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文武官》 第1章 一月后 分高下 西京。 大周王朝,都城一处说书馆内。 听客众多,挤满了整间屋子,皆是官家子弟。 李文赋慵懒的躺在一角,半月来皆是如此,这是他常坐的地。说书听多了,对大周亦是了解些许。 粗略说来。 大周王朝,剑修为尊。 一朝两都,被迫西迁。 四大剑池,三公九卿。 这是李文赋对大周最为清醒的认知,打探的极为小心,作为一名历史上的穿越者。 他不敢大意。 经过这些日子的探索,李文赋已经熟知了自己的身份,父亲乃是三公之一,大周王朝的大将军。 而他,顺利成章的成为了西京权臣中,地位最显赫的公子。按常理说,有这等家世,本该是衣食无忧。 可李文赋却连叹三口气。 大怨老天爷的不公。 未穿越前,好好的一位探花郎,深受他原先朝代天子的赏识,正是迎娶公主的时刻。 可如今,清福没享受,还让一介书生到了一个以武为尊的朝代,约莫是有点过分了。 这武还不是寻常的拳打脚踢,话本小说里剑修成林的景象真让他遇见了。 这西京城中,还有御剑而过的江湖剑修,每每见了,他都是躲的远远的。 这属实憋屈的厉害,他父亲乃是一国大将军,怎么虎父生了个犬子。 李公子不喜练剑,西京皆知。 更为西京人茶余饭后闲谈的,则是李文赋败家一说。于西京最盛抚琴吹箫的地界,散尽家财,只为博姑娘一笑。 将军府内好剑,不曾握,找了铸剑师又给熔成了一堆废铁,气得大将军破口大骂。 这些剑,随意丢一件出去,都是能让西京公子争得头破血流的存在。 这李公子,更是在府内修筑一处书房,千金囊括天下书册,惹得西京人啼笑皆非。 在大周,即便是一位权贵子弟,不练剑,地位照样会低上许多。故李文赋虽然出身显赫,来晚些,在馆内也只落得一个犄角之地。 不算坏,好歹清净些。 这时,说书人醒木一敲,环顾馆内,说道:“书接上文,上回说道漠北来犯,三郡国土沦落敌手。大将军奉旨出征,不出三月,夺回失地。” 说到此处,台下一片叫好声。 有位公子摇开一柄羽扇,遥望北方,朗声道:“大周从东州迁都而来,便是教漠北蛮子看不起。如今有大将军镇守国门,杨大周国威,怎能不让人痛快。” 情到深处,不禁潸然泪下。 又有一人起身,攥紧了双拳道:“有大将军神勇,杀得漠北蛮子片甲不留,让他们见识中原男子的威风。” 忽然间,说书馆内掌声不断,人人皆是述说起自己的志向。 李文赋听了恍惚了神,原来他爹,这么厉害呢?难怪之前他会是一名纨绔子弟了。 本是极为抒怀的气氛,却是遭一人灭了势头。 有一道不应景的声音出现,“可惜了大将军神勇啊,却生了个不争气的公子,李家后继无人,实在是可惜。” 李文赋听的微微皱眉,一股子酸味。瞧了眼那人的方向,认了出来。 荀荣,同他一样,将门之后。 可他记得从未得罪过这人,怎么今日来找自个的麻烦了。 荀荣迎着不解的目光,走到了李文赋身边,拿起了身前书册嗤笑道:“李公子整看这些风花雪月,如何成大事。手里没握剑,与城内伶人倒是结交了不少。” 李文赋不悦的将书册夺回,瞥了眼荀荣身后,“本公子再不济,出行也不会带着位暖脚丫鬟,你脱了靴脚都伸进你家丫鬟胸口了,你不害臊人家还嫌弃腥臭呢。” 馆内瞬间一阵哄笑。 那丫鬟低下头去,轻声呢喃,带有哭腔道:“公子,民女不敢。” 荀荣闪过一抹凶狠之色。 不敢,是不敢说? 李文赋轻声笑道:“这就是西京久负盛名的荀公子,你还不如不练剑呢,这德行上了战场也不成了事。” 荀荣不言语,心中算计着,这书读少了,骂架都是骂不过。 见荀荣不言语,李文赋又道:“我虽不握剑,但好歹知晓练剑需日复一日不可懈怠。你荀荣既是享乐,又是诋毁我,不知你练剑练到那般了。” 李文赋上前一步,便是步步紧逼。 荀荣后退不止,一个踉跄没站稳,手掌撑到了火炉之上,顿时被烫的一阵惨叫。 荀荣色厉内敛道:“那又如何,至少比你这个败家的要强。你不练剑,如何撑着起李家的家业。将门之后不习武,爵位,家产皆是要充公。我就等着,看李家如何从名门沦落为寻常百姓。” 李文赋神色一凝,微眯双眼,家产充公? 他怎么从来不知晓此事。 “你怎知我不练剑?” 荀荣讥笑道:“这还能有假?西京谁不知晓,李家公子,喜欢卖弄些陈词滥调,不就是为穷酸的书生。可惜了将军府家业咯。” 李文赋愣神片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朝四周问道:“你们惋惜的是我出身李家,并不是惋惜我不练剑这事?” 无一人发声。 所言是承认了这句话。 没人觉得他不练剑有错,错是错在,他是李家的公子,不练剑,是有违李家的期许。 错在将军府半条命在战场上换来的家业,无人继承。错在李家,本是将门,却无个练剑的儿子? 李文赋深呼一口气,看着怀中的书册,抱的没有那么紧了。 “本公子若是要练剑呢?” “什么,没太听清,你这书生大声些,怎么像个娘们似的。” 荀荣凑近了些,手放在耳边,呈张开状,好一幅戏弄的模样。 馆内众人定睛瞧着,李公子好歹是将军府的公子,这般调侃,未免太过了些。 李文赋正欲生气,说书人醒木一敲,一杯青菜润了润嗓子,正色道:大将军府李公子今日起练剑,诸位可都见证着。” 荀荣轻笑一声,“就他,能握剑吗?练一辈子估计都难以练出个名堂,甚至不入品。” 天下武学分九品,从一到九,一一次之。 馆内其他公子哥窃窃私语,荀荣的话虽然难听了些,倒也是实话。 李公子若是有练武的天赋,大将军不会放任他在西京城内游手好闲的。 看来今日这李家面子,挽不回来了。 李文赋听着周围言论,叹息声一阵又一阵。 “李家公子,要不这事就到此为止了,你对荀公子道个歉就好。莫要继续伤了自家颜面。” 众人纷纷劝说着。 荀荣冷笑不已,有人大言不惭,那就别怪他不给台阶下了。 李文赋神色凛冽,李家,大周的大将军府,不是这样让人嗤笑的。 他直视向荀荣,一字一句道:“本公子,即日起练剑,一月后要与你荀荣,分胜负!” 荀荣大笑,捧腹道:“诸位可曾听到了,这李家公子公然下战书了。” 忽然他傲气十足,看向李文赋,多了分凶狠,“那我没有不接的道理,一月后,分高下,决生死。” 说书人醒木再次一敲,喊道:“一月后,李、荀两家公子切磋剑术,分高下,不决生死。” 荀荣皱眉的看向说书人,“那来的多事的。” 说书人讪讪一笑,“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荀荣一路小碎步的走出说书馆,不忘带上那暖脚的丫鬟,双手藏在了袖口之中,感慨道:“小雪了,这天真够冷的。” 闹了这么一出,其余公子哥没了再听说书的兴致,亦是离去。 李文赋亦是没了久留的必要,正欲离开时,被说书人叫住。 他疑惑道:“何事?” 说书人指向李文赋怀中书册,笑道:“是本好书,公子切莫因为练剑就不看了。” 李文赋微微一笑,高举了手中书册,“乐趣所在,不会舍弃的。” 书册上三个大字格外显眼。 红楼集。 这日,在大将军回京前一天,有一则消息是传遍了西京。 大将军之子,李文赋。 要练剑了! 第2章 大将军回府 翌日,西京北城门外。 大周三公九卿,位列三公之一的大将军李绍远回京,并非是旌旗连空,浩浩荡荡的局面。 出城迎接的官员除了一位掌管外戚勋贵的宗正外,为大将军接风洗尘的,只有李家寥寥数人。 李绍远在回京之前特意先行送达了一封密信,大周尚在蓄养国力,一切事务从简就好。 故这西京城外,不热闹。 同李文赋一同迎接的,还有将军府的幕僚,陆参。据说在李绍远跟随大周天子打天下时,就跟在身边了。 是位功臣。 不过李文赋总是琢磨,幕僚算是文官,一直在他爹身边上战场的,不曾丢了性命。 是不是也会点武? 找机会得想个法子试探一二。 小雪过后,天寒。 李文赋双手藏入袖口中,问道:“听说我爹这次直捣黄龙,不仅打服了漠北蛮子,还缴获了一件极好的兵器。” 陆参乐呵一笑,“公子莫不是心动了?” 李文赋不置可否,忧愁似的感慨道:“刚夸了海口,逞了威风,没件趁手的兵器怎么行。万一输了,让人笑话的是李家。” 陆参看向李文赋,公子脸上,是他不曾见过的坚毅。 练剑一事,若非公子生来孱弱,体内经脉症结颇多,不然将军不会放任公子游手好闲。 在大周,将门之后不习武,总要教人嗤笑的 陆参问道:“公子是顾及李家的颜面,才与人起了争执,才愿意练剑的?” 李文赋忽而一笑,“为自己,还是为李家,有那么重要?我只是不愿看见我爹厮杀一辈子得来的功绩,让我败家完了。” 膏梁子弟非是纨绔。 读书尚且讲究十年寒窗,练剑练武再累,难不到那里去。 顷刻间,有一声马蹄声传来,继而仿佛是有万马奔腾的阵势,伴随阵阵嘶吼之声。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被吸引而去。 只有一骑当先,疾驰而来。 在他身后,是绵延数里的甲胄士卒,数千轻骑,朝西京而来,送护送大将军回京。 李文赋嘴角上移,好一幅威风景象。 出城迎接的宗正被吓的瘫坐在地,这些轻骑若是攻城,大周天子,又该如何是好。 他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 李绍远骑马走到他的身前,双眉微拧,拿出兵符,缓缓交到了那个手中。 陛下此番,着实急迫了些,可他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明日还要进宫面圣。 有求于陛下。 他朝后喊道:“原地修整,听陛下安排!” 李绍远一跃下马,李文赋前去笑脸相迎,道了声,“爹”。 李绍远只是握着一柄由布条包裹着的长剑,并未直视李文赋一眼,“听说你与人争斗,说了胡话,要练剑?” 李文赋摇摇头,“不敢。” 李绍远喝的一声,质问道:“打得过荀家公子?” “打不过。” “那还逞什么威风?” 这刚回京,本是父子团聚,怎么还吵起来了。 陆参立刻上前劝说,公子这般,是为了李家着想不是。父子间有什么话回府再说,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宗正听闻,立刻移开了视线,不敢多打听一句。 回到将军府后,李绍远领着李文赋近了书房,与其说是书房,不如说是一处阁楼。 三层高。 囊括了天下学问。 李绍远连叹三声气,看着满屋子书册道:“都看完了?” 李文赋点点头。 李绍远如释重负,“这就好,来年开春你参加科举,若是能考得功名,李家家业留下个过半,不是问题。” 李文赋不解,疑惑道:“我不练剑了?大周将门之后不习武,便不能继承家业,这是大周的律法。” 李绍远瞥了自家儿子一眼,这么就还想不明白? “你以为为父屡建军功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能让陛下念得李家的苦劳,对你网开一面。如今回京,我已为你想好了对策,这柄剑,乃是大周开国先祖的佩剑,流失了多年,只要我明日进宫面见陛下,呈上此剑,来年你科举考得功名,当个闲散的文官,这府内家业啊,留的住一半。” 李绍远说着,环望了四周,眼中有不舍,但亦是无可奈何。 李文赋眼眶没来由的红润起来,当爹的,没人希望有个败家的儿子。 “爹,这柄剑,我能看看吗?” 李绍远点点头,缓缓解开了包裹着剑身的布条。 出现的是一柄浑身青锈不已的剑鞘,初看并无惊奇之处,剑柄之处,李文赋盯了许久。 恍然间,看到了有龙身盘旋。 在他身边,所有的景象变的虚幻,继而出现的,是置身与九天之上。 身边云彩飘飘,可见一人舞着剑法,精妙绝伦。 这天空的云彩都随着剑法飘动,流光溢彩般,教人眼花缭乱。忽然间,那人仿佛是觉察到了李文赋。 手中剑拖手而去。 “这柄剑,交予你,可别辜负了。” 在李文赋眼神,有一柄剑骤然放大,朝眉心袭来,他双手欲做抵挡,可是无济于事。 眉心处传来一阵剧痛,再睁眼时,却还是身处书房内。 李绍远欲要拔剑,却是出鞘不得,最终还是用布条重新包裹住。 他开口道:“这柄太阿剑,天下四柄神剑之一,若非神剑认主,出鞘不得。这柄剑重回大周,你后半辈子,无忧了。” 李文赋紧盯着太阿剑不移眼,刚才那幅景象,太过真切,惊出了他一声冷汗。 什么叫,这柄剑交予他了? 莫非他会让这太阿剑认主? 李绍远缓缓起身,长舒一口气,“外界都传言你是败家子,爹看未必,这些书你既然都看完了,该是一位才子才对。” “可惜生不逢时。”李绍远小声念道了一声,声若细蚊。 若是在大周安定之时,文赋,兴许过的会很如意。 之后那句,李文赋不是没听到,咬着牙,朝一边看去,看到了李绍远的两鬓斑白。 李绍远继续说道:“明日我京城面圣,你去荀府陪个罪,这事就过去了,没甚好比武的。” 李文赋摇摇头,“不行,我要练剑。赔罪?我做不到,本就是他荀荣辱我李家在先,这若是让娘知晓了,也会骂李家窝囊的。那荀荣不过是九品剑修,胜过他不难。” 李绍远轻声道:“真是这么想的?” 他不过去边疆半载,怎么这儿像是换了人一般。有鸿鹄之志,心中有沟壑啊。 他大道一声好,“从明日起,爹为你去找最好的老师,府内还有你没熔铸完的好剑,你随意挑选。” 李文赋一笑,问道:“爹,你手里那柄剑不行?” 李绍远犹豫一阵,笑道:“没什么不行的,你若是能拔出,给你也不是不可。” 李文赋一挑眉,听闻后还真想解开那布条,欲要拔剑。他手刚是伸出,便是被李绍远一巴掌打回。 “你小子挺有贼心,可惜这柄剑不行。爹明日要进攻交予陛下的,本就是皇家之物,要物归原主。” 李文赋无奈耸耸肩,口头上说着出去透透气,视线却在太阿剑上不曾移眼。 今夜,他怎么着都得试试。 不过是一柄剑,还会拔不出来了。在他那个时代,有聊斋鬼怪一说。 那么在这个大周王朝,神剑神剑,神仙一说,不会再是虚无缥缈。 今日将军府晚宴,李文赋搬来了最烈的酒,一直喝道后半夜才离去。 在他的酒杯下,有一道针缝细的小孔。 逃酒专用的。 堂堂大周三公之一大将军,终有一日,被自家儿子算计了。 第3章 太阿剑出鞘 将军府静谧。 李文赋让府内下人将爹抬回房去休息,他则是背着陆参回房,他看着这为府内幕僚的手掌间。 分明是有老茧密布。 那里像个文官。 不过也想得明白,府内一直安稳如常,不见有高手坐镇,除了陆参,没其他人了。 还找什么剑师,依他看,陆参挺好的。等他拔出剑,太阿剑抵在陆参脖子上时,不怕他不答应了。 求人教剑法,这法子不错。 李文赋随后悄悄推开了李绍远的房门,轻手轻脚的拿走了太阿剑,走到了书房内,在房中灯火之下,缓缓松开了布条。 浑身颤抖不已。 他这次才得以看清剑鞘上的纹路,犹如大江九曲蜿蜒,令人心潮澎湃。 李文赋神色紧张,深呼一口气,握住了剑柄。 起初是一股冰凉之意传来,紧接着变得温润,他用力一拔,太阿剑纹丝不动。 “莫非还真拔不出来了?”李文赋站起身,搓了搓手,再次握上了剑柄。 脑海中,白日里那人舞剑的模样重现。 眉心变的温润。 李文赋稍用力往外一拔,一声铿锵,见剑鞘缝隙处,有剑光溢出。 他心中一喜,成了,这剑还真有出鞘的可能。 继续缓缓用力拔剑,往外溢出的剑光愈发之多,书房内的烛光相较之下,变得黯淡无光。 单是凭借剑光,这书房内的景象,照样是可见的一清二楚。 当李文赋手中太阿剑完全出鞘后,不止是书房,将军府满庭之内,皆是剑光。 剑光满园! 西京城坊间,宵禁后的打更人在街道上巡视,只见不知那家府邸内涌现出了一道光亮。 朝着天边射去。 西京城上空的云彩,倏然间,退却千里。 一时间,这光亮究竟是从将军府射出,还是从天边朝将军府射去的。 难辨! 亦是教人挣不开眼睛。 那光亮如同天外来物,将西京照亮。 天边处,隐约还能听到剑出鞘之声。 一瞬而逝。 皇宫最先被惊醒,本还是在批阅奏章的大周天子见屋外亮堂的厉害。 大周天子缓披着一身龙袍缓缓推开房门,望向天边,双眼微眯。 “传言唯有神剑出世才有异象横生,这幅场景,还有那一道剑出鞘之声,莫非是先帝太阿剑出鞘了。” 看方向。 是李家。 在门外候着的一位公公轻声道:“陛下,大将军说是将太阿剑明日就要交予陛下的,如今出现这异象,怕不是要连夜传唤大将军了。” 大周天子摇摇头,“明日他自会来请罪的,不用过多担心。” “是。”公公往后退却几步。 不敢再发一言。 大周天子思虑着,李绍远尚且不敢私自拔剑,那就只有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了。 不过能拔出太阿剑的,怎会是个让西京笑话的公子。 有趣。 本来还想着让西京各大公子都尝试拔剑一番的,看来这出好戏落空了,明日还是等着李家进宫请罪。 他很期待。 西京李家,李绍远房内,门窗被剑气刮开。他忽然是被惊醒,冲出房门而去,手臂抵挡在身前。 他脸色惊骇的望向天边,“文赋,这是?” 陆参站在屋外,没有行礼,伸手拦住了想要进入书房的李绍远。一身衣袖扯呼不已,眼中露出一抹憧憬,不可名状。 “将军,文赋拔出太阿剑,李家再想独善其身,不能如愿了。” “将军,公子他,需习武练剑!” 李绍远一脸愁容,看着书房内的剑光,再望向天边,蔚为壮观。恐不出几日,天下人皆知。 这对文赋而言,好坏参半。 好是将门之后无犬子,于西京内,李家公子无人再敢轻视,家业可保住。 坏是子承父业,边疆之上,又要多一位李姓之人。 边疆苦寒,做父亲的,不想儿子受这苦。 李绍远良久叹息一声,“不打扰文赋,明日我带他进宫请罪,愿陛下看在以往军功份上,轻点责罚。” 书房内。 当李文赋完整的拔出太阿剑后,在他脑海中,白日舞剑那人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但是当他想要努力看清所施展的招式时,又变的模糊起来。 “藏着掖着做什么。”李文赋不由嘀咕道。 他虽是不曾练剑,但好歹看过他人练剑,知晓舞剑那人的招式高深莫测。 随意学个一招半式的,胜过荀荣不是问题。 毕竟可没人随意一剑,便是劈开天地云彩。 舞剑人朗声一笑,他毕生所学有九式剑招,等李文赋何时剑修九品,再传授第一式剑招。 只是拔出太阿剑,对剑修而言,不足以登堂入室。 西京上空的剑光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才消散殆尽,舞剑人亦是不见踪影,任凭李文赋如何回想,窥见不得,只好作罢。 抱着太阿剑在书房内安稳睡去。 这一夜,李文赋做了很多春秋大梦,再醒来时,已是午时,遭李绍远泼了一盆冷水,丢了一声新衣裳。 “瞧你这邋遢的模样,赶紧洗洗,随我进宫。” “好咧。”李文赋答应一声,不多时,便是一身衣着华丽的出现在府内。 李绍远闷着脸,“还算有点样子,随我进宫请罪,太阿剑交予我。” 李文赋护着太阿剑不给,疑惑道:“不该是封赏爹,边疆退敌,不赏赐个百匹丝绢,万两银子,美婢家眷的都说不过去。” 李绍远狠狠一踹这不孝子,怒道:“进宫就是请罪的,收起你那玩世不恭的模样,跟在我身后,别多说话。” 李文赋只得是求助于陆参,依稀记得这位府内幕僚一向护着自己,不惜与爹作对。 可陆参这回却是摇摇头,倒退了几步,算是让出出府的道路来,“公子拔出了大周宝剑,休说封赏,陛下不责怪都是好事了,还是快些请罪去。” 李文赋一听,顿时心如死灰。 只好作罢。 跟随着李绍远朝宫内走去。 一路上,遇见不少人,皆是对李绍远和气着,俯身抱拳道好,李绍远亦是点头回礼。 那些人再看见李文赋腰间佩剑后,立刻是躲得远远的,昨夜西京异象,无人不晓。 李文赋腰间佩剑,莫非就是大将军原本要交予大周天子的太阿剑,却是被李文赋拔出,少不了责罚。 难怪大将军脸色不太好。 这李家败家子,这会是真败家了,陛下不会轻易饶过这件事的。皇室的剑,怎能交到一位臣子手中。 而且还非皇室宗室。 约莫是一炷香后,李绍远停足,李文赋抬头一望,巍峨皇城出现在眼前。 皇城城墙约有十丈之高,有数量不等的士兵巡逻看守着,极为庄严。 外人只是远远望上一眼,便是心生畏惧,不敢造次。 第4章 进宫请罪 宫门前,李绍远出示将军府令牌之后,把守宫门的将领才准许放行。 今日早朝,不知为何到了晌午,才得以退朝。 宫道上,离京的官员瞧见李文赋腰间佩剑,无不惊骇,纷纷低头快走,不再瞧李文赋一眼。 李大将军,终究是太过宠溺。 李家公子,这是犯了大错。 待父子俩人又是走过数条宫道,最终是去往了皇宫东北边,穿过一道红漆大门后,进入了一处院子。 李绍远双膝跪地,行礼道:“微臣李绍远,携犬子李文赋求见陛下。” 李绍远拍向李文赋小腿处,逼迫得他也是下跪。 “不许无礼。” 李绍远低头,李文赋则是观察起四周来,东西九间屋子,其正中前檐下有御笔书写“御书房”三字。 磅礴大气。 不多时,有公公带话前来,“陛下言李将军灭敌有功,无需行此大礼,陛下邀请将军携李公子进屋一叙。” 李绍远掷地有声道:“谢主隆恩。” 进了御书房后,即是有侍人搬来了两张凳椅。 李绍远即刻挥手道:“陛下,这使不得。微臣是为请罪而来,不敢受此恩惠。” 坐在龙椅上的大周天子批阅着奏章,淡淡道:“为将军赐座的,安心坐下便可。” 李文赋循声望去,瞧见龙椅上的大周天子眉目间英气照人,只是远望着,就有一股威严气息传来。 大周天子楚和玉,正值壮年。 “打将军灭敌有功,若朕没记错,好些年的军功都未赏赐了,是朕亏欠你们李家才是,何罪之有啊。” 李绍远一把夺过了李文赋腰间太阿剑,再次双膝下跪道:“昨夜犬子拔出了大周先祖佩剑,臣本意是交还给陛下的,可如今” 李绍远连叹三声,“还望陛下念在李家多年情面,从轻处罚。” 楚和玉抬头瞧了眼李文赋,这当爹的跪在地上,自个没动静,倒是有趣。 “太阿剑本是天下四柄神剑之一,早有古训,谁能拔出当由谁握剑。这事怨不得你李家,太阿剑非是皇家佩剑,只能说是天佑我大周,又出了位练剑奇才。” 李绍远一听,此事尚有转机,即刻表明心迹道:“我李绍远有生之年,愿为大周赴汤蹈火,重回东州都城。” 楚和玉轻嗯一声,“起来说话。” 李绍远缓缓起身,松了口气,陛下似乎,没有他预想的那般生气。 “那陛下,这柄太阿剑?” 楚和玉摆摆手,“先别急。” 他仔细端详着李文赋,生得倒是俊俏,实在不像一个练剑之人。但昨夜动静之大,方圆百里间,估计都是见闻到了。 他问答:“你说说,你拔出太阿剑时,可曾见到什么异象?” 楚和玉神色平静,但在李文赋看来,眉间却是有一丝的抖动,他越是迟疑一会,这位大周天子眼中,愈是多了份期待。 李文赋忽然了然,需要揣摩圣意了。 他轻声道:“见到了一人身影。” “风采如何?”楚和玉追问道。 “风采卓越,于一处残破城墙边杀敌,一剑之威,遮天蔽日,敌国溃不成军。” 楚和玉听闻,恍惚了片刻,躺在龙椅上,闭目。 李文赋不禁是攥紧了拳头,这一问一答,关系着这柄剑物归何处,关系着李家的生死。 楚和玉闭目思索,昔日先祖在东州守城,正是这般景象。莫非是先祖在天有灵,选中了这李家公子为大周重振国运。 良久后,叹了口气。 一旁侍奉的公公见状,喝道:“大胆李家父子,胆敢惹陛下叹气!” 李家父子立刻下跪,“不敢。” 楚和玉摆摆手,“起来,朕没有怪罪你们的意思。” 楚和玉下了龙椅,将两人扶起,对着李文赋说道:“听说你前日与荀家公子起了争执,一月后分高下?” 李文赋点点头,“他辱我在先,我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好。” 楚和玉喝道一声,“大将军之子,当有不屈人之下的魄力,这柄剑” 李文赋认真聆听着。 “这柄剑,你若一月后入剑修九品,胜过荀荣,朕就赐予你了。” 李文赋大喜过望,咧嘴一笑,“谢过陛下。” 楚和玉亦是笑道:“你倒是不拘小节,若是换做他家公子,早就三拜九叩了。” 李文赋哑然,这话貌似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去接,要不现在拜一个? “罢了,念在大将军的份上,免去你的礼节了。听闻在将军府内,你有一处书房,书读了不少,不妨点评朕这御书房一二,说的好,有赏赐。” 李文赋环顾四周,房内尽陈书格,多燃香,琴桌。在墙壁之上,除,除绢、纸帖落外,还挂有御笔字、山水,质地多为紫檀边框,在加以玉石点缀。 再观一旁偏房,数张大床,床上褥被铺陈,物柜之上还有玉、瓷等玩物。 李文赋沉吟一阵后,缓缓道:“陛下御书房,奢华至极。” 楚和玉听闻神色一凝,皱眉坐回了龙椅上。 李绍远则是浑身一颤,文赋这次,真说错了话,大周举国励精图治,陛下更是提倡勤勉一说。 宫里奢华本无错,可在此处,却是大错特错。 楚和玉问道:“奢华在何处?” 李文赋听出陛下言语内的不悦,并未惊恐,还好他有所准备。陛下所求,是大周强盛,重回旧都,只要他迎着说话就好。 李文赋恭敬答道:“陛下御书房内陈设,皆是大周各地名产,有广纳四海之意。彰显了陛下胸襟宽广,陛下愿与大周附属藩国一同繁盛之意。” 楚和玉听闻,气约莫是消了一些,点点头,“继续说下去。” 李文赋又道:“御书房乃是陛下批阅奏章之地,在处理政事时,看到这位物件,一视同仁。正是昭告了世间百姓,普天之下皆是陛下王土,不会有任何的偏袒。如此,方能助大周早日夺回东州故土,四海物件齐聚陛下御书房内,怎能不奢华。” 楚和玉不发声。 李文赋手心捏了把汗。 大周天子忽然朗声一笑,“好小子,这话说的朕高兴。这太阿剑你若是没拔出来,照样会成为朕大周一名不错的文官。” 李文赋讪讪一笑,“可如今拔出了太阿剑,文武官更好。” 楚和玉笑声更盛,指着李绍远道:“有你们父子俩,是朕大周之幸啊。” 御书房外,侍奉楚和玉多年的一位老公欧诺个亦是笑了笑,这些年,御书房内传出的无一不是政事的烦闷之声。 今日陛下笑的如此开怀,莫不是有好事发生。 楚和玉沉下心来,语气略微加重道:“今日朝堂上争论的厉害,你李家拔出太阿剑一事,要不要罚,众说纷纭。但朕一见李家公子,这罚不许,更是要赏。” 李文赋面露喜色,“谢过陛下。” 楚和玉轻嗯一声,“朕为你写一封诏令,你有柄好剑,这剑法不能落了下乘。朕容许你去朝剑阁内挑选几本剑法秘籍,好好练练,一月后,见识你的风采。” 李文赋前去接过诏令,眼神甚是炙热。 这朝剑阁,揽尽了天下武学。 想要成为一名剑修,一柄好剑是基础,进入朝剑阁便是一等大事。 大周律法严禁以武犯禁,故武学招式,全是由官家掌控。 非是名门望族,不会有进入朝剑阁的机会,自然在乡野之间,侠客一说,虚无缥缈。 凡是剑修,由官家记录在册。 剑修凭借破境至第六境,也就是中三境之后,便可颁发腰牌,享官家俸禄,于大周各地享尊贵待遇。 故大周青壮男子,无不尚武,无不想进入朝剑阁内。 第5章 闲来垂钓 楚和玉瞧着李文赋喜悦神色,摆摆手道:“没有其他事情就先回去,明日一早就去朝剑阁,成为一名剑修,一日耽误不得。” 李文赋点点头。 李家父子缓缓离宫而去。 李绍远自出了御书房,便是眉头紧皱。 按照大周律法,将门之后,若是能若获得朝剑阁腰牌,家产便可继承,不用充公。 但是他没有为此事而高兴,而是想不通,朝李文赋问道:“你真的看见大周先祖在城墙上杀敌的场景?” 李文赋摇摇头,“不曾。” 李绍远大骇,“那你怎敢在陛下身前说谎,欺君之罪,说错了,即便有为父护着你,性命亦是难保啊。” 李文赋轻轻一笑,微眯着眼,摸了摸太阿剑的剑柄,不冰凉,反而是有股暖意。 “陛下所在乎的,并非是谁能拔出太阿剑,这柄剑丢失多年,没见陛下急着寻找。可以看出陛下在乎的是这柄剑的遗愿,想要收复大周失地的迫切之心。再者,拔出此剑,远赴边疆不可避免,随时可能会身死,陛下不愿意见到战死沙场的皇子,故由臣子拔出,最合适不过。” 李绍远点点头,这话有理。 但是这“不争气”的儿子,又如何知晓当年大周先祖在城墙上的壮举。 李文赋乐呵一笑,“爹,莫非你还以为你儿子是个草包不成,我又不只会败家,那书房藏书,总有一两本记载有此事。” 李绍远神色一愣,这败家子,还真将那三万卷藏书看遍了? 李文赋又伸了个懒腰,展开双臂,“来年春闱,若是让我参加科举,争个第一不在话下,但多半只会落个探花名号。” “为何?”李绍远不解问道:“莫非我儿三万卷藏书配不上状元郎?” 李文赋瞥了眼自家老爹一眼,笑骂道:“你傻啊。” 李绍远不乐意了,摆出大将军的架子,双手负后,“怎么和你老子说话的,欺负爹是一介武夫,不懂文人那些事。” “探花,乃是英俊潇洒之人的名号。状元可能才气第一,但探花郎定是最英俊的才子。这西京城内,还有谁能比得过你儿我?” 李绍远一挥衣袖,朗声一笑。 好小子。 有当年他厚颜无皮那点意思了。 “拿了陛下诏令,先回府?” “不急,我还得去一个地方呢。” “何处?” “说书馆。” 这日,李文赋占了说书馆说书人的地界,一拍醒木,将大周天子许他进朝剑阁一事,拆分成了三段,上中下三讲昭告西京百姓。 西京李家败家子从明日起练剑,西京要不得安宁咯。 三讲完毕,李文赋口干舌燥,喝了口茶水便是回府而去,特意绕了好大一圈。 荀府门前,李文赋特意溜达到了这里,听到了府内荀老子一声声呵斥。 这荀老爷子,好说也是大周正四品忠武将军,有望封侯,此刻荀荣却是闹了这么一出。 有他爹在,估计晋升一事,有些难了。 忽然间,荀府大门被一把推开,荀荣慌乱逃出,见着了李文赋,本是一幅畏惧的模样瞬间挺直了脊梁骨。 “怎么,李公子今日来,是来对我荀荣赔礼的?我可告诉你,这事没那么简单,不磕三个响头的,一月后,照样比武。” 李文赋刚想开口。 在荀荣身后,荀老爷子使着一根长鞭而出,不过是轻轻一会,便是炸响不已。 荀老爷子见着了李文赋,大口喘气,指着荀荣道:“待会再找你个不孝子算账。” 荀老爷子对李文赋拱手道:“是我平日惯坏了荀荣,还望李公子莫要见怪。大将军昨日回府,可还安好?” 李文赋点点头,“一切都好。” 荀老爷子长舒口气,又看向李文赋腰间佩剑,“那这太阿剑?” “陛下赏赐给我了,即日起,我便要练剑了,好继承我爹的衣钵。” 荀老爷子一幅了然神色,“挺好的,我大周又多了一位年轻将领,是好事。” 荀荣见着自己父亲怎么对李文赋一幅和善的模样,不禁是极为气愤,喊道:“李文赋,你休要仗着大将军的名号来欺压我爹,我荀家岂是那么好惹的,你就等着被我一月后打趴在地。” “混小子,给老子闭嘴!”荀老爷子一鞭丢出,又是朝着李文赋赔罪,“犬子,犬子胡闹了。” 李文赋扶着荀老爷子不让俯身,摇摇头道:“无妨,荀公子也是争强好盛嘛,大周再多一位像荀公子一样的剑修,收复东州失地,指日可待了。” 荀老爷子一脸苦笑,还是李家公子明事理些,可就是,练剑稍晚了些啊。 他一声叹息。 “那我就不久留李公子了,家中还有些琐事。” 李文赋点点头,告辞离去,他回眸一眼,荀老爷子荀兴朝捡起了长鞭,又朝着荀荣鞭打而去。 他不禁是琢磨,自己没得罪过荀家才对,那荀荣为何会对自己有着极大的敌意。 是受何人指使的? 李文赋想了一路,也没想明白,回到府内后,天色尚早,闲来无事,走到了府内一处池塘边。 有数条红鲤摇曳。 一时兴起,喊来府内丫鬟搬来座椅和长杆,助助兴子。 丫鬟搬开两张椅子,长杆却是府内幕僚陆参送来,同李文赋坐下,递去了一杆,“我陪公子垂钓一会。” “好。” 李文赋随手抛去一手鱼食,瞬间红鲤翻涌。 两杆甩入鱼塘之中。 没多时,陆参那竿上有红鲤上钩,紧接着接连数竿,反观李文赋这里,有红鲤徘徊,却不见咬勾。 陆参呵呵一笑,“公子,这是心不静啊。公子受陛下赏赐,有了进入朝剑阁的机会,是好事。但若是没有拔出太阿剑,公子又当如何自处?” 李文赋想了想,朝书房望了一眼,“大抵还是当一名文官。” “可大周文官地位低下,届时嗤笑公子之声会更盛,公子又当如何自处?”陆参再问。 李文赋轻笑一声,“都是一名文官了,君子不与粗鄙之人动手。大周国力日益鼎盛,二十年内有望夺回东州失地。天下安定之时,便是文官显赫的机会。” 陆参不置可否。 公子所言,不无到底,可一统前二十年,生活在嗤笑之下,非常人心性所能及。 纵观西京文官,不是上了岁月便是闲职,想要熬过二十年,极难。 李文赋又道:“先生莫不是看不起文官?如今朝堂三公之中,只有我爹一位武官。” 陆参摇头一笑。 公子抱负,尚不能言好坏。 李文赋将太阿剑横在身前,“难不成是该成为一名剑修,入品阶,成为一名人人敬仰的江湖侠士?” 陆参哑然一笑,“公子这是说书听多了。天下四柄神剑,从没人言拔剑之人就一定会是惊骇世俗的剑修,公子切莫自负。” 李文赋闻言一愣。 这太阿神剑,莫非拔出后,还不能成为绝世剑修? 还需砥砺剑道? 本就是穿越而来,这李文赋本尊是个败家玩意不说,那书房大字不识一个,若不是自己半月来精读,再加之原先读书的记忆。 考科举亦是无望。 如今幸拔出一柄神剑,本以为今后将是平步青云,此刻却得知成为一名剑修都是问题。 这落差,实在难以接受。 “憋屈”二字,都写在脸上了。 陆参认真道:“公子身子孱弱,兴许在拔剑后会受此剑的滋润,兴许会有所好转。明日进入朝剑阁后,公子务必挑选适合自己的剑法秘籍,一月后,入剑修九品。” 李文赋点点头,肩上的担子,有些重了。 陆参起身,“与公子言语,是想公子有个志向,好在这世间自处,公子此刻可有计划了?” 李文赋点点头,“有了。” 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却是被陆参打断,“不急于这一时,自己知晓就可以了。” 忽然间,李文赋身前鱼竿一阵晃动,他起竿,便是有一红鲤出水而出。 他欣喜的回望而去,陆参早已不见踪影。 他将红鲤放回池塘中,才惊觉的发现,陆参那竿上,没有鱼食。李文赋微微一笑,他就知道。 这位府内幕僚,非是常人。 第6章 入朝剑阁 翌日,在府内丫鬟好生打扮下,李文赋出了府,腰间特意系上香包。 为此,他颇有怨言。 爹这要作甚,他是挑选剑法秘籍去的,又不是见那家姑娘,这么快就想要儿媳了不成? 将军府外,有一众靠在墙边的公子,见李文赋出府,立刻摆出一幅无事的模样。 或是饶头,或是赏景。 李文赋轻咳一声,“行了,别守在府外打探虚实了,太阿剑我的确拔出了,要不随我去朝剑阁看看?” 众人一阵摇头。 “就这点出息。” 李文赋暗骂一声,朝着朝剑阁方向走去。 以往他不曾练剑,身子孱弱,会个三脚猫功夫的都能欺压在他头上。如今见他拔出太阿神剑,像是换了幅性子的,就差讨好了。 看来不管是那个朝代,世道皆是这般。 炎凉。 陆参说过,在西京内有两处朝剑阁,分布在皇宫的东西两侧,他练剑尚需入门,故今日要去的是,西侧那处朝剑阁。 不多时,李文赋缓缓而至。 说是朝剑阁,并非只有简单一处阁楼,而是修筑有三处高楼,呈“品”字型排列。 每座高楼有三层,并无朱粉涂饰,每处细雕皆是新鲜花样,纵横拱立的,似虎似豺狼。 有一处共同点,每座高楼屋檐下,皆是挂有一悬空的木剑。 李文赋上前,递与大周天下写的诏令,不多时,便是有人出来招待。 “李公子,您这是第一次来朝剑阁,今日由我带您挑选心仪的剑法秘籍。” “多谢!”李文赋点头示意道:“如何称呼?” “李公子叫我元苏就好。” 元苏领着李文赋从右至左,依次介绍道:“朝剑阁共藏书十万八千卷,右边高楼藏书五万四千卷,是些堪堪入流的武学秘籍,名家杂家堆积。左边高楼藏书三万六千卷,精心挑选的中乘招式,看上几本,可入六品。中间这楼藏书一万八千卷,近乎都是绝世孤本,非是名门望族,不可入!” 李文赋点点头,“那我今日是入那楼?” 有陛下诏令在手,怎么也得皇家些面子,入中间那楼,挑选个十本八本的带回府内。 练剑? 轻而易举。 还未等元苏回应,在外围,忽然有一阵争论声传来,听言语,好似蛮不讲理。 李文赋诧异道:“朝剑阁也会有人闹事?” 元苏点点头,“总有江湖散修想进朝剑阁,李公子先等等,容我处理完就领李公子进阁。” 反正也是闲来无事,李文赋干脆就跟着前去了。 大门旁,荀荣被两位执长戟的士卒拦着,不让进。他已是口干舌燥,“本公子真不骗你们,我爹是当朝忠武将军,怎么我进朝剑阁都不行?” 士卒摇摇头,“非有手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荀荣干脆是瘫坐在地,急眼道:“我说你们怎么这么执拗呢,就非要我爹的手令?不认本公子?不行,我今日必须得进朝剑阁。” 士卒皱眉,对视一眼。 还真有如此不讲理的,那就休怪手中长戟要赶人了。 “且慢!” 元苏急忙开口道:“原来是荀家公子,多有得罪得罪。” 荀荣起身,整理衣襟,拍去了肩上尘土,对两位士卒警告道:“瞧见没,还是有人认识本公子的,让本公子进去。” 士卒不敢阻拦。 元苏却是伸手拦住,“荀公子,进去不得。” “为何?” “荀公子十日前刚来,按照规矩,需隔三十日方准许再进,还是请回。” 荀荣这就不乐意了,指着元苏骂道:“我说怎么连你也不上道,知道我爹是谁不?” “忠武将军。” 荀荣一听,立刻又了握住了元苏双手。 元苏一把甩开,地面上,赫然是掉落了好些银两。他诧异道:“哎呀,莫不是荀公子钱袋子掉了,快快,给荀公子捡起来。” 两位士卒立刻俯身拾起银两。 荀荣脸色一变,摆摆手,“不是我的,你们看错了。” 在门后的李文赋轻轻一笑,走了出来,大声道:“元苏,有陛下诏令,我带荀公子进朝剑阁可曾坏了规矩?” 元苏摇摇头,“李公子父亲乃是当朝三公,即便没有圣谕,也是可以的。” 荀荣双眼瞪大的看向大门处,“李文赋,你怎么也在这?” 李文赋摊摊手,“我拔出了太阿剑,朝陛下讨要几本剑法秘籍不过分,不然怎么胜过你?” “你,好一个李文赋,拔出神剑没甚了不起的,纵观历史,拔出神剑未必就是剑法绝尘之辈。”荀荣嗤笑着,气愤道。 李文赋深以为然。 “说的真好,要进朝剑阁吗?” 荀荣脑袋扭过一旁,“我荀家公子,不吃这嗟来之食。” 李文赋不禁是鼓掌,认真道:“有志气,那就不费事了,元苏,进阁。” 荀荣一步三回头,赶在大门关闭之时,进了朝剑阁内。 他捏了捏脖颈,咳嗽两声,双手负后,“别误会,我不是怕了你,本公子是想一月后击败你精彩些。” 李文赋哭笑不得,这荀荣,本性倒是不算坏,就是极端了些,不知是受了何人指使。 竟然甘愿成为一颗对付他的棋子。 “元苏,你先领着荀公子进阁。” 元苏点点头,“荀公子,右边请。” “这还差不多。”荀荣走到了右边阁楼前,正欲推门,忽然是感受到一抹异常。 他疑惑的看向李文赋,“你不进来?” 元苏替李文赋作答道:“李公子有陛下诏令,入的不是这间。” “那是那间?” 荀荣刚说出口,便是懊悔不已。看向最中间那处阁楼,莫非,李文赋要去的是那里? 一万八千本大周,乃至天下绝世孤本。 乖乖。 这给李家那小子得到个一两本,还有神剑相助,一月入品,倒还真不是难事。 不行。 今日得多带些秘籍回家去,这一月,青楼得少去了,酒肉也适当减半。先好好练剑,胜过他后,在做思虑。 李文赋摇头一笑,脚步不自觉的朝中间那处阁楼走去,却是被元苏拉回。 “李公子是左边三万六千本这间。” 李文赋大为惊骇,“不是,我拔出太阿剑,还有陛下诏令,进不得?” “非也,公子当务之急是需要入品,这地基尚未打牢,就想修筑楼阁,站不住脚的。”元苏耐心解释道:“走边这间适合公子一些,天黑之间,可带走十本以内秘籍,公子好好挑选,我就不打扰了。” 李文赋轻嗯一声,极快的推开了大门,开始挑选。 映入眼帘的,是排列整齐的书架。 他随意拿起一本,瞧了眼剑法招式,《青城剑法》。翻开一看,极快的物归原处。 起名大气,却是江湖门派弟子入门招式,不可学。 又是挑选一名覆满尘埃秘籍,愈是厉害的招式,便愈是不起眼才对。 李文赋喜悦的翻开一瞧,眉头紧皱,这招式,出招时剑法总是低于常人? 莫非是半蹲着练。 讲究个出其不意? 看形态,虽是不堪入眼了些,倒也是个奇招。可当李文赋看的津津有味时,翻至最后一页,愤然归还原位。 又开始寻找着其他秘籍。 这剑招,本就是身形小于常人所着,也难怪了。 李文赋摇摇头,又开始寻找着其他书册,近乎一个时辰后,累的依靠在了墙边 什么三万六千卷,竟然没有一本适合他的。 看来,得上二楼了。 李文赋瞧着楼梯口,缓缓上楼。 阁楼外,荀荣早早的挑好十本秘籍,准备出府,他看向中间那处阁楼,眼神微眯。 我倒要看看,一个月,你会拿出什么与我分高下。 第7章 青衣女子 入了二楼,李文赋细细翻看后,才深知剑法之高深。 精心挑选了几本满意剑法秘籍后,准备朝三楼走去。正当他上楼之时,忽然是听到一阵怪异的声响。 他心中一惊,元苏说过,今日只有他入了左边阁楼,莫非遭了贼不可。 想到此处,李文赋握紧了太阿剑,轻手轻脚的朝三楼走去,终于是在书架的最后,发现了一位着青衣的女子。 戴着面纱,瞧不出真容。 但她行径,却是在自身腰间塞着书册。 还真是贼! 这可是在朝剑阁,就在皇宫旁,只要他大喊一声,这女子必定无处可逃。 李文赋轻咳一声,问道:“姑娘这是在作甚?” 青衣女子见到李文赋,呆滞住,手中书册掉落在地。她立刻拾起,放回了书架上。 “别误会,我不是贼,没有带出朝剑阁。” 见李文赋还是紧盯着她,青衣女子索性是握住裙角,在书册上擦了擦,“我只是见这些剑法秘籍太脏了,将其擦拭干净。” 李文赋轻轻颔首,“还请继续。” 青衣女子一抿嘴,说着玩玩的,他还真较真了。这身青衣,乃是刚买的新衣裳,就教他给弄脏了。 迫于无奈,她只得是继续擦拭。 一边小声念道,早就将李文赋祖宗多少代问候个遍了。 这身衣裳,他得赔! 李文赋监工当得无趣,开始寻找起他所需要的剑法秘籍来。 青衣女子见那人不在,一甩墨发,伸伸懒腰,活动筋骨,真把本姑娘当下人使唤了啊。 这好不容易潜藏进了朝剑阁,不顺点秘籍回去,还真对不起这一点艰辛。 赶紧又是往衣裳内腰间放起书册来。 岂料李文赋又是出现在了身前,“姑娘这又是在作甚?” 不等青衣女子解释。 李文赋一幅了然神色,拱手道:“还是姑娘深明大义,竟用衣裳内衬擦拭书册。我得告诉负责看守朝剑阁的,姑娘此等壮举,实在是应当感谢。” 李文赋说完,头也不会的往楼下走去。 “你敢!” 一道清脆剑刃出鞘声响起,瞬息之间,在李文赋身前,有一抹寒光而至。 他步步后退。 青衣女子步步紧逼,将他抵在了墙边。 那一剑,横在李文赋身前,他本能的用手抵住青衣女子的剑柄。在剑刃,分明可见有一道白色的剑气朝他袭来。 怀中的书册寸寸支解。 还有他胸前的衣衫,亦是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可见肌肤,隐约还有丝丝血迹渗出。 青衣女子收剑,扭到一旁,低眉道:“怨不得我,是你先挑衅本姑娘了。” 李文赋看着散落一地的剑法秘籍,估计是拼不回来了,摇摇头,“我惹你什么了。” “你说我是贼。” “难道不是吗?” 李文赋见他语塞,问道:“你进这阁楼,可有凭证,可有西京官员的令牌。” 青衣女子反驳道:“难道没有这些,便是贼了?” 李文赋点点头,“就目前而言,还真是。” 除了有他所说的这些凭证外,还有一条,若是中三境的剑修,获得了朝剑阁颁发的令牌。 照样可进出朝剑阁,取武学秘籍。 不过眼下,这位与自己同龄的女子,不太像。若是真是这等惊艳绝尘之辈,何必藏书册欲要带出朝剑阁。 青衣女子一脸怒意,却是无可反驳李文赋之言,只能是怒目相视,问道:“你究竟要我做什么,才不去告发。” 李文赋指了指地上散落的剑法秘籍,“我是来找剑法秘籍的,如今都被你一剑斩乱了,替我重新找一份。” 青衣女子打量着李文赋,绕着他转了两圈,终究还是没忍住笑意,“就你?找剑法秘籍。” “有什么问题吗?”李文赋不解问道。 怎么瞧着这女子举止,对他练剑一事,极为不屑。 若他非是练剑的材料,大可不必如此伤人。 “我只是奇怪,你衣着华丽的,虎口处也没个老茧,脸上皮肤白嫩,身上还溢着好闻的香气。这一看就是留念烟花柳巷之地的公子哥,竟然也会来练剑。” “喂,能告诉我原因吗?”青衣女子好奇,站在李文赋身前,笑问道。 “行,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拔出了太阿剑,这理由可好?” 李文赋如实说事,怕这女子不信,特意取下了腰间佩剑,递给了青衣女子。 “你若不信,尽管可以拔着试试。” 青衣女子将信将疑,尽管前日夜间确实有神剑出世的异象,可怎么也该是位练剑已久的剑修拔出。 怎么会。 被这不入品的公子哥。 很快,青年女子端正了见解,师父说过,能拔出神剑之人,都是有着极好的练剑底子。后来只是由于某种不一的原因,才没有登上剑道的顶峰。 本来拔剑就是件不易的事情,剑修入一品,更是难。 两相结合,难上加难。 她看向剑鞘处,九曲回肠,刻有“太阿”两字。再尝试一拔,这剑好似有泰山压着般,拔不出。 她索性将太阿剑丢给李文赋。 “一直看着,不移眼,还真以为谁稀罕是的。” 李文赋稳稳接住,笑道:“毕竟是柄神剑,不敢大意,还请姑娘见谅。这下该信我是来寻剑法秘籍的了,那还请姑娘替我再找些秘籍,姑娘慧眼识珠,总比我一本一本寻的快。” 青衣女子轻哼一声,“算你识趣。”转身便是为李文赋寻找他所需要的秘籍。 李文赋则是走到了先前青年女子擦拭的地,翻看起来,皱着眉,这些武学秘籍,非是剑法,而是拳法。 莫非这姑娘还练拳? 李文赋握紧了双拳,假意朝自己打来,看着眼前近乎遮挡住全部视线的拳头,浑身一颤。 这姑娘,开玩笑要慎重些。 他惜命。 不多时,青衣女子便是朝陈玉堂走来,丢来了一本秘籍。 李文赋接过后,疑惑道:“就一本?” “一本足以。” 李文赋将信将疑,看着秘籍上《本命飞剑》四个大字,翻看第一页,便是写着:剑修不入中三境,此书无用。 李文赋没好气道:“一本中三境才看的剑法秘籍,你给尚未入品的我。” “你不一样。”青衣女子说着,拿开了那些拳法秘籍,又是往腰间塞着。 “我还在呢,你好歹等我背过身去再行窃。”李文赋翻了个白眼,“怎么个不一样法,不说清楚,不然我照样要告发你。” 青衣女子长叹口气,这人怎么还无赖起来了,只能又废口舌解释道:“你有太阿神剑,本就与寻常剑修不一样,或是说用剑不一样。他们的剑生来是死的,而你的剑是活的,故将神剑早日炼化为本命飞剑,对你只有益处。” “可书上说了中三境才能练。” “那是寻常剑修到了中三境,剑可能活过来,中三境不过是个幌子,剑活,即可练。” 李文赋似懂非懂,听来倒是极为不错的样子,就这本了。 瞧着李文赋满意神色,青年女子道:“可以放我走了。” 这家伙真是难缠,这闹上一处,又耽搁了不少时间,她还能不能悄无声息的离开朝剑阁。 “还不能。”李文赋摇头道。 青衣女子急道:“你耍赖。” “我说过只做这一件事了?”李文赋反问道,这来行窃的,怎么还急眼了。 当心他大喊一声,她插翅难飞。 青年女子只恨,从小没读过多少书,不然定要狠狠辱骂这人。 即便是将圣贤书喂了狗了,也要骂得她口干舌燥,三天三夜不带重样。 再交予西京城最大的说书馆,拆分成十八回合。 那才叫一个荡气回肠。 第8章 你教我练剑 将军府,有一道密信传入府内。 李绍远尚在书房内打扫着,这小三层的藏书,他视若珍宝,算是李文赋这些年唯一讨要过的东西。 当爹的,不求文赋为他做什么。 只求他能为文赋多做一些。 这若是传出去,究竟谁是老子都说不准。 陆参拿着密信递与了李绍远,笑道:“信中言,咱李家宣威将军可要回京了。” 李绍远轻笑一声,“边关一战,漠北没个两年喘不过气,月衫早该回家了。算着日子,咱李家三年没团聚了,这府内布置,该焕然一新了。” “听将军的,我这就去安排。”陆参应道一声,乐呵着出府,怎么奢华怎么来。 文赋身子孱弱,故早年习武的重任就落在了大小姐李月衫的肩上,无论酷暑寒冬,皆是一根红缨枪为伴。 至于为何不练剑。 李月衫有言:沙场上,剑不便杀敌。得多捞些军功,文赋才能无忧一辈子。 这位幕僚也曾问过,这本不是她一介女子的责任,为何要抗在肩头。 李月衫只是笑笑,谁教她生得早了些,若她是妹妹,文赋身子再怎么孱弱,都是要习武练剑的。 想起这些过往,陆参出府时,埋怨了声风沙太大,揉了揉眼眶,笑着置办家具去了。 公子如今要练剑了。 朝剑阁。 青衣女子甚是无奈,竟然被这小子戏耍了一番,她开口道:“先说好,你还有几件事,本姑娘得快些离去了。” 李文赋笑了笑,先示意她手中剑别朝人,万一误伤了怎么办。 “就两件了,很快的。” 他问道:“你习武练剑,先前一出剑气,应是入了品的,敢问姑娘品阶如何?” 青衣女子顿了顿,“剑修八品!” “敢问年芳几何?” 青年女子一瞪眼,那有人只问女子年龄的,不说不说。 “我回答了,就是第三件事了。” “那还是算了。”李文赋摆摆手道。那荀荣将门之后,也不过是九品剑修,不知请了多少剑师教他,更是每日药浴,才有了如今。 这位姑娘年纪轻轻,剑修八品,来朝剑阁窃书,想来是出身乡野,能有这番成就。 莫不就是天纵奇才。 和那荀荣,简直云泥之别啊。 捡到宝了。 李文赋轻咳一声,正了正衣襟,“第三件事,你教我练剑。” 青年女子一愣,随即捂住嘴,没让自己笑出声来,“教你练剑?” 李文赋视线飘忽不定,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教他练剑很好笑吗? “你笑什么,看不起我?” 青年女子摆摆手,“不是,按理说,你拔出太阿剑,皇宫里会很看重你才对,不至于没个剑师教你,为何要找我,我不过才剑修八品。” 李文赋想了想,试探性的答道:“兴许是瞧着有缘?” 青衣女子还想笑,这理由,太牵强了,不答应。 得换一个。 李文赋不愿过多的解释,“你若是不答应,休怪我喊人了,你腰间书册,可一本都带不出去。” 青衣女子神色一变,咬牙切齿的,卑鄙无耻。 李文赋又道:“当然,本公子也不强人所难,就教一个月,事后领你来朝剑阁,你想拿多少本秘籍便拿多少。” 青衣女子细细思量。 一月时间,换朝剑阁自由进出一日,倒也不亏。 “成交。” 李文赋轻轻一笑,递去一块令牌,“那说好了,明日你一早来将军府,出示这个,没人会拦你的。” 青衣女子接过,令牌上,赫然写有“将军府”三个大字。她诧异道:“你是将军府的公子,李文赋?” “怎么,认得我?” “天下第一败家子,谁不认识。”青衣女子冷哼一声,教他练剑,干脆一墙撞死算了。 谁知道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 见她不接过。 李文赋皱眉伸手拉过青衣女子,将令牌交到了她手上,“三件事说完了,你可以带着书册离去了。” 青衣女子极快的缩回手去,暗骂了声登徒子。在心底里细细思量,这将军府不能白去。 眼下这败家子与人立了战书,迫切的想要入品,不顺带着捞些好处,都对不起将军府家大业大的。 她轻声道:“教你练剑可以,不过得有报酬。白白浪费我一月时间,只是入朝剑阁我很吃亏的。” “也对,你想要多少银两。” 还挺了当。 果然是败家子,不在乎银两,那就得狠狠敲诈他一笔了。 青衣女子伸出一根手指头。 李文赋见了,倒吸一口气凉气,难以置信的看向青衣女子,这胃口,太大了些。 白银十万两? 这是要了他的命啊。 他凑不出这么多钱,但王府可以,但爹会答应吗?白银十万两换得剑修九品,亏吗?不亏吗? 青衣女子看着李文赋为难神色,莫非太多了,白银一千两而已,对将军府而言,小手笔啊。 要不减一减,八百两就好? 不行,她很快的否定。 就一千两。 李文赋一咬牙,“成交,不过我暂时凑不出这么多钱来,明日你去我府内,先给你一部分,之后的我再想想办法。” 这幅艰难模样,青衣女子也不好说什么。 难不成大将军回府,李公子平日的花销减了大半?一千两都拿不出来了,真是可怜。 由奢入俭。 要了这富家公子半条命了。 三件事,总算是做完。 青衣女子悄悄推开三楼的小窗,往外一看,朝剑阁大门处,看守的士卒已然是交班完毕。 她不是懊悔一阵,怒气冲冲的看向李文赋,“都怨你,害我错过了他们交班的时机,这我还怎么出去。” 李文赋大为惊骇,这也能怪他? “可不是,我观察过。这里每隔四个时辰便会交班一次,交班时,无人视察这三处阁楼的情况,我才可以趁机溜出去。”青衣女子无奈,眼下只能等待下一次交班时刻了。 李文赋皱皱眉,往外一瞧,现在应是未时,往上推断,这女子卯时就来了,那岂不是得到戌时才能走。 这来回八个时辰,都得待在这里,不吃不喝。 “算了,我带你离去。”李文赋关了小窗,紧贴着青衣女子,靠在了墙边。 解开腰间系着裙子的丝带。 青衣女子眼神一声,一把推开李文赋,剑出鞘,抵在了脖子上,“登徒子,真肆意妄为了。” 李文赋无奈,翻了个白眼,“出朝剑阁时,你腰间这些书册,不耽误你走路的啊。不如你给我,我替你带出去,你这窃书被发现了,我也保不住你。” 青衣女子将信将疑,“当真?你这么好心。” “当然。”李文赋一只手举起,弯了下大拇指,做发誓状。“你都答应教我练剑了,帮你这一下,不算是,那些拳法秘籍,就交予我。” 青衣女子看着李文赋诚恳模样,不是在骗人,将挑选的秘籍都递给了李文赋。 徐徐下楼。 “你说早给我多好,你这衣裳内衬弄脏了,回去洗洗,明日换身衣裳来将军府。” 青衣女子轻嗯一声。 出了阁楼,元苏在外等候多时。见着李文赋,迎着笑道:“李公子,都挑选好了。” 李文赋点点头,“甚是满意。” “那就好。”元苏笑道:“还请李公子移步,容我记载这些秘籍,方可离去。” 李文赋递去,“这是应当的。” 元苏记载着,皱眉道:“李公子身边之人瞧着面生,何时来的朝剑阁,可有令牌?” 青衣女子见势不妙,见那人眯眼盯着自己不移眼,准备拔剑强冲而去。 李文赋悄然站在了青衣女子身前,“家中远方表妹,一时贪玩趁着交班之际进了朝剑阁。不是我说,你们这看守是该加强些,怎么能让我表妹溜进来呢。” “是是是。”元苏赔礼道:“一定严加看守。” 李文赋接过秘籍,领着青衣女子出府。 元苏不忘高声,“祝愿李公子剑法大成。” 李文赋挥手告别。 第9章 书房内藏有秘籍 青衣女子跟在李文赋身后,终于在一处无人的拐角,将李文赋一把拉过,夺了手中秘籍,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李文赋为此,甚是无奈。 打不过,只能由着她了。 待青衣女子走出三丈远后,李文赋不由告诫道:“明日来将军府,别忘了。” “知道啦,不会忘的。” 李文赋听闻微微一笑,回家而去。 他对这位青衣女子身份,很是好奇,这西京城,还有一位如此年轻的江湖散修。 还是八品。 很令人琢磨。 李绍远说过,早在十多年前,大周动用举国兵力,一举整顿大周江湖。 许重金,给官爵,将江湖散修收编朝廷。 不愿配合的,只有死战。 剑修虽强,但终有力竭之时,以一敌千,以一敌万,终究会败下阵来。 故有了场江湖庙堂的纷争,持续了三年之久,最终以朝廷付出十万长戟士的代价,惨胜。 自那以后,便再无江湖散修,有的只有归顺于朝廷的江湖世家。这世间的练武秘籍,也在十年前,被朝廷收归。 在大周地界上,设立了十八处朝剑阁。 非是门派弟子、练武世家,名门望族,极难有资格练武,更是从根本上,杜绝了江湖散修出现的可能。 若是出现有练武天赋的奇才,亦是被各大门派早早收拢,成为了自家中人,便算不得江湖散修。 可眼下,这位年纪轻轻的八品剑修,本该是炙手可热的存在,可进入朝剑阁都是偷偷摸摸的。 莫非无门无派? 李文赋早早就想到了这点,让她教自己练剑不过是个幌子,等她进入将军府后,见识了李家的家业,找个时机说服归顺将军府。 有这样一位惊艳绝尘的女子剑修在,好好栽培,也算是为自己谋条后路。 这太阿剑,他不信皇室会那么好心。 若是他练剑有成,会不会要为大周戍守边关,会不会以太阿剑为要挟。 让他替皇室做事。 他爹这辈子算是自困西京,有大周这条不讲理的律法在,只要一代为将门,那生生代代皆是将门。 他想不明白,就没人提出过异议? 大周天子这算盘,不可谓不精妙,但他李文赋既然是两世为人,怎可能甘受摆布。 李家家业他要守住,但“将门”二字,得拿掉。 他看着手中秘籍,忽然是想到了什么,轻轻一笑,他爹亦是老谋深算啊。 来朝剑阁,也是一个幌子。 家中好些好剑都被他给熔了,他不信家中只有好剑,李绍远既然藏剑,那练剑秘籍亦是有。 只是不便示人罢了。 朝剑阁拿什么秘籍不重要,只要拿了一本,这一月间不论他练剑成何样,都是秘籍的功劳。 说不通的地方,这不是有神剑在手嘛。总是与凡铁要有区别的,不然愧对神剑之名啊。 李文赋极快的回到府内,喊道一声,“我李公子回府了。” 不见陆参,只见得李绍远一路小跑而来,笑道:“哟,李公子回府了,让爹瞧瞧,拿了本什么秘籍。” 李文赋将秘籍藏于身后,伸出手道:“你藏在咱家的剑法秘籍呢。” 李绍远一哆嗦,“没有,咱家怎可能藏有秘籍,那可能是重罪。” 说这,他双手藏于袖中,朝书房走去。 “爹今日打扫书房时,瞧见本泛黄的书册,就知晓这三万藏书你该漏了一本没读,爹拿给你看看。” 李文赋一喜,就知道这老狐狸有后手。 “爹,你说这秘籍,不对,这古书,能助我科举夺魁吗?” 李绍远哼的一声,“看你造化。” 西京城街道,青衣女子本是朝城外走去,途中却是折返回去,在一处点心铺子前停步。 店小二立刻招呼道:“这位姑娘,要买些什么?” 青衣女子拿出腰包,干瘪如空无一物般。店小二一瞧,本是前倾的身子,收回了些,开始招待着其他的客人。 腰包内无碎银子。 只有些许散落的铜钱,青衣女子拿出三枚,递了过去,“劳烦给我装些桃酥。” 店小二接过,挑了些零碎的桃酥装好,青衣女子气愤不过,又拿出了数枚铜钱,递了过去。 “都要桃酥,我要整块的。” 店小二这才露出笑脸,挑选了好些上好的桃酥包好,递了过去。嘴里囔囔着客官下次再来。 青衣女子暗骂一声,见钱眼开的小子,谁还来你这。 本姑娘很快就有钱了,第一要事便是盘下这铺子,让他卷铺盖走人。 不久后,青衣女子赶在日落前出了北门,往一人迹罕至的地方走去。 渐渐出现了一个小村落,全是茅草屋,地面泥泞不堪的,一身青衣不免沾惹上了许多泥土。 她懊悔不已。 不该穿这身出来的。 很难想象,在西京附近,天下脚下,还有这样的地方存在,周围残破不堪,倒塌的墙壁旁,还有不少乞丐打扮的人蜷缩在一角。 青衣女子看了眼怀中桃酥,终是忍不住留了两块,撕坏了包装,垫着。 她最终推开一处院门,顷刻间,有个束着两处羊角辫的小女孩扑到了她怀里。 “瑾姐姐回家了。” 屋内,有两位老人听到这一声叫喊,立刻也是出屋迎接。 青衣女子递去了桃酥,“这是我为小姜子买的,您二老看着些,别让她一下子吃完了,会坏牙的。” 老人点点头,又劳烦瑾姑娘破费了。 小女孩气愤的扭向一旁,瑾姐姐又不相信她了。 青衣女子微微一笑,又是拿出了好些书册,递与了小女孩,“这是我给你寻的练拳秘籍,收好了,争取一月间背下来,我一月后还给人家的。” 小女孩接过,看着印有朝剑阁的字样,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她知晓这三个字的分量,所以未来一月,不能再贪玩了。 老人见了,感慨道:“瑾姑娘,这些年我们家有你照料着,很感激了。你也该为自己想想,找个好人家,就不用奔波了。那能一直在镖局做事啊,都是上了年纪的,得去西京城内认识些公子哥。” 青衣女子颔首一笑,“认识了一位,说想练剑,明日就教他去了。教他一月时间,给好多银两呢,我们可以在西京内买处宅子,不用挨风吹雨打的了。” 老人点点头,“好啊,这是好事。” “进了人家府内,要懂规矩,守礼仪,要有傲气,咱家姑娘,不是随便给人欺负的。过的不顺心就回来,这处院子,永远都是你的家。” 青衣女子泪光闪烁,道了声好。 小女孩听闻,将青衣女子拉到一旁,轻声道:“瑾姐姐,你有了银两,能不能先借小姜子一些。” 青衣女子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不过你要做什么,要先说好。” 小女孩玩弄着手指,忽然是放回了衣兜内。 “小雪了,很冷了,这处村落,每年都有的冻死的人,我想为他们添置些棉被,好歹挨过这个冬天。” 青衣女子闻言一愣。 每年过冬,都是穷苦人家最难熬的时刻。都说着大周越来越好,真不见得。 青衣女子将小女子揽入怀中,轻声道:“这好几百户人家呢,不是一点银子就可以解决的。我找机会告诉那户富贵人家,兴许会有解决办法。” 小女孩嗯道一声,“就知道,瑾姐姐最心善了。” 锦衣玉食李公子。 他一人节省些,足够养活这几百家了。 这日夜间,青衣女子拿出一本残破的剑法秘籍,看了一会,练了起来。 院子中剑光不断。 这些年,只是凭借这一本残破的秘籍,便是入剑修八品。那位曾经教她练剑的中年男子。 唤一声的师父的。 才是真正的大剑仙。 第10章 第十九处朝剑阁 这夜。 有处院子仅得剑光照亮,在将军府内,却是灯火通明。 李文赋瞧着书桌上的秘籍,眉头拧成倒八模样,这秘籍的成册的线条早已被啃食,散落一地。 他已经是极为小心的拿起,但还是没能将这秘籍护住,已然是分不清是那页。 李文赋斜眼看向自家父亲,一脚将其板凳踢飞,骂道:“这就是你说的秘籍,闹呢?” 李绍远不急不慢,依稀辨别着找出了首页。 “这不是的嘛,形意剑法。” “之后呢?”李文赋问道,他随意拿起一页,那页纸张竟然是众目睽睽下化为了一抔粉尘。 “这就是你说的绝世好秘籍,坑儿子呢。” 李绍远顿了顿,这等情况他也是没预料到,解释道:“这剑法本就是残缺的,共分三部分。爹当年可是花了大气力才请人写了前两部分,你小子就知足。这本秘籍你若读的通透,成就一流高手不算难。” “一流高手有多高?” 李文赋追问着,得问清楚,玩不能被坑骗了。 李绍远回想着,高指屋顶,“大概成就上三境剑修,可请仙人,亦可成仙。” 李文赋憧憬不已,大叫一声,“好,就这本了。” 传言上三境剑修可开天门,请仙人出天门,助自己对敌。这秘籍若大成,朝剑阁内秘籍,便没一本瞧得上眼的。 李文赋兴致勃勃,问道:“此秘籍该如何修炼?” 李绍远犯了难,“这你爹不过一介武夫,答不上,爹给你找陆参去,他兴许知晓一点。” “快去。” 李文赋甚是无奈,不懂在这说这么多做什么,不是耽误他成为一流剑修么? 书房外。 陆参一直候着。 见李绍远走出,拱手道了声“将军。” 李绍远颔首,一拍陆参肩膀,语气凝重道:“文赋就教给你了,好好教。” 陆参俯身一礼。 定不负将军重任。 李文赋见陆参走近朝剑阁,呵呵一笑,“我就知道,你这老头不是寻常文官,看你一手老茧就知道,说说,几品剑修?中三境还是上三境。” 陆参摇摇头,笑道:“不可明说,难不成不是上三境就不可教公子了?公子需知在一品剑修上,还有三重境界。” “那三种?” “古往今来,人迹罕至啊。”陆参感慨一声,“公子暂且不用知晓,当下还是先入品要紧。” 李文赋双手枕在脑后,微眯眼,躺在摇椅上玩乐。 “就这秘籍,我爹说可入上三境,可是为真?” 陆参点点头,“不假。此形意剑法乃是一位一品剑修所着,当年我有幸见其风采,有幸被点拨一二,至今难忘。” 真有这么厉害! 李文赋立刻一跃而起,那起了身前残缺的剑法秘籍。这剑法有文字,有画册。 “该从何处练起?” 看文字,密密麻麻,实在是繁琐的厉害。即便他是位考上了科举的书生,亦是看得头晕。 话说往往高深剑法不都是一两句,丢给后人去悟了。 倒是这画册稀奇,学着画册上剑法招式去练,应该会事半功倍。 李文赋正是这样想着,却是被陆参当头一喝,“既然是形意剑法,那便是先形后意,公子需领悟这些文字后,晋升剑修中三境,方可研习画册,讲究意。” 李文赋耸耸肩,走捷径的法子没了。 “可记载有文字的丢失了不少页,如何领悟文字?” 陆参呵呵一笑,“那公子只有用最笨的法子了。” 李文赋不由后退了几步,这声笑,有点瘆人,有大事要发生。 只见陆参一抬手,书房大门,小窗立刻是紧闭起来。陆参走向书房最内处,找准了几本书册的位置。凌空而起,在他脚下,有青色剑气凝聚成一把剑的模样,送陆参缓缓升起。 气派! 李文赋伸出大拇指赞叹道。 紧接着,有三本书册被拿出,陆参单手一掌贴向书册后的墙壁,更是有阵阵青光从他手掌上溢出。 陆参脚下踏剑。 剑缓缓往前进了三寸。 随后一阵轰隆一声,陆参落地。 陪伴了李文赋近二十年的两座书架,竟然是缓缓移动开来,在书架之后,露出一扇木门。 李文赋目瞪口呆,跑去那木门前,惊骇不已。 将军府何时有这样的手笔,竟是连他都不知道。好你个你李绍远,这府内究竟还藏着多少秘籍是他不知道的。 陆参缓缓推开木门,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请。” 李文赋随着阶梯缓缓而下,在他书房内,竟是有着这样的一座密室。 周围墙壁上,更是放有藏书,竟然是猜不出数量。 “这是什么地方?” 陆参深呼一口气,眯眼道:“当年大周欲整顿江湖,李家便是陛下钦定的主事人之一,将军主管收集秘籍一事。” 李文赋立刻了然。 他李家主管武学秘籍,那这些书册,莫不是就是他爹私藏的武学秘籍。 就说他爹不会留一本残缺的秘籍给他。 李文赋爽朗一笑,“早说嘛,李绍远何苦吃本公子一脚,说不定本公子还亲自给他斟茶呢。” 陆参汗颜,这还真是“父慈子孝”啊。 “将军即是主管秘籍,遇见上好的武学秘籍便是派人抄录下来,遇见残破的,差人补全后藏于府内。故在将军府的十万八千卷武学秘籍,放是这世间最完整的秘籍,朝剑阁内的,多少都差点意思。” 陆参说着,眼神中满是豪气。 “所以公子所练剑法之形,便是熟知这十万八千卷!” 李文赋愣在原地,太阿剑差点都是拿不稳了。熟知这十万八千卷,闹呢,那得读到什么时候,剑修还入不入品了。 如何胜过荀荣。 陆参呵呵一笑,“武学秘籍精简,一本不过三千字余字,公子读书不是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每日夜间抄录,融会贯通,白日我教你练剑,两不耽误。” 李文赋掐指算着,即便每日一万字,尚且需要十年时间,这何时是个尽头。 还是说,练剑,本就这般难,不易。 陆参瞧出李文赋的无奈,笑道:“所以公子需更加刻苦,不能是西京的败家子了。” 陆参话未说完,特意强调道:“西京城内的青楼,公子需少去,最好不去。” 李文赋一皱眉,“知晓了。” 这老头,多事。 他望着自家府邸内堪称第十九处朝剑阁的密室,拿来竹筐,取了百八十本秘籍拖了出去。 陆参极为配合的送来纸张和红烛。 “不打扰公子了。” 李文赋长叹口气,没办法,开始抄录。 陆参离开书房,李绍远见到后,小声招呼着到他这边来。 李绍远轻声问道:“文赋答应抄录秘籍了?” 陆参点点头,笑道:“有一品高手做引,公子没理由不刻苦的。有神剑再手,公子有望成就一品。” “就他?” 李绍远摇摇头,“我看悬,入一品不重要,能保住这条性命就好。他能拔出太阿剑都是我李家烧高香了,明日我出远门一趟,讨要一幅滋养身体的药方来,你好好照看着文赋,嘱咐他好好练剑。” 陆参答应一声,“公子会刻苦的。” 此刻,书房内,李文赋奋笔疾书,并非是在简单抄录,一字一字间,念念有词。 三本过后。 吹灭红烛,倒地酣睡。 第11章 递剑 青衣女子简单告别,出了小院,一路问询,才来到了将军府门前,瞧着好生气派。 府邸左右,除去两座气势恢宏的石狮子外,还有四颗门槐,其余迎春栀子翠柏之类的树木端立在两侧,可谓气派。 青衣女子握着李文赋给的令牌,轻轻叩门,没一会便是有人出来接待,瞧见那块令牌后,立刻是俯身作请。 这是将军府的贵客,不可怠慢。 府内,李绍远正安排着远行的事务,忽然瞧见一位女子走近,着淡雅青衣,模样端庄,就连青丝也是用一条青色发带系着。 透出一股傲气,眉若轻烟,眼眸中好似有流光,容颜算不得倾国倾城,却是极为耐看。 关键这手里还握着文赋随身令牌。 这就很令人浮想联翩。 莫非是儿媳? 李绍远赶紧朝下人使了个眼色,怎么没个眼力见,就让人家姑娘一直站着啊。 快些落坐。 在李绍远的注视下,陆参立刻又去沏了茶水,让下人端来糕点,又是揉肩捶腿的。 大户人家亲闺女般的待遇。 李绍远轻咳一声,走到了青衣女子身边,“敢问姑娘年芳几何?” 青衣女子甚是疑惑,这李府中人对女子年龄这么感兴趣?但瞧着身边人,对这位甚至是敬重。 应是大将军无疑。 她不敢怠慢,恭敬的回答道:“二十岁,多三月。” 李绍远哦的一声,比文赋大几月,不碍事。 “那姑娘芳名?” 青衣女子还未来得及作答,便是听到一阵慵懒声调。只见李文赋从书房外缓缓走去,瞧见青衣女子,没顾得上府内丫鬟更衣,走到了身边,笑道:“你来啦,还挺准时。” “去去去,一边去。”李绍远嫌弃似的说道:“把你那狗窝似的头发去洗洗,再出来见人。” 青衣女子噗呲一笑,转眼瞧见李绍远一脸严肃,又是恭敬答道:“虞瑾。” 李文赋还未走远,听到了这一声。 原来她叫这名字。 李绍远细细思索,瞧了眼她腰间佩剑,姓虞,还是用剑的,这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位故人。 大周朝廷收编江湖时,有一位女子剑修相助,似乎也是姓虞。 都是过去事了,不提也罢。 陆参瞧着自家将军神色不太对,公子虽是败家,纨绔,却从不曾带过一位女子回府。 这莫不是当做儿媳了。 他赶紧问道:“不知公子让虞姑娘来将军府是何缘由。” 虞瑾这才反应过来,府内话语权重的两位都是站着呢,倒她是坐着的。 她立刻起身,指向了李文赋的方向,“是他给我令牌,来府内教他练剑的。” 李绍远陆参对视一眼。 教文赋练剑?这小姑娘还是太年轻了些。 “那姑娘如今剑修几品?”陆参问道。 虞瑾如实作答,“八品。” “师从何派?” “无师自通。” 李绍远和陆参又是一愣,二十岁的剑修八品,是为女子,无师自通。 未来能有多大成就? 上三境兜底。 李绍远忽然一笑,一拍陆参肩膀,陆参连连下蹲。 “陆参啊,文赋练剑一事就交于你和这位虞姑娘了,我得赶紧出行一趟。待我回来时,文赋不入剑修九品,睡雪地去。” 陆参面露难色,但是一路送着李绍远出府,急道:“将军不等公子送行啊。” “不等了,马车早备好了。”李绍远进了车厢内,掀开帘子,赶紧教陆参回府去。 他那个儿子,巴不得他爹赶紧走呢。 请了位姑娘教她练剑,不就想着风花雪月了,他在府内,容易坏事。 陆参只得摇头叹息而归。 这是什么世道,自古婆媳不容,怎么到了将军这,也是水火不容了。 李文赋极快的打扮完毕,出现在虞瑾面前。一身白衣,有两束长发在身前,面容清秀,飘逸绝尘,杏眼明媚,腰间佩着太阿剑。 他见了虞瑾,笑道:“昨日不见你摘下面纱,早知这般好看,就多贴着墙边一会了。” 虞瑾冷哼一声,“登徒子,我呸。” 早就知道他是这幅德行,西京青楼内的女子无一没有遭起毒手。本以为拔出太阿剑了,品行会好一些。 教她练剑,算半个师傅的那位中年人,也是有一柄神剑在手。 两人差别,太大了些。 虞瑾本想就此离去,可一掏腰包,一颗铜钱都没有。 她对着李文赋怒目相视,不是她,应该还有些铜钱在身的,不然不也不至于一早就辞去了镖局的生计。 瞧着虞瑾这幅欲走,又是舍不得的模样,李文赋甚是觉得好笑,解释道:“好了,逗你玩的,本公子花了大价钱才将你请来,怎会气走你,不管你信不信,我府内丫鬟,就单单只是丫鬟而已。” 虞瑾仍然是不信,这世间男子生得一张嘴,嘴会哄骗人了。 陆参一路小跑至李文赋耳边,低声细语。 李文赋一愣,看向府门的方向,摇摇头,这老李头,真是闲不住啊。 他叹口气,对着虞瑾说道:“出剑,让我见识你八品剑修的能耐,露一手。” “好。”虞瑾答应一声。 陆参很配合的退到一旁,他也很想见识。无师自通的八品女子剑修,是个什么实力。 虞瑾拔剑而出。 眉目间添了分英气。 不过仅是拔剑,有一道白色剑气则是出鞘而出,直奔李文赋而出。 “好快。” 李文赋匆忙闪过身子,剑气瞬息间砍到了他身后花树上,被斩去一半。 虞瑾再次出剑,闪到了李文赋身前,一剑朝上提去。李文赋慌乱拔出太阿剑抵挡,一声铿锵之声,虎口处被震的发麻,太阿剑差点脱手而出。 虞瑾即刻压剑,用力,逼得李文赋连连后退。 回眸一眼,身后是池塘,索性是用尽浑身的力气抽剑而出,翻了个跟头。 太阿剑插入泥土中,用做支撑。 府内下人立刻是拿来软垫,供李文赋坐着。 虞瑾还想出剑,李文赋立刻求饶道:“女侠饶命,不敢造次了。” 虞瑾收剑皱眉,“就这点体力?换气都换了三口了,你这怎么练剑?” 李文赋喘气道:“本公子说了身子孱弱,不然我早练剑了,还真以为我是败家子不成?寻常人练剑一年,我得练三年,这还是保守的说辞。与其这么累,不如活的舒坦些,当个败家子,挺好的。” 虞瑾皱眉道:“那你如今又为何要练剑了。” 李文赋翻了个白眼,“你若是拔出太阿剑会如何?” 虞瑾正色道:“当然是日夜勤勉,争做一品剑修。” “那不就得了,这就是原因。”李文赋缓缓起身,“休息好了,再来!” “好。”虞瑾答应一声。 正欲再次出剑时,陆参急忙跑来,“公子还请歇息去,我来探探虞姑娘的剑法虚实。” “也好。”李文赋很识相的溜到一旁,一直挨打也不是个办法,得观摩观摩。 “陆先生还请出手轻些,别伤了人家姑娘。” 陆参点点头,“谨记公子之言。” 他直面向虞瑾,轻声道:“虞姑娘出剑!” 虞瑾一拧眉,不握剑的?也罢,将军府内不会没有高人,对付一位八品剑修,用不着剑。 虞瑾率先出动,一剑朝陆参胸口处刺去。陆参单手负后,递出一掌。 随着剑尖上溢出白色剑气,陆参掌心中,亦是有青色光彩散出,阻拦着白色剑气更进一步。 他移步,手掌往前递出,青色光彩竟然是逐渐盖过虞瑾的白色剑气,眼见着要蔓延到剑柄之上。 虞瑾见势不妙,手脱剑,一脚踢向陆参手腕处。剑飞至空中,她稳稳接住。 没有了依附之物的青色光彩,一瞬间变幻为数道小剑模样,朝虞瑾袭去。 第12章 剑仙风采 那些青色小剑,如同自下而上的剑雨般,朝她袭去,教虞瑾应接不暇。 虽是极快的出剑斩断,可还是有几道贯穿了衣衫。 狼狈落地。 “姑娘莫欺我是一介老朽,便留手啊。”陆参好意提醒道。 虞瑾握剑,蹙眉,再次出剑, 剑刃上白色剑气更盛,连挥数下,几道白色剑气朝着陆参袭去,都被巧妙的躲过。 府内花树,亭灯不免是损坏数个。 李文赋瞧着心疼,大喊道:“虞姑娘你小些力气,府内陈设,都很贵重的。” “知晓了。”虞瑾轻声念道。 一闪而过,来到了陆参左侧,朝上挥剑,被陆参两指夹住,不得移动丝毫。 虞瑾意动,霎时有白色剑气萦绕在剑身上,陆参不得不脱手。她立刻改变出剑的方位,四面八方,教李文赋都看到了残影。 陆参一直是两指对敌,让虞瑾手中剑始终和他保持着七寸的间隔。 不能近身。 倘若一直耗下去,输的不免太难看了些。 虞瑾后退了些,问向李文赋,“可能多取些剑来?” “当然可。” 不出一会,李文赋便是跑到了府内放兵器的地界,差下人取下一面墙上的剑,放在了院子内。 “你可看够?不够我再取些来。” 虞瑾瞥了一眼,轻声道:“够了。” 剑修入品,讲究手中剑是否能生剑气,而九品入八品,便是在于御剑的功力。 御九剑,才入八品。 陆参终于是得意正视虞瑾,她的八品,究竟能御多少剑! 虞瑾往上一抛手中剑,并未下落,而是悬停在空中,斜着指向陆参。 李文赋抱来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缓缓升空。若是细数,有剑十七柄。 齐齐飞到陆参头顶之上。 “压!”虞瑾念道一声,佩剑先动,率先朝着陆参刺去,与此同时,十七柄剑同时朝下刺去,封死了陆参所有后撤路径。 只是后撤路径。 就在身前一剑将至时,陆参一跃而起,虞瑾见状,又是御剑朝上飞去。 陆参脚尖一点剑尖,顿时有一道青色波纹从他脚下泛起,像是一颗石子丢入湖中的涟漪一般。 那十七柄剑犹如失了灵气,朝下坠落而去。 虞瑾见状,还想御剑,又是有九剑从剑堆中凌空而起,插在地上的十七剑蠢蠢欲动。 李文赋痴痴看着,咽了咽口水,这光景,十万两银子花的不亏啊。 “行了。”陆参喝道一声,缓缓落地。 “你御十八剑本是就是极限,如何更是想御二十七剑,得不偿失,反而会伤了你自己。不过相较于同龄人,已经是翘楚了,教文赋练剑,有这个实力。” 陆参说这话时,特意看了眼李文赋。 说的同龄人,莫不就是她。 李文赋不乐意,走了过来,“怎么说话的,本公子就不信了,还追赶不过一名女子了。” 陆参呵呵一笑,“你大可以试一试。” 虞瑾剑收鞘,犹豫了会,问道:“还请先生赐教,不是言御三十三剑既有入剑修七品的资格,为何不让我多御?” 陆参长叹一声,“这御剑,非是越多越好。如同与人对弈一般,御三十三剑,便是棋手同时与三十三人对弈,需胜场三十三才算八品剑修境界稳固。虞姑娘只能御剑十八,强行多御九剑,放在棋局上,胜不了,也只算的净胜九场,实力不进反退。” 虞瑾恍惚了神,低眉抱拳道:“多谢先生赐教。” 陆参点点头,问道:“不过我倒有一事不解,姑娘天赋极高。但为何剑气是白色,非是青色?” 世间剑修,入品时观剑气颜色,便可推断未来成就。故练剑之人,尤其是世家子弟往往要亲历大周五岳两江。 见识了何谓壮阔雄伟后,心中方有豪气。 剑气呈青色,便是有了成就一流剑修的根基,剑气呈白色,二流剑修已是顶峰,极难再有所造诣。 这是极难出现乡野剑修的原因之一。 自身生计尚且忧愁,何来胸中浩然气? 虞瑾看着手中剑,想起了第一次握剑之时,她那半个师父握紧了她的手,凌空而起。 御剑过九霄。 所见之景不见大周大好河山,不见四大剑池,不见三教所立山头。 只见白茫茫的一片。 依稀可见天边处,有座金碧辉煌的大门,外加两位看守的士卒。 见到她后。 怒喝一声“大胆”。 她那半个师父并未离去,而是让她闭眼,不知过了多久,她脚下仿佛是有实物般。 那座大门,就在她的眼前。 实在是太过巍峨,她只瞧见了门上写有的一个“南”字,还想看清时,被师父带离。 又回到了那处残破的院子内。 从那时起,她便决意练剑。 至于为何剑气是白色,兴许就是那一次见闻的所见之景,除了白色,并无其他的颜色。 虞瑾微微一笑,“谁规定了白色就不好,练剑练好了,照样可见巍峨景象。” 陆参呵呵一笑,自罚着一敲脑门,“是我见识狭隘了,还望虞姑娘莫要见怪。” 除去白、青剑气,更是有第三种剑气在内,颜色各异,不过那都是剑修大成者所能使出的了,与这小女娃应该没有关系。 陆参走去府内深处。 李文赋疑惑道:“陆先生,不教我练剑了?” 陆参摆摆手,“剑修入品,谁教都是一样,不如交给虞姑娘,让我清闲些。” 李文赋暗骂声只顾享乐,朝着虞瑾一笑,“那虞姑娘,开始练剑?” 虞瑾点点头,剑出鞘,做了四个动作,分别是抽、提,击,刺。“剑法十三式,你先熟悉了再说,今日先练这四式,各三千下。” 李文赋目瞪口呆。 一时想不出反驳之语,无奈一笑,这银子,太好赚了。 虞瑾躺在了一旁,看向李文赋,“别想着偷懒了,我盯着呢。”就在她躺下后的不久,府内丫鬟立刻为虞瑾端来了瓜果糕点。 李文赋看的气愤。 这是他身为李家公子才有的待遇,怎么就给她了。 稍大的府内丫鬟斗胆说道:“将军出门时特意嘱咐过,怎么对待公子的,就怎么对待虞姑娘。” 李文赋一抚额头。 这是花了银两,给自己请了个祖宗啊。 练剑歇一会,练一会,日落外加一个时辰,李文赋终究是挥完了四个招式,共计一万两千下。 看着自己不断颤动的手臂,李文赋干脆是席地而睡。 虞瑾这才注意到,李文赋练的是左手剑,这是要做什么?岂不是更费力气些。 李文赋懒得解释,指向东边的一处厢房,“为你备好了,这一月间就住在将军府内。” 虞瑾还想反驳。 不容分说的被府内丫鬟搀扶着进了屋内。 将军出门时亦是吩咐过,要替公子剑虞姑娘看好了,进了将军府,便是李家的剑修,得有一间屋子常驻着。 李文赋盯着虞瑾进房,丫鬟们又是带去了新衣裳,该是好好伺候着了。 他一跃而起,拍拍了麻木的左臂。 走向书房内。 点燃红烛,关了门,留下一道小窗,开始抄书。白日练左手剑不是没有缘由的,不然夜间还怎么抄书。 他细细研磨,这砚台有些陈旧,墨也快用完了,改日得去添置一二。 虞瑾耐不住府内下人的热枕,换了身上好的绸缎衣裳后出了房门,在庭院内走走。 西京寸土寸金之地,李家这么大一处宅子,景色别致,栽种花树四季皆有。 她走到书房旁,透过小窗看去,不知李文赋在抄录些什么,原来练左手是为了如此。 她悄悄离去,寻了处空地,循着记忆,开始练剑。 她所练剑法,乃是那半个师父喝醉酒后,胡乱舞的剑法,她给偷摸的,画了下来。 第13章 练剑,出府 一夜过后,李文赋早起在虞瑾门前遵守着,见虞瑾推开门,主动迎了上去,双指夹着一张银票。 “承诺你的十万两白银,这是五千两,先垫付着,以后有机会慢慢还。” 虞瑾难以置信。 伸出跟手指头,这个一,原来在败家子眼里,可以翻个百倍。 见她皱眉,李文赋又是耐心解释道:“不用担心真假,你到西京城任何一处钱庄都可以换成真金白银,收着,准备教我练剑。” 虞瑾点点头,指了指腹部,这一大早上的,还没吃东西了。 李文赋走向院子中,喊道:“早就备好了,就在躺椅旁,剑招十三式,今日又是练那些?” 心还挺细。 虞瑾嘀咕一声,给李文赋又演示四招来,分别是点、崩、搅、压。依旧是各练三千下。 没甚技巧,动作不出现偏差,就是最好。 兴许是有着前一日的铺垫,今日还未日落便是练完。李文赋大口喘着气坐在了地板上,“虞姑娘,你说我练了这些招式,有用吗?” 虞瑾看着自己所画的剑法,收回了腰间,“有没有用,得与人比试才知道。我出剑,你抵挡来看看。” “好咧。”李文赋一跃而起。 “还请虞姑娘出招。” 虞瑾使出最先练习的“抽”式剑法,李文赋不甘示弱,亦是同等出招,两柄剑交错着,互不相让。 “压字剑法。”虞瑾提醒道。 李文赋用力,由上而下的朝虞瑾压去。 只瞧着虞瑾小腿渐渐弯曲,不断后退,收剑方是化解了这一招。 “再来。”李文赋意犹未尽,一剑朝着虞瑾刺去。 虞瑾手中剑一提,便是将太阿剑绕到了剑身一侧,对着李文赋一刺,抵住了脖颈。 李文赋两指悄悄移开剑尖,讪讪一笑,“练习练习,不必当真。” 虞瑾收剑,告诫道:“十三式剑法各练三千下,是为了让你体悟其妙处,各式之间,皆有联动,招招变幻无穷,方能出其不意。” 李文赋点点头,“知晓了,今夜我再多加练习一千下,算是对今日所为的自罚。” 虞瑾没有多说什么,其实加练一千下,不如好好体悟。但他乐于如此,不便多言。 “你夜间在书房,莫不是在抄书?” 李文赋点点头,“我那爹给我寻了个古怪剑法,非说没个十万本武秘籍牢记于心,筑不成根基。谁知道这老李头心里想的什么,不过也算有点益处,看遍了世间武学,方也能知晓其他武器的招式,比如枪。” “枪!” 李文赋刹那间神色一变,用枪的,他姐不日便要回京,见他依旧不学无术。 那红缨枪捅过来,半条命都没了。 李文赋立刻起身,对着虞瑾告辞道:“突然离去,多有唐突,府内丫鬟你随便使唤,就当自家家一样别客气,有什么需要置办的明日和我说,我先回书房了。” 李文赋一路快走。 虞瑾见了微微蹙眉,这是那位用枪的,能将李家公子吓成这般模样,来日定要瞧一瞧。 这夜,李文赋总计抄录了十本武学秘籍,砚台和漆墨,得置办新的了。 抄录完成后,又去庭院内补足了四千式剑法,才回房睡去。 往后接连数日,李文赋勤学的厉害,但因身子孱弱,剑法十三式练完后,竟然是晕厥在地。 陆参急忙请来大夫诊治,将军不在,公子若是出什么问题,他这条老命都是不够赔的。 大夫诊治过后,开了幅养身的药方,即是离去。反复叮嘱李公子这是太过劳累所致,好好歇息数日就好。 万不可再次晕厥,恐不知道何时才能醒了。 虞瑾守在床边,从被褥里拉出了胳膊瞧了瞧,皱眉道:“挺粗壮的啊,怎么才练几天剑就不行了。” 李文赋赶紧将手臂收回,放在了被褥里,指了指虞瑾,“受了风寒,你负责啊。” 虞瑾讪讪坐到了一旁椅子上,免得再找出什么理由怪罪是她坐在床榻边上,挡住了视线。 陆参一脸愁容,劝说道:“公子,要不就别练剑了,这多少年没晕厥了,成为剑修虽是风光,可命短啊。” 李文赋眸光一亮,双腿伸直,瞪眼着起身,诧异道:“剑修短命?” “那倒不至于。”陆参急忙摆手:“长命还差不多,但是公子这样损耗身子练剑的剑修确实短命。” 李文赋再次倒在床上。 看着一旁的太阿剑,顿时觉得日子了然无趣,“我不练剑,如何胜过荀荣?” 陆参再三思虑,小声道:“我可替公子暗中出招,保证那荀公子看不出来。” 虞瑾噗呲一下,倒也是个法子。 李文赋瞥眼朝向陆参,“你当本公子傻,要毁我一世英名是不是。这尚且不足一月的争斗,西京城谁不知道。你出招是好,那荀荣看不出,就不担心别人看不出?动点脑子行不行。” 陆参被这么一教训,立刻是俯身致歉道:“是是,公子教训的是,是我老糊涂了。” “以后说话过点脑子!”李文赋呵斥道,赶紧起身换了衣裳,拿起太阿剑走到了院子中。 自顾自的说道:“就练剑一月,最多折损一月的寿命,百八十年呢,亏就亏了。” 李文赋太阿剑出鞘,脑海中想着虞瑾是如何出剑的。 一剑挥出。 不见剑气,他身前的一颗大树确实落了一地叶子。 李文赋不由大喜,朝虞瑾笑道:“我剑修入品了?” 虞瑾摇摇头,示意他继续看去,大树又是抖动一地落叶。李文赋皱眉,这是为何,难不成剑气又折返回来了? “是风吹,冬日吹来一阵劲风不是很正常?”虞瑾无奈道。 这世间那有人不过寥寥数日就成就剑修九品的,他李文赋不论是从资历,根骨,天赋上瞧都算不得上佳。 没这回事。 倒是很勤勉,练武一事,勤能补拙不假。 但武学尽头,终究还是看是天赋。 好比一个不懂道理的人,写的一手好字,让他去参加科举,照样是考不中。 好字能拉近与考官距离,但不能作为评判的关键。 李文赋坐在石板上,模样甚是忧愁,这幅身子骨,不知何来的问题,他姐不见孱弱啊。 天意让他练剑不成? 那为何要让他拔出太阿剑。 造化弄人啊。 见林文赋叹气模样,虞瑾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他一并坐着。反正一月后她就离开了,她教他练剑无藏私,拿了五千两白银已经很知足。 忽然间,两人头顶上传来一声鹰叫声。 一只体型有半人腰高的海东青飞到了庭院内,脚下系着什么东西。李文赋见了起身取下,那猛禽即刻飞走。 只留下一张纸条。 寥寥数字。 李文赋神色一冷,拿起太阿剑,朝虞瑾问道:“陪我出府一趟,有要事。” 虞瑾犹豫了会,应道:“可我来将军府只教你练剑。” “我加钱!” 虞瑾还是犹豫。 “一万两白银!”李文赋急道,一把欲挽住虞瑾手臂。 这登徒子。 她反驳道:“我不缺钱。” “我知你不缺,都有十万两了不差这一点,我只是不想欠你人情。”李文赋正色道。 虞瑾这是第一见李文赋如此认真的模样,那日在朝剑阁请她教练剑时,都未曾见到的模样。 她甩开李文赋手臂,问道:“去何处?” “西京最大的青楼。” 虞瑾一听,往回走去。 李文赋着急解释道:“非是观舞听曲,我去寻一样东西。” 虞瑾摆摆手,“本姑娘管你去作甚,我一介女子去那种地方,好歹需要一个面纱不是。” 第14章 凤惜楼,两位花魁 李文赋携虞瑾出府,直奔西京城内最大的青楼,凤惜楼而去。 一路上不免遭闲人目光窥探,李文赋安抚道:“别太在意这些人,本公子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 虞瑾配合着点点头。 在府内,她向丫鬟打听过,李文赋可曾欺辱过她们。 丫鬟们皆是摇头,眼神中透着感激神色。李公子是为极好的人,从未打骂过,所发工钱相较其他府邸更是高出许多。 不是传言中那般纨绔。 过了一会,李文赋停下脚步,“就是这了。” 虞瑾抬头望去,凤惜楼三个字样极为醒目,流光溢彩般,大红灯笼悬挂两侧,流苏一直从门上边悬挂而下,衬得屋内光景愈发令人想要窥见一二。 李文赋往着一站,即刻有人进去通报,很快,便是有一位女子笑脸出来迎接。 “哟,这不是李公子呢,快快有请,许久没来我凤惜楼了,姑娘们都想念着呢。” 有人掀起流苏。 好让这位纨绔子弟不至于因为招待不周,便不赏重金了。 李文赋细心解释道:“这位是凤惜楼老板娘,任欢。” 虞瑾微微皱眉,怎么是个男儿家的名字? 李文赋朝四周看去,瞥了眼虞瑾疑惑神色,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轻声道:“原名漏了个君字。” 虞瑾这才了然,怒目瞪向李文赋。 登徒子本性不改,刚是对他看法稍微好一些,一下子又显露本性了。 呸。 任欢听闻到这句,妩媚一笑,“公子又在打趣奴家了。” 李文赋指了指腰间佩剑,不愿多废口舌,问道:“花魁呢,我要见她。” 任欢带路,上楼而去,“抚琴花魁就在房内呢,等着公子。” 李文赋亦是上楼,走到了任欢身边,看了眼她身后房门,可见烛光。 他却是朗声一笑,“谁不知道凤惜楼有两位花魁,我找遮目花魁,非是抚琴。” 说着,李文赋领着虞瑾朝另一头走去。 任欢在身后追赶,急道:“李公子且慢,遮目花魁正招待客人呢,要不今日先去抚琴花魁那里,还有这楼内姑娘也不少,李公子何必贪恋一人。” 李文赋停步,眯眼看向任欢,质问道:“这西京城内,还有比我更纨绔的公子哥?” “这” 任欢一脸愁容,这就算没有,她也不敢如实相告。轻声念道着:“要不先去抚琴花魁那,过会我再喊李公子过去。” “那怎么行,没有我等别人的道理。”李文赋轻笑一声,朝前走去,推开了遮目花魁的房门。 任欢焦急道:“李公子使不得。”说完,闭上了双目,不忍目睹这一场面。 房内,只有一位女子,并无其他人。 李文赋一笑,“没人呐,那这房间,本公子今日包了,任老板娘,记住了,不许任何人来此。” 任欢苦着脸应道,内心甚是奇怪,莫非,那位公子哥今夜不来了? 倒也行,收两家银两。 所谓遮目花魁,整个眉目间,戴着一幅面具。而那面具上,画有眉目,远远瞧之,就像是原本的面目般。 倾国倾城。 从未有人见过这位遮目花魁摘下面具后是何模样,有人说就是那面具上的容颜,也有人言实则丑陋无比,是面具遮挡住了瑕疵。 尽管如此,众说纷纭,却丝毫不影响这位成就花魁之名。 面具之下,令人浮想联翩。 这点,倒是吊足了西京男子。 李文赋转身将房门关上。 遮目花魁一掩嘴角,笑道:“李公子今日倒是有新花样,带了位女子来凤惜楼,这是要作甚?” 李文赋瞧了眼虞瑾,坐在了遮目花魁身旁,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遮目花魁指了指李文赋脚下,“双目虽是被遮挡着,但是可循着缝隙见到所穿之鞋。李公子这双依旧富贵大气,可这位,端的是清秀,还有些许的泥泞,不是富贵人家出身。” 李文赋一瞧虞瑾身下,还真是如此。 这几日只顾着送去衣裳,倒是忘了这一处,有所疏漏。 他不由赞赏道:“花魁观察的果然细致。” 遮目花魁摇摇头,“即是遮了目,再不细致些,怎能分辨出达官贵人,对待不同的客人,自然要有不同的待客之道。” “那花魁对本公子呢?”李文赋好奇道。 循着面具缝隙,遮目花魁给李文赋倒了杯清酒,“自然是最好的待遇。” 李文赋笑得合不拢嘴。 原这就是纨绔子弟,还不错。 虞瑾瞧着李文赋享乐陶醉神色,一把将佩剑重重的拍在了桌子上,不悦道:“李文赋,这就是你的要紧事?” 李文赋如梦初醒,差点忘了,这花魁,真就摄人心。 他轻咳一声,“听说花魁近日得了一方砚台和徽墨,能否让本公子看看。” 遮目花魁轻嗯一声,“我这就拿给公子。” 李文赋看着她远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但愿不要出什么差错就好。 那只海东青传信到府内,究竟是何人作为? 是刻意将他引诱在这里来的。 知晓自己对江南好砚好墨爱不释手,特意让自己来凤惜楼取,有种预感,这一行不会这么安稳。 果真,就在遮目花魁拿出砚墨的时刻。屋外,有一阵急促脚步声而至。 李文赋缓缓喝着清酒,有一行人破房而入。 任欢在身后追赶着,喊道:“荀公子,遮目花魁今日身子不适,不招待客人了,还请移步抚琴花魁那。” 李文赋放下了酒杯,瞧着推门那人,轻笑道:“荀公子也是有雅兴啊,也来凤惜楼?” 遮目花魁听见这阵势,不由的放下了手中砚墨,坐在了床边。今夜这事,不是她能掺和进去的。 任欢亦是进入了房内,瞧见这一幕,一抚额眉,终究还是见不到最不愿见到的一幕。 两位公子哥这还对峙起来了。 荀荣斜眼看向任欢,质问道:“任老板娘,这就是你说的遮目花魁身体不适,今夜本是我定好的房间,却是拱手让给了他人,这理说不通。” 任欢这一刻也不知如何解释。 相较于荀家,这李家更是不能得罪,但是今夜站在荀家身后的,亦是个庞然大物。 今夜,凤惜楼算是没法子营业了,这两位见面,谁都不会让谁。真当她犯愁之际,荀荣开口道:“老板娘,关好房门离去。今日有败家子在此,不关你事了。” 任欢大喜过望,这是替她解围了。 李家乃是朝堂上三公之一,荀家没还那个胆子找李家的麻烦,故今夜,李公子应该不会有大碍。 她亦可安然离去。 关上房门后,李文赋神色忽然是变的冷冽起来,在荀荣身后,还有两位面目可憎之人。 一位佩刀,一位握着杆长枪,都不是荀府中人。 荀荣讥笑道:“李公子好雅兴,剑修尚未入品,便是来凤惜楼寻乐子了。” 说着,他瞥了眼虞瑾,随是带着面纱,但是依稀可见美人之姿。“这也是李公子带来的?有眼光,摘下面纱看看。” 荀荣上前三步,伸出手去,却是被虞瑾一巴掌拍走,站到了李文赋身后。 “性子还挺烈。”荀荣笑了声,随即神色变得凶狠起来:“李文赋,今夜凤惜楼是我荀荣的地界,你识趣点最好早些离开这里,莫说本公子不给你面子,等那一日剑修入品了再来这里。” 李文赋拧眉看向荀荣,“若是本公子不走呢?” “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你剑修尚未入品,拿什么和我争斗,还不知你从朝剑阁拿出的秘籍学了几分?” 第15章 对战 李文赋握紧了太阿剑,“你大可以试一试,你先想清楚了,对我动手,想过你爹在朝堂上地位没有。” 被这么一说,荀荣倒还真的担心起来。 