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行》


 第1章 Part1：分手

    2019年1月。
    海岚一天之内退掉成市的出租房，辞掉实习的工作，买好了回嘉市的高铁票。
    她几乎没有正眼看等在小区门口的贺伟诚。
    他迎上前再度问道：“岚岚，你真不考虑我的建议吗？你这么冲动，我妈怎么会满意？”
    海岚一个字都不想和他多说，拿出手机打开滴滴打车软件。
    贺伟诚想不到平日里温柔的她，这一次竟然如此决绝，近乎绝情，他面色阴郁地问：“你是不是从来都没爱过我？”
    海岚望着他：“我为了你留在成市，难道我对你会没有感情吗？”
    “岚岚，现在能有一个成市户口很难！嫁到我们这样的本地家庭难道你还不满意吗？”贺伟诚觉得她简直就是顽固不化。
    海岚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皮筋把一头秀发扎上头顶。冷风扬起她的马尾辫，让她的神情显得更加淡定无谓：“贺伟诚，我们后会无期！”
    望着窗外一座座别墅般的房子散落在田野之外，成市美丽乡村挺立茂盛的大树、植被，还有远方若隐若现、鳞次栉比的高楼在视线中呼啸而去，海岚在心里默念：“成市，再见。”
    她的家乡在嘉市宁县，一个不通高铁的县城。转乘绿皮火车一个半小时后，她面色疲倦出现在舒平晓和海宇航的眼前。
    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起星点的雨丝，海宇航撑着伞走向女儿，舒平晓心疼地说：“岚岚，坐车累了？”
    父亲开的是平常拉货用的神车五菱宏光，此时打足了空调，让她备感温暖。
    她抛开被妈宝男影响的情绪问道：“爸，今年盆花的生意怎么样？”
    海宇航笑道：“就那样，反正养你们娘俩没问题。”
    舒平晓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丈夫踏实努力，家里供女儿读完大学略有节余，日子不算红火但是很温情。
    “你不是说下个月才回来吗？”她有半年没见到女儿，此时满目慈祥抚着女儿的手。
    海岚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像小时候那样紧紧拽着她：“我想回来休息一段时间。你们不会嫌我？”
    海宇航与舒平晓的目光在后视镜里交流片刻：“当然不会，你妈巴不得你回来陪她。”
    海岚心中感叹，她如此忠厚的双亲，怎么能让那位优越感满满的成市本地人鄙视呢？
    她再次肯定分手的决定是对的。
    --
    海宇航喜欢种花，在陆石村与许和镇是出了名的。
    许和镇大多数男人年轻时就去邻省打工，但是他没有。
    他从四十岁开始学着隔壁如浦镇种盆花，往镇里、市里销，收入和出省打工差不多，还可以同时兼顾家里。
    说起如浦镇，虽说与许和镇是邻居，但行政区域却属于南江省。
    五菱宏光驶进一家小院。海岚连行李都没放就和父母到厨房张罗着做饭。
    这座砖混结构的老房子是海宇航2005年在自家宅基地上造的。除了有地板砖和腻子胶墙体外，没有更多的装修，但却给了海岚最温暖的踏实感。
    她曾想过带贺伟诚回来，但是他说以后有的是机会，现在想想幸亏他没来。
    海宇航往灶膛里添柴火，海岚则偎在他身边感受着灶膛前的温暖，听他说道：“其实咱们镇的土壤我研究过，和如浦镇的一样挺适合种花。”
    海岚问道：“那为什么咱们镇里的人要跑出去打工，不在家里种花呀？”
    舒平晓在大灶里麻溜地炒了三个菜：“别管别人家的事啦，赶紧洗手吃饭。”
    海岚连忙起身，端起灶台上的菜摆桌、盛饭。餐桌上有一个老瓷瓶，里面插着几朵新鲜的月季花。
    舒平晓笑道：“这是你爸自己种的，楼上你房间里也有，都是今天新鲜的。吃了饭你回房间看。”
    海岚注视着鲜花，夹了一筷虎皮青椒。
    她喜欢吃辣椒，舒平晓特意把辣椒炒得酥软入味。见她吃得香，舒平晓问道：“岚岚，你上次不是说想考研究生吗？”
    海岚点头又摇头：“我把工作辞了，回来先休整两个月再说。继续读书费用太大，我还是倾向先工作。”
    既然要继续工作，为什么要辞职？舒平晓有些想不通，海宇航在一旁冲她摇头。
    “那就先好好休息，反正下个月就过年了，找工作什么的先放一放。”
    海岚品着虎皮青椒的滋味，就着一口饭把心里的泪意咽下去。无论何时何地，父母永远是最懂她的。
    回到房间，她的书桌上有一束新鲜的真宙，橘黄的花瓣衬托着白纱窗帘，显得格外温柔。她伸手轻抚花瓣，若有所思地看着院子里一盆盆的月季。家里的温暖伴着月季的清香，海岚睡得特别踏实。
    一觉醒来，她依稀听到院里有人在和海宇航说话：“老海，年前还有货出吗？”
    “有是有，不算多。”海宇航道，“过完年有一批小苗起来。”
    她穿着毛茸茸的睡衣站在阳台上，看海宇航开着五菱宏光出了小院。
    厨房间里有小米粥、小笼包，是她最爱吃的早餐。舒平晓在一旁洗碗：“岚岚，和我去镇里逛逛？”
    海岚喝粥，答非所问：“妈，爸爸是不是出去送货了？”
    “是呀，年底生意比往常要好。”舒平晓应着话，不放心地看她一眼，总觉得她这次回来心情不太好。
    接连好几天，海岚都窝在家里做饭，让海宇航和舒平晓到家后就有现成的热饭吃。
    舒平晓忍不住和海宇航说：“你有没有觉得岚岚有些不对劲？”
    海宇航思忖着道：“看出来了。”
    “那我们是不是该去问问？”舒平晓着急地站起身。
    海宇航拉住她：“岚岚向来很自立，她心里有不爽快会自我调节。她不想说，咱就不要多问，免得给她压力。”
    舒平晓担心地说：“我怕她憋在心里憋出毛病。要不你带她出去玩两天？”
    第二天趁着海岚做早餐的功夫，舒平晓道：“岚岚，如浦镇最近搞了个花展，你爸说想去看看有没有新品种，要不你陪他过去参考参考？”
    海宇航帮腔：“年轻人的眼光总归比我们好。”
    海岚往锅里下面条，没做其他考虑：“我都行，哪天去呀？”
    “今天！”

 第2章 Part2：偶遇

    如浦镇离许和镇不远，开车一个小时的车程。一路上高耸的水杉营造着天然的景深效果，路边停着一辆打着双闪的车。
    五菱宏光减速通过时，海岚用余光扫了眼车的立标，丝毫没注意到海宇航朝她投来探究的眼神。
    她扭头看向父亲，轻声问道：“爸，要不咱们去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海宇航舒了一口气，平时遇到这种情况他早就停车了。因着女儿在，所以他一直没作声。既然女儿也愿意帮忙，他立马挂上倒档，在那辆车前面停下。
    海岚下车望向靠着车身打电话的男人，黑色大衣，发量不错，皮肤很白。因为身材挺拔、修长，人与车在红色的水杉下自成一道风景线。
    顾子晋看着朝他一步步走来的女孩。身材纤细，眼睛很明亮；阳光把她的脸照耀得很通透，扎着马尾，流海下的眉毛淡了些。
    “你的车坏了吗？要帮忙吗？”女孩的声线属于中低音，让人听了有种安心的感觉。
    他挂断电话立直身体回道：“不需要。”
    他身后助理模样的男人担忧地说道：“顾先生，刚才通知4s店了，他们说从嘉市开到这里最少要两个小时，你下午的会谈怕是要赶不上。”
    他把手插在裤袋里：“让他们等着就是。”
    海岚本想问他要不要搭车，此时不再开口。海宇航还在说：“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吱个声。”
    海岚扯了扯他的衣袖：“爸，这车咱们真帮不上忙。”
    顾子晋略显慵懒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语气礼貌中带着疏离：“谢谢。”
    海岚微收下颌算是回应，对海宇航说：“我们走，下午还要赶回去。”
    五菱宏光的声音很快消失在这条村级公路。顾子晋的周围恢复了宁静，时而有鸟叫声提醒着他时光的流逝。
    他的助理面露焦虑不停地看手表，他淡淡地说了声：“替我叫辆车，你在这里等维修人员。”
    “这人真奇怪，好像很不相信我们，他会不会把我们当成打劫的了？”海宇航把着方向盘说道。
    海岚笑他想像力太丰富：“爸，他的车挺贵的。就算你会修，他也不见得会让你帮忙。”
    说着她脑海里闪过男人那双深暗的眼睛，眸里的冷冽确实没有因为有人来帮忙而发生变化。
    --
    与其说如浦镇开的是花展，不如说是中等规模的展棚集市。无外乎镇里组织一些花农把自家种的花堆放在一起，让人欣赏、购买。
    海宇航和相识的花农聊着月季的栽种、今年的行情以及明年的打算。海岚默不吭声跟着转了一圈，从他们的谈话里得出一个结论：如浦镇种花就是各自为政。
    今天你家种这个花赚钱，明天我家也种；没有任何合作。镇里基本没有统筹、更没有规划。怪不得种了这么多年花，没有形成产业化，到现在也无法在全国鲜花市场排上号。
    不过从收入上讲，相比许和镇家家户户的壮年都出门打工，要好太多。
    海宇航笑呵呵地对海岚说：“刚才老李说，附近种了一片美女樱，拍照挺漂亮。”
    在他眼里，小姑娘不就喜欢拍照片发朋友圈吗？
    海岚确实喜欢花，也喜欢拍照，但是她现在并不爱发朋友圈。她以前发圈，习惯性发完就锁屏，结果因为她没有及时回复别人的留言，被人在后面说成高冷。为了验证她的高冷，她把朋友圈设置成了三天可见。
    远远望去成片的美女樱开得鲜艳灿烂，在冬天也能看到这么美的花境，海岚的心情瞬间变好。
    海宇航带了单反，认真地抓拍女儿。
    海岚知道，老父亲也就是端着设备装专业，偶尔抓拍可能还能出点意境图。如果让她摆拍，只怕不是把她拍丑了，就是把一米六五的她拍成一米五……都不到；再或者是拍得找不到女主角。
    刚拍了几张，海宇航往前方望去。只见有人扛着摄像机，两个政府官员模样的人陪着一位男人走过来，他们一边看一边聊。海岚眯着眼睛看了看，正是先前遇到的男人。
    领头那位引着他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顾先生，恰好这里有人，我们先采访一下他们。”
    顾子晋也看到了他们，他的目光并没有在他们身上过多的停留，仿佛之前的偶遇根本就不存在。
    他神情平淡说道：“请便。”
    扛摄像机的人把镜头对准海岚，主持人开口：“你们也是附近的种植户？请问你们对本地种植盆花有什么看法吗？”
    海岚往旁边一站：“对不起，我们不是本地人。”
    大家面面相觑，向来遇见采访的人，都会很高兴地配合。这是普通人难得上电视的好机会。海岚拒绝后直接绕开他们，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顾子晋继续听旁人介绍如浦镇的情况，临到最后他简单地问了一句：“这个项目你们的预算资金是多少？”
    不远处，一道被斜阳拉长的背影落在顾子晋的视线里，在满地的美女樱中显得格外出挑。
    --
    海宇航对今天的行程很满意，海岚在回去的路上却一脸沉思。她问道：“爸，你和如浦镇种花的人相比，每年的收入相差多少？”
    海宇航笑容可掬地道：“就刚才我认识的那几位呀，他们家里的地都种上了月季。肯定比我赚得钱多。”
    海岚若有所思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把家里的地都种上花？”
    海宇航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哪有这个精力和技术？光这些苗都快应付不过来了。”
    海岚道：“可以雇人嘛，这样的话肯定比你现在更赚钱？”
    老父亲呵呵笑道：“岚岚，你怎么像个财迷一样？”
    “唔，赚钱改善生活这个很正常嘛！赚钱并不丢人好吗？”海岚一点不觉得脸红。
    转眼到了大年初三，一家人坐在客厅吃瓜子、看电视，她郑重其事地递给海宇航和舒平晓一份稿件：《鲜切花种植创业可行性报告》。

 第3章 Part3：拜师

    海宇航放下手里的瓷杯，展开材料细细一读。
    好家伙，海岚从财务管理的角度讲述了大面积、专业种植鲜切花的前景。包括成本预算、收入预估，以及回收成本、经济收益见效的时间。
    “所以，你的意思是想回来种花？你不打算找工作了？”海宇航艰难地问道。
    海岚考到成市财经学院，在整个县都是上过榜的，在他心里自然希望海岚能找个更体面的工作，而不是回来与土地、植物作伴。
    海岚语气笃定：“我在成市，一年顶多二十万收入。如果回来跟着爸一起种鲜切花，三十万一年我觉得没问题。”
    海宇航对她的自信心质疑：“如今就算是如浦镇，没有谁家能靠种花年收入超三十万。你就这么有把握做到每亩地净收益2万元以上？”
    海岚当然没把握，她坦白道：“盆花达不到，鲜切花完全有可能。虽然我目前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我打算过完年去成市植物园科研所拜师学艺。学完后，我相信一定行。”
    “女儿呀，那要投多少钱？”舒平晓从没做过发财梦，想到一下子要把投钱出去，心里非常不安。
    海岚明白她的忐忑：“妈，我这几年勤工俭学存了点钱。可能还有些缺口，我能不能向你们借五万块钱？如果不行的话，我可以去人社局就业处申请大学生创业贷款。”
    她一提要贷款，舒平晓就更急了：“别贷、别贷！贷款的利息太高了。五万块家里拿得出，我就是怕你辛苦。”
    海岚的声音不大不小：“爸，如果我们村的人都种鲜切花，我负责销出去，不仅我们可以赚钱，村里人也可以赚钱。”
    她在一张空白纸上笔划：“等我回来后，我想先租几亩地。爸，你到咱们亲戚家走动走动，看看有没有人愿意把地租给我们。”
    海宇航的视线随着她在纸上划动的笔移动，想起了最近听到的新名词：乡村振兴共同富裕。
    他嘟囔道：“还要租地？这会不会有风险？再说，植物园那边你联系到人了？”
    海岚盯着自己画的蓝图：“嗯，从如浦镇回来后就联系上了，初七我就过去。风险肯定是有，但是有了技术，还有你的手艺，我相信咱能把风险变成收益。”
    老两口不由得在心里感叹，原来她每天做完事就窝房间玩电脑，折腾的竟然是这么件大事。
    虽说海岚的计划看上去不至于亏本。但是对未来艰辛与收入的顾虑，还是让舒平晓心中犹如堵着一块大石头般难受。
    海宇航安慰她道：“你别太焦虑，她不是说了吗？如果赚的钱不如工资。她就去找工作。”
    舒平晓叹气，让海岚学财务管理是不是错了？她似乎对钱有了由衷的热爱。
    海岚纠正了她的说法：“妈，我是在找通往富裕的路。说不定还能带着全村人共同富裕。”
    舒平晓咂咂嘴，心里暗思：自己家的小日子过太平就不错了。
    大年初七，海岚再次踏上成市的土地，心里感慨万千。
    她曾想过此生无论做什么都要绕开成市。现在想想，这座城市每天都要上映恋爱、分手的片段。因为一个妈宝男就排斥它，何其无辜。
    如约抵达成市植物园科研所所长的办公室，她坐在沙发里等所长于弘方。
    不多时于所长与人交谈的声音传进办公室：“我另收的徒弟也到了，介绍给你认识。”
    海岚起身迎接于所长，意外发现他身边的男人是熟面孔。她没有表示出相熟的意思，礼貌地打招呼：“于所长。”
    抬起头她对上男人一双深若寒星的眼睛，他完全把她当作了陌生人。
    所长约摸五十岁，圆身材，头顶有点秃：“子晋，我介绍一下，这是海岚。”
    顾子晋礼仪到位，朝她点点头：“你好。”
    三人一起坐下，于所长感叹道：“本来我是真不收徒弟了。主要是小海的想法打动了我；再说子晋也磨了很长时间。所以我综合一下带你们两人一起学。你俩没啥意见？”
    顾子晋无人可见地挑眉，能打动于所长的想法？
    海岚能有啥意见？她感谢得很：“谢谢于所长，我的想法还不成熟。我只有一个目的……”
    “赚钱！”于所长打断她的话，对着顾子晋笑道，“子晋，想不到？我会被小姑娘想赚钱的想法打动。一个让全村人赚钱的想法，这可是大好事。”
    海岚被他夸得脸红：“于所长，我没有你说的那么高尚。”
    于所长笑道：“海岚，来认识一下，这位是顾子晋，成市华腾投资有限公司的董事长。”
    海岚愣了愣，原来是玩资本的：“顾先生你好。”
    于所长担心她拘谨，特意说道：“海岚呀，说不定子晋可以帮助你实现共同富裕的目标。他去年投资了一家跨镜电商公司，前不久被如浦镇邀请过去谈投资项目。”
    海岚心神一动，怪不得当时在如浦镇有那么多人围着他。原来他是个金主爸爸。
    顾子晋看向海岚，礼节性问道：“你是哪个地方的？”
    海岚道：“广县许和镇的。”
    “哦！”顾子晋道，“据我所知，许和镇不以种花为经济支柱。全镇种盆花的不超过三家。”
    海岚笑了笑：“你说的对！但是正因为没有，所以才有挖掘和上升的空间。”
    顾子晋并不在意她语气中暗藏的挑恤，轻轻摁掉了一个打进来的电话。
    于所长说：“子晋，你要是有重要的事就先去忙着。下午的栽培课你就别来了”
    顾子晋摆了摆手：“老师的时间比我的更宝贵，我很珍惜。”
    于所长对海岚解释道：“子晋是个种植高手，他有一个特别漂亮的私人花园。栽培对他来说是小菜一碟。”
    海岚兀自点头，想不到玩资本的还喜欢种花。如此一来，倒显得她是个真正的小白。原本以为顾子晋会忙得上不了几节课，没想到他一天不落的过来。

 第4章 Part4：加油

    他俩课上会和于所长讨论得比较融洽，但下课后的交流等于零。属于彼此不了解，浅尝辄止的状态，在电梯里碰到仅点头示意。
    电梯里顾子晋接了个电话：“嗯，伟诚。”
    海岚敏感地望向他，他侧目恰好接住她探究的目光。手机听筒的声音不大不小，在电梯里海岚也能听得清楚。
    “子晋，你能借我用一下国际会议中心旋转餐厅的卡吗？”对方的声音海岚很熟悉，她轻轻握住电梯里的栏杆。
    顾子晋瞥了她一眼：“可以，我等会把卡号发给你。”
    对方谈兴正浓：“今天这个相亲对象家庭条件不错，所以我定个档次高一点的地方。”
    “相亲？你不是说要出国吗？”电梯“叮”地响起，海岚快他一步走出去，他紧跟其后。
    海岚不可避免地再次听到贺伟诚的声音：“当时是有这个想法，主要是为了让大学里谈的那个女朋友知难而退。相亲对象合适我就不出国。”
    海岚脚步顿了顿，很好，他和他妈妈不过是编排了一个借口，让她自己说出分手而已。
    渣男！她拿出手机删掉贺伟诚的微信，拉黑了他的手机号码。
    第二天开始，对待顾子晋的态度肉眼可见的冷淡。
    临近学习结束，于所长开玩笑地说：“海岚、子晋，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海岚和顾子晋同时摇头：“不认识。”
    “那就奇怪了，你们都是年轻人，又都喜欢种花。要是按照以前的叫法，你俩算得上师兄妹，你俩怎么处的跟陌生人一样？”于所长纳闷。
    海岚心头一紧：“老师你多虑了，我是一想到学完后就要回去实践，所以心里发慌。”
    丁所长觉得这话也说得过去：“别慌！回头我拉个微信群，有问题直接群里问，向子晋请教也可以。”
    他这么说，顾子晋也不好下他的面子，他点点头：“我没问题。”
    丁所长继续为他俩“改善关系”：“子晋，海岚过几天就要回去了。在她回去前，我想带她去参观一下你的花园可以吗？”
    顾子晋脸色无人可见的僵了下，他朝海岚望了一眼，见她没有反对的意思：“老师开口当然可以了。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下午？”
    海岚疏远他是因为那通电话，但是她公私分明，每次见他和于所长探讨种植技术，她都听得非常详细，甚至打心眼里佩服。
    观赏花园她当然愿意，而且她还想过另一个问题：如果顾子晋真有意愿在如浦镇投资，那有没有可能请他调转方向，把投资的目标转到许和镇？
    花园太美，有些品种海岚从来没见过。在美如童话的环境里，她和顾子晋的话多了起来。
    她的表现不是：哇，好美呀！而是咨询花的品种、种植最佳时间、能否插迁、需要什么土壤、施肥细节。
    顾子晋背着手耐心又专业地解答她所有的问题，最后出其不意地问道：“你打算带着村里的人一起种花，把这个当作事业来做？”
    面对这样的灵魂发问，海岚有点茫然。
    她想种花是因为觉得鲜切花很有前途；她希望在鲜切花种植上的收益，最起码能达到海宇航一年收入的两倍甚至更多。
    她还想打造一个鲜切花的品牌，而这一切靠她自己是不可能完成的，所以她需要帮手。
    她现在能想到的帮手就是家里的亲戚。不说多，两三家总需要的。如此一来，至少亲戚家的收入也会有所提高。
    至于说带村里人一起种花赚钱，她想过，但却没往深度想。
    她依稀觉得，如果如浦镇的花农能团结起来做品牌，说不定能做出一条花卉产业的共同富裕路。
    同理，假如能让许和镇的地都种上鲜切花，那么年轻人是不是就不用出去打工？
    “边做边看，这么大的事靠我一个人不可能实现。还得要政策的扶持！”她说道，“首先得保证有收益，否则都是空谈。”
    顾子晋若有所思地道：“做到有收益不是难事。”
    海岚压力是有，但她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笑了笑：“收益可观才是我的最终目的。赔本赚吆喝、收益太低都没有意义。”
    顾子晋还记得她拒绝电视台采访时的毫不犹豫，他很少主动问人要联系方式，却鬼使神差般说：“老师说有问题可以问我，你要不要加我的微信？”
    明明他说的是要不要加，可语气却像极：你加一下我的微信。
    海岚有些为难，他和贺伟诚相识，但是拒绝似乎也不太礼貌。
    她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二维码让他扫。顾子晋打开她的头像看了一眼：一个搞怪的卡通头像。
    当着于所长的面，他像个师兄一样对海岚说：“你可以考个植物专业的研究生，对你说不定有帮助。”
    三天后海岚踏上了回许和镇的路。于所长在群里发了条微信：海岚，加油！
    顾子晋过了许久也在群里说：加油！
    海岚现在就是个财迷，贺伟诚妈妈的态度不仅刺激了她，也激励了她。书中自有黄金屋，花中也有。
    她刚回到家，两位叔叔就来和她商量土地租赁的事情。海宇航走遍所有亲戚，说动两位叔叔已经是战果赫赫。
    因为资金关系，海岚也不敢动得太快。自家三亩地，再加租来的八亩地，十一亩地的费用目前在她的成本承受范围之内。
    她说干就干，还得是撸起袖子加油干。海家人浩浩荡荡来到村委会，着实让村支书毛明辉大吃一惊。
    海宇航说明来意，毛明辉深望他一眼，对他的弟兄们说：“你们先回去，我向宇航了解一下情况。”
    海宇航只当他想设关卡，没想到他眼里放出格外希翼的目光：“宇航，你是打算带着兄弟几个一起种花？”
    海宇航点头：“主要是海岚想试试。”
    毛明辉看向海岚疑惑地问道：“你不回成市工作了？种花可是件辛苦活。”剩下的话他没说完，还是技术活。

 第5章 Part5：支持

    海岚也点头：“嗯，我打算试一下。毛叔，四月就得插花苗，你看看能不能尽快帮我们弄好土地流转手续？”
    毛明辉兴奋得往办公桌上一拍：“好呀！我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来这个机会了！”
    海宇航愣住：“毛书记你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的意思是很赞成！很支持！但是，我想要你们的一句实话，你们只是试试，还是长久在村里种下去？”毛明辉抛出内心深处的担忧。
    海宇航看了看海岚，心中的情绪让他面部表情显得复杂。
    毛明辉精确地捕捉到他的神情，刚想叹气就听到海岚肯定的声音：“长期种！这事我说了算。”
    “长……期。”海宇航略有迟疑，“听岚岚的。”
    毛明辉凑近他：“宇航，能不能把我家也带上？”
    海宇航眼里的疑问越放越大：“毛书记你也想种花？”
    毛明辉又拍了下桌子：“哎，你不知道，这都快成为我的心病了。咱们镇为什么就赶不上如浦镇富呢？难道咱们比别人笨？咱们脚下的土比他们的差？
    说到底就是因为没有带头人。如果你们有做大的想法，我第一个支持你们。不仅我家跟着你们种花，我还要向镇里、县里汇报，争取上面的支持。
    我们要做的不光是自己种花赚钱，而是要把这件事普及到全镇。争取在最短的时间里形成一个产业，让我们村里、镇里的年轻人不再出去打工。海岚，这件事做成了，那就是咱们村实现共同富裕的好机会。”
    他越说越激动，最后满眼都是期待的精光，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美好的未来。
    海宇航被他的话震惊得张开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这个看似平淡无奇，每天为村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劳碌的村支书，竟然藏着这么大的志向。
    海岚却被他的话打动，他的大志向与她的想法有异曲同工之妙。如果她种花赚了钱，加之又有村支书毛明辉家里做样板，那么将来势必会有很多村民尝试种花。
    如果许和镇的鲜切花越种越多，逐渐在全国站稳脚根，他们的花就不愁卖，收入也会大大提高。
    毛明辉朝海岚望了一眼，他深深觉得眼前的姑娘就是村里乡村振兴的希望：“海岚，你觉得怎么样？”
    海岚不急不慢道：“毛叔，我有一个条件。”
    有要求是好事，就怕那种只想自己做事，不带大家的。
    “你说！”毛明辉道。
    海岚思虑着，整理了自己的想法：“以后如果许和镇村民跟着种花，大方向得听我的。”
    海宇航倒吸一口冷气。这丫头和村支书说话口气竟然这么大！没想到毛明辉一点都不生气，反而非常欣赏她的魄力：“行！你说了算！”
    海岚道：“倒不是我说了算。我是不希望咱们村种花跟隔壁镇那样没规划。这样，毛叔。今年咱们先把花种起来、卖出去再说。我做一些计划给你过目，以备以后需要的时候用起来。当然，具体实施的时候，肯定需要你和村里、镇里的帮助。”
    毛明辉连连点头：“没问题，没问题。那咱就这样说定了！我家有四亩地，都统一交给你来规划。我明天就向镇里汇报，把你租地的手续批下来。海岚，咱们做什么花？”
    海岚笑了笑：“鲜切玫瑰！”
    “玫瑰吗？是不是和月季差不多的那种？”毛明辉有些担心地问。
    海岚自信地说道：“都是蔷薇科的。”
    海宇航也道：“如浦镇这几年种月季挺多的，咱们再种玫瑰会不会砸在手里？”
    “爸，上次去如浦我看过，他们种的是盆花。咱们种的是鲜切花，概念上不一样。而且月季品种也和如浦不同。”海岚道。
    海宇航哪里会想到，短短一小时的如浦之行，她就了解到这么多的信息。
    他担心地问道：“那品种爸不熟，而且爸只会种盆花，万一种不好怎么办？”
    海岚又大又黑的眼睛里冒出闪亮的光芒：“爸，我教你种。而且我还有老师呢！”
    毛明辉在心里替她算了一本帐，十一亩地的种花成本至少在12万以上，差不多是毛宇航一年的净收益。
    他开始寻思着要如何找资源，让陆石村种植花卉的门户打开，销售问题就容易解决了。
    “海岚，明天我到镇里去汇报情况，你也一起去？”
    海岚摇头：“叔，这些我不在行。明天我要测量土地，再和我爸商量下如何搭大棚。”
    所有的成本中，大棚费用最大。她希望用最少的钱建最实用的大棚。
    海宇航让她放心，他种了这么多的花，搭实用型大棚的经验不在话下。海岚把他搭在后园的大棚拍下发给于所长，没想到于所长竟然转发到三个人的小群里。
    “海岚，这个大棚也可以。创业初期是要考虑到费用的问题。不过，再省也不能省浇灌设备的费用。”
    海岚一脸懵，这不能假装没看见？
    她在群里发个笑脸的表情：好的，老师。
    于所长很热情：我记得子晋认识装浇灌设备的，可以让他替你联系一下。最起码不会被黑。
    说着他了顾子晋。
    顾子晋好一会才回复，而且只有四个字：好的，老师。海岚没在意，在她看来他找的人肯定价格都死贵。
    倒是毛明辉办事效率特别高，不仅很快地办好了土地流转手续，还吆喝着大家一起到村里签了土地出租协议。
    寂静的陆石村突然就热闹了。海家大学毕业的女儿回乡租地种花，都可是爆炸性的新闻。尤其是当她叔叔家荒了多年的土地开垦的时候，地头里里外外围满了人。
    毛明辉也很兴奋，只不过原本说好的八亩地因为农田性质问题，最后减少了一半。他在地头对围观的村民说：“我们家今年也跟着种花。”
    村民们虽然看热闹，但心里都有些好奇：“花要是卖不掉怎么办？”
    “海家的姑娘看着斯斯文文的，不像个做生意的料。”
    有人问海岚二叔海向阳问道：“你侄女一年给你们多少租金？”

 第6章 Part6：财迷

    海向阳伸出一只手掌：“这个数。”
    地头上传出算帐的声音：“两亩地一年才1000块钱？”
    “不少了！这地都荒了多少年啦？而且海岚让我们看着花苗，一个月给1500块。”海向阳憨厚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毛明辉得意洋洋地看着地头面露诧异的人：“比你们到镇里卖小菜强？而且这里要装自动化浇灌设备，每天干不了多少活。
    说起这自动浇灌设备，正是毛明辉研究出来的。
    真正的自动化是由电脑控制，他所说的则是水龙头一开，喷头自动出水，大大节约了海岚的成本。
    海岚正在给顾子晋介绍的人发微信：“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已经装好了。”
    她原本想把成果拍给于所长看，可是又怕他转发到群里。
    岂料于所长在群里主动她：海岚，自动浇灌设备装好了吗？拍张照片给我看看。
    没办法，她只好对着刚装好的设备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彼时，顾子晋正在开会，看到手机屏幕上微信来消息的提示，他把手机翻转过去。
    没想到一个三人的群，等他散会后，未读消息能达到二百多条。
    于所长又给海岚介绍了鲜切花苗的源头基地，就像是他自己在创业那般热情。
    恰好海岚联系的也是这个基地，有了于所长的介绍她就更加有把握了。
    她在群里发了个表情：“谢谢。”
    这个表情前几天顾子晋给她介绍浇灌设备公司负责人时她也用过。
    顾子晋看着表情揉了揉鼻梁，在群里发了个竖大拇指的表情。
    不得不说，有了毛明辉的帮助，事情进行得顺利多了，不过他今天却有点小情绪。
    他坐在海岚家厨房的八仙桌前：“我今天到镇里汇报情况，希望镇里能向县里要点资源。比如把你回乡种花的事情，通过电视台、广播电台宣传一下。但是镇里说，你这才刚开始，还不知道有没有成效，建议缓一缓。”
    海岚仔细听完他的话，认真地说道：“毛叔，现在不整这些虚名，一点用都没有。我们的目标就是能赚到钱！如果种下去的花都变成黄金，还愁以后没有名气吗？”
    沽名钓誉的事情从来都不适合她。
    毛明辉刚才失落的情绪被她三两句话就打消得无影无踪，他惊喜地说道：“嫂子，你家岚岚这书没白读，这么懂道理。”
    舒平晓端着几碗菜上桌：“这孩子去海市读了几年书，变成了一个小财迷。”
    海岚笑了笑，并没有辩解。老母亲恐怕忘了，她曾经拎起家里的桔子在农贸市场卖出了书皮钱呢！
    全家人留毛明辉吃饭，他死活不肯：“这两天村上忙，我得趁这个当口的功夫把大棚弄好。等你订好的苗回来，就可以种下去了。”
    一说起要种花苗，舒平晓默默地拿出一些东西给女儿。海岚一看：防晒霜、遮阳帽、防晒衣、遮阳巾、墨镜。
    想到如花似玉、貌美肤白的女儿今年夏天都得在阳光下接受洗礼，她有些受不了。
    海岚笑了：“妈，还没有到夏天呢，你就替我把装备都买好了？”
    “一年四季都要防晒，要不然容易老！你这地一租就是三年，不好好管理皮肤，还不又黑又老？”舒平晓是真心疼她，俏丫头变成黑姑娘，对象都难找。
    海岚顺从的把防晒装备放好，刚坐下来端起碗，婶婶李萍穿过院子进来了。
    她一进屋也不耽误时间，直奔主题：“大哥，嫂子，我来和你们商谈租地的事情。”
    海岚索性放下碗让她把话说完：“婶婶，租地协议都签好了，地也开垦完了。还有什么事情呢？”
    李萍瞅了她一眼，像是责备她和长辈说话没大没小：“我家兄弟和我说，如浦镇租地的价格都是600元一亩。你们出的500太少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希望我们提高租金吗？”海宇航被她说的话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李萍见他自己开了口，也不藏着掖着：“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最起码要给我们600块一亩地的租金。”
    舒平晓声音不大：“你家那两块地原本是荒着的。”不租出来，一年一分钱都没有。
    虽然管舒平晓叫嫂子，但李萍可没把她当嫂子尊重：“荒着也是我们的事。这既然是租出来了，咱们亲兄弟明算帐，就得按行情办事。要不然以后租地的多了就会吃亏。”
    这理歪得让海宇航和舒平晓梗着口气不知道如何回话。
    海岚淡淡地说：“婶婶说的兄弟是不是邻村的李建国叔叔？”
    李萍一愣：“是呀！”
    海岚端起碗夹了一筷菜，对父母亲说道：“边吃边聊，菜都要凉了。”
    李萍眼巴巴地看着她不急不慢地吃了一口饭说道：“昨天有个叫李建国的人来找过我，说是我家亲戚，想把家里的四亩地租给我种花。
    因为地在邻村，担心我们来往不方便，他愿意把租金让利到450元一亩。这事李叔叔没和你说吗？”
    她眼中颇含深意地望了李萍一眼，继续说道：“婶婶，我是和村里签的租地协议，你要是不想租给村里了，咱们明天一起到钱书记那里看看退租该怎么办手续？
    你家的地也开垦过了，你如果真的不想租，人工费什么的算给我！地里不种花，你也可以种菜，一年卖卖蔬菜也能赚几千块钱。”
    李萍一脸懵，她兄弟只对她说地租亏了，可没说他自己想租地。
    再说了，她和丈夫两个人种两亩地的菜，那不是要她老命了？她可没功夫伺候。
    她想的是让海家多出100块租金，她丈夫每个月还有1500块的工资，小日子过得就比以前舒服多了。
    没想到事情还不是她想像的那样，海岚不仅不说加租金的事，反而还说起了退租的话。
    她心里一着急，说话声音也高了：“海岚你这话说得就不在理了。
    你们把我家的地挖成那样，还让我给你出人工费？我倒想叫你把地恢复原样呢！”

 第7章 Part7：跟随

    海岚见海宇航的手微微发颤，夹起一块红烧肉在他的碗里宽慰道：“爸，吃块红烧肉。”
    她的眼睛长得挺大，睫毛还不短，严肃起来眼角眉梢间夹杂着些许冷气：“婶婶，咱们是自家人，所以刚才没提毁约的责任。
    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的话，那就按照你说的亲兄弟明算帐。我叫人把地恢复原样，我们到村里把你毁约的钱也清算一下。”
    李萍见她大眼黑睫一闪，面上的泼辣劲早就下去分。
    她哪里想得到，以前那个瞪着黑眼睛不出声的小女孩，现在说话如此怜牙俐齿。
    “宇航，咱们两家是亲兄弟，你可不能把这事闹到村支书那去。咱们私下解决不行吗？”
    “真的不行，我们是和村里签的协议。如果你真的不想租给我们了，必须让村里解决。”海宇航定下心，缓慢地说道。
    李萍这回着急了：“那你看，给我们加到550块钱一亩地怎么样？”
    海宇航眉头皱得更紧：“那绝对不行，这个必须一视同仁。我要你家加价，那老三怎么办？”
    “这还不好办？”李萍笑道，“我来之前和老三家说过了，我们家什么价，你们给他家也什么价。他们听我的。”
    舒平晓嘴里的饭怎么也咽不下去，这是什么妯娌？自己使坏不说，还要拉着别人家一起。
    “婶，今天来的是你，我们就和你一家谈。如果三叔家有想法，让他们找过来就是了。
    钱呢，我们是不会加的，如果你铁了心要毁约，我还是那句话，明天去村里谈。”
    海岚再度放下碗，语气沉重地道，“我刚才想了想，实在是少地的话，找李建国叔叔家租也可以。
    毕竟每亩地少50块钱，只是我爸要辛苦点，得多往隔壁村跑。”
    海宇航适时接话：“我看行！隔壁村也不远，我每天开车过去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舒平晓心下欢喜得很，海岚没一句重话，就把这位难缠的婶婶摆平了。
    她夹起一个荷包蛋盖在海岚饭上：“你最喜欢吃荷包蛋的，今天怎么不吃？”
    “吃的，吃的，还没来得及。”
    李萍只见他们一家人和和气气，一点没因为她为难影响心情，心里就像吃了个酸柠檬般难受。
    她试探道：“那我回家商量商量，看看你二叔还要不要把地租给你们。不过我得先说好，就算是退租，不能让我们出违约费。”
    “婶婶，退租没关系，把开垦的人工费给我就行。我要付给村上吴大叔他们。现在人工费真不便宜。”海岚的话里没有一点情绪，就像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饭后，舒平晓剥了个橙子给海岚，担忧地问道：“也不知道你二叔家会不会退租。”
    “退就退呗，退了的话我就租李建国叔叔家的地去。”海岚摆摆手拒绝了橙子，她想到的是，如此正好，可以让隔壁村的人一起跟着种。
    她没想到这个想法第二天就实现了。
    李建国一早就吭哧吭哧跑到海家：“大哥，嫂子，你们吃了吗？”
    彼时，海岚还在洗漱。她下楼到厨房时，只见李建国拎着一大袋子的青菜，脸上笑呵呵地说：“我想跟着你们种花。”
    海宇航纳闷地问：“你不说想租地给我们吗？怎么变成想种花了？”
    “昨天晚上我跟我老婆商量了下，我们常年在家干农活，挣不了几个钱。
    不如跟着你们种花，反正都是干活，为什么不干更能赚钱的呢？”李建国振振有词地说，“你们种什么我就种什么，只求你们帮着我们一起把花卖掉。”
    他的话音刚落，李萍尖锐的声音就飘了进来：“哥，你这是耍得一手好离间计呀！”
    被亲妹子埋汰他也不恼，反而大方地说：“妹子，昨天我和你说的都是真的。如浦镇租地的价格确实是600块一亩。
    但是我今天的话也不假，我想了想，与其把地租出来，不如投点钱跟着干。要不，你们也投钱跟着种花！”
    他不接招，还主动认事，李萍就算想和他吵，也吵不起来。
    她今天是来说继续租地的事情，被李建国这么一分析，又有点拿不定主意了。
    兄妹俩人的表现海岚都看在眼里，妹妹是真的没主见，别人一教唆就恨不得跳到天上去；哥哥有点小心眼，但是有些闯劲。
    其实她昨天就对海宇航表示过，即使李萍还愿意合作，她也不想租她家的地。
    但是海宇航的意思是，毕竟是她亲叔叔，他拉不下这个脸面。
    海岚极其认真地说：“我担心以后她还会找事。等到她家地里都种上了花再来找事的话，损失就比现在大得多。”
    舒平晓担忧地说：“要是退了她家的地，只怕这辈子亲戚都做不成。”
    海岚一犹豫，琢磨了整晚都没个结果，现在李建国的话倒是让她有了主意。
    舒平晓给了她一个眼神，她心领神会地道：“婶婶，我觉得叔的话说得不错。这个投资也不大，你们大可以试试。”
    李萍赶过来时一路忐忑，她既觉得继续租地是打自己的脸，又怕海岚铁了心要退租。
    正在酝酿情绪好好跟舒平晓套近乎，就看见自家大哥一副“卖主求荣”的模样。
    可是他说的不无道理，只要海岚愿意替他们卖花，确实可以试试。
    她期期艾艾地说：“那我和老海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你们家都是你做主？连我都看好，你还不愿意跟着？”李建国嗓门大，李萍却没有完全理会他。
    毕竟是他拾掇她来要提价的，结果自己又反水。
    “我去去就来。”她说着就没了影子。
    海岚深叹了口气，租地种花的创业任重道远。
    李建国连忙安慰她：“岚岚别叹气，万事开头难。要是我跟你家种花赚了钱，我们村肯定好多人跟着做。只要你能帮我们把花都卖掉，赚多少差价我们都不管。”
    海岚看了他一眼，暗暗说道：人精！

 第8章 Part8：投资

    她万万没想到，她的计划从最初打算租八亩地变成租四亩，紧跟着变成了租两亩。最后！连她三叔家也说不租了，要跟着种花！
    她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不过这样也好，她手里的启动资金反而有了富足，而且还成功带动了隔壁钱明村跟着一起种花。
    这个结果毛明辉是喜于乐见的，他立刻跑到镇里汇报了情况。
    两个村一下子出了五家种花户，镇政府也觉得很意外。当天下午就派人来两个村现场考察。毛明辉非要拉着海岚陪同，没办法她只得全程跟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问题。
    镇里最大的担心不是土地使用的问题，而是鲜花的产量和销售。总体来说，对她的能力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低着头不说话，毛明辉推了推她，示意她表个态。她小声地说道：“毛叔，你想让我保证把花卖出去，跟领导说大家一定能赚大钱？吹牛皮的话我不干。”
    毛明辉生怕她的话被镇领导听到，把她拉到旁边说：“你就实话说实呗！”
    “我说了预计亩产量，每亩预计成本以及净利润，其他的目前也说出不啥嘛！”海岚嘟囔着，“反正我不会让大家种出来的花烂在地里就对了。”
    偏生她这句话落在镇w书记屈嘉平的耳里，他和一行人转身望着这位看似文静、文弱的小女子。
    他赞许地点头：“很好，这句话很有英雄气慨，不愧是海市毕业的大学生，也不愧是我们许和镇的女儿。”
    海岚盯着他的眼睛说：“屈书记，我的话能不能不传出去？”
    屈嘉平哈哈笑起来：“怎么？怕别人听到了说你吹牛吗？
    你放心，冲着你这份干劲，我很看好你。我向你保证，我也不会让花烂在地里！
    销售上有什么想法和困难，尽管和毛书记来找我！”
    毛明辉跑了几趟镇里都没有要来的答复，今天这么轻而易举的得到了。他兴奋的搓着双手，高兴地说：“太好了，太好了。”
    海岚的话没有传播出去，但是镇高官的话却传得很远！
    一句：我也不会让花烂在地里！让陆石村和钱明村大半村民都没有睡好。很多人都在想，是不是也要跟着海岚一起种花？
    海岚也没有睡好觉，她担心大家都跟着种花，那可怎么办？
    她现在还没有足够的信心指导那么多人。因为太过担心，她给于所长发了微信。结果左等右等，于所长都没有回复，倒是顾子晋来了消息：“老师说你有事找我？”
    他同时发了一张于所长和他的聊天记录截图。
    于所长：海岚种花创业可能遇到了困难，你指导一下？我知道她不好意思找你。
    顾子晋：好的，老师。
    于此同时，于所长的微信也到了：海岚，我刚才看到消息，第一时间和你师兄讨论了下，经营上的事情他比我懂。你问问他，别怕，有什么问题大胆问。他不敢不给我面子。
    海岚顿时觉得头疼！对着与顾子晋的微信聊天框看了半天，打好字又清除掉，最后一个字都没发出来。
    顾子晋看到对话框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他放下手机思虑了会，又给她发了消息：“明天通个电话！”
    16位数的手机号码让海岚发了会怔。
    她伸手关掉台灯，黑夜里只有自己均匀的呼吸声，她想起闺蜜裴琳琳曾和她说过的一句话：岚子，不要拒绝别人的帮助，我们要学会抓住机会。
    当初她有信心卖掉11亩花田的鲜花，如今不过是20亩花田而已，她相信努把力一定能卖掉。她不允许花烂在地里。
    顾子晋是投资专家，他的意见对她肯定有帮助，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呢？搞不好，可以请到这里来投资。
    如此一想第二天她就琢磨着给顾子晋打电话。
    周一的早上8：30-9：00，老板一般要在公司开早会，她觉得这个点不能打电话。
    和海宇航跑到叔叔家教他们搭大棚，一看时间：上午10：00。
    她把默念了几十次的号码拨了出去，响了好久都没人接电话。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顾子晋低沉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既轻且清，清得像就在她耳边说话。她忽然觉得脸上发热，确实有点尴尬。
    “你好，我有打扰你吗？”说完她就想扇自己耳光，说的什么废话。
    顾子晋沉默了会：“我在开会。”
    她回道：“那我晚点再打给你。”
    “我已经中止了会议。”顾子晋说，“遇到什么问题了？你直接说。”
    海岚道：“昨天看你的消息觉得很突然，所以我没有回。”
    “哦。”顾子晋凭借和她一个月相处，相信她肯定没想过找自己帮忙。
    她简明扼要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顾子晋电话那头很冷静：“所以他们现在都不是租地给你，而是跟着你种花？你担心自己没有时间和精力指导他们？”
    “是的！”海岚点头，“因为我家里也打算种四亩花。我担心大家跟着我种花赚不到钱。”
    “你在和未来内耗。”顾子晋替她下结论，“有一句话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我不相信你没做好传授技术的准备。”
    海岚说道：“我有做准备，只是当时计划不是现在就这样做。”
    “把计划提前就可以了。不要对未来还没有发生的事情操空心。可以有犯范意识，但不能内耗。”顾子晋已经是第二次提到这个词语，让海岚审视着自己的心态。
    是呀，既然有了目标和计划，纵然有变化，也可以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她明白，她怕的其实是技术过不过硬，问题来了她能不能招架得住。
    “你要对师父的技术有信心，更要对自己有自信。”顾子晋接着说道，“有问题可以随时保持沟通。”
    海岚嘴角浮出一丝笑，大胆地说道：“你觉得许和镇值得投资吗？”

 第9章 Part9：开种

    顾子晋似乎被她的话雷到了，过了好一会才开口：“目前我还没有投资鲜花行业的打算。如浦镇也不是我的考虑范围。”
    言下之意，许和镇就更不要想了。
    海岚也不在意，因为她就是试探一下而已。实际上他对她的鼓励挺管用，他说的对：难道还信不过于所长的技术吗？
    “谢谢你。”她解释道，“于所可能误会了我的意思，我没让他去找你。”
    顾子晋道：“我知道。”
    电话里似乎聊不下去了，海岚暗暗后悔自己嘴贱，有什么好解释的？又不是她主动给他发的微信。
    所有的纠结与担心在花苗落地的那一刻全都不见。海宇航笑着说，花苗来的日子刚好是个良辰吉日。
    海岚笑道：“你也不看看是谁订的货。”
    两个村庄热闹得像过年一样，海岚认认真真的祭祖。
    关于这个仪式，她是这样说的：“结婚前要看日子？要合八字？结婚是一辈子的事，所以会这么认真。未来三年我就嫁给花了，还不得按规矩来？”
    海宇航觉得她的话颇有一番道（歪）理，也正儿八经地跟着她祭祖。
    “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相信我们村的绿水一定能养出一番好花。”海岚带头拉响了一记无烟礼炮。
    透过漫天飞舞的金泊烟花，海岚看到一辆眼熟的车缓缓驶入村，于所长兴高彩烈地下车，跟在他身后的正是顾子晋。
    “海岚。”于所长摇摆着短胖的手臂，像是看到自己的女儿般。
    海岚迎上去：“于所长，你怎么来了？你不上班吗？”随即望向顾子晋，仿佛在向他要答案。
    他朝她点头不语，仿佛眼前的热闹与他而言只是过眼烟云。
    于所长笑着抚了抚脑门：“我这个月退休了。我记得你说过这几天花苗会到，所以让子晋陪我来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赶上了。”
    他退休了时间是充足，可人家顾子晋是大老板，他也拉过来凑热闹
    海岚连忙向他介绍：“这是我们村支书毛明辉，这位是我爸。他种了好几年的盆花。”
    接着又向村里人隆重地介绍于所长：“各位大伯、大叔，阿姨们这是成市植物园科研所的所长。是我拜师学种花的老师。”
    这可是一份大惊喜。花苗刚到，大家伙正准备开种，高人就来了。那还不得赶紧请他现场指导？
    毛明辉只觉得人生高光时刻马上就要到来，欢喜地握住于所长的手：“您老来了就是我们村的福音呀！花苗都到了，我们陪您去看看？我向您介绍一下咱们村种花的情况。”
    海岚见他热络的样子，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让一直显得毫无存在感的顾子晋开口了：“难道不是福音吗？”
    他今天穿着卡其色的中长风衣，整个人显得干练又英俊。声音低沉得磁性十足，立马让村里好些个大妈的眼光聚焦在他轮廓有致的五官上，暗自萌生一地少女心。
    海岚笑道：“当然是福音了，我恨不得老师能住在咱们村里。你……”因为太高兴，她的话没来及收音，让顾子晋听了个半截。
    “想问我什么？”他的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墨黑的眼睛看了看她后，望向不远处的于所长。
    海岚把剩下的话说完：“你不是挺忙的吗？怎么有空亲自开车送老师过来？”
    顾子晋猜到了她的问题，可是她却没猜中他的答案：“我也想过来看看。”说着停下来往扎着大棚的田间望去，像极了在斟酌这里有没有投资的价值。
    至少在海岚看来，他的神情是这样。
    她心里端着小九九：“现在这里还不好看，等到开花的时候就一片生机了。”说着她伸出手往前一摊，像是撒下希望的种子。
    许是因为花苗到了，又许是因为见到了于所长，她光洁的脸上洋溢着阳光般的笑容，眼睛里像藏着无数颗星星在闪烁，闪得顾子晋的心都有一种莫名的悸动。
    海岚今天显得格外有朝气，与在成市学艺时默不吭声的形象完全不同。
    顾子晋盯着她手上淡淡的指甲油：“想好怎么把花卖出去了吗？”
    海岚暗暗想到，果然是商人，开口就不忘本行：“有点眉目了，我老爸也在帮忙。”
    原本以为他会给些建设性的意见，没想到他简简单单回了句：“哦！”
    她家一共四亩地，今天要把花苗都种完，还特意请了三个乡亲帮忙。于所长问道：“海岚，你给大家伙培训了没有？”
    “昨天晚上我爸和各位叔伯详细讲解过，还现场演练过呢！”海岚把海宇航推到他面前，“爸，你也跟我老师好好学学。”
    于所长还真想动手。他脱下身上的薄昵大衣往海岚手里一放，操起把土锹就铲：“间距很重要，决定了你的亩产量。这些都计划好了？”
    “放心，于所长！”这回说话的是海宇航，花苗是按每亩一万棵作的计划。
    于所长铲了个深度适中的土坑，从海岚手接过第一株花苗：“朱丽叶塔，这个品种选的不错，有眼光。”
    说着他虔诚地把它种进土地，动作缓慢慎重又不失专业，让人感觉他种下的不是花苗而是……黄金。
    当他把最后一铲土压实时，所有人都“哗”了一声。海岚带头鼓掌，现场一片掌声。毛明辉觉得自己眼角都湿润了，这一刻他等的有点久。
    于所长摆摆手，胖乎乎的脸上露出谦虚的笑：“不出半年，你们种花的水平都得赶超我。就像我那位徒弟，本来是种着玩，结果种出个……”
    他在人群中找顾子晋，却没发现他的身影。
    于所长把铁锹交到海岚手里：“来，把苗种下去！”
    海宇航爽朗地笑道：“兄弟们，种花啦！”
    毛明辉扛着铁锹，扯开嗓子高喊道：“咱们许和镇种花啦！”
    海岚相信今天绝对是许和镇有意义的一天，不管未来怎么样，都会写进它的历史。
    于所长走出大棚，她连忙跟了过去。不远处顾子晋朝如浦镇方向眺望，修长挺拔的身影显得些许落寞。

 第10章 Part10：笑容

    于所长叹了口气，指着顾子晋的背影对海岚道：“这个人呀，其实是放不下的……”
    他不想破坏她的好心情，终究没说下去。她懂礼貌也不多问，只见李萍一路小跑过来了。
    “岚岚，都在说来了位大师，我想请大师到我家指导指导。”
    海岚道：“确实是位大师，我正准备带他到叔叔家去。”
    李萍看到丁所长这张生面孔，脸上堆满微笑：“大师，这边请。我家离这不远，我们这次也种了四亩地，请了两位亲戚来帮忙。”
    言下之意很明显，今天要种完，你赶紧的！
    于所长冲着顾子晋的背影大声说道：“子晋，我到隔壁田看一下，你要不要一起呀？”
    顾子晋转身，大步走过来：“好。”他说话向来惜字如金，今天来已经是意外。
    于所长跟着李萍往前走，留下他与海岚跟在后面。
    总共就十分钟的路程，他在手机上回了好几个消息。为了不显尴尬，海岚随口问道：“顾总，你投资股票吗？”
    他眉眼挑了下，她还是第一次这样称呼他：“一点点。”
    “哦！”海岚又词穷了，她本来也不是很善于找话题聊天的人。
    好在很快就到了！
    她叔叔海向阳三步并两步过来：“岚岚，快来看看，我们种的对不对。”
    李萍神情飞扬：“我把大师带来啦！”
    一下花田于所长就仔细察看，向正在种花苗的人详细交待。李萍看得乐呵呵的，手下的动作也越来越快，还忍不住对于所长说：“老师傅，咱们这一亩地的花能卖多少钱哟？”
    于所长是专技类人才，对赚钱这种事情并不在行，他双手撑着铁锹：“这要看你这亩花的产量高不高，质量好不好，最后是花的价格卖得怎么样。产量和质量要靠技术种养，价格就要靠海岚去跑市场了。”
    说着他对海岚笑道：“现在有压力了？”
    海岚扬手扶额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脸：“当然有了，不过没关系，有压力才有动力。”
    就很突然地，顾子晋脱下外套随手往田头一放，熟练地种下一棵花苗。蹲在地上专注地替它培土，最后眼神定格在花苗身上。
    这份专注把他日常冷清的状态抹去七八份，在绿叶的衬托下竟然透出些许温柔。
    这好看的让李萍忍不住用手机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他贸然抬起头，拍掉手上的泥土，把自己的衣服抖了两下搭在手臂上，对海岚说：“还有几家？”
    海岚诧异地望着他，心里暗喜，老板是不是有投资意向了？
    一整天，海岚忙着带他俩跑花田，连钱明村李建国家的花田都去看了一圈。
    于所长又是一番叮嘱：浇水、施肥、防病，“月季好种又不好种，一定得看护好了。切花的时候也很重要的嘞！”
    海岚直接用手机备忘录当笔记，让顾子晋想起她在成市学艺时足足用完两个大笔记本。让他感觉奇怪的是，她今天一直在笑，而且这份笑容保持到吃晚饭时还没停下来。
    有这么开心吗？种个花……而已。他有点想不通。
    饭桌上，他们两人的神情形成鲜明对比：一个笑得如仲夏阳光，温暖灿烂；一个静得似清秋冷月，还是惨白的那种。
    于所长打趣道：“海岚，我看你今天笑了一整天。你跟着我学艺的时候，都没怎么笑过。难道是我太严厉了？”
    并没有！他习惯性地抚了下没头发的头皮。
    海岚的笑是收不回了，她嘴角的弧度又深了一个度：“老师，我今天是真的很开心。说实话看到叔叔们跟着我种花，我挺有成就感的，而且有一种责任感。不管这算不算事业，我都觉得这件事情我得做到底，还得做好。”
    顾子晋处理完手机里的信息，望了她一眼：“很甜？”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说啥？”
    “做事业刚开始都是很甜的，尽情享受这个感觉。”以后有得苦让你受。
    舒平晓打量着顾子晋，说的全是大实话，就是说话的时机不太对。她好几次想开口问都忍住了，这小伙子咋这么眼熟？
    海岚还是没收住脸上的笑容，她笑起来睫毛弯弯，眼角都成了月牙，透亮的皮肤透着红晕，像极了人间水~蜜~桃。
    “苦来美食挡！不论有多苦，只要我妈给我做两道好菜，我就连着苦一起吃下去。”
    顾子晋对她的话不作评价，只在心里道：还挺乐观。
    舒平晓今天做了一桌好菜，专门用来犒劳老公和女儿的，于所长和顾子晋只能算是有口福蹭到了。
    毛明辉捂着个大海碗快步走进来：“宇航，我老婆做了一锅黄豆炖猪脚，让我拿来给你们尝尝。今天干活累了，好好补一下脚力。”
    海宇航接过碗，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猪脚还是卤过的，香着呢！
    于所长早年特别喜欢吃卤猪蹄，眼下因为脑血栓问题不太敢尝，但是脸上却是大写的：眼馋。
    海岚挑出一块最小的猪蹄：“老师，你只能吃这一块，黄豆可以多吃点。”
    这么小还不够塞牙缝呢！于所长嫌弃却又无可奈何，只有化食欲为话唠，又向海宇航和毛明辉交待了很多种花的细节。
    他喝了些小酒，酒过三巡乐呵呵地说道：“海岚这姑娘不错，有前途，信我的错不了！你们要种花，就坚持种下去。你们村里的地我都看过了，很适合种花。不种花都是浪费！我相信明年你们村里的人都得跟着你们种花。”
    毛明辉双手鼓掌：“于所长你说得太对了。这正是我和海岚计划中的事情，我们也在规划不仅让咱们村，还得让咱们镇里也带着一起种。”
    海岚眨了眨眼，她什么时候和他计划并规划过这等大事了？
    于所长笑道：“你们别看海岚不太出声，主意大得很。我这徒弟帅？人家女孩子追都来不及，她却理都不理。”
    海岚和顾子晋同时望向他：老头，你瞎说啥玩意？这都哪和哪呀！

 第11章 Part11：和睦

    于所长才不管他俩的讶异，只一味继续夸海岚。当妈的就非常尴尬了：“于所长，岚岚不懂事，你多包涵。”
    “没有没有，她哪里不懂事？她可懂事了。”于所长头摇得像拨浪鼓。
    海岚挂了一天的笑容忽然有点僵，也不知道老所长是开玩笑呢，还是开玩笑呢，还是开玩笑呢？
    “老师，你是来给我挖坑的？”说着她把面前的鱼骨头扫到一只碗里，“你慢慢喝，我去喂猫咪。”
    长辈们只道她是害羞，实际上她是真的去喂猫。自打她回来后就开始投喂一只流浪猫，还给它取了个名字叫月月，如今已是怀着宝宝的猫妈妈。
    顾子晋看着她从厨柜里舀出猫粮，还拿了一支营养膏，只觉得这动作像极了当初的一个人。
    “你不是也喜欢猫吗？”于所长凑到他眼前问道。
    顾子晋私底下曾叫过他老顽童，皮起来就像个孩子。他扯了下嘴角：“不许顽皮。”
    海岚手中的动作一顿，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也不做他想直接走了出去。
    她清脆的声音扬在暮色的小院里：“月月，来吃饭啦！你慢点，慢点。”
    于所长向舒平晓问道：“海岚还没有男朋友？”
    后者飞快地看了顾子晋一眼，只觉得您的意图是不是太明显了？顾子晋倒是稳如泰山地坐着，一点也没有因为他的话尴尬，神情认真地处理手机上的信息。
    舒平晓并不知道贺伟诚的存在，但是她隐约觉得女儿是有过男朋友的。女儿不说，她也不问，她道：“一会岚岚进来了，你亲自问她呗！”
    海岚踩着声音进来的：“爸，妈!月月要生了！”
    舒平晓头皮一紧，她不喜欢养猫咪；一想到家里可能会有一窝猫咪，她简直后怕。
    “你这孩子，猫咪要生了会自己找地方的，你跟着瞎掺合什么？”
    海岚有点着急：“它跑堂屋去了，妈，我去找纸盒，你到楼上找些旧衣服，一会小猫出来就不会冻死了。”
    顾子晋停下手中的动作，抬头望着她焦急的神色，了解情况的知道是猫咪要生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谁要生孩子了。
    海宇航不以为然地笑：“岚岚，你就别管它了。生出来死不了的，放心！”
    海岚上大学的时候经常给校园里的流浪猫投喂，所以对猫咪有浓郁的热爱。不过现在也冷静下来了，小动物有自己的生存规律，她刚才显得太圣母了。
    她在心里暗说自己太幼稚，回到饭桌前坐下对着一脸笑容的于所长说：“老师，你不许笑话我。”
    “哈哈！”于所长光笑不语，心里却给她打了个满分。有爱心，好姑娘。
    顾子晋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屏，紧接着铃声响起，几乎是同一时刻，他和海岚都看到屏幕上的来电：贺伟诚。
    他伸出手，骨结分明的手指操作着摁断了电话；海岚暗暗舒了一口气。
    这顿饭吃到晚上八点才结束，毛明辉也喝得七晕八素，一直把于所长送上车，还在说：“于所长，欢迎你常来呀！咱们村的共同富裕就靠你了。”
    于所长摇下车窗，乐呵呵地指着海岚说：“别指望我，得指望我徒弟。”
    海岚也和他打招呼：“你慢走。”
    顾子晋的手搭在方向盘上，侧头望向她：“我会照顾他的。”
    海岚客套地说道：“开车别太快了。”
    一天下来是真心累，她看了看微信运动，今天走了近2万步，紧随她名字其后的是顾子晋。
    她不知道他刚才为什么不接贺伟诚的电话，但却很感谢他没有接。因为她一看到那三个字，就觉得挺尬。
    她习惯核对每天的工作事项。当日事当日毕，今天的首要任务，也是唯一事项：种花苗。
    全种下去了！
    虽然累，她却一点倦意都没有，反而很兴奋。再过六个月，就可以看到花香满田，只希望花不要生病，人花和睦相处。
    她许愿人花和睦，没想到人与人之间，第二天就开始不和睦。
    还是婶婶李萍！
    她一早跑到自家哥哥花田里看苗，发现李建国正张罗着要把他邻居家的地也租下来，趁着四月一起把花苗种下去。
    如此一来，李建国就种了八亩花，比她足足多了一倍。
    她当下就来气，对着李建国一顿骂：“我怎么有你这种贪心的哥哥？当初让我找海岚加价，结果自己却降价租地。跟我说一年种四亩足够了，现在你又偷偷租地，就想着自己赚钱，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李建国也火了：“我光明正大租地，我想赚钱碍你什么事了？”
    “是没碍我的事，可你为什么要挡我的财路？”李萍气得冲上去给了他几脚。
    他没想到她毫无武德可言，顺势用手一推，把她推得跌坐在田里。
    她直接坐定不起来了，双手捶地开始嚎啕大哭：“李建国你这个不要脸的，挡我的发财路，赚这种昧良心的钱，活该你生不出儿子。”
    李建国生了两个女儿，最恨的就是别人说他生不出儿子，自家亲妹妹也不行。他老婆就更在意了，冲上去就和李萍扭打在一起。
    海岚跟着大家赶到钱明村的时候，就看到两个女人扯着对方的头发，在田里你一脚、我一腿的互相踹。
    李建国既不管老婆，也不管妹妹，任她们自由发挥武艺。
    海向阳赶到田头一跺脚，冲上去就劝架。海岚站在田头只觉得无从下手，李建国见她来了，也不光站着，下到田里劝开老婆。
    两个女人虽然被拉扯开，但仍然瞪红了眼互相口吐芬芳：“你个生不出儿子的。”
    “你臭不要脸，眼红我们赚钱。”
    “别吵啦！！”海岚双手作扩音器状，大声喊道，“谁再吵，我就不帮谁卖花了！”
    这一招很有效，两个女人立马住嘴都望向她。李萍仗着是她婶婶：“海岚，你不能帮他家卖花。”
    这句话像炸~弹似的点燃了她对手的引线：“你敢！”

 第12章 Part12：作精

    李萍冷笑道：“海岚是我侄女，你觉得她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对方选手：“啊呸！你敢让我的花烂在地里试试？”
    海岚眉头紧锁，庆幸自己不租李萍家的地是对的。她冷着脸道：“婶婶，阿姨，你们还让不让我说话了？”
    虽然她是晚辈，但是在种花这件事情上不仅有村支书的支持，而且处理事情果断迅速，在村里颇有些威望。
    李萍主动闭嘴，反正侄女不会让自己吃亏。
    海岚向她问道：“婶婶，你今天闹这么一出是为啥？”
    她哪里想得到侄女会这样问话？不过她倒也不客气，直接说道：“既然大家一起种花，就得公平起见。不能多种！”
    李建国正准备吼，海岚扭头给了他一记严厉的眼神：“你是不准李叔比你们家多种，还是不准所有人比你家多种？”
    当然是希望所有人啦！但李萍不敢这么说，这怕是要得罪全村人的。反正，横竖，就是不准李建国多种。
    “不让李建国多种！”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应该是全部。
    海岚望着她：“那你和李叔家签过协议？”
    李建国一看海岚这是在帮他呢？他立刻开腔：“哪有什么协议？谁会这么傻，签这种协议？”
    海岚道：“李叔，我没问你。”
    李萍就纳闷了，侄女为什么胳膊肘往外拐？
    “海岚，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帮着他说话？我是你亲婶婶！”
    海岚看了海向阳一眼，二叔太老实，完全就是一个妻管严：“你是我亲婶婶没错，可李叔还是你亲哥哥呢！要不是因为种花吵起来了，你们两家打得倒地吐血我都不会来。
    今天咱们帮理不帮亲。要是你和李叔有过协商，留下了纸质证明，那么李叔要租地就是不对！如果没有这回事，李叔公开租地有什么错？
    别说是婶婶你，就算是镇里来人，也不能不让他租。所以，婶婶，你以什么理由不让他租地种花？”
    “哼！还有什么理由？就是眼红我们以后赚的钱比她多！”李建国老婆指着李萍跳起来嚷。
    海岚摇了摇头：“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一不是你们李家人，二不是什么领导。我只能按照我的立场来说话。我带大家种花，就是希望大家能赚钱。赚多少我都没意见，但是你们如果要争、要吵，我劝你们趁早不要种。”
    海向阳小声劝李萍：“咱们有什么权力不让你哥租地种？你管得也太宽了。”
    “你懂个屁！”李萍吼道，“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家好！”
    海岚道：“这一大早的去看看花苗不好吗？非要来吵架！婶婶，你担心别人家种的比你多、比你家好；要是明年村里更多的人种起来了，个个都种得多，那你怎么办？
    你还不如种好自家那一亩三分地，等赚了钱你也租别人的地不就好了吗？”
    “就是说嘛！”海向阳也附和。李萍鼻间一酸，眼泪都差点流下来，她把火都撒在海向阳身上：“都是你，这么没用！”
    海向阳搀着她上去：“咱们回家看花去，半年就有花卖了，到时候我们再租地。”
    李建国老婆可算是放轻松了，她不熟悉海岚，但从昨天到今天看起来是个说得起话的人。
    而且以后还得多靠她教，眼下她开始讨好海岚：“岚岚，以后花田里有啥事，我让你李叔来接你过来看。”
    海岚对李建国的作法也很不耻，可世间奇葩万千，唯利是图的人也很多，无非都是人性的贪婪所致。
    她不想参与他们之间的私人纠纷，所以秉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说道：“阿姨你不用客气。该怎么做我都会统一通知的，日常防范只能靠你们自己。反正我不会让大家的花烂在地里！”
    这是一句承诺，更是一份责任！
    四月眼看就要过完了，她想得更多的是怎么把花卖出去！
    几家大型鲜切花批发市场她都划好了坐标，也联系了商家，准备五月份亲自跑一圈。
    刚回到家，李萍就拉着海向阳来找她麻烦：“你大哥的女儿，你自己和大哥说！”
    海向阳脸胀得通红：“你让我说什么呀？这事是你做出来的，你怎么还赖在海岚身上了？”
    舒平晓走到院子里生气地说：“弟妹，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一早跑到你亲哥家闹事，早就传开了。你现在找海岚又想怎么着？”
    你到底是想闹哪样？！
    海岚在田间走了一上午热得冒汗，回房间擦了汗才到院子里面对这位难缠的婶婶。
    别看李萍刚才挺横，一看到海岚顿时有点蔫。脚步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她把丈夫推到前面去：“你去。”
    海岚深叹了一口气：“婶婶，你到底想不想赚钱？”
    这话问得极好！李萍马上从海向阳身后站出来：“当然想了，不想赚钱，我为什么要种花呀？”
    “既然想赚钱，你不看着赚钱的苗，出来整这个整那个干嘛？你要是不想赚钱，现在我就把你家花苗都买下来，租金我照样给你。”海岚直截了当地说出最终结局，让李萍一下就愣住了。
    她只有一个想法，不能让海岚帮李建国订花苗，也不准指导他。
    “关我家地什么事？我要说的是李建国的地。”
    海岚不和她啰嗦：“你想要的我办不到！我现在就问你，还赚不赚钱了？”
    这一军将得李萍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她狠狠地拍海向阳：”你是死人呀，你倒是说话呀！”
    这院子此生还没人在这里吵过架；她是开天辟地第一人。舒平晓下逐客令：“要教训男人回你家去，别在我家院子里生事。”
    “哼，看你们能的！
    不就是种个花吗？我还能求着你们不成？又不是你们花钱买的苗，我们自个种！”李萍耍着泼甩手而去。
    海向阳又急又慌，既想去追李萍，又想向海岚解释，生怕她会不管他们。
    海岚安慰道：“二叔你去追婶婶！”
    这花，刚开始种就这么不太平。不知道以后她还会作什么妖！

 第13章 Part13：多事

    舒平晓担忧地说：“以前只觉得你二婶爱计较，想不到她计较起来连亲哥都不认。岚岚，以后怕是会不太平。”
    海岚何尝不担心，但她想到了顾子晋对她说的词：内耗。
    她不应该把为这种事内耗。
    她宽慰母亲：“妈，只要她想赚钱，就不会闹出格的事。”
    舒平晓的想法和她恰恰相反：“正因为想赚钱，才会出格。”
    “她是不想让别人赚得比她多而已。”海岚看到海宇航扛着锄头从花田回来了。
    他一进院门就说道：“我刚才给毛书记打过电话，他往你二叔家去了。岚岚，以后你少管这种事情。她爱怎么闹都随她去，如果闹到我们家来，我直接把她轰出去。”
    毛明辉的态度和他一样，面对李萍的无理取闹，上去就是一顿批评：“钱还没赚到，就先挑事。以后赚到钱了还得了？全世界的钱都你家的？你咋不把全村的地都包了？我替村委感谢你，天天给你放广播。”
    李萍虽泼，却不敢在村支书面前耍泼。她昂着骄傲的头，哼哧着：“不公平！”
    “哼！”毛明辉毫不客气的冷声道，“就算是吃大锅饭，你也分不到你哥家那么多的口粮。他们家比你家人口多！”
    李萍面色悻悻地，毛明辉继续教育道：“你放平心态，把日子过得比以前好，还不知足？眼红别人要不得，更何况那也不是别人，是你亲哥。海岚租你的地，他也眼红你。你俩就是一路人。你既然这么眼红，就下狠心种好花。以后有得是他眼红你的时候。”
    这话像是一支强心剂让李萍回心转意。说得没错，她要上把花种得比李建国好，他肯定就会眼红回来的。
    她立刻换成了开窍的神色：“毛书记，你的话我都听进去了。我保证以后不去闹事。”
    毛明辉白了她一眼：“你如果有点良心，就不要给海岚添堵。你两口子培训的时候不好好听，那天种花苗，她和她老师在你们家费了多少心？”
    海向阳见老婆释怀才敢吭声：“是是是，毛书记说得是。我明天就去向海岚道歉，卖花的事还得她多帮忙。”
    这是帮忙的事吗？不！这是义务！至少海岚是这么认为的。
    品种是她选的，算了算时间国庆前后出花，可以赶一波双十一。
    她折开网上订的支架，研究着怎么把单反装上去。除了跑市场的计划外，她还打算利用自媒体。
    所以，她想要做的事情又做了一件：拍视频。
    海宇航替她装好支架好奇地问道：“岚岚，拍视频管用吗？”
    “管用。”她斩截截铁地回答。
    海宇航两口子没想到她现在主意多得是，而且一个比一个新奇。
    在父女俩的精心培育下，一周后大棚里的桩苗开始长出红芽。虽然海岚学过，但是亲眼看到却觉得特别神奇。
    海宇航笑着说道：“以前你多留意下我种的花，就不会这么惊讶了。”
    为了让商品花长得更好，每一根枝上顶多留两个红芽，多余的都得拔掉。
    海岚骑着个小电瓶车，花了近两小时的时间，把教过的内容挨家挨户现场展示了一次。
    回到自家花田时，海宇航和舒平晓已经整理好大半亩桩苗。她跳下电瓶车，戴上老母亲准备的防晒帽就加入拔芽的工作中。
    四亩地三个人足足拔了一整天才拔完；连中饭都是在田头吃的。海岚想起一句话：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好好的大学生如今干起了农活，舒平晓心疼得不行。她在灶头炒菜，徐徐上升的水汽挡住了她微红的眼睛。
    给海岚夹了一块鱼肉，她试探性地问道：“岚岚，咱们请个人怎么样？”
    海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妈？”
    “嗯，你以前不是也打算给你叔开工资吗？”舒平晓躲开她的眼神。
    她看懂了老母亲的心疼，海宇航也知道这话的意思，他说道：“我觉得可行，以后还要切花、包装，确实是要人的。”
    海岚不反对请人，她点头表示赞同：“好，就听你们的。”
    舒平晓心里舒服多了，钱要赚，娃也要疼。在疼娃和赚钱这两件事上，她首要选择的是疼娃。
    海岚道：“正好，我下个月也可以安心的出差。”
    她说要出差，舒平晓又开始舍不得；比她当年离家读大学还舍不得！
    “还要出差呀？不如让爸爸陪着你去？你一个姑娘家，在外面跑业务我真是不放心。”当妈的是真担心。
    海岚却道：“爸爸是技术骨干，花花们离不了他的。妈，你放心，我就去两个地方转转。”
    得，还要去两个地方。说得轻巧，这两地方都不在一个省。
    饭吃到一半，海向阳和海明亮结伴而行。
    海明亮不大过来，今天和海向阳一道倒是有点稀奇。
    “二叔，三叔，你们来了。”海岚尽着晚辈的本份，主动打招呼。她估计海向阳又是被李萍推着过来的。
    果不其然，海向阳道：“岚岚，你们家的红芽都拔完了吗？”
    “都拔完了。”话是海宇航说的，三兄弟中他是大哥，还算讲得起话。
    海向阳朝海明亮望了一眼，像是让他也帮腔：“我们家人手少，今天还没拔完。大哥，你们明天能不能帮我们搭把手？”
    海宇航没应声，只向海明亮问道：“明亮，你家的呢？”
    海明亮进来后始终在思虑着什么，他说道：“我家的也拔完了。”
    啥？海向阳心里犯嘀咕，都拔完了还跟他过来？
    他当时是这么对海明亮说的：“大哥种花是熟手，岚岚又是学过的。我们这些生手哪比得上他们的速度？既然是他们带着咱种花的，可不得负责吗？我们一起去说说，好不好？”
    海明亮明朗得很，这话肯定是李萍教的。他恰好有事要和海岚商量，所以也没多说，直接和他一起到了大哥家。
    此时，海向阳知道自己误会了他的意思，也装作不知道。只笑着说：“那三弟明天也来帮我们？”

 第14章 Part14：合作

    海宇航这才扭头看他，问道：“还有多少苗没拔芽？”
    海向阳缓了缓神：“倒也不多，2、3亩？”
    “不多？两三亩？到底是两亩还是三亩？你家一共才四亩地。”海宇航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俩口子这一天怕不是在拔芽，是在雕芽？”
    面对他的讽刺，海向阳想起李萍说的话：“你哥心里肯定看不起我们，会说我们干活不认真。”
    他第一次觉得李萍有时候虽不讲道理，但是看事情还是很准。
    “哥，你别说得这么难听。我和李萍才学几天？”
    “明亮他们学了多久？”海宇航反问道，“他们今天不也拔完了吗？”
    海向阳很嫌弃地道：“他们有儿子帮忙，我儿子又没回来。”
    当大哥的不想再争下去，对于他的求助却也不能不管，但话还是要说明：“你老婆中午还回家午睡呢，活当然是干不完的。你这样可不行，以后还要剪花、做桩，你趁早请个人。”总不能次次叫别人帮忙干活。
    海向阳脸上紫一阵青一阵，被自家兄弟这么说，心情很是难受。
    “钱还没赚到就请人，还不知道能不能赚钱呢！早知道就不种了。”他嘀咕着，语气里尽是不满。
    “行了，明天我和大哥去帮忙。你管饭！”海明亮拍了板。二哥是出了名的怕老婆，性格里的懦弱早已根深蒂固。
    海向阳看向大哥，海宇航没吭声，他就权当默认。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也不想继续呆下去：“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海岚见海宇航放下了碗，轻声劝道：“爸，这才刚开始呢，往后还不知道会有什么事。你现在就吃不下饭，以后你还不得饿死啊？”
    海宇航被她的话逗乐：“被你这么一说，我不仅得吃饭，还得多吃一点以备后患。”
    眼前的饭菜又变香了，他对海明亮道：“你怎么还不回家？”
    海明亮朝着海岚说：“我今天来有事想请教下岚岚。”
    “三叔别这么说，请教可不敢当。”海岚以为他下一句就会问种花的问题。
    不料他说的却是正中她下怀的好事：“你弟高中毕业后就不肯读书，也不愿意出去打工。我看他每天都在什么网站上做视频。做视频也能赚钱？”
    “短视频？”海岚道，“是不是在抖音、小红书、快手、b站上发视频？”
    “对对对！”海明亮使劲点头，年轻人的世界果然一点就通，“好像就是这些。他还让我问你，有没有想法一起弄小视频。我和他说你很忙，肯定没空做这些，但是他非让我来问问你。”
    海岚并不正面答复，而是反问道：“老弟自己怎么不来问我？”
    海明亮面露忧愁，村上很多人都说他儿子好吃懒做，不读书也不出去打工在家里做啃老族。他觉得很没面子，在家里也没少与儿子吵。
    儿子变得很敏感，因为性格偏内向，也不愿意和亲戚走动。这次主动提及视频之事纯属偶然。
    他描述完这些，觉得海岚铁定是不会答应了。
    可海岚只是眯了眯眼：“三叔，你回去和老弟说一下。我想和他亲自谈，他来我去都可以。”
    “真的吗？”海明亮一阵狂喜，她竟然没有拒绝。
    她神情极度认真，点头称道：“是的，真的！如果要合作的话，必须面对面的谈。我爸正好有台单反，我不太会用。让他来教我！”
    海明亮彻底明白了她的意思，她不仅没拒绝，而且还同意了！
    他既感到意外又觉得惊喜，这太好了！儿子的前途一直是他的心病，如果海岚能带着他走出家里的那扇门，不成天窝家里，就算不赚钱他都愿意。
    看着他满怀喜气地出了院门，舒平晓担心地问女儿：“岚岚，你真的打算和海景山做什么短视频吗？”
    “是呀！”海岚当然愿意了，她本来就犯愁没人帮她拍视频、剪视频；这可是老天爷特意给她派来的好助手。
    “抖音不就是看着好玩的吗？再说了与种花也没啥关系？”舒平晓无比担心女儿会把时间浪费在没用的东西上面。
    这回海宇航却没有质疑：“这些现在都叫新媒体。新媒体这玩意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你看抖音只会每天哈哈笑，别人看抖音还能赚钱呢！我经常在抖音上刷到种花的视频呢，那可都是大种植户。”
    海岚举双手为他鼓掌：“想不到我爸既时髦又专业，关键是眼光还很超前。nice，超级nice!”
    舒平晓朝着丈夫嗔怒：“好，你就嫌弃我老土旧！什么仁者见仁对？在我眼里呀，你就是个猪！”
    ……这是她私底下对他的称谓，猪呀猪呀叫了几十年，他不觉得难听，反觉得是昵称。她突然当着女儿的面说出来，一时间面子还真挂不住。
    海岚捂着嘴笑，夫妻俩这个年龄了还挺恩爱嘛！
    她忽然想起了贺伟诚，那时候她奔着结婚的目的和他谈恋爱。
    没想到，到了他那个势利眼妈面前，海岚竟然成了想攀附贺家留在成市的乡巴佬；还嫌弃她学历低。
    呵，这不等于嫌弃贺伟诚吗？可惜人家双标得很！
    看来这老阿姨没有宠她的老公，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刻薄。
    这世间呀，感情怕是最难求的。即使到了儿女成年，还能相濡以沫，从未有过任何嫌隙的怕是不多。
    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另一半是什么样子？
    突然，又一个声音在她心里响起：事业未成谈什么爱情？好好干事业，赚钱它不香吗？
    香！太香了！于她而言，现阶段爱情对她来说就是奢侈品，想都不要去想。
    她再度拍手：“你们两个人可以不要在我面前撒狗粮吗？”
    舒平晓扬手拍她的脑袋：“没大没小，还敢调侃！我等会就把抖音卸掉！”
    “哎哎，别呀！别卸呀！”海岚连忙阻拦舒平晓：“你不打算给你女儿的视频点赞、评论加转发吗？我还指着你帮我拉人点赞呢！妈，你可不许卸哈！

 第15章 Part15：出镜

    舒平晓假装生气把手机扔在一旁：“看你们两个还嫌弃我不。”
    “我哪有？”海岚一脸冤枉，明明是你俩撒狗粮殃及到了我，现在反而还怪我。
    海明亮很快就带着海景山过来了。
    一米七五的青年理了个小平头，眼睛黑亮有神，见到人有些拘谨，如他所说有些社恐。
    “叫人呐！”海明亮指引他坐下。
    他开口音量很低，却很浑厚：“大伯、伯母、表姐。”
    海岚和这个表弟见面次数也不多，印象中他比较腼腆，如今看来依然如此。
    她不想这么端端正正坐着聊，就像上级对下级似的。
    她起身道：“景山，我带你看看我那台单反，还有我新买的支架。”
    海景山脸上顿时来了兴趣：“好，在哪里？”
    有了单反，姐弟俩的话就多了起来。海景山虽不是专业人员，可是运用单反熟练得很。
    海岚直接抛出问题：“如果我们一起做短视频的话，你有什么好的想法吗？”
    海景山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是那种深藏网络很少出来社交的神情：“姐，我听说你做过一个创业方案，你可以给我看看吗？”
    “当然可以！”海岚起身从书柜里拿出来给他。
    他极其认真地看完方案后，指着海岚起的名字说：“我怎么没看到你的花田前有这个？”
    海岚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岚海庄园。
    “当时想得比较简单，现在想想才这么几亩地就号称庄园，是不是有点过份？”
    海景山鲜有这么认真的线下谈话：“我觉得完全可以用。我们打造一个庄园女主人的形象，通过新媒体向世界展示庄园里花和人的成长。”
    海岚用手撑着下巴，脑海里出现一副场景：“你的意思是让我出镜吗？”
    “是呀！打造你的人设嘛！”海景山做视频的预想与她有点出入，她想到的是拍海宇航，没想到他希望她出镜。
    她犹豫地问道：“你不会是想模仿李子柒？”
    海景山否认：“当然不是了。李子柒的成功可以复制，但是她的人设不可以模仿。”
    海岚越想越疑惑：“那你为啥不拍叔叔、婶婶？或者拍你自己也可以。”
    比她小两岁的小伙子脸红了：“我觉得我爸妈他们不会配合我。我自己不会种花，我不想拍假视频，做假内容。”
    海岚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想法真心可以，可是出镜这事我有点慌。”
    海景山问道：“那你是答应了？”
    “答应！”海岚肯定地说道，“你看我连支架都买好了，还差一个稳定器和其他的小设备。
    等东西买齐了，我就打算把视频拍起来。网上流量那么大，肯定要想尽千方百计引流。”
    一个千方百计让海景山确认了她的决心：“姐，这些设备我都有。你不要再买了，我回去也写个详细的方案给你。”
    “好，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这个方案还要包括帐号产生销量的分红计划。
    不过前期可能会不赚钱，你要有思想准备。”海岚已经开始期待方案了，有了海景山的加入，她的网络卖花大计如虎添翼。
    只不过，出镜还得再考虑考虑。
    海明亮从未见过儿子如此斗志昂扬的模样，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
    而魔法师绝对，也只能是海岚。
    海景山迫不及街赶回家把自己一脑子的想法都表达出来：“爸，我和姐姐已经谈好。我要先回家写方案去了。”
    这回连海宇航也惊呆了：写方案？这两孩子在玩什么？
    海岚也喜眉笑眼：“爸，三叔，我和景山达成了战略性的合作协议。你们就等着看成果！”
    舒平晓小心地问道：“要不要投钱？”
    “妈，不用投钱，你就放心！你还说我是财迷，我看你才是呢！”海岚哭笑不得地说道。
    海明亮毫不掩饰他的开心：“岚岚向来稳重，她办事我放心！
    就像这次种花，大哥一说是她的主意，我立刻就答应租地。
    岚岚，只要你愿意带着景山做事，要投钱你告诉我，我给你投资。”
    反正海岚说不用投钱，便宜话还是得说一句。
    海景山的建议始终盘旋在海岚的脑海中：庄园，出镜；出镜，庄园。
    一直想到睡不着觉，她坐起来打开手里的抖音，翻看着种花大省花园主们发的视频；心中的犹豫渐渐散去。
    那就出镜！
    她默默去淘宝囤了几支防晒霜，四月过去就是五月，阳光一天比一天多，也一天比一天猛烈。
    让阳光来得更猛烈此，她的花花们需要阳光的照耀。
    海景山的方案做得非常详细，融合了她拟的创业方案内容；把品牌与人设的打造都做了统一的梳理。
    两位年青人坐在花田讨论着细节，海岚提出自己的疑问：“我自己家的花可以打我的品牌，可是别人的家怕是不会愿意？包括你爸，可能也不会这么同意。”
    这倒是海景山没考虑到的，他抓了抓头发：“对不起呀，姐，我是从作视频的角度上写方案的，这些事情真没想到。”
    海岚伸出手撸他的头发，他偏着头躲：“别碰我的头。”
    于是女孩的手停在半空中，男孩的头歪到旁边躲闪的场景就这样落在顾子晋的视线里。就，挺好看的！
    到底是怎么好看？顾子晋把这归结到“青春”的原因上。
    海景山很年轻，海岚也将将22岁，正青春貌美。
    为了方便干活，她把一头长发挽到头顶，随意扎成丸子头，头上戴了一顶中间缕空的宽檐帽。
    大棚里是长势喜人、生机勃勃的花苗，整副画片洋溢着两个字：生机。
    “老师让我把这个带给你。”顾子晋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时，她觉得简直不可思议。
    海岚与海景山同时回头仰面看他，动作的同步与淡定的神情，让他的心莫名被什么撞了一下，有点烦躁。
    海岚看着他伸过来的手，手里拿着一本书。
    从这个角度上望过去，顾子晋高高在上，让她觉得有些不悦。

 第16章 Part16：庄园

    这是于所长出的一本园艺书。
    海岚皱眉：“你过来就是为了给我送这本书？”
    她和海景山同时起身，在她伸手接过书的瞬间，顾子晋往后退步，拉开了与他们的距离，“你觉得呢？”
    他的动作让海岚释然：“我觉得不可能。”
    “我今天正好去如浦镇，老师让我顺便带过来。”平时顾子晋是绝对不会解释的，今天却觉得有必要说明情况。
    他朝海景山看了一眼，就挺稚嫩。
    海岚问：“是去谈合作吗？”问完又觉得自己的狼子野心太明显。
    顾子晋又一次意外地回答了她的问题：“私事。”
    这种感觉让他很不爽，像是被她牵引不受控制。
    海岚完全没觉察出他的状态：“一会我亲自谢谢老师。你要不要进我的庄园看看？”
    庄园？顾子晋朝着她指着的大棚看过去，除了郁郁葱葱的玫瑰花苗，哪有庄园的样子，连雏形都算不上。
    海景山笑了：“你看到的就是我姐姐的岚海庄园。”
    原来是弟弟？怎么之前没听说她有弟弟？
    顾子晋想着，波澜不惊地说：“进去看看。”
    他对毛明辉“研发”的排水底管倒是挺感兴趣。虽然在群里看过照片，此时看到实物倒觉得确实挺靠谱，既可浇水，也可施肥。
    见他的眼神聚焦在底管上，海岚解释道：“隔天浇水，每周施肥。毛书记设计的底管挺好用的。”主要是便宜！当着顾子晋的面，她没说穿。
    “可以省不少钱。”顾子晋道。
    海岚脸上微热，能不这么直白吗？你是老板，你有钱，你也不愿意投资呀！
    她后知后觉地想起他说今天去如浦镇是私事，刚想开口问，又觉得不太合适，索性闭上了嘴。
    顾子晋心生疑惑，今天她的状态与上次见到时又有所不同。
    差不多回到了她学艺时的状态：礼貌、疏离。
    他严重怀疑她是不是有双重人格？
    靠近大棚顶部，贯穿着一条条铁丝。
    海岚像个解说员：“这个是用来挂粘板吸引小虫的。”
    确实简陋了些，她见过人家的视频，大棚上都焊着铁管，同时可以增加承受力，以免遇到自然灾害时被压垮。
    顾子晋在大棚里绕了一个圈：“哦，你以后可以发些视频到群里，省得老师总是挂念。”
    这是个大实话，于所长每天都会在群里问她情况，一颗爱徒之心让顾子晋都快看不下去了。
    他曾私底下和于所长讨论过：就算亏，能亏几个钱？
    但于所长的态度是：重点是亏钱吗？这是亏不亏钱的问题吗？这可是海岚，乃至陆石村、钱明村的希望。海岚此举必须成功，你作为师兄得好好帮她一把。
    顾子晋当时就一脸懵：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帮她？
    于所长叹了口气：你不是想给如浦镇投资吗？我看也没这个必要，那个地方对你来说不是好的回忆。
    后半句话顾子晋没否认，可他却否认了前半句：我从来没想过到如浦镇投资。
    当地毫无规划，把辛苦赚来的钱拿去打水飘，只为了一个功名？难道我钱多人傻？
    所以于所长表示：你不如扶持下你师妹。
    ……这算哪门子的师兄和师妹？
    海岚也说了实话：“其实我是怕群里消息太多会影响你。”给于所长发私聊也不行，他横竖会转发到群里。
    “没事，群消息我是免打扰的。”顾子晋云淡风轻地说道，长腿一迈上了大路，“这是你弟弟？”
    海景山跟着他们转了一圈话都没插一句。
    此时见提及他，他应道：“嗯，我是弟弟。以后我跟着我姐干活。”
    海岚打量着海景山，三叔总说儿子性格太内向，殊不知即使性格内向的人，也期待被人关注。
    他脸上呈现出与人谈话的不安与拘谨。
    说来奇怪，他有轻微的社恐症，可是他心里想和顾子晋说上话。
    或许成功的男人就是他这样的？
    淡定、冷洌，看上去博学又高级。他也想成为这样的男人。
    顾子晋脸上呈现出少有的柔和线条：“你姐姐创业不容易，你要保护她。”
    “嗯!”像是两个男人间的承诺，海景山重重地点头。
    顾子晋走后，海岚带着海景山回家，两人正儿八经地签了一份合作协议。
    小伙子手捧着协议书，第一次感觉到肩膀上的责任感。
    他要做短视频了，他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当作事业来做。
    以后再也不用被别人说成啃老族，也不用担心被说成游手好闲、不务正业。
    他突然红了眼睛：“姐，谢谢你。”
    海岚慌了：“景山，你怎么哭了？要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你的出现对我来说，就像打瞌睡有人送枕头。可及时了！”
    “反正就是谢谢你，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的短视频号火起来的。”小伙子闷声道。
    “我相信你！说不定有一天，线上销量会超越线下呢！”海岚信奉一句话：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岚海庄园的牌子挂起来了，望着蓝底白字，海岚心里只有一个声音：要把这个品牌做大做强！
    那可不是三年能做到的事，怕是要长期作战！
    她又有了囤防晒霜的念头。
    临近四月底，大棚里的玫瑰开始疯狂长个，叶子开始转变成深绿色。
    就像一个小奶娃突然长成了大小伙，健康、有力。
    天气还没开始热，但该做的准备都不能少。
    财务上的事情，海岚都交给了舒平晓，再过段时间物料就该准备起来。
    这些她都和大家说过，李萍不负众望又开始生起了意见。
    这回她学聪明了，不再直接上海岚家说，而是找到了毛明辉。
    她上去就是一顿诉苦：“毛书记，我有个小姐妹是如浦镇的。
    她和我说，种花第一年绝对亏，不可能像海岚说的那样，刚种就能赚钱，谁有这么好的运气？
    七七八八的钱花下去也好几万了，还要买什么花网，纸盒，塑料膜；还要学着自己剪，自己包。根本就不划算！”

 第17章 Part17：挖光

    毛明辉沉着脸道：“说重点！”
    李萍噎了下，她还没发挥正常水平，就作总结陈词还真有点不习惯：“海岚不是说帮着卖花吗？她中间肯定会赚差价，这些东西就该让她出钱呀，凭什么要我们出？”
    毛明辉哼道：“开会的时候你没带耳朵来吗？她说了绝对不赚差价，对方多少价收花，给大家就是多少钱，有收据为证。”
    李萍心道，我信你个鬼！
    “这种话谁不会说呀？收据可以作假，私下里给个回扣什么的可说不好。”
    毛明辉瞪着她不说话，手指在办公桌上轻叩。
    李萍看着心里有点发毛，她是铁了心不想买什么物料，在没见到收益前她一毛钱都不想再出。
    “毛书记，我这是为大家伙谋福利。你家不也有四亩花吗？这些费用也可以省下来。”
    “花是要分等级的。你不愿意按照培训上讲的内容好好种花也行。
    等到剪花的时候，李建国种的花评a级能卖高价，你家的只能评个d级，你别到处埋怨就行。”毛明辉起身，“不想花这个钱，就不花！随你的便。”
    毛明辉这里她是攻不下来了，扭头就想往海宇航家里走。
    刚走出两步她就停了下来，不知为什么现在她对海岚有点怵。
    路过自家花田时，她怎么都看不顺眼，越想越后悔。
    万一亏了本，她得气吐血。如果她亏了本，她也不能让别人好过。
    这事传到海岚耳朵里，她第一反应就是不要糟蹋了四亩好花哦！
    她连忙叫海景山一起到二叔家的花田里看。
    李萍是懒了些，好在海向阳还算勤奋，花苗也是长势喜人。
    恰逢李萍来送饭，看到姐弟俩都没个好脸色。
    海岚不与她计较，耐着性子和她说：“婶婶，你要不把地租给我？这些天的辛苦费我都算给你。叔叔平常照看花苗，我开工资。”
    李萍没好气地说道：“那我就没工资吗？”
    海岚不按腔。
    她可不傻，二婶谈不上好吃懒做，也绝对不是勤快人。
    给她开工资，不就等于把钱白送给她？
    李萍正愁着未来要给花苞套网，剪花、打包，都是辛苦活，还非常有可能被这个精诈的小姑娘赚笔差价。
    她向来是个没主心骨的，别人说什么都听，海岚的话在她心里又起了点波浪。
    海向阳坐在田头吃饭，冲着海景山说：“你今天怎么也跟着出来了？”
    海景山局促地道：“嗯，出来一下。”
    李萍冲他俩望了一眼，她早就吼过海向阳了。
    前两天分明是和海明亮一起去的，他怎么就这么傻，要一个人先回家？
    谁知道剩下两个姓海的兄弟合在一起搞什么鬼？看，连小辈都一起出来串门了。
    “你不是就喜欢宅在家里吗？”她没好气地问道。这孩子比她儿子可差远了!
    海景山如今有了些信心，说话也底气足了：“我跟姐姐到各个花田采采风。”
    采风是什么鬼？听不懂！
    李萍还梗着一口气出不来，她再次觉得海向阳肯定是错过了什么。
    “想跟着海岚种花赚钱呀？没那么容易的。”她说道，“卖花的能赚钱，种花的就不一定了。”
    她言语中明里暗里说海岚会赚差价。
    海向阳这两天也被她闹得烦躁：“岚岚，这些桩我们肯定是要种完的。等卖完花看收益怎么样，咱们再说租地的事！”
    海岚不会保证能赚多少钱，可是她有信心，而信心是建立在好品质商品花的基础上。
    她很诚恳地说道：“叔叔，婶婶！物料的事情我还是要说明一下。
    当时培训的时候就提到过，这些是必须品，同时也是费用。
    比如花网，我当时给大家做过成本预算；花的评级好，卖价就高。这些成本不仅可以赚回来，还挺可观。”
    “可观？”李萍哼道，“那人家如浦镇为什么没人发大财？”
    “婶婶，那是盆花，咱们是鲜切花，概念不同。而且我从来没说过种花会发财呀！”海岚怀疑她培训的时候根本就没听。
    李萍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海景山看不下去了：“二婶，你这么不情愿种，又不愿意租地，难道是想让姐姐替你掏这个钱？”
    这孩子可真是说到她心坎里了，李萍才不管自己的长辈形象：“不是说这个没多少成本吗？既然是为大家好，替大家伙包了也无妨呀！”
    海景山郁结得说不上话，二婶也太贪婪了。
    海岚笑了笑：“那这样，物料我可以供应；剪花的时候工人费用我也可以出。最后的收益分我10，5也行，婶婶你觉得可以吗？”
    啊？呸！
    李萍想着，狐狸尾巴终于露出来了，良心这么黑：“岚岚，你学了几年经济学，就变得这么精？物料人工才几个钱，你还想来分我这么多利润？”
    话一出口她自己也觉得自相矛盾。
    海景山大着胆子说：“你也知道没几个钱，你还不愿意出！”
    她强行怼回去：“万一没有利润呢？”
    “这些钱是姐出的，就算没利润你也不亏。”海岚发现小伙子怼人也是杠杠的。
    不过，眼前毕竟是长辈，她不想闹太僵。可是这样的心态和做法也必须要制止，否则以后她会累死。
    “婶婶，既然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那你种完这茬花就不要种了。桩苗我全部回收，不过也要看品质的，所以你还是好好对待它们。”海岚对在一旁生闷气的二叔道，“叔叔，既然选择了种花，就安心种完这一季。”
    海向阳等他们姐弟走远，终于忍不住对李萍发火：“你每天就知道闹闹闹！你他妈的闹出个名堂没？别成天在外面给我丢人现眼！”
    李萍第一次被他吼，顿时懵圈：“海向阳你竟然敢吼我！”
    “对，吼你怎么了？租地是你同意的，种花也是你提出来的。你现在又整这么多事情出来，你不要脸，我还要皮！你到底想怎么样？花还种不种了？不种的话老子全挖光，以后少给老子找事！”

 第18章 Part18：家乡

    李萍被“挖”字吓得脸色惨白，谁知道海向阳真就拖着锄头往田里走。
    她一把拉住他，无奈女人哪有男人的力气大；眼看海向阳真举起锄头往花苗身上挖去，她一头撞在他身上。
    海向阳没想到她使这样的蛮劲，激凌之下慌乱去接她，手中的锄头落在花苗上。
    两人都傻了眼，看着被锄头砸到之处，花苗或多或少都折了枝。
    他们顿时有一种心脏都缩结的痛感，尤其是李萍，再也顾不上什么钱不钱的事情。
    她慌乱捡起锄头，望着被砸到的枝条，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几乎没损失时，心头的担心与难过同时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要死了呀！你和我吵架，你拿花苗出什么气哟，你要是真挖了花苗，我就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她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稀里化啦。
    她历来凶悍，这般哭惨了的模样海向阳还从没见过。
    眼下他双手都不知该往哪里放，他是该去安抚一下呢？还是安抚一下呢？
    太难了！她还不如和平常一样跳起来和他干一架！
    海宇航和舒平晓都赶来劝慰时，海岚却在家里严肃地想着另一个问题。
    晚上毛明辉到她家来说话，言语间透露着对海向阳夫妇的无奈。
    好在这次的事情对李萍是个教训，她算是看清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花还是舍不得不种的！
    海岚试探着问道：“毛书记，我有个不成熟的想法。”
    毛明辉就喜欢她出主意，因为又管用又实在：“你尽管说说看。”
    “我二婶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全村人都看着呢！往后如果种花的多了，保不齐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大家都是沾亲带故的，怎么处理都不好。”这个担心放在她心里好些天了。
    毛明辉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却想不出好方法来预防：“海岚有什么打算？”
    海岚好整以暇地道：“我不敢说这是个好主意，但是如果真的可以这么做的话，至少能有一些约束力。”
    她眼前是三双好奇的眼睛，都泛着探究的目光：“是什么？”
    “成立专业合作社！”她语气坚定地说道。
    她耳边此起彼伏地回响着：专业合作社？？
    老父亲与老母亲觉得她在异想天开，毛明辉却保持着人间清醒，他说道：“我怎么就没想过这一点？”
    海岚问道：“毛叔的意思是可行？”
    “我觉得可以试试；号召种花的农户都入社，遵守社章社规，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社员必须统一花价，不可以烂价。”毛明辉意识到这一点，不禁对海岚竖起了大拇指，“海岚你的思路太好了！”
    被夸奖的人没有沾沾自喜：“我也是看了外省这么做，才有这个想法的。”
    “行呀！咱们去运作起来，这事交给我来办！”毛明辉笑道，“以后就不再是你家我家种花了，而是专业社种花。说起来也洋气哦！”
    海岚早就想好了，出差的时候顺便去学习一下别人的专业合作社是怎么运营的。
    然而她心里总还有些不踏实，向毛明辉问道：“毛叔，我想装几个监控，你能不能向上面汇报一下？”
    毛明辉不明白她此举的用意：“咱们村大路上装了不少监控。你准备装在哪里？”
    今天她二叔准备挖花让她想起一件事情。
    以前她还小，不懂村里人为什么会为一棵树，一小垅土吵架、打架。
    小时候爷爷为了她种下三棵榉树。她刚考大学那年，小榉树长成了大树；有人说可以卖二千块钱一棵。
    爷爷虽然不在世了，但他曾说过，如果海岚上学需要钱可以把榉树卖了。
    她家并没有交不起学费，也没打算卖榉树。可是村里却有人起了心眼，趁一个风高月黑夜把爷爷种的榉树锯个了光。
    因为没有监控，即使他们有怀疑对象，也无法当面对质。
    四年前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舒平晓最后还哭了一场。
    所以，她担心的是等到花香满田可以收获的时候，指不定又会发生这种事。
    “花田！”她说道，“有些事还是要防一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相信有了这东西，就算有人起了黑心，也没有那个贼胆。”
    舒平晓也想起当年榉树之恨，她轻声道：“岚岚说的有道理，预防还是很有必要的。”
    既然海岚愿意出这个费用，这也不算什么难事。
    此时的毛明辉不再只是村高官，更像海岚的合作伙伴。两人商量着专业合作社成立的细节，包括组织架构。
    舒平晓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成立了一个什么了不起的集团公司呢！”
    毛明辉笑道：“嫂子你别说，指不定就能成为一个大公司。”
    如今他觉得前途一片光明，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他出成绩的时候了。
    海宇航如今不仅管着田里的鲜切花，家里的盆他也没放弃。
    开年后盆花的生意过得去，他放了风声出去，以后盆花可能会减少；一时间定盆花的人更多了。他算是打了一手好的饥饿营销。
    院子里又来了一波老客户，他连忙出去招呼着。
    海岚隐约听到他们的谈话：“如浦镇那谁家的孩子现在特别有钱，镇里和他联系得可勤。要是他在如浦镇投资花市，对你们的冲击力怕是会很大。”
    断断续续飘进来的声音，海岚听得不是很真切。
    毛明辉对来者提出的担心有些在意，他望了海岚一眼：“决定了的事情就不要停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一意把花种好，卖出去。”
    海岚本来就不畏惧竞争。
    而且她信奉的是，一个蛋糕是吃不完的。她吃不完，陆石村吃不完，就算如浦镇和许和镇一起来吃，依然吃不完。
    她对那位特别有钱的孩子很感兴趣。这人说的莫不是顾子晋？
    照这么一说，难道他是如浦镇人？
    如此看来，让他到许和镇来投资根本是不可能的了；换作她肯定也会投自己的家乡。

 第19章 Part19：窥屏

    海岚心里萌生一个念头，吃饭的时候在想，刷微博时在想；尤其在看于所长写的那本书时，这个念头越来越重。
    她打开微信对话框，输了几个字又删掉；重新组织了语言想发过去，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
    如果她没头没脑地去问于所长：顾子晋是如浦镇人吗？于所长会不会怀疑她的动机？
    可问题是她也没弄明白自己的动机是什么。
    她就觉得很好奇，如果顾子晋真的是如浦镇人，为什么她在成市学艺时，他们都没有提起呢？
    是不愿意提及，还是忘了？不应该呀！人与人之间，最能拉近距离的不就是从地域开始的吗？
    刚进大学时，她还参加老乡会呢！
    等等，她为啥要和他拉近距离？她及时意识到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果断中止了想法，认真地看书。
    半小时过去，她发现今晚看书的效果几乎为零。她考虑另一件事情：顾子晋会投资吗？
    --
    为了练手，海景山每天一早就来等着海岚下花田；他手里举着稳定器，从她踏出家门那一刻开始拍摄。
    海岚的身后还跟着老父亲与老母亲，舒平晓笑道：“这么看上去，咱们岚岚好有气势。”
    海景山冲着大伯母说：“姐姐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大美女。”
    舒平晓跑到他的镜头前看，摄像机里的女儿从容、大方，戴着太阳帽走在田间路，像极了来渡假拍艺术照的时尚小姐姐。
    海岚睨着眼望他：“景山，和我一起出差怎么样？”
    他把头从稳定器后探出来：“我可以和你去出差？”
    “嗯，这也是我们的工作日常嘛！”海岚模糊地察觉到，她需要成立一个自己的小团队。
    海景山有些小兴奋，他第一次被这么重视，出差那是有工作才有的机会：“好，我去！”
    因为要出差，海岚几乎每天都在各家的花田穿梭，海景山就像个小跟班似地拍她的一举一动。
    他剪辑了很多个海岚在花间行走的视频，每一则视频都会发给她看，她会给出很多建设性的意见；而且都能找准关键点，比如文案，比如音乐，甚至拍摄角度。
    海景山：姐，我发现你好像什么都很精通。
    海岚：并没有，我只是看过很多爆款视频，觉得他们的套路都差不多。
    没错，套路都差不多，可是你得有一双慧眼找出套路。
    海景山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在心里立志要当好老姐的小助理。当助理，从出差开始！
    刚和海景山聊完微信，于所长就在小群里她。
    于所长：海岚，你很多天没有给我们发花田的视频了。
    注意，他用的是“我们”！海岚很想回复他：老师，咱能私聊吗？
    群里另外一位大佬可能并不想看。然而她不能这么做，这太难了！
    思前想后，她把海景山今天剪辑的一段二十秒的视频发到群里。
    她以前发过的花田视频，通常能保证面片清晰，镜头不晃；再放到剪映里编辑一下，也堪称优秀。
    可是今天的视频近乎专业，有“岚海庄园”的门头，有庄园的女主人，还有庄园的花苗。
    二十秒的短视频里，海岚或为修剪叶子，或察看花苗长势，或走、或停，每一帧画片都体现着美好与宁静；尤其是她坐在田头望着花苗的神情，完美诠释了静待花开的心情与氛围。
    顾子晋一秒不落地看完了视频，点开她的朋友圈，发的几乎都是求赞链接。
    今天还发了一个：新店开张，集满38个赞，可以获得一杯奶茶。
    视频不比求赞链接好看？
    于所长迅速把群名改成了：岚海庄园。
    手机面前另外两个人的心情变成了这样：？？？
    于所长：[强][强][强]这个视频拍得真好。
    海岚：老师你看看花的长势，近期需要注意些什么，我转告给我爸。
    于所长：为什么要转告给他？
    海岚：因为我过几天要出差。
    两人一来一往地聊天，完全忘了群里还有一位窥屏的顾子晋；于所长更是主动请缨，在她出差这段时间，替她照顾五家人的花田。
    自带技术、自掏来回路费；如果陆石村有民宿的话，估计他还能自已安排住宿。
    顾子晋惊讶地发现，小姑娘竟然没有拒绝，她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于所长的建议，毫不犹豫、绝不矫情。
    海岚确实没有犹豫，因为她知道拒绝等于没用。
    于所长女儿在国外工作，夫人跟去国外照顾女儿。他现在一个人在国内，又刚退休，不找点事情做还不得闷死？
    既然他愿意来，就当给他找点事情做，又是他的老本行，他顺手得很，也不会觉得陌生。
    他驻扎陆石村几天，对于大家来说也是一件大好事。以往怕是请也请不动呢！
    这么说定后，她就和父母沟通；得给老师安排一件舒适的房间；还要准备一些家乡的特产让他带回家。
    因为据她对于所长的了解，钱，他肯定是不会收的。
    于所长吃得偏甜，要做些他喜欢吃的菜！
    她交了一份手绘菜谱给舒平晓：“妈，我不在家这些天，你可要好好招待我老师。”
    同样的话她对毛明辉也说了一遍，她尤其提出一个要求：“毛叔，你代表的层面不同，你的态度一定得隆重点。”
    饶得她这般重点交待，在群里她只字未提；云淡风清地对于所长说道：老师，我明天早上飞滇南。
    于所长：一路平安。到地方了记得群里报平安，我到了村里会在群里发视频的。
    他似乎觉得光自己说话力道不够，他了顾子晋：你在忙吗？
    顾子晋连续窥屏两天，没想过要插话，此时不得不回消息：[强][强][强]路上注意安全。
    海岚：放心，我有小跟班。
    顾子晋：[加油]
    当飞机冲上三万英尺时，海景山仍然觉得自己在做梦：“姐，我这是在开始工作了吗？”
    海岚笑道：“从你和我签下协议开始，就是在工作了。不过，我们现在条件很艰苦，你要有思想准备。”

