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修成精神病,只有我能治愈》 第1章 我要进诏狱,我没疯 “我没疯。” 大周王朝京城。 内城北部一处楼阁,正门直入的大堂里。 蜡烛将要燃尽,残余的灯火微弱地摇曳。 江元拱了拱手,再次重复回答一遍。 话音刚落,屋外适时响起打更人的敲锣声。 一慢四快。 伴有更夫“寅时五更,早睡早起,勤练身体”的响亮吆喝。 江元朝窗外看一眼。 此刻天色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透过窗棂隐约可见初露的晨曦。 在更夫刚敲响五更响,大概三点时,他就穿衣洗漱了。 住处距离这里不是很远,路上并没浪费太多时间。 可现在天已经亮了起来,他还是没能达到他的目的。 江元扭过头,看向坐在三尺法桌后的人,无比认真道:“大人,我真的没疯。” 木制高台上放有红木法桌,桌子后面两人一坐一站。 两人俱是一身黑色制服,简单干练。 唯一不同的是,从衣领蜿蜒到袖口的边纹。 坐着的那个中年汉子,身上的黑衣绣着的是闪亮的金边,站在他身边的青年男子则是同样耀眼的银边。 此刻两人的表情都有不耐烦之色。 坐着的汉子还好,国字脸上多是严肃,外加一丝疲惫。 站着的那个,看起来大不了江元几岁的年轻人已经把烦躁和郁闷写满了脸上,一副快要忍到极限的样子。 “好,暂且当你没疯,那么,天还没亮你击鼓把我们喊来做什么?”中年汉子问道。 江元把那句已经说了不下十遍的话又说一次。 “回大人,我早就说过了,我想进镇玄司诏狱。” 又是这个回答。 这厮长的斯斯文文,怎么就这么倔呢。 中年汉子往椅背上一靠,闭上眼睛揉了揉眼角。 无奈道:“你还说你没疯?” 得,又是这个问题。 江元也很无奈,一脸诚挚道:“大人,我真的没疯,但我确实想进镇玄司诏狱。” “啪”地一声。 中年汉子还没说话,年轻男子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怒道:“你想进镇玄司诏狱就进诏狱?你可知我镇玄司是什么地方!” 江元心想我还真知道,不然也不会天不亮就匆匆赶来。 镇玄司,顾明思议,镇压一切离奇玄异。 此部门由皇室掌管,与六部平起平坐, 专门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 也有参与侦破诡谲悬案,诛杀乱世妖邪的工作。 可直接逮捕包括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在内的所有人,可以进行不公开审讯。 并且皇权特许,当遇重大玄异,可先斩后奏。 所以大周的百官谈之色变,祸世的妖邪恨之入骨。 江元斟酌着回答:“大周镇玄司,护卫百姓,镇压玄异,诏狱之内,多为邪诡疯魔。” “既然你都清楚,为什么还要主动进诏狱?” 中年汉子满是不解。 他在镇玄司当差这么多年,往来抓捕犯人、妖邪,无一不是哭着喊着不想来这里。 今天还是头一遭遇见一个主动要求进诏狱的人。 愣是把他整得不会了。 “回大人,我想和疯魔近距离接触。” 江元如实回答他前来镇玄司的目的。 没错,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近距离接触疯魔。 这句话他也说了不止一遍了,可法桌后的两人像是当做了笑话,开始两人还会忍不住发笑,现在则是一股被戏耍一样的怒意。 “近距离接触是指?”中年汉子问。 “住在一起,看得见,摸得着,最不济也能聊聊天那种。”江元答。 “你可知道什么是疯魔?” 中年汉子打个哈欠。 年纪大了,明显感觉体力跟不上,本来值夜班就够累了,还被这厮在这儿搅和大脑的神经。 饶是他一向“鼓响事必理”的认真态度,也被江元磨的差不多了。 听到问题,江元点点头。 “疯魔,千年前那场人族与妖族大战后的遗祸,现在也指那些练功走火入魔,又或者行为举止与日常不符,对周围的人和物造成重大破坏和伤害,脑子有问题的人。” “嗯,也是相当清楚。”中年汉子饮了口凉透的茶,“你知道镇魔司是何处,也知道疯魔的危险性,所以你还要进诏狱,接触疯魔?” 江元一副理所当然地点点头。 中年汉子长长地叹口气,压下去飙升的血压,手指点着江元,嘴巴张了几张,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实在不想搭理江元了,在身边的年轻男子小腿上踢了一脚,便闭目养神。 年轻男子接过话头问:“你为什么要接触疯魔?” 这个问题倒是头一次问,江元没有任何隐瞒道:“我想治愈他们。” 年轻男子皱起眉头,闭目养神的中年汉子也慢慢睁开眼睛。 “治愈他们?”年轻男子问,“你是医师?” 江元摇摇头,“草民是内城正化街上一个卖鸭子的。” 中年汉子重新闭上眼睛。 年轻男子像看傻子一样玩味地笑着。 “你自己听听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卖鸭户,想要治愈疯魔?” 江元心想看不起谁呢,前身的职业又不能代表他现在的能力。 再说卖鸭怎么了。 家奴能当皇帝,凭什么卖鸭的不能治愈疯魔? 刘皇叔当年还卖过草鞋呢。 于是反问道:“有何不妥吗?” 不妥大了去了,年轻男子没中年汉子那么好脾气,他扭了扭脖子,发出咯咯响的骨折声。 “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有事没事,有事我现在就让狱里做上你的晨食,没事赶紧哪里来哪里去!” 怎么还生起气了,我这不正在跟你们说事吗。 “回禀大人,我说我想进镇魔司诏狱治愈疯魔,这难道不是事吗?既然是事,让狱里做上我的晨食也最好不过。”江元一本正经道。 “他娘的!” 年轻男子噌一声抽出腰间的佩刀,作势冲上来。 江元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 还好被中年汉子及时拉住。 “你想干嘛?” 中年汉子瞪了年轻男子一眼,眼中一扫疲惫,瞬间充满严厉之色。 年轻男子脸上满含怒气,“头儿,这小子大半夜的把咱俩叫起来,说了半天非要进诏狱,还要治愈疯魔,你说他要是修士或者医师也就算了,可他就是一卖鸭子的,这不明显把我们当猴耍吗。” “收起你的刀,镇玄司的刀从不对向无辜之人。”中年汉子严肃道。 年轻男子收刀入鞘,小声嘟囔,“我吓唬吓唬他而已。” 中年汉子这才看向江元,冷冷道:“但镇玄司的刀也绝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罪之人。” 江元“噔噔噔”,倒退到大堂门口。 中年汉子看到这一幕眼前一亮。 刚才亮出刀也不过让这厮退了两步,现在自己的眼神和语气足让他退到门口。 他也知道这厮是来戏耍他们的。 可确实如他所说,镇玄司不能平白无故抓人。 对于这种脑子多少有点不正常,但又不至于疯魔的人。 应该早点言语恐吓,将其吓走。 于是想了想,冷漠道:“你还有机会离开,不然等我失去耐心,依你玩弄朝廷命官这件事,二十大板必不可少!” 话音未落,江元已经一步踏出大堂。 “很好。”中年汉子心想,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身后传来逐渐嘈杂的人声。 江元朝后看了一眼。 天已经亮透,起早的行人三三两两。 自己熬了将近一夜也没能说服这哥儿俩。 而且他们好像还生气了。 另一只脚也踏出门外。 江元拱手一拜,“耽误两位大人的时间了。” “好走不送。”中年汉子内心欢喜,脸上却面无表情。 江元摇摇头,心中充满遗憾。 他不是中年汉子所想被吓到,而是他已经想到别的方法进诏狱。 遵纪守法的思想限制了他的行为,还是这金领的中年汉子一句话提醒了他。 “镇玄司的刀绝不放过有罪之人,有罪之人?有罪之人啊~” 江元若有所思,转身离开时,遗憾忽然变成了一个愉悦的微笑。 他的喃喃自语传入中年汉子和年轻男子耳中。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看到门口那厮脸上浮现的诡异笑容。 几乎同时跳过法桌,奔向江元。 第2章 治愈系统 “这就进来了?” 坐在破烂草席铺就的石床上,江元一脸懵逼。 环首四顾。 石砖堆砌的墙壁,石缝间的绿色苔藓彰显着这里的阴暗潮湿。 地上扔有稻草,尤数墙角居多,因为那里放着一个木桶,估计是用来盛放夜来香,稻草的用处不言而喻。 空气中漂浮着远比夜来香更加令人反胃的气味。 江元只进来片刻就有逃出去的冲动。 但是理智告诉他,他不能。 起码在没尝试使用金手指之前不能。 江元站起来,靠近墙上碗口大小的方形窗户。 稍微清新的空气让干呕的反应稍减。 然后思考了一下目前的状况。 死于癌症的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已经过去了一天。 他现在叫江元,二十岁整,正值青春年少。 爹娘早死,是个孤儿,靠卖鸭子谋生。 老实讲,江元最初幽幽醒来,当他看到满院子的鸭子时,还以为自己死后投胎成了鸭。 就像二师兄那样。 然后才发现自己是撞死在了鸭圈里。 前身很穷,而且很怂。 按理说养了一屋子的鸭子,卖掉的话,怎么说吃穿用度应该不用愁,不至于凄惨到自杀。 可在他住的那条正化街上,有个地头无赖。 自从被别人打了一顿后,前身就把自己和鸭子关在家里,不敢外出露面。 身世悲惨,性格可怜,人生简直无望。 接受穿越的事实后,当时的江元边梳理着记忆,边啧啧感叹开局的难度。 值得庆幸的是,没等他哭着喊爸爸,他的金手指就如约而至。 反胃的感觉已经完全退去,江元慢慢坐下。 心思微动,只有他能看到的系统面板浮现于眼前。 这个系统没有什么萌妹的萝莉音,也没有充满成熟与魅力的御姐音。 当然江元也不介意,系统人性化能怎样,又不能拿来暖被窝。 关于系统的作用清清楚楚写在眼前。 【欢迎使用治愈系统,本系统将协助您完美治愈。】 【第一步:请接触任何一个疯魔。】 【治愈方法:未知。】 【治愈奖励:未知。】 【治愈值:0】 【奖励值:0】 这就是面板上关于系统所有的提示了。 江元试着伸出手指点一下治愈方法,立马弹出提示。 【请先完成第一步,接触任意一个疯魔。】 点治愈奖励,还是同样的提示。 和他最开始尝试时的情况一模一样。 看来必须要先接触疯魔。 奖励未知,说明有奖励,而金手指奖点毛毛雨没准都有天大的好处。 得到是必须的。 可关键是,上哪去找疯魔? 脑海中有着关于疯魔的记忆。 据说千年前发生了一场人族和妖族之间的大战,战争在北海展开,战争中的尸体顺着海水流入北海极北的深渊。 疯魔就是从深渊中诞生。 传闻它们无灵无智,癫疯如魔,且生命力极为顽强。 人妖大战的后期,无数疯魔的出现扭转了局面。 对于这种没有灵智,且无差别攻击的强大野兽,人族和妖族只能暂时停战熄火,携手对抗。 最终,疯魔被打退到深渊,人族和妖族的战争也就此结束。 到现在,十岛七城共守北海深渊,世间已千年没见过疯魔出现。 像江元这种出生在好时代的幸运儿,根本没有见过真正的疯魔。 “去深渊吗?” 想法刚冒出来,江元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自己多少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去深渊和千里送人头没两样。 然后江元就想到了镇玄司。 记得那些修炼走火入魔,行为举止与平时不符地怪异,或者对周遭造成严重损害的人,在这个时代同样被称之为疯魔。 大周震玄司既然镇压一切玄异。 疯魔最多的地方,自然就是镇玄司。 于是没等天亮,江元就来到镇玄司。 敲响登闻鼓,直呼进诏狱。 可惜花了一夜也没说服两位官差让他开后门。 经提醒,他已经准备像精神领袖那样偷个马车啥的,以此引起镇玄司的注意。 谁想到出了大堂自己还没走两步,突然就被架住胳膊,扔进狱里。 有一说一,江元很是不能理解那哥儿俩是怎么个脑回路。 看向四周。 幽暗的牢房里,悄无声息。 安静了许久,也只不过听到几声老鼠的声音。 死牢死牢,真有股人死干净的味道。 江元有些无语。 这诏狱进是进来了,可为什么周围的房间没有一个人? 他进诏狱是为了接触疯魔,接触不到的话进来有什么意义啊? 为了管吃管住?别逗了,这里还不如他的鸭圈。 起身快步走到铁栅栏前。 …… “头儿,我把那小子单独关押了起来,保证不出意外。” 北镇玄司不远处的馄饨铺,周子丹匆匆赶来。 刚想坐下来碗热乎的馄饨汤,就被一刀鞘打了起来。 “头儿?” 周子丹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中年汉子。 宋长春舀了勺汤水,抿了一口说:“你一夜没睡,跟着傻了?” “不是你让我把他关几天,吓唬吓唬他,让他主动离开吗?”周子丹莫名其妙。 宋长春抬起头,问道:“所以你就把他单独关押?” 周子丹点点头。 “那你告诉我,单独关押怎么吓到他?” 周子丹被问愣住,继而反应过来。 对哦。 他只惦记那小子别生什么异端,但忘记了吓唬他的方法。 诏狱环境虽然艰苦,但管吃管住还没人打扰。 若是没有施加惩处的压力,诏狱里的个个都算是在享福。 “要不我回去给他动点私刑?”周子丹跃跃欲试。 “想什么呢!”宋长春皱起眉头,他这个手下什么都好,就是喜欢不按章程办事,整天想一出是一出。 想法被否决,周子丹想了想,很快给出另一个法子。 满脸兴奋道:“那我找个犯人,当着他的面动点私刑?” 宋长春:“……” 见头儿的表情像是还不满意,周子丹继续思考。 不过宋长春不打算让他想下去了,再想下去估计就是:“要不我当着他的面在我自己身上动私刑?” 宋长春无奈地摇摇头,“记得他说要进诏狱干什么吗?” 周子丹点点头,“他说他想近距离接触疯魔,为的是治愈他们。” “这不就结了,”宋长春放下勺子,思索道:“他想近距离接触疯魔,那我们就给他一个疯魔玩玩,他不是要治愈吗?就让他治愈一番。” 周子丹眼前一亮,“把他和疯魔关到一间牢房?” 宋长春瞥他一眼,面无表情道:“我们是想吓他,不是要杀他。” 周子丹遗憾地摇摇头,“行,我这就回去找个疯魔关到他隔壁。” 宋长春点点头,叮嘱道:“记住,一定要好好告诉他你关的那个疯魔,疯在何处,越详细恐吓的效果越好。” “明白。” 周子丹端起宋长春那碗没吃完的馄饨撒腿就跑。 第3章 抱猪之人 江元刚起身走到铁栅栏前,还没来得及大喊大叫,就听到锁链碰撞的声响。 有人推门走进来,听脚步,像是两个人。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牢房外,站在江元面前。 一个江元认识,银领黑袍那位正是大堂里准备拔刀砍他的年轻男子。 吸引住江元视线的是跟在他身后的人。 年龄不小,皱纹和白发一样不少,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 衣衫褴褛,蓬头垢面先不说,让人忍不住侧目的是,他怀中为什么抱着一块,五花肉? 白花花的一块,足有十几斤的分量。 以防自己眼花看错,江元仔细看了看。 的确是猪肉,还是生的,甚至还在滴着血,流了那人一身。 这是个什么奇葩造型? 人家ru中剑,叔你怀中猪? 江元有些好奇又有些想笑。 “你想干吗?” 进来就看到江元双手握着铁栅栏,周子丹警惕性十足地问道。 江元讪笑两声,“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有没有早饭。” “等一会儿,先等我忙完。” 说着周子丹打开江元隔壁牢房的铁门,回头道:“进去。” 江元看到抱猪的大叔也不出声,也不反抗,安安静静地走进牢房,只是路过中年男子身边时,江元注意到他明显紧了紧怀中抱着的猪肉,像是怕被人抢走一样。 锁上铁门后,年轻男子就离去。 留下江元和隔壁抱着猪肉的大叔独处。 隔壁没动静,江元跟着屏息安静了会儿。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 “大哥怎么称呼?”江元语气和善地问道。 那人缩在墙角抱着猪肉,一动不动,自然也没答复。 虽然有些尴尬,但江元还是继续问,“大哥你犯了什么事进来的啊?” 依旧不理他。 “大哥,你抱着一块猪肉干吗?”江元起身来到栅栏旁。 “不许抢我的纸,不许抢!不许抢!” 就江元准备向他展示一波什么叫锲而不舍的精神时,隔壁的大叔突然惊慌失措地大吼出声,抱紧猪肉,转身面向墙角。 啊这…… 江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所幸大叔喊了两声后就没了下文。 江元有些莫名其妙。 谁要抢你的纸,再说你的纸在哪里?看你的样子宝贵的东西不应该是五花肉吗?别告诉我你把那块白净的猪皮当成了纸…… 等等! 江元愣住。 把猪皮当成白纸?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 江元默默看向那个蹲在角落面向墙角的背影,前后不断摇晃,嘴里还在喃喃自语着什么,乍一看还以为是在哄孩子睡觉。 江元走两步,找到一个合适的视线再看去。 他哪里是在哄孩子睡觉,分明是手中握着一把匕首,在猪皮上不停地戳了又戳。 握匕首的姿势像极了握笔,戳猪皮的动作像极了刻字。 江元仔细辨别嘟囔的声音,勉强听出他在说。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反反复复,一遍又一遍。 直到现在江元才认定心中的想法,不再压抑逐渐翘起的嘴角。 猪皮当然可以是白纸。 只要你精神不正常。 这个大叔毫无疑问就是他要找的疯魔! 还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看来自己的苦口婆心,多少还是让那两位当官的哥们儿相信一丝自己有治愈疯魔的可能。 诏狱让他进来,疯魔也给他整来一个。 人家既然这么支持工作,咱也不能让人家失望。 得,抱猪的大叔,治愈疯魔就从你开始! 江元摩拳擦掌,正准备开始治疗时,门被再次推开,周子丹拎着个食盒返回。 “早饭。” 周子丹打开食盒,取出一个杂面馒头和一碗看起来黏糊糊,不知道是什么食材做的粥放到江元牢房里。 吃完再干也不是不行,不急于一时。 而且确实有些饿了,江元拿起馒头啃起来。 周子丹并没有立刻离去,他记得宋长春对他的叮嘱。 于是环抱双臂,靠在墙上问,“之前你是不是说想要治愈疯魔?” 江元吃着馒头,没空儿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周子丹努努嘴,江元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他就是我们给你找来的疯魔。” 馒头很小,吃的很快,咽下最后一口,江元把粥一口气喝完才拱手一拜:“谢谢这位大人给草民尝试的机会。” “小事一桩,”周子丹摆摆手,“说起来,你治愈他应该需要知道他具体是如何疯魔的?就像医师行医那样,需知病情原由方能对症下药。” 江元抿抿嘴,想说我有金手指,并不需要。 但看周子丹一脸期待的表情,索性了解一下也无关紧要。 “还请大人为草民详解。” 见江元上套,周子丹清了清喉咙,开始讲述。 “你看他现在疯疯癫癫,但你可别小瞧他。” “怎么说?”江元很自觉地承担起捧哏的角色。 “此人原是儒家文道学子,行文道之时,九年方入品,入品之后被老师指出一生或许无望八品才气境,他不信,苦修三年,不见才气精进,遂弃文从官,转行官途。” “奈何文道天资愚钝,官途天赋也是一般。” “二十三岁时便弃文从官,可一直到今年才京报连登黄甲,中了个京师秋闱第七名亚元。” “其间整整用去三十一年的时间。” 周子丹唏嘘不已。 大毅力之人……江元在心底叫了声牛笔,问道:“然后呢?” 周子丹看向还在自顾自刻字的大叔,继续道。 “然后喜报登门那日,他看了报贴,高呼几声‘我中了’后,一时激动仰面昏倒,再醒来后就疯魔了。” 江元一时哑口无言,心想这路子怎么这么熟悉。 “敢问大人,他的名字叫什么?” “姓魏名越,青州人氏,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事,帮范老爷认个兄弟而已……江元岔开话题,“我看这魏举人像是把怀中的猪皮当成了纸张,然后在上面刻字?” “你观察的不错,这也正是接下来我想跟你说的。” 周子丹正了正身子,神色突然有些凝重,像是在无声宣告接下来说的话的严重性。 “昏倒醒来后,众人原以为魏越已经安然无恙,正准备贺喜,谁知道,魏越突然暴起……你猜怎么着?”话说一半,周子丹突然开始吊人胃口。 江元配合地追问,“怎么着?” 周子丹很满意江元的反应,声情并茂道:“他突然暴起,冲进厨房拿起一把短刀,见人就扑倒!” 江元擦了擦脸上的唾沫星子,见周子丹又及时止住话头,只能无奈地表现出急切,“做什么,杀人吗?” 周子丹伸出食指晃了晃,神秘莫测道:“他把人按在地上,扒开衣服,然后开始一刀、一刀,刻上儒家典籍。” “嘶~”江元倒吸一口凉气。 这次不是装的,他真的有被吓到。 周子丹看见江元的表情,继续趁热打铁,火上浇油。 “当天,我们镇玄司赶到时,一家老小,连同邻居和报喜之人在内,统共八人,全部被他先用刀刺死,然后脱掉衣服,刻上血淋淋的字。” “其中,经仵作判断,有三人第一刀并没死,而是死在魏越刻字的过程中。” “时至今日,魏越仍是在疯狂刻字,我们只好找来牲畜的皮肉给他当纸,只不过,”周子丹语气顿了顿,“等把怀中那快猪肉刻满,他就会寻找下一个目标。” 江元默默吞口唾沫。 牢房久无声息。 当然,除了魏越那从未停歇的喃喃自语。 周子丹观察着江元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 最后留下一句“魏越也是个苦命人,希望你能将他治愈,不然等候他的就是秋后问斩。” 便起身离开。 但他并非真的离开,出了门后,打开诏狱的暗格,偷看里面的情况。 他看到,江元估计是被自己吓傻了,愣愣地坐在原地许久。 他心里美滋滋地想,头儿交给他的恐吓任务应该已经完美完成了。 然后就在他准备去交差时,突然看到江元走进铁栅栏,撸起袖子把手伸入隔壁。 说:“魏举人,您看我这胳膊,它适合刻字吗?” 周子丹:“???” 第4章 治愈方法,治愈奖励 江元不害怕吗。 脑补了一下官差小哥描述的画面,还是挺可怕的。 但怕归怕,就算遇上了鬼,该干也得照干。 谁让他摊上一个治愈系统。 再说,有铁栅栏挡着,量魏越再疯魔,也不能拧断铁柱。 “魏举人,你看我这胳膊,它适合刻字吗?” 话音刚落,碎碎念的自言自语戛然而止。 手中动作停顿,魏越缓缓扭过头。 充满血丝的眼睛盯向江元。 噫~大叔你得红眼病了啊……江元看到魏越的目光被吸引,觉得有戏,急忙伸出另一只手拍自己的胳膊,发出啪、啪、啪的声响。 “听听,这清脆悦耳的声音,一听就充满了弹性。” 又使劲握了握拳。 “看看,这紧实有力的肌肉,一看就是上好的写字材料。” 在江元的风sao卖弄下。 魏越丢掉怀中的猪肉,缓缓站起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元的胳膊。 “来呀!快来在我身上写字呀!” 江元甩动着自己的胳膊,仔细观察着魏越的反应。 他看到魏越像是唾液分泌旺盛一样吞了吞口水,然后缓步向自己走来,就像饿极了的狼看到受伤的鹿一样,脸上满是疯狂之色。 随着魏越一步一步靠近,江元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消失。 心里似打鼓一样扑通扑通。 虽然他胆子够大,且以铁栅栏为最后的保障。 但看着魏越疯狂的表情,和他手中握的死死的匕首。 愣是给江元一种他能一刀砍断铁栅栏的可能。 毕竟这是一个能修仙的世界。 就在最后几步,魏越一个箭步,冲到铁栅栏旁,一把抓住江元的胳膊。 江元猝不及防被他拉住。 魏越的手来回游走,抚摸着江元的胳膊,感叹道:“好纸张,好纸张啊!” 江元绷紧胳膊,想说大叔你表情能别这么变态行吗,刚才是害怕,现在又有点反胃了。 魏越来回仔细观察江元的胳膊,看着看着突然疯狂大笑起来。 “老师说我文道不行,同门讽我官途无能,岳父嘲我,邻里乡亲笑我,但你们万万没想到,我魏某人也有高中的一天!哈哈,我中了,我中了!” 然后猛然一捏江元的胳膊,眼睛突然瞪大。 另一只手扬起,握紧匕首扎下。 “你中就中了,扎人干吗,不讲道理也要讲逻辑。”江元在心底诽腹。 触碰条件已达到。 眼看着白刀子就要落到胳膊。 千钧一发之际,江元忍着被指甲划破胳膊的疼痛,用力抽出胳膊。 然后狠狠一巴掌把魏越扇翻在地。 “该死的畜生!你中了甚么?”江元高声怒骂。 嘴角流出血丝,但魏越混不在意,他只是略微怔了片刻,继而爬起来。 脸贴在铁栅栏上,双手伸过来乱抓。 眼睛因怒气更加血红,口水唾液横飞,咬牙切齿地咆哮:“把纸还给我!把纸还给我!” 像极了癫狂的丧尸。 江元退到石床坐下,皱着眉头看向胳膊。 上面已经浮现三道抓痕,隐约有血迹。 忍不住冲魏越埋怨一句,“举人你多久没剪指甲了?” 魏越只是充当着一个合格的丧尸。 江元不再搭理魏越,沉下心神。 刚才那一巴掌,纯粹是他一时兴起,抱着侥幸的心理学范老爷他丈人那样,试着能不能打醒魏越。 目前来看,书中都是骗人的。 当然,没能一巴掌解决问题,江元也不失望。 毕竟他是有金手指的男人。 沉下心神,系统面板浮现在眼前。 刚才触碰到魏越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了系统的提醒。 看向面板。 【疯魔人:魏越。】 【治愈方法:舞。】 【治愈奖励:坚韧不拔。】 【治愈值:0】 【奖励值:0】 读完面板,江元一阵沉默。 两个槽点不得不吐。 治愈方法——舞? 先不说为什么是舞,关键是是什么舞。 是惊鸿舞、霓裳羽衣舞,还是街舞、钢管舞? 你能说的再含糊不清点吗? 再者,治愈奖励——坚韧不拔?我还一柱擎天呢! 这个坚韧不拔,十有八九是指魏越苦读三十几年方才高中的,坚韧不拔的精神态度。 不给票子、不给功法秘籍,你给这玩意干吗,让我坚持卖鸭,坚信有一天能卖出白富美,卖出人生巅峰? 江元的心瞬间凉了半截,白瞎他期待了半天系统的奖励。 挥散眼前的系统面板,无话可说地靠在墙上。 躺平了,不干了。 爱咋咋地。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趴在暗格前的周子丹缓缓松口气。 他知道江元脑子有些不正常,但当看到江元把胳膊伸入魏越的牢房,还热情邀请魏越刻字时,多少把他吓到。 自己对他讲魏越刻字是为了恐吓,可没想让他主动尝试一番。 他看到江元表现的像春风十里的姑娘一样,引诱着魏越,魏越还真被吸引了过去。 然后在魏越准备刻字时,他都已经准备冲进去阻止,没想到关键时刻,江元又像是头脑突然清醒一样,抽出胳膊,还给了魏越一巴掌。 看到这里,周子丹觉得他的大脑已经一片空白了。 他原本以为疯魔后的魏越,无缘无故地杀人刻字就已经非常不合常理。 谁知道现下这个叫江元的家伙,看起来十分正常,做起事来,一会儿东一会儿西,比魏越还更让人摸不着头脑。 属实跟不上他们的节奏。 就是江元现在突然一拳打碎自己的拳头,高呼一声“我已天下无敌”,他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头儿跟他说过,一般疯魔行为处事尚有逻辑可循。 最怕的就是那种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的疯魔,招招出乎意料,最为难缠对付。 周子丹觉得江元就是后者。 还是告诉头儿一声,没必要吓走他,真关几天的好。 这般想着,周子丹最后看诏狱一眼。 里面已经逐渐安静下来。 自从江元挣开胳膊后,就如同泄了气一样半躺在石床上,脸上是生无可恋的表情。 情绪激动的魏越乱嚎乱叫了好一阵,也不知道是没有看客的反馈无趣儿,还是喊累了,放弃江元,捡起那块猪皮坐回墙角,继续雕刻。 暂且相安无事,周子丹准备离开。 正是此时,余光突然瞥到江元翻身坐起来,一拍自己的大腿,颇有破釜沉舟之意。 “得,坚韧不拔就坚韧不拔,不要白不要。” 然后开始脱自己的衣服,脱到上半身裸露出来,又紧了紧腰间的束带。 起身走到铁栅栏前,对魏越说:“魏举人,我给你跳支舞如何?” 周子丹:“???” 第5章 好怪哦~再来一遍! 北镇玄司,冬月堂。 屋子内摆放着许多红木桌椅,后面竖着盛满案牍的书架。 屋子里很多人,全都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银领边纹居多,也有不少金领边纹。 有人坐在书桌前拿着卷宗愁眉苦脸,有人来来往往穿梭,时不时拿着一块玉石镜子自言自语。 其中,北边靠窗的一个角落,坐在桌前的人放下已经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卷宗。 国子脸,浓眉大眼,正是宋长春。 “周子丹那小子怎么还不回来?” 嘀咕一句,宋长春起身,扭了扭坐的久了有点发酸的腰,挎上佩刀向外走去。 吃完早晚他就返回到镇玄司,整理完事宜,边看卷宗边等着周子丹。 冬卫大人新下达给他一个案子,今天要去处理,但等了半天也不见周子丹返回。 “别是跟那个叫江元的家伙打起来了。” 仔细想想,一个愣头青,一个脑子有坑,还真不是没有打起来的可能性。 这般想着,宋长春加快步伐赶去诏狱。 一盏茶的时间,宋长春来到位于北镇玄司最后面的诏狱,一眼就看到那个趴在墙上,撅着腚的背影。 这是在干吗? 宋长春慢慢靠近,走到周子丹身边,半蹲下来瞥一眼暗格,然后盯向周子丹。 慢慢地宋长春瞪大了眼。 好家伙,他都快贴到周子丹身上了,这家伙居然聚精会神地盯着暗格,对他没有半点反应。 这还能在镇玄司当差? 若他是心怀恶念的歹徒,周子丹已经死了不知几回。 看来平时太惯纵这小子了,该严格训练还是得严格。 宋长春直起腰,双手背在身后,咳嗽一声。 让他忍不住喘粗气的是,周子丹还是一动不动。 “北镇玄司冬月堂银护周子丹!”宋长春喝道。 “属下在!”周子丹条件反射地站直身体。 看到是宋长春,周子丹绷紧的身体放松下来,“是头儿啊,我当是谁呢,吓我一跳。” “吓你一跳,我还吓一跳呢,”宋长春怒气渐生,“我站在这里快有半盏茶了,你竟然没有一丝反应,整个人恨不得钻进暗格里,里面有什么这么好看的,是有神仙还是有仙女?” 周子丹并没被宋长春吓到,反而激动道:“头儿你来的正好,我正准备去喊你过来呢,快来看,我敢对天发誓,头儿绝对没见到过这样的事情。” 宋长春皱起眉头,“看什么?里面真有神仙不成?” “看看就知道了。” 周子丹推着宋长春。 宋长春虽然正满腔怒火,但看周子丹的前后反应,本来就有些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又听他如此一说,好奇心更加强烈。 于是半推半就趴到暗格前。 心想如果不是什么值得称奇的事情,一定打断周子丹的第三条腿。 然后通过暗格向狱内看一眼,他就愣住了。 这道暗格对准的牢房里有两人。 一人是他亲手抓进来的魏越魏举人。 另一人是不久前玩弄了他和周子丹一夜的江元。 人他都认识,可他们做的事情他有些看不懂。 此刻的江元衣衫半褪,露出不算结实也不算羸弱的胸膛。 但让宋长春目不转睛的绝对不是他的肉体,而是他的表情和动作。 左右摇摆的双手,控制力极强的独特舞步。 顿挫干净的动作,以及节奏非常强烈的肚皮抖动和收吸。 再加上双目中自信的眼神,和脸上严肃的表情。 浪子般甩动着长发,不羁中带有纯真,纯真中带着野性。 “这、这他是在、跳舞?” 宋长春目瞪口呆。 他觉得那应该是舞蹈,但又有些不确定。 他在春风十里看过不少姑娘跳舞,甚至是花魁的舞姿,也有幸欣赏过一二。 但他不得不承认,就算是当年看花魁跳舞也没现在来的震撼。 男子跳舞不是什么奇事,京中不少品味独特的人就好这口。 也不是说江元跳的有多好,他的动作虽然连贯,但很生疏,明显不经常舞蹈。 但如此这般的舞…… 如周子丹所说那样,这辈子绝对头一次见。 “最开始我和头儿的反应一模一样。” 周子丹挤过来,两人凑在一起观赏。 其实他在说谎,他最开始的反应比宋长春还要强烈。 他没好意思说。 “而且头儿,你别光顾着江元的舞,你看魏越。”周子丹提醒道。 宋长春看向魏越,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魏越是他亲手授理的案子,他比谁都清楚魏越的疯魔程度。 正常情况下,给魏越一块牲畜的皮肉,他就只知道刻字,吃饭睡觉都不在意。 不正常的情况下,牲畜的皮肉并不能满足他,非得在活生生的真人身上刻字才行。 且令人头疼的是,对这家伙来说,比皮肉更重要的其实是手中的匕首。 抢走他刻字的“纸”,他最多大喊大叫还给他,但抢走他刻字的“笔”,他不仅会大喊大叫,还会故意伤害自己。 比如抓烂自己的皮肤,掰断自己的手指。 宋长春只能找工匠特制了一把匕首。 整体为木质,只有尖端是不算锋利的刀刃,且只有小拇指大小,能刻字但又不至于伤害到他人。 魏越自然不知道手中匕首的特殊,他只知道能用来刻字就行,所以从来紧紧握在手中。 可现在。 他不仅丢掉了猪肉,居然也丢掉了视作比命还重要的匕首。 双手握着铁栅栏,盯着江元舞蹈。 眼中清澈明亮,脸上是沉醉的笑容。 宋长春和周子丹最多因江元的舞震撼,但看魏越的表情。 更像是迷恋,就像一个男人,被美丽的女子深深吸引那样。 宋长春自觉活了小半辈子,见过不少大风大浪。 可眼前这幅画面。 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一舞罢,江元喘着粗气。 魏越用力地鼓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眼中像是闪烁着亮晶晶的星星。 江元勉强笑笑,坐到石床上休息。 可刚坐下,就听魏越说:“好怪哦~再来一遍!再来一遍!” 江元摆摆手,显得有些无力,“魏举人,您让我歇会儿可好,一直下去会累死人的。” “他跳几遍了?”宋长春扭头问周子丹。 “七遍。”周子丹答道。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七遍了你都没去告诉我?” “我也一时懵住了。”周子丹嘿嘿一笑。 宋长春还想继续说什么,突然听到令他更加震撼无比的话,急忙看向诏狱。 第6章 此舞名为何 “行,江元小友,你先歇息会儿。” 宋长春看向诏狱,这话出自魏越之口。 居然出自魏越之口! 他、什么时候、能正常交流了! 只见江元坐在石床上休息,魏越便在铁栅栏旁边盘腿坐下,目光一刻也不离开江元。 虽然那眼神依然有些不正常,但相比之前疯疯癫癫刻字的状态,不知好了多少倍。 凡是关进镇玄司的疯魔,都会先经过医师和修士、或是儒家和僧人的特殊治疗,才会进行判决处理。 而大多数情况下,已疯魔之人根本没有治愈的可能性。 比如魏越,因为其举人的身份,镇玄司更是用劲了一切办法为其治疗,结果无一不是失败。 可现在,魏越明显已经正常很多。 宋长春有些难以置信。 发生了什么? 就因为看了江元这种奇怪的舞? 像是猜到宋长春心中所想,周子丹道:“一开始我也不相信一段舞蹈就能让魏越变正常,可事实就是如此,头儿你继续看,有意思的还在后面。” 诏狱内,江元沉下心神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魏越。】 【治愈方法:舞。】 【治愈奖励:坚韧不拔。】 【治愈值:+7】 【奖励值:+7】 老实讲,他作为新时代为国家崛起而读书的希望,将所有的青春岁月都奉献给了高考,除了书读的还不错,歌勉强能唱几首,再没有其它才艺。 跳舞? 这两个字上辈子和他唯一的关联,也就是读过跳舞的书。 值得庆幸的是他小破站刷的多,跳虽没跳过,看的真不少。 尤其是几乎刻入dna里的那几支舞。 虽然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跳起来肯定很差很羞耻。 若是让他当着外人的面跳,绝对当场社死,直接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现在反正这里又没有他人,就一个魏越,还是个头脑不清醒的疯魔。 既然决定要拿奖励,江元就豁了出去。 甩开膀子就是干。 于是一口气跳了七遍。 治愈值+7,奖励值+7。 倒是没立刻有“我行,我一定行!”的精神状态,这种奖励应该是潜移默化的影响。 但看魏越,在他的七遍舞姿下比最初正常了不少,也算让人欣慰。 倒不是欣慰将魏越治愈,毕竟他身上背着人命。 但也算是欣慰将魏越治愈,因为这是江元第一次使用系统,很成功。 就在江元欣慰着成功时,魏越突然从地上站起来。 茫然四顾了一下,便大喊大叫。 “我的纸呢?还我纸!”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敖不可长,欲不可从……” “我中了!我中了!” “谁拿了我的笔,啊!我这该死的手,居然笔都握不住,要你何用!” 看着正在狂捶自己手背的魏越,宋长春皱眉,“这是、又疯了?” 周子丹点点头。 与此同时狱里的江元叹口气。 尼玛,又来。 在他舞到第四遍的时候,魏越突然就变得正常起来,礼貌地主动和他交流。 魏越浑然不知自己做过什么事情,连自己进诏狱的理由都不知道。 江元也没敢多少说,说多误多,不怕魏越知道真相后痛苦流涕,就怕一激动再疯魔。 大致聊了一些家常,交流基本无碍。 江元本以为魏越已经被治愈正常。 谁想到没谈多久,江元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魏越突然又大喊大叫,毫无征兆地疯魔起来。 江元只能赶紧继续舞蹈,如此又一口气跳了三遍,魏越才又变得正常一丝。 然而这才正常多久,梅开二度,继续疯魔。 “别掰了,掰断手指怎么刻字啊,我继续跳就是。” 江元无奈地舞动起来。 想他也算新时代三好青年,现如今居然在牢狱里为一个犯了死罪的变态疯子独舞。 也不知道到底是魏越疯还是他疯。 如此五遍后。 魏越逐渐安静下来,眼神澄澈,又变得正常。 “怎么样,头儿?”周子丹眉目间全是笑意,有种发现了宝贝的高兴。 宋长春表示他不理解,但也必须尊重看到的事实,“他的舞的确能治愈疯魔。” 就在江元准备第六遍时,魏越突然说:“江元小友,你能教教我这舞怎么跳吗?” 江元愣了愣。 对啊,他没有必要无止境地一遍又一遍跳给魏越看。 系统说治愈魏越的方法是舞,又没说非得是他的舞。 其他人的舞蹈或许也可以,魏越自己跳没准也能行。 那就先教会魏越,试验一下? 江元道:“你想学?” 魏越点点头,表情很诚恳。 “那好。” 江元摆好第一个姿势,魏越急忙跟着摆好。 江元舞出第一个舞姿。 双手交叉,伴随着两只腿前后抖动,交叉的双手上下挥舞。 “这叫上下打点,意在双手和脚步的韵律,一定要有节奏。” 魏越学的动作很僵硬,但江元也没说什么,毕竟他跳的也很差。 “这个呢,叫做仙人指路,注意胳膊一定要甩开。” “现在跟我左右摇摆你的双肩,给人一种背上很痒,蹭树止痒的感觉,对,就是这样。” “很好,你已经掌握了秦王扫六合的诀窍。” “秦王是谁?你没必要知道,好好学舞。” “一支舞蹈想要给人感染力,就要让别人看到你表情,你的情绪充沛方能打动观众,所以跳到这里,你要主动去接近观众,让他们注意到你的表情,因此这一段又叫一睹芳容。” “然后就到了舞蹈的结尾,收尾很重要,往往一支舞蹈最让人容易记住的不是开始,也不是中间,而是结尾,所以结尾一定要精彩,一定要想办法让人牢记。” “因此这支舞蹈最后的关键就是用力,情绪饱满地用力。” “光翼展开!嗯,非常棒!” “物业敲门!不错不错,虽然力度差点,但已有三分神韵。” 一舞罢。 江元擦擦额头的汗,气喘吁吁,“怎么样,学会了吗?” 魏越不是很自信地点点头,“儒家入品之前需掌握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过目不忘,我记下了江元小友的动作,但不一定跳的好。” 江元先是调出系统面板看了眼。 治愈值+13,奖励值+13。 然后鼓励道:“没关系,试试看,一遍不行我再教你第二遍。” 于是魏越跳起来,先是扭捏,后是狂放。 跳的不能说很差,简直是惨不忍睹。 但最终也算完整地跳完。 江元急忙看向面板。 治愈值+14,奖励值+14。 果然如此! 江元心中一喜,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魏越自己跳果然也有用。 他不用再没完没了地跳个不停了。 “对了,江元小友,此舞名为何?”魏越问道。 “我没告诉魏举人这舞的名字吗?” 魏越摇摇头。 江元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只顾着去讲解每一步的名称了。 “其实说出来魏举人你也不一定理解。” 毕竟那也只是舞蹈的配乐而已。 “它叫做新宝岛。” 第7章 这个世界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新宝岛?”魏越仔细沉思几遍,抬头问道:“江元小友,这三个字我都认识,为什么合在一起我却看不懂?” 你懂才奇怪,我自己都不明白,别说你。 “不懂便不懂,魏举人喜欢就行。” “既然江元小友不愿多说,那也只能如此。” 然后魏越便自顾自拆解舞蹈的动作,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细细比划研究。 江元半倚在石床上看着他。 心想刚才魏越是痴迷于刻字,现在又喜欢上跳舞。 系统面板上写着治愈值+14,没指出上限在哪里。 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治愈成功。 但不管成功不成功,他都没用留在这里的必要了。 已经接触到疯魔,知道金手指的用途。 还留在这里过年不成。 于是起身走到铁栅栏前,向外喊:“有没有人,放我出去!” 狱外。 宋长春和周子丹直起腰身,听着江元的喊叫,半响才从方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怎么办头儿,要放他走吗?”周子丹问。 宋长春沉默不语。 最开始他们想用疯魔把江元吓走,因为无论如何,他们也不会相信一个卖鸭子的有能力治愈疯魔。 就好比有个孩童对大人说,“看好,我一个滑铲就能擒虎。” 异想天开,根本没有可能性。 所以他们觉得江元有点不正常,赶走就行。 可现在,目睹了他奇怪的舞蹈,和诡异的治愈过程。 已经正常的魏越就在狱里,你不得不信他有这个能力。 那么现在情况就发生了改变。 众所周知,一个正常人一旦陷入疯魔,几乎就宣告了死刑。 因为对于疯魔,至今为止没有一个能够完全治愈的方法,世间术法诸多,最多也不过做到让疯魔清醒片刻。 而一旦疯魔,必会为非作歹。 所以世间对于疯魔的态度,向来是杀无赦。 既然江元这种前所未见的舞蹈能成功将疯魔治愈。 那些尚未获罪便被控制,或是获罪又不至死的疯魔,就有治愈的可能性,或可免逃一死。 所以,江元不能走。 “不能放他走,必须留下他。” 宋长春沉吟半响后道。 只听狱中的江元没得到回应,还在大喊,“你们没有抓我的理由,我没犯罪,放我出去!” “头儿,要不我进去让他打一顿?殴打镇魔司银护便是抓他的理由。”周子丹突然提议。 “你觉得他会动手打你?” “我先打他,他总会还手。” 周子丹一副理所当然。 “去去去!”宋长春嫌弃地摆摆手,“我说留下他,不是要强行留住他,而是想办法让他留下。” “呃、头儿,你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周子丹一脸茫然。 宋长春没理周子丹的吐槽,看向狱里的江元,做了一个决定,“不必强行留下他,我打算招他入镇玄司。” “什么?”周子丹听到顿觉不可思议。 江元入镇玄司?开什么玩笑,他只是一个卖鸭户…… 正想反驳,想到方才看到的“治愈之舞”,顿时蔫巴,“挺好的,我同意。” 你不同意也没用……宋长春话锋一转,“不过,他只是一个卖鸭子的。” “头儿,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以出身论英雄呢?”周子丹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我的意思是,他没任何修为,不符合镇玄司招人的要求。” “可他的舞能治愈疯魔,这个能力足以让他进镇玄司。” “话虽如此,”宋长春捏着下巴细细摩擦,“但他也只不过治愈了魏越一个而已。” “什么意思?头儿你觉得他只是凑巧治愈了魏越?”周子丹瞪大眼睛。 “不无这个可能。”宋长春想了想,道:“这样好了,今天冬卫大人刚给我一件有关疯魔的案子,一会儿我们带着他一起去处理,若是他能再次成功治愈疯魔,说明他的的确确有这个能力无疑,到那时,我们再将他的情况呈报给冬卫大人,以他这种能力,如果是真的,相信冬卫大人一定非常欢迎他加入镇玄司。” “好主意!头儿不愧是头儿。”周子丹竖起大拇指,一记彩虹屁吹过去。 “马屁拍的再好,早上的馄饨钱我也会从你的月俸中扣掉。” 宋长春走在前面,打开诏狱的大门。 “不是头儿,那碗混沌你都快吃完了,我就喝了个汤啊!” 周子丹跟在后面欲哭无泪。 “放我出去!放我……” 看到有人进来,江元不再卖力吆喝。 来的两人是夜里的哥俩儿。 江元拱手一拜:“两位大人,草民没触犯任何大周律法,不知能否放草民出去。” “镇玄司诏狱,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你以为这里是朱雀大街?” 周子丹把被宋长春克扣月俸的怨气撒在江元身上。 “回禀大人,最初我说想来,你们不让我来,我不想来了,你们又抓我进来,如今我要走,你们还要拦我吗?试问大人,草民触犯了大周律法的哪一条?须留在这诏狱走不得。”江元思路清晰地说。 他还是那么地气人。 说得好像问题全出在他们身上一样。 宋长春无奈地笑笑。 搁在半个时辰前,听到江元这段话,他或许还会伤肝动怒,但现在却觉得这小子分外有趣。 “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们不会强行把你留在诏狱。”宋长春安慰道。 “如此甚好。” 江元在心底松口气,他知道这哥俩不容易被说服,所以上来就直接乱怼一通,生怕他们不让自己出去。 “草民谢过两位大人。” “先别着急道谢。”宋长春虚抬江元的胳膊,笑眯眯道:“我们不会强行留你,但也不会轻易放你出去。” 您搁这搁这呢……江元慢慢放下手臂。 宋长春道:“你说你能治愈疯魔,开始我们不信,但眼下魏越已经被你治愈,所以我们收回最初的想法。” “大人明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欺骗两位……” 话说一半江元突然怔住。 等等! 他们怎么知道我将魏越治愈的? 江元问出心中疑惑。 宋长春指指正在自娱自乐地跳舞的魏越,“你不是用这支舞蹈治好了魏越吗?” 江元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身上的毛孔舒张,从头到脚开始升温,再开口,声音都有丝颤抖。 “两位大人、看到了我、治愈魏越、的过程?” 周子丹点点头,“诏狱有暗格,还不小,我和头儿看的一清二楚。” 江元瞳孔骤缩,猛地深呼吸一口气。 他光着膀子,跳了十几遍的新宝岛,被这俩人尽收眼底? 头顶似乎咔嚓一声雷响。 江元默默捂上脸。 我对这个世界已无眷恋,我要换地图! 第8章 协助办案 这个时代又没人看过新宝岛,或许还会觉得这舞新奇呢。 没什么好尴尬的。 强行安慰着自己,过了半响,江元才从崩了的心态中缓过来。 “两位大人,不知可否放我出去了。”江元弱弱道。 他想赶紧远离这两人,越远越好,最好当做互相从未见过。 “你随时可以走,”宋长春打开狱门,让出路来,“不过既然你能治愈疯魔,且依你最开始非要进诏狱治愈疯魔的心意,现在能否请你与我们同去处理一件案情。” 我不去,我拒绝!我要回家养鸭子。 江元头也不回地朝狱外走去。 “有关疯魔。”宋长春看着江元的背影,把话说完。 已经走到门口的江元停住脚步。 …… 不是江元不心系家里那圈鸭子,实在是舍不下系统的奖励。 虽然治愈魏越的奖励是不明所以的“坚韧不拔”,但谁知道下一个奖励是什么。 没准就是家财万贯,陆地神仙……好,有些白日做梦了。 但毫无疑问,下个奖励是什么,十分诱人。 就像开盲盒一样,不开到底就会有无限的好奇心。 所以江元选择陪宋长春和周子丹走一趟。 或许是认识到江元有治愈疯魔的能力,宋长春和周子丹对他态度不至于毕恭毕敬,但也和善了许多。 在江元的要求下,三人各吃了碗鱼汤面,互相介绍了下,才赶赴宋长春所说的案情现场。 外城春雨街,王家宅邸。 还未下马就有人急切地迎上来。 一身奢华锦袍的富态男子应当就是宋长春口中的王员外。 虽然脑满肠肥,但神色十分疲惫,一副睡眠不足的样子。 “大人们,你们可算来了!” 脸上满是焦急之色,言行举止也很着急。 江元三人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王员外身后的小厮。 宋长春先是亮了亮腰间的令牌,方问道:“发生了什么,为何如此慌张?” 王员外哀叹一声,几番思量也不知怎么开口,最后说:“三位大人还是先看看,请随我来。” 王员外领着江元三人急匆匆进院。 三进三出后,来到一间厢房。 门窗都被木板封死,正门被铁链拴锁。 王员外让小厮打开锁链,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推开房门。 江元刚踏进一只脚,就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宋长春和周子丹也几乎同时皱起眉头。 这间厢房在院子西侧,受光不是很好,外加上被刻意封死的门窗,屋内漆黑一片。 黑暗中让人感官更加灵敏,江元隐隐听到屋内有低低的啮合声,像是切割着什么东西。 昏黄的烛火摇曳。 是王员外点亮了蜡烛。 随着烛光逐渐照亮屋子,江元第一眼就看到了放在屋中的东西。 一个木质的笼子。 而随着王员外端着蜡烛慢慢靠近,笼子里的景象映入眼帘。 那是一位端庄的妇人。 虽然年纪大了,眼角已有皱纹,但隐约可见当年风姿。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像极了正常人,如果没有看到她手中握着那把剪刀的话。 在她脚边躺着一具已被鲜血染红的尸体。 尸体惨不忍睹,暗红的血铺满整个木笼。 让人不寒而栗的是,妇人正一只手扯着尸体,另一只手握着剪刀,把尸体的皮肉一条条剪掉,随意丢弃。 在此过程中,她的眼睛一眨不眨,直戳戳地盯着江元几人。 烛火摇曳,映着妇人浅笑的表情忽明忽暗。 “大胆王平,如此杀人行凶之徒,你竟敢收容在家,不交付官府衙门!”愣了片刻,周子丹喝道。 艹!你吼那么大声干嘛,人吓人会死人的啊! 江元瞪周子丹一眼,轻抚自己突然飚速的心脏。 王员外扑通一声跪下,哭喊求饶,“大人饶命,拙荆是无辜杀人,她、她疯魔了啊。” “疯魔更应交付于镇玄司。”周子丹说着就要去开木笼。 “大人,不可!” 王员外看着圆润,但动作丝毫不慢,起身挡在木笼前。 “你敢阻碍镇玄司办案?”周子丹眼神阴冷,不怒自威。 “草民不敢,”对比方才下跪的一幕,此刻的王员外格外地勇敢,他直面周子丹的怒火,丝毫不退,“但大人万不可放拙荆出来。” 周子丹正准备强行动手,被宋长春及时拉住。 “瞎咋呼什么,别以为这样就会让我觉得你工作积极,月俸该扣照扣,起开。” “哦。”想法被拆穿,周子丹老老实实让到一边。 王员外愣了愣,白瞎了他誓不妥协的勇气,在心底把周子丹骂了个狗血淋头。 江元也在心底夸了一句,您可真是个戏精。 宋长春走到木笼前,观察了一阵,问道:“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看出宋长春才是三人中的主事,王员外急忙丢下周子丹,走到宋长春面前。 “三天前,就寝之时。” “死尸是谁?” “拙荆的贴身丫鬟,小绿。” “当时具体的案发经过?” 王员外回忆:“那天我和拙荆正要就寝,她就突然那么疯了,对我说小绿心存祸心,早就想杀了她取代她的位置,她要先下手为强。我没当真,还玩笑着对她说,不用担心,就算小绿杀了她我也不会续小绿为妻。” 想起当时的事情他就无限懊悔。 夫人端庄贤淑,平时连打骂下人都罕有,对人向来温柔和善,他自然把夫人的话当做玩笑。 所以紧接着夫人拿起剪刀刺死小绿时,不敢相信的他甚至来不及阻止。 “拙荆刺死小绿后,仍不罢休,说什么小绿既然想剪下她的血肉,那她就剪下小绿的血肉,小绿想怎么对待她,她就如何对待小绿。” 说到这王员外叹口气。 “如若只杀小绿一人也就罢了,或许真如她所说,小绿怀有祸心,只不过被她无意知晓,一个丫鬟,杀了也就杀了。” 江元皱起眉头。 在当下这个人权丝毫没有保障的年代,奴婢的身契握在主人手里,家主擅自杀死、刑伤、髡剃奴婢,属于非公室告。 意思就此类事件不许告,或者告了官府也不会受理。 而就算真的捅到官府衙门,主人家给被杀死的奴婢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再花些钱财打点,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牢狱都不用坐,惯用的脱罪技巧。 宋长春问:“既然你心存包庇之意,现在又为何报官?” 王员外叹息一声,继续道:“如果只是杀了小绿,的确不甚令人在意。可令我没想到的是,紧接着,拙荆又说我家的管家老余贪图她的美色,背地里对她有非分之想,说要杀了老余那个淫徒。” “老余高龄六十有二,自家父在世时便在我家当管家,看着我长大,我将老余视作半个父亲,自然不相信她的话,可趁我不注意,还是让她得手,杀了老余。” “我一气之下打了她一巴掌,然后她又突然说我嫌弃她容颜渐老,厌烦她不让我纳妾,说我会趁她熟睡时砍下她的头颅,既然我待她不仁,她也不必对我有义,于是扑过来就要杀我。” 王员外看着笼中那个熟悉又陌生的人,脸上充满了悲伤。 “无奈之下,我只能把她关进这个笼子。” 第9章 谁才是凶手 典型的迫害妄想症啊。 江元看着王夫人沉默不语。 王员外道:“我觉得她已经疯魔了。” 经历了三天的折磨,王员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是疯魔了。”宋长春点点头。 “所以你觉得王夫人已然疯魔,这才向镇玄司报案,并且方才不让打开木笼,是因为害怕王夫人出来后会杀你?”宋长春问道。 “是,但又不全然是,”王员外点点头,又摇摇头:“害怕拙荆杀我之心虽有,但我更害怕她再去杀别人,包庇她杀害两条人命就已经让我寝食难安,不可能再容忍她伤害更多人,这才是我报案的真正理由。” “别惺惺作态了。” 一条血淋淋的皮肉砸在王员外身上。 众人一并愣住。 王员外急忙抖掉身上的肉条,气急道:“你这是做什么?” 江元找了个光线充足的视角看向木笼,只见木笼里的王夫人嘴角依旧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但现在那笑意看起来充满了嘲讽。 她说:“说什么不能再容我伤害他人,你巴不得我把所有人都杀了。” 王员外有些莫名其妙,“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我胡说八道?”王夫人手中动作不停,轻笑一声,“你想强占了小绿,小绿不从便被你杀死。你觉得老余人老力微,白拿月钱不做事,便干脆杀了老余。你又嫌弃我朱颜辞镜,还不让你纳妾,你心想正好小绿和老余的人命没人背,于是你便栽赃我疯魔,杀了小绿和老余。” 王夫人看向江元三人,“试问三位大人,疯魔之人该如何处置?” “杀无赦。”周子丹答复她。 “是了,杀无赦,老爷真是好算计!”王夫人语气中满是讥讽。 看到三位镇玄司大人投来的目光,王员外大惊失色,“大人莫要听她瞎说,她在诽谤,她在诽谤我啊!” “有意思。”宋长春忍不住翘起嘴角。 江元也觉得事情突然好像变得有趣了起来。 一个说自己的妻子是疯魔杀人,另一个说是自己的丈夫杀人栽赃。 两人还都有理有据。 但毫无疑问,两人之中必有一个在说谎。 这时周子丹仔细思索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头儿,我知道他们谁的话是真,谁的话是假了。” “说说看。” 宋长春没指望他,但也打算听听。 想乐一乐是次要,主要是他想看看周子丹现在是什么水平。 王员外紧张起来,王夫人也看过来。 周子丹清清嗓子,道:“王员外说王夫人杀人的动机是什么?是幻想小绿要杀她,幻想老余贪图美色,又幻想王员外嫌她,三个说法皆为想象,只因想象就杀人,这个说法说出去不可能有人相信,所以王员外加了一个条件,疯魔,如果王夫人疯了,那么这些想象才能给人一种可信度。” 周子丹绕着此刻已经开始慌张不已的王员外道:“再反观王夫人的说辞,强占未遂杀人,嫌老拿闲钱杀人,最后用已经厌烦的妻子来给自己的恶行顶罪,男人嘛,活着无非为了那几样东西,钱财、美色……所以怎么看都是王夫人的说辞更合理,更可信。” 周子丹手拍在王员外肩上,历声道:“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大人明鉴。”笼中的王夫人压了个福礼。 而王员外再次扑通跪下,涕泗横流。 “大人,冤枉啊大人!” “都说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王员外着急什么,”宋长春扶起王员外,“别听他瞎分析,我更倾向于相信王员外。” “为何?”周子丹和王夫人异口同声,两人具是不解。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王夫人你裁剪丫鬟尸体的动作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就像现在也没停止,随意地像是在做针线活。” 说话的是江元。 “不错!”宋长春很满意江元的观察,江元所说和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又看向周子丹,眼神嫌弃:“看看人家再看看你,你还镇玄司银护呢。” 潜台词:丢人! “大人明鉴!大人青天大老爷!”王员外感动不已。 笼中的王夫人被拆穿谎言,也不气恼也不害怕,仍是有条不乱地剪着皮肉,剪完肚子剪胳膊,剪完胳膊剪大腿。 宋长春看向木笼,眯起眼睛,脸色变得阴沉,“我口中所说的有意思,是指,王员外所说不假的话,王夫人因幻想而杀人,现在却无比条理清晰地诽谤王员外,王夫人你,到底是真疯还是假疯?” 王夫人对宋长春恐吓的手段丝毫不害怕,对视着宋长春,“我知道的,你也想杀我,你想用你的刀捅入我的心口是。” 看向江元,“还有你,你想对我凌迟是。” 江元大吃一惊,心中喊道你可别瞎说,虽然我看过檀香刑,但我绝对是守法好公民。 又看向周子丹,“至于你,你想让我受尽折磨再死。” 周子丹也是大骇,震惊道:“头儿,她怎么知道我想对她用私刑!” 宋长春:“……” 江元:“……” 王员外:“……” 王夫人大笑出声,“我知道,我当然知道。” 笑声止住,猛地站起,抓住栏杆扫视着他们,端庄的表情在这一刻无比狰狞。 “所以我要在你们动手杀我前先杀了你们,捅死你!砍掉你的头!将你活剐!折磨死你!” 不用她回答宋长春的问题,也能知晓。 疯了,疯的很彻底。 几人静静地看着王夫人表演,直到她不再情绪激动,坐回原位继续针线活后,王员外才希冀着开口。 “三位大人,拙荆还有救吗?” 虽然夫人已经和曾经那个枕边人判若两人,他也听闻过疯魔根本没有治好的机会,但他还是抱着最后一线希望。 “在之前或许没救。”宋长春道。 王员外脸上顿时流露出莫大的悲伤。 “但算你走运,现在我们还真有个法子,或许有治愈令夫人的可能。” “此话当真!”王员外转悲为喜,激动道:“若大人能将拙荆治好,草民愿以重金酬谢。” 虽然夫人杀了小绿,又杀了老余,但这两件事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花钱能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 他最担心的还是夫人的疯魔。 “该你出场了。”宋长春笑眯眯地看向江元。 江元扯了扯嘴角,看了眼认真裁剪的王夫人。 人家魏举人是贪图他的“美色”,才没有立刻“下笔”戳他。 这王夫人将他人视作深仇大恨,恨不得逮住一个立刻千刀万剐。 那把剪刀在手,怎么个出场法? 看到江元愣在原地,迟迟不作为,周子丹提醒一句,“你跳舞不是能治愈疯魔吗,快跳啊。” 江元一脸懵。 好家伙,你们口中的出场是这个意思啊! 你们以为谁都是魏越,一支新宝岛就能治愈? 还是你们以为我是星爵,一舞定乾坤? 想什么呢! 第10章 谁才是疯魔 “为什么还不跳,你还在犹豫什么?”周子丹不耐烦地催促。 宋长春也紧盯着江元,见江元犹豫不决的样子。 心想莫不是真被他猜中了。 这小子治好魏越,纯属巧合? 王员外从宋长春和周子丹的话中听出江元才是治疗夫人的主角,但见他迟迟不愿出手,以他浸淫商场多年的经验来看,显然是没给好处。 王员外急忙扑过去,一把抓住江元的胳膊,“这位大人,既然您有妙法,还望莫要掖藏,若能治好拙荆,田产、地契,不管是什么,只要大人开口,草民一定满足。” 光画大饼有屁用,你见谁家求人办事是事后才给好处的?还好你遇上的是我这个心地善良的好人……江元瞥了眼没头脑的王员外,说道:“我不能保证治好。” “大人尽管放手去治,不管结果如何,大人都是拙荆的再生父母!” “既然如此,”江元往后挪两步,“打开木笼。” 宋长春不解:“打开木笼做什么?” 周子丹也感觉奇怪,“在这里跳不行吗,还要进去?” 江元眨眨眼,无奈道:“第一,那支舞对魏越有效,但并不代表就能治愈其他疯魔,所以不要再让我跳舞了。第二,我要治疗王夫人就要先切脉,望闻问切懂吗?” 宋长春点点头,“懂了。” 周子丹:“不懂,望闻问切是医师,你又不是。” 王员外还在不同意,“可是大人,若打开木笼,拙荆很有可能冲出来行凶啊!” “你当镇玄司的官爷是吃干饭的?”江元看向宋长春和周子丹,“我要治疗王夫人就必须先切脉,又如王员外所说,王夫人非常危险,所以打开木笼后,我需要两位帮我先制服住王夫人。” “我一人就行。”周子丹撸起袖子。 江元看向宋长春,宋长春对他点点头。 王员外虽然还有担忧,但既然三位镇玄司大人在场,又有治愈夫人的机会,咬咬牙唤来小厮。 木笼刚打开一人宽的缝,周子丹就已经闪进去。 见有人进来,王夫人立刻警觉起来,恶狠狠地盯着周子丹:“你想扒我的皮,抽我的筋是。” 周子丹摆着手,很是无辜,“不至于不至于,镇玄司的刑具没这么直接。” “好好好。”王夫人一连道三声好。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看似也能聊得来。 王夫人一脚踢开身前的尸首,冷笑连连,“那今天我就先扒你的皮,再抽你的筋!” 说罢便提起剪刀刺过来。 可惜就算疯魔,她也不过是个弱女子。 周子丹一个侧身躲过刺来的剪刀,抬手打在王夫人胳膊上,剪刀脱手,周子丹立刻将剪刀踢远,反手擒住王夫人的双手,稍一用力,便将王夫人按跪在地。 前后不过五息。 “得手。”周子丹扬起头,脸上是小小的骄傲。 他完全猜不到他的头儿正在心里诽腹他:出息,制服一个弱女子,傻乐呵什么。 宋长春看向江元,江元深呼吸一口气,走进木笼。 脚下是黏稠的血迹,鼻尖是腥臭的气味。 江元皱着眉走到王夫人身前,蹲下身。 对眼中怒气几乎实质成形的王夫人歉意地笑笑。 伸出手,探向王夫人。 学着记忆里影视剧中老中医的形象。 双指按在王夫人被周子丹控制住的手腕上,慢慢闭上眼睛。 木笼外的王员外一脸紧张,宋长春和周子丹也忍不住屏住呼吸。 不知过去多久,江元缓缓睁开眼睛。 但见他眼中满是疑惑。 王员外心中顿时一紧,周子丹急忙问:“如何,有治愈的法子吗?” 江元迷茫起身,缓步走出木笼。 周子丹也松开了王夫人,闪出木笼,在王夫人冲出来之前将笼子重新锁住。 “大人,您倒是说句话,拙荆她,可还有救?” 三人注视着沉默不语的江元。 江元没理他们,仔细把眼前的系统面板看了又看,不得不说出,即使是他也充满了疑惑的结论。 “王夫人,没有疯魔。” 三人愣住。 “没有疯魔?”周子丹最先反应过来,指着笼中已经回归裁剪尸体的王夫人,提高几分音量,“她这个样子,你说她没有疯魔?” 江元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他也觉得王夫人确实应该是疯魔,但刚才接触王夫人那么长的时间里,系统始终没有跳出治愈疯魔的提示。 如果系统没有卡bug的话。 说明只有一种可能,王夫人根本不是疯魔。 “你确定?”宋长春对江元刚建立起的一丝信任开始动摇。 江元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也不能确定,万一真是系统出bug了呢。 “没有疯魔,没有疯魔拙荆为何会和之前判若两人,别说杀人,她以前连打人都未曾有过。” 王员外先是惊喜,后又满腹疑惑。 夫人没疯魔自然是好事,可如果不是疯魔又怎么解释夫人的行为。 屋中一时沉默下来。 每个人都发动着自己的大脑思考。 某一刻,周子丹一拍双手,自我震惊道:“我又知道了!” 宋长春抢在他面前说:“你想说王夫人既然没有疯魔,那凶手还是王员外?” “呃,头儿怎么知道?” 周子丹原以为他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却没想到被宋长春一口道破。 宋长春懒得跟他解释,盯着王夫人沉思起来。 周子丹则慢慢来到王员外身边。 江元说王夫人不是疯魔,那之前王员外的说辞就全可推翻,他越想王夫人方才的说辞越可信。 头儿不相信他也无所谓,他必须看紧这个真正的凶手。 王员外被盯得心里发毛,几次想唤人来把周子丹拉出去。 但人家是镇玄司官爷,便只能敢怒不敢言,忍着周子丹恨不得将他从里到外,看个干净的目光。 而在众人注意不到的角落里,江元踱步到王员外身后,趁人不注意轻碰一下王员外的手背。 王员外正饱受周子丹的目光煎熬,并没察觉到。 手指一触即收,江元沉下心神,调出系统面板。 仍是只有有关魏越的那一页。 王员外也不是疯魔。 挥散面板,江元看向王夫人,眉头紧锁。 难道真如周子丹所言,其实王员外才是凶手,杀了丫鬟和管家,嫁祸给王夫人? 可王夫人现在的状态和行为如何解释? 就算是屠夫解剖牲畜,也不会如此淡定,何况那是个人。 还是说王夫人是在演戏,杀了人以疯魔为由掩盖。 可那更没有意义,因为世间对于疯魔的态度,向来是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没人会蠢到为了去获死罪而演戏。 江元逐渐迷惑。 饶是以他看过福尔摩斯全集的本领,此时也看不清,道不明。 江元回忆着王员外的说辞和王夫人的言行举止,仔细地剥丝抽茧寻找漏洞。 良久,猛然惊醒。 福尔摩斯不行,真探案还得看死神小学生。 他想起了死神小学生每次探案最在意的那个问题。 动机!杀人动机! 他急忙问道:“王夫人,你说丫鬟想杀了你取代你的位置,管家贪图你的美色,王员外想趁你不备砍下你的头颅,还有我想对你凌迟,我有些好奇,这些事情你是如何知晓的?” 周子丹对江元的问题感到奇怪,心想这不是一句废话吗,王员外已经说了,她想象出来的。 宋长春则是在江元提问后,脑海中顿时亮起一盏明灯,思路一瞬间被照亮。 他看到了江元这个问题更深处的问题。 王夫人既然不是疯魔,那幻想就不存在,幻想不存在,她又是如何知道别人要杀她的? 这是个关键之处。 能发现这个突破口,这小子不简单。 宋长春心中对江元一番称赞,觉得就算江元没有治愈疯魔的能力,也可招纳入镇玄司。 仔细培养一番,将来或许是个办案好手。 王夫人工作时,忽略不正常的工作,其人还是比较正常的。 听到江元的问题,她头也不抬地说道:“自然是听到了。” 江元眼中一亮,感觉真相就在眼前,“听到?在哪听到?如何听到?” 王夫人答:“有人亲口告诉我。”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 江元上前抓住木笼,紧紧盯着王夫人。 “是谁亲口告诉你?” 王夫人丝毫不加掩饰,直言道:“计道人。” “计道人!” 江元还想继续提问。 谁知突然听到一声惊叫。 侧目看向叫声来源,是瞪大了双眼的王员外。 第11章 玄清观 “计道人是谁,你认识?” 宋长春帮江元问出想问的问题,看王员外的反应,应该是认识。 “认识!”王员外忽略周子丹的视奸,急忙道:“这个计道人,是玄清观的观主。” “玄清观?”宋长春思索片刻,“城东落月山的那个玄清观?” “正是那座。” “怎么会和道观扯上关系。”宋长春皱起眉头。 王员外看向王夫人:“此事说来话长。” 王员外今年三十有八,王夫人也已经三十有二,两人早年有过一个孩子,可在王夫人怀胎五月之时,不幸跌下马车小产,孩子没能保住。 从那以后,王夫人就再没怀上过。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王员外虽然也想要孩子,但出于对王夫人的疼爱,他从未说过什么。 可他不说,不代表王夫人不想。 王夫人想尽一切办法求子,却始终不得。 就在三月前,又不知从哪听得玄清观送子娘娘的灵验,得了闲空便往城东跑。 王员外也陪着王夫人去过几次,还曾向道观的观主求过签。 “所以,王夫人现在的言行举止,和这个所谓的计道人有关?”周子丹现在觉得他对王员外的猜疑好像确实有点问题。 “若果真如此,这计道人该千刀万剐!” 王员外咬牙切齿,害他夫人如此行经,他定饶不了这个计道人。 “可是他如何做到指示王夫人杀人,甚至改变王夫人的性情?”江元一语道出关键所在。 沉默片刻,宋长春道:“不管如何,先去这玄清观探一探。” …… 落月山不高,山上的玄清观是宣武二年建立在此的道观,距今十三载,比起历史悠远的东华寺和道庭,底蕴差了不止一点半点。 道观不大,往来香客也不是很多。 江元一众来到玄清观,两个配刀,一个锦缎华袍,算是相当瞩目。 有道童迎上来,“几位是贡香还是问卜?” 周子丹开门见山,直言来意:“计道人在哪儿?” 宋长春眼神示意王员外。 王员外扫视了一圈四周,摇摇头。 见一众来者不善,道童心中顿生警惕,“你们找观主何事?” “镇玄司办案,有事问你家观主。”周子丹亮出腰间令牌,语气无比豪横。 “观主不在。”道童虽被吓到,但说话很是干脆。 周子丹皱起眉头,“不在?去了哪?” “不知道。”道童摇摇头。 周子丹附身贴近道童的脸,瞪大眼睛盯着他,吓得孩子快哭出来,才说:“你莫不是在诓我?” 道童咬着嘴唇,小脸倔强,“说了不在就是不在。” “那行,我们自己找。”周子丹推开道童就往里走。 道童一看着急起来,急忙跑上去拉住周子丹,“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已经说了观主不在!” 奈何力气小根本拉不住周子丹,还被周子丹牵着往前走,急得泪水已经在眼窝里打转。 “去尘,我怎么教你的。” 这时,从角门走出一个身着道袍的老道,留着山羊须,身材消瘦,手中拿着一把拂尘。 倒不能说仙风道骨,但潜心问道的样子还是端得住。 周子丹停下脚步。 道童也跟着停下,松开周子丹的衣角,委屈地回应道:“不慌不躁,更不可妄言。” “罚你抄《清净经》十遍,你可有怨?” “去尘无怨。” “去。” 道童作揖离去。 道人这才看向江元几人,不惊不惧,语气平淡:“贫道便是此间观主,计道人,不管几位找贫道何事,且随贫道去后庭一叙,莫要在此扰了香客。” 说罢便走向角门。 宋长春和江元对视一眼,领着周子丹和王员外跟上去。 后庭之中。 计道人坐在主位的蒲团上,江元几人依次落座。 每人面前摆上一盏茶后,计道人才悠悠开口。 “不知贫道何处能帮上两位镇玄司大人?” 人他不认识,但衣服和令牌,放眼整个京城,无人不识。 宋长春指向王员外,“你可认识此人?” 计道人看向坐在最末端的王员外,点点头,“认识,王员外,他曾随他夫人来我道观求子,是王夫人发生了什么事吗?” 王员外闻言拳头一紧。 江元及时看他一眼,才压住他想要起身的冲动。 宋长春笑意盎然:“计道人道法玄妙啊,王夫人发生了事故居然都被你算到。” 计道人端起茶盏抿一口,轻捋胡须:“王夫人已三日不曾来玄清观,今日镇玄司的两位大人又带着王员外来问话,即是三岁稚童也不难猜出其中缘由。” 宋长春脸上笑容僵住。 江元忍不住对这个计道人侧目。 且不说他是不是罪魁祸首,就是这份泰山崩于眼前的镇定,也值得让人赞叹。 见计道人没有遮遮掩掩,宋长春也不再拐弯抹角,直说道:“王夫人在三日前突然杀了家中的丫鬟和管家,你可知晓此事?” 听到此话,计道人甚至没有皱一下眉头,只是摇摇头,“贫道不知。” 宋长春上半身前倾,拿出询问犯人的气质,质问道:“你不知?可王夫人却说是你指使的她做的这些事情,你和此事有关没关,如实招来!” 看宋长春这幅模样,江元心想没用,这个计道人一看就是你死在他面前,他也不会变一下表情的主。 果然如他所想,计道人风轻云淡道:“不知王夫人有没有说贫道如何指使的她?” “她说是你告诉她,丫鬟想要杀她,管家对她图谋不轨,因此她才先下手为强。”宋长春道。 “还有我嫌烦她,会在三更半夜趁她熟睡时砍下她的脑袋。”王员外咬牙提醒。 计道人一一听着,沉默半响,道:“听几位所言,王夫人莫不是疯魔了?” 江元挑挑眉。 我去,没你不知道的事情,你不是凶手都说不过去啊。 宋长春比江元直接,江元只是心想,他直接说出来。 “王夫人出事你知道,王夫人疯魔你也能猜到,除非你真能神机妙算,不然你和凶手脱不了干系!” 图穷匕见,话说到这里,算是撕破脸皮。 谁曾想计道人只是轻笑一声,“王夫人向来温柔,怎会无缘无故平白杀人,贫道从未对她说过妄言妄语,放在平常,她怎能推到贫道身上。如此来看,王夫人除了疯魔别无他事。” 听到这里,凭感觉,江元已经有七分把握,这个计道人和王夫人的所作所为绝对有关系。 至于他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有待定夺。 不过宋长春和这计道人一来一往短暂的交锋中,已然落了下乘。 想用言语套出真相不太可能了。 不拿出实质的证据,抓住这个计道人基本无望。 可令他惊讶的是接下来的一幕。 宋长春被计道人噎住话,心想这个臭道士说话比江元还要烦人。 按惯例踢了踢周子丹的脚。 周子丹顿时浑身一震,踢脚为号,该他出手了。 一跃而起,无比霸气道:“北镇玄司怀疑你与两起命案有关,且随我等去镇玄司走一趟!” 不容分说,抓向计道人。 惊讶过后,江元忍不住笑出声来。 好么,说不过就动手。 管你有没有证据。 我镇玄司想要拿你,根本不需要理由。 他想起了之前被宋长春和周子丹莫名其妙抓进诏狱的经历。 心中评价一句。 无赖!太过无赖! 第12章 小手挨个摸过 周子丹伸手抓向计道人的肩膀。 在他的手就要落在计道人肩上时,只见计道人轻甩拂尘,卷住周子丹的手腕,周子丹的手硬是无法再落分毫。 周子丹面色一变,只觉那拂尘像是一只手,从中传出一股莫大的力量握着自己的手腕。 他咬牙凝气,将力量汇入到胳膊,几番努力,也无法挣开拂尘。 反观计道人,一只手静握拂尘,另一只手居然还在端着茶盏饮茶。 宋长春看着这一幕,表情逐渐严肃。 作为周子丹的直系上司,他对周子丹的实力一清二楚。 这小子虽然思想跳脱,办案技巧薄弱,但修行天赋尚可,二十四岁便已武炼八品,想他像周子丹这么大时,连入品的门路都没摸到。 在北镇玄司的所有银护里,周子丹的实力不说第一第二,名列前茅没有丝毫问题。 况且武炼重在锤炼体魄,对上修士,力气往往占优。 眼下这计道人一把拂尘便能挡住周子丹的全力。 他的品级相比周子丹只会上不会下。 难道是七品炼神境修士? 见周子丹挣脱不开拂尘,宋长春不再思索,就要起身。 正此时,计道人突然放下茶盏,手腕转动,便将拂尘收回。 手腕上突然卸力,周子丹一个猝不及防向后退去,宋长春及时伸出手,按在他背上稳住他的身形。 “头儿。” 周子丹回过头,眼神似乎在说,这老道不简单。 宋长春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走上前,道:“看来今天请观主去我镇玄司,还需拿出一些手段了。” 计道人叹口气,站起身,轻轻抚了抚道袍。 周子丹手已握在刀柄。 气氛顿时剑拔弩张。 “两位大人不必如此。” 谁承想,计道人突然向屋外走去。 “且随贫道一看便知。” 屋内几人大眼瞪小眼。 江元属于技术人员,没有指挥的权力。 王员外中途组队,更是没有话语权。 小组行动决策,还得看镇玄司的两位。 “跟上去,看看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宋长春给出指示。 江元几人跟着计道人来到后院的厢房。 计道人推开门,让出路来,请江元他们先进。 宋长春几人进屋后便站着不动,江元最后一个进屋,刚疑惑为什么挡着路不走了,抬头一看,也跟着愣在原地。 约莫有十数个木笼,木笼之中分别关着男女老幼,其中最小的一个男孩甚至只有八九岁的样子。 有身穿道袍,有书生模样,衣着打扮各不相同。 相同的是,那些衣着上都或多或少粘上了血迹。 在江元几人进屋看到他们后,他们也一致看过来。 眼中皆是喷薄欲出的恨意。 被一双双眼睛盯着,江元顿时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王员外家一个木笼,你家直接十几个。 好家伙,这个世界都流行把杀人凶手当宠物养吗? “这便是贫道为何能猜到王夫人疯魔的缘由。” 计道人出声唤醒震惊到的几人。 “这是怎么回事?”宋长春既惊又怒。 “他们皆如大人所说王夫人那般,臆想他人对自己心怀恶念,皆动手犯下了杀孽,其中甚至还有贫道的三名弟子。”计道人道:“皆是疯魔。” “疯魔不疯魔可由不得你说了算,江元!”宋长春边走向木笼边喊。 江元应声急忙跟上去。 宋长春二话不说,一一攥住笼中之人的胳膊,江元一一探住手腕闭目沉思。 一探一摇头,直到探完最后一个。 “没有一个是疯魔?”宋长春满脸讶异。 江元点点头。 迎着宋长春怀疑的目光,本就处在系统摸索阶段的江元也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别真是系统出bug了。 暂且不去计较江元的话可信不可信,宋长春问站在门口的计道人,“既是疯魔,为何不告知镇玄司?” “送往镇玄司,他们就必死无疑了,贫道于心不忍。” 之前于心不忍,这会儿又全盘托出,现在就于心忍了? 江元心中吐槽。 “头儿,怎么不问问他们是不是也像王夫人那样,听到有人告诉他们那些想象。”周子丹提醒道。 闻言宋长春瞥计道人一眼,看了看十几个木笼,走到那个孩子面前,蹲下问:“你也杀人了?” 男孩点点头。 “你杀了谁?” 男孩抬头注视着宋长春,笑嘻嘻道:“我娘亲!” “为何杀她?” 男孩语气天真烂漫,说出的话却恶毒无比:“因为娘亲怀上了孩子,家里穷养不起,娘亲想要杀了我,留下粮食喂饱肚子的弟弟,我就杀了娘亲,把弟弟煮成饭喂给了娘亲。” 宋长春暂时不去在意孩子犯下的罪孽,继续问:“谁告诉你你娘亲想要杀你的?” 孩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计道人啊!” 砰! 孩子话音未落,突然一声巨响。 几人多少都被吓到,回头看去,发现屋门不知何时被关上。 四下一看,已无计道人的身影。 接着,一道风气于屋内盘旋而过,木柴崩裂的声音响起,屋内的十几个木笼突然逐渐裂开。 “中计了!”宋长春豁然起身。 木笼眨眼睛破碎一片,十几个满目恨意的杀人狂从废墟之中慢慢走出。 目不转睛地盯着聚拢在一起的几人。 先是那个孩子阴恻恻地说:“你们也想杀我!” 再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说:“你们也想杀我!” 到最后,十几个人边靠近边齐声说,“你们也想杀我!” 声音越说越大,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嘶声呐喊。 王员外已经吓得瘫坐在地,脸上的肥肉颤抖,一动不敢动。 江元也被眼前的状况吓到,喉结缺水似地滚动着,胳膊两侧瞬间生出一层鸡皮疙瘩。 他是有治愈疯魔的金手指,但对眼前这种疯了但又没完全疯的杀人犯,根本没有用啊。 有人冲上来,被站在前面的周子丹一脚踹飞。 周子丹回身道:“头儿,你快去追那老道,这里交给我!” 逃跑是有机会逃跑,但前观里现在都是香客,谁也不知道这些疯魔会不会冲出去作恶,必须制服住他们。 “大人你一人怕是不行,他们人这么多。”王员外哆嗦着说。 他现在怕的要命,早知道就不该陪这三位大人走这一趟,镇玄司办案,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瞎掺和什么啊,老老实实在家等消息不好吗。 “把你的心放肚子里!”周子丹握紧刀柄,“别看他们人多,有修为的也就那三个道士,只要他们没入七品,我保证你不会掉一根头发。” 宋长春目光扫过,确实如周子丹所言,疯魔虽多,但大都是平民百姓,三个修士对周子丹而言有些棘手,但尚有应对的可能。 想必计道人也没指望着这些人胜过他们,最多是想通过这些人争取一点遁走的时机。 “那这里就交给你。” 说罢从怀中掏出一个玉质小镜扔给周子丹,也不看他接住没接住。 便一脚将木门踢的粉碎,抓起江元飞奔而去。 第13章 追凶 落月山后山。 江元感觉他现在就像自己养的一只鸭子。 宋长春拎着他跑起来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迎面的风打在脸上,甚至有种坐过山车的感觉。 但江元实在是搞不懂。 “宋大人?你去抓计道人就去抓,带上我干吗?”江元商量着提议,“你现在放我下来行不行,我帮你们去喊救兵。” 宋长春专注着赶路,敷衍道:“我觉得计道人是疯魔,所以一会儿说不定还需你出手。” 牛蛙,镇玄司老手就是不一样,我判断疯魔全凭系统,人家则是有真本事……江元有些好奇:“大人如何推断出计道人是疯魔的?” “从王夫人和玄清观的十几个人来看,能指使他们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他不是疯魔是什么。”宋长春紧了紧拎着江元的手。 江元抿住嘴唇。 这么草率的吗? 迷惑不解道:“按这个标准,那些作奸犯科,穷凶极恶之人不也都是疯魔了?疯魔没有个界定吗?” “没有,”宋长春摇摇头,“镇玄司说他疯魔他就是疯魔。” 江元:“……” 行,你是官大爷你说了算。 强健体魄到底是有好处,起码在修士未能御物腾空前,就算拎着江元,凭脚力追上也是轻而易举。 看了眼在前方林间舍命奔窜,但也越来越近的计道人。 被拎着的衣服勒的很是难受,江元还想再试试劝宋长春放下他:“就算计道人是疯魔,就算我能将他治愈,等大人你擒住他,我再去治愈可行?” 宋长春解释道:“我觉得计道人的修为估计在七品,虽然我也是七品,但武夫擅长捉对厮杀,修士喜欢玩弄术法,我不敢托大必定能拿下他。” 这我懂,一个战士,正面硬刚,一个法师,迂回拉扯,可这也没必要带上我,我又不能帮你打赢他。 江元还想开口。 宋长春突然一个急刹,稳稳站住。 放下江元的同时给出最后一个理由。 “若我不能擒住他,希望你的舞还有用,将他治愈,免得他疯魔起来再去作恶。” 原因什么的对江元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计道人已经站在他们不远处。 四下开阔,像是一处坟地,起落着大大小小的坟堆,白色的纸钱洒落的到处都是。 前山是道观,后山是坟地。 这么会玩的吗? 和着这计道人不是在逃跑,而是在给他们挑埋骨之地? 江元主动朝一旁挪挪位置,腾给两人表演的舞台。 宋长春朗声道:“计道人,乖乖束手就擒,把你作案的经过从实招来,或可饶你一死。” 计道人道:“大人何必废话,想取贫道首级来取便是。” 宋长春慢慢走过去,“这么说,你意已决?” “哼!”计道人冷笑一声,甚至还扭了扭脖子,“大人想取贫道首级,刚巧贫道也十分中意大人的项上人头。” 看着这一幕,江元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咎由自取!” 言罢,宋长春速度突然加快。 方才被拎着感觉的不全面,现在江元才意识到宋长春跑起来的速度有多快。 地上的落叶被跑动的风带起,白色纸钱像被人洒落一样旋转。 不敢说有追赶急支糖浆的猎豹速度,但博尔特是绝对比不过的。 宋长春的想法很简单。 武夫的强项是近战,同品级敌手的情况下,一旦被武夫贴身,若是没有保命手段,基本可以宣告死亡。 他不知道这计道人有没有保命手段,但他要以最快的攻势把他逼入必死的局面。 他的战法如此,想必那计道人的战法同样会扬长避短。 不让他靠近,并且用术法远距离进攻。 自己能否挡住他的术法近身,这便要看两人的水准了。 宋长春一边疾驰而去,一边时刻提防着计道人的术法攻击。 捉对厮杀多了,很容易从对方的抬手投足间看破对方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让他意外的是,眼看着他就要贴近,那计道人却还站在原地,四肢之间没有任何动弹分毫的打算。 江元也察觉到了这点。 他对这个世界超凡的战斗并不了解。 但前世他蒙古上单玩的可不少。 提着砍刀战斧打那些法师萌妹时,无脑往上怼就完事了。 一对一的情况下,只要能a到,他几乎没输过。 当然对于有位移的法师又是另一回事,你提刀砍上去,人家一个位移,你就被风筝个半残。 所以眼下计道人对宋长春的正面进攻不躲不闪,也不作为的状态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着计道人脸上胜券在握的表情,江元想到某种可能。 站着不动,没被控制,除去回城,那么就只剩下一种情况。 这个法师在等cd! 正此时,宋长春已经来到距计道人五步之远的距离,拔刀出鞘,左脚重踏一跃而起,对着计道人当头劈下。 凌冽的刀锋带着不可匹敌之力砍落,这一刀若中,非死即残。 宋长春出手就抱着必杀的决意。 迎着刀锋,不闪不避,计道人缓缓抬头。 江元心中暗道不好,急忙出声:“宋大人,当心!” 话音未落,计道人猛然甩出拂尘,直指宋长春。 宋长春看在眼里,疑在心里。 他想干什么?拿拂尘当刀?未免太看不起人。 可下一瞬,拂尘和刀刃擦身而过。 计道人嘴角浮现一抹笑意,“你的首级,贫道先收下了。” 宋长春面色大变。 江元也看出了这老道的意图。 他想以命搏命! 刀劈在计道人肩上,整个刀身陷入肩背。 鲜血几乎瞬间染红半边身子。 计道人一声闷哼,脸色顿时无比苍白。 但他不去管那刀,他此刻的精力全集中在手中的拂尘上。 灰色的丝线拧紧在一起,此刻的拂尘像是变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剑,直指宋长春的脑袋。 计道人眼中带着疯狂的意味。 他看到拂尘落在宋长春脑袋上,只接触的刹那,宋长春额头便已头破血流。 压抑不住的激动浮现在脸上。 这一刻他已经在心底想好了宋长春脑袋该用到何处。 当香炉!当香炉最为合适。 完了完了! 看着眼前这一幕,江元心如死灰。 宋长春已然领定了盒饭。 杀完宋长春岂不是就轮到他。 难道他会和宋长春临时拼个饭桌? 第14章 自相残杀 你一个法师,隔空施法不就行了。 大家交手,不得你一拳我一脚,你一个技能我一个技能,礼尚往来几个人回合。 上来就以命换命,是嫌活得太长了,还是有什么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 这波真不怪宋长春,实在是这计道人不按套路出牌。 拂尘拧紧的尖端刺在宋长春双眉之间,灰色的丝线被鲜血染至深红。 死亡的味道迎面扑来。 千钧一发之际,宋长春几乎本能地侧过脑袋。 拂尘滑着额头擦过,一道血淋淋的浅槽横切半个额头,继而刺入宋长春耳后的空气中。 这一突变让江元和计道人都大吃一惊。 这都不死? 宋长春没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一脚踹在计道人身上,将其踹飞,同时借力抽出那把深入计道人肩膀的刀。 只见计道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而他的左臂却坠落在原地,一片血迹中,大拇指似乎还在抽动。 计道人爬起来,看到那条胳膊,惊恐地看向肩膀,像是这时痛感才袭来。 