李大将军贵为三公,朝廷上话语权亦是极重,他爹升官一事本就耽搁了数年,明年开春估计就会升迁。 若是将李家得罪的更甚,升迁估计又是无望。 但是让他今夜来凤惜楼那人,却也保证了他荀家升迁,今后在官场只会更加如鱼得水,无需惧怕一个李家。 皇室,不会骗他才对。 荀荣再三思虑后,说道:“大将军如今不在西京,你在凤惜楼出事无人为你撑腰,反倒会耻笑你败家性子不改,还顾着享乐。” 这话不假。 自从李文赋拔出太阿剑后,虽是得了天子赏赐,但他爹背地却无个喜色。 这柄剑,握着烫手。 一月后若是剑修不入九品,那么全西京的人都会看他的笑话,这柄剑也会被收回。 届时,荀荣之流,估计会更加猖狂,他李文赋在西京,更是待不下去。 但是今日还未到那个时刻,荀荣便是如此狂妄。李文赋细细思虑着,他身边两位带着兵器的,从未在荀府中见过。 非是荀府中人,莫非还有一股势力在暗中助着荀家,与他作对。 李文赋直视荀荣,正色道:“我今日真不走了,你能怎样,打一架?” “你莫以为我荀荣会怕了你?”荀荣不由的已经握上了腰间佩剑。 虞瑾在身后轻声提醒道:“他是九品剑修,虽实力不怎样,对付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文赋拧眉问道:“你不帮我?” 虞瑾摇摇头,“我只教你练剑一月,没必要得罪西京城内任何一位权势公子。” “知晓了,你不帮,我来。”李文赋握着太阿剑起身,喊道:“你们谁来?” 荀荣后退了一步,说道:“你们谁能胜过李文赋,重重有赏。” “我来。”开口的是在荀荣左侧一位佩刀的青壮男子,刀出鞘,寒光四溢。 李文赋不敢示弱,拔剑出鞘。 那男子面对李文赋手中太阿神剑,还是有所忌惮,不过在荀荣赏赐的诱惑下,上前一步。 李文赋半蹲着身子,快步一剑刺出。青壮男子迅速做出反应,横刀抵抗。 用力一捶刀身,可见有刀罡泛出一道波纹,将太阿剑弹开,震得李文赋手臂发麻。 虞瑾皱眉道:“练刀的九品?” 若真是,那她就不得不出手了,李文赋不能死,或伤在这里,不然她对将军府没个交代。 她正要出手之际,被李文赋拦住,“用不着你出手,非是练刀的九品,这家伙的刀法我抄录过,是一种借力打力手法,我能破解。” 听着李文赋说的一本正经,荀荣有些不信,朝青壮男子使眼色,让他继续出招,不用留手。 这家伙的嘴皮功夫他是领教过的,说不赢,这会估计也是死鸭子嘴硬罢了。 听人言他这几日都在练剑,那有心思琢磨刀法,唬人的罢了。 不出三招,李文赋必败无疑。 “再来!”李文赋喝道一声,一剑朝下劈下,青壮男子还是欲用此前的招式。 在太阿剑劈到刀身的一瞬间,李文赋立刻停手,改提剑式,让男子刀身不再横在身前,而是竖着朝向,让他无法借力。 昨夜李文赋便是抄录的此书,讲究的是一掌拍向刀身时,刀身快速与敌对兵器快速击打,从而产生的刀罡。 破解之法甚是简单,只要不给他拍向刀身的机会便可。故李文赋提剑时,是将那刀引诱着竖着朝向,便无刀罡产生的机会。 随后再是用力一压,青壮男子手中刀脱手而出,从荀荣身前一闪而过,插在了房柱上。 李文赋上前三步,一剑抵在了男子脖颈上,淡淡道:“你输了。” 青壮男子汗颜不已,朝李文赋抱了拳,拔出房柱上的佩刀,重新站在了荀荣身边。 荀荣微微皱眉,本是想责骂两句,转念一想,非是自己人,故也不好多说什么,看向右侧握剑那人。 “上去试试?赢了两份的赏赐。” 握剑男子缓缓而出,一枪指向李文赋。 虞瑾开口提醒道:“小心些,比用刀的更不好对付。” 李文赋点点头,“多谢相告。” 长枪不比用刀,枪头直指李文赋身前时,太阿剑距离那人尚有两个身位距离。 近身都是件难事。 那人长枪只是很简单的刺法,仗着兵器的优势不断逼迫着李文赋后退。 再退三步就是遮目花魁的床榻了,不可再退。 李文赋谨慎瞧着出枪的间隙,待枪收回之时,猛的下蹲,欲要一剑挑去。 那人反应亦是极快,知晓李文赋用剑想要步步逼近,一枪横扫李文赋脚下。 两旁座椅四角尽折。 李文赋本就是半蹲形态,躲避不过,只能起身一脚踢在了房柱上,顺手拿起了一个青花瓷。 遮目花魁瞧着,大声提醒道:“李公子小心,很贵的。” “我赔。” 李文赋已然飞腾到了半空之中,朝着那人头顶就是一砸,可惜仍在了空处。 不过尚好,总算是近身了。 李文赋一剑砍下,忽然间觉得眼前一晕,恍惚了片刻。这幅身子当着这么孱弱,接连对战数位都是问题? 长枪本是横着拦住那剑,霎时发觉力道少了许多,双手奋力将李文赋推开,一枪刺去。 李文赋急忙侧身躲避。 一枪不够,第二枪接踵而至,身旁就是木桌,无处可躲。 虞瑾大喊道:“小心。” 正欲拔剑帮忙时,忽然有一道白色剑气朝她袭来,她闪身躲过,可就错过了出手相救时机。 李文赋瞧着那一枪将至,索性翻身躲进了桌子里。长枪继续追赶着,一枪刺入桌底,往上一挑,轰然碎裂成两半。 虞瑾瞪眼瞧着,喝道:“本姑娘不管你是谁,李文赋若是伤在这里,等着李家报复。” 荀荣呵呵一笑,“凶人时倒有几分妩媚模样,有人会喜欢的,待我收拾了李文赋,再找你好好聊聊。” 虞瑾已经将荀荣家中人骂了不下八百回,定睛瞧着,李文赋咳嗽着逃出。 “我说,花魁姑娘,这桌底真够脏的,扑我一鼻子灰,下次记得打扫。” 遮目花魁噗呲一笑,“自然,听公子的。” 用枪那人看向陈玉谈,吃惊道:“你躲过了我这一枪?” “这是自然,为何躲不过?”李文赋冷笑一声,趁着用枪那人正是吃惊之余,一剑压在了长枪上,学着青壮男子一掌拍向太阿剑。 赫然间泛起好一阵涟漪。 两人皆是被震开。 不分胜负。 虞瑾见状,拉住了急剧后退了李文赋,而用枪那人则是重重的被震到了墙壁上,一声闷哼。 李文赋稳住身形,道了声“多谢”,又是拿起太阿剑,剑指荀荣,咬牙道:“可还要打?” 荀荣瞧了眼怕是被震出内伤那人,赶紧叫他回来,隔着丢人现眼的。 身后的主子莫不是要震怒,怎么连一个才习武的李文赋都打不过。 “那我只有亲自动手了。”荀荣缓缓拔出自己佩剑,轻笑一声,“我就不信了,你一个尚未入品的剑修,与我争斗?” 荀荣拔剑而出。 李文赋跃跃欲试。 却是遭虞瑾一脚踢远开来,不由喝道:“你凑什么热闹,尚未入品,就学人争斗,也不惜命的,我来。” 虞瑾拦在了李文赋身前,“有什么本事,冲我来。” “那是你自找的,就是位女子,我也不会手下留情。”荀荣喝道,朝着虞瑾就是挥来一道剑气。 第16章 满园春色 虞瑾手中剑出鞘,一剑斩之。 荀荣惊骇不已,这位女子,竟也是位九品剑修。若是这样,那今日教训李文赋一事,就难以实施了。 但对方是女子,兴许能略胜一筹。 荀荣正欲继续挥剑时,忽然瞧见,那女子两指微动,手中剑不过瞬息,便是飞至身前,直抵眉心。 会御剑,八品剑修! 荀荣当场愣在原地,不敢再挑衅一句,性命攸关时刻,他与李文赋又无甚深仇大恨。 不至于取他性命。 想到此处,立刻是缓缓下蹲,将佩剑放在了地上,飞剑亦是随着他下落。 荀荣一脸笑意,双手合作,边拜边说道:“女侠,我等投降,不争斗了,你看?” “滚!”李文赋面无表情说道。 “是是是。”荀荣吩咐着身后两人先走,待房门大开之后,自己赶紧拿了佩剑,一溜烟的逃走。 在外时刻警惕着屋内动静的任欢瞧着这离去的背影,喊道:“荀公子,不多待会啊。” 没有回应。 任欢不由的掩嘴一笑,这荀家公子,终究还是敌不过李公子啊。 楼内姑娘皆是朝任欢看去,她们老板娘,何时这么开心,许久没见一笑了。 “去,忙活你们的去。”任欢摆摆手,美滋滋的进了自己房内,今夜没出甚大乱子都是好的。 遮目花魁前去将房门关上,李文赋则是走到了窗边,抓些散在地上的瓜仁,瞧准了两个反向,狠狠的抛去。同时喊道:“别看了,也不知道替谁守着,满屋的春色,很好看?” 说着,关上了小窗。 满园春色,关得住啊。 李文赋转身看向遮目花魁,“我要的东西呢?” “这就给李公子拿来。”遮目花魁走到床边,在自己枕边拿出了一个紫檀木盒子。 “砚和墨都在里面了,前些天有位蒙面的公子来此,特意让我交给李公子。” 李文赋轻嗯一声,打开了紫檀木,瞬间有一股墨香传来。 “是好墨,产自江南,与我家中的那块味道一样。这砚台也不错,本公子收下了,欠你个人情记,以后还。” 遮目花魁施法了个万福礼,“无需公子还。” 李文赋想了想,朝遮目花魁慢慢走去,步调越来越快,直至遮目花魁躺在了床边,李文赋才肯罢休。 他两指勾住遮目花魁脸颊下方,轻声道:“你看得见。” 虞瑾呸了一声,扭头看向别处,这家伙,终于还是上演了这一出,早知道不帮他了。 死在人家剑下多好。 遮目花魁语调稍微一变,带有笑意道:“我只是遮住了眉目,又不是瞎了,自然能看见公子。” 李文赋摇摇头,“我是说,你可以看到的我的面容。” 遮目花魁默不作声。 李文赋起身道:“面具眸中有小孔,是黑色,恰好对应你眼眸,故他人看不出来。刚才你神色惊恐,胡乱瞥向他处,就露出破绽了。这点,花魁日后小心些。” 遮目花魁闻言一怔,低眉一笑,“多谢李公子提醒。” 李文赋坐在了椅子上,观察这屋内摆设,身前对岸一处空架格外显眼。 是被打碎在地的花瓶。 李文赋转移话题道:“来了凤惜楼很多次,只知花魁名遮目,不知真名。” “清阙。”遮目花魁应道。 “那抚琴花魁呢?” “宋词。” “好名!” 李文赋赞扬一声,正欲离开时,忽然又是凑近了遮目花魁,“本公子很想知道,你这面具,模样如何。” 李文赋伸手,正欲揭下面具时,被遮目花魁伸手拦住。 “怎么,我也摘不得?” 遮目花魁摇摇头,“只是小女子曾立过誓言,非是小女子倾心之人,不得窥见小女子真容。” 这李文赋就不乐意了,摊开了衣裳,露出了一身锦绣绸缎。 “本公子,西京城最大纨绔,家财万贯,这些年在凤惜楼挥霍的银两以万计数,莫非还不能得到清阙姑娘青睐?” 遮目花魁摇摇头,“清阙自然是欢喜公子的,但小女子所言倾心是要公子也倾心于我,公子若想看,立誓此生只娶我一人,这面具,即刻取下。” 李文赋犹豫再三,后退数步,对着遮目花魁拱手道:“今日李某多有唐突,还望花魁见谅。” 他使朝虞瑾使了个眼色,还愣在这里干嘛,走啊。 “哦,来了。” 李文赋还未推开房门,任欢抢先一步进了房间,见着一地碎屑,惊奇道:“这是干什么呢,你俩打架了不成?把我凤惜楼毁坏成这样,得赔钱。” 李文赋憋了一肚子气,不想多加争辩,“说个数,配多少。” “屋内陈设,损坏的房柱,还有打斗吓走的客人,看来李公子你是常客的份上,打个折扣,五千两银子足矣。” “就这些,五千两,抢钱呢!”李文赋吼道。 这凤惜楼不愧是西京城内最快赚钱的营生,宰他,亦是毫不手软。 他掏了掏自身腰包,最终无奈看向虞瑾,尴尬一笑。 “那个,虞姑娘,钱没带够,借你的一用。” “不借。”虞瑾好生无语,借他钱就是为了逛青楼的,那有这样的好事。 “回府就还你。” 虞瑾任是不信。 “双倍奉还。” “早说不就得了。”虞瑾大方的从腰包内拿出一张面值五千两的银票,递给了任欢。 就是有些褶皱。 寥寥几句间,任欢和遮目花魁仿佛都是听见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 这位姓虞的姑娘住在将军府内。 李公子可是从未单独带过女子进府的,这层关系,不言而喻。就是不知是那家闺女了,没见过这模样的。 一时间,任欢竟是有些犹豫,该不该收这银两了。 “怎么,还嫌少了,再多不给了。”李文赋拉着虞瑾手腕,很快出了凤惜楼。 虞瑾想挣脱,这人又在变着法占她便宜了。 岂料李文赋这次握的很紧,没给虞瑾挣脱的机会。 他语速极快,“别松手,身后有人跟着,快些带我回府,我身子承受不住,随时有可能晕厥,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虞瑾一听,观察起四周来。 确实如他所言,身后有人悄悄跟着,境界比他还要高出不少。刚想回眸一看时,却被李文赋更加握紧了手臂。 “不许回头,就当没发现他。” “好。” 不知为何,虞瑾出奇在这件事上没有反驳李文赋,近乎是她在用全身的气力带着李文赋小跑。 “回到府内,有陆先生,那人就不敢造次了。” 没过一会,眼前就是将军府,李文赋慢下脚步,缓缓推开府内。关门时,想一探究竟,却是无果。 街道上无半分人影。 瞧着自家公子回府,陆参前来迎接道:“公子可是又去练剑去了?” 李文赋摇摇头,神色凝重道:“回府时,有位境界高深的剑修一直跟着我,还请陆先生出手查探。” 陆参闻言神色一冷,“何人敢跟踪我家公子,不要命了。”说着陆参一跃而起,朝府外飞去。 “我扶你回房。”虞瑾急道。 就在李文赋进屋的一刹那,虞瑾关门的瞬间。 他终究是忍受不住,胸口一痛,一口淤血喷涌而出,虞瑾不由吓了一跳。 李文赋长舒一口气,“不用担心,吐出来好多了,替我拿件新衣裳,这沾有血迹的衣裳拜托虞姑娘一件事,替我拿去后厨烧了,不能留有一点痕迹。” “好。”虞瑾答应一声,皱眉看着李文赋脱下外衣,他手臂上,亦是清晰可见一道红痕。 是那长枪所为。 李文赋轻咳一声,递去了旧衣裳,“拜托了。” 第17章 女子剑仙 待虞瑾走后,李文赋艰难移步,打开了床边的柜门,拿出一个木盒,打开后,竟是些许白布和草药。 本是为和荀荣一战后准备的,没想到这就派上了用场。 他一狠心将手臂上的衣袖撕下,敷上了草药,再用白布包裹着,那一枪在桌底,实实在在是挥到了他胸口间。 手臂想要阻挡那一枪时,不免也是受了伤,虽无血迹,但肯定是伤及了筋骨。 这半月间,左手练剑不太可能。 待他将手臂缠绕的牢固后,很快穿好了衣裳,没让虞瑾瞧见这一幕。 虞瑾很快推门而进,问道:“你的伤势,要不要喊位大夫来给你瞧瞧。” 李文赋摇摇头,“不用了,我练剑晕厥一事估计整座城的人都知晓了,这受伤再给知晓了,荀荣只会更加猖狂。” 虞瑾哦的一声,他这是死要面子活受罪,不管他了。 李文赋细心的观察道:“你手怎么是湿的,不就是沾染了一些血迹,有必要这么嫌弃本公子?” 虞瑾冷哼一声,“要你管!” 双手找个块干布擦了擦,便是打开了紫檀木盒子,拿出砚墨,细细研磨起来。 不知从何处又翻出了纸笔。 开始写字。 李文赋刚想制止,胸口处忽然又是传来一阵剧痛,开口不得,只能由着虞瑾瞎闹。 没过一会,虞瑾将白纸放在了李文赋身前,“按个手印。” 李文赋清楚的看着,白纸上,赫然写着李家公子欠虞瑾十万五千两白银。 “你抢钱啊。”他没好气道。 “是你说的双倍,又不是本姑娘说的数目,赶紧按个手印。” “庸俗!”李文赋小声嘀咕一声,被迫无奈的按了手印,这负债怎么还越来越多了。 十万五千两白银,何时能还清啊。 虞瑾自己也按上了一道,瞧着白纸上空隙还多,索性是五个手指头皆是在砚台中一点。 这样就不怕他赖账了。 李文赋见此,不由阻拦道:“这徽墨你就这么给我糟蹋了?” “怎么,很值钱?”虞瑾赶紧收了手,生怕他又寻出什么借口在银两上动手脚。 辛辛苦苦挣的钱,不能浪费在了这里。 李文赋摇摇头,“倒也不是,这徽墨是我娘亲家乡所产,我书房内的快用完了。凤惜楼遮目花魁那刚好得到一块,所以今夜才去了那里,你别误会,我真不是为了享乐去的。” 虞瑾似懂非懂。 她是孤儿,是被那半个师傅捡回家的,这情愫,她一辈子可能都体会不到。 “那你娘亲呢?怎么在府中没见过。” 李文赋皱眉看了虞瑾一眼,眼神不带有异样光彩,看来是真的不知晓,不是故意提起这伤心事。 “十多年前就殒命了。” “啊。”虞瑾低眉,双手不知如何安放,“对不起啊,我不知晓此事。” 李文赋摇摇头,“无需道歉。” 他看向虞瑾,忽然是想到什么,问道:“你剑法不俗,有没有考虑去四大剑池之一的江南剑池砥砺剑道,我可以助你前去。” 虞瑾想了想,江南剑池,大周唯一收女子的剑池。她能感觉到,就凭她画下来的剑法,无高人教她练剑,七品剑修已是她的极限。 若是能拜入江南剑池,剑法上肯定会有更高的造诣。但是在西京,还有很多人需要他照料着。 她不能去。 婉拒了李文赋的盛情邀约。 “你为何要我去江南剑池?”虞瑾好奇问道。这家伙做事虽然不同寻常,但终归是为了一个“利”字。 她不信他会这么好心。 李文赋深呼一口气,微眯眼道:“因为我娘也是出身江南剑池。” 在他脑海中,知晓的只有这些,剑池出身,在十多年前整顿大周江湖时不幸殒命。 其余的,一概不知。 他问李绍远,也是闭口不谈,其他人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殒命之后,关于他娘的消息在西京城内好似凭空消失了一般,就连安葬之地,也不是在西京。 每年的祭日,他爹只是烧着纸钱,望着江南。 虞瑾口中轻声细语,身陨十年之久的江南剑池女子,又是李文赋的娘亲。 这身份显赫,不该是籍籍无名才是。 虞瑾犹豫了会,试探性的问道:“你娘亲是不是姓阮?” 李文赋刹那间望向虞瑾,“你怎么会知晓,谁告诉你的?” 瞧着李文赋神色激动,虞瑾安抚道:“你别急,我也是从我那半个师父口中得知,他喝醉后一直念道两个名字,其中一个就是姓阮,还说什么女子剑仙,好一个一品剑修。” 李文赋闻言愣在原地。 他娘是一品剑修?女子剑仙? 可爹说,她娘不过是个才入品的佩剑之人,不过几式花拳绣腿的剑招,杀只家畜都难。 “那你说,我娘姓阮名什么。” “单一个素字。” 李文赋如遭雷击,阮素,由不得他不信,这就是她娘亲之名,世间不会有同名同姓这么巧的事情发生。 再结合他数十年来的见闻,西京人闭口不谈,就连问起陆参,也是无可奉告。 种种迹象表明,他娘亲肯定不是一位才入品的剑修。 至于虞瑾所言,女子剑仙,也不过是一个醉酒之人的胡言乱语,不可当真。 一时间,李文赋坐立难安,脑中晕涨的厉害,有很多不切实际的想法都是涌现出现。 但都被一一否定。 没有查清真相之前,一切都是虚妄的。 “那你半个师父念道的另一个女子是谁?”李文赋问道,兴许可以从这方面调查起。 虞瑾摇摇头,“不能说,我答应过师父,不能向任何人提起。” “行,你告诉我这些,我已经很知足了。” 虞瑾不说,不代表他不能查。 十多年前事,太过久远,他这一辈的人估计都是不知晓的,得问老一辈方能知晓。 “没其他事的话,这欠条我就拿走了,天色不早了,你好好休息。”虞瑾起身道。 在她看来,今日貌似告诉了一些李文赋他尚不知晓的事情,不知是好是坏。 “等等。”李文赋阻拦道:“近些日子你最好不要单独出府,要出府也是由我陪着。” “为什么?”虞瑾问道。 这不过是教他练剑,怎么还限制起自己来了,莫非又是起了什么歹心。 她可不是凤惜楼内的姑娘,十万两银子就想要她,不可能的事情。 李文赋脸色慎重的解释道:“你我,现在估计都已经被大周的几位皇子盯上了。” “皇子?”虞瑾不解道。 对她而言,她这种无权不富的人,能接触到李文赋,已经很不易了。 这如今还有皇子掺和了进来,怎么感觉进了将军府,许多生平见不到的事情,全涌了过来。 不知境界高深的陆参,一夜就用掉五千两白银的凤惜楼,还有娘亲极为可能是一品剑修的李文赋。 这三件事,发生在寥寥数日。 如今更是有皇子掺和了进来,本来极为平静的生活变的危机四伏一样。 这如何教人受得了。 “皇子与我无冤无仇的,难不成本姑娘单独出府,还有危险不成?”虞瑾实在是不信李文赋之言,估计又是花言巧语的陷阱之类。 李文赋轻笑一声道:“你今日在荀荣面前使出了御剑一招,又是为了护我,已经进入他们的视线了。” “他们?”虞瑾又是疑惑道。 怎么,还不止一位皇子啊。 李文赋悠哉悠哉道:“这是自然,不然怎会有我今日刚去凤惜楼,荀荣后脚就跟着来了,而且身边还有两位不是荀府之人。这块徽墨,就是在引诱我出府!” 第18章 局势不稳 “那你如何能断定是皇子所为?”虞瑾疑惑道。 莫非就不是李家在西京树敌太多,趁着大将军不在西京城内,对李文赋下手。 “就凭这柄太阿剑!”李文赋掷地有声,眯眼道。 “这柄剑,是位臣子,无人觊觎。本是该是归还给皇室的神剑却是赏赐给了我,几位皇子不甘心。如今陛下正直壮年,太子出身低贱,二皇子随时有取代之心,两人都想得到此剑去边关立军功。” “那今夜设计你的是,那位皇子?” 虞瑾没想到不过是取一徽墨,竟然能牵扯出这么多事,愈发觉得在将军府不是一件明智的决定。 挣他的银两,早该想到没这么简单。 “太子西京豢养门客,来者不拒,今夜与我对敌的两位尚不入品,明显就是太子的人。”李文赋解释道。 “所以想要夺回太阿剑的是大皇子?” “不见得。”李文赋摇摇头,“太子门客众多,被人安插进去几位很正常,今夜之事估计是二皇子所为。” “那还有一位皇子呢?”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懂得什么,暂且不用管他。” “哦。”虞瑾应道一声。就是说西京城内有两位皇子已经将李文赋视为了眼中钉,很有可能包括她自己在内。 那城外的小村落,更是不能去了。 几日不见,小姜子会很想念她才对,都怨李文赋,教他练剑就教,非要把她牵扯进来。 这下好了,有家不能回。 “没事,过些日子等我爹回来就没这么多事了,不过是些跳梁小丑,让他们蹦跶几日。有什么需要置办的你告诉陆先生就行,别出府。” 虞瑾点点头,起身告辞,朝自己房间走去。 李文赋则是紧盯着那徽墨不移眼,产自江南的墨,引诱他去凤惜楼,是看准了他见徽墨便会想起娘亲。 西京城内,如此懂他李家的,除了几个世家,便是只有皇室知晓。 不管是那位皇子,若让他追查到,照样不会轻易放过。 荀荣,不过是一枚旗子罢了。 他看向太阿剑,伸出左手握起,想要挥剑时,霎时有一阵痛楚传来,不得不放下太阿剑。 伤势果然动了筋骨,入剑修九品一事更难了,还是先抄书。今夜对战时,感触颇深。 即便剑法不高超,若是熟知对手招式,照样可以取胜,看来对战荀荣时,也得用这法子了。 他起身去往书房内。 没一会,陆参轻轻叩门。 “可是追查到了?” 陆参摇摇头,“逃的太快,很快就没了踪影,但是看路线,是朝宫里去的。” 李文赋轻嗯一声,“知晓了,辛苦陆先生了。” 陆参顿了顿,“公子,这件事需不需要告诉将军?” “不用了,我自己能解决了。李家的担子,可以让我也试着挑起一些。” 陆参没有多言,关门离去。 在他看来,公子,变了许多。 今夜李文赋特意挑了几本讲解暗剑的秘籍抄录,今夜没能夺走他手中剑,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怕会采取更加卑鄙的手段,他需防着些。 一夜过矣。 虞瑾敲响了李文赋的房门,见着了还是惺忪模样,直接问道:“今日可还能练剑?” “我试试,应该有些困难。”李文赋揉眼道。 “那我自个练剑去了。”虞瑾挥挥手,独自走到了庭院内,闭目,脑海中浮现练过不下百次的剑法来。 霎时,满园剑气。 府内放着兵器的地界,嗖的几声,有剑御来,从李文赋头顶上飞过。 八品剑修,已是常人所不能及。 这真是有股剑仙风采啊。 陆参不知何时站在了李文赋身旁,呵呵笑道:“虞姑娘这剑法,让我想到一人啊。” “何人?”李文赋问道,莫非她那半个师傅很有名气。 陆参斜眼看了一眼,“公子不练剑搁着赏景,我看也没知晓的必要,尚未入品瞎操心。” 这,怎么感觉,事事都与他作对一般。 没入品,连知晓的资格都没有。 李文赋正欲练上两剑时,府内丫鬟来报,“公子,门外有位自称是公子故人的女子求见。” “什么模样?” “遮挡了眉目,看不清。” 遮目花魁?他来找自己作甚,莫非是来赔罪的。 “虞剑仙,别练剑了,随我去府外看看。”李文赋喊道一声,率先朝府外走去,开门一瞧,惊道:“还真是你,找本公子何事,莫非想赔礼谢罪啊,五千两银子属实太多了些,要不还我一些。” “那是任老板娘收的,李公子应该找她说理去。”遮目花魁轻声道。 “这样啊,那没得谈了,送客!” “哎,李公子,等等。”遮目花魁不由握住了李文赋左臂,惹得李文赋不禁是皱眉。 遮目花魁见状,立刻松了手臂,低声道歉。 虞瑾戴好了面纱亦是走到了大门处,“何事喊我来,不练剑啦。” 遮目花魁一听,心中大为惊骇,果然,这位青衣女子住在将军府内。 这一刻,犹如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对着青衣女子说道:“西京城中,新开业了一家唱戏院,小女子特来邀请公子和姑娘前往观看,都是最好的座次等着二位。” 唱戏,对虞瑾而言新鲜玩意,从未看过。 李文赋皱眉一想,遮目花魁从未登门拜访过,眼下模样甚是焦急。 昨夜夺他太阿剑一事,有她参与在内,或是说不知情被迫参与的。 此番急忙找他来,莫非是有人胁迫她来的。 要进行第二次争夺太阿剑了。 李文赋目光深邃,李绍远刚离京,便是如此急忙开始设计于他,他倒要看看,是何人所为。 他看向虞瑾,“可愿去?” 虞瑾耸耸肩,“你去就行了,拉上我做什么,不去。” 李文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在虞瑾耳边轻声言语几句。虞瑾顿时脸色大变,咬着玉唇,气道:“卑鄙小人。” 李文赋一乐,“再给你一次机会,究竟去还是不去。” “去。”虞瑾狠狠瞪了李文赋一眼,“走。” 李文赋颔首一笑,“那就有请花魁带路了。” 遮目花魁施了一个万福礼,道了声多谢,领着李文赋虞瑾二人朝戏院走去。 李文赋瞧着虞瑾不悦神色,内心甚是舒坦。 他若是在戏院内出事,待李绍远回京,依照他爹护犊子的性子,虞瑾手中十万五千两的欠条,估计不会算数。 虞瑾无可奈何,找不到说理的地,只能听从他的差遣。 一张白纸,换的一位八品剑修护卫,这笔买卖,划算。 李文赋瞧着遮目花魁的背影说道:“将徽墨送至你房中之人,你当真没有见过真容?” 遮目花魁莞尔一笑,“不敢欺瞒公子,来得都是些蒙面之人,看不清。” 李文赋皱眉,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论是皇子,还是西京城内的其他权贵,行事之前应该都隐藏好了自身行踪才对。 不会蠢到会在面容上就暴露自己,遮目花魁所言应该是实话。 但是这唱戏的院子,既然能引得她亲自前来邀请,想来是一位极为重要之人。 李文赋笑着打趣道:“清阙姑娘,在戏院唱戏那位不会是你红颜知己,这么重视,戏院新开业啊。” 遮目花魁点点头,笑道:“一位故人,不止是我,还有宋词姑娘也去听戏了,捧捧场。” 李文赋一挑眉,说道:“那这可算是西京城名人齐聚啊,有两位花魁在,得赏脸。” 虞瑾呸的一声,“你这是见色起意,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李文赋白了她一眼。 瞎说什么大实话。 第19章 戏院刺杀 西京西城。 不知何时多了处戏馆,遮目花魁领着两人走到时,不由被这气派场景惊住。 不下于凤惜楼的规模,富丽堂皇的装饰品直接堆砌在屋檐上,更是有一张写有“京都戏院”的牌匾挂在中央。 教人多看一眼。 李文赋赞赏道:“清阙姑娘,你这故人大手笔啊,西京城寸土寸金的地界修上这么一座戏院,非富即贵。” 遮目花魁摇摇头,“李公子说笑了,我也不知道是得了那位大人物赏识,竟然想要捧他当一位名角。” “走,进去瞧瞧,看看这位故人。”李文赋领着虞瑾率先进入,走过一段小道后,豁然开朗。 呈现在李文赋眼前的,是一排排半弧形的椅子,在两侧,更是二楼包厢,揽尽一切风光。 正欲上二楼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李公子且慢,早就为您备好位置了,非是二楼。” 李文赋转身看去,诧异道:“任老板娘?” “可不是。”任欢笑着,将李文赋伸出的手臂收了回去,“二楼风景不好,最前一排,才是李公子的地。” 李文赋放眼望去,不过寥寥数张椅子,仅仅只容七八人,这用意和在? 他点点头,“任老板娘深情相邀,本公子若是出什么问题,必要拿你凤惜楼问罪了,你猜李绍远会不会马踏了?” 任欢一愣,眼珠子飞快转着,手掌轻抚李文赋胸口,朝着他眨了眨眼。 虞瑾不禁一阵反胃,这都多大年纪了,不愧是最纨绔的公子哥,胃口真重。 “我凤惜楼两位花魁都在这里呢,李公子能出什么乱子,真出了事,马踏凤惜楼,毫无怨言。” “好。”李文赋高声道:“记住你这句话,日后别怪我李家不留情面。” “那是自然,李公子快些落坐。”任欢邀请着,顺带着给遮目花魁使了个眼色,怎么像个木头人似的,站在身后就不动了。 赶紧陪着李公子进去啊。 四人缓缓落坐,任欢坐在最边侧,最前列本有七八个座位,待后续来观看唱戏的陆续来捧场后。 李文赋往后望去,竟是无人朝着他们这边走来,莫非还有些位置就空着了? 他小声在虞瑾耳边问道:“可有危险?” 虞瑾摇摇头,“瞧不出,没感受到有杀气。” “行,不过还是得谨慎一些。”李文赋提醒道,无缘无故将他邀请在这里,定然是有所图谋的。 不一会,在他们身前的戏台上,陆续上了许多歌女开始表演,身段婀娜多姿,在她们身后,更是传来悠扬琴声。 抚琴花魁? 遮目花魁似风铃般的一笑,解释道:“这就是为李公子准备的大礼了,宋词妹妹抚琴,是对李公子的赔罪。” 歌女缓缓散开,让戏院内众人都得意窥见抚琴花魁真容。脖颈处佩戴的是从定海远道而来的玉珠,脸颊上胭脂扑打的恰到好处,眉目间,是女子最令人心动的一抹绯红。 抚琴花魁一笑,当真是倾国倾城。 李文赋移不开眼。 虞瑾呸的一声,索性是看向别处,不就是瞧人家裙子胸前穿的低了些,就被迷成这样了。 还说对府内丫鬟没动手脚。 至今还是个清白之声,谁信啊。 一曲过后,余音绕梁。 抚琴花魁朝李文赋妩媚一笑,一双极长的双袖朝李文赋抛去,在眼前停留片刻,便是极快的收回。 有清香扑面。 但抚琴花魁并未做过多的停留,即刻下场而去。 遮目花魁笑道:“这份赔礼,李公子可还满意?” “好,大善。”李文赋不禁鼓掌叫绝,笑道:“你让任老板娘再多宰我几回,这样的赔礼多来几次就好了。” 任欢亦是嬉笑道:“李公子这是哪里话,公子若是喜欢,我吩咐抚琴一声就好了,怎能对公子不敬,大将军不得拆了我凤惜楼啊。” “知道就好。”李文赋语气忽然间变的正常,还有几分冷冽,惹得任欢不由吓了一跳。 不敢再多言。 待抚琴走后,很快又是上场一人,脸上胭脂比抚琴花魁都要重一些,但并让李文赋感到丝毫不适。 寻常女子,脂粉气扑面,李文赋都要敬而远之,实在是扑鼻,再一说话,满嘴胭脂,一天都无食欲。 李文赋瞧着,这人胭脂恰到好处,并非添了阴柔,而是有股阳刚之气。 紧接着,有一女子上台。 台下众人观摩许久,听着,看着台上两人唱词,还以为是寻常家的儿女私情,一脸笑意。 李文赋不禁也是频频点头,今日开场,氛围把握的极好。 知晓人们爱听什么,寻常儿女私情,本是极为朴素,可大多爱而不得。 西京城内有不少说书馆,就爱说这个,偏偏最受女子欢喜,原因就在此。 自个体会不到长长久久,海枯石烂的情感,寄托在说书人口中,不失为一种方法。 正当李文赋瞧着,期待这位霸王如何护他心仪之人时,忽然间,全场箫声四起,本是护在两人身边的将士放下了兵器。 戏台后,又是涌出好些握剑的将士,剑指两人。 用箫声唤起那位霸王身前将士思乡之情,以此劝降,这倒是一种极为不错的方法。 不废一兵一卒。 那女子眼瞧着身边人陷入绝境,若是一人突围,尚有逃生的机会,若是带上她,机会渺茫。 索性是拿出一柄小剑,自刎倒地。 戏院内众人不无唏嘘。 那霸王,怒吼一声,握剑将士后退三步,或倒地,或吐血。霎时间,那霸王亦是拿起了那柄小剑,自刎江边。 握剑将士艰难起身,看着两人倒地,缓缓下台。在他们身后,有红幕落下。 戏终! 在戏院内,所有人皆是起身拍手道好。 李文赋亦是如此。 遮目花魁笑道:“李公子可还满意?” “自然是满意的。” 话音刚落,忽然间,余光瞥着好一道剑气袭来,是朝着虞瑾而去。 他大叫一声,“有刺客。” 立刻拔出了太阿剑,用作抵抗,与此同时,虞瑾佩剑亦是出鞘,挥出了一道剑气。 本该退避。 可那人依旧当仁不让,执意一剑刺来,忽然间改变了方向,朝李文赋刺来。 “找死!” 李文赋怒喝一声,太阿剑一剑挑飞了那人手中剑,剑气已至,手臂亦是被斩下。 血贱当场。 还不等李文赋反应,在戏院内的众人立刻是一哄而散,赶紧逃离了戏院。 那些本是握剑的唱戏人,顷刻间一哄而散。偌大的戏院内,只剩得寥寥数人。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刺杀将军府李公子,不要命了。 遮目花魁和任欢同时惨叫一声,急忙对着李文赋赔罪道:“李公子,这我等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发生。” 李文赋强忍着怒火,对遮目花魁说道:“不管你的事,你现在去请西京城最好的大夫来,务必要将此人救活。” “是。”遮目花魁一路小跑出了戏院,任欢欲是准备前往,却是被李文赋拦住。 他一脸阴沉的笑意,“任老板娘,本公子可没说,你能走了。” 李文赋捡起地上那柄剑,一剑丢出,稳稳插在了任欢脚边,教他不敢再移动丝毫。 任欢霎时吓的脸白,这位公子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真有可能一剑要了她的命。 李文赋看向虞瑾,好似变了个人般,轻声道:“可曾受伤?” 虞瑾摇摇头,“他尚未入品,剑法全无,伤不到我。” “这就好。”李文赋长舒一口气,揉了揉左臂,刚才一剑,牵动了伤势,愈发严重了。 第20章 豢养士兵,三十长戟士 李文赋观察着戏院内,数百人,瞬息之间撤离的有序,就连戏班子都是撤走。 想必演练了不久。 安排上这么一出戏,来刺杀他,他李文赋可是真够面子的,排场不小,就是安排的人弱了点,怎么着也得找一个入了品的剑修来。 任欢低着头,不发一言。 戏曲前,她还信誓旦旦保证没有危险,可眼下,刺客李公子人证物证具在,教她抬不起头。 “快,大夫,就是这里。” 院门处,遮目花魁着急忙慌的请来了位大夫。 那位大夫一瞧倒地那人,神色就是一凝,把脉,摸了摸鼻息。又从随身的医箱中拿出了银针,插在穴位上后。 依旧毫无反应。 李文赋问道:“可还有救?” 大夫摇摇头,“还请李公子赎老夫无能,这人虽断了手臂,但不至于流血至死。我这银针发黑,想来是口中服毒自尽了。” “行了,知道了,没你事了。”李文赋应道一声,扔去了一块碎银,“你该得的,离去,” “是。”大夫收了银两,即刻离开了戏院。 李文赋走到了任欢身前,拧眉道:“说说,何人指使你安排的,特意安排上遮目花魁去请我,就不怕本公子不来了。” 任欢慌乱跪地,“小女不敢,今日的确是为了戏院开业,想让李公子来捧个场,确实没想到竟然会有人刺杀公子,不信,公子可能明察。” 算上昨夜,算是两次刺杀。 时间间隔如此之近。 就生怕他爹早一日回京了不成。 让他明察,这话说的有底气,怕不是早就安排好了刺杀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来戏院捧场的,全是陌生面孔,没见着一个达官显贵。都是临时安排的人过来观看,方便脱身。 他想要找人问话估计找不到人影。 问戏班子。台上唱戏两人确实是在好好唱戏,可握剑之人估计教人调换了身份,服毒这人追查下去,定然也是查不到丝毫线索。 这若不是事先安排好的,这还看不出,他李文赋从拔剑那日起,就该死了八百回了。 李文赋轻笑一声,说出了一个令人匪夷所思的答案,“你是没想到会有人刺杀我,因为你知晓的,是刺杀我身边这位姑娘。” 任欢如遭雷击,愈发是低下头颅,脸色难看至极。 遮目花魁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刺杀青衣姑娘,这何从说起。 虞瑾皱了皱眉,显然也是不信李文赋之言,“不管谁要加害你,但都与我无冤无仇的,怎会对我行刺。” 李文赋看向任欢,“这你就要问任老板娘了。” “为何?” 任欢抿住嘴唇,摇摇头,“我对姑娘绝对没有敌意。” 此时此刻,即便是有,也不能承认。李文赋没有任何证据在手上,不能告官府,不能拿她怎么样。 “还敢嘴硬啊,那本公子就替你说了。”李文赋冷哼道:“昨夜你对荀荣动手,都知道你会挡在我的身前,不先将你解决掉,他们终究没法对我动手。” 虞瑾拧着眉头,“所以说,你今日又拿我当挡箭牌了?” 李文赋嘿嘿一笑,“没有的事。” “李文赋,这次是我第二次救你性命。”虞瑾叹了口气道。 “所以”李文赋极为谨慎的问道,生怕惹恼了这位,万一就此离去,身边没个剑修高手在,他很不安心的。 西京城中,这么年轻的八品剑修,已经是翘楚了。 上那找这么好的护卫。 “得加钱。”虞瑾没好气道。 李文赋大喜过望,李家家财万贯,但凡能用银两解决的小事,不叫事。 “行。”李文赋答应一声,伸出五指,轻声问道:“可还满意?” 虞瑾点点头。 总共欠他十一万两,一月之后,拿了钱就走人。这西京城是待不下去了,倒不如去江南。 足够两位老人,还有小姜子一辈子无忧无虑了。 还有那半个师父,可以置办一个地窖,买些酒,就是离去时得留个字条,万一找不到他们怎么办。 李文赋如释重负,只要虞瑾不生气就好。 他瞥向任欢,质问道:“事到如今,你还不准备对本公子说实话?你可还记得先前的说过的话。” 遮目花魁心中一惊。 若是李文赋有性命之忧,马踏凤惜楼。 李公子,莫不会真的? 想到这里,遮目花魁亦是下跪,花容失色,急道:“还望李公子高抬贵手,任老板娘事后定然会去李府赔罪,不知公子,能否以德报怨?” “以得报怨?”李文赋脸色瞬间阴沉下来,近乎是怒吼道:“那何以报德,这是什么歪理,莫非还让她接着刺杀本公子不成。” 遮目花魁不敢再发一言。 李文赋指着任欢道:“难怪马踏凤惜楼说的信誓旦旦,丝毫不担心。和本公子绕圈子呢,不刺杀本公子,刺杀这位姑娘。我告诉你,还有你身后的人,李府之人,皆是不许碰,你就等着凤惜楼毁在你手上。” 李文赋冷哼一声,领着虞瑾出了戏院,一路快走的来到了凤惜楼前。 “好精致的楼阁,可惜好毁于一旦了。” 虞瑾小声劝诫道:“你真准备马踏啊,对方既然敢明目张胆的对你动手,肯定有恃无恐。闹翻了脸皮,对你的刺杀,只会越来越多。” 李文赋皱眉道:“那依你之见,忍下这口气?” 虞瑾点点头,“好歹等将军回来再说,你的当务之急是练剑,入九品。” “那我李文赋就该被人欺负?被当做旗子?”李文赋嘴角上移,冷笑不止。 “两次出手,我都不知道是何人对我出手,这口气咽不下,不给点教训,真让我李家好欺负了。” 李文赋不听从任何劝解,从腰间拿出了一个火药做成的烟花,一拉引信,天空中瞬间绚丽多彩。 “这是?”虞瑾问道。 李文赋应道:“等着看好戏。” 说着,拉着虞瑾坐到了一旁摊位上,要了两碗姜汤。 没过一会,街道一旁,尘土四起,有阵阵马蹄声,街道行人见状躲闪进了小巷里。 虞瑾睁大了眼眸,执长戟的轻骑,这是私兵。 将军府好大的胆子。 李文赋一碗姜汤下肚,长舒一口气,目视着前方,眯眼道:“来了。” 虞瑾回望而起,只见为首一骑下马,对着李文赋单膝下跪抱拳道:“将军麾下百夫长安都,拜见公子,任凭差遣。” 虞瑾瞠目结舌。 颠覆了认知,他不止是个败家子,还是个有权且富的败家子。 命好。 李文赋点点头,眯眼道:“我瞧着,这也没一百长戟士啊。” 安都犹豫了会,说道:“将军离京前吩咐过,没有重大缘由,公子只能调动三十长戟士。” 李文赋一拍桌子,喝道:“有人刺杀我,能不能调动一百长戟士。” “当然可。”安都高声道:“何人胆敢刺杀公子?” 李文赋指了指凤惜楼,“就是这座楼。” “明白公子意思,不过是马踏凤惜楼,三十长戟士足以!”安都起身,朝街边喝道:“闲杂人等散开,长戟士听命,马踏凤惜楼。” “是!” 安都冷声一笑,手中长戟指着凤惜楼。 算你们命好,不是在夜间得罪的公子,人都不在,只是毁坏些物品,解不了气。 虞瑾看着,不由的担心,“你真马踏了这里,不会生出祸端来?凤惜楼身后达官显贵,不怕得罪啊。” “从他们准备刺杀你我的时候,他们就先得罪了。” 李文赋攥紧了双拳。 这是他们自找的。 “长戟士听令,给公子马踏之!” 第21章 红缨长枪,何许人也 安都答应一声,握紧了手中长戟,一掷而出。 李文赋正欣赏着这一枪威力如何时,忽然有一道剑气袭来,劈得长枪转变了方向。 一枪插到了他的身前。 “何人阻拦本公子行事?” 李文赋皱眉喊道,在街道的另一边,见到一人骑马而至,一脸的傲气。 安都下马,拔出了地上长枪,谨慎喊道:“公子,正二品的辅国大将军的公子,景迁,估计不好对付。” 李文赋点点头,安抚道:“我心里有数。” 虽说是正二品,但正一品的骠骑大将军一直是个虚职,这些年朝堂武官,唯有景家有能力一争那位置。 景家仅次于他李家,在军中声望亦是不低,李绍远来了也不愿多得罪。 李文赋寻思着,怎么什么时候又和这位结仇了,不好办。 他独自一人走到街道中央,笑道:“原来是景公子,今日何来的雅兴欲来凤惜楼了,不过不赶巧,晚些时候才开门。” 说着,李文赋挺直了脊梁骨,正色道:“景公子还请回。” “油嘴滑舌。”景迁轻笑一声。 “哎,多谢景公子夸赞。就我这幅嘴皮子,若是出使他国,足矣胜过千军万马。” 李文赋一礼,作揖道:“景公子还有什么话讲,还请一吐为快。” 景迁深知这败家玩意嘴上功夫了得,便不耗费时间,直接了当的问道:“你身后这些长戟士,你李家天子脚下豢养私兵,可知罪。” 李文赋摇摇头,“敢问景公子何罪之有啊,一百长戟士于西京乃是皇恩浩荡,陛下特许。怎么景公子还想篡改了大周律法不成?” 景迁不做回答。 微眯着眼。 李文赋言语处处从制高点出发,倒是令他无法反驳,继续在这话题上争斗下去,理亏的只是他自己。 不愧是西京城最大的纨绔,有点意思。 他出剑指向凤惜楼,问道:“不知凤惜楼做了何事,惹得李公子不快。还是说李公子就是纨绔至极,拆着好玩。” 李文赋此刻也冷静下来。 这是他第一次接触到西京城真正意思上的权贵,荀荣尚且还差点意思。 有人借着凤惜楼的名气刺杀,他要拆楼,紧接着景迁就来了。一环扣一环,莫非景家是欲取他性命之人? 不对,不会蠢到这么快就跳出来。 他能很清晰的见到,景迁手中剑,透着一股青色的影子,此人是剑修,境界不低。 若是景家有意针对自己,早死透了,不会光明正大的出现。 这周围,定然还有其他看着,再等着自己与景家起冲突,然后坐收渔翁之利。 在等着将刺杀自己的动机,转移到景家身上。 景家要太阿剑无用,但是对于那几位皇子而言,却是有极大的诱惑力。 李文赋观望了眼四周,想要找出暗中偷窥之人,可是无果。这地方是闹市,有太多的死角。 他看向景迁,说道:“有人欲刺杀本公子,景公子说此事如何解决?” “有人要刺杀你?”听到这句,景迁第一反应是惊奇,好似此前并不知晓此事一般。 但很快又恢复一幅冷峻的面孔,问道:“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 “不曾。”李文赋应道。 景迁脸上闪过的一抹诧异,他亦是看到了,莫非景迁不知晓此事。 但有可能神色是装出来的。 李文赋继续道:“但是刺杀我的地方,是凤惜楼的任老板娘带我去的,景公子你说说,是不是该马踏这儿?” 景迁顿了顿,眼神看向凤惜楼,“可有人证?” 李文赋指向虞瑾,“她,还有遮目花魁,任老板娘亦是见证。不过刺杀本公子那人已经死了,服毒自尽。” “那就该交予大理寺审判查案后再做定夺,不该是李公子在这里闹事。” 景迁一剑指向李文赋,质问般的语气,“李公子可明白?” “不明白。”李文赋后退几步,走到了安都身旁,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他掺和进来了,来时惊动辅国将军府了?” 安都摇摇头,“没有的事,两家就不是居住在一侧,惊动不到,是不是有人告密?” “不清楚,按理说不会掺和我们行动才对。”李文赋小声说着,先示意安都等人别轻举妄动。 他看向虞瑾,笑道:“帮个忙?” 虞瑾立刻拒绝,“不帮。” “我加钱。” “再给十万两都不帮!”虞瑾气道。 “败家娘们,送钱都不要。”李文赋气道一声,问向安都,“三十长戟士,能拦住他多久?” 安都细细寻思,问道:“公子的意思,莫不是自己要去拆了凤惜楼。” “当然。”李文赋应道。 凤惜楼今日必拆,景迁也要拦。 “真是个疯子。”虞瑾摇摇头道。依他之间,这三十长戟士能拦住景迁一刻时间已经是稀奇。 青色剑气,她又不是没观察到。 细细感知,该是有剑修八品顶峰的实力,兴许已经迈进了剑修七品的门槛。 远不是这些人能抵抗的,包括她自己在内。 九品剑修生剑气入门,八品剑修可御剑三十三,而七品剑修则布剑阵。 将所御之剑融汇到剑阵中,剑剑皆是有灵气。并非像八品剑修的御剑,需随着意动,剑才动。 七品剑修所布剑阵,三十三剑乃是下乘。随着自身境界的增长,御剑亦是更多。 御百剑,御千剑,不是难事。 所以这亦是大周朝廷不惜一切代价整顿大周江湖的原因之一,剑修之威实在太过恐怖,不将江湖剑修收编朝廷,大周皇室寝食难安。 虞瑾好心告诫道:“依我之见,你还是先撤兵为好,与那人打,只会白白牺牲。” “一边去。”李文赋摆手道:“不帮忙就算了,说什么风凉话。” 安都见到这一幕,心想公子这有是拐了那家闺女了,以往不曾见过啊。 “敢问公子,这位是?” “我师傅,八品剑修。” 安都即刻了然,对着虞瑾一拜,“八品剑修,失敬失敬!” 李文赋拔出太阿剑,指着景迁喊道:“长戟士何在?” 包括安都在内,三十人皆是肃然起敬,吼道:“一切听公子吩咐。” “给我拦住景家公子,本公子亲自拆楼!” “是。” 三十长戟士骑马前行。 景迁皱眉,没想到李文赋还真的要和他打起来,这些长戟士由他对付,虽然费力些,但一刻钟内,照样可以打趴在地。 一刻钟,凤惜楼又能拆去多少。 就凭一柄神剑,剑修不曾入品,就是一柄铁剑罢了。 李文赋,当真就不怕自己? 景迁看向一旁坐着的青衣女子,八品剑修。即便他想出手,也保不住李文赋啊。 景迁叹了口气,看着自己身前的长戟士,这是何苦呢。 大周好男儿,不去边关驻守,岂能伤在了西京城自己人手里。李家败家子,是真败家啊。 景迁高举手中剑,有青色光芒萦绕在剑身上,逐渐生出一道剑气,呈弯月状。 安都咽了咽口水,挥了挥手中长戟。 “长戟士听令,拦住景家公子,为咱家公子拖延时间!” 一轮剑气将至。 青色剑气中,好似有雷光闪烁。 “不退!” 安都手中长戟最先支离破碎,再是胸前甲胄,轰然碎裂,胸口好似有千斤重量。 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身后数位长戟士亦是如此。 虞瑾看得揪心,不忍直视。那败家子当真就不管不问,一心只顾拆着楼阁。 她正欲出手之际。 在她眼前,有一杆红缨长枪飞驰而来,枪头一轮红色气流,将青色剑气击碎。 安都见到那长枪,一喜,回望而去。 “小姐?” 第22章 可曾婚配 李文赋艰难捅下了凤惜楼的牌匾,砍成了好些小块,上好的楠木,正巧天冷,回家烤火正合适。 一剑又是砍到梁柱上时,忽然听到又有一匹嘶叫的声响,回眸望去。 一袭红衣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这风姿,这长枪,还有对他的一脸怒意,还能是谁。 大将军李绍远之女,李文赋的亲姐姐,权贵子嗣戍守边关身份最贵气之人。 李月衫。 “什么小姐,喊我宣威将军!” 在长戟士身后,有一匹快马而来,站在了最前列,不悦道:“说了多少次,在外喊将军。” 说着,一袭红衣甲胄的女子拔出了地上的红缨长枪,笑道:“景公子,许久不见啊。” 景迁颔首一笑,“月衫姑娘,是有三年未见了,边关风景可好?” “寒衣枯骨,乱冢成堆!” 景迁脸色微微一变,收了剑,对李月衫轻声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大可不必。”李月衫连忙摆手道:“我受不起你景公子尊敬,今日就一件事。” “你说。” “带我弟回家。” 景迁犹豫一阵,摇摇了头,“他要拆凤惜楼,又派人对我动手,岂能轻饶?” 李月衫看着周围,蹙眉道:“李家长戟士受伤七位,百夫长更是深受重伤,长戟瓦解,你说李家先动手,这话谁信?” 景迁轻轻一笑,这李家两姐弟,都是一个模样的,嘴皮子功夫厉害。 是他理亏了。 “你瞧瞧你弟,此刻在干嘛?莫不是要拆了凤惜楼。” 李月衫寻声望去。 李文赋朝他嘿嘿一笑。 “不过就是个牌匾,这也能叫拆?依我之见,各退一步,你回景家,你回李家,相安无事了。” 景迁还想犹豫。 李月衫早已是骑马掉头而回,三十长戟士徐徐跟之,待走到李文赋身边时,李月衫喝的一声,“还不快回家!” “是是,听姐的,这就回了。”李文赋讪讪一笑,跑去摊贩旁,轻声道:“走啦。” 虞瑾点点头,“那位是?” “这还看不出来,我姐,大周宣威将军,破例提拔的。” “哦。” 虞瑾示意自己知晓了,跟着李文赋走去。 “你说你先前帮助本公子出手,用不着你使多大力气,二十万两白银就到手了,这钱挣的多快。” 虞瑾冷哼一声,“那也得有命花,少拿我当你挡箭牌,等你和荀荣比试的那天,就是我离开将军府的时候。” 李文赋一脸愁容,“看完了比试再走行不行。” “不行,一刻也不多待。” 他叹了口气,这世道,十万两银子都留不住人心了。 李家众人走着,景迁亦是掉头而回,在街头一小巷子内,遮目花魁搀扶着任欢缓缓走出。 景迁瞧见,冷哼一声,“做事前动动脑子,别被人当了棋子还不知道。” “是。”任欢俯身致歉道。 有两行清泪下落。 李家将军府。 大小姐李月衫回西京,这是一件喜事,故全府上下在陆参的安排下挂满了大红灯笼。 陆参亲自下厨,并非是百菜全席,就是些家常。 大小姐在外三年未归,思乡心切,故家常,就是最好,堪比山珍海味。 三十长戟士一路将李家姐弟护送至府门前,李文赋邀请道:“进去坐坐?” 安都摇摇头,“多谢公子好意,不用了,军中有大夫,我还急着寻诊去呢。” 李文赋点点头,“等你伤养好,我请你喝酒,一百将士皆有份。” 安都抱拳一笑,“那我可就等着公子了。” 马蹄声一响,安都即刻往城外骑去,“公子无需送别!” 陆参早已在门边等候多时,招呼着姐弟俩赶紧进府,还有这位女子剑修。 三人并排入府。 李月衫这才注意,这青衣女子腰间佩剑,诧异道:“这不是你新找的红颜?” “不是。”李文赋摇头道,呸的一声,“什么红颜,姐你可别污蔑我,人家虞瑾姑娘好好的八品剑修,请来府中教我练剑的,别把人家当下人使唤。” “哦。” 李月衫似懂非懂。 自己这个弟弟,她是知晓的。人称西京城最大纨绔,可没见过单独邀请女子入府的。 不用寻常。 还有陆参的举止,似乎已经是见惯了虞瑾在府内,来了有些时日了。 她念头一动,快步到了虞瑾身侧,捏了捏脸蛋,捏捏手臂,瞧瞧腰肢。 身段不错。 这给李文赋和虞瑾二人都给停步呆滞住,她姐,大周宣威将军,这是在作甚? 李月衫不顾两人疑惑神色,问道:“姑娘年纪多大了,住在何处,可有婚配,找个时机将家中人接到府内来,府中屋子众多,都住得下。” 虞瑾只是回答了二十岁出头便无下文。 李文赋拉者李月衫远去,“这是做甚,姐你这热情的过分了,我好不容易请来的练剑师父,别给吓走了。” 李月衫呸的一声,“你以为我还不知道你?府中有陆先生,还需他人教练剑,你小子就是心术不正。” 李文赋仍然嘴硬,辩解道:“剑修入品谁教都一样,让陆先生好好休息不是,话说陆先生境界多少了,可曾有上三境?” “你得问他,我无可奉告。”李月衫不悦道。 三年未见,这弟话都是多了起来,聒噪。她最见不得有人一直在她耳边言语了。 很快,她又去了虞瑾身旁,一脸笑意的。 在李文赋的注视下,最先领进的就是她姐的闺房,拿出了好些绫罗绸缎。 虞瑾出去时,怀中满满的衣裳。 依照她姐的话来说,一眼就瞧出虞瑾身上的衣裳是文赋准备的,可质地太差,配不上她八品剑修的身份。 但是她房内有衣裳啊。 她爹年年都会做个好些套,她在边关又用不着,全堆积在她房内了,一天换一身的也得换个一月,简直是浪费。 不如让虞瑾拿去一半。 对此,虞瑾瞪了一眼李文赋,还不他教唆的,看看他做的好事。 李文赋真叫一个无辜。 是他姐回家,不看重她弟弟丝毫,反而对一位不曾谋面的女子热枕,他还没散出一股子酸味,虞瑾反而来告状了。 这找谁说理去。 府内家宴上,李月衫更是出奇,不断的再给虞瑾夹菜。李文赋呵呵一笑,丢了碗筷。 “这日子没法过了。” 李月衫鄙夷的瞧了一看,“不吃就不吃,饿不死你。差点忘了,你白日怎么和景迁起争斗了,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三十长戟士当真无一幸免。” 李文赋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凤惜楼害我被刺杀,我要拆楼,关他景迁什么事。李景两家,素来没甚矛盾。” 李月衫叹息一声,“凤惜楼是景家的家业,能不阻拦你吗。你说凤惜楼害你被刺杀,此事千真万确?” 李文赋点点头,“有虞瑾作证,不敢有丝毫隐瞒。” 虞瑾跟着点头,此事不假。 李月衫看向陆参,“此事?” 陆参放下碗筷,神色凝重道:“此事我会调查清楚的,换还公子一个公道。” 李月衫抱拳道:“有劳先生了。” 说完后,她起身离开了晚宴地界。虞瑾忽然感觉到有一股不好的预感袭来,亦是离去。 刚才还是四人的家宴,就只剩得李文赋一人。 “都不吃了啊,那别怪本公子嘴下不留情了啊。” 虞瑾快步走到了府门前,果真如她所料,李月衫正欲出府,手中握着红缨长枪。 李月衫笑道:“我去军中看看,这些日子还望虞姑娘好好照看着文赋,保护其安危,我李家自有重谢。” 虞瑾摇摇头,“不用了,他已经欠我十万两白银了。” 李月衫颔首,还是劝说道:“我李月衫的另算。” 虞瑾默不作声。 丢出自己佩剑和一幅蒙脸黑布。 挥手离去。 李月衫攥在手心,道了声多谢。 这日夜间,西京最大的凤惜楼惨遭开业以来最大的重创,非是同行作为。 而是有位剑修,强闯凤惜楼。 楼内陈设无一幸免,就连任欢任老板娘,脸上亦是多了道剑痕。 景家公子景迁来到这里后,震怒,彻查此事。 宣布凤惜楼停业半月。 第23章 进宫上朝 凤惜楼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周围店铺亦是不得安生,灯火通明的照亮了街道。 若是发现有行迹可惜之人,立刻去报官府。 景迁差人处理凤惜楼内的一切,自己直至第二日清晨才回到府中,一进门,便是瞧见了辅国上将,景侯的的身影。 他恭迎的道了声“爹”。 景侯点点头,“辛苦了,可曾追查到是何人所为了?” 景迁摇摇头,“还不曾,但是根据凤惜楼的损坏情况,还有白日里与李家的冲突,孩儿应该知晓是谁。” 景侯摆摆手,“那就没必要查了。” “为何?”景迁不解道。 他在凤惜楼探查了许久,虽然有知情人说是一位剑客强冲进了凤惜楼。但是所损坏的楼内陈设,都是极为简单的剑痕,并不似剑气所造成的。 李家李月衫,这掩饰的法子不错。 能蒙骗过很多人了,但是他是景迁,大周西京最为出色的年轻剑修,用剑一事,无人能胜过他。 不会看不出来。 就她那一点小伎俩,也就对付对付外行人。 景侯望向皇宫的方向,喃喃道:“凤惜楼又不止是我景家的家业,旁人亦有一份。李绍远不在西京,有人要对付李家,我们等着看戏就好。” 景迁点点头,“听爹的。” 对于李家,他没有敌意,毕竟论军功,大将军李绍远在大周的确是无人能及,实乃一位功臣。 至于李文赋,早就听闻是一位纨绔子弟,虽有些不屑,但也不至于过分针对,只是很惋惜,没成继承他爹的神勇。 但是如今却拔出太阿剑,这就不得高看一眼,一月后,是否能入剑修九品,是否能胜过荀荣。 李文赋手中的太阿剑,他没有兴趣,拔不出,就是一块废铁,要来无用。但对皇子而言,意味深远。 大周先祖佩剑,若是得之,去边关守关个几年,夺得军功,在军中声望必然大涨。 不论是想要坐稳太子之位的大皇子,还是近些年朝中得势的二皇子,亦或是还年幼的三皇子,皆有争夺的理由。 景家没必要掺和进这浑水之中。 景迁问道:“那依爹之见,当下该如何?” 景侯轻声道:“传言李文赋身边不是有位八品剑修的护卫吗,放出声去是她毁坏的凤惜楼,还有今日早朝,你去邀请李月衫去上朝。” “女子上朝?”景迁不解道。 大周为官,大周早已屡见不鲜,可都是地方官,没有上朝的先例啊。 “为何上不得,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正四品宣威将军,比你状武将军还要高上半个官阶,你为何能上朝?”景侯率先一步踏出了府门,“我先去宫门前等着你,你随后就来。” “是!”景迁恭送道:“父亲慢走!” 李家,将军府。 李月衫躲避了一夜的追兵才绕回了府内,虞瑾早已等候多时,亦是一夜未眠。 瞧着李月衫虚弱神色后,赶紧搀扶进了自己房中,皱眉道:“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李月衫苦笑道:“是没想到凤惜楼内还有些高手,我若是用枪,远不止此。” 虞瑾听闻瞬间低眉,自责道:“是我的原因,我若不借剑给你,你不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她缓缓解开李月衫手臂上的衣裳,一道剑伤触目惊心,血肉可见。 “我去找文赋给你拿药。”虞瑾起身道。 “不用了,此事不能告诉他。”李月衫阻拦着,从腰包内拿出了一瓶药粉,找来一块白布含在嘴里,强忍着手臂上的疼痛,将药粉洒完。 额头上冒出好些汗珠,滴落在地。 虞瑾看得揪心,自己身前这女子,不愧为枭雄。 “李文赋他何德何能,有你这样的姐姐。一幅纨绔子弟的模样,有这样的家世,就不知道做些正事。” 李月衫微微一笑,“他现在不是在练剑、做正事了嘛,不晚的。“ 虞瑾默不作声,叹了口气。 还是替李月衫感到不值。 李月衫包扎好伤口,缓缓道:“还望虞姑娘替我保守,不让文赋知晓了。” “为何?”虞瑾愈发不解。李月衫为他做了这么多,怎么还不让知晓的。 李文赋若是有心,要更加对他姐才对。 李月衫摇摇头,一脸的宠溺,“他是弟弟,被人欺负了,我肯定要找回场子。他若是知晓我受伤,以现在的境界找人拼命就是送死去的。他现在练剑尚未练出门道,就该是我护着他。” 虞瑾神色一愣,扭过头去。 若是城外的小姜子被人欺负了,她大抵也会如此。 只是希望要守护的人,平安就好,不求回报。 李月衫推门而出。 李文赋正巧在屋外,他诧异道:“姐,你昨夜和虞姑娘一起睡的?” 李月衫轻哼一声,“怎么,不行啊。姐得替你好好摸清虞姑娘的爱好,喜欢些什么,不然你怎么讨好人家。你快些练剑去,人家都是八品剑修,你再不入品,你姐都不好意思谈这门亲事了。” 李文赋甚是无奈,说了多少次了。虞姑娘就是一个教他练剑的师父,并无多想啊。 尚有一点的小心思,就是当他一个月的护卫了。 今日有些蹊跷,虞姑娘再听到她姐一番话时,不曾生气啊,这倒是一桩稀罕事。 李文赋霎时一回头,忘了件事。 李月衫见他还不去练剑,无奈道:“你又怎么了。” 莫不是被发现了? 李文赋指了指府门处,“景迁就在府外,说要找你,我没让他进。昨日伤了长戟士,没赶他走都不错了。” 李月衫暗叫不好,凤惜楼是景家的产业,这么快就追查到他这里了。 回来时,并未发现有人跟随啊。 不过还好,尚未进府。 李月衫匆匆走去府外,李文赋欲要跟随,被她喝退。 “好好练剑!” 府外,景迁一袭白衣。 李月衫瞧见,直接开门见山问道:“何事?” “我爹喊你去上早朝,宣威将军难得回京一次,需面圣上朝,应该会有赏赐。”景迁应道。 李月衫将信将疑,“就这些?” “不然你以为?哦,对了,还有一事。” “说。” “回去换身衣裳,衣服上尚有血迹在!” 被这么一提醒,李月衫一阵后怕。着这身上朝,看出凤惜楼端倪尚小,被扣上一个大逆不道的帽子事大。 李月衫赶紧换了身衣裳再出府。 景迁瞧着有些伸不直的右臂道:“站在我的左侧,别让那些个老狐狸看出来了。” 李月衫默默听从,一路结伴而行,终于能看见那座宫门时,问道:“为何要帮我,凤惜楼有你景家的家业。” 景迁轻笑一声,“不过一处青楼,我还不看重。” “我不信,绝对不止这些。”李月衫反问道。景家他清楚的很,无利不起早,必然是有所求。 景迁怀有深意的看了李月衫一眼,“倘若我是说,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愿看见大周失去一位优秀的宣威将军,你信否?” 李月衫扭过头去。 这自然是不信的。 两人都没有多言,缓缓进宫。 在最前列的景侯看到这一幕后,没多说什么,一步一步进了朝堂。 百官齐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那龙椅上,大周天子缓缓坐下,俯视百官,抬手道:“众爱卿平身。” “谢吾皇。” 一夜未眠,加之伤势。 李月衫起身时忽然感觉到一阵晕厥,若不被景迁一把拉住,真要倒地。 两位皇子站在另一侧的最前列,回望,皆是见到了这一幕,神色各异。 大周天子视线落在了李月衫身上,笑道:“宣威将军李月衫时隔三年归京,佑我大周安稳,诸位爱卿说该怎么赏赐?” 第24章 朝堂争辩 大周朝堂内。 朝臣间窃窃私语,大将军之女回京,佑大周边关安稳,是该赏赐一二。 但是宣威将军尚且年轻,宣威将军这官阶本就是越阶提拔的,但若再赏赐,有些不妥。 不如先安定个几年,过几年再立军功再赏赐,未尝不可。 此番提议一出,亦是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对此,李月衫自然没有丝毫怨言,只要李家安稳便可。 景迁皱眉,出了队列,行礼,双膝跪地道:“陛下,微臣以为,需要赏赐。” “哦。”本是准备依着群臣意见去做大周天子看向景迁,“你有何看法,说说。” 景迁恭敬道:“陛下,爵位自然是无可封赏,但是军功非是宣威一人,更是戍守边关的大周好男儿。所以微臣斗胆提议,今年年尾对边关将士的军饷追加三成。” 大周天子点点头,“这提议不错。秦少府,你掌管财政事务,这件事就交予你办了。” 秦少府缓缓出列,“臣,遵旨!” “近些年对边关将士的军饷不断加重,我大周男子从军热情亦是高涨,是件好事,赏罚分明,才能早日收回东州失地。” 百官再一次齐齐下跪。 “陛下英明。” 大周天子心情大好,“若无事,退朝。” 李月衫长舒一口气,无人提及昨夜之事就好。 忽然间,另一侧最前列之中,她瞧见有一人踏步而出,那人俯身道:“父皇,儿臣有一事启奏!” 大周天子瞧了眼,皱眉问道:“太子有何事启奏。” 太子楚恒掷地有声道:“昨夜在西京城发生了一桩天大的祸事,有位剑修强闯了凤惜楼,毁去楼阁,更是有所伤亡。” 大周天子思虑一阵,眯眼道:“确定是剑修?” 剑修伤人,此事不小。 一直以来江湖中人皆是按照朝廷规矩行事,朝廷亦是防备着,就是怕了以武犯禁。 数年来相安无事,昨夜发生了这么一桩事,不可小觑,不能让其成为一个开始。 那此事,就不能交给大理寺审查了,得交予朝剑阁。 大周天子看向行列中的二皇子,问道:“楚奉,你可知晓此事?” 二皇子楚奉出列,摇摇头道:“启禀父皇,儿臣昨夜一直在府中不曾外出,不是皇兄说起,还不知晓此事。” 太子楚恒疑惑的看了一眼楚奉,并未多言。 大周天子问道:“太子可曾查出是何人所为?” 太子楚恒点点头,“那剑修,是位女子。恰巧李文赋身边有位剑修护着,也是位女子。而且根据儿臣得到的消息,李文赋曾与凤惜楼有冲突,曾大放厥词要拆了凤惜楼,故极有可能是那位女子所为。” 女子剑修,倒是极为罕见。 “那依太子之见,该如何去做?”大周天子眯眼问道。 “李文赋管教身边人不当,该收回先祖佩剑,赏赐给真正应当拥有此剑之人。” 此话一出,朝堂上又是众说纷纭。 收回李家太阿剑,可大周内又有谁人能拔出太阿剑,这收回了,又有何用,岂能发挥神剑的威能。 李月衫亦是着急模样,文赋如今好不容易有所改变,收回了太阿剑,极有可能一蹶不振。 不行,她得阻止这件事。 她刚欲出列争辩,被景迁拉住,摇了摇,小声道:“再看看,太阿剑是陛下赏赐出去的,不会轻易收回。” 李月衫将信将疑,最终还是忍住。 大周天子摇摇头,“此事不妥,朕曾说过,太阿剑只是暂时在李家手中,若是半月后没胜过荀家公子,再收回不迟。至于那位女子剑修,你好好去调查身份,看是那门的剑修。随带说一句,凤惜楼是个什么地方,很重要?” 二皇子楚奉抢先一步答话道:“启禀父皇,乃是一处青楼。” “青楼?” 群臣再次议论起来。 这青楼如何也配抬到朝廷上面来讲了,太子着,莫不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大周天子脸色亦是阴沉下来,喝道:“楚恒,你最好想想这是什么地方,你是什么身份!” 楚恒立刻跪地,惶恐道:“父皇,儿臣只是破案心切,还请父皇责罚。” 二皇子无动于衷,看着跪在身边的皇兄。 太过急迫了啊。 这种事,怎能拿到朝堂上说。 景迁再次出列,“启禀陛下,太子所言不足以为真。” 大周天子将视线移开,问道:“怎么,状武将军也知晓此事?” 景侯叹息一声,景迁这孩子怎么掺和进了,没看出陛下正在气头上。 太子责罚,李家祸事,对景家而言,都是乐于见成的,这又是为何出面。 景迁跪地道:“昨夜微臣正在西京城内执守,凤惜楼出事后,我最先前往。据微臣所查,楼中并无剑气痕迹,应不是剑修所为,此事应当与李家无关。” 太子楚恒回望了眼,眼神中满是怨恨。 这么说,是他在朝堂面前,在父皇面前颠倒黑白了? 他又望向楚奉,一脸笑意,两人视线对视后,楚奉笑意不在。这两人,恐不是早就联手了。 不是剑修所为。 楚恒瞬间惊醒,指着李月衫说道:“不是剑修,那就是李月衫,她不会用剑,何来的剑气。来人检查她的手臂,昨夜中了一剑,肯定有伤势。” 景迁冷声道:“太子怎么知晓这么详细,莫不是昨夜就在青楼呢,私会相好?凤惜楼有两位花魁,不知太子中意是那位?” “你血口喷人!”太子楚恒急道。 还欲辩解时,前方龙椅上传来一声怒喝,“够了。你身为太子在朝堂上提起这件事本就有违礼法,还想与人争辩不是。罚你在宫中禁闭半月,好好反省,追查剑修身份一事交予状武将军。” “臣领旨。” “退朝!”大周天子喝道一声,迅速离开了朝堂,真是晦气,大好的心情都没了。 百官缓缓出宫。 李月衫神色惨白,走在景迁左侧,轻声道:“多谢景将军相救,这份恩情,月衫定会报答。” 景迁点点头,“快些回府去,被追了一夜,好好休息。” 宫门外,陆参等候多时。见着李月衫出宫,前去接回,“小姐,没发生什么大事。” 李月衫摇摇头,“还好有景将军替我挡着,没出乱子。” “那就好。” 陆参松了口气,对景迁一拜,“景将军恩情,李家不会忘,将军也不会忘。” 景迁摆摆手,“让你家公子小心些,太阿剑陛下说还不是李家的,务必让他守住了,本将军等着他领军收复失地之时。” 陆参点点头,“公子不会让将军久等的。” 景迁快一步离去。 二皇子楚奉亦是从身边经过,瞧了眼李家两人,快步离开。 陆参搀扶起李月衫,“小姐,回府去。” “嗯。”李月衫轻声嗯道。 皇宫,太子院内。 楚恒一脚踢翻了屋内案台,好一家景家,与本太子作对,不要命了。 景侯想要升迁,再等个几年,看看朝臣中有多少官员会支持你。但凡是与李家结交的,升迁,做梦! 本太子岂能让你们好过。 太阿剑必须是皇室的。 如今仅剩半月,那李文赋刻意练的左手剑,手臂伤的不轻,看你如何练剑。 屋外,有一位妇人走进,瞧着屋内杂乱陈设,一把将楚恒抱住。 “我儿,听说陛下在朝堂上责罚你了?禁足半月,我去求情,你是一国太子,怎能受这样重的责罚。” 楚恒摇摇头,“不用,我在宫中也可做不少事,不必惹怒了父皇。” “好,听你的。” 大周皇子,当今天子数十年前江南之际,带回一位妃子,执意立后,百官不许。 数年后,楚恒降生。 立太子。 一排众异。 第25章 天下文气,拜往来诗仙为师(上) 这日,李文赋心思完全不在练剑上,她姐跟着景迁上朝没多时,陆参便是出府。 再者府内丫鬟听到的消息,昨夜有位剑修将凤惜楼拆去一半,是位女子。 难怪昨夜不见虞瑾在庭院中练剑,手中剑怕是给她姐了,今日朝堂,他很难不将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都怪在他昨夜在晚宴上多提了一嘴,不然他姐也不会贸然行动,今日若是出了差错,这辈子兴许都无法原谅自己。 还好,这日午时,李月衫和陆参平安回府,没甚大碍,休养几日便可无事。 李文赋这才安定心来,自己左臂受伤,寻思莫非要重新练右手剑时,府外又是有一人求见。 李文赋出府瞧了眼,来者只一人,瞧着眼熟却叫不出名号,寻思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这不是就那个戏院唱戏的,来将军府作甚,莫不是又要来一场刺杀。 唱戏的低眉摇摇头,“还请李公子让我进府一叙,我有一笔交易要与公子谈。” 李文赋欣然邀请,进了府内,先是那拿了根混子打上二十回,又是拿来鞭子抽的没力气了才肯作罢。 唱戏那人身后胸前血染红了一片。 李文赋瞧的揪心,喊来府内丫鬟给涂抹药膏,别死在了府内。 见那唱戏的还有一口气在,李文赋这才正眼瞧上一眼,喊人搬在凳子,这般才有找他谈交易的资格。 “说,找我何事?” 唱戏人眼皮沉重,艰难开口道:“回公子的话,小人名叫苏杭,恳请公子对凤惜楼高抬贵手。” 李文赋问道:“为遮目花魁来的?” 苏杭点点头,“还请公子饶她一命,刺杀公子一事,她并不知情。” 李文赋想了想,“所以你的条件是,你知道是何人刺杀的本公子,说出名字,你俩都可活。” 苏杭摇摇头,“不敢欺瞒公子,我并不知是何人。戏班人被人混了进来,昨日之事,我亦是始料未及。” “那就没得谈了,送客!” 李文赋起身欲要离去,被苏杭喊住,“公子且慢,我尚有一事可以言说给公子听。” “直说就好。” 李文赋重新坐下,听着苏杭最后的言语。 他见苏杭久久不言语,皱眉道:“府中没有外人,大可不必藏着掖着。” 苏杭点点头,“我明年要参加科举,殿试必然在前三,我入朝为官,便是李家的官员,我可成为李家在朝廷中的一枚暗子,不需要我便隐藏着,需要了,我随时为李家所用。” 李文赋摇摇头,“不太行,大周文官地位低下,你无背景一辈子晋升无望,换个条件,还是说你身后另有人?” 苏杭一狠心,指了指天空。 李文赋瞬间会意,轻笑道:“难怪敢来将军府内,原来身后有皇子撑腰,那位皇子?” “不可说,说了这条命就没了。公子只需知道,我今后是公子,是李家的人。”苏杭摇头道。 李文赋仍然是不愿,苏杭身后之人,照样可以拿捏遮目花魁的生死,何必多此一举来找李家。 还付出了一辈子的前途。 苏杭亦是轻笑一声,“我在赌,赌我身后之人不会是今后天下的君主。” 李文赋玩味一笑,“那本公子更不能答应了,苏杭,你是不知道,你说的这番话,要掉脑袋的。” 苏杭低下头去,“公子拔出太阿剑,未来必然位极人臣,我信公子的仁厚。” 这也是再赌。 李文赋抬头望向天空,身前这人年纪轻轻,便要下这等赌注,实在是可悲。 “科举你有几成的把握?” “九成!” “好。”李文赋答应一声,“我不动清阙姑娘,你即刻出了将军府,不可言说今日发生之时。来年若是在京城为官,站在我李家敌对一面,本公子不发话,不许说一句袒护我李家的话。” “苏杭谨记。” 是位读书人。 李文赋眯眼寻思着,如今西京局面对李家极为不好,皇子与李家为敌,城中诸多势力不敢得罪皇权,必然会对他李家冷眼相待。 拔出太阿剑,反而为李家招来了不少祸端。 此刻需要一枚暗棋扎根朝堂内部,在关键时刻,能助李家一次。一次就好。 但是文官,读书人,想要出头何其之难。 这枚暗棋,似乎还远远不够。 苏杭要参加科举,他也要,读书人的分量究竟如何?能发挥出多大的效应,能否让天下士子站在他李家这边? 能否让天下百姓都知他李家,是忠良? 李文赋闭目冥想,脑海中第一想到的便是书房。读书,寒窗十年,边关战歌。 他是穿越而来,有前世的记忆。 刹那间,李文赋如梦初醒,在大周,好似从未见过有流觞曲水般的集会,不见士子写诗作词。 那岂不是言,昔日先贤名句,皆是他一人所有。 这都是才气,乃是天下大才啊。 李文赋笑得几近癫狂。 陆参,李月衫,虞瑾在一旁看着,陆参小声道:“小姐,公子这莫非不是魔怔了?” 李月衫摇摇头,“不知道,兴许是想到了什么鬼点子,才高兴至此。” 虞瑾看着,内心不禁猜想,不会想赖账,演上一处疯癫的戏,不还那十一万两银子了。 李文赋稍微平复了下,指着苏杭问道:“你是读书人?” 苏杭点点头,“千真万确,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 “可曾知晓夫子是谁?” “至圣先师,读书人谁不知晓,科举考得不就是儒家?” “好。”李文赋想了想,再问道:“我且问你,可曾知晓一位剑法第二的文人?从蜀地而出,在京都名气甚大。” 苏杭摇摇头,“不曾听闻,西京城亦不曾有诗人出现。纵观历代,亦是不见有这号人物?” “好,我再问你。可曾有位诗人被贬谪之后,在南方一带开教化。宁愿一人受苦,也不愿天下百姓受苦?” 苏杭还是摇摇头,“公子所指的应是江南以南的地界,那里自古便尚未开教化,公子所言的诗人,不曾听闻。” “我再问你,可曾有位在朝为官的诗人,去了边关击溃的敌军不敢造次,可有这人?” 苏杭还是摇头,“不止是在大周,历代前朝有诗人领兵打仗的更是闻所未闻,还请公子恕在下愚钝,并不知晓。” “不知晓就对了。”李文赋朗声一笑,“不知晓才对的啊,他们乃是存在于仙境,怎会来此凡间!” 李文赋心潮澎湃,“好了,今日之事,一句话都不能说出去,你可以离开这里了。清阙姑娘我会照料好的,戏院的事情与她无关,凤惜楼我也会照料着。” 苏杭浑身一颤,点点头,“多谢公子。” 苏杭走后,李文赋久久不能平静。 看向一旁,喊道:“春雨何在。” 在一旁观看的丫鬟“春雨”走出,这是她姐昨夜告诉她的,他在府内,竟然一直没问过丫鬟名字。 这倒是个大失策。 “公子有何吩咐?” “给本公子将西京城的画师请到府中来,越多越好。”李文赋吩咐道。 “这就听公子的。”春雨出府而去。 “你这要做什么,不练剑,又在捣鼓些什么?”李月衫走近了说道,文赋莫非又是想到什么新奇玩意。 李文赋轻轻拍拍李月衫的小手,二十多岁的姑娘,已经是老茧密布。 他安抚道:“没事姐,我有分寸,我这是在为半月后的对阵做准备,是个万全之策,你这些天就好好在府内休息。” 李月衫点点头,“我补觉去了,你动作轻一些。” 李文赋颔首一笑,“我知道姐,不会打扰你的。” 第26章 天下文气,拜往来诗仙为师(下) 待李月衫回到屋子内后,李文赋又是喊了些府内丫鬟将他书房打扫干净,最好是腾出一块空地。 他有妙用。 当然,常有机关的书架,就无需移动了。 虞瑾看的皱眉,走近了问道:“你捣鼓这些干嘛,心思不在练剑上,怎么打赢人家九品剑修?” 李文赋卖弄玄机的一笑,“你且看着,练剑不急这一天,晚上再练亦是无妨,这是一等大事。” 虞瑾无奈,只能由着他去。 别到时候打不过人家,说是她这个师父没教,这账她不认的。 没多时,春雨领着数位善丹青的画师进了将军府,带到了李文赋身前,“公子,西京城有名的画师都在这里了。” 李文赋颔首,“辛苦你了,好好歇息去,看本公子行事就行。” “好。”春雨答应一声,和众位丫鬟站在了一起,瞧着自己公子又要玩出什么新意。 李文赋看着身前的画师,足有数十位,应是够了。 他拱手道:“诸位可善画人像?” “不止是人像,山川花鸟亦是擅长,皆是惟妙惟肖,李公子心中所想,我等皆能画出。” “大善!”李文赋高兴道:“诸位那便支好画架,画的好,本公子重重有赏!” 十位画师忙活一阵后,端坐着,身边铺有白纸,等着李公子的吩咐。 李文赋走到第一位画师身边,寻思一阵后,说道:“这第一位人像,乃是位剑客,腰间配剑,手中握笔。眉目间皆是傲气,神态醉熏,一幅得意之志。” 画师一听,即刻开始作画。 不一会,一个简单的轮廓而出。 李文赋见了摇摇头,“不行,不够狂,要画出天下文官魁首的气势,醉意也无。手中笔随意一写,便要有千古名篇豪气,继续画!” 李文赋走到第二人身边,眯眼道:“这位,要画出被贬谪后的落魄,但同时又不气馁。在地方为官,心系百姓,愿天下安稳的宏愿。” 第三人。 “这位戍守边关,要画出一位暮年将领的英气,虽垂垂老矣,但一心为国,喝退敌军的志气犹在。” “这第四人,又是另一番景象。不在官场不在朝廷,反而是在市井内,留念柳巷之地,却又不沉沦。要画出一身才气不得已施展的郁闷。” “第五人,豪气万千,出城狩猎,身边牵着两头猛兽。另一幅景象,又是在雨中,只是一顶草帽,全身却不沾雨。” 那人瞬间会意,在白纸画出一前一后两道身影,后面身影笔调稍轻,只是背影。 他又点上好些玉珠,但皆是刻意避开了那人,片雨不沾身。 李文赋见了大叫一声“好”,他要是就是这种感觉。在前世,这位,是他最为钦佩的一位啊。 说完第十人,李文赋走去书房外,摊在在地,靠在了墙边,口干舌燥。 脸上有难以遏制的兴奋。 随后朗声一笑,便是大笑不止。 丫鬟们见了窃窃私语,不知公子这是什么了,从未见过这等高兴。更准确些说,是疯癫的模样。 但是只要公子笑,那就一定是好事。 但就是公子所言的十人,她们闻所未闻啊,公子是从那里听到这些事的,莫非是在书中。 陆参看着,呵呵一笑。书房三万卷藏书,公子这是看出了门道,这虚幻出的十人,莫不是就是公子心中之志。 陆参不知道,丫鬟们不知道,这世间所有人都不会知道,这十人究竟是出自何处。 李文赋画出这十人画像,有多么难得。 他仍然是狂笑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内众人齐出,对李文赋一拜,“李公子,画像画好了。” 李文赋点点头,浑身一颤,一步一步踏进了书房。 这是往来圣贤,往来诗仙。 怎能不激动。 即便在大周没有这些人的身影,他李文赋依旧是敬重,敬这些风流的读书人,敬这些为国为民的读书人! 李文赋赶紧退回两步,将自己身上的尘土扑打干净,才进入了书房。 他抬头一瞧,第一眼,便是那腰间佩剑之人。 诗中之仙! 随后一一望去,难以遏制住的心情,在这一瞬间泪流满面。 大周是他乡。 这十位诗仙,犹如故知一般。 在他乡游厉,第一大幸事是什么?莫不就是他乡欲故知了,这十位,对李文赋而言,就是故知。 别看有太阿剑在手,即便他是天生练武的胚子。在他心底里,还是位读书人。 寒窗苦读数十年,今后更是学无止境的读书人。 他李文赋,势要做一位文官! 他朗声一笑。 在众人睽睽下,双膝跪地,这是比面见大周天子还要来的敬重,发自心底里的尊敬。 “晚辈李文赋,斗胆不敬,想要拜诸位为师,还请诸位收了晚辈这个学生。” 无人回应,也不会有回应。 “那便是默许了,晚辈叩见诸位恩师!” 李文赋行三拜九叩大礼。 他缓缓起身,喊道:“本公子大赏,十位画师,每人一千两,此事不许外传,就当忘了今日。” “谢李公子赏赐!” 陆参轻声喊道:“还请诸位画师随我来。” 李文赋再次喊道:“笔来!” 名为春雨的丫鬟即刻上前,拿起笔,端了砚台,走到了李文赋身边,“公子请。” 李文赋握起笔,在第一幅画像上缓缓提字。 “青莲!” 十幅人像画上,皆是提笔。 做完这一切后,李文赋亲自将十幅画像挂在了书房,最醒目之处。 春雨不解问道:“公子,这些人从未见过啊,而且听公子所言事迹,我等亦是不曾听闻。” 李文赋微微一笑,“你们只需知道,这些人是公子恩师便可,不可无礼。” 春雨点点头,眼睛眯成月牙状,“知晓了,听公子的。” 虞瑾缓缓走近书房,皱眉道:“这便是你第一要紧事?看不出有甚稀奇的,有练剑重要?” 李文赋瞥了眼,不与无知的人辩解。 这两日发生的事情,还有今日朝堂,自从他拔出太阿剑后,西京对他李家的态度在悄然发生着变化。 随着两位皇子对李家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各方势力都不敢对李家怀有善意。 虽不知晓那位才是大周以后的天子,但既然两位都不善待李家,他们跟着敌视就好。 这样一来,李家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这与他爹李绍远在不在京城都没有关系。 既然朝堂不支持他李家,李文赋自然要另辟蹊径。那就让天下百姓支持他李家,这要做的第一步,便是从江南下手。 虽然大周尚武,人人皆是欲要从军,想要做那剑修。但是在江南之地,士子成林,好读书人。 不然生在江南的剑派,不会只招女子剑修。 男子皆是吟诗作对,比他李文赋此前,更加不愿握剑。 先得到江南的支持。 最好从诗集出发,这便是李文赋要画像的原因,亦是要拜师的原因。 虽然借用他人诗词不太厚道,但眼下只能如此了。日后若是有机会,再为诸位诗仙正名。 今夜,需整理出一本年轻士子所爱读的,最好再半月内便是传遍江南,让当今陛下听到。 让群臣听到,再敢诋毁他李家,就可要好好掂量掂量,是否要得罪江南那些人。 朝廷三公九卿。 三公之中,两位文官,皆是出身江南。 再对李家不善,不是指桑骂魁是什么,李文赋不信这些人真胆大包天了。 他极为舒心一笑,对着虞瑾笑道:“怎么会不练剑,这会不是要练剑了嘛。不过我左手手臂有伤,你我一齐去问问陆先生,看有什么办法没有。” 第27章 本命飞剑 虞瑾答应一声,“那便去。” 这会间,十位画师已经被请走,李文赋找到陆参,述说了当下情况。 还剩半月时间,左手练剑已经是不可能,若是换做右手练剑,即便剑法十三式已经牢记于心,但是真正挥剑起来,还是有不小差距的。 更何况,这十三式还只是开始。 陆参听闻亦是皱眉,“公子情况,很难办。纵观天下剑修奇才,不曾听说有人一月练剑便是入品的。我和将军商议许久,也不曾想公子一月间入品,我传授公子些高深剑招,出奇制胜才是将军本意,但这也是需在公子熟知剑法十三式基础上方能练成,可如今” 陆参话未说完。 李文赋已经知晓了陆参的意思,想要胜过荀荣,本就是一件难事。 只能靠奇招制胜。 未曾想过她他能入品。 手臂受伤,难上加难。 李文赋瞧了手臂,再问道:“莫非就没些秘法,能让人短时间提高实力的?” 陆参摇摇头,“公子所言,那是一流剑修的临死反扑,以命换命,机会渺茫不说,即便有,公子尚未入品,更是无法施展。” 李文赋咬着嘴唇。 那日进宫,大周天子说的明白,入品胜过荀荣,这太阿剑才能真正属于自己。 陆参小声道:“其实在将军的部署中,早已为公子安排好了退路,不练剑的退路,这太阿剑其实归还给朝廷也可。” “不行!” 李文赋想都未想,立刻反驳道。 他回望了一眼她姐的屋子,因为他,她姐才受的伤。因为他是个纨绔,是个败家子,荀荣方能辱骂李家,长戟士才会受伤。 还有虞瑾,他竟然要靠一位女子护着。 他不甘心。 他爹千里迢迢为他讨要药方,至今未归,这路途凶险亦是不小,这剑不能说不练就不练了。 当务之急,胜过荀荣,至于剑修入品一事,他心中悄然升起了一个对策,大抵可以应付过去。 既然陆参没有法子。 李文赋转身看向虞瑾,深深一拜,“虞姑娘八品剑修,这天姿放到各处都是各门各派争抢的存在,还望虞剑修不吝赐教,助我胜过荀荣。” 虞瑾赶紧将李文赋扶起,“我不过一介江湖散修,那里有什么法子。不过我那日让你从朝剑阁带出的秘籍,你倒是可以试一试。” 李文赋恍然想起,“本命飞剑?” 虞瑾点点头,“半月时间,你若练的好,炼化虽然无望,但是让太阿剑听你使唤,如同剑修八品御剑般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这就练!”李文赋喜道,赶紧跑出书房,拿出了那本秘籍。 陆参见此微微皱眉,“本命飞剑,乃是中三境,若是天赋不佳,甚至得到了第六境才能学会的。虞姑娘所言,公子真能学会?” 陆参眉心处一点光亮闪烁。 李文赋和虞瑾瞠目结舌,只见有一柄剑缓缓从陆参眉心处出现,就这么竖在了两人身前。 李文赋咽了咽口水,伸手摸了摸陆参眉心,又摸了摸自己,没甚差别啊。 这地方,能藏剑? 李文赋又是看向虞瑾,一脸的不怀好意。 虞瑾立刻瞪眼道:“登徒子,你又想做什么,牵本姑娘的手还不够,还得寸进尺了是!” 李文赋伸出去的手讪讪缩回。 误会误会,忽然想到了而已。 李文赋惊骇不已,这位陆先生,究竟是什么个境界,本命飞剑也有,还是青色剑气,莫不是有上三境了。 虞瑾同样是此般着想。 能和大将军谈笑风生的,她就知道不是一般人。 陆参问道:“公子若是想练本命飞剑,我倒是可以倾囊相授,但是真能练?” 虞瑾点点头,“定然可以。他有太阿神剑在手,剑本身就是活的,不同于寻常剑修。” 陆参瞧着这幅笃定神色,点点头,眼下反正公子寻常练剑胜过荀荣已经不可能,不如就听虞姑娘所言。 练本命飞剑。 李文赋疑惑的看向虞瑾,他很想知晓,她是如何知晓这些事的。自己说过是一介散修,本命飞剑一事,应该没有知晓途径才对。 李文赋不由对虞瑾的身世产生了一抹好奇,她绝不只是表面上看的这么简单。 迎着两人疑惑神色,虞瑾转身,小碎步的远离两人。 她不会说,她那半个师父,亦是有柄神剑在手,亦是最开始,就是从本命飞剑开始。 不然在朝剑阁,她见到李文赋太阿剑时,并未太多惊奇神色,给他找的秘籍也是本命飞剑。 这一切,都是有所根源。 说练就练。 陆参差人搬来好些好剑,放在庭院之中。 陆参对虞瑾轻轻一笑,“还请虞姑娘出手,御二十七剑,包括文赋的太阿剑在内。” 虞瑾错愕,反问道:“不是先生教李文赋练本命飞剑?先生让我御剑,用意何在?” 陆参呵呵一笑,“练就本命飞剑第一步,便是要心意相通,文赋需在二十七剑中找出太阿剑。我来御剑自然是可以,但是要虞姑娘御剑,也是让虞姑娘的八品剑修更加精进,同时观察文赋练本命飞剑的过程,对姑娘日后也是有所好处。” 虞瑾点点头,对陆参拱手道:“有劳先生一番好意了。” “剑起!” 虞瑾念道一声,双指竖立。 二十七柄剑齐齐升空,从李文赋头顶御剑而过,紧接着又从身边穿行。 耳边呼啸声扯呼的厉害。 陆参喝道:“公子,二十七柄剑从你身边经过时,务必伸手握住太阿剑,这是第一步。” 李文赋点点头。 虞瑾再次御剑从李文赋身边穿过,李文赋看着了其中格外显眼的太阿剑。 伸手一握。 本是看清了剑柄,却是从手中溜走,后续飞剑来不及反应,衣衫被刺破了数道口子。 李文赋稍加整理了衣衫,喊道:“再来!” 他就不信了,这太阿剑他还握不住了,分明就在眼前。上次是力气小了些,这次双手握剑,难道还担心太阿剑挣脱不得? 虞瑾御剑。 太阿剑直朝李文赋袭来,就在身边呼啸而过之际,他双手一握。太阿剑剑柄已经是在了手中,可下一瞬间,陡然间改变了方向,太阿剑往一侧一移,李文赋扑了个空,险些摔倒在地。 他怒目相视。 虞瑾转过脑袋,哼道:“是你自己握不住,关本姑娘什么事,想要练就本命飞剑,不吃些苦头,你这未入品剑修皮毛都学不会。” 陆参呵呵一笑。 虞姑娘这话不错,对公子严格一点是件好事,那荀荣身为九品剑修,公子若想近身只有御剑这一道法子。 不可敷衍搪塞应对。 李文赋大叫一声“好”。 “再来!” 虞瑾再次御剑而过,李文赋自然是没握住。府内丫鬟看的揪心,公子何时受过这等苦。 一个下午的功夫,身上衣衫近乎全是被剑刺穿的破洞,有些剑来不及反应,公子干脆是撞在了剑柄上,好过被剑刺伤。 最有希望的一次,公子分明已经握住了剑柄,可那虞姑娘却是不饶人,不等双手握住,一意孤行的想要御剑。 公子只能被带到了空中,随后重重的摔下。 一声惨叫。 这看得她们都是心疼,那虞姑娘还是嘴硬,双手握剑算什么本事,难不成与人对敌时,一直双手握剑啊。 不是这么个练剑法子。 她们想要上去为公子说理时,却是被李文赋伸手拦住,这点小伤,还扛得住。 陆参瞧着,不顾李文赋的反对,今日练剑结束,拿来了些膏药,让春雨给公子敷上。 明日这伤势应该会轻些了。 第28章 闭门谢客 教完李文赋之后,虞瑾自个又在庭院中练起剑来,每日不可懈怠。 李文赋脱了上身衣裳,后背身前皆是有不少的淤青,春雨将药膏慢慢敷上,最后再用一块白布好生包裹着。 李文赋活动了会身子,疼痛倒是轻了不少。他轻声问道:“我姐还没醒?” 春雨点点头,“小姐一直在房中内,兴许是累坏了,要不公子去看看?” 李文赋摇摇头,“不用了,你送去一份热乎的饭菜端去我姐房内,估摸一会就醒了。” 春雨听了吩咐,但不曾离去。 李文赋一笑,一敲春雨脑门,“担心本公子呢?没事的啊,身上受些伤乃是练剑常事,今后本公子说不定会伤得更重,不必太过在意。” 春雨施了一个万福礼,缓缓退去。 李文赋又是走到了书房内,今夜不抄书,得将一些名诗名句整理出来,快些送去江南,还有西京城内最风雅之地。 他瞧了眼墙壁上的十幅画像,口中念念有词道:“各位恩师,还请宽恕弟子大不敬,这也是无奈之举。这本诗集弟子就不署名了,还望各位恩师体谅体谅。” 李文赋一狠心,将自己所能想到的风花雪月之词一股脑的全部写在了纸上。 一直到了后半夜,桌面上已经堆叠了厚厚的一层。 最后,提了个名。 《花间集》。 并未写上他自己的名字。 李文赋内心忐忑不已,这事毕竟不太好,这本诗集,权当是他整理出来的,非是他自己所写。 至于外人怎么想,李文赋就不得为之。 诸位恩师应该能体恤弟子。 第二日一早,李文赋将诗集整理而出,交到了丫鬟春雨的手上。 春雨不解道:“公子这是?” “找最好的刊印馆,装订个一千册,连夜送往江南,务必要送到江南士子手中,以我李文赋的名义。” 春雨点点头,虽然不知晓公子要做什么,但是既然吩咐了,办好就行。 “公子可还有什么另外的要求?” 李文赋想了想,“西京城最风雅,权贵最喜的是那处地方?” “当属锦瑞园,不止是王公大臣,貌似大周的公主殿下也曾去过,赞不绝口。”春雨应道。 “那就给锦瑞园也送去十本,说是本公子让西京官员看的,同时放出狠话,那家官员不看,本公子拆了他家屋子。” 春雨轻轻一笑,果然还是公子霸气。 “这就去办!” 陆参和虞瑾早已来到了庭院中,虞瑾二话不说,二十七剑御剑而起,朝李文赋掠去。 李文赋大惊失色,慌忙躲闪而过。 “不带这样的,本公子还没准备好呢。” 虞瑾哦了一声,“敌人可不会给你准备的时间!看剑。” 李文赋又是从一阵剑雨中闪过,依旧未能握住太阿剑,不过今日明显有了改变。 他已经能敏锐的感觉到太阿剑将会是从何放袭来,即便虞瑾有意的想要改变方位,他都是知晓。 这不是靠观察得来,而是一种本能的直觉,好似太阿剑在告诉他一般。 只不过还未握剑的原因是,还差了些力道,没能握住太阿剑的力道。 陆参见状,喊道:“虞姑娘,御剑再快一些。” “好。” 李文赋听闻不禁暗骂,这老头,“心术不正”啊,御剑快些,这不是存心刁难你家公子的嘛。 想着,李文赋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都是更加扯呼了一些,本是都能看到太阿剑朝他袭来的剑影,但自个偏偏就是握不到。 没法子啊。 陆参呵呵一笑,“这接连几日都要这般去练,公子已经和太阿剑有了心意相通之处,什么时候公子可准确无误的握到太阿剑了,再练习将眼睛遮住的能否握到太阿剑。” 李文赋一听,这难度,实在是太大了一些。 虞瑾这加快了御剑的速度,太阿剑朝他飞过来时,眼神都是约莫有了好些的恍惚。 着实废力气。 李文赋越是脸色难看,陆参笑的更盛。 虞瑾也是在这御剑中累得不轻,但带给她的,更多的是御剑带给她的感觉。 愈发御二十七剑更加熟练了。 若是长久这般练剑之下,不出三月,兴许可以尝试御三十三剑,这样朝着剑修七品的门槛又是近了些。 这样看来,在李府,倒也不错。 李月衫这会才出了房门,见了庭院中景象,心情不由的大好,她这个弟弟,不错嘛。 真的变了。 李文赋只是粗略瞥了一眼,拿不出更多的经历招呼李月衫,只得是喊道:“姐,后厨有正热着的饭菜,你饿了就去。这几日就在府中好好歇息,等爹回来了,姐你所受的委屈都会教那些人家好看的。” 李月衫轻嗯一声,循着李文赋的目光走向了后厨的方向,但在拐角处,一跃出府。 不想让李文赋担心。 她这次回京,可不只是简单回家过年,她亦是还有许多事情去做。 爹不在京城,朝中诸多官员又对李家间隙更深了。 她不能让文赋,让李家成为被孤立的对象。太子如今与李家势同水火,京城官员多是见风使舵的。 这太阿剑,不能被收回。 李家还需要西京内诸多官员的支持。 李月衫瞧了眼自家院墙,缓缓朝他家府邸走去。 六部尚书,户部尚书的府邸前。 李月衫自报家门,起初无人回应,待李月衫又是一炷香后,万般无奈。 府内管家拿了块不接客的牌匾挂在了门上 李月衫这才缓缓离去。 刑部尚书那边,亦是如此。 一上午的时间,三位尚书,皆是碰壁。 不少眼尖的府内,开始商议起这件事来。纷纷笑着那几位尚书也太不给宣威将军面子了。 好歹亲自到了你家门前,虽说是朝中政见不和,但好歹邀请人家进府喝杯茶。 不能疏忽了这待客之道。 细听言语中,皆是责怪那几位尚书大人,却是对李月衫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 昨天朝堂是何种情况大家都见到了,李家得罪了太子。此刻谁出来接见,不是与太子为敌不是。 即便与李家有些许旧情官员想要邀请李月衫到府中一叙,但是在这敏感的关头,也要注意些。 明哲自保嘛。 这李月衫想要拜访,晚些天的不是。 辅国上将,景府亦是听闻。 景迁心中烦闷,少见的不在军营,在自家院子中竟然是练起剑来。 剑气所过之处,皆是一片狼藉。 本是在房中琢磨棋术的景侯终究是忍受不住院内的嘲杂,亲自到了院中一看,喊道:“真就放心不下那李家的丫头?” 景迁收了剑,摇摇头道:“不满欺瞒父亲,我只是看不过大周一位军功显赫的宣威将军,到了京城竟然有这般不公的待遇。