 第20章 Part20：挺拼

    滇南。
    一踏上这片土地，姐弟俩就感受到小镇的明媚。
    湛蓝的天空和如丝的白云，像一副不经意间渲染的油画；空气清新得一塌糊涂。不知道是否心理作用，海景山总觉得空气是香的。
    因为行程紧，海岚一刻不敢停留，直接打车去了鲜切花批发市场。
    她早就叮嘱过海景山，仔细听、认真看；晚上把所有的内容都总结出来做一次复盘；简直比他高中老师还要严。
    他们没有在市场耗太多时间，第二天直接去了当地一家着名的香海源农场。
    这家农场只种鲜切玫瑰，占地面积非常大，有二十多个品种。
    海岚在网上预订了农场的参观时间，也提前做好了功课。但是看到眼前的花田时，还是被惊呆到了。
    放眼望去全是长得一般高的玫瑰，花苞用花网包得很好，偶然一阵风吹过，绿油油的叶子往同一个方向起了小幅的摆动，好看极了。
    海岚以前只觉得去xz可以净化心灵，可就在这一刻，她觉得这辈子都可以把心交给这些小可爱。
    “哇，姐！太美了！这么多的玫瑰花，都望不到边。”海景山小声地在她身边说。
    是呀，这不是花田，这是花海！农场的销量特别好，除了特殊时期，鲜切花从不进冷库。
    接待者细心的为他们解锁眼前的品种、花期、特征、花语、产量。
    因为昨天在批发商场了解过花的批发价格，所以她没有礼貌问价，只关心花的成长过程，如何种植、养护。
    接待者笑道：“其实在家里种的话，只要做好控水、施肥，给足日照都能种好，没有那么难。”
    这里来参观的都是游客，她可没想到海岚是个同行。
    二十几个品种了解一圈需要体力，海岚默默吸收着对方热心的介绍，恰逢一个大棚里正在剪花、清桩。
    海岚上前一看，品种正是她种的朱丽叶塔。
    有个阿姨双手捧起大把朱丽叶塔，整个人都被内橘外粉的朱丽叶塔散发的的温柔包围，带着波浪花边的花瓣优雅而高贵。
    阿姨在海岚的注视下不好意思地笑了，海岚举起单反无限感触地拍下这一幕。
    所以，远在千里之外的陆石村，再过半年也可以看到美到心里的朱丽叶塔。
    恐怕就连难缠的二婶也会像这位阿姨一样，捧花嫣然。
    --
    海岚选择的住处是一家小宾馆，房间里有一张简单的双人床，一张放电视机的桌子；连拖鞋都是塑胶的。
    为了抓紧时间消化白天的内容，她和海景山正在互相补充整理笔记，晚饭就在旁边小饭店里点了送到房间来吃。
    海景山疑惑地问道：“姐，你是想把我们的花卖到这个批发市场吗？”
    连他都能看出来的问题，她如何会想不到呢？
    她笑道：“虽然这里是全国最大的鲜切花种植基地，但你觉得我会这么做吗？”
    自然不能！无论从品种还是距离来看，没有人会选择陆路村的花。
    “那咱们到这个批发市场有什么用？”海景山知道行程安排得紧，吃住都简朴是因为她想省钱。
    但是到了批发市场，一个业务都不谈岂不是浪费时间，也浪费钱？
    “了解行情，学他们的模式。明天去学习他们的专业合作社怎么运作后，我们就去河阳市。”海岚道。
    海景山有些担心地问她：“去河阳花卉市场也只是看行情吗？”
    她摇头：“不，我联系了几家批发商。”争取能拿下今年的第一批订单。
    临近夜晚十二点，海岚还在整理完资料，海景山默默地拍下她工作的状态；直到她渐渐趴在桌子上休息。
    回到房间，海景山打开抖音，开始研究别人爆款视频的特点。
    香海源农场是滇南远方花卉专业合作社的成员单位，海岚一了解才知道，合作社有上百家成员单位。
    有了这个机构的存在，没有哪家乱价，也没有恶性竞争；大家凭本事种花，也凭本事卖花。
    他们还给所有的参与种花、养护、剪花的工人购买意外险。
    海岚觉得自己就像一块海绵似的，不断地吸取水份。原本脑海里那片空白填得越来越满；有一种快要装不下、溢出来的感觉。
    这种感觉她既觉得高兴，又觉得无措。因为她忽然发现，当初的决定是有些冲动。
    她闯进的一个相对陌生的行业，并不只是像海宇航和如浦镇那样种盆花、卖盆花简单。
    要让全村实现种花，还需要找到花农之间的和谐与利益竞争的制衡点。
    飞机场。
    海岚显得特别安静，因为当天的复盘不太理想；她还有很多没有思路没有理顺。
    海景山提醒她道：“姐，你的手机一直在响。”
    她翻过手机一看：岚海庄园群新消息不断。
    于所长：海岚你这几天有没有收获？香海源农场怎么样？发点照片给我们看看。
    贺子晋：她可能在忙。
    于所长：她三天没给我们发消息了。
    他现在动辄就是“我们”；让海岚看了觉得非常古怪。
    她打开相册，挑了9张图片发到群里；最后发了个定位。
    于所长：你准备回来了吗？
    海岚：老师，我今天去河阳市走一走；最后再到成市去，跟着就回来！这几天辛苦老师了。
    于所长：我有什么辛苦的？你爸妈每天给我做好吃好喝的，你爸是种花高手，这边的事你不要担心。安心出差，把事情办好。
    海岚：谢谢老师关心。
    他俩一聊天，顾子晋仿佛又没有了存在感。
    他点击“查看原图”，每副照片都拍得挺好；她不是去旅游的，所以连照片焦点都注重在土壤、棚内设施的细节上。
    最后一张照片是她站在花田里的背影，前景是玫瑰花苗。
    这个角度拍过去，花苗能有她人那么高；而她隐在一片绿叶与花苞中，就像一个遗落在大海中的白贝。
    他不知道她拍边张照片时是否在笑，但是他的嘴角不轻易地扯出一个角度。
    不得不说，她还挺拼的。

 第21章 Part21：生意

    这些天海岚觉得比在花田打理玫瑰还要累。
    上了飞机后，他们找到自己的位置，她问空姐要了份毛毯，戴上u型枕就准备睡觉。
    海景山则抽出一本飞机上的杂志在手里翻看着。
    飞机在滑行，杂志在他手中一页页翻过，海岚眯缝着眼睛用余光扫视杂志酝酿睡意。
    却在下一秒被杂志内页的一张人物相惊醒得睡意全无，她伸手挡住正在翻杂志的海景山：“给我看看。”
    海景山不解地看着她：“你位置前面也有。”
    她把书摆在膝盖上，指腹摩挲着质感良好、光滑有厚度的纸张。海景山凑过头看了一眼：“这不是贺总吗？”
    这张人物特写里的男人穿着藏青色的西装，白色的衬衣上系着西装同色领结。
    黑沉的眸子像是能把你的心思看透，嘴角虽有上扬，笑意并不深，把儒商的气质与魅力表现得非常好。
    海岚没有回答海景山的话，平常看书速度还算快的她，用了好几分钟才看完这篇关于顾子晋的报道。
    她盯着文末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在发呆，又好像在思考问题。
    海景山望了望她：“姐？你又犯困了？”
    她回过神把书还给他：“有点，我准备睡觉了。”
    把眼罩一拉，她眼前的光线暗沉下来。她最擅长的就是旅途中睡觉，此时却满脑子都是顾子晋照片上的模样。
    这篇报道里说他是投资界的一匹黑马，投资眼光独到，投资目标准确、稳扎稳打；既能激流勇进又能把控风险。
    把控风险的意思就是不会冒险，在她眼里顾子晋符合这个形象和人设。
    她觉得他大部分时间里都在沉默，但沉默不代表没想法。
    饶是她这种性格比较沉得住气的人，每次碰到他时都不知道如何与他相处，再加上他认识贺伟诚，所以她也不主动和他说话。
    可是她的内心里总有一个期盼：请顾子晋当许和镇的金主爸爸。
    飞机冲上云宵，她迷糊间想起这篇报道也没提到顾子晋的家乡。
    --
    河阳花卉市场没有滇南的大，品类也没有那么全；可是在海岚看来却是一个更好的机会。
    至少说明竞争对手没有那么多，而且离嘉市相对来说更近，可以省却不少运输成本。
    她也不多逛，直奔提前联系好的三家批发商。
    正如她所料，三家批发商都有尝试新品种的想法，但是价格上还不好拿捏。
    海岚也不着急，现在互联网这么发达，即使她不说，滇南花市的行情大家也都能了解。前两家批发商都表示出花前再说。
    这怎么行？不在出花前谈好商家，等到出花就晚了！
    同样的话，海岚第三次说道：“附近几个省种鲜切玫瑰的不多，市场里很多玫瑰都是从滇南运过来的。到了咱们这里实际上算是二次批发。”
    “路途太远，空运又贵；很多花都不那么新鲜。我刚才在市场里转了下，看到好多都是冷库出来的？”
    “我们庄园离你们这也就几百公里，不比那上千公里的近？我们的花不仅更新鲜，而且光运费就得给你省很多钱了！”
    “价格也绝对也会比那边的便宜。即使遇到了节假日，我们的价格也会很稳定。而且都是按评级收花，你们怎么收都不亏。“
    她说话语气不急不慢，条理清晰，分析到位；软糯的声音让人觉得这妹子不是在谈生意，而是来聊天的。
    然而她的话题太大了，这几乎是让老板在朱丽叶塔这款品种上放弃滇南的进货渠道。
    加之她如实相告，今年才开始种花，老板对品质和产量都表示担心。
    终于，第三家批发商老板娘问道：“产量怎么样？”
    海岚毫不犹豫地回答：“今年刚种下去，产量不会特别多。但是你一家批发管够！你们能包销？”
    老板娘的年龄与舒平晓差不多，心里对她这副执着的小模样挺是看好。
    身上带着创业的闯劲，透着些许精明；这份精明不是来自商人的本质，而是与人谈判的自信与判断。
    “小姑娘，种花卖花挺累的。”
    海岚笑：“打工也累，再说想赚钱哪有不累的？”
    哈哈，尽说大实话！老板娘立刻就决定要与她合作：“行了，冲你这句话，今年你种的花都卖给我！”
    “全部？”海景山瞪大眼睛问道，这有些不可思议。
    老板娘冲着他笑道：“怕我们卖不掉？”
    “不是不是！”海景山否认道，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惭愧。
    海岚压抑住心中的兴奋感：“我们许和镇的玫瑰不比滇南的差，因为整个种植过程中都有成市植物研究所所长现场指导。”
    说着她翻开手机相册，把早就准备好的百度百科截图给老板娘看；再点开微信，展现于所长亲自下花田的照片和视频。
    与前面两家批发商谈的时候，她展示的比较早，想不到效果不佳；所以她换了种方式。先谈生意，再谈背书。
    她在心里默默向于所长道歉，把他拉出来作背书了。
    不管怎么样，花的销路大致不成问题了。海景山望着市场里成堆摆放的鲜花：“姐，如果咱们也到这里来租个摊位，以后就可以自己批发花了。”
    海岚也是这么想的，只是现在条件还不成熟：“可以这样当然是最好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时候派你过来驻扎。”
    她就一句玩笑话，海景山却认真地道：“姐，真要这样的话，我绝对愿意。”
    他又连看了她好几眼，海岚往自己脸上抚了一把：“我脸上有东西？”
    “姐，我发现你好厉害呀！你竟然敢和滇南抢生意。”海景山当时生怕她谈崩了。
    海岚愣了下：“我哪有这个本事？景山，你记住蛋糕一个人吃不完。我们想把花卖出去，他们也想降低自己的进货成本，这才是能谈下来的关键。
    而且我们的花品质还是个未知数，如果评级不高，价格也上不去。生意不是抢的，而是自己争取来的。”
    海景山若有所思道：“咱们回家，好好研究怎么把花种得更好。”

 第22章 Part22：不婚

    “你可真是孺子可教也！”海岚又想去揉他的头发。
    海景山照常躲开，脸红着说：“姐，能不能不把我当小孩？”
    海岚的手就那么尬着举在半空：“这……撸个头发也不行？”
    海景山皱眉：“你当是撸猫吗？”
    说起猫，海岚笑了！上回在她家生宝宝的猫妈妈，生了四只小猫咪。
    有一只小猫咪已经把她家院子当成了家，每天都会来蹭吃蹭吃，海岚趁机撸奶猫，撸得不亦乐首。
    如此一说，她倒有点想猫咪。
    她订的是晚上七点到嘉市的高铁，此时离开车的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海景山见她望着不远处一家看着勉强过得去的饭店说道：“姐，咱们是先吃饭再去坐车吗？”
    连续好几天他们吃的不是小饭馆，就是小面店。“嗯！”她应了一声，推着行李箱往饭店走去。
    海景山想开口劝她：这饭店怕是为这些批发商开的，价格肯定贵；这个时间坐下来点菜吃饭，怕来不及赶车。
    “姐，姐……”他快走两步追她，这位表面上柔弱无力的堂姐，一路上没少给他惊讶。
    海岚快速穿过斑马线，往聚福饭店走去。
    就在海景山想拉住她时，她在旁边一家包子店停下，转身对他说：“你要几个包子？”
    这……
    海景山只想笑出声：“四个！”
    今天的晚饭连面都不安排，直接用包子代替了。他想不到从成市回来的海岚也这么能吃苦。
    这趟出差她负担了他所有的开支，说等有了收益后再报销。
    他心里对姐姐已是相当的崇拜，他主动替她拉行李箱，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姐姐火起来。
    --
    比起年前转乘铁皮火车，海岚的心情轻松得多。整个人也放松了些，所以看到于所长在群里发消息时，她回得很更及时。
    于所长：海岚，火车有没有晚点？
    这是来接她的节奏吗？
    她纤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舞动：晚点半小时，老师你早点休息！
    于所长：我们在车站等你。
    海岚盯着这句话半天不知道该回什么消息。“我们”指的是谁？
    她想起飞机杂志上顾子晋的专访，心里有些许期待，不是对人，而是对投资，但是她明白难度很大。
    而且顾子晋与她的交集大部分都是于所长促成的，她能看出来，他只不过是给于所长面子而已。
    来回删了好几次打好的字，她才凑了一句话：辛苦老师了。
    于所长：我们不辛苦。
    刚出车站，她就看到于所长笑眯眯地招手，像极了接女儿的老父亲。
    她心中阵阵感动，而他身后的人让她的期待着了陆：顾子晋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身形挺拔，双手交握在身前。
    “老师，你在家里休息就好了，我爸会来接我的。”她用眼神向顾子晋打招呼，和于所长说话就随意多了。
    于所长拍着她的肩膀：“你爸这几天累坏了。他比你还好学，学得叫一个精透。”
    海岚笑道：“我爸本来就比我专业得多，我家的盆花都是他种的！”
    “谈得还好？”于所长最关心的就是花能不能卖掉。
    顾子晋与海景山在他们身后一前一后跟着，四个人一起朝停车场走去。
    他用遥控器把后备箱打开，看着海景山把行李箱放进去，全程没动手。
    海岚用余光瞥了他一眼，他的目光始终没触及到她，直接上了驾驶室。
    都上了人家的车，再不和他说话，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海岚坐在后排道：“谢谢你贺总。”
    于所长瞪了她一眼：“怎么这么见外，叫师兄。”
    叫……师兄？这怎么可能，叫不出来！
    她没吭声，海景山替她解了围：“刚才在飞机上看到顾总的专访了。”
    顾子晋一直毫无存在感的沉默，他从后视镜里望垂着眼睫的海岚：“是吗？都是些浮夸的话，不可信。”
    海岚很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但是她觉得如果有人想说，自然会告诉她。
    果然于所长很愿意告诉她：“本来今天我想回去的，就让子晋来接我。后来和你爸在地里时间久了点，已经晚了嘛，索性就先来接你们。”
    海岚觉得这话听上去怎么一点都不靠谱？
    她今天刚回来，于所长怎么会这么巧赶着回去呢？既然要回去，又怎么会在地里耽误了时间？
    顾子晋无人可见地扬了下嘴角，老人家心思缜密。他难道看不出来？他只是不想点穿罢了。
    身边想给他介绍对象的人很多，但，他是个未婚主义者！
    顾子晋想起刚才把海岚送回家，她下车时礼貌地对他说：“谢谢贺总，下次花开的时候，欢迎来参观。”
    这是啥意思？花开之前不让来？
    纵然于所长在使劲，人家小姑娘似乎也没有任何反应，对他永远是礼貌疏离。当然，他并不在意。
    事实上，这些年主动贴他的女人不多不少，他从来都是拒绝的。
    回成市的路上，于所长显得有些疲倦。
    下花田到底不是做研究，体力上有点不支；今天也不用回去，但是为了搭线牵桥，眼下这般辛苦都是自找的。
    “子晋，你觉得你这个小师妹怎么样？”他懒懒地问道。
    顾子晋和海岚一样，打心底不是特别接受这个叫法：“你说海岚？小姑娘挺拼的，也蛮有头脑。”
    于所长表示赞同：“是一个很努力的孩子。”
    顾子晋顿了顿：“老师，你知道的，我对婚姻没有想法。”
    “我知道呀，我又没让你和她处对象。你是不婚主义者，我哪敢把她介绍给你？别害了人家小姑娘。”于所长态度极其认真，“如果不是看到海岚对你一点意思都没有，我才不会把你叫到许和镇来。”
    ？？？
    顾子晋点了下刹车，所以他不是想拉郎配？这倒是让他放心了。
    可是话怎么这么刺耳？什么叫要不是看到海岚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
    他这么差吗？
    “你比她大了八岁，就算你是个想结婚的人，你比她也老太多了。”

 第23章 Part23：资源

    顾子晋缓慢踩油门，语调也放慢很多：“老师，大八岁差距很大吗？”
    于所长睨了他一眼：“难道不大？难不成你对她有想法？”
    看来这个问题两人的分歧不小，顾子晋适时闭嘴。
    他有些不明白，既然于所长不是为了作媒，让他这一天来回开近六个小时的车程是为了啥？
    好在于所长属于喜欢主动揭开谜底的人：“子晋，你也承认海岚这孩子很拼？”
    顾子晋不太想接话，毕竟于所长管海岚叫孩子可以，可是他总不能也把她当孩子？
    不就是虚长她几岁而已嘛！“年轻人嘛，拼一点对以后有好处。”
    于所长习惯性的抚着聪明绝顶的头皮：“你知道当初我为什么要答应教她吗？”
    “貌似你已经解释过了。”顾子晋往etc出口驶去。
    “她很像刚来成市的你。加上她的年龄与我女儿相仿，所以我是真心想帮她一把。”于所长回忆道，“你俩的目标都很明朗，态度诚恳又毫无隐瞒。”
    顾子晋补上一句：“简单粗暴。”
    于所长扭头看着他，哈哈笑了：“没错，是这个理。让我觉得这个人没什么花头，值得我带。”
    顾子晋开车下了高速，停在进城的第一个红绿灯口前：“我很感谢师母对我的提携，没有她就没有今天的我。”
    “这么多年，你走出来了吗？”于所长若有所思地问道，“我觉得还没有。”否则你怎么是不婚主义者呢？
    顾子晋沉思了会：“我已经很久不去想那些事情了。”
    “不想是对的。人是往前看的，你最近去如浦镇有点多，是有什么想法吗？”于所长抛出很早前就想问的问题。
    有什么想法吗？最初或许有，可是现在越来越淡。
    他摇头：“老师，我也讲不好。”
    他很少迷茫，也很少目标模糊化，只有在对待如浦的情感上才会如此。
    于所长很理解他：“还是不要想太多，一切顺其自然。”
    话题扯得有点远了，顾子晋及时收回话题：“所以你今天特意把我叫来就是想让我看到海岚的拼劲？”
    于所长点头道：“是呀，我觉得在某种程度上你们属于同一类人。我从内心里希望她创业成功，希望你能看到她的努力，尽量帮助她。”
    顾子晋坚持自己的观点：“我是投资家，不是慈善家。我没有投资这个行业的打算。”
    “哼！”于所长不客气地说，“又不是让你送钱，是让你帮着整合资源。”
    “资源。”顾子晋重复道，“我在这个行业资源并不多。”他相信于所长知道他种花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于所长信他个鬼：“你去翻翻看，我就不信你翻不出资源。”
    “是你的爱徒，你可以让师母出手嘛！”顾子晋巧妙地把问题抛回去。
    于所长扯长脸：“她还是会来找你，所以你会给师母面子，不给我面子了？”
    顾子晋被他的理论整得哭笑不得：“老师，你刚才不是听说了吗？这一季花的销量没问题。”
    “是呀，小姑娘多有能耐呀，所以你更要帮她啦！”
    顾子晋有一种被按着头吃饭的感觉：“她现在要出手的鲜花总量不大；如果这点花她都卖不掉的话，以后怎么办？既然这批花已经卖完了，那就不愁第二批的销量。等她遇到瓶颈的时候，我再看看能不能帮她，这样岂不是更好吗？”
    “反正她是你师妹，你不能看着不管！”于所长就是要按着他的头吃饭。
    把老师送回家，顾子晋回到自己的住所。
    临江的一套大平层住宅，站在宽大落地窗前，他眼前出现海岚从火车站出口走出来的场景：些许疲倦，足够的淡定。有一种能掌控未来，发自内心的自信。
    --
    毛明辉一早就把人都叫到村委会，他脸上写着两个大字：开心。
    “今天把你们叫来，要告诉大家一件大喜事。海岚这趟出去很有收获，咱们种的花销量基本不成问题。现在有个最关键的事情……”
    李萍不想听他卖关子：“什么事情？”
    海明亮不悦地看她一眼：“你别催，耐心听毛书记讲。”
    李萍回了他一记白眼，海景山跟着海岚一起出差，她十分有意见。
    她还听说他们要一起做什么自媒体帐号卖花，她仿佛看到他们在一起捡黄金，而她只能干瞪眼着急的画面。
    毛明辉示意她稍安勿躁：“最近于所长在田头给大家做了现场指导，你们一定要按照他说的方法把花种好，只要花的评级高，收益就会很可观。”
    “要是自己不好好管花，种出的花卖不上好价格，就不要埋怨别人了。”
    李建国两口子虽然是钱明村的，但对这事兴趣却是最大：“毛书记，上回你和大家伙说的专业合作社是怎么回事？”
    毛明辉早就向镇上汇报过专业合作社的事情，镇里自然是同意的，只等海岚回来就去办手续。
    只是理事长人选让毛明辉为难，海岚说过种花的事得听她的；可是她年龄确实太年轻，现在就有李萍这种人时时为难，他怕她以后会镇不住场面。
    “专业合作社是要成立的，我希望所有养花户都加入进来。由专业合作社统一收花、卖花，打响我们陆石村的鲜切花形象。”
    “是不是以后我们种的花都是她那个什么岚海庄园品牌的？”李萍嘟囔，“那不是白给她打工吗？”
    这事李建国站在她的立场，谁不想创自己的品牌呢？
    毛明辉道：“你们格局要放大一点，今天咱们是花田，明天就可能是基地。你们也可以取名，但是庄园也好，基地也好，都请大家入社。这样才会形成品牌化，就像集团与分公司的概念。我这么说，你们懂了吗？”
    这都是海岚和他说的概念，以专业合作社的牌子打形象；但每个种植户都可以拥有的名号；如此一来以后结算也方便。
    “还有，专业合作社会员单位的成员，村里送意外险。”毛明辉又公布了一个好消息。

 第24章 Part24：定位

    “意外险？”大家对花钱买保险并不感兴趣，很多人连社保都不愿意缴，但听闻送倒是兴趣很大。
    毛明辉笑道：“对呀，万一谁有个磕磕碰碰，有了意外险就能有保障。咱们总共也有五家人种花，我和海岚规划了下，就按家里人口数来买。”
    “呵！”李萍的声音是从鼻子里吹出来的，“毛书记你这是在咒我们出事吗？”
    毛明辉不为她的话动怒：“这话说的，一片好心连驴肝肺都算不上了。从你嘴里出来就活脱脱成了诅咒。意外险保的是意外，谁晓得你今天晚上出去会不会摔一跤？”
    这女人，不好好怼两句，是不知道别人厉害的。
    好在海明亮和李建国他们对这事并不排斥，尤其是海明亮主动要求入专业合作社。
    毛明辉笑道：“不急不急，营业执照还在做，下周就能出来了。到时候我们再聚聚，选一下理事长。”
    “哼，理事长还能是谁？不就是海岚吗？这还用得选吗，直接内定。”李萍回家的路上和海向阳嘀咕着。
    李建国心里也有想法。尽管专业合作社的理事长算不上什么官，但肯定是合作社最大的头。
    如果是毛明辉也就算了，可是海岚凭什么？
    --
    立夏时节，天气越来越好，大棚里每天温暖如春，朱丽叶塔本就是直立生长，此时一棵棵欢快的往上窜，眼看着比半人还高。
    海岚耐心地等待着营业执照：陆石村花卉专业合作社。
    她是法人代表，而且还可以享受大学生创业补贴。但理事长一事却耽搁下来，这是毛明辉的意思。因为他在找一个机会，一个让海岚更加服众的机会。
    不知从哪传来的空穴来风，从陆石村到钱明村都在传朱丽塔是所有玫瑰花中最贵的品种。
    海岚故意选了这个品种，增加了大家的种植成本。周边省份的鲜切花批发市场，从来不收玫瑰。这花种出来，也没人会收，根本就卖不掉。
    而海岚为了和滇南竞争，虽然谈到了批发商，但是把花的价格压得特别低。
    消息越来越快，很快就传到村委会。毛明辉敏锐的感到又是李萍在造谣，他急忙赶到岚海庄园，正准备对海岚说明情况。
    他发现花田里海景山一脸苦恼地对海岚说着什么。
    而海岚在半人高的花苗间神色淡定，只听不说话，就像置身世外一般。
    他意识到海岚已经知道了谣言，他大步向姐弟俩走去。
    海景山内疚地说道：“姐，对不起，我没想到会被传成这样。”
    毛明辉道：“景山，到底是怎么回事？”
    海景山到底年龄不大，没有工作、社交经验，以为李萍在关心他和海岚，把一路上了解到的情况全告诉了她。
    李萍问他：“河阳花卉市场收玫瑰的不多吗？”
    “婶，我觉得滇南市场的玫瑰更多。”他只是说实话，没想到却被传得不像话。
    他明明说的是姐姐很勇敢地和批发商谈生意，完全不怕被滇南玫瑰影响，却被人说成了她太自大，要与滇南拼价格战。
    毛明辉气恼得不行：“这个李萍她到底想干嘛！”
    海岚异常冷静：“婶婶只是不服气罢了。随她去！”
    毛明辉道：“这样对你很不好，工作开展也会很不顺利。”
    海岚道：“毛叔你相信我能让朱丽叶塔在河阳鲜花市场卖出好价吗？”
    毛明辉毫不犹豫道：“我百分百相信你。”
    海景山眼眶红了一圈：“我要去找二婶评理！”
    话音刚落就被海岚制止：“咱们要做的是种花、卖花，而不是处理这种勾心斗角的事，你好好做视频就可以。她迟早会为自己的行为买单。”
    说起视频，海景山更觉得难过。
    他开始陆续往各大平台发视频，但是播放流量都不乐观。粉丝量也毫无气色，一天也涨不了一个粉丝。
    “姐，我真没用，不能帮忙还给你添乱。”
    毛明辉往海岚脸上望去：一点生气的情绪都没有。
    “海岚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海岚道，“不怎么办，过不了多久第一批花苞就要开出来了；夏天这批花颜色不行，得让大家掐花苞。咱们要的是秋天那一波成色更好的商品花。”
    纵然是四十好几的毛明辉，此时对海岚也是佩服得不行，这气量不是普通人能有的：“岚岚你是好样的。行了，咱也不等了，马上再开一次会。理事长就你了，谁要是有意见，谁就不要入社。”
    海岚黛眉微皱：“毛叔，难道你还想让别人来当理事长？那这花铁定种不好。”
    毛明辉：这……
    他又一次小看了眼前的姑娘。但是她说的话是对的，不统一做战，陆石村永远都无法形成鲜花产业。
    这种谣言交给事实去击碎，谁有能耐谁自已卖花去！专业社一概不管。
    海景山嚅嗫道：“姐，二婶还问我要批发商的电话。”幸亏当时他留了个心眼没告诉她。
    海岚完全不在意：“她下次要是再问你，你就把电话给她！你开始发视频啦？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帐号打开给我看看。”
    海景山原本信心满满，觉得十个视频内必爆一个。所以想等着爆火了给姐姐报喜，没想到半个月过去还没有一点好消息。
    海岚接过他的手机，开始研究他做的视频。
    小伙子很勤奋，每天剪辑、发送一个视频。视频的质量挺高，无论从拍摄角度，还是剪辑都堪称专业。
    她耐心地看完了十五个视频，抬起头才发现额头上在冒汗。中午的大棚里不能用温暖来形容，而是热、很热。
    海景山也冒汗，因为紧张。
    “景山，视频拍得非常好，如果你的帐号是一个教人如何拍摄作品的，指不定流量会大一些。”
    她钻出大棚，想起昨天晚上于所长在群里说的话：海岚，原来你早就做好定位了。
    她转身对跟出来的海景山说：“景山，你的作品偏离了短视频的定位。”

 第25章 Part25：监狱

    海景山不解地问：“姐，定位不是很清晰吗？我拍的都是你。”
    海岚故意把脚步放得很慢，慢到他有些着急：“姐，太阳这么大你不怕晒吗？”
    她“扑哧”一笑：“是不是觉得我走得太慢，你看着难受？”
    他点点头：“你脸上都出汗了。”
    她道：“你有没有想过别人看你发的视频也是这种感觉？”
    海景山停下脚步：“看着难受？？”怎么会呢？
    海岚往家的方向跑：“跑起来的速度不比走更快吗？”
    “姐，我不明白，这些和短视频有什么关系？和视频定位好像也扯不上边。”
    海岚引导他：“我们先讲定位。刚才我在太阳下慢腾腾地走路，你看了觉得很着急。就跟用户看你的视频是同样的道理。你先告诉我，什么是短视频？”
    “就是时间不长呗！”海景山觉得这问题有点幼稚。
    “没错，你知道吗？短视频的定位和特点是短、平、快！“海岚指出问题的关键。
    海景山似乎明白了些：“你的意思是我做的视频时间太长、太慢了？”
    “不错，你悟出来了。你看看咱们每个视频剪辑完后有一分钟，我刚才是耐着性子在大棚里看完的，足足十五钟，我不出汗才怪。”
    “我看那些视频的感觉，就和你看我走路的感觉是一模一样的：难受。所以你对短视频的定位掌握还不够，没理解到短的意思。
    简单的说，咱们的视频在走路；而别人的视频在飞奔。”海岚算是用心良苦，弟弟性格内向，她怕直接说他剪辑的视频不好，他会受不了。
    海景山也了理解她的用意，如此一看比喻的还挺贴切。他的视频怕是长得让观众看着着急、难受。
    “我们再想一想，咱们的视频能够给用户带去什么样的满足感？你是想让大家看我种花的过程吗？这个过程漫长又无趣，谁会看呢？他们要的是结论而已。
    比如我在施什么肥，我几天施一次肥，才能让花长得这么茂盛。”海岚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海景山顿悟：“姐，你说得太对了。我只想着把你拍漂亮一点，却没想过视频要传达的价值是什么。”
    海岚笑：“没错，目前来看你的视频没有传递出价值。漂亮？美女？社交平台一大把，人家凭什么花时间来看一个毫无特色的美女？”。
    “谁说姐姐没特色？你漂亮、性格又好，还会种花！”海景山不同意她的说法。
    她把饭和菜都拌在一只大碗里，用勺子舀了一大口：“可是视频里体现出来了吗？”
    海景山终于恍然大悟：“并没有。”
    海岚笑道：“既然你懂了，那就从这两个方向去改视频。时间控制在20秒以内就好。”
    她想了想，还想给他提供点思路：“景山，物以稀为贵。在滇南的花卉市场，我们看到最多的就是玫瑰了是？”
    海景山点头：“嗯，太多了。”
    “相反在河阳却没有这么多的玫瑰花，尤其是咱们种的朱丽叶塔；周边省都没有现种的。整个市场都得从滇南进货。”海岚停下来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海景山悟得很快：“我有想法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姐，我觉得下一条视频一定会爆。”
    --
    一切都按照轨迹缓缓运行着。毛明辉抱着一块金黄色的标牌来找海岚，他得意地在花田前举起标牌。
    海宇航眼疾手快接过一看：陆石村花卉专业合作社。
    “好家伙，还真把这个办下来了？”他心里可激动得很，有个这牌子他觉得女儿就跟吃了皇粮一样体面。
    毛明辉笑道：“这事呀，上面非常重视。只要咱们今年销量好，可能要给海岚颁个奖。”
    海岚戴着一顶新帽子走出花田：“有奖金吗？”
    “哈哈！”两位长辈爽朗地笑，海岚就是这么自然，一点都不矫情。
    “这块标牌我打算挂在村委会，以后开会都往那边去好了。”毛明辉对标牌爱不释手。
    社章、社规他都拟得很清楚，海岚也觉得很欣慰，似乎她的种花发家致富小团队已经有了雏形。
    趁着他举着标牌的功夫，她抓拍了一张照片发到群里。
    最近太阳越来越大，她头上的帽子还是于所长买的呢！有了值得高兴的事情，她很识相地发到群分享给他。
    没想到于所长过了好一会才在私聊对话框回话：“岚岚，你可以去一趟如浦镇吗？”
    他向来喜欢在群里聊天，突然发私聊让海岚隐约觉得这事与顾子晋有关系：“是不是顾总在如浦？”
    于所长既然让她去，就绝对不会瞒她：“嗯！他现在人在如浦。不接我电话，也不回我消息。我很担心他，你替我去看看他。”
    “那你怎么知道他现在具体在什么地方？”海岚觉得信息给的有点模糊。
    于所长发了一个定位给她：“他在这里。”
    隔壁市的第一监狱？
    海岚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于所长是不会出错的。他很开朗，却不失严谨。
    她懂事的不多问：“我现在就去。”
    于所长的语音电话来了，她果断接通：“老师！”
    “唉，我也不知道让你过去对不对。可是我不希望他再这样下去了。你今天先过去，找到他后给我打个电话。等你回来后，我再详细和你说。”于所长语气里有着急还有无奈。
    海岚道：“老师，你不要担心。我会找到他，而且不会问其他的事情。”
    “好好，忘了恭喜你，合作社成立好了，算是开始向产业化发展了。”
    海岚挂断电话就问海宇航要车钥匙，老父亲一脸担心：“手动挡的你能不能行？”
    “放心！”海岚坐进驾驶室，熟练的启动神车，“我去一下如浦镇，花田就交给你啦！晚上我想吃荷包蛋，你和妈说一声。”
    毛明辉只见她脸上是很少出现过的焦急，关心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着急着过去。”
    海岚只笑不语，一脚油门踩得重了点，海宇航朝着车尾担心道：“这丫头太有主意了。”

 第26章 Part26：最恨

    海岚觉得自己大概率是找不到顾子晋的，至少她开到目的地时，没有见到她熟悉的那辆车。
    茫然感突然之间涌上来，她点开顾子晋的微信，试图从他朋友圈状态里找到些线索。
    很显然，如她所料这些都是无用功。
    她回忆了下电视剧里看过的情景，果断开着神车绕到另一个门，仅有的几个停车位上停着一辆黑色的立标车。
    她把车停在旁边的车位上，踌躇了会走到黑色车旁边。
    车窗贴膜颜色有点深，从外望不到里面，她拿不准顾子晋是否在车里。
    顾子晋靠在驾驶室里，从反光镜中看到她从面包车上跳下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件男友力白衬衣，扎进阔腿牛仔裤里，蹬着一双回力帆面鞋；头发简单地揪成了个丸子。
    如此青春，确实很年轻，顾子晋想着。
    见她在车外把玩手机。他等了会，却没等到她发微信。
    隔着窗观察她的表情，竟然让他有一种舒心的感觉。他摇下车窗：“老师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海岚正在犹豫给谁发微信，被他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在车里呀？”
    “不然我应该在哪里？”顾子晋目光朝对面紧锁的大门望了一眼，意思不明而喻。
    他在有意怼她，可她丝毫不生气，只轻淡地回了句：“哦！”
    顾子晋向来淡定，却因为她的态度纳了闷，跑来找他，她怎么一个问题都没有。
    海岚思虑着是否要向于所长报个平安，正在犹豫不决间，顾子晋道：“你放心老师知道我没事。”
    海岚的心事被他看穿，显得有点局促。她把手机塞回口袋，看了他一眼：“那你现在回成市吗？”
    “你吃饭了吗?”顾子晋的问题似乎有些不太合适，此刻刚下午四点。
    海岚道：“中饭吃过了。”
    “嗯！”顾子晋应道，“那陪我去吃点！”
    海岚突然就想拒绝，找到他就代表完成任务了，现在她又不饿，吃晚饭也还早。
    她礼貌询问：“你还没吃中饭吗？”
    “嗯，你开车跟在我后面！”又是一个不容拒绝的肯定句。
    她刚想开口，顾子晋抬头，黑眸沉沉地望她，“谢谢你。”
    如浦镇街上一辆五菱宏光跟在迈巴赫后面，两台车贴得很近。迈巴赫拐了几个弯，停在一个小胡同里。
    顾子晋下车，等着海岚停车。
    胡同太小，侧方位停车一向是她的弱项；她停了半天也没能靠好边。她端详着离墙边至少五十公分距离的车，寻思着要不要重新停。
    她旁边落下一道身影，顾子晋走到她身边，因为个头太高，看她的眼神显得有点居高临下。
    她转身整个人差不多靠在车上，抬眸望他，这场景像极了“车咚”。
    脸上莫名一阵发烫，海岚道：“车停得不好。算了，就这样！”
    她眼前出现一只骨结分明，手指修长的手：“钥匙给我。”
    “是手动档的。”她并不觉得车丢人，而是认为这货怕是不会开。
    顾子晋声音沉了下：“嗯，给我。”
    她发现他说话总是带着不让人反对的语气，如果不是车停得太不像样，她实在是不愿意听话。
    顾子晋只转了两把方向盘就停好了车，让海岚心里不得不佩服。
    朝胡同深处走去，她还忍不住回头看：神车紧贴墙面停靠。太特么完美了。
    没走多远出现一家老奶奶经营的米粉店。这个点人不多，老奶奶坐在椅子上包馄饨，案板上整整齐齐摆着几排馄饨。
    见到他也没有特别热情，只招呼道：“米粉还是馄饨？”看来对他很是熟悉。
    他长腿一迈坐在靠门的桌子旁，海岚也不客气，在他对面坐下。
    “姑娘你想吃什么？”老奶奶和她说话倒是慈祥得很。
    海岚确实不饿，所以礼貌地说道：“我不吃。”
    本以为顾子晋会和她说点什么，不曾想他安静地吃完一碗馄饨和她说道：“这是如浦镇最好吃的馄饨，你真的不打算试试吗？”
    海岚见他付的是纸币：“钱存好了，别给你孙子花。”
    自从找到他开始，海岚总觉得在他面前没有多少存在感。现在馄饨也吃好了，她只想快点走。
    顾子晋再次看出她的心思：“你不觉得好奇吗？”
    当然好奇了！但是她一开口却变成：“好奇害死猫。你没事的话，我就回去了。”
    顾子晋道：“小时候，我最想吃的就是这家的馄饨。”
    他朝胡同更深处走去，海岚只好跟在他身后：“你真的是如浦人？”
    他侧目望她，他的身平几乎没人知道：“老师告诉你的吗？”
    “老师在我面前不怎么说你的事情。”海岚说的是实话，“现在你心情好些了吗？”
    顾子晋道：“你觉得我心情不好吗？”
    “老师给我传达的感觉是这样。”海岚说道。
    顾子晋：“老师是关心则乱。”
    这句话海岚赞同，她觉得今天的顾子晋是想倾诉的，可是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是一个好的倾听者。
    见她依然沉默，顾子晋道：“你是成市财经学院毕业的？”
    她点头：“嗯。”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顾子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你是不是希望我能在许和镇投资？”
    海岚的心莫名一惊，她表现得这么明显吗？应该没有！就算有又怎么样？
    在她身体里出现两个争执的小人，最终她承认道：“嗯，但是我觉得你好像不感兴趣。”
    顾子晋停下脚步：“你知道吗？我最恨的事情就是种花。”
    他说的是让他最痛苦的事，可语气却平淡得没有任何起伏。
    海岚无法再保持平静，满脸诧异：“对不起，我失礼了。”
    顾子晋毫不掩饰地流露出神奇的眼神，她在向他道歉，而不是关心他发生过什么事情。
    他有些明白于所长欣赏她的原因了，这个女孩确实挺独特。
    “不关你的事。如果我是你，也会想办法找人来投资。”他说的是事实，因为如浦镇一直在邀请他投资。

 第27章 Part27：救赎

    今天顾子晋的心情是自打拼以来最差的一天，可现在却莫名被海岚的到来冲淡了不少，让向来寡言的他话也多了起来。
    “如果条件成熟的话，我可以投资。”
    海岚敏锐地觉察到这是一个机会：“怎样才算条件成熟？”
    顾子晋再次见识到她与常人不太一样的思维，她并没有问投资额是多少。
    “你要知道，如果仅仅是带着一个村庄种花，再把花批发出去，那是不需要投资的。换句话说，我投资也没有任何意义。”顾子晋背着手倾身向前，“这一点你能理解吗？”
    海岚不傻：“嗯，你不可能当二道贩子。”
    二道贩子吗？顾子晋觉得她形容得还挺形象：“作为投资人，我投资的肯定是一个产业。所以……”
    “所以要让许和镇种植鲜切花成为一个产业，你才会考虑投资。”剩下的话海岚替他说完。
    顾子晋不知道她的性格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形成；他夸道：“分析能力很棒。”
    “能得到你的夸奖真是不容易。”海岚说的是真心话，“我没有只盯着你口袋里的钱，我想到的投资是双赢。”
    顾子晋指着胡同里最后一间房子说：“这里曾经是我的家。”
    海岚意识到他今天想说些什么：“怪不得刚才那位老奶奶和你很熟的样子。”
    他笑了笑：“我在她家里躲过很多次。如果没有她，我可能早就被打死了。”
    海岚眼皮一跳，这说的是他的故事吗？
    “我曾对她说，给她买一个临街门面做生意，但是她拒绝了。”顾子晋回头望着不远处老旧的店面，“有的人一心只想得到我的投资，有的人我给他钱，他都不要；还有的人，我想在她身上花钱，让她过上好日子，可是她再也用不着了。”
    一抹残阳透过老房子照在陈旧的墙上，他的声音沉得让人觉得有点压抑，和微亮的阳光形成鲜明的对比。
    海岚只觉得这副画面透露的无奈和悲哀，让她心里很不好过。一个看上去卓越成功的男人，心底却藏着无法诉说的痛苦。
    “顾总，一切都过去了。”
    她不善于劝慰，说完这句话后，不知道该说什么；紧握双手不再吭声。
    既然他现在很难过，她只能安静的陪着，别无他法。
    然而顾子晋却没有沉浸于难过，他道：“家里多年不住人，就不带你进去参观了。”
    他转身道：“走，到你的庄园看看。”
    --
    路上他刻意放慢车速，方便海岚跟紧。可是他低估了五菱宏光，神车的名气不是白来的。
    海岚以为他对路不熟，脚踩离合，换上档位，油门一踩，从迈巴赫左边超越过去；还踩了下刹车示意他跟上。
    顾子晋的嘴角今天第一次上扬，朝着她的车闪了闪灯。
    舒平晓见到他走进家门时，眼珠差点掉到地上去。
    他从来没有单独来过他们家，此时跟着海岚一前一后走进厨房，让人有点上头。
    男人很俊，女孩很青春。就挺般配的！
    她收起不切实际的想法对海岚说道：“你爸说你去如浦了，原来是去接顾总？”
    海岚没有她想像中的羞涩神情：“妈，顾总特意来看下我们田里的花。你做好饭了吗？顾总还没吃饭呢！”
    不知为什么，第六感觉告诉她，刚才那碗馄饨是顾子晋一天的口粮。回成市还要开三个小时的车，不吃饱怎么行？
    顾子晋微扬嘴角，他确实没怎么吃饱。
    他每次来说话总是不多，海宇航和舒平晓在饭桌上也不劝他吃菜，这顿饭他们吃得有些尴尬。
    倒是海岚和他聊的有了思路：“顾总，如果形成了一个产业，你再来投资不就晚了吗？”
    顾子晋吃饭很优雅，说话时停下筷子：“做成产业，和促进产业做大做强是两个概念。”
    海岚秒懂：“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种朱丽叶塔吗？”
    这个问题海宇航也很想知道，毕竟前段时间村里是有些风言风语的。
    顾子晋道：“周边省首创，对？”
    他的话是真不多，可偏偏海岚都能t到他的意思：“是的。”
    她很快想到另外一层意思：“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把首创做稳了，并且在周围省的鲜切花市场形成影响力，再逐步形成产业。”
    顾子晋像是给她一个承诺：“只要有一个雏形，我就会来投资。不管是否赚钱！”
    “真的吗？”海岚欣喜地问道。
    他神情有点疲倦，他似乎要打破自己多年的投资规矩了。他向来信奉的是：不赚钱的项目坚决不投钱。
    海宇航虽然没有插话，但他们交谈的内容还是懂的。眼前这位顾总极有可能来投资？是给女儿投资，还是投给村里？
    他疑惑地看向海岚，女儿给了他一个“稳”的眼神。
    海岚送他到车里：“你现在心情好些了吗？你给老师打个电话，他很担心你。”
    她今天是第一次流露出对他的关心，让他觉得挺受用：“我一会就给他打。”
    她来了句客套话：“那你一路开慢点。”
    顾子晋意味不明地笑：“你不想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去监狱吗？”
    海岚太想知道了，可是她的性格不允许她打听：“我没有打探别人隐私的习惯。”
    没错，是隐私。除了于所长和他夫人，没几个人知道的隐私。
    顾子晋嘴角的弧度不曾隐去：“谢谢你，海岚。虽然我最恨的事情是种花，但是这些年，我通过种花找到了救赎。你加油干，让我看到投资的价值。”
    他明明是带着笑容说话，可海岚却从他脸上看到出了一丝冷寂。不是刻意存在，而是伴随着他多年沉积下来的忧伤。
    “恨会让自己更难过。我们的心不是垃圾桶，不要把不好的事情存在心里。”她挑了一句微博博主发过的文案劝道。
    顾子晋笑意更深，他也想证实一件事情：“所以你不恨贺伟诚对吗？”
    海岚愣住了，他知道贺伟诚和她的关系？难道贺伟诚和他说过？

 第28章 Part28：爆了

    “对不起，我侵犯到你的隐私了。”顾子晋道，“我只是想了解你的性格。你好像对什么都不太热衷，除了亲情与赚钱。”
    没错，她表面上确实如此。
    没有更多的生气，没有更多的难过，更不会义愤填膺；让人看不出她真实的情绪。
    顾子晋是洞察力极强的人，也只是看出她曾有过些许慌乱。
    但纵然如此，海岚逃不掉人性的特点，事关自身，她想探出究竟：“顾总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次我在电梯里接到他的电话，你显得有些紧张。”顾子晋回忆道，“你握着电梯间的扶手时，手指泛白。”
    海岚心里呼了口气，原来如此。
    “顾总对所有人都观察得这么仔细吗？”她随口一问，开口却发现这个问题很是不妥。就像在问他：是特意关注我吗？
    顾子晋应道：“习惯！商场如战场，有时候对方一个细小的动作和神情，都可能成为攻克的切入点。而且他也是财经学院毕业的，所以不难猜测。”
    这话既有让她放心的意思，也有前辈传授经验的感觉。
    至少海岚是真的放心了，她也觉得顾子晋不可能那么关注她。
    “我不恨他。”回归到顾子晋的问题，海岚的目光投向前方，“他为他妈妈活，而我是为了自己而活。我要感谢他这么早就露出了妈宝男的真面目。也很庆幸没有跳进他家那个火坑。”
    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透露过这段想法，就连闺蜜也没有。
    尤其是决定种花创业后，她差点都要忘了这段让她觉得丢脸的初恋。
    太丢人了，什么眼光呀，才会喜欢贺伟诚这种男人？
    不过，她刚和贺伟诚分手时，闺蜜曾经问过她：“岚岚，你是不是太过人间清醒了？我严重怀疑你根本就不喜欢他。”
    此时，贺子晋也说着同样的话：“你不恨他，代表你没有真正喜欢他？”
    海岚不想讨论自己的感情，把问题抛给他：“你和他是不是很熟？如果是这样的话，麻烦你遇到他的时候，不要说认识我。”
    她用的也是肯定句，顾子晋应话：“你对我可以充分信任。”
    当天晚上海岚一直在揣测这句话的意思。
    他肯定不会和贺伟诚说认识她，可这句充分信任，是否包括投资上的事情？
    第二天她发现老母亲的眼神不对劲，老父亲吃早餐时更是欲言又止。
    她掰开红薯，毫不在意地说：“是不是想问我和顾总是什么关系？”
    谁说不是呢？
    海宇航和舒平晓昨晚讨论了大半宿都没个结论，但他俩却达成了统一思想：如果顾子晋对海岚有意思，可千万不能答应！
    为什么呢？因为太帅，而且太有钱！人也太冷！就没见他热络过。
    昨天晚上吃完饭也只是客套地说谢谢，完全不走心。
    不过如此看来，他对女儿应该是没意思。既然没想法，以后就不能让他单独过来，省得坏了海岚的名声。
    他俩你一句我一句把意思阐述完，从不摆父母架子的人拿出长辈的气势，意在收到反对意见时镇场。
    海岚在他们分析事实、讲述道理、摆明态度的过程中，消灭掉一颗糖心红薯：“红薯真好吃。”
    舒平晓朝着她伸向玉米的手拍了下：“别打马虎眼，你老实交待情况。”
    “能有什么情况？你不是都分析出来了吗？就我这样的，他哪里看得上。再说了，昨天是特殊情况，以后不可能让他单独来我们家，顶多去庄园里看看，当然前提是他给咱们镇里投资。”海岚认真地说道。
    当妈的虽然很了解女儿，但是却怕她在钱上面掉链子。
    万一有人动之以情，晓之以钱来说动，她一下子被钱冲昏了头脑可不得了。
    女儿如今是个财迷！
    顾子晋是很优秀，可是太优秀了，做女婿他们不放心！
    “你不会是因为他有钱，所以就想让他投资？”潜台词是：你不能因为想拉投资出卖自己呀！
    海岚怎么会听不出来？她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表示自己现在生气了。
    海宇航连忙打圆场：“咱们岚岚不是这种人！”
    “就是！”海岚睁开眼，盯着玉米，“能不能让我好好吃早餐了？今天有好多事情要做呢，景山还要给我拍视频。我忙得很！”
    确实是要拍视频，海景山如今找到了新的思路。
    “想不到在宁县也有了种植朱丽叶塔的庄园。”
    “就在离成市不远的宁县，种了二十亩`三百万英镑''玫瑰。”
    “全世界最贵的玫瑰花，竟然落户宁县。”
    “座标嘉市宁县，岚海庄园，一大片最值得你打卡的朱丽叶塔玫瑰悄然成长。”
    “方圆五百里，驱车高铁都合适的朱丽叶塔种植庄园，欢迎你来打卡。”
    在删掉以前的视频后，海景山以网红打卡圣地、首家朱丽叶塔庄园的思路打造了五款视频。
    没想到第一个视频刚上传时，就开始有了网友的评论。
    “我们省附近居然也有人种朱丽叶塔？”
    “是不是真的呀？视频里没看到开花嘛！”
    “宁县离我家不远，几月份可以开花？”
    “这是朱丽叶，还是朱丽叶塔？”
    海景山最初还能坐在花田边挨个回复评论；直到第五个视频彻底爆发时，他发现连评论都回复不过来了。
    第五个视频直接爆出上千条评论，而且点赞数迅速过万，过十万；粉丝眼看着过千、过万……
    从拍摄到剪辑，再到发送视频，仅用了二十天时间；此时朱丽叶塔已经有了冒花苞的迹象。
    海岚在花田里听到海景山兴奋的声音：“姐，姐，爆了，爆了！我们爆了！”
    爆了？火了吗？她心下一动，跑出花田对着海景山说：“你慢点跑！小心摔着！”
    谁曾想二十岁的大小伙兴奋过头，脚下一个踉跄扑在地上；手机摔出老远。
    海岚着急的跑过去，扶起海景山，捡起手机。
    视频里的她，戴着宽边遮阳帽，转身扭头，手指扶额，视线对着镜头；好一副阳光的模样。
    她的声音也很有魔力：朱丽叶塔，最值得拥有的玫瑰。

 第29章 Part29：约定

    海景山顾不上膝盖传来的疼痛，咧开嘴对海岚笑道：“姐，你看评论区里还有人求你这顶遮阳帽的链接呢！”
    海岚不由自主地摸着头顶上的帽子：“一下子就这么多粉丝了呀？”
    花还没开呢！这可怎么办？
    她第一反应是万一真有人来打卡，如何保护花田？
    “景山，你还记得我们在滇南参观人家庄园的时候，他们是怎么做的吗？”
    海景山弯下腰揉膝盖：“姐，我膝盖好像摔破了。”
    舒平晓给他上药时又着急又心疼，嘴里不停的碎碎念：“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就摔跤了呢？一会你妈看到了准心疼。”
    海景山扬起手机：“大妈，你看我姐多漂亮！我姐红了，她马上就要成为网络红人了。”
    “红你个大头鬼！”海岚往他头上一拍，“你赶紧给我搞一份参观指南出来。”然后所有种花人家都人手一份。
    这年头，一旦真的人有寻着视频过来打卡，被人发到小红书等社交app上种草，她心里暗藏的第一个小愿望可能真的会实现！
    陆石村——内地种植朱丽叶塔第一村！
    咳咳，她不需要出名，只要村里种花这件事出名就可以。
    最最关键的是，还要保证花田的安全。第一批花苞眼看就要出来了，不能出任何状况。
    两个年轻人认认真真地做了一份《朱丽叶塔花田参观指南》。
    指南摆在村委会办公桌上时，毛明辉觉得多此一举：“岚岚，这个就不用了？难道真的会有人来参观？”
    “提前做好准备以备无患嘛！”海岚道，“如果真的人有人来了，至少不会手忙脚乱。”
    晚饭后毛明辉把指南分发给大家，李萍又是第一个吹毛求疵的：“谁成天吃多了没事做，守着花田看有没有人来呀？就算有人来了，我也没空陪他们去看！”
    她兄弟倒比她精明：“我女儿经常在手机上看什么红书的，说的就是这种打卡吗？”
    “是的，李叔叔。”海岚把指南朗读了一遍，“这个相当于帮我们做宣传。”
    “嗯嗯，那是得好好看下，事先立个规矩。等到花开的时候，有人下花田采花怎么办？”李建国问得也很仔细。
    海景山回忆着在滇南参观时的过程说道：“如果真的有人来打卡，他们又有自己摘花的需求，那就得专门留开一亩地给他们剪。最好有个人教一下，剪下来的花也要付费。”
    “当然得出钱！”李萍不满地嚷道，“把苗剪坏了怎么办？这种事还是不要整了，没意思的。靠他们能卖几朵花？”
    儿子难得在这种场合说话，平白被抢白，海明亮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难得板面孔：“二嫂，孩子说的没错。你愿意的话就按照指南上的做，要是不愿意，也没人强迫你。”
    李萍就是见不得别人家的孩子有丁点出色的地方，不管自己的话占不占理，她把手中的《指南》往桌上一扔：“哼，我说不得话了是吗？我算是看出来了，从上次开始无论我说什么，你们都反对。
    这花种得咋这么受气？海向阳，这一季花卖完，退掉什么狗屁专业合作社！”
    在场的不是海家人，就是她的兄弟，海向阳平白无故又被她当众奚落，脸色自是难看。
    他又不敢冲她发脾气，只好对海明亮说：“三弟，你和她一般见识干嘛？”
    海岚早就习惯了李萍的无理取闹，她真心不想再带着二叔家种花；本以为李萍上次不会入社，没想到最后还是填了入社申请。
    她清了下嗓子：“这份《指南》景山是照着滇南的做法写出来的，既然给了各位叔叔，觉得有用就参照下；不想用当然不勉强。今天还要和各位叔叔们说一下掐花苞的事情。”
    为了防止李萍作妖，她说道：“掐苞是为了商品花的评级更好。”
    这是与自身利益有关的事，李萍老实了会。
    海岚道：“眼看着天气越来越热，咱们的花肥一直跟得很好，大棚的温度也控制得不错。大家的花堵抽花苞了？”
    “是呀，一棵上长出好几个呢！”说起花苞，所有人都有点小兴奋。
    海岚本想让海宇航做技术指导，但是他坚持让她来。
    种花的路还长，他要让女儿立威；也是考验女儿种植水平的时候。
    海岚道：“夏天的朱丽叶塔颜色会淡，而且成花不理想。所以从明天起，叔叔们辛苦点，准备掐花苞。
    掐掉这些花苞是为了让秋天的花开得更好。等到下一批花苞再长出来，咱们就要给花苞戴上花网。
    原本我预计十月能出第一批花，现在看来咱们九月就能剪花了。叔叔们，物料也该准备起来了，人手安排也要做计划。九月一过，基本上一个月后还会有新花出来。咱们要卖花了。”
    说到最后一句，她加重了语气。是呀，要卖花了！
    所有人都没说话，都在回味她说的话：要卖花了！
    要赚钱了！这么快？！
    趁着大家都在回味，她继续说道：“我有一个预感，等到花开的时候，肯定会有人来打卡。
    所以，我想请叔叔们统一思想。凡是现场剪花、买花的都一口价。咱们是以专业合作社的名义来运作的，要是乱价的话，影响不是一家花田的形象。而是合作社和全村的形象。”
    “吓唬谁呢？”李萍轻声碎嘴，海岚皱了下眉头，她最担心的还是这位二婶。
    毛明辉把她的话都听得个明白。这女孩越来越有想法了，完全没有当初来和他谈土地流转时的青涩。
    他鼓掌：“海岚说得对，我们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今天我带了一份承诺书，大家都来签个字。”
    所有人往桌上瞅了一眼：《共同遵守价格承诺书》。
    这份承诺书是毛明辉的主意，也正合海岚心意。她已经可以预见明年的种植户会远大于今年，她要做的是一份产业。
    这份产业是她和顾子晋之间的约定。

 第30章 Part30：网红

    于所长刷到视频纯属偶然，手机里连抖音都没有的人，因为研究所退休的同事要薅羊毛，被邀请着下载了抖音极速版。
    在大数据的神奇抓取中，他刚点开抖音就看到一大把花苞往下落；镜头后是被当作背景模糊了的海岚。
    虽然被光圈化了，可是她脸上的笑容却灿烂的让人治愈。
    每一颗落下的花苞像流星一样划过顾子晋的心。
    打开于所长转发的视频，他一眼就认出笑容的主人；让他忍不住双手点在手机屏幕上，想要放大看。
    这个视频点赞高达到了七位数，留言五花八门：
    小姐姐笑得好甜。
    这个笑戳中了我的心，小姐姐有联系方式吗？
    这么多的花苞都摘掉好可惜呀！
    小姐姐不用强颜欢笑，后台上链接，等花开了我第一个买。
    楼上的，你是不是眼瞎？
    虽然花还没开，但是好想去打卡呀！
    好心疼呀，为什么要掐掉哦[哭]
    想坐在你的庄园里捡花苞。
    小姐姐，给你拍视频的是不是你男朋友？
    顾子晋在这条评论处停留了好几分钟。
    男朋友？海岚根本没有和他说过与贺伟诚的关系，也毫不关心他俩为什么会认识。
    他猜到贺伟诚曾经是她的男朋友，可他完全分辨不出，她的不解释到底是过度在意，还是毫不在意。
    他第一次主动给海岚发微信：恭喜，线上推广效果初见成效。
    海岚正在和父亲往大棚上挂粘板，看到消息时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的事了。
    她连忙先在微信群里回话，再和顾子晋私聊：对不起，刚才在忙。没有及时回复。
    彼时，顾子晋也在开会。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打字:没关系，我在开会，回聊。
    他助理当时看了他至少三秒以上，他很少在开会的时候回复私人消息。
    海岚很识相地不再回信息，却发现微信突然被人加爆了。
    她皱了下眉头给海景山打电话：“你是不是留我的微信号了？”
    “是的，姐，我在帮你引流呢！”海景山为此深感骄傲，“我们可以把这些人加到一个微信群里，以后群里也可以直接卖花。”
    海岚也没想到他的视频能发挥这么大的作用。
    原本她还不想这么快开展互联网销售，结果又是计划赶不上变化，而且这个变化是个超级大惊喜。
    幸亏她当初在创业计划书里提到过互联网销售的准备。
    海景山正是因为看过她的创业计划，再根据他自身的特长，在各大社交平台狠下功夫。
    海岚当初制定的只是方向，并没有具体实施细节；她很快理清了思路：“景山，你最近尽快做一个细则出来。
    把人引流到我的私人微信号不好，最好是新建一个工作号。微信群可以建，但不是现在。趁着还没有开始卖花，还可以把公众号搭起来……”
    海景山开着免提，一边听一边记，完全没注意到海向阳在身边。
    刚挂完电话，海向阳说道：“景山，我听你爸说，你抖音号上有几十万的粉丝了。”
    “那是我和姐姐的号。”海景山道。
    海向阳摇头：“是你拍的视频，你注册的号，怎么能算海岚的？这些人都去加她的话，以后买花也会只找她了。这样一来你太亏了。”
    海景山合上笔记本，礼貌地说：“二伯，我要到楼上剪辑视频。我爸马上回来了，你在这里等他一下！”
    海向阳望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孩子太年轻。
    --
    掐完花苞的玫瑰长得更快，裴琳琳蜜看到一片枝繁叶茂的玫瑰花田，向戴着太阳帽的海岚尖叫：“岚岚！！”
    这顶遮阳帽出镜率太高了，连她的同伴都认出来了：“这就是视频里的女主角，海岚小姐姐？”
    海岚闻声抬头：“琳琳？你怎么来了？”
    裴琳琳给了她一个熊抱：“好家伙，你没声没气的当起了网红。”
    海岚被她抱着差点没喘过气：“花农一枚，哪里是什么网红？”
    “哼！有你这么好看的花农吗？你这里还没其他网红来打过卡？”裴琳琳松开她，开始欣赏她的岚海庄园。
    还真是这样，虽然视频下很多人评论要来打卡，但都在等着花开。
    她的同伴扛着长枪短炮，打开镜头开始寻找角度，海岚欣喜地问道：“你现在都带助理出来了？”
    裴琳琳笑道：“你看看你都有多久没关心我了？”
    海岚往她细腰上掐了一把：“恶人先告状！我发消息，你倒是回我一句呀！”
    裴琳琳蜜被掐得发痒，一边躲她一边求饶：“你总挑我倒时差的时间发消息，还怪我不及时回！”
    两人停下打闹，海岚道：“你是要借我的花田做节目吗？”
    裴琳琳展开双手在玫瑰花苗转了个圈：“我最近参加了一个项目，项目组让旅游达人开辟非商业化的新打卡地出来。我正愁没地方呢，抖音爸爸就把你的视频推送到我面前来了。”
    海岚眉间一闪，这是个好机会！
    “我可没钱给你哦！”
    裴琳琳指着她的额头道：“你好歹也是大几十万粉丝的庄园主了，别说这么没出息的话行不行？”
    海岚不解地说：“那是我和堂弟合作的工作号，并不是我的私人号。我说的都是大实话，怎么没出息了？”
    直女！裴琳琳望着她摇了摇头：“你就祈祷我在这次项目中获奖！”
    陆石村玫瑰花田有网红来打卡！
    这消息既新鲜又劲爆，活生生的网红哦！
    海景山兴致勃勃地扛起家伙，以第三视角全程跟拍。
    岚海庄园连田陇上都挤满了人。都知道海景山在网上有好多粉丝，现在又多了一个有好多粉丝的漂亮姑娘。
    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直播间也可以卖花。”
    “那海岚家的花完全不愁卖了。”
    “那卖掉的钱怎么分？是不是也得算景山一半？”
    “说是会比卖到批发市场的更划算，一亩地算下来起码赚好几万。”
    “老海兄弟家不会直播怎么办？还有毛书记家呢！”

 第31章 Part：31格局

    世上最恶毒的事情不是打你、骂你，而是怀揣私心在背后抵毁与造谣。
    幸好海岚向来不是玻璃心，不管被人怎么揣测，她都不理会谣言。
    所谓她家的花准备在网上卖高价、她本人只想出风头；海景山白白替她做嫁衣；各种无稽之谈她统统当作耳旁风。
    即使三叔海明亮到她家明显带着询问的眼神，她也是坦荡荡地面对。
    “三叔，我和景山签好了合作协议。只要是通过自媒体帐号出的花利润各半。你如果担心的话，到时候可以来查帐。”
    这事把海景山气得半死，是海岚带着他走进了这条路，还没开始赚钱，就开始有人嫉妒，就像自己的钱将被海岚赚走。
    甚至有人占着辈份大，打着“为他好”的名义，让他不要再拍海岚，不如多拍点花。
    “你懂个屁！”他特别想用这句话怼回去，却因为没有勇气憋在心里难受得很。
    他一烦恼就摆弄视频，刚上抖音刷了几个视频，抖音就推送了裴琳琳的作品过来。
    不愧是有粉丝基础的旅游达人，视频一上线就被疯狂评论。
    专业的拍摄团队，特色的后期制作，即使岚海庄园里的玫瑰还没有开花，也把整片茂密的玫瑰拍成了绿野仙踪的氛围。
    裴琳琳像个精灵穿梭在花田里，让海景山的心也跟着荡漾。
    视频原来可以拍这么好，这样的视频让人看了只有一个想法：美！
    如果再多一点想法，那就是一定要去这么美的地方打卡。
    海景山心里却有更多的想法：裴琳琳太会拍了。
    海岚的想法则是：咱们村这是要红了吗？太好了，可以收参观费了。
    当这个想法出现在与顾子晋的聊天框里，顾子晋绷了一天的脸瞬间柔和。
    当时她正一本正经的向他请教产业的概念，聊着聊着就被她带歪了。
    顾子晋：参观费是认真的吗？
    海岚：随口说说而已！
    顾子晋：其实现在的机会特别好，我建议你向镇领导汇报一下，早点做规划。
    海岚：也行，以后参观费可以让镇里统一收。
    这……就绕不过参观费了吗？
    海岚和他道晚安后，突然察觉到最近和他私聊的次数越来越多。而且每次他都在拓展她的思路。
    比如今天，参观费只是一个玩笑，可是他却提到好几个想法：花卉产业园、花卉小镇。
    这些于她来说还很遥远，可是他却已经为她灌输理念，希望她不要只看着眼前一亩三分田。
    她很心动，心动之余却又信心不足。
    现在专业合作社刚成立，而且还没有起到实质性的效果；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
    她怕走得太快会摔跤！先把钱赚到了再说。
    她望了一眼顾子晋的微信头像，在心里说了声：谢谢你。
    --
    托她的福，毛明辉最近很忙，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正常回家的时间，他拎着公文包就往海宇航家走。
    没想到竟然扑了个空，舒平晓说：“老海和岚岚还没回来，应该在你家花田里施肥。”
    毛明辉一路小跑到自家花田，果然看到他们在。
    因为他忙，他家花田的得亏海宇航在帮着打理。
    “海岚、海岚，快出来，我有话和你说。”眼下施不施肥的不重要，毛明辉要和她商量一件大事。
    海岚满头大汗从花田出来：“毛书记，你回来了。”
    毛明辉急忙从公文包拿出笔记本：“好事，大好事！咱们村有大喜事了。”
    “什么大喜事？”干活时不觉得，一停下海岚就觉得特别热，“叔，要不晚上再说？”
    “就现在！岚岚，县里要建一个乡村振兴学院。”毛明辉的情绪很激动。
    海岚道：“现在全国都在提倡乡村振兴，实不相瞒，我都觉得咱们县脚步起得有点晚。”
    毛明辉差点没拍大腿：“相比较而言是晚了点！但只要开始，什么时候都不算晚。岚岚，上面的意思是学院很可能建在咱们村。”
    海岚用帽子扇风的手停了下来：“在陆石村建乡村振兴学院吗？真的吗？”
    “90的概率！”毛明辉就知道她也会很高兴，“屈书记回去后，对我们村种花的事情非常重视，当作重要的项目报到县里了。”
    海岚想到昨天和顾子晋聊天时，他说过的话：想在一个地方做好一个产业，你要学会借力，更要学会要支持。
    “整个宁县乡镇确实没有拿得出手的经济支柱产业；就陆石村以前种盆还搭得上边。”她小巧的鼻尖上渗出细小的汗珠，不知是因为天气太热，还是心里的情绪所致。
    毛明辉指着笔记本上的内容给她看：“所以屈书记在争取这个机会；如果乡村振兴学院真的建在我们村，咱们村会得到更多的扶持。到时候还愁花卖不掉吗？咱们陆石村或许可以成宁县最富裕的乡村。岚岚呀，这样一来我才觉得这么多年的村支书没白当呀！”
    花田、学院、自媒体，海岚忽然觉得思维有点混乱。有一丝想要抓住的想法却因为混乱无法成型。
    “产业化发展！”她顺口说出来的话，让毛明辉顿了顿。
    “岚岚，我就知道你的格局小不。没错，产业化振兴，人才振兴，文化振兴，生态振兴，组织振兴；咱们每一样都要实现起来。”毛明辉觉得她种花确实可惜。
    可是没有她带头，这花又种不成；不过，有了她带着种花，这事还真能做大。
    “毛叔，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开口就是。另外……”她也顿了顿，“用不着明年，只要这一季花卖完，马上就可以号召大家一起种花；前提条件是一定得入专业合作社。要不然，你以后哪里还有时间做别的，每天管扯皮的事就够够的了。”
    毛明辉明理，可他毕竟是村支书，做任何事情第一要考虑的还是陆石村：“岚岚，我知道最近你受了很多委屈。但是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要往心里去。”
    海岚笑道：“毛叔你也怕我只顾自己，不管大家吗？”

 第32章 Part32：野心

    毛明辉相信海岚不会这样，不过她到底还小，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小姑娘任性起来也是难哄的，万一她真自私起来怎么办？
    “毛书记。”海岚唤着他的职务，“我想，我可能有更大的野心。不止是种几亩花，卖几亩花的野心。”
    这份野心是在与顾子晋聊天后不知不觉萌芽的，也是近段时间视频的爆火给她的希望。
    望着阳光下成片的稻田，海岚长呼一口气。
    如果有一天这里能全部种上朱丽叶塔该多好，陆石村本就是江中五省第一个种植朱丽叶塔玫瑰的村，以后成为基地也指日可待。
    虽然已是六月，她突然打了个颤：这份野心是不是太大了？
    “海岚，快到钱明村去，李建国和李萍打起来了！”海宇航开着神车急吼吼地停在她身边。
    她头皮发紧，这两兄妹怎么又打起来了？
    和李萍打架的不是李建国，而是她嫂子陈美华。
    陈美华和李萍平日交集不多，属于互不干涉，见面淡漠的那种关系。这样都能打起来，不用说是李萍的错。
    两个女人的头发被抓得蓬散飞扬，互相揪着对方的后衣领不放，满脸的怒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得到。
    海岚对海宇航说：“爸，她们打架，为啥我们要来凑热闹？”
    “你二叔给我打电话，不来怎么行呢？快下去看看！”海宇航停好车，正准备下去时，海岚再度拉住他。
    “爸，明年不带他们种了好不好？”实在是太作。
    海宇航看着女儿，他知道她很烦这样的事情，可是有些关系不是想撇就能撇得下的。
    “岚岚，你算得上见过世面的人，读的书也比爸妈多。你应该比我们更懂道理，做人首先要真、大气，要学会有包容心。”
    “爸，他们可以自己种，需要技术支持，我们也帮忙。难道还不算大气吗？二婶这个人真的太计较了。”海岚愣了愣，父亲什么时候说话这么有哲理了？
    海宇航也讨厌处理费力不讨好的事，但他叹了口气：“只要是陆石村的人，哪怕和我们不是亲戚，入了专业合作社的，就得好好带着。要不然你弄得这么大动作干嘛？弄着玩呢？那岂不是让别人说中了，还是说你真的只考虑自己的生意？”
    车子熄了火，空调也没有了。
    海岚虽然在冒汗，却被父亲的话惊得一个激灵。
    父亲说得对，她不应该这么计较。既然有了做大的野心，为什么没有更宽容的包容心？
    “爸，我错了。”她一直都是能直面正视错误的性格，虽然因为一些小倔强也会嘴硬，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很拎得清。
    李萍是没有做长辈的样子，还经常在村里挑唆惹事；但是如果一味的和她计较，甚至计仇，就会失去正确的判断能力。
    抛开李萍这些缺点不管，她家花田的花种得还不错。
    晚上，海岚不自觉地点开顾子晋的微信头像，纠结着要不要把今天发生的事和他聊一聊。
    可是因为这些琐事找他，会不会显得自己嘴太碎？
    她纠结了会，正准备关闭对话框，她眼前出现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朱丽叶塔正开得灿烂。
    优雅的颜色，完美的花形，还有成簇的热闹感与无形中传递的温柔感，让她的心情忽地上升了好几个高度。
    她毫不犹豫地回消息过去。
    海岚：是你花园里的吗？开得真好。
    顾子晋：嗯。
    海岚：太好看了。我有点期待花田里开满朱丽叶塔的场景了。
    顾子晋：会比这个更好看。
    海岚隔着屏幕感受他的赞美，他似乎没有以前那么冷了。
    海岚：这个品种本来就很美。
    这话咋说得这么白痴？她有点懊恼，甚至想要撤回；终究还是忍住了。
    顾子晋：我留意了下，觉得有个主题你可以切进去做营销。
    海岚：你说。
    顾子晋：结合网红的流量，宣传江中地区首个朱丽塔种植基地，岚海庄园。
    海岚：我明白了。
    顾子晋放下ipad不再回消息。在他看来，她说明白了就等于结束语。
    手机屏幕上没有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海岚放下手机，又开始纠结要不要和他说声谢谢。
    --
    天气闷热的一天，海岚去各家花田看玫瑰的生长情况，高湿天气最怕玫瑰出病。好在海宇航专业，她也不赖，没有发现一株生病的。
    只是到海向阳家时，他脸色不太好。
    他和李萍的想法是一样的，海岚这是把大家的花当成她自己种的，就等着开花后赚差价。
    海岚被海宇航一顿教育，早就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只耐心地教他们高温天气玫瑰的养护方法，她顺手拿出手机想拍一下视频，却被海向阳拦住：“岚岚，我们自己要拍视频发抖音的。”
    海向阳早就有样学样，也注册了各种平台的帐号，每天都会发李萍在花田劳作的视频。
    海岚笑了笑：“我只是想拍给于所长看看花的生长情况。”
    即使是这样说，海向阳仍然不松口。
    她收起手机：“那我就不拍了，二叔，要是有什么情况记得告诉我。”
    “嗯！”海向阳不冷不热。
    海岚有些诅丧，专业合作社才刚成立，仿佛就诸多不顺。说得好听些有五家会员单位，实际上真正团结的只有三家。
    种花容易，创业不易，管理团队更难！
    何况人家压根就没把她看成是一个团队的领头人。
    尽管有这种那种烦恼，却不影响陆石村江中五省朱丽叶塔种植基地的名声鹊起。
    如今的陌生电话，海岚都不敢不接，因为极有可能是河阳花卉批发商老板的电话，都在问朱丽叶塔的花期和批发价格。
    当初和她签订意向销售的老板一边给她打了好几个电话：“海总，还记得我？今年什么时候出花？”
    这就成海总了？海岚面对新称呼，心里只觉得好虚！她算哪门子总？就怕还是狼群中的二哈呢！
    “怎么可能忘记？大姐，我估计九月就可以出花了。你有空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第33章 Part：33 冰雹

    海岚也就是一句客套话，想不到对方爽快地答应：“好呀，我也正有这个想法。”
    临了还好心提醒了一句：“每年夏天都有台风季，你要先做范防。”
    近几年确实都有极端天气，前几年是大雪。
    很少下雪的宁县，下了一场暴雪，虽比不上十年前他省的雪灾，却也是极其罕见，学校都停了课。
    当时她在家过寒假，脚刚落地就没进了积雪。她还当了志愿者，参加了村里组织的扫雪队。
    好在当时海宇航早就把盆花搬进了家，否则那一年损失惨重：大棚被雪压塌了。
    所以说起台风，她也有些担心；只希望今年夏天不要有极端天气。
    黄梅季更是要防着玫瑰生病，光从海景天拍的视频都可以看出她的辛苦，网友们都在视频上评论：
    小姐姐别累着自己了。
    种玫瑰真是不容易。
    只盼着玫瑰快点开花，我们就等着下单了。
    会不会开直播卖花？
    我加你微信了。
    晚上她会在花友群里与加进来的网友们分享种花的技巧与心得。
    海景天就做她的小助理，把海宇航种的盆花先做了一番群跟龙，没想到每天竟然能出十几盆。这还是在控制库存的情况下。
    惹得海宇航连连叫停，他手里现在哪有那么多的存货。
    海岚躺在床上，在花友群里向网友们道了声“晚安”，随手刷起了微博。
    脑子里却是于所长在群里问顾子晋的话：你是不是明天的航班？
    顾子晋要去荷兰。荷兰是全世界最大的花卉生产出口国，有全球最大的鲜切花交易市场。
    直觉告诉海岚，顾子晋去荷兰是和花有关系的。
    可他不是最恨种花吗？虽然在种花的过程中得到了救赎，她感觉他的心思神秘莫测。
    翻了个身，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微博热点上。手机屏幕上方跳进一条消息：江中地区可能会迎来百年难遇的冰雹天气。
    她“嗖”地坐起来。众多科目里，她数地理学得最差，但也知道宁县属于江中地区。
    所以，今年台风还没来，要先来冰雹？？
    捧着手机看了半天，讯息上说到要各城市提前做好防范，避免造成大的损失。
    冰雹，她还从来没见过。据说从天而降的冰雹能把车的挡风玻璃砸破。
    宁县近几年都风调雨顺的，大概念不会碰到这玩意？
    --
    机场。
    顾子晋坐在沙发里划着手里的ipad。他每年都会去一趟荷兰，不是因为他想看花，而是去参加拍卖。
    这是候机室，此时飞机已经延误一个多小时。
    延误是常有的事情，他平静地放下手里的工作闭目养神。他承认刚才的一则消息让他有些心神不宁。
    飞机仍然没有准确的起飞时间，室内的小屏幕上越来越多的航班显示延误。
    一位地勤人员走过来，面带歉意地和他说：“顾先生，对不起，今天的航班恐怕要取消了。”
    顾子晋睁开眼问道：“因为要下冰雹吗？”
    “我们也不希望这样。”地勤姑娘态度非常好。
    他一声不吭，地勤姑娘还以为顾客会有情绪，正准备开口继续道歉，他起身道：“好的。”
    他大踏步往外走，既不需要机场安排食宿，也不再理会对方的道歉。
    刚把车开出地下停车场，他就往宁县方向赶去。
    与此同时，陆石村的气氛也很紧张。眼看着天气越来越暗沉，一场风雨欲来，有人心里却暗暗欢喜。
    李萍平日拉拢黑海岚的人，此时没有出现在她家的花田。反倒是海岚骑着小毛驴挨家察看。
    虽然大棚里都加了尼龙网和铅丝网，新长出来的花苞也套上花网，可海岚心里还是没底。
    从钱明村李建国的花田出来，望着天上的乌云既像潮水般翻滚，又像浓烟似的上下迅猛冲浪，海岚心里更慌了。
    裹紧身上的雨衣，把帽沿压了压，她开着小毛驴全速回村，连手机在口袋里响都没听到。
    雨来得特别快，砸在雨衣上刷刷作响，顺着雨衣帽沿在她眼前流。
    她向来不是急躁的人，此时也急得不得了，手上用力拧，把小毛驴车速加到最大。
    “下雨就可以了，不要下冰雹，千万不要下冰雹。你敢下冰雹，我就……我就天天诅咒你！”她自言自语，恨不得小毛驴跑得再快些。
    雨越下越大，很快路上扬起阵阵水雾，能见度越来越底。
    “又不是来台风，你下这么大的雨干嘛？”海岚仍在自顾自碎碎念，完全不顾砸在她脖颈上，还有顺着雨衣流到她鞋里的雨水。
    鞋子里早就湿透了，脸上也全是雨水，甚至模糊了她的双眼。
    她抬手抹了把脸，完全没看清雨雾中似有似无的黑色轿车。
    当她看清前面有一台飞驰的车时，她甚至还嚷了一句：“这么大的雨还开车出来，你当是逛街呀？”
    可是，她自己很快就因为躲避这台车导致重心不稳，“咣当”一声，她和小毛驴一起倒在地上。
    黑色轿车一个急刹车，车里冲出来一道修长的身影，箭步冲过来。
    男人用力把她从地上拉起，一只手拥住她，另一只手挡在她额前：“海岚，有没有受伤？”
    好在小毛驴倒地时，她有所防范，只是摔在地上，没有自己的车砸到。
    她有点慌乱地摇头：“顾子晋？你怎么在这里？”
    “雨大，快上车！”顾子晋拥着她快步回到车旁，打开车门把她按进副驾驶室。
    转身把躺在地上的小毛驴扶起推到路边。
    等他再回到车里时全身湿透，白色的衬衣紧贴上身，平时隐藏在衬衫里有生机的紧实胸肌都清晰可见。
    他扭头望着还裹着雨衣的海岚，抬手就往她脖颈伸去。
    海岚伸手挡住他：“你要干嘛？”
    顾子晋瞬间冷静下来，他刚才表现得太过担忧了。
    “你的雨衣全湿了。”
    海岚脸色一红，坐直了身体，雨衣诚然是湿了，可是她身上的衣服也被浸湿了不少。
    与其把雨衣取下，还不如裹着呢！

 第34章 Part34：积水

    顾子晋收回手，很不好意思地问：“有没有摔到哪里？”
    海岚瘪了下嘴唇：“应该没有。”她担心的是正在接受暴雨洗礼的小毛驴。
    她忍不住扭头看了顾子晋一眼，可能是因为淋了雨，他的脸色显得特别苍白。
    拐进去她家的小路上时，因为雨太大，他几乎是凝视着前方，眼神里隐约有一丝忧郁。
    但是当他侧目时，她又觉得只是她的错觉。
    或许他的童年有些不快乐，但是他现在的成功完全可以洗刷掉。
    他们的世界本就不同，她也没有资格去探究他、同情他。
    可是有一件事情她不得不探究：“顾总，你怎么来了？”今天不是应该去荷兰吗？
    顾子晋怔了怔，似乎没做好回答问题的准备。
    而且他也在自问：他为什么会来？
    “老师让我来看看。”他把于所长拉出来作挡箭牌，“我搭乘的航班取消了。”
    海岚不疑有他，不，是不想有什么疑问。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种感觉对大家来说都很好。
    舒平晓看着车驶进小院，隔了好几分钟海岚才下车冲进家门。
    她忙把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递到女儿面前：“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电话也不接。再不回来我就要让你爸去找你了。”
    海岚抄起门口的雨伞返回车里，把毛巾递给顾子晋：“你实在不愿意将就整理的话，用毛巾擦一下！你这样开回去，要感冒的。”
    顾子晋接过崭新的毛巾，指尖感受着毛巾的柔软：“我带了行李箱。”
    海岚这才反应过来，他原本要出国，肯定带了换洗衣物。
    她很神奇地想到一米八几个头的顾子晋把车停在路边，然后在车里换下这身湿透的衣服。
    想到脸上突然发烫：“那你回去的路上，千万要慢点开。”
    顾子晋坚持要回去，她也没有强求，总之就觉得很尴尬。但今天这句话不再是客套，而是真心实意希望他如此。
    “嗯，谢谢。”顾子晋举起毛巾往头上擦了一把，“下次来再还给你。”
    海岚站在走廊上看他的车调头开出小院，思忖着他还挺会保持客套，一块毛巾也要还来还去。
    舒平晓见她两手空空站在能飘进雨丝的走廊上：“岚岚，你在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去洗个热水澡？”
    老母亲堵在心中的话直到她整理完回到饭桌上才问出来：“你的电瓶车呢？为什么是顾总送你回来的？”这人既然来了，为什么又不下车？
    心里有十万个为什么的父母，既心疼又担心。
    天气突变，最初担心的是花田会受灾；现在变成担心女儿。
    海岚望着窗外渐渐变小的雨，再抬头看天上散去的乌云答非所问：“爸，怕是不会下冰雹了？”
    海宇航也望了望天：“应该不会了。”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花田不会受灾了。
    舒平晓把筷子往桌上一拍：“你把我说的话当放屁呢？”
    海岚一个激灵：“冤枉呀，妈！我这不是担心花嘛！我的车在路上，等雨停了我就去骑回来。”
    “顾总是怎么回事？”餐桌被舒平晓拍得贼响。
    “老师让他来看看，我也是半路上碰到他的。当时雨太大，我就坐他的车回来了。”海岚一五一十把情况托盘而出，完全看不出有假。
    舒平晓对她向来信任，也知道她不是说谎的人，脸色随即好了些：“于所也太操心了。这个天让人开车过来，很不安全。万一路上有个什么事情，我们还得内疚。”
    哼，都开到院子了，也不下车和人打个招呼。
    她不理解当时海岚与顾子晋的尴尬心态，只觉得这人不讲礼貌。就算她不希望顾子晋对女儿有意思，但这点礼节还是要懂？
    “妈，我骑电瓶车的时候摔了一跤，幸亏遇到了顾总，要不然我现在还回不来家呢！再说他也还有事，就没下车。”海岚从她的语气里听出些不满。
    也不知道为什么，海岚就想着要为顾子晋开脱，不能让父母对他的印象不好。
    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他吃中饭了没有？
    现在已经下午两点多了，她没吃不代表他也没吃？
    她一边吃饭一边关注天气动态，果然省城天气和这里不一样，貌似更恶劣些。
    机场目前是关闭状态，预报中的冰雹到底是没有“如约而至”。她如释重负地放下手机，赶紧扒拉米饭。
    舒平晓给她夹菜：“慢点吃！这些叔伯个个都年长过你，前两天就教过怎么防范，你非要挨家挨户去看。以后要是村里人都种上花，难道你也家家去看？”
    海岚说道：“第一年嘛，万一花有个三长两短，我怕被人骂死。以后叔伯们有经验了，就不用我操心了。”
    尤其是二婶，还不知道会在后面怎么说她呢！
    下午四点不到，雨终于停了！海岚的电话响个不停，是毛明辉：“岚岚，有村民说看到你电瓶车停在路边。”
    她的车比较有特色，以致于村里大叔大伯，小婶子，大妈老奶奶都认识。
    “还有呀，咱们去看看花田有没有积水，要是有的话，今天得用抽水机抽掉才行？”毛明辉声音挺响，差点没把海岚耳膜震破。
    海岚刚要出门，海宇航就挡住她：“我和你三叔去，你给景山打个电话，让他也去帮忙。”
    海景山不光是去，他还把整个场面都拍了下来。
    确实有积水，现在得挨家挨户抽水排到渠里。
    李建国的花田因为地势高，而且他提前做好了排水准备，花田几乎没有积水。
    海岚站在他的花田里看了好久，暗暗埋怨自己怎么没事先考虑好这个问题。太大意了！
    她真诚地对他说：“李叔，你这个方法真好。以后咱们都要用起来，再下这么大的雨就不怕了。”
    远远地看到李萍气呼呼地甩着手过来：“李建国你这个自私的东西，大家一起种花，你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们这个方法？我们家的花被淹死了，你就可以一个人卖花是？”

 第35章 Part35：撕逼

    海岚直起身，对这位事精二婶她采取的态度是能躲就躲，躲不过就打死不开口。
    李建国和李萍吵惯了，丝毫不给她面子：“有病看病，少来我家花田撒野。老子又没藏着掖着，你自己不会看，不会学？”
    李萍被他呛得回不上话，转向海岚：“亏你还去成市学艺，连这些事都预料不到！耽误我们多少功夫。”
    海岚本来就为这个失误自责，倒也没想为自己辩解：“是我疏忽了，排水沟做得不如李叔家的好。”
    “哼，光一句疏忽有什么用？”李萍的嘴脸又冒出来了，“反正夸的都是你，干活的事都是我们自己做的。”
    海岚把手里的东西递给海景山，打开手机银行转帐界面：“二婶，给我一个银行帐号。”
    李萍一愣：“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听不懂？”海岚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自打种花以来，二婶你闹了多少回？在村里七大姑八大姨面前编排我多少次？
    认识的都知道你是我二婶，不认识的还以为我俩是不是有国恨家仇。”
    她没想到人生第一次撕逼是和亲戚，她也想忍一忍，可是她真的做不到。
    “没大没小的东西！”李萍的脸比青柠还绿。
    海岚也上了头：“婶，我说过你不想种花就把花都卖给我！你给个帐号，我把花苗钱，还有二叔的工资，土地租金全转给你。
    真的，你别种花了。算我求你了，做生意是和气生财。你总这么闹事，财都让你闹没了。”
    “海岚，有你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李萍双手叉腰，歪着头质问道。
    “我爸妈教我要好好和长辈说话，可二婶你像我的长辈吗？”海岚回道，“不过，二婶说得在理，你又是怎么对你亲哥说话的呢？”
    李萍往前一步：“我和我哥的事要你管？”
    “我管不着，但是二婶刚才骂我，我就得管！帐号你给不给？今天你要么给帐号，要么以后不要再吵！
    卖完这季花你想怎么样都行。不过，要是我再听到二婶在亲戚面前说我们家不是，你可怪我在村里多嘴。”海岚把海宇航教的全抛到脑后，对待这种村妇用得着讲道理？
    海景山向来被李萍的蛮不讲理气得没办法回嘴，这回他悄悄地拍下视频，等她以后闹事的时候拿出来作证据。
    李建国刚入专业合作社时，对海岚的法人身份很是在意。
    此刻却对海岚这个身份有了些认可。
    虽说海岚的话多少有点小姑娘置气的味道，可是很多时候就是需要她这种强势的态度，外加讲道理的耐心。
    看呗，海岚现在讲道理了。
    “二婶，你不闹事好好种花，赚了钱给小军买房子不是挺好吗？
    遇到什么困难，大家都互帮互助共渡难关。我看那些每天和你聊八卦的人，也没到花田帮着你干活呀！
    她们是帮你找到更好的赚钱方法了，还是愿意借钱让你去买房子？”小军是李萍的儿子，也是海岚另外一个堂弟。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钱，让李萍有了些许松动。
    李萍就是看不惯海岚和海景山抖音帐号火了，现在想起儿子在城市坐办公室，他俩却在田地种花，心里又洋溢起一丝优越之感。
    刚才海岚把手机银行打开说要转帐时，那气势还真把她给镇住了。
    看不出来这死丫头有些魄力（钱），她也想这么有底气，让儿子轻松付个首付。
    “行了行了，我才说几句，你就回我这么多句。我是你婶，不和你计较。”李萍拍了拍裤子假装掸灰，扭头而去。
    李建国回了一句：“我是你哥，我也不和你计较。”
    海景山把手机递到海岚面前：“姐，你刚才说的话真好，特别有气魄。”
    海岚无可奈何地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是气魄，明明是气炸好吗？”
    她想起于所长，无论什么时候都像个弥陀佛般笑呵呵的，仿佛能容天下所有的气；至于顾子晋，就更加不会为外界的事生气了。
    她见过他的冷和淡，却从没见过他生气。
    看来，未来的路上，她要学的不仅仅是艺，还有修为。
    想起这些，她给顾子晋发了个微信：到成市了吗？
    顾子晋：嗯，刚到。
    海岚：哦，那就好。
    她还想问他明天去不去荷兰，但是又觉得有些多事。而且顾子晋也不再回消息，她骑着小毛驴回了家。
    夜晚，抖音上一则视频又获得了上万的赞。海岚卷起裤腿和老父亲一起在花田里排水，评论区里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心疼，戴着花网的花苞尤其引起了网友的关注。
    朱丽叶塔快开出来，让小姐姐赚钱！
    不要再来极端天气折磨小姐姐了。
    仿佛看到了一片花海的美色，小姐姐种花太不容易了。
    看到这些评论她皱着眉给海景山打电话：“景山，这则视频的味道变了，有点卖惨的味道。”
    海景山的本意只是想让网友看到她护理玫瑰的日常，也没想到会引发这么多人同情。
    “那我删掉？”好可惜哦，心有不甘呀！
    海岚也舍不得，而且也不百分百卖惨，拍的都是事实：“不删了，以后咱们少发这种就好。”
    海景山笑了：“姐呀，难道你还等着再发生这种事情？”
    挂了电话，海岚感到一阵阵倦意。
    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尤其是顾子晋的出现，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让她想法颇多。
    真的是于所长叫他来的吗？不太像，又好像是。
    他身材还挺好的，额，胸肌不错的样子。
    ……在想什么呢？海岚烦躁地把头缩进被子，人真是不能闲；一闲下来就胡思乱想。
    手机里微信提示音响了，她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是他。
    顾子晋：花田积水了？
    海岚：？你怎么知道？
    顾子晋：老师发了个视频给我。
    海岚：哦哦，还好，积得不多。已经解决了。谢谢关心。
    顾子晋：明年可以考虑增加更专业的设施。
    海岚捧着手机笑了笑，她也想呀，得看收益呀！

 第36章 Part36：收益

    自打被海岚狠撕了一回后，李萍老实了好一阵子。
    毕竟朱丽叶塔长得快一人高了，远远望去，每个花苞都可爱得很。
    在海岚眼里，它们带来的不仅是花朵本身的美丽和温柔，更是收益。
    不出意外的话，这茬花可以卖到十一月底。
    河阳花卉批发市场的老板娘如约而至。这位年过三十五的女人名叫仲琼华，大波浪头发，穿着大红色的连衣裙。
    一见到岚海庄园里四亩花田，绿叶中布满隐约可见的点点粉红，她冲进花田：“小伙子，给老阿姨拍几张照片。”
    海景山脸不由地红了，阿姨？什么鬼？
    但内心的想法不影响他迅速举起手中的相机，不停抓拍：“大姐，一会你和我姐说话的时候，我可以拍视频吗？”
    “可以，当然可以。”仲琼华应道。
    海岚好奇地问道：“仲老板，难道你没去过滇南吗？”
    “肯定去过。”仲琼华看着海景山相机里的照片，颇为满意，“我十八岁就跟着村里人出来做生意，哪里的花没去看过？按理说早就过了看到花这么激动的年龄了。”
    海岚有些不解，但她把疑问都藏起来，等仲琼华自己给答案：“说话你还年轻着呢！”
    “小姑娘嘴怎么这么哄人？”仲琼华笑道，“当时你和我谈收花的时候，我还不报什么希望。后来在好多平台上刷到了你的视频。”
    海岚不好意思地笑了，这视频的传播力度还真大：“都是景山拍的。”
    仲琼华伸出手触摸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蕾：“你们村里所有花田的花都给我！”
    “都给你？”海岚当初和她签的是意向合同，真正的交易合同还得在评级后谈。
    她确定地点头：“嗯，我包了。你就不要卖给别人了。今天就签合同？按照滇南的市价给你，你一点都不亏；运费我来承担。我看了你的视频挺感动的，小姑娘做生意不容易。我这个老阿姨能帮一把是一把。”
    “你不是老阿姨，是小姐姐。”海岚笑道，“合同今天恐怕不行，我还要和村支书商量一下。”
    仲琼华诧异地问道：“为什么要问他？”
    海岚：“现在和当初情况不太一样，咱们是以专业合作社的形式合作，如果要签合同，也得走这个渠道。毛书记是副社长，肯定要先给他过目。”
    仲琼华冲她竖了个大拇指：“有经商头脑！那我就在县里住下，你和他商量好了，到酒店来找我。我这趟既然来了，就得把合同签了再走，省得我再走一趟。”
    仲琼华带合同来签约，可让大家高兴了一番；更让没种花的村民或多或少酸了一回。
    毛明辉家里一连去了好几波人，被他老婆告知，他在海岚家看合同。
    看看，合同看好了，接下来就是签合同、交定金！
    无论花开得好不好，他们五家人种的花就能变成钱。几户村民光想想，悔得肠子都快青了。
    “走走走，到老海家去。”
    “看不出来，老海闺女有点真本事。”
    “她靠着毛书记这棵大树，生意能不好做吗？”
    “赚钱的事不能不带着我们。现在讲的是共同富裕！”
    天气热，海岚和毛明辉坐在院子里的樱桃树下，一个藤编的桌子上放着切好的西瓜。
    两人手里各握着一份合同，正在一字一句的研究内容。
    海景山摆弄着相机，不停地运镜拍摄。
    “毛书记，你在这里呀，害得我们好找。”说话的是住在村头的陈兴旺。
    一群人进院就看到他们手里的合同，两眼都放出希翼的光芒。
    钱呀！希望呀！谁愿意一辈子过穷日子？谁想看到家里的孩子离乡背井打工？
    毛明辉和海岚对望一眼，放下合同：“你们几个怎么找到这来了？是不是想跟着海岚种花？”
    他直接把话挑明了说，因为这原本就是海岚提过的规划。
    陆和村一定要推行全村种花，让陆和村花卉专业合作社入社农户达到90村民及以上，而这也是镇上屈书记私下和他聊过的话题。
    尽管专业合作社是以私有制形式存在的，但是只要能出成绩，就能成为全镇推行经济发展的一个重要举措。
    陈兴旺惊得张着嘴，准备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照他的推断，赚钱的事他们哪会这么轻易就分享出来？他甚至想好了要理论一番。
    “是……是呀！我们都想种花。花不是好卖吗？”陈兴旺有些结巴。
    毛明辉点头：“完全没问题。镇里和村里现在对种花的事非常重视，希望可以普及到全村、全镇。
    老陈呀，你今天来找我，我太高兴了。你到村里头走动走动，多发动些人家，让大家都来一起种花。”
    这些话都是陈兴旺始料未及的，听完后他倒有些不太愿意了。
    这么多人种花，花还卖得掉？还能卖得起价？
    而且还要入什么专业合作社，难不成真要听海岚这小丫头的指挥？
    “我哥和我弟都愿意，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我平常和村里人不大走动，我去发动不太合适。”陈兴旺的心思毛明辉早就看穿了。
    之所以让他去发动，不过是说说而已；这是要让他知道，普及是迟早的事情，他可不想再弄出个李萍。
    “倒也没事，村委会会去做宣传。等这茬花卖完，这项工作就会启动了。”
    陈兴旺心思一动：“还要等这茬花卖光吗？”那钱不是给他们赚完了？
    “嗯，现在也不是种花的季节，存活率不高。种下去就赔钱的活，你愿不愿意干呀？”毛明辉看了他一眼。
    打发了陈兴旺一群人，他叹了一口气对海岚说道：“海岚，人越来越多，你可要有个思想准备。”
    海岚打陈兴旺进院子里就没说过一句话，她知道在得到收益前，大家都会因为她年轻而不服。
    好在有毛明辉，前期的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但专业合作社总是要在她手里运营，所以她当务之急是要让现有的五家人得到可观的收益。

 第37章 Part37： 自信

    眼下只要把合同一签就能达到预期的收益，可是海岚总觉得这位仲老板有什么话没有说。
    难道是顾子晋让她来收花的？之所以会让她有这种错觉，是因为于所长说过：花卖不掉一定要开口。
    这个念头一起，她立刻看了下时间：晚上十点，荷兰正好是下午。
    顾子晋去荷兰后一直没有和她联系，微信聊天记录停止在二十天前。
    正对着屏幕发呆，她突然发现对话框上端出现一行字：对方正在输入……
    海岚瞬间站立，全身不由自主地紧张，他要主动发消息给她吗？
    顾子晋：[照片]
    照片上是宽广的仓库，行驶的载花小火车，比工蜂还勤快穿梭的工作人员，还有巨大的电子钟，应该是供交易使用的。
    这就是荷兰的花卉拍卖市场？
    海岚：你还在荷兰？
    顾子晋：明天回来。
    海岚：荷兰不愧是全球最大的花卉市场。
    顾子晋：有机会可以来看看。
    海岚左思右想也没找到提问的切口：请问你认识仲老板吗？花还没开出来就有人要了，是你帮忙的吗？
    怎么问都不合适的感觉！！
    见她许久没回话，让顾子晋觉得刚才的提议怕是说错了。
    顾子晋：晚了，打扰你休息了。
    海岚秒回：并没有！
    顾子晋：今天有人来签合同了？
    海岚心里一阵狂喜，来了来了，机会来了！
    可是又觉得不对劲，他是很现实的人，没有收益的事情应该不会碰；二十亩花田最好的总收益在40-50万之间，盘子太小，更不是他愿意碰的。
    他们之间也就那么点交情，他犯得上去找这种不属于他人脉圈的资源帮她这样的无名之辈吗？
    加之，这句话是问句，明显他啥也不知道。可能只是因为看到了视频。
    海岚心中阵阵欢喜，她不希望是他，一点也不希望。
    她决定从另一个角度与他讨论今天发生的事情，他是作投资的，或许可以从这些表面上的事情帮她做深入的分析。
    她打了一段很长的话，长到她觉得顾子晋可能会嫌烦。
    两分钟后。
    顾子晋：其实你的分析不错，只是想得到一个证实？
    海岚：你比我有经验，想请你帮看看。
    顾子晋：海岚，你不要小看江中五省首家朱丽叶塔种植基地的名气；这个老板是想在其他批发商找到你之前抢占先机。其次，你要有绝对的自信；你们的自媒体帐号现在运营得非常好，已经可以成变现的途径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可以把合同拍给我，我替你把个关。
    海岚和毛明辉看了一下午合同，又想签又怕签；既怕一签就成了卖身契，又怕得罪了首个大客户。
    纵观她身边认识的人当中，要论做生意哪家强，还得属成市顾子晋。
    她“咔嚓”两下拍好合同发在对话框里，怕顾子晋看不清楚，还特意交待道：你点击一下“查看原图”，图片就很清楚了。
    顾子晋：我知道。
    海岚抿着嘴不再发消息，她多虑了。
    然后，她现在心跳得也特别快。合同、合同，都是合同，所以她紧张了。伴随着紧张竟然还有一丝失落，可能还是希望是他帮忙的。
    她再次翻看合同，从她学过的知识点来分析，这份合同蛮合理的。
    手机屏幕再次亮了，海岚迫不及待地解锁屏幕。
    顾子晋：合同没问题，但是我建议收购价分阶段划分。
    海岚：分阶段划分是几个意思？
    顾子晋：照我的预测，只要你能耐得住性子，很快会有新的批发商来找你收花。如果再做一波市场营销和线下营销活动的话，恐怕你的花不够卖。
    海岚：我去联系几家媒体发布花期将近的消息；至于线下，我让毛书记帮忙。
    顾子晋：花价分三个档次，根据市场需求度依次上浮或下降百分点；具体几个百分点交给市场去定。
    海岚：这是不是与荷兰花市的拍卖有点像？
    顾子晋：不完全像，荷兰鲜切花市场拍卖价格是从高到低。
    海岚：我大概明白了，我把你讲的内容修改一下，改好后再发给你，麻烦你帮我看一下？
    顾子晋：不麻烦。
    简短三个字代表着他同意的意思。
    海岚何曾想过和她一起在研究所学艺的老总，今天会替她看合同。
    她伸手把头发挽上头顶，从笔筒里抽出一支铅笔做发簪，就着橘黄的台灯修改合同里的内容。
    停笔的那一刻，她抬头望着拉得严实的窗帘，脑海中出现下暴雨那天出现在她眼前的顾子晋。
    当时，他的眼神里有着很明显的担心；他说，是老师叫他来的。
    --
    “妙呀！”毛明辉望着合同中海岚修改过的条款，“不愧是学经济的，如此一来花价更有保障，还能得到最大的收益。即使行情有变，也不用担心滞销。”
    海岚眼圈下一圈乌黑，不是因为顾子晋确认的消息晚了，而是她彻底地失眠了。
    一早她还给于所长发了个消息：老师，本来想请你过来指导一趟，没想到遇到大暴雨。最近天气不错，老师有没有空来看花？
    结果于所长还半天没回声，让她阵阵心虚。该不会是被他看出什么了？她说得蛮隐晦的，没提起顾子晋嘛！
    毛明辉见她走神：“海岚？”
    她回过神：“毛书记，我还有一个想法。这个想法如果要落地，必须得到你们的支持，最好能实现。”
    “我们的支持？你这指的是镇里？”毛明辉聪明得很。
    海岚“嗯”了一声：“咱们去县里找仲老板，路上再谈！也不知道仲老板答不答应这个要求。”
    毛明辉起身往她家的神车走去：“万一她不答应呢？”
    海岚满脸自信地说：“我相信还会有其他批发商来找我们的。”
    顾子晋给她传递的信息很明确，陆和村虽然是第一次种花，但是因为品种选得特别，已然成为河阳花卉批发市场的关注对象。
    只要品质好，价位相差不大，没有人愿意舍近求远去滇南进花。

 第38章 Part38：活动

    毛明辉一路上都在反复考虑海岚说的话。
    她说：要做个网红节！
    如今网红遍地是，把网红请过来打卡为陆和村做宣传，那是要付费用的。海岚自然希望这笔钱由上头出。
    她设想让县委宣传部联牵头组织这次活动，主题是人文宣扬，配合朱丽叶塔盛开的时间，向外界展示崭新的陆和村。
    为陆和村增加曝光的同时，帮助提升陆和村乃至许和镇村民种花的积极性；还可以让这里成为真正的网红打卡之地，
    如此一来，朱丽叶塔基地的名声传播出去了，就能吸引更多的花卉批发商。
    海岚是有点野心的，她的想法没有错，如果全村、全镇的人都种上鲜切花，单靠河阳市场的吞吐能力确实不够。
    她想要的不止是河阳的订单，而是把眼光望向了全国的市场。
    “难办呀！”毛明辉终于在下车前憋出这么句话，“想要县委宣传部出面本就不易，眼看花就要开了，时间也不够。”
    她的设想很丰满，可现实是真骨感。
    海岚也知道没有那么容易，但想法她是一定要提出来的。
    “毛书记，以镇里的名义组织做活动不行吗？或者做成村里的民风民俗活动。”
    毛明辉面露难色：“这算不上民风民俗？”
    “我就是打这么个比方。”海岚停好车，把包包往身上一挎。阔腿高腰牛仔裤，泡泡袖上衣加持，她还是一副女大学生的模样。
    几个月的花田劳作让她晒黑了一些，却显得更健康；一点没有商人的味道。
    毛明辉觉得这是她最难能可贵的地方，揣着一颗商人的心，却没有沾染商人的势利气。
    “做活动是要安排费用的！”说这话时，毛明辉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商人，“咱们县的财政情况不太行，村里就更不用说了。”没钱！
    海岚思虑道：“毛叔你先和屈书记商量一下，没商量你怎么就知道不行？如果能拨个三两万是最好不过，实在没钱……”
    她迟疑着，毛明辉反问：“实在没钱怎么弄？”
    “实在没钱，下个文，在精神层面上支持也好。”海岚轻声说道，“剩下的我来想想办法。”
    看，谁说她不像商人？讨价还价还真是有模有样。
    仲琼华对合同修改的部门有些许异议，但权衡利弊她还是爽快地签了合同：“海岚你年龄虽小，倒是块做生意的料。到底是读书人强呀！”
    这话夸得海岚不敢应，她还谈不上学以致用，归根截底要感谢顾子晋。
    为了确保放心，仲琼花再三和她确认：“那今年的花就这么说好了，都卖给我了。”
    “嗯！”海岚道，“谢谢仲老板。”
    朱丽叶塔的市场很大，她不怕卖不掉。
    第一年仲琼华就照单全收，还接受了阶段性价格浮动，并交付两万块的定金。
    这“定”字的含义是不能退的！
    她感谢仲琼华的爽快，最起码现阶段她只需要提升商品花的品质就行，不仅毫无后顾之忧，还让她有精力顾及其他。
    有了定金，在和屈书记谈事的时候她也有了底气。
    无论镇上同不同意，哪怕是一纸文书都不愿意提供，她也要用最少的钱办最好的事。
    “网红节？”屈嘉平坐在办公桌后面问道，“是个好主意呀，什么主题呢？”
    海岚回道：“汉服。”
    “汉服主题是不错，可我觉得与牡丹花更搭。”毛明辉提出不同的意见。
    反而屈嘉平挺认同海岚的主题：“汉服罗裳，倘佯行走于盛开鲜花的花田之间，确实别有一番风趣。”
    海岚等着他下一句话：“只是费用不好安排呀！”
    他看了海岚一眼，她没有呈现出失望的神情，反而问道：“屈书记，不出费用只出面组织也不行吗？”
    屈嘉平毫不犹豫地答道：“不是不行，既然要组织就得有模有样。”
    起码也是一项工作，总得有点成效才好往上汇报。
    他不是没抱负的人，如果能借此提升许和镇的形象，那当然好。
    “镇里先开会研究，具体安排我会和毛书记对接。你把你的想法用书面形式，以专业合作社的渠道递交过来。”没错，公事就得公办。
    海岚有些泄气，到底是没有看到镇里肯出费用的希望。
    屈书记见她终于露出了失望：“下周一就给你答案。”
    今天是周五，只需要过个周末就能有结果；已经很快了。
    今天，还是顾子晋回国的日子。
    “海岚，不是我说你。年轻人有冲劲是很好，可是你要考虑地方上的难处。你刚才在给屈书记脸色看呀！”毛明辉语重心长地对海岚说道。
    海岚踩离合、挂档、加油，把心中的失落都表现在动作里。
    毛明辉闷哼一声：“行，如果屈书记不同意，村里来组织个民风民俗活动，这下你满意了？”
    海岚顿时觉得脚下油门松快了很多。
    神车五菱宏光驰骋在乡间柏油路上，路旁都是高大的红杉；两边是挂着沉重稻穗的稻田，不远处还有弃耕的荒地。
    “毛叔，咱们陆和村一定会成为专业的朱丽叶塔种植基地！”她说道，“我保证！”
    她没发觉自己的想法正逐步改变，种下第一株朱丽叶塔时，她何曾想到这些？
    不可否认，她当时很大的想法是赚钱，让妈宝男贺伟诚和他母亲睁大眼看看，她也是能赚钱的人。
    她不稀罕依仗嫁给贺伟诚获得所谓的城市上流生活。
    上流吗？才不！去国际会展中心还要向顾子晋借卡打折。
    如今这些想法早就消失不见，她希望陆和村被全国的鲜花批发商关注；陆和村明年的种植面积至少翻一倍……不止！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六十亩花田，她管得过来吗？
    “海岚！”毛明辉下车前又叮嘱她一句，“马上剪花了，别和你二婶起冲突。”
    哼，又不是我要惹事，就欺负我辈份小。
    海岚脸上有些不痛快，毛明辉道：“你别忘了，你是干事业的人！”

 第39章 Part39：闺蜜

    干事业的人就不能生气了吗？
    这个念头刚起，海岚连忙告诫自己：修为，修为，修为。
    “修为不够何以成大事！”她夸张地自言自语，钻进房间琢磨屈书记要的汇报材料。
    “琳琳，你有空吗？”她的微信对裴琳琳来说非常及时。
    裴琳琳直接给海岚打了语音电话：“我正要找你呢！”
    海岚很直接：“我有事找你帮忙。”
    两人在电话笑了起来，大学四年，闺蜜三年，尽管已经不在一个城市，而且也不太联系。
    但她们的关系差不多达到了君子之交淡如水的镜界。
    日常牵挂，甚少说话；但只要对方召唤，那一定是有求必应。
    “我先说!”裴琳琳比海岚大半岁，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凡事讲一个快字，“有个比较出名的摄影师看中了我在花田的照片，让我联系花田老板，希望能在花开的时候过来拍一组照片。”
    这则消息对海岚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意外惊喜：“摄影师？男的还是女的？给什么人拍照片？”
    裴琳琳道：“据说是一群模特。”
    “模特？”海岚的脑海开始玩起连连看，想把所有的信息都连接起来。
    “琳琳，这件事情咱们电话里说不清楚，你现在在哪？我明天过来找你。”她果断地说道。
    裴琳琳恰好回到成市接了个推广：“我最近都在成市，你要是不来，我都打算来找你的。”
    海岚马上打开订票软件：“我现在就买票，明天早上7点20分的车，8点多就到了，你等我一起吃早饭！”
    裴琳琳头上三条黑线：“姐妹，太早了，我还没起床呢！”
    “不需要你来接我，发个定位给我就好。我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商量，乖，少熬夜，会秃头的。”海岚笑嘻嘻地挂了电话。
    舒平晓端了一碗红豆汤上来：“晚饭吃那么一点，不饿吗？”
    海岚有点兴奋：“当然饿了，快给我！”
    “你刚才说要去成市？是不是要找于所长？”舒平晓话里有话，刻意藏住眼中的担心。
    海岚道：“我去找琳琳，和她商量点事情。明天可能没空看老师。”
    “不过夜？”舒平晓问道。
    海岚当着她的面订好回程票：“明晚就回来了。”如果顺利，后天就可以写出具体的活动方案。
    这个世界真是公平的，就像一句话所说：上帝会为你留一扇门。
    舒平晓替她关上房间的瞬间，她不由自主地看了看时间：顾子晋应该回国了？
    所以，明天她是该去看老师呢，还是该去看老师呢？她不是天秤座的，怎么就变得这么纠结了呢？
    她完全没意识到，她纠结的根本是因为顾子晋。
    如果不是担心于所长会告诉他，此次成市之行，她必定要去见老师。
    裴琳琳准点出现在高铁站出站口，让她阵阵感动。这个日夜颠倒的妹子大清晨的打车来接她，不愧是闺蜜。
    “我说了会自己过去的，你干嘛还特意跑过来？”比她稍高一些的裴琳琳穿着一件大白t，整出个裤子不见的造型。
    海岚却明白得很，这是因为她起得太早，没能好好收拾打扮。
    裴琳琳见她背着布包：“你是不是做了什么黑暗料理给我？”
    “怎么是黑暗料理呢？这是我妈做的，香着呢！”海岚抗议道，从布包里拿出一只保温杯，“你住的酒店下面有家金拱门，我订了两杯牛奶，咱们一会就去拿。”
    裴琳琳无意中走上自媒体达人的道路，现在被一家公司签约；因为还没有红到一定程度，属于被公司放养状态，任由她自己接单。
    海岚回家种花相当于务农，这件事同学群中多多少少有人知道。其他同学们毕业后，要么继续考研究生，要么考编制、进企业；她俩算是比较另类的。
    但此时，她俩还像读书时那样聊天，完全没有因为各奔前程而相互攀比计较。
    吃完舒平晓早上精心做的蒸饺和烧卖，热乎的牛奶下肚；裴琳琳满足地坐在沙发里：“岚岚，我好久没吃过这么适宜的早餐了。”
    海岚收拾着东西，白了她一眼：“毕业后你吃过早餐吗？”
    “聪明人，看破不点破！”裴琳琳脸上挂着笑。
    “你个大聪明！”海岚收整完毕，“好好坐起来，咱们聊正事。”
    --
    a4纸张大小的笔记本上，被海岚和裴琳琳划来划去，人物、事件，串来串去简直就是手稿版连连看。
    思路却是通顺了。
    裴琳琳：“所以说，这位摄影师请模特来拍照，你们镇里可能要搞汉服网红节，你想合二为一？”
    海岚在笔记本上连连看：“嗯！”
    裴琳琳：“这样一来，你就不用请网红。但是摄影师那边的模特，需要多一个穿汉服的环节？”
    某人继续连连看：“是的！可以省不少钱。”
    “你本来是打算找我联系网红的？”
    海岚停下笔看她：“嗯，因为我的钱不多。想请你找一些小网红。”
    裴琳琳深望着她：“姐妹，几个意思嘛？”
    海岚握住她的手，讨好地笑：“不要在意嘛，我们以前不是说过要面对现实的。你现在虽然有几十万粉丝，但知名度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你说对？
    我呢，创业期间没啥资金。你帮我联络人，这个活动好歹也是镇里出面办的，多少给你做点背书。咱们的合作是互惠互利。我不是不出钱，我是出不了那么多钱。”
    裴琳琳没有真心计较她认为自己名气不够：“但是和这位摄影师合作的话，还用得上我吗？”
    “当然用得上了。而且必须让你站c位，否则我就不让他带人到陆和村拍。”海岚信誓旦旦地说道。
    裴琳琳朝她脸上瞅了两眼：“真的？真的？真的？”
    她再出崩不住了，往裴琳琳身上飞了几个小拳拳：“哎呀，知道你了解我。那你是不是应该理解我、支持我？万一那个摄影师不让你参加，你也帮我合计合计好不好？求你了。”

