。 “我……我还没死吗？” 还没有呢，你难道有点遗憾？ 海藤抬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冰袋，放学的铃声响起，燃堂跑进了医务室。 “矮子，怎么跑那么一小会就晕倒了啊？啊哈哈哈哈这么弱的吗？” 做个人吧，燃堂。 “才，才不是，我，其实我是被暗算了……” [我真的这么弱连两圈都跑不了吗好丢人呜呜呜呜……] 以上，海藤已经在心里泪流成河了。 医务室门口走过两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燃堂，一会你陪海藤回家。】 我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 没错，是体育课前在更衣室碰到的那个不良，旁边跟着篮球社的小眼睛男生。 他们计划着去堵照桥心美，我本来是不想管的，但是这家伙的脑补心声太过猥琐，逼得我不得不出手了。 “就是前面，那个漂亮小妞每天都会路过这个巷子。” 看来是蓄谋已久了啊，连点都踩好了。 我隔着一段距离跟在他们后面。 别说学生会主席了，这种家伙压根就不该待在帝K。 不良和小眼睛蹲在墙头，我隐身站在一边。 不巧的是，今天照桥同学不是一个人，她身边跟着梦原知予。 两个女生走进巷子里的时候，不良和小眼睛跳了下去。 其实我刚才打晕这两个家伙也可以，但是我看这个不良有点不爽，不是很想轻易放过他。 他们对两个女生恐吓和拉拉扯扯的时候，我站在墙上把这一幕拍了个视频。 拍完把手机收好，我也从墙头跳了下去。 一脚踢晕一个的感觉真是有点美妙。 “真是太谢谢你了，你也是帝K高中的学生吗？” 【嗯，不客气，我练过散打而已。】 顾不上身后照桥同学和梦原同学的道谢，我转身走出巷子。 照桥心美和梦原知予为什么没有认出我？ 开什么玩笑！我要是真当着这两个搭错筋喜欢上我的女生的面上演一出英雄救美，以后我在班级里还有宁日吗？ 毕竟好感度已经单方面满了，不能再刷了。 所以我此刻不是齐木楠雄，是用变身术变成的女高中生齐木楠子。 不过这个超能力也有缺点，用完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变回原样。 我慢悠悠地往回家的方向走，远远地看见迎面走来一个十分熟悉的人。 赤司穿着无袖的运动服，大概是刚训练完，书包斜背在身上，指尖上正旋转着一个篮球。 看起来心情挺不错的样子。 大概是感觉到了我的视线，路过我身边时，赤司礼貌地朝我点了点头，他看了眼我身上的帝K校服，微笑道：“你好。” 【你好。】 我错开他继续往前走，没走多远，赤司突然在我身后喊了一句，“小心！” 我条件反射地回过头，篮球直直朝着我的脸砸了过来，用惯了的超能力比我的身体更快地做出了反应。 球在半空中停下了。 赤司慢慢朝我走过来，“果然是你啊，齐木同学。” 我刚刚跟他问好的时候是不是没张嘴来着？ 赤司轻跳了一下，抬手拿过还停在半空中的球，“怪不得觉得有点眼熟。” 他上下打量着我，勾着嘴角说：“原来齐木同学还有这种癖好，看起来还真是有点可爱呢。” 哪里可爱了喂！ 这个误会可真是有点糟糕了。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窜出来的黄濑在后面招着手大声喊他。 “那再见了，齐木同学。” 赤司抱着篮球，笑容非常灿烂地跟我挥了挥手，转身朝黄濑跑了过去。 暗恋使人迟钝。 我这才从女装碰见心上人的震惊中回过了神。 喂，别走啊，事情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啊。 19.活该 癖好什么的，我可不能容许赤司对我有这样的误会。 我默默跟了上去。 黄濑搭着赤司的肩膀小声问，“后面那个女生是小赤司新的追求者吗？” 后半句倒是对了。 赤司笑着没说话。 到了下一个转角的时候，黄濑叹了口气，“今晚还有杂志的拍摄，估计又要忙得很晚了。” 他和赤司告别，转过身走向另一个方向的时候还握着拳头朝我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真是谢谢你了。 “对了，”赤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抱着篮球侧过身对我说，“冰箱里有厨师昨晚送来的甜品，除了咖啡果冻还有巧克力芭菲，要来我家坐坐吗？” 哇哦…… 【要。】 算上去赤司家的时间，完全超过一个小时，足够我变回本来的样子了。 路上我把不良的事情和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简单解释了一下。 【所以虽然我听不见你的心声，也请不要抱有齐木同学居然有异装癖什么的这种想法。】 “我没这么想啊，”赤司又打量了我一下，“刚认出来之后就有点猜到是超能力的原因了，毕竟齐木同学的楠子形象这么自然又可爱，不是一般异装癖能达到的水准。” 别一本正经地用这种话夸我啊。 【说起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对自己的超能力变身术还是很有自信的，根本不存在被一眼识破的可能，即使这个人知道我是超能力者。 赤司转着手上的篮球想了一会儿，“大概是感觉吧，齐木同学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场，所以你在哪里我都能一眼就发现你。” 【气场？】 我这种每天都在努力低调想让自己存在感变得更低一些的人还能有什么气场？ 赤司冲我笑了笑：“大概是属于超能力者的气场？总之在我眼里很独特。” 呐，算了，如果是以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认出来的话我还是挺愿意接受的。 想起黑子对我说过的，赤司在看人这方面一直很敏锐，栽了也不亏。 走到赤司公寓门口的时候，刚好时间到了，我快速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说起来最近除了家和学校，来的最多的地方似乎就是这里了。 “甜点在冰箱里，我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你自己拿，不用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拉开冰箱门，端出一个咖啡果冻冰沙。 简直称得上熟门熟路了。 我还没吃完赤司已经冲过澡出来了，他擦着头发问我，“巧克力芭菲不喜欢吃吗？” 【喜欢。】 赤司转身去开冰箱，我看他擦头发的样子想起了之前拍的他拿吹风机对着脸吹的视频，删了还真是有点可惜啊。 赤司把巧克力芭菲放到我面前，笑得眼睛弯弯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邀请我来你这还有别的事吧？】 赤司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刚擦过的蔷薇色头发稍乱地蓬松着，配上他明显含着小心思的笑容，我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我低头舀了一勺咖啡果冻。 没救了，齐木楠雄。 “想请齐木同学帮我一个忙。” 果然。 我看着赤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周末的晚上，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需要带一位女伴……” 【我拒绝。】 没得商量。 赤司靠在沙发上，非常自信地抛出条件诱惑我，“报酬是一百个咖啡果冻。” 【不行。】 超能力者也是有原则的，变身成女生陪赤司去参加宴会算个什么事。 他的语气有点遗憾，“这样啊，那我就不强求了，主要是不想每次都应付着父亲为我挑选的女伴，明明我还没有到成家的年纪，家族里的那些人却已经开始在物色联姻的对象了。” 赤司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联姻对象？！ 我含着芭菲点头。 【我去。】 真是搞不懂你们财阀世家。 赤司弯了弯嘴角，我从那笑容里似乎看出了一点得意，“父亲那边我会去说的，一百份咖啡果冻的报酬就分一百个课间送给齐木同学吧，可以吗？” 求之不得。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回家之后，我打开手机想把放学之后拍的视频发给松崎老师。 顺带一提，这位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兼生活指导，大部分学生既害怕又讨厌的对象，但对于我这种在学校里看起来比较柔弱的学生来讲，他是可靠的友军。 不过这个视频发过去之后按照校规不良和小眼睛是要被退学的。 我想了想还是关上手机，稍微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篮球社最近的中心在IH上面，像我这种闲散人员去不去训练已经没有人管了，赤司知道我因为超能力的原因不太擅长球类运动，也不像以前一样在放学后抓我去篮球社了。 但同在篮球社的还有燃堂。 我被他强行拉去看放学后的练习赛。 是个稍微有点正规的内部友谊赛，在学校的体育馆举行，奇迹的世代一分为二带着一军的社员进行对决。 我和燃堂到的有些早，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把包放在位子上去了一趟卫生间。 “东西放好了吗？” “放了，我也看那家伙不爽很久了。” “让我当不上学生会主席，那我也要让他好好吃个亏，不就是个矮子么，还想打篮球……” 随着脚步声离去，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我推开隔间的门走出来。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体育馆的更衣室里还没有人，队员的衣服和鞋子倒是已经提前拿过来了，我用透视扫了一眼，看见了两根尖细的钉子。 抱歉，你们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我回到位子上的时候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赤司正在场上和黑子说着话，他抬起头的时候对着这边笑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我。 “对了，哥们，刚才有两个家伙在观众席上踩到了钉子，好像还扎得挺深的，被抬到医务室去了，真是倒霉啊。” 哪里倒霉了，活该而已。 我把视线投向篮球场。 开场没过多久，赤司在欢呼声里进了第一个球。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把昨天拍的视频发给了松崎老师，顺便上传到了帝K的校园网。 这两个垃圾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等着接受照桥同学后援会的疯狂肃清吧。 哼。 20.晚宴 101:99 赤司、黑子和黄濑带领的一军取得了胜利，尽管比分险而又险。 说实话，我很喜欢赤司打球的样子，在我还没有萌生其它的感情之前，对于赤司在球场上的姿态我就十分欣赏。 不同于他平时温和有礼的样子，也不同于偶尔露出的凌厉强势的另一面。 那是一种对胜利的绝对自信和执着，从他动起来的那一刻你就不会怀疑这个人会输。 [晨间占卜说今天巨蟹座的运势不太好，果然如此，人事已尽，输了也没有办法。] 绿间拧开矿泉水，用力地灌了两口。 晨间占卜那东西还是趁早戒了吧，顺带一提，这家伙刚才的全场距离三分球还是让我略有些惊讶的。 “输给赤仔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啦。” 紫原撕开美味棒的包装，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 与之相反的，是不爽得非常明显的青峰。 赤司喊住转身要离开体育馆的青峰，他语气平淡，“你输了，以后的训练记得要照常参加。” “知道了知道了。”青峰没回头，语气有些不耐，摆了摆手离开了体育馆。 黑子看了眼青峰的背影，认真地朝赤司道：“赤司，谢谢你这次愿意陪我打败青峰。” “说什么呢，”赤司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们两个是光和影，但我是奇迹的世代队长啊，青峰最近无论是比赛还是训练都状态消极，也该让他清醒一下了。” 我靠在椅子上把比赛之后的场面看了个透彻，看来黑子之前和我提到过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啊，但也还在赤司的可控范围之内。 离开体育馆之后，我收到了赤司的短信。 ——等会有时间来我家一趟吗？有个东西要给你。 当然有时间了。 我立刻从半路瞬移到了赤司公寓的客厅。 啊，似乎有点急了，赤司现在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和赤司算得上熟络了，但这样利用超能力私闯民宅是不是不太好，我搭上门把手准备去公寓外面等赤司。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冰箱里还有咖啡果冻，到了的话就先自己招待自己吧。 ……这种行动被看穿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微妙的尴尬呢。 我坐在沙发上等赤司回来，客厅阳台上的两盆绿植养得不错，夕阳的余光下面透着鲜亮的颜色。 我刚独自品尝完一杯咖啡果冻，门铃响了。 我有些疑惑地打开门放赤司进来。 【你没带钥匙？】 赤司在玄关换着鞋子，闻言笑了笑：“你在的话，就不用掏钥匙这么麻烦了啊。” 喂，这是你家吧，别说得好像我也是主人一样啊。 【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稍等。”赤司把书包和校服外套扔到沙发上，转身去了卧室。 没过一会儿，他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走出来。 我一眼看穿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赤司把盒子放到茶几上，解开外面包裹着的蝴蝶结。 一条黑色的裙子，确切地说是晚礼服。 我内心升起了十万个拒绝。 赤司展示似的把盒子朝我面前推了推，“按照我的喜好选的，感觉齐木同学的楠子形象穿这个应该很好看。” 【我现在拒绝去宴会还来得及吗？】 赤司微笑着抬眼看我，不容拒绝地摇了摇头。 “你总不能穿着帝K的校服去。” 也是，我那可怜的零花钱也买不起什么高档的晚礼服，这样一想，赤司还真是考虑周到啊。 我无奈地靠回沙发上。 【真的要穿这个吗？】 赤司点着头，用鼓励的目光看我，“齐木同学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毕竟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 连我那总是不着调的老爸也不敢使唤我用超能力做这种事吧。 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原来追人这么难的吗？ 我只能默默期待一下追到赤司之后的巨大成就感能否抵消掉我穿着眼前这件华丽的晚礼服裙去参加宴会的怨念。 我面无表情地将礼盒关上。 “对了，”离开的时候，赤司叫住我，“明天晚上我直接让司机去接你。” 爸妈明晚也正好要去参加亲戚的婚礼不在家。 算了，事已至此，怎么都好了，谁让我一时冲动答应了呢。 回家之后，我快速冲上楼，连盒子带衣服藏到了衣柜里。 开玩笑，这东西要是被爸妈看到我会羞耻地吃不下饭的。 晚饭的时候，妈妈再一次问我：“明天表哥的婚礼，小楠真的不一起去吗？” 哪门子的表哥啊，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有这个人，一定又是拐了十八个弯的亲戚。 【不去。】 “那我就和妈妈两个人去了哦，婚礼之后可能还会去看个电影吃个夜宵散个步什么的，回来也会有点晚哦。”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吧。 不过明晚的话，我倒是巴不得你们早去晚回。 我低头舀了一勺汤汁。 【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说什么二人世界呢小楠，真是的。”妈妈拍了一下我的手。 好好说话，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们老夫老妻的倒是在脸红什么呢。 爸妈走了之后，家里只剩下我一个，我把扔衣柜里的礼服拿了出来。 不得不提的是，赤司眼光的确不错，这条裙子值得每个女生为它哦呼一下。 但它是要穿在我的身上。 想想就觉得糟糕。 这笔账我以后一定要在赤司身上找回来的。 说归说，我还是使用了变身的超能力，换上了这件礼服。 别问我穿起来什么样子，我没好意思照镜子。 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 ——我十分钟后到，齐木同学准备好了吗？ 我靠在柜门上回着短信。 ——好了。 ——麻烦齐木同学了，看在一百个咖啡果冻的份上，今晚还请好好配合了。 十分钟后，赤司出现在我家门口。 看到我之后，他语气十分真诚地评价：“非常好看，和我想象中的效果一样。” 你还想象了？ 我甩手关上门，走向这辆加长豪车。 赤司十分绅士地为我拉开车门。 戏还挺到位的。 大概是我一路的表情太过严肃，赤司靠过来小声对我说：“宴会上有很多甜点。” 我是这种能被美食诱惑的人吗？ 少废话，让司机开快点。 21.戒指 宴会这种场合对我来说是不太愉快的。 逢场作戏的笑脸下面是各种乱七八糟的小心思，我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但无奈心灵感应是个被动技能。 好在咖啡慕斯的味道非常不错。 我端着蛋糕坐在最角落的沙发上。 宴会厅悬挂的水晶吊灯华丽而明亮，钢琴和大提琴合奏的舒缓音乐悄然流淌，我一个人在角落里干掉了第四块咖啡慕斯。 没错，一个人。 刚踏进宴会厅，赤司就被那个叫竹川晴子的女生强行拉走了。 顺带一提，今天是这位小姐的生日宴，当然在场的大部分人还是将它当成一个商业宴会。 简直不知道赤司是出于什么心态带我过来的，耳边充斥着无聊又麻烦的心声，我低下头切了一小块慕斯。 刚切好却被别人叉走了，我面色不善地抬起头。 赤司冲我笑了笑，沙发轻轻往下陷了一点，他坐到我旁边。 “等一会父亲也会来，他和晴子的父亲是多年的好友。” 隔着老远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我面无表情地朝对面扫了一眼。 [真过分，赤司哥哥居然带别的女孩子来参加我的生日宴会，话说这家伙是谁啊，从来都没有见过，长得倒是还算不错，虽然比我差上那么一点，身材倒也还好，可惜皮肤没有我白，说起来她身上这件衣服倒是挺好看的，真想把手上的红酒泼上去呢。啊，不可以这样想哦，像我这种美丽又富有的女孩子也一定要有善良的品格，呐，暂且先忍一忍你吧，对面的那个丑小鸭小姐。] 喂，说谁是丑小鸭呢。 竹川晴子朝我这边露出一个优雅的笑容。 真是难为你在这么短暂的视线相接里做出了这么多的心理活动。 说起来我们班有个人倒是和这位很像，但是凭心而论，照桥同学在我这里的印象分还是比这位高多了。 我放下手上的餐具。 【青梅竹马？】 赤司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也算不上，晴子两年前才从国外回来。” 宴会厅里新到一个看起来颇有些严肃的中年男人。 我很快从附近的心声里得知了这就是赤司的父亲，赤司征臣。 看起来的确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啊，难怪赤司提到他的时候总是恭敬居多并不算亲近。 “去打个招呼吧。” 赤司站了起来，我只好暂时丢下还剩一半的咖啡慕斯，跟着他去拜访这位赤司家族的家主。 赤司的父亲用审视的眼光不着痕迹地打量了我一下。 【您好。】 赤司向他介绍我，“这是我在帝K的同学齐木，上次考试打败我拿了年级第一。” 真是清新脱俗的介绍呢，但是拜托能不能别再提这件事了。 “难得有能在学业上打败征十郎的人。”赤司征臣朝我露出一个还算满意的威严笑容。 我听到了他的心声。 [这是征十郎第一次向我介绍他的朋友，倒的确是个看起来优秀又冷静的女生。] 我突然有点后悔与赤司父亲的第一次见面是以这种方式，尽管他对我的印象还算不错。 哪里不错了！从性别开始就已经错了！ 以后万一追到手了，解释起来也是一个爆炸般的麻烦啊。 我突然有点担忧。 算了，大不了带赤司离开地球。 玩笑而已，不要当真。 赤司跟着他父亲开始了一些我不便参与的寒暄和应酬。 蛋糕吃得稍微有点多了，我端了杯果汁坐回角落里慢慢喝着解腻。 优雅而舒缓的音乐突然变调，舞池里开始有人相拥着跳起华尔兹。 差不多可以走了吧，这边的甜点我几乎都尝了个遍了。 我抬眼准备看看赤司在哪里。 “齐木同学，跳个舞吗？” 赤司就微笑着站在我面前呢。 碎金般的灯光洒在他蔷薇色的头发上，他的眼睛也亮亮的，很好看。 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完美。 但这构不成我陪他跳舞的理由。 【不跳。】 开什么玩笑，变身穿成这样来参加宴会我已经非常给面子了，跳舞是绝对不可能的，我是有底线的。 赤司朝我伸出手。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带着一枚银色的戒指，灯下暗光流转。 “你再不同意，竹川晴子就要过来了，就当帮我一个忙吧。” 我淡淡瞟了一眼，寿星正提着裙子往这边走。 [不行，赤司哥哥一定要和我一起跳舞，不能让给她！] 这冒着怒火的小眼神烧的我有点不爽啊。 姑且再纵容赤司一次吧。 我搭上他的手。 这种应付场合的简单舞步倒是难不住我，我搭着赤司的肩膀，跟着缓缓流淌的音乐面无表情地移动着。 赤司问我：“这里是不是很吵？” 我明白他指的是心声。 这种人多的复杂场合的确算得上烦躁了。 我点点头。 “你的锗戒指有带在身上吗？” 【没带。】 由于试验了几次受到了一些惊吓，我觉得还是由着心灵感应更加方便一些。 赤司突然停了下来，他摘下手上的戒指，将它推到了我的手指上。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比起冗杂的心声，宴会厅里剩余的交谈声和音乐根本不构成什么困扰。 “那天无意中在家里翻到的，大概是小时候的玩具吧，想着齐木同学或许有用，就带在身上了。” 【多谢。】 我勾起嘴角笑了笑。 赤司对我的超能力并没有了如指掌，比如我手上戴着肉眼不可见的透明手套他就不知道。 只要用手触摸一个物体，我立刻就能了解到物体上所存在的残留思念，看到它从产生到现在的一切样子，为了封印这项麻烦的超能力，我一直都带着这副手套。 但出于好奇，我现在用念力悄悄让戒指覆盖住的一小块透明手套消失了。 我清晰看见了赤司在商场里挑选戒指的样子。 但他为什么要骗我说这是在家里随便翻到的呢？ 我凝视着赤司的眼睛。 他眼神里有很清澈的，淡淡的笑意。 我开始了解了平时在学校里听腻了的少男少女们的恋爱心声。 当你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他的一切你都会很欣赏。 尽管只是一个眼神。 不擅长猜想，我决定直接问他。 【为什么特意送我戒指？】 换了首曲子，音乐声突然拔高了一些。 赤司小声说了句什么，但淹没在音乐声里，我难得的没有听见。 【再说一遍。】 赤司无奈地附到我耳边，他说话时的热气撩得我有些难受。 “我想要你只听清我一个人的声音。” 什么意思？ 没太听懂。 我松开搭着赤司的手。 【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转身往宴会厅外面走。 赤司征臣对我的评价没有错，我是一个冷静而镇定的人。 不冷静也没有关系，念力可以降温。 脸红是不可能脸红的。 走出去的时候，我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上那股高冷的气场。 赤司跟了上来。 我准备找个无人的地方恢复本来的样子。 电梯门打开的瞬间我看着那两张熟悉的脸清醒了。 锗戒指还带在手上。 “呀，这不是小楠的朋友嘛，赤司同学，对吧？” 妈妈笑容异常亲切地朝赤司打着招呼。 【稳住。】 我不得不叮嘱赤司，并不想让爸妈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真巧啊，伯父伯母也在这里吃饭吗？” 赤司拉着我自然地进了电梯。 “是的呢，我们在楼上两层参加婚礼，本来也想把小楠带着的，但是他不愿意，不知道小楠现在在家里做什么呢？” 我就站在你面前呢。 “说起来，”妈妈突然露出了八卦的笑容看向了我，“这是赤司同学的女朋友吗？” 开什么玩笑呢！ 【否认。】 赤司礼貌地回应，“只是朋友。” 爸爸的视线停留在了我们交握的手上。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和赤司是拉着手的，但现在放开也太做作了。 “呐，妈妈，你说楠雄什么时候能这么有出息啊？交几个这样的朋友什么的。” 几个？ 求你们闭嘴吧。 22.策略 不管怎样，这闹剧般的一晚总算结束了。 我带着锗戒指躺在床上，没有杂乱无章的心声，窗外偶尔传来夏日昆虫低低的鸣叫。 我在难得的安静里思考人生。 赤司这是什么意思呢…… 我回想了一下从开学第一次认识他到现在的场景。 要我加入篮球社是因为在体育课上被我误伤十分不爽。 送我咖啡果冻是为了表达被我在雨夜捡回家照顾的谢意。 抓我去训练和野营是因为对我始终隐瞒的超能力好奇。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通过今晚的事情，我厚颜无耻地有了其它的猜测。 没错。 要我加入篮球社是因为喜欢我。 送我咖啡果冻是因为喜欢我。 帮我补课和请我参加宴会都是因为喜欢我。 我有些愉快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一阵夜晚算得上凉爽的风。 我又瞬间冷静了。 我这会儿想着赤司的心思和照桥心美梦原知予看到我时候的心思有什么不同啊！ 可能只是完全的自作多情而已。 想到这里，心情从愉快变成了些微的挫败。 我触碰着手上的戒指，指尖传来一点金属的凉意。 “我想要你只听清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突然有些遗憾自己从小到大交际圈的简陋，竟然一时无法分辨出这话放在普通的朋友之间说是否合适？ 但赤司总归是对我有些好感的。 只是这好感是友谊亦或其它我不得而知。 要不我直接去问问？ 还是算了，万一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那就有点丢人了。 赤司说过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也是。 虽然是第一次为一件事如此纠结，但好在纠结过后我还是得出了解决办法。 敌不动，我不动，表明心意暂时是不可能的，先追着再说。 说好的一百个咖啡果冻赤司倒是没有食言，借着咖啡果冻的由头，每天课间的午餐时间我都是和赤司一起在操场外的长椅上度过的。 但IH开始打半决赛了，篮球社的训练时间也在延长，我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吃着赤司让其他同学送过来的咖啡果冻。 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 习惯真是一种麻烦的东西。 放学之后，我这个闲散人员难得的去了训练场。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我环顾了全场两圈也没看见赤司。 “齐木同学。” 我侧过头看了眼站在我旁边的黑子，这家伙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你来找赤司吗？” 我来篮球社难道就只有找赤司这一件事吗？ 的确如此。 我点点头。 “赤司生病了，明天下午就要比赛，他先回家休息了。” 【生病了？】 黑子抱起了一直在他腿边蹭的哲也二号，“好像是感冒发烧了，你见到赤司之后记得帮我问候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见赤司？黑子敏锐地让人害怕啊。 二号趴在黑子的头顶，朝我伸了伸爪子。 我快速后退了一些，之前吹飞训练馆的事情我还有心理阴影。 眼前这眼神无辜的一人一狗都不像看起来那么无害。 我离开训练场。 用心灵感应确认了四下无人，我瞬移到了赤司的公寓门口。 按了门铃之后，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我见过一面的女生。 她扫了一眼我身上的帝K校服，转头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赤司哥哥，你同学来找你。” 进门之后，她朝我自我介绍，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初次见面，我是竹川晴子。” 说什么初次见面呢，你的生日蛋糕我可是一个人干掉了四块。 “本来只是听叔叔说赤司哥哥住在这里，想着来找他一起吃个晚饭，”竹川晴子念叨着，语气无奈，“结果看到了一个病号。” 赤司靠在沙发上，脸色看起来倒是还算正常，“病号也算不上，只是不太舒服，不能陪晴子一起去外面吃饭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我前脚刚到他就过来了！赤司哥哥生病这么好的独处机会怎么能被打扰呢？生病时的温柔照顾和治愈系笑容是刷好感度的绝佳方法啊，必须得赶紧把这个眼镜男赶走。] 绝佳方法吗？谢谢你，我又学到了一招。 竹川晴子用她口中治愈系的笑容看着站在客厅里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但是赤司哥哥现在需要休息，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麻烦改天再来好吗？” 不好。 我放下书包，在赤司旁边坐了下来。 【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赤司这边我来照顾就行，天色不早了你一个女生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 竹川没动，我也没动。 僵持了一会，赤司说：“我和齐木的确有点事要处理，晴子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请你。” 无效地挣扎了一会，竹川晴子带着一百分的怨念心声离开了。 赤司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他语气里有点带着困意的疲倦：“谢谢齐木同学帮我支走她了。” 抱歉，我的本意并不是帮你支走她，是帮我自己创造机会。 我伸手摸了下赤司的额头和脸颊。 很烫。 【你怎么在夏天感冒了？】 得益于超能力，我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病。 赤司半闭着眼睛：“谁说夏天就不能感冒了？大概是这两天睡觉的时候空调温度打低了。” 【吃药了吗？】 “没有，本来以为家里有药，结果回来之后没翻到，大概是什么时候随手扔掉了。” 我暗叹了一口气，出门买药。 避开人群的瞬移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但我回来的时候赤司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脸色这时候才显出一点不正常的红。 我拍了拍他的脸颊。 赤司皱着眉头无意识地挥开了我的手，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 这是我第二次喂他吃药了。 希望不要有第三次。 喂好了胶囊和水，我看着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赤司。 还是得弄到床上吧。 我把赤司抱进卧室。 他半闭着眼睛，应该是有些清醒的，但是并没有拒绝我的举动，甚至非常配合地搂了一下我的脖子。 生病的赤司很乖，和我在雨夜捡回去的时候一样。 我把被子盖到他身上，赤司一脚把被子踹到地上。 干嘛呢！刚刚还夸你呢。 我把被子捡起来重新盖上去。 他低声说：“热，不要被子。” 我大概知道这人是怎么感冒的了。 虽然我没有感冒过，但我有常识，感冒的人需要出汗。 赤司再一次试图踹翻被子的时候我按住了他。 【要闷点汗出来。】 我试图跟赤司讲道理。 他声音困极了，带着长长的尾音：“好……” 这才像话。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赤司答应之后就很规矩地没有再跟被子抗争，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得非常沉了。 床头暖黄的灯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阴影，被子高高地盖到下巴，由于发烧和热意，他脸颊透着微红。 这话说出来可能有点变态。 但是生病的赤司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和平时无论是球场上自信凌厉的他亦或是生活里亲和温柔的他都不一样。 我低头打量着他。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糟糕的想法。 我慢慢靠近赤司。 在这个鬼想法即将付诸实践的时候，仅存的自控力让我使用出了瞬移。 寒风凛冽，脚边有两只愚蠢学步的企鹅。 我对着南极洲一望无际的冰原反省自己。 齐木楠雄，做个人吧。 23.诚凛 我在冰天雪地里吹了会儿冷风。 瞬移回去的时候，赤司依旧熟睡着。 可爱倒还是可爱的，不过我在自我反省之后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是太放心让病号一个人待在家里，我知会了妈妈一声，勉强在客厅的沙发上凑合了一晚。 我是被淅淅沥沥的水声吵醒的，睁开眼睛，天还是黑的，阳台上有隐约洒落的月光。 大概是被闷出了汗身上不舒服，赤司正在浴室冲澡。 我又倒回沙发上闭上眼睛。 过了一会，水声停了，浴室的门被推开，细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是打开冰箱门的声音。 我睁开眼睛。 【你感冒，别喝冰水。】 灯被迅速打开，赤司回头朝沙发这儿看了一眼，脸上的表情有点惊讶。 他愣了愣，把冰咖啡又放了回去。 “早啊，齐木同学。” 他看起来精神好多了，头发半干，肩膀和胸口还有没擦干净的水珠。 我面无表情地从沙发上坐起来。 【还不是早上。】 以及，能先把上衣穿上吗？ 赤司倒了杯热水，走过来坐我旁边的沙发上喝了两口，他看着桌子上的药问我，“这个还要吃吗？” 【一日三次，一次两粒，最好再吃一天。】 我估算了一下赤司上一次吃药的时间，差不多有八个小时了。 我把那盒感冒胶囊推到他面前。 赤司十分干脆地吞了两粒。 他仰头喝水的时候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烧已经退了，脸颊也不红了，恢复的速度还是挺快的。 “谢谢齐木同学昨晚的照顾了。” 赤司歪着头对我笑了一下。 【不客气。】 我礼貌回应。 赤司好得差不多了，我也就放心了，是时候回家了，我站了起来。 赤司抬眼看着准备离开的我：“下午的比赛，齐木同学不来看吗？” 对了，下午还有IH的半决赛，就算我不去，燃堂也会去我家强行堵我的。 想到这儿，我又坐了回去。 天亮还早，不能坐这儿傻等到比赛开始，赤司说：“再睡一觉吧，等天亮了出去吃饭，齐木同学昨晚应该也没吃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昨晚一通闹腾居然连晚饭都忘了吃。 好在也并没有什么饥饿的感觉。 我点点头。 【再补一觉。】 我又倒回沙发上。 赤司站在旁边问我，语气有点疑惑：“床那么大，你昨晚为什么睡沙发？” 昨晚不是特殊情况吗…… 【你病了，我怕打扰到你。】 赤司笑了笑，把我从沙发上拉了起来，“我现在已经没事了。” 于是我第五次和赤司睡在了一起。 不过这一次的心态和前四次都不相同。 我尽量无视着躺在旁边的赤司和他身上刚沐浴过的味道。 说到味道。 【你换沐浴露了？】 “是啊，”赤司在黑暗里回应我，“换了一款薄荷的。” 难怪，明明上一次还是淡淡的中药清香。 我都在关注些什么东西啊！ 【吃过药要好好睡一觉。】 我翻了个身背对着赤司，地板上有从落地窗外透进来的点点光芒。 “齐木。” 我听到赤司在我身后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 “没事，晚安。” 没事个鬼啊，你明明就是想说点什么的吧。 听不到赤司的心声好难受，我暗叹了一口气，挠了挠枕头。 参加IH的一共有从全国各地选拔上来的六十支队伍，比赛到现在还剩下四支。 帝K，安久，诚凛，分冈。 毕竟是篮球社的挂名社员，有帝K出场的比赛我都被燃堂拖过来看过。 在之前的比赛里，赤司一直都没有上场，奇迹的世代其他人倒是都轮流上过场了。 我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场地里正在做赛前准备的赤司，我原本以为他要到决赛的时候才会上场。 今天这一场是帝K高中对安久学园。 能比赛到这一步的队伍实力都不会差，但我还是毫不怀疑赤司会带领着帝K拿到胜利。 身边突然坐过来一队人。 看起来十分干练的短发女生手里拿着一叠资料，她朝旁边的大个子说，“不出问题的话，最后和我们对决的就是帝K高中。” 有眼光，还没开始就知道帝K会赢。 我扫了一眼她手上抱着的文件，最上面是一张报名表，上面有队伍成员的证件照和名单。 诚凛高中。 火神大我，冰室辰也，木吉铁平，伊月俊，日向顺平，水户部凛之助…… 这是上午和分冈高校对决胜出的队伍。 旁边的大个子看着场上，语气有些激动地大声说：“终于要和奇迹的世代交手了，还请你们务必拿下这场比赛，期待了这么久可不能让我失望啊。” 短发女生一拳捶到他头顶，“自信过头不是好事，给我低调一点啊！” “什么啊，明明大家都很期待的吧，你说呢辰也？” 被他点到名的人微笑着点了点头，“万分期待。” 我又扫了一眼报名表，确认了这个看起来热血得和灰吕杵志有的一拼的大个子叫作火神大我。 其他的暂且不论，这人的眉毛长得是真有个性啊。 24.赤司 比赛结束之后，我被燃堂和海藤抓住，强行拖进面馆吃了碗拉面。 燃堂吸溜着面条，我不动声色地把碗往旁边挪了一些，避开他溅出来的汤水。 海藤这种投篮都够不到篮筐的人居然会去看篮球比赛，想必是燃堂找不到我临时改道去拖了他。 我看了眼扯着手上绷带的海藤，这家伙的表情倒是异常兴奋。 “看完比赛之后，我觉得手上封印的原力开始蠢蠢欲动了啊，”海藤激动地拍了一下我拿着筷子的手背，“齐木，我们学校今天比赛的那几个人，我有意向拉他们和我一起对抗Dark Reunion。” 别去祸害人家了行吗？ 我抽出纸巾擦了擦被海藤拍手洒出来的汤汁。 “哥们，下周就是决赛了，到时候一起来看啊。” 我点点头。 今天的比赛帝K还是毫无悬念地赢了，下周就是帝K对诚凛，全国大赛的总决赛。 当然，如果不是赤司的话，对于这些比赛我也毫无兴趣，但因为赤司会上场，所以我也一定会去看。 我喜欢他在球场上自信而执着的样子。 诚凛似乎是个强劲的对手。 我放学去篮球社划水的时候，听到篮球部的经理桃井五月正在跟他们分析着诚凛惯用的战术和各队员的基本情况以及优缺点。 在今年之前，这支成立不久的队伍的战绩虽然不差但也算不上非常优秀，但由于新加入了一年级的两个成员，在全国大赛上居然一路打到了前二。 就差击败奇迹的世代所在的帝K就能拿到IH的冠军。 这两个一年级的成员就是我那天在体育馆见到了火神大我和冰室辰也，高中之前受训于美国。 听起来很厉害，但我依然无理由地相信赤司。 “别说得那么严肃啦小桃，反正我们也一定会赢的啊。”黄濑扬了扬手上诚凛队员的资料。 “是啊，”紫原嚼着零食含糊不清地拖长声音，“很久很久都没有输过了，这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话不要说太满，尽人事就好，决赛当天的幸运物我也会带上的。” “喂，赤司，”青峰颇有些不耐地挠了挠头发，“这次全国大赛的冠军拿到之后，我就不来篮球社训练了，反正初中联赛的三连冠也拿到了，再继续下去也是一样的，没有意思了。” “那我也不来了哦，本来以为还高中会遇到一些厉害的家伙。”紫原跟着说了一句。 我站在离奇迹的世代全员很远的地方，靠着篮球架，用超能力无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有绝对实力和绝对自信的队员很难被约束，赤司一直在努力维持着这样一支队伍，并且带领队伍拿到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很厉害的队长。 “青峰，紫原，就算赢了，你们也不能这样……” 在赤司发言之前，黑子试图劝阻他们，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青峰从坐着的台阶上跳了下来，“黑子，上场比赛从头至尾你都没有上场吧。” 他脸色不太好看，转身往训练场的外面走，黑子追了上去。 我这样偷听别人队伍内部的谈话似乎不太好，但与赤司有关的事我会好奇。 “我很久都没有接过你的传球了，”被黑子叫住的青峰回过头说，“我们不是奇迹的世代影与光吗？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光已经亮到不需要影子了，没有你我也能拿分也能赢。只要是有我们参加的比赛，对手到最后都会连干劲都消失。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赤司也是，但这已经不是我想要的篮球了。” 印象里我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这么郑重地说话啊，毕竟平时听到他的心声大多与堀北麻美的写真有关。 无论这场比赛是赢是输，奇迹的世代似乎都不容乐观啊。 赤司会很烦恼吧，毕竟是各方面都追求完美的队长。 比赛定在周末的下午。 早上我刚醒，燃堂就找上了门。 又不是你要上场比赛，这么积极个鬼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客厅里的燃堂。 妈妈倒是很高兴，为我这个超能力者儿子终于有了几个朋友而在心里欢呼雀跃。 燃堂留下来蹭了一顿午饭。 饭后我和他一起去比赛的体育馆。 走到半路的时候，我感应到一个麻烦物体正在朝我们靠近。 “真巧啊。”海藤一脸轻松地跟我们打招呼。 巧什么呢，你都在那巷子里等我们多久了。 由于是全国大赛的决赛，今天的场馆里人格外得多，门口还有采访的记者，观众席上有各学院的应援横幅，看起来十分声势浩大。 不过作为曾经三连冠的奇迹的世代，想必早已习惯了这个场面。 决赛的两支队伍进场的时候，全场都是欢呼和掌声。 我不太喜欢这种繁杂的场合。 但为了看赤司比赛，我可以忍耐。 在场的大部分人和我的想法一致，都觉得冠军除了奇迹的世代不可能花落别家。 事实的确如此，前两节比赛下来，帝K领先了诚凛二十分。 中场休息的时候，帝K这边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用超能力观察着诚凛那边，热血得一塌糊涂，堪比体育课上的灰吕杵志。 长着两根分叉眉的火神大我猛灌了几口水，“还没完呢，胜利不简单，但失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伸出手。 诚凛的队员手掌交叠着喊着加油。 我看了看坐在场边板凳上安静喝水休息的奇迹的世代，似乎诚凛这边更像是一个团队该有的样子。 旁边的燃堂一直很吵，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朝后靠了靠。 比赛结束之后，我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观众开始退场，人潮的喧嚣比起开场时更甚。 毕竟人们对于出乎预料的结果似乎更有兴趣和讨论的热情。 89:87 帝K在一片震惊声里输掉了这场比赛，拿了IH的亚军。 全国第二其实也不错了，但这只是在我看来，我无法知道此刻赤司的心情。 结束的时候，他甚至还用非常得体的语气和态度对诚凛说，“祝贺你们，但我们会在冬季杯上赢回来的。” 他承认失败，祝贺对手，看起来一点也不沮丧，完全没有失却一个队长的风范。 但他离场时的背影让我有点难受。 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安慰他，但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 “居然输了。” 燃堂还沉浸在震惊里。 我抬了一下他的下巴把他一直张着的嘴合上。 等观众退场得差不多了，我站了起来。 【走吧。】 我招呼了一声燃堂和海藤。 海藤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在裁判宣布诚凛胜利的时候难得的燃起了一点学校荣誉感，低声抱怨了两句。 出来之后，他去买场馆外面的手工冰淇淋。 我现在倒不是很想吃，站在旁边的树荫下等他。 没过一会，我看到帝K的队伍走出体育馆。 表情自然是算不上好看的。 这的确不是一个搭话的好时机。 我拍了拍海藤。 【你不是要让他们陪你一起对抗Dark Reunion吗？难得人齐了，上啊。】 “齐木，你也觉得他们是和我们一样有力量的对吧？” 我点点头。 海藤大概是中二病第一次得到了肯定的回应有些激动，居然真的兴致勃勃地迎了上去。 前面的几个人都无视他直接走了过去，他纠结了一下拦住了走在最后面的赤司。 “那个，我是漆黑之……” 赤司偏过头扫了他一眼。 海藤瞬间噤声。 “对，对不起，打，打扰了。” 他道着歉往后让了几步，赤司越过他离开了体育馆。 海藤退回来朝我诉苦，“刚才那个人也太凶了吧。” 瞎说什么呢，赤司只是看了你一眼，连句话都没说，哪里凶了。 回家之后，我打开了房间的电视机，拿了两盘幼稚的游戏，玩了一会却玩不下去。 赤司刚才的眼神很陌生。 我扔下手柄，背靠着床沿，窗外天已经黑透了。 想起了曾经答应过黑子的事——如果有另一个赤司试图取代现在的赤司，请一定阻止他。 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可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是赤司扫过海藤的那个冷漠眼神。 去看看吧。 我瞬移到了赤司家，灯是灭的，赤司没有回来。 我用千里眼的超能力找了一圈。 他在学校操场。 周末的晚上，学校隔着一段路才有一盏灯，操场更是漆黑一片。 我找到赤司的时候，他正靠在操场的足球框上，身下是夏日里柔软的草地。 【赤司。】 我在他面前蹲下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视线放到我身上。 要怎样去安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 叫完他的名字之后，我一时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我在淡淡的月光下面看着他的眼睛。 【你很难过吗？】 赤司移开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草地。 “是的，我很难过，失败让我很难过。” 他抬手，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我安静地听他说话。 赤司声音很轻：“胜利所得到的东西，都会因败北而失去的吧，今天之后，奇迹的世代也只是一个跌落神坛的曾经了，这是作为队长的我，赤司征十郎的失职。” 【没有人会怪你，你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 我只能尽力说着一些苍白的安慰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总能看到赤司脆弱的一面。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哭，他连哭泣都这么隐忍，遮住眼睛，不发出声音。 月光下他的头发有着淡淡的蔷薇色的光泽。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赤司仍旧靠在球框旁边，对我的举动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明明之前在篮球社摸他头发的时候被狠狠警告过的。 但这安慰似乎还不够。 我想了想，半跪在草地上，拉开他盖着眼睛的手，凑过去轻轻抱住了他。 安慰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拥抱的？ 算了，即使不是我也不会放开了。 “赤司，”我在他耳边说，“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25.惆怅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算告白吗？ 算吧？不算吧……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肩膀上能感觉到赤司靠过来的重量。 周末夜晚空旷的操场里，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为败北而失意自责的少年一个人躲在这里悄悄难过。 还好我找到了他。 我很享受拥抱着赤司的感觉，毕竟像我这种从小到大朋友很少恋人为零，除了孩童时期被家人抱过之外就再没有过拥抱的经历了。 真是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感觉呢。 没等我再陶醉一会，赤司已经推开了我。 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哭过的痕迹了，看起来十分平静，“谢谢你。” 赤司的语气平淡到再加上一句“齐木同学，你是个好人”我就能毫不犹豫地认为他是在给我发好人卡的程度。 明明也没说什么话，我却突然觉得嗓子干干的。 【关心同学是应该的。】 我故作淡定地回了他一句。 告个毛线的白啊，人家对你似乎根本就没有半点意思啊。 好在刚才安慰赤司的时候没有一时激动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不然可真是下不来台了。 “那我先回家了，再见。” 赤司朝我礼貌告别，拿过脚边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往操场外面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 追到赤司征十郎真是一件艰难的事。 我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周一去学校的时候，我在自助饮料机那里遇到了买水的黑子。 这家伙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垂头丧气的样子，顶着一个天然呆的眼神跟我打招呼。 “早上好，齐木同学。” 我没忍住询问了他比赛之后赤司的态度。 黑子边朝教学楼走着边和我说：“赤司说这周暂时不用去篮球社训练了，其他人大概也被比赛结果打击到了，整个队伍都有点萎靡。” 【你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黑子侧过头看了我一眼，语气波澜不惊：“我只是看起来没什么表情而已，其实我也是很不喜欢失败的，毕竟上了球场，谁不想和队友一起拿到胜利呢？” 这我倒是能够理解，就好像我，虽然看起来是个面瘫，其实也是有暗恋对象的。 “对了，齐木同学，这几天能拜托你好好陪陪赤司吗？全国大赛没有拿到冠军，他应该是最难受的那一个了。”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要我来陪，而且就算我愿意，赤司也不一定乐意我去烦他。 你是没看到他头也不回从操场走掉的样子。 “比起一起失败的队友的安慰，我觉得赤司应该更能接受齐木同学的鼓励，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比赛之后赤司的眼神？” 【看到了。】 黑子在楼道转弯的地方停下脚步，“我上次见到赤司这样的眼神还是在帝光中学拿到二连冠之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但好在后来我所熟悉的队长又回来了。齐木同学，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黑子看向我的眼神很认真。 我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黑子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但我答应过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去尽力做到的。 更何况这是与赤司有关的事。 黑子的教室在五楼，跟我道别之后他转身继续朝楼梯走。 我跟着上学的人流走向教室。 没有超能力者治不好的精分，我这样告诉自己。 课间的时候没有等到赤司的咖啡果冻，我有些无奈地在操场边独自吃完了午餐便当。 放学之后我躲开班上那几个试图堵我去做点奇奇怪怪事情的危险人物，颇有点精神不振地回了家。 推开门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桌子上摆得满满的咖啡果冻。 妈妈在厨房朝我喊道：“呐，小楠，这个是下午赤司同学叫人送过来的，看来小楠和同学的关系真的很不错呢。” 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咖啡果冻，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个。 是我陪赤司去参加宴会剩下的报酬。 说好的每个课间送过来一个呢？ 这样一次性付清弄得好像要再不往来一样。 我无视了满桌的咖啡果冻，非常不爽地上了楼。 我努力回忆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赤司，让他突然就将要远离我的意思表达得这么明显。 诚凛的胜利又不是我用超能力促成的，难道就因为我在操场上摸了下他的头发抱了他一下吗？ 胡乱猜测是没有意义的，我想要当面问清楚。 赤司不在家，我在公寓附近的小篮球场找到了他。 我走过去，在赤司运球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 篮球失去掌控，在地上蹦了两下滚远了。 赤司冷漠而疏离地看了我一眼，“请放开。” 他额头挂着汗珠，说话间沿着脸颊的边缘滑落下来。 我松开赤司的手。 【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的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多余的事。” 他说完这些就不再看我，转身走向球场边缘捡球。 我愣了愣。 原来赤司都知道啊。 我在球场外面的水泥台阶上坐了下来。 赤司没有管我，依旧在一个人练球。 天黑之后，这里只有两盏不太明亮的路灯。 我漫无目的地看着赤司控球，运球，上篮，动作流畅，姿势完美。 所以这都算什么事啊。 我决心满满的追人之路在话还没说出口的情况下就夭折了。 昏暗的光线烘托了悲剧的氛围，我在夜晚流窜的风里怀疑人生。 追到赤司征十郎的成就感我没有领会到，反倒是在此刻领会到了另一种我不曾有过的情绪。 惆怅。 太惆怅了。 26.没事 课间的时候，我路过张贴考试名次的走廊。 赤司征十郎的名字离我远远地贴在第一位。 任性那么一次就够了，之后的考试我还是按着我一贯的作风控制分数保持在年级中游的水平。 为了这件事，灰吕还语重心长地找我谈话，说自己要履行班长的责任好好督促我干掉赤司回到年级第一。 拉倒吧，我可不敢再刺激赤司了。 但也有人的想法与灰吕不同。 比如我眼前这位。 [两次考试的成绩相差这么多，齐木同学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又蕴含无限潜力的男人呢……]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成绩大起大落描述得这么清新脱俗。 照桥同学的搭错筋还没治好呢，就连梦原知予都已经转移目标去和别班男生谈起恋爱了。 我面无表情跟她打了个招呼，想要错开她回到教室。 “那个，等一等，齐木同学。” 我自然是知道照桥心美找我的目的，毕竟她上节课给自己做了半节课的心理准备。 “齐木同学，上次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没能看成电影，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我再请你去看一次吧。” 我站在原地没说话，想着怎么拒绝比较好。 [已经欣喜若狂了吧齐木同学，被我这样的超完美美少女主动邀请去看电影，是不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我就再赐予你一份至高无上的幸福吧。] “电影开场之前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吃饭哦，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特色餐厅，味道很棒呢。” 比起和你一起看电影，这个餐厅似乎对我的诱惑更大一些，但我还是不太想去。 照桥心美脸上完美的笑容不太挂的住了。 [不是吧，为什么还不开口答应，难道是想要拒绝我？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主动邀请别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啊，要是就这样被拒绝了我还怎么有脸面活得下去啊？齐木，你要是敢说出拒绝的话，我就……] 好了好了，有这么严重吗？ 我暗叹了口气。 【行。】 照桥同学脸上的完美笑容又回来了，“那放学校门口见哦。” [我就知道，齐木同学怎么可能会拒绝我呢？还贴心地约了校门口见怕他被班上其他男生围殴，不要太感动哦。] 真是谢谢你了。 所谓新开的餐厅味道也就那样，好在饭后甜点的提拉米苏还算可口。 我沉默着吃完这餐饭，只在照桥同学偶尔在心里咆哮的时候发言挽救一下。 