捂着鲜血四溢的伤口,痛苦地哀嚎。 宋长春的情况同样好不到哪去。 拂尘在他半个额头划出一道血口,涌出的鲜血如瀑布般流下,让他像是用血水洗了把脸,看起来恐怖至极。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计道人摇摇晃晃着起身,道袍早已被鲜血浸透,半白的长发凌乱不堪,额头青筋跳动,双目之中是毫不遮掩的怒意和杀气。 宋长春抹了把遮挡住双眼的血幕,又撕下袖子缠在额头,便重新握住刀柄:“你还有机会认罪伏法!” “我要撕碎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 像是根本没听见宋长春的话,计道人低声嘶吼着。 多说无益,计道人这个样子没有交流的意义了。 宋长春提刀向前走去,只是他还没走两步,脚下突然一个踉跄。 急忙拄刀在地才没有跌倒。 边缘ob的江元正奇怪宋长春怎么停了下来,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嗡鸣。 那声音像是把一个放大无数倍的火警警报器塞进了耳道里,穿透耳膜,直击灵魂深处,震得人意识全无。 嗡鸣响起的突然,结束的也突然,世界一瞬间清净,再听不见一丝声响。 只不过接着江元就听到一个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看到宋长春了吗,他早想杀了你,继承你的治愈系统。” 江元缓缓注视向宋长春。 “看他在做什么,他在拔刀,接下来他就会切开你的身体,从中寻找你的治愈系统!” 江元双目之中恨意渐生。 “他是个恶人!” 江元跟着开口,“他是个恶人!” “既然他想切开你的身体,那你何不抢先一步切开他的身体!” 眼中涌现血丝,江元咬牙切齿道:“切开他的身体!” “用他的方式惩罚他!” “用他的方式惩罚他!” 江元突然向宋长春疾步走去。 而与之相对,宋长春拔起刀转身奔向江元。 看到这一幕,计道人疯狂地大笑出声。 “哈哈,终于来了!你们以为贫道在逃跑,但殊不知你们早已陷入贫道的死局!贫道要的就是你们自相残杀。” 江元和宋长春双向奔赴。 双方脸上都是恨不得撕碎对方的恨意。 计道人饶有兴致地着这一幕,心里在想,刚才那个面容白净的小子一直站在一旁不出手,不知道具体实力如何,也不知这俩人打起来,谁先杀死谁。 但不管到最后哪个先死,另一个必定也会身受重伤,最后便宜的还是自己。 他们想杀自己,自己也绝对不会让他们好过。 那个持刀的汉子脑袋做香炉,那个小白脸嘛,万箭穿心好了。 边想边渐渐勾起嘴角。 …… 江元猛地睁开眼睛。 四周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这是哪儿?” 他记得刚才他还在落月山看宋长春和计道人1v1,然后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嗡鸣,紧接着就失去了意识。 怎么一睁眼变成了这片漆黑的鬼地方。 瞎子似地伸手往前摸了摸,什么也没摸到。 绝对的黑暗给人一种莫大的恐惧,尤其是再加上绝对的安静。 江元有些理解小黑屋的恐怖之处了。 急忙深呼吸,沉下心神,调出系统面板。 面板浮现在眼前,带来一丝光亮。 江元如释重负地松口气。 四下看了看,面板的微光不足以照亮周围,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就在慌乱中,无意间瞥到系统面板上的数字跳动。 看向治愈值一栏。 治愈值+71! 他记得他离开镇玄司诏狱时,治愈值才十几,这会儿都七十多了? 他困在这片黑暗里很久了吗?别是和电影中一样,一晃几天几年后! 还是说魏举人太过疯狂,除了跳舞还是跳舞,没费多少功夫就已经舞了将近六十遍的新宝岛? 忽然好想回去看看他现在跳的如何了。 再向下看治愈奖励一栏。 坚韧不拔理所当然也是+71。 这东西倒也给多了,就是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用。 若是给个斗气化马,或者一剑搬山倒海的奖励多好,在宋长春和计道人打斗时,他也不至于只能当个围观群众。 忍不住叹口气。 “坚韧不拔啊,呵呵。” 话音刚落,系统面板上的“坚韧不拔”四字突然亮起金色光芒。 江元还没来得及惊讶。 一道刺目的白光出现在头顶的天空中。 江元急忙抬手遮在眼前,光芒让他忍不住闭上眼睛。 白光像是水面惊起的波纹一样,朝四面八方扩散而去,转瞬间将黑暗吞噬,把这个世界照的通明透亮。 等到眼睛逐渐适应光芒,江元再睁开眼。 绿树,坟堆,纸钱和草地。 回到了落月山! 然后就看到对面正在狂奔而来的宋长春,只不过,他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恐怖? 紧接着意识到,自己好像也在朝着宋长春的方向跑去。 到底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正在奇怪间,脑海中响起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 “杀了宋长春!” 计道人的声音? 江元视线跳过宋长春看向计道人,那缺了一条胳膊的老道正以修炼的姿势盘坐在地,嘴角带着玩味的笑容看向这边。 什么情况,精神侵染? “杀了他,他想抢你的系统!” 神经病!宋长春怎么可能知道我有系统……江元缓缓放慢脚步。 “杀了他,不然他就会杀你!” 杀你妹啊……听着耳边计道人的蛊惑之音,江元有些无语。 他和宋长春一没仇,二没怨,人家早上还请他吃了碗鱼汤面,脑子犯抽了才去杀人家。 再者,记得宋长春说过他是七品武夫,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之人,想杀人家也没那个本事。 不过江元渐渐回过味来。 他想起了王夫人和玄清观里那十几个,介于疯魔和正常人之间的情况。 难倒这就是计道人改变他们的性情,指使他们杀人的方法? 再看向满目杀气的宋长春,和他手中提着的那把刀。 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宋长春也着了道? 这是要杀他?! 第15章 白虎 用法术封住血脉流转,暂时止住胳膊上的伤口。 又吞下几颗恢复法力的丹药后,计道人脸色明显变好许多。 此刻正静观着宋长春和江元的局势发展。 眼看那两人就要兵刃相向,争斗个你死我活。 只是下一秒,计道人嘴角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 为什么,那白净的小子为什么突然调头了? 只见原本相对而驰的两人,宋长春方向不改,刀握的依旧紧。 江元却突然调头,朝相反的方向舍命狂奔。 计道人觉得不可思议。 不应该啊! 他为了发挥这些符箓的作用,几乎把所有的法力都用上了,不然想他一个七品修士,也不会对上粗鄙的武夫只能狼狈地想出以命换命的法子。 以往扰乱他人神智,往往屡试不爽,即便是高品级高手,也从没失手过,比如眼前的这位镇玄司鹰犬。 方才他也察觉到了白净的小子被他的符箓影响,已然产生仇杀之心,可为什么突然半途清醒过来。 不行!不能让这小子打破他计划好的局面。 计道人眼神阴翳,调动借着丹药刚刚恢复的一丝法力,单手掐诀,猛然按在地上。 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他坐下向前扩散而去。 代价是胳膊上的伤口处没了法力禁锢,又开始涓涓血流,他的神色顿时萎靡无比。 耳边山风呼啸,江元觉得他此刻已经跑出了一生中最快的速度。 无他,宋长春着了道想要杀他的话,他必死无疑。 正跑着,脑海深处突然又响起一阵令人皱紧五官的嗡鸣。 嗡鸣一如既往地来得快,消失得也快。 接着便又是计道人那蛊惑人心的声音。 “杀了宋长春!杀了他!在他动手杀你前杀了他!” “杀你老母!” 江元骂了一句,脚下不停,又大声喊道:“牛鼻子老道!你今天就是说破了嘴,爷也不会如你所愿!” 听着江元的咒骂,计道人突然觉得胸口无比沉闷。 咬紧牙关,才不至于一口老血喷出。 两层符箓加持都不能扰乱其神智,看来这小子的确有些古怪。 他安慰着自己,无妨无妨,那武夫依旧被仇恨蒙住了心神,借他之手杀了这小子即可。 正如计道人心中所想,宋长春提着刀对江元穷追不舍。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江元回头看一眼,吓得心脏瞬间漏跳半拍。 他就算跑出极限速度,也抵不过宋长春一个七品武夫的脚力,现在宋长春就在他身后,堪堪不到五米的距离,江元甚至能听到他粗重的喘息声。 “宋大人,我是江元,自己人啊!”江元着急地大声喊。 宋长春面色阴沉,冷哼一声,回应道:“我自是知道你是江元,我也知道你只因我把你关进诏狱这件微不足道之事就对我动了杀心,居然想趁我捉凶时背后偷袭,暗下杀手,你该死!” 这说的什么跟什么,完全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 江元努力解释:“草民怎么可能想偷袭宋大人,大人您也知道,我只是一个卖鸭子的,再说了,诏狱是我主动要进去,大人满足了我的需求,我对大人感激还来不及呢!” “胡说八道!”宋长春怒喝道:“把你抓进诏狱你还感激我?简直一派胡言!” 江元还想继续嘴遁,试着唤醒宋长春,只是背后突然传来利物破空的声音。 后颈处一股凉气窜起,江元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猛地往前一扑,眼疾手快地抱住一颗树,挡在身前。 下一秒,一道寒光闪过,那颗树被拦腰斩断,沿着切面滑倒在地,露出躲在其后的江元。 江元呆滞地看着面前光滑无比的切面。 一道阴影投下,缓缓抬头看去,宋长春提刀而立,胸口高低起伏不定,因激烈运动额头上再次溢出的血流满整张脸,看向江元的眼神仿佛看着一具尸体。 江元吞口唾沫,说话都变得结巴:“大、大人,那些耳边话不可信,那都是计道人的阴谋,他要的就是你我互相仇杀,您可千万别中计!” 宋长春没有丝毫动摇:“计道人该死,你也该死,杀了你我便回去杀他。” 言罢,扬起手中刀。 完了,吾命休矣! 刀身反射的阳光照在脸上,江元欲哭无泪地闭上眼睛。 老天已经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不中用,没把握住啊。 铛! 一声金属碰撞的清脆声音在耳边震颤。 江元急忙睁开眼睛。 宋长春的刀距他的脖子只有一指宽的距离,即便没碰到,他也能感觉到从锋利的刀刃上传来的肃杀之意,只要刀刃再往下一分,他就会立刻脑袋搬家。 然而那刀却稳稳停住,迟迟不下。 一杆银色的长枪从脸侧刺过,挑着刀刃,即使在宋长春加大力度的情况下刀也未能再落分毫,整个刀身都在颤抖,银枪却挑的笔直,纹丝不动。 “头儿,你在做什么!” 是周子丹的声音。 江元如释重负地松口气,以前天天看“刀下留人”的桥段,如今亲身体验了一番要留的那个人的感受,不得不说,这种死亡边缘试探的感觉真他娘的恐怖。 往后挪挪身子,离脖间的刀刃远些,又抬手擦擦额头上细密的汗渍,才回头看去。 甫一回头,他就震惊地愣住。 银色长枪斜倾向上,握枪之人是个女子。 雪白的银色短发刚刚过耳,被山风吹拂着,杂乱又不失美感地轻拂着那张标准的瓜子脸。 小巧的琼鼻,粉色的樱唇,桃花眼中清清冷冷,一双细长的羽玉眉更添三分飒气。 她身披一件灰色披风,披风下上半身为白色的对襟,下本身是还未到膝盖的皮质短裤,一双黑色靴子只到脚踝,露出笔直又紧致的白皙。 这身衣着穿搭风格个性地冷暖皆有,看起来却并不突兀,尤其是当风吹动灰色披风飞扬,让曼妙的曲线独显出来,反而野性十足,呈现一种锋利的气息。 江元的目光快速扫过女子,所以给的评价也很简单。 很美、很大、很细、很长、很帅气…… 简而言之一句:长得很牛逼。 不论女子的容貌、身材、还是气质都让他小吃一惊,尤其是白毛属性和堪称一绝的长腿,放在平时,他的目光肯定就移不开了。 但现在,略微惊讶后,江元便把目光投到女子又又腿之间。 那才是他震惊所在的地方。 几乎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白虎! 第16章 骑虎的女子 那真是一只白虎。 雪白的毛发,碧绿的眼睛。 狰狞的虎头就在自己面前,粗重的鼻息吐在脸上。 能清晰看见它的胡须和沾满口水的利齿。 无怪乎江元惊讶,前世的他并没见过真正的老虎,这还是第一次和这种凶猛的野兽近距离接触。 他被震惊到了,动物世界看的不少,可没有对照物比对,完全不知道原来真正的老虎如此之大。 看着那压迫力十足的面容和强壮的身体。 江元忍不住怀疑,武松真能用拳头打死这玩意儿? 女子的气质和穿着本就飒爽,手中挑着一杆亮银枪,再骑上这只威风凛凛的白虎,形成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 女子手腕微动,长枪上挑,便将宋长春连人带刀挑退出去。 宋长春一连倒退数步,后脚跟用力踩入地面才止住倒退的身形。 此时江元才从对白虎的震惊中缓过神,看向女子,发现女子也在看向他。 四目相对,这时江元才疑惑起来,自己听到的不是周子丹的声音吗,怎么突然跳出来一个小姐姐。 像是听到他心中所想,周子丹的脑袋从白虎一侧探出来。 黑色制服的胸口被撕烂,脸上带着渗出血迹的抓痕,他看着宋长春手中握着刀,震惊道:“头儿,你终于也忍不住要砍这小子了吗?” 宋长春只看他一眼便怒道:“周子丹!既然你怨我对你严苛,想要杀我,来杀便是,看看是你先杀了我还是我先杀了你!” 周子丹大惊失色,“头儿,那都是我喝醉后的胡言乱语,你千万不能当真,再说了,我不过是想把你打趴下,没想过杀你啊!” 宋长春没再理他,目光移动,看向骑虎女子,沉声道:“连冬卫大人都嫌属下愚笨,要杀属下是吗?” 骑虎女子比周子丹镇定很多,不过亦是满脸奇怪,“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哼!既然你们想要杀我,那就休怪我无情,就算是冬卫大人,我也要杀你试试。” 骑虎女子闻言嘴角浮现笑意,握着银枪环抱在胸,饶有兴致道:“你来试试。” 周子丹盯着宋长春的言行举止,突然幡然醒悟,看向江元:“头儿也疯魔了?” 他想起了王夫人的状况。 江元不确定道:“应该不算疯魔,但确实有些不正常。” “谁干的?”周子丹怒意渐生。 江元手指指去,“他。” 三人一虎目光同时投向一个方向,是坐在地上面色铁青的计道人。 “居然是炼神境。”骑虎女子挑了挑细长的眉毛。 “老道受死!”周子丹拔刀出鞘。 “没想到会引来镇玄司的冬卫,”计道人咬牙道:“却也刚好,贫道就将你们一网打尽!” 计道人眼中出现一抹疯狂之色,还在的那只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三处,对自己拍了一掌,又抬手轰向自己的额头。 “想自爆元神,同归于尽?”看着着一幕,骑虎女子微讶。 “什么,自爆元神?”听到女子所说周子丹大骇。 他没遇见过修士自爆元神的情况,但他有同伴遇到过,而那些同伴的结果,大多数都是死亡,就算勉强活下来,也是缺胳膊断腿。 此时宋长春离计道人最近,如果计道人自爆元神,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看了眼计道人拍向自己额头的手,周子丹没有犹豫,立刻向宋长春狂奔。 在宋长春眼里,周子丹是要来杀自己,于是也提起了刀。 江元急忙看向身后的骑虎女子,只是他还没来及说什么,骑虎女子已经握起银枪,成投掷的姿势,瞄了眼,扔出去。 银色长枪似游龙般呼啸而去,寒星点点,银光皪皪,空气尖啸着逃窜,落叶群起飞舞,似有万军难当之势。 计道人的手几乎就要碰到自己的额头,宛若惊龙的一枪猛然刺穿他的脑袋,势头不减地刺进土中。 整个枪身没进地面一半,留在外面的一半还在细微颤抖,发出“铮铮”的声音。 一个颗大好头颅,就此炸裂粉碎。 江元吞吞口水。 这一枪,不亚于沙漠之鹰当头一颗子弹的威力。 能骑虎的女人果然不一般。 与此同时,随着计道人一命呜呼,宋长春双目一翻,扑倒在地。 周子丹急忙跑过去抱住,狂拍着宋长春的脸,激动道:“头儿!头儿,醒醒!” 江元觉得周子丹是故意的,不知道他的激动是担忧还是兴奋,听那响亮的啪啪声,可能兴奋居多。 “小白。”耳边响起女子清脆悦耳的声音。 白虎迈开虎爪跑到计道人尸首身边,女子拔出长枪,用力一挥甩,枪上的血迹和脏物便抖落地干干净净。 远远传来一句:“带他回镇玄司疗伤。” 继而白虎一声震耳欲聋的长啸,肆意奔跑起来,转瞬之间从山林间消失。 江元遥遥地看着那个背影,过了好久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真想也整只老虎骑一骑,太有逼格了! 走近正在打着宋长春脸的周子丹,江元问道:“玄清观里那些疯魔都被大人你制服了?” 周子丹又是掐宋长春的人中,又是扇脸,不屑道:“区区十一个个普通百姓,两个九品,一个八品修士而已,没算把我打很惨。” 啊这,你挨打说话的语气就不要这么牛笔了好不好…… 江元看一眼宋长春已经被打红的侧脸,实在忍不住,拦下周子丹的手,“再打下去,宋大人没事也被你打出事了?” “那行,头儿要是醒不过来,责任全在你。”周子丹耸耸肩。 江元急忙松手:“你继续,继续,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周子丹搓搓手:“算了,冬卫大人说了,还是先带头儿回镇玄司。” 他的动作江元看在眼里,觉得颇有意犹未尽之色。 在江元的帮助下周子丹背起宋长春,向前山走去。 江元跟在他身旁,看了眼远处计道人凄惨的尸体,问道:“这老道的尸体怎么处理?” 周子丹道:“冬卫大人的小白跑得快,先来一步,镇玄司其他银护应该随后就到,自会处理这些事情。” “话说你口中的冬卫大人应该就是刚才那个骑白虎的女子?”江元充满好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一枪就解决了计道人。” 周子丹“那是,也不看看冬卫大人是谁。” “冬卫,倒是一个有些意思的名字。”江元喃喃自语。 周子丹奇怪地看江元一眼,“什么乱七八糟,冬卫大人姓白名心月,白心月!” 第17章 从治愈疯魔开始 市井三街六巷,菜有菜市,米有米市,内城正化街便是专卖鸡鸭鱼肉和蔬菜的地方。 现在正值一天之中最为热闹的夜市,商铺摊贩杂乱无章,熙熙攘攘人声鼎沸。 江元费力地穿过热闹非凡的人群,来到街尾一处不起眼的小院,打开铁锁推门而入。 刚一进院,就响起十分躁耳的鸭叫声。 在小院的西北角,用渔网围出了一片占比小院面积不算小的空间,此时那里站满了或白色或灰色的鸭子,见到有人进来,一股脑摇摆着屁股挤到最前面,嘴巴一张一合,叫个不停。 不就一天没吃东西,有这么饿吗,我也只吃一碗鱼汤面而已。 不想还好,想起这个江元就来气。 他和周子丹一同返回镇玄司,周子丹背着宋长春去就医,让他在大堂里暂时等待,江元虽然并不明白自己要等什么,还是老老实实端坐在大堂里。 然后坐等大概一个时辰,有人传来消息,说周子丹让他先自行离开。 江元就很懵。 你让我等我老实等,人家计道人那么坏,还知道给口茶喝,你居然连杯茶都没有。 茶不茶的也无所谓,主要是我干坐一个时辰屁股都坐麻,这会儿又让我自行离开? 这不是耍人玩吗! 原本正一肚子怒火,马上就要忍不住骂骂咧咧,不过转念一想。 自己之前大半夜把宋长春和周子丹喊起来,硬着头皮要进诏狱,进去之后又嚷嚷着要出去。 从他们的角度来看,好像也有戏耍人家的意思。 怒火顿时熄灭,反而有丝小尴尬。 便没多说什么,讪讪地离开。 但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丝不忿。 自己跟着协助办案跑了将近一天,虽然也没协助到什么,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又不奢求太多,管顿饭总不算太过分。 一天一碗鱼汤面,搁谁谁也顶不住。 看着一群鸭子希冀的眼神,忽然有些对它们感同身受。 江元无奈地走进厨房,用葫芦瓢端了几瓢稻谷撒进鸭圈的水槽里,鸭子争先恐后地围上去下嘴秃噜,世界瞬间清净许多。 解决完鸭子的晚饭,轮到自己的。 江元返回厨房,掀开灶锅看了看,居然生了锈,这是多久没做过饭了。 打开米缸,倒是还有米,不过最多两捧,省着点吃或许勉强能吃三顿,抓起一把刚想去淘洗,仔细一看,里面有黑色的点点快速移动,不动的黑点更多,默默盖上米缸。 好家伙,直接成了虫子吃喝拉撒的窝。 走进逼仄又家徒四壁的屋子,翻箱倒柜找出来十枚铜板。 还不错,一顿只吃一个馒头的话能坚持个六七天。 玛德,真惨! 这就是江元不忿镇玄司不管饭的原因,在他记忆中,前身真的很穷,真的很惨。 不然也不至于生出自杀的念头。 揣着十文钱,江元搬个小马夹坐在鸭圈旁,望着争抢进食的鸭子,愣愣地发起呆来。 其实对于悲惨现状他倒不是很着急。 前身是个普通百姓,对于这个世界知之甚少。 通过他的记忆勉强知道这是一个类古的世界。 之所以说是类古。 是因为这个世界语言文字,民风民俗,文化信仰都和江元所熟知的那些历史朝代相似。 但不同的是,这个世界里,有力可拔山的武、有文可安国的儒、有天可御剑的道、还有与人无二,却比人类强大的妖。 所以说这是一个类似华夏古代,但又有很大的不同,一个江元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 这也是为什么他不着急现状的原因。 前世的他虽然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到去世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但作为二十一世纪空前绝后的文化中熏陶出的优质产物,凭借脑海中那些堪称开挂的知识,他自信在这个类古的落后时代混到风生水起基本不成问题。 何况他还真有一个治愈疯魔的挂。 现在勉强知道系统的使用方法,他肯定会物尽其用,尽可能地使用这个系统。 比如下午在镇玄司等待周子丹的过程,他之所以老老实实顺从地坐着。 一是因为觉得人家是为民除害的官,听从人家的指挥安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就像他前世极其敬重警察、消防员、兵哥哥那样。 二来则是对于这个治愈系统。 既然有治愈疯魔的能力,镇玄司又是主要负责疯魔的机构,他何不加入镇玄司混个公务员当当。 据记忆中的认知了解,镇玄司虽然行事霸道,但所做之事皆为正义。 虽然江元没有什么当正义的伙伴的想法,但如果真的有机会,谁不愿意成为一个为民除害,保家卫国的斗士呢。 工作性质很和他的三观,又能近水楼台多多接触疯魔,最大发挥治愈系统的作用,同时还能解决现在的窘迫局面。 一石三鸟,何乐不为。 因此下午时,他便想通过周子丹和宋长春介绍加入镇玄司。 告诉其他人自己有治愈疯魔的能力,或许还是落得一个和早上一样惹怒别人却达不到目的的结果。 就算自己主动去争取疯魔当面验证,估计也会被当做傻子,暴力驱逐。 而对于宋长春、周子丹两人。 暂且不论和他们在月落山过命的交情,他们是唯二见识过江元治愈疯魔过程的人。 要想进镇玄司,还需通过他们两人。 下午时他已经整理好措辞,准备进行一波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的面试,谁承想周子丹根本没给他机会。 “问题不大!”略微遗憾后,江元鼓励自己一句。 自己现在能跑能跳,身体健康,正值青春年少,已经比上辈子最后那段药水病床上的经历好太多。 有手有脚有头脑,活下去总不是太难的事情。 既然命运安排给他一次重开的机会,怎么说也要活出精彩纷呈。 明天空闲了再去镇玄司问问,人家若是不要,就过会儿再去,过会儿还不要就后天再去…… 精彩的人生,一切还需从治愈疯魔开始! “咕噜噜……” 正当江元热血沸腾地畅想着未来,激动地不能自已时。 肚子传来一阵抗议,打断他的激情。 江元有些尴尬地看了眼肚子。 轻叹一口气。 好,精彩的人生,一切还需从吃饱开始…… 第18章 坚韧不拔的意志 江元缓过神,目光灼灼地盯着已经吃饱喝足,溜达着玩儿的鸭子。 仔细想了好久到底还是没下手。 算了,谁家做生意东西还没卖就先被自己消费完的,不指望这些鸭子发财致富,但开局一圈鸭,算是江元在这个尚未完全熟悉的世界最后的保障。 江元开始胡思乱想把从饥饿上的注意力转移。 深呼吸一口气缓下心神,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魏越。】 【治愈方法:舞。】 【治愈奖励:坚韧不拔。】 【治愈值:+74】 【奖励值:+74】 江元想起了在落月山时的经历。 在宋长春和计道人对战的过程中,耳边响起嗡鸣后,有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自己突然身处一个黑暗的地方。 看不到光,听不见声音,什么也做不了。 现在回忆起来,那个黑暗的地方应该被计道人用某种方法控制心神后,他自己的意识陷入的混沌区域。 而在调出系统面板,他无意间对治愈奖励唉声叹气后,突然意识就回归到正常,就算耳边再传来计道人蛊惑的声音,自己也不再受声音的侵扰。 反观当时的宋长春,从始至终都满含愤恨和杀意。 他记得当时的自己只是说出了坚韧不拔四字。 难道这个系统奖励还是声控才能发挥作用,自己意外地触发技能了? 江元看着治愈奖励一栏,回忆着当时的专注力,脱口而出:“坚韧不拔。” 只见话音刚落,面板上坚韧不拔四字突然亮起,一如当时的情况。 接着江元心中突然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 目光透过系统面板看向鸭圈,突然坚定了不吃这些鸭子的想法。 此刻在他眼中,甚至感觉这些鸭子憨憨的样子有点可爱。 江元理解了。 他原以为这个奖励是已经种入到自己体内,潜移默化地改变自己。 现在看来是自己主动使用,才会发挥其作用,而且使用方法似乎是集中注意力下说出名字即可。 在月落山时确实是这个坚韧不拔让他的意志坚定,不受计道人声音的掌控。 没想到本以为这个奖励没什么用,反而意外地救他一命。 若不是当时他及时醒过来,估计坚持不到周子丹和骑虎的白心月赶来。 不枉他为了治愈魏越在宋长春和周子丹面前社死。 暮色四合,江元回屋睡觉。 大概一刻钟后。 踹门而出。 选了一只看起来心情不太好,像是患了抑郁症的鸭子。 烧烤入腹。 方心满意足睡去。 …… 第二天天微亮时江元就被鸭声吵醒。 洗漱过后站在鸭圈旁观望了会儿,选了一只叫得最欢的鸭子,炖了一锅香气四溢的老鸭汤。 一顿大快朵颐后,满意地打个饱嗝,剔着牙间残留的鸭肉,舒服地简直不想动弹。 “什么鸭鸭可爱,鸭鸭就是用来吃的!” 换成这个想法再用坚韧不拔,效果同样很棒,什么保障不保障,果腹活命要紧。 此刻那些昨晚还可爱的鸭子已经成为江元眼中行走的油物。 整理厨房片刻,估算着早市时间快到了,江元把鸭子捉进带木笼的推车中,推着推车出门。 不论什么时候,平民百姓为了生活都十分地努力。 江元推车来到以往卖鸭子的地方时,四周已经摆满了摊位。 一个个摊主睡眼惺忪,满脸疲惫,但每个人都没有丝毫打瞌睡的准备,因为没准下一刻就有客人光顾。 江元固定好推车,掀开盖在笼子上的麻布,打开准备好的马夹在一旁坐下。 原本他想的是,为了不像昨天那样打扰到宋长春和周子丹,准备今天睡到日上三竿时再起床,然后直接去镇玄司讨工作。 但现实是这些鸭子太烦人,一大早比公鸡还准时。 而且人家公鸡打鸣是报个时完事,这些鸭子一直没完没了地叫个不停,吵的人完全睡不下去。 吃完饭想着时间还早,便生出卖鸭子的想法,能卖一只是一只,就算镇玄司不要他,他也暂时有个求生的门路。 “哟,小元,终于又出来卖鸭子啦!” 旁边有人打招呼,江元看去,是隔壁卖蔬菜的大爷。 胖胖的,穿着质朴,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线,有些像前世的姥爷。 江元搜寻记忆,这位大爷姓张,家住正化街后面的泥瓶巷。 儿子早年进山死于野兽口中,现在和老伴相依为命,家中无田无产,靠着在自家院子中种些蔬菜营生。 可能是人老心善,也可能是没了儿子,而江元又孤苦伶仃,这张大爷平时对江元还算照顾,经常塞给江元一些卖剩下的蔬菜,偶尔还会喊江元去他家吃饭。 “没办法,再不出来做生意,饭都没得吃了。”江元笑着回应一句。 “没饭吃去大爷家啊,好长时间不见你,你大娘一直在我耳朵念叨你小子的名字。”张大爷随手拿起一根黄瓜递过来。 “有的是机会,大娘身体最近还硬朗?”江元也没客气,从张大爷手中接过黄瓜。 黄瓜很新鲜,上面还沾着水渍,估计是张大娘已经在家洗干净。 江元随便搓搓便送入口中,很脆,很甜。 “硬朗着呢,前几天还在怪我赚的钱少,酒都不让我跟老李头喝,就为这事差点跟我打起来,没见识的婆娘,不知道老李头每次割肉都会多给我二两。” 张大爷嘴上埋怨着,脸上却笑的皱纹皱在一起。 江元吃着黄瓜听他埋怨,脸上跟着笑意盈盈。 到张大爷这个年纪,金钱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能有个好身体就是老天爷保佑。 张大娘不让他喝酒估计也是担心他的身体,张大爷嘴上数落着张大娘的不好,估计心里巴不得张大娘永远能对他唠叨。 两人边叙着家常边守着摊子,时间过得倒也快,眨眼间日于衡阳,到了巳时早市结束的时间。 此时客人已经没多少,也有收摊离开的商贩,但大多还是坚守着不动,让相邻的摊主帮自己照看点摊子,自己去买个馒头包子之类,继续守着,等待两个时辰后的午市。 江元看了眼推车,他一共养十四只鸭子,除去差不多已被消化的两只幸运儿,剩下的十二只全被他推出来。 半上午的时间卖出去两只,赚了七十文钱,万事开头难,这个结果他已经很满足。 今天卖鸭到此结束,下午去镇玄司求职。 这般想着,江元开始着手收拾推车。 张大爷看到他的动作,问道:“今天就卖这么会儿?” 江元边收拾边答:“回家填填肚子,下午看情况再决定来不来,大爷你不回家吃晌午饭吗?” “带着了带着了。” 张大爷笑呵呵地从身后的竹篮里端出东西,掀开盖在上面的碗,是一盘参了些肉丝的豆角。 虽然看起来绿意正好,很美味的样子,但上面没有一丝热气。 又拿出用油纸包裹住的两个白面馒头,拎出半壶酒对江元扬了扬:“还回家吃做什么,跟大爷这儿着凑合凑合。” 江元看一眼已经收拾好的推车,又看了看张大爷花白的胡须,笑道:“听您老的。” 第19章 差不多得了 江元答应了陪张大爷吃饭,不过并没有立刻坐下。 而是起身跑到之前来的路上看到的店铺,花二十文买半只烧鸡,花十文买花生米,这才和张大爷喝起来。 “你说你,赚点钱多不容易,瞎买什么!”看着江元拎回来的东西,张大爷满脸不悦,“这是瞧不上你大娘抄的菜了是不是?” 江元笑着打着哈哈:“没有的事情,这不好久没跟大爷喝酒了,我先出个菜,等我开怀畅饮喝完大爷这半壶酒,还指望您老掏腰包买酒呢。” “你小子,你多少酒量我还不知道,”这话说的张大爷转怒为乐,“也罢,既然你有心,大爷我今天厚着老脸受用了。” 两人席地对饮起来。 这酒不辛辣,反而有些甘甜,喝起来劲头远不如前世的白酒。 可惜的是江元这个身子确实不擅长饮酒,只能小口小口抿着,吃菜居多。 张大爷往日就是个心宽体胖,悠闲自在的人,平常要求不多,唯一的喜好也就只有喝点小酒。 以往拉江元去他家中,江元喝酒都要推辞一二,今天竟主动和他坐在街头对饮。 这让老人格外的开心,半壶清酒,江元喝了小半碗,剩下的部分直接被老人对壶喝完。 喝完后张大爷看似未尽兴,起身要去买酒。 江元把他按下,抢过酒壶道:“大爷你坐好,我去买。” “那不行!说好了你出菜钱我出酒钱。”张大爷去抢江元手中的酒壶。 江元当然没让他抢到,一番争执下到底还是江元去买酒,只不过硬是被张大爷塞了十文钱。 正化街上没有酒肆,隔街倒是有家。 江元问了一遍,最廉价的一壶酒也要四十文,江元自掏三十文,加上张大爷那十文,打满一壶。 自己倒是想全花自己的钱,就怕回去张大爷立马翻脸。 拎着一壶酒往正化街走去,抬头看了看太阳,想着这壶酒放下自己差不多也该离开了。 白天饮酒,小酌怡情就好,张大爷喝醉了耽误生意,他下午也有正事要做。 就是不知道自己把张大爷喝得一身酒气,回家后张大娘跟他闹不闹。 江元忍不住笑起来。 返回正化街,察觉到气氛压抑,原本闹哄哄的声音异样的安静。 江元正奇怪不解,看向张大爷的方向,脸上的表情顿时凝重。 …… “什么,没钱?” 一个皮肤黝黑的矮个男子领着两人站在蔬菜摊前,张大爷正跪在他面前,双手握在一起,原本笑呵呵的表情此刻变成央求。 黑脸汉子附身揪住张大爷的衣领,笑问道:“老张头,你当真交不齐这个月孝敬青爷的帮捐?” 张大爷急忙磕头不止,灰尘沾满额头,“小人今日身上只有这么多铜板,不够的下月一定补上、一定补上。” “下月补上?”黑脸汉子甩开张大爷的衣领,将那盘绿色正好的豆角一脚踢翻,怒声道:“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周围的商贩看在眼里,皆是面色无奈,不敢出声。 踢翻豆角后黑脸汉子仍不罢休,觉得惩处太轻松,威慑力不够。 于是扬起巴掌扇向张大爷。 但巴掌却没落下,被一只手抓住。 江元一手拎酒壶,一手握着汉子的手腕,沉声道:“差不多得了。” 黑脸汉子怔愣片刻,看到挡在面前的是谁后,笑出声来:“我当是谁,卖鸭子的江二愣啊,你小子不是被我打的不敢出门了吗,今天什么日子把你请出来了?” 江元记得这个人,京城有个叫做青云帮的帮会,帮里多是一些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辈,打着保护商贩生意的口号,收取帮捐,其实就是一群地痞无赖收取保护费。 这黑脸汉子叫黑六,往日人多称黑六爷,负责正化街这条街,前身就是因交不上帮捐被他打了一顿后不敢出门。 江元把跪坐在地的张大爷扶坐到马夹上,才看向黑脸的光头。 忍着脾气,脸上挤出笑容,语气还算平和道:“大家这么相熟,六爷何必动这么大肝火,张大爷差六爷多少钱,我替他补上。” 黑六一脸的稀罕:“哟!你小子今天硬气,敢跟劳资笑眯眯说话了,行,你都张这个口了,我也不好让人说我黑六不给情面,帮捐一月一户三百文,老张头交了一百二十文,还差一百八十文,拿来。” 尼玛的,张大爷这摊子菜全卖出去也不过三百文左右,而且依这些蔬菜长势,大半个月才能拿出来卖一次,你开口就要三百,有点过分了。 江元看了眼黑六身后那俩膘肥体壮的保镖,深呼吸一口气。 从身上摸出仅剩的二十文钱递到黑六手上。 黑六数了数,收入囊中,“还差一百六十文。” 江元走到推车旁,掀开麻布,道:“这里有十只鸭子,一只按菜市最低价三十文来算,给六爷六只,多出的钱六爷拿去买酒。” 黑六看了眼鸭子,笑道:“也不是不行。” 江元松口气。 “但是,”黑六突然又来一句,“老张头的帮捐交了,你的呢?” 江元心中一沉,还没完全带入卖鸭户的角色,光顾着张大爷,他把自己给忘了。 还剩四只鸭子,一百二十文,远远不够三百文。 “你这鸭子怕是不够了?”黑六道。 张大爷急忙起身道:“我那菜也能卖个二百文,全孝敬给二爷!” “菜?”闻言黑六蹲下,拿起一根黄瓜看了看,“就这,值二百文?” 回头问身后的壮汉,“你们觉得这能卖二百文吗?” 两人摇摇头,都是一脸嫌弃的神色。 “要我说,它可能值也可能不值,”黑六起身,拿着黄瓜吃起来,边吃边从地摊上走过,把一地的蔬菜肆意践踏,直到满地狼藉后,一字一句道:“但是现在,它不值了。” 用鸭子抵帮捐他或许还能忍,毕竟青爷好吃肉。 用这些草一样的菜叶?别开玩笑了,回去就得被青爷收拾。 江元忍住一拳打在那张黑脸上的冲动,问道:“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黑六皱起眉头,“你小子不知道我想怎样?” 嚼了嚼口中黄瓜,一口喷在江元身上。 “我黑六一向按规矩办事,既然老张头的帮捐交了,没他的事,你的交不上,只能再一次把你打的不敢出门喽。” “你、你……”张大爷见此情景,即使年纪大了也不免怒火中烧,江元为了他挨打,他不能不管不顾,正要上去理论,被江元及时拉住。 江元附在张大爷耳边低语:“大爷你快去镇玄司,就说江元有事向宋大人和周大人求救,速度要快!” 他不知道宋长春和周子丹愿不愿意帮这个忙,毕竟和他们也只刚认识一天,双方甚至只知道互相的名字。 但没办法,他只有这么一个可破局的方法,只希望他们念着自己能够治愈疯魔的手段,愿意帮他。 镇玄司、宋大人、周大人、求救……张大爷记住这几点,也没详细思考什么转身跑走。 黑六看在眼里,嘻笑道:“你不用劝老张头离开,放心,我们只针对你一人。” 闻言,身后两个大汉捏着自己肥大的手指,缓缓靠近。 江元拍掉身上带着口水的黄瓜碎屑,平静道:“黑六爷,我好心提醒你一句,泥人尚有三分火,你敢让他们动我,我就敢把他们打我的拳头全都还你一人身上,只要我还有一口气,绝对会让你至少瞎双眼,丢个耳朵,少条胳膊,断个命跟子,我向你保证。” 第20章 我向你保证 “你在威胁我?”黑六一脸浮夸的惊恐,看向身后两人:“他在威胁我?我好怕啊!” 两个壮汉嗤笑出声。 黑六也跟着哈哈大笑,恨不得眼泪都笑出来的样子。 “江二愣啊江二愣,几日不见,你可真让六爷我刮目相看啊!” 黑六扶着笑岔气的腰,挥挥手:“快,快给他个弄死我的机会。” 得到命令,两个壮汉不再犹豫,狞笑着欺身上前。 “啪!” 一声破碎声响起。 空气顿时安静。 瓷瓦碎裂一地,酒水掺着鲜血顺着光滑的头顶滑落。 黑六不敢置信地摸摸脑袋,看到手上的鲜血后,情绪一瞬间失控。 “杀了他!给劳资杀了他!今天谁来也拦不住,天王老子也不管用!” 两个壮汉看到老大的惨状,敛去脸上的笑意,正伸出手。 只见那小子突然主动向他们冲过来。 猝不及防的行为让两个壮汉愣了一瞬,江元从他们之间擦身而过,猛地将黑六扑倒在地,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你他么属狗的吗,怎么还咬人?” “别扣我眼!别扣我眼啊!” 顿时响起一声声黑六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你们两个废物还愣着干嘛?赶紧动手啊!” “哦、哦。” 两个汉子这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猛地一脚踹向江元,扭打在一起的两人突然一个翻身,狠狠踹在黑六身上。 “啊!踢劳资干嘛?赶紧把这只疯狗拉开,拉开啊!” “哦、哦。” …… 正化街一众商贩早就对黑六不满,但碍于青云帮的强大,从没人敢反抗,他们想不到居然真有人敢对黑六出手,消息很快传开,都围到打斗处观看。 宋长春和周子丹来到正化街时,看到一众兴奋地匆忙奔走的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拉住一个问了问,说是有个卖鸭子的和青龙帮的黑六爷打起来了。 周子丹道:“卖鸭子的?江元?” “不管是不是江元,先快去看看。”宋长春头上有伤,医师叮嘱不能过激运动,只能让周子丹先去。 周子丹点点头,扶住佩刀向人群奔去。 …… “你刚才不是保证让我丢个胳膊,掉个腿吗?” 黑六吐一口嘴中的污血,气喘吁吁道。 江元已被拉开,被两个壮汉用绳绑坐在地上,目光紧盯着黑六,眼神凶的能杀人。 身上到处都疼,看到江元的眼神,黑六气不打一处来。 劈手夺过壮汉手中的短刀,按在江元脸上,凶狠道: “江二愣,你像以前一样老老实实挨顿打不就什么事都没有,既然你脑子犯抽找死,劳资成全你!” 短刀滑向江元脖子,脖间压出一条血线,江元仍不为所动,只死死紧盯着黑六。 好久之后黑六才咬咬牙,收起刀子,“行,你有种,把他带回帮里。” 黑六嘴上嚷嚷着要杀了江元,但即使被怒气冲昏头脑,他也不敢真的光天化日之下在大街上行凶。 大周王朝律法不是儿戏,当街杀人衙门不能不问。 当然,光天化日不能杀,不代表月黑风高时不能。 两个壮汉押着江元,跟随黑二起身。 人群自动分开,让出路来。 只有突然出现的一人挡住去路。 匆匆赶来的周子丹看到人群自动分开,正好奇这帮人莫不是后脑勺长眼睛了,看到他主动让路? 然后看到眼前几人。 一个往外走,一个往里去。 双方大眼瞪小眼。 黑六一眼看到周子丹的银领黑服,腰配长刀。 镇玄司银护! 周子丹一眼扫过,看到黑脸光头、两个壮汉,还有被他们绑住的…… 脱口而出:“江元!” “周大人,你来了。”江元如释重负。 张大爷的腿脚够利索,这才过去多大功夫,周子丹就来了。 黑六心中微讶,江二愣认识这镇玄司银护? 但又转念一想,不可能,江二愣一个卖鸭子的怎么可能认识官差,若是真的认识,上次也不至于被自己打的半死。 如此想着黑六才镇定下来。 脸上堆上谄媚的笑容,拱手道:“这位大人,在下青云帮黑六,帮主是那……” 周子丹没等他说话,抬手打断他:“把他松开。” 黑六脸上的笑容有些尴尬,继续道:“大人,这小子……” “我说把他松开!”周子丹再次打断黑六的话,脸上是已经快要压抑不住的怒火。 看来这位银护的确认识江二愣,且看这架势,似乎没得聊了。 黑六敛去恭敬,不再客气:“这小子交不上帮捐,我按规矩办事,可和镇玄司掺不上……” 话未说完,啪地一声,响亮清脆。 黑六侧着脑袋,手慢慢摸向自己的右脸,看向周子丹不敢置信。 “你敢……” 啪地又一巴掌,这次是左脸。 “我跟……” 啪!回归到右脸。 黑六脸上浮现道道红色手指印,眼中愤怒到极致,手指指着周子丹颤抖不止。 于是很顺带的,周子丹握着那根手指,轻轻一折,黑六就喊出杀猪般的嚎叫。 周子丹看向押着江元的两个壮汉,问道:“他听不懂人话,你们能懂吗?” 一个壮汉点头如捣蒜,另一个不明白地摇摇头。 然后摇头的那个就被周子丹一拳打在肚子上,直接抱着肚子弓在地上,脸色煞白。 “你怎么得罪了这几个地头无赖?”周子丹帮江元解开身上的绳子,看到江元脖子上的血线,惊讶道:“他们还动刀了?” 江元先是感谢周子丹出手相救,然后便把黑六所做之事一五一十说出来。 听完周子丹绕有兴致地看向黑六,“京城之中,天子脚下,这青云帮竟敢如此猖狂吗?” 黑六握着折断的手指,咬牙切齿道:“你可知我青元帮帮主青爷是八品武夫,你敢惹我青云帮,信不信青爷早晚要你不得好死!” “区区八品就敢这样叫喧?你让你的青爷自己亲自来,看他敢不敢说让他死。” 这时赶到的宋长春走进人群,一眼扫过,心中便有了个大概。 金色领纹,镇玄司金护! 黑六身形一晃,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先是银护,再是金护。 他实在想不明白,江二愣何时攀上了镇玄司这座大山。 看到宋长春赶到,周子丹上前把江元说给他的情况重复一遍,说道:“头儿,我觉得这青云帮太过猖狂,有必要敲打一下。” 宋长春点点头:“我会留意此事,日后有时间派人请这个所谓的青爷到镇玄司喝茶。” 黑六听闻此言,顿时心如死灰。 镇玄司的恐怖他没尝试过,但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他敢拿出青爷恐吓一下镇玄司最底层的银护,但在金护面前,青爷也须礼让三分。 黑六见势不妙,也不管不顾了,扭头拨开人群就跑。 江元急忙向宋长春和周子丹拱手,“麻烦两位大人不要让他跑了,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宋长春也没问什么事,眼神示意周子丹。 黑六还没跑十米远便被周子丹一脚踹趴下,朝脸上狠狠来两拳,拎着腿一路拖回来,如扔死狗一般扔在地上。 江元慢慢走向黑六。 “你、你想干什么?”黑六惊的疯狂后退。 江元走到他面前,蹲下身来。 问道:“我还用交帮捐吗?” 黑六急忙摆手:“不用交不用交!” 江元指着张大爷的地摊:“那些菜被你踩的卖不出去了,怎么办?” “我买,我全买!” 江元伸出手:“一两。” “什么,一两?那破菜撑死不过……”周子丹上前一步,黑六立马改口:“一两,我给!” 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送到江元手里。 “我的酒被你的脑袋磕碎了,怎么办?” “我赔你!” “一两。” 黑六咬咬牙,从怀中复摸出一两递给江元。 “那盘被你踢翻的豆角,我还没吃。” 这次江元没说完,黑六已经掏出一两。 江元皱眉道:“我说一两了吗?那盘豆角一两,盘子也一两,共二两。” “你!”黑六脾气差点上来,但到底忍住了,老老实实把身上最后一两银子拿出来。 宋长春在一旁看着,心中感叹江元气人的本领越发炉火纯青。 江元收了银子,继续道:“那根你吃的黄瓜……” “江爷,江大爷!我身上的钱已经全都给你了啊!您就高抬贵手饶过我!”黑六欲哭无泪。 “也行,既然六爷你开这个口了,我江元也不能让人说我不讲人情,这黄瓜的一两我就不要了。” 江元重复着黑六方才说过的话,站起身来。 “呼~” 黑六轻吁一口气,终于让这家伙满意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钱没了可以再赚,命可只有一条,先逃过此劫再说。 不过下一瞬,已经背对着黑六的江元又突然转过身来,“差点忘记,还有一件事。” 看向黑六的眼睛,微微一笑。 在黑六惊恐的眼神中,飞快地抬起脚狠狠踩向黑六双腿之间,正中目标,精准无误,用尽力气拧了又拧。 黑六直接痛到失声,眼珠瞪到几欲脱眶而出。 围观人群中顿时响起阵阵嘶声。 连周子丹都感觉下体一凉。 宋长春则赞叹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加倍还之,有血性,我喜欢。” 江元面无表情地看着眼泪鼻涕齐流,翻来翻去,如热锅上跳动的卷虾一样,痛到怀疑人生的黑六。 “我说过我向你保证,你当我在跟你开玩笑?” 黑六已经完全不在乎,也完全听不进江元说了什么。 现在的他甚至有股想死的冲动。 …… 第21章 又疯了 黑六被两汉子搀扶着落荒而逃,人群见没热闹可看也就逐渐散去。 “多谢两位大人出手相救,江元感激不尽。” 江元真诚实意地向宋长春和周子丹道谢,看向两人身后,奇怪道:“张大爷呢?” “什么张大爷?”宋长春也很奇怪,看向周子丹,周子丹摇摇头。 江元皱起眉头:“不是张大爷请你们来救我的?” “不是,没见到这么个人。”周子丹道。 江元满是不解:“那两位大人怎么会……” 宋长春道:“我们来找你有事相求,恰巧遇到你逢难,自然出手相救。” “有事相求?” …… 两刻钟前。 北镇玄司冬月堂。 周子丹伸着懒腰打着哈欠,正想走进屋子,余光看到远处来人,赶紧迎上去。 “头儿,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冬卫大人不是放你三天假吗?” 宋长春道:“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用不上三天。” 他指的不碍事的皮外伤是被缠了一圈又一圈绷带的额头。 周子丹记得昨天医师说过,幸亏宋长春是七品武夫磐石之固,不然依伤口的深度,换做常人早就死了。 周子丹很不满宋长春满不在乎的态度,伸手拦住去路,软硬兼施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何况削开半个脑袋,冬卫大人让头儿歇息三天,头儿你一天不歇,这不是忤逆冬卫大人的命令吗。” 宋长春淡淡道:“让开。” 周子丹坚持着不动。 宋长春瞥他一眼:“月俸照发,那碗馄饨钱不扣。” “头儿你怎么才来,你不在我完全成了无头苍蝇,昨天晚上就想去府上找你呢。”周子丹迅速让开身子,请宋长春先走。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冬月堂,一些同事听说了宋长春受伤,不少前来慰问,一一寒暄过后,宋长春坐到自己的办公桌。 手指敲着桌子,问道:“我记得昨天在月落山后山,我本已经动了杀念,要去杀那计道人,突然耳边一阵嗡鸣,其余之后的事情就都不记得了,再睁开眼已经身在家中,中间发生了什么?” 站在一旁的周子丹疑惑道:“头儿你不记得了?” 宋长春看他一眼:“不要说废话,我已经说过我不记得。” “我只是有点惊讶,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头儿你居然全忘了。”周子丹摇着头,一副很感慨的样子。 他的表情不禁让宋长春猜测自己是不是闯了什么祸,忙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头儿你也中了那计老道的奸计,变得和王夫人那般无二,见谁都是仇人,还提刀杀江元。”周子丹叹口气,从怀中摸出一张纸钱仍在桌上 看到周子丹掏出纸钱宋长春便立刻脸色大变,听完他的话表情顿时僵住。 什么?他杀了江元! 虽然那小子说话气人了些,但怎么都不至死,是他拉着人家协同办案,又被自己杀了,定罪不定罪暂且别论,就是自己心中那关他也过不去。 况且,江元有可能身怀治愈疯魔的方法,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他甚至已经暗自定下手把手培养江元的想法。 也就是说自己未来的徒弟被自己杀了? 他知道自己的实力,也知道江元只是一个普通人,如果自己想杀江元,根本没有失手的可能。 这纸钱莫不就是烧给江元…… 宋长春手中紧攥着那片纸钱,痛惜悔恨之情溢于言表。 周子丹道:“这纸钱就是计道人控制头儿心神的东西。” 宋长春愣住,扬起手中握的褶皱的纸钱:“这不是烧给江元的?” 周子丹被宋长春的话吓到:“江元又没死,干嘛烧纸钱给他,再说就算他真的死了,怎么也轮不到我来给他送钱。” “江元没死?”宋长春激动道,后又皱起眉头。 他想杀江元的话,江元怎么可能有活的机会。 周子丹道:“还好我用头儿你给我的通天镜唤来冬卫大人,关键时刻及时赶到,不然江元就成了头儿你刀下亡魂,头儿你把通天镜给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叫增援吗?” 宋长春反应片刻,冬卫大人的话,自己的确谁都杀不了。 痛惜悔恨转为愤怒,握了握拳压抑怒火,忍住了敲打周子丹的冲动。 一句话说完能死吗? 想不明白当年他怎么会从一众银护中选择这小子带。 察觉到手中纸钱中一丝微不可查的法力,问道:“这是符箓?” 周子丹点点头:“找天工阁的人看过了,说是一种隐匿型的符箓,计道人事先将法力汇入到纸钱中,只要碰上就有被控制的可能,在冬卫大人杀死计道人后,符箓中的法力枯竭,中符之人便清醒过来,头儿你是,王员外夫人也是。” “经你提醒我才想起来,王夫人和玄清观里的那些人怎么处理的?”宋长春揉碎纸钱,问道。 周子丹说出事情的处理结果:“他们杀了人,但又不是疯魔,便交于各自辖区的衙门了。” 宋长春点点头,涉及不到玄异的案子,理应交给普通衙门。 不过他注意到的是,王夫人等人是被计道人用符箓控制,果真如江元所说不是疯魔。 他当时还怀疑江元来着,现在看来,江元对于疯魔实在有过人之处。 宋长春急忙问:“既然江元没死,那他现在人呢?被你重新关进了诏狱?” 周子丹摇摇头:“昨天下午我先是带头儿看医,又去处理王员外家的事情,没顾上他,让他先自行回家。” “回家了……”宋长春手指敲着桌子沉吟不语,半响后起身道:“走,去找冬卫大人。” …… 宋长春和周子丹跟在身穿灰色披风的白心月后面。 宋长春边走边说:“开始属下也不相信一只舞就能治愈魏越,直到亲眼所见。” 白心月一路听着,脸上没有表情,没说相信也没说不信。 但宋长春知道,其实冬卫大人愿意来诏狱就说明是相信他。 周子丹上前打开诏狱大门。 长靴踩踏在石砖上,发出哒哒声响,白心月率先走进诏狱。 来到关押魏越的房间,宋长春指了指:“大人请看。” 白心月看了一眼,便环抱住胳膊,表情有些清冷。 宋长春正奇怪冬卫大人怎么没反应,这时周子丹捅了捅他的胳膊。 宋长春疑惑地回头。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 蹲在角落里的魏越正抱着猪肉刻字正欢,丝毫没有清醒的意思。 “这不可能啊!”说话的是周子丹。 宋长春和白心月目光投向周子丹。 周子丹急忙道:“属下昨天晚上来看魏越时,他还在跳舞,见到属下还在问属下因和原因把他关在诏狱,何时能放他出去,完全没有疯魔的迹象。” “你的意思是,魏越在你们面前不疯魔,我来时他就又疯魔?”白心月淡淡道。 宋长春表情僵住,冬卫大人这话的意思就是,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和周子丹在诓骗她。 急忙道:“子丹,快跳那支舞跳给魏越看。” “啊?”周子丹挠挠头,“我不会啊。” 宋长春怒道:“你看了那么多遍还不会跳?” 周子丹小声嘟囔:“头儿不也看了很多遍,自己怎么不跳。” 声音虽小,但足够听清。 白心月视线投向宋长春。 宋长春脸上浮现尴尬之色,刚想开口说什么。 白心月撩起披风,在狱卒休息的长椅上坐下,认真道。 “我相信你们说的话,但你们需给我一个证明,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带他回来,亲自跳你们口中那支能够治愈疯魔的舞。” 第22章 当场社死 “事情就是这样。” 周子丹长吐一口气,舔了舔说的太多有些干燥的嘴唇。 “原来如此,方才我还在疑惑张大爷那么大年纪脚程怎么这么快。” 听完来龙去脉,江元暗赞一声。 真是金巧巧吃了巧克力味的巧乐兹,巧到一起了。 “所以你知道魏越为何又疯魔吗?”周子丹问,“明明昨晚还很正常。” 江元调出系统面板,看向治愈值一栏。 治愈值+74。 他记得昨天晚上时就是这个数值,一直到现在也没变过。 江元问道:“魏举人可还跳舞?” “重新陷入刻字的疯魔,当然不跳了。”周子丹答。 江元猜到是这个结果,不出意外应该是跳累后休息的过程中,再次疯魔,不然治愈值不可能不增加。 江元继续问:“两位大人有没有尝试着跳给魏举人看?” 按江元的猜测,魏越自己跳新宝岛能治愈自己,除他之外的人跳应该也有作用。 宋长春和周子丹对视一眼,皆摇头。 “你们看了那么多遍就算不熟练,起码可以尝试跳一下?” 江元有些不能理解,虽然他们来恰巧救了他让他很感激,但按理说宋长春和周子丹已经看到治愈魏越的过程,遇到魏越再次疯魔的情况,起码应该尝试一下,如果不成功再来寻他才算合理。 “那个……”周子丹挠挠头,难得地有些不好意思。 宋长春握拳放在嘴边咳嗽一声。 江元看着这一幕,心中渐渐了悟。 懂了,他们也觉得新宝岛羞耻,宁愿跑这一趟,也只想我自己一个人丢人。 江元心中五味杂陈,感激相救之情还在,就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骂娘。 “还请麻烦和我们走一躺。”宋长春客客气气道。 江元点点头,虽然心中略微不是滋味,但也没有犹豫地答应。 毕竟人家刚刚帮过自己。 让相邻的摊主帮忙看着他的鸭子和张大爷的菜摊,跟随两人前往镇玄司。 …… 去镇玄司的路上,想着自己原本就打算去镇玄司找宋长春和周子丹求职,既然现在就在身边,索性现在就尝试一下。 “那个,两位大人,不知镇玄司招人有何要求,你们看我是否有资格为镇玄司效力?” 宋长春闻言眉头一挑:“你想加入镇玄司?” 江元点点头。 宋长春笑起来,心想不谋而合,难得这就是师父和徒弟之间的心有灵犀?江元命中注定该是他的徒弟啊。 “我正有招你入镇玄司的打算。” 江元惊喜道:“当真?” “绝无儿戏。” 江元笑起来,本以为进镇玄司要颇受阻挠,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成功了,仿佛看到前路一片光明。 宋长春也满脸笑意,原以为招江元进来会很困难,没想到这么简单,似乎看到一颗天才之星冉冉升起。 周子丹在二人脸上扫一眼,感慨道:“郎有情妾有意,真好呀。” 江元:“……” 宋长春:“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当你哑巴。” “头儿你愿意招江元,江元也愿意进镇玄司,不是郎情妾意的意思?”周子丹奇怪道。 江元看向宋长春:“咱们镇玄司招人应该不注重文化水平。” …… 在镇玄司大门口遇见和侍卫还在纠缠的张大爷。 江元有些无奈,大爷这办事效率,等他叫来人,自己也该凉透了。 简单解释一下事情已经解决,便让张大爷回正化街收拾地摊回家。 让他先暂时帮忙照看鸭子,又把黑六的四两银子递给他。 老人流着激动的泪水离开。 三人相继走进诏狱。 白心月坐在长椅上,一杆长枪当椅背,双手环胸,两条交叠翘在八仙桌上的腿尤为瞩目。 她怎么也在?江元记得她叫白心月? 白虎呢?白虎怎么不在。 江元目光没敢太过放肆,在白心月看过来前已经移开视线。 看了牢房里的魏越一眼,此时又恢复最初刻字的状态。 不由地吐槽一句,这治愈方法的治愈效果还真是短暂。 “久等了冬卫大人。”宋长春上前道。 白心月视线约过宋长春看向江元,平静道:“他不是昨天你要杀的人?” 宋长春点头道:“正是,他叫江元,原本属下对他治愈疯魔的能力尚有疑虑,想通过王员外夫人之事确定他是否可信后再禀告给大人。” 江元听在心里,心想这宋长春带着自己协同办案原来是为这个目的。 白心月把腿放下,划过一道好看的弧度。 “镇玄司疯魔这么多,为什么去用外面的疯魔确定?” 宋长春表情尬住。 对啊,镇玄司最不缺的就是疯魔,想要测试江元到底有没有治愈之能,随便拉来一两个疯魔不就能得出结论,干嘛拉他去王员外家? 宋长春连自己都不明白他当时怎么想的。 见宋长春接不上话,白心月也没难为他,看向江元,“你可以开始了。” 闻言江元没动。 他知道自己这次来专门就是跳舞给魏越看了,他也提前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宋长春和周子丹面前已经社死过了,再来几次又有何妨。 但尼玛,没人告诉他还有其他人在场啊,而且还是这么一位惊为天人的女神级人物。 宋长春小声提醒江元:“我想招你入镇玄司,但依你的条件能否进来,还要看冬卫大人同不同意,好好表现。” 江元也小声回复他:“能不能让她离开,等我治愈好疯魔再喊她进来啊。” 宋长春瞪他一眼:“这是什么话,本来就是想向冬卫大人证明你的能力,好不容易叫来冬卫大人,你现在却让大人走?” 江元还想解释,白心月开口了。 “不就是跳舞吗,男人跳舞又没什么稀罕,为何不能当着我的面?” 江元和宋长春的耳语她听的一清二楚。 “也不是不能让您看,就是、就是……”江元结结巴巴,语焉不详,就是个半天也没个所以然。 “既然我能看,跳就是了。”白心月平静道,美目盯着江元,丝毫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 江元有种夺门而出的冲动,但直觉告诉他,若是自己跑出去,将会错失一个大好的机会,甚至有可能,自己这一生都会因这个举动而平庸。 于是乎。 在三道目光注视下,江元如走刀山般慢吞吞地走到魏越牢房外。 深呼吸一口气,又深呼吸一口气,连着深呼吸三口气。 硬着头皮摆动起四肢,摇晃起身体,僵硬地跳起新宝岛。 江元第一次感觉时间是如此漫长,每一分每一秒,每一个动作都是煎熬。 也第一次深刻理解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地自容,真就是想要一头钻进地缝中。 人和人不能相提并论,他不能理解,那些视频中的主角为何都那么勇,他甚至想拎包逃离这个星球! 一舞罢,江元面红耳赤地扭过头,宋长春和周子丹满脸欣慰,但看向白心月…… 樱唇微启,目光一丝错愕。 喂喂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是正常人好不好! 白心月脸上略微吃惊,但也可能很吃惊,只是表情变化不明显而已。 淡淡评价一句:“嗯,不错。” 江元硬是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回应。 尴尬地脚趾在鞋子里扣来扣去,他怀疑鞋底应该破了。 第23章 尬舞之王 “但是好像没起到宋长春口中的效果。” 白心月下面一句话让江元三人都愣了一瞬。 继而看向魏越,发现他依旧在不停刻字。 很正常的现象,江元并不感到奇怪。 最初治愈魏越时他也跳了不止一遍。 江元道:“容我再跳几次。” 暗自小声唤一句“坚韧不拔”,再次跳起新宝岛。 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尴尬,四回——我最牛逼! 愈跳江元的动作愈流畅,肢体动作间重新找回最初的自信。 可跳着跳着江元就发现了奇怪之处。 在他跳舞的过程中魏越确实也停下手中动作看过来,但为什么他都已经跳了十遍,魏越仍然没有一丝清醒的迹象? 宋长春和周子丹也逐渐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江元的“治愈之舞”,好像失去了作用。 十遍之后,江元停下动作。 白心月看到他停下,道:“你的舞确实很独特,但似乎并没有治愈疯魔的效果。” 她没有任何挖苦,或者是受到欺骗的不满,只是在简简单单陈述一个事实。 而最初见证魏越被治愈的三人,已经一个比一个疑惑不解。 其中最困惑的当然还是江元。 没道理的事情啊!怎么可能没作用呢! 江元急忙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魏越。】 【治愈方法:舞。】 【治愈奖励:坚韧不拔。】 【治愈值:+74】 【奖励值:+74】 还是74! 江元轻抚着自己的眉头,做着他前世遇到问题时习惯性的小动作。 他之前跳新宝岛给魏越看,不管有没有治愈,只要跳,每跳一遍治愈值和奖励值就会加一,现在自己已经跳完十一遍,为什么治愈值和奖励丝毫没有变化? 周子丹突然一句:“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宋长春正在心烦意乱,不想让他说话,但看到白心月点点头,便把训斥的话憋了回去。 “当时江元跳舞时没穿上衣,现在穿着衣服,所以没有效果。”周子丹笃定道:“没错,一定是没脱衣服的原因。” 宋长春想起当时的画面,仔细想想,好像确实如此,有史以来他第一次赞同周子丹的观点。 艹! 多好的一小伙子,可惜长了一张嘴,我愿化身容嬷嬷,帮你把它缝起来。 江元在心中疯狂吐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当着白心月的面跳新宝岛就已经够社死,你现在还想要我脱下衣服? 求你做个人! 看见江元没有脱衣服的打算,白心月起身道:“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先离开。” “不用!”江元抬手严词拒绝。 白心月无所谓地坐下。 宋长春心想这小子还挺自信。 江元是自信,但完全达不到社交牛逼症的程度。 让他当着白心月脱下衣服跳新宝岛? 异想天开,痴人说梦,门都没有! 何况他知道,问题绝不是出在衣服上。 魏越自己跳舞都能治愈自己,怎么可能会受一件衣服影响。 江元看向治愈方法一栏,心中默念着那个“舞”字。 看到江元盯着空气愣愣地出神。 宋长春和周子丹以为他在思想抉择要不要脱衣服,没忍心逼他快些。 白心月也耐心等待着,不过时间每过一秒,她对整件事情的信任就在流逝一分。 不知把舞字念了几遍后,江元心中渐渐冒出一个荒诞的想法。 难道是这新宝岛魏越看得太多,产生了免疫,已经对新宝岛无感? 就像前世刷视频那样,初次看觉得很有趣很惊艳,二次看情绪几乎不变,可十遍、五十遍、一百遍后呢? 再怎么有趣,也会渐渐无感,最后变成观看时情绪毫无波动。 江元抬头看向魏越。 一个大火的东西不能永远占在热榜第一,便是因为失去热度。 而势必会有第二个东西霸榜,重新带起一阵狂潮。 新宝岛对魏越不起作用了,那么换支舞一定还能治愈。 江元扭头看向身后几人,目光一一从宋长春、周子丹和白心月脸上扫过,眼神很是坚毅。 宋长春和周子丹心想,终于,这小子终于下定决心脱衣服了。 江元确实下定了决心,且这个决心非常不一般。 顾不上社死不社死了,他现在只想验证自己的猜想。 于是。 双手自然地随意摆动,身体自由地左右扭曲。 羞涩的神情中带着丝丝无奈,无奈里透着一丝得意,得意中有丝轻蔑,轻蔑中却还有丝高处不胜寒。 宋长春愣住,周子丹愣住,白心月眉头微颦。 宋长春喃喃道:“这不是新宝岛,他又在跳什么?” 周子丹摇摇头,目不转睛道:“不知道,但看起来好丝滑啊。” 突然响起江元的声音。 “这就是你分手的借口~如果让你重新来过,你会不会爱我……” 宋长春身体微微后仰,瞳孔猛然收缩。 他居然还唱起来了! 几遍过后,周子丹抬手揉揉眼,“头儿,是我眼花了吗,你有没有觉得好像看到三个江元,我怎么感觉有两个人影在江元身边摇晃?” 宋长春有同样的感受:“像流动的影子一样……” 宋长春和周子丹沉浸在江元的载歌载舞中,白心月怔愣片刻后就看向魏越,同时一丝震撼浮现在她眼底。 她看到随着江元一遍遍舞动,魏越的眼神越来越亮,似乎正在变得清醒。 她从没不相信宋长春和周子丹,但当江元奇怪的舞对魏越无效后,即使再信任,在事实面前,也不得不承认这是宋长春他们的谎言。 直到这一刻,江元突然跳起的另一支舞蹈展现出治愈疯魔的能力。 性子使然,白心月是一个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十分冷静的人,但现在,连她自己都没发现,那张素来平静的脸上已经写满震惊。 “快看,他换动作了!”周子丹惊呼道。 江元双腿侧着叉开,一前一后,上半身却直面牢房,肩膀不停地抖动。 “这、这又是什么?”宋长春已经被彻底刷新对舞蹈的认知。 周子丹则成了点评小能手:“头儿,他抖的好有韵律,好有节奏啊,甚至、甚至我也想抖了。” 而此话过去没多久,周子丹就情不自禁跟着抖起肩膀,宋长春在自己肩膀动的那一刻,猛地握住他的胳膊。 他没想抖,那完全是身体自己的意愿。 白心月收回扫视江元的目光,逼着自己看向魏越。 猪皮和匕首被扔在角落里,魏越已经起身来到栅栏边,双手握着栅栏,脸从栅栏之间探出。 嘴角带着微笑,眼中既痴迷又明亮。 第24章 筛选疯魔 既然豁出去尝试,那势必就要尝试个清清楚楚。 江元抱着如此心态行事。 当跳完第一遍影流之主,面板上的治愈值便再加一。 一遍遍重复,治愈值便一分分上涨。 然后江元某一刻改跳抖肩舞,不出所料,治愈值仍在增加。 直到治愈值一连上涨到整一百时,江元才停下身体的舞动。 和他的猜测一模一样。 当接触疯魔时系统给出治愈方法,比如“舞”,这个方法具有时效性,但只要是附和治愈方法的东西,比如其他舞蹈,只要在“舞”的范畴内,同样就有治愈疯魔的作用。 “江元小友?你协同两位大人办完案子,回来了?”牢中的魏越,看着江元说道。 神态之间,从内到外自然而然地散发一种读了半辈子书的儒气。 “嗯,回来了。”江元笑着回道。 “甚好甚好。”魏越点点头,又问道:“方才江元小友跳的那两支舞在下觉得甚是精妙,比之新宝岛,短却精巧,各有玄妙。在下观之一遍,便于脑海趋势不去,不知舞名为何,江元小友又能否教导在下一二?” 江元点头道:“魏举人喜欢的话,我教给你。” …… 看着江元和魏越正常交流的画面。 “好厉害!”周子丹忍不住称赞一句。 他一直觉得江元是个怪人,他以为新宝岛就够怪了,没想到江元还能跳出比新宝岛还要更加奇怪的舞蹈。 但更让人想不到的是,这些奇怪的舞蹈居然都有治愈疯魔的能力。 他的大脑处理不过来这样的事情。 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只觉得很震撼,很厉害。 宋长春赞同地点点头,同时有股如释重负的欣慰。 江元先前的舞不起作用,但这小子立刻用其他更怪的舞蹈治愈了魏越。 一来证明他没说谎,二来证明江元的确与众不同。 所以松口气的同时,欣慰江元没让他失望。 宋长春走到白心月身边,看到白心月略显怔愣的神色,心中有些雀跃,看来冬卫大人也被江元的所作所为震惊到。 宋长春说道:“白冬卫,这便是江元的独到之处,从没有人能找到对于疯魔的治愈方法,江元是唯一一个可以治愈疯魔的存在。” 白心月收回心神,看着那个正教导魏越跳舞的身影,尖尖的下巴微颔:“的确很神奇。” 宋长春抓紧时机及时举荐:“依属下的意思,江元这种能力,加入我们镇玄司再合适不过,不知白冬卫是何想法?” 白心月环抱的右手食指不停敲打胳膊,静静地看着江元和魏越,没有立刻回应。 宋长春面色不变,心中却有些诧异。 江元这种能力已经如此惊为天人了,白冬卫还在犹豫? 过去半响,白心月问道:“记得你说最初信不过他,为确保治愈的能力不止针对魏越一人,所以带他一起办案?” 宋长春点点头,当时他是这样想的。 得到回答,白心月看向宋长春:“你现在已经确保他的治愈能力不止针对魏越一人吗?” “属下当然……”宋长春几乎脱口而出,但迎着白心月平静的目光,及时把话重新在脑子中过了一遍,才意识到什么:“属下,不确保。” 他最初因不敢轻易相信江元所以带着江元去办案,虽然办案过程中江元能够识破王夫人之流不是疯魔,但也因此没有疯魔给江元治愈。 就算如今江元让魏越再次清醒,但从始至终,也只是治好了魏越一个疯魔而已。 他现在只是因为对江元的好感度增加,所以才不知不觉地愿意相信江元,从而忽视最初的怀疑。 “我同样不会轻易相信,”白心月淡淡道:“但只要确定他的能力属实,如果他愿意,谁都无法阻拦他入镇玄司。” …… “就是他们了。”宋长春道。 江元应声看去。 宋长春和周子丹带来四个人,手上脚上带着手铐脚铐,皆是一身囚服。 在把影流之主和抖肩舞交给魏越后,趁着魏越自己舞蹈的时机,江元抽身而出。 然后宋长春便告诉他,如果他能当着白心月的面治愈其他疯魔,便可加入镇玄司。 江元表示理解,白心月和开始的宋长春一样,对他有些怀疑,自己理当证明自己。 四人穿着同样的囚服,头上都套着黑色的布袋,遮挡住面容,有些像即将被砍头的死刑犯。 四人三站一跪,跪着的那个很是格格不入吸引眼球。 宋长春往一旁让了让,说道:“开始,江元。” 江元点点头,走向四人。 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区分疯魔。 宋长春已经事先明确告诉他,这四人中有两人是疯魔,另外两人则是镇玄司两位银护,让他在四人中找到谁才是真正的疯魔。 江元从右向左开始。 摸向第一个人的手腕,一发就中,对宋长春点点头,“他是疯魔。” 第二个,摇摇头。 第三个是跪着的那个人,摸过后:“疯魔。” 第四个已经没有测试的必要,但江元还是摸了摸,的确不是疯魔。 周子丹取下四人头上的黑布袋,第二个和第四个人目光扫视一圈,急忙向白心月和宋长春恭敬低头,异口同声道:“冬卫大人,金护大人!” 白心月点点头,宋长春则是挥挥手,让周子丹送他们离开。 从四人中成功区分疯魔,宋长春很满意:“不错,下面就看你能否像治愈魏越那样治愈他们了。” 像治愈魏越那样?你们怕是又在盼着我跳舞…… 江元看了看,跪着的那人年纪应该和宋长春相仿,只不过两条法令纹很重,看起来有些显老。 倒没有表现出疯疯癫癫的样子,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跪着。 另外站着的一个看起来挺年轻,身高和江元差不多,但要壮实不少,倒是没有江元白净清爽,五官平平无奇,但胜在棱廓分明,且难得的是他身上有股内敛、厚重的气质。 属于大街上遇见,无论如何也不会把他和疯魔联系到一起的那种。 即使现在脸上略带着急和迷茫,江元也觉得他是一个正常人。 在一站一跪中抉择片刻,江元走到站着的男子面前。 没什么原因,纯粹对他比较有眼缘。 江元把手再次探向此人,这是做给宋长春他们看的,实际上,已经暗中调出系统面板。 魏越是他接触过的唯一一个疯魔,说实话,原本他心里也不是非常有底。 直到碰到第二个,第三个疯魔后。 系统面板上依次跳出两人的治愈面板,和魏越那张并排在一起,而当江元手指点过去,被点的那一张就会放大到最前面,有些像后台窗口。 但方才为了区分疯魔,只来及略微扫过,没细看,现在那种开盲盒的心态又来了,对即将出现的治愈方法和治愈奖励实在充满好奇。 江元正想仔细看面板上写了什么。 宋长春示意周子丹,周子丹上前一步,道:“此人姓许,名八安,是京兆府里的一个囚犯” …… 第25章 武神和师爷 许八安,好怪异的名字……江元在心底吐槽。 只听周子丹继续介绍:“他因一场税银案被京兆府判处流放,原本三日后便要起程,前天早上却突然陷于疯魔,遂转交于镇玄司,由镇玄司定夺生死。” 江元点点头,看向系统面板。 【疯魔人:许八安。】 【治愈方法:腐刑。】 【治愈奖励:弄玉插花。】 【治愈值:0】 【奖励值:0】 来来回回看了几遍,江元差点没绷住。 如果他理解能力没错,这个腐刑应该是指男子割势,也就是所谓的宫刑。 这许八安上辈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人神共愤的事情啊,这辈子居然贪上这么个治愈方法。 治愈奖励则是一如既往地看起来没有盼头。 先是坚韧不拔,现在弄玉插花? 他不赌石玩玉,也不插花养生,这个奖励也很令人失望。 平复一下心情,江元看向许八安,心中略有同情,突然很想知道他疯在哪里。 听到江元的问题,周子丹说道:“其实说他疯他也不完全疯,但说他不疯他又有些疯。” 简称疯了,但没完全疯……江元心想。 周子丹回忆着关于那天的问话场景,娓娓道来。 “对于此人,你问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现在几年几月,他都能答上来,且答的一清二楚。” 宋长春没有授理这个案子,听到这里忍不住问:“这不是挺正常吗,为什么会判定为疯魔?” “他确实能回答问题,问他叫什么,他答许八安,问他家住哪里,他说许府,到这里一切还正常,”周子丹顿了顿,道:“接着问他现在几年几月,他答怀庆二年,问他现在什么朝代,他答大奉!” 宋长春不再出声询问。 因为即使是不识字的稚童也知道,现在是宣武十九年,大周王朝。 周子丹继续道:“他说他也曾加入过一个类似镇玄司的组织,叫什么打更人,我想着更夫是有组织没错,但和镇玄司类似吗?接着他又说他是武神来着,有一堆妻子,其中有个是女帝,有个是花神转世,这就更不可能了,隆帝当然不是女子,花神更是无稽之谈。” 周子丹耸耸肩,“这就是他疯魔的地方,他甚至在狱中讲述了一个惟妙惟肖的故事。” “不是故事,是真的。” 这时,名叫许八安的男子开口。 他看向江元,极为认真道:“这位公子,我没骗人,我真的是武神。” 江元不置可否,问他:“行,我相信你是武神,武神大人,你能露一手给我看看吗,不说别的,挣开你手上的手铐就行。” 许八安表情僵住,看了眼手铐,解释道:“我原本正在夜间运动,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再醒来后发觉已经身在最初的,所以相应的,我的一身功力也尽数消失不见。” 你还真是会补设定,依你这故事水准,可以去写小说了,一定大火大卖……只可惜你生不逢时,命运多舛。 江元沉思片刻道:“大梦一场空,你可否想过,你所说的这些只是一场梦?因即将流放之悲苦而做的一场美梦。” “梦?只是一场梦吗?” 许八安先是愣住,继而眉头紧锁,显然心境已被动摇。 “可这梦为免太过真实,我是许银锣,是气运之子,是武神啊!” 他喃喃自语着,表情变得痛苦,眼中是难以言喻的迷茫和困惑。 江元不再多说,朝宋长春不动声色地摇摇头,低声道:“没救了,建议立刻流放。” “没救的话,他不会被流放,而是处死。”宋长春道。 江元这才想起大周对于疯魔的态度,到底是条人命,犹豫几番道:“其实也不是没有治愈的方法。” 白心月问道:“什么方法?” 我们男人说些私房话,你一个女子瞎凑什么热闹……这话江元只敢心里想想,面不改色地如实答道:“腐刑。” 空气安静片刻,白心月错开注视江元的视线。 江元心底轻哼一声。 这就叫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宋长春狐疑道:“此话当真?” “当真。” 宋长春看向白心月,白心月摆摆手,“先看另一个,再决定是否治愈许八安。” 江元点点头,这是明智之举,不然在不确定是否有效的情况下,对一个并非穷凶极恶的人无缘无故用腐刑,在他看来也实在有些不人道。 江元转身看向跪着的人。 问道:“此人又是?” “他姓马名明远,是千秋县县衙的师爷,为人贪财好色,急功近利,但好在只做些偷鸡摸狗小打小闹之事,没涉及过伤天害理的勾当。”周子丹答。 大周京城规模宏伟,布局严谨,以结构对称,排列整齐为审美标准,纵观南北的朱雀大街作为中轴线,把京城分为东西对称两个部分,东部是千秋县,西部是万载县,取大周千秋万载之意。 千秋县县衙师爷,应该也算见过世面,镇玄司虽然霸道,但也不至于一直跪着。 江元怀疑这人被打断了腿。 “他又疯魔在何处?” 周子丹没有说话,在一众视线中走到马明远面前,用力把人扶起来。 可周子丹刚松开手,马明远两股战战地站了不到一秒钟,扑通一声又跪下。 周子丹再把他扶起来,还是不到一秒钟,双膝再次着地。 周子丹好言相劝道:“站起来,站起来我们就放你走。” 马明远哭丧着脸,“大人,我也想站,可站不起来啊!” “你的腿又没有受伤,为什么站不起来?” 马明远自己知道的话也不会被认定为疯魔了,他那天只是像往常一样站在县长身边办案,不知怎么,突然弯膝跪下去,而这一跪便跪到了现在。 他知道自己的腿没问题,感觉尚在,跪久了还会酸麻,可他就是管不住这双腿,他努力尝试站起来,它们倔强地跪下去。 他也完全不清楚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这些天来他几乎一直躺在床上,不敢下地,否则双脚落地膝盖就要弯曲,让人帮忙强行按着倒是可以暂时直立,但等别人一松手立马跪下。 某天邻居从门前路过,在院中晒太阳的马明远正巧要去小解,刚一起身,普通跪地,正朝着邻居。 邻居胆子很小,吓到向官府举报,马明远便被抓入镇玄司。 周子丹提醒他:“如果是疯魔,死路一条,你确定继续跪着?” “大人,我真没想跪,可这腿完全不受我控制啊!”马明远两行浊泪留下,哭的非常委屈。 “那行,你继续跪,正好行刑时也是跪着。” 周子丹走回来,摊摊手。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江元抿着嘴角走过去。 第26章 提刀杀人 江元刚走过去。 马明远病急乱投医,急忙抓住江元的衣服求助。 “求大人救救我,我下跪虽然控制不住,但受伤的是我自己的膝盖,并没挨着谁碍着谁啊,何至于死罪?”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既然被镇玄司判定为疯魔,只有死一条路。”周子丹插话道。 马明远满脸绝望。 江元心中对这个规矩有些反感。 宋长春对他说过判定疯魔与否全凭镇玄司一句话,说你是疯魔你就是疯魔。 在江元看来,疯魔你随便判定就算了,但对于疯魔的惩处,无论如何不应该一慨而论。 比如魏越那种神志不清,动手杀人的疯魔,马明远这种因特殊原因显得与众不同,但心智正常的疯魔。 前者杀了人罪大恶极,自然该以命偿命,后者丝毫没触犯及律法,怎么能同样死罪呢? 疯魔必死的话,会冤死多少像马明远这样的无辜之人。 不但他反感,即便是是说出此话的周子丹,和宋长春同样不喜欢这个规矩。 不然也不会看到江元有治愈疯魔的能力后,想要招他入镇玄司,为的就是给一些不至死罪的人一条活路。 江元明白这次找来两个疯魔是为证明他的治愈能力,既然许八安暂时无法证明,那么马明远他就必须治好。 放心,我来救你…… 江元手指一如既往地地探向马名远。 闭目思索片刻,江元缓缓睁开眼睛。 迎着一众期盼的目光,他什么也没说,径直走向宋长春。 宋长春以为江元要对他说什么,谁知道他看了自己一眼,一把抽出悬挂在腰间的佩刀,转身直冲马明远。 “他要干什么?”周子丹忍不住问。 但凡明眼人都能看出江元准备做什么。 因为他的举动气势冲冲,因为他脸上写满了毫不遮掩的杀气。 简直像是在大声宣告,他要杀人!他要杀了马明远! 周子丹自然也看得出江元的意图,只是他不敢相信。 让你治愈你治愈即是,就算治愈不好也不至于杀人? 宋长春看在眼里,沉着地没有立刻出手阻止。 白心月看着这一幕,好奇眼前这个男人还能带来什么惊喜。 马明远也看到了江元的模样,脸色顿时无比苍白。 他方才还在求这人,这人不帮忙也就算了,转脸就来杀他? 你他娘的才是真正的疯魔! 还没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了? 但想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是镇玄司,以他在千秋县衙的多年见闻了解,这个鬼地方还真是有冤无处叫,有理无处明。 江元携杀气而来,马明远绝望又惊恐地往后退。 他不想死,他还没为马家传宗接代,他不能死! “你不能杀我!你凭什么杀我?疯魔也须秋后问斩,斩首示众!你这是属于私下虐杀囚犯!” 马明远做着最后的挣扎。 江元冷哼一声:“镇玄司惩处犯人,从无私下不私下之说,这,是皇上给的特权!” 随之扬起刀猛地砍向马明远。 这一刻,宋长春提气动身,但一杆长枪袭来,挡在他身前,硬是让他无法前进分毫。 宋长春自然知道阻拦他的是谁,但心中困惑不解,扭头看向白心月,发现她的神色极为认真,顺着白心月的目光看去。 没有想象中血溅三尺的画面。 江元的刀稳稳停在马明远脖间,刀刃几乎要碰到马明远的脖子。 宋长春身上的气机一瞬间散去,于此同时白心月收回银枪。 迟迟没有脑袋搬家的感觉,马明远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 瞥见脖子上刀,身体顿时如同被抽骨般瘫软,看向江元,几乎是哭着哀求道:“求求大人别杀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做什么都答应?那好,”江元轻蔑一笑,然后突然神情严肃,化作怒目阎王,怒喝道:“站起来!” 仿佛一记春雷在耳边炸响。 马明远有些想哭,你喊的再大声,这腿也不按我的心思来啊。 可接着,他发出自己的视线渐渐升高,向下一看,嘴巴惊地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他站起来了! 两条腿没有任何打颤地站起来了! 嘶! 宋长春和周子丹几乎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白心月嘴角浮现一抹微不可察的笑意。 江元吐出一口浊气。 鼓了鼓嘴缓解脸上的僵硬。 重新露出那个如三月春风,四月暖阳的笑容。 “三位大人,马师爷,下跪的疯魔,我治好了。” …… 周子丹上前来,围着马明远的腿观察。 马明远则是激动万分,连架在脖间的刀都被他暂时忽略。 “你如何做到的?”周子丹满脸不可思议。 这也是宋长春和白心月想问的问题。 江元笑笑,“很简单。” 【疯魔人:马明远。】 【治愈方法:死亡威胁】 【治愈奖励:千钧一跪。】 【治愈值:+1】 【奖励值:+1】 系统都把治愈方法塞到他手中了,当然简单。 不过江元可不敢直说他有一个治愈系统。 胡编乱造道:“我探马明远的脉络发现,他之所以无法控制双腿,是因为其意志受到阻塞,不足以支撑支配双腿,所以解决问题的办法就是增强其意志。而人类面临危险时会激发身体中潜在的能力,求生的本能使意志变得强大,当我拿起刀要去杀马明远,自然而然激发其潜能,使得意志畅通,重新支配双腿。” “说太多了,没听懂。”周子丹诚实道。 “呃……”江元尴尬片刻,想了想,以防日后自己再治愈其他疯魔都要强行解释一波,干脆直接道:“疯魔本就不能以平常眼光看待,所以治愈方法也完全不讲任何道理,你们没必要懂。” 这句话就很好理解了,周子丹道:“就像舞蹈能治愈魏越一样!” 江元点点头。 系统不给他讲道理,他又何必跟别人讲道理。 过程无所谓,结果才最重要。 “总而言之,大人,我的腿是不是已经痊愈?” 马明远满脸欢喜地问道。 江元收下刀,对他说:“你先走几步看看。” 马明远小心翼翼迈开步子,走了两步,仰脸一笑:“没问题!” “走个虎虎生风。” 马明远加快步伐,大步迈进,这久违的自由行走的感觉。 马明远无边激动道:“也没问题!” “扑通!” 脸上还笑着,双腿一软跪下去。 第27章 白心月的“黑户” 突如其来的一幕让人猝不及防。 马明远脸上的笑容渐渐变成苦涩。 膝盖疼,更疼的是心。 一直处在黑暗就不会渴求光明,不给治愈的可能就不会大失所望。 宋长春和周子丹面面相觑。 “这是没有完全治好?”周子丹问。 当然没有完全治好……江元丝毫不感到意外,甚至有些胸有成竹。 宋长春他们没弄明白治愈疯魔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但他清楚。 重新提刀架到马明远脖间,训斥道:“站起来,不准跪!跪天跪地跪父母,天地不求,父母不在,这里没人值得你跪!” 马明远像是一个听话的孩童般,唰地一声站起来。 江元收下刀,没过多久马明远又跪下去。 再次拿刀逼他,又条件反射般起立。 “这、这……我感觉我的思绪有点跟不上。” 周子丹无法言说他此刻的心情,怪异,太过怪异。 这就是治愈疯魔的方法吗,难怪只有江元能做到,哪个正常人能想出这样的办法? 宋长春的接受能力显然要比周子丹强很多,震惊过后对白心月道:“大人,如何?” 白心月浅笑着点头,“有趣的人。” 宋长春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白冬卫这个反应,江元进镇玄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像是大街上耍猴般和马明远玩几个回合后,江元把刀还给宋长春,又向他要了把普通的刀,塞到马明远手里。 “马师爷,记住,当你跪下时,把刀架在自己脖间即可站起来,但我明确告诉你,此法会有失效的一天,当刀不再有用时,你可以尝试换柄剑,往脖子上系条白绫,亦或是假装去喝毒药等等,只要是能够威胁到自己性命的手段,都可尝试一下,我保你不再疯魔下跪。”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大人再造之恩,小人永生难忘!” 马师爷手握着刀架在自己肩上,却也跪了下去。 这次是他感激地主动下跪。 “马师爷客气,在下力所能及之事而已。” 江元略有心虚地扶起马明远。 他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是,你哪天一不小心尝试死了,可和我没关系。 闲叙片刻,周子丹领着马明远离开诏狱。 只见马明远持刀像是要自杀的姿势,脸上却又谨慎地害怕砍到自己。 迷惑行为看起来相当滑稽。 江元看着马明远的背影突然想起,若是没有他出现,马明远按正常流程判处死刑,秋后问斩。 当刽子手挥刀砍向脑袋那刻,马明远突然站起来…… 啧,真冤。 江元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马明远。】 【治愈方法:死亡威胁。】 【治愈奖励:千钧一跪。】 【治愈值:+6】 【奖励值:+6】 奖励一如既往是个奇葩的东西。 千钧一跪,莫不是说出名字后直接跪下。 当着外人的面,江元没敢轻易尝试。 “白大人,宋大人,不知现在是否相信我有治愈疯魔的能力?” 挥散面板,江元看向宋长春和白心月。 “你很不错。”白心月给予内心对江元的评价。 江元心中荡漾起一丝小骄傲,但脸上表现的还算比较淡定。 面不改色地等待下文。 白心月继续道:“以你治愈疯魔的能力,加入镇玄司很合适,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 这时宋长春疯狂挤眼睛,向江元示意。 江元急忙道:“不瞒大人说,我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加入镇玄司。” “嗯,我知道了。”白心月点点头。 然后她突然站起来,直视江元,神情肃穆道:“一旦加入镇玄司,你将不得贪赃枉法、不得徇私舞弊、不得欺凌弱小、不得欺公罔法,你须秉持正义之心,护卫黎民百姓,你须抱着不惧身死之心,镇守大周无虞。” 听着白心月的话,江元也逐渐变得严肃。 原以为接下来要聊些薪资待遇,工作时间以及节假日安排,谁知道直接上来说誓词。 