 第40章 Part40：不巧

    裴琳琳感叹道：“海岚，我挺佩服你的。”
    海岚学她窝在沙发里：“我现在都回乡务农了，你还佩服我干嘛？”
    “哈哈！佩服你够真实呗！”裴琳琳当着她的面把大白t一脱，从衣柜拿出一条及膝连衣裙，“明摆着的事实，你不会假意隐瞒。”
    海岚说道：“你心里很明白这个摄影师想找的是花田；所以我说让你站c位，你知道是在开玩笑。但是我真的会以这个作条件和他谈。”
    裴琳琳从烟盒里挑出一根纤细的女士烟：“他在业界名声还不错，条件太多小心把他吓跑了。要不要来一根？”
    海岚真的翻了个白眼：“姐妹，室内不准抽烟好吗？请爱护你姐妹的身体，不要让你姐妹吸二手烟？”
    裴琳琳又把烟放回去：“现在的男人十有八九都抽烟，我看你以后找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就很突然间，海岚想起顾子晋，他似乎从来不抽烟。无论室内，还是室外。
    “哎，你和贺伟诚真的就这么断了？”裴琳琳没了烟抽，又找了片面膜敷脸。
    海岚没想到她突然提起这个男人：“嗯。”
    裴琳琳语气变得三八起来：“我听同学说，他相亲时找了个国外留学回来的。没想到人家嫌弃他学历太低。
    可是他妈妈死活不让他出国，还和那个女人吵了一架。你猜怎么着？贺伟诚竟然没帮那个女人。两个人后来闹得很不像话，他连送人家的礼物都要了回来。”
    海岚也想和她一样露出三八式的笑容，可是还真做不到。这男人越没用，就越说明她当初眼光有多差。
    看嘛，闺蜜开始奚落她了：“岚岚，你说你那会是不是眼瞎？幸亏你分手得快，要不然会被他pua得不像话。”
    “讨厌！”海岚丢给她两个字，“你化好了没有？赶紧联系一下那个摄影师，我晚上还要回去的。”
    裴琳琳可不受她威胁：“老娘说的是事实，你别逃避现实。”
    “我都已经和他分手了，还有啥好说的？难不成让我去报复他吗？咱现在专心搞点事业不是挺好的吗？”海岚收起笔记本，掏出口红补妆。
    镜子里的姑娘扎着马尾，黛眉亮眼，满脸斗志。
    --
    和摄影师约的地点是成市米其林三星餐厅比赫馆。
    这地方海岚印象挺深。大二那年贺伟诚为了追求她，特意在这里订了晚餐。当时就是让裴琳琳请的她，说是好多人都会来；只是想搞个生日聚会。
    没想到来了后，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尴尬得不行，可是又觉得浪费粮食不好。所以她坐下来吃了一顿美食，还给了贺伟诚一半的餐费——纸币。
    裴琳琳也想起了当年的事情：“触景生情了吗？”
    “情都没有了，还生个鸡毛？”海岚轻声说道踏进店门。
    裴琳琳忍不住想笑，这家伙私底下还是这么有趣。
    摄影师是位挺懂情趣的人，订的是靠窗卡座。
    旁边卡座上有人，男人魁梧的肩形让海岚觉得很是熟悉，很快她就发现，何止肩膀熟悉，连侧面她都认识：是顾子晋。
    她下意识后退两步想躲，卡座的摄影师见到她们起身迎道：“你们来了，快请坐。”
    元神归位，她责备自己太没出息了。她又没做亏心事，躲什么呀？
    “这位就是你说的海岚小姐姐？”摄影师都这么热情的吗？海岚真希望他可以不说话。
    隔壁卡座的顾子晋很明显地顿了下，他侧过头，视线刚好看到连布包都来不及放下，脸色明显慌张的海岚。
    她穿着白色蓬蓬袖的衬衣，修身牛仔裤；唇上是鲜嫩的粉色唇膏，眼神正好与他的相撞。
    海岚刹时间觉得浑身都僵硬了，不知该不该点个头，或者笑一下？总之就僵在座位，显得很是不知所措。
    裴琳琳皱了下眉，海岚平常不是这么局促的，难道是对面的摄影师太帅了？并没有呀？一个大胡子有什么帅的？
    “没错，这就是我闺蜜海岚，花田的老板娘。岚岚，李帅跟你说话呢！”
    李帅很有绅士风度，起身与她握手：“久仰久仰，我看过你的视频。你本人比视频还要漂亮。”
    “你过奖了。”海岚借着放包之际，调整了下情绪。她到了成市却不和老师、顾子晋联系，显得很没礼貌。
    结果就这样碰上，太巧，这也太巧了。
    现在抓了个现行，天呀，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象。
    顾子晋转身坐正，果断打电话：“我临时有点事情，明天再一起吃饭！”
    “小叔，我和妈已经到了！”不止海岚，连裴琳琳这回都觉得尴尬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在她一早提到的贺伟诚。
    海岚的眼神始终没有望向他们，她努力迫使自己把注意力放在菜单上，可脑子里却在想一个问题：顾子晋是贺伟诚的叔叔？
    怎么可能？一个姓顾，一个姓贺。
    顾子晋像是铁了心不作停留：“我真的有事，这顿饭吃不成。要不到我公司去聊，我让人打包到我公司吃。”
    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海岚是尖着耳朵在找声源，所以间或听到些许内容。
    她心底涌出一阵温暖。顾子晋肯定是看她在现场才会临时决定让他们走；绝对是这样，她觉得自己没有自做多情。
    是个好人，顾子晋是个好人。可他也是贺伟诚的小叔！只差八岁的小叔。
    裴琳琳给她发了个微信：“别怕，有我在。妈宝男欺负不了你。”
    她哭笑不得，她哪里是怕被妈宝男欺负？她欺负妈宝男还差不多。
    “没事！”她简单地回道。
    贺伟诚正专心想劝顾子晋在这里吃完再走，却被他拽着手臂往外拉：“走，到我公司去。”
    “小叔，为什么呀？来都来了，妈，妈，我的车钥匙呢？”贺伟诚还没弄清状况就被带离了现场。
    海岚彻底地松了一口气，今天这地方来得太不凑巧了。
    裴琳琳也感叹道：“明明世界很大嘛！”
    对面李帅没听出她的暗语，接话道：“可是我们却相遇了。”

 第41章 Part41：武德

    摄影师不应该都是很高冷的吗？这位怎么就有点……油？
    顾子晋一走，海岚立马恢复常态，主动发问：“我听说您想带模特到我的花田拍摄？”
    李帅不是摄影师本名，只是一种叫法，他说道：“别客气，我姓李，叫我迈克就行。我们想拍一组关于永恒爱情话题的片子，想借用你的花田。”
    海岚双手搭放在膝盖旁，浑身上下透露着说不出的自信：“我们镇正好要举行一次活动，我觉得我们可以相互配合一下。”
    李帅扬眉：“镇里的活动？”
    海岚一番解释后，他的表情变得很神奇：“海小姐，恕我直言，你这是在变相用我的人，为你们的活动做宣传？你知道请这么多模特要多少钱吗？”
    海岚不认同他的说法：“即使不配合我们的活动，你也是要请模特的。”
    “呵，你不觉得我们的模特参加乡镇的活动，有点大材小用吗？”
    “哦，好！”海岚点点头，此时服务员已经开始上菜，她似乎对眼前的牛肝菌挺感兴趣。
    李帅以为她妥协了：“琳琳，和海小姐喝点什么饮料？”
    “不用了。”海岚不爱喝饮料，一杯青柠水已足够。
    “咱们谈一下租金的问题？”李帅把酱倒在考博沙拉上。
    海岚说道：“花田我没打算收租金。”
    李帅的手停在沙拉盘的上空：“那怎么行呢？该出的费用，我们不会少。”
    裴琳琳轻嚼牛油果，以她对闺蜜的了解，海岚是真不打算收钱。
    “如果您愿意与我们合作，收租金肯定不合适。”海岚的心思仿佛让人琢磨不透，“可是，您要是觉得我们占了便宜，说实话，朱丽叶塔开放的时候，我也不会让你们的模特过来拍摄的。”
    啥？？
    李帅收回手，把沙拉酱摆放回桌面，微眯眼看她，又给了裴琳琳一记意味不明的眼神。后者却只是耸了耸肩，意为爱莫能助。
    “呵！”他笑道，“你既然不愿意让我们去拍摄，为什么今天还要来？”蹭饭吗？
    海岚毫不客气切了块牛排：“我本来就和琳琳约好今天见面；顺便来和李老师聊聊是否可以合作。我非常期待咱们能一起做这个活动，李老师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也没办法。今天这顿饭我请！”
    裴琳琳有些尴尬了，这孩子也不和她商量一下，这种出招方式明显不讲武德。
    李帅硬生生扯出个笑：“海小姐别这么说，能一起吃顿饭也算是缘分，我还没差到让女孩买单的水平，其实滇南的花田很多。”
    “嗯，是的，我可以推荐你一家特别漂亮的庄园。”海岚吃得还挺欢快，让李帅有些许纳闷。
    她到底有没有心？竟然完全没有想和他继续谈下去的意愿。
    “你们镇上的活动是什么主题？”他问道。
    海岚瞅了他一眼：“以汉服文化为主题。”
    “哦！”李帅轻声道，有点巧。他这次的拍摄主题中也用到了汉服元素。
    不是没想过去滇南，但滇南的风情更适合少数民族；江中地区更贴近汉服文化。
    海岚已然是一副不合作坚决不让进花田的态度，但他手里毕竟有一群模特，他相信也是她眼馋的资源。
    “不瞒你说，我们也有一组汉服拍摄。”他抛出了诱饵。
    海岚惋惜地说道：“好可惜，咱们没办法合作。”
    “海小姐，其实你怎么都是能沾光的。这么多模特汇集在你们那里，只要一家媒体报道，你们镇就红了。哪怕我们不合作，这也是个大新闻。你还可以收租金，何乐而不为？”李帅的话不无道理。
    海岚也是这么认为的：“没错呀！所以我才想利用你们过来的机会做活动，要不然就浪费了这个好机会。
    再说也不需要你们做什么，你们该怎么拍还怎么拍。对外宣传被邀请参加政府活动，代表你们有实力，你也不亏的。”
    ……这妹子一分一厘的等价值都算得死死的。
    李帅自认是靠艺术吃饭赚钱的，向来是明码标价，可她还真有点不讲道理。明明是她占便宜更多，非要说成他们占了镇上的光。
    “既然照你这么说，活动与拍摄互不牵扯，那也谈不上合作？你不收租金岂不是太亏了？”
    海岚撕了块面包：“镇里会带人到花田看拍摄现场，另外需要请你和主要演员替活动发微博。就这么简单！”
    想得还挺美！李帅暗笑，其他的都行，但发个微博能给你带多少流量？
    “让我和模特们一起发微博，恐怕还不止租金的费用。”
    海岚做思索状：“可问题不在租金上？”她看上去一脸无辜，我没打算收租金；不让你们去花田拍，也是不收租金的一种方式。
    直到餐后甜品吃完，他们也没出个结论。
    倒是结帐时，让他们大吃一惊：“你们这桌的费用顾先生已经结算过了。”
    所以，谁是顾先生？
    李帅看向裴琳琳：“是你的朋友吗？”
    海岚若有所思地道：“我的朋友。”
    “谁呀？你那位顾先生朋友到底是谁，你俩是什么关系？”回酒店的路上，裴琳琳盘问着海岚。
    海岚反问道：“刚才贺伟诚身边的男人你看到了吗？”
    裴琳琳回忆着当时的情景：“看到了，长得挺帅的。本来还想问你认不认识，我听贺伟诚叫他小叔。”
    “嗯，就是他！”海岚压着心中一丝不明的喜意，维持着满脸的平静。
    “什么意思？”裴琳琳大脑还没转过弯来，“你的朋友和贺伟诚小叔有什么关系？”
    话一出口，她好看的五官都变成了圆形：“不会？他就是你的顾先生？！”
    “什么我的顾先生？”海岚恨不得一巴掌拍死她。
    裴琳琳却一脸坏笑：“岚岚，报复贺伟诚最好的方法来了。哈哈，他小叔这么帅，貌似还多金；不如你嫁给他小叔，让姓贺的管你叫小姨，哈哈哈！”
    她坐在网约车里笑得堪称颠狂，连司机都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她。

 第42章 Part42：小叔

    海岚缩在后排的座位里，一本正经地说：“主意倒是不错。可是人家顾先生对我不感兴趣。”
    一直回到酒店，这话题都没完，裴琳琳瞪着眼看她：“你这意思是喜欢他吗？”
    海岚倒也没否认：“我自己也不知道。”
    裴琳琳还沉浸在她这句话的深刻含义中，她却转变了话题：“你觉得李帅会答应我的建议吗？”
    顾先生的事还没聊完呢！裴琳琳不满地说道：“打什么岔？”
    “琳琳，如果他不愿意的话，真得靠你帮我了。”海岚完全走出贺伟诚小叔这个话题，表情极其认真。
    裴琳琳也严肃了些：“我看你刚才挺拽的，还以为你根本就不在意。”
    某人难为情地笑了笑：“我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的男主角说，在和艺术家谈判的时候，要求提得越高、越难，对方越觉得有价值。”
    裴琳琳忍住笑问：“什么电视剧。”
    海岚回忆了下：“好像是一部韩剧。”
    “i服了you！姐妹！”裴琳琳表示无语，“所以说今天在餐厅的时候，虽然你表面上稳如狗，其实心里早就慌得一批？”
    在闺蜜面前承认现实不丢人，海岚往沙发上一躺：“再慌也要架得住场面？”
    “大半年没见，海岚你的变化还真大。我还以为你碰见前男友了所以有些紧张，原来是因为认识他小叔；转个眼就能控谈生意的场。你可以呀！”裴琳琳双手抱胸靠在书桌上道，“你的顾先生知道你和贺伟诚谈过恋爱吗？”
    海岚抿了下嘴，怎么又把话题扯到顾子晋身上了？
    “知道呀，但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他是贺的小叔。”
    “不得了不得了！这么看来，你的顾先生今天是怕你们撞见了，特意提前离场的。但是为了表明他看到你了，就特意为我们买了单。岚岚，我觉得，他肯定喜欢你！”裴琳琳像个侦探似地分析了半天，果断下了个让海岚心跳的结论。
    心跳归心跳，海岚却很实在地说道：“我在想怎么把钱转给他。”
    “微信转呀！还可以趁机聊个天。”裴琳琳心机满满地对海岚说，“我支持你当小姨。”
    海岚轻叹一口气：“我就这么像当小姨的样子？再说了，我和他年龄相差太远；经济条件也差太多。关键是我根本就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随着话音落下，她手机屏幕亮起，顾子晋的消息来了：今天来的成市？
    海岚缓缓地点开消息开始打字：谢谢。今天中午让你破费了，下次我请你。
    她并没有转帐给他，因为顾子晋根本就不会收钱。
    人与人之间经常会寒暄：下次吃饭；下次喝茶；下次一起……然后就没有下次了。
    但海岚却是真心实意想着下次再到成市来的时候，一定要告诉于所长和他，然后好好请他们吃一顿大餐。
    顾子晋：不客气。你下午在哪里，毛巾还在我车里，我过来还给你。
    这句话恰好落在裴琳琳眼里，她露出三八的神情：“毛巾是怎么回事？嗯？？”
    海岚拍着她的脑袋：“看到毛巾你都能想到带颜色的事情上去，你变坏了，彻底的变坏了！”
    裴琳琳：“岚岚，我可以确定他喜欢你。你以为他来找你，就是为了还你毛巾？人是特意过来见你的。”
    “好像是哦！”海岚从沙发上坐起，认真地望着她，“其实我也挺想见他的。”
    说着她就发了个定位过去：你什么时候过来？
    顾子晋：离我不远，我四十分钟内可以到。
    裴琳琳从化妆包里翻出眼影、睫毛膏、腮红：“你看看你，现在连睫毛都不种了；来化点淡妆，让顾先生着迷。”
    海岚只挑了睫毛膏：“照你这么一分析，早就着迷了。和化不化妆一点关系都没有！”
    四十分钟差不多可以从许和镇开到如浦镇。
    但成市是大都市，从这区到那区都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裴琳琳再次看到闺蜜稳如狗地坐在沙发里，却从她不停刷微博的小动作中看出了她的紧张。
    海岚是真的有些紧张，她从不知道这颗心会因为见顾子晋上下乱跳，这就有点离谱了？
    “我在酒店一楼的星巴克。”顾子晋很准时。
    裴琳琳却说啥都不肯当电灯泡：“不去不去。姐妹，你别只顾着自己约会，我也有约会的。”
    “啥？”海岚惊讶道，“你有男朋友了？”
    “还木！”裴琳琳笑，“就在你等顾先生的时候，我的追求者也来到了成市。我现在要和他去逛个商场，下午你走的时候，我就不送你了哦！让你的顾先生送你！”
    “你给我站住！”海岚真着急了，“那个李帅还没回消息呢！万一他那边不成，你得帮我找网红呀！”
    裴琳琳单手搭着衣柜门，摆了个poss：“我这位追求者手下就有一把签约的网红，我现在就给你谈生意去。行不行？”
    “见色忘友、有异性没人性的东西！”海岚和她一起走进电梯，嘴里嘟囔着。
    星巴克人不多还算安静，顾子晋望着海岚坐下来：“我记得你喜欢喝拿铁。”
    她跟着于所长学艺的时候，也就点过两次拿铁而已，他竟然就记住了？
    “真是对不起，这次来成市主要是谈事情的。时间有点紧，就没和你们联系。”她主动承认自己的“失误”。
    顾子晋嘴角擒笑：“没有人规定你来了必须要找我们？”
    说得也对！海岚端起咖啡，掩盖住心虚的笑。
    “怎么没带你朋友一起来？”“今天谢谢你！”
    放下咖啡的时候，海岚和他的声音同时响起。
    顾子晋悟出她这声谢谢的含义：“主要是我也觉得挺尴尬的。”
    海岚问了个问题，让她在往后岁月中，每次想起都觉得蠢不可及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尴尬？”
    顾子晋似乎没想到向来聪明的她会这么问。能不尴尬吗？用脚趾头想都尴尬！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和他之间的关系？”

 第43章 Part43：现实

    顾子晋笑：“他爸爸是入赘的，所以他不跟我们姓。”
    原来如此！海岚觉得探究他的家事终归是不好，就像上次俩人在如浦镇，也离他的家事很近。
    她故意敷衍地说道：“他妈确实姓贺。”
    顾子晋看着咖啡上还未融化的拉花：“我和他们家也就是近几年才开始联系的。”
    海岚忍不住想去端咖啡，他要向她吐露什么吗？她倒是愿意倾听，就怕他以后见面会不自在。
    “所以我和他们并不亲。”他像是说完了，“今天晚上回去吗？”
    他很聪明，看出了海岚的不自在，特意用了这个问题转场。
    海岚保持着安全的谈话距离，顺势接话：“嗯，我买了七点半的火车票。”
    他抬手看了手表一眼：“还有三个半小时，我还想叫上老师，咱们仨吃个晚饭，看来是来不及了。”
    海岚在心里规划了时间，琢磨了会和他说起到成市的来意：“等忙完这季的花，我来请你们吃饭。你觉得那个摄影师会接受我的要求吗？”
    顾子晋问道：“这个活动，你预算多少资金？”
    海岚如实回答：“如果是请小网红，外加镇里可以拨款，五万块就足够了。但是他们如果愿意配合，会省一大笔。”
    “问题不大。他并没有完全拒绝，只是表示要和团队商量是？”顾子晋帮她分析，“如果他不愿意，我也可以帮你联系摄影师。我出面的话，基本上也可以。”
    ？海岚大脑当机中，不要出钱？那当然好！
    这可比开口让他赞助好得多，可是她要不要，该不该接受？
    顾子晋看出她的犹豫，笑了笑道：“你先等等对方的消息再说。老师交待过，你在创业期间碰到什么困难，让我帮帮你。虽然我也帮不了什么大忙，但这种举手之劳还是可以的。你也不用太在意，我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海岚低头不可见地抿了下嘴角，假模假样地说道：“那多不好意思。”
    顾子晋只见眼前的小姑娘分明是藏着满意装客套，还真是有趣。
    他也不点穿她的小把戏，在他面前，这是她的专属福利。
    海岚是挺满意，他愿意出手帮助，说明他对自己是认可的。
    为了隐瞒这份满意，她假意打开手机看消息，却发现上面有三个未接电话，都是裴琳琳。
    这家伙性格急，连打这么多电话肯定是有急事，她不接电话绝对会气到爆炸。
    她忙回拨过去，对方秒接：“跟你的顾先生约会，就不接我的电话啦？”
    裴琳琳声音大得连顾子晋都能听清，海岚如落汤螃蟹般调整手机听筒音量：“我手机习惯性静音。有啥事？”
    “李帅刚才和我说，他考虑配合你们的活动。一会我微信上拉个群，他把协议发出来，细节问题都在协议的附件里。”帮闺蜜办成了事，裴琳琳也满心欢喜。
    海岚看到微信上多了一个四人群，李帅的助理用文字列出一些问题。
    她望了顾子晋一眼，主动坐到他身边的椅子里，把手机递到他眼前：“你帮我参考一下。”
    顾子晋长手长脚，这椅子坐得显得有点拘着。他稍弯腰，把手撑在膝盖上才能配合海岚递手机的高度。
    两人的头顶明显靠得有些近，但他们都没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注视着海岚的手指在屏幕上打字：“大致就是这些需要配合的地方。”
    李帅发来了个ok的表情。
    海岚扭头对顾子晋道：“虽然他说这份协议是公司常备的，可是协议也太快了？早知道这样，我应该多提点要求。”
    顾子晋没有看她，不是不想看，是不敢。
    因为他突然意识到两人的距离靠得太近了！
    海岚一张小脸，皮肤细得看不到毛孔，他怕自己转头看她，会掉进她透亮的眼睛里。
    他不动声色的直起身体靠近椅背：“所以你要自信一点，他肯定会配合的，因为他想去花田。他们去那么多人，别忘了把损坏花田的赔偿金写进去。”
    海岚捧着手机点头：“没错，这个是必须的。我编辑一下。”
    于是微信群里多了一段话：损坏一株朱丽叶塔赔偿2000元；如：踩倒、折断、扯落叶片……随意用手摘花，一支赔偿200元。
    她再次请顾子晋过目：“你觉得这样行不行？”
    顾子晋只瞄一眼就觉得挺那啥的！
    人人都说他很现实，他看海岚也不属于浪漫的性格。
    她懂事得很，直白点说，很懂经营——玫瑰树上掉几片叶子也要人家赔2000元。
    放大了优点说：挺不错，够优秀。
    他笑着说：“这以后我到你的花田参观可得小心点，要是不小心路过带掉了几片叶子，赔偿金还挺贵。”
    海岚见群里半天没回音，对他解释道：“赔偿金设高一点才能让他们从态度上重视起来。”
    顾子晋表示认可：“说得很有道理。”
    李帅毫无悬念地提出疑义：赔偿金是不是高得离谱了？花钱买也要不了这个价钱。
    海岚故意狗腿道：“我会给大家准备足够的鲜花；也会给每位模特送一束朱丽叶塔。所以你不要怀疑我的诚心。”
    然后又把对顾子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裴琳琳忍不住给她发私聊：姐妹，你也太狠点？
    海岚给她回的是语音：别捣乱。
    裴琳琳觉得她这半年怕是修练了神功，脸皮厚得无人可比。
    她在群里对李帅说道：可以让琳琳一起参与你的拍摄吗？
    群里顿时一片安静，连顾子晋也忍不住扭头看她。
    她双手捧着手机，脸上挂着笑，像极了得到一颗棒棒糖的小女孩，让他觉得莫名的甜。
    裴琳琳发来语音：你要死啊？我可没让你提这个要求。
    她不慌不忙地回消息：c位我没能耐保住。
    贺子晋笑着起身走向前台，不用回头都能感觉到她的快乐。
    回来时，他手里拎着一个纸袋：“走，我送你去坐车。这个带在车上吃。”
    海岚看到两只可颂躺在纸袋里，心里一阵温暖：“谢谢哦，又让你破费了。”

 第44章 Part44：暧昧

    望着停车位上那辆黑色的轿车，海岚犹豫了会往后排走去。
    正要打开车门就被顾子晋按住：“还真把我当车夫了？”
    海岚对副驾驶有执拗的想法，在她看来那是车主爱人的位置：“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坐前面！”顾子晋语气挺坚决，她只好坐进了副驾驶。
    时间还很充裕，顾子晋开车速度不算快，话也不多。
    海岚倒是想说说话，毕竟两人在车内相对逼仄的空间共处，一句话都不说，气氛十分古怪。
    她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话题，只得尬聊：“朱丽叶塔快开花了。”
    “我知道。”顾子晋像一个话题终结者，让海岚瞬间又没了话题。
    “哦！”海岚干咳道，“肯定会很漂亮。”
    顾子晋神情悠哉地转动方向盘：“嗯。”
    ……天，这是不是叫她闭嘴的意思？
    海岚如此想着，再也没有了开口的想法。算了算了，就这么尬着！
    不曾想顾子晋却开口了：“毛巾在你前面的储物箱里。”
    他看见海岚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打开储物箱，从里面拿出一个对折成形的手提袋。
    里面不仅有一条洗得干干净净，略带茶树精油味的毛巾，还放着两盒黑金防晒霜。
    裴琳琳过生日的时候，海岚给她买过这个牌子的护肤品，价格不亲民。
    顾子晋看到她的脸忽然红到耳根，他不解地问道：“你那边空调出风口不出冷气吗？”
    海岚确信防晒霜是他特意放进来的，这回她真的斟酌着要付钱。
    “顾总，这两盒挺贵的，我转你钱！”她平铺直叙说道。
    顾子晋“哦”了一声：“从荷兰回来的时候，有朋友让我在免税店带这个牌子的东西。促销员说做活动，所以硬塞给我的。
    我是用不上，身边也没有可用的人。你每天在花田忙，这个还是需要的。你要是觉得白收不好意思，下次花开的时候，用鲜花抵！”
    这是他们认识以来，他说得最长的一句话。
    海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他说：身边也没有可用的人……这是在暗示没有女朋友？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吗？
    这不太像她认识的顾子晋。
    实际上，顾子晋也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变化。他变得比较关注一个小他八岁的女孩。
    他暗下决心，如果此时海岚转帐给他，他就收下，等她做完这次活动后，他会把关注搁置。
    之前的林林总总，就当是她陪着去了一趟如浦镇的回报。
    “那我得抵掉多少花呀？怪可惜的！”海岚按照天猫旗舰店的价格转钱过去，“我现在正疯狂囤防晒，你记得收钱。这个钱不收我会翻脸的。”
    顾子晋手机“叮”的一声响，他面色轻松地勾起一抹笑：“放心，我会收的。”
    送完海岚，他在手机上点了收款。如此，正好！用钱了结。
    这边收款，海岚那边也收到了微信提示，她心里也轻松了些，这该死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绪。
    --
    她只用了一个上午就把方案写了出来，连备用方案也写得很详细。
    尽管写方案的时候，黑金防晒霜一直在放在书桌上，她也没少看它们。
    她确定心是稳的，情绪是稳的；要不然做方案不可能这么顺手。
    心情一片大好，她抓着手机壳的套绳，把手机当玩具在手里摆弄，哼着小曲下楼找母上大人。
    早上面条的能量在一顿脑力劳动中消耗得一干二净，她现在想吃饭！
    舒平晓早就做好了三菜一汤，趁着她认真吃饭的当口假装不经意地问：在成市遇见于老师了没？怎么不去找于老师？昨天只和琳琳在一起？
    海岚特别感谢今天的菜，因为太好吃，所以她第一次在母上大人面前撒谎毫无破绽。
    海宇航看出妻子的用意，不满地说：“吃个饭，你话咋这么多？岚岚在成市读了四年书，她去个成市你瞎操心什么？”
    海岚一如既往收拾好碗筷，戴上新买的遮阳帽，刚骑上小毛驴准备去找毛明辉，就见海景山一路小跑过来。
    “姐！你回来了？订单、订单，抖音上有人要下个大订单！”他跑得满脸是汗；这要不是他家住得离这里近，这么热的天准得中暑。
    海岚摆好小毛驴：“你悠着点。再大的订单也不能接，今年的花已经被仲老板订完了。最后一茬花是不能卖的。”
    海景山用手背擦汗：“我知道，我就特别特别开心！真的，姐，我特别感谢你。要不是你支持我，我玩视频根本玩不出样子。”
    海岚把他的感激照单全收：“那我们继续加油！”
    姐弟俩一起到了毛明辉家里，海岚把方案递给他，不放心地说道：“毛叔，明天你盯着点，最迟后天得给我消息。你知道的，时间很紧迫。咱们要准备的东西还很多。”
    毛明辉一字不落地看完方案：“海岚，这模特请过来真的不要钱？”
    “嗯！真的不要钱！”海岚肯定地说道，“你就放心！”
    毛明辉暗思，那么整个活动就花不了多少钱。只需要找个广告公司搭个舞台、做背景墙，再做些招牌就足够了。
    “行，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屈书记，让他拍板。”许和镇、陆和村从来没有做过这么时尚的活动，到时候再把县文化馆请来出几个节目，让县广播电台宣传一回。
    他家今年也种了四亩花，他大方地说：“模特需要的鲜花，我也可以提供。不能让你一家出。”
    海岚笑呵呵地说：“毛叔，我看行！”
    虽然是第一次种朱丽叶塔，但是在海宇航和她的悉心指导下，大家都种得不错，堪称丰产。
    海岚初步估算了下，到年底花期结束，每亩花田的收益至少在二万五偏上。也就是说，这个花季每家的收益起码能达到十二万左右。
    她十分激动，虽然今年不能再接网上的订单，可是互联网上的基础都打好了。
    回家路上，她站在一块荒地前对海景天说：“景天，咱们租地！”

 第45章 Part45：人情

    “好呀！”海景天欣赏应允，“姐，要投多少钱？我投！”
    海岚拍着他的肩膀：“要你投什么钱？今年你把新媒体帐号做起来了，却没花卖，害你没赚到钱，你不怪我？”
    海景天做视频原本就没抱过赚钱的希望；只是希望不被人看成每天游手好闲。如今帐号小有成就，他对她是真心感激。
    可她却用钱来衡量，这让他有些生气：“姐，你要这么说话的话，我就……我就……”
    一时之间，他竟然想不出用什么话来表达心里的情绪。
    海岚了解他的性格，连忙解释道：“我就是这么一说，你别生气。今年打好了基础，接下来我们一起好好赚钱。我想好了，我去和毛叔商量，让你任专业合作社的理事，以后少不得要请你帮忙，我给你开工资。”
    性格内向的孩子急不得，一急就怕他把自己憋坏了。而且还得多夸夸，因为这种性格的人日常受到的关注不多；心里极度渴望被人认可。
    海景山的心情果然好多了：“那为啥租地不让我投资？既然给我开了工资，那互联网订单的利润我就不能拿一半，除非我也出钱。”
    “别人想占干股都巴不得，你还上杆子出钱。你这孩子脑子真轴！”海岚无可奈何地说道。
    他却认死理：“换了是旁人，我肯定不愿意出。但这是和你合作，我乐意。”
    海岚不让他出钱是有原因的。
    首先他没钱，他只能问他老子借，一旦如此事情恐怕就复杂了，她三叔和三婶非常可能来插手。
    其次，她仍然希望有绝对说话权；再者，她对海景山很有信心，他一定能让互联网的订单飞起来。
    两个渠道的销量与利润，她必须独立开来，这样才不会混为一谈。
    租地扩产是为了以后保证互联网销量的供应，也是保证海景天的利润。
    以后但凡是从新媒体出的订单，无论用村里任意一家的花，都有他的一份利润。
    创业不容易，她得在创业初期就把财务制度整理好。否则以后牵不清、道不明，亲戚之间搞不好反目为仇。
    海景天明白了她的心意，面带歉意地说：“对不起，姐，是我想多了。”
    海岚怎么会怪他：“不是我说你，别动不动就生气，要学会沟通。还有，既要有情怀又要有能力，懂不懂？”
    海景天难为情地笑：“懂了。姐，我发现你和顾总有点像。”
    海岚说话像掉了一个节拍：“我和他像？怎么可能？”
    “你们都是既有情怀又有能力的人。”海景山咧嘴笑，单纯又质朴，“这次活动你打算邀请他来吗？”
    顾子晋的情怀？怎么看出来的？海岚飞快地答道：“大概率不会叫他。”
    这话她说得心里没底，因为她只是想急于在老弟面前撇清和他的关系，虽然海景山对他们的关系毫无猜测。
    可是接下来她又想联系顾子晋，因为李帅发来了正式版的协议书。
    协议内容里把她要求增加的都详细地做了附注；也同意让裴琳琳参与拍摄。
    为了稳妥起见，她还是把协议发给了顾子晋。
    心虚归心虚，不能拿正事开玩笑。有大佬帮着看文件，为啥不用呢？
    顾子晋回话很简单：等。
    这一等就是三十分钟，顾子晋回的是语音电话。
    他声音有点沙哑，带着些许疲倦。海岚踌躇地问道：“你生病了吗？”
    顾子晋应声：“没有，我在桑拿。”
    大热天的桑拿？？你确定吗？海岚后悔多嘴，没事瞎关心什么！
    所以电话那头的顾子晋现在是光着的？或者说腰间围着一块浴巾？
    what？她到底在想什么？
    海岚脸上有点发烫，她把空调温度调到二十二度：“刚才的协议你看了吗？我可以签？”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都带着该死的慵懒与磁性：“问题挺大的。我没想到对方人品这么不靠谱。”
    海岚顿时紧张，她竟然完全没看出来：“问题出在哪一条？”
    “模特发微博的时间完全没有标注。这种活动讲究的是时效，协议里不明注发博时间，岂不是任由他们作主？”顾子晋躺在小客厅的懒人沙发里，想像着海岚现在的表情。
    怕是会习惯性地咬下唇？
    她总是这样，在遇到难题时，无意识的咬唇，专注又凝神；模样显得知性又性感。年轻人管这个叫又纯又欲？
    海岚滑动屏幕，看到最后一个条款。她是真大意了！而且李帅写得概念模糊，很容易糊弄人。
    “我再去找他！”她果断地说道。
    顾子晋拦住她：“别找了，这种人连协议条款都耍心眼。活动现场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状况。”
    海岚着急了：“那怎么办？我已经把方案交给毛书记了。”
    顾子晋沉默了会，难道她一点都没想起他的建议吗？
    “交给我。”他再次发声，“你把裴琳琳的照片发给我，我需要和摄影师确认一下。”
    海岚嗫嚅道：“你真的帮我找人呀？”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顾子晋微皱眉毛，起身往浴室走去。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又让你帮忙，挺不好意思的。”海岚尽量体现心里的感恩，还有……还有别让他听出她心里几乎跃到嗓门的欢喜。
    他找的人，那绝对比李帅之流水平高多了。
    不是没想过，是不太敢想！真的就以为他是一句客气话，没想到居然可以实现。
    感谢李帅的不靠谱，要不然，她和陆和村哪有这么好的机会？裴琳琳更没机会和这么好的摄影师合作。
    顾子晋浑身是汗：“谢谢你上次到如浦找我，我好像也没帮过你什么忙。”
    海岚明白了，他的意思是：我在还你的人情。
    不管！反正坏事变好事！
    她立刻截图、圈点，把图片发到群里；直接李帅和他的助理：李帅，这个协议我不能签。
    李帅：？？？我们都是这么签的。
    海岚：我总不能天天催着你们发微博？如果你们一年以后再发博，那还有意义吗？

 第46章 Part46：格局

    海岚懒得和他们废话，直接告诉他们结果：不合作。
    彼时，刚出演完视频的裴琳琳一脸懵的给她打电话：“岚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李帅打电话来，说你害得我没工作。”
    顾子晋说得真没错，这种人的人品太有问题了。
    海岚严重怀疑他是女娲造出的残次品。颠倒黑白、挑拨离间，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白白让他蹭了一顿米其林！
    她在电话里一通解释，裴琳琳诧异了：“你说什么？所以说，现在是你家顾先生替你找人？而且我还是有机会参加拍摄？你说的是真的吗？”
    海岚道：“嗯，你要不要给我发照片？他要发给对方看。”
    “当然要了！你家顾先生请来的人不会比李帅差。”裴琳琳有些小激动，她的网红生涯可以往前迈个台阶。
    海岚终于纠正她的说法：“你不要一口一个你家顾先生好不好？他只是在还我人情，不想欠我罢了。”
    裴琳琳才不这么认为，她拖着腔调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欠了你什么天大的人情？要替你找上档次的摄影师、模特，还不要你花钱？”
    海岚愣了下，这……该怎么说？
    在顾子晋情绪最低落的时候出现，陪他一起逛了个胡同，吃了碗饺子，遥望了下他家老房子？
    好像这些真的算不上人情；不过如果当时他真的很脆弱的话，她也算得上是一种精神支持。
    再说，她的嘴闭得多严实呀？到现在都没有问于所长，他为什么会出现在监狱门口。
    虽然这个想法，是她拼了老命压下去的。到底，监狱里住着他的谁？
    “反正就是有这么回事。还有呀，这个李帅你以后也少和他合作，太不靠谱了。”她含糊着转移了话题。
    裴琳琳到底大大咧咧，真就被她带了话题：“放心！我心里有数。看在姐妹这么帮我的份上，我替你邀请几个小网红过来。”
    海岚道：“也不是不行。出场费控制在一人一千块行不行？我现在还是负债经营呢！”
    “我替你张罗，要什么出场费？来蹭一下你家顾先生请的摄影师，还有这个活动的热度。”裴琳琳大方地承认目的，“不过你放心，姐姐我保证给你的庄园带流量。多了不敢说，大家一起推，小几百万流量肯定有。”
    海岚舒了一口气，如此，甚好！
    她感觉自打种花以来还蛮顺利，除了二婶总是挑事外，各方面都没出意外，就连冰雹也是虚惊一场。
    顾子晋的办事效率更是高得离谱。
    她被李帅无情的踢出群聊后，很快就被顾子晋拉进一个新的微信群。
    几句话交待下来，摄影师在群里发了张名片：卢涛。
    她立刻百度，不查不知道，一查不得了：全国影视协会会员，成市摄影名家。
    这个人物真的是太可以了！她几乎已经预见了活动的成功。
    她想起顾子晋在成市给的建议：“你有没有想过做一个有象征意义的长期性的活动？”
    海岚问道：“你的意思是每年做一次类似的活动吗？”
    “是的！”顾子晋点头，“固定时间，固定主题，以一年为周期，长期举办下去。”
    海岚：“这样就能渐渐做出名气和影响力。”
    顾子晋见她一点就通，赞许地道：“这也是产业化经营的一种方式；更是一张活名片。产业做起来了，活动也会做得越来越上档次。”
    “这一期我们费用不够，但是做出影响后，就能得到县里更多的支持。我还可以邀请重量级的嘉宾为活动助力！”海岚沿着他的思路往下说。
    “很棒！”顾子晋简短的评价道。
    海岚略微羞涩地笑：“谢谢夸奖。”
    顾子晋不介意再给她提示：“活动的高度可以往国际来靠。”
    “小乡村举办国际型的活动？”海岚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有何不可？”顾子晋反问道，“影响力上来了，你还怕请不到国际嘉宾来站台？”
    他眼睛里露出一线狡黠神情，海岚更是秒懂，对呀，请人，靠的是人脉和资源。
    人脉，得用起来才叫资源；资源是共享的，她用心打造一个朱丽叶塔种植基地，再组织一场有看点的固定活动；基地与活动也是可以与他人共享的，更是一个让大家共享资源的平台。
    眼下，与其说顾子晋在还她的人情，不如说她欠他的人情越来越多。
    他总是在不经意间教她怎么做生意，如何用资源；教她不要只盯眼前一亩三分田，把眼光看得更远一些，格局放大一点。
    她为自己日常小扣感到后悔，她太关注赚钱。付出不一定能有收获，但如果想要更多的收获，是必须要有付出的。
    她立刻决定，无论镇里批不批资金，这次活动她都要自己出钱。
    她还要请于所长过来当嘉宾，同时向河阳其他批发商发出邀请，再出钱请本地传媒为活动造势。
    然而，不需要她向批发商发邀请，已经有人关注到江中第一家朱丽叶塔种植基地。
    她在去镇政府的路上，接到好几个批发商的电话；都是询问花期、花量和花价的。
    她不无遗憾地告诉他们，今年的花已经被人订完了，但是马上有一个活动举行，热情欢迎来参加。
    电话刚接完，微信里就出来被人加好友的提示，批发商们表示对活动感兴趣。
    毛明辉眼睛里泛着亮光：“海岚，你又得给大家培训了。”
    海岚心神一动：“又有人要种花了？”
    毛明辉伸出手指：“十二户！等开种的时候，估计还不止。这次培训正好可以当作乡村振兴学院开课。岚岚，开课的时候电视台真的要来采访。这回可不是我主动叫的哦！”
    海岚微皱眉：“毛叔，我不想出这个风头。不光是我，我爸也不愿意。让记者采访你，你是村支书，采访你是理所当然的。”
    “那不行，人家指名要采访你。”毛明辉道。
    海岚只得退而求其次：“实在要这样的话，那采访我爸行不？”

 第47章 Part47：放心

    毛明辉勉强同意：“也不是不行。”
    他倒是挺欣赏海岚这种不爱出风头的性格，年轻人谦虚点更好。
    然而他很快就发现海岚还真不谦虚。
    她在屈书记面前谈论起活动方案时，还提到了专业合作社的发展蓝图，包括互联网电商销售的具体想法与做法。
    屈书记问道：“海岚，你对整个专业合作社未来的销量做过评估吗？”
    “做过！”海岚自信地回话，“明年上半年，线上、线下销量至少能达到七位数。”
    毛明辉不由地替她捏了把汗。
    你的谦虚呢？你的谨慎呢？你不能盲目自信呀！许和镇、陆和村能出这么漂亮的数据？
    初出牛犊不怕虎。屈书记如是想着：“那你敢不敢和我立个军令状？”
    海岚怔了下，军令状？
    见她表情稍作疑惑，屈书记笑道：“军令状不能只凭一时意气，立下就要实现。你们年轻人现在不是流行一个词叫打脸吗？你要是实现不了，被打脸的人就是我。”
    海岚知道他在用激将法，她问：“那你得告诉我是什么样的军令状。”
    屈书记冲着毛明辉笑：“思路清晰，不错！你们村里出人才！”
    海岚不吭声，她不喜欢吹牛，行就行，不行就是不行。
    但如果是她做出的成绩，她也不会拱手相让。
    毛明辉也笑：“当年她是我们镇里的高材生。”
    “你是书记要好好利用这样的人才，让陆和村来个翻天覆地的进步才行。”屈书记道，“虽然不做强制要求，但是让陆和村人均收入增加50，这个军令状你俩接不接？如果能接的话，这个活动镇里牵头做，也会有专项资金。”
    “多少钱？”海岚脱口而出，表情是镇定得很。
    屈书记双手交握搭在办公桌上：“五万。活动期间对接的工作人员，你们不用担心。既然是镇里的活动，自然会有人做好。”
    毛明辉激动得搓双手，这简直是大快人心！他高兴得差点忘了军令状的内容。
    屈书记看了眼海岚：“这样还不满意？”
    海岚摇了摇头：“谢谢屈书记的支持。”
    有政府出面，活动就有了一定的高度；而且镇里还愿意出钱，第一年活动的费用足够了。
    至于军令状，她觉得应该是毛书记立的。
    “怎么样？军令状没有压力？”屈书记最近对陆和村的动静也是相当关注。
    他是充分调研过，才会给陆和村定这样的目标，只要照这个形势走下去，实现目标问题不大。
    海岚说道：“那得问毛书记。我只管种花、卖花。不管陆和村和钱明村种多少花出来，我保证不让花烂在地里。还有……”
    屈书记镜片后的眼睛里快速闪过一丝惊喜：“你说！”
    “屈书记一定要下政治任务，那我也立个军令状。专业合作社的种植户达到一百户以上。”海岚认真地说道，“我希望许和镇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我们的合作社来。”
    这丫头野心不小！
    毛明辉不知该夸她，还是该提醒她步子不能跨太快。但是屈书记却表示：同意！就这么办！
    “一百户？海岚，这有点夸张了。”回去的路上，毛明辉以叔伯的身份善意提醒道，“你别看现在有了十二户想跟着种花。可万一中途有个意外，大家退的都很快。”
    当初他想让村民种盆花，村民不是嫌累、就是嫌麻烦；要么就是嫌钱赚得不如打工多。
    海岚脸上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毛叔，活动定下了，难道我们连个饼都不画给屈书记看一下？”
    “什么？”毛明辉懵了，“你骗屈书记的呀？”
    海岚一本正经地说：“没有呀！这是立目标嘛，没有目标怎么进步呢？我会朝着目标努力奋斗的！尽快实现。”我可没说一定要今年完成嘛！
    军令状的惩罚是：还没有想好……
    毕竟许和镇穷了不止五年，几乎是穷了一代人。
    海岚顺道把车开进了钱明村，尽管钱明村现在只有李建国一家在种花，可是海岚跑得不比本村少。
    李建国两口子都在花田里干活，花势良好。一见到毛明辉与海岚就笑得比花还灿烂。
    “毛书记来了？巧得很，刚才我们村的陈书记也来看过。他还说要给你打电话商量事情。我估计和种花有关。”
    海岚察看花的长势，在心里做算术题，12+5=17；100-17=87；1004=400
    每家至少种四亩花，每亩花年收益3万左右，每家年收益就是43=12万。
    家里两个人劳作，忙的时候请临工帮忙；全年下来能保证每家年收8-10万；平均每人年收入4-5万元。
    她记得，在许和镇，一个农户家全年收入能到3万就非常高了。
    “目标应该是千亩。”她自言自语道。
    李建国好奇地问道：“海岚在算什么？”
    海岚“咳”了下，刚才走神了。这该死的赚钱欲，她有点控制不住。
    她刚才竟然在想，要是能实现种一千亩花田的目标就好了。
    毛明辉的电话响了：是钱明村的陈书记。
    大棚里温度高，他走到外面，站在田头。手机贴着耳朵，他低头在田梗上来回走动，时而加快语速说话；时而认真听对方讲话。
    最后他站定不动，脸上渐渐严肃，收线挂电话。
    李建国也走出大棚，语气有竟然有些担心：“是不是也要在咱们村普及种花？”
    凭心而论他不太想看到这样的场面，如果大家都种花，那么花的价格不就下去了吗？
    特以稀为贵，这一点他还是懂的。
    毛明辉指着在花田间行走的海岚，对李建国说道：“老李呀，我今天和海岚在屈书记面前立了军令状。你现在就好好想想看，明年你想种多少亩花？”
    李建国眨了眨眼睛，心中嘀咕着，你们立军令状和我有什么关系？
    毛明辉笑得眼角全是皱纹：“哈哈，你们陈书记怕是也要去镇里立军令状了。”
    “以后花还卖得掉吗？”李建国脸色悻悻然，不是很明朗。
    毛明辉看向背着手出花田的海岚：“有她在，放心！”

 第48章 Part48：基地

    没过多久陈书记骑着小毛驴赶到田头，把它随意往路边一停，就向毛明辉招手：“毛书记，我早就想去找你了。”
    毛明辉和李建国同时扭头，李建国唤道：“陈书记来啦！”
    陈书记为人相对圆滑，和毛明辉不算关系最好的，每次去镇里开会时和他坐得并不近。
    李建国种了几个月的花，他并没有特别关心，只要不闹纠纷就行。
    可是最近到镇里办事，难得一次碰到屈书记，对方竟然十分关心李建国家的花田。
    他感到十分意外，他留了个心眼，往隔壁村跑了几次。
    一打听才发现好多人都想把荒地种花，他明白这将是一个新动向。
    到李建国的花田跑了好几次，他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深感后悔，这年收入是翻几番呀！
    毛明辉电话里和他简单沟通过，大步向前迎他：“不是说好明天到我办公室来吗？”
    陈书记双手握住毛明辉的手：“我思前想后，这事不能拖到明天。既然你都来这里了，我哪有不来拜访的道理。”
    他言语间把毛明辉摆在相当高的位置上，让毛明辉觉得挺不自在：“陈书记别这么说，我和海岚刚从镇上回来，路过嘛，就来看看。”
    陈书记把目光投向仍在花田里的海岚：“她就是老海家的姑娘？你说这姑娘咋长得这么好看呢？像仙女一样呀！”
    这……毛明辉家中一儿一女，女儿上大学，儿子读高中；儿子不管女儿叫姐姐，而是叫小仙女。
    后来毛明辉在老婆刷抖音时，经常听到视频里有人嚷：小仙女……
    虽然小仙女是一种称谓，可他觉得陈书记这么形容海岚，拍马屁的嫌疑也太大了？
    李建国也暗暗笑了下，陈书记情商那是杠杠的。
    “海岚，陈书记来了，你出来！”毛明辉朝大棚里唤着海岚。
    她的声音很清脆：“来了！”
    她和李建国老婆同时出了大棚，遮阳帽下的脸庞白里透红。
    陈书记见了就夸：“老海家是不是藏了什么秘方，养出来的女儿比仙女还美。去过成市读书就是不一样，眼光特别好，戴的帽子也比别人的漂亮！”
    刚才还是像仙女一样，转眼就比仙女还美，连帽子都夸上了。毛明辉只觉得这家伙也太圆滑了。
    海岚显然不太习惯这样的夸赞，她愣了下：“陈书记是不是有想种花的意思？”
    陈书记心头一笑，这姑娘懂事，说话不拖泥带水：“是呀！刚才在电话里和毛书记聊起这个想法，我寻思着你们在这里，所以赶紧先来和你们碰个面。”
    “那太好了。”海岚的语气坚决果断，从包里掏出一把扇子扇风。
    毛明辉笑着对陈书记说：“我都说了，这事没问题。需要我们配合的你尽管说。不过我把丑话放前头，技术上的事得听海岚的。要是你们村里有人不听指挥，一顿瞎种，咱们可不负责。”
    “不会不会不会！”陈书记一迭连声地说，“没这个可能。一起种花发家致富还不乐意的话，那还想做什么赚钱？现在种还来得及吗？”
    这话是问海岚的。
    就算是不会种玫瑰，可大家都是庄稼人出身，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么热的天种啥都不合适。
    可是干等几个月，又觉得好心慌。眼看着陆和村的花马上就要大丰收，大丰收就代表着有收益。
    据说这花三十天就可以开一茬，满打满算，可以开到十一月呢！
    “现在绝对不行，温度太高。种下去成活率虽然不成问题，但是花苗生长质量会不好。
    而且已经到了病虫害最多的季节，还是不种的好。等到十月！”海岚觉得帽子被太阳晒得滚烫，她现在迫不及待想回到车里开空调。
    陈书记脸上有些失望：“那还要等等。”
    毛明辉见海岚手中的扇子扇得越来越快，对陈书记说道：“老陈，你明儿先到村里摸个底。看看哪些人家愿意种，大概统计个数字出来。乡村振兴学院马上开课了，你把大家伙叫来上课。”
    “行，这个没问题。对了，你们村里不是要做活动？”陈书记消息还是灵通。
    毛明辉脸上一派得意之色：“这不是我们村做，这可是镇里的活动。你到时候组织大家伙来参加，把活动做出人气。以后我们的花就能卖得越来越好。”
    李建国终于插了一句话：“海岚，种花的人这么多，以后花还卖得起价钱不？”
    海岚点头：“李叔叔，滇南遍地是花田，可是他们的花却没有跌价。有时候还会涨价呢！而且我们合作社和批发商签的合同，进价都是阶段性的。花价会随着市场涨跌定，所以咱不怕卖不起价。”
    李建国仍然很担忧：“那如果市场价跌了，咱们花的价格不就下来了？”
    “没错，就是这样。即使按照他们以前的合同签，也没有给固定价格。包收不等于包价，大市场不好，批发商不可能为我们兜底。”海岚解释道。
    “世界上没有绝对的事情，即使我们种的品种是朱丽叶塔，国内价格一直往高走，也不排除有一天价格会往下走。
    但是，江中第一个玫瑰种植基地一旦在国内有了名气，那我们的花大概率不会出现低价的现象。因此，技术很关键，高质量的商品花才是我们的根本。”
    太阳照得水泥路发烫，四周空旷寂静，海岚的话像是有回音般在他们耳中盘旋。
    基地，何为基地？
    百度解释：基地指作为某种事业基础的地区。
    只要被人提及，就知道这里的人是做什么的，这里的产业是什么。
    陈书记心中知道，这事稳了！
    他想带着钱明村的人跟海岚一起种花，而海岚为了发展基地，也需要他们的加入。
    “你说得太对了！咱们不怕种花的人数多，只要把花种好了，就不怕没人买我们的花。”陈书记的话再也没有圆滑之意，而是真心实意的赞同。
    此时，他就像当初的毛明辉一样，踌躇满志。

 第49章 Part49：世界

    终于回到车上，海岚迫不及待地把空调开到最大。
    “热死我了！”她用纸巾擦着额头上的汗，心里又开始做算术题，感觉离军令状上的数字越来越近了。
    毛明辉以为她在埋怨陈书记，好心说道：“老陈这人就是性子急，考虑事情欠周到了。这么热的天，拉着你在田头说话。不过他的心还是好的，岚岚，钱明村的人也要种花了，这是一件大好事。”
    海岚脚踩油门，声音轻快地说道：“嗯，我知道。毛叔，我只懂技术上的事情。这种调节关系的事情都交给你了。”
    毛明辉见她并没有耍小性子，心里为错怪她内疚：“以前就说好的，这些事我负责。你放心，不会让你分心的。”
    他还以为她不停地扇风是不耐烦，因为很多年轻人都是这样。
    海岚道：“有个事情我想和你商量一下。这次活动的主题，我要换一个。还得麻烦你和屈书记商量着。”
    顾子晋给她指了个国际型会议的方向，但是她在做方案的时候，还是保守了些。现在她后悔了。
    毛明辉道：“好，我去办。换个什么主题呢？”
    “世界花园大会！”她淡定地吐出六个字。
    毛明辉一时之间望着挡风玻璃前的水泥马路，一只中华田园犬怯怯地站在路边躲着车辆。
    他甚至想起了这条路十年前的模样。
    那是一条沙石路，沙石还是他召集村里的青壮年一担担挑回来的。
    修路的时候，全村的青壮年都高兴得不得了，完全不在乎一天给多少工钱。
    沙石路修好了，经常会有鸡、鸭、鹅在路上慢摇赶跑；还会有日出而作，日落而归的人们扛着农具经过。
    海宇航那时候就经常骑着一辆三轮车，拉着盆花到镇里卖。
    尽管现在他们村已经通了水泥路，青壮年都出去打工，家庭人均收入也有了提高；这条水泥路上每逢过年，就有很多小车开过。目前村里还有二十亩花田，可是这与“世界花园”搭边吗？
    “世界花园大会呀？”他缓缓地重复着她的话，咱是在进步，可咱是不是别好高骛远？
    “嗯！”海岚明白他这副表情暗藏的意思，着重说道，“世界花园大会。”
    “咱这里可是乡村。”毛明辉好心提醒道。
    海岚点头：“嗯，既将走向世界舞台的乡村，振兴中的乡村。”
    毛明辉也不打算和她争论，主题行不行还得上面定夺：“行，我明天再跑一趟镇里，把你的意思传达一下。”
    海岚忍不住油门踩深了些：“好嘞！”
    --
    “世界？”于所长在电话里也愣住了，这个主题确实有点大了。
    海岚决定把顾子晋为她提供的帮助告诉他：“没错，就是世界花园大会。顾总告诉我，要把规格往国际高度靠，而且要当作一个名片，每年做一次。”
    于所长对这个信息更为感兴趣：“子晋人不错？”
    “嗯！”海岚说道，“顾总说是老师让他帮我的。”
    电话那头，于所长沉默了：“子晋的内心很温暖，只是很少有人知道。”
    海岚心中一惊，这是要说什么？为什么要和她说？
    “你知道子晋最喜欢做什么吗？”于所长问道，接着又自答了这个问题，“你自然不会知道。”
    海岚握紧手机，心脏如坐海盗船般悬空，她不该提顾子晋的：“老师，顾总没对我说过这些。这都是他的私事！”
    于所长心中深叹一口气，难得见顾子晋肯不计报酬帮助一个人，或许海岚于他来说是不一样的。
    “我也不多嘴了。你不要被他一副扑克脸骗了，他虽然是个商人，可是只要肯帮忙，那是会掏心窝的。”于所长希望海岚能懂。
    海岚快速带着他换频道：“老师，世界花园大会，你能来参加？”
    “当然能！”于所长顺应道，“哪怕天上落刀，我也要参加。我带了那么多学生，还没有一个像你这样把种花当创业来做的。我再给你请几个嘉宾过去。”
    不来几个像样的嘉宾，对得起“世界花园”四个大字吗？
    海岚思量着：“出场费能不能帮我控制一下？”
    “出场费是什么鬼？”天啦撸，想不到于所长聊天也这么潮，“老头子们在家里屁事没有，能出来露脸多好。”
    海岚滞声，这话她不敢苟同。
    于所长不忘交待：“你别忘了请子晋。”
    海岚轻声道：“不会的。”忘了叫谁，也不能忘了他呀！
    挂了电话，她才看到微信上三位数的未读消息。
    卢涛：顾总，你上次说要加进来的姑娘，我们看了照片和资料，勉强可以。但是因为身高不够，所以不能站c位。
    顾子晋：没关系，既然交给你了，就由你来决定。
    卢涛：海小姐，加上裴琳琳小姐，我们这里一共安排六位模特入场。汉服用我们的，你不用准备。海岚
    ……
    顾子晋：她可能在忙，看到后会回复你。
    卢涛：好，我把其他五位模特的照片和资料发到群里，海小姐一会看一下。如果有觉得需要调整的，今天之内务必告诉我。海岚
    卢涛：[照片][照片][照片][照片][照片][照片]……
    卢涛：这些都是模卡，这几位汉服照都不错。
    顾子晋：这次活动就拜托你了。
    卢涛：顾总放心，前期后期包你满意。对了，你下期的专访交给我拍摄？我觉得上次航空公司给你拍的那些，没显出你的霸气。
    顾子晋：没问题，我和传媒知会一声。
    --
    海岚还没看照片，就连忙卢涛：收到，谢谢卢老师。我到镇里去了，刚回来。我马上看照片。
    看完近二十张照片，她在群里给了个表情：[强]
    她马上退出群聊，给顾子晋发了个消息：“我决定把活动主题定义为：世界花园大会。”
    群里的消息是半小时前的，她以为顾子晋此时肯定没空，没想到他很快就回了过来，也是一个表情：[强]。
    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她就知道，他一定会赞成的。

 第50章 Part50：请走

    顾子晋：这个主意非常好。有时候，越简单粗暴，越能体现主题。
    海岚心里非常感激他的肯定，如果他觉得可行，那么基本上就没有问题。
    掐过一次花苞的朱丽叶塔，再次长满花苞的时候，没有人再为自费买包材心疼。如今拆花网在即，全村人的心情都很激动。
    据说还有一场隆重的剪花仪式。掰着手指头算，只有个把星期就到剪花的时间了。
    海岚忙着查看物料备得怎么样，各家各户有没有足够的仓储空间。
    宇航笑她：“你放心，一楼大厅全部腾空用来放花，管够！”
    海景山也和她一样忙得不可开交，以前他拍视频要到处找素材，如今素材随手拈来。
    全村人都知道要剪商品花，海岚以合作社的名义发通知召集剪花临时工，采用计件制，多劳多得。
    晚上，村委会会议室一下子来了五十多号人。海岚瞅着好些个面孔似熟又生，但见毛明辉和陈书记并排着走进来，原来是钱明村的人。
    会议室上面拉了一条横福：乡村振兴学院开班仪式——暨玫瑰采摘培训。
    小小的会议室人声鼎沸，大家三两坐在椅子上，欢快地聊天，时不时望着坐在讲台前的海岚。
    海岚今天准备了花剪和装花用的桶，桶里配好了营养液；今天就是要教大家怎么采摘成品的。
    采摘看似体力活，实则是个技术活。
    钱明村有些人不太乐意，他们今天来想学怎么种花，自家地里连花都还没有呢，学什么采摘呀？
    对两位书记是没人敢发表意见的，有几位大妈模样的女人眼神中带着不满与不屑瞥向海岚。
    嗓门大的那位说道：“要说种地，谁不比台上那位强？难不成种了一辈子地的人，还要听她上课？开什么玩笑。”
    以她为中心的小圈子有人附和着：“摘个花还要教？哪就这么金贵了？我们以前农忙季收稻的时候，哪个需要教，哪个不会？”
    陈书记关注到这群人，在村里向来是得理不饶人。本来不想让她们来，可是她们不仅要报名，还结队而来。
    至于她们最后会不会种花，陈书记觉得都挺悬。反正村里挑事总少不了其中几位。
    他清了下嗓子，刚想说上几句，忽地领悟到这不是他的主场；毛明辉还没发话，他怎能随意发言？
    走下讲台，他来到大妈们所在的位置，用手指敲了下桌面：“说话注意点，没人押着你们来上课。别在这里给钱明村丢脸。”
    他板着面孔像极了扑克牌的老k，对几位大妈还是有相当的震慑力。
    虽然她们闭了嘴，却把幽怨的眼神留给了海岚，准备一会给海岚难堪。
    毛明辉率先讲话，类似于开班发言，介绍海岚的时候，他特意用了她的头衔：陆和村花卉专业合作社理事长。
    海岚也没有什么客套之言，毕竟下面坐着一半以上的人都是她认识，而且都是想在采摘季过来当临工的。
    “采摘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过程，中间也有很大的讲究。怎么剪？从哪里下手，剪什么样的花朵？剪下来后怎么放？这些都至关重要。”
    “如果采摘过程中有了疏漏，非常可能影响下批鲜花的成长，还会影响鲜切花的保鲜期；采收也会影响到商品花的评级。
    我们的花不进冷库，都直接打包，装车发放河阳的，所以请各位乡亲们一定要学得仔细些。”
    “今年虽然是帮着采收，明天可能就是大家自己家里采收了，学会了总没有坏处。”
    她刚说完，正准备展示采收工具，钱明村某位大妈语气生硬地道：“那个什么理事长，我们家又不需要采收，犯不上学这个。”
    海岚停下手里的动作，笑眯眯地望着她：“阿姨今年有没有帮李叔叔家采收的打算？”
    “不去呀，暂时没有这个想法。”惹事大妈语气还挺冲。
    海岚说道：“钱明村的叔伯、阿姨们，虽然今天我们不讲如何种植，但采收也是种植中很重要的环节。以后你们种花时，一定用得上。”
    大妈：“那到时候再学呗，现在学了到时候准忘，一点用都没有。”
    海岚指了指后门：“嗯，阿姨你说得很对。那今天晚上为了不打扰你宝贵的时间，同时不要给其他的乡亲们带去干扰，要不你先回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她这是当场赶人？
    大妈当众发飙：“你一个小姑娘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们书记说了，这是自愿报名的，你还想赶我们走不成？”
    陈书记紧锁眉头，抿嘴不语。
    海岚点着头：“是自愿的。所以你刚才表达出不愿意听的意思，那就不用听下去了。你看咱俩这会浪费了大家至少五分钟的时间。
    而且，今天两位书记还要在场挑选世界花园大会的文明志愿者，时间真的很宝贵！
    你要愿意呢，现在就坐下来；要真不愿意，我还是那句话，为了不影响其他人，从后门走！”
    毛明辉脸上带着大度的笑容：“我觉得海岚理事长说得很对。今天大家是来学知识的，学了后采收就得用上。再说技多不压身！
    课后有答疑时间，有什么问题欢迎问。从现在起，还有人打岔、不想学的，就不用听课了。大家家里都有娃要带，不如回家好好带娃。”
    “哈哈！”他的话让所有人乐得笑了。
    “我时间多闲得很，正准备去老海家剪花赚点零花钱。”
    “采得不好是不是没工钱？”
    “海岚你快教大家，一会我还回家给孙子洗澡。”
    挑事大妈也是想种花的，此时见大家都在支持海岚。她也不便发作，只恨这小妮子帮手太多。
    可她心里还是不服气的很。她孙女今年也刚大学毕业，学校虽然没有海岚的那么好，可是现在在备考编制，不比海岚强得多？
    海岚凭什么在村里说教？还让两位村书记替她说话？
    大妈寻思着，等孙女回来了，也要让两位书记替她站台说话。

 第51章 Part51：垃圾

    海岚讲解完采收过程，向所有人说道：“叔叔阿姨，大伯大妈们在采收的过程中请严格执行刚才示范的标准。如果采收下来的花不符合标准，这朵花就得让采收者负责收购了。”
    “不会？”
    “这么严格？”
    “这也太难了？”
    钱明村大妈嗤笑道：“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容易的事，采个花就给钱？做梦！”
    海岚不理她：“大家别着急，我来打个比方。比如刚才这位说做梦的大妈，她剪花技术掌握得很好，鲜花的保鲜期也会比大家的长。
    由于是严格按照大小标准来剪的，商品花尺寸统一，评级也很高。那么她的花，卖价就会比你们的好。所以，该不该严格执行标准呢？”
    “哦……原来是这样！”会议室的人都恍然大悟，毕竟都有想种花的念头，今年帮别人采收，明年就是自己家采收。
    好些个想着随便糊弄下，剪下来就好了的人，此时也暗自下决心，得把采收技术学好。
    如果自己都学不好采收，以后请别人来帮忙时，看不好手法，那损失可都是自己的。
    海岚巧妙地把这位大妈比作当事人，她的代入感比较强，在心里计算着得与失，瞬间不再说话。
    毛明辉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毕竟只要和自身利益相关的，都会更在意些。
    “第一次采收海岚理事长会和她父亲一起亲自下花田示范。今天就先到这里，种花的几家留一下。”
    不多时，海岚把准备好的资料发到两位叔叔和李建国的手中：“叔叔，这是以我上次到滇南参观的那家庄园为例，做的一份参观守则。
    活动开始后，可能会有周边城市的游客前来观花，叔叔们谨记一条，专人陪护、禁止采摘。但是可以卖花，价格也请统一起来。”
    这些问题早就讲过，如今以文书形式发到大家手里，资料上还有“陆石村花卉专业合作社”的文头。
    大家都重视起来，而且心里隐约有种期待感。活动过后，陆石村的名气就能树起来了。
    --
    海岚回到家，临睡前习惯性地看了下群聊，今天于所长挺安静。
    通常他不说话，群里也不太会有新消息。
    倒是裴琳琳给她发了一堆语音。大晚上的她没有点开听，而是转成文字。
    原来，这家伙去了卢涛工作室试镜，大摄影师对她的表现挺满意，愿意和她保持联系、继续合作。
    接下去就是不像话的感谢：宝，太谢谢你家顾先生了。你记得要对顾先生好一点知道吗？你不要太高冷，不是我说你，你的性格有时候太高冷了。
    我想来想去呀，你可以主动一点。加快成为贺伟诚小姨的步伐。
    海岚实在受不了，给她发了个消息：裴琳琳，你不要忘了是我要分手的！你别总提这个男人了好吗？
    裴琳琳秒回信息，而且是连发两张照片。
    照片里是群聊信息，贺伟诚的头像赫然在目，几个男生建的小群聊的内容十分不堪。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聊到了海岚。
    大致意思是有人问贺伟诚，追了两年的女神，为什么最后还是分手了；都说女神是被他妈逼走的，是不是真的？
    贺伟诚的回话就很狗，原话是这样的。
    贺伟诚：她家是农村的，我妈已经很抬举她了。她以为自己长得漂亮，就可以提要求。现在漂亮女人多的是，好多还倒贴。她那么不识相，我早就想和她分手了。
    接着又有人把刷到的视频发到群里。视频里的海岚比上学时更漂亮，举手投足间沉稳又优雅，行走在花田间宛若人间仙子。
    有人夸她又美又能干，还有人说她好厉害，有这么多粉丝。
    贺伟诚：离了我，她这辈子都只能回老家种地了。
    裴琳琳在聊天框里把贺伟诚一阵批：你看这男人有多恶心？你要是不成为他小姨恶心他一下，我都替你觉得憋气。
    海岚：就算我成了他小姨，那肯定是因为爱顾先生。为了恶心他就这么做，你是不是太抬举他了？
    裴琳琳：[强][强][强][强]就喜欢宝这么刚。所以，你现在到底爱不爱顾先生？
    海岚：爱你个大头鬼。你最近不要吃垃圾食品，免得拍照那天眼睛浮肿。还有，人家都是专业模特，你一个野路子谦虚点。
    裴琳琳：友尽！
    海岚笑着退出微信，一般她这么说话，不是去敷面膜，就是去跳操消耗卡路里了。
    垃圾食品真好吃，垃圾食品真解压，谁不爱垃圾食品呢？
    海岚因为活动临近压力也非常大，她跑到楼下厨房间，煮了一包方便面，还加了一颗鸡蛋，放了新鲜的葱花。
    这弯曲的面条、金色的蛋花、绿色的小葱，夹上一筷，真是绝了。
    面条被夹起的那一刻，滑顺有弹性，面条上还沾满浓郁的汤汁，她毫不犹豫拍了张照片，发给了裴琳琳。
    接着她用了专门拍美食的软件，给这碗精致的垃圾食品p了美美的图，发了个朋友圈。
    配文如下：吃垃圾食品的快乐！为什么有些人虽也号称垃圾，却只能让人觉得恶心。
    裴琳琳第一个点赞，不愧为闺蜜，她很快解读了这条朋友圈的意思。
    她回复道：因为妈不相同。
    海岚深夜放毒，炸出不少赞和回复，她一边吃一边看，偶尔选择几条回复。
    很快她被难住了。一分钟前顾子晋给她点赞，而且还回复：回归垃圾本色。
    他似乎也看懂了她这条朋友圈的寓意，他赞同自己的侄儿是垃圾吗？
    他赞成的！但是他看到这句话时，心里隐约有点震动。海岚对贺伟诚还有留恋吗？
    顾子晋从来没有问过贺伟诚私人感情的问题，在仅有的会面中，贺伟诚必定会提及有个家庭不好，长得很漂亮的女生为了得到成市的户口想和他结婚。
    顾子晋想着，他说的女生可能就是海岚？
    他点开贺伟诚的朋友圈，看到这个男人发了一张在明珠塔餐厅吃饭的照片。
    对着照片，他轻声说了句：垃圾！

 第52章 Part52：老弟

    “姐，这件事我做不好。”海景山坐在小院树下的竹椅上，满脸苦恼地对海岚说。
    他向来内向，自从拍视频后性格开朗了些。但是让他给活动志愿者培训，他从内心抵触。
    海岚给他递了一块西瓜：“你都还没做，怎么知道做不好？”
    海景山：“我！姐，你还不了解我吗？你让我扛一千斤货都行，让我去开口培训，我死都做不好。”
    海岚是故意让他去的，她希望老弟可以再开朗些：“那怎么办？我们合作社只有你和我，你不去的话，就只能我去。
    但是活动马上开始了，还有很多事需要我去做准备，我的时间根本不够用；只能你能帮我。”
    海景山知道她现在特别忙，内心也很想帮她多做点事。
    但是张口说话这种事，是他的弱项，他心里实在是没谱。
    最终想为她排忧解难的心情占了上风，他说道：“只要教他们按流程上的去做就可以了是吗？”
    “基本上是这样，但是不能出差错。景山，这是我们村的大事，不能马虎。”也是你的大事，走出第一步，以后你的人生会更精彩。
    原本活动的准备工作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想到却因为于所长请来的嘉宾打乱了节奏。
    他嘴里说的闲着没事，请来的嘉宾竟然是成市农业委员会原书记禹康平和科研所的老领导雷元嘉。
    毛明辉见到这两人过往的头衔，第一时间汇报到屈书记面前；屈书记考虑再三，最终把信息传递给了县府办。
    老领导的份量尤在。平日里私下走亲戚不知情就罢了，可这是来参加活动的，公务礼节自是少不得。
    最初并没有当作重大活动来做的世界花园大会，因为两位老领导的莅临，这会得到了县府办的关注。
    上面派了李珍丽副职前来参会，并作活动开幕式的发言嘉宾。
    屈书记并没有因为发言嘉宾位置被排到第二有相法，相反对海岚更加刮目相看。
    他说道：“老海的女儿怕是个能成大事的。”
    毛明辉夸得很隐诲：“这一切还得要有镇里的支持才行。”
    屈书记爽朗地笑：“只要是带动大家共富的项目，镇里会全力支持。
    对了，老陈前天来找过我，钱明村的共富计划也提上日程了。你们一定要记住，经济发展是很关键，但是人文建设也不能少。”
    毛明辉道：“屈书记，说起这个我真得夸海岚。她说要把世界花园大会作成咱们镇的名片，这也是一种文化输出，花的文化。”
    这番对话海岚不可能知道，但是她明显感到了上面对活动的重视。
    流程表换了一份新的，她敏锐的发现多了位重量级的发言嘉宾。这是个好消息！令人感觉到精神振奋。
    只是海景山的志愿者培训工作进行得不是很顺利。面对一众志愿者，他果然开不了口，说不出话。
    志愿者实则也是村里的长辈们，是他以往躲着的人群。
    因为他们的话题永远都是：找工作了吗？谈女朋友了吗？村头谁家的孩子出息了；村尾家的娃要结婚了；谁在县上买了房子，某某家过年时开了新车。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想躲。即使是说给他的老父亲听，实则就是在表达一个意思：你家儿子没出息。
    要说他们心眼有多坏？倒也不算，毕竟聊的都是家里家长的事。
    难不成还让大叔大伯，大妈阿姨们聊国际大势？
    如今全村的人都知道海景山跟着堂姐海岚做事，好像粉丝挺多。粉丝多是可以变成现金的，洋气点叫：变现。
    “景山，你倒是说话呀！我们都来了十几分钟了，红马甲也穿好了。咱们应该怎么做？”
    “你这孩子，别是粉丝多了，就看不起我们了。”
    海景山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急得对前排一位村民道：“大叔你上来一下。把红马甲脱了。”
    大叔一愣：“咋啦？和你开个玩笑，你还不让我干志愿者了？这可不行，听说那天上面要来大领导，你没这个权力不让我干。”
    海景山被他抢白得又是一顿着急，他把大叔拉到空旷的讲台旁边：“叔，你……你从这里走过来。”
    “走就走。”大叔瞪了他一眼，背着手大摇大摆地往台上走。
    “您好！欢迎来到世界花园大会；请你从这边入座。”海景山指引他往台中央走。
    “您好，从这里往前一百米就是花田，玫瑰花都开放了，您可以过去参观一下。里面有专人为您讲解。”
    大叔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让他当演员呢！
    他依然背着手，假模假样在讲台上走了一大圈，立定在某处不动：“这就是你们的花园呀？”
    “您好，我是参观花田的引导员，请大家在此稍作等待。
    我马上带你们入园参观，进入花田后，可以随意赏花，但是不可能采花。
    如有购花意愿，可以告诉我，我来给大家安排。”
    海景山此时没有紧张，很顺畅地扮演了一位志愿者。
    他把红马甲递给大叔：“叔，你们照着我刚才做的这些去当志愿者就可以。引导观众入座、参观、购买。最重要的是一定要提醒不能摘花。”
    这还挺形象的，也不像培训这么拘谨，看着也不难。不就是说话的时候态度好点嘛，太容易了！
    海景山从角色模仿中走出来，脸上又呈现出腼腆的神色：“海岚姐说了，咱们村的世界花园大会，要一年一年的办下去。指不定以后就是到你们的花田参观呢！”
    剩下的意思就不用明说了？
    “景山，你现在是帮你姐打工，还是合伙？”有人好奇地问道。
    海景山没出声，有人把话接了过去：“我听你爸说，海岚给你开工资，你只是打工？”
    “我和姐是合伙的！”海景山着急地脱口而出。
    “你们这种合伙就等于打工。老海说，今年的花都卖给一个姓仲的老板娘了。你网上接到订单都没用，网上不赚钱，你哪有利润分？”

 第53章 Part53：吵架

    当天志愿者培训的事传到海岚耳朵里是这样描述的：
    海景山对网上一起卖花的事情意见很大，因为花都被海岚卖光了，他今年一分钱都分不到。
    海岚真是够狠的，每个月开那么点工资，光给自己微信涨粉丝，好为自己家里卖花。
    --
    海岚不明白，他们怎么像个营销大师似的，还知道可以把抖音上的粉丝引流到微信。
    再建个群卖花，如此一来钱就到海岚的口袋里。
    这以后呀，陆石村的名气是做出来了，可是都得成为她个人的客户。
    再说了，她在群里卖花都是零售，还不比卖给批发商价格贵？
    海景山气冲冲地找到他爹质问：“爸，是你在外面说我姐的吗？”
    海明亮眼神躲闪道：“你从哪里听来的闲话。”
    “我还真不是听来的，是别人站在我面前指名道姓说的。你为什么要这么说姐？”海景山是真生气，“我跟着姐学到了不少，你就希望我还跟以前一样是吗？”
    海明亮也怒了：“我曾经也认为她是为你好！儿子呀，你醒醒！
    你每天这么辛苦给她拍视频，最后火的是她的岚海庄园。”
    “爸！岚海庄园最终带火的是咱们村，咱们镇！”海景山道。
    海明亮的手在餐桌上狠狠地一拍：“她说的是好听，把村里的花都卖出去了。
    可是你和她的合作仅限网上的销量；她那个什么庄园的花都卖完了，哪里还有花放在网上卖？”
    “咱家的花不是也都被预定了吗？”海景山不明白老父亲较的什么劲。
    海明亮说出心中最大的意不平：“你上次在网上接的大订单，不是只能退了吗？”
    海景山“嚯”地站起身：“那是因为海岚姐想着先让咱们把花卖完，让你们都安心！”
    “哼！网上卖的价格不比批发商的高？我们家的花不给批发商了，你到网上接订单去，我们都供网上的客户。”海明亮藏在心里有段时间的话，终于吐了出来。
    海景山愕然：“我看行！反正网上的销量利润也算姐一半。”
    “你！”海明亮反应过来，指着他的鼻子说，“那个抖音号是你做起来的。你今天就去和她说清楚，不再和她合作。”
    海景山痛心地摇头：“爸，你还记得当初对姐说过的话吗？
    你说只要姐愿意带我做事，投多少钱你都愿意。你这是受谁说教？对姐有这么大的意见！”
    海明亮脸上的怒气见涨：“没有人给我洗脑，我看倒是她给你洗脑很成功，死心踏地为她卖命。
    亏你还以为她准备发你那点工资是为你好，人家根本就没想让你分红。”
    海景山顿悟，有人在他面前挑拨离间，再这么和他吵下去是没有任何结果的。
    他沉默着不说话，海明亮以为说动了他，语重心长地说道：“儿子，爸爸是为你好。这人，虽说吃亏是福。
    可一直吃亏就是傻了！你已经帮她打了不少广告，接下来你该为自己着想。”
    海景山缓缓地坐下，他轻声说：“爸爸。你还记得吗？
    自从上初中以来，我和你之间几乎没有心平气和地说过话；要么是吵架，要么是不说话。”
    叛逆期、青春期的孩子呀，那叫一个拧巴！海明亮叹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那你好好回忆一下，我是什么时候能与你和和气气说话的？”海景山问道，“你再想一想，去年我自己在家里闷头作视频的时候，你对这件事的态度是怎么样的？”
    海明亮暗沉着脸：“你现在长大了。”
    “我有一次听到你和妈在厨房里说，我每天只知道玩手机，以后可怎么得了？”海景山说道，“当时我也很迷范。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村里人是怎么看我的。可是我真的想拍好视频。”
    海明亮垂下头点了支烟，刹时一缕青烟飘向上空。
    “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做死了十几个抖音号。只有在和海岚姐沟通过主题，重新定位后才开始有了人气。
    我今天还去村里给志愿者讲课了，你不觉得最近几个月，我走出家门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吗？”海景山说着话，眼眶都红了。
    儿子的变化海明亮都看在眼里，这些都是他喜于乐见的。但事关切身利益，他不在乎是不可能的。
    说到利益，海景山道：“我跟着姐到滇南学模式，又跟着她跑批发市场。
    当时这二十亩花田，还指不定能卖出多少花。”
    “那还不是因为你在抖音上宣传得好，才让人家把花全定了？”海明亮吼了一句。
    “爸！我就这么和你说！姐是个做生意的料，如果靠抖音号能把二十亩花都卖了，她不会把花都包给仲老板。”
    海景山也急了，拍着桌子站起来道，“就算网上、群里价格能卖得高一些。
    那么，量呢？量能跑得起来？咱们村里的名气能做起来吗？”
    “你怎么知道跑不出量？你的号上都有几十万粉丝了！”说到底，海明亮都不相信海岚没有私心。
    “好，那咱们的花就不给批发商了。我现在就去和姐说中止合作，明天开始我也不拍她，我每天拍你和妈成了？
    那个粉丝群，我就是群主，我明天就往群里卖花。不过，你可想清楚了，网上要是卖不完，花烂在田里，你可别怪我！”海景山长腿一迈就往门走去
    海明亮一着急，烟头都忘了掐，只往地上一扔：“你干什么去？”
    “如你所愿，我找姐摊牌去！”
    “你给我站住！！”海明亮被他说得心上心下，开始没了主意。
    海景山站在门口，给了老父亲一个背影：“姐总对我说，做事欲速则不达。今年全村一共就这些花，因为品种特别，线上宣传得好，才侥幸被预订完。
    正因为如此，没有多余的花供网上销售，明年，咱们一起租地，提高了产量就可以大胆地接网上订单。在网上做生意，要靠推广和当地的名气；爸，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第54章 Part54： 师兄

    “你说什么？”海明亮表情微滞，“海岚说租地？她是不是让你投钱？我告诉你，你可别犯混！”
    “爸！”海景山大声制止他，“姐说不需要我投钱，但是给我三成分红，还给我发工资。姐就是这样对我的，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错怪她？”
    海明亮不可置信地问道：“她真这么说的吗？”
    “当然！她还说要签新的合作合同。”海景山愤怒地转过身，“我不管你从谁那里听到了什么，总之以后我不允许你再诋毁我姐。否则，我就搬出去住！”
    海明亮并没有被别人蛊惑，完全是因为海景山退了网上的订单后，心里开始有了疙瘩。
    人一旦有了心结，无形中就会放大，而且会不自觉地产生怨气。他就属于这种情形。
    尤其是看到海岚忙前忙后，儿子却像个陪衬；原本以儿子能网上出单为荣的他，心结越发加大。
    他才开始在乡里乡亲们面前埋怨了几句。
    他一向不嘴碎，但凡他说出来的话，别人都会相信。
    这话说过也就算了，可是儿子闹到他面前，他也就没忍住。
    此时他被儿子的话震惊到了！原来退网络订单是这么回事，她不用儿子出本钱，就愿意给他分三成利。
    他阵阵懊恼，哎，一把年纪的人，在后面捣鼓侄女的坏话，真是白活了。
    “啪”的一声，桌子又被他拍响，他起身推开海景山往外走。
    海景山嚷道：“你去哪？？”
    “我去给你姐赔礼！”海景山望着他略弯的背影，连忙追上去。
    海岚望着自己的三叔和堂弟，两人表情统一，忧思忡忡，
    “叔，你们吵架了？景山，你是不是又惹叔生气了？”
    海景山一屁股坐在竹椅子里，生着闷气不吭声。
    海明亮道：“岚岚，叔对不起你。以后有什么有要景山做的，你尽管说。我绝对不反对，也不会对外人说。”
    海景山冷笑：“爸，我怎么听着像父债子还？”
    “景山，你别说话！”海岚道，“叔，你放心！以后有什么脏活、累活我都让他做，你只要不心疼就成。”
    海明亮摇头：“保证不心疼！那没啥事，我就去田里看看。这次活动需要的花挺多的？也不能让你一家出，活动前一天我也摘一些来。”
    朱丽花塔是多头玫瑰，活动场合上还挺经用，海岚道：“叔，花够用。你别操心了。”
    --
    九月初的第一个周末。
    陆石村村委会文化礼堂的空地上，搭起了高高的舞台；原打算用的喷绘背景换成了洋气的电子屏。
    台下摆放着用绸缎装饰的椅子，台上放置着一个讲话台，还挂着“陆石村首届世界花园大会”的logo。
    这些都由镇里操办，毛明辉监督执行，海岚没有操心，因为她在县里招待恩师于所长一行。
    于所长不想让她破费，大大方方住进了县里安排的招待所，向禹康平介绍爱徒。
    老领导也不知是因着于所长的缘故，还是真心觉得海岚不错，对她是赞不绝口。
    禹康平看似无意地问道：“小海刚大学毕业吗？有男朋友了吗？”
    “还没有。”“她没有男朋友。”海岚诧异地发现，她和恩师异口同声回答了这个问题。
    禹康平瞄了于所长一眼：“我又没问你，你急什么？难道你藏着什么好对象要介绍给小海？”
    于所长端起桌子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不要打听年轻人的隐私。”
    禹康平笑道：“小海你没介意？”
    海岚尴尬地笑了笑，那还是有点介意的，可是咱也不敢说，咱也不敢问呀！
    “现在专心创业，暂时不考虑这些。”她还真怕禹康平下一句就是介绍对象。
    可有时候就是怕啥来啥，挡都挡不住。
    禹康平：“事业爱情双丰收，才是人生赢家。我有一个侄儿，今年研究生毕业，个头挺高，和你挺相配的。”
    “配什么配？小海一米六五，你侄儿才一米七出头。小海起码得找个一米八个头的男朋友。”于所长打断禹康平的同时，海岚脑海中忽然出现顾子晋的身影。他的身高恰好是一米八……以上。
    这时另一位老领导雷元嘉从外面散步回来，解了海岚的围。
    于所长道：“海岚，你明天有得忙，快回去休息休息。这里有县上的人招呼，明天我们坐县里的车过去。对了，你问问子晋明天什么时候到。”
    他说了半天，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海岚如实禀报：“老师，顾总出差了，明天怕是来不了。”
    于所长眉头皱成了“川”字：“怎么这么不凑巧？我给他打电话。”
    海岚适时离开，因为她觉得老师在很刻意地拉拢她和顾子晋的关系。
    卢涛也带着团队赶到了县城，此时刚下榻宾馆。
    海岚开着五菱宏光到凯丽大酒店，准备进大厅里等他和裴琳琳。
    裴琳琳根本就没去房间，拎着行李箱跑到她面前：“哈哈，宝，我在这里。”
    海岚被她吓了一跳：“你怎么不上去？”
    “我有话和你说，特意在这里候着你呢！”裴琳琳挽着她的手朝大厅的沙发走去，“房间里有人，和你说话不方便。”
    海岚看了看时间，估计卢涛快下来了：“给你十分钟，卢导马上就来。”
    “姐妹，你告诉我，你现在和顾总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裴琳琳满脸八卦。
    海岚差点没被她气晕：“你特意守在这里，就为了问这个？发展什么呀，原步踏步踏呢！”
    “不可能！海岚，我把你当姐妹，你可不许瞒我。你们绝对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裴琳琳打死不相信她的话。
    海岚无奈道：“唉，如果你非要说个比朋友更近一点的关系，勉强算得上师兄妹。可是，就算我把他当师兄，人家也没打算把我当师妹。你别闹了，我没空和你扯这些闲话。”
    裴琳琳嬉皮笑脸地看着她：“你看，你的师兄来了。”
    海岚疑惑地扭头一看，顾子晋和一个男人肩并肩朝她们走来。

 第55章 Part55：苗头

    不用猜，顾子晋旁边的那位就是卢涛，她连忙起身迎向前，都忘了顾子晋原本在出差的事情。
    “顾总，你也来了？”她的话不带任何情绪。
    “介绍一下，这位是卢导。”顾子晋说道。
    没错，他来了。踩着点赶回来的，为了不显示自己的刻意，他主动送卢涛过来。
    海岚转向卢涛伸手道：“卢导，终于见面了。明天的活动拜托你了。”
    卢涛浑身上下都透露着艺术家的气息，他不动声色地看了海岚一眼：“谢谢海小姐的邀请。我们工作室很需要这样的活动，现在是弘扬正气的时代。”
    海岚对他这句话没有表示其他的想法，而是再次对他用闺蜜的事表示感谢。
    裴琳琳站在她身后道：“我也很感谢卢导。”
    卢涛认真地说道：“这个事真不用谢，模特这个职业，能胜任我们才能用。否则的话，无论什么人打招呼，我也不敢用，这可是会砸招牌的事。”
    裴琳琳冲着海岚欢快地一笑，意思是：咯，这可是我的实力。
    海岚拎起放在茶几上的奶茶：“我估计小姐姐们现在都想休息，我就不上去看她们了，麻烦卢导把这个带上去。”
    宁市没有喜c之类的店，cucu算是出众的品牌。裴琳琳接过奶茶：“还是姐妹懂我。”
    卢涛笑道：“谢谢海小姐，你太客气了。其实你不用在这里等我们，我们明天直接去现场就好。”
    两人寒暄了下，似乎也没有更多的话题。
    裴琳琳识相地说道：“卢导，那我去给姐妹们送奶茶。”
    卢涛也不是傻子：“嗯，我也上去了。你们聊。”
    你们聊？什么叫你们聊？海岚觉得自己一脸懵，这是要让她和顾子晋单独相处的意思？
    顾子晋也很神奇地回道：“好，回见。”
    海岚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着他们的面应承和我单独聊？？
    顾子晋双手插在口袋里，面色略微疲倦地看着她：“不请我喝杯奶茶？”
    海岚反应很快：“这个点哪里还有什么奶茶？你不是说不来的吗？”
    顾子晋揉了揉鼻梁，毫不客气坐在沙发里：“当时以为回不来，但是事情还算顺利；卢涛也一直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对这里不熟，希望我陪他。”
    他一直看着海岚的脸，最近她在田头跑得多，似乎又晒黑了些；但看上去却更精神了。
    海岚并没有躲开他的眼神，而是注视着他，想从他说话的神情里找到破绽：“卢导这么大的摄影师，出个外景还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哪里需要你陪？”
    装！你就装！
    她心里笃定的认为，他一定会来参加世界花园大会。
    当她把电子邀请函发给他的时候，他却说：要出差！
    她当时就有点想不通，出差？你确定要出差？还差点就这么在微信里发问。
    明知道这一天她要开大会，他竟然安排出差？
    有什么差非要安排在这一天？莫不是有上亿的钱要赚？
    上亿的钱？这么一想，她想通了。比起参加世界花园大会，那还是赚钱更重要。
    他到底是个投资家，孰轻孰重自然分得清。她也不希望耽误他的生意。
    可是，她已经想通了，他却说赶回来了，还用了这么一个蹩脚的借口。
    顾子晋嘴角不经意间上扬，他以为她会装作不在意这个借口，没想到她不是听听就好，还要戳穿他。
    “海岚，你记得我和你说过的话吗？”
    海岚明白这个问题的深意，她道：“你是不是想说：你最恨的就是种花？”
    “嗯！”顾子晋笑道，“小姑娘，太聪明了不好。”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记不记得？我说记得，你说太聪明了不好。我如果说不记得，你是不是要说我太笨？”海岚自己都没发现，今天在他面前，她有点像刺猬，甚至有点乖张，说话的语气就是怪怪的。
    顾子晋早就察觉到了，他不仅不难过，心里反而有点开心。小姑娘这是生气了吗？
    他承认，这一次，他有点作。
    “我是有意躲了一下。”他承认道。
    海岚思虑了下，轻声说道：“对不起，我没有生气的意思。我只是挺意外的。”
    “意外我没打算来？”顾子晋问道。
    “都有！难道你不觉得，我明天看到你，也会觉得很意外？”海岚扬起巴掌大的脸对他说道，“难道在你心里，我是没有情绪、感情的机器吗？”
    顾子晋的心忽地飘了一下，她说感情？什么感情？
    他抬眼望她，她的身影倒映在他深邃的眼眸里：“我没这么认为。”
    “你既然来了，起码应该告诉我一声。刚才突然这么看到你，我觉得自己像个傻子。”海岚说出心里最真实的感觉。
    那一刻，她就是这么认为的。
    她现在还在寻思着，一会要把裴琳琳好好修理一顿，既然知道他来了，竟然没有提前告诉她。
    “你闺蜜不知道我来了。我与卢涛和她们不是同行的。”顾子晋读出了她心里的想法。
    她拂了下搭到眼前的流海，回到他的问题：“你最恨种花，可是，你不是也说被种花救赎了吗？”
    “嗯，一半！”顾子晋不着痕迹地暗了眸色，“如浦镇联系了我好几次，也曾经提出做花卉大会的想法。”
    海岚觉得这对他来说确实有点矛盾，毕竟如浦是他的故乡。
    虽然他没有全程赞助世界花园大会，但还是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你为什么没有答应？”她觉得他心里一定有一个让他难过的理由。
    顾子晋十指交握，语气沉重了些：“我特意出差，是因为想逃开。但是我发现逃出去后，又想回来。所以我今天赶过来了。”
    海岚微微皱眉，他今天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为什么一直没有答应如浦投资，是因为那里没有让我赶去和停留的勇气；但是世界花园大会让我有了想法。”
    海岚回忆起他说过的话：“有产业的苗头了是吗？”
    顾子晋盯着她明亮的眼睛，半天没说话。

 第56章 Part56：般配

    海岚略显尴尬地说：“不是吗？”她依稀觉得会错了意。
    顾子晋收起眼底的失落：“差不多！做好这件事情，陆和村确实算是有了花卉产业的苗头。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快回去！”
    海岚点头与他一起走到酒店门口，顾子晋送她到停车场，她靠着车门说：“你也进去，我回家很快的。”
    顾子晋用眼神示意她上车。
    她启动神车，挂挡、踩离合，从反光镜里看到站在原地不动的顾子晋，鬼始神差般朝他摆了摆手，完全没意识到他可能根本就看不到。
    回到家她琢磨了会，给他发了个微信：我到家了。
    顾子晋回得快而简单：早点休息。
    世界花园大会，采收的大日子终于来了！
    活动九点正式开始，海岚一早来到活动地点，清点各项准备工作。
    执行活动的广告公司也到得很早，因为县里的重视，当地媒体作了充足的宣传和预热。
    此时，直播主持在调试链接，文化馆的表演人员也逐步到位，总之，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着。
    八点不到，志愿者们穿着红马夹就位；村民们也兴冲冲的赶了过来；除了领导的座位，下面的空位很快就被坐满了。
    没坐到座位的，就站在旁边，很快场地上就站满人。
    这场面，比过年还热闹几分……不止。
    村委会里大院里电瓶车、摩托车、自行车越来越多，钱明村的村民也陆续到场。
    陈书记一看观众席的座位都坐满了，自家村里人一个也坐上，连忙给毛明辉电话。
    最后的结论是：到村委会办公室搬凳子凑合着坐！
    大家好奇地讨论着嘉宾席上贴着的名字：
    “这个就是经常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位领导。”
    “据说这个是从上海来的。”
    “都是，他们都是。”
    “书记，这个是书记。”
    “不得了呀，有点本事的，请来这么多人！”
    “老海家姑娘可以哦！”
    “原来他们家这么有后台。”
    海岚的心情比当初去成市上大学还要兴奋。
    她不止一次地看腕表，又反复确认有没有遗漏的工作，这才把目光投向通往村委会的路上。
    现在，县城的人呀，该出发了？此时对于她来说，时间慢得像蜗牛。
    但，纵然她心里有万马奔腾，脸上仍然是保持着平淡的神情。
    她终于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昨天晚上忘了通知执行组在嘉宾席加贴顾子晋的名字。
    准确地说，她没有把他当作与会嘉宾告知所有人。
    她懊恼地拍了下额头，怪不得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
    海景山站在她身边，感觉到她有些异样，轻声问：“姐，怎么了？”
    “你赶紧到毛书记办公室，看看能不能打印顾总的名字。”她迅速找方法补救。
    “姐，毛书记一早去县里接人了。”海景山的回答让她清醒过来。
    算了，顾子晋不会计较这些，她再次吩咐道：“景山，你再去确认一下嘉宾的座位，最好再加一把椅子。”
    海景山聪明地问道：“是不是顾总来了？”
    她像是勇敢面对一个事实般，望着海景山应道：“嗯，是的。”
    两台中巴公务车出现在白玉带般的水泥路上，所有的人都在翘首盼望。
    陆和村，不，可以说许和镇几十年没有发生过这么大的事情。据说今天还是通过网络向全世界现场直播。
    车稳当地停下来，最先下车的是李珍丽，接下来是于所长和两位老领导；另一台车上的屈书记和毛明辉比他们先下车，与志愿者一起指引他们向座位上去。
    海岚往路上望了下，顾子晋怎么没来？
    很快，熟悉的车开了进来，后面也跟着一辆中巴公务车。
    海岚觉得现在才是最最紧张的时候，她甚至不敢往亲自去迎接顾子晋，只把心思放在接待于所长上。
    海景山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他伴着顾子晋身边准备入席就座，毕竟他很渴望和顾子晋说话。
    穿着汉服的模特风姿袅绕地跟在卢涛后面依次入座，整个场面显得隆重极了。
    “这些人都是老海家姑娘请来的？那得花多少钱哦？”
    “瞎说，这是县里请来的。”
    “听说还要到花田里拍电视。”
    “不懂就不要瞎说，拍照片而已。”
    “后面这两台机器不是拍电视的？你当我不知道？”
    “妈妈，好多漂亮阿姨呀！”
    “那个人是不是县里电视台播新闻的主持人？比电视里还好看。”
    人群中不断传出各种各样的声音，海宇航和舒平晓脸上笑容不断。他们无法想像，这个场面是女儿拉扯起来的。
    当初她说要做个世界花园大会，他们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事。可是如今不仅做起来了，而且还请来了这么多重要的人物。
    他们这辈子还是第一次与县级领导这么近距离接触；对了，还有电视台的主持人，还有……还有模特；一个个美得跟花田里的朱丽塔似的。
    有这种感觉的又何止他们？今天到场的人几乎都是这么想的。有些人怀着羡慕的眼神，有些人眼底则是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所有人都知道，虽然节目单上没有出现海岚的名单，但她才是今天的主角。
    自从顾子晋出现在现场，海岚浑身紧张得像一张弓，几乎全身心都在关注他。
    他与海景山并排走，他们在说话，他好像在笑；他似乎看了她一眼；他……朝她走过来了。
    海岚僵直着背，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到面前，她正想说话。
    于所长在旁边笑了起来：“子晋，你今天要是不来，我怕你会后悔终生。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于所长面带得意，笑着介绍顾子晋时，让人觉得这怕是在介绍儿子哦，根本就不是弟子！
    他尤其郑重地说道：“我弟子有一米八五。”
    “哈哈！”禹康平明白了，他拍着于所长的肩膀说，“确实比我儿子高。”
    这不不算，他还对海岚说：“小海呀，你们很优秀，很般配。”

 第57章 Part57：好看

    海岚反应过来，两位老师还在玩昨天介绍对象的梗。
    于所长乐得满脸皱纹：“你还没老糊涂。”
    顾子晋何其聪明，光从海岚红透了脸就大概知道了他们指的是什么意思。他轻咳一声，走到海岚旁边：“紧张吗？”
    “不紧张！”海岚的话脱口而出，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
    “嗯，不用紧张。以后你要经历的大场面还很多，从现在起要学会习惯。”说着，他伸手邀请于所长和两位老领导一起坐下。
    彼时，屈书记和毛明辉引着李珍丽从办公区过来。
    海岚记得，第一次在如浦镇见到顾子晋时，他的表情不是现在这样的。
    这会儿，他相对热情地与各位领导握手、打招呼，哪里有如浦镇邀请他投资时的傲娇。
    没错，海岚仍然觉得，那时候他给人的感觉就是傲娇。
    前面嘉宾的座位从左至右，刚好只剩下顾子晋身边的空位。
    海岚见开场舞的演员们都站在舞台侧边候场，她知道，活动马上正式开始。
    她没得选择，只能在顾子晋旁边坐下。
    一坐下她就轻声对顾子晋说：“不好意思，我昨天以为你不过来了，所以没有给你打嘉宾名字。”
    顾子晋扭头望着她：“别这么说，这件事情是我没有处理好。”
    她不知道，昨天晚上望着她开着神车离去，他站在原地说道：“另一半的救赎可能是你。”
    他也不知道，海岚给他发完微信后辗转难眠，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顾子晋说的并不是什么产业的苗头，而是她不敢想，也不敢确定的……
    裴琳琳坐在第二排，与海岚坐的方向正好相反。
    她刚想起身换座位，舞台上音乐响起，舞蹈演员光着脚丫迈着舞步欢快起舞。
    这支舞的主题是丰收，正是为了配合今天活动主题挑选的。
    舞蹈品质很高，跳得非常专业，堪称享受。
    可是，裴琳琳的眼神却一秒也没从海岚和顾子晋身上离开。
    这两人坐得端端正正，看似没有任何交流，可是总觉得都是故意而为之。
    她东张西望，恰好看到海景山望向的她眼神。
    她勾了勾手指头，海景山耳根一热，走到她身边弯下腰：“琳琳姐，你要什么？”
    “我想换到那边去坐，你能帮我和那个模特说一下吗？”裴琳琳笑得灿烂如朱丽叶塔。
    海景山望着坐在位置上热切欣赏节目的村民，又看了一眼她前面的海岚，自然知道裴琳琳的用意。
    “琳琳姐，活动结束后，你再和我姐聊天呗！你渴不渴？我叫人给你买个冰淇淋吃。”
    裴琳琳摇手：“你不知道干我们这行不能吃这个的吗？”
    海景山笑得很含蕴：“你已经很瘦了，偶尔吃一个没关系。”
    印象中，他是一个不爱说话的小伙子，裴琳琳笑道：“你这小鬼，就想骗姐姐。我问你呀，你觉得顾总人怎么样？”
    “顾总呀？”海景山索性半蹲在她身边小声聊天，“他是我的偶像。”
    ……裴琳琳白了他一眼：“谁让你说这个了？你觉得他对你姐怎么样？”
    “那我怎么知道？”海景山抬眼望了顾子晋一眼，“你得问我姐。”
    裴琳琳表示放弃，这孩子虽然开朗了些，但未免太单纯了。
    “各位领导、各位朋友，大家上午好，欢迎来到……”李珍丽的发言开始了；发言台上是世界花园大会logo牌，还有鲜花摆台。
    这束鲜花正是海岚清晨在自家花田里采的朱丽叶塔。
    “在共同富裕的道路上，把许和镇建立成为美丽乡村、幸福乡村。”随着李珍丽的结束语，台下三位基层书记互相对望，双眼噙着泪意。
    什么是希望？这就是希望！
    全场更是掌声如雷，富裕，是人心所向，更是大家的渴望。
    镇里有了产业，年轻人就不用往外地跑，村里的基础设施也可以逐步完善。
    宜居、宜业、宜游，最起码要实现宜居和宜业。
    海岚记得第一次踏上成市的土地，她望着月台上熙攘的人群；城市的高楼和喧嚣繁华暗自下决心：毕业后一定要在成市立足。
    但是现在，她的心意却有了三百六十度的转变：她是陆石村的人，她要扎根在陆石村，她要让陆石村成为真正的玫瑰种植基地。
    她的掌声不比别人的弱，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旁边的顾子晋凝望着她，眼神里尽是探究，仿佛想从她身上找什么。
    她不自觉地撩了下流海：“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顾子晋垂下眼帘：“没有。”
    “哦！”海岚指着发言台上的鲜花，“那是今天早上采下来的朱丽叶塔，好看吗？”
    顾子晋点头：“嗯，好看，很好看。”
    海岚也跟着点头：“不是好看，是超级好看。”
    顾子晋嘴角上扬重复着她的话：“确实超级好看。”
    有了李珍丽的发言，屈书记的讲话也是热情满满。对于广大村民来说，能从家里的一亩三分田收获更大的利益，那是一本万利的好事。
    掌声自此就没停过！
    主持人上台宣布：许和镇世界花园大会采收仪式正式开始！
    岚海庄园前的水泥路上，早就有志愿者准备好了彩带。海岚得以和所有嘉宾一起，拿起金剪刀郑重剪彩。
    这条路里三圈外三圈被人围满，再没有人说海岚太年轻，担不起大事。
    她和毛明辉打头阵走进大棚里，对所有嘉宾做了个有请的动作。
    五位嘉宾拎起花网，心有灵犀地对视了一眼，放慢速度轻轻收网。
    全场观众都屏住了呼吸！
    发言台上的朱丽叶塔，大家都是第一次见到，甚至还能看到花瓣上的露珠。美得像假花一样！
    可是现在，花网慢慢收起，没有了花网的桎梏，朱丽叶塔的花瓣从外向内，层层叠叠的缓缓舒展开。
    当那极限的粉嫩层次感出现在眼前时，却惊喜发现，这可人的花并不只是粉嫩！
    而是内橘外粉，每一层花瓣颜色深浅不一。
    像极了香甜的水蜜桃，带着说不出的温婉和优雅。
    让人一看就觉得人间美好，从此只剩下唯一的想法：太好看了！

 第58章 Part58：采收

    “哇！”随着一声声的赞叹，大家眼里尽里惊艳的神情。
    朱丽叶塔真不愧“三百万元玫瑰”，颜值高得让全场的人都忍不住想亲手采收。
    “太美了！”到现场的批发商更是赞不绝口，花的品质还非常好。
    但今年的花全是仲琼华一人包了，几位老板都望着海岚，期待着一会和她好好谈谈明年的预购计划。
    早在滇南的庄园，海岚就为成片的朱丽叶塔感叹过；如今看着众多人的神情，与她初见朱丽叶塔时一模一样，她觉得非常满意。
    李珍丽也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主动握住海岚的手说：“这个花种得真不错。”
    是很不错，海岚心中一片欢喜。
    这几个月和大家一起下花田的时间没白费，这个品质的商品花预计可以评上最高的级别。
    于所长卷起衣袖，从志愿者手里拿过一个桶和花剪：“采收！”
    为了完成今天的采收，海宇航请了三位临时工，他领着人进了大棚，对于所长说：“谢谢老师亲自教我们采收。”
    于所长笑着弯下腰，找准合适的位置毫不犹豫地剪下一枝朱丽叶塔。
    朱丽叶塔是多头玫瑰，属于一枝就能开炸成束的那种；他把花递给李珍丽：“谢谢你们支持我这个学生。”
    李珍丽和屈书记都笑道：“果然名师出高徒，这种有利经济发展的事情，我们肯定全力支持。海岚很优秀，我们不能让优秀的人才淹没。乡村振兴不仅是经济产业要振兴，更需要人才。”
    海岚望着她手中的花说道：“我陪你们到其他的花田看看！”
    领着他们出了庄园，海岚往两位叔叔家的花田方向走去。
    花田相隔不远，还未走到就感受到这里的氛围格外古典。
    秀丽而妆的模特身着汉服在成丛的朱丽叶塔中漫步。
    有几位穿碧绿色长裙的女孩穿梭在花田间，长裙的颜色与飘摇的绿叶融为一体。
    虽然身处玫瑰花田，却让海岚想起一首诗：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真的是美不胜收！
    卢涛和助理不停地拍摄下她们与朱丽叶塔一起创造的美好。
    见到这个场景的几位书记赞许地点头，如果这里成为整片的花海，何愁没有游客来观光？
    “好好规划起来，一切都指日可待。”李珍丽对屈书记如是说，“许和镇未来可期。”
    确实未来可期！
    今天的天气非常给力，阳光不是很大，还伴随着凉爽的清风。
    微风拂起模特的汉服，衣袖飞扬，裙袂飘飘；中式古典与朱丽叶塔欧式优雅惊人的和谐，演绎着不一样的风采。
    海景山也化身拍摄狂魔，对他来说，这是难得一遇的好机会。这一天的素材够他做上几天的视频。
    海岚姐火起来，鲜切花火起来，陆石村火起来！
    直到送完于所长和两位老领导离开，海岚才想起，自打到花田后，她还没见到过顾子晋。
    他没过来吗？还是来过又走了？都不和她打声招呼的吗？
    来不及想太多！还有好多事等着她去处理，几位批发商还在花田里溜达。
    她小跑着往毛明辉家的花田跑去，看到仲琼花正在察看朱丽叶塔花朵的大小，时不时和身边的人聊着什么。
    一看她过来，连忙对她招手：“海岚，你终于有空了。”
    可不是嘛！她忙到现在没停过，而且拍摄还没完成呢！
    “怎么样？对花还满意吗？”她直接问道，花的品质直接关系到价钱，这才是她最关心的事。
    仲琼华朝着她竖了个大拇指：“不比滇南的差。”
    “你就不能说，比滇南的还要好？”海岚在让人美得发醉的朱丽叶塔前有些飘。
    另一位批发商笑道：“今年一点花都均不出来了？”
    品质不分上下，路途近了一半不止，谁不想从这里购朱丽叶塔？
    仲琼华白了他一眼：“别装傻，想要花呀？明年！”
    就在海岚忙着接待领导的时候，除了李建国那边的地，她已经把所有花田都逛了个遍。
    今天的采收整理好、打包后，晚上就可以发车出发河阳。
    这新鲜的可以掐出水的朱丽叶塔，连冷库都不用进，直接就可以发送给她的花店老板们。
    仲琼花对海岚道：“今天发车来得及吗？第一天的花最新鲜了。”可别浪费了花期。
    海岚狂喜得心脏乱跳，想压都压不下去。
    她觉得自己太没出息了，不就是马上就可以发花，得到第一笔货款了吗？
    她怎么就这么激动，跟个没见过大钱的人似的！好！我承认了，我真没见过大钱。
    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庸俗，经常会第一时间考虑到钱的因素。
    可是网上不是有一句话吗？
    我喜欢的东西很贵，想去的地方很远，爱的人超完美，所以必须努力……赚钱！
    她笑得眉眼弯弯：“仲姐姐，下午我们马不停蹄地打包，保证晚上发车。你记得准时验收！”
    仲琼华也喜笑颜开，她蛮喜欢海岚。
    真的是一点都不做作，做事情执行力很快；说话很直白，不拐弯抹角；利益上分毫必争，但是有底线和原则。
    和这种人做生意，她放心得很！
    “我晓得了，我会第一时间给你打款的。上次我交了二万钱定金的哦！”她说道。
    所以下午海岚还是停不下来，因为包装鲜花也是一个巨大的工程。只有把花送上车，她才能稍微放下点心来。
    毛明辉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他刚把领导们送完；下午的任务是组织所有的临时工修整、包装。
    虽然他是早上五点，天才蒙蒙亮起的床，到现在已经里外连轴转了近六个小时。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累。
    就在刚才屈书记对他说，让他把共富村计划提上去，而且要看到切实可行的内容，不能是空话，不能是大话。
    前几天海岚和他提过要租地，向他提出土地入股的建议，当时他挺犹豫。
    可现在，他觉得该和海岚仔细谈谈这个模式，这个姑娘总是有新奇的想法！