赤司给我的锗戒指我放在房间的抽屉里没有带，电影院的心声和剧透此起彼伏，我完全不知道演了些什么，整场电影我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屏幕上照桥信的脸。 就是那个艺名叫六神通的演员，照桥心美的变态哥哥。 说起来上次电影院事故之后我还被他找上门警告过，让我离照桥同学远一点。 我看了眼抱着爆米花的照桥心美，离远一点什么的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影院在商场顶楼，对面是一个装修豪华的酒店。 我和照桥心美从商场出来。 她犹豫着说：“齐木同学，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逛一会儿？” 我刚想拒绝她，就看见了从对面酒店里走出来的赤司。 他朝这边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地继续和旁边的中年人说话。 【我家里还有事，不能回去太晚，先走了。】 我跟照桥心美告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是去赤司家的方向。 这个电影院离他的公寓不远，我猜他不需要坐车回来。 我走了一会儿，在他必经的巷子里停下了脚步。 没有等上太长时间，赤司的身影出现我在眼前。 他倒是没有对我视而不见，语气淡淡地问了我一句：“刚才在和女生约会？” 的确算是吧。 我点了点头。 【你呢？】 “吃饭，和几个长辈。” 他语气不善地扔下这么一句话，看也不看一眼就错开我走掉了。 我能明显感觉到赤司身上突然升起的低气压，在我点头自己是和照桥同学约会之后。 这是什么情况？ 我愣了愣，突然想通。 哇哦…… 我心情大好地追了上去。 即使是为了不辜负黑子的委托，我也不能放弃。 更何况，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些希望的。 我追上去喊住赤司。 【我这次考试名次退步了很多，你能给我补习吗？】 赤司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正想跟我说些什么。 路边的垃圾桶里突然爬出一只黑乎乎的东西。 我头皮一麻。 湿润的热风扑面袭来。 耳边传来海浪打上礁石的声音。 圣多美和普林西比民主共和国。 我对着大海松了一口气。 蟑螂，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东西。 而且还是那么大的一只。 我连用念力触碰它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瞬间移动的使用间隔是三分钟。 三分钟应该够它爬走了。 我听了一会海浪的声音，等时间到了又使用超能力瞬移了回去。 赤司正抱着胳膊靠在路灯上等我。 他抬眼看我：“刚才怎么了？你去哪了？” 我镇定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出了个国。】 我正准备重新谈起补课这个事儿，墙角一团黑色的影子突然快速朝我脚下冲了过来。 瞬间移动不能连续使用。 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扑过去双脚离开地面挂在了赤司身上。 还好赤司背靠着路灯，没被我撞翻到地上。 我抱着灯杆，赤司被卡在中间。 我不用看见他的表情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懵比。 但我实在不想回头看那只蟑螂爬走了没有。 我只能继续挂着。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赤司试探着问我：“你，是不是怕蟑螂？” 他语气里难得的带上了一点笑意。 这样的话，承认了也不丢人。 我抱着路灯和赤司，下巴抵在他头发上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个神奇的姿势。 27.没有 气氛安静。 这样挂着也不是个事。 估计着蟑螂就算是用乌龟的移动速度也应该爬走了。 我撑了下路灯，准备从赤司身上跳下来。 “等一下。” 赤司伸手按住我的背，声音里带着我分不出真假的笑意，“它就在我脚边，你这样跳下去正好会踩到。” ！！！ 我立刻不敢动了。 “换个姿势。” 赤司边说着边在我和路灯的缝隙里艰难转了个身，这样我正好趴在他的背上。 “你这个超能力者还真是……” 胆小？没用？怂？ 我预想中的形容词并没有出现。 赤司只是背起我，用力从路灯下面跨出了很大的一步。 我余光扫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的确还在旁边。 我再次将蟑螂这种生物列为宿敌。 顺理成章的，我又坐到了赤司客厅的沙发上。 他像是出了汗，进门就将薄外套扔到一边，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绿茶。 这是全国大赛结束之后，我第一次觉得以前的赤司有点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但是趁热打铁，再接再厉。 我正思考着补习这个话题是不是太过拙劣了些，视线突然被桌子上的一张照片吸引。 是一个非常简约的浅色木质相框，之前来过赤司家很多次，但我都没有看到这个相框。 照片上是一个侧面看起来十分年轻温柔的女性，拍摄的距离有点远，应该是在一个花园，她正凝望着双手举着篮球，做出投篮姿势的小少年。 蔷薇色的头发让我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小时候的赤司……和他的妈妈吗？ 赤司转过身，见我在看那张照片，他随手把相框扣到桌子上，将手上的饮料递给了我。 我从未听赤司提起过他的妈妈，上次和他一起参加宴会见到的也只有他的父亲赤司征臣。 我有些好奇。 【照片上是？】 赤司语气淡淡地说：“是我母亲，已经离开很久了。” 是这样啊，我了然。 她看起来非常温柔，和赤司浑身散发着严肃气场的父亲不一样。 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像赤司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允许他在课外运动的篮球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我没忍住询问了他。 赤司想了想，还是回答了我，“我小的时候要学很多东西，自由的时间很少，在母亲的陪伴下接触到的篮球算是我的精神支柱，所以她离开之后，我依然坚持着篮球，只要在其它方面不落下脚步，父亲也不会管束我。” 我认真地听着，突然想到了我捡回赤司的那一晚，他在睡前难过地说着想念的话。 原来是这样。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可以想象到在名门家族的英才教育之下他所承受的压力。 因为是各方面都想要做到完美的赤司，所以才会在失败之后用更为冷漠凌厉的态度来逼迫自己前进。 赤司还是赤司，他只是将自己软弱的那一面藏起来了而已。 但无论是怎样的他，都很好。 话虽这样说，我还是更喜欢赤司脸上有笑容的样子。 离开之前我想了想，说了一句可能有些令人讨厌的话。 【赤司，不快乐的胜利违背了你母亲让你接触篮球的意愿。】 他凝视着说出这句话的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回去的时候，我特意绕过了那个爬出危险生物的巷子，走了一个远路。 时间不算晚，我没有瞬间移动回家。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不是很喜欢使用超能力。 这条路经过了赤司练球的小篮球场。 光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最里面的篮球架前，有两个男生正在一对一地比赛。 球弹落地面的声音规律而清晰。 我稍微停了停脚步，夏日的飞虫在高高的路灯附近盘旋。 通过刚才的对话，我对赤司的事情似乎更了解了一点。 所谓对症下药更加有效。 我把知道的情况在心里稍微总结了一下——压力+骄傲+缺爱，是这些让赤司的性格发生了变化。 但来自于赤司家族还有他父亲给予的压力我似乎没有办法消除。 至于骄傲，赤司当然是骄傲的，无论是他的出身他所接受的教育还有他自身的天赋和才华都足够他骄傲，也正因为这些，他才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落后会让他焦虑和不安。 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更何况我很喜欢骄傲而自信的赤司。 那只剩下由于母亲的早逝导致的孤独和缺乏关心与安慰。 只是这种感觉，每天被不着调的爸妈烦到要死的我自然无法理解。 我继续往前走着。 我只能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既然缺爱的话，那就由我来爱他好了。 睡觉之前，我打开了房间那台早就坏了的电视机。 时间回溯的超能力能让它回到坏掉前一天的状态，勉强吊着这台破电视机一口气。 有个最近很火的恋爱番我准备追一追。 正调着台，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的第一反应是燃堂的白痴笑话亦或是海藤的中二安利。 不太想去看。 调台完成，正好赶上动漫的片头曲，一首听起来就让人心情很不错的歌。 我伸手拿过手机。 是赤司发的短信。 ——多谢你，齐木。 我愣了一会。 为什么突然道谢，我还没为自己想出的办法采取什么行动呢，而且赤司这是……好了吗？ 手比脑子还快，反应过来的时候消息已经发了出去，我看着这条愚蠢的短信有些懊恼。 ——你是谁？ 过了两分钟，赤司的短信回了过来。 ——我当然是赤司征十郎啊^_^ 我握着手机，看着最后的笑脸无声侧倒在床上。 奄奄一息的电视上，动漫里的路人甲乙丙正在夸主角可爱。 我用脚勾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看什么少女恋爱番啊，还有比赤司更可爱的人吗？ 28.好感 五十份咖啡果冻还原封不动地放在冰箱里。 因为之前赤司的态度，导致我没有吃掉这些的心情。 但今天不一样。 早上出门的时候，我特地拿了两个咖啡果冻和便当一起放到书包里。 上午的课依然简单而无趣，教室里一片昏昏欲睡的沉闷心声，好不容易熬到了午间的下课铃声，一排排趴桌子上的人才算是重新活了过来。 我转身准备从后门出去，燃堂坐在后排咧着嘴看我。 脚下一转，我拿着便当和咖啡果冻从前门走掉。 还没到赤司教室门口，我就看到了靠在走廊上大口往嘴里倒着零食的紫原敦。 身高优势让他在一众同学中间分外显眼。 【赤司在班上吗？】 我走过去问了一句。 “咦？”紫原打量了我一下，语调懒洋洋的，“是赤仔的好朋友啊，那个砸晕了他之后又考了第一名的……” 我无所谓他记不记得我的名字，但我不想等着他这样杵在原地回忆。 【齐木楠雄。】 紫原点头：“啊，对，齐仔。” 好好说话，别乱喊。 我看向教室门口，赤司正好走出来。 操场外面的长椅。 算起来也有挺多天没和赤司一起在这里解决午餐了。 从篮球社准备IH的决赛开始。 我递过去一个咖啡果冻。 赤司像是有点诧异，嘴角带着笑：“齐木同学居然舍得把咖啡果冻分给别人？” 说的好像我平时有多小气一样。 不过的确，没几个人能吃到我愿意分享出去的咖啡果冻。 上课之前赤司说了一句：“晚上来一趟篮球社吧。” 我点了点头。 记得黑子之前跟我说赤司让他们这一周都不用来训练了。 放学之后，我和燃堂一起到的训练场。 有些意外的是，篮球社的人似乎来得格外齐，奇迹的世代也全员都在。 赤司在训练场的台阶上站定，他开口，语气平淡却充满自信。 是我熟悉的，沉稳而温柔的赤司。 “很抱歉，全国大赛我们输了，但下一次我们一定会赢回来的。我赤司征十郎在此宣布，十二月冬季杯的冠军属于帝K。” 绿间推了推眼镜，掩盖住自己略有些震惊的眼神，“尽人事就好。” 赤司微笑着看向奇迹队员，“只要有你们在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我们是一起拿到三连冠的奇迹的世代啊。” 青峰挠了挠头发，“突然又有点干劲了啊。” 赤司看向他，“我收回之前不需要训练的话，今天之后的每一场训练还请务必参加。” “知道了——”紫原拖长了语调，声音里能听出一丝雀跃。 黄濑笑着转了转手上的篮球，“真希望冬季杯明天就开幕啊，那个叫火神大我的，真想再和他对上几次。” 黑子顿了顿，认真道：“我想和你们一起拿回冠军，拜托了。” 哲也二号趴在他脑袋上低低叫了一声。 “没什么做不到的，只要是和你们一起。” 赤司这样说着，视线不经意扫过我的方向。 目光相交的时候，我扬了扬嘴角。 没有赤司做不到的。 即使真的有，那还有我呢。 “就在今天，让我们和Dark Reunion决一死战吧齐木！” 我看了眼旁边中二病发作咬着绷带说话的海藤，面无表情地换掉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下节又是我最讨厌的体育课了。 换好运动服去操场的路上，灰吕兴奋地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今天体育课的内容是躲避球大战哦！期待你的表现齐木同学！” 在最讨厌的体育课上进行我最讨厌的球类运动……我默默思考着有没有什么好的不上场理由。 还没等我思考完，队伍已经分好了。 我看了一眼站在我旁边的燃堂和海藤。 雪上加霜不过如此。 “喔，居然是和哥们一队，放心，我会保护好你的，一起干翻对面。” 燃堂说着揽过了我的肩膀。 喂，说点人话，谁要你保护了。 “齐木，拯救世界就看今天了。” 海藤一脸神秘地微笑着。 要用躲避球拯救的世界不要也罢。 我看了眼正在高吼着发动群众燃烧热血的灰吕。 算了，总之趁早找机会被打中，这样就能早点被淘汰下场了。 趁着比赛还没开始，我去场地边缘捡了一个球。 防止一会儿误伤了别人，姑且还是先试试手感好了。 我扬了扬手，控制着力道将球扔进球篓。 一声巨响。 装满躲避球的球篓轰然炸开，飞落了一地。 正在演讲的灰吕接住了从他脑门上砸落下来的球，“恐，恐怖袭击？” 我不动声色地远离了事故现场。 看来这个力道不行，等会还得再轻一点。 余光扫到操场对面有个熟悉的身影，我朝那边看了一眼。 赤司他们班也在上体育课，似乎是正在测五十米，不断有发令的哨声响起。 我们这边的比赛开始了。 没等到燃堂干翻对面，热血少年灰吕倒是先打中了我们这边的两个。 灰吕大汗淋漓地开始选择下一个下手目标。 话说还没动两下呢你这汗流的有点过分了吧。 他的视线停留在我身上。 我回以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没错，就是这样，砸我吧灰吕，我不会躲的，谢谢你了。 “我要把齐木同学留到最后，期待你接下来的精彩表现，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 灰吕的球快速砸向了这边，沉浸在中二幻想里看到球手足无措的海藤瞬间出局。 我看了眼他垂头丧气走下场的背影。 拯救世界不是那么简单的吧，少年。 话说回来，你倒是给我拿出点干劲啊燃堂。 我看了看周围，我们这队没过几轮已经只剩下了我和燃堂两个人。 不是我不想下场，是灰吕太过信守承偌，说了要把我留到最后，所以每次扔过来的球都离我十万八千里，硬往上撞的愚蠢行为会让我在同学间的好感度大大降低。 顺带一提，好感度显示器，心灵感应的应用能力，可以将周围人的好感度数值化。 不过基于我平时极力降低存在感的作风，这项超能力我很少使用，而且周围人对你的好感其实不需要数值来具体表现，大部分从态度和语气上就能够感觉出来。 就好像现在，我看了眼周围的同学。 我在他们之间的好感度平均值是41。 一个非常平庸偏低的数字，基本在我的预料之内。 只要比赛结束之后能保持在50左右就可以了。 那么我还需要至少打倒对面一个人。 我掂了掂手上的球，灰吕旁边那个戴眼镜的，就是你了。 我还记得刚才的教训，所以手上的动作尽量放轻。 球轻飘飘地直接落进了眼镜男的手里。 ……这可真不是故意的。 周围嘘声一片。 我扫了一眼，好感度直接降到了20。 好感度20，换座位后邻座女生会发出悲鸣的程度。 我不想太过惹眼，但更不想变成被班上同学嫌弃的对象。 连燃堂都在质问我，“哥们，你没吃饭吗？” 姑且还是认真一点吧。 这次我稍微加了一点技巧和力道。 砸倒四个。 好像还是有点过分了……我看了眼瞬间飚上75的好感度。 好感度75，不用人话打招呼也能得到回应的级别。 这完全违背了我不想受人瞩目的初衷。 对面只剩下了灰吕和另一个男生。 差不多可以结束了。 灰吕瞄准了燃堂，在球快要砸中的时候我挡到了燃堂身前。 很好，终于出局了。 燃堂满脸的不可置信：“哥们，你居然为了我……” 喂！好好说话！你在脸红些什么！ 我扫了眼周围，好感度55。 大功告成，满意的数字。 我转身往场外走，视线扫过操场对面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看看赤司对我的好感度吧。 虽然无法听见他的心声，但好感度应该还是可以看见的。 突然有点紧张啊。 我的估计值是在六十到八十之间。 赤司正坐在跑道旁边的草坪上，侧着头和绿间说着些什么。 我一眼看见了他，和他身旁浮现出的数字。 耳边传来了班上同学议论的声音，“齐木在笑什么啊，被淘汰下场了还那么开心。” 我笑了吗？ 不知道啊，我只感觉脑海有一瞬间的空白。 好感度百分之百——立刻为爱鼓掌也没问题的级别。 哦……呼…… 我愣在原地看着赤司云淡风轻的背影。 呵。 赤司征十郎，你这个深藏不露的男人！ 29.铛铛 好感度百分百。 居然是百分百啊…… 放学的时候，我还一直在想着赤司身上浮现出的那串数字，连周围乱糟糟的心声都没有影响到我。 单纯的友谊方面的好感度是达不到一百分的吧，所以说赤司其实也是喜欢我的吗？ 一但明确了这一点，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哥们，你脸怎么红了，耳朵也是，是不是发烧了啊？” 燃堂一巴掌盖到了我的脑门上。 我立刻使用念力降温。 燃堂怪叫着缩回手，“怎么突然又这么冰！” 我没理他，默默又将体温调回了正常的温度，被燃堂这么一闹，我才终于算是冷静下来了。 所以我是不是该去和赤司说清楚？ 像平时在学校里看见的那样，想套不错的说辞告个白？ 又或者是等赤司来找我？ 还是算了吧，深藏不露的赤司同学是不可能主动干这种事的。 不过我也并不急，确认了赤司对我好感满分就已经足够让我高兴了，更多的一些东西还是等到合适的时机再去实现吧。 总之，我追到赤司征十郎的路除了中间的一点小波折，目前总体还算是理想。 我这样想着，略有些得意地扒了一大口饭。 “小楠今天好像很高兴啊，吃得也比平时多，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啦？” 妈妈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立刻收敛了心思，面无表情地把饭咽了下去。 淡定点，齐木楠雄。 先是燃堂后是妈妈，你想让所有人都看出你不对劲吗？ 我稍微反省了一下，快速解决了剩下的晚饭，去冰箱拿了个咖啡果冻上了楼。 我舀了一勺这令人满意的饭后甜点，咖啡豆醇厚绵密的香气还是一如既往。 赤司征十郎一定是你的，路还长着呢，不要急。 说起来，最近学校的气氛格外热烈，每个班级都在课间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一年一度的帝K校园祭要开始了。 作为班长的灰吕杵志已经发愁一个星期了，我们班级的帝K祭节目迟迟没有定下来，也不是没有同学出谋划策，只是这些都达不到热血少年想要燃烧汗水拿到帝K祭第一名的标准。 我靠在椅背上，看着灰吕再一次走上了讲台。 黑板上列出了目前大家所想出的方案。 折五万个千纸鹤，挂满教室——顺待一提，这是灰吕自己想出的点子，但是没有同学愿意配合他。 开星空投影仪烤肉店——成本太高，驳回。 男扮女装女仆咖啡店——开什么玩笑，我绝对会投反对票的。 鬼屋——灰吕反对这个的原因是太没创意肯定会和其它班级的节目撞上。其实我倒觉得这个可以，毕竟燃堂不需要什么装扮，只要在黑暗里露个脸就可以吓倒一片人了。 灰吕拍了拍讲台，“刚刚接到学校的通知，今年校园祭增加了才艺比赛的环节，每个班级推选出一名同学准备个人节目参加比赛，个人得到的名次分也将加到班级的节目总分里。” 他表情振奋地环绕了教室一圈，“谁上？” 我镇定地靠在位子上，谁上都行，反正我是不可能上的。 这种情况可以类比老师提问的时候，基本上是一片死寂的。 我有些意外的是，燃堂居然举起了手，“我可以表演一分钟吃三碗拉面。” 终于得到回应的灰吕并没有多么激动，他再次拍了拍讲台，粉笔跟着他的动作弹起来又落下，“这是整个高中只有三次的校园祭啊！代表班级去参加比赛是多么至高无上的荣耀！即使在多少年后回想起来也是令人难忘的回忆！让我看到你们的热情和燃烧的灵魂吧！我们的目标是第一名啊！” 燃烧灵魂暂且不提，你无视燃堂也无视得太明显了些吧。 灰吕在振奋人心这方面一向是有些厉害的，虽然我是毫无感觉，但每次他发言完都能神奇地调动起同学们的情绪。 后排的男生兴致勃勃地站了起来，“既然参加了就要大干一场啊，我提议让照桥同学代表我们班！” 照桥同学吗？倒的确是比燃堂靠谱一些。 “我不行的啦。”照桥心美摆着手，脸上的完美笑容看起来倒是没有半点不行的样子。 [居然到现在才提议我吗？才艺表演什么的根本难不住我呀，毕竟我可是各方面都很优秀的超完美美少女哦。] “照桥同学参加的话，都不用表演节目了，只要站上去就赢了吧！” “毕竟是校园偶像的照桥女神呀！” “我们会去给你加油的，我放学就去买横幅灯牌！” “第一名无误了！” “……” 以上。 照桥同学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那我报个独唱吧。”照桥心美询问地看向讲台上的灰吕。 “没问题。”灰吕对这个节目倒是十分满意。 “照……照桥同学要唱歌，哦呼，照桥同学居然要在比赛上唱歌！” 我面无表情地坐在位子上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哦呼声。 校园祭还没开始呢，唱歌还早呢，你们倒是在激动个什么劲。 [今天的齐木同学也没有对我哦呼呢，没关系！就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超完美唱功吧，等着你校园祭上目瞪口呆的哦呼哦。] 我自然知道照桥同学在盯着我。 但我并没有张嘴，更别提发出这种奇怪的感叹了。 说起来在这件事上，照桥同学还真是锲而不舍啊。 讲台又大力地震动了几下，可怜的粉笔直接滚落到了地上，好不容易稳住场面的班长大人眼含热泪地看着讲台下面，“但是我们班级的节目还没有定下来啊！为了不辜负照桥同学拿回来的个人赛第一名，我们也要努力啊！” 比赛还没开始呢就第一名，你这话说出去会引起别班群愤的。 “高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不要再画你那只王八了，从上节课画到现在了！” 灰吕冲下去抢过了高桥的涂鸦。 我瞟了一眼，一只蠢得要死的乌龟。 但灰吕却好像突然得到了灵感。 “对了，我们办个画展吧！每个同学带一幅自己的作品，创意的恶搞的都可以，办一个属于我们班的画展。” 这个提议比起五万只劳心劳力的纸鹤明显更能得到支持。 有同学附和：“还可以加上星空投影仪和好看的灯光。” 一番细节的讨论之后，我们班在帝K祭上的班级节目终于敲定。 画展。 我没有学过画画，但画画对我来说并不难。 超能力——念写。 只需要在脑海中想象就可以让风景或者生物出现在纸面上的超能力。 等回家之后花个一分钟随便搞定一张明天交上来就好了。 我想得很简单，然而事实却并非如此。 一番努力之后，我无比颓丧地倒在了床上。 房间里满是飘落的纸张。 没错，为了交上这张画，我已经在房间里花了快三个小时了，但是都没有完成。 念写的时候，脑海中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杂念出现，否则这些无关的场景也会出现在纸张上。 也就是说在我念写的这一分钟之内我不可以想任何别的事情，不然画就要作废。 如果是在以前，这对我来说并不难。 但我忽略了自己现在满脑子都是赤司。 这一分钟的心无旁骛就变得无比困难起来。 我随手抓起了旁边的一张纸。 那天晚上被蟑螂惊到瞬移，到达的那个小国家风景很好，海浪拍打礁石的场景非常好看，我本来准备念写出的就是这个场景。 可我正认真回想着的时候，赤司抱着胳膊站在路灯下的场景倏然浮现在脑海里。 于是纸上就出现了一个站在海里的赤司，连头发上洒落的灯光都与我记忆里的别无二致。 我放下纸张，有些懊恼地坐了起来。 脚边是报废的另一幅。 我本来想象的场景是夏日夜晚缀满星辰的天空。 可赤司在山顶观星台纵身跃下的瞬间给我的印象太过深刻，我控制不住地联想到他，于是这张纸也宣告无效。 我低下头。 落在床下面的那幅画倒是非常完美。 夏夜星空之下，穿着运动服的少年侧身靠在操场中央白色的球框上，连月光穿透树梢落下的银白斑点都恰到好处。 我俯身把这张纸捡了起来。 房间里类似的只专注于赤司的完美画作倒是不少。 好看是好看，但我总不能把画着赤司的作品交上去。 算了。 我爬下床，动手把这些纸张捡起来收集好锁进了抽屉里。 大不了不用念写，我也随便画个王八交上去好了。 第二天到班里的时候，海藤神秘兮兮地凑到了我身边。 他问：“齐木，你画了什么？” 我还没画呢，但他问这话的目的明显不是为了关心我画了什么，是为了接下来展示他自己的作品做准备。 海藤伸手把画放到我桌上。 一个巨大的黑色蛾子。 我最讨厌昆虫了。 往后靠了靠，我面色不善地盯着海藤。 “不，不是蛾子，”海藤听了我的话瞬间涨红了脸，“是漆黑之翼啊！我画了一晚上的，你居然看不出来吗？” 他拿回画伤心地离开了我的座位。 抱歉，真的没看出来。 “嘿，哥们，看。” 海藤前脚刚走，燃堂后脚就过来了。 他展开手上的画。 为了防止刚才的误认悲剧出现，我认真地看了半天，最后终于得出结论，这一团棕色夹带灰色的东西是一碗拉面。 “喔，看来我画得很传神嘛！”燃堂兴奋地挠了挠脖子。 蛾子，拉面。 原来你们都这么随意的吗？ 那我还在认真些什么。 画王八只是一个玩笑，但我想到了另一个东西。 我拿出纸笔。 没用上几分钟，画了一个跟燃堂和海藤比起来，还算好认的咖啡果冻。 余光扫到了坐在我旁边位子上的梦原知予。 她摊开在桌面的纸张上画了一把伞。 [这是我和他的定情信物呢，回想起那天，他就是用这把伞救出了深陷在齐木同学漩涡里的我，擦干了我心中的泪雨……] 对不起，我不该听的。 祝你们幸福。 灰吕和几个班委一起去购买了画框和布置用的灯光彩带。 帝K祭就是明天，放学之后，所有班级的同学都在忙上忙下地布置。 我自然也无法提前走掉。 星空投影仪是班上一位同学从家里带过来的，打开的效果倒是出乎意料得不错。 只是这些画…… 不光是我有这个想法，布置结束之后连带着灰吕在内的所有人都有些沉默。 我们班没有触级人物，大部分可能和我一样抱着划水完成任务的心态，交上来的画根本没有几张能看的。 相比起来，我的咖啡果冻似乎还算是正常水平。 但布置都布置好了，也不能再挽救什么了。 毕竟水平如此，无法强求。 我看了一眼仿佛瞬间苍老十岁的灰吕，他站在星空的投影之下，朝着照桥同学握了握拳头，“我们班的希望全部都在你身上了，照桥同学。” 个人的才艺比赛在下午。 早上的时候，我照常来到学校，校园里已经足够热闹。 除了帝K的学生，还有家长和来玩的其它学校同学。 不出所料的是，我们班的画展冷冷清清。 倒是有被星空投影仪吸引进来的女生，但看了一眼挂满教室墙壁的画作之后，立刻嫌弃地离开了。 只剩下了几个轮流看守班级的同学，其他人都各自玩去了。 这样也挺好的，清静。 我倒是颇为享受地待在教室里。 没过一会儿，进来了几个人。 是学生会来查看情况和记录的。 为首的是作为学生会主席的赤司。 他看了一眼墙壁上的画，视线停留在我的咖啡果冻上面，侧过头对我笑了一下。 离开的时候，他走过来对我说：“我大概还需要工作半个小时，之后可以陪我一起在校园里逛逛吗？” 我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校园祭上的活动我不感兴趣，但是和赤司一起逛校园祭就不一样了。 尤其还是对我好感度百分百却一点儿也不表露出来的赤司。 那就非常有意思了。 半个小时之后，赤司结束了学生会的事情来教室找我。 【你们班是什么节目？】 “女仆咖啡厅，个人的节目是一个女生的钢琴演奏。” 我应了一声。 赤司问：“要去坐坐吗？有限量供应的蛋糕，味道还不错。” 我点点头。 去了之后，我才知道所谓限量是真的很限量。 每一份只有一口那么多，只够尝个味道。 赤司也有点疑惑，询问了一下班上的同学。 穿着女仆装的双马尾女生指了指坐在教室角落里的紫原，“被紫原同学偷吃掉了大半个！” 面对指控的紫原表情倒是很无辜。 赤司无奈地笑了笑。 路过一个布置很精致的鬼屋时，赤司停下了脚步，“这是黄濑他们班的鬼屋，要不要进去看看？” 站在走廊上都能听见里面女生的尖叫。 有这么恐怖吗，我稍微来了点兴趣。 进去待了三秒，赤司说，“出去吧。” 我跟着他转身。 黄濑在百忙之中还看到了我们，抽空跟我们的背影打了个招呼。 尖叫声来自于正在排队请他签名的女生。 “欢迎光临。” 这熟悉的语气。 我打量了一眼面前站着的人。 黑子班上的男扮女装咖啡厅。 这装扮真是意外的适合他。 赤司和我想法一样，已经笑着夸上了，“黑子这样真是可爱呢，尤其是头发上戴着的熊耳朵。” 黑子倒是没什么表情，认真地说：“请不要笑话我。” “是真心的夸奖。”赤司摸了一把黑子头上毛茸茸的耳朵。 好好说话，上什么手。 我拉着他的胳膊离开了。 把各个班级都逛了一遍之后，赤司突然问我：“你现在想吃咖啡果冻吗？” 现在？我对咖啡果冻的欲望是无时无刻的。 【想吃。】 我诚实回答。 赤司勾起嘴角，像是想到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跟我来。” 我跟着赤司来到了操场，除开班级的节目，各个社团也在校园祭上争奇斗艳，操场也是人流量很大的地方，社团的摊子都支在这里，除了节目还有各种宣传的广告，一眼看过去非常热闹。 赤司径直来到了将棋社。 我看到旁边的牌子上写着——连赢五把，奖励是一个咖啡果冻。 太抠了。 而且条件也设定得略苛刻了些吧，连赢五把，可不是说说那么简单，单是耗时就已经很长了。 见赤司找上门，坐在板凳上的男生问：“这位同学是要来挑战吗？” 赤司微笑着点了点头：“连赢你们社长五把，奖励可以翻倍吗？” 我毫不怀疑赤司说出的话，看来他将棋一定下得非常好。 我有些期待。 然而将棋社的同学听到这话却不太高兴了，我听到了他们批判着赤司狂妄的心声。 坐在最前面的男生指了指桌上的棋盘，“你先赢过我再说。” 赤司在他对面坐下，我站到赤司旁边。 结局自然是显而易见的，没走出十步，赤司笑着摆了摆手，“下一位。” 我个人是很不喜欢出风头和受人瞩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赤司胜利和意气风发的样子，我就会觉得心情很好。 在赤司把留守的将棋部社员都赢了一遍之后，社长终于被喊了回来。 赤司再次提出了他的要求，“连赢你五把，奖励翻倍？” 他再说这话的时候，可没人觉得他狂妄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都有点心疼这个从上到下都被赤司打击了个彻底的将棋社了。 “将棋社的社长居然被一个外行赢成这样。” “这个人好像是篮球社的社长诶。” “哈哈哈社长之间的对决吗，那只有将棋社去个人挑赢整个篮球社才能找回场子了。” “开什么玩笑呢，奇迹的世代全员可都在篮球社。” 这可的确是开玩笑了，奇迹的世代暂且不论，就单是一个白痴燃堂，就够别人挑战了。 最后一局结束，赤司推了推面前的棋子，他看着对面垂头丧气的男生，微笑着点评：“虽然让我有点失望，但姑且还是有一点乐趣的。” “那么算账吧。”赤司偏过头看了看我。 赢了将棋社的社员二十人，再加上社长的五次奖励双倍，一共是六个咖啡果冻。 【六个。】 最开始输给赤司的那个男生有点局促，犹豫着说：“我们……一共只准备了五个。”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的朋友很喜欢吃咖啡果冻，”赤司说着望向了我，“少一个，可以吗？” 本超能力者第一次有了种跟着大佬作威作福的感觉。 我点了点头。 【可以。】 我心情极好地接过了将棋社社员递过来的纸袋。 和赤司接着在操场的社团中间闲逛。 没走一会儿，他突然问：“齐木同学很喜欢吃甜食对吧？” 【是啊。】 “那……巧克力呢？喜欢吗？”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了正前方的围棋社。 连赢十次的奖励是一盒限量的巧克力。 【喜欢。】 “的确是这个牌子的夏日限量呢，国内似乎还没有卖的，”赤司说，“稍微等我一会，我去帮你赢回来。” 他刚走进围棋社，旁边的几个同学已经认了出来，“这是刚才踢馆将棋社的人，难道他围棋也下得很好吗？” 恐怕是这样的。 围棋社的同学们严阵以待。 赤司表情轻松地在棋盘前面坐了下来，他看了眼旁边站着的社员，语气礼貌地询问：“谁先来？” 谁先来的结局都是一样的。 围棋社的社长把巧克力交给我的时候眼神非常绝望。 [这是我要送给优子的生日礼物啊，好不容易才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拿来当社团奖励是因为我认定绝对没有人能连赢十盘啊！] 我面无表情残忍地一把夺过了他捏得紧紧的巧克力。 优子大概是女朋友吧。 因为巧克力盒子是一个可爱的心形。 要是在平时我可能就不夺人所爱了，但这是赤司帮我赢回的战利品。 我毫不犹豫地把巧克力放进了刚才装咖啡果冻的大纸袋里。 围棋社的同学大概是抱着要死一起死的心态，非常正义地告诉了我们黑白棋社的奖励是两人份的温泉旅馆体验券。 “啊，可是温泉旅馆又不能吃，”赤司漫不经心地问我，“你想去吗？” 我想去吗？ 关键是你想不想去吧，对我好感度百分百的赤、司、同、学。 但我还是很给面子地点了点头。 “既然齐木同学有兴趣，那我就勉为其难地试一试吧。” 赤司转身朝着黑白棋社的方向走，身后跟了一串看热闹的同学。 勉为其难？ 装，继续装。 我扬了扬嘴角，跟了上去。 离开黑白棋社的时候，我听到了后面同学的暗骂，“这两个强盗！” 赤司明显也听到了，但他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我们在操场外面的长椅上瓜分战利品。 我掏出袋子里的限量巧克力。 走出操场之后，周围安静了下来。 这个巧克力的心形包装就显得有那么一丝尴尬了。 我把盒子轻轻打开。 里面是十块心形巧克力…… 赤司看了一眼，笑着说：“这个巧克力用来送女生倒是挺浪漫的。” 那位在心里咆哮的围棋社社长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 “尝一个。” 赤司拿出了一块巧克力，想也没想就递到了我的嘴边。 呐，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赤司喂了，上次超能力抑制器被黄濑摘下来之后，也是在这个地方，赤司喂我吃完了一整盒便当和咖啡果冻。 我十分淡定地张嘴接过了。 嘴唇碰到赤司指尖的时候，我又有些不淡定了。 好在念力可以降温。 降温降温降温。 不过说起来为什么每次被撩到的都是我啊？明明赤司也对我有好感啊，凭什么他每次看起来都那么从容镇定啊，他又没有超能力可以降温。 我嚼了嚼嘴里味道纯正略带一点苦味的巧克力，也伸手从盒子里拿出一块送到了赤司嘴边。 他明显愣了一下。 这反应不错。 “谢谢。”赤司偏了偏头把巧克力咬走了。 我看着他眼睛里盛满的笑意，这次是我的指尖碰到他的嘴唇。 似乎比刚才的刺激更大了一些。 我不动声色。 降温降温降温。 可赤司除了刚才的一瞬间愣神连一点脸红的迹象或者不自然的表情都没有。 我有点儿郁闷了。 果然还是我自己不够镇定。 下次给赤司来个大的好了。 我正仔细思考着怎样做能刺激赤司露出点我喜欢的反应，操场的方向突然有个人径直朝我们这边跑了过来。 是绿间。 他跑到我们面前站定，略有些喘气，“终于找到你了赤司。” 赤司站了起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啊，”绿间应了一声，“下午要在个人赛上弹奏钢琴的女生，刚才手被煮开的咖啡烫到了，应该是没办法表演了。我记得你也学过钢琴的，所以想着问问你能不能替代她上场表演一下？” 赤司点点头：“是学过，但也有一段时间没弹了，真的需要的话，我去试一下也没有问题。” 见赤司答应下来，绿间稍微松了口气，“那我一会跟学校那边说一下，对了，刚才在操场找你的时候，我听说你又去挑战各大棋社了？” 赤司朝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旁边的袋子里都是战利品，如果齐木同学不介意的话，巧克力可以分你一块。” 这我倒是不介意。 绿间摆了摆手，“不用了，”他语气有些无奈，“你在学园祭上欺负各个棋社的习惯倒是一如既往啊。” 赤司语气谦虚道：“没有欺负，凑个热闹而已。” “那我先回班上了，表演大概在下午两点，你记得准时去。” 【你以前学园祭上也这样吗？】 绿间离开之后，我问赤司。 他应了一声，“以前在帝光的时候，我赢来的奖励最后都是送给紫原的。” 但今年的给我了。 这话听着还挺开心的。 坐了一会儿，赤司问我：“能借用一下齐木同学的超能力吗？” 【怎么了？】 “带我回家取一下演奏要穿的衣服行吗？” 那当然是没有问题的。 我把东西收好放进袋子里，搭上了赤司的肩膀。 平时被要迟到的爸爸逼着送他去上班的时候，我都是用这个姿势的。 但面对赤司也这样，我是不是太正直了些？ 我的手从他肩膀滑下，牵住了他。 不牵白不牵。 感应了一下周围无人，我瞬移到了赤司的卧室。 连开门都省了，非常贴心了。 到达之后，我淡定地松开了赤司的手。 赤司在衣柜里挑选衣服，我靠在客厅阳台的木椅子上等他。 下午能看到赤司弹钢琴。 没想到赤司除了篮球打得好棋下得棒还会弹琴。 赤司总能带给我惊喜。 他在篮球场上意气风发和在棋盘上运筹帷幄的样子我都见到过了。 突然有点期待弹琴的赤司。 那一定也是十分美好的。 大片的阳光穿透窗户洒落在阳台上，我觉得有些晃眼睛，起身往客厅里走。 赤司正好换好了衣服从卧室出来。 是一件剪裁得体的黑色衬衫，衬衣领子勾勒出他流畅的颈部线条，袖子稍稍挽到了一个合适的高度。 赤司浅笑着看向我，“没有特意准备演奏的服装，但这样应付一下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很好看。】 我发自内心地评价了一下。 这大概就是超完美美少年了吧。 不好意思了照桥同学，稍微借用了一下你的话。 赤司把咖啡果冻和巧克力都放进了冰箱，“天热温度高，这些就先放在这里，你想吃的时候可以随时过来。” 他又拿起温泉旅馆的体验券看了看，“这个有效期还有很久，地址离得有点远，找个假期一起去吧。” 我答应了一声。 和赤司两个人一起去温泉旅馆，真是非常刺激和期待了。 感谢黑白棋社的同学们。 到达学校礼堂的时候，人出乎意料得多。 我立刻反应了过来，今天照桥同学要唱歌。 她的后援会估计要狂欢了吧。 眼前琳琅满目的横幅和灯牌印证了我的想法，礼堂的几个入口还摆放了后援会的自制海报。 真是盛况。 我在一片喧闹声中艰难地找了个角落里无人的座位。 坐哪儿对我来说都一样，超能力可以让我清晰看到舞台上的情况。 只是这气氛真的比起电影院还要让我烦躁，议论和心声交织着此起彼伏。 好不容易等来了开场。 我有些意外，黄濑是主持人。 不过想想也对，他的确适合。 我用超能力扫了一眼黄濑手上的节目单。 照桥同学是最后一个。 七班的钢琴演奏排在中间。 舞蹈，唱歌，小提琴，魔术…… 我脑袋放空地靠在角落的位子上，感受着喧嚣的演出。 直到轮到赤司的节目。 礼堂里有女生激动的议论声。 没错，作为学生会主席和篮球社社长的赤司在女生中也是很有人气的，虽然不像黄濑同学和照桥同学那样大众情人。 我看着台上黑色钢琴优雅的琴身。 穿着黑色衬衫的赤司在舞台上微微欠身，从容坐到了琴凳上。 灯光暗了下来，只剩下舞台中央的一束。 我掏出手机。 隔空移物的超能力可以将远处同等价值的物品移动到手边。 我取来了放在卧室抽屉里赤司送我的锗戒指。 我将它戴在手上。 世界瞬间安静了下来。 赤司按下第一个音符，优雅而清澈的琴音缓慢流淌开来。 是一首有些熟悉的曲子。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它的名字。 星空。 舞台上的场景在我眼前无限拉近，我可以看到赤司在黑白琴键上跳跃的修长手指，他嘴角一点清浅的笑意，还有偶尔投向虚无里的柔软目光。 这又是一个和平时都不一样的赤司。 他一定是在想一些开心的事。 可能是在回忆小的时候和母亲一起弹琴的时光。 又或者…… 星空。 我想起了站在山顶上的少年，额前的几缕头发在夜风中轻轻拂动着，在确认了自己的猜想之后，得意地朝我感叹着：“超能力者啊。” 那天晚上的星空特别好看，也是我第一次主动将我的特殊能力告诉别人。 大概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赤司就跟别人不一样了吧。 他弹得很好，一点儿也没有生疏的样子。 我取出一张纸巾，换来了我教室抽屉里的画纸。 念写。 我看着赤司钢琴前完美的侧影，在流淌的音乐声里想象到的场景是一片璀璨浩大的星空。 这一分钟的时间里我倒是毫无杂念了，画作完成得异常顺利。 我低头看了一眼，满意地扬了扬嘴角。 耳边只有悠扬清澈的琴声，我突然想到了赤司送我锗戒指时说的话。 在这一刻，我是真的，只听见了你的声音呀。 演出结束之后，我在沸腾的人海里艰难离开了礼堂。 我算是领教到了什么叫做校园偶像。 照桥同学出场的时候，男生们的欢呼快把礼堂顶都掀翻了。 不过她倒是一直人设不崩，摸着良心说，唱得很好。 但哦呼是不可能哦呼的。 比赛结果照桥心美自然是众望所归的第一名。 赤司第二。 虽然只是临时来参加一下，但不知道追求胜利的赤司会不会对结果有点不爽呢。 我回到教室。 墙壁上依然是那些幼稚又敷衍的画。 我想了想，趁着没人注意，把手上这幅画和之前画的咖啡果冻调换了过来。 深蓝色的星空背景下，温柔弹奏钢琴的少年完美的侧影。 比起卧室抽屉里的那一叠，这张我最满意了。 班上的同学都陆续回来了。 星空投影仪倒是分外应景，光点落在这幅画上很生动。 有同学看到了这张和墙壁上其它明显不是一个水准的画。 他们围过来议论着这是班上谁的作品。 有刚从礼堂回来的女生犹豫着说这画上的人很像是刚才弹奏钢琴的赤司。 于是讨论出的结论是——这一定我们班哪个暗恋赤司的人偷偷画的。 我暗叹口气，这些烦人精在某些时候真的敏锐得让我害怕。 负责班级节目评分的校长和老师视察到了我们班。 皱着眉头打量墙壁一圈之后他们的视线落在了我的画上。 校长睁大眼睛，激动地拍了下手掌，“这种大师级的作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看向班长灰吕，“我要用这幅画代表我们学校参加下个月的全国画展。” 灰吕从认定了我们班节目一定倒数第一变得瞬间神情振奋，“真的吗？我代表那位同学答应了，那我们班的节目您看？” “第一名第一名。”校长说着从墙上摘下了那幅画，宝贝似地抱走了。 真是令人窒息的发展。 这样一来，我们班无论是班级赛还是个人赛的节目都拿了第一。 我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以灰吕为首激动地欢呼起来的同学。 虽然在照桥同学的绝对人气之下，赤司的钢琴没有拿到第一。 但是我用以他为主角的画拿了第一，并且还要送去全国参展。 也算是一种特殊的补救措施了吧。 我站在人群外面认真地思考了一下。 不知道这种形式的胜利赤司是否喜欢呢？ 30.唱歌 帝K祭的班级庆功会。 其实我是不想来的，但所有人都去，剩我一个有些太过显眼了。 包间里轮流冒出我不敢恭维的音乐声，也不知道灰吕抽了什么疯，拿出了所有的班费来搞这次庆功会。 大概是意外得了第一的大起大落让人太过兴奋，班上没有任何人反对这个计划，反而都对这个奢侈的庆功会满怀期待。 虽然这意味着下周我又要从我那可怜的零花钱里面抽出一部分上交成班费，但也没有什么改变眼前局面的其它办法了。 聚餐之后是唱歌。 我很烦这种班级聚会必须一人至少唱一首歌的规矩。 好在我点的歌排在后面，等快到我的时候找个借口先离开包厢就是了。 但暂时还不能走，这家KTV有八点钟开始限量供应的梦幻芒果白巧克力慕斯，每晚仅限十五份。 在没有来唱歌之前，我就对这家豪华KTV的限量甜点有所耳闻，难得来了一次，我绝对不能错过这个看图片就非常好吃的慕斯。 离八点还有十分钟，姑且再等一会吧。 我把点单机放到一边，耳边的唱歌声听起来挺卖力的，我朝前面瞟了一眼。 是海藤啊，难怪歌词听起来冒着中二的羞耻。 这些人在包厢里闹腾得厉害，我往沙发上靠了靠，无视着周边专心划拉着点单机。 还有十秒……五秒…… 抢在八点整的时候我按下了购买，我可以确认我是整个KTV里最快抢到的那个人。 但就在我按下的瞬间，点单机上的梦幻芒果白巧克力慕斯图片旁边却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已告罄。 没抢到？ 不可能吧，明明我是掐着最准确的时间按下按钮的。 我有些疑惑，如果是单纯的需要抢的限量我绝对不会失手，但很明显这个另有原因。 我起身想去前台询问一下。 刚走出包间，装满十五份慕斯的小推车正好从我面前经过。 我叫住服务员。 “是这样的，我们的晚间限量甜点在同时下单的情况下优先供应VIP客户，”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那个包厢，“今天的已经全部被那个包厢的客人点完了。” 的确是可以提前选好购买的个数，但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人一次性买十五份，而且手速居然能和我一样快？ 我略有些郁闷地看着服务员推着餐车离开的背影，包厢门打开的一瞬间，我似乎看到了一群有些熟悉的人。 门关上了，但我立刻用超能力确认了一下。 奇迹的世代全员。 “哇，不愧是小赤司呢，居然真的直接抢到了全部啊。” “没办法，有紫原和青峰在，吃的总要多点上一些。” 我听着这无比熟悉的声音，认栽般地回了包厢，准备再待一会儿就找个借口回家。 回去之后燃堂啃着水果拍了拍我的肩膀，“哥们，我刚才不小心把歌单删掉了，你不在，灰吕帮你重点了。” “嗯！”灰吕满脸笑容地看向我，“因为不记得齐木点了什么歌，我就自作主张点了神谷浩史的Neverland Glitter，我觉得齐木很适合唱这个歌呢！” 这样一来顺序就乱了吧…… 我看了眼屏幕，下一首就是我的歌了。 开什么玩笑呢！ 完全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唱歌。 但现在立刻拿包就走也未免太逊了吧。 得想个办法啊。 只能让KTV停电了。 不对，似乎还有另一个更好的办法。 我坐回了沙发上。 心灵感应。 【赤司，我在8625包厢，麻烦你立刻过来叫我出去。】 既能避免唱歌，又能见到赤司，还有可能蹭到一份梦幻芒果白巧克力慕斯。 完美了。 没过一分钟，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赤司微笑着向里面打了个招呼，朝我招了招手。 “喔，是社长。”燃堂也朝门口招呼了一声。 【我有点事，轮到我的歌暂时跳过吧。】 我嘱咐了灰吕一句，跟着赤司走出了包厢。 “真巧啊，”赤司抱着胳膊靠在走廊的墙壁上打量着我，“说吧，怎么回事？” 他还穿着下午弹钢琴时候的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朝下解开了两颗，袖子也挽得很高，在走廊变幻的灯光下面透着一点懒散的好看。 没错。 好看极了。 我把找他救场的原因说了一下。 赤司淡定地点了点头：“差不多猜到了，齐木同学也的确不像是会在那么多人面前唱歌的性格，努力低调的超能力者啊。” “那，来我们这玩一会？” 赤司询问地看着我。 我点了点头。 走进走廊尽头的包厢时，青峰正和黄濑一人一个麦克风地嘶吼着。 见到我进来了，坐在点歌机前的黑子迅速地按了切歌。 “不好意思，我本来是想按暂停的。” 黑子满脸无辜地朝拿着麦克风的两人道歉。 虽然我听不见黑子的心声，但我也知道这绝对是故意的，难为你忍到现在了。 “齐木同学。”黑子朝我打招呼。 “上厕所的时候碰到了，”赤司解释了一下，“他们班正在聚会。” “班级聚会啊，”黄濑非常热情，“那种一个小时也轮不到一首自己点的歌的场合真是急透了，呐，齐木就在这里和我们玩吧，我们人少。” 你们人少我也不会唱歌的。 简单地招呼了两句，我在赤司旁边坐了下来。 “这首是小紫原点的吧。” 黑子按了开始之后，黄濑把麦克风扔给了紫原。 紫原一口咬掉了半个我心心念念的芒果慕斯，含糊不清地唱了没有十句就把麦扔了回去，“不行啦，这个歌太快了，我语速慢跟不上。” 我看了一眼绕口令般的歌词，所以说你这种说话一副懒洋洋没睡醒样子的人为什么要点这种歌啊。 “黑子，把空调再调低两度，温度有点高了。”赤司朝坐在点歌机那儿的黑子说了一句。 黑子应了一声，在墙壁上的空调控制器上按了两下。 “黄濑你一个人都唱了多少首了！”青峰拿过手边的抱枕摔他脸上。 “我请的客！多唱几句怎么了！”黄濑挣开青峰，爬到了沙发的另一边。 【黄濑请客？】 我问了一句，本来以为是赤司的，因为我的慕斯是被他抢走的。 “算是吧，”赤司说，“黄濑拍广告的杂志社送了他几张这家店的VIP代金券，再不用就要过期了，他放学就把我们都给拉过来了。不过也挺好的，我们也很久没这样聚一聚了。” “没错，”绿间拿起了桌子上的倒数第二块慕斯，动作流畅地叉了一块递到嘴里，“要不是有代金券，黄濑是不可能请客的。” 重点根本就不是这个。 我的梦幻芒果白巧克力慕斯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那可是十五份啊，每份的分量都那么足啊，这才过了多久就只剩下一个了，你们是魔鬼吗？ 我有些颓丧地靠在沙发上，毕竟是赤司领进来的，我也不好意思上手就去拿最后一块慕斯。 “这首我不太会诶，我记得小黑子之前说过喜欢这首歌的吧，正好你今晚还一首都没唱，呐——” 黄濑把麦克风扔给了黑子。 黑子的声音隔着麦克风传出来：“我已经唱了两首了，你们都没有发现吗？” 真是令人窒息的存在感。 不过说实话，奇迹的世代这一群人还都挺有趣的。 我靠在沙发上听着黑子催眠般的歌声，直到赤司拿胳膊撞了撞我。 “吃这个吗？你喜欢的甜点。” 所以说赤司真的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了。 我心情极好地点了点头。 赤司把芒果慕斯切成两份装在盘子里，递给我一份，“正好我一个人也吃不完，说到吃，还是不得不佩服一下青峰和紫原。” 我深有同感地看了一眼这两人面前堆积起来的空盘子包装袋和饮料罐。 限量的东西的确没有让我失望。 恰到好处的甜度和新鲜水果的清香。 快要吃完的时候，赤司突然问我：“那个掐点没抢到的人是你吧？” 我愣了一下。 赤司侧过头笑了笑：“服务员送餐的时候说有个人拦住了他问为什么自己准点下单都没有抢到，说起来你愿意来KTV参加这个班级聚会不会就是为了尝尝这个吧？” 我面无表情地吃掉了最后一口。 【怎么可能。】 “这样啊，”赤司说，“正好晚上吃得有点多了，那剩下的半块我给紫原了。” 我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紫原坐得离你有点远了，不用麻烦，我来解决就好。 “喔，绿间的评分居然有九十分！” 我刚心满意足地吃完慕斯，青峰惊叹的声音从音响里传了出来。 绿间推了推眼镜，“尽人事而已，唱歌也是需要技巧的，像你这种扯着嗓子叫的人就不可能超过六十分。” “说起来，我们今晚到现在的最高分还是小赤司吧，真沮丧啊，为什么小赤司连唱歌都能唱到一百分啊。” “因为是赤仔啊，和你一样评分六十五才算奇怪吧——”紫原正大口解决着手里捧着的水果拼盘，听了黄濑的话慢悠悠地感叹了一句。 “齐木同学还没有唱。” 黑子突然从点歌机那儿转过头看向了我。 我向赤司发出了求救的目光。 赤司非常优雅地喝了一口手上的冰咖啡，给了我一个无能为力的眼神。 他轻声说：“对不起，我也有点想听。” 看来是躲不掉了。 算了，既然你也想听的话。 【帮我点刚才赤司唱的那首吧。】 黑子非常快速地点好了歌顶到了最上面。 我看了一眼屏幕。 神谷浩史的Neverland Glitter。 【……】 你们是和灰吕串通好的吧。 我接过黄濑递过来的麦克风。 这歌我的确会唱。 行吧，就让你们看看我深藏不露的水平。 我还算认真地唱完了这四分三十秒。 尾声之后是一个闪亮的评分数字——100。 “不是吧——” 我听到了异口同声的惊叹。 侧过头的时候，我看到赤司微笑着对我说：“特别好听。” 那就好。 虽然还是不太习惯在人多的场合做这种事。 不过赤司喜欢就好。 31.预知 快要放暑假了，最近的学校氛围格外躁动。 每个长假前都会如此。 对于假期的期待，我也不能例外，毕竟除开天生的超能力，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学生。 快到学校的时候，我远远地看见松崎老师正在门口检查同学们的着装。 “下次不许叼着面包进学校！” “是——” 紫原被同样低头咬着早餐的青峰拉着一溜烟跑远了。 “黄濑凉太！给我把校服外套穿好！这是第几次被我看见你不好好穿校服了？” “是是是，我这就穿。” 黄濑把搭肩膀上的外套展开，非常潇洒地披在了身上，冲着身后的妹子们比了个再见的手势，快速跑进了学校。 松崎老师冲着他的背影喊：“给我把胳膊放进袖子里！” 跟这帮家伙比起来，赤司真是省心又乖巧。 我跟着上学的大部队走进校园。 刚在教室的位子上坐下，旁边的梦原知予突然凑了过来。 “齐木同学暑假有什么计划嘛？” 对了，她前段时间刚分手，不知道我哪点又戳中了她让她重新把目光放到了我的身上。 我听到了她的心声。 她想邀请我去参加游泳社的合宿。 不可能的。 【吃饭，睡觉，看电视，打游戏，待在家里，哪都不去。】 我尽量生硬地回答了她，堵住了她快要说出口的邀请。 这回答也并非撒谎。 我的确准备这样度过我的暑假。 远离了学校的这些麻烦人物，不用伪装地宅在家里，想想就觉得很轻松。 再加上偶尔找机会去见见赤司，发发短信什么的。 就很完美了。 我正这样想着，书包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是赤司发过来的一张图片。 图片上是两张电影票。 ——黄濑的广告商送的，篮球社人手一张，你的我先帮你拿了。 我想起了前段时间的KTV。 当模特真好啊，白吃白玩还有电影看。 当然我也就是感叹一下，那种需要站在聚光灯下的工作光是想想就要让我浑身不自在了。 ——那今晚去看？ 我很快给赤司回了消息。 过了两分钟，赤司的短信回了过来。 ——你要跟我一起去？ 我看着手机屏幕陷入沉默。 所以你特意帮我拿了票又发了两张票在一起的图片给我不是这个意思？ 正视一下自己吧，对我好感度百分百的社长大人。 话虽如此，我还是诚实地回复了他。 ——要。 正好上次和赤司一起看电影被照桥兄妹的意外闹得没看成，这次补上也不错。 我摸了摸口袋，手在碰到锗戒指的时候，周围安静了一瞬。 虽然不经常使用，但随身携带这个戒指的决定真是太正确了。 今天的最后两节课是实验课。 三人一组。 总能和这两个人分到一块的怪圈我大概是走不出来了。 “喔，这个白白的很像面粉啊，加点水搓搓，在这个小灯上烤一烤就能吃了吧？” 喂！ 好在海藤比我先拦住了燃堂，“会爆炸的，你是白痴吗？” 海藤正经起来还算靠谱。 我松了口气，继续进行着手上的实验。 清洗试管的时候，头突然疼了起来。 我撑着实验台闭了闭眼睛，脑海里突然闪过了一小时之后实验室爆炸的场景。 超能力——预知。 发作时会头疼的被动超能力，并且只能预知到短时间内会发生的灾难。 说起来靠着这个超能力我从小到大倒是已经拯救地球好几次了。 因为地球出点什么事我和我的家人会受到影响。 没错，我不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这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惨剧，如果我样样都管那我就会成为一个被活活累死的超能力者。 我只消除可能会影响到自己的灾难。 比如眼前这个。 预知分为两种。 一种是能完整看清灾难发生的来龙去脉的预知。 这个比较容易解决，因为悲剧往往是由于一些小小的意外而导致的，只要我掐断源头不让最开始的意外发生就好了。 还有一种是只预知到了结果。 这个就有些复杂了。 比如眼下。 我清晰地记得刚才脑海里闪过的场景，实验室爆炸的时候走廊上还有学生。 虽然不可能伤害到我，但看在同校一场的份上，姑且还是解决一下吧。 离下课还有二十分钟。 我不知道这中间可能会发生什么意外，所以只能在学校待满这一个小时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下课铃响起的时候，我给赤司发了个消息。 ——有点事，稍微等我四十分钟。 等解决了这边的事情见了面再和赤司解释一下。 很快收到了回复。 ——没事，我先去训练场打球，你好了来找我。 四十分钟。 会有什么意外导致那么大的爆炸呢？ 人走光之后，我又回到教室挨个实验台检查了一下，确认了所有的酒精灯都是熄灭的。 我站在实验室外面的走廊上等着。 不愧是临近暑假躁动的少男少女们，我从六楼望下去，学校多的是放学不回家还手拉着手在校园里恋恋不舍游荡的小情侣。 “哥们怎么突然不见了，我准备要他陪我去吃拉面啊。” “吃完拉面陪我去秘密基地吧，我新发现了一个废弃的宅子，里面一定隐藏着黑暗物质。” 在感觉到这两个人找过来的时候，我立刻使用了隐身的超能力。 不知道爆炸是否是他们引起的，但现在被缠上只会更麻烦。 燃堂伸头往实验室里看了看。 海藤跟着他看了一眼，“齐木不在这里吗？我还以为他是落了什么东西回来拿。” 我靠在实验室的后门上，等着这两个麻烦人物赶紧离开。 旁边的楼梯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哎？在校门口等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齐木出来，不会是还在教室吧？还准备邀请他一起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呢。] 又来？ 上次不是陪你看过一次电影了吗？还是你那变态哥哥主演的。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照桥心美从我眼前走过。 “哦，哦呼，照桥同学。” 看见照桥心美之后，燃堂和海藤做出了大部分男生见到她都会有的反应。 “那个，你们见到齐木了吗？” 照桥心美走上前询问他们。 燃堂放下了之前一直在挠脖子的手，面带微笑地回答：“没有，我们也在找他呢。” 我看着燃堂那努力微笑的表情头皮一麻。 你这时候倒是像个人了啊。 [既然没有办法邀请齐木去参加暑假的合宿，那试试看游乐场他会不会有兴趣去吧，今天晚上游乐场有难得的烟火晚会呢。璀璨的烟花，喧闹的人群，单身的少年少女，在那样的场景下，齐木一定会有些心动的吧？说起来齐木到底在哪里啊？我都找了这么久啦。] 完全不会心动。 请停止你的想象，梦原知予同学。 这四个麻烦人物凑到一起给我的危险感比起爆炸还要厉害。 走廊对面突然传来一阵激烈的声音。 规律的声音越来越近。 灰吕杵志带着几个男生正青蛙跳着朝这边前进。 这是闹哪样？ 我隐身站在人群后面，视线突然停留在了灰吕他们背着的东西上。 没错，灰吕和他身后的三个男生每人背了两大罐煤油。 看来爆炸和这些油脱不了关系了。 “松崎老师让我们把新到的实验品送到储物室，从一楼背到六楼太没有挑战性了，所以我建议大家一起青蛙跳送上来。” 灰吕停下来朝着目瞪口呆的众人解释。 