白心月最后道:“我白心月,今次以北镇玄司冬卫的身份最后问你一遍,江元,你是否愿意入镇玄司?” 江元正视着她,无比庄重道:“我愿意!” “嗯,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北镇玄司一员了。” 白心月收敛肃穆的神色,恢复往日的平静。 宋长春上前拍了拍江元的肩膀,满脸欣慰。 又看向白心月道:“白冬卫,既然江元加入镇玄司,是否安排金护带他做事。”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了,他是在争取带江元的那个人是自己。 之前他已经问过江元愿不愿意跟他做事,江元表示求之不得。 是他发现的江元的才能,引领江元加入镇玄司,算是江元半个领路人,理所应当是他带江元。 想必白冬卫也会这样想,宋长春基本上已经确定江元是他的人。 白心月淡淡道:“不用。” 宋长春笑着转过身,说道:“以后你就跟着……” 等等,白冬卫说的什么?不用? 话未说完,宋长春表情僵住,以为自己听错了,讪笑道:“白冬卫说什么?” 白心月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的玉石扔给江元,“不用金护带你,这个给你。” 江元接住,那是一块不足巴掌大镜子,水滴形状,玉石材质,上面还留有余温。 “白冬卫,你这是?” 宋长春不解,白冬卫把通天镜给江元干嘛?江元初加入镇玄司,身份从最底层的银护做起,而银护是不配发通天镜的。 白心月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北镇玄司一员黑护。” “黑户?”江元愣住,是我以为的那个黑户吗,我这么没人权的吗? 宋长春脸色不太好看,“黑护?白冬卫,你在说玩笑话?” “我像是开玩笑吗?” “可我本想负责……” 白心月没等他说完起身,提起银枪向狱外走去。 “无需多言,你带他了解一下镇玄司构成。” 宋长春心有不甘,但看白心月心意已决的样子,只能点头答应。 白心月一走,江元顿时觉得轻松不少。 白心月虽然长得好看,身材一流,尤其是那双长腿,堪称一绝,但有这样一个哪哪都好的上司在,多少有些不敢放开手脚。 他这一走,江元感觉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对宋长春笑笑:“宋大人,以后我们就是同僚了。” 宋长春摆摆手,“直呼我的名字就好,不用加大人二字,毕竟你现在,已经是白冬卫的人。” 第28章 北镇玄司 不要说一些让人误解的话,请你解释清楚……江元问道:“我是白冬卫的人?什么意思?” “走,我带你了解一下镇玄司。” 宋长春率先离开。 你倒是先解释清楚啊……江元无奈跟上去。 大周镇玄司,分南北两座。 位于内城礼泉坊的北镇玄司,和位于外城修政坊的南镇玄司。 总司首统领两座镇玄司,两座镇玄司中又各有南镇司、北镇司管理。 南北镇司之下,便是春夏秋冬四卫,四卫分别管属数量不定的金护,金护之下才是最基层的银护。 “比如我就是白冬卫手下的金护,周子丹则是我带领的银护。” 宋长春领着江元逛完位于外堂的断案大堂后,来到冬月堂,站在门前道。 “春夏秋冬四卫各有一座理事堂,分别叫做孟春堂、夏雨堂、仲秋堂和冬月堂。理事堂分上下两层,下层用于属下金护、银护处理案情,上层属于四卫,这冬月堂便是白冬卫的理事堂,白冬卫现在应该就在楼上。” 宋长春带江元进冬月堂大致看一圈,指出自己的办公区域在哪。 江元看着来来往往的金领和银领人员,好奇道:“我以后也在这里处理案情吗?” 宋长春摇摇头,领着江元走出冬月堂。 “镇玄司除了有金护、银护外,还有一种存在。” 江元接话道:“黑护?” 宋长春点点头。 “镇玄司招人有一定的标准,为人正直,无犯案记录,这是思想和行为上的要求,也是最基本的要求,除此之外,则是更加重要的能力要求,不论武夫、修士、还是儒家弟子,必须入品,也就是说必须有九品的实力,才能加入镇玄司。” “而那些不符合镇玄司招人标准,特殊招入镇玄司的人则是黑护?”江元顺着宋长春的话说。 “没错。” 宋长春和江元去其他四个理事堂门前看了一遍,没有进去细看,便继续走向下一个地点。 “黑护是特殊招入,所以存在也很特殊。比如正常加入镇玄司的人,一般都是从银护做起,在某一个金护手下做事,经验和实力达到后才会升到金护,而黑护从一开始就和金护权力相当。” “但黑护并不是随意招入,不然镇玄司的招人标准岂不成了儿戏,所以四卫手中各只有三个黑护的名额。黑护不受金护和银护管理,直接听命于给其名额的四卫。白冬卫手下之前并无黑护,你是第一个,以后无论是接手案子还是汇报工作,一律直接找白冬卫。” 哦,我是白心月的人是这个意思啊,直说我只是白冬卫的私人手下不就可以了,有必要说我是白冬月的人,这种让人想入非非的说法吗。 说到这,宋长春叹气道:“原本我想让你在我手下做事,谁知道白冬卫直接给你个黑护的名额,从我手中抢人。” 抢人是不可能和白心月抢的,就算抢也抢不过,一个黑护的名额直接断了他的想法。 他那个带出一个探案奇才的梦,还没开始做便被白心月一头冷水浇灭。 江元安慰道:“反正都是白冬卫的下属,平时低头不见抬头见,也没什么区别,以后遇到问题还需要宋大哥多多指教。” 宋长春笑笑,江元这话让他看江元越发顺眼,就越发可惜江元不是他的人。 北镇玄司大门之外竖有明理路鼓,和衙门门前的登闻鼓类似,作用亦是用来喊冤报案,只不过报案的事件性质与普通衙门不同。 进入大门后便是断案大堂,闻鼓者入内陈述案情,大堂一日十二时辰都有金护和其属下银护值守,于早晚卯时和酉时轮换。 江元敲鼓那夜,正是宋长春和周子丹当守。 过了断案大堂即是四座理事堂,春夏秋冬坐落于四方,中间的五层塔楼是北镇司的办案地点,东面有座案牍库和储物堂,西面有个演武场,再往后就是北镇玄司的三所诏狱。 宋长春带着江元边走边说,没多久便把北镇玄司逛一遍,两人坐到断案大堂。 宋长春道:“刚才白冬卫不是给你一块镜子吗?” 江元拿出镜子,“这个?” 宋长春也从身上摸出一块类似的镜子,说道:“这叫通天镜,是天工阁打造的不凡器。 每个通天镜都有一个序号,在镜面写下序号便可连接另一个通天镜,可从镜面看到持有另一个通天镜的人,也可听到其身声音。 用来联络传递信息相比信鸽、驿吏,既方便又高效。 但由于其材质特殊和造法繁琐,所以价格昂贵,镇玄司内只有金护以上才会分发通天镜,当然黑护不在规矩内,白冬卫想给你就给你了。” 视频电话,还挺先进……江元拿着通天镜看了看,看到背面的“壹柒”二字,问道:“我这个序号是十七?” 宋长春道:“应该是,你等我尝试一下。” 他以指为笔在自己的通天镜上写下十七,约莫十息后,江元手中的镜子一阵颤动,镜面上浮现叁玖二字。 江元试着点击触碰,镜面一阵晃动,浮现宋长春的面孔。 宋长春道:“你的是十柒,三十九是我这枚。” 江元默默记下宋长春通天镜的序号,想起白心月,问道:“白冬卫把她的通天镜给我,那她用什么?” 宋长春道:“放心,原本我也以为你手中这枚就是白冬卫的,但实际上不是,白冬卫的通天镜序号为陆。” 两人又聊了会儿,夕阳西沉之际北镇玄司迎来了下班。 金护银护鱼跃而出,说笑着走出镇玄司。 宋长春叮嘱一些明日点卯不要迟到之类的事情,便让江元准时下班。 目送江元离去后,宋长春返回冬月堂。 一楼之中已经没几人,但看向自己的办公区域,周子丹出神地坐在那里。 这小子下班不走赖在这做什么? 宋长春有些好奇,走过去,扣响桌子,打断周子丹的出神。 “思考晚上吃什么呢?” 周子丹如梦初醒,茫然抬头,道:“是头儿啊,江元那小子呢?” 宋长春在椅子上坐下:“自然是回家了,今天你我不值夜,你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头儿,我觉得我脑袋出问题了。”周子丹欲言又止。 宋长春眉头一挑,心想这小子终于悟了。 “什么问题?” 周子丹挠着头,道:“我脑海里一直重复着一句话。” 宋长春不由得坐直身体。 一句话?让他瞬间想起计道人,难道这小子也…… 宋长春忙问道:“什么话?” 周子丹清清嗓子:“如果让你重新来过……” 歌声跑调地如同野马撒泼。 “而且脑海中还一直浮现江元扭动的身体,头儿,我是不是得了什么病?”周子丹满脸忧愁。 宋长春抚额片刻,想骂周子丹但忍住了没骂,反而安慰道:“别担心,你没任何问题。” 毕竟,他的肩膀也一直想要抖动,此刻也不例外。 第29章 奖励 离开镇玄司后江元没有直接回家。 把和黑六“正常交易”的几两银子全给了张大爷,但几十枚铜板他留了下来。 随便吃两碗面,填饱肚子后江元才回家。 冷冷清清的小院,没了鸭子吵闹格外地安静。 想到自己越穿到这个世界虽然时间不长,但又是和鸭子朝夕相处,又是在诏狱和疯魔厮混,虽然换了衣服,但身上难免有些气味。 现在正值初夏,天气不是很凉,便烧些水从头到脚洗了个透彻。 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房梁,江元习惯性地总结现状。 首先是生活方面。 在和宋长春聊天过程中得知,他做为黑护,每月有三两四贯的的俸禄,以一文钱两个馒头的物价来看,已经算非常多。 日常糊口基本没问题,家徒四壁的状况应该也会逐渐好转。 就是自己以后要去镇玄司工作,卖鸭这个职业不得不放弃了。 当然,他本就没有一直卖鸭子的打算。 如果找不到工作,估计不等卖出去大都会被自己吃进肚子。 今天凑巧把鸭子留给张大爷照看,过两天找个机会直接把鸭子送给他。 再就是实力问题上。 他虽然有个治愈系统,每次治愈疯魔还会给些奖励,但奖励总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这个世界不乏大能、妖魔存在,举手投足间震天撼地,翻江倒海。 系统给的奖励虽然也有用,但用处其实微乎其微。 比如在月落山时,被计道人控制心神后,坚韧不拔破解开控制,可破解开又能怎样,宋长春要杀他他还是拦不住,无非让自己死个明白而已。 甚至是接触王员外夫人时,也须周子丹提前控制住。 白天主动问了宋长春,得知这个天下修行体系诸多,但最主要的还是那个几个。 儒家、修士、佛门、武夫…… 各大修行体系从九到一划分品级,品级越高实力越强悍。 宋长春是七品磐石之固的武夫,周子丹是八品玄骨境。 品级越高越难升,没有大量灵丹妙药、天材地宝加持的话,只能靠日夜锤炼,自强不息。 宋长春八岁开始修行,花了二十五年才升到这个境界。 当然那些天赋卓绝的人又是一回事,世上不乏一些年纪便已高品级的天才。 江元今年二十一,如此年纪才开始修行虽然晚了些,但总比一直普通下去的好。 如今加入镇玄司,日后难免在办案过程中接触到危险,一次被别人救,两次被别人救,再一再二不再三,总不能一直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里。 明天便去问问宋长春,各大修行体系的特点和要求,选择适合的一个方向,努努力,做到最基本的防身应该无大碍。 正想着,心神突然一阵颤动,系统提示。 江元忙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许八安。】 【治愈方法:腐刑。】 【治愈奖励:n玉c花】 【治愈值:+1】 【奖励值:+1】 啊这…… 江元怔愣片刻。 许武神终究还是j飞d打。 多少有点可怜,虽然是自己一手造成。 出于对这个奖励的好奇,江元念道:“n玉c花” 下一刻,躺在床上的江元慢慢扬起脖子,向下看去。 ??? 好久后江元才揣摩出,这个奖励到底是什么用途。 原来没什么玄妙,就是简单的字面意思。 江元默默起身,默默冲了个凉水澡。 好久后方鸣金收兵,偃旗息鼓。 这奖励还挺持久。 重新躺回床上,继续浏览系统面板。 【疯魔人:马明远。】 【治愈方法:死亡威胁。】 【治愈奖励:千钧一跪。】 【治愈值:+11】 【奖励值:+11】 看来诏狱一别后,马师爷又尝试了几次死亡的威胁。 “千钧一跪。”江元出声道。 随着系统闪亮,江元只觉得他的双腿瞬间不受控制弓起,形成成下跪的姿势。 “还真是下跪!” 江元庆幸自己没有在诏狱里轻易尝试这个奖励,白天的决定是正确的。 只不过并不像马明远那样跪下就站不起,双腿瞬间弯曲后,江元发现想要伸直还可伸直,起来走动也无大碍。 倒像是千钧一发之际,出其不意的手段。 比如有刀剑向头砍来之际,一句千钧一跪,身子瞬间跪下,没准真难逃过一劫。 当然,人家要是斜着劈砍,再怎么跪也难逃一死。 江元并没有以后使用这个奖励的打算。 无他,太丢人。 挥散面板,江元幽幽地叹口气。 真不能指望这个系统,只会撒刁,完全起不到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真变强,还需靠自己。 心底想着斗气化马、剑开天门、万剑归宗……昏昏沉沉睡去。 …… 第二天没有鸭叫的闹钟江元也没睡到日上三竿。 北镇玄司辰时三刻点卯,第一天上班江元没敢迟到。 昨天宋长春只来得及带江元了解镇玄司,今天则是先带着他报备案籍,再和冬月堂的金护、银护一一互相介绍认识,最后又去领了一件制服给江元。 和其宋长春周子丹身上的衣服一样,统一的黑色制服,只不过江元的制服边领也是黑色。 手腕,腰腹收紧,没有拖地的长袍,没有繁杂的衣摆,既便于行动,又非常具有欣赏性 江元个子不低,双肩又宽,原本那身洗到褪色的青袍就难掩气质,此刻一身玄衣,腰间再挂把佩刀,很是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嗯,不错!”宋长春在一旁赞赏道。 江元摆摆手,“花架子而已,不及宋大哥成熟稳重的风采一半。” 这彩虹宋长春很受用,哈哈哈大笑起来。 说笑中一日匆匆而过。 临近下班,宋长春说江元初入镇玄司,今日他请客,去春风十里听曲儿畅饮。 江元没婆婆妈妈推脱,爽快地答应。 他知道这个春风十里,京城有名的娱乐会所一条街。 听不听曲无所谓,主要是他喜欢喝酒。 两人走向冬月堂,去喊周子丹,只是刚走到楼下,就看到周子丹急匆匆地走向这边,神色看起来相当慌张。 “头儿,江元,你们去哪了,让我一阵好找。” 周子丹气喘吁吁道。 停下说话,宋长春看向周子丹:“什么事这么着急?在白冬卫手下做事,不能多学学冬卫大人遇事不惊的镇定。” “镇定不了,”周子丹摆摆手,“这件事头儿你听了,也镇定不了。” 宋长春皱起眉头:“到底何事?” 周子丹道:“白冬卫让头儿带魏越去醉梦院。” “我当什么,”宋长春松口气,“魏越可控,带去醉梦院是理所应当,也是早晚的事情,这有什么可慌张的。” “我话还没说话,”周子丹看向江元,眼中充满同情,补充道:“同时带去醉梦院的人,还有江元。” 第30章 醉梦院 醉梦院,听名字是个好地方啊。 宋长春前脚要带他去春风十里,白心月后脚就指出方向。 江元不禁对这个领导了解下属的本领感到佩服。 江元看向宋长春,却发现他的表情看起十分震惊。 宋长春不敢相信道:“你确定白冬卫让江元去醉梦院?” 周子丹表情严肃地点点头,丝毫没有说谎的样子。 宋长春沉声道:“不应该,白冬卫应该知道江元没有踏入修行。” 周子丹附和道:“冬卫大人对我说完后,我也是这样问她,我说江元虽然能够治愈疯魔,但到底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送去醉梦院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白冬卫怎么答?” “她说照做。” “不行,我要去找白冬卫。”宋长春起身要走。 周子丹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摇头道:“冬卫大人还说了,让头儿你不要去找她,找也没用。” 宋长春缓缓坐下。 两人一并沉默下来,气氛格外的压抑。 江元本以为他要被送去什么好地方,但看宋长春和周子丹的反应,逐渐意识到事情应该没他想的那么美好。 小心问道:“醉梦院,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你们都这么严肃,这个地方很恐怖吗?” “恐怖,非常恐怖。”周子丹看着江元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担忧的眼底隐藏着幸灾乐祸……江元被氛围影响,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个恐怖法?” “醉梦院里都是疯魔。”周子丹阴森森道。 江元眉头一挑。 疯魔? 就这? 实不相瞒,我甚至有点想笑。 你们怕是不知道我有多爱疯魔。 周子丹见江元波澜不惊,奇怪道:“你不害怕?” 江元也很奇怪:“我别的本事没有,治愈疯魔那是一流,为什么要怕?” 宋长春打断他的装比,说道:“那是你不了解醉梦院。” 江元正色道:“洗耳恭听。” 宋长春摇摇头,“我也不了解醉梦院为何恐怖,但我知道它确实恐怖。” 我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江元额头浮现几条黑线。 宋长春还在说:“我只知道,一般情况下北镇玄司诏狱里,如果有可以管控的疯魔,比如魏越那种,给他一块猪皮就可以让他安静,像此类的疯魔都会送往醉梦院。” 这不挺好,都是可控的疯魔,大家还可以和平共处。 “但往往送到醉梦院的疯魔只有一个下场,”说到这里宋长春看向江元,眼睛一眨不眨道:“非死即残。” 见江元没有说话,宋长春继续道:“凡是送去醉梦院的疯魔,不管是一日,一旬,亦或是一月,最终都会被送回来,因为他们要么已经是具尸体,要么还剩最后一口气,已经没有关押的必要。” “可控的疯魔不多,但每一个从醉梦院出来的我都见过,进去的时候完好无损,出来时伤痕惨不忍睹,死状更是不可描述。” 这么邪性? 江元沉默不语,双指抚上眉头。 “现在害怕了吗?”周子丹突然问道。 江元面无表情地看向宋长春:“我可以打他吗?” …… 一座依附北镇玄司而建的院落,就在镇玄司隔壁,一扇门额上写着“醉梦院”的月洞门相连。 江元站在门前,向里眺望。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去,月亮还未升起。 前面像是被竹林挡着,竹林晃动间,隐约可见几盏红色灯笼在风中飘荡,除此之外一片漆黑,再看不见他物。 安安静静的院子,连虫鸣蛙叫都没有,仿佛无生人居住一般,透着一股浓重的阴森幽怖。 风吹动竹叶簌簌作响,时不时响起一两声咔嚓声,像极了被什么东西一不小心踩碎。 细细沙沙的风声听多了,让人不禁觉得似乎有压抑的喘息藏于其中。 目之所及的漆黑,看太久让人眼睛出神,恍惚中,眼前如墨一样的黑暗中像是有无数双眼睛,一动不动地回视着你。 江元冷不丁地打个寒战,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忍不住拍拍自己的脸,自己吓自己可还行。 “江元?” “d!” 血液疯狂涌向额头,江元暴怒着转身,像是要灭世一样,轰出拳头。 速度极快,力度极大,但拳头还是被宋长春握住。 这拳力量不错,但为什么要打我……宋长春皱眉看向江元。 看到面前是宋长春和魏越,江元深深地呼一口气,被憋红的脸恢复正常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 这不怪他,只能怪宋长春之前的描述太他娘诡异。 他正极尽幻想,把前世看的鬼片和这破院子勾勒,想象着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身后突然冒出一个声音,别说怂了,命都快被吓没了。 拒绝回答宋长春的问题,尴尬地笑笑,“宋大哥带魏举人来了?” 宋长春虽然奇怪,但也没过多纠结江元对他出拳的问题,把魏越推上前,“带来了。” “江元小友,在下听说你也要住这醉梦院?”魏越问道。 我不想住,可领导让住我也没办法,不知道那白毛怎么想的,这波我要是遭难,变成鬼也要钻进她被窝…… 江元不想说话地点点头。 魏越惊喜道:“那可真是妙极,在下又可欣赏江元小友的舞姿。” 江元皮笑肉不笑地呵呵两声。 “既然人到齐,你们进去,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宋长春转身要走。 江元急忙双手抓住他,“宋大哥你不进来喝杯茶吗?” “不了,我饿不渴,等着去吃饭,就不进去了。”宋长春用力扒开江元用力的双手, 看江元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拍拍江元的胳膊,忍不住一声叹息。 “你多保重。” 而后,飞快地转身离去,开始只是快走,到最后直接跑起来,脚下似生风般淡出视线。 江元目送着宋长春离开的背影,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魏越忍不住开口,“江元小友,时间不早了,我们早些进去休息。” 你还真是不知者无畏。 江元调出系统面板,确定系统没掉线。 尝试使用坚韧不拔,确认系统没出问题。 用“坚韧不拔”让自己更加自己坚信“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这才转身面向月洞门。 沉重道:“我们进去。” 魏越点点头,率先迈进院子。 江元紧随其后。 当跨过门的那刻,一股被吞噬的错觉袭来。 江元突然猛地停下脚步。 他没有回头,可所有的直觉都在提醒着他,好像有什么东西站在他身后。 江元强忍着回头的想法,只敢用眼角余光向后瞥。 距他五步远的地上,投有一个模糊的影子。 看不出形状,一动不动。 是人是鬼?一开始就藏在墙边,等待自己和魏越进来? 呼吸一瞬间变得急促,心脏速度开始飙升。 沙沙! 江元顿时屏住呼吸。 它动了! 虽然那声音轻到几乎无声,但现在的他精神高度集中,还是被他捕捉到。 没错,那就是脚步声! 冷汗顺着脸颊滑落,心脏如同耳边擂鼓般咚咚响。 余光瞥去,形状诡异的东西正在向他一点一点靠近。 江元想赶紧跑,却惊恐地发现身体一动也没动,此刻他才意识到,自己全身都像是石化般僵硬住。 他目光求救地看着前面兀自行走的魏越,想要喊他,却发现喉咙如被胶水黏住一样,发不出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背脊如同爬过蜈蚣一样窜起一道冷气。 心胀快要跳出嗓子眼,紧张到无法呼吸。 终于,脚步声消失。 江元喉结疯狂滚动。 突然,一道鼻息喷在脖间。 透彻心扉的寒意瞬间漫延全身。 那东西,就贴在自己身后! 第31章 这院子很不对劲 “江元小友,你怎么不走了?” 魏越走着走着发现身后没人,停下脚步,回头看到江元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元闻言,顿时,身上的束缚感如同潮水般褪去。 身体一软,踉跄两步,向前扑倒。 魏越见状急忙跑过来,抱住了江元。 入手才发现江元的怪异。 他背后的衣服已经被汗水完全浸透,胸口大幅度起伏着,如同溺水获救般大口大口地呼吸。 “江元小友,你怎么了?” 魏越不明白发了什么,明明前一刻还好端端的,现在怎么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江元撑着魏越的肩,喘着粗气道:“我背后的东西还在不在?” 闻言魏越越过江元的肩向后看了看。 “东西?什么也没有啊。” “没有?” 江元皱眉,缓缓扭头。 月洞门安安静静,除了几片被风卷动的落叶,什么也没有。 江元离开魏越的身子,向后走几步,左右看了看。 “你刚才没看到我身后有东西?” 魏越走过来,也跟着看了看,说道:“方才我回头,只看见江元小友站在这里一动不动,再没他人。” “你确定?” “确定。” 江元吐口浊气,擦净脸上的冷汗,环顾着四周,不敢松懈。 怎么可能没东西?怎么会没东西! 他分明看到,也感受到了。 “江元小友,我们进院休息”魏越询问道。 “桀桀~桀桀桀~”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江元看向魏越:“你刚才笑了?” 魏越满脸茫然,“我没笑啊。” 那是谁的笑声? 江元一阵头皮发麻。 魏越到底是个四五十岁的读书人,见江元满脸惊恐,笑道:“江元小友,这世道虽然不太平,但堂堂镇玄……” “桀桀~桀桀桀~” “嘘!” 江元忽然将手指竖在嘴边。 魏越急忙噤声。 夜风细细吹着,拂动树叶沙沙作响。 江元悄声耳语:“你没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魏越侧耳倾听,半响摇摇头,“只有风声。” “桀桀~桀桀桀~” “仔细听,又来了!” 再次倾听后,魏越无奈地摇摇头。 江元没再理魏越,执拗地仔细捕捉那个声音。 但最终也没能再听到一次,好像那个东西已经彻底离去了。 “魏举人,你说这院子会不会有鬼?”江元突然问。 “圣人语常而不语怪,语德而不语力,语治而不语乱,语人而不语神。这世上有妖、有魔,有仙,但从无鬼神之说。” 魏越如同看一个孩子一样笑着安慰,“许是江元小友太过疲累,看错了树影,听岔了风声,我们还是早些睡下歇息为妙。” 说罢不偏不倚无所畏惧地向院中走去。 江元愣在原地。 树影?风声? 不可能,绝不可能。 他分明看到了影子,就在他现在站的位置。 更何况那东西都贴到了他背后。 现在还能回忆起脖子喷上喘息的感觉。 绝对有什么! 魏越在骗他?看起来不像。 可为什么只有他有感觉,魏越从头到尾都像没事人一样? 硬着头皮追上魏越,问道:“魏举人,我记得你是儒家九品?” 魏越惭愧地点点头,“半生不过九品,让江元小友见笑了。” 江元没有任何嘲讽的心思,而是在想,难道是魏越的九品实力所以没有受到影响? 刚才好像也是魏越突然回头说了一句话,才让身后那个东西离开。 江元不动声色地向魏越靠近。 …… 院子门前有片竹林,竹林中有假山乱石。 真·开门见山。 也正是它们将江元的视线遮挡。 竹林两侧各有一条环形鹅卵石小路,江元同魏越从右侧绕过竹林,视野豁然开朗。 院子不算很大,但院中除了一座檐牙高啄的凉亭外别无他物,看起来很是开阔。 江元和魏越走到院子中央,停下脚步。 魏越道:“江元小友,这里好像无人居住。” 江元点点头。 这四合院看起来房间很多,但没有一间屋子亮着灯光,也不知道是睡的太早还是真的没人。 倒是那门前的灯笼。 挂红色的干吗,还挂这么多,神经病……江元心中骂道。 “那我们先随便各选一间,睡过今晚再说。”魏越提议。 各选一间?别开玩笑了,我怕自己一个人会睡不过今晚……江元忙抓住魏越的衣服,“咱们睡一间。” 魏越满脸讶异。 江元一本正经地解释:“我有些新舞蹈,想跳给魏举人看。” 魏越眼中一亮,“好好好,咱们睡一间。” 说定后两人随便挑间屋子走去。 走进回廊,魏越上前推门,推了推,门动了但是没推开,又推了推,还是没开。 “这间可能有人。” 魏越如是说,带着江元走到旁边一间屋子。 推门,还是推不开。 “这间也有人。” 第三间。 “有人。” 第四间。 第五间。 第六间。 …… 第十三间,也是最后一间,推不开。 江元跟了一路,一路下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沉声问道:“都打不开?” 魏越点点头,“奇怪,怎么全打不开呢?外面都没上锁,难道是屋中全都有人?” 江元看了身边的屋子一眼,漆黑如墨,什么也看不到。 原本没什么,但听魏越这么一说,怎么突然感觉屋内好像有人在顶着房门,还正透过纸窗死死地盯着他们。 忍不住向后退了退。 魏越虽然也感到奇怪,但定力相当不错,敲门问道:“请问屋里有人吗?我们初来贵院,不知落住何处,还望提点一二。” 说罢两人耐心等待,屋内没响起一丝声音。 久久无人回应。 “怎么会这样呢?宋大人让我们来这里,必然有我们居住的房间,不然让我们睡外面的凉亭不成?”魏越此刻也察觉到有些怪异。 江元心想这事不怪宋长春,全是那白毛一手的安排。 “既然没房间可住,我们还是离开为妙。” 江元此时一刻也不想在这鬼院子多待。 这院子处处透着不对劲。 没进来前就有种诡异的感觉,进来后接二连三遇上怪事。 如果不是考虑到自己初入镇玄司,不能刚入职就违抗大领导的命令,否则他铁定不会走进这个院子。 既然现在有理由离开,当然有多快走多快。 “走。” 江元扯上魏越的手腕就要走。 却发现没拉动魏越。 奇怪地回头,看到魏越愣在原地,侧脸向他,怔怔地看着前方。 “怎么不走?” 魏越没回答,而是抬起另一只手臂,指出去。 疑惑道:“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第32章 怪异频生 院子四周有回廊环绕,此刻江元和魏越的位置处于东面回廊的尽头。 江元顺着魏越的手指看去。 在回廊的另一端,有个人影静静地站在黑暗的角落,如同雕塑般纹丝不动。 江元顿时有些炸毛。 暗中观察?站在哪里多久了? 两厢对视片刻。 魏越欣喜着朝黑影走去:“有人就好,我且问问他可还有房间给我们住。” 看着魏越那丝毫不慌的样子,江元有些惭愧,自己身为学过科学、真理的涩会主义好青年,居然还不如一个古代人胆大。 咬咬牙跟上魏越。 作为读书人,魏越步伐不急不快,慢中带稳,江元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视线也渐渐变得清晰。 江元看清黑影的轮廓。 个子不高,有些瘦小,怀中好像还抱着个带有尖角的东西,看起来有不免让人想起一些危险物品。 两人走过一半回廊,魏越出声道:“敢问阁下,不知你是……” 话未说完,黑影一闪,消失在拐角。 魏越愣了一下急忙跑过去,江元也跟着跑起来。 两人来到黑影的位置,看向黑影跑走的方向。 面前是正院和侧院相连处空出的一片空地,有一间屋子的面积,里面种有三四棵矮树。 现在正值初夏,树上却没有一片树叶。 一眼扫去,除了秃树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奇怪!”魏越喃喃自语。 玛德,这叫奇怪?一个大活人突然从眼前消失不见,这根本是闹鬼……江元越发不相信魏越的鬼神之说。 “这是那人落下的?”魏越附身捡起一样东西。 江元看去。 那是一个燕子形状的风筝,做工很差,糊的相当潦草,甚至没有放飞的绳子。 但看到风筝的翅膀,江元心中顿时明白过来,原来刚才自己以为的危险物品就是这个风筝。 大晚上地抱着个风筝偷偷躲在角落观察,被发现后消失不见,但落下了风筝。 可以想象当时黑影应该也非常慌张。 再结合方才看到的黑影轮廓,个头不高,身材瘦小,抱着风筝…… 或许是个孩子! 可江元搞不明白。 空地两侧的墙没有三米也有两米,他翻过去没准还要费一些力气,那黑影是个孩子的话,跑到这里怎么能凭空消失呢? 还是说,人家虽小却身手不凡,化气为翼,飞了过去? “江元小友,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江元正疑惑着想用科学去解释眼前的现象,魏越突然侧耳问道。 现在轮到你问我了是吗,我刚才就说有笑声,你非说听不见,现在倒又听见了。 江元忍住吐槽的欲望侧耳倾听,随即表情一瞬间僵硬。 魏越看到江元的反应,问道:“听见了?” 江元沉默地点点头。 他听见了,甚至听得很清楚。 但那不是进院时听到的诡异笑声,而是女子的歌声! 唱的什么江元听不懂,听起来甚至还有些好听。 但那歌声时急时缓,时高时低,一会儿是哀婉的戏腔,一会儿又是呜咽着吟唱,似悲似喜,似哭似笑。 曲调好听却诡异,女声动人却凄凉。 像是在抒发心中怨恨,又像是讲述一件与其无关的故事。 这让江元瞬间想起来那首听了无数遍的唢呐神曲。 但这次不同的是,自己已然身在歌中。 耳边是女子断断续续的歌声,眼前是门窗紧闭的无人院落。 一盏盏红色灯笼在风中慢慢地摇晃,洒在地上的光芒如同铺上一层黑色的血。 江元庆幸这歌声只有声音没有乐器伴奏,如果此时响起唢呐的话,百分百将他直接送走。 “好像是从那个房间传来?”魏越指着东面一间屋子道。 然后不等江元说什么,径直而去,江元拉都没拉住。 魏越前脚走,江元顿觉身后阴风阵阵,几棵秃树缭乱的枝桠如同交错的鬼手。 “魏举人,等等我。” 江元小声叫着,赶到魏越身边。 魏越对江元笑笑:“你听这歌声,越来越近了,绝对就在这屋子里,找到人就没事了。” 江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方才此件屋子也尝试推过,但没推开,明显不想让人进去。 现在里面的女人又唱起歌,唱的还这么凄凉诡异,明显又想引入过去。 这一前一后矛盾的做法,想要干什么,实在让人忍不住猜忌。 这魏越不知道是信仰坚毅,还是想象力太弱,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实在让江元佩服。 苦读三十几年才高中的人果然不一般。 两人循着歌声走到东面的房间。 站在门前,歌声已经无比清晰,的的确确就是面前这个屋子。 江元和魏越对视一眼,江元此时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魏越好像从他眼中读懂了什么,点点头,上去敲门。 笃笃! 屋内的歌声戛然而止。 一瞬间安静,再没有一丝声音。 江元觉得,如果屋内有人,此刻一定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房门。 魏越眉头一皱,上去就推门。 吱呀~ 这次轻而易举地,房门应声而开。 一丝红光从门缝中逃散出来。 江元和魏越一起凑到门前,想要一探,屋子里到底有什么。 “啊!!”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响亮的尖叫。 “啊~啊啊~” 江元惊恐地转身,刚摸上刀想要拔出来,耳侧突然又响起刺痛耳膜的惊声尖叫,他看到魏越激动地在原地一蹦三尺高,拼了命地大喊大叫,眼睛瞪得圆溜,脸色憋的通红,脖子上青筋凸起。 江元捂紧耳朵,心想你乱叫什么,你不是不信鬼神,超勇的吗?现在怎么这么激动。 好久好久,魏越才喘着粗气渐渐缓过来。 江元看魏越一眼。 可能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也抵不过背后突然来一嗓子。 两人回头看向背后吓他们的罪魁祸首。 院子中央有个长相俊俏的少年站在那里。 一身青衫,发别玉簪,原本应该颇有玉树临风之意。 但现在的他,正满脸惊恐地瞪着江元和魏越,身体似乎都在细微颤抖。 你吓到了我们,自己反而也在害怕? 江元表示有点看不懂。 此刻魏越“道心破碎”,还没从惊吓中缓过来,只能江元上去问:“这位公子,不知如何称呼?” 那院中的青衫男子听闻,抬起双手不断摇摆,口中道:“是他逼我的,不要杀我!” 江元身体向后微仰。 而后和善地笑笑:“公子说笑了,我和公子第一次见面,怎么会想杀你。” “求求你不要杀我!”男子像是没听到江元的话,情绪越发激动,看似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江元上前一步:“公子……” “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青衫男子突然大喊大叫,飞快地跑起来,砰地一声撞开一间屋子的门,继而又关上门,没了声音。 江元和魏越久久没反应过来。 院中重新恢复无人般的寂静。 但此时两人的心中已如被投下巨石的水面,波涛汹涌起伏,再也无法平静。 不知过去多久,一道庄严的声音响起。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受惊了。” 第33章 阿弥陀佛 一个身披袈裟的僧人从回廊慢慢走来,直至停在江元和魏越身前。 僧人年纪不大,而且很健硕,双手合十,让他的胸膛微微鼓起,江元接近一米八的身高,站在他面前却矮了足有一头。 五官普通,眉毛粗而锋利。 给江元一种前世健身房的肌肉猛男,剃光头发,穿上袈裟装和尚的错觉。 “您是?”江元问道。 “贫僧法号谛禅。” “谛禅大师是这院中住客吗?”魏越问道。 谛禅点点头。 江元听在心里,什么也没说。 终于遇到一个正常的住客,还是个佛门僧人,这无疑让魏越对他产生信任,“谛禅大师,在下青州魏越,这位是江元小友,我们今晚初来醉梦院,不知住在何处,还望提点一二。” 谛禅淡笑道:“贫僧已经知晓,因此前来指引二位入住。” 魏越大喜过望,“麻烦大师了。” “两位这边请。” 谛禅引路,朝对面走去,边走边说: “醉梦院有十三间屋子,东面五间、西面五间、北面三间,除去客堂、厨房、茅厕外,可以居住的房间有十,从西沿北到东,依次以十天干命名。贫僧住在东面的辛字间,两位可以住在西面的甲字间和乙字间。” 江元闻言看去。 甲、乙,也就是西面的第一间和第二间,刚才那求着别杀他的阴柔小哥也在西面,乙字间的隔壁,丙字间。 魏越奇怪道:“甲字间和乙字间没人吗?方才我把所有院门都推了一遍,也不见打开一个,原以为里面住满了人。” 谛禅答道:“那是他们在和两位施主开玩笑,原本贫僧正在打坐,若不是听到你们吵闹,也未发现屋子的怪异。” “他们?”江元忙问道:“这醉梦院住了几人?” 谛禅停下,首先指着西面道: “丙字间的李施主。” 指着北面道: “戊字间的吴施主。” “己字间的周施主。” 最后指向东面: “庚字间是丫施主。” “辛字间是贫僧。” “癸字间是端施主。” “共六人。” 江元默然无语。 好家伙,一共十间房子,住了六人,几乎算是住满。 他和魏越进来快有半个时辰,一个个东躲xz,变着花样吓唬人,甚至连灯都不点,太欺负新人了! 魏越脾气很好,像是已经忘记被耍的经历,问谛禅:“我们方才打不开门,见到一个拿着风筝的人,听到的女子歌声,还有方才那个求我们不要杀他的公子,都是醉梦院的住客?” 谛禅点点头,又无奈摇摇头:“他们并无恶意,只是贪玩了些,还望两位施主不要见怪。” 江元撇撇嘴,他没魏越那么好脾气。 刚进院就给自己一个惊心动魄的感受,进了院又搞这么多幺蛾子,他和魏越一个是读书人,一个是科学理念下的产物,还算比较有定力,换做正常人,不疯也得吓傻,怎么看怎么有恶意。 难怪宋长春和周子丹都对这醉梦院十分忌惮,唯恐避之不及,第一晚就这么难,以后的日子可想而知。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这院中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魏越松口气。 江元一脸奇怪地看向魏越。 刚才不是你说圣人不语怪力乱神,世上没有鬼神吗? 三人走入回廊。 谛禅推开甲字间的门,又推开乙字间的门,转身道:“这两间屋子曾经也有人居住,枕衾椅柜一应俱全,只是或许蒙上了灰尘,两位莫要嫌弃。” “无事无事,我和江元小友诏狱都住过,脏点乱点没关系。”魏越对睡觉执念很深,有间房间睡已经很满足。 江元也点点头,表示自己完全没问题。 谛禅笑笑,双手合十,低眉道:“阿弥陀佛,既然如此,两位施主入住哪间自行抉择即可,天色已晚,贫僧就先不打扰二位安歇。” 这和尚看起来人挺不错,短暂交流下,很让人新生好感……江元想回句礼。 魏越快他一步,双手合十,虔诚道:“阿弥陀佛,多谢大师相帮。” 江元也跟着双手合十,正想说话,脸侧突然一阵疾风。 接着,砰地一声,什么东西撞在门上的声音。 江元嘴巴张着,瞳孔慢慢收缩。 面前谛禅那张本原本言笑晏晏的脸,此刻一丝表情没有,格外的冷漠。 双目之中凛然一股杀气。 原本合在一起的双手,左手还竖在胸前,左手却向前伸直,横在江元脸侧。 胳膊绷紧,鼓起的肌肉充满力量,方才那股疾风便是谛禅伸臂太快的原因。 “咳!”身后传来痛苦的咳嗽声。 江元僵硬着脖子缓缓回头。 方才站在他身后的魏越,此时半倚在门上。 他的鼻子整个塌陷下去,鲜红的血狂涌不止,像是回流进嘴里,让他不断地咳嗽,每咳一下,就是一口浓稠的鲜血。 发、发生了什么? 江元仍旧合在一起的双手有些颤抖。 “谛禅、大师?”江元试探性道。 谛禅冷漠无情的眼神看江元一眼,没理他,擦肩而过走向魏越。 谛禅附身,拎着衣领把魏越拎起来。 魏越此刻满脸是血,神智已经有些不清,即使被谛禅扶站起来,也是摇摇欲坠,下一刻就要跌倒的样子。 不过谛禅并不需要他一直站着。 右手突然出拳,猛然轰在魏越侧脸。 魏越如同炮弹一般飞射出去,落在院子中央,几个翻滚后爬在地上,身体偶尔抽动,表示着他还没死。 谛禅扭了扭脖子,边卷着袈裟的袖口,边走向魏越。 江元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 这是什么情况?这是什么情况! 他不是和尚吗?他前一刻不还在阿弥陀佛吗? 为什么突然化身拳王? 就算你是鲁智深,魏越也不是镇关西啊! 这两拳丝毫没有保留,看样子真的想打死魏越。 可魏越到底哪里得罪了他? 谛禅走到魏越身边,一脚踢在魏越身上,让他仰面朝天。 而后又像之前一样,拎起魏越的衣领,一拳轰在他脑袋上。 这一拳打中魏越的眼睛,眼眶顿时裂开,眼珠子直接迸射出来,黑红的血如瀑如注。 魏越已然出气多进气少,濒临死亡。 江元见状,立刻拔刀冲上去。 魏越虽然背着人命死有余辜,但应是律法裁决生死,而不是现在不明不白死去。 拳头将落,江元赶到,一刀斩向谛禅。 “铛!” 一声金属碰撞声响起。 刀被震开,刀刃崩卷,虎口被震得生疼。 江元震惊地看向谛禅。 他的刀砍落时,谛禅抬起另一只胳膊拦挡,此时那胳膊整个呈现鎏金的颜色,变成一只闪亮的黄金胳膊。 刀刃被砍卷,金色胳膊完好无损,甚至没有出现一丝划痕。 而谛禅的另一只拳头没有丝毫停滞地落下,直直轰在魏越的脑袋上。 而后,一拳、一拳、又一拳。 谛禅机械搬地递出拳头,一次又一次地打在魏越脑袋上。 直到地面凹陷,魏越半个脑袋陷入土中。 谛禅方停止惨绝人寰的疯狂输出。 胳膊上的金色退去,恢复原状。 谛禅心满意足地慢慢起身,面无表情地看向江元。 江元心中一沉,握紧刀柄。 但下一瞬,江元发现谛禅身上的杀气已经无影无踪。 他双手合十,对江元道:“阿弥陀佛,施主早些歇息。” 像极了不染尘俗的得道高僧。 前提是他的手背上没有涂满鲜血的话。 第34章 睡觉! 江元一丝不敢松懈地盯着谛禅。 但谛禅把魏越的脑袋轰个半碎后,又像是无事人一样,向江元说句“阿弥陀佛”后便不紧不慢地离开,走进东面的辛字间关上房门。 确认没有再开门的迹象,收刀入鞘,江元急忙蹲下查看魏越的伤势。 但其实已经没什么好查看的。 魏越的半个脑袋如同被重锤炸碎,颅骨开裂,里面的东西流的到处都是,掺杂着紫黑的血,直教人胃液翻涌。 江元摸摸了魏越的脖子,又把手按在魏越心口。 百分百分确定,魏越已经死的透彻。 江元颓然坐下。 悲伤略有,毕竟和魏越相识一场,他虽杀了七八个人,但都是在疯魔状态下所为,正常情况下的魏越并非什么穷凶极恶之人。 但悲伤有却不重,因为江元知道就算魏越此时不死,早晚也会偿命而亡。 无非是现在死的很惨,很冤枉。 他不知道魏越哪里惹到谛禅惨遭此劫,他相信魏越自己至死应该也不明白。 除了悲伤,江元心中此时更多的是无助。 魏越一死,这院中就余下自己。 江元此时才明白宋长春和魏越对醉梦院的害怕。 也才清楚宋长春口中所说,住进醉梦院的人没有一个好下场的说法。 这个看起来比较正常的谛禅都这么不正常,更不要说那些看起来就已经不正常的住户。 周子丹说院中都是疯魔时他还有些不屑一顾。 现在想想,自己属实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这个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没准下一秒他就会无缘无故地步了魏越的后尘。 江元起身,毫不犹豫地向竹林狂奔。 什么大领导的命令,今天就是大周皇帝下圣旨让他住在这里,他也不干。 绕过竹林,月洞门就在眼前。 江元朝着月洞门狂奔而去,然后下一秒,猛然撞到什么,被弹回去。 江元捂着撞痛的额头试探地伸出手。 一张无形的气墙把月洞门封得严严实实。 他的退路,被堵死了! 就在此时,身后竹林突然狂风大作,簌簌竹叶如落雨纷飞。 “桀桀,死了,真的死了!桀桀桀桀……” 耳边再次炸响进院时听到的诡异笑声。 那笑声随风而动,从四面八方传来,汇入耳中,让人头晕目眩。 江元用力地捂着耳朵,也无济于事。 接着女子诡异的歌声再次响起。 阴柔公子求饶的声音如言在耳。 突然又加入低沉有力的念经声。 各种纷乱嘈杂的声音糅合在一起,汇聚成一条条无形的音波长河,从江元一侧耳朵流入,途径大脑曲折环绕,最终从另一侧耳朵流出。 江元痛苦不堪地紧闭着眼睛,几乎已经用尽力气去挤自己的双耳,可那些声音仍旧不依不饶地摩擦着他的耳膜,揉捏着他的神经。 如果不是他已经提前使用“坚韧不拔”,应该早就昏死过去,但坚韧不拔并非万能,他已经快撑到极限。 正此时。 “睡觉!” 一声宛如洪钟般的声音响遏行云。 风止声息,所有的声音一瞬间消失不见。 只有耳鸣和尚未飘落的竹叶能证明方才发生的一起。 江元心有余悸地捂着耳朵,一动不敢动地坐在原地。 耳鸣消散,心态恢复平稳。 足足半刻钟后,院子再没任何异动发生,江元才敢慢慢撑着刀起身。 摸索到月洞门,抬手摸了摸。 气墙还在,尝试拿肩撞了撞,没有任何变化,江元想拿刀去劈。 “小子,你再不睡,我可就不管你了。” 那道先前震散群音的响亮声音再次响起。 我睡,我睡,我这就睡! 来的速度有多快,回的速度就有多快。 绕过竹林,路过魏越的尸体。 江元毫不犹豫地进入甲字间房间,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屋内漆黑一片,江元背倚在门上丝毫不敢动弹。 默默等待着,直到月上中天,皎洁的月光照亮屋内。 江元看去。 一张圆桌,四只椅子,书桌茶几也都摆放整齐。 没有任何怪异。 江元这才慢慢走向床边。 掀开床帘,枕被都有,但确实如谛禅所说,落满了灰尘。 江元掀开被子,小心翼翼躺下。 身子整个和床接触的刹那,忍不住心神放松,但不过数息后便又重新打起精神。 太难了,实在是太难了。 这样一座随时可能丧命的院子,让人怎么敢睡,怎么睡得着。 他连衣服没脱就躺下,便是以防夜中发生变故,到时逃跑时不至于月下遛鸟,露点裸奔。 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让人身心俱疲,困意一阵一阵来袭。 但又是掐腿,又是咬舌尖,江元逼着自己清醒。 夜还漫长,一切皆有可能发生,他必须打起精神应对。 …… 身上很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 胸口很痛,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在切割他的身子。 意识模糊地想,哪里来的痛感,他不是在一直提放着事故的发生吗? 下一刻,江元瞬间清醒。 猛然睁开眼,陌生的屋顶。 该死,他竟然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接着便看到那个趴在他身上的人影。 此刻的他成一个大字摆放,手腕和脚腕用绳子绑在床的四角,身上衣服被扒的精光。 而那人骑坐在自己身上,手中握着一把匕首,不停地在他胸口戳动。 那人的头发散落下来,将脸遮挡,让人看不见他的面容。 但江元能清晰地看见,自己的胸膛已经早已皮开肉绽,血流成河。 “滚开,你他么别碰我!”江元挣扎着身子。 那人充耳不闻,手中不停。 痛感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触动着神经,江元嘶吼道:“你是谁?我哪里得罪你了?让我死个明白行不行?” 那人终于停下手中动作,抬起头,发出渗人的笑声。 接着双手拢开如瀑般的黑发。 一张熟悉的面孔从头发中间露出。 江元瞳孔顿时收缩,不敢置信道:“魏越!” 怎么可能是魏越?魏越不是已经死了吗? 他亲眼目睹谛禅锤爆魏越的脑袋,亲手证明魏越死的彻彻底底。 现在为何他又趴在自己胸前刻字? 这不可能! 魏越嘿嘿一笑:“江元小友,下一刀,我要刻在你脸上哦!” 银色的匕首在惊恐的眼中逐渐放大,冰凉的刀刃落在脸上,痛彻心扉的痛感传开。 下一刻,江元瞬间清醒。 猛然睁开眼,陌生的天花板。 居然是梦中梦,江元闭上眼长舒一口气。 “你醒了。” 一道女子的声音耳畔响起。 江元急忙睁眼看去。 …… 第35章 个个是关系户 一身灰色披风,紧致的双腿交叠。 白心月坐在桌子边,环胸面向江元。 她怎么在这?夜闯职工宿舍? 还好我机智地穿了衣服。 江元低头看了看身上穿戴整齐的黑衣制服,伸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心安似地呼出一口气。 果然,魏越已经死了,怎么可能爬起来在自己胸膛刻字。 “我刚来,没碰你。”看到这一幕,白心月淡淡道。 你以为我在想什么?江元微尬片刻,赶忙掀开被子下床,向白心月拱手道:“白冬卫,你来的正好,属下……” “你为什么没用通天镜唤我?”打断江元的话,白心月语出惊人道。 通天镜唤你?你是在怪我没有给你打电话? 江元有些莫名其妙。 看江元一副不解的样子,白心月道:“魏越已经死了,你怎么活下来的?” 好家伙,你还敢提这件事,我怎么活下来的?你盼着我死是,刚给我一个黑护的名额做你的私人下属,转脸就想搞死我? 他原本想今天主动去找白心月,问她把他安排到醉梦院是何用意,但没想到她直接来了。 江元微怒,“既然白冬卫主动提起,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敢问冬卫派我来醉梦院是何意,魏越的尸体现在就在门外,白冬卫是想让我也如他那般吗?” 白心月没在意江元语气中的怨气,平静地说:“所以说,既然这个院子中有你应付不了的事情,既然你对我对你的安排满腹疑虑,你为什么不用通天镜直接问我?宋长春应当告知了你我的通天境序号。” 江元愣住,通天镜?他倒把这个东西给忘了。 迎着白心月的目光,江元半天憋出一句,“我忘了。” 他是真的忘了,那种情况下只顾着活命,哪还有心思想其它。 再说通天镜这种类似视频通话的存在在这个世界太过违和,他根本没考虑到电话摇人这件事情。 “记住,你现在是我的黑护,以后有什么事情直接告诉我。”沉默半响,白心月道。 江元点点头,把他是白心月的黑护这件事植入心底。 白心月环视屋子一圈,问道:“谁带你来的甲字间?” 江元想起那个一秒圣僧,一秒拳王的谛禅,道:“一个僧人,他说他叫谛禅。” 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但谛禅那个样子,江元还真不敢确定谛禅是不是他的真名。 白心月点头,了然于胸:“谛禅带你们入住,然后杀了魏越,合情合理。” 江元皱眉,心想是我不对劲还是你不对劲。 这两件事情有关联吗?哪点合情合理了? 看到江元的表情,白心月问:“魏越死之前是否说了‘阿弥陀佛’四字?” 阿弥陀佛?江元脑中快速闪过魏越死亡前的画面。 瞬间意识到,难道那句阿弥陀佛是魏越惨死的原因? 白心月道:“如你所见,谛禅并不是一个正常的僧人,准确地说,他是一个疯魔的僧人,他不能听到别人提起‘阿弥陀佛’这四个字,否则无论是谁,他都会狠下杀手。” 果然是这个原因……江元有些后怕。 一个僧人对你说‘阿弥陀佛’,即使你不信佛,也会条件反射地回他一句,就像当时如果不是魏越快他一步开口,他也就脱口而出,或许死的就是他了。 这根本是个埋在下一步的地雷,如果不是事先知道,任谁来都会自然而然地踩中。 这么危险的人,关在醉梦院,难怪进入这里的疯魔没有一个好下场,这种疯魔控制后不应该立即斩杀吗?为什么还要豢养起来? 江元问出心中疑惑。 白心月知道江元会这样问,解释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他身份特殊,他是东华寺度一大师唯一的徒弟,甚至可以说是佛门之子。” 啊这…… 江元不知道度一是谁,但他知道东华寺。 当今天下,佛、道各兴,除西域万佛山外,大周朝内,佛门圣地便是位于京城岱山上的东华寺,和道门道庭相当,地位都是数一数二的存在。 佛门之子,甚至堪比一国太子,谛禅身份是挺逆天。 白心月道:“没有任何一个人杀得了佛门之子,司首大人也做不到。” 江元注意到白心月的用词,杀掉佛门之子,司首大人做不到,但不代表不敢做。 “所以白冬卫是想让我治愈谛禅?”江元问道。 “自然,”白心月看向江元,“但不仅仅是谛禅,我要你治愈的是这醉梦院里所有的疯魔。” 江元当然知道这点,宋长春和周子丹告诉他醉梦院里全是疯魔时,但凡有脑子也能猜出白心月的用意。 只是让江元气愤的是,这院子里的疯魔个个都不简单,为什么这么干脆地把他派来,怎么说也要配个保镖打手之类。 “我以为你会用通天境唤我,醉梦院距冬月堂如此之近。”白心月说道。 这锅她丝毫不背,她自认为自己的安排非常合理。 你是老板,你说的都对……江元想起昨晚那几个都不像善茬的疯魔,问道:“之前谛禅对我说醉梦院里一共有六人,按照镇玄司疯魔必杀的规矩,谛禅杀不得是因为其身份,其他五人也都有杀不得的理由?” “不错,醉梦院建立的初衷便是关押特殊的疯魔。” 特殊的疯魔,特殊在背后都有靠山…… “治愈我肯定没问题。”江元了解了缘由始末,他可以治愈,但是…… “可白冬卫必须先保障我的生命安全,我不是一个无私奉献的人,绝不会为了治愈疯魔而丢掉自己的性命。” “那是自然。” 白心月起身,直视江元道:“你能治愈疯魔,对我,对镇玄司很重要,即使你想轻生,我们也不会让你如愿以偿,更不要说其他人威胁到你的性命。” 她扬起胳膊,白皙的拳头伸出一根手指。 “你记住,我的通天境序号为陆,一日之中,不管你何时唤我,我都不会怪罪你,并且绝对会答复你。这是我给你的第一层保障。” 接着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层保障……” 白心月突然没了声音。 江元以为她在组织语言,耐心地等待着。 何况白心月比耶还挺有意思,飒爽的外表,做着可爱的动作。 不过最终白心月也没说第二层保障是什么,对江元道:“你且随我来。” 转身便走。 江元什么也没问,听话地跟在她身后。 推门的瞬间,一阵风吹进,扬起白心月的灰色披风。 江元目光恍惚一瞬,映入眼睑一抹白皙。 心想,二郎腿翘得太久了,都红了。 第36章 女装 阳光明媚,惠风和畅。 竹林绿意盎然,红色灯笼明艳如花。 此时的院落没有昨晚半分诡异的样子,甚至给人一种恬淡幽静的心境。 院中魏越的尸体已经消失不见,地上一丝血迹都没有,只有那个埋过魏越脑袋的土坑提醒着江元,昨晚的一切真实发生过。 “我派人清理了魏越的尸体。”白心月道。 江元有些感慨地叹口气。 偷偷调出系统面板。 治愈奖励坚韧不拔停止在110。 可惜了,原本准备好的慢摇、书记舞和极乐净土,甚至是苦练已久的那个男人的自由,都没了用武之地。 “院中的住户都还没起吗?” 四周房门依旧紧闭,江元有些好奇。 晚上不开门就算了,白天也没一丝动静。 这些疯魔难不成还是死宅? 白心月有条不紊地迈着步子,淡淡道:“起了,但没敢出来,因为我在。” 可恶,被她装到了…… 跟随白心月走到北面的己字间。 白心月上前敲门。 “进。” 屋内响起一道声音,江元认出来,正是昨晚结束闹剧的那个声音。 白心月推门而入,江元紧随其后。 屋子里的摆设和甲字间很像,简简单单,阳光从东面的窗户照进来,投下一束束尘埃飘荡。 一个中年男子坐在桌前。 潦草的长发随意束在身后,卷曲的络腮胡比头发还要乱,墨色黑衣穿的松松垮垮,胸前敞开,露出浓密的护心毛,一只腿屈在椅子上,裤腿卷到膝盖,他正一手端书,一手挠着那只小腿。 从头到脚,透露着一股浓浓的邋遢气息。 听到开门关门声音,他以极快的速度把书塞入怀中,看过来,目光在江元身上上下扫视一眼,啧啧地摇头:“这就是你瞧上的小子?不怎么样啊。” 呵!你好意思评价我?江元不动声色地想。 白心月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同时将一只椅子踢到江元身边。 江元看一眼,顺从地坐下。 “他叫江元,是我新招的黑护。”白心月道,又向江元道:“这是我师父,周霸先。” 白心月的师父?江元微怔,住在醉梦院,也是疯魔? “脸长得略微帅气,皮肤有些白净,身姿还算不错,除此之外,不就是个普通人,哪里配做你的黑护,你让老夫力保此人性命,我还以为是何等人中龙凤。”周霸先还在打量江元。 你到底是想损我还是想夸我…… 不过从他话中,江元才意识到昨晚这周霸先救自己的原因。 原来是白心月的安排。 又是给通天镜,又是让人暗中保护,这样看来,白心月真没有故意弃他于不顾。 只是江元不明白,白心月一开始同他前来不就行了,何至于费这么大劲,还枉死了魏越。 疑惑归疑惑,该道的谢也不能落下。 “多谢周前辈出手相救。” “不用谢,全看心月的面子,再说老夫也没出手,喊两嗓子而已。”周霸先淡淡道,一副别想和我套近乎的样子。 白心月道:“江元的确是普通人,但他亦有过人之处,他能治愈疯魔。” 周霸先闻言一愣,继而摇摇头,“不可能,佛道两家,还有那群死读书的儒家对疯魔都没办法,他能有什么办法。” 宋长春和周子丹不信,白心月不信,周霸先也是一如既往地不信。 白心月把之前在诏狱的尝试讲给周霸先。 随着白心月娓娓道来,周霸先表情逐渐变得动摇,屈着的小腿放下,等到白心月讲完,看江元的眼神已经发生了三百六十度的变化。 “若真如此,他比人中龙凤还要珍贵了。” 周霸先知道白心月不会骗他,何况她讲的头头是道。 江元谦虚道:“不算什么大本事。” “所以我招他为黑护,把他派来醉梦院,有他在,大家的疯魔或许都有治愈的可能。”白心月道。 “既如此,”周霸先提议道:“不如你先看看老夫可有治愈的方法?” 江元看向白心月,待她点头后方起身走向周霸先。 一阵装模作样的切脉后。 江元沉默下来。 “怎么?没有办法?”周霸先问,他倒没有一丝焦急,因为本来就没抱多大希望。 白心月现在足够相信江元的能力,周霸先又是她的师父,表现的远比周霸先紧张,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元。 江元踱步到椅子坐下,认真道:“不,周前辈的疯魔有治愈的办法。” “什么办法?”白心月问。 江元一本正经道:“衣服,换身衣服即可。” 白心月皱起眉头。 “呵!”周霸冷笑一声,“老夫虽不修边幅,但又不是没换过衣服,若是如你所说换身衣服就好,我早该走出这院子了。” 这叫江元的小子,只切脉不问其他,半盏茶不到给出这么一个治愈的办法,根本就是在胡言乱语。 “那是前辈衣服没换对,”江元继续道:“我口中的衣服,是指女子的衣服,前辈换身女装,自可痊愈。” 话音落下,屋内异样地安静。 江元看到周霸先和白心月的反应,表示理解,他知道自己说出这个法子时,肯定是这样的结果。 可没办法,系统上就是这么写的。 治愈方法:女装。 两个字,简明扼要。 白心月见识过江元治愈疯魔的奇怪手段,所以很快接受了这个方法,看向周霸先:“我去为您准备一身衣服?” “你相信他这个办法?”周霸先从惊愕中缓过来。 白心月抿着嘴点点头。 “不行,老夫不信,再说就算真可以我也不会那样做,一个大老爷们穿女子衣服,开什么玩笑,刘仁令那家伙知道了还不得笑掉大牙。”周霸先言辞拒绝。 白心月劝阻道:“试一试有何妨?我和江元都会替您保密,是不是江元?” 江元点头如捣蒜。 周霸先大手摇摆,如同唐僧拒绝人参果,“不穿不穿,老夫就是死也不会穿女装。” “如果我非要您穿呢。”白心月突然面无表情。 周霸先一愣,一拍桌子,怒道:“你敢?” “为何不敢,您又打不过我。”白心月淡淡道。 “你!”周霸先哑口无言,继而抱紧自己的衣服,可怜兮兮地求道:“心月,看在我又当爹又当妈把你养大的份上,别让我穿女装好不好?” 最终周霸先以死相逼,白心月心软之下,到底还是没穿女装。 来日方才,白心月给周霸先一个心理准备的时间。 继续今日来这里的重点:“醉梦院建立以来,院长一职一直空缺,我想让江担此院长,日后专门负责治愈疯魔一事。” 江元愣住,院长?这是给他加官进爵了? 周霸先瞥江元一眼,“挺好,我不反对。” 他虽不愿穿女装,也信不过这小子,但他矛盾地愿意相信白心月的话。 白心月点点头:“以后的日子,还需师父你对江元多多照拂,不用特意做什么,把江元的命视同我的命即可。” “你这话的意思是让老夫把他看做亲儿子?”周霸先扬眉道。 白心月点头,静静地注视着他。 半响。 “行,反正我打不过你,你想有个兄弟就有呗。”周霸先讪讪道。 白心月嘴角一闪而逝地翘起。 继而转向江元,“这就是我给你的第二层保障,可还满意?” 第37章 从今天开始当院长 说实话,江元满意地不是很满意。 白心月没有亲自保护让人略微失望。 但没办法,她是冬卫,手下带着一群金护、银护,整个冬月堂都要她管理,肯定不能单单在院子里守着他。 白心月实力不凡,虽然听他们说周霸先打不过白心月,但到底是白心月的师父,就算打不过白心月,实力应该也差不到哪去。 何况昨晚其他住户作怪时,周霸先一句睡觉便让他们老实。 起码在醉梦院里,周霸先保护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安排完江元的事宜,白心月没有久留。 “你确定穿女子的衣服可以治愈老夫?”白心月走后,周霸先忍不住问。 江元如实道:“绝无半点欺骗周前辈。” “没别的法子?” “没有。” 周霸先咧着嘴,面露难堪,仔细想了想自己穿女装的效果,惊地浑身一哆嗦,“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江元也构想了一下那副画面。 肩宽跨大,胸毛半露,络腮胡,沧桑脸,微风吹动裙角飞扬,穿着毛裤的结实小腿乍泄春光…… 心中一阵恶寒,是有那么亿点可怕。 忍不住可怜周霸先一秒。 治愈系统的治愈方法完全不讲逻辑,周霸先摊上这个方法全都是命。 想了想,道:“前辈,依我拙见,穿女子的衣服未必要穿那些花花绿绿的裙子,老妇的衣着亦是女装,颜色深,款式老,男子穿未尝不可。” 周霸先皱眉沉吟。 江元说的不无道理,贫寒人家,甚至有女子老旧的衣服,改一改拿给家中男子穿。 但再怎么改也是女装,周霸先迈不过心中这道坎。 “算了,此事日后再议。” 周霸先起身,大大地伸个懒腰。 “时间不早了,去厅堂吃饭,顺道带你这个院长见见院中其他住户。” 江元跟着起身,让开路:“前辈先请。” 周霸先一挥衣袖,双手被在身后,嫌弃道:“别总前辈前辈,一股子儒家酸腐的味道,喊我老周就行。” “好的,老周前辈。” 走到门口的周霸先突然停下脚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怎么了,老周前辈?” “噗!” 猝不及防地,周霸先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握草!江元吓一跳。 我就皮一下,你不至于气到吐血! 急忙上前扶住周霸先,顺着他的背,安抚道:“听您的,老周、老周,我不叫你前辈了。” “噗!” 梅开二度,周霸先又是一口老血。 门上已经鲜血淋淋。 不是,谛禅听到阿弥陀佛就要杀人,你不会听到前辈二字就要吐血。 江元慌了,这吐血量,周霸先要是被自己无心之举玩死,白心月不得找他拼命。 “老周!我只叫你老周!” “别嚷嚷,”老周拿袖子擦擦嘴角的血迹,虚弱道:“和你没关系,老毛病了,没什么大碍,死不了。” “真的?”江元狐疑道:“老周前辈?” “噗!” 你还说没关系! …… 几番确认下来,江元心中才松一口气。 老周的吐血的确和他无关,因为从己字间走到隔壁正厅十步远的距离,老周间断吐了七口血。 期间江元一句话也没说,心惊肉跳地搀扶着他,无限疑惑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正厅一张红木圆桌,有些像前世吃席的桌子,只差一面玻璃轮盘。 此刻桌边只坐着一个人。 袈裟,猛男,光头。 双手合十,闭目静坐。 江元和老周甫一迈入厅堂,谛禅有所感应地睁开眼,目光一扫,微笑道:“阿弥陀佛,施主昨晚睡得可还好?” 我说我睡得好你信吗? 江元没好气道:“托大师的福,梦中见到了魏举人活着的最后一面。” 谛禅点点头,开解道:“斯人已逝,但生者人生还要继续,还望施主莫要过于挂怀,早日走出困境。” 也就是我打不过你! 江元默默找个位子坐下,谛禅对面,离他最远的地方。 老周顺势坐在他旁边,坐下便成半瘫姿势,一副浑身无力的感觉。 考虑到他吐这么多血,江元没过多地嫌弃。 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吃食。 包子、酥饼、油茶……各式各样的早点。 江元有些好奇这些早饭是谁送来的。 “老周,醉梦院一日三餐都有人送吗?” 老周眼睛朦胧,气若游丝道:“有,一些个金护,放在门前,院中住户轮流去拿。” 谛禅插话道:“今日轮到贫僧。” 还挺好,制度分明,不至于一个和尚有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 但昨天晚上怎么没人吃饭,还都睡那么早,单纯为了吓唬新人? 江元问:“昨天大家没吃晚饭吗?” 谛禅答:“昨日轮到端施主拿饭,她每到夜晚心情都不太好,我们早已习惯轮到她时不吃晚饭。” 好,当我没说,没有惩罚措施,制度分明都是虚的。 谛禅闭目打坐,老周半躺半坐,一副半死不活。 江元无聊地盯着面前桌上的吃食,想动不敢动,人没到齐自己先吃多少有点不礼貌。 大约半盏茶后,江元余光瞥到一道人影投射在屋内。 向外看去,门边有个头顶正在一点一点探出来。 那脑袋伸出来的速度极慢,到最后也只露出半张脸便停下。 一双眼睛偷偷摸摸观察,直到与江元对视。 江元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那双眼睛突然睁大,伸的速度极慢,但缩回的速度相当快。 我笑的很恐怖?江元透过缝隙看到那人背靠木门,身体一缓一缓,好像被吓到大口大口地喘息。 “小玉子,进来,有老夫在没人敢杀你。” 老周眼睛都不睁地说。 门外那人没答应,只是呼吸逐渐平稳,而后小心翼翼地转过身来,站到门前,双肩瑟缩,头都不敢抬。 原来是他。 看到整张脸,江元才认出来,此人正是昨晚把魏越吓到尖叫的少年。 一身淡蓝色的长袍,头戴玉冠,腰挂玉坠。 长的还算俊俏,虽然眉眼不及江元,但肤色过分白皙,江元觉得甚至可以和白心月比一比了。 挺胸抬头,绝对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郎。 可惜,结合昨晚的经历,江元猜测这少年似乎很胆小,非常惧怕生人。 少年小心翼翼迈进厅堂,低着头挪动到桌边坐下,坐下后便双手绞在一起,不敢抬眼看人。 江元本着初来乍到,请多关照的心意,笑着打招呼:“在下江元,不知公子……” “别杀我!别杀我!” 白皙少年突然惊慌失措地缩进桌底。 。 。 。 江元笑容尬住。 下半句的“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咽回肚中。 心想,看来我的假笑还得再练练。 第38章 社恐、丫头和半兽人 老周和谛禅对此俨然见怪不怪。 谛禅道:“原来施主叫江元,江元施主,这位是李玉李施主,性子怯弱了些,还请不要见怪。” 江元笑笑:“大师说哪里的话,吓到李公子,应该我赔不是才对。” 李玉还缩在桌底,瑟瑟发抖。 听着他口中的呢喃,江元问道:“不过昨晚见到李公子也是,今天也是,为什么他一直在说‘不要杀他’,我看起来像是随时会杀人的样子吗?” 谛禅笑笑:“阿弥陀佛,李玉施主并非有意针对江施主,对我们他也一贯如此,归根结底原由李玉施主对陌生事物的恐惧,是他自身的问题,而非你我。” 江元所有所思地点点头。 懂了,社交恐惧症,性格敏感,易于猜忌,对对陌生人警惕,对社交提心吊胆和焦虑,甚至或许还有迫害妄想症。 江元不禁联想到王夫人等人。 王夫人属于被计道人控制心神,才会幻想别人迫害,进而仇杀一切。 李玉这种只是恐惧,预期担心,但并没表现出对他人怨恨,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对于社恐,归根结底是陌生,相熟之后或许会改善许多。 就像老周可以让李玉进屋一样。 想到这,江元附身,对桌底瑟瑟发抖的李玉轻柔道:“李公子,我并无恶意,我是老周的朋友,他可以为我作证。” 李玉充耳不闻,只咬着指甲不停地在桌底颤抖,留给江元一个大写着“拒绝”的背影。 好,这社恐还不是一般的严重,想要混熟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 江元不再向李玉搭话,这种情况下无论说什么都只会导致李玉对他更加排斥,起不到丝毫正面作用。 但改善李玉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只要让他碰到李玉,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江元思索着找个机会偷偷摸一把李玉。 对了,还有对面这个随时可能打拳的谛禅。 正想着,屋外响起脚步声,江元看去。 一道明快的身影跃入眼中。 那是一个小女孩,八九岁的样子。 眼睛大而明亮,睫毛长而弯曲,鼻尖小巧,嘴唇红润。 不施粉黛,但肤白如玉。 眉眼稚嫩,但长大后注定倾国倾城。 她穿一件粉红夹袄,怀中抱个糊了一半的风筝架子。 江元瞬间想到昨晚偷偷观察的那个人影。 猜到了是孩子,但没没猜到居然是个这么可爱漂亮的妹妹。 小女孩不急不慢地走进正厅,看到江元看他,也停下来和江元对视。 江元笑的温柔,轻声道:“你好呀,小妹妹~” 女孩抱着风筝,一动不动,大大的眼睛睁着,面无表情。 日常尴尬,江元已经习以为常。 继续温柔地说:“我叫江元,是新来的住户,能告诉大哥哥你的名字吗?” 女孩眼睛一眨不眨,不禁让人怀疑她眼睛睁这么久难道不酸涩? 江元看了眼,从桌上拿起一块糕点,起身走到女孩身边,递给女孩,“大哥哥不是坏人,你不用害怕。” 女孩怔怔地看着江元,就在江元胳膊都快举麻时,女孩终于有所行动。 眼睛眨眨,转身走向桌子,把江元晾在原地。 江元默默坐回原位,默默把糕点放进自己的盘子里。 还好还好,老周沉浸在躺尸中,谛禅嘴角的微笑纯属面具脸。 没人嘲笑他热脸贴冷屁股的行为。 他看到女孩走到桌边,拉开椅子,但没坐下,而是跪下身子,爬进桌底。 这……这是醉梦院传统技能吗?江元心中吐槽。 不过没多久,女孩和李玉相继从桌底爬出来,两人相邻而坐,李玉虽然脸上尤带惊恐,但相比刚才已经镇定很多。 女孩抱着风筝背对李玉,而李玉从怀中摸出一个木梳,抓起女孩的头发,梳起来。 画面和谐而温馨。 江元想自己起方才对李玉和女孩的笑脸,还有面前那块孤零零的糕点,心中微涩,小丑竟是我自己? “这位是庚字间的丫施主。” 见江元神色落寞,谛禅微笑道。 “丫施主?还有这么奇怪的姓氏?”江元问道。 谛禅摇摇头:“她无名无姓,唤作丫头。” 无名无姓? 江元看向抱着风筝安静地让李玉梳头的女孩。 是个孤儿? 那性格孤僻内向也理所当然,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让社恐的李玉愿意相处。 想起昨晚女孩跑到角落突然消失的事情。 还是个不一般的孤儿。 不过无名无姓叫丫头也就算了,丫施主是什么鬼啊? 你叫人家丫头施主不行吗? “早上吃什么!早上吃什么!” 人未到声先至。 一个兴奋的声音在屋外响起。 江元还没来得及扭头,一道身影如风般闪进屋子。 一把掌拍在李玉背上,让李玉再次缩进桌底。 跑到谛禅身边,两只手在谛禅光滑的脑袋上搓西瓜一样搓了几下。 顺时针的跑向,下一个是老周。 速度极快地,把老周的胡子打了个结。 最后轮到江元。 那人快速的身影猛然停下,一只手撑在桌子上,身体附向江元,脸几乎贴到江元脸上。 半张脸是冰冷孤傲的人脸,半张脸上满是黑色的绒毛。 碧蓝的眼睛如同盯上猎物一样观察着江元,呲着沾满口水的獠牙在江元脸上嗅来嗅去。 江元一动不敢动,目光上下滚动。 整个人,上半身一半被黑色的绒毛覆盖,右臂显然不是人类的胳膊,肌肉如巨石隆起,利爪如银色钢刀,因为巨大的缘故,不得不垂落在地上。 五指撑开,紧抓着地面。 江元吞口唾沫。 这是啥?兽人? 别拿你的鼻尖噌我的脸好吗? 那人突然咧嘴一笑:“桀桀,你居然没死!” 江元愣住。 这笑声…… 感受着喷在脸上似曾相识的的鼻息。 是他!就是他! 当时站在自己身后的就是这个半人半兽的家伙。 以他这种不人不兽的样子,投下的影子绝对难辨形体。 “吴狗子,到你的位子好好坐下。”老周抬手解开打结的胡子,有气无力道。 半兽人饶到江元另一边,看向老周。 空气安静,气氛凝重。 半兽人突然朝着老周爆喝:“不要叫本大爷吴狗!本大爷叫吴敌!天下无敌的敌!” 雷鸣般的音爆骤然炸响。 江元捂住耳朵,皱紧眉头。 嘶吼的狂风吹的老周胡须衣摆全都向后飘动,脸上甚至满是口水。 等到半兽人停下。 江元耳边嗡嗡作响。 对面的谛禅依旧在打坐,只是眉头微皱。 李玉在桌底碎碎念着“别杀我别杀我!” 叫丫头的小女孩不知何时也再次钻入桌底。 老周拿袖口抹了把脸,波澜不惊道:“好了,吴狗子,去到你的位子坐下。” 野兽的右臂猛然抬起,一把握住老周的脖子。 狰狞道:“我再说一遍,本大爷叫吴敌,天下无敌的敌!” 老周沙哑着嗓子说:“吴狗……” “桀桀!桀桀桀!” 半兽人狞笑着,手臂慢慢收紧,老周的脸色越来越红。 “阿弥陀佛,吴敌施主,周施主快被你掐死了。”谛禅道。 半兽人豁然回头,“秃子你叫本大爷什么?” 谛禅双手合十,微笑道:“吴敌,天下无敌的敌。” 半兽人瞬间松手,老周重获呼吸空气的自由,大口地咳嗽着。 半兽人喜笑颜开,看着谛禅兴奋道:“对!天下无敌的敌。” 继而野兽的右臂猛地一锤地面,整个人跳至空中,落到朝门的正中间的位子。 坐下后,便抓起桌上的吃食狼吞虎咽起来,像是几百年没吃过饭的饿鬼一样。 还边吃边口齿不清地嘟囔“无敌,无敌,本大爷是吴敌!” 半人半兽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吵什么吵,就这么一点事。” 突然,一道如宛风铃脆响的悦耳声音响起。 第39章 “和善”的院友 江元只听声音就能听出这是昨晚唱歌的女子。 一身白衣,三千青丝。 白衣如雪,青丝如墨。 细眉舒展,长睫懒眯,琼鼻樱唇,宛如精雕细琢而出。 手如柔夷,腰如束素,冰肌玉骨,仿若清雅绝俗仙子。 她背负朝阳,缓步走来。 倨傲的眼神扫视着屋内的几人。 看到江元的陌生面孔也不过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停顿。 似乎在她眼里,任何人都不值得入目一刻。 女子迈入厅堂,挥袖而坐,正南的位子,和东面的江元隔一个座位。 她看着饥不择食的半兽人吴敌,轻蔑一笑,“你也配称无敌?” 白到耀眼的白袍勾勒出女子的身材,曲线玲珑,饱满圆润。 她静静坐在那,便如出水之芙蓉,沐雨之白荷,纤尘不染白衣旁似有轻纱薄雾笼罩,似非似幻,当得起“美若天仙”四字。 容貌清高,身姿纯魅。 这长相,这气质,即使放在四大邪术巅峰的前世,也不让其二的无敌。 让江元来说。 女子颜值比之白心月有过之而无不及,白心月是那种英姿飒爽的邻家姐姐风格,虽然性格冷冷清清,但给人一种帅气的安全感。 这个女子则更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世间一切臣服于我脚下的蔑视。 当然,白心月颜虽不及,但腿更胜一筹。 江元被女子的容貌惊艳了一瞬,继而有些迷惑。 这样的女子,能唱出昨晚那种凄怨的歌曲? 半兽人吴敌大快朵颐着抬头瞥一眼,“端雪祈,你让正主来再和本大爷叫板,你还不够格。” 白衣女子讥讽道:“何须她,杀你本座一样不费吹灰之力。” 吴敌懒得搭理白衣女子,疯狂咀嚼口中的食物。 “粗鄙。”白衣女子也不尴尬,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 …… 人已就位,就没再多言,各自吃着自己的早饭。 江元边吃边观察着桌上几人。 谛禅吃的慢条斯理,有着佛门中人修身养性的做派。 半兽人吴敌不需多言,蚕食鲸吞,风卷残云,的确粗鄙。 老周被吴敌一闹,半死不活的状态恢复不少,吃法虽然算不上斯文,但相比吴敌好上不止一倍。 听到屋内不再闹腾。 李玉和丫头也从桌底爬出来。 丫头的头发已经扎好,两朵双丫髻,不得不说李玉手艺还不错,尽显小姑娘的可爱和明媚。 丫头把一样样东西拿到自己盘子里,她显然吃不了这么多,有一大半分给李玉。 李玉便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丫头给的吃食。 两人倒是互助互利。 再就是白衣女子,气质非凡,举手投足间自然也有着格调,普普通通的吃饭,看起来一样赏心悦目。 醉梦院六人全部到齐。 就短暂的接触,江元做着总结。 谛禅,佛门之子,没听到“阿弥陀佛”的情况下,为人和善,易于相处,听到则一改常态,疯狂打拳。 李玉,偏偏少年郎,患有严重的社恐和轻微迫害妄想症,胆小怯弱到影响正常生活的程度。 丫头,不苟言笑的漂亮小姑娘,沉默寡言,喜欢风筝,不像社恐,更像三无。 吴敌,半兽人,性格暴躁易怒,有些疯狂,貌似觉得自己天下无敌,并且喜欢被人夸赞。 端雪祈,颜值身材堪称极品,性格倨傲清高,自称本座,看似来头不小。 老周,白心月之师,不修边幅,身怀重病,疯魔情况未知,但治愈方法为女装,是自己目前的保镖。 除了显而易见具有较大危险性的半兽,其他人表面上还都算正常,也不知道除了老周以外的五人,会是什么个治愈方法。 有保持食不言寝不语的,有只顾着吃饭没空说的,也有只敢吃饭和不愿说的。 一顿饭在相当安静的氛围中吃完。 等到所有人放下筷子,吴敌打了个长长的饱嗝。 老周见势起身,手指江元道。 “各位,这位是江元,以后就住在醉梦院,同时,从今天开始,他便是我们醉梦院的院长,我们一切事宜都要听从江元院长的安排,他让我们几点睡我们就须几点睡,几点起就得几点起,如何安排拿饭的轮班,江院长说了算,不遵守院中规矩,如何惩罚也是他说了算。” 迎着一众的目光,江元有些如坐针毡。 心想我是院长,但没想过约束各位大佬啊,更不要说严格到几时睡几时醒,老周你这是在给我头一天就树敌啊。 老周手放下,扫视着众人:“事情就是这样,大家没什么意见?” “本大爷有意见!”吴敌一拍桌子,站起来。 “你有意见?你想当院长?”老周眯眼问道。 吴敌盯着江元,道:“不,本大爷才不想当什么劳什子院长,本大爷只是有意见,院里这么多年都没人管,凭什么他一来就要管我们?” “你不想当院长,但有意见。”老周离开座位,走到吴敌身边,抬手伸向吴敌。 野兽巨臂伸出,挡住老周的手。 老周笑笑,手轻搭在兽臂上,下一瞬,吴敌猛然单膝跪下,地面轰地呈蛛网碎裂,那只兽臂被老周踩到脚下。 吴敌勃然大怒,站起身,却拔不出手臂,他拼命地向后拉扯,老周却踩在他手上纹丝不动。 “死老鬼,这是你逼我的!” 吴敌嘶吼着,不再管那只被踩着的右臂,左手成拳,直直轰向老周的脑袋。 “他现在是心月的人。” 拳头即将轰在老周太阳穴,千钧一发之际,堪堪停住,拳风吹动老周的发丝。 吴敌愣住,右边的兽耳耷拉下来。 老周扭过头,额头顶在吴敌的拳头上,道:“院长,也是心月让他当的。” “白婆娘啊。” 吴敌讪笑两声,拳头松开,轻柔地扫了扫老周的额头,“他当院长,我举双手赞成,谁敢不同意,本大爷第一个锤爆他的脑袋!” 老周满意地点点头,踩着吴敌一只胳膊的脚撤回来。 江元看到那野兽的胳膊上有个深深凹陷的脚印。 “本大爷吃饱了,先走一步,你们接着聊,你们聊。” 吴敌拖着胳膊,像阵风一样离开。 下一刻,屋外响起一声又一声锤击地面的声音。 坐在屋内甚至能感觉到地面的颤抖。 老周看向在坐的几位,问道:“还有有意见的吗?” “我没意见。”谛禅第一个举手。 丫头不说话,李玉不抬头。 端雪祈无所谓地摆摆手。 “那行,江元就是院长了,下面请江院长为我们说几句话。” 啊?还要讲话?我没准备啊! 江元尬笑着站起来。 不过下一秒。 端雪祈拢着衣袖起身,看都没看江元一眼,飘然而去。 接着丫头跃下椅子,抱着风筝,不声不响地离去。 李玉见丫头离开,也小跑着跟在她后面亦步亦趋。 江元看向谛禅。 谛禅慢慢起身,“阿弥陀佛,贫僧还要回去念经,先行一步,江院长恕罪。” 转瞬间,正厅就只剩下江元和老周。 大眼瞪小眼片刻。 “你说给我听?” 老周随手拿起一根鸡腿,塞入嘴中。 第40章 你开门呐 “你说给我听?” 江元很直接地摇摇头。 他本来就没有演讲的打算,没了观众正好。 “那行,反正你也见到院里的几位了。” 三下两下啃完鸡腿,胡乱地拿袖口擦擦嘴,老周也向门外走去。 “老夫补个回笼觉去,到午饭时叫我。” 走到门口时,只见他突然扶住门框。 江元心有所感地屏住呼吸。 “噗”,一口鲜血喷洒而出。 果然! “你、没事?” 即使预料到了,江元也再次被吓到。 “无事无事。” 老周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佝偻着背离去 …… 安安静静的正厅。 江元怔怔地看着狼藉的桌面,脑中忽地冒出一股脑念头。 不是,你们吃完都不打扫的吗? 默默把吃完没吃完的餐盘放进角落里的四个木盒中。 分两批次拿到醉梦院门口。 又回到正厅,把桌面清理干净。 有些迷惑,院长原来是用来干活的吗? 院中的凉亭靠近竹林,也靠近院子西面,正对着乙子间。 打扫完正厅后,江元坐到凉亭里。 扫视着院子,忍不住叹口气。 方才吃完饭,虽然他没有演讲的打算,但和一众院友相互介绍认识的想法还是有的。 比如亲切地握个手之类。 可惜,一个比一个溜得快,根本不给江元“阴谋”得逞的机会。 怀疑他们纯粹是为了逃避打扫卫生。 江元调出系统面板,选中老周的那页放大。 【疯魔人:周霸先。】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0】 【奖励值:0】 喜大普奔,可喜可贺! 虽然治愈方法一如既往地沙雕,但治愈奖励终于给一个看起来有些厉害的东西。 武道之力,不禁让人想起天道之力,听起来就很不同凡响啊。 醉梦院里六个人,现在只知道老周的治愈方法。 其他五个,错失相互介绍握手接触的机会,现在只能去主动接触。 柿子要挑软的捏,想了想早饭时的画面。 半兽人吴敌不用说,危险系数第一。 白衣端雪祈也不考虑,张口就是杀你不费吹灰之力。 小女孩丫头嘛~也不行,那天晚上突然凭空消失,不知道有怎样的实力。 和颜悦色的谛禅?随时有化神拳王的可能,万一自己一不小心说顺了嘴……不行不行。 哪有软柿子啊,根本没有一个是善茬! 目光在几扇门上来回游移。 再三权衡后,最后锁定丙字间——李玉。 要说谁是软柿子,可能就是极其惧怕生人的李玉了。 “也不求和你关系更近一步,让我摸一下就好。” 这般想着,江元起身走向丙字间。 “咚咚!” 江元扣响房门。 “别杀我!别杀我!” 江元还没说话,屋内便响起李玉惊惧的声音。 江元耐心道:“李公子,我是江元,就住在与你相隔不远的甲字间,以后就是院友了,咱们相互认识一下,日后也好互相照料,可以吗?” “别杀我,我不会再做了,求求你别杀我!” 李玉小声哀求道。 江元无奈道:“我不会杀你的,我是老周的朋友。” 屋内安静下来。 有戏! 江元心中一喜,乘胜追击,“实不相瞒,老周为什么愿意把我当朋友,正是因为他信得过我江元的人品,你想想,如果我是个坏人,白心月怎么可能让我做醉梦院的院长呢?” 屋内安静半响,响起李玉丝丝颤抖的声音。 “就算你是老周的朋友,是白冬卫的人,可和你想杀我没关系啊~” 江元安抚道:“我真的不会杀你,就像老周和白心月那样。” 李玉怯怯地说:“可是,老周、白冬卫也想杀我啊。” 啊这…… 这话算是把江元的说辞封死了。 老周和白心月也想杀你?你怕是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想杀你! 江元最后挣扎道:“你让我进去一下好不好,就一下,我保证进去以后不乱动。” 屋内没了声音。 “李公子?” “李玉?” “李玉李公子?” 江元又尝试了几番,李玉也不再答复。 好,这柿子是软,可惜挂在够不着的高处。 江元重返凉亭,默默仰天沉思。 蓝天白云,艳阳高照。 这么好的天气,都把自己关在屋里,醉梦院的这几位绝对都是死宅。 闲着无聊掏出通天镜,以指为笔在镜面写下叁拾玖。 镜面呈水纹般波动,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三指扣响镜面,切断连接,装镜入怀。 “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江元幽幽叹口气。 自从进醉梦院后就和宋长春断去了联系。 宋长春说过凡是进出醉梦院的人他都看到过,魏越的尸体他应当也看到了。 可他竟然也没问问自己是否安好,连他打过去都不接。 终究是错付了。 江元没有选择继续浪费时间,到己字间告诉老周一声自己有些事,要出去一趟,便离开了醉梦院。 白心月让他当院长,但并没限制他的自由,说到底,他是治愈疯魔的医生,不是疯魔,没说过他必须留在醉梦院。 走到月洞门,吃一堑长一智。 伸手试探,确定没有气墙阻挡后,江元才大胆出门。 出了醉梦院,江元主动去往冬月堂。 他想问问宋长春有关修行体系的知识,自己是该踏入修行了。 可惜进堂后,却没看到想见的人。 宋长春和周子丹都不在。 问了一下才知道是出去执行任务去了。 江元只能作罢。 但他也没立刻返回醉梦院,而是直接离开了北镇玄司。 回到正化街时正赶上午市,废了相当大的功夫才挤回自己的小院。 屋子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简单拿了两套还算看得过去的衣服,便锁好房门离开。 来到正化街后的泥瓶巷,循着记忆中的路径找到张大爷家。 张大爷看到江元激动又高兴,正在喂鸭子的张大娘闻声赶来,也热情地拉着江元的手不放。 很是让江元重温了一把前世回家探望姥姥、姥爷时,老人的热情。 两位老人看到江元身上穿着官差的衣服,腰间挎着威风凛凛的钢刀,像是看到自己的孩子有出息般,欣慰到热泪盈眶。 江元被强行留下吃了顿午饭,闲叙了一下午的家常,告辞前以自己入了镇玄司,没时间为由,好说歹说才让张大爷张大娘收下那些鸭子。 一切事宜办妥,已经夕阳西照,天色将晚。 江元无事一身轻地返回醉梦院。 走到门口时,恰巧看到在门前拎起食盒的谛禅。 第41章 不受待见的江院长 会打拳就是不一样。 食盒不说多重五六斤起码是有的,收拾剩菜剩饭,江元还需来回两次。 这谛禅直接两臂伸开,胳膊上挂两盒,手中拿两盒,一趟完事。 “原来江院长外出了,贫僧中午去敲你的门,以为你不饿,闭门不出。” 看到江元,谛禅和善地笑笑。 看来老周已经懒到没告诉别人自己不在醉梦院。 江元上去,伸手道:“多谢大师记惦,有些事情处理一下,回来的晚了些,我帮你拎两个。” 谛禅笑笑,“阿弥陀佛,谢过江院长,但贫僧一人足矣。” 说罢,双臂不摇不晃,身体不偏不倚地向院中走去。 江元只能无奈跟上去。 想要接过食盒时无意间触碰的想法告吹。 绕过竹林,嘈杂的声音跃入耳中。 首先看到的是在空中高低起伏的人影,那是李玉。 再就是站在院中的半兽人,吴敌。 吴敌正用他那只野兽的手臂,把李玉高高抛起,等李玉落下时又精准无误地接住,然后再次抛起。 下面的无比欢快,一接一抛中笑的像个地主家的傻儿子。 上面的脸上却是莫大的惊恐和绝望,眼睛紧闭着,眼泪糊了一脸。 江元有些看不下去。 这是人干的事? 吴敌是半兽人,哦,那没事了。 四角凉亭中一抹白皙的身影,端雪祈坐在凉亭里,石桌上放着一盘棋局,她正在自己与自己对弈。 当她拿起黑子时,黛眉轻颦,沉思好久,方不自信地揽袖落下。 再拿起白子时,则落子如风,响亮地点下棋子,便神色颇为骄傲地睥睨着对面的空气。 好像在她对面真的坐着有人一样。 再就是己字间门口。 一张竹制的躺椅。 衣衫不整,腿毛胸毛丝毫不加遮掩的老周躺在竹椅上。 拿着一本书看的仔细,时不时发出一阵猥琐的怪笑。 江元仔细看了看,书名叫《白嫖是怎样练成的》。 另外还能看到种着秃树的空地,一抹粉色的娇小身影跑动其中,手中拉着一只看不出形状的风筝,她跑来跑去,那风筝也始终飞不起来。 看着眼前“和谐”热闹的画面。 江元下意识脱口而出,“原来你们不是死宅啊!” 话音刚落。 猖狂的笑容突然停止。 半兽人吴敌像阵风一样卷入戊字间。 没人接的李玉“砰”地一声落在地上,虽然泪水更多,但他也没来得及擦,仓皇失措地逃回丙字间。 端雪祈波澜不惊地纳棋子入袖,款款走向癸字间。 粉色的身影诡异地从空地消失,连带着风筝。 几道关门声响起。 院子瞬间安静。 啊这…… 我身上有新冠吗?你们见我就躲? 和着各位闭门不出,只是因为我的存在? 江元有被深深扎心到。 “怎么了,怎么了?那个女人来了吗?” 察觉到院中的变化,老周瞬间从书中清醒,手忙脚乱地把书往怀里塞。 看到是江元后才如释重负地松口气,继而看到谛禅手中的食盒,站起身伸个懒腰,有气无力道:“又到饭点了啊,时间过得可真快。” 随后背着腰,走进正厅。 “他们这是讨厌我?”江元莫名其妙。 从进院到现在,他一直老老实实没干坏事。 就算搏不到一丝好感,何至于见面就躲起来。 躲瘟神也不过于此。 谛禅笑笑:“江院长多虑了,他们并非讨厌你,而是怕你。” “怕我?”江元指着自己,不敢相信道:“大师你拎太多食盒,累到脑子糊涂了,他们怎么会怕我。”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谛禅道:“他们怕江院长身后的人,因此怕江院长。” 我身后的人? 江元微愣。 银色短发,和一双长腿浮现在脑海。 恍然大悟道:“白心月?” 谛禅点点头。 得到谛禅的肯定,江元想起之前白心月说的那句话。 “起了,但没敢出来,因为我在。” 靠!这女人该死的帅气啊! 人不在也能震慑住满院疯魔,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白姐牛笔! 没想到白心月表面上只给他两层保障,暗里还有第三层。 这不比被吴敌随意捏脖子的老周强,跟着白姐混,安全感妥妥的! 看他们飞速逃离的样子,自己多少有点一院之长的面子。 江元一扫颓色,昂首挺胸向正厅走去。 察觉到江元的心态变化,谛禅也笑了笑,拎着食盒跟上去。 许是头仰的太高,跨过门槛时,江元一个不注意,绊到脚腕,身体猛然向前扑去。 这就叫帅不过三秒吗? 江元完全没料到这一幕 青石地面在眼中放大,以他的身手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着就要脸刹着地。 江元忍痛做好贡献出初吻的准备。 下一秒,脸即将贴到地上的一瞬,堪堪止住。 他的身体成15度角倾斜在半空中。 自己半个身子向后倾斜。 有人拉住了他的手。 江元抬头,老周瘫在椅子上,仰天掏着耳孔,掏出后吹吹,继续掏,看都没看他一眼。 艰难地回头,看到两个食盒串到谛禅肌肉隆起的手臂上,而他空出的手拽着自己的手腕。 接着,谛禅一把拉起江元,伸手扶在江元肩上,稳住他的身形,叮嘱道:“江院长,小心些。” 继而拎着食盒入厅,端出一盘盘吃食,摆满桌面,便坐到自己的位子,开始闭目打坐等待。 江元看着自己的手,在原地怔愣许久,方慢慢坐到早上坐的那个位子。 三人没有说话地静静等待着。 不知过去多久,其他几人相继落座。 饭香四溢,碗筷碰撞。 吃着吃着,谛禅好奇道:“江院长有什么话要对贫僧说吗?” 几他几人也瞬间停止咀嚼,目光射来。 “啊?”江元慌了一瞬,“为什么这么问?” 谛禅道:“你一直在打量着贫僧,连吃饭都心不在焉。” 江元眼神躲闪地打着哈哈,“没有的事,我只是在想事情,大师你刚巧坐我对面,所以像是在盯着大师,多有得罪,我注意一下。” 谛禅不置可否地笑笑,其他人也继续该吃吃该喝喝。 江元的确如谛禅所言心不在焉,但他也不算撒谎,因为他真的在想事情。 他一直在思考如何接触院中几人,以激活治愈系统。 方才自己不小心跌倒,谛禅顺手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拉起来。 这便是所谓的祸兮福之所倚! 短暂的雀跃后,江元便调出系统面板。 接着便陷入了沉思。 第42章 信仰 江元心不在焉地神游,一直到晚饭结束,期间一而再再而三地忍不住瞥向谛禅。 谛禅第一次没问出结果,也没问第二次,任由江元偷偷摸摸地观察,临走了还不忘对江元和善地笑笑。 一如继续地没人清理桌面,江元怀疑他们已经把他认定为仆人,有理且有据。 收拾完残局,放到月洞门门前。 返回时看到李玉和丫头正徘徊在回廊里,两人每在门前稍站,檐下的两盏红灯笼就亮起光芒。 没人去点,蜡烛却自行燃起。 但即使看到这幅诡异的画面,江元也没去搭理,而是径直回房,关上门,坐到书桌前。 黑暗中,江元深呼吸一口气,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谛禅。】 【治愈方法:信仰。】 【治愈奖励:金刚身。】 【治愈值:0】 【奖励值:0】 第一眼看去的自然是治愈奖励。 金刚身,江元瞬间想到谛禅打死魏越时,化作鎏金色的那条左臂。 他的配刀砍崩,也未能伤到谛禅分毫。 可见金刚臂的坚硬。 江元期待了一下自己变成小金人,于刀光剑影之中毫发无伤地穿梭的画面。 光想想,就让人做梦也能笑醒。 这个奖励很给力! 可是治愈方法……信仰? 信仰是什么鬼? 虽然之前治愈其他疯魔时给出的治愈方法也很奇葩,但都还算简单明了,一看就懂。 比如,舞、生命威胁、女装。 但信仰? 信仰这个东西,可以说是一种自发对某种思想的追求,比如相信国足能拿冠军,坚信湾湾能收复,自信勤勤恳恳码字便能证道成神。 此种信仰的存在,是激励,是方向。 当然,提起信仰,第一想到的自然是神话信仰。 三清道祖、宙斯奥丁、伊邪那岐、诡秘之主…… 当现实的生活艰难、内心困苦、命运多舛、无法获得解脱时,需借助他者实现自己的意愿,需要一种精神寄托,这便是神话信仰。 江元理解信仰的意思,但他不理解的是。 谛禅是佛门之子,自然信奉诸佛。 那么系统让他从信仰方面入手,便有两种可能性。 第一种,谛禅对诸佛的信仰产生了偏差,因此听到“阿弥陀佛”便杀人,要想治愈谛禅,修正其信仰的偏差即可。 第二种,谛禅对诸佛的信仰已经崩坏,需另寻一个信仰,替代诸佛,进而治愈。 这便是吃饭时江元忍不住偷瞄谛禅的原因。 这两种方法太具有矛盾性。 如果选择第一种,修复和加强谛禅对诸佛的信仰,但万一谛禅佛心崩坏,需要的是替换,岂不是弄巧成拙,加深了疯魔。 如果选择第二种,可没准谛禅需要的是修复佛心。替换信仰,让其佛心偏差越来越大,同样可能会加深疯魔。 盯着面前的面板,江元有些苦恼。 如此诱人的奖励就在眼前,可他实在拿不准谛禅到底适用那种治愈方法。 良久,江元方下定决心。 他打算昧着良心无视谛禅疯魔加深与否,两个方法先后尝试。 反正只要治愈,系统上便会有体现,只要发现不对,立马改换方法。 就算疯魔加深一分,再治愈回三分即是。 心中有了想法,江元点上蜡烛,准备洗漱歇息,养足精神明日开始治愈谛禅。 只是江元刚点亮蜡烛,怀中一阵震颤。 江元摸出怀中东西,通天境颤抖不止,镜面阵阵晃动,镜子中央大写着一个“陆”字。 陆?记得好像宋长春说过白心月的通天境序号为六。 江元急忙对着镜子撩了撩头发,理理衣服,找到一个合适的角度,轻扣镜面。 画面一阵转变,一道如玉般的白皙出现在镜面中。 江元顿时愣住。 真的很白,很匀称,该粗的地方粗,该细的地方细。 真是一颗好牙齿啊! 没错,一只巨大且锋利的牙齿占挡在镜子前,占据所有画面。 “白冬卫?”江元试探问道。 “抱歉,我调整一下。” 镜中传来白心月的声音,随后画面转变,白心月清晰的面容出现在画面中,她稍稍低头确认一下,便直起身子,轻拍虎脑,小声道:“不许捣乱。” 高度差的缘故,画面刚好对向起伏正好的山峰。 是什么蒙蔽了我的双眼……江元快速眨眨咋咋眼,默默移开视线。 “江元?” “属下在。” 江元扭过头,躲闪的目光在看到白心月端坐于靠椅后,方直视镜面。 牙齿还在,只不过不再遮挡所有视线。 江元啧啧感叹。 好家伙,拿老虎的嘴当手机支架,白姐不愧是白姐。 “今日过得如何?”白心月率先问道。 江元笑道:“还算不错,认识了一下院中的各位住户,虽然个个不像善茬,但有冬卫你在背后为我撑腰,他们不仅没欺负我,甚至有些怕我。” “嗯,你没事就好,”白心月点点头,又道:“怎么样,依你今日所见所闻,找到治愈他们的方法了吗?” 巧了,我刚接触到谛禅。 江元道:“今天只来得及为谛禅大师问诊,算是找到治愈其方法,只是……” “只是什么?” 江元把自己对于治愈谛禅猜测的两种方法告知白心月,并指出自己的不确定因素。 听完后白心月环胸沉默半响,道:“我觉得是第二种,更换一种信仰的方法。” 江元有些好奇,“为什么?” 白心月道:“你今日治愈谛禅的时候,谛禅有对你说他疯魔的原因吗?” 疯魔还有原因的吗?不是说疯就疯? 江元茫然摇摇头。 白心月点点头,“应当是没告诉,否则你应该会直接选择第二种。” 江元正色道:“请白冬卫告知。” 白心月调整一个舒服的姿势,娓娓道来。 “我之前说过,谛禅是东华寺度一大师的唯一弟子,亦是佛门之子。 但谛禅成为佛门之子靠的并非是度一的威望,而是靠其自身。” “佛门入品和儒家入品类似,书生通过儒家典籍培养才气入品,僧人则是通过经文,入品前选定一本佛经,秉持正心,日读夜讼,久而久之即能通识入品。 佛门有慧根之说,观达真理,称为慧,智慧具有照破一切、生出善法之能力,可成就一切功德,以至成道。 简单来说即是修行天赋。” “普通人念经千遍不见入品,而具有慧根的天赋卓绝者,或许读经一遍,就能踏入修行。 而谛禅,他只读经三句,便引佛光异象,一息入品。” “谛禅对佛法的领悟能力极高,九岁入品,十三岁便能熟通佛门经文,十五领悟大乘佛法的真谛,十九便已迈入佛门七品金刚境,将金刚之身炼至佛门巅峰,于金刚镜无敌。” “度一大师曾言,谛禅日后的造诣将不会低于自己。只可惜,那件事情几乎毁了他的佛心。” 第43章 捶死一整山 谛禅在东华寺修佛二十一载,二十二岁时穿上袈裟,手持钵盂下山,于天下佛门说法。 从京城岱山东华寺开始,一路向西,过郸州,瀛州,青州。 其中途经瀛州之时,谛禅于当地一所叫做严云寺的寺庙说法,发现寺内住持带伤在身。 谛禅问其缘由,住持不愿说,谛禅私下在其弟子口中得知,当地有伙山贼时常作恶,那山寨寨主兴许背后有关系,当地衙门不管,任由其盘踞山间,掠夺过路之人。 甚至有时,还会主动进附近村庄,烧杀抢掠。 一次,严云寺住持下山施粥,恰逢山贼作恶,出手制止。 不敌,反被山贼打伤,竭尽全力施展手段,方才逃脱于难免遭一死。 谛禅听罢问出山贼所在,一人独赴山寨。 山门前,谛禅说自己来劝人向善。 山贼嬉笑着将他迎入寨中。 谛禅见到寨主,其人正在石椅上寻欢作乐,喝酒吃肉。 谛禅说明来意,满寨之人哄堂大笑,寨主让谛禅说来听听。 于是谛禅以他熟通的经文,口若悬河地讲了足足两个时辰。 最终,寨主实在不耐烦,说:“你说的这么多,但到底还是男人。” 于是让人拉来一女子,对谛禅说,若是谛禅能真如他口中说的那样,无欲无求,抵住诱惑,他便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那女子明显是被掠来,身上满是伤痕,眼睛哭到红肿。 寨主让她引诱谛禅,她不愿,便遭一顿毒打。 谛禅默默看着这一切。 最终那女子拖着伤痕累累的身子靠近谛禅,摆弄着生涩的姿势挑逗谛禅。 满寨山贼带着戏谑的笑容看着谛禅和女子。 谛禅哀叹一声。 便抱起那女子向外走去。 山贼大怒,满山的刀枪棍棒,斧钺钩叉铺天盖地而来。 谛禅凝出金身,任由砍打,紧紧护着怀中的女子,从容不迫地下山。 送女子回家,谛禅便回了严云寺。 见他身上无伤,严云寺僧人也未在意,只是不知为什么,谛禅不再说法,而是把自己关在屋中。 有僧人给他送饭,只听他在屋内喃喃自语:到底说错了什么,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为何劝不动他们? 从小到大一直居住在山寺中的年轻僧人未见红尘万般,他以为错在自己。 就如此,过去十日,有对老夫妇来严华寺,正是当时谛禅所救女子的父母。 他们哭诉,女儿又被山贼掳走。 谛禅终于出房,不顾众人阻拦,再次一人来到山寨。 遥遥山路,未进山门,便看到被吊死在山寨门前的女子。 谛禅看着那个身影,默如石雕。 山贼听闻那和尚又来山中,齐齐出寨围来,上次让他跑掉,这次铁定要杀了他。 谛禅一直沉默着,也不惊,也不怒,表情仿佛打坐般不问世事。 一众山贼对谛禅出手,仍是不能破谛禅金身分毫。 山寨寨主人虽丑恶,但到底有两把刷子,谛禅是六品罗汉,而寨主是七品武夫。 只不过寨主不惑之年,谛禅方弱冠而已。 山贼拿谛禅没办法,寨主亲自出手。 谛禅原地不动,他便随心所欲地出拳。 不知挥出几拳,寨主拳头已然沾满血迹,才终于碎开谛禅的金身。 随后一拳打在谛禅胸口,让其口吐狂血,一拳打在其额头,让他仰面朝天。 谛禅躺在地上,神色迷惘地看着蓝天白云,一片花瓣随风而来,悠悠飘落,谛禅伸手捏在指间,静静端详。 见谛禅金身破裂,一众山贼围上去拳打脚踢,会功法的用功法,不会功法的吐两口唾沫,直到所有人都体现出自己的价值。 躺在地上的谛禅已经满身是伤,手还保持着拈花的姿势,可惜那花瓣早已碎到消失不见。 寨主从人群中走过,看着谛禅说:“阳光大道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你要死,老子成全你。” 随后一掌轰在谛禅胸口,谛禅终于闭上双眼。 寨主看了眼,仰天大笑,“就这,还劝老子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又装模做样地双手合十,滑稽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哈哈哈哈!” 周围山贼跟着哄堂大笑。 只是那笑声戛然而止。 一记金色拳头砸在寨主的额头,颅骨碎裂,寨主当场死去。 而杀死他的正是突然站起,满身金光的谛禅。 一众山贼大怒,争相而来。 谛禅面无表情地挥起拳头,一拳一拳,一个一个。 偌大的山寨,转瞬间变成一个杀场。 尸体横七竖八,死状惨不忍睹。 鲜血泼染山石,真如寨主所说,恍若误入地狱。 那日以谛禅将整个山寨的山贼屠戮殆尽方结束。 血红的夕阳映照着血红的山寨,一身血红的谛禅面无表情地下山。 背后是风中轻轻晃动的女子尸体。 游历说法还在继续,路上有个面容和善的僧人,佛法高超、广施善行,只是偶尔与人闲聊两句,便要无端多出一具尸体。 又从瀛州走到青州,才惊动修士大拿将其捕获。 度一大师将其讨回东华寺,用尽一切办法治疗无果。 最终送往北镇玄司。 …… 江元听完沉默了好久。 原来那个猛男形象的谛禅是这么个气运之子。 原来那个一直和和气气的笑容背后经历过这样一段故事。 若成佛,天下无佛,若疯魔,佛又如何。 “发生此事时谛禅二十三岁,已经踏入六品境一年有余,如今已经过去三年,实力还是在原地踏步。按他的修行天赋来说,即使迈不入五品,但也不至于境界丝毫不进。”白心月沉声道。 江元走出白心月口中描绘的血红世界,皱眉思索。 以白心月这个说法,谛禅是天赋极高的佛门之子,因为劝恶无功,佛心蒙尘进而疯魔,不应该选择第一种帮他扫去拂尘,修正佛心吗? 这么好的一个佛门苗子,那个度一大师当成宝的存在,你让人家直接换个信仰。 这和断子绝孙有什么区别? “既然谛禅具有慧根,更换其信仰岂不是误人子弟?”江元问出心中疑惑。 白心月摇摇头,道:“谛禅被以往的思想禁锢,以为自己仍旧信佛,但其实他早已心中无佛。这是度一大师的原话,他说谛禅若是能放下曾经的信念,只把佛门当做一种修行,境界自然能够精尽。” 这话的意思是让把佛法当成一种工具?你确定这是度一大师说的话? 江元有些怀疑地看着镜面中的白心月,但转念想想,白心月根本没有骗他的意义。 江元思索片刻,道:“我知道了,我会用第二种方法对谛禅进行治愈。” “度一大师不止一次尝试过让谛禅放下心中执念,甚至不惜驱谛禅与东华寺,但最终都已失败告终,你已经想出了办法?”白心月挑眉道。 江元道:“确实想出了办法,但不知是否有效,还须尝试方知。” “我期待你的好消息。”白心月点点头,又道:“如果遇到麻烦第一时间寻我师父,当然,第一时间联系我也无碍。” 江元道了声好。 提起老周,刚想问问为什么他无缘无故吐血。 白心月已经三指扣响镜面,切断连接。 江元想回拨过去,想想还是作罢。 日后有的是机会问白心月,先着手眼前的谛禅。 …… 收起通天境,江元在书柜中找来笔墨纸砚。 铺平宣纸,边研磨边出神地思索。 经文作为典籍,起到教义正心的作用。 他原本想用第一种方法,通过写点“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类的经书修复谛禅的佛心。 但既然白心月说她更信第二种方法那就从第二种开始好了。 反正原本的打算也是两种都试,现在无非颠倒个顺序而已。 修复佛心靠经文,更换信仰自然也从经文入手。 前世的神话信仰颇多,可江元从不信奉,所知信仰,也不过只知名字而已。 但不信归不信,以他所了解的知识,揉捏一个神话不成问题。 手中石墨不知磨了几个来回,墨汁都已溢满砚台。 江元终于下笔: 粤有古神。 生于太荒。 首出御世。 肇开混茫。 …… 第44章 命案 清晨,江元被一阵敲门声惊醒。 可惜了一场风光旖旎的美梦,江元揉着眼下床开门。 “谛禅大师啊,有事吗?” 谛禅双手合十,面带微笑:“阿弥陀佛,江院长可还吃晨食?” 江元遮着眼睛,抬头看了眼太阳,发现已经日上三竿。 “现在几时了?” “巳时三刻。” “都这个时辰了?”江元晃晃脑袋,昨夜写书一不小心写嗨了,一直写到后半夜才实在扛不住睡去,现在头还有点昏沉。 谛禅罕见地调侃一句,“江院长没来之前,院中早起最晚的宝座被周施主霸占,现在恐怕要易主了。” 还不是为了治愈你? 江元略带幽怨地看谛禅一眼。 “这个点,还有晨食?大家还没吃完?” “有的,给你留着了。”谛禅笑的纯善。 半柱香后,江元默默站在正厅里,看着桌子上杯盘狼藉的残羹冷饭,忍不住想唱一首雪花飘飘~ 这留的是饭?这是特意留着让他打扫! 江元含恨吃了三个凉透的包子,喝一碗米粥。 他不相信他没来之前,这院子里的人就只吃不清理,明摆着拿他当仆人。 欺人太甚,这院长不当也罢! “江、江元院长” “在的在的。” 江元欣喜地扭头。 一顶玉冠束发探出在门口,甚至看不到一张完整的脸,显然是社恐的李玉。 李玉居然来主动找他说话了?果然当当仆人还是能搏一丝好感的,这波血赚不亏。 江元问道:“李公子有事吗?” 李玉小声道:“门口有人找你~” 啊这……白瞎了我以为你要对我敞开心扉。 不过,有人找?宋长春还是周子丹? 江元起身,甫一站起,门口的李玉便一溜烟跑走。 江元无奈摇摇头,李玉愿意主动和他说话就是进步,早晚有一天他会回将其完全攻略。 绕过竹林,远远地看见在月洞门外来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周子丹。 “周大侠!”江元遥遥招个手。 这称呼是周子丹让他喊的,周子丹觉得宋长春才是大哥,他做大侠就好。 看到江元,周子丹招手回应,虽然看似很着急,但一直等到江元走出月洞门,他才迎上来。 “你找我?”江元问道。 周子丹点点头,“头儿让我来找你,有件案子需要你帮助。” 好家伙,院里人把我当仆人,你们俩也把我当工具人,有事江元,无事电话都不接。 江元抱住胳膊,悠悠道:“事关疯魔?” 周子丹点点头。 “宋大哥怎么不来找我,让你来。” 闻言周子丹沉声道:“头儿他现在正在验尸。” “验尸?”江元急忙敛去端起的架子,“发生了什么?” “边走边说。”周子丹率先离开。 江元回头看了眼院子,转身跟上周子丹。 …… “还记得之前在正化街欺负你的那个黑六吗?” 江元点点头,怎么,不会验的尸体就是那厮? 周子丹大步流星地朝北镇玄司的停尸间走去,边走边说:“我当时不是觉得青云帮气焰嚣张,向头儿建议管理管理,头儿听进去了,但一直抛在了脑后,直到昨日才想起这件事情。 头儿原本想抓青云帮的帮主来咱们镇玄司,好好敲打一番,我们正要出发,突然接到其他事情,想着那青爷不过是个八品武夫,头儿便把这件事给了其他两个银护。” 听到这里,江元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尸体的人选呼之欲出。 周子丹继续道:“昨日我们办完事情回来,没见到小肆和小慕,原以为他们是提前回家了,我和头儿也没当回事。” 周子丹面露悲色,“直到今天早上,千秋县衙役拉来两具尸体,我们才知道,原来他们已经遇害。” 果然,真是两位银护,江元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周子丹也不再说话,领着江元走入停尸房。 一股寒意迎面扑来,江元看到采光阴暗的停尸房里,一个背影萧瑟的男子对着两具尸体沉默不语。 “头儿,我把江元带来了。” 周子丹上前。 宋长春扭头冲江元点点头,勉强挤出一丝笑意,“我见到了魏越的尸体,本想去醉梦院救你,但被白冬卫拦了下来,她说她保你无事,看来是真的。” “多谢宋大哥挂怀。” 江元说着走上前,看向两具尸体。 “呕!” 只一眼,江元瞬间胃液翻涌,及时咬紧牙关,才不至于早上吃的包子和粥吐出来。 那两具尸体实在太过惨不忍睹。 四肢已然不全,皮肉也残破不堪,身上遍布撕裂的伤口,像是被巨兽撕咬的痕迹。 一具勉强还算完整,另一具已经面目全非。 简直惨绝人寰! 江元缓了好久,才重新鼓起勇气上前。 皱眉道:“他们身上发生了什么?” 宋长春道:“疯魔做的。” “你怎么知道是疯魔所为?” 虽然这两具尸体确实不像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情,但江元记得宋长春说过的判定疯魔的方法。 宋长春指着相对较为完整的那具尸体说:“打更人发现小肆的时候,他还有最后一口气,死之前对更夫说了两个字,疯魔。” 这样,江元点点头,可他还是没轻易相信,宋长春尚不能准确判断是否疯魔,何况他的手下。 “宋大哥怀疑是青爷?” “除了他还有谁!”周子丹压抑着怒火。 江元想了想,问道:“这两位银护是何境界?” “小肆八品,小慕九品。”宋长春较为冷静地回答。 “记得黑六说过,青爷是八品武夫,如果是青爷,他能一举杀死小肆和小慕?”江元有些疑惑。 宋长春点点头,江元还是一如既往地看出问题所在。 “怎么不能?上次在月落山,我打一八品,两个九品完全没问题,受伤多少罢了。”周子丹反驳道。 你还有脸说,是谁说的没把我打很惨? 江元没理周子丹,看向宋长春:“疯魔不一定是青爷。” “我也是这般想的,所以我才找你来,这次你不用费尽心力治愈,只需帮我找出那个疯魔就好,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宋长春目光深沉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两具尸体,头上还未拆掉的白色绷带犹如一记下定决心的钵卷,决心自然是为他们报仇。 没过多久,有缝尸人来缝尸,江元趁机闪出停尸间,用通天镜告知白心月,得到批准后,才返回停尸间。 “走宋大哥,这个疯魔,我必将其揪出来!” 第45章 青云帮 大周京城有千秋、和万载两县,两县又以南北分内城外城。 内城多为达官贵人、富豪商贾聚集之地,外城绅豪虽也不少,但大都还是小户人家,平民百姓。 京城市井的三街六巷便在内外两城的交接处,既便于外城商贩入内城卖货,又便于内城人家有货可买。 但便于商品贸易的同时,却也容易滋生出一些违法乱纪的事情。 比如在三街六巷说一不二的青云帮。 “让开。” 周子丹不耐烦道。 “嘿,三位官爷,我青云帮一没杀人,二没放火,灾荒的时候还会散些米粥,平白无故查我们不讲江湖道义!” “就是,既然是官,更应该遵守王法,您说是不是?” 青云帮帮主李青宅邸,两个流里流气的混混挡在门前,院子中更是已经汇聚一茬面色不善之人。 周子丹摇摇头,下一刻,“锵”地拔出佩刀,架到门前其中一人脖子上,森然道:“我说,让开。” 但让人想不到的是,那混混没被吓到,反而不屑地笑笑。 “怎么?官爷还想青天白日杀人?这是知法犯法?还是说朝廷就是这么允许?” 说完还嚣张地把脖子向刀刃凑了凑,一副“你必不敢杀我”的无赖样。 “你厉害!”周子丹赞叹地收下刀。 那混混笑的更为猖狂。 青云帮在这三街六巷立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若是没这么点胡搅蛮缠的本事,早被官府衙门抄了个底儿朝天。 只是下一瞬,他的笑僵硬在脸上。 一只拳头在眼中放大,他尚未来及反应,便倒飞出去,脸上顿时鲜血四溢,昏死过去。 那滋味比被刀砍好不到哪去。 院中之人见状面色一变,几乎同时抄起家伙。 周子丹收回拳头,迈入院中,刀仍未归鞘。 “玛德,你找死!” 一个浑身赤裸的高个壮汉持刀走来,巨大的砍刀当头劈下。 “非常好,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周子丹笑笑,侧身躲过一记刀劈,身影和壮汉擦身而过。 手中刀刃滑落一丝血线,哐当一声,壮汉握刀的手应声而落,继而爆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嚎。 只是还没叫几声,便被周子丹一脚踹出院子,撞倒在门前的石狮上,没了声响。 “吵死了!”周子丹挥刀一甩,地面溅上一条血线,扫视着院中此刻面色惊恐的众人,扬声道:“北镇玄司办案,若谁再敢阻挠,一律格杀勿论!” …… “和这小子学着点,他别的不行,为镇玄司搏恶名的手法有一套。” 江元和宋长春跨过门槛,宋长春笑着对江元道。 “搏恶名,这样真的好吗?”江元看着走在前面,凶神恶煞的周子丹。 宋长春道:“外界把镇玄司传的越凶,那些罪犯妖邪便对镇玄司越畏惧,动坏心思时就越会有所顾虑。我之前的金护这样交我,我也这样交给周子丹,这几乎是镇玄司一脉相承的传统,当然,这份嚣张只能针对作奸犯科之人。” 周子丹杀气四溢地径直往里走,满院的混混便如潮水退开般主动为其让路。 江元忍不住点点头,心想宋长春说的好像有那么几分道理。 三人看了正堂,里面空无一人,周子丹刚想去抓个人问问。 一个黝黑的光头汉子不知从哪儿窜出来,满脸谄媚道:“哟,什么风把三位大人吹咱们这来了。” 宋长春瞥他一眼,“你这股腥风。” 黑六表情尴尬,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正化街找江二愣的茬,也就不会引来镇玄司上门, 但他仍是笑道:“之前那件事是小人我有眼无珠,但既然我钱也赔了,也付出了代价,大人们没必要再跑一趟咱青云帮。” 又看向江元,笑的看不见眼睛,“您说是不是,江爷?” 那笑容让江元反感,没好气道:“之前的事是翻篇了,但两位银护的死怎么算?” 黑六闻言一愣,“什么银护?什么银护的死?江爷在跟小人开玩笑吗?” 江元挑眉道:“昨日两位镇玄司银护来青云帮,一夜未归,第二天被更夫遇见尸体,现在还在北镇玄司停尸间里,你们不知此事?” “冤枉啊大人!我们胆子再大,也不敢杀官爷啊!”黑六一脸的茫然,转身问道:“你们说是不是?” 满院混混一同点头附和。 “不是你们做的?”周子丹半信半疑。 黑六惶恐地竖起手掌,“我黑六对天起誓,此事若和我青云帮有关……” 他的誓还没发完,身后有个人突然上前,手挡在黑六耳边低声耳语。 “什么!”黑六惊地瞪大双眼,大喊大叫,“你说是青爷杀了他们?” 那人着急地小声提醒,“六爷,小声点,镇玄司的人还在!” “小声个屁!”黑六一脚将那人踹翻在地,“杀人犯法是大罪,何况杀了朝廷的官爷,别说他是帮主,就是我亲爹,我也不能包庇他!” 黑六突然抱拳,怒其不争,哀其不幸道:“三位官爷,黑六自知我等是欺善凌弱的小人,但我等至多收些帮捐,动些拳脚,嚣张跋扈一些而已,若说杀人放火的事情,我等是想都不敢想,更不要说去做。 但谁曾想,我等未曾敢想,帮主却无故先行,此乃帮门不幸,还望三位大人抓住李青,严惩此獠! 我等青云帮子弟,全聚于此,定不会阻挠三位大人!” 黑六说的激动又愤懑,像是恨不得亲手剐了李青的样子。 在他身后的一众混混,面色各异,但都沉默着没人跳出来反驳他的话。 宋长春沉默不语,江元饶有兴致地看着。 周子丹闻言很满意,点头道:“难得你有这样的想法,快且告知你家帮主在哪,也算你立功一件。” 黑六转身,怒指南方,“后院!” 周子丹点点头,看向宋长春。 宋长春沉默半响,道:“若你撒谎,定罚不饶。” 率先走向后院,江元和周子丹跟上去。 目送着江元三人踏入后院,黑六的眼神逐渐阴冷下来。 方才被他踹倒的混混走上前,问道:“六爷,直接告诉他们青爷在后院不就得了,何必演这么一出戏?” 黑六冷笑一声,“你懂个屁,青爷杀了官差,必死无疑,不及时撇清关系,你我事后都没有好果子吃!” “可出卖青爷不太好!”混混满脸犹豫之色。 黑六撇他一眼,转身道:“你们也都见到了青爷现在的样子,你们觉得他敢杀官差,不敢杀我们?” 众人一同沉默。 “再说了,”黑六眼神凶狠道:“青爷已经那个鬼样,镇玄司这几个还真不一定拿的下他,死的是谁还说不定!” 他挠了挠胯,至今回忆起那种痛,仍是一身冷汗。 他希望李青死,但更希望李青死前杀了江元。 混混问道:“可若是青爷没死岂不是要找我们的麻烦?” “这好办。” 黑六从正厅拉出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脚。 “咱们且等他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他们出来,自然是李青死,咱们最多挨几板子。他们没出来,咱们就去报官,他们死,李青也还得死,咱们或许连板子都不用挨。” 第46章 暴食 “你怎么看?”宋长春头也不回地说。 “黑六都亲口承认了,自然是李青所为。”周子丹随口答道。 “没问你。” “哦。”周子丹让到一边。 江元说出自己的想法,“黑六明显在演戏,他装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其实只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李青上位而已。” “演戏?你的意思是他的话是假的,小肆和小慕不是李青所杀?”周子丹疑惑道。 江元摇摇头,“不,的确是李青所为,甚至根本不用判断,疯魔也大概率是李青。” “你的依据?”宋长春皱眉道。 “三个原因。”江元竖起三根手指。 “第一,黑六敢演这么一出戏,为我们指出李青所在,必然料定我们会对李青出手,甚至会杀李青,不然他绝对不敢轻易出卖李青。 那他为何如此笃定我们一定会出手?” 周子丹来了兴趣,“为什么?” 宋长春若有所思,“因为他知道镇玄司不会放过杀人凶手,更不会放过疯魔!” 江元点点头。 “第二,你们发现没?黑六在义愤填膺的时候,满院子的人没有一个反驳他,好像他们已经暗地里认同了黑脸六的做法一样。 青云帮人数不少,黑六要想招揽所有人心造反,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可他们却都认同黑六引诱我们杀李青。 这样的情况只有一种可能,他们见识到了李青的可怕之处,见识到了李青疯魔的样子,因为恐惧,所以杀之。” 说完两条,江元顿住话语。 宋长春和周子丹好奇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江元。 宋长春也意识到黑六是在演戏,李青有可能真的是凶手。 但他纯粹是以经验判断,周子丹更不用提,他甚至没看出黑六在演戏。 这两个原因让他们忍不住赞叹,期待着第三个原因。 “第三呢?”周子丹追问道。 江元环首四顾。 “第三,你们不觉得,这院子有些过于安静吗?” 闻言,宋长春和周子丹一愣,继而向四周看去,这才察觉,好像确实过于安静了。 前院人满为患,后院却和前院截然相反地安静,没有一个人,没有一丝声音。 江元盖棺定论道:“青天白日,偌大的院落,满帮的人全都聚在前院,只留帮主一人于后院,你们说为什么?”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在他身上发生了怪异的事情,怪异到整个帮里的小弟都不愿接近,甚至主动出卖。 宋长春和周子丹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了。 江元这见微知着的观察力,宋长春心中赞叹。 一度让他误以为自己是夏卫手下工作了,此子未来可期。 周子丹则在心中忍不住吐槽。 又会治愈疯魔,又会探案,江元这小子真的只是一个卖鸭户? 江元不知道二人的心思,也没在意,因为从进院以来他就一直的困惑。 鼻尖在空中嗅了嗅,“你们有没有闻到有股奇怪的味道?” 宋长春和周子丹闻言把注意力集中到鼻端,片刻后,宋长春看向东面的厢房,沉声道:“那里!” 三人奔向厢房,周子丹上去一脚踹开房门。 浓重的腥臭味迎面扑来! 像是死鱼参上腐乳泡在夜来香里发酵过后的味道。 不仅冲击着鼻腔,甚至熏到眼睛疼。 三人捂着嘴鼻,挥动着空气。 皱着眉头看向屋内,三人不约而同地愣住,腥臭的味道甚至都不再在意。 满屋的羽毛,白色的、灰色的…… 满地的尸体,有鸡、有鸭…… 甚至就在眼前,滚落着一只猪头。 各种各样的牲畜、千奇百怪的残躯。 “这、这是什么?”周子丹震撼道。 虽然屋子里只是牲畜,但画面实在太过诡异和恶心。 宋长春皱着眉头走进屋子,江元和周子丹跟在其后。 三人倒没小心翼翼躲避地上的污血和牲畜,因为根本就躲不开。 耳畔传来咀嚼的声音,三人侧身看向声音来源,顿时头皮发麻。 被血染至漆黑的床幔,有个人坐在床上,床上堆满了鸡狗鱼羊,一直堆到那人的脖子处,将他深埋其中。 而他正环抱着牲畜,疯狂往嘴里胡乱地塞。 “呕!”周子丹顿时弯腰狂吐。 宋长春咬着牙,紧抿着嘴唇, 江元及时用“坚韧不拔”,忍住呕吐的感觉,但脸色依然好不到哪去。 他算是明白,青云帮里的人为什么一致赞同他们严惩李青,甚至为他们指出李青所在。 这踏马的,好胃口,好牙口啊! 床上的人察觉到江元三人,居然也未停下动作,淡漠的眼神瞥来,嘴里却还在疯狂地蠕动。 “李青,你在做什么?”宋长春出声问。 “切放(吃饭)。” 出乎意料地,李青居然回答了。 周子丹吐的差不多,擦着嘴角,恶心道:“你他娘管这叫吃饭?” 宋长春又问,“你可知道你在吃什么?” 李青含糊不清地说:“吃什么不重要,能填饱我的肚子就行。” “你很饿吗?”江元忍不住问。 “饿,非常饿,我觉得我的肚子无时无刻不在空虚,空虚地甚至绞痛难耐,只有进食才能缓解那种痛苦。” 说着啃下一个鸡头,咬的嘎嘣响,吃的非常很香。 江元瞬间响起那两个银护尸体上的咬痕。 宋长春同样想到,问道:“镇玄司银护之死,是否是你所为?” 李青道:“他们妨碍我吃饭了。” “所以你就杀了他们?” “咬死的。” 得到回答,宋长春深呼吸一口气,“你是想在这里死,还是在镇玄司死?” 李青趴在一只羊的脖间,畅饮一口,咽下口中的东西,方道:“你们也想妨碍我吃饭?” 宋长春直接拔出佩刀,“你还是就死在这里。” 周子丹跟着拔出佩刀。 江元也拔刀握在手中,看了眼刀刃,又默默塞了回去。 “嘿嘿,”李青咧嘴一笑,露出塞满残残渣的血口,“那俩银护没吃尽兴,刚好,再尝尝你们的味道!” 说着,他站起身来。 一众牲畜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他的整个身子。 江元三人颦住眉头。 李青个子中等,身材偏壮实,但他肚子鼓起的程度,比十月怀胎的人妇还要夸张,看起来极其地不协调。 这是吃了多少东西? 就不怕把肚皮撑破吗? 趁三人发愣的瞬间,李青抓起床上的牲畜,猛地砸来。 宋长春面色一动,抬刀将飞来的尸体一分为二。 只是下一瞬,李青狞笑的脸庞于血雨中放大。 第47章 未死 李青身影欺来,五指成爪抓向宋长春的脖子。 “去你的!” 猝不及防地偷袭,宋长春来的及躲闪,却也势必遭到重创,幸好周子丹一直警惕着,在李青抓向宋长春时,一脚踹在李青肚子上。 那肚子晃了晃,李青退后两步,周子丹却是直接弹飞到屋外。 五指划过脖颈,顿时一道血痕。 宋长春摸摸脖子,道:“还挺锋利。” “你也还挺美味。”李青伸出舌头舔舔指甲上的血渍,赞叹一声,“我会把你整个吃进肚子!绝不浪费一点一滴。” “头儿!”周子丹冲回屋子。 宋长春紧盯着李青,道:“你不用帮忙,保护好江元!” 周子丹点点头,忙靠近江元,挡在江元身前。 抱歉,我拖后腿了……江元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放心,你们一个也跑不掉,我明天,后天的食材就是你们。”李青咧嘴朝江元和周子丹笑笑。 随即一步跃起,两手成抓再次探向宋长春。 第一次是偷袭宋长春才不小心被抓伤,现在已经有所防备,当然不会再让其轻易得手。 但他也没躲开,不闪不避,在李青手掌落下之时,身上肌肉突然紧绷,身体横侧,以肩发力,从李青双手之间擦过,狠狠撞在李青胸口。 李青胸口被撞,但双手也抓住了宋长春的脖子,硬是靠手臂的力量,卸下宋长春肩膀撞击的力量。 李青哼笑一声,接着双手用力,猛地捏握宋长春的脖子,他几乎已经预想到那脖子折断的画面。 江元看到这幅画面,急呼道:“快去帮宋大哥!” 周子丹没动,自信满满道:“怕什么,你也太看不起头儿了!” 随着周子丹话落,李青双手一记用力,继而愣住。 没断?他随手可断铁柱却没拧断这人的脖子? 李青看向宋长春,顿时瞳孔一缩。 他竟然在笑,糟糕! 松开双手便想急退,可惜宋长春万不可能给他全身而退的机会。 一记直拳轰在李青胸前,李青踉跄着倒退几步,捂着胸口一声闷哼,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镇玄司金护果然比银护要强上不少!你也是八品?” 宋长春面无表情道:“八品?不好意思,我是七品!” 言罢双腿骤然发力,提刀狂奔,刀刃呼啸而落。 速度快若奔雷,李青几乎本能地一个矮身翻转出去。 刀刃哐当一声砸在地上,地面顿时碎裂出一道裂缝。 一刀砍落,宋长春目光一动,瞥见翻滚出去的李青向他下盘轰来的拳头,冷哼一声,提膝迎着拳头相撞,拳头打在膝盖上,李青的拳头顿时松散,惨叫连连。 趁此时机,宋长春撞向李青的腿落地一瞬,又瞬间再次抬起,狠狠顶在李青的下巴上,李青整个人顿时倒飞出去,砸落在床上。 李青倒在牲畜之间,噗地吐出一口污血,不知道是被宋长春打的还是原先就糊满嘴里的血迹。 “怎么样?武夫对武夫,七品打八品根本就是碾压。”周子丹洋洋得意道。 “确实厉害。” 江元有些羡艳,虽然没有斗气化马、御剑飞行逼格高,但武夫胜在简单粗暴。 一直在犹豫到底选择哪条修行之路的他,现在有点想走武炼一途了。 宋长春提刀走向李青,漠然道:“你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李青气呼呼地瞪着宋长春,半响,放弃般长吐一口气。 “能让我再吃口饭吗?” 宋长春扬起手中刀,“让你留遗言,没让你得寸进尺!” 李青纹丝不动,刀刃正中目标。 “铛!” 突然,一声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响起。 宋长春面色一变,继而双手握刀疯狂砍落。 “铛铛铛铛……” 金属碰撞声一时不绝如缕。 江元和周子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宋长春突然疯狂地砍着李青,像极了路边卖肉的大叔,挥刀在砧板乱砍,那声音正是从他手下传来。 轰! 某一刻,一阵气浪轰然翻涌,宋长春终于不再挥刀,横刀在前,批斩着气浪,以另一条胳膊的肘臂挡着刀背,却还是被巨大的气浪掀退。 气浪消散,江元睁开眼,随之目光一凝。 李青没死,反而站在床边,他的衣衫尽数碎裂,身上满是宋长春刀砍的痕迹,可就在那些痕迹之上,正缓缓生出一层又一层黑曜似的鳞片,覆盖住他的四肢和躯干。 而他的身子正在逐渐升高,逐渐增宽,附满鳞甲的尾巴出现在其身后,身上的颜色逐渐转至青绿。 转瞬间之后,一具人形具怪站在面前,完全找不到李青的一丝痕迹。 锋利的獠牙滴着涎水,琥铂色的竖瞳闪着疯狂残暴的凶光。 江元瞬间响起醉梦院里那个脾气狂躁的半兽人吴敌。 不同的是,面前的李青已然变成全兽人,不如说,他就是妖兽。 周子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竟然、竟然是……” 宋长春面色十分凝重,“妖族!” 妖兽李青弯腰捡起一只土狗,张开猩盆大口,将其一口整个吞掉。 嚼也未嚼,直接咽下。 竖瞳看向宋长春,声音嘶哑道:“居然连我最后的愿望都不满足!你可……真该死!” 宋长春把刀一挥,冷漠道:“妖族又如何,八品的妖族也不过和人族七品相当,虽然麻烦了些,但一样照杀不误!” “呵呵,那且看看是你死还是我亡!” 一阵音爆响起,巨兽闪现般出现在宋长春身前,附满鳞片的拳头“砰”地一声轰向在宋长春肚子。 宋长春急忙双手去接,抓住了那条鳞甲手臂,可却没停住它的行进,三分力气被卸去,七分实打实地打中宋长春的小腹。 “噗!” 巨大的冲击力到底让宋长春口吐鲜血,但他却没有退却一步,抓住鳞臂的手猛然用力,猛然一个转身,巨兽被扔飞出去,砸碎墙壁。 顿时烟尘四起,碎石飞溅。 没有站等巨兽从烟尘中主动走出,宋长春擦掉嘴角的血迹,提起刀直接冲烟尘中。 啪啪啪……身体碰撞声不绝于耳。 铛铛铛……那是钢刀和鳞片在一较到底是矛利还是盾坚。 …… 前院众人耐心等待着。 只听轰然一声巨响,所有人抬头看去。 黑六眼中露出喜色。 “终于开打了!” 第48章 《三字经》 宋长春已经和妖兽李青打到了院中。 宋长春的刀早已不知所踪,一人一兽此刻完全依靠身体之间的硬碰,打的不可开交。 拳拳相抵,招招蛮横。 “你不是说七品碾压八品吗?”紧张着战局的江元问周子丹。 周子丹也很紧张,“七品确实碾压八品,可那是对于人而言,谁能想到这李青是妖族啊!” “妖族的八品就能和七品打了?” “废话,妖族的独到之处就是肉体的开发,力量、速度、反应能力,都是人类所不及,一般情况下,走武炼一途的妖族,普遍默认其实力在原有品级上加一,当然,这种人和妖的差异随着品级越高影响越小,到最后甚至可以忽略不计。” 妖兽李青巨大的鳞尾横扫而来,抽在宋长春腰身,让其脚下步伐混乱,但宋长春同样抱住那条尾巴,后脚止住身形,嘶吼着将李青整个甩起,狠狠砸在地上。 碎石飞来,江元跳着躲开。 “大周对于妖族没有管控吗?首善的京城为什么还有妖族作乱?” 周子丹奇怪地看江元一眼,“你之前没遇到过妖族?” “我应该遇到过吗?” “好,我忘了你之前只是一个卖鸭户,”周子丹解释道:“自从千年前那场北海之战结束后,人类和妖族便放下了仇怨,人族和妖族以万亘荒原为界,划分大陆两端,但碍于人类和妖族共守北海深渊的十岛七城,人族从不禁止妖族出没于人族世界,甚至妖族每年还会派出使团来大周朝拜,更不要说那些混迹于人世中与人无二的妖族了,你可能曾经也遇到过,只是不自知罢了。” “妖能幻化人形,是拦也拦不住?” “怎么可能,妖虽能化作人形,但人有人语,妖有妖言,想要筛选入城的妖族还是很容易。” 有点懂,类似泱泱华夏不计前嫌欢迎小鈤苯鬼z一样。 可那是文化先进的年代,如今这个超凡存在的类古世界,也能和平相处? 江元问道:“妖族混于人类之间,不怕他们偷偷作恶吗?” “当然有作恶,不然要我们镇玄司干吗,当然,”周子丹耸耸肩,“大多人和妖还都是想好好过日子,甚至有时候,人比妖更加让人想不到的坏。基本上,不管他人对妖族是否有偏见,镇玄司的态度一直是,只针对邪诡玄异,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疯魔。” 突然响起李青痛苦的哀嚎,两人停下说话,急忙看去。 宋长春脚踩李青的脖子,手掰李青的右臂,猛然用力,一条手臂应声脱臼。 看到这一幕,江元心中暗叫一声好,继而问:“宋大哥应该能赢?” 战局逐渐偏向宋长春,周子丹大手一挥,“问题不大,虽然是妖族,但只是伪七品,头儿在七品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两人话音刚落,又不知来回碰撞几次的李青和宋长春再次对拳,只是这一拳,两人没有拳拳相撞。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宋长春的拳头直指李青的心脏,李青则是轰向宋长春的额头。 一人一妖中拳,纷纷跌退数步。 李青的心口有个拳印,鳞片都被捶到脱落。 而宋长春站在原地片刻,忽然单膝跪下。 “头儿!” 周子丹一声惊呼急忙上前,江元紧随其后。 他们看到宋长春额头的白色绷带此刻已被鲜血染红,满脸血迹,一如在月落山时的样子。 “没事,头儿?”周子丹扶着他的胳膊。 宋长春擦掉眼眶里的血,“伤口裂开了而已,小事。” 说着站起身,挥开周子丹的胳膊,向李青走去。 两步过后,脚步一晃,直愣愣地砸在地上。 “头儿!” “宋大哥!” 江元和周子丹急忙翻过宋长春,宋长春吐出嘴里的尘土,无奈笑笑,“好像不是什么小事。” 李青趁此机会,尾巴一甩地面,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来。 青绿的躯体带动巨大的气浪,风止的那刻,周子丹瞬间抽刀转身,“铛”的一声,李青的手腕砸在刀刃上。 周子丹双手握着刀柄,用力过猛到苍白,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不尝试不知道,八品妖族的力量有多恐怖。 这和他与宋长春平时训练对站时的感觉基本无异。 他,绝对打不过李青。 周子丹咬牙喊道:“快带头儿离开!” 然后他看到江元突然起身,走近李青。 周子丹面色大变,心想不是,兄弟你不会在这个时候发病?我打不过他的啊。 不过让他松口气的是,江元只是莫名其妙地快速摸了摸李青的手腕,然后把宋长春拖走。 “喂!丑八怪,何必藏拙,有本事直接化作全兽型,也好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周子丹盯着琥珀色的竖瞳,说道。 李青咧嘴一笑,露出满口獠牙,“全兽型?你也配?” 旋即抬起另一只手臂,抡出一个半圆砸在周子丹刀上。 “咚!” 周子丹单膝跪下,膝下的石砖崩碎,刀背直接压到周子丹的脖子,让他不得不向后倾斜。 “奶奶的,吃的多果然力气大!” 周子丹脸色憋到通红,但也没忘记调侃李青,下场就是李青一丝一丝用力,周子丹的身体一点一点向下倒去,极其考验腰力的动作。 “吃了你,力气会更大。” 下一刻,李青终于不再向下压周子丹,只是,他突然张开猩盆大口,一颗颗尖牙宛若倒刺,泛着森然的寒光咬向周子丹的脑袋。 周子丹身体被压着,动都没法动,更不要提躲开。 绝望地看着密密麻麻的尖牙张开,将他的脑袋整个吞入。 死前的最后一刻,周子丹在想。 不知道春卫大人能不能把断掉的脑袋接回去。 大概率是不能。 尖牙抵在脖间,细微的刺疼传来。 半响,周子丹骂骂咧咧道:“你他娘的倒是咬啊!我没被你咬死也快被你熏死了!” 接着,视野重新归于明亮。 周子丹一脸懵地看向李青,发先李青那张兽脸也在看着他,竖瞳中满是迷惑。 “你为什么不吃我?”周子丹先是奇怪,然后想了想,震惊道:“你不会嫌我脏?我三天一洗脚,五天一洗澡,很爱干净的啊!” 李青没理周子丹突然燃起的奇怪胜负欲,而是咽了咽喉咙,看向自己的肚子,“我好像不饿了,而且肚子也不疼了。” 李青渐渐松开压制周子丹的胳膊,揉着自己的肚子缓缓倒退,不敢置信道:“真的不疼了!” 身上压力消失,周子丹先是缓口气,便立马冲李青喊:“我真的不脏!” 李青依旧没理他,而是看向某个方向。 周子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宋长春斜倚在门槛上,江元站在他面前。 看到江元不断翕动的嘴,周子丹这才注意到,从刚才开始,他好像就一直在说着什么。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周子丹挠挠头。 “他说的这是什么?” 第49章 谈判 【疯魔人:李青。】 【治愈方法:《三字经》】 【治愈奖励:大胃王。】 【治愈值:0】 【奖励值:0】 神尼玛大胃王,虽然我有通天境,但难道你还想让我搞个吃播不成? 虽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给镜子加个打赏功能。 吐槽完治愈奖励,江元便开始着手治愈。 庆幸的是这次给出的方法基本上不用动脑子。 三字经? 他中学就背过,虽然没背完,但一些朗朗上口的几段,至今记忆犹新。 只希望不是念完一整篇,才能起到一次治愈作用。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师之惰……” “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义……” 伴随着忐忑的心情,江元边大声念着,边时刻注意着李青的状态,和面板上的治愈值。 直到治愈值那一栏。 治愈值+1。 治愈值+2。 治愈值+3。 …… 千钧一发之际,三字经终于起到治愈效果。 江元心惊胆战地松口气,再晚哪怕一秒,周子丹就要尸首分离。 “江元你在嘟囔什么?你不是有通天境吗,赶紧喊人增援啊!” 这种情况下怎么也该喊人了,周子丹以为江元脑子这么好使,应该用不着他提醒。 但让他失望的是,江元并没如他所愿,不仅没喊人,甚至魔怔地不断念着一些他听不懂的东西。 江元看周子丹一眼,确定他脖子上只是轻微受伤,没有伤及性命,便把目光重新投向李青,对视着那双竖瞳,缓缓走去。 “你、你要干什么?” 周子丹急忙起身,拦住江元,“你想做什么?现在不是逞能的时候,头儿和我都打不过他,更不要说根本没境界的你,上去也是送死。” “江元,别冲动。”宋长春也在身后气若游丝地喊。 他知道江元有丝血性,生怕江元不要命了冲上去。 现下局面虽然对他们不利,但尚不至没有一丝希望。 他把这条命拼进去的话,保下江元或者周子丹一人还是有很大希望。 “放宽心,”江元安慰着两人,又对周子丹身后的李青道:“李青,你现在还饿吗?” 李青摇摇头。 “肚子还痛吗?” 李青再次摇头。 “那么,你还要吃我们吗?” 这次李青没再摇头,而是反问道:“是你让我不再饥饿?你刚才念了什么,道藏?佛经?还是儒家圣典?” 周子丹闻言震惊地看着江元,“刚才你念的东西,治愈了这丑八怪?” 宋长春也是一愣,继而回忆起江元触摸李青手腕的那幕,嘴角微微上扬,原来这小子那时候是在切脉。 江元对李青笑笑,道:“你可以称它为《三字经》。” “三字经?那是什么?”李青疑惑道。 你问题真多,就算跟你解释你也没本事听明白…… 周子丹也问道:“刚才听你念的每句话都是三个字,难道因为这经文以三字为句,所以叫做《三字经》?” 你瞧,我们周大侠就很聪明…… 江元直言道:“你不用知道是什么,你只需知道它能缓解你的腹痛,消除你的饥饿感就好。” “把它告诉我!”李青嗓音嘶哑道。 他的确没必要纠结《三字经》是什么,只要能治好他的病症,管他是三字经还是五字经。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江元挑眉道:“可以啊,只要你不再出手,乖乖跟我们回北镇玄司,我就把全文告诉你,保证你以后不会再受腹痛和饥饿的困扰。” 李青沉默不语。 三个月前他的食量突然开始变大。 他没在意,以为是自己平时体力消耗太多,多吃点也没什么关系,一个青云帮还是养得起他的饭量。 直到他开始不满足满桌的菜食,不满足一木桶的米饭,他开始什么东西都想塞入嘴中。 从食量变大,到停不下来,再到最后的茹毛饮血。 他知道生吃生喝很疯狂,可在饥饿感下,那些血淋淋的生肉在他嘴里简直是让人上瘾的美味佳肴,吃过一次后,就再也忍不住。 他知道一直这样吃下去不是个办法,他尝试阻止自己。 比如把自己绑起来,喝蒙汗药让自己处于睡眠状态。 可惜的是,只要他不进食,肚子就如刀绞一般愈来愈痛,痛到让人无法忍受。 睡着让他痛醒,绑住身体痛到直接化身兽性,挣开束缚。 一次次戒食,一次次失败。 他放弃且堕落于暴饮暴食,他原以为自己终会被撑死。 直到这一刻。 三个月了,这是三个月来他第一次没有饥饿感,第一次不吃东西肚子没有疼痛。 他覆满鳞片的脸上看不出表情,但其实他心底已经高兴到快要哭出来。 但他没被兴奋冲昏头脑,他同时也知道,自己杀了两个银护,若是答应去镇玄司必死无疑。 镇玄司不能去,《三字经》也必须得到! 李青沉思了好久,看向江元,妥协道:“能不能换个条件?我放你们走,你们也放我一命,青云帮的所有财产都归你们,我拿到《三字经》便离开京城,从此再不踏进京城一步。” “痴人说梦!” 江元还没说话,门前的宋长春已经替他拒绝。 “三字经归你所有,你赞同就好。”李青没在乎宋长春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元。 江元摊摊手,“宋大哥说的挺好,痴人说梦。” “一定要我的命?” “没有,只是想让你去镇玄司。” “没得谈?” “没得谈。” 李青不再说话,眼神阴翳地盯着江元。 半响,他突然仰天大笑,“可笑,横竖都是死,我是惜命,但我不信你不惜命,没得谈那就鱼死网破!” 言罢,李青突然有所行动。 距离本就不是太远,李青几乎瞬间欺身,周子丹尚未来得及转身,李青一记手臂打去,周子丹便如断线风筝般飞出去,砸在院墙上。 “不好!”宋长春瞳孔骤缩,挣扎着起身,还未站起便又跌坐。 一阵狂风吹动头发,衣摆向后飞舞。 江元只是眨眼之间,一道阴影投下。 一人一兽相对而站。 远超两米的巨兽佝偻着背,竖瞳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元。 腥臭的灼热鼻息喷洒在脸上,江元甚至能从从琥铂色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修长挺拔,却显得那么渺小。 …… 第50章 创世 北镇玄司,醉梦院。 啼莺舞燕,暖日和风,没有江院长的院子一如既往地和谐。 放风筝的粉袄丫头,凉亭里自己和自己下棋的端雪祈,还有回廊中静坐,捏着一片花瓣静静出神的谛禅。 卧在躺椅上看书的老周看的有些累了,放下书打个哈欠,揉了揉眼角的泪水,准备小憩一会儿。 刚换个舒服的姿势,余光瞥到院子中,一个畏手畏脚,和另一个迈着六亲不认步伐的两个身影。 “吴敌,这样做不太好~”李玉全身上下都写满了不情愿。 半兽人吴敌步伐丝毫不减,“怕什么,他又不在,再说就算他在,我们进他屋子看看怎么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径直走向甲字间。 这狗崽子整日闲不住。 老周摇摇头,闭上眼睛休息。 吴敌上去直接一脚将门踹开,大步跨入。 李玉在门前探首向屋子看了看,确定屋里没人后,方小心翼翼跟着进屋。 屋子安安静静,没有一丝声响。 吴敌来回观察着,踢倒凳子,掀开被子,把衣柜翻个篇。 李玉站在角落,觉得吴敌的行为非常不好,但也没敢出声阻止。 吴敌一拳砸在圆桌上,“砰”地一声,圆桌裂成两半。 气愤道:“什么狗屁院长,屋子比祈妹儿的脸还干净!” 李玉小声道:“他、他刚来,自然什么东西也没有~” “哼!”握拳在空气中打了一拳,“走了,没意思!” 吴敌大摇大摆向门口走去,正此时,一阵风翻动书桌上用镇石压住的纸张。 吴敌停住脚步,缓缓走过去。 推开镇石,拿起纸张,吴敌看了眼,“什么乱七八糟的,本大爷怎么看不懂。” 招手道:“小玉子,过来!” 李玉听话地小跑过去。 “看看,写的什么?” 李玉接过纸,一张一张看完,最后气馁地摇摇头,“对不起,我也看不懂!” “没用!”吴敌嫌弃地瞥李玉一眼,一把揣过他手中的纸张。 自己又琢磨了会儿,突然桀桀笑起来。 李玉听着那笑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吴敌坏笑着看向李玉,道:“管他写了什么,我们毁了它好不好?” 然而他并不是在征询李玉的意见,没等李玉说什么。 吴敌直接跑出院子,膝盖半蹲,一跃而起,跳上凉亭。 丝丝尘埃飘落,凉亭中的端雪祈微微皱眉,转手一挥,凭空接住所有的尘埃,手指向外一指,一阵疾风呼啸而去。 携着尘灰的风恰巧吹向己字间,吹过老周,打在门上。 老周挠挠大腿,嘟囔着翻个身继续睡。 而在他身后,房门犹如被微型子弹击中,一个又一个葡萄大小般的窟窿。 吴敌跳上凉亭,把手中纸张猛地向上挥洒,大笑道:“飞!飞!自由地飞!” 写满字迹的白色纸张在空中哗啦作响,旋转飞舞,最后飘落。 端雪祈没在意。 丫头鼓捣着自己的风筝。 李玉依附着回廊躲避着落下的白纸。 谛禅被惊扰到,看着满天的白纸,伸手接住一张。 定睛看去。 纸上的字很丑,歪歪斜斜,潦草至极,甚至比不过十岁孩童的字。 仔细一读。 “昔二仪未分,瞑涬鸿蒙,未有成形,天地日月未具,神生其中。 万八千岁,天地开辟,阳清为天,阴浊为地。” “神在其中,一日九变,神于天,圣于地。 天日高一丈,地日厚一丈,神日长一丈。 如此万八千岁,天数极高,地数极深,神极长” 读完手中纸上写的字,谛禅眉头紧锁。 这写的是世界的来历? 神?太初精化、开天辟地? 这个神、是谁? 谛禅急忙迈出回廊,捡起地上的白纸,读道: “神龙身人首。 首极东,足极西,左手极南,右手极北。 神开目成昼,合目成夜,呼为暑,吸为寒,吹气成风云,叱声为雷霆。” “神之须发,不灭星辰。 神之躯干,山川五岳。 神之血脉,湖海江河。 神之骨骼,金银铜铁。 神之汗津,雨露甘霖。” 谛禅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越读越深陷其中。 随着一个个字入目,在他脑海中出现一个巨大的神秘身影。 那身影挥手,天地即成。 蓝色的河洋从中其袖中流出,蜿蜒经过大地。 群山拔地而起,树木百草丛生。 太阳从山中升起,月亮从海洋中跃出。 一只大鱼在海中畅游,大鱼跃出水面,即刻化作鸣叫着的飞鸟。 飞鸟振翅高飞,穿梭于山林树木之间,变化成四足奔跑的走兽。 走兽奔过山谷,奔过溪流,一个山崖纵身一跃,落地的瞬间,骤然化作人类。 一切的一切都在翻手之间浮现于世。 谛禅神情激动着,紧攥着手中纸张。 心中像是有个明亮的光在照耀着他,那光温暖、柔和。 有个身影在其中向他招手,将他吸引,他就要扑身投入其中。 是谁?到底是谁? 神是谁?谁又是神? 谛禅急需一个答案。 地上纸张已被捡完,谛禅仰头,发现坐在凉亭上的吴敌手中还有一张,正对着太阳左看右看。 谛禅疾步而去,伸出手,道:“给我!” 吴敌一愣,看向谛禅,“秃子?你怎么不打坐了?” 谛禅不答,重复道:“给我!” 吴敌扬扬手中纸,“你要这个?” 谛禅沉重地点点头。 “桀桀,”吴敌突然一笑,“我就不给你。” 说着便要去撕手中纸张。 但是他没能成功。 只见谛禅全身转瞬间变做耀眼的金黄,从头到脚,被金色覆盖。 金色的谛禅一跃而起,在吴敌不敢相信的眼神中,一拳轰向吴敌。 吴敌急忙拿兽臂去挡,但整个人还是如炮弹一般飞射出去,将甲字间的屋顶整个砸碎,落入其中。 轰然巨响吸引院中一众的视线。 丫头抱着风筝站在回廊角落,没有表情地看过来。 李玉蹲在回廊石柱旁边,抱着自己的脑袋瑟瑟发抖。 端雪祈落下一子,绕有兴致走出凉亭。 老周迷迷糊糊醒来,茫然地看着屋顶破个大洞的甲字间。 吴敌从废墟之中咳嗽着走出来,嘴角一丝鲜血,脸上满是怒意。 他厉声咆哮道:“死秃子,本大爷要撕碎了你!” 众人将目光投向谛禅。 谛禅只是紧盯着从吴敌手中抢来的那张纸,喃喃念道: “茫茫堪舆,俯仰无垠。 万物本乎天,人本乎祖。 既有我祖,方开我人。” “这,便是光影之神创世的来历。” 似有一束金光骤然射入脑海,于神识炸裂,贯穿所有的大脑神经。 心中那个站于光明中的影子露出其面容。 谛禅突然双泪垂落。 老周眉头一皱,端雪祈目光微凝。 吴敌则是怒火散去,惊喜道:“你居然被本大爷吓哭了,居然被本大爷吓哭了!哈哈哈哈!” “发生什么了,谛禅?”老周关心问道,谛禅哭他还是第一次见。 谛禅抬头,目视云层之后的金光。 双手合十,道: “祂,唤光影之神。” 第51章 一拳而已 青云帮后院。 江元和妖兽李青相对而站。 李青嘶哑道:“《三字经》我要,镇玄司我也不去,你可同意?” 这么霸道的吗……江元吞口唾沫。 他想拒绝李青,可眼下的局面,怕是说出一个不字,李青就会直接将他抹杀。 他想答应李青,就怕李青拿了《三字经》后出尔反尔,一样杀了他们。 这波自己没有足够的实力便想谈判,属实是自己脑袋秀逗了。 像是看出江元心中所想,李青道:“你放心,我这人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只要你把《三字经》给我,方才我说过的条件仍作数。” 纠结许久,江元深呼吸一口气,“那好,我……” 话说一半突然止住,李青发现江元突然盯着什么也没有的虚空,怔怔地出神起来。 “你什么?决定告诉我《三字经》了?”李青急切追问道。 江元忽然抬头,看向李青,粲然一笑,“不,我决定不给你《三字经》,而且,我要打死你。” 李青愣了一瞬,继而讥笑着摇摇头,“既然如此,那就看看我们谁先示弱!” 随即挥手。 宋长春喊:“小心!” 周子丹喊:“快躲开!” 江元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李青,脱口而出三个字:“金刚身。” “铿!” 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宛如玻璃划过金属,让人不禁酸牙。 李青的手臂划过,江元仍旧安然无恙地站在那里。 “这是……”飞奔而来的周子丹停下脚步。 正咬牙提气而起的宋长春僵在原地。 只见江元通体金黄灿灿,脸上,手上,头发,甚至眉毛和睫毛,全部变成金色。 锋如刀刃的利爪划破江元的衣衫,却只在他金黄的胸膛留下三道浅浅的抓痕。 “金刚身?佛门金刚身!”宋长春震惊到无加以复。 江元看向自己的身体,不是想象中的奥斯卡小金人。 薄薄的一层金色,倒像是涂抹了一层极浅的金粉。 和记忆中谛禅那只手臂的金色程度,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金色虽然有些塑料感,但貌似效果一样不凡。 当江元握拳时,隐约之间,似乎有股澎湃的力量在金色之下流动。 给人一种我能摧天撼地的错觉。 李青面色大变,“佛门金刚身!你是佛门中人?” 不论反派正派,话多的都有死的可能。 所以江元什么也没说,在这一突变带来的震惊还没消失之前,深呼吸一口气。 握紧金色的拳头。 调动金色之下全部的力量。 对着宋长春在李青心口破开的拳印。 所有的力量如雪崩堤裂般倾泻而出。 李青没动,站在原地。 他慢慢低头,愣愣看向自己的胸膛。 一只金色手臂从心脏贯穿而过。 “噗嗤!” 拳头收走,李青无力地跪下,瘫软地晃了晃,扑通倒地,竖瞳圆睁着,死不瞑目。 安静。 世界过分地安静。 周子丹和宋长春不同的脸,却是同一张表情。 瞠目结舌,惊心骇目。 发生了什么? 一拳。 江元只用一拳,打死了兽化的李青? 这是什么恐怖的力量! 此刻院中,江元漠视着脚边的尸体,确定李青已死无疑,方道: “是不是佛门中人不重要,是能够杀你的人就行。” …… “怎么没动静了?” 前院,黑六身边的跟班问。 正在打哈欠的黑六提起精神,“打完了自然就没动静了,现在后院应该已经决出了生死。” 跟班问道:“打完了?六爷觉得青爷和镇玄司三人,哪方会死?” “哪方死?”黑六伸着懒腰起身,“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懂不懂?我自然是希望他们都死。” 黑六兴致勃勃地看向后院,啧叹一声,“只可惜,大概率死的是镇玄司那方。” 话音刚落,“砰”地一声。 一个青绿色的影子划过一道弧线,砸落在黑六面前。 众人顿时惊慌失措。 “这、这是什么?” “妖族,怎么会有妖族!” 黑六身为青云帮二把手,自然要比其他小弟知道的多。 他早就知道李青是妖族,所以即使镇玄司的金护银护两人在,他还是猜测李青会赢。 可现在这具被掏穿心口的的尸体明显是李青。 正在众人惊慌错愕,不明所以时。 一道身上染满金黄的人影从后院走出。 他看向黑六,“抱歉,没能如你所愿,死的是李青。” “江二……江爷。” 话说一半黑六及时改口。 他震惊地看着江元,虽然他不知道江元身上为什么金黄一片,但这种神仙一般的样子,明显不同凡响。 这是那个卖鸭子的江二愣? 这是那个被自己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江二愣? 想起曾经的所作所为,黑六甚至双腿开始控制不住地抖起来。 江元环视着众人,道:“李青,是我打死的。” 众人一片哗然。 往前推半个时辰,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镇玄司三人中,这个最为白皙俊郎,看起来最不擅长武力的江元能够杀死李青。 可现在他满身金光,一臂的鲜血,毫无疑问是他杀死的李青,毫无疑问他才是最强的存在。 江元很满意他们的反应,继续道:“李青已死,对于你们,暂且放你们一马。” 连着黑六在内的所有人都松一口气。 他们生怕这神仙般的人物连他们一起杀。 “但是,”江元突然又道:“从今天开始,青云帮便不复存在,若是再让我发现你们恃强凌弱,欺男霸女,敲诈勒索,你们的下场定会和这李青一样。 我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什么,解散青云帮?他以为他是谁。” “太过分了,杀了青爷又如何,咱们这么多人还能打不过他一个!” 院中顿时议论纷纷。 黑六面色难堪道:“江爷,这样不太好,我们刚大义灭亲,帮镇玄司擒杀李青,你们转脸就拆我们的帮,是不是有卸磨杀驴的味道?” 江元漠然看着他,“你反对?” 黑六被江元看的下体一凉,但想到身后这么多兄弟,咬咬牙,道:“我反对!” “啪!” 一声巨响。 黑六的身影砸碎院墙,埋入废墟乱石之中。 院中瞬间安静,众人齐刷刷地看向生死不知的黑六,齐刷刷地咽口唾沫。 江元收拳,冷冷道:“现在,谁赞成,谁反对?” “我赞成我赞成,我双手赞成!” “我赞成我赞成我全家都赞成!” “去你姥姥的青云帮,爷早就不想混了。” “我退,我要加入衙门,我与罪恶不共戴天!” “散的好!终于不用再和一帮臭男人击剑了!” …… 第52章 光影之神 “宋大哥,刚才我表现怎么样,有没有给镇玄司搏点恶名?” 回北镇玄司的路上,江元转身问。 宋长春额头上重新简单包扎一番,正被周子丹搀扶着,两人正盯着前面江元的背影,一言不发。 被突然问到,宋长春慢半拍点点头,“嗯,不错,已习周子丹七分精髓。” “啊!什么,头儿你要吸我七分精髓?”周子丹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惊一乍地缓过神。 “从青云帮出来你们就很奇怪,一路上更是沉默寡言,你们怎么了?”江元放缓脚步,和两人同行。 “既然你这么问,那我就直接说了?”宋长春道。 江元点点头,“你说。” “据我所知,你不是没有踏入修行吗?为何你会佛门功法,甚至还是佛门七品以上才能修行出的金刚身?”宋长春不解道。 周子丹也疑惑看来,他也一直在困惑这件事。 他以为江元是个卖鸭户。 谁承想江元能治愈疯魔。 他以为江元是个普通人。 谁承想江元居然会佛门金刚身,还直接七品功法。 他都忍不住开始怀疑江元是不是谪仙转世,一方超品,隐匿了身份和实力,在闹市之中大隐。 “原来你们在好奇这件事啊。”江元笑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这几天住进醉梦院,院里有个疯魔,是佛门之子,我找到了治愈他的方法,他感激之下便传我佛门金刚身,也算是因祸得福。” 周子丹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宋长春感慨地点头,“原来如此,倒真是因祸得福了。” 江元微愣。 我这一半真一半编排的解释,你们这就相信了? 连他自己听了都觉得荒诞,这两人怎么信的这么自然。 “你们相信我说的?” 周子丹道:“当然信。” “我也信,”宋长春感慨道:“谛禅大师果然实力非凡。” “你们知道谛禅?” 宋长春理所当然道:“谛禅大师是我们唯一所知住在醉梦院的人。” “为何?”江元越来越奇怪了。 “只有谛禅大师离开过醉梦院,我们每月基本上都能见到他一面。”宋长春解释道。 “东华寺每月都会来人治愈谛禅大师,三年如一日无果,没想到被你几日之间治好了,佩服佩服!”周子丹腾出没搀扶的一只手,对江元竖起大拇指。 “确实厉害!你小子果然不一般!”宋长春也满脸欣慰。 江元羞赧地笑笑,这两人怎么还突然吹起来了。 怪让人不好意思。 “所以,你如今要入佛门,成为佛门弟子吗?” 吹捧过后,宋长春问道。 江元反问道:“是不是成为佛门中人就不能在镇玄司了?” 宋长春摇摇头,“那倒不至于,北镇玄司虽然武夫居多,但也不是没有修士,而南镇玄司几乎大部分都是修士,镇玄司对修行何种修行体系向来没有要求,是他们看不上镇玄司而已。” “那我就放心了,”江元松口气,“我决定不入佛门。” “?”宋长春一愣,他以为江元接下来要说既然无碍,就入佛门。 江元解释道:“僧人不能娶妻,不能生子,不能畅意人生,不能快意恩仇,甚至我这一头秀发都要削去,为什么要入佛门。” “可你都已经被谛禅传习金刚身?”周子丹道。 “那又如何,有人规定学习佛门功法就要入佛门吗?谛禅大师也未对我说过。” “说的好像也对。”周子丹点点头。 宋长春看向江元的侧脸,“不入佛门,想必你心中已经有了决定,你想修行哪种体系?” 江元毫不犹豫道:“武炼,武夫。” 没什么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我还在惦记着那个“武道之力”。 …… 回到北镇玄司,周子丹带着宋长春前去处理伤口,江元着急赶回醉梦院,便没继续陪同。 江元匆匆赶往醉梦院,边走边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谛禅。】 【治愈方法:信仰。】 【治愈奖励:金刚身。】 【治愈值:+12】 【奖励值:+12】 怎么就治愈了? 怎么就12了? 和李青对峙时,系统弹出治愈成功的提示,他甚至都不敢相信。 他昨晚熬夜胡编乱造的那些创世神话,还没来及拿给谛禅看,谛禅如何就治愈了? 怀着疑惑和好奇,迈入月洞门,绕过竹林。 然后疾步而走的江元就突然减缓了脚步。 甲字间,他的房间,屋顶上破开一个大洞。 江元怔怔走进去,桌子裂成两半,床幔压在瓦砾碎石之下,阳光透过窟窿斜射进来,金色的尘埃飞舞其中。 这是被流星光顾了? 早上的时候还完好无损,出去一上午怎么就成了这幅光景? 江元绕过碎石,走到书桌前,挥开桌上的瓦片。 意料之中,没有看到那些纸张。 正在江元对眼前的一切都十分迷茫时。 门被敲响。 江元闻声回头,是谛禅。 “阿弥陀佛,江院长,对于毁坏你的房间一事,贫僧万分抱歉。”谛禅双手合十道。 你搞的?你不是听到阿弥陀佛才激动打拳吗,怎么又当起了拆迁户。 江元原以为会是那个脾气暴躁的半兽人所为。 “大师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或者不满吗?好端端的为什么拆我的屋子?”江元指着屋顶问道。 谛禅摇摇头,“贫僧对江院长并无意见或是不满,但贫僧一时犯了嗔怒,和吴敌施主打斗的过程中,不小心毁坏了江院长的屋子。” 等会儿,等会儿,你们还打起来了? 昨天老周和吴敌简单出手,今天谛禅和吴敌直接毁掉甲字间。 醉梦院又是“核”平的一天? “我能问问,你们打斗的原因是什么?”江元小心问道。 “那不重要,”谛禅从袖中拿出一沓白纸,看向江元,“我想问的是,江院长,这上面的字可是你所写?” 果然被谛禅主动看到了他写的那些东西……江元点头道:“是我写的不假。” 话音刚落,谛禅一个箭步冲上来。 江元吓的往后退一步,被身后的碎石绊到。 但他没跌倒,而是被谛禅拉住了身形。 他的一只手被谛禅双手紧握。 江元身体僵硬住,对谛禅打拳的恐惧迫使着他不敢动弹,“谛禅、大师?” 只见谛禅锋眉凝重,表示十分诚挚,“江院长,你如何知晓祂的存在,你如何知晓祂创世的过程,你能否告诉贫僧有关祂的其他传说?” 一连串的问题把江元问懵了,“祂是谁?” “祂?” 谛禅松开江元的手,走到屋中那束斜射下来的阳光之中。 迎着阳光,双手合十,面容平静。 “祂,是伟大的,创世的,光影之神。” 第53章 第五十三 敲门 “你看了上面的东西?” 凉亭里,江元问道。 谛禅点点头,“贫僧不仅看了,贫僧还透过文字看到祂创世的画面,那幅堪称绝美,波澜壮阔的画面。” 江元脸上浮现古怪之色。 他不就魔改了一下盘古创世的故事吗,谛禅不仅轻易相信,还能看到?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的文字这么有画面感。 “江院长,光影之神创世的故事,你是如何知晓的?”谛禅重复问一遍。 手指抚上眉头,江元纠结半天,还是说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 “实不相瞒,谛禅大师,我是从梦中梦到的光影之神,我梦到了祂创世的画面,梦醒后用文字记录下来祂创世的过程。” “是梦吗。”谛禅愣住,继而低头沉思起来。 江元看着谛禅,有些紧张。 他给出的解释太牵强了,谛禅恐怕不会相信。 谛禅喃喃自语,“原来江院长也已通识,得神之梦启了。” 半响后,谛禅抬头看向江元,“江院长,以后你若是再梦见光影之神,能否继续将祂的故事记录下来,转交于贫僧?” 江元急忙点点头,“若是再梦见,我一定告诉你。” 谛禅低眉道:“贫僧先谢过江院长。” …… 送走谛禅后,江元独自一个人在凉亭继续坐了会儿。 他需要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当系统给出治愈谛禅的方法是信仰时,江元就对这个治愈方法极其的迷惑。 从他的角度来看,信仰分很多种,在白心月的影响下,他选择了该换谛禅的信仰的方法。 考虑到这个世界没有盘古开天,女娲造人的神话故事,江元便将这些神话魔改,捏造出了一个光影之神。 老实说,从他的角度来看,他是铁定不会相信这个创世故事,他甚至觉得任何一个正常人,应该都不会相信。 但谛禅信了,系统面板上的治愈值就是最好的证明。 短暂迷惑后,江元才不得不确定一个事实。 治愈系统给出的治愈方法,虽然毫无逻辑,但一定能治愈。 且,针对性的治愈方法,对针对性的疯魔,有针对性的效果。 比如别人可能觉得新宝岛新奇,但不会喜欢上那种怪异的舞蹈,魏越则能喜欢上。 比如别人不相信光影之神,谛禅却能轻易相信。 这一切,冥冥之中,都有系统的加持! “有挂就是舒服啊!” 想明白这点,江元感慨一句。 他写完“光影之神创世纪”后,没有第一时间拿给谛禅看,正是怕极具慧根的谛禅不轻易相信虚构的传说。 原本还在思虑如何让谛禅相信他的故事,但没想到根本不用去理会,谛禅像是心中已经刻下钢印般,自圆其说,无比坚信。 就是不知道现在的谛禅有没有治愈成功,江元没敢轻易尝试。 他已经体验过金刚身的威力,而且还只是“塑料感”的金刚身。 没有绝对的保护,他绝对不敢对金刚身修炼至顶峰的谛禅试验。 环顾院子四周。 忍不住叹口气。 这些个人,还是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敢出来自由活动。 真难以想象,白心月到底对他们做了什么,让个个大佬级别的他们害怕到这种程度。 江元不死心地走到丙字前,敲敲门。 “李公子?” “江、江院长~” 李玉小声答应道。 能正常交流就算可喜可贺,江元提起干劲,“今天我能进去吗?” “不、不行~” “好的。” 第二天,阴云蔽日。 “今天准备好让我进去了吗?” “没~” 第三天,细雨绵绵。 “李公子,我强行进去了哦!” “你若是进来、若是进来,我就、我就自杀。” “那我不进去了。” 第四天,雨过天晴。 “李公子,我不进去也行,你倒是出来啊,今天天气很不错。” “吃饭时我自会出去。” 第五天,晴空万里。 “李公子?” “你好讨厌啊~” “那我能进吗?” “不能。” “知道了,我明天再来问。” 江元丝毫没有气馁地转身。 一连五天的闭门羹就想劝退? 开玩笑,他别的没有,最不缺的就是坚韧不拔的意志。 这几天院子里还算平静。 白心月派人前来维修甲字间,隔三差五地来一趟,让院子里的住户格外地乖巧,除了吃饭更衣,几乎全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 江元现在住在乙字间,李玉的旁边,所以闲着没事就去敲李玉的门。 遗憾的是他有坚韧不拔的毅力,李玉宁死不屈的本领一样不容小觑。 离开丙字间,江元伸个懒腰。 他今天打算不单吊李玉这棵树了,是时候寻找下一个目标。 江元沿回廊走向下一间房间,庚字间。 现在自己有塑料金刚身傍身,也算有个保命的底牌,大胆一些应该不妨事。 手伸向门,正准备敲却没敲。 正院和侧院夹角的空地,三棵秃树张牙舞爪,一道抹粉色的身影,正蹲在其中一颗树下。 江元没有遮掩脚步,甚至脚步比平时更重地走过去,直到走到女孩身边。 稀罕,这小姑娘居然没有惊慌失措地逃走。 “你好呀。”江元柔声打招呼。 丫头像是没听到,头也不抬。 “你在做什么呀?” 这是一句没话找话的废话,但凡长一只眼也能看出丫头是在做风筝。 见丫头不理,江元在她身边蹲下。 丫头脚步堆放着一堆木枝,用掺水的面糊做胶水,将木枝黏糊在一起,可惜木枝的柔韧性极差,即使丫头白皙的小手看起来丝毫没有力气,但木枝还是一折就断。 江元看了半天,她也没糊出个鼻子眼。 江元起身,自顾自离去,片刻后拖着一根竹子返回。 抽出腰间那把有道豁口的刀,把竹子削光滑,劈成一节一节,又把每节劈成薄厚不一的宽竹片,长短刺绣不同的的竹条。 江元动静太大,劈竹子的过程中,丫头抬头看她一眼,但也就看一眼。 准备好竹条,接下来便是扎骨架。 江元选出较粗的竹条,点燃砍竹子后带回来的蜡烛,将竹条在烛火上均匀烧烤,到竹面出油后拿捏着力度将竹条掰弯,如此反复,直到做出所用到的所有骨架。 绳子他有,但没有面糊胶水。 江元走近丫头问道,“我能用些你的面糊吗?” 丫头大而清澈地眼睛看向江元,似乎很久才懂江元的意思,端起盛面糊的碗,递给江元。 “谢谢。”江元笑笑。 用竹条取了一些面糊,返回自己的营地。 选择合适竹条,用麻绳蘸上面糊进行捆绑,一条条搭上,一节节插入,绑出翅条,捆出骨架。 角落的空地里。 江元在这边扎着他的风筝。 丫头在那边扎着她的风筝。 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工作。 而在院子的西面正中间的房间。 一扇窗户悄悄打开一道缝,一双眼睛出缓缓现在缝隙中,静静观察着做风筝的两人。 第54章 扎风筝 做风筝讲究“扎、糊、绘、放”。 扎好骨架,便是为它蒙面。 江元找来宣纸,材质不怎么富有弹性和韧性,但用来做风筝也算绰绰有余。 一一贴到已经糊好面糊的骨架上,多余的纸边裁掉,不牢的缝合处用绳拴住。 不稍片刻,一个风筝的雏形已经完成。 江元缓口气,擦擦额头的汗,看向丫头,小姑娘还在自顾自地摆弄树枝,勉强拼凑出一个骨架,但完全看不出是个什么形状。 似是察觉到江元的视线,丫头微微抬头,看了眼江元脚下的风筝,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风筝。 什么也没说,略微转动身子,挡住江元的视线。 江元无声笑笑 糊好面就轮到绘。 以天为纸,书画琳琅于青笺。 将云拟水,鱼蟹游行于碧波。 风筝的题材极为丰富。 要在特定的平面上形象的表现主题,既要通过骨架去构造,又要通过水墨和色彩的勾勒。 江元照着记忆中风筝模样,一笔一笔描绘,落笔准确,层次清晰。 差不多画出风筝的大致模样后,全身贯注的江元微微抬头。 发现一抹粉色身影蹲在不远处。 丫头也已经进行到绘画的一步,她显然不怎么会画。 水墨糊的手上到处都是,甚至鼻间也有一点色彩,可唯独风筝上色彩寥寥。 她正握着干笔盯着江元手中的风筝,一边观察,一边低头描绘。 于是江元放缓手中的动作,每落下一笔都慢慢等待片刻,直到丫头把风筝画完,他也刚好完工。 江元做的是个雄鹰风筝,不算多么巧夺天工,但该有的样子都有。 锐利的鹰眸,弯钩的利爪,黑白分明的羽毛层层叠叠。 也算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江元看向丫头。 她做的是个……江元认真想了想,或许是个蝴蝶? 不是很确定,因为实在是太过抽象。 丫头也在看他手中的风筝,表情依旧没有变化,只是目光有些目不转睛。 江元走过去,弯下膝盖,递出风筝,“送给你。” 丫头抬头,注视江元,没接风筝,也没说话。 久久的安静。 江元被盯的有些尴尬。 打破沉默道,“不喜欢吗?” 丫头:() “喜欢?” 丫头:() “给你?” 丫头:() 江元有些抓狂。 你要或者不要,讨厌或是喜欢,起码吱个声给个话,干看着是什么意思。 尤其是对面的小脸还面无表情,这样显的江元很呆。 江元耐心地笑笑,“这是我专门做给你的,你要是喜欢,我以后还会给你做,如果你同意,就点点头告诉我好不好?” 丫头瞪着着乌黑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 江元心累地叹口气,不再言语,直接把风筝递到丫头手里。 只是风筝刚碰到丫头,丫头看都没看一眼,转身小跑着离开。 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庚字间的窗户旁,先把蝴蝶风筝扔进屋子。 然后小小的身子跳起来,双手扒着窗户,穿着绣花鞋的脚胡乱蹬着墙面,最终终于翻进窗户。 站在屋里,看江元一眼,“啪”地关上窗户。 江元愣愣站在原地,保持着递出风筝的姿势。 真的很烦。 为什么给个治愈系统,不给个好感度系统呢! 白努力了一下午,好像半点好感度也没刷到。 但似乎也不能说没有一丝收获。 江元看着丫头翻进去的那个方形窗户。 起码让他明白了那天晚上丫头不翼而飞的原因。 那天天太黑,又被环境影响,他和魏越居然都察觉到这里居然有扇窗户。 江元摇摇头,背着手离开。 社恐和三无一个比一个难攻略。 李玉是,丫头也是。 要不下个人选,去找性格格外“外向”的吴敌? 在戊字间前停顿片刻,想了想半兽人的模样。 “算了算了。” 江元走回已经被修缮完好的甲字间。 空地之中的秃树上,系着一个栩栩如生随风翱翔的雄鹰风筝。 位置很矮,即使是小姑娘也能轻易够到。 …… 是夜。 月白风清,夜阑人静。 江元放下笔,有些烦躁地叹口气。 面前桌面上扔满了纸团,他已经尝试写了不下十个故事,可写完后自己读起来都不满意。 自己的文笔实在是太差了。 虽然醉梦院其他人的治愈方法还没得到,但目前的这个金刚身真的很不错,江元很中意。 治愈值和奖励值上去,金刚身的效果应该也会随之增强。 江元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将谛禅治愈。 可越急写出来的东西越垃圾。 别说糊弄谛禅,连他自己这关都过不去。 朝窗外看一眼。 檐下的红灯笼不知何时已经再次被点亮,散发着诡异的红色光芒。 值得感慨的是,现在的院子不像最初来时灯都不点,除了没住人的房间外,其它几间都点上了蜡烛。 让江元有些在意的是和他的房间相对的癸字间,端雪祈的房间。 别人的屋子都是昏黄的光,她的屋子却是浓重的大红色,透着丝丝的诡异。 更让人在意的是,每当夜晚降临,将要入睡时。 癸字间就会传出端雪祈唱歌的声音。 一如既往地悦耳动听,哀怨凄凉,如闺中怨妇,江上琴女。 可第二天吃饭时见到端雪祈,无一不是神色孤傲,姿态高冷。 江元隐隐怀疑,这端雪祈是不是有什么怪癖。 但在意归在意,人家唱歌而已,江元也不会去主动招惹。 况且,这歌虽然有那么丝恐怖,但听久后不再害怕,反而觉得还挺不错。 听曲,谁不喜欢。 暂时放下强行码字的想法,洗漱后躺到床上。 如诉如泣的歌声中。 江元呼吸渐稳。 意识逐渐朦胧。 咚~ 正当就要睡去,一声异响毫无征兆地传入耳中。 江元猛然睁开眼。 什么声音? 歌声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屋子此刻格外的安静。 那声声音响起一次便消失,很容易让人认为是自己的幻听。 但江元知道这个院子住的都是什么人,任何诡异的事情都必须重视。 咚咚~ 又一声响。 江元没敢轻举妄动,动作极轻地扭头。 月光透过门窗投下斑驳的光影,桌椅的影子都被拉上。 月光照的到的地方还好,照不到的角落里,忍不住让人想想漆黑中藏着什么。 咚咚咚~ 竖起耳朵,第三声声音响起时,江元基本确定,那声音来自门口。 有什么东西正轻推着他的门! 床屋子的另一侧,从他的角度根本根本看不到门。 醉梦院就这么几个人,会是谁? 身影一一在心中浮现,江元觉得谁都不可能,谁都又有可能。 对于疯魔,向来不能以正常的思路去揣度他们。 让江元不明白的是。 半夜三更来推他的门,还如此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他一样。 这个人,有何企图? 正当江元胡乱猜测时,突然响起一声咯吱声。 江元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 这是开门声? 可怎么可能?他睡前明明把门从屋内锁上了! 这可不是简单的拿针开锁的活计,这是隔着门开锁。 咯吱~ 地上门的影子裂开一道缝隙,江元紧紧盯着那道影子,心脏咚咚直跳。 他想不明白,但门真的开了。 咯吱、咯吱、咯吱吱…… 一连串木门打开的声音。 身上汗毛倒竖,江元摸上出于谨慎睡觉时一直放在身侧的配刀。 目光死死地盯着地上渐渐移动的门的影子。 咯吱吱吱…… 木门整个打开,来回轻轻地晃动。 江元慢慢弓起身体,握紧刀柄,准备迎接即将发生的任何事情。 一秒,十秒,一分钟…… 江元紧张地等待了半响,什么事也没发生。 木门已经稳定住,屋内没有一丝声音。 江元皱眉,这不合理,如果有人推开他的屋子,就算不进来,起码会在地上投下影子。 可现在就算他看不到门,也可以确定门外没人。 因为地上根本没有任何影子。 就好像,门是被风无意间吹开的一样。 第55章 夜袭 江元慢慢下床,抱刀在怀,弓着身子向房门靠近。 一步一停,龟速前进。 几乎没有带起一丝声音。 看得到门了,抬头看去,门前的确没人。 可看到门的那一瞬,江元瞳孔骤然收缩。 门上的锁,不翼而飞! 他百分百确定自己睡前锁上了门,就在写完给谛禅的神话后,那是他从书桌起身后做的第一件事情。 可现在,门上的的确确没有锁。 江元默默吞口唾沫,能让物凭空消失。 突然十分好奇这是院中哪位大神的手笔。 挪动到门后,背靠木门,江元深呼吸一口气。 转动脖子,缓缓探出门外。 看到夜空,看到凉亭,看到七彩的癸字间。 看到,一双眼睛…… “焯!” 脱口而出一声怒喝,江元弹射起身,瞬间凝出金刚身,双手握住刀柄。 “啊!别杀我别杀我!” 江元正血液逆流,满脑杀意,门外突然响起那个已经熟悉的细弱声音。 不禁皱起眉头,收下金刚身,但依旧握着刀,跨出门外。 墙边蹲着一个抱头捏耳的身影,嘴里不断哀求地碎碎念着。 不是李玉还能是谁。 “李玉公子?怎么是你?”江元很奇怪。 虽然他持有推门之人,院中疯魔都有可能的怀疑。 即使连丫头他都考虑进去了,但唯独没把李玉算在其中。 一个连着五日门都不让进的社恐,会来主动找他? 这不是小毛驴走钢丝,开玩笑吗! 李玉微微抬头,看到江元手中的刀,立马又低下头。 抱头抱的更紧了。 江元急忙把刀随手丢进屋里,传来“哐当”一声脆响。 “别怕,我没有恶意。”江元在他身边蹲下。 李玉透过胳膊偷偷看向江元,看到江元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放下双手,只是仍靠着墙壁缩在地上。 以防吓到李玉突然逃跑,江元没有更近一步,保持着两人的距离,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玉低着头,没有答复。 江元有些无语。 这李玉不会和白天的丫头一样,三问不答一。 江元耐着性子笑笑,“有什么事,你可以试着和我说看。” 李玉依旧没说话,也没敢正眼看江元。 但是,他低着的脑袋微微点了点。 江元压抑着激动道:“地上太凉,进屋聊?” 李玉再次点点头。 江元心中顿时忍不住一阵狂喜。 五天,五天!知道这五天他是怎么过的吗? 风吹日晒,不屈不挠风雨无阻地敲了五天的门。 什么叫苦尽甘来,什么叫皇天不负有心人啊! 江元率先走进屋子,在桌边坐下,慢慢等待着。 就在等到忍不住怀疑李玉是不是反悔已经跑走时。 绞着手指,低头看脚背的李玉终于慢吞吞地走进屋子,站在门边不再动弹。 江元急忙远远地推给他一只椅子,热情道:“李公子,你坐啊。” 李玉把把凳子往门口拉了拉,仔仔细细上下看了几遍,方小心翼翼坐下。 不知道的还以为江元在椅子上动了什么手脚。 “李公子,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不管什么事,只要你开口,我一定帮你解决。”江元信誓旦旦道。 这话不是吹牛笔,今天就算是李玉让他摘个月亮,他也会想办法造个火箭。 