 第59章 Part59：俩俩

    “仲姐姐，到镇里一起吃个饭！”海岚做好了请人吃饭的准备。
    于所长死活不愿意，他的理由竟然是：“怎么能让你请吃饭？顾子晋有钱，让他请！不过，我们今天呀，要赶回去办点事情，就不吃饭了。你今天也忙，我就不在这里给你添麻烦了。”
    海岚当时哭笑不得，怎么事事都扯上顾子晋？他有钱，与她请客吃饭有半毛关系？
    想不到仲琼花也不打算吃饭：“你还有空陪我们吃饭呀？免了免了！一会吃饭的时候，你不着急我都替你着急的。这顿饭欠着，下次有的是机会吃。”
    海岚歉意地道：“这怎么好意思呢？”
    毕竟她和几位批发商来参加世界花园大会，对活动的帮助还是挺大的，做活动的目的就是为了吸引商家来购买。
    仲琼华道：“我不会和你讲客气的。我们先走了，保持联系。我等你们下一茬花。”
    海岚站在路口送他们上了车。
    又送走一波客人，她准备往自家花田走。
    刚转身就看到马路中间有一道修长凛凛的身影，背脊挺直；上扬的嘴角蕴含着仿佛能让人赖以依靠的微笑。
    他深邃有神的眼神中，难得露出一丝柔色。
    海岚就在这样的注视下扬起一抹笑，缓步朝他走去，在他眼前几米之处站定：“你这里从哪里冒出来的？”
    顾子晋衣袖扎到手腕之上，双手抄在休闲西裤袋里，锃亮的皮鞋周围有些许新泥的痕迹。
    “到隔壁村的花田里帮着剪了一些花。”
    海岚挑了挑眉：“李叔叔家？”
    钱明村领导们也过去参观了，但是她没有跟过去。难怪她一直没见到他！
    “嗯，老师叫我去的。”顾子晋的声音在空旷的环境里显得低沉醇厚，与海岚印象中的清冷大相径庭。
    又是老师叫他的吗？真的吗？海岚脑海里连续冒出好几个问号和泡泡。
    “谢谢你，你的水平是专业的。”找不到别的话题，她只有拿礼貌说话。
    顾子晋往前走了几步，离她距离更近些。她暗自倒吸一口气，双手不自觉地轻握成拳。
    “今天的活动很成功，祝贺你！”
    海岚费了很大的劲，才忍住没往后退。
    因为他俩的身高差，使得眼前的距离近得让她觉得很没有安全感。
    在他的注视下，她甚至都不敢抬头，眼帘之上就是他收紧的下颌，还有说话时上下而动的喉结。
    该死！她也是颜狗的！
    一阵风将她的头发拂过，流海遮住了她的眼睛，她扭过头躲闪头发带来的不适感。
    从花田拍摄回来的卢涛举起手中的相机，聚集片刻找到了最佳构图。
    天不是特别蓝，但胜在高；空荡的乡村马路中央，一对俊俏的男女相对而立。
    男人专注地望着女孩，女孩扭头闭眼，被风扬起的马尾生动俏丽。
    不远处海景山也默默按下快门。
    有些地方看似平凡，也算不得美景，但是因为有了出众的人出现，就把这里变成了有意境的景点。
    海岚虽然没有看到顾子晋，可是他却在她忙碌行走在花田之间，站在人群中关注着她。
    老师叫他去钱明村指导剪花？
    咳，扯蛋！去了是没错，那是因为他怕那边没人指导，花没剪好，又要来找海岚让她受累。
    “岚岚！”裴琳琳的声音打破了这该死的宁静。
    海岚拂了把头发，对顾子晋说：“他们好像拍完了。”
    顾子晋扭头望向卢涛：“是收工了。我们过去！”
    我们？海岚迟疑着迈腿，朝裴琳琳走去。
    这姑娘今天的妆扮很温婉，可是跑起来的动作却像个疯丫头。
    “琳琳今天好漂亮。”她由衷地夸道。
    裴琳琳直嚷累，挽着海岚的手往旁边走：“快讲点好听的事慰劳一下我。”
    “好听的事？今天的事还不够好吗？”海岚反问。
    “别装，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刚才你和顾总俩俩相忘的场面好好看呀，像在拍偶像剧。”裴琳琳嬉皮笑脸地，“现实榜的霸道总裁爱上我。”
    海岚轻咬嘴唇望了她一眼：“看上去真的很配吗？”
    裴琳琳眨巴着眼睛：“姐妹，是真的呀？我靠，我就知道你俩有戏！哈哈，太好了，老子可以抱你大腿少奋斗好多年了。”
    她一个兴奋，声音嚷得随风吹进了男人耳朵里。
    卢涛把拍到的一幕给顾子晋看：“顾总的眼光不错，独特又清新。你这铁树终于要开花了。”
    顾子晋低头看着相机里的海岚，耳朵里是裴琳琳的嚷嚷声，嘴角不自觉地露出弧度：“拍照水平不错，什么时候给她也拍一套特辑。”
    “好呀！我是没问题。随时都ok！准备放在哪本专刊上用？我先了解一下他们的风格。”卢涛道。
    顾子晋浅笑：“以后再告诉你。”
    卢涛也笑，这分明就是想私藏的节奏。
    海景山捧着相机过来：“卢老师，能请你帮我指导一下吗？”
    他也抓拍到了刚才的场景，取景的角度和卢涛有些不同。在他的相机里，海岚的眼睛也是闭上的，但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些。
    他紧张地望着顾子晋，有一句话很想问，又不敢问。
    顾子晋拍着他的肩膀：“拍得很好。你记得把照片发给我，我加下你的微信。”
    另一边，海岚恨不得一脚踹在闺蜜身上：“你的声音就不能小一点吗？你想害我社死是吗？”
    “不敢不敢，我错了我错了。不过你得告诉我两个重要的问题。你喜欢他吗？你们谈恋爱了吗？”裴琳琳狗里狗气地望着海岚，说话的时候眉毛一挑一挑，脸上挂着贼贼的笑容。
    海岚用余光观察着顾子晋那边的动静，把心思坦白给闺蜜：“我可能有点喜欢他。但是他没有主动说这些，我也不好意思说。我觉得挺尴尬的，也不知道该怎么破。”
    裴琳琳直起身体，拉着她往顾子晋他们那边走去。
    一辆白色成市牌照的小轿车开了过来，靠路边停下，顾子晋脸色冷清地看着贺伟诚从车里走出来。

 第60章 Part60：优秀

    海岚脸色微怔，不自觉地抓住裴琳琳的手。
    顾子晋不动声色的往她身边一站，对贺伟诚道：“你来干嘛？”
    贺伟诚的表情从最初看到海岚的高兴，转变成见到顾子晋的诧异，面对他的提问竟然有种无法回答的失措。
    “小叔，你怎么在这里？”
    顾子晋之所以成为他的小叔，是因为他母亲发现一直被她看不起的婆家家族里，竟然有一位财富斐然的亲戚。
    这位亲戚还是她丈夫的弟弟！尤其是她发现顾子晋在成市的成就完全超乎她的想像时，她更加热络保持联系。
    她丈夫是入赘，所以贺伟诚和她姓。在他们的家庭里，她是绝对权威。
    因此，她要求丈夫无论如何要引荐这位亲戚。
    顾子晋与顾翔飞关系亲不亲戚，但他成年后，不排斥顾翔飞。
    兴许是他在被继父打得浑身是伤时，顾翔飞仅有的一次的照拂让他心存温暖。
    顾翔飞找上他的时候，他没有拒绝；接受了这家亲戚，不甚主动但也不曾抗拒。
    然而顾翔飞的家人并没有因为他的距离感退却，而是主动保持来往，体现出的热情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他们的要求，他大多数都是答应的，但贺伟诚其实挺怕顾子晋。
    他掌握了很多这位半路找回来的小叔的资料，总结起来就：有钱有地位！
    他向其借过钱，借过贵宾卡，甚至还借过西装。
    只不过他借过的西装，顾子晋让助理扔进了垃圾桶。
    最近他想借小叔的别墅，说是和同学们聚个会，但是他小叔没有任何回应，他甚至想请老母亲当说客。
    所以当顾子晋语气异常冷清地回答道：“关你什么事？”
    让贺伟诚不禁打了个寒颤。
    但是他很快装作没事样：“我不该过问小叔的事。这位是我大学的同学。”
    继而面对海岚：“岚岚，同学们都说你种花创业，我刚好在抖音上刷到你的视频。你种的是我妈最喜欢的玫瑰花，我想过来采些玫瑰回去。”
    海岚皱着眉头听完他的话，深叹了一口气。
    丢人，太丢人了，别人的初恋很美好，是白月光。
    她的初恋怎么就喂了狗：“庄园不能自己剪花；其次，朱丽叶塔一扎起卖，每扎168元。”
    裴琳琳用肩膀碰她，小声嘀咕：“干嘛卖花给他？”
    海岚瞥了贺伟诚一眼说：“有钱为什么不赚？”
    才不与钱过不去呢！这男人只要愿意出钱，她就不会拒绝卖花。
    顾子晋眯着眼睛，眼角露出微小的细纹，海岚的回答挺符合她的人设。这姑娘还真是个小财迷。
    卢涛忍着笑，对着微信群里发语音消息：“姑娘们，拍完了吗？我们要收工了。”
    一群穿着汉服的女孩，各自捧着一束朱丽叶塔出现在路上，海景山忍不住举起相机抓拍。
    海岚催促道：“模特们手里捧的是三扎花的花量。你要几扎？景山，你接待一下，记得收钱。新花不打折。”
    裴琳琳接过递来的朱丽叶塔：“谢谢老板娘！我明天就发视频。”
    说着她抱着玫瑰，举起手机一顿自拍，完全无视贺伟诚的存在。
    贺伟诚相当生气，他自觉今天的到来能让海岚感动，而不是现在这个局面。
    他左右为难地看看顾子晋，又看看海岚，开口问道：“你们俩认识吗？”
    海岚心里一阵紧，她不确定顾子晋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但是她也不确定内心希望听到什么样的答案。
    无论顾子晋怎么回答，她都会觉得挺怪异。
    “认识。”就在她心里七上八时，顾子晋的回答让她沉了心。他的一声肯定，让她的心情变得异常之好。
    耳边是略显喧嚣的声音，有大棚里采收工人的欢笑；有模特们婉转清脆的美妙。
    顾子晋的回答毫不躲闪，没错，毫不躲闪。
    他完全没打算在贺伟诚面前刻意隐瞒他俩认识的关系。
    这种坦然，让她觉得这个男人真的好优秀。
    贺伟诚满脸愕然，海岚怎么可能认识顾子晋呢？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顾子晋语气很不明朗地道：“有必要告诉你？”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贺伟诚一时不知道到底要表达什么。
    海岚不相信他真的会买花，对他说道：“你特意开车过来，不买花回去，怎么对得起油钱？”
    裴琳琳也笑着说道：“就是说呀，我觉得至少要买十扎，你妈才会高兴。”
    贺伟诚脸色十分难堪，强忍着这份情绪，他耐着性子扮人格：“小叔，岚岚，你们吃饭了吗？”
    顾子晋却对卢涛道：“我这里有些私事，你们先回去，中饭到县城解决。”
    说完对海岚说：“帮我准备十扎花。”
    海岚大大方方地应随：“好，我这就去棚里给你拿。”
    裴琳琳笑着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她狠狠地捏了裴琳琳一把：“你赶紧和卢导他们回去！”
    “我的任务完成了，今天不回成市。我要在你这里玩一天。”被捏的人也不生气，反而朝她捏了回去。
    海岚还不了解她吗？她就是想聊些八卦。
    “也好，留下来帮我干活。”
    贺伟诚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存在感，只见海岚和裴琳琳迈脚要走，他急着说道：“岚岚，我有话和你说。”
    海岚停下脚步，回头说道：“你如果要买花，找我弟弟就可以。没有其他的事，就早点回去，免得你妈找不到你要担心。”
    海景山站在旁边早就把情况看得一清两楚，这是个不受人待见的男人。
    而且这个男人明显不是来买花的，肯定想打姐姐的主意。
    他冷冷地问道：“你要几扎？”
    贺伟诚郁闷地呼了一口气：“给我拿三扎。我怎么付钱？”
    海岚早就把他微信拉黑了。
    海景山调出一个收款码：“扫我的码就可以。”
    此时，已经有工人陆续出了花田，他们都拎着满桶的花，脸上挂着笑容，看着这几位年轻人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贺伟诚甚至觉得他们议论的就是他！
    他对顾子晋道：“小叔，你不回去吗？”

 第61章 Part61：站住

    “花买好了？”看着贺伟诚心不甘情不愿地扫码付款，顾子晋只给他这么一句话。
    贺伟诚不死心地说：“小叔，你在这里干什么？”
    顾子晋走到他面前停下：“你还在等什么？”
    他到底是怕顾子晋的，说话都开始结巴：“我……等海岚……拿花来。”
    海岚会给他拿花？顾子晋眉头紧锁，真是个不聪明的。
    海景山捧着一束临时包装好的朱丽叶塔，很不耐烦地塞到贺伟诚手里：“你的花！那个，我警告你，你别想打我姐的主意。”
    贺伟诚自打踏上这条水泥路，就受到冷遇，他心里正闷得很！
    连一个小青年也来吼他，他的闷气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海景山也暴怒道：“你说我什么意思？怎么地？想闹事？”
    他俩个头差不多高，论脸相，贺伟诚更成熟些；可是论气势却远不如海景山。
    毕竟他心虚得很！海景山则是卯足了劲想赶他走。
    贺伟诚再次把眼神投向顾子晋，后者完全没有帮他的意思，反而觉得他多事。
    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从没听说顾子晋有女朋友，他的老母亲几次想把娘家的姑娘介绍给顾子晋，都被他拒绝。
    难道他是对海岚有意思？
    “小叔，你和他们是不是很熟？”又是一个近乎白痴的问题。
    “是！”顾子晋的回答让他浑身上下一阵冰凉。
    不可以，这绝对不可以！
    “小叔。”他不怀好意地说道，“你记得我和你说过，我在大学里找过一个女朋友吗？”
    顾子晋一眼就看出他想撕下脸面的心思：“记得，是海岚？”
    他噎住了！
    “呵，小叔！没想到海岚连这种话都和你说。”这是他唯一能想到的话。
    他小叔摇头：“她从来没有和我提起过你。”
    “不可能！”贺伟诚恼怒道，“那你怎么知道是她？”
    “这些都不重要。”顾子晋有些烦，“你如果再不走的话，我就给你爸打电话了。”
    贺伟诚果然被镇住了，他今天来根本就没有告诉他的老母亲。
    他究竟是怀着什么心态来的呢？准确地说，有些许不舍，更多的是优越感。
    或许，在农村呆了几个月的海岚会怀念与他相处的时光，那么，他也不在意和再她保持恋爱的关系。
    毕竟，视频里海岚确实挺美，现实里的她比视频上更真实。当然，恋爱而已，不能让家里人知道。
    “小叔，你别打电话。我真的想来捧个场，毕竟我和她做不成恋人，也还是朋友嘛！”
    “谁跟你是朋友呀？你要不要脸！”裴琳琳再次折回，她是来叫顾子晋和海景山去吃饭的，“姓贺的，要不是你装了两年孙子，还真看不出来你原来是这么副德性。
    亏得海岚当初对你那么好，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赶紧滚！以后再敢来找海岚，我到同学群里骂你！”
    裴琳琳心直口快，怼得贺伟诚面红耳赤。
    海景山现下明白了，这人原来有愧于姐姐。
    他上前对着贺伟诚的胸膛用力一堆，把对方推了个踉跄：“你对我姐做了什么？妈的，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顾子晋一把拉住他：“小海，别冲动。”
    海景山只当姐姐在他这里吃了大亏，哪里忍得住火气：“顾总你别挡着我！”
    “住手！”海岚急匆匆地从花田跑过来，后面还跟着海宇航和舒平晓。
    海景山双手握拳一脸不情愿地杵在原地，随时准备给贺伟诚一拳。
    “景山你干嘛呀？要打架也要先问问我值不值得打。不值得打的架，把自己手打疼了多不划算!”海岚满脸担心地拍海景山肩膀。
    裴琳琳“扑哧”一声笑，她正盼着海景山教训一下贺伟诚。眼看着海岚出手阻拦，她还在埋怨闺蜜傻。
    不料，闺蜜的话却是如此有意思
    “小朋友，你姐说的对。你可悠着点，你要是因为打他伤到了手，我也会心疼的。”
    裴琳琳就是配合闺蜜说句玩笑话，海景山的脸刷地红了一片：“他是不是对不起我姐了？”
    这话一五一十地落在海宇航和舒平晓耳里。
    他们瞬间猜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虽然女儿从未说过感情上的事情，但是这么大的姑娘，在大学谈个恋爱是很正常的事。
    只是眼下这场景气氛很是微妙，相比舒平晓私下对顾子晋不满意外，满脸怯意的贺伟诚他更看不上眼。
    然而，他们也不愿意看到女儿是被欺负的那个。
    贺伟诚何止满脸怯意，他简直是害怕极了。
    他今天就不该来！田头时不时还有过往的村民，他觉得今天怕是要虎落平阳遭犬欺。
    可恨的是顾子晋完全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他嗫嚅着唇：“你们不能动手的哦！我今天是来买花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再说，是海岚要分手的，跟我无关。”
    海宇航两口子的气顺畅了许多，女儿没有受伤害就好。
    “呸！你到处说岚岚为了成市户口想和你结婚；你那个妈还嫌弃岚岚学历低。你学历又能高到哪里去？”裴琳琳早就想逮着他骂一通，今天可算是找到了机会。
    贺伟诚一脸惶恐：“我……岚岚和我结婚，不就可以留在成市了吗？”
    “你家是有皇位继承，还是家里开矿？岚岚非要靠和你结婚，才能留在成市？”裴琳琳道，“你妈不是说让你出国深造吗？怎么没出国？岚岚会嫁给你这种妈宝男才怪！”
    当着顾子晋和家人讲这种事怪尴尬的，海岚摇摇头：“差不多点得了，别吵了，一会乡里乡亲的看见了影响不好。”
    “是呀是呀，这种事传出去了对岚岚也不好。”贺伟诚如释重负地说道，“我今天就是来买花的，花买好了，祝你生意兴隆。再见啊！”
    说完他转身就想走，海岚厉声道：“你给我站住！”
    他脚下一定，扭头看着她。记忆中她从未这么严肃，像是要吃了他！
    “什么叫这种事传出去？你把话说清楚了再走！”海岚眼神犀利，头脑清醒，语速缓慢，让他觉得压力巨大。

 第62章 Part62：无解

    贺伟诚从未见过海岚这种神情，即使面对他母亲不像样的挑剔时也没有：“岚岚，咱们已经分手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海岚眼神犀利地看着他：“我分明说过，后会无期的。你忘了吗？”
    “岚岚，何必再说以前的事情呢？毫无意义。”贺伟诚尽量说得像是海岚非要缠着他讲过往似的。
    海岚真心想与他回忆过去：“你不是一直想不通我为什么非要和你分手吗？现在我来告诉你真正的原因。免得你……死不瞑目。”
    她本不想撕开脸面，但是贺伟诚一副突现他多为难的模样，让她下决心给他点难堪。
    她可以不顾脸面，但是她父母在村里还要。
    “和你提分手的时候，我一点都不觉得难过。这几个月来，我甚至都没有回忆过那些过程。”
    “贺伟诚，现在想来，可能是你为我买了两年早餐，替我占了两年座位感动了我。所以我才会答应你！”
    贺伟诚的脸色暗沉得很。
    海岚说的是事实，也是他当时的策略：放下身段，卑躬屈膝，为了睡到心中的女神。只可惜，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如愿。
    海岚忽略他的窘态：“大三、大四这两年你依然装得挺好，我真的没看出一点破绽。”
    贺伟诚：“海岚，我都说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们过去……”
    “本来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现在不行。”海岚打断他，“你说得不清不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甩了我呢！”
    贺伟诚哑然，他在顾子晋面前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呵！”海岚道，“你母亲嫌我学历低，认为我配不上你，觉得我父母出不起出国留学的钱。可是你知道吗？我完全没有和你一起留学的想法。”
    “你不要再说了！”贺伟诚说道，“你以为这世上有单纯的爱情？还是你觉得自己是金枝玉叶？你生活在这样的农村环境里，我妈愿意接纳你，让你等我两年，已经是很仁至义尽了。”
    海岚轻蔑地笑了：“我不会和一个妈宝男在一起浪费我的人生；更不会为了成市户口，放弃尊严去迎合你那位尊贵的母亲。”
    贺伟诚：“你骗我!分手的时候，你还骗我，说对我有感情。”
    “是有过感情，那是被你的假象感动了而已。贺伟诚，我现在很确定一件事情：除了感动，我没有爱过你。尤其是看清你的真面目后！”
    她讲得很平淡，仿佛在讨论别人的事情。
    语气里亦不曾后悔，因为那是她真实的过往；虽然眼光是差了点。
    贺伟诚：“所以实习的时候，你宁愿在外面租房子，也不愿意到我家住？”
    海岚道：“感谢你暴露得很快。”
    当时，贺伟诚见她为了他留在成市，满心以为吃定了在成市毫无背景的她，所以渐渐不再伪装。
    她看出贺伟诚浑身的不自在，几乎是恳切地说道：“所以我们真的已经过去了。我不知道你今天为什么要过来，我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联系我，我觉得很尴尬。”
    “虽然当初我是第一次在你家里见到朱丽叶塔的，可是，绝对不是因为你母亲喜欢，我才会选择种这个品种。拜托你不要想多了！”
    贺伟诚脸上的阴郁转变成委屈，朝顾子晋走去：“小叔……”
    顾子晋淡然道：“回去！”
    --
    海岚无法预测刚才这一幕会传成什么样，但至少她要维护自己的尊严。
    她确实是分手后回到陆石村的，但绝不是因为分手才回的陆石村。
    舒平晓上前牵着她的手：“岚岚，回家吃饭。下午还要干活呢！”
    他们路过庄园旁的空地，一个新的大棚里，十几个工人正把采收好的成品放在几张拼接的桌上进行第一次整理。
    整理完的商品花最后才会按照统一的规格包装待发，今天的活确实多！
    顾子晋望着急步而行的人，并没有跟上去。
    海岚一边走一边给他发了个微信：真是难为情！改天再聊。
    “快吃，这还是你妈抽空回来做的呢！”海宇航给海岚夹菜，“吃完饭带大家伙包装去。第一批花快采完了。”
    海岚也招呼裴琳琳扒拉饭菜：“你吃好饭，是帮我干活，还是去我房间休息？”
    刚看了一场超级大戏的裴琳琳，还陷在戏份中，她喃喃地说道：“岚岚，我刚才听得好气呀！”
    海岚瞄了她一眼：“明明是我占的上风，有什么好气的。”
    裴琳琳：“他以为他妈是……”太后吗？
    “好啦！”舒平晓开口，“岚岚都说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不过，岚岚，以后再碰到这种事，和爸妈说一声。如果你真的想出国留学，咱家也不是送不起。”
    海岚缓缓放下碗筷：“吃点苦确实是可以，我自己还可以勤工俭学。不过当时，我真的没有那种想法。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决定分手了。我真的没有为这个人难过。妈，你放心！”
    见她说得真挚，舒晓晓更不想再追究她这段感情始末。
    只是心中很不安，不安到必须把话说出来：“岚岚，妈能看出来，顾总对你是有想法的。他是贺伟诚的小叔，我觉得很不合适。”
    裴琳琳一口咬住筷子看向海岚，这句话好尖锐。
    海岚已经吃好了：“爸，妈，我现在的心思都在创业上。说实话，还没有考虑过这种问题。顾总也没有表达过这样的想法，你们不要太担心。”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舒平晓迫切希望得到女儿的答复。
    海岚默然，因为她真的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见她不吭声，舒平晓道：“岚岚，你的态度不能这样模糊不清。他明显有意思，你如果态度不坚决，很容易引起暧昧。妈不希望你这样！”
    “妈，我绝对不会和他暖昧不清。”海岚保证道；要么接受，要么不接受。
    很显然这两种结果目前都不可能。
    因为她肯定顾子晋这么现实、冷静的商人，就算对她有好感，还不至于喜欢她到表白的程度。
    所以，以上问题，目前无解。

 第63章 Part63：入股

    车来了！
    深夜十二点。
    一辆德邦大货车缓慢开进村庄，今天的陆石村几乎有一半人都睡不着。
    不仅仅是因为有人还在帮着包装、装车；更因为乡亲们都想亲眼看着这些花是不是真的运出去了。
    运出去的花就能变成钱呀！
    路上少说也围了三四十人在看。旁边的稻田里尚有蛙鸣声，晚间的清风中夹杂着玫瑰的清香。
    毛明辉和海宇航组织着大家装车，李建国和海明亮配合德邦物流的工作人员在车厢里接花。
    就连以前一直找碴的李萍都兴高采烈地帮着清点数量：“这些是大哥家的；慢着点，往这边放。”
    一群干活干得热火朝天的人们，脸上都洋溢着期待的神情和微笑。
    车厢里装的不可是鲜花，而是他们走向致富路的希望。
    直到车厢门关上，驾驶员在并不宽敞的乡间马路上拧了几把方向盘，终于稳当地驶上大马路，所有人才松了一口气。
    “终于出货了。”
    “几天能到河阳？”
    “到了后还是新鲜的？”
    “今天采收的花质量都不错！”
    “下半年我也要种花。”
    “毛书记，算上我一个。”
    “书记，上次和你说过的，怎么还不见有动静？”
    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对话，让往常一天黑就更阑人静的小路上，半夜仍像集市般熙熙攘攘。
    毛明辉这一整天跟超人无异。
    既要接待，又要采收，还要监督，家里的活要也做。早就累得连嗓子都哑了。
    他抬起双手，扯着嗓子道：“乡亲们，都别说了。你们听我说一句好吗？”
    村支书的辛苦大家都有目共睹，他立刻成了所有目光的聚焦点。
    “想要种花的乡亲，我心里都有数。这些天为了这个活动，大家都辛苦了！种花呀不急于一时，但是呢，可以规划起来了。这周内我和海岚会挨个来走访，你们做好准备。”毛明辉道，“今晚都回去休息！”
    一番话让大家放下心来，有村书记的承诺什么都不怕。
    --
    海岚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里，刚进屋看到裴琳琳敷着面膜坐在床中央玩手机。
    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连面膜都差点被凶掉。
    “岚岚，你来得正好！你来看这个狗男人，发的什么鬼朋友圈！”
    海岚坐在床边，往她手机上瞅了一眼。
    原来是贺伟诚发了一句酸不溜秋的朋友圈。配图是被按着头买的朱丽叶塔，文案则是：你以为是真的，实际都是操~蛋！
    有同学在下方评论，是不是找海岚复合被拒绝了？
    贺伟诚回道：我需要找她复合吗？
    裴琳琳一个没忍住，直接评论他：原来你就是操~蛋的那一位。
    这个可不得了！贺伟诚完全不顾朋友圈里有众多同学看见，和她在评论区里一顿互怼。
    海岚看到将近二十条的不友好评论，嘴里“啧啧啧啧”地：“姐妹出息了呀！你太有出息了。我都把他拉黑了，你竟然还留着！你准备留着过年呢？”
    裴琳琳白了她一眼：“虽然咱们是闺蜜，可是我和他也没仇，总不能因为你拉黑了他，我也跟着这么干？”
    “那你干嘛还在他朋友圈为我出头？傻不傻呀？”海岚把手机丢给她，“骂骂，替我多骂点。我累坏了，你赶紧去洗脸，我要用洗手间。”
    裴琳琳也不愿再和贺伟诚隔空打架，把面膜扯下来问道：“今天下午，顾总就这样回去了？你一点也不心疼呀？”
    海岚把手机递给她：“要不你替我问候问候？”
    裴琳琳像辟鬼似的跳开：“姐妹，你别害我。我怕你家顾总！虽然今天这份差事是托他福找到的。”
    可是她的眼睛里却透露出八卦的本色，瞄着海岚手机屏幕：“你有微信。”
    海岚打开微信一看：是仲琼华。
    她关心的是装车是否顺利！
    海岚简单地和她聊了几句，顺道抛给裴琳琳一句话：“别好奇了，不是顾总。”
    裴琳琳嘻嘻笑道：“我又没说是他。”
    海岚道：“他不会这么晚给我发消息的。”
    她的手机屏幕一亮：
    顾子晋：一切顺利吗？
    这条新进的微信恰好被裴琳琳看到。她满脸暧昧地说道：“打脸了，打脸了，打脸了哦！”
    海岚扬起手机对她说：“那是因为他知道今天晚上十二点要发车。”
    裴琳琳黏在她身边：“照我说呀，你只要主动一点，绝对能把他拿下。”
    海岚一边回微信一边说道：“我想包五十亩地，你要不要投资。”
    裴琳琳狠狠地捶她：“我和你说正事呢！”
    “我和你说的也是正事，你要是不投资，就少废话，赶紧洗洗睡！”海岚恶狠狠地说道，半躺在床头，琢磨着怎么回复顾子晋。
    他第二条消息，让她有些为难。
    他说的是：下个月抽空到成市来一趟，我们俩谈一谈。
    他想谈什么？如果是谈投资，海岚会兴高采烈；但是她隐约觉得不会是这个话题。
    她在对话框里一边打字一边删：
    我们谈什么？——不行！这样问显得好傻！
    谈生意上的事情吗？——这个也不行！有点弱智。
    你想和我谈什么问题？——为什么想不出更好的回答呢？
    下个月我不一定有空。——这会不会被他认为是拒绝？
    老师也来吗？——这，这，这是不是太扮了？
    过了十来分钟，她还没有回复，顾子晋又来消息了：不方便吗？
    她立马坐直了身体发消息：刚才去洗漱了。下个月什么时候？
    顾子晋：什么时候都行，看你的时间。
    海岚：要不你来如浦？我去成市不太方便。
    顾子晋：为什么去如浦？
    海岚：我有话和你说，咱们村不方便。
    顾子晋：好。我来之前告诉你。
    结束对话，海岚又把两人的聊天记录反复看了好几遍。
    没错，她真的有话和顾子晋说。
    她下一步的计划有些大，大得她有点把握不住节奏。租地是必然的，但是要实现共同富裕的梦想，单靠她付租金给乡亲们，是实现不了的！
    她要做的是开创土地入股的新模式！这个模式，她有些拿捏不好。

 第64章 Part64：建议

    依然是那条巷口，顾子晋从后视镜里看到一辆五菱宏光慢慢驶来，准备尝试侧方位停车。
    他嘴角微抿打开车门，朝神车走去。
    海岚摇下车窗，面带窘态：“还是得麻烦你帮我停一下车。”
    顾子晋抬眉点头示意她下车，又是一个熟练、漂亮的贴墙停车后，他把钥匙给海岚：“不用不好意思，很多男人也停不好侧方位。”
    海岚掩饰着难堪把流海撩到耳后：“我前几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个热点，有个男人徒手把车推进车位。”
    顾子晋迈着步笑道：“我也看到了。”
    “你也玩微博？”海岚诧异地问。
    顾子晋也诧异：“在你心里我是个老古董吗？”
    如此一来，海岚只得又假装撩了一下流海，她确实有过这种想法。
    路过老奶奶的馄饨店，老奶奶一看到顾子晋就笑：“来了？两碗还是一碗？”
    顾子晋伸出二根手指后，她笑出满脸褶子：“终于是两碗了。”
    海岚向来以舒平晓的手艺为荣，老母亲的饺子、馄饨、手杆面、韭菜盒子、小汤包、大包子、南瓜馒头，没有一样是不在行的。
    一口馄饨下去，她发现比老母亲做的馄饨更有味道。
    皮更薄，馅更松软，怪不得能开几十年不倒。
    “顾总，你想和我聊什么？”一边吃东西一边聊天，是最好的？
    顾子晋慢条斯理地咽下一颗馄饨，喉结滚动，让人莫名觉得耐看：“海岚，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给陆石村投资吗？”
    “咳！”谁说吃东西的时候聊天最顺畅，海岚只觉得差点没被一口馄饨呛死，“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反正都被他看穿了，她索性选择了坦白。
    顾子晋舀了一口馄饨汤缓缓喝下，这汤可是老奶奶精心熬的骨头高汤。
    “你不要忘了我是做什么的。”
    你是做投资的，可是怎么整得像做警察的一样？海岚心里碎碎念，轻声应道：“厉害。”
    “呵！”顾子晋整个人都显得很轻松，“你刚才说到想租地？”
    海岚颔首：“嗯！我想搞一个土地入股制的模式经营专业合作社。”
    顾子晋把碗往旁边一放：“你继续说。”
    海岚道：“因为村里不可能家家都种花，而且还有很多空地。如果我把这些地租来种花，那么收入肯定会很可观。”
    顾子晋赞同道：“是个好主意，你还有其他的顾虑？”
    “嗯！”海岚道，“首先我申明，我将要说的话，并不代表我有多高的觉悟。而是，我觉得这样做更好。”
    顾子晋笑出声：“你倒是说说看。”
    “假如我租了你家的地，再请你帮我照料花。你会不会认真帮我照看？”海岚问道。
    顾子晋点头：“按照我的性格，我是不会租给你的。”
    海岚皱着眉道：“不许抬扛。”
    “哈哈！”顾子晋双手抱在胸前望着她，“据我所知，一亩地的年租金并不高。就算每个月有工资，那也不如自己种花赚钱。单从租地、照料花的话，基本上给多少钱干多少活，主动性与积极性不会太高。”
    海岚拍手：“没错，所以李建国和我二婶才会从同意租地转变成种花。”
    顾子晋起身：“一边走一边聊？”
    海岚和他走在狭小的巷子里：“所以我觉得这个模式要改。让不想种花，或者说没有条件种花的农户，以土地的形式入股专业合作社。”
    “成本由专业合作社出？”顾子晋沉声静气地问。
    海岚的声音柔和细微：“是的，平常开工资给农户。年底的时候，按照比例进行分红。这样一来的话，农户的收入难道不比出租高吗？村里的低收入户能靠这个模式增加收入。”
    “主动性会提高，你也不用费太多的心思。”顾子晋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
    海岚的脸上写满了笑意：“对呀！时间是最宝贵的成本，这样才可以达到最好的效果。”
    “共同富裕路上的好主意。”顾子晋确定地说。
    海岚漆黑的眼睛里折射出一丝光芒：“我都说了不要把我想得那么高尚。当然，能让村里家家户户的收入都提高的话，也是一件大好事嘛！咱们镇上的人均收入比起这里，真的要少好多。”
    说完，她似乎有口难言：“明知道你是如浦人，如浦镇又是种盆花的，我还想着请你给我们镇投资。是不是有点太不地道了？”
    顾子晋凝视着她，摇了摇头：“我说过你不用这么想。所以你打算租多少地呢？”
    “五十亩。”海岚朝他展开一只手，“这是我目前能承受的范围，我向县就业局申请了大学生创业贷款。”
    “不够？”顾子晋迈开脚步往前走。
    海岚倒不觉得难堪了，事实就是如此：“对，所以我和毛书记商量过。如果土地入股模式可行的话，再添加一个认股本的模式。每股5000元，每家最多认两股。这样一来，年底分红自然也会更多一些。我的资金也会宽裕一些。”
    顾子晋再次停下脚步：“海岚，我好像向你建议过考个研究生的。”
    海岚想得到他对这些想法的建议和看法，不料他却答非所问。
    她疑惑道：“你的意思是，我这些想法不够成熟？还是在纸上谈兵？”
    顾子晋眼眸微凝：“不，你的想法很好。但是涉及到股权分配的内容，如果你学得更专业些，就能应用得更娴熟，不至于未来崩盘。”
    海岚松了一口气：“你说的有道理。我会好好考虑的！我这个方案你真的觉得可行吗？”
    顾子晋再次肯定道：“我认为可行。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建议。”
    “好呀！”海岚嘴角瞬间弯成月牙，“就喜欢你给我提建议。”
    ……喜欢吗？
    顾子晋脸色复杂地一怔，看了看手表：“为什么不考虑多租呢？”
    海岚正满心期待他的好建议，不料却是这么凡尔赛的回答。
    她毫无掩饰地泄气道：“你这是把谁当傻子呢？钱呢？不要本钱的吗？一亩地的成本摆在这里呢！”

 第65章 Part65：童年

    顾子晋记得刚认识她时，她大多是一副生人勿近、和你不熟的模样。
    眼下她这副模样着实可爱，有一种把他当作自己人的感觉，他把手插进西装裤袋：“你现在为什么不开口让我投资呢？”
    海岚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她哪里是不开口，她是不确定要不要开口。
    她紧绷着脸，眼珠子都定着一动不动：“我开口的话，你就会答应吗？”
    顾子晋也绷着脸：“你可以试试看。”
    海岚垂下眼帘，整理了下思维，迅速地望向他的眼睛：“顾总，我现在郑重地问你，你能来投资陆石村的花卉产业吗？”
    他注视着她脸上所有的表情，朝她微微俯身：“我投资的不是陆石村，而是你。”
    海岚顿时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顾子晋道：“字面上的意思。陆石村没有你，怎么会有出现种花这种事情？更不要说形成产业了。”
    海岚怎么听都觉得这话像是在夸她：“你在给我点赞吗？”
    说赞，顾子晋就想到她的朋友圈。
    他还真是佩服她，圈里发的永远都是求赞的链接，不是18个，就是38个，有一次更离谱，要128个。
    他忍不住地笑了：“你不是喜欢集赞得礼品吗？现在我给你投资，你是不是要发个朋友圈求888的赞？”
    海岚：……
    顾子晋在自家老宅前停了下来：“在如浦镇我看不到形成产业的希望，因为没有让我放心投资的人。这就是答案。”
    海岚完全不敢相信，这算是拿到成市华腾投资有限公司的投资了吗？就这么简单？
    她瞬间觉得在做梦，连走路也像云中漫步：“顾总准备投多少钱？投多久？回报率呢？”
    她连续问了好几个问题，顾子晋笑道：“是不是觉得很意外？海岚，你要记住一点。做事业要学会开口寻求帮助。”
    她有些拘谨地说道：“万一开口被拒绝了呢？”
    “开口又不丢人，被拒绝有什么关系？就当聊了个天。人这一辈子，做的最多的事不就是聊天吗？万一别人答应了呢！”顾子晋摸出一片老钥匙：“欢迎到我家做客。”
    海岚望着眼前这幢貌似多年不住人的老式院子：“上次我们也来过这里。”
    “嗯！”顾子晋低头开门，“自从到成市后，我再也没进来过。”
    门虽老旧，但并没有失修，反而很结实。
    “吱呀”一声响过，门后面并没有海岚以为的老旧场景，满院子都是开得灿烂无比的绣球和马樱丹。
    白色墙体下，是一排绽放的树型玫瑰。
    院落中央有一把户外阳伞，伞下是两把铁艺椅子和一张圆形铁艺茶桌。
    她抬眼望老宅的门窗望去，明显也是有人常维护的。
    屋内的家俱就很简单，几乎是维持着当年的原状。
    顾子晋领着她上楼，老房子面积不大，楼上只有两间小房子，中间是一个狭小的过道。
    “这座老宅是我父亲留下的。”顾子晋说道。
    海岚的心怦怦直跳，不知道该不该接话。很快，她决定保持安静，因为顾子晋说这话时，气压明显很低。
    两人站在房间外的露天小阳台上，由上至下望着狭小的、安静得出奇的巷子，
    这是老镇区，留在这里的大多数是老居民。即使如此，家里的年轻人也都搬到镇西的小区房了。
    海岚转身面对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父亲在监狱里。”他的话不带任何情绪。
    海岚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朝他走近一步，想要安慰他，可是话却梗在喉间无法说出口。
    顾子晋自嘲道：“吓到你了吗？”
    她慢慢地摇了摇头：“没有，一直想问你，一直也没敢问。”
    “我相信你不是不敢问，而是不想问。”顾子晋纠正她道。
    她脸颊略红，确实想法不浓：“也不是没想过。”
    顾子晋道：“我父亲很老实，祖上只留下这栋赖以栖身的小房子给他；一辈子勤恳工作，供我上学，养活我和我妈。”
    “我妈是镇上最美的女人，但也是镇上家庭成份最不好的女人。你能理解吗？”
    海岚点头默许，眼睛里透露出紧张的神色。
    顾子晋的声音空灵悠远：“她太美了，注定不会与我爸厮守终身。她和如浦镇早年种盆花最出名的种花状元走到了一起。”
    “婚内吗？”海岚小心翼翼地问道。
    “嗯！”顾子晋长吸一口气，这份回忆他有多少年没对人启齿过了？
    海岚双手紧紧交握，大脑里一片空白。她该说什么？她能说什么？。
    顾子晋声音渐渐低沉：“种花状元奚落我爸赚不到钱，嘲讽他知道老婆出轨也不敢吭声。”
    海岚的指甲扣进了手心，嘴角不自觉地搭下去。
    “他一怒之下把种花状花打了一顿，锁在了房间里。砸碎了院里所有的盆花；放了一把火，烧光了所有……连人带物！”
    因为那场可怕的大火，消防队出动了三辆救火车。
    他父亲没有逃跑，牵着他的手，在议论纷纷的人群中远远地“欣赏”着熊熊烈火。
    “子晋，以后你就没有爸爸了。不要恨妈妈，也不要恨爸爸。因为，这是爸爸和妈妈之间的恩怨。爸爸存折夹在你的语文书里，密码是你的生日。那些钱能让你吃饱穿暖，读完大学。奶奶会照顾你，你要好好地活下去！记住，以后不要爱女人；尤其是漂亮的女人。”
    顾子晋自始至终都咬着唇，不敢发出声音。他怕发出声音，爸爸就会被警察带走。
    直到爸爸被警察带走，他泪流满面跟着警车狂跑，拼命地叫道：“爸爸，爸爸！不要丢下我！”
    他不恨爸爸，因为他亲眼见过种花状元给妈妈送花，还居高临下递给他一百块钱。
    最终，他爸爸被判了死缓，被罚了款，给他留的生活费没有保住。
    爸爸在法庭上呐喊：“让我去死，我不想活！把钱留给我儿子读书！”
    他妈再婚时，嫁的是另一位种花大户。
    他们住在巷头，妈妈来接他时，他抓着门框哭：“我不跟你走。”

 第66章 Part66：喜悦

    海岚面色苍白，她无法想像，自立坚强的顾子晋竟然有如此不堪的童年。
    她仿佛看到一个十岁的男孩，满目惶恐地看着全世界。在他尚不成熟的心里，该多么绝望才会不愿意跟亲生母亲走。
    她嗫嚅道：“她在哪？”
    顾子晋淡然道：“和后面的丈夫生了个儿子，住在镇西。”
    所以他还有一个同母异父的弟弟，海岚忍不住地问：“他们都在如浦吗？”
    “子承父业。”顾子晋双手搭在阳台上，脸上没有更多的表情，“也在种花。”
    这就是顾子晋最恨种花的原因。
    海岚鼻间很酸，她极力忍住情绪，不在他面前流露出同情的神色。
    “这样的事情说一次就可以了。以后不要再去回想，也不要再提。都过去了，顾总。”海岚真心希望他可以忘却这些阴影。
    她宁愿他现实、冷冽，也不希望他沉浸于过往。
    顾子晋转身靠在阳台上，深望着她：“你是第一个听我讲故事的人。”
    海岚微昂起头，迎上他幽暗的目光，为什么会是她？
    “老师他……”
    “于所长也是从如浦走出去的，所有的事情他都知道。”顾子晋解释道，“故事，就讲到这里。”
    不能再继续讲下去了。
    海岚连忙低头，仔细藏好所有的慌张与不安：“谢谢你的信任。”
    谢谢你愿意投资，谢谢你向我敞开心底最深处的痛。
    “我要谢谢你才对。今天如果没有你，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踏进这座宅子。”顾子晋轻笑引着她下楼。
    看着他近乎庄严地锁大门，海岚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男孩死死抱着门框的场景。
    她忍不住扶住门框，轻声问道：“最终你还是走了是吗？”
    顾子晋动作滞了下，点着头推推门，确保门打不开：“嗯。”
    两人走在青石铺就的巷子里，谁也没有说话。
    再路过老奶奶的馄饨店时，她也只是坐在椅子上，安静地包着馄饨，说着最普通的客套话：“下次再来。”
    海岚尽可能显得轻松些，她甚至主动找话题：“上次你回去的时候，我都忘了让你带花回去。现在到花田里采怎么样？”
    顾子晋道：“对不起，海岚。没有任何准备，就这样把心里的负能量转达给了你。”
    海岚摇头，马尾在脑后甩得老高：“因为我们是合作伙伴了呀，你信任我，才会告诉我这些最深刻的事情。”
    顾子晋不语，今天他冲动了。
    他冲动得把最真实的自己呈现在她面前，就在刚才，还差点对她说：我可能喜欢上你了。
    但，即使他选择把深藏在心里的事情告诉了她，他依然对感情表示怀疑。
    他有些后悔，甚至一度觉得对她的喜欢是一种幻觉。
    他告诉自己，对海岚有好感，是因为欣赏，因为她像极了最初打拼的自己。
    “海岚，我是个商人。我的投资是经过考虑和分析的。这些故事，你也可以看成是我不在如浦投资的原因。”他违心地说道，“所以你不要有压力。”
    海岚眼底漾起一丝怀疑，很快又收了下去。
    这男人是心虚了？也对，哪个男人愿意被人看出脆弱。
    她狠狠地点头：“我终于能理解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的。”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车旁停下，顾子晋道：“海岚，接下去你要做一件事情，到镇里要一个项目。”
    见他已经恢复了日常状态，海岚应道：“项目是我去要就能有的吗？”
    在这种事情上，她就是一个小白，渴望在顾子晋这里汲取无尽的经验。
    顾子晋也愿意引导她：“我投给你的钱，如果你只是用来租地种花，那未免太可惜。”
    “你不是一直说让我做成产业吗？”海岚永远记得他这句话。
    “世界花园大会是第一步，第二步你要必须做一个产业园。”顾子晋用手划了一个圈。
    海岚明白他划圈的意思：“把所有种花的地集中起来，形成产业园？”
    顾子晋笑她既理解了，又没有理解透彻。毕竟她还年轻，才二十二岁。
    “不是把种花的地集中起来，而是集中起来种花。”顾子晋的话海岚不懂了。
    “总会碰到不愿意租地，要自己种花的，完全集中实现不了？”她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产业园不应该是一个大园子吗？挂个牌就可以了，跟专业合作社一样。为什么还牵扯上项目了？
    “海岚，产业园是为了实现花卉产业这个目标而创立的一个环境，它也可以是一个空间、平台。
    它成为一个项目之后，产业园的成员可以享受共同的资源，以及上级部门的扶持。”顾子晋道，“这样才可以尽快实现花卉产业链，让整个镇形成更大的花卉种植规模，获得最大经济效益。”
    好专业，但海岚似懂非懂：“那和专业合作社有什么区别？”
    “你不能永远只局限于做一个合作社，我也不可能投资合作社。成立了产业园，政府会促进产业联系。你们呢？以园区作媒介，以合作社作业务。这样做，企业才能得以发展。”顾子晋耐心引导，让她的思维逐渐开拓。
    她的眉头从紧锁到舒展：“我懂了。有了园区后，大家都可以入园承包土地生产种植鲜切花。种植面积都连接成片，不会再分散。放眼望去，全是鲜切花。那就可以形成真正的鲜切花产业了！
    我们专业合作社再统一收购、统一包装、统一验收、统一品牌、统一价格。是这样对吗？我说的，对吗？”
    她越说越激动，满眼都是殷切的盼望，盼着顾子晋为她的回答作解答。
    顾子晋不自觉地伸出手，在快要碰上她蓬松乌黑的头发时突然停了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
    “理解得很正确。所以你到镇里说服屈书记组织成立产业园。我相信这么好的事情，他会答应往上报的。积极引导，争取在明年初把产业园建起来。”
    “我明白了，我这就回去报毛书记。”海岚是真的明白了，而且满心喜悦。

 第67章 Part67：住手

    顾子晋假装抬手看了下手表：“明天我助理过来和你签投资合同，你有什么要求今天可以想好。明天一并提出来。”
    海岚眨了眨眼睛，她还能提要求？
    “经营得我说了算。”
    顾子晋道：“那是当然，难道还要让我来经营吗？”我出了钱，还要来亲自种花、卖花吗？
    他嘴角挂着一丝笑，让海岚倍感尴尬地抿了下嘴：“如果你愿意，以后我还可以陪你来如浦。”
    顾子晋微怔片刻：“你知道我有多久没进老宅了吗？”
    海岚思量着：“离开如浦后，就再也没进去过是吗？”
    顾子晋觉得有阵风吹过自己的睫毛，刺得眼皮发痒。
    海岚开着五菱宏光回家，回忆起刚才的场景，总觉得顾子晋坐进车里时笑了，但又看得不真切；所以，他到底是笑了吗？
    刚开到村口，她就看到一辆漂亮的跑车迅速拐进岚海庄园的小路上。
    她脚下加重油门，跑车里走出三位穿着时髦、时尚的姑娘。
    海景山脖子上挂着摄像机，站在庄园门口迎接她们。
    她把车停在路边，朝他们走去。海景山看到她，挥起手和她打招呼：“姐，你回来啦？”
    三位姑娘同时转身看向她，对海景山道：“这就是你视频里的姐姐？”
    海景山笑着点头：“嗯，我姐姐海岚。”
    “小姐姐好，我叫于冰彤，我是景山的高中同学。”
    “我也是景山的同学，许以晴。”
    “海岚姐姐你好，你可以叫我小莲。”
    海岚瞬间懵，海景山高中是在嘉市读的，但是从没听他说起，班上有这么漂亮的女同学和他如此要好呢！
    “你们好，你们好！”她热情地说道，“让景山带你们到园子里参观。只可惜花还没开出来，要不然，可以带花回去。”
    采收过第一批后，只剩下还没有开出来的花苞。等这波开完，采收后，下一波要等一个月。
    小姑娘们完全不介意：“没关系的，姐姐。景山给我们留了几束花，拍照足够用啦！”
    她们都非常活泼，尤其是许以晴，说话的声音特别甜：“海岚姐姐，我们到时候去小红书给你发广告哦！”
    海岚看了老弟一眼，真是没看出来，平日不太吭声的小伙子，还挺受女孩欢迎的。
    海景山被她看得怪不好意思的，把她拉到一边说道：“姐，她们刷到了我拍的视频。觉得我把你拍得像个仙女一样，所以就结队过来拍照玩。”
    海岚假装嗔怒道：“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就不像仙女了？”
    海景山憨厚地笑道：“姐姐无论什么时候都是仙女的活招牌。”
    “切！”海岚笑，“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了。你在这里陪同学拍照，我去找毛书记谈事情。你要不要留她们吃饭？到镇上吃，我请客。”
    海景山摇头：“不用！她们拍完就回去的。姐，我这三个同学搞了个社群，她们经常在群里发团购，做得还挺好的。她们说想在群里卖花，我让她们下半年再说。”
    海岚诧异地望向在大棚里自拍的小姑娘，心中却是无限欢喜：“这太好了。景山，完全可以！”
    她换了家里的小毛驴，脑子里把信息都串联成线：抖音、微信、社群、分销；这不就是一条完整的电商思路吗？
    可！太可了！
    她觉得今天的小毛驴轮胎底气都特别足，足得能颠起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已经来不及了！
    哪里是可以颠起来，是轮胎不知道扎到了什么，气都漏完了，加上她一个高兴，车速太快，前面拐弯处还来了一个飘移。
    小毛驴前车轮胎华丽地重伤，此时正歪着脸看她，仿佛在说：叫你开那么快！
    要不是她两脚在地上控速，刚才只怕会摔个狗啃泥！
    一想到她的盛世美颜差点就要破相，她都觉得有点后怕。
    海景山正在给同学拍照片，不能叫他！
    海宇航给老顾客送库存的盆花去了，她突然发现，在这个最需要男人的当头，她竟然无人可寻。
    这里离街道还有一段距离，这样推过去还真废劲。
    没办法，她只好给毛明辉打电话，他是村长，他不管，谁管？
    今天的心情像坐过山车，从高到低，从低到高。
    她想起顾子晋的童年，还有他不曾提到的少年时代；相比之下，她的童年快乐多了。
    一时间，她捧着手机发呆，电话都忘了打。
    顾子晋只比她大八岁而已，他，懂得却那么多！他是如何在这个年龄就这么有成就的呢？
    同样是让她再深造，他每次提起都是那么顺其自然，贺伟诚的妈提起来就让人觉得可恶之至。
    “岚岚？”贺伟诚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让她以为她魔征了。
    但是，真的是贺伟诚！
    在她的小毛驴爆了轮胎，她满脸茫然回忆顾子晋时，唤着她的名字；而且，当时她的模样看上去沮丧极了。
    她像看鬼似的望着贺伟诚：“你怎么在这里？”
    贺伟诚瞅了小毛驴一眼，脸上露出讽刺的神情：“眼下你就是在这种环境里颠沛的吗？”
    “你说什么？颠沛？”海岚不悦地皱眉，“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颠沛？”你敢把成语说完吗？
    贺伟诚也不恼：“你在成市，我什么时候让你骑过电瓶车？”还是个破电瓶车。
    海岚不想理他，自顾给毛明辉打电话：“毛叔，我的车坏了。你过来帮我推一下。”
    挂完电话，她烦躁地对贺伟诚说：“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为什么又来找我？”
    她脸上冒出一层细汗，皮肤呈现出一丝吹弹可破的红晕；神情却是恼怒的，整个人看上去奶凶奶凶。
    贺伟诚不禁想起两人在学校谈恋爱，她执意不准他做某件事情时，也是这副神情。
    每当这个时候，他都沉醉在她的娇嗔里不可自拔，对她百依百顺，不敢不从。
    “岚岚。”他的语气忽地变了，伸出手想替她抚去额头上渗出的汉珠。
    “住手！”一道严厉的声音，混合着十足的火气传过来。

 第68章 Part68：产业

    “顾……”
    海岚刚要开口，顾子晋先她一步推开贺伟诚的手：“这么喜欢骚扰前女友？”
    他用力不轻，贺伟诚手臂上传来一阵酥麻，神色无比惊恐。
    惊的是他又在这里看到了小叔，对这位小叔他本身就有点惧怕：“小……小叔。”
    明明是满腹问题他却没敢开口，只能轻轻揉着手臂，小叔看上去很还生气。他在气什么？
    “是……我妈叫我来的。”
    海岚直视着他的眼睛，让他觉得就很慌：“你妈，你妈！什么都是你妈，你妈让你来，你就来？我让你不要来，你为啥不听？”
    她对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性，说起话来气急败坏，在顾子晋面前也完全不顾形象。
    贺伟诚满脸狐疑，她以前对他很体贴，根本不是现在这模样。难道她有双重人格？
    “我妈让我来告诉你……”又一次话没说完，他的电话响了，“妈，我早就到了。你要亲自和她说？”
    他把电话递给海岚：“你接一下电话？”
    “莫名其妙！”海岚甩开他的手，“我为什么要接你妈的电话！”
    她毫不客气地拒绝，贺伟诚只好开了免提。
    在这乡间的小路，不，大路上，风声鸟声蝉鸣声，让免提里女人的声音显得格外遥远：“是海岚！”
    即使没有收到回应，她仍维持着骄傲的音调：“本来呢，我是要亲自来一趟的。但是，阿伟描述了你老家的情况。那地方太远了，所以，我就不过来了。”
    依然是没有回应的自嗨：“我让阿伟过来传达我的意思。不过，我觉得还是有必要亲自和你说。”
    顾子晋和海岚保持沉默以示尊重她的年龄：“海岚，我听说你认识我家子晋。你知道子晋是什么人吗？他是我堂妹的未婚夫，我堂妹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高材生。子晋也算得上你的长辈，你不要乱勾搭……”
    她的声音最终被顾子晋毫不留情地掐断。
    贺伟诚思维再次混乱：“小叔？！”
    顾子晋：“不要再来打扰海岚，否则，我见一次打一次。”
    “小叔，这是什么意思？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顾子晋眼皮都不抬一下，把海岚轻轻揽住：“我女朋友。”
    海岚肩膀僵住，不自觉地扯出个笑容，像是回应他说的话。
    贺伟诚满脸的五官变成了圆形，指着海岚道：“你真的勾搭我小叔？”
    “乱说话小心我告你诽谤。”顾子晋提醒他，“你可以回家向你妈复命了。回去告诉她，什么她堂妹的未婚夫，这种话也属于诽谤。”
    天下哪有这么扯的事情？
    海岚此时也觉得思绪在风中凌乱，一个妈宝男为了替妈妈传话，特意开三小时的车来找她。
    刚谈好的投资者为了帮她赶走前男友，自认是她男朋友。
    贺伟诚落荒而逃并没有让她的心情好起来，反而因为顾子晋的话，让两人之间的气氛略显尴尬。
    “其实你刚才不必这样说。”海岚心里是有点些埋怨的。
    顾子晋把手从她肩头松开：“我不想说对不起。”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不过，这样也好，以绝后患。”绝得了吗？就怕贺伟诚的高贵妈不依不饶。
    “我没有未婚妻。”顾子晋说道，像极了解释。
    海岚的心“咯噔”一跳，有未婚妻也不打紧……！
    “你放心，他母亲不会再给你打电话的，她是欺软怕硬的人。”
    这句话对海岚的心情有很大的缓解作用：“你今天来的有点巧。”
    “不是巧，我特意过来的。我想和你一起去见一下这位毛书记。”顾子晋毫不掩饰心中的想法。
    不管是什么原因，能这样出现的，都是巧了！
    “他刚才说马上过来，怎么现在还没到？”海岚郁闷地看着趴窝的小毛驴，准备给他再打个电话。
    号码还没摁完，就看到毛明辉骑着电瓶车，离他们不过五步之遥。
    他一边停车一边说道：“正准备出发，接到镇里的电话，就耽误了会。你这是要去哪里？”
    海岚指着坏掉的车轮胎道：“我打算到你办公室谈个想法，没想到车就坏了。”
    “我已经给老王家修轮胎的打过电话。让他带着东西赶过来修，这推过去还远着呢！”毛明辉看了顾子晋一眼，“这位是不是来参加过世界花园大会？”
    当时顾子晋就坐在于所长身边，以前他还送于所长来过，所以毛明辉对他印象特别深刻。
    顾子晋礼貌地向他伸出手：“你好，毛书记。我想来和你谈一下共富的计划。”
    毛明辉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了，转变成严肃的表情：“请问您是从事哪个行业的？”
    他给修轮胎老王家的发了个微信定位，又发了个语音：“车就在这里，你修好后停在路边，一会老海的女儿会来拿。”
    他骑上电瓶车在前面带路，把顾子晋请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一番谈话后，顾子晋道：“产业园和土地入股模式完全不冲突。”
    “如果入股的土地不集中呢？”毛明辉问道。
    “我说过产业园是一个平台，也可以是一个空间。不必过份在意这些因素。”
    海岚说道：“如果真的成立了产业园，我相信会有更多的人愿意土地入股的。”
    毛明辉还是很担心：“自家有地的人，为什么要到产业园承包租地？”
    “免三年租，租金都由产业园来补贴，肯定会有人愿意来承包的。”顾子晋胸有成竹。
    海岚偷偷望了他一眼，免租？三年？
    “那这笔钱村里可出不起呀！”毛明辉试探性地问道。
    顾子晋说话简明扼要：“我投资。”
    妙啊！
    毛明辉差点拍大腿，太妙了！
    最近说要跟着种花的村民不少，他正寻思着怎么整合起来。毕竟这么多人，他得好好统计规划；否则稍有偏差，就得出岔子。
    最重要的是得立方圆规矩。如果有了产业园，不仅有了规矩，还有了身份。
    用土地入股产业园，那保障可是杠杠的；产业园给租金，还分红！想想都很好！

 第69章 Part69：压力

    直到最后，海岚都觉得一切太过顺利。
    毛明辉比她更热衷建设产业园的建议，表现得十分兴奋。
    “海岚呀，如果产业园能顺利建成，你在屈书记面前立下的军令状，不仅能实现，还可以超额完成任务。”毛明辉浑身充满了激情，“一家富不算富，咱们村富裕了才叫真正的富。我今天晚上加班把材料赶出来，明天就去找屈书记。”
    海岚主动要求：“我也去！”
    思维一打开，她的想法就更加多！
    以陆石村为主建设花卉产业园，让农户以土地入股，想大面积种花的农户不用担心土地出租问题，直接入园承包就可以，还可以免三年的租金；这些动作足以带动至少一半以上村民种花。
    也就是说，在短短的时间里，可以让种鲜切花成为全村致富的方向。
    科技改变生活，也可以改变生意。
    产业园一旦成立，她还要同步成立鲜切花研究所，她想好了，到时候要请于所长和他所在的研究所担任顾问。
    有了他们的技术支撑，以后商品花的品质和产量就有了保障，收益自然差不了。
    顾子晋送她去骑小毛驴：“鲜切花研究所太过狭隘，既然想和产业园形成一条龙建设，就直接叫花卉研究所！”
    海岚把这些想法都记在手机备忘录里：“你说的对，不能定义得太窄。”
    西边天际的云被夕阳印染得烂漫绚丽；红日以温柔优美的姿势渐渐逼近地平线。
    她眯着眼睛，有点担忧地说道：“顾总，这么短的时间，做这么多的事，会不会太快了？”
    顾子晋替海岚放下遮阳板：“海岚，做生意讲究天时、地利、人和。这些因素你都拥有了。”
    “天时，地利，人和……”
    “政策上你有毛书记为你掌舵，资金上有我投资。你只要认准方向，定好目标，坚定地走下去就行。”顾子晋看到路边，她的小毛驴已经修好了，脚下竟然舍不得踩油门。
    “方向和目标……”海岚鹦鹉学舌般重复着他的话。
    他终于踩住刹车，按下“p”档，转身把手搭在靠背上望着她：“你在担心什么？”
    海岚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黑眸：“万一把你的钱亏掉了怎么办？”
    顾子晋手指微扬，很快又放下来：“我对你有信心。而且，我看好的生意，从来不会亏本。”
    只这一句话，让海岚瞬间满血复活。
    她不是没有自信，只是步伐突然太快；快得让她有点难以置信。
    “我不会让你失望！”她像是承诺般对顾子晋说道。
    顾子晋却笑道：“你不是说让我过来剪花吗？你倒是告诉我，花在哪里？”
    哈！海岚窘了，当时是防止冷场才那么说的。哪里还记得花田里只剩下了未开出来的花苞。
    “快了，最多一个星期，剩下的花苞又可以采收了。”
    顾子晋倒是邀请她：“我上次到荷兰，带了些新品种回来。培育的不错，欢迎你来成市时过来参观。”
    她心思一动：“荷兰的郁金香很出名。”
    顾子晋马上读懂了她的心思：“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现在陆石村种花还不是引进新品的时候。”
    她很稀奇地做了个鬼脸，那是心思被人看穿时掩盖窘态的动作：“我就是问问。”
    “等你的事业稳定一些，可以到荷兰去看看。”顾子晋道。
    看着她骑上修好的小毛驴挥手而去，顾子晋眼角泛出几道细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有好几个未接。
    摁了个回拨，对方的声音有些急促：“子晋，我听到一个消息。”
    “是真的！以后叫你儿子不要来骚扰她！”顾子晋对哥哥的语气不算冷，但也谈不上好。
    对方沉默了下说道：“她和伟诚谈过恋爱，这不合适？”
    顾子晋：“你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亲戚。”反正，也不是亲生的。
    对方哑然，顾子晋道：“请你夫人不要再给她打电话，我很在意。”
    海岚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贺伟诚全家人当成了顾子晋的女朋友看待。
    他们正在紧急开家庭会议，主题是以后见面时要不要理她。
    她正打开电脑认真做思维导图，思维跳跃太快，思路很多，计划也不少，她急需理好流程。
    就像顾子晋说的，认准方向、定个目标。
    眼下，第一个目标，不再是军令状，而是产业园！
    多大的范围才称得上产业园？三年免收，顾子晋的投入要多久才能收回。她是学财务管理的，计算成本自不在话下。
    但她仍然遇到了难题，耳边想起顾子晋说过好几次的话：考个研究生。
    第一次让她考植物学的研究生，后来说让她深研股权。
    她突然对他的学历产生了深厚的兴趣，以至于她给于所长发了个微信：老师，顾总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于所长最近聊天都是日常问花，猛然看到她主动问起顾子晋，一个激动就给她发来了语音电话。
    “你想了解子晋吗？”这话问得有点那啥了，海岚隔着屏幕都觉得好糗。
    “顾总建议我考研究生，我觉得他的学历肯定不止研究生？”
    于所长犹豫着，还是说了实话：“子晋最后的学历是清华的ba。”
    海岚咬了下嘴唇，清华的ba呀？
    “但是，子晋的本科比别人晚读了二年。”于所长坦白道。
    海岚疑惑：“为什么会晚二年的？”
    “嗯，他高中时出了点事情，耽误了高考。”不是耽误了高考，是被打得住院。
    海岚立刻想到了是不是他的继父不给他学费？可是他妈呢？也不愿意吗？
    好几次她差点问出口，最终她把问题生生地咽了下去，决定报个喜：“老师，顾总他决定投资了。”
    于所长竟然没有惊讶，仿佛这是意料之中的事，甚至觉得这速度还不够快。
    “你这么有能力，还很勤奋。他现在才决定投资，真是的。”
    “老师你别这么说，我压力可大了。”海岚在于所长面前很愿意吐露心声。

 第70章 Part70：希望

    “压力什么的统统不要有，我也看好你。”于所长的语气很是安详，“还有呀，别顾着干事业。有空到成市玩一玩，让子晋教你怎么种花。”
    海岚挂了电话，盯着思维导图，脑海里却只有一个问题：顾子晋高中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能参加高考的事情。
    以致于晚上她梦回到高中时代。上课了，一位身材高大的老师走了进来，她抬头一看：是顾子晋。
    从梦里惊醒，她抓起手机一看：早上八点半。
    她向来起得很早，而且舒平晓也会叫她吃早餐，今天居然纵容她睡过了头。
    刚洗漱完毕，毛明辉的电话就来了：“海岚，我准备去镇里汇报工作，你也一起来！”
    海岚急匆匆跑进厨房，从电饭煲里抓上两个包子就啃。
    “你起来了？我今天早上来叫你了，结果你发脾气，让我别打扰你做梦。”舒平晓从外间走进来道。
    海岚张嘴嚼包子的动作停滞了，怎么可能？这绝对不是她！
    莫不是正好梦见顾老师的时候？一想到这里，她眼神里都是躲闪：“妈，不可能？我都开口说话了，还能没醒吗？”
    “可不是嘛！嘴里嘟嘟囔囔，眼睛还是闭着的。岚岚，我觉得你最近精神不太好，你是不是又熬夜了？我在村里听说，有好多人要学着种花，以后是不是都让你管？”舒平晓担忧地说。
    海岚啃着包子点头：“肯定要传授一下种花技术。如果不愿意加入专业合作社，还要教他们怎么卖花。”
    舒平晓忧心忡忡：“那你就太辛苦了。村里不是开了乡村振兴学院吗？你给他们上几堂课就差不多了，别什么事都管自己揽。女孩子家家的，弄这么辛苦干嘛！”
    舒平晓帮她管财务，算得出家里四亩花田今年的净收入。
    确实比海宇航比盆花赚钱，只要女儿不嫌弃，她觉得差不多够了，实在不希望女儿过于劳累。
    “妈，你别担心，我心里有数。我到村里去了，中午我和毛书记在镇上吃，你不用煮我的饭。”来不及安慰老母亲，海岚骑着小毛驴就没了影子
    海岚坐在毛明辉的车上给顾子晋发微信。因为早上的梦，她竟然真把他当成了顾老师。
    在她内心里并不排斥顾老师这个称谓，她觉得顾子晋确实像一个创业导师，教她把眼光放远，思维放长。
    海岚：顾总，明天再安排你助理过来可以吗？
    顾子晋：可以。
    他依然像个话题终结者，回复得迅速又简单，让海岚都不好意思再往下聊。
    她很好奇，这个点的顾老师在做什么，开会？见客户？心里的感觉古古怪怪。
    怀着古怪的心情来到屈书记面前，毛明辉为主，她为辅，把产业园的思路汇报完。
    屈书记提出了一个疑问：“入园承包户不仅免三年租金，还为承包户提供花苗，把花卖掉后再结算成本；这些真的能做到吗？”
    有人投资是好，就怕是龙头蛇尾。就像城里的房地产一样，最后烂尾就麻烦了！
    他的话像一颗针扎到了海岚的心，这是在质疑顾子晋的诚信吗？
    “顾总不可能是这样的人!我相信他既然说要投资，资金一定会到位。”海岚郑重地说道。
    她的反应在屈书记意料之中，只是依照她的性格而言，今天她的语气有点过急了。
    “是一件好事。我们曾经到外面学习过乡村振兴建设的模式，有些地方请的是第三方运营。这些新颖的方式都值得我们学习、模仿。但是一切都要谨慎呀！千万不能因为想要一时的投资，丢了自己的根本。”能做起来当然好，就怕没带动起来，反而更伤元气。
    毛明辉懂他的意思，即使有人投资，如果执行跟不上，产业园也只能是个空架子。
    “屈书记说得对。产业园要不要做，该怎么做？能不能做成功，每一步都很关键。”
    海岚冷静下来，他们毕竟是一方父母官，考虑的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是更实在的根本问题。
    许和镇经济不发达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留下来的劳动力普通年龄偏大；如果一次大的动作不能让镇里有明显的改变，即使再有人投钱进来，都不再会有人提起兴趣，甚至会失去信心。
    她现在担心的不再是贺子晋的钱会不会亏本的问题，而是他的钱投过来，是否能真的起到作用。
    虽说现在嚷着种花的农户很多，可是真的到了产业化运营的时候，能有多少农户愿意配合？
    种花容易，产业化则任重道远。
    回去的路上，毛明辉见她心情有些低落，开导道：“别担心，屈书记一定会支持的。他的担忧也是对的，毕竟咱们镇穷了这么些年。要推进一些产业化经营，需要下功夫。”
    “我一定会挨家挨户给大家做思想工作。先从愿意种花的村民身上下功夫，说服他们入园。”海岚说道。
    以土地入股，出租有租金，入园有分红，而且能就近就业，她相信一定能说服一部分人。
    “别怕，只要政策好，咱们宣传到位，一定能成功。”毛明辉也下定决心，一定要促进产业园的建设。
    只要第一批入园的农户收入可观，就不怕没人来。
    “毛叔，如果没有人入园，我就把地全部承包下来。”海岚坚定地说道。
    毛明辉一愣，这姑娘做起事来，十头牛都拉不回。
    “我都说了不要怕！只要能批下来，我保证园区不空地。”毛明辉也玩真格的。
    俗话说的好，撑死胆大的！
    产业园又不要他们投资，只要把花种出来，等着专业合作社统一出售，等着分红就行。有什么好担心的！
    海岚脸上露出笑容：“嗯！到时候说不定产业园还要扩期呢！”
    她希望村里有更多的海景山，也希望有更多和她一样在外读大学的孩子们，能关注到自己的家乡。
    她更希望海景山在网络上为陆石村建起来的名气，能在未来，为大家带来更多的财富。

 第71章 Part71：美好

    产业园的建设是大事，需要市里和镇里的共同引导，更重要的：需要时间和政策。
    海岚决定沉住气，把这一切交给毛明辉去打理。
    第二天，带着投资合约来的不仅是顾子晋的助理，还有他本人。
    他穿着一件纯白的衬衫，黑色的休闲西裤，站在村委会前看着挂在墙上的招牌：陆石村花卉专业合作社。
    海岚之所以看得这么仔细，是因为自打认识他以来，除了外套以外，他永远都是这样的穿搭，身形挺拔，干练有型。
    海岚戴着太阳帽，捂着大口罩，衬衣前扎的是蝴蝶结，穿着掐腰身的长裙；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在顾子晋身旁都是小小的一只。
    “顾总！”她唤道。
    顾子晋转身，看了下手表：“怎么不叫顾老师了？”
    她抿嘴笑：“现实里叫不出来。”
    两人并排走进村委会。专业合作社的办公室目前寄借在这里，要谈合同肯定得到办公室来，总不能把人往田里、花里带？
    见人都到齐了，毛明辉叫人准备了茶水，围坐在小会议桌前开始讨论。
    说讨论也不太合适，主要是商议合同条款。
    说商议呢，也不全是，因为合同内容都已经拟好了，按照顾子晋所说，他们有什么要求可以提。
    因为产业园还是个未知数，所以顾子晋是投资给专业合作社的。
    海岚昨天晚上还和他深刻聊过这个问题，她把许和镇的现状以及屈书记的想法对他合盘托出，希望得到他的开解。
    她没意识到，她已经把他当作创业路的导师，在碰到问题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和他沟通。
    顾子晋坐在车里，一边看ipad，一边回她的微信：他的想法是对的，而且也透露出一个信息，他是支持的，他希望能把这件事做好，不只是喊个口号。
    海岚：顾老师，还是你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顾子晋：你叫我什么？
    海岚：顾老师[呲牙]
    顾子晋：[捂脸]
    海岚对着屏幕笑呆，他也会用这样的表情！她怀疑是不是他的助理在回消息。
    顾子晋：产业园交给毛书记去办。你先完成明年租地的规划。
    海岚：你不是说，你的钱只是用来租地种花，没有多大的意义吗？
    顾子晋：[捂脸]
    又一个这样的表情？
    海岚抚着手机屏幕，印象中他只发过赞的表情，透露着满满的客套。这个表情给人的感觉就大不一样，最起码说明整个谈话气氛是很轻松的。
    或者说他的心情是放松的！再换句话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挺近。
    顾子晋：租地种花是先行之路，最终的目标是产业园。你先考虑把组织机构架起来。
    海岚：组织机构？我是法人，毛书记帮着管事。我爸管技术，我妈管财务，我弟管着抖音号、公众号和微信群。
    顾子晋：财务再请个人，电商渠道好好搭起来，明天我来了，还有件事和你说。
    海岚：明天你也来？
    顾子晋：你不希望我来吗？
    海岚：……
    这话问得她好为难！不管怎么回答，她都觉得很尬。
    可是她的心却给大脑传递一个信息：她十分、非常、特别希望明天他能来。
    --
    毛明辉率先喝了一口茶，这份合同的大概内容是顾子晋的公司将投资二百万元，仅用于专业合作社租赁花田种植、销售鲜切花使用。
    对于款项的投入时间与期数都写得非常清楚，而且需要专业合作社每个月做出详细的财务报表。
    总之，并没有所谓的钱多人傻、上杆子送钱的味道。
    从权益上讲，专业合作社完全不吃亏。虽然是借鸡下蛋，但专业合作社所需要付出的也不少。
    毛明辉觉得这是在打造他们专业合作社的经营和造血能力，也就是说，每一分钱都要用到经营中去。
    这份合同几乎不需要加其他条款，他对海岚说：“你是学财务管理的，你多看看。”
    海岚也挑不出任何毛病，只有一点疑问，那就是电商这块还没有完全启动；而且这一块她和海景山有其他的合约。她担心这期间是否会有冲突。
    答案是肯定的，必然会有！
    顾子晋要求搭建专业的电商销售团队，而且花田用更专业的大棚和灌溉系统，以增加商品花的产量与品质。
    一旦运作起来后，海岚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再去区分哪些花是家里自留地种的，哪些花是租赁地生产的。
    否则简单的事情就会复杂化！会严重影响她的精力和判断力。
    可是她答应明年要带着海景山赚钱起飞的。
    顾子晋看出她的为难：“这世上有一种收入叫提成。”
    她顿时笑了，她真是一急就降智！
    顾子晋道：“海岚，格局再放大一点，不要只拘于眼前。两百万不算多，但绝对不少！量变引起质变，你可以预见的是，提成会比你们之间签过的股份收益更高。”
    海岚怔怔地看着合同上的金额：贰佰万元整。
    她在心里默默数了2后面的0，不好意思地说道：“是有点目光短浅了。”
    毛明辉激动得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水：“海岚，是不是可以先把土地入股的计划执行起来？”
    海岚意识到，所有的想法付诸行动时，她有点茫然。
    她看向顾子晋，尽管有了他的支持，她可以一夜成为租地大户，可还是忍不住想征求他的意见。
    顾子晋回望着她并不吭声。他是投资者，不是决策者。所有的决策需要她去规划、执行。
    见他不说话，她心里有点慌，又望向毛明辉。
    毛明辉道：“作为村支书，我希望这么做。这是咱们村实现共同富裕的一个方法，也是村里的一个变革。再往大里说，是里程碑。”
    一幅幅思维导图在海岚脑海里闪过，她的头脑愈加清醒：“土地入股是我提出来的，载体必然是专业合作社。毛书记，这是一次好机会。”
    顾子晋无人可见地弯起嘴角，端起白瓷杯呡了一口不怎么好喝的茶。
    他没有看错人，海岚的格局不错。有了这一步，产业园建立起来后，成功的时间会缩短一半不止。

 第72章 Part72：观点

    商议完投资合约，海岚开始纠结是否要请顾子晋吃饭。她依旧戴上遮阳帽、大口罩，和他一起往外走。
    顾子晋看上去没有马上走的意思，她就更加纠结。去哪吃好呢？镇上的饭店吗？小饭店怕他嫌弃，最好的饭店嘛，估计他也看不上。
    要么请他到家里吃？不得行，母上大人会骂她的。
    “带我到附近走走？”顾子晋开口时，她还在考虑饭的问题。
    她闪亮的眼睛在帽檐和口罩之间散发出疑惑的眼神：“附近？”都是田地和宅基地。
    顾子晋看了眼天空，今天的太阳并不是特别大：“看看我投资的地方，总可以？”
    海岚暗笑，嘿！万恶的资本家！不是说了不管事的嘛！
    “我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租地计划，你帮我参考一下！”海岚骑上小毛驴，“从这里出去后，第一个十字路口右拐，然后一直往东走。我会把车停在那里，你们跟上哦！”
    说完她还往顾子晋的皮鞋上瞥了一眼，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眼神里写满了答案，而顾子晋是个解题高手。
    “等一下。”顾子晋说着打开车后备箱，拿出一双运动鞋换上。
    这种搭配海岚在追剧时见过，禁欲系的白衬衣配黑色休闲西裤，脚上蹬一双运动鞋。
    普通人这样穿就比较路人，但偶然剧的男主，普遍颜值有担当，怎么乱搭都很帅。
    恰如顾子晋，三十岁的年龄让他脸上没有了年轻人的冲动，多了一份沉稳和成熟。常年运动，身材保持极好；总之，他也扛住了这样的混搭。
    海岚看着他走到眼前：“你的头盔呢？”
    海岚毫无抵抗力地把装备递给他：“你要骑电瓶车吗？”
    “嗯！”他娴熟地系上帽扣，“你坐我后面。”
    海岚完全是被动地靠在他背后，他衬衣上有一股薄荷的清香，让她忍不住把上半身往后仰；她不想被这股好闻的味道诱~惑。
    男人的方向感不错，顾子晋照着海岚说的话，把小毛驴开到路边一棵大树下：“是这里没错？”
    海岚快速跳下车，理了理额前的流海：“嗯嗯。我想把这片地都租下来。这一组村民，家里基本都是老人；自己种花的可能性不大。”
    顾子晋和她一起走下田头，田梗路不大，还算好走。顾子晋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当，遇到排水沟时，他转身对海岚说：“小心脚下，别踩到沟。”
    海岚不在乎地说：“放心，我是在农村长大的。田梗路走得可熟了，你不用担心我。”
    “啊！”她一脚踩在滑溜的草上，而且是踩空！瞬间，她整个人往前扑去。
    顾子晋展开双臂，就像迎接她似的，把她接到怀里。
    姑娘的柔软贴在他紧实的胸前，遮阳帽檐蹭在他的下喉处；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下，轻声道：“脚没事！”
    脚确实没事，可是心里却有事！
    海岚羞得满脸通红，打脸速度未免太快！
    她一只脚落在排水沟，一只脚跨在田梗上；人是扑在顾子晋的怀抱，两只手紧抓他的衬衣；因为要站起来，还得用力挂在他身上才行。
    顾子晋不敢使劲拉她，巧妙地避开她的柔软，配合着让她重新在田梗路上站稳。
    她脸上的口罩脱落在下巴处，两眼有些许慌张和躲闪：“好丢人呀！哈哈！”
    顾子晋嘴角上扬：“算不上丢人。先看看脚！”
    海岚活动了下脚踝：“还好还好，脚没关系。”
    为了缓解这份难堪，她把目光投向两边的田地。
    以前她想像得最多的是田地里遍地是花，此时她想的是，钱该花在什么地方；电商团队该怎么搭；和村民的合作是否能顺畅；和他们怎么分红。
    顾子晋指着眼前的田地说：“这些地土质都很好，你可以把老师请来，让他替你再研究下怎么增加亩产量。”
    海岚拼命点头：“我不贪心，一亩地能增加四分之一产量就好。”
    顾子晋笑：“确实不贪心。”
    海岚总觉得他话里有话，兴许是戴着帽子有点热，加上刚才的混乱，她愣是想不出是啥。
    “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他们特意走得久了点，顾子晋是不觉得腿酸，海岚明显累了。
    顾子晋关心地看着她：“走不动了吗？”
    海岚大方地点头：“有些吃力。”
    顾子晋的安慰真是超特别：“那你得习惯才行。以后要走得路还很多。昨天就想和你说的，我投资了一家鲜花配送平台。”
    海岚没反应过来：“每星期送花的那种吗？”
    “对！国内有几家做得不错。”顾子晋道。
    海岚道：“没错，我记得有一家公众号可出名了，我在学校的时候还定过呢！”
    可她就是说不出可出名的公众号到底叫什么名字，今天的思维明显慢几拍。
    “嗯！”顾子晋道，“那是这家公司的对标对象。”
    “所以你现在也在投资电商行业了吗？”海岚好奇得要命，顾子晋到底投了多少项目。
    顾子晋：“有潜力的会适当投一些。鲜花配送平台也需要玫瑰花的供应商。到时候我把这个老板的联系方式推给你。”
    海岚恍然大悟：他是在给她介绍销售渠道！
    “好呀！”她差点没鼓掌，“这太好了！谢谢顾总介绍资源。”
    “不用谢。”顾子晋本想和她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生意上的事情，似乎没有必要和她透露太多。
    他投资鲜花配送平台也是团队经过考察、比对后的决定，说到底与海岚没有关系。他不想担她这个谢！
    海岚并没有多想，反而认为这才是他的本色。毕竟他在这里投了钱，他帮助搭一个销售路径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总，你上次的观点我不赞同。”她突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顾子晋最近和她说的话太多，她不赞同的观点？是什么？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他很想知道，她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他喜欢她认真作事的模样，喜欢看着她成长起来的状态。

 第73章 Part73：流言

    海岚因为要反对顾子晋的观点显得很严肃：“你上次说我们还没有到扩新品种的阶段。”
    “然后呢？”顾子晋挑眉哂道。
    海岚有点不服气：“我倒是想加一款高原红（玫瑰的品种）。”
    顾子晋道：“为什么是这一款？”
    “朱丽叶塔是粉色的，高原红是大红色的。两个品种完全不冲突，而且高原红是红玫瑰中的经典品种。优雅高贵，丝绒感远高于其他的红玫瑰；单价也不低。符合我当初种花的定位。”海岚讲起花来，也是滔滔不绝。
    当然，她晓得顾子晋也很懂花，甚至比她更懂。
    她就是单纯地想对他描述这份美好，用她的语言，用她的方式。
    顾子晋往回看了下：“我们回去？”
    回去？海岚调头往回走：“所以，你不会反对我增加花的品种？”
    “海岚！”顾子晋的声音从她身边传来，她立在原处转身看他，“你是决策者。你可以推翻我的观点，也可以质疑我的想法。当然，不能盲目地做决定。如果做好了足够的市场调研，也有了规划和目标。那就大胆地去做。”
    就像你当初从成市回到陆石村勇敢地种花一样！
    海岚像得到了一颗糖似地菀尔一笑：“谢谢你相信我。”
    两人走在狭小的田梗路上，海岚的裙摆随着脚步和偶然拂过的风微扬，遮阳帽后面是绸带扎着的大蝴蝶结。
    她身后的男人，挺拔清爽，跟在她后面踩脚印，从远处望过去，像极了油画。温馨的、青春的、浪漫的油画。
    顾子晋的助理早就把车停了过来，一见他就说道：“顾总，下午的会议是三点半开始。现在该往回赶了。”
    海岚心里扬起一阵无言的失意：他还没吃饭呢！
    她原本停止了纠结，准备请他到家里吃。都说真正的朋友，是要请到家里吃饭的。
    顾子晋看了一眼手表，海岚抿嘴失落的表情落在他眼角的视线里。
    “正式合约我们让法务看过后，再过来和你签。这些天出现了很多填鸭式的概念和想法，你好好消化一下。我还是那句话，凡事欲速则不达，慢慢来才是快！”顾子晋以为她在担忧将来，好意劝慰道。
    不料海岚却冒出一句：“你不吃饭了吗？”
    顾子晋失了会神，所以刚才她失落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担心他？
    “没关系，我助理有准备。”他经常会误了饭点，车里平常都备了干粮。
    海岚心有不忍，过意不去地说：“可以到我家去一下吗？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顶多十分钟。”
    顾子晋根本就没有拒绝的念头：“好！”
    海岚迅速开动她的小毛驴，冲回家后，不顾舒平晓惊讶的表情，以光速翻出便当盒，准备两份便当。
    舒平晓从未见过这么颠狂的女儿，追出院子一看，海岚把便当递进一辆豪华的车里；车窗前顾子晋看着便当没有更多的表情。
    但是如果她仔细看的话，一定能看到他眼底的波澜。
    “岚岚？”她站在院门口，板着脸唤女儿。
    海岚放心了，这个男人中午有饭吃了；转身看到老母亲满脸责备，连忙解释道：“妈，我们忙了一上午。顾总和他的助理来不及吃饭，所以我简单给他们准备了下。”
    舒平晓看到她拿的是两个便当。此时听闻便当是给两个人的，心里舒畅了些：“你可以请他们到家里吃。”
    “他们要赶回去开会。”海岚实话实说，毫无隐瞒。
    舒平晓感觉到她没说谎，从她脸上也没看出额外的兴奋，又试探道：“刚才你们一直是三个人在一起呀？”
    海岚开始享受她的手艺：“上午还有毛书记呢，后来我们去看地就耽误了时间。”
    “岚岚，妈还是那句话。他和你不合适。”舒平晓横竖是不安的。
    如果海宇航在家，他一定又要数落老婆话太多；可是他现在想数落的不止舒平晓，而是一群嘴多的人。
    顾子晋给陆石村投资二百万的事情，才一个上午就传遍了整个陆石村，而且传得有板有眼。
    “我亲眼看到那个老板在村委会签的合同。”
    “我有内幕消息，据说那二百万早就汇给老海家女儿了。”
    “二百万呀？！我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照我说呀，人家老板好好的为什么要给她那么多钱？怕是包养她，又怕被人知道，故意说是投资的。”
    “不能？老海家女儿看上去不像这种人。”
    “也不是不可能！哪有那么笨的人，放着城里的工作不要，跑回来种花？肯定是有人包了，不愁吃喝呗！”
    “刚才有人看到他们在西面田里约会，还手牵手呢！”
    “哎哟，真是不要脸！”
    “你们不要说得那么难听，海岚前几天去西边问过好几家人，想不想带土地入股。”
    “哼，钱没到手，做个样子！今天钱到手了，她还会想着村里人？你做梦！”
    海宇航把手里最后一批可供售卖的盆花送到镇里，刚进村，就看到一群人坐在村头三言两语的嚼舌根。
    “咳咳！”他大声咳道，一群贫嘴的人见到他，都吓了一跳。
    “把我家娃娃说得这么难听，是不是觉得我家娃没爹妈？”他真是要气炸了。
    “老海呀，大家伙聊聊天嘛，你别在意。”有人想和稀泥。
    海宇航铁青着脸：“这么聊你的女儿，你在不在意？顾总一表人才，还没有结婚，我家岚岚也没有男朋友，他要是喜欢我女儿，难道这不是好事？？”
    谁说不是呢？人不都是因为嫉妒才会讲别人坏话吗？
    海宇航完全不怕给女儿拉仇恨：“你们家孩子要有这个本事，我一定来恭喜你们，绝对不眼红。”
    说长道短的人面面相觑：“老海，你可不能这么说。我听得很明白，这二百万是给合作社种花用的，不是白送给你女儿的。”
    海宇航盯着说话人的眼睛：“原来你也知道这钱是用来种花的呀？”

 第74章 Part74：团队

    海岚听到的描述是这样的:
    她的老子爹离开时说了一句很解气的话：“换作是你们任何人，有人给你200万，直接跟着去成市了，还会管村里乡亲们的死活？”
    瞬间就没人再回话，因为他说的好真实。
    舒平晓挺生气，她给丈夫盛好饭：“照我说呀，种花也好，种地也好；那共同富裕是村委会该管的事情，和你俩有什么关系？”
    海宇航心里还有些郁气：“岚岚，你明年想多租几亩地种花，我挺支持的。我大概算了一下，租个二十亩地的本钱家里还拿得出手。”
    海岚老老实实地坐在凳子上一声不吭。
    “咱自已种花就行了，非要扯上那位老板吗？”舒平晓说道。
    海岚给老父亲倒了杯水，夹了一块牛肉在他的碗里：“我没有什么发大财的梦想；只是觉得种花不会比在外面打工差。虽然如此，但我不会拒绝眼前的机会。
    我一不偷，二不抢；顾总的投资是给专业合作社的，钱怎么花，一分一厘都有人监督。自古有钱能使鬼推磨，今天这些说闲话的人，用不了多久，自然会看到别人种花赚钱心动。”
    舒平晓埋怨她不懂事：“你还小不明白道理；你赚钱了在我们看来是好事，可是别人不一定会心动，哪怕你带着他们赚钱，他们背地里都可能眼红。”
    “有人喜欢眼红，穷一辈子，我哪能管得了？爱说闲话就说，我才不在意呢！最大的反击就是漠视，外加狠狠赚钱气死他们。”海岚也有些来气。
    海宇航三两口吃完饭，海岚一番气话倒让他心情开阔了不少。
    他把碗放下：“岚岚说得有道理。当初我种盆花时，也有好多人说我们会饿死，咱们不是也没饿死吗？”
    海岚歇了口气，整理了下思路，把所有的规划与目标全部说了一遍。
    海宇航和舒平晓安静得像小学生一样，租地、入股、产业园、电商部、研究所，这些都是真的吗？是自家这位平常不怎么说话的女儿要做的事情吗？
    “岚岚呀？这些得花多少钱？咱们村这地方，你别让人家顾总的钱打水漂了。”海宇航直觉这规划二百万哪够？
    海岚双手撑在桌上：“人家是做投资的，有投资计划。前景不好，眼下规模和体量不够，肯定不会追加投资。”
    “什么是体量？”舒平晓弱弱地问道。
    “体量就是……哎呀，我一下子也讲不清楚。你可以理解成有多少花能卖。”
    “悠着点呀！再说这电商，不是说景山能在抖音上接单了吗？能卖多少就是多少，为啥还要成立什么电商部？难不成还要招人？”招人就得开工资，那又是一笔开支。舒平晓最怕的就是开支出去的钱赚不回来。
    “放心，大妈！我保证咱们电商部不比线下卖得差。”走进来的是海景山。
    海岚约他过来谈话，早就在电话里给他打过预防针；她甚至提到，他继续运营抖音帐号和微信群，这些渠道销量带来的利润，她不再参与分红，相当于让他直接做鲜切花网络代理商。
    舒平晓给他们切了一盘香瓜，姐弟俩就坐在院子里聊。
    海岚问：“姐真是对不起你，说好的事情变来变去的。”
    海景山完全不在乎：“不管怎么变，你都是为我好。姐，以前是咱俩单打独斗，如今眼看着要开始上规模了，你难道还想把我撇开不成？”
    海岚扫了他一眼，捏起香瓜递给他：“好好说话！我现在算是体会到一句话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能做到这一步，我也没想到。景山，十一月种新苗；明年开了春就能卖花，到时候产量包够你卖的！”
    “以后还让我拍你吗？”海景山问道。
    “当然让你拍了！”海岚惊讶地说道，“你这是什么想法？”
    海景山：“那你就不准撇下我。”
    “我没有呀！”海岚再三解释，“这几个月你帮我做事，我照常开工资。”
    “不行！”海景山果断拒绝，“你都说了要搭建电商部，难道你不想让我负责吗？难道你还要重新再开个抖音帐号？”
    海岚道：“我是觉得，以后电商部的收入统统纳入合作社，不能单独分开算，这不是和我们以前的约定不一样嘛！这个号本来就是你一直在打理，你完全可以单干。利润不见得比提成差！”
    海景山问：“我是不是还要付模特费给你？”
    “当然不用！”海岚连香瓜都不吃了，不明白海景山是生气了呢，还是生气了呢？
    “你都不要模特费，为什么还要我单干？”海景山委屈地说道，“姐，你是不是嫌弃我做事不行？我想跟着你做专业合作社，我有信心把电商部做好。”
    海岚：“景山，那样的话就只有工资加提成了哦？电商部所有的业绩都归合作社的。”
    “我不怕！你租那么多地种花，我还怕提成会少吗？”海景山笑着吃了一块香瓜。
    “你做好还要下地干活的思想准备！”
    “嘿嘿，别看哥们瘦，哥们浑身有肌肉。干活怕啥！让种地都行！姐，明年租五十亩地？”海景山眼睛里闪烁着精光。
    海岚和他谈完倍感欣慰，她也希望老弟能继续帮着一起创业。伸出一根手指，她笑着说：“一百亩。”
    “一百……”海景山收了笑，“这，你管得过来吗？”
    “所以要团队嘛！”
    “姐，那明年咱们村里会不会到处是花？”如今才二十亩花田，花开满园的时候已然美不胜收。
    一百几十亩花田同时绽放花朵的盛况，让海景山觉得，拍起来绝对无比壮观。
    海岚也在想像满目玫瑰的场景，假使一日陆石村种满鲜切花，随时行走在花田之间，该是多少的幸福。
    “我希望到处是花，你呢？”海岚问道。
    海景山摸着挂在脖子上的单反：“姐，我想创作一部摄影作品集。”
    “好呀！拍出来一定特别美！”海岚表示赞成。
    海景山道：“就叫《花间行》！”

 第75章 Part75：笑容

    清晨，一缕朝阳映红了天际的白云；海岚晨跑完路过花田，顺便下田检查花苞的长势。
    河阳仲老板问了好几次花期，她已经被人催到怀疑人生；往年的朱丽叶塔很火，今年尤其火。
    李萍也在花田，见她过来脸色一片大好：“岚岚，听你叔说你要出差。这次怎么不带上景山？”
    海岚知道她想的是什么，无非是觉得海景山如今与毛书记联系紧密，生怕他的能耐超过了她儿子。
    “有好多事需要景山帮忙联系着，他要是跟我出差，这些事情就耽误了。”土地租赁、农户摸底、联系设备、土地改良、招用临时工，要办理的琐事太多了！
    毛明辉几乎每天带着海景山跑这跑那，要不是他还有库存视频，抖音号怕是要断更。
    李萍脸色悻悻然：“景山如今也蛮能干了哦，你每个月给他开多少工资呀？”
    海岚不想与她多说，只重点交待了些防虫防病的话。她道：“岚岚，你可不止一个弟弟。不能厚此薄此，你二弟最近交了个女朋友，他们也想干点副业。要不，你让景山教他们做抖音号？”
    海岚愣了下，这话不好拒绝：“二婶，抖音帐号运营我不会，都是景山做的。如果真想学的话，你直接问景山！”
    她说着出了大棚，李萍在后面嚷道：“景山最听你的话了呀！”
    海岚逃也似的离开，她不是不愿意和海景山说，实在是她做不了这个主，而且对方目的性太强，她从心里不想揽这个事。
    “我又不是圣母，我为什么要事事都答应？”回到家整理行李，她自言自语为自己的小心思开脱。
    她要去成市，产业园的建设需要时间，但是花卉研究所可以先期成立。
    与以往去成市不同，她这次踏上高铁的心情竟然类同于雀跃。
    她主动在群里发信息：老师，顾总，我今天来成市。你们有空吗？咱们晚上一起吃个饭？
    彼时，顾子晋正在外地考察项目，简简单单在群里回复：好，我安排。
    于所长直接他道：你回来了？
    顾子晋：昨天就回来了。
    昨天吗？于所长快六十岁的大脑里出现n个问号，昨天不是说在出差，过两天才能回来吗？
    远方的顾子晋对助理道：“订下午回成市的机票。要最早的那班。”
    海岚一下高铁就被裴琳琳接走，这是她来成市的第二个原因。
    这家伙跳槽了！她直接跳到这位摄影师名下的公司，成了签约网红；比起以前那家公司，现在她的流量增加了不少，而且常驻成市。
    明天是她的生日，她邀请闺蜜到成市参加她的生日party。
    她租了套单身公寓，楼上被分隔成两个房间，海岚被安排在榻榻米的客卧。
    两人坐在楼下客厅里，海岚望着高楼外的景色。不远处的高塔耸立醒目，召示着这座都市的繁华。
    “喝！”裴琳琳替给她一杯咖啡，盘腿坐在沙发上：“如今没有重大事情，请你进个城都不愿意了。你真准备扎根农村？”
    咖啡上的拉花很漂亮，裴琳琳明显手艺见涨，海岚道：“那里是未来的网红之地好吗？对啦，上次你老板旗下的几个模特帮我们一推，来了好几波网红打卡。”
    “你也不看看那是谁帮忙叫的人！”裴琳琳在她细小的腰上掐了一把：“姐妹，我可都替你打听好了。你家顾总说，不计价钱也要让我老板公司带流量最大的模特参加活动。”
    海岚道：“打住！并不是我家顾总好吗？还有，我知道是顾总帮的忙，而且他也没花钱。”
    “呵，钱是没花。可是人家要还人情的！他给我家老板介绍了一个大boss。”裴琳琳不解地道，“你家顾总怎么认识那么多人呢？真是看不出来！听我家老板话里话外的意思，在成市就没有他搞不定的事。”
    “差不多点得了呀！别我家、你家的不离口，怪难受的。”海岚放下咖啡。
    裴琳琳：“难受？为什么？”
    “明明不是我家的，你说我听着难不难受？”
    “姐妹，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什么进展？”
    “进展？”海岚想着，投资算不算？
    裴琳琳笑道：“不会！你们之间真的没发生什么吗？这顾总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嘛！他都这么为你出力了，竟然还不来追你。”
    海岚歪着头：“他给我们专业合作社投了二百万算不算进展？”
    “……”裴琳琳目呆，“才二百万？我家老板说他随便一轮投资出去都是千万打底。”
    海岚不在乎这个，现在给她投一千万，她估计会担心得睡不着觉。但未来可期！
    “一千万投给你要不要呀？”
    裴琳琳秒怂：“哈哈，姐妹别逗我，你家顾总的钱，我可不敢要。”
    顾子晋订的是一家意大利西餐厅，海岚最终决定把闺蜜也带上；因为她活跃气氛是一把好手；还可以顺手请她吃顿高级的。
    于所长跟赴宴似的，衬衣上戴了个领结。海岚一看就乐了：“老师，你穿得好正式呀！”
    “那当然得正式点。”今天这顿饭在他看来，意义重大！他是怀着家长的心情参加的。
    相比之下，海岚的穿着就随意多了。一件冠军的大白t，一条九分牛仔裤；乌黑的头发扎在脑后，系了根米色的头巾。
    她是直角肩，穿t恤显得特别有型。顾子晋踏进餐厅时，一眼就看到她t恤扎在裤子里；腰身盈盈一握，侧脸只有巴掌大；头巾飘在瘦削的肩上。
    虽然没有旁边的裴琳琳穿得有女人味，却像一把青翠的秧苗，青葱有活力。
    她正在聊天，脸上的笑轻松快乐，还很生动，完全不是时下众多整形脸僵硬的感觉。
    恰好，她扬过头看到了顾子晋，意外又惊喜地冲他扬手：“我们在这。”
    二小时飞行外加一个小时高速上飞驰，为了不就是能见到她这份自然、超治愈的笑吗？
    虽然这种笑，她在顾子晋面前展露得并不多。

 第76章 Part76：撮合

    不知是于所长老练，还是裴琳琳刻意，总之海岚身边的位置是空着的，顾子晋毫无悬念地坐在她身边：“老师，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还没上餐前菜呢！”于所长笑得像一尊弥陀佛，满脸笑意看着对面坐着的男女，恨不得马上把民政局叫来现场办证。
    海岚本以为裴琳琳性格开朗、热情，可以担当起今晚的氛围选手；不料她对顾子晋有着说不出的畏惧，兴许是顾子晋浑身自上而下散发的清冷，还有他抬眼望她，眼底暗藏的压迫感。
    但裴琳琳看得很清楚，他在看海岚时，眼神分明是不一样的。
    他把牛排切好，端到海岚面前：“一切都还顺利？”
    海岚看着切得整齐的牛排，怪不好意思地说：“谢谢顾总，我自己会切。”
    “男人力气大，让他切。”于所长笑颜可掬吃了口披萨，今天的披萨好香呀！
    裴琳琳也在切牛排，悄然地给海岚一个“你懂的”眼神。
    海岚假装若无其事叉起一块牛排往嘴里送：“还蛮顺利的。毛书记和我弟弟在和乡亲们谈租地，下午还给我发消息，已经谈好十几家了。”
    于所长为她感到高兴：“不错不错，你说的花卉研究所呢，我觉得非常有必要。虽然我平常比较忙，但是每个月抽个一两天过去给你们做个指导还是可以的。”
    顾子晋吃的不多：“老师，我看你平常很空闲。”
    于所长一口披萨在嘴里，鼓着腮帮子望他，这人真是欠抽！
    海岚笑道：“老师一个月能来一次，我就很满足了。我最想学的就是怎么提高花的产量。”
    “现在的产量已经很不错了。你呀，不能贪心；这些都属于科研范畴，你还真准备砸钱做研究呀？懂技术的人，我都会毫无保留的推荐给你，你安心种植就好。”于所长说话推心置腹。
    海岚点头称是。花卉研究所本就是毫无悬念的事，于所长愿意带人来挂名，还实打实地下乡授课、指导，她非常满足。
    这顿饭吃得还算轻松，顾子晋亲自开车送他们回去。
    直到下车，裴琳琳都没敢说话。顾子晋摇下车窗对海岚道：“你明天几点的车？”
    “明天下午三点。上午我再去研究所和老师详细聊一聊。”海岚的声音细而软，橘黄的路灯照着她周身，柔和、宁静；当下让顾子晋觉得有说不出的舒适感。
    夜色、灯光、少女，氛围拿捏得都很好。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如意的，那就是站在旁边似笑非笑，隐忍不说话的裴琳琳。
    望着远去的尾灯，裴琳琳总算是活过来了：“妈呀，岚岚，我从来没和气场这么大的男人吃过饭。可把我压抑坏了。”
    海岚一脸莫名地望着她：“你为什么要觉得压抑？你还说呢，我怕冷场所以带上你，结果你一晚上也不说句话。”
    “你得了，你那男人眼里只有你。我不过是正经看他一眼，他就瞪我，好像我要勾搭他似的。”裴琳琳想到顾子晋的眼神就来气
    海岚黑脸：“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他哪里是我男人？”
    “难道是我男人？太可怕了！他以前谈过恋爱吗？”
    “我哪知道，我和他从来不聊这种事情。”
    裴琳琳挽着海岚的手求安慰：“我好歹是你的闺蜜，这防备心也太强了？难不成我看上去像抢闺蜜男人的女人？”
    --
    第二天，海岚以为会在于所长办公室“偶遇”顾子晋。没想到她失望了！
    这男人不仅没来，连个电话都没有。
    不知是不是她脸上失落的表情太明显，于所长和她聊完正事后，半开玩笑地说：“今天你的合作伙伴不在，我来给你爆个料。”
    海岚脸红了一片，现在她大概能看出于所长的意图：“老师，背后八卦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又不是说他坏话。”于所长恨不得把顾子晋所有的故事都说给她听，“你别看子晋平常不爱笑，其实他幼稚得很。”
    话题被带起来，海岚也没拦住，心里反而有些小期待：“他幼稚？”不可能！
    “哼，幼稚到家了。我给他安排过几次相亲……”于所长说着不动声色地看了海岚一眼。
    相亲两字让海岚的心跳漏了一拍，顾子晋还会去相亲？
    “没有一次成功的吗？”
    “他要么说忘了时间，要么说在出差。总共就介绍了三次，二次说在出差，你信吗？”于所长说。
    海岚道：“这个我没办法分辨。”
    “反倒昨天他真的在出差，结果猴急猴急地赶了回来。”于所长喝了口茶，顺便观察着海岚的表情。
    “他肯定是事情办好才回来的。”海岚知道顾子晋是很讲究办事效率的人。
    于所长内心长叹一口气：“子晋在他们圈子里出了名的狠，他只要一出手准得把竞争对手逼到绝路。”
    “狠？”海岚低声道，“这个字倒挺符合他的人设。”
    “投给你们村的钱虽然不多，但和他平常投资的风格完全不同。”于所长说出了重点。
    海岚面色严肃：“老师，你是对咱们村没信心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于所长连忙摇头，“恰恰相反，我很有信心。”
    “你刚才的话，想表达的难道不是投资收益不大的意思吗？”海岚觉得她绝对没有理解错。
    于所长蹙眉，他没有这个意思。他指的是，顾子晋这次不是为了赚钱而投资，而是为了她呀！
    这姑娘，怎么就听不懂呢？
    “我的意思是，他这次投资不考虑收益和回报。”可不是吗？他还以为至少会有些追求女生的动作，结果，没有！
    于所长虽然口口声声教训顾子晋不婚主义不对，可他知道，顾子晋内心非常敏感，而且严重缺乏安全感。
    从小是这样，少年亦如此；直到成年后，他的性格越来越冷淡。
    他的花园，除了清洁阿姨，海岚是第一位进去参观的女性。
    于所长看得清清楚楚，顾子晋看海岚的目光是不一样的。

 第77章 Part77：罪魁

    此番谈话并没有让海岚开窍。
    海岚不是不懂，而是她把注意力都放在谈正事和顾子晋投资二百万的事情上，完全没有心思考虑其他的事情。
    于所长午饭吃得极其不香，送海岚上快车时，还嘟囔道：“定好挂牌时间告诉我，我顺便把课也讲了。到时候让子晋送我过去。”
    海岚耳边是他的碎碎念，心里却记挂着他说顾子晋幼稚呀，相亲啦，投资不求回报……
    不多久顾子晋的电话来了：“和老师吃过饭了？”
    海岚心里没来由的惊：“嗯，刚吃好。我现在准备去高铁站。”
    “你发个定位给我。”海岚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这样，但还是照作。
    “下一个路口你下车，在星巴克门口等我。”顾子晋道，“我大约十五分钟后到。”
    海岚没有拒绝，只觉得对不住快车司机；在对方不太畅快的脸色里下了车，她抬头一看，果然有个星巴克。
    她想了想，走进咖啡店。
    顾子晋接到她时，她手里拎着星巴克外卖手提袋。一上车就递给他一杯美式：“昨天说好我请你们吃饭的，结果被你买了单。现在请个咖啡，你不介意？”
    他接过咖啡放在中控台：“你难得来成市，怎么可以让你买单？”
    海岚与他相处越来越自在：“我也就是假客气一下。”
    顾子晋嘴角无人可见地出现不大的弧度：“我在抖音上刷到了你的视频。”
    海岚喝了一口咖啡：“你竟然还刷抖音呀？！那些都是景山前阵子拍的。他已经做好了电商部运营的规划，最近在帮着我跑农户。”
    “你改天拉个群，我让助理把花之约公众号运营者也拉进来，让他们互相对接一下供货的事情。”
    海岚问：“让景山和他们对接吗？不需要我去？”
    前方是个红灯，顾子晋笑着停车，扭头望向她：“学会放权，你的员工才能成长。你事必躬亲，不见得会有好效率。”
    海岚又受教了：“现在还没有员工，几乎是光杆司令一个。”
    “会有的，一切都会有。”绿灯亮了，顾子晋把着方向盘，“贺伟诚可能会找你。”
    “啊？为什么！”海岚正在喝咖啡，被这句话惊得不由自主抬高了手，咖啡冲了上来。
    她赶紧低头用嘴堵住杯口，嘴唇上沾满了咖啡。
    顾子晋侧目望她一眼，又望了她一眼，伸出手扯了张纸巾递给她：“对你不死心。前几天打电话质问我，照他的性格，应该会来找你对质。”
    海岚反应过来后，顾不上擦嘴，又喝了一大咖啡:“我把他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了。”
    “上次不是也来找过你吗？”拉黑并不起什么作用。
    海岚为难地道：“那我该怎么和他说？”
    顾子晋凝视着前方：“你想怎么说都可以，我尊重你的意见。”
    海岚庆幸刚才买了咖啡，在这个氛围下可以喝咖啡缓冲气氛：“哦，我知道了。”
    顾子晋顿了下，这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没有追问，他说过，尊重她。
    海岚的手机常年静音，如果她接电话很及时，只能说明她当时正在玩手机。
    此刻正是如此，她低头刷了下微博，一个陌生号码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她手滑不小心接通：“你好！”
    “岚岚，是我！”贺伟诚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
    她倒是镇定得很：“哦，什么事？”
    贺伟诚语气很不友好：“你给我句实话，你到底是不是和我小叔谈恋爱？”
    海岚反问道：“这和你有关吗？”
    “当然有关！”贺伟诚吼道。
    世界仿佛都寂静了，顾子晋耳根后都在发烫，他尽量体现出不在意的模样。
    但，看似随着音乐节奏击打方向盘的手指出卖了他的心情。
    他在等海岚的回答，对面的贺伟诚也是。
    海岚耳膜里都是自己心跳的声音，她内心深处、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想摆脱前男友突如其来的纠缠。
    她紧握手机，手指关节处泛白，轻启朱唇：“是！”
    贺伟诚在电话那头嚎了一声：“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到底哪里对不起你？”
    “贺伟诚，你根本就不爱我。你想要的是让你妈满意的儿媳妇而已，很可惜，我无法变成让她满意的模样。”海岚冷静得可怕，“我们分手才二个月你就去相亲了，何必做出这副痛苦的样子呢？
    你可以相亲，我为什么就不能谈恋爱？而且我们已经分手很久了，不要让大家难堪好吗？”
    “是你把局面弄得难堪的，你就是想让我和我妈难堪对不对？
    全世界这么多男人你不找，你为什么非要找我小叔？”贺伟诚跟疯了似地，“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看中了他的钱！你以为嫁给他就有好日子过？他妈妈比我妈更难应付，而且我奶奶是不会让你们在一起的。”
    海岚是真烦他这样的：“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再见！”
    “你是不是让他给了你200万？！”贺伟诚突然问道，海岚怔往，他怎么知道？
    她的电话被顾子晋拿走：“买房子的钱还没凑上？”
    贺伟诚顿呆，他们竟然在一起？
    “小……小叔。”
    “我说过你再骚扰她，我见一次打一次。”顾子晋的声音透过电话都让贺伟诚浑身发冷。
    “没钱买房子去问你爷爷要，不要打我的主意。我最后说一次，不要踏进陆石村半步，否则我让人打断你的腿。”顾子晋毫不客气地挂断电话。
    把手机递给海岚，想到她在贺伟诚前面承认是他的女友，他的心情很是舒爽。
    “对前男友的态度明朗，不拖泥带水，挺好。”
    海岚只觉得脸上的笑容都是僵硬的：“刚才为了让他不再纠缠，不得已那么回答，你别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我自己出的主意？”顾子晋反问。
    “额！”好像确实是这样，而且自从这样以后，贺伟诚才反常。
    如此说来，罪魁祸首应该是他才对。
    可是，她没办法对他生气！