三位尚书皆是不接见,换做我,早就一剑将他们府邸的中门拆掉了,何需受这般委屈。” 景侯亦是颔首。 “那几位老不死的确实有些过了,但是李家毕竟得罪了太子,他们不接见也是有缘由的。” 景迁冷哼一声,“一群顽固,就太子那点势力,还着以为他就是未来大周的天子,想得太简单了些。” “放肆,天子脚下,怎可胡言。”景侯呵斥道。 景迁低下头去。 “孩儿不敢。” “这几日,那李家丫头应该都会在西京内走动,你自己看着办就行,别太亲近,别太疏远。毕竟景家与李家倒没什么仇恨,你爹我升迁一直还要李家点头。” 景迁收了剑,道了声好,即刻便是出府而去。 景侯本想着还多说两句,一抬头间,景迁不见踪影。 从练剑起,这心思一刻都不在自家府内了。 男大不中留。 第29章 李家小姐,拒不接见 李月衫没有回府,随意找了家酒肆歇息一会后,直奔今日最后要见的一位尚书而去。 兵部尚书。 算是平日里与李家最为交好的。 可依旧让李月衫大失所望,还是一幅闭门谢客的牌子挂在门上,就连平日里在外看守的府内家丁亦是不见。 李月衫轻笑一声。 六部,四位尚书,她算是记住了。 但愿今后有事,别找李家求情就好。 正当她准备离开之时,府内管家出现,叹了口气,“宣威将军,我们家老爷劝告将军一句,别在浪费时间了,别说他,西京城内诸多官员应该都不会接见将军,还请将军早些回府去。” 李月衫不肯放弃。 “还请管家通报一声,我只是想见尚书大人一面。” 管家摇头。 闭门离去。 李月衫神色恍惚,要紧了嘴唇,风胡乱吹起了一束鬓发,飘到了脸上。 好生凌乱。 景迁一袭白衣从街边的巷子中出现,站在了李月衫身旁,轻声道:“不管其他大臣如何,景家对李家不会闭门谢客。” 李月衫微微一愣,低眉道:“多谢。” 景迁继续道:“随我去秦少府府邸,陛下说军饷的事情还没落实呢,你随我进府,应该不会有太多的阻拦。” 李月衫轻嗯一声。 两人到了府邸前,管家接客,见到李月衫愣了愣,但并未多说什么。 邀请两人一同进府。 景迁开口道:“四位尚书,皆是不见。若是大将军在京,他们何来的胆子。为何要这般委屈自己,李文赋真的值得你这样做?” 李月衫微微一笑,“他是我弟弟,我不护着,还有谁护着。” 景迁皱眉道:“朝堂上陛下已经说的很明白,李文赋不入剑修九品,太阿剑归还给皇室,即便他胜过了荀荣,剑修九品,敢问天下可有剑修一月入品。李文赋拔出太阿剑,陛下已经很给面子,这一月期限,莫非你真以为李家真能握稳了太阿剑?” “为何不能?”李月衫反问道:“不给文赋,难道摆在宫里好看?一柄除了文赋都拔不出的剑,反正皇宫,浪费至极。” 景迁深呼一口气,“你们李家,是真不知不懂圣意,还是装糊涂。大将军远赴武当求药,你在京城拉拢关系,真不怕李文赋会如同她娘一般,惹得陛下猜忌。面对一万精锐铁骑,即便是一品剑修手握太阿神剑,还是会力竭而亡啊。” “够了。”李月衫神色一变,喝道一声:“不许提我娘的事情,你说的不许在文赋面前提起。” 景迁摊摊手,甚是无奈。 “听你的。” 两人身前,秦少府缓缓走出,见着了李月衫,微微拧眉。 他开口道:“景将军,还随我到大堂一叙。” 景迁点点头,走了几步,发现身边无人,回望道:“你不来嘛?” 李月衫轻咳一声:“少府大人不曾邀请,没理由随将军前去。” 景迁一愣,看向秦少府,疑惑道:“大人这?” 秦少府冷哼一声,“看来将军面子上,让她进府已经是面子给足,自然没资格进老夫大堂议事。” 景迁还想辩解。 秦少府告诫道:“状武将军,你莫非也想被逐出府邸不成?” “不敢不敢。”景迁赶紧拱手。 取下了腰间佩剑,一剑插在了地上。 就在李月衫身旁。 若谁想将李月衫赶出府内,先要问问这柄剑答不答应。 忽然间。 李月衫眉目前,多了一抹雪白。有零碎雪花飘落,不出一会,便是鹅毛大雪。 覆满了肩头。 更是覆在了剑身上。 不知为何,今年的雪飘落的格外早。 李月衫一人于庭院中,站立许久,脸色惨败,渐渐闭目,但却不曾倒地。 不曾移动丝毫。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 待景迁走到她身边时,轻轻拔剑,李月衫竟是倒地,他急忙是搀扶住。 景迁弯下身子,一把将其抱起,快步走出秦少府的府邸,回到了自己家中。 “来人,生火炉,煮姜汤,给宣威将军换身衣裳,请城内最好的大夫来。” 景迁吩咐着,很快又是出府。 景侯听见自家儿子的声音,开门一瞧,不见身影,奇怪不已。 莫非是年轻大了,还幻听了? 忽然间,这雪白的院子中,忽然见到了一身红衣,心中暗叫不好,赶紧过去查看。 真是李家那丫头。 这幅模样,全身被冻的乌青,这在雪地里站了多久。赶紧吩咐着好生照顾,若是出了什么问题,下人恐要遭罪。 景侯心中亦是生起了一股不妙的预感,赶紧是朝府外走去,顿时大为惊骇。 自家府邸门前的四座石狮子那里去了? 这日,景迁去寻李月衫前,便是先行出城,找到了李家长戟士。李家小姐受欺辱,该不该出气。 自然是要的。 故在景迁将李月衫带回景府之后,三十长戟士便是齐齐出动,捣碎了四位尚书门前的石狮子。 将景家门前的四头拉了过去。 损坏了他家物品,自然是要赔偿的不是,这就当做回礼了。 为之,四位尚书愁眉不展,这闹的是那出。 这赔偿,这份礼,受不住的啊。 本就是得罪了李家,可再得罪了景家,又该如何是好。 景迁和安都并排骑马,拖完最后一头石狮子时,大为痛快。安都拱拳道:“景将军今日多谢了,我家小姐受苦,有劳将军告之。” “无妨,本将军亦是见不得这等势利的小人。” 景迁骑马掉头。 安都犹豫了下,“那敢问将军,我家小姐如何安置?” “待他醒后,我会派人送到李府中。” “将军深明大义,安都敬佩。” 一声马蹄急促。 三十长戟士出城而去。 晚些时候,李月衫在景府下人的护送下,一路无事的回到了李府。 李文赋开门一瞧,顿时大惊失色。 她姐这面相,看起来不太好啊,今日突降大雪,这是冻着了? 赶紧将其搀扶进了虞瑾的屋内,让她好好照料着。自个又跑去府外,喊出尚未远离的景家下人。 得知了一切。 李文赋左手握剑,衣裳下的手臂上,已然是青筋暴起。想要顺应皇子是,那就休怪本公子不留情面了。 四位尚书,都给本公子好好等着。 李文赋再回府时,丫鬟春雨亦是瞧出自家公子不对劲,“这是何人又惹公子生气了?” “一群小人罢了,不提也罢。”李文赋烦闷道。 看着手中太阿剑,李文赋将其交到了春雨手中。 春雨立刻慌乱道:“公子这是作甚,春雨不过一介丫鬟,可握不住公子这剑。” “也没让你握住。” 李文赋将领到了庭院空地上,“现在没到抄书的时间,你丢剑给我,看我能不能握住。就和今日白天虞姑娘御剑那般,只不过她是御剑你丢剑罢了。” 春雨小心的点点头,“不会伤到公子。” 李文赋摇摇头,“不会的,尽管丢就行。” “好。” 春雨握着还有些重量的太阿剑,一剑朝李文赋丢出。 李文赋看着被抛在空中的太阿剑,意念微动。春雨眼瞧着太阿剑并非是她想象中的那般凌空而起,吓的赶紧闭上了眼。 这若是砸到了公子脑袋上,可不得又是一处伤势。 可就在太阿剑即将接触到李文赋的一瞬间,恍然有剑鸣出鞘声响起。 剑鞘被李文赋稳稳接住。 而太阿剑剑身,则是悬停在了半空中。 李文赋伸出手去,太阿剑入手,非是他主动握住,而是太阿剑自行飞到了他的手中。 李文赋兴奋不已。 回眸一望,恰巧陆参就在一旁看着。 “就这点伎俩,还远远不够。” 第30章 败家子败家 不管陆参说什么,但是在李文赋看来,现在他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易了。 他知晓自己没有练武底子在,想要一月间入品貌似不太可能,想要胜过荀荣就只有另寻其他的法子。 本命飞剑一事。 他不觉得是自己天赋异禀,而是要归功于手中太阿神剑的功效,不是这柄剑,他还是西京城远负骂名的纨绔公子。 虽然不知太阿剑为何选中了自己,但是为了李家,为了那么多护着她的人。 这剑,没理由不练下去啊。 李文赋看着已经入鞘的太阿剑,手掌离剑柄七寸的间隔,意微动,太阿剑出鞘。 他微微一笑。 嘴角虽只是上浮些许,却是极为开怀。 朝书房走出,今夜抄书三本。 翌日一早,院落中又是覆盖了好些大雪。今日将军府热闹,非是大将军归京回府,不知李公子又从何处请来了好些老头。 实在是匪夷所思。 李文赋轻咳一声,“诸位都是西京城内典当铺子,喜爱收集古玩的掌柜老板,本公子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让诸位瞧瞧看。” “这这这。” 站在李文赋的一群人窃窃私语。 早就听闻这李公子不学无术,跋扈的厉害,今日当真是开了眼了。感情把他们几个喊来,就是来炫耀的家中宝物之多。 这世上那有这种人。 家中钱多,闷声发大财就好,何必显露于他人,惹人嘴角不快。 更要紧的是。 李公子先前那番言语,明知晓他们喜爱稀奇物件,这今日一见又不能珍藏的。 那晚上真叫一个辗转反侧。 睡不着觉了。 李文赋瞧着他们神色,大抵是猜出了心中所想,摆摆手,“诸位别急,要是瞧见喜爱的物件,开个价,本公子若是满意尽管拿走便是。” 这话一出,不免又是一阵商议。 最终,有一人小声问道:“敢问公子,为何要典当家中物品?” “哎,非是家中,而是我房内的,与将军府并无关系,诸位也不用担心我爹找你们的麻烦。” 李文赋眼神示意他们靠近些,小声道:“这凤惜楼不是有两位花魁嘛,想要得其青睐,本公子手中银两还差了些许,这才请诸位来的。” 众人一听。 这不就了然了。 李公子这不就是败家嘛,这兜底的事情,交予他来便好了。 李文赋亦是满脸笑意。 “诸位快快有请。” 进屋第一眼,众掌柜便是相中了一个琉璃盏,外表橙黄,晶莹剔透,透过杯身,另一面的光景清晰可见。 景物还会随着观看方位的不同,景色或大或小。 真乃一大奇物。 刘掌柜率先出价,“公子,我出五百两!” 一阵唏嘘。 “就你小子那舍不得掏银子模样,也配拥有这琉璃盏?公子,我出八百两!” 李文赋来了劲,“吴掌柜出八百两,诸位谁还出价。” “一千五百两!”站在众人最后,张掌柜喊道。 “一千五百两了,诸位可还要继续出价。本公子话可先说在前面,这琉璃盏乃是当年西楚皇后用过的,便是皇家之物,诸位不再继续瞧瞧?” “三千两!” 一向以沉稳着称的陈掌柜出价喊道,一脸难色。 三人齐齐看向陈掌柜,将其拉向了一旁,劝解道:“陈老兄这是作甚,这琉璃盏虽好,可万不值这个价。这李家夸大其词,明摆着就是宰我等的,都是自己人,何必将价格压的这么高?” 陈掌柜叹了口气,“诸位有所不知啊,前些日子去凤惜楼听了会曲,不知是何人告密,我家那位都分房睡了,至今没与我说一句话。这琉璃盏是买回赔礼用的,我不出价高点,李公子不卖啊。” 众人一听,瞬间了然。 这叫什么,活该。 怎么能想去那种地方呢,这不是对不住家中是什么,也不知晓防备着些。 比如买通她身边丫鬟什么的。 远比花这三千两值得多了。 陈掌柜幡然醒悟,对着三人拱手道:“高,实在是高,多谢各位赐教。” 三人一听,脸色阴沉一下。 “赐什么教,我等说什么了?” “在言李公子房内奢华至极,商议着买些什么好,送给家中娘子啊。” “哦,对对,是在下愚钝,在下愚钝,错怪了各位好哥哥。”陈掌柜又是赔礼道。 李文赋瞧着那四人,一会低沉,一会神色喜悦的,不知在商议什么。皱眉道:“想好没有啊,买不买啊。” “买买买。”陈掌柜笑着,拿出了三张银票,递了过去,“公子收好,三张一千两的银票。” 李文赋极为满意的接过,却是一把拦住了陈掌柜,不让将其琉璃盏打包带走。 陈掌柜诧异道:“公子这是作甚?” 李文赋示意看向一旁,一副碗筷。 “这亦是当年西楚皇后晚宴用品,陈掌柜买了琉璃盏,就没想着再添一幅碗筷,好事成双嘛,家中那位见了定然喜欢的厉害。” 陈掌柜犹豫再三,还是紧皱眉头的点点头,“李公子,这又是多少银两?” “本公子败家,忍痛割爱卖给你了,凑个整,两千两银子。”不能等陈掌柜回话,李文赋就将两位物件打包起来,递去了身前。 陈掌柜无奈,许是眼花,竟然是瞧着李公子腰间佩剑出鞘了些许,赶紧拿出两张银票,递了过去。 “公子收好。” 李文赋接过,在手中摩挲了好一阵,满意的放回了自家腰包中。“诸位可再瞧瞧,这琉璃盏只是开始,我房中好物件多的是,都买一些回去,不能白跑一趟啊。” 四人无奈点头应允。 李文赋将目光放在了吴掌柜身上,说道:“早就听闻吴掌柜喜玉石,我这有一块皇室流传下来的珍宝,只需五千两,吴掌柜好好看看?” 三人不约而同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大雪将至,年关将近,今日在这李府内,估计今年一年挣得的银子都要交代在李府了。 “还有刘掌柜,听说你最喜字画,瞧瞧这几幅字画如何,可值万两银子?” “张掌柜,听说你是来者不拒啊,遇见稀罕贵重玩意,皆是收入你店里。三位掌柜看不上的,你就看看出手,不用担心本公子舍不得,只管出价。” 张掌柜一脸愁容,看向其他三位掌柜。 那三位掌柜顷刻间,便是将手中物品抱在了怀里。 “来来,李公子,这字画我全收了。这是银两,您收好。” “还有我,这些玉石,刘某一见便是倾心,李公子快快将银票收好。” “陈某不才,公子房内还有好些杯盏,都是西楚皇宫之物。陈某瞧了喜欢,这东西配套最好,我再买一些,这一万两银票公子收好。” 三人递出了银票,快步走了李府。 唯有张掌柜愣在原地,看着屋内陈设。值钱玩意大多都被一扫而空,捡漏是无可能。 只能是自个出了高于物价本身的银票,出府而去。 李文赋看了眼自己房内,顿时变的冷冷清清,不过也好,玩意他日后练剑不小心损坏了一些。 那才是要命。 李文赋握着手中银票,走向虞瑾的方向而去,轻敲门。 虞瑾开门接待。 李文赋赶紧跑了屋内,坐在火炉旁搓手道:“今个这天真够冷的,我姐没给你拿厚衣裳?我待会送些过来。” 虞瑾亦是坐在了火炉,稍有不悦道:“这是女子闺房,你进房前就不能先说一声?” “没那么讲究,又撞不见什么事,你这屋内莫非还有其他人不成?”李文赋反问道。 “你!” 虞瑾气的,胸口一阵闷痛。 “李文赋,再过几日,本姑娘离开了将军府,最好一辈子不见!” 第31章 练拳的底子 “最好不见!” 李文赋乐道。 虞瑾彻底败下阵来,与这人道理讲不通的。 李文赋从怀中拿出好些银票,递给了虞瑾,“这是欠你的银两,记不清是多少了,本公子每次都说加钱的,肯定大过十万两。” 虞瑾细细数了数,有十二万两之多。 她想了想,还是拿出了一万五千两递了回去,“欠条上没写这多,退还给你一些。” 李文赋诧异道:“虞姑娘性情大变啊,不爱财了。”他伸出手去。 “爱什么财,你自己说的十万两教你练剑,本姑娘可没说。”虞瑾翻了个白眼,朝李文赋手掌打去。 “手伸这么长做什么。” “我这是要回欠条。”李文赋无奈道。 “啊。”虞瑾羞愧难当,感情又是误会人家了。她走到了枕边,从枕下拿出了那张欠条。 藏的还挺好,李文赋不由嘀咕到。 还未等他接过,虞瑾抢先一步将欠条丢入了火炉之中,消失殆尽。 李文赋看着,愁眉不展。 这欠条一烧,过不了几日,他与虞姑娘可就着没有半分交际了啊。 竟是有些失落。 “我与荀荣对战的前一日,你就离去,拿着银票离开西京,越远越好。去江南最好,以你的资质,江南剑派不会不收你,会很安全的。” 虞瑾点点头。 她知晓李文赋的意思。 在这西京,她若是继续待下去,很不安全。她自己倒没什么,反倒是小姜子,还有两位老人,她不放心。 她那半个师父说过。 这世间,也就江湖人做事讲点信誉,朝堂之人,最不可信,心思脏的厉害。 “我会去江南的,我今日就回去探望一下,让他们最好准备,随时准备动身。” 李文赋犹豫了下,此刻回去,怕还是有些危险。 “先别急,我喊安都送你回家,有长戟士护送着,安全一些。” 虞瑾噗呲一笑,“你傻啊,那么多人跟着,才更招人生疑,我悄悄回去就好。” 李文赋点点头,“注意安全。” “我会的。” 李文赋起身,走到了屋外,喊来春雨准备几件保暖的衣裳,带着虞姑娘从府内后门而出。 春雨点点头,朝着屋内喊道:“虞姑娘,随我走。” “嗯。”虞瑾应道一声。 此刻。 李月衫亦是推门而出,疑惑道:“虞姑娘这是要走?” 李文赋替她答道:“就是回家一下,晚些时候就回来。”李文赋上下打量,皱眉道:“不对啊姐,你穿这身厚衣裳,又是要出门?” “你管我。” 李月衫喝道一声,近乎是飞跃着出府。 李文赋看得痴了,喃喃道:“我姐轻功了得啊。”说着,他跑去了庭院中,喊道:“陆先生,练剑不可懈怠,快来御剑。” “来了来了,公子莫急。” 陆参御剑而去。 庭院中,飞剑乱舞。 李文赋细细数了下,包括太阿剑在内,足有五十四柄之多。得了,今日这衣裳,保不住了。 还好穿的不是很贵重,不然得心疼死。 陆参呵呵一下,“公子,先拔剑。” 虞瑾从李府后门而去,一路直奔城外而去。怀中抱着的厚衣裳,刚好可以送回院子中。 也不知晓小姜子练剑如何了。 虞瑾转念一想,去钱庄打散了一千两,跑去那家桃酥店,要了满满一大包。 随后去了家烤红薯店铺,买了些。 冬日吃这个,暖乎。 再次朝城外走去。 还是那处残破的院子,虞瑾推门而进,瞬间是感觉胸前好似有一股极大的力道袭来,惹得她连声咳嗽。 家中这是遭贼了? 见到虞瑾,小女孩立刻停了手中招式,喜道:“虞姐姐回家了!” 两位老人出门一看,还真是。 纷纷是出来相迎。 虞瑾将桃酥和烤红薯递了过去,“还是热的,赶紧趁热吃了,给小姜子留一块就行。” 小女孩不高兴的嘟哝起小嘴,“不行,要留两块,给虞姐姐也留一块。” 虞瑾面露微笑,捏了捏小女孩的脸颊。 “小姜子懂事了,来看看虞姐姐给你带的衣裳。” 虞瑾挑了件最保暖的,给小女孩穿上,身后还拖着好长一截。她干脆又给绕了回来,再系一遍。 裹成了雪人模样。 “这样就保暖多了,来,随虞姐姐进屋吃好吃的。” 小女孩听话的伸出小手,衣裳太过厚重,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虞瑾见了,笑声不断。 又是蹲下,捏住了小女孩发角,脸上满是溺爱,“我家小姜子,怎么能这么可爱啊。” 四人走到屋内,虞瑾给小女孩递去了一块烤红薯,对着两位老人说道:“这几天准备好,过几日我们一家子全部去江南,不在京都了。” 老妇人反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你在那户人家里不好,有人欺负你了?” 虞瑾摇摇头,“没有,这件事不便多说。西京这地方待了很久了,冬日本就太过寒冷,去江南好一些。那户人家待我很好,也给了些银两,足够我们生活了。” 老妇人还想追问,被老头拦住,“小瑾想做什么就随她,你还担心她出了什么乱子不成,我们听她的就好。” “也是。”老妇人点头应道。 虞瑾见事情已经交代好,看向一旁的小女孩,蹲下身子笑道:“让我看看我家小姜子练拳练的怎么样了,你虞姐姐废了好大力气来寻来的秘籍,练不好,我就不高兴了。” 小女孩嘿嘿一笑。 一伸拳。 “和虞姐姐出去较量下不就知道了。” “你这小姜子,还卖起关子来了,我倒要看看,你练的怎么样了。” 虞瑾牵着小女孩出门。 姜纯可以走远了些,嘻嘻笑道:“虞姐姐,我要出拳了,你当心些。” 她一拳轰出。 虞瑾并无反应,但是在她身后,厚厚的雪堆顷刻间便是崩塌。虞瑾还未看清这一拳如何使出,在她另一侧,又是听到一声轰响。 院墙差点都给掀翻在地。 好强的力道。 虞瑾惊奇道,没想到短短几日不见,小姜子竟然练拳至此。这不由的让她想起了那半个师父所言。 小丫头底子不错,但很可惜,并不适合练剑。 正是因为这句话,虞瑾便迟迟没有教姜纯练剑,今日一间她才幡然醒悟。 原来半个师父所言,是练拳的底子。 先前她进门时,胸口处传来的一阵痛楚,怕不就是小姜子练拳时轰出的力道。 这才是真正的无师自通。 这愈发坚定了她想要尽快去江南的念头,这么好的天资,实在不该被埋没了。 “小姜子,你虞姐姐今日就好好陪你练练。” “好!”小女孩喜悦不已。 屋内两位老人瞧着亦是高兴的厉害,这样的日子,很好。就是不知他们一走,那位离家多年的中年男子能否找到他们。 这院内,得留个字条啊。 院内气氛和睦,殊不知,在院外,有一人驻足良久后,快步离去,一路进京。 抵达皇城,进太子东宫。 见到了太子楚恒,单膝下跪道:“禀告太子,李文赋身边那位青衣女子都已调查清楚了。就在城内外一处残破的村落中,没甚背景,不过一寻常女子罢了。” 楚恒抬头一瞧,冷声质问道:“京城重地,居然还有残破的村落?确定是寻常女子,没看走眼?” “卑职确定,那村落常住的都是些乞丐,不会有高人住在那种地方。” 楚恒思虑一阵,“我知晓了,继续盯着。” “是。” 楚恒眼神一横,不管你是不是在凤惜楼捣乱的剑修,不过既然是李文赋身边的女子,就休怪他不留情面了。 西京北边,少有人去。 是时候添一处皇家狩猎的地域了,那地方正好,冬日藏有不少野兽。 射杀几个玩玩。 第32章 花间集盛名大周 西京锦端园。 除去皇宫,便是西京最风雅之所。 凤惜楼听曲不正,但是在这里,听曲才是原本的意思。不少王公大臣在心烦之时,都会来此歇息一阵。 最贵气之人。 当属大周当今的天子,也曾在这园中住过一晚,从那之后,皇子更是常来。 最频繁之人,还属大周的公主殿下。 楚书瑶。 此刻就在园中。 锦端园的主子杨西华好生照料着,生怕出了乱子。不过这公主确实令人头疼了些,说要来园中找找首饰,她都给呈上去满满一桌了,没个满意的。 楚书瑶双手撑腮,双脚悬空,荡来荡去的,喊道:“杨姐姐,你找到没有啊,今日都快过去大半了,还没找到首饰啊。” 杨西华又是端来了一个锦绣盒子,递了过去。 “公主殿下,这已经是我最最最后的私藏了,真没有了。我这地方不比宫中,公主自然是极难入眼的。” 楚书瑶打开了锦绣盒子,不过番找了一下,便是丢去。 “杨姐姐,你刚才就说了三个最字,这会还是三个,未免不厚道了些,还在藏私啊。” “这我那敢啊。”杨西华赶紧将楚书瑶丢了的盒子抱在怀中,试探性问道:“要不公主殿下再等等,我再去找找?” “不用了。”楚书瑶摇摇头道:“待会你拿出的还是这些,没个诚意,不为难你了。” 杨西华大喜,笑道:“公主殿下不妨在等些时日,过几日就会有人送来江南新做的首饰,一定会让公主满意的。” 楚书瑶点点头,“暂且信你一次。” 她跳下凳子,寻思道:“其实我一直疑惑一件事,今日这锦瑞园不太对劲。” “何处不对劲?”杨西华问道。 楚书瑶一指桌子低下,“多了个垫桌角的玩意,你杨姐姐是不是刻意整得这出,这叫什么?灯下黑。” 楚书瑶立刻俯身,抽出了那垫脚的东西。 杨西华急忙阻拦道:“公主贵重,这可使不得。” “还想骗我,这里面记载的是不是就是首饰在的地方。”楚书瑶一把抽过。 “花间集?名字还挺好听的,翻开看看。” 杨西华眼瞧着阻拦不住,索性坐在了椅子上,叹了口气,可把她累坏。 “这那里是什么首饰,就是李家派人来放在我这里的,不收不好意思,我就给垫了桌角。” 楚书瑶看的入神,许久后才关上书册,疑惑道:“这是李家送过来的?” 杨西华点点头,“对啊,旁边桌上还有没垫的几本呢。” 楚书瑶走了过去,一一拿起,又是在桌下一瞧,将其全部抽出,共计十本。 她拍了拍书册上的尘土,“还不赖,这十本我拿走了。” 杨西华不解道:“公主拿这些作甚,都是些无病呻吟之作,没甚门道,谁会看啊。” “本公主会!”楚书瑶瞪眼道:“杨姐姐你就别管那么多了,准备好首饰就行,过几日我还会来的。” “是是,听公主的,一定备好,定让公主满意。” 楚书瑶喜悦着出了园门。 杨西华长舒了口气,这小祖宗可算是送走了,差点没把她累死,这天底下。 这就只有公主这般使唤她了。 楚书瑶拿了书册后,并未回宫而去,而是就近找了处说书馆,拿出一本书册,摊在了案台上。 馆内女子一瞧,这不是公主殿下嘛,莫非又是找了些男女情长的故事,要来说一说了? 楚书瑶指着书册中的一页说道:“这几日你给本公主将这些诗句揣摩明白了,最好是依着诗句的意思编出一个故事来,不然本公主要你好看。” 说书人赶紧点头称是。 这位公主殿下他可惹不起啊,但是他又瞧了眼书册上的诗句,问道:“公主,拿这一句说,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这我实实是不知所云,琢磨这一句就够久了,这几页,真有些难。” 楚书瑶想了想,“到也是,你就先写这一个故事,其他诗句,我找其他说书馆去。” “公主英明。”说书人拱手恭送道。 待楚书瑶走后,说书馆内众多女子立刻跑到了案台边上,纷纷要看那诗集。 谁也没让着谁。 说书人阻拦不过,混乱之中撕下了公主殿下吩咐那一页,顷刻间愈发不可收拾。 到最后,近乎是人手一页。 馆内女子细细品读,没了再听说书的念头,不禁是潸然泪下,这是好诗啊,怎么此前从未听过。 是何人所写? 抢到最前一页的女子定睛一瞧。 “出自李府!” 一家说书馆可不满足,楚书瑶又寻了好些说书馆,皆是留了本诗集。 其中有几句需要改编成故事她记忆犹新。 例如这一句:“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在她看来,这一对男女之间,明显有着极深的误会。 就是不知这背后原因,结果如何。 她想不出来,更是想知道,这差事给说书人最合适不过了。 这本诗集中,最绝的一句莫过于最后一篇名为《凤栖桐》的,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她只是见了这十四字,心中便是有无比的滋味涌上心头,无法与人言说。 楚书瑶亦是奇怪的厉害。 这本诗集,正是出自李家?是那纨绔子弟李文赋所写的,怎么都不像啊。 但是据父皇言,那李府家中三万卷藏书李文赋都是看遍,若真是如此,写出这本诗集,倒还真的有可能。 仅仅只是有可能。 或许是抄的呢。 得拿去一本给秘书监瞧瞧,反正那里是掌管大周藏书的地方,这本诗集究竟有没有抄前人,一查遍知了。 楚书瑶看着怀中诗集,只剩下寥寥两本了。迷迷糊糊的走到了西京城最大的一处说书馆前,亦是李文赋和荀荣下战书的地界。 她想了想,最终还是没有将诗集送进去。 总感觉这处的说书馆与其他地方的不一样,有些诡异,但又说不上来,还是作罢。 回宫而去。 江南地界,李家派人将《花间集》送到江南后,起初一天并无多少在意,待有一人瞧上一眼后,便是赞不绝口,身边人亦是告知。 不出三日,刊印不到一千本的《花间集》被一扫而空。有幸买到一本的人,在酒肆,春楼,书院,但凡是尚有一口井水在的地界,皆是有人吹捧。 仿佛拿到了这本诗集,就是这世间文气最盛之人,独占天下八分才气。 诗集所言,句句情真意切,教人看了便是潸然泪下。纷纷感慨,这世间怎会有这样的感情。 再一观出自何处,西京李家。 西京可还有第二个李家?莫非是大将军之子李文赋所言,其纨绔,败家子的名声早已从西京传出,遍布了大周。 什么时候败家子也可才高八斗了。 江南士子疑惑着,便是立刻扇了自己一嘴巴子,书上教的人不可貌相的道理全忘了? 他们听到是不过是些流言蜚语,三人成虎罢了。 既然这诗集是产自李府,那定然就是李公子所写,没甚可怀疑的地方,此前典籍书册又找不到一句带重样的。 抄录一说则是更不可信。 如此一番说道,那位李公子真就才气十足,这等文坛大家,竟然不是出自江南,而是在西京。 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行,他们一定要见一见这位李公子才对,登门拜访,和大家伙讲讲如此动人的诗句是如何写出。 学到些甚技巧。 也就不需此行了。 说去就去,从江南地界出发,涌现了许多奔赴京城的士子,足有百人之多。 第33章 当街挑衅 西京酒肆。 荀家公子荀荣瞧着近日子街道上往来行人,一阵犯愁,不知何时多了好些书生打扮的。 西京大雪,又将近年关,这是要作甚。 荀荣摇摇头,反正这不关他事,腰包里端着瓜仁,一路直奔酒肆而去。身边丫鬟提着小火炉,背上背着煤炭,倒也不至于很冷清。 到了酒肆后,荀荣掏出了银两,叫了上好的下酒菜,本想脱靴暖脚,忽然听着周围人竟然是谈论起李文赋来,不免留了个心眼,偷听着。 “我等初来西京,找人打听了李公子几句,竟都是些纨绔子弟,败家子的风声,好不怪哉。” “这有甚诧异的,李公子文采不同凡响,自然遭人嫉妒了。毕竟公子身为将门之后,又不习武,评价自然差了点。” “哎,这消息可就滞后了些,我可听说李公子拔出了太阿神剑,百年一遇啊,这会正在府中练剑呢。还有一则小道消息,据说还有人挑衅在先,李公子不日便要教训教训他了。” 荀荣听的烦闷。 下酒菜吃的亦是毫无胃口,对着旁桌喊道:“什么教训,那李文赋败家子一个,练剑能练出什么名堂?” 那三位江南士子一听,鄙夷了一眼,又是谈论起来。 “早就听闻西京人粗鄙,不识礼数,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委屈了李公子,竟然是住在西京,搬去江南多好。” 荀荣终究是忍受不住,拔剑出鞘,一道剑气使出,劈断了桌子。他怒道:“少在本公子面前提李文赋,过不了几日,就是我荀荣的手下败将。” 三人一听,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这就是挑衅李公子的那人,果然品行不怎么样,该打。 荀荣又是一剑挥去,三人见状慌乱躲避,可还是被刮破了衣裳,阵阵寒风涌出,冷清的厉害。 荀荣见状一乐。 剑气使的愈发灵活了。 为首一人站了出来,质问道:“目无王法,这是天子脚下,你想做什么?” 荀荣轻笑一声,“不想被我剑气所伤,就赶紧离开西京。” 那位士子上前一步,“不离开又当如何?” “死路一条!” 士子所幸将剑尖递在了自己胸前,“有本事,一剑刺穿我。” 他身后两人急忙阻拦,“唐公子,不可啊。” 荀荣面目狰狞道:“你以为我不敢?” “赌你不敢!” 名为唐兴修的江南世子高声道:“大周律法第一条便是严禁以武犯禁,你荀荣当街杀人,藐视律法,不止是你,你荀家一家都要受牵连,你动剑之前好好想想,用我一条命换你全家的命,值不值得。” 荀荣思虑一番,这人穿的有模有样,倒是个大户人家,说不定还真会有些麻烦。 收了剑,不悦道:“你们可以走了。” 唐兴修摇摇头,“还不行,损坏酒肆财物,得赔偿。” 见荀荣无动于衷,唐兴修接着说道:“按照大周律法,刻意损坏他人财物拒不赔偿者,当处牢狱七日,三倍赔偿!” 荀荣听的厌烦,丢去了一块银子到店小二手中,“可够?” “这位客官,够了。” “真是晦气。”荀荣兴致全无的出了酒肆,对着丫鬟吩咐道:“你回府去,不用跟着我。” 丫鬟小声道:“可是老爷让我看着公子,好好练剑,今日已经耽误半日了” 荀荣眼神一横,丫鬟眼中闪过一抹剑光,便不敢多言,回府而去。 荀荣背道而驰走向李府所在的方向,他倒想看看,李文赋何来的本事引来了这些聒噪的人。 没有练剑? 那就真得提前比试一下,若是不敢,他便放出声去,言李文赋知晓不敌他,早就败下阵来,也不握剑了。 刚走过一段路,他便是发觉有人一直在跟随自己,回眸一望,还是那三位。 他警惕的问道:“跟着我作甚,还要拿大周律法说事?” 唐兴修摇摇头,“我等去李家找李公子,与你并无干系你,莫非你也是去?仰慕公子才华?” 荀荣摇摇头,不知这些人在说什么。 李文赋有甚才华。 花钱快? 李府门前,荀荣先行而至,敲响了府内。 没过一会,春雨出门查看,问道:“你找谁?” “把你家公子喊出来,与我荀荣比试一场,我担心他输的太难看,提前给个台阶下,好比试那日留些情面。” 春雨微微一愣,“你稍等。” 没过多久,三位士子走到了李府门前,敲门通报过后,站的距离荀荣远了些。 他们亦是觉得晦气。 府内,有一位身穿白色长袍的佩剑男子走出府外,“听说有人想找我比试?” 荀荣上前一步,但还不等他说话,三位士子便是起身相迎,拿出《花间集》。 唐兴修笑道:“李公子,我等是从江南远道而来,知晓了公子文采,特意来拜访的。” 李文赋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赶紧让春雨招呼着三人进府,好好接待,不可怠慢。 荀荣眯眼瞧着,“李文赋,敢不敢与本公子比试一场。” 李文赋拧眉,这又是发那门子疯,不是过几日就到比试的日子,这着什么急。 身边虞瑾见了,小声道:“要不要我出面?” 李文赋摇摇头,握紧了太阿剑。 “练剑练了这么多时日,正巧提前比试一下,探探他的虚实,看看我究竟还差几分。” 虞瑾点点头,“多加小心。” 李文赋出了府门,对荀荣对峙着,“就在这街道上,反正人少,不耽误事。” “哟,还真不怕,你就等着出尽丑态。”荀荣冷哼一声,腰间佩剑出鞘。 九品剑修。 李文赋不敢大意,极为细致观察着荀荣剑气的朝向,近身对敌,方有赢的希望。 正当两人一触即发之际,有一辆马车在李府门前停住。 大周公主一跃而下,瞧着两人皆是拔剑,这是要做什么,不是没到比试的时间嘛。 楚书瑶将荀荣一把推过,走到了李文赋身前,问道:“《花间集》是你写的?” 李文赋轻咳一声,收了剑,“公主来我李府就为这事?” 楚书瑶嗔道:“少废话,回答我。” “诗集上不是有李家字样?” “那就真是你写的了。”楚书瑶小声嘀咕道:“那本公主问你,何时出第二本?” 李文赋想了想,指向荀荣,“待我胜过了他的时候,公主就能看到第二本了。” “这好办。” 楚书瑶走到荀荣身边,“把剑丢了。” “这”荀荣婉拒道:“公主,这不太好。” 楚书瑶轻哼一声,“敢反驳本公主,是时候进宫在父皇耳边叨唠几句了,就说荀家当街与人争斗,还是握剑的。” 荀荣一听,这怎么又扯到以武犯禁上面了。 在大周,这可是大忌。 荀荣无奈,只得是弃了剑,摊摊手道:“公主这下可满意了?” 楚书瑶点点头,嘻笑道:“真听话。” 她一把抓过了荀荣的半边耳朵,迁到了李文赋身前。 荀荣疼的大叫,这没法子反抗啊,只能言语劝说道:“公主下手轻些啊,这疼的可是要命。” 可楚书瑶不管那么多,说道:“剑修弃了剑,便是认输了,说好的第二本诗集呢?” 李文赋哭笑不得,“公主,这多少有些过了,我写也需要时间,若是匆忙写出,今日就可,但是文采不敢保证。” “这样啊。”楚书瑶嘟哝起小嘴,松开了荀荣,“文采不好,那写出来不就是一堆废纸嘛,没意思,再宽限你几日。” 李文赋点点头,“不会让公主失望的。” 楚书瑶来也快,去也快,得到一声答复后上了马车,临走时不忘对荀荣告诫道:“你最好是输了。” 荀荣拾起雪中剑,讪讪一笑。 狠狠瞪了一眼李文赋,亦是离去。 今日没看黄历,不宜出行的。 第34章 朝堂文官 李文赋目送着两人离开后,回府而去。 大周公主,记忆里从未与她有过交际,今日替自己教训了荀荣,莫非真是喜欢上诗集了? 果真,描写风花雪月之词,最为惹女子欢喜。 公主也不例外。 府中多了三位江南士子,李文赋不敢怠慢,毕竟还要倚靠他们稳住李家的地位。 这练剑一事,只有在后院中练了。 这日又陆续来了好些江南士子,李文赋没想到如此热情,无奈之下只得是开放书房供江南士子参观。 三万卷藏书,若是有喜欢的,写个借条便可,等抄录完,放回原处。 故在李府中,则是有了一道别致的风景。 所有待客的厢房大开,放眼一瞧,满是书生在抄录书册,人人近乎是往多了去抄。 李公子府内好书多,自己又没个过目不忘的本事,只得是抄录下来,待回了江南,细细斟酌。 三万卷藏书,好书百里挑一。 亦是三百册。 更有洋洋洒洒的万字好书,故这两日,西京城的白纸价格都是涨了些许,全让李家买走了。 除去李府。 在西京各大说书馆,亦是女子人满为患,个个痛哭流涕,带来的丝绢全都被眼泪沾湿了,不得已多带几条。 更有甚者,不惜与夫家翻脸,也要出门。 就为听听那诗集中的故事。 李府李公子何许人也,真乃当世写情第一人,晚出生个几年就好,就凭姐妹们年轻时姿色。 可不迷倒了那尚未及冠的李家公子。 谁在敢说李家公子是纨绔,是败家子,当属她们最先急躁,当街都给骂回去。 故这两日,刊印处贩卖纸张的挣钱外,说书馆,亦是挣盆满钵满,说书人喝的茶,都提高了一个档次。 非是炫富。 不喝点好的润嗓子,口干舌燥啊。 西京城内,李文赋李公子名声忽然间扭转,不在是纨绔之言,大才子,当今文坛第一的名号腾空出世。 本是尚武的西京,一时间,亦是吟唱起风花雪月来。 李府内。 李月衫不得已再次上朝,本来赏赐过后便无她事了,只不过景迁嘴碎了几句,今日朝堂估计有针对李家的言论,大将军不在府中,她还是去去为好。 李月衫临走前,狠狠瞧了自家弟弟一眼,埋怨的一点眉心,“你呀,在家练剑都能捅娄子的,害你姐上朝,等爹回来了,非得让他说你两句不可。” 李文赋微微一笑,给李月衫喂去了糕点,“姐尝尝,春雨自个琢磨出来的新品,味道极佳。” 李月衫甚是无奈,“是不错,一整天就知道贿赂你姐,下次不许了,还不去好好练剑。” 李文赋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睡在了躺椅上,手指轻轻一会,太阿剑便是出鞘,从李月衫身前御剑而过。 “行了,还在这里炫耀,想要胜过荀荣,还差得远呢,没几日功夫了,你得抓紧知不知道。” 李文赋点点头,“我知道,但是姐,你再耽搁可就要上不了早朝了,当心陛下责骂。” “管好你自己先。”李月衫瞪眼道,朝府外走去。 李文赋挥手告别,“朝堂凶险,当心些。”他还欲躺会时,眼前赫然是出现了好些飞剑。 虞瑾呵呵笑道:“李大才子,该练剑了。” 李文赋哎呦一声,扶着腰间,瞥了眼虞瑾,难受道:“这几日闭眼练剑,都伤腰了。虞姑娘下手可轻些。” “那来这么多废话。” 虞瑾在他身后,一脚踢出,正是李文赋腰间。 不装会死啊。 扶腰做什么,年纪轻轻的。 李府门外,景迁等候多时,瞧着李月衫出府,轻声道:“城中最近风气不太对,尽是些吟唱风花月雪的,不少官员的女儿都是深受此影响,连名上疏了。” 李月衫皱眉道:“这也能扯到文赋身上来,怎么在大周,诗词都不能写了,这是什么歪理,我今日非得说道说道。” 景迁默不作声,朝着宫门走去。 今日这事。 不想帮李家。 大周尚在蓄养国力,尚且还不适合在西京吟风花之词,当今大周天下,男儿还是应多习武。 非是讨女子欢喜。 这进宫路上,李月衫都是遭到了不少的异样眼光,依旧镇定自若。万不可在这等小事上起争辩。 进入朝堂。 禀着有事启奏的原则,有不少官员皆是出列,述说着李文赋败坏西京风气,写些陈词滥调。 实属耽误了大周。 李月衫拧眉,看着秦少府缓缓出列,说道:“陛下,边关将士苦寒,在西京城中却是风靡了风花之词,未免不太合适。” 吏部尚书站了出来,亦是附和道:“陛下,秦少府所言有理,家中小女整日哭丧个脸,若不是微臣阻止,只怕都是奔着李府而去了。李文赋蛊惑西京女子,当罚。” 大周天子沉吟了一阵,缓缓开口道:“可大周公主在朕耳边唠叨,却是对李文赋赞不绝口,说朕的大周文坛多了位奇人,是大周之幸啊。” 群臣一听,不免是窃窃私语。 听陛下的意思,是向着李文赋?他们总不好说是公主殿下也受了蛊惑,这不是再骂皇家不是。 得寻个宁外的借口述说此事。 见势头扭转了些,李月衫出列道:“陛下,李文赋看遍藏书三万卷,有感而发,想写点诗词未曾触犯大周律法。而且近几日西京城来了不少江南士子,亦是见识了西京男子习武风气,他们若是将这股习武风气带回江南,倒是也件幸事。” “休得胡扯,江南男子自古便是弱不禁风,精于算计。历代名将可有一位是出自江南?指忘他们,每年给朝廷多缴税就可了,不指望出兵打仗。” 兵部尚书又是骂道。 出自江南的官员不免冷哼了一声,你骂李文赋,连同我等一起骂作甚。这几日城内不少江南士子,他们见了亦是亲切。 这都是大周日后的文官苗子,国难当前,当弃笔从戎,怎么说的江南士子怕死一般。 真就当读书的没骨气。 今日还就真的站在李家那败家子那边了。 人家写的诗集,称之为千古一奇不为过。李家公子才华横溢,这是不争的事实,从这诋毁。 我看是冬日冻坏脑袋了,说些胡话,趁早看大夫去。 站在百官最前的两位文官轻轻咳嗽了一下,是为太师,相国。大周三公其二。 他们亦是出身江南。 话别说的太死了。 兵部尚书立刻改口道:“我今日之言,并非针对所有江南男子,还请诸位赎罪。” 大周天子拧眉的摆摆手,“朝堂上吵架,这像什么样子,楚奉你说说看,关于此事你的看法。” 二皇子出列,恭敬答道:“启禀父皇,儿臣以为,李公子既然读书三万卷,写些诗词乃是情理之中,并无不可。只是主次要分清,过几日若是胜不过荀荣,没能入剑修九品,父皇所赐神剑,可就有点浪费了。” 大周天子一听,恍然大悟,“朕差点还忘了此事,大雪已过,李荀两人的比试就定在冬至这日,地点就在锦瑞园内,传下去,朕亦是会前往。朕也想看一看,昔日大周先祖佩剑,如今威力如何。” “诸位爱卿可还有甚要要说的,没事就退朝了。”大周天子摆摆手道。 秦少府再次出列,说道:“老臣恳请陛下在西京城禁了这风花之词,这是动摇我大周男儿从军的决心。” 大周天子微微皱眉。 “其他人的意见呢?” 群臣惶恐,陛下这语气,是动怒了。 陛下都拿公主殿下说事了,态度可见一斑。谁不知晓陛下最宠公主,胜过太子。 第35章 欲买桂花同栽酒 兵、吏部两位尚书叹息一声,摇摇头,此事作罢。 在群臣的前列中,只见一人缓缓出列,九卿之首,张太常! “我暂且问诸位一句,李家公子所写诗词可曾在诸多典籍名家书册中找到一句相似的?” 群臣摇摇头。 张太常又看向秦少府,问道:“少府意见呢?” 秦少府不悦答道:“不曾。” “那不就行了,李家公子所写诗词非是抄袭,诸位何必对一个尚未及冠的公子恶语相向。” 张太常深呼一口气道:“是大将军不在京中,你们才恣意妄为?还是说朝堂上只有李家一位女官,你们才肆无忌惮。别忘了,人家是宣威将军,是去过边关斩敌无数的功臣,比你们,不知要强上多少。” 群臣汗颜。 不敢多说一句。 张太常又对着大周天子说道:“陛下,老臣虽是掌管宗庙礼仪,但亦是兼任大周教育之重任。在老臣看来,李公子之才气,绝对远超前人,其后更是无人能超越,实乃天下才子魁首。一本诗集,竟然是闹得要禁封,言江南士子无胆气,何其荒谬。” 大周天子轻轻一笑,“那依太常之间,该如何?” 张太常双膝跪地,掷地有声道:“当封官,为李公子造势,成为天下士子心中所引。公子既然手握太阿剑,亦可从军,激奋军心,早日收复东州失地。” 群臣窃窃私语。 太常大人这是要让李公子做天下文官魁首,是不是太年轻了些,会写诗词,不代表能当好一位文官啊。 太过急迫了。 李公子尚未及冠啊。 大周天子想了想,开口道:“封官一事太过草率,暂且不提。公主说那李文赋不日后将会有第二本诗集问世,再看看再做决定。他既然拔出了太阿剑,从军不可避免,但远远不到时候。今日议事至此,无需再提了。” “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退去。 出了朝堂之后,李月衫长舒一口气,走到了张太常身边,感激道:“多谢太常大人为文赋说话,李家铭记于心。” 张太常呵呵一笑,摆摆手道:“宣威将军无需多谢,老夫与李家素来没有交情,今日说话,完全是因为惜才。李家公子若不是拔出了太阿剑,就凭这文采,老夫真要力捧。只是可惜当不成一名真正意义上的文官,今后如何,得看李家公子如何想了。” 张太常说完叹息一声。 可惜一根极好的读书人苗子,偏偏未来是个剑修。 就很让人费解。 张太常接着安抚道:“前几日听说宣威将军拜访了多位大臣府邸,皆是不受待见,这点老夫帮不了什么。但是从今后起,这大周的文官估计都会向着李家了。虽然分量不大,遮风挡雨,或是让火烧得更望都是有可能的。” 李月衫点点头,“月衫谨记太常大人教诲。” 张太常轻轻颔首,朝前方伸手而去,笑道:“哎呦秦少府怎么板着个脸了,政见不和不代表私下就不和嘛,我府内名茶不少,去喝一个?” 秦少府冷哼一声,“你老小子,不拿出最珍藏的,这事没完!” 李府门前,李文赋等候多时,见着了李月衫归来,出去迎接,亲切的问道:“怎么不见景家那人送你?” 李月衫摇摇头,“你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个?知不知道今日朝堂又多凶险,满朝的文武百官在朝堂上争辩起来,陛下都震怒了。” 李文赋呵呵一笑,“但是李家没事,估计有几位见风使舵的官员怕是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了。” 府外风雪大。 李月衫拉着李文赋进府,小声道:“你知晓今日朝堂局势?” “为何不知晓?”李文赋摊开了双臂,“我家一没以武犯禁,二没对皇室不敬的,朝堂为何要针对我李家。到头来,反而还会显得自己心胸狭隘,这买卖,也就几个官大的傻子愿意做。” 李月衫赶紧捂住了李文赋的嘴唇。 她看了看四周,轻声道:“近几日府内人多眼杂的,这些话少说。” “知道了,姐。”李文赋接过春雨递来了厚厚披风,给李月衫系上。 “这几日姐在西京的一言一行,你弟弟我皆是看在眼里,你在边关受漠北的苦,回来还要受这些人的气,我看不过去。” 李月衫埋怨的看了他一眼,“看不过去又如何,姐还是要拉拢这些人,除非你想太阿剑不保,这李家家业,一分都不丢。” 李文赋点点头,转身看向庭院内的大雪。 独自踏进雪中,开辟出一则小道来。 “李家在京城孤立无援,我身为李家公子不能只是看着,亦要挑起家中的担子。那几个尚书,还有秦少府,估计今日在朝堂上吃了瘪,本公子乐于见成。他们欺辱我姐,就要好好想想后果。” 李月衫微微一笑,赶紧将李文赋拉了回来。 一直站在雪中。 不冷的啊。 李月衫不解道:“所以你写诗词,还有江南士子来西京,是算准了文官都会站在李家这边?” 李文赋点点头,眯眼道:“大周文武官之争积怨已久,文官被压迫的厉害,处处被贬低。我写诗集实乃风花雪月,朝堂上必定有武官出来抨击,又言天下书生的不是,顺带就骂了文官一嘴。李家在西京位高权重,文官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出来反驳一二,这怒火就被激起,这才有了如今局面。” 李文赋轻笑一声,论吵架,在朝堂上,自个腰间没个兵器。 谁吵架能吵读书人啊。 这不是找骂? “所以姐,你这几日别出府了,就在府内好好歇着,爹已经传来了密信,不日便会回京,没人欺负李家了。”李文赋双手搭在了李月衫肩上,双目注视着。 李月衫轻嗯一声,指尖点了点李文赋的鼻尖,眼眶中,好似有泪光闪烁。 文赋他。 真的变了。 李月衫感慨良多,果然太阿剑,神剑不会轻易认主,他弟弟呀,有过人之处。 听了文赋一分析,天下文官,士子算是站在了李家这边。 “但是有一件事不明,为何文官要出来为你说话,与武馆闹翻不是件明智之举,李家可护不住他们全部。” 李文赋双手枕在脑后,看着院中雪景说道:“恩师诚不欺我,这下雪,还真是千树万树梨花开啊。” 李月衫微拧眉头,不知李文赋说的什么。 李文赋笑道:“姐,你是不知道,我写的那些诗句,真就是千古名篇啊,读书人百看不厌的,不然文官为何要帮我们。” 李月衫还是不解。 李家纨绔子弟,何时变成个大文人了。 他不愿说,也就不多问了。 这时,不远处一位青衫男子提着一壶酒走近,对着李家两人拜了拜,“李公子,宣威将军。” “唐兄这般喜悦神色,莫非是读书读到高兴处,有新的见解了?”李文赋问道。 唐兴修摇摇头,“我等抄书再用不了一个时辰便能抄录完,这是我从江南带的桂花酒,想邀请公子和将军一同饮酒,尝尝江南风味。” 李月衫掩嘴一笑,“既然是你们文人聚会,我就不参与了,我不握笔,只握枪,还是让文赋同你们讲讲文人的那些事。” “也好。”李文赋吩咐着春雨将小姐送回房去,这回得看紧了,不许乱跑出府了。 李文赋瞧着唐兴修手中桂花酒,笑道:“唐兄啊,我忽然想到了一句诗词。” “李公子不妨直说。” “兴许有点不达意,但字面意思是这样。” “公子所言,莫非是?” 唐兴修瞧了眼手中酒,和李文赋异口同声道:“欲买桂花同栽酒。” 第36章 士子离京 李文赋和唐兴修相视一笑,像极了阔别多年的好友。 相见恨晚啊。 “还是唐兄懂我,这都能想到一块去了,喊上其他士子,今日我等,不醉不休。” 唐兴修作揖道:“这句乃是李公子腹中文墨,唐某怎会不知晓?此番来西京的名家士子,除了唐家外,还有三家,我让他们过来。” 李文赋点点头,“你去叫人,我安排酒菜。” 两人分道而驰。 今夜夜间,不曾练剑。 李府内灯火通明,近乎是将西京城有名的厨子全请来了,直到后半夜,才安静下来。 李文赋再次发挥败家天赋。 这百人饮酒吃菜,一处屋子放不下,索性是拆了屋间相隔的石墙,一连打通了好几间屋子,才得以摆放满桌子。 只见这屋内,百人醉熏着,倒地就睡。 李文赋脸颊红的厉害,指着士子笑道:“看看你们,一个个吹嘘酒量,还不是被本公子喝趴下了。本公子这叫什么,举世非敌啊。” 李文赋大笑一阵,正欲走时,忽然间被一道手臂拉住,循着手臂望去。 唐兴修竟然是坐得板正,倒起酒来,给李文赋端去了一杯,“什么举世非敌,我还没倒下呢,公子不可走。” 说着,唐兴修就要朝李文赋扑来。 被李文赋闪身躲过。 他摇摇头,不带这么玩的,这还没醉呢。他自己可是拿出了逃酒专门的酒杯,有小缝的,不知逃了多少酒了。 这世间,莫非真有酒仙,这么能喝呢? 唐兴修双目已然是挣不开,对着身前无人的地界,一饮而尽,瞬间一阵腿软。 抱住了凳子,轻轻抚摸着。 “李公子啊,你这文采当真就是天上仙人降世,我乃江南才子之首,面对你,可依旧不得不服啊。” “来,我唐兴修敬你一杯。” 唐兴修迷迷糊糊的,给自己斟了杯酒,又给李文赋倒去,洒了一地。 映出好些的月光。 唐兴修看得痴了,抱住凳椅不肯松手,下巴抵在上面,神色醉熏。 “李公子府内景色,亦是一绝呢。” 说完这句后,唐兴修彻底倒下,口中念念有词。不外乎就是读了好些年的书,才知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李公子,实乃我辈文人之首啊。 李文赋听闻,吩咐下人抬来好些火炉,在屋内放着。这天冷,席地而睡的,非得受了风寒不可。 他又教春雨拿来毛毯,给唐兴修盖上。这位,是江南文坛士子之首,不可怠慢。 李文赋缓缓踏出门槛,关了房门,临走时,不忘对屋内的百位士子拜了拜。 感谢诸位助他李文赋一臂之力。 今后,百倍报答。 院内,寒风吹来,冷清的厉害,反倒是给了李文赋一股清醒的意思。 每日抄书,不可懈怠啊。 李月衫开了屋内一小窗,悄悄看着,嘴角一直是上浮的。文赋,不同以往了。 李家的担子,未来可以放心的交到他的手中。那她也可以好好休息了,不过最近几年,自己还得替文赋守着李家。 这世间,那有姑娘家不爱胭脂水粉的,没谁愿意握着冰冷的长枪。 李月衫缓缓走到了铜镜前,看着镜旁摆着的胭脂水粉,悄悄在脸颊上涂抹了一些。 很好看。 但很快,她却是清洗掉。 再过些日子,等她那个弟弟啊,能在独自在西京立足,能撑起一片天的时候。 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府了。 涂抹上胭脂的那种。 此刻,观望的虞瑾亦是关上了房门,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 这败家公子,和传言里的貌似不一样。 她所见的败家,只有给自己的十几万两银子外,并未有丝毫纨绔的痕迹。 好似变了个人一般。 还送自己去江南。 西京城北边,还有很多穷苦人士,得找个机会说一说了,大周其实远没有表面上这般繁华。 还有很多症结在。 他李文赋,但愿李家能改变这一切,虽然近日还府内听闻李家受排挤,可这并不妨碍。 李家依旧是西京权势最大的权臣。 无人可比肩。 房屋顶上,陆参在风雪中喝着小酒,一脸的笑意。 李家有李公子,何愁李家不兴。 将军,有个好闺女,同样,也有个好公子啊。他跟随了将军大半辈子,见证了将军白手起家之时。 是看着府内小姐和公子长大的。 公子不习武,多少有些不是滋味,将军偌大的家业,不能只留住一半啊。 还好,公子在及冠之际,拔出了太阿神剑。未来,定会是剑法绝尘之人。 公子娘亲的剑修气运,落不到别处。 公子成就,只会比那位女子剑仙来的更高,剑法更加绝尘。还有那位叫虞瑾的女子,同样如此。 十多年前,还有一位女子剑仙,亦是姓虞。 李府内,除去李文赋的三人,各有心思,无一不是盼着李文赋好。 李家,后继有人。 再练剑时,府内百位江南士子不在,本是热闹的李府,忽然间变得极为冷清起来。 近几日朝堂都无甚大事,百官上朝后,便是无事退朝。其实都心知肚明,这是在憋气呢。 等着冬至那日锦瑞园的一战。 根据小道消息传闻,那李家公子至今没有入剑修九品,如何能胜过荀家公子。 只要李文赋败下阵来,那么在朝堂上,必然会掀起轩然大波。届时要求收回李家太阿神剑的呼声会越来越高,本就是大周先祖佩剑,该是交换给皇室了。 西京文官,没事便是朝李府跑,问着李公子练剑进展如何,究竟有无希望胜过荀荣。 为此,李家闭口不言,紧关着大门,不接待任何客人。 文官虽是着急,却是无可奈何。 李公子文采虽好,但是练剑一事,讲究日积月累,非是几天功夫就能练成的。 也不奢望能为文官在练剑一事上争口气,只要别输的太难看就好。 即便陛下收回了太阿剑,在李公子身后,还有他们一众文官支持着。 李公子当不成剑修,做一名文官亦是极好的。 荀府内,荀荣亦是在练着剑法,随手挥出一剑,剑刃上散发的剑气便是在地面上造成了深深的一道剑痕。 荀老爷子在一旁看着,无奈的摇摇头,得罪李家,可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荀荣受了他人蛊惑,要与李文赋比试,但愿能胜过那李文赋。今后,也只能站在那人身后了,但愿宫里那位不要亏待荀家。 李府内,满园剑光,在李文赋身前,足足有二十七柄剑,包括太阿剑在内。 齐齐朝李文赋袭去。 他身前蒙着一块黑布,感受着太阿剑对他的指引,身手灵巧的躲过袭来的剑雨。 最后伸手一抓,太阿剑稳稳的被握在手中。 虞瑾见状,不由专注的御着太阿剑,想要让其离手而去。李文赋感受到太阿剑有一股想要飞出的冲动,极为配合的松手。 太阿剑脱手而去。 但是很快,又是朝着李文赋袭来,到了他的手心里。 虞瑾神色惊骇,冷哼一声,“算你还有点本事!” 陆参呵呵一笑,走近了些,“恭喜公子,已经是完成了炼化本命飞剑的第一步,能够做到与太阿剑心意相通。明日与荀荣对战,少说有了五分把握。” 李文赋点点头,“五分已经很多了。如今我虽是御剑自如,但还是不解,本命飞剑究竟与御剑有何区别?” 陆参轻轻一笑,示意虞瑾重新御起二十七剑来。 二十七剑凌空而起。 陆参一脚踏出,全身气势陡然一增,虞瑾险些有些站不稳,李文赋急忙在虞瑾身后扶住。 本是御起的二十七剑,顷刻间,缓缓调转了剑尖,竟然是朝着虞瑾。 第37章 赠青色软剑 陆参喝道:“虞姑娘,只管用力御剑,看能不能试着调转剑尖的方向。” “好。”虞瑾答应一声,双指竖立。 盯着身前的二十七剑,任凭她如何想要去调转剑尖,可都是无能为力。 悬浮在空中的二十七剑,就是不听虞瑾的使唤。 李文赋小声提议道:“要不尝试少御剑一点,兴许能调转剑尖。” 虞瑾一听,有些道理。 转而去御十八剑来,不再留意的九剑齐齐掉落,掉落在地。可是即便是她御剑十八,依旧不能调转剑尖。 虞瑾一狠心,那就再减,在空中,一会间只剩得九剑。还是不能调转剑尖,那就再减! 此刻,空中,只剩得寥寥一剑。 虞瑾全身心的御剑,终于,在两人的注视下,剑尖终于能得以一丝的颤动。 “有机会!” 虞瑾不由一喜。 陆参这会总算才愿意正眼瞧了一眼,笑道:“不好意思,刚才分心了,虞姑娘再来。” 顷刻间,剑尖再次朝向虞瑾,不偏不倚的。 这次任凭她如何御剑,都是不能颤动一丝一毫了,彻底败下阵来。 陆参呵呵一笑,看向李文赋,“公子,换你御剑了。” 李文赋点点头,太阿剑悬浮在身边。 陆参眉头一拧,立刻有汹涌的剑意朝太阿剑袭去。本是倒地的世俗凡剑,在感受到那一抹滔天的剑意后,纷纷被震开来。 材质不好的,轰然断裂。 虞瑾大为惊骇,深知这股剑意来意不善,远超先前控制二十七剑的剑意。 可反观李文赋,好似没有受到一丝压迫一般。 身边太阿剑依旧御剑自如。 李文赋喜道:“虞姑娘你看,我依旧可以御剑!” 虞瑾冷哼一声,双手环抱着胸,“得了便宜还卖乖,嘚瑟个什么,莫非你能打过本姑娘不成?” “不敢不敢。”李文赋赔罪一笑,“我就是很意外,明明你已经是八品剑修,为何不能在陆先生剑意下御剑,而我却可以。” 虞瑾听到此处,乖乖的转过身来,关于这一点的解释,她也很想听陆参说一说。 陆参先是看向虞瑾,耐心解释道:“我境界高出姑娘不少,剑意亦是比姑娘高明不少,想要让姑娘没法御剑,这是轻而易举就能做到的事情。” 陆参担心虞瑾没理解明白,额外又多说了句,“就像传授姑娘剑法那人,同样可以让姑娘没法御剑,境界差别过大的缘由。还望姑娘切莫对自己不自信,姑娘剑法,远超同龄剑修。” “那李文赋为何可以御剑?”虞瑾不解问道。 她的境界太低,那李文赋更不用说,一位尚未入品的剑修,应是更加毫无还手之力才对。 陆参呵呵一笑,“这是本命飞剑的独特之处,不受寻常剑意的压制,即便是一位上三境的剑修在文赋面前,太阿剑依旧可以御剑自如,不受压制。” 李文赋听闻一喜,“这样说来,即便是面对景迁,我照样有一战之力。” 若是面对更高境界的剑修,凭借本命飞剑。那个话本小说里常说的情节,越境对战,更不是难事。 虞瑾一敲李文赋脑门,甚是无奈的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傻啊,人家境界高出你多少?即便你有本命飞剑,人家大不了分心出三剑对付你的太阿剑,你大抵就没机会了。” 李文赋如梦初醒,竟然忘了这一出。 陆参眉心一亮,有一柄剑从他眉心而出,有那柄剑的压制下,李文赋再想御剑,却是和虞瑾此前一样的境遇。 没法子御剑了。 陆参轻咳一声,“这就是本命飞剑的妙用,唯有高出你境界的本命飞剑,才会对你的太阿剑产生压制。剑修御剑,尚且需要换气,人力终有尽时。但是本命飞剑,只要人还活着,便可御。” 说道这里,李文赋终于是明白。 没有练就本命飞剑的剑修,想要压制他的太阿剑,无异于痴人说梦。 本命飞剑。 人在,剑就在! 言说了这么久,外面天色渐暗。 陆参长舒一口气,“公子半月剑能练剑成这般模样,已经不易。明日对战荀家公子时,若是不敌,只管认输就好,没必要以命相搏,这是将军不愿见到的。” 李文赋点点头,“放心,明日我会赢的。这些日子有劳陆先生的指导,文赋不敢忘。” 陆参呵呵一笑。 就此回房而去。 犹记当年,他亦是对将军这么说的。 这份恩情一直还到现在,以后还会还下去。 李文赋缓缓转身,看向虞瑾,抿了抿嘴唇,笑问道:“今夜就走?” 虞瑾瞥了他一眼,裹紧了身上衣裳。 下雪不冷,化雪冷,这天真够奇怪的。 “你说的这么伤感做什么,本姑娘拿了你的钱财办事,到了日子就该离去。去江南,也是你提的建议,不走还能怎么办,吃你家白饭啊。” 李文赋欲言又止。 他其实很想说,李府家大业大的,吃饭吃不垮的。 他忍住了。 太阿剑收鞘。 “对本公子而言,十万两银子换你一月护卫,外加府内教我练剑,这笔买卖,很值。临走之际,再多送你件礼物,算是我李府额外的酬劳。” “什么?”虞瑾问道。 这败家子,又要败家了,但愿不是什么贵重物件就好。 十万两银子,已经很多很多了。 几辈子吃穿不愁的。 “春雨,把那盒子拿过来。” 一旁守着的丫鬟春雨跑去府内放兵器的地界,抱过来了一柄剑盒,递到了虞瑾身前。 “打开看看。”李文赋笑道。 虞瑾将信将疑的打开剑盒,霎时,剑光满园。一柄剑柄呈青色的软剑出现在虞瑾面前。 “青衣配青剑,此乃绝世好配!” 李文赋朗声道:“这柄剑一直在府内放着,我爹不说来历,也不是我娘的佩剑,反正放着也是无用,不如就送你了。” 虞瑾放下剑盒,摇摇头,“太过贵重,我受不起。” “本公子说受得起,那便是受得起!”李文赋已然走远了,朝大门走去。 春雨亦是极为配合的走远。 留下虞瑾在雪中一人。 还有那柄青色软剑。 李文赋轻咳一声,“这柄剑,你若是拿不起,就一直丢在雪地里。本公子看着这柄剑生锈,从一柄绝世好剑,变为一堆废铁。这事,我不是没干过。” 虞瑾看着青色软剑。 若说没有心动,那不是实话。 “为何要给我?我今晚就要离开西京,去江南了。你若是想让我觉得亏欠你,要我继续当你的护卫,这算盘得落空了。今晚就是我们最后一面了,以后没机会见面的。” 虞瑾问道,她不信李文赋会这么好心。 李文赋叹了口气,“在这世间,又不是做所有事,都要讲究一个利字。你是我见到的最为出色的女子剑修,物尽其用嘛,这柄青色软剑不给你,也没机会给别人。与其放着,不如交到有用的人手里。” “就只是这样?”虞瑾简直是难以置信。 “真是就只是这样。”李文赋喊道:“你再推辞,这柄剑就一直插在这里了。” “别,这不是暴殄天物是什么,既然你李公子如此恳求本姑娘收下,不能扫你的兴不是。这青色软剑,我收了。”虞瑾赶紧换去了腰间佩剑,生怕他又是反悔了。 “这才对嘛,原先的丢在院子里就行,会有人收拾的。出府,本公子送你到城门口。”李文赋说着,一脚率先踏出了院门,朝府门走去。 “来了。” 在李文赋看来,青色软剑,和太阿剑都是一样的。 需要被握在有用的人手里。 皇家拔不出太阿剑,收回去作甚。青色软剑放在李府内,同样没用处。 第38章 送伊人离去 李文赋领着虞瑾出府。 一直朝北城门走去。 “明日我与荀荣比试,真不留下来看看?好歹本公子也算你半个弟子,就这么当师傅的?” 虞瑾白了他一眼。 这话不知说了多少遍了,一直问个不停,不嫌累的啊。 不过这次她出奇没有生气。 而是笑道:“我相信你能胜过荀荣,没必要去看。我的徒弟,不会让为师失望的。” “哟,不过客套几句,还真当真了。”李文赋笑道:“这么相信我,是觉得那荀荣不济事,还是看准了他的白色剑气,觉得剑法造诣不高?” “都不是。”虞瑾摇摇头。 “那是什么,莫非是觉得本公子英俊潇洒,这幅皮囊,就是成事的主,不会输?” 虞瑾抬头望向夜空,微眯着眼。 “能拔出神剑的人,不会败在这一关上。李文赋,我走后你要好好练剑。你有剑法绝尘的底子,千万不能浪费了。” 李文赋听闻,云里雾里般,不知晓虞瑾再嘀咕些什么,不过还是好生答应着,“这话怎么说的你还见过拔出其他神剑的剑修。” “你什么意思,调侃本姑娘?” “可不就是,你若真见过,凭着你的剑法造诣,早收你为徒了,你何需去朝剑阁窃书。” “本姑娘真就还见过了,怎么地?”虞瑾气愤不已,这人才变好一会,又与自己斗嘴起来了。 真烦躁。 干脆一剑刺死算了。 李文赋伸手压住虞瑾想要拔剑的手,从腰间拿出了一块令牌,递了过去,“从这去江南,走官道安全一些,有李家令牌在,沿路的都会放行,给予你最大的方便。” 虞瑾一愣,缓缓接过。 犹记刚认识时,他亦是一快令牌递给了自己。 初见是这般,离去也是这般。 虞瑾鼻尖一酸,接过,放在了衣裳里面,“那我怎么还给你?” “不用还了,你行走江湖,这块令牌远比你想象的分量大得多。遇见不顺的,只管拿出,之后的事,李府给你解决。” 听着还不赖。 虞瑾一挑眉,笑道:“你就不怕我用这令牌行坏事,败坏了你李家名声?” 李文赋伸手,随意拿过了街边一串糖葫芦。身后小摊贩追赶,他随手丢出一块银两。 那小摊贩才冲怒骂转变为了一幅笑脸,欢迎客官下次再来。 “看到没,本公子行事如此,早就不知背负了多少骂名。你在外行事,最好跋扈一点,不然别人瞧不出是我李公子的手笔,不好解释的。” 虞瑾掩嘴一笑,“知道了,不会弄坏你名声的。” “还算听话。” 李文赋咬了一口糖葫芦,脸色瞬间一变,不带这么冻牙的,石子一般,谁咬的动。 没劲。 忽然前方有个孩童堆好的雪人,李文赋忽生一记,插在了那雪人手中。 这模样,才好看嘛。 李文赋不禁一阵大笑。 虞瑾抚额叹息,真是个孩子。男子尚未及冠,莫非都是这顽皮性子? 李文赋抬头一敲,正好瞧见虞瑾鄙夷神色,懒得多嘴,双手藏在袖中,问道:“真不让我送你回家看看啊?” 虞瑾一瞪眼,“登徒子,知晓了家地址,好蹲守是不是?” 李文赋“切”的一声,“你都要走了,我还遵守干嘛。” 说的也是。 虞瑾败下阵来。 “李文赋,西京城北边,常年都是穷苦人士住的地,每年过冬都要冻死好些人。听说大将军要回京了,你能不能和你爹说说,上奏改善一下城内外的居住条件。修缮一下房屋,送些棉被过去都能救很多人的。” 李文赋听闻神色一黯,西京城北边,他确实从未去过,没想到京畿之地,还有这样的地方。 他点点头,“放心,我会说的。我保证今年不会再冻死人了。” 虞瑾莞尔一笑,“那我先替那些人,谢过李家公子了。” 李文赋深呼一口气,指了指城门,“你去,再晚些宵禁,你可就出不了城门了。” 虞瑾一听,赶紧朝城门外跑去。 再回首时,城门关闭得只剩得一条小缝,瞧不清李文赋的容颜。经此一别,可能真就再也不见。 李家公子,不是传言中那般纨绔,败家。 是一个极好的人。 一月间的朝夕相处,她知晓李文赋身上的担子有多重,还有他娘亲的事情。 所有人都在瞒着他。 他若是有一天知晓了,一定会很伤心,无人可倾诉。 那种感觉,很难过。 城门最后一条缝紧紧关闭,她能模糊的瞧着,李文赋再朝她挥手。 再做告别。 她泣不成声。 这半个徒弟,离别了都不让为师省心。 明日,你一定要赢。 城内。 在李文赋身后,有一匹快马骑至。 李文赋问道:“可曾都安排好了?” 安都下马答道:“回公子话,派了十余位长戟士一路跟随虞姑娘去江南,应该无碍。” “还不够,你也去跟着,看着她们在江南稳了脚跟再回来。”李文赋吩咐道。 “可是公子,我乃奉命保护公子安危,我去了江南,公子怎么办。” 李文赋神色一横。 安都立刻俯身,致歉道:“明日一早,我便快马出城,护送虞姑娘去江南。” 李文赋点点头,“西京城内还没人有胆量伤了我,你只管去便可。” 安都听闻,骑马离去。 李文赋独自一人走在大街上,轻笑两声,无奈笑了笑,自己终究还是没能将虞瑾留住啊。 多好一个的练剑胚子。 拱手被自己送去了江南,送去了江南剑池。 怪可惜的。 李文赋走走停停,经过李府,回头看了一眼,看见了府外等候着的春雨。 但没有过多的停留,依旧是往前走去。 那处凤惜楼。 半月功夫,被李月衫毁去了楼内陈设,立刻恍然一新,今夜是重新开业。 在楼外招呼着客人瞧见李文赋走近,赶紧是进楼禀告了任欢,莫不是又要拆去楼阁了。 任欢着急忙慌的出来相见,瞧着李文赋身边没有佩剑的女子,这才松了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李公子今日来凤惜楼,敢问是为了何事?” 李文赋瞧了他一眼,淡淡道:“遮目花魁!” “公子快快有请,遮目花魁今日房中无人,我把抚琴花魁也请来,今夜都是公子的。” 任欢赶紧邀请李文赋上楼。 可不能在得罪这位爷了,万一又是拆去了楼阁,找人挥剑的,这凤惜楼真没法子营业了。 任欢领路,行至二楼,推开遮目花魁的房门,一愣。 这房内,怎么还有一位男子呢。 不是惹得李公子不痛快吗。 房内遮目花魁亦是吓了一跳,看着李文赋走来,自己双手紧紧握住苏杭,不曾松手。 任欢赶紧道:“这位公子,今日还请你先离去,遮目花魁有别的客人招待。” 李文赋摆摆手,“不用了,我过一会就离去,不过夜的,不用赶人。” 任欢“啊”的一声,虽然不知李文赋用意为何,但是李公子既然说了,自己照做就好。 “那抚琴花魁,公子可还需要?” 李文赋摇摇头,“没兴趣。” “那我替公子关门。”任欢长舒一口气,缓缓离去,还好今日这位爷没发大脾气。 这西京城,真属这位不能得罪啊。 李文赋情绪低沉的坐到了桌边,喃喃道:“酒呢,凤惜楼不买醉,我来这里干什么?” 苏杭立刻示意清阙倒酒。 自个坐到了李文赋身边,轻声道:“敢问公子,因何生情,怎么这般消沉了。” 李文赋不做回答。 接过清阙倒的一杯酒,一饮而尽。 “继续倒酒!” 第39章 这酒,好烈 清阙立刻又是斟得了一杯过去,生怕怠慢了这位公子。 不知是酒劲太大,还是李文赋执意买醉,李文赋此刻已然是一幅醉熏的模样。 脸颊通红。 他一把握住了清阙的手腕。后者想要挣脱,却是无何奈何,只能眼神求助于苏杭。 苏杭摇摇头,示意她先别声张,自己又斟得了一杯酒,与李文赋一碰杯,轻声道:“在下陪公子买醉。” 李文赋松了手,与苏杭碰杯。 杯酒下肚。 腹中顿时感受到一股火辣辣的痛楚。 “这酒,真烈啊。” 清阙小声提醒道:“公子,这是清酒,不伤身子的。” “清酒?”李文赋反问道。他拿到鼻前嗅了嗅,没闻出什么酒味,还是真是清酒。 他酒量何时这么不堪了。 苏杭一脸埋怨的看向清阙,说这么多话做什么,把这位爷招待好就行了。 李文赋看向两人,问道:“你们俩有事,遮目花魁摘下面具的容颜,你苏杭见过。” 苏杭惭愧一笑,“不瞒公子,确实见过。” “那给本公子也瞧一瞧。” 遮目花魁大为惊骇,看向苏杭。现在能阻止李公子的,只有他了。 苏杭摇摇头,“女子面容,没甚好看的。在下陪公子喝酒解闷,待会送公子回去了。” 李文赋摇摇头,摇晃着酒杯,闻了清酒散发出的纯香,轻声道:“此情此景,你们两人,倒还真的印证了本公子花间集中的一句话。” “还请李公子明言。” “有情人终成眷属啊。你们说,你们两人,是不是很应景。”李文赋轻笑一声,“可就是这寥寥七字,天下人又有多少,不能如愿。” 苏杭微微一笑,起身,敬了李文赋一杯。 “所以公子在诗集里抒发了此等宏愿,近日在西京,人人皆是朗诵公子诗集。有不少的男女借此机会重归于好,都是公子的功劳。” 李文赋摆摆手。 “与我何干,是他们本就情深似海,爱的深沉罢了。” 清阙听闻,缓缓坐到了李文赋身边,轻声问道:“公子今日身边,不见那位青衣女子,莫不是离去了,公子为情所伤?” 李文赋抬头一瞧,盯向清阙,“你观察是倒是细致,不过本公子不是为情所困,而是有些不舍啊,她要去江南了。” 清阙又给李文赋斟了一杯酒,“公子舍不得,可以常去看的,又不是一辈子见不着面了。只要还在大周,打探到那位女子的消息,都不是难事。” 李文赋三杯酒下肚。 “你倒是活的很透彻,困于凤惜楼内,有没有想过离开?和苏杭远走高飞,远离西京,不掺和朝堂大事,不会被人当做旗子。” 清阙摇摇头,“苏杭他有自己的志向,要当一名顶天立地的读书人,唱戏是为生活所迫,不愿寄人篱下。我亦是如此,凤惜楼两位花魁可都是卖艺不卖身的,就这样在西京,很好。” 清阙对着苏杭莞尔一笑。 两人小手,牵在了李文赋身前。 不知为何,这股醉意忽然全无。 李文赋站起身,摇摇头,“你们呀,在本公子面前秀起恩爱来了,也罢,今夜我是不速之客,不打扰你二位了,本公子回府去,明日就要与荀荣比试,今日早些歇息。” 清阙起身相送,“祝愿公子明日旗开得胜。” 李文赋点点,“借花魁姑娘吉言了。”他一只手搭在了门上,却始终不曾推门离去。 “没别的话了?” 清阙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祝愿公子早日与青衣女子相见,祝愿公子早日遇见心仪的姑娘。” 李文赋这才满意。 推门而去。 任欢在一旁等着。 李文赋丢去了银两,“今日,这间屋子,不许任何人进入。” 任欢急忙道好。 李公子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不敢违抗的。 凤惜楼外,春雨等候多时。 见着他家公子过家门而不入后,便是放心不下,一直跟随,等了有半个时辰了。 李文赋出了凤惜楼,伸了个懒腰,“人生最幸事,不外乎,有人一直在等。” 春雨莞尔一笑,“我是李家的丫鬟,是公子的侍女,没理由的不等的。” 李文赋点点头,走近了春雨的身旁,以前没发现这丫头水灵的啊。 “不等了,随本公子回家去。” “好。”春雨应道一声。 李文赋轻声问道:“刊印馆可曾都打好招呼了?” 春雨轻嗯一声,“公子所写的花间集,自从刊印一千本后,陆续有西京女子前去刊印,挣得了不少的银子。他们呀,就等着公子第二本诗集问世呢,不敢关门的,一直在等着公子。” “好。本公子今夜这就写完,不过得辛苦你一晚上,刊印完毕后蹲守在锦瑞园前,务必要将诗集最先送入园内。” “不辛苦,听公子的。” 春雨一笑,走在了李文赋身前,几乎是倒退着问道:“那敢问公子,这本新诗集该叫什么名字。” 李文赋想了想,上一本是花间集,写的世间儿女情长,是为炫技,是为了闯出名声。 接下来这一本可就大不一样了,他是要写给西京的武官看的。他李文赋既然能拔出太阿剑,即是证明,他有资格守住。 自称武官的那些人,批判他的,无非就是陈词滥调,无病呻吟,写的诗句太过小气。 那这第二本诗集,就让他们瞧一瞧大气所在。 豪放些。 第二本诗集,写沙场。 “新诗集的名字,这会才想好,就叫做《射天狼》!” 春雨嘀咕着,“听公子取的这名字,风格全然不似前一本,莫非是有大用途?” 李文赋朗声一笑,“我李府丫鬟,亦是目光如炬啊。你猜是不错,这本不是给女子瞧的,而是给男子看的。” 两人说话间,已经是走到了自家府邸门前。 李文赋走近书房。 春雨亦是一同跟了进去,为自家公子研墨。 李文赋提笔久久不曾落笔,他望了一眼墙壁上十人画像,默念道:诸位恩师,烦请借恩师诗句一用,文赋他朝,会为诸位正名的。 顷刻间,李文赋奋笔疾书。 几十页的诗集,一个时辰书写完毕。又提上了“射天狼”四个大字,交到了春雨手中。 “可以拿去刊印了,还是一千本,给锦瑞园送去一些,剩下的运回李府。本公子,要瞧着那些人恳求李府,卖上他们一本。” 春雨迷迷糊糊,不知晓公子用意何在。 但既然是公子吩咐的,她照做就可以了,她拿着诗集的初稿,出府而去。 她能瞧出,公子对这本诗集很看中,但不讨女子喜欢,那就是在官场上有大用了。 就在她朝城内走去时,街道边的小巷里,忽然间多了好些的人影,朝城内外走去。 可惜她并未发现,直奔刊印馆走去。 送走春雨后,李文赋又是拿出了武学秘籍,开始抄录,不可懈怠。 这一月间,抄录有百本秘籍了。 十八般兵器的特点皆是有所了解,若是碰见,皆可对敌。他看着一旁虞瑾早前佩戴的一柄寻常长剑,叹了口气。 但愿去江南路上,一切安稳。 清阙姑娘,也就是遮目花魁,说的有理。来日本公子下江南游玩,又不是遇不见。 没必要这么伤感的。 他李文赋是谁,西京城最纨绔子弟,凤惜楼那位姑娘没见过,对一位女子留念这么久。 不是他的作风。 李文赋拔出了那柄剑,抵在了自己脖子边,不禁觉得好笑。 正是那日在朝剑阁的情形。 下次见面,本公子还礼之。 境界,定要高出你虞瑾不少了。 第40章 进锦瑞园 西京城北边。 虞瑾快步走到了自家院门前,有一辆马车已经等候多时。十位长戟士等候着,她知晓,这是李文赋的手笔。 她推开院门,小姜子和两位老人早已收拾好了随身携带的物品,就等她归来了。 虞瑾接过行李,送上了马车。 “可以离去了,一路上会有人护送我们到江南,不用担心安危。” 小姜子点点头,“揪住虞瑾的裙角,轻声抽泣。” 虞瑾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两个羊角,安抚道:“没事啊,就是换个地方生活的,西京严寒,江南没有这么冷,还有很多好玩地界,不用舍不得。还有啊,我对那位公子哥说了,他明日就会来解决这里的穷苦的模样,假以时日,会恍然一新的。” 小姜子轻嗯一声,“那位大哥哥,是一位很好的人呢。” 虞瑾微微一笑,确实很好,全然不似传言里的那般。 “上车。” 小姜子和两位老人坐进马车内,虞瑾本意是她充当车夫的角色,刚驾马没走出几步。 在马车身后,忽然有火光闪亮。 万箭齐发袭来。 长戟士率先反应过来,死死挡住了这一条小道,喊道:“姑娘快走!” 说话间,有一位长戟士已然是殒命。 小姜子吓的尖叫了一声。 虞瑾亦是呆滞片刻,李文赋说过,西京城内,怕是有皇子已经盯上了她。 她一不在李文赋身边,就开始动手了么? 虞瑾快速驾车驶离。 在马车前面,倏然间,又是多了好些骑马的,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拿着兵器。 今日,逃不掉了吗? 虞瑾掀开车帘,对着小姜子一笑,“练了这么久的拳法,该派上用场了哦,保护好两位老人,其余人交给我。” 小姜子在惊慌过后,即刻镇定下来,点点头,“虞姐姐小心!” 虞瑾拔出青色软剑,问道:“我出城时,有李家公子护送,并未发现你们,是如何知晓我的住址的?” 虞瑾敌方。 为首那人嗤笑道:“既然到了临时之际,告诉你亦是无妨,你此前在李府是不是悄悄出门来了一趟,若不是那次,今夜或许没这么顺利。” 虞瑾自嘲一声,原来是自己不听劝阻。 害了这一家子。 “你对我下手,就没想过会遭受李家的报复?” “实不相瞒,等杀了你后,我等便会离开西京。李家?那李家小子明日有比试,那有闲功夫管城外的事,消息传递不进去,估计等他反应过来,我等早已隐姓埋名在大周了。” 虞瑾轻笑一声,“何人指使的?” 为首那人皱眉道:“想拖延时间,没这个必要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虞瑾深呼一口气,“我不是在等救兵。” “那是在等什么?等死?” “我在等剑起!” 虞瑾喝道一声,“御剑起!” 有二十七剑凌空而起,从那群人的腰间佩剑而出,瞬息之间,有几人中剑倒地。 虞瑾手中青色软剑上剑气萦绕,一时不知剑气是青色还是白色。 “就看你们有没有能耐,杀了一位御剑二十七的八品剑修!” 从小雪到冬至。 本是两家公子的口角之争,最终还是演变成了西京城年关前最盛大的一出好戏。 李荀两家公子之争。 这日皇恩浩荡,取消早朝,各位官员在家吃了饺子好好休息一天就可。 西京四品以上的官员按照宫里吩咐纷纷去往锦瑞园,去看当朝大将军之子,李文赋练剑究竟如何。 李文赋着一声白衣出府,一人缓缓走向锦瑞园。 李月衫和陆参早早前去。 今日不止是一场比试,而是西京官场重新站队之时,文官既然都在朝堂上为李文赋说话,不惜得罪正三品的秦鸿帧秦少府,那李家自然好要生接待。 大将军李绍远尚未回京,这重任自然就落到了宣威将军李月衫的肩上。 锦瑞园门前。 李文赋缓缓而至。 在他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马蹄停步声,他循声望去,是荀家的马车,荀荣下车而至。 荀荣瞧见李文赋,不由冷哼一声,轻笑道:“李公子为何不进园?莫非是怕了我荀荣,这一月间,你应该还不曾入品。” 李文赋索性大方承认,“确实不曾。” 荀荣讥笑道:“今日有名气的官员皆是来了锦瑞园,本公子给过你面子,此刻再想求饶没机会了。” 李文赋一听,饶有兴趣的问道:“荀公子为何如此笃定我今日输定了?” 荀荣正了正衣襟,没有正眼相待。 “这还需要理由,一位尚未入品的剑修,本公子是正儿八经的九品剑修,你能近身,本公子认输好了。” 李文赋想了想,这话确实有些道理。 九品剑修只要保持距离,一直挥着剑气,足以将一位普通人活生生耗的没了气力。 若是打斗起来。 有剑气的辅佐,尚未入品的不知会伤的怎么样,可以说是毫无胜算。 但他不一样。 练了半月的本命飞剑,有御剑的本事。 今日真要细细说来,非是九品剑修与尚未入品的他之间的较量,而是剑气与御剑之间的较量。 皆是有远攻的本事。 谁输谁赢,有待商榷。 荀家老爷子荀兴朝下马,一把拍过自家儿子的脑门,让他快些入园去。 他则是对李文赋微微致歉道:“李公子,我家荣儿傲气了些,还望李公子莫要见怪。今日不论谁输谁赢,都是大周的功臣之后,没必要下死手,点到为止即可。” 李文赋点点头,“我会注意分寸的。” 荀兴朝竟然是对着李文赋拜了拜,“多谢李公子。” 李文赋赶紧将荀兴朝扶起,“将军是大周的四品将军,我受不起这礼。我有一事想问将军,凤惜楼和戏院的两次事件,您是否知情?” 荀兴朝摇摇头,“大周迁都以来,就没有将军间不和的传闻,荀家对李家,万没有害公子的意思。” 李文赋了然,“那我就明白了,您慢慢进园。” 荀兴朝轻轻颔首,领着一旁神色有异的荀荣进园。 大周将领间和睦。 那想要要他性命的,只有皇子。太子已经浮出了水面,二皇子一直隐忍不动。 他不觉得只是太子对他有想法。 隐忍到最后的,才是最可怕的。 荀家还不知是那位门下呢,若是有事,冲着他来就好。动了他李家人,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太阿神剑,不畏皇室。 李文赋进园。 第一眼见到的便是犹如朝堂的格局,绕过屏风之后,两条连廊,坐满了文武高官。 连廊的尽头,有一把富丽堂皇的椅子,等着大周天子亲临。 大周尚武,以左为尊,他李家的位置本该是在左边。可李文赋却是径直走向了右边,文官在右,李家自然就要在他们身前。 故今日格局,显得十分有趣。 大周三公,坐在了同一侧。 文官一改此前萎靡不振的模样,个个容光焕发的,竟然是敢直面武官来。 可算是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李月衫给李文赋端去了一杯茶水,问道:“都准备好了?” 李文赋点点头,“放心姐,我会赢的。” 大周公主在那把椅子边打转,朝武官的地界的望着,一直没寻到李文赋的踪迹,放眼一瞥,竟然是在文官的地界看到了他。 急忙跑了过去,伸出手去,问道:“李文赋,本公主要的第二本诗集呢。” “没送来锦瑞园吗?” 李文赋左右瞧了瞧,最终在茶杯下见到了那本《射天狼》,抽出递了过去。 不由的叹了口气,本公子第一本诗集都红遍大周了,锦瑞园还是不看重啊。 第41章 切磋剑术 楚书瑶将信将疑的接过。 怀疑李文赋的品味是不是下降了,这第二本诗集的名字相较第一本,未免太不风雅了。 她翻开一瞧。 不见语句优美的辞藻,反而是些与男女之情不沾边的词句,好生无趣。 她一把丢去,狠狠瞪了一眼李文赋,“本公主上次白救你了,你等着输给荀荣。” 撂下这句狠话后,愤愤离去。 本公主等了那么久的时日,结果就等来了这篇诗集。什么文采极好,什么最懂女子心,都是骗人的。 分明是江南才尽了。 李月衫俯身拾起那本诗集,究竟什么样的诗集惹得了公主不快,她拾起看了看,观摩许久后,缓缓吐出四个大字“壮阔大气”。 李文赋听闻会心一笑。 这本就是给武官写的,她姐这反应,才算正常。 不多时,大周天子亲临。 百官齐跪,包括李文赋在内,亦是下跪。 “吾皇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大周天子端坐在那把椅子上,环顾四周,三公今日坐到一起去了,文官皆是在李家之后。 有点意思。 大周天子微微蹙眉,问道:“太子呢,怎么不见他人影?” 二皇子楚奉答道:“回禀父皇,太子禁闭今日一早才结束,估计在来的路上了。” “那不等他了,李文赋,荀荣何在?” 李文赋和荀荣出列,走到了大周天子身前,异口齐声道:“陛下,臣在。” 大周天子满意的点点头,赞扬道:“一位是拔出我大周先祖佩剑的少年,一位是惊材绝艳的将门之后,今日这番较量,不管谁输谁赢,彰显的都是我大周人才辈出。” 大周天子语调一转,看向景迁,“景迁,你是八品剑修,李荀两家公子交手之际,你多看着些。万一出手重了,你要及时制止,不得出现重大伤亡。” 景迁点点头,亦是拱拳道:“臣领命。” “好,既然都准备好了,闲话不多说,你们两人准备开始比试。” 李文赋和荀荣缓缓散开,呈对角对视着。 秦少府呵呵一笑,给景侯斟了一杯茶水,“景侯啊,你这是生了个好儿子,陛下很器重。” 景侯摆摆手,“那得多谢陛下皇恩,赏识景迁。论天资,那里比得上李家拔出太阿剑的那小子,指不定那天就被人超过了。” 秦少府摇摇头,“那不能,景迁停留在第八境许久了,该是要晋升至第七境了。李文赋想要追上,不见得。” 景侯不愿多说。 拔出神剑的分量,大多数人还是不知晓啊。 论天资,李家公子称第二,真没人敢称之一。当然,仅仅是论天资。李文赋若没有浪费前二十年,真要说今后剑法造诣,无人能及。 就是可惜。 他抽出垫茶的诗集,递给了秦少府,“少府大人不瞧瞧?李文赋新写的诗集。” 秦少府冷哼一声,“你给我作甚,给张太常去,他估计喜欢的不得了。” 景侯摇摇头,又是在茶杯下抽出一本,给景迁递了过去,“你也瞧瞧。” 景侯摆出一幅不乐意的模样,“你若是不看,就是不给我面子了,你秦少府,别与我景家往来了。” “哟,话说的挺重。” 秦少府呵呵一笑,本以为景老头子是在说着玩笑话,可一瞧那严肃模样,不由慎重起来,问道:“当真写的不错?” 景侯一吹胡子,干瞪眼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秦少府细细思虑一阵,拿起那本诗集来,不能不给这景家老儿面子。 勉为其难瞧一瞧。 两道连廊中央的空地。 李文赋和荀荣几乎是同时拔剑。 荀荣那柄剑上,陡然间有着白色剑气萦绕,反观李文赋这边,虽是神剑,却是有些黯淡无光。 荀荣轻笑一声,“李文赋,准备接招了。” 他一剑挥出,剑气犹如白色月牙的形状朝李文赋挥去,果真如陆参所言的那般。 荀荣要靠剑气取胜。 李文赋不曾闪躲,太阿剑在手,竖在身前,他要正面瞧一瞧,荀荣剑气的分量。 在场的官员无不屏住呼吸,等待这一剑如何。就连大周天子亦是定睛瞧着。 剑气在接触到太阿剑的刹那,起初并无反应,只是停滞不前。而后,李文赋忽然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力道。 逼的他步步后退。 不得已侧身闪过,剑气劈到了假山上,瞬间有一角滑落。 李文赋难以置信。 剑气之威,真就有这般威能? 荀荣见李文赋狼狈模样,不由大笑:“早就说了,尚未入品和九品剑修之间的差距,乃是一道鸿沟。” “那本公子就踏灭了这鸿沟。”李文赋喝道。 太阿一剑挑起地上的石子,形成了一道屏障一般,如一道道珠帘,让荀荣看不清视线。 荀荣皱眉,暗叫不好,急忙挥剑做抵挡。 李文赋看准时机,快步走到荀荣身边,一剑挑之。虞瑾所传授的剑法十三式,在此刻间,皆是派上了用场。 荀荣反而是退步不已。 在一旁看着的李月衫不由称赞道:“虞姑娘所教他的剑法十三式,倒还真的练到家了。” 陆参赞同的点点头,“公子很用心的在面对这一战,对公子而言,胜过荀荣乃是剑修路上的必经之路,没法子绕过的。” 另一边。 景侯看的称奇,没想到这传言中的败家子,真是还颇有几分手段。 “景迁,依你之见,李文赋此刻所展现出来的实力,有没有机会?” “很难!”景迁眯眼道:“九品剑修又不止是会剑气远攻,不出一会,李文赋就要被震开。若是不拿出其他手段,李文赋今日必败无疑。” “那依秦少府之见呢?”景侯问道。 秦少府盯着书中书册,紧皱眉头,“容后些,待会再谈。”他此刻诧异不已。 这诗集,真是那李家公子写出的? 不带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句句真切,写边关风光,写大周山河壮丽,写豪情壮志。 让他瞧的,都是恍然间回忆起了那一段峥嵘岁月。 这样的文人,这样的诗词。 若是在边关朗诵,当做战歌,可极大的激起将士们的斗志,对阵漠北,百害而无一利啊。 从古至今。 这样的诗文极少,不过双手之数。 可在他眼前,却是一整本的诗集,不下百首。 李文赋,真有经世之才? 另一边,不出景迁所料,荀荣虽是被李文赋压制,在李文赋换气之时,荀荣手中剑忽然见生出白色剑气,回力一击,震的李文赋手掌发麻。 再次被拉开了距离。 荀荣又是两道剑气挥去,如惊雷之势,虽是被李文赋侧身闪过,身后石堆,轰然炸裂。 本就看李文赋不顺眼的大周公主楚书瑶见到这一幕,喊道:“李文赋,你有本事别躲啊,打不过就跑,算什么本事。” 大周天子呵呵一笑,示意楚书瑶别乱说话。 习武之人,知进退。 不过他还是一脸不满的朝李文赋说道:“朕赐予你这柄太阿剑,一月功夫,你若是就练出了这点实力,怕是要收回。” 李月衫听闻急忙替李文赋答道:“启禀陛下,文赋会给陛下一个惊喜的。” “哦,那要朕拭目以待了。” 大周天子轻轻一笑,望向院门处。 不知太子再做些什么,都快打完了,还没来,莫非要他亲自去请是不是。 荀荣看向李文赋,“本公子的剑气,你一招都接不下,如何胜过我。不如早些认输,干脆归还了太阿剑,还能免受些皮肉之苦。” 李文赋摇摇头,“还未打完呢,胜负未知。” “大言不惭,看剑!”荀荣喝道。 第42章 剑修八品 大周街道上。 有身穿着皇家服侍的年轻人骑马赶路,在经过凤惜楼时,停住了脚步。 正是太子楚恒。 瞧这三字牌面,眼神不由闪过凶狠之色。 本是他二弟创办的风惜楼,这青楼地界,父皇却只责骂他一人。凭什么,他不过就提了一嘴。 二弟身为皇子,还亲自开设青楼呢,怎么不过问一句。 现在瞧见这地界,都是晦气。 迟早有一位,他要马踏了这里,还有他那位二弟。 直奔锦瑞园而去。 园内。 李文赋借着地形狭小的优势,不断的朝荀荣靠近,近身之后,近乎都是搏命的手段。 想要将荀荣手中剑砍落在地。 可惜每次都被剑气震开了手脚,在府中练剑时,竟然是忘了这一事。 剑修剑气,寻常兵器碰之,多少会被折损一些。 若非是太阿剑在手,一直与剑气硬碰硬,只怕早就折断了。 在荀荣心中,亦是在暗暗称奇。这李文赋近身的剑法,还有些力道,他要殊死搏命才有机会赢下这场比试。可他不需要啊,故他一直留有后手,防止李文赋不顾性命的一击。 他本是九品剑修,却是被李文赋一直压制着,这传出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当他荀荣是什么了? 李文赋的磨刀石? 又不只是他会豁出性命,今日这一战,陛下就在不远处看着,亦是他荀家扬名的机会。 他不能输。 荀荣陡然发力,稳住了身形,剑刃上白色剑气大涨,一脚踢向李文赋腹部,再次拉开了距离。 不给李文赋喘息的机会,接连数道剑气挥去。 李文赋慌乱间用太阿剑做抵抗,每一道剑气在劈到太阿剑上时,李文赋便是要被击退好些步数。 脸色难看至极。 荀荣最后一道剑气,更是在李文赋身前,变换为三道,一举将其砍翻在地。 李文赋嘴角边,已然是有鲜血流出。 咳嗽不止。 连廊两边的文武官员摇头叹息。 文官叹息李家公子终究还是才握剑一月的年轻人,能打这么久,已经很不错了。 尚未入品,与入品的剑修比剑法。 本就不公平,是必输之局。 张太常看的揪心,对着身边李月衫说道:“宣威将军,依老朽之见,这场比试不如就叫停算了。李公子他,我等还是会尽力助他成为一位文官的。” 李月衫摇摇头,“这是他的比试,我没有资格替他认输。” 张太常长叹一阵,“这又是何苦呢?” 李月衫不做言语,她知道,李文赋还有一招未曾使出。而且现在的情形,与他预测的一样。 只是剑法十三式对战,他会输的很难看。 这会间,武官那一侧,秦少府已经是看完了第二本诗集,缓缓放下,问向景迁,“景小将军还不出手?那荀家公子已经在蓄力剑气了,李文赋估计承受不住。” 景迁盯着两人局势,正欲出手之际,忽然瞧见太阿剑轻微动弹,有颤鸣之意。 “等等,还未结束。” 那阵颤鸣,他有感知。 这是剑修八品才能做到的御剑之术,他怎么会?一月间入剑修八品,这世上没有这样的天才,除了仙人转世。 李文赋单手撑剑,缓缓站起。 他擦干了嘴角边的血痕,朗声一笑,“本公子既然能拔出太阿剑,岂能就这点手段。本公子岂能负了皇恩浩荡。” “好一个皇恩浩荡!”大周天子起身鼓掌道:“朕就知道,先祖佩剑没有选错人,李文赋,朕等着你最后一剑!” 荀荣眉目紧皱。 李文赋既然还能站起,那就说明伤的还不够,他的剑气,还要更盛几分,还要多出数道。 荀荣再次挥剑而出。 李文赋松了太阿剑,一步踏出。 在场的文官不由闭上了双眼,直面剑气,这简直是不要命的举措啊。 李家公子怎么敢。 荀荣看着那一道剑气挥至李文赋身前,嘴角微微上浮,太阿剑在身后,这次还来什么做抵抗。 这会间,锦瑞园正门大开,所有人的视线皆是被吸引而去。 “太子!” 楚恒恰好看见那一道剑气挥至李文赋身前,顿时一喜,刚进门就是看到一出好戏啊。 一声“铿锵”。 李文赋没有应声倒地。 荀荣回望而起,李文赋眉目前,太阿剑不知何时挡住了他一道剑气。 “什么时候,握的剑?” 众人朝太阿剑剑柄处看去。 竟然是悬浮在空中,无人握剑。 荀荣惊骇不已,朝着四周喊道:“是谁,是谁再替李文赋御剑?躲在暗处的鼠辈,给本公子出来。” 李文赋轻轻一笑。 “可没人替本公子御剑。” “没人替你御剑,那你是在御剑,岂不是言,你是剑修?” 那最后两字。 荀荣终究没有说出口。 他李文赋是剑修八品,一月时间,如何练成,实在教人难以信服。 “八品!”大周天子笑着替荀荣说出那最后两字。 “李家公子是剑修八品,李绍远,你真是给朕,给大周生了一个好儿子啊。” 百官听闻,无一不是朝大周天子俯身行礼,“恭喜陛下,恭喜大周又得神将。” 景迁在行礼之后,开口道:“不是剑修八品。” “那还是什么?”大周天子问道。 不是剑修八品,何来御剑的手段。莫非真如荀荣所言,有高手在暗处帮着李文赋。 “是本命飞剑。”景迁淡淡道。 本命飞剑! 在场的武官一阵惊骇,秦少府亦是投去打量的目光,李家公子练就了本命飞剑?可这不是中三境,甚至上三境才有机会练就的。 李家公子,怎么会。 荀荣难以置信,恶恶道:“本公子不相信,不相信你练成了本命飞剑,一定是某种秘法,折寿的法子,或是以武道为赌注的法子,你不可能练就本命飞剑!” 他再次挥出一道剑气。 李文赋意念微动,太阿剑一剑挑飞了剑气,朝着荀荣逼近。