李玉头也未抬道:“白、白天的时候,江、江院长给丫头做了风筝~” 被你看到了?怎么,你也想要? “我是做了。”江元点点头。 李玉细弱蚊蝇道:“我觉得、你是个好人。” 江元愣住,他这是被发好人卡了? 李玉继续道:“我、我听周前辈说,说你能治愈疯魔~” 江元本想再次点头,考虑到李玉连看他都没看,直接开口道:“我的确可以治愈疯魔。” 闻言,李玉双手不断揉搓着自己的衣角,脑袋恨不得低到地面去。 只见他的耳根脖子涌现绯红,像是鼓足了勇气。 吞吞吐吐道:“那、那你能不能,能不能治愈我~” 声音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 但江元已经一字不差地把他的话听进耳中。 此刻的江元。 一个字,想哭。 激动到想哭。 这就是时来运转,这就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吗。 他做个风筝想要博得丫头好感,没想到没得到丫头好感反而取得李玉的一丝信任。 江元拍着胸脯保证:“既然李公子愿意相信我,那我保证,一定将你治愈。” 李玉微微点头,便起身要走。 “别走啊。”江元急忙出声阻止。 李玉起身的动作顿住,但也没重新坐下,“还、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事,你不让我摸一下,我怎么治愈你……江元解释道:“治疗伤病需要望闻问切,治愈疯魔也是同样的道理,不知可否让我为公子切一下脉?” 李玉看向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了眼江元,立马把手背到身后。 紧张道:“不、不切脉行不行?” 江元认真地摇摇头。 李玉慢慢坐下,手依旧背在身后。 明显还是拒绝。 见势江元道:“只是切一下脉而已,并不要太久,瞬息的时间即可。” “瞬息即可?”李玉眼前一亮。 江元点头,“你可以在心中数数,绝对不超过三个数。” 如此这般保证,李玉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那,那你快些。” 江元微微一笑,起身走向李玉。 在他逐步走向李玉的过程中,李玉几次有起身的冲动,但到底是坐到江元靠近。 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靠近李玉。 心中感慨一句,伸出手指,摸向李玉。 手指和肌肤触碰的瞬间,明显观察到李玉瑟缩的动作。 但他紧闭着眼睛,用另一只手抓住了这只胳膊,阻止住了自己缩回胳膊的动作。 我又不是调戏你,这么紧张和害怕搞得我好像身上带毒一样。 江元摇摇头,手指搭上手腕。 在心底数了两秒,便收回手指。 李玉睁开眼睛,有些惊喜,“真的,不到三个数~” “我向来说话算话。”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李玉仰头问道。 江元没说话,转身把门关上,背依房门,道:“不,你不能走。” 看到这一幕,李玉顿时无比惊恐,声音都变得颤抖,“江……江院长?” 江元一言不发,沉默着走向李玉。 随着江元一步步逼近,李玉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滑落。 双手双脚并用,惊慌失措地向后倒退。 一直退到书桌前,李玉发现身后再无退路,而面前的江元还在步步紧逼。 江元来到他面前的那刻,李玉扬起双臂,挡在身前,哭嚷道: “不、不要啊!” 第56章 李玉的治愈方法 “不、不要啊!” 李玉哀求着哭喊。 江元从李玉身边走过,奇怪道:“什么不要?” 李玉睁开眼,看到江元已经坐到书桌前,沾满泪花的眼中有丝茫然。 “你、你做什么~” 江元把未完成的神话故事折叠到一边,重新抽出一张纸,边研墨边说,“做什么,自然是治愈你啊。” “诶?”李玉愣了一瞬。 李玉非常厌恶现在的自己,疯魔的自己,他想做出改变。 所以即使害怕,也鼓起莫大的勇气来寻求江元的帮助。 但其实他早已在心底把自己认定为无药可医。 无非是抱着一线希望,死马当活马医。 江元为他切脉花去两息的时间,现在又在数息之间便找到治愈他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呢!他不会是个江湖骗子? 李玉怀揣着无限的猜疑,默默站在一边,看江元提笔在纸上写字。 他在写什么?药方吗? 天工阁的人都研究不出治愈疯魔的药方,他能行吗? 只见江元手扶于案,运笔如飞。 一字一句落下,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没什么原因,实在是治愈李玉的方法太过简单,太过让他手到擒来。 “完成!” 毛笔用着不习惯,所以写的有点慢。 半柱香的功夫后,江元心满意足地搁下笔。 附身在纸面来回吹了吹,便捏起纸张递给李玉。 “给我吗?”李玉指指自己。 江元点点头。 李玉纠结半天,才小心翼翼地从江元手中接过白纸,然后远离书桌,仔细端详起来。 字迹一如既往地潦草,李玉先是皱眉,接着仔细辨认。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是诗,而且这诗! 李玉眼前一亮,急忙重复读了两遍。 明亮的月光洒在窗户上,好像地上泛起一层银霜。 抬头看天窗外一轮明月,低头思念我远方的家乡。 李玉心中惊讶不已。 这诗,短短四句,清新朴素。 内容看似简单,但细品之下又仿佛丰富到体味不尽。 它的构思细致而深曲,但却又脱口吟成、浑然无迹。 没有奇特新颖的想象,没有精工华美的辞藻。 只是用叙述的语气,写远客思乡之情。 然而却意味深长,耐人寻绎。 如此深夜,皎月于空,瞬间引起李玉无限的乡思之情。 “诗名——《静夜思》,”李玉眼中充满了惊喜,“好诗,好诗啊。” 江元笑意盎然,道:“你且继续往下看。” 纸上有两首诗,这只是第一首。 闻言,李玉急忙视线下移。 念道: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李玉脑海中顿时浮现一副画面。 月落夜深,繁霜暗凝。 上弦西沉,天宇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光影之中。 江上红枫,星星点点的渔火在雾气茫茫之中闪烁。 树上的栖乌发出几声啼鸣,船上的旅人萦绕缕缕轻愁。 李玉只念了这一句,眼中便涌现出明亮的色彩。 月落乌啼、霜天寒夜、江枫渔火、孤舟客子。 只这简单十四个字便写了六种景象,还如此动静结合,远近皆有。 这是何等佳句啊! 接着求知若渴地继续向下读。 “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铛!”地一声,浑厚的古钟声在耳边敲响。 李玉愣住。 城、寺、船、钟声,一种空灵旷远的意境油然而生。 前两句固然已经写出诗意的画面,但似乎不足尽传神韵。 而这后两句。 万籁俱寂的江上,声声钟响随风入耳。 动静结合,有声有色。 无限遐想之间。 卧听疏钟的难以言喻的感受尽在不言中。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李玉有些激动地攥着手中纸张,白皙的脸上因激动泛起一抹红晕,让他本就少年郎十足的形象,有丝……魅惑。 李玉激动道:“这诗,这诗可流传千古!” 你小子还挺有眼光,它没流传千古的话我还没法抄给你。 江元微笑看着激动不已的李玉。 李玉抬头,眼中闪着奇异的光芒,“这两首诗,一首简单却意味十足,一首绝美自流传千古,江院长竟有此诗才!只凭这两首诗,文宫必有江院长一席之地!” 文宫江元知道,大周儒家圣地,宫内万万儒家学子不计其数,修儒道,入超凡,乃是走出过天下圣人的存在。 同时,文宫之中又分儒道和官途两种途径。 即是儒道修身平天下,官途齐家治国法。 大周朝廷凡是文官,几乎有七成是从文宫走出的学子,另外三层则一直梦寐着入宫求学。 大周文宫的地位代表着整个儒家,地位超然。 与佛门东华寺,道门道庭,于大周境内成三足鼎立之势。 江元也曾想过入学宫当读书人,奈何一入镇玄深似海,从此万般是路人。 为了治愈系统的奖励,关押着疯魔的镇玄司才是最好的选择。 如果没有系统的话,他早就背个“天不生江元,万古长如夜”之类去文宫人前显圣了。 江元道:“文宫自然是好,但我还是喜欢在镇玄司除魔卫道,再者,这些诗也并非我所做。” 李玉愣了一瞬,激动丝毫不减:“不是江院长所做?那是谁,可否引荐在下相识?” “不太可能,”江元摇摇头。 “为何?”李玉上前一步,疑惑道。 江元双指抚上眉端,沉默半响开口,“实不相瞒,这是我梦游太虚,于天人之口得到的诗篇。” 遇事不决,梦就完事了。 “太虚,天人?”李玉狐疑道:“此话当真。” 太白哥和张继哥早就仙逝了,也算天人……江元点点头,“千真万确。” 见江元没有撒谎的样子,李玉想了想,道:“我相信江院长,如此惊才绝艳的诗篇,自应是天上仙人的作品。” 你信就好……江元心虚地摸摸鼻子。 李玉在江元身边坐下,趴在桌上,自顾自地把两首诗读了一遍又一遍,越读眼中赞赏之色越发浓郁。 最后李玉抬头,“江院长,这两首诗能否送于我?” 江元点头道:“可以,你喜欢就拿去。” “当真!”李玉激动地唰地站起来,一把抓住江元的胳膊。 江元笑道:“这两首诗本来就是写给你。” 这话说的有些奇怪了,李玉问道:“为什么写给我?” “因为你现在样子。”江元看向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微笑道。 李玉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这才惊觉过来,急忙松开手。 又发现自己距离江元如此之近,急忙退后两步。 然后过了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顿时震惊无比。 自己方才居然距离外人这么近,甚至主动肢体接触! 若不是江元提醒,他甚至忘记了恐慌。 发生了什么?他盼望这样的自己盼了无数年,但自己怯弱的性格像是刻骨溶肉,和他结为一体,多年来从未变过,甚至越来越严重。 可现在,他不过是进入江元的屋子,切了一个脉,读了两首诗。 他现在不仅能和人正常交流,甚至害怕之心似乎也稍稍退去。 这是为什么? “江院长,你做了什么?”李玉瞳孔地震。 江元淡淡道:“我说了,只要你愿意相信我,我保证将你治愈,可不是在骗你。” 第57章 治愈奖励 “所以,我只要读这两首仙人的诗篇,便能克服怯弱的性格吗?” 两人围桌,相对而坐,李玉问道。 虽然依旧一副害怕的样子,但能够这样近距离接触江元,已经属实很大进步。 江元手点着桌子,依据以往治愈疯魔的经历,道:“两首应该不全够,多一些这类诗篇,应该就能将你完全治愈。” “可这些诗是江院长你于梦中所得,哪能多得呢?”李玉垂头丧气,有些遗憾。 江元眨眨眼,“我说我能不止一次梦游太虚,你信吗?” 李玉眸中亮起一线光芒,“我、我信~” “那,江院长以后若是再入太虚,得到诗篇,能给我看看吗?” 说完脸色微红地低下脑袋,像是非常不好意思。 江元点头道:“当然的事情。” 得到江元的答复,李玉先是小小的欢喜,然后有些紧张地看着江元,“那、那江院长你要什么报酬呢?” “报酬?”江元一愣,“要什么报酬?为何要报酬?” “诶?不要吗?”李玉也是微愣。 江元摆摆手,“大家住在同一屋檐下,我还是你们的院长,帮助你们尽力所能及之事是本分,何来报酬之说。” 有系统给的奖励就非常满足了,你们的报酬不值一提。 “谢谢~”李玉微微弯了弯腰,细声道:“江院长真是个好人~” 李玉怀揣着两首诗离开,江元把他送到丙字间,甚至在李玉些许的紧张中,进入丙字间看了看。 进屋不是目的,接触李玉才是正经事。 奈何一直被拒绝进屋,强烈激发了江元的好奇心。 醉梦院屋子构成大差不差,李玉的屋子和甲字间相比,唯一特殊之处可能就是满书柜的书籍,和到处堆放的卷轴。 “李公子是儒生?”江元问。 李玉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的,只是住进醉梦院后已经好久没去学堂,或许已经把我除名了。” 江元笑笑,“无需担心,如今我能治愈你了,一定将你完完全全治好,让你重返学堂。” 李玉看着江元,眼中是亮晶晶的光芒,用力点了点头。 …… 甲字间。 江元躺在床上,枕着手臂,看着头顶的床幔。 好久过去,喜悦的心情才逐渐淡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院中这么多疯魔,居然是患有严重社恐的李玉主动找他治愈。 这么难攻略的角色都被自己打动了,其他人又能有什么难度。 这日子越来越有盼头。 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李玉。】 【治愈方法:诗词歌赋。】 【治愈奖励:落笔如神。】 【治愈值:+4】 【奖励值:+4】 醉梦院里六位疯魔,老周的治愈方法是女装,依他坚硬的态度,暂时没有治愈的可能。 谛禅的治愈方法是改变信仰,虽然江元知道的神话不少,可以胡编乱造,但多少要动点脑子。 而李玉的治愈方法,简直让江元暗赞一声“干的漂亮!” 这个世界儒道虽然占据一席地位,夫子大儒数不胜数,但据江元所知,这里并无李杜、并无苏辛、并无温韦。 他从小背到大的那些诗词歌赋,在这个世界通通没有。 江元虽然暂时没有走儒道的想法,但很欣慰可以抄这些诗词治愈李玉,不然还真是腹有三千,无处可吟。 写了两首诗给李玉,治愈值和奖励值同时加四。 目光投向治愈奖励一栏,江元念道:“落笔如神。” 几秒钟过去,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江元起身来到书桌前,拿起毛笔,略微沉吟,沾墨下笔。 一盏茶后,搁下笔。 白纸黑字,写有: 读《滕王阁序》有感 啊!甚妙! 。 。 。 江元默然无语。 字还是不见长进,思考半天,也写不出什么华丽的辞藻。 这落笔如神,貌似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还是说现在奖励值太低,发挥作用了,但作用的不明显? 看了眼简短的有感,江元笃定地摇摇头。 绝对是没发挥作用。 …… 竖日清晨。 为了不重蹈吃剩饭的凄惨,江元早早醒来。 洗漱过后推开门,尚未出门,对面传来开门的声音,江元抬头看去,癸字间的门和他同时打开。 一抹白皙的绝美人影映入眼帘。 “早,端姑娘。” 大眼瞪小眼片刻,江元笑着主动打招呼。 端雪祈依旧优雅又倨傲,淡淡看江元一眼,什么也没说,踏出门槛。 挥舞纯白的衣袖,身上两扇门应声关上,双手交叠到小腹前,径直走向竹林。 江元倒没有尴尬,这点小场面就顶不住的话,他早该收拾行囊换个星球居住了。 盯着端雪祈的背影,忍不住好奇的是,这样气质出众的女子如何能唱出夜里那种怨歌,这样容颜绝伦的女子,又是谁能让她唱出那样的怨歌。 “再看,挖出你的眼睛。” 一声丝毫不像威胁的话语传入耳中。 江元瞬间缓过神。 端雪祈迈着莲步,并无回头,但听了那么多次的夜曲,已经对她的声音无比熟悉的江元知道,那话正是端雪祈所言。 江元急忙转过视线,压抑着好奇心走向正厅。 正厅里此刻除了谛禅和老周不在,其他三人已经各自落座。 吴敌在屋子一角,正用他兽臂的锋利指甲在大理石地板上胡乱划着,每划一下都是一道深深的凹槽,时不时还会气到自己,在地上猛锤一拳,让地板粉碎。 江元用脚尖试探地点点地板,很硬。 粉色夹袄的丫头和玉冠青衫的李玉依旧相邻而坐。 江元坐下时,李玉刚好为丫头扎好发髻。 丫头自顾自摆弄着她那个用树枝糊的风筝。 而李玉看到江元便低下脑袋,低下脑袋后,又时不时微微抬头偷看江元一眼。 江元轻咳一声,诵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李玉小声跟着念两遍,心神渐渐沉浸于诗句之中。 半响方抬头看向江元,“江院长,这诗也是~” 没等他把话说完,江元笑着点头,“昨夜梦中所得,赠予李公子。” “谢谢~” 李玉眼神躲闪着颔首道谢,便立刻从袖中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和毛笔,在上面记录。 他手中的毛笔未沾墨迹,纸面上却一一浮现娟秀的文字。 江元对这一幕感到十分惊讶,等李玉将《春晓》整篇写出,问道:“李公子,方才我看你的笔并未沾墨,为何也能写出字来?” 李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纸和笔,道:“这个吗,好像是儒家的神通~” 第58章 儒家神通 “儒家神通?那是什么?”江元问道。 “就是、嗯、”李玉仔细想了想,道:“儒家读书人可以使用的神通。” 这解释也没毛病……江元又问:“读书人可以使用的神通是什么神通?” 李玉小声答:“儒家神通~” “……” 要不是知道你是社恐,我一金刚拳把你按在地上摩擦。 江元耐着性子道:“让我们回到最开始的问题,李公子你只需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笔不沾墨也能写字这件事就行了。” “可、就是儒家神通啊~”李玉一副委屈之色,身体偏向椅子外侧,似乎下一秒就会钻进桌底。 江元摇摇头,李玉被治愈到可以正常说话的状态,但说的话又好像有些不正常,问了也是白问。 “神者为心,心到即到,所谓神通,即是心之本体的显现。” 正此时,门外响起老周的声音。 只听其声,不见其人,过了半响,一个蹒跚的身影才摸入正厅。 依旧不修边幅的样子,只是江元看到他的瞬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老周脑袋微微仰着,伸出双手在身前的空气中四处挥舞,小心翼翼地缓缓挪步,直至摸到椅子坐下。 他的双眼睁大,却表现的像个什么也看不见的瞎子。 “你怎么了,老周?”江元伸出手在老周眼前晃了晃,他还真看不见。 老周抬手打开江元试探的手,嫌烦道:“瞎了而已,大惊小怪什么。” 江元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一会儿吐血如吐痰,一会儿眼瞎不能视。 是个人都会大惊。 江元看向屋内其他几人,好,还真就他一人大惊小怪。 “方才老夫听你们在讲儒家神通?”老周半躺在椅中问。 江元还想继续问老周怎么就突然眼瞎了,但既然他岔开话题不想讲,江元也没再多问,顺着他的话道:“没错,方才我见李公子拿出笔纸,不沾墨迹便能写出墨字,所以有些好奇。” 老周揉揉耳朵,道:“下笔成书,儒家最常见的神通。” 没等江元问,老周继续说:“佛门法相,修士符阵,儒家神通,以才气造天地,用才气之力具现超凡的能力,即是神通,这下笔成书便是心中所想所述,笔下具现的一种神通。儒家文宫神通千千万,据老夫所知,九品境界,几乎是初入品的弟子,稍加修行也能能掌握这种神通。” 李玉在一旁点点头,“我说的也是周前辈这个意思~” 你也是这个意思?你是直接此处省略三百字……听完老周的详解,江元脑海中瞬间无数的脑洞。 以才气具现超凡。 岂不是诗可杀敌,词能灭军,文章安天下? 翻云覆雨文笔之间,天崩地裂文人掌控? 突然好想入儒家。 江元问道:“儒家神通如此玄妙,以才气具现超凡,岂不是于世无敌?” 老周道:“想的到美,神通是能具现超凡,但前提是施展的才气足够。 比如这下笔成书,把心中想的东西写出来而已,所需才气不过一二,所以凡是儒家弟子都能轻易使用。 但那些强大的神通,比如唇枪舌剑、改天换地,且不说能否习得,就是习得了,也不一定有足够施展的才气,就算才气足够施展,但没准辛辛苦苦积攒的才气只能使出一次两次。” 这样啊……想起昨晚的事情,江元问道:“儒家有没有一种叫做落笔如神的神通?” 老周在头发间捋出一片竹叶,扔出去,“落笔如神?你可以问小玉子。” 李玉听到自己被点名,惊慌道:“什么?我没犯错~” 江元摆摆手,“别紧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知道不知道,是否有落笔如神这个神通?” “落笔如神?有的,”李玉指指自己,“我最擅长的神通,就是落笔如神~” 竟然真是神通,还是李玉最擅长,这感情好。 江元心中暗喜,忙问道:“你知道这种神通如何使用,有何玄妙吗?” 李玉动作幅度小小地点头,道:“我知道~” 然后就没了下文。 期待了半响李玉仍旧没有说的打算,江元急切道:“然后呢?” “然后什么……我知道呀。” 江元抚额,无奈道:“你知道你倒是告诉我啊。” “你又没说让我告诉你……”弱弱地嘟囔一句,李玉小声道:“落笔如神就是写下心中所想,就能想法成真的神通~” 又是一阵安静。 这就、没了? 江元盯着李玉,李玉被盯得眼神躲闪,慢慢向下缩去。 “还是我来说,”老周听不下,道:“儒家有一种神通,叫言出法随,说什么便是什么,事物既定的规律因果都能因其改变,比如指鹿说马,那鹿立刻变成马,说铁树要开花,它便能真的生花。 此神通神异相当,所需才气也格外的多,儒家之中,只有到了四品夫子境才敢轻易使用这种神通。 所以就有人创造出了这落笔如神的神通,和言出法随有异曲同工之妙,一个是说,一个是写,结果一样都是改变律法因果,但落笔如神所需的才气远比言出法随低了不止一点半点。” 指鹿为马,铁树开花,所需才气还少,妙啊! 自己以后岂不是能为所欲为了。 “创造此神通的人是大才!”江元赞叹。 “此人就在你面前。”老周道。 “老周你还能创造神通?”江元惊奇道。 “想什么呢,老夫一介武夫,最烦酸儒,怎么可能会神通,更别提自创了。” “那是……” “小玉子。” 江元瞪大了眼睛看向李玉,“落笔如神是你创造的?” 李玉羞赧地点点头。 江元有被震惊到,好家伙,真人不露相,醉梦院里果然个个都是人才。 “不仅是他所造,甚至只有他一人能使用,也不是什么好事。”老周摇摇头,瞪着一眨不眨的眼睛看向墙壁,埋怨道:“这祈妮子怎么拿饭这么慢,再晚些马上可以和晌午饭一块吃了。” “嫌慢你可以自己去取。” 老周话音刚落,白雪祈踏入正厅。 两手空空,别无一物。 在她身后悬浮着一柄细剑,剑上串着四个餐盒。 她走一步,剑便跟随一步,她停下,剑便静静悬浮在其身旁。 “你自己的活儿,凭什么让别人去取!” 半兽人吴敌如从天降般,跳到桌子上,怒视着端雪祈。 对视片刻,端雪祈嘴角轻笑,白皙的手指轻挥,串着餐盒的细剑飞向吴敌,剑尖点在吴敌容貌和人脸各占一半的额头。 “呵!就你这破剑,也想杀本大爷?” 吴敌讥笑一声,脑袋顶着剑尖,身体向前进。 端雪祈面色不改,手指微微下压。 下一刻,剑尖刺入吴敌的额头,鲜血沿着鼻梁流下, 吴敌伸出舌头悉数舔入口中。 继而半张兽脸上的碧蓝瞳孔突然变得血红一片,疯狂之色肆意暴涨。 第59章 最擅长的本领 “好了,既然饭拿到就好好吃饭,没准心月过会儿就来。”老周没看到,但出声的很及时。 话音刚落,吴敌已经老老实实坐在座椅,用手指在额头按了一下止住血迹,用袖子胡乱把脸擦干净。 端雪祈淡淡地看他一眼,挥动手指,细剑倾斜,三个食盒依次滑下。 饭菜端出,几人依照自己的习惯吃起来。 江元环视一圈,不见谛禅。 记得每次吃饭时都是谛禅最先到,今天倒是罕见地最晚一回。 见其他人都没等谛禅的打算,江元打破沉默问道:“不等谛禅大师吗?” 老周嘴里塞着包子,含糊不清道:“今天是每月东华寺来人探视谛禅的日子,他一早就去院外等候了。” 记得宋长春和周子丹也说过,东华寺每个月都会派人来治愈谛禅。 不知道他们会是怎么个治愈方法,也不知道他们在得知谛禅改信光影之神后会是什么反应。 那场面,肯定很有意思。 怀揣着满腹好奇,连饭吃起来都香了不少。 吃完饭江元坐在原位等着,一直等到因看不见,所以吃的最慢的老周扶着门墙离开。 照旧没人留下打扫卫生。 江元收拾完食盒来到月洞门,一身僧衣的谛禅站在门前,双手合十,闭目静立。 而北镇玄司里,今天来来往往的金护银护格外地多,大都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谛禅。 更有甚者,直接坐在四堂门前,看戏一样盯着谛禅。 见到有人从醉梦院里出来,顿时响起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 冬月堂的人还好,大都见过江元,也已经知道江元现在是白心月的黑护,负责管理醉梦院。 其他三堂则是搞不清状况,还以为江元是醉梦院的“土着”住客,看到江元的黑色制服,又胡乱猜测。 这些人都不工作的吗?江元心中吐槽道。 听到动静,谛禅睁开眼,看到是江元,低头打招呼,“江院长。” 江元点点头,“东华寺的人还没来吗?” 谛禅道:“岱山位置极西,距北镇玄司距离遥远,贫僧的两位师兄脚程虽快,却也需走个三四日,按以往经验来说,大概再有半个时辰便会到达。” 半个时辰,也就是一个小时,明知时间还要在这里干等吗? “时间还早,你何不吃了早饭再来?”江元问道。 谛禅笑笑,“两位师兄为了治愈贫僧,不辞辛劳日夜兼程,贫僧无以为报,等待片刻又有何妨。” 不打拳的谛禅思想格外良善,江元放下食盒,双手合十回个礼,便走向距醉梦院最近的冬月堂。 走出几步,谛禅在身后喊道:“不知江院长最近是否又梦见了祂?” 没梦见,我在努力赶稿,可惜卡文了……江元答道:“抱歉,这几日睡眠一直很好,没怎么做梦。” 谛禅笑笑,“不妨事,不妨事。” 冬月堂门前,看到江元走来,顿时一群人围上来。 “江兄,你是怎么做到在醉梦院安然无恙的?” “江黑护,那谛禅看似对你礼数俱到,他到底因为什么住进醉梦院的啊?” 你一言我一句,江元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在没过多久宋长春和周子丹就闻讯赶来,把江元从众人之中拉开。 “宋大哥的伤不打紧?” 宋长春额头上仍缠着白色绷带,江元问道。 “小伤,不打紧,”宋长春摆摆手,又道:“今日怎么有空出来了,这几天一直没有你的音讯。” 江元转身看向醉梦院门前的谛禅,道:“听闻今日东华寺来人治愈谛禅,反正闲着也没事干,就来瞧瞧。” 周子丹奇怪道:“你不是说谛禅大师已经被你治好了吗,为什么还让东华寺那些人来?” 我记得我只说过找到治愈谛禅的方法,但没说将谛禅治好…… 治愈值是有,但江元还真不确定谛禅已被治好。 而且他连已经被治愈的事情也没告诉谛禅,谛禅恐怕也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悄悄治愈。 江元随意敷衍道:“多一个方法便多一分治好的可能,而且我也很好奇佛门是如何治愈疯魔。” 时间在等待中流逝。 江元闲着无聊调出系统面板,在几页治愈面板之间不断切换。 某一刻,手指顿住,江元慢慢瞪大眼睛。 急忙点向魏越的系统面板。 治愈奖励:坚韧不拔。 点向许八安。 治愈奖励:n玉c花。 马明远。 治愈奖励:千钧一跪。 周霸先。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谛禅。 金刚身。 李青。 大胃王。 李玉。 落笔如神。 江元脑海中迸现一个猜测。 魏越苦读三十几年方高中,所以精神毅力最为坚韧不拔。 马明远不受控制地下跪,跪出了他人一辈子也跪不了这么多的次数。 谛禅把金刚身修炼至巅峰,李青暴食人畜胃口相当好。 而落笔如神是李玉创造,是他最为擅长的儒家神通。 江元幡然醒悟。 这些治愈奖励,都是所治愈的疯魔拥有的之最! 比如最擅长的一件本领,比如最富有的一件物品,又比如身上最多的一个优点。 他还以为是系统搞他,故意给些不入流的奖励,现在才明白原来是疯魔本人决定奖励为何物。 老周的治愈奖励是武道之力,也就是说老周武道之力最多,毋庸置疑是个武道强者。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会一会儿吐血,一会儿瞎,还整日表现出邋遢和虚弱的作态,完全没有一个强者该有的样子。 还有一个,那许八安的治愈方法是n玉c花。 也就是说他最擅长…… 江元有些尴尬地挠挠眉头。 竟然一不小心拿去了别人最擅长的东西,对不住对不住。 无意中想明白给出的奖励的来由,江元问一旁暂时无事,所以跟着等待的宋长春和周子丹,“你们知道男子当中长得最美的人谁吗?” “怎么突然问这个?”宋长春有些奇怪。 “就是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所以问的也很突然,你们知道吗?” 周子丹想了想,道:“男子最美,应该是宋仁安。” 宋长春点头附和,“掷果盈车,看杀卫玠,宋仁安的确称得上男子中最美。” 江元不在乎他是谁,问道:“他疯魔没有?” 周子丹摇摇头,“不知道,死太久了,只在书上看到过他的故事。” 啊这……死了你还说个锤子。 江元遗憾地叹口气。 什么时代看脸都一样重要,虽然他现在颜值就不低,但再帅点又没有什么关系,实在可惜。 又问道:“那这个世上最厉害的人是谁?” “也是突然生出来的问题?”宋长春问。 江元面色不变地点点头。 “好,”宋长春略微思考,道:“这个还真不好说,儒家有两位半圣,佛门有度一菩萨,道门的天宗道首,游历红尘的谪仙人,还有我们镇玄司的司首,都很强,但没在一起决出过高低上下,所以很难说谁最强。” 谁最强不重要,人选够多是好事啊……江元问:“他们之中有疯魔的吗?” “据我所知好像没有,”宋长春奇怪地江元一眼,“你是不是醉梦院住的太久,治愈疯魔把自己治魔怔了?怎么想谁都是疯魔?” 你不知道你方才错过了个有个世上最强朋友的机会。 江元再次遗憾地叹息一声。 第60章 九九往生钟 午时一刻,临近中午时东华寺的人才赶到北镇玄司。 两个身穿僧衣的年轻和尚,一高一矮,年龄比谛禅略大。 有人从仲秋堂而出,一身暗橙色锦衣,腰配金色弯刀。 他上前迎上两位僧人,互相寒暄着。 “这人是谁?”江元问道。 “仲秋堂秋卫,严崇山大人。”宋长春答道,“以往都是他负责接待东华寺僧人。” 严崇山,秋卫,记下了……江元又道:“宋大哥不妨和我说说北镇玄司四卫都有何特征,以后若是遇见也好及时打声招呼。” 宋长春点点头,道:“其实四卫很好分辨,春卫一身青绿长裙,夏卫的衣服则是一袭深蓝,秋卫是如枫似火的暗橙,白冬卫你也见过,银灰色披风。 春卫是骄无霜,夏卫是陆封,秋卫叫做严崇山,冬卫是咱们白心月白冬卫。 名字记不住无所谓,在镇玄司待的久了,自然而然知道,若是一时遇见叫不上名字的话,依照锦衣颜色叫声大人就行。” 骄无霜,陆封,严崇山,白心月,从名字来看,应该是两男两女,还挺均配,江元一一记下。 这厢谈着话,那厢严崇山已经带着两位东华寺僧人走向醉梦院。 谛禅和两位僧人照面,脸上皆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 互相行礼后,两位僧人笑着拍拍谛禅的肩,其中那个矮个的还想去摸谛禅的脑袋,被高个的及时制止住。 谛禅笑意盎然,并无丝毫动怒。 离得太远,听不清几人说了什么。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后,严崇山往后退了数十步,手扶弯刀站在一旁。 谛禅则是原地盘腿坐下,闭上眼睛,双手合十。 两位僧人也收了笑容,往后退几步,互相对视一眼。 接着,高个的那个僧人捏指在前,诵起经来。 北镇玄司仿佛一瞬间安静下来,除了经文再无其他声音,庄严而又神圣的念经声环绕不止。 某一刻,高个僧人取下脖间的佛珠,喝一声“去!”。 佛珠飞掠,在谛禅头顶的空中盘旋飞舞。 念经声继续响起,而在不断的念经声中,一缕缕金色的佛光从佛珠垂下,围绕在谛禅周身如烟似雾般缥缈不定,直到凝聚成一座金色洪钟,将谛禅覆盖在内。 一直在旁不动的矮个僧人终于有所行动。 只见他随手捏了个诀,一杆佛法的金色钟杵凝聚在手。 他大喝一声,“小师弟,我上了!” 闻言,金色巨钟下的谛禅身上被金色覆盖,已然使出金刚身。 矮个僧人见此情景,不再多说,助跑着跃起,抡起金色钟杵,猛然挥向巨钟。 洪钟敲响,响起的却不是钟声。 而是满天的佛经吟诵。 无数经文如流星弹雨打在谛禅身上,在金色的身体上擦出明亮的火花。 “这、这是在干嘛?” 看到眼前的一幕,江元心中打出无数个问号。 不是说治愈吗?这明明是一副准备杀了谛禅的架势。 宋长春见怪不怪道:“往生钟,佛门治愈疯魔的方法一直是这样。” 往生钟,真要送人往生? “这么粗暴的吗?” “是粗暴了些,但对于治愈疯魔确实有些用处,九九往生钟,如果能经受住一次洗礼,只要不是疯魔程度太深的疯魔,基本都有治愈的效果。” 矮个僧人如机械般不断挥舞着钟杵,每挥一下便有源源不断的的经文如洪流般砸向谛禅。 江元咽口唾沫,“这钟真能有人扛下来?” 宋长春道:“除了谛禅大师,我还真没见过有从佛门手中活下来的疯魔。” 好家伙,江元震惊到说不出话。 他原以为佛门治愈疯魔是那种大家一起坐下,念念经,解解禅机,说说谜语的画面。 谁想到会是这么个暴力,直接的方法。 九九往生钟,扛下来算你走运,抗不下来也算为民除害。 高个的僧人念经声不断,那佛珠营造的洪钟就坚挺不散。 矮个僧人围绕洪钟一声声敲响,四面八方的经文密密麻麻地轰击在谛禅身上。 谛禅以金刚身硬抗,金刚身无坚不摧,但也挡不住千磨万击。 谛禅身上不断出现裂缝,经文打在裂缝之中,便是道道刺目的鲜红。 越来越多的裂缝出现,越来越多的血液流出。 北镇玄司所有人都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即使看过无数遍了,还是觉得震撼。 不知过去多久,矮个僧人终于停止动作,高个僧人随即睁开眼,收回佛珠。 洪钟消散,谛禅一身金身已尽数碎裂,整个人化作一座血人。 久久无声。 两位僧人急忙走向谛禅,脸上皆是怜惜和不忍。 严崇山高呼一声,“骄无霜!” “唳!” 一声清脆的叫声划破天空。 江元抬头看去,那是一只燕子搬大小的的墨绿色飞鸢,镂空的身体,反射着光芒的翅膀,居然是只青铜鸟! 青铜鸟飞至谛禅上空,青铜细爪张开,一个药瓶砰然砸碎在谛禅身旁。 翠绿的颜色蔓延开来,将谛禅笼罩在内。 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愈合,翠绿色消失殆尽时,谛禅身上的伤势已恢复的七七八八。 青铜鸟在空中盘旋一阵,飞回孟春堂二楼。 谛禅和两位僧人齐齐向孟春堂行礼。 青铜鸟飞进窗户的片刻,江元看到一抹青绿的裙裾。 “春卫骄无霜,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医术,人称天工无双。”宋长春在一旁说道。 还是个治疗系妹子……没有多想,江元收回视线投向谛禅。 “谛禅每月都要经历一次往生钟?” 宋长春点点头,“即使是谛禅大师也只能每月一次,之前倒是尝试过半月一次,不过那次若不是春卫大人及时出手,谛禅大师或许就没了。” 江元沉默下来,目光深沉地看着满身是血的谛禅。 每月一次,谛禅已经在醉梦院住了三年,往少了算起码也经历过三十次这样被折磨的场面。 若真如宋长春所说,这往生钟有用,初入醉梦院那晚谛禅也不会把魏越捶死。 完全是没有意义的遭罪。 谛禅满身是血,但身上的伤已无大碍。 他又与两位僧人说了什么,连同严崇山在内的四人,目光都投向冬月堂这边。 “他们为什么看我?”周子丹急忙从石阶上站起来,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还走过来了,我什么也没做啊!” 宋长春白他一眼,“少在那自作多情,人家明显是找江元。” 第61章 朋友就是用来捶爆的 谛禅带着三人走到江元面前,向江元笑笑,又和善地向江元身后的宋长春和周子丹笑笑。 便介绍道: “两位师兄,这位是江元江院长。” “江院长,这位是慧能师兄,这位是慧净师兄。” 高个叫慧能,矮个叫慧静,江元双手合十一一打过招呼。 “你就是那个白心月新招的黑护?”严崇山在一旁问。 江元点点头,“见过秋卫大人。” 严崇山上下打量着江元,眼中有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高个僧人慧能对江元笑笑,“听闻江施主为小师弟写了一个光影之神创世的故事?” 笑脸人最是可怕,自己偷偷改变人家佛门之子的信仰,江元摸不准这慧能是不是来问罪的,没敢轻易回答。 谛禅帮着说话,“慧能师兄还信不过师弟吗,的确是江院长写予我,让我明悟祂的存在。” 我可谢谢你……江元脸色有些僵硬。 慧能道:“我自是相信你,江施主,感谢你让谛禅师弟找到其他信奉。” 说着弯下腰,一旁的慧净也跟着弯腰,久久不起。 江元愣住,严崇山愣住,宋长春、周子丹。 凡是看着这边的醉梦院一众人员都愣住。 “这是什么情况?” “东华寺的人为什么给他鞠躬?” “这黑护何德何能?” 表情各异,想法不同,但无一例外,都被这副画面惊讶到。 江元也很惊讶。 你们还真如白心月所言都盼着谛禅改信其他啊! 愣了片刻,江元急忙虚扶起两位僧人,“不是什么大事,两位大师不必如此。” “是天大的事,”慧能摇摇头,无比庄重道:“度一师叔曾参悟出,改变谛禅师弟的方法唯有破佛立信,东华寺上下都曾为这个箴言使出浑身解数,然谛禅师弟执念之深重,无一人能开解,江施主所为,当的起东华寺全寺躬身。” 慧净十分认同地点点头,“贫僧也一样。” 说着不顾江元的阻拦,两人硬是带着谛禅又鞠一躬。 “真的不必如此客气。” 三位大师鞠躬,还带着东华寺这么个顶天存在,虽然江元确实受之无愧,但多少有丝惶恐。 就好比你身为路过的学生,一不小心把校长落水的孙子救了,校长在课间操的时候找到你,当着全校师生的的面向你感谢鞠躬,还是长躬不起的那种。 有点不敢受用。 久久的弯腰后三人方起身,慧能和慧净的眼中都充满了感激之色。 谛禅更不用说,但他的感激之情又有丝不一样。 他不在乎自己的拳王状态,他也不在乎自己的实力是否能精尽,他所感激的是,江元让他重新看到到光影,看到光明。 目光在谛禅浸染鲜血的袈裟上扫视而过,江元问道:“既然谛禅现在已经破佛立信,不知两位大师能不能不再对谛禅使用往生钟?” 他有更轻松容易治愈谛禅的方法,何必再让谛禅继续遭受非人的折磨。 “这,”慧能有丝犹豫,“寺里有令,谛禅师弟一日不出疯魔,往生钟就永不停歇。” 慧净跟着点点头。 “但是,”慧能想了想,道:“既然如今江施主已助谛禅师弟破佛立信,我等回山向各位师父回禀,或许会同意停止使用往生钟。” 慧能道:“贫僧也一样。” 他们和谛禅从小一起长大,早已把谛禅看作亲弟弟一般,但当寺里挑选对谛禅使用往生钟人选时,他们亦是第一个站出来。 甚至每次使用往生钟,两人无一不是丝毫不留情,使出浑身解数。 他们自然知道谛禅很痛,但他们更希望谛禅能恢复如初。 既然如今有正确且谛禅不必遭罪的治愈方法,他们当然乐意停止使用往生钟。 江元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希望下次两人再来北镇玄司时,带来的是遂人心意的消息。 “如今往生钟已敲,我等就先行离去。”慧能双手合十道。 慧净也跟着双手合十。 严崇山急忙道:“两位大师不吃顿斋饭再走吗?” 慧能笑笑,“不必了,贫僧和师弟带了干粮。” “这怎么行,两位风尘仆仆,舟车劳顿,多少歇息一日。”严崇山拉着两人的胳膊。 谛禅也有如此想法,但他了解两位师兄,便没多说什么。 慧能道:“严施主的好意贫僧心领了,换做往常,定就住下一日两日,但如今我们希望尽快把小师弟破佛立信的消息带回山寺,就不作歇息了。” 见慧能执意,严崇山看向慧净。 慧净竖手道:“贫僧也一样。” “这……” 严崇山遗憾地叹息一声,“那好,我送送两位大师。” 慧能和慧净看看谛禅,又向江元点点头,便跟着严崇山转身离去。 目送着三人的背影。 宋长春啧啧感叹:“佛门中人就是不一样,投我以桃,报之以李,不以身份出身另眼相看,谛禅大师是,东华寺僧人也是。” “嗯,往日只远远观望,今日接触,当真清净洞明。”周子丹跟着附和道。 “这两位是?”谛禅闻声问道。 江元介绍道:“这是冬月堂金护宋长春和银护周子丹,是引荐我来北镇玄司的前辈,也是我的朋友。” “阿弥陀佛,原来是江院长的朋友,”谛禅双手合十道:“宋金护,周银护,贫僧谛禅,以后两位大人也可把贫僧当做朋友,只要两位大人不嫌弃的话。” 宋长春和周子丹惶恐不已。 宋长春忙道:“大师客气了,能和大师交朋友,怎有嫌弃一说。” 周子丹也忙回个礼道:“阿弥陀佛,大师……” 他的话话没能说完,被突然跃上来的江元捂住了嘴。 已经快走入外堂的慧能和慧净也突然顿住脚步,回首望来。 周子丹:“???” “江元,你这是干吗?”宋长春被江元突然的动作惊到。 “两位怎么不走了?”严崇山跟着停下脚步。 院中目光投向这边的人,立刻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江元没理他,紧悟着周子丹的嘴,紧盯着面前的谛禅。 慧能和慧净没有回答,目光锁定在谛禅身上。 三人心中俱喊着不要、不要、千万不要! 然而下一秒,谛禅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表情瞬间冷漠至极。 “不好!” 慧能慧净齐喝一声,往回飞奔而来。 而江元则是在谛禅拳头挥来之际,猛地把周子丹推开。 一拳落空,谛禅面色阴冷地继续寻找目标。 宋长春被谛禅这一拳打懵了,茫然道:“谛禅大师?” 谛禅没理他,擦着他的肩膀而过。 宋长春反手抓住谛禅的肩膀,“谛禅大师,你做什么?” 谛禅偏头,看了肩上的手一眼,继而抬手抓住那只手,身体一转,一记直拳丝毫没有花哨地轰出,正中宋长春的额头。 宋长春如遭重击,踉跄着倒退,倒在地上,额头已是鲜血四溢。 谛禅看都没看他一眼,一个起跳,已经落在周子丹面前,一把抓住周子丹的银色衣领。 看到宋长春被一拳打的头破血流,再看谛禅冰寒如霜的眼神,周子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颤声道:“阿弥陀佛,谛禅大师,我没得罪你啊!” 玛德,你竟然又来一句,一侧正撑地起身的江元暗骂一声。 谛禅眼中杀意凛然到极致,肌肉鼓动,抬拳轰向周子丹的脸。 第62章 赞美光影 除了江元和慧能慧净外,北镇玄司众人无一不解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明前一刻还是言笑晏晏的画面,下一刻怎么就打起来了? 但大家转念一想,住在醉梦院里的都是疯魔。 这谛禅表面上无比正常,但若是真的正常又何必被往生钟折磨,归根结底还是疯魔。 突然发生眼前这一幕倒也不算什么怪事。 谛禅的拳头轰向周子丹。 周子丹甚至已经闻到死亡的味道,这一拳给他的压迫感比李青咬住他的脑袋时重了不止千倍万倍。 但出乎意料地,脸上却是被轻轻碰了一下,像是轻风拂过,丝毫没有力度。 周子丹睁开眼,一抹闪亮的金黄刺痛眼睛。 一只金色的手掌握住谛禅的拳头,轻贴在自己脸上的正是金色的手背。 而金色手掌的主人是…… 江元稍一用力,推开谛禅的拳头,身呈金色挡在周子丹身前。 周子丹轻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江元,我欠你一命。” 周子丹和宋长春已经见识过江元的金刚身,倒没什么意外。 其他人则不然。 一众金护银护惊诧不已。 “佛门七品金刚身!” “他真的不是疯魔!” “如今佛门弟子也愿意加入镇玄司了吗?” “这样的实力,难怪白冬卫收他为黑护。” 严崇山目光闪烁。 他竟小瞧了这个叫江元的家伙,白心月竟然有能耐收佛门中人于麾下。 其他人是惊诧,飞奔而来的慧能和慧净则是心中震颤。 江施主为何能用金刚身? 这可是七品之上才能习得的功法。 不像宋长春和周子丹轻易相信传功一说。 他们是佛门中人,比谁都明白只有佛心成金,方可修行金刚。 可方才与江元的短暂接触中,他们并没发现江元身上有丝毫的佛法波动。 江元无疑不是佛门弟子,那这金刚身又作何解释? 一掌推开谛禅,江元低头看自己手掌。 离谱。 自己用了金刚身,谛禅只是普通的一拳。 刚才几乎用尽全力才挡住那一拳,现在手心还隐隐发麻。 谛禅要是使出金刚身,还有得玩? 谛禅一记杀拳被江元挡下,冷冷地看着面前身呈金色的江元。 缓步走去,随着步伐,金身逐渐蔓延开,直至将全身覆盖。 没有对比没有伤害。 远比江元身上更为纯粹,更为深重的金色。 一个有24k,一个最多是镀金。 慧能和慧净见此情景,暂把心中的疑惑放下。 慧能喝道:“用往生钟困他!” 随即口中默念,扔出佛珠。 佛珠飞掠至谛禅头顶,只是佛光还未凝聚。 谛禅仰头看一眼,一跃而起,金刚臂透过佛珠禁制,将佛珠握在手中,然后用力一扯。 佛珠纷纷散落。 慧能一声闷哼,脸色顿时无比苍白,显然是遭受到了反噬。 于此同时,携金色钟杵已至的的慧净裹足了力气挥出钟杵。 只是下一刻慧净瞳孔骤缩。 钟杵一端握在他手里,另一端却是被谛禅稳稳抓住。 “不好,快闪开!”慧能大喝。 话却是喊慢一分。 谛禅手中用力一转,将钟杵从慧净手中夺出,接着反客为主高高抡起,砸向慧净。 金色钟杵砰然砸下,大地一声震颤。 烟尘散去后,躺在石坑中的慧净显露出身影。 他在关键时刻凝出了金刚身,可他的金刚身造诣远没有谛禅那样强悍,硬生生挨了一钟杵,胸口的金身已经碎裂,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 谛禅捏碎钟杵,继续脚步不停地走向周子丹。 “锵!” 严崇山拔出金色弯刀,向谛禅道:“得罪了,谛禅大师。” 其他金护银护见秋卫大人已经出手,也没了在一旁看戏的心思。 纷纷拔出佩剑弯刀汹涌而来,将谛禅团团围住。 江元扭头问身后的周子丹,“严秋卫什么境界?” “啊?”周子丹被吓的有些傻,反应了一下才回道:“武炼六品,淬神境。” 江元点点头。 他倒不是担心谛禅被打死,而是怕谛禅打死严崇山。 谛禅是六品,严崇山也是六品,虽然一个是佛门一个是武炼,但严崇山有一众金护银护相帮,应该能赢。 就是这些金护银护…… 江元目光扫视一圈。 少不了重伤一批,或许还会生出死者。 算了,谁让我是北镇玄司黑护呢,这些人怎么说也算是同僚。 江元收下金身,闭上眼睛,大脑在此刻飞快地运转。 心神像是沉浸到奇光异彩的脑海中,无数的神话故事在广阔的空间中飞来飞去。 手伸向空中,随意抓住一把。 “有了!”江元睁开眼,面露喜色。 希望能有用。 江元清清嗓子,朗声念道: “天地所创,乃有缺漏,四极废,九州裂。 天倾西北,日月辰星就焉,天火坠落不灭。 地不满东南,百川水潦归焉,汪洋浩荡不息。” 安静的北镇玄司,响起一阵字正腔圆,抑扬顿挫的声音。 众人寻声望去,看到江元正挤开人群,走到人前,与谛禅遥遥对视。 “江元是,我知道你有些本事,但现在的局面不是你能控制,快且退下!” 严崇山冷冷道。 他知道江元会金刚身,但明显那金刚身只是入门级别,也就是说江元最多七品境。 七品或许对他降服谛禅有些帮助,但真打起来,他又要对付谛禅又要照顾江元,其实弊大于利。 他甚至没有准备让其他金护银护出手的打算。 江元拱手道:“严秋卫,给我片刻时间,我来让谛禅冷静。” “你?”严崇山挑眉,显然不相信。 他刚想严词拒绝,慧能和慧净互相搀扶着走来,慧能道:“严大人,不妨给江施主一个机会,片刻功夫而已。” 慧能都出来说话了,严崇山只能勉强点头答应。 江元对慧能和慧净点点头,便看向谛禅,继续道: “天不兼覆,地不周载。 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 隐于天地的神不忍,驱龙车自太阳而出。 炼五色石以补天阙,断鳌之足以立四极。 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 周遭众人无一不是皱起眉头。 “天不兼覆,地不周载?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吗?” “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好像是上古妖族作乱的时候。” “神是谁?从太阳中出来,还架着龙车?天上仙人也做不到!” “什么石头能补天,什么鳌足能撑天,这不胡说八道吗。” 没一人相信江元口中的故事,他们甚至觉得江元有些莫名其妙。 我们这正在降服疯魔,刀都拔出来,正准备开打了。 你怎么突然跳出来讲起了故事,还是没有任何可信度,胡编乱造的故事。 不解演化为不满,他们开始对江元投去烦躁的眼神。 这时人群中突然有人说,“快看谛禅大师!” 众人急忙望去。 此刻的谛禅已然收下金刚身,冷漠和杀意荡然无存,目光平静且专注地注视着江元,如听谆谆教诲般仔细。 “他怎么不疯魔了?” “谛禅大师是在听故事?” “到底怎么回事?” 议论纷纷中,有道猜测的声音响起。 “不会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故事,把谛禅大师治愈了?” 众人愣住。 有这个可能吗? 好像的确是这个黑护说起故事时,谛禅就没再动弹过,而随着他不停讲述,谛禅渐渐收敛杀心。 貌似真是这个原因。 搞清楚缘由,顿时响起一声声倒吸凉气的声音。 佛门往生钟都没用,这个黑护轻而易举控制住了谛禅大师? 严崇山看着谛禅,嘴巴微张,“这……” 慧能和慧净同样被震惊到。 “这就是破佛立信的方法吗,善哉善哉。” 因为谛禅的原因,金华寺僧人甚至已经很久没在善哉善哉前加上那四个字。 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和此起彼伏的惊叹声掩盖住江元的声音。 谛禅怒目喝道:“安静!” 顿时鸦雀无声,连江元都吓的停顿了一瞬。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江元身上,不敢再轻举妄动,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让江元在这个舞台尽情的表演。 江元发动着毕生的文学功底,边编边念: “苍天补,四极正,涸,冀州平。 于是神背方州,抱圆天。 和春阳夏,杀秋约冬。 通阴阳,除逆气。 万灵始得以安居。” “祂创造天地,影照万物。 祂补整天地、诛邪平患。 祂为生灵荡尽一切魑魅魍魉。 祂为你我开辟万世天地平安。” 江元仰视天空,目光神圣而尊崇,环抱住自己的双肩,继而朝天伸开。 “考其功烈,上际九天,下契黄垆。 名讳被后世,光晖重万物。 让我们赞美祂!赞美光影!” 谛禅学着江元的动作双手展开,仰视天空,即使强烈的阳光让他双泪垂落,仍然直视着光明。 激动到浑身都在颤抖,朗声道:“赞美光影!” 第63章 名动北镇玄司 众人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住。 正被周子丹搀扶去治疗的宋长春背地里笑着摇摇头。 “看不懂,但大受震撼,有江元在,以后你们这种感受不会少。” 激情澎湃以后。 江元试探性问道:“谛禅?” 谛禅笑的纯良,“江院长。” 江元看了眼升到+17的治愈值,往后退几步,把“金刚身”三个字藏在喉咙里,小心翼翼道:“阿、弥……” 江元和慧能慧净三人紧张地盯着谛禅。 “阿弥陀佛。”江元完整说出。 “阿弥陀佛。”谛禅双手合十回应,又补了一句,“赞美光影。” 吁~ 三人不约而同松口气,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下。 众人此时也看出来,此刻这谛禅大师似乎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再疯魔。 所有人紧绷的状态渐渐放松。 “你如何做到的?”严崇山收刀入鞘,不敢置信地问 这也是其他人想问的问题。 疯魔的谛禅大师就这样被他三言两语治好了? 他们看向江元,等待一个回答。 迎着一众的目光,江元宠辱不惊道:“破佛立信。” 严崇山疑惑道:“没了?” 江元点点头,“没了。” 众人齐齐骚动起来,没人敢出口说什么,但无一不是在心底把江元骂了几遍。 他明显是在隐藏真实原因,不愿透露。 虽然人家确实没有说出秘密的必要,但勾起人的好奇心就没了下文,属实该骂。 江元就很烦。 他真不知道系统给出的方法和治愈疯魔有什么逻辑关系。 你让他强行解释他也解释不通。 反正按照系统的方法来做,能起到治愈的效果就足够了。 大家你好我也好,何必在乎为什么,什么原理。 人群当中,唯有慧能和慧净相信并理解江元的说法。 看着此刻听到“阿弥陀佛”四字不再疯魔杀生的谛禅,两人心中既辛酸又高兴。 “三年了,小师弟终于被治好了!”慧能合手望天,眼中泛着泪光。 慧净跟着抹了抹眼角。 不忍破坏他们的情绪,但江元还是提醒道:“两位大师,谛禅现在只是被暂时治愈,我也拿不准日后会不会继续疯魔,所以并不算治好。” “无妨,三年来,这是第一次让我们看到治愈小师弟的希望,江院长,我代小师弟,代东华寺向你感谢!” 慧净点点头,“贫僧也一样。” 又开始了又开始……江元这次任由两人激动,什么也没说,因为知道说了也没用。 人家也是因为把谛禅看的非常重要才这么激动,想谢就谢。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心中各有所想。 “这江黑护直接成了东华寺的恩人啊。” “他以后怕是在整个京城横着走也没问题!” “白冬卫这次了淘到一块美玉!” “怎么和江黑护打好关系呢?也不知道他平时去不去勾栏听曲儿。” 不管认识还是不认识,江元已经注定名动北镇玄司。 “江黑护,有机会一起喝酒!” “江兄弟,咱们冬月堂算是一家人,以后我就舔着脸叫你声弟弟了!” “江院长,以后我要是疯魔了,可就靠你了。” 已无戏可看,总不能一直闲着不做事,不断有人向江元打着招呼离开。 江元一一回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官方微笑。 等人走的差不多了。 激动的心情也已平缓下来,慧能问出最开始的疑惑。 “江院长,你应该不是佛门弟子,可为何会佛门金刚身?” 慧净也瞪大眼睛盯着江元。 谛禅虽然对自己的疯魔无感,但他现在对江元很上心,所以也有一丝好奇。 这个问题有点尖锐啊,宋长春和周子丹好糊弄,慧能和慧净可都是会金刚身的佛门中人,何况谛禅本人也在这里。 手指抚上眉头,半响方道:“看到了,就学会了。” 慧能:“……” 慧净:“……” 慧能十分不信道:“江院长认真的?” 江元理所当然,说起慌来丝毫不怵,“我看到谛禅使用金刚身,尝试学了一下,就学会了。” 慧能:“……” 慧净:“……” 他们都会金刚身,也知道虽然金刚身在佛门功法里并不算难,但前提是你必须是佛门弟子,拥有佛心。 就算你天赋极高,没有佛心也不可能习得金刚身。 他们半分不信江元的说辞。 可江元不愿说,他们也猜不出到底是何原因。 这时谛禅道:“江元长能通神梦,通识与否根本不值一提,习得金刚身并不算难。” “什么,能通神梦?小师弟你没在说笑?”慧能有些震惊。 谛禅笑笑,“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又何时欺骗过两位师兄。” 慧能喃喃自语,“神佛转世,今生所梦,乃是通神梦,度一师叔当年便是因神梦一朝顿悟,四十入禅,入禅便是尊者圣僧。若真是通神梦,一切就都解释的通,难道他也是度一师叔那样,是比小师弟还珍贵的不出世的神佛转世?” 沉吟许久,慧能看向江元,无比认真道:“江院长,贫僧观你和我佛有缘,不至你是否愿意遁入空门?” 大师你多想了,咱们真没缘,一切都是因为我有个系统……江元果断拒绝:“抱歉大师,我信奉光影之神,绝不会弃光影而去。” 谛禅眼前一亮,看江元越发顺眼。 “可你若是能通神梦,入我佛门,将来造诣不会比度一师叔低。”慧能还在争取。 江元丝毫没有动摇,不入就是不入,佛门戒律太多,入佛能上天我也不稀罕。 谛禅帮江元说话,“慧能师兄,既然江院长信奉光影之神,又何必强行劝他向佛,人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有缘无缘不必强求。” 慧能如看珍宝地看着江元,半响方可惜地叹口气,“既然江院长执意,贫僧也不强求,只希望江院长自己早日顿悟。” 慧净道:“贫僧也一样。” 除非我被这个世界毒打,彻底失去欲望,才可能有削发为僧的那一天。 可惜系统傍身,应该是我毒打世界。 江元笑笑,没说什么决绝的话,也没给出一丝有意佛门的想法。 又聊了一炷香的时间。 这次慧能和慧净真的告辞离开。 这次来北镇玄司的惊喜和收获实在太大了,两人实在着急把这些经历告知寺里。 所以即使带伤在身,也没逗留片刻。 严崇山拿着药瓶赶回来时听闻慧能和慧净已经走了,先是责骂了一番江元怎么没有留住两人,便火急火燎地追出去。 江元和谛禅对视一眼,谛禅笑笑,江元耸耸肩。 两人结伴走向醉梦院。 没人注意到,孟春堂二楼,一扇窗户微启。 一袭如新叶般翠绿的身影立于窗边。 青铜飞鸢在白皙的指间跳来跳去。 风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有趣!” 夏雨堂二楼的窗户紧闭。 所以更不会有人发现有道幽蓝的身影隐在窗后。 阴翳的眼睛默默盯着和谛禅并肩而走的江元。 微不可察的杀意一闪即逝。 冬月堂二楼。 白心月离开窗户,坐到白虎圈出的坐垫,继续批改桌上的文书。 不知批改几份后,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一下。 第64章 加更!爆更! 是夜,醉梦院甲字间。 江元坐在书桌前。 墨汁已经研磨整整一盘,纸张也备了厚厚的一沓。 一只手撩着衣袖,另一只手握着笔。 但迟迟没有下笔。 江元叹口气,抬头道:“两位,不管是诗词还是光影之神的事迹,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写出来的,但我保证,只要写出来,一定第一时间拿给你们,你们没必要在这苦守。” 书桌对面,谛禅和李玉坐在桌边,安安静静地盯着江元。 晚饭过后这两人就守在江元的房间。 看他们的架势,似乎江元不写出点什么,他们就赖在这里不走的样子。 谛禅道:“没关系,不着急,江院长慢慢写就是,我们等一等无妨。” 李玉跟着点点头。 江元无奈地叹口气。 佛门弟子别的不说,耐性那是一等一的棒。 但谛禅也就算了,李玉你不是社恐吗,跟这儿瞎凑什么热闹。 算了,先写首诗把李玉打发走。 江元落笔,半盏茶后向李玉招招手。 李玉急忙小跑过来,接过纸张,读道: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好诗!”李玉眼前一亮,“缩万里于咫尺,使咫尺有万里之势,把哲理与景物、意境和情势溶化得简直天衣无缝。” 淡定淡定,以后好诗多得会让你词穷……江元问道:“可还满意?” 李玉用力点点头。 “满意就先回你的房间去,时间也不早了,等我下次梦游太虚,再抄诗给你。” “好的。”李玉答应的欢快,默念着手中的登鹳雀楼离开。 谛禅没起身,依旧坐在原地,目光灼灼地盯着江元,似乎在说,“我的呢我的呢。” 江元重新抽出一张纸,想了好久。 李玉的诗词倒还可以应对,诗词三千,说抄就抄来了。 但谛禅的神话故事哪能说编就编。 盘古创世,女娲补天的故事从小听到大,所以记忆犹新,也算信手拈来。 再去硬想其他神话,还真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最终只简单写下几笔,交给谛禅。 “光孕众生,众生随影。 光涤吾魂,影庇吾体。 以道制欲,乐而不淫。 宁残体肤,不弃光影。” 谛禅这次没有表现的十分激动,而是看着手中纸张沉思良久。 然后连招呼都没有和江元答便自顾自离开。 边走边皱眉思索着这几句话。 显然陷入了佛门最喜欢做的参禅和悟道这两件事情。 “终于打发走了,上门催更可还行。” 江元搁下笔,伸个懒腰,仰躺在椅子上。 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李玉。】 【治愈方法:诗词歌赋。】 【治愈奖励:落笔如神】 【治愈值:+18】 【奖励值:+18】 看来每一首诗都有治愈的效果,但效果一如既往地不持久。 四首诗李玉肯定念了不止十八遍,治愈值涨停到十八便是最好的证明。 想着这个治愈奖励还没使用过,江元念道:“落笔如神。” 接着四处看了看,埋首写道:蜡烛灭掉。 最后一竖划下,没有一丝风的房间内,烛焰像是被人吹动般摇晃一下,继而灭掉,屋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映着月光,写道:蜡烛点燃。 “扑!”地一声,明亮的光芒照亮屋内。 “妙啊!” 江元忍不住赞叹。 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 还真是写下心中所想,想法就能成真。 原来这就是李玉每晚点亮红色灯笼的方法。 而且好像突然明白了那天晚上门上的锁被打开,甚至不翼而飞的原因。 甚至思绪再往前推。 记得初入醉梦院那晚,李玉不止一次嚷嚷“别杀他,他是被逼的,他没想做那些事情。” 那些事情,是哪些事情? 江元仔细回忆着。 只有自己能听到的笑声、院子中打不开的门、堵住月洞门的气墙,还有最后在颅内3d环绕的各种声音…… 十有八九都是李玉的手笔! 像是悬案被解密般,江元缓缓吐出一口气。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倒没有生李玉的气,而是感叹。 这落笔如神是个好东西。 突然想把唐诗三百首全都抄给李玉。 有奖励就有动力,加更的想法油然而生。 再把谛禅的那页面板划出来。 【疯魔人:谛禅。】 【治愈方法:信仰。】 【治愈奖励:金刚身。】 【治愈值:+21】 【奖励值:+21】 先是盘古创世,后是女娲补天。 两个故事让谛禅的治愈值增加到21。 李玉的诗是读一遍治愈加一,谛禅的情况明显不同,不知道系统是个怎么算法,当然,也无关紧要。 “金刚身。” 随话音落下,金色光芒将身体覆盖。 江元观察着身体,金色似乎比之前颜色更深了一点,而且握拳之间力量明显也有增加。 持续这样治愈下去,早晚有一天能够媲美将金刚身修炼到极致的谛禅。 李玉的诗词歌赋要给,谛禅的光影之神也不能落下。 白天谛禅经受往生钟的画面历历在目。 就算不为治愈奖励,也有必要把谛禅尽快治好。 瞬间斗志昂扬。 半柱香后,江元气愤地拽笔。 玛德,键盘打字他挺擅长,手机码字也不是不行。 实在没条件,给只水笔也能创造个奇迹。 但这毛笔,实在太难用了。 写的丑不说,没写几个字手腕就累到酸痛。 “你是个成熟的笔了,你要学会自己写字。”江元吐槽道。 等等! 灵光乍现。 江元急忙捡起笔,写下:“我的笔能自己写字。” 接着手中的笔突然抖动起来,像是要挣开手的束缚。 江元松开手。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那只笔开始自己沾墨,沾完墨后悬停在纸面。 等了片刻,它忍不住晃了晃,似乎在提醒江元。 江元反应过来,说道:“风急天高猿啸哀……” 毛笔立马下坠,在纸面挥舞不止。 眨眼的功夫,一首诗写完。 江元看向纸面,字迹如雕刻般工整,虽然字里行间透着冰凉,但也要比自己手写的好看许多。 不仅快,而且写的准确。 最关键的是它非常省事啊! 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加更!爆更! 第65章 矛盾 说加更那就是加更,十天后。 江元从床上起身,又一盘墨汁用完,狼毫也掉到快写不出字。 江元道:“我的笔恢复初始。” 毛笔在纸上写下最后一句话,像是失去生机般掉落到桌上。 江元把桌上排列整齐的纸张一一收拾收起。 左手一沓三百诗词歌赋,右一沓三十神话故事。 有这两样东西在,李玉和谛禅的疯魔基本已经不用担心。 想着全拿出去不好解释,哪有一梦梦诗三百,一梦梦神三十的道理。 两沓之中各抽取几张揣到怀里,推门而出。 十天的时间,除了吃饭上厕所,和偶尔思绪混乱在院中逛逛找灵感外,其余时间一直在码字。 虽然想着爆更,笔也可以自己动,但条件允许大脑不允许啊。 一天两张纸就是人类的极限了,多码一个字都感觉随时要暴毙。 如今事了,像是还完债般浑身舒坦,连呼吸空气都觉得清新不少。 正值午后,不是吃饭的时间,醉梦院一众都在院中专注自己的事情。 也算在醉梦院住了有些时日。 现在的他们已经对江元没有最初那样忌惮,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再把自己整日关在屋内。 老周的眼盲已经痊愈,现在又躺到了门前读一些带颜色的书籍。 丫头还是不喜欢说话,不和人交流,不过让江元感到欣慰的是,那天挂在秃树上的风筝已经被她取走。 那风筝还不错,风大的时候飞的挺高,丫头整日在空地之中跑来跑去。 没听到“阿弥陀佛”的谛禅本来就很正常,倒是和之前没什么太大差别。 唯一的变化可能就是现在的他一边念佛经,一边赞美光影。 李玉已经比最初的状态好太多,偶尔敢说敢笑,也敢和人交流,当然他做的最多的一件事还是独自坐在角落里,研究江元之前给他的几首诗。 端雪祈呢,最喜欢的事情是下棋。 有次江元想借下棋趁机打打关系,但还没走进凉亭里,一柄细剑已经悬到他脑袋上。 吴敌更不用说,整日拖着自己的那条兽臂在院中呼啸而来,呼啸而去。 江元已从李玉口中得知,初入醉梦院那晚,李玉所做的事情皆是吴敌指使。 还有独属丫头空地上的那几棵秃树,那是桃树。 至于为什么生机盎然的夏日,三棵树上一片树叶没有。 吴敌爬到树上把一片片新生的树叶摘下的画面完美解答了江元的疑惑。 这个半兽人,不仅暴躁易怒,精力充沛,且非常喜欢恶作剧。 丫头虽然不愿说话,但只凭她那么喜欢风筝,和愿意收下自己风筝,江元就有信心打开她的心扉。 现在的醉梦院里,也就是端雪祈、吴敌这两尊活菩萨最让江元头疼。 他一直在找触碰两人的机会,可惜直到现在也没找到。 江元走向坐在庚字间回廊,仰望着天空打坐的谛禅。 在一旁栏杆上坐下,江元打断他的沉思,“那几句话参悟了吗?” 谛禅从出神中醒来,看到是江元,笑笑,“贫僧天资愚钝,只参悟七七八八,不知江院长能否提点贫僧一二?” 那几句话也值当参悟十天?还只参悟七七八八?你到底悟到了什么? 江元摆摆手,“自己领悟方为真谛,若我告诉你,反而坏了你的修行。” 谛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江元拿出怀中的故事递给谛禅,道:“这是近几日我梦到的两个关于祂的故事,已经连夜写好了。” 谛禅接过纸张,既感激又愧疚,“江院长辛苦了,贫僧无以回报。” “写几个字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 谛禅没说什么,但看他认真的表情就知道铁定放在了心上。 “那你慢慢参悟,不打扰了。” “江院长自便。” 谛禅撑开纸张端详起来,没过几秒突然双手合十来一句:“阿弥陀佛,赞美光影。” 正走向李玉的江元脚下一个趔趄。 回廊里研究诗文的李玉像极了班级里干净、安静又爱学习的校草弟弟。 怕突然打招呼吓到他,江元故作咳嗽着走过去。 李玉抬头看来,微微颔首,主动打招呼,“江院长。” 江元笑着点点头,“最近怎么样,可还对周遭的一切害怕恐惧?” “偶尔还是会变成原来的丑态。”李玉答道,又展颜一笑,“但相比之前,现在的我已经是梦中都不敢想象的样子,谢谢你,江院长。” 这个样子的李玉还真是唇红齿白眉清目秀的翩翩少年郎,气质略显温柔,但正和他的样貌。 人如其名,温润如玉。 江元甚是欣慰,从怀中拿出诗词,道:“现在是好了些,但千万不能松懈,该治愈还得继续治愈,这些诗词给你,无事时多念念。” 江元的诗对李玉来说本就不止治愈一个好处,李玉是读书人,对好诗好词好文章最是痴迷,即使江元不说,他也没想过放下这些诗。 李玉伸手去接江元手中的纸。 突然,一阵风刮过。 江元和李玉的手还在保持着伸出的姿势,但两人手中皆没有纸张。 “什么好东西,也不给本大爷看看!” 吴敌站在院中,胡乱翻着那些纸张。 李玉急忙起身,走出回廊,央求道:“吴敌,还给我。” 吴敌没理。 “黄河之水天上来……” “春花秋月何时了……” “昨夜雨疏风骤……” “离离原上草……” “故人西辞黄鹤楼……” “是诗,是诗,怎么全都是诗!” 吴敌烦躁地翻着,念一句便仍一张,直到把所有纸张抛上天空。 丫头收了风筝,怔怔看向这边。 谛禅也放下故事,目光投向这里。 老周脸从书后探出来一瞬,摇摇头,继续看书。 端雪祈却是放下棋子,绕有兴致地回味着吴敌念的诗句。 看着飞舞的纸张,李玉愣在原地。 “吴敌,你做什么!” 江元有些生气,尼玛的,这是我辛辛苦苦码出来的东西,你说扔就扔了? 吴敌没理江元,朝李玉道:“小玉子,咱们好久没捏麻雀了,我手痒痒了,捏不捏?” 李玉没说话。 吴敌走过去,在李玉背上拍一巴掌,“聋了还是哑巴了?” 李玉向前踉跄两步,然后默默蹲下,肩膀抽动着,一张张地把纸捡起来。 “捡什么捡,一些破诗。”吴敌走到李玉前面,踩上李玉正拾的一张纸。 你踏马的!江元想用金刚身揉捏吴敌。 “让开。”李玉细声道。 “不让,就不让!”吴敌抖动着身体。 “我再说一遍,让开。” 李玉抬起头,眼中泛着泪光,但他咬着嘴唇,逼着自己不退缩。 吴敌愣了一瞬,撤开脚,尴尬地笑道:“你不想捏就不捏了,哭什么。” 李玉把所有的纸捡起,抱着纸离开,和吴敌擦身而过看,都未看他一眼。 “我讨厌你,非常讨厌。” 吴敌笑容僵住,呆呆地愣在原地。 第66章 冰封 “我讨厌你,非常讨厌。” 吴敌笑容僵住,愣在原地。 李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江元点点头,便进入丙字间关上门。 “讨厌我?”吴敌手指着自己重复一遍。 “还非常讨厌?”扭动着脖子,像是下一刻就要发病。 “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讨厌本大爷,你凭什么讨厌本大爷!” 果然,吴敌突然情绪上头,怒目圆睁着对丙字间大吼大叫。 “讨厌本大爷!讨厌本大爷!” 吴敌像是一只愤怒的公牛,喘着粗气不断地走来走去。 “本大爷可是吴敌,天下无敌的敌,你居然讨厌本大爷!” 某一刻他看到江元,眼中燃起火焰。 “都是你,都怪你!是你把小玉子搞哭,你该死!” 兽臂在地上一锤,咆哮着冲向江元。 只是他没能冲到江元身边,一个金色的手掌突然按在他的胸口,沿着地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停下。 “秃子?”吴敌怔愣一瞬。 谛禅道:“吴敌施主,你先冷静一下。” “冷静?他都把小玉子欺负哭了,你让本大爷冷静?” 看着吴敌,江元心中飞奔而过一群羊驼。 胡乱甩锅就算了,你还要动手打人? 谛禅好言相劝,“吴敌施主,不管谁对谁错,让我们和和气气地说话。” 吴敌咬牙切齿道:“秃子,看在住在一起这么久的份上,你现在让开,本大爷不杀你!” 谛禅没动。 “你不让?” 谛禅道:“贫僧不可能让你伤江院长一根手指。” “桀桀桀,”吴敌狰狞地笑道:“你真以为本大爷不敢杀你?” 金刚身从手掌蔓延到全身,谛禅用行动表明他的立场。 “吴狗子,你真想动他?你可别忘了他是谁的人。” 依旧在看书的老周慢悠悠地提醒一句。 江元看在眼里,心想老周这个第二层保障根本就是闹着玩的。 人家都要杀我了,你还有心思悠哉悠哉地看皇叔? “少拿白婆娘吓唬本大爷!白婆娘今天就是在这,本大爷一样取他性命!”吴敌咆哮道。 端雪祈落下一字,讥讽地笑了一声。 “那行。”老周叹口气,像是用尽力气般方坐起来,看向这边道:“来,打一架,让老夫看看你这个狗崽子现在什么水平。” “你也要保护他?” 老周无奈地点点头,“和那丫头说好了,不能不做数。” 吴敌疯狂大笑起来,甚至笑地拍击着地面。 淡淡的红色煞气从他身上冒出来,原本碧蓝的瞳孔渐渐变成深红。 “好,非常好,不如祈妹子也一起上,这院子里早该死几个人了!” 端雪祈从容地笑着起身,抬手祭出飞剑,“你们别出手,本座一人斩他足矣。” 啊这……江元有些慌乱。 事情的发展太过迅猛,怎么突然之间就变成大乱斗了。 正此时,一根银色长枪从天呼啸而降,轰然砸入地面。 银色枪身颤抖不止,一股股寒意萦绕在枪上,瞬间在地上结出冰霜。 江元缓缓松一口气。 把正在持续通话的通天镜挂断,还好他机智地及时拨通了白心月。 看到枪的瞬间,老周急忙收起书本。 端雪祈略显失望地摇摇头,重新坐回凉亭。 像是被枪上的寒气冻到,吴敌身上的煞气被冲散,红色瞳孔转为蓝色。 高跟靴踩在青砖上,“踏踏”的声音不急不慌。 “好像很热闹的样子。”依旧灰色披风的白心月美目扫过,走到银枪旁,伸手拔起,接着长枪一指,架在吴敌的脑袋上,平静道:“听说你想杀了你们的江院长?” 看着枪尖,吴敌身体僵硬了一下,但依旧不服输道:“是又怎么样,白婆娘,别以为本大爷打不过你就不敢跟你打。” 白心月轻轻一笑,“很好。” 继而银枪一个无比帅气的抡转,插入地面。 浓厚的寒气从银枪底端扩散而出,地上瞬间结出晶莹的冰棱,寒气像是一条白色的游龙向吴敌快速蔓延,所过之处,处处结冰。 吴敌脸色大变,急忙身形爆退。 可像是有感应般,在他的速度加快的瞬间,地面结冰的速度也随之加快。 吴敌在院中四处躲闪,来回纵跳,冰棱便划出一道道七拐八绕的线,穷追不舍。 即将快追上的吴敌被迫跳到空中,可冰棱突然冲天而起,触碰到吴敌的脚尖,透明的冰块将脚覆盖,沿着身体向上攀爬。 吴敌愤怒地吼叫着,“白婆娘,你不得好死!” 下一刻,冰层眨眼之间掠过,将他最后的的表情冻结。 吴敌被冰冻在空中。 “呼!” 白心月吐出一口寒气,拔出银枪,睫毛上的细密白霜消散不见,冰蓝的眼眸恢复到黑色。 …… 白心月留下吃了顿晚饭,一屋子的人乖巧又安静。 没有吴敌胡吃海塞的粗鲁行为,桌面相当的斯文。 很是让江元长了见识。 白心月走后,屋内气氛顿时活跃过来。 老周立刻半死不活地瘫着,“好累好累。” 江元收拾完桌面,食盒放到门前后返回,看到老周和谛禅几人正聚在吴敌身前围观,指指点点,有说有笑。 一根独立的冰柱拔地而起,上面撑着被冻的结实的吴敌。 老周摸了把冰柱,啧啧感叹,“心月的燃血术又精尽了几分,不错不错。” 谛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也不知这次吴敌施主要花多长时间才能破开冰封。” 端雪祈哂笑道:“破不开最好,多冻上他几日,正好治治他的脾性。” 丫头拿风筝碰了碰冰柱,寒气立刻蔓延到风筝上,李玉急忙帮她打掉风筝,对她摇摇头。 四下散去,李玉看吴敌一眼,欲言又止了片刻也转身离开。 江元走到冰柱前,仰起头细细打量。 现在正值盛夏,但这冰柱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可见寒意的冰冷。 吴敌被冻住,但似乎没有生命危险,透过冰层隐约还能看见他的眼珠转动。 之前一直说院中人惧怕白心月,看来少不得都尝试过这招。 把你冰冻起来,也不杀你,就是玩。 如果没有外力作用,起码冻上一日两日,不吃不喝都不是关键,就是有点……丢人。 活该!你不是容易上头吗,刚好给你去去火。 江元走回甲字间,遥遥看了眼吴敌,关门上锁。 院中安静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 冰层之中亮起两抹红光。 一滴水慢慢滑动,无声无息滴落。 第67章 报复 月挂中天,疏星寥寥。 银色的月光静静流淌,夜风拂动树叶沙沙作响。 除了偶尔某条街巷响起打更人的声音,整个京城已经陷入寂静之中。 北镇玄司断案大堂。 一个银护趴在桌上,一个金护胳膊撑着脑袋,眼睛时眨时闭,脑袋一顿一起。 某一刻,“砰!”地一声。 金护一个激灵坐直身体,四下看了看,空无一人。 他推醒身边睡得正香的银护,问,“你有没有听见一道声音?” 银护揉揉眼,睡眼朦胧地回答,“没有啊,老大你是不是太累出现了幻听?现在天都快亮了,不会有人来了,睡会儿。” 说完立刻爬下。 金护摇摇脑袋,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真是幻听? …… “呜呜呜呜呜!” 翻译过来就是“你想干吗你想干吗?!” 醉梦院。 己字间老周的鼾声如装修般此起彼伏。 院中有滩水渍,像是独独那块下了场雨。 甲字间的两扇门大开,一把铜锁依旧锁在门上,只是上面带着另一扇门上的门环。 显然是被暴力破门。 漆黑的屋内有道金色的光芒。 江元蜷缩在地上,金刚身已经祭出,但没什么用。 因为此刻他手脚被绑,嘴里还被塞上了布。 “呜什么呜!听不懂。”吴敌桀桀笑着,继续用绳子在江元身上缠来缠去,直到确定江元不会再像刚才用金刚身挣开后才作罢。 “呜呜呜呜呜呜(我不挣开了,你也别绑我了,我不喜欢玩束缚啊。)”江元像条虫一样扭动着身体,极力反抗着。 “说了听不懂!”吴敌在江元金色的屁股上踹一脚,威胁道:“你再乱叫一声,本大爷就让你变成女人!” 江元立刻安静地如同一个死人。 “这还不差不多。”吴敌满意地笑笑。 扯起绳子,拉着江元向外走去。 撞到桌椅,翻过门槛,江元如同一件器物般被拖在地上。 得亏有个金刚身,不然死倒不至于,磨层皮是跑不掉。 江元有些绝望。 玛德,白心月的冰不是很结实的吗,这才过一晚不到吴敌怎么就跑出来了。 而且方才虽然自己没反应过来就被吴敌绑上,但吴敌破门的声音那么大,就没有一个被吵醒吗? 吴敌拉着江元,幸灾乐祸道:“有白婆娘罩着你,本大爷是拿你没办法,但本大爷怕白婆娘不代表其他人也怕,嘿嘿,过了今晚,明天你必死无疑!”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要拉我去哪?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吴敌这么一说,江元顿时慌得一笔。 现在三更半夜,自己手脚被绑,连呼救都做不到。 吴敌真要是对他做什么,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 “别呜了,到了。” 吴敌停下,然后把江元提起来。 江元在心底“啊?”了一声。 这不是癸字间,端雪祈的房间吗? 吴敌这是什么意思,借刀杀人? 吴敌抬起江元的下巴,拍打着江元的脸,“让你得罪本大爷,让你欺负小玉子,进了这个房间你就乖乖等死!” 说完不给江元反应,推开门一脚将江元踹进屋内,然后快速地把门关上,甚至不知从哪儿掏出了锁,从外面锁上,满意地拍拍锁,大摇大摆地离开。 走到院中央的那片水渍,极其夸张地吐口痰。 对着水渍狰狞道:“白婆娘,你冻我是,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我要烧光你的毛。” …… 刺目的红映入眼帘。 江元蜷缩在地,由于吴敌捆绑手法的原因,脖子活动的角度有限,只能看到桌腿和墙壁。 自从进入这个屋子后,眼前便是幽暗的红色,简直可以和洗胶片的暗房颜色相当。 空气中漂浮着浓重的脂粉气息,芬芳甜腻,令人酥骨。 但江元可没心思去闻人家屋子的香气,躺在地上,他是一动也不敢动。 虽然和端雪祈接触比较少,但她御剑的本领可是目睹了不止一次两次,依那睥睨一切的气势,保不齐真会宰了自己。 不知过去多久,屋内突然亮起来。 墙上出现蜡烛的影子,而在蜡烛旁边,有道曲线伏突的倩影。 江元稳住呼吸,紧盯着墙上的影子。 影子越来越近,直至停在自己身后。 接着,影子蹲下,江元跟着浑身一颤。 有根手指落在自己背上,此时此刻正慢慢向上滑着。 江元有些害怕,这是什么?摸准从哪儿下手吗? “唔,好石更呵~” 江元大脑突然空白一片,接着一个又一个问号冒出来将其填满。 因为口不能言,而且十分警惕,所以他的金刚身一直没有收下。 你这语调也太让人想入非非了。 声音是没错,但这话能出自端雪祈之口? 就在江元疑惑间,从墙上影子看到身后的人站起来,然后转到自己面前。 一双白皙的玉足强行闯入江元的视线。 精致白皙,小巧玲珑。 原来没穿鞋,难怪刚才走动时没有一丝声音。 江元视线上移。 大红色的长裙妖艳如火,如纱似雾地逶迤在地,如同一朵盛开正艳的玫瑰。 细腻光滑的小腿被红色长裙包裹,刺目的红和似雪的白形成鲜明对比。 柳腰不足盈盈一握,丝滑绸缎的抹胸半裹半露,一抹白皙延至修长的皓颈。 江元刚心想这绝对不是端雪祈,但下一秒视线上移,看到红裙女子的脸,江元愣住。 凤髻露鬓,领如蝤蛴。 原本细长的眉毛描黛如远岫。 本来胜雪的香腮秀靥比花娇。 从来孤高倨傲的眼中,满含春水清波流盼。 向来淡无血色的唇瓣,红如抹血妩媚妖艳。 这是端雪祈? 江元不敢相信。 可那脸虽然上了妆,但的的确确是端雪祈的脸。 这就是端雪祈! 梦,绝壁是梦,梦到了自己被吴敌绑架,然后梦到了幻想中的端雪祈,没错,这一切都是自己的梦……江元笃定地欺骗着自己。 正此时,面前的红衣端雪祈蹲下,两团半露的雪峰挤迫在膝前。 若葱根的手指轻点江元的鼻尖,涂的比红裙还要更红的唇瓣微启。 道:“江郎,你总算想起奴家了。” 三分柔弱,三分幽怨,三分娇媚。 还有一分,可比十分的浓浓情意。 第68章 红衣端雪祈 等一下!等一下!你擦亮你的眼睛再看看,别是我用了金刚身,你没看清我的脸,认错人了? 我姓江名元,你也可以叫我江院长,不是你口中的江郎。 再者奴家又是什么鬼?你是没吃药还是吃错药了? 看着面前的端雪祈,江元心中一时思绪万千。 “江郎你为什么被绑起来了啊,有谁欺负你了吗?” 端雪祈眉间露出一抹心疼。 没人,但有个兽……江元呜呜两声,想让端雪祈帮他解开绳子。 谁想到本来还面有心疼的端雪祈突然魇如花,手抚上江元的脸,笑道:“不过这样也好,这样子江郎总该不会再走了。” 我说妹子,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头一回来这儿啊……江元有槽没法吐。 “不过江郎,你为什么变成这种颜色,还这么的结实啊?” 端雪祈手指戳着江元的脸,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和不解。 “呜呜呜呜(你把我嘴里的布拿出来,我跟你解释!)”江元努力传达信息。 “好像那个秃子的颜色哦!”端雪祈掩嘴笑了笑,然后贴近江元,吐气如兰道:“不过不管是哪种江郎,奴家都喜欢的紧呢!” 温热的气息吹的耳朵瘙痒。 看江元愣住的样子,端雪祈眼中浮现一丝小小的得意。 江元此刻已经完全懵逼了,谁能跟他解释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高冷的白衣女王哪儿去了? 这个妩媚的红衣女子到底是谁? 吴敌不是要报复他吗? 但怎么感觉好像是在给他送福利? 这个样子的端雪祈会杀他? 在江元懵逼尚未结束时,端雪祈突然起身,她挥挥衣袖。 瞬间铜铁碰撞,剑声大作。 数十把飞剑不知从何而来,盘旋在屋内。 握草!懵逼变为惊恐。 江元脑袋有点跟不上。 这一环接一环的都是啥啊! 写小说也不带这么一惊一乍的。 前一刻不还喜欢的紧吗,怎么翻脸就拔剑了,还拔这么多把! “呜呜呜(有话好好说!)” 江元扭动着身体,妄想挣扎逃离。 端雪祈站在原地,白皙的脚面互搓了一下,道:“地上太凉,奴家带江郎到床上。” “呜(啊???)” 下一秒,飞剑纷纷飞到身下,把江元稳稳拖起,然后随着端雪祈的步伐,将他放到床上。 大红的软床,江元仰躺着,绷紧了身体,一动不敢动地死盯着红色的床幔。 “怎么样江郎,是不是很舒服?” 柔软的红色棉被蠕动,一个绝美、妩媚,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的女子从暖被中探出脑袋,望着江元眼中满是求夸赞的味道。 “奴家这床很软的。” 江元点头如捣蒜,丝毫不敢怠慢。 端雪祈笑笑,把侧脸贴到江元的胸口,细声道:“终于,终于又等到了江郎。” 这淡淡的悲伤是怎么回事,咱们真没关系…… 半响后,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端雪祈向上爬了爬,白皙的脸上突然浮现一抹让她娇媚更添三分的红晕。 她波光流转的桃花眼看着江元,媚眼如丝道:“江郎,春宵一刻值千金,马上天就要亮了,我们……我们歇下了~” 她说的那么轻,那么柔,那么不好意思,又好像那么地向往。 身上传来轻微的压力,胸前的触感被格外关注。 江元急忙摇头。 “为什么呢?江郎还是不喜欢奴家,不要奴家了吗?”端雪祈突然面露凄凉,眼泪那是说出就出,瞬间溢满眼眶。 看着楚楚可怜的端雪祈,江元竟然生出了一股罪恶感。 好像自己真的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一样。 “难道江郎要又一次丢下奴家,独自离开吗?”端雪祈悲从中来,哭的梨花带雨。 江元心中软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摇摇头。 看到江元摇头,端雪祈美目睁大,“真的吗?江郎真的不离开了吗?” 一错错到底,江元点点头。 “奴家就知道,江郎心中是有奴家的。”端雪祈露出笑容,然后突然趴到江元胸口,眼泪全部噌在江元衣服上。 继而趴着不动,抽了抽鼻子,道“哼!总是让人家伤心,讨厌你~” 说着在江元身上轻轻锤了一下。 江元无语地默默承受着。 这叫个什么事儿啊 江元微微扬起脑袋,这端雪祈竟然睡着了。 无力地躺下,鼻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身体分毫不敢动,眼睛瞪着床幔,不断地默背着《长恨歌》《离骚》……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不知背了多少诗词歌赋,窗外天色渐亮,直到响起一声接一声的公鸡打鸣后。 端雪祈终于从江元身上翻下去,慢慢坐起身来,迷茫地揉了揉眼睛。 像是察觉到什么,她看向江元,江元也在强打着精神看着她。 四目相对片刻。 江元清晰地看到端雪祈眼中的情绪变化。 先是疑惑,再是震惊,然后变成愤怒。 她飞快地离开床,离开江元。 好像江元身上有毒一样。 江元略微茫然,我不是你的江郎吗?你不喜欢我喜欢的紧了? 端雪祈扯下屏风上的布幔裹在自己身上,才看向床上的江元,眼中是浓浓的杀意。 但看着床上一动不能动,甚至连话都没法说的江元,最终只是冷冷道:“滚出去!”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江元巴不得赶紧离开端雪祈。 于是扭了扭自己的身体。 端雪祈冷哼一声,猛然挥袖。 一把细剑飞来,丝毫不顾江元生死地串起他手上的绳索。 携着江元破门而出,把江元狠狠丢在院中。 就很棒……江元生无可恋地躺在院中。 你的飞剑不能再快点,帮我把绳子切开吗? 第69章 大有问题 “江院长,你这是怎么了?” 谛禅推门而出,看到院中的江元,急忙赶过来。 江元模模糊糊醒来,好家伙,自己居然还睡了个回笼觉。 谛禅急忙扶起江元,揪出江元嘴里的布。 “呸呸!” 江元吐两口唾沫,活动酸涩的腮帮子。 “谁把你绑成了这样?”谛禅解着江元身上的绳子,边解边问。 “吴敌。”江元无可奈何道。 听江元这么说,谛禅看向冰柱的位置,发现吴敌已经不见踪影,唯留地上一滩水渍。 “没想到吴敌施主的燃血术也进步如此,这么快就解开了白冬卫的冰封。”谛禅先是有些感叹,便又皱起眉头,“所以他为什么将江院长绑成这样?江院长用了金刚身,你和吴敌施主莫不是还交手了?” 也不算交手,单方面碾压而已,那半兽人的力量有点恐怖……绳子解开,江元起身收下金刚身,边活动手脚边说道:“吴敌不满昨天的事情,心存报复,连夜把我绑了起来。” 谛禅闻言表情骤变,“报复?他可有怎样江院长?” “倒没把我怎样,”江元视线投向癸字间,古怪道:“他只是把我丢到了端雪祈的房间。” …… “什么,端雪祈的房间?” 李玉惊呼道。 为什么谛禅这个反应,你也这个反应。 正厅里,除了吴敌和端雪祈还没到外,其余几人已经各自就位。 正在给丫头扎头发的李玉停下手中动作。 “江院长你没什么事,有没有受伤?” 李玉有些担心地问道。 “除了昨夜睡得不怎么好外,倒是没什么大碍。”江元打个呵欠。 “那你还真是命大。”一旁老周跟着打个哈欠,道,“昨晚见到祈妹儿了?” “祈儿妹是指端雪祈?” 老周点点头,“就是红衣服的端雪祈。” 江元点点头,“见到了,我也正想问大家,她是怎么一回事?” 李玉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只知道白天的时候端姑娘穿一身白衣,气质出尘,仙气飘飘,但一到了晚上就会着红妆,唱怨曲,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 靠!精分啊!