 第78章 Part78：带劲

    下午一点半，离高铁站的距离越来越近，顾子晋踩油门的脚力放缓，迈巴赫以时速五十公里在慢车道缓缓行驶，惹得后面的车阵阵鸣笛。
    “如果他来找你麻烦，你第一时间告诉我。”
    海岚揶揄道：“这麻烦是你惹的，你得负责任。”
    顾子晋手下一顿，笑道：“我负责到底。”
    “顾总，该不会因为二百万，我就得扮演你女朋友？”海岚想起霸道总裁小说里合约女友的情节。
    顾子晋忍不住抬手揉了下眉心：“这个和钱没关系。”
    海岚问：“那和什么有关系？”
    车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古怪，两人突然沉默下来。海岚顿觉问了个无比蠢笨、为难的问题，和钱没关系，难道和感情有关？
    好在顾子晋回答得巧妙：“和人有关系。”
    “哦哦哦！”海岚假装看窗外的风景，高架桥两侧都有挡板，基本上是看了个寂寞。
    好容易捱到高铁进站口前台，这里停车时间不能超过二分钟，海岚长话短说：“我有阵子不能来成市，咱们线上保持联系。”
    “嗯！”顾子晋简单地答复道，从后座拿过一个礼品袋给她。
    她疑惑地问道：“这又是什么？”
    “遮阳帽。前几天出差，在商场里看到这几款，挺适合你的。”
    海岚语塞，从防晒霜到遮阳帽，他是有心的？
    “上次你送的防晒霜我还没用完。”
    “我见你挺喜欢戴帽子的。这个牌子的产品防晒效果不错，就顺手买了几顶。”顾子晋催促道，“快进站，这里不让停车。”
    海岚只得接过礼品袋：“谢谢。”
    蕉下的产品历来做得精致，价格适中，不算很贵；这让海岚的心舒适了些。
    预感到会忙，还真是忙得不可开交。回到陆石村第一件大事就是组织第二次的采收。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次采收明显容易、简单。大家对流程、手法都熟练得多。
    首批货款也按时足额转帐到位，所有人对采收的积极性是眼见的高，而且特别有期待。
    采摘过一次的村民胸有成竹，期待这次的工资收入。眼看就十月了，今年还能再采摘一次。接下去乡村培训学院会教如何做桩，为明年种植做准备。
    这些工作都需要招临时工，能上工就代表着能赚钱。年前工资都会发放到位，准保能过个好年。
    一时间陆石村跟过年似的热闹。就算没有报名临时工的，吃过饭也要晃荡到花田瞅两眼，眼中流露出的除了羡慕还是羡慕。
    毛明辉趁着休息的当口，给村民们放话：“这次没报上工的别着急，咱们马上要招一批人搭大棚、种苗。一百亩地呢！”
    这个消息像洪水一样在全村蔓延，很多人手把手算帐：一亩地至少得要六个人，才能在一天之内把花苗种完，一百亩地就得要六百个人？
    这可怎么得了？陆石村上下一共就千把号人在籍，除却出去打工的，常年在村也就六七百号人；再除却二百来号老弱病残的，剩下的人人都有工上？
    这整得跟以前生产大队似的，上完工还有现金拿。想想就带劲！
    海岚与海景山在毛明辉的办公室整理入股名单。相较出租土地收租金，入股自然收益更好。所以海景山在与村民谈租地的时候，力荐入股。
    他说的是产量越多、品质越好，销量就会更好，分红也会更多。如此一来，村民在日常种植中才会更认真，而不只是为了领工资而劳作。
    海岚边理名单边夸海景山，小伙子脑瓜子活得很，善于掌握人的心理，难怪视频越拍越好，总能把想表达的思想表现出来。
    毛明辉与一位村干部帮着整理资料，钱明村的陈书记背着手进来了。
    “老陈来了？坐一会，我先忙完这些事。”
    陈书记并没有坐下，而是走到毛明辉身边，左左右右看了一圈，轻声道：“毛书记，下批花到底什么时候开种？这么久过去了咋没声音了。”
    毛主记摘下眼镜瞅着他：“才一个多月，有多久？咱整完这批合同就准备开始了。你那该签的租地合同都签了没有？”
    陈书记摇头，冲着他伸出手指：“我们没有多少租地合同，早就签完了。其余的基本都是自家种。我都统计、落实过了，八家人种花，一共三十六亩。”
    海岚问道：“包括李建国吗？”
    “包括！他租了六亩地，加上他自家的四亩地，他家今年种十亩。”陈书记笑呵呵地坐下来，“这些都是海岚你一个人租的？”
    毛明辉满脸骄傲：“专业合作社租的，今年种一百亩。”
    “那就是海岚租的呗！”陈书记语气里有艳羡，也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毛明辉觉得那叫：不服。
    他也不和陈书记争，只说道：“我前几天和你说过的培训，你通知大家了没？”
    “通知了！大家伙都等着培训完赶紧下地呢！你小子办事太墨迹，要不我能来催你？”陈书记往他肩膀拍了下，“花都能包销？”
    毛明辉睨了他一眼，虽说都是一个镇上的，可村与村之间还是存在着明里暗里的竞争。镇里的政策都在执行，执行过程中成绩有好有坏，直接反映在村子的各项指标上。
    陈书记也想让村里人跟着种花富裕一些，但心里怎么着都有个小疙瘩，钱明村的村民加入陆石村的专业合作社像什么话？
    如若不加入，海岚他们是不是就不帮着包销鲜切花？
    海岚放下手里的表格，轻声道：“陈书记，你可能有些误会。”
    陈书记愣了下，面上维持着村支记的架子：“这话咋说？”
    “只要是咱们镇上种出来的鲜切花，但凡是让我们专业合作社销的，我们是不会拒绝的。
    也不强求成为社员！只是不按合作社的鲜花品牌出售。再说了，商品花的评级好，价格不分上下。如果不愿意给我们销，我也会教大家把花往哪个市场卖。我相信总有人愿意跑市场的。”

 第79章 Part79：为难

    几句话下来陈书记彻底放了心：“这话……这话怎么说呢？就是那意思哈，你们懂了就行。
    钱明村是没有像海岚这么有魄力的人，没人出来带个头呀！专业合作社的模式在外省都铺开了，上头也倡导，可真正落到实处做起来的，也就是你们这一家。”
    话里是藏不住的艳羡，工作做得好，那是有成绩的。
    以往去镇里开会时，他和毛明辉坐得都不近，最近开会几次别的村想黏着毛明辉，都被他抢了先。
    海岚不管他们这些牵扯，毛明辉则给陈书记打预防针：“有时候事情做得多，矛盾就越多。我们的工作就是协调，你别光盯着光鲜的东西看。
    回头你们村里因为种花、用工出现啥事，都得是你担待。销售这事，你不用担心也别计较。
    边种边看，模式都是可以复制的。海岚说过，蛋糕不是给一个人吃的。再往远了说，花种起来了，销路也有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陈书记知道他们没在意他的小心思，他也不觉得有啥不对。这个世界本就是现实的，在内卷的年代，人人都想出成绩。
    他想学模式，又拉不下脸加入专业合作社，这很正常。谁让你们起名是陆石村花卉专业合作社呢？
    毛明辉一语道破天机：“这要是许和镇花卉专业合作社，你老陈就不会在意了？哈哈！”
    既然陈书记来了，海岚索性请他参与商讨。
    “明年我们准备增加一个新的品种，要麻烦你到村里做个调研，争取这一周统计出来，哪些人愿意种朱丽叶塔，哪些人愿意种高原红。
    下个月中旬，还要给大家集体上几堂课，陈书记帮忙确保种植户全到。”
    陈书记像学生上课似的点头：“好的，好的，这些工作我一定会做到位。”
    海岚怔怔的望着毛明辉，她还不太习惯长辈般的人物用这么谦逊的语气说话。她努力回忆刚才说过的话，并没有任何说教和指派的意思？
    毛明辉懂她的意思，对陈书记道：“老陈，你好好说话，别吓坏了年轻人。”
    陈书记很懵，他如此谦虚好学，不耻下问，哪做错了？
    海景山等他走得不见踪影后才缓慢地说道：“姐姐，我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了。”
    海岚冲他笑道：“这就是生活。陈书记这是为全村人低头，是个好书记。”
    毛明辉赞同她的观点：“这要是有哪个地方愿意带着我们共同创富，让我这个村支书给他们做牛做马，我也愿意。”
    海岚把会议桌的资料都收整好对他说：“毛叔，辛苦你了。新品种的问题，我也要去和二叔、三叔商量一下。过些天统计完了，我就去订花苗。”
    “你别太辛苦了，有什么事多让景山帮着干。村里几个干事最近还算空闲，你有事也尽管派过来。尤其是碰到那些个嘴碎讲闲话的，你别往心里去。”毛明辉认真地说道。
    就在上周陈书记还特意跑过问他，海岚有男朋友没？
    毛明辉当时纳闷地道：“你一个大男人管这种闲事干嘛？”
    “我不是管闲事，我是想说个媒。”陈书记笑得像个媒婆，“你嫂子的侄儿大学毕业有三年了，今年考上了宁县的公务员。有个头有相貌，工作也好。我寻思着给海岚介绍当对象不错，可前几天有传闻说，海岚后面的老板就是她男朋友？”
    毛明辉的脸色当场垮下来：“我说你一个村支书，别成天婆婆妈妈管这屁事成吗？别说投资人不是海岚男朋友，就算是她男朋友又碍我们什么事了？那是海岚有魅力。你有能耐，让你闺女去找个投资人来。”
    陈书记没被他的气话劝退，反倒对这事更上心了：“那就是还没有男朋友？”
    “有没有男朋友，你老婆那侄儿也没戏！”毛明辉下了最终结论。
    陈书记不死心：“为什么？能找个公务员很不错了。”
    “得得得！你该干嘛干嘛去！我这还有几家村民要跑，别烦我。”毛明辉抬腿就要走。
    陈书记摸着后脑勺：“这姑娘要求这么高？哎，你等等我呀，跟我说说看这个入股是怎么个回事。”
    --
    确实有很多人惦记着海岚的男朋友。比如，顾子晋的母亲：孟梦婷。
    海岚对这个名字的第一印象就是好琼瑶范呀！
    眼前的女人看上去也就四十几岁的模样，标准的鹅蛋脸，发量很厚，而且看不出有白头发。海岚在心里做计算题，顾子晋已经三十岁了，她至少也有五十打底了？
    不仅保养得好，连气质都很优雅。说话也是慢吞吞的，一点也不像镇上的普通家庭妇女。
    “我是顾子晋的妈妈。”仅这一句话，温柔中带着无形的压力，让海岚觉得来者不善。
    彼时，她刚从大棚里出来，戴着顾子晋送的遮阳帽，脸上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笃定得让人看不出神情。
    “阿姨您好，您是来找我吗？”海岚明知故问，算是把问题抛了回去。
    孟梦婷脸上得体的笑容滞了下：“不然呢？难道我到这里来找子晋吗？”
    高手！这是高手！海岚不自觉地把她与前男友的母亲做了个比较。不知道，她俩平常的婆媳关系怎么样。
    舒平晓看看孟梦婷一副高贵得体，高人一等的模样心里来气，要摆架子到别人那去，少来我女儿面前摆。
    她推了海岚一把：“走，回家吃饭。”这是明显的不想理孟梦婷。
    孟梦婷也不恼，扭头看向身后。
    贺伟诚慢悠悠走了过来，埋怨道：“奶奶，这乡下的路边停车太不方便，害我停得老远。”
    ……海岚被他一声奶奶叫得涌出一阵恶心感。
    贺伟诚的父亲她见过，少说也有四十五岁了，管一位和父亲看上去年龄相仿的人叫奶奶，他是如何做到的？
    孟梦婷没有得到想像中的“优待”，也就开门见山道：“你是小伟的前女友对吗？”

 第80章 Part80：为钱

    海岚眯了下眼睛，目光投向贺伟诚，只这一眼让他觉得太阳之下周身泛起微微凉意。
    他往孟梦婷身后躲闪，舒平晓对他也很排斥，往前一站挡在海岚面前：“又是你！岚岚说过让你不要再来找她，你脸皮咋这么厚。”
    孟梦婷因她护女心切，脸上浮出一丝蔑视的笑容：“你们不用紧张，我们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来核实一些情况。”
    海岚琢磨了会，能让她找上门来的原因绝对不是顾子晋；更大的概率是顾子晋的钱。
    她轻声对舒平晓说：“妈，别担心。”
    随手扯下口罩，她脸上毫无惧意：“您有事请直接说，太阳下面晒着怪难受的。要不到我家院里坐着聊？”
    她的态度不卑不吭，让孟梦婷大失所望。她在如浦镇有些脸面，见到她的人不是巴结就是讨好，要么就是躲得远远的。
    “我们还没到登门作客的关系。你既然是小伟的前女友，就应该明白，你们分手后你再和子晋谈恋爱相当不妥。”
    贺伟诚委屈地点头，像极了被人欺负得很惨。
    海岚要探着头才能看到他：“你还记得你小叔说过的话吗？”
    他当下脸色煞白，他自然是记得的。
    “他说，你再来找我的话，会打断你的腿。”海岚提醒他。
    孟梦婷面子挂不住了，语调提高了些：“你承认在和子晋谈恋爱吗？”
    海岚无心理会她，也不顾舒平晓抛来的诧异眼神，直接给顾子晋打电话：“顾总，是我。贺伟诚在我这里。你说过的话是不是该兑现一下。”
    贺伟诚下意识地缩回肩膀，孟梦婷的温柔转换成狠厉之色：“子晋，这样的女人也值得你给她二百万吗？”
    海岚微笑着把手机从耳朵边移开，把熄掉的屏幕给他们看：“果然是为了钱。”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拨通电话。
    就在贺伟诚松了一口气时，舒平晓上前道：“你们别乱说话，我家岚岚才没有白要他的钱。”
    兴是发现自己的话刺激得有效，孟梦婷呈现出满意的笑容：“怪不得小伟家条件还不错，你都要坚决地和他分手。原来是看中了子晋。”
    舒平晓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正欲上前和她争辩，海岚拉住她的手：“妈！我来！”
    既然对方是冲着她来的，自然不能让亲妈受气。
    她承认道：“顾总是给了我二百万。”
    话音刚落，孟梦婷就往回倒吸一口气，眼色冷冰得像要与她决战；贺伟诚则得意洋洋等着看好对。
    “子晋赚钱不容易，我们做父母的都不曾问他要过一分钱。”孟梦婷故意把声音放柔，“你就这样拿走他二百万，未免太贪心了？”
    海岚：“那么你今天来是几个意思呢？”
    孟梦婷没想到她会主动发问：“我当然是希望你能把钱退给他。”
    海岚盯着眼前气质尚可的女人，想到顾子晋提及的过往。
    顾子晋自那次和她聊过天后，再也不曾谈论家庭。但她能感受到，他对父亲的感情，远胜过母亲与异母同父的弟弟。
    她无法理解，一个背叛丈夫两次，让亲生儿子都不愿意亲近的女人，到底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向她描述虚假亲情的。
    她大胆地猜想，贺伟诚不是顾子晋的亲侄子，更大的可能是孟梦婷现任丈夫的孩子。
    “这二百万是投资款，投给我所在的专业合作社。前期到帐五十万元，全部会用来购买大棚和浇灌等基础设施。剩下的投资款会分批到帐，都会专款专用。”海岚工工整整地回答。
    “既然我们接受了顾总的投资，未来就会给他回报，直至他收回投资成本。钱的去向很分明，我们之间是互惠互利，不存在谁找谁要钱。我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孟梦婷和贺伟诚能理解，她的意思就是：不退钱！
    饶是她再优雅也摒不牢了，手指微曲成拳：“人是要讲脸面的。不是你的钱，你就不该要。你扪心自问，没有勾引我家子晋，没有主动问他要钱吗？”
    舒平晓的拳头握得比她紧：“你说话放尊重点！谁勾引你儿子了？”
    海岚双手抚住老母亲的肩膀，心里有一万只草泥马在奔腾，如果对面不是顾子晋的亲生母亲，她早就怼上去了。
    “女士，让你失望了。这钱还真是顾总主动要投的；他拿钱作投资，你为什么要过问？”海岚睨着眼看她。
    孟梦婷怒道：“我当然要过问。他是我儿子！他的钱以后不给我，难道会给别人？”
    海岚心里一股火气冒了上来：“他人还健在，我怎么感觉你像要分遗产？”
    “你！你敢咒子晋！”孟梦婷强忍着气，尽量不让自己形象塌房。
    海岚突然之间心疼顾子晋：“我希望顾总能长命百岁，每年可以赚很多钱，以后说不定能再给我们专业合作社投资。你如果不相信我说的话，不如你打个电话证实一下？”
    不出她所料，孟梦婷不敢给顾子晋打电话，只抓住一点说事：“他是小伟的小叔，你和他谈恋爱不觉得臊得慌吗？”
    “顾总又不是他亲小叔，我们来往为什么要顾及他的感受？”海岚漫不经心地说出这辈子讲过的最恶毒的话。
    不知为何，看着孟梦婷脸上阵阵难堪的神色，她心里解气得很！像是为顾子晋报了大仇似的。
    “你这个女人！”孟梦婷优雅的人设再也端不住了，皱眉挤眼指着海岚，“你太没有教养了。你以为他会和你结婚吗？我家子晋是不婚主义者。”
    “你才没有教养，你全家都没有教养。教出这么个死打烂缠的孙子。还是个没用的男人，上回替他妈来，这回找你这个后奶奶来！”舒平晓才不顾什么修养、优雅。谁欺负她女儿，她就要狠狠地回击过去。
    贺伟诚被戳中弱点，胸口气得鼓胀却不敢吭声。
    而海岚却不紧不慢地说：“不结婚也挺好，可以永远谈恋爱。也不会因为家庭有人出轨而难过了。”
    一时间，四个人互相瞪着眼，谁也不说话，像是陷入了胶着。

 第81章 Part81：喜欢

    舒平晓担忧地看向海岚，这话听上去太可怕了，难道她也不想结婚吗？
    孟梦婷却知道她在影射自己，这让她感到十分意外。顾子晋与他们之间话特别少，对小时候的事情他更是缄默不语。
    可是海岚的话却分明透露出顾子晋曾对她说起过往。他俩的感情这么好吗？
    理智告诉孟梦婷要冷静，可性格却让她脸色愈发难堪，内心里又极度不希望她的丑事在这里公开。多重情绪的压抑下，她终于连说话都发颤：“这么没有教养的女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我是永远不会同意你和子晋在一起的。”
    海岚撇过头对舒平晓说：“妈，我们走。”
    身后孟梦婷的手机铃声大噪，她急不可奈地接起电话，她要向顾子晋倾诉海岚母女的恶劣！
    “子晋！”她的声音成功地让海岚停住了脚步。
    然而她的声音不到三秒就弱了下去：“子晋，不是这样的。”
    “你听我说！”
    “你可不能这么做。”
    “你爸他没有那么多钱。”
    “对不起我说错话了，是你顾伯伯现在身体也不好，这两年生意很一般。”
    “子晋……”
    “是我错了。你看在我的面子上，千万别让你朋友收回那套房子可以吗？”
    最后也不知道她和顾子晋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她挂了电话恨恨地看向海岚母女，万分不情愿地说道：“子晋让我和你们说声对不起，那些钱我们不要了。”
    “站住！”舒平晓喝道，“你儿子让你说对不起，你如果不愿意，不用勉强自己。这么没诚意的道歉，我听了臊得慌！”
    她特意把“臊得慌”三个字说得响亮：“还有！那钱是顾子晋的，不是你们的！你没资格替他要回去。我家岚岚把花种好、赚钱了，自然会分钱给顾子晋，而不是分给你们。”
    路边传来一阵声音，海景山骑着电瓶车飞驰而来。下车就指着贺伟诚冲过来：“你他妈的还敢来找我姐！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贺伟诚吓得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嚷：“现在是法制社会，你别乱来！奶奶，奶奶，我们快走！和这些乡下人讲不清楚。”
    海景山加快脚步上前揪着他的衣领：“咱乡下人就是不讲道理，怎么滴？你想保哪只腿？”
    见他来真的，贺伟诚早就吓得脸色惨白，朝着海岚求救：“海岚，你让他放手。他真的要打我。”
    海岚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孟梦婷望去；后者竟然没有担心，反倒一副不关我事的神情。
    她和老母亲对视着笑得不行，这两人的革命友情真叫一个浅！
    “我再也不敢来找你了，我发誓，我再来就不得好死。”贺伟诚生怕她一走，下一秒海景山的拳头就会揍上来。
    这场闹剧并没有给海岚带来什么阴影，就连舒平晓都舍不得骂她；女儿已经被不明事理的人纠缠得心烦，她哪里舍得给她添堵？
    海景山满目笑容上楼找她：“姐，我刚才帅不帅？”
    海岚白了他一眼：“顾总给你打电话了？”
    “咦？你怎么知道？”他一脸茫然的样子，让海岚暗笑，还以为顾子晋会找哪位高人来打断贺伟诚的腿呢，找的居然是她的人。
    海岚道：“他真让你打断那人的腿？”
    “哪能呀！贺总说吓唬吓唬就行了。这人一点都不经吓，姐，你确定他是你的前男友？”一番话让海岚黑了脸，这都快成她的黑历史了。
    “别扯了，说说看咱们的计划到哪一步了？”海岚及时制止他的话题。
    海景山从胸包里扯出一套资料：“姐，明天咱们就开垦土地。这是预计要用到的人数，我和乡亲们都约好了。明天早上八点准时开工，工钱也都谈好了，乡亲们干活不容易，工作现结。”
    海岚仔细研究他做的时间轴，再次感叹他的细心。时间轴上详细记载着事件及进度，规划得特别好。
    “这么看来下周就可以安排搭大棚了。”
    海景山道：“嗯，我对比了几家材料的价格；如浦镇上这家价格不错，离咱们挺近，还很专业。你再看看，如果觉得可以的话，就用这家。”
    海岚道：“这个你问我爸，他比我更清楚。他觉得行，那就没问题。对了，记得要开发票，这些都要作帐的。还有呀，人工费结算的时候，记得让大家签字。”
    姐弟俩把事情一件件对接、落实好；舒平晓给他们端了一盘西瓜上来。
    “吃个瓜，降降暑气。”
    她这话一语双关，海岚道：“妈，你心里要是有啥不高兴的，一定得告诉我。”
    舒平晓看看海景山，又看看她欲言又止。
    “你能不能给妈一句实话？你如果真的和顾总谈恋爱，就他这个妈，你受得了吗？”
    海岚平日特别喜欢吃西瓜，她咽了一口瓜：“今天的西瓜好甜呀！”
    “别给我打马虎眼，还有呀，你那前男友为什么管她叫奶奶？”舒平晓总感觉，当时海岚在说什么暗语。
    海岚叹了口气，当着海景山的面她没法向老母亲交待心思：“景山，你下去帮我妈洗菜。”
    海景山倒也实诚，知道这是明晃晃的支开，他也不在意。舒平晓望着他走出房门，再次对女儿说道：“说！”
    “妈，我可能有点喜欢他。”海岚终于说出了心里深藏已久的话。
    她一直以为对顾子晋是没有男女之情的，可是就在与孟梦婷牵扯时，她发现内心很担心顾子晋，而且对他有股子心疼。
    她不愿意顾子晋被这种亲情所累；他们没有给过顾子晋幸福，为什么要坐享其成他的成功？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确认了自己的心；她一直不太想面对，也不愿意摆上来的对顾子晋的情感。
    如果不喜欢他，怎么会为他担心？又怎么会心疼他呢？
    舒平晓深望了她一眼，抬起手抚着她的头：“说实话，顾总比你那个前男友要强。”
    ……海岚语塞！这真是她亲妈！在她彻底认清心底的情感时，亲妈又提起了她的黑历史。

 第82章 Part82：新品

    出了这档子事，海岚意料之中地收到顾子晋的微信。
    “给你添麻烦了。”
    海岚是笑着回消息的：“我还以为你会派个打手过来，没想到雇佣兵是我弟弟。”
    顾子晋发了个捂脸的表情：“我低估了贺伟诚。想不到他会去找我妈。”
    就算找了，他们也没有对海岚产生实质性的伤害；海岚看得出来，他们的目的在钱！
    “你妈对我的印象很不好，我怕是得罪得不轻。”
    “彼此彼此！”顾子晋貌似并不在意，他难得连续发消息。
    “你专心做事，这些不用管。”
    海岚：还会有下次吗？
    顾子晋：相信我，绝对不会再有。
    海岚没有追问原因是什么，但是隐约猜到顾子晋把住了他们的命脉：钱！
    所以，他看上去对父母不热络，实则在关心他们。如果说用钱满意孟梦婷和继父的要求，而他对父亲那份感情藏得更深。
    对于他父亲，他恐怕是埋怨的；但又试图理解父亲的做法，所以他才会经常去监狱。
    海岚发了个笑脸：我对你有绝对的信任。
    这些事情在她心里并没有留下阴影，因为任何事情都阻止不了她。
    趁着第二波采收，她和所有入股的村民签完了合约。
    因为要增加新品种，她思来想去，还是要把两个村的种花户召集合起来开个会。果不其然，陆石村和钱明村加起来共二十余户种植户对新品种都很陌生，甚至有点抵触。
    李建国率先说道：“现在这个品种挺畅销，价格也很合适。高原红的价格咱们也不了解，还种以前的品种不行吗？”
    他一开口，很多新种植户都心神不定。之所以愿意跟着种花，是因为看到前人种朱丽叶塔赚了钱。对于新品种，老种植户都没有把握的话，新人就更没信心了。
    海宇航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高原红这款玫瑰与常规的红玫瑰不同。花型更好看，鲜切花的花期也不弱。海岚考察过市场价格，与朱丽叶塔不相上下。”
    不相上下，说明还是有上有下。在同等产量下，大家肯定只愿意种植价格往上的。
    又是一阵议论，大致内容依然是担心价格及销路。
    海岚终于忍不住开口：“如果大家不愿意种高原红，我们不会勉强。种植前把表格填一下，签上名字；以后要是高原红市场价格更好，可不许反悔。”
    如此一说，有些人又开始心动。谁能保证朱丽叶塔的价格不降呢？
    “海岚，咱可以混着种吗？”一位大婶问道。
    海岚道：“张大婶，也行呀！你家今年种三亩是，你可以种一亩高原红。”
    见大家都一脸茫然，她给了一个定心丸：“这两个品种目前在玫瑰市场价格差不多；高原红的用途比朱丽叶塔的范围更广；也就是说需求量更大。
    种这个品种绝对错不了，我还是那句话，无论你们种什么，咱们专业合作社都帮销。绝不让花烂在地里。”
    会议室声音越来越响，保守点的只想种朱丽叶塔，有些人又想试试高原红，毕竟红玫瑰呢！
    很快海景山身边排起了长队，所有种植户填表、签字，好不热闹。
    “海岚，一定要加入专业合作社才能买意外险吗？”陈书记问道。
    “是的，陈书记！这个要报到上面审批的，会员与名单上的姓名必须完全吻合。”这是本市对农村专业合作社的一项扶持，相当于意外险费用全免；这项福利的审批很严格，不允许滥竽充数。
    陈书记又开始纠结，既想参保，又不想入社，太矛盾了。
    “海岚，你家地里准备怎么种？”李萍的声音尖而响，成功地让所有人都看向了她。
    海岚早就有准备：“家里的四亩地还是种朱丽叶塔；入股的百亩地一半种高原红。”
    “哇！”一阵惊叹声传开来，那该是多好看的风景线呀！该赚多少钱哦！
    她目光坚定，说这些时毫不拖泥带水，很快大家基本上都愿意种高原红，唯有李萍照旧挑事。
    “干嘛要种新品种？这不是让大家自己人互相竞争吗？”
    海岚无心理会她的话，只回道：“婶婶，你家地里现在还都种着朱丽叶塔呢！十一月还有一茬花卖，明年你要是不加地，就还种这个！”
    这回李萍没能如愿以偿，她是首批跟着海岚赚到钱的人，但每回都是她找事。
    她这话新种植户们不爱听，难道钱只能给她一个人赚吗？这种想法一旦蔓延，很多人有些看不惯她。
    “海岚婶子，你别饱汉不知饿汉饥。你家地里种满了花，我们家的地还是光秃秃的。”
    “就是!生怕我们种花抢了你的生意吗？”
    “生意也是海岚带过来的，与她何干？”
    李萍本就怀着打探情况的心思来的，村里人越来越多的人种花，可不就是抢她的生意吗？
    如果她不再租地，今年做桩后，明年就得继续种朱丽叶塔。她就是担心高原红会比朱丽叶塔好卖！
    总之一句话，她家有的，别人家有，她不爽！
    她家没有的，别人家有，她也不爽！
    回家路上，她很不爽快地对海向阳说：“海岚做生意时间不长，架子倒是不小。刚才她和我说话，哪里把我当长辈了？”
    海向阳道：“你又怎么了？前不久你收到货款的时候，还说海岚有能耐。你能不能别有一出没一出的闹？好好种花就可以了。”
    李萍忿忿不平：“我上次让她和景山说，带着儿子做视频，她也没答应。”
    “这事你问景山不就好了吗？干嘛又扯上海岚！”海向阳的心思都在过几天的回款上，只要款回得快，这些他都不在意。
    种地累死累活，一年也赚不到五位数；今年两批花款回来，本金差不多就回来了，第三批花一卖，就是净利润。
    海岚是他亲侄女，现在说啥他都信！
    李萍却寻思着海岚赚的钱更多：“哼，她今年租了一百亩地，一百亩呢！还要搞电商部。海向阳，我们赚的这点钱还比不上她的零头！”

 第83章 Part83：状况

    海向阳不以为然地说：“那是海岚的本事，咱们眼红不来。你别多事，跟着种花就行了，今年的钱比去年赚得多，你还不开心吗？”
    李萍横了丈夫一眼：“开心？你知道她一个月给海景山开多少工资吗？”
    “再多的工资也比不上咱家儿子高。”海向阳对儿子还是很有信心的。
    他老婆终于有了些得意的神情：“那当然了，再厉害也只能在陆石村种个花。”
    海向阳趁机劝道：“你就别琢磨让儿子学什么自媒体了，他每天工作那么忙。”
    “行了行了，我心里有数。”李萍又开始不耐烦，她心里想着的也是怎么多赚点钱，眼看种花收益就要到手，在市里给儿子付套房的首付是有望了。
    她还特意留了一亩地没采收，就是希望价格能比别人卖得更高些。
    巧得是海景山的三位美女群主恰好又来了。
    她们在海景山家的花田转了下，发现剩下的都是没开出来的花苞时未免有些失望。
    于冰彤发现了李萍家还有一亩花田里全是拆了花网的花朵。
    姑娘们一个高兴，忙让海景山联系老板要进去拍照片，顺便买些花，为明年的鲜花团购作预热。田里的海向阳是没意见：“景山，这是你同学呀？没关系，随便拍！你们要多少花？我给你们剪。”
    许以晴和何美莲拎着自拍杆就要进花田，被李萍吆喝住：“哎哎哎，你们要干嘛？”
    海景山忙解释道：“二妈，这是我同学。咱们田里不是就剩花骨朵了嘛，现在就你家这亩地里还有花，她们想进去拍个照！”
    李萍三两下跑到她们面前阻挡道：“拍照是可以，但是得出钱。”
    “啊？！”三位姑娘异口同声道，“你们不是海景山的亲戚吗？”
    李萍打量着她们，一个个怪标志的，不比自家儿子的女朋友差。她的心情立马就不好了：“亲戚怎么了？亲戚家的花田就可以随便让人进？你们进去吵吵闹闹的，对花的生长也不好。再说门票费又不贵，二十块钱一个人；三个人出六十块钱就好。”
    钱……是真不贵！可这话说得真不咋滴！
    于冰彤寻思着来都来了，不拍照回去实在可惜。也就不和她计较，正准备付款，海景山从口袋里掏出六十块现金：“好咧，二妈。六十块钱您收好。”
    海向阳只觉脸上无光，上次那么多人到海岚花田参观，她可是一分钱也没收过。
    李萍开了这个先例，恐怕以后村里人都得这么干。她把钱收进口袋道：“你们要多少花？我去替你们剪，十扎起卖。”
    “十扎就好！”于冰彤生怕海景山又付钱，连忙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海景山，这个你不许付。”
    结果海景山无奈地发现，李萍收的钱堪比市场上的零售价。
    许以晴把他的神情尽收眼底，还是那句话，来都来了，就这样！
    “景山，你帮我们拍照片，可得拍漂亮点。明年我们开了团购，可着劲帮你卖花！”
    这话引起了李萍极大的兴趣：“小姑娘，你们是在网上卖花吗？”
    “哦！”姑娘们钱都付完了，就没打算理会她。
    她却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明年我们家的花也可以给你们供货呀！”她想得倒挺美，给她们的供货价一定能高过给批发商的价格。
    “景山，这里！来一张！”
    “不要拍我左脸，不好看的！”
    “我站这里摆拍一张。”
    三位姑娘你一句我一句，像花蝴蝶似的在花田里徜徉，完全无视了李萍的存在。
    回城的路上，许以晴和小莲精心p图，还发了朋友圈：打卡岚海庄园，美得让人心醉。
    海景山给她们挨个点赞！
    晚上跑到海岚家蹭饭时，他乐呵呵地翻给她看：“姐，你说二妈要是看到这个动态，怕是会生气？”
    接着绘声绘色地说了李萍收人家参观费，高价卖花，最后还让人家帮忙卖花被冷落的事情。
    海岚却对这件事持不同意见：“我觉得收参观费也未偿不可。价格统一起来就行！卖花给游客也不是不行，但是不能宰人。”
    “我就是觉得她卖得太贵了。咱们村刚有了点名气，不能让这种事坏了名声。”海景山道。
    “嗯，明天我和毛书记商量商量。”可当作一件大事来对待。
    毛明辉果然很重视，他严肃地说：“收什么入园参观费？人家来看看花，帮我们多宣传不是很好嘛！这钱不能收！”
    海岚这回没再吱声，因为她反正是不打算收门票的。她希望游客来得越多越好！只要能做到文明赏花就行。
    “你这个二婶就是多事，她这么一弄，以后村里多少人得学样。”
    “那还得村里立规矩。”海岚道。
    两人正在商量着，海景山和另外一位帮着联系设备的村干部走了进来。两人都是一头大汗，面色着急：“毛书记，田间出了点问题，得麻烦你过去看看。”
    毛明辉心情糟得很，语气烦闷地道：“什么事？”
    “村头两家大伯为了一块地吵起来了。两个人都说地是自己家的，都想自己开垦了种花。你赶紧去看看，再晚一点怕是要打起来。”
    海岚心中一紧，要说乡村里多事非，说的就是这种为芝麻大块地争吵的事了。
    在她眼里，可能这只是块可有可无的土地，在乡亲们眼里，这是归属关系，是天大的事情！
    这事她不便出面，只得让毛明辉带着村干部去调解。
    海景山用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姐，大棚这两天也够呛，那店上说缺材料，而且这几天都没有。”
    海岚面色微变：“开什么玩笑？订金都付过了，也谈好了搭建的时间，现在才说材料不够？浇灌系统也都预约了安装时间，这不是坏我们的事吗？”
    海景山道：“那我现在就去一趟如浦！”
    “我俩一起去！对了，把我爸也叫去。”她下意识里觉得，这种事得男人出面。

 第84章 Part84：表白

    这家店不算大，但生意看上去还挺好。
    老板一看到海宇航三人愣了会，主动前来打招呼：“海老板！”
    合同是海景山和他订的，准确的说他只认识海景山。
    海宇航朝店里环视了一圈，店内堆满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本脏兮兮的订货清单放在油腻的货架上。
    “怎么说？我们村的大棚近期没法装？”他说话声音不大，语气倒挺沉。
    老板一脸诚恳歉意：“实在是对不起，最近原料紧缺，我补不到货呀！”
    “是吗？那行，既然你实在是没空做这单生意，把订金退一下，我们找别家做。”海宇航还算好说话。
    老板黝黑的脸上挂不住了：“这不合适？你找别人家，也不见得有这么多原料。”
    “老板，有多大能耐吃多少米饭。既然吃不下这个业务，就没必要耽误我们的时间。”海景山如今应对能力强了不少。
    “我收到订金，就给厂家下原料了。你们现在说不做，这钱也没办法退！”一听到要退钱，老板的态度也恶劣起来。
    “你不要弄错了，这张收条上你写的是订单的订金，不是定下的定金。这两个字在生意中的法律意义完全不同。
    按收条这个订字，订金是可以退的。而且现在是你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交付工程，属于违约；我们还要问你违约金。”海岚站在店门口，看海景山和老板一板一眼地摆事实、讲道理，心情一片大好。
    老板嚷：“你们别这么不讲道理，钱又不在我这里，我怎么退给你们？”
    “材料都让你给顾老板家搭大棚了，要不你问他要钱？”海宇航戳重点道。
    老板微张嘴半晌说不出话，很快他看到那本订货清单不知何时起从货架转移到了门口一张竹藤椅上。
    海岚不认识顾老板是什么人，但她一进店，就看到了清单上写的大棚配件材料，客户名位置写着：顾。
    如今即使是看到“顾”字，她也会联想到顾子晋；潜意识里总觉得如浦镇但凡姓顾的总会和他有点联系。
    订金顺利地要回来了，海岚好奇地问道：“爸，如浦镇种盆花大户中有没有姓顾的？”
    海宇航回忆道：“是有一家姓顾，估计这老板就是把货卖给他们家了。”
    海岚握着手机心思犹豫，要不要问一下顾子晋？不过她倒没忘了问海景山：“景山，我记得你当时说过有备选店的。”
    海景山已经在联系了：“幸亏我有防备，我一会就到县城去，把这事定下来。”
    来来回回划着手机屏幕的海岚应道：“也就是远了点，只要不误事就好。”
    “我当时预留了缓冲时间，不会耽误种植时间。”团队虽小，胜在周全；海岚因海景山的细心倍感庆幸。
    她依然在考虑一个问题，终于没忍住给顾子晋发了条微信：“我可以问你一个私人问题吗？”
    顾子晋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眼眸微定，差点怀疑是不是看错了？小姑娘想问啥？
    他快速地回道：“嗯！”
    然后就看到对话框上方出现：对方正在输入……
    他的好奇心本不强，却被这行字吊得好奇得要命；只见这行字时尔出现，时尔消失，对话框里始终没有跳出文字。
    他迟疑着按了个表情：[疑问]
    另一头的海岚不停地打字、删除；删除、打字。
    最初她编辑的文字是：可以了解一下你继父吗？——不太妥！
    请问你继父也姓顾吗？——这也不太行！
    请问你母亲家是不是也种鲜切花了？——感觉这问得像在问候他母亲。
    最后，出现在顾子晋眼前的消息是：“你有女朋友吗？”
    毕竟她说的是问私人问题，如果不问这种问题就显得太不私人了；至少问女朋友不会让他难过。
    确实挺私人的！
    私人到顾子晋额头上突然发凉，他回的消息原话是这样的：
    我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1：没有。2：我没谈过恋爱。
    这回轮到海岚盯屏发呆，而且不知道该如何回消息，心里却升起一股讲不清道不明的欢悦，就像她在花田里第一眼看到朱丽叶塔时的心情，有点甜！
    海景山见她嘴角上扬的弧度，骄傲地说道：“姐，我办事是不是挺靠谱？”
    她胡乱地回道：“嗯，靠谱。对了，上回顾总让你对接的订花平台，你们联系得怎么样了？”
    “已经对接上了，我正想和你说这件事呢！咱们最好到他们公司去一趟。”
    海岚还是点头：“等把花苗种下去再说，今年反正是没花给的。怎么也得明年！”
    她觉得自己表情掩饰得很好，却忘了对话框还开着；与海景山说话时，她刚好手抖按了个表情；并且发送时间超过了两分钟，等她发现时已经无法撤回。
    这个表情是：[爱心]
    红色的！！！
    海岚生无可恋地看着屏幕上的表情，直到眼睛看得发直都没想出该怎么办！关键是顾子晋也没有再回消息！
    我的天！这是什么大型社死现场？天地良心，她海岚本不是主动开撩的人，真的不是！从那个私人问题开始，她自始至终都是好心好意。
    笑容很快在她脸上消失，转变成一种担心和无奈。海景山看在眼里，好意安慰道：“姐，你别担心，大棚的事耽误不了。运费可能会贵一些，不过上下相差也不大，估计就是三百块钱。”
    他知道老姐是个财迷，平常开支蛮节省的。但对他却很大方，他生日时会给他买球鞋。
    海岚假装因为运费而烦恼：“三百块钱呢，可以买一瓶防晒霜了。”
    海景山就笑，她姐还有一件事很大方，那就是买防晒用品。她总说养儿不防老，防晒才防老。尤其现在做农业产业，她更在意这个。
    实际上海岚才没有想什么三百块钱！现在如果能让她出钱把消息撤回来，她也愿意呀！
    爱心，一颗红心的爱心！她真是连想死的心都有了。联想到前面那个问题，顾子晋会不会以为她在表白？

 第85章 Part85：对手

    心里的纠结小人打完架后，海岚最终决定再给顾子晋发一条微信：对不起，刚才发错消息了。我当时正在和闺蜜聊天，表情是准备发给她的。
    接到红心“表白”的顾子晋之所以没有回消息，是因为怕她尴尬，毕竟他的回答也很私人，还涉及到了感情。
    但他觉得对海岚还算了解，她不可能因为他说的话发这样的表情，所以他选择了忽略。
    她的消息字里行间都透露着心焦，让他的心情变得非常灿烂。他放下水壶，坐在花房的沙发里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我当作生日礼物收下了。”
    海岚猝不及防收到他俩微信上第一条语音消息，碍于老父亲和老弟都在车里，她把微信收听模式转换成听筒。
    今天是他的生日？她又震惊到了，这也算得上是一个私人问题，他在坦白了感情问题后，又说了他的生日？
    她毫不犹豫地打出四个字：生日快乐！
    然后给他发了一个满额红包，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包三百块的红包。
    花房里的顾子晋已经过了二十个孤单的生日。
    十岁后，一到过生日他会躲到晚上八九点才回到孟梦婷的家。如果被继父看到，少不了一顿白眼。
    继父打他，而且都是在孟梦婷看不到的时候打。打完了，会威胁他，敢告诉孟梦婷，就不会再送他上学。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认为来到这个世界就是一个错误。为什么他要成为孟梦婷的儿子？为什么他的父亲要选择在他生日那一天放火？所以，他不喜欢过生日！
    这样的问题自他在投资界名声大噪后渐渐释怀；但生日对他来说仍然是个奢侈的名词。
    后来，每年生日，他都会独自在花房里呆上很久的时间。
    他曾经恨透了种花的人，却又在建造花房的过程中，感受到了花的魅力。
    花卉本身是美丽的，种花更是一件积极的事情；在种花的过程中，享受到花朵带去财富的人，违背了人伦道德，做了极其不美好的事情；这份罪孽不应该由花来承担。
    他开始了解花卉的花语，迷恋植物园，迷恋把种子变成花，迷恋培育花。
    他建造温室花房，种满了植物，每年飞一次荷兰，打造了属于自己的花境；能够让他觉得心安的花境。于所长将他的行为称之为痴迷。
    多少年生日这天不曾这样笑过了？既使在亲手打造的花境里，也不曾如此。
    今天的笑容来自两条微信：一条是爱心表情；一条是小姑娘说自己发错了消息。
    红包不收是傻瓜，既然选择了告诉她这个日子，他大大方方地收了红包：谢谢！
    海岚一见他收了钱，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果断锁屏，以免又不小心按到了消息。
    她觉得今天办事还蛮顺利，大棚搭建虽然出了状况，好在马上就有替代的解决方案；聊个天有点小尴尬，也能化解得不错。
    下车时，她的嘴角又扬了上去，对海宇航和海景山说：“你们到县里快去快回。景山，跟三叔和三婶说一声，晚上到我家吃饭。”
    海景山应道：“放心，姐！晚饭前一定回来。”
    时间还早，她下花田看了看，思虑着是否该打听些消息。她给毛明辉打了个电话：“毛书记，你方便探听个事吗？”
    海岚想要探个消息，毛明辉可是愿意得很：“什么事，你说！我给你问去。”
    她吱唔：“可能……就是……”
    毛明辉疑惑道：“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开口的？是不是顾总后面投的钱有困难？”
    “真要是这样，这事找你也没办法解决？”海岚对他的脑洞感到无语，“你去问问如浦镇是不是也有人在种鲜切花。”
    直白说出来，她反而舒坦多了！管他呢！了解市场行情、竞争对手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为刚才的扭捏感到可耻，作死了！
    毛明辉道：“这个事简单，我向隔壁村打听打听就知道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如浦种盆花好多年了？该种的都种上了，不管是有新种植户，还是原有的种植户要扩建，也不太可能在这个月份搭新棚。我们交的订金不少，足够做二十亩地的大棚了。还偏是抢了我们订的东西，我总觉得是在和我们竞争。也就是说，如浦镇也有人准备种鲜切花。”
    海岚还有个想法没有表达，也不便表达。如果种植户是孟梦婷的丈夫，那这些事就是冲着她来的。
    毛明辉也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我这就去问问。如果是真的，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她边走边说，“好好种花，努力卖花。”
    “不怕他们抢生意吗？”毛明辉问道。
    海岚望着前方已经开垦好准备种花的新地，斩钉截铁地说道：“不怕！”
    走回家，她往树下的躺椅里一躺，嘴里嚷道：“妈，你的女儿回来了。”
    舒平晓抱着一只小猫走出来：“你经常喂的那只猫，又把小猫生我们家了。”
    她乐得跳起来，双手接过小猫：“哎哟，小奶猫，好可爱呀！是不是你妈妈把你叼来的？你还有兄弟姐妹吗？”
    “还兄弟姐妹呢！我刚才回家一看，那只灰猫叼了三只小猫过来。趁着还在咱们家，你赶紧撸猫！”女儿爱猫，舒平晓是知道的。
    海岚记得很清楚，上次那些小猫咪，好吃好喝喂了一段时间，长大了就跑得没了踪影，把她气得哇哇的！
    后来猫妈妈再来她家寻食，她一边投喂一边埋怨：“以后不准来了，吃了就跑。白给你养娃了。”
    如今又是小奶猫在怀，她早就忘了被猫咪“抛弃”的经历，笑嘻嘻的对舒平晓说：“中华田园猫嘛，本来就是吃百家饭的。它在我们家呆的时间还算长的呢！妈，我觉得，这是好兆头。说明我这一百亩地一定能获得大丰收，可以赚好多钱。”
    “……”舒平晓在她对面坐下，“财迷心窍了你。我问你，你既然说喜欢顾总，那你打不打算和他交往？”

 第86章 Part86：突然

    这个问题难住了海岚，她没有回答，选择了沉默。舒平晓伸手往她头上揉了一把：“那你倒是和我说说那个前男友是怎么回事？”
    海岚叹了口气：“本来真是不值一提，被他毁了我一世英名。”
    母女俩难得讲了这么久的体已话，舒平晓坐着一动不动，半晌才说道：“岚岚，以后再碰到这种事情，记得给妈打电话。妈替你教训对方。”
    海岚埋怨地看了她一眼：“妈，你这是质疑我以后的眼光和运气吗？难道我还会再碰到这样的人不成？”
    “不管男女，只要有人欺负你了，你就跟他说：你妈不让你和他们玩！”舒平晓道，“现在我心里有数了，那个男人要是还敢上门来纠缠你，我保证用扫帚把他打出村。”
    两人聊得忘了时间，直到海宇航在楼下唤道：“岚岚，我们回来了。你妈呢？”
    舒平晓不慌不忙地起身：“嚷什么？我在楼上！”
    下楼时看到海宇航却不由自主地红了眼底，晚上她得和他好好合计下，贺伟诚再来，该给他一个什么“见面礼”。
    晚饭虽然晚了些，但却非常欢快。解决了大棚的安装问题，海景山心里像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停地和海岚说接下去的拍摄方向。
    海岚一边啃小排骨一边听他说话，放在桌上的手机来了消息：竟然是仲老板。
    她连忙接电话：“仲姐姐。”
    仲老板貌似喝了些酒，心情也很嗨：“海岚，你知道我在哪里吗？”
    海岚想都不想就说：“肯定是宁县。”
    “我就知道你聪明，有没有空？来陪我吃个宵夜？”仲琼华向海岚发出邀请。
    海岚看了下时间，下午七点半，时间不是问题：“行呀，你发个定位给我，我现在就过来。”
    舒平晓担忧地看着她：“你真去呀？”
    海岚背上包包：“这是甲方爸爸，不能不去！要不景山和我一起！”
    财神爷自然是不能得罪的，海岚上车摇下车窗对舒平晓说：“妈，我十点前回来。你先睡，别等我。”
    五菱宏光开出了小院，舒平晓望着远去的尾灯，对海宇航说：“老海，你觉得顾总人怎么样？”
    --
    陆和村到县里需要一个小时，天色渐暗，路上的车辆不太多。海岚就着收音机里的音乐思考问题，仲琼华为什么现在过来了？而且事先都没有给她消息。
    海景山见她认真得出奇：“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面色淡然地摇头：“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仲老板过来有别的事情。”
    “反正一会就见到她了，你就不要纠结了。”
    这话说得到位，海岚笑了：“没错，你说得有道理。你慢点开，我先眯一会。”
    她把座位往后调低了些，索性什么都不想，放空思想小憩，没多久竟然睡着了。手里还握着手机，顾子晋打电话来的时候，手机信号灯一闪一闪，她丝毫没察觉到。
    海景山只见她手机屏亮了又暗，暗了又亮；只怕对方是有什么急事找她，连忙把车停在路边，小心翼翼地从她手里抽出手机。
    犹豫了再三接通电话，压低声音道：“顾总你好，我是海景山。”
    电话里传来男声让顾子晋吃了一惊，好在对方自报家门，他问道：“海岚不在吗？”
    海景山看了熟睡中的姐姐，轻手轻脚打开车门下了车：“我和我姐正在去县城的路上，她在车上睡着了。我看她睡得太沉，没想吵醒她。一会她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顾子晋何等聪明，这个点还往县城赶，肯定有重要的事情：“你们到县城干嘛？”
    因为他是投资者，海景山觉得这些事告诉他也无妨：“河阳花卉批发市场的仲老板来了，我和她赶过去请宵夜。”
    顾子晋皱眉道：“你现在在开车？”
    “车在路边停着，我下车接的电话。”海景山因为擅自接了电话有些紧张，说话也有些结巴。
    “那你让她先睡一会再走。”顾子晋关照完挂了电话。
    生日，孟梦婷少了会和他联系。但是今天却有新的内容，他继父已经租了四十亩地准备种鲜切花，资金上有缺口，要向他借钱。
    他联想到海岚说的大棚安装遇到了问题，马上猜测到了原因，所以立刻就给她发微信，她没回消息才打的电话。他心里有些不安！
    不是因为海岚遇到了阻力不安，更不是担心她无法应对不安，而是她现在碰到的阻力是因他而起。
    海岚踏实地睡了半个多小时才慢悠悠醒转。抬眼望见昏黄的灯光从车窗里洒下来，她用了十几秒钟才想起这不是家。
    海景山靠在座椅上编辑视频，她坐起来拍了他一把：“到地方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他憨憨地笑了：“姐，还没到呢！不过也不远了，再十几分钟就能到。”
    海岚自责睡得太沉，催促着他赶紧开车，下一秒被他的话惊醒了剩余的懵懂。
    “顾总打我电话？你这孩子，以后不许接我电话。”
    海景山一脸无辜道：“他电话打得急，我才接的。我想让你多睡一会。你今天多忙呀！”
    “嗯嗯嗯！”海岚无心和他说话，点开未接电话一看：果然有二个。微信上还有他发来的消息。
    能让顾子晋连环call，估计是什么急事。她忙回电话过去，刚接通就道：“顾总，怎么了？”
    她语气里不仅急，还饱含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关心；这份关心通过电话线传输到顾子晋的耳朵里，让他的心不由地一颤，好真挚！
    他自认碰到上千万的投资案出现状况时，思绪也没有今天这么失控过：“如浦镇有人种鲜切花了。”
    海岚舒了一口气，就这事？
    “我猜到了，老板姓顾。具体情况我让毛书记去打听，既然有了竞争，就得知已知彼。”
    顾子晋沉默了会：“是我继父。”
    ……海岚手指间不自觉用力，这个，她也猜到了。
    很奇怪的是，她不是担心多了一个竞争对手，而是顾子晋此时的心情。

 第87章 Part87：岚岚

    “是谁都没关系，我不担心。”海岚试图让他不要自责，肯定地说道，“真的！”
    顾子晋第一次在她面前说话饱含歉意：“他们可能是因为我才这么做。”
    海岚却从另一个角度想问题：“你不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就连咱们村的村民都想跟着种花，何况他是个种花大户呢？他有种花的经验，资金也比别人雄厚些，又有现成的作业抄，迟早会走这一步的。”
    顾子晋哑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太自恋了吗？”
    “你在歪曲我的意思。我是希望你不要在意，因为我不觉得是威胁。”海岚说的是实话。
    顾子晋揉了下发胀的眉心，他该如何解释，如果不是她在种花，他继父爱怎么扩大经营他都不会眨眼。
    “岚岚，抢战时机的时候到了。我去考察过，如浦镇的种植离形成产业化还远得很，因为没有一个带头人，或者说没有一个无那么多杂念和私欲的带头人。所以，不足以成为你的竞争对手。”他的话是赞赏，也是鼓励，更是激励，还藏了些内疚。
    他说的一大通话海岚都没有领会，唯独被“岚岚”两个字惊了心魂。他是否知道这是个昵称？
    “不足为惧。”她喃喃地说了四个字。
    却让顾子晋感受到她的自信：“那我就放心了。仲老板这次来，和你提前约过吗？”
    她见他还没对刚才的称谓有所反应，心里有些失落，声音也轻了些：“没有。”
    “那非常有可能是我继父约过来的。”他提醒道。
    海岚“哦”了一声：“没关系的，就算仲老板明年不收我的花，我也不怕。”
    两人同时不说话，电话里安静下来，海岚过了会才说：“今天你吃蛋糕了吗？”
    “没有。”顾子晋的声音也变得懒懒的，似乎正事谈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即使他母亲让继父扩大生产与海岚竞争，只要海岚有自信，他就能教她变得更强。
    海岚又“哦”了一声，看了下窗外：“我到地方了，先不和你聊了。”
    “嗯。”顾子晋咽下了另一句话：回去的时候给我发个微信。
    海岚心神不宁，他叫她“岚岚”，可是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连仲琼华都感受到了她的情绪：“海岚，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过来吗？”
    “我好奇得要死。”海岚收回情绪，给她倒了杯啤酒，“你快告诉我！”
    仲琼华端起酒杯敬她：“来，我敬你一杯。”
    海岚平时不喝酒，眼前的啤酒，她顶多是四瓶的量，四瓶下去基本会醉。
    她仰头喝完杯中的酒，刚放下酒杯仲琼华就给她满上：“挺豪爽！”
    海岚摇摇头：“我就是傻喝，没啥酒量。”
    “我这次来有两件事，一是如浦镇有个老板请我来谈合作；二个我想来看看你的新基地。”仲琼华用了基地这个词语让海岚觉得很受用，没办法，人的耳朵到底是喜欢好听的。
    她又喝下一杯仲琼华敬的酒：“我本来想把花苗都种下去后再请你过来看呢！你来了也好，我正好要告诉你，我这次打算增加高原红这个品种。”
    仲琼华一愣，对她竖起大拇指：“高原红不错，花的丝绒感特别好。你选品的眼光真毒！”
    海岚接受她的夸奖：“想要赚钱，自然要做好功课。”
    “你为什么不问我如浦镇的合作？”仲琼华笑着问道。
    海岚也笑：“我问了，你就不和他合作吗？”
    仲琼华放下正准备喝的啤酒：“我手里有很多家合作种植基地，只要商品花评级高，价格合适，肯定会长期合作。”
    她这番话有两层意思：一、会增加合作伙伴；二、希望降低价格。
    海岚假装没品出话的内涵，只给她夹菜：“我蛮感谢你的，我们第一次合作，你就包销。让我没有一点后顾之忧；不过，仲姐姐，我也给你省了不少钱。光运输、损耗和冷冻费上，你就省了一笔开支。”
    仲琼华眼角跳了下，看不出小姑娘还蛮精明的。对抛出的问题选择了忽略，不接招。
    “海岚，你把种花的技术都教给别人，就不怕以后别人抢你的生意吗？”
    说不怕那是假的，人性都是自私的；但海岚自信自己种出来的花不会烂在地里。
    “怕的。但是我会更努力，把卖种得比别人家的好，让花的价格卖得更高。”
    仲琼花不露痕迹地笑了，她俩早就在微信上聊过，海岚说话很得体。第一眼见到真人时，长得漂亮却没有攻击性，年纪不大还带着弟弟到处跑业务，很入她的眼缘。
    谈业务的水平不算高，但称得上出色，至少不怯场。
    她公司的批发业务在河阳花卉批发市场是最大的，每年的鲜切花批发量非常大；而且她作生意属于有野心的，手段也很强势。
    很多人忌惮新品种，她却愿意尝试，总能独占鳌头。
    陆石村的朱丽叶塔收回去后，品质好价格优，不说碾压其他批发商，起码也抢了好多人的生意。她预感到明年会有更多的人来陆石村找花源；所以如浦镇有人联系她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过来了。
    作为一个商人，她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她很坦诚地告诉海岚，明年江中地区不止陆石村有朱丽叶塔，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只可惜，她没有看到海岚有半点惊慌，反倒很淡定地暗示：不会降价。
    这姑娘挺有魄力，她的手里很快就会出高原红；眼光独特而且有远见。
    “来，我们再喝一杯。看来以后我要经常往这边跑，明年你还得继续给我供花哦！”仲琼华话虽这样说，心里却在想，花农会越来越多的，就像滇南一样。
    海景山默默地吃菜，她们的谈话看似平淡，却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海岚看了他一眼，老弟毕竟年轻，社交经验少；对商场上的竞争还不习惯。
    “商场上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回家的路上，喝得微熏的海岚对他说道，“你慢点开，我要打个电话。”

 第88章 Part88：酒品

    海岚今天扎扎实实喝了四瓶啤酒，看眼前的任何东西都是双重的。神奇的是，她准确地找到顾子晋的电话拨了出去。
    手机里“嘟嘟”的声音响了好久也没人接，就在她准备挂断的时候，顾子晋低沉惊讶的声音传来：“喂？”
    海岚把头靠在车窗上缓解头晕：“顾子晋，你今天干了什么事你不知道吗？”
    顾子晋刚洗完澡出来，头发上都是湿漉漉的，他看了眼手机屏幕，海岚从来都称呼他“顾总”，直呼其名还是第一次。
    “我今天在花房里呆了一天。”他老实地回道。
    海岚很不满意他的回答：“你为什么要叫我岚岚？”
    正在擦毛巾的手停顿下来，一缕碎发搭在额前，落地玻璃上倒映出他嘴角的弧度：“很自然地就那么叫了。”
    “那是昵称！”海岚强调，“你打算以后都这么叫我吗？”
    “嗯！”顾子晋简单地回话，从她与往常不同的语音中感觉到了异样，关心地问：“你喝酒了吗？现在人在哪里？”
    海岚在车里胡乱地摆摆手：“你不用管我在哪里，只管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顾子晋笑着脑补她喝醉酒的模样，都说喝醉后如果不打电话胡说八道，不哭不闹不话唠的都是浪费酒。看来海岚酒品属于打电话型。
    “是的，岚岚。”时下已是深夜十点半，五菱宏光奔驰在回陆石村的路上，车载收音频道传来温柔的歌曲，顾子晋磁性沉稳地唤着海岚，让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她眼皮有些沉重，却舍不得闭眼：“好，那你就这么叫！我问你，接下来的五十万什么时候到位？你不能赖皮。”
    这话风转变得太快，而且可可爱爱，顾子晋忍不住笑出声：“说好的明天转帐，你还怕我赖帐吗？”
    “我才不怕呢！”海岚嘴硬。
    “岚岚，我说过的，对我们的合作，你要有绝对的信心。”又一声岚岚让海岚彻底放弃了追问。
    她用手撑住脸：“希望我明天一早起来就能看到钱到帐。我们要装浇灌设备。毛书记设计的那套设备好用又省钱，你非要用这么专业的。顾子晋你就是个败家子。”
    “……”不止顾子晋额头起黑线，连专心开车的海景山都忍不住打断她。
    “顾总，我姐喝醉了，你别理她说的话。我们现在在回去的路上，再十分钟就可以到家了。”海景山大声地说话，希望能传到顾子晋的耳朵里。
    顾子晋没有辜负他，把这话听了个明白：“岚岚，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喝醉后说话挺有意思的。
    “不要你管！反正我没醉。”
    --
    第二天海岚起得很晚，还是海景山实在是没办法跑来催的。宿醉让她也头痛欲裂，摇晃着下楼想吃早餐，却发现大厅墙壁挂着的钟面上，时针正指着数字10。
    海景山站在院子里等她：“姐，安装大棚的工程队上午开工了，你到现场去看看！”
    她扶额，心里隐约觉得昨天晚上她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景山，你帮我倒杯水，我的头要疼死了。”
    海景山光速给她倒水，递过去时看着她的脸色：“姐，你没事？”
    “有事！整个人都不舒服，以后我再不喝酒了。”海岚像喝玉琼般消灭了整杯水。扭头望了眼海景山，隐约发现他在笑。
    不对，他就是在笑：“你现在是在笑话你姐吗？”
    海景山接过杯子：“姐，你不记得了？”
    “我好像打了个电话，其他的不记得了。”说着她打开手机，通话记录里躺着顾子晋的名字；通话时间是22：15分，通话时长30分钟，通话次数2次，2次都是她主叫。
    她歪着头，不相信地看着手机屏：这能是她海岚本尊干的事吗？大半夜的给顾子晋打电话，打了两次，还是酒后。
    眼中闪过一阵疑惑，再次望向海景山，他连忙望向湛蓝的天空：“今天太阳好大呀！”
    “我和顾总说什么了？”海岚弱弱地问道。
    海景山艰难地应道：“你昨天好像不是这么叫他的。”
    “啥？”海岚只觉得要爆炸了，“我……我叫他啥了？”
    “顾子晋！”海景山的话让海岚觉得马上会原地去世。她自认性格沉稳，即使谈恋爱时也能保持冷静的大脑；可是在顾子晋面前已出现两次社死场面。
    “天，太丢脸了！”她狠命地拍脑袋，“你怎么不挡住我呀？我到底说啥了我？”
    “姐，你让他赶紧转帐，还问他是不是想赖帐。”
    “停！”海岚惊唤道，她不能再让他讲下去了，再讲下去，她真得去挖坑把自己埋了。
    大数据时代，她手机里经常被垃圾短信塞满；所以极其容易忽略这个沟通渠道。望着短信上两位数的未读，她点开银行来的通知，发现五十万已经入了专业合作社的公帐。
    这回她没感受到钱入帐的快乐，反倒觉得脸上一阵发烫。
    尽管很是难为情，她也得表示感谢才行。
    “景山，你给顾总发个消息，就说钱已经收到了。”
    海景山“狡猾”地拒绝：“这不是我的职责。姐，你还是自己联系他！”
    海岚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最听我的话了吗？”
    “那也得看是什么。你要是对我说：前面有个坑，跳！我可没那么傻。”海景山想起顾子晋对海岚的关心，情不自禁地喜形于色。
    昨天晚上她刚挂完电话，顾子晋就联系了海景山，只表达了一个意思：“好好照顾你姐，把她送到房间后给我发微信。”
    他看得出来，顾子晋挺喜欢海岚的，要知道，他可是一位优秀的助攻手。
    这种道谢、打电话的事情，就得让海岚亲自做。如果没机会打电话，他还想创造机会呢！
    海岚眼睁睁看他进了厨房，没办法只得给顾子晋发微信：“顾总，钱收到了。谢谢！”
    “好的，岚岚。”顾子晋的回复让她瞬间忆起酒后电话的内容。
    ……虽然那番“逼问”有点狗血，可他仍在叫她岚岚。

 第89章 Part89：受阻

    顾子晋正在出差的高速路上，他语速适中地道：“酒醒了吗？”
    海岚故作镇静：“嗯，醒了。”
    “叫你岚岚是因为我喜欢你。”顾子晋冷静地说道，在她清醒的状态下。
    她的头瞬间不晕了，脑海里放电影般回放出很多画面；无论哪个画面她都没感觉到顾子晋对她有男女之情。
    “你确定吗？”她反问道。
    顾子晋从来没谈过恋爱，不知道女孩这样的反应属于什么，他依着自已的行事风格道：“再三确定过。如果你觉得这样称呼你不自在，我也不打算改。”
    海岚惊讶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打算追你。”顾子晋实话实说，语气不激昂也不失落。
    天空中飘过一团云，在飘移的过程中变幻成不同的形状；海岚眯起眼睛望向云朵，任声音在空气中飘扬：“不需要你追我。”
    “为什么？”这次轮到顾子晋反问。
    海岚脸上漾起一片红晕：“因为我打算接受你的喜欢。”
    顾子晋再冷静也架不住她此刻软软的声音：“真的吗？”
    那颗被爱抛弃多年的心，有一种重新热了的感觉，他在副驾驶上坐直身体，把手机按在耳朵上，生怕错过她的只言片语。
    “嗯！真的。”海岚觉得心马上就要飞到幻化的白云上漫步，被柔软的白云衬得一上一下，刚才消失不见的晕眩又转土而来。
    他们都在压抑自己本该兴奋的心情，顾子晋声线有些颤：“我现在去出差，三天后回来。”
    海岚径直坐在小院的水泥台阶上，尽量冷静地说话：“你回来后可以来陆石村看看你投资的项目，顺便指导一下。”
    顾子晋忍住笑：“乡村振兴学院不是要开课吗？我要送老师过来。”
    “哦哦，对，我差点忘了！”海岚按下心中的悸动，“那我在陆石村等你。”
    “等着我。”顾子晋最后这句话，近得让海岚觉得他就在自己耳边说话；像有魔力般融化了天空的白云，还有她的心。
    海景山蹲在厨房门口不敢靠近，生怕打扰她打电话。不用猜，对面的人一定是顾子晋。
    “别让你姐干重活。”他的手机里塞进一条微信，是顾子晋。
    关心满满，也爱意满满。海景山望了海岚一眼，双手端着手机打字：“顾总，我们海家的男人从来不让女人干重活。”
    海岚心虚地站起来：“不是说安装大棚的工程队来了吗？我们快过去！别耽误了时间。”
    海景山捂着一嘴笑，是谁在耽误？
    花田里热闹非凡，不仅有工程队，还有很多围观的乡亲，比她第一次种花的场面还要状观。
    顾子晋曾对她说过，大规模种植一定要用更专业，尤其是能扛台风的设备。否则一场自然灾害下来，一旦有损失就将是毁灭性的。
    因为规模大，更要用全自动、数字化管理的浇灌系统；可以省却不少时间，让乡亲们有更多的精力照顾鲜花。
    所以她最终采纳了他的意见，而不是因为现在资金充足。
    她站在田头看效果图，眼前的空地已经在她脑海里搭上一排排整齐的大棚；她甚至看到了顾子晋在花田行走，笑着对她说：我是败家子吗？
    想得有点出神，海景山的话连说了两次才引起她的注意：“姐，屈书记和毛书记过来了。”
    她转身一看，两台小汽车停在路边，屈书记正和乡亲们打招呼：“乡亲们好，你们都带土地入股了吗？”
    毛书记向大家介绍道：“这是咱们的镇书记。”
    有人认出他上次来参加过活动，率先出声：“屈书记好，我们大部分都入股了。”
    屈书记点头称赏：“入股好呀，到了年底就可以分红。”
    “平常也有工资！”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开心地嚷道。
    海岚忙迎上去：“屈书记，这个点你怎么来了？”十一点，确实不早。
    屈书记对她说道：“上午调研工作，这是最后一站。”
    海岚只道他是特意来察看工程进度的，正准备向他介绍，毛明辉道：“海岚，书记今天来有话和你说。”
    原来不是来听汇报的？海岚转念一想，高兴地问道：“是不是产业园的事有消息了。”
    “果然聪明！”屈书记夸道，“我们边走边聊。”
    两人下了花田，海岚满脸期待地等着他的下文。他开门见山对她说道：“海岚，产业园这个项目目前遇到了困难。”
    她脚下一顿，站在原地问道：“为什么？”
    路上仍有不少乡亲，屈书记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笑：“往前走。”
    “是县里不批吗？”海岚很是失望，她满心以为产业园是十拿九稳的事情，“还是因为没有钱？”
    屈书记：“有困难的意思就是还没有报项目，目前也无法立项。”
    “钱的问题我可以想办法。只要给我们一个政策就可以，我的目的是为了在这里形成一个产业。”
    “海岚，有一个摆在我们眼前的事实，那就是我们镇上鲜切花的体量还不够大。”屈书记切中要点说道，“比起如浦镇的盆花要少得多。”
    这是事实，海岚并不想否认：“给我时间，一定可以赶超。”
    屈书记点头：“这句话算是说对了。”
    海岚皱眉：“你的意思是要往后拖？那要拖到多久？屈书记，你不是一向都很支持的吗？你就不能先要个政策吗？”
    毛书记出声：“岚岚，好好说话！”
    海岚有些丧气：“只要有个政策，产业园可以先规划起来。有个雏形后，我们的基地的利润都会投到产业园的。政策都不给一个，怎么做产业化？”
    “你刚才不是说给你时间吗？”屈书记道。
    “是呀！”
    屈书记看着干得热火朝天的工程队：“这也是上面考虑的一个问题。时间是考验一个人、一个项目最好的方法。陆石村鲜切花体量上来了，时间证明这不只是一个政策，而是一个实业。那么上面就会放心地推进这个项目。正因为我支持，所以我不希望看到半途而废，更不希望被邻居嘲笑。”

 第90章 Part90：精明

    讲到这里，海岚理解了屈书记的为难之处。陆石村现在的体量确实太小，种鲜切花的时间也太短。即使引进了资金，也不排除投资失败的可能性。
    此时建产业园确实为时过早，万一出现投资失败、产业无法成型的局面，产业园就会成为全镇的一大败笔。
    海岚咬了咬嘴唇，她不习惯立誓，只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选择不会变：“我懂了，一切都以你们的安排为是。”
    屈书记知道她憋着失望不敢表现，笑着说道：“你放心，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毛书记说你成立了一个花卉研究所，请了成市的专家担任顾问？”
    “嗯！”海岚应道，“这些都是毛书记帮着筹划的。现在只是借村委会的地盘挂了块牌，还没有专门的场所，但是会先请顾问过来培训技术，教育先行嘛！老师的技术比我强得多。我打算明年找毛书记借两间办公室，好好装修一下，发挥研究所的作用。让大家有地方找学习资料。”
    操作这种事情，相比较而言就灵活多了，屈书记面色轻松地对毛明辉说：“这个方向很不错！乡村振兴学院明年建好后，给研究所也留两间办公室。”
    毛明辉心里早就有这样的想法：“振兴学院下个月就动工，一定会按时按质完成建设。海岚请老师来乡村振兴学院讲课，我们也都有安排，是一点心意，村里目前有这个支出能力。”
    屈书记停下来看了会：“加油干！老毛，很多人不相信我们镇能富裕，但我相信一切皆有可能。我们镇的经济在全县是千年末位，明年年底把这个位置给我让出去！”
    他的眼神里既有父母官的镇定，又有中年男子追求事业的渴望；海岚觉得庆幸，从毛明辉到屈嘉平，他们对鲜切花种植都是支持的态度。
    --
    让位子的事她不予承诺，这不属于她的事业范畴；但是产业园她一定要做起来！
    百度对如浦镇的介绍并不复杂，主要经济来源于盆花种植与销售。她需要的是更详尽的内容，如浦种植盆花的前世今生，以及近五年的产量与销量。
    按理说作为一名投资家，尤其是如浦邀请过的投资家，顾子晋手里一定有详细的数据。是否开口问他要？她却有些犹豫。
    正拿不定主意，仲琼华的电话到了：“海岚，我还有半个小时到达你的基地。”
    海岚顿时想起她今天去如浦镇谈合作，说好要过来一趟。
    “仲姐，你按我发的定位过来。今天正好在安装大棚，我带你去看看。”海岚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送走屈嘉平和毛明辉后，她就回到家翻资料，不知不觉就是下午二点多。
    对于现在的生活作息，她还挺享受的。日出而作，日落而归。
    她起早是为了跑步锻炼身体，干农业没有强健的体格怎么行？跑步的路线是固定的，顺便到每家的花田里看看。
    接下来她跑步的路线会更加长，以后会有更多的时间泡在花田里；还要面对更多农户和种植上的疑难“杂症”。
    她忽然觉得自己太英明了，每个月请老师来一次，可以帮她解决好多技术上的难题；她不仅可以温故而知新，还能见到顾子晋。
    她领着仲琼华在田间走，指着眼前的一片田地，仿佛在说：你看，这就是朕为你打下的江山。
    仲琼华侧目看着她自信的神情，短短半年不到的时间，她与刚到河阳谈生意时的状态完全不同。
    事业感很足，但并不是女强人的形象；脸上最初的稚嫩已经褪去，却没有被精明笼罩。这种知性与商业融合在一起的气质，让仲琼华有些羡慕。
    她常常自嘲全身上下一身铜臭，多年来在市场里滚打摸爬，让她不得不专注防备与计较。就在今天上午，她见到了如浦镇最大的种植户顾经成，满脸算计与市侩，她要打起全部的精神来应对。
    相较而言，五十几岁的顾经成格局明显没有海岚大。海岚是愿意带着全村人种花，但他却只想一个人捏着这个赚钱的门路。
    “海岚，你胆子够大的。才种了多久的花，就敢下这么大的本钱。”仲琼华道，实际上顾经成今天有意无意透露出一个信息。
    陆石村的海岚在勾引他儿子，问他儿子要了二百万，她的目的是要钱，不会专心种花；与她合作有风险。
    海岚笑道：“我家那几亩地卖完这波花就赚钱了。专业合作社招商引资了二百万，我自己也做了个大学生创业贷款。资金上暂时没压力，但我心里压力很大。要保证投资商赚钱，还要让村里种植户赚钱，仲姐你看这一百亩地的花你能不能包销？”
    仲琼华微愣，她就这样大方地把收到投资的事情说了出来，还透露自己有贷款的举动。这孩子就挺单纯的……可细听之下，单纯的孩子明显在打探她的心思，或许想传达另一个信息？
    “我刚和如浦的顾老板聊了聊。海岚，河阳花卉市场的朱丽叶塔价格是被我俩压下来的，咱们肯定是要长期合作的。我看你呀，花是越种越多了。你真愿意全部卖给我吗？”
    海岚冲着她竖起大拇指：“我就知道仲姐姐有魄力！不瞒你说，我们成立了电商部，电商部有一家合作企业；花全给你是不太可能。但是我答应你，只要我还种花，在价格符合市场行情的情况下，我常年供应。”
    仲琼华望着海岚真诚的笑容，谁说她单纯？谁说她不精明？
    包销省事、无后顾之忧；但是她就是在试探仲琼华：垄断河阳花卉批发市场朱丽叶塔市场。
    “这几年滇南很多基地都在网络上卖花。不过品质不好说，好多花店老板买回去后发现质量不行，又转到我们这里买。”仲琼华的意思很明朗，她的客户群很大。
    “如果我是零售商，大概率也不会在网上大批量进货。”海岚应道，“作为老客户，我会选择与你合作，毕竟品质摆在这里。”

 第91章 Part91：分羹

    相互试探完毕，仲琼华朝海岚伸出手：“现在我们是长期合作伙伴了。”
    海岚看了看她，也伸出手。她的手不如刚毕业时那么白，但手指纤长；因为要种花，指甲早就不涂指甲油，修成了好看的弯月形：“我很荣幸。”
    仲琼华很满意此行，既保住了与海岚的合作关系，又获得了新的合作渠道；她能吃下江中地区玫瑰种植基地百分之六十的产量，就能为她带来良好的收益。
    在批发市场做生意多年的她，似乎看到了扩展版图的那一天。
    她心情一片大好，本就欣赏海岚，眼下更觉得她友好；忍不住想聊聊生意外的事情：“小姑娘有男朋友了吗？”
    换作平时，被人问这样的问题，海岚会毫不犹豫地回答“没有”；但今天她却迟疑了。昨天她和顾子晋算是确定男女朋友关系了吗？
    他说想追她，她说不用追，她接受。
    然后，他今天一天还没有联系过她；一如往常般冷静。他，是她男朋友吗？
    疑问占据了她的思维，她摇了摇头：“暂时还没有。”
    “那就是有追求者了？”仲琼华何其聪明，总能见微思着。
    海岚镇定地回道：“我都23岁了，如果连个追求者都没有，那岂不是太失败了？”
    “我觉得肯定不止一个追求者？像你这么优秀的姑娘，一定要找个共频道、三观合的男朋友。千万不能只看钱。”仲琼华相信她不是顾经成讲的那种人。此刻，她都想在这里包个几十亩地让海岚替她管理，换句话说，作海岚的投资者一定会有回报。
    因为要赶飞机，仲琼华说什么也不肯留下吃饭。海岚也不强求，只说道：“仲姐，以后我们常来常往。”
    好一句常来常往，仲琼华一路上都在回味她这句话的意思。相比之下，顾经成与她会晤的结束语就差多了。
    他说的是：仲老板，你要的花，我都能供给你，质量保证比陆石村的好。我种鲜切玫瑰的消息一出，好多老客气都来预订了。
    就很诈！
    他老婆心里却如火般烧燎。她开口问顾子晋要一百万，后者到现在都没表态。通常他不表态的事情就默认为：不行。
    顾经成不停地催她：“你到底拿到钱了没有？他不会这点钱都不给！给了外人二百万，连一百万都不给你，你还是不是他妈？”
    孟梦婷当年是镇上的美人，情人和丈夫相继出事后，她不想过苦日子，主动攀上了刚丧妻的顾经成。为了讨他欢心，把顾子晋丢给奶奶照顾了好几个月。
    顾经成答应后，她才去接顾子晋。因为都姓顾，她逼着顾子晋唤他作爸。可惜顾子晋当时就不肯和他们过，被强逼着过来后，死也不肯叫一声爸。
    她一气之下打了他好几回，打得多了，他恶狠狠地回了一句：我爸在坐牢！你还要当我爸吗？
    自此，顾经成和孟梦婷再不强求他。
    孟梦婷看得到顾经成对儿子永远是冷冷的，但是她不在乎；只要他赚的钱给她用，她能过上比别人更富裕的生活就行。
    她每次带着顾经成的儿子去胡同吃馄饨，老奶奶都会悄悄告诉她，顾经成打顾子晋；打得他都躲到这里来了。
    她却不在意地说：“阿姨，别人家的事你少管。”
    倒是顾翔成把这话听了进去，时不时在顾子晋挨打的时候，拉着他跑到老奶奶这里，给他买一碗馄饨。
    顾子晋的成功是孟梦婷没想到的，可是她却把这当成后半身富贵生活的依靠。就连她与顾经成生的儿子，也和她有同样的想法，顾子晋赚到了钱就应该分给他们。
    面对顾经成的质问，她如常挂着讨好的笑：“我是他妈，你是他爸，翔宇是他弟弟；这个钱他一定会出。听他助理说，这几天他在出差。等他出差回来，我让他回来一趟。”
    贺经成中年发福，因为胖，挂不住的肉堆在脸上，看上去相当油腻：“老子又没坐牢，怎么会是他爸？但老子给他吃喝、供他读大学；他不要忘了，没有老子，你们娘俩哪有今天？”
    孟梦婷点头称是：“就是嘛，他今天的成就与你的抚养分不开。”
    “让他来？你别做梦了！他出去上大学后就他妈的没回过这个家！哼，现在有了几个臭钱就摆架子，如浦镇请他回来做投资，他在镇上晃了一天，也没进这个家门。等他出差回来，你到成市去一趟！拿不到钱你也不要回来了。”贺经成肥肉横陈的脸上，表情显得凶神恶煞。
    孟梦婷有些为难。她去过几次成市，每次去都住在顾翔飞家里。说出来真丢人，她连顾子晋的家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想到隔壁村的海岚成了他的女朋友，肯定会知道他的住处，还会花他的钱，她心里就恨得咬牙切齿。
    “翔宇是他亲弟弟，他不投钱天理不容。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租地种鲜切花抢生意的主意是她挑起的，她不允许失败。
    可她不知道的是，即使她不挑主意，顾经成也打算这么干。他种了三十年盆花，幸亏孟梦婷前夫把他最大的竞争对手烧死了，他趁机低价收了对方的生意。要不然，他哪有今天？
    他种花技术还算过得去，也愿意钻研品种；但为人自私；从不与同行分享，就像别人会抢了他的蛋糕似的。
    打压同行惯用的手段就是降价！他种的量大，靠薄利多销每年也有可观的利润。但如浦镇花市的价格与环境就被弄得乌烟瘴气。
    陆和村突然有人种鲜切花，最初他心里是极其鄙视的！
    可是想不到对方来势汹汹，才收了几茬花就能收回本、有收益。他心里嫉妒得发痒！虽然与他种盆花没有任何利益冲突，但他绝不允许自己在这么好的市场里分不到一杯羹。
    他想好了，先租四十亩地；把对方的花价往死里压！既然孟梦婷主动说起这事，那这个钱就让顾子晋出！

 第92章 Part92：希望

    陆石村日渐热闹，不是因为隔三岔五找上门打卡的年轻人；而是新种植农户们在热火朝天地开垦土地、搭大棚。海岚发现她喜欢的作息突然消失了，她几乎全天都穿梭在田地间。从东家跑到西家，从李家走到张家。
    好在土地不需要改良，她和海宇航两个人分头行动，教村民最基础的技术，解答大家好奇又实在的问题。
    无论在陆石村还是钱明村，她被问得最多的问题就是：一亩地的花能赚多少钱？
    面对一双双殷切的眼睛，她都非常认真地回道：“只要日常照料不马虎，按时施肥打理，商品花评级高，就能卖个好价钱，包您一年餐餐吃肉。”
    陆石村虽不富裕，现如今餐餐吃猪肉完全没问题，但所有人都明白海岚说的此肉非彼肉。
    这相当于是她的承诺，村民们的笑容从殷切的眼睛里流露到饱经风霜的脸上；让海岚心中阵阵触动。她未曾想到在众人的心里，已经把专业合作社当成了希望；走向富裕路的希望，改变命运的希望。
    从钱明村回来时，她的情绪有点压抑。因为陈书记对她太客气了，简直把她当财神爷一般对待。她在想，师父带进门，修行靠自身。纵使她和老父亲全力教技术，也不见得家家户户都能种出最好的商品花。
    万一哪家在种花途中出点意外，出现收成不好，或市场行情骤变，花价急速下降的现象；她会良心不安。
    她停下小毛驴，坐在车上望着不远处正在搭大棚的方向，打开手机想对顾子晋说点什么。
    他出差回来后向她确认过于所长的上课时间，主动和她聊起顾经成种鲜切花的事，让她不要被这种事情扰乱心情；也相信她不会在意。
    这还是两天前的聊天记录，因为他又出差了。他还真是忙！想到此海岚放弃了给他发消息的想法，以20码的时速慢悠悠地朝家里开去。
    顾子晋老远就看到戴着遮阳帽、大口罩的姑娘骑着小毛驴龟速而行，时不时往两边田地看。他忍不住笑出声，这是在视察她的江山吗？
    海岚只觉得远处有一辆车，车型有些熟，车速貌似为零；过了一会她才确定，人家就是停在路边没动。她缓缓地移动小毛驴，行驶过程中产生的微微徐风让她觉得挺适宜；恰好能缓解她的顾率。
    越开越近的时候，她那一对明亮的近视眼睛终于看明白了：分明是顾子晋的车。
    而他则打开车门猫着腰下车，修长的身形站在空旷的马路上，让她想起他们第一次想遇的情景。这逆天的颜值，真的是随处一站都是风景。
    小毛驴“吱呀”一个刹车，她就停在他的对面，用满是惊喜的大眼睛看他往自己走来。
    “你不是在出差吗？”她开口，却没摘下口罩；口罩对于她来说，也是妥妥的防晒工具。
    顾子晋伸手替她把挡住眼睛的流海捋到耳朵后面：“为了能早点见到女朋友，马不停蹄地完成了所有的行程。”
    女朋友！海岚的嘴角在口罩里上扬：“怎么办？这个时间有点尴尬。”
    下午时分，她要是不回家吃晚饭就得请假，这假还不太好请。陆石村统共这么大点地方，她还能去哪？说到镇上去，好像没啥名目可说。
    请顾子晋回家也不太妥当，舒平晓对他的印象一般，更别提现在对父母说他们的事为时过早。
    可是顾子晋却不这么想：“我今天来，除了见女朋友，还想到女朋友家蹭个饭。”
    “不行！”她想都不想就拒绝，“我妈会骂我的。”
    顾子晋见她的眼神里都是反对意见，却仍在坚持：“总有被骂的一天，晚骂不如早骂。不过在挨骂前，你能不能向我透露点机密。比如你爸和你妈都喜欢什么？”
    海岚发现他说话总能一语中地，非常有道理；简直让她无理由反驳。
    不远处，从田地收工的村民看向他们，太阳映红了西边的天空，地平线上出现美丽的夕阳。
    顾子晋的车跟在海岚的小毛驴后面开进了她家的小院。
    海宇航正在院子里浇花，如今种了鲜切花，盆花也卖光了，院子里只留下一些特别喜欢的花。
    这车他认识，从车里走下来的人他也见过。只是来的时间点不太对。来者是客，他放下水壶，热情地道：“顾总来了。”
    “海叔叔好。”顾子晋恭敬地唤他。
    他被这个称呼叫得有点蒙，以前他与顾子晋是怎么对话来着？突然想不起来了。
    “好，好，今天是来看工程进度的吗？”顾子晋好歹是投资者，海宇航纵然疑惑，说话还是有分寸的。
    海岚心里非常忐忑，神色紧张地望着他俩，不知该如何向海宇航介绍顾子晋的新身份：她的男朋友。
    她发现她的男朋友脸皮还挺厚：“海叔叔，我今天是来蹭饭的。”
    海宇航脸上她意料之中的诧异，他向女儿投去询问的眼神，无奈海岚假装低头看微信，完全没有解释的意思。客人都说了想吃顿饭，难道还要拒绝不成？
    他最后努力了一把：“家常便饭不知道顾总吃得惯吗？”
    顾子晋再次发扬了厚脸皮的特点：“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家常便饭。”
    没办法，海宇航只得把他请进自家的餐厅。
    舒平晓刚在里间炒完最后一个菜摆桌，就看到海宇航领着身后的顾子晋进来，顿时也疑惑万分。
    海岚跟在最后面，脱下了遮阳帽和口罩，正用手把头发扎成马尾。
    “岚岚，这是？”她直接向女儿要答案。
    海岚吱吱唔唔道：“哦，他来吃个饭。”
    舒平晓瞪着她，这个时间点过来，不来吃饭，难道是提亲？
    海宇航招呼顾子晋坐，对舒平晓道：“顾总正好经过陆和村，饭点了嘛，他也不认识其他人，就到我们家吃顿饭。”
    舒平晓可不比海宇航那么好忽悠，她对海岚道：“先去洗手再吃饭。”
    没想到顾子晋也站起来，他要去洗手！

 第93章 Part93：拯救

    趁着他俩到院子里洗手，舒平晓拍了海宇航一记：“这是咋回事？”
    海宇航一脸无辜：“我也不知道。”
    海岚也在和顾子晋细语：“收拾场面就交给你了。”
    顾子晋见她手上搓满洗手液的泡沫，冲清过后手指纤细如葱，他抓住她的手：“放心，不会让你为难。”
    他吃饭很安静，但是吃得很香。让海宇航和舒平晓莫名感到很满意，原本在他们看来，住在大城市的他平日吃喝应该精致得很，铁定吃不惯乡下的家常菜。
    海宇航给他夹了一块腊鱼：“你很喜欢吃腊鱼？”
    “嗯！”他恭敬地放下碗筷道，“这是阿姨自己做的？太好吃了。”
    海岚心里直呼，好家伙，马屁拍得真到位。但舒平晓却不认为是拍马屁，吃得多真实。她笑着问道：“你也能吃腊菜呀？”
    “小时候最爱吃我爸做的了，好多年没吃到手工做的，觉得特别香。”他认真地说道。
    舒平晓仿佛听到一个缺爱的故事，忙说道：“别停着，吃饭、吃饭。”
    一顿饭毕，海岚帮着舒平晓收拾饭桌，顾子晋则与海宇航坐在院子里的竹椅上。他看着茶几上的象棋盘说：“我陪您下盘棋？”
    海宇航的兴致立马被拉起：“你也会下象棋？来，下一盘。”
    屋内，舒平晓则嘀咕道：“你俩这是好上了？”
    海岚噘了下嘴：“算是！”
    “什么叫算是？到底是不是？”舒平晓停下手里的活对着女儿凶，“你要不是认真的就不要开始。”
    海岚皱眉：“谁说我不是认真的？”
    舒平晓顿了会，好半天才叹气道：“就是年龄大了点，他爸是不是出事了？”
    海岚暗叹母亲的洞察力，但今天还不是“坦白”的最佳时机：“好像是，具体什么事我还没问。”
    “可是他那妈一看就是不好对付的。你怎么没个好婆婆缘呢？以后你那前任见了你，不得叫婶婶？”舒平晓的话让海岚泄气，到底是她亲妈，时不时就要揭她的“伤疤”。
    她说道：“就是先和他谈恋爱，还没谈到结婚的地步。”
    “什么？他在咱们村投了二百万，你要是光和他谈朋友不结婚，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舒平晓的声调都不自觉地上扬，“你别给我找事。”
    海岚叹了一口气：“知道了。”
    十月中旬的天傍晚有些起风，她泡了两杯茶端到院里，给他们放在桌子上：“要不到屋里下？”
    “别说话！”两位棋手同时吭声。海岚明白观棋不语真君子，放下热茶，坐在海宇航旁边看他们下棋。
    舒平晓整理完家务，替他们打开了走廊上的大灯。
    家庭温情场景赫然在幕，顾子晋又不着声色地放了海宇航一个子，海岚抿着嘴冲他偷笑，他故意视而不见。只听海宇航一声：“将军！”
    海宇航觉得赢得太不容易了，他使出了浑身解数终于赢了顾子晋，心情非常好。
    “顾总的棋艺很高强，你要是有时间，平常多研究下，我肯定赢不了你。”
    顾子晋谦虚地道：“海叔你太客气了，叫我子晋就好，我和岚岚在谈恋爱，我打算和她结婚。”
    海岚慌道：“结婚？！”
    坐在走廊上的舒平适双手搭在膝盖上，明显神情紧张。
    海宇航早就有了思想准备，回头看了老婆一眼，再看向女儿：“你俩没商量好吗？”
    海岚只觉得头大！这场面纯属意外。却见顾子晋走出小院，拎着一个纸袋进来。从里面拿出两瓶茅台，两盒虫草：“叔叔，阿姨，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每一次拜访该带什么东西。你们别嫌弃，这就是一个心意。我和海岚恋爱期间，随时欢迎你们监督。我要是有哪里做得不对的，你们直接和我说。”
    舒平晓直接把凳子搬到树下，不相信地问：“你都三十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顾子晋点头：“嗯，我一直是不婚主义。所以遇到海岚之前，没想过找女朋友。”
    “那为什么是我们家海岚？”海宇航直白地问道，他自认女儿虽然漂亮，性格也好；但顾子晋身边肯定不乏优秀的女性，他怎么会单独看中了女儿？
    顾子晋道：“因为她让我觉得赚钱有了希望。”
    他的目光柔和如光望着海岚，她是个小财迷。为什么会喜欢海岚？因为她无意中拯救了他。
    她曾对他表示最初创业是为了争气，气一下前男友。可他发现，她并不是这样。
    所有做事业的人都有目标和梦想，她也有。可是她不仅死守赚钱这个目标，还会把赚钱的事情分享出去。毫无保留、毫无怨言，甚至没想过有回报。
    她简单地认为，只要努力做出陆石村的知名度，就能为她带来更多赚钱的机会。
    她赚钱的目的即是为了享受更好的生活，但她首先想到的是让更多的人来陆石村；让陆石村的人不再漂泊在外。
    从此陆石村就不再只是乡村；而是有风景、有产业，物质生活丰富的乡村，好过有钱没地方玩，没东西买。她可以在陆石村过上纯粹的田园生活，这想法自私、简单又宏大。
    而他赚钱则是为了摆脱家庭，摆脱继父；如今看着孟梦婷为了要钱来找他，他竟然有一种报复的快乐。
    虽然在如浦投资基本等于无效，但他甚至想过就投给如浦镇，也不会给继父；他可以享受看着继父全家难过为他带来的欢快。
    这是一种病态，他懂！
    海岚赚钱的态度让他的思维慢慢转变。
    有一天，他突然意识到，事业成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不是用来打击他人的工具。如果抱着这样的心态，万一事业失败，是不是从此就跌进了深渊，永远都无法站起来？
    孟梦婷和继父虽可恨，但继父毕竟保证了他的温饱和教育；在这种家庭下，他那位异父异母的大哥甚至还保护过他。他的生活中不应该只有恨和报复，更不应该用他引以为傲的事业作工具。

 第94章 Part94：坦白

    海岚陪着顾子晋散了会步，两人朝她的庄园走去。天气渐暗，成片的玫瑰黑压压在微风中轻摇慢摆；海岚担心天黑田梗路不好走，正思忖着，顾子晋握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温暖，海岚手指触碰到他的掌心时整个人像被电击一般；如果路灯亮了，她一定能看到顾子晋也红透了耳廓。
    这番牵手于两人而言很是悸动。顾子晋先行迈上田梗路，转身看着她：“小心脚下。”
    海岚感受着被他照顾的欢欣，却还想逞个嘴硬，只是声音挺小：“每天都来的，摔不到我。”
    “那可不一定。”顾子晋说着，和她一起进了大棚。等到最后一批花骨朵长成半开的状态，第三批采收就结束了。
    “下个月可以做桩了。”顾子晋走在花田之间，对这个行业他也很是专业。
    海岚点头：“是呀，想不到还挺顺利的。要知道，当初我可是怕得要命。”
    顾子晋站在她身前，与她相对而望，不敢相信地说：“你怕得要命？”
    她面露羞涩地点头：“嗯，怕死了。万一种出来的花品质不好怎么办？卖不掉怎么办？亏本了怎么办？”她连说了三个怎么办，顾子晋仍然持怀疑态度。
    “可是我看到的是一个勇敢、坚定的小姑娘。话不多，执行力很高；让人觉得好狠。”
    海岚“扑哧”笑了：“我挺爱说话的，只不过是看人说话而已。我这哪里算得上勇敢？只是被逼上梁山了，必须朝前走；不走下去，钱就会打水漂。”
    “爱钱的小姑娘！”顾子晋忍不住捏她纤细的手指。她看似沉静，实际上浑身上下都透露着朝气与热情。即使遇到挫折与困难，也能韧性十足；这是让他最沉迷的地方。
    如果一定要说对她是什么时候动心的，可能是在于所长的策动下，下载了抖音刷她的视频开始；她在玫瑰花田里的专注和无意透露的微笑，像阳光一样打动了他。
    “爱钱没有错？君子好财取之有道！你要是不爱钱，赚那么多钱干嘛？存银行里看着玩么？”她的语气很顽皮，像个小孩子。
    顾子晋忍住环抱她入怀的冲动：“我现在应该好好想想，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发现了？我和你想像的完全不一样。你要是后悔还来得及。”海岚双手背在身后，歪着头朝他说道。
    他终于伸出手把她揽进怀里，大手按住她的后脑勺：“我不会后悔，希望我也能让你不后悔。”
    海岚伏在他胸前，隔着衬衣感受他强有力的心跳。她也曾和贺伟诚拥抱过，却没有像此刻这般，既紧张又欣喜，还有一种期待的心情。
    空气里隐约荡漾着玫瑰花的清香，她闭上眼睛，双手主动环住他精瘦的腰身。
    顾子晋用下巴蹭着她头顶上的头发：“我没看错的话，今天你碰到了些事情，对吗？”
    海岚仰头望他，眼睫忽闪：“你是神仙吗？”
    “当然不是。我看到你把车停在路边，貌似有点惆怅。”顾子晋说道。
    海岚依依不舍地离开他的怀抱，他握住她的手腕，两人边走边聊，海岚把心里的担心统统说了出来：“你看，我胆子真的不大。”
    顾子晋无声地笑了：“岚岚你要知道，我们不是人民币，不可能被所有人喜欢。就算你带着全镇人种花，家家成了百万富翁，他们也不见得都觉得你好。”
    “话虽如此，万一有人不赚钱呢？”海岚还是有点担忧。
    顾子晋若有所思地说：“每个人都会害怕结果不好，实际上我们应该做的是复盘。如果有人赚钱，有人不赚钱，他们应该做的不是怪你，而是要检验自己哪里做错了。你所要复盘的是，为什么你没有让他们执行到底；你是不是没有做好中途监督的工作？”
    海岚不解：“监督？”
    “这只是我的一个表达方式。你想过没有，大家对你的期望是建立在专业合社的基础之上。也就是说，入社是基础，入社后所有的花都会以专业合作社的品牌出售。我说的没错？”
    “没错！第一批花就是这么做的，你这不是旧话重提吗？”海岚不理解，他为什么要为她复习这个概念。
    顾子晋理解她的疑惑：“我知道你经常去种植户花田里看玫瑰的长势，以后种植户越来越多，难道你要把时间都浪费在挨个看长势上面吗？”
    “所以要多开实践课程，利用乡村振兴学院和花卉研究所，学与做相结合。在实践课程中检验种植技术是否到位。再针对学得不够、懒得学的人去督促，保证鲜花的品质。我这么说对吗？”海岚问道。
    “聪明。你一定要制定一套可行的培训计划；坚持做，重复做。以后即使专业社有上百家社员，你也能对所有种植户的能力、情况了解得一清二楚。”顾子晋带着她往外走，为女朋友的超高理解力感到骄傲。
    海岚跟在他后面轻声道：“谢谢顾老师。”
    顾子晋驻足，扭头望她：“顾老师等着你分红。”
    “压力好大！”海岚忍不住低嚎。
    顾子晋不理会她，只牵着她的手往前走：“有压力才有动力。”
    他今天又接到孟梦婷的电话，主题依然是要钱。顾翔飞买房，他给过钱；顾翔宇买房，他也给过钱；上次贺伟诚要买房，他没有给钱，但是托人向房地产公司要了个折扣。
    这次她又来要钱，他的心情已经不一样。他不想再享受看着她“乞讨”的报复感；而是认真地考虑了顾经成的扩产计划是否可行。
    “岚岚，我继父开种的时间可能和陆和村一样。”他决定向海岚坦白。
    海岚不怕有竞争对手，但她对顾经成的口碑有所了解：“据说他最在行的就是打价格战。”
    “虽然这件事情是冲着陆和村来的，但毕竟是扩产，对如浦镇的经济发展是有帮助的。”顾子晋说道，“打价格战的人，其实是最没有自信的人。他打不过的。”

 第95章 Part95：技艺

    海岚非常冷静地说道：“你要是钱够宽裕，就当为家乡做贡献？”
    “贡献？”顾子晋自嘲地笑，“我没有这么高尚。权当另一个投资，不过分红够呛。”
    “可能本钱也不见得收得回来？”海岚弱弱地问。
    顾子晋实话实说：“我也会以公司的名义和他们签合同，如果他们不履行合同应尽的义务，可以走法律程序。”
    海岚用手指挠了下他的手心：“打官司就不要了？虽然相处的时间里不是特别快乐，好歹也算得上是家人。我这么说并不是因为白莲花，就是觉得打官司太麻烦了，严重影响心情。要么你就不要投资。”
    “你说的对。我做生意不惹官司，你放心！签合同只是一个约束，免得又被他们当了一回冤大头。”这种话他从来不说，第一次说出真实的感受，他心情很是放松，“当然，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会给了。”
    因为他有了想要一起分享成果的人。
    “现在出发到成市都快12点了，你慢点开车，到了后给我发微信。”海岚主动表达自己的关心，让顾子晋觉得她有点被迫营业。
    他很贴心地说道：“海岚，你可以慢慢熟悉我，不要勉强自己。”
    “我行使一下女朋友查岗的权力，不觉得勉强。”橘黄的路灯光洒在她脸上，给她的笑容增添了一层朦胧的美。
    顾子晋很快再次到来，朱丽叶塔和高原红的花苗已经定下去了，两位村高官比海岚还紧张。他们像抓小学生上课似的，电话、微信盯着种植户们来上课；恨不得在村里装个高声喇叭循环播放。
    事关切身利益，不需要他们这么盯着，花卉研究所挂牌的那天，几十家种植户老早就来蹲点占好位置。于所长安排了一个小时的知识课程和一个小时的实践操作。实践操作深受种植户的欢迎，每当于所长停在某处检查点评时，他身边就围满了人。
    海岚也辅助他，帮着指点。坐在最后几桌的挤不进来，只得在原地等着。
    海岚一个转身发现已经有人指导，这个人竟然是顾子晋。尽管最后还是需要于所长来验收，经过他指导的几家种植户对他的技艺仍是赞不绝口。
    等到于所长全部检验完毕，海岚很自然地走到顾子晋跟前：“谢谢顾老师帮助。”
    顾子晋双手搭在身前，笔直的身体像个标枪站在墙边，微侧头对她说道：“大脑记住了，手不一定记得住。再让老师带到田里示范一下。”
    海岚眼睛睁得锣大：“有你这么坑老师的吗？”
    “你看老师多高兴？他巴不得多来几次，这样就可以让我送他来。你真没悟出老师的想法？”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海岚瞬间淡定了：“那你说呢？”
    两个小时的课程结束后，于所长觉得有些辛苦；毕竟年龄摆在这里，上大课对他来说是体力活。更别说下课后大家都想找他讨教技术，都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严重伤神。
    海岚微皱眉头：“这样不得把老师累坏？”
    她连忙向毛明辉提出要带于所长去休息一下。于所长感觉到大家心情的迫切，主动说道：“这样，今天晚上我住在县里。明天上午给大家做一下实地演示，你们今天选好实验田。”
    陈书记腰弯得比谁都低：“老爷子，就到我们村里！我现在送您去休息，明儿一早我来接你。”
    于所长一双不大的眼睛滴溜地在他和毛明辉身上打转：“你们哪个村种植户多？”
    这话一出，让陈书记当时心情就不太好，但事实摆在眼前，当着大家的面他不好意思反驳，只得说道：“虽然我们村种花的人少，但咱们村的种植户种得可好了，要是能把他教得更好，他就可以帮着作指导。陆和村有老海父女作技术骨干，我们也想培养这样的人才。而且明天大家一样的可以去看嘛！”
    李建国也帮腔：“是呀，要不然以后总要麻烦海岚他们跑邻村来，他们该多辛苦。”
    毛明辉见他们把话说到了这个地步，当下决定：“行，那明天就去你们村做示范。”
    于所长起身：“明天上午九点到钱明村做现场教学，希望在座的都来。今天都别围着了。”
    他走到村委会门口，看着“花卉研究所”的招牌：“不能光挂牌不做事，海岚呀，要多培养些技术骨干，才能让种花致富的路走得更远。”
    毛明辉评价道：“海岚这姑娘气量大，她就是希望所有种植户都是种花达人。我们也寻思着多开课，请您老多过来几趟。”
    于所长道：“我没问题，但你这个书记要保证把人都叫过来学。想要靠花赚钱，一定得用心。”
    当他看到专业合作社租下的一百亩花田时，直接问海岚：“明年是不是可以翻倍？”
    海岚抿着嘴看他：“老师，今年能不能应付过来还是个未知数呢！”
    于所长看了顾子晋一眼：“这不有他吗？”
    他的眼神毒得要命，虽然当事人都没有向他汇报情况，但他从两人互望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打心底为顾子晋高兴；恨不得把他与海岚绑在一起，生怕海岚后悔。
    毛明辉的思维还在外围，只记挂着顾子晋是投资者：“顾总挺忙的？也不能总劳烦他。”
    于所长不以为然地说：“他该忙的时候我自然不会叫他。”言下之意，他现在空闲得很。
    海岚嘴角扬成一个笑脸，这两人互相嫌弃对方太闲。不过她倒是知道，顾子晋忙起来的时候，连微信都不发。
    于所长又问了一些常规的问题准备去县里办入住，毛明辉抢着要安排，却被海岚拒绝道：“这个就不用村里开支了。我来！”
    于所长悠悠然来了一句：“毛书记加油呀，假使有一天把这里做成花卉旅游区，还能有民宿。你们村呀就能留住游客了。”
    毛明辉觉得这主意是真不错，但目标却有点难实现。

 第96章 Part96：细心

    于所长有两位得意门生陪着吃晚饭，满脸慈祥如意。要说专业水平，海岚不是最高的，但她是他的学生中，唯一回乡种花的大学生；所以他看得很重。
    顾子晋是他从老家带出来的，以前经常邀请读大学的顾子晋到植物园来帮着打下手，顺便给他发工资，还让他蹭食堂；他是真心心疼这位小伙子。
    眼看着他的愿望终于实现，桌上的小菜也变成了山珍海味。
    他笑嘻嘻地说道：“你俩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顾子晋很自然地握住海岚的手：“老师，你都看出来了还明知故问。”
    于所长非常得意，笑着问海岚：“是什么时候的事？”
    海岚毕竟是女孩子，虽不至于羞涩，但还是有些难为情：“就前段时间！”
    “好呀！真好！”于所长指着顾子晋由衷地说道，“这个人呀拧巴得很，我以前给他相中过好几个学生，他看都不看人家一眼。”
    话毕，他突然觉得这话说得不太妥当。果然，顾子晋满目幽怨地看他，轻声对海岚说：“我们老师除了研究植物外，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给各位未婚学生做媒。你不要在意。”
    于所长嘿嘿直笑：“没错没错，这是我的副业。事实说明你的眼光不错，我真没想到海岚能把种花这事，做得这么像模像样。我和你们毛书记聊过，如今大方向是乡村振兴、共同富裕。这是好事，也是件难事，你一个人做不起来。得多找人帮忙才行，让子晋多帮你找点资源。”
    顾子晋悠悠地说：“我女朋友的产业，我肯定会多关注。但是她刚学会走，不能跑得太快，慢慢来。”
    于所长对海岚道：“我一直希望他能回如浦投资，可惜他的心结一直没解开。”
    顾子晋慢条斯理地说：“我已经打算给他投钱，走正常投资渠道。”
    “如浦镇如果能出海岚这样的角色就好了。”于所长感叹道，虽有私心但够大器，喜欢赚钱却不算计；还懂得适应互联网的节奏。
    海岚笑道：“我看两个镇暗地怕是要掐架了。老师，我不管你是哪里人，反正你和我们签了合同，一个月至少来讲两节课。”
    于所长指着她笑：“小姑娘的心眼。放心，我每次都让子晋送。”
    海岚唧着嘴：“我真不是为了见到他才催你来的，就是想让你多上课。”
    顾子晋额头飞上黑线：“不想多见我几次吗？”他俩好歹也算是异地恋，汽车车程三小时，高铁也要一个半小时呢！
    海岚笑着给他夹了一颗小青菜：“我想见你的时候，随时呼唤你。难道你会不来？”
    顾子晋看着青菜问道：“所以老师吃虾，我吃青菜？”
    海岚调皮地瞄了他一眼：“在我家吃饭的时候，我看你吃得最多的就是青菜了。你很喜欢吃家乡的青菜？”
    顾子晋内心一暖，他最爱吃父亲种的青菜；炒菜的时候，把油烧得滚烫，菜叶和菜梗都烧得酥软出味，他可以吃三大碗饭。
    成市大超市里摆放整齐，价格高昂的青菜与这里的品种不同；炒出来完全没有浓郁叶绿素的味道。说来也伤心，孟梦婷每次去成市看望顾翔飞，都会带上大包的青菜；唯独不会给他带。可能在她心里，从来都不知道这是亲生儿子最爱吃的菜！
    没想到海岚如此细心，只是在她家吃一顿饭，她就看了出来。
    他暗自深呼吸，声音不禁放轻：“嗯，非常喜欢。”
    --
    钱明村村委会陈书记叫上全村种植户连夜开会，李建国此时像陈书记副手似的张罗着倒茶递水。
    陈书记道：“都坐下来好好聊聊！明天专业的老师要过来现场教学，建国地里正好有花，咱们就以他家的地为实验田。我们村虽然种植户少一些，但是我希望人人都是种植高手。不要动不动就去请人家老海，请得多了，你们自己不嫌烦吗？”
    所有人纷纷点头称是，都觉得这话说得很有道理。陈书记的话还在继续：“明天谁家都不准请假！种花第一年，谁要是搞不清状况，那就是跟自个的钱过不去。种花赔本了没人替你们买单。”
    “放心，陈书记，不用你交待，明天肯定到。”不来的是傻子！都是下狠心拿全部家当种花的，谁忍心打水漂？
    李建国道：“陈书记，明年我们也成立个专业合作社。咱们自个卖花。”
    陈书记有点不放心：“卖不掉怎么办？”
    “哪能呀！我也上抖音看了，好多大老爷们都网上卖花。生意好得很呢！”李建国瞅着陈书记心动的神情说话。
    “等大家都种上这一波再说！”单干的时机不太对。
    开完会，李建国故意拖着没走，等着陈书记锁门。陈书记知道他有话要说：“说，人都走完了。”
    他横下心把藏了好久的话倒了出来：“陈书记，你也不想想；海岚有那么好的心思吗？把我们的花都收进去，她卖多少就给我们多少？她肯定从中间赚了差价，搞不好陆石村村委会也占份子。明年产量这么大，就算差价只有一毛钱，那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陈书记犹疑道：“村委会不可能做这种事。”
    “那你咋知道海岚不会这么做？”这话李萍没少在李建国面前说，他也觉得白给大家做事不太可能，多少会有点门路。
    “先带着大家好好学！这件事情我们商量着来。”陈书记依然认为时机不够成熟，花都还不会种，就别提卖花的事。
    他背着手去骑电瓶车，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李建国说道：“你要不先把抖音号整起来？”
    李建国堆起满脸的笑容：“我都有千把个粉丝啦！做好桩以后呀，我打算开直播卖些桩试试看！”
    “桩也卖？”陈书记问道。
    “卖呀！有些不太好的桩，到时候便宜卖掉。先聚个人气再说！抖音上很多人这么干！当两年的桩卖，可好卖了。”

 第97章 Part97：挑事

    陈书记摇头：“你小子脑子是贼精。但这方法我不看好，会砸口碑。到时候砸的不光是钱明村的口碑，而是许和镇的。”
    李建国连忙笑道：“哪能呀！绝对不能，你就放一百个心，九块九包邮的桩，砸不了口碑。”
    “这还差不多！”陈书记骑上电瓶叮嘱道，“于所长的课，你一节也不能落下。”
    李建国的话还是在他心里扎了根，一路上他都在想：钱明村花卉专业合作社，多带劲呀！
    顾子晋也在路上，他送海岚回家。海岚一时兴起问道：“老师都给你介绍什么样的学生了？长得漂亮吗？”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秋后算帐，但他明白恋爱中的姑娘心眼普遍会变得轴一些。他满脸无辜道：“我真没谈过恋爱。你要问我她们漂不漂亮？我也答不上来，因为我没见过。”
    “你再好好想想，你见过没有？”海岚有些不依不饶。
    他心里大呼不好，迅速回忆了番：“没见过，一个也没见过？”
    海岚坐在副驾驶，侧身望他，眼睛里闪着狡黠的目光：“你确定？”
    他微微扭头，只觉得她眼睛透亮得很，刚吐出两个字：“我确……”立马就收了音，不对，这小姑娘在诈他！
    他手指微抬打了个右转向灯，把车停在路边，摁上双闪，好整以暇地说道：“就见过你一个。还挺漂亮的，真的。是我认识的女性中最漂亮的一位。”
    海岚到底是年轻的女孩子，喜欢听人夸，尤其是男朋友夸。
    她明白自己长相优渥，在学校的时候差点被评作校花。她笑嘻嘻地问道：“真的吗？你第一眼见到我的时候就觉得我漂亮吗？”
    她本是开个玩笑，谁知顾子晋认真地说道：“嗯，在老师那里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很漂亮。不过，我向来主动避开漂亮女人。”
    海岚知晓他是因为父亲的话才会有这种阴影，她仍在逗他：“那我就放心了，起码你不是见色起义。”
    “但我对你有好感。”顾子晋缓慢地说道。
    海岚抬眉：“哦？怎么会？我觉得你对我挺冷淡的。”
    “真的，有好感。但是会刻意保持距离。”顾子晋回想归认识她时，就是这个感觉。海岚忽地往前一凑，与他眼对眼，鼻对鼻。他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放大的面孔，小巧高挺的鼻子，晶莹透亮的眼睛。
    “记住了，以后对其他漂亮女人，要永远保持距离。”顾子晋这才发现，她竟然还有如此可爱的一面，就像个小霸主。
    他把手抚上她胶原蛋白满满的脸上：“放心，绝对不会多看一眼。”
    姑娘，我再重申一次，你真的要对自己、对我有绝对自信。
    殊不知，海岚在感情上确实有点不自信。因为贺伟诚对她就是见色起义，靠卑微追求两年感动了她，最终她发现，他并不是真正爱她。
    --
    清晨，海家后园的公鸡刚打鸣，海岚就起床骑着自行车去三叔家。海向阳正在厨房准备早餐，一见到她很是诧异：“景山还没起床呢！”
    她靠着门框对他说道：“三叔，我今天是来找你的。”
    “找我？坐下说，我先把面条捞出来。”说着海向阳连忙收尾，给海景山打电话，“和你妈一起下来吃早餐。你赶紧的，海岚在这里。”
    他把自己那碗面递给海岚：“在我家将就着吃点！”
    海岚把面碗推回去：“我可不是来吃面的。你不是六组的组长吗？你挑几家种植户，跟我老师好好学。争取出几个技术骨干。”
    海向阳不以为然地道：“你们呀，就是因为书读多了，想太多！种花和种菜都差不多，下种、施肥、收菜就完事了。你看我也没怎么学，这波花不也种得挺好？”
    “那是因为咱大伯没少来替你照料！”海景山还没进门就抢着说话，“你也不看看大伯这半年瘦了多少。他自家的花田都没怎么管，尽给二叔和我家，还有毛叔家打理了。”
    海向阳也不否认：“是亲兄弟嘛！”
    海岚为难地对他说道：“明年我和爸爸可能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关照两位叔叔的花田了。”
    “你租了那么地，我就知道你会忙。”海向阳一边吃面，一边说，“你放心，我肯定会认真学。咱们组里五家种植户，我负责教。”
    海景山摸了下鼻尖：“爸，你教呀……”
    “小看你爹？”海向阳打断他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我保证学得有你大伯那么好。对了，海岚，前几天你二叔对我说起一件事。”
    海岚意识到只要是二叔说的话，基本是她那事精二婶的主意。她看了眼除了进来时打了声招呼，就不再多话的三婶。
    她这两位婶婶，三婶是拳头伸到她脸上，她都坚持用漠视对付；二婶就不同了，就算没事都得挑个头。
    “说句作为晚辈不该说的话，二叔的耳根太软了。”不该说的也要说，不说心里过不得。
    海向阳也不责备她：“人的个性就是这样，没办法。他和我说呀，你们专业社把花卖出去，怕是在赚大家的差价。我琢磨着以后种植户多起来了，他会到处说这种话。”
    海景山把筷子往桌上“啪”地一放：“就他家两公婆事最多！”
    海向阳看了儿子一眼，连他都能看出来的事，难道别人不知道？
    “不准这样对长辈说话！”
    “大伯和姐姐这几个月多辛苦？他们眼都是瞎的吗？再说对方公司开的发票上都有单价，姐姐她一分差价都没挣。爸！我也算是合作社的员工，二叔和二婶是不是也怀疑我？”海景山依旧是护姐狂，谁说海岚的不是就得炸毛。
    海向阳想想也是，但是李萍传过来的话难听得很，他还没说完呢！
    “三叔，还说什么了？你都告诉我！我也想知道，大家的意见在哪里。”海岚猜到铁定还有话。
    海向阳由着老婆把面碗收走：“说合作社是你妈作帐，她没有会计证，不符合财务规矩。”