太阿剑之快,远超他剑气挥出的速度。 “确实如你所言,本公子还远为练成本命飞剑,但是这第一步,御剑的功夫倒是学的很会。” 荀荣接着挥出剑气,都是被李文赋拦腰斩断。 本命飞剑。 非是九品剑修所能敌。 荀荣挥出剑气,终有力竭之时,但是李文赋没有。这一战,毫无疑问,李文赋赢了。 非是险胜,而是赢的磊落。 赢的精彩。 荀荣长叹一口气,松了剑。 “我输了。” 剑修先行弃剑,便是认输。 众人是惊骇不已,本以为是荀荣轻松胜出的对局,前半场确实如此。可在李文赋使出御剑的本领后,荀荣节节败退,被攻破了心,主动认输。 这样的结果,没有人能预料到。 太子楚恒恍惚了神,急忙走去大周天子身边,坐到自己的位次上。 武官纵使不愿,也只能同文官祝贺着。 今日算是被文官狠狠踩在脚下了。他们不约而同的朝荀兴朝看去,都是他教的好儿子啊。 九品剑修,竟然打不过一个尚未入品的。 今年最大的笑话,非是荀家莫属了。 景侯笑意不止,“李家公子,倒还真的有些本事。李将军不日变要回京,届时不免又要找我好好说道说道,他那儿子,不输我儿了。” 景迁附和道:“李文赋今日确实令人出乎意料,那柄太阿剑,就交予他。” 秦少府一乐,“景小将军莫非不想拥有那柄太阿剑?” 景迁摇摇头,“我拔不出,就不是我的了。拔不出的剑,就是一堆废铁,毫无作用,还是交到有用的人手里好一点。” 秦少府拱手抱拳,“景小将军深明大义。” 第43章 还请陛下赐剑 李文赋听着周围欢呼叫好声,嘴角浮现出笑意。 一月辛苦练剑,总算没有白费。 他缓缓走到李月衫身边,轻声道:“姐,我做到了,没让你失望。” 李月衫含着泪点点头,给李文赋整理了衣襟,“打赢了就回去好好休息,受了不少伤,得养养。爹不日回京,看到你一身伤势,又该责骂我看好你了。” “他老头子敢!”李文赋一瞪眼,“谁敢欺负我姐,一剑挑之。” 李月衫轻轻颔首。 后半句对,咱爹,可不能一剑挑之了。 陆参扶着李文赋坐下,“公子这一战感触不少,知晓了九品剑修的厉害?” 李文赋长呼一口气,看着自己还在发麻的手臂,“白色剑气,确实很强,有一种无力感。近身交战时,看见那剑气,仿佛浑身剑意都被压低了不少。即便有本命飞剑,若不是荀荣主动认输,继续打下去,胜负难料。” 说着,他看向景迁。 他是青色剑气,会更难缠。不是同境,他没有胜过景迁的机会。往后,还需砥砺剑道啊。 不知虞姑娘和景迁交手,是何种景象。 虞瑾虽是白色剑气,但是他能感受出来,她的白色剑气不一样,有青色剑气的意味。 今日闹剧结束,该回府去了。 张太常将李文赋按下,乐呵笑道:“公子别急,还有一事未明了呢。” 只见张太常走到院内,俯身道:“陛下,今日比试胜负已出,那太阿神剑的归属,是否归于李家。” 在场的文武官员不由的屏住了呼吸,皆是在等大周天子的决断。 李文赋亦是朝龙椅上的那人望去。 大周天子朗声一笑,“这是自然,朕观荀家公子没有刻意输给李家公子的意思,那太阿神剑,归于李家所有。” 张太常呵呵一笑,朝李文赋望去,“公子,还愣着做什么,快谢过陛下啊。” 李文赋急忙起身,走到了园内。 武官身处的连廊上,荀荣小声问道:“爹,我记得陛下是言李文赋需是九品剑修和胜过我,才能拥有太阿剑。” 荀兴朝一把将荀荣拉住,质问道:“你想做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的?” 荀荣气愤不已。 “侥幸胜过我,又不是剑修九品,何来的资格拥有太阿剑,依我之见,就该归还给皇室。” 荀兴朝狠狠将荀荣拽住,冷声道:“这件事,还轮不到我们荀家出来说话!” 荀荣眸光一亮,“爹的意思是,会有人站出来说这件事?” 太子楚恒眼瞧着李文赋走出,轻咳一声,“且慢!” 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朝太子看去。 大周天子亦是惊奇,“太子有话要说?” 楚恒点点头,走到了院内,掷地有声道:“依本太子之见,李文赋,还配不上这柄剑!” 文官窃窃私语。 武官则是等着看一出好戏,岂能真让文官压了一头。 李月衫不悦道:“那就请太子说说,我家弟弟为何配不上太阿剑?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拔出太阿剑!” 张太常亦是不解道:“李家公子胜过荀家公子是不争的事实,大家都看到了,李公子尚未入品便是有此等战绩,日后前途无量。太子言配不上,还请给个说法。” 楚恒冷笑一声,“诸位别忘了,半月前的朝堂上怎么说的?是要求李文赋胜过荀荣并且剑修九品。” 李文赋眯眼看向太子。 这么着急就跳出来了,看来在凤惜楼和戏院内的两次刺杀,都是他所为了。 正当李家好欺负啊。 李月衫走到院内,半跪在大周天子身前,“陛下,从古至今,不曾有一位剑修入品只用了一月时间,还请陛下免去这一条。” 大周天子若有所思。 没想着李文赋能够胜过荀荣,他自己本就没太在意这一条,可眼下既然胜出,那就是大周之福。 或许真是天意如此。 他看向楚奉,问道:“老二,你的意见呢?” 二皇子楚奉恭敬答道:“先祖佩剑,还是由父皇决断比较好,儿臣不敢妄言。” “没个主见!” 大周天子骂道一声,又问道:“那诸位爱卿意见呢?” 他先是看向文官所在的连廊。 文官顷刻间肃然起敬,整理好了衣襟。张太常正欲发表意见时,却是遭大周天子摆摆手。 “文官不用问了,反正你们肯定是劝说朕赐剑的。” 大周天子又看向武官一列,问道:“景将军意下如何?” 景侯恭敬的起身,“启禀陛下,李公子一表人才,又有御剑的本事,未来成就不输景迁,当赐剑!” 大周天子一横眼,“朕是看你相中了骠骑大将军的位置,需要李将军同意才这样说的,你也无需过问,听不出一句实话。” 景侯汗颜。 退了回去。 陛下看穿人心的功夫,又精进了。 至于其他武官,多半是不同意的,也无需听些废话。 大周天子将目光放在了秦少府身上,前阵子在朝堂上与李家不对付,他很想听听这位的意见。 “秦少府,你说几句。” 秦鸿帧缓缓出列,神色凝重。 文官这列,张太常摇摇头,叹了口气道:“有这家伙在,赐剑一事怕是难了。我等在朝堂上得罪过他,今日这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李月衫凝气聚神,今日之事,还有转机。 第二本诗集,有大用。 看着秦少府走出,太子松了口气,有这位在,李文赋怕是没机会拥有太阿剑了。 荀荣亦是叫了声好。 秦少府不接见李月衫,在朝堂争吵的事迹已经传开,他万不可能支持李家。 秦少府犹豫间,拿起了桌上的诗集。 常言道:虎父无犬子。他姑且就再信一回。 “诸位茶桌旁,皆是放有一本诗集,诸位不妨翻开看看,看清里面写的是什么?” 吏部尚书章休轻笑道:“不就是些陈词滥调,难登大雅之作,怎么,秦少府也喜欢上了?” 此话一出,兵部尚书卢功亦是附和起来。 更是有诸位官员一同相应,却是不曾翻开一页,瞧上一眼。 秦少府俯身行礼道:“陛下,不妨也翻开看看。李公子第二本诗集风格全然不似第一本,这本诗集,实乃壮我大周雄风啊。” 二皇子急忙呈上去了一本。 大周天子随意翻开一页。 秦少府亦是拿着诗集,转身道:“诸位既然不愿看,那本少府就领着诸位读。” “诗集第一页,当年万里觅封侯,匹马戍梁州。” “诗集第七页,千古风流今在此,万里功名莫放休。” “诗集第三十二页,表请回军掩尘骨,莫教兵士哭龙荒。” 三十二页,亦是诗集的最后一页。 秦少府合上书册之后,深呼一口气,语重深长道:“诸位读到这些诗句,心中莫非就没半分的触动?边关将士苦寒,边关将士骁勇,这话谁都会说。但是诸位何曾有一句是发自内心,何曾真正为边关将士着想?” 秦少府仰天。 不自觉间,老泪纵横。 李家公子,这是真正写出了边关之惨烈,写出了武官的真情实感啊。 大周男儿为何参军? 保的身后妻儿,护得是家国平安。 秦少府俯身,“陛下,李公子文采绝世,这本诗集老臣斗胆提议传到边关,让将士们听听,更要让大周男儿们听听!” “还请陛下,将太阿剑,赐予李家公子!” 大周天子和上诗集,缓缓递给了二皇子。 他看向李文赋,不自觉的一笑,“李文赋,西京城文官向着你,朕的武官亦是向着你,看来这太阿剑,朕没法子藏私了。” 第44章 城北外刺杀 太子楚恒一听这语气不对,急忙辩解道:“秦少府,练剑和写诗,有什么关系?就凭一本诗集,就能决定太阿剑的归属?” “自然不能!”秦少府瞥了楚恒一眼。 “但是老夫在诗集中,读出了李公子的壮志,读出了李公子替边关将士着想,戍守边关的决心。太阿剑,李公子受之,当之无愧。” 楚恒仍然是不服气,“可他没入剑修九品。” “边关之中,剑修入品者可曾多了?” 秦少府反问道:“太子本末倒置了些,大周先祖佩剑,陛下赐剑是为收复失地,太子一再争辩,要太阿剑何用?” “你” 太子楚恒气的不轻,“本太子何时说我要太阿剑了。” “那赐予李家公子又何妨?” “够了。”大周天子喝道:“朝堂吵,锦瑞园也吵,朕的兴致都被吵没了。” 秦少府立刻双膝跪地,却是不曾弯了脊梁骨,“还请陛下治罪。” 大周天子摆摆手,“那就罚你三月俸禄,太子禁闭半月,于大周英烈凌烟阁内好好反省,瞧瞧自己说的是什么话。” “启程,回宫!” “恭送陛下。”文武官员喊道。 待大周天子走后,李文赋将李月衫拉起,朝着秦少府走去,拱手抱拳道:“今日多谢秦少府解围。” 秦鸿帧呵呵一笑,摆摆手,“公子心中既有沟壑,本少府没有不帮的道理,说到底,还是希望大周多一位将才啊。此后公子少些写风花雪月,省得他人误会。” 李文赋点点头,“谨听先生教诲。” 秦鸿帧看向李月衫,拱手赔罪道:“之前多有怠慢宣威将军之处,还请见谅。” 李月衫微微一笑,“少府大人是为了大周着想,月衫能理解,不会有怨气的。” 另一边。 张太常一把搂住了秦少府肩膀,将其引走,“好你个老家伙,上演了这么一出好戏,可没吓死我。怎么样,你差点老眼昏花了,我就说李家公子是可塑之才。” “是是,太常大人说的对,我秦鸿帧老眼昏花了。” 李文赋看着腰间太阿剑,幡然醒悟,“陛下还没说这柄剑是否归李家所有呢。” “李公子拿着就好,西京城中,无人再敢觊觎了。” 景侯笑着走近。 李文赋亦是拱手道:“今日也多亏了景家出面,我会如实告诉我爹的,从一品的位置,非景家莫属了。” 景侯一乐,指了指景迁,“你给爹见证着,不是你爹我找李家恳求的。” 景迁点点头,直视着李文赋,“好好练剑,来年武举,期待和你的交手。” “不会让状武将军失望的。” 李文赋拉着李月衫,出园而去。 大周天子马驾已经走远,李文赋深呼一口气,“好别致的风光啊。” 西京城,又下雪了。 荀荣这会间也是出府,看着李文赋,摇摇头,“没个见识,雪景有什么别致的,西京城有三月都是大雪覆盖,还没看腻啊。” 李文赋懒得计较。 在他身前,忽然走过去了好些乞丐打扮孩童,衣衫破烂,冻的浑身颤抖。 在他们身后,年纪稍大的一些乞丐,却是穿着一身华丽的衣裳,朝城中前行。 李文赋眯眼问道:“姐,你看那些衣裳,是不是有些眼熟。” 李月衫一瞧,惊奇道:“还真是,花纹都是一样。那家这么大的手笔,这等好衣裳都丢了出去。” “不对,怕不是丢出去的。”李文赋摇摇头道。 他恍然想起昨夜虞瑾对他说的话,西京城北边,有很多的穷苦人士,莫不就是指的这些人了。 刹那间,那衣裳上的一抹殷红在李文赋眼前,格外显眼。他急忙跑了过去,拿出一小块银两,递了过去,问道:“从那里来的?” 乞丐们木讷的接过银两,立刻加快了脚步,不见了身影。 荀荣上了马车,讥笑道:“李公子还真是善心啊,可惜这些乞丐连个谢字都没有!” “少废话!” 李文赋拔剑而去,一剑砍断了荀家马车上的缰绳,一跃而上。 荀荣急忙从马车里而出,气道:“李文赋,你莫不要欺人太甚,这是我荀家马车,当街抢夺他人财物,你可知罪。” “稍后李家自然会十倍赔偿!” 李文赋握紧了缰绳,朝李月衫喊道:“姐,赶紧调集剩余的长戟士朝城北赶去,还有陆先生,麻烦您也来一趟,恐有大事发生。” “好。”李月衫和陆参同时应道。 景迁在一旁,走到了李月衫身边,轻声道:“调用全部长戟士,估计不是小事,我先跟着李文赋去看一下。” 李月衫点点头,“有劳了。” 李文赋快马加鞭,一路冲到了城门前,丢去一块令牌,“李家行事,都给本公子让开!” 那些乞丐上的衣物,他确定就是让虞瑾带回家的几件。衣裳上有血迹,乞丐的衣物上亦是有。 李文赋不愿多想,也不敢多想。 他让虞瑾去江南,就是为了防止这种事情的发生。本是针对他的两次刺杀,都是虞瑾解围。 那她在西京,会很危险。 自己明明已经让她昨夜离开西京了,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有长戟士护送,还有安都在,应该不至于有性命之犹才对。 李文赋握紧了缰绳,“驾”的一声,发疯一般朝北城外赶去。 眼前的一幕让他呆滞住。 残破的村庄,没有一处安好的屋子,雪地里,埋藏着冰凉凉的尸体。 他脚下,鲜血染红了一整条道路。 李文赋翻身下马,拨开了大雪,在他周围,皆是身着盔甲的长戟士。 共十位,皆是身死。 这里离西京城,不过三里地,真就是天子脚下,他李府门外,长戟士身死。 这是滔天的胆子啊。 他给虞瑾一家准备的马车倒在路边,马车内只有寥寥几本拳法秘籍。 李文赋知道,这是给虞瑾带回家的。 腰间太阿剑似乎是感应到了他怒火,自行而出,漂浮在李文赋肩头。 他走完被血染红的小道,若不是此刻又下了大雪,眼前之情形,估计会更加惨烈。 没有青衣的踪迹。 算是唯一一个不算坏的消息。 村庄后是一片树林,李文赋瞧见有脚步踏入其中的痕迹,毅然无畏的闯了进去。 本公子很想看看,动李府的人,是那群贼子嫌命短了。 李文赋之后,景迁和李月衫随后而至,两人亦是被此等惨烈景象震慑住。 景迁不忍回眸而去。 这又是一桩惨案,估计明日要震惊朝野了。 绕是在边关戍守多年,大大小小的仗打的不计胜数的李月衫,亦是紧皱了眉头。 这不是在边关啊,这是在西京城外,就是天子脚下。 一处村落,被屠村。 要以谋逆之罪论处的。 李月衫缓缓下马,喊道:“长戟士听令,搜查村落,看看还有无活口。” 景迁则是沿着李文赋留下的脚步前行。 进入树林内。 虞瑾,安都,姜纯三人此刻正躲在一颗大树之后,小丫头经过一夜的逃离,再加之天寒,早已陷入了昏睡之中。 虞瑾一夜奋战,身上多处刀剑之上,体力更是全无,没了御剑的本事。若不是今早安都赶来,恐怕已经交代在了那群贼人手中。 安都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很快又缩了回来,大口喘着气道:“没有追来,这树根下倒是个不错藏身地,我回京找公子,虞姑娘坚持住。” 虞瑾点点头,“安将军小心行事。” 安都刚是走出树后,便是有一道冷箭袭来,射在肩膀上,顿时鲜血直流。 为首刺杀虞瑾的赵斯从雪地里站起,冷笑道:“就等着你们主动现身呢,这下,没人再来救你们了。” 第45章 谁是幕后真凶 安都缓缓站起身,忍着剧痛,拔出了那只箭羽。 “公子特意嘱咐过,今早若是没有虞姑娘平安的消息传到李府,便会率兵前来,当真你们会全身而退?” 赵斯一寻思,“说的有些道理,那就只好速战速决了,看剑!” 在安都身前,有一道剑气逼近。 虞瑾使出浑身力气,青色软剑御剑而出,替安都挑飞了那道剑气。 但是随后青色软剑掉落在地,好似没了灵气一般。 她自己在此刻也是油尽灯枯,猛的喷出一道鲜血,撑在树边,脸色苍白,随时可能昏厥过去。 赵斯剑刃上又是凝聚出一道剑气。 “这次,再无手段了。” 安都见状,艰难移步挡在了虞瑾身前,“虞姑娘若是身死,你信不信你,李家寻遍大周,也要让你人头落地!” “能找到我,算李家有本事。” 赵斯冷哼一声,一剑挥出。 虞瑾不由的闭上了双目,将姜纯狠狠拥入了怀中。这一刻,脑海中浮现起过往的前二十年。 她和姜纯,都是被那半个师父捡回家中的。 半个师父剑法绝尘,不知来历,就爱喝酒,领着自己御剑看遍了大周好山好水。 御剑过大山,御剑过大江。 喝醉后,总爱念道两个名字,一个是李文赋的娘亲阮素,一个也是为姓虞的女子。 和她同姓。 虞瑾这名字是半个师父取的,他该是希望,自己能练就这世上最高深的剑法,成就一名女子剑仙的。 可是半个师父也怕,教她剑法之后,会是和她虞姓女子一样的结局。 殒命! 很可惜,她这辈子,都到不了那个境界了。 忽然前,在她眼前,有一道白色身形出现,御剑而来。虞瑾微微一笑,嘴角微动,“师父,你来啦!” “我来了,放心,没事了,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李文赋御剑拦住了那道剑气,走到虞瑾身前,将厚实的披风取下,给虞瑾盖上。 安都几经闭上的眼眸在这瞬间陡然睁开,清醒过来,“公子!” 李文赋颔首一笑,“是我,辛苦你了,替我好好照顾好虞瑾,躺一会。” 李文赋缓缓站起来,喊道:“本公子都来了,也就都别藏身了,都出来,让公子我看看是那些鼠辈,专干这刺杀的勾当!” 雪地里无人应声。 李文赋御剑而过,“既然都不出来,休怪本客气了,这是你们自找的!” 太阿剑潜入雪地之中去,顷刻间飞出雪地,如此往复,剑身上都沾惹了不少的血迹。 一片哀嚎。 赵斯见状,凝剑气,挥出数剑,都是被李文赋御剑挡过,不曾近身,更伤不到他。 赵斯不由的犹豫了一会,会御剑,难不成又是一位八品剑修?那虞瑾女子已经伤了他二十多位弟兄了,昨夜与长戟士交战亦是战死了些许。 此刻在他的身边,不过还剩十余人。 若真是八品,不好对付啊。 不对,这位御剑之人,看那位长戟士的反应,应是李家公子无疑。 李文赋,西京城最大的纨绔,败家子一个何来的八品。 再观之他全身气息流动,杂乱无章,根本就是一位没入品的剑修,不知从何学来的御剑伎俩。 他乃是一位正儿八经的九品剑修,还会输了? 赵斯一步一步逼近,“李公子,你既然敢孤身前来,就要想好后果。你的项上人头,可比那位女子值钱多了。” 太阿剑御在身前。 李文赋临危不惧,质问道:“临死前,本公子想知道,何人有这么大的手笔想取我的性命,还望告知。” 赵斯摇摇头,“还想诈我话,没这个必要了,看剑!” 一道剑气挥出。 李文赋即刻御剑抵挡,他本是与那道剑气相隔甚远,却是被凭空震飞了好些步数。 这剑气的力道,与荀荣那股,大不一样啊。 “再来!”李文赋喝道。 “既然想死,那就满足李家公子!”赵斯半蹲着身子,一剑挥去。 太阿剑这一回却是被剑气击飞,插在了李文赋身前。 李文赋重新握剑,练剑,他貌似还差得远啊。荀荣那九品剑修,水分太大了些。 “有本事再来!想要取本公子的性命这点还远远不够。” 李文赋不再御剑,而是改握剑。 赵斯蓄养剑气,准备一击击溃。正当他挥剑之际,在他身前,赫然是出现了一柄剑,剑尖指向他的眉头。 雪地里。 景迁骑马而出,对着李文赋说道:“就你那三脚猫的本命飞剑,也就能对付荀荣之流,交给我。” 李文赋一愣,嘴角上浮,抱拳道:“多谢!” 赵斯看向景迁,皱眉道:“又是那里来的剑修,说甚大话,这御剑莫不是又是秘法。” 景迁轻笑一声,“你一试便知。” “剑起!” 雪地里,数不清剑腾空而起,飞向了景迁身后。 “谋害朝廷命官,按律,当斩!” 飞剑朝着贼子袭去。 李文赋只觉得眼花缭乱,在眼前,有漫天的剑气飞舞,穿心而过。 血溅当场。 这会见,李月衫亦是骑马赶来,身后有长戟士跟着。 她下马,检查了贼子鼻息,都是死绝了。不禁埋怨的看了一眼景迁,“就不会留几个活口啊,好歹问问是谁指示的。” 景迁无奈耸耸肩,往回走去,“没用的,这么大规模的刺杀,只怕衣领处早就藏好了毒药,随时准备自尽。” 李月衫一检查,还真是。索性不管了,走向李文赋身边,问道:“虞姑娘可有大碍?” 李文赋摇摇头,“不好说,安都和虞瑾身上刀剑上不少,怕是被追杀了一夜,赶紧送回府去,请最好的大夫来医治。” 李月衫招手示意长戟士过来帮忙,待看着三人被送上马车后,才松了口气。 “村庄内伤亡了很多人,有两位老人怀中抱着送给虞姑娘的衣裳,估计是她的亲人,已经安排人厚葬了。这次刺杀行动的贼子多达七十余人,若不是事先安排了精锐的长戟士,虞姑娘这会间已经没命了。” 李月衫耐心述说着,她一直在观察李文赋的神色。 虞瑾是他带回李府的人,现在出了这种事,愧疚的是他,恨意最浓的也是他。 李文赋指甲已经嵌入了肉中,神色冷冽,眉头一直不曾舒展,问道:“谁派来的,可有线索?” 李月衫摇摇头,“都是亡命之徒,找不到证明身份的物件,身上银两不少,足够今后隐名埋姓了。” 李文赋呼出一口气,喃喃道:“太子今日晚去了锦瑞园,在朝堂上与我李家不对付。” 李月衫一惊,看了眼四周,并未其他人,但还是小声道:“你怀疑太子,空口无凭不可乱言。” 这句话怕是还未说完。 即便有证据,也不可轻举妄动。 “爹何时回京?” “明日一早。” “那可以查案了。”李文赋一跃上马,“回府去,瞧瞧虞瑾和安都伤势怎么样了。” 李月衫急道:“你查什么案子,你真要将这件事归结于太子身上?陛下难得对你有所改观,你逼着他对自己儿子下手,太阿剑不想要了?” “不要又如何?” 李文赋咬紧了牙关,胸闷的厉害,一身怒火没地发泄呢,眸中怒意滔天。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律法第一条就是个摆设,历朝历代,不曾遵守。我李文赋偏偏就要开这个先例,不论是谁安排的这场刺杀,这罪名,要给他坐实了!” 李文赋一骑当千,会西京而去。 李月衫不知如何是好,就不能再隐忍一段时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啊。 可她忘了,李家是将门,非是书香门第。 等不了十年。 第46章 一定要报仇 这一日,西京城本是该笑谈锦瑞园的一场交战,可是诸位官员的府邸却是不见欢声笑语。 不断有官员俯身进宫,朝御书房传递去消息。 大周自东州迁都西京一来,这是在京畿之地,在天下脚下发生的最大惨案。 有百名无辜大周百姓惨死刀剑之下,罪魁祸首还是所谓的江湖散修。 天子震怒,朝廷震怒。 早在十多年前,大周决意一举整顿江湖,便是为了制止此类事情的发生。 安稳十多年后,以武犯禁的事件还是出现。 大周江湖,迎来的又是一场劫数。 既然是江湖散修犯案,依照大周依律,不归大理寺管,改为朝剑阁审查此案。 同一时间,还有多位官员被问责。 令大周天子最为奇怪的是,西京附近,怎么还会有穷苦之地的存在? 大周国库尚且充实,安顿好这些人,授之已渔,莫非是件难事。 故此刻在御书房内,户部尚书燕进跪在地上,两位及冠皇子坐在一旁,神色严肃。 大周天子盯着燕进,不断在翻阅户部的账簿,不过才寥寥几本,他就发现了端倪,已经有上万两银子对不上账目。 他冷哼一声,一把将身前的账簿全部推了出去,质问道:“你就这样做事的?朕的国库,大周的国库,都快给你败光了。” 燕进慌乱不已,情急之下嗑了好些响头,“陛下,今年天时不好,旱灾洪涝各地频发,微臣实在是应付不过来,故账目也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国库钱财,历年仍是在增加。” 大周天子良久不语,在思虑这一番话的真假。 燕进稍微抬头瞧了一眼天子身后,有一位华贵雍容的妇人站着,只是瞧了一眼,便不敢再看。 燕华乐。 大周皇后,二皇子的生母,户部尚书燕进的亲妹妹。 燕华乐轻声劝说道:“陛下,尚书大人一直在为大周各地劳心费神,一时疏忽可能没注意到西京附近的情况,在所难免。” 大周天子摇摇头,“不是这么个理。大周都城,百姓尚且民不聊生,可想而知朕的大周各地该是如何?户部该罚,国库改拨款改善民生。” 近些年,一直琢磨着边关将士如何,一心想挥军北上,收复大周失地。 倒是忘了国内民生。 这次还好发现的及时,不然正要和漠北交战时,国内千疮百孔的,有后患之忧。 大周天子轻抚燕华乐的手背,安抚道:“放心,朕做事有分寸。” “户部克扣半年俸禄,官降一级。国库拨款二十万两用于改善大周各地民生,明年开春时,朕要听到各地捷报!” “臣领旨!” 燕进倒退着出门而去,而后长舒一口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实心中亦是在暗骂那一群江湖散修,没事跑来西京做什么,在天子脚下放肆,活该死在了西京。 燕进走后,大周天子问道:“李文赋情况如何了,受的伤可还严重?” 二皇子楚奉答道:“已经请了太医署的人过去,没甚大问题,消息很快就会传来宫中。” 大周天子轻嗯一声,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 “大将军明日回京,此刻归途怕是一肚子怒火了,朕懒得管了。这些个官员恪尽职守的,会有这桩案子?让大将军做一回恶人,朕累了,你们离去。” “是!” 楚恒与楚奉告别出屋。 御书房外,两位皇子对视一眼,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 二皇子楚奉轻笑一声,若他没记错,太子门客这些日子冷清了不少。 少见江湖散修了。 李府内,满府戒备,长戟士值守府内府外。 虞瑾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手臂上多处剑上,太医署来的太医敷好药膏后,写了方药方,才有了换口气的时机。 李文赋急忙上前问道:“伤势如何?” 太医孙庆递去了药方,“姑娘伤势虽多,但都是些皮外伤,休养一段时间就好。公子按照药方去抓药,不出半月,伤势全无?” 李文赋接过,他亦是松了口气,看向虞瑾,没事就好。 “那安都呢,他怎么样了。” 太医孙庆答道:“安将军神勇,和这位姑娘一样,好好休养敷药便无碍。” 李文赋点点头,“有劳孙太医了。” 太医孙庆走后,李月衫走到李文赋身边,轻声安抚道:“太医说了,两人估计都得明日才醒,今夜你好好休息,姐替你守着。” 李文赋摇摇头,“还是我来,是我害得虞瑾一家子闹成了现在这幅局面。” 李月衫一阵思虑,不好多话什么,就听他的。 两人交谈间,屋外忽然传来春雨的声音。 “小丫头,别乱跑。这你万一碰到磕着的,我可担待不起,公子会要了我命的。” 李文赋循声望去,见着一羊角辫的小女孩缓缓走进,一步一步走到了自己脚下,拉了拉衣袖。 李文赋蹲下,捏了捏小女孩脸蛋,挤出一张笑脸,“没事的啊,都安全了,不会有坏人来追赶你了。” 小女孩极为乖巧的点点头,她知晓,眼前这位陌生人不是坏人。他一直有在照顾虞姐姐,还给自己换了新衣裳。 大雪天,暖和多了,一点都不冷。 “你叫什么名字?”李文赋问道。 “姜纯,虞姐姐叫我小姜子。”小女孩应道,看着周围陌生的一切,指向了床边。 李文赋鼻尖一酸,抱着小女孩站起,走到了虞瑾床边,“你虞姐姐就是太累,睡着了,明日就会醒了。” 说完后,李文赋抱着小女孩朝屋外走去,“我们走,让你虞姐姐好好休息。去看看给你准备的房间,很暖和,还有很多稀奇的小玩意。” 小女孩道了声“好”,待走到屋外后,忽然间,放声大哭起来。 李月衫和春雨都是一愣。 “昨天晚上,有很多坏人,想要欺负虞姐姐。虞姐姐为了保护我,替我挡了好多剑伤,还有一直照顾我的两位爷爷奶奶,也中了剑伤,睡在了雪地里,一睡不醒。还有好多握着长戟的好哥哥,为了保护我们,明明身上血流不止,还让我们快走。” “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我知道你是一位好人,你一定要替他们报仇。他们昨夜很疼,下辈子记得要投胎到一户好人家,衣食无忧的。” 小女孩说着,泪水已经沾湿了胸前的衣衫。 “每年冬日,村里都会死好多人,本想着今年不会了,虞姐姐认识了一户好人家。今年确实不会了,他们都死了,村子没有了,小姜子没有家了。” 李文赋亦是泪流满面,轻声抽泣道:“以后李府就是你们的家了。” 小女孩不太明白这话的意味,下意识的点点头。 “春雨,你今夜陪着小姜子。” “好。”春雨应道一声,领着小女孩进了屋内,是小女孩自己的屋子。 李月衫看向李文赋,“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杀人偿命!” “可你没有证据,太子虽对你有敌意,但这件事不能就归罪于他身上,万一是别人嫁祸的,你岂不是正中了圈套。” 连廊另一头,陆参悄然走出。 李文赋问道:“依先生之见,该如何?” 陆参双手负后,“公子好好练剑最为紧要,一切事情,等大将军明日回府再说,大将军会给公子一个说法。” “好,本公子等着。” 李文赋转身走向书房,进了书房密事,找了好些凶狠的剑法秘籍出来。 开始抄书。 他要早日入剑修九品。 他要赶紧有保护身边人的实力。 第47章 讨个说法 大将军李绍远回京,西京东城门远远瞧见,便是城门大开,肃清了周围百姓。 李家公子遇刺,这位正在气头上,可别在这时候找不痛快。 李文赋就坐在自家院内,太阿剑御剑在身边,等着李绍远归来,陆参亦是站在屋檐之下。 随着一声“大将军回府”,李文赋缓缓睁开眼。 李绍远入院,瞧见悬浮在空的太阿剑,呵呵一笑,“我儿天资果真如神,这就学会了本命飞剑,没丢你爹的面子。” 见李文赋不答话,李绍远走近了些,“来,让爹看看,伤到何处了。爹从武当废了千般口舌求回来的药材,你泡个三日,指定无事。” 李文赋不厌烦道:“我没受伤,虞瑾和安都倒是伤势不少。” 李绍远抬头一寻思,摆摆手,“那个百夫长?大糙汉子受点伤有利于武力精进,不碍事。爹这次去武当,给虞姑娘也讨要了一幅药材,身子三日就可养好,无需担心。” 李绍远瞧着太阿剑还未入鞘,叹了口气,双手叉腰,“那你说,要爹怎么办。” “杀人偿命!”李文赋淡淡道。 “你有证据?” “没有。” “没有不就得了,爹一路赶回,总得去洗洗是不是。”李绍远看了一眼陆参。陆参立刻会意,回屋收拾去了。 李绍远搭上李文赋的肩膀,“这次刺杀虞姑娘的事件,我在马车上就知晓全部了。你要讨个说法,爹给你去讨,李家没理由让人欺负还憋着口气,但是得讲究法子,你说你剑指着爹是个什么理,又不是爹伤的虞姑娘。” 李文赋一听,太阿剑入鞘,眉眼低垂,“是我意气用事了。” “哎,想通就好了,爹回屋换件衣裳就去宫里,你去看看人家虞姑娘,好好安慰,死了家人,你多陪一陪。” 李文赋点点头,“知晓了。” “那爹回屋了。” “哎,等等。”李文赋伸手道。 “何时?” “别找文官的麻烦。” “知道,我儿文采绝世,后续还要他们的支持呢。”李绍远笑道。 李文赋回屋,走到了虞瑾床边。 以前没发现,这姑娘生还好看,眉目间有英气,不输男儿。 李文赋将她面目前的鬓发放到耳后,忽然间,眼前的人儿双目一睁,手臂赫然间有一股极大的力量传来。 “哎,轻点,疼。你看清些,我是李文赋,不是要加害你的人。” 这话说出口后,他手臂上被施加的力道才算减轻了一些。 虞瑾撑着手臂,想要起身,但全身痛楚不由的让她又倒了下去。 “来,我扶你。”李文赋轻声道。 虞瑾这才艰难的坐在了床边,脑袋还是昏昏沉沉的。 “这是李府?” 李文赋轻嗯一声,“难为你了,一夜的追杀,那些人已经被就地正法了。” 虞瑾不由的抽泣起来,两行清泪落下,“那小姜子呢,她有没有事,村庄里的人呢?” 李文赋递过去一方丝绢,“小姜子没事,就在一旁的房间内休息呢。村庄里的人,除去几个命好的小乞丐,没人活下来。” 虞瑾闻言一怔,泪水涌出的愈发快了些,“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保护好他们。” 虞瑾起身,一把拔出了青色软剑,“多谢李公子救命之恩,这仇,我非报不可!” 她刚握剑,挥舞了几下,手臂上便是疼痛万分。 李文赋拿过青色软剑,剑入鞘。 “是我的原因,如何不是我请你来教我练剑,也不会有人对你下手,这仇,我陪你一起报。” 虞瑾攥紧了双拳,轻声问道:“是那位皇子干的。” 李文赋摇摇头:“暂时还不是清楚,太子嫌疑最大,但不排除有人借他刀行事的。你先冷静下来,八品剑修,如何报仇?” 虞瑾一听,思虑一阵,有些道理。 以她现在的境界,握剑行走,怕是还没走到宫门前,就已经被拿下了。 皇宫内又不是没有高手。 八品剑修,着实不够看了一些。 “小姜子呢,我想见她。” “我带你去。” 李文赋握住她的小手,虞瑾本能的抗拒了几下。 “还当本公子占你便宜呢,就现在你这幅身子,怕是风一吹就倒了,我牵着你,好歹安稳一些。” 他说倒是实话。 虞瑾也不反抗了,但是他但凡有一点逾矩行事,等她伤养好后,不留半分情面了。 李文赋轻轻推开小姜子的房门,春雨听到声响,急忙起身,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公子,小丫头昨夜闹腾了许久,半夜才睡着,这会还没醒呢,动作轻些。” 李文赋点点头,牵着虞瑾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虞瑾看着熟睡中的小姜子,难得露出一脸笑意。 “亏得你保护好,这小丫头才一点没受伤。大夫看过了,就是受了惊吓,太累了的缘故,安心睡一觉就好了。” 虞瑾转身出屋。 李文赋紧随其后,不忘告诫春雨要好好照顾小丫头,出了什么差错,拿她是问。 这会间,李绍远换好了衣裳,从后院而出。 是一身戎装。 李绍远看着院内的两人,笑道:“虞姑娘也醒了?你说文赋这小子干什么吃的,外面雪正大,就领着你在外受冻的,赶紧回屋去。” 李文赋疑惑道:“爹,你穿这身上朝?” 李绍远一瞪眼,“不行?这军装才显得气派,爹这甲胄,刀剑不入,回头给你也定制一件。” “不是,我是说,你这甲胄上还有血迹呢,这身上朝,不是大不敬的嘛?” “哟,今日稀奇,担心起你老子来了。你只管陪着虞姑娘在府内好好养伤就好,爹去去就回。” 李绍远瞧了一看陆参。 陆参紧随其后。 陆先生也上朝去? 李文赋疑惑不解,这事就不归他管了,等着他爹今日如何在朝堂上大发雷霆。 不弄出点声势,这老头子今晚别回府了? 李文赋问向虞瑾,“回屋歇息去,点个火炉,不挨冻的。” 虞瑾摇摇头,“我想回村落去看看。” 李文赋一皱眉,那地方哀魂遍地的,有什么好看的。不过既然是虞瑾的要求,还是尽量满足。 “你等我一会。” 李文赋跑去了府外,不多时,再领着虞瑾出府。 一架轿子已经备好,轿子后,还有三十长戟士相随。 李文赋一脸凝重:“这就安全多了,来,我扶你上马车。” 这一日,李家公子李文赋竟然是充当了一回马夫的角色,从北城门而出。 负责看守城门的士兵瞧见,大气不敢喘气一声,乖乖的给这位爷放行。 这么大阵势,李公子当马夫了。 那轿子内的那位,莫非是大将军? 西京城当之无愧的权臣,超一品的武将,实在没人敢不敬啊。 到了北城外的村落,李文赋并未停下,而是一直朝着北边走去。 村落一直朝北,有一座孤坟。 马车停下。 李文赋掀开帘子,牵着虞瑾下了马车。 “是我擅作主张,将两位老人合葬,埋葬在了此处。” 虞瑾不言语。 李文赋松了手,任由虞瑾一人上前,见她跪在坟前,一人独自哭泣。 那半个师父将她和小姜子捡回家后,便是安置在了院内。两位老人待她们极好,视为己出。 他们的孩子战死边疆,虞瑾本想着这养老的重担,就落到了她的肩头。 一行人去江南,本是好日子的开始。 苦了一辈子,也没个善终。 虞瑾很自责,也怨恨这该死的世道。好人辛苦了一辈子,又得到了什么。 有些人生的命好,就可以枉顾天理? 她不答应,手中剑不答应。 终有一日,血债血偿。半个师父不知踪影,这仇她来报。 第48章 宫门前,李家动私刑 今日早朝,吉时过了许久,宫门不开,文武百官就只能在雪地里干等着。 陛下没说不上早朝,也不敢擅自离去。 李月衫和景迁同列。 景迁轻声问道:“听说大将军一早就回京了,陛下莫不是在等大将军上朝呢?” 李月衫摇摇头,“不太清楚,我爹面子没这么大。” 景迁轻叹一声,看着眼前紧闭的宫门,“陛下啊,今日给足了李家面子了。” 百官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 在前列的官员望去,有一人身穿盔甲,手里握着根长鞭,缓缓朝宫门走来。 身后,还跟着一位家仆。 正是大周王朝大将军,李绍远。 李绍远径直走到两列官员的中间,景侯边刻意空出了一个位置,他没有过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看着。 他瞧了眼宫门,忽然一笑,“今日早朝,不开宫门,诸位还站在这里作甚?不回家烤火炉啊,何必在这遭罪?” 景侯轻咳一声,“将军还是归列的好,陛下说不定就等着将军上朝呢,过会宫门就开了。” 李绍远瞧了一眼景侯,呵呵一笑,“多有得罪,你家景迁救了我儿一命,李家记得这恩情,骠骑大将军的位置,非你景家莫属。” 景侯一阵苦笑。 怎么多人听着呢,升官不易声张,说这么大声做什么,给他一张纸条都行啊。 景侯虽是嘴上埋怨官阶如何不重要,但百官都瞧着呢,这嘴笑的都合不拢了。 秦少府一幅愁容,前去想要接过李绍远手中长鞭,“这是作甚,不可配兵器上朝啊,将军不担心陛下怪罪?” 李绍远冷哼一声,“你个老不死的,要不是看在锦瑞园里你为文赋说话的份上,我早一鞭子甩过去了。趁我不在,欺负我闺女,你也是当我李家好欺负。” 秦少府一听,半响说不出话。 景侯赶紧将秦少府拉了回去,没瞧见这匹夫正在气头上,这时候惹他干嘛。 文官一列。 三公之一的太子太师范横开口道:“秦少府这人并无私心,不喜在朝堂上拉帮结派,故不接见宣威将军,还望将军能够理解。” 李绍远看向范横,笑道:“能理解能理解,我今日不与文官争斗。” 文官听闻,紧绷着的心总算得意一丝放松。 还好前阵子为李家公子说话了,如今文官无不都是站在李家身后。 大将军没个理由刁难“自家人”。 太子太师范横一听这话,暗地里叹了口气。李绍远这话,表面上虽是不找文官的麻烦,但实则已经是将文官锁死。 今后但凡有人跳出来,说不支持李家,怕要承受李家的怒火,麻烦就来了。 李家公子得了太阿剑,在西京,李家本是孤立无援的局面,怎么就发展成了这幅局面。 但单论文采,李家公子确实又无人可及。一些上了岁数的文坛大家都是写不出李家公子两本诗集中的诗句。 再者观先贤所留下来的诗句,也找不到一处相同的,反观还用典颇多。 这无疑更加坐实了李家公子文采斐然。 在文官眼里,若是好好加以培养,李家公子必当成为大周历代最为盛名的文官,没有之一。 李家可谓是,还未失势,便又得势啊。 李绍远一挥手中长鞭,冷声道:“本将军不找文官麻烦,那某些个武官,可就麻烦了。李文赋在西京城遭受了两次刺杀,在城北外,差点丢了性命。我很想问问,你们武官是拿了俸禄不做事的?江湖散修和土匪地痞有何区别?七十余人,就在西京城内不足三里地,杀了百人,你们就一点也没察觉?万一那日漠北大军兵领城下,你们是不是还裹在被窝里,和你们的几位小妾温存呢?” 李绍远吼道,武官一列,别说无人敢出声,那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啊。 生怕就被当成了众矢之的,第一个拉出去被教训。 “陛下给你们高官厚禄,不是养闲人的。瞧瞧同品阶的俸禄,你们武官比文官高了近三成,这是何等的恩赐啊,结果你们就是这么对待大周的。西京城百万人口,都因为你们,这两日不敢出城啊。” 李绍远说的累了,索性是坐在了雪地里,一鞭子丢出。 “你们自己觉得有罪的,自个认罚,抽自己,今日宫门前不血流成河,本将军不走。” 武官一阵窃窃私语,瞧着地上那根布满了小刺的长鞭,这打在身上,不得皮开肉绽的。 他李绍远虽是大周大将军,他们不是其麾下士卒,没有行刑的权利啊。 没谁会傻到自己鞭打自己。 而且这里是皇宫门前,宫门前见血,这是大不敬。 他李绍远莫非真就这大本事? 这会间,宫门忽然打开一条小缝,武官见状不由一喜,该上早朝了。 但宫门仅仅就开了一道小缝,王公公一路快走来到了百官前,俯身行礼,随后朗声道:“陛下说身子不适,还望百官多担待些,一个时辰后,再上朝。” “这这这,叫个什么事。” 武官们一阵叹息,看了地上长鞭,一阵心寒。 李绍远大笑着起身,“还望公公回宫禀告一声,我等盼着陛下龙体安康。” 王公公微微一笑,“陛下还说了,将军一路舟车劳顿,不辞辛苦,心情难免不好,若是还不及更衣,配兵器上朝准许这一次。” “这是陛下恩赐啊,本将军下不为例。”李绍远笑道。 王公公瞧了一眼长鞭。 身子不由的颤抖了一下。 此地不宜久留。 李绍远望着武官一列,“没人站出来啊,那就休怪本将军拉人了。” 李绍远走到了一列人身边,问道:“可是西京城左右金吾卫?” “启禀大将军,正是在下。” “那你两人就出来。”李绍远奋力一拉,喝道:“正三品的官员,掌管西京城的治安,就这么难?本将军当年征战时,先皇在营帐内,十里地外都要安排好人员驻守,大周都城你三里地都懒得管,你要官帽了是不是?” “鞭子在地上,自己鞭打,不见血,不准归列。” 左金吾卫犹豫一阵,缓缓捡起地上的长鞭,朝右金吾卫身上打去,瞬间惨叫声连连。 李绍远呵呵一笑,“打得好,这叫声悦耳至极,本将军不说停,不许停啊。” 文官见状,纷纷是扭过头去。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惨烈景象。 李绍远看着两人鞭打,“叫声倒是惨烈,怎么不见血呢,衣服拔了再打。” 秦少府见状,仍然是出列,劝说道:“大将军,这两人好歹是大周三品武官,给了教训就行了,没必要真伤了和气?” 李绍远喝道:“就给点教训?亏得他们还知晓自己是武官,半年前漠北大军压境,可曾主动请缨,不还是靠着本将军才得以退敌?不长点记性,武官当了也是白当,不如卸甲归田算了。” 秦少府听闻,摇摇头,归列而去。 没法子劝说了。 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失职的武官自求多福。李绍远这是要将君臣情分在今日耗去一半啊。 李绍远走到了两人身边,撑腰道:“还不褪衣,那本将军给你脱了。” 左右金吾卫上半身衣衫被扒了个干净,李绍远接过长鞭,“自己人不肯下手,我来替你们鞭打。” 一鞭下去,金吾卫身后,顿时鲜血淋淋。 挥了十下鞭子后,李绍远换了口气,淡淡道:“转身,换个面继续挨打。” 又是十下长鞭, 两人身后胸前,鲜血淋漓,半跪在地。 李绍远望向街道边,呵呵一笑,“太医署来了,打不死人。” 第49章 剑开天门 “打累了,本将军歇一会。” 李绍远俯身将手上血迹在雪地里擦了擦,索性坐了下来。 太医署的人立刻给左右金吾卫敷上膏药,这可比挨打疼多了,不免又是一阵惨叫。 撕心裂肺。 李绍远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这上面,三十余人,都是西京城失责之人,得找个人读一下。” 李绍远观望了眼四周,觉得害人的事武官不易读,将视线落到了张逸春,张太常身上。 “太常大人读书人多,认得字全,不似我这个老匹夫,你来读一读这纸上名字。” 张太常颤颤巍巍的接过,“将军这是折煞老夫呢。” 张太常虽是这样说着,但还是念起纸条上的名字来,被念道之人,个个皆是五品以上的官员。 无一不是双腿颤抖的出列。 双膝跪地。 李绍远刻意朝一旁坐了些,免得被有心人落了口实。他们跪的皇宫,可不是自个。 “自个脱去上衣,互相鞭打,不见血下手轻了,就是由本将军亲自动手了。” 出列的武官听闻,无一不是争相脱去上衣,争夺那根沾满了血的长鞭来。 惨叫声不绝如缕。 李绍远轻笑一声,喃喃道:“还真是血流成河了。”忽而,他大笑一阵,“景将军,你瞧瞧这幅景象,可是与城北村落无二?” 景侯不作声。 只是回望而去,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闹剧,故在昨夜,就告知了一人前来阻止。 街边远处,有密密麻麻的军士前来。 可算莱了。 二皇子领着左右武卫及百人佩剑将士前来。 楚奉喊道:“打了这么久,大将军的气焰该消完了。这些人打得个半身不遂,日后大周朝堂岂不是无人?” “都给我停下!” 互相鞭打的三十余人,在这一刻,还真就停下。手里没个长鞭的,松了口气。 二皇子来了,今日这皮肉之苦,该免了。 李绍远瞧上一眼,淡淡道:“今日之事,不关二皇子的事,还望不要插手。” 二皇子楚奉一把夺过了长鞭,甩到了李绍远身前,“将军鞭打可远远不止他们几位,鞭打是大周的律法,是大周皇室的颜面,皇宫前,可不兴血贱啊。” 李绍远轻笑一声,“二皇子可有官职在身?” 楚奉摇摇头,“未曾有。” “既然不曾有,你面见我,是不是也得恭恭敬敬的喊上一声大将军,是不是也要行礼!” 李绍远喝道:“这会长鞭没人握着,要捡的快捡,别逼我亲自动手。” 出列的官员一瞧李绍远这不曾后退的气焰,眼尖的赶紧跑去捡过了长鞭。 景侯看着,心里头大有说不出的滋味。 李绍远这次动真格了,本以为二皇子到来能让逼退他,没想到竟然是弄了拙,还正面冲突起来了。 这几十年积攒下的君臣情分,今日这一出,就要废去大半。 在他看来,李绍远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这又是为何。 单单是为了那能拔出太阿剑的李文赋? “好,好,好!” 二皇子楚奉连道三个“好”字,“这些个官员是大周的官员,我身为大周的皇子,没有理由看着他们受这苦。来人,将三十余位武官送入太医署,好好医治!” “你敢!” 李绍远怒道:“本将军看谁敢走!今日受皮肉之苦,总好过他日被灭的满门。” 楚奉眯眼道:“将军是这在威胁我。” 李绍远呵呵一笑,满脸的阴沉:“威胁皇子不敢,我就是给诸位武官一个忠告,近日西京城江湖散修众多,不太平,诸位别轻易出府了。” “将军不过一人,我身后百位将士,将军如何拦我?” 楚奉转身喝道:“带去太医署!” 李绍远看着身前的武官被佩剑将士一一带走,轻叹一声,“这又是何苦,原本是些皮肉之苦,现在弄的还伤及肺腑了。殿下,我若是他们,估计要恨死你了。” “什么?”楚奉没太听清。 他只见在李绍远身后的那位家仆,一步踏出。 宫门前骤然掀起一阵狂风,数百将士变的寸步难行,风中,好似有剑意。 文武百官差点被吹的站不稳脚跟,就连楚奉亦是不由半蹲起身子,才不至于被这股狂风吹走。 陆参再踏出一步。 数百将士腰间佩剑齐齐升空,剑出鞘,颤鸣不已。数百剑皆是指向将士眉心前,再前行一步,殒命当场。 楚奉怒道:“你怎敢。即便你是大周的大将军,第一权臣,在宫门前动了剑术,父皇怪罪下来,你李家可承受不起。” 李绍远冷哼一声,“皇家欠我多了去了,这都忍不了,那我这十年又是如何忍的?” 陆参再踏一步。 宫门前,大雪顷刻消融,整个西京上空,再现万里无云蔚为壮观之景。 景迁抬头望去,喃喃道:“这位,是上三境的剑修啊。” 天边好似开了一线的光亮。 二品剑修方能使出的手段,剑开天门! 有一柄剑,好似悬在了皇宫城门前,压的人喘不过气。这是李月衫第二次见到这等场景,第一次是,是在十多年前。 远在西京城北边三里地的李文赋和虞瑾同时朝身后望去,看到了那柄悬于天地间的佩剑。 李文赋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去,西京城何时有这等高手了,莫不是李绍远弄出的手段?我说让他去讨个说法,没让他拆了西京城啊。” 虞瑾心思,并不在那柄悬在天地间的剑上,而是朝上望着,那天门。 第二次遇见了。 看见那天门,犹如看见了她那半个师父,忽然间觉得很温馨。 她知晓,这当然不是大将军弄出的手段,是那位陆先生,教李文赋和她练剑的陆先生。 李府内,有高手。 高出天际。 李府内,小姜子被这一阵耀眼的剑光弄醒,春雨给她穿好衣裳后,她竟然是在府内院内练起了拳法。 一拳一拳,气势雄浑。 丫鬟们刚堆好的雪人顷刻间被打散,这可愁坏了她们,得了,又得重新打扫了。 小丫头念念有词,“得快快练拳,才能保护好虞姐姐,还有极为般配的赋哥哥。” 小丫头莞尔一笑,露出了小虎牙,两个小酒窝甚是可爱。 皇城外,钦天监不断在推算着那位开天门的剑修实力究竟如何,仅仅只需三步,这已经不是寻常二品剑修了,极有可能是一品剑修。 一品剑修之中,尚且又有细分。 若是巅峰一品剑修,就还有精进的可能,超出一品之外。 一位二品剑修,就已经很令大周朝堂忌惮了,若是想以武犯禁,不派出个上万人马,没法子诛杀掉。 一品剑修,少说三万。 故十多年前,大周整顿江湖,对于高手,多是收编安抚的法子,满足其所有要求,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开战。 即便如此,还是耗费了十万兵马才算安定了大周江湖,十有八九还是用在了上三境的剑修手中。 一位桀骜不驯的上三境剑修,若是存心与大周为敌,不知要死多少了。 此刻一位可以剑开天门的剑修就在皇宫前,谁人不忌惮? 负责测算天象的钦天监怎能不惶恐。 此刻,皇宫内。 大周天子就站在朝堂前,那是这座皇宫最高,得以俯瞰到的宫门的地界。 在他身边,还有八位身穿甲胄的佩剑将士。 十二武卫之其八。 剩余的四位死了十多年了。 在陆参开了天门的一刹那,八人便整整齐齐的来到了大周天子身边。 钦天监不断送着关于那位李家家仆境界的消息。 先是初入二品剑修,再是二品剑修入了几年,再是二品剑修巅峰。 最后一封密信,只写了寥寥四字! 却是最为触目惊心。 “一品剑修!” 第50章 最会赚钱的公子哥 大周天子看着那四字,闭上了双眼,久久不语。 一品剑修? 莫非又要重蹈当年覆辙? 在大周天子左手边,十二武卫之一的符常轻声道:“陛下,需不需要我等前去查看?” 大周天子答非所问,“你们八人若是一起上,有几分胜算。” 符常犹豫了一会,开口道:“最好的情况,折损两人,但他必死无疑。” “那还是算了,你们一个朕都不敢再轻易丢了性命了。”大周天子恍然想起了十多年前。 不过两位女子剑修,便让大周折损了数万兵马,还有那位剑术高出天际的一品剑修。 十多年过去,那位一品剑修不见踪迹。 但愿是死在了天门边上。 李府那位家仆,十多年过去,一直在西京,不曾见过练剑,剑修境界不退反增。 一品剑修? 估计还没到这境界。 可一位二品剑修在西京,依旧很让人放心不下啊。 李绍远,你闹出这么大阵势,真的就单单是为了护短?还是要给朕一个脸色看看? 大周先祖佩剑都赏赐给了你李家,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化干戈为玉帛的。 这些年,乃是大周空前盛世,朕绝对不会允许有损大周利益的事情发生。 你若再前行一步,休怪朕不讲情面了。 在西京城外,尚有一万精锐重骑驻扎着。剑意滔天又如何,二品剑修又如何,没了换气的功夫,照样会死在世俗的铁骑之下。 宫门前。 二皇子楚奉领来的百位佩剑将士,皆是倒地不醒。 该受责罚的武官见到这一幕,纷纷是移步到了李绍远身前,恳求饶命。 有眼力见的,已经是拿起长鞭鞭打起自身来。 对自己,还真下的去手,一声惨叫,便是一次血贱。 楚奉深呼一口气,“将军,这是宫门前!” 李绍远呵呵一笑,看向陆参,埋怨道:“弄出这么大阵势做什么,我只是为我儿讨个说法,又不是来杀人的。” 陆参尴尬一笑,双手藏在了袖中,“太久没出手,想看看自己境界如何,一不小心开了天门,将军见谅。” 李绍远耸耸肩,问道:“那境界如何了,入一品没有?” 陆参脊梁骨挺直,正色道:“一品剑修。” 本是容光焕发的陆参,顷刻间双眼便无神,喃喃道:“可惜是借了公子的气运,伪一品罢了。” 李绍远一愣,爽朗一笑,“罢了,回家去。” 景侯劝说道:“将军,这就回家了?这马上一个时辰,该上早朝了。” 李绍远指了指上空,“这都晌午了,还上什么早朝。月衫,随爹回家去。” “好!”李月衫答应一声,双眼眯成月牙状。 从未见过爹这般有气势。 今日狠狠出了一口恶气,看谁今后还敢欺负李家。 天门消散。 文武百官身上被施加的剑意全无,总算是得以喘了口气,不过文官脸上的一抹笑意不曾消散。 看谁今后还敢轻视文官半分? 二皇子楚奉看着三十余位官员,咬牙道:“人都走了,你们还鞭打什么?” 三十余位武官犹如是没有听到一般,仍然在用力鞭打着自己。 二皇子楚奉摇摇头,“李绍远疯了,你们也疯了。” 宫门再次开了一道小缝,还是那位王公公。 “陛下有旨,身子染了风寒,接连三日不上早朝,还望诸位爱卿好好在家养伤,早日上朝。” 景侯问道:“陛下可还有其他旨意?” 王公公一脸的不情愿,走到景侯身边,小声道:“确实还有一件,是陛下自个念道的,不知道算不算旨意。” 景侯惊奇一声,轻声道:“王公公但说无妨,不是旨意,陛下不会与人言说的。” 王公公犹豫了一下,邀请景侯到了一旁,一脸难色,“陛下还言,武官的年底考核,需考李家公子的第二本诗集。” 秦少府缓缓移步,走到了景侯身边,打断了两人的交谈。 景侯疑惑道:“少府大人,我若是没记错,你府邸不在这边方向,走错道了?” 秦少府迷迷糊糊的,惊道:“还真是,走错道了,不打扰二位闲聊,我回府去。” 秦少府立刻往回走去,武官见状,皆是跟在秦少府身后,这打听到了什么消息,给诸位说一说啊。 大家伙都是同朝为官多年的武官,这点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秦少府呵呵一笑,跟着李绍远走去。 武官们虽是不明所以,但还是一同跟去,个个寻思着,莫非是赔罪去的? 三天不上朝,文官门亦是清闲,瞧着武官动静,纷纷商议着同去,去瞧瞧发生了何事。 看看笑话也好。 至于那三十余位武官,自个没鞭打完,没一个愿意回自家府邸的,可把太医署也累坏了。 这么冷的天,陪他们受冻。 去西京城北边的李文赋和虞瑾已经是回到了李府中,瞧着自家府邸门前百官齐聚,这些人莫不是走错道了,这里不是宫门啊。 上朝也不过是在他李家内。 张太常笑道:“西京城内文官仰慕公子才气,想要寻得一本《射天狼》,还望公子给上几本。” 生怕李文赋不答应,张太常又追加了一句,“花钱买一本亦是可以的。” 李文赋似懂非懂,邀请文官进府。 秦少府看准时机,也想混进去,却是被李文赋拦住,笑道:“秦少府这是想作甚?” 秦少府呵呵一笑,“我亦是仰慕公子才气,特意前来讨上一本。” 李文赋“哦”的一声,摸了摸腰间太阿剑,甚是惆怅,“可少府大人总说我的诗集是陈词滥调,无病呻吟,甚至还有什么为赋新词强说愁。” 秦少府一脸愁容,随即端正了态度说道:“这话是谁说的,公子明鉴啊,我可没过这话。” 秦少府罕见的低头,这可是一件稀罕事,神色亦是正经起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为何都要来诗集。” 秦少府叹了口气,将李文赋拉到一旁,小声道:“告诉了公子,可否送我一本。” “这是自然。” “那好。” 秦少府轻声说道:“武官的年底政绩考核需要用到公子诗集,这我不就来求了吗。还望公子切莫声张,以免说是我卖了诸位武官。” 李文赋丢过去了一个会意的眼神,他懂的。 “春雨,从府内拿出一本诗集来,再让下人搬来座椅,本公子有大用。” 春雨听从了吩咐,从府内拿了诗集递给了李文赋。 李文赋将诗集交到了秦少府手上,朗声道:“多谢秦少府告诉本公子发财良机,这本诗集算是本公子的赠予的。” 秦少府一愣,“公子这是何意啊?” 李文赋微微一笑,对着武官们说道:“《射天狼》,一本诗集价值百两,想要买的过来登记,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武官们听闻,纷纷怒目瞪向秦少府。 感情秦大人就为了百两银子,就将他们给卖了啊,以前没瞧出秦大人是这样的人啊。 秦少府欲哭无泪,想要辩解却是无从下口,李家这贼娃子,太狠毒了些。 他看着手中诗集,拿也不是,丢了更不舍,好歹是一百两银子,不带这么挥霍的。 春雨掩面一笑。 公子那里是败家子,分明是西京城最会赚钱的公子哥,这分分钟上下,都是千两银子的收入。 李文赋轻咳一声,好意提醒道:“诸位犹豫间,已经涨到五百两银子一本了,也别想着买一本了去刊印,没那家刊印馆敢接这活,抄录更是不可能,这叫窃取,本公子报官的。” 五百两! 武官们一脸愁容,询问道:“公子便宜些可否?” 第51章 练拳胚子,拳意雄厚 春雨端来了好些瓜仁。 李文赋吃着,淡淡道:“此刻间一千两银子一本了。” 武官听闻,争相跑去登记,就这银两增长的速度,怕不是再犹豫一会,就是两千两银子了。 这谁承受得起啊。 “李公子,我先开,我买三本。” 这话一出,众人纷纷斜眼对视,这家伙是个什么意思,买三本,好高价卖给他们是不是。 这生意,做的真精明啊。 买三本的那人笑道:“你们没见着李公子身边诗集也就百来本,西京城这么多武官,又不止是有上朝的这些,不高阶转卖,如何挣回银两。” 貌似还有些道理。 其余武官亦是叫嚣起来,“李公子,我买十本。” “我二十本。” 跑迟了些的官员只能是干着急,就这叫嚣的本数,轮到他们时,怕一千两一本的诗集都没有的。 摇头叹息。 李文赋看着这些人购买之多,不禁笑了笑,本公子是生意,岂是你们这些人可以染指的。 想从本公子这里挣得银两,别说门,那就是缝都没有。 “春雨,再从屋内搬来五百本诗集过来。”同时李文赋高声道:“诸位别急,诗集本公子这里多的是,别去他人那里买,那价高。” 本没有买到诗集的官员一阵乐呵,纷纷笑看向买了多本的诗集的官员。 这些个自以为是的,砸在自己手里了。 什么,按照原价,一千两卖给他们? 不要不要,这倒腾了两次的诗集,岂不是二手货,谁要谁去买,反正我是不要。 买了多本诗集的官员一狠心,再次降价,八百两银子,就当行好人善事了,自己亏损一点,也要卖出去。 李文赋一听,悠悠道:“诸位别急,本公子这里七百两一本。” “我再降,六百两。” “本公子五百两!” “我还降,四百两!” “本公子三百两!” 再降,再降可真就家里老底都要给亏没了,虽说低价甩卖还能回本一点,但是岂不是便宜这帮孙子。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是骂骂咧咧几声。 这诗集,回去垫桌椅去。 李文赋呵呵一笑,一本诗集成本才多少银两,算上徽墨纸张,一两银子都够刊印十本的了。 今日无论他如何降价,都是稳赚不亏的买卖。倒是那些买了数十本的官员,一口气便是掏出万两银子,且不说今日这番亏了多少。 就算是十年俸禄也没这么多银两。 若说不是私下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谁信啊。不过这里面的事情,就不归他管了。 自然有谏议大夫和大理寺的人去审查,他不耗费这精气神。 一下午的时间,府内诗集全部售出,约莫又是挣得了二十万两的白银。 西京官员富如油水,这话不假。 眼前个这些银票若是全部兑换成真金白银的,估计西京城内的钱庄一时间还调集不出来。 这活,也就只有江南那富庶之地才能一天内做完。 春雨看着眼前银票,嬉笑道:“这下看谁还敢说公子是败家子,公子应是西京城最会赚钱的生意人。” “哎,话可不兴这样讲。”李文赋纠正道:“是最为赚钱的读书人?” 春雨虽不太明白公子为何执着“读书人”三字,也不多深究,问道:“那公子准备如何去花?” 李文赋想了想,“我本意是想充当军饷,但皇帝陛下多半不会准许,有只认我李家军旗不认皇家军旗的嫌疑。可眼下,大周都城附近尚且有食不果腹的百姓,其他地方可想而知,这二十万银子取之于民也就只好用之于民了。户部的人信不过,思来想去,还是交予张太常最好。读书人有心系天下百姓的仁心,交给他,不会让我失望的。” 春雨点点头,笑道:“听从公子的。” 李文赋起身伸了个懒腰,回府而去,见着了正在练拳的姜纯,虞瑾作为陪练。 一拳一拳间,有拳意。 原本院内长青的树木,都快秃了顶。 李文赋咽了咽口水,问道:“都是小姜子干的?” 虞瑾点点头:“小姜子练武底子极好,就是不适合练剑,不然怎么着也是上三境的剑修胚子。” 李文赋将信将疑,“真有这么厉害?” 他朝小女孩喊道:“小姜子,给我来一拳,让我尝尝你拳意如何。” 小女孩狐疑的朝李文赋望去,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奇怪的人,自己找打啊。 小姜子又看向虞瑾,似乎是在征得同意。 这位赋哥哥是救命恩人,不好出手的。 虞瑾蹲下身子,捏了捏小女孩羊角辫,笑道:“没事啊,他既然想挨打就成全他,使出你最强的一拳就行。” 小女孩犹豫着,“可是,真是不会伤害到赋哥哥吗?” “不会的。”虞瑾拍着胸脯保证道:“谁能伤了啊,你虞姐姐教他练剑时,百剑穿身而过,没见一点伤势的。” 小女孩嘻嘻一笑,两眼放光,这么说,这位赋哥哥岂不就是极好的练武靶子。 木桩尚且能打烂,墙能打翻,可人不会。 李文赋瞧着虞瑾的笑容,忽然间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怕是来者不善。 小姜子已经朝他转过身来,起步,一阵小跑,朝他一拳轰来。 李文赋压根来不及御剑,干脆是太阿剑连着剑鞘本身用做抵抗,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感受到一股莫大的压迫感朝他袭来。 压根站不稳脚本。 倒飞出去三丈之远。 太阿剑摔在地上,李文赋瞬间胸闷的厉害,大口喘着气。 和李绍远一同走出的陆参见到这一幕,不由的停住脚步,大为赞扬道:“拳意浓厚,是一位极好的练拳胚子。” 李绍远惊奇一声,自家儿子是从那认识的这些人。 练武底子一个比一个好。 李文赋艰难起身,朝着小姜子拱手道:“女侠风范,我甘拜下风!” 小女孩嘻嘻一笑,正欲朝虞瑾邀功时,忽然瞧见一李绍远,不由停住脚步,倒退回了李文赋身边,躲在身后。 李文赋见状解释道:“爹,这是虞瑾家中人,如今就只剩得她们两人了。” 李绍远点点头,蹲下身子,唤着小女孩走向他。 李文赋亦是轻声说道:“去,没事的。他是我爹,他要是敢伤害你,我第一个替你教训。” 小女孩尝试性的走出去了几小步。 虞瑾欲言又止。 李绍远捏住了小丫头的手臂,用力捏了捏,笑道:“是不错,是极好的练武料子,多大了。” 小女孩恭敬答道:“刚满十岁。” 李绍远起身问向陆参,“男儿八岁练武最好,女子迟了个两三年无关紧要,能教?” 陆参一脸苦笑,摇摇头,“将军让我教公子和虞姑娘,我倒是很乐意传授毕生剑法。但是这小丫头,浑身上下都是拳意,我教不了。去朝剑阁拿几本拳法秘籍,让她自个琢磨,说不定都比我教的好。” 李绍远思虑一阵,“如此说来,就不宜待在西京了。罢了,等文赋及冠后再说。” 还有一月时间。 李绍远松开了小丫头,看向李文赋,问道:“今日爹给你讨要的说法可还满意?那宫门前都血流成河了,你若还不满,爹真没法子了。” 李文赋乐呵一笑,“您若是早说陆先生有剑开天门的手段,何必去宫门前,传授给我多好啊。” 陆参摇摇头,“寻常剑修二品可开天门,公子如若入三品,我自然有法子让公子开了天门。” 李文赋惆怅道:“原来还要入三品啊,再等着十年。” 如今九品尚且未入,何谈三品。 第52章 一同药浴 李文赋看着腰间太阿剑,假若真的是等上个十年,而立之年的上三境的剑修,也是人间至高光景了。 也不错。 李家公子不禁开始浮想联翩起来。 虞瑾轻咳一声,“有些人剑修尚未入品,便已经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去了。” 李文赋被拉回现实,讪讪一笑,“志当高远嘛。” 说完后,李文赋忽然想到一件事,问向李绍远,“爹,你宫门前让陆先生开了天门,又鞭打了不下三十余位官员,龙椅上的那位真就一点也没怪罪?” 李绍远瞪了一眼自家儿子,冷声道:“现在知道心疼爹了,担心被削去了大将军的爵位?早干嘛去了,爹舟车劳顿的,一回家就没个好脸色看,不明事理的人,还以为是爹安排人刺杀你的。” 李文赋没了嬉笑面孔,正色道:“那那能啊,咱李家还要爹在身后撑腰呢。您一回家,瞧瞧西京官员的态度,变脸比翻书还快的,姐都不受气了。” 李绍远一脚踢去,“废话少说,赶紧去泡个药浴。就你小子这体格,即便有太阿神剑在手,也不是个练剑的料子,天生经脉闭塞,不是我去武当给你求来药材,你啊,中三境到头了。” 李文赋摆出一张苦脸,才中三境,未免太不堪入流了。 陆参呵呵一笑,好意提醒道:“其实王爷还忘记说了一句话,公子若无太阿剑,此生练剑一辈子八品剑修入门就是极限,公子此前,最多御九剑。” 李文赋差点晕厥在地。 他的练武天赋,没有这么差,他尚未入品就可御剑了啊,这相较那些个尚未入品的,已经是其中翘楚了。 李文赋不死心,指向虞瑾,问道:“那依陆先生之见,虞瑾未来成就如何?” 陆参想了想,不能欺骗公子,又不好打压公子,只能将手掌比划和自己一样高的高度。 “大抵,有这么高?” 李文赋瞠目结舌,甚是忧愁道:“别大抵了,陆先生给个准确说话,到底有多高?” 陆参手掌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是还是伸高了一些。 李文赋作势要打。 陆参急忙辩解道:“公子别不信,这已经是能做出最准确的预测了,至少高出多少,我还真不知道。” 李文赋彻底败下阵来。 依照陆先生的说法,那虞瑾岂不是天生的练剑胚子,上三境打底的底子。 李文赋又指了指姜纯,问道:“那这个小丫头呢。” 小姜子双眼瞪着大大的,似乎也想从这位境界极高的老人口中得到夸赞。 可陆参再这次却是犯了难,摇摇头:“这貌似还看不出,小姑娘底子和虞姑娘不分上下,若是能寻到一位极好的师父,拳法造诣亦是不低。但在大周,练拳的高手在十多年前就没了踪迹,日后难说。” “这样啊。”李文赋若有所思,这样说来,心思稍微平静了一些。 身边若都是些惊骇世俗之人,他练剑都没了底气。 这样想着,但李文赋还是想给小丫头找个师父,原因无他,就是见不得暴殄天物。 这么好的练拳底子,浪费了多可惜啊。 李绍远摆摆手,“行了,与这小子说这么多做什么,这不是打压他么,给老子泡药浴去,经脉不开,你小子无需练武。” 开经脉。 这自然是遵命。 李文赋吩咐道:“春雨,给本公子准备热水,舒舒服服泡个药浴。” 春雨笑道:“听公子的。” 李绍远回屋拿来了药材,却是不曾交予到李文赋手中,而是看向虞瑾。 李文赋见到这一幕,皱眉道:“怎么,莫非出了岔子。” 李绍远摆摆手,“这倒不是。” “那是什么?” 李绍远瞥了自己儿子一眼,差点把这事给忘了,神色凝重道:“我去武当本意是求两幅药材,一幅是要将你经脉打通,一幅是给姑娘洗骨伐髓的。但武当那些老家伙小气的厉害,两幅药材中同样的一味药只给了一份,你说这让爹去那里说理去。” 听到这里,虞瑾还没多大反应,李文赋则是一愣,这老家伙言下之意,不就是让他和虞瑾一同泡个药浴吗? 乖乖,人家可是第八品的剑修。 这老家伙是要让自己儿子死啊。 李文赋极快的拒绝道:“不行,大不了爹你再去武当求一下子,拉下点脸皮,总会给的。” 李绍远叹了口气,“你以为爹不想?你爹我,堂堂大周超一品将军,在武当蹭吃蹭喝半个月,赖在那里不走为你求得的药材,还没拉下脸皮呢。爹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没个良心。” 李文赋亦是反驳道:“堂堂西京都城,莫非就没有武当的那些药材?” 李绍远冷哼道:“还真没有,不然爹为何要去武当?” 李文赋不可反驳,那这下没辙了,看着你儿子死了算了。他走向虞瑾身边,搓手道:“那个,虞姑娘,我再劝说劝说我爹,再讨一幅药材回来,共浴之事,还是免了。” 虞瑾瞧了李文赋一眼,淡淡道:“不用。” 李文赋错愕至极,这声“不用”,不知说的是不和他一起药浴,还是不用去求药了。 分不清啊。 虞瑾朝着李绍远一拜,“武当乃大周道教圣地,据说山中药田,不过才一处犄角之地。吸食日月精华而生,将军能讨要两人的药材回来,很不容易了,虞瑾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李绍远会心一笑,这才是识货的,那像他那个败家儿子。 武当的家底都快给他搬空了,还不知足。他若是还去武当,怕是连山门都不会让他进了。 李绍远问道:“那虞姑娘的意思是?” 虞瑾看向李文赋,一剑刺去,李文赋衣袖上的布料瞬间掉落了一地。 李文赋呆滞在原地,不敢动弹一分。 这是要作甚? 虞瑾将李文赋眼睛蒙住,警告道:“你若敢偷看一眼,挖了你的眼珠子。” 李文赋即刻求饶,“女侠不敢。” 李绍远将药材递给了虞瑾,“既然虞姑娘不介意,这药材,就交予虞姑娘。” 虞瑾点点头,领着李文赋走近屋内。 小姜子在屋外看着,嘻嘻笑道:“虞姐姐和赋哥哥要共同药浴呢?” 虞瑾会眸望了一眼,佯怒道:“不许说话,练拳去。” 屋内,虞瑾要药材倒入木桶内,让春雨给他家公子褪去衣衫,留一件遮体的就行。 药浴,少穿为好。 虞瑾找来一块木板,挡在了两人中间,她自己褪去得也只剩一件轻薄内衫。 走进了木桶之中,感受着药材给予自己的滋润。 身心一片放空,这一日间的疲倦一扫而空。 若是换做以前,即便武当山的药材再珍贵,虞瑾怎么都不会和李文赋一同药浴·。 但是眼下,经过城外的刺杀后,两位老人为她们挡剑,倒在了血泊里。 触目惊心。 她要快些变强,快些练剑,才能有保护身边人的实力,她要好好保护好小姜子,不能让那半个师父失望。 李文赋被蒙着眼,但此刻白布却是有些松动,他小心翼翼的伸手往上推了一些,不曾睁眼。 虞瑾就在他的身后。 一块木板之隔。 他是纨绔,他是败家,但他不是乘人之危的之人。更何况,没有虞瑾,练就不成本命飞剑,胜不了荀荣。 她的家人,更不会无故遭受灭顶之灾。 还有长戟士身死。 都是他一人的责任。 他虽是李绍远之子,但李文赋不是将军,长戟士没有为他赴死的理由。 他要快些变强,要拥有陆先生那样的实力,才有资格保护身边人啊。 大周王朝,到底还是以武为尊。 第53章 欲去江南剑池 这场药浴约是持续了三个时辰,木桶内是截然不同的两幅光景。 李文赋那边已然是变成了一滩乌水,反观虞瑾那边,除了变浑浊一点,杂质甚少。 这不由的让李文赋感慨起来,果真世间女子都是水做的,一尘不染。 他换好衣裳后,多了好些困意,倒头就睡,直到第二日晚些时候。 李绍远从武当求得的药材共有三幅,李文赋和虞瑾需要连着共浴三次。 这三日,西京城没甚大事发生,也就是说书馆换了批人,不再是女子听风花雪月的故事,而是武官大臣纷纷入驻说书馆,说书先生读书多,给讲这句诗词是个什么意思。 年底考核要考的啊。 万一因此被克扣的俸禄,那可是大冤枉一件。 花了几百两银子购买的诗集,不能一点用处没有。 武官听说书,可真是一件稀罕事,说书先生无不战战兢兢的,一个个大老爷们的,可比女子难伺候。 生怕说的不明白。 遇见晦涩难懂的诗句,自己还好揣摩好一阵还能领会其中意思,自己再教出去,说一遍还不行,不说个三遍,西京武官们实在记不住啊。 关于他们这些个做老师的,遇见愚笨的子弟,还不能大声呵斥,指不定那天就有官兵找上门了。 那可是万万得罪不起。 虽说有不满,还是得一脸笑脸应对,憋了一肚子火,都得忍着,谁叫人家官大呢。 没法子的事。 西京李府,今日是最后一次药浴,李文赋如常的被虞瑾蒙了双眼,两人泡在了木桶中。 李文赋感受着全身的变化,太阿剑就在一旁,意微动,太阿剑已经是出鞘。 他不由感慨道:“武当山这药材,果真奇效。这会间只觉得御剑更加灵动,体内经脉将要彻底疏通,仿佛有了真气一般,绵绵流长,御剑都轻盈了些许,随心自如。” 虞瑾回望了一眼,这人怎么像没见过世面一般,“体内有真气,想来是你练剑一月的功效,原本经脉闭塞,这会疏通,真气自然就贯通全身了,这倒是剑修入品的征兆。” 李文赋下意识的回望而去,被虞瑾一巴掌打回,怒道:“登徒子,你又想作甚。” 李文赋急忙道歉,问道:“那岂不是说,我很快就要入剑修九品了?” 虞瑾“嗯”道一声,“确实不假,有药材的功效在,也就这天的事情,但是建议你不妨压着境界,迟些破境。” “为何?”李文赋疑惑道:“不是应该越快破境越好吗?” 虞瑾摇摇头,“非也。” 李文赋恍然,“我知道了,你和陆先生曾说过入品时白色剑气与青色剑气之别,你想让我练得青色剑气再破镜?” 虞瑾打了个响指,赞扬道:“聪明,但又不仅仅是这一层意思在?” “那还有什么?”听虞瑾说着,李文赋对武道境界一事愈发迷糊了。 虞瑾耐心解释道:“在这世间,境界高低并无完全等同于实力。三教中人常常二十年境界不增,更有甚者,一甲子悟道,再出关时,便是上三境的实力,但是这些人同境之间又不是剑修的对手。再讲剑修,青色剑气无疑比白色剑气出招更为凛冽,但最为深层原因则是稳固住了当下境界。你能胜过荀荣,但打不过追杀我的那位九品剑修,这其中又有差别。” 李文赋听下去,愈发是紧皱了眉头。 这怎么,有些难理解啊。 虞瑾叹了口气,抚了抚额头,这家伙,怎么可能听下去嘛,浪费本姑娘这么多口舌。 该打! “总之就是一句话,不能破境便一直压制着,压制不住再去破境。” “早说这一句话不就行了,厚积厚发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李文赋埋怨道。 虞瑾攥紧了双拳,恨不得一拳将这人打死。 本姑娘好心废口舌给你讲解的,到头来,就是这么回报的?祝愿你生出白色剑气算了。 虽然她自己的也是白色剑气。 但是虞瑾自己知晓,她是看过了天门风光的女子,这世间最高处的光景,莫不就是一片白云。 剑气就该是白色。 约莫三个时辰后,药效已经近乎全部被吸收后,虞瑾穿好衣裳走出房门。 庭院中,李绍远正和陆参酌着小酒。 虞瑾见此,道了声“将军”,“李文赋大抵很快就醒了。” 李绍远摆摆手,邀请虞瑾过来坐下,“今日不谈文赋的事情,我想和你谈谈。” 虞瑾诧异道:“将军和我谈?莫不是要把我送去边关。” 李绍远爽朗一笑,“虞姑娘倒真是思路惊奇,去边关,倒是很锻炼姑娘剑术。” 虞瑾恍然,“所以将军的意思是?真要送我去边关啊。”她一脸难色,虽说此刻是寄人篱下,住在李府内,但并不代表什么事都得听从李家啊。 那岂不是就成了李家门客了。 她不愿? “不不不,虞姑娘别误会,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想听听虞姑娘今后有何打算?”李绍远解释道。 虞瑾想了想,今后打算,“待伤势好后,应该会去江南,不在西京生活了。” 李绍远皱眉道:“听姑娘的意思,是要做一名江湖散修?” 虞瑾点点头,“大抵如此。” 李绍远忧心道:“那姑娘今后日子估计不会好过,经过城北的那桩案子,大周对待江湖散修只会更加严苛,即便姑娘到了中三境,朝剑阁依旧不会颁发令牌,姑娘还是会步履维艰?” 虞瑾皱眉道:“怎会如此?” 李绍远缓缓起身,双手负后,“城北案件是原因之一,陆先生在宫门前剑开天门也是原因之一,但归根结底,还是咱们的大周天子,皇帝陛下始终不放心不下江湖散修,说不定那天就马踏中原江湖了,江湖散修行事只会愈发艰难的。” 虞瑾微微一愣,咬着牙,扭过头去。 这点,她那个半个师父亦曾说过。她们一家子想要好好生活,就别练剑,好好当一位普通人,比所谓的剑仙过的还要恣意潇洒。 毕竟行事不用处处受阻。 她曾想过不如依靠某一方朝廷势力算了,但是那些人看中的又非是她的实力,她的天资。 而是容颜。 那些人甚至还狂妄叫嚣,天资好又如何,难不成就可在江湖御剑而行了? 这世间早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只有遇见不平时事,若是相助,该要思考会不会是以武犯禁,惹来大周王朝的不快。 剑术再高又如何? 不过还是要依附朝堂罢了。 世间有名的剑修,没有一个是江湖散修,皆是剑池门派众人,不可轻易出手伤人。 活的憋屈。 但又无可奈何。 即便是强如陆参这样的二品剑修,没有皇宫旨意,想要离开西京,亦是不被允许。 唯有景迁那样参军,当上大周将军的剑修,尚且自由一些。 虞瑾深呼口气,问道:“将军今夜找我,怕是有些话要说,想让我去那里,但说无妨。” 李绍远轻轻一笑,“我就说,虞姑娘聪慧,会猜到我的用意的。” 陆参拱手道:“将军英明!” 李绍远看向虞瑾,郑重道:“我想让文赋及冠后,让他去江南剑池好好练剑,你与她同行。江南剑池虽在四大剑池位列最后,但是女子剑宗,很适合你去练剑。” 虞瑾疑惑道:“既然是女子剑,李文赋去干嘛?” 陆参呵呵一笑,“虞姑娘不是都猜到公子身世了吗,公子娘亲就是出身江南剑池的女子剑仙,那里有公子娘亲留给他的剑法,公子既然拔出了太阿剑,当取之!” 第54章 天上不如人间 李绍远默不作声,等待着虞瑾回答。 倘若李文赋没有拔出太阿剑,还是个纨绔子弟,是个败家子,能安稳的渡过这一生。 那在江南剑池的剑法秘籍,倒也没有取回的必要。 但是眼下不一样了,拔出了太阿剑,就注定了李文赋不是普通人,需要走上练剑这一条道路。 像是天命一般。 李绍远不喜天命一说,甚至想怒骂一声,去你娘的天命,李家好不容易安稳了十年之久。 偏偏又出了一个要练剑的。 这不闹呢。 但李绍远细细想之,十多年前悲剧他不想在李文赋身上再次上演。 非是君子,何需隐忍十年。 李绍远慎重道:“大概还有一月时间让虞姑娘思量,不用立刻答复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虞姑娘,来年三月科举,武举六月。武举前三甲,会得成为朝剑阁客卿,虽说是个虚职,但好处甚多,从军或是从官,但对虞姑娘而言,最大的好处莫过于可以丢了江湖散修的身份,再佩剑,不受任何阻碍。” “武举!” 虞瑾喃喃道。 三年举办一届,不论剑修还是三教中人的年轻一辈,都会来看看热闹,想要从中夺得前三甲,难度不小。 但同时,大周给予的优待亦是甚多。 关键是可摆脱江湖散修的身份,这才是最吸引她的。若是能去江南剑池砥砺剑道,她有信心能晋升至七品剑修。 二十一岁的女子七品剑修,可不多见。 更准确些,极为罕见才对。 她还要带上小姜子过好日子,这武举,非去不可啊。那下江南,去江南剑池练剑不得不去了。 虞瑾想着,这怎么是个套呢,环环相扣。 虞瑾轻笑一声,问向李绍远,“那当朝大将军所求的又是什么?” 李绍远放声一声,“在文赋剑修尚未踏上正轨前,你做他的护卫喽,保他平安就行。” 虞瑾一咬牙,就知道是这般。 堂堂天资卓越的八品女子剑修,竟然当起了护卫,这差事,真没谁了。 虞瑾起身,挥挥手,“知道了,我会护住李文赋性命的,自当竭尽所能!” 李绍远颔首一笑,“那我就当虞姑娘答应了?” “本姑娘可曾拒绝了?” 李绍远和陆参对视一笑,话少,装高手,有那么点风范了。 李绍远感慨道:“这姑娘身后,真是武当那位剑法绝尘的剑仙许玉?多少年没个消息了,生死不知啊。” 陆参望向天边,眯眼道:“他没死,肯定还活着。十多年前就是一品剑修,如今怕是更上一层了。” 李绍远摇摇头,给自己倒了杯酒,“一品之上的境界,又是何等风光?也就你们剑修执迷不悟,真过了天门,当了神仙就快活了?无非是到一处新地界上臣子罢了。那什么,天帝?玉皇大帝?也得有人服侍,不见得比人间逍遥快活哦。” 陆参点点头,笑道:“将军倒是活的很透彻,我辈向往之。” 李绍远一瞥眼,“所以你是?” “还是要追求那一品之上的境界!”陆参正色道。 “没劲!” 李绍远又给陆参斟了一杯,迷迷糊糊说道:“若是你没有在李府,会不会已经是一位一品剑修了,同许玉去追寻一品之上的境界了?” 陆参噤声。 一杯黄酒,一饮而尽。 “不在李府,大周莫非还有我陆参的容身之处?将军和白衣剑仙阮素都待我极好,将军位极人臣,不沾李家的气运,二品剑修都难,更别说剑开天门了,是我要多谢将军收留。” 李绍远不做评价。 给两碗空酒杯又斟满了酒。 “公子眼光不错,那青衣剑仙虞弦的佩剑都给了虞瑾,也算是一种传承,我瞧着,这两人有戏!” 李绍远一瞪眼,“有戏还用得着你说,我李绍远的儿子还能差了?你要实在羡慕,自己生一个,去拐个儿媳过来。” 陆参叹息道:“人都老了,没了年轻时风流倜傥,那家姑娘喜欢啊。” “这倒是,我看隔壁家王婶就不错,改天介绍给你。” 陆参一脸难色,“将军,咱正要介绍换一个行不行。” “怎么,瞧不上?” “不是,我看再隔壁的李寡妇身段好一些。” “出息!”李绍远笑骂一声,慵懒的躺在了椅子上,闭目道:“话本小说里对神仙最狠的责罚是什么?” 陆参试探性的说道:“五雷轰顶,抽去筋骨还是打扫马厩?” 李绍远摇摇头,“都不是。” “那是什么。” “是被贬来人间啊。但依我之见,天上不如人间。” 这是李文赋第三次在药浴中睡着,睁眼时,整座府邸除了春雨便无其他下人。 春雨服侍好李文赋穿好衣裳。 李文赋轻声道:“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休息。” 春雨“嗯”道一声,对于李文赋的要求,她从不过问,按照公子的吩咐照做就行。 这是身为丫鬟最好的觉悟。 李文赋径直走向书房中,关好了门窗,悄悄御剑。经过三日的药浴,不仅经脉彻底打通,这御剑之术亦是更加灵巧了些。 按照虞瑾的话来说,他御剑有了一丝气息在内。 属于他自己的气息。 每日抄书不可断。 徽墨竟是又少了一些,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得去江南一趟,自己挑选一些带回西京来。 好歹是太子殿下,既然想送礼就多送一些嘛,这么小的一块徽墨,不够大气。 还有唐兴修他们,江南四家,倒是很想瞧瞧江南士子才气如何。毕竟他前世,也是一位高中科举探花郎的读书人。 状元非是才气最盛。 探花郎定是相貌第一。 李文赋想着,嘴角亦是露出了笑意,他最喜欢的,还是与士子交谈。 练剑一事,是为了保护家人。 责任和兴趣,两者若想得兼,还真不是一件易事。 这些日子宫里传来消息,本是被禁闭半月的太子殿下,又是被限制出宫了三月,其中缘由,倒是极为令人寻味。 城北外的案子,草草结案。 对外宣称是一股山匪草寇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那村落中藏有一笔银两,多达十万两之数。 这才动了杀人越货的心思。 从那场惨绝人寰的案子得意逃生的穷困人士,朝廷安排了住处,城中有不少需要房屋需要修缮,都喊他们去了,也算是能自给自足,日子虽不好过,想相较以往好了许多。 张逸春张太常领衔一众文官暂授监察御史一职,大周王朝设七道三十二郡百十县,皆是一一巡查视之,共计四十万两白银,用于改善大周民生。 大周天子,百姓对其拥戴,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如今正是太平盛世。 这一年。 正是阳朔三年。 李文赋见了这消息,轻轻一笑,知晓这已经是皇家能做出的最大让步。 这案子好查的很,那些土匪流寇乃是太子门下常客,只是太子所为。 陆参在宫门前开了天门,天地间悬着的一柄剑,稍有不慎便是劈向了皇宫。 皇室知道陆参不敢,但还是怕。 禁宫三月,再加之无视那一场宫门闹剧,李家再深究下去,就真没必要了。 君臣情分虽是损耗了些,但是还在,就是极好的结局。 但这仅仅是对李绍远而言。 李文赋攥紧了手中的信条,丢入了火炉之中,这件事还没完,太子门客还有一些人,他要让这位心狠手辣的太子殿下手下无人。 明日,该走一场太子府了。 李文赋呼出口气,放了笔,今日三本书抄录完毕,竟然还是看到关于拳法介绍。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拳法不输剑法。 第55章 愿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文赋是个闲不住的主,一夜过后心思多了起来,敲响了虞瑾的房门。 虞瑾笑脸盈盈,一剑实则已经顶在了李文赋腹部,再敢上前一步,剑法伺候。 李文赋刚踏进屋内一只脚,不得已收了回去,轻咳一声,正色道:“本公子找你是有正事,我若真是登徒子,药浴就对你动手脚了,怎会留到现在。” 虞瑾冷哼一声,问道:“说,找我又是什么事,又是当护卫?” “正解!” 李文赋笑道:“你同我出府一趟,有些事情要办,不管在城内安排刺杀你的是不是太子,本公子都要给个教训,这件事还远远没完。” “你要去找太子打架?” 虞瑾皱眉道,这话她说出去自己都是不信的。太子尚在宫内,被大周天子关禁闭了,如何出宫。 难不成还翻墙进去? 他远没有这个能耐。 李文赋摇摇头,“打架那都是粗鄙之人干的事,本公子今日要做的,是要断了太子的左膀右臂,你随我出府就行了。” 虞瑾无奈耸耸肩,得了,又是一个护卫的活。 命该如此。 但此刻虞瑾相较以往,心境已经有了些许的变化。当李文赋的护卫一事,算她是答应了李绍远的事情。 同时她也很想看一看,李文赋要如何毁了太子的左膀右臂,对她而言,同样是有血海深仇在内。 李文赋极为满意的领着虞瑾出府,不一会间,走进了凤惜楼内。 寻欢之地。 夺了太子心仪姑娘,这就是扬言毁的左膀右臂。 虞瑾腰间青色软剑隐约有出鞘的意味。 李文赋伸出将其轻轻按下,“先别急,我不是在寻欢作乐的,有正事要办。” 白日凤惜楼内,人极少。 李文赋没有丝毫阻碍的走向了遮目花魁清阙的房门,轻叩了叩,随即推门而进。 正巧。 “清阙姑娘和苏杭都在。”李文赋笑着坐在了桌边。 清阙微微一笑,“李公子来了。”伸出纤纤玉手,给李文赋倒了杯清酒。 “李公子,这会间再喝酒,可不烈了。” 清阙看向虞瑾,这位青衣姑娘,是她第三次见面了,值得“阅女”无数的李公子此般对待的,并未瞧出姿色如何惊艳。 倒是眉目很英俊,没想到这词竟然用来形容一位女子了。 能让李公子买醉的。 远不止表面上这么简单才对。 还未等她瞧出端倪时,李文赋就伸手握住了清阙白皙的手腕,笑道:“几日不见,花魁又白净了些,手腕上何时多了些首饰,苏杭给你买的?” 清阙想要挣脱,做不到,只能抿着嘴唇承认,“非是苏杭,而是来听曲的富家公子哥所赠。” 李文赋顿时一阵嫌弃,丢了过去。 “不是苏杭送,那就没意思了,本公子摸着嫌脏。” 苏杭急忙解释道:“清阙姑娘未曾答应他人如何,既然是送上门的银子,没有不收下的道理。” 李文赋轻笑一声,“就你这样的读书人,本公子实在不知道,你你清高去那了,你的志气又去那里了。自个媳妇遭人调戏,就只会在一旁看着,无动于衷。” 李文赋端起酒杯,细细瞧了瞧杯上的花纹,眯眼道:“苏杭,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苏杭硬着头皮答道:“是个男人。” 李文赋叹息一声,“真拿你没办法,也不知道清阙姑娘如何看上你的,本公子莫非比你差了?” 清阙浑身颤抖不已。 若这位公子哥想要做什么,西京城中,真是无人敢阻拦。 李家都敢在宫门前剑开天门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李文赋轻声道:“你先出去一会,我有话单独与苏杭说。” 清阙起身,却是不曾离去。 “放心,我不会对苏杭怎么样的,本公子再纨绔也不至于对一个男子下手。还有一点还请姑娘放心,本公子对你没兴趣。” 清阙惨笑一声,推门离去。 这话后半句听来,真不知道是喜是忧。 她出了房门,任欢就在房外,瞧着老板娘一脸担忧的样子,清阙好言安抚道:“没事。” 李文赋直面苏杭,将太阿剑摆在了桌子前,问道:“告诉我,你身后是那位皇子。” 苏杭摇摇头,“不能言说给公子。” “这位青衣姑娘不是外人,你直说便可,不会泄露出去。” 苏杭还是摇摇头。 “好,那我们换种方式,你身后的是太子还是其他人,只需要摇头点头便可。” 李文赋紧盯着苏杭神色。 岂料后者竟然是如何木头人一般,一动不动,没有美好的破绽可言。 李文赋皱眉道:“你这样,我很难保证你说的事啊。本公子两篇诗集出世,西京文官乃至天下文官皆是对本公子有所好感,你要投靠李家,没点代价怎么行。” “你即便不说本公子也知道,身后之人怕不是太子,一个靠着母亲上位的太子,能在城外做出刺杀的事情,脑子怕是不太好使,怎会用你。我就是不明白,戏院是二皇子的产业还是三皇子的。” 苏杭全身一阵,轻声道:“这是公子自己猜到的。” “那就是摇头了。” 苏杭低下头去。 李文赋起身喝了杯酒,是挺醇香,“你放心,我现在只会对太子下手,其余两位皇子还不想得罪。还有一事,本公子知道你是在刻意制财的假象,其实大可不必。该要护住的人,还是不要让其为难的好。清阙姑娘的首饰,都退回去,若有人敢找麻烦,让她去李府找我,我替你们摆平了。你是读书人,应是未来的探花郎,这会不对她好,以后没机会了。” 苏杭泣不成声。 探花郎! 清阙姑娘怕是不能娶为正妻了。 李文赋欲言又止,推门离去。 真是个可怜人啊,大周公主应该瞧不上他,就看是那位大臣之女了。 其实就清阙的出身而言。 苏杭去了官场,也绝不可能取她为妻。 真是个可怜人啊。 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少,所以他在诗集中写的,在前面加了一个“愿”字。 后世大抵是去不掉了。 虞瑾终于开口吐得一言,“我发现你很善于把弄人心,那位读书人日后必然不会感激你。” 李文赋耸耸肩,“没奢望他感激,不背刺我李家一刀就好,别瞧着文官势头有兴起之势,过不了几年,还是会被武官打压下去。” “为何?” 李文赋忧心忡忡道:“我拔出了太阿剑,漠北那边消息再闭塞,如今已经知晓了。前阵子刚被我爹打回了老家,这些年必定极为的养精蓄锐。两国决战,双方极有默契的在等着最鼎盛时期,但漠北等不了了。他们怕啊,怕大周又出一个先祖那样的人物,怕我会接过李绍远的旗帜,成为大周的下一任大将军。” “那你会吗?”虞瑾停下了脚步,问道。 在她看来,既然身为剑修,就要少与世俗军队打交道,一身剑术又不是为了杀敌的。 再者,若是一不小心死在了马蹄下多可惜啊。 她练剑,是为了自保,保护身边人,就目前看来是这样,以后如何,不得为之。 李文赋认真的想了想,“应该是不会的,大周一致认为能够接替过我父亲在军中立声望的,是景迁。既然都认为我是西京的纨绔,败家子,那就当下去好了。” 李文赋轻笑一声,“此刻说这么严肃的话题做什么,本公子要上演一出好戏,你看不看。” “当然要看!”虞瑾应道。 断了太子左膀右臂,何其精彩! 第56章 访问太子府 西京太子府。 虽说有太子府的门匾挂在府邸前,但却是冷清的厉害,甚至相较二皇子楚奉的住处,都显得颇为寒酸。 当然这只是相较皇家住处而言,相较平民百姓,还是极为富庶的。 太子常居宫内,太子府久而久之则变成了太子门客常住的地界。若是放在十天前,府内还是极为热闹,但是如今,就是冷清的厉害。 上百人的门客,如今只有二三十人。 为此府内的管家董方都是急的睡不着觉,每日提高些入驻府内的银两。 如今已经是二十两银子一月了,还是极少人来。 长此以往下去,怕是府内的门客都要走光了。 这日,门前依旧冷清的厉害,董方叹了口气,怕又是无人来的一天,蹲守在府外也不是事,干脆了进府考火炉而去。 正当他准备关门时,忽然听到一阵询问声,“敢问老先生,这里可是太子府?” 董方循声望去,发现戴着斗笠的一男一女,衣着皆是华丽,但更为紧要的是,这两人腰间佩剑! 董方不敢怠慢,问道:“此处正是太子府,不知二位前来可是来入驻太子府的?” 戴着斗笠的男子点点头,“我两人从辽东地区而来,千里来西京,听说太子府广纳门客,特意来看看。” 董方一喜,“两位快快请进,如今太子府对门客待遇正好,两位算是来对了时机。” 戴着斗笠的一男一女正是李文赋和虞瑾。 李文赋轻咳一声,喊道:“我家侍女怎么回事,还不跟随本公子进府。随意使出两剑,试探这太子府门客的分量,看看有没有值得本公子留下的地方。” 董方在前面领路,一听,顿时极为开怀。听这两人的语气,貌似武道还有些修为。 董方并未带领两人去往住处,而是走向了府内一处极为广阔的地界,那是府内门客长聚的地。 他是有意将两人引到此处,先看看两人剑术如何再说。 董方喊道:“大家伙都停一停,有没有人愿意与这两位切磋一二的,若是赢了,太子府有重赏!” 李文赋隔着斗笠,看着院内寥寥二十来人的门客,一阵唏嘘。 早些日子还是上百人的光景呢,才几天功夫,就惨淡成这幅模样了。 有些可笑。 董方此话一出,正在练武的门客不由的望向一位叫做严修的门客。 此人粗壮,身旁放有一柄重剑。同时还是剑修九品,虽然才入没多久,但此人不喜剑气,喜欢近身打斗的招式,胜过不少剑修九品的老手。 是典型的以力取胜。 他简单扫视过李文赋和虞瑾两人,便没了视线,只怕又是两个花拳绣腿的黄毛小儿。 什么时候,太子府内,还有女子剑客了。 严修看向董方,“切磋不必了,我倒是有一件事想和你说道说道,我等才每月十五的供银,为何新来的就有二十两?” 董方一脸难色,“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今门客散去的多,不多出些银两,府内都快没人了,这亦是下策。” 严修冷哼一声,不悦道:“有人离去才能证明我等忠心,我等别说二十两,三十两都不为过,新来的那里值得这么多。