江元问道:“她这样持续多久了?” 李玉想了想,摇摇头,“不清楚,我来时她就已经住进了醉梦院,一直都是如此。” 还挺严重…… “那不重要!”老周挥挥手,看向江元,“你昨天见到了祈妹儿,今天还能活着走出来?” 江元道:“其实我是躺着出来的,被端雪祈用剑串着。” “你身上没什么毛病?”老周眼神变得奇怪,甚至还向下瞄了眼江元。 缓了一会儿,江元才领悟到老周的话中话,他在怀疑我不是真男人? 李玉已经扎好了丫头的头发,说道:“据我们所知,凡是见过红裙端姑娘的人势必会心动,而但凡心动去碰端姑娘的那瞬,端姑娘便会立刻变成白天的样子,将其或一剑穿心,或一剑封喉,端姑娘屋中的红绸红灯,都是用鲜血染成的。” 江元懵逼住。 回忆一下昨天的画面。 端雪祈爬在他身上,用那种是个正常男子都无法拒绝的口吻说出那些话。 也就是说如果自己当时听从了另一个头的思考,瞬间就会招来白衣端雪祈,赏自己一记飞剑! 卧槽!这么、这么惊险刺激的吗? 老周揶揄地瞥着江元,“能抗住祈妹儿的诱惑,你小子保不齐有什么毛病,这我可不放心把……” “我身体好的很!”打断老周的话,江元挺起胸膛,反驳道。 “那你就是有其他癖好。”老周语不惊人死不休。 李玉闻言一愣,脸色微红,尴尬地底下脑袋。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啊……江元有些无语,急忙狡辩道:“你们一个个知道的这么清楚,现在不也是活的好好的!” “切!”老周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老夫上了年纪,清心寡欲,自然不怕那小妮子。” 你放屁,你明明天天看皇叔……江元看向李玉。 李玉摸了摸额前鬓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我当时害怕的要死~” 想象了一下李玉蜷缩在地的画面,确实没可能心动。 江元看向丫头。 丫头:()? 好,没你的事。 江元看向谛禅。 “阿弥陀佛,”谛禅双手合十,四个字足以自证。 一圈看下来,江元无奈发现就自己没有充分的理由解释。 老周道:“说实话,祈妹儿不论容颜还是性格都没得说,老夫要是再年轻个几十岁绝对会心动,你一个身强力壮,元阳中饱的年轻人也能不为所动,岂不是大有问题。” 李玉也小声道:“端姑娘确实很漂亮~” 谛禅凑热闹般跟着点点头。 也就丫头什么也不关心,什么也不在乎地摆弄着风筝。 迎着一众的目光,江元红着脸憋出一句,“我、我看不上她而已~” 此话一出,屋内瞬间安静。 一个两个投向江元的目光都充满了佩服。 “咳!”李玉突然轻轻咳嗽了一下。 看到他的眼睛疯狂向后瞥,江元瞬间明白过来。 背后的汗毛噌地全部竖起,滚了滚喉咙,一本正经道:“我为什么任由吴敌把我绑去端姑娘的房间,我看不上吴敌不屑和他计较而已!” “哼!” 端雪祈冷哼一声,拂袖而坐,浑身上下一副我很愤怒,生人勿近,随时砍人的气质。 江元心虚地瞥她一眼,讪笑道:“那个,端姑娘,昨天夜里……” “你再说一个字,本座立刻将你碎尸万段。” 江元立刻坐的乖巧,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大气都不敢再喘。 老周啧啧地摇摇头,李玉低着脑袋同样乖巧,谛禅眼一闭,我在打坐,我没参与讨论的样子。 屋内气氛压抑,似乎空气都滞缓住不再流动。 直到吴敌拖着兽臂大摇大摆,悠哉悠哉地走进屋来。 原本非常不错的心情在看到江元后瞬间惊诧不已。 “怎么可能,你为什么还活着?” 他快步走向江元,在把江元从头到尾摸了个遍。 不敢置信道:“这不合理啊!” 然后看向端雪祈,非常地不解。 “你为什么没有杀他?” 第70章 打起来了 “昨晚是你把他扔进我房间的?”端雪祈面若冰霜。 吴敌像是丝毫没注意到气氛的凝重,自顾地关注着自己的好奇。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为什么没杀他?” 端雪祈袖袍一挥,一柄银色细剑脱袖而出,随着她的手指摆动,向着吴敌呼啸而去。 吴敌嘿笑一声,抬起巨大的兽臂,一把抓住飞来的细剑。 剑尖握在手里,却未能刺破吴敌的手心。 端雪祈黛眉微颦,手中用力,银色细剑颤抖不止。 握着剑的吴敌,即使双脚低着地,仍是一丝丝地倒退。 “桀桀,就这破剑!” 吴敌狞笑着骂一句,肌肉紧绷,兽臂猛然收紧。 像是突然涌现无数的力量,细剑再对他起不到丝毫威胁,他表情自若地握着那把细剑,闲庭散步般向端雪祈走去。 “嘿,蠢货。”老周嘴里嚼着包子,嘟囔一句。 话音刚落,端学祈另一只手扬起一挥。 一阵清脆响亮的剑鸣。 一把又一把飞剑从屋外飞来。 叮叮当当。 尖连着剑柄,直至最后一把,握在端雪祈手中。 手中用力,飞剑组成的长线猛地推去。 剑尖终于刺破吴敌手心,连带着吴敌向后退去。 端雪祈轻挥衣袖,飞剑依次飞回,悬浮在她周身,嗡嗡作响。 而吴敌已然身靠墙壁,兽臂的手掌心被第一把飞剑钉在墙上,鲜血沿着剑身不断滴落。 “端雪祈,这是你逼我的!” 手心被贯穿,但吴敌脸上没有丝毫疼痛的样子,反而有种疯狂的兴奋味道。 红色煞气从他身上缭绕着扩散而出。 “吴敌,你不要再闹了!”李玉急忙起身,有些惶恐,有些着急,又对端雪祈说:“端姑娘,你也知道吴敌的性子,何必跟他大动干戈。” “阿弥陀佛,端施主,吴施主,也听贫僧一句劝,各退一步可好?”谛禅跟着出声。 “退你娘的屁!”吴敌拔出兽臂上的剑,用力敌折断。 红黑色的煞气越来越多,吴敌拱起背脊,皮肤下的血肉不断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马上要冲破皮肤。 身体逐渐肿胀,四肢似乎也在变长,身上的衣服一点点被撑破,浓密的灰色毛发出现在他身上 “今天谁也拦不住本大爷杀她!”吴敌舔着手上的血,瞳孔一瞬间变的通红。 “要打出去打,别妨碍老夫吃饭。”老周事不关己地飘来一句。 端雪祈应声起身,率先出屋,吴敌紧随其后。 “这……周前辈……”李玉还想说什么。 “怎么现在性子胆大起来,人也变得婆婆妈妈了,又不是第一次见他俩动手,至于这么紧张吗。”老周摆摆手,“坐下,好好吃饭。” 李玉犹豫片刻,老老实实坐下。 情绪有些低落地拿着吃食,现在的他已经不需要丫头帮他拿东西了。 谛禅闭眼念了什么,便也跟着吃起饭来。 屋外不断传来剑鸣和嘶吼,偶尔有坠落声,连带着桌子都有细微颤抖。 某一刻,江元豁然起身。 除了丫头,另外三人无一不是抬手看向江元。 “江院长,你这是?”李玉问道。 江元环视着几人,“老周说的对,依吴敌的性子,可能你们以前确实经常看到他们交手,但现在,既然有我在,我这个当院长的断不会再让这种事情继续发生。” 江元看向李玉,对他笑笑,“我来阻止他们。” 言罢走出屋内。 屋内安静片刻。 “我吃饱了,大家慢用。”李玉急忙跟上江元的身影。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没吃饱,但贫僧要保护江院长。”谛禅跟上李玉的脚步。 老周愣住片刻,盯着对面的丫头,“你是不是也要出去?” 丫头对他眨眨眼,继续啃着手中的包子。 老周笑起来,嘟囔道:“这小子是挺厉害,不过来了月余,这一个个的……” …… 吴敌的绑架行为确实很不道德。 但对江元来说,他并没有一分一毫的生气。 因为正是这个行为,已经让他和吴敌接触了不止一次,甚至一连碰到了端雪祈。 原本困惑如何解除的两个棘手问题,现在直接一次性解决。 这就叫祸兮福之所倚。 江元看向系统面板。 【疯魔人:吴敌】 【治愈方法:难题】 【治愈奖励:燃血术】 【治愈值:0】 【奖励值:0】 这个治愈方法不算难度,昨天在端雪祈的床上,他就已经想出了具体的法子。 治愈端雪祈的治愈方法…… 【疯魔人:端雪祈】 【治愈方法:吻】 【治愈奖励:万剑引】 【治愈值:0】 【奖励值:0】 “咳!”江元看了眼在院中操控着无数飞剑对左右横跳的吴敌戳动的画面,默默吞口唾沫。 还是先暂时先不治愈端雪祈的好。 虽然早就知道吴敌是兽人,也见过青云帮的李玉兽化的样子。 但看到眼前吴敌的样子,江元还是忍不住吃惊。 整个人已经和兽化的那半和为一体。 身上的衣服被撑破,露出覆盖全身的灰色毛发,手脚变成利爪,身后生出尾巴,长满獠牙的嘴中不断滴出涎水,因上身壮硕下肢弯曲而显得有些驼背,喘气声如牛粗重,胸口不断起伏。 猩红的眸子因快速的翻转跳动带出两道残影。 拳头砸在墙上,剥落碎石,利爪划过地面,留下抓痕。 相比吴敌的残暴的画面,端雪祈就要高端许多。 两只脚踩在飞剑上,静静地飘在空中,如同溪流般的剑陈在她的指引下边阻挡吴敌靠近,边寻找制敌的时机。 看了一眼,江元急忙大声喊,“吴敌,我来出个问题考考你可好?” 吴敌和飞剑疯狂较量着,赤瞳紧紧盯着剑后的端雪祈,没因江元的话有迟疑。 江元继续大声道:“如果你能答出我的问题,我可以把我的命给你。” 吴敌手下一顿,一把飞剑趁机射来,吴敌挥手打飞。 端雪祈继续操控飞剑攻击。 但下一刻,一串飞剑愣在空中。 因为它们的对手不见了踪影。 吴敌已经几个纵步来到江元面前。 “你说什么,小子?”灼热的腥气打在脸上。 江元面色不改地看着面前的野兽,道:“我说,如果你能答出我的问题,我的命给你,你可以立马杀了我。” 吴敌咧嘴一笑,“好!” 第71章 注水问题 “你说你的命给本大爷?”嘶哑的声音有些不明所以。 “没错。”江元答道。 “江院长!”赶来的李玉听到这话,急忙扯住江元的衣袖。 谛禅也被江元的话吓到。 屋内正在喝汤的老周慢慢放下手中的勺子。 “你来真的?”吴敌问道。 江元点点头,“千真万确,只要你能答出我的问题。” “好,你出题!” 李玉缓缓松开江元的袖子,想不到事情居然会发展成这个样子。 谛禅向江元靠了靠,神情有些严肃,随时准备出手。 端雪祈也乘飞剑而来,悬停在半空中,当然不是为了保护江元,只是好奇江元要做什么。 吴敌盯着江元,有些兴奋,他期待亲手捏死这个人的时刻。 “那么,我出题了。”江元镇定若,双手比划着。 “假设有这么一个水缸,水缸底端有个孔洞,堵住孔洞,向缸里添水,需要三个时辰能将其蓄满,蓄满后不再添水,打开孔洞,需要六个时辰才能泄尽,现在我不堵孔洞,同时向里添水,请问,我需要多久才能把水缸蓄满?” 江元说完,院中陷入短暂的安静。 “算术?”谛禅喃喃道。 “多久才能蓄满?”李玉听了江元的问题,皱眉思索。 “添水三个时辰,放水六个时辰,”吴敌想也未想道:“你是不是有毛病,缸烂了为什么还要向里面添水?” 江元扯了扯嘴角,没错,曾经我也想过出这题的人脑子有病。 “这个你不用管,你只需告诉我多久能装满就好,告诉我正确答案,我的命就是你的。” “呃……好。”吴敌仔细思索起来,嘴中喃喃道:“一边添,一边放,多久能装满……” 他站在那里一会儿皱眉望天,一会儿手擒下巴,不知不觉中一身兽化尽数褪去,变成之前一半为人,一半为兽的模样。 江元看着原地思考的吴敌,嘴角忍不住浮现一丝笑意。 因为把命都赌上,所以他没有出那道经典的鸡兔同笼,就是怕万一这吴敌真的有点脑子,解出来。 所以他临时换了这道堪称小学生梦魇的放水又加水的数学题。 不是他看不起吴敌,他有把握相信,醉梦院在坐的各位谁都没本事解出来。 果不其然,吴敌抓耳挠腮,像极了考试时大脑一片空白的考生。 李玉也在自己手心画来画去,跟着陷入这道题目。 “你慢慢想,想出了随时告诉我。” 说完江元走回正堂,他早饭还没吃呢。 谛禅虽然也对这个题目有丝好奇,但不至于定要知道答案,便随江元一同返回屋内。 端雪祈瞥吴敌一眼,冷漠道:“不打了?” “打什么打,起开,别烦本大爷!”吴敌摆着手,走到一边蹲下,捡起树枝在地上画起来。 端雪祈收了剑,走到正厅坐下。 老周好奇道:“哟,还真叫你劝停了,怎么做到的?” 江元指指老周,“正是用你身上这种东西。” “我身上的东西?”老周挑起眉头。 江元点点头,道:“好奇,好奇心理,吴敌脾气暴躁,性格蔫坏,易怒,还总想着打打杀杀,但透过表现看本质,我发现吴敌身上还有另外一种情绪,那就是好奇心和求知欲,对新鲜事物的好奇,探求知识的强烈欲望。” “这是一种一个人天生以来就自然而然所产生的欲望,不过是以不同人分不同的程度,比如此刻吴敌和李玉陷入我给出的题目,而谛禅和端姑娘就丝毫无所谓真正的答案。” “对于吴敌,这种欲望正是治愈他的关键,只要能满足他的好奇心,满足他的求知欲,改善他的脾气,控制他的情绪,并非难题。” “原来如此,所以江院长给他出了一道算术题目,对我,对李玉施主,对吴施主,江院长还真是对症下药啊。”谛禅感慨道。 对症下药才有鬼了,系统胡编乱造而已。 老周若有所思,默默地看向自己这几天断掉的那条腿。 端雪祈同样默默思索着什么,表情变化莫则,最终忍不住开口,“江院长……” 这声音不冰不冷,反而有股求救的意味。 “嗯?” 江元看过去。 只见端雪祈只喊出江元的名字,神色立刻恢复高冷,她自言自语一句,“多嘴!” 一身杀气锋芒毕露。 便急忙起身,素净的五指按着脑袋,慌不择路地离开。 这是和红衣端雪祈在抢身体的掌控权……看着她的背影,江元思索。 吃完饭,江元出门。 吴敌和李玉还在思考,两人已经围到一起,激烈地讨论着,连江元靠近也没发现。 江元低头看去,地上画了一只水缸,还画了一个火柴人,火柴人不断地向缸里加水,水又不断从缸底漏出。 旁边写满了三加六等于九,六去三等于三,两人又是掰手指又是乱画,但也整不明白。 “可有结果了?”江元笑吟吟地问道。 “别催别催,快了快了!”吴敌有些生气,但此时的生气只对于题目。 李玉苦恼地摇摇头,起身道:“江院长,我想不出来。” “来来,我告诉你答案。” 江元附在李玉耳边,假装说话,但眼角余光观察着吴敌的反应,不出所料,吴敌的脑袋恨不得伸过来。 “走,我们上那边说,别打扰到吴敌。”江元拉着李玉离开。 “哼!本大爷还不想听呢!”吴敌冷哼一声,“本大爷如此聪慧,不信今天想不出来!” 中午,吴敌在地上翻来覆去,撒泼打滚。 下午,吴敌躺在地上望着天,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晚上,李玉给吴敌端来饭菜,他双眼呆滞念叨着“三个时辰添满,六个时辰泄完……” 老周拍腿大笑,“嘿,你小子把狗崽子治成了另外一种疯魔……” 看到系统面板没变化,治愈值还是零,江元也有些担心,对吴敌道:“要不我告诉你答案。” “别!千万别,本大爷必定自己想出来!” 吴敌倒是有志气,丝毫没有犹豫地拒绝。 就如此,第二天,清晨。 众人出屋,看到如一具尸体般躺在地上的吴敌。 双眼满是红色的血丝,本就不加打理的头发更加缭乱,那只手臂指甲中满是泥土,地面被抓的不成样子,可见当时的愤怒。 “你、你在这里想了一夜?”江元诧异道。 听到声音,吴敌一跃而起,气喘吁吁地盯着江元。 李玉和谛禅面色一变,站到江元身边。 下一刻,吴敌扑通扑到江元身边,一把抱住江元的腿,从未设想过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有些难受,有些疯狂,有些想哭。 众人一并愣住。 只听吴敌哀求道:“求求你行行好!告诉我答案好不好,我快要被它逼疯了!” 第72章 解题 凉亭里。 江元看了眼围在一旁正襟危坐的众人,尤其是一脸期待的吴敌。 “其实很简单。”江元清了清嗓子,说道:“这是一个快慢的问题。” “堵住水缸漏洞的时候,三个时辰能添满,那么请问,一个时辰能添到水缸的那个位置?” 思索片刻,老周不确定道:“一半?” 李玉出声反驳道:“三个时辰添满,一个时辰怎么可能一半呢?” “那你说到哪个位置?”老周佯怒道。 “我、我说不上来,但肯定不是一半!” “别打岔,听江元讲。”吴敌烦躁地一拍桌子。 江元在准备好的纸上画出一个圆柱,截成三段,道:“三个时辰添满,那么我们把水缸分成三份,一个时辰自然添满三份中的一份。” “噢~原来如此!”吴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李玉点点头,这样才对嘛,一个时辰满三份中的一份,三个时辰刚好装满。 “切~”老周脑袋一扭,有些不服。 江元继续道:“当水装满后,打开漏洞,需要六个时辰才能把水放完,那么现在,我只让它放水一个时辰,请问能放多少水?” “我知道!”李玉举手道。 “我也知道!”吴敌紧跟着举手。 老周面露诧异,心想你们都知道啥了。 他问谛禅,“你也知道。” 谛禅眯着眼笑笑,“大概知道。” 看向端雪祈,端雪祈淡淡地看他一眼。 看到丫头他才轻吐一口气,还好有人陪着他。 看来大家都都还挺聪明,当然也可能是我讲的好……江元心想,“那就请吴敌来告诉我们。” 吴敌兴奋地从江元手中接过笔,拿过纸张,画起来。 片刻,一个倾斜的圆柱画出来,然后分成六分。 “六个时辰放完,那就分六份,一个时辰自然放走一份。” 语气中有着掩饰不住的小小骄傲。 李玉点点头,心想我也是这样想的。 “不错。”江元适当称赞一句,说道:“好了,如今知道一个时辰装填的量,也知道了一个时辰放走的量,那么一个时辰里边装边放的话,缸里的水有多少?” “这……”吴敌再次陷入思考,盯着纸上的两个圆柱皱起眉头。 “边添边放,情况又复杂起来了啊。”李玉嘀咕道。 老周挠着脑袋,对此道他是一窍不通。 端雪祈倒是表情没变化,因为她根本不想动脑子,纯粹等着江元解答。 片刻后,谛禅道:“或许我知道。” 视线一并投向谛禅。 谛禅拿起笔,边画边说:“还是一样的道理。” 他重新画出一个圆柱,分成六分,然后把底部的一份涂成黑色。 “六份中二二为一,恰好三份,一个时辰能装三份中的一份,也就是六份中的两分,一个时辰能放走六分中的一份,边添边放,装的两份自然就还剩一份。” 吴敌眼前一亮,“我怎么没想到这种方法!” 李玉眼中露出赞许之色,“举一反三,谛禅大师厉害。” 聪明啊,没头发的是强一些……江元对谛禅道:“那么想必你已经知道边装边放的情况下,装满一缸水需要多久?” 谛禅点点头。 “一个时辰,装满六份中的一份,第二个时辰同样能装满一份。” 一份一份依次把圆柱涂黑。 谛禅放下笔,笃定道:“如此,只需六个时辰便能把水缸装满。” 江元轻轻鼓起掌。 李玉在谛禅把圆柱描黑后就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所以并没有多少意外。 吴敌同样已经想到最终答案,但他此时却有些愣住。 他绞尽脑汁地想了将近一天一夜的问题,居然被这样轻而易举地解开了。 这个方法,实在是太妙了啊! 江元心有感应地看了眼系统面板。 治愈值:+1 奖励值:+1 靠,一道题目才加一啊,真是扣门。 “江元,你是如何相出这种解决问题的方法的?”吴敌拿着那张纸,有些激动地盯着江元。 江元道:“自然是学过,这只是一道很基础的题目而已,我还会很多更有意思更有挑战性的知识。” “真的?”吴敌“唰”地起身,“那你能不能教给我?” “当然可以,”江元先是答应,接着话锋一转,“但是,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 “很简单,以后不论你做什么,凡事需向我过问。” 高情商:凡事向我过问。 低情商:你要听我的话。 “成交!” …… “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江元在纸上写下问题,“明日给我答复,当然,不管你明天是否解出来,我都会教你如何解答。” 吴敌怀揣着问题离开。 江元揉揉脖子,满意地看着院中的风景。 成功“降服”吴敌,现在院中剩下没治愈的还有三人。 老周、端雪祈、丫头。 女装这事他实在无能为力,老周心里那关过不去的话只能来硬的,来硬的也只能让白心月来。 至于端雪祈,江元更是无可奈何。 他相信系统没给他开玩笑,“吻”应该真的能治愈端雪祈的人格分裂,可这个方法付诸行动,实在有些危险啊。 实施这个方法只能从红衣端雪祈入手,毕竟她是把自己当作“江郎”的。 但现下的情况是,可能白衣端雪祈才是主人格,如果趁着红衣端雪祈时亲吻,吻后成功治愈的话,瞬间切换到白衣端雪祈,那自己岂不是惨了? 这事不能胡来,有必要和端雪祈挑明后再做打算。 再就是丫头。 江元看向空地。 粉色身影依旧牵着那个雄鹰风筝,乐此不疲地跑来跑去。 这个应该好下手一些。 江元走过去,在拐角处靠着墙角观察。 丫头牵着风筝跑来跑去,按理说应该是非常高兴的。 可那张干净的小脸上,依旧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 细密的汗渍打湿额前的碎发,反倒像是在完成一份必须要做的工作。 直到夕阳西下,晚霞染红半边天空,丫头收了风筝停下。 然后便静静地坐在窗户边,看着光秃秃的桃树一动不动地发呆。 “这个风筝还不错?” 江元笑着走过去。 第73章 不是疯魔 听到声音,丫头扭头看江元一眼,仅限如此。 江元在她身旁坐下,丫头倒没有及时跳进窗户。 跑的太久的缘故,素净的脸颊白中带粉,有汗沿着侧脸缓缓滑动,她也不知道及时去擦。 头上的双丫髻散了形状,歪在脑袋上,江元想伸手帮她扶正,但忍住了没出手。 “你很喜欢放风筝吗?”江元问道。 丫头一如既往地不做反应。 江元无所谓地自顾自说:“我小时候也很喜欢放风筝,所以才学会了怎么制作,不瞒你说,我曾经靠做风筝还拿过奖,虽然奖品只是一本画集,哈哈。” 也不管丫头有没有听,听懂听不懂,江元一股脑地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虽然带入这个世界还算快,但难免偶尔会想起曾经的过往,有个不说话,不做反应的聆听者也好。 讲得口干舌燥,江元扭头看去。 丫头正仔细地盯着地面,有窝蚂蚁正来来回回地搬迁,丫头一双大眼睛怔怔地看着蚂蚁。 江元看着她的侧脸,心想,本就是半大的小孩,被关在醉梦院里,哪都去不了,又没有同龄人相处,本来就孤僻的性格会更加孤僻。 所以一直放风筝,坐在这里看蚂蚁。 孤独的孩子唯一的乐趣。 “其实这片地方放风筝实在太小了,而且还有几棵树碍事,以后可以的话,我可以带你去外面,地方大了跑的开,风筝才能放的更高。” 就在这时,丫头终于有所反应,转脸看向江元。 不容易啊,原来攻略点在这里,想去外面的世界吗……江元认真道:“不骗你,我是醉梦院的院长,我说能带你出去就能带你出去。” 丫头眼睛眨了眨,突然抬起一只手向上比划了一下,期待地看向江元。 江元微愣,什么意思。 见江元不明白,丫头拿起风筝,重复方才的动作,甚至站起身,向上扬起风筝。 “你是在问我,风筝还能飞更高?”江元不确定地问道。 丫头点点下巴。 “当然可以,只要有风,线够结实,甚至能飞到云层之中!”江元指着天边的晚霞道。 丫头抬头看向天空,脸上映着晚霞,罕见地有着些许地向往。 两人坐下后。 江元忍不住问道:“你是不会……说话吗?” 丫头轻轻点头。 “会写字吗?” 丫头摇摇头。 “想学吗?” 这次没等丫头回答,江元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两个字,“这是你的名字,丫头。” 丫头看着地上的字,眼中有丝好奇。 江元递给她一只树枝,写下一笔,看向丫头。 丫头领悟江元的意思,跟着画下一笔。 江元继续写,丫头跟着描摹。 两个字还算简单,重复几遍,丫头就能自己写出来。 江元对她笑笑,“写得不错!” 丫头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江元愣住。 这是……笑了? 看着在地上不停写字的丫头,江元好想伸手揉揉她的脑袋。 暮色渐浓,老周吆喝着可以吃晚饭了。 江元叹一口气起身,手伸向丫头,道:“明天我再教你其它字。” 丫头扬起头,默默看了眼江元伸出的手,抱着风筝站起来,并没拉他。 江元无奈地笑笑,有些落寞地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手中微凉。 江元停住脚步,不敢置信看向右手,食指和中指被白皙的小手握着,抱着风筝的丫头站在身侧,虽然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看着那张小脸。 江元鼻头突然有些酸涌。 单身至今的我,为什么有种老父亲的心酸,为什么这么想哭。 压抑住莫名的情绪。 江元急忙调出系统面板。 反正丫头也看不到,也没遮掩,依次滑动系统页面。 然后直到滑到最后一页,也没看到丫头的那页。 这…… 以防自己看漏,重新看了一遍,仍旧没有发现。 江元怔怔地看着牵着自己两根手指的小手,视线上移到丫头的侧脸。 难道丫头,不是疯魔? …… 是夜。 坐在桌前,江元念道:“燃血术”。 顿时,浑身突然燥热无比,心中像是燃起一团火,火焰顺着血液,烧至四肢百骸。 胳膊上的筋脉凸起,肌肤呈现烧伤似的红色。 甚至连吐出的呼吸,都觉得好像变得灼热。 想用力挥拳,想打架,想杀人! 猩红的眸子泛起浓浓的杀意,江元无比想要发泄身上越来越多的怒火。 于是他就那么对着空中挥了一拳。 噗! 一道微弱的火焰在拳头上瞬间燃起,又瞬间熄灭。 灰白的青烟绕指飘散。 心脏如打鼓般俞跳俞快,经脉疯狂蠕动,似乎再不作为,其中的血液就要撑破血管。 “燃血术,收!” 关键时刻,江元急忙收下这个燃血术。 身上的变化顿时如潮水般褪去。 江元有些心惊胆战地喘着粗气。 这燃血术有些生猛啊,虽然会扰乱人的心智,加重人的杀意,但不得不说是个好东西。 方才片刻的体验,就给他一种自己可以所向披靡,神挡杀神的意志。 而且貌似还能放火。 他倒是突然明白了那天晚上,吴敌为何能这么快融化端雪祈的冰封,大概率是用这个所谓的燃血术。 江元对着镜子整理衣衫,捯饬发型,在镜面写下陆字。 等待几分钟不见有反应。 可能正在处理什么事情。 就在江元打算放弃时,镜面一阵抖动,突然接通了。 然后便映入一个淡红的鼻头。 是白心月的那只白虎。 白虎对着镜面嗅了嗅,露出一只眼,盯着江元。 “你主人在不在,我找她有事。” 江元对白虎说道。 白虎估计是听懂了,叼起通天镜走起来。 画面随着白虎的脚步不断颠簸起伏。 片刻后,画面中出现一道水晶垂帘。 撩拨水花的声音响起。 江元缓缓坐正身体,难以置信地盯着镜面。 只见屋中灯光昏暗,氤氲弥漫。 有翠竹所做的木桶,桶中之水漂浮着各色花瓣,而水中之人。 修长白皙的玉颈,线条完美的蝴蝶骨,以及蝴蝶骨下面…… 嘶~ 水珠顺着发丝滴落,粉妆玉砌的肌肤此刻宛如晚天红霞。 当真配得: 瓠犀发皓齿,双蛾颦翠眉。 红脸如开莲,素肤若凝脂。 “小白,怎么了?” 白心月听到动静扭过身来。 江元面色大变,手忙脚乱切断连接。 “啪”地一声把通天镜扣在桌面。 坐在桌前,江元久久没有动作。 许久之后,方拿起通天境贴到滚烫的脸上。 “这好像比燃血术还火烧……” 第74章 吴同学 竖日清晨,江元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江元,江元,你快出来!” 江元睡眼朦胧地推开门,便看到吴敌激动地站在门前。 只不过让江元意外的是吴敌的样子。 那只垂落的兽臂不见了踪影,变成正常的胳膊,脸上和脖间的绒毛也已经消失不见。 俨然恢复到正常。 “你的身体……” 吴敌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没所谓道:“之前一直控制不住兽化的状态,今天一觉醒来不知道怎么就变好了。” 多半是我的功劳……江元很是欣慰,“好了就好,你大清早找我有事吗?” 江元转身回屋穿衣洗漱。 “当然有事!”吴敌跟着走进江元的房间,仍是十分兴奋道:“兽化不兽化影响也不大,我现在要告诉你的是,昨天你给我的那道题,我已经想到答案了。” 正在洗脸的江元手中微顿,惊诧道:“你想到答案了?” 吴敌满脸喜悦,用力地点点头。 “你不会又想了一夜?”江元狐疑道。 “没有没有,昨天想到午时一刻,没想出来我就睡下了,但睡到夜半时,我突然惊醒,接着脑海中灵光乍现,然后用了不到一个时辰便解出了答案。” 江元不信道:“答案是多少?” 吴敌自信满满道:“二十三!” 江元忍不住刮目相看,居然还真被他解出了答案。 这么强!我记得那道题不算简单。 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 也就是一个数,除3余2,除5余3,除7余2。 这是《孙子算经》中的一道题目,也是后来“韩信点兵”题目的由来。 用同余法解起来其实很简单,但吴敌显然不可能会同余,难不成用了最基础的那种方法。 “你怎么想出来的?”江元有些好奇地问道。 吴敌急忙从怀中掏出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 吴敌道:“我从一开始,一个数一个试出来的。” 果然如此……江元接过纸看一眼。 这道题可以用最简单也是最笨的穷举法算出来。 江元笑了笑,早知道就以答案为上百的数了,一个个试有你试的。 不过也不错,调出系统面板,治愈值加二,奖励值也随之加二。 “怎么样,是这个答案?”吴敌脸上是期待之色。 江元笑着点点头,“不错,非常棒!” “嘿嘿!”吴敌有些骄傲地仰着下巴,“这算什么,对本大爷来说,小菜一碟。” 瞧把你嘚瑟的,你怕是不知道我给你准备的惊喜……江元随口道:“立体几何,高等函数,拉格朗日,夹b准则,牛顿定律,热力学定律,化学周期表……你会吗?” 吴敌笑容僵住,他万不可能知道这样,不过懵了一会儿,突然莫名其妙地兴奋起来,“这些、这些都是你会的东西!” 江元点点头。 “交给我交给我!” 这个还真不好教,跨度太大,教了你也学不会,江元道:“不急,日后有的是时间。” 谁知道吴敌突然不依不饶地缠着他,“那再给我出道题目。” 江元推门而出,无奈道:“先吃饭,吃完饭好不好?话说今天是轮到谁拿饭……” 话没说完,吴敌已经像阵风一样不见了踪影。 江元刚走出屋子,身后便传来一股推力,接着整个人眨眼间坐到正厅。 各种吃食已经摆上桌子,而吴敌坐在他身侧,满脸期待,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元。 表情似是在说,“快吃,吃完好上课!” “这、大家伙还都没到……” 江元刚说完,吴敌拔腿跑出去。 顿时传来阵阵敲门的声音,老周怒喊着“谁让扰我清梦?”,到癸字间时,更是直接响起无数剑鸣。 没过多久,正厅已经全都到齐。 老周骂骂咧咧着,起床气很大。 丫头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显然也还没睡尽兴。 李玉道:“今天好像轮到我拿吃食,江院长,这是你帮我拿来的吗?” 江元摇摇头,指向吴敌。 李玉瞬间瞪大眼睛。 吴敌?他不推脱轮到他的时候就算好了,怎么可能是他? 而且他的那只妖兽的胳膊哪去了? 这还是李玉第一次见到吴敌以正常样貌示人。 李玉的疑问也是其他几人的疑问。 老周道:“狗崽子,你的爪子呢?” 吴敌像是被触碰到逆鳞,唰地站起来,龇牙咧嘴道:“不要叫本大爷狗崽子,要叫本大爷吴敌,天下的敌!” 江元出声道:“吴敌!” 吴敌愤恨地盯着老周。 江元抬头看他,“你忘了昨天答应我的事情?” “哼!”吴敌冷哼一声,老老实实坐下。 看到这一幕,李玉几人无不心中震动。 这真的是吴敌?他居然能被如此管束? 要知道,白心月不止冰封,甚至曾经把吴敌打到半死,至今也不能让他服气。 江元到底如何做到的? 实在是匪夷所思。 “好了,大家吃饭。” 江元微笑着向大家示意。 他不会想到此刻桌上的几人无一不是在大脑中只剩下他的身影,一顿饭吃的安静到诡异,甚至比白心月在场时还有过之无不及。 吃过饭,凉亭里。 耐不住吴敌一直缠着,江元只能搜刮着脑海中的知识给他出题。 太过的问题吴敌解不出来,给他讲也讲不明白。 比如出个简单的函数,可以告诉吴敌解题的方法,但想必即使告诉他也看不懂。 所以出的题目要适中。 既不能太简单,让他失去兴趣,也不能太难,给出答案后没有惊喜感。 勾股定理?不行不行,还得引入平方的概念。 几何图形求面积?也不行,公式更是难以理解。 就在江元思索间,身后突然想起一道声音。 “你们在干吗?” 淡淡的香气袭入凉亭,一身灰色披风,两条长腿暴露在空气中的白心月站在身侧。 江元急忙起身,“白冬卫。” 白心月点点头,看向石桌上的白纸,“你们在写东西?还有吴敌,你的身子?” 吴敌眉头一挑,洋洋得意道:“怎么样,没想到有一天本大爷我能控制住兽化?” 白心月没理臭屁的吴敌,看向江元,问道:“你做的?” “应该是,”江元道:“我正在给吴敌出题,好像解题就能治愈他的疯魔。” “狗屁治愈,我根本就没疯魔!”吴敌反驳道。 江元瞪他一眼。 吴敌立马蔫道:“我疯魔,我疯魔~” 白心月把这一幕尽收眼底,心中的惊讶不比李玉几人少多少。 果然,当初派江元来醉梦院是个正确的选择。 看来是时候提上让师父穿女子衣物的日程…… “白冬卫此来有事吗?”江元有些心虚地问道。 昨天拜老虎大哥照顾,一不小心看到了不得了的画面,虽然及时切断了通天镜的连接,但实在有些紧张有没有被白心月发现。 惊江元这么一提醒,压下心中的思绪,白心月说出这次的来意:“可能有些打扰你们,但江元,现下有件事情需要你帮忙。” 心中吐出一口气,还好,应该是没发现,江元问道:“白冬卫请说。” 白心月道:“出来。” 出来?这里还有人?江元环首四望,除了醉梦院的几位和白心月外,并没看到其他外人。 吴敌确实突然站起,警觉地看着看着某处,沉声道:“杀气!” 第75章 通天陆判 吴敌话音未落。 一袭蓝色的身影从屋脊之上跃出,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院中。 那是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的男子,长相不算俊美,但胜在五官坚毅,尤其让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其中包含浓浓的杀意,配着一张冷如冰霜的表情,给人一种阴翳无情的感觉。 他目不转睛地打量着江元,手放在腰间的佩刀上轻轻摩擦。 如同盯着一只即将被自己捕杀的猎物。 江元被盯的有些不自在。 就算他没吴敌那么敏感,现在也能看出面前的男子对他的杀意。 毫不遮掩,浑身四溢。 他显然不认识眼前这个人,所以更不可能有仇怨,那这人是怎么回事? 等等!江元在男子身上上下看一眼。 蓝色的衣服,这位难道是夏卫陆封? “这位是陆封,陆夏卫。”白心月介绍道。 果然是陆封,可就算他是陆封,自己这也是第一次和他见面,不至于看他如看待宰的羔羊。 不过有白心月在一旁,谅陆封对他如何仇视,估计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江元挤出一个笑意,拱手道:“陆大人,在下冬月堂黑护江元。” 陆封冷冷道:“我知道你。” 江元瞬间瞪大眼睛。 陆封知道他并不让他意外,毕竟之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治愈了一波谛禅,他没见过陆封,可能陆封在那天已经见过他。 但让江元意外的是,你知道我归知道,拔刀是什么意思啊? 只见陆封说完话后,正缓缓拔出腰间的配刀。 吴敌急忙向前两步,拦在江元面前,灰黑色的绒毛转瞬间出现在他身上,瞬间进入兽化状态。 面前男子身上的杀意完全不像是演出来的,他是真的准备杀人。 吴敌不得不严肃对待。 陆封瞥向吴敌,依旧不急不慢地把刀整个拔出来。 “妖族?”陆封扬起刀,指向吴敌,道:“陆某人曾手刃一百零八只妖兽,知道你们的生命力强大,与你们为敌,必要一击打碎你们的妖丹,所幸我对此道颇有涉猎,不出意外,七十四刀内,我便能斩破你的妖丹。” 吴敌拱起脊背,衣服一点一点被增长的身体蹭破,声音嘶哑道:“你可以试试,信不信本大爷十招之内将你撕碎!” 陆封没理吴敌的愤怒,而是把刀尖对向江元,接着说道:“你就更好杀了,一刀足矣。” 你牛逼好,但要杀我你总得给个理由,白心月这是带了个杀胚过来? “白冬卫,我有些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江元看向白心月。 白心月旁观着,表情依旧平静,说道:“让他继续说。” 陆封也没客气,真就继续说:“杀你们好杀,但那样会失去很多乐趣。” 他看向吴敌,道:“所以,我不会向着你的妖丹进攻,我会格外注意你的妖丹的位置,避开它,转而攻击你的其他部位,首先斩破你的肌肤,让你失血过多,渐渐体力不支,接着砍断你的四肢,让你变成人彘……” 说到这里,陆封突然摇摇头,“不不不,单单把你变成人彘没有意思,磨灭不了你的意志,那怎样好呢?” 陆封说着匪夷所思的话,皱眉思索起来,片刻突然扬起眉头,“有了!算术!方才你们在讨论算术是,这很好!把你砍成人彘后,我会在你身边随时给你一刀,并逼迫着你算简单的算术,比如一千去七还有多少,这样能让你清醒地承受身上的痛苦!嗯,这个方法非常不错!” 他看向江元,“至于你,死亡方法因人而异,你不够强,任何方法都能让你痛哭流涕、绝望疯狂,比如最普通的凌迟,当然,最普通的凌迟在我手中也能熠熠生辉,我绝对会让你在最后一刀死去。” “总而言之,你们的死法,已被我推至完美!” 完美尼玛的头!你他么神经病!老子招你惹你了,要挨你最“普通”的凌迟……江元有些气结。 吴敌更不用说,两条臂膀已经完全变成野兽,锋利的利爪因愤怒在地上抓出一道道痕迹。 “说完了?”这时白心月问道。 陆封点点头。 “想的这么详尽,要动手吗?” 陆封摇摇头,在江元和吴敌错愕的眼神中收刀入鞘,“他们并非歹人,我乃纯良,从不滥杀无辜。” 这话你自己相信?你连杀意都没敛去一丝,你还纯良,你就差没把“杀人魔头”四字写在脸上了。 白心月对江元道:“这就是找你的目的,陆封,北镇玄司夏卫,疯魔。” 还真是神经病啊!江元默然无语。 陆封拱手道:“江元,江黑护,我知道你能治愈疯魔,还望你出手相救。” 求人请先掩去杀意好吗? “救你?你想着怎么杀我们,我们还要救你?”吴敌气极反笑,转身问江元,“院长,我可以撕碎他吗?” “不急,先看他如何解释。”江元出声制止道。 他当然不可能让吴敌出手,但方才陆封没来由的说辞确实让人生气,所以此刻敛去了一贯的好说话。 白心月环胸靠到一旁的凉亭,对陆封道:“你自己和他说明。” 陆封点点头,扶刀步入凉亭。 江元和吴敌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两步,和陆封拉开距离。 看到这一幕,陆封道:“抱歉,我只是为了向江院长说明我的情况,并没有恶意。” 话中是有抱歉的味道,可他的表情依旧冷如寒冰。 “继续。”江元给他找个台阶。 “不知你们不知道‘通天陆判’?”陆封问道。 “不知道。”江元摇摇头。 “没听过。”吴敌跟着道。 陆封沉默,搭配满身的杀气,好像要拔刀的意思。 不过他沉吟片刻,接着道:“没听过也罢,都是外人高抬的虚名,这‘通天陆判’说的正是在下。” “什么意思?”江元问道。 陆封道:“很简单,在下十八岁入南镇玄司,至今已有十四年之久,接手大大小小案情一千四百零七余,是整个大周破案最多的人,所以他们觉得到我手中的案子必能被我解决,哪怕是通天大案。” 第76章 庄周梦蝶 “所以呢?” 吴敌问,他不明白陆封这是什么意思,显摆自己非同凡响吗,不屑道:“你会破案关我们屁事!” 陆封看他一眼,对江元继续道:“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能破解这么多案子吗?” 江元还没说话,吴敌咋咋呼呼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能不能一口气说完?” 杀气越发浓郁,陆封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我探案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代入,我会依据案情中的蛛丝马迹,把自己代入到案情中,把自己代入犯案之人,想象如果我是他,我会如何做,我会如何疯狂,如何黑暗,如何巧妙地构思一件案情。” “如果案情中有人死去,我会想象我是如何杀的他,在我的脑海中我会把这个过程演化一遍,如果真的杀了人,我会想象我是如何处理尸体,并为自己找何种逃脱的方式。” “这种方法很奏效,最初的我因此种方法兴奋和骄傲,因为一旦遇到问题,只要我代入其中,必能解开谜底。” “直到有一天,在一间屋内发现一具被掐死的妇人,那个案子很简单,报案之人是他的丈夫,其实只要稍加盘问,就能问出结果,但当时的我依然选择代入,我把自己想象成杀人凶手,依据当时屋内的挣扎痕迹揣摩作案的过程。” “我想象着我是个任劳任怨的老实人,娶了个十里八村都数的上美貌的娘子,我自卑,自觉配不上她,所以我格外地对她好,努力赚钱为她买胭脂水粉,任她打任她骂,从来没有怨言,直到她和邻居那个衣冠禽兽偷情。” “我非常气愤,我质问她,反被她嘲笑,我打了她一巴掌,她越发猖狂,我实在受不了她的辱骂,于是我捂住她的嘴不让她说话,她挣扎着反抗,于是我掐住她的脖子,直到挣扎越来越小,我睁开眼,发现她死在了我手中。” 陆封长叹一口气,“到这里代入便已结束,于是我的思绪回归自身,然后我发现我骑坐在某人身上,身下的人已然在我手中断了气,那是当时的我带领的一个银护,十五岁的一个孩子。” “他的脖子被我扭断,脸上泛着青紫,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我,至今仍历历在目,从那时开始,我的脑海中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我,我是一个凶手,一个杀人凶手。” 陆封一口气说完,陷入短暂的沉默。 虽然吴敌看陆封的眼神越发像是看待一个怪物,不过他也没再呛火。 最后还是江元问道:“这么说,你是因为当时失手杀了人,所以现在留下了心里阴影?” 陆封摇摇头,“并非如此,我脑海中所提醒的,是曾经我所处理过的案情中,代入过的那些凶手,凶残的、冷漠的、疯狂的、懦弱的、有男女老幼,有鳏寡孤独,有妖族,有屠夫,有山上的修士,有文宫的读书人……无数凶手的身影在我脑海中来回切换,那些曾经代入的经历一次又一次浮现,直到最后,我终于搞不明白,到底我是凶手,还是凶手就是我。” 好家伙,这也能庄周梦蝶,蝶梦庄周?江元斟酌着问道:“那你现在能分辨出你是凶手还是陆封吗?” 陆封道:“凶手就是陆封,陆封就是凶手,这便是我方才行为矛盾的由来。” “在我眼中,无时无刻不在想象着如何去杀面前的人,这是凶手,而即使脑海中已经想象的详尽,我也会压抑着自己不出手,这是陆封。” 陆封有丝无奈道:“陆某人早已和脑海中的那些身影融为一体。”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所谓的入戏太深,难怪陆封浑身上下透满杀意,的确不是演出来的,而是他心底真有这个打算。 但想归想,并不会付诸行动,倒也算自制力强大。 “既然你能控制住自己,想一想又能如何,又不会真的出手。”吴敌身形渐变,恢复正常,对陆封的敌意和警惕也逐渐淡去。 “的确,我完全能控制住自己,但,”陆封幽幽道:“每当我看到别人时眼中迸现的杀意,那是无法遮掩的东西,比如现在这般。” 吴敌还想说什么,江元随手画出一个正方形,让他算出正形面积,又是比拟田地,又是解释面积,花费好大的功夫才让吴敌兴致勃勃地离去。 白心月和陆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打发走吴敌,江元这才沉吟道:“所以,陆大人是来寻求我帮助的?” 陆封点点头,“我曾见过江院长治愈谛禅大师,也从白冬卫口中打听到关于你事情,不知可否劳烦出手,帮我从那些幻想中摆脱出来。”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用嘴说又不是说不明白,何至于非要动手展示一下。”江元对方才陆封的无礼还有些怨念。 白心月平静道:“我让他这样做的。” 领导的决策啊,那没事了……江元道:“把手伸来。” 这是答应治愈他了?陆封急忙把手递过去。 江元按上陆封的脉络,装模作样半响方睁开眼睛。 然后表情有怪异。 “怎、怎么了?”迎着江元奇怪的目光,陆封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没法治吗?”白心月也问道。 江元摇摇头,“有法子,但这个法子……” “有法子!”陆封声音提高几个音量。 误杀自己的手下,同时陷入疯魔的状态。 无论哪种情况,自己也早该被斩首示众。 这些年如果不是总司首极力劝阻,让自己以冷面寒霜示人,又帮着掩盖自己疯魔的真相,他早就不知死了千次百次。 可在活下来的同时,他也无一日不在饱受着内心的折磨。 这病状伴随了他五六年的光景,个中的滋味只有自己了解。 当看到谛禅大师被江元治愈后,天知道当时的他是何种心境。 仿若尘封在深井中的囚犯重见光明,激动和高兴自然不言而喻。 “还请告知!” “这方法……”江元瞥白心月一眼,吞吞吐吐,犹犹豫豫。 “我又不能在场?难不成还要脱衣舞蹈?”白心月挑眉道。 脱衣舞刻在你脑子里了是……江元有些无语。 陆封拱手,诚意十足道:“江院长但说无妨。” 行!江元清清嗓子,道:“治愈陆大人的方法很简单……” 陆封和白心月盯着江元,两张脸一张满是杀意,一张格外平静。 但眼神之中俱是期待和好奇。 江元咬牙道:“女人!” 第77章 春风十里 江元话说完顿时陷入安静。 白心月和陆封处于暂时的迷惑之中。 江元有些无奈,调出系统面板,再看一遍。 【疯魔人:陆封】 【治愈方法:女人】 【治愈奖励:演绎法】 【治愈值:0】 【奖励值:0】 治愈奖励江元已经猜到,演绎法应该就是陆封口中判案时代入的方法,他最擅长的事情。 治愈方法一如既往的奇葩,让人难以理解。 女人?好家伙,我上次这么无语还是在上次。 “你、你说什么?”陆封显然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白心月的接受能力倒是快,也算见识过江元几次治愈经历,虽然觉得江元每次给出的方法都很奇怪,但从结果来看,确实都有效果。 江元知道陆封不相信,所以也没打算过多解释,直接问道:“陆大人是否婚配?” 陆封摇摇头。 他这种情况,怎么可能像普通人一样娶妻生子。 “可有外泄元阳?” 陆封表情僵住,这话让他怎么答? 白心月见他沉默不语,及时站出来,“嗯,既然话都已经说明,江元你也可以治愈陆封,接下来就是你们之间的事情,我还有些案子处理,就不陪你们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 直到白心月转过竹林,身影消失不见,迎着江元认真的目光,陆封才道:“实不相瞒,年少时懵懂无知,并非……” 江元点点头,理解,毕竟谁青春年少时都有悸动过,不过这并非他想问的,重新问道:“方才的问题有些不严谨,我想问的是,从你脑海中出现那些幻影后,你可有过♂♀之事?” 都是男人之间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陆封只略想片刻,便答道:“没有。” “一次没有?” “一次没有。”陆封确定地摇摇头。 这种事情有没有还是记得非常清楚的。 “那就是了。”江元起身,向外走去。 陆封问道:“什么意思,这是去哪?” 江元负手而立,昂首挺胸,一身正气。 道:“带你去女票!” …… 华灯初上,游人如织。 外城永乐坊,春风十里。 江元,陆封,还有宋长春和周子丹来到这个久有耳闻的地方。 虽然江元和陆封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两人也都知道位置在哪里,但碍于两人都是从未逛过此类地方的雏,江元主动拉来宋长春和周子丹。 街上挂满彩色灯笼和花花绿绿的布幔,四处香气萦绕,女子千娇百媚的嬉笑声此起彼伏。 身穿华服,画着浓妆,姿态动作轻佻魅惑,努力向楼下游人们展现自己的风采。 那些嬉笑声正是她们的声音。 整条街上都是如此光景。 从东到西,即使是黑夜依旧给人一种春光无限的感觉。 春风十里,名字取的好听,实际上就是所谓的怡红馆、潇湘馆、环采阁之类,众多青楼的聚集地。 江元带着三人甫一进入这条街,就有女子围上来,抚着江元的胳膊千娇百媚地拉扯。 江元并没想刻意地拒绝,奈何全都被陆封一个眼神吓得花容失色,打哪来回哪去。 “陆大人,你这样可不行,你忘了我们来这里的目的。”江元提醒道。 陆封无奈道:“可、我也没办法,这并非我能控制。” 宋长春和周子丹跟在一旁很是拘谨,虽然他们是白心月的手下,但不代表可以在其他三卫面前放肆,尤其是夏卫陆封,通天陆判狠辣无情的传闻,身为北镇玄司中的人,他们比谁都清楚。 陆封走在江元左手边,宋长春和周子丹在右手边。 周子丹靠近江元,悄悄地说:“我说江元,听曲儿就听曲,带着夏卫大人做什么?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江元倒没遮遮掩掩,道:“别紧张,你们尽管放开玩,陆大人绝对不会针对你们什么,而且今晚一切消费都由陆大人买单,大可随意尽兴。” 江元倒没故意趁机宰陆封一波的想法,这事是陆封主动要求,他说江元愿意出手相救就算了,不能还让江元出钱。 江元一开始是义正言辞拒绝的,直到陆封说出他家是世代经商之家,并非什么大门大户,但钱财玉石还算不少。 比如什么纯金的碗筷,玛瑙的枕头…… 江元果断地改口答应。 陆封跟着点点头,扭头道:“不错,不必拘谨,把我当做普通同僚就好。” 您这一身不加遮掩的杀气,怎么当做普通同僚啊……周子丹在心中暗自诽腹。 “陆大人是有案情要办吗?”宋长春问道。 陆封摇摇头。 “那就是江元有事情要办,陆大人陪同!” 陆封又摇摇头,“不要想太多,你们平时来做什么,我就来这里做什么。” 宋长春和周子丹张了了张嘴。 他们平时来做什么?无非听曲儿,看舞,和夜宿摇床。 你说江元来这里玩他们还能相信,可这陆夏卫怎么看怎么不像会来这里的人。 两人暗自思索不解,不过过了会儿,像是接受这个事实。 周子丹斟酌道:“陆大人,如果你是来这里玩的,我建议你最好……” 害怕周子丹说错话,宋长春及时打断周子丹。 “但说无妨,最好什么?”陆封道。 周子丹这才继续说:“最好收了您这一身杀气。” “为何?” 周子丹解释道:“春风十里的姑娘见多识广,虽然为了做生意不会特意挑选客人,但不代表是来者不拒,那些看上去便一副凶神恶煞的人在她们眼中往往有着怪癖,一不小心就有把命玩进去的风险,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否则她们不会接此类人的客。” 陆封道:“我有钱。” 周子丹尬笑道:“有钱人多如牛毛。” 陆封眉头轻挑,“我很有钱。” 周子丹逐渐变得大胆,“这就是您看不起青楼女子了。” 陆封沉默,就在宋长春和周子丹以为他动怒了时,陆封问道:“杀气无法收敛,我该怎么做?” 周子丹轻吁一口气,指着自己的嘴角道:“你可以试着笑笑。” 陆封看了眼周子丹的表情,慢慢地抽动嘴角,挤出一个笑容,“这样?” 江元三人瞬间心脏骤停。 “你们瞎说什么,陆大人何需改变自己!”江元骂着宋长春和周子丹。 周子丹讪笑道:“对对对,其实陆夏卫平时也挺冷酷挺潇洒。” “是是是,不必改变自己。”宋长春附和道。 三人急忙加快脚步,后怕地拉开距离。 陆封微愣片刻,慢慢跟上去,若有所思地一遍又一遍练习微笑。 第78章 百花坞 将春风十里走过一半。 江元问道:“宋大哥,你们平时来这个地方都去哪家?” 沿街眼花缭乱,目不暇接,江元一时陷入了选择困难症。 宋长春和周子丹对视一眼,不约而同道:“那必须是百花坞。” …… 百花坞位于春风十里深处,又走了一段距离,江元和陆封跟随宋长春和周子丹来到目的地。 三层的彩楼,被看招展,百花争艳。 的确是比周围高档那么一些。 四人步入百花坞。 眼前豁然开朗,一楼有个高台,有衣着朦胧,该露的一丝不挂,不该露的一片薄纱的女子在上舞蹈,下面人影错落,饮酒作乐,时而拍手叫好。 二楼设有雅间,服务好视野高,专供贵族富贾。 再就是三楼一扇扇紧闭着的房门,时不时有姑娘搀扶着客人嬉笑着推门而入,也时不时有红光满面的客人推门而出。 江元几人甫一进来,立刻有莺莺燕燕围上来,陆封对她们露出练了一路的笑容,便立刻无比清净。 “造孽啊,瞎指点什么。”江元对周子丹吐槽道。 周子丹无辜地耸耸肩,他哪能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四人上了二楼,在一处雅间坐下,虽然四人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但碍于陆封腰中银票递出的随意,优质待遇一点也没落下。 饭菜酒水不消片刻上满一桌,唯一可惜的就是其他席面多多少少美女服侍在侧。 他们这桌也有,四个容貌身材都还不错的女子,说是分别叫做兰花、杏花、梨花、雏菊。 但不同的是她们低眉顺眼敌远远站在一侧,丝毫没有贴身服侍的打算。 “陆大人,你不要这么紧张,我们是来寻欢作乐,不是来追凶拿犯的。”江元劝慰道。 “我紧张吗?”陆封反问道。 宋长春和周子丹同时点点头。 陆封呵笑一声,举起杯酒一饮而尽,“你们想多了,我陆某人又不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 吹什么牛,你放在大腿上紧握的拳头出卖了你。 江元三人好心地没拆陆封的台。 酒过半,人微醺。 舞也看了,曲儿也听了,自然轮到了正事。 江元道:“陆大人,你没忘记我们来这里的目的?” “那是自然。”陆封吞了口口水。 “我们帮你叫人?”江元试探道。 陆封沉默着点点头。 得到点头,江元让宋长春和周子丹叫来妈妈,钞能力加持下,没过多久妈妈就带着一堆穿的花花绿绿的姑娘来到雅间。 经江元的特意提醒,陆封没再微笑。 虽然身上已然萦绕杀气,但经周子丹上前嘀嘀咕咕不知说了什么。 对陆封虽然惧意犹存,但显然没有了开始的排斥。 再加上陆封实在给的太多了,到最后,除去个别几个,甚至对陆封争抢起来。 陆封沉默地应对着,习惯性地把手伸向腰间,却是摸了空。 来之前江元已经把他的佩刀缴械。 “江院长?”陆封求救似地看向江元。 江元乐得看到这一幕,以防陆封不愿尝试,打下一记强心剂,“陆大人,我以我的姓氏起誓,请相信我。” 陆封咬咬牙,目光在面前的女子身上来来回回,最终锁定一个身穿青绿色纱裙,格外娇小可人型的女子,二话不说拉着人上了三楼。 陆封一走,宋长春和周子丹顿时自在许多。 周子丹一把搂过江元的脖子,问道:“你如实告诉我,你带陆夏卫来到底做什么?” 江元有些莫名其妙,“他不是已经上三楼去了,你没看见?” “看见是看见了,但总觉得很怪异。” “哪里怪了?” 周子丹挠挠头,“哪哪都怪,但我说不上来。” 江元安抚道:“你们还信不过我吗,反正有人请客吃喝玩乐,何必在意那么多,他做他的事情,咱们做咱们的事情就是。” “也是。”周子丹点点头,举杯道:“来喝酒,敬头儿,敬江元!” 三人举杯相碰。 “话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喝酒?”宋长春笑问道。 江元点点头。 “你小子,当初嚷嚷着进诏狱,治愈疯魔,我俩一度把你也当成了疯魔,真没想到,短短两月不到,如今不禁成了白冬卫的黑护,又和陆夏卫混到了一起。”宋长春拍拍江元的肩,语气中满是赞赏,“前途无量!” “嘿!侥幸侥幸而已。” “能治愈疯魔的本事可不算是侥幸。”宋长春嚼着饭菜,突然好奇道:“话说你到底是如何诊断出治愈疯魔的方法的?脉象真能做到如此?” “当然不止脉象。” “那是什么?”周子丹也来了兴趣。 江元饮杯酒,淡淡道:“还要靠天赋。” 宋长春和周子丹想反驳江元的臭屁,但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江元独有能力,称之为天赋再合适不过。 “对了,江元,”周子丹挤眉弄眼道:“你不是会跳舞吗,不如下去跳一场,依你那独特的舞蹈,绝对能引起一波轰动。” 你喝多了,我要轰动干什么,而且没有必要,我闲的没事在人前跳舞。 看出江元满脸写满拒绝的表情,宋长春道:“不跳给他们看也行,跳给我们看看呗。” 你怕是也喝过头了,江元不容反驳道:“要跳自己跳,你们看了这么多遍,绝对学会了七七八八,怎么一次都没有跳给我看?” 宋长春和周子丹尴尬地举起酒杯,“舞没意思,还是好酒喝的舒坦,来喝酒喝酒。” 江元无奈地摇摇头,三人碰杯。 吃着美食,喝着好酒,交了两个快能拉出刺刀拼一波的兄弟,低头就能看到蹁跹起舞的大波翘腚。 这是一月前的江元只敢想想的画面,也是前世的江元想都不敢想的画面。 江元目光有些追忆,手中的美酒喝起来越发有滋味。 三人喝到差不多时。 忽听下方传开喧嚣的吆喝,低头看去,有个老几突然像只猴子一样兴奋地手舞足蹈起来。 “发生了甚么?”江元一脸懵地缓缓放下酒杯。 宋长春和周子丹都没说话,两人不约而同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接着,一众客人接二连三地跟着舞起来。 “这他么还带人传人的?”江元起身趴到围栏旁,看着下面那些疯狂抖动身体,嘴里喊着什么的人群,悲痛道:“人类……没救了。” 宋长春和和周子丹都起身走到他身边,周子丹拍拍他的肩,笑道:“江元,睁大眼睛看好了,此世间最美之桃花。” 第80章 世间最美之桃花 所有蜡烛在此刻熄灭,整个百花坞顿时陷入黑暗和安静,好像那些手舞足蹈的家伙瞬间消失了一样。 环首四顾,伸手不见五指,江元往旁边扒拉一下,摸到周子丹才松口气。 突然,一道刺目的白光划破黑暗。 一楼的舞台,被一束强光笼罩。 随之一声琴音响起,清脆悦耳,无比清晰,两声三声,婉转动人。 所有人都被寂静中唯一的琴音吸引,凝神屏气,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楼舞台,包括很是茫然的江元。 琴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急,如珠落于盘,银瓶乍破,达到某个极限速度。 “铮!” 一声拨弦的声音响起,琴音戛然而止。 琴音消失,被调动起来的激动情绪却涨到顶峰。 “哗!” 衣袂翻飞。 一道红色身影从空中缓缓飘落。 “安桃儿!安桃儿!安桃儿!” 台下观众此时激动地吼出声,震耳欲聋的齐声呐喊,不禁让江元想起了香菜的那场应援。 他看向舞台上的女子,大红色的华服,堪称绝美的面容,肌肤白皙如玉,明亮的瞳孔波光流转。 随再次响起的琴音蹁跹起舞,一举一动风情万种,一颦一笑魅惑众生。 “这姑娘是谁?”看了会儿,江元坐回原位置。 虽然长相和舞姿确实很斯巴拉西,但对于见过无数美颜和化妆的江元来说,还没夸张到和楼下那群人一样兴奋不能自已。 “安桃儿。”宋长春回答。 宋长春和周子丹在江元身边坐下,他们都知道江元第一次来十里春风这种地方,不知道这些很正常。 “这安桃儿可是十里春风现下大热的人物,”周子丹精精有味道:“十里春风一条街,青楼数不胜数,每家青楼都有自己的花魁,安桃儿并非花魁,却能吸引大量客人前来,把其他家的花魁压的死死的,可真是占尽了风头。” 所谓花魁,需容貌极端出类拔萃,又琴棋书画,茶道、花艺、舞蹈样样精通,长相和修养缺一不可,也就是所谓的德才兼备。 这安桃儿既然不是花魁,为何能如此出名,甚至盖过其他花魁的名器? 听了江元的疑惑,宋长春笑道:“继续看下去。” 行,江元扭头继续看叫安桃儿的女子舞蹈。 仔细看下来,不得不说,跳的针不戳。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若洛神跳的是和这一样的倾城之舞,那曹植确实没有吹牛笔。 看着看着,江元突然瞪大了眼。 他以为是自己眼花地揉揉眼,宋长春和周子丹看在眼里,不约而同笑了笑。 只见舞台上的安桃儿,跳着跳着突然慢慢褪去身上的华服,一层一层剥落。 直到最后,上身只剩下一件火红色的短衫,小小一件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压力,根本遮挡不完鼓鼓囊囊的两团。 一条红色长裙丝滑地裹住腰身,从腰向下,勾勒出葫芦形的曼妙弧度,裙子在大腿处向下分叉。 随着舞蹈,红裙摇摆,白皙笔直又充满肉感的长腿时隐时现,短衫之下更是波涛汹涌,呼之|欲出。 本就白皙,又在强光的照耀下,裸露出的大片肌肤白到晃眼。 这一刻,所有人都傻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此间唯一的主角,喉结疯狂滚动,定力差的,急忙坐下掩盖股间丑态。 江元也默默咽口口水。 目前为止,他见过颜值最高的女性是端雪祈。 白衣的端雪祈似雪山冰莲,孤傲冷漠,目中无人。 红衣的端雪祈似娇艳玫瑰,温柔甜腻,妩媚多姿。 可谓一人占尽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景。 这个安桃儿,颜值比祈略低五分左右,已经算是绝色,而且这个身材,不得不说,是李琉璃目前见过的body里最能打的。 白心月胜在身姿高挑,安桃儿则是秾纤得衷,修短合度,丰润而不失美感,饱满而不显过度。 这样的尤物你跟我说不是花魁? 若这还不是花魁的话,江元就不得不给春风十里的质量竖个大拇指。 “注意,别眨眼哦!”周子丹突然提醒。 跳至旋转的动作,安桃儿在舞台中间不停转起来,速度不快,因此能看清大片的身体。 转着转着,只见她白皙的肌肤突然散发出一种粉色的光芒,且随着旋转速度加快颜色逐渐加深,最后变成和身上的衣服一样的火红色。 没看错,她在发光?江元再次怀疑自己的眼睛。 终于,旋转停止,舞蹈也结束,安桃儿停下,猛然张开双臂。 如此静止,才看清发光的是什么东西。 只见她白皙的胳膊、修长的玉颈、起伏不定的胸前、细腻光滑的小腿,从上到下,一朵朵桃花花瓣在她身上绽放开,散发着粉至红色的光芒,灼灼其华。 江元忘记了呼吸,众人也忘记了呼吸,直到安桃儿致谢退去,才爆发出浪潮般的喝彩。 蜡烛被一一点燃,百花坞重新恢复光亮,该喝酒的喝酒,该吹嘘的吹嘘,不过绝大部分的谈论内容已经变成有关安桃儿。 江元慢慢缓过神来,给自己倒了杯酒,润润干渴的喉咙。 “怎么样,称得上最美的桃花。”宋长春笑道。 记得他第一次和来这见到安桃儿满身开桃花花瓣时,也是江元这幅丢了魂的样子,相信周子丹也好不到哪去。 确实很惊艳,不过更多的是好奇。 “她身上的花瓣是怎么回事?”江元问道。 “伤痕,”宋长春饮了一口酒,说道:“据说是小时候被母亲施虐,烟斗留下的灼烧痕迹,因为烟嘴是桃花花瓣形,所以那些伤痕是花瓣状。” 全身上下几乎都是桃花花瓣,那得有多少灼伤。 江元又问道:“为什么能发光?” 这次回答的是周子丹,“说是随着体温升高,那些伤痕就会发出光,但这个说法只能骗骗普通人,但凡是修行中人,哪怕只是没有入品,也知道是法术的作用。” 的确,那种光亮的程度,以这个时代而言,只可能是催动法术的效果。 “不管是不是法术,身上如果没有这种痕迹的伤痕也达不到这个效果。之前安桃儿刚名声鹊起时,众多花魁纷纷效仿,请修士向自己体内注入法力,没有一个成功。”宋长春道。 “所以,身体能绽放桃花,因而不是花魁也能比花魁更加有名气?”江元问道。 宋长春点点头:“没错,你不觉得安桃儿本就貌美,桃花绽放时更是美到不可方物吗?” 江元点点头,他确实被惊到了,安桃儿这容貌加上这舞蹈,再配上那特效一样的桃花花瓣,拍个视频放到前世视频网站估计能血洗一波。 “咚咚咚!” 这时楼下传来敲锣的声音。 宋长春坐直身体,周子丹也突然满脸期待。 江元看去,两人异口同声道:“今晚的重头戏来了!” 第81章 花伴礼 随着锣鼓敲响,一楼二楼都逐渐安静下来,甚至某些屋子里传出的摇床声也渐渐收敛。 敲锣的是个小厮,旁边站着已经穿好衣服的桃花,双手放在身前,站的很是端庄温柔。 就是不知道她的眉间为何浅含一丝怒气,似乎有些不高兴。 在她身边是百花坞的妈妈和两个丫鬟。 妈妈说道:“承蒙各位老爷对桃儿的厚爱,今日桃花绽放已闭,想必各位老爷已经等候多时,那么下面正式开始今晚的花伴礼。” 然后挥挥手,身后的两个丫鬟端着红色的木制圆盘在酒桌之间穿梭,客人们相继从袖中掏出鼓囊的信封放入圆盘。 这是打赏红包?江元愣住。 好家伙,你们是卖海鲜的不是耍杂技的,这叫不务正业。 不久丫鬟走到二楼他们的包间,圆盘里已经堆满了鼓起程度不一的信封。 “三位公子。”丫鬟行一礼,声音软糯好听。 宋长春十分正经地投入圆盘中一个看起来分量十足的信封,周子丹也掏了掏胸口,放下一个不大不小的信封。 丫鬟转向江元,江元尬住。 对视片刻江元问道:“必须给吗?” “没有强求,公子自行决断。”丫鬟细声细语道。 “哦,那我不给。”江元面色不变地端起酒杯。 钱是这么好赚的吗,说打赏就打赏,再说他的钱赚的可不容易,那可是和一群疯魔中周旋才得到的工资。 “三位公子慢饮。”丫鬟也并未说什么,依旧笑意盈盈转去其他雅间。 江元倒没觉得如何,宋长春和周子丹却略显尴尬。 宋长春清清嗓子解释:“桃花小姐目前只是清倌人,我们这是在帮她成为花魁。” 所谓清倌人即是卖艺不卖身的女子,但大多时候并非真的不卖身,只是为了提高身价的手段而已。 比如这春风十里许多清倌人,的确都是未曾接待过客人的姑娘,但当身价达到一定数目,自然而然会变成接待客人的花魁。 这种情况更加吸引了顾客的争抢之心。 而让清倌人变成花魁的标准,就是所谓的花伴礼。 即是以自己的才艺,不论是舞蹈、歌曲、来吸引客人,每次表演完后向客人讨取伴礼,当积攒的伴礼达到一定数目,便可解锁花魁。 周子丹急忙跟着点点头,像是下一秒就要说出“俺也一样”的表情。 “原来是这样。”江元饮口酒。 这春风十里搞得还真是花里胡哨,一点不像他所熟知的青楼,简简单单,人美huo(活)好就是魁首。 几杯酒的功夫,两个丫鬟已经端着满满当当的圆盘回到妈妈身后。 “各位老爷稍候。” 说完后,拍拍手,二楼走出两个不苟言笑的男人。 其中一个走到围栏边,哗啦一声抖开手中布条,白色方布极长,从二楼落到一楼。 另一个男子则是手指转动,法力注入方布,一阵金色闪过,方布上浮现一行行金色字迹。 数字在前,名字在后。 每当妈妈报出一个名字和一个数额,金色数字便会变动,所在排名也会上下浮动。 “这是从伴礼开始那天,所有为安桃儿打赏伴礼的记录。”宋长春水说。 江元直呼好家伙,居然还有榜单这个东西,快让我瞅瞅榜一大哥是谁。 三千三百两!牛啤。 名字叫做赵方庆,挺疯狂一名,估计是个狠人。 第二名,王明楼,三千一百一十两,也是个狼灭。 第三名,二千八百两,贾文章,这位大哥就坐在对面,是个身穿锦缎华衣的玉面公子,貌似是个读书人。 第四名,第五名,接着向下看都是上千两的打赏。 数量加一起着实不少。 “多少伴礼才能让她成为花魁?” 宋长春想了想,道:“临壁春夜庭的媚儿姑娘前阵子刚成为花魁,伴礼总数似是七万两左右,安桃儿,应该只高不低。” “嘶~”江元忍不住长嘶一口气。 七万两,四舍五入就是一个黄金盟,这才是真正的疯抬x价啊。 “安桃儿现在的伴礼数呢?” “三万四千两。”宋长春回答,又道:“他人积攒这个数目起码两三年之久,安桃儿只花去半年时间。” 疯了都疯了,这春风十里做声生意实属鬼才。 宋长春又道:“伴礼叫伴礼,还有一个用意,那就是陪伴的财礼。虽然在成为花魁之前不能破身,但不妨碍陪伴客人,安桃儿每晚都会从花伴礼榜单前十中选取一位与之共度良宵。” 不能破身,还共度良宵,一夜干嘛?斗地主吗? 宋长春道:“而且,成为花魁后,所接待的客人也只会从榜单前的客人中选。” 所以这就是大家众志成城,助其成为花魁,让他人尝鲜的理由? 比如宋长春和周子丹这样的,打赏几两银子,根本不可能排到前十,那这样做有何意义,就为了把喜欢的姑娘拱手送给他人? 他么的这是全都主动牛|头|人啊! “二百两,沈万柯沈公子。” 妈妈继续念着名字。 向榜单看去,第九名,伴礼总额两千四百两,沈万柯。 “嘿~”周子丹听到这个名字突然笑起来。 江元好奇道:“笑什么?” 周子丹指着二楼一间雅间,其中坐着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上下,身姿修长,俊美无俦的公子哥,他斜倚在座椅上,风流地摇着折扇,身后和脚边,是捏肩和捶腿的侍女。 “这位算是咱们的同僚,南镇玄司春卫沈万柯,这沈公子向来风流,口味刁钻的很,非花魁不睡,哪家青楼的花魁伴礼榜单都能找到他的名字。”周子丹道。 南镇玄司春卫?江元没在意周子丹口中他的风流,而是想到这么年轻就当上了春卫,这个沈万柯不简单啊。 “话说,宋大哥,你赏多少了?” 宋长春抿了口酒,“这次五两,总数九十三两。” 好家伙!北镇玄司金护的月奉不过三两银子,你直接打赏了一月半的工资,还共赏了九十三两,这是来过多少次了啊! 江元向宋长春投去鄙夷的眼神。 宋长春被江元看的有些尴尬,踢了周子丹一脚:“子丹,你赏了多少?” “这次三百钱,总数二十两。”周子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江元忍不住直翻白眼。 还是吃太饱了,撑得。 第82章 大骂特骂 等到榜单全部更新一遍,再看总金额,已经从三万四千两变成三万七千二百两。 一晚三千两,不得不感叹,lsp们力量的强大。 “感谢各位老爷对我们桃儿的抬爱,今夜的伴礼榜已全部记录,那么下面请榜单前十的老爷分别展示才艺。” 妈妈在前面喊,身后的安桃儿微微弯腰。 江元向身边两人投去不解的眼神。 宋长春解释:“能不能陪安桃儿过夜不是赏的伴礼多就行,你必须展现自己的独到之处,安桃儿会选择最中意之人作陪。” 江元已无力吐槽。 我来青楼找点乐子,花了大价钱,不仅嫖不到,陪着说说话都要先展示才艺,还得让她选? 这不成跪着的舔狗了吗! 这春风十里真是刷新他对青楼的认知,突然感觉把钱花在这里的都是伞兵。 默默看宋长春和周子丹一眼,两人正看着楼下榜单前十的大哥展示才艺,没注意到好兄弟的诽腹。 榜单前十大哥果然都与众不同,个个满面油光,大腹便便,关键是还贼自信,有耍拳的,有做诗的,有吹笛子的,甚至还有当场仰卧起坐展示腰力的,不过没二十个就气喘吁吁结束。 “下面请沈万柯沈公子。” 轮到沈万柯,江元把目光投去。 只见安静片刻,一张银票从沈万柯所在的雅间缓缓飘落。 银票晃晃悠悠落到妈妈手中。 够奢侈,够浮夸。 只听她念道:“十里烟楼被看,人马一同回首。” “这沈公子果然又要作诗!” “谁叫人家有钱又有诗才呢,今晚恐怕又是沈公子胜出。” “可恶,明天我要买诗再来!” 念了两句,台下却不是对诗词讨论,而是全都在议论沈万柯。 江元重复念了一遍,不算惊艳,但相比之前那个读书人所做还算不错。 “听他们的意思,这沈万柯必能胜出?”江元问道。 “红尘女子,最喜欢的不过珠光宝气,品貌端庄,再就是才子佳人的浪漫,这三样中但凡能有一样,都能胜旁人一筹,而这沈万柯三样全占,自然走到哪里都是最为瞩目的存在,不选他还真没道理了。”宋长春语气中满是羡艳的语气。 这个江元懂,他之前在老周的那本《白嫖是怎样炼成的》上面看到过类似的说辞,但依这春风十里的规矩,不上榜单甚至没有表现的机会,倒是不可能白嫖。 只听楼下妈妈继续念道:“柳眼梅腮时,马静人叹春瘦。唯有,唯有,风里桃花依旧。” 十里烟楼被看。 人马一同回首。 柳眼梅腮时, 马静人叹春瘦。 唯有,唯有。 风里桃花依旧。 妈妈念完,百花坞安静片刻,继而爆发浪潮般的议论声。 “妙!” 有人拍手惊呼,叹为观止。 “十里春风,在他人眼中原本是银筝拥夜,莺千燕万,繁华喧嚣之地,但对于即将远去的游子来说,回首看去,满城春光皆不见,眼中只余风中绽放的桃花,以情入画,离愁萧索。” 有人研究词境,乱评一通。 “以风中桃花比喻安桃儿,将自己必做远行游子,十里被看皆为浮云,独独看到桃花依旧,短短几句,道尽对安桃儿的情意,全词似在写景,却全然都在抒情,品味之间,情绪难以言说,大才啊!” 有人反复咀嚼,不吝称赞。 “握草!牛啤!666!” 有人完全没听懂,但看别人都这么激动,只能跟着瞎喊,生怕自己丢了人。 而此时的沈万柯,坐在阴影里默默饮酒,嘴角撇成一个?。 “就这?” 看着台下那些激动的人群,江元不理解。 这词勉强还算可以,抒情手法倒不算娇柔造作。 只是这遣词造句之间,明显有些刻意为之了。 人马一同回首? 地铁老人jpg 江元搜寻了一下脑海中有关桃花的诗词。 难不成抄诗装逼的桥段虽迟但到,终于要轮到他人前显圣了吗? 伴礼榜单前十名表演完毕。 所选之人不出意外是沈万柯。 沈万柯带辗转下楼,走上舞台。 青绿长袍,手摇折扇。 这么一比,外表确实不错,比其他榜单大哥不知强到哪去。 “果然还是这样的结果。” “唉,这首词做的不得不服啊!” “才子佳人,确实般配。” 台下人长吁短叹。 般配吗?听着那些话,江元抿着酒看着安桃儿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这姑娘从出现到现在,漂亮的眉宇之间总是萦绕着一丝怒火,给江元一种她心情非常糟糕的感觉。 可眉间带怒,她的嘴角却是上扬,而且笑的一点也不像勉强的样子。 一张脸,两个表情,这也能行? “桃儿,快服侍沈公子上楼歇息。”妈妈在一旁拍着安桃儿的手。 谁知下一刻,一声娇叱响起。 “真是一群登徒子!” 百花坞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安静。 那骂声不是别人,正是出自安桃儿之口。 只见她眉梢的怒意已经将嘴角的笑容完全冲散,整个人已经显现出一种愤怒,讥讽,不屑的情绪。 妈妈和丫鬟的表情十分尴尬,倒是沈万柯,居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 骂了一句,似乎犹不解气,安桃儿继续骂。 “你们这帮一群男人,多少有家有室,多少贵为父师,我这么一个烟花酒巷的女子,也值得你们砸下钱财,只为博我一笑?”安桃儿扫视着楼层,像是一个也不放过。 “你,还文宫学子,圣贤书被你读到狗肚子中了?你,大周堂堂七品父母官,百姓的血汗钱你就是这样用的?” “还有你!”安桃儿看向身旁的沈万柯。 沈万柯折扇一收,笑吟吟道:“我如何?” “少在我身边笑,恶心,你以为你会写点诗词就不得了?既然是镇玄司大人,就该去捉凶拿犯,护卫大周,既然有不错的才赋,就该去考取功名,为国为民,为我写诗?可笑。” “这、这又是什么情况?”江元直接懵圈。 安桃儿怎么就突然开骂了?还骂的这么凶。 虽然骂的大都是大实话,但要真按她这么说的话,她哪还能有客人。 别人喜欢你,特意来看你,特意为你打赏。 你转脸把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种败坏名声的操作,江元还真是前所未见,闻所未闻。 宋长春笑笑,“惯例的事情了,没什么值得惊讶。” 还是惯例?这也行? “她骂的如此口不择言,这些人听了不会生气?”江元实在有些不明白。 “生气?”宋长春呵呵一笑,神秘莫测地摇摇头。 第83章 你有病 只见安桃儿畅快地骂过几句后。 百花坞陷入一片安静。 片刻过后,声音四起。 “安桃儿,多骂两句!多骂两句!” “骂的依旧这么中肯如实啊!快再骂一些,让我悔过之心更重些!” “安桃儿!看我,你单独骂骂我好不好?” “好听,真好听,声音好听,骂的也好听。” 嘈杂无比的议论声纷纷卷入耳中,江元心间一个问号接一个问号地冒出。 太棒了,他完全不能理解眼前的一切。 这算什么? 钉宫病?这是什么奇葩的xp,一群抖啊。 见江元目瞪口呆的表情,宋长春解释道:“安桃儿一直这个样子,虽然品貌绝美,舞姿一流,身上的桃花花瓣更是魅惑之致,但她有一个怪癖,那就是骂,这个骂不仅仅对人,她什么东西都会骂,骂驴骂马,骂车骂人,骂水骂树,骂空气骂石头,只要开口说话,必是大骂一通。” 这……江元目光投向舞台中央的安桃儿,白皙的脸颊因一口气长篇大论,微微泛着粉红,光洁的额头上青筋凸起,真的有在憋着劲骂人。 “骂人还有这么多人喜欢她?” 宋长春道:“你不觉得安桃骂的很真诚,没有一丝伪装吗?” “呃……这……”江元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 “诚如你所见,安桃儿无论骂人骂物从来不是空穴来风,乱骂一通,这些骂声往往言之有据,她曾骂过县衙过失,有司不职,还骂世间风气,人心险恶,有次有个骁骑参领第一次来百花坞,没见过如此局面,一时尴尬到怒火中烧,要把安桃儿抓去军中,安桃儿浑然不俱,依旧为其指点江山,这份胆魄,放在男子之中也罕有。”宋长春啧啧称奇,补充道。 “所以说,美人常有,身上开满桃花的美人不常有,模仿身上画满桃花的美人有了,敢直言不讳不惜代价大骂特骂的美人只有安桃儿一人,她不红,天理难容。”宋长春拍下酒杯。 尼玛,这就叫爱你爱的深沉,一切外物皆为浮云啊。 江元饮着酒,看向安桃儿的目光有些闪烁。 安桃儿似乎已经骂的差不多,虽然观众大都不在意甚至非常喜欢这个插曲,甚至很多人就是为点才来百花坞。 但妈妈依旧向大家歉意地说笑,安桃儿则是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似乎还想骂妈妈,但忍住了没再开口。 “桃儿,骂你也骂尽兴了,赶快带沈公子上楼歇息,”她在安桃儿背上推一把,小声哀求道:“我的姑奶奶,别再给我添乱了,少骂两句。” 安桃儿抿抿嘴,依旧说道,“登徒子,请上楼。” 沈万柯像是听到什么夸赞一样,春风得意地笑笑,摇着折扇跟在安桃儿身后。 “等一下。” 楼中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宋长春和周子丹豁然转头,没错,那声音的确来自他们身边的江元。 众人抬头看向二楼雅间,安桃儿和沈万柯也停下脚步。 “这位公子,您这是?”妈妈脸上堆着笑。 所以说她不愿安桃儿骂人,即使这个环节能带来更多的观众喜爱,因为实在是有利有弊。 对于习惯的老顾客还好,但对于那些头一次来百花坞的观众,少不得一不小心被戳到哪里的痛处,转而找安桃儿,找百花坞的麻烦。 江元坐在二楼雅间,但是是生面孔,所以她一时把江元认做了有权有势,又站出来挑刺的新顾客。 “这人是谁?没见过啊。” “长得倒是俊俏,沈公子在他面前也要黯然失色。” “话说,他穿的衣服……是镇玄司的人,没错,他身边的那两个人也是镇玄司的金护银护。” “当着同为镇玄司春护的面跳出来,找麻烦还是抢人,有意思?” 江元没在意楼中的窃窃私语,起身走到围栏边,目光投向安桃儿。 安桃儿也看过,四目相对,各有所思。 “这位公子啊,如有冒犯,我替桃儿向您赔不是了,还望您大人大量,莫要动怒。” 江元没理妈妈,而是直直盯着安桃儿的眼睛,道:“你有病。” 此话一出,众人瞬间不淡定了。 “这人说什么,说什么?他说桃儿姑娘什么?” “你没听错,他说桃儿姑娘有病!这人哪来的?找死。” “你才有病!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宋长春十分尴尬,周子丹扯了扯江元的袖子,挡着嘴道:“江元,你是不是喝多了,说什么傻话呢?” 江元浑然不在意他人的看法,只是盯着安桃儿。 说实话他知道自己这样做十分突兀,但他并不是无端猜测,一时兴起。 从安桃儿出来的那一刻,便吸引了所有的目光,江元当然也不例外。 但不像他人只顾着欣赏美,安桃儿的所有的一举一动,细微的表情尽收江元眼底。 比如她想要微笑示人,却压抑不住眉间的怒意。 比如她站的温柔端庄,却出口即是十分不客气。 比如她骂人时酣畅淋漓,身侧垂落的双手却是紧攥着裙角。 比如骂完后轻轻叹出的那口气,像是终于完成了什么不得不做的任务。 这样的情况江元已经见了不止一起两起。 远一点地不受控制打拳的谛禅,稍微加重语气便害怕到不能自已的李玉,近一点的陆封,行为的过分应激,以及做出和人物形象十分不符的矛盾行为。 安桃儿看起来也是,所以江元大胆给出自己的猜测。 果不其然,在他说完话,安桃儿本就大的眼睛顿时变得更大。 江元心底轻吁一口气,对她道:“我能治。” 混乱无比的议论声中,妈妈和安桃儿的神色具是突然一变。 两人交头接耳起来,说着说着似乎意见还有分歧。 最终,安桃儿索性不再理妈妈,直接遥指着江元道:“郎君可愿上三楼一叙?” 此话一出,台下顿时一片哗然。 “这、这是什么意思?” “桃儿姑娘选了这人?” “这不合规矩啊,沈公子人在榜单前十,又做出妙词,上楼当之无愧,这人何德何能?” “他平白无故能上三楼,岂不是说我等也能?” 这时沈万柯站出来,收起折扇,十分不悦道:“你是镇玄司黑护?谁人手下?” “我的手下。” 江元还没说话,三楼之中走出一个身影。 陆封整了整衣服,脸不红气不喘地缓缓下楼。 第84章 安桃儿,我包了 “这位又是?” “看穿着打扮好像也是镇玄司的?” “一个个的,今天是桶了镇玄司的窝吗?” 陆封走到二楼,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滋润干渴的喉咙。 “陆大人,你怎么这么快……”周子丹话说一半突然止住,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因为陆封瞬间看来,眼中似藏刀出鞘。 “咳咳!”江元尴尬地清清嗓子,虽然陆封不是第一次,但估计应该也和第一次差不到那去,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怎么样,感觉如何?”江元问道。 闻言陆封表情一僵,拳头握在桌上,半响憋出一句,“挺好,很润。” 江元,宋长春和周子丹三脸懵逼。 靠!你有没有驾照啊就在这里乱开车!谁问你这个了……江元急忙解释道:“我是问你现在脑海中是否还有那些幻想?你想什么呢?” 啊?原来误解了江院长的意思。 饶是不苟言笑的陆封此时也忍不住羞到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他点点头,结结巴巴道:“有、有用。” “脑海中的幻想可还有?” 问话的同时江元看了眼系统面板。 【疯魔人:陆封】 【治愈方法:女人】 【治愈奖励:演绎法】 【治愈值:+2】 【奖励值:+2】 江元差点没绷住笑出声来。 按照系统的尿性,不难猜测一发治愈加一,这短短的功夫,陆封已经完事两次? 这不能怪陆封,陆封还算壮实,十有八九没发挥出正常水平,当然,也没准是女方技术高超,只懂横冲直撞的陆封招架不住。 陆封没注意到江元正在极力憋笑,回答道:“依旧有。” 江元心中的调侃瞬间停下,奇怪道:“还有?” 这么说依然没有完全治愈,也是一贯的作风了。 到现在为止也没有那个疯魔能一次性治愈成功。 但面板上有治愈值,说明起码会有治愈效果。 “有也很正常,但应该没有那么多了?”江元猜测道。 “江元长料事如神。” 陆封不得不佩服,没想到江元不仅能治愈他,还能悉知他被治愈后的状态。 考虑到江元作为自己的治愈医师,一切情况都应该如实告知,陆封咬了咬牙,道:“我脑海中依旧有一道道数不清的幻影,只是在那些幻影之间又出现了新的幻影。” “新的幻影?”江元表情严肃起来。 陆封点点头,实诚道:“就是方才和桔梗姑娘相处时的画面。” 啊这…… “噗!” 这次江元实在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陆封眼神一黯,杀意疯长。 江元急忙掐自己大腿止住笑意,强行解释道:“陆大人,你别在意,我是在高兴你能找到正确的方法。” 这借口虽然勉强,但谁让对面的人是江元,陆封只能沉默地喝口酒。 江元脸上恢复正常,但心底依旧在哈哈大笑。 真的忍不住。 陆封的这个治愈方法实在是绝啊。 你不是脑袋里一直有凶犯的幻象吗? 好办,我让你沉沦温柔乡中,以无法自拔的体验取代那些凶犯。 陆封现在脑子里满是凶犯,继续治愈下去岂不是说满脑子都是颜色? 陆封现在看他人全都想要杀之,以后看他人岂不全都想…… 这是要把一个冷漠无情的杀胚,培养成一个下流变态的涩魔啊。 “对了,楼下是怎么回事?下面那人有些眼熟,”陆封想了想,道:“南镇玄司春卫沈万柯?” 差点把这事忘了。 江元把前因后果说一遍,然后道:“我怀疑这安桃儿有可能是疯魔。” “什么?”宋长春和周子丹异口同声。 两人的声音引来一众的关注,楼下的沈万柯显然是认识陆封的,看到陆封站出来,笑眯眯地拱手道:“陆夏卫,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陆封冷冷地回了一礼。 本意是你来我往地行礼,但看在别人眼中陆封的神情动作相当看不上沈万柯。 宋长春压低声音道:“江元,无凭无据你可不能胡乱猜测啊,认定疯魔可不是儿戏。” 江元点头,“我当然知道,所以最开始只是怀疑,只对安桃儿说出‘你有病’,就是因为不确定所以才没轻易下定论。” 陆封问:“你想怎么办?” “其实她疯魔与否和我无关,没做伤天害理的事也不必被镇玄司抓捕,我救他不会损失什么,不救她同样不会损失什么。” 江元道:“治与不治看她自己的意思。” 江元起身走向围栏,看向安桃儿,“安姑娘,声讨亦可止,治愈非药石,不关你信不信,你的病我能帮助一二。” “胡说八道些什么!来人,把他给我赶出百花坞。”妈妈气急败坏道。 “等等!”安桃儿抓住妈妈的胳膊,向前两步,仰视着江元,轻声骂道:“你这厮长的倒是不错,为何一张嘴吐不出半句好话,想要讨好我就直说,何须咒我得病。” “就是就是,这手段也太拙劣了,真把自己当成了什么角色。” “这人倒也不算没有一点用处,起码让我等多看了几眼桃儿姑娘,哈哈哈哈。” 江元久久没有说话。 “江元?” 周子丹在身后小声喊着,看这种情况,江元应该是不会医治了。 “好的。”江元朗声答道,然后转身回来。 “不治?”宋长春问。 江元抿了口酒,砸砸嘴,道:“治,为什么不治?” “诶?”宋长春愣住,“她不是说……” 说是说了,但没人看到安桃儿仰视着江元时,眼中的波光粼粼。 哀求之味溢于言表。 “好,那就治。”陆封向楼下道:“今晚,安桃儿,我们要了。” 宋长春和周子丹大气不敢喘,江元却是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楼下的沈万柯脸色非常难堪,问道:“陆春卫这是何意?” 陆封淡漠地看他一眼,挥开江元上来拦他的胳膊,直视着沈万柯道:“说的不够明白吗?我的手下想要陪这安桃儿一晚,所以今晚她属于我的手下。” “什么?我没听错?这是在和沈公子抢人?” “嘿,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己人,有意思。” “凭什么啊,沈公子榜上有名,他凭什么?” 议论声顿时此起彼伏。 “恐怕这不合规矩?”沈万柯咬牙道。 “的确不合规矩啊~”江元拉住还要说话的陆封,“陆大人这是做什么?我什么时候说我想陪安桃儿一夜了?” 陆封奇怪道:“你不是要治愈她吗?” “我是要治愈她没错,可改日有空私下帮她号号脉就可以了啊,哪里用的上一夜。”江元根本没有打算和这个沈万柯争人的意思。 “这样,”陆封点点头,然后自顾自地从怀中摸出一沓银票,一张不落地送入妈妈手中,道:“三千两,前十名。” 他看向呆愣住的江元,露出那个阴森诡异,练到现在也没练好的笑容,道:“就算报答江元长的恩情了。” 别啊!江元真想给这陆封一拳头。 刚骂完在这里花钱的都是伞|兵,你就立马让我伞|兵一回? 要报答恩情之前把钱给我啊。 那可是三千两,他现在身居黑护和醉梦院院长,所以俸禄涨到了一月八两。 依这八两月奉,不吃不喝,攒到三千两也要三十年。 “陆大人,不心疼你起码眨眨眼,怎么感觉好像扔出了一堆白纸一样。”江元怨念十足道。 “这东西本来就对我来说本来就得身外之物,”陆封说着从兜里掏出几颗指甲大小的珍珠,递向江元,“方才大都给桔梗姑娘了,还剩下这么几颗,你拿去送给安姑娘?” 江元愣愣的看着乳白色的珍珠。 靠!这是什么狗大户啊! “嘶!随手拿出三千两,这人到底是谁?” “听沈万柯称呼,好像姓陆,不会是那个资巨万万,田产遍于天下的陆万三的陆?” “陆家?只在萧家之下的陆家?” “果真是陆家的话,三千两倒真不值一提。” 妈妈虽然是见钱眼开的人,但深知杀鸡取卵的道理。 桃儿的病若是真被这镇玄司知道了,少不得抓入镇玄司。 妈妈还想说什么,但被安桃儿及时拉住了。 妈妈看安桃儿一眼,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不再管她。 “陆大人,凡是要讲究个先来后到?”沈万柯压抑着怒火。 “我们按规矩办事了,但规矩之中并无先后之说。”陆封道。 “你们可不算按规矩办事,榜单前十需博桃儿姑娘开心,方能得到夜伴资格。”沈万柯做着最后的努力,他不信这陆封还能立马写出比他更好的词,那首《如梦令》可是他从文宫重金买来的。 