储物室就在实验室的旁边。 我大概了解了。 煤油燃烧引爆了储物室里整箱整箱的化学试剂。 不管它为什么会燃烧，总之先找个理由让灰吕他们把东西搬走才是正事。 我记得一楼有一个堆放杂物的储物室，姑且说是灰崎老师的要求，等这一个小时过去之后我再把煤油送上来好了。 我走到楼梯口，解除隐身，重新回到走廊。 看到我的一瞬间。 “哥们，去吃拉面吧？” “齐木，陪我去秘密基地吧！” “今晚的游乐场有烟火晚会哦。” “有时间看个电影吗齐木？” “来一起青蛙跳吧！” 谁要跟你一起跳啊。 不过，照桥同学刚才…… [完了完了完了，我怎么忘记了这里还有这么多人呢，居然就这样直接问出来了，万一齐木不答应陪我看电影我要怎么下台啊，不对，就算他同意了，照桥心美居然主动邀请别人看电影这种事传出去也太丢人了吧……] 你也知道啊，我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正准备统一拒绝的时候，头又疼了起来。 完整的爆炸画面瞬间从我脑海里闪过。 因为我的拒绝，照桥同学自觉非常丢脸地跑开，作为她追求者的三个男生扔下背上的煤油就追了上去，其中一罐没有密封好的洒落出来渗进教室，被突然奔跑的男生掀翻在地的梦原同学手机飞了出来，砸中了走廊上的灯管，火花落下引燃煤油，一路烧到储物室里面。 我陷入了沉默。 所以如果我放学直接走掉就不会有后面的这些事，但我却硬生生地在这里等了快四十分钟，直到麻烦送上了门。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事已至此。 我认命般地朝他们点了点头。 只能先答应下来了。 [居，居然答应了？但是怎么装作不是特意来邀请齐木的呢？] 照桥心美想了一下，突然提议：“那我们就先去吃拉面，吃完拉面去看电影，电影之后去游乐场看烟火晚会，最后夜里再去海藤的秘密基地探险吧！大家一起肯定玩得更开心！呐？” 这招不错。 于是我被这一群人围着走出了实验楼。 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十分钟，灾难化解了。 可我面前的灾难还在继续。 赤司正在训练场等我。 但我却被围困了。 我打定了主意，等会装头疼肚子疼眼睛疼腿疼怎样都好，总之要强行阻止这一场闹剧。 虽然不讨厌这群麻烦的家伙。 但我更想和赤司一起看电影。 我正这样想着，燃堂突然朝前面招呼了一声，“嘿，社长。” 我抬眼看过去，赤司手上正抱着几个篮球，估计是要去器材室。 他朝这边走过来，微笑着问：“你们是准备一起出发去哪儿玩吗？” “是啊，”燃堂抢着开口，“吃饭看电影逛游乐园探险。” “活动真是丰富呢，”赤司问，“齐木同学也一起去吧？” “是呀，”梦原知予说，“我主要就是想邀请齐木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白啊梦原同学。 “那我就不打扰了，”赤司扬了扬嘴角，“篮球社还有事，你们玩得开心。” 他抱着篮球转身往学校器材室的方向走。 这可真是非常不妙了。 赤司一定以为我放了他的鸽子。 “走吧，哥们。” 燃堂大概本来是想抓我胳膊的，结果失手抓到了我的口袋。 我身子斜了一下，口袋里的锗戒指掉了出来，在地面发出了清脆的轻响，滚到了赤司的脚边。 这就是传说中的火上浇油吧。 他脚下的步子顿了顿，突然转过头：“对了，我有点社团的事想交代一下齐木同学，耽误你们几分钟。” 赤司看了我一眼。 我捡过戒指跟了上去。 走出一小段路就是教学楼。 我本来想解释一下，但事情有些复杂，而且赤司此刻的气场告诉我他不是很想说话。 离放学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里没有人，赤司径直走到一楼走廊的拐角处才停了下来。 他松开手，抱着的篮球落到地面，弹跳着滚远了。 我正准备说些什么，赤司突然朝我伸过了手。 我对他没什么防备，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被他抵在了墙上。 背部撞击到生硬的墙壁有点轻微的疼痛。 他稍微松开一些，但单手按住我肩膀的力道还是很重。 “齐木，”赤司贴近我，凑到我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我、占、有、欲、很、强、的。” 【……？！！】 32.骗子 我看了眼床头的闹钟。 十点半。 最近真是有些越来越不像话了啊。 我伸了伸胳膊，从床上爬下来。 爸爸那个不靠谱的漫画杂志社难得慷慨一次弄了个集体旅行，他带着妈妈一起去了。 这是我独自在家的第二天，暑假开始的第五天。 也是我和赤司没有联系的第七天。 炎炎夏日，寂寞如雪。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份咖啡果冻，习惯性地翻了翻手机的消息。 赤司还是没有回复我。 那天放学后我到底还是被燃堂他们拖走了。 主要是赤司那句冷冰冰的占有欲给我的冲击太大了，比起我看到他的好感度显示器是百分之百还要大。 我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我记得赤司捡回篮球准备离开的时候，还面带微笑地朝傻傻靠在墙上的我说了一句：“没事了，玩得开心。” 可我玩得一点也不开心。 原谅我空有一颗追人的心，但没有任何恋爱的经验。 所以我去网上的匿名论坛发了个帖子寻求意见，但只得到了热心网友们一片“上啊！”“这时候就应该强吻他啊！”诸如此类的回复。 看得我给自己降了好几次温。 最终我还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删删减减修修改改给赤司发了八百字的小作文解释清楚了放学后的事情。 但是那条短信发出去之后直到今天他都没有回复我。 之后就是两天的期末考试，考完之后我去七班找他，但赤司和紫原绿间一起离开，连一个眼神都没多给我，倒是绿间还礼貌地朝我点了点头。 我也有点不开心了。 那天的事情本就非我所愿，并且我已经解释得非常清楚了。 我根本不知道赤司生气的点。 又或者真的是我情商太低？ 我正第一百遍地反思着这个问题时，门铃响了。 我起身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口背着行李袋的燃堂。 “哥们，篮球社合宿，一起去吧。”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去篮球社了，放假之前手机上好像确实收到过社团发过来的合宿信息，混在一堆垃圾广告里，我并没有在意。 【几天？】 “好像是一周吧，从放假的第一天开始。” 已经放假五天了吧…… 【那你今天才赶过去？】 燃堂挠了挠头，“我今天早上才想起来这件事的。” 算了，你能想起来真的已经很难得了。 合宿的地点在海边，车程两个小时，不远，但瞬间移动显然更快。 为了照顾燃堂，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车。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燃堂来参加这个只剩下一个尾声的合宿。 两天的时间，不够训练，也不够好好玩。 但如果能让我和赤司重新搭上话，那它或许还是有些意义的。 下车之后，远处蓝色的大海和漫延的沙滩已经清晰可见。 把东西安置在社团集体预定的旅馆，刚走到大堂，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齐木同学，你也来啦。” 我转过身，看到了抱着二号的黑子。 “我们在对面的沙滩上训练，你出了旅馆直走就能找到，赤司知道你来了会很开心的。” 他说完抱着二号走向了训练的地方。 赤司知道我来了会很开心的？ 是吗？可我完全没有看出来啊。 我坐在一边的遮阳伞下面看他们打练习赛。 沙滩篮球。 由于球在沙子上无法弹起的原因，不能运球，这样训练起来难度会加大，打起来也比普通场地下的篮球更累。 我这个本来就不擅长球类运动的人在这种情况下还是不自虐了比较好。 旁边似乎有人摔倒了，我看了一眼。 黄濑从沙滩上坐起来吐了吐嘴里的沙子。 “你就只会扣篮吗？在沙地上跳起来的高度和平时不一样，要说几次你才能记得。” 绿间走过去把他拉了起来。 “拿到球就想扣嘛，别只说我啊，小青峰今天也吃了好几次沙，你看——”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青峰正摔在篮球架下面，旁边站着脸色颇有些无奈的赤司。 “休息一会。”赤司说。 篮球社的社员很多，一军二军三军再加上我这种闲散人员人数过百，尽管不是所有人都来参加了合宿，但这个沙滩篮球场看起来依然非常热闹。 说了休息之后，赤司径直走到了我这边。 “来了啊。”他随口打了个招呼，坐下来开了一罐运动饮料，视线投向了其他正在打训练赛的同学。 你看，赤司就是这样，明明一周都没有联系了，一见面还是能泰然自若地跟你打招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有点发愁。 重新搭上话的目的轻松达到了，但完全不是我想要的感觉。 我正准备找点话来说，头顶的光线突然暗了一下。 紫原站在我们面前，“赤仔，陪我去超市买美味棒吧，一天没吃了，好着急。” 你买个零食还需要赤司陪你去？ 但我也不好说什么。 “走吧。”赤司笑了一下，站起来陪他往沙滩外面的小超市走。 “带根冰棒！”黄濑站篮球架下面大声喊。 “加一。”青峰跟着喊了一声。 吃什么冰棒，吃沙子去吧你们俩。 运动类社团的合宿真的是非常实在。 训练训练训练。 感觉这一下午都没有什么单独和赤司相处的机会了。 我躺在海底。 顺带一提，我思考事情的时候喜欢躺在海底，不会被打扰，相对来说更加安静。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么纠结的心情，但从小到大习惯了干脆而简单解决一切事情的我，真的受够这种捉摸不定的纠结了。 告白吧，讲清楚，就今天。 决定了。 我回到沙滩上。 太阳快要落山了。 训练终于结束，沙滩上的人陆陆续续回旅馆吃饭和休息。 我走过去喊住赤司。 刚准备开口的时候。 “这边有几个社团的数据表要请你看一下哦。”桃井五月抱着一叠资料跑了过来。 赤司看了我一眼，和桃井边交谈着边往旅馆的方向离开了。 行吧。 我不急，晚上还有很长的时间。 回旅馆吃过晚饭，我去赤司的房间找他。 走到门口的时候，和正在敲门的中年男人撞了个正着。 是篮球社的教练。 赤司很快打开门。 “喊上那几个，来室内训练馆打个练习赛，我看看这几天的沙滩特训有没有什么成果。” “好，我现在去叫他们。” 赤司朝站在门口的我无奈地眨了下眼睛，挨个房间的去敲奇迹的世代。 社团合宿既带经理又带教练，真是非常尽职尽责了。 没事。 打完比赛离睡觉还有一段时间，足够了。 我靠在室内训练馆的墙壁上看他们比赛。 和我一起观战的还有篮球社的其他人。 分组是这样——黑子赤司黄濑，绿间青峰紫原。 “扣篮的时候注意别摔了啊黄濑。” 开场之前青峰勾着他的肩膀调侃。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啊？你没少吃沙？” “虽然只是练习赛，我也不会让着你的，等会就让你看看我有没有资格，输了别哭。”青峰说。 “不会输的，”黑子看了打成一团的这两个人一眼，“我们的胜利是绝对的。” 青峰挣开黄濑从地上爬了起来，“阿哲，你被赤司传染了。” 我看了一会，走出了室内训练场。 以这支队伍现在的状况和心态，输赢的结果已经无法影响到他们了。 我在月光下深蓝色的大海前面站了一会，想了想瞬移回了家。 赤司打完比赛的时间够我做完一份汤豆腐了。 特地跟妈妈学的。 我掐着时间，把汤豆腐放到食盒里打包好，又瞬移回了夜晚无人的沙滩。 拎着食盒往室内训练场走的时候，我还在感叹自己的机智，用赤司喜欢吃的东西打开话题应该是非常正确的。 我在训练馆外面等赤司出来。 但是竹川晴子到底是什么时候混进篮球社合宿的？ “赤司哥哥，这是我让家里厨师做了送过来的夜宵哦，”她拉着赤司的胳膊，“我记得昨天你说好吃，今天我让他送了一模一样的。” 看来她已经在这待了好几天了呀。 “嘿，哥们，你怎么站在这里，”燃堂从训练馆走出来拍了下我的肩膀，他看见我手上拎着的食盒，“你来给我送吃的吗？哥们你对我真是太好了，正好我看完比赛有点饿了。” 你是看比赛又不是打比赛，饿什么饿啊。 不过算了，我把食盒递给了燃堂。 “喔，是汤豆腐啊，闻起来很香嘛。”燃堂打开食盒看了看。 我面无表情地走在一边。 和赤司擦肩而过的时候，余光扫到了他眼底促狭的笑意。 【我在沙滩上等你过来。】 我还是朝他说了这么一句。 等了不算短的时间，手指戳在沙粒里绕圈圈绕得都有点麻了，我才终于感觉到身后来了人。 我站起来，转过身看见了正朝着这边走的赤司。 “社长，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关于运球的时候……” 我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路人甲一阵无奈。 受不了了。 没给他说完话的机会，我在他脖子后面轻轻拍了一下，把他弄晕用超能力扔回了旅馆。 赤司有点惊讶于我刚才的反应，皱了皱眉头，“你让他把话说完也费不了几分钟，不至于打晕他吧？” 不至于？ 已经非常至于了。 我等到现在，结果所有人都在跟我抢赤司。 明明我只是想跟他单独说上两句话而已。 不过我倒是理解了那天赤司的感受。 占有欲这种东西。 我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赤司，你可能不知道，我这个人占有欲也很强的。】 海边月色如水，而他看向我的眼睛在月光下好像暗红色的琥珀。 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帖子里刷屏的回复。 是这样做的吧？ 我捂住赤司的眼睛，仿佛没有他的视线我会更有勇气。 可真正亲吻到赤司的那一刻，我瞬间就冷静了下来。 他唇际有薄凉的温度。 我松手放开了他。 赤司看着我，脸上没什么情绪，就连眼神也是淡淡的。 完了完了完了。 网络害人，说什么强吻啊！ 生气了吧，一定生气了吧。 这下真的把赤司得罪透透的了。 我心虚地后退了两步。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朝他鞠了标准的一躬，瞬移离开了事故现场。 我站在家里没开灯的客厅里，掏出手机删掉了那个还不断有人回复的帖子。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 33.宣布 短时间内可能没脸再去见赤司了。 然而还没等我缓上两口气，手机响了起来。 赤司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着。 我按下接听键，他淡淡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了过来：“回来，立刻。” 说完这几个字电话就被挂掉了。 我暗叹口气。 果然还是气不过想揍我吧，连短信都不发直接打电话了。 我瞬移回去。 赤司正坐在沙滩上，他看起来倒还算平静，没有我预想中飞过来一脚的场面。 晚上的风不大，有一点浪花滚动的声音。 我想了想，坐到赤司旁边。 他侧过头看我的时候，我发现他眼睛里居然是有笑意的，似乎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这话说起来可能有点伤自尊，”赤司看着我，轻声叹了一口气，“但是——齐木楠雄，你也太怂了吧。” 【……】 我这才想起自己被一时冲动的举动掩盖住的本来目的。 我要告白啊。 我怎么就跑了呢！ 然而赤司已经不给我再说话的机会了，他撑了下地站了起来，“我回趟旅馆，等会再过来，你自己好好想想。” 再看不出赤司暗示的意思我就真的不要再做人了。 感谢热心网友，强吻真的有用。 为了表示感激，下次地球再毁灭我会好好出手挽救的。 我独自待在沙滩上。 赤司让我好好想想，想了一会，我瞬移回家把锁在抽屉里的画拿了过来。 没让我等上太久，赤司已经从旅馆回来了。 他有运动完去冲个澡的习惯，估计打完练习赛之后已经忍了很久了，走过来的时候头发还没有干，缀在发尾的水珠落到肩膀上，晕开一块小小的水渍。 我郑重地把手上的画递给了他。 赤司看了我一眼，坐回沙滩上，带着点好奇开始翻那些画。 我清了清嗓子。 “你也看到了，总之就是这样，遇到你之后，我连完整念写出一张没有你出现的画都做不到了。” 赤司没有抬头，听到我的话之后，嘴角轻轻扬了一下。 “我会做你最喜欢吃的汤豆腐了，我连自己最喜欢的咖啡果冻都没学会怎么做。” 赤司抬眼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眼神，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你输了比赛一个人在操场难过的时候，我特别心疼，我也特别担心你会和黑子说的那样，一直变成另外一个让人有些陌生的赤司，但好在你没有。” “我很享受看你做各种不同的事情，打篮球，下棋，弹钢琴。” “我不喜欢你生病，但是我喜欢你生病之后的样子，特别乖，塞进被子里也不会乱动一下。” “我早就想亲你了，就在你上次发烧的时候，但是我忍住了。” 这话刚说出口我就愣了，算了，不能怂，继续说。 “我也很想感受一下你们口中所说的成功和胜利，得到之后是怎样的一种成就感。” “我喜欢你，所以赤司，承认你也喜欢我然后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过了好一会儿，赤司才把手里的画放下来，重新看向我，“说完了？这几分钟说的话比你这么多年加一起说的还多吧？” 这倒是真的。 主要是我这么多年加一起也没遇到过这么让我忐忑的大事啊。 “我以为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呢，”赤司按亮手机看了下时间，“恭喜你了，在我给你的一周期限最后一刻说出口了。” 十一点五十九分。 原来那天之后一周都没有理我是因为在等这个。 以赤司的个性，如果我错过这一周的机会，那我恐怕真的是再也没有机会了吧。 感谢燃堂，在今天把我带来了合宿。 “所以我承认，我也是喜欢你的，齐木。” 我看着他说话时清清浅浅的笑容。 赤司笑起来真好看啊。 海面上银白色的月光荡得我都有点飘飘然了，但好在午夜的风带着凉意，我总体还是清醒的。 【我回旅馆拿个毛巾。】 激动的时候总得找点事做来缓解一下，我从沙滩上站了起来。 赤司抬起头用狐疑的目光看了我一下。 【我不是又要跑，头发没干吹晚风会感冒。】 我在他头顶揉了两下。 怂一次就够了，赤司都承认喜欢我了，再做些什么我也不会慌张了。 我拿了毛巾快速赶回来。 这沙子踩着那么软那么舒服，我刚才怎么就没发现呢。 我拢了拢毛巾，帮赤司擦头发。 【我这算是追到你了吗？】 赤司只承认了喜欢我，但没回应我的后半句话。 我还是忍不住想要确认一下。 “如果不算的话，”赤司朝海里扬了扬下巴，“就冲你居然敢揉我的头发，我已经把你扔到那里了。” 我想起来那个被吹飞的篮球训练馆，当时我站在台阶上没忍住摸了赤司的头发，他可是非常生气地警告我了。 我升起了一股今时不同往日的感慨，隔着毛巾又在赤司的头发上揉了好几下。 赤司一点儿也不抗拒。 我放下毛巾，试着从赤司身后搂住他，把下巴搭在他肩膀上。 赤司也没有推开我。 原来告白成功之后是可以做这么多事情的啊。 我有点后悔纠结到今天才说出那些话了。 但好在也并不晚。 我侧过脸，吻了一下他的眼睛。 好了。 我宣布——赤司征十郎是我的了。 任何人付出任何代价都抢不走了。 篮球社合宿的最后一天。 我起得很早，同屋的燃堂睡得雷打不动。 天还没完全亮，窗外不远处的大海和灰蓝色的天空连成一线。 和赤司谈恋爱的第一天。 妈妈喜欢看的电视剧上，好像经常有送早餐的戏码。 了解了。 我回家做了两份完美的汤豆腐，到赤司房间门口敲了敲门。 他顶着有点乱的头发，开门看到我的时候眨了眨还带着睡意的眼睛。 “现在几点？” 他坐在床上，一脸无奈地问我。 【五点十分。】 “脱个单激动死了吧？” 赤司叹着气摇了摇头，把抱枕砸到了我的脸上。 好像是有点太早了，今天还要继续沙滩特训，昨天又睡得很晚。 我有点不好意思。 【对不起，第一次谈恋爱，没有经验。】 “齐木同学今天好像很开心？”下午训练休息的时候，黑子走过来朝我这个观众问了一句。 怎么看出来的？ “二号偷喝你的饮料这么久了，你都没有赶他。” 我收回看向赤司的视线，低头看了一眼旁边支起的小桌子。 哲也二号正趴在上面舔我杯子里的果汁。 这只曾经咬碎过我超能力抑制器的危险的狗。 算了，一杯果汁而已。 我挪到了另一把太阳伞下面。 很开心吗？ 当然开心了，因为我正在体验一种我这么多年来从未体验过的美妙感觉啊。 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会对成功或胜利抱有执念和追求。 成就感。 没错—— 追到赤司征十郎真是太有成就感了！ 34.约会 只参加了一个尾声的篮球社合宿结束了。 我的暑假生活重新归于悠闲的空白。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我，齐木楠雄，恋爱了。 在此之前，作为一个从小到大都没有什么朋友，对被动听到的他人幼稚恋爱幻想不屑一顾的超能力者，我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简单正常地作为一个普通人生活下去。 我明白自己性格方面的无趣，也了解超能力可能会给他人带来的危险，更因为心声的原因在很小的时候就深刻理解人性。 遇到赤司之前，我一直都以为自己绝对不会喜欢上谁，并且打算一个人过一辈子。 然而现实教我做人，这波打脸打得我非常爽。 爸妈还在外面旅行，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回来过。 不过也可以理解，这对似乎每天都在热恋期的老夫老妻难得摆脱了儿子出个远门，不玩得疯一点才不正常，更何况独自在家的我也没有什么可令人担心的，作为小时候睡觉翻个身都能轰飞一整面墙的超能力者，需要被担心安危的永远只是别人。 下午的时候，燃堂和海藤来我家找我。 “齐木，还记得我们上次探险去的那个废弃宅子吗？我在那里发现了一张画着符咒的纸，我们今晚再去探险一次吧！” [一个人去真的好害怕啊，说什么也要拉上燃堂和齐木一起，上次因为照桥同学说太晚了探险没走出三步就撤回来了。] 所以画着符咒的纸也是瞎编的吧。 难为你这种学园祭进个鬼屋都发抖的人这么惦记着这个废弃的宅子。 但是抱歉，那种散发着霉味和灰尘的老房子只对你这种中二少年有吸引力。 我摇了摇头拒绝。 “那我们去吃拉面吧，哥们。” 燃堂又抛出了这句但凡见面必要跟我说的话。 如果是平时，看在你们特地找我的份上，我的确会陪你们稍微玩一会儿，但今天真的不行。 【我一会儿要出门看电影。】 “电影哪有探险有意思啊？” “电影哪有吃拉面重要啊？” 你们这些单身狗是不会懂的。 说起来这场电影我早在一周多以前就该和赤司一起去看了。 探险也好拉面也好，总之我坚定地拒绝了燃堂和海藤。 没有什么能比和赤司约会更重要。 我就是这么一个重色轻友的人。 抱歉了。 衣服也得好好挑选一下，我朝衣柜里看了一眼。 赤司上次弹钢琴时穿的黑色衬衫非常对我口味。 那就这件吧。 我拿出衣柜里的黑色衬衫。 为了避免上次的情况出现，进入电影院之后我特意用心灵感应扫过了全场，确认了绝对不会有突然冒出来的危险人物。 “想看什么？”赤司问我。 同时段可以观看的电影有三部。 赤司抬头看着排片表。 “这个末日题材上次你和你们班那些同学一起来看过了吧？” 【那次我没带锗戒指，对剧情一无所知。】 赤司笑了笑，看向另一部。 “这部六神通主演的上次你和照桥心美好像也来看了吧？” 【那次我也没带锗戒指，全程在吃爆米花。】 话说这部电影都多长时间了怎么还不下线？ “行，那就看剩下的这一部，是个动漫电影，之前有看到它的预告片，似乎还不错。” 大概是暑假的原因，看电影的人很多，放映厅坐得很满。 找到位子坐好之后，赤司才偏着头感叹：“想和齐木看一场电影真是不容易。” 的确，距离我第一次知道锗戒指可以隔绝心声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第一次和赤司来电影院由于超级偶像六神通被认出来直接造成了影院瘫痪，第二次约好来看我却因为预知到学校的爆炸而被迫放了赤司的鸽子。 赤司胳膊支在座位中间的扶手上，斜撑着头，我顺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我以后只和你一起看电影。】 赤司的头发细细软软，总是带着一点淡淡薄荷洗发水的味道，摸起来特别舒服，一次就能上瘾。 感觉到我碰他头发的动作，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睛，又很快轻声叹了口气，“算了，你的话，随意。” 放映厅的灯光暗下来，电影开场了。 说起来，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正式地在电影院看电影。 带了锗戒指，听不到心声，没有干扰也没有剧透，我还是有些期待的。 大概是知道这一点，电影放映的过程中赤司一点儿也没有打扰我，我非常认真地看完了这场电影，是一个温暖的有关亲情和友情的成长故事。 完整看完一场电影的感觉棒极了。 走出电影院的时候，我准备把锗戒指摘下来。 赤司问我：“戴着这个会很不习惯吗？” 【也不是，我只是习惯了用心灵感应提前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那就先戴着吧，”赤司说，“周围两百米的心声，光是想想我都替你累，不会有什么突发状况的。” 我点了点头。 这样毫无干扰地和赤司走在路上也很不错。 【想吃夜宵吗？家里的冰箱还有食材，我可以给你做汤豆腐。】 赤司犹豫了一下，“会打扰到……” 【不会，我爸妈旅行还没回来。】 我截断了他的话。 “那好，”赤司笑了笑，“顺便去超市买点做咖啡果冻需要的东西，我也可以给你做咖啡果冻。” 从超市出来的路上，迎面冲过来一辆行驶速度非常快的小货车，老远就开始疯狂地按喇叭。 赤司下意识拉住我的手往旁边让了一些。 【这种情况的突发状况我还是没问题的。】 赤司攥着我的力道有些紧，听到我的话稍微放松了一些。 并不是带上锗戒指我就会变成残障或者反应力低下，这种用眼睛和耳朵就能判断出来的事情完全不构成危险。 我低头看了一眼和赤司交握的手，不过让赤司把带上锗戒指的我当成一个容易受伤的脆弱人士似乎也不错。 我回握住他。 和之前借着瞬间移动偷偷牵住他几秒钟不同。 这次是正大光明的牵手，以情侣的身份。 并且是赤司主动的。 我此刻的心情算得上非常不错了。 但我是真的很好奇为什么赤司在怎样的情况下都能这么自然。 无论是我一时冲动吻了他，又或者在海边向他告白，还是现在的牵手，他就没有一点神色不正常的表现。 也可能只是我脸皮太薄了些，总要时不时地用念力来偷偷降个温。 不过以赤司在IH上输了球还能微笑着不失风度祝福对手的样子，他在恋爱时候的这种淡定表现似乎也可以让人理解。 但是有机会的话，我还是很想试试他的底线在哪里。 看到赤司害羞和不好意思的样子——这大概又是另一种成就感了吧。 啧啧。 我一边拉着赤司的手，一边非常恬不知耻地想着。 咖啡果冻做好之后需要冷藏几个小时，所以我们先解决掉了我做的汤豆腐。 这大概是我做得最拿手的一样东西了。 因为赤司很喜欢的原因，我现在觉得汤豆腐可以排在咖啡果冻后面，作为我第二喜欢吃的食物了。 煮的咖啡除开做咖啡果冻用掉的还剩下很多。 赤司问：“有冰块吗？” 我应了一声，从冰箱冷冻室拿出两盒冰块。 赤司正把咖啡倒进两只杯子里。 我把冰块加了进去，漫到离杯沿还剩一点距离的高度。 配合地非常完美。 时间已经不早了，赤司没提回家，我当然不会主动送他。 再说了，瞬间移动只是一秒钟不到的事情，根本不急。 赤司显然和我想得一样，他端起杯子喝一口冰咖啡，靠在沙发上，懒懒道：“喝完咖啡再走，乘超能力号晚班车。” 其实不走也行。 明明之前赤司睡过我的房间，补课的时候我也住过他家。 但在这种情况下，我突然不太好意思说出让他晚上留宿的话。 这大概就是确认关系之后的弊端。 让人的思想在不经意间变得不那么纯洁。 真是糟糕。 电视上在放着晚间剧场的动漫，我和赤司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一集放完，咖啡也喝完了。 赤司看了下时间：“差不多该回家了。” 【那个……】 我支吾了一下。 赤司靠在沙发上侧过脸看着我，他勾了勾嘴角：“怎么了？” “是这样的，”我往他那边挪了一点，用商量的语气，“能不能亲一下再走？” 虽然我们是在谈恋爱，但我觉得还是得征求一下赤司的意见。 毕竟互相尊重感情才能长远对吧？ 之前海边的那次是我一时冲动，贴上去没有一秒钟我就怂得跑掉了。 这个场子我很想找回来！ “这样啊，”赤司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陷在沙发里，语气很纵容，“当然可以啊。” 那我还客气什么呢？ 我捏了捏赤司手感非常好的脸颊，撑在沙发背上轻轻靠了过去。 至少亲够三分钟！ 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离的很近，我能感觉到赤司的呼吸，甚至是一点淡淡的咖啡的味道。 他轻声笑了一下，闭上眼睛。 “小，小楠？”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拎着大包小包的爸妈正站在门口。 继上一次女装偶遇事件之后，我再一次吃了这个锗戒指的亏。 真是要命了！ 我松开撑着沙发靠背的手，站了起来。 然而比起我和赤司，更震惊的似乎是看见了这一幕的爸妈。 “妈妈，我们是不是进错门了？” “是的吧，一定是的。” “明明隔壁那间才是我们家吧，刚才的都是幻觉吧？” “我也觉得是幻觉呢，爸爸，我们先出去吧。” 他俩拎着大包小包转身。 我用念力关上了门，堵住了这对自欺欺人的夫妻。 【坐过来，我们谈谈。】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瞒的。 我揉了揉赤司的头发，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没事的，别担心。” 35.坦白 三分钟之后。 我这对终于从震惊里缓过来一点的爸妈放下了手上大包小包的行李土特产坐到了我和赤司的对面。 相比较于双手搭在膝盖上连坐姿都透着紧张的爸妈，赤司的表现倒是轻松多了。 甚至在我头疼用怎样的开场白打开话题的时候，赤司已经站起来鞠了一躬，“虽然不是初次见面，但还是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赤司征十郎，帝K高中的学生，目前正在和齐木同学交往，对刚才给二位造成的惊讶和困扰表示抱歉。” 话都被赤司说完了。 “不，不用抱歉。” 我看了眼听完赤司的大方承认之后明显更震惊了的妈妈，伸手把赤司拉回了沙发上坐下。 但我意外发现赤司并没有表面表现出的这么淡定。 他手心全是汗。 【就是这样，确定关系是在你们出去旅行的这几天。】 补充发言完毕之后，我静静等了一会。 喂，怎么回事，你们俩倒是给点反应啊？ 冷场很尴尬的好吧？ 我很快从爸妈纠结着的心声里得知了原因。 我和赤司都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超能力。 【超能力的事情我也早就告诉赤司了。】 这句话说完之后，我居然看见了妈妈眼里的泪花。 她声音哽咽：“终于出现了一个不嫌弃小楠的超能力还愿意跟他在一起的人了，爸爸，我不是在做梦吧，这都是真的吗？” 而爸爸则是直接哭了出来，“我也觉得难以置信，这个从小独善其身的利己主义者，觉得人类都是猴子的臭小子居然也有对象了……” 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了，别随便评价我啊！ 而且什么叫不嫌弃我的超能力？ 你们两个很嫌弃我吗？上班快迟到求我用瞬间移动送去公司，没带钥匙求我用超能力开门，不满家里装修求我搬床砸墙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呢？ 我侧过头看了眼赤司，很明显，爸妈突然被感动到泪流满面的场景让他有些懵了。 他试图宽慰：“超能力没有什么不好的啊，齐木用超能力帮过我很多次，他也不是什么独善其身自私的人，在学校里也有很多要好的朋友，大家都很喜欢他，齐木真的各方面都很好很值得你们骄傲，也正因为这些优点，他才会吸引到我，伯母您先别哭了……” 赤司拿过沙发扶手上的抽纸递过去。 我一脸受用地听着他说话。 谢谢夸奖了。 如果除开好感度显示器之外还有一个心情显示器的话，那我此刻一定是开心值百分之百。 这场猝不及防的坦白，我似乎是最大赢家。 “不过，小楠，”妈妈擦着眼泪，“赤司是男生，你也是男生啊，你们两个……” 您的反射弧还真是长，居然到现在才意识到这个问题吗？ 我沉默了一下，等着看赤司会不会回答。 结果赤司求助地看向了我。 棘手的问题，但是难不倒我。 【相比较于我天生就有的超能力，喜欢男生这种事根本不算什么吧，你们连我是超能力者的事情都能这么坦然接受，那么接受我和赤司一定更没有问题吧？】 本来就是。 这世上连超能力者都可以有，那么同性恋又算的了什么，从我喜欢上赤司的时候，我就从未把性别问题当成过一件需要考量的事。 “妈妈，楠雄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爸爸一脸顿悟地点了点头。 “是的呢，其实男生女生我都不介意的。虽然小楠是我的儿子，但是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他肯定谈不到恋爱的，毕竟以小楠这样的条件，从小到大连个像样的朋友都带不到家里来，有人愿意看上他真的是太难了。” 适合而止吧妈妈。 “但是赤司你……”妈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表情变得有些犹豫。 我心里闪过一阵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上次和爸爸参加婚礼，结束的时候看见赤司牵着一个女生的呀，虽然当时否认是女朋友，但是看起来感情很好呢。” 似乎是为了求证，妈妈拿胳膊肘拐了拐爸爸。 “对，当时我还想着要是楠雄也能这么有出息就好了。” 【……】 我真的后悔当时没拿记忆消除器敲你们两下。 让你下班给我带咖啡果冻的时候你的记性怎么就没有这么好了。 不过我难得看到赤司哑口无言的样子，他支吾了一会，“那次，是，其实……” “难道说！”看到赤司有些为难和犹豫的样子，妈妈突然一拍沙发站了起来，生气地指着我，“是不是你用超能力威胁赤司和你在一起的？” 【……】 您最可能想到的不应该是赤司脚踏两条船一边和我谈着恋爱一边又交着女朋友吗？ 妈妈没有放下指着我的手，又神情温柔地看向赤司，“别怕，如果真的是小楠用超能力威胁你或者欺负你了，你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会帮你教训他的。” 我真的是亲生的吗？ 怎么想我也不会用超能力做这种事吧！ “楠雄，我对你很失望。”爸爸摘下眼镜，用纸巾擦了一下，又重新戴上，站了起来。 喂，别越说越像那么回事好吗？我什么都没有承认啊，这是想干嘛？混合家暴吗？ 我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面前这两个兴师问罪的人。 而坐在我旁边的赤司看到这个另人窒息的发展之后，居然从刚开始的有些慌张换成了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我大概知道孤立无援是什么意思了。 算了。 【赤司牵着的那个女生是我，我不是有变身的超能力吗！】 公开处刑不过如此了吧。 我的百分百好心情瞬间降到谷底。 这种爆棚的羞耻感啊。 “啊，是这样啊。”爸爸推了推眼镜，又一本正经地坐了回去。 喂，你刚才不是要收拾我的吗，这会又装什么正经呢。 “难怪我觉得那个女孩子超可爱的呢，小楠真是太讨厌了，明明知道妈妈一直想要一个女儿，但是从来都没有变成女孩子哄过妈妈。” 谁要满足你这种恶趣味啊！ 我懊恼地靠在沙发上。 妈妈轻轻踢了我一下，“小楠，你坐到爸爸那边去。” 要干嘛啊？ 我磨蹭了一下，在妈妈逼视的目光下不情不愿地让了位子。 妈妈坐到赤司旁边，笑容灿烂地拢住他的手，她语气温柔：“谢谢你愿意和小楠交往，他被超能力养出了很多缺点，如果有什么让你不满意的地方，请尽管告诉我就好了，我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育他的。那……以后我就叫你小征好吗？” 赤司礼貌地回应了妈妈的热情，并且再次说了夸奖我的话。 但我还是觉得自己在家里的地位似乎直线下降了。 “爸爸，快把我们带回来的礼物还有特产拿出来啊。” “对对对。”被妈妈提醒到的爸爸开始去把放在门口玄关的大包小包拎了进来。 “你，去帮忙。”妈妈亲切地握住赤司的手，扫了我一眼。 好的吧。 谁让这两个都是我不敢得罪的人呢。 我起身去帮忙。 桌子上摆满了爸妈带回来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各地的特产小吃。 还有一罐看起来十分不错的咖啡豆。 “这个是买回来准备研究怎么做咖啡果冻的，毕竟小楠非常喜欢吃呢。”妈妈终于说了一句与我有关但并不是贬我的话。 “咖啡果冻的话，我倒是会做，”赤司应了一声，“冰箱里就有我今晚刚做的，还在模具里冷藏，明天伯父和伯母可以尝一尝。” 才不要，那是做给我吃的。 爸爸突然神秘兮兮地勾过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一边，“说吧，你是不是就看上了人家会做咖啡果冻？” 别用肯定的语气来说疑问句好吗。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肤浅的吗？既然如此我和自助咖啡果冻机谈恋爱好了。 【我喜欢上赤司当然是因为赤司有一万个优点，会做咖啡果冻只是其中之一而已。】 爸爸被我堵得无话可说，松开了我开始和妈妈一起招待赤司。 “小征，尝一尝这个樱花糕。”妈妈喂到赤司嘴边。 “儿媳妇，这个松糖也特别好吃。”爸爸把糕点盒往赤司那边推了推。 【……】 你在乱喊些什么呢？ 被这个称呼吓到的显然不止我一个。 赤司被樱花糕噎得连喝了好几口水。 “……对，因为猜拳总是赢的原因，把老师都气得辞职了呢……” “……还自己用超能力控制老师给他打很高的分数，一百万分哦，明明满分只有一百分而已啊哈哈……” “……是的呢，十岁的时候还在漏超能，每次早上起床都要我和爸爸给他收拾残局呢……” 别把睡觉的时候无意识使用超能力说得好像尿床一样好吗？ 我生无可恋地坐在沙发上听着妈妈一边喂赤司一边和赤司念叨我小时候因为超能力闹出的各种笑话。 这就是传说中的二次公开处刑吧。 真是心情复杂的一晚上。 我没说出口的留宿妈妈非常自然地帮我说出口了。 时间也的确很晚了，赤司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终于搞定这两个兴奋过头的长辈回到房间，赤司一头倒在了床上。 “我快撑死了。”他说。 看出来了。 我坐到床上，在他头顶揉了两把。 【我爸妈是不是吓到你了，我从小他们就是这样，说话你随便听一下就好了。】 “没有，”赤司摇了摇头，头发在我掌心晃动了一下，“我觉得他们人都特别好，伯母很温柔。” “以及，”赤司抬眼看着我，嘴角有掩饰不住的笑意，“今晚对齐木同学有了更深刻的了解，连出生一个月就会走路了，四年级还在漏超能这种事我都了如指掌了。” 【别说四年级，我不带这个抑制器，就算是现在也不敢保证自己睡着之后不会无意识使用超能力。】 正和赤司闲聊着，妈妈突然推门进来了。 她摇晃了一下耳边的手机，“小楠恋爱这么棒的好消息我没忍住告诉哥哥了，小空说过几天就有假期可以回来啦。” 他回来我也会当没看见的。 “哥哥说很想见见小征哦，那天一定要来家里吃饭哦。”妈妈温柔叮嘱了赤司，心情极好地离开了房间。 但我的心情瞬间就变得不是那么好了。 似乎又是麻烦的一仗啊。 36.会玩 齐木空助，智商218，十四岁去英国留学，目前正在剑桥大学准备攻读博士。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这个简单介绍一下就让人觉得无比天才的正是我的哥哥。 我不清楚正常家庭里兄弟相处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在我和齐木空助这里，大概是相看两相厌吧。 从小时候开始就一直被哥哥单方面当成最大的对手，与此同时由于心灵感应的原因，我也深知他的嫉妒劣等感以及对我的厌恶。 凭心而论，哥哥的确算得上天才，就连我头上的超能力抑制器也是他在初一的时候发明出来的，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各方面都能克制他的弟弟才会令他如此挫败。 我的本意是无论哥哥这趟回来想做些什么，只要当他不存在就好了，但以赤司的家教和礼貌自然是做不到对齐木空助视若无睹。 所以情况就变成了眼下这样。 我看着桌子上的国际象棋以及坐在棋盘两端的赤司和哥哥。 “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和我可爱弟弟的可爱男朋友比试一场呢，真是让人期待啊。” 赤司也是你能夸可爱的？ 齐木空助眯了眯眼睛打量着赤司，这家伙心里一定在想些什么，可惜他头上戴着自己发明的心灵感应阻碍器，我不得而知。 爸爸妈妈去商场选购晚上要吃的东西了，顺待一提，今天是八月十六号，我的生日。 剩下了我独自一人应付着两个好胜心强烈又同时对我的心灵感应无效的人。 “正式开始之前，先来一个热身的，”哥哥朝我伸出手，“剪刀、石头、布！” 每次都要来这个。 我面无表情地张开手，哥哥微笑着收回自己的石头。 “我又输了哦，这样一来的话，”他对赤司说，“我和楠雄在猜拳这一项上就是0胜725败了。” 记性可真好。 “没想到楠雄也有谈恋爱的一天，和这个不是人的家伙比试起来赢的可能性看来是不大了，不过把我输掉的4252次从他的另一半身上找回来似乎也不错，你说对吧，我可爱弟弟的可爱男朋友？” 你骂谁不是人呢？ “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赤司把视线从棋盘上收回来，抬眼看向了齐木空助，“这样说或许有些失礼，但我决不允许轻视我的人赢过我，我的胜利是绝对的，你会明白这一点。” 白棋先走，赤司率先下出了第一步。 这两人气场太强，我略有些不自在地退回到沙发上坐着。 赤司由于出身名门，从小就要学习很多东西，加上他本身的天赋，在很多方面都算得上精通，但在我的印象里，哥哥也是这样，虽然他从来没有赢过我，但从小到大，他也没输给过任何其他人。 我不擅长应付哥哥，他聪明，尖锐，话痨，三言两语就能把别人耍得团团转，也正因为如此，温和有礼的赤司才会被他刺激得愿意和他对决一场。 这两人无论谁赢了对对方似乎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啊。 我头疼地靠在一边，想着有没有不被发现自然弄成平局的方法。 然而没等我想出办法，棋盘上的对决就已经结束了。 “楠雄，你似乎找了个不得了的男朋友啊。” 哥哥把面前的棋子推倒，“小征，来猜拳。” 我刚站起来，就看见赤司的剪刀剪了哥哥的布。 齐木空助疑惑地看向我。 猜也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我无辜地摇了摇头。 【我没有帮赤司，帮他他会生气的。】 不过哥哥也是真的倒霉吧，国际象棋双方都擅长，输了还略情有可原，怎么连剪刀石头布也赢不了。 “那目前就是0胜2负，我想想还有什么能比的，”哥哥指尖敲了敲桌子，“我们来做剑桥的物理试卷吧？” 喂，欺人太甚了吧，能不能要点脸了？ 我把棋盘撤走，顺手把赤司从饭桌拉回到沙发。 我朝他吐露实情。 【别理他了，哥哥是个抖M，越输越爽。】 赤司收敛了刚才面对哥哥时的强大气场，不可思议地看了我一眼。 齐木空助回了楼上他的房间，我能感觉到他上楼时候凝重的步伐。 但事实显然并不是那么凝重。 我用千里眼扫了一下。 这家伙正满脸感动地跪坐在床上。 “终于，这世上能赢我的除了我可爱的弟弟又多了一个他的可爱男朋友，我就知道，能被你看上的一定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真是让我激动啊楠雄。” 听说过抖M弟控吗？这位就是。 门铃响了。 我打开门，正准备吐槽爸妈怎么又忘记带钥匙，站在门外的燃堂朝我龇牙一笑。 我惊得后退了两步。 “哥们，生日快乐！” 燃堂冲上来抱住了我，手上拎着的起码二十斤重的大西瓜结结实实砸到了我的背上，发出了非常沉重的响声。 要不是我超能力者的强悍体质，此刻怕是已经进了急救了。 我强撑着推开他。 燃堂朝屋子里看了一眼，“喔，社长也在啊。咦？他们都还没到吗？” 【他们？】 “照桥同学还有矮子他们说要给你生日惊喜啊。”燃堂非常自来熟地走进去，把西瓜放到了桌子上。 难为你还知道要拎个东西过来。 我发誓自己绝对没有透露过生日，也没有露出过任何想要邀请同学来参加生日派对的想法。 可惜事情的发展非我所愿。 没过十分钟，门铃再次响起。 这次我已经提前知道了门外是哪些人了。 我暗叹口气打开了门。 “HAPPY BIRTHDAY！” 我闪到一边，避开了迎面炸开的礼花。 灰吕杵志，海藤瞬，照桥心美，梦原知予，目良千里。 “怎么样齐木，我们来给你过生日是不是超级惊喜啊？”海藤问。 如果燃堂没有提前过来的话，我可能是会有些惊讶的。 家里瞬间变得热闹起来。 但我只想低调又安稳地平静度过这个生日。 算了，毕竟也是一番好意。 “努力适应一下吧。”赤司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笑了一下。 我已经想象到妈妈回来之后看到这些同学会有多么开心了。 说起来这倒真的是我从小到大过的人最多最齐的一个生日了。 送礼物环节。 灰吕递给我一个白布包着的东西，脸上的表情算得上虔诚。 我打开。 木雕佛像？ “这是我想着齐木同学的脸一刀一刀雕刻出来的，你看看是不是和你有些神似呢？” 这是什么奇怪的礼物啊…… 照桥同学打开了面前这个巨大盒子的盖子。 虽然已经提前知道这是蛋糕了，但看到的瞬间我还是被震撼到了。 三层蛋糕之上是半颗巨大的人头。 我看着那个插着一根棒棒糖的人头一阵无言，这场面真是有够惊悚。 “啊，怎么只剩半颗齐木同学的头了？”梦原知予惊讶地喊了一声。 “被我不小心吃掉了。”目良千里心虚地举起手。 谢谢你还给我留了半个。 “接下来就轮到我了。”海藤把手上画着骷髅的黑色礼盒递给了我。 虽然包装中二了一些，但这是目前为止看起来最正常的一件礼物了。 我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印着奇怪纹路的黑色信封。 “因为不知道要送些什么，所以就真情实感地给齐木写了一封信啦，写了很久哦。” 大概是漆黑之翼咏叹调之类的吧，我已经能猜到里面天马行空的内容了。 我深知公开处刑的痛苦，于是我把信封重新装进盒子里，就不当众读出来让海藤羞耻了。 然而赤司似乎对这封信挺感兴趣。 他拿过我放回桌上的盒子，看向海藤，“我可以读一下这封信吗？” “我们也很想听呢。”梦原同学应和了一声。 海藤兴奋地点点头。 赤司打开信封，抽出的信纸倒还算正常，“齐木，写信给你有些不好意思，但难得有这次机会。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但奇怪的是我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回忆，正因为与你的相遇我才能结识了很多现在的朋友。虽然这样说有些不可思议，但我有时会觉得自己被你守护着，谢谢你来到这个世界上，祝你生日快乐。” 倒真是字面意思上的真情实感了，海藤正经起来还是挺像个人的嘛。 赤司把信装了回去，“写得真好呢。”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我突然想起了赤司那句充满威胁性的占有欲。 相信我，这真的只是友情而已。 爸妈在招待他们，我把礼物送到楼上。 推开房间门之后，我发现了躺在我床上的哥哥。 我没有犹豫地一脚把他踹了下来。 “说真的，楠雄，你让我挺惊讶的，”齐木空助突然正经了起来，他抱着胳膊靠在桌子上，“和以前那个臭小子完全不一样了呢，有了要好的朋友，甚至谈起了恋爱，连生日都有同学约着来到家里给你惊喜送你礼物。” 他笑眯眯地看向我：“我可爱的弟弟似乎真的长大了呢。” 但你还是那么幼稚。 别突然说肉麻的话啊。我轻轻皱了皱眉头。 “看来我也要加油了，争取下次也能带个男朋友一起回来吧。” 【……加油。】 不过为什么也是男朋友？ 我低估了燃堂和灰吕他们的战斗力，生日派对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男生送女生回家。 灰吕送目良同学。燃堂和海藤送梦原同学。我和赤司送照桥同学。 “瞬间移动吧，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在家里。”送完照桥心美之后，赤司说。 我感应了一下四下无人，牵着他的手瞬移到了公寓的客厅。 知道什么叫天堂吗？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摆满整个客厅的咖啡果冻，芒果慕斯还有巧克力巴菲。 我能在这个客厅待一个月不挪位置。 赤司非常自信地说：“我觉得你会喜欢。” 喜欢得快要爆炸了好吗！这就是天堂啊！ “当然，不止这个。” 赤司突然把我推到沙发上。 他低头靠近我，漂亮的好似暗红色琥珀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 【怎么了？】 我被他看得有点儿懵。 赤司低声问我：“摘掉眼镜的话，被你看到的人会石化，对吗？” 【是。】 我点了点头。 我看到赤司嘴角浮起的笑意，他瞬间伸手摘掉了我的眼镜。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我立刻闭上眼睛。 【做什么？】 我听到赤司带着笑意不紧不慢的声音：“做你上次被打断的事情，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主动权在自己手上，看不见的情况下，即使是超能力也会大打折扣吧。” 我感觉到赤司靠近的呼吸，他亲吻了一下我紧闭着的眼睛。 “不要紧张。” 没有紧张！ 世界陷入黑暗，我听不到赤司的心声，只能感觉到他均匀而轻柔的呼吸。 不愧是赤司。 会玩。 我在心里给他鼓掌。 他离我远了一点。 再靠近的时候，我闻到了咖啡豆醇厚绵长的香气。 视觉受限，感官会被无限放大。 所以当赤司真正吻上来的时候，我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有点僵住了。 他掌心微微出汗，抵在我手背上的时候，有炽热而粘腻的温度。 我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来品尝咖啡果冻，熟悉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来的时候，我感觉自己脑海里开始绽放小型烟花了。 刺激。 但再不反抗我还是人吗？ 我轻轻动了动手指，房间里的灯随着念力熄灭。 这样似乎公平多了。 赤司掌心滚烫，指尖却是凉的。 我攥紧他的手指，靠着这点冰冷的温度维系着灼热呼吸间的最后清明。 带着暖意的风从阳台灌了进来，我在恍惚间思考着——绝对不止三分钟了吧？ 37.麻烦 暑假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时间。 赤司被抓回家继续他的家族式英才教育了，说起来赤司的父亲倒也的确算得上以后的一个麻烦。 之前参加宴会的时候见过赤司征臣一次，看起来就不是和我的不靠谱爸妈一样容易搞定的人，如果让他知道赤司和我在一起了，大概会好好发作一下吧。 虽然我可以拔下超能力抑制器，向全地球范围传输一个【齐木楠雄和赤司征十郎是全世界最般配的人】这样的观念，但是若非到了必要的情况，我还是不太想这么做。 不过比起这个潜在的未来麻烦，眼下还有一件让我有点头疼的事情。 我看着手上的这封信。 来自于一个陌生的灵能力者，通过幽灵得知了我这个超能力者的存在。 突然收到这么一封上来就直接说“我知道你是超能力者”的信，的确是让我有些惊讶的，不过也就惊讶那么一小会而已。 没错，这世上既然有我这种天生的超能力者，那其它传说中的东西能够存在也是不足为奇的。 无论是灵能力者，幽灵，神明甚至妖怪。 看不见不代表不存在。 我正准备借助信封上的残留思念来好好了解一下这个灵能力者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眼神清澈带着笑容的男生。 他来拜访我的目的是希望拜我为师，学习更多的特殊能力。 “学会师父您的超能力之后我想用透视来偷看女生的裸体，用预知来中彩票，总之就是用超能力让自己过上为所欲为的生活……” 这个名为鸟束零太的灵能力者滔滔不绝诚实地说着他的愿望。 对不起，我收回对你眼神清澈的评价。 超能力是与生俱来没有办法教的，即使能教，我也不允许别人用来做龌龊的事情，毕竟我自己从小到大都一直遵守着法律和道德。 打发完了鸟束零太，我略有些无奈地拿起手机看了看。 早上发给赤司的两条消息都没有得到回复，大概他是真的很忙吧。 我正准备去找两本书看看打发打发时间的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 ——想我就直说啊。 这句话的上面是我发过去的毫无营养的两条“起床了吗？”“吃早饭了吗？” 但是恋爱的时候不就是这种心情吗？即使没有什么话可说，也要倔强地找点废话出来。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赤司了。 大概是课程排得很紧吧，从回复短信的频率就能看出来休息的时间不多，我不想过多打扰他。 于是我快速地回复了消息。 ——想你。 赤司很快又发过来了一张图片，大概是刚让身边的人拍的。 他看着镜头微笑，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嘴角有很柔和的弧度，面前放着一本绘满图表的书。 我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 男朋友的颜值今天也很在线。 我扬了扬嘴角。 行了，我就是这么一个容易满足的人。 因为赤司的原因，我现在对于开学这种学生普遍都讨厌的事不是那么排斥了，毕竟每天都能见面午休可以一起吃便当甚至放学一起社团活动。 校园恋爱真的是太美好了。 当然，如果没有这些麻烦人物的阻碍就更好了。 上午的课程结束之后，刚想要去楼上找赤司的我就被团团围住。 灰吕：“开学的躲避球第一战！来操场吧齐木！” 一点儿也不想牺牲我的午餐时间来陪你打球。 燃堂：“今天带了我自己做的拉面便当哦，要不要分你一点啊，哥们。” 虽然燃堂除了白痴了一点在运动方面和动手能力方面都是不错的，但是！我看了眼吸干水分糊成一团的面条，不客气，谢谢，下次请有点面条不能泡太久的常识。 照桥心美在走向我座位的路上被嘘寒问暖的男生围住了。 海藤：“齐木，听说楼上来了一个转学生，可以看见守护灵，我怀疑他或许有些神秘力量，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看？” 你的怀疑是对的，他不仅有些神秘力量，还有些龌龊想法。 说起来以梦原知予为首的班上大部分女生的确在下课铃刚响的时候就成群结队跑到了楼上。 我略有些不爽地上了楼，把正沉醉在女生群里信口雌黄的鸟束零太拎进了厕所。 【为什么要到处透露自己的灵能力？】 “因为女生们都很喜……”鸟束零太看着面色不善的我，瞬间改口，“是为了尽快拉近和同学们的距离融入新的集体生活。” 好了，你叫嚣着要把妹的心声已经出卖你了。 我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敲打他一下。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是绝对不要透露任何有关我的事情，我讨厌引人注目。】 我把用超能力加强之后硬度等同于金刚石的卫生纸尖端抵在他旁边的瓷砖上。 “我绝对不会把你的超能力告诉任何人的师父！” 恨不得让自己低调到隐身的我才没有你这种开学第一天就在女生中间疯狂高调的徒弟。 叮嘱好鸟束之后，我和赤司一起去操场外的长椅上解决午餐。 “灵能力者吗？听起来倒是很有趣啊。”赤司一边解决着他那份看起来就荤素搭配非常均衡的便当，一边听着我的话感叹，“既然这样的话，你说除开你之外，世界上会不会还有其他的超能力者？” 这个我倒是的确思考过的，但是通过我对自身超能力的测试，我认为即使还存在其他的超能力者也不会比我比我强上多少，应付起来不会有太大问题。 放学的时候，鸟束零太锲而不舍地缠上了我。 “求求你了师父，你就教教我透视的超能力吧，一个人偷看女生太累了，让我帮你分担分担吧。” 你还真是乐于助人呢。 【我才不会用透视来偷看女生。】 这是我第三遍跟他说这句话了。 “怎么可能呢，怎么会有不喜欢看女生的男生呢，师父你就……” 鸟束突然停下了脚步，往旁边的小路上走了一段，我看了他一眼，他似乎正侧耳听谁说话，脸上露出了一点奇怪的表情。 【是幽灵吗？】 他点点头，“刚才过去了两个幽灵女生，她们说——” 鸟束看向我的表情十分复杂：“说你午间休息的时候和学生会长在小树林里面接吻。” 【……】 看来得想个办法肃清一下这些幽灵了。 “我没有记错的话学生会长是一个叫赤司的男生吧，难怪师父总是说不喜欢看女生，一副性冷淡的样子，原来——”鸟束恍然大悟地拔高音量，“你喜欢看的是赤司的裸体！” 你咋咋呼呼什么呢，前后句根本就构不成因果关系吧，而且我根本就没有这种想法好吗？ “赤司的……什么？”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迎面走来的黄濑，黑子和赤司，黄濑一脸惊讶地又重复了一遍问题。 我们正站着的这条小路是从教学楼去操场后面篮球训练场地的必经之路。 【你听错了。】 我朝这三人点了点头，拎着鸟束的胳膊迅速离开了小路。 这样一来以后和赤司在学校里亲亲抱抱都要考虑会不会被八卦的幽灵看到了！ 真是麻烦的灵能力者。 我盯着满脸无辜眼神清澈的鸟束零太，努力把心里杀人灭口的冲动压了又压。 38.误会 “不过真的没想到师父喜欢的居然是男生啊……” 在我努力忍住没对鸟束零太下手之后，这家伙还喋喋不休地在我耳边感叹着。 “还有别人知道吗？刚才走在学生会长旁边那两个人知道吗？”鸟束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八卦。 黑子和黄濑吗…… 大概暂时还不知道吧，这种事低调就好顺其自然，要不是被爸妈现场抓包我也不会那么快让家里人知道，至于学校的同学嘛…… 我不得不再次给了鸟束一个警告的眼神。 他立刻举双手保证：“不说不说，打死也不会说！” 我这才收回目光，继续往回家的路上走。 并不是觉得和赤司恋爱是一件不可告人的事情，纯粹只是不想引人注目而已。天知道我每次在下课的走廊或者体育课的操场偶遇赤司时心里的旋转跳跃，但基于避免超能力暴露的危险，我不得不摆出一副淡定的面瘫脸，忍住对赤司摸摸头再么么哒的冲动。 “哎，真的好可爱啊——” 路边的商店橱窗前，一对年轻的情侣正驻足朝里面看着，女生星星眼地望着展示柜里的礼品。 我顺着她的视线扫了一眼，是一个半人高的布偶熊，大概是新款之类的吧，的确比平时见到的那种毛绒布偶玩具看上去要精致可爱一点。 但是对我毫无吸引力。 我继续往前走。 “喜欢的话就买下来送给你，这样亲爱的每天抱着小熊睡觉的时候就能想到我啦。”旁边的男生牵起女朋友的手走进了商店。 咦？ 我停下了脚步。 