 第98章 Part98：猜忌

    海景山仍是气愤，但海岚反倒很冷静，她学的是财务管理，从专业的角度上讲，李萍这话说的挺有道理。
    “确实不太妥，这一点要改。”
    海向阳只以为她说的是气话，劝慰道：“你二婶就是这种人，特别喜欢找碴，你别和她计较。”
    海岚道：“正因为有喜欢找碴的人存在，我就更加要做到让别人无碴可找，是得换个专业的人来做这件事情。”
    “请人又得发工资，多浪费钱呀！你妈在咱们亲戚中最会算帐了，这么多年替你爸管帐，从没出过错。这事交给她最合适不过。”海向阳不认为有何不妥。
    海岚反过来劝他：“我心里有数。三叔，以后二叔在你面前说什么，你听着就好。别和他争论，免得伤了兄弟间的和气。你们组里种植玫瑰的上，劳烦你要多费心。等会记得把人都叫到钱明村去看现场授课。”
    海景山不解地问道：“姐，你真打算不让大伯母管帐了？”
    海岚对他说道：“你帮我到你同学中问问看，有没有愿意做个兼职的？每个月帮我们做帐、报税。”
    海景山还真有这样的同学：“上回到我们花田拍照的小莲，她学的就是会计学。”
    “她不行！”海岚摇头，“你不是说她们三个人要做社群，准备做我们的鲜花网购代理吗？”
    海景山尴尬地抓头：“哎呀，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
    “要不说你是个榆木脑袋呢？太实诚了！”海向阳望着儿子无奈地说道。
    找人是最难的，海岚深知这一点，“我回去问一下我爸，看谁能胜任这个工作。”
    海向阳试探着说道：“你们记得吗？二婶家的小五也是学会计的。”
    他这么一说，海岚和海景山都想起来了。李萍那位引以为傲的儿子确实毕业于会计系，如今在城里就业，据说就在财务部。
    “如果他愿意兼职，又能守口如瓶的话，我觉得不错。但现实是不行，二婶肯定会问他要合作社的财务数据；到时候他给也不是，不给又伤了他们母子感情。再说二婶那么计较、好比较，回头拿景山的工资和小五来说事，岂不又是一件麻烦事，还是免了！”海岚有些明白李萍为什么要这么说了，横竖就是想从合作社里沾点光。
    “不是说小五每个月工资上万吗？还有住房公积金，二婶还看得上咱们这里的兼职？”海景山百思不得其解。
    财务管理问题像颗针似的扎在海岚心口；此刻，无论李萍或是别人是否有非议，她都觉得这是件大事。
    自家做生意，自家人做帐确实合理；关起门来算一下盈亏就好。可如今是合作社搞生产，地多金额大，再让舒平晓管财务，工作量大不说，还有可能会遗漏。她准备找毛明辉商量商量。
    --
    于所长又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不厌其烦地比划算花的间距是多少，花苗来了后如何松根、再种植；他细心到连种植的深度都讲了个通透。
    一群人随着他的脚步在花田间移动，他回答大家的问题后说道：“很多日常中会出现的状况，多向有经验的的种植户问，也可以给花卉研究所公众号留言。现在你们问题多多，有些内容还一知半解，等到把花种下去的时候，自然什么都懂了。”
    李建国点头称是：“是呀，我当初也是什么都不懂。如今好歹是入门了。”
    于所长顺着他的话说道：“往后有啥不懂的，直接问他也不错。只要用心，没有种不好的花。”
    他是学术型学者，不懂经营，不会说销售上的事情。偏偏有人开口问道：“老师，万一没种好，是不是就卖不起价？”
    他抬起下巴冲海岚一指：“卖花的问题找我学生，相信她错不了。”
    李建国的脸色微变，不等海岚开口就率先说道：“我们镇如今种花的名气做上来了，花是肯定能卖得掉的。我们就听老师的，把花当粮食，可劲地种就对了。”
    这番话让在场的人都信服得很，达到了他想像中的效果。他要做钱明村的种花先驱，不会让大家把关注的目光放在海岚身上。
    海岚隐约觉得钱明村以后有领头羊了。她帮他攒人气：“李叔叔说得很对；据我所知，他的抖音号也有上千粉丝，以后还可以为你们在网络上卖花。”
    陈书记和李建国心头一颤，她怎么知道的？好像一点都不在意。
    两人有一种作贼心虚的感觉，尤其是李建国：“海岚别这么说，以后这销售的事还得仰仗你。”
    “陈书记、李叔叔，你们要是愿意的话，我把手里批发商的联系方式都给你们。钱明村要是可以自产自销，那我的压力就小多啦！咱们村的合作社模式都是借鉴滇南那边，操作起来方便实用还有效。不如钱明村也组建一个，在场的大叔大伯们都来入社。以后只管放心地种花，不用考虑卖花的问题。”海岚诚心诚意给他们提建议。
    陈书记只觉得头上冷汗直冒，他和李建国昨晚所想所说，显得太小人之心了。
    现场授课结束后，顾子晋抬手遮住嘴角的笑：“你就这样把钱明村给送走了？”
    海岚无奈地说道：“不是我想送走，是有人自己想走。李建国是我二婶的亲哥哥，他们暗地里肯定有不少的意见。再说了，他们既然怀疑我在中间赚了差价，那就让他们去张罗！以后我也落个轻松。但是我觉得这个局面也不好，我得去找屈书记聊聊看，这样下去对产业发展不利。”
    “有产业园就可以了。以村为单位入产业园，统一管理起来，可以减少恶意竞争的现象。”顾子晋道，“加油，把体量做起来再说。”
    “行了！”海岚拍了拍双手，“杂七杂八的事情都处理好了，等花苗一回来就火力全开！今年互联网销量必须过六位数！”
    顾子晋见她踌躇满志的模样，继续笑道：“少了点？”

 第99章 Part99：大度

    海岚心虚地缩回肩膀：“饼不画得太大嘛，万一实现不了怎么办？”
    “就算是与平台合作也不止六位数。”顾子晋善意地提醒她道。
    她呶了下嘴：“那是你的资源，不算！我说的是抖音号加微信群。”
    “他的不就是你的吗？傻姑娘！有资源不用是浪费呀！”于所长冒出来打趣着海岚。
    她热情地挽着他的手：“放心，老师。我保证不浪费好资源，你要常来的哦！老师就是最好的资源。”
    海宇航很少见女儿这么兴高采烈，唯恐她说话没了分寸：“岚岚，不许这么跟老师说话。”
    于所长劝阻道：“没关系的。老海，你女儿特别有前途，我很看好她。你相信我，她如果想做什么事情，你尽管支持就对了。”
    海宇航对女儿的自信不比他少，海岚的性格不属于冲动型，凡事会深思熟虑后才做决定。所以，他历来不反对她的意见。
    “我家岚岚能得到你的赏识真是太荣幸了。不瞒你说，我种了十几年的玫瑰，听了你的课觉得受益匪浅。”
    几个人说了会话，于所长就准备上车回成市。却见陈书记和李建国寻了过来：“于老师你这就要走了？”
    于所长收回脚：“你们好，还有什么事吗？”
    “我能不能加您的微信？如果有什么不懂的，想在微信上请教您。”李建国态度谦逊非凡，于所长却面露难色。虽说是来授课的，但种植户到底不是正儿八经的学生。
    “哎呀，你看这多不好意思，我手机刚才没电了。下次来的时候再说，你看行不行？”
    李建国信了他的话：“是我不好意思才对！欢迎你常来，我们村的人都盼着你来。”
    他表现得有点过，陈书记上前道：“于所长要回成市，我们就不打扰了。下回一定要吃个饭再走。”
    顾子晋都没顾得上和海岚单独告别，只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驰车而去。
    今天的场景若是毛明辉看到了，准得把陈书记说一顿。陈书记也意识到利益心表现得太过，他对海岚说道：“今天老李说的话你们别介意；他也是想帮你减轻点负担。”
    海岚要说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人性就是自私的；她尝试着理解这种行为。毕竟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种花。就像顾子晋说的，如果都要在意的话，只怕会折寿。
    “我希望有更多李叔这样上心的人，那咱们镇往后的日子就更有奔头了。”
    李建国连忙点头：“海岚你说的太对了，那个，你说的批发商联系方式？”话说到最后，他不自觉地放低身段，满脸堆笑。
    海岚打开微信，找到仲琼华的微信号：“就是这个大姐包销了我们的花。花卖什么价格，都可以问她，一清二楚很透明的。你加！”
    她算是借着这句话出了口小气。回家的路上，海宇航劝道：“别和他们置气。管好自己村里的花田就得了。”
    海岚坐在电瓶车后面：“爸，你也太细心了？这也能看出来？”
    “你是我亲生的，你是生气还是高兴，我还看不出来？”
    另一边，陈书记却有些沮丧。李建国见他情绪不高，也不敢多话，只跟在他后面朝村里走去。
    “你不觉得我们有点小心眼了？”陈书记开口道，“海岚这姑娘完全没把这些小伎俩放在心上。”
    李建国心里也觉得见鬼了！照李萍的话来看，海岚绝对不会公开销售渠道，也不敢把真实的收购价公布出来。可她却大方地给了仲老板的微信号。
    “可能他们私下有其他的合同？”
    “你放屁！”陈书记来了句粗话，“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就你那多事的妹妹，闲话能从陆石村说到我们钱明村。我跟你说，咱们这十几家种植户把家底都兜出来了，你们兄妹俩别给我弄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是干事业，不是勾心斗角。老子差点被你带沟里去！”
    李建国被训得一头包，他原意也不是如此；不都是被那李萍每天在面前唧的吗？
    “陈书记，我家从祖上就是钱明村的人，除了嫁出去的女儿，我们什么时候多事了？牵涉到大家伙吃饭赚钱这么大的事，你就是借我个胆，我也不敢造次！我想寻个好路子，一来呢，自个有主动权；二来，确实是给海岚减轻负担。你相信我，我绝不会拿大家赚钱的事当儿戏。”
    陈书记才不管他赌咒发誓：“我告诉你，种花共富产业不仅是村里的事情；更是全镇未来的规划。上面绝对不准我们掐架。你要自个卖花可以，但是不准压价！要是把价格压了下来，你就是全镇的罪人。”
    他这话说得又急又重，李建国脸上都快挂不住，一个劲地说道：“那合作社难道也不成立了吗？我听说这个上面是有政策的。比如意外险，都可以报销，算不上海岚给的福利。”
    “合作社当然要成立。可你想想看，不管是谁给的福利，好处都是落在大家身上的。”陈书记语气缓了些，“你是有胆量，但肚量也得放大点。批合作社的事情，到底还得村里去办。”
    他的意思还挺明显，搞事的话，想办合作社就等着看。
    李建国多精的人，在陈书记面前只会一味服软。当一把手的虽不做生意，却能一眼看出他的心思；他确实想压价。
    他就不信，同品质的花，他的价格比海岚的卖得低，难道不比她卖得好？
    陈书记对他的性格甚是了解，一席话击穿了他最后的幻想：“你也不想想，我们村明年所有的花收下来，都没有海岚一个人种的一半多。你拿什么去和她压价格？她只要比你的价格少一丁点，都能比你赚得多！你趁早死了这条心，价格上必须统一抱团。”
    他们不知道的是，海岚早就和顾子晋聊过这个话题。无论是如浦，还是许和镇，谁想压价，她就不待见。

 第100章 Part100：释怀

    黑色的轿车驶出县际公路，往高速路口开去。顾子晋关切地对于所长说道：“老师，你这两天辛苦了，在车上眯一会！”
    于所长哪里睡得着？他轻叹了一口气：“你给我句实话，和海岚是认真的？”
    顾子晋轻声笑着：“老师，我做事什么时候不认真了？”
    “你不是那什么不婚主义吗？就因为这个，辛苦挣来的钱总是瞎给！”于所长对他的行为了如指掌，这一回却想探究他的心思，“真的打算结婚了？”
    顾子晋不作更多解释，只应道：“嗯！”
    但这一声足以让于所长放心：“那就好，我就放心了。既然有了想过一辈子的人，以后挣下来的钱该出的出，不该出的别被人当冤大头。虽然和他们不是很好的缘分，就当作普通的家人对待。”
    “我明白！”顾子晋扶着方向盘并到快车道，“合适的话逢年过节见一面，如果不合适，就只能当作认识的人。往后该我出的费用，我会承担的。”
    于所长放心了：“这就对了，活得轻松点，别执着过去不放手。等你放下了，说不定就会觉得一切都不一样。”
    心一放下他真觉得有些累了，把座位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搭上眼皮准备小憩。
    顾子晋的手机响起，响了好几声后他在方向盘上摁了接听：“要钱是吗？”
    电话那头的孟梦婷没想到他先发制人：“你别说的这么难听，你权当是投资。”
    “嗯！”顾子晋也不争辩，“过几天我会让助理到如浦来谈投资的细节，你让你丈夫和他谈。愿意的话就签合同，不愿意呢，就不要再提这件事了。”
    不等孟梦婷说别的，他就挂了电话。他不会叫顾经成“爸”，因为在他心里觉得，此人不配。
    于所长眼睛都没睁开，只嚅动嘴唇：“既然你想开了，还不去看看你爸？”
    顾子晋细长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握紧方向盘，他不是不想看，以前还小自己去不了；十八岁后他每次去都看不到人。再后来他经常往监狱里送吃的、穿的；就是不去看他。
    于所长没收到顾子晋的回应，知道他触动了心思：“再不去看看他，等他出狱后你怕是要不认识他了。”
    “我下次和海岚一起去。”顾子晋心中堆满了内疚。如此看来，在海岚面前，他除了学历比她高一些，收入强一点，没啥优势而言。年龄比她大这么多，家庭背景还挺复杂。
    于所长又把他的心思看了个通透：“是不是觉得挺对不起海岚的？”
    “嗯！是有这么个感觉。”顾子晋倒也不掩饰想法，“老师，你到底睡不睡了？”不睡干脆就聊天！
    于所长长哼一声：“嗯……”果然很快就梦周公去了，倒让顾子晋觉得有那么点无聊。要知道，即使他单独开车出差，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可能是他太想和别人聊起海岚了！
    回到成市送完于所长已是下午四点多，海岚的电话不偏不倚准时报道：“你到家了吗？”
    “你电话打得可真是时候，刚从老师家的小区出来。现在准备到公司去。”他向女朋友报告行程。
    海岚问道：“你是打算搞突然袭击吗？”
    顾子晋顺着她的意思：“是呀，两天不在公司了，看看员工们有没有偷懒。”
    “万恶的资本家。”海岚故意咬着牙说话。
    “辛辛苦苦赚了点钱，就被你说成了资本家还真是冤枉。”顾子晋也特意把自己说得很委屈。
    海岚正在电脑前看海景山提供的拍摄脚本，被他的语气笑得鼠标都滑不下去：“顾先生，你别可怜了。一点都不像。”
    “没办法，我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实在，不会演戏。”顾子晋轻按了声喇叭，“请你多多包涵。”
    “你好好开车，我知道你安全抵达就好。”海岚不想影响他开车。
    顾子晋像是在请求她：“岚岚，下次陪我一起去看我父亲好吗？”
    海岚显然被他的话惊讶到了，但是她毫不犹豫地回复道：“当然好了！”
    此番通话让她觉得顾子晋并不是日常所见那般高冷；最起码他会配合气氛聊天，可是却在最后那句话里透露出他心中的不安全感。
    这让她觉得挺心疼的！这份情绪一直缠着她，直到睡觉前都无法散去。她打开微信给顾子晋发了个消息：顾先生，要记得按照吃饭。
    明明可以说一些安慰的话，却汇集成一句劝饭。在她的世界有一个理论，无论发生什么闹心的事情，都要好好吃饭；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扛压，去迎接所有的后果。
    她觉得顾子晋大概率是品不出这句话的含义的。然而顾子晋回道：嗯，吃饱了就有力气应对一切。
    她的脸上秒笑，一阵欣喜感从头顶传递到脚指头。这种三观相通的感觉让人觉得非常快乐！更让她对谈恋爱有了新的感受。
    因为感动接受了贺伟诚，可是两人恋爱期间，他经常面对她的某些问题一脸懵。这也是她自始至终无法与他真正在一起的原因。
    她非常主动地回了个表情：[拥抱]
    尽管只是一个表情，却让顾子晋觉得周身温暖，他也回复道：[拥抱][比心]
    不一会海岚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她提取附件一看，是份投资意向书，乙方是顾经成，投资金额是八十万元；并不是孟梦婷要的一百万。
    紧跟着顾子晋的微信也来了：岚岚，这是最后一次给他们钱。以后我会更努力地赚钱，保证不会再和他们有金钱上的纠葛。
    海岚紧盯着屏幕，这句话读上去就像一个丈夫向妻子的承诺；她甚至解读到他的示弱。或许，复杂的家庭背景永远是他自卑的根源。
    她想了很久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只好发了两个字：收到。
    嗯，是的。他的想法她收到了，目前还不能就他的想法发表更多的意见，因为他们只是在谈恋爱；她无权对他的家事指手划脚，只希望他能对往事释怀。

 第101章 Part101：壮观

    花苗终于回来了！
    德邦物流的大货车缓缓驶进陆和村和钱明村，根本就不需要德邦的工作人员动手，早就等在路旁的村民就跃跃欲试，准备下货。
    钱明辉手里握着一叠资料对司机说道：“师傅，我们加过钱，说好的要挨家送到，你先等一回。”
    有钱能使鬼推磨，德邦物流的服务相对来说本就优秀些，他们又加了钱自然不会话多。两名工作人员帮着他清点这一家花苗的数量：“这些苗今天一天内就要种完吗？”
    “是呀，四亩地呢！不过，明天种下去也行。”接花的村民小心翼翼，语气里流直接出欢天喜地。
    送完所有的种植户后，司机被眼前的阵势吓了一跳。十五个大棚连绵排开，这得多么亩地？
    海岚帽子、口罩把头捂得严严实实，只剩下一双眼睛忽闪在外还怪吓人的。她身后跟着近三十个人，他们都是租地给她的村民；今天都来上工了。
    毛明辉笑着对她说道：“海岚，我都忍不住要笑你了。当初是谁说要请六百个人来上工的？”
    海岚在口罩后面作鬼脸：“计算失误，计算失误还不行吗？不过要是你能帮我再请五十个大伯来帮着一起种就好了。”
    “想得美，别人家不要种花了？不过我看你这也够呛呀！”钱明辉冲着人群道，“乡亲们，辛苦你们了。咱们争取三天内种完。”
    他这一天自己的花田压根没去过，尽在帮着村民里张罗。
    德邦的师傅稀奇地说道：“你们村也能种鲜花呀？”
    钱明辉吊着眼神不满地说：“我们村怎么就不能种鲜花了？种得不要太好哦！你眼前的这一百亩花田，得养活好几十户人家哦！”
    “厉害，厉害。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你不光是第一次听说，怕也是第一次见到？”毛明辉得意洋洋地说，“以后你身边要是有朋友开花店，要进花的，可以直接到我们这里来。比批发商卖的肯定要便宜，咱们这里是源头。”
    海岚穿着厚实的背戴裤，戴着工装手套，抱起一捆花苗：“毛叔，你可别误导人家了。开花店的老板要的是品类多，又不只卖玫瑰。你空哇啦，空的话下地帮我种花去。我也算你工资。”
    毛明辉手握资料往胳膊下一夹：“我下田给你们拍几张照片，一会还要到镇里向屈书记汇报。明天得空来帮你种。”
    德帮物流货车发动返程，在第一个路口拐弯处遇到一辆中巴车。大车车长，中巴车往后退给车让路；等到大车拐完弯后，中巴车才开进小路。车里坐满了人，毛明辉和海岚好奇地张望，这是来了个观光团吗？
    车刚停下，海景山从车上跳了下来，接着一群中年人鱼贯而行。海景山挨个点人头：“1、2、3、4……”
    就说嘛，一大早也没看到这孩子，海岚抱着一把花苗对他说道：“你上哪去啦？这里正需要你的支援呢！”
    海景山嘴里继续数数：“28、29、30……人齐了，你们都跟我来！”
    他小路到海岚面前：“姐！支援到了！三十个种花熟练手，随时听你调度。”
    海岚两眼惊呆地望着他，直到中巴车靠边停车，她才反应过来，往车牌号码上望：“这是如浦的车？”
    海景山晃着脑袋笑：“姐夫对你真好呀！他出差来不了，但是给你安排了一车工人过来帮你种花。”
    海岚一看车牌号码就猜到是顾子晋所为，她忍着内心的欢愉：“人工该多贵呀！”
    “姐夫出钱，你就别心疼了。”
    “你是彻底成为他的粉丝了吗？我们又没结婚，你别乱叫。”海岚白了他一眼，“也不悄悄告诉我一声，哼，叛变分子。”
    七十万棵花苗被分批送进大棚，海岚二话不说，抓了把铁楸就往大棚里钻：“大叔大伯们，辛苦你们啦！今天中午我给你们加鸡腿。”
    海景山一把拽住她：“姐，加鸡腿ok，但你不准下田。”
    她一把拉下口罩：“为什么？？”她很快就反应过来：“顾子晋交待你的？”
    海景山眉毛笑成了弯月：“姐你真聪明。姐夫说了，你不要干粗活。这种事情交给我们来做，等他有空了，他来帮花田除草。”
    海岚想把他的手甩开：“这都什么跟什么呢？我种花速度也很快。他是不是给你发红包了？海景山你不能这样，怎么能被资本家收买呢？”
    “我可没收姐夫的红包，我和他是革命战友。姐，你就放心，我们能把事做好。你去准备鸡腿，这里有我，我爸，还有大伯，你有啥不放心的呢？”海景山一急把她往外拉。
    海宇航也从隔壁大棚过来了：“岚岚，你回家帮你妈做饭去！今天你二叔、三叔都在我们家吃饭。还有呀，你赶紧加订点快餐，多订点好菜，一会和景山开车到镇里拿。”
    海岚呼了口气，她这是受到团宠了吗？
    她指着后面几个大棚：“那我先去那边看看。”
    “空的有什么好看的，今天能把前面的大棚种满就不错了。快去订饭，干体力活饿得快，别耽误了大家吃饭的时间。”海宇航说得让海岚毫无拒绝的理由，只得给镇里的快餐店打电话，然后往家里走去。
    今天一早老父亲准备好的祭祀八仙桌还没有收走，家里每年开春种植，他都会这样做；以求一个好收成。这也是她的愿望。
    她心情一片大好，跑进厨房看到舒平晓正在切菜，切得砧板噔噔响。她上前就要帮老母亲洗脸，舒平晓阻挡道：“我都准备好了，一会只管炒菜就行。你啥也不要动！”
    海岚一脸无辜地望着她：“妈，今天是开种的大日子；你们一个个的怎么都不让我干活？”
    舒平晓停下手中的话，心疼地对她说道：“等花苗长起来以后，有的是活让你干。今天你就好好歇着！”
    海岚环抱着她的后背：“妈，你们太好了！”

 第102章 Part102：有病

    舒平晓轻叹一口气：“既然觉得爸妈好，你听爸妈的话不？”
    “嗯！听的！”海岚在她身后点头，“什么都听。”
    舒平晓拍了拍她环在腰间的手：“让你不种花不会听？把手放开，我炒着菜呢！”
    海岚跑到火膛边添火：“我知道你不会这么说的。”
    锅里的小炒肉到了大火收汁的阶段，厨房里飘荡着佳肴的香味；舒平晓对女儿道：“你差不多该去镇里拿盒饭了。”
    “再等会的，刚才又点了三十份，这会怕是还没炒好。”海岚看了下时间，“我再过五分钟出发。”
    舒平晓手中的锅铲在大锅里顿了下：“毛书记给你叫人来了？”
    海岚探出头笑道：“是顾子晋从如浦请来的。”
    “亏得他有心了。前几天你爸在如浦认识的朋友说，他们镇里最大的种植户今年也种鲜切玫瑰了。这事你知道？”舒平晓把菜盛到盘子里问道。
    “我收到消息了。妈，你知道种花的人是谁吗？”海岚往灶里添新柴。
    舒平晓继续往锅里放油，脸上有种意味不明的神色：“这个人在我们这一带挺出名的。结了两次婚，后面娶了个比他小十几岁的老婆。在如浦算得上有钱的人家。”
    海岚觉得很奇怪，既然这么有名，怎么会不知道顾子晋这位继子？
    “你还愣着干嘛？快到镇上去，让大家吃完了好继续种呀！你记得让老板多给点米饭，干体力活累，吃得多。”舒平晓见海岚有点走神的样子都着急了，一个劲地催她走。
    镇里来回一个多小时，赶回时恰好是正午；舒平晓提着两个大电水壹，在田间送水。海景山和海岚一人抱着一个泡沫箱下车：“乡亲们，吃饭啦！”
    舒平晓也帮着喊：“辛苦啦，辛苦啦！快来吃饭！”
    虽说请人要出工钱，但大家都是抬前不见低头见的乡亲，怎么也得客气着点。如浦镇来的都是种过花的熟工，干活快而精，一群人就坐在田头上端着快餐盒吃；看上去颇为热闹。
    “这花是不是跟顾老板家种的是一样的？”有人一边吃饭一边问道。
    “顾老板是跟风种的，人家是先种。”又有人不以为然地回答。
    顾经成在如浦名气很不好，没有行业素养，脾气、架子还很大。不一会就开始有人吐槽：“他是什么人？见钱见开的！你们等着看，他绝对会烂价。”
    海宇航恰好过去和他们分烟：“辛苦辛苦，下午还要劳烦各位。”
    “我认识你，你是海老板。到我们家隔壁张老板家进过花。”一位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叫住他，“你今年要防着点那个姓顾的，他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压价格。”
    海宇航连连点头：“这种事情我们也提防不了。咱种咱的，不管他。”
    这些话零零碎碎传到海岚耳朵里，她倒是满不在乎，跑过来看热闹的李萍却说起了风凉话：“哎哟，要是把价格卖烂了，这一亩地的纯利润就要少好多了。那顾老板投资的钱，明年怕是回不了本？”
    海岚又烧好两壶水准备送到田头去，她叫上海景山：“用保鲜盒装两盒吃的，我们到田头吃。”
    海向阳瞅了李萍一眼：“二嫂今年赚的钱都给儿子存着买房了？”
    有人提到儿子，李萍就开心不已；尤其是海向阳主动提起，她就更觉得有优越感。她家的小五可比海景山和海岚有出息得多！
    “可不是嘛，小五说以后要买一套三居室的，以后我们去了有地方住。”李萍神彩飞扬，连头都忍不住昂了起来。
    海向阳已经吃好了，忍不住赞舒平晓的手艺：“大嫂的厨艺就是好。”
    李萍脸色微变，刚说到令她骄傲的儿子，话题怎么就不继续了？她在凳子挪了下身体：“以后你们去小五家，也可以住在他家。”
    海向阳笑了笑：“那你还不快给财神拜拜？花价真降下来了，海岚地里的花收益会少，你那四亩地的难道就会变多？你现在的财神爷就是海岚。有人想乱价，能与之对衡的只有海岚了。”
    说完他也不等李萍说话，背着手往外走：“我先去田里了。”
    李萍郁闷得站起身，对舒平晓说：“嫂子，我家明亮呢？”
    舒平晓对她向来不冷不淡：“你来之前他就吃好了，这会怕是已经到田头了。”
    “你们家这次请的人真多呀，工资都要开不少。”李萍知道舒平晓平时开销也很省，话里有话。
    舒平晓开始收菜碗：“岚岚请了专业的财务，这些开支我都不管，到底是多少钱，我不太清楚。”
    李萍颇为尴尬地，假意客气道：“嫂子今天做这么多菜怪累的，你先休息；我还有点事，先走了哈！”
    “哦，慢走。”舒平晓也客套一下，端起空盘子往里间走去。
    李萍漫无目的在路上骑着电瓶车，心里的火气越积越大；她家的小五不好吗？夸一句会死吗？非要把海岚捧得那么高。
    一路上时而都有新的大棚，她忍不住往海岚新租的花田望去；虽然看不清人影，但连绵的大棚远远望去朝气蓬勃。她咬了咬嘴唇往钱明村驶去。
    一进钱明村，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个新的大棚。对于别人家的大棚，她一点兴趣都没有；甚至很反感。因为她把这些人都看成竞争对手。
    给李建国拨通电话：“哥，你在哪？”
    李建国正在田头帮乡亲种花，不耐烦地说：“忙着呢！干嘛！”
    “哥，这么多人种花，你觉得咱们再种下去能有意义吗？”李萍的火气已经到了爆炸的临界点。
    “你又想说什么？你要不想种，把桩全卖了！卖给我也行，多的是人要。”李建国决定不再与她瞎扯，省得又被她带歪了。
    李萍又想旧话重题：“海岚请了专业的财务作帐，这些人最会做假帐了吗？”
    李建国受不了，直接吼道：“你要是有病就去看病，别来找我可以吗？”

 第103章 Part103：差价

    李萍只觉得心里越来越委屈，忍不住停车站在路边“哇”地哭了起来。她好歹也是快五十岁的人，在家里从来都是做主惯了的，在种花这件事情上，她又想当状元，又不想让海宇航家得到赞扬。
    既想种花赚钱，又希望中间出些海宇航父女解决不了的麻烦。可是她家的花种得不错，偏偏没有一个人夸她。
    就说那包装，她觉得自己比任何人家都要包得仔细。可是那收花的来了，根本就不管这些。
    她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用手抹了又抹，完全没注意到身边有一辆车停了下来。两位中年男人走到她面前：“这位大姐怎么在路边哭？家里遇到麻烦事了？”
    她只瞄了一眼，看着不是村上的人；村里也没有人开这个车；她不愿意搭腔，只擦了把脸，重新启动电瓶车准备离开。
    屈嘉平放心不下，主动挡住她：“我是记屈嘉平，家里要是有什么困难，你可以和我说。”
    李萍立刻停止了哭声，开口说话都结巴：“你、你是屈书记？”
    屈嘉平见她出声，再次问道：“你为什么在路上哭呢？有什么难过的事情，可以和家人商量。”
    李萍小声地说：“我家里人都不相信我说的话。”
    屈嘉平“哦”了一声：“那你要是放心得下的话，和我说说看？”
    她存的就是这个心：“屈书记，我在陆和村是第一批种花的，地里的花刚做完桩。”
    屈嘉平顿时对她更为重视：“那真不错，今年的收入提高了多少？”
    “我就是为这个和家里人意见不和。”李萍说道，“今年海岚让我们都入了专业合作社，以合作社注册的鲜花品牌卖花。她妈是会计，她自个当出纳。我不过是说了句，能不能把卖花的明细帐目给我们看看。结果大家都说我的不是。这中间要是没有差价，给我们看看又怎么了？就算有差价，我也能接受。毕竟海岚全家人都为我们服务，留点差价发工资我也没意见。可非要我这话说错了，你说我能不伤心吗？”
    屈嘉平表现得比她想像的要认真：“今年第一批种植户一共就五家人，你是钱明村的，还是陆和村的？”
    她扭捏地答道：“我是陆和村的。”心虚地没敢说出与海岚家是亲戚。
    屈嘉平却对情况掌握得很清楚，毛明辉老婆他认识，不是眼前的女人：“那你是海岚的二婶？还是三婶呀？”
    她愣住了，书记还会知道这些事？她吞吞吐吐道：“我是她二……二婶。”
    “海岚把花卖了后，有没有让收购方开具发票给你们？”屈嘉平继续问道。
    发票被李萍当宝一样收着，严格上说是当证据藏着，她说道：“发票是有。可是，屈书记呀，收花的老板和她很熟。他们之间要是有其他的交易，我们也不知道呀？发票的金额可以随意开的。”
    屈嘉平皱着眉头不说话，李萍只道她的话起了作用，继续委屈巴巴地道：“如今我们村有这么多人种花，如果价格这么不透明的话，以后还会有人提意见的。我提个意见反倒成了罪人。如今我嫂子已经不管帐了，难道这里面没有猫腻？我看八九不离十，是怕我们说闲话，故意做给大家伙看的。”
    她越说越来劲，公务车的司机都快听不下去了，善意提醒道：“屈书记，你要抓紧时间了。”
    屈嘉平今天是应陈书记的邀请来钱明村的，李萍的一番话透露的虽然更像是亲戚之间的矛盾。但是她有一句话说得很有道理。人越多，意见就会越多。
    他决定好好向海岚了解情况，如果真如李萍所说，那确实应该要改进。另外，专业合作社的帐目让自家母亲做，也是不太合适。
    与钱明村陈书记一起迎接他的还有李建国，他记得这也是第一批种植户。今天是新种植户种花苗的日子，陈书记的心情十分激动，作了详细的汇报材料，带着他跑了好几个大棚。
    屈嘉平心里还惦记着李萍说的事情，此刻他也想求证一番。他对李建国说道：“有胆量，第二批承包了这么多地。”
    李建国被领导夸，心里美滋滋的：“种花比种田有前途，眼看着赚钱的事，不干太可惜了。我希望咱们村的地都种花。”
    屈嘉平很是欣慰：“对了，花都给河阳花卉市场的一个老板了？她给你们的价格都是一样的？”
    “不一样！”李建国朗声道，“今年最后一批花，有一部分没批上好级，价格要低一些。”
    “我的意思是，给你们的价格，和给合作社的价格是一样？”屈嘉平纠正道。
    李建国不明白屈嘉平要问这个问题，这分明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过什么。他抬眉望了陈书记一眼，满眼的求生欲，生怕陈书记误会他。
    “当然是一样的，海岚把合同和合作社的进帐明细都给大家看了的。”尽管他曾经被李萍说动得也怀疑有阴阳合同，或是有私下转帐的行为发生。但被陈书记训过后，他不敢再明目张胆这么说。
    屈嘉平追问道：“全部吗？”
    一句追问把李建国的隐藏情绪问了出来，他回答得非常顺畅：“那总是全部？”等他发现顺畅得暴露了内心思想时已经晚了。
    陈书记背着手没吭声，屈嘉平也没再提问。他赶紧补了一句：“我们是绝对相信合作社和海岚的，中间绝对没有差价。”
    不管是否有差价，种植户心里有疑问，就说明流程还是不够完善与透明。这样下去对整个产业的健康发展是极其不利的。
    屈嘉平道：“好好种花，多多赚钱。今年过个丰收年；明年过完春节，号召其他村一起种。为我们许和镇的经济发展多做点贡献。”
    这些话有些官腔，亦或说是屈嘉平在掩饰什么。他转身对司机说：“辛苦你啦，我们跑一趟陆和村。”
    陈书记心情瞬间不好：“屈书记，我和你一起过去。”

 第104章 Part104：领导

    陈书记心情不安地给钱明辉发了个短信，钱明辉回复：？屈书记没和我说要过来。
    陈书记恨不得给他打电话说明情况：刚才到我们村了，临时决定过来。与屈嘉平同坐在车后座，他主动说道：“屈主记，李建国妹妹说的话不能信。她就是一个女人……”
    “照你这么说，女人说的话就不能认了？”屈嘉平笑着反问，让他连忙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指的是她的性格，就是喜欢说三道四的。李建国人也精明，多少有点受影响。”
    不一会车就开到了目的地，屈嘉平望着眼前一排大棚，对陈书记说道：“我心里有数。你不用这么担心，我不会觉得你们在挑矛盾。”
    “海岚，屈书记过来了。”毛明辉下到棚里找到海岚。她心情非常好，整个人兴致也很高，看到屈嘉平欢快地打招呼：“欢迎你来视察工作，我陪你到大棚里走走？”
    每个大棚里安排了六个工人种花苗，大家都种得热火朝天，好一派积极向上的场景。屈嘉平看得满脸笑容，陈书记也打内心感叹，海岚这姑娘确实能干。
    据说就算没有收到投资，她也打算举全家财力和贷款种花。
    屈嘉平指着后面几个空的大棚说：“这些没安排人来种？”
    “人手挺紧，明后两天种完前面的再来种。”海岚脸上红通通的，额头上还渗出些许汗珠。
    屈嘉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明来意，向海岚问道：“你对这些声音有什么想法？”
    今天一整天，海岚都很忙；不关是这边一百亩地要种新花苗，还有几十家种植户家也在种；她骑着电瓶车跑这跑那，给种植户们把好关；刚才下花田时，发现腰都差点直不起来了。
    尽管如此她仍然很开心，因为努力没有白废，陆和村仅仅半年时间，整个面貌就发生了巨大的改变。村民不再是悠闲坐在家里刷抖音，坐村头聊天；比过去农忙时节还要忙。
    她没有大志向，但一想到这些变化是因为种花而起，她心里万分舒坦。谁还不想要点荣誉感了？
    偏偏李萍和李建国又跑领导面前瞎扯什么差价的事情，让她觉得像吞了苍蝇一样恶心。就不该带他们种花，就不该让他们赚钱！
    好气呀！
    她压了很久才控制好情绪：“屈书记，转帐记录都发给大家看过了，财务报表也都公示在村委会。李叔叔说想自己卖花，我把批发商的联系方式都给了他。如果中间真有什么差价的话，那还不是一句话就能问出来的事吗？”
    她平常算不上话多，可是对于这件事，她实在想再多说几句：“以后他们自己卖花，就不怕别人怀疑他们赚差价？”
    屈嘉平洞察到她的不快，理解地说道：“你做得确实到位；但是你想过没有？既然有人发出这种声音，就说明还可以做得更完善。从各个角度做到尽量减少有想法、有异议。”
    海岚扯下手套：“屈书记，你是当领导的，讲究领导艺术。我现在就是创业者，也没有你那么丰富的领导经验，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了呗！”
    屈嘉平见她把台面话都说出来了，笑着引导她：“你真的只是创业者吗？你再好好想一下，创业者就不能成为领导者吗？”
    “我领导好我的小团队就可以了嘛！”海岚的情绪还卡在厌恶李家兄妹这里，没有朝他引导的方向走。
    屈嘉平转过身问道：“难道合作社的入社会员不是你的团队成员？”
    海岚知道他会这么问：“我教他们种花，替他们卖花；已经很尽责了。有人不想以我们合作社的名义卖花，难道我还要强迫他们不成吗？”
    “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把他们当作种植户，而是看成团队成员；增加团队的凝聚力，让大家把力往一块使。是不是就不会有这样的质疑？合作社的体量也会做得更大，产业园不就指日可待了吗？”屈嘉平继续说道，“你的年龄还很年轻；当领头雁肯定会经历这些不被信任的事情。把脾气收起来，再想想看，你是否需要领导力？”
    海岚不吭声，只顺着他的眼神望向崭新的大棚，想起前些天与海景山说过团队景愿。在她的心里，团队成员只有她、毛明辉、海景山，就连新请的财务都算不上。
    此时，大棚里正在劳作的人们，在屈嘉平的引导之下，海岚都觉得他们也是团队中的一员。是哦，她是合作社是的法人代表；和社员们就应该组成一个大的团队。
    在这个团队里，有人会发生不愉快的声音；但作为团队领导人的她，应该先从自身找问题，而不是自认为已做到位了。
    屈嘉平问道：“一时半会的想不明白没关系。我相信你总会想明白的！”
    “我或许明白了，谢谢屈书记。我会把这个误会澄清；以后不会让社员再有这样的误解。”海岚答应道，“团队也应该团队的规矩，谁不遵守规矩，团队成员都看得到。”
    “总而言之，管理一定要到位，这方面毛书记可以帮到你，多向他学习学习。别看他平日好像无所事事，这几年陆和村安祥无事，他也是费了不少心的。”屈嘉平满意地往回走，陈书记和毛明辉在路边低头讨论着什么。一看他们过来，两人眼睛里都流露出担忧的神情，毛明辉眼神里还掺杂了些许不满。
    屈嘉平就像没看懂他们眼神般，对他们说道：“太感动了，今天的场面让我太感动了。我要准备材料向县里好好汇报一下，再请宣传部让媒体好好报道一下。”
    海岚没有拒绝他的提意，这是为产业园项目造声势呢！
    她快速做了下心算，从现在起三百二十万的体量是没问题，要是能冲上五百万或以上就更好了。看来任意道远呀！
    毛明辉轻声对她说：“刚才陈书记和我说过事情的缘由了，你不要多想，这种事情我来应付。”

 第105章 Part105：品牌

    海岚很感谢毛明辉对她的关心，但这一次她决定要正面面对，并且彻底解决隐患。她摇了摇头：“毛叔，让我来处理。我不能总让你们帮我承担责任。”
    “这件事情分明就是他们在找事，你有什么责任？”毛明辉一急，声音更轻了，“屈书记批评你了？”
    海岚一脸讶异：“为什么要批评我？我又没做错事情。”
    她现在考虑的是，合作社的章程、社规是得改改。她也意识到，不仅要做好教人种花这件事情，更要树立威信；否则以她的年龄来看，有再多的技术，也会有人不服气。
    尽管她擅于管理面部表情，但海景山还是察觉到她有心思。回家的路上，海景山在车上问道：“姐，你有心思？”
    开车的海宇航也望了她一眼，似乎是有些不愉快。
    她家离新租的花田不远，开车是为了给大家送饭。现在车里还留着一股快餐的味道，刺激着三位饥肠辘辘的人，她若有所思地说道：“景山，明天，你到各家的花田去拍视频，做一个开种合集。”
    海景山应道：“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你给毛书记打个电话，让他上我们家吃饭，吃过饭咱们仨商量些事情。”
    毛明辉早就在她家等着了，舒平晓正在加菜：“老海也真是的，你要来吃晚饭也不提前说一声。都没什么像样的菜。”
    毛明辉望着海家院门，想着海岚可能做的举动：“临时决定来和岚岚商量些事情，有啥吃啥，嫂子别客气。”
    天气转凉，晚饭后不能再在院里坐，海岚招呼着毛明辉与海景山到楼上客厅里谈事。毛明辉只道她还是为下午的事情生闷气，正准备劝慰几句。
    不料海岚对他说道：“毛叔叔，在村里你是书记，你最大；在合作社我是法人代表，我最大，你说对不？”
    “对！”毛明辉一时没搞懂她想表达什么。
    “嗯，所以我今天是以合社作法人代表的身份和你们谈事情的。景山，你到我房间拿笔记本和笔，作个会议纪要。”
    毛明辉就疑惑了，这么说，眼前场面是一场会议？
    “开会呀？怎么不去村委会？”他问道。
    海岚神情凝重：“反正现在就我们三个人，会在哪开不是开？”
    三人坐定，海岚说道：“那我就直接进入主题了。如今种花的叔伯们越来越多，既说起是叔伯，就说明都是我的长辈。面对长辈我不能多说什么，但面对合作社的社员，我应该要负起一个法人代表的责任。”
    “岚岚，你想说啥？”海宇航刚走到客厅就听到她的话。
    “爸，你坐。”海岚只望了他一眼，抛出自己的想法，“虽然这次是二婶怀疑咱们专业社赚差价，但难保以后会有这婶、那婶来怀疑。我也想了下，我们什么费用都不收，平日里又帮着做了些工作，不赚钱白干活的事，谁愿意干？所以她的怀疑不无道理。”
    在场的人都点头：“是呀，别人肯定会觉得通过差价赚辛苦费。”
    “嗯，没错！据我观察，钱明村的李建国迟早会退社；他一退社的话，他们村的新种植户铁定不会入社。”海岚分析得很对，这已经是铁板钉钉上的事了。连毛明辉都从陈书记的日常谈话中感觉出他们要单干。
    “二婶在外面说得可难听了，说是入了社员，就得统一按照合作社的品牌卖花；好像失去了主权似的。”海景山说道。
    海岚道：“所以我打算入社收会员费，具体多少咱们商量着定。”
    “会员费？”“收钱？”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海岚坚定地点头道：“对，这年头不出钱的东西得不到珍惜。入会，给人一种我们在占便宜的感觉。那咱就收费！提高社员的身份。愿意以我们合作社品牌的名义统一卖花的缴纳会员费入社；不想这样做的，自然就不用入社了。”
    几个人没有发表意见，毛明辉问道：“你接着说下去。”
    “好！”海岚也希望先把话说完，大家再一起讨论，“其次呢，与每一位社员签定售花合同。这样一来有依有据。每个月的帐务都公示一次，合作社与渠道商的合同也公示出来。”
    “这个不错！透明化。”这回发表意见的是她爹。
    海岚深吸一口气：“我们既然成立了理事会，就得再选举一位监事长出来；对理事会的事务进行监督。”
    毛明辉也呼了一口长气：“这个建议特别好。只是收费咱们再议一下。”
    “我觉得收费可行；收了费就代表着大家是真心愿意共同打造合作社的品牌。有些人总觉得入会是在帮姐姐做品牌，也不想想最后受益的到底是谁。”海景山总归是有些打抱不平。
    “话虽这么说，可要是真有人不愿意出费用怎么办？那他们的花咱们不管卖了？”毛明辉的担心也不无道理。
    海岚无奈地说：“那也没办法。或者说，他们有其他的渠道。”
    毛明辉还是摇头：“不行呀，海岚。今年光咱们村就多了几十家新种植户，大家都是冲着包卖花才种花的，你突然说不入社就不包销，那会让大家伙失望的。”
    “入社缴费只是一个信任和抱团的象征，如果连这个都不愿意出；等到明年出花卖花的时候，又被人质疑怎么办？”海岚端坐在沙发上，神情十分坚定，“规矩只能立一次，大家遵守惯了，自然就会成为习惯。”
    海宇航也持反对态度：“不出入社费的种植户，让他们把花卖给谁去？李建国？还是顾经成？”
    “一百块一年的入社费都不愿意出的话，这个会员资料有什么价值可言？即使他们入了社，只要有人拉，他们也会把花卖给别人。”海岚坚持已见。
    “你就这么有自信，大家愿意出这个钱？”毛明辉问道。
    海岚点头：“品牌打响了，无论有多少人来抢市场，我们的价格都不会低。难道他们不想自己的花卖个高价？”

 第108章 Part108：别抢

    一大早毛明辉骑着小毛驴去了镇上，刚骑进镇政府，把车停在爬满紫藤花的停车棚下，就看到陈书记一个漂亮的飘移，把车停在他边上。
    他重重咳了一声，背着双手离开停车棚。陈书记故意磨蹭了半天，才锁上车往办公楼走去。
    屈嘉平坐在办公桌后面，对眼前两个大活人视若无睹，只专心看文件。陈书记总有些心虚没敢开口，毛明辉倒是咳个不停。
    “不要咳了，再咳就把嗓子咳破了。”屈嘉平善意提醒道。
    毛明辉又咳了一声：“今天就是把嗓子咳破，也要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不可。”
    屈书记放下手里的可看可不看的文件：“你真当我什么都看不出来吗？我这里只是个镇政府，你们哪个村发生点什么事，不都得传到我这楼里来？来，好好说说看，你们到底想怎么办！”
    他说的没错，横竖就这么大点地方，还有什么消息飞不进来的？
    毛明辉道：“钱明村想到我们村抢种植户，这不妥当？”
    陈书记被他抢了个开头，轻哼一声：“你不是说过入社自愿，花想卖给谁就卖给谁吗？怎么能说我们在抢人呢？”
    “这一点我说了就保证会做到。但是像你们这种背地里抢的行为就是可耻。”
    “你瞎说！李建国不是也入过你们的合作社？”陈书记音量也他无异。
    两人眼看着剑拔弩张，屈嘉平敲着桌面：“要吵架到院子里，少在我这里丢人。”
    毛明辉平日里很少板面孔的脸，此时僵硬着说道：“屈书记，我今天来是一定要把说明白的。明人不说暗话，照钱明村这种稿法，许和镇哪怕有再多人种花也成不了气候。还会害人害已！”
    陈书记本来心存内疚，但被他这么点开了说，觉得面子全无：“身为一个村高官，讲这种话也不嫌丢人。”
    “我是为了全镇的经济发展着想，关我身份什么事？正因为是村高官，到镇里来更方便，我更要讲实话。老陈，你难保证你们村那个李建国没打主意？不就是也想开个合作社嘛！我们是挡着你们了，还是碍你们的财路了？还有，你敢说你们不想压价卖花？哼！我实话告诉你，只要你们这么做，那就是自掘坟墓。”毛明辉坐在椅子上，说着话架了二朗腿，满脸的鄙视。
    凭良心讲陈书记除了想搞个合作社以外，真没有其他坏心思。但是他看出了李建国那些苗头，所以心里发虚。
    “只有你满脑子都是全镇的经济发展？别人脑子里就是屎？”他双手撑在腿上，“你们的模式也是学来的，就不让别人跟着做？我是想做合作社怎么了，有错吗？李建国是有错，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教育他？别上来就把自己当圣人，不就是占着你们村里花田比我们村多吗？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以后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就算钱明村成立了合作社，也绝不会拉你们村民来入社。就算要来，我们也不允许！”
    “就是比你们多，看不顺眼呀？”屈嘉平在他们火气味十足的谈话中突然冒出这么一句。陈书记顿时没了脾气，在事实面前不得不低头。
    屈嘉平道：“吵完了？我可以说话了吗？”
    两个大男人互相瞪了一眼，等着他说话。
    “产业还没有做成，自己先内哄，像个什么样子？身为村支书，就是应该为本村着想。但是也不能有歪点子。实话和你们说，我昨天去过兴南村，他们也想种花。内哄、抢人、打架？你们干得过来吗？”屈嘉平起身走到窗户面前，“就是因为你们之间这些上不了桌面的心思没解决好，现在我还没让他们到陆和村去学习。”
    毛明辉与陈书记同时惊讶道：“兴南村？”
    “老毛呀，全镇不可能只有你们一家合作社。”屈嘉平道。
    这话让毛明辉很不服气：“我从来没有这种想法，也不会阻碍别人入社，我不拉人，也不准来拉我的人，主动选择我不管！”
    陈书记亦冷静下来，他的初衷也是反对李建国的，见毛明辉说得客以坦诚，他也敞开心思说：“李建国的想法我从来就没有赞成过，只要我在钱明村，我就不会让他这么做。就是别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什么掘坟不掘坟的，这话你爱听？我就愿意花农把花贱卖？看着黄金不捡，去捡屎？”
    说着他又恼了，拿出一支烟准备点上。
    屈嘉平指着他：“室内不许抽烟！在创建文明城市你不知道吗？这点素质都没有？”
    他回到办公桌后面，重新望着两个大男人：“话都说开了？你们今天就算不来，我想给你打电话。毛书记，不瞒你说，我现在越来越觉得产业园很重要。”
    “产业园？”陈书记听着糊涂，这是啥他不知道的计划？
    “兴南村要种花，说不定改水泽村也会开始种花；没有产业园，各村的专业合作社不都会打架？”屈书记问道。
    毛明辉和陈书记都点头，仿佛看到了未来各村掐架、竞争的场景。
    “别以为我不知道镇里哪几个村私底下有意见，我心里明朗得很。相互竞争不失为一件好事，但要是影响了整个事态的发展，我也不是一尊菩萨。”屈嘉平说话向来直爽，在宁县众多镇书记里属于极其有个性的。行事愿意挑担子，颇有点江湖人士的风格。
    “你上回不是说产业园没有那么容易吗？”毛明辉问道。
    屈嘉平叹了一口气：“确实不容易。要体量、要钱、还要有人，更要出成绩。我问你们一句话，敢不敢给我个承诺。产业园一旦立项，你们确保本村90的种植户入驻产业园？”
    陈书记听得云里雾里：“我还不懂产业园是怎么回事呢！”
    “产业园呀，产业园就是让全镇的合作社、种植户都来园区种花。统一规划，不会再出现你们今天这个局面。”

 第109章 Part109：广告

    “这个好呀！”陈书记露出期盼的神情，“就算有竞争，园区里也不会存在恶意竞争。”
    “入园率一定要保障，要不然我豁出老脸要来的项目，连个入园率都没有，何来产业的发展？”屈嘉平再次问道，“这个可以保证吗？”
    毛明辉与海岚聊过产业园，深知重要性：“我记得海岚说过，入园是有优惠政策的。”
    “入产业园要收钱吗？”陈书记很是聪明。
    毛明辉肯定了他的问题：“那是肯定的，前期会免租，后后的租金有补贴。年底产业园会按户分红，纳税有返税，对大家来说是好事一桩。”
    陈书记双手搭在一起上下拍着：“如果真是这样，入园率是可以保证的。只是这笔费用该谁来出？产业园不会又是海岚当法人代表？”
    “招商引资外加政府补助。”屈嘉平说道，“是谁当法人代表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能把这件事情做好。”
    陈书记绞了绞手指：“我不是对海岚有意见，只是觉得她年龄太小，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我看人家做得挺好的，从来没把你们当作竞争对手看。”屈嘉平为海岚说了句公道话，“既然把话说开了，大家就各司其职，一起努力！明天我联系兴南村的人，组织到你们两个村里参观一下。大家齐心协力，把许和镇花卉产业园做起来。”
    毛明辉信心十足地握住他的手：“放心，陆和村一定全力以赴。”
    陈书记也飞快地把手搭在他们的手上：“还有钱明村！绝对不扯皮！”
    三双粗糙的大手交握在一起，像是建立了一个中枢枢纽站，相互传递着信心与干劲。许和镇的共同富裕之路一定会走得更远。
    屈嘉平说：“宁县唯一的乡村振兴学院建在咱们镇，在实现花卉产业化的计划里，一定要好好发挥学院的作用。”
    乡村振兴学院开工已有两个多月，按照江中地区及宁县的建筑风格设计的，楼层不高，只有两层；以宽敞明亮为主。
    主体工程已经建出雏形，毛明辉每每路过时都会想像着这里承办各种培训、活动的场景。他比任何人都期望学院的成功。
    眼下他心系产业园一事，着急赶回去找海岚商量。陈书记在后面嚷着：“你赶着去投胎吗？等等我行不行？”
    他骑上车，戴上头盔，右手拧着油门：“老陈，今天话也说开了。以后就不要憋着气了，咱哥俩一起号召大家好好种花发家致富。”
    “我们合作社成立起来后，还是要多来指导。”陈书记扭了下嘴，像是咬到了舌头。
    “就你那点出息！放心，老海父女不是小气人。别说钱明村，就是全镇的人来了，他们也会把技术倾囊而出。”电瓶车加上油门，呼呼地开了出去，毛明辉哼着小曲，扬起左手算是和陈书记告别。
    --
    事实再次验证了时间就是金钱；因为顾子晋的坚持，花田里用的都是装备更专业，以前海宇航一个人浇水、施肥，还要摘芽，家里的四亩地，要分两批照看，还手忙脚乱。
    现如今就不一样了，施肥、浇水都是数字化控制，还会自动感应温度，管四亩地完全没压力，整个人还很轻松。
    这一百亩地，每家平均出租了四亩，再返聘出租土地的农户照看花田，这工资拿得轻轻松松。海景山的库存视屏终于要发完了，强烈要求海岚出镜拍视频。
    他要做一期新的《高原红的一生》。从拍摄配合度上讲，他们两人已经是十分默契，偏偏海景山喜欢创意感十足的动感。
    趁海岚细心地照看花苗，他轻声说道：“姐，有商家联系我，希望我们的视频里出现他们的产品。”
    “真的？”海岚惊讶得抬头，整张脸上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这份笑容像破晓的阳光般温暖、耀眼；让人感觉朝阳般的希望。
    海景山迅速给了她一个特长，再拉长镜头，海岚的笑容装满了他的摄像头：“真的，姐姐，我们接广告吗？”
    “只要是和花有关的，都可以接！”海岚真的非常高兴，因为忙着扩大生产，电商部的事情她感觉搁置了好外。实际上海景山一直在跟进，就连微信群里，他也时常打理。
    有时候群里会有粉丝海岚，海岚也会和大家聊聊现在的状况，比如开工了，增加新品种了；几月份要出新花了，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了。
    但更多时间是海景山在维护群内的活跃度，因为维护得特别到位，所以她一点都不操心。如此接到广告，也就是说电商部开张了！
    她向来对钱很敏感，又像个财迷般：“广告费谈妥了没有？可不能太少哦，太少了对不起你的水平。”
    “不少不少，三千块钱出镜费。”海景山再次捕捉到她财迷般的笑。换作别人，他会觉得这样的笑容太庸俗，可是在他自个姐姐脸上的笑，就像幼儿园的孩子看到了一根棍棍糖，满目星光和期望；完全不俗。
    他把画面定格在郁郁葱葱的花苗上，开始收镜，对海岚道：“姐！订花平台的合同也发过来了，请你老人家过目。”
    海岚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这还是她那性格内向的弟弟吗？办事能力和处事速度进步得让她不认识了。
    “景山，你什么时候悄悄办好了这么多事情？”
    海景山抚着像机：“你都快忙成狗了，我要是再不争点气怎么行？现成的生意还不赶紧谈下来，我不就成傻子了吗？”
    “瞎说什么呢？明明你也很忙的好嘛！我该给你配个助手才行了。以后抖音接单这种事，让助手去做。”
    海景山拼命摇头：“浪费这个钱做什么？这点事我应付得过来，等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再说。对了，我妈说，让你今晚到家里吃饭。”
    海岚诧异了，她三婶平日不大出来走亲戚，也不喜好叫人上门吃饭，今天这是怎么了？

 第110章 Part110：漂亮

    海岚平日不太去叔叔家，尤其是三叔家，因为海景山总是很自觉地出现在她面前。三叔家房子的结构与自家不同，厨房与餐厅在正屋后面。
    海景山兴高采烈地帮着母亲端菜，海岚坐在餐桌前望着第五道菜忍不住说道：“三婶，别做菜了，现成的菜都吃不完了。”
    她三婶挂着腼腆的笑端着一碗汤走出厨房，声音一如既往地细小温柔：“都做好了，景山在盛饭。”
    海岚这才发现三婶其实是个蛮会过日子的人，这一桌菜的碗品都很讲究；连吃饭的碗都是配套的，还特意配上了汤碗。
    “三婶的手艺真好。”海岚夹了块红烧鱼边吃边赞。
    海景山脸露得意：“我妈做的菜比镇上饭店里的还好吃呢！”孩子们的夸奖都是真心实意的，三婶的脸还禁不住红了。
    海岚以往过年时见到吃饭的模样很斯文，还以为是作客使然；不想她在家里也是如此。
    “岚岚，很早就想请你来吃饭，但是你那么忙，所以就没打扰你。”
    看来三婶有话要说，海岚想着，手里的筷子慢了下来：“三婶，你太讲客气了。咱们是一家人，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能有什么话？她就是对你欢喜得很。”海向阳接话，顺便给她夹了一块小酥肉，“尝尝这个，你婶今天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了。”
    三婶和眉顺眼地望着丈夫：“确实欢喜。”
    说着她打开微信界面，找到与儿子的聊天记录，指着上面的转帐记录给海岚看：“我以前可担心景山了。他读完高中后就不愿意考学校，每天闷在家里。”
    海景山被她说得怪不好意思地，用手蹭了蹭她：“妈，干嘛说这些？”
    老母亲拍他的手宽慰他，继续对海岚说：“我那时候可担心了，这孩子每天闷在家里可怎么办？要是一直不愿意出门找点事情做，等我和老海走了，他靠什么过活。”
    “三婶，你想得太多了。景山是个很有想法的人，特别有创意。”海岚毫不夸张地说，“属于话少人狠类型的。”
    三婶指着转帐记录说：“前几天他给了我三千块，这比老海给我三千块还高兴。这是他第一次给我钱，我觉得，都是你回来后，他才开始认真做事。所以我一定要专程请你来吃饭，婶要好好谢谢你。”
    这番话纯朴真挚，让海岚一种想哭的感觉；她压下眼窝的热感：“主要是叔叔和婶婶心态好，没有给景山压力，他才有机会在自己喜欢的领域找到出路。”
    “岚岚，我知道这话说出来很自私，但是婶想求你个事。”三婶给海岚舀了一勺汤，“你多给景山派点活干，别让他闲着。以后做啥事都带着他，千万别嫌弃他。”
    海岚连忙道：“三婶，我怎么会嫌弃景山呢！景山真的大有前途，以后他怕是要嫌弃我呢！”
    海景山笑嘻嘻地回了句：“姐，我要是敢嫌弃你，姐夫还不怕我揍死？”
    海向阳停下正在夹菜的筷子：“岚岚有男朋友了？是顾总吗？”
    海岚没想到老弟当着长辈的面说起这事，倒也没否认，点点头说：“嗯，是他。”
    “就是年龄和你相差大了点，其他各方面条件都很不错。我看他对你爸妈也挺尊敬。”海向阳回忆起顾子晋来花田时的表现，一个劲地点头。
    门口传来铁与水泥地的碰撞声，几个人回头一看：李萍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门口不远的地方，还碰倒了一把锄头。
    “你怎么过来了？吃过了！”海向阳扬声道，这语气没打算请她吃饭，对她的态度也是疏离了些。
    李萍走进餐厅，扫了一眼桌上的菜：有红烧鱼、小酥肉、手工香肠、血溅鸭、家常豆腐、茄子蛋饼、青菜鸡汤。
    “哟，弟妹手艺真不错。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小菜办得这么隆重？”李萍搬了个凳子挨在海岚身边坐下。海岚不动声色地挪了下身体，尽量与她远一些。
    海景山见老母亲恢复了以往的安静，直接回道：“姐姐难得到我家来吃饭，肯定得多做几个好菜。”
    “有什么事吗？”海向阳不想闲聊，只想快点送走这尊佛。
    李萍侧头望了海岚一眼：“刚才到大哥家找岚岚，大嫂说上你家来了，这不，我就找过来了。”言下之间也很明显，无事不登三宝殿。
    海岚也不想和她纠缠：“二婶是为了入合作社的事情来的？这件事毛书记讲得很清楚，入社自由。”
    李萍确实为这件事而来，陆石村入社自由是没错，可是钱明村突然出了一条规则，不让外村人加入。尽管他们的合作社还没有批下来，也不允许收其他村的花出售。
    这事李建国也很为难，他打着主意要作合作社的法人代表，自然不敢违背村里的规则。当时和李萍商量好的事情，他无法兑现。只好告诉李萍，不能帮她家卖花，建议她还是找海岚商量。
    要说李萍这人，嘴碎是事实，可是有一个超级优点，那就是脸皮厚。无论她说过谁的坏话，只要有一天得求这个人帮忙的时候，她怎么都能粘上去。
    这不，尽管她把眼红、嫉妒海岚的事实流露得满村皆知，为了利益不受损失，还是厚着脸皮找来了。
    “我和你二叔回家商量了下，咱们毕竟是第一批跟着你种花的。第一批花种得这么好，咱是肯定不会放弃的。相信以后你一定能带着我们种得更好。而且有了合作社帮着操心，我们轻松得多。所以思前想后，何必为了蝇头小利那么辛苦呢？不如继续入合作社，也落得自在轻松。”
    话说得挺有内涵，强调自己是第一批种花的，有了她家的四亩花田，总体产量才上得去，才引起了镇里的关注。外面的批发商可能比合作社的花价还高，但是他们也不考虑了，就算合作社真赚点差价，也就不计较了。
    总之，里里外外，她自个干的事就四个字：干得漂亮！

 第111章 Part111：母爱

    世上有一种聪明，叫自作聪明。
    恰好李萍就是这样的，她自认为这一套道理讲得很好，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也给了合作社应有的地位。
    殊不知，不揭穿一个人的自作聪明，并不代表别人看不出来，而是懒得戳穿她的把戏。让她继续在自以为是的聪明里膨胀。
    海岚在学校时对付这种人只有一个办法：远离不语。可李萍是她二婶，她是晚辈，又是合作社的主理人，不能不理李萍。
    “二婶，不用说这么多。明天到村委会和毛书记招呼一声，交了入社费、签个合同就行。”海岚不像她说话那样拐弯抹角，把意思表达完后埋头吃饭，希望她这么精明的人能懂意思：你可以走了。
    但是，一个装睡的人怎么可能叫得醒呢？
    李萍特意探向她：“海岚最近忙坏了？”
    海岚轻嚼慢咽地望着她，搞不懂她还想做什么。不曾想海景山说了一句让全场人都惊讶无比的话：“二婶，她和顾总是正经的谈恋爱，请你不要在外面造姐姐的谣言。”
    李萍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这个过年走亲戚都不敢到跟前说话的小孩，竟然敢这么和她说话：“景山，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既然是正经谈恋爱，就不用怕三怕四，我不说，不见得别人不会说。”
    海景山才不管她的情绪，他不允许她使坏：“反正，如果村里有关于姐的谣言，那就是你干的！”
    “你！”李萍哽在喉里的话突然说不出来，就在走进餐厅前她就想好了要把海岚与顾子晋谈恋爱的事情怎么“宣传”一番。
    这破小子，他什么变得这么聪明？连这个心思都被他看穿。
    “姐，要不你把仲老板的联系给二婶！”海景山不怕得罪她，根本就不想帮她做任何事。
    谁料李萍被他这句话说得提起了兴趣，对海岚说：“可以吗？”
    “当然可以。”海岚对海景山说，“对了，李叔叔也有仲老板的联系方式。”说着她把仲琼华的电话号码翻出来让李萍记。
    李萍心里洋洋得意，这个老板的联系方式，她在网上百度了几次，都不敢确定信息真实度；好几次想问李建国，他还吱吱唔唔不肯，今天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份收获堪称超值，她也不想再在这里耗时间。尤其是那个乡巴佬一样的海景山，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让她看了就来气。
    她起身告辞，海景山也跟着起身往她身边一站：比她高了一大截，怕是比她家小五还要高。不知咋地，她心里突然就发怵。
    “二婶，咱还在吃饭，就不送你了。我希望你能管住你的嘴，村里要是有丁点风言风语，我保证不会让姐姐帮你卖花。”海景山才不和她讲什么合约精神。
    李萍找到发怵的原因了，她怕被海景山打。真是无语了！
    气冲冲地走出餐厅，她朝堂屋里躺在地上的锄头望了一眼，可恶，都怪这碍事的玩意！
    海岚抬头望了眼海景山，给他竖了个大拇指。没心没肺、情商略低的老弟出手更狠！唉，摊上这么个长辈她也是没辙。却见她三婶低着头，嘴角却挂着无声的笑，想着也是为儿子感到骄傲！
    --
    十一月的天气凉爽得很，时而有晚风吹过。海岚望着书桌，不禁感叹道：花是越种越多了，但自己却没鲜切花插瓶。
    新苗也好，老桩也罢，都得过几个月才能再开花。这几个月的时间属于鲜切花空窗期，她握着笔在白纸上涂涂画画。
    多品种、岔开花期，这样就能保证全年有花卖。很快，她又摇摇头。太急了，这样太着急了。现在根基不稳，高原红才刚下去，她又想加品种，明显太贪心。
    她把划得一塌糊涂的白纸揉成一团，对准垃圾桶扔过去。舒平晓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满脸都是老母亲慈祥的笑：“还像个孩子似的。”
    海岚接过她手里的碗：一碗大黄米汤园。
    “妈，这么吃下去我会发胖的。”
    “胖什么胖？也不看看你这几个月瘦了多少！我看你到了明年，就会变成一个又瘦又黑的农村姑娘了。”舒平晓心疼地说道。
    一说到黑，海岚连忙拿起书桌的化妆镜察看：“黑了吗？没有！我每天抹三次防晒霜，还包得像蒙面人一样。没有晒黑？”
    “还好啦，一点点而已。真希望你们的事业能快点上轨道；我宁愿你多请点人，也不要你这么辛苦。赚那么钱干嘛呢，多辛苦呀！”舒平晓担忧地说，“你是不是怕我们家条件不好，高攀不上他？”
    海岚知道她指的是谁，吃了一口汤圆：“我是在认识他之前就决定种花的，所以赚钱这个念头和他半毛关系都没有。妈，你还记得他妈吗？”
    “怎么会记不得？他本人还好，他那个妈，以后真是难对付的。”林林总总的事，总是让舒平晓心里不太舒服。
    海岚像没事人似的啃汤圆：“她就是顾经成的老婆。”她考虑了有段时间的话，可算是说出来了。这些事情，父母有权力了解。
    “啥？就是那个娶了两任老婆，第二个老婆小十几岁，现在也开始种朱丽叶塔的顾老板？”舒平晓只觉得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鬼话。
    海岚却笑道：“嗯，顾子晋是顾经成的继子。”
    舒平晓神色紧张地问道：“那他还给你们投二百万种花？不怕他妈和顾老板生气？”
    “你觉得他会怕吗？再说了，他的钱，他想怎么用就怎么用，为什么要怕？”海岚反问道。
    舒平晓静静地坐在她的床上深叹了一口气：“那他确实是很喜欢你。”
    老母亲如此评价男朋友，让海岚觉得怪臊的：“还……还行！主要是他和他们的关系也不太好。”
    “怕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对了，上次我看他挺喜欢吃腊鱼，最近我特意做了一些，等他下次来，让他带一些回去。”舒平晓母爱泛滥，顾子晋那种母亲能关爱他吗？不可能！

 第112章 Part112：真的

    顾子晋望着海岚发来的消息：一张腊鱼的照片。
    海岚：我妈特意给你做的。
    顾子晋双手放大图片，仔细看着装在双耳盘里的腊鱼，被烟火熏成了金黄色，看上去就很有食欲。他给海岚发语音消息：“把阿姨的电话给我，我想亲自谢谢她。”
    老母亲愿意为男朋友费心，海岚觉得很是窝心：“没关系，你的谢意我代为传达。”
    顾子晋道：“这几天你回消息都好慢。”
    虽然是着屏幕聊天，海岚脸上仍然升起一阵不好意思的笑容：“谅解一下嘛，这么多花苗种下去，要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不要把自己忙坏了，一个好的管理者要学会用人。”顾子晋总是无意中教她管理之道。
    海岚躺在床上懒懒地说：“幸亏景山把电商这一块做得很好，不用我费心。要不然我可能连回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接着她拣了几件事情对顾子晋说：“现在屈书记想做产业园的愿望比我还要浓。”
    顾子晋轻笑：“那他有什么方案了吗？”
    海岚肯定地说道：“应该还没有，毕竟还要到县里争取。”
    “如果他没有好方案，再怎么争取都没用的。”顾子晋语气笃定。
    海岚眉眼一挑，眯着眼睛道：“顾总可愿意指教一二？”
    顾子晋一听她的语气，就能想像到她现在的小模样，肯定蕴藏着一丝威胁：“腊鱼打算怎么给我？”
    “顾子晋！”海岚轻声唤他，声音虽软却透着些许女朋友专属的霸道，“不许捣乱，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这声音让顾子晋整个人都觉得无比轻松，他何曾想过，被女人“训斥”也这么心旷神怡。
    “我想吃鱼，你想听方案，不如我来看你！”海岚的朋友一如既往都是链接，他想念她的时候，只能去海景山的抖音帐号看视频。
    顾子晋的话让海岚想起，舒平晓一个多小时前对她说起“异地恋”的话题。在她眼里看来，三个小时车程的相恋已经称得上“异地恋”了。海岚当时就否定了，现在有微信，可以随时关注动态；高铁也很方便，算不上异地？
    她忍不住问道：“咱俩算不算异地恋？”
    顾子晋顿时沉默，这样的问题他从来没考虑过。不仅是因为交通方便，更重要的是，他到底是如浦人，所以在他看来，他与海岚这点距离根本就不算距离。
    难道海岚在意吗？他柔声问道：“你觉得我离你太远了吗？”
    “我倒没有，主要是我妈这么认为。”海岚剩下的话没说完：他俩不是也有好久没见面了吗？
    顾子晋眼神转移到书桌上的台历上面，上一次见她还是十来天前。他犹豫了会，这样的话他从来没说过，海岚给他的印象是冷静、睿智，希望自己的话不会让她反感。
    “岚岚，我想你。”
    轮到海岚沉默了会，但顾子晋很快就得到了她的回应，声音又细又软，宛如天赖：“我也想你。”
    此刻他太想见到女朋友了，想见到她的表情，还想拥抱她：“真的吗？”话音落地，他觉得是不是大脑抽了！
    果然女朋友在那头笑了：“难道是煮的吗？你喜欢我不会是假的？”
    顾子晋语塞，一直不觉得海岚是古灵精怪类，想不到她也如此顽皮：“明天我就过来吃鱼。”
    “真的吗？？”海岚竟然也问了这么一句，顾子晋差点没笑破声。
    “不，烤的！”
    --
    “我在路口。”
    “今天风挺大的，你怎么站在外面等？”
    “在家里怪无聊的。”
    “坚持一下，我马上到了。”
    “你不要开那么快，这边路很小。”
    “放心，这路我熟！”
    “我好像看到你的车了。”
    顾子晋提前踩了刹车，虽然嘴里说路况熟，就算心里再紧，也不敢在女朋友面前开快车。海岚昨天晚上睡得很晚，她是怎么做到那么自然地说出“想你”的？
    以前暑假、寒假回家，贺伟诚每每问她：“你想我吗？”她都避过这样的话题，因为觉得很尴尬。
    今天早上她特意还敷了眼膜和面膜，希望没有男朋友看不出黑眼圈。
    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她身边，生怕扬起一点灰尘。
    顾子晋下来，穿着长袖白衬衣，藏青色休闲西装，笔挺的身形让海岚想起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形。不同的是，当时他很冷静的站在红杉树下；此时，他伸手关门，大步朝她走来。
    “岚岚！”顾子晋上前就牵住她的手，另一手抚上她的额前，替她把流海捻到耳后，“现在想信是真的了？”
    海岚任自己的手在他手心里握紧，甚至感觉到他手心的温暖：有些许出汗。她歪了下头，嘴角变得像昨晚天空中挂着的弯月：“回家吃饭，我妈炒了腊鱼。”
    顾子晋心头一暖：回家吃饭。
    多少年没有回家的感觉了？这种平常人家的温暖，自从父亲出事后，他就再也没感受过。
    还是那个小院，也不是第一次来，偏偏今天让顾子晋觉得异常暖心，因为女朋友的母亲特意为他做了爱吃的膜吃。
    “来了？快进屋坐！菜刚做好。”见他停好车，海宇航就开始招呼。今天他从老婆脸上看到了不一样的欢喜，一问才知道原由。
    顾子晋等海岚关上车门，主动牵过她的手走到海宇航面前，工工整整地叫道：“海叔叔好。”仿佛准女婿第一次上门拜访。
    实际上所有人都有这样的感觉，毕竟最初两人刚确定关系时，老母亲的心里还是有纠结的。
    舒平晓连饭都盛好了：“时间刚刚好，快洗手吃饭。”
    顾子晋才坐下，碗里就落下一块腊鱼，舒平晓道：“上次见你喜欢吃，特意又做了些。回去的时候带一些，一个人煮饭的时候，放点老干妈蒸上就可以吃了。”
    海岚给她使了个眼色，顾子晋怕是没啥机会煮饭。他看到了海岚与舒平晓的互动，率先动筷吃鱼：“那我就不客气了，我经常自己做饭的。”

 第113章 Part113：陪伴

    吃完饭，老两口还很自觉地不当电灯泡，主动让海岚带顾子晋到花田看看。
    顾子晋秒懂他们的意思，对海岚道：“骑你的小毛驴怎么样？”
    “你会不会骑？”海岚笑着问他，他却一脸无辜地道：“我没说要骑车，我坐车行不行？”
    他满脸的宠溺让老母亲看得挺满意，推着海岚：“你快去推车，记得拿上头盔。”
    顾子晋就是逗逗海岚，哪里会真让她骑。接过海岚手里的头盔套上，顾子晋转头看向她：“海总，上车！小顾为你服务。”
    海岚见他戴着头套活像个宇航员，忍不住轻轻敲着头盔：“委屈顾总骑小毛驴。”
    秋天的乡村，红杉又到了全年最美的时刻。高大的红杉树下，一骑小毛驴，可人的俊男美女穿梭在白玉带般的水泥路上，形成了一番美丽的风景。
    出发前，顾子晋就把海岚两只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让她搂紧了。
    小毛驴开得不快，习习微风吹过来，顾子晋的声音也随风飘扬：“岚岚，坐稳了；我要彪车了。”
    说着他右手把油门拧到最大，小毛驴的速度立马提升到六十码，耳边的微风变成了呼呼的风声。海岚双手环报着他精瘦的腰身，把头靠在他紧实的后背上：“顾先生加油呀！”
    顾子晋：“收到！”小毛驴开启了放飞模式，一路狂奔往花田而去。偶有在花田劳作的乡亲们只觉得眼前“唰”地过去一辆车。
    “现在的年轻人呀！真是不要命了。”
    两个不要命的人停在大棚面前，海岚捧下头上的头盔，把头往后一仰，满头秀发甩得飞扬起来，在顾子晋面前形成一副绝美的图像。
    他欣赏高颜值的人，更欣赏颜值也智慧同存的人。眼前的姑娘却是颜值、智慧、气质同存，而且是他喜欢，也宣称喜欢他的人。
    他走向前，双手扶着海岚的肩膀，眼神定定地看着她，替她把头发拢在脑后：“岚岚，谢谢你。”
    海岚不解地望着他：“谢谢我让你骑小毛驴吗？”
    “谢谢你愿意喜欢我这个家庭有缺陷，性格也有缺陷，年龄还比你很多的男人。”顾子晋镇重地说道，“真的，真的！”
    海岚伸手在他英俊的脸上捏了一把：“知道自己有这么多不足，那你就准备好一辈子让我欺负！”
    他感受着她略带清凉的手指在脸上留下体温，心跳突然加快：“你刚才说一辈子吗？”
    海岚的手指移到他挺立的鼻梁上：“不然呢？你想是多久？一年？二年？还是十年？”
    “哈哈！”顾子晋终于看到她顽皮的小模样。与他相像的几乎没有差别，抿着不妆而红的嘴唇，鼻梁还会皱起来，眼睛里却泛起狡黠的光芒。
    他把女朋友一把摁进怀里，手指穿过她柔顺的发丝：“当然是一辈子。”
    她扭了扭肩膀从他怀里挣出来：“顾先生，这里可是乡下。要是被人看到了，我要被人笑话的。”
    他握着她的手腕，他的手温很温暖，手指也很有力，被他握着很有安全感。顾子晋道：“看到了更好，省得你向别人宣布：这是我男朋友。”
    “臭美！”海岚随着他的脚步下花田，轻声吐出两个字，脸上的笑容却比天上的太阳还灿烂。
    “欢迎开启大棚半日游。”她一边走一边开着玩笑，顾子晋进了大棚比她看得还认真。有几个大棚里，有乡亲在照看，他非常有耐心地做了番指导。
    海岚很自然地向乡亲介绍：“这是我男朋友。”
    “高原红这个品种选的不错。”顾子晋和她走出最后一个大棚后评价道。
    她笑了笑：“因为我做了下简单的调查，未来可能会有一波结婚小高潮。红玫瑰会用得比较多。”她别开脸的瞬间，顾子晋看到她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顾子晋情不自禁地称赞：“想不到我女朋友还是个市场调研的人才。幸亏你回来种花了，要不然留在成市，我哪里遇得到你？”
    女孩子喜欢赞美的本性让海岚心花怒放：“既然要种花，肯定要做畅销的嘛，但又不能和别人种的一样。做个调研是最基本的工作？”
    “你觉得我们的婚礼上该用什么鲜花呢？大概要用掉多少鲜切花？用掉两个大棚的产量怎么样？”顾子晋停在原地，双手插在裤袋里，仰头望向天空，脸上露出极其向往的神情；假装忽略在身旁面露诧异的海岚。
    “你说什么呢？”海岚生怕大棚里的乡亲把他的话听了去，“谁说要和你结婚了？”
    顾子晋转身望她，眼神忧郁：“我早就提过有这个，难道你没有这个意思？”
    “你……不会是生气了？”海岚仔细分辨着他眼中的忧郁是真还是假。
    顾子晋依然正面朝她：“放心，我一定出花钱，不白拿合作社的花。”
    海岚可算是知道他在故意逗她，伸出手往他胸前一推：“顾先生，你现在越来越顽皮了。”
    顾子晋抓住她的手，无比认真地说道：“我没有顽皮，我说的是真的。当然这不是正式的求婚，但是我们必须是以结婚为目地的谈恋爱。”
    海岚用了会劲，发现手拽不出来，她像哄孩子似的道：“好好好，你说的对，你说的全对。小声点行不行？”
    “别担心，明天全村人都会知道我们在谈恋爱。”顾子晋俯下头，呼吸喷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海岚心里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二婶怕是要背锅。
    “顾先生，今天真的不用管公司的业务吗？”她笑嘻嘻地问他。
    顾子晋认真地应：“今天的任务就是陪女朋友，要让未来的丈母娘知道，我们不是异地谈。”
    海岚把手放进他的臂弯里：“那我们去找景山玩？你投资的那个送花平台把合同传过来了，你帮着看一下？”
    顾子晋憋了下嘴角，他诚心诚意陪女朋友，结果女朋友却要和他谈工作，这就让他有点忧伤了！

 第114章 Part114：客观

    海景山把合约放在顾子晋面前时，他一秒就进入了工作状态。或许说，这是他的习惯，只要看到这类文书，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严谨。
    “作为双方的投资者，我就不对合约发表意见了。但是我相信我的投资方向是正确的。”顾子晋放下合约说道，伸出手揽过海岚的肩膀，“现在进行下一个议程！”
    海景山秒懂他的意思，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姐夫，该聊一下产业园的事了。”
    海岚给老弟丢了一记白眼：“就你会说话。”
    “叫声姐夫怎么了，又没有叫错，姐夫，你说是？”海景山不恼反笑，还找顾子晋当帮手。
    顾子晋乐呵得很，姐夫怕是世上最好听的称呼了。
    “迟早的事情。”他低头望向海岚，“产业园如果不成型的话，以后各村的合作社怕是会打起来。”
    说起这件事，海岚终究叹了口气：“虽然我有信心把产量和销量做大，但还真没有信心阻止这种事情发生。”
    她有些担忧地看了顾子晋一眼：“实际上，我觉得这是迟早的事情。哪怕屈书记和毛叔他们再做协调，都不可能阻止。”
    顾子晋镇定自若地划动手机屏幕，给她分享了一份文档资料：“你下载过wps吗？”
    “嗯，手机里有，这是什么文件？”海岚点开文档划屏，把眼睛凑近屏幕，手指滑动的速度很慢，像是不相信看到的东西，“落款时间是两年前。”
    顾子晋点头：“嗯，当时一时兴起起草了一份方案，我觉得你现在可能用得上。”
    文档还没关上，毛明辉的电话来了：“岚岚，下午有没有空？屈书记约我们去办公室聊聊。”
    海岚：“好，还可以带人吗？”
    毛明辉要是知道她带的是顾子晋，绝对不会在电话里迟疑：“我估计是合计产业园的事，现在还没有定论，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我这就到你办公室来，你开车去！”海岚挂掉电话，邀请顾子晋，“陪我去一趟？”
    顾子晋无可奈何地说：“不是说过约会的吗？”
    --
    自从兴南村也说要种花，屈嘉平的心情一直处于高位。如和镇十五个村庄，现在就有五分之一的领土要种上鲜切花；这消息让人欢喜让人忧。
    他并不想许和镇最后和隔壁如浦一样，几十年战略策划都没有变化。
    “顾总？没想到你今天也来做客了？欢迎欢迎呀！”顾子晋确实给他们带来了较大的兴趣，屈嘉平亲自给他们倒茶。
    顾子晋和海岚并排坐在沙发上，屈嘉平很快就打开产业园的话题，依然围绕立项的难点展开：“海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毕竟当初这个项目是你提出来的，我相信你的心情和我一样迫切？”
    海岚承认这个观点，但是她笑道：“政府如果没有补贴，怕也是难支撑下去。”
    说的何尝不是痛点？关键是要有钱！钱从哪里出？
    屈嘉平看了顾子晋一眼：“顾总今天既然来了，不妨发表点意见？”
    对顾子晋不是很了解，但也听毛明辉描述过，他心里还打着小九九，按照他了解过的产业园运营模式，还有一种最可行的方法就是：招商。
    “两种方式，政府建设、制订补贴方案，招种植户入园，成立产业园专办进行管理；专业也可以外包出去。这是第一种；第二种就是招商引资，由外援进行投资改造，一切费用都由外援承担。但政府也要给到外援相当的扶持，目前最多的扶持就是返税。”海岚个把小时前看到方案，深知这都是顾子晋方案里的内容。他曾经对如浦的邀请挺上心，至少这份方案就说明了一切。
    屈书记冲着顾子晋竖了个大拇指：“这两种方式都非常好呀！”
    “只不过需要因地制宜。在如浦和许和两镇之间做比较的话，如浦更适合前者，而许和近一年内要实现目标的话，恐怕第二种更快。”顾子晋对两镇的经济条件是相当了解。
    海岚给了他一个制止的眼神，虽然她也很希望产业园的建成，但就目前来说，她不希望顾子晋做投资人。
    屈嘉平被他戳中痛点：“我们的财政确实不如邻居。”
    “费用主要是集中在基础建设和补贴上，事实上也没有那么难，因为政策补贴都是事后到帐的。如果产业园运营得好，这一年的财政收入会有大幅提高，补贴应该也不是难事。”
    顾子晋分析得很到位，让两位书记都豁然开朗。不是他们不懂、不学，而是没有这样的经济环境，没有可参考的具体方法与思路。
    屈嘉平轻拍手掌：“好，我心里有数了。毛书记，种植户入园的事就交给你们了。对了，兴南村书记说了好几次，要组织人到你们村参观学习，你安排个时间接待一下。”
    “我都行，看海岚哪天空？”毛明辉对海岚说道。
    --
    毛明辉开着面包车送顾子晋和海岚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了句：“你俩？”
    “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毛叔！”海岚大方地承认，“你没猜错。”
    毛明辉极其严肃地对顾子晋说道：“海岚是个好姑娘，你可不别辜负她了。”这话语气还不轻，让海岚好生感动。
    顾子晋很谦逊地说道：“你放一百个心！”
    海岚下车时，毛明辉轻声对她说道：“岚岚，产业园如果要投资的话，别让他掺合。我怕到时候外头话传得难听。”
    她望了眼先下车的顾子晋，对毛明辉说：“毛叔，他不会投不赚钱的项目。如果他真要投，说明是有前途的。所以，我不会左右他的意思，影响他的判断力。”
    在钱这个问题上，还是客观点好！
    回家的路上，她瞄着顾子晋：“在屈书记面前，我还以为你要和他说投资呢！后来话风怎么又变了？”
    顾子晋牵她的手：“岚岚，我没有第一时间考虑投资产业园，你不会怪我？”

 第115章 Part115：约定

    “老师是这么说的，不然呢？难道你也会投不赚钱的项目吗？”海岚错愕地看着他，“当初你说赞助产业园入园的租金，我没提反对意见。那是因为我跟毛书记提了条件的，不能白白赞助，要根据租金给你算干股！今天你一说第二种方案，我真担心你会冲动。你不许为了我在产业园进行全额投资，我很心疼钱的，你为了女朋友的心着想，也不能做这种事情。”
    顾子晋在心里把她与亲生母亲做了个对比，同样是财迷，可人与人之间怎么这么不同呢？
    “你放心，我不是傻瓜。只要政策到位，就算是全额投资，也不见得不赚钱，只不过是回收成本快慢和管理成本的问题。”
    海岚明了他的意思：“你想看看当地有没有诚意？”
    顾子晋笑道：“突然发现，你很了解我。其实我们可以相信屈书记，他目前的状态是一心想做成产业园。照现在情况来看，他会先把项目做下来，再大力发展生产、销售；为后期补贴提供保障。”
    海岚道：“其实前段时间他说有难度时，我也冷静地想了想。入园确实需要带动，比如有人带头，外加免租金政策，最好还能根据承包土地面积给予相应的税收减免，再来个用工补贴。这样才算有诚意嘛，我说的对不对？”
    “全对！”顾子晋笑道，“给你看方案的目的就是希望你可以优化它。”
    海岚闪烁着眼睛：“顾总，我还是那句话，你放心！你补贴的租金，我不会让你亏的。保证让你赚回来，好不好？”
    顾子晋盯着她眼眸里的星光闪闪：“老师的话你忘了吗？”
    我不会做不赚钱的生意，但是你比钱更重要。说得再俗气一点：咱不怕回收时间长，因为我们之间有的是时间，我等得起。
    海岚只觉得他面带笑容，嘴里像是含了话没出来，习惯性地扬起手：“心里在说什么？”
    “没说什么。”顾子晋握住她扬在半空中的手回道。
    “不可能，肯定在心里说话了。”海岚另一手也搭在他的手掌上，顾子晋稍用力就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在说我女朋友既聪明又漂亮，还这么能干。我是不是应该把她关进我心里。”
    海岚巧笑嫣然的：“顾先生，你这土味情话一听就是假的。”
    顾子晋比她笑得更璀璨：“你说的对，我心里确实没这么说。但是刚才我嘴里就是这么说！这是事实！”
    “不许闹，咱们得做个约定！”海岚抽回手拎着他的衬衣领子说话，顾子晋喉结上下滑动了下，哑声道：“你说。”
    “不准为了我乱花钱。”
    贺伟诚曾对顾子晋描述过海岚对金钱的执着：“别看她以前那么高冷的模样，其实像她这么爱攒钱、赚钱的女人，可能心里早就对男人做过比较。像我们这种在当地有房子的优质男生，她的拒绝不过是放长线钓大鱼。我妈早就说过了，就算是和她结婚，我们的婚房也不可能写她的名字，婚后的生活费大概率是aa制。虽然她嘴里没说，但是我觉得她还是很希望过节日的时候给她买高档礼品。要不然，我给她买一条项链，她还仔细看牌子。”
    可他却故意没说，因为那条不到几千块的项链，海岚回了一块上万块的手表。这还是她帮着几个小企业代做帐的额外收放买的。
    顾子晋有点心疼：“嗯，我答应你。”不会为你乱花钱，但会为你花大钱。
    海岚家唯一的客房空了好几年，今天第一次有人住，舒平晓特意重新打扫了一遍，换新床单是必须的，她还特意让海宇航把单人沙发搬进去，外加一个小圆桌；烧了一壶玫瑰花茶放在上头，煞是好看。
    海岚倒茶递给他：“喝茶！这花茶是我妈做的，挺香的，有还助睡眠。”
    “我平常睡得还行。”顾子晋接过杯子，望着略带橙色的茶汤，担心今晚可能会睡不着。
    即使海岚的房间就在隔壁，这一晚他都不停地刷着抖音上她的视频。
    --
    二天后，海景山背着相机气冲冲地跑到他二叔家的花田里，一看到李萍就气得脸色发白：“二婶，我分明说过的，如果你把姐姐谈恋爱的消息瞎传，我不会再把你当长辈看的。”
    李萍的生气不比他少：“看你这没大没小的模样！”
    海向阳从花田那头跑过来：“哎呀，你怎么又在外面说海岚了？”
    李萍顿时觉冤枉：“我没有！我什么都没说，不就是谈个恋爱吗？被别人知道有什么了不起啦？干嘛怪在我头上？”
    海景山道：“说姐姐找了个有钱的男人，会给咱们村投好多钱。以后她在村里要横着走了，这种话不是你传的，还能是谁？”
    “天地良心，他们俩个骑着电瓶车在村里到外跑，见到的人多了去了。毛书记开车送他们回来，你就知道没人看到？再说了，那个男人开着那么豪华的车，不就是显摆自个有钱吗？自己做得出来，还怕别人说呀！”李萍心中暗自乐开花，这话还真不是她说的。
    不过，她倒是听说，有些话是如浦传过来的。
    海景山瞪着她：“姐姐可没对不起你，以后你来求姐姐办事的时候，先问问你的良心。”
    见他既生气，又不能把自己怎么样，李萍倒是一点都不恼了。心里反而乐开了花。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了不起啊？叫你们得瑟，活该被人说！
    以至于她接电话的声音都在飘起：“喂，小五……”
    但是转瞬间就变了腔调：“你说什么？小五，你慢慢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里？”
    海向阳紧张地看向她问道：“是小五吗？出什么事了？”
    李萍理都不理他，只对着电话里着急：“小五，你人在哪里？有没有受伤？他们有没有为难你？你……你不要怕，我们马上赶过来。你千万不要害怕，不要担心。妈妈来了！”

 第116章 Part116：出事

    海景山见状正想开口问，李萍抹了两把泪瞪着他道：“现在你们开心了？”
    海向阳也被她莫名其妙的话语讲得一头蒙，但李萍也没等他发问就往家里赶。望着他们两口子连花都顾不得打理匆忙离去，海景山急走几步往海岚家跑。
    直到第二天傍晚海家人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萍眼睛肿得像个桃子，一看就哭得不轻，海明亮则唉声叹气。海宇航连忙让他们坐下：“你俩倒是说句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景山又在蹭饭，想起昨天说过的狠话很有些难为情。二叔家明显出事了，照这情形来看，是想找姐姐帮忙。
    李萍还没说话又哭了起来：“大哥，大嫂，海岚这可怎么办？我家小五要坐牢了，求求你们一定要想想个办法救救他。”
    众人被她的话吓得不轻：“小五犯什么事了？”
    “你别哭呀！”
    可是她一哭就收不下来，舒平晓只给她递了纸巾，她一把拽嫂子的手痛哭。海宇航没办法只得向海明亮求问：“什么都不说，我们哪里知道帮不帮得上忙？”
    海明亮重重地叹气，差点也老泪纵横，眼眶发红，强忍泪水：“哥，这事只有岚岚能帮忙；岚岚，无论如何，你都要求小五。”
    海岚满心疑惑，可他们太过伤心，她只得劝道：“小五犯法了？”
    她这话一出，李萍哭得更伤心，舒平晓只得坐在她身边拥住她的肩膀：“真是急死人了！”
    折腾了好半天，终于弄清了事情的原由：原来小五被拘留了，原因竟然是做假帐。
    海岚冷静地听完海明亮断断续续讲完事情的经过，轻声说道：“小五进这个公司才多久，他哪来做假帐的理由？”
    李萍一顿点头：“就是说呀！岚岚，他是个新人，做假帐对他一点好处都没有，除非有人叫他这么做。这件事绝对是他上司让他背锅。可是我家小五没有后台，没有靠山；被他们冤枉了，有理也说不出。”
    “昨天你们见到小五了吗？他自己怎么说？”海岚问道。
    李萍想起儿子遭的罪就更伤心：“小五向来胆子小，被关在那种地方吓得不轻。一见到我们就只会哭，但他保证没做过这种事。”
    海岚抓住这句话的重点：“他说没做过？还是，不是他做的？”
    李萍抽抽答答地：“这有什么区别嘛！”
    “有的，没做过就代表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不是他做的，有两种意思，一种他知道这回事，但他没插手；另一种他是被指使的。”海景山说道，“二婶你仔细回忆下小五说话的表情。”
    李萍不再说他没大没小，认真回想儿子说过的话，她很肯定地对海明亮说：“小五说是没做过，对？”
    海明亮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头：“我确定儿子当时说的是：没做过。”
    海岚和海景山不再说话，都在思考问题。李萍低声下气地说道：“岚岚，婶子知道自己嘴碎，平常得罪了你。但小五是你的弟弟，你们小时候玩得可要好了，你千万不要因为婶子的错不救他。”
    海岚连忙说道：“二婶你不要这么说。小五出事情，我们都很着急，我去问问我成市的同学，看看能不能帮点忙。”
    李萍摇头：“岚岚，你男朋友不是在成市很有人脉吗？你去找他，请他帮个忙？小五真的是无辜的，他要是被人冤枉坐了牢，这辈子就完了。”
    海岚很清楚，发生了这种事情，如果小五真的是冤枉的，但最后又没有洗冤屈的话，他这辈子的从业资格算是完蛋了。
    她没有拒绝李萍：“二婶，我这就给他打电话。你先别哭了，冷静一下把昨天和小五见面的情况好好说给咱们听听。”
    李萍没料到她竟然没有丝毫不愿意，心里又羞又愧，眼泪又要落淌下来。舒平晓赶忙提醒道：“再哭头都要哭晕了，哪里还想得起事情？”
    海岚也给她递来一杯玫瑰花茶，花朵开在热水里美丽得让人心情舒缓了许多。李萍接过玻璃杯，望着海岚母女满脸诚恳，终于找回点精神，拢了把头发，喝了口热茶。再开口语速已是沉稳了许多。
    海岚细心地在本子上记录她说的话，唯恐出错。电话里，顾子晋很细心地听她的转述，不时向她问情况，她都能在本子里找出答案。
    将近半小时的通话后，顾子晋对她说道：“情况就是这些？今天晚上我先去找人了解一下情况，明天你过来一趟？我们一起去看他。”
    海岚沉默了会，她想顾子晋，也很想见顾子晋；但却没想到是这种情况下相见。从接受他的投资开始，她第一次觉得给他添麻烦了。
    她问道：“需要我二婶过来吗？”
    “暂时不用。”顾子晋简单地说道，“今天有任何的消息，我会联系你。”
    海岚道：“让你费心了。”
    顾子晋声音微沉：“岚岚，有事情的时候，你能第一时间想到找我，我很开心。”
    这句话让海岚安心了不少，他是真心实意愿意帮忙的呀！头一回觉得有男朋友真好。
    “谢谢你，明天见。”她轻声说道。
    顾子晋生怕她挂电话，连忙道：“我给你订票，你把身份证号码发我。明天我到高铁站接你。”
    这个电话在大家的注目礼下打完的，李萍急忙问道：“他愿意帮忙是吗？”
    “是的，二婶，明天一早我赶到成市去，我们先去看小五。”海岚转头对海宇航说，“爸，我可能要在成市呆几天，家里的花田就交给你了。”
    海宇航点头：“放心，田里不用操心。小五的事一定要处理好，别让你二叔和二婶担心。”
    李萍还真放不下心：“岚岚，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我保证不多事，也不说话；只跟在你们后面。”
    海岚十分理解她的心情，但也只能说：“二婶，他说需要你去的时候，会通知你。你这两天心力憔悴，在家里休养精力，等有了新消息再来也不迟。”

 第117章 Part117：客套

    顾子晋体恤海岚辛苦，给她订的是上午九点的高铁。昨天晚上票务消息发到她微信上时，他就说道：“我托朋友打了招呼，不会让他吃苦。案件的大概情况也了解了下，疑点还是挺多的。反正已经是这样了，你也不要辛苦赶早，过来后，中午和律师一起吃个饭，我们再一起去看他。”
    海岚相信他的能力和人脉，也觉得他说的话有道理。现在火急火燎也没用，索性安然入睡。
    下了车她以为他的律师会一起来接她，没想到却是他一个人，还捧着一束鲜花。
    她诧异地接过花：“这样合适吗？”
    “放在这么个情况下是有点不合适，但这是你作我女朋友后第一次特意来成市见我，我哪能空着手来接你？”顾子晋昨天安排完事情后，百度了好久：第一次接女朋友该送什么？女朋友下高铁最希望看到什么？
    一束完美的朱丽叶塔，海岚道：“还是滇南的花多，现在还在出朱丽叶塔。”
    顾子晋接过她的行李箱：“放心，等产业园建起来后，你们也会常有黄金玫瑰。”
    陈华灿约在一家轻食餐厅，因为他在减肥，吃中餐太费时间，吃西餐又怕热量高。刚落座顾子晋就问道：“怎么样了？”
    “那家公司的情况我已经让人查过了，海鸿轩的上司和他的同事很有问题。其实勾结得很明显，只不过海鸿轩没察觉到。”陈华灿说道。
    顾子晋贴心地给海岚放好沙拉和意面：“八九不离十就是我们预料的那样，有人亏空了公款，在发票和帐务上做了手脚。新人啥也不知道，一味的信任和照做，结果成了背锅侠。”
    陈华灿笑着说：“一见面就谈事情，也不介绍这位大美女。”
    顾子晋白了他一眼：“这是你嫂子。”
    “什么？！”陈华灿放下手中的勺子，无比讶异地道，“你有女朋友了？”
    海岚倒是挺大方的：“陈律师你好，我弟弟的事情要拜托你多费心。”
    陈华灿白净的脸上收回见到美女时的笑容，换成了尊重的表情：“是嫂子的弟弟，不用说，我也会全力以赴。”
    顾子晋把自己盘里的大虾挑给海岚：“快吃！”
    陈华灿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场景，顾子晋那满目的温柔都快让他看不过去了：“嗯嗯。”
    海鸿轩两天一夜担心受怕，整个人差点到了崩溃的边缘。昨天看到父母，不仅没给他带来多大的安慰，反倒因为李萍的伤心让他更加痛苦。
    海岚的到来却让他心头一振，尤其是她身边那位看上去很呵护她的男人，满脸竖毅与自信。
    “姐，你来看我，我太高兴了！”这句话真诚度百分百，期望值百分百。海鸿轩第六感觉意识到，他有救了。
    海岚向他介绍道：“这是顾先生和陈律师。你不要紧张，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再陈述一遍，你做的帐，记得多少就说多少，一个标点符号都不要漏下。”
    海鸿轩鼻间一酸，他本以为自己在成市没有任何背景，这次肯定完蛋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海岚为他找来了律师。
    在陈华灿的引导下，海鸿轩仔细、详尽地把工作一年多年来的事情讲了个透。讲完后他浑身湿透，他似乎真的是掉进了别人设计好的圈套中。
    临走的时候，顾子晋拍着他的肩膀：“你先在这里呆几天，我们会替你处理好这件事情的。你记住，不管谁来找你，除了你姐和我们，一律不见。放宽心，你姐姐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海鸿轩鼻子又酸了，对海岚道：“姐，我女朋友也是我们公司的。但是我们公司不让同事间谈恋爱，你们如果去公司的话，能帮她保密吗？”
    顾子晋和陈华灿对望一眼，对他说道：“别想太多了，好好吃饭。”
    海岚一上车就问：“小五的女朋友有问题吗？”
    “只是怀疑，顾总已经让人去查了。你别急，他这次用的全是最好的人，保证查个水落石出，顺便再替你老弟报个仇。”陈华灿明白顾子晋动了凡心，所以主动替他求表扬。
    顾子晋从后视镜里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这算什么报仇？那些人做的本来就是犯法的事情。”
    海岚心中安定了不少，男朋友的一举一动都笃定得让她觉得，小五肯定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可要是没有你，小五真的就会被他们陷害。我二婶就他这么一个孩子，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他的性格比较脆弱，如果真的出了事，将会是他一辈子的阴影。我二婶全家都应该好好感谢你。”海岚说得情真意切，反而让顾子晋觉得很客套。
    女朋友，你就应该不依不饶，甚至任性地说：顾子晋，我不管，你必须帮我弟弟解决这件事情，否则我和你没完！
    他扭头看了看海岚，觉得她是不是太懂事了？
    陈华灿开始发微信、打电话；然后下了车：“晚上我们再同步一下信息。”
    顾子晋没有马上开车，而是深望着海岚：“岚岚，你发过脾气吗？”
    海岚莫名其妙地说：“发过呀，人哪能不发脾气呢？”
    “我想看看你发脾气是什么样子。”顾子晋笑着道，太想看她任性是什么模样，“你是否觉得我俩之间有代沟？”
    海岚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我说的话你听不懂？”
    “不是！是太懂了！”顾子晋说道，“我最近看了很多爱情片，也观察了身边谈恋爱的人，感觉我们谈恋爱和别人不同。”
    “有什么不同？”海岚问道。
    顾子晋说出真实的感觉，有些失意地说：“岚岚，不用对我太客套，如果不能为你分担忧愁，我这个男朋友还有什么用？”
    海岚伸出手抚上他宽阔的额头：“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我还想过，如果你不肯，就要缠着让你答应。所以，你不能说我太客套，是你答应得太快了。没有给我撒娇的机会。”

 第118章 Part118：过往

    顾子晋的心被海岚的话治愈得七七八八，握紧她的手：“是我太紧张了。”
    “谢谢顾先生的紧张，小女子倍感荣幸。”她眉眼尽是笑容，恨不得告诉他所有的喜欢。
    车再次驶入车道，顾子晋不舍地松开她的手：“小五的事情，最快天，最迟一周左右有眉目。这几天委屈你到我家住可以吗？”
    换作别的男人作这番邀请，海岚会觉得是x骚扰，可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算是她男朋友，她都感觉到有一股子赧然。
    他害怕被海岚拒绝，也担心被她误解；可他不愿意让女朋友住酒店。
    海岚抿嘴不吭声，他还以为她因为这句话生气了，刚想解释没有其他意思时，她说道：“你还说我客套，明明是你先客套的。我男朋友在成市有房子，我到了成市不住男朋友家里，难道要我出去住吗？这个还需要问我吗？不是应该直接带我回家吗？”
    同理，若是其他的女人让顾子晋带自己回家，他会觉得对方不太正经；但海岚的话却让他欣喜若狂。
    “原来是我心态错了。我改，以后我一定改！走，咱们回家！”他再次握住她的手，她只让他握了小会，埋怨道：“开车注意安全。”
    顾子晋的房在江边，是成市最中心、房价最高的高档住宅小区。他住的这层楼共三十四层，每层只有一户人家，大平层的视线特别开阔，客厅正面着江面，三个卧室，一间书房，厨房和餐厅是开放式的，露台上有阳伞和桌椅。
    这种位置拍出来的照片，可以在各大社交工具上扮名媛。
    海岚把对房子豪华程度的惊讶，转变成对顾子晋创业路的好奇。这个男人的童年不算幸福，他是有着怎样的毅力，才能从如浦那样的小镇上走到大都市，蜕变成人间优质精英男？这其中的路程，他走得一定挺辛苦。
    鞋柜上放着一双全新的女式拖鞋，粉红色、还有两只兔耳朵。海岚看着就忍不住笑，他是把她当小孩子了？
    客厅的茶几上放着花瓶，插着一大束朱丽叶塔；顾子晋带着她穿过走廊，把送给她的朱丽叶塔插在客户的花瓶里。
    房间的基础装修是灰白色，仿佛因为她的到来，特意准备了粉色的床上用品；床头柜上放了一盏永生花台灯。增添了不少温馨之色。
    海岚还记得他的花房：“我还以为花房那边是你的住处。”
    顾子晋道：“偶尔会在那边住上一晚。你要不要洗个澡休息一会再吃饭？”
    兴是在房间里的原因，话刚出口他脸上都发烫。海岚也有那么点尴尬，空气中流转着些许暧昧。她把行李箱往旁边随意一放：“没关系，我习惯睡前洗。”
    “哦哦！”顾子晋也赶紧化解尴尬，“这边是衣帽间，我替你放行李。”说着他拉过她的行李箱向后走去，两人同时舒了口气，各自都心如撞鹿，跳得飞快。
    门铃声适时响起，顾子晋道：“应该是我点的食材到了。”
    海岚好奇地跟着他走到客厅，一位物业模样的人员拎着一大袋菜递给他。他解释道：“来不及买菜，我让物业帮我订了些。”
    海岚眼神里尽是问号：“你准备下厨吗？”
    “有什么不可以吗？”他笑道，牵着她的手，“吃牛排可以吗？”
    黄油煎的牛排，清水煮的西兰花，烤熟的小蕃茄；配上迷迭香。外加一份南瓜培根汤，一份土豆泥。像模像样的外滩露台西餐就成形了。
    知道她不喝酒，他特意给她准备的鲜奶和青柠水。海岚望着他为自己切好的牛排：“顾先生你真让我大开眼界。”
    顾子晋举起鲜奶敬她：“干杯，为我家第一位女客人。”
    他的家里从没有来过任何女性，他母亲闹过很多次都没有入愿登堂，海岚是第一位。
    海岚抬眉：“真的吗？”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吃牛排。”顾子晋用叉子叉了块牛排递到她嘴边，她轻咬一口，感叹牛排的滋味地道，他的手艺不错。
    “我觉得很神奇，现在的心情也很古怪。顾子晋，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她终于说出心中的疑惑。
    顾子晋吃西餐的动作很绅士，他抬手喝了一口青柠水：“你看到这些不过是聚焦了一些财富后学会的而已。也是一种必备的技能。等你到了某些固定的圈子后，这些必不可少。是你男朋友可以拿得出手的一面，但不是日常。”
    “这个过程中吃过苦吗？”海岚问。
    “哪有不吃苦头就有收获的？岚岚，你当创业是这么容易的事吗？”顾子晋笑了笑，“但是我运气很好，非常好！”
    他放下刀叉望向还没有被黑暗笼罩的江面：“我这辈子最感谢的人就是于老师。他经常担心我会吃不好，让我去蹭他们的食堂。我恰好在那里认识了另外一位做私募基金的朋友，他也爱种花，但自己却种不好，总是来找于老师请教。”
    “这样的人也有空种花吗？”海岚好奇地问。
    “你说得太对了，他就是没空，所以才学不好，也种不好，他的兴趣爱好全在投资上面。所以说于老师是一位很有魅力的人，能把他吸引过来。他的压力很大，每次来学的目的就是想聊天放松。我把全部家当都交给他打理，反过来向他学习作投资行业。”顾子晋回忆往事，“你知道吗？我吃了三年的泡面。”
    “三年？”海岚不敢相信。
    顾子晋不在意地笑：“嗯，连于老师都看不下去了。现在想起这些，他是真心实意关心我。哪有人总是为你能不能吃饱吃好担忧呢？”
    他说得云淡风轻，海岚却能想像出他当时过得有多艰辛。
    这个露台在别人眼里是打卡佳地，对于顾子晋来说，却是他最安全的堡垒。他面向江面，望着不远处华灯初上的街道；他坐在这里，吃泡面也好，吃牛排也罢，都可以随心随意。