江元随手拿过陆封的一颗珍珠,轻轻抛给安桃儿,“安姑娘,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安桃儿握着那颗珍珠,讥讽道:“这么小的一颗珍珠啊,我还以为陆家的人多么阔绰呢?” “呵呵,”沈万柯笑出声来,“一颗丁点大的珍珠就先让桃儿选你,痴心妄想,桃儿喜欢的是我的词,才不是……” “算了,今天就选你。”安桃儿抬头,把珍珠装入袖中。 “……什么?”沈万柯表情愣住。 桃儿姑娘没选他而是选了这厮? 因为一颗珍珠? 台下观众也十分不解,但更多的是看沈万柯的笑话。 你不是仗着诗词次次洋洋得意地和桃儿姑娘过夜吗? 怎么样,终于吃一次憋了。 “桃儿姑娘,你确定没有说错?”沈万柯不敢置信道。 安桃儿看他一眼,压个福礼,道:“沈公子莫再聒噪,身为男子汉当志在四方,少做些为了儿女情长的愁作。” 言罢拎着裙角上楼走到二楼,对江元行了一礼后,两人一前一后上了三楼。 沈万柯默默站在舞台上,手中把扇子捏的咯吱响。 无数的视线投在他身上,让他像是一个小丑般瞩目嬉笑。 终于,手中折扇断掉,“啪”地一声。 …… “啪!” 房门被安桃儿轻轻关上。 脚下踩着丝质的地毯,屋中飘着甜腻的熏香,一道半遮半透的屏风后摆着水雾缭绕的浴桶,欲露还掩,格外情趣。 “江公子,请坐。”安桃儿迈着莲步,款款而来。 江元四下看了看,有张云被铺的整齐的大床,还有一架在圆桌旁边的卧榻,圆桌上放满了瓜果和糕点,有茶水,也有酒水。 江元只能坐到卧榻上。 安桃儿看了眼,走过去,软软地在一旁跪坐下来,“公子是喝茶还是饮酒?” “喝茶,酒后无德。”江元随口道。 安桃儿掩嘴一笑,“在这里怕什么酒后无德。” 但也听话地泡了杯茶递给江元。 说的好像能睡你一样,江元吹吹茶,抿一口,是上好的云顶石梭,冲茶的手艺也精湛。 江元默默饮着茶,安桃儿就默默在一旁地看着。 明明方才一副看谁都不爽的眼神,现在反倒波光粼粼含情脉脉。 不知是不是喝茶的缘故,江元只觉身上越来越热,额头都出现了汗滴。 这时,一阵芳香扑鼻而来,那张比例协调,光滑细腻的脸颊在眼中放大。 安桃儿突然跪到身边,捏着帕子轻轻擦拭江元额头的汗滴。 她那双大眼睛水灵灵地盯着江元,吐气如丝道:“公子若热,脱下衣服便是。” 你别这样,你这样喝茶我也得乱性无德。 “你不用刻意地讨好我,”江元起身,打开窗户,吹着凉风,开个玩笑地讲,他怀疑茶中被下药了,江元回首道:“虽然我是镇玄司的人,但我为治你而来,不是为了抓你,且放心。” 安桃儿坐在原地,神色依旧情意绵绵,妩媚动人。 相比楼下时的状态,这才应该是原本的她。 “公子如何知道奴家有病?” 江元诚实回答:“猜的。” “那公子能否猜出奴家得了什么病?”安桃儿缓缓褪去衣衫。 江元顿时有些不淡定了。 喂喂喂,说病就说病,难道还要坦诚相待地说? 不是说伴礼榜单达不到,你不是能破瓜的吗,这算什么? 不过江元转念一想。 额,不破瓜能做的事情好像也不少…… 第85章 马杀鸡 安桃儿缓缓退去衣衫,露出圆润的双肩。 只留下跳舞时穿着的那件淡粉色的短衫,白皙纤细的胳膊和盈盈一握的柳腰暴露在空气中。 江元看了亿眼便注意到安桃儿此举的目的。 只见她身上的那些桃花花瓣的伤痕,如同春色渐浓,花瓣渐红般,颜色越来越重,如同涂上荧光的粉色般,和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 江元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记得宋长春说过,安桃儿对外宣称身上的花瓣伤痕是因体温升高所以发光,那现在…… “公子觉得如何?”安桃儿咬着粉嫩的唇瓣,细细的眉头皱在一起。 “嗯,很漂亮。”江元丝毫没有奉承的意思。 不得不说,这种颜色可以变化,随情绪变化而变化的桃花花瓣真的很好看,很惊艳,甚至不禁勾起人的好奇心,忍不住想轻抚上去,摸摸看。 这种营销的方式,太绝了。 “是,奴家也觉得很好看,”安桃儿抚着自己胳膊上的花瓣,眉头越皱越紧,“公子知道它为何会发光吗?” 不是因为情绪高涨,体温升高吗……江元刚想这样说,突然面色一变,被桃花花瓣吸引了太多的视线,此时才发现安桃儿的表情一点也不像兴奋起来的样子,她静静坐在那里,体温也不可能无缘无故升高,且她的表情,倒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你没事?”江元急忙过去,伸手把安桃儿扶坐到卧榻上。 果然,如手软滑冰凉,体温的确正常。 “谢过公子,”安桃儿道:“这便是奴家的病状了。” 她细声细语道:“十三岁那年,我被卖入春风十里,因为身上的伤痕丑陋可怖,所以那时的我只能负责洗衣打扫,看着台上的风光无限,明媚耀眼的娘子们,我十分奢望有一天我也能变得和她们一样。”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有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中遇到了一位老神仙,他说他可以帮我梦想成真,问我是否需要,我欣喜若狂地点头答应了。” “梦醒后,明月高悬,蛙叫虫鸣,一切情况照旧,我原以为只是一场梦,直到躺下没多久后,身上越来越痛,幼时烫伤的感觉重现在身上,而我身上,那些伤痕在漆黑的夜中亮着粉色的光芒,的确好看极了。” 安桃儿边说边蜷缩起身体,疼痛让她脸色逐渐苍白,细密的汗珠浮现在她额角。 “好看的同时,那种灼热的疼痛却越开越重,原来老神仙说的是真的,我急忙按他说的那样做,想象着妈妈平时骂人的样子,对着空气乱骂一通,骂过后,伤痕的光芒渐渐黯淡,灼烧感随之消失不见。” 安桃儿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她想去挠身上的伤痕,但极力握紧拳头阻止住了自己。 “既然如此,何必忍耐,你骂我就是。”江元帮安桃儿披上衣服。 这老神仙真他娘的变态啊,你帮人就算了,代价是骂人算怎么回事。 但大概率的情况下,这个老神仙可能只是背锅的,此种情况唯一的解释就是心理暗示。 “滚开,别碰我,说这么多还不是觊觎我的身子。” 既然已经说明情况,安桃儿也没再有客气,张口就来,打开江元的手,娇骂道。 江元默默移开手,从卧榻上站起身来。 “天下乌鸦一般黑,果然长得好的也不例外。”安桃先是继续骂一句,接着歉意一笑:“抱歉江公子。” 江元尴尬地笑笑,倒没什么值得道歉,安桃儿说的也是实话。 于卧榻上娇柔魅惑地斜坐,玲珑娇小的脚背因疼痛微弓。 发丝被额间的汗珠打湿,贝齿轻咬丰满的唇瓣。 呼吸之间短衫下高低起伏,再加上那灼灼其华的花瓣。 说不馋那真不是男人。 其次,随着安桃儿骂出声来,花瓣的亮度确实有所黯淡。 还真是有够离谱。 接着安桃儿不再照顾江元的感受,肆意骂起来,当然不止骂江元,骂天骂地,骂床幔骂地毯,骂到文武百官,骂到市井勾栏。 江元像是被老师训斥的学生般,一动不敢动地默默听着。 心中啧啧感叹,难怪那些人这么喜欢被安桃儿骂。 安桃儿的声音很好听,骂起来有丝傲,有丝骄,不像街巷泼妇般没有形象,以她的容貌和身材,反倒有股十分可人的反差感,很能激起人的征|服欲。 我渐渐理解你们了,阿宅们。 不知骂了多久,安桃儿身上终于恢复正常,花瓣的颜色变得和肌肤无二,身上的疼感似乎也已经消散。 “公子见笑了。”安桃儿有些不好意思地撩了撩耳边的鬓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道:“方才那些话都是随口乱说的,还望公子不要介意。” 江元无所谓地摇摇头,“也不算随口乱说。” “?”安桃儿美目眨了眨。 “咳咳!”江元淡定道:“好了,我说过声讨亦可止,治愈非药石,你的病状在我看来并非难事。” “当真?”安桃儿有些激动地向前两步,快要贴到江元身上。 江元低头看一眼,错开视线,坐到桌边,道:“把手伸来。” 安桃儿急忙蹲到江元面前,撩起衣袖伸到桌上。 你这姿势,还真是防备意识全无啊……江元闭上眼,把手指按在安桃儿手腕上。 功夫要做足,其实在方才为安桃儿披衣的时候就已经触发了系统。 【疯魔人:安桃儿】 【治愈方法:马杀鸡】 【治愈奖励:舞】 【治愈值:0】 【奖励值:0】 江元按着安桃儿的手腕,心脏不淡定地砰砰直跳。 治愈是个轮回圈啊。 第一次治愈时,治愈方法是舞,现在治愈奖励又变成了舞。 只可惜已经没了用舞之地。 再就是治愈方法,这个才是让江元不淡定的因素。 马杀鸡? 狗系统还会说日语? 神尼玛的马杀鸡。 这、这可怎么搞? 江元慢慢睁开眼睛,迎着安桃儿如小鹿般玲珑剔透,满含期待的眼神,江元视线仍是不受控制地向下移。 “怎么样,江公子?” “你先坐下,先坐下。” 太大太罪恶了,让人头脑发热,思绪全无啊。 安桃儿只觉得是江元的客气,听话地在一旁坐下。 江元默默饮口茶,组织了好久的语言,才说道:“你知道按摩吗,就是按跷。” 安桃儿不明所以地点点头,“知晓,捏肩捶腿之类?” “差不多,”江元点点头,“你的病治好的方法很简单,因为经络不畅,汗穴不通,所以气化阴火,灼热孔穴,要治愈唯一的办法就是通过按摩顺经通穴。” 江元脸不红气不喘,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按摩就行?”安桃儿有些不相信就这么简单。 江元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那,公子会吗?”安桃儿有些担心地问道。 她不是没有丫鬟,跳舞跳累了时少不了丫鬟的捏脚捶背,但也没见自己身上这情况好转啊。 江元能一眼看出她的病状,所以她才愿意相信江元,他说他能帮到自己,那么他应该能做到。 会倒是会,看过类似的片子,学不到专业的水平,但起码知道大致该做什么。 想起自己的承诺,江元答道:“会。” 安桃儿面色一喜,声软道:“那烦请公子,帮奴家按摩~” 这清倌人格外的纯洁啊,也是,毕竟还没当上接待客人的花魁。 江元让了让身子,面色不改道:“趴下。” “啊?”这次安桃儿再没经历过,也不免联想到那些事情,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啊。 但见江元一脸严肃,丝毫不见他色的表情,安桃儿在心底暗骂了一句自己。 人家好心好意花费重金治愈自己,自己还在这里怀疑来怀疑去,实在是无情无义。 这样想着,安桃儿没再犹豫,趴到卧榻上,声音带着坚毅道:“公子,请。” 曲线一路下滑,一道完美的曲线滑过脊背,又在腰处升起一道挺翘的圆弧,又如过山车般极速下坠,笔直到身旁的脚腕。 江元从许八安哪里得到的治愈奖励自行启动了。 淡定淡定,有出息点。 江元深呼吸一口气,缓缓把手按在安桃儿背上。 安桃儿只觉那双手上的火热。 江元只觉触碰的刹那,安桃儿的细微颤抖。 江元了解的不多,对他来说按摩无非揉来揉去。 所以他就没有规律漫无目的地四处游移。 透过纱裙看着那些花瓣伤痕。 江元出神地想。 不骂人的情况下桃花花瓣才会亮起,很好看,但好看的同时代价是疼痛。 想起方才安桃儿在楼下跳舞的时候,一并观众因亮起的桃花花瓣而激动。 但殊不知,那是安桃儿边忍受着身上的疼痛边舞蹈。 这样想着,怜惜之情浮现,江元一不小心没拿捏好力度。 “嘤~” 安桃儿被弄疼喊出声来。 “抱歉抱歉,我注意一下力度。”江元收了思绪,歉意道。 “没关系的,这点疼痛奴家能忍受。” 安桃儿趴在臂上,善解人意地回答道。 第86章 陆九郎 长时间不骂人,身上的花瓣痕迹再次逐渐亮起。 江元努力了好久,才让花瓣一点一点变淡。 虽然不至于恢复到正常,但起码证明了按摩确实可以取代骂人。 “你感觉如何,身上还疼吗?”江元问道。 身上的感受安桃儿更加直观,灼热感强烈与否,她自己最为清楚。 “好像起作用了?真的减缓了疼痛!”安桃儿雀跃道。 江元笑笑,“没把握的事情我可不会做。” 双手来回游移,力度拿捏的稳,尺度江元也很谨慎。 侧不动,下不摸,最多到堪堪一握的腰肢。 安静下来,注意力便被格外地集中。 比如身上传开的指间的温度,比如手下隔着纱裙的肌肤触感。 空气不由之主地凝聚出暧昧。 “那个、那个,江公子为何要帮奴家?”安桃儿努力找着话题。 “因为你漂亮。”江元如实回答。 “就因为这个?” “不然呢,你我又不相识,这也是我第一次来百花坞,除了你的容颜外还能有什么其它原因。” “倒也是。”安桃儿问道:“公子是北镇玄司的官爷?” 她知道沈万柯是南镇玄司的人,互不相识江元就只能是北镇玄司。 江元点点头。 “公子如此厉害,一定在镇玄司很受重视,身居要职。” “嗯嗯。”江元敷衍地应着。 他的确算是稀有人才了,白心月也算重视他,就是无缘无故把他关到了醉梦院,和一堆疯魔住在一起这操作有点迷。 虽然已经暗中让老周保护他,他也在后来的治愈中得到了不错的奖励,但想想方式有很多,一个个让自己治愈就是了,何至于把他直接关进去。 这就叫事情发展经不起推敲,搁小说中就叫故事没讲好。 当然鉴于老周是白心月的师父,院中的各位治愈奖励也还都不错,江元也没过于追究。 听出江元语气中不算多说的味道,安桃儿也就没有再问。 手下按摩不知道何时结束。 江元是守着系统面板工作的。 等到面板上显示治愈值加三,江元才停下手中动作。 附身看去,安桃儿在他的温柔力度下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 江元幽幽叹口气。 这份治愈工作完全没有任何好处啊。 习得跳舞有什么用,真是垃圾系统。 看着安桃儿熟睡的侧颜,长长的睫毛微颤,唇瓣微微嘟起,泛着莹亮的光泽。 算了,反正自己也不亏什么,没好处就没好处。 也不知道她平时睡觉的时候,不骂人会不会疼到夜班惊醒。 江元帮安桃儿盖张薄被,四下看了看,安桃儿睡在卧榻,他就只能睡床上了。 躺在香气萦绕,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江元愣愣地看着屋顶的绸幔。 脑海中浮现一身红衣的身影。 突然想起了和端雪祈的旖旎一夜。 那个睡了要命,这个钱不到位不能睡。 一个两个只搞暧昧不玩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姓无能。 可恶。 我很强的啊。 起码比陆封强。 …… 次日清晨,江元依照平日的习惯准时醒来。 安桃儿还在熟睡,仰躺在卧榻上睡得格外安详。 江元帮她拉拉被子,挡住白皙的风光。 看来好久没睡这么舒服过了,那就不打扰他了。 推门而出,有丫鬟等待在门前。 江元在她带领下走向二楼。 看到陆封独自坐在桌前,津津有味地吃着早餐。 身上的杀意似乎没有那么浓郁了。 就是有些走神,还时不时突然诡异一笑。 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阴邪。 江元走过去的同时看了眼系统。 治愈值+5 奖励值+5 啊这……陆大人你这样不行啊,这样下去身子迟早要坏掉啊。 江元在一旁坐下,惊醒出神的陆封。 “江院长,早上好。” “早。”江元挥挥手,听陆封这中气十足的语气,暂时应该不用为他的身体担忧。 “感觉如何?”陆封问道。 “有点累。”江元捏起一块米糕塞入嘴中。 “累?不是说不到花魁不接客的吗?”陆封奇怪道。 陆大人,你已经彻底崩坏了啊……江元不想回答。 人家出来逛青楼,吃喝玩乐,都是来享受的,就算夜间运动时累了,也可躺着玩自动。 他倒好,反过来给人按了一夜的背,虽然那触感也还不错,当然那也不至于多累。 累的是血气方刚的他压枪真的不容易。 “宋长春和周子丹呢?”江元转移话题道。 “还没起,昨天你上楼后,我就让给了他们一些珍珠,让他们自行安排了。”陆封抿着清茶道。 珍珠啊!那怕不是操劳过度,起不来了。 “对了,安桃儿是不是疯魔?有找到治愈的方法吗?”陆封问道,他方才就想问这个的,只不过问出后就被江元带偏了。 江元点点头,“是疯魔,也找到了治愈的方法。” 两人边吃早餐边等待着。 半柱香后周子丹面色尴尬地来到。 然后就又等了一柱香,也不见宋长春的身影。 “算了,我们先走,年纪大了,体力不好,让他多睡睡。”江元对着陆封有意无意道。 陆封和周子丹点点头。 三人一起前往北镇玄司。 在北镇玄司门前,陆封拉住江元的胳膊,让周子丹先行一步。 “还有事?”江元问道。 陆封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才道:“江院长,我觉得有些怪异。” “什么怪异?”江元有丝奇怪。 “做那种事情确实可以让我脑海中的幻象减少,所以为了恢复到正常,我昨天晚上已经非常努力了。”陆封道。 “然后?” 陆封表情有丝气馁,“然后我发现不知第几次后,不管再如何做,脑海中的画面似乎也不再变化了。” 江元愣住,“你昨晚,行了多少次?” 陆封沉默地给出一个数字。 “七。” 你是牲口!江元忍不住问道:“你身体没事?” 陆封茫然道:“应该无事。” 了不起!江元心中赞叹一句,说道:“你不用担心,这种现象是治愈中常见的事情,下次你再换个人,自然还会起作用。” “我试试。”陆封若有所思道。 “不过啊陆大人,”江元提醒道:“虽然治愈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节制啊,别为了治愈搞垮了身体,得不偿失。” 陆封点点头,“我有分寸。” 你有个屁的分寸。 一晚九次,枸杞当药也直不起腰! 第87章 音波攻击 江元是个正经人,不写日记,只是这几日的日子实在记忆犹新,不用笔录也能清晰记下来。 比如。 第一日。 白天有些无聊,谛禅又缠着我写故事了,还好我有存稿,给了他一个夸父逐日的故事。 这货好像开始不怎么念经了,可喜可贺的是他停滞了三年没有变化的境界终于有所进步。 与此同时,我的金刚身也更上一层楼,已经从镀金变成9k金。 晚上陆封又拉我一起去春风十里,还是百花坞。 因为排名依旧在前十,我又被被安桃儿选中。 没什么值得高兴,选中还是只能帮她按摩。 …… 第二日。 今天李玉突然说要回文宫。 我才知道这货居然是文宫学子。 他说他现在疯魔恢复的差不多,也得到白心月的允许,所以要回文宫看看,毕竟还是那里的学生。 我非常不放心,把给他准备好的诗词赛到他怀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犯病时一定要及时拿出来读。 李玉笑着答应。 晚上春风十里,喝酒看舞,帮安桃儿按摩。 …… 第三日。 在我一整日的解释下,吴敌终于学会了长宽高、周长和面积的概念,并成功计算出一个边长为2的正方形的面积,属实不易。 晚上春风十里。 今晚春风十里有丝轰动。 因为安桃儿跳舞时身上的桃花花瓣居然不会发光了。 这可让lsp们的兴趣大打折扣。 我依旧上了三楼,安桃儿对我说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觉得她在暗示什么,于是在按摩的时候我解放了双手。 手感实在无法言说。 那晚我做梦了。 …… 第四日。 春风十里,三楼。 画面香艳,一夜缠绵。 该做的都做了,就差捅破那张纸。 安桃儿还有顾忌,只能用其他方式释放。 …… 今天。 我决定今天晚上打消安桃儿的顾忌。 让她彻底成为花魁。 …… 中午,醉梦院。 “江院长这几日很忙啊,总是夜不归宿。” 饭桌上,老周啃着手里的馒头,含糊不清道。 “确实挺忙,有正经事要做。” 治愈陆封算是正经事。 “啊?你说什么?”老周把耳朵伸过来,大声嚷嚷着。 这阵子他不吐血,也不眼瞎,更没有瘸腿,但是他突然耳背了起来。 “我说最近确实挺忙。”江元在他耳边喊道。 “哦!追心月挺难?这好办,你来问老夫啊。”老周大声道。 什么跟什么啊!江元没再理他。 “江院长这几日确实一直到了晚上便出去,是有什么要紧事吗,是否需要贫僧帮忙?”谛禅关系问道。 江元摆摆手,“没什么要紧事,随陆夏卫办些案子而已,有陆夏卫在还算应付得来。” “如此甚好。”谛禅心安。 端雪祈淡淡地看江元一眼,嘴唇动了动,刚想说什么,她立马夹起一颗丸子塞入嘴中。 “吴敌,别算了,吃完饭再算。”江元看向在饭桌上心无旁骛地算来算去的吴敌,建议道。 “不行,我马上就要算出这个西瓜的面积了,马上!”吴敌头也没抬地说。 你在想桃子,以矩形推三角形的面积还算你机智,但要想算出圆形的面积,你还差的远呢。 “对了,丫头呢?” 圆桌之上少了两人,一个是李玉,一个是丫头。 谛禅道:“吴敌施主痴迷上算术,丫头这几天则是喜欢上了识文认字,不去叫她,她会忘记其他事情,平时都是李玉施主去叫,李玉施主走前叮嘱我吃饭时记得提醒她。” “所以丫头呢,今天你没提醒?” 谛禅摇摇头,“今天提醒她也不来,早上如此,方才也是如此,所以我直接把饭给她端了去。” “阿弥陀佛,善哉……”江元脱口而出,反应过来立马闭嘴。 但看对面的谛禅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好险,还好已经治愈的差不多了。 “不过麻烦的是,好像给丫头送去吃食,她也不吃,拿去多少,拿回来还是多少。”谛禅没在意江元说了什么,反应着丫头的情况。 “不吃?”江元皱起眉头,谁又招惹了这位小姑奶奶。 胡乱扒拉两口饭,江元起身出屋。 “你们吃着,我去看看丫头。” 空地中。 没了吴敌的恶作剧,几颗桃树终于又长出了新叶。 生机盎然的开始,像是寓意着一切都好了起来。 一小只丫头蹲在树下,正对着一本书,拿着树枝画来画去。 没了李玉,也没人给丫头扎头发了,睡到凌乱的发丝缠在脖间,有种小乞丐般的感觉。 旁边放了糕点和肉羹的盘子似乎一动也没动。 江元走过去,朝地上看一眼: 诗曰: 二八佳人体似酥,腰间仗剑斩愚夫。 虽然不见人头落,暗里教君骨髓枯。 …… 握草!你在抄什么! 江元一把抢过丫头手中的书,看了一眼书名。 立马塞入怀中,绝对要向老周说叨说叨,不是什么书都能拿给丫头看的。 看到书被江元抢走塞入怀中,丫头愣愣地看着江元。 江元把地上的诗句用脚扫干净,问道:“不饿吗?” 丫头摇摇头。 “多少吃点。” 丫头摇摇头,并且把手伸出来,意思很清楚:把书还我。 江元商量道:“你会写但会读吗,识字不是说写出来就算学会了,这样好不好,你先吃饭,吃完饭我教你如何读?” 两厢僵持片刻,丫头走到盘子边蹲下,一手抓起一个糕点往嘴里送。 江元在一旁默默看着,心中有些无奈。 怎么有种哄孩子吃饭当起男妈妈的感觉。 丫头饭量不大,即使嚼的很慢,也很快吃完。 然后便转过身来,再次向江元伸出手。 书是不可能给你了,江元道:“我教你其他的。” 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写下几个名字。 “上次不是教了你你的名字吗,这次教你我们的名字如何?” 丫头慢慢蹲下,没有反应。 江元当她默认了,指着第一个名字道:“这是我的名字,江元,很好读。” 江元看着丫头,以口型示意,慢慢读。 丫头歪着脑袋看着江元的唇语,似懂非懂。 “这个可能有点难。” 随后江元写下一个“啊”。 “那就从这个最简单的字节开始。” 即使是哑巴不会说话,最起码的音节应该还是能发出来的。 江元解释着,“这个字念啊,在不同情况下可以代表不同的含义,比如吃惊啊,高兴啊,疑虑啊,读出来也很容易,张开嘴巴就行,像我这样。” 丫头紧抿着嘴唇没有张口的意思。 江元持续张着嘴:“啊~” 丫头低下头,拿起树枝描起来。 好,不想说咱就不说。 “那继续学名字,这个叫‘李玉’。” 一连串把醉梦院的名字教完。 没有反馈的学习相当枯燥,教完是教完了,也不知道学会没学会。 艳阳高照,江元撑着脸,昏昏欲睡地陪着丫头。 直到某一刻,丫头突然起身朝着远处跑去。 江元莫名地看着丫头,这是做什么? 江元坐在窗户这边,丫头一直跑到最远处的另一边,和江元隔开最大的距离。 然后丫头抬起胳膊指着江元,嘴巴慢慢张起。 江元缓缓坐正身体。 “江……” 江元听到了那个声音,虽小却无比清晰。 然而江元来不及惊喜。 有那么一瞬间,空中划过的飞鸟悬停在空中,远处的蝉鸣犬吠戛然而止,流动的风,落下的叶,天地间仿佛被突然按下暂停键。 下一刻,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丫头口中扩散而出。 席卷一切向前奔腾而去。 前后不过眨眼睛。 耳间响起一道嗡鸣,音波轰然爆炸。 第88章 不能说话 “你醒了?”白心月淡淡道。 江元茫然地望着屋顶,毫无疑问这里是他的房间,可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似乎全无印象。 自己上一秒不还在教丫头认字吗? 对了,丫头。 他记得不知道是不是被自己感化,丫头终于愿意开口说话了。 那一刻的情绪,真如老父亲般无法言说啊。 然后呢? 好像只听见丫头说了个“江”字,再睁开眼就是现在。 发生了什么? 江元撑着胳膊废力坐起身来。 疼,非常疼。 四肢百骸都传来一股酸痛感,尤其是胸口,沉闷的厉害,连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 脑袋有些昏沉沉的,不知是耳鸣还是偏头疼,大脑之中一直响着一道尖锐的嗡鸣。 我这是被人打了? “白冬卫,你怎么在这,还有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元问道。 “你性命垂危,我向春卫要了些丹药给你服下,效果还算不错,”白心月把一个小木盒递给江元,“这里还有三颗,每日一颗就能痊愈了。” “慢着慢着!”江元没有第一时间接过丹药,疑惑写满脸上,指着自己道:“你说,我性命垂危?” 这消息也太突然了,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的事情。 白心月点点头,“肋骨断了四根,心肺受损严重,耳孔和眼角流血,好像牙齿也掉了一颗。” 江元急忙用舌头砥舔牙齿,还真是,左侧上方靠近大牙的地方少了一颗牙齿。 “我有点不明白。”江元捂着一阵一阵疼痛的脑袋。 白心月卸下二郎腿,起身倒了被水递给江元,复又坐下,道:“其实我也不知道丫头到底疯魔在哪里。” 嗓子确实如火烧般干渴,江元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等待着白心月下面的话。 “丫头是宣北王,也就是当今皇帝的同胞弟弟的女儿,原本应该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一辈子,只可惜因为小产,王妃故去的原因,宣北王并不如何喜欢这个女儿,他甚至不愿给丫头起个像样点的名字,出生没多久便把丫头扔给府里的管家看管。 “最让人不解的是,宣北王像是把对王妃逝去的悲痛转化为对丫头的恨意,即使丫头是被管家一手带大,他却一直在旁以格外严厉的命令要求丫头。” “比如不让丫头读书识字,让然丫头走出管家的那个小院子,不让丫头和正常人相处,限制自由,限制思想,他把丫头培养成了一个感情缺失的玩偶。” “老管家死后,宣北王眼中便愈发容不下丫头的存在,孤零零的院子,再没人搭理这个小丫头。” “没过多久,宣北王便对外宣称她的女儿,丫头,是个疯魔,要求主动交于镇玄司。” “那晚大雪纷飞,师父如期登府,普天盖地的大雪之中,只穿着春秋单衣,光着脚丫的丫头坐在屋檐下,她怀中抱着一个糊了一半的风筝,据说老管家活着时,丫头唯一的游戏,便是和管家放风筝。” 白心月轻轻叹口气,“宣北王说丫头是疯魔,理由是丫头的痴傻和呆愣,但毫无疑问那些都是宣北王一手造成的结果,除此之外,丫头身上没有半点疯魔的迹象,我们一度以为,只是因为不喜欢丫头,为了赶走他,宣北王随意编的一个借口而已。” “直到现在,”白心月注视着江元,“你如何让丫头开口说话的?” 江元愣愣道:“她挺喜欢认字的,我就教了他一些简单的音节和名字之类……” “那你知道丫头说话的后果是什么吗?”白心月问道。 江元摇摇头。 白心月起身走到门前,把门打开。 因为斜角的关系,所以视线一览无余地向前延伸。 己字间和庚字间相隔的空地。 两面墙壁已经完全坍塌,三颗桃树像被八级大风吹过般,向着同一个方向歪倒,连树根都被拔地而出。 地面呈半圆形光秃秃一片,由南向北由深至浅地掀起地面的草地。 简直像是一包炸药在那片地方发生过爆炸,余下爆炸过后满地狼藉。 江元眼中带着震惊。 不难想象当时情况的惨烈,也不难想象处于其中的自己遭受到何种打击。 这样的程度,瞬间失去意识,受伤到性命垂危似乎也没什么。 还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白心月道:“原本我以为丫头是哑巴不会说话,直到现在我才知道,她可能会说话也可能不会说话,但毫无疑问,她是不能说的。” “你眼前的这幅画面,正是丫头开口说话导致的。” 江元沉默不语,消化着白心月说出的一连串消息。 丫头的身世暂且不论,她张口说话便能造成如此程度的破坏? 这不是玩言灵的世界,这不合理啊。 况且,白心月当时又没在场,她如何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丫头说了话? 白心月解答道:“我自然没有亲眼看见,但这是师父告诉我的。” 老周?他今天可是聋了耳朵,更不可能听到外面的动静。 唯一的解释就是老周一开始就知道丫头说话即爆炸的情况,但是他隐瞒了下来,甚至没有告诉自己的徒弟白心月。 这里面有猫腻啊。 “对了,你觉得丫头这样的疯魔,有治愈的可能性吗?” “只要是疯魔我就都能……”信誓旦旦的话说了一半,江元道:“可丫头并不是疯魔啊。” “?”白心月微愣。 “丫头不是疯魔?” 江元无比确定地点点头。 系统虽然总是玩骚操作,但不管是分辨疯魔,还是治愈方法,从来没有犯过错说过谎言。 “江院长你醒了?”吴敌蔫坏又有丝小帅的面孔从门外伸出来,“别推本大爷,你好烦死秃子。” 一个趔趄,吴敌整个人跳出来,他生气地踹了一旁走出的谛禅一脚,挠着脑袋随谛禅进屋来。 “阿弥陀佛,江院长可算醒来了,光影之神在上,感谢您的庇佑。”谛禅虔诚地看着天空。 “我昏睡多久了?”江元问白心月,别是像小说或者电视剧中一样,一晃十天半月没了。 吴敌抢答道:“三刻钟!” 啊?性命垂危就三刻钟? “春卫给的药的功劳。”白心月想不通暂定放弃思考。 “啥?春|药的功劳?小兔崽子,你对我家心月做了啥?”老周背着手走进屋来。 你不是真聋,十有八九是选择听取。 “进来啊,躲外面做什么?”老周侧脸向一旁招手道。 第89章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你看这丫头都愧疚地不敢进来了。” 老周过去两步,将丫头从一侧轻轻地扯出来,她抱着自己风筝站在门口,大眼睛怔怔地看着江元。 这可一点也不像愧疚的样子。 看着丫头,江元笑道:“没想到你说话的时候这么厉害啊!” 丫头张张嘴,指着自己嘴巴摇了摇手。 “你会说话,但是不能说吗?” 丫头摇摇头。 “没关系,以后我教你一种可以说话的方式,”江元对她笑笑。 手语在这个时代同样存在,只不过现在的手语只能用来表述一些简单的词汇,并不完善。 江元小学的时候学过感恩的心的手语,除此之外就是tv右下角时不时出现的手语解说员,知之甚少,但问题不大,不会不代表不能编。 江元想伸手拍拍丫头的脑袋,奈何她不过来,自己倒是能起身,就是有些废力,索性作罢。 “对了江院长,李玉施主回来了。”谛禅说道。 回来就好,江元问道:“怎么样,和出去的时候有变化吗?” 谛禅摇头道:“应该别无二致,但一回来就进了自己的房间,不知为何。” 宅点无所谓,只要病情没反复就好。 “小玉子实在太不讲义气了,之前胆小如鼠的时候天天粘在本大爷屁股后面,现在胆子变大了,就一个人跑出去也不带上本大爷,”吴敌有些生气。 “你不是也有事情可做吗?西瓜的面积算出来没有?” 吴敌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方法,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算,三角形和矩形横平竖直,理解起来简单,算起来容易,但这个圆溜溜的西瓜,实在无从下手。 “好了好了,大家别打扰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 白心月轰着吴敌和老周。 “别啊,江元自己都没下逐客令,你在这里充当什么女主人啊!”吴敌不满道,他刚想和江元探讨学术问题。 “就是就是。”老周也不知道听见了什么,十分赞同地附和着。 白心月招手握来银枪。 吴敌面色一变,狠狠地瞪了白心月一眼,转身跑的利索,边跑边说,“你厉害,你有本事站着别动,等本大爷回来有你好果子吃。” 老周则是面色凄凉,长吁短叹地蹒跚离开。 “唉,长大不中留,胳膊肘往外拐喽。” “阿弥陀佛,那贫僧也不叨扰了。”谛禅跟着离开。 丫头在原地站了会儿,没人管她,她像是不知道该做什么。 最后还是江元提议让她去放风筝,她才抱着风筝跑走。 两人注视着丫头离开的身影,白心月喃喃道:“不是疯魔,不是疯魔宣北王为什么要对外宣称是疯魔,且主动送往镇玄司呢?而且,师父竟也答应了,是没看出来?还是说从一开始就知道?” 江元提议道:“为何不直接问老周。” 白心月摇摇头,“师父如果想告诉我自然早就告诉我了,瞒了这么久自然有隐瞒的理由。” “你我对此可以有好奇,但最好还是不要过于深究,我相信师父的判断。”白心月对江元道。 “我相信你的判断。”江元道。 “嗯。”白心月愣了一瞬,点点头,道:“那你好好休息,记得丹药一日服一粒,有什么事情记得用通天境唤我。” “好的。”江元回道。 白心月离开,带上房门,屋内安静下来。 江元先是看了看身上的伤势,受的都是内伤。 身上很痛,但并没皮开肉绽或者血流成河。 没有毁容或者缺胳膊少腿,还算幸运。 但不得不感叹丫头的厉害之处,只说一个字而已就有这么大的威力,那要是多说一些呢?妥妥的一个行走的爆炸性武器啊。 江元缓缓躺下,出神地看着屋顶。 纷乱嘈杂的思绪在脑海中飞来飞去。 宣北王的女儿、从小不受待见、不会说话、说话就会产生危害、疯魔、老周、北镇玄司。 其实这里的前因后果,其中猫腻推敲起来很容易,就算猜不到全部的样貌,但大致轮廓不难推断出。 但就像白心月说的那样。 如果老周知道实情,却连最亲近的白心月都没告诉,那么这件事情或许关涉极大,没准还有危险。 好奇害死猫。 白心月说可以好奇但不要深究,江元甚至好奇都不想有。 不管丫头身上的秘密如何,只要她还在醉梦院里一天,自己看护好她一日便好。 放下思绪,江元幽幽叹口气,本来今天晚上还想去百花坞和安桃儿一起策马奔腾共享人世繁华来着。 计划赶不上变化,现下呼吸之间胸口都隐隐作痛,更不要说废体力的运动。 也怪自己作,闲着没事教什么说话。 正在江元遗憾间,房门突然咯吱一声推开,然后又“啪”地一声快速合上。 江元仰躺着,动都懒得动。 去而复返,唯一的人选就是吴敌。 估计被圆的面积折磨的受不了了。 其实江元也有些后悔,不该拿出这道题的。 他虽然可以像教导三角形矩形之类给出公式,但不论对于三角形还是矩形,都可以把公式解释的通,吴敌虽然一时半会儿不明白,但他也可以勉强接受。 对于圆就不一样了。 圆周率乘以半径的平方,圆周率倒是好解释,周长比上直径,半径也很简单,圆中最长线段,也就是直径的一半。 可当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 圆的周长除以直径,乘上直径的一半,再乘上直径的一半。 我自己也不懂这到底为什么啊。 算了,还是用分割法教吴敌,麻烦是麻烦了点,但理解起来简单。 “先把笔和纸帮我拿过来……”江元撑坐起来。 只不过还未完全起来,动作和话一并止住。 一柄银剑架在脖间 冰凉的触感压迫着神经。 江元目瞪口呆地抬头,但见一身白衣如雪,眉目如画的端雪祈握着银剑不抖不晃地架在他脖子上。 空气安静了那么一秒,在这一秒里江元大脑中100亿个神经元疯狂呼啸运转,可还是不明白哪里惹到了她。 “端姑娘?你这是……” 端雪祈手中微微用力,用剑打断江元的话,然后一字字道:“如实回答,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江元:“???” 第90章 到我房间来 穿的是白衣没错,外面的天也还没黑。 这话不该现在的你问出来啊? “端姑娘,你什么意思?恕我愚笨,不太明白。”江元面上唯唯诺诺,心中悄悄调出系统面板,随时准备发动金刚身。 端雪祈保持着动作,冷漠中带着一丝厌烦,说道:“你只需回答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快些。” 这什么跟什么啊……江元有些无名的怒火:“端姑娘,我平时虽然和气,但不代表……” “别再废话!”端雪祈冷喝一声,手腕用力,剑刃压向江元的脖子。 喉结滚动,轻擦着剑刃。 这也欺人太甚了,真当泥人没火气的啊。 江元抬眼看向端雪祈,眼中闪起一道凶光。 不管了,是死是活赌一把。 江元直视着端雪祈的眼睛,丝毫没有惧怕,咬牙道:“不是,喜欢!” “没有说谎?” “若有说谎,天打雷劈。” “哼!”端雪祈冷哼一声,把剑从江元脖间挪开。 江元死里逃生般轻吁一口气。 白衣端雪祈高冷孤傲,不容他人侵犯,肢体接触就不用说了,单是言语不和,就随时可能拔剑出鞘。 比如和刺头吴敌在一起时,一个没头脑,一个不开心,所以经常性地争锋相对,恨不得杀出个你死我活,不知道还以为两人多大仇多大怨。 红衣端雪祈呢,虽然那晚的相处还算旖旎令人无限遐想,但江元没忘记无数飞剑把他托到床上的经历。 所以这个问题如何回答就值得推敲了。 到底是按百衣端雪祈的情况来答,还是按照红衣端雪祈。 江元大胆地赌了一把。 白衣端雪祈万不可能说出这样的问题,十有八九是红衣端雪祈所问。 就结果来看,应该是赌对了。 “你听到了?这下满意了?”端雪祈自言自语道。 江元面色一愣。 这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 他猜到了这个问题是红衣端雪祈所问,但没猜到端雪祈居然可以直接另一个人格对话。 人格分裂,又称为多重人格障碍,简单来讲就是一个身体里具有独特的体验、知觉、构想的模式,以及与自我、身体、环境相关的模式。 人格分裂患者在不同人格的处理上一般有两种方式。 一种是患者每一个人格在不同特定的时间阶段先后或交替出现,表现出不同的身份状态。 各个身份之间并不能意识到其他身份的存在,只是在另一身份活动时,该身份感到好像失去了一段时间的存在。 第二种就是多重人格和谐共处,人格分裂大体都是受到一定刺激,进而产生另外的保护主人格的精神存在。 所以他们能够相互感觉到彼此的存在的,主人格和次人格的记忆也可以互通,甚至可以依据情况选择是否占据身体的掌控权,并且随时可能变化,上一秒是主人格,下一秒或许就会切换到副人格。 依端雪祈的情况来看,她在白天即是白衣端雪祈,只有到了晚上才会变成红衣端雪祈,时间分隔特定有序。 所以江元原以为端雪祈是第一种情况,但现在看来或许是和端雪祈接触的太少,没了解清楚。 不出意外,端雪祈应该是第二种情况。 白衣知道红衣的存在,红衣也知道白衣的存在,两人甚至可以交流。 江元想起端雪祈最喜欢做的事情,在凉亭里下棋。 很大概率的可能,在白衣端雪祈的眼中,红衣端雪祈就坐在她的对面。 端雪祈没在意江元在想什么,因为她正和自己吵的不亦乐乎。 “什么?”端雪祈眉头微颦,“要说你自己说,我是绝对不会再说了。” “你别太得寸进尺!” 端雪祈捏紧手中的剑,“你在威胁我?” 端雪祈忍耐着呼出一口气,“最后再帮你一次,下不为例。” 江元大气都不敢喘地看着端雪祈自言自语。 两个人格可以交流,并不能随意切换,但看情况貌似还是妨碍掌控身体的人格行事。 这就有点麻烦了啊。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白衣端雪祈应该才是主人格,白衣飘飘,气质清高才符合会御剑的女剑仙。 红衣端雪祈虽然很戳江元,但怎么看都只能是副人格。 江元原本想和端雪祈主动摊牌,告知其治愈方法以及可以治愈。 治愈的结果很显然就是副人格,也就是红衣端雪祈的消失。 可现在两种人格不仅能互相交流,还能左右另外一个人格行事的话,这怎么搞? 白衣端雪祈听了可能会高兴,红衣端雪祈还不得直接劈了他。 “喂。”端雪祈唤回走神的江元。 江元坐的端正,老实巴交地看着端雪祈。 意思很清楚:有什么事,不要客气尽管来。 端雪祈冷冷道:“你最近这几天,晚上都去了哪里?” 啊这……这绝对不能说实话,江元正色道:“我记得我说过,陪春卫陆封处理一些案情。” “满口胡言,”端雪祈一挥衣袖,不怒自威,“你身上的脂粉气息非常浓郁。” 靠,忘记买橘子挤身上这招了,不过我也没必要遮掩啊,反正是单身,逛青楼怎么…… 眼角余光瞥到端雪祈似是要扬起手中剑,江元急忙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陆封陆大人虽然办案能力一流,但此人过分的好色,除了办案时间外,大都在烟花柳巷之中厮混,沾染了满身的脂粉气息,又传给了我。” 陆大人,抱歉,只能你出来顶锅了。 陆封之前说过,因为脑子皆幻想,眼中皆死人的缘故,即使作为春卫,不到迫不得已,他也很少露面。 但愿端雪祈不认识陆封。 “嘴张你脸上,腿长在你身上,随你怎么说怎么做。”端雪祈似是信了,嘴上这样说着,但手中已没了砍人的架势。 还好还好。 “还有一句话,”端雪祈看着江元,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说道:“今天晚上来我房间一趟。” 表情不尴不尬,不喜不怒,像是在下达一个理所应当的任务。 直到江元茫然地点点头,她才微扬着下巴,如同一只高傲的天鹅般,款款离去。 江元默默看着她的背影,小声嘀咕道:“你甚至不愿帮我关门。” 端雪祈如同听见般挥动衣袖,两把飞剑射来。 钉入房门,砰然合上。 好硬核的关门方式……江元盯着刺透而过的剑尖,抿住嘴唇,没敢再说话。 第91章 再见红衣 安安静静地躺到天黑,再没人来打扰。 江元尝试着用了一下燃血术,身体灼烧的同时,好像所有的细胞都兴奋起来,在影响思绪的同时,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着身体。 等到大脑逐渐变得混沌,破坏一切的冲动就要压抑不住时江元方停止使用燃血术。 身体得到极大修复,代价是疲惫感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虽然有白心月给的丹药,边吃边静养,两三天下来应该也能痊愈。 但既然燃血术可以修复,那就没必要等啊。 吃饭还好,晚饭是谛禅送来。 但上厕所一事,谛禅笑着表示我可以,江元果断拒绝,我不可以! 用了三次燃血术,捏碎了床头,点着了被子。 身体空虚到像是被掏空。 但伤势基本已经完全修复。 疲惫一些而已,总比如厕也被人扶着强,血赚不亏。 陆封来醉梦院找江元了,这货自从发现春风十里的好处后,夜耕不息已经成了常态。 而且自从向他解释过治愈的方法后,从桔梗,到梅儿、茉莉、石竹、翠荷,每日必定一换,有时直接摧残两朵。 江元心中的罪恶感已经爆棚了。 多好的浓眉大眼一小伙,硬生生让自己带成了渣到不能再渣的行走打木庄机。 两人一同去的醉梦院,差距实在太明显。 但对于陆封的邀请,江元还是拒绝了。 和那个女人的约定不能不赴。 陆封关心了一下江元的受伤情况,江元寒暄了一下陆封疯魔的状态。 陆封便没再久留,带着淡淡的杀气离开。 陆封走后,江元依旧缩在屋里,没有人打扰刚好可以思考一些问题,好整以暇地等待着。 直到屋外终于传来凄凉哀婉的歌声。 江元拍了拍衣服起身。 月上中天,夜色如水,院中安安静静。 除了吴敌的房间还亮着昏黄的灯光外,就只余下端雪祈的房间散发着红光。 江元轻手轻脚地推门关门,走到癸字间,四下看了看,动作极轻地扣响房门。 歌声戛然而止,接着传出一声。 “请进~” 这个语气,是红衣端雪祈没错了。 江元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然后又快速地合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熟悉的芳香,熟悉的红光。 一身红衣的端雪祈坐在床榻上,妖艳如火的红色依旧魅惑,凝如玉脂的肌肤若隐若现,露出的白皙依旧让人心神荡漾。 她痴痴地望着这边,满含春水的眸子似乎能说话一样,诉不完的衷肠,道不尽的相思。 一个字,绝了! 不对比不知道,春风十里去江元已经去过几次,也算见识过不少莺莺燕燕,平心而论,没有一个打得过眼前的红衣端雪祈,也就身上桃花盛开时的安桃儿可以比上一比,但也是输的那方。 “你来了,江郎~” 声如婉转轻吟,似有蜜罐倒流心间。 “嗯,我来了。” 两人目光交接,看着端雪祈含情脉脉的眼神,不知什么心理作怪,前世恋爱经验不少,也算花丛老手的江元,却莫名奇怪地手无足措起来。 端雪祈起身,莲步轻摇,款款而来。 站到江元面前,仰视着江元,素手抬起,似有若无地抚摸着江元的脸颊,心疼道:“江郎,你瘦了~” 呃,你说台词的不尴尬,我听台词的好尬啊,果然还是那个端雪祈。 虽然是端雪祈主动约他过来,但江元也想趁机打探一些事情,白衣端雪祈不好开口,所有他很干脆地答应了来见红衣端雪祈。 但看着眼前的女子,江元忽然舌头有些打结,下午时已经组织好的说辞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江郎渴不渴,饿不饿,要不要祈儿为你准备些吃食?”红衣端雪祈问道。 “不用麻烦,来时吃过了,就是有些累。”江元顺着端雪祈的路子走,浅笑道。 “那你坐下,祈儿帮你揉揉。” 说着,端雪祈牵着江元的手,把他按到桌边的凳子。 然后让江元脑袋垫着她,伸出两根食指轻轻揉着江元的太阳穴。 手法温柔无比,神经顿时放松。 江元闭着眼默默享受着。 什么叫出去放松?百花坞里为安桃儿按摩那能叫放松? 这才该是应有的体验好。 这样子的端雪祈真的很奈斯! “江郎,听说你最近一直有案情要办,所以才没时间来我这里是吗?” 揉着脑袋,端雪祈不经意问道。 果然人格之间可以交流,江元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端雪祈嘴角扬起一丝笑意,“这样我就放心了,还以为江郎把祈儿忘记了呢。” “对了,端姑……祈儿,我问你个事情可以吗?” “江郎问便是。” 不该享受的也享受了,总不能不干正事,江元几番思量,终于问出口:“祈儿,你有没有觉得你的身体有些不对劲,比如有人和你说话,好像还有另外一个你存在之类的,你别多想,我就随便问问。” “江郎是想问端姐姐的事情?” 出乎意料地,端雪祈情绪丝毫没有变化,自然而然地说出白衣端雪祈的存在。 江元默默嗯了一声。 “祈儿知道,住在这院子里的都是疯魔,祈儿当然也不例外,大抵便是因为端姐姐的存在。” 端雪祈手中轻柔,语气也温柔无比。 “说来我也并不确定端姐姐是何时出现,她就那么存在了,她自称是要登天的剑仙,性子无比高傲,最开始的时候很强硬地占据我的身体,之后我和她坐下详谈了好久,最后约定,白天大多时间归她,但到了晚上时间一定归我。” 这话的意思,红衣端雪祈认为她才是主人格,白衣的端雪祈才是后出现的副人格? 江元问道:“你们既然可以商量,那白天的时候,你不在,能知道白衣的你所做所为吗?” 端雪祈摇摇头:“大部分的时间我都在睡眠,除非强行醒过来,才会有所知有所感,端姐姐应该也是同样的情况。” 这个结果有些出乎江元的意料。 “今天白天的时候……” “正祈儿实在思念江郎,执意醒来的结果~”端雪祈羞答答道。 “那此时此刻,白衣服的你有在听着看着我们吗?” 端雪祈轻轻抱紧江元的脑袋,侧脸贴在江元头顶,十分满意又幸福道:“自然没有,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不会互相干涉,更不要说,现在是属于我和江郎两个人的时间,谁也不准打扰~” 第92章 直接开治 原来是这样。 两个人格虽然相同,但一般情况下,当一个人格主宰身体时,另一个确实是在沉睡。 只不过偶尔有特殊情况,可以强行醒来。 “那么祈儿,你说你们会有强行醒来的时候,这个情况具有普遍性吗?比如,现在我想让白天的你出来,能做到吗?” “原来江郎更喜欢端姐姐吗?”端雪祈酸溜溜地问道。 自己和自己吃醋可还行,江元急忙改口道:“怎么可能,白天的你总是冷着脸,动不动就拿剑架在我脖子上,我当然更喜欢你。” 得知白衣端雪祈并不能所闻所见现在的场景,江元没有任何心里负担地说着白衣端雪祈的坏话。 “呵呵~江郎就会哄祈儿开心。”端雪祈在江元耳边咯咯笑着,食指似碰非碰地点着江元的脸。 你再这样给我脑垫波下去,我真就不忍心把你治愈了。 江元略显慌乱地从端雪祈怀中挣扎出来,握着她还想抱上来的手,问道:“所以呢,现在如果白天的那个你想醒来,能做到吗?” “端姐姐是做不到的,”端雪祈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但是祈儿能。” ??? 白衣端雪祈做不到随时醒来,红衣的却能做到?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说眼前的这个把自己当做花魁娘子的端雪祈才是主人格? 不能够,哪有娇滴滴的花魁御空飞剑玩的这么溜。 “这是为什么?”江元充满了好奇。 双手被握着,端雪祈孩子似地摇晃着胳膊,撒娇似地扭动着身子,微低着脑袋,噙着唇瓣,脸颊如喝醉了酒般涂上两抹嫣红。 “怎、怎么了?”江元被端雪祈这幅动作表情搞得迷惑。 “祈儿累了,站的脚疼~”端雪祈做贼般偷偷扫视着江元的双腿,扭扭捏捏道。 站累了就坐下啊,江元松开端雪祈的手,帮她拉过凳子。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坐我怀里,想的到美。 木仓这个东西,一旦压不住可非常容易走火。 端雪祈愣了愣,迎着江元理所当然的目光,嘟起嘴唇,略显不满地坐下。 “你方才说你可以做到随时醒来?”江元又问一遍。 端雪祈侧过身子,不说话,不说话就算了,还时不时瞄江元一样。 从内到外都在表达着:我生气了,快来哄我! 呃,果然女性这个生物,从古至今都是一个样子……江元重新抓起端雪祈的手握在手心,语气无比温柔道:“祈儿?” 感受到手上的温暖,端雪祈的闷气非常好哄地一扫而空,开心地回答道:“对啊,我想醒来的话就醒来了,而且如果我想强行占据身体的话,端姐姐也抢不过我的,毕竟我才是原本的我么。” 我大脑此刻之中除了你的音容一片空白,思绪不清晰,你可不能诓我。 江元无言沉默下来。 他赴这个约的目的便是为了套话。 事情也如他所料一般,轻而易举地从红衣端雪祈口中得知。 简单来说,端雪祈的两个人格互通但不扰。 依这个结论,避免自己强行治愈被白衣端雪祈砍掉脑袋,江元依旧可以实施原本的计划,等到白天时向白衣端雪祈摊牌说明情况,治与不治让她自己选。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 红衣端雪祈说两人确实互不干扰,白衣无法干扰红衣,但意外的是红衣却可以干扰白衣。 这不就又回到了最初的问题,他如果说明消除人格时被红衣听到,岂不直接和他拼命。 为什么相对于主人格,副人格反倒具有争抢的优势呢? 江元非常奇怪。 还是说他先入为主了,红衣端雪祈才是主人格,白衣是副人格。 江元出神地思考着,端雪祈也懂事地没有打。 因为她正嬉笑着拿膝盖顶着江元的膝盖,来回摩擦,似乎觉得十分有趣。 江元是被身上大脑控制不了的反应拉回思绪的。 “那个,那个夜深了,我先走了。” 江元提议道。 “什么?江郎不留下来吗?” 江元扯谎道:“那个,你也知道我最近比较忙,其实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 “那好,公务自然是比祈儿重要。”失望溢于言表,瞬间泪眼汪汪。 “那我走了。”江元当做没看见,松开端雪祈的手。 只不过还没走两步,身后顿时“扑通”一声,端雪祈跌坐在地上,豆大的泪珠不要钱一样纷纷而落,咬着嘴唇不断抽噎,把美人落泪,我见犹怜表达地淋漓尽致。 江元叹口气,“我不走了,可好?” “当真?”端雪祈泪眼模糊问道。 “当真。”江元附身扶起端雪祈,帮她擦干眼泪。 看着肩膀还在抽动的端雪祈,江元心中微动。 缓缓低头,亲在端雪祈额头。 端雪祈愣住,慢慢睁大了眼,眼角带着未擦干的泪花。 下一刻,江元脸庞下移。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鼻间。 端雪祈闭上眼睛。 默许了江元准备的下一步动作。 如期而至的触碰,久久沉浸在温柔和香甜之中。 好久后江元方起身,看着面前脸颊红的像是熟透了的端雪祈,声音嘶哑道:“我们,歇息。” 端雪祈嘴角笑意蔓延,十分羞涩地低下头,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 江元起身朝床边走去。 只觉身后一滞,扭头发现是低着脑袋看着脚尖的端雪祈,一手握拳放在心间,一手轻轻拉着他的衣服。 江元抿着嘴唇,心中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到底白衣端雪祈是主人格还是红衣端雪祈还是主人格。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他是不打算对端雪祈进行治愈的。 所以他想走。 可结果却是留了下来。 既然留下,那就治愈好了,不管最后到底是谁消失。 所以他进行了方才大胆的尝试。 保不齐明天一觉醒来,已经被端雪祈砍掉了狗头。 但真的很棒,甚至还想再来一次。 第一次亲在额头时,系统面板没有反应。 所有才有了第二次尝试。 结果是必然的。 【疯魔人:端雪祈】 【治愈方法:吻】 【治愈奖励:万剑引】 【治愈值:+1】 【奖励值:+1】 以以往治愈情况来看,治愈值起码在四五以上才能起到治愈效果。 江元躺到床上,端雪祈十分开心地依偎在他身边。 江元瞪着头顶的床幔。 如果治愈起效果后,消失的红衣端雪祈。 那自己百分百死定了。 第93章 第三人格 江元缓缓醒来。 看了眼还在臂弯熟睡的端雪祈,视线一路下掠。 本就正常晨起的状态变得更加亢奋。 “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今天下三分,益州疲弊……” 转移注意,转移注意! 方法奏效很慢,不过江元足够锲而不舍,撑起的被子渐渐放平。 等待端雪祈醒来的过程中,江元调出系统面板。 从红衣端雪祈入手治愈不出意料地简单,本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端雪祈一口一个江郎,亲几下实在太过手到擒来,虽然太过害羞,大都还是江元主动。 【疯魔人:端雪祈】 【治愈方法:吻】 【治愈奖励:万剑引】 【治愈值:+5】 【奖励值:+5】 不费吹灰之力,治愈值加五。 但回想过程,还是挺令人流连忘返的。 治愈奖励,万剑引。 江元顺手滑开所有的疯魔面板,挑选着醉梦院的几位一一看去。 老周武道之力,谛禅佛门金刚身,李玉落笔如神,吴敌燃血术,端雪祈万剑引。 醉梦院六人,除了根本不是疯魔的丫头外,其余五人的奖励真的一个赛一个。 遥想进院时一心想着离开的光景,江元现在反而有些感谢白心月把他送来这里。 世上疯魔虽多,奖励这么给力的疯魔上哪一个个去找,还得是镇玄司。 余光瞥到屏风后,和端雪祈的那身白衣放在一起的银剑。 想象着端雪祈平时驭剑的样子,念出万剑引的瞬间,像是有股无形的力量把自己和剑连结到一起。 江元手指微动,剑身缓缓出鞘。 随着手指摆动,银剑在空中不断飞舞。 虽然看起来飞的磕磕绊绊,不像端雪祈那样丝滑,但江元已经很满足了,奖励值才加五而已,等到奖励值上去,不怕不能像端雪祈那样熟练操控。 挥散系统面板,江元突然觉得胸口一轻。 低头看去。 端雪祈脑袋微抬,睡乱的发丝贴在侧脸,尚带朦胧的眼睛怔怔地看着江元。 这是白衣还是红衣?江元瞬间警惕起来。 “你醒了?” 端雪祈:“……” 怎么没反应,白衣端雪祈按理说应该直接砍过来了啊。“那个,我什么都没做,真的,不信你看,我连衣服都没脱。”这话是对白衣端雪祈所说。 端雪祈:“……” 还没反应? 不会红衣端雪祈真的是主人格,他把白衣的治没了。 “嗯,你觉得我是江郎,还是江院长?” 等了片刻,端雪祈直勾勾地问道:“江郎也好,江院长也罢,可你,为何会用万剑引?” 江元被这个问题问愣住。 但愣住的不是因为答不上这个问题,而是端雪祈问出这个问题时的表情和语气。 说来也奇妙。 明明同一张脸,同一个妆容,但因性格的变化展现出来的气质神韵却大有不同。 如果说白衣端雪祈孤傲如雪莲,红衣端雪祈妖艳如玫瑰,那眼前的这个人就是一朵不过分浓艳,但也不至于遗世独立清濯的山谷幽兰。 无需关注,不管风雨,兀自绽放。 她绝对不是白衣,也非红衣。 这是被自己治出第三种人格了? 只见端雪祈慢慢坐起来,低头看了看看身子,看到白皙的胸前和裙子卷至大腿的红裙。 脸颊飞快地红到耳根,忙拿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她看向江元。 相比红衣端雪祈,羞涩之中更多的是慌乱。 相比白衣端雪祈,慌乱之中更多的是不满。 没有刻意娇羞,没有愤怒冷漠。 浑然天成,自然而然。 她道:“我叫端雪祈,闭雨剑仙王素人亲传弟子,西府剑阁第三十三代现任阁主,十盟仙家盟主之一,初次见面,你好。” …… 端雪祈的目光在大红纱裙和纯白长裙中游移片刻,最终选择了白裙。 只不过穿上后不似平常那样仙气飘飘,她把腰间紧束了起来,头发也简单束到一起,不再凤钗繁琐或是散发垂背。 穿衣得当,相对而坐。 “初次见面,你好……” 江元有些茫然。 这一连串的头衔,又是剑仙,又是阁主,又是仙家盟主的,听起来噱头十足啊。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眼前这是又一人格? 他一直以为端雪祈只有两种人格,双重分裂就不得了了,难不成还有三重,四重? “江院长,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你为何会用万剑引?”端雪祈醒来时恰巧看到江元尝试御剑的画面,现在十分奇怪。 “我会万剑引,有什么关系吗?” “倒是并无大碍,世间有儒道,武道,佛道……百门功法,修炼之人不知凡几,唯有剑道,只有剑阁。”这话若是白衣端雪祈说出来,那就是睥睨天下的感觉了,但现在的端雪祈,语气就很平平常常。 “武炼炼横肉,儒门有文心,修士有元婴,妖族有妖丹……对于剑阁来说,需要的则是剑灵。” “剑阁有万剑引,天下之人皆可修行,但不入剑阁,不启剑灵,也就是说即使知道万剑引的修炼方法,一般情况下也学不会。” “一般情况,不一般的情况呢?”江元问道。 端雪祈顿了顿,想起某个人,说道:“的确也有不入剑阁便能学会万剑引的存在,只要那个人拥有先天剑灵,无需入阁启灵。” 江元点点头,“对,我就是那种。” 古往今来也不过三个剑仙,一个先天剑灵,你怎么能说是就是……端雪祈还想说什么,但被江元及时打断了。 “你知道你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两人吗?”话题差点被带偏,什么剑灵不剑灵,我要知道的你到底是几重人格分裂。 “知晓,”端雪祈点点头,接着眼中黯淡下来,“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最先出现是那个自认为剑仙的我,再就是那个把自己当做花魁的我。” “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我行功出了岔子,导致神魂恍惚,情绪起伏比较不稳定,直到后来他她们掌控我的身体,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时,我才意识到,她们绝对不是我。” “最初,我还偶尔能清醒片刻,渐渐地,我的身体便全由她们两人掌控,我已经很久没出来过了,这次还要多谢你。” 端雪祈看向江元,含笑道谢。 江元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得,又一个说她才是主人格的。 第94章 你治愈的时间太久了 “你说你已经很久没有出来过了?”江元抓住关键所在。 仔细回想,的确只见到过白衣和红衣两种状态,且以白天和黑夜为界限划分,难免让人直观地判断只有两种人格。 端雪祈点点头。 “说来也很奇怪,明明我才是原本的我,可对于掌控身体一事却争抢不过她们。” 江元想了想,问道:“会不会是你们三人之中精神力越强大,越能掌控你的身体?” 端雪祈面露疑惑,“精神力、是什么?” “嗯……你可以理解为神魂。” “神魂么……”端雪祈仔细思考了一下:“应该不是。” “你如何判断的?” 端雪祈细细道来。 “据我所知,我们三人之中,自比剑仙的我是实力最强大的那个,我是五品元婴境,剑仙的我要比我强许多,五品巅峰,甚至可以说跨过四品半步,其次才是作为花魁的我,也是四品境界,但比我要弱。” “三人之中,剑仙的我神魂应该最为强大,我排第二,花魁的我排末尾,若是按神魂强弱掌控身体的话,剑仙的我无疑对身体的掌控力最大。” “实际呢?”江元顺着她的话问。 “实际与此似乎丝毫没有干系,因为三人之中,反而是实力最弱的花魁的那个我对身体的掌控力最强,剑仙排第二,而我属于末尾。” “这样啊……”江元思索着。 眼前这话倒是印证了红衣端雪祈所说。 红衣端雪祈可以做到随时醒来,并且可以影响白衣端雪祈的行动,白衣端雪祈却无法做到。 昨天江元就在好奇。 红衣端雪祈是如何做到随时醒来的。 当时他以为可能红衣才是主人格,所以可以做到副人格做不到的事情。 但现在这么看,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红衣端雪祈对身体的掌控能力最强,所以可以做到随时醒来。 甚至对于性格倨傲的白衣端雪祈,红衣居然能左右她的行为。 大致也是因为红衣端雪祈随时可以掠夺身体的掌控权。 和平共处是我心地善良,但你要是不听话的话,我就直接不让你玩了。 白衣端雪祈实力最强,红衣端雪祈拿捏着身体的掌控权。 人家两位都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眼前这位…… 实力处于中间,掌控力处于末尾。 怪不得没你出来表现的机会。 你这个主人格好像是最菜的啊。 “你这个样子持续有多久了?”江元问。 翻动曾经的记忆,端雪祈回道:“有五年的光景了,我记得很清楚,正是师父去世的那一年。” “先是剑仙的我目中无人,傲视一切,对于不满的事情随时就拔剑相向,伤了很多阁中弟子,再是花魁的我夜夜啼哭,认为自己命途多舛,被情郎抛弃,见到男子便认定是抛弃自己的那个人。” 啊?这样啊,我还以为只是针对我而言呢,一口一个江郎倒把我叫自信了……江元心中竟有些失望。 “可过分的是,她们两人明明所行之事都是按照自己的想法,但却像是商量好了一样,夜晚的我对男子无限柔情,白天的我便会立马杀了那人。” “所以花魁的那个你,对任何人都来之不拒?”江元表情尬住,还真是花魁啊…… 端雪祈问言微愣,但很快理解江元的意思,有丝羞恼:“你、你不要胡思乱想,那时的我尚有争抢身体的资格,虽然不一定抢的过她们二人,但完全可以左右花魁的我的行为。” “嗯,我相信。” “真的!”端雪祈越发羞恼。 “我也真的相信啊。” 端雪祈仔细盯着江元的眼睛,好久才愿意相信江元的话,但仍略带一丝不满,继续道。 “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且随着时日增多,我能感觉的到我醒来的时间越发地少,所以趁着我还能掌控身体的时候,我主动找到周前辈,随他一起住在了醉梦院中。” “一来周前辈作为师父生前最要好的朋友,算是除师父以外我最信任的人,我便托他照看着我,二来我想周前辈见多识广,又经常接触疯魔,或许可以找到治愈我的方法,但谁承想……”端雪祈叹口气。 “谁承想老周自己也疯魔了。”江元接过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端雪祈无奈地点点头,“与其说是周前辈也‘也’疯魔,不如说周前辈原本就是疯魔,不然当时的他也不会把自己独自关在这院子之中。” “然后就如你所料,你终于无法再掌控身体,三四年里再没出来过一次,一直都在沉睡。” “大致是这样,但有一点不是。”端雪祈道:“住进醉梦院不久我便无法再掌控我的身体,但无法掌控身体的时日里我并非没有意识地沉睡。” “我能清晰地听到、看到、感受到、我能开心、快乐或思考,不论是另外两个我哪一个掌控身体,说什么话,做什么事,我都能知道,只是无法发声,无法行动,无法分享自己所想而已,倒像是把我困在身体这所囚笼里,像个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身体表演。” 就说主人格怎么能没点特殊的地方。 完全有意识,甚至很直观地知道自己做的事情。 这是真·感同身受。 “说来,我在身体里看到江院长把谛禅大师和李玉,还有吴敌都治好时,我很激动,那时的我甚至一度将要掌控身体,向你救助,但到底还是没能抢过她们二人。” 端雪祈非常不解,“我一直期待着江院长能够把我治愈,现在看来是真的做到了,可你是如何做的呢?” 对于自己久病不医的状态,都是这种想要知道治愈方法的心态,这点就和和其他病患不同。 患上其他病,医生给药就张嘴,打针就撅腚。 哪有这么多为什么。 这种就很烦。 “既然你能知道外面事情,那你应该看到我昨晚对花魁的你做了什么?” “昨晚对我做了什么……”端雪祈回想一下,然后想到了什么,轻咬着自己的唇瓣,没有说话。 “对,就是你想的那样,亲就是治愈你的方法。”江元挠挠头,非常尴尬地开口。 “怎么会这样呢?”端雪祈略显羞涩,但更多的是迷惑不解。 “你知道自己为何疯魔吗?”江元突然问道。 端雪祈摇摇头。 “这就是了,疯魔的毫无征兆,不讲道理,治愈方法难以理解也理所当然,像谛禅以我写给他的故事,吴敌以术算之类的东西,原因很难说清楚,但却都有效果。”江元哄骗地解释道。 端雪祈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接受江元这个说词。 只不过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移开对谁江元的视线。 “亲一下就能将我治愈?” 江元心中一动,这是要…… 却听端雪祈继续说:“那你下次,请不要那么久,最好也不要……伸she头” 江元:“……” 第95章 真正的端雪祈 “端姑娘,你这是?”李玉有丝惊讶。 “这是端雪祈?不能,你别笑,笑的我背后直冒寒气。”吴敌夸张地打个寒颤。 谛禅笑而不语,丫头丝毫不在意。 束起长发,收紧腰身,气质浑然一变的端雪祈静静微笑着坐在那里,任吴敌几人好奇的目光上下打量。 “周前辈,好久不见。”端雪祈对老周说道。 老周舔了舔手指上的油水,不确定道:“好久不见……你现在是雪祈?” 端雪祈点点头,“真正的端雪祈。” “等等等等,”吴敌伸出手,“什么叫真正的端雪祈,拿剑的和唱歌的哪去了,你不一直是两种形态吗,怎么还会变化第三种?” 比他兽化的状态还多啊。 得到示意后,江元简单地把端雪祈的情况解释了一下。 李玉若有所思道:“这么说来,白衣的端姑娘和红衣的端姑娘俱是疯魔产物,眼前的端姑娘才是真正的端姑娘,但因为争抢不过两位端姑娘,所以这位端姑娘从来没有出现过,因此我们只看到过白衣的端姑娘和红衣的端姑娘,然而这位端姑娘虽然没出现过,但通过两位端姑娘的眼睛……” “打住打住,什么乱七八糟的,”吴敌有些烦躁地挥挥手,“小玉子你现在可是敢说话了是,小嘴巴巴巴巴,比谛禅念经还让人头疼。。” 李玉“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但小声嘟囔一句,“就这都能头疼,还学术算呢~” “我只问你一句,”吴敌看着端雪祈,十分严肃道:“你以后还和不和我打?” “只要你想,随时奉陪。”端雪祈虽然没有白衣端雪祈过分地目中无人,但自信心一点都没少。 “那还是别了,和你打架没意思,放不开手脚。”吴敌坐回原位,随便扒拉两口饭,便拿起江元写给他的二元一次方程组嘟囔着“叉加丫等于九,叉减丫等于一,叉是几,丫又到底是几呢”离开。 临末了他突然回头道:“哦对了,这才是真正的你的话那还不错,比平时的那个你强,我不讨厌。” “这狗崽子……”老周笑叹着摇摇头。 “难得,吴敌主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李玉也很感慨。 “阿弥陀佛,这一切还要多亏江院长的功劳,”谛禅对江元道。 随着谛禅的话,李玉和端雪祈也不约而同看向江元,眼中都有感激之色。 “我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治愈你们,应该的。”江元笑笑。 老周看着这一幕,剔着牙间残留的菜叶,不轻不响地啧了一声。 “端姑娘忘记告诉你了,你现在的状态应该不会保持太久。”江元对端雪祈道。 “为、为什么?”端雪祈感到奇怪。 “因为你还没有被完全治愈,另外两个你仍然存在你的身体之中,而且很有可能,要不了多久,你就会被再次夺去身体的掌控权。”江元凭着以往的治愈经验分析道。 端雪祈略显着急,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完全消除她们?” “这个要看后续的具体治疗情况,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治愈是肯定能治愈的,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江元安慰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继续治……”话说一半,端雪祈及时顿住。 江元:“……” 端雪祈小心翼翼地环视着桌上几人,他们看着她,眼神似在说怎么不继续说了。 “吃饭吃饭,菜都快凉了。”江元忙帮端雪祈找台阶下。 “嗯,吃饭,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尝过饭菜的味道了。”端雪祈当做无事发生过,平静地端起碗筷。 桌面安静几秒。 李玉端着碗筷问道:“对了,江院长你是如何治好端姑娘的啊。” 江元:“……” 端雪祈:“……” 两人对视一眼,看了一眼又都立刻扭开头。 十分扭捏,十分可疑。 李玉眼前一亮,以他敏感的性子立马捕捉到气氛中的不对劲。 “江院长,端姑娘?” “就很简单的方法嘛,先阿巴阿巴玛卡巴卡,再德玛西亚哈利路亚,接着?,最后神龙凯欧雷霆八嘎,就好了。” 李玉端碗愣住。 谛禅笑容僵硬。 老周剔牙的手停住。 丫头:咕喳咕喳~ 端雪祈秀眉皱起,心想,太久没出来,现在这世道都把亲吻说的这么复杂了吗? “听懂了吗?”江元问道。 摇头x4 江元摊摊手,“所以我不想说嘛,说了你们又听不懂。” 李玉不死心道:“那个江院长,或许我能听懂呢,但是方才我没听清,你能再说一遍吗?” 李玉默默看他一眼,“你现在确实敢说话了。” 李玉:“……” …… 饭后。 老周从茅厕走出,胡乱在身上蹭了蹭,背着手走回己字间。 一进屋便把鞋踢到,挽起袖子,扯开胸前的衣服,很痒似地挠着身子。 走到衣柜旁,在衣柜最下面翻了好久抽出一本书,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看了片刻的功夫,不是很满意地弯腰换一本,翻看两眼,还是不满意,第三本,翻看一眼,第四本看个封面就直接扔掉。 最后直接生气地不看了。 气冲冲地晃到床边,把自己砸在床上,闭眼睡起觉。 安静那么一会儿的功夫。 嘴角抽动,抬手揉揉发痒的鼻子。 又安静那么一会儿。 姿势不爽,翻动身子换个舒服的姿势。 又安静一会儿。 “唰”地坐起来。 不舒服,哪哪都不舒服。 烦躁,非常烦躁。 坐了会儿,叹口气。 从枕头下面摸出通天境,拿在手中细细摩擦。 想了想,又把镜子塞回去。 掏出,塞回,掏出,塞回…… 如此几个反复,终于下定决心般。 在镜面写下数字,等待片刻,镜面映出白心月的面容。 “心月……” “师父。” 老周咳嗽一声,“那个,心月你现在有事吗?” “我正要去醉梦院找江元,师父你找我有事?” “那个,也不是什么大事,”老周吞吞吐吐道,“你能不能,帮为师找件女子的服饰……” 第96章 骄无霜 “你之前见过江元,你自己去醉梦院找他。”白心月走着走着对身边的绿衣少女说道。 “白姐姐不陪我一起去了吗,虽然见过,但我和他不相识啊。” “没关系,你和他说是我让你来的就行,我临时有些事情。” “可这座院子……” “你忘记我方才对你说过的话了?” “没忘。” “现在还有问题吗?” “没了~” “放心,江元很好说话,院子里也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 白心月拍拍绿衣少女的脑袋,转身折返。 盘算着选什么样的衣服给老周穿,想着那副画面,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 …… “有人吗?” 绿衣姑娘站站在月洞门前,对着院内的竹林探出脑袋。 虽然加入北镇玄司有些时日了,但这还是她第一次来醉梦院。 对于这座院子的的凶名早有耳闻,即使白心月已经给她解释了很多,但她还是有些害怕。 没人回应。 “加油娇娇,你可以的!” 少女给自己边鼓起边走向竹林。 绕过竹林,少女驻足。 院子西北角有个慈眉善目的大块头僧人安坐在回廊里,应该是在打坐。 东北角有个一身白衣的姐姐和一个小妹妹,白衣姐姐很漂亮,像是仙女一样,那个小妹妹也非常可爱,配着仙女姐姐正在给她扎的丸子头,简直可爱到心都融化了。 院子里还有座凉亭,凉亭中有两人。 一个撅着屁股趴在石桌上,长相有些凶,一脸认真的表情,时不时点点头。 一个坐的端正,正是她要找的江元,他正拿着毛笔又写又画,口若悬河地说着什么。 “什么嘛,还真和白姐姐说的一样,没什么可怕的。”绿衣少女拍拍自己的胸口。 静—— 院中瞬间安静。 盯—— 所有的目光瞬间聚来。 绿衣少女吞了吞口水,挤出一个笑容,招手道:“嘿,大家好呀!” “什么?”吴敌大声质问道。 绿衣少女吓了一跳:“啊?” “我说你说什么,没听清,再来一遍。”吴敌站起身子,警惕十足地问道。 “嘿~大家好?”绿衣少女怯怯道。 “没听清,再来!” “嘿!大家好!!!”绿衣少女捏拳尖声叫道。 “嗯,听见了,很有精神,不过我不怎么好,刚有点听懂江院长的讲解,现在被你搞的全忘了。”吴敌不满道。 “对不起,对不起>人<”少女急忙弯腰。 “没诚意,我们族里道歉都要露肚皮的?” “什么鬼?”听到这,江元满脸问号地看向吴敌,连浓眉大眼的你也会ghs了? 吴敌一脸纯真,“真的,我没撒谎,我们不仅露肚皮还要舌忝对方的毛呢。” “……有机会带我认识你的族人。”江元把问题推给吴敌,起身走出凉亭,看向这位突然到访的绿衣少女。 标准的鹅蛋脸,肤如凝脂,眉目如画,不算惊为天人,但放在人群中仍然属于拔尖的那种。 腰间挎着个小包,一身脆竹般的绿色裙子垂落到膝盖,搭配着裙摆下的小巧靴子,很是灵动活力。 嗯,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富婆……视线掠过少女的胸脯,江元拱手道:“我叫江元,是这里的院长,您是春卫大人?” “什么大人不大人,我就是个挂名的……” “春卫大人有什么事,请上正厅一叙。”江元转头向丙字间喊道:“李玉,烧水上茶!” “哦,好的。”李玉回应道,然后几息之后就端着茶水出来了,落笔如神用起来相当方便。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渴的。”骄无霜摆着手。 “我渴,小玉子给我一杯。”吴敌喊道。 “哦。”李玉走到凉亭里,观看起吴敌研究题目。 带骄无霜来到正厅,两人坐下,江元开门见山道:“春卫大人来这里找我的?” “是的。” “白冬卫让你来的?” “你怎么知道?”骄无霜好奇道。 “所来为了治愈疯魔?” “是的是的。”骄无霜点着头。 “因为看到了那天我治愈谛禅的画面?” “好厉害,居然全都知道。”骄无霜眼中已经闪起亮晶晶的光芒。 咳咳,这姑娘能处,深有迷妹潜质…… 前有陆封的事情,骄无霜来这里找他的原因用脚趾都能猜到。 江元不禁吐槽,北镇玄司四卫,不会来一个一个是疯魔? 人群基数大疯魔多很正常,是个人多少都有点心理或者精神疾病。 但镇玄司可是专门处理疯魔的地方啊,难不成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别是上到总司首,下到金护银护都等着我治愈…… 想着自己脑洞,江元不禁笑起来,这想法多少有点离谱了,自己也快变成和陆封一样,看谁都是疯魔了。 “江院长在笑什么?”骄无霜眨眨眼,问道。 “没什么,想到了好笑的事情而已,”江元敛下思绪,伸出手,“请先让我把一下脉。” “好的。”骄无霜伸出白皙的胳膊,手腕上系着红绳,红绳拴着铃铛,叮铃作响。 江元手指轻点,摸了会儿,又摸了会儿,满脸疑问,“你确定你是疯魔?” “啊?”骄无霜也是疑问,“我不是疯魔啊?” “呃……那号什么脉。”江元满脸震惊。 “不是江院长要把脉的吗?”骄无霜也震惊。 “……” 该说你听话,还是说你憨傻。 “好,疯魔的不是你,另有他人?”江元问道。 “嗯嗯,是我师父。” 又一位师父了,脑中不禁浮现老周的样子,话说醉梦院里除了不是疯魔的丫头全都有被治愈,老周是第一个接触到的,现在反而还没被治愈。 唉,还是思想太封建太落伍了,女装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大佬前面加上女装两个字才合理。 “春卫的师父是?” “我师父,我师父是天工阁的阁主哦。” 天工阁? 江元掏出怀中的通天镜,“这个是你们造的?” “通天镜啊,”骄无霜仿佛看到老朋友一样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这是我四师兄发明的东西,本来是为了偷窥我二师姐洗……咳咳,对的,这是我们天工阁的东西。” 骄无霜拍着平坦的胸脯,好险好险,差一点把四师兄的秘密说出来,真要说出去,四师兄倒是不会怎样他,二师姐难免又惩罚她。 江元眉头轻挑,想起那晚白虎哥的给的福利,通天境的真正用途,我悟到了。 “其实这东西在我们天工阁不算什么,天工阁之所以能成为十大仙盟之一,是因为我们有超强的锻造方法,天下兵器千千万,我们天工阁占一斗半。” “简单来说就是打铁的?” “……算、算是~” 第97章 十大仙盟 十大仙盟,从端雪祈口中听到这个词后,江元就及时向老周询问过。 “十大仙盟,我知道啊。”己字间,老周躺在床上,枕着脑袋边翻书边说。 “说来听听。” “小玉子、吴狗子也都知道,你去问他们,别来烦我。”老周翻个身。 “来都来了,你直接告诉我呗,他俩哪有您老靠谱。”江元在一旁打着扇。 “不说不说,快滚。” “真不说?” “不说。” “那好,我去问白冬卫,顺道和他说说你看《铜瓶梅》的事情。”江元起身。 “说呗,心月又不是不知道我看这些书。”老周无所谓道。 江元慢慢走着,道:“哦对了,也正好和她说说你疯魔的事情。” 老周身体一顿。 江元摇头晃脑道:“就说周前辈再不治愈的话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需要立刻换上女装,以求治愈。” 江元手伸到门上。 “过来。”老周翻起身,吹胡子瞪眼。 江元嘴角轻轻上扬,装模作样道:“还有事?我等着找白冬卫呢。” “你……算我怕你,行了。”老周无奈道。 “早这样不就得了。”江元小跑过去,捡起扇子继续扇起来,“您老请讲。” 老周翻江元一眼,皱着眉头思索,“从哪讲起好呢。” “就这。”老周一拍大腿,娓娓道来。 …… 话自千年前人族和妖族之争,为了抵御妖族,不论儒门、道门、佛门还是剑修,凡所天下修士,皆奋勇出站,携手抗敌。 仙盟便是哪个时代背景下的产物。 最初的仙盟,拢覆天下大大小小八百仙门,盟中之人不计其数。 到后来大战结束,天下太平,仙盟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于是众多仙门散去,仙盟也就就此解散。 直到后来的南安之变。 “妖族是个挨打不记疼的玩意儿,封魔之战前才被打没几年,又出来作死,不知作什么妖,把大周边境一个叫做南安的小城,二十万人类几乎屠杀殆尽。”老周语气中的嫌弃不加遮掩。 人族震怒,当时的大周皇帝乾帝挂帅亲征,誓要杀尽妖族。 “乾帝这个人,是封魔之战,第一次人妖大战前的孩子,算是经历了人族最黑暗的一段历史,所以打小仇恨妖族。” “皇帝这个东西,不说像话本中那样求仙问道荒废朝政,起码也会三宫六院享受生活,但乾帝不同,拼命锤炼自己,哪里凶险去哪里莽,谁人厉害和谁人刚,太监宫女,满朝大臣那叫一个慌啊,心想我们这主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整日闹得鸡飞狗跳。” “努力就算了,偏偏这人天赋还好你说气不气,不到三十年直接成了武炼第一,和当时的天下第一儒圣打了一架,平手,所以也算天下第一。在他面前,凡所阻挡,一拳可破,原本武炼一途一直难登大雅之堂,就因为他,激发了无数后生投身武炼,我就是其中一个后生。” 语气中虽然轻佻对乾帝多有不敬,但江元能看出老周眼神的敬仰。 “所以,妖族来犯,甚至杀了满城的子民,乾帝自然怒火滔天,第二次人妖大战拉开序幕。” 那一场大战堪比封魔之战的壮烈。 乾帝怀着必杀的决心,若非身死,不灭妖族誓不班师。 无数修士纷纷投身到这场大战中,身死无所畏,妖族不可留。 “赤地千里、肝髓流野,远在京城之中似乎都能听到战场上的金鼓之声。”老周一副自己亲身经历过的样子。 大战持续了十年之久,这次没有疯魔出来扰事,双方都杀红了眼,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人族战死无数,一次次军报传回大周,便是一家家换上白裳,挂上白绫。 而原本居于万亘荒原还算地域辽阔,族内繁盛的妖族,被杀的仅余十城。 妖族胆寒了,害怕了,请求和谈。 十年也未曾磨灭一丝杀意的乾帝直接斩了来使,拒绝和谈。 直到妖王突破重围独自来到人族阵营,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和乾帝惊天动地的打过一场后,妖王死亡,乾帝虽身受重伤但远不至死。 但不知在对战时说了什么话,做出了如何承诺,杀死妖王后,人族大军继续向前推进,在攻打妖族最后一城的前一天。 乾帝站在最后一城的城墙上,看着满城默默无声,已成砧板鱼肉的妖族,又回首南望了许久许久。 这个才过半百就已满头白霜的天子似乎终于累了,终于乏了,终于心软了,他做出了妥协,做出了让步。 挥散身旁的随从,一人独自在城墙上睡了一夜。 第二日不顾众人的反对班师回朝,甚至有人还要强行对妖族出手时,都被乾帝拦了下来。 一众跟随乾帝征战的将领直接开口大骂,骂乾帝英明一世,到最后突然妇人之仁,骂他让无数死去的同袍枉死。 乾帝一一听着,任如何谩骂,执意停止战争。 “就此,在不明不白的情况下,因安南之变燃起的第二次人妖之战结束,人族惨烈胜利,除去守着深渊的妖族外,万亘荒原的妖族唯余一城。” 老周叹口气。 “大战之中在深渊十岛的妖族没有参与吗?”江元不解道。 族都快亡了,还守个屁的深渊。 “他们倒是想参与,但也要回得去啊,怕疯魔趁机作乱,儒圣坐镇十岛七城,没有一个妖族能从那里走出一步。” 老周啧啧道:“还好当时儒圣当时在深渊,留给妖族一线希望,到现在,万亘荒原的妖族大都是深渊十岛七城中的妖族迁移过去的,又经数百年发展,才有现在的小国局面。” “惨烈吗?” “惨烈。” “敬佩吗?” “敬佩。” “乾帝这样做对吗?” “你指最后一城不杀?” “不是,我说打的这十年战争。” “对。” “回答的这么快?想都不想?” “这有什么好想,换做我是他,别说一城,一个人,估计现在也已经没妖族了。” “呵,你这小子。” “然后呢,别光顾着缅怀,怎么还没到十大仙盟出来?” “别急啊,起承铺垫好,下面不就是正题了。”老周噙了口江元端来的茶,继续道: “回到大周的乾帝因为满身的伤病自知时日无多,在最后的日子里,他从随军征战的众多仙门中挑选十个,组成十仙盟,环居大周边山,以成守望人族的长城。 十仙盟在大周便在。 要犯大周必先踏过十仙盟的尸体。 这便是十大仙盟的由来。” 江元做了一下总结。 十大仙盟的由来:乾帝为保护人族,挑选出来当守卫的十个仙门。 “……” 有因有果,很难解释吗? 这老周怕是看书看多了想要当作家,简单的一句话绘声绘色水了这么多,要真搁作家,这得被骂死啊。 不过也不能说全是废话,江元起码知道了一些这个世界的世界观,也算见识到了乾帝这个顶天的存在。 “对了,老周你知道乾帝为何不杀最后一城吗?” “真稀罕,这我哪能知道,我和乾帝差着三百年呢,”老周悠悠道:“估计天下没几个知道的,知道的也早死的差不多了。” “不过我有个猜测,”老周仰头上看,“可能和天上有关。” “怎么说?” 老周皱眉道:“据说在第二次人妖大战中,乾帝就已经突破了一品境界,因为开天门后就要飞升天界,所以为了大战他强压着境界不做突破,到了战后,开天门飞升可以不死,乾帝也确实开天门了,但是……” “但是什么?” “但奇怪的是啥,煌煌天门大开,乾帝迎风而立,他打出了平生的最后一拳,那一拳的威力当称雄前后五百年,不,前后一千年,一拳打碎天门,他不愿飞升!”老周看向江元,“你说为什么?” “……真稀罕,我更不可能知道。” “也是,”老周躺下,仰望着屋顶,“能飞升不飞升,能活但不活,后来他就慢慢死在了他的皇宫里,像个平凡的帝王一样,像个普通人一样。” 老周感叹道:“妖族最后一城不杀,打碎天门不活,乾帝英明神武了一辈子,唯有最后这两件事为人所诟病,也算是晚年不详了。” 默默安静了许久。 老周拿膝盖拱了拱在一旁走神的江元,“怎么样,听完乾帝的故事,有没有热血沸腾,激情澎湃,肩上突然有了使命感,身上突然有了牺牲的觉悟,想立刻骑上白马,持上长缨,跨越千山万水,嘶吼着,呐喊着,去杀他妖族个片甲不留!” 你怕真是写小说的……江元摇摇头,“没有。” “没有,可以遥想战争的惨烈,但没必要渴望战争,故事是用来铭记,缅怀和警惕的。” “……不错,”老周想了想,“那有没有走武道的想法?一拳碎天门,多帅啊!” “这个可以有。”江元点点头,“只要您老穿女装就行。” 老周瞪眼道:“关我穿不穿女装什么事?” …… 第98章 请收了你的武器 “我来捋一下情况啊,”江元对骄无霜道:“天工阁是十大仙盟之一。” 骄无霜用力点点头。 “那实力应该挺强大?” “还可以。” “天工阁锻器很有一套,许多神兵利器都出自天工阁。” 骄无霜点头x2。 “那些神兵利器应该挺贵的?” “好像确实很贵。” “你是天工阁阁主的徒弟。” 点头x3。 “你在你们阁里地位如何,师兄师姐疼不疼你,你师父对你可有偏爱?” “我不知道诶,不过我二师姐总喜欢骂我呢。” “那就是爱了,现在你师父,也就是阁主是疯魔,需要我治愈。” x4。 江元被骄无霜传染,跟着点头,道:“嗯,情况我都知道了,所以你师父他人呢?” “师父他老人家自然在天工阁啊。” “那我怎么治?” “去天工阁啊。” 江元笑了笑,“你听听这像话吗,求我治愈还要我亲自登门,这情况反过来了。” “……你不愿去吗?”骄无霜顿时紧张起来。 “去,当然去。” “诶?” “也就是春卫你,换个人来我都不买他的账。”江元一副我很贵的样子。 “哦,那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骄无霜有些开心。 江元皱眉,这就完了?你不该问一下为什么对我这么独特,然后我再说因为你漂亮之类的土味情话,你来我往暧昧几个回合吗? 你不按套路出牌,我怎么傍富婆抱大腿啊。 “那我们现在就启程吗?” “没问题,听你的。” 骄无霜抿着唇笑起来。 白姐姐果然没有骗人,这个江元虽然奇怪了点,但确实好说话。 向吴敌他们说一声后,江元领着骄无霜走出醉梦院。 江元随口问,“天工阁远吗?我们骑马还是乘车?” “为什么要骑马乘车啊?”骄无霜歪头问道。 “步行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不是太远。” “很远的啊,在大周最南面呢。” “那我们怎么去,飞过去吗。” “好厉害,你又知道了。” 我感觉你在把我当傻子逗,但我没有证据。 