如果我也送赤司一个小熊，那他抱着睡觉的时候会不会也能想到我？ 这个操作不错啊。 五分钟后—— 我和抱着熊出来的小情侣擦肩而过走进了商店。 【这个。】 我指了指展示柜里刚刚重新摆上去的熊布偶。 扎着高马尾的店员笑容灿烂，“同学眼光很好啊，这是限量的新款，店里这一批货只进到了两个哦，这是最后一个了。” 限量啊。 我看了眼价格。 算了，大不了这个月爸爸上班快要迟到的时候我多送他几次伺机敲诈一波好了。 虽然赤司似乎没有抱着什么东西睡觉的习惯，但是习惯是可以培养的。 光是想象一下他斜斜抱着毛茸茸的小熊，宽松的睡衣领口垮在肩膀上，鼻尖抵在柔软的布偶熊身上，额前碎发乱糟糟地盖住一点眼睛——虽然很可爱，但是停止你的糟糕想象吧，齐木楠雄。 我抱着小熊从商店里走出来。 自从追到了赤司征十郎，我觉得自己的某种属性似乎日益觉醒了。虽然还不到照桥信那种丧病的程度，但这样继续下去也是十分不利于身心健康的。 虽然赤司确实是长得好看，性格也好，很有才华……打住！ 回家之后，我把准备送给赤司的小熊放在了床头。 尽管知道赤司对我的好感度是满分，但由于无法听到他的心声，我也就不知道他一贯淡定自持的外表下面究竟在想着些什么，平时的相处里也是我主动比较多，我这种宛如热恋般的心情不知道和赤司是否对等啊。 没错，宛如热恋，这不是我说的，是我去匿名论坛发帖子问的。 她们说确定关系之后这段恨不得和对方如胶似漆的日子是热恋期，还说如果实在不确定对方的心意可以稍微试探一下。 欲擒故纵。 晾一晾。 机智如我立刻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稍微不理赤司那么一段时间，这样也许赤司就能主动一点了。 ——明天放假，篮球社也不训练，想去吃饭或者看电影吗？ 这是睡前赤司发给我的短信。 如果是之前我一定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但是发送键按下去之前我想起了帖子里的回复。 不行，不能这样一口答应，我删掉了回复重新打上去一行字。 ——白天没空，晚上吧。 忍住一整个白天不见赤司是我最后的倔强。 得找点事情转移一下注意力。 知名的连锁甜品店似乎在做秋日限定， 午饭之后，我抱着要送赤司的小熊走出门，去过甜品店之后差不多就可以直接去找赤司了。 ——今日仅限女生和情侣。 大老远地赶过来我看到了立在店门口的这个牌子。 我对甜品的执念仅次于赤司，单单这个要求是不可能拦住我的。 超能力变身术。 几分钟后，我抱着小熊从无人的巷子里走了出来。 用楠子的形象进去不就行了，完全算不上什么问题。 不愧是知名的甜品店，生意好到需要排队，我带着一点对美食的期待走到了队伍最末尾。 “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旁边的树荫下突然冲过来一个带着帽子和墨镜，围巾遮住半张脸的男生。 我抽回了被他握住的手腕。 【嗯。】 “那能不能麻烦你和我假装一下情侣，我可以给你签名哦，合照也行，抱一下也勉为其难可以接受。” 男生把围巾拉到下巴，又迅速地盖到了鼻子以上。 不用显摆你那张天天都在电视广告里刷存在感的脸了。 早从看见他的第一眼，我就认了出来，照桥心美的哥哥，艺人六神通。 就是闹的电影院瘫痪让我和赤司看电影失败的那位当红偶像。 所以理所应当的——我看了一眼甜点店里面，靠墙的座位那儿是这位痴汉哥哥的监控对象，照桥同学。 签名合照拥抱都免了吧。 【假装情侣可以，你付钱就行。】 正好买这个小熊布偶花掉了我一大半的积蓄。 照桥信满口答应，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店里。 可是坐在照桥同学对面的明明是梦原知予啊，两个女生而已，有什么好监视的。 我从他的心声里得到了答案。 原来这家伙最近被另一个男艺人疯狂追求，好不容易摆脱之后觉悟了不仅仅需要提防妹妹身边的异性，同性也是很大危险的念头。 呐，怎么说呢，作为一个有男朋友的人，这种事儿我似乎没什么反驳的立场。 基于不用自己买单的原因，我丝毫不客气地拿了满满一桌的各种甜品，准备逐个享用一下。 坐在我对面的照桥信则是全神贯注地盯着梦原知予那桌。 当个痴汉变态哥哥也挺不容易的。 我正准备把咖啡慕斯送到嘴边的时候，店里进来了两个有些熟悉的人。 紫原敦和桃井五月。 “没办法，我是真的很想吃啊，只能麻烦五月妞你陪我过来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是接到电话就赶过来了嘛。” 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有随时改变外表的方便超能力，像这种情侣限定的情况下只能寻找外援了。 好在我现在这个样子根本不愁会被熟人认出来，因为我依然专心地品尝着面前琳琅满目的各式甜品。 因为照桥同学的原因，我也没少被照桥信麻烦，宰他这么一顿，我非常心安理得。 说起来这家的咖啡果冻还是不如赤司家厨师做的。 “哎？赤仔，你怎么也来啦——” 【……】 旁边桌紫原的招呼声把我从专心致志品尝美味的状态下拉了出来，我猛地看向门口。 赤司和竹川晴子。 这四个人很自然地坐成了一桌。 赤司不是第一次见我变身后的楠子形象，被认出来是没有疑问的事了。 我顶着他有意无意扫过来的视线，十分微妙地戳着杯子里的香草布丁。 看来白天没空的不只我一个啊。 区别在于我是故意的没空，赤司是真的没空。 变成女生，和男生来甜品屋吃情侣限定，旁边还放着一只疑似礼物的可爱布偶熊。 我知道就目前的场景来看我需要对赤司解释的地方似乎更多一点。 我也知道绝对是竹川晴子主动邀请的赤司。 但我还是非常不爽地把杯子里的布丁搅了又搅。 我朝隔壁桌看了一眼，赤司神色自若地和两个女生聊着天，脸上挂着温和而亲切的微笑，紫原正在毫无吃相地一口一个蛋糕。 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擒故纵晾一晾吗？ 可是被晾的对象似乎反过来了啊。 面前满满一桌甜品的美味值瞬间下降。 好不容易挨到了和赤司约定的时间，大概是已经提前说过了晚上有事，赤司简单道别了两句离开了甜品店，转身的时候视线朝我这儿扫了一下。 我连跟照桥信打招呼都懒得打，拿起小熊布偶跟了出去。 从哪里开始解释呢。 路边有人，我不好变回本来的样子，只能维持着女生的外表站在赤司面前，这样子的话我就比他矮上了一点，要稍微仰起一点头才能直视他。 赤司若有所思地扬起嘴角看着我：“我在想，是不是我平时给你投喂的东西还不够啊，居然让你馋到变成女生来甜品店骗吃骗喝骗礼物的地步了。” 这真的是个误会。 “明天再送一百个咖啡果冻去你家好了。” 赤司仗着这短暂的身高优势心情很不错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滑到我的脸上，狠狠地扯了两下。 【喂喂喂——】 “下不为例。”他说。 39.默契 【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拍掉赤司捏着我脸颊的手。 这家伙下手还挺狠的，我忍住揉一揉脸的冲动，不用照镜子就知道被掐的地方一定红了一块。 算家暴吗？这算家暴吧！ “没事，你慢慢解释。” 赤司看起来心情不错，他似乎对我现在的身高十分满意，很自然地搂住我的肩膀往电影院的方向走。 而抱着一个半人高布偶熊脸颊红红的我就宛如一个刚刚收到男朋友礼物的小女生。 我沉思了两秒钟，这个情况不太对啊…… 赤司搭在我肩膀的手轻轻抬起捏了下我的耳垂。 【……】 别动手动脚啊。 降温降温降温。 路边有个狭窄的小巷，看起来像是商铺街的后门。 再楠子下去我觉得赤司要觉醒某种对我不利的属性了，必须把他这个还没萌芽的念头扼杀在地下。 【稍等。】 我把手上的小熊塞给赤司，闪身进了无人的小巷。 半分钟后，我恢复本来的样子，神色如常地走了出来。 “还是楠子更可爱一点啊。”赤司打量着我，语气真挚地感叹。 我从这感叹里听出一丝遗憾。 被主动搂住肩膀的待遇也没有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输给了自己吧…… 我略有些郁闷地把遇到六神通的事情跟赤司解释了一遍。 “所以这个是送给我的礼物？”赤司晃了晃手上的小熊。 我点了点头。 “为什么会想到送这个啊？”赤司扯了扯小熊脖子上的领结，开玩笑道：“不会是想让我抱着它睡觉吧？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看到它就好像看到了你？” ……全中。 我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冲动跟着那对小情侣买了这个女孩子才会喜欢的布偶熊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就是乍看觉得还挺可爱的……顺手就买了。】 我敷衍地揭过了这个话题。 说起来在遇到赤司之前，我从未想过有朝一日看电影能变成一件可以随意实现的事情，而电影院这种我自小望而却步的地方也会成为一个绝佳的消遣地。 撇开中间的一点小小意外，今天算得上是非常美妙的一个周末了。 甜品屋，电影院，赤司家。 没错，赤司家。 忘了是谁先提的留宿，总之此刻我正站在赤司公寓的浴室里，任花洒的温水哗啦啦地淋了下来。 赤司敲了敲门。 我伸手关掉淋浴。 “睡衣放门口了，之前觉得可能会用上就顺手买了。” 我答应了一声，重新打开花洒，在浴室蒸腾的热气里陷入思考。 顺手买的，我刚才也用了这个理由。 然而事实是——小熊布偶是我怀揣着目的特意买的。 由此可以推出，睡衣也是赤司特意买的。 至于怀不怀揣着目的我就不知道了。 我走进卧室的时候，赤司正靠在床头玩手机，半人高的小熊靠在另一半床头上。 那明明是我的位置！ “洗完了？那我去浴室。” 赤司把手机放下，拿过落地窗边懒人沙发上搭着的睡衣，大概是刚才靠得有点儿困了，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拖鞋在木质地板上发出了懒懒的走动声。 我看了眼赤司怀里抱着的睡衣，这才发现他给我买的是同款，灰白色的条纹睡衣，柔软而宽松。 我把占地方的小熊随手扔到沙发上，心满意足地躺倒在床上。 男朋友同款睡衣，同款洗发露，同款沐浴露通通get。 “怎么把这个拿开了？”没过上一会儿，赤司擦着头发进了卧室，把我扔沙发上的布偶熊又搬回了床上。 我看着挡在我和赤司之间这毛绒绒的一大坨陷入沉默。 “感觉抱起来会很舒服啊，既然是你送的礼物，那我就试试看吧。”赤司边说着边关掉了床头的灯，不容置疑地抱着小熊侧躺了下来。 我就着窗外的月光，看向赤司紧紧环绕着熊布偶的胳膊。 该死的熊这么大的脑袋，把赤司的脸挡得严严实实，连根头发都没露出来。 所以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啊？我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就躺在旁边呢，赤司居然看也不看一眼，光顾着跟布偶熊亲亲密密了？ 我怎么能输给一个毛绒玩具呢！即使它是限量款也不行！ 【赤司——】 我拖长音调喊了他一声，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睡觉。” 赤司懒懒地回应了我一句，抱着熊翻了个身，留给我一个无情的背影。 【……】 没错，我就是这么一个连自己亲手买的布偶熊的醋也要吃的小心眼超能力者。 我动了动手指，赤司怀里抱着的小熊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重新落回了沙发上。 “你……” 赤司转过身看着我，月光在他额前的碎发上投下两个银白色的光点，他显眼是不知道怎么评价我刚才的行为了，在他说出下文之前我及时打断了他。 【你可以抱我，我也很软和的。】 赤司在黑暗里给了我一个轻哼。 没事，自从告白成功之后我已经无所畏惧了。 再说了每天被我那不靠谱的爸妈秀恩爱，我在这方面的脸皮是无师自通般的厚。 我伸手扒住赤司的肩膀，把他捞到了怀里摁着。 气氛安静了一会儿。 “确定要这么睡？” 出乎我意料，赤司倒是一点也不抗拒，说话间还带着一点上扬的语气。 我把下巴抵在他柔软的头发上点了点头。 “那就这样吧。” 赤司非常好说话地同意了，他在我怀里轻轻动了两下，似乎是在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 这世上再也不会有比抱着赤司征十郎躺在床上还要叫我心跳加速的事情了吧？ 我努力调整着心跳和体温，想让自己看起来从容又平静，就和我怀里似乎已经睡着了的赤司一样。 但果然还是—— 我站在南极洲一望无际的冰原面前陷入沉默，脚边愚蠢学步的企鹅好像比起上一次稍微长大了一点。 赤司买的睡衣真是宽松得不得了，冷风灌进来透心凉，完美地吹散了我一些不可描述的想法。 我站在原地吹了二十分钟的风才瞬移回去，然而让我有些意外的是，床上没有人。 我按开房间的灯，赤司刚走进卧室，被突然的亮光晃得抬手遮了一下眼睛。 他眨了眨眼睛适应了灯光，看着我问道：“你去哪里了？” 【……南极。】 我回答得很诚实。 “这样啊。”赤司坐回床上，神色间有些不自然。 【你刚才去干嘛了？】 我犹豫着问他。 赤司按灭了手边的开关，房间重新陷入黑暗，我也就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了。 他波澜不惊地说道：“没事，就是冲了个澡。” 【这样啊……】 很默契的，没人再提拥抱着睡觉的事情。 我盯着黑夜里落地窗边愚蠢的熊布偶思考人生，连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都不知道。 但我知道的是，如同之前每一次的留宿一样，我非常平静的，和平的，连个赤司的衣服角都没敢再碰地度过了这一夜。 冬季杯的预选赛已经开幕了，作为全国大赛亚军的帝K可以直接进入决赛，不需要再重新争取名额。 离决赛尚有一段时间，但奇迹世代在篮球社的训练力度一直不断加大，一副不拿冠军誓不摆休的劲头。由于超能力抑制器被二号咬碎的原因，之前的篮球训练馆被我无奈之下吹飞，学校办事的效率不错，这学期也已经重建好了。 我坐在训练馆角落的楼梯上，膝盖间放着一个篮球。 为了来篮球社看赤司训练，我最近的社团出勤率很高，虽然我每次来都是捡个篮球坐一边划水，但这已经让燃堂非常感动了。 没错，燃堂一直认为我每天放学都和他一起来篮球社是为了陪他。 “哥们不喜欢篮球，但每天都勉强自己和我一起去篮球社训练。” 他眼含柔光地对海藤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一度非常想把面前的拉面扣到他脸上。 但我还是忍了。 毕竟真实的理由不好说出口，燃堂是白痴，但其他人不是，被奇迹的世代知道我拐走了他们的队长，那我大概要被追着打了。 我正这样想着，哲也二号跑过来蹭了蹭我的腿。 卖萌并不能抵消你咬碎超能力抑制器的罪恶。 【离我远一点。】 除了昆虫，其它生物我都可以用心灵感应交流，狗当然也可以。 只不过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听见过二号的心声，导致我以为这只危险的狗和他的主人一样可以令我的心灵感应无效。直到我后来清晰捕捉到了二号[黄濑好烦，能不能离主人远一点]这样的心声，我才知道它只是心理活动比较少而已。 “齐木同学。” 对于面前黑子的突然出现我已经见怪不怪了，毕竟是存在感稀薄到近乎隐身的男人。 他似乎是有话要对我说的样子，我往旁边挪了一点，给他让出半个台阶。 黑子在我身边坐下。 我抬眼看了看赤司训练的方向，他正绕过对方试图拦下他的两人，非常漂亮地投篮成功。 “又在看赤司吗？” 哎？ 我警惕地收回视线，黑子的敏锐直觉我可是见识过的。 然而他的下一句话立刻让我知道了自己的警惕是徒劳的。 “我知道你和赤司正在交往。” 【……！】 40.哇哦 我不动声色地给赤司传递了一个心灵感应。 【黑子说他知道我们在交往。】 赤司脚下不停，过人上篮一气呵成，宛如没有听到。 我盯着他穿着运动服的好看背影，坐在台阶上陷入沉默。 在同学面前坦白比起在家人面前似乎需要更多勇气，尽管黑子单纯而无害，我内心还是挣扎了一下。 率先打破这份沉默的是黑子。 他目光直视着前方无人的高大篮球架，话语里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带什么情绪，冷静地叙述着自己的想法：“说实话，刚知道的时候我很好奇，也很惊讶。赤司无论是作为奇迹世代的队长还是作为朋友都是一个十分出色而值得信任的人，他身上有很多常人企及不到的光环，这样优秀的赤司，为什么会和各方面看起来都非常平凡的齐木同学在一起？所以我想，齐木同学身上一定有深藏不露的，不易被人察觉的优点吧。” 我一时竟不知道他是在夸我还是在贬我，只能含糊地点了点头。 虽然心里清楚奇迹的世代会知道我拐走他们队长是迟早的事情，但突然被黑子来了这么毫无防备的一出，我还是有点没来由的心虚。 因为清楚这五个人在赤司心里的重要性，也了解他们从初中到高中建立的友谊。所以和赤司在一起之后，我每次见到这几个人都有一种……通俗点说，就是见媳妇娘家人的感觉吧。 出于好奇，我还是问了一句。 【你怎么知道的？】 我自认为自己在学校里表现得不是太明显啊，自从知道了鸟束零太可以和幽灵交流，我连课间偶尔在无人的校园角落和赤司亲亲抱抱都忍了。 黑子的回答还是一如既往的直接：“我不小心看到了赤司手机里给你的备注，头像是一杯咖啡果冻的齐木同学非常好认，我问了赤司，他就承认了。” 原来赤司已经知道了啊，难怪刚刚听到我的心灵感应毫无反应呢，不过重点不是这个。 【赤司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黑子疑惑地看了我一眼，“你不知道吗？” 我茫然地点了点头。 好在黑子单纯又诚实，没有丝毫隐瞒地回答道：“亲爱的。” 大概是看到黑子在这边的原因，被我哄走的哲也二号又摇着尾巴跑了过来，瞪着滴溜溜的眼睛蹭了蹭我的腿。 刚才那点儿恋情被戳破的小情绪瞬间蒸发了个干净，甚至连这只危险的狗都变得可爱了起来，我伸手挠了挠它的脑袋。 赤司给我的备注是——亲爱的！ 我勉强维持着脸上淡定的表情，脑海里却宛如开了弹幕般不断刷屏循环这三个字。 亲爱的！ 我心里再次炸开小烟花。 原来赤司的主动都是用在这些我看不见的地方啊，真是太太太可爱了，我顶着一张没有表情的面瘫脸内心欢呼雀跃地想道。 二号被我反常的亲切举动惊地倒退好几步，小跑着缩到了黑子脚边。 我这才从三个字的喜悦里挣扎出来，黑子明明已经得到赤司的承认了，又突然来找我，应该不仅是为了表达自己的惊讶吧。 果然，黑子停顿了一会儿，说道：“其实我有件事想请教一下齐木同学。” 【什么事？】 为了黑子透露赤司给我的备注，不管什么事我都会尽力帮一帮他的。 我侧过头看着黑子，居然从这张比我还要没有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一丝紧张。 他甚至轻轻皱了皱眉头，目光从远处的篮球架回到脚下，低垂着头，下了很大决心一般深吸了一口气：“我……” 我耐心等着他的下文。 “还是算了。” 训练馆另一头传来哨声，黑子撑了下膝盖站起来，“我先去训练了。” 话说一半不说完真的很气人哎…… 黑子朝前走了两步，又突然回头看向我：“我会保密的，除非你们自己想说，我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 看来奇迹的世代其他几个人暂时还不知道啊。 我看向黑子离开的方向，篮球社那位和善而能干的教练正招呼着一军的人聚拢在篮球架下面说着些什么，手上还不断比划着一些姿势，站在教练旁边的黄濑正大力朝黑子招手，示意他赶紧跑过来。 我若有所思地收回目光，看着黑子走后没了躲藏地的哲也二号。 “亲爱的”这完美的备注带给我的开心值还没完全降下来，我看着二号的目光绝对算不上凶狠或者冷漠，甚至带着欣喜和善意。 然而二号和我对视了一会儿之后，居然低低地呜咽了一声，迈着小短腿十分委屈地沿着墙角跑走了。 明明我之前语气不善赶它的时候这家伙都是锲而不舍接近我的，难得温柔一下竟然吓跑了？ 这只抖m狗。 训练结束之后，我躲开燃堂的抓捕，心情非常好地等在赤司回家的路上。 深秋傍晚的风带着一点凉意，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地从路边的树上不断飘落下来。 赤司带着清浅的微笑走到我面前，打球汗湿的头发大部分被风吹干，剩下几缕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 他问：“黑子和你说什么了？” 我伸手拿过他肩上的背包挂在自己身上，假装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也没什么，就说知道了我们在交往，还说有个事想请教我，结果说了一半又不说了。】 我故意略去了备注的事情，想等着赤司自己提起，然而他的重点似乎根本就不在前半句话上。 “黑子最近有点奇怪，之前也说有事要问我，结果也是说了一半就不说了，似乎是个让他很纠结的事情呢。”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 【我觉得是遇到了感情问题。】 赤司抬眼看向我：“你很懂啊？” 我诚实回答。 【跟你告白之前我也是这种纠结又带点紧张的心情。】 赤司沉思着说：“看来黑子是有喜欢的人了？会是谁呢？他一直以来和桃井的关系倒是不错，至于别的女生……” 我捏了捏赤司的手指，打断他方向完全错了的推测。 【性别不对，你应该考虑的是哪个男生。】 先问了赤司又问了我，欲言又止了好几天，很明显是在知道了我和赤司的关系之后觉醒了什么。 我侧过头，对上了赤司难得八卦的目光。 “作为队长，队员的感情状况我有必要关心，改天我要好好找黑子谈一谈。” 你这一本正经的说话内容和仿佛遇到了知己一般的兴奋语气很不相符啊。 我想了想，还是没把自己更进一步的猜测说出来。 我们体察民情的小队长要是知道自己手下的两个队员可能快搞到一起了而他一无所知，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呢？ 天气预报带来了一波冷空气。 第二天刚进教室，一阵阵咳嗽声连绵不绝陆续响起。 海藤首当其冲地被突然的降温干倒，一整天都恹恹地趴在桌子上。 “我一定是被他们偷袭了，漆黑之翼的防御力是会随着气温下降的。” 海藤看着站在他座位旁边取笑着他身娇体弱的燃堂，挣扎着给自己找理由。 我把燃堂挥到一边。 【请假回家吧。】 海藤支吾着：“可是今天轮到我们组放学大扫除。” 放学之后，我一边把椅子架到桌子上，一边暗叹自己真是个好人。 和海藤一组大扫除的还有灰吕。 我听着走廊上一群男生背着垃圾桶青蛙跳着去倒垃圾的声音，有点后悔自己怎么没让燃堂留下来帮海藤值日。 “机会难得！把整个楼层都打扫一遍吧！让大家感受到我们班同学在深秋里带来的温暖！冷空气也不能阻挡我们燃烧热血！” 机会难得个鬼啊，每周不都有大扫除吗！ 我看着很得人心的班长大人一声令下，其他同学拎着扫把拿着抹布冲向楼道的场景。 真是谢谢你没说打扫整栋楼了。 冬季杯在即的原因，篮球社最近训练得很紧，明天周六，今天晚上难得的放了个假。 已经习惯了每天送赤司回家，所以我提前告诉了他放学要大扫除，赤司回了短信，说自己在训练馆等我。 灰吕的热血令我无法抽身，我只能再次拿起手机。 ——我还要一会才能去找你。 赤司很快回了过来。 ——不急，我正好有点事要做。 集体大扫除的情况下超能力自然是没有办法使用了，我只能无奈地跟着灰吕把整层楼都打扫了个干净，在他燃烧下一次热血之前拿起背包快速闪人了。 天色渐暗，堆积的落叶踩在脚下嘎吱作响，学校的路灯渐次亮起，在教学楼到篮球训练馆的路上铺陈出一片白色的光芒。 赤司在等我呢。 想到这儿我扬了扬嘴角，在四下无人的校园里加快了一点脚步。 训练馆只有赤司一个人。 尽管今天放学后不用训练，但主动来打球的应该不会只有赤司一个，想来都是赶在天黑之前陆续回家了。 我站在训练馆的门口没有进去。 校服外套放在篮球架后面的台阶上，赤司穿着白色的宽松上衣，正在认真地做着运球和投篮的动作。 我看了一会，发现他似乎是在模仿奇迹的世代其他成员。 我在篮球社划水旁观的多了，对每个人打球的样子多少有些印象。 刚才凌乱而嚣张的高速运球是模仿的青峰，跃起的完美灌篮是模仿的黄濑，甚至三分线外的一个远距离投篮，很明显是模仿的绿间。 他动作流畅而认真，简单的模仿和练习贯穿起来，像是一个非常赏心悦目的表演。 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毕竟我非常喜欢赤司面对篮球时自信又张扬的样子。 我不想打扰他。 过了一会儿，赤司终于停了下来，他微喘着气，单手抱着篮球，后背在白色的T恤上印出几道汗迹。 我突然想到了黑子透露给我的信息。 赤司给我的备注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稳重淡定的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反差萌什么的真是太刺激了。 看他停下来了，我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赤司站在空旷的场馆里，白色的灯光下是他清隽的背影。 我脑子一热，从赤司身后抱住了他。 “亲爱的——”我厚颜无耻地在他耳边轻声说。 篮球落地的声响在静谧的训练馆里清晰可闻，赤司的身体在我抱上去的瞬间僵硬了起来，而随着我话音落下，他从脸红到了耳朵根。 咦？ 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社长大人明明是接吻也不带害羞一下，抱着睡觉也能不心跳加速的啊…… 怎么今天突然反应就这么大了。 不太对劲啊。 我疑惑地抬起头扫视了训练馆一圈，目光在稍远处斜前方的三脚架上定格，上面摆放着赤司的手机。 超能力者的完美视力让我清晰看见了手机屏幕上四张目瞪口呆的脸，和唯一没有表现出惊讶的黑子。 他平静的声音从手机后面传了过来，朝愣住的我解释：“下周有一个冬季杯的球队采访，需要准备一段宣传短片，赤司正在和我们视频，商量应该怎么拍。” 难怪他一直在模仿奇迹世代的其他队员。 震惊之后，我冷静地松开环绕住赤司肩膀的手，面无表情地走过去关掉了奇迹世代的群视频通话。 按灭屏幕的前一秒，黄濑如梦初醒般的声音从视频里面传了出来：“哇哦……” 41.好的 我怎么也不会猜到赤司正在和他们视频。 尽管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关掉了手机，但我还是有点儿懵。 赤司显然比我更懵。 他动作迟缓地在篮球架旁边坐下，抬起一只手示意我暂时不要说话，“我……我先缓缓。” 安抚的话被堵住了，我只能靠在篮球架旁边低头看着他。 赤司双手搭在膝盖上，手指微握成拳，看起来是一副认真思考事情的模样，但耳朵还是红的。 这波猝不及防的暴露也不是毫无所获。 至少让我看见了赤司难得害羞的样子。 虽然队长同学现在一定心情复杂，但我还是一边低头打量着他微红的脸颊一边不厚道地感叹着害羞的赤司真可爱啊。 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总之，十分钟后，赤司神色如常地站了起来。脸和耳朵上的红色也已经完全褪去了，从容得就好像刚才根本无事发生一样。 他把手机塞进背包，拿起放在台阶上的校服外套，朝我微笑道：“走吧。” 但我终究还是没忍住，在送赤司回家的路上问了一句。 【那个，需要跟他们解释一下吗？】 赤司淡淡回应我：“解释什么？谈个恋爱被看到了而已，不用在意。” 哇哦…… 刚才那个浑身僵硬面红耳赤的不知道是谁啊。 口是心非的家伙。 * “爸爸，真的好感人啊，我都快要哭了。” “我也是呜呜呜……” 刚进门就看见爸妈坐在沙发上搂住抱头痛哭的场面，好在我已经习惯了这对不靠谱的夫妇，什么情况出现在眼前都能应对自如了。 我扫了一眼电视，一点都不想看到的那张脸正出现在屏幕上，含情脉脉地对受伤的女主角说着深情而肉麻的台词。 哪里感人了。 “爸爸，演男主的六神通真的好帅啊，就比你差那么一点点。” “女主角也很漂亮呢，就比妈妈差一点点。” 我熟练地无视了爸妈的商业互吹。 镜头拉远，照桥同学他哥正握着枪支面色冷冽地和敌人对峙。 说实话，电视上还是挺像个人的，但深知这位变态妹控属性的我早就已经无法直视他了。 这部剧最近非常火，尽管我没有看，但我每天都能在学校女生们的谈论中听到。 冰箱里摆满了赤司让家里厨师做的高级咖啡果冻，我随手拿了一个，绕过非常入戏的爸妈，上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咖啡果冻醇厚的香气在房间里散开，我撑着下巴沉思了一会儿。 虽然赤司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但面对奇迹世代的这波出柜是已经出定了啊。 得益于我为了隐藏超能力的低调作风，我在学校一直是平庸又不起眼的存在，就连一向温和礼貌的黑子都表达了对赤司居然会看上我的惊讶，更别提奇迹的世代其他几个人了。 我无奈地用手指碰了碰装着咖啡果冻的杯壁，心里微妙地产生了一种媳妇儿的娘家人会不会看不上我的奇葩想法。 答案瞬间产生，那是肯定的。 果然……还是得稍微刷一波好感度的吧。 我边品尝着咖啡果冻边思考着要怎样对症下药。 “宝贝儿，我去上班啦，誓死守卫我们的家庭！” 周一的早上，我一如既往地坐在桌边吃早餐，西装革履的爸爸和围着围裙的妈妈深深拥抱了一下。 大早上的这是要闹哪一出呢。 虽然知道你们俩一向感情好，但也别总是当着青春期的儿子搞这些暧昧啊。 我看了一眼时间，快速解决了早餐，在爸爸求我用瞬间移动送他去公司上班之前，拿起背包走出家门。 冷空气过后，倒是有点要入冬的意思了，路边的树木伸展着光秃秃的枝干，太阳升起也掩盖不住晨风里凛冽的寒意。 也不知道我是走了什么运，刚走到校门口就碰见了视频上目瞪口呆的那四位。 很默契的，他们看了我一眼，脚步没停地走进了学校，打篮球的身高优势让这一排人在晨间的校园人流里异常显眼，身后跟了一串红着脸在心里花痴咆哮的女生。 被无视得很彻底啊…… 我心念一动，暗戳戳地使用了一下好感度显示器，简简单单的四个数字在青峰绿间黄濑紫原的身边依次浮现出来。 20，25，30，20。 真是惨淡啊…… 我暗叹口气，跟着大部队走向教学楼。 “宝贝儿，誓死守卫你的美丽。” 我循着声音望过去，鸟束零太正衔着一支玫瑰花，站姿风骚地堵住一个短发女生。 大早上的耍什么流氓呢。 不过我也懒得管，扫了一眼之后，继续朝教室的方向走。 话说回来，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有点耳熟啊，爸爸早上好像对妈妈说了句差不多的。 这是什么，新的流行语吗？ 真是肉麻又中二。 我走到自己的座位，离上课还有一会。 不出所料，感冒好了的海藤咬着手上的绷带挪到了我的旁边。 说吧，你那句在脑海里排练了二十遍的台词。 我把包里的课本拿出来放在桌上，靠着椅背抬眼看着他。 “齐木，Dark Reunion的种族分裂计划已经进入日程了，和我一起誓死守卫人类吧！” 比起鸟束，你要誓死守卫的东西真是远大的多了啊。 海藤面带期待的看着我，企图从我这个脑补的同伴身上得到自己想要的中二回应。 【前面那句宝贝儿呢？】 海藤松开绷带，捂脸遁走。 我已经从周围女生的谈论和心声里搞清了缘由，是六神通主演的那部电视剧的名台词，我是没get到这句话有什么苏点，但一个早上的时间，我起码听到了五十遍不同版本的这句台词。 当然，照桥同学比我听得更多。 她正拿出准备好的午间便当。 “誓死守卫照桥同学的便当！”路过她座位旁边的男生振臂高呼了一句。 照桥心美手一抖，饭团差点滚了出来。 誓死守卫前面那句宝贝儿你倒是藏在心里没好意思喊出来呢。 我去楼上找赤司。 天气冷了，操场旁边的长椅已经不适合解决午餐了。 好在帝K的食堂味道也还可以，除开自带便当的一部分同学，午间的人流量依旧很大。 两张长桌拼在一起可以坐八个人。 我和赤司端着盘子在满满当当的食堂里扫了一圈，最后还是赤司从容而淡定地走向了靠窗的那两条长桌。 我端着盘子跟了过去。 七个人。 我的旁边坐着黑子和黄濑。 对面除开赤司之外依次坐着紫原，绿间，青峰。 真是令人窒息的场面。 大家都默契地应付着面前的餐盘和汤碗，气氛诡异地沉默着。 但在座的除开赤司和黑子，其他人的心声可都没有沉默。 我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天妇罗。 青峰——[什么嘛，赤司居然会喜欢这种家伙，还带个眼镜看起来就弱鸡的不行，吃个饭都慢嚼细咽，要胸要胸要腿没腿。] 嫌弃我之前先搞清楚性别好不好，我不动声色地把剩下的天妇罗一口塞进嘴里。 黄濑——[不知道为什么挂掉那个视频之后心慌意乱地要死，连带着我都不太想看到齐木同学了。] 你心慌意乱的源头就坐在你的旁边，我这种启蒙你的导师不应该受到感激吗？ 紫原——[难怪赤仔今年的学园祭都没有给我送零食了，一定是把赢来的奖励送给了这个眼镜仔。敌人！迟早要捏爆——] 你对食物的直觉还真是敏锐啊，的确是送给我了，而且以后的学园祭战利品也都是我的了。 绿间——[虽然随便评价别人不好，但这种平庸的家伙居然和赤司在一起了还是让人有些不爽啊。] 你对我的好感度已经表达了你的不爽了。 前途堪忧啊…… 我心情复杂地舀了勺汤。 离开食堂之后赤司问我：“听他们的心声了？” 我点了点头。 【你的队员都很嫌弃我。】 赤司听完居然不厚道地笑了起来，“别说得这么委屈巴巴的，是你自己每天都在努力低调啊，要不回头你在训练馆表演一下三分线外砸倒篮球架？保证大家会对你另眼相看的。” 我看着赤司一脸看热闹的样子，没忍住在他头发上狠狠揉了两把。 郁闷归郁闷，超能力还是不能暴露的。 课间的时候我在座位上划拉着手机，和赤司的对话框置顶在聊天栏的第一页，我看着他的名字，突然想到了那个甜甜的备注。 不行，我也得给赤司改一个和亲爱的一样甜的备注。 如何刷奇迹世代的好感度暂时先抛到一边，我认真思考着备注的问题。 虽然六神通那部狗血剧突然风靡起来的台词凌虐了我的耳朵一天，但我想了想还是默默敲上了前三个字。 宝贝儿。 和亲爱的很对应了吧，啧啧。 感觉到身后两道缓慢靠近的身影，我快速地把手机扔进了抽屉。 赤司在黑子面前暴露的前车之鉴尚在，燃堂和海藤比起黑子可是难搞定多了。 * 下午的体育课。 没逃过中二台词荼毒的灰吕高呼着要誓死守卫同学们的热血和青春，班上的同学们被他鼓舞得宛如上战场一般斗志昂扬地冲向了操场。 我不掉队地走在队伍末尾，从更衣室出来拐弯的时候看到不远处的花坛边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绿间。 他正俯身寻找着什么，在花坛里看得很仔细。 [今天晨间占卜的幸运物是正方形的石头，原本以为很好找的，结果一上午也没找到一块合格的。] 我倒是听赤司说过这家伙迷信晨间占卜的很，不随身携带幸运物一天都会心神不宁。 稍微放慢了一点脚步，我捡起了路牙边的一块石头，勉强算是个不规则的椭圆，不过对我来说把它弄成正方形的并不难。 我使了点力气，石头的碎末从指间流泻出来，没用上半分钟变成了一个完美的正方形。 我看了一眼掌心的石头，强迫症如绿间应该也会觉得完全合格，正准备悄悄扔进花坛帮他一把的时候，我心念一动。 这么好的刷好感机会啊。 鉴于上次戒指掉在地上被社长大人警告了，之后我一直用细绳把锗戒指挂在脖子上，这样需要用到的时候也更加方便。 我取下锗戒指塞进口袋，用超能力把小石头钻了个洞串进脖子上的细绳里。 【你在找什么？要帮忙吗？】 我走过去问了一句，生怕绿间发现不了一样，我学着他俯身看向花坛，脖子上临时做成的石头挂坠随着我的动作在他眼前划过。 绿间站直身体退后了一步。 他推了推眼镜，但我还是看见了他镜片后面瞬间惊喜的眼神。 对幸运物的期待显然比起对我的不爽要多得多，绿间在几秒钟的短暂挣扎之后，礼貌地开口问我：“今天晨间占卜巨蟹座的幸运物是正方形石头，你的挂坠能借我用一天吗？”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送给你好了。】 我同样礼貌地回应了他，大方地解下挂坠递到了绿间的手上。 好感度显示器——55。 姑且算是个正常的数值了。 不知道灰吕搭错了哪根筋，又要和七班打友谊赛，大概是之前那次输得太过惨烈给他留下了心理阴影吧。 一球把赤司砸进了医务室的情景还历历在目，我略有些心虚地看着对面温和微笑的社长大人。 他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件事，目光不动声色地在我身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这更坚定了我今天打死也不要上场的决心。 我默默退到了人群最后，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生怕热血少年灰吕又和上次一样找上我。 好在今天热血上头要誓死守卫班级荣誉的男生并不少。 我悠闲地坐在一边，观看着紫原绿间和赤司吊打我们班。 人已经换过了好几轮，分差却越拉越大。 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结果。 我视线停留在游刃有余明显只使了三分力的赤司身上，冷不防却突然被点名。 “那个叫齐木楠雄的，你上——” 我循声望去，紫原正抱着球懒懒地看着我，怨念的心声被我尽数接收到。 看来赤司在遇到我之后真的没怎么投喂他了，吃货的怨念不可小觑，这家伙对我的意见大到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对赤司有点意思了。 事已至此，我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灰吕大力拍着我的肩膀，“齐木，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靠得住的人，请誓死守卫我们班的荣誉啊！” 谁要誓死了啊，别把这句台词往我身上套。 赤司知道我不擅长球类运动，因此在开场之后特意跑过来轻声叮嘱了我一句，“随便打打就行了，控制不好力道就不要投篮。” 我冲他勾了勾嘴角。 追平比分的难度太大，但打败紫原的方法并不只有投篮。 都被点名挑衅了，那我怎么也得稍微认真一点啊。 一边倒的局势似乎令他很不满，紫原面色不善地过人上篮，我在他跃起的瞬间也跟着跳了起来。 听说紫原从未被人盖帽。 尽管身高不占优势，但得益于超能力者强悍的身体素质，我的弹跳力和滞空能力自然不会差。 打掉紫原手上篮球的瞬间，我看到了他眼里毫不掩饰的惊讶。 围观的班级同学欢呼雀跃得好像我一球投进了一百分。 “怎么会——” 紫原愣愣地看着我，好感度显示器上的数字居然从20瞬间升上了45。 之后再用美味棒收买一波估计就差不多能有五六十了吧。 我借口刚才用力过猛不太舒服要求换人，心满意足走下场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严重的事情。 放在裤子口袋里的锗戒指不见了。 一定是刚才跳起来的时候幅度太大掉了出去。 我避开两个班级男生聚拢的人群，悄悄用超能力在操场搜寻了一圈。 ……戒指在照桥心美的脚边。 我正准备想办法悄悄捡回来的时候，照桥同学已经弯下了腰。 “哎？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戒指？”她惊呼了一声。 旁边的梦原知予凑了过来，“真的诶，好漂亮的戒指啊。” 事情突然变得麻烦了起来。 篮球友谊赛已经接近尾声，马上就要下课放学了。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那是我的，能不能还给我？】 “是，是齐木同学的？”照桥心美有些语无伦次地看向我。 我无奈地感受着她想太多的心声。 [居然是齐木的戒指，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被我捡到，为什么会这么巧合地出现在我脚下，很明显就是故意的啊，他想干嘛？告白吗？告白不适合送戒指吧，难道是！没想到齐木同学是这么直接的一个人，明明我还没有答应交往呢，居然就自顾自地在准备求婚了吗？要回戒指的原因看来是认识到自己准备得太仓促了，可怜的齐木同学，为这件事一定已经辗转反侧了好几天了吧，上课也没有听进去课吧，饭也没有吃好吧，毕竟是要向我这样的超完美美少女表达心意呢，起码小鹿乱撞一个月了吧？终究还是没有勇气说出口吗？没关系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给你机会的！不要放弃啊齐木！] 【……是妈妈托我去珠宝行清洗的戒指，刚才打球的时候不小心掉出来滚到了这边。】 我朝她伸出手。 “这，这样吗……” 照桥心美红着脸把戒指放到了我手心。 [给自己找借口的齐木同学真是太可爱了！] 【……】 放学的铃声响起。 拿回戒指转身的时候，我认真思考了一下有没有必要对照桥同学出个柜。 这场一边倒的友谊赛也结束了，我朝篮球场那边看了一眼，赤司正倚在蓝色的围栏网上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啊…… 操场上的同学朝出口处聚拢，我和赤司走在后面。 他淡淡道：“第二次了，不想要就扔掉好了。” 【想要想要。】 我殷勤地捏了捏他的肩膀。 赤司嘴角带笑，看向我的眼神却充满威胁，他按住我搭在他肩膀上的手，侧身凑到我耳边，低声警告道：“再次提醒你，我占有欲很强的，要是还有下一次，后果自负。” 他说话时的热气撩在我脖颈上，脸上尚有刚从球场下来意气风发的神采。我看得出来赤司心情不错，并没有生气。 我一边用念力降着温，一边忍住想在操场上抱住他亲两下的冲动。 见我没有及时回应，赤司难得炸毛了一下，退后两步把手上的篮球瞄准我的脸砸了过来。 家暴是不对的。 我目光一凝，飞速运转的球在我面前停下。 操场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赤司问：“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那句凌虐了我耳朵一天，带给我备注灵感的台词在我脑海里闪过。 我拿下停滞在空中的球，扬起嘴角搂过赤司的肩膀往操场外面走。 【好的宝贝，知道了宝贝。】 如我所愿的，赤司在听到这句话之后耳朵尖偷偷地红了一点。 42.温泉 天气渐渐转凉, 离冬季杯的决赛也越来越近了。 奇迹的世代抱着必胜的决心在训练, 不管是放学后还是双休日，连带着我和赤司独处的时间都少了很多。 男朋友的爱好当然是要无条件支持的, 尽管我心里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把赤司拴在我手上。 但我也只能在心里想想而已。 冬季杯之后就是赤司的生日了。 周五的晚上, 我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思考着该送赤司什么礼物。 说起来我还真的没有送过别人什么礼物, 毕竟高中之前我几乎没有什么朋友，更别提给恋爱对象的生日惊喜了。 上次我生日的时候赤司给我准备了摆满整个屋子的甜品，顺带着主动献了个吻，让我很是满足了一段时间。 送一屋子汤豆腐的想法在冒出来的瞬间就被我掐灭了。 锗戒指隔着睡衣挂在胸口，我指尖轻轻搭着它摩挲了一下, 夜晚四周凌乱的心声有瞬间的停止。 大概有点思路了。 我拿过枕边的手机, 翻开通讯录，划拉着找出了鸟束零太的联系方式。 只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的赤司。 要找到这个东西，来自于能与幽灵交流的灵能力者的帮助是事半功倍的。 我也没少为这家伙解决麻烦, 托他办个事自然是非常心安理得。 正准备敲字的时候, 赤司的消息突然从屏幕顶端冒了出来。 我瞟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这个点的确也该训练结束了。 ——收拾客厅的时候, 在抽屉里翻到的票。 配图是两张温泉旅馆的体验券。 是帝K学园祭的时候赤司从黑白棋社收缴来的战利品。 学园祭之后是暑假, 高温让人不太有泡温泉的兴致，这两张票也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但最近的天气和温度正好。 我仔细看了眼图片, 体验券的有效期一直到年底，日期旁边印着的精致花树下面是赤司捏着体验券拍照的手指, 指甲修剪得整齐而干净。 我不禁笑了笑。 上次的电影票是这样, 这次的温泉旅馆也是这样。 拍张照发过来, 意图明显地等着我说邀请的话。 主动一下又能怎么样？真是一点儿也不坦率。 但是不坦率的赤司也十分可爱。 找鸟束零太的事情暂时丢到一边，我点开对话框，快速地敲上去一行字。 ——那明天一起去，好不好？ 赤司很快回复了我。 ——正好教练说最近训练度太大给我们放两天假，去温泉旅馆也不错。 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 道了晚安之后我把手机放到一边，屏幕熄灭之后，房间陷入完全的黑暗。 我略有些期待地翻了个身。 二人世界的温泉旅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 第二天一早，赤司来我家找我。 我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的时候，他已经站在了我的床头。 “本来是等你去找我的，但看起来似乎是睡过头了啊。” 异常的安静氛围让我很快找到了原因，我低头看了眼手上的指环和脖子上断掉的黑色绳结。 看来是昨晚睡着的时候不小心戴上了锗戒指，心灵感应失效的世界格外安静，一觉睡得太满也就可以理解了。 其实也不算太迟，我看了一眼时间，刚好八点半。 像是看清了我心里的想法，赤司靠在床脚的墙边淡淡道：“离目的地还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 【可以瞬间移动。】 我不死心地用言语挣扎了一下。 “去哪儿都瞬间移动出门还有什么意思？”赤司坐到床边，拍了拍还没下床的我，“快换衣服。” 我应和了两声，从床上爬下来。 从衣柜里拿出衣服之后我看了看还坐在床上的赤司。 喂，虽然咱们亲亲抱抱都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当着你的面换衣服我还是有那么一点羞耻的啊！ 【你……】 赤司挑眉，“我？” 他双手撑在床沿，身子略往后仰，一副欣赏的悠闲姿态。 算了算了算了。 反正都是以后要睡一起的人，换个衣服根本就不算什么。 我用念力控制着自己不露出任何一点脸红或者不好意思的迹象，面瘫着一张脸迅速换好了衣服。 拉上外套拉链的时候，赤司突然站起来朝我走了过来。 “帽子翻过来了。” 他伸手越过我的肩膀把外套的帽子摆正，微笑着说：“你的表情冷冰冰的，不开心？” 他又伸手戳了下我的脸颊，神色诧异地缩回手，“体温也这么冷冰冰的？” 咳咳……念力降温降过头了。 【完全没有不开心，我心情特别好。】 不动声色地把体温调回正常，我在赤司打量的目光里朝他笑了一下。 “小征，下楼吃早饭啦——” 妈妈敲了敲门，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待遇，因为可以听见爸妈的心声，所以每次饭菜准备好我都能及时地出现在饭桌前。 温柔地上楼喊我吃饭？不存在的。 时间的确算不上早了，双休日也要加班的爸爸早就去了公司，妈妈也已经吃过早饭，因此坐在餐桌上的只有我和赤司两个。 面前热气腾腾的两大碗汤豆腐散发着浓浓的香味。 “是小征喜欢吃的哦，要是觉得不够的话就把小楠那份也吃掉好啦，超能力者饿一两顿不要紧的呦。” 妈妈语气轻快地叮嘱了赤司两句，哼着歌转到了电视前面，开始看六神通那部好几个电视台都在轮着放的电视剧。 饿一两顿也不要紧的呦…… 妈妈跟着电视小声哼唱主题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从沙发后面飘过来，我在心里无声叹气。 赤司舀了口汤豆腐，不知道我哪儿戳中了他的笑点，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立刻低头埋在氤氲的热气里笑了好一会儿。 两个半小时的车程不长不短，吃过早饭去到车站再加上零碎的时间，赶到温泉旅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虽然瞬间移动只需要一秒钟不到的时间，但是如赤司所说，这样的出行的确会缺少一些途中的乐趣。 我心情极好地品尝着含在嘴里的樱花棒棒糖。 这是刚才车前排可爱的小姑娘送给我和赤司的。 温泉旅馆的装修复古而精致，木质地板上印着大方好看的纹路，黑白棋社的这两张体验券非常够意思，指定的是一个独立的小温泉。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位社长原本是想带妹子一起来的。 用心非常不单纯了！ 还好赤司赢来了这两张票。 我看着靠在房间椅子上休息的赤司，正直地想道。 温泉旅馆的自助茶点非常可口，算不上完全的温泉旺季，但旅馆的客人依旧不少。 太阳渐渐落山的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大片的透明玻璃窗照射进来，无论是地板、木桌、咖啡杯、亦或是坐在我对面悠闲品尝茶饼的赤司都被笼罩在了柔和的淡金色光芒里。 我单手撑着脑袋，舀了一勺浇着淡奶的咖啡果冻，歪着头看着赤司。 他嘴角边沾了两粒白色的芝麻。 【茶饼好吃吗？】 赤司点头，“甜味很淡，茶香很纯，一会儿泡温泉的时候端一盘放旁边好了。” 他将盘里的茶饼切成小块，叉起一块送到我嘴边。 银色的餐具都被镀上了夕阳的柔软光辉。 我咬过茶饼，不用照镜子都能感觉到自己脸上不自觉露出的笑意。 恋爱真好。 赤司真可爱。 我伸手擦掉了他嘴角边沾着的两粒小芝麻。 与这种柔和氛围不符的脚步声响起，门口突然风风火火地走进来了一群人。 我不太爽地瞥过去一眼，为首的是个看起来要比我们小上一点的男生，身后跟了两排穿着黑色西装的保镖。 排场挺大的，一点都不低调。 我看了一眼赤司，他正从容端起绘着精美图案的黑色咖啡杯。 学学人家啊。 我正准备完全无视这群人的时候，奇怪的心声传进了我的脑海里。 [坐在窗边的那个人好耀眼啊。] 我看向了为首的男生，他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赤司。 喂，再看我生气了啊，我生气后果很严重的啊。 男生终于收回视线，他指着我们这一桌，朝旁边的黑衣男子小声说：“我要吃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的东西，马上送到我房间。” 随行的人恭敬应好。 [要让人查一下他是哪个学校的。] 男生在心里嘀咕着，一步三回首地离开了餐厅。 我眯了眯眼睛。 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夕阳完全褪尽，天色渐暗。 赤司慢悠悠地喝掉了最后一口咖啡，他朝我微笑：“差不多可以去泡温泉了。” 晚风拂过，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环绕着温泉池的精致假山交错嶙峋，做得逼真的花树倚在一边，池边的木台阶上放着赤司执意端过来的一盘茶饼和旅馆提供的度数可以忽略不计的果酒。 环境还是十分让人满意的。 初冬的晚风淬满寒意，温泉氤氲的热气将寒意完全抵消，吹到身上还算舒适。 我偏过头看着赤司，他正端着印着樱花的白色小瓷杯喝果酒，抿唇舔过嘴边残留的淡红色酒液。 尽管赤司的运动很好，篮球打得很棒，但他的身形还是偏瘦削，肤色很白，和同队的紫原或者青峰完全不同，安静待着的时候很难把他和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样子联系到一起。 相比起来，似乎弹琴和下棋要更符合他现在的样子。 “你要不要尝一下？”赤司晃了晃手上造型很可爱的迷你小酒壶。 我点了点头，往赤司那边挪了一点。 他伸手从台阶上拿过瓷杯，倒得半满递到我手上。 我喝了一口。 【就是果汁啊。】 不过味道很不错，很适合泡温泉的时候喝。 赤司轻声笑了一下，把杯子放到一边，“当然了，开温泉旅馆的人怎么敢给未成年人提供真的酒呢。” 【说的好像你没喝过一样。】 我背赤司回家的那个晚上，他可是喝醉了。 “所以要偷偷的。” 赤司把食指抵在嘴唇上，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而他的嘴角却在手指后面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脸颊被温泉蒸得微红，额角的头发有一点湿润。 环绕着假山的暖黄色灯光在他蔷薇色的发丝上投下光晕。 又一阵并不寒冷的晚饭吹拂过来，我觉得自己可能真的喝了点儿酒。 明天要去举报这家店。 我这样想着，拨开赤司贴在唇上的手指，凑上去吻住他。 赤司的唇很软，头发也很软，我手掌贴在他脑后，假山边的花树跟着晚风轻轻摇曳，他靠着台阶朝后仰了仰，凝在肩头的水滴顺势滑落到腰际。 刚喝过这杯假果酒的原因，这个吻是甜的。 我稍稍松开一些，赤司呼吸有些乱，我低头在他脖子上咬了一下。 这完全是出自于本能。 赤司轻声说：“差不多可以了。” 我抬眼看他，他避开我的目光，把头歪向一边，脸上的表情不太自然。 我很快找到了原因。 如果不是借着超能力者强悍的念力压制，我一定也会有和赤司相同的反应。 这种事情对于男生来说并不陌生。 我这会儿倒是完全清醒了，虽然听不见心声，但我也能感觉到赤司此刻心情的复杂。 其实我心情也挺复杂的，所幸念力真是一个好用的东西。 我思考了两秒钟，转过赤司的脸，继续吻了上去。 手滑到水下的时候，赤司幅度不小地挣扎了一下，但很快又安静下来。 这种事我自己也做过，毕竟是青春期正常的生理需求，但给别人做的时候感觉就是完全不一样了。 好像比自己做的时候还要激动一些。 也有些刺激。 赤司闭着眼睛，出乎我意料的乖顺和配合，甚至半搂住了我的肩膀。 结束的时候他轻轻皱了下眉头，睁开眼睛神色复杂地看着我。 他红琥珀一般好看的瞳孔里映出了远处深蓝色的夜色和天空。 但我似乎从这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同情？ 43.是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时候我也没想明白赤司那个同情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可他泡完温泉安慰般地拍了拍我的肩膀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在他温柔又好看的微笑里我居然敏锐地察觉到了一点危险。 听不到赤司的心声偶尔也真是让我有些困扰呢。 房间里有淡淡助眠香的味道，水声和走廊的脚步声被隔绝在门外, 我推了推手上的指环, 安静的黑暗里只能听见赤司轻柔而均匀的呼吸声。 关系似乎更进一步了。 虽然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也没做, 但多少也做了点平时没做过的事儿。 这一趟来得不亏，满足了。 我这样想着，轻轻翻了个身, 假装是睡梦里的无意识举动, 把胳膊环在了赤司的胸口。 他哼哼了两声，并没有清醒的迹象。 我抱得更紧了一点。 睡意缓缓袭来, 在意识彻底陷入黑暗之前我还在朦朦胧胧地想着——这次抱着赤司睡觉居然淡定到不需要去南极了……齐木楠雄，你很有长进！ * 赤司的生日在12月20号, 冬季杯决赛的当天。 离比赛尚有一周的时间。 我走在冬日的校园里, 还没有下雪, 但冷风很不客气地肆虐着, 一路看到的同学校服里面都塞得鼓鼓囊囊, 厚厚的围巾遮住半张脸, 手插在外套口袋里缩着脖子匆匆往教学楼的方向赶。 得益于超能力，我可以调节自身的温度，低温和冷风对我没什么影响，饶是如此, 出门的时候妈妈还是不放心地叮嘱我系上了围巾。 我扯了扯绕住脖子的厚围巾, 身后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膀, 力道之大换个普通人大概就直接倒在冷风里了。 这粗暴的打招呼方式除了燃堂再找不出第二个了。 “哥们，天气不错啊。” 燃堂冲我乐呵呵地打着招呼，手指一斜指向旁边脸颊红红的海藤，“矮子又感冒了。” 像是为了证明燃堂的话，海藤被他一指过后连连咳嗽了好几声。 “冬天感冒很正常！” 海藤边往教室走边反驳着燃堂的嘲笑。 居然没说些“这不是感冒是来自黑暗组织的袭击”这种话还真是让我有些惊讶，我也难得正经地劝说了海藤几句。 毕竟他的体质在男生中真是我生平仅见的差。 【下学期加个运动类的社团吧。】 我看了眼把脸缩在围巾里的海藤。 【你太缺乏运动了，我和燃堂就几乎从不感冒，这都是因为我们加了篮球社。】 我语气正经地为篮球社打了个广告。 海藤眨了眨眼睛，犹豫着诚实道：“那什么……我身高不适合打篮球。” 身高根本就不是问题，奇迹世代的队长麻烦了解一下。 但基于护短的心态，我还是没拿赤司举例子。 【黑子哲也不高，但人家是奇迹的世代幻之第六人。】 我给了海藤一个鼓励的眼神，转身去了自己的座位。 下课的时候我去厕所捉住了最近一直在躲我的鸟束零太，我把硬化成金刚石的卫生纸卷成武器抵在他旁边的墙上。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鸟束颤颤巍巍地往旁边躲了一点，“正在找正在找，关键是师父你要的这个东西太稀有了，我已经跟所有我认识的幽灵打了招呼了。” 【那就再多找点幽灵。】 我轻轻敲了敲墙壁的瓷砖，细小的裂缝蔓延开来。 “我现在就去现在就去，一定帮你找到线索！” 鸟束零太举着双手保证，趁着我侧身的功夫迅速溜出了厕所。 [师父越来越像个不良了，暴力的超能力者……] 他心里的怨念倒是被我一字不落地听清了。 求着我用超能力帮你摆平麻烦的时候倒是没嫌我暴力呢。 我看了眼手上卫生纸卷成的临时凶器的尖端，随手把它扔进了马桶。 还有一周的时间，不知道想要送给赤司的礼物能否顺利找到。 冬季杯决赛即将打响的原因，最近篮球社的训练主要集中在参加比赛的几个人身上，包括奇迹的世代全员和一军的几个替补队员，训练的时间也比平时要晚上很多。 因为这个，赤司不让我和平时一样等他训练结束一起回家，我当然是不可能答应的，反正已经和爸妈出过柜了，我有“送男朋友回家”的正当晚归理由。 我坚定地拒绝了。 可赤司语气温柔地说了一句“你在旁边的话，我训练会分心。” 鬼才信。 作为奇迹世代队长的赤司征十郎怎么可能会在训练的时候分心，我可没有这种会让他从篮球和胜利上分心的自信。 但我也不会幼稚到和篮球吃醋。 大概是的确不希望我每天都因为他回家太晚吧，毕竟赤司确实不是麻烦人的性格。 所以我已经忍了三天没送他回家了。 我真的是一个非常听话的男朋友了！ 放学的时候，我看见教学楼旁边的小路上聚集了一群人。 走在我旁边的鸟束看见一大群女生聚集，立刻拽着我穿过放学的人流冲了上去。 我这才通过心声和耳边的杂乱话语搞清楚这是广播站的冬季杯应援活动。 站在人群中间的两个女生手上拿着录音笔，旁边的同学正在陆续说着对帝K参加决赛祝福鼓励的话。 以黄濑的粉丝为主。 难怪这么多女生。 赤司的话，经历过一次失败，即使没有鼓励和支持他也不会再允许自己第二次败北。 在这一点上，我是绝对相信他的。 不想继续凑热闹，我准备转身离开，录音笔却突然伸到了我的面前。 “这位同学，你对于帝K篮球队参加冬季杯的决赛有什么想说的祝福吗？” 【我……】 不开口的心声是无法被录进去的。 面前的广播站成员笑容灿烂地看着我，围观的人群也顺着录音笔伸出的方向看向了我，瞬间成为人群的焦点让我有些不适应。 得尽快结束这个情况。 事已至此，那就快速说点什么吧。 我轻轻咳了一声。 “相信帝K一定可以拿到这次冬季杯的冠军。” “没有了？”拿着录音笔的女生歪着头问我。 太短了吗？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开口说话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啊。 “还有，篮球社的社长赤司征十郎，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这下应该够了吧。 说完这句，我立刻转身离开教学楼旁边的小路，走进放学的大部队里。 鸟束很快追了上来。 他喘了口气，“师父，你秀恩爱都秀到广播站去了啊，低调点不行吗？”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劝我低调。 我斜瞟他一眼。 【你有事没事向幽灵打听我和赤司的八卦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毕竟鸟束可不像赤司一样能免疫我的心灵感应。 “我去联系幽灵帮你找东西，师父再见！” 鸟束躲开我危险的目光，快速地窜出了校门。 我想了想，脚下一转，往篮球训练馆的方向走。 有点儿想赤司了，虽然中午才一起在食堂吃了饭。 广播站正放着轻柔和缓的钢琴曲，我在训练馆附近漫无目的地转了转。 音乐声结束，放学后的校园变得空荡和安静起来。 天空灰白，冷风刮动光秃秃的树枝，颤颤巍巍地摇晃着。 为了不让赤司同学“分心，”我只好在训练馆附近的花坛上找了个干净位置坐了下来。 我看了看这座被我吹飞到宇宙深处又重建的崭新建筑，这个时间里面一定是正热火朝天地训练着，和外面北风萧瑟的场景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我从书包里拿出课本，用隔空移物的超能力从卧室交换来了我没看完的闲书，打发着时间等赤司训练结束。 其实我先回家等时间差不多了再瞬间移动过来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反正都是会被赤司质问上一句“说了不让你送我回家为什么还要来”的结果。 但是相比较于在家里等时间到点，在训练馆外面等似乎更加享受一点。 等待是一件不让人喜欢的事情，但等待自己喜欢的人就完全是另一种心情了，单身狗们是不会懂的。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花台边有白色的路灯，书翻到最后一页的时候我看了看时间。 九点半。 差不多了。 我把书装进背包，抬眼看向斜对面训练馆的大门。 紫原和绿间最先走了出来。 接着是黄濑和黑子。 “先去吃香草奶昔再回家好不好啊？”黄濑搭着黑子的肩膀语气亲昵地问。 看来开窍之后进展不错啊。 我离开花台，往训练馆的方向走。 没走两步赤司已经出来了，他视线瞬间飘到了我的身上。 我走过去冲他笑了一下。 他也冲我笑：“不是让你别送我吗？这几天训练太晚了。” 厚外套松松披在身上，赤司里面只穿了一件薄薄的T恤，刚运动过的原因，衣服上还有点没干的汗迹。 真该让跑两圈就能进医务室的海藤看看。 一阵冷风吹过，赤司额头前面的细碎刘海轻轻晃了晃。 我低头把他外套的拉链拉好，解下围巾系在了他的脖子上。 “因为我想你了呀。” 给赤司系好围巾的时候我在他耳边说。 “咳咳……” 听见声音，我抬头看见了刚从训练馆里走出来的青峰，明显目睹完一切的他表情略有些不自然。 这家伙的好感度我还没刷呢，得找个机会刷上去点，但今晚不行。 【我先送赤司回家了。】 我朝他点点头，主动打了个招呼，自然地牵起赤司的手离开。 赤司大半张脸被我圈在围巾里，露出的眼睛里带着点意味不明的笑意。 清冷的月光洒落下来，我侧过脸盯着赤司看了一会儿。 发色和瞳色都好看得有点过分了，这更坚定了我一定要送他那件生日礼物的决心。 空旷的夜间校园里，青峰的心声毫无阻碍地被我捕捉到。 [靠！谈恋爱了不起啊！] 是啊。 44.礼物 冬天的夜晚比起平时似乎要更安静一些, 就连周围两百米的心声都清静了不少。 我划拉着手机屏幕上的网站，最终还是按灭手机放到了床头。 想要送赤司的礼物无论怎样搜索依然一无所获。 红钻石，圆粒金刚石的变种, 是彩钻中最为稀有和珍贵的品种，世界上目前为止所发现最大的红钻“穆萨耶夫”也不过仅重5.11克拉而已，有关于红钻石可查的拍卖纪录要追溯到三十多年前，即使在那个时候, 平均每克拉的成交价也高达92万美元。 查阅到的资料早已烂熟于心。 总而言之，我那可怜的每月3000日元的零花钱倾家荡产也买不起，更何况有价无市。 但自从要送赤司这件礼物的念头划过脑海之后, 我就再想不出比这更适合送给赤司的东西了。 一如我喜欢的他的发色和瞳色。 我很是深思熟虑了一番，撇开违背法律和道德的种种方式, 我只能想到唯一一个有点可行性的计划。 自己挖。 于是我让鸟束零太去帮我联系幽灵。 幽灵存在的时间很长, 跨越的地方也很多。他们会忘记身前的事情和感情、家人和朋友, 但一些本能和擅长的东西是不会被遗忘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鸟束才能借着幽灵的光在学校里为非作歹欺骗无知少女, 比如让身前是歌手的幽灵附身唱情歌，让身前练武的幽灵附身假装一波英雄救美。 我委托他去找的是身前研究地质学和从事珠宝行业的幽灵。 这样的幽灵并不稀有, 但都没能给我提供出有用的线索。 寻找的过程会困难也是意料之中, 毕竟从我这些天查阅的资料来看很多从事珠宝行业的资深人员对红钻石都无缘一见。 明天是冬季杯决赛的日子了。 候补的礼物名单除了把我自己送给赤司并没有什么能拿上台面的东西。 没想到我堂堂超能力者也能有这么发愁的时候, 我在床上重重地翻了个身。 赤司大概早已经睡着了，毕竟明天等待他们的是一场准备了很久不允许失败的比赛。 手机突然震动了两下, 我打开看了一眼, 是鸟束零太发过来的信息。 ——师父！上次的地质学家给我介绍了他新认识的一个朋友, 是几百年前南美洲开采钻石的矿工哦，这个人好像有点红钻石的线索，但是他刚和一个漂亮的女幽灵飘去国外旅游了，我已经让其它幽灵朋友去找他回来了哦！ 虽然这段话看起来不那么靠谱，但总算是有了那么点希望。 话说回来，幽灵的生活也挺丰富的啊。 还没来得及回复，鸟束的信息又噼里啪啦地发了过来。 ——所以我上次提到的那个隔壁班的女生就拜托师父了哦！ ——她对我的心声和好感度麻烦师父每天都向我汇报一下哈！ ——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很想和师父学一学偷窥女孩子一级棒的透视超能力呢！ ——之后社团表演的乐队合奏也拜托了！ …… 我看着鸟束刷屏的信息一阵头大。 东西还没到手，让我头疼的条件倒是已经开出一堆了。 但这次他确实帮了我的忙，在不过度的情况下满足一下他的条件我也可以接受。 随便应付了两句，我看了一眼右上角的时间。 差三分钟到零点。 虽然赤司要明早醒了之后才能看到了，但我还是在对话框里打上了生日祝福掐着零点刚到的时间发送了过去。 男朋友的生日祝福必须是第一个送达的。 * 市体育馆人山人海。 我看了眼站在我旁边满脸写着亢奋的燃堂，说实话没让这家伙上场比赛真的有点可惜了。 和全国大赛一样，冬季杯也是一个备受瞩目的重要比赛，场馆外面有实时报道的记者，摄影机的镜头对准了正往场馆内涌进的人流。 路过摄影机的时候，燃堂停下来咧着嘴面对镜头摸了摸下巴。 我假装不认识他，面无表情地跟着人流往体育馆里面走。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观看直播的观众刚才受到的精神伤害了。 毫无疑问的两支决赛队伍——继全国大赛之后再度交手的诚凛和帝K。 光是败北的奇迹世代能否掰回局面在冬季杯上重新获得冠军就已经足够成为报道的噱头，能够吸引如此多的人前来现场观看比赛也是不让人意外的了。 靠着燃堂不说话不做表情时候的那股子天生的不良气场，我们成功跨越人流艰难找到了角落里的两个空座位。 参赛的队伍还没有上场。 “哥们，我感觉这次一定能赢啊。”燃堂冲我傻笑了一下。 不良的强大气场瞬间破功。 我点了点头回应他，难得我能有和燃堂同样想法的时候。 躲在深夜操场上偷偷自责的少年难过的样子还犹在眼前呢。 从不知败北为何物的赤司征十郎在经受过一次失败之后，绝不会再败北第二次，更何况和他一起作战的是已经修补了嫌隙曾经共同拿下三连冠的默契队友。 场馆里喧闹的气氛在球队进场的时候冲向了新的高峰，欢呼声哨声夹杂着一些女孩子激动的尖叫声。 走在帝K队伍最前面的赤司穿着蓝白色的球服，衣服上清晰印着4号。 他和诚凛的队长日向顺平握手，脸上自始至终都带着礼貌而温和的微笑，从容自信得好像面前这支充满威胁的队伍根本就不是在几个月前曾经拿走冠军狠狠打击到了他们的那一支。 说起来那个眉毛分叉的诚凛王牌火神大我倒是令我印象深刻，他不逊色于奇迹世代任何一员的强大实力和愈战愈勇的得分意志是诚凛之前获胜的关键。 想必这次也一定做了充足的准备。 的确是一场值得期待的对决。 比赛开始前，赤司抬头朝观众席上淡淡扫了一眼。 他笑容收敛，没有什么表情，目光很快收回定格在了裁判手中即将抛出的篮球上，整个人瞬间进入了比赛的状态，连周身的气场也与平时不同。 虽然坐得有些远，但超能力者的视力可以让我清晰看到比赛中的点滴细节，这当然包括了赤司的表情和眼神。 我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成为满场焦点受尽瞩目的活动。 但我真是喜欢透了赤司在球场上张扬而嚣张的样子。 和平时总是带着淡淡微笑言语温柔的他完全不同。 肆意骄傲，睥睨众生。 看得我心满意足。 比分屡次持平，无论是哪边拉开的短暂分差都能很快被追上，观众席上的欢呼和喝彩不曾停下，重灾区就在我旁边的燃堂身上。 我第五次挡开他差点拍到我脑袋上的手，掏出外套口袋里震动的手机。 ——师父，那个矿工找到了！ 我看了眼球场中央过人上篮一气呵成的赤司，胜利的野心在红宝石般好看的瞳孔下面蠢蠢欲动。 加油宝贝儿，我去给你挖钻石了！ 我用心灵占卜的超能力碰触鸟束之后短暂共享了他的灵能力，能够和他一样看见周围的幽灵。 面前这个看起来日子过得十分滋润的胖大叔一点都不像我想象中矿工的样子。 “红钻石啊，”他眯着眼睛神情飘忽地叙述着，“传说沙漠的中心有一颗，但有强大的怪物守护，那个年代的淘钻者为了这个传说前仆后继地去了一波又一波但都没能从沙漠走出来，据说那是怪物心上人死后的鲜血凝结而成……” 【……】 钻石矿工大叔拉着身边漂亮女幽灵的手深情款款地诉说着后面这段明显是现编的狗血故事。 我及时打断问出重点。 【哪个沙漠？】 大叔在自我陶醉的诉说中抽空回了我一句：“阿塔卡玛。” 虽然感觉不靠谱极了，但对我来说去一趟也不耗费什么。 南美洲，阿塔卡玛沙漠。 我扫了眼一望无际的漫漫黄沙，沙漠的中心吗……要是地表上真有什么怪物，在现代科技发展的今天早该被探测到了。 沙漠的范围太大，我想了想，拔下了一只超能力抑制器，用千里眼搜索地下。 工程量有点大，过了挺长时间，我瞬移到地下深处一个镂空的洞穴前。 传说中的怪物正蹲在洞穴里的石头上，睁着滴溜溜的眼睛看着我。 一只迷你的龙。 即使觉得那位矿工幽灵说出的话不靠谱，但我丝毫也没有怀疑所谓怪物的存在。 那只是常人认为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但作为一个天生的超能力者，这个世界上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我都不惊奇。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自己就算是一个最大的怪物了。 【我想要一颗红钻石。】 我试着和这个看起来非常无害的迷你龙沟通。 沟通无效，我也捕捉不到这个小家伙的心声，又是一个和昆虫一样让我无法应对的生物。 我决定简单粗暴地自己动手找，洞穴不大，角落里堆了一堆亮晶晶的东西。 我细细打量了一下，随便丢到市面上一个大概都会引起轰动。 迷你龙长开翅膀飞到我旁边，炫耀般地朝那堆亮晶晶的东西歪了歪头。 我蹲下去，不客气地挑拣出了其中唯一的一颗红钻石。 要是爸爸知道我看到这么多宝藏但一个也没给他带回去大概要哀嚎一个月。 我做了一个把红钻石放到口袋里的动作，面前的小家伙突然警惕了起来，我从一堆宝藏前站起来作势要走，这座位于地下深处的洞穴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猝不及防被沙石浇了满身。 其实直接瞬移离开就可以了，但从这个小家伙的手上抢东西我良心有点过不去。 不如交换吧，用我最喜欢的东西来换你喜欢的东西，我摸了摸口袋里的钱包。 我回过头，身后的迷你龙在瞬息之间膨胀得有两个我那么高。 一副要打架拼命的样子啊。 我后退了两步。 用钱包等价交换来的一杯杯咖啡果冻从天而降，劈头盖脸地砸在了它身上，其中一个砸进它张着的嘴巴里，它愣了一会咂了咂嘴。 膨胀过后的宝藏守护者漏气般重新变回迷你的样子，兴冲冲地追逐着滚落一地的咖啡果冻。 像个几百年没吃过糖的小孩子，不过事实也的确就是这样。 挡路的珍贵宝石被它一爪子拍到墙上。 喜欢咖啡果冻的生物都是有眼光的。 【作为交换，以后有时间我就来投喂你。】 尽管沟通不了，我还是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带着口袋里的红钻石瞬移离开。 这一趟用去了很长时间，我赶到市体育馆的时候，近乎空无一人了。 顾不上旁边扫地阿姨怪异的目光，我跑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里，想着先瞬移去赤司的公寓看看。 我还要陪他过生日呢。 门打开的瞬间，我看着一屋子的人陷入沉默。 一眼扫过去——奇迹的世代全员以及……诚凛球队全员？ 这是要干嘛？打完球约架呢？ 黑子疑惑的声音响起：“齐木同学是刚从地下钻出来吗？” 你真是每次都敏锐地让我胆战心惊。 但我立刻领悟到了这句话后面的意思，也明白了刚才扫地阿姨看垃圾一般的眼神。 “咳，先去洗个澡吧。”赤司对我说。 我快速走进了浴室，和镜子里难民一般的自己来了波对视。 被迷你龙暴起淋了一身沙的我居然忘了先回家收拾一下自己。 啊，丢人。 赤司拿了衣服送进来，反手把浴室的门关上。 “你去哪了？”他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我去南美洲挖钻石了。】 我诚实地回答，低头掏放在衣服口袋里的红钻石。 头发上的沙随着我的动作落了一地。 我摊开手心把礼物递过去。 【因为我觉得是很适合你的颜色。】 尚未打磨的原石内部暗红色光华流转。 赤司把红钻石接了过去，他扬了扬嘴角，“只是一个生日而已，送这个有点贵重得过分了吧？” 只花了几十杯咖啡果冻的钱而已，不贵。 但这样煞风景的话我当然没有说出口。 冬季杯的结果我已经从客厅各位的心声里得知了。 不出所料。 顶着这么一个灰头土脸的造型其实并不适合交谈，但我还是倔强地情圣了一把。 【只有全世界最好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我的小赤司。】 因为你也是全世界最好的。 45.生日 把自己收拾干净之后, 我重新回到客厅。 气氛比我想象中要融洽得多，这两支互相赢过的队伍居然聊得非常开心。 我到赤司旁边坐下。 他朝我解释了一下：“正好要赛后联谊，我就索性邀请大家一起来办个生日派对了。” “是我提出的联谊！”桃井五月笑容灿烂地举了下手，“大家能够两次在决赛交手真的是很有缘分也很有意义的事呢。” 我看向了房间里唯一的两个女生, 除开算得上熟悉的桃井同学，另一位短发女生在全国大赛上我也有些印象，诚凛的球队教练相田丽子。 说起来刚得知这个女生居然是教练的时候我还是有些惊讶的。 “你怎么一直抱着这瓶可乐啊？”高尾和成看了看对面在沙发上坐得端正的绿间, 问出了憋在心里半天的话。 “这是小绿间今天的幸运物吧？”黄濑插了一句。 “哎？幸运物？”高尾盯着被绿间抱在怀里的可乐。 “是今日晨间占卜的巨蟹座幸运物，”绿间抽出手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继续解释，“今天能够胜利也有着它的幸运加成。” 听完解释的高尾感叹：“小真还真是可爱啊……”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啊！又没有多熟。”绿间难得激动地反驳了一下。 “话说得真无情呢，”高尾坐到绿间旁边的沙发扶手上, 熟络地搭着他的肩膀，“好歹刚才比赛结束你脚扭了还是我用板车把你运到这里来的呢！” …… 我沉默地听着这一屋子人的闲聊。 所以现在是准备怎么样？就这样坐着聊一晚上吗？ 我真的很想在生日的时候和赤司二人世界的。 门铃的叮咚声响起。 赤司撑了下地板站起来，“应该是定的食材送到了。” 十分钟后，我看着摆满厨房的食材发愁。 【要自己做吗？可我只会做汤豆腐啊。】 赤司笑着说：“本来是想去餐厅的, 但是大家一致觉得一起动手做更有意思, 所以就只能这样了。” 他朝我歪了歪头，把袖子捋了上去，拿过旁边的灰色围裙系在身上, 一副准备大展身手的样子。 人妻得要命啊。 “做菜的话，大我也很擅长哦。”冰室辰也拍了拍正握着拳头和青峰大声斗嘴的火神, “一起来帮忙吧！” “听到没有！一起去帮忙！”火神顺着冰室的话朝青峰吼了一句。 刚刚还气焰嚣张的青峰立刻怂了下去, 挠着头说：“啊, 做菜什么的，不太擅长啊，哈哈，你去吧你去吧。” “你除了打篮球还会什么啊……”火神看了眼遁到书架旁边翻找的青峰，转身接过了冰室递过来的盘子，“先从白汁红肉开始做起吧。” “寿星就不用亲自动手啦，我们也来帮忙！”桃井跑进厨房把正在分拣食材的赤司往外推。 她身后还跟着表情异常兴奋的相田丽子。 这表情让我感觉到了一丝危险啊。 赤司按住桃井推他出去的手，微笑着说：“没有什么寿星不用动手的说法，比起生日，和大家一起准备晚餐是更开心的事情。” 相田丽子已经扑到了炒锅的旁边，火神眼疾手快地挡在她前面。 “怎么了？”赤司看着火神一脸警惕的样子问。 “千万不能让她靠近厨房，如果大家想要活着吃完这顿饭的话。诚凛的各位！快来把教练拖出去！”火神朝客厅喊了一声。 “啊，五月妞做的东西我也不敢吃啊——”紫原看着被诚凛众人拖出厨房的相田丽子，像是想到了什么悲惨的回忆，满脸忧愁地感叹。 “喂，青仔，你去把五月妞也拖出来啦——”紫原拍了拍在书架边聚精会神翻找的青峰。 “别吵，我正在找赤司有没有偷藏的小黄书，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五月妞她想要做饭啊——” “开什么玩笑！那今晚这顿还要不要吃了！” 青峰丢下手上的书冲到了厨房。 你才是在开玩笑呢，赤司怎么可能私藏小黄书？ 有我在，他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 我坐在客厅阳台的椅子上纵观着房间里的情况。 厨房里还算是井井有条，桃井五月和相田丽子被明显经受过她们厨艺摧残的众人拖出去了。洗菜切菜搅拌调料控制火候，做这些很熟练的火神、冰室和赤司看起来就非常靠谱。 “狗狗狗狗狗啊！” 刚被我夸了靠谱的厨房里传来了一声惨叫。 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出现的黑子抱起正挨在火神脚上蹭的二号诚恳道歉：“对不起，它不咬人的。” 可是它咬超能力抑制器啊，这件事给我的心理阴影至今还没有消散呢。 门铃再次响起，赤司端着正在搅拌的鸡蛋走出厨房。 “我来开门就好了，是我定的蛋糕到了。”诚凛的队长日向顺平挂掉手上的电话，三两步打开门。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茶几上的巨型蛋糕，这位队长真是实在，估计是按人头定的分量。 “你好像很闲啊齐木同学？”赤司端着碗走到我面前，低头面带笑意地看着我，“那就帮我做这个吧。” 他把盛着蛋液的碗递到我手上，转身走进厨房。 这搭讪的方式有点差劲啊宝贝儿。 我心情极好地盯着厨房里他好看的背影，尽职尽责地开始干活。 做饭的时间里，被拖出厨房的两个女生连带着黄濑去附近的商店买了很多装饰的东西。 气球和彩带被布置在房间的各个地方，加上客厅中央的那个巨型蛋糕，看起来倒的确有些像个热闹的生日派对了。 赤司一定会很开心吧，我看着厨房里正在盛起可乐鸡翅的赤司扬了扬嘴角。 等等，可乐？ “谁看到我的幸运物了？”绿间在房间里问了一圈。 高尾看热闹般地指了指厨房：“有可乐鸡翅的香味哦。” 隔着老远我都能看到绿间跳动的眉角。 “不好意思，顺手就拿来用了，还剩半瓶。”冰室从厨房里探头说了一句。 “哎呀没事啦没事啦，离今天过去就剩几个小时了，比赛你也赢了，幸运物已经履行完它的使命了，就让它安心地去陪鸡翅吧。”高尾拍着绿间的肩膀安慰。 黑子靠在客厅书架旁边的角落里，头上顶着刚被赶出厨房的哲也二号。 偷偷靠近他的黄濑不小心踩爆了旁边的一个蓝色气球。 行踪暴露，黑子没有表情的脸转向了正偷偷摸摸过来的黄濑。 “本来还想给你一个惊喜的，”黄濑有点懊恼地蹲下身子，把藏在背后的手拿了出来，“铛铛！刚刚和她们出去买气球彩带的时候路过了一家奶茶店，呐，你最喜欢的香草奶昔。” “谢谢，”黑子礼貌地接过，“但是只买了一杯的话我不太好意思喝啊。” “嘘——人太多了，钱没带够，你在这偷偷喝就好了，”黄濑拍了拍黑子的头发，撑着膝盖站了起来，“我去厨房看看小赤司需不需要帮忙啦。” 我将这一切收进眼底，默默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里乖乖喝香草奶昔的黑子。 有点儿想念赤司做的咖啡果冻了。 大功告成的晚餐被陆续端上桌，早就在哀嚎饿了的紫原第一个开始动手。 “先碰个杯吧。”火神举起手里的饮料，“虽然这次输了，但能见识到奇迹世代的真正实力还是让我很高兴。生日快乐，赤司，下次的全国大赛上我们还会赢回来的！” “谢谢，我很期待，”赤司朝对他举杯的大家微笑，“能因为篮球而认识大家真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了。” 因为篮球而认识吗？我盯着手里晃动的饮料，似乎的确是这样呢。 谁能想到那个被我用篮球砸进医务室又逼我加入社团的奇迹世代队长兼学生会会长居然会有和我谈恋爱的一天呢？ 男朋友太优秀了，真是令人骄傲。 “这个也是你做的吗？”紫原大口往嘴里丢着食物，含糊不清地问坐在他旁边的冰室。 “对啊。” “怎么会有做饭这么好吃的人啊，我应该早点认识你的——” “喜欢的话那就再多吃一点啊。”冰室笑着往紫原那已经堆成小山的盘子上又加了一座小山。 虽然之前KTV的芒果慕斯已经让我有所领教，但我还是不得不感叹一下你们搞运动的真是食量惊人啊。 青峰和火神似乎把饭桌当成了新的战场，面前堆起的食物一点也不比紫原少，旁边的桃井和相田正在给他们加油打气。 相比起来，我的赤司真是优雅无敌了。 他正温柔地和诚凛的两位替补队员交谈，话语间充满安慰和鼓励。 巨型蛋糕的味道非常不错，作为派对主角的赤司被各种祝福和问候忙到没有时间理我，不过没关系，等派对结束大家都走了我可以和赤司慢慢聊，我这样想着，一口气吃了五块蛋糕。 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了，赤司在门口和最后离开的黄濑告别。 我靠在门框上。 赤司转身去客厅收拾的时候，黄濑扒拉开还没关上的门缝问我：“你不回去？” 【不回。】 他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你们不会已经？还是准备？！” 我从他没说出口的心声里得知了完整的句子。 这家伙是不是被青峰传染了啊，满脑子在想些什么呢。 我懒得回答。 然而这在黄濑看来似乎是一种默认，他脸上震惊的表情变成了敬佩。 “齐木，我要向你学习，争取早日赶上进度。” 他若有所思地离开公寓，顺手关上了门。 世界一片安静。 终于只剩下我和赤司两个了。 【明天再一起收拾吧。】 客厅和饭桌上一片狼藉，我喊住了正在打扫的赤司。 “也好，今天真的有点累了，明天起来再弄吧。”他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往浴室的方向走。 下午刚打完一场紧张而精彩的比赛，晚上又开了这么久的生日派对，不累才奇怪呢。 我十分理解地关掉客厅的灯去到卧室，刚才黄濑的话给了我一点想做些什么的冲动，但考虑到赤司忙了一天我还是老实点抱着他好好睡一夜算了。 赤司吹干头发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快到零点了。 我在心里倒计时了一下，最后一秒的时候捏了捏他的脸颊。 【生日快乐。】 “这句话今天已经说过了呀，你的祝福是我最早收到的。” 【最后一个也要是我。】 “好，我宣布，齐木同学，赤司征十郎收到的生日祝福最早和最后一个都是你。”赤司非常配合地说了一句。 他的好心情似乎一直持续到了现在呢，眼神眉梢都有清清浅浅的笑意，侧着脸说话的样子看起来温柔又可爱。 那就亲一下再睡觉吧。 我凑上去亲了亲他正微微扬起的嘴角。 然而今天的赤司心情似乎比我想象的还要再好上一些。 就在我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嘴角想要说晚安的时候，他突然按住我的肩膀翻身吻了上来。 我愣了两秒。 赤司抬手关掉了卧室的灯，低头摘下我的眼镜。 深夜寂静，眼镜落到地毯上的细小声音都清晰可闻。 他亲吻我的眉心，舌尖划过锁骨，沐浴过后的淡淡清香味道在周围萦绕，我觉得自己意识都有点不清醒了。 今天的赤司热情到让我有点难以招架。 直到他将我的睡衣推到胸口我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我连心灵感应都忘了用。 “你要做什么？” 赤司没说话，继续扯衣服。 喂喂喂。 “你不是很累吗？” 他终于停了一下：“现在又不累了。” 我总算是知道泡完温泉之后那股危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了。 赤司压在我身上一点下来的意思都没有。 这事情可就有点复杂了啊。 我艰难地挣开他按住我的手，试图坐起来，“我觉得有些事情我们必须聊清楚了。” 赤司没让我坐起来，他低头咬了一下我的耳垂，语气无限温柔地安慰了我一句。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了，你不行，但我可以啊。” 想和赤司聊的话题瞬间被我抛到九霄云外。 我震惊地僵在床上，脑海里只有赤司刚才说的那三个字。 我不行…… 我不行？！！！ 46.视频 【我觉得你对我有点误会。】 震惊完之后, 我尽量平静地对赤司说。 他依然压在我的身上, 听见我的话之后亲吻的动作停了停，灼热的呼吸萦绕在我耳畔。 【那个……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我艰难地问出这句话, 脑海里依旧有弹幕刷屏，满屏都是三个字——你不行！ 赤司顿了顿, 从我身上爬起来, 按亮了灯。 我立刻闭上眼睛。 等赤司把落到地毯上的眼镜递给我之后才又睁开，入眼是他表情复杂的脸。 他像是在斟酌着措辞, 和我对视了好一会儿，才犹豫着说道：“其实我一直认为齐木你……是个性冷淡。” 【……一直？！】 我靠在床头，看着赤司欲言又止的尴尬样子怀疑人生。 “你不觉得在我们平时相处的时候你有点太过镇定了吗？无论是牵手、拥抱，甚至是上次在温泉旅馆的时候，齐木你从来都不会脸红一下的, 有些反应是正常人都会有的吧？除非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但这不可能，所以我只能合理推测这是因为超能力者的体质原因，导致你无法产生和正常人一样的身体反应。” 我目瞪口呆地听他一口气说完这些。 明明在刚确立关系的时候, 是我每天都在发愁为什么赤司这么矜持淡定，在校园里接吻都从容自然不带脸红，宛如一个谈过十段恋爱的情场老手。 原来赤司他也有这种想法吗？ 该死的念力控制！以后再也不用了！ 原本是想在男朋友面前假装一下矜持高冷的, 没想到给自己树立了一个性冷淡还不举的形象，真是血亏。 我按了按额角, 想着怎么给赤司解释。 “难道我的推测不对吗？”赤司疑惑地看着我, 眼神里有点不解, 像是难以置信向来运筹帷幄的自己居然有判断失误的时候。 【也不是……勉强猜对了一半吧。】 我坐起来了一点，朝他解释。 【我之前都是用超能力的念力控制装的，我和正常人完全一样的，你有什么反应我就有什么反应，我绝对不是个性冷淡！】 这绝对是我长这么大说出的最羞耻的话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自作自受吧。 “那你现在在用念力吗？”赤司看着我，视线不自觉地下移。 【没用。】 开玩笑，都用出这么大的误会了我怎么还敢在赤司的面前偷偷使用念力。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可你还是没有反应啊。” ……闹了这么一出之后要是还在石更我才不是个正常人吧。 赤司朝我抬了抬下巴，眼神里的不相信还是没有褪去，“你证明一下吧。” 按照小黄书里面的情节这句话之后接下来该怎么发展？ 不知道，毕竟这种无聊的东西我没怎么看过，不过鸟束和青峰应该是很有经验了。 证明吗？我只能想到一个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我轻轻呼出一口气，抬手按灭房间里的灯。 屋内重新陷入黑暗。 【赤司，你帮我吧。】 我将坐在床上的他一把捞到怀里。 【就和上次温泉旅馆我帮你的那样，可以吗？】 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赤司应了一声。 于是我放松身体非常享受地度过了这一段美妙的时间。 早知道不用念力控制是这么个美好的结果，我打死也不会自作聪明的。 【这样可以证明了吧？】 一片黑暗里，我听见赤司从床头抽取纸巾的声音。 “……勉强吧。”他语气不善地回答了我一句。 * 新年就快到了。 赤司被他父亲带出国拜访国外的家人，要待上几天才能回来。 相应的，我的天才哥哥齐木空助也在新年的前一晚从伦敦飞了回来。 “怎么没有看到我亲爱弟弟的男朋友啊，是分手了吗？”齐木空助在爸妈面前亲昵地拥抱了我一下，提到分手这两个字的时候笑得异常灿烂。 呵呵。 【不是说争取这次回家的时候带个男朋友回来吗？人呢？】 我毫不留情地反驳回去，转身上了楼。 “小楠，别忘了明天要早点起来一起去神社参拜和许愿哦！”妈妈在我身后叮嘱了一句。 【知道了。】 我答应了一声。 新年的初次参拜，这是每年的第一天都要被爸妈强行拖去做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 我从来不信什么神佛，也不觉得对他们许愿有什么用处，毕竟作为一个超能力者，我自己就能完成绝大多数的愿望。 但为了照顾爸妈的情绪，形式还是要走一走的。 神社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多，连摇响垂铃都排了时间不短的队。 “神明大人，请保佑小楠和小空都能交到很多朋友，全家人都能健康平安。” 妈妈的愿望还是这样温暖而靠谱。 “请保佑我中上两亿元的彩票吧！神明大人，楠雄大人！” 变相求我也没有用，爸爸的愿望还是这样直白而不靠谱。 哥哥带着心灵感应屏蔽器，我听不见他双手合十在神社面前许下的愿望，不过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的愿望，以这家伙目空一切的性格，想必神明也是没有放在眼里的。 “小楠也要许愿哦。”妈妈语气温柔地催促了我一下。 说起来今年的确和以前有所不同，姑且为了这点不同许下一个愿望吧。 希望我和赤司能一直在一起。 前来神社参拜的人依旧络绎不绝，许好愿望投好香火钱之后总算能摆脱这个心声嘈杂的地方回家了。 我跟在爸妈的后面，避开人流走上一条神社附近的小路。 路过一棵古树的时候，我看到树旁刻着字的大石头上坐了一个有些奇怪的人，他正漫无目的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抬手扯着树上垂下的枝叶，脸色有些沮丧。 这里是不允许坐人的吧，按神社的说法，古树有灵，坐在旁边是对神明的不敬，怎么没有人赶他下来呢？ 我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你能看见我？”坐在石头上那个穿着黑色运动服的少年跟我对视了一眼之后淡淡问了一句。 他身上的气质有些冷冽。 我点了点头。 少年立刻咧开了嘴，笑容灿烂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你是今天第一个能看到我的人类，许个愿望吧，只要五元哦！” 他张开五个手指头朝我晃了晃，刚才那点冷冽的气质荡然无存，看起来像个搞推销的二缺。 不过他刚才形容我用的是人类这个词，所以他是？ 没等我问出口，他已经开始了自我介绍，“我是多快好省安全安心送货上门的夜斗神，新年愿望买二送一，过时就没有优惠了哦——” 原来是神明吗？ 超能力者，幽灵，龙……对常人来说未知的东西我见过太多，得知少年的身份倒也不是太令我惊讶。 【我没有要许的愿望。】 丢下这么一句话，我继续往前走。 自称神明的少年锲而不舍地追了上来，强行将一叠做工简陋的名片塞到了我口袋里，“你叫什么名字？” 拉开一段距离的妈妈已经在回头催促我，不想再继续被纠缠，我回答得很干脆。 【齐木楠雄。】 夜斗打了个响指，“齐木楠雄，汝为有缘人。” ……神明大人你判断有缘人的方式真是简单呢。 爸妈和齐木空助在前面停下来等我，我加快了一点脚步赶过去。 “期待您的惠顾，记得在学校帮我发一发名片哈！” 对这家伙神明的身份我保留质疑。 到家之后，齐木空助神秘兮兮地挤进我的房间。 我按灭手机。 “和可爱的小男朋友发短信呢？”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正常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我就很想打人。 见我不想理他，齐木空助摆了摆手，不客气地坐到我书桌前的椅子上，神色间有掩饰不住的得意：“我这次回来，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他看向我的笑容给我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研究了这么多年的，针对我亲爱弟弟所有超能力的屏蔽器终于快要完成了。” 他敲了敲桌子，问我：“期待吗？” 我倒是不怀疑这句话的可信度，毕竟我头上的超能力抑制器和他自己头上带着的心灵感应屏蔽器就是有效的证明。 【你还真是个无聊的天才啊。】 我只能这样感叹了。 因为我实在想不出这东西研究出来之后有什么用，要针对我量产吗？似乎没有这个必要吧，毕竟我从不违法乱纪也不滥用超能力，不存在威胁到别人安全的情况。 我能想到最合理的解释就是我这天才的哥哥费劲心力研究超能力屏蔽器只是为了和我公平竞争一次赢过我。 我这样想着也就问出口了。 齐木空助大方承认：“没错，就是为了赢你，这就是我从小到大最想实现的愿望了。” 所以我说他无聊。 明明是个每次输给我之后都偷偷爽得不行的抖M啊，还非要自我欺骗去研究这些东西。 我躺到床上按着手机不想再理他。 发给赤司的新年祝福居然没有得到回应，我正着急呢。 大概是早起的原因，齐木空助离开房间之后，我居然躺出了一点睡意。 手机滑落到枕边，我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的时候，一阵尖锐的疼痛突然传了过来。 是熟悉的，每次预知到不好的事件时都会出现的疼痛。 脑海里闪出的画面是一场烟火升空般灿烂而剧烈的爆炸，但爆炸的地点让我很陌生。 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点开，接收到了一个弹出的未知文件。 是一段五秒钟的剪切视频。 拥挤的电影院里，女生兴奋的喊叫持续不断，闪光灯交错亮起。三秒之后，放映厅的灯光突然熄灭，黑暗持续了不到一秒钟的时间，女生的尖叫随着光明戛然而止，被视频放大的放映厅角落里少了两个人。 是我和赤司去看电影碰见遇到照桥心美和六神通的那一天，放映厅被疯狂的粉丝围堵得水泄不通，我只好用短暂的黑暗做掩饰瞬间移动带赤司离开那里。 居然被发现了吗？ 我皱了皱眉头，努力掩饰了这么久的超能力在陌生人面前暴露了，再加上刚才一瞬间的灾难预知…… 有点棘手啊。 47.失踪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么么啾　　作为超能力者, 而且是坐在她旁边的超能力者, 梦原知予同学对我的幻想和小心思我一直都了如指掌。 所以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应该去挂个眼科或者脑科什么的。 就比如现在——[齐木打开纸条了！怎么办他会同意和我一起加入游泳部吗？我在上课时间问他这个会不会打扰他听课？不管了不管了！实在是太希望看见齐木不穿衣服的样子了！他健硕的八块腹肌, 性感的腰窝，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拜托了齐木同学请一定要加入游泳社啊！] 够了。真是听不下去了。 没有兴趣。为了让她停止幻想, 我快速地在纸条上回了这几个字, 精准扔进了她的文具盒里。 今天有体育课, 绝大多数人最喜欢的课，但却是我最不想上的课。 要迎合常人的运动水准, 尽力让自己在体育课上也和平时一样不惹眼, 怎么说呢，不是做不到，只是相对来说麻烦了一点。 “齐木, 你的申请还没交哦，明天就截止了，想好加什么社团了吗？”换好衣服去操场的路上, 班长灰吕杵志问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兴奋，反正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看起来都很兴奋就是了。 【还没, 应该不加。】 “怎么可以不加呢？！”灰吕语气激动了起来，“社团是燃烧青春挥洒汗水的地方啊！我已经加入了网球社排球社茶道社，今天还准备交游泳社的申请！” 你真是忙碌啊…… “怎么样齐木？和我一起吧！起码加入一个！”灰吕按着我的肩膀, 语气非常激动和诚恳, 让我觉得自己如果不挑个社团加入的话就是帝K的败类一样。 【好吧, 我再考虑一下。】 今天和隔壁班一起上体育课，项目是举办一个篮球友谊赛。 有点麻烦，因为我很不擅长控制球类的力量。 得找个不上场或者快速被换下场的理由，我正在思考着，女生群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我朝前面看了一下，隔壁班的男生正往我们班这边走过来。 最中间的那个人我早上才见过，让我帮他买了罐咖啡的赤司征十郎。 “是奇迹的世代啊！居然一下子就见到了三个人！” “快指给我看看。” “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三个帅哥！左边是绿间真太郎，右边是紫原敦，中间那个矮一点的是奇迹的世代队长也是新任篮球社社长赤司征十郎！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二班的黄濑凉太，听说还是模特哦！” 都不需要通过心声，单听着女生那边热烈的讨论就可以轻松得到信息。 不过……中间那个矮一点的和旁边的绿毛紫毛比起来好像矮了不只一点点啊。 请原谅我对篮球的认知还停留在身高是一个巨大优势这上面，所以知道赤司是篮球社社长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惊讶的，联想到我无法对他使用心灵感应这件事，我有理由怀疑他或许也是一个超能力者。 我决定将他纳入重点观察名单。 燃堂在我旁边伸胳膊蹬腿地做着热身，他看起来还挺跃跃欲试的，“哥们，一起上吧。” 谢谢，不用了。 “齐木。”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用看我已经知道了是谁，并不是很想理他。 “七班中间的那个人，”海藤朝隔壁班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闻的？ “我怀疑，不，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是Dark Reunion派过来的人。” ……哦。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么，没关系的，四班由我漆黑之翼来守护。” 真是谢谢你的守护了。 “我会用我手上的灭世魔球教会他们人生，不用怕，齐木，你是我的同伴，我会保护你的。” 闭嘴吧，求你了。 “同学们，沸腾我们的热血吧！”开场之前，灰吕开始了他的鼓动人心励志表演。 虽然我是没什么感觉，但不得不承认，作为班长，灰吕杵志还是挺得人心很会搞气氛的，没说几句话，我们这边已经斗志昂扬了。 除了我，我还在考虑有什么不上场的办法。真愁人。 灰吕带着其他四个率先走出队伍的男生先上场了。 七班那边派出的五个人里有刚才走在赤司左边的，那个绿间。 对奇迹的世代我也有所耳闻，对于他们的表现，我还是有一些兴趣的，所以我挺认真地看着场上的情况。 ……这大概是灰吕人生最挫败的其中一天吧。 完全一边倒的虐杀，绿间的三分一次也没投偏过，中间休息的时候，比分是30比0。 我们这边换上了燃堂，对面换上了嘴里一直叼着美味棒的紫原敦。 在我看来这就是两个傻大个的较量吧。 燃堂虽然是个白痴，但在运动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再加上那个二十四小时热血的灰吕，这场结束的时候，比分稍微拉近了一点。也就拉近了那么十分吧。 “我们还没有输！”灰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做着动员，“不能放弃！我们绝对不可以放弃！” 难为你还这么有干劲啊。 “齐木。”灰吕突然转向了我。 诶？ “下半场就交给你了。”灰吕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深情动人宛如临终嘱托，“我知道，齐木同学的话，一定可以的。” “让我们为齐木加油！”灰吕振臂大喊了一声。 “齐木加油！”班上的同学都目光热烈地看向了我，好像我一上场就能瞬间打出一个100比50一样。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正对我灿烂笑着的班长大人。 你。在。逗。我。吗？ 对面换上了赤司。 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了，而且我也想借机会试一试这个人是否有超能力。 “果然世界还是要靠我们这些拥有力量的人来拯救。”海藤瞬也站了起来，扭了扭手腕。 醒醒，这只是一节体育课而已。 不过带上这么一个拖油瓶好像更麻烦了。 我在场上尽量降低存在感地跑着，我投篮的力道实在不太把握得准，很可能一球下去直接砸飞了篮球架或者砸出地面塌陷，这样就不太好了，所以我一直避免着球传到我的手上。 赤司很厉害，我能看出他没用几分力气，但攻势看起来已经很猛，比分非常快速地拉远着。 运球穿过我身边时，他侧过脸对我笑了一下。想必也是认出了我。 正划着水，猝不及防一个球传到了我的手上。 海藤得意地朝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快点投篮。 真难为他居然能抢到球，我一直以为他比我更划水。 “齐木加油！”我听到了灰吕声嘶力竭的呐喊，喊的我头皮发麻。 “哥们，一定要投进啊。”燃堂朝我竖着大拇指。 “加油！齐木我们相信你！”观战的同学都在灰吕的带领下给我打气。 你们怎么不给海藤加油呢？除了我场上还有四个人呢！你们都看不见吗？ 真不爽啊，这种突然被瞩目着的滋味。 但是如果这球不进的话，我感觉自己要被全班同学唾弃了。形象太过高大和太过不堪都是要不得的。 我呼了口气，小心控制着手上篮球的力道。 毕竟随便一扔就会超出音速，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48.孤岛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么么啾 我默默跟了上去。 黄濑搭着赤司的肩膀小声问，“后面那个女生是小赤司新的追求者吗？” 后半句倒是对了。 赤司笑着没说话。 到了下一个转角的时候, 黄濑叹了口气, “今晚还有杂志的拍摄，估计又要忙得很晚了。” 他和赤司告别, 转过身走向另一个方向的时候还握着拳头朝我比了个加油的姿势。 ……真是谢谢你了。 “对了，”赤司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抱着篮球侧过身对我说, “冰箱里有厨师昨晚送来的甜品, 除了咖啡果冻还有巧克力芭菲, 要来我家坐坐吗？” 哇哦…… 【要。】 算上去赤司家的时间，完全超过一个小时, 足够我变回本来的样子了。 路上我把不良的事情和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原因简单解释了一下。 【所以虽然我听不见你的心声，也请不要抱有齐木同学居然有异装癖什么的这种想法。】 “我没这么想啊, ”赤司又打量了我一下, “刚认出来之后就有点猜到是超能力的原因了，毕竟齐木同学的楠子形象这么自然又可爱, 不是一般异装癖能达到的水准。” 别一本正经地用这种话夸我啊。 【说起来, 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对自己的超能力变身术还是很有自信的, 根本不存在被一眼识破的可能，即使这个人知道我是超能力者。 赤司转着手上的篮球想了一会儿, “大概是感觉吧, 齐木同学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场, 所以你在哪里我都能一眼就发现你。” 【气场？】 我这种每天都在努力低调想让自己存在感变得更低一些的人还能有什么气场？ 赤司冲我笑了笑：“大概是属于超能力者的气场？总之在我眼里很独特。” 呐，算了，如果是以这种莫名其妙的原因被认出来的话我还是挺愿意接受的。 想起黑子对我说过的，赤司在看人这方面一直很敏锐，栽了也不亏。 走到赤司公寓门口的时候，刚好时间到了，我快速恢复了自己本来的样子。 说起来最近除了家和学校，来的最多的地方似乎就是这里了。 “甜点在冰箱里，我先去洗个澡换个衣服，你自己拿，不用客气。” 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拉开冰箱门，端出一个咖啡果冻冰沙。 简直称得上熟门熟路了。 我还没吃完赤司已经冲过澡出来了，他擦着头发问我，“巧克力芭菲不喜欢吃吗？” 【喜欢。】 赤司转身去开冰箱，我看他擦头发的样子想起了之前拍的他拿吹风机对着脸吹的视频，删了还真是有点可惜啊。 赤司把巧克力芭菲放到我面前，笑得眼睛弯弯的。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邀请我来你这还有别的事吧？】 赤司在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刚擦过的蔷薇色头发稍乱地蓬松着，配上他明显含着小心思的笑容，我居然觉得有点可爱。 我低头舀了一勺咖啡果冻。 没救了，齐木楠雄。 “想请齐木同学帮我一个忙。” 果然。 我看着赤司，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周末的晚上，我要去参加一个宴会，需要带一位女伴……” 【我拒绝。】 没得商量。 赤司靠在沙发上，非常自信地抛出条件诱惑我，“报酬是一百个咖啡果冻。” 【不行。】 超能力者也是有原则的，变身成女生陪赤司去参加宴会算个什么事。 他的语气有点遗憾，“这样啊，那我就不强求了，主要是不想每次都应付着父亲为我挑选的女伴，明明我还没有到成家的年纪，家族里的那些人却已经开始在物色联姻的对象了。” 赤司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联姻对象？！ 我含着芭菲点头。 【我去。】 真是搞不懂你们财阀世家。 赤司弯了弯嘴角，我从那笑容里似乎看出了一点得意，“父亲那边我会去说的，一百份咖啡果冻的报酬就分一百个课间送给齐木同学吧，可以吗？” 求之不得。 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回家之后，我打开手机想把放学之后拍的视频发给松崎老师。 顺带一提，这位是我们的体育老师兼生活指导，大部分学生既害怕又讨厌的对象，但对于我这种在学校里看起来比较柔弱的学生来讲，他是可靠的友军。 不过这个视频发过去之后按照校规不良和小眼睛是要被退学的。 我想了想还是关上手机，稍微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篮球社最近的中心在IH上面，像我这种闲散人员去不去训练已经没有人管了，赤司知道我因为超能力的原因不太擅长球类运动，也不像以前一样在放学后抓我去篮球社了。 但同在篮球社的还有燃堂。 我被他强行拉去看放学后的练习赛。 是个稍微有点正规的内部友谊赛，在学校的体育馆举行，奇迹的世代一分为二带着一军的社员进行对决。 我和燃堂到的有些早，离比赛开始还有一段时间，我把包放在位子上去了一趟卫生间。 “东西放好了吗？” “放了，我也看那家伙不爽很久了。” “让我当不上学生会主席，那我也要让他好好吃个亏，不就是个矮子么，还想打篮球……” 随着脚步声离去，声音渐渐小了下来。 我推开隔间的门走出来。 这两个人还真是一刻也不得消停。 体育馆的更衣室里还没有人，队员的衣服和鞋子倒是已经提前拿过来了，我用透视扫了一眼，看见了两根尖细的钉子。 抱歉，你们失去了最后一次机会。 我回到位子上的时候比赛已经快要开始了，赤司正在场上和黑子说着话，他抬起头的时候对着这边笑了一下，似乎是看到了我。 “对了，哥们，刚才有两个家伙在观众席上踩到了钉子，好像还扎得挺深的，被抬到医务室去了，真是倒霉啊。” 哪里倒霉了，活该而已。 我把视线投向篮球场。 开场没过多久，赤司在欢呼声里进了第一个球。 我从包里掏出手机，把昨天拍的视频发给了松崎老师，顺便上传到了帝K的校园网。 这两个垃圾根本不需要我亲自动手。 等着接受照桥同学后援会的疯狂肃清吧。 哼。 有点饿了，这时候能来上一份散发着醇厚香气的咖啡果冻就好了。 啊，我记得冰箱里还剩下一个。 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那是小楠用自己零花钱买的咖啡果冻啊，爸爸怎么能偷吃呢？” “妈妈要帮我保密哦，楠雄要是问起来，就说被老鼠偷走了！” “这是我和爸爸爱的秘密吗？” “是我和妈妈爱的秘密哦！” 真是抱歉了，你们的秘密被我撞破了。 【呵呵。】 “啊，小楠，是爸爸非要偷吃啦，我拦都拦不住。” “不是的，楠雄A梦，是妈妈一定要逼我吃的。” 你们爱的秘密还真是脆弱啊…… 【给钱。】 吃过晚饭，我满意地拿着刚到手的零花钱去商店买新的咖啡果冻。 那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一家新店，做的咖啡果冻非常香醇，价格比起其他店也更便宜，虽然距离偏远了点，但饭后运动一下也并不是坏事。 天上隐隐有闷雷响起，看来是很快就要下雨了。我拎好装咖啡果冻的纸盒，想赶在雨落下之前回家。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不是很喜欢使用超能力。 但很不幸，我刚走出商店两分钟，暴雨倾盆而下。 我快速闪进路边的走廊上躲雨。 雨势凶猛，看起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停的样子，装着咖啡果冻的纸盒不能淋雨，果然还是得使用超能力瞬间移动回去。 我正这样想着，街对面的小巷突然走出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 是赤司。 他没有打伞，走得也有些不稳，白色衬衫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正往下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什么情况？明明几个小时之前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没有瞬移回家，有点惊讶地打量着雨中的赤司。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路灯旁边紧挨着一条木椅，赤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侧着头靠着灯杆。 雨水砸落在路灯上，椅子上，还有他身上，他一动不动。 喂！你不是准备就这样睡一觉吧？ 毕竟是同学，这种情况下视而不见的话，万一赤司淋出点毛病我会过意不去的。 没办法了。 我把咖啡果冻在走廊下确定绝对淋不到雨的地方小心放好，瞬移到了附近最高的楼顶。 驱散乌云这种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难。 雨停了。 我拎着咖啡果冻走到赤司身边。 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走近了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想起他上车前说的好像是要赶去什么晚宴，这是喝多了吗？ 虽然交集有限，但从赤司平时的表现能明显看出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人，不可能做出在宴会上随便喝多这种事。 他脸颊有一点红，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醉酒加发烧，情况有点糟糕啊。 【赤司。】 我尝试喊他。 赤司眼睛极慢地看向了我，似乎在努力分辨我是谁。 良久，他声音沙哑着说：“齐木。” 【很好，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我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他摇了摇头，“记得，但我不想回家。” 他靠着路灯，抬头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暖黄色的路灯映在他湿透了的头发和衬衫上。 算了先带回家吧。 我暗叹口气，背对他蹲了下来。 【上来。】 赤司慢慢吞吞地趴到我背上。 还好，比想象中要轻，背起来并不算太吃力。 走过巷子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几个啤酒罐。 赤司很安静，在我背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连呼吸的声音都很小。 【睡着了？】 他语速很慢地回复我：“我养了一匹叫雪丸的马，比你快多了。” ……闭嘴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回到家，简单跟爸妈说明了一下情况，我把赤司拖到卫生间。 他身上湿透了，必须先换一套干衣服。 所幸赤司现在很好摆弄，我让他先在浴室等着，他就乖乖靠墙站好。 我上楼先自己换上了睡衣，外出的衣服因为背了赤司湿湿地粘在背上，很不舒服。翻开衣柜，正好有一套因为尺码买小了点我从没穿过的运动服。 我拿着运动服进了浴室。 赤司脱了衣服，顶着满头的泡沫站在花洒下看着我。 做工考究的西裤和衬衫扔在一边。 我也看着他。 ……所以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有一丝尴尬，我准备不动声色退出去。 赤司慢悠悠地问：“一起洗澡吗？” 哈？ 我可以确定这家伙并没有清醒了。 【洗完穿这个。】 我把衣服放到架子上，抽出浴巾塞到他手里。 【你继续。】 赤司迟钝地点了点头，头发上的一点泡沫掉到了鼻尖上。 我忍住帮他擦掉的冲动，走出浴室关上了门。 但愿社长大人明天睡醒能忘记这一幕。 我靠在浴室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水声停了，赤司推门走了出来。 他朝我伸手，“房间号是多少？房卡给我。” 你当这是宾馆呢？ 他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地落在地板上，我忍无可忍，把他拽进浴室，拿毛巾在他头上狠揉了一阵。 把赤司安顿在我房间的椅子上，我把吹风机插好电递到他手上。 【我去洗澡，你自己吹头发。】 赤司点头：“可以。” 刚走出房门，吹风的声音响起，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正拿吹风对着自己的脸。 真该把你今晚的举动都录下来，我拿过床上的手机，对准赤司打开了摄像头…… 没拍多久，我走回去把吹风机从他手上抢下来关掉。 赤司揉了揉被热风吹得皱成一团的脸，抬头认真地对我说：“风向不对。” 我已经不想再跟他对话，沉默地打开吹风机，用十分钟吹干了他的头发。 我不是很喜欢让别人碰我的床，但赤司刚洗完澡吹过头发，穿的也是新的衣服，在已经确保干净的情况下让他躺一躺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把赤司扔到床上。 洗完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拍了拍他脸颊把他喊醒。 赤司目光不满地看着我。 他额头和脸颊都很烫。 【张嘴。】 赤司不情不愿地张开嘴。 总体还是听话的，我很满意。 我把刚从客厅翻出来的两粒退烧药丢他嘴里，又给他灌了两口水咽下去。 赤司倒回枕头上，用手背覆盖住眼睛。 “我今晚见到你以前的朋友了。” 赤司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病意的沙哑，我低了低头，努力听清他说话。 “她跟我说了很多你年轻时候的事情。” “我很想你啊。” 我不知道他在说谁，但他想念的一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赤司在哭。 在无法预知的情况下感受到的情感似乎更加真切而生动。 我没有打断他，关了灯轻轻躺到床上。 身边的声音很快低了下去，变得均匀而平静。 睡着了就好。 有杂乱无章的心声不断传来，即使是在夜里，这些声音也没有减少地环绕着我。 但身边是安静的。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赤司细小的呼吸声上，尽力忽视着困扰我的杂音。 倦意渐渐袭来。 我突然觉得无法对赤司使用心灵感应似乎也不错。 糟糕，没有了抑制器的超能力被无限放大，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管不了会不会在赤司面前暴露了，我立刻瞬移到了二号旁边，然而等不及我抢回控制器，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我看着地上被二号咬碎散了一地的零件陷入沉默。 这大概就是心碎的声音吧。 这只不可饶恕的狗。 黑子走到我身边，表情很疑惑：“齐木同学你怎么了？怎么一瞬间就跑到这边了？” 我把零件收进口袋，站在原地不敢再移动半分。 “齐木同学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黑子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控制不住地跟着他往前踏了一步。 整个训练场剧烈地摇晃起来，地面的裂缝迅速扩大。 尖叫声响起，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在往门外冲。 