董管家,你好好决断,不然我等也要离去了。” 董方看向两人,俯身拱手道:“那两位的意思是?” 李文赋轻笑一声,“还没见过这般坐地起价的,不走便是表忠心?我看你们就为了留下来再捞一笔,危难之际雪中送炭才是难色,我等这时候来太子府,二十两银子拿的问心无愧。” 严修看向两人,一只手已经握住了巨剑的剑柄,“黄毛小儿,你在说甚?” 李文赋上前一步,朗声道:“十五两银子都够一户寻常人家生活好些年了,你趁火打劫的,依我看,没将你逐出太子府都是好事的,还坐地起价,不知廉耻。” 严修气愤不已,看向董方,“你觉得此事当如何?” 董方两方都不敢得罪。 一边是久居太子府的门客,一品剑修。一边是新来的门客,来自辽东。 两者都极为重要。 严修眯眼道:“不说话是,那就休怪我等不留情面了,弟兄们,随我离开太子府,天下何处没有容身之地。” 董方听闻,急急忙忙的将严修拉住,说道:“三十两就三十两,月底就发,太子府正是用人之际,还望诸位多担待一些,若是有不满的只管和我说就好。” 严修这才满意,重新回到了院子中,笑看着李文赋和虞瑾二人,“我还有一个条件,这两人,十五两银子足矣。” 不等董方说话,李文赋笑道:“你这计谋虽然拙劣了些,但是极为管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九品剑修都敢和本公子说大话了,太子府?改名叫收容所得了,这样的人都能当门客,本公子还真瞧不上。” “走,看来我千里来西京,没什么必要。”李文赋拉着虞瑾朝后走去。 严修喝道:“什么叫九品剑修不堪入眼,有本事,和我打一架,让你见识见识,大话可不是这般说的。” 李文赋轻笑一声,“没这个必要。” 严修丢剑而出,恰好落在了李文赋身前,竟然是插入了硬石板地面。 可想而知,这一剑,力道有多大。 “我说过让你走了吗?” 李文赋转身望去,“架可以打,输赢怎么算?” 严修指了指虞瑾,“这是你家侍女,我赢了,她留下。” “倘若我赢了呢?” “那你就有资格留下!” 李文赋摇摇头,“不太行,我若赢了,诸位何来颜面还赖在太子府不走。” 严修大笑一声,“大言不惭,我答应了。” 董方劝说道:“二位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严修瞥了一眼董方,“你准备好银两就好了,这场架,我不会输。” 李文赋靠近了些虞瑾,问道:“打得过?” 虞瑾一皱眉,“你约的架,喊我作甚,本姑娘出手,他自然没个胜算。” “好咧!” 李文赋退后一步,高声道:“我家侍女说,要先赢了她方才有和她家公子交手的机会。” “没用的东西!”严修暗骂一声。 “让姑娘家一剑,省得说我不大气。”严修握起剑,站在原地说道。 在他身边的门客们,纷纷退后,让出一块空地来。 虞瑾摇摇头,这世间怎有这般大言不惭的人。 腰间青色佩剑出鞘,不过一个闪身,就来到了严修身前,一剑挥出。 严修手中佩剑却是纹丝不动。 分明是动了力道。 李文赋低骂一声,不是说好了让一让的,怎么还出招起来了。 严修轻笑道:“兵不厌诈,小娘子出招完了?该我了!” 虞瑾忽然间觉得手中剑有千般的力道袭来,若不是李文赋的赠予的这柄是软件,不然正要给折断这里才对。 青色软件上忽然涌出一道剑气的光芒,才得以从巨剑之下抽身而过。 严修赞扬道:“九品剑修,还是位女子,不错不错。可我手中剑,专打九品剑修!” 严修一路小跑,对准了虞瑾就是一剑喊去,分明是剑,却用成的刀的架势。 虞瑾挥剑抵挡,微微皱了眉头。 被震得后退了两步。 这那里是剑术,分明就是靠着以力取胜,匹夫罢了。若是一直近战,丝毫发挥不出剑气,九品剑修的独特之处。 若是御剑,虞瑾自然能轻易胜过他,但她不愿。 同境界对敌,才是对自身剑术最好的滋养。 虞瑾急速朝后退去,与严修拉开了距离,一道剑气挥出,犹如一道涟漪。 第57章 遣散门客 李文赋瞧着那一道涟漪般的剑气,握紧了被布条包裹住了太阿剑,他即便是御剑怕是抵挡不住。 且看严修如何应对。 严修瞧着那道剑气回来,没有丝毫大意,挥舞起手中巨剑,一剑挑之。 这是正面硬抗这一道的剑气? 不对。 李文赋紧盯着巨剑,严修再挑起剑气之时,巨剑上还是涌现了白色剑气。 就还是九品剑修的招式。 并未全是以自身武力硬抗虞瑾的剑气,如此一来,就好说多了。那严修不过是气力大一些,终极还是依靠着剑修的底子。 虞瑾自然也是观察到了这一幕,不断的调整挥着剑气而出,剑气凝聚的速度极快。 远攻之下,严修只能是被动的抵挡。 而且虞瑾凝聚剑气的速度不知快了严修多少,七道剑气之后,严修逐渐应付不过来,接连被数道剑气打中,脸色难看至极。 太子府内的其他门客见到这一幕,不由的倒吸一口气,能将严修打到这般模样的,那位女子究竟是何人? 九品剑修,也能拥有这般实力。 董方看得目瞪口呆,起初他尚且还是担心这新来的一男一女会不敌。 但既然这位女子都能拥有了这般实力,那那位男子,剑术岂不是更加的超群。 两人换这二十人。 不亏,还赚的很! 严修大喝一声,这那里是什么比武,分明就是看那家剑气凝聚的速度之快。 这拼是剑法,非是剑术! 严修怒道:“有本事近身比拼剑术,我定要让你这小女娃看看,什么叫做不知天高地厚。” 李文赋见此轻笑一声,“剑气打不过就恼急成怒了,我家侍女用剑气,你用就是了,何需放狠话,有本事打赢了再说。” 虞瑾瞪向李文赋,“不要脸。” 谁是你家侍女了? 虞瑾高声道:“你若是觉得本姑娘使用剑气赢你不磊落,想要近身搏斗,本姑娘奉陪,照样能将你打得落花流水。” 虞瑾不再凝聚剑气,缓缓朝严修走去,“本姑娘让你瞧瞧,究竟什么才是剑术!” “看剑!” 虞瑾一路小跑,一剑刺去。 严修轻笑一声,自己手中巨剑重达五十六斤,就她那软剑,怎么说都要给她砍断了。 众人瞧着,不禁为虞瑾捏了把汗。 这是落入了严修的圈套啊,几番言语,成功将那女子激怒。同境之下,严修对阵九品剑修,还没真输过几位。 李文赋不急不躁,看着这一战。 虞瑾虽说不曾使用八品剑招的御剑,但是本身就是八品的剑修,对剑的理解自然高出严修一筹。 凭借体内气息的流动也是远高严修。 这本是就是一场虞瑾势必要赢的争斗。 瞧着虞瑾一剑刺来,严修手中巨剑上已然泛起了阵阵白色剑气,重剑剑尖朝地,随后猛的朝上挥去。 青色软剑刺到巨剑上时,虞瑾不可避免的被甩开,被严修抛至空中。 太子府内的门客看得揪心,这是严修的惯用伎俩,一挑之后,便是猛的往下一劈。 这是他屡试不爽的伎俩。 管家董方不忍的转过头去,可惜了这一位姑娘家,本是可以依靠剑气取胜的,如今一来,怕是要败了。 虞瑾挑飞至空中。 严修奋力一跃,笑道:“剑气凝聚速度之快,生平罕见,但是女子剑修,还是剑术不精啊。” 一剑劈之。 虞瑾轻笑一声,“可惜是你剑术不精。” 严修微微皱眉。 虞瑾手中青色软剑剑尖一指那柄巨剑,用力挥去,借力一跃,竟然是闪身到了严修侧面。 严修暗叫不好,即刻间转变了挥剑的方向,但虞瑾又是借力一跃,竟然是站到了巨剑之上,一剑朝着严修刺去。 两人落地间,青色软件一直在脖颈边,不曾移动分毫。 “你输了。” 虞瑾轻声道。 严修深呼口气,放下了巨剑,“是我输了,敢问姑娘出自何门何派,这样的女子剑修,实在不多见。” 李文赋笑着走近,“我家侍女来自辽东。” 严修点点头,拱拳道:“受教了。” 李文赋看向管家董方,问道:“既然是打赌,你是见证人,还请履行赌约。” 董方一脸难色道:“这位公子,如今太子府正是缺人用人之际。二位不妨和气些,太子府内门客人多,对公子而言,也是一件好事。” 李文赋惊奇一声,牵过虞瑾,“既然如此,那没什么好谈的,我们走就是。倘若我等输了,你还会劝说严修留下我们两人?没有这个理,太子府为何缺人,你当真就没想过一点原因?” “这” 董方不知作何言语。 严修拿起巨剑,喊道:“行了,还请二位留下。正如这位公子所言,公子两人的确胜过我等二十余人,我们走。” 董方“哎”的一声,长叹一口气,拦住了严修。 严修皱眉道:“何事?” 董方从腰间拿出钱袋,给严修递了过去,“这是这个月的银两,还请收下。” 严修犹豫着接过。 三十两。 董方又望向院内其他人,喊道:“诸位这月的银两,皆是按照三十两发放,只求诸位离开太子府之后,能念得太子府的好。” 原先的二十余人抱拳道:“一定!” 待人都走后,董方看着李文赋两人,邀请道:“还请公子和姑娘同我去住处,随意挑选即可。” 李文赋摆摆手,“先不用,我两人还有不少物件留在客栈内,先取回来了再说。” 董方点点头,询问道:“我陪公子同去。” 李文赋摇摇头,“不必了,行李不多,就不劳烦管家了,我们去去就回,很快的。” 两人出了太子府。 董方望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神情激动。 那位侍女,既然都是剑修九品中的高手,那那位公子呢,岂不是得剑修八品了。 今日是捡到宝了啊。 得赶紧禀告太子。 李文赋和虞瑾离开后,绕了好些路才回到了李府中,这才揭了斗笠。 虞瑾问道:“那我们今后?” “不用再去了,反正也没人认出我们是谁,太子府内的门客走光,目的已经达到。” 李文赋轻笑一声。 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前阵子还想让我李家在西京城中孤立无援,可很快的,这报应就落在自己头上了。 太子府在西京城变的孤立无援了。 真叫一个大快人心。 但凡在朝野中肯细心观察的,大抵都是看出了些许端倪,城北外刺杀一事,为何要交予朝剑阁查案,非是大理寺。 朝剑阁乃是陛下直属,任何人都无权过问。 再者太子又被无缘无故的幽禁在宫中,很说明问题。再联想之前阵子朝堂上发生的事情,这一切,显得并无突兀,皆是情有可原。 太子一党,会很长时间的在大周朝堂销声匿迹了。 这日,太子收到一份消息,说是太子府门客虽是人少了许多,但极有可能来了一位剑修八品的男子,未来成就不凡,可以重用。 楚恒高兴的厉害。 刺杀李文赋一事,还得继续进行,但不能明目张胆了。 管家董方在太子府等候了一天,依旧不见那两位身影,心梢忽然涌起不好的预感。 但还是极力劝说自己,兴许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明日一定会来的。 但是接连数日,不见人影。 董方这才知晓,自己大抵是被骗了。 那里有什么辽东来的剑客,那两人,分明就是李家公子和那青衣女子。 来太子府,怕不是就只有一个目的。 来报仇的。 将太子府门客遣散完毕。 好一个浅显的计谋啊,偏偏上了当。 第58章 及冠便是离家 小雪后冬至,冬至又大寒。 距离李文赋来到大周,约莫过了两月,在这期间,拔出太阿剑后,一直有在勤奋练剑。 同虞瑾一伴。 陆参在一旁指导,笑言自家公子这月定然可以入剑修九品,但是李文赋却是始终有意的压制体内的气息,并未着急破境。 这对他自身而言,的确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虞瑾答应了同李文赋一同去江南剑池一事,本想着在一月间从御剑二十七到三十三,即便是有陆参的教导,还是不能随心御剑这么多。 只是将御剑二十七愈发熟练了。 算是未果。 不过为之虞瑾没有丝毫的着急,她也知道,陆参是在以极为严苛的要求来要求她。 是一件好事。 这样在晋升至第七品后,练剑阵时,方才能随心所欲,不然七品剑阵若是一个敷衍搪塞的态度,未来成就多半止步于此。 天下剑修何其之多,下三境的剑修就占据了近七成,其中多数剑修又是一辈子停留在七品之中。 但凡底子打的牢识,都不至于如此,实在可惜。 西京严寒,靠近大周西北边,故而常是同边关一般,大雪覆盖时间极多。 这一日,李家父子两人穿上了罕见的正服。 李文赋及冠之日。 原本西京城都以为会是一件轰动的事件,李家家大业大,李公子及冠得昭告天下,大摆宴席,去宗庙内祭拜。 但是这日偏偏就是极为冷清,大街上不见李家人的身影,甚至没有一点消息传出。 唯一称得上一点不同的就是在李府的外围,又有长戟士的看守了。 今日李家不接客。 李绍远手里拿着好些纸钱,在自家府中烧了起来,父子两人遥望向南边。 李绍远高兴道:“今日我儿及冠,本是该闻名西京城的事,去宗庙举行及冠大礼的事情,但我不想那样做,我儿及冠,只需一人知晓便可。” 李文赋知道说的是谁。 他娘亲阮素。 “你娘西去久矣,但爹总以为你娘就在身边,看着你,就像看到她一般。这些年一直宠溺你,也有对她的愧疚。我想你平安无事,爹其实一早就知道武当有法子疏通你的经脉,但爹一直不曾去讨要,直到你拔出太阿剑的那一刻,爹才下定了决心。” 李文赋轻声抽泣。 两行清泪留出。 “那你也不该让我姐去边关,她一介女子风华正茂时,如何耐得住边关严寒。” 李绍远叹了口气,“月衫,是爹亏欠了良多,没法子的事情。李家将门,必须得出一个参军之人,这是大周律法。” 李文赋握紧了腰间佩剑,“我不会让我姐再受苦的。” 李绍远颔首一笑,“爹信你!” 陆参端来了一杯黄酒,递给了李家父子两人。 李绍远接过一杯,洒在了地上,高声道:“这一杯,该敬你娘,她是一位奇女子啊。” 陆参又将酒杯倒满。 “这第二杯,敬当年浴血奋战的将士,没有他们,没有我李绍远如今的地位。” “这第三杯,敬这世道。尚且还有点良心,让我儿拔出了太阿剑,从今往后天底下没人再敢欺负李家!” 三杯酒。 李绍远倒落在地,李文赋则是一饮而尽。 及冠之后,他要逐渐挑起李家的梁子。 李文赋轻声问道:“爹,我娘究竟是不是一位剑仙,是不是有上三境的实力?” 李绍远摆摆手,“等你自己去探查清楚,无需过问我。” “是。” 李文赋攥紧了双拳,他隐隐觉得,十多年前,大周整顿江湖没的十万精锐,与李家有着莫大的关系。 似乎还是一桩秘闻。 陆先生在宫门前开了天门,这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一种挑衅,但是皇家竟然没有丝毫的表示,甚至连一句责罚的话语都没有。 太过匪夷所思。 他相信,若是大周武官第二的景家做出这样的事情,那位大周天子必然会震怒不已。 这便是区别。 大周的君臣情分。 若非是皇家对李家有愧疚之心,怎会就轻描谈写的一句略过。 “下不为例。” 看来当年,还真是有一桩大事,不为人知。 李文赋问道:“你想我去江南剑池,为了我方便练剑?” 李绍远点点头,“这算是其中之一,其实你为了让你去拿回你娘留给你的剑法。其二嘛,你也看到了,西京城内有人对你不善,你去江南也好安稳些。再说了,你不是才气出众,江南士子都等着你去呢,也好收拢人心。城门外马车已经备好,准备启程了。” 李文赋皱眉道:“就今日去?没几天就是年关了,不等年后再走,姐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家里人还没团聚。” 李绍远摇摇头,“你剑练好了,那天都是团聚,无需挂念,只管去江南就行。你娘死后,你就再也没去过江南一趟,是时候陪你娘过年了。” 李文赋一愣,喊着泪答应。 另一边,虞瑾看着,心里头亦不是个滋味。 她对李文赋的改观,正在一点一点的发生着变化,从原来的那个纨绔子弟变成能拔出太阿剑的练剑奇才,再是由才子之称变为见不得身边人受伤李家公子。 现在,就是背负很多的一位年轻人。 他不过才及冠而已。 李文赋娘亲的事情,她从她半个师父口中听闻得一些,与皇室脱不了干系。 但她一直不愿意去想那件事的真相。 毕竟她师娘,也是在那段时间后,没多久就殒命了。 早在十年前,只有西京老臣才知道的一件密闻,有一日夜间,有两位剑修一同闯进了大周皇宫,逼问大周天子那件事的真相。 境界稍低的那位剑修,守着宫门。 境界高出天际的那位,直接出剑到那金銮殿中,那一剑,距离大周天子的项上头颅,当真三步之遥。 一位是陆参。 一位是武当,许玉。 所以这才有了李绍远去武当求药一事,当年若非有陆参相助,许玉闯不进皇宫,亦是不能全身而退。 毕竟在当年,许玉辈分之高,与武当掌门同辈,乃是掌门师弟,位居老二。 更是武当百年来极具风采之人。 这份人情,欠的极大。 小姜子拉了拉虞瑾的衣袖,轻声道:“赋哥哥好像变的不一样了。” 虞瑾点点头,蹲下身子,点了点小女孩鼻尖,“是不一样了,他及冠成年,你晚上就再也不能跑到他被窝里睡觉了。” “啊。” 小女孩摆出一幅愁容道:“没机会了嘛?” 虞瑾慎重嗯道一声,“一次都不许,无论你如何恳求,装可怜我都是不会同意的。” 忽然间,小女孩嘻嘻一笑,“我明白了。” “你明白什么了。” “虞姐姐不想我进赋哥哥被窝,怕是虞姐姐想要进了。” 虞瑾一阵脸红,气愤不已。 “好你个小姜子,找打是不是?” 可惜小女孩早就跑没了踪影。 李月衫掩嘴一笑,这小女孩倒是极为不错,附和她的心意。就是不知她那不争气的弟弟,何时才能俘获虞瑾的芳心啊。 十年时间成为一流剑修够不够? 这样的女子,世间钱财都是俗物,唯有剑修,放能入眼啊。 待院中那纸钱烧完后,李绍远说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准备走,争取在年关前到江南。” 李文赋点点头,“听爹的。” “好小子,这回你不听都不行了,爹赶你走!” 李绍远大笑着出府。 “月衫,送送你弟弟。” 李府前,近乎全府人而出。 春雨哭的梨花带雨,又不敢上前抱住李文赋,轻声抽泣道:“公子,早些回家。在外照顾好自己,没人服侍你,别受了风寒。” “我好想陪公子一同前去江南啊。” 第59章 天下气运 李文赋轻笑一声,揉了揉春雨的小脑袋,笑道:“难不成你去江南给本公子做暖床丫鬟啊。” 春雨惊奇的望向那个已经高出她好些的纨绔公子。 忽然间莞尔一笑,手指不知何处安放,只得是在背后打转,极为小声道:“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对她而言,特别是在这种官很大的府内做丫鬟,其实都只有一条归宿。 那就是给这些富家公子的做妾。 她当初进李府时,因为这些事哭泣了许久,西京城最大的纨绔公子,败家子,谁听了不害怕啊。 但是在李府中相处久了之后,她才发现,这位公子虽然看起来不太正经,常常会做出一些很荒诞的举动,但是骨子里,是一位品行极好的人。 她很清楚的记得,公子有一年实在是太过想念娘亲,竟然悄悄的跑出了西京城十里地远。 将军知晓后,率领着好些兵马才将公子拉回了李府内。 那一夜,整座李府内都是公子的惨叫声,她身为丫鬟,自然也是惊吓不已。 但是公子在被鞭打时,没有落一滴泪。 将军回房歇息后,公子还在将军的门前跪了一夜,再也不敢轻易的离开西京城了。 后来她在通过小道消息知道,公子在离开西京城后,那位陆先生拦下了不下十余位的江湖散修。 若不是有陆先生在,公子在那天可能就遇刺,没有这一日了。 将军是为了公子安危着想,并非是不让公子见娘亲。而公子亦是知道将军的用心良苦,并未有过怨言。 再者观这些日子公子行径,在临近及冠时,又是拔出太阿神剑,又是诗集闻名大周的。 这样的公子,那里是纨绔,那里是败家子。 分明就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君子,这样的公子,谁不喜欢呢。 李文赋疑惑的看向春雨,缓缓俯身,春雨满怀期待的闭上了眼眸,公子这莫不是? 可惜事与愿违。 李文赋只是在她脑门上轻轻敲打了一下,轻声道:“不许说胡话,待本公子从江南回来,还要为你寻一位好的夫婿呢。” 春雨虽然不开心,但还是点点头,笑着眯眼道:“我等公子回来。” 小姜子在一旁的看的紧皱眉头,握住虞瑾的手一直挠虞瑾的手心。都这样了,虞姐姐还能忍受住啊。 这若是换成了她,早就拧着赋哥哥走了,那里见得这么多情愫可说的。 虞瑾深呼一口气,拽着小女子上了马车,喝道:“坐好,准备离京了。” 李文赋瞧见身边人的动静,无奈摇摇头。 虞瑾她真有这么着急的? 他和他爹,还有陆先生还没好好告别呢。 李绍远大手一挥,喝道:“还道什么别,你小子在西京给你爹我惹得麻烦还不够多,赶紧滚,眼不见心不烦。你小子不在府内叨唠,我还能多活几年。” 李文赋嗤笑一声,“你就偷着乐,府内没少私藏好酒,真是一瓶也不给儿子尝尝的。” 李文赋看向陆参,极为端庄的作揖一礼,“这些年,麻烦陆先生在李府保护李家的安危。您在家多看着点我爹,少喝点酒,伤身体。最最重要的一条,别让外面的女子进了府内。” 李绍远一瞪眼,喝道:“你小子,你爹我是那样的人?” 李文赋正色道:“当然不是。” “那你说个什么。” “那不是怕嘛。” “找打!” 李绍远左右望了一眼,拿起墙边的扫把一挥而去。李文赋灵巧的躲过,一跃上了马车,“我离京了。” 李绍远点点头,喘口气,一手撑着墙壁,挥手道:“没事就快些离去,争取还能在江南剑池过个年。” “知道啦!” 李文赋随即对安都说道:“安将军,驾车,准备出城了。” “好咧!” 安都“驾”的一声,朝东城门而去。 这一行,四俩马车,一辆载着他们四人,还三辆就是一些随身的物品了,其中又以李文赋带的两千本秘籍居多。 武举在六月,这些日子的抄书也是不能断的。 李府门前。 春雨早已哭红脸的跑了李府内。 李月衫这才缓缓出府,双眸中,好似有泪光闪亮。 她轻声道:“文赋走了啊。” 李绍远这才反应过来,感情刚才闺女不在啊。 李月衫埋怨的看了李绍远一眼,怎么当爹的,闺女在不在身边都不知道。 “这我才回家,他就离家的,李府内何时能安安稳稳的过个好年。” 李绍远叹了口气,“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其实文赋不练剑的后路我都安排好了,但他执意练剑,就只要依着他了。” 李月衫望着马车渐渐消失,摇了摇头,“文赋即便没有拔出太阿剑,他也是要练剑的。当年的事情,他总是听闻到了一些,在心底是对爹你肯定也是有些怨恨的,所以他才会对虞姑娘那么上心,远超任何一位西京女子。归根结底,她是在虞姑娘身上看到了娘亲当年,恐怕也是这样,所以他才会这样生气,逼迫着爹去讨要个说法。” 李绍远有些后怕,“倘若这次我让宫门前血流成河,没让陆先生开了天门。文赋他怕是要独自一人进宫,当面问个清楚!” 陆先生望向那座巍峨皇宫,象征着大周的威严,曾几何时,他也曾将其踏在脚下。 “公子若进了皇城,既然出来都是残废了。但我相信公子,他有朝一日再入宫时,会是像那位一般,无人敢惹。” 李绍远呵呵一笑,“就他?来年武举能进前十我就很看好了。有景家那小子在,第一没戏。话说你景家那小子境界究竟如何了?” 陆参淡淡答道:“年关一过,即是七品。” 李绍远倒吸一口凉气,“好家伙,咱大周要出第二个大将军了。漠北可没这般经验绝尘之辈,那东州失地,有望收复了。” 陆参不言语。 其实不然。 那位虞姑娘,天赋其实更胜一筹。 若是那位愿意传授毕生绝学,虞姑娘怕已经是一位七品剑修了。 十多年前大周内一场剿灭江湖散修的行动,算是彻底将大周江湖搅了和天翻地覆。 在那一战中死去了不少江湖,他们所肩负的气运并未朝着皇室预想的一般,源源不断的流入皇城。 而是就散布在了这天地间。 虞姑娘的剑道气运,大多来自与那位同为虞姓的女子,公子的气运尚不明晰,但愿在江南剑池一行过后,能得到传承。 那年的大周江湖死了很多人,如今的大周天赋,气运正是充沛之际,会涌现出很多的武道天才。 不止是剑修这一条路子。 那位羊角辫的小女孩不就是,未来成就,必然是一位拳法宗师。 世人皆说江湖多彩,多彩在这处? 便是在这。 江湖有传承。 这世间的武道,为何以剑修为尊,原因就是千百年前,有位手握神剑的剑修一举将天捅破了个窟窿。 剑开天门,让仙界气运散落人间。 人间才有了江湖一说。 上三境剑修靠着自身的机缘剑开天门,或是三品,或是二品,或是一品。 其实都是沾了那位大能的福气。 剑开天门,仙界会误以为当年那位绝世剑修重现,悬于天地间的那柄剑,会助其增加威能。 防止那位生气,又将天捅破。 陆参对这点,深有体会。 那位名为许玉的剑仙,他其实很怀疑,是直接冲上了天门,不然在大周,甚至是在漠北都寻不到那位的踪迹。 但愿他还有归来人间的一天。 李绍远忽然间喊道一声,“文赋离开西京,难得清闲一阵,听曲去了。” 只说不让人家进李府,没说不让他去锦瑞园啊。 第60章 这江湖,波诡云谲 西京东城门,这会李家的车骑再出城,真就是无人敢拦了。 李文赋顺利出城,总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没有点阻碍,还真舍不得离去。 虞瑾翻了个白眼,这是个什么想法,顺利出城难道还不好,找虐是? 李文赋摇摇头,叹了口气,“你们不知啊,本公子离开西京,对于西城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怎么说都该是满城欢送的,可现在毫无动静,不太对劲。” 说着,李文赋掀开帘子往外一看,“这不就来了。” 李文赋一跃而下。 在他身前,有一骑疾驰而来。 是为景家景迁。 李文赋拱手道:“多谢景将军出城护送,这一路山高水远的,送至城门就可,将军无需挂念。” 景迁轻笑一声,这位脸皮之厚,当真是到了一个无以复加的地步。 景迁高声道:“有位姓虞的姑娘在车上?” 李文赋听闻,一皱眉,不自觉的离马车凑近了一些,问道:“是在车上,不过你想作甚。我跟你说,这位是可以御剑二十七的高手,我在她面前都不敢放肆,你最好也谨慎些,有什么事情,本公子代为转告就行了。” 景迁轻笑一声,喊道:“那你告诉那位虞姑娘,明年六月的武举,她一定要参加。那日在凤惜楼前本是该交手的,可惜你姐回来了。她天赋不凡,这次又去了江南剑池,本将军希望能胜过她。” 马车内,虞瑾蹙眉,轻声问道:“你得罪他了?” 李文赋摇摇头,“不曾,不过他这人喜欢与各路天才比剑法,享受赢的过程,估计她对你也是这样的。” 虞瑾冷哼一声,“巧了,那你让他准备好被本姑娘教训,我手中亦是不斩无名之辈!” 李文赋喊道:“景将军都听见了,别来年,输在了女子剑下!” 景迁骑马回城而去。 来年能与这位女子交手就够了。 李文赋又喊道:“景将军莫非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我来年也是要参加武举的。” 景迁回望一眼,目光紧紧盯在了那太阿剑上。 “李家公子,你能进前十就很好了,但愿不辜负了这柄太阿剑。” 李文赋骂骂咧咧。 真就一点也不看重他的,若非这些日子一直在有意压着境界,早就入剑修九品了好。 两月间入剑修九品,还不是天才啊。 虞瑾笑道一声,“人家都走了,你还较什么劲,赶紧上马车,早一日去江南剑池,对你有早一日的好处。” 李文赋无奈耸耸肩,正欲上马车时,那城门口,忽然间又驶来一辆马车,看样子,是皇家。 大周公主楚书瑶一跃而下,看向李文赋,皱眉道:“何时回京?” “大概在明年六月初就回京了。” 楚书瑶“哦”的一声,“那你别忘了写诗集,第二本诗集本公主很不喜欢,虽然父皇爱不释手。” 李文赋乐道:“这写诗集也需要灵感啊,江南是好地,山水多,但规矩繁杂,有些地方不好进去的。” 楚书瑶一咬牙,“给你!” 她丢去了腰间的令牌,“这是父皇给我的,有这块皇家令牌在,就等同于本公主亲临,你行事不会有任何阻碍。” 李文赋瞧着手中刻有“瑶”字的皇家金牌,貌似比他李家的要重上不少。 看来是真金。 李文赋将其收好,拱手道:“多谢公主美意了。” 楚书瑶警告道:“这块令牌还是尽量少用,万一那些个地方官员上报到了西京,父皇责骂我倒是不会,但是你就说不准了。” 李文赋点点头,“来年三月,必定还会有一本诗集送至西京,也必定是公主喜欢的。” 楚书瑶双眼眯成月牙状,“那就说好了,本公主等着你。” “一言为定!” 马车内,小女孩又在挠着虞瑾手心了,小女孩板着手指头数道:“春雨姐姐,遮目花魁,还有这位大周公主,虞姐姐,你的形势很急迫啊,再不加把劲,正房都快算不上了。” “少来!” 虞瑾一敲小女子脑袋,“就你不务正业,昨日给你找出的拳法秘籍自己琢磨明白了吗?是不是又想扎马步了。” 小女孩一听,开始缓缓抚摸起了自己双腿来。 究竟是谁发明的。 扎个一会的,便是全身酸痛难当,休说这一日,再算上明日,后日都是疼痛万分。 可偏偏又瞧不了大夫。 折磨人。 小女孩立刻翻阅起拳法秘籍,细细研读起来。 李文赋再这时也上了马车,瞧见小女孩认真至极的模样,不由的赞扬道:“不错,知道主动看书了,等到了江南,你赋哥哥给你买好多好吃的,馋死你虞姐姐。” 小女孩嘿嘿一笑,踮起脚尖,在李文赋脸颊上,轻轻点了一下。 “赋哥哥最好了。” 虞瑾嫌弃的扭过头去,“白养你这些年了。” 小女孩嘻嘻一笑,“虞姐姐也好。”随后她又是在虞瑾脸上也小酌了一下。 李文赋朝安都说道:“安将军,准备启程。” “是公子!” 马车一路朝前。 就在李文赋出城的这日间,西京城最大的说书馆歇业一天。 那位挑起李文赋和荀荣争端的那位说书人,此刻竟然是在东城门外,看着李文赋一行人渐渐远去。 他手中握有一本书册。 非是李文赋的花间集和射天狼。 而是那本《红楼集》。 忽然,他呵呵一笑,“李家公子,所写诗篇竟然是那位青莲居士,苏子这些人的诗集。看来你我皆是同一类人啊。” 看那位李家公子却未曾发现红楼集的怪异之处,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 光阴长河中,他位于李家公子之后。 马车上。 李文赋从怀中拿出了一封密信,缓缓道:“我们在府内闭门练剑的一月余,大周江湖发生了不少事。西边有位和尚,练就出了佛陀真身,密信中言那一日一直到了夜间,依旧是佛光普照。那座寺庙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入寺信佛的百姓排了十里的地界。东边书院有位读书人,成就儒圣境界,传言世间文字八万个,个个皆是本命字,一夕一朝间都在增加修为,不比一品剑修弱了。” 虞瑾听闻皱眉道:“这不就是三教中人的事迹,佛儒道,那道家呢,就没一点消息传出?” 李文赋看向那密信的最后一行,“确实有一桩关于道家的事迹,不过都是陈年往事。道家那位排行老二的许玉,早在十多年前就成就了一品剑修之境。有小道消息说武当近日又感受到了那一抹剑意的存在,可能在佛家和儒家都有两人入一品之后,那位剑修也要回来凡间了。” 虞瑾一把将李文赋手中的密信夺过,看着写了关于道家一事的一行密语,忽然间没来由的泪流满面。 那半个师父,终于要回来了吗? 李文赋不知所措,这怎么突然就哭起来,这密信上也没提及值得虞瑾伤心的事情啊。 李文赋疑惑的看向小女孩。 小女孩眼中闪过一抹异样过后,亦是不理解的摇摇头。 李文赋正准备问虞瑾时,虞瑾忽然间又收拾好了心情,笑道:“没什么事,不用担心我。江湖上又有什么稀罕事,大可以说来听听,正好可以解解烦闷。” 这还是虞瑾第一次提要求。 那道家那人,莫非还和虞瑾有些关系? 但很快,李文赋就是摇摇头,怎么可能,那位可能是一品大剑仙,若是虞瑾有些交情,那虞瑾何苦居住在西京外的一处小院子里。 不可能的事情。 第61章 满城士子迎接 李文赋转移话题道:“佛家经文有佛法,自古有舍利子一说本公子可以理解。武当有符剑,斩妖除魔一事,出一个大剑仙不意外。但是儒家是怎么回事,莫非看书就能看书个境界来?古人常言书中有颜如玉黄金屋的,这话是在劝说学子勤勉,莫非还真有这回事?你们说说,那位书院的儒圣究竟如何成就的境界,就只是读书?” 虞瑾想了想,摇摇头,“读书人境界一事,实在太过虚无缥缈,若说世间修行,最繁杂的就是读书人!” “此话怎讲?”李文赋问道。 “读书人修炼方式千奇百怪,但凡有读书人成就境界,无一不是上三境起步。”虞瑾遵循着脑海中残存的一点记忆说道。 “上三境之中,又有金色文胆,本命字和天下大道一说。你这封密信上只是提及到了本命字,看来天下大道这辈的读书人还是没有悟出,有点可惜。” 李文赋狐疑看向虞瑾,问道:“你怎么会知晓这么多,你是剑修,不是读书人。” 虞瑾尴尬一笑,看着小女孩瞪自己的眼神。 她说话,貌似有些透露的过多了。 虞瑾忽然喝道:“本姑娘早年间行走江湖,什么样的奇闻异事没有听说过,这点都是江湖常识罢了。你去江南剑池之后,照样会知道得很多。” 李文赋似懂非懂,眼下就只好信了她。 看来自己到了江南之后,还要找机会去那座书院拜访一二,读书人的修炼方式,他亦是很感兴趣的。 从西京到江南,若是寻常人家,一路耽搁的时间,快些都至少要半月时间才能抵达江南。 但李文赋走的官道,这一路李家早已打好了招呼,算是畅通无碍,不曾在任何一处地方游玩,一路赶路。 终于是在五日后,看见了那座城门。 扬州城。 李文赋掀开帘子一看,在那座城门前,密密麻麻站有好些人,想来都是江南士子了。 “可惜这不是在三月,三月来杨州,那才真是莺歌燕舞,那光景,比现在好看多了。” 虞瑾问道:“你来过?” 李文赋摇摇头,“不曾。” 虞瑾甚是无奈,“那你为何要说三月来此光景最好?” “烟花三月下杨州啊,没听说过?” 虞瑾和小姜子都是一幅迷糊模样,还真没听过。 李文赋扶额叹息,“本公子的诗集,你们当真是一点没看啊。” 马车缓缓驶进城门口。 李文赋干脆是下了马车,步行进城。 他刚落地,便是被数百位江南士子簇拥着,喘不过气。对江南士子而言,这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两本诗集,诗集三百篇,算是将天下文采一揽入怀。 李公子文采,那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诗仙下凡。 待过了一会后,江南士子都沾染些了才气,这才放过李文赋。 唐兴修缓缓作揖道:“李公子难得来一趟扬州城,我等读书人不免兴奋了些,还望公子见谅。其实都是瞻仰公子才气,公子别说在江南,就算是放眼天下,都是读书人的魁首了。” “过誉过誉。” 李文赋和气一笑,“都是诸位抬举,不然那能有我今日。那篇花间集在西京还被朝堂武官痛批呢。” 唐兴修摇头道:“李公子不宜妄自菲薄,那篇射天狼出世后,我等可是听说连那位秦少府都对公子赞扬有佳。” 李文赋略微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件事都传到江南了,看来又是他爹的手笔。 这是要为自己造势啊。 李文赋看向唐兴修身边的几位读书人,作揖道:“早就听闻江南有四大才子,如今只见得唐公子一人,其他三位呢。” 唐兴修稍微往一侧移了一些,腾出了地方,李文赋这才瞧见有三人亦是风华正茂的。 那三人依次作揖。 “恒家文彦,犹善书画。” “屈家康裕,精通哲理。” “谈家睿才,专精音律。” 李文赋同样也是作揖还礼,“能够认识诸位,亦是在下的福门。” 在那三人之后,还有一位衣着不算华丽的书生,略微有些战战兢兢的,一直不敢露面。 李文赋和气道:“这位公子不用如此拘束,大家都是读书人,没有身边高贵一说,若有什么见解,直说便可。” 唐兴修回望一眼,走向了那位读书人身边,轻声安抚道:“你一直想见的李公子是一位极好的人,不用太过紧张。” 年轻人点点头,浑身颤抖的对李文赋作揖一礼,“在下陈正业,有幸见得李公子一面。” 年轻人说完后,唐兴修便是极快的走到了李文赋身边,轻声道:“李公子,城内士子为公子准备好的酒膳都安排好了,就等着公子前去呢。我等对于诗集内的诗句还有诸多疑问呢,就等着李公子解答了。” 李文赋惊奇一声,“没想到诸位如何热情,那本公子岂有不去的道理,走着。” 李文赋回望了一眼,喊道:“安将军,还有车上的两位大小姐,一路舟车劳顿,不辞辛苦的,一同过来便是。” 马车内,小姜子嘻嘻一笑,“赋哥哥真厉害,又有好吃的了。” 虞瑾无奈叹息一声,这家伙,怎么到处都有熟人似的,到底谁是江湖人啊。 果然,这是投了个好胎。 前途坦荡啊。 小姜子忽然间嘀咕一声,“虞姐姐羡慕了。” 虞瑾大为气愤,“我没有!” 西京虽是大周国都,但是相较于扬州城而言,只说繁华这一项,倒是还好逊色不少。 虞瑾一路见闻,都是衣着甚是光鲜华丽的女子,成群,经过其身边时,不免有脂粉气扑面而言。 发髻上的首饰,一时间竟然不能观其全貌。 这由不得她不感慨,果然江南之地富庶,不是一句空话。 她们一路而行,倒是引来了不少异样的目光,毕竟安都还是一身戎装打扮,一看就是来自边陲之地。 但是在马车身前,听说是那位西京城的李家公子,江南本地女子一瞧,竟然是生的如此俊朗,不免也端正了姿态。 心里念道自己可是大家闺秀, 虞瑾见了,一阵唏嘘,外人看来那小子就这么好啊。 小姜子笑而不言语。 酒膳地界,乃是一处极大的园子,入院后,各地花树皆有栽种,还有侍女皆是恭敬的站在两侧。 这一瞧就是大户人家。 虞瑾入园时细心瞧了一眼,园子外写有一个“唐”字,想来就是那位唐兴修的手笔。 李文赋被士子簇拥着,根本无暇顾及虞瑾等人,她也很识趣的没有过去凑热闹。 看向一旁没人过去的桌子,走了过去。 那桌上,只是静静的坐有一位女子,笑看着那酒膳之上,莫非又是一位倾心李文赋的姑娘? 虞瑾无奈摇摇头,这下江南一趟,真不知祸害多少女子了。 她走近了些,问道:“姑娘是在看李文赋?” 那女子生的水灵,眉目间极为精致,脸颊点有些许腮红,并非是浓妆艳抹的,而是一点淡妆。 双手放在膝盖上,端坐的笔直,一眼就是大户人家出身。 那女子显然没有预料到会有人找她搭话,稍微惊慌失措了些,但很快就端正好了神态,答道:“李公子文采绝世,两本诗集更是令江南才子信服,没理由不看他的。” 虞瑾了然于心,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水,问道:“那姑娘是倾心李公子了?” 女子摇摇头,“不是,我与唐兴修唐公子早就订下了婚约,过几年等他踏入官场后,会成亲的。倾心李公子自然不可能,但是说仰慕文采倒是真的。” 第62章 愿陈公子中状元 小姜子长呼一口气,还好,这位不是虞姐姐的对手。不然凭借这位姑娘的姿色,虞姐姐怕是难出头了。 女子见虞瑾面生,所穿衣裳更是全然不似江南,主动示好道:“我名云秋,姑娘看样子不是江南本地人,是和那位李公子一同来江南的?” 不等虞瑾回话,小姜子抢先一步说道:“我叫姜纯,这位是虞姐姐,虞瑾。我们是同赋哥哥从西京李府而出,来江南的。” 云秋轻轻一笑,朝虞瑾敬了杯茶。 虞瑾亦是还礼之。 趁着云秋不注意,悄悄敲打了一下小姜子的脑袋。说这么多做什么,知不知道她现在很尴尬的。 还刻意强调是从李府出来的是。 这么想撮合她和李文赋成一对,要不,你长大后嫁给他得了。 虞瑾这桌正巧可以看到何人从园内进出,那位在城门后有些胆怯的读书人进了园后,并未同那些个富家公子哥同坐。 而是一人蜷缩在了墙角边,从随身带的行囊中拿出了一本书册,细细研读起来。 不经意与虞瑾对视,更是抬不起头,转过身去读书。 虞瑾疑惑道:“云小姐,那位应该是位读书人,为何不上桌一同商讨诗集?” 云秋朝着虞瑾指引的方向望去,耐心解释道:“他呀,说来也是个苦命人。相中了一位富家人家里的丫鬟,恰巧两人亦是互相喜欢,但那位家李的老爷子偏偏就是不成全这桩好事。我和唐兴修去说过情,没个万两银子赎不出来。最后更是提了个过分的要求,这位陈姓读书人若是来年春闱不高中状元,那丫鬟就要嫁予他人。” 虞瑾皱眉道:“这不是强人所难吗?成人之美就这么难啊,高中状元了对他家又有什么好处?” 云秋摇摇头,“这我也不知。江南虽是富庶,但也出了很多事不能以常理论之,兴许那户人家就只是图个乐子,其中缘由,谁又知道呢?” 虞瑾又问道:“万两银子对江南其实也不算多,这么多读书人,总能凑出来的。” 云秋轻轻一笑,“听闻李公子在西京卖诗集,可是大赚了一笔,可能姑娘对银两什么的,已经不足为奇了。虞姑娘别看这些读书人此刻正尽兴,那是仗着家底好,他们腰包中,可真没什么银两的。” 自古书生多穷酸。 不是一句空话。 虽然这些士子,书生对那位陈姓之人,会感到可惜。但是若真让他们凑出一万两银子将那位丫鬟救出,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平日善待这位,拉他一同读书,就已经是他们能够做出最大的善心了。 读书人也有志气,不接受他人施舍。 那一万两银子,终究还是要靠他自己去出,或是说,真就考上当朝状元。 亦是另一种路子。 很显然,他是后者。 忽然间,那群读书人传来一阵阵大笑。 虞瑾痴痴的望了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只见李文赋指着一本诗集,隔的太远,听不清在说什么,但有一点肯定的是,他念念有词的模样,倒是很令在场的读书人敬仰。 虞瑾转移了视线,坐在身边的云秋正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群人中的一位,她循着视线望去。 正是唐兴修。 虞瑾了然于心,这大抵就是世间感情了。 两情相悦! 这场酒膳,不知吃了有多久,江南士子才肯放李文赋离去,若不是他一而再的拿出了太阿神剑,今夜怕是走不成了。 李文赋醉熏神色出了园子,安都一人还真拉不住,虞瑾见状无可奈何的过去帮忙。 她埋怨道:“喝这么多做什么,有本事自己独自去江南剑池啊,还不是要人搀扶。” 李文赋呵呵一笑,“这不是为了尽兴吗。” 在他身后,唐兴修等人皆是作揖,送李文赋离去。 这是他出西京,李绍远特别交代李文赋做的一件事,务必要与江南士子交好。 朝中文官大半来自江南地域,其家中子嗣多半是在江南求学。 虽然明面上以张太常为首的文官皆是站在了李家身后,站在了李文赋身后,但实则内部,其实还是犹豫不决。 不能因为一位年轻人的两本诗集就将全部的身家交了出去,如今大周,还是武官得势。 正要狠狠的得罪了这些人,日子不好过。 李绍远虽然暗地里和西京城的文官交谈过一二,只要在朝堂上支持李家,李家必然不会亏待。 这是诚意,同样也是一次豪赌。 以景家为首的武官,景家公子深得陛下赏识,武举后从军,能逐渐接替过李家在边疆的重担。 皆时,景家极有可能将成为大周王朝新一任的大将军。 李家公子虽然拔出了太阿神剑,但是练剑终究是为时已晚,至今未入品阶,今后武道成就如何,还不清楚。 此刻贸然与李家结盟,得罪西京的诸多武官,显然不是一件明智之举。 故李文赋既然来了江南,当然不止是为了练剑,还要拉拢江南士子集团,还有地方财阀。 唯有如此,那些个文官才会完全放心。 任重而道远啊。 李文赋上了马车后,脸色逐渐好转起来,吩咐道:“安将军,别去客栈,即刻上江南剑池。” 虞瑾皱眉道:“就你现在这模样,人家剑池能让你上去?” 李文赋瞧了一眼虞瑾,淡淡道:“我逃酒的本事可是一流,那些读书人远不是本公子的对手。我喝的多,他们也不少,估计此刻早就上吐下泻了。” 果不其然,唐家那处园子外。 众人目送着李文赋远去之后,立刻蹲地,开始呕吐下来,茅房跟前都排起了长龙。 谈睿才做着下捂的姿势,脸色难看至极,问道:“唐兄,你说李公子酒量为何如此之广,那酒坛子都灌了十坛了,真就还能喝。” 唐兴修摇了摇头,“谁知道呢,人家李公子才气斐然,那曾想这酒量也似海,不服不行啊。你们不说是要叫嚣着与李公子比划比划吗,怎么没见了?” 恒文彦叹了口气,“唐兄你虽然一直在灌酒,可李公子亦是在回礼啊。这酒没落到你头上,你自然有谈论风月的情趣,可真是难为我等了。你说不许离开酒席,那曾想,是断了自家兄弟后路,真喝不下了。” “唐兄啊,你未曾喝酒,别与我等抢茅厕了。你和云秋姑娘该干嘛干嘛去,总之别在这院子内就行。” 屈康裕脸色略微有些变化的说道,见唐兴修还是不走,索性一把将其拉出,自个站在了唐兴修的位置上。 如释重负。 如此这般,就好多了。 云秋笑着走近,打趣着说道:“你莫非就没喝酒?” 唐兴休大笑一声,牵住了虞瑾纤纤玉手,走向一边。那李家公子会逃酒的手段,他莫非就不会了? 既然身处江湖,自然得有些绝活傍身。 云秋掩面一笑,快些离开,等会让他们发现端倪就不大好了。 那位陈姓年轻人,此刻在角落了看完书后,有些饿了,准备去往那酒膳桌子上时,忽然瞧见了一处小四方桌子。 上面还有一张纸条。 “愿陈公子高中状元。” 陈正业忽而一笑,将那纸条收入了囊中。 这一处小四方桌子上,还有李文赋精心为他准备的晚宴,陈正业不自觉间泪流满面。 这似乎还是第一遭被人这么重视。 读书人不忘本。 滴水之恩,他自当涌泉相报。 李文赋不会知道,他今日这一桩小小的善举,今后给他在朝堂上给予了多大的分量。 这位陈姓读书人,在李家危难之际,总会抬上一手。 第63章 御剑二十七,问剑江南 扬州依山傍水,那江南剑池位于扬州东南,依山而建,山后则是一条大江,是天险。 故李文赋一行人并未有其他上山的法子,只有循着正路而进。 来剑池之前,陆参曾小心提醒说,剑池对他并未有多大的善意,还望谨慎行事。 他娘亲不幸殒命,终究还是李家的责任。 李文赋这会上山间,一直算是极为小心行事,在他自报家门后,山脚下看守的两位女子剑客笑着邀请他进山。 有点不寒而栗的感觉。 江南剑池虽在四大剑池中排名最后,但既然有剑池一说,宗门内习剑女子不少,应该是一片欣欣向荣的光景。 但此刻瞧着这道路上,不见一个人影。 江南不下雪,论严寒反而胜过西京。 虞瑾皱眉道:“这里真是江南剑池?怎么不见一位习剑女子,好歹得有待客之道。” 小姜子背着一大筐书册上山,后背已经湿透。 她呼出口气,索性席地而坐,气鼓鼓道:“虞姐姐说的有道理,普天之下莫非还有比虞姐姐更惊艳的女子剑修?这都不出来迎接啊,这江南剑池不来也罢。” 李文赋轻轻一笑,接过了小姜子身边的包袱,“说了让你先放在山脚,没人拿的。这会知晓累着自己了,还不要让我替你带上山。” 小女孩嘻嘻一笑,“还是赋哥哥最好了。” 虞瑾淡淡的瞥了一眼姜纯,甚是无奈。这小妮子的心早就被拐跑了,那里还认得她这个虞姐姐。 眼中皆是赋哥哥。 忽然间,她停住脚步。 李文赋问道:“可是发现了什么异常?” “周围有剑气,来者不善。” 李文赋放下包袱,双手搭在太阿神剑上,神色严肃。 在他身前,有密密麻麻一排的女子朝他们走来,手中皆是握剑。不等他前去搭话,那不知数量多少的女子抛剑而来。 剑雨袭来。 李文赋太阿剑出鞘,喝道:“安都,保护好小姜子。虞瑾,准备应战!” “用不找你说!” 虞瑾青色软剑出鞘,随意一剑挥出,便是一道涟漪升起。李文赋清晰的看到那一道涟漪在接触到剑雨之后,并未顷刻间消散,而是又往前递进了些许。 待虞瑾第二道剑气挥来时,又是多前行几分。 一连数道。 一剑未落一剑又生,那剑气直到逼近了那群女子剑修的脚下,方肯罢休。 李文赋暗暗称奇,这一月间陆先生究竟传授了多少绝活。 这真的只是八品剑修? 那白色剑气,李文赋愈发笃定,定然是青色剑气的伪装。 有这样的剑修在身边当护卫。 绝活! 那群女子剑修不由退后两步,在她们之中,御剑而出了一位中年女子,眉目不善,但论姿色,或是一绝。 也不知涂抹了多少的胭脂水粉,方能遮去那眼角的一点瑕疵。 “李家什么时候尚需一位女子剑修做护卫了?天下无男儿了?再抛剑!” 又是一场新的剑雨。 不同于先前,这场剑雨攻势明显更为凌冽,带有了丝丝剑气,剑气相连,犹如一张大网。 虞瑾一剑破之。 李文赋御剑,不断将飞剑斩落他处。 安都一脸冷峻的挥着长戟,他虽是寻常武夫,但在军中有不少对敌的经验。 这剑雨在他看来,与箭雨无异,甚至更好击落。 小姜子在三人身后,不禁间跃跃欲试。 一拳挥出,好似有一道拳意喷涌而出,在那剑雨前,竟然也能独挡一面。 不输李文赋。 那位中年剑修眉目紧锁,喝道:“再抛剑!” 小姜子胜过先前数倍剑雨袭来,蓄力一拳,在她身前的铁剑顷刻间轰然碎裂。 李文赋清晰的看见,有一道虚影呈握剑状出现在了小姜子身前。 小女孩在使出这一招后,浑身力揭,走到了安都身后,念念有词道:“真不行了,太累了,来江南蓄养了一路的拳意都给打没了。” 李文赋呼出口气,这才对嘛。 这一拳之威,不亚于虞瑾一剑之威了。 小姜子这已经不叫天赋异禀了,李文赋甚至都在怀疑,这是仙人下凡。 虞瑾仍然在全力挥剑,蹙眉道:“这样下去,怕是要和当初城北一样,被活活耗没了气力。” 李文赋问道:“那当如何?” “当御剑!你在我身前替我拦着些剑雨,一小会就好。”虞瑾说道。 “指定不负所拖!” 李文赋御剑的同时,亦是捡起了地上的一柄寻常铁剑,替虞瑾抵挡着剑雨。 本命飞剑独特之出,在于御剑之人无需耗费自身气力。 剑修虽强,一人可挡千军万马,但终有力竭之时,便是在于无法及时换气,被活活耗死。 但本命飞剑无需考虑这点,练到极致,甚至可以诞生出剑魂,无需剑主传达意识,便可心意相同。 但李文赋此刻还做不到这一点,但眼下,能一心二用。一边御剑,一剑挥剑已经是极致了,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被他砍落在地的寻常铁剑,虞瑾抽丝剥茧,一点点剔除上面的的剑气后,便是有一剑漂浮在自己身边。 过程并不算快。 李文赋直至最后有些强撑不住,满头大汗,咬牙道:“还需多久,我快坚持不住了。这剑雨好似不要钱一般的乱洒,本公子都没这么奢侈!” 虞瑾默不作声。 第二十七剑成! 她一手轻轻搭在李文赋肩膀上,轻声道:“多谢!” 虞瑾上前喝道:“听闻大周四大剑池,共铸剑百万。江南池得剑二十万,本姑娘很想看看,二十万的剑雨是何光景!” “虞瑾御剑二十七,问剑江南!” 李文赋同小姜子躺在安都身后,不自觉的伸出大拇指,“这话说的气派,带上本公子的一个。” 虞瑾瞥了一眼。 “自己御剑去!” 阶梯之上,中年女子第三次喝道:“再抛剑!” 虞瑾迎着剑雨而上,一剑挥出,二十七剑齐齐朝那剑雨袭去。 李文赋回望了一眼,见得好一幅世间罕见光景,铿锵之声不绝如缕。 不断有断剑从空中掉落在地。 虞瑾拾阶而上。 共计二十七剑。 一剑断,一剑又起。 最后她竟是喝道:“李文赋,借剑一用!” 李文赋抛去太阿神剑,御剑至虞瑾身前,笑道:“本公子今日借你一剑,也算参与其中,有朝一日山下说书人说起时,也会称赞一声西京李文赋剑法绝尘!” 说书人总爱夸大其词。 但这一声打趣声说完后,李文赋紧皱眉头,说道:“安将军,待会虞瑾若是不敌,还请与我在剑雨中将她救下。” 安都点点头,“听公子的。” 虞瑾借剑之后,又来了一次抛剑,已经是第四次了。 太阿剑在其余二十六剑的最前方,几乎耗费了虞瑾过半的气力。她能明显的感受到,随着李文赋实力的提升,想要御剑太阿,愈发艰难。 兴许是她境界不够,也兴许是太阿剑只认李文赋的气息。 但是此刻,只要太阿神剑再前,她就不会有不敌的时机,除非自身气竭。 眼瞧了剑雨一柄一柄的被太阿剑斩断,那一排的女子剑修又准备第五次抛剑时,被中年女子拦住。 若是第五次抛剑还拦不住这位女子,传出去,江南剑池就要贻笑大方了。 而且她也看得出来,这第四次剑雨已经将那位女子逼至了极限,再抛剑,只怕会损害根骨。 这不是她愿意见到的。 这样好的一位女子剑修,在江南剑池,定要好好培养。 她转身吩咐道:“都上山去。” “是。” 百位白衣女子剑修回身而去。 第64章 上江南剑池 “就是现在,安都,救人!” 李文赋喝道,率先出动,御剑太阿,将虞瑾头顶上的剩余铁剑全部斩断,不让其伤到虞瑾分毫。 那中年女子分寸掌控的极好,在虞瑾气竭的刹那,不再控制剑雨。 安都和小姜子将虞瑾极快的拖出了那剑雨范围。 虞瑾一阵咳嗽,朝李文赋笑道:“御剑二十七还不错,终究是打退了那些人。” 李文赋将青色软剑收好,不悦道:“谁让你这么拼命的,早知如何本公子就该挡在你的身前,有本事让本公子万剑穿心而过,她们莫非还敢抛剑不成?” 虞瑾扭过头去,“这不一样!” 她混迹江湖许久,深知凭借身份上山,与凭借实力上山的待遇大不一样。 她无所谓这些,但是小姜子不行。 她要让小姜子光明正大的上山,不受她人冷眼相待。 李文赋虽是口中埋怨,但实则担心的厉害,将虞瑾搀扶着,轻声道:“上山后,好些休息。我会替你去讨要一个说法,不能白白挨了一顿欺负。” 虞瑾点点头,捂住胸口。 实在是闷的厉害,好似有一口淤血淤积在胸前,始终吐不出来,不免沉闷。 “上山,现在应该没有人阻拦了。” 李文赋带着虞瑾没走几步,在两人身前,忽然又有一位中年女子走出,居高临下,望着他们。 李文赋拧眉道:“阁下又是何人,莫非又要阻拦我等上山?” 那女子不言语,径直朝李文赋走来。 李文赋一手已经握住了太阿剑的剑柄,随时准备出剑。那中年女子依旧不停步,他深呼一口气,看来不出剑不行了。 中年女子瞧了一眼,一手轻轻挥出,那太阿剑犹如不是他的一般,任凭如何拔剑。 太阿剑不出鞘。 中年女子走到虞瑾身边,缓缓朝着虞瑾身后一掌而出,虞瑾脸色涨红,极为难看。 “你是何人?”李文赋质问道。 在这一会间,安都执长戟,小姜子握拳皆是对向那中年女子。 虞瑾一口淤血吐出,大喘口气,松开了李文赋的手臂,拱手称谢到:“多谢高人!” 中年女子点点头,笑道:“倒是个天生的剑胚,最适合练剑不过了。年纪轻轻的剑法绝尘,有当年文赋娘亲的风范了,芳龄多少了?” 虞瑾恭迎道:“不满二十一。” 中年女子大笑一声,朝山上喊出:“不满二十一岁的八品剑修,还可御二十七剑,师妹,这天赋可比你师姐还要出色,这打赌啊,你输了。” 李文赋听得冷哼一声。 那石阶之上,先前吩咐御剑的女子又是出现,“那你让他们上山,我去禀告宗主。” 中年女子微微一笑,“就知道你还是不会过来见文赋一面,那屋子你得抓紧收拾好。剑池可是许久没来稀客了,你打扫打扫。” “让这小子自个去打扫住处,让我代劳,没门!” 李文赋吃惊的指着离去的女子,咽了咽口水,问道:“你们究竟是何人?” 这上山一路实在匪夷所思。 先是有人抛剑阻拦上山,又来个解围的,助虞瑾吐了体内淤血,然后又安排住处的。 这是闹的那出? 中年女子笑道:“在西京,你爹就一点也没说过关于江南剑池的事情?” 李文赋摇摇头,“倒是说过一些,我娘是江南剑池出身,不过是一名九品剑修罢了。” 中年女子掩嘴一笑,打趣道:“那你信吗?” 李文赋还是摇摇头,“起初是信的,但是现在不信了,我娘的身世不会这么简单。” 中年女子点点头,“确实不简单。你爹既然迟迟不愿告诉你,那肯定有原因,你在江南剑池一连数月,会慢慢知晓的。” 李文赋不置可否,亦是抱拳道:“还不知剑修姐姐的身份如何,可否告示一二?” 中年女子呵呵一笑,“这声‘剑修姐姐’我爱听,那就不打趣你了,本来还准备捉弄你一阵的。我,还有刚才那一位,和你娘是同辈,我稍微大一些。” 江南剑池,剑法最为出众的除去那位已经是上三境的颜仪之外,继而再出名的就是两位徒弟。 山筠与玉檀两位女子剑修。 李文赋匆忙行礼,“原来阁下竟然是山筠剑仙,失敬失敬,那刚才的那位是玉檀剑仙?” 山筠颔首一笑,“是玉檀师妹不假,但是剑仙二字我等可配不上。宗门之内,除去宗主,就只有你娘配得上。” 李文赋兴奋道:“那照着山筠师姑的话说,我娘岂不就是上三境的剑修了?” 山筠不做回答,转移了话题说道:“还是先赶紧上山,先去住处再说。近日剑池中对你有不善者,你要多担待一些,少起冲突。” 李文赋点点头,“我知道。” 他又指了指虞瑾,说道:“不瞒山筠师姑,我此次来江南剑池除了拿回我娘留给我的剑法秘籍外,其实还有一事相求。关于这位青衣女子,还望剑池不吝赐教,传授高深剑法。” 山筠放声一笑,“你小子就真这么猴急,不能等上山了再说了啊。” 李文赋只是挠头傻笑。 匆忙间,瞥了一眼虞瑾。 山筠恍然大悟,笑道:“你是在担心这位姑娘,我此刻若是说不传授高深剑法,你是不是就不上山了?” 李文赋一愣,心思流转的厉害。 怎么就想到这一出了,他自我感觉隐藏的极好才对,这就轻易被看穿了? 山筠大笑,“就你那点心思,溢于言表,就差写在脸上了。人家姑娘家心思敏捷,怕是早就看出来了,你要注意一些。” 李文赋狐疑的看向虞瑾,“当真?” 虞瑾扭过头去,“不曾察觉。” 小姜子轻咳一声,“虞姐姐是个口是心非的主,赋哥哥你不能轻易听信啊。” 山筠看向小女孩,忽然间抓住了她的手腕,惊诧道:“这小女孩底子极为不错,但不适合练拳,可惜了。” 李文赋目瞪口呆。 这是第二个一眼就瞧出小姜子天天赋异禀的人,莫非高手一眼就能看出底子如何。 李文赋轻咳一声,搓手道:“那师姑,你也说一说我天赋如何,有没有上三境剑修的底子?” 山筠摇摇头。 李文赋惊骇不已,“莫非没有?” 虞瑾噗呲一笑,“就你那经脉闭塞了二十年,能有上三境的底子就怪了。若不是你爹从武当讨来极少的药材,这辈子拿剑无用,也不知道太阿神剑是如何选中你的。” 李文赋顿时没了兴致。 但很快又调整过来,一个上三境的底子,并不代表未来成就就一定是上三境的剑修了。 人定胜天。 他从不屈服。 李文赋拱手道,“那敢问师姑,这能看到他人天赋如何的能力,任何高手都能看出吗?” 若真是如此,那李文赋今后再行走江湖时,可要将小姜子藏着些了,不能让人轻易差距到。 山筠摇摇头,“我知道你的顾虑,这本是一门绝技,名为望气术。这世间唯有上三境的高手才能学会,宗主乃是为了收徒方便才传授给我,也只是一点皮毛,若非离的太近,我还真察觉不出。” 李文赋听闻,这才松了口气。 “那山上有没有精通拳法的前辈,这小妮子一直在自个琢磨拳法秘籍,一直在自学。” 山筠想了想,“这倒还真没有,不过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二。拳法宗师几乎销声匿迹了,我也未曾听过说。” 李文赋拱手道:“那有劳师姑了。” 山筠一笑,“都是自家人,不用道谢,你娘说来还是我师妹,一晃这么多年了,你相貌还是随你娘,一点没变。” 第65章 剑修尚需人间烟火气 李文赋一笑带过。 “先不说这些事,天色不早,还有好些行李在山下未曾搬上来,有事情忙活的。” 山筠颔首一笑,“我带你上山,前往住处。” 江南剑池是为女子剑池,故山上不许男子居住,但李文赋算是个特例,单独整理出来的一处院子。 至于安都,恐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 得下山去。 对此,李文赋颇为诚恳的挽留,山筠依旧是不许。安都无奈只得说出他来江南还有将军的其他安排。 早些年,李绍远征战时,有不少旧部告病还乡,不然这军功真没法赏赐,算是李家的亏欠。 安都这一行,有联络,也有安抚的意味。 给李文赋一行的安排的院子临靠一处小山泉,三面环山,位居江南剑池后方。 很是清净。 安排在此处,也是有意将剑池内的女子分开。 小姜子的拳法秘籍带上了山,可是李文赋还有两千余本秘籍在山下,怎么送到山上是个老大难。 又不能让山中女子帮忙。 虞瑾会御剑。 李文赋灵机一动,凑近了些问道:“与我下山一趟?帮我搬书。” 虞瑾摇摇头,“你自己的事情,找我干嘛,我一介女子,两千本书册,三辆马车,你也好意思说出去口。” 小姜子在一旁嬉笑道:“就是,这也太不对了。” 虞瑾频频点头,亦是跟着指责李文赋。 小姜子忽然间调转矛头,站在了李文赋身侧,气鼓鼓道:“虞瑾不帮忙,那小姜子去帮赋哥哥。她一个女子独自在这山中,冷清她!” 虞瑾作势要打。 自从她住进李府后,小胳膊肘就一直往外拐,没心没肺的,白照顾她这么多年了。 小姜子拉住虞瑾的衣袖,撒娇道:“虞姐姐,一起去嘛。不然我肯定要和赋哥哥忙活到深夜的,初来江南剑池,万一夜间又遇见抛剑的那些人,明日你得替我们收尸了。” 虞瑾无奈啊。 她起身答应道:“那就去。李文赋,你这是又欠了本姑娘一个人情,还不清了。” 李文赋大笑一声,拱手道:“女侠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你们先下山,我去寻一些东西来,很快的。” “那你尽快!” 虞瑾淡淡说了一声,领着小姜子下山而去。 待她们走到山下时,只见李文赋抱着好些铁剑一路赶来。 虞瑾内心忽然升起一股不好的御预感,这小子心术不正,怕是有大事发生。 李文赋将马车内的书册分别打包,用一根铁剑穿在上面,约莫是打包了二十七个包袱才肯罢手。 他看向虞瑾,笑道:“接下来,就有请女子剑仙大显身手了,来回两趟,二千本书册搬运完毕。” 虞瑾惊骇不已。 这家伙,竟然是看中了自己御剑功夫,想要让自己御剑送书册上山! 她咬牙切齿。 本姑娘八品剑修就是给你这样用的? 李文赋念念有词,“其实想让你御剑三十三,但一想你还有伤势在身,还是御剑二十七最为稳妥。” 虞瑾攥紧了双拳。 腰间青色软剑出鞘,若是可能,她恨不得一剑就将这人刺死,那有这么使唤她的。 她犹豫间,小姜子已经是走向了一柄长剑的前,想要扛起一堆的书册,刚没走几步就是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虞瑾看着心疼,恶恶道:“李文赋,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听你使唤,若不是看在小姜子的面子上,本姑娘才懒得帮你。” 李文赋嘿嘿一笑,“我知道了。” 说着,太阿剑出鞘,他自己也御剑挑起一摞书册,还背上了一摞,缓缓上山。 虞瑾深呼一口气,双指紧闭,口中默念“剑起”二字。 二十七剑齐齐升空,御书册上山。 遮天蔽日。 李文赋回望一眼,不禁称赞道:“绝活,真剑仙风采。” 小姜子不甘示弱,捡着御剑途中掉落在地书册,紧随着上山。 无意间经过剑池山门几位女弟子见到这一幕,久久不曾移目,第一见有人这么御剑的。 什么时候高高在上八品剑修,开始做起苦力活来了。 煞风景。 待虞瑾第二次御剑时,竟然是没见到李文赋的身影了,气愤道:“他人呢?” 小姜子认真答道:“赋哥哥说明天是三十,到年关了,他得在院子中添一点喜庆,正忙活贴对联呢。” 虞瑾彻底败下阵来。 西京城最纨绔的公子哥不假。 这使唤人做事的功夫,但凡稍微有一点良心,都是做不出来的,他自己此刻在山上,倒是舒坦的很。 虞瑾不得已,又是御剑二十七,送书册上山。 江南剑池山巅之上,有两位白衣女子望着山下。一位是剑池宗主颜仪,一位自然是山筠了。 山筠笑道:“师父,那位青衣女子怎么样,天赋不比二师妹差了,来年必是七品剑修。皆时大周武举,前五甲必有我江南剑池。” 宗主颜仪点点头,忧心道:“这些年江南剑池确实位居四大剑池末列,如今宗门中年轻一辈更是连个八品剑修都无,实在是有失剑池颜面。这位女子姓虞?你可打听清楚了?” 山筠摇摇头,“不曾,但是有那青色软剑在身,还有西京陆先生传来的消息,可以说就是许玉传授的剑法。虽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八九不离十了。” 颜仪长舒一口气,“既然如此,那你负责教导她。七品剑修的剑阵,不藏私,护宗剑阵倾囊相授。” 山筠惊道:“会不会太冒失些,这可是历代宗主才有资格学的。” 颜仪叹了口气,“没法子的事情,江南剑池势力日益薄弱,再不出一位惊艳之才,如何与朝廷抗争,莫非我等一辈子都要活在朝廷监管之下?剑修练剑,更是修心,长此以往,怕是连中三境的剑修都少见了。” “是。”山筠领命道:“那师妹留给文赋的剑法,何时给他?” 颜仪冷哼一声,“让他过来找我取!素儿跟了李绍远,到头来就是这样的一个结局,这气,我还没消呢!” 山筠讪讪离去。 得了,这忙算是帮不上了。 文赋他自求多福。 虞瑾废了好些气力才将两千本书册全部运上山,到院门前时,李文赋等候多时。 他轻笑道:“累坏了,晚宴已经准备好了。” 虞瑾瞧着院门前的对联,还挂有大红灯笼,恍惚了一阵,这便到了年关吗? 在她记忆里,年关不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在村子里,每年年关总是最难熬的,会死很多人。 但是此刻,忽然间有一股年味了,虽然只有他们寥寥三人。 李文赋笑道:“快进屋,江南夜晚也很冷的,院子里升起火炉了。” 虞瑾点点头,领着小姜子进院。 屋内一八仙桌座上,放有丰盛的菜肴,单闻香气,就教人垂涎三尺了。 虞瑾问道:“都是你做的?” 李文赋耸耸肩,“这院内莫非还有别人?纨绔公子难道就不会下厨了?想要讨得女子欢心,这也是必备的。” 虞瑾嘀咕了一声,“登徒子。” 小姜子兴奋不已,这还是第一次见赋哥哥下厨,在西京城都没有的待遇。 李文赋忽然御剑而起。 虞瑾皱眉道:“又要作甚,两千本书册都搬完了的。” 李文赋嘿嘿一笑,“这喜庆日子,怎能不庆祝一下,放些烟花给小姜子看看。” 他点燃了火石,太阿剑往上飞去。 夜空中霎时出现一抹炫丽的光彩,小姜子拍手叫绝,这真是第一次见到。 近距离的。 以往在村子里,只能遥遥远望西京城,才能看见这一幕炫丽。 “喂。”虞瑾喊道一声,“还有多的?” 李文赋点点头,“都在柴房内。” “好。” 虞瑾跑去捣鼓了一阵,继而有二十七剑升空,近乎照亮了这一片地域。 年味十足。 李文赋窃笑不已。 剑修尚需人间烟火气。 第66章 眉山剑池来人 三十过后,便是除夕。 江南剑池依旧是每日有弟子晨起练剑,不曾停歇,即便没人督促,那雪白剑坪前,不下百人舞剑。 李文赋本意是想领着虞瑾去找山筠师姑提指导剑法的事情,但为时尚早,索性在剑坪前观看一番。 瞧瞧剑池是如何练剑的。 李文赋问道:“你瞧这舞剑功底如何?” 虞瑾认真想了想,庄重道:“既然是四大剑池之一的练剑法子,肯定不会差。但似乎有些太过庄重形意,忘了神意。这样练剑,练成剑气倒是不难,若想出青色剑气,不大可能。” 李文赋似懂非懂,走去了剑坪前,也循着女子舞剑的模样挥舞起太阿剑来。 江南剑池内极少有男子行踪。 故正在舞剑剑池弟子见到李文赋后不由放缓了些舞剑的动作,昨日就听说西京有位公子上了剑池。 玉檀师姑出动了百人,一连四次抛剑都没能将那位公子拦下,最终放任进山,这还是十年来,第一次有男子在剑池内留宿。 在舞剑的最前列,乃是年轻一辈女子剑修中的翘楚,名为霍思玉。她见到李文赋后,轻咳一声,“喂,来干嘛的,没瞧见我们正在舞剑?” 李文赋循声望去,拱手道:“失敬失敬,你们舞剑,本公子自然也是舞剑。” “自称本公子?” 霍思玉嘀咕一声,“你是李文赋,那个纨绔败家子?” 李文赋乐道:“没想到在西京城大名都传来江南剑池了,看来我还是一位名人。” “什么名人,不过是一跳梁小丑罢了,看剑!”霍思玉一剑挥去,直逼李文赋而去。 在一旁的虞瑾噗呲一笑,对小姜子说道:“看到没,这叫恶有恶报。这家伙无论在何地,总会有仇人。你再学他,怕是冷不丁就有人给你来上一剑!” 小姜子害怕的躲去虞瑾身后,实则是紧盯着那位挥剑女子。 小脑袋实在想不明白。 赋哥哥究竟是什么时候又惹了这位了,莫非是昨日趁着她们搬书时偷溜进了剑池? 李文赋瞧着那一道剑气袭来,慌乱的拔剑抵挡,可还是被打倒在地。 他捂着胸口,双眉拧成倒八模样,问道:“我又是何时惹你不悦了,莫名出剑,真当本公子好欺负不是。” 霍思玉喝道:“玉檀师姑说了,让我见到你一次,便打你一回。” “那个疯女人。”李文赋暗骂一声。 昨日上山就在找他的麻烦,如今还是不依不饶的。 他不过是在江南剑池取回原本属于他的东西,他娘留给他的剑法,当真就这么难? 李文赋御剑起。 太阿剑竖在身前,喝道:“本公子岂会让一位女子打倒,传出去,本公子还怎么纨绔。你动手在先,休怪我不讲情面!” 霍思玉笑脸盈盈,“好啊,我看你如何不讲情面。” 她看着凭空而起的太阿神剑,内心虽有诧异,但不至于惶恐的地步。玉檀师姑说过,他虽能御剑,但剑修并未入品,无需高看。 不过是学了点本命飞剑的皮毛。 李文赋御剑而出,太阿剑逼向霍思玉,同时问道:“你那玉檀师姑为何处处针对我,我与她无冤无仇。” 果不其然,霍思玉在抵挡太阿剑,是一道白色剑气挥出。 她咬牙道:“玉檀师姑曾言,阮素师姑乃是天下绝顶的大剑仙,若她还在,江南剑池绝对不会是现在这般模样,绝不可能垫底四大剑池。” 李文赋闪身躲过那一道剑气,御太阿剑刺向霍思玉。 “剑池实力划分莫非是要靠最强的那几位?即便我娘尚在,江南剑池后继无人,剑池子弟青黄不接,终究难堪大任。” 霍思玉眼神一横,“你找打!” 她一路小跑,直逼李文赋而去。 一剑挥之。 想要近战教训他? 这可就是李文赋拿手绝活了。 太阿剑握在手中,几番招式之下,霍思玉竟然是节节败退,不敌李文赋。 李文赋轻笑一声,“何谓青黄不接,便是如此了。” 霍思玉冷哼一声,“本姑娘是不屑用剑气与你争斗。” 李文赋微蹙眉头,江南剑池的人,除了山筠之外,对他都是极为不善,仿佛都是因为她娘的事情耿耿于怀。 先是在西京听虞瑾所言,又在江南剑池听到了诸多人的言语,他不是傻子,此刻大抵已经猜到了他娘的身份。 是一位境界极高的剑修。 当年大周朝堂整顿大周江湖时,他娘殒命。 自那以后,他爹李绍远对此闭口不提,在李府内也不许下人提到此事,此后竟然是成了一桩密闻一般,西京城都是无人提及。 关于那场整顿大周江湖的事情,亦是查不到丝毫的踪迹。 没有任何的记载。 不过他总是隐隐觉得,有大周皇室在内作祟。 李文赋问道:“姑娘是否知晓我娘当年事情,若是实情告之,李文赋感谢不已。” 霍思玉摇摇头,“本姑娘偏不,有本事你找师姑问去,在我这,无可奉告。” 李文赋无奈耸耸肩,看来这件事在江南剑池也是极少人知晓。 难不成大周朝堂整顿大周江湖的事情,其中的内情,在江湖上都是鲜为人知? 忽然间。 在剑坪阶梯之下,有一道拍手叫绝声传出。 “霍师妹,几日不见,剑法又精进了几分,我向你提的建议考虑好没有?” 李文赋回望而去,一位腰间佩剑的男子缓缓走上剑坪。 这倒是稀罕事一件。 江南剑池不接待男子,他上山已经是破例了,怎么此刻又来了一位? 霍思玉抿住红唇,脸色不悦道:“萧来,你怎么又上山了,本姑娘不答应你的说辞,还请离去。” 那位名为萧来的男子不怒反笑,“霍师妹,我此番来江南非是为了我自己,而是遵循我眉山剑池宗主的意思上山,求见你们宗主,有大事商议。” 霍思玉冷哼一声,即便是遵循他家剑池宗主又如何,想让她服软,绝不可能! 她轻咳一声,挡在了上山的路前。 “不日便是年关,江南剑池即日起不接待外人,还请你先离去,年后再来也未尝不可?” 萧来紧皱眉头。 不接待外人? 那霍师妹身后的男子是谁? 他指了指李文赋,问道:“那他是谁?” 霍思玉想了想,“他是宗门特许上山,与你无关。” 萧来摇摇头,“莫非我奉命我家宗主之命,还没有被特许上山的资格?江南剑池今日莫非将我眉山剑池都不放在眼里了?” 萧来说话语气之重,分明是要兴师问罪的模样。 霍思玉不知如何作答,呆呆的站在一旁,咬牙道:“若你还是为了那件事来,还请下山去。是我不接待你,非是江南剑池不接待你,事后我自然会向宗主请罪!” 李文赋瞧出霍思玉的难出,主动接话道:“这若是换作本公子,早就下山去了,何必自取其辱呢。年关将近,你不在宗门呢,反而跑来了江南剑池,莫非是家中无人了?” 听闻,虞瑾掩嘴一笑。 嘴皮子功夫依旧利索啊。 霍思玉亦是一笑,不断很快就端正好了态度,不可让萧来察觉到什么。 萧来脸色青白,强忍着心中的怒火。 今日他来江南剑池有要事,不可节外生枝。 他问道:“你是何人?怎么个特许法?” 李文赋答道:“我娘出生江南剑池,本公子自然就是江南剑池的人,在山上有何不妥?” 萧来皱眉道:“是山筠还是玉檀,不过瞧着面生啊。你莫非是江南剑池宗主的私生子?” 第67章 送喜帖 顷刻间。 李文赋眼前闪过一道剑气。 霍思玉拔剑相向,怒道:“不准诋毁师姑还有宗主!” 李文赋亦是一脸的不悦。 萧来看着霍思玉指向自己的一剑,笑道:“说着玩呢,霍师妹别当真。” 霍思玉收了剑,淡淡道:“没有什么事情的话,还请下山,近日宗门不接待外客。” 萧来呵呵一笑,“我不算外客。” 霍思玉微微蹙眉。 萧来从怀中拿出一张喜帖,轻笑道:“这是我给霍师妹送的喜帖,来年挑个好日子就与霍师妹成亲了。” 李文赋极为惊骇,瞧瞧的走向一旁,这两人还有这往事呢。 在剑坪上的众人无不惊骇。 纷纷低头交耳啊。 霍师姐明年要成亲?这是什么时候定下的,这请帖都送上江南剑池了,看来此事假不了。 霍思玉愣在原地,怒道:“萧来,本姑娘何时说要与你成亲了?你三番五次来剑池,我已经拒绝多次,怎么不要脸。” 萧来将那喜帖丢了过去,乐道:“这件事岂是我一人决定的?你要问就问你那玉檀师姑去,这喜帖若没有她的点头,我怎会送上来,你不信可以看一看,是不是你玉檀师姑亲笔。” 霍思玉闻言一愣。 接过那张喜帖。 上面除了有眉山宗主张朔的提笔外,还有一处字迹格外显眼,写有“玉檀”二字。 霍思玉心头忽然一痛,刹那间,红了眼眸。 为什么,玉檀师姑平日里最疼她的,怎会让他轻易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师姑还传授自己剑法,助自己成就剑修九品,一举成为剑池内境界最高的女弟子。 来年武举前,定然可以入剑修八品。 可是为什么,在这练剑的紧要关头,要让她出嫁。 霍思玉深呼一口气,红着眼道:“什么时候决定的事情,原因是什么?” 萧来捡起地上那张已经褶皱的喜帖,回想了一阵,“大抵是几月前,两宗之间就有了这样的想法,是你玉檀师姑率先向眉山提起这件事的。” 霍思雨问道:“倘若我不嫁呢。” 萧来轻笑一阵,“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你就看你那玉檀师姑同不同意。” 霍思玉收拾好了眼泪,郑重道:“萧来,我不喜欢你的。” “我知道啊。” “那你怎么还?” “可是我喜欢你。” 萧来盯着霍思玉的眼眸说道:“能够娶你,就足够了。” 李文赋在一旁听的直摇头,这是个什么歪理。喜欢一个人就要娶她,这不是耽误了人家姑娘家的大好年华? 就算那萧来将霍思玉困在自己身边又如何,相敬如宾的日子,不好受啊。 霍思玉再问道:“那条件呢,玉檀师姑要将我嫁入眉山剑池,条件是什么。若不是为了江南剑池着想,师姑她绝对不会这样做。” 萧来叹了口气,“你对江南剑池,还真是情深义重。” 霍思玉蹙眉。 萧来解释道:“来年六月武举,据小道消息传言,大周四大剑池可能要整顿为三大剑池。在武举中实力最弱的一处剑池会被朝堂查收,极有可能从此断了传承。” “三年前的武举,我眉山剑池排名第二,你江南剑池最后。你那玉檀师姑为了江南剑池着想,只能出此下策,由我代替你们江南剑池出战,兴许能胜过吴越剑池,那时候,江南剑池就还有传承。” 霍思玉一愣,没想到竟然是这一出。 她看着手中剑,九品剑修,白色剑气在江南剑池兴许不弱,甚至还是天赋异禀之辈。 但是放眼江湖,不够看的。 她轻声道:“所以那喜帖?” 萧来再次递了过去,“我娶你之后,自然算是江南剑池的人,自然会全力以赴。” “那你如今是何境界?” “八品剑修,可御剑十二!来年武举,虽说难以入七品,但是御剑二十七想来不再话下,为江南剑池争个剑池第三的名声没大问题。” 霍思玉默不作声。 忽然间一笑。 她看着手中喜帖,痴愣许久。 虞瑾见此,不由的感慨道:“本以为江湖散修行事会处处受阻,没想到入了宗门条例更多。这位姑娘要嫁给那位男子,身不由己啊。但是只要是拿出为了宗门的借口,似乎什么事都变的有理由起来。这亦是我宁愿居住在小村落里,也不愿出去的原因。” 李文赋点点头。 以虞瑾的练剑天赋,不论是到了何处,都是有宗门抢着要的。 他看向小姜子,捏了捏小女孩的羊角辫,问道:“你的看法呢。” 小姜子盯着那一袭白衣,背影显的极为落寞。 她拉了拉李文赋的衣角,“赋哥哥,你家世最显赫,西京城那些官员都不敢得罪你,你有没有什么法子帮一下那位姐姐。” 李文赋摇了摇头,感慨道:“这都是江湖事,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也说不动大周朝堂改变来年的武举啊。” 小姜子一听,立刻愁眉苦脸起来。 李文赋想了想,开口道:“那桩婚约到底还是因为江南剑池无人可在武举上崭露头角,这忙我帮不上,但是你虞姐姐可以。她是可御剑二十七的八品剑修,来年就是七品了。别说剑池中排名第三,武举前三甲都有她的位置。你虞姐姐若是答应为江南剑池出战,那婚约,不作数的。” 小姜子又一脸期待的看向虞瑾。 虞瑾顿时泄了气。 怎么什么事情都得扯到她身上来,她很忙的好不好。 小姜子见虞瑾一脸的不情愿,自个挥舞起小拳来。一拳轰出,便是一道气拳。 “虞姐姐不答应,那我也只好替江南剑池参加武举了。” “就你?”虞瑾环抱着胸,实在是无可奈何。说服不了她,就来这一套,前辈子她是遭了什么罪啊。 虞瑾无奈的抚额头,“我答应你,以江南剑池弟子的身份参加武举总行了。” 小姜子一阵欢喜,抱住虞瑾的胳膊,嘻嘻笑道:“虞姐姐最好了。” 虞瑾看向李文赋,质问道:“你怎么不替剑池出头?” 李文赋讪讪一笑,“我得以李家公子的身份参加武举,不能替剑池出头,再说了,我剑修尚未入品,我即便是出战,别人也不信服啊,这桩婚约还得继续下去。” 虞瑾深以为然。 终究还是太弱的缘故。 李文赋缓缓走去霍思玉身边,轻声问道:“不想嫁给他?” 霍思玉瞪了李文赋一眼,怒道:“还用你说,本姑娘知晓自己现在的处境,用不找你现在来幸灾乐祸的。” 李文赋微眯双眼,“我有个法子,不用萧来,我就有法子让你江南剑池排名第三,或是说,去争个第一!” 霍思玉疑惑的看向李文赋,“你?尚未入品的剑修,即便有太阿神剑在手,也不能在半年间入剑修八品。” 李文赋指了指身后的虞瑾,“我说不准,但是那位就不一定了。如今已是可御剑二十七的八品剑修,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御剑三十三,再练剑阵,武举前比能入剑修七品,远比那萧来厉害多了。” 霍思玉回望了一眼。 那位青衣女子。 她不是没有听闻,昨日玉檀师姑在山门处拦截李文赋,共计四次抛剑光景,皆是被那女子挡下。 她扪心自问,自己是绝对没有这本事的。 若是她加入江南剑池,自己再和玉檀师姑求求情,这婚约,自然也就不复存在。 可是李文赋为什么要帮她? 霍思玉抽泣一声,问道:“可你为什么要帮我,若是想让本姑娘不嫁他,要嫁给你,同样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68章 本姑娘这是白色剑气 李文赋哭笑不得。 这是想到那里去了,普天之下男子头上莫非都是一把刀不成? “我娶你干嘛,其实平心而论,虞瑾的姿色不比你差。西京城内还有一位抚琴花魁,更是惊为天人,不会娶你的。” 霍思玉听闻,稍微松了口气。 但高兴不是,不高兴也不是。这话说的,她的姿色是不如那两位? “你帮我解决这桩婚约,条件是什么。你李文赋本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我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的帮我。” 李文赋点点头,称赞道:“还算聪明,我帮你解决这次婚约,你告诉我我娘的事情。” 霍思玉想了想,皱眉道:“这件事宗主有过吩咐,不许轻易告之于你。” 李文赋望向江南剑池山巅处,轻声道:“你不告诉我,其实我也能猜到半分,我娘并非是我爹说的那般,只是一个平凡女子,而是一位上三境的剑修对不对。李绍远处心积虑的瞒我十年之久,但还是破绽百出,稍微调查一二,都能查出来的。” “好。” 霍思玉忽然答应一声,“我告诉你实情。” “可你刚才还说不许的。” “是你自己猜到的,我可没说太多。” 李文赋欲语凝噎。 在一旁本是等着霍思玉答复的萧来轻咳一声,说道:“还请霍师妹快些答复我,不要与闲人过多的言语。若是答应了这桩婚事,在这喜帖上按个手印就行,我即刻下山禀告我宗宗主。” 霍思玉接过那张喜帖。 萧来见此,脸上喜悦按捺不住。 大周四大剑池中,当属眉山剑池与江南剑池离的最近,以往宗主没少带他来江南剑池转悠。 为此,一来二往间便对霍师妹有了情愫。 可惜造化弄人。 他是单相思。 他知晓用江南剑池的存亡去求这一段姻缘,有违常理,在外人看来会认为他萧来不可理喻,是在白白浪费一位女子的大好年华。 可是他不在乎。 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好。 这份喜欢,这份情愫,多少有点疯狂的。 李文赋看着霍思玉接过那张喜帖,眉头微蹙,莫非是不相信他? 众目睽睽之下。 霍思玉一狠心,竟然是将那喜帖撕成两份,两份又四份,反复如此之后。 从剑坪上洒落下去。 萧来难以置信,问道:“霍师妹,这是为何?你倘若信不过,大可以等到武举比试之后再履行婚约。倘若我承诺的事情没有做到,这喜帖,终究是一张废纸,你撕毁,是想干嘛?” 霍思玉淡淡道:“因为我并不喜欢你,我一心追求剑术造诣,没有谈情说爱的心思。” 萧来攥紧了双拳,大笑一阵。 近乎是变得癫狂。 他一剑指向了李文赋,“是因为他对不对?李家公子,拔出太阿剑有甚了不起的,这世间拔出神剑殒落在中途的天才又有多少。他至今未入品阶,如何扛起江南剑池的未来。霍师妹,你现在宁愿信一个外人都不信我对不对。” 霍思玉摇摇头,“不是的,江南剑池绝对没有要依靠他的意思。” “那是什么?” 萧来怒道:“我一路从眉山而来。宗主定下这事后,我便马不停蹄的赶来江南剑池,今夜便是除夕,我能不知晓?今年这年关,过的真没滋味。” 萧来回望一眼,看着那些已经飘离远去的喜帖。 他语气忽然是变的和善起来,“你若是一时冲动,被这李文赋迷惑住,现在反悔我们还有转机,我可以不计较这些,我依旧可以是江南剑池弟子的身份参加武举。” 霍思玉捂住嘴唇。 又是两行清泪滴下。 “我不反悔,你也不要再坚持了。我不会嫁给你,江南剑池不会因为你句就不参加武举了,也不因为你就会落得一个宗门解散的下场。” 萧来紧闭着双眸。 内心没来由的感受的一抹悲凉。 好笑! 如今的江南剑池,如何还称得上的一座剑池。 若不是剑池宗主是上三境的剑修,否则这真没有开宗立派的资格,门下弟子更是青黄不接。 江南剑池无一八品剑修,眉山剑池有三。 萧来念道一声,“霍师妹,这是你自己断了你们江南剑池的生路啊。” 霍思玉抿着嘴唇,看向李文赋。 李文赋挡在了霍思玉身前,笑道:“剑池生路不止有一条,也轮不到你们眉山的人来操心,还请离去。” 萧来冷哼一声,“倘若我说不呢。” “那就只要请你下山了!”李文赋已经握住了太阿剑的剑柄,随时准备出剑。 “不自量力!”萧来冷哼一声。 一剑直直刺向李文赋,忽而有一剑将其挑飞。 “御剑?” 萧来略有惊骇,早就听闻这位李家公子有御剑的本事,算是练就本命飞剑的一环。 但自身气力尚且不足,并未入品。 还不是剑修的剑客,很好对付的。 萧来没有丝毫轻敌,心中默念一声剑起! 在江南弟子手中,有十二柄剑脱手而出,指向李文赋,悬于头顶。 李文赋虽有太阿剑御在身前,可是没有办法脱身。他只要御剑一动,萧来只需分心御出一剑抵挡便可。 还有十一剑,他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与一位八品剑修对敌,终究还是没有一点胜算。 霍思玉惊道:“萧来,你敢!这是江南剑池,他是大将军李绍远的儿子,你伤了他,朝堂震怒,你承受不起!” 萧来轻笑一声,“如此更好,他一死,太阿剑没了主人,正巧可以献进宫中。” 忽然间,李文赋神色一冷,质问道:“献给谁?太子还是二皇子?” 萧来这会间也意识到了说错了话,不再多言。 李文赋思索着,没想到那几位皇子已经将手伸到了剑池内。本以为这些皇权的争斗只限于西京,看来在这天下间,都有布局啊。 他轻笑道:“你不说,那本公子就要猜的。” 他忽然回望一眼,喊道:“虞姑娘,你再不出剑,本公子就要死在这里了。顺便给你提个醒,这位的身后,可是那位?” 虞瑾眸光一亮,眼神中闪过一抹怒意,“那位?” “要害你的那位。” 虞瑾深呼一口气,问道:“当真?” “八九不离十了。” 萧来一头雾水,这两人在嘀咕什么呢。 “剑起!” 虞瑾念道一声。 有二十七柄剑从那群白衣弟子剑鞘中齐齐升天,将指着李文赋的飞剑挑来,这会间,则是有二十七剑指向萧来的头颅了。 动弹不得。 霍思玉痴痴的看着这一幕,御剑二十七,这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她没有理由偷懒不练剑啊。 最后她将目光落在虞瑾身上,抱拳感激道:“多谢姑娘出手相助,霍思玉会记得这份恩情,必当报答。” 虞瑾瞧了一眼,淡淡道:“要谢也是李文赋谢。” 萧来指尖一碰那飞剑,便是有鲜血流出,更加不敢肆意妄为,打探道:“青色剑气?” 在他看来,若非是底子打的极为牢实,不会有这般锋利的。 二十七柄飞剑上有白色剑气显出。 非是青色。 萧来难以置信。 这是白色剑气? 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可惜还是庆幸。 倘若是青色剑气,这位女子,必当是大周江湖女子剑修的领衔之人。可惜只是白色剑气,未来难成大器。 虞瑾应道一声,“你可以下山了。” 萧来并不甘心,望向霍思玉,再次问道:“你所依仗的就是这位?” 霍思玉点点头。 萧来往后退去,连道了三个“好”字。 “来年武举,我眉山剑池必定不会对江南留手,还望霍师妹好自为之。” 第69章 蓄养剑意 霍思玉本还想挽留。 眉山与江南,没必要闹成现在这般模样。 李文赋望着萧来离去的背影,看向霍思玉,“这就是口口声声说喜欢你的男人,没了婚约,你江南与眉山的情分荡然无存。” “别说了。” 霍思玉低眉道:“我很感激你让那位青衣女子为我出头,我会上山向宗主,还有玉檀师姑请罪的。眉山与江南两座剑池的关系不能如此紧张,宗门还要延续下去。” 虞瑾听闻,幽幽叹了口气。 真不知是剑池之幸,还是这位女子之苦。 都这时候,还在为剑池着想。 这是虞瑾不曾理解的。 李文赋将霍思玉拉住,但转念一想男女有别,又很快放开。 “江南剑池日后会有李家的支持,居住在江南地界的大周老臣都会尽全力支持江南剑池,其实没必要依附眉山生存。” 霍思玉闻言一愣。 紧闭双眸。 “多谢李公子。” 李文赋微微一笑,“不用道谢,我娘本就是出身江南剑池,我做这些是理所当然。我也算是江南剑池的人,没理由看着这地方衰败,不然以后连个缅怀的地方都没有。” 霍思玉点点头,忽然说道:“其实关于阮素师姑的事情,我知道的也不多。在我印象里,她是一位极好的人,心很善,将剑池内弟子视如她女儿一般。当年大周朝堂欲整顿大周江湖,就是在嵩山剑池,阮素师姑殒命在了那里,同时出现的还有数万铁骑。” 嵩山剑池! 这还是李文赋第一次听他人说起这处剑池? “我娘是在那里殒命的?” 霍思玉点点头,“我也是偷听宗主和两位师姑说的,在几次交谈中提到嵩山剑池的名字语气十分不善,故这些年一直不和嵩山剑池来往。” 李文赋眯眼望向西北边。 是天下第一剑池,也是天下第一宗门的所在地。 若当真是嵩山剑池害死了他娘,这辈子,不死不休了。 这些年,就属嵩山剑池发展的最为顺利,若他记得没错,嵩山剑池内,怕是已经有两位年轻人要挤入剑修七品了,若是单论剑术,恐怕还要胜过景家景迁。 若说其中没有大周朝廷其中作祟,李文赋万万是不信的。 “还有呢,还有关于我娘身陨的其他信息吗?” 霍思玉摇摇头,“没有了,我就听到这么多。若你还想知晓的更多,只能去问宗主了。” 李文赋点点头,“谢过霍姑娘。” “是我该谢你才对。” 霍思玉回眸一眼,毅然朝山中走去。 请罪去的。 在剑坪石阶之上,江南剑池山筠和玉檀一同走出。 剑坪数百位女弟子起身道:“恭迎两位师姑。” 霍思玉,一下子就扑到了玉檀怀中,带着哭腔说道:“玉檀师姑,是思玉不懂事,拒绝了眉山萧来的婚约请求。” 玉檀揉了揉霍思玉的小脑袋,安抚道:“没事,不用自责,这件事说来还是我的不对。我本意并非让你嫁予他,只能答应给他一个与你相处机会,没想到这次上山竟然要与你立下婚约,这我不能容忍的事情。这次算他走的及时,不然我都要请他下山的。眉山与江南的关系不会就此断裂,他做不了主的。” 霍思玉点点头,仰头看向玉檀,问道:“当真?” 玉檀微微一笑,“师姑莫非还会骗你不成?” 霍思玉嘻嘻一下笑,长舒一口气,躺在了玉檀怀中。这一刻,真的无比放松。 玉檀瞧了一眼李文赋。 这次多亏了他,倘若不是他说动了虞瑾,恐怕那婚约,还是要继续履行下去。 江南剑池日益衰败,她真的不能眼睁睁江南剑池断了传承,不能看着江南剑池被除名。 玉檀轻轻推开霍思玉,擦了擦她的泪痕,轻声道:“快去练剑。” 霍思玉点点头,“听师姑的。” 山筠看向李文赋,喊道:“你随我进山,还有虞姑娘也跟着,你要开始尝试御剑三十三了。” 三人听闻,朝山中走去。 待离开剑坪远些后,李文赋问道:“是不是要带我去取回我娘留给我的剑法了?” 山筠点点头,“算是如此,宗主已经在后山等候你了,你直接去就行。记住千万不要惹宗主生气,她对李家,并无善意。” “那虞瑾呢?” 李文赋早就做好这一路不会容易的准备,故而问道虞瑾剑法如何传授。在他心里,虞瑾甚至比那剑法还要重要。 太阿剑内尚有剑魂,当他入九品剑修时,会传授自己一招剑法。 已经足够了。 山筠腰间佩剑出鞘,在虞瑾身边,有磅礴剑意凭空而生,在她脚下,出现阵法图一般的模样。 继而有百剑升空。 百剑齐鸣。 “七品剑修习剑阵,虞姑娘大抵可以学习如何蓄养剑意了。八品剑修江湖御实剑,七品剑修则是御虚剑,讲究剑意。境界越往,手中有剑与无剑便没了差别。你所听闻的有剑法御千剑,御万剑而过都是讲究气势的手段,其实只御一剑,与万剑之威没甚差别。” 李文赋眼睁睁看着那百柄虚剑消散在天地间,在虞瑾脚下的剑阵消失不见,称赞道:“这是好活,就是不知本公子何时才能达到这等境界。” 山筠瞥了一眼李文赋,“专心练剑即可,你爹给你浸泡了武当的药材,不止是疏通了经脉。你往后,会发现好处的。” 李文赋点点头,朝着山巅走出。 那里是江南剑池巍峨大殿。 山筠则是领着虞瑾来到了后山一处瀑布旁,湖底内,有剑上万柄。江南剑池所筑之剑,全在这里了。 山筠说道:“尝试性的御剑,看能御出多少来。” 虞瑾点点头,双指并拢,双眸紧紧的盯着湖内。 湖内有剑松动。 破水而出。 不过一剑而已。 那些剑,仿佛插在了湖底石头上一般,御一剑而出都要耗费极大的气力。 小姜子见到这一幕,不由的往后退了退。 虞姐姐这用力御剑的模样,很让人害怕啊,万一一个用力过猛,可就要伤到她了。 又是一剑而出,如此反复。本是可御剑二十七的虞瑾,不过才御剑十八,就已是大汗淋漓,坐地不起了。 山筠看着眼前的十八剑,一掌又将其拍回了湖底内。 “已经很不错了,寻常剑修在这地方御剑,且不说御剑破石的难度极大。光是这湖底的二十万柄剑所产生的剑意,就已经心生畏惧了,能御剑平常十之又三水准就可以了,但是你却御剑了十八,是难得一见的天才。” 虞瑾微微低眉,“师姑过誉了。” 山筠摇摇头,“实话实话,武道一途,最为讲究实话实说。但我有一点很奇怪,你的剑气为何是白色,不是青色?难道是当初剑修入品操之过急,没有好好沉淀?” 虞瑾轻轻一笑,“这就不方便言说了,我的白色剑气不弱于青色剑气的。” 山筠想了想,倒也对。 只要没耽误这天分就好。 “这几日我给你拿些讲解剑阵的书来,你御剑之余好好看看,等你能够从湖底御剑三十三后,就可以传授你剑阵了。” 虞瑾急忙起身,抱拳道:“多谢师姑!” 山筠微微一笑,“你都是以江南剑池弟子的身份参加武举了,我能不全力教你吗。更何况你还是和文赋一同来的,若是师妹知晓了,定然会让我更加用心。” 虞瑾一时间竟然没理解这师妹究竟说的是何人。 玲珑心思的小姜子已经开始偷笑起来,同赋哥哥一同上山,这是要将虞瑾当江南剑池的媳妇的看待了。 第70章 取剑法 虞瑾瞧着小姜子的傻笑,准没好事,不知又想到那里去了。一把揪住了小姜子的耳朵,当她丢去瀑布后。 “我御剑,你就在此地练拳。什么时候一拳可以将瀑布打散,再离开这里。” 小姜子立刻显出一幅愁容,再看看自己的小拳头,甚是无奈。 虞姐姐就会逮着她一个小女孩欺负。 有本事去欺负赋哥哥啊。 哼! 那座巍峨建筑前,屋檐下挂有一柄木剑! 似乎是四大剑池的传统。 “江南剑池”四字的模样极为显眼。 李文赋拾阶而上,左手一直握着太阿剑的剑柄。 那扇红漆木门。 进去之后,便是剑池宗主颜仪常居之地。 起初他是准备轻轻敲门,但到了那扇木门前,索性是一把推开,忽而有剑意朝他袭来。 将李文赋轰出门去。 他暗骂了一声,再次推门,不免又是被掀翻在地。 第三次推门。 他御着太阿剑在身前,才算勉勉强强的抵挡住那些剑意,得以进殿。 可是大殿内却是空无一人,除了一些简单的装饰外,并无其他外物。 李文赋深呼一口气,喊道:“西京李文赋,来江南剑池求见宗主一面,还请宗主将我娘遗物交还予我!” 无人回应。 李文赋端正了身子,又道:“听说剑池宗主乃是一位深明大义之人,不会无缘无故刁难后辈,没想到今日一见名不副实。” 大殿内。 在屏风之后,江南剑池宗主颜仪缓缓走出,冷哼一声,“实力不怎么样,嘴皮子倒是利索的很。” 李文赋见状,顿时拱拳道:“晚辈见过剑池宗主,还请宗主将我娘遗物交还给我。” 颜仪答非所问。 “是李绍远那老家伙让你来江南剑池的?” 李文赋微微蹙眉,但还是点头答应道:“我拔出了太阿剑,没理由再当一个纨绔子弟,这剑是要练的,这仇也是要报的。” 