 第119章 Part119：解决

    “以前很喜欢一个人住在这里和呆在花房的感觉。可以一天不用和人说话，因为这是我的地盘。更不用担心母亲会找上来，如果她想要钱，我会斟酌着给，就当是一种施舍。”顾子晋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因为他现在已经不再心疼。
    海岚发现自己还不是特别了解他，至少现在这场景下，她不知是否该安慰他。“她是你妈妈，贪心了一些。你要是不让她知道你这么成功，她就不会问你要钱了。”
    顾子晋揉了下眉心笑道：“岚岚，你说话永远这么真实。谢谢你再次点醒了我！”
    海岚摇头：“我不是圣母，我可没说以后她问你要钱，你就给她。我是希望你把当作生下你的妈妈来看待，像普通人对待妈妈那样就可以。要不然，你不累吗？”
    “不是累！是病态！”顾子晋大胆地在她面前承认这份心态，“医者不自医，对待她的态度，我从来都是不冷静的。我现在仍然不想让她到我的房子里来，但是我们公司已经和我弟弟签订了投资合约，给我点时间好吗？”
    海岚起身坐到他身边，主动握住他的双手：“你以前称呼他是继父的小儿子，现在你称呼为弟弟，已经进步很多了。顾子晋，放松你的心，用最平常的心去看待他们，你会发现相处没有那么难。你母亲当年是有错，可那是她选择的人生，你没办法也没有能力阻止她；幸好你成长得很好，没有因为阴影成为神经病已经是万幸。反过来想，你那位没有血缘关系的大哥，馄饨店的老奶奶，还有于老师，他们都是人间天使。所以你的人生没有那么惨，因为你一直有天使护佑呢！”
    顾子晋被她的话说得又感动又好笑，没有成为神经病吗？说的倒是很道理！
    “幸亏有他们，我才没有长成神经病，也没有变坏。”他伸出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要嫌弃我，海岚，我保证这辈子不再为我母亲和继父一家纠结。”
    海岚点头：“我相信你，也不会嫌弃你。”
    顾子晋的手机屏亮了，他解锁一看，是陈律师发来的消息。把手机递到海岚面前，他轻声说道：“我们的人已经找到小五的上司了，现在正在问话。看来今天晚上就会结果。”
    海岚眼珠子转了转，扭头望他：“小五的女朋友是他的情人吗？”
    顾子晋怔了会，看来睡前要去问一下度娘：女朋友太聪明了怎么办？
    “别急，该知道的都少不了。”他起身开始收盘子，海岚也帮着他一起做。两人像新婚夫妇似的夫唱妇随，只不过顾子晋坚决不让她洗碗：“我来！”
    海岚猜测他和陈律师找的人还是动了点手脚，要不然小五的上司不会这么快就吐出了事实。也好，这种人她也想揍。
    当天晚上陈律师就报警，把人都送了进去。海鸿轩在这场闹剧里不仅充当了背锅侠，还被人狠狠地骗走了初恋。
    他女朋友是有意接近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替他上司作假帐，掩盖亏空公款的事实。顾子晋说的天解决，结果才二天，小五就被放了出来，还洗清了清白。
    但却因为社内恋爱，还是不能再回原公司上班。他也没打算回去，第二天就到公司把私人的东西全部清了个遍。
    他呆坐在车里，海岚正在给李萍打电话报平安，这两天最着急就是她，此刻正在电话里千恩万谢，非要顾子晋接电话，要向他道谢。
    顾子晋接过电话：“你好，没关系……不用谢……因为是海岚的弟弟，所以这是我应该做的。”
    海岚悄悄瞥他一眼，这话说得她好有面子，好听，好听得很。但是小五还在车里，为了照顾他的心情，她细声细语地：“小五，你住在哪里，我们先送你过去？”
    海鸿轩神情茫然，他刚买了一套小房子，离公司有一个小时的车程；每天起早摸黑上下班，好容易找个女朋友，原以为是真爱，没想到竟然是美人计，差点毁了他的人生。
    电话那头李萍已经感谢完了，顾子晋把电话递给他：“你妈很担心你。”
    母子俩在电话里自然是一番唏嘘，海鸿轩挂了电话：“姐，我想回家去。”
    “回乡下吗？”海岚想确认他传递的信息。
    他肯定地点头：“嗯！”
    等他整理好行李差不多是十一点多，顾子晋提议吃个午饭，但是他却一心想回家：“姐，本来应该我请你们吃饭的。眼下实在没有这份心情，我可以先欠着吗？”
    “欠着，等你心情好的时候，请我吃两顿。”海岚把他的行李箱很自然地递给顾子晋，“那你送我俩好吗？”
    顾子晋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她却视而不见。中午一点，顾子晋把车开进服务区，在星巴克解决了午餐，趁着海鸿轩去厕所的当口，顾子晋问道：“岚岚，你的行李怎么办？”
    海岚捧着咖啡冲他笑而不语，想起一句戏词：“呆头鹅。”
    “放我家了？”顾子晋后知生觉地说起，心头一阵喜悦，“那你什么时候来？”
    海岚刹时满脸通红，男朋友做投资是厉害，谈恋爱确实憨了点，但却尽心尽责。把海鸿轩送到家门口，还亲自开尾箱替他拿行李箱。
    李萍早就站在院门口等着，海鸿轩一下车，冲上来就抱住他痛哭：“小五，小五你回来了。你可真是吓死我了呀！小五你受委屈了，走，咱们回家。”
    她倒是没忘记再次向顾子晋和海岚道谢，尤其是面对海岚时，眼泪真诚得夺眶而出：“岚岚，谢谢你。这次没有你，小五就遭大罪了。”
    海岚劝慰着：“二婶，小五没事就好。你们快进去，我也要回家向爸妈报个平安。”
    海宇航和舒平晓也打了好几个电话，到底是家族的孩子，哪能不担心呢？
    两家隔得不远，顾子晋开着二十码对海岚道：“我可以住客房吗？”

 第120章 Part120：转变

    第二天一早，海宇航一家人还在吃早餐，就有邻居跑到家里来通风报信：“老海，你们快到前面花田看看，你弟媳和人打起来了。”
    说的不是李萍吗？小五昨天已经回家了，她的心情已经不错，不应该呀！
    舒平晓赶忙放下碗筷：“我们过去看看。”海岚也起身准备一起，邻居阿姨朝顾子晋看了眼，吞吐道：“你俩吃着早餐就别去啦，他们大人之间的事，让你父母去。”
    她如是说，海岚猜到些许：“打架靠的是人多，这个时候家里人不上谁上？正好我男朋友在，也可以帮忙。”她完全不避嫌地拉起顾子晋的手。
    顾子晋顺应她的意思：“人多力量大，叔叔、阿姨，我们快去，别让二婶吃亏。”
    到了现场，打架的人已经被人劝开，海明亮架着李萍，她嘴里还在骂骂咧咧：“叫你嘴碎，你个死女人。”和她发生冲突的是新种植户，花田就在她家旁边。她清早去田里除草路过时，听到地方在大棚里和老公嘀咕。
    “李萍儿子从城里回来了，据说是被开除的。怕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还被拘留了一个月。”
    “她脸皮也够厚的，平常在村里没少在背后骂海岚，竟然还有脸去求她。”
    “他们姓海的个个有能耐。就说这海岚，没声没气傍了个大款。看到她家院里停的车了吗？那老板昨天又在她家过夜了。”
    “要我说呀，她迟早会被老板甩掉。这老板要是真喜欢她，还不老早把她接城里住了？人家就是把这里当个后花园，偶尔来尝个鲜。”
    话匣一打开，任谁都挡不住。村里村外，生活中夸大了说闲话都是常有的事。就说小五，人家也就是被拘留了四天而已，到了人嘴里就变里坐了一个月的牢。
    更不要说顾子晋这是第二次在海家留宿了，谁会去探究他住在哪个房间，只会讲一个闲话：海岚被大老板睡了。
    李萍蹲在大棚外把这些话全部“照单全收”，冲进去揪着女人的头发就开骂：“你这个多嘴的婆娘，我家小五哪里坐牢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他坐牢了？”
    她骂起来人也叫一个狠，连男人都扯不开。愣是把人家摁在地上打：“你找男人时候，你男人没在你家过夜？你可没少往我们村跑！”
    “你个发情的猫，三天两头往男人家里钻。海岚找了有钱的男朋友你眼红是不是？有本事你女儿也去找一个。”
    这话谁扛得住？人家两口子一下子狠上了劲，把她拖在地上踹。
    一看到海家人都赶来了，李萍委屈得要命。自打嫁到海家以来，她心里没有真正把他们当家人。小五出事她虽挺感谢海岚，可是也没有把她当恩人对待。只是清里清早有人在她眼前说海岚的坏话，让她觉得心里堵得慌！
    眼下大家都来了，海岚上来就把她护在身后：“大伯，大妈，你们两个人打我二婶一个，是不是太过份了？”
    一群人在大棚外差点炸了毛，总正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是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弄了个明白，双方家族的都围在一块，互相指责对方。
    李萍尖着嗓子道：“你们一大早的在后面编排人，难道还有道理了？”
    海宇航适时制止她：“都让一步，今天你们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我们家李萍先动手打人固然不对，但她肯定是有原因才这么做的。你们两口子打她一个，她脸都刮花了，这是事实。这样，咱们先到卫生所，挨打的人都检查一下，该怎么用药就怎么用药。费用都由打人方出！另外，凡事讲个源头，先造谣的赔个礼、道个歉，我看也不为过。”
    他年龄最长，说话语气沉稳，也没有特别偏袒李萍；对方先编排人是事实，讲闲话是常有的事，可闲话传多了，对当事人的声誉有没有影响，大家都心知肚明。
    有人特意朝顾子晋看过去，现在传说的是海岚找的老板是个比她大好多的中年人；甚至有人在嘲讽她是被人包养的。可顾子晋身形俊朗，仪表端正，皮相优渥，分明是个青年才俊。哪里有闲话中说的那般不堪？
    想到以后种花、卖花还得仰仗着合作社，对方亲戚们也都劝道：“老海说得对，就这么办，你们赶紧给人道个歉，我们到卫生院看看。”
    海宇航也劝李萍：“让人家说两句也没什么，事实不是那样的就行了嘛！你也给人家道歉。”
    李萍伤在脸上，都是被女人用指甲抠的。在卫生所上药的时候，双方都觉得很没有面子，可是谁也拉不下脸面，憋着一肚子气不吭声。男人见她脸上贴着两个创可贴的模样怪可怜的，自觉要给海明亮转五百块钱，当作赔礼。李萍瞪了海明亮一眼，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嫌少。
    整个上午顾子晋自始至终都陪着海家人一起，一句话都不多说，看上去体贴、温柔；很尊重海家人。他和海岚站在一起就是郎才女貌，看上去着实相配，哪里有别人传出来的那般龌龊。
    一行人回到家里，舒平晓看着桌上来不及收拾的残书感叹道：“幸亏花田里请了人，要不然这一上午的，连个正事也办不成。今天耽误得顾总也没走成。”
    顾子晋道：“阿姨，我没事，我在哪都能办公。”
    话虽如此，舒平晓可是亲眼见到他摁掉了好几个来电。她赶快准备做中饭：“我马上做饭，吃好了再回成市。”
    海岚笑着说：“这一上午尽吃饭了。”
    李萍带着老公、儿子进来，把一大包东西放在八仙桌上：“岚岚，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些是家里自已做的特产，给顾总捎点来，要是不喜欢的话，就放在你家，总用得上。”
    海岚往袋里瞅了一眼：有手工米花糖、腊肉、腊鱼、手工香肠；还有一箱子土鸡蛋。
    顾子晋十分受用地说：“阿姨，这些都是好东西。谢谢了！”

 第121章 Part121：镇定

    顾子晋对海岚满怀歉意地说：“想不到我的投资还给你带来了干扰。”
    海岚给他倒了杯花茶道：“每天在后面闲言闲语的是别人，怎么是我受到干扰呢？”
    顾子晋笑：“好像有点道理。是别人受到了干扰，所以把关注点都放在你身上。”
    海岚一上午没喝水，端起茶杯缓缓饮着：“其实他们说的没错，如果没有毛书记的支持，没有屈书记的赞同，不是你投资的话，光靠我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做到这个规模？我现在顶多是个租十几亩的种植户而已。哪来的专业合作社？更没有百亩花田。”
    “但是你开了这个头，而且愿意带头去做这件事情，所以机会才会落在你头上。”顾子晋道。
    “我这是运气好，有贵人相助。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没有碰到你，我也会千方百遍找一个投资人。我当时的想法很单纯，就是希望有个人看中陆和村的环境，租下全村的地种花。要是产业园做成了，不就是相当于你出租金给大家种花吗？所以说，该对贵人说谢谢的不是我，因为最终受益的是陆和村。只不过，我租的地多一些。我倒不是在乎别人怎么说我，我在意的是花能为我们带来多少财富。赚了钱自然可以堵住悠悠众口，没赚到钱，一切都是浮云。”
    海宇航只觉得她说得太过现实，担心顾子晋对她会有不好的印象，给她使眼色让她少说几句。不料顾子晋握住她的手笑：“我们是同路人。”
    既感性又现实，懂得拿捏场合和分寸。机会来了懂得把握，没有机会的时候会主动创造。
    海岚把眼下的计划告诉他：“眼下老桩和新苗还要过几个月才出花，我想年前再跑一趟市场。争取在春节、情人节前把花全卖出去。”
    顾子晋却舍不得她出差：“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还是去河阳吗？”
    “嗯，仲大姐说介绍几个大客户给我认识。她和你继父也签订了购花协议，今年年底她那里鲜切花的吞吐量也会很可观。”
    海景山没有跟着海向阳他们回去，一直坐在旁边做安静的听众。此时他说话了：“姐，我那几个做社群的同学你还记的吗？她们问过我好久了，能不能一件代发？如果可以的话，她们也准备春节前上架团购链接。哦，对了，还有我们自己的社群里，不是有人买过老桩吗？年底了，粉丝们也在问鲜切花什么时候上架。”
    海岚“哦哟”一声：“看来前途是一片光明呀！这一块就交给你负责了，你只要平常做好销售明细表和现金流水帐，每个月底交给做帐公司就可以。”
    海景山抓抓脑袋：“姐，你不帮我做明细表吗？”
    海岚双手搭在膝盖上：“你觉得我还有空做这个吗？自己做！”她忽然发现海景山似乎也没有空做这种事情，最主要是他对数学极其不敏感，做起来会有难度。
    这孩子一脸愁容：“姐姐，这一块我真的不行，我做不好。”
    海岚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很快又被她否认掉。二婶对孩子的期望值那么高，会舍得让小五留在陆和村？绝对不可能。
    海岚鼓励他道：“简单得很，收一笔钱记一笔帐就可以。”
    --
    毛明辉踩着饭点踏入海家，脸上挂着藏不住的笑容：“好消息，好消息……”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海景山顽皮地接过他的话，他和蔼得很：“这一次真的不能错过。我寻思着顾总还没走，所以紧赶着过来。”
    “饭还没吃？正好一起！”舒平晓最怕别人到自个家里饿着肚子。
    顾子晋的视线落在海岚身上，她也抬头望着他，第六感觉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与产业园有关。
    还没开饭，毛明辉就提前公布了这道五星级开胃菜：“你们知道吗？屈书记到我们镇里才两年时间，他一来我就觉得一定能做出点什么。别看他年纪比我小几岁，比我有魄力多了。”
    海岚笑着打断他：“毛叔，这是准备写回忆录吗？有啥好消息赶紧说，你看这胃口吊的。”
    舒平晓嗔道：“越来越没规矩了。”
    毛明辉朗声道：“我是感叹呀，没想到他这次的办事效率这么高。海岚，还记得他让我们立军令状的吗？这回他也在县里立军令状了，如果产业园不能盈利，不能带动全镇人共富，他愿意摘掉自己的乌纱帽。”说完他竖了个大拇指，脸上是满满的佩服。
    虽说摘乌纱帽是不可能的，但是能拿自己的政治前途来拼，是真心令人佩服。
    “屈书记有胆量，这是他为你争取来的项目。海岚，当初我是把陆和村交给你；如今屈书记是把许和镇交给你们俩了。要撸起袖子加油干哦！现在还不知道如浦镇明年有什么动静，不管怎么样，屈书记的意思是，一定要披赶在前面把江中地区鲜切花第一产业园做出来。”毛明辉越说越激动。
    顾子晋比较冷静：“方案订下来了吗？”
    “说起方案，顾总你不如在镇里呆几天？把这事落实好了再走也不迟。”毛明辉道。
    顾子晋眉间稍皱，毛明辉见他神情如此：“我知道对你来说是个小项目，但对于许和镇来说非常重要。”
    见他误会，顾子晋回道：“项目不在乎大小，只要能赚钱都可以做。我刚才考虑的是住宿问题，如果呆几天的话，我住县里！下午我们去见一下屈书记，把方案碰一下。我也好让公司的人做投资计划给你们过目。”
    他态度很诚恳，说得在理还挺专业；住在海家两次就让她被人闲话，刚才皱眉就是因为这个。所以无论这是一个多么好的与女朋友朝夕相对的机会，他告诉自己要理智，到县招待所住是上策。
    海岚明白他的心思：“中午和晚上可以到我家来吃饭，我炒菜给你吃。”
    毛明辉望着她，想起她第一次走进他办公室的情景，当时她的表情也是这么镇定。

 第122章 Part122：旅途

    产业园定名的那天，海岚正在订机票。顾子晋的办事效率让海岚佩服，李几乎是当天下午就和镇里讨论好了大方向，也只在县里住了一天，剩下的事情全是他助理协调办理。他抱歉地对海岚说：“岚岚，本来想陪你几天的。”
    海岚倒不介意，只是突然觉得三小时车程的恋爱真有点异地恋的感觉。意识到这一点时，她捂着嘴笑得很幸福。呵，原来爱上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项目计划书上产业园暂定名为许和镇花卉园区，一个中规中矩的名字，看上去像极了老古董；但却将是最有活力的老古董。海岚点完付款，看着毛明辉发来的微信，心里有些小兴奋。
    有句广告语怎么说来着：一切皆有可能。没错，只要敢想，所有的事情都有可能会发生。
    毛明辉的电话随即而来：“我了解到的信息大致如此，还要等上面批下来才做数。后期还有好多工作要做，怎么也得到明年才能成型。”
    海岚太理解这个速度了，明年能成型都算很快：“放心，毛叔，我会第一个入园。产业园预计多少亩地？”
    “顾总有魄力，我们最初商议着定五百亩地，但是他说太小，最起码一千亩起。这可是笔大投资哦！”毛明辉说道，“管理团队会由政府来招标。”
    海岚深知产业园要运营起来，势必会有出台入园扶持政策，也就是说她将面临越来越多的竞争对手。她需要提升自己，才能在竞争中站稳脚跟，她给顾子晋打电话：“你忙吗？”
    她从不这样和他说话，顾子晋感觉她有话要说：“刚开好会，怎么了？”
    “我记得你以前说每年都要去一次荷兰？”说这话时，海岚有些小紧张。
    顾子晋竟然也有这样的感觉：“是的。”
    海岚调整气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明年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
    群里哔哩叭啦发了一串消息，原来是于所长发的几张ppt。
    于所长：你们两个人最近忙得都没空搭理我这个老头子了。
    因为小五的事情，海岚只抽空去研究所见了他一面，定了下次讲课的内容；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她心里也是深感内疚，所以回消息特别快。
    海岚：对不起，老师，我承认错误，保证改正！课程我已经发给村委会了，只等你来开课！年底再过来讲两节课？冬季护理也很重要呢！一群新手等着你指导。
    顾子晋也发声：于老师，我送你过去。
    于所长：你们看一下这份ppt的内容，是我一个朋友发过给我看的，他们最近新研究的课题。海岚，我强烈建议你尝试一下，可以大大提高产量。
    海岚翻看ppt，第一张上面的标题是：《智慧种花，绿色低碳》。最关键的是副标题：如何让鲜切花产量增加2-3倍。
    海岚：真的可以实现吗？
    于所长：当然可以！而且鲜切花的品质也会大幅提高，基本不会出现低等级的花型。你啥时候来，把这事和我朋友合计合计。你想要产量，他想要实验田。你们可以合作一下。
    海岚：我明天去河阳，大概去三四天，到时候我直接到成市来找你。
    顾子晋连忙给她私聊：“明天就走？不是说后天的票吗？”
    海岚也退出群聊回他消息：“明天有一趟特价票，特别便宜！”
    手机屏幕上方又飘出一条群内消息：好，来之前提前说一下，我好约人。
    顾子晋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心里隐约难过，他觉得自己太不够关心女朋友。
    “你一个人去吗？景山陪你吗？”他问道。海岚这次是单人旅程，年底在际，她希望可以通过互联网销售一波鲜切花；必须让海景山做好万全的准备工作。
    顾子晋眉头皱成了“川”字：“那你现在赶紧睡，明天我到机场等你。”
    “我不从成市走。”海岚道。顾子晋哑然，她定的是邻市的机票；特价票时间还很早。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她最多只能睡六个小时，凌晨四点就要起来往机场赶。
    “那你赶紧睡！”顾子晋不再耽误她的时间。
    --
    一上飞机海岚就问空乘要了一床毯子，戴上u型枕和眼罩补觉。一个半小时的飞行不算长，但却能好好弥补凌晨赶路的辛苦。
    她睡得特别香，用顾子晋的话说：“万一被人占了便宜也不知道。”
    彼时她醒来，u型枕靠在顾子晋的肩膀上。她慌张地坐正身体，摘下眼罩准备道歉，却发现她的男朋友正一脸心疼地看着她：“还在降落，你再睡一会。”
    她顿时觉得这怕是还在梦里，喃喃地说：“我在做梦吗？”
    顾子晋伸手把她的头扳在肩上：“你还可以继续做梦。”
    直到他替她取下行李箱，她都坐着一动不动，神仙，小说里的剧情在生活中上演了。
    “你怎么会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她依然不敢相信。顾子晋侧身让别人先过，直到他俩剩在最后，他牵起海岚的手：“好奇小姐，下飞机好吗？仲老板会来接你吗？”
    海岚这才打开手机，看到仲琼华给她发了好几条微信，告诉她已经到了机场。
    她忙拨了个电话：“仲姐，我已经到了，正在下飞机。我们是两个人来的。”
    顾子晋嘴角微微上扬，伸出手把她揽在怀里：“你刚才什么东西都没吃，我们先去吃东西。”
    她扬起头说：“不行，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在这里？”
    “我庆幸抢到了最后一张票，然后和你身边那个人换了座位。”顾子晋觉得临时决定陪她来的举动太正确了。原本他很期待与她的荷兰之行，想不到这么快就实现了他俩的第一次旅行。
    海岚感动得想哭，却撅了下嘴：“那你买的肯定是后面的座位，你给那个人加钱了吗？”顾子晋暗笑：真是个财迷。
    刚出关就看到仲琼华穿着一件火红的毛昵西装冲她招手：“我在这。”刹时海岚都来不及从顾子晋怀里抽身，就这样被他揽着肩膀走到她面前。

 第123章 Part123：粉丝

    顾子晋很自然地放下手：“你好，我叫顾子晋。”
    三个人坐进车里，仲琼华笑道：“海岚第一次来河阳也是两个人，一看就不像情侣。但是你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海岚有点不好意思：“仲姐，他临时决定陪我过来。”
    “让女孩子一个人出来是不放心的。”仲琼华从后视镜里望着她笑，“早上的航班太辛苦了，吃的东西也不好。我先带你们去吃个热腾的。”顾子晋任她俩闲聊，只轻轻把海岚的手握在手心。
    仲琼华把他们带到一家装修很清新的面店，上下二层都坐满了人。
    “这家面馆是河阳市最出名的，你们看，这个点还有这么多人来吃早餐呢！再过一会人更多。幸亏我预订了一个卡座。”仲琼华引着他俩往楼上走，看来是这里的常客。
    卡坐也不大，但胜在比外面安静得多。她娴熟地点了餐，不一会服务员端来一盘酱鸭头，一份卤豆腐，一份毛豆角。
    茶也不是普通的，是用盖碗装的大麦；一口下去暖洋洋的。仲琼华喝茶：“海岚，喝了大麦茶，祝我们今年的鲜切花都大卖！”
    这等美好的愿望，海岚哪有不接腔的：“仲姐，一定会大卖的。”
    面条口味确实不错，海岚在顾子晋面前完全没有压力地吃完了一整碗，他见过很多女人在餐桌上吃东西斯文优雅的仪态；但看上去都吃得不香。
    “吃完才发现原来早就饿了。”海岚吃得意犹味尽，眼前出现一块手帕。这年头还用手帕的人不多，尤其是男人。
    大方开吃她没压力，但是弄脏顾子晋的手帕她还是有些不忍，她接过手帕，同时也扯了张纸巾擦嘴，再用手巾象征性的擦了下。
    仲琼华逗乐道：“你男朋友对你真好。”
    顾子晋不认可她的说法：“还远远不够。”在仲琼华听来，这是一句客套话，可他却是认真的。
    海岚吃饱吃好，开门见山地说：“仲姐，谢谢你介绍客户给我，不过你放心，你要的花我会一直供应的。”
    仲琼华道：“其实我知道，就算我不介绍，你的花也不愁销路。你们的花质量真不错，比滇南的还胜上一筹。
    有时候滇南过来的花是冰库的呢！我这就是做个顺手人情，你不要放在心里。对了，我上次在如浦签约的那家，我听说好像种植上出了些问题。花苗培育得不是特别理想。”
    海岚迟疑了下，她是不是应该把顾子晋的身份向仲琼华挑明？
    顾子晋主动说道：“那是我继父种的。”海岚转头，想给他一个微笑，最终只抿了下唇。
    仲琼华倒是十分惊讶：“啥？不会这么巧？”海岚心里想，就是这么巧，而且钱还是他投的呢！顾子晋下颌微点：“无巧不成书嘛！”
    “那你们不是？不是？”仲琼华指着他们不知该如何形容这层关系。
    海岚道：“竞争对手？”
    仲琼华直接换话题：“春节、情人节快到了，你家的花要涨多少最起码提前半个月告诉我。”海岚他们不觉得尴尬，她倒觉得难堪起来。
    海岚替她解围：“仲姐，我二个叔叔都在种花，未来我们村、镇还会有人种花。大家都是亲戚朋友，都会成为竞争对手。所以我们不在意，真的！”
    话说的在理，但仲琼华就是觉得这关系古怪；因为顾经成没少说这边的不是，她突然有些后悔收他的花了。
    “你说的对，以后你们那边的客户会越来越多。上次你不是还介绍了一个叫李建国的吗？”
    海岚早就料到李建国今年会单干：“是的！他种花水平很高，花的质量非常好，你准备好价格。”
    仲琼华对眼前的小姑娘还是相当佩服，她一点也不怕竞争对手会抢走她的资源；面色总是这么笃定，对未来充满信心。
    从酒店出来，仲琼华不遗余力地带着她开始拜访新客户。下午给她安排了三家批发商，在河阳也都是略有名气的。
    其中一位身材有点矮胖的姓陈，叫陈淮德。他盯着海岚看了良久，说话也很简短。这种感觉让海岚觉得十分不好，仲琼华觉得很纳闷，陈淮德平日里不这样呀！今天这是见鬼了吗？
    顾子晋最初端着礼节没做什么反应，十几分钟后他的眼神开始冰冷，很快把角色从海岚的跟班转换到男友。陈淮德立刻感受到空气里有股无形中凝聚的压力，他问道：“请问，你是不是抖音里那位种花的小姐姐？”
    这话风转变得太快，让海岚都觉得有点戏剧化：“是的，陈总。”
    “我是你的粉丝呀！”陈淮德激动得站起来，“我太喜欢你了。”
    顾子晋额头起码三条黑线，他冷声道：“陈先生，你放尊重点。”
    陈淮德脸上连忙堆起歉意：“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是说……”一时间他发现自己解释不清，直往自己大腿上拍了一掌。
    “我很喜欢看你拍的视频。我还和你聊过天，问你订花的事情。结果你说没花了！”陈淮德怕他们不相信，拿出手机打开抖音翻出聊天记录。
    海岚恍然大悟，世界太小了！原来当初找海景山订花的大客户就是他！
    “原来是你呀？”这段聊天记录海景山给她看过，而且还把陈淮德拉进了社群。
    陈淮德点头：“对呀，就是我！我还加微信进了群。我以为那个微信是你呢，没想到是客服。仲老板说给我介绍花源，我当时就希望是你。没想到真的是你！”
    仲琼华哈哈大笑：“看，就这是缘分！陈老板，这桩生意是不是得感谢我？”
    “当然要感谢了！你们家的花种得不错，去年我在仲老板档口就看到实物了。你们今年的花多不多？”陈淮德问道。
    “今年花的产量比去年多了六七倍。”海岚道。
    陈淮德兴冲冲地说：“我们虽然没有仲老板批发的量大，但是也还行。咱们今天就签约！”

 第124章 Part124：放手

    仲琼华带着海岚马不停蹄地拜访新客户，不解地说：“你在河阳住上两天，慢慢看不行吗？非要这么急。”
    海岚歉意道：“我明天约了另一个客户，要赶过去聊一下。”
    顾子晋并不知晓她还有另一个行程，虽好奇但却没有体现出来；他认真扮演无声的保镖，时不时在手机上安排工作。
    直到宴请客户结束，仲琼华送他们回到酒店：“我就不送你们上去了。明天什么时候的飞机？我送你去机场。”
    海岚难得喝了点酒，脸蛋红扑扑的：“十一点半的，我们九点出发！”
    仲琼华只订了一间大床房，此时海岚也没说要另开。顾子晋刷完房卡扶海岚进去，她如释重负地窝时单人沙发：“喝酒太痛苦了。”
    顾子晋像个服务生烧生烫杯子，再给她倒了一杯水；从随身带的小型行李箱里拿出一盒枸杞汗。这是他多年的习惯，出差应酬时带上解酒之物。
    他把枸杞汗递到海岚面前：“岚岚，把这个喝了。”
    今晚大部分的酒都被他挡了，但海岚那位粉丝死活要海岚给个面子喝杯酒，她只得喝了一小杯白酒。此时头有点晕，她挡住那一小瓶东西：“喝这个有什么用？”
    顾子晋像哄孩子似的：“能让你的胃舒服一些。”
    “这种都是骗人的。”海岚再次推开他的手，“我不喝。”
    见她难得耍小孩子的性子，顾子晋满脸笑：“味道挺好的，你给个面子试试看。这也是我投资的产业。”
    海岚抬眉望他手里举着的小瓶子：“你不会也做这种微商产品？”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等你的事业稳定下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枸杞基地。听话，喝了它。”
    她双手撑着头：“顾先生，你到底投资了多少产业？”
    “不多不少，反正够我们这辈子吃喝用度的。比如枸杞汁，够你喝一辈子的。”
    海岚勾起唇：“这辈子的玫瑰花也不用买了？”
    “是是是，聪明的姑娘。你醉了，快喝，洗把脸到去休息。”顾子晋头大，小姑娘喝了酒怎么这么难缠可爱。
    海岚把头一歪，嘴唇嘟着望他：“啊……”她却不知道这副模样让顾子晋觉得口干舌躁。好不容易喂她喝下枸杞汁，把她哄到床上休息。顾子晋深呼一口气，坐进海岚先前坐过的沙发里，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熟睡的她。发现到现在她还没告诉他明天要去哪里见客户。
    清晨的闹钟响起，海岚往床头伸手去摁手机；却发现铃声已经停了。她朦胧睁眼一看：是顾子晋。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发现顾子晋穿戴得整整齐齐，双人沙发上有一床备用的被子。她顿时红透了脸庞：“昨天晚上你在沙发上睡的？”
    “不然呢？”顾子晋忍住笑，“让我睡地上？”
    她抬起手，用手指轻轻摩挲着脸颊，掩饰内心的慌张。她有点不记得昨晚的情况了，似乎记得他说过投资过枸杞园。
    圆茶几上放着一小只玻璃瓶，金黄色的贴标上印着两颗鲜红的枸杞，她指着瓶子问：“那个还有吗？好像有点用处。”
    顾子晋在床沿边坐下：“海总，你还没告诉我今天要去哪里。”
    海岚吃笑，连海总都叫出来了？
    “有一家叫花时间的电子商务公司，也是通过公众号做鲜花配送的。总公司在衡州，我约了去他们公司谈合作。”
    这家公司顾子晋也有耳闻，他抚上海岚的后脑勺：“告诉我，你的脑瓜里都在想什么？”他还想知道，海岚当初是怎么找到于所长的。
    海岚脸色羞涩，她也不知道自己那股韧性是继承谁的。一旦她对某件事情有想法，她会通过各种途径千万百计找到突破口。
    关注到花时间公众号后，她孜孜不倦地查看创始人的消息，不仅在公众号上向客服了解情况，还主动联系客服经理，提出她的需求与想法。
    用她自己的话说，死打烂缠要出了管理层的联系方式。但是她说的话挺有道理，合作无处不在，说不定你们公司的业务经理正在找可以合作的鲜花基地呢？
    顾子晋看了下手表：“所以我是没办法和你坐同一个航班了。”海岚这才发现她犯了个大迷糊，因为他出现得太突然，而且一到河阳就忙得忘了。嚅嗫了唇，她说道：“对不起，我真的是疏忽了。”
    望着她皱起眉头满脸歉意的模样，顾子晋伸手掐她胶原满满的脸：“岚岚，以后你的心里，可以多留点地方给你的男朋友吗？”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着她有点疲倦的眼晴：“你男朋友虽然没有很大的本事，但是只要你一句话，他很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他不希望你这么辛苦，也不愿意你买廉价机票。他可能不是很富有，可是你每次出差，他想给为你买一张商务舱的机票。你的行程，如果方便的话，透露给他。到目的地的时候报个平安，他会比较心安。可以给他一个被重视的机会吗？”
    海岚眼睛睁得老圆眨得不敢眨，他的话落在她耳朵里，住进她的心底。她抬手触碰到他浓密的眉，试图抹平眉间隐约的忧思。
    “是我太要强了；总是怕别人议论我靠着男人才能把事业做好，忽略了你的感受。在我心里，你是除了我父母以外最重要的人。”
    顾子晋不可置信地问道：“真的吗？”
    她急得抓住他的手：“真的，相信我！如果我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我一定会来找你。我又不是傻子，有大腿也不懂得抱。于老师不知道和我说过多少次了，一定要抓住机会。”
    “你要知道，你男朋友是多少人想利用都找不到机会的好资源。”顾子晋哭笑不得。
    海岚继续解释：“联系上花时间还是你给我的灵感。不是不想告诉你，更不是不让你去。”
    顾子晋把她拥入怀中：“岚岚，你放手去做。记住，有难处一定要找我。”

 第125章 Part125：增产

    是的，放手！
    海岚有能力也胆识，身边有支持她的亲戚朋友，包括领导。
    “路都铺好了，我一定会好好走下去的。带着许和镇！”海岚伏在他怀里，想起这大半年来，她那点个人小梦想早就潜默移化成了大梦想。
    顾子晋轻拍她的肩膀：“记住不许累着我女朋友。差不多了，我们去吃点东西，等会一起去机场。我坐下趟航班过去。
    花时间的合作谈得不算很顺利，这个平台面对的客户更高端些，设计的套餐都不便宜。毕竟和海岚他们很陌生，对方不了解花的品质；在品种方面也觉得少了些。好在海岚准备了方案，并现场拉了一个业务群，为以后的对接做好准备。
    从大楼里出来，海岚问顾子晋：“亲爱的，你觉得和他们合作的机会大吗？”
    顾子晋心头一颤：“叫我什么？”
    海岚冲他顽皮地笑了笑：“没听到就算了。”
    他低头把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调整好，揽着她的肩膀往前走：“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和别人谈合作时就告诉自己：该说的话要说，该做的事要做。即使这次没有谈成也没有关系，至少在对方面前刷了回存在感。所以，你要有自信，就算这次不能合作；不见得没有下次。只不过……”
    他故意停顿不吱声，海岚正听在兴头，用手推了推他：“说呀，不许吊胃口”
    “只不过品种确实少了些。”顾子晋怕痒，抓住她的手。
    海岚任他领着：“所以我想去荷兰看看有没有可以引进的新品种。”
    顾子晋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次的旅行：“当然有，非常多！我可以为你作向导。”
    --
    回到成市的第一件事就是见于所长，要不然怕被他追杀。小老头瞄了他俩一眼：“单边行动不错，不枉我当初费心。”
    海岚知道他在调侃，奉上特意为他带回来的特产：“那你应该高兴才对嘛！于老师，你那天说的可以帮我们增产的老师，我什么时候可以见他？”
    说起这件事情于所长比她还感兴趣：“我约了他今天晚上一起过来吃饭。他这个创意真的太好了，走，我带你们去见识见识。”
    原来他们已经在研究所里做起了实验。只见温室里，有一丛种在土里的玫瑰花，而另一丛则是种在半米高的泡沫槽中。
    这并不是普通的泡沫槽，除了两排玫瑰花外，中间是特意留出来滴灌带，同时还安装了智能感应探头。
    玫瑰花株发生缺水，缺肥料的状态，探头都能感应得到。而且可以做到智能传输数据，培育人员就根本这一排花株的实际情况调节参数，自动配肥，自动给水，再通过滴灌带上的滴口浇水、施肥。
    不仅如此，就连光照强度、温度、湿度也做到了自动调节
    海岚围着泡沫槽看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泡沫槽上半部分是约15公分厚的椰糠，玫瑰花株的根扎在里面。而下半部分就是排水沟。
    每次灌溉的余液会通过椰糠渗透到排水沟里，这样还可以进行二次处理后再利用。更绝的是，整个种花过程中，没有一滴废水流到土里。
    两丛花在精心护理下都长得生机盎然，花型造型很好，花瓣颜色亮丽有光泽；但是种在泡沫槽里的花朵数量却是土培的二倍不止。看上去更加郁郁葱葱，不知道的还以为种了多少玫瑰花株呢！实际上和土培的数量一模一样。
    海岚惊奇得脸都快凑到玫瑰花株的刺上去了，顾子晋连忙伸出手挡住她面颊前：“小心划破脸。”
    于所长见他这么紧张海岚，眼睛里溢出无限喜悦：“看，这就是科技的力量。就问你神奇不神奇。”
    海岚围着泡沫槽转，时而用手拍一下，时而又把头探到底下看，真的没有一滴水流下来。
    “老师，这也太神奇了！产量是二到三倍，那我们村岂不是要发大财了？”
    ……于所长和顾子晋同时作网络流行的老头看手机表情，姑娘，咱可以不要开口就是发财吗？
    “海岚，你好歹是合作社的法人代表，别总是谈钱呀钱的，要学会有点内涵嘛！”于所长笑着说道。
    顾子晋提出反对意见：“老师，岚岚怎么没有内涵了？她和我们熟才会体现最真实的一面。”
    于所长脸上再次呈现出老头看手机表情，这是护犊子呀！海岚扶额笑道：“老师，你知道我的嘛，在我的眼里，这些花就是带着我们发家致富的黄金！”
    顾子晋顿时想起上次接她时送了她一大束朱丽叶塔，她当时会不会觉得特别浪费？
    贪财的姑娘他见过不少，但还没有谁像她这样嗜财入迷得不让人反感。到饭店的时候，他悄声问她：“岚岚，你小时候是不是缺零花钱？”
    按理不应该如此，他十岁后才真是缺零花钱，也没有她这么嗜财入迷。结果她骄傲地说：“我爸妈从来没少过我的零花钱。我上小学起，就会把钱存在猪罐里，留着下学期用。”
    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着猪罐里的钱越来越多，这样她才有安全感。所以这是她的天性！如今她希望花越来越多，最好遍地都是。那才是真正的遍地黄金。
    于所长的朋友还没有来，他提前给海岚打招呼：“你个财迷，一会见到我朋友，不许显得这么财迷了。人家是学者，不喜欢这么俗气的话题。”
    海岚嘟囔着：“哪里俗气了嘛？搞科研不也需要钱吗？”
    于所长给了她一个眼神：“闭嘴，他来了。”
    不出五分钟，一位戴眼镜约摸六十好几，但精神矍铄的男人进来了：“我来晚了，让你们久等了。”
    于所长对他十分客气：“我们也才刚到，陈教授，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就是我和你说的编外关门弟子。”
    陈教授握手的当口，看着海岚说：“于所长对你是赞不绝口！他说我这个实验只有和你合作最合适。”
    海岚恭敬地说道：“陈教授，你的发明真的太厉害了。”

 第126章 Part126：刚好

    陈教授从她的言语中感受到真诚的夸赞，并不是单纯地想要他的技术。
    桌上陆续上菜，陈教授问道：“对这套设备与技术你们有什么想法吗？”海岚直白地回道：“非常想把老师这套技术和设备用在我们的花田里，老师研究这些费了不少精力和费用？”
    于所长给她使眼色，说好不能谈钱的。幸好陈教授没有在意：“申请了一些科研经费，目前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之前有人来找我谈过，开口就问我要多少钱。”
    于所长给他夹菜：“生意人都是这样，我们做学术的，计较这么多干嘛呢？”陈教授叹了口气：“我怎么不计较呢？你是觉得我不想让这个项目创造经济价值吗？不能带来经济价值的项目，浪费那么多时间、精力干嘛？你当是过家家呀！科技是要为生产力服务的。”
    海岚望着于所长，老师怕是要打脸，谁说谈钱俗气？谈钱并不俗气，俗气的是开口谈钱。
    “陈教授说得太对了。所以现在大型企业都推行智造，可以大幅度降低成本。”海岚觉得马屁也要拍得适当一点。
    陈教授再次把眼光投向她。她也是开口谈到了钱，胜在方式不同。
    “能不能真正实现降低成本、大幅增产，那也是需要验证的。走完验证这一步，才能出结论。”换言之，论文才具备权威地位。
    尽管心里想得要命，但海岚没有主动出击，而是想了解他的需求点在哪里。于所长道：“我们作科研的态度就是这样，没有得到验证的课题不会盲目卖给别人。”
    “陈教授找到验证的合作伙伴了吗？”海岚准确地捕捉到了这句话的信息。
    被她提问的人停住了夹菜的手，把筷子放回桌面：“不瞒你说，好几位都是希望直接上设备，买技术。还没有谁愿意花时间来完成验证。”
    海岚在心里扒拉了下，谨慎地问道：“我可以问一下完成验证的时间和成本吗？”
    陈教授眼前一亮：这是唯一担心成本的人。
    “我初步的想法，是借用基地的地，然后用三个月的时间验证鲜花的成长过程和产量。在大面积种植下，是不是也能达到产量翻倍的好效果。第一年要完成基础设施建设，成本肯定比传统劳动力密集型种花要高一些。但是能不能从产量上弥补，而且比有土种植更划算，需要验证嘛！”
    他再次强调验证一词，又补上一句：“我不希望这个成果成为别有用心人的赚钱工具。”
    海岚轻声问道：“没考虑过到滇南去验证吗？”
    陈教授道：“云南自然条件非常适宜种花，条件太优渥了，无土栽培在成本上反而会没有优势。当然，再过一段时间，技术更成熟了，估计就会低于他们当地的传统种植成本。”
    “没错，只要技术成熟，推广会非常快。相对于滇南来说，我们这里的气候并不是那么好；如果能缩短花季，增大产量；即使第一次投入的成本大一些，但是越到后面成本就越低。陈教授，我说的对吗？”海岚随着他的思路说道。
    他们两人的讨论越来越融洽，顾子晋侧目看着海岚兴致勃勃的神情，和于所长交换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不谈钱，又巧谈钱；财迷同学海岚这波谈话情商堪称高级。
    海岚迅速在心里做了口算题，向陈教授试探道：“我现在手头能流通的资金也不多，我能授受的验证面积为一亩地。陈教授，我恳请你把三个月的验证时间用在这一亩上。如果三个月后验证成功了，我们再谈价格怎么样？你看怎么样？”
    还不等陈教授开口，于所长已经开始紧张。他希望他们能合作成功，又怕老学究硬梆梆地拒绝。要知道，陈教授拒绝了好几位老板了。老板们愿意验证，但都要求同时出让技术。
    陈教授不吭声，整个场面十分寂静，海岚咬了咬唇，她觉得既然于所长安排了这顿晚餐，那么成功是八九不离十的。但是她刚才弱弱地说出一亩地，瞬间觉得没希望。
    而且她还在心里算了本帐，顾子晋投资的钱还有一部分在帐上没动，用来做陈教授的项目验证应该是足够了。时间仅过去一分钟不到，她却觉得像过了好久。
    陈教授终于发声了：“于所长说得对，你果然是最合适的人选。”
    学者是需要经济上的支持，但不希望自己的科研成果成为别人牟取暴利的工具；那是对他们努力的不尊重。他们想要的是真正帮助需要提高产量，最终又能不负心血的人。
    海岚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需要帮助，愿意花时间和成本完成验证；相信最后合作会有一个好结果，至少他的心血既会有收益，也不会浪费。
    她起身向他伸出手：“陈教授，你放心，陆和村花卉专业合作社不会辜负你的科研成果。我还有一个不情不请。”
    于所长知道她的小心思，用手揉了下鼻子。陈教授道：“你说。”
    她认真的说道：“我能邀请你担任我们花卉研究所的指导讲师吗？到乡村振兴学院给花农们讲堂课。我们会安排辛苦费，希望你不要嫌弃。”
    陈教授这些年拒绝了太多挂名的事，唯独海岚这么说他觉得可以试试：“我考虑一下，这几天就给你答复好吗？”
    送完陈教授，海岚才露出了兴奋之色：“老师，谢谢你，太谢谢你了。你简直就是我的贵人。”
    于所长也很开心，他乐呵呵地反问：“难道不是你们的牵线红人？”
    顾子晋安静了一晚上，眼下又充当着司机的角色，附和着于所长的话：“老师，你既是岚岚的贵人，也是我的恩人，更是我们的红人。”
    于所长惊奇地说道：“哎呀，找了女朋友后还学会拍马屁了？不错不错，海岚你早点出现就好了。”
    海岚瞅了顾子晋一眼，他轻握住她的手：“不早也不晚，刚刚好。”

 第127章 Part127：回家

    是的，一切都刚刚好。
    海岚在他的主卧睡得很踏实，醒来时时针正好指在早上七点。她身上的被子还残留着顾子晋身上特有的薄荷味。
    洗漱刚，她趿着拖鞋走到客厅，听出厨房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
    顾子晋替她准备的是西式早餐：法式炒蛋，夹心三明治，牛油果沙拉，还有一杯鲜牛奶。
    昨晚他主动去了客房。海岚默默地坐下来，用勺子吃盘子里的炒蛋。顾子晋见她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怎么了？睡得不好吗？”
    她朝着他多看几眼，问道：“你是gay吗？”
    他差点被嘴里的三明治呛到：“岚岚，你说什么呢？”
    她非常严肃地说：“那是我对你没有吸引力？”
    顾子晋轻轻咽下生菜，他在琢磨着是否要告诉她，昨晚他冲了三个冷水澡。睡前聊天对他来说是种折磨，尤其穿着大白t的海岚模样既纯且欲，他几乎是逃出了主卧。因为他怕再呆下去，会管不住自己。
    “我昨晚三点多才睡着，岚岚。我一直……很想你。”他近乎委屈地说，“但，爱是呵护和尊重。我爱你，所以，我不想伤害你。”
    海岚秒懂他的意思。昨天她睡得也晚，顾子晋与她聊天时的心不在焉，让她有点疑惑。此刻貌似懂了，他不是心不在焉，而是……
    她连忙用三明治堵嘴：“唔，唔。”顾子晋眼神里更委屈了，他刚才说了“我爱你”。
    他在阳台上等海岚换衣服，脑海里浮现出她昨晚的模样，突然有种想抽烟的冲动。一双纤细的手环抱着他精瘦的腰身，海岚把脸贴在他的背上，鼻间全是他衣服上的薄荷叶。
    她紧紧闭上双眼，轻声道：“我也爱你，很爱你。”
    --
    地下车库。
    海岚对顾子晋伸出手：“钥匙给我。”
    顾子晋老老实实地交出车钥匙，她笑道：“这么乖？”
    “女朋友要开我的车，难道我还要反对吗？”
    海岚睨了他一眼：“你昨天不是睡得晚吗？所以我来开车。”
    顾子晋知道她的心思，坐在副驾驶上老实地系上安全带：“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海岚点头：“记得，当时你酷得很。我感觉你好像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愿意多说。”
    顾子晋脸色有些挂不住，他笑道：“知道我对你的感觉是什么吗？”
    海岚猜测着：“是不是在想：这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姑娘？”
    他摇摇头，细长的手指捻着她耳边的碎发：“当时我在想，这个姑娘长得挺好看，但看上去不像个热心人。肯定是她爸让她下车的。”
    海岚止不住地笑：“你说对了两点。第一，好看；第二，我确实不属于热心类型。不过，那天是我主动要下车的。”
    顾子晋替她打开导航：“谢谢你当时下车了。”
    他的手机亮屏，望着来电显示，他有些犹豫，但是接了电话。孟梦婷的声音传过来：“子晋，都在传你要和隔壁许和镇开发花卉产业园区，这是真的吗？”
    顾子晋面无表情地回：“真的。”
    “子晋，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们？”孟梦婷在电话里大呼小叫，“你找了个农民当女朋友就算了，还为了她给许和镇投资，你让我和你爸在镇上怎么见人？”
    顾子晋面色冷竣得像块冰，声音也低沉得吓人：“你当初考虑过我父亲怎么见人吗？我是一个商人，哪里有投资的价值，就往哪里投资。与她无关！如果你还想把自己当成我的母亲，以后不要再这样形容她。”
    “难道你铁了心要和她好？”孟梦婷绝望了。
    “还有什么事？”顾子晋催促她挂电话，她央求道：“子晋，我知道你现在有能耐，我管不了你。事实已经是这样了，那你可以到如浦投个产业园吗？村里的支书马上退休了，我想让你弟弟……”
    “不能！”顾子晋打断她，“在如浦镇投这个，我会血本无本。这个理由我讲明白了吗？”
    “那个女人才会让你的钱打水漂！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孟梦婷咬牙切齿地说道。
    顾子晋揉着太阳穴：“我的事需要你同意？”
    海岚两眼望着挡风玻璃，脚下匀速踩油门，车速保持在120码：“你这孩子，心态又崩了。”
    ？？？顾子晋撑着太阳穴道：“孩子？”
    “嗯，在你妈面前，你难道不是孩子吗？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要在她面前这么没礼貌？不是说好了把她当一个常规妈妈看吗？”海岚望了他一眼，“你头疼吗？”
    平常不是没熬过夜，只是昨天晚上对他来说实在是煎熬：“有点胀。”
    “怪不得不能心平气和的和妈妈说话。”海岚劝道，“一会头不胀了，给她打个电话，好好地解释一下。”
    顾子晋
    海岚两眼望着挡风玻璃，脚下匀速踩油门，车速保持在120码：“你这孩子，心态又崩了。”
    ？？？顾子晋撑着太阳穴道：“孩子？”
    “嗯，在你妈面前，你难道不是孩子吗？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要在她面前这么没礼貌？不是说好了把她当一个常规妈妈看吗？”海岚望了他一眼，“你头疼吗？”
    平常不是没熬过夜，只是昨天晚上对他来说实在是煎熬：“有点胀。”
    “怪不得不能心平气和的和妈妈说话。”海岚劝道，“一会头不胀了，给她打个电话，好好地解释一下。”
    顾子晋
    海岚两眼望着挡风玻璃，脚下匀速踩油门，车速保持在120码：“你这孩子，心态又崩了。”
    ？？？顾子晋撑着太阳穴道：“孩子？”
    “嗯，在你妈面前，你难道不是孩子吗？你也不想想，你凭什么要在她面前这么没礼貌？不是说好了把她当一个常规妈妈看吗？”海岚望了他一眼，“你头疼吗？”
    平常不是没熬过夜，只是昨天晚上对他来说实在是煎熬：“有点胀。”
    “怪不得不能心平气和的和妈妈说话。”海岚劝道，“一会头不胀了，给她打个电话，好好地解释一下。”
    顾子晋

 第128章 Part128：加入

    顾子晋满眼愧疚：“对不起。”
    海岚摇头：“不许说傻话，如果不是提到了我，你可能不会那么生气。还是那句话，为了我试着和她平淡相处，没有任何心思的那种。你先睡一会！”
    顾子晋原本为了多制造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才没有让助理开车，此刻后悔的不行：“等会到服务站换我开。”
    海岚也不和他客气：“行，你快睡！”
    再醒来时，顾子晋发现车已经停在服务站的停车场，海岚也靠在座位上休息，显然到了有段时间了。
    他不止一次这么近距离端详过她的脸，脸型很小，五官轮廓清晰。他最喜欢的是她那双明亮的眼睛，此刻紧闭着，眼睑上是微翘的睫毛，整张脸透露出安详，让他觉得世界都安静了。
    他探身凑上她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一个吻，却发现她睁开大眼睛看着他：“顾先生这是情不自禁么？”
    顾子晋把吻落在她的眼睛上，喉间声音低沉：“顽皮。”
    --
    海岚连家都没回，就直接找到毛明辉，告诉他试验田的消息。海宇航接到她的电话也提前在村委会等着。
    两人被她带来的消息震惊的瞬间安静，过了好一会，海宇航说：“一亩地可以增加2-3倍的产量，还能保证质量？这太不可思议了！岚岚，你打算搞几亩试验田？成本投入会不会太大了，万一没成功怎么办？”
    海岚语气坚定地说道：“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觉得这是不可能的。难得陈教授不嫌弃试验田少，我打算先上2亩地！我相信一定会成功，只要试验田出了成果，就可以大力推广。”
    “那先前的设备不就浪费了吗？”毛明辉担忧地问。
    海岚也考虑过这些问题：“我和陈教授讨论过，他在研究如何进行设备衔接。不过，这些都是自愿的，不做强求。”
    海宇航沉思了会：“钱够吗？”
    女儿感动地看着他，老父亲对她永远都是支持的，一句简单的问话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爸，放心！钱够用，而且成本上浮能承受。回收成本的时间也很快！”
    自从她创业以来，所有的规划和策略都没有出错，这是一次突破的好机会，海宇航作为老花农也非常期待。
    “不够用了就说，爸这里还有！”
    毛明辉望着他们走出办公室，连忙给屈书记汇报工作。
    屈书记在电话耐心地等他讲完后才说：“有了这套智能系统和绿色种植的加持，产业园项目的推进可以加快速了。”
    毛明辉颇为奇怪地问：“屈书记，你咋这么冷静？”
    “哈哈，兴奋劲刚过。顾总在我这里聊过这件事情了。”屈书记笑道，“见证许和镇的历史时刻到了。”
    毛明辉深深感叹这两位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刚回来就各自开始找人谈工作，共富目标不远了！
    --
    海岚她正在猜测顾子晋与屈书记谈得怎么样了，他的电话就来了：“陈教授的科研项目是助攻，过几天于所长来上课的时候，带他好好参观一下。”
    海岚关心地问道：“你那边完事了吗？时间还早，我陪你去一趟如浦怎么样？”
    他迟疑了会：“你这几天太辛苦了，今天刚回家，就在家里好好休息。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一定会调整自己的心态。”
    “那你快回来，我让我妈炒腊鱼给你吃。”海岚连续几天奔波，此时才觉得有点累。
    海景山早就坐在她家餐厅里等着，一看到大伯的五菱宏光开进小院，忙跑出去迎接，想替她拿行李箱：“姐，这次出差硕果累累？咦，你的行李呢？”
    海岚下车朝他笑：“你说呢？”她看了下时间，离晚饭的点还早，舒平晓去买菜还没回来；餐厅里还坐着一位男孩：小五。
    他跟着海景山前来，因为心里有想法，临发声前踌躇不定，所以没有出去接她。见她进来，起身道：“岚岚姐。”
    海岚定睛望他，小时候他们三个经常在田边、渠里玩；长大后反而慢慢走远了。尤其他读大学后，放假也不常回来，他到她家来的次数曲指可数。
    “小五也来了？正好，今天人多，都来帮我做饭。”说着她开始指派小弟们干活。
    “景山去煮饭，小五帮我把腊鱼拿下来，洗干净切成块。我先去楼上换件衣服。”
    等她换好衣服下楼，顾子晋的车也慢悠悠地倚着她家小院的围墙停好车，拉着她的行李箱走进堂屋。两人眼神里如共鸣般传递着一份喜悦。
    她接过行李箱：“试验田成功的话，等产业园建起来后，我要把租下来的地都改造成绿色种植。”
    顾子晋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听你的。”
    他替她拎着行李箱上楼，环视着这座老房子：“许和镇房子的外观和如浦的差不多；连内部结构都很相似。”
    海岚捏着他骨结分明细长的手指：“今天晚上不回去了好吗？明天我陪你去如浦。”
    他低头看她白皙的手，温润如玉般向他传递着手心的温度：“好！”
    刚走近厨房就传来舒平晓惊讶的声音：“哎哟，你姐让你们做啥，你们就做啥吗？哪能让你们做饭呢！”
    她乐滋滋地走进厨房：“妈，你别小看他们，他俩干活可厉害了。”
    舒平晓回来时就看到了顾子晋的车，此时见到他，也没把他当外人：“小顾你也别在厨房呆着，你们几个到楼上聊天。饭做好了，我叫你们。”
    小五面对顾子晋有些拘谨，想对海岚说的话更是没勇气开口。好在海景山替他开了个头：“姐，小五有事和你商量。”
    海岚也猜到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事情？”
    小五抬头看着她，又看了一眼顾子晋，仿佛还没有下决心。海岚鼓励道：“我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开不了口的呢？”
    终于他鼓起勇气：“姐，我不想去成市了，我可不可以替你做事？”

 第129章 Part129：加油

    海岚本以为他想拜托她向顾子晋找个工作，没想到他竟然也想留在陆和村。陆和村年轻人不多，海景山一直想成立的电商队伍都没有个眉目。
    海景山的设想是制作、客服、售后、记帐的工作先撑着，发货的时候找村里的阿姨们做个临时工。关键是他对数字确实非常很不敏感，光是记个流水帐，他想想就要头痛。
    小五是学财务的，如果他能加入到合作社的团队来自然是再好不过了。但海岚和海景山的想法不同，毕竟小五的母亲是李萍。她的心界很高，尤其喜欢把孩子们作对比；更是希望小五的成就能高过他们。
    即使小五想留下，也不见得李萍会答应。
    海岚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放在手里摩挲：“小五，二婶不会答应的。不如让顾总替你留意一下有什么好的工作，你觉得怎么样？”
    小五郑重地说：“姐，我和我妈已经商量过了。她没有反对，而且我也不想再出去了。景山哥说你们请财务公司做帐，那你不如请我呢！我的工资比他们低。”
    海岚扭头望向海景山，他大方地承认：“是我说的，我觉得我们团队如果有小五的加入，办事效率肯定会更高。姐，咱们就算是招人，估计也没人愿意来陆和村工作。”
    “你既然知道这个现实，就应该明白，这里不是小五该呆的地方。”海岚说道。
    “你们都可以留在陆和村创业，为什么我不可以？我也希望有一天我们家能种一百亩花田。你们不要忘了我的专业是什么，我做过成本利润核算，只要种出来的花不愁卖，我人生中的第一个百万会来得很快。”小五的态度坚定得让海岚惊讶。
    她刚想开口，小五就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妈，她真的答应了。只要你愿意收留我，我保证她不会找你麻烦。合作社现在的情况我也大概了解了下，姐，我可以向景山哥那样，前期不要多高的工资。你给我开点零花钱，替我交上社保就行。我住在家里花不了几个钱，真的！”
    他的模样像极了小时候用抓到的鳝鱼换海岚手里的糖。让海岚忍俊不禁：“既然你都替我解决了后顾之忧，那我再不答应你的，岂不是太不像话了。”
    她抬眼和顾子晋对望一眼，他眼底闪过一丝羡慕，这种亲戚之间的温馨，他也从不曾感受过。
    海景山伸出手：“来，握手！欢迎小五加入我们的团队！为我们的第一个百万利润努力奋斗！”
    小五把手叠在他的手背上，又拉过海岚的手叠在一起：“百万小分队加油！”
    另一只宽大的手掌也和他们的重叠：“加油！我看好你们。”顾子晋轻声说道。
    很快他们热烈地讨论试验田，海景山兴奋得像个孩子：“太好了，我可以预想到视频的火爆度！绝对会上热门。”如今他已经掌握了上热门的秘诀，抖音号粉丝号已经上七位数。
    吃饭的时候，舒平晓的脸色倒是稍微滞了下。有人帮海岚固然是好，她最怕的就是帮倒忙。李萍的性格实在是不太好。
    她暂时放下这些想法，看着海岚的脸：“你在外面路了几天都瘦了。”
    海岚下意识地抚上脸：“没有？吃的睡的都挺好的。”
    海景山道：“姐姐，以后你出差，我没空陪你去，就可以让小五陪你了。”
    顾子晋嘴里咀嚼的动作慢了些，见海岚没说话，他到底没把陪海岚出差的事说出来。舒平晓又把目光放在他身上：“今天的腊鱼炒辣了点，吃得惯？”
    他连忙回道：“阿姨，我喜欢吃辣的。你做的腊鱼太好吃了。”
    “我知道你喜欢吃，特意多炒了些。”舒平晓又给他夹了一块，“我们家海岚炒腊鱼也不错，她就是不愿意炒。”
    海岚眼睛瞪得老大，这是她亲妈没错了，居然拆她的台。
    “妈，是你不让我下厨房的。”
    舒平晓笑：“你下一次厨房，厨房就像重灾区。”
    “我……哪有！”海岚全脸五官都变成了圆形。顾子晋轻声笑：“阿姨放心，以后家里我做饭。”
    这句话传达的意思太明显，虽然他说过和海岚谈恋爱是想和她结婚，可这话说得太自然，简直就像他俩已经谈婚论嫁了。
    海宇航脸上挂着满意的笑，这个女婿除了家庭背景复杂点，哪哪都很满意。正吃着饭，李萍来寻儿子了。与其说她是来寻儿子的，不如说是来找海岚。
    如今她对顾子晋非常客气：“顾总对我们岚岚真好，每次都亲自送岚岚回来。”
    不等顾子晋回话，小五就说道：“难道姐夫会让姐姐自己坐车回来吗？”
    原本并不觉得这孩子特别可爱的顾子晋，刹时间看他的眼神都变了，孺子可教也！
    李萍也不恼，她挨着小五坐下，欠身探向海岚：“岚岚，小五的想法和你说过了？”
    海岚对她甚是了解，明白她来的目的是什么。既然不是阻止小五留下，那就是想探个究竟，合作社每个月开给小五多少工资。
    “二婶，我们都很欢迎小五留下。工资方面比不上他以前公司的，他和景山都是合作社的工作人员，基础工资肯定是一样的。不过，我明天还得和毛书记商量一下。”
    海岚如是说，李萍也就放心了。虽然海景山有股份，此时她也没有计较那么多。之所以没有反对小五留下，真的是因为小五说的：有一天他们家也有可能成为百万花田的大种植户。
    “这样已然不错。孩子既能在身边，还能有一份不错的收入。以后我们条件好了，可以到县里或市里买房子。再买个车，到镇上来也方便。”李萍的话虽然很现实，但却是肺腑之言。
    海岚只觉得和她说话，亦不用太客气。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省得又有什么疙瘩。
    “二婶，小五要是加个班，帮着做点别的事情，你可别有其他的想法！”

 第130章 Part130：主播

    李萍望着儿子和海景山坐在一起甚为融洽的场景，他脸上的表情与往常有些许不同。或许是职场上境遇曾让他疲惫，此刻却洋溢着充满憧憬的笑容。
    她心里有个声音：让他试试！
    海岚拿下订单和增产秘方的消息不胫而走，李建国倒不以为然，在他看来增产是可以实现的，但是要想达到2-3倍，根本就是夸大话。
    陆和村的花农们也觉得不太可能，但海岚的威信在村里渐渐拔高，即使不是百分百相信，但仍然选择拭目以待。李建国暗里传递的信息却是，海岚肯定是来割韭菜的，她想卖设备给花农；等产业园建成后，她想赚大家的租金。
    眼看着花株逐渐成长，天空中的风也越来越寒冷。但是大棚里的温度还算适宜，试验田大棚里更为舒适。刚种下去一个月的花株已经长到可以掐花苞的阶段，让大家不禁咂舌。
    这是肉眼可见的生长速度，惹得很多花农都来参观。无土种植简直就是神话，海景天拍的视频里，同时出现了小五的身影。海岚总会在片头配音：这是我的小助理小五弟弟。
    一时间，无土种植与姐弟种花又成了他们视频的热门话题。有人旁敲侧击地问海宇航：“真的能多种出很多花吗？”“这些设备是不是很贵？”
    面对这些问题，海宇航的回答总是一个版本：“等种完这一季就知道了。”
    每当海岚从大棚里出来时，她都要裹紧围巾；夏天她喜欢戴遮阳帽，冬天她则变着花样戴围巾。这是舒平晓和顾子晋买的，总怕她被风吹红了脸。
    一辆小跑车“哗”地停在她身边：“海岚姐姐好！！”海景山的群主同学吭哧吭哧地下了车：“景山让我来拍无土种植，听说花株都快长成小山了。”
    小山？海岚觉得这个形容有点意思。她掀开大棚的门帘进去，满目油绿的玫瑰叶熙熙攘攘地靠在一起，每棵花株都呈现着向上冲的势头，确实像小山。这年头流行墨绿色，泡沫里的高原红看上去高级极了。
    试验田里种的全是高原红，特意为情人节准备的。照陈教授所说，这两亩高原红肯定能在情人节前开花，也就是说晚种两个月的花株生长速度将赶上传统种植的花株。
    海景山一来，海岚就把接待任务交给了他。她知道，眼前的小姑娘靠自己的力量买车供房，三个人建了五个社群，而且新群还在持续开出来。
    这样的消息光是听着就觉得很振奋人心，更别说她们马上就准备在情人节之前预售高原红。海岚十分期待互联网的销量。
    她望着海景山忙着拍视频的样子，心中十分感慨。单说种花这件事情，从技术到管理，从销售到推广，再到股权分配和组织架构，整个磨合过程中幸好没有出差错。
    毛明辉也好，海景山也罢，都在尽全力做好这件事情。而今，她希望互联网的销量能爆发一波，让所有人看到海景山的成就。
    她取下围巾搭在手腕上，虽然大棚里温度还行，可也不至于温暖到只穿一件衬衣外套。但是小莲却脱掉大衣，整理了下格子衬衣，对着眼前的架子说：“我们开始！”
    她们竟然要直播！
    海岚默不吭声地站在旁边看她们，现在都流行直播带货，她也见过滇南的基地老板这么做。不仅如此，他们团队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决定在情人节为抖音的粉丝开一次直播。
    小莲看上去很专业，也对，她们的社群有那么多精准粉丝，而且分享的团购品是既多且便宜，肯定也会经常直播提高销量。
    随着小莲她们在不停地引导：三二一上架。海岚打出手机在备忘录上记录她们的语术与营销策略。就一种高原红，她们硬是做出了好几种搭配，每种搭配都挺吸引人的。
    因为是年前、情人节前的预售，还没有明确发货日期；现场下单的不算多，小莲也不着急，只反复重复道：“发不出货，延误节日发货，愿意以一赔三；而且情人节前一周绝对会涨价，因为进价也会涨。”
    不仅如此，三位姑娘还和海景山来了一场现场砍价。
    海岚没想到不出镜的海景山竟然是个戏精，他一本正经地说：“不瞒大家，我们家一百多亩花田的花，还没采摘下来就被人预订完了。高原红是今年的新品种，比市面上普通的红玫瑰好看一百倍。”
    “第一波高原红也就剩下这几亩试验田的花；现在订肯定便宜得多，就算到时候涨价，我们也得发货。要是你们非要挤在过节前一周订货，那我真不敢保证花的价格。说实话，有没有花我都不敢保证。”
    说他是戏精不为过，因为他说话的语气与平时完全不同；只不过说的话大部分是真实的。比如花的价格，花的数量。但是今年的花并没有夸张到全部被预订的程度。
    海岚调侃他道：“想不到，老实巴交的老弟在直播间魅力十足。你那同学社群里的订单一下子就增加了不少。”
    海景山挠了挠脑门：“姐不许笑话我。不过我发现，躲在镜头后面说话的感觉超级好。”
    “那是，反正没人看到你。你还别说，效果不错！”海岚忍不住戳他的额头，“以后视频里换你画外音！”
    海景山呆了半会没说话，看着海岚说：“姐，要不咱们也开直播？你出镜效果肯定特别好。”
    “让我像小莲那样站在镜头面前说话吗？我恐怕不行，哪有那样的激~情满满，我看你倒是可以。”海岚拍手拒绝，表示绝对不愿意。
    海景山打开抖音直播广播，选了滇南花农的直播间给她看：“你看，卖花的直播间特别多。生意好着呢！”
    海岚却仔细地找开主播的首页，像是自言自语：“这个模式真心不错。你看他们的粉丝还不如咱们呢，景山，我看你当主播很ok！”

 第131章 Part131：担忧

    海景山也拒绝：“面对镜头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倒是句实话，海岚也不强求：“我们就是聊聊嘛，真的有需要做直播的那天，我们再作商量。”
    可试验田的景象到底让人起了妒心，先是李建国，再就是陆和村也出现了些声音。
    试验田是海岚新租来的地，出租户心里老不是滋味，傍晚时分找到她家里，言语中尽是不满：“老海，租地是不是也得讲个产量？你们租别人的地是这个价；把我家的地当试验田，产量多一倍，还是这个价钱，怕是不合适？”
    海宇航当场无语得很，增加产量的因素不是地，而是设备和技术。但是乡里乡亲的，他又不方便说得太过份。
    可是海岚的想法和他不同，道理必须讲清楚：“阿姨，你是不是也想种花？”
    来者心思被看了个透，脸上讪讪然：“我们胆子小，所以不敢种。要是知道这么简单，肯定愿意种花了。”
    “那这两亩实验田花季结束后，我就不租了，你拿回去种花？”海岚问道。
    对方眼睛里顿时放出无限光芒：“你肯这样那最好了。”
    “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到时候，我让我爸还有弟弟们，把花苗种回地里，你加上大棚成本算给我就可以。二亩地也不多，不用装那么好的灌溉设备，就以前毛书记发明的那套装一下就行。挺便宜。”海岚一口气说完，神清淡然地看着她。
    她明显一愣：“那还能开出那么多花吗？”
    “当然不能！”海岚不管老父亲使的眼色，告知她事实。
    老阿姨脸色拉垮下来，话也脱口而出：“那要不，你把设备也转让给我。”
    “阿姨啊！”海岚心里有些难过，“你也明白增产靠的是设备和技术，不是你家的地特别好。我现在租你的地做实验田，目的就是为了验证增产。只要能达到稳定增产的效果，所有人都能用上。你就不要来和我讲租金的问题了。”
    老阿姨很快变脸，堆起笑容：“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这设备你就算转让给我，我也不见得买得起；等你教大家用起来了，就会便宜些？”
    海岚道：“一劳永逸的成本，你要是种个几年花下来，就等于零成本了。”
    这话对方听不太懂，只知道第一次是要花钱的。要租金是涨，想要回地，得个便宜是真。眼看便宜得不成，她对种花也没多大兴趣，家里就她和老老头在家，才不愿意扛锄头下地呢！
    如果自动设备便宜，反正花可以卖给合作社，就当种菜玩玩，搞个两亩的花种一下，花不了多少力气。
    海宇航待她离开，担忧地对海岚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怕这次增产技术和设备要招来很多闲言闲语。”
    必然会有，而且会比较难听。诸如不公平之类的话也会随之而来，海岚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心里不平衡，影响产业园的入园率。
    海景山也拒绝：“面对镜头我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倒是句实话，海岚也不强求：“我们就是聊聊嘛，真的有需要做直播的那天，我们再作商量。”
    可试验田的景象到底让人起了妒心，先是李建国，再就是陆和村也出现了些声音。
    试验田是海岚新租来的地，出租户心里老不是滋味，傍晚时分找到她家里，言语中尽是不满：“老海，租地是不是也得讲个产量？你们租别人的地是这个价；把我家的地当试验田，产量多一倍，还是这个价钱，怕是不合适？”
    海宇航当场无语得很，增加产量的因素不是地，而是设备和技术。但是乡里乡亲的，他又不方便说得太过份。
    可是海岚的想法和他不同，道理必须讲清楚：“阿姨，你是不是也想种花？”
    来者心思被看了个透，脸上讪讪然：“我们胆子小，所以不敢种。要是知道这么简单，肯定愿意种花了。”
    “那这两亩实验田花季结束后，我就不租了，你拿回去种花？”海岚问道。
    对方眼睛里顿时放出无限光芒：“你肯这样那最好了。”
    “我没什么不愿意的，到时候，我让我爸还有弟弟们，把花苗种回地里，你加上大棚成本算给我就可以。二亩地也不多，不用装那么好的灌溉设备，就以前毛书记发明的那套装一下就行。挺便宜。”海岚一口气说完，神清淡然地看着她。
    她明显一愣：“那还能开出那么多花吗？”
    “当然不能！”海岚不管老父亲使的眼色，告知她事实。
    老阿姨脸色拉垮下来，话也脱口而出：“那要不，你把设备也转让给我。”
    “阿姨啊！”海岚心里有些难过，“你也明白增产靠的是设备和技术，不是你家的地特别好。我现在租你的地做实验田，目的就是为了验证增产。只要能达到稳定增产的效果，所有人都能用上。你就不要来和我讲租金的问题了。”
    老阿姨很快变脸，堆起笑容：“我就是说说，说说而已。你不要当真！这设备你就算转让给我，我也不见得买得起；等你教大家用起来了，就会便宜些？”
    海岚道：“一劳永逸的成本，你要是种个几年花下来，就等于零成本了。”
    这话对方听不太懂，只知道第一次是要花钱的。要租金是涨，想要回地，得个便宜是真。眼看便宜得不成，她对种花也没多大兴趣，家里就她和老老头在家，才不愿意扛锄头下地呢！
    如果自动设备便宜，反正花可以卖给合作社，就当种菜玩玩，搞个两亩的花种一下，花不了多少力气。
    海宇航待她离开，担忧地对海岚说：“人心不足蛇吞象，只怕这次增产技术和设备要招来很多闲言闲语。”
    必然会有，而且会比较难听。诸如不公平之类的话也会随之而来，海岚最担心的就是有人心里不平衡，影响产业园的入园率。

 第132章 Part131：走访

    身后有人替海岚把围巾重新围上，把她在冷风中吹得冰冷的手握在掌中：“再难过也不能让拿身体开玩笑。”
    海岚脸上的皮肤感受到围巾的温暖，露出一丝期盼的笑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革命尚未成功，半点也不敢生病。”
    顾子晋替她把衣服拢好：“走，先回家再说。”
    客厅里的油汀早就把周遭的空气熏陶得暖暖和和，海岚坐进沙发搓双手：“活过来了。”
    顾子晋熟门熟路替她泡了杯玫瑰花茶，她捧着厚实的马克杯，耳朵里灌进舒平晓责备的声音：“你看看你，这么大的人了，还像个小孩一样。这么冷的天站在田头，就不怕感冒吗？”
    她老实地挨着老母亲的训斥，下午她的心情确实很糟。她有些想不通，也深感委屈，甚至自我否定。
    什么带着大家一起种花，实现共富目标，这些和她有关系吗？她种好自己的花不就得了吗？有了这些乱七八糟和想法，才会想让风吹醒自己，找到答案。
    顾子晋轻声问道：“有答案了吗？”
    她抬眸，在他黑亮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嗯，我不能放弃。”
    舒平晓叹着气摇头：“照我说呀，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管他们呢！”
    不管怎么行？不管就会像如浦镇那样花农之间相互竞争，可以卖十块钱的花，只能按五、六块钱出售。花农全年的辛劳、汗水统统看不见，只为那点略高于工资的收入生存。
    更别提有什么成型的产业，即使再高贵的鲜切花，也只能沦为廉价品。
    “没有开始的话，我是不会管。但已经开始了，我就要管到底。”海岚一口气把花茶喝了个见底。
    顾子晋轻捏她的手指：“不要怕，方法总比困难多。”
    刚吃过饭，毛明辉就过来和海岚讨论解决问题的方案。海岚非常赞成他说的做家访，出现这种事情，首先要了解大家真正的目的是什么；再把后面的指使者找出来。
    说干就干，他们先从离家最近的邻居家开始做家访。
    这家人离海岚家不远，走路不到五分钟就到了。毛明辉一走进院子就招呼道：“永年，在家吗？”
    一位中年男子从堂屋里疾步而出：“毛书记，你来了。”看清后面跟着的海岚，他眼色里透露出一丝闪躲。
    几个人围坐在堂屋的四方桌旁，毛明辉直言不讳道：“永年，今天来找你是要谈谈联名信的事情。我想了解一下，这是你心里真实的想法吗？”
    盛永年不经意间瞥了眼海岚，心虚地双手交握：“联名信不就是签个字，摁个手印嘛！”
    毛明辉暗思，果然不出他所料，都是一群被利用的人。
    “永年啦，我知道这件事情是谁牵的头。你想想看，牵头人的目的是什么？”
    “我哪知道有什么目的？但是人家说了，合作社的投资款，我们都可以用。”盛永年把听来的话倒了出来。
    毛明辉深望着他：“投资款是给合作社的没错，但合作社的性质不是集体制。这笔钱海岚理事长用在扩大生产和验证增产的实验田上。那一百亩花田的利润，出租户都是有分红的。”
    盛永年和大多数人一样觉得这个不公平：“我们的田要自己辛辛苦苦种，他们的地租出去就有分红？那为什么不给我们分红？”
    “那要不这样，你现在就把地都租给合作社。你家这几亩花田的利润也不要拿了，全拿出去分红可不可以？租金和日常工资照开给你。”毛明辉瞅了他一眼提议道。
    盛永年哪里肯：“那怎么行？自己种花卖掉不比分红的钱多？”
    毛明辉只望着他不再接话，他瞬间理解了毛明辉的意思。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赚了钱还眼馋别人的分红，他们的心理就是这样被人利用了。
    “再者，就算是试验田，花卖掉后的利润也是要拿出来分红的。让你们签联名信的人，他愿意分红吗？”毛明辉问道。
    盛永年回忆了下，貌似没说过这样的话。毛明辉晓得他心里开始冒起了问号，继续引导他：“你再想想看，合作社统一收花售花，花价有保障。而且全款支付给大家，连佣金都不收。他有没说过保证帐目透明，不收差价？”
    “永年呀，做这种事情的人，心思本来就比别人多。心眼也不见得有多宽广，他会把手里的钱分给大家？我目看并不见得呀！”盛永年最终被这句话打动，心里有些着急了。
    “我以为就签个字而已，再说只要有合作社统一管着，谁做理事长都一样。”
    毛明辉问：“他总是答应你们什么由头了？”
    盛永年踌躇着说：“他说增产的设备和技术让大家用。”
    海岚在旁边沉默了很久，已经到了忍不住要发声的阶段，最终还是忍耐住，让毛明辉去沟通：“不可能的。这套技术还只是验证阶段，陈教授没有其他合作意向，我们合作社是第一家。”
    盛永年此时也觉得这个承诺很不靠谱：“我一时糊涂了。”
    “什么费用都不收，就让你赚2-3倍的钱，他是你爹还是你妈？”毛明辉叩了下桌面，在堂屋里发出“咚咚”的响声。
    “这是科研项目，就连肥料配方都是。如果有人说他们已经掌握了这套方法，而且可以使用，那一定是骗人的。”海岚说话了，“凭心而论，我和爸爸在技术方面算得上是尽心教授了。”
    盛永年心生愧疚：“你们父女的心胸真没话说，我们每次找你们请教，都是有求必应。我就是一时糊涂，以为签个字也没关系。我现在就把群退了。”
    说完，他打开手机眯缝着眼找到群，点击了退出群聊。
    很快他手机就响了起来，看了一眼他直接把电话摁掉不接。他对毛明辉道：“我给几个玩得好的打电话，让他们也退群。那个签字不作数，不能被人骗了。”

 第133章 Part133：拜访

    临走时，盛永年愧得不行，对海岚说道：“岚岚，你不要生叔叔的气。我经常给女儿打电话夸你呢，咱们村要是没有你，谁能种上花？这件事情你别往心里去，下回收花的时候，让你阿姨来给分拣，不收工钱。”
    用工怎么可能不给工钱呢？他不过是随口一说，希望下回收花的时候别不管他罢了。
    海岚不会戳破他的心思：“叔，我们还要再去走访。相熟的几个人，辛苦你电话沟通。”
    消息在黑夜中无声无息的交互传递着，接下去的几家走访相对来说比较顺利。几乎大部分人都意识到自己被人当枪使，退群的退群，承诺的承诺，第一次走访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果。
    毛明辉在车里沉声道：“李建国这么搞，肯定是被人授意的。海岚，你估计是谁？”
    海岚怀疑的对象身份很是尴尬，她还没想好要如何在他面前提。顾子晋冷声地说道：“是我继父。”
    --
    继和顾子晋一起探视过他父亲后，海岚第一次和他正式登门拜访他母亲和继父。孟梦婷做梦也没想到，他们如此登门入室。就像儿子和他们从来没有任何嫌隙，正儿八经带女朋友做客一般。
    “岚岚说，你是生我的母亲，希望我和你保持最日常的母子关系。”顾子晋在孟梦婷面前不遗余力地维护着海岚。
    海岚顺手把带来的礼物放在桌上。
    这是她不顾顾子晋反对精挑细选的，她的原话是：第一次见准婆婆怎么能空手呢？
    孟梦婷心里怪不是滋味，她和顾子晋十几年来的关系，哪里像母子？像仇人还差不多。不对，她像个叫花子，而顾子晋就是施舍者。
    “呵，那真难为你了。这么说拖你的福，以后逢年过年，我也有儿子孝敬了。”她的话酸不溜秋，“你和子晋还结婚，下次不用特意过来。”
    海岚笑：“他需要我陪着，我就过来。如果不需要，我肯定不会主动来打扰。”
    孟梦婷恨她在顾子晋面前说得起话，自己这个当妈的却做不到：“我家子晋很优秀。你前男友的小姨是留学的博干，追了他很久，他都看不上。他需要什么样的对象，只有他自己知道。”
    海岚并不为她的话生气，显然她心态不平衡，想借她与贺伟诚过去的关系让她丢面子。
    顾子晋牢记海岚的提醒：最寻常的母子关系不排除吵架、斗嘴。但是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孟梦婷：“这么多年，你总觉得没有尽情享受我赚的钱？不管我的另一半是谁，你都会认为她抢了原本该属于你的钱。”
    孟梦婷被他说中过往要钱的动机，仍在嘴硬：“儿子这么有出息，当妈的享点儿子的福气不为过。再说了，那姑娘总归是自家人，古话说的好，肥水不流外人田。”
    “不过，我想提醒你的是，你儿媳妇那么厉害，如果我接受了她妹妹，你觉得这肥水能流到你口袋吗？妈，你是不是想得太简单了？”孟梦婷不可置信地看着顾子晋，在她印象中，他至少有十八、九年没对她叫过妈了。
    她抓起手机给顾经成发微信掩饰眼底的慌乱。顾子晋环视着客厅：“你不如安心接受劝我把你当妈的女孩。”
    孟梦婷把手机放在茶机上，发出“嘭”的一声：“说正事！”
    “这就是正事。”顾子晋正色道，“海岚是我的女朋友，我打算和她结婚。不要在后面做小动作。你好好想一下，这么多年来你们问我要的钱，我哪一次没给？”
    分明是说着让他最痛恨的事情，却带着丝丝哀伤，他深感要和孟梦婷保持日常的母子关系好难。
    孟梦婷不自在地扭了下脖子：“你能力强一些，帮助家人不是应该的吗？”
    “在你有能力照顾我的时候，保护我不被他打，难道就不应该吗？”顾子晋脸色虽冰冷，但海岚却从他微抖的手指间察觉到他在强忍着内心的痛苦。
    她靠近他挽住他的手臂，想借用无声的动作给他些许宁静。
    他们母子之间多年来未曾扯开的伤痕就这样摆在眼前，孟梦婷兴是年龄上来了，又或许是儿子第一次说出内心的话，竟也有些动容。
    “子晋，我一个女人能怎么样？能让你有地方住，有饭吃就不错了。”
    “我去见过爸爸了。海岚陪我去的，如果不是她陪着我，我恐怕还没有勇气去见他。”顾子晋回忆起前几天他们相见的场景，“我们之间都挺陌生的。”
    孟梦婷对前夫的印象早就模糊了：“这么多年过去，你都成年了，不记得他的样子很正常。”
    “明年他就可以出来了，我打算接他到成市。这些年你们在我手里要的钱也不少，顾叔儿子的房子和老弟的房子，顾叔今年投资的项目加起来也有大几百万了？”顾子晋不想再谈亲情，这让他有些受不了。还是算帐比较冷酷，比较符合他的性格和人设。
    孟梦婷面部肌肉抽了下，有这么多了吗？她怎么不觉得？
    “要来的钱，花起来总是没感觉的。”顾子晋见她不出声，替她解释道，“想勾结李建国把海岚理事会的位置抢走，再让我出钱买陈教授的项目，最后给你们拿去卖给种植户，主意很不错。妈，你不要忘了，顾叔现在打理的四十亩地是我们公司投资的。就算是一个小项目，也要受法律保护。”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儿子给的钱就是白花的，关法律什么事？孟梦婷不解得很。
    海岚始终挽着他的手，让他得以把话说完。唯有这样，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和孟梦婷保持普通母子的来往。
    “我的意思是，让顾叔和老弟做好财务报表；更不要做假帐，报假利润。公司参于了投资自然就要参与分红。”顾子晋反握住海岚的手起身，望向孟梦婷。
    曾经他最恨的贪婪的女人，如今脸上也爬上了皱纹，好强的神情犹在，却明显受到了某种情感的困扰。

 第134章 Part134 ：责任

    站在镇政府大门前，海岚盯着招牌看了好一会，才往办公楼走去。她坐在一把手办公室等屈书记，一刻钟后他才回来，手里拿着笔记本往办公桌上一放：“小海来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临时开了个会。”
    海岚客气道：“也没等多久，算不上久。屈书记找我来是因为产业园的事吗？”
    屈书记和谐可亲地：“我知道你对产业园很关心，我们也很非常关心。目前所有的消息都是积极的，问题不大。我了解到陆和村种植户出了些状况，眼下要召开专业合作社第一次选举会，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海岚定了下心神，她的心态已经转变了很多：“我希望能当选上理事长。”
    屈嘉平脸上的的神情明显放轻松了：“那我就放心了。海岚，我刚到许和镇来的时候，碰到的难题特别多。”
    海岚明白他想用切身经历开导她，尽管她已经调整好了想法，仍然愿意洗耳恭听：“也受到了为难吗？”
    屈嘉平亲自给她倒了杯茶：“那可不是嘛！许和镇这么多村，这些村支书真不是好伺候的。”海岚见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怕是当年受到的为难给他留下的阴影蛮大的。
    “支书们绞成一根绳，我说东，他们说西；我说要创新，人家左耳进右耳出。你说闹心不闹心？”
    海岚笑道：“那肯定闹心。”
    “所以呀！只有一个办法可行。”屈书记看了她一眼，等待她接腔。
    “沟通。”正如毛明辉带着她和种植户沟通一样。
    屈嘉平点头摸出了一根烟又放下：“没错。当时和村支书聊了很多次，想要得到别人的认可真是不容易。”
    海岚心知是这个理：“可不是嘛！”
    “前几天心里凉透了？付出的努力不少，无私地教授技术，却被人联名抗议，这种事情换了谁，都会难过。”屈嘉平安慰道，“但是你的处理方式还算不错，说实话你适合考到编制队伍里来。”屈嘉平把玩着手里的香烟。
    海岚笑着说：“我对这个不感兴趣。要不，你出去抽根烟再进来？”
    屈书记不好意思地收起香烟：“开了好久的会有点犯烟瘾，你别在意。每个人都有缺点，要做一位领导者，要学会包容。”
    “谢谢屈书记的教诲，很受用。”海岚诚心实意地感谢他，“就算这次选不上也没关系。”
    “你刚才说对考编制不感兴趣，难道只对赚钱感兴趣吗？”屈嘉平确实听说她是个小财迷。
    她颇为难为情地笑：“差不多！”
    “十穷一富不算富，十富一穷不算穷。这是我们老家的一句老话，单单你一个人发了财，我看你也不会偷着乐。”屈嘉平到底把烟放了回去。
    海岚品味着这句老话的含义：“屈书记，你今天叫我来，不止是为了安慰我？”
    “哈哈，绕了这么大的圈，也该说正题了。海岚，事到如今，你应该要清楚你肩膀上的责任。”屈书记道。
    海岚理解他讲的意思，但心里多少有点委屈：“屈书记，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不是我开始种花，就不会有这么多乡亲跟着种。我自认在传授与推广上没有存过私心。”
    她见屈嘉平没有接话的意思，只有继续说下去：“你所说的责任，我希望不是共富。这个责任太大，我不敢背负。因为我没有办法做到让人人都满意，尤其在利益面前，很多人都会存有私心。因此会出现猜忌和流言，甚至会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
    “不！这不关是你的责任，也是我们的责任。你只要负好属于你的责任，我们大家都会配合你。就像我特别想抽一支烟，但是我现在的责任是和你谈话，请你无论是否再次担任理事长，都不要放弃与我们共创共富的目标。所以我烟收起来了。”
    “屈书记，我咋觉得你这比喻不太恰当，哈哈，有点牵强嘛！”海岚端起茶杯喝水笑着说道。
    屈嘉平道：“没有共富，何来发展？无论是从资源还是从技术方面，你都做了很多努力。难道你会因为不担任理事长就只顾着自己发财？不管大家了吗？”
    海岚前几天确实想过这样的问题，自己赚钱多香呀！
    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你现在开导得太晚了。”
    屈嘉平心中暗道不妙，惊讶地问：“怎么说？难道你真打算不管了？”
    “我都想明白了，你才来开导我，跟我谈责任。那可不是太晚了吗？”海岚笑着望他，“屈书记，无论我是否担任理事长，合作社仍然是收花、卖花的重要渠道。作为社员，尤其是种植大户，我肯定会协助的。”
    屈嘉平再次把香~烟拿出来：“我总算是可以放心地抽这支烟了。有什么需要镇里支持的，你可以提。”
    “乡村振兴学院造的也太慢了？到现在还没开始装修。”海岚顺便吐槽。
    屈嘉平起身笑道：“财政紧张呀！等大家把花种好了，等咱镇里富裕，基础建设自然就上去了。”说着他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迫不及待地点了烟。
    他回来得很快，海岚也准备告辞：“那我先回去了。”
    “上回兴陈村说要来学习，结果他们组织不到位。等合作社社员大会开完后，这事还得再合计一下，你做好思想准备。咱们镇这么多村，如果都有种花的意向，就要辛苦你们了。”屈嘉平给她打预防针。
    她语气轻快地说：“那真的要赶紧把产业园和乡村振兴学院建起来了。”
    “保持沟通嘛！从上到下都要保持沟通，信息的传递也要及时，我们齐心协力把产业园做好。”屈嘉平的话让海岚心神一动。
    “屈书记，你这话的意思指的是产业园批下来了？”
    屈嘉平一愣，这孩子敏锐度太强：“没有，没有，还在等批复。”见海岚满脸不信的模样，他轻声补了一句：“等市里批复。”

 第135章 Part135：追梦

    海岚的心情一片大好，等市里批复的意思就是县里已经同意了。屈嘉平此番意味深长的劝慰与引导，让她深感每个人都不容易。
    社员大会是毛明辉的提议，也是海岚的要求。在走访种植户时，她主动提起：希望大家推选出更优秀的人选。
    可她不知道的是，他的顾先生却小器得很。早就授意公司，如果陆和村专业合作社新选出来的理事长不是海岚，就会收回投资款，再让海岚成立新的公司。
    他的心思大半年后海岚才无意中知晓，她笑话他教她要大度，自己却有点小心眼。可是他却认真地说：“嗯，就是这么护犊子。其实，我很小气的。”只能对你一个人大方。
    村委会会议室热热闹闹地坐满了人，毛明辉主持会议。海岚半点不紧张，却在三位候选人中以高票胜出。
    她既不意外，也没有露出特别高兴的神情。想起下午顾子晋对她说的话：“不管你是否当选，你都丢不开你认定的责任。”
    但是，既然担选了，她还是决定发表自己的感言。
    面对台下所以比她年长的面孔，她有些泪目。作为晚辈，她应该称之为：叔伯、阿姨。但作为理事长，她称大家为社员。
    她顿了下，深吸一口气：“感谢大家把神圣的一票投给了我这个晚辈。在座的每一位都是父母，大多数家庭都有孩子在距离陆和村至少十公里以上的地方工作，甚至更远。
    她的话像根针扎在了大家伙的心上，不是很疼但却很麻。
    “有多少叔伯阿姨，平日里会盼着孩子周末回家看你们？就如当初我的父母，每天都会给我发微信视频。”
    毛明辉坐在主席台旁看着她微红的眼睛，他鼻间也有些酸；他的孩子在嘉市工作，离得比较近；可他也是非常想念的。
    “在陆和村，靠读书走出去的孩子是一个家庭的荣耀，孩子有出息，父母们自然是高兴的。可是，咱们陆和村有多少近三十岁的中年人，他们的工作被人称之为：打工！”
    会议室有了些许声音，最年轻的一代走出去是为了光宗耀祖，而壮年一代大多找不到体面的工作。
    “即使是让祖辈们感到增光的孩子，哪怕是在嘉市，一旦买车、买车，我们的父母都会感觉到压力。讨论婚嫁时家庭条件也会成为偏弱方。”
    李萍轻叹了口气，以前她是死活不让丈夫出远门打工的；顶多到县里找点事做，但收入确实不怎么样。曾经她最大的压力就是攒钱为小五买房。
    海岚描述着陆和村过往的景象：“而最小的一代人，如果不跟着父母出去，就会成为留守儿童。可是出去后呢？只能读民工学校。我庆幸我的父母没有让我成为这样的孩子。”
    如今陆和村剩下的大多数是四十五岁以上的居民，海岚的话越扎他们心里越难受，恨不得让她不要再说了。
    “我从成市回来的时候，没考虑过结婚和孩子的事情。我只想一件事，那就是赚钱。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们陆和村有这么好的土壤条件，为什么不能靠土地赚钱？”
    说起赚钱那是让人很振奋人心的话，海岚环视四周一双双期盼的眼睛：“屈书记和毛书记不止一次地说，一个人富不算富，大家富才算富。”
    富裕！那是多少代人的梦想。
    “我想说，如今，种花不再是我爸，也不是我一个人事业。而是关系到陆和村、许和镇的共富事业。我不敢说能带着合作社创造出多少个大富翁。”
    “但是最起码，我有信心，让你们在为子女买房的时候，不至于现在这般囊中羞涩；我也有信心，让过年回家的年轻叔伯们，看到在家里种花的收入不比打工差。谁不想在家门口拿几千块一个月的工资？难道你们不想吗？”
    “想！”会议想闪起雷鸣般的声音。
    太想了！不用去远方，不用远离家人就能有稳定的收入；能像城里人工作一样，有稳定的工作时间，这样的日子谁不想过？
    海岚没想到大家的反应这么激烈，她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我作为陆和村花卉专业合作社的理事长，花卉研究所的主理人，在这里向各位叔伯阿姨们承诺：我们所有的种植技术都会向大家传授，包括引进的农用设备、优质花株、栽培介质等会统一提供给社员们。并且绝对尽量大家的种植成本，完善种植户的硬件设施。”
    “我会继续聘请我的老师，以及让我的老师邀请国内外专家到我们镇里讲课。但是我对社员也有要求，也是唯一的要求：请社员严格遵守五个统一，不准恶意压价。”
    “好！”不知是谁奋力吼了一声，会议室的人都站起来猛烈地鼓掌：“五个统一，好！”
    在众人的掌声中，海岚鞠了个躬：“感谢大家。”
    毛明辉一边鼓掌一边起身，重重地咳了一声：“我宣布，海岚同志被选为专业合作社的第二任理事长。各位乡亲，为了我们的后代，咱们陆和村要团结一心，创建最美最富的陆和村。”
    走出会议室，海岚才发现双手都在发颤。她自认不是那么容易被煽情的人，可是今天她发表的感言，真的让她内心很感动。
    毛明辉在她身后唤道：“海岚，你的想法与你刚回来时完全不同了。”
    海岚想起屈书记拼命忍着抽烟的样子说：“或许是被你们带动的。”
    当初她是毛明辉内定的理事长，如今她是被选出来的理事长。恰如屈书记所说，她所担负的责任不再是她个人的梦想与初衷。她的心胸要更宽广，而且她所以忍耐和承受的也会更多。
    临睡前她接到顾子晋的电话，他最近出差频繁有点高；无论多忙都会给她打电话道晚安。
    他收到海景山发去的视频，海岚说话时专注的神情让他尤为心动：“岚岚，你比我厉害。”
    “此话怎讲？”海岚低声问道。
    顾子晋也压低声音说：“我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可是你却是一个敢追梦的人。”

 第138章 Part138：直播

    望着又一车鲜切花开出村，毛明辉脸上的笑容又加深了一层。下周五就是情人节，这批花送出去刚刚好。最可惜的是试验田的高原红，因为肥料配方掌握得不够到位，竟然比土里的高原红早开了一个星期。
    海岚看着花网中绽开的高原红，心中又喜又叹。喜的是生长速度太可以，叹的是花儿们开得太早，赶不上情人节的价格。
    海景山把她和小五都叫回家，二楼的小房间竟然被他隔成了一个直播间。背景、设备俱全。他笑嘻嘻地对姐姐、弟弟说：“开播的时候到了。”
    试验田的高原红产量不少，虽然赶不上情人节的价格，但出售不成问题。海岚问道：“主意不错，是可以试试。不管能卖出多少花，开始就是胜利。问题是谁上主播呢？”
    “你呀！”两位弟弟异口同声。
    海景山把做设计好的直播脚本拿给她看，套餐搭配、优惠活动、宠粉抽奖，他写得相当详细。也就是说，只差预热和开播。
    海岚坐在简易沙发里研究脚本，看着海景山定好的分工：他是场控，小五是助理，她是主播，貌似还不错。眼见着她眉梢上扬，海景山问道：“姐，咋样？”
    “可行！”她郑重地道，“整个节奏咱们是不是要彩排一下？顺丰包邮算得上亮点？”
    --
    运营大半年，拥有百万粉丝的抖音号终于要开直播了。海景山与小五各自分工紧张地在平台和社群里做着预热工作。
    海岚瞧着这两位老弟，虽说在生活中话都不多，做起直播方案，主意一个接一个。尤其是小五，在社群里简直成了姐姐们的团宠。
    试验田的高原红已开放、出货，时间不能再等。海岚和海景山他们再次确认完直播流程，小五仔细检查后台产品上架准备后，海岚坐在手机前，面对镜头露出了自信的笑容。
    今天，是她在抖音直播间带货的首秀，她竟然完全不紧张。
    姐弟仨为了首秀准备了详尽的计划，做了充足的营销准备，积攒了粉丝们差不多大半年的盼望。她相信，今天晚上能在直播间创造一次互联网销量的飞跃。
    果然，因为前期预热做得好，刚开播微信粉丝群和抖音帐号上的粉丝们，就涌进了直播间。再加上官方公域流量的推送，她的直播间瞬间爆满。
    看着直播间右上角的人数：2000+，她开始打招呼：直播间的花友们，大家晚上好，我是你们熟悉的海岚…
    直播间布置得很喜气，前前后后堆满了高原红；桌子上堆得更是堪称过份，通过手机看的话，三分之一的屏幕全是红玫瑰。
    公屏上飘出一堆刷屏：
    “海岚小姐姐好。”
    “海岚小姐姐好美呀！”
    “终于见到鲜花女神了。”
    “女神姐姐情人节快乐。”
    “小姐姐今天结婚吗？”
    有很多人刷小心心，送礼物。榜一很快就被一位“晋哥哥”的帐号霸占。
    海岚控场：“今天是我们第一次直播，也是情人节前的一次预热。我们给大家准备了最新鲜的丝绒红玫瑰高原红。宝宝们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购买捧场，但是，不要刷礼物哦!”
    “比起你们刷礼物，我更希望你们能拥有我们这次推出的新口丝绒红玫瑰。”
    她用手往前方一挥：“这就是丝绒红玫瑰高原红，喜欢的宝宝扣：我爱高原红。我们今天要送出三十份鲜切花。每份9朵丝绒红玫瑰，全部顺丰包邮到家！每轮抽十位幸运的宝宝。你们准备好了吗？”
    顿时满屏飘字：我爱高原红。
    海景山帮着抽奖引发直播间一波小高~潮。海岚马上推出第一款套餐搭配，为了保守起见，她让海景山做一百组的库存。没想到，上架三分钟就卖空。
    海岚感叹着花友们的热情，公屏上飘字：
    “可以加库存吗？”
    “花还有吗？”
    “主播再申请上一下链接！”
    海岚小声问海景山：“还可以上一些库存吗？”
    海景山配合她的神情降低音量道：“这个套餐本来就只打算做一百组的，利润太低了。”
    公屏一群人打字：“再加一百组！”
    小五面作难色：“姐，这是直播间，你们说啥大家都能听到。”
    海岚慌张地看着镜头，有点茫然失措。她是真把这个给忘了。一时之间，表情真实得可爱。
    还有粉丝把她的模样截图到微信群中：“小姐姐太可爱了？”
    “小姐姐忘记关麦了？”
    “那就再上一百组！”
    “五、四、三、二、一，上架！”随着海景山的口令，新上架的一百组被秒花。果然，抢着买到手的才香。
    这一回任直播间的粉丝再嚷着要加库存，海岚也没答应。
    直播间的人数直线上升，已经超过了五千人。随着热度上升，仍在源源不断有人涌进来。
    只见榜一那位“晋哥哥”给海岚不停地送大额礼物，海岚阻止道：“榜一这位晋哥哥是哪位？不要再刷礼物了。再刷的话，我就要关闭送礼功能了。”
    “小姐姐太优秀了。”公屏有人说道。
    晋哥哥也在公屏打字：主播小姐姐，我想送女朋友999朵丝绒玫瑰，今晚你们有安排吗？
    海景山在一旁回道：“你还别有，真有呢！但是只有三组，小哥哥如果有需要的话，可以蹲一下直播间。”
    晋哥哥回复一个“ok”的表情。海岚开始继续过搭配套餐，因为只有高原红，所以海景山设计的套餐是按花的数量来的，再配合花语，每一组都卖得不错。
    销量最好的是十九朵丝绒玫瑰的套餐，因为价格比实体花店的鲜花便宜了一半不止，上架二百组后，又增加了一百组。
    直到最后的999朵丝绒红玫瑰，海岚觉得有压力了。恐怕没有人会一下子买这么多？这么一大束得用车拖不说，价格也不便宜。
    “只有三组，只做三组，卖完继续不加量哦！”心里虽然没底，但海岚还是尽着主播的职责。
    她也很好奇，到底会花落谁家呢？

 第139章 Part139：哥哥

    榜一的“晋哥哥”在公屏上刷字：大家都不要和我抢；请不要和我抢；你们都别和我抢。
    海岚又忘了关麦：“这个晋哥哥是谁哦？在不在粉丝群？”
    小五一脸茫然地摇头：“姐，我不知道。”
    “你呢，景山？”海岚问海景山。
    他也懵懂：“粉丝群里好像没有这个人。”
    总而言之他们是真心不知道，所以表情真实得不能再真实。
    “九百九十九朵玫瑰放在实体店平常最少也要5000块钱打底，如果是情人节的话，就要将近一万了？”海岚心里好奇得要命，跟着脚本继续直播。
    “今天在我们的直播间给大家放个漏，不要九千块，也不要五千块，更不要三千块，只需要一千九百九十九块钱。相当于每朵只要2块钱……都不到的价格，就可以把这个情人节过得浪漫无比了。不过，因为花的重量不适合走快递，所以我们给大家发德邦物流，速度也是飞快的。包你在情人节当天收到。”
    “只有三组哦！包运费哦！”海景山还画了个外音。
    海岚以为榜一的粉丝肯定能抢到，没想到一阵手忙脚乱后，公屏上出现晋哥哥的“哀号”：请问你们是什么网速？我竟然没抢到。
    公屏飘出一阵欢快的笑语：
    哈哈，你家的网是村的吗？
    你是不是开无线了？
    老板，你还去到实体店买！
    连海岚都有些为他可惜，在镜头前真诚地说道：晋哥哥，要不你到别的直播间看看，我们不能再加量了。这一组纯粹是为了做人气亏本出货的。
    晋哥哥在公屏上回应道：听主播叫一声晋哥哥，已经得到安慰了。
    海岚脸色微变，但是在直播间不便表露。她开始向直播间的粉丝们道谢，并预告下一场直播。终于在一片热情中下播。
    海景山打开后台数据一看：总人次和同时在线人数，分别达到了六位数和五位数。
    “1、2、3、4、5、6……六位数，姐，今天我们首场直播卖了十几万的营业额！”海景山哇啦啦嚷道。
    小五也很兴奋，而且还忍不住笑他：“一眼就能看出是六位数的销量，还用着挨个数呀？”
    “行行行，你数学牛，我对数字不敏感。不然为啥要你管帐。”海景山不恼不怒，首场直播有这个成绩他相当满足。
    海岚开心之余仍在想那位榜单一的粉丝：“你们真的不认识那个粉丝吗？”
    “你说那个晋哥哥？”海景山道，“粉丝群里真的没有这个。”
    海岚总觉得从这个人在直播的活跃度看，一定是身边的人：“晋哥哥？晋哥哥？晋哥哥？”
    果然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连续把这个昵称叫了三遍以后，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迅速划开手机屏幕拨电话出去。
    顾子晋正苦恼得要命！原来直播产是抢东西不能用歪f？难道家里的歪f是村里装的吗？他本想抢一单999丝绒玫瑰送给海岚当惊喜的，想不到他竟然没抢到。
    一接通电话，海岚就说道：“你是晋哥哥？”
    他面色一怔。没错，晋哥哥就是他，他还以为海岚早就猜到了，没想到她居然不知道。
    “你不会才反应过来是我？”
    海岚无声地笑了，与上次海景山和同学故意演的“现场砍价”完全不同，今天她真的有太多表情都是真实展现。
    “嗯，我完全没想到你也会来直播间。还会刷礼物，还去抢拍！顾先生，你钱多得没地方放了吗？”
    顾子晋哈哈笑道：“女朋友第一天开直播，我不去捧场怎么行？你看最后三组花不是被抢光了么？”
    海岚问道：“所以你是故意说要去抢的吗？就是为了刺激他们下单？”这样的营销手法还很不错的样子。
    顾子晋惋惜道：“我是真的想抢，只可惜手速太慢了。”
    海岚一时语塞，这让她太意外了。她种了上百亩花田，高原红光现货她就有半仓库呢！
    “可以采访一下你吗？你是怎么想到买花送给种玫瑰的女朋友的？”她问道。
    顾子晋特诚恳地表达心里最真实的想法：“一共有三个想法。首先，想替你直播间制造点气氛。”
    海岚捏着电话，手捧着下巴走来走去：“这个方法很不错，其实就是个托。”
    顾子晋继续道：“第二呢，我想为你的直播间做些销量。”
    这一点让海岚挺感动的，开播前她真有些担心这个组合会卖不掉。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从来没有送情人节的花给女生，我真的很想送花给你，只可惜没有成功。”顾子晋此刻仍然觉得一举多得的事没做成，实在是太可惜了。
    海岚忽地呛了一下，让她什么话也说不上来。顾子晋在电话那头担心地问道：“岚岚怎么了？”
    “晋哥哥。”她叫着他抖音号的昵称，“情人节还没有到，你还是可以买花给女朋友的。”
    顾子晋的关注点却变了：“你叫我晋哥哥真好听。以后，你就这么叫我好不好？”
    “你还说呢！起了这么个肉麻的昵称，以后你的网友不也得晋哥哥、晋哥哥地叫你？”海岚压低声音说话，惹得海景山和小五好奇地看着她。
    小五推了下海景山：“那个晋哥哥就是顾总？”
    海景山白了他一眼道：“我不知道，你少问。”
    可是在小五看来，海景山怎么都像老早知道似的，貌似只有海岚和他被蒙在鼓里。海岚打电话的声音压得更低，小五更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不一会海岚走到他们身边，脸上带着一丝红晕：“你们整理一下现场？发货的事情记得明天安排好。”
    说完她裹着羽绒服走了出去，耳朵边依然帐号着手机。小五依稀听到她唤着：晋哥哥。
    海岚直播销售破十万。消息像风一样传遍了陆石村，很快传到屈嘉平的耳朵里，他和毛明辉欣喜对望：“什么叫村里飞出个金凤凰？这就是金凤凰呀！”

 第140章 Part140：被动

    晚上八点多毛明辉赶到仓库。
    说是仓库，实际上是村里一家低保户楼下的空房。这家是两老口带着一位精神障碍的儿子，把地租给了海岚，再上加房子的租金，一年可以增加些收入。
    负责分拣的工人还没有回去，仓库里是陆续入库的朱丽叶塔和高原红。线下和线上的订单都在这里出货，显得比花田里更热闹。
    “毛书记，你来了？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些花点个数就好。”海岚头发扎成了高高的丸子头，穿着高领毛衣，戴着袖套干活。
    毛明辉示意她别着急：“你先点数，我就是来看看。”
    随着花田大面积的鲜花盛开，整个陆石村都是在采摘、分拣、装箱、打包、发货中渡过的。毛明辉称之为特殊的春节，海岚却道：“要习惯这样的春节。”
    鲜花入完库，海岚才有空来和他说话：“毛书记，这么晚了还来看望大家？”外头天还怪冷的。
    毛明辉搓着手感受大家伙辛劳的劲头：“下午到镇里汇报工作，晚上在屈书记家吃了顿饭，顺便来看看情况。”
    海岚穿上羽绒服：“我们也差不多要下班了。今天见到屈书记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毛明辉笑呵呵地道：“屈书记没说错，你还真是个人精。产业园的事有着落了。”
    “真的？”海岚也笑，“过完正月就可以启动了吗？”
    “差不多！”海明辉看着陆续回家的村民，感到无比的自豪。曾经村里一到太阳落山，就一片沉寂。哪有如今这般热闹的光景？
    “基本情况也摸得差不多了，开完年就计划用地。顾总那边资金到位，县里搞个挂牌仪式，你们就可以入驻了。”
    海岚想起顾子晋嘴角就止不住扬。这个春节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一定是他们一起去给看他父母。就像正常的家庭那样，拎上礼包看望长辈。
    只不过顾经成因为曾经起的坏心思，加之今年他们的花培育得不怎么样，评级不太高，价格卖得不好。他对海岚很是提防。
    既然是当作正常的父母来走动，也就是吃一顿饭的功夫，顾子晋与海岚都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倒是孟梦婷在吃饭时，给海岚夹了几回菜；神情不是那么自然，也是尽力配合着。
    因为见过父亲一面，顾子晋再见父亲时，儿时的眷恋之情深深地激发出来。两父子虽然话不是特别多，但顾子晋却接连去了两次。
    海岚因为忙得不可开交，给了他们单独的机会。
    彼时，顾子晋向父亲说了好多海岚的事情，让老父亲也感动得热泪盈眶。错过了儿子的少年、青年时代，总算不会错过他未来的婚礼。
    看了下手表，海岚对毛明辉说：“那我也要赶紧准备起来。毛书记，村里宣传入园的工作可以提上日程喽！”
    毛明辉笑着说道：“要回家了？我今天和你家顾总通了个电话，过几天他也会过来一趟。他大过年的愿意在咱们这乡下呆着，性格还真是好。”
    海岚约了今天和他视频聊天的，对毛明辉这个话题不作多话：“等他来的时候，你问问他，在乡下过年是什么感受。”
    毛明辉与她一起走到外面骑小毛驴：“你俩今年把婚事也考虑一下？”
    “毛书记，我看你不用当村支书，你当妇联主任好了。”海岚围上顾子晋替她买的围巾，拧着小毛驴的油门往家里开去。
    回到家梳洗停当，她窝进沙发给顾子晋打电话，但是对方正在忙线中。不一会顾子晋的电话进来，原来是有个投资项目出现个状况，需要重新调整下。
    海岚道：“你先处理工作，空了再给我电话。”
    顾子晋舍不得挂电话：“那电话别挂，你先休息会，看个剧。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听我开电话会。”
    没想到他工作状态下说话的声音低沉又严肃，竟然成了她的催眠曲。等顾子晋散会，在电话里轻声道：“岚岚？”
    回应他的却是似近似远的呼吸声，他再次轻唤：“岚岚，睡着了吗？”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着了，他才摁掉电话，自言自语地说：岚岚，我又想你了。
    --
    毛明辉如今上班的轨迹是先到花田看大家收花，再去仓库看分拣，几乎都没去过办公室。陈书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帮着收花。
    一刀一刀剪下去特别有成就感，大男人抱着一束鲜切花，颜值竟也提升不少。
    “老陈，你不在村里帮着收花，跑这来做什么？”他乐呵呵的笑道。
    陈书记脸上的表情不太明朗：“你们合作社的花全卖光了？”
    “那倒还没有，花还没收完呢！不过，今年网上的销量也不错。”毛明辉把手中的花递给别人，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经常不干体力活，这点活干下来都有点吃力了。”
    陈书记道：“你说那仲老板收花怕是有私心？她给我们村的价格比你们村的低。”
    毛明辉讶异地问：“这不可能，他们是按花的评级定价的。”
    “可不就是这个吗？”陈书记道，“咱们村也是照着标准种的。除了李建国种的花评级好一些，其他种植户的都评得不高。”
    毛明辉感觉这里面有些不对：“花的品质对比过没有？”
    陈书记脸色很不好看：“对过了，相差不是很大。”
    “那就是有差别。”毛明辉听出了他说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可评级到底是会影响收入的，一亩花田收益上下一、两千那都是大差别。
    陈书记有些苦恼：“得空请海岚到我们村里看看。”
    “你自己先稳住心，才能稳住大家。就算评级上不去，种总比不种要赚钱？”毛明辉说得他直点头，即使没有卖到最高的价格，事情也得先看积极的一面。
    他凑到毛明辉耳边，低声道：“我是担心李建国藏了一手。”
    毛明辉往两旁看了几眼：“你这支书当得怎么这么被动？”