一片混乱里我赶紧挣脱开了黑子的手。 最好的方法是立刻瞬移回家，但是训练馆很明显即将倒塌，要是因此有人受伤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用最大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训练馆。 好在打篮球的行动还算迅速，极快地全部逃了出去。 我正准备瞬移回家把麻烦交给爸妈的时候，训练馆外面黑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齐木同学还没有出来！” 难为平时轻声细语的你能吼出这么一声啊。 请忘了我吧。 因为我真的快到极限了。 但赤司冲了进来。 真是关爱同学的社长大人啊…… 赤司边朝我跑过来边大声喊：“到底怎么回事？你……” 他语气有点生气，似乎认定了这骚乱是我引起的。然而没等他话说完，脸上的愤怒立刻化成了震惊。 训练馆高高的馆顶整个塌落下来。 抱歉，我是真的撑不住它了。 即使失去了控制器，我也依然有躲开的方法，但赤司不行。 算了，看在你跑回来的份上…… 雷声响起，暴雨降落，剧烈的狂风叫嚣起来。 塌落到一半的馆顶和训练场碎裂的墙壁不知道被吹到了哪个遥远的星球。 ……似乎有点过头了，但我已经尽力控制了范围，至少帝K没被整个吹跑。 我松开赤司的胳膊，为了防止他也被顺带捎走我一直紧紧拉着他。 风小了很多，但暴雨依然没有阻隔地砸落在身上。 赤司看了眼被夷为平地的训练场，只剩下我们站的这小小地方还有一点残留的痕迹。 他盯着我，脸上的表情除了震惊还有些茫然。 但我已经没空管他的反应了。 【送我去医院，通知我家里。】 我只传达给他这么一句话，闭着眼睛倒在地面上。 雨水弄湿了衣服，有点难受。 别问我为什么不瞬移回家，在训练馆被风吹走的瞬间我就已经尝试了，但是超能力似乎暂时无法收放自如了。 至于用心灵感应通知爸妈，开什么玩笑！没有了抑制器，我能够听见的心声已经从半径两百米变成了全地球，从这里面筛选出爸妈的声音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这乱七八糟的各国语言真是炸裂一般的烦啊。 为了不再造成其他损失，我只能完全放松自己的身体，这样才能不做出任何可能对别人产生危险的动作。 因为意外事故受伤被送到医院，再由学校通知家里来接走，是麻烦了点，但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不会惹人怀疑的合理解决方法了。 等救护车的时候，赤司和其他同学把我抬到了室内。 我听到了燃堂哽咽的粗嗓音，“哥们，你不要死啊，这个星期你还没有陪我去吃拉面啊……” 原来我活着的价值只是为了陪你去吃拉面吗？ 为了避免麻烦，我依旧闭着眼睛装晕，一动不动。 黑子的声音从我身边传来：“齐木同学到底哪里受伤了？” 赤司的回答也很犹豫：“可能是头部受伤吧。” 毕竟我看起来除了狼狈了点身上并没有伤口或者血迹什么的。 救护车很快来了。 赤司跟着我一起去的医院。 不得不佩服一下社长大人，在经历刚才的情况之后居然还能如此冷静，要是换成海藤估计早就吓傻了。 去医院的路上，赤司小声在我耳边问：“你在装晕吧？其实你没受伤对吧？刚才的一切也都是你造成的对吗？”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我继续装死。 到医院之后是一通检查，检查到一半的时候我那不着调的爸妈终于赶来了。 “小楠，你怎么了？” 49.告白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 么么啾 太阳落山之后，大家开始烧烤和玩一些游戏。 所谓游戏无非就是在我看来十分没有意思的真心话大冒险。 比如现在被旋转的饮料瓶子指中的这位同学, 他选的是真心话。 需要回答的问题是自己的初恋在什么时候。 “啊，初恋什么的怎么可能还记得啊，大概五六年前吧, 是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还是那个腿很长的女生呢？” 喂，瞎编也要有个度, 那时候你刚在上小学吧。 [初恋？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谈过恋爱啊！但是直接说出来的话有点丢人啊，其实我长这么大主动跟我搭话的妹子都没有两个啊, 算了随便编吧反正也没人知道……] 看，就是这样。 说是真心话，但根本没有几个人说了实话, 对于能把别人心声听个透彻的我来说, 这游戏真是无聊透顶。 不过话说回来，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就丢人了？照你这样想，这辈子都打算一个人过了的我岂不是没有脸在地球上活下去了。 下一个被饮料瓶选中的是燃堂。 这白痴的脑子一片空白，更别提什么真心话了，他抽中的大冒险是将在场的一人抱起来。 所以我们篮球社一群男生为什么要在露营的时候玩这种游戏？ 燃堂环顾了一圈, 视线停在我身上。 “哥们, 来让我抱一下。” 【……】 我面无表情地伸平胳膊，燃堂把我举起来又放下, 算是勉强过了这一轮。 饮料瓶重新旋转起来, 眼看着要停在我面前的时候, 我稍微动了下手指，它又缓慢地转了小半圈，停在赤司面前。 我不是故意的。 问题是说说自己此刻想要做的事。 赤司想了想，目光从我身上掠过，“现在吗，我想要听一个人说话。” 黄濑咬着烤串起哄，“是哪个女孩子啊小赤司？” 赤司笑了笑没回答，转了转瓶子开始了下一轮。 我很佩服他们能盯着一个饮料瓶子玩到天黑。 山顶上有一个观星的平台，离露营的地方不远，天气良好的夏夜是看星星的好时机，吃过玩过之后很多人选择了去那里看一看。 一群男生一起看星星？ 我借口上厕所回了帐篷。 果然是无趣的集体活动啊，我躺在帐篷里闭上眼睛，唯一让我安慰的是郊外山顶的空气还算不错，夏夜里伴着风还有淡淡的花香。 我难得有了些困意。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帐篷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出去看了看，每个帐篷里都有人，篮球社的同学已经回来了。 赤司呢？ 我正准备用千里眼的超能力看一下的时候，黑子钻出帐篷拿水。 【赤司去哪了？】 黑子朝我身后的帐篷里看了一眼，“应该是还在观星台没有回来，时间不早了，麻烦齐木同学去叫他回来吧。” 没有了睡意，正好也想走一走，我朝黑子点了点头。 夏夜长空，星辰璀璨，景色的确算得上不错。 远远地瞧见赤司正站在木栏杆旁边，我走过去。 【你还不回去？】 赤司双手撑在栏杆上，侧过头看了看我，“这里的风吹着很舒服。” 看他似乎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我想着是在这里再待一会还是换个地方走走。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赤司突然问我：“齐木，你是机器人吗？” 诶？ 他表情认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也对，正常人谁会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者呢？比起这个，赤司把对我的猜疑想到了高科技机器人上面好像也情有可原。 【不是。】 这可是实话，我的确不是机器人。 赤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看出他满脸的不相信。 【我有心跳。】 我拉过他的手贴在胸口。 【信了吗？】 赤司抽回手，眼神复杂：“打扫篮球社那天晚上，从餐厅出来家具砸落的时候，还有那天突然出事的训练馆，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我看着他。 都暴露到这个程度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但自己是超能力者什么的这种话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啊。 赤司朝后退了几步，他微笑着开口，“我最后验证一次。” 我突然涌出一阵不太美妙的预感。 山顶吹过一阵算得上清凉的风。 赤司单手猛撑了一下栏杆，翻身跳了下去。 我呆在原地。 不用这么拼的吧？ 我瞬移到空中接住赤司，抱着他安全平稳地落到山下。 赤司抬眼问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眼神里有计划完成的得意，但这并不令我反感。 赤司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这个公主抱的姿势似乎不太适合谈话，我将他放下来。 “可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我是超能力者。” 赤司明显地愣了愣，但有先前的事情做铺垫，接受这样荒谬的事实也不是太困难，他打量着我，“真是不可思议……等等，你刚刚是不是开口说话了？” 我偏过头。 【满足你玩游戏时说的心愿。】 “超能力者啊，”赤司思索着，“具体包括哪些方面的能力？” 我拉住他的胳膊，从山下瞬间移动到了山顶的帐篷里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无所不能。】 赤司倒是很能适应眼前的情况，他坐在帐篷里问我：“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你是除了家人之外的唯一一个。】 “荣幸之极啊，”赤司扬了扬嘴角，“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了也没人会信吧，超能力什么的，一听就感觉是中二少年漫里面的。 不过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警告他一下。 【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万一我没有特殊能力，今晚要怎么收场？】 赤司把一直挂在背上的黑色背包扔到一边，“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一直以为里面装的是相机或者望远镜什么的，没有关注到这个包，这会儿才用透视看了一眼。 小型降落伞包。 【……】 我是疯了才会在大半夜陪你跳崖。 赤司征十郎，危险的男人。 我难得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等待下课。 一早上的情绪都不太对劲，我不清楚缘由，但脑海里总是闪过赤司冷着脸走开的画面，这情绪想必与他有关。 因为从小习惯了超能力的缘故，我不太理解普通人的情绪，更不懂当自己惹别人生气了该怎样做。 是该做些什么的，我仔细思考着。 “下周第二次月考，希望同学们认真复习。” 老师说完这句话，夹着书踩着下课铃出去了。 “又要考试啊……” 班里一片哀嚎。 拿着便当出去吃的，去小卖部买面包和饮料的，教室里很快空了不少。 边吃边想吧，我从抽屉里拿出便当想去教学楼外面找个人少的地方享用午餐。 刚走到门口，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拦住了我。 “请问齐木楠雄在班上吗？” 【在。】 而且就站在你面前。 “那太好了，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黑框男把手上捧着的盒子递给我，道完谢转身离开了。 我接过来，入手倒是有点沉甸甸的分量，我拿着便当和盒子继续往外走。 操场外面的长椅空着，我走过去坐下来。 没有问黑框男这东西是谁送的，因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已经通过心声了解了。 赤司。 我打开盒子，塞满冰袋的盒子中间是一杯精致的咖啡果冻。 虽然已经提前利用透视能力看到了，但拿到手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意外。 分量很足的咖啡果冻，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绵密的水果冰沙，咖啡豆醇厚的香气萦绕其中，简直就是初夏里绝佳的饭后甜品。 等不及饭后了，我拿起扣在盒盖内部的勺子。 冰沙混着咖啡果冻送到嘴里的那一刻，心情都似乎更轻松一些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份咖啡果冻，以前吃过的所有，无论哪家店里的味道都不足以与它相比。 我心满意足地品尝完赤司的谢礼，又陷入了新的思考。 赤司应该是因为生气了才会让别人把礼物转交给我。 看来社长大人并不是很想见到我了。 我把食盒简单收拾了一下，往教室的方向走。 初夏的风已经带上了稍热的温度，大概是冰沙的原因，此刻走在太阳下面却并没感觉到热意。 赤司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啊。 “嘿，哥们。” 我面无表情地挥开重重拍在我肩膀上的手。 “下午有篮球社一年级对二年级的友谊赛，一起去看吗？” 燃堂这家伙对篮球社的事倒是意外上心啊。 对了。 【比赛的话，赤司会参加吗？】 燃堂挠了挠头，“青峰会参加。” 我问的是赤司啊！ 【一年级还有谁参加？】 “我想想啊……” 燃堂翻着白眼一直想到了教室门口，“好像社长也会参加。” 社长就是赤司啊你这个白痴。 燃堂勾着我肩膀，“放学一起去看吧。” 我点了点头，挥开他回了座位。 比赛在体育馆进行，燃堂拉我坐到了看台上。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虽然只是篮球社内部的友谊赛，但来观战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我甚至看到了不少穿着别校校服的人。 很快从周围人的心声里的得到了答案。 奇迹的世代全员都会出场。 我之前没有关注过这方面，但看来这支队伍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 很快比赛的双方都进场了，周围有些吵闹，得到消息的一群女生们簇拥着坐在一起。 赤司在对其他几人说话，虽然离得远杂音也很多，但我有办法听到。 “对手是前辈就更要用尽全力了，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胜利。” 我调整坐姿，往后靠了靠。 赤司在球场上的样子和平日稍有差别，但总体还是那副稳重而自信的做派。 他说目标是胜利，就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会失败。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奇。 燃堂热血过头一般在我旁边呐喊着，不管是哪边拿了分，他都要高呼一声。 我恨不得拎着他的胳膊把他扔出体育馆。 但毫无疑问这是场精彩的比赛。 走出体育馆燃堂的兴奋劲还没过，他加入篮球社倒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喂，燃堂，如果你让别人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问出去我就后悔了，还指望燃堂能说出什么值得参考的话吗？ 燃堂看起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知道。”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才有鬼了。 “不过如果我生气了请我吃碗拉面就能好了。” 你还真是好哄啊。 找个理由支开燃堂，我又单独折回了体育馆。 赤司他们应该在休息室换衣服。 我隐身等在外面。 青峰，绿间，黄濑，紫原，这四个人先离开了。 休息室只剩下赤司一个人。 我解除隐身站在门口。 “齐木同学。” 有人在背后喊了我一声，我惊了一下，回过头看见是黑子。 这神出鬼没的低调能力真是让我自叹不如。 “你来找赤司吗？” 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我点了下头。 “赤司在里面，我先走了。” 黑子拿手指了指休息室，顶着头上跟他长得神似的小狗走开了。 我敲了敲门。 “进来。” 赤司看到我并不惊讶，他抬眼，“还有视频要给我看？” 【没有。】 “礼物还满意吗？” 【咖啡果冻很好吃。】 赤司站了起来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好，闻言笑了一下，“我隐约记得昨晚你一直拎着一个装咖啡果冻的袋子。” 【你送我的是在哪家店买的？】 “家里的厨师做的。”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二十三种把这厨师据为己有的想法，但都因违背了法律和道德而一一排除掉。 【你家的厨师还有在别的地方工作吗？】 我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赤司报了一个我没有听过的餐厅名，“他每周有两天会在这个餐厅做限量菜，每桌大约二十万。” 我的零花钱是三千。 算了，昨晚买的咖啡果冻也挺好吃的，人要学会知足。 赤司已经背好包一副要走的样子了，我这才抛开满脑子的咖啡果冻想到了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我请你吃拉面吧。】 肩膀上能感觉到赤司靠过来的重量。 周末夜晚空旷的操场里，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为败北而失意自责的少年一个人躲在这里悄悄难过。 还好我找到了他。 我很享受拥抱着赤司的感觉，毕竟像我这种从小到大朋友很少恋人为零，除了孩童时期被家人抱过之外就再没有过拥抱的经历了。 真是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感觉呢。 没等我再陶醉一会，赤司已经推开了我。 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哭过的痕迹了，看起来十分平静，“谢谢你。” 赤司的语气平淡到再加上一句“齐木同学，你是个好人”我就能毫不犹豫地认为他是在给我发好人卡的程度。 明明也没说什么话，我却突然觉得嗓子干干的。 【关心同学是应该的。】 我故作淡定地回了他一句。 告个毛线的白啊，人家对你似乎根本就没有半点意思啊。 好在刚才安慰赤司的时候没有一时激动说出什么过分的话，不然可真是下不来台了。 “那我先回家了，再见。” 赤司朝我礼貌告别，拿过脚边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往操场外面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 50.吃醋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 么么啾 估计着蟑螂就算是用乌龟的移动速度也应该爬走了。 我撑了下路灯, 准备从赤司身上跳下来。 “等一下。” 赤司伸手按住我的背，声音里带着我分不出真假的笑意，“它就在我脚边，你这样跳下去正好会踩到。” ！！！ 我立刻不敢动了。 “换个姿势。” 赤司边说着边在我和路灯的缝隙里艰难转了个身, 这样我正好趴在他的背上。 “你这个超能力者还真是……” 胆小？没用？怂？ 我预想中的形容词并没有出现。 赤司只是背起我，用力从路灯下面跨出了很大的一步。 我余光扫到那团黑乎乎的东西的确还在旁边。 我再次将蟑螂这种生物列为宿敌。 顺理成章的, 我又坐到了赤司客厅的沙发上。 他像是出了汗，进门就将薄外套扔到一边，打开冰箱拿出两瓶绿茶。 这是全国大赛结束之后，我第一次觉得以前的赤司有点回来了。 虽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 但是趁热打铁，再接再厉。 我正思考着补习这个话题是不是太过拙劣了些，视线突然被桌子上的一张照片吸引。 是一个非常简约的浅色木质相框，之前来过赤司家很多次, 但我都没有看到这个相框。 照片上是一个侧面看起来十分年轻温柔的女性，拍摄的距离有点远，应该是在一个花园，她正凝望着双手举着篮球, 做出投篮姿势的小少年。 蔷薇色的头发让我一眼就能认出这是小时候的赤司……和他的妈妈吗？ 赤司转过身，见我在看那张照片, 他随手把相框扣到桌子上, 将手上的饮料递给了我。 我从未听赤司提起过他的妈妈, 上次和他一起参加宴会见到的也只有他的父亲赤司征臣。 我有些好奇。 【照片上是？】 赤司语气淡淡地说：“是我母亲, 已经离开很久了。” 是这样啊，我了然。 她看起来非常温柔，和赤司浑身散发着严肃气场的父亲不一样。 说起来，我倒是很好奇，像赤司这样的家庭，怎么会允许他在课外运动的篮球上花费这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我没忍住询问了他。 赤司想了想，还是回答了我，“我小的时候要学很多东西，自由的时间很少，在母亲的陪伴下接触到的篮球算是我的精神支柱，所以她离开之后，我依然坚持着篮球，只要在其它方面不落下脚步，父亲也不会管束我。” 我认真地听着，突然想到了我捡回赤司的那一晚，他在睡前难过地说着想念的话。 原来是这样。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我可以想象到在名门家族的英才教育之下他所承受的压力。 因为是各方面都想要做到完美的赤司，所以才会在失败之后用更为冷漠凌厉的态度来逼迫自己前进。 赤司还是赤司，他只是将自己软弱的那一面藏起来了而已。 但无论是怎样的他，都很好。 话虽这样说，我还是更喜欢赤司脸上有笑容的样子。 离开之前我想了想，说了一句可能有些令人讨厌的话。 【赤司，不快乐的胜利违背了你母亲让你接触篮球的意愿。】 他凝视着说出这句话的我，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情绪。 回去的时候，我特意绕过了那个爬出危险生物的巷子，走了一个远路。 时间不算晚，我没有瞬间移动回家。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不是很喜欢使用超能力。 这条路经过了赤司练球的小篮球场。 光线还是一如既往的昏暗，最里面的篮球架前，有两个男生正在一对一地比赛。 球弹落地面的声音规律而清晰。 我稍微停了停脚步，夏日的飞虫在高高的路灯附近盘旋。 通过刚才的对话，我对赤司的事情似乎更了解了一点。 所谓对症下药更加有效。 我把知道的情况在心里稍微总结了一下——压力+骄傲+缺爱，是这些让赤司的性格发生了变化。 但来自于赤司家族还有他父亲给予的压力我似乎没有办法消除。 至于骄傲，赤司当然是骄傲的，无论是他的出身他所接受的教育还有他自身的天赋和才华都足够他骄傲，也正因为这些，他才无法接受自己的失败，落后会让他焦虑和不安。 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更何况我很喜欢骄傲而自信的赤司。 那只剩下由于母亲的早逝导致的孤独和缺乏关心与安慰。 只是这种感觉，每天被不着调的爸妈烦到要死的我自然无法理解。 我继续往前走着。 我只能想到一个解决办法。 既然缺爱的话，那就由我来爱他好了。 睡觉之前，我打开了房间那台早就坏了的电视机。 时间回溯的超能力能让它回到坏掉前一天的状态，勉强吊着这台破电视机一口气。 有个最近很火的恋爱番我准备追一追。 正调着台，放在床上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我的第一反应是燃堂的白痴笑话亦或是海藤的中二安利。 不太想去看。 调台完成，正好赶上动漫的片头曲，一首听起来就让人心情很不错的歌。 我伸手拿过手机。 是赤司发的短信。 ——多谢你，齐木。 我愣了一会。 为什么突然道谢，我还没为自己想出的办法采取什么行动呢，而且赤司这是……好了吗？ 手比脑子还快，反应过来的时候消息已经发了出去，我看着这条愚蠢的短信有些懊恼。 ——你是谁？ 过了两分钟，赤司的短信回了过来。 ——我当然是赤司征十郎啊^_^ 我握着手机，看着最后的笑脸无声侧倒在床上。 奄奄一息的电视上，动漫里的路人甲乙丙正在夸主角可爱。 我用脚勾过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看什么少女恋爱番啊，还有比赤司更可爱的人吗？ 赤司、黑子和黄濑带领的一军取得了胜利，尽管比分险而又险。 说实话，我很喜欢赤司打球的样子，在我还没有萌生其它的感情之前，对于赤司在球场上的姿态我就十分欣赏。 不同于他平时温和有礼的样子，也不同于偶尔露出的凌厉强势的另一面。 那是一种对胜利的绝对自信和执着，从他动起来的那一刻你就不会怀疑这个人会输。 [晨间占卜说今天巨蟹座的运势不太好，果然如此，人事已尽，输了也没有办法。] 绿间拧开矿泉水，用力地灌了两口。 晨间占卜那东西还是趁早戒了吧，顺带一提，这家伙刚才的全场距离三分球还是让我略有些惊讶的。 “输给赤仔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啦。” 紫原撕开美味棒的包装，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 与之相反的，是不爽得非常明显的青峰。 赤司喊住转身要离开体育馆的青峰，他语气平淡，“你输了，以后的训练记得要照常参加。” “知道了知道了。”青峰没回头，语气有些不耐，摆了摆手离开了体育馆。 黑子看了眼青峰的背影，认真地朝赤司道：“赤司，谢谢你这次愿意陪我打败青峰。” “说什么呢，”赤司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们两个是光和影，但我是奇迹的世代队长啊，青峰最近无论是比赛还是训练都状态消极，也该让他清醒一下了。” 我靠在椅子上把比赛之后的场面看了个透彻，看来黑子之前和我提到过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啊，但也还在赤司的可控范围之内。 离开体育馆之后，我收到了赤司的短信。 ——等会有时间来我家一趟吗？有个东西要给你。 当然有时间了。 我立刻从半路瞬移到了赤司公寓的客厅。 啊，似乎有点急了，赤司现在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和赤司算得上熟络了，但这样利用超能力私闯民宅是不是不太好，我搭上门把手准备去公寓外面等赤司。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冰箱里还有咖啡果冻，到了的话就先自己招待自己吧。 ……这种行动被看穿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微妙的尴尬呢。 我坐在沙发上等赤司回来，客厅阳台上的两盆绿植养得不错，夕阳的余光下面透着鲜亮的颜色。 我刚独自品尝完一杯咖啡果冻，门铃响了。 我有些疑惑地打开门放赤司进来。 【你没带钥匙？】 赤司在玄关换着鞋子，闻言笑了笑：“你在的话，就不用掏钥匙这么麻烦了啊。” 喂，这是你家吧，别说得好像我也是主人一样啊。 【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稍等。”赤司把书包和校服外套扔到沙发上，转身去了卧室。 没过一会儿，他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走出来。 我一眼看穿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赤司把盒子放到茶几上，解开外面包裹着的蝴蝶结。 一条黑色的裙子，确切地说是晚礼服。 我内心升起了十万个拒绝。 赤司展示似的把盒子朝我面前推了推，“按照我的喜好选的，感觉齐木同学的楠子形象穿这个应该很好看。” 【我现在拒绝去宴会还来得及吗？】 赤司微笑着抬眼看我，不容拒绝地摇了摇头。 “你总不能穿着帝K的校服去。” 也是，我那可怜的零花钱也买不起什么高档的晚礼服，这样一想，赤司还真是考虑周到啊。 我无奈地靠回沙发上。 【真的要穿这个吗？】 赤司点着头，用鼓励的目光看我，“齐木同学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毕竟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 连我那总是不着调的老爸也不敢使唤我用超能力做这种事吧。 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原来追人这么难的吗？ 我只能默默期待一下追到赤司之后的巨大成就感能否抵消掉我穿着眼前这件华丽的晚礼服裙去参加宴会的怨念。 我面无表情地将礼盒关上。 “对了，”离开的时候，赤司叫住我，“明天晚上我直接让司机去接你。” 爸妈明晚也正好要去参加亲戚的婚礼不在家。 算了，事已至此，怎么都好了，谁让我一时冲动答应了呢。 回家之后，我快速冲上楼，连盒子带衣服藏到了衣柜里。 开玩笑，这东西要是被爸妈看到我会羞耻地吃不下饭的。 晚饭的时候，妈妈再一次问我：“明天表哥的婚礼，小楠真的不一起去吗？” 哪门子的表哥啊，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有这个人，一定又是拐了十八个弯的亲戚。 【不去。】 “那我就和妈妈两个人去了哦，婚礼之后可能还会去看个电影吃个夜宵散个步什么的，回来也会有点晚哦。”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吧。 不过明晚的话，我倒是巴不得你们早去晚回。 我低头舀了一勺汤汁。 【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吧。】 “说什么二人世界呢小楠，真是的。”妈妈拍了一下我的手。 好好说话，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们老夫老妻的倒是在脸红什么呢。 爸妈走了之后，家里只剩下我一个，我把扔衣柜里的礼服拿了出来。 不得不提的是，赤司眼光的确不错，这条裙子值得每个女生为它哦呼一下。 但它是要穿在我的身上。 想想就觉得糟糕。 这笔账我以后一定要在赤司身上找回来的。 说归说，我还是使用了变身的超能力，换上了这件礼服。 别问我穿起来什么样子，我没好意思照镜子。 手机响起了短信的提示音。 ——我十分钟后到，齐木同学准备好了吗？ 51.口味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么么啾　　其实她本来画的是爱心，后来内心挣扎了二十分钟还是强行把爱心加工成了鬼脸。 作为超能力者，而且是坐在她旁边的超能力者, 梦原知予同学对我的幻想和小心思我一直都了如指掌。 所以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应该去挂个眼科或者脑科什么的。 就比如现在——[齐木打开纸条了！怎么办他会同意和我一起加入游泳部吗？我在上课时间问他这个会不会打扰他听课？不管了不管了！实在是太希望看见齐木不穿衣服的样子了！他健硕的八块腹肌，性感的腰窝, 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拜托了齐木同学请一定要加入游泳社啊！] 够了。真是听不下去了。 没有兴趣。为了让她停止幻想, 我快速地在纸条上回了这几个字, 精准扔进了她的文具盒里。 今天有体育课，绝大多数人最喜欢的课，但却是我最不想上的课。 要迎合常人的运动水准, 尽力让自己在体育课上也和平时一样不惹眼，怎么说呢，不是做不到，只是相对来说麻烦了一点。 “齐木，你的申请还没交哦, 明天就截止了, 想好加什么社团了吗？”换好衣服去操场的路上，班长灰吕杵志问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兴奋, 反正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看起来都很兴奋就是了。 【还没，应该不加。】 “怎么可以不加呢？！”灰吕语气激动了起来, “社团是燃烧青春挥洒汗水的地方啊！我已经加入了网球社排球社茶道社, 今天还准备交游泳社的申请！” 你真是忙碌啊…… “怎么样齐木？和我一起吧！起码加入一个！”灰吕按着我的肩膀, 语气非常激动和诚恳, 让我觉得自己如果不挑个社团加入的话就是帝K的败类一样。 【好吧，我再考虑一下。】 今天和隔壁班一起上体育课，项目是举办一个篮球友谊赛。 有点麻烦，因为我很不擅长控制球类的力量。 得找个不上场或者快速被换下场的理由，我正在思考着，女生群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我朝前面看了一下，隔壁班的男生正往我们班这边走过来。 最中间的那个人我早上才见过，让我帮他买了罐咖啡的赤司征十郎。 “是奇迹的世代啊！居然一下子就见到了三个人！” “快指给我看看。” “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三个帅哥！左边是绿间真太郎，右边是紫原敦，中间那个矮一点的是奇迹的世代队长也是新任篮球社社长赤司征十郎！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二班的黄濑凉太，听说还是模特哦！” 都不需要通过心声，单听着女生那边热烈的讨论就可以轻松得到信息。 不过……中间那个矮一点的和旁边的绿毛紫毛比起来好像矮了不只一点点啊。 请原谅我对篮球的认知还停留在身高是一个巨大优势这上面，所以知道赤司是篮球社社长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惊讶的，联想到我无法对他使用心灵感应这件事，我有理由怀疑他或许也是一个超能力者。 我决定将他纳入重点观察名单。 燃堂在我旁边伸胳膊蹬腿地做着热身，他看起来还挺跃跃欲试的，“哥们，一起上吧。” 谢谢，不用了。 “齐木。”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用看我已经知道了是谁，并不是很想理他。 “七班中间的那个人，”海藤朝隔壁班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闻的？ “我怀疑，不，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是Dark Reunion派过来的人。” ……哦。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么，没关系的，四班由我漆黑之翼来守护。” 真是谢谢你的守护了。 “我会用我手上的灭世魔球教会他们人生，不用怕，齐木，你是我的同伴，我会保护你的。” 闭嘴吧，求你了。 “同学们，沸腾我们的热血吧！”开场之前，灰吕开始了他的鼓动人心励志表演。 虽然我是没什么感觉，但不得不承认，作为班长，灰吕杵志还是挺得人心很会搞气氛的，没说几句话，我们这边已经斗志昂扬了。 除了我，我还在考虑有什么不上场的办法。真愁人。 灰吕带着其他四个率先走出队伍的男生先上场了。 七班那边派出的五个人里有刚才走在赤司左边的，那个绿间。 对奇迹的世代我也有所耳闻，对于他们的表现，我还是有一些兴趣的，所以我挺认真地看着场上的情况。 ……这大概是灰吕人生最挫败的其中一天吧。 完全一边倒的虐杀，绿间的三分一次也没投偏过，中间休息的时候，比分是30比0。 我们这边换上了燃堂，对面换上了嘴里一直叼着美味棒的紫原敦。 在我看来这就是两个傻大个的较量吧。 燃堂虽然是个白痴，但在运动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再加上那个二十四小时热血的灰吕，这场结束的时候，比分稍微拉近了一点。也就拉近了那么十分吧。 “我们还没有输！”灰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做着动员，“不能放弃！我们绝对不可以放弃！” 难为你还这么有干劲啊。 “齐木。”灰吕突然转向了我。 诶？ “下半场就交给你了。”灰吕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深情动人宛如临终嘱托，“我知道，齐木同学的话，一定可以的。” “让我们为齐木加油！”灰吕振臂大喊了一声。 “齐木加油！”班上的同学都目光热烈地看向了我，好像我一上场就能瞬间打出一个100比50一样。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正对我灿烂笑着的班长大人。 你。在。逗。我。吗？ 对面换上了赤司。 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了，而且我也想借机会试一试这个人是否有超能力。 “果然世界还是要靠我们这些拥有力量的人来拯救。”海藤瞬也站了起来，扭了扭手腕。 醒醒，这只是一节体育课而已。 不过带上这么一个拖油瓶好像更麻烦了。 我在场上尽量降低存在感地跑着，我投篮的力道实在不太把握得准，很可能一球下去直接砸飞了篮球架或者砸出地面塌陷，这样就不太好了，所以我一直避免着球传到我的手上。 赤司很厉害，我能看出他没用几分力气，但攻势看起来已经很猛，比分非常快速地拉远着。 运球穿过我身边时，他侧过脸对我笑了一下。想必也是认出了我。 正划着水，猝不及防一个球传到了我的手上。 海藤得意地朝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快点投篮。 真难为他居然能抢到球，我一直以为他比我更划水。 “齐木加油！”我听到了灰吕声嘶力竭的呐喊，喊的我头皮发麻。 “哥们，一定要投进啊。”燃堂朝我竖着大拇指。 “加油！齐木我们相信你！”观战的同学都在灰吕的带领下给我打气。 你们怎么不给海藤加油呢？除了我场上还有四个人呢！你们都看不见吗？ 真不爽啊，这种突然被瞩目着的滋味。 但是如果这球不进的话，我感觉自己要被全班同学唾弃了。形象太过高大和太过不堪都是要不得的。 我呼了口气，小心控制着手上篮球的力道。 毕竟随便一扔就会超出音速，弄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这个距离的话，控制一下球的旋转，投进去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我抬手。很好，球进了。 球从篮框落地之后又猛地弹了起来，非常剧烈地撞上了正向球跑过去的赤司。这也是我控制之下的反应，我想看看赤司能否躲过这一记超能力加持下的球。 赤司直接被撞飞到了我这边，我下意识地伸手抱住了他，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地面上。 我晃了晃他的肩膀，好像已经完全晕过去了。 糟糕，玩大了。 [晨间占卜说今天巨蟹座的运势不太好，果然如此，人事已尽，输了也没有办法。] 绿间拧开矿泉水，用力地灌了两口。 晨间占卜那东西还是趁早戒了吧，顺带一提，这家伙刚才的全场距离三分球还是让我略有些惊讶的。 “输给赤仔的话，也不是不能接受啦。” 紫原撕开美味棒的包装，脸上的表情还算轻松。 与之相反的，是不爽得非常明显的青峰。 赤司喊住转身要离开体育馆的青峰，他语气平淡，“你输了，以后的训练记得要照常参加。” “知道了知道了。”青峰没回头，语气有些不耐，摆了摆手离开了体育馆。 黑子看了眼青峰的背影，认真地朝赤司道：“赤司，谢谢你这次愿意陪我打败青峰。” “说什么呢，”赤司拍了拍黑子的肩膀，“你们两个是光和影，但我是奇迹的世代队长啊，青峰最近无论是比赛还是训练都状态消极，也该让他清醒一下了。” 我靠在椅子上把比赛之后的场面看了个透彻，看来黑子之前和我提到过的状况并没有改善啊，但也还在赤司的可控范围之内。 离开体育馆之后，我收到了赤司的短信。 ——等会有时间来我家一趟吗？有个东西要给你。 当然有时间了。 我立刻从半路瞬移到了赤司公寓的客厅。 啊，似乎有点急了，赤司现在应该还在回家的路上。 虽然和赤司算得上熟络了，但这样利用超能力私闯民宅是不是不太好，我搭上门把手准备去公寓外面等赤司。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冰箱里还有咖啡果冻，到了的话就先自己招待自己吧。 ……这种行动被看穿的感觉还真是有点微妙的尴尬呢。 我坐在沙发上等赤司回来，客厅阳台上的两盆绿植养得不错，夕阳的余光下面透着鲜亮的颜色。 我刚独自品尝完一杯咖啡果冻，门铃响了。 我有些疑惑地打开门放赤司进来。 【你没带钥匙？】 赤司在玄关换着鞋子，闻言笑了笑：“你在的话，就不用掏钥匙这么麻烦了啊。” 喂，这是你家吧，别说得好像我也是主人一样啊。 【有什么东西要给我？】 “稍等。”赤司把书包和校服外套扔到沙发上，转身去了卧室。 没过一会儿，他抱着一个长长的盒子走出来。 我一眼看穿了里面装着的东西。 赤司把盒子放到茶几上，解开外面包裹着的蝴蝶结。 一条黑色的裙子，确切地说是晚礼服。 我内心升起了十万个拒绝。 赤司展示似的把盒子朝我面前推了推，“按照我的喜好选的，感觉齐木同学的楠子形象穿这个应该很好看。” 【我现在拒绝去宴会还来得及吗？】 赤司微笑着抬眼看我，不容拒绝地摇了摇头。 “你总不能穿着帝K的校服去。” 也是，我那可怜的零花钱也买不起什么高档的晚礼服，这样一想，赤司还真是考虑周到啊。 我无奈地靠回沙发上。 【真的要穿这个吗？】 赤司点着头，用鼓励的目光看我，“齐木同学的话，一定没有问题的，毕竟是无所不能的超能力者。” 连我那总是不着调的老爸也不敢使唤我用超能力做这种事吧。 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 原来追人这么难的吗？ 我只能默默期待一下追到赤司之后的巨大成就感能否抵消掉我穿着眼前这件华丽的晚礼服裙去参加宴会的怨念。 我面无表情地将礼盒关上。 “对了，”离开的时候，赤司叫住我，“明天晚上我直接让司机去接你。” 爸妈明晚也正好要去参加亲戚的婚礼不在家。 算了，事已至此，怎么都好了，谁让我一时冲动答应了呢。 回家之后，我快速冲上楼，连盒子带衣服藏到了衣柜里。 开玩笑，这东西要是被爸妈看到我会羞耻地吃不下饭的。 晚饭的时候，妈妈再一次问我：“明天表哥的婚礼，小楠真的不一起去吗？” 哪门子的表哥啊，我在脑海里搜索了半天都没想起来有这个人，一定又是拐了十八个弯的亲戚。 【不去。】 “那我就和妈妈两个人去了哦，婚礼之后可能还会去看个电影吃个夜宵散个步什么的，回来也会有点晚哦。” 你们早就计划好了吧。 52.试验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么么啾 好在他今天似乎注意力不在这方面, 从早上见面开始就没做出什么试探的事情。 太阳落山之后, 大家开始烧烤和玩一些游戏。 所谓游戏无非就是在我看来十分没有意思的真心话大冒险。 比如现在被旋转的饮料瓶子指中的这位同学, 他选的是真心话。 需要回答的问题是自己的初恋在什么时候。 “啊，初恋什么的怎么可能还记得啊，大概五六年前吧，是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还是那个腿很长的女生呢？” 喂，瞎编也要有个度, 那时候你刚在上小学吧。 [初恋？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谈过恋爱啊！但是直接说出来的话有点丢人啊, 其实我长这么大主动跟我搭话的妹子都没有两个啊，算了随便编吧反正也没人知道……] 看, 就是这样。 说是真心话, 但根本没有几个人说了实话，对于能把别人心声听个透彻的我来说, 这游戏真是无聊透顶。 不过话说回来, 没有谈过恋爱怎么就丢人了？照你这样想, 这辈子都打算一个人过了的我岂不是没有脸在地球上活下去了。 下一个被饮料瓶选中的是燃堂。 这白痴的脑子一片空白, 更别提什么真心话了, 他抽中的大冒险是将在场的一人抱起来。 所以我们篮球社一群男生为什么要在露营的时候玩这种游戏？ 燃堂环顾了一圈, 视线停在我身上。 “哥们, 来让我抱一下。” 【……】 我面无表情地伸平胳膊, 燃堂把我举起来又放下, 算是勉强过了这一轮。 饮料瓶重新旋转起来, 眼看着要停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稍微动了下手指，它又缓慢地转了小半圈，停在赤司面前。 我不是故意的。 问题是说说自己此刻想要做的事。 赤司想了想，目光从我身上掠过，“现在吗，我想要听一个人说话。” 黄濑咬着烤串起哄，“是哪个女孩子啊小赤司？” 赤司笑了笑没回答，转了转瓶子开始了下一轮。 我很佩服他们能盯着一个饮料瓶子玩到天黑。 山顶上有一个观星的平台，离露营的地方不远，天气良好的夏夜是看星星的好时机，吃过玩过之后很多人选择了去那里看一看。 一群男生一起看星星？ 我借口上厕所回了帐篷。 果然是无趣的集体活动啊，我躺在帐篷里闭上眼睛，唯一让我安慰的是郊外山顶的空气还算不错，夏夜里伴着风还有淡淡的花香。 我难得有了些困意。 迷迷糊糊地不知睡了多久，醒过来的时候帐篷里还是只有我一个人。 我出去看了看，每个帐篷里都有人，篮球社的同学已经回来了。 赤司呢？ 我正准备用千里眼的超能力看一下的时候，黑子钻出帐篷拿水。 【赤司去哪了？】 黑子朝我身后的帐篷里看了一眼，“应该是还在观星台没有回来，时间不早了，麻烦齐木同学去叫他回来吧。” 没有了睡意，正好也想走一走，我朝黑子点了点头。 夏夜长空，星辰璀璨，景色的确算得上不错。 远远地瞧见赤司正站在木栏杆旁边，我走过去。 【你还不回去？】 赤司双手撑在栏杆上，侧过头看了看我，“这里的风吹着很舒服。” 看他似乎还没有回去的意思，我想着是在这里再待一会还是换个地方走走。 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赤司突然问我：“齐木，你是机器人吗？” 诶？ 他表情认真，似乎不是在开玩笑。 也对，正常人谁会相信世界上有超能力者呢？比起这个，赤司把对我的猜疑想到了高科技机器人上面好像也情有可原。 【不是。】 这可是实话，我的确不是机器人。 赤司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我看出他满脸的不相信。 【我有心跳。】 我拉过他的手贴在胸口。 【信了吗？】 赤司抽回手，眼神复杂：“打扫篮球社那天晚上，从餐厅出来家具砸落的时候，还有那天突然出事的训练馆，你总得给我一个解释吧？” 我看着他。 都暴露到这个程度了，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但自己是超能力者什么的这种话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啊。 赤司朝后退了几步，他微笑着开口，“我最后验证一次。” 我突然涌出一阵不太美妙的预感。 山顶吹过一阵算得上清凉的风。 赤司单手猛撑了一下栏杆，翻身跳了下去。 我呆在原地。 不用这么拼的吧？ 我瞬移到空中接住赤司，抱着他安全平稳地落到山下。 赤司抬眼问我：“现在可以说了吧？” 他眼神里有计划完成的得意，但这并不令我反感。 赤司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人。 这个公主抱的姿势似乎不太适合谈话，我将他放下来。 “可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我是超能力者。” 赤司明显地愣了愣，但有先前的事情做铺垫，接受这样荒谬的事实也不是太困难，他打量着我，“真是不可思议……等等，你刚刚是不是开口说话了？” 我偏过头。 【满足你玩游戏时说的心愿。】 “超能力者啊，”赤司思索着，“具体包括哪些方面的能力？” 我拉住他的胳膊，从山下瞬间移动到了山顶的帐篷里面。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无所不能。】 赤司倒是很能适应眼前的情况，他坐在帐篷里问我：“除了我还有其他人知道吗？” 【你是除了家人之外的唯一一个。】 “荣幸之极啊，”赤司扬了扬嘴角，“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说了也没人会信吧，超能力什么的，一听就感觉是中二少年漫里面的。 不过我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警告他一下。 【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了，万一我没有特殊能力，今晚要怎么收场？】 赤司把一直挂在背上的黑色背包扔到一边，“我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 我一直以为里面装的是相机或者望远镜什么的，没有关注到这个包，这会儿才用透视看了一眼。 小型降落伞包。 【……】 我是疯了才会在大半夜陪你跳崖。 赤司征十郎，危险的男人。 风带来适度而不过分的热意，比起那个已经迷失在了宇宙深处的篮球训练馆，这个室外的场地让我觉得舒服多了。 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认真训练。 毕竟认真起来的话整个帝K高校都要迷失在宇宙里了。 篮球社的主教练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大叔，全国的高校联赛即将开幕，作为帝K主力的奇迹的世代是重点训练对象。 这也就意味着赤司没空来盯着我了。 哲也二号摇着尾巴跑过来蹭了蹭我的腿，这只危险的狗。 我立刻远离它，靠到了最边缘的一个篮球架旁边。 说实话，社团训练这种事对我来说挺无聊的，我对比赛什么的没有兴趣，这种为了爱好奋斗的快乐和成就感我感受不到。 但来都来了。 我掂了掂手上的篮球，想试试被短暂拔下超能力抑制器的后遗症消失没有，我尽量轻的把篮球投向了对面的篮筐。 一声巨响。 篮球架轰然朝后倒下。 似乎还没完全恢复啊…… 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响起的方向，我第一时间瞬移到了场地的另一边。 “这批器材的质量不行啊，要是砸到学生了可怎么办？” 教练在给学校的领导打电话。 我略有些心虚地偏过头，恰巧和赤司的视线碰了个正着。 他掀起运动服的领子擦了下从额头流到下巴上的汗，往倒在地面的篮球架那瞟了一眼，又看向我。 我条件反射般摇头否认。 摇完才发现自己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赤司明明什么也没问。 那边绿间招呼了他一声，赤司心情极好地朝我笑了笑，转身继续训练了。 我盯着他的背影发呆，沉思着自己对于赤司不是个超能力者的事情是不是判断过早了。 他似乎有让人智商降低的超能力啊，连我都中招了。 训练结束之后，我准备第一时间离开场地，然而刚抬脚，赤司的声音响了起来。 “大家先别走，有点事情要说一下。”他拍了拍手，示意人群集中起来。 “高校联赛快要开始了，这个周末社团计划大家一起去野营，一方面是赛前放松，一方面也是为了让新入社的同学能尽快熟悉起来，希望所有人都务必参加。” 这活动很得民心，大家欢呼着离开了训练场。 除了我。 集体活动什么的最烦人了。 “野营是不是要住帐篷啊，”燃堂跟在我身后，“喔，那就可以和哥们睡一起了啊。” 更不想去了。 周末的早上我躺在床上没有起来，就当自己不知道野营这件事，然而没过多久，楼下敲门声响起。 接着就是妈妈无比激动的声音：“小楠，赤司同学来找你啦。” 【……】 “居然有朋友在周末来找小楠玩，我真是太开心了，”妈妈非常兴奋地把我往门外推，“居然还是野营，小楠你昨天怎么没有告诉我呢，和赤司同学玩的开心哦，不到明天不许回来。” 门啪嗒一声关上了。 我真的是您的亲儿子吗？ 赤司：“我就知道不来喊你你肯定不会主动去。” 你真是了解我。 【一定要去吗？】 赤司义正辞严：“我作为篮球社的社长，有团结每个社员的义务。” 野营地点在郊外的山上。 “黄濑和绿间他们带着烧烤的食材先过去了。” 我不情不愿地来到车站。 “顺带一提，有我让家里厨师特制的咖啡冰淇淋，天热不好保存只做了二十个，先到先得。” 我立刻来到售票点排队买票。 到达山脚下的时候已经来了不少人了。 黄濑招呼着赤司，“小赤司，你带来的冰淇淋，我偷偷给你留了最后一个哦。” “多谢。”赤司接过来，没有犹豫地递给了我。 燃堂看着我手里的冰淇淋，“哥们，这个很好吃的，比拉面还好吃。” 真是极高的评价了，但是麻烦擦擦你的口水好吗？ 这是社长大人给我的，你再怎么盯着我看我也不会让给你的。 爬到山顶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所以我说我讨厌集体活动，要是我一个人的话，一秒钟就可以到达山顶了，何必这么折腾。 我喘着气擦了擦头上的汗。 黄濑带着人在支烧烤架，紫原叼着美味棒蹲在旁边用眼神催促。 篮球社的其他人都在动手搭建晚上的帐篷，我走过去帮忙。 赤司正在清点人数和确认晚上帐篷的分配。 我正在穿帐杆的时候，燃堂晃悠到了我这边，“这个帐篷不错啊，哥们，我们晚上就睡这个。” 等等，我什么时候同意晚上和你住一间帐篷了？ 不过我在篮球社里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称得上关系还行的人了。 我想起了燃堂在教室里惨不忍睹的睡相，内心陷入挣扎。 就在这个时候，赤司走到了我旁边。 他问：“齐木同学和燃堂同学住这间是吗？” 燃堂点头。 我摇头。 赤司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你晚上和谁住？】 “我？”赤司说，“我等到最后再安排，和谁都可以。” 【那就和我吧。】 赤司愣了一下，很快微笑着点头，“可以。” 他低头在名册上写好我俩的名字，走向了另一边正在搭帐篷的同学。 抱歉了，燃堂。 比起你，我还是觉得赤司同学更适合陪我睡觉。 53.玩具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 么么啾 列出的答案大概与我有百分之九十的相符吧。 我想我的单身一辈子计划可能要稍微更改一下了，但不是现在。 毕竟赤司大概还在为自己考了第二名而自责懊恼懒得理我。 体育馆离得有些远, 我们到达会场的时候比赛正要开始。 我在最后一排坐下, 远远地看见了坐在对面前排观众席的奇迹的世代。 【奇迹的世代不上场？】 燃堂挠了挠头，“社长好像说前面的比赛没有必要，等到了决赛再上，所以就先让一军的其他人上场了。” 原来如此，倒的确是赤司自信的做派。 话说回来。 【燃堂, 你是几军的？】 “啊, 我想想……” 这还要想？ “好像是二军吧。” 好像？ 其实燃堂在运动方面的天赋很高, 我觉得以他的实力可以去一军，但是通过刚才的对话我知道了他只是二军的原因。 白痴是原罪。 至于我？篮球社选拔的时候我压根就没参加，毕竟除了深深热爱着篮球的一军二军三军，还有不少加个社团只是为了业余时间有点事干的悠闲选手。 当然我和他们都不一样，我是被社长大人逼着加入的。 但我一点也不后悔加入了篮球社，因为我在里面找到了一些其他的乐趣。 比如赤司。 他正斜靠在座位上，单手撑着额头。 大概是为了确保绝无差错, 奇迹的世代虽然没有全部上场，但还是上了两个。 我看着场地中间的青峰大辉和紫原敦。 比赛的结果显而易见，但是在青峰一个漂亮的投篮之后赤司突然皱了皱眉头，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 我看了眼比分, 帝K已经拉开了不少的差距, 胜利明显在望, 赤司这是怎么了？ 错身的时候，紫原似乎和青峰说了什么，我用超能力听了一下。 “喂，青仔，刚才那球你不用抢我也能……” “说什么呢？”青峰抬胳膊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无所谓的吧，只要能赢就行了。” “这样说好像也是，那我也不客气了。” 帝K高中在IH的第一战以巨大的分差开了个好头，但除了我身边欢呼的燃堂，似乎没有几个人开心。 落败的一方自然不说，帝K篮球社一军的其他几个参赛队员脸色也没好到哪去。 [搞什么啊？有青峰和紫原在我们根本使不上劲……] [所谓奇迹的世代也太霸道了吧？根本看不上队友的配合吗？] [完全就是这两个人的得分游戏吧！] 场上队员的心声我都大致听了个清楚。 退场的时候，紫原一边撕开薯片的包装，一边懒洋洋地抱怨，“还以为上了高中就会遇上什么厉害的对手，结果还是和初中的时候一样，不堪一击，真是没劲啊。” 他仰头往嘴里倒着薯片。 “是啊，”青峰应着，“好久都没输过了，初中以来了吧，好像越来越没意思了啊。” 快速解决了一包薯片，紫原又从包里掏出了一盒美味棒，“感觉随便打打就能赢。” 我的重点倒不在他们的对话上面，紫原吃零食也太快了吧，刚才那包薯片用了多久？五秒还是十秒？ 燃堂去找厕所，我估计以他的智商要很久才能回来，不想和散场的人流挤，我依然坐在位子上。 “齐木同学。” 我偏过头看见了坐在我旁边的黑子哲也。 【你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儿了。” 【……】 能免疫心灵感应的真的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齐木同学还不走吗？” 【在等燃堂。】 黑子问我：“刚才的比赛，齐木同学也看了吧？” 我点头。 他看着已经空无一人的篮球场，轻声说：“你也发现了吧？” 我没有回应。 “紫原和青峰完全没有管一起比赛的队友呢，一直在各打各的。” 【但最后还是领先很多赢了。】 黑子偏过头认真地看着我，“齐木同学也觉得这样是对的吗？只要结果是胜利过程怎样都没有关系吗？” 我大概明白了黑子的困扰。 【过程和结果都很重要。】 “奇迹的世代每个人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卓越才能，随着成长这些才能也会被无限挖掘，大家都会变得比从前更强，但篮球自始至终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很担心，如果继续这样没有配合地打下去，我们迟早会遇到败北的一天，而失败对于已经习惯了胜利的大家将是不可承受的打击。” 看来被奉为传说的球队背后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烦恼啊。 【你们这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赤司怎么想的？】 毕竟他是奇迹的世代队长。 黑子又重新将视线投向了空旷的篮球场：“不知道。” 【不知道？】 “有裂痕的盘子无法恢复原状，不过只要还能用，维持现状就可以了，这是赤司的原话，但即使他这样说过，我还是能感觉到，他一直在努力维持着大家的合作和平衡。” 【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我不了解奇迹的世代发生过什么，但黑子既然找上我了肯定有原因。 “因为我觉得齐木同学和我很像，虽然没有存在感，但做事和对待朋友都很认真。” 喂，我们差多了好吗？ 