颜仪诧异一声,“你拿什么报仇,李绍远告知你娘死的真相了?” “不曾。” “那你如何报仇?” 李文赋答道:“当务之急,先练好剑,来年武举将嵩山剑池踩在脚下。我娘是身陨在那里,躲不了干系。” “倒是有几分魄力,不像你爹。”颜仪哼道。 “倘若我说你娘的死因不全是嵩山剑池所为,还有其他人作祟,你如何作想?” 李文赋轻笑一声,拉来一旁的椅子,干脆坐在了上面,没把自己当个外人。 “宗主所言,不就是大周皇室。那太子殿下在西京三番五次对我刺杀,没理由为了一柄把不出剑的对我出手。他们想要依靠这柄先祖佩剑去边关立军功更是笑话一桩,大周天子不会容许皇子去边关的。” 颜仪眯眼道:“所以你的猜测是?” “当年我娘的事情,有大周皇室的参与。当年大周的几位将军奉命整顿大周江湖,殊不知,我娘就是一位江湖散修,还是上三境,不可能轻易放过,故潜在里,也是要收编的对象之一。当年我爹娘不知为何会分散开来,但是分散之后,我娘就死在了嵩山剑池,这件事很蹊跷。” 颜仪眸光如炬,不断的打量起李文赋。 能想到这一层,这真的是那个西京最纨绔的败家子? 本来她是想着若李家不准备报仇,这辈子断然不会再与李家来往,她徒儿的仇,自然由她去报。 但是在两月前,听闻李文赋忽然拔出了太阿剑,事情有了转机。 在这位掌管江南剑池近四十载的老人看来,这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啊。李绍远不报仇,不愿与大周朝堂撕破脸皮。 但他儿子可以。 剑修尚未入品,便会御剑,更是胜过一位九品剑修,讲太子府门前遣散,将西京城武官耍的团团转。 这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在打大周朝堂的脸面。 不过,她喜欢。 这会间,颜仪一脸严肃的神色,终于变的缓和起来。 “你性格随你娘,相貌也向,真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似李绍远那个老匹夫。” 李文赋微微一愣,诧异道:“宗主,你不是对李家没个好脸色吗?怎么这会间变得如此” “如此什么?” “如此和善了,像是一位亲人一般。” 颜仪笑道:“我是不接待李家,但是对你是个例外,你终究还是素儿的儿子,就是我江南剑池的人。” 李文赋这会间迷糊的厉害,问道:“那为何对外宣称不接待李家,这些年,我爹不止送过一封书信来江南剑池,全部被拒收了。” 颜仪叹了口气,“这是没法子的事情,倘若李家与江南剑池来往密切,必定会引得朝廷猜忌。互不往来的,对双方都好。那些书信其实在中途就被你那山筠师姑截下,在山门前拒收,只是为了做个样子罢了。” 李文赋恍然大悟。 对大周朝堂而言,江南剑池对他娘亲的死心有怨恨,故一直敌对嵩山剑池。 江湖势力不结党,甚至还有反目成仇的意味,这是大周朝堂乐于见到的。 但是倘若李家和剑池来往密切,朝廷心虚,在其中必定会大力阻拦。他要来江南剑池的事情早在一月前便是传来。 而四大剑池要变为三大剑池的事情也是近日间传出来的。 这就很令人浮想联翩了。 朝堂此举,刻意的再对江南剑池下手,同时也是对李家的一个警醒。 反应极为迅速。 这是说明了,他娘的死,不止与嵩山剑池有关。 李文赋问道:“那几封书信之中,我爹说的什么?他莫非就一直没想过报仇的事情?” 颜仪摇摇头,“这些年,一直让我不要轻举妄动,等他查明事情真相再说。但是这事一连搁着数年,大周边境漠北数年侵犯,他无暇顾及,只至今日,还是没有查清究竟是何人所为。” “我会接过我爹的担子,查清这件事的。” 李文赋攥紧了双拳,咬牙道。 颜仪点点头,“我相信你。你娘留给你的剑法秘籍,是时候给你了。” 李文赋起身,跟随颜仪出屋而去。 江南剑池后山。 有一处石碑。 李文赋刚是见到,双眼便是通红起来,那石碑上,清清楚楚的刻有他娘亲的名字。 十年了。 他没有来过江南剑池一趟。 李文赋双膝跪地,刹时间哭出声来。 颜仪见到这一幕亦是不好受,轻声道:“素儿,我带文赋来见你了,这当年留下的剑法秘籍,有了用武之地。” 颜仪轻轻一抬手,在这处地界,忽然是升起一处剑阵,论其中纹理精妙复杂程度,远胜过山筠先前所展示的那剑阵。 这处剑阵中,剑意更为浓厚。 太阿剑轻轻颤动,李文赋想极力镇压住,可终究是无可奈何,按耐不住。 太阿剑升空而去,与千柄虚剑齐鸣,以太阿剑为首。 李文赋看着这一幕,心中忽然升起一个想法,这或许就是太阿剑的真正归宿。 他所能使出的太阿剑的能力,远不及太阿剑真正的玄妙之处。 太阿剑应当有更广阔的天地。 颜仪称赞道:“太阿剑不愧为神剑,千剑认首,你好好练剑,绝对不能重蹈你娘亲的旧事,即便大周朝堂想要再次整顿江湖,依旧对你没有办法。” 李文赋点点头,“我会努力练剑的。” 千柄虚剑所指,一直飞往了江南剑池的山巅处,带回了一方檀木盒子,缓缓落到了李文赋身前。 颜仪轻声道:“我在此地设下剑阵,就是担心旁人扰了素儿的清净,同时也是在保护这方檀木盒,这是素儿留给你的绝世剑法,不可让旁人盗窃了去。” 第71章 剑修九品,青色剑气! 李文赋双手的颤抖的接过檀木盒,一直不忍的打开。这是娘亲留给他的剑法,就连他爹都不知晓是什么。 仿佛这要这盒子还未打开。 娘亲就一直在。 李文赋问道:“这里面剑法秘籍宗主莫非就没看过?这么好的剑法,当给江南剑池弟子研习才是,不然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这般境地。” 颜仪满意一笑。 这时候想的还是江南剑池,非是他自己。 素儿,果真生了一位好儿子啊。 颜仪解释道:“你看看就知晓了,剑谱中的剑法秘籍有两本,你娘留给你了一本,还有一本,应是给你媳妇的。剑池内没有男子,故而一直私藏这着。这檀木盒子你娘很早就准备了,之后一直放在江南剑池,倘若不是你从小就没练武的天赋,经脉闭塞,你早就拿到了。” 李文赋摇摇头,“现在拿到也算一件好事。我娘的事情既然有大周朝堂参与其中,若这些年我不是个纨绔子弟,李家不会安稳。” 颜仪不置可否。 她其实更希望李文赋从小就开始练剑。 “宗门内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你在这陪你娘一会。以后没事多来看看,这些人这就我们三人陪你娘唠叨,她见到你,会很开心的。” 李文赋此刻近乎是含着泪答应。 跪倒在坟前。 这位在西京城人逍遥惯的年轻人,脸上只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的年轻人在此刻。 竟然变是泣不成声起来。 他是西京最大的纨绔,可是,也是西京城没了娘亲的公子。 李家,好似在十年前,就是残破不堪的。 每年年关,家家户户喜庆的厉害。但是李府,除了那彰显家底的大红灯笼,李府也是一点年味都无。 冷清的厉害。 李文赋紧闭了双眸,抱住那块石碑。 就好似抱住她娘亲一般。 太阿剑出鞘,立在李文赋身边,好似是感受了李文赋伤痛一般,依靠在李文赋的身边。 一人一剑一碑。 这天底下,莫非还有比这更加悲伤的场景? 江南的雪,七零八落。 不知为何在这一年,竟然是格外厚重,地面上覆满了厚厚一层。以往家家户户还是清扫门前雪,今年下个不停,也就没去清扫。 闭门不出。 在剑坪上练剑的江南剑池弟子望着飘落在肩的鹅毛大雪,不再挥剑,剑坪变雪坪,开始嬉闹起来。 玉檀见到这一幕,罕见的没有阻抗。 任由这一群不过年芳二十的女子在雪地里玩闹。 上了剑池,便没有一天安稳日子,每日都在练剑,即便是到了年关,也不曾有休憩的日子。 她们也会累。 玉檀随手一抓,便是有一柄冰剑立在了雪坪上。 “剑不化,便可一直休息。”她说完这句后,朝山内走去。 雪坪上女子无不欢心雀跃。 难得有清闲时光。 霍思玉望向山内的方向,这场雪,来得很不寻常。 后山瀑布,藏剑二十万的湖边。 小姜子在一棵常青树下提来了一座小火炉,小女孩没有再练拳,实在是冷清的厉害。 这大雪纷飞的,那瀑布好似冰锤。 每一拳轰出,都能疼她好一会,便不想练拳了,紧靠着火炉暖着身子。 虞瑾还在湖边御剑。 半日功夫,最好的一次不过才御剑十九,再练下去,又只能御剑十七,十六的,很费力。 小姜子看着那袭青衣道:“虞姐姐,不如休息一会。反正日子还长,不用很着急的。” 虞瑾咬着牙御起最后一剑。 这会是二十剑了。 她气喘吁吁的走到火炉旁,双手放在火炉上,已经被冻的通红,没有丝毫知觉。 小姜子心疼的捂住虞瑾那双手,气愤道:“虞姐姐不许这么拼命了,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不爱惜自己身体就去练剑了,小姜子会很心疼。” 虞瑾微微一笑,“虞姐姐知道了,小姜子也长大了,会心疼你虞姐姐了。” 小姜子扭过头去,噘嘴道:“分明一直都很心疼。” 虞瑾痴愣了一下,嘴角现出一抹弧度。 这样的日子,貌似还挺好。 不知李文赋去讨要白衣剑仙留给他的剑法秘籍如何了,现在是何情况,但愿顺利就好。 后山处。 石碑前。 李文赋好似做了梦,梦见李家一家子团聚,还有虞瑾和小姜子,其乐融融的。 没有在西京城,就是一处寻常的院子里。 份外温馨。 李文赋看着怀中的檀木盒,哽咽道:“娘,文赋绝不辜负你留下来的剑法,会为你报仇啊。” 他打开檀木盒,有两本小册子完好无损的放在里面。 写有“形意剑法”四个大字。 李文赋恍然,在西京城中,他爹给他的剑法,莫不就是这个,不过当时只有前两册。 此刻在这檀木盒内的。 完整无缺。 他爹手里的那份,是残本。 形意剑法四个大字下,还写有一行小字。 “许玉所着。” 李文赋微拧眉头,随后大惊失色,许玉,就是当世仅存的那位,剑法高出天际的绝世剑仙! 武当老二。 原来她娘留给他的剑法,竟然是那位的剑法。 顷刻间,李文赋又是失声痛哭起来,娘亲为了他,真的想尽了所有的办法,为他弄来了这样的一份剑法秘籍。 可怜天下父母心。 要给子女留下最好的。 李文赋又看着那份女子习剑的剑谱,同样是形意剑法,是一位叫做虞弦的女子所着。 这位,应当就是许玉的红颜。 李文赋有所听闻,亦是一位女子剑仙。 这一小方檀木盒,两本剑法秘籍,若是流传出去,必然是可以引得江湖上掀起腥风血雨的存在。 倘若江南剑池用这两本秘籍换个剑池安稳,怕是早就不是剑池中排名末尾的存在。 李文赋默念一声,“多谢剑池这些年的保管,我李文赋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之人,江南剑池绝对不会衰败下去的。” 他放下檀木盒。 迎着后山大雪,太阿剑出鞘。 非是御剑,而是握在了手中。 “娘,你儿练剑这么时日,该给你看一看剑法如何了。” 李文赋闭上双眸,一脚踏出,半蹲身子,太阿剑横在身前,剑法十三式,第一式。 “抽!” 地面上,像是被抽出一道雪痕一般,有剑气生出,一分为二。 是为白色剑气。 再次挥剑。 继续挥剑。 剑法十三式在李文赋手中完整的练习的完毕。 睁眼。 他大笑一声,“嵩山剑池,你且看本公子这一剑如何!大周朝廷,你且看本公子值不值得太阿剑否!” 李文赋一跃而起。 三丈高。 一剑挥出。 在他身下,四面八方,有剑意生出,剑气生出。 正在飘落的鹅毛大雪,皆是附着在那剑气之上,好似一张伞面。 李文赋听得一声碎裂。 有青光破伞而出。 周围枯瘦树木枝条,皆是在三丈高处被拦腰斩断,一片狼藉。 青色剑气,有所小成。 李文赋稳稳落地,心中惊骇不已,这一剑之威,竟然有这般实力。全身气速汇聚在左臂上,源源不断的朝太阿剑涌去。 又一剑挥去。 天边赫然出现一道炫丽的青色光芒。 久久不曾消散。 若不是因为大雪纷飞,这一剑,指定都要教山下人看见了。 挥出这一剑后,李文赋浑身的气力被太阿剑抽干,瘫坐在地。果然如他所料,他自己境界越好高,太阿剑便越强。 这次晋升到剑修九品,很要的印证了这一点。 这柄神剑,已经逐渐彰显它的野心了。 他李文赋日后绝不能是一位平庸剑修,他要很厉害,强大到可以为娘亲报仇。 下山而去。 除夕这天,有人入剑修九品,青色剑气! 第72章 赠剑法 李文赋挥出的那一剑,山下人不知,但是山上人却是尽收眼底。 宗主颜仪领着两位剑池师姑望着停留在天边许久的剑气,轻声道:“他剑修入品了,是青色剑气。这还没学许玉的剑法,就有这样的实力,这小子,日后前途坦荡。” 山筠笑道:“文赋有师妹练剑天赋,给他一点时间,兴许真能成就上三境的剑修。来年武举,若是他能成为八品剑修,争个前十不是问题。玉檀师妹,这下你可不能再欺负文赋,宗主都认可他了,亏你还是阮素的师妹,文赋算你半个侄儿,好好对他。” 玉檀冷哼一声。 她还是对李家的人,没有什么好感。 阮素师姐,她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怎么就看上李绍远那家伙了,如今这幅垂垂老矣的模样,当年也不是很英俊啊。 “他想得到我的认可,除非他能让虞瑾嫁给他,让虞瑾成为江南剑池的人,我才满意。” 山筠噗呲一笑,缠着宗主颜仪说道:“瞧瞧师妹,口是心非了。这话里莫不是已经将文赋视为剑池的人了。” 山筠慎重道:“师姐理解你的心情,想要让剑池壮大,虞瑾是不可缺少的一环。但也要循序渐进,以她那要强的性子,文赋境界不高于她,怕是看不上。” 玉檀拧眉道:“他天赋不会有那么差。” 倘若李文赋一直追不上,那虞瑾跟别人跑了怎么办。 “不行,这小子我得我多叮嘱一点,以后我每日陪他练剑,我就不信了,他境界提不上去。” 说着,玉檀有即刻就有动手的模样。 山筠大为惊骇,这么猴急啊。 那文赋有的受了,这位师妹脾气可算一个暴躁,讲究一个挨打练武的法子。 即便是霍思玉,身上亦是有不少剑伤残留的痕迹。不过细细说来,这样确实是提高境界的最高方式。 颜仪将玉檀叫住,埋怨道:“你们能想到这一层,莫非我这个老太婆就想不到?那青衣女子姓虞,还不够明显?素儿留给文赋的剑法秘籍,就是那两人的习剑的心得。” 山筠小心的试探问道:“姓虞,莫不是虞弦?” 颜仪点点头,“正是许玉和虞弦。” 山筠倒吸一口凉气,“我就说江湖散修怎会有虞瑾这种天赋,原来得到了那位气运。这样看来,文赋还真的捡到宝了,有这样的一位女子在身边。大周未来,又要出一对许玉虞弦,近十年的江湖,又精彩起来了。” 颜仪感慨道:“眼下就看文赋有没有这个心思了。” 玉檀急忙说道:“不行,我得去告诉他,赶紧把那本女子秘籍送给虞瑾,得让虞瑾记得文赋得好。” 这下任凭颜仪如何拦都是拦不住了。 那处瀑布边上。 虞瑾看着天边出现的一抹异样,笑了笑,揉了揉小姜子的小脑袋,“你那赋哥哥,剑修入品了,还是青色剑气,不同寻常。” 小姜子一喜,“真的?我就知道赋哥哥一定可以,青色剑气,是不是要比虞姐姐厉害一点了。” 虞瑾“呸”的一声,“就他,一辈子都追不上我的,先学会御剑再说。” 这很口是心非了。 不过数月时间,李文赋从不知如何握剑,到现在竟然挥出了青色剑气。 在这世上,那里找这等惊艳绝尘之辈。 虽说他剑修入品的时间很晚很晚,她相信,他有朝一日会成为一名上三境的剑修的。 只要他一心练剑! 但是虞瑾又看得出来,李文赋大抵不会如此,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他想为他娘亲报仇,想要搅翻的大周江湖,一剑将大周朝廷捅出一个窟窿。 他还是位读书人。 他不可能一心一意的练剑。 倘若他闭关个二十年,一品剑修,指日可待。 虞瑾起身,伸了伸懒腰喊道:“他李文赋都能挥出青色剑气了,我虞瑾岂能落后于他,该练剑了。” 她深呼一口气。 望向湖底数万铁剑,默念道:“剑起!” 不断有剑条破水而出,齐聚在她的身旁。 小姜子大惊失色,虞姐姐,这是不甘心啊。她能感受到,虞瑾身边的剑意又浓厚了一些,她细细数着。 这会间有二十四柄剑了。 她亦是起身,攥紧了双拳,那她亦是不可懈怠。 在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拍手叫绝声,两人回首望去,正是李文赋缓缓走来。 入剑修九品之后,貌似又俊俏了几分。 李文赋拱手笑道:“虞姑娘剑仙风采十足啊,在下佩服的厉害。” 虞瑾瞥了一眼,将铁剑送回湖底去,“李公子剑修入品,说话方式都大不一样的了,怎么,过来炫耀你的青色剑气?” 李文赋摇摇头,没有再往前一步,很怕虞瑾误会。 “这我那敢啊,虞姑娘一直都是本公子的半个师父,不可对师父不敬重的。” 虞瑾冷哼一声,“这还差不多。” 小姜子在一旁听着,总觉得这两人又打情骂俏的意味,嘻嘻一笑,扯了扯虞瑾的衣角,小声道:“虞姐姐,我总觉得赋哥哥话里有话。” “哦?” 虞瑾看向李文赋,“我家小姜子说你话里有话,还不如实招来,逼我问剑就不好了。” 李文赋急忙摆手,瞪了一眼小姜子。 这不是出卖他了嘛。 他轻咳一声,“其实弟子不必不如师的。” “好啊,你还想境界高过我后,朝我问剑是。”虞瑾怒道,青色软剑剑出,挥向李文赋。 “你有这个想法,看来本姑娘就只好先行朝你问剑了,省得以后没有机会。” 李文赋恍慌忙闪躲,急道:“我来不是为了这事,本公子又一份大礼相赠。” “什么大礼?” 虞瑾仍然不停手。 “虞弦之名,你可曾听说?” 虞瑾听到这两字,恍惚了片刻。 虞弦! 正是她那半个师父心仪之人,亦是她是师娘。同李文赋娘亲一般,亦是一位女子剑仙。 虞瑾收了剑,质问道:“你说这个做什么?” 李文赋从怀内递去一本剑法秘籍,“你看看这个,是不是虞弦剑仙的剑法心得。” 虞瑾犹豫的接过。 这世上,莫非还有当年师娘写下的剑法? 李文赋将两人领到火炉旁,“我也不知道真假,但是应该是真的,我这里还有一本许玉的剑法心得。” 李文赋又从怀中拿出一本剑法秘籍来,交到了虞瑾手中。 虞瑾不太相信,接过秘籍时,双手都在不断的颤抖。这么多年了,师娘早已身陨,师父不见踪影。 起初她还抱有一丝侥幸。 她以为师父会在暗中保护自己,可是没有,西京城北那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 师父没有出现。 一想到的这里,虞瑾就是忍不住的落泪。 为什么,师父要不辞而别,一连这么多年没有一点消息,即便她们原来的那个家已经支离破碎。 为什么,就不能回来看看。 小姜子看向那两本秘籍,轻声问道:“虞姐姐,许叔叔他,一定还会回来的对不对。” 虞瑾含着泪点头答应。 “一定会回来的!” 李文赋不知如何安慰,移动了位置,与虞瑾坐在同一侧,依靠在大树边上。 “至少还有剑法传承在,我相信许玉终有回来的一天,虞弦的剑法若能一直传承下去,也很好了。” 虞瑾抬头问道:“你是怎么察觉出我和许玉师父有关系的。” 李文赋笑道一声,看向了小姜子,“她告诉的。” 虞瑾疑惑的看去。 小姜子呸的一声,“我没有,分明是赋哥哥自己猜出来的。” 李文赋无奈耸耸肩,“你在马车上听闻武当许玉,那反应,猜不出来就奇怪了。” 第73章 江南好,最好是剑池 李文赋哑然一笑,“先看看,看这剑法适不适合你。” 虞瑾点点头,先是翻开许玉谱写的剑法秘籍,翻看一会后递到了李文赋手中。 “这本适合你一些,剑法凌冽,若想要全部学会,你还得学会武当符剑,不过那是七品后才考虑的事情,不用着急。” 李文赋似懂非懂,武当符剑,又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稀罕玩意。 “那另一本呢。” 虞瑾没有回答,深呼一口气,从怀中拿出了一本残破的剑法秘籍,翻开前面寥寥数页,尽是些东倒歪斜的字迹,还有不忍直视的图画。 李文赋噗呲一笑,没太忍住。 “你平日就是按照这个练剑的?” 虞瑾轻嗯一声,“许玉师父只在我面前挥过这几个招式,只能记下这么一点。” 李文赋沉默良久,心中已经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虞瑾就按照这个练剑,这般年纪,能练出一个剑修八品,御剑二十七来,这天姿,着实恐怖。 不亚于从书中读出一个儒圣了。 他已经不相信这是气运所致,而是虞瑾本就聪慧,专心刻苦练剑的成果。 他很不喜欢将今世之人的不凡之处,全部归结到前人的气运身上。莫非就一定要抬高前人,瞧不起现在? 这个世道,是越来越好才对。 虞瑾翻开虞弦所记载下的剑法心意,一一对照,赫然间发现,自己那本残缺的剑法。 竟然是和虞弦的这剑法。 一模一样。 完整无缺的记载前一式的内容。 虞瑾翻页的手再一次停住,双手捂住脸庞,失声痛哭。 这不知是这日第多少次了。 原来师父在师娘走后,并非是她想的那般,整日昏昏沉沉的度日,而是在醉熏之后,舞着师娘的剑法。 师父是在想念师娘! 原来师父早就在潜移默化的教自己的练剑了,而且还是师娘的剑法,她被捡回家的那日,她就已经被取好了名字。 她也姓虞。 师父想让她一辈子安稳,但是又不想她像师娘那般,中了计谋,最终逃不掉一个身陨的下场。 只能以这种方式来传授自己的剑法。 倘若自己看不出,一辈子兴许能够安稳,但是就枉费师父一片苦心了。 她相信,师父还是想自己练剑的。 虞瑾轻声问道:“这两本剑法,都是你娘亲给你的?” 李文赋点点头,“我也没想到我娘这么厉害,竟然认识这两位上三境的剑修。” 虞瑾摇摇头,“一点也不奇怪,你娘也是上三境的剑修,兴许三人还是好友呢,不然说不动许玉师父记录下习剑心得的。” 李文赋应道:“那既然有这两本剑法秘籍在,就不能辜负了我娘的一片期许,终有一日,我会为我娘报仇的。” 虞瑾攥紧了手中秘籍,她也要找到师父啊。 当年两位女子剑仙的事情,和嵩山,和大周朝堂脱不了干系的,她也报仇的。 “练剑很久了,我歇息一会。” 虞瑾靠在了树边,闭目养神。 李文赋亦是如此,太阿剑抽干了他全身的气数,此刻再挥剑亦是不可能,歇息一阵,再练剑。 小姜子瞧着两人舒坦模样,自己躺在了两人中间,安稳睡去。 有虞姐姐和赋哥哥在身边,挺好的。 姗姗来迟的玉檀见到这一幕,轻轻的离去。 这小子,还不赖嘛。 两小手就快牵到一起了,抓紧一些,赶紧将虞瑾娶来剑池,届时,全剑池的人替你俩办事。 那才叫一个喜庆。 今日三十一,天色早早的落幕,似乎是想让百姓早早吃上一顿团年饭,好好过一顿除夕之夜。 夜间,大雪很和时宜的没有继续飘落。 江南剑池的红灯笼全部被点亮,衬得好一份喜庆的氛围。 剑坪上,点燃了篝火。 剑池内所有人都是聚齐在此地,自然包括宗主还有两位师姑,吃完晚宴后,就在此地玩乐尽兴。 李文赋从自己院中搬来了好些烟火,御剑升空,在天空中引爆好一阵炫丽的光彩。 霍思玉不甘示弱。 谁说九品剑修就不会御剑了,御九剑之下还是可以的。 她借来五柄铁剑,亦是升空而去,点亮了好大一片的区域,剑池内弟子无不拍手叫绝,纷纷称赞还是霍师姐厉害一些。 李文赋摆出一幅苦脸道:“慢些用,这都是用军中火药制成的,我只从西京带了一点过来,用完了可就再也没有了。” 霍思玉“呸”的一声,“差点信了你的鬼话,你想要弄来一些还不是手到擒来,担心我抢了你的风头就直说。” 李文赋讪讪一笑,往后退去。 这剑池的女子,不好糊弄啊。 “只管尽兴玩乐,其实我院中还有很多呢。” 李文赋丢下这一句后,跑去了虞瑾身边,问道:“怎么独自在这?不喜欢这种氛围啊。” “不是。”虞瑾摇摇头,胳膊撑在双膝上,双手撑着腮帮子说道:“只是许久没有见到这般喜庆,不知怎么融合其中。” 李文赋听闻,坐在了虞瑾身边,轻声问道:“想家了?” 虞瑾不否认,点点头,“有一点。” 李文赋指了指身后,“你若是愿意,剑池,还有西京李府,都可以是你的家。这个世上,有人间温情,你现在又不是独自一人,不是还有本公子在你以身边?” 虞瑾扭过头去,心中触动了些许,但一瞧见李文赋那张脸庞,哼道:“一个九品剑修,也好意思说大话。” 李文赋无奈啊。 青色剑气的九品剑修还不够啊。 那他没辙了。 想糊弄她站在江南剑池,站在李家这边,任重而道远啊。 “哎,怎么不见小姜子的身影?” 虞瑾指了指另一边,“和几位剑修姐姐玩烟火呢,这小妮子也是没心没肺,自从认识你之后,就一直站在你那边,这会间也是不管我这个虞姐姐。” 李文赋大笑一声,“我替你喊回来。” “小姜子!”他大喊一声,小女孩立刻回眸,放完手中最后一串烟花之后,跑向虞瑾这边。 “看,他还是在意你的。” 虞瑾一脸笑意,这才差不多。 小姜子径直跑到李文赋身前,喊了一声“赋哥哥”。 李文赋呆滞住,貌似情况不太对劲啊,此刻腰间已经传来的一阵痛楚,虞瑾两指用力,李文赋脸色异常难看。 小姜子嘻嘻一笑,“差点忘了,虞姐姐也好啊。” 虞瑾嗯道一声,“找你赋哥哥玩就可以了。” 小姜子扑倒在李文赋怀中,看着不断升空的烟火,指着说道:“我也想去天上玩一玩。” “这”李文赋眉头这会是真拧成了倒八字,御剑带人上天,这谁能做到啊,反正他是不行。 那虞瑾呢? 李文赋看向虞瑾,“那个,你能吗?” 小姜子一脸期待。 虞瑾犹豫了会,这貌似和御书册上山有些区别。 “有点难,怕是不行。” “啊。”小姜子顿时泄了气,她很想上天来着。 李文赋想了想,跑去山筠师姑身边,说明了来意,惹得山筠一阵皱眉。 “下不为例了。” 李文赋自然是欣然允诺,领着小姜子走到了山筠身前。 山筠御剑而起,稳稳的拖住小姜子升空而去,忽然间她大叫一阵,“糟糕,忘了带烟火上来了。” 李文赋一抚额头。 “虞瑾平日里是怎么照顾这小妮子的。” 他无奈,只得御剑而起,送些烟火上去。 小姜子稳稳接住后,玩的不亦乐乎,天空中又是燃起一片烟火,照亮了整个江南剑池。 如此,方才年味十足啊。 江南好,最好是剑池。 第74章 传授太阿剑法 霍思玉悄然走到了李文赋身边,一幅扭捏的模样。 李文赋误以为她是也要放烟火玩玩了,索性大方的递出一把。 岂料人家霍思玉压根是不接受的,轻轻跺脚,“那个,谢谢你啊。” 李文赋坦然一笑,“这不叫事,那萧来之流我看着都不舒服。依照本公子爱管闲事的性子,即便你不说,我还是要出手的。” 霍思玉一愣,微微蹙眉,这家伙,是不是想太多了。 要谢也是要谢人家虞姑娘。 自作多情了喂。 李文赋显然也是有些不理解,问道:“额,那你为何要谢我。” 霍思玉看着剑坪喜庆的氛围,认真道:“剑池许多年没有出现这幅情景了,以往过年都是严肃的厉害,每日练剑不可懈怠的,即便是大年初一,也只有半日时间可以歇息。你一来,宗主,还有师姑脸上都挂满了笑意,听说你白日剑修入品了,很不错。” 李文赋乐道:“兴许本公子就是这样一个惹人喜欢的男子,无论到了何处,总能改变一二。” 霍思玉立刻阴沉着脸来。 臭不要脸的。 不过刚改观一点,又开始说大话,一个劲的在女子面前吹嘘,不是登徒子是什么。 什么萧来之流,我看他就是。 霍思玉气愤的离开。 李文赋不知所措,尴尬的愣在原地。 山筠搁的远,没听见两人说什么,约莫能看出是李文赋惹霍思玉不高兴了。 她笑道:“这两人一天两回的拌嘴,文赋在西京城不是一向以纨绔着称,怎么还会惹姑娘家不高兴,这种不是应该深得女子芳心吗?” 玉檀拧起眉头,做了一个抹脖的手势。 “这小子剑没练成,媳妇也没捞到,真不知道二十年都干嘛了。他若是胆敢祸害霍思玉,我让他半身不遂。身边有一个虞瑾还不知足,还想沾花惹草的。” 山筠掩嘴一笑,“某人这是在乎起自己得意门生来了。” “那可不。”玉檀望向霍思玉,“这姑娘可是我一手教出来的,能不爱惜吗。” 山筠白了一眼,“那你还将人家推了出去,要嫁给眉山那小子,你是怎么想的。” 玉檀一时语塞,叹了口气,“这件事是我错了,一时糊涂,没想好。以后他眉山剑池再敢来要人,我第一个出剑!” 江南剑池的传承是很重要,但若是为了传承,去牺牲宗门内女子的话,这样的得以保留的传承,其实不要也罢。 山筠笑道:“还好你自己相通了,不然我这个做师姐的都要教训你了。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玉檀点点头,“我也回去。” 她喊道一声,“李文赋,明日一早来去后山瀑布,我亲自教你练剑。” 李文赋听闻,不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这位教自己的练剑,日子没法过了。 山筠走后,小姜子自然不能御剑,乖乖的站在李文赋身边,揉了揉眼眶,“有些困了呢。” “那我们回院里,喊上你虞姐姐一起。” 小姜子满心欢喜的答应,拉着虞瑾一同回到了院中。三人再无任何交谈,各自回房。 李文赋有千本秘籍抄录,虞瑾有她师娘的剑法看,小姜子尚需理解如何出拳才是最好。 各自在用心研习着。 很好很好。 这一夜,李文赋睡的极为踏实。在江南剑池寻到了他娘亲的踪迹,更是得到了两本绝世剑法秘籍。 有事情可做了。 来年武举是第一要事,除此之外,还要上武当一趟,在去往嵩山剑池,将当年的事情问个明白。 究竟谁才是罪魁祸首。 李文赋沉睡而去。 好似大梦了一场,在梦中,他又见到了第一次拔出太阿剑的场景,站在白云之上,有一位中年男子长发飘飘,站立在他的身前。 男子率先回首,笑道:“又见面了。” 李文赋恍然间苏醒过来,这不是在梦中,而是在剑里。眼前的这个中年男子,极有可能是太阿剑曾经的一位主人! 他赶紧作揖道:“前辈!” 中年男子摆摆手,“不用那么客气,叫我东宿就好。我曾经对你说过,当你剑修入品时,我会传授给你一道剑法。” 李文赋点点头,“东宿前辈确实说过。” 在这九天之上,名为东宿的中年男子手中,太阿剑凭空的出现在他的手中。 “你入剑修九品,讲究剑气对敌,我便教你剑气如何使用。看到了!” 李文赋点点头,目不转睛。 东宿握紧了太阿剑,有阵阵青色剑光附着在太阿剑剑身之上,他随意挥出一剑,便是一道青色涟泛出。 但是按照常理而言,一道剑气挥出之后,想到再次散发出一道剑气,需要重新在剑身凝聚剑气。 但东宿在挥出一道后,立刻又是挥出了第二道。 在李文赋看来,两道剑气交叉挥出,在他身侧的云彩顷刻间消散,了无踪迹。 这威力,远比一道剑气厉害多了。 李文赋急迫的问道:“前辈是如何做到的?” 东宿将太阿剑丢给了李文赋,说道:“不过就是简单调动气数的法子,在你挥剑时,提前将全身气数聚集到你握剑的手臂上。一剑还未刚出时,第二道剑气就已经做好的蓄势待发的准备。” 李文赋照做。 太阿剑上泛起青色光芒,他一剑挥出,想到挥出第二道剑气时,明显感觉后继无力。 第二次挥剑只是个空架子,并未有任何剑气散出。 东宿也不打趣李文赋,而是接过太阿剑,认真道:“世间高手相互搏斗,除了自身境界高低,剑法高下之外,还有对换气使用的讲究。换气并非说是憋气与呼气,实则是对气数的运用。好比世俗一位将军的调兵遣将,多面受敌时,根据双方兵种,数量的考虑去安排出战的军队选择,放才能伤亡最小的赢下一场战事。” “接连挥出两道剑气,三道剑气,或是更多道剑气,需要你安排得当。我观之你经脉较之前见面,宽阔了许久,只是境界不足,最多可一连挥出三道剑气。不过即便如此,你在同境之间,已经是出类拔萃的存在。” 李文赋听闻,向往不已。 东宿再次挥剑,这次是三道剑气一连挥出,最后三道剑气合而为一,一声炸响。 由不得李文赋不瞠目结舌。 这是他从未见到的使用剑气的方式,即便是虞瑾,也是极快的凝聚的出数道剑气,一层一层叠加而出。 虽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虞瑾接连挥出的剑气,其威力终究还是由那最后一道剑气说了算。 并非东宿这般,三道剑气叠加的威力。 李文赋有些了然,这招讲究是就是一个对气数的运用,生生不息,再前一道剑气挥出时,第二道的气数实则已经是蓄势待发了。 犹如剑在弦上一般。 关于气数如何运用,其实并非是区分青白剑气的要素,甚至在下三境之中,近乎是运用的不到。 一味的讲究气数浓郁即可。 这就是可御一剑,与御剑三十三的区别。 当气数积淀到一定程度时,自然就会破境,青白剑气之分,无非就是气数是否纯粹,有无杂质。 武当那些药材,很快的帮助李文赋剔除经脉气数中杂质,这才有如今两月入品,而且还是青色剑气。 至于虞瑾。 李文赋很怀疑,她的剑气是超脱青白两种之外的剑气,即是自己所见之景。 可世间有白色光景的绝世好地? 也就只有那五岳山巅了。 莫非虞瑾曾经去过那里?得找个机会问明白。 第75章 以心御剑 九天之上,东宿又演示了几招剑法,李文赋牢牢记在心中,日后多加练习即可。 挥出三道剑气有些困难,但是两道剑气应该不难。 他再握起太阿剑时,东宿便没了身影。他很奇怪,这位究竟是何人,是不是太阿剑前任剑主也不清楚,下次见到,也要问个明白。 身边的场景渐渐消散,李文赋再睁眼时,窗外已经透进了一抹亮光。 晨起练剑。 兴许是太阿剑许久没被拔出的缘故,每当李文赋全力挥剑时,气数消耗的极快。 即便如此,依旧没能掌握连挥剑气的精髓,只得作罢。 虞瑾推开房门,见李文赋早已在院内练剑,难得见他这么勤快啊。 “今儿个过新年,不准备好好休息啊,这可不像你纨绔公子哥性子,竟然肯吃苦了。” 李文赋呼出一口浊气,“逍遥了这么多年,不能一直享乐,该到了要偿还的日子。山筠师姑喊我们去练剑了,你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虞瑾点点头,走去小姜子的房间,将那赖床的小妮子喊醒。 小姜子还是一幅惺忪着眼的模样。 竟然还有起床气。 虞瑾轻咳一声,“你再不起床,你赋哥哥就要去后山瀑布了,不等你了。” 小姜子听闻,立刻起身,穿好了衣裳。 虞瑾已然是见怪不怪。 反正在她眼里,是没有自己这个虞姐姐的,只有赋哥哥。 真不知道李文赋究竟那里好了。 除了家世,容貌,有那么点练剑天赋在,还有点文采。 虞瑾算了算,貌似全天下的男子,能比得上李文赋的,还真没有多少了。 这还真是不少大家闺秀的梦中良人啊。 虞瑾越想越气,“呸”的一声,不过是投得个好胎罢了,没甚可炫耀的。 三人来到了后山。 剑池的两位师姑教习剑,小姜子爬到瀑布内,不断朝瀑布轰拳而出,昨日了下大雪,山顶上不时有冰锤随之而下。 小姜子打的生疼。 她没有叫喊,微微蹙眉后,擦干了拳头的血迹,再次出拳。 若是说李文赋要抄书十万册,那她就是要出拳十万下,甚至还不止。经过西京城北一夜后,小姜子已经是明白过来,这世间道理,还是拳头嘴硬。 她不能成为拖油瓶了。 虞瑾继续从湖底内御剑,山筠观看着,不免也是讲授了一些关于气数的如何运用。 趁早的接触到一些,其实有好处。 虞瑾平日御剑讲究两指处发力,其实有所局限,将气数从指尖迸发而出,御几剑的自然极为顺畅,但是御多剑时,则会显得力不从心。 听闻山筠的一番解释,虞瑾亦是感觉极有道理,索性问道:“那听师姑的意思,是让我转变御剑的方式。” 山筠点点头,“确实如此。从现在起,你要用心去御剑,随心所欲的御剑,方才是成为一名大剑修的前提。若我没猜错,你的剑法是学的那位虞弦剑仙,当年她的风采,或许说,当年三人的风采,都是以心御剑!” 虞瑾细细琢磨,点了点头。 剑修御剑讲究随心所欲,现在的她,该做出改变了。 “还请师姑教我。” “这是自然。” 山筠颔首一笑,虞瑾这幅求学、虚心的模样,她欢喜的不得了。 山筠两指发力,有青色剑气从两指间散出,顷刻间,湖面底下,有不下百剑破水而出。 “将全身气数汇聚在指尖之上,合适御剑少许,其实还是小打小闹,若是身后有敌人来袭,难免观察不到。” 虞瑾点点头。 她亦是发现了这种情况,她的剑,只能在身前流转。 山筠放回天空的中百剑,转为以心御剑,在这瞬间,有一股磅礴的剑意袭来,将虞瑾震的退后了两步。 在山筠周围,这次百剑的分布并未是漂浮在身前,而是悬山筠的四面八方。 虞瑾有所明悟。 山筠解释道:“剑修手中剑,并非只是简单对敌利器,更是洞悉事物的依仗。但凡周围出剑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你都会有所感受,这便是以心御剑。” 虞瑾向往不已。 山筠笑道:“你来试一试。” 虞瑾点点头,走到了湖边,试着将全身气数汇聚到心间。 湖面上一阵颤动,散出阵阵波纹,涟漪从虞瑾脚下渐起。忽而有一剑出水,继而第二剑出水。 李文赋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他并未见到虞瑾有御剑的动作,但是那些剑就是悬在虞瑾周围,可以为她所用。 乖乖,他和虞瑾之间的差距,貌似越来越大了啊。 虞瑾精疲力竭之时,在她身边悬剑有十一! 山筠微微一笑,称赞道:“已经很不错了,就这样练下去,半月间,足以御剑三十三,就可以传授给你剑法了。” 虞瑾点点头,拱手道:“多谢师姑。” 山筠摇摇头,“不用谢的,你是文赋带来的人,而且武举还要替江南剑池出战,那能不全力传授啊。” 说着,她一手贴上了虞瑾后背。 本是精疲力竭的虞瑾顿时感觉经脉中有一道暖流袭来,全身无比的放松。她不由的呼出口气,江南剑池待她如此之好,今年武举,不能让剑池失望啊。 这天,大年初一。 大周天子改了国号,不再是阳朔,而是呈祥一年。 山筠将自身气数缓缓传入虞瑾体内,这是一桩极为耗费自身气数的活,世间武学大家多不愿意如此。 一是两人境界有别。 境界高的那位再传递之时需将自身气数不断的在体内调和,稀释到境界低的那人所能承受的地步。 这玄机就在这调和之中,倘若气数并未完全传递,那么自身气数则会截然不同的呈现的两种状态,不利于今后修行。 气数一说,本就只能由高到低。 而接收的那位,自身境界不足,极有可能承受不住磅礴的气数涌进体内,极有可能损伤经脉。 两人兴许都会因此受到损害。 但是虞瑾不一样。 山筠听李文赋说过,她亦是接受过药浴的人,早就洗精伐髓过,故她的经脉走势极为顺畅。 只要她掌握好分寸,两人都可无碍。 山筠轻轻收手,轻声道:“看来我预估的还是少了一些,你方才恢复了全身七成气数,下次我可多传递一些。” 虞瑾不知如何答谢。 抱拳之后,开始练剑。 意随心中,这处瀑布山间,再次微微颤鸣起来。 李文赋看着,身后忽然有一股极大的力道传来,一阵生疼,玉檀御剑,朝他系来。 他惨叫一声,扶腰走到了树边,疼痛难忍道:“我说玉檀师姑,出剑之前能不能说一声,你这样很容易死人的。” 玉檀冷哼一声,“死了最好,太阿剑由你这样的人拔出,真是瞎了眼。” 李文赋一阵无奈。 这也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啊,太阿剑选择了他,这有何办法。 他嬉笑着问道:“怎么个练剑法子,是不是也要像虞瑾那样,以心御剑。我既然都练成青色剑气了,九品之中,御个三剑没什么问题。” 玉檀笑脸盈盈,“你可以试试。” 李文赋大喜,轻咳一声,走出了湖边,看着湖底数不清的铁剑密密麻麻,一脚踏出。 不忘喝道一声,“剑起!” 在他脚下,果真有了一丝颤动,湖面有涟漪生出。 他惊骇不已,莫非自己还真的千古奇才,刚练成青色剑气,这会间就会御剑了? 期待之下,果真有一剑破水而出。 “成了!” 可是那一剑却不是悬在他的身边,而是朝虞瑾飞去。任凭李文赋如何御剑,都没有一丝回来的念头。 莫非。 这剑叛变了? 第76章 九品剑修对敌 虞瑾淡淡的瞧了一眼李文赋。 “这是我的剑。” 李文赋轻咳一声,目光胡乱瞥向别处,“我知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御剑的功底怎么样,会不会被人掠走。” “不会。”虞瑾冷声回答一声,继续从湖底间御剑而起。 李文赋顿时感觉脸上无光。 先前那次是意外,这次再御剑,一定能成! 果不其然,在他身前的湖面,又是一道涟漪散出,以心御剑太过虚无缥缈,他尝试将全身气数汇聚到左手间。 “给我剑起!” 这会有两剑破水而出。 李文赋高兴不已,一脸笑意,他不愧是可以拔出太阿神剑的天纵奇才,御剑,不过如此。 只见那两剑破水而出后,在李文赋身边周旋不已。 李文赋极为满意的看着那两剑,想要将其送入湖底之时,忽然之间,两剑不受使唤,朝虞瑾飞去。 悬在虞瑾身侧。 他还没来得及发问,虞瑾便是笑道:“忘了告诉你,这也我的剑!” 李文赋微微蹙眉,也不好说什么,继续看着湖底,想要御剑而出,可是这会间,湖面上已经是掀不起一点波纹了。 很是平静。 他很诧异,莫非是自个气数这么快就用完了,不能御剑。 玉檀在一旁看的大为恼火哦,一脚将李文赋踢入了湖中,“自个眼高手低还没看出来?就你这点实力就想御剑,先学会如何挥出剑气再说。” 李文赋讪讪一笑,“听玉檀师姑的。” 他匆忙上岸,跑去了树边紧紧贴着火炉,这大冬天的,落入水中,真叫一个瘆人啊,差点没给他冻死了。 出了大丑。 尚在瀑布后练剑的小姜子的见到这一幕,无奈叹了口气,赋哥哥,怎么有些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如何才能将虞姐姐追到手。 十年够不够,貌似短了一些,可能要一辈子了。 待李文赋将全身衣裳烤干之后,玉檀喝道:“过来练剑!” 李文赋不得不从。 玉檀轻声道:“你入剑修九品,最先学会的便是剑气的使用,并非是简单凝聚成型之后就挥出,那样气数消耗的极快。九品剑修对战,最好是剑气辅佐,由近战取胜。” 李文赋点点头,问道:“师姑说的莫不就是剑法十三式?” 玉檀颔首,拔出自己腰间佩剑,讲解道:“世间剑招万千变化,皆是由十三式演变而来,你挥剑朝我袭来,让我看看剑法十三式练的如何。” 李文赋答应一声,一个快步冲向玉檀,用力一刺,被玉檀轻而易举的挑飞。 “力道太轻。” 太阿剑转而成挥剑姿态,又是被玉檀竖着一剑拦在动身,不得前行一丝一毫。 “挥剑太慢,你这样挥剑,别人早已退后数步了,再来!” 李文赋下蹲收剑,太阿剑在空中画出一轮半月之后,从下往上,挑剑而出。 这一次,他紧盯着玉檀的动作,已然知晓她要横剑作为抵挡,故在两剑接触的刹那间,再一次收剑,做劈剑姿态。 玉檀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并未急忙挡剑,而是快步后撤,想办法逼出李文赋更多剑招。 在李文赋脑海中,曾经练过的剑法一步步闪回,在这一刻不断使出,逼迫得玉檀连连后退。 剑法十三式不断的来回运用。 两人已然是到了山石边上。 山筠望着两人,笑道:“师妹,你这可是轻敌了,我说过文赋没有你想的那般不堪,这剑法十三式,每一式文赋都练习了不下万遍,自然牢记于心,你想找这处的破绽,不容易。” 玉檀冷哼一声,“那换一换,我来进攻,他来防守,看能坚持几招。” 李文赋先前连着使出剑法十三式,瞧着玉檀抵挡他剑招的招式,也记下了一些。 故此刻他是欣然允若。 武学一路,本就是不断承袭前人经验,融会贯通之后,再有机会去开创新的剑招。 李文赋拱拳道:“还请玉檀师姑出剑!” 玉檀点点头,“小子,看好了。” 玉檀率先一步而出,仅仅只是眨眼的功夫,那一剑就到了李文赋身前,完全不给李文赋挥剑抵挡的时机。 一剑至。 在玉檀身后,仿佛都有剑气残留的青色光芒,在李文赋耳边,亦是传来一阵炸响。 这疾风呼啸声还要来的猛烈一些。 玉檀一拍剑身,李文赋倒飞出去,左边脸颊一阵生疼。 “何谓刺剑,非是简单蛮力,剑修不是武夫,不靠拳头说话。你每一次挥剑,出剑之时带着些许剑气,方才是厉害的手段。” 李文赋起身疑惑道:“可先前不是讲九品剑修,剑气终究是辅佐手段,分出胜负还是要靠剑法取胜?” 玉檀瞥了李文赋一眼。 骂了声“朽木”。 “我且问你,我可有挥出剑气?” 李文赋摇摇头,“不曾。” “剑气辅佐,是言剑气对气数消耗极大,可能半个时辰内,便是气竭,而且容易躲闪。剑气附着在剑身之上,并不凝聚成型,打个一天一夜都没问题,方便留存实力。而且也没见剑修对阵,互相挥剑气的。” 玉檀握剑问道:“休息好没,起来挨打。” 李文赋无奈起身,这都指明让他挨打了,如何能招架住。 剑法十三式在玉檀手中不断变化,李文赋若不是昨夜练就了一会气数如何运用的手段,在玉檀猛攻之下,怕是无力应对。 剑气附着在剑身之上,同样需要时间。 李文赋坚信,这等气数运用的手段,玉檀师姑定然也会,否则那能这么快速的出剑。 一日练剑下来,他全身没有那一处不带伤势的。 衣裳不免被刺破。 这冬日寒风一吹,那滋味,真犹如千刀万剐一般。即便如此,他得咬牙坚持下来。 这日晚些时候,练剑才算结束。 李文赋单手撑着太阿剑,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有不断有汗珠滴下,脸颊通红的厉害。 玉檀收剑,略微颔首。 “比我想象的强上一点,能应付过来我的剑招,你这九品剑修底子不弱,你对气数的使用也远超我的预料,是意外之喜,再练几日,便可教你御剑了。” 李文赋听闻一喜,顿时感觉今日的挨打是值得的。 “但是” 虞瑾语调一转。 “你相较虞瑾而言,终究还是太弱,想要达到她的实力,你还需很长的时间追赶。她算是天生的练剑胚子,你也无需去比。其实终究说来,若不是太阿剑还有武当药材浸泡过身子,你不可能练出青色剑气的。既然有了这份机遇,就好好把握住,许玉的剑法你要多看。” 李文赋点点头,起身道:“我会好好练剑的。” 其实他本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还是一句草草了事。他的练剑天赋,终究是堆砌而来。 是沾了太阿剑的气运,沾了他娘亲的气运。 他练剑,起初是要保护身边人,不容他人诋毁李家。但是如今不一样,她娘的死有蹊跷。 他要查清当年的旧事。 那么手中剑,便不在是防守,而是要练就杀人之剑。 只有自身强大,才会无人敢欺。 玉檀淡淡道:“我会让你给你送去药膏,在江南剑池练剑,万没有懈怠的时候。” 玉檀缓缓离去。 山筠走到李文赋身旁,看着他被剑气刮过了脸庞,不忍直视。 “你玉檀师姑对霍思玉都没说过这么话,她虽是严苛,但无疑是为了你好,不然剑池也不会让她负责弟子练剑。” 李文赋微微一笑,“我知道的。时候也不早了,师姑你也早些回去,今天也累了一天了。” 山筠点点头,没有多言。 离开了这剑池后山。 阮素师妹,在天有灵,看见这一幕,应是极为欢喜的。 文赋,他真的很努力的在练剑了。 第77章 烟火气 李文赋将太阿剑收鞘,朝瀑布后的小姜子挥了会手,喊道:“该回家啦。” 小姜子立刻一跃而下。 李文赋看的揪心,这好歹有一丈高,不亚于从二楼跳下了,这小妮子竟然还没事的。 他捏了捏小姜子的脸蛋,不悦道:“下次乖乖走路下来,你摔着了你虞姐姐会心疼的。” 小姜子嘻嘻一笑,“知道哦。” 虞瑾白了两人一眼,哼道:“谁在乎她啊,没心没肺的。她是你赋哥哥的好妹妹,你多看着些。” 李文赋一事语塞。 弄不明白虞瑾这是怎么了。 吃一个小女孩的醋,没必要。 小姜子跑去大树边上,挥舞起拳头来,“其实我体格好着呢,练拳之人才是纯粹武夫。” 说着,小姜子一拳轰向那颗大树。 顿时一阵地动山摇。 树叶之上,有大片的积雪飘落,稳稳的落在了李文赋和虞瑾的头顶上,好似白了头一般。 小姜子拍手叫绝道:“好看好看,虞姐姐和赋哥哥白头了。” 虞瑾抖落身上的积雪,追赶起小姜子来,笑骂道:“白照顾你这么多年,居然想让你虞姐姐白头,以后你长大了不给你买胭脂了。” 小姜子“啊”的一声,顿时乖乖的停了下来,眨巴眨巴眼睛,装可怜。 虞瑾见此,也不忍心去责骂。 只得是告诫下不为例。 实则已经是不知是第多少次说这句话了。 小姜子长的水灵,这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任谁见了都是我见犹怜的,生不出欺负的心思。 虞瑾牵着小姜子的小手,今日打了一天的瀑布,都打出血了。 “赶紧回家给你上药,疼也不知道说一声,小小年纪弄出疤痕可不好。” 小姜子乖巧的点点头,回身喊道:“赋哥哥,回家了。” 李文赋点点头,笑道:“这就来了。” 虞瑾赶紧将小姜子扭过头去,气道:“不必喊他。” 李文赋提起火炉,一脸笑意的跟在两人身后。 这场大雪,看来小姜子将他的花间集看的很通透啊,连着一句诗句都想到了。 本是一句打油诗来着。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他和虞瑾白头了啊。 不过他现在还没有这般儿女私情的想法,虞瑾很好,若自己境界不高于她,还真配不上啊。 三人回到院子内。 依旧是李文赋生火烧柴,小姜子帮忙,虞瑾也不好意思只是看着,想要过去帮忙。 不一会间,就是被熏的一脸黑的逃了出来。 一声炸响。 小姜子心有余悸,摸了摸自己的两个羊角辫,还好没事。她埋怨道:“赋哥哥,不行就虞姐姐看着,她这是要在厨房练剑啊,火光当剑光了,屋子都差点给烧了。” 李文赋讪讪一笑,递给了虞瑾一把斧头。 说实在的,厨房就别进了,在外好好劈柴就好。 虞瑾缓缓接过,看了眼斧头,顷刻间,青色软件出鞘,满园剑光,吓得李文赋赶紧捂住了小姜子的眼眸。 要被晃瞎眼了。 不过片刻功夫,满园的柴木便是劈好。 虞瑾收剑,打了个哈欠,“既然没我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了,好了叫我。” 李文赋看着一地的木柴,还有那褶褶发光的斧头,崭新的。不禁发问道:“这都可以?你可是高高在上的八品剑修。” 虞瑾回望了一眼,淡淡道:“不也曾帮你送书上山?” 李文赋听闻,便没继续追问下去。 怕是心中有不悦了。 李文赋给小姜子使了个眼色,“快些送回屋里去,小心些,可别再弄炸了。” 小姜子乖巧的点点头。 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都这时候了,应该不会有人才对。 李文赋疑惑的前去开门,问道:“谁啊?” “霍思玉。” 院门开了一道小缝。 霍思玉蹙眉,笑道:“就开这么一小点,不欢迎我啊。” “啊?”李文赋这才反应过来,邀请霍思玉进院,他解释道:“院内有些乱,就没邀请你进来。” 小姜子瞧见霍思玉身影,眯眼道好。 李文赋赶紧收拾出来了一处的地界,邀请霍思玉就坐,“你就在此地歇息一会,厨房内有些乱,我去收拾一下。” 霍思玉点点头,“你去。” 李文赋如释重负,头也不会的进了厨房。 小姜子点燃柴火,嘻嘻笑道:“赋哥哥也不招呼人家的,好歹是客人,冷落在那里,不合适。” 李文赋瞪了一眼小姜子,“就你话多,要不你出去招呼人家,我一个人可以的。” 小姜子想了想,有道理。 得让虞姐姐感受到压迫感。 赋哥哥还是有很多人喜欢的,说不定那天就被人拐跑了,到时候悔恨都来不及的。 小姜子一溜烟的跑去了屋外。 李文赋摇摇头,缓缓捣鼓今夜要做的菜肴。 约莫半个时辰后,院内香气四溢,李文赋回房换了身衣裳,总算改了之前蓬头乌面的模样。 他朝小姜子喊道:“去喊你虞姐姐吃饭。” 李文赋搓了搓手,朝霍思玉笑道:“一直没顾得上你,一起?” 霍思玉摇摇头,从怀内拿出药膏递了过去,“这是玉檀师姑让我来给你,晚上记得敷上,对你有好处。” 李文赋点点头,“替我谢谢她。” 霍思玉轻哼一声,一幅要走的模样。 李文赋赶紧将其拉住。 霍思玉蹙眉看了一眼,轻咳一声。 李文赋挠挠头,“那个,没别的意思,你来这里一趟不容易,也等候了这么久,不如留下吃一点。” 霍思玉蹙眉道:“可我吃过了。” 李文赋摊开双手,“尝尝味道也行。” 见霍思玉没明白自己意思。李文赋解释道:“本公子不是一个欠人情的人,你过来送药,没理由让你白来一趟,你可以当做的回礼。” 霍思玉想了想,还挺有趣的。 留人吃饭也能叫回礼。 她答应一声,“好,我答应你。就让我尝尝败家子的手艺究竟如何,是不是名副其实。” 虞瑾此刻恰好从房门而出,牵着小姜子一起。 小姜子见到这一幕,嘻嘻笑道:“虞姐姐快看,赋哥哥又在沾花惹草了。” 李文赋瞪了一眼小姜子,骂道:“吃饭还堵不住你的嘴。” 小姜子讪讪朝桌边走去。 霍思玉坐在李文赋身旁,问道:“你们今日练剑如何了,两位师姑亲自传授剑法,很难见的。” 李文赋大笑一声,“本公子有太阿剑再手,莫非还会练的不好。” 小姜子朝着李文赋鄙夷一眼,朝霍思玉讲起今日的窘迫遭遇来,被玉檀师姑教训一顿不说,更是出了大丑。 自个分明不会御剑,一个劲在湖边叫嚣,被玉檀师姑一脚踹下湖去,冻成了狗。 霍思玉笑声不停。 还以为京城最纨绔的公子有什么的厉害的呢,原来就这。 实在是令人唏嘘。 “那虞姑娘呢?” 虞瑾显然没有料到会聊到她身上来,微微一愣,起身道:“我还是继续御剑。” 李文赋知晓虞瑾一人独来独往惯了,解释道:“那个你放心,虞瑾她最多再过一月就是七品剑修了,武举没问题的。” 霍思玉听闻,这才放心下来。 一位七品剑修在武举,放在往年,都能是前三甲了。 那今年肯定也没问题。 她放下碗筷,起身道:“时候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你们好好练剑。” 李文赋“嗯”道一声,“我送你。” 霍思玉没有拒绝。 李文赋就一直送到院子外,挥手告别。 小姜子看到这一幕,不由的感慨道:“赋哥哥还挺用心的。” 虞瑾微微挑眉,不知是何用意。 “我吃完了。” 第78章 玉檀,四品剑修 待李文赋收拾好一切后,他轻轻敲了敲虞瑾的房门。 虞瑾正在桌前研习那本剑法秘籍,前去打开了房门,黛眉微蹙,“干嘛?” 从窗外望去,都月挂树梢了。 这么晚敲响她的房门,得防备一些,怕是心怀不轨。 李文赋拿出药膏,艰难出口道:“那个,背后药膏涂抹不到,帮帮忙。” 虞瑾扶额叹息,这家伙不是会御剑的,这都要帮? “去你房间!” “好咧。”见虞瑾答应下来,李文赋立刻起身带路。 在一处小屋子内,学着李文赋抄书的小姜子听到屋外有异动,推开小窗一看,顿时大惊失色。 赶紧关了窗,缩在墙角边。 双手捂在心中处,噗通声清晰可闻。 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赋哥哥刚才领着虞姐姐去往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还是得霍姐姐推波助澜一下,虞姐姐才知道赋哥哥还是很稀缺的。 如此不就迫不及待了? 小姜子再次小心翼翼推开窗门,确保不会让两人听到动静。李文赋屋内灯火通明,不时间传来一声惨叫。 小姜子这会间是真的不敢打开窗户一探究竟了,捣鼓了一些纸条堵住了耳朵。 眼不见,耳不听,心为净。 看来以后得少虞姐姐生气,能将赋哥哥折腾成这般模样,气力不小。 她有些后怕。 李文赋屋内,虞瑾看准了他身后的伤势,挑起药膏就是一掌拍去,李文赋叫喊的生疼。 虞瑾蹙眉道:“还是不是个男人了,就这点疼都忍受不了,想当初我行走镖局时,伤势比你严重多了,西京城外,也伤的不轻,本姑娘也没像你这么大喊大叫的。” 待药膏全部涂抹完之后,李文赋心有余悸。 “伤势不打紧,就是你这涂抹药膏的功夫,都带着剑意了,差点被你一掌掌拍的殒命在此地。” 虞瑾听闻,看了看自己右手,貌似还真有青色光芒溢出。 一下子将手放到背后,很是诧异,什么时候弄出的剑气,她浑然不知啊。 李文赋穿好衣裳,深呼一口气,全身没了那股剑气,终于轻松了些。 “怕你是御剑方式的转变,但是全身气数的流转尚未及时调整,你心思不在了指尖处,方才有外泄的情况发生。” 虞瑾恍然大悟,倒有些说法,那怪她今日练剑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困意十足。 全身气数都在外泄,如何精神。 她急忙调整好气数的流转,指尖处不再有青色剑气溢出。 李文赋将其送出屋内。 他轻咳一声,不经意间走到了小姜子屋前,敲了敲门。 屋内没有任何应答。 小姜子假意不做声。 李文赋轻笑一声,“睡觉就好好睡觉,没事别想些别的,蜡烛还没吹灭呢,装睡是门技术活,还需好好研习。” 小姜子败下阵来,吹灭了蜡烛跑到了被窝里。 这人太坏了。 明日不理他了。 李文赋回到房内,开始抄书,不忘细细研读许玉剑法的第一式,讲的是气数如何调转使用。 太阿剑里的东宿剑法第一式同样让他注意到了这一点,足以见得,气数乃是剑修的之本。 毕竟高手所见略同嘛。 翌日,三人再次出现在后山瀑布。 虞瑾昨日见到小姜子手背都出拳破了皮,弄出血来,汲取了教训,给小姜子的手上缠上了布条。 不耽误出拳速度和力道,又能保护手背,两全其美。 虞瑾依旧是研习新的练剑的法子,进度缓慢,再从湖底御剑之余,山筠更是在一旁做着干扰。 虞瑾御剑,她也御剑。 有好几次本是被虞瑾御出水面的铁剑在半途中被山筠截取了去,没有悬在她的身边。 用山筠的话说,就是这柄剑属于虞瑾的气数还不够,不算做御出的一剑。 忙活一天,御剑依旧只是御剑十一,但这十一剑,都是极好的底子。剑意浓郁,足以抵寻常剑修二十余剑了,极少有被人中途截剑的机会。 李文赋则又是挨打的一天。 玉檀在探清理李文赋实力究竟如何之后,没有留手,将自身境界压制在始终高出他一个境界,以这样的实力教导李文赋,方才能让他习惯这样的压力,未来与他人比拼剑法时,才不显得吃力。 毕竟李文赋练剑时间太晚,即便有着最好的剑法,最好的剑,还经过武当药浴。 境界短时间内还是难以追上同辈。 那虞瑾不过大出李文赋半岁,即将踏入七品剑修。半年之差,便是两个大境界相隔。 足以见得二十岁的九品剑修,整个大周江湖,多入牛毛,甚至还排不上名号。 玉檀再教李文赋练剑时,能明显感受到李文赋格挡的速度快了许多。 或是说剑气附着在剑身上的速度快了许多,好似不需要换气一般,她很纳闷,这莫非就是许玉那剑法功劳。 仅仅只是一本剑法秘籍,就能让一位后辈有如此大的改观,那许玉剑法秘籍,又当是如何出尘? 她思索间,不禁对许玉又多了几分敬佩。 李文赋逮住玉檀分神的一个机会,终于没有节节败退,太阿剑在附着好一次剑气之后,下一次,便是凝聚剑气。 待玉檀朝他劈剑的时机,他一剑挥出,带有青色剑气。 玉檀见此,想要竭力压制住那道青色剑气,但为时已晚。她手中软剑刚是凝聚出一道青色剑气,李文赋挥出的剑气已至。 无奈之外,玉檀当机立断。 抛剑而出。 自己急忙后撤。 李文赋松了口气,看了眼身后,后脚跟已经紧贴到了山岩边上,没有退路。 内心不由的一喜,今日相较昨日,已经有了十足的进步,不至于被玉檀逼迫到墙角边还没有丝毫还手的机会。 山筠自然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她是眼睁睁的看着李文赋一剑挑飞了玉檀的佩剑。 她知道师妹是压制住了境界,但也不至于被挑飞了剑。李文赋那一道剑气,等同于将一位青色剑气八品剑修的佩剑挑飞,很出乎她的意料了。 李文赋讪讪一笑,抱拳道:“多谢玉檀师姑手下留情,让了我几招,不然还应付不了。” 玉檀冷哼一声,收好自己佩剑,气道:“你小子倒是很会抓住时机,今日自个练剑,不教你了。” 山筠想要劝说,可是无果。 玉檀头也不回的离去,“明日我拿出七品剑修的实力,你最好思虑一番如何应对。” 七品剑修,约莫不是要用出剑阵了。 李文赋一时不知是该喜该忧,看向山筠,小声问道:“这该怎么办,明日莫不是又要挨一顿狠狠的教训。” 山筠笑道:“可不是吗,师妹她心高孤傲,你今日折了她的颜面,来日必当十倍奉还,明日你要小心了,怕是很难走出这处瀑布地界。” 李文赋倒吸一口凉气。 实在不至于如此,没点高手风范的。至于上门道歉,李文赋更是不敢想,这岂不是重提旧事,加深了玉檀师姑对他的气愤程度。 得不偿失。 不如明日多穿些衣裳,尽量避免一点皮肉之苦,少受一点伤是一点。 山筠亦是投去怜悯的目光。 在她看来,文赋明日,有恶受了。 故在新年的初三这日,玉檀罕见的对一位刚入品的九品剑修用上了剑阵。 不断有虚剑对着李文赋袭剑。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李文赋就是败下阵来,又是御剑太阿,又是手里握着虞瑾青色软剑的。 可还是不敌。 李文赋不由暗骂了一声,不带这么欺负人的,这剑阵中的虚剑好似无穷无尽一般。 玉檀虽是只用七品剑修的手段,但是这生生不息的虚剑气数,已经是中三境的顶峰了。 玉檀,四品剑修。 第79章 边关告急 这般练剑,在初七这日,瀑布后山的李文赋还是饱受折磨之际,在剑坪处练剑的霍思玉可御九剑,有了八品剑修的名号。 这也是江南剑池近几年来,最为年轻的八品剑修。 霍思玉兴奋不已。 这比她预计的时间足足提前了一月,玉檀知晓这消息后,自然也是高兴。 霍思玉怎么说也算她的得意门生,就差没拜师了。这一日,罕见的没有再去后山瀑布折磨李文赋。 山筠见此,亦是让虞瑾也休息一天。 此举并非是为了庆祝霍思玉成为八品剑修,而是要为这位弟子制定好未来修行的道路。 六月代替江南剑池去武举的,也就只有虞瑾和霍思玉。不能让外人嚼了舌根,说江南剑池全靠一位外乡女子。 宗主颜仪不免也是参与这场探讨。 江南剑池不曾想有朝一日,三位剑池扛鼎之人,会为了一位八品剑修如此慎重。 其他霍思玉这番入剑修八品,也有李文赋和虞瑾的原因在内,算是激励了一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霍思玉的剑法,并不出奇,仍需砥砺练剑。 瀑布后山。 李文赋难得清闲一阵,有一只草原猛禽海东青缓缓飞来此地,这些日子与外界的交楼,全靠这飞禽了。 李文赋取下密信,不由摸了摸海东青的羽毛,这猛禽瞬间展臂开来,足有两人之宽。 这羽毛相较在西京时,有些稀疏了,看来还是不太适合这江南水乡地界。 唯有大漠草原才是栖身之地。 虞瑾以心御剑,已经是能御剑二十二了,全身气数用尽,亦是同李文赋靠在了树边,问道:“何人来信?” 李文赋正要念叨时,小姜子忽然间从瀑布后跑来,“我也要听,外面又发生什么稀罕事了,整日在瀑布后,闷死我了。” 李文赋简单的瞧了一眼,笑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安都传来一些关于江南的趣事。那位唐兴修唐公子举办了一个诗会,他自己得了第一,兴许有抬举的缘故。但是那位姓陈的年轻人,却是得了第二,倒是很令人意外。” 虞瑾想了想,说道:“有些印象,不过看样子倒是有些穷酸,听说要娶他心仪之人,要花一万两银子呢,不过考个状元也行。” 李文赋感慨道:“我倒是很看好他。” “为什么?”虞瑾反问道。 她知晓李文赋也要参加科举,还有城内那位唱戏之人,探花的位置已经坐稳。 还有唐兴修等江南才子,辽东那边也有书香门第。 休说要考上状元郎,即便想进个前五,怕是都是一件难事。 李文赋感慨了一声,“那位成就八万本命字的儒家圣人,也姓陈啊。” 虞瑾错愕不已,不知李文赋再说些什么。 那位穷酸书生若是能和儒家圣人陈氏一族扯上些许的关系,她吞剑! 西京城。 大周京城并未有江南地界的年味十足,虽说大周天子改了国号,愿这年呈祥。 但是在边境外,即便是年关,那群蛮夷依旧是不得消停,不断派着骑兵打一阵就好。 虽未造成大周士卒的伤亡,但却令人烦闷不已,新年就不让人好过。 为此,边陲将领不得不身先士卒,自个当了斥候,让军中士卒过的安稳,暗骂几句不曾开了教化的蛮子,连年关是何都不知晓。 双方都心知肚明,若真要到大战时刻,也不是现在,多是夏秋之际才会两军主力交阵。 养精蓄锐一说。 李月衫宣威将军回西京之后,接替她的位置乃是一位年轻将领,名为后青,算是李家亲信。 今日由他在外巡逻。 塞北天气严寒,但他不曾有一丝的松懈,在城门外约三里地的地界看守着。 忽然之间,一阵地动山摇。 他猛然看向前方,有一条黑线好似从天边蔓延过来一般,铁骑声阵阵。 他暗叫一声不好,上马奔回城池而去,不忘点燃烽火。 敌袭! 不下于五千人马。 他没有想到,漠北蛮夷居然会趁着这个时候大举进犯。李将军回京久矣,就连宣威将军和诸多将军亦是回了西京,压根就不在边陲。 整个大周都以为漠北不会轻易来犯,毕竟前几月,大将军领军,可是打了一场胜仗。 在今日,他后青,俨然成为了这地方的最高将领,由他指挥。 漠北进犯消息直至新年十五,才堪堪送到京城。 这日有两件大事发生。 景家景迁赶在年关最后一刻成为了七品剑修,其实在大年初一即可,但这位景小将军一直在有意的压制,为了让全身的气数变得更加浓郁。 震惊了朝野,更是震惊了江湖。 从边陲的密信送往西京,言边陲最外围的一座城池沦落漠北之手,我军近乎全军战死,仅剩几位逃出来的将领退居了同嘉城。 密信中言,漠北来犯出动了三波骑兵,更有铁甲重骑,仿佛是看准了边陲之地少人把守,这才有如此疯狂行径。 怕是军中出了奸细。 这事一出,朝会接连开了三日,商议对策。上疏最为勤便的莫过于景家,大周状武将军成为七品剑修,当去边关领军退敌。 为之,武官们自然纷纷附议。 在朝堂上疏之余不免轻视了文官几分,这种时刻,文官一列可是冷清的厉害,说不上话。 也难怪,嘴皮子功夫利索,万没有剑快。 那李家公子去了江南剑池没一点消息,怕不是遭了剑池唾弃,没点颜面露面。 大周天子坐在龙椅上细细沉思,听着朝堂上武官争论,烦闷不已。 漠北蛮夷给了大周当头一棒,呈祥呈祥,就是这般呈祥的?若不尽快还击,会教大周附属国度如何轻视。 他本意是想在武举之后,再让景家慢慢掌管边陲要事,大周不能同时有两个李绍远。 景侯,只能是骠骑大将军,不能超一品。 漠北蛮夷年关时进犯,军中定然有奸细暴露了行踪,这是要查明的。 还有太子楚恒。 自从太子府内门客走光之后,二皇子楚奉蠢蠢欲动,在朝中拉帮结派,俨然有一边倒的局势,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怕是再过些日子,都要逼迫他废太子了。 他知晓自己正值壮年,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对他的皇位产生一丝一毫的威胁,即便是他的儿子也不行。 他不给,便不能抢。 还有最近江湖上又有两位三教中人超凡入圣,又是不弱于一品剑修的实力,得去派人问明情况,让他们不要多生祸端才是。 最后再是江南剑池,这些日子没有一点消息,剑池不足为惧,关键的是李文赋。 手握先祖佩剑,还不知晓实力如何了。还有那位虞姓女子,名为虞瑾,八品剑修,很难不将那位虞弦青衣女子剑仙联系起来。 事情颇多。 大周天子叹息了一声,这还是他第一次觉得有这么多事务处理不过来,觉得劳心。 朝堂上,百官听闻,自然也不敢再争辩,担心惹恼了这一位。 不太好。 大周天子缓缓起身,不发一言,离朝而去。 内侍官只得喊出一声退朝! 百官离去。 李绍远在武官一列最前,眉头紧锁,领着自家闺女回府而去,在他看来,怕是有大事要发生。 朝堂上没争辩出一个结果,陛下是要自己颁布旨意了,不想与任何人商讨。 在众多武官看来,呈祥一年,乃是景家崛起李家衰败之年份,故退朝之后一直围绕着景家父子打转,说些客套话。 以文官为首的张太常等人速速离去,大周又将起战事,那他们要做的,便是安抚民心。 不可让国内生乱。 第80章 两大武官出西京 李府外,陆参一直等候着。 李绍远回府之后,立刻给李文赋写去了一道密信,简单说了说西京局势。同时让李月衫准备好戎装,陛下旨意今日就会下达,明日兴许就要启程。 李月衫不解问道:“爹,如今局势,陛下不是应该让景家去边陲之地?我们李家为什么也要动身了。” 李绍远眯了眯眼,皱眉道:“漠北这次来犯不同寻常,定有内奸通风报信,陛下要再次整顿边关将领,景家那小将军还没这个能力。再者漠北蛮夷都攻破了我方城池,陛下不会坐以待毙,要猛攻还以颜色。李、景两家一同出征最好。” 李月衫点点头,无奈望向南方。 这些日子,文赋真就一点消息没传来,还不知晓练剑如何了,有没有挥出剑气,是不是青色剑气的剑修。 听说江南士子皆是出城迎接文赋,倒是一件好事,与朝中文官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剑池内娘亲的剑法,有没有拿到。 她也有十多年没去过江南剑池了,她其实也很想念的娘亲的。可是爹不让她去,哪怕去看一看也好。 貌似全天底下的人都忘了。 当年的白衣剑仙,并未只有李文赋一个儿子,还有一个叫李月衫的女儿。 想到这里,李月衫眸光黯淡。 李绍远轻轻拍了拍李月衫的肩膀,叹息道:“爹知道你的委屈,爹答应你,这次去边关回京之际,让你悄悄的去江南一趟,去看看你娘。” 李月衫握紧了手中的长枪,咬牙道:“不去了。” “为何?”李绍远很是诧异。 他亏欠这个闺女良多,她娘亲有留给文赋的剑法,却是没有留给她的。 原本是寄希望她一生平平安安的当个富家女子就好,未曾想终究还是参了军,这一点,李绍远一直很过意不去,但也是没法子的事情,只能希望日后文赋能好好待他姐,替他弥补这份亏欠了。 他是大周的一位好将军,但是却不是一位好父亲。 心中有愧。 陆参咳嗽一声,李绍远会意,两人一同走到了一旁。 李绍远疑惑道:“陆先生对边关的事情有何看法?” 陆参摇摇头,“有点想法,但不确定,可能是皇家的人,也可能只是漠北的离间计,想要将王爷骗去边关。” 李绍远大笑一声,“将我骗去边关又能如何?莫非还能杀了我不成,有一位二品剑修在身边,想死都难啊。” 陆差犹豫了会,试探性的说道:“倘若我不在王爷身边呢?” 李绍远错愕不已。 陆差负手道:“西边的和尚,东边的读书人,尚未派人前去游说,是否愿意归顺大周。陛下迟迟不下旨,我担心就是在等候这个时机。我在宫门前开了天门,百官上疏,我没理由不去游说那两位圣人,此去边关,怕是不能跟随将军了。” 李绍远愣了愣神,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一点,大失策。 陆参拱手道:“所以还请将军去边关之后,尽量少领兵,漠北冬日来势汹汹,太过异常,将军万不可出事。” 李绍远沉默良久,答应下来。 这日晚些时候,西京各大武官府内,都是传来了一封圣旨。 李府自然在内。 明日一早出行。 陆参果真随着几位朝剑阁守阁人先去了近些西边的寺庙,连夜动身。 这次出征,由景家领队,李家罕见的领了副官,在队伍之中,还有跟随有一位年轻人。 大周太子,楚恒。 这也是为何要景、李两家一同出征的缘故,大周天子要送这位历练,自然不能有半分闪失。 实则也是为了制衡两位皇子的势力,届时太子回京而来,能拉拢多少朝中势力,便看他自己了。 景家虽是挂的主帅,但景侯依旧是刻意落后了李绍远半个身位,笑道:“依大将军之见,此仗该如何打?” 李绍远回望了一眼,淡淡道:“景将军才是主将,我听你的。” 景侯笑了笑,一挥马鞭,走在了最前列。 景迁和李月衫并列骑马。 景迁皱眉道:“回京三月,你全身气数没有丝毫增长,约莫还是个八品武夫的实力,今后如何胜任大周的宣威将军。” 李月衫皱眉道:“我自有练枪的法子,用不着状武将军担心。” 景迁耸耸肩,问道:“你说你那弟弟在江南剑池过的如何?剑池与李家关系不好,听说江南剑池迎客常有抛剑的光景,可惜不曾亲眼见到。” 李月衫扭过头去,“那也不关你的事。” 景迁气道:“李月衫,你想想你回京这些时日都做了什么,可曾有一点心思用在了练武上?你是大周的宣威将军,每日去一些文官的府邸作甚?他李文赋的事情,为什么要你来做。” 李月衫沉默良久。 确实如景迁所言,她有端日子没有握枪了,枪法如何,兴许有些退步。 但她不在乎。 他那个弟弟如今好不容易有了出息,她要好好的替他联络住这群文官的关系。即便不练武又如何,反正李文赋现在开始练剑了,她本就是李家的闺女。 是一名大家闺秀。 不练枪了,也好。 她没有什么武学上的追求,即便枪法退步的再厉害,即便不是大周的宣威将军。 亦是不在乎的。 景迁大为恼火,冷声道:“李月衫,我本以为你是一位奇女子,是一位枭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作践自己。这世间练枪法的女子有多少?你争气一点,这世间枪法宗师的气运都是你的,上三境有点难,但你练出个四品境界,不见得有多难。” 李月衫冷笑一声,“练成了又如何,四品枪修,若是不归顺大周朝廷,还是不落得一个我娘亲的下场。状武将军,我也奉劝你一句,最好练剑练出一个一品剑修,不然,都逃不出一个下场。” 景迁怒道:“还要我说多少遍,今时不同往日,白衣剑仙的死与大周朝廷没有关系。” 李月衫看向景迁,喝道:“当年的事情如何,我李家知道,用不到你在这里颠倒黑白。” 景迁还想呵斥,被景侯拦住,不许多言。 李绍远极有深意的看了一眼景迁,让自己闺女来到自己身边,不要与外人过多言语。 景侯拱手赔礼道:“大将军,小儿年轻气盛,多有冒犯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李绍远摆摆手,“无妨。” 景侯点点头,称赞道:“还是大将军深明大义,将军府内的那位幕僚呢,一位二品剑修啊,没有与将军同行?” 李绍远瞥了景侯一眼,随意朝后指了指,“就藏在军队中呢。” 景侯了然,便不再多言。 在他看来,既然有这一位在军中坐镇,那么到了边关之际,自己就可放开手脚对漠北蛮夷展开布局。 不必担心太子的安危。 按理说,陛下应该不会让皇子参与到边关的事务中来,一是担心其安危,二是担心皇子一旦在边关军队有了声望,势力不免扩大,对皇位有所威胁。 但是陛下这次却是放任太子出行。 不知是何用意。 若是说仅仅是为了制衡二皇子的势力,完全可以换一个法子,将朝廷重要事务与二皇子为伍的官员避开就行,简单至极。 让太子出行边关,未免太不合适啊。 隔着景侯和李绍远几百人将士的队伍中,太子楚恒骑着一匹皇家饲养的马匹,在将士重重包裹之下,缓缓前行。 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李绍远身后。 李文赋遣散了他的太子门客,那就休要怪他对李家动手了,边关有内奸这条消息可以利用起来。 他眼神中,闪过一丝阴沉。 第81章 浓云剑阵 江南剑池。 一月底。 李文赋等人来到剑池已经一月有余,后山瀑布间,虞瑾身边,不断有白色剑气从她附近生出。 好似凭空出现一般。 虞瑾早在十日前就可以心御剑三十三,成为了一名七品剑修,山筠看着那悬在虞瑾身边的三十三剑,亦是毫不藏私,教起虞瑾剑阵来。 所谓剑阵,便是一种剑气外放的手段,将剑气按照某种图案铺设来开。 剑阵图案大多精妙绝伦,剑气铺设期间容不得半边差错,否则前功尽弃,白白消耗自身气数。 其实细细说来,剑阵最初还是由道教武当所发扬光大,故武当道教弟子多是手握符剑,研习剑阵。 剑阵的练习,远比剑修入品和御剑困难许多,后两者讲究日积月累,愚笨一些不打紧,功夫到家,总能练到八品剑修。 但是剑阵不一样,天赋极为重要。 据山筠所言,她当初学习剑阵,用了不下三月的功夫才能布下一个极为简易的剑阵,甚至都不能布出三十三柄虚剑出来。 但是此刻瞧着虞瑾,不过十日功夫,对于剑气外放的游走布局已经是轻车熟路。在她身边,剑气外放之浓郁,已经教李文赋看不清剑阵内是何光景。 听着虞瑾挥剑的身影,只是知晓这剑阵还未成型,或是说还未失败。 这十日间,虞瑾不知失败了多少次,每一次都是用尽了浑身气数,若不是有山筠和玉檀轮流为虞瑾体内送去气数,断然不会有这么快的成效。 李文赋小声问道:“虞瑾练的这是什么剑阵,剑气这般浓郁,这剑阵一出,她难不成还有余力?” 玉檀示意李文赋走远一些,亦是小声解释道:“这是浓云剑阵,江南剑池顶级剑阵之一了,讲究是就是一个剑气浓郁,与人对战时,剑阵虚剑可重重相叠,多剑化为一剑,威力不小。同时在剑阵之中,虞瑾剑气越是浓郁,则可让对方御剑不受掌控,为自己所用。” 李文赋惊骇不已。 以虞瑾的天赋,她这剑气浓郁程度,同境剑修之间,怕是没有任何一位是她的对手了。 伴随着虞瑾的不断的挥剑,虞瑾整个人近乎都是藏在了剑气之中。只是站在剑阵旁,李文赋都能难受到有锋利剑气朝他袭来,不得不将太阿剑御在身前,以青色剑气回击,方不会被误伤。 忽然之间,虞瑾不再御剑,那剑阵中有一道涟漪四散而出。 剑气没有丝毫差错的画完了浓云剑阵的阵图。 山筠站在高出,喝道:“集中精神,将你自身剑意全部铺到剑阵之中。” 虞瑾点点头。 闭目。 有剑意散出。 剑阵中,不断有涟漪四散而出,这预示着虞瑾正在缓慢铺设剑意。 虞瑾脑海中,剑意每蔓延一处,便是有一处清晰图像传来,直至这处浓云剑阵所有的光景全部呈现出来。 山筠笑的开怀,看得亦是极为满意。 “再尝试御剑,记住并未是御湖内铁剑,而是御剑你剑阵气数凝聚出的虚剑!” 虞瑾点点头,开始尝试御剑。 李文赋不免也跑到了高处,望着剑阵中的变化,剑阵中图案纹路繁杂不已,教他看不明白。但他却是可以看到在剑阵中,好似有了一抹剑身的身影。 继而有数剑凝聚完成。 升空而去。 有一道虚剑朝他袭来,他御着太阿剑一条挑飞,其力道之大,完全不弱于虞瑾御青色软剑,逼迫得他都是用出了青色剑气附着在剑身之上。 那一道虚剑被挑飞之后,并未消散,而是卷土重来,朝着李文赋挥出了一道白色剑气。 这下是真不能硬碰硬了,这可是一位七品剑修的剑气,还是躲开为好,果不其然,那一道剑气挥在山崖时,一声炸响,劈出好些碎石。 李文赋赶紧求饶,他一位不过才入品一月的九品剑修,可经不起剑阵的折腾啊。 这还只是一柄虚剑,那剑阵之中,最少有虚剑三十三柄,不可能应付过来的。 虞瑾召回虚剑,不再打趣李文赋。 剑阵之中,虚剑不断凝聚,直到有三十三柄虚剑,虞瑾才没有继续。 山筠喝道:“浓云剑阵已经成型,只管凝聚虚剑,三十三剑乃是七品剑修的入门,只管凝聚便是。” 虞瑾点点头,过了一会,又是有一柄剑出现在剑阵之中,三十三剑之后,这柄剑消耗了虞瑾极大的气数,并不能随心所欲的凝聚出。 看来还是气数不足的缘故。 直到最后,虞瑾精疲力竭,剑阵内有剑三十九,是她的极限。 玉檀在一旁看得都是一脸笑意,称赞道:“不愧是天生剑胚,第一次使出剑阵,就能凝聚御剑三十九。” 李文赋疑惑道:“三十三是七品剑修的基本,以虞瑾的天赋御剑三十九不奇怪,这会怎么还难得起来了。” 玉檀摇摇头,“不是这样的,七品剑修剑阵内虽能藏剑数百,但是刚开始练习剑阵之时,往往只能凝聚虚剑二十多柄,想虞瑾这样三十九柄的已经是天纵奇才了,兴许只有当年的青衣剑仙虞弦才能相比。” 浓云剑阵内,三十九柄虚剑升空,发出阵阵颤鸣。 这光景。 远比御着三十三柄铁剑有看头多了。 虞瑾兴奋不已,御着那三十九剑不断的在山间来回飞行,喜悦不已。 “山筠师姑,玉檀师姑,多谢两位师姑悉心教导,虞瑾必定不忘这份恩情。” 山筠微微一笑,喊道:“将你三十九柄剑融合成一柄剑看看。” 虞瑾点点点头。 以心御剑。 操控着三十九柄虚剑缓缓融合到一起,没过一会,三十九剑成一剑,近乎有十丈之长。 虞瑾递剑而出。 只见天空中恍然出现一道白色的光亮,天边的云彩都很识趣的往一边靠去。 长剑经过之处,再无云朵。 不过这一剑递出之后,虞瑾顿时感觉一阵疲惫,收了剑阵。后山瀑布再次祥和一片。 小姜子在李文赋身边,确定不会被剑气所伤后,一把扑向了虞瑾怀中。 “虞姐姐好厉害。” 虞瑾微微一笑,“都是山筠师姑教的好。” “也是你天赋使然的缘故。”山筠从高处落下,笑道:“浓云剑阵你已经学会,多加练习即可。至于我给你基本秘籍,上面还记载有回春剑阵,过些时日再学,有些难度,并非一时半会能够学会的,你先研习一阵。” 虞瑾点点头,“听师姑的。” 虞瑾剑阵算是学会,辛苦了一月,现在难得一身轻松,她将目光放到了李文赋身上。 李文赋看着三人皆是看向自己,顿时感觉不妙。 怕又是要挨打了。 玉檀笑脸盈盈,“虞瑾的剑阵完毕,那你呢,可曾对剑气理解更深一步了,能否接下我三招,不后退一步。” 李文赋想了想,理直气壮的答道:“自然是可以的。” 玉檀诧异万分,佩剑出鞘,“那就来看看。” 李文赋欣然允若。 刚是握剑,全身气数已经朝着左臂缓缓涌去,玉檀快速出剑,青色剑气极快的附着在剑身之上,抗住了玉檀的第一剑。 玉檀稍有错愕,很快又是第二剑,李文赋又是抗住,青色剑气不断。 玉檀微蹙眉头,这小子不太对劲,有些门道。 极快的又是第三剑而出,太阿剑又是有青色剑气附着再上,三剑过后,李文赋当真纹丝不动。 玉檀诧异道:“你小子平日里一直糊弄我是不是,什么时候将第气数的运用如此熟练了。” 李文赋讪讪一笑,“天赋使然。” “其实我还有一个不常见的招式,想让两位师姑看看。” 第82章 上架感言 简单说一说。 这本书写到这里,约二十万字,成绩很不好,当然书本来也不好。 坦然受之。 《大周文武官》,前面都在着重写武,文官,或是说读书人没有下笔墨,与我的大纲有些偏差,应该要引出一位鸿胪寺的读书人的,如今只得将这些剧情靠后一些。 但是总归在武举前要引出。 打戏不精彩,文戏得琢磨一番心思,笔力不够是一方面,阅历是另一方面,倒头来似乎都没写好。 文武官,文在前。 是想写出江南士子并非只会流觞曲水,国难当年,亦有书生守国。东边书院读书人,八万本命字,唯独少个“剑”字,是不想争夺剑修气数,还江湖汹涌。 武当符剑,要断了世间邪祟,还人间清白。 佛门佛陀,慈悲之心,愿人间少些疾苦。 大周护国将军,收复东州失地,不让漠北蛮夷马踏中原。 世间神剑有四柄,还有三柄拔剑之人陆续踏进江湖。十八般武艺皆有宗师出世,江湖该壮阔,少年当向往。 还有诸多诸多。 都尚未写出。 看到这里,应该都会觉得像极了雪中,确实有借鉴的嫌疑。 雪中的壮阔写不来,写写自己心中该有的江湖就好。 不过尚在努力。 还有书中女子,江湖少了小娘子,便没了后浪,总会觉得少些滋味。少侠耍了一身帅气,没个心仪之人看着,也没劲。 年关已至,他乡剑修,早早归家。 先说这些,今日上架,还望多多支持。 第83章 人间第一流 玉檀上下打量着李文赋,又有什么新花样? 李文赋笑道:“我使出后两位师姑便知道了,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李文赋深呼一口气,他现在要演示的剑法,正是东宿教给他的太阿剑法。 第一式。 李文赋左手握剑,有青色剑气顷刻间蔓延在太阿剑身上,他做下蹲状,竖剑。 玉檀拧眉道:“这不就是寻常挥剑的招式,莫非还能变出什么花样?” 李文赋笑道:“师姑,先别着急下定论,看完再说。” 玉檀冷哼一声,看着李文赋准备如何炫技。 李文赋倒握太阿剑剑柄,并未着急挥出剑气,而是酝酿许久,将全身的气数朝着左臂汇聚而去。 在一旁看着的山筠看出了点端倪,虽是蹙眉,但是眸光中颇有赞赏之意,“文赋对气数的调用,似乎比虞瑾还要精妙绝伦一些,看来他这些日子都在练习这个。” 太阿剑剑身上青色剑气愈发浓郁,他一剑挥出,湖面之上,顿时有青色剑气一闪而过,紧接着,又是第二道剑气挥出,交错起来,两道剑气同时到达湖的另一侧。 一声炸响。 不少的碎石被炸裂而出。 玉檀诧异道:“连着挥出两道剑气,中途省去了剑气凝聚速度的时间,你小子如何做到的?” 玉檀心中不解,走去李文赋身边看了看,差点没是将他胳膊卸了下来。 这等手段,她还是第一次见。 李文赋不是中三境的剑修,他的剑气功底,气数的调用万不可能运用至此。 她得出一个结论。 这小子深藏不露。 虞瑾也是有些诧异,她看了看腰间青色软剑,自己想要连着挥出两道剑气,也是有些难的。不免对李文赋又高看了几分,总算是有点剑修的样子了。 山筠想了想,亦是没能想到可以解释的法子,只能归功在许玉那本剑法秘籍之上。 不愧是人间第一的剑修,修炼方式总归是与众不同的。 这一月的练剑,玉檀甚是满意,虞瑾的剑阵超出预期,李文赋还是那般模样,对剑法十三式的运用更加灵活了一些,对于气数调用,是意外之喜,不过也相当难得。 她伸了个懒腰,“今日放你们半天休息,总不能一直紧绷着练剑。” 李文赋颔首一笑,“多谢师姑。” 待两位长辈离去之后,小姜子嘻嘻笑道:“若是比剑气的功夫,虞姐姐是不是要略逊一些了。” 虞瑾虽是不愿答应,但无可奈何,毕竟李文赋能连挥两道剑气,她尚且还不能做到。 “好哦。赋哥哥胜过虞姐姐了。” 在这位小女孩看来,这是一个好的开端,赋哥哥终有一日会赶上虞姐姐的。 虞瑾一把揪住小姜子的耳朵,愤愤的牵着离开这里,“没见你这么向着别人的,看来是找打了,练拳练的如何了。我们可休息半日,没说你也可以。” 小姜子挣脱开来,朝着树龄中轰出一拳,起初并无花样,但半响之后,有一道气拳出现在了树林之中。 大片的雪花飘落。 粗壮一些的树木得以保全,只是折断了一些树枝,但是尚且只有几年的树木,则是被那道气拳轰断,只能来年再发新芽了。 李文赋瞧着那气拳轰出的踪迹,小心翼翼的问向虞瑾,“这若是按照剑修的实力对待,是第几品了?” “大抵是九品剑修可御七剑的实力。” 李文赋一抚额头,自个拖着落寞的背影离去。怎么自己身边遇见的都是天赋异禀之辈,他一个被太阿剑选中的天选之人,比起天赋,居然差了这么多。 连一个小丫头居然都不敌。 无奈啊。 小姜子跟在李文赋身后,嘻嘻一笑,“赋哥哥心情不好了。” 李文赋不想接话。 虞瑾噗呲一笑,急忙将小姜子拉回了自己身边,这种时候,还是不要打扰他为好。 不能过多的打击他。 院落内,李文赋进院便是去了厨房,还是填饱肚子比较实在。这些日子的相处,虞瑾也是学会了一点,没有再出现将屋子炸毁的情况。 成为剑修之后,劈柴的活一直是御虞瑾负责,不过是几道剑气的功夫,方便的很。 李文赋不禁想着,看来山中神仙也非是高不可攀,照样每日要做这人间生火的事情。 小姜子每每这个时候,都是最为开心之时。 看着虞姐姐和赋哥哥忙活在一起,总有股家的感觉。今日晚宴,又有一只海东青从天而降。 李文赋细细解开那封密信,这信中所言,应该就是边陲战事了。 他爹和景家两位将军一同出征的事情,他已经知晓。但是令他担心的却是,确是那位一同出征的太子。 想要三番五次置他于死地的太子楚恒。 李文赋很不心安。 虞瑾轻声问道:“信中说了什么?大将军征战无数,这次漠北蛮夷出动兵马不过两万,能退敌的。” 李文赋点点头缓缓打开了那封密信,看完后长舒了一口气,“边关一战,大周大获全胜,歼敌五千余人,已经开始准备返还西京了。” 虞瑾微微一笑,“那就很好啊。” 李文赋看向密信的最后,不禁蹙眉道:“可信中还言,那一场战事中,九天之上,不知由何人挥出一剑,有一道青色剑气在天边整整持续了三天三夜,一直悬在漠北蛮夷头颅之上。这次能轻易退敌,免不了那道剑气的功劳。” 虞瑾疑惑道:“不知道是何人?难道不是你李府的陆先生,有这本事的,最少也是一位上乘的二品剑修了。” 李文赋摇摇头,“陆先生没有跟随我爹去边关,要还大周天子一个人情,去游说那两位佛陀和儒圣了。” 虞瑾想不明白,“那在大周,除了陆先生之外,也就只有几大剑池的宗主才有这本事,可他们跑去边关作甚?” 李文赋将那密信丢入火炉之中,信中末尾,他爹李绍远已经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 许玉! 他也觉得,那个人是该回来了。 昔日三教鼎立的局面不复存在,如今儒家和佛家风头正盛,信道之人少了三成。 显然正是衰败的开始。 此刻能挽救那局面的,唯有那位重新出面。但是大周朝廷会轻易放过他? 李文赋已经知晓了当年的许多密辛,当年许玉一剑,距离当今大周天子头颅,不过三步之遥。 许玉若是飞升入天界,自然极好。毕竟仙界不许插手人间事,否则会遭受到极为严重的天地反扑。失去一身修为事小,但若是落得个神魂俱灭的下场就不讨好了。 大周天子迫切的希望许玉就是后者。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许玉得飞升天界。 在边关的那一剑,兴许大多数人都会以为是陆参,只有知晓内情的才明白。 陆参不在边关,那位出剑的剑修,是许玉。 被誉为人间第一流的一品剑修许玉,回来了。 李文赋自然是高兴,愁的是大周朝廷,更准确一点,乃是大周皇室。 十年前一剑不过三步之遥,如今一剑,又当如何? 西京城中,朝廷要对付李家的心思得先放一放,毕竟那位才是重中之重,最好与之和解,给出一个合理解释,不然,大周呈祥一年,一点都不吉祥。 李文赋告诉了虞瑾这一切。 虞瑾和小姜子都是呆滞的许久,随后莞尔一笑,她们就知道,半个师父、许叔叔一定会回来的。 李文赋躺在摇椅之上,笑道:“这消息不日便会传遍整个大周江湖,有好戏看喽,我等不能窝在剑池之内,是时候下山去看看了。” 虞瑾疑惑道:“下山是指不在剑池练剑?” 李文赋点点头,“还有其他要事,我来江南,并非只为了练剑。” 第84章 惨烈战事 当年跟随李绍远南征北战的老将,为了成全他爹的大将军之位,主动告老还乡。 不然军功太多,大周武官不能都是李家一党。 那些旧将虽是不问朝堂事务,但是却提拔不少人在地方为官,皆是在地方有自己的一方势力。 李文赋要做的,便是要将这些势力全部归拢起来,重新为他李家所用。 自打他拔出太阿剑后,李家在朝堂的局面变得颇为棘手,仅仅只是拉拢一些文官还不行,这次边关大战就可以看出。 文官在战事面前,用处甚小。 但那些曾经的部将,李家得有十多年没有联系了,即便是李绍远在江南,都很难说服,更何况是他自己。 一个西京城纨绔子弟,败家子的印象已经深入人心,想要让人有所改观,岂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一想到这里,李文赋就是一阵头痛。 本公子,很难办啊。 虞瑾听着李文赋有离开剑池的想法,略微有些不愿,在剑池内练剑,有两位中三境的剑修教导,进步神速。若是游走江南各地,不免会慢下来。 她没有李文赋那么多要做的事情,好好练剑就可以了,更何况半个师父许玉已经重临了人间,不能丢他的颜面才是。 李文赋看出虞瑾的顾虑,想了想,认真道:“你不想离开剑池也可以,这一路还有安都陪我游厉,路上不会太孤单。” 虞瑾狠狠瞪了一眼李文赋,怒道:“本姑娘陪你游厉是害怕你孤单的?” 李文赋不解的挠了挠头,委屈道:“一个说话的人的都无,可不是嘛。” 虞瑾忍无可忍,这家伙榆木脑袋。 她一剑劈向李文赋,地面顿时出现了一道深深的剑痕,有一阵凉意从李文赋身下而过。 他现在不敢动弹丝毫。 差点断子绝孙了。 虞瑾朝小姜子喊道:“早些入睡,明日一早就收拾行李,准备下山。” 小姜子咽了咽口水,许久没有见到虞姐姐生气了,小腿利索的跑回了房内,不敢造次。 李文赋呆呆的问道:“你也要下山?” 虞瑾冷哼一声,狠狠的将房门关闭,“本姑娘是担心你死在了外面,替你收尸很晦气,脏了我手。” 李文赋嘿嘿一笑,丝毫没有因为这般言语就动怒,她能陪自己下山就好。 没有虞瑾在身边坐阵,他行事多少有些不方便。 九品剑修还是不行,有位七品剑修兜底,底气足一点。 李文赋将院子收拾好后,熄灭了火炉,安安心心的回房睡去,火炉之中,密信的灰烬都已是消失不见。 边关那一战,远没有这么云淡风轻。 李绍远和景侯抵达那处同嘉城内后,便不断的派斥候探清敌情,两人想法一至。 被漠北大军占领的大周城池,补给并不多,这些时日早就消耗殆尽,漠北后方粮草因雪天来不及送入城中,几乎已经是断粮的状态。 最好速战速决。 这一仗,差不多就是一场必赢的战事。让两位晚辈领军最好,故由景迁当着主将,李月衫为副将,率领万余兵马出战。 如此一来,是对晚辈的历练,同时可避免了内奸在军中扰乱我方军心的可能。 但是太子楚恒听到这消息,极为不满。 说甚大周太子不能看着大周士卒白白送死,他也要参与其中。景侯本是不让,可是谁曾想楚恒竟然是拿出了大周天子手谕。 见手谕如同大周天子亲临。 景侯无何奈何,给太子楚恒配了一些弓弩手,在大军两侧打游击即可。 为了保护这位的安危,不得已又增派了人手暗中保护。景迁我行我素,没有去管那位太子殿下,本是没有后顾之忧的李月衫却是不得不将心思放在了楚恒身上。 她知晓,这位一旦出事,甚至极有可能故意出事,然后将罪责全部归结到李家头上,故她分兵的一路,其实并不顺畅,多是在防守。 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漠北很快调转了进攻的策略,全力围攻李月衫。 更是有暗箭袭来。 景迁还不及支援,李月衫这边大有溃不成军的模样。 在军队之侧领着三百弓弩手游击的太子楚恒,其脸上挂着的笑意就不曾断过。 这正是他要的结果。 他在一旁使用弓箭杀敌,照样有军功可得,这场战事,待景迁将他那边的敌军击退之后,自然是会过来帮助李月衫。 这场仗,会赢。 他和景迁都是受益者,回京之后大有赏赐,但是李月衫就不一样,出师不利,不可避免的会受到责罚。 他的太子府被李文赋遣散了门客,如今他不在西京,李月衫就要替着遭罪了。 楚恒望着节节败退的李月衫,笑意不止。 忽然之间,脚下地面一阵颤动,就在漠北大军身后,有一线黑骑踏来。 真正的铁骑。 楚恒还不及多言,调头就跑,身后弓弩手亦是跟随着后撤。那是漠北最引以为傲的铁骑,就连战马也是被铁甲覆盖着。 弓弩手在此刻没有一点用处。 随着李月衫杀敌的年轻将领后青看到着一幕,急忙喊着宣威将军快些撤军。 李月衫望着那数千,绵延成一线的黑骑,更加攥紧了手中红缨长枪。她回望一眼,可以看到太子楚恒早已跑没了踪迹,景迁的支援部队也在赶在的路上。 这场仗,不一定会输。 她喝道一声,“身后就是同嘉城,不许撤军!” 后青想要劝说,被李月衫瞪眼憋回。战场之上,弱我军气势,按照军律,当斩。 斥候的线报亦是很快的传入了同嘉城内。 李绍远紧盯着“黑骑”字眼,冷哼一声,又是率领同嘉城的大周铁骑出城。 更准确一点,是他李家麾下的铁骑。 