 第140章 Part140：被动

    晚上八点多毛明辉赶到仓库。
    说是仓库，实际上是村里一家低保户楼下的空房。这家是两老口带着一位精神障碍的儿子，把地租给了海岚，再上加房子的租金，一年可以增加些收入。
    负责分拣的工人还没有回去，仓库里是陆续入库的朱丽叶塔和高原红。线下和线上的订单都在这里出货，显得比花田里更热闹。
    “毛书记，你来了？你等我一下，我把这些花点个数就好。”海岚头发扎成了高高的丸子头，穿着高领毛衣，戴着袖套干活。
    毛明辉示意她别着急：“你先点数，我就是来看看。”
    随着花田大面积的鲜花盛开，整个陆石村都是在采摘、分拣、装箱、打包、发货中渡过的。毛明辉称之为特殊的春节，海岚却道：“要习惯这样的春节。”
    鲜花入完库，海岚才有空来和他说话：“毛书记，这么晚了还来看望大家？”外头天还怪冷的。
    毛明辉搓着手感受大家伙辛劳的劲头：“下午到镇里汇报工作，晚上在屈书记家吃了顿饭，顺便来看看情况。”
    海岚穿上羽绒服：“我们也差不多要下班了。今天见到屈书记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
    毛明辉笑呵呵地道：“屈书记没说错，你还真是个人精。产业园的事有着落了。”
    “真的？”海岚也笑，“过完正月就可以启动了吗？”
    “差不多！”海明辉看着陆续回家的村民，感到无比的自豪。曾经村里一到太阳落山，就一片沉寂。哪有如今这般热闹的光景？
    “基本情况也摸得差不多了，开完年就计划用地。顾总那边资金到位，县里搞个挂牌仪式，你们就可以入驻了。”
    海岚想起顾子晋嘴角就止不住扬。这个春节如果说有什么特别之处的话，那一定是他们一起去给看他父母。就像正常的家庭那样，拎上礼包看望长辈。
    只不过顾经成因为曾经起的坏心思，加之今年他们的花培育得不怎么样，评级不太高，价格卖得不好。他对海岚很是提防。
    既然是当作正常的父母来走动，也就是吃一顿饭的功夫，顾子晋与海岚都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倒是孟梦婷在吃饭时，给海岚夹了几回菜；神情不是那么自然，也是尽力配合着。
    因为见过父亲一面，顾子晋再见父亲时，儿时的眷恋之情深深地激发出来。两父子虽然话不是特别多，但顾子晋却接连去了两次。
    海岚因为忙得不可开交，给了他们单独的机会。
    彼时，顾子晋向父亲说了好多海岚的事情，让老父亲也感动得热泪盈眶。错过了儿子的少年、青年时代，总算不会错过他未来的婚礼。
    看了下手表，海岚对毛明辉说：“那我也要赶紧准备起来。毛书记，村里宣传入园的工作可以提上日程喽！”
    毛明辉笑着说道：“要回家了？我今天和你家顾总通了个电话，过几天他也会过来一趟。他大过年的愿意在咱们这乡下呆着，性格还真是好。”
    海岚约了今天和他视频聊天的，对毛明辉这个话题不作多话：“等他来的时候，你问问他，在乡下过年是什么感受。”
    毛明辉与她一起走到外面骑小毛驴：“你俩今年把婚事也考虑一下？”
    “毛书记，我看你不用当村支书，你当妇联主任好了。”海岚围上顾子晋替她买的围巾，拧着小毛驴的油门往家里开去。
    回到家梳洗停当，她窝进沙发给顾子晋打电话，但是对方正在忙线中。不一会顾子晋的电话进来，原来是有个投资项目出现个状况，需要重新调整下。
    海岚道：“你先处理工作，空了再给我电话。”
    顾子晋舍不得挂电话：“那电话别挂，你先休息会，看个剧。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听我开电话会。”
    没想到他工作状态下说话的声音低沉又严肃，竟然成了她的催眠曲。等顾子晋散会，在电话里轻声道：“岚岚？”
    回应他的却是似近似远的呼吸声，他再次轻唤：“岚岚，睡着了吗？”直到确定她已经睡着了，他才摁掉电话，自言自语地说：岚岚，我又想你了。
    --
    毛明辉如今上班的轨迹是先到花田看大家收花，再去仓库看分拣，几乎都没去过办公室。陈书记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帮着收花。
    一刀一刀剪下去特别有成就感，大男人抱着一束鲜切花，颜值竟也提升不少。
    “老陈，你不在村里帮着收花，跑这来做什么？”他乐呵呵的笑道。
    陈书记脸上的表情不太明朗：“你们合作社的花全卖光了？”
    “那倒还没有，花还没收完呢！不过，今年网上的销量也不错。”毛明辉把手中的花递给别人，擦了下额头上的汗：“经常不干体力活，这点活干下来都有点吃力了。”
    陈书记道：“你说那仲老板收花怕是有私心？她给我们村的价格比你们村的低。”
    毛明辉讶异地问：“这不可能，他们是按花的评级定价的。”
    “可不就是这个吗？”陈书记道，“咱们村也是照着标准种的。除了李建国种的花评级好一些，其他种植户的都评得不高。”
    毛明辉感觉这里面有些不对：“花的品质对比过没有？”
    陈书记脸色很不好看：“对过了，相差不是很大。”
    “那就是有差别。”毛明辉听出了他说的意思。
    话是这么说，可评级到底是会影响收入的，一亩花田收益上下一、两千那都是大差别。
    陈书记有些苦恼：“得空请海岚到我们村里看看。”
    “你自己先稳住心，才能稳住大家。就算评级上不去，种总比不种要赚钱？”毛明辉说得他直点头，即使没有卖到最高的价格，事情也得先看积极的一面。
    他凑到毛明辉耳边，低声道：“我是担心李建国藏了一手。”
    毛明辉往两旁看了几眼：“你这支书当得怎么这么被动？”

 第141章 Part141：千亩

    “都是老兄弟了，你笑话我是吗？”陈书记沮丧着脸，“不瞒你说，我当初是有些小人之心。想着暗中努力超过你们村，但我可没干坏事。”
    毛明辉拍拍他的肩膀：“我什么时候说你干坏事了？你就是太喜欢争了。谁都想出成绩，这个太能理解了。但你得选个好人！就那种总想着自己沾光，翅膀还没硬就想单干的人，你觉得靠谱吗？”
    陈书记明白他指的是李建国：“是我心胸狭隘，是我没远见。总而言之，是我不对！你怎么说我都认，就问你肯不肯请海岚到钱明村来看看。”
    “我有说不愿意？”毛明辉笑道，“海岚不是还去过两次？被你们村里人当间谍看。所以后来她才没去了。”
    是有这么回事，李建国话还说得挺难听的：陆石村的人也想来当钱明村专业合作社的理事长吗？
    陈书记今天既然肯来，自然早就放下了脸面：“只要你们愿意，我觉得她一个人当两个合作社的理事长完全没问题。”
    “行了行了，闲话少聊。我有正事和你谈。产业园的事你怎么打算的？我看你和兴陈村的书记没少跑。”毛明辉如今的工作是确保产业园的入驻率。
    陈书记眼珠一转：“我想好了，竭力邀请大家入园种植。这样才能确保评级高。”
    “这么想就对了。”毛明辉笑着给他分了一支香烟，“走，到外面抽。”
    --
    海岚很快到了钱明村察看情况，虽然不敢说李建国是否有私心，但是大部分花田都存在护理不当的问题，所以花冠不大。幸好只是低一个级别，否则花的价格会相差很大。
    她在田里察看了土里的肥料和花株的长势：“施肥也有些不当。上回于老师和陈教授来上课的时候，钱明村有好多人都没来。这样的课程在外面都是要大价钱才听得到的，以后让他们多来学习。”
    陈书记和随行的农户都点头，他顺势说道：“听说你男朋友投资了镇里的产业园。”
    “他是作投资的，有前途的行业都会做。他愿意投资，说明产业园有前途。产业园是镇里的项目，规模和扶持力度都不会小。
    让大家尽量入园种花，花的品质会有一个保障。还能齐心协力把许和镇的鲜切花做出名气，自然生意就会更好。”海岚凭心而论，这不是为产业园打广告。
    陈书记如今对她的技术和魄力很是佩服：“只要能让咱们村的人种花赚钱，别说是入产业园，就是动物园，我也要让大家入。放心，入驻工作绝不拖后腿。”
    他还惦记着增产的设备与技术。据说两亩试验田的花虽然没赶上情人节，但是因为产量多，最后卖出来的销量也是杠杠的。
    不等他开口问，海岚就说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请陈书记帮忙呢！增产试验成功了，我想在全镇推广。
    这个我不瞒你，费用是要投的，但是一次投入后，以后相当于用。产量上来了，可以让大家增加更多的收入。这些宣传还是书记做更有效果。”
    陈书记总算是对眼前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有了新的认识，他私下对毛明辉说：“兴陈村张明成那里我得好好和他说说。可不能小看了海理事长，要不然就得像咱们村这样走弯路。”
    仿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般，这一季的鲜切花收完，只等着产业园的消息。顾子晋极为低调地来到许和镇，签下了合作协议；猫在海岚家里两天不曾走出院子。
    用他自己的话说：有点累，想好好休息几天。海岚见他连手机都很少看，好奇地问道：“顾先生，你的生意不管了？”
    “年后准备收几个项目。公司的项目组和审计都出去做扫尾工作了，有情况他们会通知我的。”他悠闲地靠在她房间的沙发上，捧着一本装文艺范的书《乱世佳人》。
    海岚走过去把他的书抽掉：“要是有问题的话，就是亏钱了？”
    顾子晋咧嘴一笑：“海理事长，这一季花的利润还不错；怎么还像个小财迷一样？”
    她咬了下嘴唇反驳道：“反正一想到亏钱，我就会受不了。不管是你的生意，还是我的买卖。”
    顾子晋把她捞进沙发环抱着她：“还记得你上次举行的世界花园大会吗？”
    “当然记得啦！还是你帮忙才请来那么多模特。我打算每年举办一次。”海岚点头。
    同频的人说话就是不费劲，顾子晋掐了一把她光滑的脸蛋：“我们去荷兰请花艺大师来参加怎么样？”
    “真的吗？”海岚兴奋地在沙发上坐直了，“你能帮我请到人？”
    “反正要去荷兰旅游，可以去试试看。”尽管他没说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海岚知道，他轻易不开口，一旦说出口的话一定是有足够把握的。
    就很突然的，她想马上就去欧洲转转。
    她掰着手指数时间：“五月要开一批花，初夏也要开一批。产业园不知道几月份挂牌，挂牌后要入园种新花苗……”好像没有时间去欧洲。
    顾子晋开着玩笑：“照你这么一算，万一想结婚都没时间。”
    海岚睨他一眼：“顾先生这是在求婚？”
    “哈哈！”顾子晋欢快地笑道，“当然不是。不过，岚岚，我也不年轻了。”
    海岚低下头认真地想了下：“我想种上一千亩花田的时候再结婚。”她一见顾子晋露出狡黠的笑容，连忙补一句：“不准你出钱。”
    “我早就说过，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我助功可以吗？”顾子晋说道。
    海岚笑眯眯地点头：“那还是需要的。我还没清高到那个地步，而且我的能力也远远不够。顾先生要多多帮忙哦！”
    “岚岚，不以千田花田为准绳。咱们三年后结婚好吗？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而且绝对不会阻止你做事业。”顾子晋用下巴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低沉，就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第141章 Part141：千亩

    “都是老兄弟了，你笑话我是吗？”陈书记沮丧着脸，“不瞒你说，我当初是有些小人之心。想着暗中努力超过你们村，但我可没干坏事。”
    毛明辉拍拍他的肩膀：“我什么时候说你干坏事了？你就是太喜欢争了。谁都想出成绩，这个太能理解了。但你得选个好人！就那种总想着自己沾光，翅膀还没硬就想单干的人，你觉得靠谱吗？”
    陈书记明白他指的是李建国：“是我心胸狭隘，是我没远见。总而言之，是我不对！你怎么说我都认，就问你肯不肯请海岚到钱明村来看看。”
    “我有说不愿意？”毛明辉笑道，“海岚不是还去过两次？被你们村里人当间谍看。所以后来她才没去了。”
    是有这么回事，李建国话还说得挺难听的：陆石村的人也想来当钱明村专业合作社的理事长吗？
    陈书记今天既然肯来，自然早就放下了脸面：“只要你们愿意，我觉得她一个人当两个合作社的理事长完全没问题。”
    “行了行了，闲话少聊。我有正事和你谈。产业园的事你怎么打算的？我看你和兴陈村的书记没少跑。”毛明辉如今的工作是确保产业园的入驻率。
    陈书记眼珠一转：“我想好了，竭力邀请大家入园种植。这样才能确保评级高。”
    “这么想就对了。”毛明辉笑着给他分了一支香烟，“走，到外面抽。”
    --
    海岚很快到了钱明村察看情况，虽然不敢说李建国是否有私心，但是大部分花田都存在护理不当的问题，所以花冠不大。幸好只是低一个级别，否则花的价格会相差很大。
    她在田里察看了土里的肥料和花株的长势：“施肥也有些不当。上回于老师和陈教授来上课的时候，钱明村有好多人都没来。这样的课程在外面都是要大价钱才听得到的，以后让他们多来学习。”
    陈书记和随行的农户都点头，他顺势说道：“听说你男朋友投资了镇里的产业园。”
    “他是作投资的，有前途的行业都会做。他愿意投资，说明产业园有前途。产业园是镇里的项目，规模和扶持力度都不会小。
    让大家尽量入园种花，花的品质会有一个保障。还能齐心协力把许和镇的鲜切花做出名气，自然生意就会更好。”海岚凭心而论，这不是为产业园打广告。
    陈书记如今对她的技术和魄力很是佩服：“只要能让咱们村的人种花赚钱，别说是入产业园，就是动物园，我也要让大家入。放心，入驻工作绝不拖后腿。”
    他还惦记着增产的设备与技术。据说两亩试验田的花虽然没赶上情人节，但是因为产量多，最后卖出来的销量也是杠杠的。
    不等他开口问，海岚就说道：“还有一件事也要请陈书记帮忙呢！增产试验成功了，我想在全镇推广。
    这个我不瞒你，费用是要投的，但是一次投入后，以后相当于用。产量上来了，可以让大家增加更多的收入。这些宣传还是书记做更有效果。”
    陈书记总算是对眼前扎着丸子头的小姑娘有了新的认识，他私下对毛明辉说：“兴陈村张明成那里我得好好和他说说。可不能小看了海理事长，要不然就得像咱们村这样走弯路。”
    仿佛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般，这一季的鲜切花收完，只等着产业园的消息。顾子晋极为低调地来到许和镇，签下了合作协议；猫在海岚家里两天不曾走出院子。
    用他自己的话说：有点累，想好好休息几天。海岚见他连手机都很少看，好奇地问道：“顾先生，你的生意不管了？”
    “年后准备收几个项目。公司的项目组和审计都出去做扫尾工作了，有情况他们会通知我的。”他悠闲地靠在她房间的沙发上，捧着一本装文艺范的书《乱世佳人》。
    海岚走过去把他的书抽掉：“要是有问题的话，就是亏钱了？”
    顾子晋咧嘴一笑：“海理事长，这一季花的利润还不错；怎么还像个小财迷一样？”
    她咬了下嘴唇反驳道：“反正一想到亏钱，我就会受不了。不管是你的生意，还是我的买卖。”
    顾子晋把她捞进沙发环抱着她：“还记得你上次举行的世界花园大会吗？”
    “当然记得啦！还是你帮忙才请来那么多模特。我打算每年举办一次。”海岚点头。
    同频的人说话就是不费劲，顾子晋掐了一把她光滑的脸蛋：“我们去荷兰请花艺大师来参加怎么样？”
    “真的吗？”海岚兴奋地在沙发上坐直了，“你能帮我请到人？”
    “反正要去荷兰旅游，可以去试试看。”尽管他没说出有百分之百的把握，但是海岚知道，他轻易不开口，一旦说出口的话一定是有足够把握的。
    就很突然的，她想马上就去欧洲转转。
    她掰着手指数时间：“五月要开一批花，初夏也要开一批。产业园不知道几月份挂牌，挂牌后要入园种新花苗……”好像没有时间去欧洲。
    顾子晋开着玩笑：“照你这么一算，万一想结婚都没时间。”
    海岚睨他一眼：“顾先生这是在求婚？”
    “哈哈！”顾子晋欢快地笑道，“当然不是。不过，岚岚，我也不年轻了。”
    海岚低下头认真地想了下：“我想种上一千亩花田的时候再结婚。”她一见顾子晋露出狡黠的笑容，连忙补一句：“不准你出钱。”
    “我早就说过，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聪明？我助功可以吗？”顾子晋说道。
    海岚笑眯眯地点头：“那还是需要的。我还没清高到那个地步，而且我的能力也远远不够。顾先生要多多帮忙哦！”
    “岚岚，不以千田花田为准绳。咱们三年后结婚好吗？你放心，我会努力赚钱，而且绝对不会阻止你做事业。”顾子晋用下巴蹭在她的肩膀上，声音温柔低沉，就像一个讨糖吃的孩子。

 第142章 Part142：距离

    在大多数人拿起小本本计算这一季的收入能增加多少时，海岚和团队成员在计算百亩花田改装无土种植的最低成本。
    依照规划，她现在租的百亩地纳在产业园区域内，她不敢太激进。虽说靠着产量到下一季就可以回收成本，并实现可观的利润，她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些。
    顾子晋手里翻看着他们提供的财务报表，给海岚打电话：“报表做得很专业。”
    海岚也看过：“小五做事挺扎实的。”
    “互联网的销量一直都不错，而且利润率挺高的。我看了下季的打算，不感觉太过谨慎了吗？”顾子晋问道，“风控掌握得倒是挺好的。”
    海岚实话实说：“我爸投的钱，还有贷款，我想先还掉。免得他心里担心，而且贷款利息也是费用。”
    “你的生意你说了算。”顾子晋在电话那头合上报表，“我明天下午接于所长过来，”
    于所长被乡村振兴学院聘为荣誉院长，也就是说学院终于落成。这是宁县第一所，也是唯一的乡村振兴学院。
    明天的挂牌仪式由宁县政府宣传部主办，广电中心承办。现场用的主持是宁县头号主播，这些消息早就在陆石村传开了。
    与此同时一起挂牌的还有花卉研究所。海岚站在乡村振兴学院门口，望着用红绸盖住的招牌，脸上的神情让人很是琢磨不透。
    海景山疑惑地问道：“姐，你在想什么？”
    “我吗？”海岚喃喃地说道，“我在想人这一生真的很神奇。当你跨越了一个门坎后，就会想着跨越更高的门坎。这算不满足吗？”
    海景山听懂了这些话字面上的意思，但并不理解：“你的意思是指我们都不满足吗？”
    “有一点。”海岚道，“但是我们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坚持做下去，这份不满足就可以成就我们的大事业，不会变成贪心。”
    海景山愣了会说：“我可能、大概知道你讲的是什么意思了。”
    “意思就是，扎实努力做事业，不能太念心。前几天有人和我说应该扩张快一些，但是我觉得还是稳扎稳靠点好。
    我们帐上的资金可以支撑改装无土种植，只不过又要再种一季的花，才能给你们分红。景山，你没意见？”海岚的话翻译成`人话就是：今年没有利润分。
    海景山说：“姐，你看我像那么计较的人吗？”
    “你继续负责电商部，我还是跑业务和推广。相信我，年底一定很精彩。”海岚相信这不是空话。
    乡村振兴学院挂牌仪式搞得隆重，到场的领导也挺有份量。海岚跟在毛明辉身后尽量不吭声，屈嘉平知道她的性格，索性成全她，不在领导面前提起她。
    倒是上级部门主理人问到她好几次，她不得不出面解释一些具体情况。很快媒体公众号和农业部门公众号分别出了文章。
    一篇侧重报道当天的活动，而另一篇偏重于讲种花人。
    当收到媒体记者的采访电话时，海岚觉得特别惊讶。
    “采访我吗？”她在电话里问道。
    电视台的记者肯定道：“是的，海理事长。你看咱们是见面谈呢，还是电话里聊？”
    她犹疑道：“我考虑一下好吗？”
    记者想不到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有那么一点私人的原因。我下午就回复你。”说完海岚立刻给顾子晋打电话。
    顾子晋笑着问：“如今你在网络上也是红人，为什么还怕当地媒体采访？”
    海岚知道他受过的采访不少，还都是时尚重磅媒体、杂志：“我不是怕采访，我是有点紧张，万一我说得不好，记者会不会笑我？”
    “……岚岚，这个问题你是认真的吗？”顾子晋知道自家女朋友有时候会有些与常人不一样的小古怪思想，却不想会这么可爱。
    眼下他越来越恨三个小时车程的距离，严重阻碍了他随时见她的机会。
    “那我就接受采访了哦？”海岚哧哧地笑，只要能为花田做宣传，她很愿意这么做。
    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上午，而且是现场采访。电视台决定以此为主题做一期专题报道。也就是说，不仅能在新媒体上，还能在当地电视台的新闻和纸媒看到她的报道。
    所以，她华丽的紧张了。海景山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平常给她拍视频的时候，她表现得非常自然嘛！
    他试着和记者商量：“要不，我来帮你们录怎么样？”
    幸好如此，海岚在他的镜头下完全不紧张，说话也流畅自如，带着记者在花间行走，笑起来的模样自信迷人。记者结束工作后，轻声问海景山：“你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海景山笑得贼坏：“这么好的姐姐，肯定有优秀的姐夫了。”他传达的是三个意思：第一，有男朋友了。第二，男朋友很优秀。第三，别打主意。
    海岚并不知情，抱歉地对记者说：“这个时间真不巧，花还没开出来。再过一个月，带女朋友一起来看花，到时候花随便挑。”
    海景山望了记者一眼，满眼藏着诡异的笑，把记者看得怪不好意思。他前脚刚走，海景山就给顾子晋发消息：“姐夫，有人想追我姐。”
    顾子晋一脸铁青地回他：“把我的电话告诉他，或者把他的号码给我。”
    转身，他对助理说道：“组建一个考察组，对陆石村美丽乡村建设以及旅游项目做个评估和回本预测方案。”
    他助理只觉得满头冒汗：陆石村没山没水，哪来的旅游项目。如果硬说与旅游挂得上边的唯有花田，要想让前来打卡的人留下来，还得好好建设。
    “顾总是想启动新项目吗？”他弱弱的问。
    顾子晋应道：“嗯。回收成本的时间可以放宽在二十年。”
    这时间还真有点长，助理只觉得与他往日行事风格有些不太一样：“以总公司的名义单独做项目？还是与当地合作？”
    顾子晋望着他：“你不如以前聪明了。”

 第142章 Part142：距离

    在大多数人拿起小本本计算这一季的收入能增加多少时，海岚和团队成员在计算百亩花田改装无土种植的最低成本。
    依照规划，她现在租的百亩地纳在产业园区域内，她不敢太激进。虽说靠着产量到下一季就可以回收成本，并实现可观的利润，她觉得还是应该谨慎些。
    顾子晋手里翻看着他们提供的财务报表，给海岚打电话：“报表做得很专业。”
    海岚也看过：“小五做事挺扎实的。”
    “互联网的销量一直都不错，而且利润率挺高的。我看了下季的打算，不感觉太过谨慎了吗？”顾子晋问道，“风控掌握得倒是挺好的。”
    海岚实话实说：“我爸投的钱，还有贷款，我想先还掉。免得他心里担心，而且贷款利息也是费用。”
    “你的生意你说了算。”顾子晋在电话那头合上报表，“我明天下午接于所长过来，”
    于所长被乡村振兴学院聘为荣誉院长，也就是说学院终于落成。这是宁县第一所，也是唯一的乡村振兴学院。
    明天的挂牌仪式由宁县政府宣传部主办，广电中心承办。现场用的主持是宁县头号主播，这些消息早就在陆石村传开了。
    与此同时一起挂牌的还有花卉研究所。海岚站在乡村振兴学院门口，望着用红绸盖住的招牌，脸上的神情让人很是琢磨不透。
    海景山疑惑地问道：“姐，你在想什么？”
    “我吗？”海岚喃喃地说道，“我在想人这一生真的很神奇。当你跨越了一个门坎后，就会想着跨越更高的门坎。这算不满足吗？”
    海景山听懂了这些话字面上的意思，但并不理解：“你的意思是指我们都不满足吗？”
    “有一点。”海岚道，“但是我们只要朝着一个方向坚持做下去，这份不满足就可以成就我们的大事业，不会变成贪心。”
    海景山愣了会说：“我可能、大概知道你讲的是什么意思了。”
    “意思就是，扎实努力做事业，不能太念心。前几天有人和我说应该扩张快一些，但是我觉得还是稳扎稳靠点好。
    我们帐上的资金可以支撑改装无土种植，只不过又要再种一季的花，才能给你们分红。景山，你没意见？”海岚的话翻译成`人话就是：今年没有利润分。
    海景山说：“姐，你看我像那么计较的人吗？”
    “你继续负责电商部，我还是跑业务和推广。相信我，年底一定很精彩。”海岚相信这不是空话。
    乡村振兴学院挂牌仪式搞得隆重，到场的领导也挺有份量。海岚跟在毛明辉身后尽量不吭声，屈嘉平知道她的性格，索性成全她，不在领导面前提起她。
    倒是上级部门主理人问到她好几次，她不得不出面解释一些具体情况。很快媒体公众号和农业部门公众号分别出了文章。
    一篇侧重报道当天的活动，而另一篇偏重于讲种花人。
    当收到媒体记者的采访电话时，海岚觉得特别惊讶。
    “采访我吗？”她在电话里问道。
    电视台的记者肯定道：“是的，海理事长。你看咱们是见面谈呢，还是电话里聊？”
    她犹疑道：“我考虑一下好吗？”
    记者想不到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答应：“您是有什么顾虑吗？”
    “有那么一点私人的原因。我下午就回复你。”说完海岚立刻给顾子晋打电话。
    顾子晋笑着问：“如今你在网络上也是红人，为什么还怕当地媒体采访？”
    海岚知道他受过的采访不少，还都是时尚重磅媒体、杂志：“我不是怕采访，我是有点紧张，万一我说得不好，记者会不会笑我？”
    “……岚岚，这个问题你是认真的吗？”顾子晋知道自家女朋友有时候会有些与常人不一样的小古怪思想，却不想会这么可爱。
    眼下他越来越恨三个小时车程的距离，严重阻碍了他随时见她的机会。
    “那我就接受采访了哦？”海岚哧哧地笑，只要能为花田做宣传，她很愿意这么做。
    时间定在第二天的上午，而且是现场采访。电视台决定以此为主题做一期专题报道。也就是说，不仅能在新媒体上，还能在当地电视台的新闻和纸媒看到她的报道。
    所以，她华丽的紧张了。海景山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平常给她拍视频的时候，她表现得非常自然嘛！
    他试着和记者商量：“要不，我来帮你们录怎么样？”
    幸好如此，海岚在他的镜头下完全不紧张，说话也流畅自如，带着记者在花间行走，笑起来的模样自信迷人。记者结束工作后，轻声问海景山：“你姐姐有男朋友了吗？”
    海景山笑得贼坏：“这么好的姐姐，肯定有优秀的姐夫了。”他传达的是三个意思：第一，有男朋友了。第二，男朋友很优秀。第三，别打主意。
    海岚并不知情，抱歉地对记者说：“这个时间真不巧，花还没开出来。再过一个月，带女朋友一起来看花，到时候花随便挑。”
    海景山望了记者一眼，满眼藏着诡异的笑，把记者看得怪不好意思。他前脚刚走，海景山就给顾子晋发消息：“姐夫，有人想追我姐。”
    顾子晋一脸铁青地回他：“把我的电话告诉他，或者把他的号码给我。”
    转身，他对助理说道：“组建一个考察组，对陆石村美丽乡村建设以及旅游项目做个评估和回本预测方案。”
    他助理只觉得满头冒汗：陆石村没山没水，哪来的旅游项目。如果硬说与旅游挂得上边的唯有花田，要想让前来打卡的人留下来，还得好好建设。
    “顾总是想启动新项目吗？”他弱弱的问。
    顾子晋应道：“嗯。回收成本的时间可以放宽在二十年。”
    这时间还真有点长，助理只觉得与他往日行事风格有些不太一样：“以总公司的名义单独做项目？还是与当地合作？”
    顾子晋望着他：“你不如以前聪明了。”

 第143章 Part143：挂牌

    纵横年庆兼《幻影》上影大卖庆功宴，热闹得不像话。
    桦金山庄主厅里金碧辉煌，海岚看着席间的觥筹交错，心里忍不住的慌。
    比起盛装出席的人，她的衣着简单得就像来随意吃个饭。
    海岚最不喜欢也不擅长这种场合，趁着男主角到场引起一场轰动的机会开溜。
    出了宴会厅，她一脸轻松，正想进洗手间补个妆，听到一阵娇滴滴的声音：“高总，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机会。”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幻影》的女主角，纵横娱乐的签约演员李千情。
    听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感谢公司老总的潜规则，得了个主角演。
    海岚最烦这种是非，正准备往回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眼前一片空旷，跑回大厅不仅来不及，还可能被误以为是偷听。
    大脑三秒空白，她果断脱下鞋子，快得像只兔子钻在一根欧式圆柱后，双手拢在胸前，紧贴柱子。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了上来，海岚闭紧双眼，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真的不想撞见这等好事呀！
    “高总，我可以喜欢你吗？”脚步声停下，李子情的声音怯怯的。
    男人高大的身驱被追上的女人一把搂住，她还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不待他回答，李子情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高卓伸手松开她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冷眼看她：“可是我不喜欢你。”
    他的眼底尽是冷漠，脸上表情也很淡然。
    李子情身体忽的一颤：“高总，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让她错觉，误以为高卓对自己有想法，也是有原因的。
    纵横娱乐的高总自打公司成立以来，从来不去片场探班，唯独这部戏，他去了二次，而且每次去都会请剧组吃饭，自然容易让人引发联想。
    声音又柔又腆的传进了海岚的耳里，真婊！这话听上去就像她被高卓睡了，还被嫌弃了。
    高卓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的女人。长得自然是好的，用最古老的夸人漂亮的词语来形容：水灵。
    尤其是她的眼睛，这一刻正掬着一汪深情，显得柔美极了。
    当初为什么选她来着？因为剧组导演说不错，至少有票房保证，所以他也没在意。反正只要他花重金打造，没有不火的电影。
    他何尝没听出她问话里的婊气：“你拍的电影我很满意，但是你现在的作法，我很不满意。我是打电话叫你的经纪人来接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他说的很不客气，满脸的警告。
    李子情并不死心，越是这样不上勾的男人，她越觉得有意思。她对自己的颜值和手腕非常有自信。
    立刻低头，她就像做了错事的小女孩：“他们说你从来不探班，但是这部剧，你来看了我两次，我还以为你对我是有特别的感觉的。看来是我错了。”
    高卓的目光似飘移，声音冷冷酷酷：“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紧走？”
    李子情心里惊讶，这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至少应该感动一下？
    “高总，难道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过我吗？”
    高卓拿出手机，摁了号码出去：“喂，你在哪？你的艺人。。”
    话还没说完，李子情吓得拎起礼服，声音都不敢出，低头给高卓以示歉意，直接离开。
    听着高跟鞋渐远的声音，海岚舒了一口气：终于不作了。
    她仍然像只蝙蝠似的，紧紧贴着柱子。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等到她觉得差不多安全的时候，刚想伸个头出去，眼前就探过一张男人的脸，把她吓了个面色惨白，眼瞪得像个铜铃。
    高卓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只微微的探了下身体。
    此刻，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海岚甚至可以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一时间忘了说话。
    高卓饶有趣味的和她眼对眼，开口：“躲在这里偷听很刺激？”
    海岚瞬间恢复正常，挺直了身板，谁想偷听？我是被迫偷听好吗？但是目前高卓也是她的老板，她还不想这么对他说话。
    “放心，我会保密的。”话一出口，她也蒙了，天地良心，她想的不是这句。
    高卓黑瞳里闪了点精光：“这个桥段写进你的小说里怎么样？”
    海岚干笑两声：“哈，哈，好呀，我考虑一下。”
    《幻影》是她写的第三部网络小说，当初纵横来签版权时，她提出一个要求：进编剧组。
    本来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没想到纵横居然答应了。
    除此之外，她没有提出更多的要求。版权费是一次性的，好在进剧组后，她不仅跟着学了很多编剧的知识，还有了那么一丢丢的人脉资源。
    电影杀青后本也没她什么事了，但是今天收到纵横邀请，因为她是原着作者兼编剧成员，所以就来了，然后就看到了这场。。好戏。
    高卓眉间微皱，他的衣服都是手工特制，专人清洗，哪里是普通干洗就可以的？
    他不动声色，从她脑后抽回手，修长的手指拧了拧领带，整理了下西装。
    惜字如金道：“不用！”就直接离开。
    海岚飞快的穿鞋，已经不想再补什么妆了，赶紧找电梯。
    刚出酒店才发现，下雨了。
    她只穿了一件衬衫，配的是单西装，阴侧侧的雨夜，冷飕飕的。
    紧缩手臂，她拿出手机点开滴滴打车，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她身边驰过。
    车里，高卓侧目看了眼路边的海岚，面无表情的扭头，闭目养神。
    他知道这是《幻影》的原着作者。
    这本书发表的网站，好巧不巧，是他家的。
    签约那天，他们在电梯口遇见过，不过，他搭的是总裁电梯，她等待的是普通电梯。
    周边的人都积极的和他打招呼，找存在感：“高总，早。”
    唯有她一直在接电话，嘴里应着：“嗯，嗯，好的，可以，谢谢！20楼，我知道了。”
    《幻影》是海岚写的第三本网络小说，当初和钦成签改编合约时，版权费不高，只有150万。
    后期影视、动漫等周边收益均与她无关。
    她提出了一个要求：进编剧组。
    本来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没想到钦成答应了。

 第143章 Part143：挂牌

    纵横年庆兼《幻影》上影大卖庆功宴，热闹得不像话。
    桦金山庄主厅里金碧辉煌，海岚看着席间的觥筹交错，心里忍不住的慌。
    比起盛装出席的人，她的衣着简单得就像来随意吃个饭。
    海岚最不喜欢也不擅长这种场合，趁着男主角到场引起一场轰动的机会开溜。
    出了宴会厅，她一脸轻松，正想进洗手间补个妆，听到一阵娇滴滴的声音：“高总，谢谢你给我这么好的机会。”
    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幻影》的女主角，纵横娱乐的签约演员李千情。
    听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感谢公司老总的潜规则，得了个主角演。
    海岚最烦这种是非，正准备往回走，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眼前一片空旷，跑回大厅不仅来不及，还可能被误以为是偷听。
    大脑三秒空白，她果断脱下鞋子，快得像只兔子钻在一根欧式圆柱后，双手拢在胸前，紧贴柱子。
    又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了上来，海岚闭紧双眼，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她真的不想撞见这等好事呀！
    “高总，我可以喜欢你吗？”脚步声停下，李子情的声音怯怯的。
    男人高大的身驱被追上的女人一把搂住，她还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背上，不待他回答，李子情继续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高卓伸手松开她箍在自己腰间的手，转身冷眼看她：“可是我不喜欢你。”
    他的眼底尽是冷漠，脸上表情也很淡然。
    李子情身体忽的一颤：“高总，你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吗？”
    让她错觉，误以为高卓对自己有想法，也是有原因的。
    纵横娱乐的高总自打公司成立以来，从来不去片场探班，唯独这部戏，他去了二次，而且每次去都会请剧组吃饭，自然容易让人引发联想。
    声音又柔又腆的传进了海岚的耳里，真婊！这话听上去就像她被高卓睡了，还被嫌弃了。
    高卓居高临下的望着眼前的女人。长得自然是好的，用最古老的夸人漂亮的词语来形容：水灵。
    尤其是她的眼睛，这一刻正掬着一汪深情，显得柔美极了。
    当初为什么选她来着？因为剧组导演说不错，至少有票房保证，所以他也没在意。反正只要他花重金打造，没有不火的电影。
    他何尝没听出她问话里的婊气：“你拍的电影我很满意，但是你现在的作法，我很不满意。我是打电话叫你的经纪人来接你走，还是你自己走？”
    他说的很不客气，满脸的警告。
    李子情并不死心，越是这样不上勾的男人，她越觉得有意思。她对自己的颜值和手腕非常有自信。
    立刻低头，她就像做了错事的小女孩：“他们说你从来不探班，但是这部剧，你来看了我两次，我还以为你对我是有特别的感觉的。看来是我错了。”
    高卓的目光似飘移，声音冷冷酷酷：“既然知道错了，还不赶紧走？”
    李子情心里惊讶，这男人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他至少应该感动一下？
    “高总，难道你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过我吗？”
    高卓拿出手机，摁了号码出去：“喂，你在哪？你的艺人。。”
    话还没说完，李子情吓得拎起礼服，声音都不敢出，低头给高卓以示歉意，直接离开。
    听着高跟鞋渐远的声音，海岚舒了一口气：终于不作了。
    她仍然像只蝙蝠似的，紧紧贴着柱子。走了一个，还有一个呢！
    等到她觉得差不多安全的时候，刚想伸个头出去，眼前就探过一张男人的脸，把她吓了个面色惨白，眼瞪得像个铜铃。
    高卓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她旁边，只微微的探了下身体。
    此刻，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的对望着，海岚甚至可以看到他眼中的自己，一时间忘了说话。
    高卓饶有趣味的和她眼对眼，开口：“躲在这里偷听很刺激？”
    海岚瞬间恢复正常，挺直了身板，谁想偷听？我是被迫偷听好吗？但是目前高卓也是她的老板，她还不想这么对他说话。
    “放心，我会保密的。”话一出口，她也蒙了，天地良心，她想的不是这句。
    高卓黑瞳里闪了点精光：“这个桥段写进你的小说里怎么样？”
    海岚干笑两声：“哈，哈，好呀，我考虑一下。”
    《幻影》是她写的第三部网络小说，当初纵横来签版权时，她提出一个要求：进编剧组。
    本来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没想到纵横居然答应了。
    除此之外，她没有提出更多的要求。版权费是一次性的，好在进剧组后，她不仅跟着学了很多编剧的知识，还有了那么一丢丢的人脉资源。
    电影杀青后本也没她什么事了，但是今天收到纵横邀请，因为她是原着作者兼编剧成员，所以就来了，然后就看到了这场。。好戏。
    高卓眉间微皱，他的衣服都是手工特制，专人清洗，哪里是普通干洗就可以的？
    他不动声色，从她脑后抽回手，修长的手指拧了拧领带，整理了下西装。
    惜字如金道：“不用！”就直接离开。
    海岚飞快的穿鞋，已经不想再补什么妆了，赶紧找电梯。
    刚出酒店才发现，下雨了。
    她只穿了一件衬衫，配的是单西装，阴侧侧的雨夜，冷飕飕的。
    紧缩手臂，她拿出手机点开滴滴打车，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她身边驰过。
    车里，高卓侧目看了眼路边的海岚，面无表情的扭头，闭目养神。
    他知道这是《幻影》的原着作者。
    这本书发表的网站，好巧不巧，是他家的。
    签约那天，他们在电梯口遇见过，不过，他搭的是总裁电梯，她等待的是普通电梯。
    周边的人都积极的和他打招呼，找存在感：“高总，早。”
    唯有她一直在接电话，嘴里应着：“嗯，嗯，好的，可以，谢谢！20楼，我知道了。”
    《幻影》是海岚写的第三本网络小说，当初和钦成签改编合约时，版权费不高，只有150万。
    后期影视、动漫等周边收益均与她无关。
    她提出了一个要求：进编剧组。
    本来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没想到钦成答应了。

 第144章 Part144：建设

    一位奶奶带着小孙子出来遛弯，白胖的小短腿看到正在工作的挖掘机哇哇大哭。
    奶奶一边笑一边哄：“小宝乖，不用怕，这是挖掘机，造房子用的。”
    毛明辉陪同屈嘉成在工地上视察，如今的陆石村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安静的村落。
    而是时有工程车工作的建设中的村落。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放眼望去花田成片，基建工地忙碌地建设着。
    这样的景象给人希望也让人振奋，顾子晋和海岚并肩看着眼前的情景。
    海岚笑着对顾子晋说：“你看你的挖掘机把小朋友都给吓跑了。”
    顾子晋却说：“没关系，等到他长大了，他会感谢这些挖掘机为他改变了故乡的命运。”
    海岚表示赞同：“这些变化能让他为自己的故乡骄傲。”
    “我准备在这里给你们留个直播间。”顾子晋揽着她的肩膀，“我看你现在直播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海岚使劲摇头：“还不是被那两个小青年逼的！每次在直播间都让粉丝刷屏，还以此做福利，真是被他们气死。”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却面带笑容，两位弟弟成长的非常快，已经可以为她独挡一面。架不住他俩软硬兼施，答应他们出花的季节一周播二场。
    好在不需要她为脚本和营销方案伤脑筋，要不然她觉得非得原地去世。
    自打民宿开工后，顾子晋几乎不太回成市，自然也成了她家的常客——常住客人。她有时候在想，他是不是就决定在这里定居了？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是如浦人。年前他开始收紧其他投资项目，目前陆石村的项目也占了不小的比例，他甚至和陆石村成立了一家分公司，专门用来做代运营。
    晚上她在电脑里察看今年的财务状况，顾子晋在沙里划拉着ipad，时不时看她进行到什么阶段。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对好帐，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
    海岚的头发扎成低马尾搭在雪白的后颈上，望着她专注的神情，顾子晋把她耳边的碎发绕在指间：“哪里有问题吗？”
    海岚也不抬头，指着电脑里几个数据说：“互联网的销量越来越好了，如果加上合作的公众平台订的货，这个月都快占总销量的百分之四十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顾子晋心思不在数据上，指间感受着她细发的光滑，目光一刻也没从她白晳的脸上离开，说不定以后能达到一半以上。
    她缓缓的抬眸，看自己的影子印在他的瞳孔里：“我也有这么预感。对了，花时间那个平台一直没给我们确切答复，我想和景山再去一趟。”
    顾子晋笑着提醒道：“又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吗？”
    “啊，对！凡事不用事必躬亲。要学会培训他们的能力。”海岚把他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一遍。
    “知道就好，你掌握最核心的环节就可以了。”顾子晋坐在她面前，把她的双手从电脑上握到手心里，“我准备过去睡了。你不和我道晚安吗？”
    海岚抬头看墙上的钟，深夜十一点了。今天晚上她看帐本看到放飞自我，完全忽略了顾子晋的存在。
    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哦，我一看到数字精力就会特别集中。”
    顾子晋倒是不生气，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三小时路程障碍，白天也经常在一起。
    “我是希望你早点睡觉。明天我要去一趟成市，得吃了晚饭才回来。”
    海岚双手搂住他的腰身，把脸伏在他怀里：“要是太晚了，你就在成市住下。晚上开车我怕不安全。”
    “那我到时候再看！把电脑关了，该睡觉了。”顾子晋催促道。
    她嘟了会嘴：“你怎么比我妈管得还严。”
    “这就要严吗？”顾子晋抚着她的后脑勺，“要不要按照我的作息时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严？”
    海岚才不需要，他每天自律得要命。每天早上只要不下雨，五点半准时起来跑步。如果下雨，他就在房间里做拉升。
    虽然她以前也经常跑，可是随着忙碌，她渐渐就放弃了。顾子晋经常笑她：忙是借口，懒得起来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有时候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美女睡个懒觉怎么了？你一大早的出入美女的房间，我这蓬头垢面的模样看多了，就不怕有审美疲劳吗？”
    他却坐在床边：“那也是最美的蓬头垢面美女。”
    气得她把枕头往他身上甩：“出去出去，不要打扰我洗漱。”
    一位奶奶带着小孙子出来遛弯，白胖的小短腿看到正在工作的挖掘机哇哇大哭。
    奶奶一边笑一边哄：“小宝乖，不用怕，这是挖掘机，造房子用的。”
    毛明辉陪同屈嘉成在工地上视察，如今的陆石村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安静的村落。
    而是时有工程车工作的建设中的村落。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放眼望去花田成片，基建工地忙碌地建设着。
    这样的景象给人希望也让人振奋，顾子晋和海岚并肩看着眼前的情景。
    海岚笑着对顾子晋说：“你看你的挖掘机把小朋友都给吓跑了。”
    顾子晋却说：“没关系，等到他长大了，他会感谢这些挖掘机为他改变了故乡的命运。”
    海岚表示赞同：“这些变化能让他为自己的故乡骄傲。”
    “我准备在这里给你们留个直播间。”顾子晋揽着她的肩膀，“我看你现在直播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海岚使劲摇头：“还不是被那两个小青年逼的！每次在直播间都让粉丝刷屏，还以此做福利，真是被他们气死。”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却面带笑容，两位弟弟成长的非常快，已经可以为她独挡一面。架不住他俩软硬兼施，答应他们出花的季节一周播二场。
    好在不需要她为脚本和营销方案伤脑筋，要不然她觉得非得原地去世。
    自打民宿开工后，顾子晋几乎不太回成市，自然也成了她家的常客——常住客人。她有时候在想，他是不是就决定在这里定居了？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是如浦人。年前他开始收紧其他投资项目，目前陆石村的项目也占了不小的比例，他甚至和陆石村成立了一家分公司，专门用来做代运营。
    晚上她在电脑里察看今年的财务状况，顾子晋在沙里划拉着ipad，时不时看她进行到什么阶段。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对好帐，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
    海岚的头发扎成低马尾搭在雪白的后颈上，望着她专注的神情，顾子晋把她耳边的碎发绕在指间：“哪里有问题吗？”
    海岚也不抬头，指着电脑里几个数据说：“互联网的销量越来越好了，如果加上合作的公众平台订的货，这个月都快占总销量的百分之四十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顾子晋心思不在数据上，指间感受着她细发的光滑，目光一刻也没从她白晳的脸上离开，说不定以后能达到一半以上。
    她缓缓的抬眸，看自己的影子印在他的瞳孔里：“我也有这么预感。对了，花时间那个平台一直没给我们确切答复，我想和景山再去一趟。”
    顾子晋笑着提醒道：“又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吗？”
    “啊，对！凡事不用事必躬亲。要学会培训他们的能力。”海岚把他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一遍。
    “知道就好，你掌握最核心的环节就可以了。”顾子晋坐在她面前，把她的双手从电脑上握到手心里，“我准备过去睡了。你不和我道晚安吗？”
    海岚抬头看墙上的钟，深夜十一点了。今天晚上她看帐本看到放飞自我，完全忽略了顾子晋的存在。
    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哦，我一看到数字精力就会特别集中。”
    顾子晋倒是不生气，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三小时路程障碍，白天也经常在一起。
    “我是希望你早点睡觉。明天我要去一趟成市，得吃了晚饭才回来。”
    海岚双手搂住他的腰身，把脸伏在他怀里：“要是太晚了，你就在成市住下。晚上开车我怕不安全。”
    “那我到时候再看！把电脑关了，该睡觉了。”顾子晋催促道。
    她嘟了会嘴：“你怎么比我妈管得还严。”
    “这就要严吗？”顾子晋抚着她的后脑勺，“要不要按照我的作息时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严？”
    海岚才不需要，他每天自律得要命。每天早上只要不下雨，五点半准时起来跑步。如果下雨，他就在房间里做拉升。
    虽然她以前也经常跑，可是随着忙碌，她渐渐就放弃了。顾子晋经常笑她：忙是借口，懒得起来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有时候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美女睡个懒觉怎么了？你一大早的出入美女的房间，我这蓬头垢面的模样看多了，就不怕有审美疲劳吗？”
    他却坐在床边：“那也是最美的蓬头垢面美女。”
    气得她把枕头往他身上甩：“出去出去，不要打扰我洗漱。”

 第144章 Part144：建设

    一位奶奶带着小孙子出来遛弯，白胖的小短腿看到正在工作的挖掘机哇哇大哭。
    奶奶一边笑一边哄：“小宝乖，不用怕，这是挖掘机，造房子用的。”
    毛明辉陪同屈嘉成在工地上视察，如今的陆石村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安静的村落。
    而是时有工程车工作的建设中的村落。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放眼望去花田成片，基建工地忙碌地建设着。
    这样的景象给人希望也让人振奋，顾子晋和海岚并肩看着眼前的情景。
    海岚笑着对顾子晋说：“你看你的挖掘机把小朋友都给吓跑了。”
    顾子晋却说：“没关系，等到他长大了，他会感谢这些挖掘机为他改变了故乡的命运。”
    海岚表示赞同：“这些变化能让他为自己的故乡骄傲。”
    “我准备在这里给你们留个直播间。”顾子晋揽着她的肩膀，“我看你现在直播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海岚使劲摇头：“还不是被那两个小青年逼的！每次在直播间都让粉丝刷屏，还以此做福利，真是被他们气死。”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却面带笑容，两位弟弟成长的非常快，已经可以为她独挡一面。架不住他俩软硬兼施，答应他们出花的季节一周播二场。
    好在不需要她为脚本和营销方案伤脑筋，要不然她觉得非得原地去世。
    自打民宿开工后，顾子晋几乎不太回成市，自然也成了她家的常客——常住客人。她有时候在想，他是不是就决定在这里定居了？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是如浦人。年前他开始收紧其他投资项目，目前陆石村的项目也占了不小的比例，他甚至和陆石村成立了一家分公司，专门用来做代运营。
    晚上她在电脑里察看今年的财务状况，顾子晋在沙里划拉着ipad，时不时看她进行到什么阶段。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对好帐，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
    海岚的头发扎成低马尾搭在雪白的后颈上，望着她专注的神情，顾子晋把她耳边的碎发绕在指间：“哪里有问题吗？”
    海岚也不抬头，指着电脑里几个数据说：“互联网的销量越来越好了，如果加上合作的公众平台订的货，这个月都快占总销量的百分之四十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顾子晋心思不在数据上，指间感受着她细发的光滑，目光一刻也没从她白晳的脸上离开，说不定以后能达到一半以上。
    她缓缓的抬眸，看自己的影子印在他的瞳孔里：“我也有这么预感。对了，花时间那个平台一直没给我们确切答复，我想和景山再去一趟。”
    顾子晋笑着提醒道：“又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吗？”
    “啊，对！凡事不用事必躬亲。要学会培训他们的能力。”海岚把他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一遍。
    “知道就好，你掌握最核心的环节就可以了。”顾子晋坐在她面前，把她的双手从电脑上握到手心里，“我准备过去睡了。你不和我道晚安吗？”
    海岚抬头看墙上的钟，深夜十一点了。今天晚上她看帐本看到放飞自我，完全忽略了顾子晋的存在。
    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哦，我一看到数字精力就会特别集中。”
    顾子晋倒是不生气，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三小时路程障碍，白天也经常在一起。
    “我是希望你早点睡觉。明天我要去一趟成市，得吃了晚饭才回来。”
    海岚双手搂住他的腰身，把脸伏在他怀里：“要是太晚了，你就在成市住下。晚上开车我怕不安全。”
    “那我到时候再看！把电脑关了，该睡觉了。”顾子晋催促道。
    她嘟了会嘴：“你怎么比我妈管得还严。”
    “这就要严吗？”顾子晋抚着她的后脑勺，“要不要按照我的作息时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严？”
    海岚才不需要，他每天自律得要命。每天早上只要不下雨，五点半准时起来跑步。如果下雨，他就在房间里做拉升。
    虽然她以前也经常跑，可是随着忙碌，她渐渐就放弃了。顾子晋经常笑她：忙是借口，懒得起来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有时候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美女睡个懒觉怎么了？你一大早的出入美女的房间，我这蓬头垢面的模样看多了，就不怕有审美疲劳吗？”
    他却坐在床边：“那也是最美的蓬头垢面美女。”
    气得她把枕头往他身上甩：“出去出去，不要打扰我洗漱。”
    一位奶奶带着小孙子出来遛弯，白胖的小短腿看到正在工作的挖掘机哇哇大哭。
    奶奶一边笑一边哄：“小宝乖，不用怕，这是挖掘机，造房子用的。”
    毛明辉陪同屈嘉成在工地上视察，如今的陆石村已经不再是以往那个安静的村落。
    而是时有工程车工作的建设中的村落。很多人都觉得这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放眼望去花田成片，基建工地忙碌地建设着。
    这样的景象给人希望也让人振奋，顾子晋和海岚并肩看着眼前的情景。
    海岚笑着对顾子晋说：“你看你的挖掘机把小朋友都给吓跑了。”
    顾子晋却说：“没关系，等到他长大了，他会感谢这些挖掘机为他改变了故乡的命运。”
    海岚表示赞同：“这些变化能让他为自己的故乡骄傲。”
    “我准备在这里给你们留个直播间。”顾子晋揽着她的肩膀，“我看你现在直播已经是熟门熟路了。”
    海岚使劲摇头：“还不是被那两个小青年逼的！每次在直播间都让粉丝刷屏，还以此做福利，真是被他们气死。”
    话虽这么说，但是她却面带笑容，两位弟弟成长的非常快，已经可以为她独挡一面。架不住他俩软硬兼施，答应他们出花的季节一周播二场。
    好在不需要她为脚本和营销方案伤脑筋，要不然她觉得非得原地去世。
    自打民宿开工后，顾子晋几乎不太回成市，自然也成了她家的常客——常住客人。她有时候在想，他是不是就决定在这里定居了？
    也不是没可能，毕竟他是如浦人。年前他开始收紧其他投资项目，目前陆石村的项目也占了不小的比例，他甚至和陆石村成立了一家分公司，专门用来做代运营。
    晚上她在电脑里察看今年的财务状况，顾子晋在沙里划拉着ipad，时不时看她进行到什么阶段。等了好久也不见她对好帐，他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
    海岚的头发扎成低马尾搭在雪白的后颈上，望着她专注的神情，顾子晋把她耳边的碎发绕在指间：“哪里有问题吗？”
    海岚也不抬头，指着电脑里几个数据说：“互联网的销量越来越好了，如果加上合作的公众平台订的货，这个月都快占总销量的百分之四十了。”
    “这不是很正常的吗？”顾子晋心思不在数据上，指间感受着她细发的光滑，目光一刻也没从她白晳的脸上离开，说不定以后能达到一半以上。
    她缓缓的抬眸，看自己的影子印在他的瞳孔里：“我也有这么预感。对了，花时间那个平台一直没给我们确切答复，我想和景山再去一趟。”
    顾子晋笑着提醒道：“又忘了我和你说的话了吗？”
    “啊，对！凡事不用事必躬亲。要学会培训他们的能力。”海岚把他说过的话再次重复一遍。
    “知道就好，你掌握最核心的环节就可以了。”顾子晋坐在她面前，把她的双手从电脑上握到手心里，“我准备过去睡了。你不和我道晚安吗？”
    海岚抬头看墙上的钟，深夜十一点了。今天晚上她看帐本看到放飞自我，完全忽略了顾子晋的存在。
    她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哦，我一看到数字精力就会特别集中。”
    顾子晋倒是不生气，如今他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三小时路程障碍，白天也经常在一起。
    “我是希望你早点睡觉。明天我要去一趟成市，得吃了晚饭才回来。”
    海岚双手搂住他的腰身，把脸伏在他怀里：“要是太晚了，你就在成市住下。晚上开车我怕不安全。”
    “那我到时候再看！把电脑关了，该睡觉了。”顾子晋催促道。
    她嘟了会嘴：“你怎么比我妈管得还严。”
    “这就要严吗？”顾子晋抚着她的后脑勺，“要不要按照我的作息时间，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严？”
    海岚才不需要，他每天自律得要命。每天早上只要不下雨，五点半准时起来跑步。如果下雨，他就在房间里做拉升。
    虽然她以前也经常跑，可是随着忙碌，她渐渐就放弃了。顾子晋经常笑她：忙是借口，懒得起来才是真正的原因。
    她有时候睡眼朦胧地看着他：“美女睡个懒觉怎么了？你一大早的出入美女的房间，我这蓬头垢面的模样看多了，就不怕有审美疲劳吗？”
    他却坐在床边：“那也是最美的蓬头垢面美女。”
    气得她把枕头往他身上甩：“出去出去，不要打扰我洗漱。”

 第145章 Part145：星辰

    高卓眉间微皱，他的衣服都是手工特制，专人清洗，哪里是普通干洗就可以的？
    他不动声色，从她脑后抽回手，修长的手指拧了拧领带，整理了下西装。
    惜字如金道：“不用！”就直接离开。
    景君飞快的穿鞋，已经不想再补什么妆了，赶紧找电梯。
    刚出酒店才发现，下雨了。
    她只穿了一件衬衫，配的是单西装，阴侧侧的雨夜，冷飕飕的。
    紧缩手臂，她拿出手机点开滴滴打车，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她身边驰过。
    车里，高卓侧目看了眼路边的景君，面无表情的扭头，闭目养神。
    他知道这是《幻影》的原着作者。
    这本书发表的网站，好巧不巧，是他家的。
    签约那天，他们在电梯口遇见过，不过，他搭的是总裁电梯，她等待的是普通电梯。
    周边的人都积极的和他打招呼，找存在感：“高总，早。”
    唯有她一直在接电话，嘴里应着：“嗯，嗯，好的，可以，谢谢！20楼，我知道了。”
    《幻影》是景君写的第三本网络小说，当初和钦成签改编合约时，版权费不高，只有150万。
    后期影视、动漫等周边收益均与她无关。
    她提出了一个要求：进编剧组。
    本来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没想到钦成答应了。
    《幻影》还未上映，预售票房喜人，又恰逢年底，所以，年会差不多也是为剧组庆功。
    她还没有离开编剧组，自然也要参加。
    年会很热闹，钦成签约的演员，差不多都到场了。
    红地毯上各种争奇斗艳，景君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趁着男主角到场引起轰动的机会开溜，没想到撞见这出好戏。
    她没心思重播刚才的好戏，她不想淋雨，只想回家。
    一小时后，她终于回到和闺蜜苗婉合租的窝里。
    苗婉平日晚出晚归，今天却比景君早到家，正坐在客厅里饶有趣味的刷着微博。
    一见到景君，她就说：“哎呀，你这家伙马上要咸鱼翻身了。今天晚上可风光了？都上微博了。”
    景君带着一身寒气，还没缓过神来，眼前就看到一组九宫格照片。
    钦成的官方微博号上更新了今晚年会的盛况。
    第一张动图是高卓，西装革履，衬衣紧扣，薄唇微动，皮相优渥的自带聚光效果，连女人都眼红。
    其他的就是男女主和宴会上的照片，但是第九张居然是景君略带模糊的侧面照。
    在一群穿着礼服的人中间，她的西装显得独树一帜。
    锁骨发被她随手撩在耳边，微微仰着头，唇角上扬着，笑的非常自然，透露着一股慵懒的气质。
    加上光圈的作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朦胧港风美。
    她永远不会知道，钦成官微号在挑选照片时，因为她的照片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摄影组觉得她是原着，这张照片拍的太好了，而且还可以带着做宣传，完全可以放。
    但是，公关组觉得她的名气还不够，上头也没有指示，没有必要给她这样的“荣耀”。
    最后，发布微博的人因为是她的小粉丝，鬼使神差的放了她的照片——排在最后。
    苗婉的眼珠子都快贴到手机屏幕上了。
    她点开高卓的照片，放大了，一边看一边问：“钦成的老板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绝对的禁欲系呀！好帅哦！我也想去写书了。他对你应该印象很深刻？”
    景君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边走边说：“你想多了，这怎么可能？”
    “钦成官微上还放了你的照片，难道他不认识你？”苗婉语气中有明显的轻松，追进她的卧室里问。
    景君想到今晚他把自己摁在圆柱上的场景，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来找我签约的是下面的项目经理，改编有编剧组，拍摄有剧组，哪里用得着他出面？我和他根本就不熟，现在电影马上要上映，剧组解散，我也会离开编剧组。所以，你就不要打听了。”
    苗婉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我就问问，你紧张什么？”
    景君换了套家居服说：“你和你家榔头怎么样了？”
    苗婉还在刷微博的评论：“他对我好着呢！我就问问，要是你和你们老板熟，就介绍我认识一下，我给榔头的广告公司拉拉生意。”
    景君笑着摇头，也拿出手机。
    自己的照片第一次出现在这么热闹的话题里，必须去观摩下。
    幻影预售已经成了排名第三的话题，微博下的评论也越来越热，大多数是对影片和主角的期待。
    景君同时看到了少数不一样的评论：
    “图九的小姐姐是谁？长的好清秀呀，在电影里有角色吗？”
    “好像没有，据说是原着作者。”
    “哇，《幻影》的原着作者吗？好漂亮哦！”
    “小姐姐有没有微博？最近开什么新书？我要关注一下。”
    “搜了一圈，没发现她有微博。”
    “翻出一张宣传图，最边上的是不是这位小姐姐”［图片］
    有点懵，这是个什么情况？
    苗婉嘴角扯了扯：“你不是不在乎这些吗？还看的这么认真？”
    “我突然发现我没有微博。”景君回道。
    “没意思的，刷刷就好了，还玩什么微博呀？又不要当网红。”苗婉语气不悦的说着，离开她的卧室。
    景君笑了笑，不和她计较。
    她一向如此，希望被专注的是自己，一旦发现自己不是中心人物，就会呕气。
    这么多年了，景君了解而且谦让着她。
    既然做朋友了，就优先看对方的优点嘛！
    到了晚上，没想到微博上评论画风突变。
    “你们有没有发现图一和图九有点前后呼应？”
    “确实有点，一个是出品方，一个是原着，都穿西装嘛！”
    “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官方在暗示什么？”
    景君刷着评论，脑海里突然出现高卓的脸。
    今晚他俊俏的脸离自己很近，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她还没来得及细品。
    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评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她希望，高卓不要把自己当做李千情。
    因为，她对他没有任何心思！更不想把自己曝光在公众之下。
    也希望他能让公关团队赶紧、火速撤热搜。

 第145章 Part145：星辰

    高卓眉间微皱，他的衣服都是手工特制，专人清洗，哪里是普通干洗就可以的？
    他不动声色，从她脑后抽回手，修长的手指拧了拧领带，整理了下西装。
    惜字如金道：“不用！”就直接离开。
    景君飞快的穿鞋，已经不想再补什么妆了，赶紧找电梯。
    刚出酒店才发现，下雨了。
    她只穿了一件衬衫，配的是单西装，阴侧侧的雨夜，冷飕飕的。
    紧缩手臂，她拿出手机点开滴滴打车，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她身边驰过。
    车里，高卓侧目看了眼路边的景君，面无表情的扭头，闭目养神。
    他知道这是《幻影》的原着作者。
    这本书发表的网站，好巧不巧，是他家的。
    签约那天，他们在电梯口遇见过，不过，他搭的是总裁电梯，她等待的是普通电梯。
    周边的人都积极的和他打招呼，找存在感：“高总，早。”
    唯有她一直在接电话，嘴里应着：“嗯，嗯，好的，可以，谢谢！20楼，我知道了。”
    《幻影》是景君写的第三本网络小说，当初和钦成签改编合约时，版权费不高，只有150万。
    后期影视、动漫等周边收益均与她无关。
    她提出了一个要求：进编剧组。
    本来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没想到钦成答应了。
    《幻影》还未上映，预售票房喜人，又恰逢年底，所以，年会差不多也是为剧组庆功。
    她还没有离开编剧组，自然也要参加。
    年会很热闹，钦成签约的演员，差不多都到场了。
    红地毯上各种争奇斗艳，景君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趁着男主角到场引起轰动的机会开溜，没想到撞见这出好戏。
    她没心思重播刚才的好戏，她不想淋雨，只想回家。
    一小时后，她终于回到和闺蜜苗婉合租的窝里。
    苗婉平日晚出晚归，今天却比景君早到家，正坐在客厅里饶有趣味的刷着微博。
    一见到景君，她就说：“哎呀，你这家伙马上要咸鱼翻身了。今天晚上可风光了？都上微博了。”
    景君带着一身寒气，还没缓过神来，眼前就看到一组九宫格照片。
    钦成的官方微博号上更新了今晚年会的盛况。
    第一张动图是高卓，西装革履，衬衣紧扣，薄唇微动，皮相优渥的自带聚光效果，连女人都眼红。
    其他的就是男女主和宴会上的照片，但是第九张居然是景君略带模糊的侧面照。
    在一群穿着礼服的人中间，她的西装显得独树一帜。
    锁骨发被她随手撩在耳边，微微仰着头，唇角上扬着，笑的非常自然，透露着一股慵懒的气质。
    加上光圈的作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朦胧港风美。
    她永远不会知道，钦成官微号在挑选照片时，因为她的照片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摄影组觉得她是原着，这张照片拍的太好了，而且还可以带着做宣传，完全可以放。
    但是，公关组觉得她的名气还不够，上头也没有指示，没有必要给她这样的“荣耀”。
    最后，发布微博的人因为是她的小粉丝，鬼使神差的放了她的照片——排在最后。
    苗婉的眼珠子都快贴到手机屏幕上了。
    她点开高卓的照片，放大了，一边看一边问：“钦成的老板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绝对的禁欲系呀！好帅哦！我也想去写书了。他对你应该印象很深刻？”
    景君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边走边说：“你想多了，这怎么可能？”
    “钦成官微上还放了你的照片，难道他不认识你？”苗婉语气中有明显的轻松，追进她的卧室里问。
    景君想到今晚他把自己摁在圆柱上的场景，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来找我签约的是下面的项目经理，改编有编剧组，拍摄有剧组，哪里用得着他出面？我和他根本就不熟，现在电影马上要上映，剧组解散，我也会离开编剧组。所以，你就不要打听了。”
    苗婉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我就问问，你紧张什么？”
    景君换了套家居服说：“你和你家榔头怎么样了？”
    苗婉还在刷微博的评论：“他对我好着呢！我就问问，要是你和你们老板熟，就介绍我认识一下，我给榔头的广告公司拉拉生意。”
    景君笑着摇头，也拿出手机。
    自己的照片第一次出现在这么热闹的话题里，必须去观摩下。
    幻影预售已经成了排名第三的话题，微博下的评论也越来越热，大多数是对影片和主角的期待。
    景君同时看到了少数不一样的评论：
    “图九的小姐姐是谁？长的好清秀呀，在电影里有角色吗？”
    “好像没有，据说是原着作者。”
    “哇，《幻影》的原着作者吗？好漂亮哦！”
    “小姐姐有没有微博？最近开什么新书？我要关注一下。”
    “搜了一圈，没发现她有微博。”
    “翻出一张宣传图，最边上的是不是这位小姐姐”［图片］
    有点懵，这是个什么情况？
    苗婉嘴角扯了扯：“你不是不在乎这些吗？还看的这么认真？”
    “我突然发现我没有微博。”景君回道。
    “没意思的，刷刷就好了，还玩什么微博呀？又不要当网红。”苗婉语气不悦的说着，离开她的卧室。
    景君笑了笑，不和她计较。
    她一向如此，希望被专注的是自己，一旦发现自己不是中心人物，就会呕气。
    这么多年了，景君了解而且谦让着她。
    既然做朋友了，就优先看对方的优点嘛！
    到了晚上，没想到微博上评论画风突变。
    “你们有没有发现图一和图九有点前后呼应？”
    “确实有点，一个是出品方，一个是原着，都穿西装嘛！”
    “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官方在暗示什么？”
    景君刷着评论，脑海里突然出现高卓的脸。
    今晚他俊俏的脸离自己很近，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她还没来得及细品。
    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评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她希望，高卓不要把自己当做李千情。
    因为，她对他没有任何心思！更不想把自己曝光在公众之下。
    也希望他能让公关团队赶紧、火速撤热搜。

 第146章 Part146：求婚

    李萍如今成了陆石村最乐于夸海岚的人，动不动就说：“我家外甥女对小五可好了。小五一个月基本工资五千块，加上提成每个月有一万多块呢！”
    “我外甥女婿对岚岚特别好，他可是大城市的人，肯为了我家岚岚留在这里。可见岚岚有多好。”
    这种话因为太过得瑟，让舒平晓心里很是不舒服，不知道要为海岚拉多少仇恨。她多次旁敲侧击地提醒李萍：“小顾不喜欢被别人议论。”
    这种话对李萍来说等于没用，她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依然我行我素。
    幸而海岚的为人大家已经很清楚，总不至于因为李萍的话对她有不好的想法。只是碰到她和顾子晋的时候，会有人特意问：“今年有没有结婚打算？”
    每当这个时候，海岚笑而不语。顾子晋则笑吟吟地说：“我们摆喜酒的时候，你要来的哦！”
    海岚知道他在向所有人承诺：我会和海岚结婚。
    --
    民宿落成。
    门口宽敞的马路上停满了车，挂的全是成市牌照。落成庆典特意从成市请来团队执行，鲜花搭制拱门，甜品也是成市着名的品牌：名门。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都是礼服。海岚笑着对顾子晋说：“这架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典礼呢！”
    顾子晋认真地应道：“嗯，确实挺像。”
    随着他一起在人群中打招呼，她才知道今天来的全是他投资界的朋友，都带着女伴。她弱弱地问道：“房间够用吗？”
    “不给他们住。”顾子晋低眸望她，眼中尽是笑意。
    她诧异：“那试住呢？”
    “那些模特足够了。”顾子晋抬起下巴朝一群衣着华丽的姑娘说道，“她们是各大社交平台的活跃人物。”
    相比之下，海岚一袭白色连衣裙显得朴素得多，在众多礼服中倒是突显出小清新的特色。
    在成市读大学的海岚知道生活在成市的人很有仪式感。即使是一个普通的生日，都可能开个趴。在司仪的指引下，落成庆典按照流程一步步开始，笑声一片。
    这场活动同时在三个平台直播：小红书、抖音、微信。只不过抖音上因为出现了一些产品品牌，很快就被切断了。
    海景山有些闷闷不乐，海岚劝道：“在别人平台做事就得遵守人家的规则。还好这次只是禁播一小时，要是给你彻底禁播，那才麻烦。”
    “不过，我们粉丝群里还在直播呢，他们都知道这里有民宿。以后过来自助采花，可以住在这里感受一下田园生活。最重要的是，能和海岚小姐姐合影。”
    小五自从在直播间当助播和主播后，性格开朗了不少。曾经在职场上碰到的不开心似乎也淡忘了。
    海岚和他们低声聊着，眼看着顾子晋在主持人的邀请下走上舞台。开场几句感谢捧场、欢迎参观、一定要常来的常规语。
    海岚跟着所有人一起鼓掌，却又在大庭广众下流露出对他的深情。
    顾子晋颜值真不错：坚毅的脸型与雕刻般的五官，宽阔的肩膀、精瘦的腰身、休闲裤裹出大长腿的线条。
    海岚止不住环视了全场，看嘛，就有未婚女青年眼里明晃晃地表现出爱慕。
    想起以前的贺伟诚，再看到如此优秀的顾子晋，她想起一句老歌的歌词。因为顾子晋蛮喜欢这首歌：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她忽然萌生出一种危机感，她的顾子晋太耀眼了。即使在陆石村这个村庄里，他仍然是一颗钻石。
    他在台上和主持人聊天：“我曾经是一位不婚主义者。”
    “哗！”全场哗然，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新闻。好几位模特张嘴轻叹，明显失望。
    “但是……”顾子晋的目光锁在海岚，“她让我对婚姻生活有了向往。让我觉得，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共渡人生会很美好。”
    又一阵轰然响动。知道他在谈恋爱的人没想到他的思想有这样一个转变过程。
    主持人：我可以把这称之为救赎吗？
    顾子晋：当然可以。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的救赎。
    主持人：能把她请到台上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吗？
    顾子晋朝海岚伸出手，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聚焦在她脸上。
    棕色的头发扎成高马尾，一缕流海在左侧正被微风吹得扬起；眉型修得挺漂亮，整张脸都透露着精致。
    这个女人漂亮吗？无疑是漂亮的，但并没有漂亮到让人惊艳。可是气质却胜过她的容貌，让人第一眼就能记住。
    “岚岚，来。”顾子晋语气里的宠溺能让在场的女人酸死。这声音，这语调，这表情，无一不让人觉得这一对情侣实在让人艳羡。
    与此同时，微信里的粉丝们也在炸锅。
    “妈呀，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我勒个去，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种花号，没想到是一个洒狗粮号。”
    “海岚小姐姐好幸福呀，这样的男朋友哪里还有？能不能种一些出来上链接呀？”
    海岚嘴角上扬，轻快地走上舞台，与顾子晋手牵手相望：“顾先生，这是真正的惊喜吗？”
    “当然……不是。”顾子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首饰盒。
    “啊！”场下有人发出尖叫。
    群里飞起各种表情包：“这是要现场求婚吗？”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只是想买点便宜的花，却让我吃这么一大口狗粮，强烈要求上架一元包邮福利。”
    顾子晋发声：“岚岚，我曾经是个不婚主义者，但是因为你，我对婚姻有了憧憬。我越来越觉得，如果没有你，这辈子我会很孤单。我爱你，请求你嫁给我。”
    海岚的思绪被他的话冲击得飘远又收回，所以惊喜就是求婚？
    “子晋。”她唤道，却说不出下一句。
    顾子晋面对直播镜头：“今天在群里跟团买花的粉丝，所有订单确认收货后，我将全额返还。只求大家今天帮我向海岚说句好话。”
    有这等羊毛还不赶紧薅？微信群里只出现一句话：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第146章 Part146：求婚

    李萍如今成了陆石村最乐于夸海岚的人，动不动就说：“我家外甥女对小五可好了。小五一个月基本工资五千块，加上提成每个月有一万多块呢！”
    “我外甥女婿对岚岚特别好，他可是大城市的人，肯为了我家岚岚留在这里。可见岚岚有多好。”
    这种话因为太过得瑟，让舒平晓心里很是不舒服，不知道要为海岚拉多少仇恨。她多次旁敲侧击地提醒李萍：“小顾不喜欢被别人议论。”
    这种话对李萍来说等于没用，她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依然我行我素。
    幸而海岚的为人大家已经很清楚，总不至于因为李萍的话对她有不好的想法。只是碰到她和顾子晋的时候，会有人特意问：“今年有没有结婚打算？”
    每当这个时候，海岚笑而不语。顾子晋则笑吟吟地说：“我们摆喜酒的时候，你要来的哦！”
    海岚知道他在向所有人承诺：我会和海岚结婚。
    --
    民宿落成。
    门口宽敞的马路上停满了车，挂的全是成市牌照。落成庆典特意从成市请来团队执行，鲜花搭制拱门，甜品也是成市着名的品牌：名门。
    男人西装革履，女人都是礼服。海岚笑着对顾子晋说：“这架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结婚典礼呢！”
    顾子晋认真地应道：“嗯，确实挺像。”
    随着他一起在人群中打招呼，她才知道今天来的全是他投资界的朋友，都带着女伴。她弱弱地问道：“房间够用吗？”
    “不给他们住。”顾子晋低眸望她，眼中尽是笑意。
    她诧异：“那试住呢？”
    “那些模特足够了。”顾子晋抬起下巴朝一群衣着华丽的姑娘说道，“她们是各大社交平台的活跃人物。”
    相比之下，海岚一袭白色连衣裙显得朴素得多，在众多礼服中倒是突显出小清新的特色。
    在成市读大学的海岚知道生活在成市的人很有仪式感。即使是一个普通的生日，都可能开个趴。在司仪的指引下，落成庆典按照流程一步步开始，笑声一片。
    这场活动同时在三个平台直播：小红书、抖音、微信。只不过抖音上因为出现了一些产品品牌，很快就被切断了。
    海景山有些闷闷不乐，海岚劝道：“在别人平台做事就得遵守人家的规则。还好这次只是禁播一小时，要是给你彻底禁播，那才麻烦。”
    “不过，我们粉丝群里还在直播呢，他们都知道这里有民宿。以后过来自助采花，可以住在这里感受一下田园生活。最重要的是，能和海岚小姐姐合影。”
    小五自从在直播间当助播和主播后，性格开朗了不少。曾经在职场上碰到的不开心似乎也淡忘了。
    海岚和他们低声聊着，眼看着顾子晋在主持人的邀请下走上舞台。开场几句感谢捧场、欢迎参观、一定要常来的常规语。
    海岚跟着所有人一起鼓掌，却又在大庭广众下流露出对他的深情。
    顾子晋颜值真不错：坚毅的脸型与雕刻般的五官，宽阔的肩膀、精瘦的腰身、休闲裤裹出大长腿的线条。
    海岚止不住环视了全场，看嘛，就有未婚女青年眼里明晃晃地表现出爱慕。
    想起以前的贺伟诚，再看到如此优秀的顾子晋，她想起一句老歌的歌词。因为顾子晋蛮喜欢这首歌：爱江山更爱美人，哪个英雄好汉宁愿孤单。
    她忽然萌生出一种危机感，她的顾子晋太耀眼了。即使在陆石村这个村庄里，他仍然是一颗钻石。
    他在台上和主持人聊天：“我曾经是一位不婚主义者。”
    “哗！”全场哗然，这可是一个巨大的新闻。好几位模特张嘴轻叹，明显失望。
    “但是……”顾子晋的目光锁在海岚，“她让我对婚姻生活有了向往。让我觉得，两个相爱的人在一起共渡人生会很美好。”
    又一阵轰然响动。知道他在谈恋爱的人没想到他的思想有这样一个转变过程。
    主持人：我可以把这称之为救赎吗？
    顾子晋：当然可以。对于我来说，她就是我的救赎。
    主持人：能把她请到台上来让我们认识一下吗？
    顾子晋朝海岚伸出手，全场所有人的目光也聚焦在她脸上。
    棕色的头发扎成高马尾，一缕流海在左侧正被微风吹得扬起；眉型修得挺漂亮，整张脸都透露着精致。
    这个女人漂亮吗？无疑是漂亮的，但并没有漂亮到让人惊艳。可是气质却胜过她的容貌，让人第一眼就能记住。
    “岚岚，来。”顾子晋语气里的宠溺能让在场的女人酸死。这声音，这语调，这表情，无一不让人觉得这一对情侣实在让人艳羡。
    与此同时，微信里的粉丝们也在炸锅。
    “妈呀，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我勒个去，本来以为只是一个种花号，没想到是一个洒狗粮号。”
    “海岚小姐姐好幸福呀，这样的男朋友哪里还有？能不能种一些出来上链接呀？”
    海岚嘴角上扬，轻快地走上舞台，与顾子晋手牵手相望：“顾先生，这是真正的惊喜吗？”
    “当然……不是。”顾子晋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个丝绒首饰盒。
    “啊！”场下有人发出尖叫。
    群里飞起各种表情包：“这是要现场求婚吗？”
    “我到底看到了什么？我只是想买点便宜的花，却让我吃这么一大口狗粮，强烈要求上架一元包邮福利。”
    顾子晋发声：“岚岚，我曾经是个不婚主义者，但是因为你，我对婚姻有了憧憬。我越来越觉得，如果没有你，这辈子我会很孤单。我爱你，请求你嫁给我。”
    海岚的思绪被他的话冲击得飘远又收回，所以惊喜就是求婚？
    “子晋。”她唤道，却说不出下一句。
    顾子晋面对直播镜头：“今天在群里跟团买花的粉丝，所有订单确认收货后，我将全额返还。只求大家今天帮我向海岚说句好话。”
    有这等羊毛还不赶紧薅？微信群里只出现一句话：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嫁给他！

 第147章 Part147：永恒

    海岚眼前的首饰盒被打开，没有夸张的钻戒，而是一枚低调的指环。她认出这是卡地亚，顾子晋取出戒指替她戴上之前，她看到戒指内侧刻着两个英文字母：jn。
    指环大小与海岚的手指刚好吻合，她望着指环，没有像电视情节那样双手捂嘴感动，而是带着狡黠的笑说：“你不用求婚我也会嫁给你的。”
    说着附在顾子晋耳边，用低低的声音说：“反正你跑不掉。”
    她忘了旁边的主持人一直把话筒放在她旁边。台下一片欢笑：“哈哈！”
    直播间也在疯狂飘屏：“哈哈，跑不掉的。”
    “大爱海岚小姐姐，自信又帅气。”
    “如果我碰到这么爱我的男朋友，我也不需要他求婚。”
    夜晚，三幢民宿灯火通明，挂着客满的小木牌。顾子晋和海岚牵着手以民宿为散步。
    走出花园不远之处就是产业园的区域，放眼望去是一排排的大棚；马路边上还种了一排蔷薇花，如今正到了疯狂爬藤的阶段，两旁新种下去的绣球叶子疯长。
    要说陆石村如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田园风格。最适合想远离城市喧嚣的人们，或想带着孩子感受乡村生活的家庭。
    “我还想在这里做个研学基地，让周边城市的孩子们可以到这里感受田园生活。”顾子晋指着周边说道，“你不是一直说我不做亏本的投资吗？”
    海岚感受着和暖的微风：“顾先生高瞻远瞩，请接受小女子仰慕的眼神。”
    顾子晋笑：“爱我就可以了。”
    小女子把头靠在他肩头：“相爱。”
    “嗯，相爱。”顾子晋握紧她的手，朝海家小院走去。宁县有上门女婿和两头门之说，他毫不在意别人把他当作上门女婿。
    倒是孟梦婷正儿八经向海家提出这回事。
    她上下打量着这座二十一世纪初建成的老房子，脑子里出现顾子晋往房子上砸钱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一家人住的房子都是顾子晋买的。
    舒平晓见她做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脸色也跟着垮下来:“你要进屋里坐吗？如果不坐的话，就在院里等等顾总。
    “呵！”孟梦婷笑，“我听说子晋今年一直住在你们家。这房子你们打算让他怎么修整？”
    她的话让舒平晓觉得十分不爽：“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呀？”
    “不懂吗？”孟梦婷冷呵一声，“你家这幢房子翻新装修怎么也要大几十万。既然是招女婿，这个钱应该你们出？”
    舒平晓不想和她纠缠，指着树下的椅子：“既然你不打算进屋，就坐在那里等！我还有事，就不和你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题了。”
    孟梦婷嚷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来和你谈孩子们的婚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订婚了。”
    “看来这一次你的策略是错的。”顾子晋站在门口对海岚说道。
    孟梦婷看到他时心虚地收回声音，神情不自然地坐在竹椅上：“天气越来越热了。”
    “想来要彩礼吗？”顾子晋立在院子里问道。海岚则挽着舒平晓的手进了厨房，满脸歉意地对她说：“对不起，妈妈。看在我和子晋的面子上，你别生气。”
    舒平晓对着院子白了一眼：“有这么个不省油的妈也是倒霉。”
    海岚以为当作普通的母子关系相处，至少能让双方都处于比较自在的位置。看来是她想多了，一个人的本性如此，哪里看得到他人的付出和努力呢？
    她看向顾子晋，还好他没有铁青着脸。即使是这个状态下，他也能保持淡定而非冷漠。
    也不知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孟梦婷忿然起身，朝厨房方向恨恨地瞪了一眼走了出去。海岚有些担心，走出去问顾子晋：“你没答应什么？”最怕的就是他又平白无故被道德绑架敲诈一笔。
    顾子晋示意她放心：“什么都没答应。我和她说，彩礼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如果再主动过来闹事，我会登报和她解除母子关系。”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海岚说道。
    “反正你的方法宣称无效。只能用强硬点的态度对待了。”顾子晋道，“我们结婚的时候，只有我爸到场行不行？”
    海岚惊喜地问道：“他可以出狱了？”
    “嗯！下半年就可以回来了。”顾子晋谈起爸爸才真正觉得伤悲。
    海岚抚了下他的手指安慰道：“这是好事，值得高兴。”
    顾子晋大踏步走进厨房，向舒平晓道歉：“阿姨，对不起。以后她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舒平晓如今对他是没意见，可是他的家庭背景着实太复杂。上次是顾经成找过来，这次是孟梦婷。找过来就算了，动机都不纯，带着满满的目的。
    “唉，我也想听听你的打算。你方便和我说一下吗？”
    顾子晋坐在方凳上，像一个作检讨的孩子：“我和岚岚打算后年结婚，我们想在宁县买一套房子。各自的事业都不会丢下，我在陆石村的投资项目会一直做下去。”
    舒平晓缓了一口气，这些打算很实在，至少海家没有占便宜的嫌疑：“我们这幢房子是旧了些，不过海岚结婚的时候，我们是打算装修一下的。”
    “好。”顾子晋点头，既不抢着说出钱，也不说其他的意见。
    “你的父母的确很奇特。作为母亲我肯定担心海岚会受他们的气。不过，我看他们对你也只有那么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结婚后，无论在感情，还是钱的问题上，都不能让我们岚岚受气。该给你父母的，你不要少给。不该给的，也不要委屈着自己。省得以后岚岚被人骂。”
    顾子晋真的在做检讨：“以前我总觉得用钱可以买到消停，如今完全不是这样认为。我不会让岚岚到那样的境地，阿姨你相信我。
    我会开一个与岚岚共享的资金帐户，作为我们的投资和储备。家里所有的日常开销都由我来负责，岚岚赚的钱，永远由她自由开支。”

 第147章 Part147：永恒

    海岚眼前的首饰盒被打开，没有夸张的钻戒，而是一枚低调的指环。她认出这是卡地亚，顾子晋取出戒指替她戴上之前，她看到戒指内侧刻着两个英文字母：jn。
    指环大小与海岚的手指刚好吻合，她望着指环，没有像电视情节那样双手捂嘴感动，而是带着狡黠的笑说：“你不用求婚我也会嫁给你的。”
    说着附在顾子晋耳边，用低低的声音说：“反正你跑不掉。”
    她忘了旁边的主持人一直把话筒放在她旁边。台下一片欢笑：“哈哈！”
    直播间也在疯狂飘屏：“哈哈，跑不掉的。”
    “大爱海岚小姐姐，自信又帅气。”
    “如果我碰到这么爱我的男朋友，我也不需要他求婚。”
    夜晚，三幢民宿灯火通明，挂着客满的小木牌。顾子晋和海岚牵着手以民宿为散步。
    走出花园不远之处就是产业园的区域，放眼望去是一排排的大棚；马路边上还种了一排蔷薇花，如今正到了疯狂爬藤的阶段，两旁新种下去的绣球叶子疯长。
    要说陆石村如今最吸引人的地方就是田园风格。最适合想远离城市喧嚣的人们，或想带着孩子感受乡村生活的家庭。
    “我还想在这里做个研学基地，让周边城市的孩子们可以到这里感受田园生活。”顾子晋指着周边说道，“你不是一直说我不做亏本的投资吗？”
    海岚感受着和暖的微风：“顾先生高瞻远瞩，请接受小女子仰慕的眼神。”
    顾子晋笑：“爱我就可以了。”
    小女子把头靠在他肩头：“相爱。”
    “嗯，相爱。”顾子晋握紧她的手，朝海家小院走去。宁县有上门女婿和两头门之说，他毫不在意别人把他当作上门女婿。
    倒是孟梦婷正儿八经向海家提出这回事。
    她上下打量着这座二十一世纪初建成的老房子，脑子里出现顾子晋往房子上砸钱的情景，心里很不是滋味。虽然她一家人住的房子都是顾子晋买的。
    舒平晓见她做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模样，脸色也跟着垮下来:“你要进屋里坐吗？如果不坐的话，就在院里等等顾总。
    “呵！”孟梦婷笑，“我听说子晋今年一直住在你们家。这房子你们打算让他怎么修整？”
    她的话让舒平晓觉得十分不爽：“你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呀？”
    “不懂吗？”孟梦婷冷呵一声，“你家这幢房子翻新装修怎么也要大几十万。既然是招女婿，这个钱应该你们出？”
    舒平晓不想和她纠缠，指着树下的椅子：“既然你不打算进屋，就坐在那里等！我还有事，就不和你聊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题了。”
    孟梦婷嚷道：“哎，你这人怎么这样？我是来和你谈孩子们的婚事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订婚了。”
    “看来这一次你的策略是错的。”顾子晋站在门口对海岚说道。
    孟梦婷看到他时心虚地收回声音，神情不自然地坐在竹椅上：“天气越来越热了。”
    “想来要彩礼吗？”顾子晋立在院子里问道。海岚则挽着舒平晓的手进了厨房，满脸歉意地对她说：“对不起，妈妈。看在我和子晋的面子上，你别生气。”
    舒平晓对着院子白了一眼：“有这么个不省油的妈也是倒霉。”
    海岚以为当作普通的母子关系相处，至少能让双方都处于比较自在的位置。看来是她想多了，一个人的本性如此，哪里看得到他人的付出和努力呢？
    她看向顾子晋，还好他没有铁青着脸。即使是这个状态下，他也能保持淡定而非冷漠。
    也不知他们到底谈了些什么，孟梦婷忿然起身，朝厨房方向恨恨地瞪了一眼走了出去。海岚有些担心，走出去问顾子晋：“你没答应什么？”最怕的就是他又平白无故被道德绑架敲诈一笔。
    顾子晋示意她放心：“什么都没答应。我和她说，彩礼什么的想都不要想。如果再主动过来闹事，我会登报和她解除母子关系。”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海岚说道。
    “反正你的方法宣称无效。只能用强硬点的态度对待了。”顾子晋道，“我们结婚的时候，只有我爸到场行不行？”
    海岚惊喜地问道：“他可以出狱了？”
    “嗯！下半年就可以回来了。”顾子晋谈起爸爸才真正觉得伤悲。
    海岚抚了下他的手指安慰道：“这是好事，值得高兴。”
    顾子晋大踏步走进厨房，向舒平晓道歉：“阿姨，对不起。以后她不会再来打扰你的。”
    舒平晓如今对他是没意见，可是他的家庭背景着实太复杂。上次是顾经成找过来，这次是孟梦婷。找过来就算了，动机都不纯，带着满满的目的。
    “唉，我也想听听你的打算。你方便和我说一下吗？”
    顾子晋坐在方凳上，像一个作检讨的孩子：“我和岚岚打算后年结婚，我们想在宁县买一套房子。各自的事业都不会丢下，我在陆石村的投资项目会一直做下去。”
    舒平晓缓了一口气，这些打算很实在，至少海家没有占便宜的嫌疑：“我们这幢房子是旧了些，不过海岚结婚的时候，我们是打算装修一下的。”
    “好。”顾子晋点头，既不抢着说出钱，也不说其他的意见。
    “你的父母的确很奇特。作为母亲我肯定担心海岚会受他们的气。不过，我看他们对你也只有那么好。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们结婚后，无论在感情，还是钱的问题上，都不能让我们岚岚受气。该给你父母的，你不要少给。不该给的，也不要委屈着自己。省得以后岚岚被人骂。”
    顾子晋真的在做检讨：“以前我总觉得用钱可以买到消停，如今完全不是这样认为。我不会让岚岚到那样的境地，阿姨你相信我。
    我会开一个与岚岚共享的资金帐户，作为我们的投资和储备。家里所有的日常开销都由我来负责，岚岚赚的钱，永远由她自由开支。”

 第148章 Part148：结局（一）

    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现实的一面，只不过体现的多与少而已。
    海岚很多时候都觉得，她与顾子晋的性格虽然是相反的，但却有一个同共点：那就是现实。
    在面对很多生活和工作出现的问题时，他俩会理性的思考和判断，再做出结论和行动。性格上她比顾子晋好动一些，可她甚至觉得顾子晋比她更感性，但两人的三观很合。
    即使他的家庭背景很复杂，以后仍然可能受到他母亲的干扰，她也把这些当作人生中的经历而已。谁没有这样或那样的经历呢？
    在修复他们母子关系这件事情上，她已经尽力，结果不尽人意，她也没有失望。毕竟，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无地种植再次丰收的时候，顾经成的花田却传来无地种植不成反遭损失的消息。这次不需要顾经成父子做假帐，是真正的亏损。
    收到消息时，海岚正陪着县里某系统组织的活动人员参观民宿和花田。
    正八月的天，炎热到不行，坐在空调开得十足的大客厅里，客人们围着大茶桌喝茶吃水果。每个人还收获了一大束的鲜切花。
    毛明辉看着海岚接电话，神色微变走了出去，站在屋外的走廊上光听不说话。联想到前几天传来的消息，他估计和如浦镇有关。
    产业园入驻率虽然还不到百分之百，但产量已经实现了倍数的超越。因为大丰收，鲜切花的批发价有所下降，这都是可以正常接受的。
    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浦的种植大户怎么会在鲜切花上栽跟头呢？据说要把花田恢复成有土种植，还得花一笔人力、物力。
    电话是顾经成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恳请海岚过去帮他们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海岚自不会去问，当初是怎么到花田偷看设备，再自行联系厂家订制改装的；她分明说得很清楚：不完全靠设备。
    看来他对技术相当有自信，才会走了这步棋。四十亩花田没有开出好花，甚至出现了坏、死株，让她觉得很是心疼。
    种花一年半，她已经对花有了深厚的感情。
    种花也好，养宠物也罢，需要时间的陪伴和悉心的呵护；该追肥时追肥，该除草时除草；水份、湿度也要控制得当，就跟人穿衣服一样。多了会热，少了会冷。
    只有这样花才会开得美丽，宠物才会长胖；给予种花人以回报。这应该是每个种花人都知道的道理，顾经成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错，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海岚挂了电话，就赶紧给顾子晋打过去寻求他的意见。顾子晋在回嘉市的高铁上，早就接过孟梦婷的电话。如今这对老两口非常有意思，孟梦婷只联系儿子；而顾经成则只找海岚。
    “我抽空去一趟，你不要管。”顾子晋如是说，他真心不希望这对夫妻与海岚碰面。如果说要给个时间期限，可以加个一万年。
    人生没有那么完美，没有一个好母亲，恐怕就是他人生不完美的真实写照。
    海岚坐在走廊的木墩墩上：“好，反正你也是半个专家。不过，子晋，如果能为他解决问题的话，就帮一下！咱们镇不怕有竞争对手。”
    顾子晋昨晚睡得晚，很早就起来赶车。这些电话接进来之前是在补觉状态。此时被她这句话乐得困意都少了很多：“岚岚，这句话说得好霸气。”
    “本来就是嘛！你也不看看有多少农户种花，百分之八十是无土种植。”海岚如数家珍报了一串数据，顾子晋忍不住笑她：“这是开始新闻播报了吗？”
    “那你直接从嘉市回如浦吗？”她问道。
    顾子晋委屈地说道：“你有好几天没看到我了，难道不想第一时间见我吗？还要把我推到如浦去。”
    “我听顾伯父的语气怪急的。”海岚道。
    “他一向急攻近利。当年如果不是把别人现成的盆栽花场买下来，根本做不大。鲜切花的技术和盆栽到底有区别，如浦没有很懂的人，他那样瞎七搭八的乱搞一气，出问题是很正常的。”顾子晋完全不着急。
    海岚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就行了。我是真心疼那些花株。”
    “你还是心疼你男朋友，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在车上睡了不到半小时，被电话吵醒到现在。”顾子晋在放平的座位上翻了个身，望着旁边睡沉的助理，“我比我助理还不如呢！”
    海岚哄着他：“那你快睡一会，今天先回陆石来。明天再去给花花们看病，我给你做电饭煲蛋糕吃。”
    顾子晋额头上起了三条黑线，最近她迷上了烘培，反正成功和不成功的作品都被他消化掉了。摸着比以前圆润些的下颌，他轻声道：“别太甜了。”
    他的助理微皱眉头，也翻身给了他一个背影，有个每天撒狗粮的老板真的是太痛苦了。
    才挂完电话，海岚就看到于所长和陈教授回到花园，正对着一处花互相讨论着。
    “于老师、陈教授。”她唤道，“外面太阳大，进来！”
    于所长信步走到大门处，往里看了眼：高朋满座。
    “叫我老师，称他为教授，显得我多没水平。”
    海岚才不管他的调侃，在她心里于所长就是周伯通般的存在：“今天来的是县城某系统的，你们要不要进去聊聊种花的秘诀？”
    “打扰他们不好。刚才在花田里转得有点累，在这里坐会再进去。你到那边和厨房说一声，我和老于今天想吃鱼。”陈教授看上去有些疲倦，但兴头还不错。
    他在海岚这里要了两亩地做试种。这两亩地至少有四种花卉，还有从国外引进的品种。加之民宿落成，他就和于所长成了这里的常客。
    顾子晋索性让公司给他们开了两间长租房，方便他们在这里做科研，顺便带家人过来小聚。本来想给他们，可是陈教授和于所长死活不愿意，毕竟他们也是有费用的。

 第148章 Part148：结局（一）

    世界上所有人都有现实的一面，只不过体现的多与少而已。
    海岚很多时候都觉得，她与顾子晋的性格虽然是相反的，但却有一个同共点：那就是现实。
    在面对很多生活和工作出现的问题时，他俩会理性的思考和判断，再做出结论和行动。性格上她比顾子晋好动一些，可她甚至觉得顾子晋比她更感性，但两人的三观很合。
    即使他的家庭背景很复杂，以后仍然可能受到他母亲的干扰，她也把这些当作人生中的经历而已。谁没有这样或那样的经历呢？
    在修复他们母子关系这件事情上，她已经尽力，结果不尽人意，她也没有失望。毕竟，她没办法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在别人的身上。
    无地种植再次丰收的时候，顾经成的花田却传来无地种植不成反遭损失的消息。这次不需要顾经成父子做假帐，是真正的亏损。
    收到消息时，海岚正陪着县里某系统组织的活动人员参观民宿和花田。
    正八月的天，炎热到不行，坐在空调开得十足的大客厅里，客人们围着大茶桌喝茶吃水果。每个人还收获了一大束的鲜切花。
    毛明辉看着海岚接电话，神色微变走了出去，站在屋外的走廊上光听不说话。联想到前几天传来的消息，他估计和如浦镇有关。
    产业园入驻率虽然还不到百分之百，但产量已经实现了倍数的超越。因为大丰收，鲜切花的批发价有所下降，这都是可以正常接受的。
    他想不明白的是，如浦的种植大户怎么会在鲜切花上栽跟头呢？据说要把花田恢复成有土种植，还得花一笔人力、物力。
    电话是顾经成打来的，他在电话里恳请海岚过去帮他们看看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海岚自不会去问，当初是怎么到花田偷看设备，再自行联系厂家订制改装的；她分明说得很清楚：不完全靠设备。
    看来他对技术相当有自信，才会走了这步棋。四十亩花田没有开出好花，甚至出现了坏、死株，让她觉得很是心疼。
    种花一年半，她已经对花有了深厚的感情。
    种花也好，养宠物也罢，需要时间的陪伴和悉心的呵护；该追肥时追肥，该除草时除草；水份、湿度也要控制得当，就跟人穿衣服一样。多了会热，少了会冷。
    只有这样花才会开得美丽，宠物才会长胖；给予种花人以回报。这应该是每个种花人都知道的道理，顾经成到底是犯了什么样的错，才会得到这样的结果？
    海岚挂了电话，就赶紧给顾子晋打过去寻求他的意见。顾子晋在回嘉市的高铁上，早就接过孟梦婷的电话。如今这对老两口非常有意思，孟梦婷只联系儿子；而顾经成则只找海岚。
    “我抽空去一趟，你不要管。”顾子晋如是说，他真心不希望这对夫妻与海岚碰面。如果说要给个时间期限，可以加个一万年。
    人生没有那么完美，没有一个好母亲，恐怕就是他人生不完美的真实写照。
    海岚坐在走廊的木墩墩上：“好，反正你也是半个专家。不过，子晋，如果能为他解决问题的话，就帮一下！咱们镇不怕有竞争对手。”
    顾子晋昨晚睡得晚，很早就起来赶车。这些电话接进来之前是在补觉状态。此时被她这句话乐得困意都少了很多：“岚岚，这句话说得好霸气。”
    “本来就是嘛！你也不看看有多少农户种花，百分之八十是无土种植。”海岚如数家珍报了一串数据，顾子晋忍不住笑她：“这是开始新闻播报了吗？”
    “那你直接从嘉市回如浦吗？”她问道。
    顾子晋委屈地说道：“你有好几天没看到我了，难道不想第一时间见我吗？还要把我推到如浦去。”
    “我听顾伯父的语气怪急的。”海岚道。
    “他一向急攻近利。当年如果不是把别人现成的盆栽花场买下来，根本做不大。鲜切花的技术和盆栽到底有区别，如浦没有很懂的人，他那样瞎七搭八的乱搞一气，出问题是很正常的。”顾子晋完全不着急。
    海岚道：“他是什么样的人，知道就行了。我是真心疼那些花株。”
    “你还是心疼你男朋友，昨晚只睡了三个小时。在车上睡了不到半小时，被电话吵醒到现在。”顾子晋在放平的座位上翻了个身，望着旁边睡沉的助理，“我比我助理还不如呢！”
    海岚哄着他：“那你快睡一会，今天先回陆石来。明天再去给花花们看病，我给你做电饭煲蛋糕吃。”
    顾子晋额头上起了三条黑线，最近她迷上了烘培，反正成功和不成功的作品都被他消化掉了。摸着比以前圆润些的下颌，他轻声道：“别太甜了。”
    他的助理微皱眉头，也翻身给了他一个背影，有个每天撒狗粮的老板真的是太痛苦了。
    才挂完电话，海岚就看到于所长和陈教授回到花园，正对着一处花互相讨论着。
    “于老师、陈教授。”她唤道，“外面太阳大，进来！”
    于所长信步走到大门处，往里看了眼：高朋满座。
    “叫我老师，称他为教授，显得我多没水平。”
    海岚才不管他的调侃，在她心里于所长就是周伯通般的存在：“今天来的是县城某系统的，你们要不要进去聊聊种花的秘诀？”
    “打扰他们不好。刚才在花田里转得有点累，在这里坐会再进去。你到那边和厨房说一声，我和老于今天想吃鱼。”陈教授看上去有些疲倦，但兴头还不错。
    他在海岚这里要了两亩地做试种。这两亩地至少有四种花卉，还有从国外引进的品种。加之民宿落成，他就和于所长成了这里的常客。
    顾子晋索性让公司给他们开了两间长租房，方便他们在这里做科研，顺便带家人过来小聚。本来想给他们，可是陈教授和于所长死活不愿意，毕竟他们也是有费用的。

 第149章 Part149：结局（二）

    高卓眉间微皱，他的衣服都是手工特制，专人清洗，哪里是普通干洗就可以的？
    他不动声色，从她脑后抽回手，修长的手指拧了拧领带，整理了下西装。
    惜字如金道：“不用！”就直接离开。
    景君飞快的穿鞋，已经不想再补什么妆了，赶紧找电梯。
    刚出酒店才发现，下雨了。
    她只穿了一件衬衫，配的是单西装，阴侧侧的雨夜，冷飕飕的。
    紧缩手臂，她拿出手机点开滴滴打车，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她身边驰过。
    车里，高卓侧目看了眼路边的景君，面无表情的扭头，闭目养神。
    他知道这是《幻影》的原着作者。
    这本书发表的网站，好巧不巧，是他家的。
    签约那天，他们在电梯口遇见过，不过，他搭的是总裁电梯，她等待的是普通电梯。
    周边的人都积极的和他打招呼，找存在感：“高总，早。”
    唯有她一直在接电话，嘴里应着：“嗯，嗯，好的，可以，谢谢！20楼，我知道了。”
    《幻影》是景君写的第三本网络小说，当初和钦成签改编合约时，版权费不高，只有150万。
    后期影视、动漫等周边收益均与她无关。
    她提出了一个要求：进编剧组。
    本来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没想到钦成答应了。
    《幻影》还未上映，预售票房喜人，又恰逢年底，所以，年会差不多也是为剧组庆功。
    她还没有离开编剧组，自然也要参加。
    年会很热闹，钦成签约的演员，差不多都到场了。
    红地毯上各种争奇斗艳，景君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趁着男主角到场引起轰动的机会开溜，没想到撞见这出好戏。
    她没心思重播刚才的好戏，她不想淋雨，只想回家。
    一小时后，她终于回到和闺蜜苗婉合租的窝里。
    苗婉平日晚出晚归，今天却比景君早到家，正坐在客厅里饶有趣味的刷着微博。
    一见到景君，她就说：“哎呀，你这家伙马上要咸鱼翻身了。今天晚上可风光了？都上微博了。”
    景君带着一身寒气，还没缓过神来，眼前就看到一组九宫格照片。
    钦成的官方微博号上更新了今晚年会的盛况。
    第一张动图是高卓，西装革履，衬衣紧扣，薄唇微动，皮相优渥的自带聚光效果，连女人都眼红。
    其他的就是男女主和宴会上的照片，但是第九张居然是景君略带模糊的侧面照。
    在一群穿着礼服的人中间，她的西装显得独树一帜。
    锁骨发被她随手撩在耳边，微微仰着头，唇角上扬着，笑的非常自然，透露着一股慵懒的气质。
    加上光圈的作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朦胧港风美。
    她永远不会知道，钦成官微号在挑选照片时，因为她的照片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摄影组觉得她是原着，这张照片拍的太好了，而且还可以带着做宣传，完全可以放。
    但是，公关组觉得她的名气还不够，上头也没有指示，没有必要给她这样的“荣耀”。
    最后，发布微博的人因为是她的小粉丝，鬼使神差的放了她的照片——排在最后。
    苗婉的眼珠子都快贴到手机屏幕上了。
    她点开高卓的照片，放大了，一边看一边问：“钦成的老板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绝对的禁欲系呀！好帅哦！我也想去写书了。他对你应该印象很深刻？”
    景君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边走边说：“你想多了，这怎么可能？”
    “钦成官微上还放了你的照片，难道他不认识你？”苗婉语气中有明显的轻松，追进她的卧室里问。
    景君想到今晚他把自己摁在圆柱上的场景，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来找我签约的是下面的项目经理，改编有编剧组，拍摄有剧组，哪里用得着他出面？我和他根本就不熟，现在电影马上要上映，剧组解散，我也会离开编剧组。所以，你就不要打听了。”
    苗婉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我就问问，你紧张什么？”
    景君换了套家居服说：“你和你家榔头怎么样了？”
    苗婉还在刷微博的评论：“他对我好着呢！我就问问，要是你和你们老板熟，就介绍我认识一下，我给榔头的广告公司拉拉生意。”
    景君笑着摇头，也拿出手机。
    自己的照片第一次出现在这么热闹的话题里，必须去观摩下。
    幻影预售已经成了排名第三的话题，微博下的评论也越来越热，大多数是对影片和主角的期待。
    景君同时看到了少数不一样的评论：
    “图九的小姐姐是谁？长的好清秀呀，在电影里有角色吗？”
    “好像没有，据说是原着作者。”
    “哇，《幻影》的原着作者吗？好漂亮哦！”
    “小姐姐有没有微博？最近开什么新书？我要关注一下。”
    “搜了一圈，没发现她有微博。”
    “翻出一张宣传图，最边上的是不是这位小姐姐”［图片］
    有点懵，这是个什么情况？
    苗婉嘴角扯了扯：“你不是不在乎这些吗？还看的这么认真？”
    “我突然发现我没有微博。”景君回道。
    “没意思的，刷刷就好了，还玩什么微博呀？又不要当网红。”苗婉语气不悦的说着，离开她的卧室。
    景君笑了笑，不和她计较。
    她一向如此，希望被专注的是自己，一旦发现自己不是中心人物，就会呕气。
    这么多年了，景君了解而且谦让着她。
    既然做朋友了，就优先看对方的优点嘛！
    到了晚上，没想到微博上评论画风突变。
    “你们有没有发现图一和图九有点前后呼应？”
    “确实有点，一个是出品方，一个是原着，都穿西装嘛！”
    “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官方在暗示什么？”
    景君刷着评论，脑海里突然出现高卓的脸。
    今晚他俊俏的脸离自己很近，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她还没来得及细品。
    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评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她希望，高卓不要把自己当做李千情。
    因为，她对他没有任何心思！更不想把自己曝光在公众之下。
    也希望他能让公关团队赶紧、火速撤热搜。

 第149章 Part149：结局（二）

    高卓眉间微皱，他的衣服都是手工特制，专人清洗，哪里是普通干洗就可以的？
    他不动声色，从她脑后抽回手，修长的手指拧了拧领带，整理了下西装。
    惜字如金道：“不用！”就直接离开。
    景君飞快的穿鞋，已经不想再补什么妆了，赶紧找电梯。
    刚出酒店才发现，下雨了。
    她只穿了一件衬衫，配的是单西装，阴侧侧的雨夜，冷飕飕的。
    紧缩手臂，她拿出手机点开滴滴打车，看到一辆黑色的迈巴赫从她身边驰过。
    车里，高卓侧目看了眼路边的景君，面无表情的扭头，闭目养神。
    他知道这是《幻影》的原着作者。
    这本书发表的网站，好巧不巧，是他家的。
    签约那天，他们在电梯口遇见过，不过，他搭的是总裁电梯，她等待的是普通电梯。
    周边的人都积极的和他打招呼，找存在感：“高总，早。”
    唯有她一直在接电话，嘴里应着：“嗯，嗯，好的，可以，谢谢！20楼，我知道了。”
    《幻影》是景君写的第三本网络小说，当初和钦成签改编合约时，版权费不高，只有150万。
    后期影视、动漫等周边收益均与她无关。
    她提出了一个要求：进编剧组。
    本来以为这是不可能的，没想到钦成答应了。
    《幻影》还未上映，预售票房喜人，又恰逢年底，所以，年会差不多也是为剧组庆功。
    她还没有离开编剧组，自然也要参加。
    年会很热闹，钦成签约的演员，差不多都到场了。
    红地毯上各种争奇斗艳，景君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趁着男主角到场引起轰动的机会开溜，没想到撞见这出好戏。
    她没心思重播刚才的好戏，她不想淋雨，只想回家。
    一小时后，她终于回到和闺蜜苗婉合租的窝里。
    苗婉平日晚出晚归，今天却比景君早到家，正坐在客厅里饶有趣味的刷着微博。
    一见到景君，她就说：“哎呀，你这家伙马上要咸鱼翻身了。今天晚上可风光了？都上微博了。”
    景君带着一身寒气，还没缓过神来，眼前就看到一组九宫格照片。
    钦成的官方微博号上更新了今晚年会的盛况。
    第一张动图是高卓，西装革履，衬衣紧扣，薄唇微动，皮相优渥的自带聚光效果，连女人都眼红。
    其他的就是男女主和宴会上的照片，但是第九张居然是景君略带模糊的侧面照。
    在一群穿着礼服的人中间，她的西装显得独树一帜。
    锁骨发被她随手撩在耳边，微微仰着头，唇角上扬着，笑的非常自然，透露着一股慵懒的气质。
    加上光圈的作用，整个人呈现出一种朦胧港风美。
    她永远不会知道，钦成官微号在挑选照片时，因为她的照片发生了不小的争执。
    摄影组觉得她是原着，这张照片拍的太好了，而且还可以带着做宣传，完全可以放。
    但是，公关组觉得她的名气还不够，上头也没有指示，没有必要给她这样的“荣耀”。
    最后，发布微博的人因为是她的小粉丝，鬼使神差的放了她的照片——排在最后。
    苗婉的眼珠子都快贴到手机屏幕上了。
    她点开高卓的照片，放大了，一边看一边问：“钦成的老板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绝对的禁欲系呀！好帅哦！我也想去写书了。他对你应该印象很深刻？”
    景君回自己的卧室换衣服，边走边说：“你想多了，这怎么可能？”
    “钦成官微上还放了你的照片，难道他不认识你？”苗婉语气中有明显的轻松，追进她的卧室里问。
    景君想到今晚他把自己摁在圆柱上的场景，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来找我签约的是下面的项目经理，改编有编剧组，拍摄有剧组，哪里用得着他出面？我和他根本就不熟，现在电影马上要上映，剧组解散，我也会离开编剧组。所以，你就不要打听了。”
    苗婉脸上露出一丝难堪：“我就问问，你紧张什么？”
    景君换了套家居服说：“你和你家榔头怎么样了？”
    苗婉还在刷微博的评论：“他对我好着呢！我就问问，要是你和你们老板熟，就介绍我认识一下，我给榔头的广告公司拉拉生意。”
    景君笑着摇头，也拿出手机。
    自己的照片第一次出现在这么热闹的话题里，必须去观摩下。
    幻影预售已经成了排名第三的话题，微博下的评论也越来越热，大多数是对影片和主角的期待。
    景君同时看到了少数不一样的评论：
    “图九的小姐姐是谁？长的好清秀呀，在电影里有角色吗？”
    “好像没有，据说是原着作者。”
    “哇，《幻影》的原着作者吗？好漂亮哦！”
    “小姐姐有没有微博？最近开什么新书？我要关注一下。”
    “搜了一圈，没发现她有微博。”
    “翻出一张宣传图，最边上的是不是这位小姐姐”［图片］
    有点懵，这是个什么情况？
    苗婉嘴角扯了扯：“你不是不在乎这些吗？还看的这么认真？”
    “我突然发现我没有微博。”景君回道。
    “没意思的，刷刷就好了，还玩什么微博呀？又不要当网红。”苗婉语气不悦的说着，离开她的卧室。
    景君笑了笑，不和她计较。
    她一向如此，希望被专注的是自己，一旦发现自己不是中心人物，就会呕气。
    这么多年了，景君了解而且谦让着她。
    既然做朋友了，就优先看对方的优点嘛！
    到了晚上，没想到微博上评论画风突变。
    “你们有没有发现图一和图九有点前后呼应？”
    “确实有点，一个是出品方，一个是原着，都穿西装嘛！”
    “难道有什么特别的安排？”
    “官方在暗示什么？”
    景君刷着评论，脑海里突然出现高卓的脸。
    今晚他俊俏的脸离自己很近，在那么突然的情况下，她还没来得及细品。
    不知道他看到这样的评论，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她希望，高卓不要把自己当做李千情。
    因为，她对他没有任何心思！更不想把自己曝光在公众之下。
    也希望他能让公关团队赶紧、火速撤热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