你是天生的没有存在感，我是为了隐藏超能力在尽力降低存在感。 说起来在这方面我还不如你呢。 “齐木同学很喜欢赤司这个朋友吧？” 我立刻警觉起来，还好黑子说的喜欢只是朋友之间。 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忍不住瞟了黑子两眼，低调的男人果然可怕，这敏锐的直觉。 【还不错。】 黑子看向我，语气认真：“那么请齐木同学答应我一个请求好吗？” 我直觉这请求与赤司有关。 【说来听听。】 “这样说可能有些奇怪，但赤司的体内存在着另一个赤司。” 别用这么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啊，我愣了愣。 不过赤司的确时而温柔和善时而凌厉强势，但除开面对我时有限的几次，赤司在为人处世时还是以亲和友善居多。 我难得有些疑惑。 “如果有一天另一个赤司试图完全取代现在的赤司，请齐木同学务必帮助我阻止他。” 如果跟我说这话的是海藤，我只会觉得他是中二病恶化了。 但黑子和赤司都不是会开玩笑的人，虽然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会帮你的。】 “谢谢你，齐木同学，我能感觉到，赤司也很喜欢你这个朋友呢。” 诶？真的吗？ 我刚想问问黑子是从哪看出来的，燃堂终于找到路回来了。 黑子与我告别，临走的时候，他说：“听绿间说，这次月考第二打击到了赤司，他最近无论是学习还是篮球都比从前更努力了。” 知道了知道了，我下次不发挥出真实水平了还不行吗？ 回家之后我用千里眼看了下赤司的公寓，他今天果然还是一个人住在那里，正坐在沙发上看书。 我让妈妈做了一份汤豆腐。 瞬移到公寓门口的时候，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响了门铃。 赤司略微有些惊讶，但还是礼貌请我进去，“有什么事吗？” 我晃了晃手上的食盒。 【为了感谢你亲手做的咖啡果冻，给你带的汤豆腐。】 赤司微笑着问我，“齐木同学亲手做的？” 【我亲自……让我妈做的。】 我回家就学。 瞥了眼沙发上摊开的书籍。 【二年级的课本？】 赤司将书合起来放到茶几上，语气倒是颇为轻松，“再不努力，下次又是第二名了。” 【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在正常人看来，你各方面都算得上天才了。】 赤司摇了摇头在沙发上坐下，“那远远不够，天才也是需要努力的，只有这样胜利才会变得像呼吸一样自然而简单。” 他说这话时的神情稍微有些陌生，我不由得想到白天在体育馆黑子对我说的话。 赤司和我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追求完美和胜利，而我因为超能力的原因，从未体会过人人都渴望的胜利得到之后是怎样的一种感受。 我忍不住询问赤司。 【胜利是什么感觉？】 赤司看向我，随即恍然，“齐木同学是做什么都很简单的超能力者啊。” 他嘴角微扬，似乎在认真思考着答案：“胜利不一定会带来快乐，但一定会带来成就感。” 成就感吗？ 赤司说的没错，因为有了做什么都很简单的超能力，我从不知成就感为何物。 但那是以前了。 没有过多停留，我离开了赤司家。 回去的时候我没有使用瞬移，夜风还算舒服地在回家的路上流淌。 为了这份从未得到过的成就感，我为自己确定了一个身为超能力者也无法轻易实现的目标。 没错。 还有什么比追到赤司征十郎更有成就感的事情吗？ 等了几秒之后，电话接通了。 “您好，是齐木家，请问有什么事吗？” “妈……” 电话被挂了。 我看了眼赤司，无奈地又拨过去。 电话那头是妈妈嫌弃的声音，“骗子！不要再打过来了！” 再次被挂断。 你儿子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的吗？ 没办法，我还是用心灵感应吧。 【今天和明天都住赤司家，别做我的饭了。】 我已经能想象到妈妈为我居然会去朋友家留宿在家里欢呼雀跃的场景了。 赤司问我：“你要手机有什么用？反正有心灵感应。” 说实话，的确没什么用，从妈妈记不住我的手机号以为是诈骗电话就能看出来了。 【大概……用来拍视频吧。】 赤司显然是想到了什么，瞪了我一眼，转身朝前走。 这两天有些烦闷的心情似乎得到了疏解，我颇有些轻松地跟着赤司。 这的确是我第一次去同学家。 虽然燃堂和海藤都曾经邀请过我，但因为各种突发状况都没能去成，没错，跟这两个家伙在一起，意外总是特别多。 赤司家是有名的财阀家族，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对于赤司住的地方，我只能在脑海里勾勒出一个金碧辉煌的大概样子。 但他带我来的是一个独栋的公寓。 家具不多，陈设简单，整体的装修非常简洁大方。 赤司朝我解释：“父亲找我有事的时候我会回家，平时都住在这里，离帝K比较近。” 他提到父亲这个字眼的时候似乎并没有多么亲近。 我把书包放在一边，在沙发上坐下。 【补课之前先解决晚饭。】 赤司从冰箱里拿出两瓶绿茶，一瓶递到我手上，“你想吃什么？” 这还用问吗？ 我拧开绿茶的盖子。 【咖啡果冻。】 “我不会做这个。” ……你能随便做点什么我就已经很震惊了。 我点开手机。 【叫外卖吧。】 赤司抽掉我的手机，“不用，我不喜欢吃外卖，咖啡果冻是吧，姑且试一下好了。” 他系上围裙去厨房的动作看起来非常熟练，再次刷新了我对他的印象。 多么朴实能干的财阀家少爷。 我开始期待起了两天没吃的咖啡果冻。 毕竟赤司家厨师做的咖啡果冻那么美味，我理所当然觉得赤司做得也不会差。 “不过这个只来得及当睡前宵夜了，毕竟需要冷藏凝固几个小时。” 赤司边说着边将吉利丁片放进容器里隔水融化。 我越发觉得这顿夜宵会非常靠谱了。 赤司按下咖啡机的开关，回头问我：“晚餐吃汤豆腐可以吗？” 【都行。】 我靠在厨房门边。 【不过为什么是汤豆腐？】 54.出发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 么么啾　　我回想了一下从开学第一次认识他到现在的场景。 要我加入篮球社是因为在体育课上被我误伤十分不爽。 送我咖啡果冻是为了表达被我在雨夜捡回家照顾的谢意。 抓我去训练和野营是因为对我始终隐瞒的超能力好奇。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通过今晚的事情, 我厚颜无耻地有了其它的猜测。 没错。 要我加入篮球社是因为喜欢我。 送我咖啡果冻是因为喜欢我。 帮我补课和请我参加宴会都是因为喜欢我。 我有些愉快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一阵夜晚算得上凉爽的风。 我又瞬间冷静了。 我这会儿想着赤司的心思和照桥心美梦原知予看到我时候的心思有什么不同啊！ 可能只是完全的自作多情而已。 想到这里，心情从愉快变成了些微的挫败。 我触碰着手上的戒指，指尖传来一点金属的凉意。 “我想要你只听清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突然有些遗憾自己从小到大交际圈的简陋，竟然一时无法分辨出这话放在普通的朋友之间说是否合适？ 但赤司总归是对我有些好感的。 只是这好感是友谊亦或其它我不得而知。 要不我直接去问问？ 还是算了，万一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那就有点丢人了。 赤司说过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 我也是。 虽然是第一次为一件事如此纠结，但好在纠结过后我还是得出了解决办法。 敌不动，我不动，表明心意暂时是不可能的, 先追着再说。 说好的一百个咖啡果冻赤司倒是没有食言，借着咖啡果冻的由头，每天课间的午餐时间我都是和赤司一起在操场外的长椅上度过的。 但IH开始打半决赛了, 篮球社的训练时间也在延长, 我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吃着赤司让其他同学送过来的咖啡果冻。 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 习惯真是一种麻烦的东西。 放学之后，我这个闲散人员难得的去了训练场。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 我环顾了全场两圈也没看见赤司。 “齐木同学。” 我侧过头看了眼站在我旁边的黑子, 这家伙还是这么神出鬼没。 “你来找赤司吗？” 我来篮球社难道就只有找赤司这一件事吗？ 的确如此。 我点点头。 “赤司生病了, 明天下午就要比赛，他先回家休息了。” 【生病了？】 黑子抱起了一直在他腿边蹭的哲也二号, “好像是感冒发烧了, 你见到赤司之后记得帮我问候一声。”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去见赤司？黑子敏锐地让人害怕啊。 二号趴在黑子的头顶, 朝我伸了伸爪子。 我快速后退了一些, 之前吹飞训练馆的事情我还有心理阴影。 眼前这眼神无辜的一人一狗都不像看起来那么无害。 我离开训练场。 用心灵感应确认了四下无人，我瞬移到了赤司的公寓门口。 按了门铃之后，门很快从里面打开了。 开门的是个我见过一面的女生。 她扫了一眼我身上的帝K校服，转头冲着里面喊了一声，“赤司哥哥，你同学来找你。” 进门之后，她朝我自我介绍，脸上挂着完美的笑容，“初次见面，我是竹川晴子。” 说什么初次见面呢，你的生日蛋糕我可是一个人干掉了四块。 “本来只是听叔叔说赤司哥哥住在这里，想着来找他一起吃个晚饭，”竹川晴子念叨着，语气无奈，“结果看到了一个病号。” 赤司靠在沙发上，脸色看起来倒是还算正常，“病号也算不上，只是不太舒服，不能陪晴子一起去外面吃饭了。” [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啊，我前脚刚到他就过来了！赤司哥哥生病这么好的独处机会怎么能被打扰呢？生病时的温柔照顾和治愈系笑容是刷好感度的绝佳方法啊，必须得赶紧把这个眼镜男赶走。] 绝佳方法吗？谢谢你，我又学到了一招。 竹川晴子用她口中治愈系的笑容看着站在客厅里的我，“不知道你有什么事，但是赤司哥哥现在需要休息，如果不是很重要的事情，麻烦改天再来好吗？” 不好。 我放下书包，在赤司旁边坐了下来。 【有很重要的事要商量，赤司这边我来照顾就行，天色不早了你一个女生还是早点回家比较好。】 竹川没动，我也没动。 僵持了一会，赤司说：“我和齐木的确有点事要处理，晴子你先回去吧，改天我再请你。” 无效地挣扎了一会，竹川晴子带着一百分的怨念心声离开了。 赤司往后靠了靠，整个人都陷进了柔软的沙发里，他语气里有点带着困意的疲倦：“谢谢齐木同学帮我支走她了。” 抱歉，我的本意并不是帮你支走她，是帮我自己创造机会。 我伸手摸了下赤司的额头和脸颊。 很烫。 【你怎么在夏天感冒了？】 得益于超能力，我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从小到大都没有生过病。 赤司半闭着眼睛：“谁说夏天就不能感冒了？大概是这两天睡觉的时候空调温度打低了。” 【吃药了吗？】 “没有，本来以为家里有药，结果回来之后没翻到，大概是什么时候随手扔掉了。” 我暗叹了一口气，出门买药。 避开人群的瞬移并没有花费多长时间，但我回来的时候赤司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脸色这时候才显出一点不正常的红。 我拍了拍他的脸颊。 赤司皱着眉头无意识地挥开了我的手，眼睛稍微睁开了一些。 这是我第二次喂他吃药了。 希望不要有第三次。 喂好了胶囊和水，我看着躺在沙发上昏昏欲睡的赤司。 还是得弄到床上吧。 我把赤司抱进卧室。 他半闭着眼睛，应该是有些清醒的，但是并没有拒绝我的举动，甚至非常配合地搂了一下我的脖子。 生病的赤司很乖，和我在雨夜捡回去的时候一样。 我把被子盖到他身上，赤司一脚把被子踹到地上。 干嘛呢！刚刚还夸你呢。 我把被子捡起来重新盖上去。 他低声说：“热，不要被子。” 我大概知道这人是怎么感冒的了。 虽然我没有感冒过，但我有常识，感冒的人需要出汗。 赤司再一次试图踹翻被子的时候我按住了他。 【要闷点汗出来。】 我试图跟赤司讲道理。 他声音困极了，带着长长的尾音：“好……” 这才像话。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赤司答应之后就很规矩地没有再跟被子抗争，他闭着眼睛，看起来已经睡得非常沉了。 床头暖黄的灯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阴影，被子高高地盖到下巴，由于发烧和热意，他脸颊透着微红。 这话说出来可能有点变态。 但是生病的赤司看起来真的很可爱，和平时无论是球场上自信凌厉的他亦或是生活里亲和温柔的他都不一样。 我低头打量着他。 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糟糕的想法。 我慢慢靠近赤司。 在这个鬼想法即将付诸实践的时候，仅存的自控力让我使用出了瞬移。 寒风凛冽，脚边有两只愚蠢学步的企鹅。 我对着南极洲一望无际的冰原反省自己。 齐木楠雄，做个人吧。 好不容易等到训练结束，人也走得差不多，我拿了清扫的用具准备开始清理训练馆。 我当然没准备亲自动手，先装个样子，等人全部走完再用超能力搞定吧。 “齐木，辛苦你啦！” “辛苦你了，齐木同学。” “齐木同学真是勤快啊！” 有三个社员路过我身边的时候朝我打招呼。 [出了好多汗啊，还好社长说齐木同学主动承担了今天的卫生，能早点回家洗个澡了，正在追的动画七点更新也能赶上了。] 哈？ 所以清理场地本来应该是四人一组？ 虽然有点不爽，但也是我理亏在先，好在这点小事并不会浪费我多长时间，我感应了一下周围无人，开始使用超能力让垃圾自己进入垃圾箱，顺带让拖把快速自动拖扫地面。 可就在这时，原本已经离开了训练馆的赤司突然走了进来。 应该关上门的，我怎么忘记了这个感应死角呢？ 我几乎是瞬间停止了使用超能力。 拖把倒在地上，本来正在空中有序进入垃圾箱的垃圾落了一地。 真是糟糕啊。 赤司脸上震惊的表情一闪而过，但我还是捕捉到了。 他扫了眼狼藉的训练馆，朝我走过来，“这是在发泄对我的不满吗？齐木同学。” 既然你自己帮我找了理由了，那我就用一用吧。 【本来应该有四个人打扫卫生吧？】 赤司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去角落拿了扫把开始处理落在地面的垃圾。 他这个举动反衬的我就像个受了委屈在偷偷闹的幼儿园小朋友。 明明被整的是我，但此刻事情被戳穿感到有点不好意思的居然还是我。 真是不得不佩服一下社长大人高超的处事技巧和正直无辜的气质，也不知道有几个人见过他咄咄逼人的私下那面。 没有办法，我只能帮着清扫。 沉默地打扫完了场地，我看了眼门外，天快要黑了。 去校门口的路上，赤司突然说：“以后不许这样了。” 【什么？】 他站定，微微踮脚在我头顶拍了一下，“这样。” 【哦……】 我愣了愣，答应了一声。 看来这家伙还是很在意自己身高的，被我摸了下头不爽到现在。 已经从别人的心声里得知了赤司家里是数得上号的财阀家族之一，我觉得按照剧情，此刻应当有一辆闪瞎眼的加长版豪车在门口等着接他，但校门口空空荡荡。 赤司问：“你走哪边？” 我指了指右边。 他微笑道：“我走左边，那，明天见。” 我挥了挥手。 明天不是很想见。 毕竟这种差点暴露超能力的可怕事件我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我往前走了一段路，回头见赤司已经离我有些距离了，我使用了隐身术悄悄跟了上去。 55.游戏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望理解, 么么啾 一早上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我不清楚缘由，但脑海里总是闪过赤司冷着脸走开的画面, 这情绪想必与他有关。 因为从小习惯了超能力的缘故, 我不太理解普通人的情绪，更不懂当自己惹别人生气了该怎样做。 是该做些什么的，我仔细思考着。 “下周第二次月考, 希望同学们认真复习。” 老师说完这句话, 夹着书踩着下课铃出去了。 “又要考试啊……” 班里一片哀嚎。 拿着便当出去吃的，去小卖部买面包和饮料的, 教室里很快空了不少。 边吃边想吧，我从抽屉里拿出便当想去教学楼外面找个人少的地方享用午餐。 刚走到门口, 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拦住了我。 “请问齐木楠雄在班上吗？” 【在。】 而且就站在你面前。 “那太好了，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黑框男把手上捧着的盒子递给我，道完谢转身离开了。 我接过来，入手倒是有点沉甸甸的分量，我拿着便当和盒子继续往外走。 操场外面的长椅空着，我走过去坐下来。 没有问黑框男这东西是谁送的, 因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已经通过心声了解了。 赤司。 我打开盒子，塞满冰袋的盒子中间是一杯精致的咖啡果冻。 虽然已经提前利用透视能力看到了, 但拿到手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意外。 分量很足的咖啡果冻, 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绵密的水果冰沙, 咖啡豆醇厚的香气萦绕其中, 简直就是初夏里绝佳的饭后甜品。 等不及饭后了，我拿起扣在盒盖内部的勺子。 冰沙混着咖啡果冻送到嘴里的那一刻，心情都似乎更轻松一些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份咖啡果冻，以前吃过的所有，无论哪家店里的味道都不足以与它相比。 我心满意足地品尝完赤司的谢礼，又陷入了新的思考。 赤司应该是因为生气了才会让别人把礼物转交给我。 看来社长大人并不是很想见到我了。 我把食盒简单收拾了一下，往教室的方向走。 初夏的风已经带上了稍热的温度，大概是冰沙的原因，此刻走在太阳下面却并没感觉到热意。 赤司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啊。 “嘿，哥们。” 我面无表情地挥开重重拍在我肩膀上的手。 “下午有篮球社一年级对二年级的友谊赛，一起去看吗？” 燃堂这家伙对篮球社的事倒是意外上心啊。 对了。 【比赛的话，赤司会参加吗？】 燃堂挠了挠头，“青峰会参加。” 我问的是赤司啊！ 【一年级还有谁参加？】 “我想想啊……” 燃堂翻着白眼一直想到了教室门口，“好像社长也会参加。” 社长就是赤司啊你这个白痴。 燃堂勾着我肩膀，“放学一起去看吧。” 我点了点头，挥开他回了座位。 比赛在体育馆进行，燃堂拉我坐到了看台上。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虽然只是篮球社内部的友谊赛，但来观战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我甚至看到了不少穿着别校校服的人。 很快从周围人的心声里的得到了答案。 奇迹的世代全员都会出场。 我之前没有关注过这方面，但看来这支队伍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 很快比赛的双方都进场了，周围有些吵闹，得到消息的一群女生们簇拥着坐在一起。 赤司在对其他几人说话，虽然离得远杂音也很多，但我有办法听到。 “对手是前辈就更要用尽全力了，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胜利。” 我调整坐姿，往后靠了靠。 赤司在球场上的样子和平日稍有差别，但总体还是那副稳重而自信的做派。 他说目标是胜利，就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会失败。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奇。 燃堂热血过头一般在我旁边呐喊着，不管是哪边拿了分，他都要高呼一声。 我恨不得拎着他的胳膊把他扔出体育馆。 但毫无疑问这是场精彩的比赛。 走出体育馆燃堂的兴奋劲还没过，他加入篮球社倒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喂，燃堂，如果你让别人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问出去我就后悔了，还指望燃堂能说出什么值得参考的话吗？ 燃堂看起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知道。”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才有鬼了。 “不过如果我生气了请我吃碗拉面就能好了。” 你还真是好哄啊。 找个理由支开燃堂，我又单独折回了体育馆。 赤司他们应该在休息室换衣服。 我隐身等在外面。 青峰，绿间，黄濑，紫原，这四个人先离开了。 休息室只剩下赤司一个人。 我解除隐身站在门口。 “齐木同学。” 有人在背后喊了我一声，我惊了一下，回过头看见是黑子。 这神出鬼没的低调能力真是让我自叹不如。 “你来找赤司吗？” 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我点了下头。 “赤司在里面，我先走了。” 黑子拿手指了指休息室，顶着头上跟他长得神似的小狗走开了。 我敲了敲门。 “进来。” 赤司看到我并不惊讶，他抬眼，“还有视频要给我看？” 【没有。】 “礼物还满意吗？” 【咖啡果冻很好吃。】 赤司站了起来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好，闻言笑了一下，“我隐约记得昨晚你一直拎着一个装咖啡果冻的袋子。” 【你送我的是在哪家店买的？】 “家里的厨师做的。”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二十三种把这厨师据为己有的想法，但都因违背了法律和道德而一一排除掉。 【你家的厨师还有在别的地方工作吗？】 我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赤司报了一个我没有听过的餐厅名，“他每周有两天会在这个餐厅做限量菜，每桌大约二十万。” 我的零花钱是三千。 算了，昨晚买的咖啡果冻也挺好吃的，人要学会知足。 赤司已经背好包一副要走的样子了，我这才抛开满脑子的咖啡果冻想到了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我请你吃拉面吧。】 觉得我很厉害？那确实很厉害。 觉得我很幸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生来就被赋予一切的天选之子？不，我明明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就因为这些该死的常人无法想象的超能力，完成目标时的成就感，收到礼物时的惊喜，所有的愤怒悲伤和喜悦快乐，这些普通人能够为之或笑或泪的情绪，我通通感受不到。 我没有什么改变世界征服宇宙的远大理想，唯一想做的就是过平淡的生活，不让自己的超能力暴露在世人眼前，不让自己被当成外星生物一样研究。 所幸，至今为之都还算成功，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走在大街上，我看起来都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一切都很正常的普通人。 算起来，今天是我来到帝K高校的整一个月了。 高中嘛，也没什么太期待的，反正和国中还有小学时一样，努力让自己伪装成一个成绩平平一切都平平的普通高校生就行了。 我跟在上学的大部队里往学校门口走。 [讨厌，今天的头发没有扎好，等会先去卫生间重扎一下再进教室好了。] [学长昨天没有回我的短信啊，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呢，今天课间要不要再去找他呢？没错一定是睡着了一定只是睡着了，今天还要像昨天一样去找他一起吃便当。] [今天有体育课，又要碰上隔壁班那个让人不爽的黄濑了，不就是长得高一点帅一点，女生全都盯着他看，啧，有机会一定要狠揍他一顿，虽然可能打不过吧……] [今天听写的英语单词还没有背，要趁着上课之前赶紧跑去教室背一会，要死要死要死！] [新一期的少年Jump忘记买了啊，算了，一会去班上看谁买了，借过来偷偷看两节课好了。] [……] 觉得这些碎碎念烦吗？我也觉得烦。 两百米以内所有人的心声我都能准确无误地听到，从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到今天早上是不是被尿憋醒，这些无聊琐碎的属于别人的小事每时每刻都在凌虐着我的耳朵。 换个人早该疯了吧，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种烦人的能力也有优点，在我使用超能力的时候它可以派上用场，来确认附近有没有人。 两百米以内只要有人想要接近我，是不可能逃过我的感知的。 有点渴，我在教学楼下的自助饮料售卖机买了一瓶水。我继续往前走着，刚拧开盖子递到嘴边的时候，有人撞了下我的肩膀。 我惊了一下，水洒掉了小半瓶。 “早上好，齐木。”凶手站在前面回过头满脸无辜地跟我打招呼。 没错，站在我前面。所以并不是他撞我，而是我不小心撞上了他。 这种不小心在我人生的过去十几年里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因为周围一切可能存在的碰撞和危险我都可以了如指掌并且及时避开。 但来到帝K高校之后这种不可能被打破了，因为一个月内我已经遇到了两个棘手的让我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面前的这位蓝头发就是其中之一，黑子哲也。 存在感比我还要稀薄的男生。 其实十分想和他讨教一下如何让自己的存在感低到近乎隐身。 【早上好。】我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很少开口说话，直接将要说的话传到对方脑海更加快速简单。 黑子去楼道角落里拿了个拖把递给我，沉默着转身走掉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瞬间消失在了上楼的人群里，几乎要怀疑他用了隐身或者瞬移什么的。 黑子哲也，低调到可怕的男人。 我拖干净地面，想要再喝一口水。 瓶子刚凑到嘴边的时候，有人重重地从后面一把搂过了我的肩膀。 “嘿，哥们。” 这次水倒是没有洒出来了，因为瓶被撞飞了，直接飞进了五米之外的垃圾桶。 完美。 燃堂力，另一个让我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一早上就连续碰到两个突发事件，我稍微有点不爽，可以说是非常背了。 甩开燃堂搭着我肩膀的手，我把拖把重新放回到角落里。 “哥们，你怎么带拖把来上学啊？” 燃堂试图重新搂住我肩膀，我侧身闪开了。 【这是学校的拖把。】 上面贴的那么大一个帝K的标志你是看不见吗？ “哥们，我们去吃拉面吧。” 朋友醒醒，现在是即将上课时间不是即将放学时间。 燃堂又把手伸了过来。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我后空翻接空中转体三周半躲过了燃堂的数十次袭击。 要不是我一直控制自己遵纪守法不随意伤害人类，燃堂已经在大气层外面了。 【我去买瓶水，你先去教室吧。】 “好吧，哥们，你买水注意安全。”燃堂终于放弃了要跟我勾肩搭背的想法，转身上了楼。 注意安全？ 我注意个毛线的安全，遇到你才是最不安全的。 燃堂力，白痴到可怕的男人。 我朝自助饮料机那边走，渴到现在，居然被.干扰得一口水都没喝上，超能力者悲惨的高中生活啊。 正在投币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我的后背。 燃堂？不，如果是燃堂的话不会是这种力道，应该会直接把我撞的脸贴在饮料机上。 黑子？没记错的话他的教室在五楼，特地跑下来买水？ 我假装平静地回过头，再假装平静地打量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这个男生。 抱着三个篮球，指尖夹着一枚硬币。 我的重点在他的发色上，和我的发色一样。不，也不能算一样，我是粉色，他是深桃红色。 在我小的时候，我天生的粉色头发在一群黑发和棕发里非常惹人注目，为了不惹眼，我使用了意念控制，顺便改变了一下人类的生态和基因，让粉色以及各种发色都变得正常普通且理所应当。 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很少看到和我发色相近的人。 眼前这人朝我微笑，晃了晃指尖的硬币，“能帮我买杯咖啡吗，没有手了。” 我接过硬币，选了一罐咖啡，弯腰把咖啡和我的矿泉水一起拿了出来。 “多谢，麻烦放到我书包里。” 他偏过身，我把咖啡插到了他的书包侧袋里。 “非常感谢。” 帮着买瓶饮料而已，又不是用我的钱，谢来谢去的，再不回句话好像显得我太过高冷了。 【不客气。】 “再见。”他抱着篮球走远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我没有问他的名字，因为旁边路过的N个女生都已经在心里欢呼过一遍了。 [是奇迹的世代队长赤司征十郎诶！] [听说进校一个月就当上了篮球社的社长！] [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好帅好有魅力啊！] [和他搭话的那个眼镜男真是太幸福了！] 喂！ 适可而止吧，作为和他搭话的眼镜男我才没有感觉到很幸福。 赤司征十郎么，这是我来到帝K高校之后遇到的第三个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我拧开了瓶盖，为了能顺利喝上这口来之不易的水，我除了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二百米，还在原地转了三个圈看看周围有没有疑似想要靠近我的人。 大概喝了整瓶水的四分之一，我拧好瓶盖，把水放进了背包里。 还有一分钟上课铃就要响了，迟到会引人注目，我加快了一点上楼的步伐。 糟糕，没有了抑制器的超能力被无限放大，再这样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管不了会不会在赤司面前暴露了，我立刻瞬移到了二号旁边，然而等不及我抢回控制器，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我看着地上被二号咬碎散了一地的零件陷入沉默。 这大概就是心碎的声音吧。 这只不可饶恕的狗。 黑子走到我身边，表情很疑惑：“齐木同学你怎么了？怎么一瞬间就跑到这边了？” 我把零件收进口袋，站在原地不敢再移动半分。 “齐木同学你脸色很差，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去医务室？” 黑子突然拉住了我的胳膊往外走。 我控制不住地跟着他往前踏了一步。 整个训练场剧烈地摇晃起来，地面的裂缝迅速扩大。 尖叫声响起，反应过来之后所有人都在往门外冲。 一片混乱里我赶紧挣脱开了黑子的手。 最好的方法是立刻瞬移回家，但是训练馆很明显即将倒塌，要是因此有人受伤我会良心不安的。 我用最大努力维持着摇摇欲坠的训练馆。 好在打篮球的行动还算迅速，极快地全部逃了出去。 我正准备瞬移回家把麻烦交给爸妈的时候，训练馆外面黑子的声音突然响起。 “齐木同学还没有出来！” 难为平时轻声细语的你能吼出这么一声啊。 请忘了我吧。 因为我真的快到极限了。 但赤司冲了进来。 真是关爱同学的社长大人啊…… 赤司边朝我跑过来边大声喊：“到底怎么回事？你……” 他语气有点生气，似乎认定了这骚乱是我引起的。然而没等他话说完，脸上的愤怒立刻化成了震惊。 训练馆高高的馆顶整个塌落下来。 抱歉，我是真的撑不住它了。 即使失去了控制器，我也依然有躲开的方法，但赤司不行。 算了，看在你跑回来的份上…… 雷声响起，暴雨降落，剧烈的狂风叫嚣起来。 塌落到一半的馆顶和训练场碎裂的墙壁不知道被吹到了哪个遥远的星球。 ……似乎有点过头了，但我已经尽力控制了范围，至少帝K没被整个吹跑。 我松开赤司的胳膊，为了防止他也被顺带捎走我一直紧紧拉着他。 56.落日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 么么啾 老师上课讲的内容我早已学会, 教室里充斥着各种属于躁动高中生的稀奇古怪心声，难得的课间休息也被海藤硬凑上来讨论他的拯救人类计划了。 我难得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上等待下课。 一早上的情绪都不太对劲, 我不清楚缘由, 但脑海里总是闪过赤司冷着脸走开的画面, 这情绪想必与他有关。 因为从小习惯了超能力的缘故, 我不太理解普通人的情绪, 更不懂当自己惹别人生气了该怎样做。 是该做些什么的，我仔细思考着。 “下周第二次月考, 希望同学们认真复习。” 老师说完这句话，夹着书踩着下课铃出去了。 “又要考试啊……” 班里一片哀嚎。 拿着便当出去吃的, 去小卖部买面包和饮料的，教室里很快空了不少。 边吃边想吧, 我从抽屉里拿出便当想去教学楼外面找个人少的地方享用午餐。 刚走到门口，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拦住了我。 “请问齐木楠雄在班上吗？” 【在。】 而且就站在你面前。 “那太好了, 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黑框男把手上捧着的盒子递给我，道完谢转身离开了。 我接过来，入手倒是有点沉甸甸的分量, 我拿着便当和盒子继续往外走。 操场外面的长椅空着, 我走过去坐下来。 没有问黑框男这东西是谁送的, 因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已经通过心声了解了。 赤司。 我打开盒子, 塞满冰袋的盒子中间是一杯精致的咖啡果冻。 虽然已经提前利用透视能力看到了, 但拿到手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意外。 分量很足的咖啡果冻, 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绵密的水果冰沙，咖啡豆醇厚的香气萦绕其中，简直就是初夏里绝佳的饭后甜品。 等不及饭后了，我拿起扣在盒盖内部的勺子。 冰沙混着咖啡果冻送到嘴里的那一刻，心情都似乎更轻松一些了。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份咖啡果冻，以前吃过的所有，无论哪家店里的味道都不足以与它相比。 我心满意足地品尝完赤司的谢礼，又陷入了新的思考。 赤司应该是因为生气了才会让别人把礼物转交给我。 看来社长大人并不是很想见到我了。 我把食盒简单收拾了一下，往教室的方向走。 初夏的风已经带上了稍热的温度，大概是冰沙的原因，此刻走在太阳下面却并没感觉到热意。 赤司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啊。 “嘿，哥们。” 我面无表情地挥开重重拍在我肩膀上的手。 “下午有篮球社一年级对二年级的友谊赛，一起去看吗？” 燃堂这家伙对篮球社的事倒是意外上心啊。 对了。 【比赛的话，赤司会参加吗？】 燃堂挠了挠头，“青峰会参加。” 我问的是赤司啊！ 【一年级还有谁参加？】 “我想想啊……” 燃堂翻着白眼一直想到了教室门口，“好像社长也会参加。” 社长就是赤司啊你这个白痴。 燃堂勾着我肩膀，“放学一起去看吧。” 我点了点头，挥开他回了座位。 比赛在体育馆进行，燃堂拉我坐到了看台上。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虽然只是篮球社内部的友谊赛，但来观战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我甚至看到了不少穿着别校校服的人。 很快从周围人的心声里的得到了答案。 奇迹的世代全员都会出场。 我之前没有关注过这方面，但看来这支队伍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 很快比赛的双方都进场了，周围有些吵闹，得到消息的一群女生们簇拥着坐在一起。 赤司在对其他几人说话，虽然离得远杂音也很多，但我有办法听到。 “对手是前辈就更要用尽全力了，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胜利。” 我调整坐姿，往后靠了靠。 赤司在球场上的样子和平日稍有差别，但总体还是那副稳重而自信的做派。 他说目标是胜利，就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会失败。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奇。 燃堂热血过头一般在我旁边呐喊着，不管是哪边拿了分，他都要高呼一声。 我恨不得拎着他的胳膊把他扔出体育馆。 但毫无疑问这是场精彩的比赛。 走出体育馆燃堂的兴奋劲还没过，他加入篮球社倒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喂，燃堂，如果你让别人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问出去我就后悔了，还指望燃堂能说出什么值得参考的话吗？ 燃堂看起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知道。”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才有鬼了。 “不过如果我生气了请我吃碗拉面就能好了。” 你还真是好哄啊。 找个理由支开燃堂，我又单独折回了体育馆。 赤司他们应该在休息室换衣服。 我隐身等在外面。 青峰，绿间，黄濑，紫原，这四个人先离开了。 休息室只剩下赤司一个人。 我解除隐身站在门口。 “齐木同学。” 有人在背后喊了我一声，我惊了一下，回过头看见是黑子。 这神出鬼没的低调能力真是让我自叹不如。 “你来找赤司吗？” 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我点了下头。 “赤司在里面，我先走了。” 黑子拿手指了指休息室，顶着头上跟他长得神似的小狗走开了。 我敲了敲门。 “进来。” 赤司看到我并不惊讶，他抬眼，“还有视频要给我看？” 【没有。】 “礼物还满意吗？” 【咖啡果冻很好吃。】 赤司站了起来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好，闻言笑了一下，“我隐约记得昨晚你一直拎着一个装咖啡果冻的袋子。” 【你送我的是在哪家店买的？】 “家里的厨师做的。”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二十三种把这厨师据为己有的想法，但都因违背了法律和道德而一一排除掉。 【你家的厨师还有在别的地方工作吗？】 我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赤司报了一个我没有听过的餐厅名，“他每周有两天会在这个餐厅做限量菜，每桌大约二十万。” 我的零花钱是三千。 算了，昨晚买的咖啡果冻也挺好吃的，人要学会知足。 赤司已经背好包一副要走的样子了，我这才抛开满脑子的咖啡果冻想到了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我请你吃拉面吧。】 千里眼，瞬间移动，意念控制，冰冻火烧，变身，透视，预知……甚至拯救世界，总之出现在你中二幻想里的所有一切我都可以做到。 觉得我很厉害？那确实很厉害。 觉得我很幸运？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生来就被赋予一切的天选之子？不，我明明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 就因为这些该死的常人无法想象的超能力，完成目标时的成就感，收到礼物时的惊喜，所有的愤怒悲伤和喜悦快乐，这些普通人能够为之或笑或泪的情绪，我通通感受不到。 我没有什么改变世界征服宇宙的远大理想，唯一想做的就是过平淡的生活，不让自己的超能力暴露在世人眼前，不让自己被当成外星生物一样研究。 所幸，至今为之都还算成功，不论是在学校里还是走在大街上，我看起来都是一个不引人注目的一切都很正常的普通人。 算起来，今天是我来到帝K高校的整一个月了。 高中嘛，也没什么太期待的，反正和国中还有小学时一样，努力让自己伪装成一个成绩平平一切都平平的普通高校生就行了。 我跟在上学的大部队里往学校门口走。 [讨厌，今天的头发没有扎好，等会先去卫生间重扎一下再进教室好了。] [学长昨天没有回我的短信啊，是睡着了还是不想回呢，今天课间要不要再去找他呢？没错一定是睡着了一定只是睡着了，今天还要像昨天一样去找他一起吃便当。] [今天有体育课，又要碰上隔壁班那个让人不爽的黄濑了，不就是长得高一点帅一点，女生全都盯着他看，啧，有机会一定要狠揍他一顿，虽然可能打不过吧……] [今天听写的英语单词还没有背，要趁着上课之前赶紧跑去教室背一会，要死要死要死！] [新一期的少年Jump忘记买了啊，算了，一会去班上看谁买了，借过来偷偷看两节课好了。] [……] 觉得这些碎碎念烦吗？我也觉得烦。 两百米以内所有人的心声我都能准确无误地听到，从昨天晚上做了什么梦到今天早上是不是被尿憋醒，这些无聊琐碎的属于别人的小事每时每刻都在凌虐着我的耳朵。 换个人早该疯了吧，好在我已经习惯了。 不过这种烦人的能力也有优点，在我使用超能力的时候它可以派上用场，来确认附近有没有人。 两百米以内只要有人想要接近我，是不可能逃过我的感知的。 有点渴，我在教学楼下的自助饮料售卖机买了一瓶水。我继续往前走着，刚拧开盖子递到嘴边的时候，有人撞了下我的肩膀。 我惊了一下，水洒掉了小半瓶。 “早上好，齐木。”凶手站在前面回过头满脸无辜地跟我打招呼。 没错，站在我前面。所以并不是他撞我，而是我不小心撞上了他。 这种不小心在我人生的过去十几年里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因为周围一切可能存在的碰撞和危险我都可以了如指掌并且及时避开。 但来到帝K高校之后这种不可能被打破了，因为一个月内我已经遇到了两个棘手的让我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面前的这位蓝头发就是其中之一，黑子哲也。 存在感比我还要稀薄的男生。 其实十分想和他讨教一下如何让自己的存在感低到近乎隐身。 【早上好。】我也和他打了个招呼。 我很少开口说话，直接将要说的话传到对方脑海更加快速简单。 黑子去楼道角落里拿了个拖把递给我，沉默着转身走掉了。 我震惊地看着他瞬间消失在了上楼的人群里，几乎要怀疑他用了隐身或者瞬移什么的。 黑子哲也，低调到可怕的男人。 我拖干净地面，想要再喝一口水。 瓶子刚凑到嘴边的时候，有人重重地从后面一把搂过了我的肩膀。 “嘿，哥们。” 这次水倒是没有洒出来了，因为瓶被撞飞了，直接飞进了五米之外的垃圾桶。 完美。 燃堂力，另一个让我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一早上就连续碰到两个突发事件，我稍微有点不爽，可以说是非常背了。 甩开燃堂搭着我肩膀的手，我把拖把重新放回到角落里。 “哥们，你怎么带拖把来上学啊？” 燃堂试图重新搂住我肩膀，我侧身闪开了。 【这是学校的拖把。】 上面贴的那么大一个帝K的标志你是看不见吗？ “哥们，我们去吃拉面吧。” 朋友醒醒，现在是即将上课时间不是即将放学时间。 燃堂又把手伸了过来。趁着没人注意这边，我后空翻接空中转体三周半躲过了燃堂的数十次袭击。 要不是我一直控制自己遵纪守法不随意伤害人类，燃堂已经在大气层外面了。 【我去买瓶水，你先去教室吧。】 “好吧，哥们，你买水注意安全。”燃堂终于放弃了要跟我勾肩搭背的想法，转身上了楼。 注意安全？ 我注意个毛线的安全，遇到你才是最不安全的。 燃堂力，白痴到可怕的男人。 我朝自助饮料机那边走，渴到现在，居然被.干扰得一口水都没喝上，超能力者悲惨的高中生活啊。 正在投币的时候，有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我的后背。 燃堂？不，如果是燃堂的话不会是这种力道，应该会直接把我撞的脸贴在饮料机上。 黑子？没记错的话他的教室在五楼，特地跑下来买水？ 我假装平静地回过头，再假装平静地打量了一眼站在我身后的这个男生。 抱着三个篮球，指尖夹着一枚硬币。 我的重点在他的发色上，和我的发色一样。不，也不能算一样，我是粉色，他是深桃红色。 在我小的时候，我天生的粉色头发在一群黑发和棕发里非常惹人注目，为了不惹眼，我使用了意念控制，顺便改变了一下人类的生态和基因，让粉色以及各种发色都变得正常普通且理所应当。 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很少看到和我发色相近的人。 眼前这人朝我微笑，晃了晃指尖的硬币，“能帮我买杯咖啡吗，没有手了。” 我接过硬币，选了一罐咖啡，弯腰把咖啡和我的矿泉水一起拿了出来。 “多谢，麻烦放到我书包里。” 他偏过身，我把咖啡插到了他的书包侧袋里。 “非常感谢。” 帮着买瓶饮料而已，又不是用我的钱，谢来谢去的，再不回句话好像显得我太过高冷了。 【不客气。】 “再见。”他抱着篮球走远了。 虽然心里疑惑，但我没有问他的名字，因为旁边路过的N个女生都已经在心里欢呼过一遍了。 [是奇迹的世代队长赤司征十郎诶！] [听说进校一个月就当上了篮球社的社长！] [光是看上一眼就觉得好帅好有魅力啊！] [和他搭话的那个眼镜男真是太幸福了！] 喂！ 适可而止吧，作为和他搭话的眼镜男我才没有感觉到很幸福。 赤司征十郎么，这是我来到帝K高校之后遇到的第三个无法使用心灵感应的人。 我拧开了瓶盖，为了能顺利喝上这口来之不易的水，我除了仔细感知了一下周围二百米，还在原地转了三个圈看看周围有没有疑似想要靠近我的人。 大概喝了整瓶水的四分之一，我拧好瓶盖，把水放进了背包里。 还有一分钟上课铃就要响了，迟到会引人注目，我加快了一点上楼的步伐。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女生扔过来一个纸条——明天是交社团申请截止的日子哦，齐木同学有想好加入哪个社团吗？我想要加入游泳社哦，不知道齐木同学对游泳有没有兴趣呢？ 末尾还画了一个非常别扭的鬼脸。 其实她本来画的是爱心，后来内心挣扎了二十分钟还是强行把爱心加工成了鬼脸。 作为超能力者，而且是坐在她旁边的超能力者，梦原知予同学对我的幻想和小心思我一直都了如指掌。 所以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应该去挂个眼科或者脑科什么的。 就比如现在——[齐木打开纸条了！怎么办他会同意和我一起加入游泳部吗？我在上课时间问他这个会不会打扰他听课？不管了不管了！实在是太希望看见齐木不穿衣服的样子了！他健硕的八块腹肌，性感的腰窝，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拜托了齐木同学请一定要加入游泳社啊！] 够了。真是听不下去了。 没有兴趣。为了让她停止幻想，我快速地在纸条上回了这几个字，精准扔进了她的文具盒里。 今天有体育课，绝大多数人最喜欢的课，但却是我最不想上的课。 要迎合常人的运动水准，尽力让自己在体育课上也和平时一样不惹眼，怎么说呢，不是做不到，只是相对来说麻烦了一点。 57.兜风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么么啾　　这算告白吗？ 算吧？不算吧……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肩膀上能感觉到赤司靠过来的重量。 周末夜晚空旷的操场里, 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声音。 为败北而失意自责的少年一个人躲在这里悄悄难过。 还好我找到了他。 我很享受拥抱着赤司的感觉, 毕竟像我这种从小到大朋友很少恋人为零，除了孩童时期被家人抱过之外就再没有过拥抱的经历了。 真是一种踏实而温暖的感觉呢。 没等我再陶醉一会, 赤司已经推开了我。 他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哭过的痕迹了，看起来十分平静，“谢谢你。” 赤司的语气平淡到再加上一句“齐木同学，你是个好人”我就能毫不犹豫地认为他是在给我发好人卡的程度。 明明也没说什么话，我却突然觉得嗓子干干的。 【关心同学是应该的。】 我故作淡定地回了他一句。 告个毛线的白啊，人家对你似乎根本就没有半点意思啊。 好在刚才安慰赤司的时候没有一时激动说出什么过分的话, 不然可真是下不来台了。 “那我先回家了，再见。” 赤司朝我礼貌告别, 拿过脚边的背包头也不回地往操场外面走。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愣住了。 追到赤司征十郎真是一件艰难的事。 我心情复杂地回了家。 周一去学校的时候，我在自助饮料机那里遇到了买水的黑子。 这家伙看起来倒没有什么垂头丧气的样子，顶着一个天然呆的眼神跟我打招呼。 “早上好，齐木同学。” 我没忍住询问了他比赛之后赤司的态度。 黑子边朝教学楼走着边和我说：“赤司说这周暂时不用去篮球社训练了, 其他人大概也被比赛结果打击到了，整个队伍都有点萎靡。” 【你看起来好像还不错。】 黑子侧过头看了我一眼, 语气波澜不惊：“我只是看起来没什么表情而已，其实我也是很不喜欢失败的, 毕竟上了球场, 谁不想和队友一起拿到胜利呢？” 这我倒是能够理解, 就好像我，虽然看起来是个面瘫，其实也是有暗恋对象的。 “对了，齐木同学，这几天能拜托你好好陪陪赤司吗？全国大赛没有拿到冠军，他应该是最难受的那一个了。” 道理我都懂，但为什么要我来陪，而且就算我愿意，赤司也不一定乐意我去烦他。 你是没看到他头也不回从操场走掉的样子。 “比起一起失败的队友的安慰，我觉得赤司应该更能接受齐木同学的鼓励，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到比赛之后赤司的眼神？” 【看到了。】 黑子在楼道转弯的地方停下脚步，“我上次见到赤司这样的眼神还是在帝光中学拿到二连冠之后，那之后的一段时间他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但好在后来我所熟悉的队长又回来了。齐木同学，你还记得答应过我的事情吗？” 黑子看向我的眼神很认真。 我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黑子为什么这么相信我，但我答应过别人的事就一定会去尽力做到的。 更何况这是与赤司有关的事。 黑子的教室在五楼，跟我道别之后他转身继续朝楼梯走。 我跟着上学的人流走向教室。 没有超能力者治不好的精分，我这样告诉自己。 课间的时候没有等到赤司的咖啡果冻，我有些无奈地在操场边独自吃完了午餐便当。 放学之后我躲开班上那几个试图堵我去做点奇奇怪怪事情的危险人物，颇有点精神不振地回了家。 推开门的时候，我一眼就看见了客厅桌子上摆得满满的咖啡果冻。 妈妈在厨房朝我喊道：“呐，小楠，这个是下午赤司同学叫人送过来的，看来小楠和同学的关系真的很不错呢。” 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咖啡果冻，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个。 是我陪赤司去参加宴会剩下的报酬。 说好的每个课间送过来一个呢？ 这样一次性付清弄得好像要再不往来一样。 我无视了满桌的咖啡果冻，非常不爽地上了楼。 我努力回忆着自己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赤司，让他突然就将要远离我的意思表达得这么明显。 诚凛的胜利又不是我用超能力促成的，难道就因为我在操场上摸了下他的头发抱了他一下吗？ 胡乱猜测是没有意义的，我想要当面问清楚。 赤司不在家，我在公寓附近的小篮球场找到了他。 我走过去，在赤司运球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手腕。 篮球失去掌控，在地上蹦了两下滚远了。 赤司冷漠而疏离地看了我一眼，“请放开。” 他额头挂着汗珠，说话间沿着脸颊的边缘滑落下来。 我松开赤司的手。 【我能和你谈谈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现在的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多余的事。” 他说完这些就不再看我，转身走向球场边缘捡球。 我愣了愣。 原来赤司都知道啊。 我在球场外面的水泥台阶上坐了下来。 赤司没有管我，依旧在一个人练球。 天黑之后，这里只有两盏不太明亮的路灯。 我漫无目的地看着赤司控球，运球，上篮，动作流畅，姿势完美。 所以这都算什么事啊。 我决心满满的追人之路在话还没说出口的情况下就夭折了。 昏暗的光线烘托了悲剧的氛围，我在夜晚流窜的风里怀疑人生。 追到赤司征十郎的成就感我没有领会到，反倒是在此刻领会到了另一种我不曾有过的情绪。 惆怅。 太惆怅了。 课上到一半的时候，旁边的女生扔过来一个纸条——明天是交社团申请截止的日子哦，齐木同学有想好加入哪个社团吗？我想要加入游泳社哦，不知道齐木同学对游泳有没有兴趣呢？ 末尾还画了一个非常别扭的鬼脸。 其实她本来画的是爱心，后来内心挣扎了二十分钟还是强行把爱心加工成了鬼脸。 作为超能力者，而且是坐在她旁边的超能力者，梦原知予同学对我的幻想和小心思我一直都了如指掌。 所以我一直怀疑她是不是应该去挂个眼科或者脑科什么的。 就比如现在——[齐木打开纸条了！怎么办他会同意和我一起加入游泳部吗？我在上课时间问他这个会不会打扰他听课？不管了不管了！实在是太希望看见齐木不穿衣服的样子了！他健硕的八块腹肌，性感的腰窝，被汗水打湿的头发……拜托了齐木同学请一定要加入游泳社啊！] 够了。真是听不下去了。 没有兴趣。为了让她停止幻想，我快速地在纸条上回了这几个字，精准扔进了她的文具盒里。 今天有体育课，绝大多数人最喜欢的课，但却是我最不想上的课。 要迎合常人的运动水准，尽力让自己在体育课上也和平时一样不惹眼，怎么说呢，不是做不到，只是相对来说麻烦了一点。 “齐木，你的申请还没交哦，明天就截止了，想好加什么社团了吗？”换好衣服去操场的路上，班长灰吕杵志问我。 他的表情看起来很兴奋，反正他一天二十四小时看起来都很兴奋就是了。 【还没，应该不加。】 “怎么可以不加呢？！”灰吕语气激动了起来，“社团是燃烧青春挥洒汗水的地方啊！我已经加入了网球社排球社茶道社，今天还准备交游泳社的申请！” 你真是忙碌啊…… “怎么样齐木？和我一起吧！起码加入一个！”灰吕按着我的肩膀，语气非常激动和诚恳，让我觉得自己如果不挑个社团加入的话就是帝K的败类一样。 【好吧，我再考虑一下。】 今天和隔壁班一起上体育课，项目是举办一个篮球友谊赛。 有点麻烦，因为我很不擅长控制球类的力量。 得找个不上场或者快速被换下场的理由，我正在思考着，女生群那边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 我朝前面看了一下，隔壁班的男生正往我们班这边走过来。 最中间的那个人我早上才见过，让我帮他买了罐咖啡的赤司征十郎。 “是奇迹的世代啊！居然一下子就见到了三个人！” “快指给我看看。” “就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三个帅哥！左边是绿间真太郎，右边是紫原敦，中间那个矮一点的是奇迹的世代队长也是新任篮球社社长赤司征十郎！不过我最喜欢的还是二班的黄濑凉太，听说还是模特哦！” 都不需要通过心声，单听着女生那边热烈的讨论就可以轻松得到信息。 不过……中间那个矮一点的和旁边的绿毛紫毛比起来好像矮了不只一点点啊。 请原谅我对篮球的认知还停留在身高是一个巨大优势这上面，所以知道赤司是篮球社社长的时候我还是有点惊讶的，联想到我无法对他使用心灵感应这件事，我有理由怀疑他或许也是一个超能力者。 我决定将他纳入重点观察名单。 燃堂在我旁边伸胳膊蹬腿地做着热身，他看起来还挺跃跃欲试的，“哥们，一起上吧。” 谢谢，不用了。 “齐木。”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用看我已经知道了是谁，并不是很想理他。 “七班中间的那个人，”海藤朝隔壁班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我在他的身上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 你什么时候闻的？ “我怀疑，不，我几乎可以确定他是Dark Reunion派过来的人。” ……哦。 “他们终于按捺不住了么，没关系的，四班由我漆黑之翼来守护。” 真是谢谢你的守护了。 “我会用我手上的灭世魔球教会他们人生，不用怕，齐木，你是我的同伴，我会保护你的。” 闭嘴吧，求你了。 “同学们，沸腾我们的热血吧！”开场之前，灰吕开始了他的鼓动人心励志表演。 虽然我是没什么感觉，但不得不承认，作为班长，灰吕杵志还是挺得人心很会搞气氛的，没说几句话，我们这边已经斗志昂扬了。 除了我，我还在考虑有什么不上场的办法。真愁人。 灰吕带着其他四个率先走出队伍的男生先上场了。 七班那边派出的五个人里有刚才走在赤司左边的，那个绿间。 对奇迹的世代我也有所耳闻，对于他们的表现，我还是有一些兴趣的，所以我挺认真地看着场上的情况。 ……这大概是灰吕人生最挫败的其中一天吧。 完全一边倒的虐杀，绿间的三分一次也没投偏过，中间休息的时候，比分是30比0。 我们这边换上了燃堂，对面换上了嘴里一直叼着美味棒的紫原敦。 在我看来这就是两个傻大个的较量吧。 燃堂虽然是个白痴，但在运动方面还是很有天赋的，再加上那个二十四小时热血的灰吕，这场结束的时候，比分稍微拉近了一点。也就拉近了那么十分吧。 “我们还没有输！”灰吕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做着动员，“不能放弃！我们绝对不可以放弃！” 难为你还这么有干劲啊。 “齐木。”灰吕突然转向了我。 诶？ “下半场就交给你了。”灰吕握住了我的手，语气深情动人宛如临终嘱托，“我知道，齐木同学的话，一定可以的。” “让我们为齐木加油！”灰吕振臂大喊了一声。 “齐木加油！”班上的同学都目光热烈地看向了我，好像我一上场就能瞬间打出一个100比50一样。 