他就知道,楚恒会不安好心,故一早就准备着。当他出城之时,楚恒正骑马归来。 李绍远冷漠的看了一眼后,出征而去。 但是尚且有些距离。 漠北黑骑一出,李月衫领军的三千人马,顷刻间便是被两轮冲撞死伤了八百。 再加上先前的损耗。 如今只剩得一千有余。 黑骑冲撞而过,她这边的士卒被撞向空中,更是被马踏而过,断然没有生还的可能。 血流遍地。 尸骨未寒。 漠北黑骑的第三轮冲撞即将而来,这一次,由她率军抵挡。 后青亦是陪伴在李月衫的身边,他是大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军中校尉,不能看着李月衫一人面对那如潮水一般的黑骑。 第85章 我许玉,回来了 后青握着手中刀刃,随时准备冲锋而去。 不远处的景迁见到这一幕,发疯似的喝道:“李月衫,你给本将军回来!那黑骑,岂是你能对抗的。” 隔着太远,李月衫并未回眸,并没有发觉有人在大声呵斥。 她喝道一声,“准备迎敌。” 她一骑率先出动,飞驰而去,后青紧随其后,不甘示弱。 李月衫红缨长枪往前一横扫,便是有一道殷红的枪气挥出,在最前列的几位黑骑头颅被斩下。 李月衫一跃而起,红缨长枪插入地中,她双手握着长枪的末尾,一脚踢出,有一人被踢下马,被自家黑骑踏过。 没了气息。 后青亦是出刀,虽未练成刀客的境界,但在刀身之上,已经是有了刀罡。 一刀砍出,黑骑上的铁骑好似一张白纸一般,顷刻间被斩断,跟上来的士兵一戟刺去,了却了一位黑骑的性命。 一番冲阵之中,双方旗鼓相当。 李月衫大口喘气,吩咐道:“这次冲锋之后,你率领剩下的士卒撤退,等着景将军的支援。黑骑实力太过恐怖,并非是我等可以应付的。” 战场之上,后青不想多费口舌,只是点头,并未答应李月衫的吩咐。 黑骑在领教李月衫的厉害之处后,不免改变了阵型,由横着的一线变为竖着的一线,全部朝着李月衫冲阵而去。 务必要将她斩落在此地。 景迁见此,索性弃了马,身边剑气横生,剑阵起! 有四十四柄虚剑从剑阵中生出,他腰间佩剑出鞘,虚剑实剑皆是御剑起。 朝着李月衫飞驰而去。 在此刻,景迁犹如是一位剑仙一般,御剑飞行。 “李月衫,你最好给本将军不要出事!” 李月衫望着不远处御剑而来的景迁,轻轻一笑,“可算来了啊。” 在她周围,约莫有长戟二十柄凌空而起。 枪戟皆可御。 她伸手握住一根,投掷而去,长戟周围,依旧有殷红色枪气而出。 一根长戟掷出,穿过一排排黑骑的胸膛,顿时有六位黑骑死绝。 李月衫又是一根长戟掷出,黑骑没有丝毫的胆怯,即便身边就是战友倒下的尸体。 这是要以送命的手段,将李月衫的气数耗尽。 景迁一剑已至,四十四柄虚剑皆是插入黑骑体内,剑气横生,四十余位黑骑当场炸裂开来。 数千黑骑立刻调转阵型,分出一半人马集火景迁。 即便今日一战有千余黑骑战死,就是值得的,能以命换命的,换了大周两位年轻将领,不亏。 再者,一位七品剑修和一位握枪女子,说不定还用不到一千黑骑。 在李月衫身边,已经只有寥寥的三根长戟,她的嘴角布满了鲜血,显然是体内气数紊乱所致。 景迁所生出的剑阵,虚剑已经由四十四剑减少到了二十二柄剑,没有余力帮助李月衫脱困。 若是一直耗下去,死得只会是他们自己。 景迁御剑而起,御剑飞行,脚下踩着虚剑二十二,朝李月衫飞去。 在天空中,更是有漠北弓弩射来。 但景迁没办法,这已经是最好的脱困手段了。 他御剑至李月衫身边,喝道:“抓紧了。”两人紧握着双手,朝同嘉城的方向御剑飞去。 李月衫回望一眼,在他们身后,箭羽不断的在两人身边掠过,后青负责殿后,斩断射向他们的箭雨。 这一次,真没了其他手段。 李绍远领军看着有两人御剑而来,在他们身后,冷箭不止。这一刻,他没有办法冷静,怒喝一声,“全力杀敌,不留活口。” 那是李月衫,是他的闺女。 万一她有什么危险,有何颜面面对她死去的娘亲。景侯骑马出城,望向远处遮天蔽日的箭羽,还有御剑的那人。 是他的儿子! 他亲自敲响了战鼓。 “全力听从大将军的调遣,违令者,斩!” 不断有暗箭从两人身边飞过,李月衫艰难出声道:“若是丢下我,你全力御剑,会不会快一些。” “不会。” 景迁冷声的回答,脚下虚剑不断在减少,如今他所能御剑的气数全是由剑阵而来。 虚剑一旦消失不见,那也就没法御剑飞行。 李月衫轻“嗯”一声,回望了一眼,眸光坚毅。 她深呼口气,“记得让文赋替我报仇。” 景迁皱眉。 御剑飞行的速度不免快了几分。 李月衫一跃而下,手中红缨长枪掷出,替景迁将身后冷箭全部搅碎,同时推了后青一把。 可是在她身前,又是一轮新的箭雨。 景迁愣神,发疯一般的朝李月衫赶去,可惜太过遥远,只要瞬息的功夫。 李月衫便是万箭穿心。 就在这一刻,边关的大雪赫然停住,景迁不由朝天空望去,在云彩之上,出现了一抹剑光。 他不由的想到的那位陆先生。 那位,出手了么? 李月衫亦是看着从天边挥来的一剑,在她眼前,那些箭雨的速度变的极为缓慢,好似她只要翻个身,就能轻易躲过去一般。 景迁当然不会错失这良机,一把抓住李月衫,飞快的朝同嘉城的方向掠去。 在浑身气数用竭之时,两人终于与李绍远所领的大军汇合。 李绍远急忙派人将他们送回城中,同时看着从天边挥出的一剑,悬停在了漠北蛮夷头顶上方。 虽未曾伤及一人,但整个漠北大军中,军心瞬间溃散,被那磅礴的剑气阻碍得行动都缓了几分。 李绍远喝道一声,“冲阵!” 大周铁骑冲向漠北黑骑,顿时一阵人仰马翻,漠北黑骑强于大周铁骑是不错,但是此刻,却是一击而溃。 李绍远皱眉望着那一剑。 他知晓,这不是陆参的手笔,当世之人,有这份魄力的,唯有一人。 许玉! 李绍远呵呵一笑,也在情理之中,佛家儒家皆是有圣人出世,他没理由看着武当衰败。 就是不知道这一趟回来,又能待多久。 会不会闯入西京皇城。 九天之上,有一位袭白衣的男子收剑入鞘,在他身后,就是天门。 他这一剑,救下李月衫,算是回报昔日李文赋在西京城外救下虞瑾的一命。 他不喜欠人。 随后,这位冠绝人间剑修风流的一品剑修,望向东边,哑然一笑,“读书人不是讲究不动手的,怎么还成就一位儒圣了。八万本命字,‘剑’这一字,可不兴当本命字啊。” 他又望向西边,摇摇头,“佛陀金身,你若到边关一趟,怕是金身要当场粉碎。究竟是假慈悲还是真佛陀,打一架才知道。” 他御剑过高山,御剑过大江。 先到了一处坟冢前。 葬着是一位虞姓女子。 他轻轻念道一声:“我许玉,回来了,好些年过去,得让你看看风采是不是依旧。” 他有两架要打。 几乎同时,佛家佛陀和儒家圣人睁眼皱眉,宣布不再迎接外客,备好大礼,等贵客上门。 第86章 出剑池 江南剑池。 玉檀知晓李文赋今日便要下山,大为恼火,不带重复的脏字骂了有小半个时辰。 他李文赋自己有几斤几两不清楚的,这会就要下山,是觉得自己剑法大成了? 御剑的皮毛一点都没学会,就只靠着剑法剑气,就能在武举中胜出了? 李文赋听闻讪讪一笑,摇摇头,还是要下山去的。他来江南不止是为了练剑,还有其他要事的。 为此,玉檀干脆是不去言语,在剑坪之上狠狠的将李文赋教训了一顿,狼狈不堪,不断被虚剑挑飞至空中,全身上下,没一块好地方了。 可谓是在剑池弟子面前,出尽了丑态。 山筠望向虞瑾,问道:“文赋要下山,你是不是也要跟他同去?” 虞瑾点点头,抱拳道:“这些日子多谢师姑教导,但是大将军有言,李文赋行走江南一趟,还得我护其周全。” 山筠轻叹一声,“也好,剑修游走江湖乃是人之常情,我都有点想劝说宗主剑池弟子不可常困剑池之内了,不利于修行。” 玉檀蹙眉,不解道:“李文赋要走就算了,但是虞瑾要走,师姐你也不拦着,反而还为他们说话。” 山筠微微一笑,“当年你阮素师姐不是也带你下山游厉去了?你不愿待在剑池,当年情况与如今何其相似。你这个做师姑的,不能只为自己想,现在的虞瑾,比当年的你厉害多了。” 玉檀一时语塞,没有丝毫反驳的机会。 貌似还真是这样。 当年二师姐带她行走江湖时,她不过一位九品剑修,也想看看江湖波澜壮阔。 也惹出了不少麻烦。 但是当年的江湖散修何其之多,如今见不到多少了,江湖被官府管控,没了江湖气息,却安全了不少。 玉檀瞪了一眼李文赋,喝道:“你出了剑池之后,少惹祸端,别说你是江南剑池出去的。” 李文赋无奈摇摇头,“知晓了。” 玉檀御剑离去。 她怕啊,再多看虞瑾一眼,就舍不得这极好的练剑胚子,不肯放她下山了。 山筠走去李文赋身边,问道:“这一去,何时准备再回来?” 李文赋想了想,“可是六月,也可能直接回西京了。在江南有很多事情要做,但还请师姑放心,练剑一事,我不会懈怠的。” 山筠点点头,“我相信你,你走之后,你姐李月衫不日也会来剑池一趟。” 李文赋诧异道:“我姐要来剑池?可密信中没说啊。” “可能她不想你在剑池等她。” 山筠低眉道:“你是阮素师妹的儿子,月衫何曾不是师妹的闺女了。她一介女子,为了你参军,很不容易的。剑池对李绍远有怨言,但是宗主却是一直盼着她的到来,知晓她不练剑,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寻到了一本枪法秘籍,就等着她来取的。” 李文赋点点头,抱拳道:“还望师姑好好待我姐,她不能再受苦了。” 山筠答应下来,“这是自然,剑池待她,只会比对你好。” 李文赋这才满意的下山离去。 剑坪之上,霍思玉望着李文赋,终究还是忍住没有上前唠叨一句。 她想说,别死在了外面,武举见不到他人,会没趣味的。 一位手握太阿神剑的剑修,她想见识剑法有多厉害, 虞瑾又是御书册下山。 她很是怀疑,李文赋是不是逗她玩的。 这些日子他抄录书册不过百本,既然早就计划好了是要下山的,何不只带百本书册上山,如今又是要御两千本书册下山,剑修的一点颜面全部扫地了。 不过相较上一次,虞瑾觉得轻松了许多,一次便可全部御下山,甚好。 三人到了山脚,安都早已等候多车,将书册又搬上了马车。虞瑾问道:“计划好去那里了?” 李文赋点点头,“朝东南方向前行,先去抚水郡,那里有掌管江南水运的老臣,漕运一事最好尽快由我李家把守着,才最为放心。” 虞瑾翻开大周舆图,江南水运连同南北,前朝挖凿的大运河蔓延千里,南北往来,走水路反而最为快捷。 大周之前有大夏。 若非大夏国君执意挖凿此处运河,三世而亡,如今中原的格局,是不是大周入主还不一定。 她跟在李文赋身边,多多少少也知晓了一点李家现在的局势,武官没人支持,文官难堪大用,唯有江南老臣才是李家最后的倚靠。 江南有漕运,官盐,布坊,还有粮草。 怎么看都是大周后勤的保障,李文赋宁可耽误练剑的功夫,也要走遍江南将这些事务归拢于李家手中。 怕是大有作用。 她小声问道:“你李家,是不是要准备远去辽东了,以辽东作为你李家最后的依仗之地。” 李文赋朝虞瑾投去了几分诧异的目光,倘若虞瑾不是他熟知之人,怕是早就让安都将其拿下了。 在西京之时,李绍远曾与他彻夜交谈。倘若他安稳出了剑池,大周天子不会放心,李家在西京会更加寸步难行,所以他们要提前做好对策。 最坏的打算便是驻扎辽东,有江南军需补给,镇守大周东北门户,如此一来,大周即便想要对李家出手,也有好些忌惮。 不过这是最坏的打算。 一旦在辽东佣兵之重,无疑与大周朝堂彻底闹翻,将来很不好收场,不到万不得已时,不会这样做。 李文赋下江南一趟,其主要的还要是控制江南之地的各种营生,如此,在朝中的话语权才会更重。 李文赋领着虞瑾上了马车,轻声道:“在外面就不要说这些事了,以免被人听去,告上了西京。表面上我还是在剑池内练剑,未曾离去。” 虞瑾点点头,大抵知晓他的用意了。 四人行路,只是一辆马车行走,避免太过显眼。装有书册的马车先行,提前去往抚水郡。 大周王朝设七道三十二郡,这抚水郡便是江南道的重中之重,单论繁华而言,不必扬州城差多少。 只是地域相较扬州城而言,远离了大周中央,东海辽阔少有商人往来,故也造成城池名声不如扬州。 其最主要原因还是有江南剑池坐落扬州,大周各地人员往来,长久之下,才造就了这幅局面。 从扬州去抚水郡,路上不耽搁,大概也就三日行程。 马车内,李文赋掀开帘子一瞧,抚水郡的城墙已经出现在了视线了。 “进城之后,先找一处客栈住下,改日拜访郡守钱元化,他是谢良材,谢老将军一手提拔上来的,由他引荐,会好一些。” 第87章 不知苦滋味 虞瑾亦是往窗外一瞧,蹙眉道:“客栈不用了,最好少一处僻静的院子,你忙活你的事情,别耽误我练剑就好。” 大手笔! 李文赋差点忘了,这姑娘身上还有十万两银票在身呢,论家底,她比自己还要厚实。 城门前,安都递去进城的文牒,李文赋观望着城内景象,挑了处热闹的客栈的进去。 在外招呼的店小二瞧见李文赋,这一身绫罗绸缎的样子,还有虞瑾一袭洒脱至极的青衣,指定是大户人家出身。 他不敢怠慢,主动牵起马车朝一旁空阔的地界上,招呼着李文赋等人进店。 “有贵客进店!”他招呼一声,立刻有人将写有菜肴名字的木板递了上去,“客官还请随意挑选,今日个是来对了地,整个抚水城,没有比咱家客栈味道更好的店了。” 李文赋满意的点点头,大有一幅要挥洒银两的模样,但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李文赋却是将写有菜肴名字翻面,说了几个菜名,递与了店小二。 店小二痴愣许久,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一幅局面,以致他怀疑是不是听错了,求证道:“客官的意思是这些菜名全都不要?” 李文赋摇摇头,“是只上这些菜,别忘了沏壶茶水过来,我等候着。” 店小二极有深意的看了眼李文赋,朝后厨走去。 很是纳闷。 这小子是不来找事的。 不过一些咸水青菜,几碗白米饭就打发了?约人家姑娘出来,没本事就不要装阔气啊,点的菜真是有够寒酸的。 不过他不能赶人家走不是,来者皆是客,只是懊恼自己的一些小聪明,非要着急忙慌的出去接待这位,这一桌看来是没小费可捞了。 虞瑾看着李文赋那吝啬的模样,不禁气不打一处来,堂堂西京城李家公子,落魄成这样了? 小姜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得吃些好的啊。 虞瑾牵住小姜子的小手,轻声道:“走,我们换一桌,你赋哥哥落魄,你虞姐姐腰包可是大把的银票,不差这一点。” 小姜走犹豫不决,总觉得李文赋这样行事,肯定有他自己的一番用意。 李文赋将虞瑾按住,告诫道:“你手里的银票都是西京钱庄所兑换的,你想要在抚水城找到一处西京钱庄分铺可不容易。再者,即便找到了,一出手立刻就有人认出我们来,不能掩盖住我等已经离开江南剑池的真相,所以还是节省些的为好。” 虞瑾不悦道:“那住处呢,也是随意应付?” 李文赋笑道:“晚些时候,自然会有办法的。”他摸了摸腰间的令牌,是大周公主楚书瑶给他的,应该可以派上用场,就看抚水城的官员识不识货了。 只是一小会,咸水青菜,还有些不知名的菜叶子上桌,李文赋率先夹起一点,送入了嘴中,神色有些微妙的下咽。 喉咙发涩,他急忙饮尽了一杯水才好了一些。他一个过惯了大富大贵的公子哥,何曾尝过这些东西。 李文赋看向虞瑾,问道:“那处城北外的穷苦人士,平日吃的可是这些?” 虞瑾摇摇头,“得尝过一些才知道。” 她亦是夹起一片菜叶送入口中,神色自若的咽下全部,小姜子见此也夹了一片叶子,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适。 在她们看来,李文赋的反应太过激烈了一些,这菜肴没有那么不堪。 虞瑾认真的想了想,“若是那些人整日里能吃到这些,那里还会有面黄肌瘦之人,这对他们而言,很不错了,能裹腹,还有咸味,说是美味佳肴不过分。” 李文赋皱眉道:“那你们平日吃的也是这些?” 小姜子抱紧了虞瑾手臂,笑道:“自然不是,以往有虞姐姐在镖局做事,吃的会好一些。” 虞瑾再解释了一句,“但只是要好一点,像糕点桃酥一类,一月只能买个几回。” 李文赋朝安都使了个眼色,安都立刻会意,夹起一片菜叶入口。 他抱拳道:“公子,不如军营伙食。” 李文赋默不作声,神色惆怅。 虞瑾小声道:“你若是想体会底层百姓的苦,仅仅只是吃这苦还不够,衣食住行皆要考虑周到。年关冬日难熬,倒春寒更是会冻死好些人。” 李文赋点点头,望向客栈外。 不时有乞巧之人路过,胆大一些会趁店小二忙活之际,偷偷溜进店中乞讨。 他眼瞧着一位便趁着店小二去后厨之际,俯身跑进店内,伸着残破的瓷碗,一桌一桌的乞讨。 快到李文赋这桌时,瞧了眼桌上菜肴,径直朝一旁桌子走去。 莫非是瞧见他桌上菜肴都不好,便没了打搅的心思。李文赋给小姜子递去几文钱,让她小心的放入那残破碗中。 那乞巧之人显然也没料到会他会主动放着银两,不断道谢,耽搁之下,疏忽了观察店小二行踪的时机,已经是有人拿着棍棒驱赶。 李文赋指尖并拢,御出一道剑气绊脚。给了那乞巧之人充足的逃跑时机,他这才发现,那人竟然是天生残疾,左腿比常人要短小不少。 虞瑾轻声道:“这种人应是生下来就没了家,是被遗弃的,生来就要过这种苦日子。所以李文赋,你知晓为什么有好些人讨厌你,要骂你,并非是你过意不去。只是在这个世间,你的出身要好上太多,你想的是怎么打发时间渡日,而他们,想的只是怎么活下去,连憧憬明天都不会有。” 李文赋沉默不语。 一口的一口的将桌上咸水青菜送入腹中。 安都见此不由阻拦道:“公子,大可不必。公子为大周穷苦百姓争得了二十万两银子,以后民生会慢慢改善,大将军镇守边关,也是为了大周百姓能够安稳啊。” “这不一样。” 李文赋摇头道:“直至今日,我没有看到有一分钱落在实处的。富庶如江南,街道上依旧可见行乞之人的身影,可想而知,其他地方岂不是更多。” “文官文官,做事还是不够雷厉风行,贪财之人不少,这抚水城要好好查一查。” 安都抱拳道:“听公子的,那眼下公子打算怎么办?” “先租一处院子,打听打听朝廷拨款落到了何处。” 李文赋正欲结账之际,在客栈外,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有三位鲜衣怒马的公子哥进了客栈,挑了处无人的地就坐。 李文赋见到这一幕,决意再等一会。 客栈嘛,打听消息的最好地界。 第88章 花船新花样 接待了李文赋一桌的店小二闷闷不乐,他那一桌算是白干,但转眼间见到那三位公子哥,眸光瞬间发亮。 这今日打赏的小费不就来了。 他立刻邀请三人落坐,脸上挂着的笑意不断,那三位公子哥也不含糊,要了好些招牌菜肴。 其中面容俊朗的一人说道:“今日两位着急忙慌的喊我出来作甚,莫非是有什么好消息相告?” 在他身旁的一位公子哥笑道:“谢兄,今日在城内那条洛安江上,又是来了不少献艺的女子,想不想去瞧瞧?” 桌上第三人又抓紧说道:“这可是年关后第一批献艺的女子,才貌双绝,错过了这次,便只好等下月了。” 抚水郡既然掌控了江南漕运,在抚水城中,则有三条那天下第一江的支流。其中又当属洛安江水面最为平缓,若不细细观察,还会以为是一滩死水。 洛安江在抚水城以东,故抚水城繁华之地多在东城,那江面上更是有了一种新花样。 不似西京凤惜楼的花钱听曲。 洛安江上有花船三艘,其规模不亚于江南水师,听说是某位大人花费重金从江南水师手中购得的三艘残破大船,一番修补整改之后,放在了洛安江的江面之上。 有了这传闻,便无人敢惹事。 不管传闻是真是假,但是既然能做到这份上的,非富即贵。 花船有三艘,自然就分出了三六九等。 最下一等,不过是些供家底一般的百姓上船游玩,吃些名贵糕点的地界,其中不乏打脸充胖子的角色,带着女子上船,结果腰包无银两,最终一人落寞的下船。 稍微好的一艘,便是已经有流苏作为装饰,每月都为选出一位新晋的花魁登台抚琴吹曲,船内更是有舞女相伴。 更进入这艘船的,腰包足即可。 最好的一艘,远离岸边,悬停在江中央,非是大富大贵之人,不得入船。 新花样便是在这艘船上。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诸多才貌双绝的女子上船,富家公子哥欣赏后,挑选自己心仪的女子独处一室之内,或是彻夜听曲,或是另有其他举措就不得而知。 但凡上船,腰包内就没了两千两银子。 一夜过后,五千两银子花了精光都是常有的事,是非一般人,还真不能上船。 客栈内。 姓谢的公子哥笑道:“又是你郁永昌提出的馊主意,又忘了去年的事情了?上船之后,你爹让你补全的店铺货款被人家姑娘忽悠了个精光,被你爹鞭打了一月事情都忘了?那是一万两,一晚上全糟蹋没了,你比西京城李文赋还纨绔。” 一旁的桌边。 李文赋听到有人提到自己,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切莫声张,他现在可不纨绔了。 而且现在还不宜暴露身份。 小姜子掩嘴笑着,赋哥哥果然是大周的名人,怎么说来着,凡饮井水处,皆可闻李文赋纨绔名声。 在一旁的白华荣稍微打了和场,“永望兄,这件事已经过去很久了,人家永昌兄日夜在自家店铺内学习经商,那一万两银子早就赚了回来。” 谢永望甚至无奈,叹了口气,“还有你,白华荣。上船之后就不安分,没个富家公子哥的模样,一心想与人家姑娘共度良宵,你干脆别上船了。姑娘家才貌双绝,差你那点银两了?去那艘船,是放松去的,是寻知己。人家姑娘看不上你,没有一见钟情,少想着硬来,下次你被丢下船我可不管了。” 白华荣一阵汗颜,辩解道:“什么一见钟情,在女子看来就是见色起色,不见我等真心的。” 谢永望拿出羽扇一敲白华荣脑袋,“你何来真心可言,你家中丫鬟成群,满城皆知,什么时候全部辞退了去,方见真心。” 白华荣无奈抿了一小口茶水,这事先缓一缓,还是听曲的好,船上音律还是极为不错的。 郁永昌疑惑道:“莫非谢兄上船,真就是为了讨教音律的?” 谢永望微微一笑,并不给出解答。 白华荣一敲郁永昌的脑袋,想要发泄一二,他刚才挨的打,要还回去。 “你见过永望兄可曾选过其他女子?” 郁永昌一想,貌似还真没有。 这会间,店小二端着菜上桌。 郁永昌拿起碗筷,说道:“只顾交谈了,差点忘了是在客栈内,今夜无论如何都得上船。骗走了我一万两银子,若是让我逮到那位姑娘,非给也弄回来一些不可。” 谢永望和白华荣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摇摇头,郁永昌有这番心思,腰包内银两怕是保不住了。 这不就是赌徒心态呢。 李文赋窃听完毕,端着下巴说道:“我等是不是也要去上船看看,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人一掷千金的,想见识见识了。” 虞瑾裹紧了身上衣裳,蹙眉道:“别看我,不可能借你银票的,想快活自己想办法。” 李文赋又看向小姜子,一本正经道:“我其实是想找一个同行之人。” 小姜子亦是摇摇头。 那种地方,不会允许赋哥哥去的,再说了,她腰包内也没银两,不知支援赋哥哥一手的。 李文赋又看向安都。 安都愣了愣,从怀中掏出了一些碎银。 “共计五两银子,全在这里了。” 李文赋眯眼看着安都,显然不信。西京城的长戟士,待遇远比边关战士好上一些。 不知有多少油水可捞。 安都无奈,未曾想,李家公子竟然都是有落魄的时候了。他又从怀中拿出一些碎银,“共计三十两,公子,娶媳妇的本钱都在这里了,你可省着点花啊。” 李文赋皱眉。 三十两,听那三位富家公子哥说上船就是两千两的,也不够啊,他赶紧让安都收好,这些碎银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 出门着急,离开西京时竟然忘了多带一些银两出来,李绍远那老头,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个着急的赶自己出城。 败家子没本钱再手,寸步难行啊。 他看向一旁桌上的三人,心中悄然有了对策,他与小姜子换了个座位,再转过身去,轻点了点谢永望的身后,抱拳道:“敢问可是谢家公子?” 谢永望转身一瞧,见这人面生,又认得自己,没有怠慢的意思,亦是抱拳道:“敢问这位仁兄是?” 第89章 我乃太常之子 李文赋微微一笑,瞧了瞧四周,待无人经过时,极为小声道:“我来自西京。” 谢永望一愣,不知李文赋用意何在。 每年来抚水郡游玩的西京公子哥不少,皆是奔着江南地界繁华而来,一句来自西京,真不太明白意思。 李文赋再次小声道:“朝廷要体恤大周穷苦百姓的事情公子可曾知晓?” 谢永望点点头,“听说是以张太常为首的文官负责,更是有不少官员隐秘出京,皆是为了这件事。但是公子说这件事作甚,江南地界,应该不需如此。” 李文赋摇摇头,轻声道:“我姓张,名玉宸。” 谢永望思虑良久,朝他们桌上一瞧,不过是几盘简单的咸水青菜,盘中几乎没有油水可言。 张玉宸,他依稀记得西京城中是有这么一位公子哥,是张逸春张太常的嫡子,品行端正,不曾有一丝一毫的不端事迹传出。 谢永望问道,“那张公子此行是为了探查江南地界民生?” 李文赋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其实也不是,我在西京城憋的久了,也想出来透透气。刚才听闻三位今夜有新花样,可否带我去一同前去,想见识见识世面。” 谢永望犹豫道:“可张公子,从未听说在西京城去过青楼啊。” 李文赋耸耸肩,“我爹看得紧,没法子的事情。张府家中还不是有不少丫鬟,只是不告诉他人罢了。” 郁永昌一听,来了兴致,邀请道:“张公子这可就问对人了,张公子既然想去花船,本公子为你代劳了,今夜肯定让你见见世面。” 谢永望瞥眼瞪向郁永昌,带有些许不满,就他话多。 眼前这人身份尚未查明,就与人言说过多,一点也不担心祸从口出的。 即便这人是真的张家公子,来抚水郡定然有所图谋,并非简单游玩这么简单。 张太常在朝中是什么样的为人,他知晓。可以说除是了两位超一品的文官之后,最公正廉洁之人。 一位太子太师,一位相国,真论公正,兴许还不及张太常,毕竟那两位,皆是有所图谋。 再者,自称张玉宸这边,还有几位素未谋面之人,更关键的事,腰间佩剑,这就很不同寻常了。 谢永望问道:“张公子在西京名声可不是这般,我等可不能轻易带公子上花船,万一被张大人知晓了,最少挨一顿骂。” 虞瑾冷哼一声,“听到没有,别人不带你去,你最好尽快找一处宅子住下。” 李文赋尴尬一笑,安抚道:“知晓了。” 谢永望投去疑惑的目光,问道:“这位是?” 李文赋解释道:“家中选的媳妇,武官出身,不免喜欢舞刀弄枪的,我也被迫腰间佩剑的,好防身。” 谢永望了然,再问道:“那还有两位呢?” 李文赋捏了捏小姜子的羊角辫,“西京城大官的私生女罢了,带她来江南游玩游玩,至于那位,我出远门,我爹总归是不放心的,身边安排一位护卫不过分。” 郁永昌起身道:“如此就更不可怠慢了,诸位既然从西京而来,自然要好好款待的,今夜花船一事包在我郁家身上。” 李文赋亦是起身拱手道:“如此客气,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谢永望思索一番,没有和郁永昌参与进去。 朝中三品大官的儿子。 不会没有缘故的来抚水郡的,肯定有所图谋。这位张公子自他进店时桌上便只剩几片菜叶,如今好一会过去,仍然是如此,在这期间莫不是一直再听他们交谈。 若真是为了游玩而来,何必苦了自己,吃着几片菜叶莫不是为了调查抚水郡的民生如何。 若是穷苦一些的地域百姓过的不如意情有可原,毕竟有地域局限,但是在江南还出现这种情况,莫不是有地方官员搜刮油水的嫌疑。 他不禁猜想,这位张玉宸来江南,莫不是就是为此而来,要暗中调查江南官员的清廉如何。 但是身处江南之地,谁又能保证自己没有沾染到一片淤泥呢。 想到这里,谢永望叹了口气,看来自己得向上面汇报一下了,这些日子,要展现出抚水城极好的面貌来。 再想到花船,谢永望一阵头大,郁永昌这个“好客”的性子能不能改善一二。 这些年郁家之所以发展的如此迅速,成为抚水城十大商贾之一,少不了这待客之道推波助澜。 但凡是来抚水城的办事的官员,郁家老爷子皆是好生接待,不管官阶太小。最初虽耗费了好些钱财,旁人讥笑不已,说待人也要看面相,有些官员分明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还去接待,不是送人钱财是什么。 郁老爷子每每听闻,都是一笑置之,来者皆是客,没理由不招呼的。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日,郁家接待了一位落魄官员,来抚水城办事被歹人抢夺走了货物,最后拿出自身的官印一看,竟然是地方正五品的官员。 一郡之守。 郁家从此飞黄腾达,这才有了如今在城中的生计,粮食一行,皆是由郁家掌管,虽说利润极小,但耐不住量大。 一年挣个大几万两银子不在话下。 从此郁家更是乐善好施,若在天寒,饥荒之年,都会主动赈灾,在抚水郡皆是有极好的名声。 郁永昌如此看中张玉宸,怕就是看中其后的势力,若是能攀上张家这根高枝,郁家必然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但是张家,一向以清廉着称。 谢永望很担心,难保不会张玉宸回京之后参上一本,言江南奢华,加大赋税,得不偿失啊。 瞧着李文赋等人正要离去的样子,谢永望急忙喊道:“张公子也喜欢花船那种地方,毕竟身边还有姑娘家在呢。” 李文赋一笑置之,“谢兄听多了传闻,我等西京公子,照样去凤惜楼,照样听曲,不耽误的。” 谢永望尴尬一笑,“明白了。” 李文赋慢悠悠道:“那西京城的李公子能拔出太阿剑,你们莫非还觉得是一位纨绔?我爹对他可是赞不绝口,他这样的人,莫非就是传言里的一无是处?” 谢永望点点头,“我相信李公子不是纨绔。” “那不就得了,我也不是什么圣人。” 李文赋一脚踏出客栈门槛。 那处咸水青菜的桌上,放有一百文铜钱。 第90章 私铸新银 出了客栈之后,虞瑾冷哼一声,“没见过这么夸自己的,假扮张太常之子很好玩?” 李文赋将两人送上马车之后才开始解释,“我不方便露面,恰逢文官出京,张玉宸出现在抚水郡不稀奇。” 虞瑾问道:“那你要去花船上做什么,万一有刺客,我还不及出剑救你的。” 李文赋唤着安都朝城南走去,先寻一处宅子住下。 他眯眼道:“我在西京凤惜楼一夜不过千两银子的开销,已经是极大的分量了。但是这抚水城,居然能有万两银子,很稀奇的。客栈有人行乞,一路上每隔二十来家铺子就能看到一些,分工明细,足以说明时日不短。” 虞瑾皱眉道:“所以你是想说,抚水城表面繁华,实则已经藏污纳垢。可着与你要掌控漕运有什么关系,官员腐败,自然有人调查,用不着你操心。” 李文赋感慨道:“那位老将军姓谢啊。” 虞瑾不明所以。 这才想起客栈内那桌上,有一位男子亦是姓谢,对要前往花船一事没有反驳。 欣然允诺前往。 这约莫有些不太对劲。 这位谢永望极有可能就是当年随着李绍远征战的谢良材的嫡子,按理来说,将门之后,应该是和景迁一样,习武才对。 对青楼地界应该极为不齿,闭口不谈。但是听闻他们之间的交谈,分明是常去客。 这就耐人寻味了。 李文赋低眉笑了一声,去青楼不触犯律法,这是寻到了知己啊,同为将门之后,讲究一个纨绔。 很贴合他的性子,有趣。 李文赋喊道:“去城内租下一处宅子,再找钱庄换一些零碎的银子。” 安都应道一声,“听公子的。” 租宅子一事,约忙活了三个时辰,虞瑾看了许多,都是不满意,声称一定要找僻静的。 最后只得在临靠西市的一处人迹罕至的地方租下,手里掌管着扶水城大片地契的人说,这西市都是些家境不算好的百姓才来的地方,有能力租宅子的人大多富庶,怎么都不会选择这里,一直空着好多年了。 遇见李文赋等人非要找临靠西市的,也是一等怪事,不过僻静倒是真。 但银两可不会少去一分一毫。 李文赋没多说什么,欣然入住,待安都换回一些碎银,发现些端倪。 他将银子放在牙口边,咬了咬,没有感觉出丝毫的异味,又用太阿剑削下一角,银两里面崭新的发亮。 安都疑惑道:“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李文赋二话不说,将剩余的银两全部翻看了一遍,皱眉道:“这些全是新铸的银两,看成色,最多半年。” 安都还是不解,“朝廷每隔几年都会铸新银,没什么奇怪的,商铺钱庄这一类需要大量的流银,往往最先与官家接触,他们能拿到新银,很正常。” 李文赋摇摇头,“不对,银两虽说去年翻新过一次,但都有熔铸的旧银在内,新银不会如此这般生亮,其味道类似铁锈,但你带回的碎银完全没有。而且光泽艳丽,没有旧银掺入其中。” 虞瑾听着两人交谈,亦是拿着银子瞧了几眼,闻了闻,诧异道:“当真是新银。以你的意思是,铸钱之人没有翻新旧银,这不就是私铸银两吗?” 安都立刻警觉起来,对李文赋抱拳问道:“公子,此事非同小可,有损大周根基,是否要传信给王爷?” 李文赋哑然一笑,“瞧你们这紧张模样,私铸新银,亏你们也想得出来。私铸一两新银的成本约是一两五百文,根本就是得不偿失的活,没人愿意这么挥霍的。” 安都挠了挠头,他一介武夫,对这种事,还真不知内情。 “公子熟读书册三万卷,是安都才疏学浅了。” 李文赋将碎银收好,递给了安都,“少拍马屁,你再外出一趟,看有没有人愿意新银换旧银,再去各大钱庄店铺走一走,看用的都是什么银两。” “是!”安都接过碎银后,即刻出发。 这等情况李文赋还是第一次见,莫非这就是江南富庶的缘由,虽说是亏本铸了新钱。但在市面上流通的银两愈发之多,最后富商家底更加殷实,平民百姓还是艰难渡日。 李文赋不由的想到了大周律法,对此貌似还没有严加的规定,倒是给江南地界捡了漏子。 若是情况属实,上报朝廷是必然。 长此以往,很容易生出乱子的。自从大周从东州迁都以来,历经三任皇帝,皆是将重心放在了边关,一心只想收复失地,但治国,还得文治啊。 谁言文官无用? 出身寒酸穷苦的读书人,走上了仕途,才会真正为百姓着想啊,才知晓这世道有那些不好,方才能对症下药的去改善。 写一封密信送去西京也好,若是铸钱的事情属实的话。 李文赋看向虞瑾,笑道:“晚上要不要陪我去东城,去那花船上玩一玩?” 虞瑾犹豫了一会,看向小姜子,询问她的意见先。 小姜子揉了揉眼眶,三天赶路舟车劳顿的,一直没有好好休息,她有些困,想歇息的。 虞瑾无奈,实则内心颇为开怀,轻咳一声,“听到没有,小姜子不愿去,你自个游玩去,就不打扰你和其他女子的唧唧我我了。” 小姜子一听,眼珠子流转的厉害。 虞姐姐这话,有醋意啊。 她立刻给李文赋使了一个眼色,疯狂眨眼的。虞瑾那能不注意到这些,眼皮跳个不停,给谁传信呢? 李文赋立刻会意,拧眉道:“听说抚水城常有闹鬼怪的事情发生,半夜里会叼走独睡的小女孩,你若是一人在家睡觉,会很危险的。” 小姜子听闻,端着下巴,来回走个不停,极为认真道:“我认为赋哥哥说的有道理,这宅子偏僻,常年没人入驻,万一有鬼怪现身,小姜子很害怕的。” 虞瑾静静看着两人上演的一出戏码,冷冷道:“没瞧出你有一点害怕。” 小姜子瞬间“呀”的一声,分明脚后无物,却是像被绊倒了一般,朝身后倒去。 李文赋见状赶紧扶稳。 小姜子很配合的跑到了李文赋身后,抱住他的腰间,凄凄惨惨道:“赋哥哥,我害怕,我也要去东城。” 李文赋摊摊手,“还要过问你虞姐姐的意思。” 虞瑾很怀疑上辈子是不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两人明着演戏,还不能揭穿的。 真是人间第一大折磨。 “我陪你去东城。” 第91章 这位女子姓秦 小姜子嘻嘻一笑,跑去握住了虞瑾的芊芊小手,摇晃着手臂道:“虞姐姐最好了。” “不如你赋哥哥好。” 虞瑾朝屋内走去,淡淡道:“我换一身衣裳。” 李文赋点点头,提醒道:“别忘了带上你的银票,几千两银子,本公子拿不出来的。” 虞瑾彻底屈服。 “要写借条,外加利息。” 这家伙,变卖了自己屋中值钱的玩意,再将银票交给她,莫不是当自己是个移动钱庄了。 小姜子笑个不停。 赋哥哥找虞姐姐要银两,很像成了亲的小两口啊。小钱赋哥哥说了算,比如一百文以下的。 至于大钱嘛,两人协商。 小日子有盼头了。 到了夜间,李文赋没有等到安都回来,想来是在忙心银两的事情,索性也不等他了,待会回来没有寻到他们人影,会去东城的。 待李文赋三人走到东城时,正是热闹之时。 江南地界不比西京,没有烦人的宵禁,李文赋一路打听花船地界,经过了不少奇人异事的卖艺。 在这期间,有一碗烈酒下肚,喷出一口的融融火焰的。还有悬在空中,讲解道法的。其实李文赋一眼就是看穿,但为点破罢了,不过是盘腿坐在一根粗铁上,远没有他说的那么玄乎。 能够吸引虞瑾的自然不是这些,毕竟自个都是七品剑修了,御剑飞行不比这玄乎多了。 在街道边上贩卖的一些小玩意深得女人心,虞瑾和小姜子都买了一些,戴在发髻上,甚是好看。 小姜子趁着两人挑选之际,竟然擅自打开了人家一个胭脂盒,虞瑾气愤不已。 那店家一瞧,这是来了贵人啊,直接一口价五两银子不带还价的。 虞瑾气愤不已,宰客是,信不信本姑娘一剑将这店铺给毁了。李文赋急忙将虞瑾拦住,这可使不得,这儿不是西京,没人撑腰的,一剑挑之是痛快了,难免又当了一回贵人,从自己腰包内掏出去的银两更多。 那就真叫得不偿失。 李文赋赶紧掏出五两银子了事,拉着虞瑾和小姜子远去了,不宜在江南生出祸端的。 李文赋瞪向虞瑾,自己腰包内都有十万两银票,怎么还计较这一点小得失。 说起这个,虞瑾脸上大写的一个不愿意,五两银子莫非就不是钱拉。 你李文赋圣贤书都读到那里去了,这个勿以善小而不为不是用一个道理。 李文赋不敢再争辩,立刻噤声。 虞瑾一敲小姜子的小脑袋,小小年纪买什么胭脂,涂抹给谁看的。 小姜子不说话,一直低着脑袋,话也不说一句。 虞瑾觉得奇怪,以往这个时候,依照小姜子的性子,总会反驳一二的,现在安静的出奇,有古怪。 虞瑾停步,蹲下身子一瞧,小姜子立刻扭过头去。李文赋低眉一看,差点是没笑出声来。 这脸颊,额头,还有嘴唇边上都是涂抹的些什么,满是些大红印子,要出嫁啊。 虞瑾喝道一声,“转过来。” 小姜子被吓了一跳,不敢轻易动弹,虞瑾看着小姜子脸上涂抹的胭脂,深呼一口气,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要生气,可还是按耐不住,一掌拍向李文赋。 李文赋顿时觉得胸口一阵痛楚袭来,不解道:“你教训我干嘛,她脸上的胭脂又不是我弄的。” 虞瑾冷哼一声,“还不是你这个赋哥哥没有照看好的缘故,我不教训你,难道还教训她一个小女孩不成?” 李文赋霎时无语。 这其中厉害关系,算的叫一个高明。 小姜子眨巴眨巴眼睛,将胭脂放回了兜里,小声道:“不敢了。” 虞瑾见到这幅可怜巴样子,叹了口气。 “实在想玩一玩,下次我给你涂抹,你这样往脸上画的,也不好看呐。” 小姜子点点头,道了声“好。” 李文赋放眼望去,那三艘花船已经映入眼帘。早些时候在客栈内遇见的三位公子此刻都在了最大的那艘花船前。 李文赋见到三人,三人亦是朝他这边投来目光,其中当属郁永昌最为反应最为激烈。 他率先跑去李文赋身前,本是想一本正经的邀请这位西京张公子前去花船游玩,可是一瞧见小女孩的脸颊,便崩不住了。 大笑不已。 小姜子很是蹙眉,拉了拉李文赋衣角。 见到这场景,郁永昌才平缓了一些,邀请道:“张公子,花船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位置,即刻便可上船了。” 李文赋点点头,笑道:“多谢郁公子,不过先得等一会,我得等一个人来。” 郁永昌不解。 李文赋望着街道深处,有一人走来,正是安都。 安都走到李文赋身前,恭敬了抱拳,拿出一个钱袋子递与了李文赋,“公子,我走遍我城内各大钱庄店铺,所能找到的只有这些了。” 李文赋掏出一把查看,皆是些发亮的崭新碎银,还有铜钱,也是崭新。 如今这抚水城内,所流通的大周钱币,皆是新铸。 李文赋将钱袋子交给了安都,吩咐道:“我知道了,你先照看着小女孩,我先去花船看看。” 安都应道一声,牵着小姜子朝一旁走去。 李文赋早有吩咐,他和虞瑾上花船,安都和小姜子去此等的船上赏景玩玩。 郁永昌见到这一幕,愈发对李文赋的身份坚信不疑。 西京城张太常的嫡子,平日出行所带的银两都是带的碎银,附和张公子行事的风范。 李文赋笑道:“郁公子,可以登船了。” 郁永昌恍惚了一阵,指向虞瑾,疑惑道:“这位女子也要上花船,不太合适。” 还是说,这位张公子,是真的要玩一些新花样。 和两位女子同处一室之内,他是想都未想过啊。郁永昌不禁对李文赋使了一个神色,伸出了大拇指。 不愧是西京来的公子,见识远超江南。 李文赋一阵叹息,腰间传来痛楚,他知道,郁永昌又是误会了。 虞瑾并未理会到郁永昌的意思,但是看着他一幅贼眉鼠眼的笑意,还有李文赋一幅了然的神色,想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还不是在挤兑她呢。 反正是李文赋的错就好了。 李文赋撑着腰间,朝郁永昌凑近了一些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这位女子姓秦。” 西京官员中姓秦的不少。 但是能和张家门当户对的,只有一家,秦少府。 郁永昌顿时变是一本正经起来,作揖道:“张公子,秦小姐,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这边请!” 第92章 花船投壶 李文赋轻咳一声,“不必如此,秦雁山秦小姐不会计较的。” 虞瑾朝着李文赋看了眼,秦雁山,这又是让她假扮朝中那位大臣的闺女了。 反正听他的就好。 武举之后,当李文赋半年护卫,大抵就不欠李家多少了。 届时,一定要带着小姜子逃离他的魔手。 谢永望见到郁永昌领着李文赋走来,微微拧眉,怎么那位女子也要上船? 郁永昌瞧出谢永望的疑惑,在耳边轻语了两声。 西京秦少府貌似确实有一位闺女,秦少府既然是身为武官,让自家闺女习剑很正常。 那位李家之中,不也有一位女子练枪的。 谢永望邀请道:“张公子,秦小姐,尽快上船。各家公子都已上去了,就等着我们了。” 李文赋颔首一笑,“有劳谢公子了。” 登船之后,花船缓缓朝着江中央划动,与此同时,江中央出现了灯火几点。 在江中央,还有不知数量的小船。 李文赋大抵是猜到了这些小船的用意。 他问道:“白日经过特意来洛安江瞧了瞧,只见得几艘大船,不见这些小船只,莫非都是夜里运来的。” 谢永望点点头,“张公子好观察,确实是趁着夜色送来,那船上,皆有着一名女子在内。待花船停靠在中央之后,她们再登船。” 李文赋望着江面。 放眼望去,他留心数了数,该有二十来艘小船,按照最少登船需要花费的银两来看,仅仅只是一晚,四万两银子。 这还是往最少了算。 还有另外停靠在岸边的两艘大船,西京凤惜楼,锦端园在这花船前,压根不值一提。 “是每夜都会登船?” 谢永望摇摇头,“没有这么勤便,大多是凑齐二十余位各有技艺在身的女子,才会有一次登船,大抵来讲,一年之间有个十次。” 李文赋打趣道:“若是这么说,谢公子与心仪女子见面,一年还见不得几回。” 谢永望没太明白李文赋意思,不解道:“我并无心仪女子在船上。” 这就轮到李文赋错愕了。 心仪女子不在船上,那为何要上花船,这里莫非不是寻乐之地。 谢永望解释道:“这花船,其实与青楼有别,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粗鄙。登船之人,或是古筝,或是琵琶,还或是写得一手好字,皆有技艺,仅凭容貌,还不足以登船。至于张公子听闻的彻夜交谈,确有其事,是真的在商讨技艺。若是一见钟情,又两情相悦的,姑娘家才会将自己交付出去。” 李文赋诧异了一声,原是这等新花样。 他在西京,从未听说。 虞瑾则是对此不以为然。 船上这些公子哥,一夜花费个两千银两,莫非就真的只是为点兴致? 这不是纯纯属于钱多没地花。 李文赋拱手一下,摇摇头,自叹不如啊。 谢永望轻轻一笑,“其实都是消遣的方式,张公子平日爱读书,我等爱来花船,真要细细说来,张公子远远胜过我等。” 李文赋摆摆手。 “都是抬举,我真有说的那么好,来花船作甚。我又不是圣人,平日被爹困在府中,不容易来一趟江南,自然要好好玩乐,我回京之后,定然会说抚水郡的繁华。” 谢永望一听,微微笑了笑,心中有所明白。看来真的是如他猜想的一般,这位张公子来抚水城,并非只是为了游玩,而是带着目的而来。 他稍微松了口气,不管目的如何,只要最近不会有官府的人来抚水城即可。 李文赋忙着观赏那江中心的景色,没有注意到谢永望神色有了细微的转变。 他问道:“谢公子,当年随着大将军的征战的谢良材谢将军,如今就是在抚水城,你是谢将军的嫡子?” 谢永望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识别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很快又是释然。 自己姓谢,在抚水城内,可没有富家公子与自己同姓。张公子既然是从西京而来,一路上早有准备,抚水城官场如何,商贾多少,应该都是明白的。 谢永望大方承认。 李文赋回过身说道:“我并没有去刻意调查过你的身份,上船之际,你为了方便让我看到江中景色,便领着我一直朝船头走来,其他人皆是避让。这船上都是心有傲气的公子哥,若非你无权怎会如此,再者你姓谢,就很容易推断出来了。” 谢永望听闻,拱手一笑,“都说读书人心思缜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佩服。” 李文赋摆摆手,“不算什么,不值得称道。” 两人交谈间,花船已经停靠在了江面中央,漂泊在江中心的小船内赫然升起了大红灯笼。 花船两边,皆有扶梯架在栏杆上,迎着众人期待神色,约莫有二十多位女子缓缓上船,戴着面纱。 谢永望好意提醒一声,“还请张公子随我去花船二楼。” 李文赋点点头,尚不知晓这是何新奇玩法,走去二楼,他这才发现,二楼处每人座位前,皆放有箭失一根。 讲解这个,就是郁永昌的拿手绝活。 “待花楼一层的女子展示自己的技艺之后,我等心仪的便可将身前箭矢投进女子身边壶内。” “倘若多人同时相中呢?”李文赋不解的问道。 “同时相中,比的就不是女子技艺,而是我等家底如何,有无过人之处,供女子挑选共渡良宵之人。” 李文赋暗暗称奇。 还是江南地界玩的开。 他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分量,能在洛安江开设这样的一艘花船,并且让抚水城诸多公子肯放下身价。 若是被一位女子瞧不上,说出去,总归要教人嗤笑的。 虞瑾默不作声,一直紧皱着眉头,觉得这些男人实在低俗至极。倘若不是要护着李文赋周全,她必然不会来这种地方,白给钱都不来。 在岸边的供寻常百姓游玩的花船上,安都领着小姜子选了一个靠边座位。 小姜子一直捂着脸不敢见人,拖着腮帮子朝江中心望去,虞姐姐和赋哥哥都在那里。 安都买了些糕点放在了小姜子身边,“公子有事要做,你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和我说。” 小姜子摇摇头。 她什么也不需要。 她只是想知道,虞姐姐究竟吃醋没有,赋哥哥要去花船,岂不是当着虞姐姐的面逛青楼。 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有点家庭地位的样子。 第92章 花船投壶 李文赋轻咳一声,“不必如此,秦雁山秦小姐不会计较的。” 虞瑾朝着李文赋看了眼,秦雁山,这又是让她假扮朝中那位大臣的闺女了。 反正听他的就好。 武举之后,当李文赋半年护卫,大抵就不欠李家多少了。 届时,一定要带着小姜子逃离他的魔手。 谢永望见到郁永昌领着李文赋走来,微微拧眉,怎么那位女子也要上船? 郁永昌瞧出谢永望的疑惑,在耳边轻语了两声。 西京秦少府貌似确实有一位闺女,秦少府既然是身为武官,让自家闺女习剑很正常。 那位李家之中,不也有一位女子练枪的。 谢永望邀请道:“张公子,秦小姐,尽快上船。各家公子都已上去了,就等着我们了。” 李文赋颔首一笑,“有劳谢公子了。” 登船之后,花船缓缓朝着江中央划动,与此同时,江中央出现了灯火几点。 在江中央,还有不知数量的小船。 李文赋大抵是猜到了这些小船的用意。 他问道:“白日经过特意来洛安江瞧了瞧,只见得几艘大船,不见这些小船只,莫非都是夜里运来的。” 谢永望点点头,“张公子好观察,确实是趁着夜色送来,那船上,皆有着一名女子在内。待花船停靠在中央之后,她们再登船。” 李文赋望着江面。 放眼望去,他留心数了数,该有二十来艘小船,按照最少登船需要花费的银两来看,仅仅只是一晚,四万两银子。 这还是往最少了算。 还有另外停靠在岸边的两艘大船,西京凤惜楼,锦端园在这花船前,压根不值一提。 “是每夜都会登船?” 谢永望摇摇头,“没有这么勤便,大多是凑齐二十余位各有技艺在身的女子,才会有一次登船,大抵来讲,一年之间有个十次。” 李文赋打趣道:“若是这么说,谢公子与心仪女子见面,一年还见不得几回。” 谢永望没太明白李文赋意思,不解道:“我并无心仪女子在船上。” 这就轮到李文赋错愕了。 心仪女子不在船上,那为何要上花船,这里莫非不是寻乐之地。 谢永望解释道:“这花船,其实与青楼有别,并没有想象的那般粗鄙。登船之人,或是古筝,或是琵琶,还或是写得一手好字,皆有技艺,仅凭容貌,还不足以登船。至于张公子听闻的彻夜交谈,确有其事,是真的在商讨技艺。若是一见钟情,又两情相悦的,姑娘家才会将自己交付出去。” 李文赋诧异了一声,原是这等新花样。 他在西京,从未听说。 虞瑾则是对此不以为然。 船上这些公子哥,一夜花费个两千银两,莫非就真的只是为点兴致? 这不是纯纯属于钱多没地花。 李文赋拱手一下,摇摇头,自叹不如啊。 谢永望轻轻一笑,“其实都是消遣的方式,张公子平日爱读书,我等爱来花船,真要细细说来,张公子远远胜过我等。” 李文赋摆摆手。 “都是抬举,我真有说的那么好,来花船作甚。我又不是圣人,平日被爹困在府中,不容易来一趟江南,自然要好好玩乐,我回京之后,定然会说抚水郡的繁华。” 谢永望一听,微微笑了笑,心中有所明白。看来真的是如他猜想的一般,这位张公子来抚水城,并非只是为了游玩,而是带着目的而来。 他稍微松了口气,不管目的如何,只要最近不会有官府的人来抚水城即可。 李文赋忙着观赏那江中心的景色,没有注意到谢永望神色有了细微的转变。 他问道:“谢公子,当年随着大将军的征战的谢良材谢将军,如今就是在抚水城,你是谢将军的嫡子?” 谢永望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识别出了自己的身份,但是很快又是释然。 自己姓谢,在抚水城内,可没有富家公子与自己同姓。张公子既然是从西京而来,一路上早有准备,抚水城官场如何,商贾多少,应该都是明白的。 谢永望大方承认。 李文赋回过身说道:“我并没有去刻意调查过你的身份,上船之际,你为了方便让我看到江中景色,便领着我一直朝船头走来,其他人皆是避让。这船上都是心有傲气的公子哥,若非你无权怎会如此,再者你姓谢,就很容易推断出来了。” 谢永望听闻,拱手一笑,“都说读书人心思缜密,今日一见果真如此,佩服。” 李文赋摆摆手,“不算什么,不值得称道。” 两人交谈间,花船已经停靠在了江面中央,漂泊在江中心的小船内赫然升起了大红灯笼。 花船两边,皆有扶梯架在栏杆上,迎着众人期待神色,约莫有二十多位女子缓缓上船,戴着面纱。 谢永望好意提醒一声,“还请张公子随我去花船二楼。” 李文赋点点头,尚不知晓这是何新奇玩法,走去二楼,他这才发现,二楼处每人座位前,皆放有箭失一根。 讲解这个,就是郁永昌的拿手绝活。 “待花楼一层的女子展示自己的技艺之后,我等心仪的便可将身前箭矢投进女子身边壶内。” “倘若多人同时相中呢?”李文赋不解的问道。 “同时相中,比的就不是女子技艺,而是我等家底如何,有无过人之处,供女子挑选共渡良宵之人。” 李文赋暗暗称奇。 还是江南地界玩的开。 他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是何人有这么大的分量,能在洛安江开设这样的一艘花船,并且让抚水城诸多公子肯放下身价。 若是被一位女子瞧不上,说出去,总归要教人嗤笑的。 虞瑾默不作声,一直紧皱着眉头,觉得这些男人实在低俗至极。倘若不是要护着李文赋周全,她必然不会来这种地方,白给钱都不来。 在岸边的供寻常百姓游玩的花船上,安都领着小姜子选了一个靠边座位。 小姜子一直捂着脸不敢见人,拖着腮帮子朝江中心望去,虞姐姐和赋哥哥都在那里。 安都买了些糕点放在了小姜子身边,“公子有事要做,你有什么想买的可以和我说。” 小姜子摇摇头。 她什么也不需要。 她只是想知道,虞姐姐究竟吃醋没有,赋哥哥要去花船,岂不是当着虞姐姐的面逛青楼。 这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有点家庭地位的样子。 第93章 孤男两女共处一室 花船上,一层。 有女子陆续献着才艺,古筝,琵琶,斟茶,手等绝学皆是上演。 富家公子间极有默契,像是事先知晓这些女子内情一般,有箭失选中的便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谢永望挑选的是一位相貌英气的女子,腰间佩剑,是以剑法登船,郁永昌和白华荣两者则是选择了两位相貌极佳的女子。 李文赋初次登船,不免谨慎了些。 他观望许久,视线在停留在最靠边的一位孱弱女子身上,所献才艺只是礼法。 并不出彩。 故也无人投去箭失。 李文赋观摩许久,在记忆里约莫想到了什么,一箭丢去。那位女子见到身边壶中终于投来一箭,脸上流露出喜色。 郁永昌见此笑道:“看来张公子也寻到了心仪女子,带去小船内即可,明日一早,花船上会准备早点。” 李文赋点点头,“我知晓了。” “那我等就不陪张公子了,先行离去了。” 花船二层的富家公子下去了一层,领着选中的女子下了阶梯,朝着小船走去。 唯有李文赋不为所动。 虞瑾笑脸盈盈,笑意中有杀气若隐若现。 “现在这情况,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等你和那位姑娘明日一早醒来,再回宅子。” 李文赋一本正经,正色道:“本公子怎会是那样的人,二十来年,我一直很洁身自好的。” 虞瑾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她不信,李文赋也没有办法解释,他虽是纨绔,但也知道不可纵欲过度,有损身子。 府内丫鬟不少,凤惜楼女子更是被揩油了遍,但他始终未曾下手,以致西京城还传出过谣言,说李家公子体虚,最终还是靠着长戟士在街道上抓人,这等言论才慢慢消失。 毕竟他也没法证实啊。 李文赋望着花船一层的那名女子,语出惊骇道:“那女子所行礼仪,你怎么看。” 虞瑾认真的想了想,答道:“没见到,不过看的出来区别常礼,有些好看的。” “看不出来就对了,这乃是宫中嫔妃以上才会用到的礼数,真不知晓她是如何学会的。” 大周律法规定,宫女出宫之后,不得传出任何一点在宫中的见闻,这宫中礼仪更是不被允许。 即便是处罚的再轻,也是一个终身牢狱监禁的下场,不祸及家人已是最好。 但眼下,就在李文赋身前,出现了这样的一位女子,竟然在抚水城各大公子前,行宫中礼仪,这份胆量,李文赋由衷的感到佩服。 或是说,她所行之礼,并无人知晓这是宫中礼仪,只是觉得好看,这花船幕后之人才将送上了船。 毕竟船上女子,皆有绝技在身,这般好看的礼仪,被选中不奇怪。 还好这里是在江南,这若是在西京附近,怕早就有人报官府了,这位女子,可是行走的银两啊。 虞瑾听闻李文赋一番解释,不免也是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这位女子有来历。 李文赋缓缓去到花船一层,“去看看。” 那位女子见到李文赋走近,浑身一个哆嗦。她回望了一眼江中的小船,只要上船之后,她就有五百两银子可拿。 这次万不能再惹这位公子生气了,银两,她一定要拿在手中。 李文赋看着她,轻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禀告公子,名夏芷。” “以前在宫里待过?” 夏芷一听,浑身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小手紧紧攥着裙角不放,断断续续道:“没有去过西京。” 李文赋微微蹙眉,没当过宫女,怎会这些礼数。 “那你为何如此紧张?” “穿的有点少,有些冷。” 李文赋不免正视而去,胸口处的衣裳放的很低,脸上还有胭脂一类的腮红,嘴唇抿过红纸,艳丽的厉害。 大有一幅勾引男人的模样。 李文赋好歹在西京“阅女无数”,都知晓女人这点小心思,眼前这位姑娘所使出的手段,分明就是外行,道听途说来的。 夏芷衣裳单薄,这会受着江面上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咳嗽一声,询问道:“公子,我们可以去小船上了。” 李文赋打趣一声,“这么着急和我共处一室啊。” 夏芷脸颊轻咳间变得通红,不敢直视李文赋。 “公子想要吹吹江风,小女子自然奉陪。” 李文赋摇摇头。 “我叫张玉宸。” 夏芷疑惑不已,来花船的公子,很少自报家门的。抚水城姓张的公子,没有听闻。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去了小船就好。 “去小船上。” 夏芷点点头,领着李文赋走去。她回眸间,见到这位张公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名女子。 花船上的公子哥爱玩新花样她是知道的,也有准备,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一出。 她羞涩不已。 江面上虽是小船,但是相较花船而言。夏芷领路,在经过层层流苏的帘子之后,一个极为精妙的房间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有香炉点着的熏香,还有小火炉内燃着木炭,锦绣大床,色彩艳丽的绫罗布料,怎么看都是一处旖旎的地界。 虞瑾跟着两人进来,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搬了把凳子坐在帘子边。 “你最好快些,本姑娘可不准备晚上陪你在着过夜。” 李文赋轻“嗯”一声,“我知道了。” 夏芷内心犹如有着一头小鹿乱撞一般,那位青衣女子莫非就一直在门前等着啊。 看着她和张公子? 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不过她可万不敢拒绝,难得有位公子同自己上船,真不能错失了这良机。 她很需要银两的。 夏芷一咬牙,双手缓缓搭在了自己肩上,解开裙子的系带,顷刻间,有一抹旖旎光景出现。 夏芷的上半身,只剩得一块简单至极的布料。 虞瑾鄙夷的朝李文赋看去,他上船,还真是为了这件事啊。 李文赋不懂夏芷意欲何为,大为惊骇。急忙扭过头去,喝道:“快些把衣服穿上,我随你来小船,不是你想的那般。” 夏芷蹲下身子,将衣裳穿好。 “公子若想自己体会解衣的乐趣,也可以。” 李文赋彻底被降服,看向虞瑾,“你替本公子解释,我是没法子了。” 虞瑾噗呲一笑,问道:“你没有那般想法?” 李文赋欲哭无泪。 “我要是有,带你上船干嘛,赶紧解释清楚。” 虞瑾轻咳一声,替夏芷将衣裳遮挡好,又拿过床上的被褥将夏芷包裹住。 “好了,你可以转头了。” 第93章 孤男两女共处一室 花船上,一层。 有女子陆续献着才艺,古筝,琵琶,斟茶,手等绝学皆是上演。 富家公子间极有默契,像是事先知晓这些女子内情一般,有箭失选中的便不再考虑范围之内。 谢永望挑选的是一位相貌英气的女子,腰间佩剑,是以剑法登船,郁永昌和白华荣两者则是选择了两位相貌极佳的女子。 李文赋初次登船,不免谨慎了些。 他观望许久,视线在停留在最靠边的一位孱弱女子身上,所献才艺只是礼法。 并不出彩。 故也无人投去箭失。 李文赋观摩许久,在记忆里约莫想到了什么,一箭丢去。那位女子见到身边壶中终于投来一箭,脸上流露出喜色。 郁永昌见此笑道:“看来张公子也寻到了心仪女子,带去小船内即可,明日一早,花船上会准备早点。” 李文赋点点头,“我知晓了。” “那我等就不陪张公子了,先行离去了。” 花船二层的富家公子下去了一层,领着选中的女子下了阶梯,朝着小船走去。 唯有李文赋不为所动。 虞瑾笑脸盈盈,笑意中有杀气若隐若现。 “现在这情况,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等你和那位姑娘明日一早醒来,再回宅子。” 李文赋一本正经,正色道:“本公子怎会是那样的人,二十来年,我一直很洁身自好的。” 虞瑾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她不信,李文赋也没有办法解释,他虽是纨绔,但也知道不可纵欲过度,有损身子。 府内丫鬟不少,凤惜楼女子更是被揩油了遍,但他始终未曾下手,以致西京城还传出过谣言,说李家公子体虚,最终还是靠着长戟士在街道上抓人,这等言论才慢慢消失。 毕竟他也没法证实啊。 李文赋望着花船一层的那名女子,语出惊骇道:“那女子所行礼仪,你怎么看。” 虞瑾认真的想了想,答道:“没见到,不过看的出来区别常礼,有些好看的。” “看不出来就对了,这乃是宫中嫔妃以上才会用到的礼数,真不知晓她是如何学会的。” 大周律法规定,宫女出宫之后,不得传出任何一点在宫中的见闻,这宫中礼仪更是不被允许。 即便是处罚的再轻,也是一个终身牢狱监禁的下场,不祸及家人已是最好。 但眼下,就在李文赋身前,出现了这样的一位女子,竟然在抚水城各大公子前,行宫中礼仪,这份胆量,李文赋由衷的感到佩服。 或是说,她所行之礼,并无人知晓这是宫中礼仪,只是觉得好看,这花船幕后之人才将送上了船。 毕竟船上女子,皆有绝技在身,这般好看的礼仪,被选中不奇怪。 还好这里是在江南,这若是在西京附近,怕早就有人报官府了,这位女子,可是行走的银两啊。 虞瑾听闻李文赋一番解释,不免也是投去了疑惑的目光,这位女子有来历。 李文赋缓缓去到花船一层,“去看看。” 那位女子见到李文赋走近,浑身一个哆嗦。她回望了一眼江中的小船,只要上船之后,她就有五百两银子可拿。 这次万不能再惹这位公子生气了,银两,她一定要拿在手中。 李文赋看着她,轻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禀告公子,名夏芷。” “以前在宫里待过?” 夏芷一听,浑身不由的颤抖了一下,小手紧紧攥着裙角不放,断断续续道:“没有去过西京。” 李文赋微微蹙眉,没当过宫女,怎会这些礼数。 “那你为何如此紧张?” “穿的有点少,有些冷。” 李文赋不免正视而去,胸口处的衣裳放的很低,脸上还有胭脂一类的腮红,嘴唇抿过红纸,艳丽的厉害。 大有一幅勾引男人的模样。 李文赋好歹在西京“阅女无数”,都知晓女人这点小心思,眼前这位姑娘所使出的手段,分明就是外行,道听途说来的。 夏芷衣裳单薄,这会受着江面上冷风一吹,打了个寒颤,咳嗽一声,询问道:“公子,我们可以去小船上了。” 李文赋打趣一声,“这么着急和我共处一室啊。” 夏芷脸颊轻咳间变得通红,不敢直视李文赋。 “公子想要吹吹江风,小女子自然奉陪。” 李文赋摇摇头。 “我叫张玉宸。” 夏芷疑惑不已,来花船的公子,很少自报家门的。抚水城姓张的公子,没有听闻。不过她也不在乎,只要去了小船就好。 “去小船上。” 夏芷点点头,领着李文赋走去。她回眸间,见到这位张公子身后,竟然还跟着一名女子。 花船上的公子哥爱玩新花样她是知道的,也有准备,但没想到竟然是这一出。 她羞涩不已。 江面上虽是小船,但是相较花船而言。夏芷领路,在经过层层流苏的帘子之后,一个极为精妙的房间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有香炉点着的熏香,还有小火炉内燃着木炭,锦绣大床,色彩艳丽的绫罗布料,怎么看都是一处旖旎的地界。 虞瑾跟着两人进来,见到这一幕,摇了摇头,搬了把凳子坐在帘子边。 “你最好快些,本姑娘可不准备晚上陪你在着过夜。” 李文赋轻“嗯”一声,“我知道了。” 夏芷内心犹如有着一头小鹿乱撞一般,那位青衣女子莫非就一直在门前等着啊。 看着她和张公子? 这未免太强人所难了一些。 不过她可万不敢拒绝,难得有位公子同自己上船,真不能错失了这良机。 她很需要银两的。 夏芷一咬牙,双手缓缓搭在了自己肩上,解开裙子的系带,顷刻间,有一抹旖旎光景出现。 夏芷的上半身,只剩得一块简单至极的布料。 虞瑾鄙夷的朝李文赋看去,他上船,还真是为了这件事啊。 李文赋不懂夏芷意欲何为,大为惊骇。急忙扭过头去,喝道:“快些把衣服穿上,我随你来小船,不是你想的那般。” 夏芷蹲下身子,将衣裳穿好。 “公子若想自己体会解衣的乐趣,也可以。” 李文赋彻底被降服,看向虞瑾,“你替本公子解释,我是没法子了。” 虞瑾噗呲一笑,问道:“你没有那般想法?” 李文赋欲哭无泪。 “我要是有,带你上船干嘛,赶紧解释清楚。” 虞瑾轻咳一声,替夏芷将衣裳遮挡好,又拿过床上的被褥将夏芷包裹住。 “好了,你可以转头了。” 第94章 良辰美景 夏芷不解。 张公子来花船,难道还有其他用意啊。 若说是怜惜她,夏芷不会相信半分,都来了这地界的公子,没有深情可言, 何必在富家公子里找真心。 不是她能轻易得到的。 不管今夜小船内结果如何,她的银两是挣到了。 李文赋转过身去,问道:“你能否再展示你先前展现出来的礼法,我很好奇。” 夏芷犹豫了会,点头应道:“听公子的。” “若是好看,本公子会有赏赐。” 李文赋提醒了一句。 夏芷猛然间抬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位公子满意。 她右手放在眉心处,从眉心滑至鬓角,连着抚摸三下,然后便是与李文赋对视。 “公子可还满意?” 李文赋点点头,问道:“你可知这礼数叫什么名字?” 夏芷摇摇头,“还请公子恕小女子愚钝,并不知晓,都是我从古书上看来的。” “不怪你,下一个礼数。” 夏芷看向虞瑾,“下面的礼数,需要姑娘帮忙。” 虞瑾问道:“如何做?” “姑娘手心向下即可。” 虞瑾起身照做。 夏芷平生并出,手心向下。虞瑾很自然就握住了夏芷双手。 “此礼数用于手心向下可以坐着,算是长辈,用于亲人之间或是夫妻之间的礼仪。” 李文赋继续道:“下一个。” 夏芷这会间右手放在左手之上,右手握拳,放在了腹部中央,她缓缓屈膝。 又是一个礼数,夏芷做完三礼后,见李文赋眼神微眯,没有丝毫的反应,急道:“公子若不满意,还有很多的。” 李文赋摆摆手,“可以了。” 夏芷第三礼一出,李文赋已经可以笃定,她学的就是宫中礼仪。第三礼名为万福礼,很常见,但大多右手放在腹部时,不是靠左就是靠右。 只有宫中行礼才会有放在中央的礼数,讲究正统。 但是瞧着这位姑娘的年纪,进了宫,没有这么早出来的机会。至于古书记载更不可能,当朝礼数都是重新制定的。 这女子的礼数,唯有一种解释,见到过她人行礼,偷学了过来,只是还未熟悉,动作有些生硬。 但是较常人看来,已经极为端正了,难免会被选上花船。 李文赋看向虞瑾,笑道:“借我一点银票。” 虞瑾蹙眉,抱紧了自身衣裳,“不借!” 李文赋难为情道:“又不是不还,我写借条,有利息的。” 虞瑾这才同意,从怀中依依不舍的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赫然是一千两银子的面值! 李文赋看得心疼,这离开西京时怎么没去将银票换小一些的。出手就是一千两,不带这么败家的。 李文赋将银票递了过去。 夏芷看着那银票上的红色字眼,不免扳了扳手指头算了算,一千两! 都能抵得上她两次上花船挣得的银两了。 可她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颤颤巍巍的接过银票。 她小声道:“公子真不考虑今夜与我共度良宵了?” 李文赋摇摇头,“真不了。” 夏芷噗呲一笑,褪去了身上披着的被褥,手指在锁骨间掠过,媚眼如丝,小舌头吐出半截。 她朝着李文赋眨了眨眼。 李文赋霎时回身,咽了咽口水,这教谁受得了啊。 夏芷掩面笑道:“没想到公子还是个正人君子,这都不为所动的。” 李文赋尴尬一笑,起身正了正衣襟,“我该走了。” 虞瑾冷眼看向李文赋,她若是不在这里,今夜难说。这小船附近的涟漪怕不是不止。 夏芷点点头,笑道:“愿公子与姑娘喜结连理。” 李文赋感受到有一股杀气袭来,赶紧解释道:“别乱说,我们还没呢。” 夏芷歪着脑袋想了想,既然不是一对,那为何上了花船要急着走的,莫不是,公子不行。 她撩来帘子少许,见李文赋撑着腰间,赶紧退回了船内。 居然真她想的一样。 船头上,虞瑾掐着李文赋腰间,用力一拧。李文赋叫苦不迭,又不能大声喊出来,想要扳开虞瑾的小手,没个法子。 在夏芷看来,恰好就呈现出了这样的一幅局面。 趁着周围无人之际,李文赋御着一道太阿剑气到了停靠在岸边的花船上,安都见着水面有异动传来,立刻拉着小姜子下船而去。 桌上的糕点还未吃完。 小姜子依依不舍。 安都只能解释道:“要去公子和虞姑娘了。” 小姜子这一听,才没有哭闹,随着安都来到岸边,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木筏,朝江中心游去。 李文赋和虞瑾上了木筏,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地界上岸。 安都问道:“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李文赋摇摇头,“没发现什么异常,我本以为会有商界人士往来,可惜只是富家公子间的寻欢。我记得大周有两处铸钱的场所,一处在属蜀地,一处在江南,离抚水城不远,你明日打听清楚后随我前去调查一二。” “是!”安都抱拳道。 李文赋捏了捏小姜子的羊角辫,嘴角还有糕点的残留。再一看脸庞,颜色更加丰富多彩了。 小姜子带着哭腔埋怨道:“赋哥哥又在打趣人家了。” 虞瑾瞧了眼,淡淡道:“清水洗不掉的,需要胭脂店铺专门清理的脂粉,撒一点在水中就好。” 李文赋望了望周围,街边店铺都关门了,没法买啊。 虞瑾叹了口气,“我还有一些,回家给你了。” 李文赋脸上露出笑意,这种东西,虞瑾向来是不在乎的,她怎会有? 肯定照着铜镜自己捣鼓过。 不过他可不敢大声说出来,这位青衣剑仙性子古怪,捉摸不透,指不定下一刻就拔剑相向了。 不好惹的。 另一边,花船之上。 谢永望走出船舱,朝着李文赋那边望去,正巧是可以见到一行四人乘着木筏划向岸边的场景。 他朝船内问道:“张公子那船上女子,是何人?” 船内传来一道悠扬的声音,“是位新来的女子,不知晓花船内情,我瞧着礼数好看,就让她上船了。” 谢永望松了口气。 他早就料到张公子宁有图谋,还好今夜打听不出什么。 “倘若有下次,还让这位女子上船,我会让其他公子哥不选她的。” 船内女子轻嗯一声。 “进来握剑让我瞧瞧,有无长进。” 谢永望此刻竟然是腰间佩剑,用尽了全身力气,剑身上只是泛得一点光亮,并无有剑气要挥出的迹象。 练了这么久,白色剑气都不能挥出。 算那门子将门之后啊。 第94章 良辰美景 夏芷不解。 张公子来花船,难道还有其他用意啊。 若说是怜惜她,夏芷不会相信半分,都来了这地界的公子,没有深情可言, 何必在富家公子里找真心。 不是她能轻易得到的。 不管今夜小船内结果如何,她的银两是挣到了。 李文赋转过身去,问道:“你能否再展示你先前展现出来的礼法,我很好奇。” 夏芷犹豫了会,点头应道:“听公子的。” “若是好看,本公子会有赏赐。” 李文赋提醒了一句。 夏芷猛然间抬头,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位公子满意。 她右手放在眉心处,从眉心滑至鬓角,连着抚摸三下,然后便是与李文赋对视。 “公子可还满意?” 李文赋点点头,问道:“你可知这礼数叫什么名字?” 夏芷摇摇头,“还请公子恕小女子愚钝,并不知晓,都是我从古书上看来的。” “不怪你,下一个礼数。” 夏芷看向虞瑾,“下面的礼数,需要姑娘帮忙。” 虞瑾问道:“如何做?” “姑娘手心向下即可。” 虞瑾起身照做。 夏芷平生并出,手心向下。虞瑾很自然就握住了夏芷双手。 “此礼数用于手心向下可以坐着,算是长辈,用于亲人之间或是夫妻之间的礼仪。” 李文赋继续道:“下一个。” 夏芷这会间右手放在左手之上,右手握拳,放在了腹部中央,她缓缓屈膝。 又是一个礼数,夏芷做完三礼后,见李文赋眼神微眯,没有丝毫的反应,急道:“公子若不满意,还有很多的。” 李文赋摆摆手,“可以了。” 夏芷第三礼一出,李文赋已经可以笃定,她学的就是宫中礼仪。第三礼名为万福礼,很常见,但大多右手放在腹部时,不是靠左就是靠右。 只有宫中行礼才会有放在中央的礼数,讲究正统。 但是瞧着这位姑娘的年纪,进了宫,没有这么早出来的机会。至于古书记载更不可能,当朝礼数都是重新制定的。 这女子的礼数,唯有一种解释,见到过她人行礼,偷学了过来,只是还未熟悉,动作有些生硬。 但是较常人看来,已经极为端正了,难免会被选上花船。 李文赋看向虞瑾,笑道:“借我一点银票。” 虞瑾蹙眉,抱紧了自身衣裳,“不借!” 李文赋难为情道:“又不是不还,我写借条,有利息的。” 虞瑾这才同意,从怀中依依不舍的拿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赫然是一千两银子的面值! 李文赋看得心疼,这离开西京时怎么没去将银票换小一些的。出手就是一千两,不带这么败家的。 李文赋将银票递了过去。 夏芷看着那银票上的红色字眼,不免扳了扳手指头算了算,一千两! 都能抵得上她两次上花船挣得的银两了。 可她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颤颤巍巍的接过银票。 她小声道:“公子真不考虑今夜与我共度良宵了?” 李文赋摇摇头,“真不了。” 夏芷噗呲一笑,褪去了身上披着的被褥,手指在锁骨间掠过,媚眼如丝,小舌头吐出半截。 她朝着李文赋眨了眨眼。 李文赋霎时回身,咽了咽口水,这教谁受得了啊。 夏芷掩面笑道:“没想到公子还是个正人君子,这都不为所动的。” 李文赋尴尬一笑,起身正了正衣襟,“我该走了。” 虞瑾冷眼看向李文赋,她若是不在这里,今夜难说。这小船附近的涟漪怕不是不止。 夏芷点点头,笑道:“愿公子与姑娘喜结连理。” 李文赋感受到有一股杀气袭来,赶紧解释道:“别乱说,我们还没呢。” 夏芷歪着脑袋想了想,既然不是一对,那为何上了花船要急着走的,莫不是,公子不行。 她撩来帘子少许,见李文赋撑着腰间,赶紧退回了船内。 居然真她想的一样。 船头上,虞瑾掐着李文赋腰间,用力一拧。李文赋叫苦不迭,又不能大声喊出来,想要扳开虞瑾的小手,没个法子。 在夏芷看来,恰好就呈现出了这样的一幅局面。 趁着周围无人之际,李文赋御着一道太阿剑气到了停靠在岸边的花船上,安都见着水面有异动传来,立刻拉着小姜子下船而去。 桌上的糕点还未吃完。 小姜子依依不舍。 安都只能解释道:“要去公子和虞姑娘了。” 小姜子这一听,才没有哭闹,随着安都来到岸边,上了事先准备好的木筏,朝江中心游去。 李文赋和虞瑾上了木筏,找了处僻静无人的地界上岸。 安都问道:“公子可有什么发现?” 李文赋摇摇头,“没发现什么异常,我本以为会有商界人士往来,可惜只是富家公子间的寻欢。我记得大周有两处铸钱的场所,一处在属蜀地,一处在江南,离抚水城不远,你明日打听清楚后随我前去调查一二。” “是!”安都抱拳道。 李文赋捏了捏小姜子的羊角辫,嘴角还有糕点的残留。再一看脸庞,颜色更加丰富多彩了。 小姜子带着哭腔埋怨道:“赋哥哥又在打趣人家了。” 虞瑾瞧了眼,淡淡道:“清水洗不掉的,需要胭脂店铺专门清理的脂粉,撒一点在水中就好。” 李文赋望了望周围,街边店铺都关门了,没法买啊。 虞瑾叹了口气,“我还有一些,回家给你了。” 李文赋脸上露出笑意,这种东西,虞瑾向来是不在乎的,她怎会有? 肯定照着铜镜自己捣鼓过。 不过他可不敢大声说出来,这位青衣剑仙性子古怪,捉摸不透,指不定下一刻就拔剑相向了。 不好惹的。 另一边,花船之上。 谢永望走出船舱,朝着李文赋那边望去,正巧是可以见到一行四人乘着木筏划向岸边的场景。 他朝船内问道:“张公子那船上女子,是何人?” 船内传来一道悠扬的声音,“是位新来的女子,不知晓花船内情,我瞧着礼数好看,就让她上船了。” 谢永望松了口气。 他早就料到张公子宁有图谋,还好今夜打听不出什么。 “倘若有下次,还让这位女子上船,我会让其他公子哥不选她的。” 船内女子轻嗯一声。 “进来握剑让我瞧瞧,有无长进。” 谢永望此刻竟然是腰间佩剑,用尽了全身力气,剑身上只是泛得一点光亮,并无有剑气要挥出的迹象。 练了这么久,白色剑气都不能挥出。 算那门子将门之后啊。 第95章 江南铸钱阁 翌日,李文赋晨起练剑。 青色剑气的使用,两道剑气交叉挥出,他已经轻车熟路,他为此取了个好名:孤山。 昨夜翻阅许玉的剑法心得,剑法第二式中剑法多是近身招式,并非是教八品剑修如何御剑。 与世间剑修的修行的法子大相径庭。 貌似在许玉看来,唯有手中握剑方是剑修,至于剑气,御剑之类的招式,是辅佐。 李文赋循着剑谱上的招式练剑,剑法十三式在他手中变得更加灵巧多变,挥剑之间,力道更盛。 他并不知晓这样练剑用意何在,但是照着练剑便是。 安都一早外出打听铸钱的地界,此刻在宅子内,唯有虞瑾被李文赋吵醒。 无可奈何,只得看着李文赋练剑。 她脚下生剑阵,一剑袭去。 李文赋背部如遭雷击般的痛楚,回身望去,不见青色软剑的身影,想来是一道虚剑。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虞瑾打了哈欠,瞪眼道:“谁让你这么早练剑的。” 小姜子亦是气愤不已,揉了揉正迷糊着的小眼睛,这回罕见的站在了虞瑾这边。 李文赋低声道:“我一会就出去的。” 时机正好,安都从屋外走进,轻语道:“公子,锻铸银两的地界找到了,离抚水城不远,五里地的样子,东城门外。” “好。” 李文赋回望了一眼,“你俩就在宅子内,我去看看就回。” 虞瑾轻轻点头,道了声“好。” 可是转眼就发觉不对劲,自己这语气,像是在家等待夫君归来一般。 李文赋亦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现在的虞瑾,像极了独守深闺的女子。 他拉着安都落荒而逃。 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乎,在街道边上,有两骑鲜衣怒马,朝东城外奔去。行人纷纷避让,看着这股潇洒气息,向往不已。 曾几何时,谁家儿郎不曾穿着最引人瞩目的衣衫,去那心仪女子身前,献花一朵。 俗套是有,但就吃这一套了。 虞瑾走向屋外,瞧着两骑远去的背影,有点潇洒。 “外出也不关门,看来得赐剑一道了。” 小姜子窃笑不已。 大周王朝共两处铸钱场所,位于江南地界的铸钱阁规模稍小一些,毕竟各类矿山稀少,金银铜钱之类不易获得。 两人赶路间,安都介绍道:“江南铸钱阁由抚水郡负责,每年需要铸钱八十万贯,其中又分黄金,银两与铜钱,各有比例。但是据我打听所知,抚水郡这些年并未新铸黄金,白银与铜钱皆占比一半,据说是因为江南商人不喜黄金交易,故铸钱阁便没有新铸。” 李文赋轻笑一声,并不信这等措辞。 单论铸造工艺,其实黄金反而最为简单,铜矿内杂物颇多,处理起来更加费力。 完成八十万贯朝廷指派银两,若是想从中作祟,该多铸黄金的。但是郡守并没有这样做,怕是有其用意在内。 郡守钱元化身后是谢大将军,不排除是他的用意。 “那铸钱阁看守如何?” “有支五百人的军队就驻扎在铸钱阁附近,不过一里地远,公子若是想强闯铸钱阁,不太简单。” “谁说本公子要闯了。”李文赋摸摸了腰间的皇家令牌,大周公主的随身佩戴之物,上面刻有的一个“楚”格外显眼,乃是由当朝天子亲自提笔所写,当今天下,无人可以模仿。 寻常人只要瞧这字眼,便可认出这乃是大周皇室之物。 佩戴之人,不是皇子便是公主。 李文赋看到这块令牌,忽然想到还欠楚书瑶一本诗集,不免头疼。冒犯前世诸位诗仙的事情,做起来总有一股愧疚感在心。 虽然他并为提上自己的名字,但诗篇终究是窃取而来,心不安的。谁又能知晓这世间,是不是只有他一位从他乡而来。 李文赋内心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已,即便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晓,不该的事物本就不该,不该提上自己的名字。 那本诗集,自己尽力而为。 好歹前世也是一位读书人,对于写诗不陌生,反而是极为得心应手,其实细细说来不差的,就是相较大家名篇而言,难免逊色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在如今的大周,还是可以拿的出手的。 李文赋抬头一望,眼前出现安都所指的江南铸钱阁,淡淡道:“直接进门而去,说我们是奉大周公主之命,不要惊扰周围的士卒。” “是!” 安都应道一声,一骑先行到了铸钱阁前。 果不其然。 被人拦下。 “来者何人,此地乃是大周重地。” 李文赋骑马居高临下的,听这语气,极为不悦,喊道:“让你们管事的出来看看,什么时候铸钱阁这么没有眼力见了。” 负责看守的士卒犹豫不已。 一句道出这里是江南铸钱阁,想必是有备而来,再看着那一幅没有丝毫惧色的容颜,非是富家公子哥所能拥有的神态。 还要有权。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通报了阁内人员一声,没过一会,有一位穿着官府的官员走来,一路小跑。 此人名为徐信,乃是铸钱阁的负责阁主,听下人说有贵客来访,他一听便是联想到了那位大人,可此刻出门一瞧,所为的贵客竟然是两个陌生的男子,而且看衣着,也不是江南地界的本地人氏。 这态度,这神色不免就傲气起来。 徐信双手负后,轻咳一声,警告道:“擅闯大周重地,可是重罪,弄不好还是一个连坐的下场,两位可想清楚了。” 李文赋懒得废话,解来腰间的令牌,朝徐信丢了过去。 “看清楚!” 徐信稳稳接过,瞧着令牌上刻有的“楚”字,内心顿时一惊。 大周刻有“楚”字的令牌,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他虽然不是西京城的中官员,但好歹有所听闻。 见“楚”字令牌,如大周天子亲临! 眼前意气风发的这位,莫不就是大周的皇子! 他脸色煞白,赶紧双膝跪地,神色惶恐道:“小人徐信,不知大周皇子亲临,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赎罪。” 李文赋轻轻一笑。 徐信下跪之后,铸钱阁内人员皆是齐齐下跪。 “起来,我不是那两位皇子的其中一位,你无需跪我。” 徐信一听,稍微松了口气。 不是皇子就好。 他双手端着令牌,亲自端到了李文赋身前,“那么阁下是?” 第95章 江南铸钱阁 翌日,李文赋晨起练剑。 青色剑气的使用,两道剑气交叉挥出,他已经轻车熟路,他为此取了个好名:孤山。 昨夜翻阅许玉的剑法心得,剑法第二式中剑法多是近身招式,并非是教八品剑修如何御剑。 与世间剑修的修行的法子大相径庭。 貌似在许玉看来,唯有手中握剑方是剑修,至于剑气,御剑之类的招式,是辅佐。 李文赋循着剑谱上的招式练剑,剑法十三式在他手中变得更加灵巧多变,挥剑之间,力道更盛。 他并不知晓这样练剑用意何在,但是照着练剑便是。 安都一早外出打听铸钱的地界,此刻在宅子内,唯有虞瑾被李文赋吵醒。 无可奈何,只得看着李文赋练剑。 她脚下生剑阵,一剑袭去。 李文赋背部如遭雷击般的痛楚,回身望去,不见青色软剑的身影,想来是一道虚剑。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虞瑾打了哈欠,瞪眼道:“谁让你这么早练剑的。” 小姜子亦是气愤不已,揉了揉正迷糊着的小眼睛,这回罕见的站在了虞瑾这边。 李文赋低声道:“我一会就出去的。” 时机正好,安都从屋外走进,轻语道:“公子,锻铸银两的地界找到了,离抚水城不远,五里地的样子,东城门外。” “好。” 李文赋回望了一眼,“你俩就在宅子内,我去看看就回。” 虞瑾轻轻点头,道了声“好。” 可是转眼就发觉不对劲,自己这语气,像是在家等待夫君归来一般。 李文赋亦是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现在的虞瑾,像极了独守深闺的女子。 他拉着安都落荒而逃。 此地不宜久留。 于是乎,在街道边上,有两骑鲜衣怒马,朝东城外奔去。行人纷纷避让,看着这股潇洒气息,向往不已。 曾几何时,谁家儿郎不曾穿着最引人瞩目的衣衫,去那心仪女子身前,献花一朵。 俗套是有,但就吃这一套了。 虞瑾走向屋外,瞧着两骑远去的背影,有点潇洒。 “外出也不关门,看来得赐剑一道了。” 小姜子窃笑不已。 大周王朝共两处铸钱场所,位于江南地界的铸钱阁规模稍小一些,毕竟各类矿山稀少,金银铜钱之类不易获得。 两人赶路间,安都介绍道:“江南铸钱阁由抚水郡负责,每年需要铸钱八十万贯,其中又分黄金,银两与铜钱,各有比例。但是据我打听所知,抚水郡这些年并未新铸黄金,白银与铜钱皆占比一半,据说是因为江南商人不喜黄金交易,故铸钱阁便没有新铸。” 李文赋轻笑一声,并不信这等措辞。 单论铸造工艺,其实黄金反而最为简单,铜矿内杂物颇多,处理起来更加费力。 完成八十万贯朝廷指派银两,若是想从中作祟,该多铸黄金的。但是郡守并没有这样做,怕是有其用意在内。 郡守钱元化身后是谢大将军,不排除是他的用意。 “那铸钱阁看守如何?” “有支五百人的军队就驻扎在铸钱阁附近,不过一里地远,公子若是想强闯铸钱阁,不太简单。” “谁说本公子要闯了。”李文赋摸摸了腰间的皇家令牌,大周公主的随身佩戴之物,上面刻有的一个“楚”格外显眼,乃是由当朝天子亲自提笔所写,当今天下,无人可以模仿。 寻常人只要瞧这字眼,便可认出这乃是大周皇室之物。 佩戴之人,不是皇子便是公主。 李文赋看到这块令牌,忽然想到还欠楚书瑶一本诗集,不免头疼。冒犯前世诸位诗仙的事情,做起来总有一股愧疚感在心。 虽然他并为提上自己的名字,但诗篇终究是窃取而来,心不安的。谁又能知晓这世间,是不是只有他一位从他乡而来。 李文赋内心在这件事上犹豫不已,即便这件事只有他一人知晓,不该的事物本就不该,不该提上自己的名字。 那本诗集,自己尽力而为。 好歹前世也是一位读书人,对于写诗不陌生,反而是极为得心应手,其实细细说来不差的,就是相较大家名篇而言,难免逊色了许多。 不过即便如此,在如今的大周,还是可以拿的出手的。 李文赋抬头一望,眼前出现安都所指的江南铸钱阁,淡淡道:“直接进门而去,说我们是奉大周公主之命,不要惊扰周围的士卒。” “是!” 安都应道一声,一骑先行到了铸钱阁前。 果不其然。 被人拦下。 “来者何人,此地乃是大周重地。” 李文赋骑马居高临下的,听这语气,极为不悦,喊道:“让你们管事的出来看看,什么时候铸钱阁这么没有眼力见了。” 负责看守的士卒犹豫不已。 一句道出这里是江南铸钱阁,想必是有备而来,再看着那一幅没有丝毫惧色的容颜,非是富家公子哥所能拥有的神态。 还要有权。 他们不敢怠慢,立刻通报了阁内人员一声,没过一会,有一位穿着官府的官员走来,一路小跑。 此人名为徐信,乃是铸钱阁的负责阁主,听下人说有贵客来访,他一听便是联想到了那位大人,可此刻出门一瞧,所为的贵客竟然是两个陌生的男子,而且看衣着,也不是江南地界的本地人氏。 这态度,这神色不免就傲气起来。 徐信双手负后,轻咳一声,警告道:“擅闯大周重地,可是重罪,弄不好还是一个连坐的下场,两位可想清楚了。” 李文赋懒得废话,解来腰间的令牌,朝徐信丢了过去。 “看清楚!” 徐信稳稳接过,瞧着令牌上刻有的“楚”字,内心顿时一惊。 大周刻有“楚”字的令牌,全天下都没有几个,他虽然不是西京城的中官员,但好歹有所听闻。 见“楚”字令牌,如大周天子亲临! 眼前意气风发的这位,莫不就是大周的皇子! 他脸色煞白,赶紧双膝跪地,神色惶恐道:“小人徐信,不知大周皇子亲临,罪该万死,还请殿下赎罪。” 李文赋轻轻一笑。 徐信下跪之后,铸钱阁内人员皆是齐齐下跪。 “起来,我不是那两位皇子的其中一位,你无需跪我。” 徐信一听,稍微松了口气。 不是皇子就好。 他双手端着令牌,亲自端到了李文赋身前,“那么阁下是?” 第96章 新铸铜钱 李文赋接过令牌。 “刻有‘楚’字的,大周唯有两枚,一枚在当今太子手中,一位在公主手内。” 徐信讪讪一笑。 “下官斗胆妄言一句,公子是公主的人?” 李文赋轻“嗯”一声,“公主如今就在江南。” 徐信深呼口气,庆幸不已,还好不是太子或朝中大官来铸钱阁。听说朝中有不少文官秘密出西京,看似是赈灾,明面上言体恤大周百姓,实际上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位大周天子,就是要借这个契机,查清地方官员是否廉洁,是否公正。 还好,来抚水郡的那位公主殿下,非是他人。 徐信再次问道:“那公子来江南所欲何事?” 李文赋冷眼看向徐信,喝道:“这也是你敢揣摩的?你听我行事就好。” 徐信慌忙间,再次双膝下跪。 “下官不敢。” 李文赋轻咳一声,“带我进铸钱阁转转。” “是!” 徐信赶紧回身吩咐下人,他们聚拢之时,不免有些许的窃窃私语。李文赋看在眼里,但没有说破。 李文赋随徐信进了铸钱阁内,有刻有“楚”字的令牌威慑,徐信已经完全信任李文赋就是公主殿下的人,来铸钱阁,极有可能就是皇室的意思。 他不敢有所隐瞒,所有铸钱的工序皆在李文赋眼前演示了一遍,一路走来,小半个时辰已过。 李文赋频频点头。 徐信弯着身子笑道:“公子,这铸钱工序公子都在了眼里,若还有什么吩咐,直说即可,我尽力满足。” 李文赋拧眉道:“还真有一件。” 徐信心中一慌,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所言何事?” 李文赋顿了顿,在徐信耳边轻声道:“公主走遍了抚水城,没瞧见一件喜爱的首饰,特意嘱咐我来铸钱阁,看有没有新铸的黄金,为公主打造一件。可我观之,这铸钱阁内没有黄金,只见白银与铜钱。” 徐信一听,面露难色。 “公子,这不太好办啊。” 李文赋瞬间会意,从腰包内拿出了好些银票,塞进了徐信腰包内,“还请徐大人放心,我等又不是白拿,会付钱的。” 徐信叹了口气,赶紧将银票塞到了李文赋手中,左右望了眼,见无人瞧见这一幕,解释道:“不是担心公子不给银票的事,公主需要黄金,铸钱阁自当全力配合。我也不瞒公子,铸钱阁已经有很多年不铸黄金了,没法子给公主黄金。” 李文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诧异道:“为何,按照大周律法,黄金是每年进贡之物。” 徐信小声道:“所以这些年,一直让辽东铸钱阁在办这件事,江南只铸白银与铜钱了。” 李文赋神色了然。 “既然如此,有些可惜,我会向公主如实复命的。” 徐信点点头,“多谢公子宽宏大量。” 李文赋细细观察着周围事物,忽然瞧见有人拖着一车铜钱匆忙朝阁内走去。他赶紧朝安都使了个眼色,安都立刻冲上前去,拦住了那一行人。 徐信浑身一颤,立刻跑上前去。 瞧着那一车的铜钱,狠狠的瞪了一眼押送的那人。 李文赋抄起一把查看起来,“还真是铜钱,都是旧钱。”他眯眼细细思索,问道:“先前我们瞧见的是不是都是新钱?” 安都抱拳答道:“回公子的话,确实都是新钱。” 李文赋眯眼看向徐信,问道:“那这些旧钱是怎么回事。” 徐信下意识间做了一个擦汗的手势,“回公子的话,铸钱一事,也有将世面上不能流通,没法子的辨别的真假的旧钱重新回炉,这些铜钱,正是要重铸的。” 李文赋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个说法,那比例应该是多少?” 徐信想了想,恭敬答道:“三分旧钱,七分新钱。” 李文赋“嗯”道一声,朝安都说道:“走。” “是!” 李文赋放下手中把玩的铜钱,眯眼道:“徐大人,公主约莫还会在扶水郡停留一月,这期间若是有旧黄金需要熔铸的消息,烦请大人留意一二,公主满意,陛下那边也会满意。” “是是是,一听为公主留意。”徐信笑道。 李文赋点点头,“如此,那我便离去了。” “我送送二位。” 徐信笑道一声,领着李文赋两人出阁,这期间还不忘回望一眼,朝身后喝道一声。 李文赋轻轻一笑。 手指微动。 有一道剑气萦绕而出。 江南铸钱阁前,李文赋和安都一跃上马,骑马远去。待徐信看不清他两人时,李文赋放缓了脚步,轻声问道:“都查清楚了?” 安都点点头,伸出左手。 手中赫然出现一枚新铸的铜钱,还有一枚先前的旧钱。 李文赋拿过两枚铜钱,太阿剑一剑挥之。 那枚新铸的铜钱内,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旧钱熔铸在其中的迹象。再看那枚旧钱,确实是极难单分辨出上面字迹。 确实需要重新熔铸。 李文赋呼出口气,看来江南铸钱阁已经与抚水郡串通一气,务必要将那些富贵人家更富。 但是这旧钱是出现在铸钱阁内。 但似乎也没有新铸,这是李文赋不太明白的。 李文赋闭目细细感知,微捻两根手指,那道剑气悄然回到了他的身边。那些旧钱,似乎没有按照铸钱的工序,而是被运往了他处。 莫非还有其他用途? 李文赋想不明白。 索性懒得想了,一直追查下去就好。抚水郡郡守钱元化一直没有去拜访,得寻个日子去一下。 那位谢良材谢将军,对李家态度势必不会太好,贸然前去极易被轰出家门,得寻个法子讨其欢心。 从谢永望下手兴许可以。 但这公子哥腰间也不佩剑啊,若是习武,让虞瑾指导一二,倒是极为不错的选择。 他喜青楼,难不成送位女子? 不成不成,谢良材将军若是知晓,自个估计要被扒皮不可。 这事,有点难办啊。 实在不行,让虞瑾御剑,说她是李家儿媳妇,有这么一位练剑奇才,估计能让老爷子乐呵乐呵,他李文赋虽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李家不是啊。 现在的李家,还是当年的李家。 说办就办。 安都瞧着李文赋脸色古怪,小声问道:“公子可是想到了良策?” 李文赋点点头,“去胭脂店铺。” 安都皱眉。 公子这是? 用上美人计了,公子要女装! 第96章 新铸铜钱 李文赋接过令牌。 “刻有‘楚’字的,大周唯有两枚,一枚在当今太子手中,一位在公主手内。” 徐信讪讪一笑。 “下官斗胆妄言一句,公子是公主的人?” 李文赋轻“嗯”一声,“公主如今就在江南。” 徐信深呼口气,庆幸不已,还好不是太子或朝中大官来铸钱阁。听说朝中有不少文官秘密出西京,看似是赈灾,明面上言体恤大周百姓,实际上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那位大周天子,就是要借这个契机,查清地方官员是否廉洁,是否公正。 还好,来抚水郡的那位公主殿下,非是他人。 徐信再次问道:“那公子来江南所欲何事?” 李文赋冷眼看向徐信,喝道:“这也是你敢揣摩的?你听我行事就好。” 徐信慌忙间,再次双膝下跪。 “下官不敢。” 李文赋轻咳一声,“带我进铸钱阁转转。” “是!” 徐信赶紧回身吩咐下人,他们聚拢之时,不免有些许的窃窃私语。李文赋看在眼里,但没有说破。 李文赋随徐信进了铸钱阁内,有刻有“楚”字的令牌威慑,徐信已经完全信任李文赋就是公主殿下的人,来铸钱阁,极有可能就是皇室的意思。 他不敢有所隐瞒,所有铸钱的工序皆在李文赋眼前演示了一遍,一路走来,小半个时辰已过。 李文赋频频点头。 徐信弯着身子笑道:“公子,这铸钱工序公子都在了眼里,若还有什么吩咐,直说即可,我尽力满足。” 李文赋拧眉道:“还真有一件。” 徐信心中一慌,小心翼翼的问道:“公子所言何事?” 李文赋顿了顿,在徐信耳边轻声道:“公主走遍了抚水城,没瞧见一件喜爱的首饰,特意嘱咐我来铸钱阁,看有没有新铸的黄金,为公主打造一件。可我观之,这铸钱阁内没有黄金,只见白银与铜钱。” 徐信一听,面露难色。 “公子,这不太好办啊。” 李文赋瞬间会意,从腰包内拿出了好些银票,塞进了徐信腰包内,“还请徐大人放心,我等又不是白拿,会付钱的。” 徐信叹了口气,赶紧将银票塞到了李文赋手中,左右望了眼,见无人瞧见这一幕,解释道:“不是担心公子不给银票的事,公主需要黄金,铸钱阁自当全力配合。我也不瞒公子,铸钱阁已经有很多年不铸黄金了,没法子给公主黄金。” 李文赋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出,诧异道:“为何,按照大周律法,黄金是每年进贡之物。” 徐信小声道:“所以这些年,一直让辽东铸钱阁在办这件事,江南只铸白银与铜钱了。” 李文赋神色了然。 “既然如此,有些可惜,我会向公主如实复命的。” 徐信点点头,“多谢公子宽宏大量。” 李文赋细细观察着周围事物,忽然瞧见有人拖着一车铜钱匆忙朝阁内走去。他赶紧朝安都使了个眼色,安都立刻冲上前去,拦住了那一行人。 徐信浑身一颤,立刻跑上前去。 瞧着那一车的铜钱,狠狠的瞪了一眼押送的那人。 李文赋抄起一把查看起来,“还真是铜钱,都是旧钱。”他眯眼细细思索,问道:“先前我们瞧见的是不是都是新钱?” 安都抱拳答道:“回公子的话,确实都是新钱。” 李文赋眯眼看向徐信,问道:“那这些旧钱是怎么回事。” 徐信下意识间做了一个擦汗的手势,“回公子的话,铸钱一事,也有将世面上不能流通,没法子的辨别的真假的旧钱重新回炉,这些铜钱,正是要重铸的。” 李文赋点点头,“确实有这么一个说法,那比例应该是多少?” 徐信想了想,恭敬答道:“三分旧钱,七分新钱。” 李文赋“嗯”道一声,朝安都说道:“走。” “是!” 李文赋放下手中把玩的铜钱,眯眼道:“徐大人,公主约莫还会在扶水郡停留一月,这期间若是有旧黄金需要熔铸的消息,烦请大人留意一二,公主满意,陛下那边也会满意。” “是是是,一听为公主留意。”徐信笑道。 李文赋点点头,“如此,那我便离去了。” “我送送二位。” 徐信笑道一声,领着李文赋两人出阁,这期间还不忘回望一眼,朝身后喝道一声。 李文赋轻轻一笑。 手指微动。 有一道剑气萦绕而出。 江南铸钱阁前,李文赋和安都一跃上马,骑马远去。待徐信看不清他两人时,李文赋放缓了脚步,轻声问道:“都查清楚了?” 安都点点头,伸出左手。 手中赫然出现一枚新铸的铜钱,还有一枚先前的旧钱。 李文赋拿过两枚铜钱,太阿剑一剑挥之。 那枚新铸的铜钱内,看不出有一丝一毫的旧钱熔铸在其中的迹象。再看那枚旧钱,确实是极难单分辨出上面字迹。 确实需要重新熔铸。 李文赋呼出口气,看来江南铸钱阁已经与抚水郡串通一气,务必要将那些富贵人家更富。 但是这旧钱是出现在铸钱阁内。 但似乎也没有新铸,这是李文赋不太明白的。 李文赋闭目细细感知,微捻两根手指,那道剑气悄然回到了他的身边。那些旧钱,似乎没有按照铸钱的工序,而是被运往了他处。 莫非还有其他用途? 李文赋想不明白。 索性懒得想了,一直追查下去就好。抚水郡郡守钱元化一直没有去拜访,得寻个日子去一下。 那位谢良材谢将军,对李家态度势必不会太好,贸然前去极易被轰出家门,得寻个法子讨其欢心。 从谢永望下手兴许可以。 但这公子哥腰间也不佩剑啊,若是习武,让虞瑾指导一二,倒是极为不错的选择。 他喜青楼,难不成送位女子? 不成不成,谢良材将军若是知晓,自个估计要被扒皮不可。 这事,有点难办啊。 实在不行,让虞瑾御剑,说她是李家儿媳妇,有这么一位练剑奇才,估计能让老爷子乐呵乐呵,他李文赋虽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但是李家不是啊。 现在的李家,还是当年的李家。 说办就办。 安都瞧着李文赋脸色古怪,小声问道:“公子可是想到了良策?” 李文赋点点头,“去胭脂店铺。” 安都皱眉。 公子这是? 用上美人计了,公子要女装! 第97章 买胭脂 再次鲜衣怒马进入抚水城后,李文赋走走停停,在一处胭脂店铺前停了脚步。 准备买些胭脂回去。 李文赋刚踏入店铺内,老板娘瞧见李文赋一身华贵衣裳,脸上笑意不断,主动介绍起胭脂的种类来。 什么柔软一些,适合冬日用,可以避免太过干燥。之后又是粉型胭脂,是将其压制成块状放置在盒中,夏日用最好。还有一种四季皆可的胭脂,涂抹最为方便,清洗也只是简单清水即可。 李文赋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晓好坏,干脆让其全包起来算了,胭脂虽贵,但终归有个上限,价格不至于太吓人。 几百两银子就可全部拿下。 老板娘一听,连声道好,赶紧包了起来递了过去。 李文赋看着那些胭脂,觉得差了些许。只是送些胭脂怎么行,虞瑾不会涂抹,小姜子更是不会,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李文赋笑道:“能否再告知几种涂抹的方法。” 老板娘欣然许诺,这有何不可。这位公子买了这么多胭脂,又要询问涂抹方法的,莫不是亲自要给心仪的姑娘涂抹在脸上。 真不知是那家的姑娘有这福气。 老板娘笑道:“这涂抹的方式有三种,这第一种,公子在涂抹前将胭脂调和,使其变成檀红色,直接涂抹便可。颜色一致,会显出庄重之感。” “这第二种,先涂抹上白粉,在涂抹胭脂,胭脂的红色将会在姑娘家两腮边显现。额头,下颚之类的地方会是白色,所言桃花妆便是如此。” “这三种,与桃花妆恰好相反。先在脸上涂抹好胭脂,然后再用白粉覆盖上,像极了女子害羞的模样,故有酒晕妆一说,若是胭脂涂抹的浅,还会被称为飞霞妆。” 李文赋点点头,神色了然。 如此一来,便又能在虞瑾面前显摆一二了。 “这些胭脂所需的银两是多少?”李文赋问道。 “七十贯铜钱!” 李文赋刚拿出腰包,皱眉问道:“不收银两?” 老板娘尴尬一笑,“确实如公子所言,我这店铺只收铜钱。” 这倒是稀奇。 李文赋看向安都。 安都摇摇头,无奈道:“公子,我这也没有铜钱。” 老板娘提点道:“公子,出门左转就有一家钱庄,应该可以换置铜钱的,就是比例会低上一些。” 李文赋将腰包递与了安都,说道:“里面有一百两银子,全部换成铜钱。” “是!” 胭脂店铺老板娘尴尬赔笑道:“麻烦公子了。” “无碍。” 李文赋摆摆手,抬头一望,胭脂店铺最高一层没有摆放胭脂,但是其他格子内,皆有摆放。 李文赋指了指,问道:“那一层的胭脂,在那里?” 老板娘循着李文赋的指引望去,笑道:“那是本店最为名贵的胭脂,乃是仿宫中色调的胭脂,本来常年无人无津,今日早些时候被一位小姑娘买去了。我也纳闷,那小姑娘穿的平平无奇,出手就是大几十两贯的铜钱,她诚心想要,就给她了。公子若也想买上一些,我可派人加紧赶制出一批来。” 李文赋摇摇头,“不用了。” 听着老板娘的话语,是位小姑娘。一时间,李文赋瞬间想到的便是昨夜船上的那位女子。 “可否告知具体的衣着?出门往那边去了。” 老板娘想了想,答道:“我真还有点印象,穿着一身不大合身的襦裙,松松散散的样子。年纪看着也不大,出门往左拐去了,是西市的方向。” 李文赋点点头,笑道:“知晓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位买胭脂的女子,就是昨夜的那位姑娘。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就是这么挥霍的啊。 一成就买了胭脂。 那胭脂是仿照的宫中妆容,恰巧昨夜那姑娘所行礼仪也是宫中才行之礼。 她不是宫女出身,莫非是这抚水城还居住有宫里的人不成? 以往在西京,李文赋并不上心宫中事物,故这一时间也没个头绪,只得将此事记在心里。待下次登花船可问个明白,那位女子身后之人,究竟之谁。 会不会是大周的某位娘娘。 这会间,安都走近胭脂店铺,将兑换的铜钱放在了柜台上,给了老板娘七十贯。 他自己手里,只有寥寥二十贯。 李文赋皱眉道:“只剩这么点了?” 安都点点头,“回禀公子,那钱庄极为黑心,若不是我态度强硬,大有一幅要拆了钱庄的模样,怕是只会给我七十贯铜钱。” 一百两银子只能换得九十贯铜钱。 这那里是什么钱庄,已经是属于明抢了。 李文赋笑看向胭脂店铺老板娘,笑道:“本公子很是怀疑,你收铜钱的目的了。” 他左手已经搭在了太阿剑上。 老板娘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安都极为配合的关上了店门。 “如实招来,你这胭脂店铺兴许还能继续开下去。” “公子明鉴,如今在这抚水城,想要挣大钱,可不就是挣铜钱的生意,而且铜钱越旧,便愈发值钱!” 李文赋听闻,与安都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处,江南铸钱阁,那些旧钱。 李文赋问道:“怎么个挣钱法子?” 老板娘小声道:“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商人询问我等店铺老板,是否有破旧的铜钱,我每给十贯,便会给我白银十二两,这凭空就多出来了二两白银,这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 李文赋拧眉道:“所以你便只收铜钱了?” 老板娘摇摇头,“倒也不是,我看二位从外地而来,应该不知晓抚水城的规矩,便想到了这一出。” 安都眼神一冷。 老板娘“啊”的惊叫一声,浑身瑟瑟发抖。 “还望公子赎罪,我不是有意要欺瞒公子。” 她看着桌上的铜钱,全都推向了李文赋,“若是公子愿意,今日可不收钱。” 李文赋轻笑一声,“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你报官的理由?我没这么蠢,我问你话,你如实招来就可。” 老板娘轻“嗯”一声,小心翼翼的将铜钱抱入怀中。 李文赋问道:“那收铜钱之人,你可知道是谁,有没有和你说过用途在那里?” 老新娘想了想,很快摇摇头道:“戴着斗笠,瞧不清容颜。至于用途,我也不好意思问人家,只知道年份越久远的铜钱,更值钱。” 第97章 买胭脂 再次鲜衣怒马进入抚水城后,李文赋走走停停,在一处胭脂店铺前停了脚步。 准备买些胭脂回去。 李文赋刚踏入店铺内,老板娘瞧见李文赋一身华贵衣裳,脸上笑意不断,主动介绍起胭脂的种类来。 什么柔软一些,适合冬日用,可以避免太过干燥。之后又是粉型胭脂,是将其压制成块状放置在盒中,夏日用最好。还有一种四季皆可的胭脂,涂抹最为方便,清洗也只是简单清水即可。 李文赋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晓好坏,干脆让其全包起来算了,胭脂虽贵,但终归有个上限,价格不至于太吓人。 几百两银子就可全部拿下。 老板娘一听,连声道好,赶紧包了起来递了过去。 李文赋看着那些胭脂,觉得差了些许。只是送些胭脂怎么行,虞瑾不会涂抹,小姜子更是不会,那岂不是暴殄天物了。 李文赋笑道:“能否再告知几种涂抹的方法。” 老板娘欣然许诺,这有何不可。这位公子买了这么多胭脂,又要询问涂抹方法的,莫不是亲自要给心仪的姑娘涂抹在脸上。 真不知是那家的姑娘有这福气。 老板娘笑道:“这涂抹的方式有三种,这第一种,公子在涂抹前将胭脂调和,使其变成檀红色,直接涂抹便可。颜色一致,会显出庄重之感。” “这第二种,先涂抹上白粉,在涂抹胭脂,胭脂的红色将会在姑娘家两腮边显现。额头,下颚之类的地方会是白色,所言桃花妆便是如此。” “这三种,与桃花妆恰好相反。先在脸上涂抹好胭脂,然后再用白粉覆盖上,像极了女子害羞的模样,故有酒晕妆一说,若是胭脂涂抹的浅,还会被称为飞霞妆。” 李文赋点点头,神色了然。 如此一来,便又能在虞瑾面前显摆一二了。 “这些胭脂所需的银两是多少?”李文赋问道。 “七十贯铜钱!” 李文赋刚拿出腰包,皱眉问道:“不收银两?” 老板娘尴尬一笑,“确实如公子所言,我这店铺只收铜钱。” 这倒是稀奇。 李文赋看向安都。 安都摇摇头,无奈道:“公子,我这也没有铜钱。” 老板娘提点道:“公子,出门左转就有一家钱庄,应该可以换置铜钱的,就是比例会低上一些。” 李文赋将腰包递与了安都,说道:“里面有一百两银子,全部换成铜钱。” “是!” 胭脂店铺老板娘尴尬赔笑道:“麻烦公子了。” “无碍。” 李文赋摆摆手,抬头一望,胭脂店铺最高一层没有摆放胭脂,但是其他格子内,皆有摆放。 李文赋指了指,问道:“那一层的胭脂,在那里?” 老板娘循着李文赋的指引望去,笑道:“那是本店最为名贵的胭脂,乃是仿宫中色调的胭脂,本来常年无人无津,今日早些时候被一位小姑娘买去了。我也纳闷,那小姑娘穿的平平无奇,出手就是大几十两贯的铜钱,她诚心想要,就给她了。公子若也想买上一些,我可派人加紧赶制出一批来。” 李文赋摇摇头,“不用了。” 听着老板娘的话语,是位小姑娘。一时间,李文赋瞬间想到的便是昨夜船上的那位女子。 “可否告知具体的衣着?出门往那边去了。” 老板娘想了想,答道:“我真还有点印象,穿着一身不大合身的襦裙,松松散散的样子。年纪看着也不大,出门往左拐去了,是西市的方向。” 李文赋点点头,笑道:“知晓了。” 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位买胭脂的女子,就是昨夜的那位姑娘。给了她一千两银子,就是这么挥霍的啊。 一成就买了胭脂。 那胭脂是仿照的宫中妆容,恰巧昨夜那姑娘所行礼仪也是宫中才行之礼。 她不是宫女出身,莫非是这抚水城还居住有宫里的人不成? 以往在西京,李文赋并不上心宫中事物,故这一时间也没个头绪,只得将此事记在心里。待下次登花船可问个明白,那位女子身后之人,究竟之谁。 会不会是大周的某位娘娘。 这会间,安都走近胭脂店铺,将兑换的铜钱放在了柜台上,给了老板娘七十贯。 他自己手里,只有寥寥二十贯。 李文赋皱眉道:“只剩这么点了?” 安都点点头,“回禀公子,那钱庄极为黑心,若不是我态度强硬,大有一幅要拆了钱庄的模样,怕是只会给我七十贯铜钱。” 一百两银子只能换得九十贯铜钱。 这那里是什么钱庄,已经是属于明抢了。 李文赋笑看向胭脂店铺老板娘,笑道:“本公子很是怀疑,你收铜钱的目的了。” 他左手已经搭在了太阿剑上。 老板娘顿时吓的花容失色,安都极为配合的关上了店门。 “如实招来,你这胭脂店铺兴许还能继续开下去。” “公子明鉴,如今在这抚水城,想要挣大钱,可不就是挣铜钱的生意,而且铜钱越旧,便愈发值钱!” 李文赋听闻,与安都对视一眼。 两人同时想到了一处,江南铸钱阁,那些旧钱。 李文赋问道:“怎么个挣钱法子?” 老板娘小声道:“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有商人询问我等店铺老板,是否有破旧的铜钱,我每给十贯,便会给我白银十二两,这凭空就多出来了二两白银,这生意没有不做的道理。” 李文赋拧眉道:“所以你便只收铜钱了?” 老板娘摇摇头,“倒也不是,我看二位从外地而来,应该不知晓抚水城的规矩,便想到了这一出。” 安都眼神一冷。 老板娘“啊”的惊叫一声,浑身瑟瑟发抖。 “还望公子赎罪,我不是有意要欺瞒公子。” 她看着桌上的铜钱,全都推向了李文赋,“若是公子愿意,今日可不收钱。” 李文赋轻笑一声,“如此一来,岂不是给了你报官的理由?我没这么蠢,我问你话,你如实招来就可。” 老板娘轻“嗯”一声,小心翼翼的将铜钱抱入怀中。 李文赋问道:“那收铜钱之人,你可知道是谁,有没有和你说过用途在那里?” 老新娘想了想,很快摇摇头道:“戴着斗笠,瞧不清容颜。至于用途,我也不好意思问人家,只知道年份越久远的铜钱,更值钱。” 第98章 玉笺钱 李文赋伸手掏了掏腰包,拿出了一杯铜钱递了过去。 正是他在江南铸钱阁拿出的旧钱。 “你看看,这枚铜钱价值如何?” 老板娘细心的瞧了一眼,眸光瞬间一亮,“看成色,有些年头,公子若是多,一贯换一两五百文都是可以的。” 李文赋倒吸一口凉气。 这未免,太值钱了些。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在收这些铜钱,按照现在的推断来看,似乎是江南铸钱阁在做这件事。 但是意欲何为啊。 下这么大的本钱收旧钱,但是又不重新熔铸,反而是一直需要源源不断的运来矿产。 这样的铸钱法子,简直就是在烧钱。 他李家都不敢这样做的。 李文赋看着手中的铜钱,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有何用处。 他又问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去他出换些铜钱来?” 老板娘摇摇头,“人家又不是傻子,唯有上了年头的铜钱才有高价。我收铜钱,不过是想捡漏罢了,万一有旧钱掺杂在其中,不是赚了?” 李文赋被折服,再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东市洛安江的花船是由何人经营的?” “这个真不知。”老板娘应道:“听说与郡守有些关系,不过都是猜想罢了。毕竟能开设三条大船的人,怎么都会与大官沾染上些许亲戚。” “知晓了。” 李文赋拿起那些胭脂,朝屋外走去。 安都不忘嘱咐老板娘一句,今日之事,万不可透露出去。 回宅子路上,李文赋手心一直在摸索那枚铜钱,他笑问道:“小小铜钱,竟然有人高价收购,莫非里面还藏着玄机? 安都摇摇头,“不大清楚,公子可以问问虞姑娘,她在江湖混迹许久,兴许知道一些。” “不用了,她就是佩剑的,一心全用在练剑上了,那里知道多少。” 李文赋摇头道。 西京李府藏书三万卷,总有些记载了奇闻异事的,李文赋想了许久,恍然想起一件事来。 世间流通的钱币多是铜钱,白银。那天上仙人自然不可用此等俗物,讲究是乃是一种叫做玉笺钱物件。 书中只是寥寥提了一笔,并未画出模样,至于为何取名玉笺钱,缘由也未曾说明。 究竟是不是用玉制作而成,也不知晓。关于用途,倒是说明了一二,似乎是可以恢复气数的神奇玩意。 但那是玉笺钱的功效。 这小小铜钱,李文赋在手心里把玩许久,也没摸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将那铜钱摸的有些温热。 莫非这是世间的第三种钱?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解释,若真能极快的恢复气数,李文赋不介意买上一些。 这玩意,不知要比金子值钱多少。 真得好好查一查。 李文赋一路走着,眼瞧着快回了宅子,他抬头一望,眼前赫然出现了好些兵马。 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好,莫不是虞瑾出事了。 李文赋极快的驾马而回,刚踏进宅子大门,便是一阵人仰马翻。院子内,虞瑾单手御剑,丝毫不惧。 李文赋松了口气,也不知晓自己担心个什么劲。 虞瑾现在是七品剑修,非是两百匹人马,还真拿她没有办法。李文赋望了望,在院子内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轻声喊道:“谢兄?” 谢永望今日腰间佩剑,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这么多弟兄被一剑砍翻在地,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即便自己尚未挥出剑气。 他忽然听见一声叫喊,回望而去,见到了李文赋。 李文赋走上前去,松开了谢永望握剑的手,笑道:“将门之后,我还以为不握剑呢,都是误会。这是秦家秦雁山你是见过,怎么打起来了,你这让秦老爷子面上往哪里放。” 说着,李文赋瞪眼看向虞瑾,“你也是,这位谢公子你都见过好几面了,应该认识才对,下这么重手干嘛。” 虞瑾冷哼一声,“他们欺负你的好妹妹了。” 李文赋闻声一愣。 小姜子从虞瑾身后走出,头角上的两个羊角辫已然消失不见,披头散发的。 李文赋不悦,看向谢永望,正色道:“谢兄,这位小姑娘可欺负不得。” 谢永望尴尬一笑,“我也不想的,我本来在府中好好的,忽然听闻属下来报,说有人与官府作对,我一来,便见到了这幅景象。秦小姐习武,我就想切磋一二,还没拔剑呢,张公子句进来了。” 李文赋了然,看向虞瑾,问道:“怎么个欺负法子。” “在街边游玩,不知从何而来一队人马,将她踢翻在地了,我自然得讨好一番道理。” 李文赋拧眉看向谢永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谢永望即刻抱拳道:“还请张公子放心,等我查出了是何人所为,必定登门拜访。” 李文赋疑惑道:“那人莫非还不在这里?” 虞瑾点点头,“跑的很快,手里还拿着好些布袋子,很着急的样子,没喊住,我出剑伤了几位,没过一会,这些官兵就找上门了。” 谢永望一听,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还请张公子,秦小姐方向,此事必然会有个交代。” 李文赋点点头,“麻烦谢兄了。” 谢永望抱拳一笑,“那位便告辞了。” 谢永望出府而去,李文赋跟随着一起出府,谢永望并未上马,而是一路慢走。 李文赋见此不由亦是上前了几步,笑道:“那我就不送谢兄了。” 谢永望回首一望,抱拳道:“告辞。” 不由加快了脚步了。 李文赋注目良久。 虞瑾从院子内追出,不悦道:“小姜子被欺负,你就这么敷衍应对啊。” 李文赋没有接话,而是在街边看不见谢永望身影后,缓缓下蹲,从脚底下拿出一枚铜钱。 安都见状,略有惊骇。 “公子,这是?” 李文赋将腰包内的那枚拿出,细细对比,两枚铜钱,略有差异,但是可以看出,年份极其久远。 是可以换高价的银子的铜钱。 早些时候,撞了小姜子的一行人,想来就是收铜钱之人。是官府的人,李文赋现在已经可以确定。 钱元化没有这么大能耐,如今在抚水城,有这份能耐的唯有谢良材谢将军了。 即便这铜钱可以炼化成气数,要这么多做什么,要成仙啊。 谢永望剑修未入品,用不上的。 未雨绸缪,太早了些。 第98章 玉笺钱 李文赋伸手掏了掏腰包,拿出了一杯铜钱递了过去。 正是他在江南铸钱阁拿出的旧钱。 “你看看,这枚铜钱价值如何?” 老板娘细心的瞧了一眼,眸光瞬间一亮,“看成色,有些年头,公子若是多,一贯换一两五百文都是可以的。” 李文赋倒吸一口凉气。 这未免,太值钱了些。 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人在收这些铜钱,按照现在的推断来看,似乎是江南铸钱阁在做这件事。 但是意欲何为啊。 下这么大的本钱收旧钱,但是又不重新熔铸,反而是一直需要源源不断的运来矿产。 这样的铸钱法子,简直就是在烧钱。 他李家都不敢这样做的。 李文赋看着手中的铜钱,实在是想不明白,究竟有何用处。 他又问道:“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你们难道就没有想过去他出换些铜钱来?” 老板娘摇摇头,“人家又不是傻子,唯有上了年头的铜钱才有高价。我收铜钱,不过是想捡漏罢了,万一有旧钱掺杂在其中,不是赚了?” 李文赋被折服,再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东市洛安江的花船是由何人经营的?” “这个真不知。”老板娘应道:“听说与郡守有些关系,不过都是猜想罢了。毕竟能开设三条大船的人,怎么都会与大官沾染上些许亲戚。” “知晓了。” 李文赋拿起那些胭脂,朝屋外走去。 安都不忘嘱咐老板娘一句,今日之事,万不可透露出去。 回宅子路上,李文赋手心一直在摸索那枚铜钱,他笑问道:“小小铜钱,竟然有人高价收购,莫非里面还藏着玄机? 安都摇摇头,“不大清楚,公子可以问问虞姑娘,她在江湖混迹许久,兴许知道一些。” “不用了,她就是佩剑的,一心全用在练剑上了,那里知道多少。” 李文赋摇头道。 西京李府藏书三万卷,总有些记载了奇闻异事的,李文赋想了许久,恍然想起一件事来。 世间流通的钱币多是铜钱,白银。那天上仙人自然不可用此等俗物,讲究是乃是一种叫做玉笺钱物件。 书中只是寥寥提了一笔,并未画出模样,至于为何取名玉笺钱,缘由也未曾说明。 究竟是不是用玉制作而成,也不知晓。关于用途,倒是说明了一二,似乎是可以恢复气数的神奇玩意。 但那是玉笺钱的功效。 这小小铜钱,李文赋在手心里把玩许久,也没摸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将那铜钱摸的有些温热。 莫非这是世间的第三种钱? 除此之外,也没有其他的解释,若真能极快的恢复气数,李文赋不介意买上一些。 这玩意,不知要比金子值钱多少。 真得好好查一查。 李文赋一路走着,眼瞧着快回了宅子,他抬头一望,眼前赫然出现了好些兵马。 他心中一惊,暗叫不好,莫不是虞瑾出事了。 李文赋极快的驾马而回,刚踏进宅子大门,便是一阵人仰马翻。院子内,虞瑾单手御剑,丝毫不惧。 李文赋松了口气,也不知晓自己担心个什么劲。 虞瑾现在是七品剑修,非是两百匹人马,还真拿她没有办法。李文赋望了望,在院子内忽然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轻声喊道:“谢兄?” 谢永望今日腰间佩剑,一只手已经搭在了剑柄上,这么多弟兄被一剑砍翻在地,没有忍气吞声的道理。 即便自己尚未挥出剑气。 他忽然听见一声叫喊,回望而去,见到了李文赋。 李文赋走上前去,松开了谢永望握剑的手,笑道:“将门之后,我还以为不握剑呢,都是误会。这是秦家秦雁山你是见过,怎么打起来了,你这让秦老爷子面上往哪里放。” 说着,李文赋瞪眼看向虞瑾,“你也是,这位谢公子你都见过好几面了,应该认识才对,下这么重手干嘛。” 虞瑾冷哼一声,“他们欺负你的好妹妹了。” 李文赋闻声一愣。 小姜子从虞瑾身后走出,头角上的两个羊角辫已然消失不见,披头散发的。 李文赋不悦,看向谢永望,正色道:“谢兄,这位小姑娘可欺负不得。” 谢永望尴尬一笑,“我也不想的,我本来在府中好好的,忽然听闻属下来报,说有人与官府作对,我一来,便见到了这幅景象。秦小姐习武,我就想切磋一二,还没拔剑呢,张公子句进来了。” 李文赋了然,看向虞瑾,问道:“怎么个欺负法子。” “在街边游玩,不知从何而来一队人马,将她踢翻在地了,我自然得讨好一番道理。” 李文赋拧眉看向谢永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谢永望即刻抱拳道:“还请张公子放心,等我查出了是何人所为,必定登门拜访。” 李文赋疑惑道:“那人莫非还不在这里?” 虞瑾点点头,“跑的很快,手里还拿着好些布袋子,很着急的样子,没喊住,我出剑伤了几位,没过一会,这些官兵就找上门了。” 谢永望一听,神色瞬间严肃起来。 “还请张公子,秦小姐方向,此事必然会有个交代。” 李文赋点点头,“麻烦谢兄了。” 谢永望抱拳一笑,“那位便告辞了。” 谢永望出府而去,李文赋跟随着一起出府,谢永望并未上马,而是一路慢走。 李文赋见此不由亦是上前了几步,笑道:“那我就不送谢兄了。” 谢永望回首一望,抱拳道:“告辞。” 不由加快了脚步了。 李文赋注目良久。 虞瑾从院子内追出,不悦道:“小姜子被欺负,你就这么敷衍应对啊。” 李文赋没有接话,而是在街边看不见谢永望身影后,缓缓下蹲,从脚底下拿出一枚铜钱。 安都见状,略有惊骇。 “公子,这是?” 李文赋将腰包内的那枚拿出,细细对比,两枚铜钱,略有差异,但是可以看出,年份极其久远。 是可以换高价的银子的铜钱。 早些时候,撞了小姜子的一行人,想来就是收铜钱之人。是官府的人,李文赋现在已经可以确定。 钱元化没有这么大能耐,如今在抚水城,有这份能耐的唯有谢良材谢将军了。 即便这铜钱可以炼化成气数,要这么多做什么,要成仙啊。 谢永望剑修未入品,用不上的。 未雨绸缪,太早了些。 第99章 仙人陨落玉笺钱 李文赋将铜钱收好,很快关闭了宅子大门。 虞瑾瞧着李文赋慎重的模样,黛眉微蹙,见他手心一直攥着那枚铜钱不放,想来是件大事。 她问道:“这枚铜钱有来历?” 李文赋点点头,“兴许是和玉笺钱一样的用途。” “玉笺钱?”虞瑾诧异道:“这不是传说中能够恢复气数的物件,怎会与这铜钱有关?” 李文赋不由多看了虞瑾一眼,问道:“你知晓这玩意?” 虞瑾轻嗯一声,“有点印象,听我半个师傅提起过,玉笺钱乃是天上仙人陨落之后,气数散尽,会在一方天地间形成璞玉,玉笺钱便是由此得来,所在才具有恢复气数的功效。但是这种东西用一块便少一块,这世间除了几大宗门还有些许残留,基本没有。若说这些铜钱能够制成玉笺钱,我是完全不信的。” “这样啊。”李文赋有所了解。既然不能制作成玉笺钱,看来是他想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有人暗地里收集有了年份的旧钱,也不是什么好事,该查还是得继续查下去。 李文赋蹲下身子,朝虞瑾讨来两个发绳,用着不娴熟的技巧给披头散发的小姜子又扎了两个羊角辫。 就是有些不对称,一大一小的。 李文赋拍着胸脯保证,这已经是他最成功的一次了。 小姜子急急忙忙的跑回房间,对着铜镜看了看,腮帮子顷刻间气的鼓鼓的。 赋哥哥,这手法,惨不忍睹啊。 小姜子一脸气愤的走出。 李文赋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向虞瑾,虞瑾很快转身,装作有事的离去,这忙,她帮不了。 小姜子双手攥拳,笑脸盈盈的模样,随意挥出一拳,便是一声炸响,吓的李文赋一哆嗦。 安都觉得身边有杀气传来,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 李文赋嘿嘿一笑,差点忘了件事,他还买了胭脂的呢,赶紧给小姜子递了过去。 “看看,都是抚水城上好的胭脂。” 小姜子眸光瞬间一亮,双手不握拳了,接过李文赋手上的胭脂,打开一盒一瞧,都是极为好看的颜色。 瞧着小姜子欣喜的模样,李文赋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今日难逃一劫了。 忽然间,他感觉腹部有微微痛楚袭来,随后便是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李文赋猛烈的咳嗽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倒在了墙边。 有砖瓦不慎掉落,李文赋赶紧御剑拦住。 他单手捂着腹部,每喘一口气,仿佛都是千刀万剐一般,疼痛的厉害。 “我不是给你胭脂了嘛,怎么下手还这么重。” 小姜子嘻嘻一笑,“一码归一码,赋哥哥的好小姜子会记得,但是扎辫子一事,不可原谅!” 李文赋叹了口气,这事怨不了他人。 只能怪自己多事了,让虞瑾给小姜子扎羊角辫就好了嘛。 虞瑾在窗边,悄然打开了一道小缝,窃笑不已。这家伙,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小姜子拎着胭脂跑到了虞瑾房内,她翻出了一张写有胭脂如何涂抹的纸张,这下有人教了,当然要尽快一试。 李文赋艰难起身,左右望了望,还好这一幕无人瞧见。他喊来安都,让其去街上买写铁剑回来,在抚水郡的日子不能歇着。 他要尝试御剑了。 与此同时,西市。 在一处不算好的院落内,今日热闹的厉害,不断有新置办的家具送进园内。 街坊邻居那见过这阵势,皆是出来观看,七嘴八舌间,闲杂言语不少。 这般阔气的,莫非发了大财。 有几户人间见不得别人好,便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怕是给城中富贵公子当了小妾,不然这些银两那里来的。 整座院子焕然一新的,没个几百两银子下不来的。 抵得上他们百户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 更有甚者,更是恶语相向,这些银两做小妾那里够啊,怕不是去青楼当了风尘女子,表面瞧着光鲜亮丽的,暗地里,指不定对人家有多谄媚。 这一言一句间,十传百的,都信以为真。 夏芷在一旁使唤着工人,听着这些闲言,面不改色。这些西市的穷人大多都是如此,没过过好的日子,见不得他人一点好的。 即便有三两户心中有善念,但是旁人言语太多,也会被逐渐吞没,加入其中。 院子有位华贵雍容的妇人瞧着这一幕,神色满是担忧,看她衣着,与西市百姓服侍格格不入。 观其举止,看得出是大户人家出身。 待置换家具的工人换好后,夏芷从腰包内给了好些银两,使劲的关上了院门。 外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夏芷笑道:“蔡皇后,这下子没有闲言碎语了。” 妇人眸中,不知何时有了点滴光亮出现,含着泪点点头,“辛苦你了。” 夏芷摇摇头,“不辛苦的,这才是皇后娘娘才该拥有的待遇。” 那位妇人缓缓下了台阶,摸了摸夏芷的发髻,“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大周的皇后了,曾经宫里的事物都已经与我没有了半分的联系。我只是一个生活还需他人照顾的矫情女子罢了,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如何生存。” “不,不是的。”夏芷使劲的摇头,“当年若不是您接济我,还没有今日的夏芷呢,对您好是应该的。” 被称之为蔡皇后的妇人叹了口气,以前在宫中生活了好些年,如今待她最好的,反而却是一位差点饿死在雪天的女子。 一晃快二十年过去。 宫中之人,没有半分情谊可言。 准确说来,她不是大周的蔡皇后,说是皇太后应该更为准确些。如今的大周天子,应该唤她一声姨娘的。 只是可惜,她的儿子没能登上皇位,她自然也就不能留在宫中,当年是一路逃难出西京的。 如今的大周,当今的皇太后,应该觉得她死了才对。 她没有当过一天的皇太后,但是有人记得,她曾经是大周的皇后,蔡皇后! 夏芷也就这么一直尊称着。 她看着院内装扮,还有桌上了名贵胭脂和首饰,这还是这些年第一次见到,她也有着同样疑问。 夏芷那里来的这些银两。 夏芷笑道:“蔡皇后就放心,我没偷没抢的,也没有卖身,我上一趟花船,挣了些银两,都是干净的,蔡皇后只管享用就是。” 第99章 仙人陨落玉笺钱 李文赋将铜钱收好,很快关闭了宅子大门。 虞瑾瞧着李文赋慎重的模样,黛眉微蹙,见他手心一直攥着那枚铜钱不放,想来是件大事。 她问道:“这枚铜钱有来历?” 李文赋点点头,“兴许是和玉笺钱一样的用途。” “玉笺钱?”虞瑾诧异道:“这不是传说中能够恢复气数的物件,怎会与这铜钱有关?” 李文赋不由多看了虞瑾一眼,问道:“你知晓这玩意?” 虞瑾轻嗯一声,“有点印象,听我半个师傅提起过,玉笺钱乃是天上仙人陨落之后,气数散尽,会在一方天地间形成璞玉,玉笺钱便是由此得来,所在才具有恢复气数的功效。但是这种东西用一块便少一块,这世间除了几大宗门还有些许残留,基本没有。若说这些铜钱能够制成玉笺钱,我是完全不信的。” “这样啊。”李文赋有所了解。既然不能制作成玉笺钱,看来是他想多了。 不过即便如此,有人暗地里收集有了年份的旧钱,也不是什么好事,该查还是得继续查下去。 李文赋蹲下身子,朝虞瑾讨来两个发绳,用着不娴熟的技巧给披头散发的小姜子又扎了两个羊角辫。 就是有些不对称,一大一小的。 李文赋拍着胸脯保证,这已经是他最成功的一次了。 小姜子急急忙忙的跑回房间,对着铜镜看了看,腮帮子顷刻间气的鼓鼓的。 赋哥哥,这手法,惨不忍睹啊。 小姜子一脸气愤的走出。 李文赋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向虞瑾,虞瑾很快转身,装作有事的离去,这忙,她帮不了。 小姜子双手攥拳,笑脸盈盈的模样,随意挥出一拳,便是一声炸响,吓的李文赋一哆嗦。 安都觉得身边有杀气传来,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去。 李文赋嘿嘿一笑,差点忘了件事,他还买了胭脂的呢,赶紧给小姜子递了过去。 “看看,都是抚水城上好的胭脂。” 小姜子眸光瞬间一亮,双手不握拳了,接过李文赋手上的胭脂,打开一盒一瞧,都是极为好看的颜色。 瞧着小姜子欣喜的模样,李文赋长舒一口气,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不然今日难逃一劫了。 忽然间,他感觉腹部有微微痛楚袭来,随后便是一股极为强劲的力道。李文赋猛烈的咳嗽一声,整个人倒飞出去,倒在了墙边。 有砖瓦不慎掉落,李文赋赶紧御剑拦住。 他单手捂着腹部,每喘一口气,仿佛都是千刀万剐一般,疼痛的厉害。 “我不是给你胭脂了嘛,怎么下手还这么重。” 小姜子嘻嘻一笑,“一码归一码,赋哥哥的好小姜子会记得,但是扎辫子一事,不可原谅!” 李文赋叹了口气,这事怨不了他人。 只能怪自己多事了,让虞瑾给小姜子扎羊角辫就好了嘛。 虞瑾在窗边,悄然打开了一道小缝,窃笑不已。这家伙,总算等到这一天了。 小姜子拎着胭脂跑到了虞瑾房内,她翻出了一张写有胭脂如何涂抹的纸张,这下有人教了,当然要尽快一试。 李文赋艰难起身,左右望了望,还好这一幕无人瞧见。他喊来安都,让其去街上买写铁剑回来,在抚水郡的日子不能歇着。 他要尝试御剑了。 与此同时,西市。 在一处不算好的院落内,今日热闹的厉害,不断有新置办的家具送进园内。 街坊邻居那见过这阵势,皆是出来观看,七嘴八舌间,闲杂言语不少。 这般阔气的,莫非发了大财。 有几户人间见不得别人好,便开始冷嘲热讽起来,怕是给城中富贵公子当了小妾,不然这些银两那里来的。 整座院子焕然一新的,没个几百两银子下不来的。 抵得上他们百户人家一辈子的花销了。 更有甚者,更是恶语相向,这些银两做小妾那里够啊,怕不是去青楼当了风尘女子,表面瞧着光鲜亮丽的,暗地里,指不定对人家有多谄媚。 这一言一句间,十传百的,都信以为真。 夏芷在一旁使唤着工人,听着这些闲言,面不改色。这些西市的穷人大多都是如此,没过过好的日子,见不得他人一点好的。 即便有三两户心中有善念,但是旁人言语太多,也会被逐渐吞没,加入其中。 院子有位华贵雍容的妇人瞧着这一幕,神色满是担忧,看她衣着,与西市百姓服侍格格不入。 观其举止,看得出是大户人家出身。 待置换家具的工人换好后,夏芷从腰包内给了好些银两,使劲的关上了院门。 外面的争吵声戛然而止。 夏芷笑道:“蔡皇后,这下子没有闲言碎语了。” 妇人眸中,不知何时有了点滴光亮出现,含着泪点点头,“辛苦你了。” 夏芷摇摇头,“不辛苦的,这才是皇后娘娘才该拥有的待遇。” 那位妇人缓缓下了台阶,摸了摸夏芷的发髻,“说了多少次了,我不是大周的皇后了,曾经宫里的事物都已经与我没有了半分的联系。我只是一个生活还需他人照顾的矫情女子罢了,没有你,我还真不知道如何生存。” “不,不是的。”夏芷使劲的摇头,“当年若不是您接济我,还没有今日的夏芷呢,对您好是应该的。” 被称之为蔡皇后的妇人叹了口气,以前在宫中生活了好些年,如今待她最好的,反而却是一位差点饿死在雪天的女子。 一晃快二十年过去。 宫中之人,没有半分情谊可言。 准确说来,她不是大周的蔡皇后,说是皇太后应该更为准确些。如今的大周天子,应该唤她一声姨娘的。 只是可惜,她的儿子没能登上皇位,她自然也就不能留在宫中,当年是一路逃难出西京的。 如今的大周,当今的皇太后,应该觉得她死了才对。 她没有当过一天的皇太后,但是有人记得,她曾经是大周的皇后,蔡皇后! 夏芷也就这么一直尊称着。 她看着院内装扮,还有桌上了名贵胭脂和首饰,这还是这些年第一次见到,她也有着同样疑问。 夏芷那里来的这些银两。 夏芷笑道:“蔡皇后就放心,我没偷没抢的,也没有卖身,我上一趟花船,挣了些银两,都是干净的,蔡皇后只管享用就是。” 第100章 大周蔡皇后 蔡皇后疑惑不已。 花船那地方她还是知晓的,是凭借才艺上船,但是夏芷,何来的才艺。 她也不相信,那花船上的公子哥会这么好心。 那有白送银两的。 夏芷辩解道:“真的是这样,那是一位来自西京的公子,见过我演示完礼法过后,便给我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礼法?”蔡皇后的疑惑道:“那种礼法?” 夏芷心中一惊,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辩解道:“就是皇后娘娘经常所行之礼。” 蔡皇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万福金安礼?” 夏芷点点头,小声道:“还有其他的礼法,我都演示了一遍。” 蔡皇后脸色一变。 以往夏芷在院内模仿也就算了,这如今还传了出去,带上了花船,西京的公子。 这怕是认出来了。 若是消息传到了宫中,宫里那位皇太后若是知晓她还活着,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她问道:“那位西京的公子哥,可否透露出自己姓什么。” 夏芷点点头,答道:“自称姓张。” 西京城姓张的公子,蔡皇后对当今朝堂局势不是没有了解,莫非是那位张太常的嫡子? 但张家是书香门第啊,且不所张玉宸会不会来江南,即便来了,也不会上花船的。 “那张银票呢,给我看看!” “好。” 夏芷从腰包内掏出,递给了蔡皇后。 蔡皇宫翻看了许久,总算在一角见到了一道极为浅显的字迹。 李。 这是李家的银票。 西京城姓李的大官,唯有当今武官第一的李府,是那位纨绔的李家公子。 蔡皇后想到这里,才安定下来。即便是李家公子认出了夏芷的礼仪是宫中礼仪,应该不会着急忙慌的禀告宫里。 毕竟李家与皇宫的关系,她还是知晓一些的。 有隔阂。 当年皇位之争,先皇便提到过这件事,若是李家未来功高震主,该如何应对。 她的儿子,与当今大周天子给出的答案截然不同。 一位是安抚,一位是赶尽杀绝。 性子不同,故也造就了如今的大周局面,当今大周天子心狠手辣,方才能夺得皇位啊。 至于李文赋为何要假扮张玉宸,这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更何况,她也不想知晓。 忽然间,她呵呵一笑。 如今的李家,真的是功高震主,前些阵子,李家还拔出了太阿神剑,当年发生的种种,现在的大周皇室,总归要付出代价的。 对付李绍远这种人,安抚最好。若是对其出手,一旦不能一次斩尽杀绝,未来只会后患无穷。 李文赋来抚水郡隐名埋姓,莫不就是开始了。 抚水郡有什么,她清楚的厉害,整个江南漕运,就在谢良材将军手中。 遍布大周各地的旧时将军,其实细细说来,与先皇情谊其实更多一些。 如今的大周天子,更多接手的,还是先皇的老臣。 蔡皇后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仿佛在她眼前,已经浮现出了种种恶果。 她朗声一笑。 夏芷看的莫名其妙,蔡皇后,何时这么高兴了。她试探性的问道:“蔡皇后不生我的气了。” 蔡皇后点点头,笑道:“不生了,下次你还可以上花船吗?” 夏芷轻嗯一声,“应该是可以上的,花船给了我一千两,很多了,并且暗示我下月继续去即可。那位张公子给的一千两还没有用。” 蔡皇后笑道:“若是下次,你还见到的那位张公子,满足他的要求即可,即便他想要你的身子。” 夏芷惊呼一声。 羞红了脸颊。 但是很快脸色凄凄惨惨起来,可怜道:“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嫌弃夏芷不懂事了?” 蔡皇后放声一笑,摸了摸夏芷的小脑袋,笑道:“那位公子,是好人。我是在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知不知道,若是能跟在那位公子身边,你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何必跟在我身边受苦呢。” 夏芷霎时哭红了眼眸,抱着蔡皇后腰间哭道:“不要,是皇后娘娘救了夏芷的命,夏芷这辈子都不要离开皇后娘娘。即便可以过好日子也不要,我若是走了娘娘由谁照顾,其他人照顾娘娘,我不放心的。” 蔡皇后莞尔一笑。 姿态万千。 即便风霜在她的脸上添了许多皱纹,即便她不再年轻,即便她年过半百。这些都不能改变她曾经是大周的皇后,她也有个天子夫君。 她名蔡幼菱。 蔡皇后! 这辈子,出宫之后,能遇见夏芷这么个小丫头,她已经知足了。在她看来,宫中的荣华富贵,都不及这一位小丫头好,宫中人事,都没有这般真情。 她缓缓张开双臂。 将夏芷揽入怀中。 夏芷闭目好好感受着这一抹温存,嘴角微微上浮,“夏芷这辈子,能遇见皇后娘娘,是夏芷的福气的。” 蔡皇后嗯道一声。 她这辈子,能遇见夏芷,亦是她的福气。 她轻轻擦了擦脸颊,有泪水沾染在手指上。蔡皇宫摸了摸夏芷的小脑袋,这些年,真的辛苦她了。 是她不能吃苦的习性,害了夏芷啊。 出宫之后,她变卖了带出宫的一切物品,吃饭不能低于三个菜,每三日便好吃新鲜的糕点,床头睡觉必须燃有熏香才能睡着。 还有许多许多。 是她苦了夏芷。 她轻声道:“明日我穿的这身衣裳,你拿去变卖了,值不少钱的。从今往后,你也不能苦了自己。” 夏芷没有接话。 她不会的。 娘娘就是娘娘,该有的生活,还是要有。 抚水城西市的一处残破院子,恍然间多了人情味,是人间的烟火气。 李文赋租下的那处宅子。 安都买了好些铁剑回来,插在地中,李文赋御着全身气数,脸颊涨的通红,也没有御出一柄剑出来。 虞瑾出屋一瞧,淡淡道:“不是这么御的。” “那是如何?” 虞瑾走到李文赋身边,伸出两根手指,在李文赋背后轻点一阵,“我封住了你气数回流之时,专心将气数汇聚到心间,精神聚集,能一心几用,便御多少剑!” 李文赋照做。 小姜子两眼瞪的大大的,观看着赋哥哥御剑。 忽然之间,有三柄铁剑松动,升天而去。 李文赋睁眼一瞧,喜道:“成了!” 虞瑾再次轻点一阵,气数回流,李文赋顿时感觉一阵头晕,铁剑不受控制的落下。 虞姬叹了口气,一剑挑飞。 “御三剑?眼高手低的,干脆被剑砸死算了。” 第100章 大周蔡皇后 蔡皇后疑惑不已。 花船那地方她还是知晓的,是凭借才艺上船,但是夏芷,何来的才艺。 她也不相信,那花船上的公子哥会这么好心。 那有白送银两的。 夏芷辩解道:“真的是这样,那是一位来自西京的公子,见过我演示完礼法过后,便给我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礼法?”蔡皇后的疑惑道:“那种礼法?” 夏芷心中一惊,顿时感觉自己说错了话,慌忙辩解道:“就是皇后娘娘经常所行之礼。” 蔡皇后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万福金安礼?” 夏芷点点头,小声道:“还有其他的礼法,我都演示了一遍。” 蔡皇后脸色一变。 以往夏芷在院内模仿也就算了,这如今还传了出去,带上了花船,西京的公子。 这怕是认出来了。 若是消息传到了宫中,宫里那位皇太后若是知晓她还活着,指不定会做些什么。 她问道:“那位西京的公子哥,可否透露出自己姓什么。” 夏芷点点头,答道:“自称姓张。” 西京城姓张的公子,蔡皇后对当今朝堂局势不是没有了解,莫非是那位张太常的嫡子? 但张家是书香门第啊,且不所张玉宸会不会来江南,即便来了,也不会上花船的。 “那张银票呢,给我看看!” “好。” 夏芷从腰包内掏出,递给了蔡皇后。 蔡皇宫翻看了许久,总算在一角见到了一道极为浅显的字迹。 李。 这是李家的银票。 西京城姓李的大官,唯有当今武官第一的李府,是那位纨绔的李家公子。 蔡皇后想到这里,才安定下来。即便是李家公子认出了夏芷的礼仪是宫中礼仪,应该不会着急忙慌的禀告宫里。 毕竟李家与皇宫的关系,她还是知晓一些的。 有隔阂。 当年皇位之争,先皇便提到过这件事,若是李家未来功高震主,该如何应对。 她的儿子,与当今大周天子给出的答案截然不同。 一位是安抚,一位是赶尽杀绝。 性子不同,故也造就了如今的大周局面,当今大周天子心狠手辣,方才能夺得皇位啊。 至于李文赋为何要假扮张玉宸,这就不是她要考虑的了,更何况,她也不想知晓。 忽然间,她呵呵一笑。 如今的李家,真的是功高震主,前些阵子,李家还拔出了太阿神剑,当年发生的种种,现在的大周皇室,总归要付出代价的。 对付李绍远这种人,安抚最好。若是对其出手,一旦不能一次斩尽杀绝,未来只会后患无穷。 李文赋来抚水郡隐名埋姓,莫不就是开始了。 抚水郡有什么,她清楚的厉害,整个江南漕运,就在谢良材将军手中。 遍布大周各地的旧时将军,其实细细说来,与先皇情谊其实更多一些。 如今的大周天子,更多接手的,还是先皇的老臣。 蔡皇后心情莫名的好了一些,仿佛在她眼前,已经浮现出了种种恶果。 她朗声一笑。 夏芷看的莫名其妙,蔡皇后,何时这么高兴了。她试探性的问道:“蔡皇后不生我的气了。” 蔡皇后点点头,笑道:“不生了,下次你还可以上花船吗?” 夏芷轻嗯一声,“应该是可以上的,花船给了我一千两,很多了,并且暗示我下月继续去即可。那位张公子给的一千两还没有用。” 蔡皇后笑道:“若是下次,你还见到的那位张公子,满足他的要求即可,即便他想要你的身子。” 夏芷惊呼一声。 羞红了脸颊。 但是很快脸色凄凄惨惨起来,可怜道:“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嫌弃夏芷不懂事了?” 蔡皇后放声一笑,摸了摸夏芷的小脑袋,笑道:“那位公子,是好人。我是在给你找一户好人家知不知道,若是能跟在那位公子身边,你一辈子吃穿不愁的,何必跟在我身边受苦呢。” 夏芷霎时哭红了眼眸,抱着蔡皇后腰间哭道:“不要,是皇后娘娘救了夏芷的命,夏芷这辈子都不要离开皇后娘娘。即便可以过好日子也不要,我若是走了娘娘由谁照顾,其他人照顾娘娘,我不放心的。” 蔡皇后莞尔一笑。 姿态万千。 即便风霜在她的脸上添了许多皱纹,即便她不再年轻,即便她年过半百。这些都不能改变她曾经是大周的皇后,她也有个天子夫君。 她名蔡幼菱。 蔡皇后! 这辈子,出宫之后,能遇见夏芷这么个小丫头,她已经知足了。在她看来,宫中的荣华富贵,都不及这一位小丫头好,宫中人事,都没有这般真情。 她缓缓张开双臂。 将夏芷揽入怀中。 夏芷闭目好好感受着这一抹温存,嘴角微微上浮,“夏芷这辈子,能遇见皇后娘娘,是夏芷的福气的。” 蔡皇后嗯道一声。 她这辈子,能遇见夏芷,亦是她的福气。 她轻轻擦了擦脸颊,有泪水沾染在手指上。蔡皇宫摸了摸夏芷的小脑袋,这些年,真的辛苦她了。 是她不能吃苦的习性,害了夏芷啊。 出宫之后,她变卖了带出宫的一切物品,吃饭不能低于三个菜,每三日便好吃新鲜的糕点,床头睡觉必须燃有熏香才能睡着。 还有许多许多。 是她苦了夏芷。 她轻声道:“明日我穿的这身衣裳,你拿去变卖了,值不少钱的。从今往后,你也不能苦了自己。” 夏芷没有接话。 她不会的。 娘娘就是娘娘,该有的生活,还是要有。 抚水城西市的一处残破院子,恍然间多了人情味,是人间的烟火气。 李文赋租下的那处宅子。 安都买了好些铁剑回来,插在地中,李文赋御着全身气数,脸颊涨的通红,也没有御出一柄剑出来。 虞瑾出屋一瞧,淡淡道:“不是这么御的。” “那是如何?” 虞瑾走到李文赋身边,伸出两根手指,在李文赋背后轻点一阵,“我封住了你气数回流之时,专心将气数汇聚到心间,精神聚集,能一心几用,便御多少剑!” 李文赋照做。 小姜子两眼瞪的大大的,观看着赋哥哥御剑。 忽然之间,有三柄铁剑松动,升天而去。 李文赋睁眼一瞧,喜道:“成了!” 虞瑾再次轻点一阵,气数回流,李文赋顿时感觉一阵头晕,铁剑不受控制的落下。 虞姬叹了口气,一剑挑飞。 “御三剑?眼高手低的,干脆被剑砸死算了。” 第101章 借张家名号一用 三剑被虞瑾挑飞。 李文赋讪讪一笑,最终只能尝试御一剑,极为勉强的升空而去,全然不似太阿剑那般随心。 但练剑一事,终究讲究的还是一个积淀的过程,今日能御一剑,明日兴许就是两剑。 虞瑾知晓他这般想法后,呵呵一笑,他李文赋又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辈,等着看他笑话了。 李文赋将气数汇聚到心间,院内有一剑行踪不定的浮空穿行,最终插在了安都身旁。 安都见此,试探性的问道:“公子这是学会了?” “那有这么快。”李文赋摇头道,他盯着安都不移眼,眉头紧皱,“我现在倒是再想一件事。” 安都疑惑道:“公子直说便可。” 李文赋轻咳一声,问道:“李绍远是不是在江南有谋划?在江南,是不是也有李家的人。” 安都一愣神,挥舞着手中长戟,摇了摇头,“将军在西京权势滔天是没错,但是在江南,还真没有自己的势力,不然也不会让公子游厉大周。” 李文赋轻轻一笑,拔出太阿剑,有一抹寒光涌现。 太阿剑剑身倒映出李文赋的容颜,相较他初来西京之时,整个脸庞变得愈发坚毅,棱角分明了些。 “江南铸钱阁岂是那么容易打听到的,张玉宸的身份,还有公主楚字令牌,骗骗那些个公子哥就够了,如何瞒得过铸钱阁的人,莫不是早就散布了消息出去,这才能以假乱真。宫里来人,徐信势必会通报郡守,还有谢将军。这身份假的厉害,可如今我还是无事,是不是有人将报信之人拦在了中途?” 安都瞧着李文赋信誓旦旦的模样,继续隐瞒下去已是不可能,索性点头承认。 “公子所言不假。” 在李文赋离开江南铸钱阁后,徐信的确派人前去群守府邸查探虚实,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大周公主,确实秘密来了抚水郡。 还有花船一事,群守府邸截获了一封来自西京的密信,张玉宸在抚水郡,实为暗中调查官员是否清廉一事。 谢永望亦是在昨夜彻底坐实了李文赋的身份,就是西京张太常嫡子张玉宸,来抚水郡的目的,和他想的如出一撤。 这些事,全都是由在潜藏在抚水郡的李家之人所做,在扬州城,更是派人假扮了李文赋还有一袭青衣的虞瑾,做出了不少跋扈的事情来。 李家在江南的布局,不可谓不深,就连朝廷亦是被蒙在鼓中,不知李文赋就在抚水城。 李文赋瞧着倒映自己模样的剑身,头顶上忽然间多出了好些白鸽。 “我在江南的一举一动,皆被李绍远看在眼里?” 安都点点头,抱拳道:“将军也是担心公子安危。” 李文赋轻笑一声,一脸的不屑,“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为好,这些时日过去,有没有平安回到西京城内。” 安都应道:“将军已经回西京了。” 李文赋“哦”的一声,“那我姐呢?” 西京,李府。 年关之际打了一场胜仗,先不提凶险如何,在大周西北边境,剿灭了漠北黑骑三千,这是数年来的壮举。 漠北黑骑甲天下,大周铁骑尚且还不能与之相比。黑骑那玩意,真就是用一点便少一点,损耗不得。 虽说宣威将军和状武将军差点身陨,但也只是差点身陨,还是无碍的离开了边关。 边关退敌,揪出了奸细,经此一战后,太子在朝廷中威望提高了一些,更有着大周天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两位皇子,又演变成了旗鼓相当的局势。 坐在龙椅上的那人乐于见成。 今日李府来了位稀客,不是别人,真是如今文官势头正盛的张逸春,张太常。 李绍远深情相邀,张太常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所为何事,恐怕不是件好事。 进门之后,张太常一阵寒暄。 李绍远摆摆手,一瞪眼道:“那些客套话我还听得少了,你就不用说了,今日咱哥俩难得一聚,小酌几杯。” 张太常愁容不断,苦着脸说道:“你是大将军,我那有这胆量与您称兄道弟的。” 李绍远朗声一笑,“就冲你如此看重文赋,当得,当得。” 张太常没法子接话,眼瞧着自己身前的酒杯斟得了满满一杯,迫于无奈,饮了一小口。 可谁知,这酒如此之烈,差点没要了张太常那一条小命,府内下人端来清水,本意是润润嗓子的,却是教张太常喝了下腹,如此才缓解了一些。 张太常无奈瘫在椅子上,喘气说道:“大将军又什么指示直说就好,别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我又不习武,身子不健朗的。” 李绍远大笑一声,“早知道你这般好说话,我就不灌酒了,还浪费了我一坛佳酿。” 张太常尴尬赔笑。 就这酒,怕是西京城最劣的酒了,那里是什么佳酿。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排腹一下,说出口是万万不可的。 李绍远问道:“陛下让你负责大周民生,张玉宸那小子也出西京了,何时回京。” 张太常脸色不由慎重起来,脊梁骨悄然挺直,正色道:“你想打玉宸的注意?这事没得商量,我张家可从未得罪过你李家,我对李文赋,可谓是推心置腹了,促成了他当朝文气第一之名,你对玉宸有想法,约莫不大厚道了。” 李绍远瞥了一眼张太常,冷哼一声,“文赋才气是你促成的?少搁着吹嘘了,没有你张太常也会有陈太常,赵太常出来说话,少在这里邀功。我且问你,张玉宸出西京干嘛去了,几时回京?” 张太常狐疑的看向李绍远,问道:“当真不是要害玉宸?” 李绍远怒道:“我欺负你儿子作甚?”李绍远气得厉害,这小气文官,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不说拉倒,我邀请你来李府,就是为了说一件事。你儿子隐秘出行,这月间暂且不要归京。文赋如今在江南扶水郡,正借着张玉宸的名号,以免被识破,让你儿子在外多闯荡闯荡。” 张太常一拍桌子,气道:“姓李的,李文赋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楚。借着张玉宸的名义,这让天底下的人如何做想,莫非我张家之后,书香门第,也是个纨绔子弟不成。此事没个商量的余地,绝对不许!” 第101章 借张家名号一用 三剑被虞瑾挑飞。 李文赋讪讪一笑,最终只能尝试御一剑,极为勉强的升空而去,全然不似太阿剑那般随心。 但练剑一事,终究讲究的还是一个积淀的过程,今日能御一剑,明日兴许就是两剑。 虞瑾知晓他这般想法后,呵呵一笑,他李文赋又不是什么天赋异禀之辈,等着看他笑话了。 李文赋将气数汇聚到心间,院内有一剑行踪不定的浮空穿行,最终插在了安都身旁。 安都见此,试探性的问道:“公子这是学会了?” “那有这么快。”李文赋摇头道,他盯着安都不移眼,眉头紧皱,“我现在倒是再想一件事。” 安都疑惑道:“公子直说便可。” 李文赋轻咳一声,问道:“李绍远是不是在江南有谋划?在江南,是不是也有李家的人。” 安都一愣神,挥舞着手中长戟,摇了摇头,“将军在西京权势滔天是没错,但是在江南,还真没有自己的势力,不然也不会让公子游厉大周。” 李文赋轻轻一笑,拔出太阿剑,有一抹寒光涌现。 太阿剑剑身倒映出李文赋的容颜,相较他初来西京之时,整个脸庞变得愈发坚毅,棱角分明了些。 “江南铸钱阁岂是那么容易打听到的,张玉宸的身份,还有公主楚字令牌,骗骗那些个公子哥就够了,如何瞒得过铸钱阁的人,莫不是早就散布了消息出去,这才能以假乱真。宫里来人,徐信势必会通报郡守,还有谢将军。这身份假的厉害,可如今我还是无事,是不是有人将报信之人拦在了中途?” 安都瞧着李文赋信誓旦旦的模样,继续隐瞒下去已是不可能,索性点头承认。 “公子所言不假。” 在李文赋离开江南铸钱阁后,徐信的确派人前去群守府邸查探虚实,也得到了肯定的答复。 大周公主,确实秘密来了抚水郡。 还有花船一事,群守府邸截获了一封来自西京的密信,张玉宸在抚水郡,实为暗中调查官员是否清廉一事。 谢永望亦是在昨夜彻底坐实了李文赋的身份,就是西京张太常嫡子张玉宸,来抚水郡的目的,和他想的如出一撤。 这些事,全都是由在潜藏在抚水郡的李家之人所做,在扬州城,更是派人假扮了李文赋还有一袭青衣的虞瑾,做出了不少跋扈的事情来。 李家在江南的布局,不可谓不深,就连朝廷亦是被蒙在鼓中,不知李文赋就在抚水城。 李文赋瞧着倒映自己模样的剑身,头顶上忽然间多出了好些白鸽。 “我在江南的一举一动,皆被李绍远看在眼里?” 安都点点头,抱拳道:“将军也是担心公子安危。” 李文赋轻笑一声,一脸的不屑,“他还是担心自己的安危为好,这些时日过去,有没有平安回到西京城内。” 安都应道:“将军已经回西京了。” 李文赋“哦”的一声,“那我姐呢?” 西京,李府。 年关之际打了一场胜仗,先不提凶险如何,在大周西北边境,剿灭了漠北黑骑三千,这是数年来的壮举。 漠北黑骑甲天下,大周铁骑尚且还不能与之相比。黑骑那玩意,真就是用一点便少一点,损耗不得。 虽说宣威将军和状武将军差点身陨,但也只是差点身陨,还是无碍的离开了边关。 边关退敌,揪出了奸细,经此一战后,太子在朝廷中威望提高了一些,更有着大周天子在背后推波助澜。 两位皇子,又演变成了旗鼓相当的局势。 坐在龙椅上的那人乐于见成。 今日李府来了位稀客,不是别人,真是如今文官势头正盛的张逸春,张太常。 李绍远深情相邀,张太常没有拒绝的道理。但是所为何事,恐怕不是件好事。 进门之后,张太常一阵寒暄。 李绍远摆摆手,一瞪眼道:“那些客套话我还听得少了,你就不用说了,今日咱哥俩难得一聚,小酌几杯。” 张太常愁容不断,苦着脸说道:“你是大将军,我那有这胆量与您称兄道弟的。” 李绍远朗声一笑,“就冲你如此看重文赋,当得,当得。” 张太常没法子接话,眼瞧着自己身前的酒杯斟得了满满一杯,迫于无奈,饮了一小口。 可谁知,这酒如此之烈,差点没要了张太常那一条小命,府内下人端来清水,本意是润润嗓子的,却是教张太常喝了下腹,如此才缓解了一些。 张太常无奈瘫在椅子上,喘气说道:“大将军又什么指示直说就好,别折腾我这一把老骨头了,我又不习武,身子不健朗的。” 李绍远大笑一声,“早知道你这般好说话,我就不灌酒了,还浪费了我一坛佳酿。” 张太常尴尬赔笑。 就这酒,怕是西京城最劣的酒了,那里是什么佳酿。 不过这话他也只能排腹一下,说出口是万万不可的。 李绍远问道:“陛下让你负责大周民生,张玉宸那小子也出西京了,何时回京。” 张太常脸色不由慎重起来,脊梁骨悄然挺直,正色道:“你想打玉宸的注意?这事没得商量,我张家可从未得罪过你李家,我对李文赋,可谓是推心置腹了,促成了他当朝文气第一之名,你对玉宸有想法,约莫不大厚道了。” 李绍远瞥了一眼张太常,冷哼一声,“文赋才气是你促成的?少搁着吹嘘了,没有你张太常也会有陈太常,赵太常出来说话,少在这里邀功。我且问你,张玉宸出西京干嘛去了,几时回京?” 张太常狐疑的看向李绍远,问道:“当真不是要害玉宸?” 李绍远怒道:“我欺负你儿子作甚?”李绍远气得厉害,这小气文官,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不说拉倒,我邀请你来李府,就是为了说一件事。你儿子隐秘出行,这月间暂且不要归京。文赋如今在江南扶水郡,正借着张玉宸的名号,以免被识破,让你儿子在外多闯荡闯荡。” 张太常一拍桌子,气道:“姓李的,李文赋是个什么德行,你自己心里清楚。借着张玉宸的名义,这让天底下的人如何做想,莫非我张家之后,书香门第,也是个纨绔子弟不成。此事没个商量的余地,绝对不许!” 第102章 李月衫上江南剑池 李绍远冷哼一声。 他摆出一幅极为严峻的脸色离去,自顾自走到了自家府内存放兵器的地界。 再出来时,已然是腰间佩剑。 张太常心中一惊。 李绍远揉了揉眉心,“你说文赋是纨绔子弟?” “绝无此言!”张太常极快的说道,瞧着李绍远阴晴不定的神色,赶紧将桌前一杯酒下肚。 李绍远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李绍远缓缓起身,在庭院内走走停停,“你舍不得你那宝贵儿子的名号,那我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文赋那里纨绔了。” “李府书房三万卷藏书,囊括当今天下全部学问,试问张玉宸能做到这般?” 张太常板起个脸色,摇摇头,咬牙道:“不能。” 对于李家书房,他对此颇有微词。这世间学问,不知有多少孤本是被李家收集,别说寻常人家,就算是他,想要翻阅一二,都是不能。 李绍远朗声一笑,继续道:“文赋写出绝世诗篇三百,不论是情感细腻还是边塞雄诗,全都有所涉猎,敢问张玉宸可是做到了?” 张太常轻哼一声,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张家输的不冤。 谁知晓那李文赋是个什么怪胎,那些诗篇,寻常人只要写出一篇,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可李文赋一下子竟然就写出了三百篇,信手拈来,不得不佩服,没法子道这个的不是。 李绍远眯眼道:“这第三件,乃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别说你儿子,就是当今皇子,乃至全天下人都是不可比拟的一件事。” “拔出了太阿神剑!” 张太常抢先说了出口,“依我看,这件事,你可以挂在嘴边唠叨一年了。” “可不是。”李绍远笑道。 张太常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拿出了这三件事,张玉宸便是彻底完败,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能强过李文赋的,唯有那一丁点不值得称道的政绩,怎么看都是不够用的。 “是玉宸输了。” 李绍远呵呵一笑,一拍张太常的肩膀,“这就对嘛,我儿顶着你儿子的名声,在江南做出的好事,世人都只会记得是张玉宸所为,而不是李文赋。” 张太常无奈点点头,但愿是他说的这般。 李文赋那闲不下来的性子,他心里真没个底啊。 江南繁华,青楼众多,李文赋去上几回,这传了出去,是不是也要张玉宸背着。 万一与人起了冲突,这位李家的公子的脾气,不得闹得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传到了西京城,再传到宫里,还不是要治他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想想就是烦躁。 张太常再次询问道:“你确定李文赋在江南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当然不会。”李绍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做了出格的事情,这身份真假就要引人怀疑了。” “如此最好。”张太常这才松了口气,有分寸就好。 在李府这一会间,他的后背已经湿透,如坐针毡,今日之事,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不是让文官在朝廷过多为李家说话就可,文官一伍,还不想与朝中其他武官闹得不得开交。 张太常起身告辞。 李绍远笑脸相送。 一声关门之声,张太常如释重负,与李绍远交谈,比伴君还累的。 忽然间,有一张纸条飘落到了他脚下,他捡起一瞧,脸色大变。 李文赋在抚水城去了花船,还与一位女子独处许久。 张太常脸色瞬间一变。 这花船,莫不就是青楼一样的地界。 他立刻回身,敲门而去。 李绍远听着门外响动,不想理会,回屋睡觉。不就是上了花船嘛,这点打击都接受不了,以后怎么办。 李文赋还要在抚水城做出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江南,扬州城。 有两位异乡男女进城之后,简单找了处酒肆填饱肚子后,便一路朝着江南剑池走去。 两人皆是戴着斗笠。 正是被担心认出身份的李月衫,还有一路随行而至的景迁。 两人缓缓前行至江南剑池山门前。 李月衫皱眉道:“景将军,我独自一人上山即可,不用你随行了。西京那边陛下还等着封赏你呢,灭了漠北蛮夷三千黑骑,是份大的军功。” 景迁隔着斗笠,瞧不出神色如何。 他轻笑一声,“不过才三千兵马,本将军还瞧不上那些军功,即便不封赏了,不碍事的。” 李月衫深呼一口气,蹙眉道:“景将军,素闻江南剑池对男子不待见,李文赋上山之时,曾遭遇了不下四波剑雨,这还是有些渊源在内的。景将军若是上山,只怕会更难。” “没事,正巧我也想见识见识江南剑池的威风。” 景迁一骑先行而至。 李月衫劝说不动,只得是跟随这上山。景迁打的什么主意,她很清楚,无非就是想看看江南剑池与李家关系究竟如何。 可是她今日走的这一遭,算是探亲而来。 李月衫无何奈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剑池山腰处,玉檀率领霍思玉,还有一众剑池子弟等候多时。 “抛剑!” 玉檀一声令下,有铁剑成百上千抛洒而出。 景迁腰间佩剑出鞘,一连挥出多道青色剑气,原本附着在铁剑上剑意全无。 有剑四十四柄,转而朝山腰飞去。 玉檀当机立断,喊道:“再次抛剑!” 第二轮剑雨而至。 景迁轻松应对,全身气数没有丝毫紊乱。 玉檀不由的惊叹道:“这人,剑法造诣竟然比虞瑾还要厉害的一些,这在六月武举,是位劲敌啊。” 山筠摇摇头,眯眼道:“不见得,虞瑾来时还不是七品剑修,自然不同。依我之见,早些将其赶下山去,月衫来江南,怎么还有个外人脸皮厚的上山的。” “好。” 景迁望着山腰处,迟迟没有迎来第三次剑雨。 “江南剑池莫不是怕了?” “聒噪!” 玉檀眉心出现一抹光亮,有一柄剑凭空出现,朝着景迁刺出,速度之快,李月衫都未完全看清,景迁就已是消失不见。 山筠看着这一幕,担忧的问道:“是不是下手重了些?” 玉檀冷哼一声,“七品剑修不知天高地厚了,下三境与中三境之间的鸿沟岂是他能知晓的。” 她回身而去。 “李月衫可以上山了。” 山筠点点头,御剑而起,飞至李月衫的身边,伸出手去,笑道:“回家了。” 第102章 李月衫上江南剑池 李绍远冷哼一声。 他摆出一幅极为严峻的脸色离去,自顾自走到了自家府内存放兵器的地界。 再出来时,已然是腰间佩剑。 张太常心中一惊。 李绍远揉了揉眉心,“你说文赋是纨绔子弟?” “绝无此言!”张太常极快的说道,瞧着李绍远阴晴不定的神色,赶紧将桌前一杯酒下肚。 李绍远脸色这才缓和了一些。 李绍远缓缓起身,在庭院内走走停停,“你舍不得你那宝贵儿子的名号,那我就给你好好说道说道,文赋那里纨绔了。” “李府书房三万卷藏书,囊括当今天下全部学问,试问张玉宸能做到这般?” 张太常板起个脸色,摇摇头,咬牙道:“不能。” 对于李家书房,他对此颇有微词。这世间学问,不知有多少孤本是被李家收集,别说寻常人家,就算是他,想要翻阅一二,都是不能。 李绍远朗声一笑,继续道:“文赋写出绝世诗篇三百,不论是情感细腻还是边塞雄诗,全都有所涉猎,敢问张玉宸可是做到了?” 张太常轻哼一声,硬着头皮摇了摇头。 这件事,他张家输的不冤。 谁知晓那李文赋是个什么怪胎,那些诗篇,寻常人只要写出一篇,这辈子吃穿不愁了。 可李文赋一下子竟然就写出了三百篇,信手拈来,不得不佩服,没法子道这个的不是。 李绍远眯眼道:“这第三件,乃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别说你儿子,就是当今皇子,乃至全天下人都是不可比拟的一件事。” “拔出了太阿神剑!” 张太常抢先说了出口,“依我看,这件事,你可以挂在嘴边唠叨一年了。” “可不是。”李绍远笑道。 张太常甚是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拿出了这三件事,张玉宸便是彻底完败,没有了翻身的余地。 能强过李文赋的,唯有那一丁点不值得称道的政绩,怎么看都是不够用的。 “是玉宸输了。” 李绍远呵呵一笑,一拍张太常的肩膀,“这就对嘛,我儿顶着你儿子的名声,在江南做出的好事,世人都只会记得是张玉宸所为,而不是李文赋。” 张太常无奈点点头,但愿是他说的这般。 李文赋那闲不下来的性子,他心里真没个底啊。 江南繁华,青楼众多,李文赋去上几回,这传了出去,是不是也要张玉宸背着。 万一与人起了冲突,这位李家的公子的脾气,不得闹得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传到了西京城,再传到宫里,还不是要治他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想想就是烦躁。 张太常再次询问道:“你确定李文赋在江南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当然不会。”李绍远信誓旦旦的保证道:“做了出格的事情,这身份真假就要引人怀疑了。” “如此最好。”张太常这才松了口气,有分寸就好。 在李府这一会间,他的后背已经湿透,如坐针毡,今日之事,还好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不是让文官在朝廷过多为李家说话就可,文官一伍,还不想与朝中其他武官闹得不得开交。 张太常起身告辞。 李绍远笑脸相送。 一声关门之声,张太常如释重负,与李绍远交谈,比伴君还累的。 忽然间,有一张纸条飘落到了他脚下,他捡起一瞧,脸色大变。 李文赋在抚水城去了花船,还与一位女子独处许久。 张太常脸色瞬间一变。 这花船,莫不就是青楼一样的地界。 他立刻回身,敲门而去。 李绍远听着门外响动,不想理会,回屋睡觉。不就是上了花船嘛,这点打击都接受不了,以后怎么办。 李文赋还要在抚水城做出更为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江南,扬州城。 有两位异乡男女进城之后,简单找了处酒肆填饱肚子后,便一路朝着江南剑池走去。 两人皆是戴着斗笠。 正是被担心认出身份的李月衫,还有一路随行而至的景迁。 两人缓缓前行至江南剑池山门前。 李月衫皱眉道:“景将军,我独自一人上山即可,不用你随行了。西京那边陛下还等着封赏你呢,灭了漠北蛮夷三千黑骑,是份大的军功。” 景迁隔着斗笠,瞧不出神色如何。 他轻笑一声,“不过才三千兵马,本将军还瞧不上那些军功,即便不封赏了,不碍事的。” 李月衫深呼一口气,蹙眉道:“景将军,素闻江南剑池对男子不待见,李文赋上山之时,曾遭遇了不下四波剑雨,这还是有些渊源在内的。景将军若是上山,只怕会更难。” “没事,正巧我也想见识见识江南剑池的威风。” 景迁一骑先行而至。 李月衫劝说不动,只得是跟随这上山。景迁打的什么主意,她很清楚,无非就是想看看江南剑池与李家关系究竟如何。 可是她今日走的这一遭,算是探亲而来。 李月衫无何奈何,只得走一步算一步了。 剑池山腰处,玉檀率领霍思玉,还有一众剑池子弟等候多时。 “抛剑!” 玉檀一声令下,有铁剑成百上千抛洒而出。 景迁腰间佩剑出鞘,一连挥出多道青色剑气,原本附着在铁剑上剑意全无。 有剑四十四柄,转而朝山腰飞去。 玉檀当机立断,喊道:“再次抛剑!” 第二轮剑雨而至。 景迁轻松应对,全身气数没有丝毫紊乱。 玉檀不由的惊叹道:“这人,剑法造诣竟然比虞瑾还要厉害的一些,这在六月武举,是位劲敌啊。” 山筠摇摇头,眯眼道:“不见得,虞瑾来时还不是七品剑修,自然不同。依我之见,早些将其赶下山去,月衫来江南,怎么还有个外人脸皮厚的上山的。” “好。” 景迁望着山腰处,迟迟没有迎来第三次剑雨。 “江南剑池莫不是怕了?” “聒噪!” 玉檀眉心出现一抹光亮,有一柄剑凭空出现,朝着景迁刺出,速度之快,李月衫都未完全看清,景迁就已是消失不见。 山筠看着这一幕,担忧的问道:“是不是下手重了些?” 玉檀冷哼一声,“七品剑修不知天高地厚了,下三境与中三境之间的鸿沟岂是他能知晓的。” 她回身而去。 “李月衫可以上山了。” 山筠点点头,御剑而起,飞至李月衫的身边,伸出手去,笑道:“回家了。” 第103章 富家小姐 翌日李文赋上街。 对于郡守钱元化一事,李文赋尚有诸多怀疑,并不准备直接上门讨教。 私铸新银一事,还有花船上诸位富家公子哥莫名上船,他不信这只是随意玩乐。 江南富庶,并不代表挥霍。 只是可惜今日上街,李文赋不免对虞瑾低声下气了一番,还需要她携带的银票。 虞瑾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不想说太多的言语,反正这家伙也记不住,让李文赋写好借条便可。 来抚水城没几日,一万两银票已经花了出去。 李文赋当真是败家。 听李文赋提起过,他是要用这些银票去各大钱庄商铺换年代久远的铜钱,其中便要克扣三成之多。 今日她借出银票一万两,怕是到了夜间,就只有七千两。 虞瑾暗暗称奇,朝着李文赋伸出了大拇指,“大户人家。” 李文赋尴尬一笑,“都是有正事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可,若是有人问起换铜钱的缘由,就说是提前来收铜钱的,想来不会怀疑。” 虞瑾点点头,听从李文赋的意思去办。 她下江南,除了带了李府的银票外,自己尚且还有一些积蓄在,腰包内还有些许的铜钱,不是新制的,确实上了年份。 此刻间,她拿出一枚细细瞧了许久,也没看出了个所以然来,这铜钱若是与玉笺钱有关联,她一辈子都不涂抹胭脂了。 那有这样的好事。 这玩意若是可以恢复气数,她不介意买上许多,这样在六月的武举也有了很大的胜算。 李文赋此刻已经走到了宅子外,喊道:“外出办事了。” “是!” 安都率先出府,虞瑾带着小姜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文赋一人朝着东市而行,走了一小会后,瞧见了一处钱庄,本欲前去兑换铜钱时,在他眼前的街道上,忽然人声鼎沸,看样子是一处热闹的场所。 初来抚水城,人生地不熟的,去见见世面也好,李文赋当机立断,朝着人群走去。 在人群之中,包围这着一座高大的亭台,临时搭建,就依靠在一处客栈边上。 在客栈二楼处,有一位穿着红衣,更准确些,是有位穿着红嫁衣的女子站在那里。 面容姣好,脸上涂抹了淡淡的红妆,显得格外艳丽好看。在她身旁,还有许多侍女,拿着一个红绣球,似乎随时准备抛下。 李文赋见此,心中不免一乐。 这真是许久未见的新花样,这莫非是要择夫婿了。那位女子看来也是位大家闺秀,大可不必用这种法子啊。 李文赋拍了拍前人的肩膀,问道:“这位女子,是城中的那位大家闺秀。” 被拍那人起初还有些不乐意,毕竟被人打扰了兴致。可转身一瞧李文赋这身打扮,这是富家公子,自己得罪不起,故而赔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那位姑娘乃是抚水城第二富商之女,名为温思楠。可谁知竟然与一位毛头小子情投意合,竟然有要私奔的想法。温老爷知晓哦后,自然不同意这门亲事,找了不少媒婆想让温小姐尽快成亲。这些日子温家门槛都快被踏烂了,温老爷才相中了一位富家公子。可温小姐不乐意,在府内上吊几回了,差点没救过来。温老爷子自然不能强硬逼迫,故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温小子抛绣球,谁接住便嫁谁。” 李文赋眯眼笑道:“这那毛头小子未必还有赢的机会?他只要一出现,富家公子哥找人拦住即可。既然是温老爷子相中的女婿,莫非还有其他人抢绣球不可?” “这谁知道呢,反正不关我们的事,瞧瞧热闹就好。” 李文赋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李文赋从腰包内搜寻一阵,掏出了一块碎银递了过去,那人惶恐的接下。 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自己目光如炬啊,这位真是位大人物。 客栈之上。 温思楠观望台下许久,没有见到她想见的那位。在一旁的侍女递去绣球,轻声道:“小姐,按照老爷的吩咐,午时便要开始抛绣球了,不能耽搁一会的。” 温思楠轻嗯一声,看向一旁燃着的一炷香,还有小半截的长度,“不急,还有些时间。” 侍女只得是听从自家小姐之言,她是想不明白,为何小姐对那位背剑的少年情有独钟。 那么大的一柄巨剑,都压的那少年喘不过气的。 那里比得上那位富家公子哥了。 温思楠不断在人群中扫视,希望看到那一位少年的身影,他们有过约定的。 抛绣球这日,他一定要来。 忽然间,台下涌起一阵嘲杂之声。 被温老爷点名成为温家女婿的公子哥名万子墨,万家经营者抚水城玉器一类的生计,故家底亦是极为殷实,在抚水城富商之中,排名第七。 万子墨手里摇着一柄墨色的羽扇,在他身旁,还有十来位万家仆人跟在身侧。 其目的,就是为了抢夺绣球而来。 万子墨朗声喊道:“温小姐,吉时已到,可以准备抛绣球了,再耗下去,那位少年还是不会来的。” 温思楠冷冷道:“燃香还没有烧完,不急这一时。” 万子墨轻笑一声,收了羽扇,“好,我且再等一会。” 李文赋听着两人交谈,回望了一眼,此刻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往来,来这地方的各条小巷皆有人影蹿动。 和他想的一样,万子墨早已将通往此处的道路拦住,那位少年,估计极难来此。 不过李文赋也没有想去帮忙的念头,最多帮那位少年拖延一会时间,若是他来不到这里,不值得他帮忙的。 他也想见一见,能让一位富家女子如此倾心的,究竟是何人。 温思楠紧紧攥着手中手帕不放,手心里已经有了好些的汗水,一旁的燃香已经然到了尽头。 侍女提醒道:“小姐,该抛绣球了。” 温思楠缓缓接过,望着台下,不见了少年的身影。有两行清泪悄然从脸颊之上滑落,她索性闭目,高举着绣球。 随时准备抛下。 李文赋悄然退出了人群,在街边小摊贩上拿了一张斗笠戴上,左手两指弯曲。 若是朝下看,可以清楚的见到,他的手指上,有青色剑光出现,有一道青色气流萦绕。 是为青色剑气。 他准备出手了。 第103章 富家小姐 翌日李文赋上街。 对于郡守钱元化一事,李文赋尚有诸多怀疑,并不准备直接上门讨教。 私铸新银一事,还有花船上诸位富家公子哥莫名上船,他不信这只是随意玩乐。 江南富庶,并不代表挥霍。 只是可惜今日上街,李文赋不免对虞瑾低声下气了一番,还需要她携带的银票。 虞瑾对此已经见怪不怪,甚至不想说太多的言语,反正这家伙也记不住,让李文赋写好借条便可。 来抚水城没几日,一万两银票已经花了出去。 李文赋当真是败家。 听李文赋提起过,他是要用这些银票去各大钱庄商铺换年代久远的铜钱,其中便要克扣三成之多。 今日她借出银票一万两,怕是到了夜间,就只有七千两。 虞瑾暗暗称奇,朝着李文赋伸出了大拇指,“大户人家。” 李文赋尴尬一笑,“都是有正事的,你按照我说的去办就可,若是有人问起换铜钱的缘由,就说是提前来收铜钱的,想来不会怀疑。” 虞瑾点点头,听从李文赋的意思去办。 她下江南,除了带了李府的银票外,自己尚且还有一些积蓄在,腰包内还有些许的铜钱,不是新制的,确实上了年份。 此刻间,她拿出一枚细细瞧了许久,也没看出了个所以然来,这铜钱若是与玉笺钱有关联,她一辈子都不涂抹胭脂了。 那有这样的好事。 这玩意若是可以恢复气数,她不介意买上许多,这样在六月的武举也有了很大的胜算。 李文赋此刻已经走到了宅子外,喊道:“外出办事了。” “是!” 安都率先出府,虞瑾带着小姜子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李文赋一人朝着东市而行,走了一小会后,瞧见了一处钱庄,本欲前去兑换铜钱时,在他眼前的街道上,忽然人声鼎沸,看样子是一处热闹的场所。 初来抚水城,人生地不熟的,去见见世面也好,李文赋当机立断,朝着人群走去。 在人群之中,包围这着一座高大的亭台,临时搭建,就依靠在一处客栈边上。 在客栈二楼处,有一位穿着红衣,更准确些,是有位穿着红嫁衣的女子站在那里。 面容姣好,脸上涂抹了淡淡的红妆,显得格外艳丽好看。在她身旁,还有许多侍女,拿着一个红绣球,似乎随时准备抛下。 李文赋见此,心中不免一乐。 这真是许久未见的新花样,这莫非是要择夫婿了。那位女子看来也是位大家闺秀,大可不必用这种法子啊。 李文赋拍了拍前人的肩膀,问道:“这位女子,是城中的那位大家闺秀。” 被拍那人起初还有些不乐意,毕竟被人打扰了兴致。可转身一瞧李文赋这身打扮,这是富家公子,自己得罪不起,故而赔笑道:“公子有所不知,那位姑娘乃是抚水城第二富商之女,名为温思楠。可谁知竟然与一位毛头小子情投意合,竟然有要私奔的想法。温老爷知晓哦后,自然不同意这门亲事,找了不少媒婆想让温小姐尽快成亲。这些日子温家门槛都快被踏烂了,温老爷才相中了一位富家公子。可温小姐不乐意,在府内上吊几回了,差点没救过来。温老爷子自然不能强硬逼迫,故想了一个折中的法子,让温小子抛绣球,谁接住便嫁谁。” 李文赋眯眼笑道:“这那毛头小子未必还有赢的机会?他只要一出现,富家公子哥找人拦住即可。既然是温老爷子相中的女婿,莫非还有其他人抢绣球不可?” “这谁知道呢,反正不关我们的事,瞧瞧热闹就好。” 李文赋点点头,“确实是这个理。” 李文赋从腰包内搜寻一阵,掏出了一块碎银递了过去,那人惶恐的接下。 倒吸一口凉气。 看来自己目光如炬啊,这位真是位大人物。 客栈之上。 温思楠观望台下许久,没有见到她想见的那位。在一旁的侍女递去绣球,轻声道:“小姐,按照老爷的吩咐,午时便要开始抛绣球了,不能耽搁一会的。” 温思楠轻嗯一声,看向一旁燃着的一炷香,还有小半截的长度,“不急,还有些时间。” 侍女只得是听从自家小姐之言,她是想不明白,为何小姐对那位背剑的少年情有独钟。 那么大的一柄巨剑,都压的那少年喘不过气的。 那里比得上那位富家公子哥了。 温思楠不断在人群中扫视,希望看到那一位少年的身影,他们有过约定的。 抛绣球这日,他一定要来。 忽然间,台下涌起一阵嘲杂之声。 被温老爷点名成为温家女婿的公子哥名万子墨,万家经营者抚水城玉器一类的生计,故家底亦是极为殷实,在抚水城富商之中,排名第七。 万子墨手里摇着一柄墨色的羽扇,在他身旁,还有十来位万家仆人跟在身侧。 其目的,就是为了抢夺绣球而来。 万子墨朗声喊道:“温小姐,吉时已到,可以准备抛绣球了,再耗下去,那位少年还是不会来的。” 温思楠冷冷道:“燃香还没有烧完,不急这一时。” 万子墨轻笑一声,收了羽扇,“好,我且再等一会。” 李文赋听着两人交谈,回望了一眼,此刻街道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往来,来这地方的各条小巷皆有人影蹿动。 和他想的一样,万子墨早已将通往此处的道路拦住,那位少年,估计极难来此。 不过李文赋也没有想去帮忙的念头,最多帮那位少年拖延一会时间,若是他来不到这里,不值得他帮忙的。 他也想见一见,能让一位富家女子如此倾心的,究竟是何人。 温思楠紧紧攥着手中手帕不放,手心里已经有了好些的汗水,一旁的燃香已经然到了尽头。 侍女提醒道:“小姐,该抛绣球了。” 温思楠缓缓接过,望着台下,不见了少年的身影。有两行清泪悄然从脸颊之上滑落,她索性闭目,高举着绣球。 随时准备抛下。 李文赋悄然退出了人群,在街边小摊贩上拿了一张斗笠戴上,左手两指弯曲。 若是朝下看,可以清楚的见到,他的手指上,有青色剑光出现,有一道青色气流萦绕。 是为青色剑气。 他准备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