我面无表情地看向了正对我灿烂笑着的班长大人。 你。在。逗。我。吗？ 对面换上了赤司。 事已至此，不上也得上了，而且我也想借机会试一试这个人是否有超能力。 “果然世界还是要靠我们这些拥有力量的人来拯救。”海藤瞬也站了起来，扭了扭手腕。 醒醒，这只是一节体育课而已。 不过带上这么一个拖油瓶好像更麻烦了。 我在场上尽量降低存在感地跑着，我投篮的力道实在不太把握得准，很可能一球下去直接砸飞了篮球架或者砸出地面塌陷，这样就不太好了，所以我一直避免着球传到我的手上。 赤司很厉害，我能看出他没用几分力气，但攻势看起来已经很猛，比分非常快速地拉远着。 运球穿过我身边时，他侧过脸对我笑了一下。想必也是认出了我。 正划着水，猝不及防一个球传到了我的手上。 海藤得意地朝我比了个手势，示意我快点投篮。 真难为他居然能抢到球，我一直以为他比我更划水。 “齐木加油！”我听到了灰吕声嘶力竭的呐喊，喊的我头皮发麻。 “哥们，一定要投进啊。”燃堂朝我竖着大拇指。 “加油！齐木我们相信你！”观战的同学都在灰吕的带领下给我打气。 你们怎么不给海藤加油呢？除了我场上还有四个人呢！你们都看不见吗？ 真不爽啊，这种突然被瞩目着的滋味。 58.介绍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么么啾　　啊，我记得冰箱里还剩下一个。 我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那是小楠用自己零花钱买的咖啡果冻啊, 爸爸怎么能偷吃呢？” “妈妈要帮我保密哦，楠雄要是问起来，就说被老鼠偷走了！” “这是我和爸爸爱的秘密吗？” “是我和妈妈爱的秘密哦！” 真是抱歉了, 你们的秘密被我撞破了。 【呵呵。】 “啊, 小楠，是爸爸非要偷吃啦, 我拦都拦不住。” “不是的，楠雄A梦，是妈妈一定要逼我吃的。” 你们爱的秘密还真是脆弱啊…… 【给钱。】 吃过晚饭, 我满意地拿着刚到手的零花钱去商店买新的咖啡果冻。 那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一家新店，做的咖啡果冻非常香醇，价格比起其他店也更便宜，虽然距离偏远了点, 但饭后运动一下也并不是坏事。 天上隐隐有闷雷响起，看来是很快就要下雨了。我拎好装咖啡果冻的纸盒，想赶在雨落下之前回家。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 我不是很喜欢使用超能力。 但很不幸, 我刚走出商店两分钟, 暴雨倾盆而下。 我快速闪进路边的走廊上躲雨。 雨势凶猛, 看起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停的样子, 装着咖啡果冻的纸盒不能淋雨, 果然还是得使用超能力瞬间移动回去。 我正这样想着，街对面的小巷突然走出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 是赤司。 他没有打伞，走得也有些不稳，白色衬衫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正往下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什么情况？明明几个小时之前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没有瞬移回家，有点惊讶地打量着雨中的赤司。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路灯旁边紧挨着一条木椅，赤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侧着头靠着灯杆。 雨水砸落在路灯上，椅子上，还有他身上，他一动不动。 喂！你不是准备就这样睡一觉吧？ 毕竟是同学，这种情况下视而不见的话，万一赤司淋出点毛病我会过意不去的。 没办法了。 我把咖啡果冻在走廊下确定绝对淋不到雨的地方小心放好，瞬移到了附近最高的楼顶。 驱散乌云这种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难。 雨停了。 我拎着咖啡果冻走到赤司身边。 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走近了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想起他上车前说的好像是要赶去什么晚宴，这是喝多了吗？ 虽然交集有限，但从赤司平时的表现能明显看出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人，不可能做出在宴会上随便喝多这种事。 他脸颊有一点红，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醉酒加发烧，情况有点糟糕啊。 【赤司。】 我尝试喊他。 赤司眼睛极慢地看向了我，似乎在努力分辨我是谁。 良久，他声音沙哑着说：“齐木。” 【很好，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我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他摇了摇头，“记得，但我不想回家。” 他靠着路灯，抬头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暖黄色的路灯映在他湿透了的头发和衬衫上。 算了先带回家吧。 我暗叹口气，背对他蹲了下来。 【上来。】 赤司慢慢吞吞地趴到我背上。 还好，比想象中要轻，背起来并不算太吃力。 走过巷子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几个啤酒罐。 赤司很安静，在我背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连呼吸的声音都很小。 【睡着了？】 他语速很慢地回复我：“我养了一匹叫雪丸的马，比你快多了。” ……闭嘴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回到家，简单跟爸妈说明了一下情况，我把赤司拖到卫生间。 他身上湿透了，必须先换一套干衣服。 所幸赤司现在很好摆弄，我让他先在浴室等着，他就乖乖靠墙站好。 我上楼先自己换上了睡衣，外出的衣服因为背了赤司湿湿地粘在背上，很不舒服。翻开衣柜，正好有一套因为尺码买小了点我从没穿过的运动服。 我拿着运动服进了浴室。 赤司脱了衣服，顶着满头的泡沫站在花洒下看着我。 做工考究的西裤和衬衫扔在一边。 我也看着他。 ……所以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有一丝尴尬，我准备不动声色退出去。 赤司慢悠悠地问：“一起洗澡吗？” 哈？ 我可以确定这家伙并没有清醒了。 【洗完穿这个。】 我把衣服放到架子上，抽出浴巾塞到他手里。 【你继续。】 赤司迟钝地点了点头，头发上的一点泡沫掉到了鼻尖上。 我忍住帮他擦掉的冲动，走出浴室关上了门。 但愿社长大人明天睡醒能忘记这一幕。 我靠在浴室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水声停了，赤司推门走了出来。 他朝我伸手，“房间号是多少？房卡给我。” 你当这是宾馆呢？ 他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地落在地板上，我忍无可忍，把他拽进浴室，拿毛巾在他头上狠揉了一阵。 把赤司安顿在我房间的椅子上，我把吹风机插好电递到他手上。 【我去洗澡，你自己吹头发。】 赤司点头：“可以。” 刚走出房门，吹风的声音响起，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正拿吹风对着自己的脸。 真该把你今晚的举动都录下来，我拿过床上的手机，对准赤司打开了摄像头…… 没拍多久，我走回去把吹风机从他手上抢下来关掉。 赤司揉了揉被热风吹得皱成一团的脸，抬头认真地对我说：“风向不对。” 我已经不想再跟他对话，沉默地打开吹风机，用十分钟吹干了他的头发。 我不是很喜欢让别人碰我的床，但赤司刚洗完澡吹过头发，穿的也是新的衣服，在已经确保干净的情况下让他躺一躺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把赤司扔到床上。 洗完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拍了拍他脸颊把他喊醒。 赤司目光不满地看着我。 他额头和脸颊都很烫。 【张嘴。】 赤司不情不愿地张开嘴。 总体还是听话的，我很满意。 我把刚从客厅翻出来的两粒退烧药丢他嘴里，又给他灌了两口水咽下去。 赤司倒回枕头上，用手背覆盖住眼睛。 “我今晚见到你以前的朋友了。” 赤司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病意的沙哑，我低了低头，努力听清他说话。 “她跟我说了很多你年轻时候的事情。” “我很想你啊。” 我不知道他在说谁，但他想念的一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赤司在哭。 在无法预知的情况下感受到的情感似乎更加真切而生动。 我没有打断他，关了灯轻轻躺到床上。 身边的声音很快低了下去，变得均匀而平静。 睡着了就好。 有杂乱无章的心声不断传来，即使是在夜里，这些声音也没有减少地环绕着我。 但身边是安静的。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赤司细小的呼吸声上，尽力忽视着困扰我的杂音。 倦意渐渐袭来。 我突然觉得无法对赤司使用心灵感应似乎也不错。 燃堂吸溜着面条，我不动声色地把碗往旁边挪了一些，避开他溅出来的汤水。 海藤这种投篮都够不到篮筐的人居然会去看篮球比赛，想必是燃堂找不到我临时改道去拖了他。 我看了眼扯着手上绷带的海藤，这家伙的表情倒是异常兴奋。 “看完比赛之后，我觉得手上封印的原力开始蠢蠢欲动了啊，”海藤激动地拍了一下我拿着筷子的手背，“齐木，我们学校今天比赛的那几个人，我有意向拉他们和我一起对抗Dark Reunion。” 别去祸害人家了行吗？ 我抽出纸巾擦了擦被海藤拍手洒出来的汤汁。 “哥们，下周就是决赛了，到时候一起来看啊。” 我点点头。 今天的比赛帝K还是毫无悬念地赢了，下周就是帝K对诚凛，全国大赛的总决赛。 当然，如果不是赤司的话，对于这些比赛我也毫无兴趣，但因为赤司会上场，所以我也一定会去看。 我喜欢他在球场上自信而执着的样子。 诚凛似乎是个强劲的对手。 我放学去篮球社划水的时候，听到篮球部的经理桃井五月正在跟他们分析着诚凛惯用的战术和各队员的基本情况以及优缺点。 在今年之前，这支成立不久的队伍的战绩虽然不差但也算不上非常优秀，但由于新加入了一年级的两个成员，在全国大赛上居然一路打到了前二。 就差击败奇迹的世代所在的帝K就能拿到IH的冠军。 这两个一年级的成员就是我那天在体育馆见到了火神大我和冰室辰也，高中之前受训于美国。 听起来很厉害，但我依然无理由地相信赤司。 “别说得那么严肃啦小桃，反正我们也一定会赢的啊。”黄濑扬了扬手上诚凛队员的资料。 “是啊，”紫原嚼着零食含糊不清地拖长声音，“很久很久都没有输过了，这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话不要说太满，尽人事就好，决赛当天的幸运物我也会带上的。” “喂，赤司，”青峰颇有些不耐地挠了挠头发，“这次全国大赛的冠军拿到之后，我就不来篮球社训练了，反正初中联赛的三连冠也拿到了，再继续下去也是一样的，没有意思了。” “那我也不来了哦，本来以为还高中会遇到一些厉害的家伙。”紫原跟着说了一句。 我站在离奇迹的世代全员很远的地方，靠着篮球架，用超能力无聊地听着他们的对话。 有绝对实力和绝对自信的队员很难被约束，赤司一直在努力维持着这样一支队伍，并且带领队伍拿到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很厉害的队长。 “青峰，紫原，就算赢了，你们也不能这样……” 在赤司发言之前，黑子试图劝阻他们，但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青峰从坐着的台阶上跳了下来，“黑子，上场比赛从头至尾你都没有上场吧。” 他脸色不太好看，转身往训练场的外面走，黑子追了上去。 我这样偷听别人队伍内部的谈话似乎不太好，但与赤司有关的事我会好奇。 “我很久都没有接过你的传球了，”被黑子叫住的青峰回过头说，“我们不是奇迹的世代影与光吗？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光已经亮到不需要影子了，没有你我也能拿分也能赢。只要是有我们参加的比赛，对手到最后都会连干劲都消失。我知道你一直在想办法改变这个局面，赤司也是，但这已经不是我想要的篮球了。” 印象里我好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人这么郑重地说话啊，毕竟平时听到他的心声大多与堀北麻美的写真有关。 无论这场比赛是赢是输，奇迹的世代似乎都不容乐观啊。 赤司会很烦恼吧，毕竟是各方面都追求完美的队长。 比赛定在周末的下午。 早上我刚醒，燃堂就找上了门。 又不是你要上场比赛，这么积极个鬼啊。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坐在客厅里的燃堂。 妈妈倒是很高兴，为我这个超能力者儿子终于有了几个朋友而在心里欢呼雀跃。 燃堂留下来蹭了一顿午饭。 饭后我和他一起去比赛的体育馆。 走到半路的时候，我感应到一个麻烦物体正在朝我们靠近。 “真巧啊。”海藤一脸轻松地跟我们打招呼。 巧什么呢，你都在那巷子里等我们多久了。 由于是全国大赛的决赛，今天的场馆里人格外得多，门口还有采访的记者，观众席上有各学院的应援横幅，看起来十分声势浩大。 不过作为曾经三连冠的奇迹的世代，想必早已习惯了这个场面。 决赛的两支队伍进场的时候，全场都是欢呼和掌声。 我不太喜欢这种繁杂的场合。 但为了看赤司比赛，我可以忍耐。 在场的大部分人和我的想法一致，都觉得冠军除了奇迹的世代不可能花落别家。 事实的确如此，前两节比赛下来，帝K领先了诚凛二十分。 中场休息的时候，帝K这边倒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我用超能力观察着诚凛那边，热血得一塌糊涂，堪比体育课上的灰吕杵志。 长着两根分叉眉的火神大我猛灌了几口水，“还没完呢，胜利不简单，但失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伸出手。 诚凛的队员手掌交叠着喊着加油。 我看了看坐在场边板凳上安静喝水休息的奇迹的世代，似乎诚凛这边更像是一个团队该有的样子。 旁边的燃堂一直很吵，我微微皱了皱眉头，朝后靠了靠。 比赛结束之后，我坐在椅子上没有动。 观众开始退场，人潮的喧嚣比起开场时更甚。 毕竟人们对于出乎预料的结果似乎更有兴趣和讨论的热情。 89:87 帝K在一片震惊声里输掉了这场比赛，拿了IH的亚军。 全国第二其实也不错了，但这只是在我看来，我无法知道此刻赤司的心情。 结束的时候，他甚至还用非常得体的语气和态度对诚凛说，“祝贺你们，但我们会在冬季杯上赢回来的。” 他承认失败，祝贺对手，看起来一点也不沮丧，完全没有失却一个队长的风范。 但他离场时的背影让我有点难受。 我觉得自己应该去安慰他，但似乎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时机。 “居然输了。” 燃堂还沉浸在震惊里。 我抬了一下他的下巴把他一直张着的嘴合上。 等观众退场得差不多了，我站了起来。 【走吧。】 我招呼了一声燃堂和海藤。 海藤倒是没什么反应，只在裁判宣布诚凛胜利的时候难得的燃起了一点学校荣誉感，低声抱怨了两句。 出来之后，他去买场馆外面的手工冰淇淋。 我现在倒不是很想吃，站在旁边的树荫下等他。 没过一会，我看到帝K的队伍走出体育馆。 表情自然是算不上好看的。 这的确不是一个搭话的好时机。 我拍了拍海藤。 【你不是要让他们陪你一起对抗Dark Reunion吗？难得人齐了，上啊。】 “齐木，你也觉得他们是和我们一样有力量的对吧？” 我点点头。 海藤大概是中二病第一次得到了肯定的回应有些激动，居然真的兴致勃勃地迎了上去。 前面的几个人都无视他直接走了过去，他纠结了一下拦住了走在最后面的赤司。 “那个，我是漆黑之……” 赤司偏过头扫了他一眼。 海藤瞬间噤声。 “对，对不起，打，打扰了。” 他道着歉往后让了几步，赤司越过他离开了体育馆。 海藤退回来朝我诉苦，“刚才那个人也太凶了吧。” 瞎说什么呢，赤司只是看了你一眼，连句话都没说，哪里凶了。 回家之后，我打开了房间的电视机，拿了两盘幼稚的游戏，玩了一会却玩不下去。 赤司刚才的眼神很陌生。 我扔下手柄，背靠着床沿，窗外天已经黑透了。 想起了曾经答应过黑子的事——如果有另一个赤司试图取代现在的赤司，请一定阻止他。 会发生这样的事吗？我看着窗外的夜色，可脑海里不断闪过的是赤司扫过海藤的那个冷漠眼神。 去看看吧。 我瞬移到了赤司家，灯是灭的，赤司没有回来。 我用千里眼的超能力找了一圈。 他在学校操场。 周末的晚上，学校隔着一段路才有一盏灯，操场更是漆黑一片。 我找到赤司的时候，他正靠在操场的足球框上，身下是夏日里柔软的草地。 【赤司。】 我在他面前蹲下来。 过了好一会，他才将视线放到我身上。 要怎样去安慰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 叫完他的名字之后，我一时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 我在淡淡的月光下面看着他的眼睛。 【你很难过吗？】 赤司移开视线，投向不远处的草地。 “是的，我很难过，失败让我很难过。” 他抬手，用手背盖住了眼睛。 我安静地听他说话。 赤司声音很轻：“胜利所得到的东西，都会因败北而失去的吧，今天之后，奇迹的世代也只是一个跌落神坛的曾经了，这是作为队长的我，赤司征十郎的失职。” 【没有人会怪你，你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 我只能尽力说着一些苍白的安慰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总能看到赤司脆弱的一面。 这是我第二次看到他哭，他连哭泣都这么隐忍，遮住眼睛，不发出声音。 月光下他的头发有着淡淡的蔷薇色的光泽。 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赤司仍旧靠在球框旁边，对我的举动没有做出什么反应。 明明之前在篮球社摸他头发的时候被狠狠警告过的。 但这安慰似乎还不够。 我想了想，半跪在草地上，拉开他盖着眼睛的手，凑过去轻轻抱住了他。 安慰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拥抱的？ 算了，即使不是我也不会放开了。 “赤司，”我在他耳边说，“你永远都是最好的。” “齐木同学，课间能陪我去老师办公室搬一下作业吗？不去也没关系的，我不是特意来找你一起的，只是路过你的座位随口一问而已啦……” 【行啊。】 我答应完了才反应过来照桥心美说了些什么，算了，搬个作业而已，也不是什么麻烦的事。 班长灰吕杵志走到我的座位前面，占领了唯一剩下的角落，“齐木，这周体育课有和五班的篮球友谊赛，你愿意参加吗？” 篮球？ 我难得集中了一点注意力。 【不愿意。】 座位被这四个人团团包围，我有些无奈地靠在椅子上。 坐我右边的梦原同学正在小声和照桥心美谈论着我。 “齐木同学这两天好像有点奇怪。” “感觉好像有心事的样子呢，不知道齐木同学在烦恼些什么，该不会是……喜欢上谁了吧？” 上课铃及时响起。 这两个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筋看上了我的女生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了无限的脑内小剧场。 [不可能的，在认识了我这样的超完美美少女之后，齐木同学怎么可能还会喜欢上别人？不过如果是真的也没关系，我也会祝福她和齐木同学的……开什么玩笑？我才不要祝福呢！真是讨厌的感觉啊，拜托了齐木同学，在喜欢上我之前千万不要喜欢上别人啊。] [不会吧，我费了那么多心思接近齐木同学，有事没事就下课找他说话上课给他传纸条，可他对我的态度根本没有亲近半分，我几乎都要认定他对女孩子没有兴趣了！这样的齐木同学也会喜欢上某个人吗？] 差不多可以了啊，真是服了你们俩了。 这两天有点奇怪吗？ 没错，这两天我确实有点不爽。 不爽的原因如下。 野营回来之后，赤司再也没有找过我。 我没有去篮球社训练他也没有管我。 课间的时候也没有给我送咖啡果冻。 甚至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碰见，他居然也只是微笑着朝我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所以之前的那些试探都只是为了验证一个他笃定的结果？确定了自己没有错误之后我这个实验对象就失去价值了？ 我可是把自己最大的秘密都告诉他了。 综上，我产生了一种被玩过就甩的感觉。 真是越想越不爽了。 我把一不小心又掰断了的笔塞进文具盒里。 课间的时候，我陪照桥心美去办公室搬作业。路过张贴名次榜的走廊时，看见那里围了很多人。 我一眼看见了站在人群中间的赤司。 【稍微等一下。】 我停下脚步，喊住照桥心美。 通过周围人的心声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情况。 站在赤司对面的那个男生叫作佐藤健之，这届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者之一，似乎还是个不良少年？ 我瞥了眼这家伙藏在校服领子下面只露出了短短一截的纹身。 这年头，不良都能竞选学生会主席了。 他和赤司对峙的目的很明确，要求最有可能竞选成功的赤司退出竞选，理由是赤司已经是篮球社的社长又要忙于训练，根本当不好学生会主席。 赤司拒绝得很干脆。 佐藤健之的旁边站着我之前在篮球社见过的小眼睛男生。 59.赤司小朋友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么么啾 下午放学的时候, 燃堂告诉我因为篮球社平时的训练馆倒塌了，重建需要一定时间, 训练场地暂时改为了操场后面露天的篮球场。 改成什么都无所谓了, 反正我也不会再去了。 球类运动于我，果然还是少沾惹为妙。 我终于享受了相对平静的一晚，看了几集动漫，玩了几个幼稚的游戏，顺带解决掉了冰箱里剩下的咖啡果冻。 不得不提一下, 自从吃了两次赤司带给我的自家厨师定制款咖啡果冻，其它牌子咖啡果冻在我这里的美味值似乎下降了。 可惜我很穷, 除了赤司的投喂, 并买不起这位传说中一顿饭能做掉我好多个月零花钱厨师做出的美味。 这真是一件令人忧伤的事情。 月考之后要选出帝K高中新的学生会主席。第二天在班上我得知了这个消息。 我也只是随便一听, 学生会主席这种想低调都低调不了的焦点型人物, 杀伤力等同于照桥心美和黄濑凉太，我是真的半分都不想沾惹上。 赤司似乎也参加竞选了，我想到了刚加入篮球社时听到的小眼睛男生对赤司的不满心声。 想到什么来什么, 我刚为了躲开海藤的拯救人类计划走到教室门口, 赤司那少见又眼熟的发色已经出现在我视线里。 我转头就走。 “齐木同学。” 我假装没听见, 脚下不停。 赤司追了上来，“我们聊聊。” 【没什么可聊的。】 我已经下定决心远离这个一号危险人物了。 “是吗？”他晃了晃手上的盒子, 我的透视准确无误地看见了被冰袋包裹的那一杯咖啡果冻冰沙。 好吧, 仅此一次。 我接过食盒, 背靠在栏杆上，面前的墙壁上贴着第一次月考的名次，赤司征十郎的名字离我远远地挂在第一位。 我排在中游的位置，当然这也是我刻意为之，成绩太好或者太差都是有违我降低存在感理念的。 赤司问我：“你昨天没来训练，是在故意躲着我？” 的确如此，我点头。 大概是没料到我会如此坦白承认，赤司扬了扬嘴角，“其实你不必这样，我只是对你好奇而已，如果你身上真的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或者奇特能力，我也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都说过没有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齐木同学一点都不擅长撒谎啊。” 记忆消除器为什么只能消除一分钟的记忆呢？我很想在赤司头上猛敲个几十下啊。 正和赤司进行着并不愉快的交流，旁边突然有女生惊呼了一下。 我看过去，原来是绿间走得太急撞上了正搬着作业去办公室的女生。 作业撒了一地，黄濑边道歉边帮着女生捡，“真是抱歉啊，没有受伤吧。” 他笑容灿烂，语气温柔，女生红着脸摇摇头抱着作业跑开了。 [黄……黄濑同学跟我说话还对我笑了，他的眼神真的好温柔啊，笑容也好迷人，怎么办怎么办真的好喜欢啊，喜欢到连面对他说话都没办法开口了……] 我已经听到了她心里咆哮的仿佛恋爱了的心声。 所以我才想要远离照桥心美和黄濑凉太这类自带吸引体质的人。 “小绿间，你今天怎么回事啊？一直心不在焉的。”黄濑拖着绿间往前走，看到我和赤司的时候停下来打了个招呼，“嗨，小赤司，齐木。” 绿间皱着眉头，“今天晨间占卜的最后一名是巨蟹座。” 晨间占卜？还加上星座？根本没有一点可信度吧。 但赤司和黄濑似乎已经很习惯他这样了。 赤司感叹，“那的确有些糟糕呢。” 黄濑安慰，“没事的，带上幸运物就好了，就和平时一样，对了你今天的幸运物是什么啊？” 绿间语气沮丧，“玩具棒棒糖，每盒棒棒糖会附赠一个的那种玩具棒棒糖，今天早上我赶到商店的时候已经被老板送给小朋友了。” “玩具棒棒糖吗？”黄濑四下看着，“你看，这不是有了吗？” 他伸手拔掉了我头上的超能力抑制器…… “齐木，借给绿间一天吧，明天就还给你，这家伙不带上晨间占卜的吉祥物就紧张冒失得好像要有生命危险一样。” 哈？ 生命危险？你知道我没有了这个东西地球会面临着毁灭危险吗？ 你们奇迹的世代连人带狗组团整我呢？！ 我僵在原地，这里可是学生集中的教学楼，万一出了点闪失可就不像前两天的篮球训练馆那样好解决了。 赤司的反应比我还快，在我抢回这个所谓的玩具棒棒糖之前，他迅速从黄濑手上夺了回来插回我头发上。 他看向绿间，“我陪你去学校的超市看看吧。” 绿间步伐沉重地跟着他走了，黄濑看了看我挠了挠头发也跟了上去。 好在只是虚惊一场。 我抬手摸了摸头上的抑制器，这东西是不是太好□□了一点，得想个办法把它狠狠固定住。 这一来一回也并不是毫无影响。 中午我照例坐在操场外的长椅上吃便当，还有一份赤司带给我的咖啡果冻。 大概是离教学楼远了点的缘故，中午来这里的人很少，也正因为如此，我很喜欢在这里解决午餐。 但今天不太顺利。 因为抑制器被取下来了一小会的原因，这会儿我并不能很好地控制力量。 就好像这颗薯球，我用筷子夹了半天也没能夹起来。 真烦人啊。 我扔下便当拿起咖啡果冻，可手拿着勺子就会控制不住地颤抖，刚舀起一点就滑掉了，根本无法送进嘴里。 难道要我用手抓着吃吗！ 好像也不是不行……反正这里也没有其他人…… 我用心灵感应感知了一下，附近的确没有其他同学。 吃饱要紧，下午还有课呢，用手就用手吧。 我把手伸向那颗我夹了几十次也没能夹起来的薯球。 “齐木同学？” 我迅速缩回手。 该死，又忘记这学校里有三个对我的心灵感应免疫的人了。 【你怎么在这里？】 赤司喘了口气，在我旁边坐下来，“刚才去器材室送篮球了，现在篮球社的训练就在操场后面的露天篮球场了。” 他说着用手指了指方向。 【这样啊。】 赤司看着我的便当盒，“很丰盛啊，怎么一口也没吃呢？” 不是刚准备用手抓着吃你就来了吗？ 我颇为心虚地找着借口。 【手夹门上了，拿不稳筷子。】 赤司狐疑地看着我。 为了证明，我颤颤巍巍地用筷子夹起那颗薯球，没维持一秒，薯球啪嗒又掉回了便当盒里。 “真可怜啊，”赤司眼含笑意地望着我，“那怎么办呢？” 其实还是有办法的，如果你能立刻走人的话。 “看来咖啡果冻也吃不了了啊。” 赤司说着端起了我放在椅子上的咖啡果冻，他拿起勺子，混着冰沙舀了一大勺。 虽然这是你给我的，但是你这么明目张胆地又拿回去吃是不是不太好啊。 我现在是不能控制好用餐具的力道，但我可以留到晚上再吃啊，明天也行啊。 放过咖啡果冻吧…… 我正在心里纠结着，赤司突然把勺子伸到了我嘴边。 咖啡豆醇厚的香气混着绵密的冰沙凉凉散开。 无法抵挡的诱惑。 我条件反射般一口吃了下去。 赤司大概也没料到我这么不抗拒，他稍微愣神之后笑了笑，“勉为其难帮你一下吧。” 他舀起第二勺送了过来。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一丝尴尬，但既然第一口都这么干脆地吃了，现在再拒绝好像有些略微矫情了。 还是将面瘫贯彻到底吧。 我面无表情十分配合地吃光了赤司送来的咖啡果冻。 “帮人帮到底吧。” 赤司又拿起了便当盒，夹起薯球把筷子伸到我面前。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一口咬过薯球。 黑子说的没有错，赤司做什么都很认真，连喂个饭都尽善尽美，手很稳，每次夹起的食物分量也很合适。 我们俩算得上默契地快速解决了我的午餐。 “快要上课了，赶紧回教室吧。” 我把餐盒收拾好站了起来。 赤司站在离我几步远的树荫下面等我。 他问：“今晚来社团训练吗？” 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落在赤司的头发上和肩膀上，我突然觉得他看起来很顺眼。 真是奇怪的感觉。 【来。】 我朝他走过去。 电话被挂了。 我看了眼赤司，无奈地又拨过去。 电话那头是妈妈嫌弃的声音，“骗子！不要再打过来了！” 再次被挂断。 你儿子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的吗？ 没办法，我还是用心灵感应吧。 【今天和明天都住赤司家，别做我的饭了。】 我已经能想象到妈妈为我居然会去朋友家留宿在家里欢呼雀跃的场景了。 赤司问我：“你要手机有什么用？反正有心灵感应。” 说实话，的确没什么用，从妈妈记不住我的手机号以为是诈骗电话就能看出来了。 60.番外一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么么啾　　赤司征十郎的名字离我远远地贴在第一位。 任性那么一次就够了, 之后的考试我还是按着我一贯的作风控制分数保持在年级中游的水平。 为了这件事, 灰吕还语重心长地找我谈话, 说自己要履行班长的责任好好督促我干掉赤司回到年级第一。 拉倒吧，我可不敢再刺激赤司了。 但也有人的想法与灰吕不同。 比如我眼前这位。 [两次考试的成绩相差这么多，齐木同学真是一个让人捉摸不透又蕴含无限潜力的男人呢……] 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成绩大起大落描述得这么清新脱俗。 照桥同学的搭错筋还没治好呢, 就连梦原知予都已经转移目标去和别班男生谈起恋爱了。 我面无表情跟她打了个招呼, 想要错开她回到教室。 “那个, 等一等，齐木同学。” 我自然是知道照桥心美找我的目的，毕竟她上节课给自己做了半节课的心理准备。 “齐木同学, 上次因为我的原因让你没能看成电影,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今天晚上我再请你去看一次吧。” 我站在原地没说话, 想着怎么拒绝比较好。 [已经欣喜若狂了吧齐木同学，被我这样的超完美美少女主动邀请去看电影，是不是激动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那我就再赐予你一份至高无上的幸福吧。] “电影开场之前我们还可以一起去吃饭哦,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特色餐厅，味道很棒呢。” 比起和你一起看电影, 这个餐厅似乎对我的诱惑更大一些，但我还是不太想去。 照桥心美脸上完美的笑容不太挂的住了。 [不是吧, 为什么还不开口答应, 难道是想要拒绝我？这可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主动邀请别人一起吃饭一起看电影啊, 要是就这样被拒绝了我还怎么有脸面活得下去啊？齐木，你要是敢说出拒绝的话，我就……] 好了好了，有这么严重吗？ 我暗叹了口气。 【行。】 照桥同学脸上的完美笑容又回来了，“那放学校门口见哦。” [我就知道，齐木同学怎么可能会拒绝我呢？还贴心地约了校门口见怕他被班上其他男生围殴，不要太感动哦。] 真是谢谢你了。 所谓新开的餐厅味道也就那样，好在饭后甜点的提拉米苏还算可口。 我沉默着吃完这餐饭，只在照桥同学偶尔在心里咆哮的时候发言挽救一下。 赤司给我的锗戒指我放在房间的抽屉里没有带，电影院的心声和剧透此起彼伏，我完全不知道演了些什么，整场电影我都面无表情地看着大屏幕上照桥信的脸。 就是那个艺名叫六神通的演员，照桥心美的变态哥哥。 说起来上次电影院事故之后我还被他找上门警告过，让我离照桥同学远一点。 我看了眼抱着爆米花的照桥心美，离远一点什么的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影院在商场顶楼，对面是一个装修豪华的酒店。 我和照桥心美从商场出来。 她犹豫着说：“齐木同学，时间还早，要不我们再逛一会儿？” 我刚想拒绝她，就看见了从对面酒店里走出来的赤司。 他朝这边看了一眼，没什么反应地继续和旁边的中年人说话。 【我家里还有事，不能回去太晚，先走了。】 我跟照桥心美告别，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 这是去赤司家的方向。 这个电影院离他的公寓不远，我猜他不需要坐车回来。 我走了一会儿，在他必经的巷子里停下了脚步。 没有等上太长时间，赤司的身影出现我在眼前。 他倒是没有对我视而不见，语气淡淡地问了我一句：“刚才在和女生约会？” 的确算是吧。 我点了点头。 【你呢？】 “吃饭，和几个长辈。” 他语气不善地扔下这么一句话，看也不看一眼就错开我走掉了。 我能明显感觉到赤司身上突然升起的低气压，在我点头自己是和照桥同学约会之后。 这是什么情况？ 我愣了愣，突然想通。 哇哦…… 我心情大好地追了上去。 即使是为了不辜负黑子的委托，我也不能放弃。 更何况，我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还是有些希望的。 我追上去喊住赤司。 【我这次考试名次退步了很多，你能给我补习吗？】 赤司停了下来，他回过头正想跟我说些什么。 路边的垃圾桶里突然爬出一只黑乎乎的东西。 我头皮一麻。 湿润的热风扑面袭来。 耳边传来海浪打上礁石的声音。 圣多美和普林西比民主共和国。 我对着大海松了一口气。 蟑螂，我在这个世界上最害怕的东西。 而且还是那么大的一只。 我连用念力触碰它一下的勇气都没有。 瞬间移动的使用间隔是三分钟。 三分钟应该够它爬走了。 我听了一会海浪的声音，等时间到了又使用超能力瞬移了回去。 赤司正抱着胳膊靠在路灯上等我。 他抬眼看我：“刚才怎么了？你去哪了？” 我镇定地摇了摇头。 【没事，就是出了个国。】 我正准备重新谈起补课这个事儿，墙角一团黑色的影子突然快速朝我脚下冲了过来。 瞬间移动不能连续使用。 我几乎是想也没想地扑过去双脚离开地面挂在了赤司身上。 还好赤司背靠着路灯，没被我撞翻到地上。 我抱着灯杆，赤司被卡在中间。 我不用看见他的表情都能感觉到他内心的懵比。 但我实在不想回头看那只蟑螂爬走了没有。 我只能继续挂着。 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赤司试探着问我：“你，是不是怕蟑螂？” 他语气里难得的带上了一点笑意。 这样的话，承认了也不丢人。 我抱着路灯和赤司，下巴抵在他头发上点了点头。 这可真是个神奇的姿势。 “那是小楠用自己零花钱买的咖啡果冻啊，爸爸怎么能偷吃呢？” “妈妈要帮我保密哦，楠雄要是问起来，就说被老鼠偷走了！” “这是我和爸爸爱的秘密吗？” “是我和妈妈爱的秘密哦！” 真是抱歉了，你们的秘密被我撞破了。 【呵呵。】 “啊，小楠，是爸爸非要偷吃啦，我拦都拦不住。” “不是的，楠雄A梦，是妈妈一定要逼我吃的。” 你们爱的秘密还真是脆弱啊…… 【给钱。】 吃过晚饭，我满意地拿着刚到手的零花钱去商店买新的咖啡果冻。 那是我最近才发现的一家新店，做的咖啡果冻非常香醇，价格比起其他店也更便宜，虽然距离偏远了点，但饭后运动一下也并不是坏事。 天上隐隐有闷雷响起，看来是很快就要下雨了。我拎好装咖啡果冻的纸盒，想赶在雨落下之前回家。 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我不是很喜欢使用超能力。 但很不幸，我刚走出商店两分钟，暴雨倾盆而下。 我快速闪进路边的走廊上躲雨。 雨势凶猛，看起来也不是短时间能停的样子，装着咖啡果冻的纸盒不能淋雨，果然还是得使用超能力瞬间移动回去。 我正这样想着，街对面的小巷突然走出一道有些熟悉的人影。 是赤司。 他没有打伞，走得也有些不稳，白色衬衫被雨水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头发也正往下滴着水，整个人看起来很狼狈。 什么情况？明明几个小时之前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 我没有瞬移回家，有点惊讶地打量着雨中的赤司。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小段路，路灯旁边紧挨着一条木椅，赤司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侧着头靠着灯杆。 雨水砸落在路灯上，椅子上，还有他身上，他一动不动。 喂！你不是准备就这样睡一觉吧？ 毕竟是同学，这种情况下视而不见的话，万一赤司淋出点毛病我会过意不去的。 没办法了。 我把咖啡果冻在走廊下确定绝对淋不到雨的地方小心放好，瞬移到了附近最高的楼顶。 驱散乌云这种事对我来说并不算太难。 雨停了。 我拎着咖啡果冻走到赤司身边。 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走近了我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想起他上车前说的好像是要赶去什么晚宴，这是喝多了吗？ 虽然交集有限，但从赤司平时的表现能明显看出他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人，不可能做出在宴会上随便喝多这种事。 他脸颊有一点红，我摸了摸他的额头。 醉酒加发烧，情况有点糟糕啊。 【赤司。】 我尝试喊他。 赤司眼睛极慢地看向了我，似乎在努力分辨我是谁。 良久，他声音沙哑着说：“齐木。” 【很好，还记得你家在哪吗？】 我耐心地等他的回答。 又过了好一会，他摇了摇头，“记得，但我不想回家。” 他靠着路灯，抬头看着我，眼睛一眨不眨。 暖黄色的路灯映在他湿透了的头发和衬衫上。 算了先带回家吧。 我暗叹口气，背对他蹲了下来。 【上来。】 赤司慢慢吞吞地趴到我背上。 还好，比想象中要轻，背起来并不算太吃力。 走过巷子的时候，我看到地上有几个啤酒罐。 赤司很安静，在我背上一句话都没有说，连呼吸的声音都很小。 【睡着了？】 他语速很慢地回复我：“我养了一匹叫雪丸的马，比你快多了。” ……闭嘴吧，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丢下去。 回到家，简单跟爸妈说明了一下情况，我把赤司拖到卫生间。 他身上湿透了，必须先换一套干衣服。 所幸赤司现在很好摆弄，我让他先在浴室等着，他就乖乖靠墙站好。 我上楼先自己换上了睡衣，外出的衣服因为背了赤司湿湿地粘在背上，很不舒服。翻开衣柜，正好有一套因为尺码买小了点我从没穿过的运动服。 我拿着运动服进了浴室。 赤司脱了衣服，顶着满头的泡沫站在花洒下看着我。 做工考究的西裤和衬衫扔在一边。 我也看着他。 ……所以你什么时候清醒过来的。 有一丝尴尬，我准备不动声色退出去。 赤司慢悠悠地问：“一起洗澡吗？” 哈？ 我可以确定这家伙并没有清醒了。 【洗完穿这个。】 我把衣服放到架子上，抽出浴巾塞到他手里。 【你继续。】 赤司迟钝地点了点头，头发上的一点泡沫掉到了鼻尖上。 我忍住帮他擦掉的冲动，走出浴室关上了门。 但愿社长大人明天睡醒能忘记这一幕。 我靠在浴室外面，过了好一会儿，水声停了，赤司推门走了出来。 他朝我伸手，“房间号是多少？房卡给我。” 你当这是宾馆呢？ 他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地落在地板上，我忍无可忍，把他拽进浴室，拿毛巾在他头上狠揉了一阵。 把赤司安顿在我房间的椅子上，我把吹风机插好电递到他手上。 【我去洗澡，你自己吹头发。】 赤司点头：“可以。” 刚走出房门，吹风的声音响起，我没忍住回头看了一眼，他正拿吹风对着自己的脸。 真该把你今晚的举动都录下来，我拿过床上的手机，对准赤司打开了摄像头…… 没拍多久，我走回去把吹风机从他手上抢下来关掉。 赤司揉了揉被热风吹得皱成一团的脸，抬头认真地对我说：“风向不对。” 我已经不想再跟他对话，沉默地打开吹风机，用十分钟吹干了他的头发。 我不是很喜欢让别人碰我的床，但赤司刚洗完澡吹过头发，穿的也是新的衣服，在已经确保干净的情况下让他躺一躺我还是可以接受的。 我把赤司扔到床上。 洗完澡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着了，我拍了拍他脸颊把他喊醒。 赤司目光不满地看着我。 他额头和脸颊都很烫。 【张嘴。】 赤司不情不愿地张开嘴。 总体还是听话的，我很满意。 我把刚从客厅翻出来的两粒退烧药丢他嘴里，又给他灌了两口水咽下去。 赤司倒回枕头上，用手背覆盖住眼睛。 “我今晚见到你以前的朋友了。” 赤司声音很轻，带着一点病意的沙哑，我低了低头，努力听清他说话。 “她跟我说了很多你年轻时候的事情。” “我很想你啊。” 我不知道他在说谁，但他想念的一定是对他非常重要的人。 赤司在哭。 在无法预知的情况下感受到的情感似乎更加真切而生动。 我没有打断他，关了灯轻轻躺到床上。 身边的声音很快低了下去，变得均匀而平静。 睡着了就好。 有杂乱无章的心声不断传来，即使是在夜里，这些声音也没有减少地环绕着我。 但身边是安静的。 我将注意力集中在赤司细小的呼吸声上，尽力忽视着困扰我的杂音。 倦意渐渐袭来。 我突然觉得无法对赤司使用心灵感应似乎也不错。 太阳落山之后，大家开始烧烤和玩一些游戏。 所谓游戏无非就是在我看来十分没有意思的真心话大冒险。 比如现在被旋转的饮料瓶子指中的这位同学，他选的是真心话。 需要回答的问题是自己的初恋在什么时候。 “啊，初恋什么的怎么可能还记得啊，大概五六年前吧，是那个短头发的女生还是那个腿很长的女生呢？” 喂，瞎编也要有个度，那时候你刚在上小学吧。 61.番外二 购买比例不足百分之五十会掉落防盗章, 望理解, 么么啾 是该做些什么的，我仔细思考着。 “下周第二次月考，希望同学们认真复习。” 老师说完这句话, 夹着书踩着下课铃出去了。 “又要考试啊……” 班里一片哀嚎。 拿着便当出去吃的，去小卖部买面包和饮料的，教室里很快空了不少。 边吃边想吧，我从抽屉里拿出便当想去教学楼外面找个人少的地方享用午餐。 刚走到门口，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男生拦住了我。 “请问齐木楠雄在班上吗？” 【在。】 而且就站在你面前。 “那太好了，麻烦帮我把这个交给他。” 黑框男把手上捧着的盒子递给我, 道完谢转身离开了。 我接过来, 入手倒是有点沉甸甸的分量，我拿着便当和盒子继续往外走。 操场外面的长椅空着，我走过去坐下来。 没有问黑框男这东西是谁送的，因为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我已经通过心声了解了。 赤司。 我打开盒子, 塞满冰袋的盒子中间是一杯精致的咖啡果冻。 虽然已经提前利用透视能力看到了，但拿到手的时候还是有一些意外。 分量很足的咖啡果冻，上面覆盖了厚厚一层绵密的水果冰沙, 咖啡豆醇厚的香气萦绕其中，简直就是初夏里绝佳的饭后甜品。 等不及饭后了，我拿起扣在盒盖内部的勺子。 冰沙混着咖啡果冻送到嘴里的那一刻, 心情都似乎更轻松一些了。 我不得不承认, 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份咖啡果冻, 以前吃过的所有, 无论哪家店里的味道都不足以与它相比。 我心满意足地品尝完赤司的谢礼，又陷入了新的思考。 赤司应该是因为生气了才会让别人把礼物转交给我。 看来社长大人并不是很想见到我了。 我把食盒简单收拾了一下，往教室的方向走。 初夏的风已经带上了稍热的温度，大概是冰沙的原因，此刻走在太阳下面却并没感觉到热意。 赤司的确是个不错的人啊。 “嘿，哥们。” 我面无表情地挥开重重拍在我肩膀上的手。 “下午有篮球社一年级对二年级的友谊赛，一起去看吗？” 燃堂这家伙对篮球社的事倒是意外上心啊。 对了。 【比赛的话，赤司会参加吗？】 燃堂挠了挠头，“青峰会参加。” 我问的是赤司啊！ 【一年级还有谁参加？】 “我想想啊……” 燃堂翻着白眼一直想到了教室门口，“好像社长也会参加。” 社长就是赤司啊你这个白痴。 燃堂勾着我肩膀，“放学一起去看吧。” 我点了点头，挥开他回了座位。 比赛在体育馆进行，燃堂拉我坐到了看台上。 让我有些意外的是，虽然只是篮球社内部的友谊赛，但来观战的人出乎意料的多，我甚至看到了不少穿着别校校服的人。 很快从周围人的心声里的得到了答案。 奇迹的世代全员都会出场。 我之前没有关注过这方面，但看来这支队伍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要高很多。 很快比赛的双方都进场了，周围有些吵闹，得到消息的一群女生们簇拥着坐在一起。 赤司在对其他几人说话，虽然离得远杂音也很多，但我有办法听到。 “对手是前辈就更要用尽全力了，记住，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胜利。” 我调整坐姿，往后靠了靠。 赤司在球场上的样子和平日稍有差别，但总体还是那副稳重而自信的做派。 他说目标是胜利，就丝毫不会让人觉得他会失败。 真是让人捉摸不透的神奇。 燃堂热血过头一般在我旁边呐喊着，不管是哪边拿了分，他都要高呼一声。 我恨不得拎着他的胳膊把他扔出体育馆。 但毫无疑问这是场精彩的比赛。 走出体育馆燃堂的兴奋劲还没过，他加入篮球社倒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喂，燃堂，如果你让别人生气了，你会怎么做？】 问出去我就后悔了，还指望燃堂能说出什么值得参考的话吗？ 燃堂看起来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摇头，“不知道。” 连我都不知道的事，你知道才有鬼了。 “不过如果我生气了请我吃碗拉面就能好了。” 你还真是好哄啊。 找个理由支开燃堂，我又单独折回了体育馆。 赤司他们应该在休息室换衣服。 我隐身等在外面。 青峰，绿间，黄濑，紫原，这四个人先离开了。 休息室只剩下赤司一个人。 我解除隐身站在门口。 “齐木同学。” 有人在背后喊了我一声，我惊了一下，回过头看见是黑子。 这神出鬼没的低调能力真是让我自叹不如。 “你来找赤司吗？” 我的意图这么明显吗？ 我点了下头。 “赤司在里面，我先走了。” 黑子拿手指了指休息室，顶着头上跟他长得神似的小狗走开了。 我敲了敲门。 “进来。” 赤司看到我并不惊讶，他抬眼，“还有视频要给我看？” 【没有。】 “礼物还满意吗？” 【咖啡果冻很好吃。】 赤司站了起来把搭在胳膊上的外套穿好，闻言笑了一下，“我隐约记得昨晚你一直拎着一个装咖啡果冻的袋子。” 【你送我的是在哪家店买的？】 “家里的厨师做的。” 我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二十三种把这厨师据为己有的想法，但都因违背了法律和道德而一一排除掉。 【你家的厨师还有在别的地方工作吗？】 我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赤司报了一个我没有听过的餐厅名，“他每周有两天会在这个餐厅做限量菜，每桌大约二十万。” 我的零花钱是三千。 算了，昨晚买的咖啡果冻也挺好吃的，人要学会知足。 赤司已经背好包一副要走的样子了，我这才抛开满脑子的咖啡果冻想到了来找他的主要目的。 【我请你吃拉面吧。】 通过这次试探，我基本上可以确定赤司征十郎并不是一个超能力者了。 但我为什么无法对他使用心灵感应呢？等待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看起来不像是黑子哲也那样单纯到脑袋空白的人，更不像是燃堂那样的白痴……算了，这世上总有很多无法解释的事情，就好像谁来告诉我为什么我生来就是一个超能力者呢？ 病床边的聊天似乎结束了。赤司班上的同学，篮球社的社员，以及关切慰问的女生们都陆陆续续走得差不多了。 黑子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幽幽说了一句，“齐木同学，你挺厉害的。” 我疑惑地看向他。 “这还是赤司第一次在球场上受伤，能让他受伤的人一定不是普通人。” 说对了，我的确不是普通人。 这种单纯的敏锐还真是有点可怕呢。 房间里只剩下我和赤司，我站起来走到了病床边。 赤司靠着枕头抬眼看我。 他一定在想些什么，但我无法知道，这种感觉让我不太适应。 【我很抱歉，赤司同学，因为我的失误导致你受伤。】 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听完我的道歉，赤司扬起嘴角笑了一下。 他笑起来的时候让人觉得温柔而和善，倒的确是一个队长或者社长这样的领头人该有的笑容。 我想他接下来大概会说“没关系的，也是我自己不小心，不用放在心上”这样的话，顺便可能还会安慰一下我这个肇事者。 我等着他说完这样的话，然后我就可以礼貌道别离开这里。说实话，和一个我无法听到心声的人待在一起让我有点不舒服，尤其这人看起来还是个有些心思的聪明人。 “我拒绝接受你的道歉。” 诶？ “我第一次在篮球场上受伤，而且还是栽在你这种明显不擅长篮球的人手上。” 我知道自己此刻的表情一定有点僵硬，因为我实在没有遇到过这种出人意料的状况，毕竟在平时，别人要说些什么在话没出口的时候我就已经通过心声知道了。 赤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齐木楠雄，你让我很不爽。” 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也让你用篮球砸两下？ 我一时竟不知要怎么回话。 明明刚刚和其他同学说话的时候那么友好温柔的，怎么到我这儿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那你想怎么办？】 我只能直白地问他。 赤司伸手拿过床头柜上刚才同学送来的书包，从里面抽出一张纸一支笔递给我。 我接过来看了一眼。 社团报名表？ “我要你加入篮球社。” 然后就可以在你的地盘好好整我了？ 赤司的口气不容拒绝：“现在就填表。” 我和他对视了半天，不愧是能当上队长的矮个，气场还挺强。 赤司露在外面的手臂上还有刚才摔倒时在操场上的擦伤。 算了。 我拧开笔盖，简单将表填好，放回了床头柜上。 大不了回头有训练或者活动的时候找个理由不去就是了。 “行了，没你的事了，走吧。”赤司闭上眼睛摆了摆手。 喂！这种用完就扔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啊？ 他明显没有再跟我说话的欲望，我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离开医务室的时候我决定将赤司从重点观察名单拖出来。 没错，他现在是我的一号危险对象。 我还是第一次面对一个普通人产生了一点不知所措的感觉。 这感觉真是太危险了。 赤司征十郎，我暗下决心，以后这个人能远离就远离。 然而这似乎并不是我所能决定的……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在班级门口堵我的某队长。 “齐木同学，昨天课后的训练赛你没有来。” 【啊，我昨天有急事先回家了。】 “那今天呢？” 我认命般呼出一口气，跟着赤司往篮球社走。 这种社团训练不都是自愿来去的吗？社长亲自堵人到底是个什么待遇啊？ 场地里已经有不少人，毕竟大部分男生对于篮球的喜爱还是很强烈的。 但很可惜，我是那一小部分。 赤司领我来到一个无人的篮球架，递给我一个篮球。 “你那天在操场上投的那个球，再投一次给我看看。” 我内心复杂地接过球。 投篮对我来说真的是一件很累的事，要控制力道，让它不至于砸倒篮球架砸塌地面，又要控制方向，让它不至于冲破屋顶飞出去。 真的，社长大人，如果你每天都要拉我来训练的话，你的篮球社被拆迁也就是迟早的事了。 想归想，我还是专心应付着眼前，小心控制着手上的力道。 抬手，轻轻发力，球进了。 赤司点评：“和那天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想再被我砸晕一次就直说。 我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天体育课上只是误打误撞。】 “是么？”赤司瞥了我一眼。 我再次感叹无法听见心声的憋屈。 有社员来找赤司指导，赤司跟着他去了训练场的另一端。 临走之前，他说：“新加入社团的同学轮流打扫训练场，今天轮到你。” 真的吗？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赤司走了，也就没人盯着我了，我走到角落的一个台阶上坐着，想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我才不会自我折磨去练习投篮。 视线在场地里扫了一圈，除了赤司，奇迹的世代里黑子哲也和黄濑凉太也在训练，其他的都是一些新老社员，我无聊地打量了一会，水平参差不齐，比起体育课上短暂交过手的赤司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太过无聊，我又关注起了另一个问题，在整个训练馆里，个子最矮的是黑子，其次似乎就是赤司。 但这两人却都是鼎鼎大名奇迹的世代成员，甚至赤司还是队长，天赋真是一种可怕的东西。 训练馆门口，青峰大辉勾着燃堂的肩膀走了进来。 燃堂也加入篮球社了？！ “嘿，哥们！” 眼神不错，我躲墙角里都能被他快速捕捉到。 我僵硬地回了他一个眼神。 “哥们，你也填了篮球社啊，那我们以后可以一起了啊。” 谁要和你一起啊。 燃堂和青峰似乎很合得来，有一点我不得不承认，虽然燃堂是个白痴，但他的运动神经真的非常发达，基本上也可以称之为天赋型选手了，他现在正在篮球架下面和青峰大辉比得火热，但总归是没有太多经验，看起来还是略逊一筹。 很好，现在这片区域里让我心灵感应失效的三个人集齐了。 真是不爽啊。 我的视线被贴着墙根溜进来的一只小狗吸引，黑白色的小狗，穿着迷你球衣，径直往黑子的方向跑。 黑子和黄濑正停下来休息，他抱起小狗摸了摸脑袋，黄濑仗着身高优势也摸了摸他的脑袋。 这场景居然有点莫名温馨，真是充满汗味和杂音训练馆里的一股清流。 远处赤司结束了指导，视线很快扫到我这边，抬脚走了过来。 他经过一个小眼睛男生身边的时候，微笑提点了两句男生发力的姿势不太准确。 赤司继续朝我这边走，我眯了眯眼睛。 [不就仗着自己是财阀家的少爷吗？抢了篮球社长的位子不够，现在还要去竞争学生会长，以为自己有多么了不起吗，不靠家里又算个什么东西？天天一副假惺惺的样子装给谁看！] 小眼睛男生的心声被我尽数听到，看来面前这位社长大人也不是很得人心啊。 他微仰着头问我：“我让你来训练，你就在这坐着？” 我本来就比赤司高，现在站在两层台阶上差距更大了。 赤司似乎有点不满，对我说：“下来。” 我低头打量他，平时自己没觉得，但现在看着赤司，我发觉这个发色是真的很好看。 我没从台阶上下来，赤司目光里的不满越来越多。 不远处黄濑不小心踩到了小狗的尾巴，黑子正蹲在地上摸着小狗的脑袋顺毛安慰。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摸了摸赤司的头发。 摸完我愣住了，赤司也愣了。 但他只愣了一秒钟，紧接着我看到了他掩饰不住的怒意。 我心虚地后退了一步。 赤司走上台阶，一字一句地问：“谁允许你这样做？” 为了防止他愤怒地做出什么出格举动影响了社长大人的光辉形象，我善意提醒了一句。 【这里人挺多的，公众场合。】 赤司冷笑了一声。 我恨不得立刻瞬移逃走。 万幸有社员及时招呼赤司去看他们的训练赛。 他瞥了我一眼，转身走掉，脸上又挂上了他惯常的浅淡笑容，看起来沉稳而温柔。 这个精分。 要我加入篮球社是因为在体育课上被我误伤十分不爽。 送我咖啡果冻是为了表达被我在雨夜捡回家照顾的谢意。 抓我去训练和野营是因为对我始终隐瞒的超能力好奇。 我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 但通过今晚的事情，我厚颜无耻地有了其它的猜测。 没错。 要我加入篮球社是因为喜欢我。 送我咖啡果冻是因为喜欢我。 帮我补课和请我参加宴会都是因为喜欢我。 我有些愉快地在床上翻了个身。 窗户的缝隙里吹进来一阵夜晚算得上凉爽的风。 我又瞬间冷静了。 我这会儿想着赤司的心思和照桥心美梦原知予看到我时候的心思有什么不同啊！ 可能只是完全的自作多情而已。 想到这里，心情从愉快变成了些微的挫败。 我触碰着手上的戒指，指尖传来一点金属的凉意。 “我想要你只听清我一个人的声音。” 我突然有些遗憾自己从小到大交际圈的简陋，竟然一时无法分辨出这话放在普通的朋友之间说是否合适？ 但赤司总归是对我有些好感的。 只是这好感是友谊亦或其它我不得而知。 要不我直接去问问？ 还是算了，万一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那就有点丢人了。 赤司说过他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我也是。 虽然是第一次为一件事如此纠结，但好在纠结过后我还是得出了解决办法。 敌不动，我不动，表明心意暂时是不可能的，先追着再说。 说好的一百个咖啡果冻赤司倒是没有食言，借着咖啡果冻的由头，每天课间的午餐时间我都是和赤司一起在操场外的长椅上度过的。 但IH开始打半决赛了，篮球社的训练时间也在延长，我一个人靠在椅子上吃着赤司让其他同学送过来的咖啡果冻。 颇有些食不知味的感觉。 习惯真是一种麻烦的东西。 放学之后，我这个闲散人员难得的去了训练场。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我环顾了全场两圈也没看见赤司。 “齐木同学。” 我侧过头看了眼站在我旁边的黑子，这家伙还是这么神出鬼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