言罢,只见骄无霜结了个繁杂的手印,然后摇晃手腕上的铃铛,清脆的铃音传开。 片刻之后,“砰”地一声。 孟春堂二楼窗户整个破开,一只巨大的红鸟破窗而出,摇摆着翅膀飞上天空。 这什么鸟能这么大? 江元眯眼看去,接着震惊。 和那天他看到的青铜小鸟一般无二,只是这只是放大版,而且不同于青铜小鸟,眼前这个是纯木质。 “骄无霜!你又毁坏窗户!”仲秋堂二楼窗户打开,一身橙色锦衣的严崇山探出脑袋,嘶吼道。 “修窗户的钱从我月奉中扣啦。”骄无霜不好意思道。 “哼!”这才满意关上窗。 木鸟盘旋着缓缓降落在前。 明明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却仿佛有灵性地去蹭骄无霜的脸。 “这是?” “朱雀,我的第一件不凡器,很漂亮。”骄无霜摸着木鸟的脑袋,笑道。 “它应该是死物?”江元试着跟着骄无霜摸了摸,楠木材质,手感很丝滑。 “化死物为不凡,这就是我们天工阁的本领啊。” “不得不说,确实厉害,”江元啧啧赞叹,“所以我们要乘它去天工阁?” 朱雀鸟背上只在脖子部位有个加固的座位,在鸟脖子是有两个手掌印,应该是用来操控的东西。 “当然,朱雀可能飞了,都不会累的。”骄无霜率先骑上鸟背,手神向江元,“上来。” 江元翻身而上,坐在骄无霜身后。 “抓紧我。” 江元看了看骄无霜芊芊一握的腰肢,伸出双手的拇指和食指,捏住骄无霜肩上的衣服。 “这样不行的,你要抓紧。” 骄无霜拿过江元的手,放到自己腰上,“朱雀飞的很快的,不抓紧很容易掉下来。” “好的。”江元听话地紧了紧双手,几乎把骄无霜拢到怀中,看向骄无霜的侧脸,发现她的表情没有一点变化。 江元默默无语,你这姑娘,是天然就这个样子,还是不把我当男人。 “坐好了吗?”骄无霜问道。 “好了。” “嗯,”骄无霜点点头,喊道:“那么开始起飞喽!” 颂! 朱雀扇动翅膀,冲天而上。 …… 速度确实很快。 流云飞速地倒退,迎面的风呼啸而过。 下面的风景已从京城变成了山川树木,正向着南面飞快行进。 江元搂着骄无霜的腰,被风吹动的长发打到脸上,能清晰地闻到独属少女的芳香。 江元想腾出一只手帮她拢一下头发,虽然很好闻,但是在太烦人了,甚至还扎眼。 江元问道:“现在飞行稳定了,我可以松开你了。” “不行,不同的地方,风向和气旋不同,随时有颠簸的可能,你没有座位固定,随时可能掉下去的。”骄无霜不赞同道。 所以你为什么不多设计几个座位呢…… “你的头发有些扎我眼,我滕只手帮你拢拢头发总行。” “不需要啊,”骄无霜面不改色道:“你可以把脑袋放我肩上,这样头发就吹不到你啦。” 你绝对不把我当男人……江元非常顺从地把下巴放到骄无霜肩上。 就很棒!还有这种撩人的方法,高手啊。 “话说你师父是怎么个疯魔法?”目视着前方,江元问道。 “我师父啊,他不敢出门。” 不敢出门?瞬间想起李玉,不会是李玉那样的社恐人群。 “怎么,他害怕见人吗?” “不是,我师父不怕见人的,他以前也不是这个样子,可自从有次闭关后,一出屋子,他就惊慌失措,面色苍白,身上直冒冷汗,片刻的功夫就会呼吸急促,头晕目眩,甚至无法站立,就好像,就好像……好像濒临死亡一样。”想起师父尝试出屋的样子,骄无霜就有些心疼。 “只有躲到屋子里,师父才能像获救那样渐渐恢复过来,所以现在师父一直把自己关在屋子,已经很久没出过门了。” 听这情况的描述,江元搜索着大脑中的知识。 有人处于密闭或者拥挤的场所,因为担心这些场所会发生未知的恐惧,所以会出现焦虑和恐慌,一旦离开这种环境,生理和行为都会迅速恢复正常。 这是幽闭恐惧症,也叫密闭空间恐惧症。 而相对的,还有另一种,叫做广场恐惧症,或者旷野恐惧症。 在公共场合或者开阔的地方停留的极端恐惧,患上此症的人群,严重的情况下甚至不敢上街,不敢出门,只有躲在狭小的空间才能给他们安全感。 骄无霜的师父,大概率就是广场恐惧症了。 “江院长,你有什么办法吗?”见江元久久不说话,骄无霜忐忑地问。 “放心,只要你师父是疯魔,我就一定能找到治好他的办法。”江元侧过脑袋,说道。 “哦,但你可不可以不要对着我的耳朵说话呀,好痒~”骄无霜缩着脖子。 “我注意我注意。”江元不好意思地扭过头。 “还有啊江院长……” “嗯,怎么了。” “你是不是带什么武器了啊?”骄无霜皱起细细的眉头。 “……” 骄无霜挪动着身子,感受着,“好像是个圆棍。” “……” “总是戳我诶。”骄无霜想回头看看到底是什么。 江元急忙出声制止,“好好掌控你的朱雀,我等我念个诀收了它。” “……好。” “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主人下马……” 第99章 天工阁 大周疆土辽阔,天工阁距京城着实有些远。 除去吃饭和休息的时间,朱雀鸟一直在不知疲倦地飞行。 就如此,也才在第三天到达目的地。 “我们到了。”骄无霜欣喜道。 江元揉揉朦胧惺忪的眼睛,向下看去。 一片片高低起伏的房屋建筑依山而建,地势奇特,方圆百里全是陡峭的悬崖深谷,而下方环绕着湍急奔腾的滔滔江水。 木质的回廊连接着几座高山,各种气势恢宏的建筑四处零落,像是盘伏在山上的巨兽。 “这里就是你家吗?” 骄无霜用力点点头,“嗯,欢迎来到天工阁。” 在骄无霜的控制下,朱雀鸟缓缓降落。 两人刚从鸟背上下来,就有人迎上来。 一个一身白衣,留着龙须刘海,看起来相当干净利落的男子走来,开口就道:“哟,我当谁,这不是不要天工阁的叛徒吗,怎么,您是在北镇玄司吃不饱饭,又打算回来了?” 这人……是个阴阳怪气的好手,江元默默点评。 “四师兄,我捶你啦!”骄无霜扬起粉嫩的拳头。 四师兄,江元仔细看他一眼,这就是造出通天镜用来偷窥的人才? “捶我?你敢捶我?”男子挺起胸膛,“来来来,快捶!” 骄无霜便把拳头敲在男子胸口。 下一秒,男子猛地抓起骄无霜的胳膊,江元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用力把骄无霜扔到空中。 接着男子不知从哪掏出一个球,用力砸在地上,顿时一个巨大的棉花床出现。 骄无霜砸进棉花床中,男子又掏出测量的绳子,量了量骄无霜压下的棉花厚度,点点头,“嗯,看来镇玄司的伙食还不错,没把我们的娇娇饿瘦。” 已经摆出战斗姿态的江元僵住。 啥?不要告诉我你在用这种奇葩的方式测量体重? “四师兄,我都这么大了,不要再用这种方法测量我多重了。”骄无霜从棉花床中走出来,拍着身上的裙子,脸上却笑的十分开心。 还真是测体重啊,人才行事果然与众不同,江元心中吐槽。 “臭丫头,你再大在我们面前也是小不点,娇娇,欢迎回家。”男子揉揉骄无霜的脑袋,“对了,这位是谁啊?” “长得倒是不错,快赶上我了,”四师兄撩着龙须刘海,上下打量江元,“娇娇,你现在的有本事拐男人啦!” “臭师兄,不准胡说八道。”骄无霜介绍道:“他是我的同僚,叫江元。” “江院长,这是我四师兄余有鱼。” 余有鱼上来握住江元的手,上下摇晃,笑道:“江妹夫好,江妹夫好……” 江元:“……” “师兄!”骄无霜小脸微红,气的跺脚。 “好好好,我不胡说了,”余有鱼拍着江元的手,真心实意道:“是赘婿还是夫婿?我先提醒你,不是赘婿我师父可不愿意。” 江元:“……” “咚!”地一声,余有鱼身影甩飞出去。 骄无霜拳头伸着,一串手链拴在指间,散发着淡淡的绿色光晕,将拳头包裹。 骄无霜歉意道:“江院长,实在对不起,我师兄他总是这样不着调。” 江元笑笑,“没关系,我倒觉得你师兄真性情。” 真性情余有鱼从地上爬起来,奇行种一样颠簸着跑过来,边跑边声泪俱下地喊: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容易吗,这就开始嫌弃师兄我了啊~苍天啊,大地啊,我不活了啊!” 江元看向骄无霜,认真道:“你觉不觉得你师兄也是疯魔?” “我不知道诶……”骄无霜看着余有鱼,“江院长也帮我师兄把把脉。” 江元点头,“我同意。” …… “什么?你说他是来治愈师父的疯魔的?” 走在去往主峰的回廊上,余有鱼满脸地不敢置信。 “对啊,我就说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一定能找到可以治愈师父的方法,你们还不信。”骄无霜有丝小得意。 “方法是什么?说来听听。”没正行的余有鱼也严肃起来。 “这个要看过情况,号过脉才知道。”江元道。 余有鱼一句话也不信地板正骄无霜的肩膀:“娇娇,你别是被人骗了,这里高,咱们把他扔下去好不好。” 江元看了眼脚下,江水湍流不止,暗礁乱石密布,是挺高,但关键是,你扔我干吗? “不好,”骄无霜十分认真,“江院长真能治愈疯魔的。” 余有鱼叹口气,“唉,当初你要出去我就不同意,太容易被骗了。” “余师兄,能否治愈带我一看便知。”江元直接道。 余有鱼对江元一笑,“别多心,自家妹夫我能不信吗,我只是不信你能治愈疯魔罢了。” “???”这个话它是个正常的逻辑? “走,我带你见见你的老丈人。” “我要把你扔下去了,师兄!”骄无霜板着脸道。 “我能上天,你扔呗。”余有鱼背着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去。 江元和骄无霜跟上去。 …… 到了主峰,一众长老执事,师兄师姐听说骄无霜回来齐齐赶来。 把骄无霜围在中间,嘘寒问暖上下打量,又是心疼瘦了又是感叹黑了。 像极了放假回家,三姑六婆妯娌亲戚的温暖问候。 江元想起问过骄无霜一个问题,问她在天工阁地位如何,她说她不知道。 啧,这完全就是小公主的待遇。 骄无霜一一把众人介绍给江元,江元一一打过招呼。 末了余有鱼插话道:“这位是江元,我们的妹夫……” “啊?”x18 “啊什么啊,咱这妹夫本事还不小,是来治愈师父的呢。” “啊?”x18 “此话当真?” 声音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女子持着锤头缓缓走过。 “二师姐。” “二师姐。” 一众称呼。 她穿一身黄色长裙,头戴艳紫色头巾,松散的长发垂在瓜子脸两侧。 美是非常美,可江元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被她的穿着吸引。 这打扮可真像纲手婆婆。 二师姐,难怪余有鱼要偷窥,眼光不错。 “二师姐!”骄无霜娇声喊道。 “嗯,娇娇,回来了。”曲池桥抱了抱骄无霜,宠溺地理理她的发梢。 江元拱手道:“见过二师姐。” 余有鱼咧嘴介绍道:“池桥啊,这是咱妹……” “砰!” 一榔头锤在余有鱼胸口,余有鱼如白虹贯日飞上天空。 这下真上天了。 “我刚看他吐血了,他没事?”江元指指天上。 曲池桥笑笑,“没事,死不了,方才他说的是真的,娇娇带你来治愈师父?” “没错。” 第100章 难住了 “师父,娇娇回来了,我们可以进去吗?”曲池桥敲了敲门。 “娇娇?这丫头还知道回来看我这个老头子,快些进来!” 屋内传出苍老的声音,不满中带着一丝欢喜。 你刚才喊jojo了,喊jojo了。 江元压抑住差点条件反射的jojo立。 谁给骄无霜起的这个昵称,太出戏了。 曲池桥推开门,三人进入房间。 屋子不算很大,但摆放的东西相当多。 桌椅屏风不用多说,屋内到处摆着各种各样的木器铜具,有看似完成品的东西,但大部分都是报废物件,到处散落着书籍和图纸,上面画的全是各种奇思妙想,让人看不懂的结构。 其次屋内最多便是柜子和箱子,大的小的,方的长的,甚至在屋子一角还摆放着一口棺材。 江元怀疑自己看错了,但那的的确确就是一口棺材。 “你们天工阁还有做这东西的业务吗?”江元指着棺材忍不住问骄无霜。 “业务是什么?” “嗯……就是卖东西的意思,你们还卖这个?” “让你见笑了,那是师父睡觉的地方。”曲池桥说。 啊这……江元直呼好家伙,是你吗九叔。 “话说师父呢?”骄无霜望了一圈屋子,问道。 江元跟着看了看,确实没在屋内看到有人。 “为师在这呢?” 话音刚落,众多箱柜中其中一个传出声音。 “二师姐?”骄无霜有些奇怪。 曲池桥朝传出声音的柜子走出,边走边说,“你不在的日子里,师父的病情又加重,现在不仅外面,就是屋子师父也待不下去,现在只能待在柜子里才好一点,但就怕病情继续加深,连柜子都不行的话,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是属猫的啊……江元心想。 曲池桥打开衣柜,露出坐在其中的骄肆火。 “有什么好担心的,为师一辈子活的也算潇洒,贼老天不给活路,大不了就不活了呗,棺材为师都准备好了。” “师父,你又说胡话。”曲池桥严肃道。 须发皆白,估计年过花甲,但人显得格外精神,因为其身上隆起的肌肉实在夸张,有点像长头发的谛禅的老年版。 他正在拿挫刀仔细研磨着手中的一个木质零件,吹掉上面的木屑,目光投来,锁定在骄无霜身上。 “娇娇,走近些。” 骄无霜踩着小碎步跑过去,一头扎进骄肆火的怀抱。 “师父,娇娇好想你~” “屁嘞,出去三年一次都不回来,你想为师才怪,你个小没良心的。” “那不是给找治好师父的法子吗,再说我每天都有给师父通天镜汇报日常的呀~” “好好好,我们娇娇最疼为师了。”骄肆火笑地眼睛眯在一起,揉着骄无霜的脑袋。 “让为师好好看看。”骄肆火扶起骄无霜,仔细端详她的脸,“嗯,从小娃娃长成大姑娘了,不错。” “嘻,娇娇永远是师父的小娃娃。”骄无霜再次抱住骄肆火,脑袋蹭着他的白色胡须。 两人笑呵了有一阵,骄肆火才把目光投向江元。 “这就是娇娇你拐回来的男人?” 骄无霜早在第一次看到江元成功治愈谛禅时就把消息传回了天工阁。 “师父你怎么和四师兄一样……” “他是我教的和我能不一样吗,”骄肆火一脸理所当然,“再说,为师也没瞎说啊,男人,你带回来的,估计没给人家好处,这可不就是拐回来的男人。” 骄无霜望天仔细想了想,最后道:“好像是这个道理诶,师父不愧是师父。” 骄肆火笑呵呵起来。 “江元,这就是我师父。”骄无霜冲江元道。 江元点点头,上前两步,“骄阁主,久仰大名,晚辈江元,北镇玄司黑护。” “嗯嗯,不错不错,模样端正,礼节也有,只要你选择入赘,这事我准了。”骄肆火捋着胡须道。 江元:“……” “师父~”骄无霜埋怨地晃着骄肆火的胳膊。 “师父,人家是来给你看病的,你再这样,我就去捶有鱼了。”曲池桥道。 这余有鱼怎么又躺枪了,你们天工阁一直这个风格吗,我有点跟不上你们的节奏啊……江元不知道该说什么。 “捶,使劲捶,这小废物大好的天赋整日用在歪门邪道,就整出一个还算有点用的通天镜,还是为了看……” 空气突然一冷。 骄无霜僵住,骄肆火张着嘴巴没了声音。 江元感觉身后一股股寒意直袭脑背。 “那个,总之留一口气就行,他毕竟也算咱们的人。”骄肆火及时改口,心想还好老夫是他师父,不然这锤子就敲在老夫脑袋上了。 “江元是,我们接着说,你考虑好了吗?” “师父!”曲池桥这次真生气了。 “别喊别喊,师父让你喊的胸闷气短。”骄肆火突然面色难堪,抓紧自己的胸前。 “师父骗谁呢,全天工阁就师父不怕二师姐。”骄无霜笑道。 “师父,你没事?”但曲池桥却突然过来,满脸担忧地问道。 “诶?”骄无霜歪歪脑袋,但见骄肆火,真就呼吸越来越急促,表情十分痛苦,似乎遭受着什么折磨一样。 “师父你怎么了?你别吓唬娇娇啊。” 骄无霜反应再慢,也看出了骄肆火不是装出来的。 “起来娇娇。”曲池桥女子力爆棚,一把把骄无霜提到一边,然后快速地合上木柜的门。 谁都没说,骄无霜和曲池桥着急地候着。 屋内只余骄肆火急切的喘息声。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呼吸才逐渐归于平稳。 “不用担心,为师没事了。”骄肆火推开木门,额头满是汗滴,神色憔悴许多,仿佛瞬间老了几岁。 “师父你现在的病情怎么这么严重了。”骄无霜急忙搀扶着,眼泪都流出来,满脸地心疼。 “谁知道呢,哭啥,师父又没直接伸腿。”骄肆火抬手擦擦骄无霜的眼泪,“再说娇娇你不是找来能治好为师的人了吗,没准他真能治好为师呢。” 这时江元站出来。 “江阁主可以大胆一些,大可去掉没准二字,晚辈真能治好江阁主。” “不错,有自信,我喜欢,来,趁下次病情发作前,瞧瞧老夫到底有没有治愈的法子。” “请让晚辈号脉。” 骄肆火伸出胳膊。 手指点上,片刻后江元眉头皱起。 “怎么了江院长?”骄无霜紧张地抓住江元的衣袖。 迎着三道目不转睛的目光,江元没有任何伪装地叹口气。 “这下可真把我给难住了。” 第101章 碳酸 江元原本的打算是知道治愈方法后,装模做样地为难一波。 表示自己为了将骄肆火治愈确实很头疼,很下功夫。 这样自然而然情绪拉满。 再加上真被自己治好后,天工阁一定觉得欠了自己天大的人情。 这就稳稳地抱住大腿,一波血赚。 可现在,现实和设想碰撞。 现下这幅为难的样子还真不是装出来的。 骄肆火的治愈方法真的让人头疼。 【疯魔人:骄肆火】 【治愈方法:碳酸饮料】 【治愈奖励:铜工坼器,颉墨封古】 【治愈值:0】 【奖励值:0】 奖励是个不明觉厉的东西,看不懂,但似乎非同凡响。 依照江元猜测的系统给奖励的缘由,再结合骄肆火天工阁阁主的位置,大概率是炼制不凡器的本领。 江元最喜欢的便是治愈这种有实力的疯魔。 但这个治愈方法…… 碳酸饮料? 江元脑海中瞬间浮现可乐,雪碧,以及七夕和芬达的影子。 倒是个简单的法子,喝饮料而已。 治愈方法开的条件也宽,并没硬性规定一定是可乐或是雪碧。 但不简单的是,现在这个时代上哪去找碳酸啊! 饮料二字好解。 若是喝饮料就成,动动脑筋大可做出红茶、绿茶、甚至是阿萨姆。 但加上碳酸二字就变成了天大的难题。 碳酸饮料,简而言之就是在一定压力条件下把二氧化碳溶于水中的饮料。 这两个条件在现在这个时代背景都很难达到。 收集二氧化碳,和足以让二氧化碳溶于水的压力。 “这下可真把我给难住了。” 江元喃喃自语。 “怎么,没法子吗?”骄肆火问道。 骄无霜和曲池桥的眼神和表情也在闻着这个问题。 江元摇摇头,“有法子,但这个法子很困难。” 骄肆火眼前一亮,像是没听到困难,只听到有法子,追问道:“何法,说来听听。” 江元沉吟半响,缓缓吐出一个字,“药。” 骄肆火没说话,眼睛虚眯,捋着白色的胡须。 “药?江院长,我三师姐就是药师,自从师父得病后一直研制各种各样的药给师父服用,可是没有半点作用。”骄无霜替骄肆火和曲池桥说出心里的不信。 “药理之道,无穷无尽,药多了去了,只能说你三师姐没能找到。” “你的意思是,你比我三师妹医术更加高超?”曲池桥问道。 “并无此意,”江元平静道:“只是针对治愈疯魔一事上,她可能比不上我,我的药,古往今来从无有之。” 安静了那么片刻。 “我相信江院长!”骄无霜突然捏着拳头,十分认真道。 江元对他笑笑。 曲池桥和骄肆火不置可否。 曲池桥知道三师妹医术的高超,活死人肉白骨,天工阁的医术造诣唯三师妹能做到这种程度,就是他们的师父,骄肆火,在医术方面都不一定比得过三师妹,而师父的医术在天下已经无人能敌,江元的话虽然有理,但是她并不相信。 骄肆火则是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对于医术他和曲池桥是同样的想法,但对于江元的后半句,治愈疯魔一事比不上他,这话骄肆火是信的。 骄无霜第一次见到江元治愈谛禅时便把消息传回天工阁。 也是从那时开始,骄肆火让骄无霜开始调查江元的经历。 然后他知道了狱中魏越、东华寺度一的徒弟、文宫的读书人李玉,知道了他们的疯魔和江元治愈的办法。 虽然那些方法奇怪,但从结果来看确实是治愈的方法。 有效且简单无害。 在骄无霜打听到这些消息传回来后,骄肆火才相隔万里相信江元,让骄无霜带他回阁。 “你说方法困难,做这个药很难吗?难在哪里,药材难得还是制药的手段?”骄肆火选择暂时相信江元,让他把这个药做出来。 “药材也难,手段也难。” “哦,怎么个难法,你越这么说老夫反而越发感兴趣。” 江元不加遮掩道:“药材即是手段,我只需要一种东西,碳酸水。” “……什么水?”骄肆火手中一顿。 不用装作没听清,听不懂就是听不懂,江元走到桌前,随手拿起一根散落的毛笔,沾上墨汁在图纸上写下“碳酸水”三字。 曲池桥接过江元手中的纸,看了眼,满脸疑惑地慢慢走到柜子前,送到骄肆火手中。 骄无霜脑袋伸起,和骄肆火一同看去。 “碳酸水?”骄无霜眨着大眼睛。 骄肆火怔怔出神默然不语。 骄无霜和曲池桥也发动着自己的大脑不断地思索。 别想了,想破你们的脑瓜也不可能想出来这是什么东西……江元心中刚这样想。 骄肆火突然醍醐灌顶茅塞顿开一样笑起来,“老夫明白了。” 江元:“???”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jpg 骄无霜上来先吹一波:“师父真厉害,这么快就知道此物是什么了。” 曲池桥好奇道:“请师父解惑。” “你们看。”骄肆火伸出食指点纸面。 曲池桥和骄无霜聚精会神,江元也忍不住伸长脖子。 骄肆火逐个点字,“碳、酸、水,明白了吗?” 说话说一半,只起引导,解答还需自己,倒是老师傅传道受业的标准手段。 骄无霜想了想气馁地摇摇头。 曲池桥则是给出自己的想法,“师父的意思是,碳,木炭,酸,酸涩之味,再加上水,用木炭做出的有酸涩味道的水?” “孺子可教。”骄肆火满意地顺着胡须。 骄无霜像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一样讶异,“原来是这样!” 这样才有鬼了……江元的情绪一瞬间垮掉,他脑子不正常了才会期待骄肆火能知道碳酸水。 “可用木炭怎么可能做出有酸味的水呢,而且这样做出的东西是药?”骄无霜问出新的问题。 骄肆火和曲池桥同样重新陷入沉思。 在他们的认知里,药大都是植物调和而至,正所谓诸药以草为本,最多加入一些不同的药引。 木炭做药,闻所未闻。 更何况,把水做出酸涩的味道,更是前所未见。 江元只能解释道:“并非骄阁主所说,此物是指有气泡的水。” “有气泡的水?”曲池桥率先说道:“你越说我越糊涂了,水中原本不就有气泡吗,何需制作,舀来喝下师父就能痊愈?” 啊这……这样理解也好像不是不行。 雨水落下或者河水的涌动都会带入空气,再有水面和空气的自然接触,也会融进空气。 再有死在水底的动物尸体被细菌分解时产生的二氧化碳。 没准这个真行。 “二师姐真聪明!”江元拉起骄无霜的手,兴奋道:“走娇娇,我们给骄阁主舀水去!” 第102章 三天时间 说干那就干。 天工阁三山环绕江河,最不缺的就是水。 江元站在河边向上仰望。 白云悠悠飘荡而散,风中偶尔传来几声远山的鸟鸣。 有的轻盈的水滴飞舞在天空之中,阳光洒在上面,反射出一个弧形的七彩云桥。 青翠的树叶随风洒落一地,缕缕阳光透过指缝落在江元脸上。 风景宜人,渲染地人的心境也不由放松许多。 “这地方倒是适合生活,入赘也不是不行。” “你说什么,江院长?” 声音从前方传来,骄无霜正拢着裙摆站在石头上,清澈透明的溪水绕过她小巧细嫩的脚趾,水面反射着阳光,映的她的脚丫越发地白皙,让丝丝缕缕的青筋更加明显。 听到江元说话,她回过头来,沾上水渍的手指撩着耳边发梢,脸上带着平时一直存在的简单笑意,明亮的眼睛扑闪扑闪。 江元陈述道:“我悟了,原来我并不是什么控什么控,我只是单纯地lsp,我可以。” 骄无霜:“???” “江院长好像也和四师兄一样,总是喜欢说些奇怪的话,但四师兄说的我还能听懂,江院长说的却总是听不懂呢~” “这是因为你和你四师兄经常相处在一起,但和我相处的时间短。”江元道。 “哦,”骄无霜小鸡啄米地点点头,然后撩拨着水面,看中自己感觉干净的地方,舀起一碗,回头粲然一笑,“好了,我们回去。” 江元默默点点头。 怎么就又只一个“哦”呢,你要么天真地说“那我以后就和江院长多处处”,要么听懂我的暗示娇羞一波,这才合理。 江元怀疑明说“所以你要和我多多相处”。 骄无霜就算不说“哦”,也只不过恍然大悟地吹嘘“原来因为这个,你好腻害。” 此女甚难撩,与其约会,使其娇羞的手法完全不起作用,估计只能直接夺其初吻,推其娇躯,方能使其娇羞,纳入后宫。 “你们在干吗?” 说曹操曹操到。 空中一只俯冲而来青铜巨虎。 扇动着遮天蔽日的翅膀,以一种附览猎物般的姿态扑来。 余有鱼一只手抓着虎爪,白袍在空中蹁跹。 这出场方式倒是够装b……江元瞄了眼长翅膀的老虎。 “好像和娇娇你的朱雀鸟不太一样啊。” 骄无霜也在抬头看着余有鱼,点点头。 “差别很大,首先我的朱雀是木质,轻便灵活,所以能飞好高好远好久,但不擅长打架,四师兄的穷奇则是大部分青铜制,以虎形为原型构造的身体,不仅承载力大而且不易损坏,因为身体太笨重了,所以飞不快也飞不高,但它很擅长打架的。” 骄无霜指着缓缓降落的穷奇介绍: “比如说两只锋利如刀的利爪,削铁如泥,再比如内存的近百支寒铁玄箭,穿透力很强的,巨大的冲力加上武器装备使得四师兄的穷奇如虎添翼,战无不胜。” “这么厉害!”余有鱼来到面前,江元不加遮掩地夸赞。 余有鱼吹着刘海,“雕虫小技,不足挂齿,这玩意要多少我能做多少。” “吹牛,师兄你就这一只,还是哭着求着向师父要的生辰礼物。”骄无霜无情拆台。 “娇娇你啊,真是我的好师妹呢。”余有鱼皮笑肉不笑。 “虽然不明白你这上下两句话的逻辑,但我要说的是师兄你居然才知道我是你的好师妹!”骄无霜生气地举举拳头。 余有鱼无奈地摇摇头,对江元道:“你看上娇娇哪里了?” “我喜欢她不带脑子的脑子。”江元诚实道。 “江院长!你学坏了,我有脑子的好不好,大多时候我都机智地非常,”骄无霜气鼓鼓地反驳道,生气地粉色小拳拳乱捶余有鱼的胳膊,“都怪你,臭师兄,笨师兄,把江院长都带坏了。” 江元对余有鱼微微一笑。 余有鱼叹息着摇头,忽又凶神恶煞地扬起拳头。 江元急忙摆手。 一段对话已经完成。 江:“看,我说出了我喜欢她的理由,她却关注我说她没脑子,这叫有脑子吗?” 鱼:“唉,你说的没错,娇娇真的很傻很单纯。” 鱼:“你要是欺负我家娇娇,我弄死你!” 江:“不敢不敢,也不会不会。” “你们干什么呢?”骄无霜不懂江院长怎么和师兄突然眉来眼去了起来。 “没事,话说你们这是在干吗?”余有鱼看了眼骄无霜手中盛着水的碗,突然拍着江元的手劝阻道:“这可不行啊妹夫,我们天工阁赘婿再惨也不至于惨到渴了喝河水,怎么也得洗澡水啊。” 然后又突然凑近江元,手挡着脸,挤眉弄眼小声道:“我知道一个阁中女弟子专门嬉戏的地方,管你喝饱,去不去?” 你他娘的活到现在没被捶死就是奇迹……江元讪笑地把他推开,“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什么惨到喝河水,这是用来给师父治病的。”骄无霜护着碗,沿山路向山上走去。 “什么?!”余有鱼恨不得瞪出双眼。 这个便宜的大舅子表情还真是颜艺丰富……江元诽腹。 余有鱼夸张地说:“说你没脑子娇娇你不能真没脑子啊,拿河水给师父治病?这话我能从现在笑到半夜!” 骄无霜还没说话,江元插嘴道:“我不信,除非你笑给我看。” 余有鱼:“……” “对,笑给我们看。”骄无霜附和道。 “一对狗男!”余有鱼翻个白眼。 好家伙,女你是只字不提是。 “是你想出来的法子?”余有鱼想起江元的来意,“也只能是你相处的法子。” 余有鱼认定道:“聪明如我都想不出这么恶心这么没谱的事情,妹夫你可真是行家啊。” “怎么就没谱了,师父和二师姐也愿意相信江院长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来打水的。”骄无霜替江元说着话。 “师父和池桥相信这个办法?”余有鱼满脸的不敢置信。 骄无霜骄傲地点点头,“师父和师姐现在正在屋内等着我和江院长呢。” “池桥就算了,打铁是好手,比娇娇你聪明不到哪去,可师父怎么居然也轻易相信了呢,”余有鱼抓住江元的衣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给他们灌迷魂汤了?” 江元宠辱不惊道:“聪明如你应该知道我没做迷魂汤。” “倒也是。”余有鱼和善地松开江元的衣领,甚至帮他把褶皱抚平。 “不过娇娇你也是,喝水就算了,为什么来下游取,我方才才在上游小解过。”余有鱼埋怨着骄无霜,夺过她手中的碗直接扔掉。 然后慢慢从一个小球中掏出一口锅,“这点怎么够师父喝的,怎么也得打多点。” “师兄你随身带个锅干吗?”骄无霜很奇怪。 余有鱼专注地寻找脏混的水域,随口回答:“平时用来烧洗澡水的工具。” 江元:“……” 骄无霜:“……” 余有鱼挑了好久也没找到满意的水面。 他放下锅,推着骄无霜转身,然后就去解衣裤。 “还是现场做好了。” …… “师父,你的水来了。” 余有鱼端着一口大锅跟在江元和骄无霜身后。 “需要这么多?”曲池桥眉头跳了跳。 余有鱼咚地一声把锅放下,“既然要喝这个治愈,那就贯彻到底咯。” 骄肆火吹着胡子,“你今天倒是孝顺。” “瞧您老人家说的,徒儿哪天不孝顺,来师父,喝水。”余有鱼把锅推到骄肆火面前。 骄肆火看了眼满满一锅的水,那河水在河里干净透彻,但舀出来后能清晰地看到水中的泥沙,“这水怎么这么黄?” “哦,最近可能有些火气旺。”余有鱼挠挠头。 “什么?”骄肆火喝水的动作顿住。 “骄阁主不要听四师兄瞎扯,我可以保证四师兄绝对没在里面小解。”江元补充道。 “……”骄肆火眼神复杂地看了眼河水,又看向江元,“你确定喝这个能治好我的疯魔是?” 江元摇头,“我不确定,这只是一个尝试。” “也就是说我喝下这个也不一定有用?” “没错。” 骄肆火沉默,端着铁锅怔怔不语。 “师父你不喝吗?”骄无霜小心翼翼地问。 “为什么不不喝,山下的溪水而已,又不是毒药,”骄肆火鼻尖在锅面来回嗅了嗅,“我只是在闻闻有没有骚味。” 而后端起铁锅,扬起脖子。 “吨吨吨吨吨……” 一口气喝了许多,骄肆火放下铁锅,擦着嘴角的水渍。 “怎么样,师父?”骄无霜紧张兮兮地问。 曲池桥和余有鱼也不禁提起一口气。 骄肆火砸砸嘴,“还挺甜。” “……” “师父,正经些,我问的是师父现在感觉怎么样。”骄无霜声音带着埋怨。 “为师最直观的感觉就是甜啊,至于娇娇说的,还需实验一番。” 骄肆火说着从木柜中起身走出,接着十分庄重地一步步走到门前。 深呼吸几口气,缓缓推开房门。 阳光投射进来,骄肆火举起手挡着脸。 待眼睛适应光线后,放眼望去。 远山,流水,满眼青绿。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骄肆火正了正身子,缓缓踏出一步。 众人屏住呼吸。 接着第二步,脚刚迈出……却被突然拉进了屋子。 众人齐齐看向把骄肆火拉回来的人。 “江院长,你这是……”骄无霜满是疑惑。 江元道:“相信我,骄阁主没有被治愈,这个法子不对,河水并非真正的碳酸水。” “可我看师父刚才好像没什么大碍啊?”还是骄无霜。 “不,他说的没错,我现在已经开始不适了。”骄肆火突然攥紧自己的胸口,曲池桥刚忙上去扶着他坐入柜子中。 江元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骄肆火】 【治愈方法:碳酸饮料】 【治愈奖励:铜工坼器,颉墨封古】 【治愈值:0】 【奖励值:0】 骄肆火喝的河水不少,但治愈值和奖励值王八一般一动不动。 很明显,治愈方法不对。 江元有些无语,要不要这么严苛啊,难道还真要他做出肥宅快乐水?这不是为难人吗。 前世两块五解决的事情,再不济一袋小苏打,现在却变成了天大的难题。 河水怎么就不能是碳酸水了,信不信拿张ph试纸来测测,必是酸性。 好想拿刀劈了这个狗系统。 “我说我能笑到天亮你们还不信,喝河水治愈疯魔,你也真是奇思妙想天马行空。”余有鱼淡淡地嘲讽。 “我说了,这只是一种尝试,并非一定能成功。” “相信我,正常人是不会相出这么荒诞的方法尝试的。”余有鱼一本正经。 江元懒地和他争辩,默默思考着,手指下意识地举起指放在眉头,不断地磨搽。 “现在该怎么办?”骄无霜有些淡淡的失望和着急,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元。 曲池桥嘴上虽然没有直说,但眼神同样无形中给着一股压力。 “江元,你方才说的话还作数吗?” 木柜从传出骄肆火的声音。 “前辈是指,晚辈说必定能治愈好前辈这件事?”江元问。 “嗯。” 江元沉默半响,方道:“作数。”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一年,我给你一年的时间,一年里做出这个名叫碳酸水的药。” “师父……”曲池桥喊道。 “无妨,”骄肆火知道她想说什么,出声打断,“反正也是死马当活马医,有希望总比没希望强,最不济,一年不到为师撒手人寰,这天工阁到时候只能看你们了。” “师父你再说这种话,娇娇可就再也不理你了。”骄无霜蹲到木柜前,隔着木板生气。 “就是,”余有鱼手扶上木柜,“您老不知道有句话叫做,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吗,师父您想死,我觉得挺难。” 你可真是个安慰人的鬼才……局外人江元看着眼前这幕。 曲池桥站在原地不动,但把一双手握到苍白。 骄无霜生着气,但咬着嘴唇噙着泪。 余有鱼笑的没心没肺,但手下快把木板捏碎。 江元能理解他们的心情。 在绝症面前,患者家属的那种绝望感和悲伤感,他体验过一次。 而他现在不想体验第二次。 “骄阁主怕是有什么误会。” 江元唤醒沉浸在悲伤中的四人。 “我是说过这个方法很难,我让骄阁主喝河水治愈的尝试是也没成功,但请不要误会,得到碳酸水远远不用一年。” 江元伸出三根手指,“不管你们信亦或不信,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若三天内我没有将骄阁主治愈,那我,那我……” “……” “那你怎样?”曲池桥面无表情,“治愈不好师父,你还自刎谢罪不成?” “师姐!”骄无霜惊慌失措。 曲池桥“噗嗤”一声笑出来,安抚着骄无霜的脑袋,看着江元正色道:“你的决心我们知晓了,不必许下什么誓言,你只需尽力就好。” “若能治好,我天工阁上下把你视作救命恩人,若不能治愈,想走想留随你,以你不远千里而来的举动,和眼前这份心意,我们也会把你当做客人以礼相待。” 余有鱼补充道:“就是不能再把娇娇嫁给你了。” “师兄!”骄无霜脸色瞬间变得绯红,恼羞成怒地去捶余有鱼,两人追逐着窜来窜去。 悲伤的情绪一扫而空。 江元嘴角带着笑,但和此时的悲欢并不相通。 碳酸,二氧化碳,二氧化碳溶于水。 上哪里去弄二氧化碳呢…… 第103章 方法 天工阁门人弟子众多,房间自然也不会少。 把江元安置妥当后,骄无霜便离开了,所是好久没回来,要去拜访他师叔师伯们。 骄无霜一走,屋内顿时安静下来。 因为靠近山脚,所以流水声如在耳侧,山间鸟雀时有啁啾,仿佛时间流淌变得缓慢起来,整个人的心神都得到无比放松。 江元靠在枕头上,翘着二郎腿,怔怔地透过窗户看着蔚蓝如洗的天空中层层堆叠的白云。 二氧化碳……空气中有二氧化碳,人和动物呼吸有二氧化碳,木材燃烧也能产生二氧化碳…… 但这些二氧化碳,对于空气来说,其中的二氧化碳无法收集,对于呼吸来说,一个人呼吸产生二氧化碳的量太过微乎其微,人多起来的话。 江元想象了一下天工阁所有门人弟子聚在一起,一起呼气的画面…… “呃,倒也不是不可以。” 对于第三种,木炭的燃烧产生的气体不仅仅是二氧化碳,更难从中提取。 这只是提取方面。 把二氧化碳融入水中需要压力。 密封的条件下高温可以加压,但高温同时会降低二氧化碳的溶解度,也就是说此时压力足够,但温度导致二氧化碳依然不能溶解。 现在的问题很简单,一就是收集二氧化碳,二就是把二氧化碳溶于水中。 “但,真的好难啊,我对化学这个东西真的只限于背个周期表前30,其他化学式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江元揉了揉头发,十分烦躁地翻来覆去。 真想给自己一巴掌,闲着没事装什么装啊。 三天?你咋不小母牛坐火箭,牛逼上天啊。 …… 于是第一天,江元上午缩在屋里思考,下午坐在屋外思考。 期间只有骄无霜和余有鱼来打扰。 骄无霜是来给江元送饭,余有鱼则是来插科打诨,满脑子奇思妙想满嘴地骚话。 江元在他的舌灿莲花天花乱坠的讲述下,成功被他吸引到阁内女眷沐浴的地方。 尼玛的,女眷是指豢养的母鸭和母鹅。 江元很是瞧不起地把余有鱼骂了一顿。 光说不做有必用,嘴强王者,满脑子yy。 丢人,垃圾,tui~ 江元拂袖而去,余有鱼在原地愣了会儿。 然后抓起一只鸭子,烧水拔毛,投入锅中。 仔细盯着锅面嘟囔道:“多香,多白,多丰腴,这都不喜欢,傻?” …… 第二天,继续思考,逐渐变得烦躁。 江元有些理解每当给吴敌出题,他想不出来时的那种痛苦了。 “江院长,你吃不惯天工阁的饭?”骄无霜把早上的餐盘撤走,满满当当的食物,江元好像只吃了两口包子。 “没有,很好吃,很喜欢,但没什么胃口。”江元随口答道。 “哦。”骄无霜把中午的饭放下,挽着裙子在江元身旁坐下。 “阁内的长辈们拜访完了?”看到她坐下,江元问道。 “嗯。”骄无霜点点头。 两人便沉默下来。 江元是因为在思考问题,所以没有分出心神逗弄少女。 骄无霜则是心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骄无霜双手不断揉捏着自己的裙角,眼神飘忽不定。 时而瞥向江元,时而看向桌子上的午饭。 过去好久,骄无霜握着拳幅度非常轻微地给自己打个气,然后端起瓷碗,递向江元,“江院长,你要不要吃一些东西?” “你还在啊?”江元吓了一跳,看向骄无霜手中。 一碗汤面。 碗里汤汁上浮着淡黄色的面条,旁边点缀着几大块红褐色肉片和青翠欲滴的菜叶,红里带绿,色香俱全。 江元接过,拿起筷子扒拉两口就又放下。 骄无霜看在眼里,问道:“江院长,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带你来天工阁啊?” “嗯?你这想法从何而来?”正盯着汤面上的蒸腾雾气出神的江元暂断思绪。 “就是那个,”骄无霜扭了一下,说道:“那天看到江院长你把谛禅大师治愈好时,我真的很高兴,很激动。” “嗯,然后呢。”江元仔细听着。 “然后我本来就是从天工阁出去找治愈师父的方法的,我觉得我终于找到了,所以我偷偷调查了一下江院长……你不介意?” 江元眉头上扬思考了一下,他好像没有什么陋习,除了给跳新宝岛外好像也没做过什么足够社死的事情。 “不介意,你调查到了什么。” 骄无霜轻吁一口气,“就是江院长的身世,以往的经历之类,一些很平常的事情,还调查了江元从进入北镇玄司后,治愈疯魔的一些事情。” 江元忽然有股不好的预感。 “比如用舞蹈治愈魏越的那件事,虽然我想象不出江院长……” “那就别想了!”江元一把抓住骄无霜的手腕,打断她的话,“谁告诉你的的这些事情,宋长春还是周子丹?” 快点告诉我,我三天之内鲨了这崽…… “都不是,是白姐姐。” “哦,白冬卫啊,挺好。”江元默默松开手。 骄无霜继续道:“然后听到那些事情后,我就在心中无比确信江院长能够治好师父,明明都没问过你,很不讲道理是不是?” “还好。” “江院长你不用安慰我,”骄无霜低下脑袋,“我认定江院长能够治愈师父,就平白无故地把你带回天工阁,师父的病很难治,我知道,江院长没有办法也无可厚非,如果不来天工阁江院长就不会这么烦恼了,如果不来天工阁,江院长也不会茶饭不思,这本是一件和江院长无关的事情,是我给江院长带来了麻烦,对不起~” 江元尝试地把手放在骄无霜脑袋上,见她没反抗,轻轻揉了揉,“你在瞎想什么,又不是你绑着我来天工阁的,我这人虽然脾气还算不错,但如果不是我自己想做的事情,一般情况下我都不会去做。” “可是、可是是我……”骄无霜扬起脑袋。 “再说了,医者仁心,我虽不算什么济世悬壶的圣人,但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还是非常乐意的。”江元没让她把话继续说下去。 “再再说了,”江元拍着骄无霜的脑袋,笑道:“这件事情是比以往麻烦些,但也只是麻烦这么一点点。” 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 “可你明明都坐在这里思考两天了,甚至昨天夜里到很晚才睡觉……” 江元奇怪道:“你怎么知道我夜里很晚才睡觉?” 骄无霜也非常奇怪,“四师兄之前不是来过了吗?” “两者之间有关系?” 骄无霜指着床头衣柜上挂着的八卦镜,“这个不是四师兄挂在这里的吗?” ??? 江元急忙起身,取下八卦镜,“这是余有鱼的东西?” “是啊,通天境的改版,监天镜,两边各一枚,另一边可以看到这边的画面,这一边却只是普通的镜子,这种东西如果不事先知道的话,一般都不知道真正的用途,四师兄没告诉江院长?” 他告诉我才有鬼了……江元“啪”地把监天镜扣下。 玛德,他想看什么?还好昨晚想问题麒麟之臂没发作。 江元想到什么,问骄无霜,“你也通过这个镜子看我了?” “没有没有,”骄无霜摆着手,“四师兄告诉我的,让我来开导江院长。” “这有什么好导的,芝麻大点的事情不至于。”江元扯过面碗,“哧溜哧溜”吃完。 骄无霜在一旁看着江元把一碗面条吃的干干净净,才问道,“怎么样,好吃吗?” 这面虽然做的好看,但味道实在太寡淡了,咸倒是够咸,但除了咸别无他味,连康师傅都比不上。 江元擦了擦嘴刚想点评,发现骄无霜期待的眼神。 “这是你下的面?”江元问道。 骄无霜点点头。 得到肯定,江元转口道:“啊!烫水接触嘴唇的瞬间,便淌出一股蛮横的咸,如同迅猛的雷电,直袭大脑的顶叶,轻轻一舔,又化作一缕娇羞的鲜,面条软而不硬,黏而不散,宛如孩童的脸颊,嫩嫩滑滑,入嘴,察觉不到分豪的摩擦,咀嚼,感受到在唇齿间融化,朦胧的鲜香,便在隐约中上窜,穿过笔直的鼻腔,直达宽阔的印堂。” 喵喵喵? 骄无霜愣愣地看着江元,“这是在夸我吗?” “这就是在夸你。” “哦,谢谢,四师兄一直说我手艺差,嫁不出去呢。”骄无霜有丝小雀跃,“那我走啦,你不用太着急,没人把那个三天之约当回事的,慢慢来就好。” 小姑娘很好哄,来时的心中阴郁已经一扫而空。 骄无霜端起碗,摇晃着手中铃铛叮当作响。 “等一下。”江元跟着起身。 “江院长还有什么事吗?”骄无霜顿住脚步,问道。 “出门仓促,我身上没带钱,你身上有钱吗?” “有的,”骄无霜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荷包,倒出几粒碎金,“这些够吗?” “够了。”江元本想捏起几粒,但骄无霜直接一把塞到了他手中。 江元心中微动,看眼前的姑娘越发顺眼。 骄无霜有些好奇,“话说,江院长要钱做什么啊,你需要什么和阁里说一声就好。” 江元微微笑道:“先买点需要的材料,我大概已经想出制药的方法了。” “哦,好的。”骄无霜漫不经心地点点头。 平静地就好像是江元在问她,“你吃了吗?”,她点点头,“吃过了。” 丝毫没有情绪起伏。 “不高兴吗?”江元奇怪道。 “高兴呀!”骄无霜很是天真烂漫,“不过二师姐让我保持平常心态,她说不要抱太大希望,期待越大失望越大,可我还是很高兴。” 还真是不被看好,也是,让十大仙盟之一的当家的喝河水,也就自己了。 不过这样也好,越不抱期待,治愈好时就越惊喜。 江元捏了捏手中金子。 他绞尽脑汁想了无数的方法。 什么锻造炉、生石灰、什么氨碱法制碳酸钠,气相碳化法制小苏打…… 江元觉得以他脑海里的那些东西,他甚至可以就此点亮科技树,展开工业革命时代。 可惜想是能想到,但对于原理和具体实施的方法,对江元来说,简直就是是抱着擀面杖当笙吹——一窍不通。 勉为其难算是想到一个可以实施的方案,原理不算复杂,且实施起来也简单方便。 江元有七成的把握可以成功。 天工阁地处偏僻,最近的一座小城也有上百里的距离。 江元再次骑上骄无霜的朱雀巨鸟,又一次体验了一把盈盈一握刚好的手感。 小城不算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茶楼酒肆、市井勾栏,该有的一样不少。 进了城江元带着骄无霜直奔目的地——酒肆。 酒肆掌柜是个而立之年韵味十足的女子,看到公子小姐做派的二人急忙迎上来,“两位客观打尖还是住店?” “买酒。”江元道。 “哟,那您可来对了地方,”老板娘指着身后的酒坛,“蒲桃、桑落、花雕、松醪、屠苏,桂花酿梨花白、桃花醉海棠红,各种好酒我们这里应有尽有……” “这些我都不要。”江元打断还要继续往下说的老板娘,省的她浪费时间,直言道:“你们这里可有酿酒?就是那种正在酿着,还需一些时日才能成酒的?” 老板娘愣住。 江元拍下三快碎金。 老板娘喜笑颜开,捡起金子捏了捏,身姿妖娆地转身,回眸一笑道:“这位爷,您随我来,您要的东西人家有,您不要的东西,人家也可以给……” “我带人来的。”江元扯过骄无霜。 “那又何妨呢~”老板娘手指勾着江元的衣襟。 江元:“钱全都是她的。” 老板娘手中一顿,表情瞬间一变,立马当江元不存在,上来挽住骄无霜的胳膊,大姐姐般温柔体贴道:“这位姑娘,家乡种不种百合花啊?” 江元摸了摸自己的脸,又看了看手里剩余的金子。 确实是闪闪发光的金色更加好看,他很认同老板娘的选择。 老板娘一路挽着骄无霜的胳膊嘘寒问暖,小姑娘倒也不生分,聊的很欢。 江元跟在后面,看着老板娘把胸脯不断地往骄无霜身上挤,那条胳膊几乎已经深陷其中。 他很想时间回溯,反问自己一句,是不是小脑发育不好,说那么一句话。 就教阴暗潮湿。 一坛坛朱红色酒坛整齐摆放。 “这些酒都酿多久了?” 老板娘分别指着:“上面的这些再也几天就成了,下面的这些刚刚开始没多久,南面地下那几坛已经埋了两三年,东边这几坛刚出土月余。” 江元点点头,随手拿过刚酿没多久一坛,晃了几晃就去打开。 反正给的钱够多,所以老板娘心疼归心疼,但也没说什么。 捏住塞子,用力拔出,随之, “啵~”地一声。 江元低头嗅了嗅,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下面这些刚开始酿的几坛,我们全要了。” 第104章 炼丹 买的东西不算多,但寻找起来挺麻烦,废了好久的功夫才买完江元需要的东西,返回天工阁。 得知江元出阁买制药材料的事情,余有鱼早早地等待着,见到二人返回立刻迎上来。 入目便是挂在朱雀脖间的一瓶瓶酒坛。 “嚯,这么多酒,江院长这是准备开喜宴了啊,干嘛劳烦自己亲自出手,入赘的话这些东西理当我们女方操办,哦哦哦,我懂了我懂了,因为你特别重视,所以亲手操办才放心是?” 余有鱼绘声绘色地表演者单人相声。 江元没理这个神经病,让骄无霜帮着把东西往回拎。 “这么麻烦干嘛,累娇娇无所谓,累坏你的腰身可不行。”余有鱼一脸紧张地上来,从怀中摸出一个葡萄大小般的圆球,往酒坛之上一扔。 接触的刹那,圆球突然瞬间膨胀,从中列开一条巨大的裂缝,像是一张深渊大口,将所有酒坛一口吞尽,便又恢复葡萄大小。 “乾坤球,须弥球还是洞天球?”江元还算看过不少网络小说,这类用来存储东西的法宝是标配。 “什么乱七八糟,起这样的名字不羞耻的吗?这叫噬囊,其内自成空间,可以用来存储活物以外的东西,天工阁弟子人皆一枚,娇娇,你的呢?” “我的啊?”骄无霜歪着脑袋想了好久,“好事是刚出阁那会儿,不知道方向,一路受一队镖行帮助,分别前我就把我的噬囊送给他们了。” 噬囊给镖行,还真是合适,那家镖局铁定赚翻了…… “不愧是我家娇娇,无妨,回头给你多备几个,话说,怎么还有东西?” 酒坛被拎走,才把其下的东西显露出来。 青绿色的芫荽(香菜),多为墨绿微微泛黄的酸橙,几坛贴着“蜜”字的瓦罐,还有已经洗干净缠绕在一起的羊肠。 “先是酒水,再是芫荽、橙子,蜜糖,还有羊肠?”余有鱼满脸惊讶,“江院长,你不会真想办酒席?” “别胡说,四师兄,这是江元买来用于制作‘碳酸水’的材料。”骄无霜替江元回答。 “呵呵~又是河水,又是喝酒,连芫荽都用上了,”余有鱼皮笑肉不笑,“幸亏你二师姐现在不在阁里,否则非得让他好好抄上几遍医书。” 这些东西确实完全不搭边,如果不是自己知道用途,估计也会觉得离谱。 江元没在意余有鱼的态度,在骄无霜把所有东西纳入噬囊后江元问道:“娇娇,四师兄,咱们天工阁能不能锻造铁器?” 骄无霜点头:“能呀。” 余有鱼也道:“天工阁以造物着称,自然能锻造,比如我那只青铜穷奇,你不会以为是我十月怀胎生出来的?” “那好,不知这个东西四师兄能不能做出来?” 说着江元从袖中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余有鱼,那是他中午时画出的结构。 余有鱼结果展开看了一眼,便道:“这也太简单了!” 图上画着一个圆柱形的铁桶,只不过和铁桶有些奇特。 上下都被封死不说,铁桶中心的位置还插了一根圆棍。 做成这样干吗?是什么物体的部分构件吗? “四师兄先别急,等我说明一下我的要求。” 三人一路同行,江元边走边说。 “我要的这个东西,外面的这个类似竹筒的铁桶,其内中空,可以在一端留着盖子,这个盖子不需如何大,能够起到向内填充和向外倾倒的作用就行,但注意的是,这个盖子合上时必须严肃缝合,也就是说合上盖子后整个铁桶是密不透风的状态。” 余有鱼默然不语。 考虑到现在工艺,江元以为他做不出来,提议道:“做出一体的竹筒形铁桶不方便的话,可以先分别做一半一半,然后再把二者粘合在一起,当然粘合时也要注意缝合。” 余有鱼咀嚼着江元的要求,很快给出一个答复,“还是很简单。” “我也觉得很简单。”骄无霜在一旁插一嘴。 呃……好,你们天工阁厉害。 江元继续道:“铁桶的密封是关键之一,中间的这个圆棍也很重要。” “首先,它也是中空的,但不用密封,甚至说必须不能密封。从铁桶中间穿过,上下两端稍微延伸出一节,其次,这个铁棍上面要通很多小孔,没用排列规律,也没有大小的要求,只需要做到能够连接铁棍外和铁棍内的空间就行。” 江元看向余有鱼,“能做到吗?” 余有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这个圆棍和特通是一体的吗?” 江元摇摇头,“忘记说了,这个也是关键,二者并不为一体,大致的要求就是铁桶转动的情况下圆棍可以固定不动,所以圆棍和圆筒两端的延伸出就非常考究,这两处连接不用做到严格地严丝缝合,但也不能差漏太多。” 所有细节要求讲完,余有鱼端着图纸仔细看了好久,直到走回江元暂时的住所,余有鱼才确定道:“能做。” “嗯,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做好?”江元问。 “这要看你要制作的大小。” 江元想了想,依这次买来的酒的数量,估摸了一下,“大概需要一人的高度,至于粗细……和一颗十年树木的枝干差不多粗就行,还有中间的这根圆棍,长度自然是比圆筒长点,粗倒不用多粗,有碗口大小就成。” “这个大小的话,”余有鱼竖起两根手指,“最多不超过七个时辰。” 七个……那你比个锤子的耶。 现在大概六点钟,七个时辰,不休不歇也要等到到明天八点钟,现在是约定好的第二天,还有明天一天的时间,完全来得及。 “行,那就期待四师兄的杰作。” “可你做这个东西干吗?”余有鱼听懂了如何做这个东西,但完全想不明白这个东西的用途。 江元想了一个余有鱼能理解的词汇,“炼丹需要丹炉,这个便是我制药的丹炉。” “丹炉?娇娇,你出去闯荡过,见多识广,你告诉师兄,外面的人都是这样炼丹的吗?” 骄无霜摇摇头,“没见过,但凡所未见物总有第一次的现世,只能说明我们的所识不如江院长渊博。” 这姑娘针不戳,江元对余有鱼道:“相信你们知道丹炉对炼丹来说是最简单的基础,没有丹炉,一切皆为空谈,所以说此物最为重要,希望四师兄能做出达到要求的成品。” “行。”余有鱼虽然满腹疑虑,但江元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问什么。 反正出发点是为了治愈师父,不管结果怎样,自己能做也就没有推辞的必要。 余有鱼拿着图纸揣摩着离开后,江元和骄无霜也没闲着。 从噬囊中取出所有东西。 芫荽、橙子,蜜糖,羊肠。 羊肠暂时用不到,江元把工作分划清楚,两人便开始行动。 骄无霜坐在小板凳上,捣药的铜臼放在地上,握着杵臼不停地上下翻捣,边捣边向其中加着芫荽。 骄无霜捣的起劲,很快臼底已经盖上一层浓绿的菜汁。 浓重的气味迎面扑来,骄无霜皱起眉头,抬头问道:“江院长我们做这个干什么啊?” 此时的江元也在认真工作。 他负责的东西是酸橙。 身边的所有橙子已经被一分为二,面前放着一个平时用来盛水的木桶,江元正一手拿着一半的酸橙不断地往桶里挤。 桶里已经不少的酸橙汁。 江元边挤边回答道:“你知道我为什么知道碳酸水,且确定此物是你师父的治愈药物吗?” 骄无霜拿袖子擦了擦发痒的脸,“不知道。” “因为我喝过。” “江院长喝过?那不是药吗?江院长和它做什么,你有病吗?”骄无霜很是奇怪。 你才有病……江元解释道:“我这种药不同与平常药物你应该看出来了。” 骄无霜点点头。 “所以说功效也和平常不一样,它只针对治愈你师父的疯魔,但对他人来说丝毫没有任何影响,就比如我曾喝过很多,现在也安然无恙。” 倒也不能说安然无恙,毕竟那个世界的他已经尘归尘土归土,不过那不重要。 “所以说,因为我喝过,知道它的味道。” “好喝吗?”骄无霜不是个吃货,但好奇心很旺盛,尤其是对未知的事物。 “不好喝。” 单纯的气泡水调酒还行,但单喝起来真的难喝到爆炸。 “不出意外,药怎么能有好喝的呢。”骄无霜丝毫不觉得奇怪。 “正是因为不好喝,所以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就是让它变得好喝。”江元继续挤着酸橙,“只要你四师兄做出我需要的东西,你师父的疯魔大概率就能治愈,现在我们所做的事情完全是可有可无。” “但是,我这人比较怀旧,既然有制作的方法,那就有必要完美地做出来,毕竟我也很想念那个味道。” …… “累吗?” “累~” “那歇会再干?” “好~” 干一会歇一会,足足到晚上戊时三刻,两人才分别把自己的工作做完。 所有的芫荽都已捣成液体,所有的酸橙也已被榨干净。 小半桶的芫荽,半桶的橙汁。 骄无霜揉着自己手腕,长长地舒一口气,“终于捣完了。” “辛苦了。”江元也差不多同时做完,扭着自己脖子道。 “不辛苦,为了治愈师父我是应该的,倒是江院长你真的辛苦了。” 江元起身活动久坐的身体,笑道:“这算什么辛苦,为了吃软饭一切都值。” “软饭……是什么?”骄无霜歪着脑袋问。 “没什么,这里暂时没什么事了,你先回去休息。” “哦,好的。”骄无霜把手洗干净离开,“江院长也早点休息。” 江元点点头,目送骄无霜离开。 返回屋内,江元略躺了会儿,想着明天要做出的东西毫无困意。 翻身起床,从屋角把事先准备好的火炉搬出。 点燃碳火,架上铁锅,然后把密罐拆开,向内倾倒。 随着火焰燃起,铁锅的温度逐渐升高,蜂蜜在锅内逐渐沸腾,江元守着炉子,拿铁铲不断翻炒。 甜腻的味道弥漫整间屋子,琥珀色的蜂蜜渐渐变成赭褐色,江元才熄灭炉内的碳火。 一罐蜂蜜被炒至半罐。 “焦糖完成!” 江元看着依次摆放的芫荽汁,酸橙汁,用蜂蜜炒制的焦糖,还有在一旁还没派的上用场的羊肠,这才心满意足。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就等余有鱼明天交货了。 …… 竖日。 “你看这样行不行?” 余有鱼把肩上扛的东西砸在面前,扶着铁桶问道。 早上十点,比预计晚了两个小时。 “听起来确实很简单,我脑中告诉我我会做,但实际做起来,我的手却不争气地总是失败,我做了四个,感觉就这个和你的要求最为贴切。” 虽然时间过了,但江元也没有去催促余有鱼,便是知道不可能一帆风顺,一次成功,这个时间能做出来已经非常不错。 江元打开圆筒上段的盖子。 余有鱼倒是聪明,因为铁缝之间难免会有间隙,所以他把顶端的铁壁做的很厚,成漏斗形向内凹陷,里面塞上棉布便可完美密封。 通过孔洞向里看,是要求的中空,空间范围不小,装个二十升的水不成问题。 在看穿插而过的圆棍。 大小和长度很合适。 再就是圆棍和铁桶的连接处。 几乎完美贴切。 但圆棍被表面被打磨的光滑至极,像是承轴般,来回抽动丝毫不成问题,铁桶转动时圆棍也可以安稳不动。 就这一点估计余有鱼就不止一次两次的尝试。 圆棍抽出,也是按江元的要求。 内为中空,但棍上被点出一个又一个的孔洞。 倒是没有散乱无序,反而整整齐齐,甚至连孔洞大小都看不出有多大的差异。 简直是强迫症的福音。 所以要求的点看下来。 “不得不说,真是妙蛙种子吃着妙脆角妙进了米奇妙妙屋,妙到家了!”江元忍不住对余有鱼竖起大拇指,“厉害,非常厉害!” 余有鱼撩动一下刘海,洋洋得意地笑笑,“你不用在我师父面前吹嘘我的功劳,不用说我熬了一夜,不用说我足足尝试了三十八次,不用说我作废四次,也不用说我差点被铁水烫伤……作为弟子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哦好,我不会说的。”江元表示完全尊重你。 余有鱼:“……” “话说,东西已经给你做好了,现在做什么?你要开始炼丹?”余有鱼闻道。 江元有些兴奋,“对,炼丹,这就开始!” 第105章 就这样得到碳酸水 “帮忙烧水!”江元冲余有鱼喊。 “烧水我怎么帮忙?应该是火炉帮你啊。”余有鱼摊摊手。 “……我就是让你把水架到炉子上!” “那你直说让我……” 江元背过身不再理这奇葩,专心做手中的事情。 所做之事很简单。 把竹竿一点一点塞进羊肠中。 撑起后江元仔细检查了一下,羊肠表面基本没有漏洞。 抽出竹竿,把羊肠撑开,套在铁桶里的圆棍上。 转动铁桶,不会带动圆棍,自然也不会影响到羊肠。 再就是构架。 “我来烧水,你再帮我做几样东西。”江元走到余有鱼身前说道。 “还做?”余有鱼有些烦,“一个就搞得我一夜睡不好,再多来几个我可顶不住,你去找其他人帮忙,比我手艺好的多了去了。” “多虑了,这次不让你做铁桶,而且非常简单,估计你半个时辰就能做好。” “真的?”余有鱼一脸狐疑。 江元把画好的图纸递给他,“你可以自己看。” 余有鱼接过看了眼,“两个支架,还有……这不就是筒车吗?” “差不多,一个原理。” “可以,很好做,给我一个时辰。”余有鱼把图纸塞进怀中。 江元目送他离开,坐在炉火旁等待水烧开。 “江院长,吃午饭啦。”骄无霜拎着食盒摇摆着青绿长裙雀跃而来。 一眼看到余有鱼的作品,把食盒一放便绕着圆筒观摩起来。 “不错不错,基本上完全符合江院长你的要求,没想到四师兄认真起来这么厉害。” “你四师兄平时不厉害吗?” 骄无霜想了想,“可能很厉害,但师父总说说四师兄做的尽是歪门邪道的东西,难登大雅之堂。” 不啊,能做出通天境和监天镜,我觉得他n的就是个天才……江元打开食盒,还是面条。 “这又是你下的面?” “对啊,江院长不是很喜欢吃吗?” 好吃是好吃,但也不至于天天吃你下面。 “材料准备齐全了,丹炉也做好了,江院长,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做药啊?” 江元边吃边答,“等你师兄来我们就开始。” …… 下午三点左右。 天工阁山脚。 “这条瀑布符合你的要求了?不大不小,冲击力刚好。”余有鱼把手从水帘中抽回。 “嗯,可以。”江元点点头。 “先帮我把支架立到瀑布底下。”江元指挥着余有鱼和骄无霜。 两人分别拿着支架测定好距离,便深深插进乱石中,确定不会被冲倒才停下。 这边江元也已经把烧开又凉透的水全倒进铁桶之中,装到大概三分之二的位置。 再就是把余有鱼刚出炉不久的扇叶形状的东西套在铁桶上。 中间有个和铁桶粗细相符的圈,圈外有轻薄但不易变形的扇叶。 一人长的铁桶,密密麻麻地套满了扇叶,原本江元套的扇叶位置杂乱无章,但被余有鱼强行码整齐。 意外得知余有鱼居然有着强迫症,突然有点怀疑他之前做的几个铁桶不是不好,而是没能让他自己满足。 把铁桶架到固定好的支架上,手方松开,瀑布冲击在扇叶上,整个铁桶便自行旋转起来,扇叶够多足够带动铁桶,铁桶够沉不至于转得太过,不快不慢速度刚好。 而贯穿于铁通的圆棍两端伸出,一端被堵严实,另一端套着羊肠,稳定地固定不动,但已经有水透过圆棍的孔洞从羊肠流出,江元便先把羊肠挂高起来。 一切工作准备就绪,就差这次的主要角色——酒。 噬囊砸在脚下,再次瞬间变大,如同球状的嘴巴呕吐一样,把所有酒坛吐出来。 江元看向余有鱼,“把木桶也拿出来。” 余有鱼点点头,从另一枚噬囊中取出一个像是用来沐浴的木桶。 只不过这个木桶也已经经过他的改造,上覆桶盖,桶盖上还插着一杆打通的竹节。 打开桶盖,将所有坛中的酒全部倾倒其中,差不多把木桶装满。 盖上桶盖,把羊肠空着的一端套在竹节上。 水流冲击着扇叶,扇叶带动铁桶滚动,贯穿铁桶的圆棍一端堵死,一端连接着羊肠,而羊肠连接着酒桶。 一边是白开水,一边是正在酿制在酒。 江元拍拍手,满意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叹出一口气,“就此,完成!” “这就完了?”余有鱼从水中上来,问道。 他虽然全程参与了构建的过程,可他完全看不明白这到底有什么用。 为什么把水装入铁桶之中,为什么要让铁桶转动起来。 圆棍上为什么打通这么多小孔,用羊肠把酒连接到一起又做什么? 搭起鹊桥让水和酒二者相遇?但实际上只相通并不接触。 “对啊,这就完了吗,我们准备的芫荽和橙子不都还没用吗?”骄无霜也很奇怪。 江元解释道:“简单来说,这一步是制作碳酸水的过程,现在还用不上那些东西。” “碳酸水?你说的那个药?”余有鱼脸上表情复杂,“开始你说河水就是药,事实证明你是错的,现在同样还是水,最多有点酒味,没味道的水不是碳酸水,有点酒味的水就是碳酸水了?” 他显然不信这个做法,沾点酒味就是碳酸水,那干吗不直接把酒和水兑在一起,这样味道不是更足,把酒掺水而已,这不就是一些酒肆里卖的假酒,这能成药? “四师兄已经很不错了,能想清楚水能沾上酒味。”江元循循善诱道:“四师兄既然知道水会有酒味,那你来说说看,水为什么会有酒味。” “我觉得你在把我当傻子。”余有鱼不屑回答,“娇娇你来告诉他。” 骄无霜试探道:“因为羊肠把二者相连,酒味会顺着羊肠涌入圆棍,又会从圆棍里涌入铁桶里的水,自然而然有了酒味?” “没错,正是这个原因,那娇娇,你和我一起买的酒,你知道为什么我要买正在酿制的酒吗?” 骄无霜摇摇头。 江元看向余有鱼。 余有鱼皱眉道:“因为你要举办的酒席日子很晚?” 江元已经对余有鱼的脑洞习以为常,按自己的思路说道:“酿酒两位应该知道?” 骄无霜摇摇头。 余有鱼则是点头,“略有耳闻。” “那四师兄应该知道酿酒的过程中前期需要不时开盖,和搅拌酒水,但后期却要密封严实。” “我知道,定时开盖可以防止酿出来的酒过酸,后期如果不密封酒水则会没有味道,什么时候开盖什么时候密封很是讲究,算是酿酒的关键。” “这就是了,那便是碳酸的作用。” 听到“碳酸”二字,余有鱼和骄无霜皆是满脸不解,这个药怎么又和酒水扯到一起了。 江元尽量以他们听懂的方式解释。 “酒水在酿制的过程中,其内的谷物在发酵的境况下会先进行有空气的呼吸,这一过程便会产生二氧化碳,但此时的二氧化碳不能存留,因为一旦过多,有空气的呼吸就无法进行,所以要排走,而到了后期,若是空气依然存在,则会继续进业有空气不进行无空气呼吸,产生不了酒精,酒味自然不够醇厚,所以要密封。” “等等等等,你说谷物还会呼吸?”余有鱼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这不重要,”江元避重就轻,说道:“我要告诉你们的主要是,影响酒酿制好坏的那种东西就是二氧化碳,而酿酒的过程自然而然会产生这种气体,当量足够大,产生的二氧化碳量便足够大。” 江元起身,指着装置,也不管他们听懂听不懂,畅快淋漓地讲道:“当二氧化碳足够多,木桶内装不下,便会顺着这条羊肠涌进,再经过圆棍不断向铁通排放,因为铁通同样是密封,所以随着气体增加,其内的压力会越来越大,当压力足够,二氧化碳便会融入水中,同时在瀑布的作用下,铁桶一直在滚动,其内的水便一直在搅动,更大地增加和二氧化碳的接触面积,增加二氧化碳的溶解量,如此这般,碳酸水便制得了。” “……” 余有鱼和骄无霜愣愣地盯着江元,没有一丝反应。 呵~知道你们听不懂,但反正我已经讲爽了。 “四师兄,你听懂了吗?” 余有鱼缓缓摇摇头,“我只听他说:阿巴阿巴……碳酸水便得到了。” “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只我自己不能理解呢。”骄无霜松一口气。 “这就是炼丹?这就是制药?就这就这!”余有鱼有些懵。 “静静等待便是,”江元抬头看了眼西斜的太阳,酒水正在发酵,但产生足够的二氧化碳还需时间。 “估计明天早上就可以拿到药,到时候能不能治愈骄阁主,一试便知。” “不烧火的炼丹,不加药材的制药,稀罕稀罕,真是稀罕!”余有鱼双手环胸,盘腿坐下,“你们走,我在这里守着。” “你守着干吗?又不需要添柴加火,想必也不会有人来捣乱。”江元奇怪道。 “不行,我就要守着,我定要看看它怎么个自行成药法。”余有鱼目不转睛地盯着装置。 行呗,想盯就盯,什么也盯不出来罢了。 江元携骄无霜返回。 骄无霜问道:“江院长,这次你有把握吗?” “九成的把握。”还有一层要看狗系统,不知它会不会承认冒牌的碳酸饮料。 “九成!”这不相当于直接听到可以治愈,骄无霜的喜悦溢于言表,“那我先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师父。” 江元拍拍她的脑袋,嘱咐,“嗯,去,慢一点,别摔着。” 骄无霜用力点点头,唤来朱雀飞走。 江元摇摇头。 瞎担心,人家用飞的,什么摔着不摔着。 回到住所,江元把芫荽汁和酸橙汁还有自制焦糖拿出。 拿过碗兑上水,开始依照不同比例向水中加入。 第一碗,齁甜~ 第二碗,还没喝就迎面一股浓浓的香菜味。 第三碗,酸到掉牙。 第四碗,齁甜加香菜味。 第五碗,齁甜加香菜味加酸到掉牙。 …… 江元也是信了自己的邪,他居然真的信了之前在科普读物里看到的方法。 神尼玛香菜混上酸橙会有可乐的味道。 浓浓的香菜味怎么都掩饰不住好,要是可乐真是这个味道。 非香菜党非得冲了可乐公司不可。 不知试过多少,才得到一个最为合适的比例。 香菜味依然有,但不是很浓,酸橙的酸涩和焦糖的甜腻互补,不至于太酸也不至于太甜,味道终于有点那么回事。 说和可乐的味道一模一样那绝对是昧着良心,但说有点像加上曼妥思后开口放置两天,再兑上一点酸梅汁的可乐则没什么毛病。 加上碳酸或者感觉会不一样。 江元放弃调试,按照这个比例大规模放大,只等明天。 洗漱过后江元和衣躺下。 不错了,三天想出这个方法已经很强了。 反正自己已经尽力,能否治愈就看系统给不给面子。 怀中一阵震颤,是通天境。 江元摸出镜子,写着陆,白心月打来的。 坐起,摆正衣服,随之扣响镜面,显现出白心月的面容。 不变的银发和淡漠的表情。 镜子依旧是用白虎的嘴做支架。 “白冬卫。” 白心月点点头,“怎么样,已经去天工阁五六天的时间了,有把骄阁主治愈吗?” “还没呢,骄阁主的治愈方法有点特殊。” “对你还有特殊一说?” 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又没做过什么特殊的事情,除了跳舞。 “很难吗?”白心月问道。 “也不算太难,今天刚找到治愈的办法,估计明天就能治好。” “嗯,那就好,把骄阁主治好就回来。” 听这意思……江元询问,“院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醉梦院已经乱套了。”白心月语出惊人。 “啊?”我就离开五天而已,不至于。 白心月一一道来。 “你走的哪天我师父原本想穿女装,只是等我把衣服给他拿去,他又反悔了,真是的,人疯魔也就算了,说话也没了当年的守信。” 白心月摇摇头,难得地在她脸上看到无奈。 “等我回去开导老周,想办法让他穿上。” “希望。”白心月不抱太大希望。 “你离开前不是把雪祈治好了,我见到了,我们两人好久没见就叙了很多的旧,甚至那晚我就睡在了癸字间,可睡到后半夜时,雪祈便又变回了以往的样子,披上红衣,唱起怨曲,白天也是,变成孤傲的性子。” 这个江元有预料的到,毕竟才亲几次而已,肯定不可能持续太久。 “谛禅和吴敌还好,谛禅终日自悟神明,吴敌则是心无旁骛地研究你给他留下的题目,丫头还是老样子,自从害你受伤后,她就更不敢说话了,但有些不对劲的是李玉。” “李玉?他怎么了?” “也没怎么,最坏的情况不过疯魔,他最近的情绪是有点想向原本的样子恢复的趋势。” 江元皱眉,这不可能啊。 他写的诗词虽然没有全给李玉但也有十首二十首了,足以应付演化疯魔。 怎么可能有往返的趋势呢。 就像谛禅,听的故事没几个,治愈值也没李玉高,但听白心月话的意思就很正常。 “对了,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白心月打断江元的思考。 “醉梦院不就这几位吗?” 白心月揉了眼角,显露出一丝疲惫。 “所以这件不是院中的事情,周子丹被北镇玄司抓进了诏狱。 第106章 神仙快乐水 第二天江元足足睡到骄无霜端来早饭方起床。 吃过早饭和骄无霜一起下山。 骄无霜平时嘴上说着“不用着急”,“三天之说纯属儿戏”,“凡所尽力就好”,但真到这个时候,说不紧张估计她自己都不信。 一路上紧绷着小脸,袖中的拳头没松开过,更是全程沉默一句话也没说。 不怎么紧张的江元也被她的情绪感染的有点紧张。 “娇娇,你总共有几个师兄师姐啊?” 江元找着话题缓解紧张的气氛。 “啊?哦,嗯,是的呢,江院长真厉害!” “……” 江元摇摇头,你这样搞得我很慌啊。 然而让他更慌的是,还没走到瀑布,就远远地看到那里围满了人,少说百位不在话下,指着水中的装置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余有鱼依旧保持着昨晚离开时的动作,仿佛老僧入定般一切外事都不能扰乱他观察装置。 甚至是曲池桥在水中贴近观察,他的眼中也只有装置没有女人。 “这、怎么这么多人?”江元顿住脚步。 “啊?好厉害好厉害!” “……” 受不了……江元抬手捏住骄无霜软乎乎的脸。 “痛痛痛痛~”骄无霜一连串惊呼,“江院长,你弄疼我了!” 弄疼的就是你,心中这样想,不过江元立马松开手,甚至还轻柔地帮她揉了揉,“刚才有个蚊子,帮你打一下。” “哪有这样打蚊子的?”骄无霜很是委屈。 “方式不重要,打死就行,话说娇娇,山下怎么聚了这么多人?”江元指向山脚。 骄无霜揉着脸看去,“阁内弟子啊,从你上山那天他们就对你非常好奇,听你立下三天之约治愈师父好奇心更加严重。” “江院长你屋里之前不是有个监天镜吗?那就是他们求着四师兄放在你房间的,你在屋里经常不出门所以不知道,他们一直在议事堂通过一面超大的镜子观察你的一举一动,有人端着饭也要盯着你,有人甚至直接夜宿议事堂。” 江元听的愣住,脑袋有短瞬的空白,甚至想大喊一句“王德发!” 不是余有鱼自己奸视,是全天工阁的人? 这帮人真是绝了啊! “江元,娇娇你们来了。” 曲池桥迎上来,所以视线奇奇射来。 “二师姐,各位师兄师姐。”江元点着头打招呼。 走过人群,来到余有鱼身边。 “怎么样,看出什么端倪了吗?” 余有鱼从愣愣地抬头,看到是江元才从思考中醒来。 “我依着你的说法想了很久,依旧想不通,但我看到了一些符合你说法的东西。” “说来听听。” “你看这里,”余有鱼起身指向羊肠,“你们离开没多久羊肠就发生了变化,原本凹扁的状态一点一点鼓涨,到现在整个鼓起,像是变成了实体的竹竿一样,我捏了捏,里面并无他物,这应该就是你口中的那个二氧化碳,从酒里产生,顺着羊肠涌入铁桶。” “正是如此。” 江元看向羊肠,的确被完全鼓起,酒量足够大,发酵产生的二氧化碳也足够多,做到这种程度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再看向铁桶,依旧在平稳地不停旋转。 因为控制不了二氧化碳的溶解度,担心当水饱和后,压力太大导致膨胀裂开,所以江元选择铁质的盛水容器。 虽然圆棍和铁桶相交的地方没那么严丝缝合,但泄露的气体量微不足道,并不影响压力增大,二氧化碳溶解。 “差不多了。”江元道。 “一夜就炼成了?”曲池桥脸上写满的难以想象。 余有鱼听过江元的解释依旧听不明白,曲池桥他们没听过就更不用说,完全不能理解,不敢相信。 “没什么值得惊讶。”余有鱼淡淡道。 他没见过这么快的炼丹时间,但转念一想,似乎也没见过这样的炼丹方式,倒算见多不怪了。 “江院长,成功了吗?”骄无霜问道,她希望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但江元却是摇摇头,“我不知道,可能成功也可能没成功,两个结果都有可能,要打开看看才知道。” “那还等什么。”余有鱼的好奇心被吊到了顶峰。 江元缓缓走去,“那么,开始启炉。” 随着江元话落,所有人瞬间紧张起来,尤数骄无霜和余有鱼格外紧张,身为全程参与者,自然好奇和期待能炼出什么东西。 江元上去拆下套在圆棍上的羊肠,手伸在羊肠口感受了一下,细细的气流吹动,用绳子扎起暂时放在一边。 拆下羊肠,铁桶里的水便立刻从圆棍中流出,江元把碗递上去。 所以的目光都紧紧地盯向江元手中的碗,似乎都屏住了呼吸大气都不敢踹,江元本人也不例外,甚至可以说,他比他人更加的紧张。 毕竟这是自己的构想,自己的实验,他比谁都更加想知道有没有成功。 丝丝水流涌出,携着一道细微的彩虹坠落在碗中。 看着碗中的水。 江元嘴角逐渐扬起压抑不住的笑容。 而其他所有人,多是迷惘,再就是失望。 接了一碗江元便用木塞把圆棍堵住。 碗中清水正不断翻腾着气泡,江元甚至尝都不用尝,他知道成功了。 转向大家,高举手中的碗。 “各位,药,做出来了。” 没有期待的欢呼声。 安静片刻,有人切切私语。 “是水还是水,这个水货。” “就说这个人不太正常,河水当药已经够奇怪了,那碗里不还是一碗清水。” “真是的,我们到底在期待什么啊。” “的确,可能是太过急切让我们轻信了这小子,哪有单单拿清水炼丹的道理,哪有用这么奇怪的方式炼丹的道理。” 曲池桥同样属于他们其中一员,但她只是略微弯腰,“江院长,辛苦了。” 她没说什么不信的话,但眼底浓重的失望如何也掩饰不住。 “江院长……”骄无霜想要相信江元,但清水就是清水,事实就是事实,她不知道到底该不该相信了。 有人摇头叹气,有人已经准备离开,权当治愈阁主的过程中一次荒诞的尝试。 “等等!”余有鱼出声,一脸的冷静。 江元忍不住挑眉,他原以为余有鱼会是第一个受不了被欺骗对他骂骂咧咧的人,没想到反而是他最为冷静。 余有鱼伸手,“给我看看。” 江元随意地把碗递给他。 余有鱼仔细盯着水看了看,然后在一声声惊呼中嘴凑到碗边喝了一口。 你们惊讶什么,既然觉得这是清水,这么惊讶干吗……江元在一旁想。 水含在口中并没立刻咽下,余有鱼的瞳孔骤缩,先是震惊再是激动,紧盯着江元的眼中似乎有着千言万语。 “四师兄,你没事?”有人出声问。 余有鱼喝下一口后便静止不动,他们虽然觉得碗中是清水,但毕竟先入为主,从江元口中把它和药联系在一起,所以反射地被余有鱼的行为吓到。 喉结滚动,咽下口中水,余有鱼紧紧端着碗,震惊又惊喜道:“不一样!不一样!这水不一样!” “不一样?你是指有酒气?”曲池桥问道。 “不不不,这不是普通的水,”余有鱼端着碗在所有人面前一一扫过,“看,大家仔细地看,看看这碗水有什么不同。” 所有人看了一遍也不明白有什么到底有什么不同。 “你想说这水中有气泡?”曲池桥试探道。 “没错!不愧是我的池!”余有鱼一副我老婆真棒的表情。 这是什么土味情话……江元尴尬地吐槽。 曲池桥没心情理会余有鱼的不正经,问道:“但这有什么特殊的,河水中不也有气泡,可能这碗中是多了些,但烧水的过程中,不也一样这么……” 说着说着曲池桥没了声音,接着缓缓睁大一双美目。 余有鱼对她肯定地点点头。 曲池桥夺过余有鱼手中的碗,低头喝一口,便变得和方才的余有鱼无二。 余有鱼向大家解释道:“大家看到了,这碗里有很多气泡,相信你们也和池桥有同样的想法,有点气泡如何就不同了,但你不要忘了,烧水的过程中的确有气泡,但现在,这个碗可没有在烧水,这碗里的水,可是凉的。” 一语点醒梦中人,众人瞬间意识到这点。 对啊,水里有气泡不足为奇,量多也不足为奇,因为只要烧过水都见到过气泡从水中翻腾出的画面,所以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但这个碗明明没在烧水啊,为何还能产生如此多的气泡。 余有鱼继续道:“而且,这水喝入口中后,那些气泡还顶着你的舌头,附着你的牙齿,炸裂开来,很麻很痛,但也很舒服!” 众人脸上皆是茫然的神色,曲池桥在余有鱼解说完后跟着点点头,表示余有鱼没在瞎说,这是真事的情况。 这才哪到哪,江元嘴角噙笑,碳酸刺激味蕾产生短暂的兴奋感罢了,更刺激的还在后面。 “如何做到的,如何做到的?”余有鱼摇晃着江元的胳膊问道。 我已经全都告诉你了,你也全程盯着了啊,不能理解我再解释也没有用。 “这真的是治疗师父的药吗?”曲池桥端着碗问。 江元点头,“不出意外,是的。” “好耶!”骄无霜在一旁喊叫,她不懂余有鱼的意思,但四师兄和和二师姐都觉得这清水不凡,那就是不凡,原本对江元动摇的信念重新稳固,“那我们赶快拿给师父试试。” “稍等片刻,我还有两道工序要做。” 惊讶到你们了,我自己可还没满足。 从噬囊中把事先准备好的东西拿出。 按比例调制好的配料,还有一节节用木塞塞住的竹桶。 “这是我们昨天研制的芫荽和酸橙?”骄无霜一眼看出来。 “没错,我和你说过,碳酸水不够好喝,所以需要这样东西调味。” “不好喝吗?我觉得很棒啊!你觉得呢池桥?”余有鱼回味着味道问曲池桥。 曲池桥重新抿了一口,“很不错。” 江元不置可否,“等一下会更不错。” 取适量的混合液分别倒入竹筒,放开圆棍的木塞取满一竹筒的水,便立刻把竹筒塞住。 重复动作,直到把所有竹筒装满。 分别把竹筒小心地来回晃荡片刻后,江元抬头问道,“阁内有冰吗?” “冰?”曲池桥想了片刻,回首问道:“我记得小蛮会燃血术,还是冰系?” 余有鱼点点头,“等我,我去找他来。” 铃铛唤来穷奇,余有鱼抓着虎爪飞走,半盏茶的功夫便返回。 手中抱着一只虎头虎脑的小脑斧。 余有鱼放下怀中小老虎,它便蹲在哪里,歪着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余有鱼。 江元蹲下看向小老虎,“你就是小蛮是,能帮我做点冰出来吗,或者把那片水冰住也行。” 江元指着身后的水域。 小老虎脑袋歪向江元,绿色的眼睛一眨不眨。 明明一张虎脸,却看出了痴呆小孩的感觉。 虽然有些不礼貌,但一时间想到的全是丫头。 “小蛮还是个孩子,听不懂你的话。” 余有鱼跟着蹲下,握起拳头在小老虎脑袋上锤一拳。 拳头砸下,小老虎憨憨地打个嗝,眼中蓝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一缕寒气从它口中冒出。 接着又是一拳,又是一个响嗝。 “嘿,你还非得来硬的是。” 余有鱼撸起袖子,拳头对着嘴哈了口气,扬起一个高高的弧度砸在小老虎脑袋上。 绿色眼睛转瞬变蓝,白色的寒气瞬间四溢而出。 小老虎像是吃痛般,张嘴发出奶声奶气的虎啸。 一束白色寒气凝成的射线激射而出。 蹲在前面的江元及时躲开,但衣角还是被射中,瞬间冻结成冰,并继续向上攀爬一小段距离才停下。 余有鱼见状急忙抱起小老虎,对着水域一顿乱滋,每当小老虎嘴中寒气要消散,就在它脑袋上来一巴掌,很快把整块水域冰封住。 “可以了,够了。” 江元伸手制止余有鱼的行为,他觉得不是这小老虎不聪明,纯粹是被这样锤傻了。 让曲池桥拿真正的锤子在冰面锤出一块空间,把所有的竹筒放入其中,江元拍拍手起身。 “现在才是真正的成功。” 第107章 见天地 半柱香的时间后江元从水中取出一节竹筒。 入手很凉,竹筒上甚至已经结上一层薄薄的冰霜。 以防没有混合均匀,江元再次轻微地晃动,随后打开木塞。 “啵~” 气体四溢而出,甜腻的香橙味,夹杂着淡淡的香菜味道,江元看一眼,蜂蜜烧至的焦糖颜色原本要更深,但加入香菜后再用水稀释,颜色要变淡很多,几乎和可乐相差无几。 细小的气泡依附在竹筒壁上,更有翻腾而出,带出一股股味道。 十分神似真正的可乐。 众人目光紧盯着江元,江元也有些许的紧张。 喉结滚动,江元端起竹筒畅饮。 吨吨吨吨~ 棕褐色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众人已经完全把江元手中的东西当做药,无他,颜色很想啊,大部分草药熬出来就是这个颜色。 猛喝了几口江元才停下。 冰凉降低口中的温度,瞬间感觉清爽刺激,充足的二氧化碳刺痛着味蕾,在舌尖炸裂的感觉直教人欲罢不能。 香菜味还有点,但更多是和酸橙的奇妙组合下产生的可乐味,蜂蜜的甜度适中,不淡也不腻,在碳酸的加持下持续增加着“劲爽”。 “啊~” 气泡充足的碳酸“蛰”的舌尖发麻,强烈的刺激让江元实在忍不住长舒一口气。 爽!实在太爽了! 异世界能喝上一口可乐对于一个穿越者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 这一刻江元甚至回忆起曾经的一个个夏天,走过知了叫到刺耳的午后,去小卖铺买上一口可乐开盖畅饮,仿佛整个夏天都完美了起来。 顺便提一下,他是可口党。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元的反应。 似是很痛苦,但似乎又很舒服,难道这个药真有这么大的功效,他们等待着江元的反馈。 “怎、怎么了?” 余有鱼被江元的反应吓到,他和曲池桥方才也喝了,没江元反应这么大啊,不就加了一些佐料进去,外加冰一冰,还能变化出什么花来。 江元擦擦嘴,意犹未尽地把没喝完的半桶递给余有鱼,“尝尝。” 余有鱼接过,看了眼颜色怪异的液体,并没如何犹豫就喝起来。 “啊~” 猛灌几口后,余有鱼比江元还有夸张地来一声,激动地看着手中的竹筒,“太爽了!” 人群骚动起来。 什么意思?非常好喝,好喝到非常爽? 从江元和余有鱼的反应来看,似乎不仅没有坏处,反而非常棒。 余有鱼抱着竹筒一口接一口地喝。 迎着骄无霜在一旁期待的眼神,江元只能重新打开一罐递给她。 喝的很斯文,但反应依旧强烈。 眼睛紧闭在一起,嘴巴紧抿着,甚至拳头都握在了脸庞。 刺激感过去后,骄无霜眼中闪着亮光,“好喝!” 围观群众越发蠢蠢欲动。 曲池桥从骄无霜手中接过竹筒,抿了一口,紧接着皱仅眉头,但给出的评价和骄无霜一样,“非常不错。” 围观群众受不了。 “给我尝尝!” “我也要喝我也要喝!” “分俺一口分俺一口!” 人群骚动起来,江元无奈只能再打开几桶让他们传着喝。 虽然材料还有,但这次做的数量有限,还等着治愈骄肆火,不能让他们在这里享受完,先尝尝就好。 接着山脚便响起一阵阵奇妙的声音。 “啊~” “爽!好爽!” “啊啊啊~太刺激了!” “好棒!这味道太棒了!” 江元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众人的反应,不得不感叹。 虽然味道不正宗,但毫无疑问,碳酸饮料yyds! “江元,这东西叫什么来着?碳酸水?”余有鱼边喝边问。 江元摇摇头,“没有加佐料前,也就是刚从铁桶里取出来的时候叫碳酸水,但现在,它叫做神仙快乐水。” “好名字!喝了后感觉真的快乐了许多!” “这名字贴切,怕是天上的神仙来喝了也真会觉得快乐!” 有人听到江元的话,非常赞同。 待所有的情绪渐渐恢复平静后,江元道:“别忘了正事,我做神仙快乐水出来是为了治愈你们骄阁主,他还在山上等着我。” 这时才有人意识到什么。 “对啊,不说我都忘了,这好像是药,我们随便喝真的没问题吗?” “是药三分毒,应该会有点问题,可它真的很好喝。” “好喝喝就完事了,管他这么多,只要死不了就往死里喝。” “也是,哈哈哈哈。” 这玩意喝多还真不好,江元想提醒,但想想还是算了,反正是修仙的世界,大家都是修仙人,还在乎一点点碳酸的危害? 把最后三桶可乐收进噬囊朝山上赶去。 一路上众人跟着,没过多久便是是一连串的“嗝~”。 且伴随着打嗝一个个脸上的表情非常精彩。 江元笑笑“这就是唯一的坏处。” …… “你们在这里等着就好。” 阁内弟子都想进屋,但被曲池桥安排在了门外,少说百人之数屋内也装不下。 “师父,你在哪?”进屋后曲池桥问道。 “你左手边的第二个箱子。” 曲池桥循声打开箱子,骄肆火正依靠在箱子里悠哉悠哉地喝茶。 这样的生活也还不错嘛。 “师父,江元把药做出来了。”曲池桥有些高兴。 “真是三天,小子还挺守信。”骄肆火不以为意道,三天做出治愈他的药,当然持有怀疑态度。 江元从噬囊中取出三筒可乐,呈给骄肆火,“骄阁主,这便是药。” “还是冰的?”骄肆火点点头,接在手中,打开木塞,向内一看,棕褐色的液体翻腾着气泡,“看起来倒是像药,就是多了一些奇怪的气泡。” “师父你快喝喝看。”骄无霜在一旁催促着。 “师父,我替你尝过了,味道很不错!”余有鱼甚至还想再来一筒。 “你现在这么懂事?居然为为师试药?”骄肆火皱着眉头。 “师父,我们所有人都试了,整个天工阁所有弟子。”曲池桥道。 “这……” 须发皆白的骄肆火突然没来由的感动,是啊,自己这些年拖累阁里实在太多了。 大徒弟去世的早,自己病后只能把管理天工阁的重担交给老二曲池桥,老三为了他四处游走采草药求医法,从上山后就没出过门的娇娇更是不远万里寻找方法,也就一个老四余有鱼这个白眼狼不管不顾。 其他阁内弟子不说,但也都经常打探着治愈疯魔的办法,全都为他这个阁主操碎了心。 摊上这个没来由的病,实在让人窝火,只希望娇娇带回来的这个叫江元的家伙真的有本事。 这般想着,骄肆火喝下手中的东西。 只一口。 短暂地说不出话,所有的神经一瞬间被口中味道侵占。 “这、这是什么?”骄肆火震惊地看着江元。 “神仙快乐水。”余有鱼抢答道。 “神仙、快乐水?”骄肆火十分新奇地打量着竹筒里的东西,又喝下一口,方赞叹道:“世上竟有如此奇物?” “江院长做出来的,怎么样师父,你感觉如何?”骄无霜着急地问道。 “这、还不知,待为师出去尝试尝试。”骄肆火说着便要起身。 江元伸手制止,“等一下,骄阁主最好多喝一些再出来尝试。” 他早把系统面板调出来,但上面显示的还是零。 “好。”骄肆火停下动作,扬起脖子畅饮起来。 骄无霜三人紧紧盯着骄肆火,江元则是一边盯着骄肆火一边盯着系统面板。 终于。 金色字母跳动。 治愈值+1,奖励值+1。 成功了! “啊~”骄肆火一口气喝去小半筒,大概八百毫升的量,爽快地舒口气,接着打出一个洪亮的响嗝。 看着他难受的表情,骄无霜道:“江院长说喝下神仙快乐水都会有这个反应,师父不用担心。” 骄肆火点点头,看向江元,“怎么样,可以尝试了吗?” 确认了系统判定自制的可乐算碳酸饮料,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骄肆火的疯魔无非多喝可乐而已。 江元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下,“骄阁主不必着急,你继续喝就是,等到可以时,我会提醒你。” “这神仙快乐水喝起来是好喝没错,但你确定它有治愈疗效是否?”骄肆火问道。 这话方才曲池桥也问了,江元给她的答复是喝过才知道。 但江元现在则可以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有用。 江元不答反问道:“骄阁主多久没出过门了?” “两年之久。” “嗯,那今天就是骄阁主再见天地之日。” 见江元脸上无比认真的神色,骄肆火点点头。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愿意相信江元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怀疑,如果不是之前猛灌河水的经历他本不会问出这句话。 既然他现在这么自信,那就再信他一次,也再给自己一次机会。 骄肆火让曲池桥帮着把三筒神仙快乐水全打开,喝完一筒便继续喝第二筒,直到把三筒全部喝完也没见江元喊停。 “刺激!真的刺激,冰凉透彻心扉,却舒爽到九霄云外。” 碳酸涌上来时,打了一个又一个无比难受的响嗝,骄肆火眉头紧皱,“就是这时不时窜出来的响嗝太过难受,还有肚子胀的厉害。” “江院长,还不够吗,神仙快乐水也没了。”曲池桥问道。 几人等待着江元的决定。 【疯魔人:骄肆火】 【治愈方法:碳酸饮料】 【治愈奖励:铜工坼器,颉墨封古】 【治愈值:+7】 【奖励值:+7】 在骄肆火喝可乐的过程中,江元仔细观察了一下。 大致上每喝下七八百毫升治愈值才会加一,三筒接近三升的量,最终治愈值停滞在七。 治愈值越高治愈的可能性越大。 估计要是没有门外的那些人各尝几口,治愈值达到二十没什么问题。 那才是江元放心让骄肆火尝试的阀值。 “我记得骄阁主如果有什么不适,及时返回屋子或者钻进箱柜情况就能好转,对不对?” “没错。” 既然死不掉,江元比了个请的手势,“那就试试看。” 言罢,骄肆火郑重地点点头,在骄无霜搀扶下,缓缓踏出箱子。 所有目光聚集在骄肆火身上,骄肆火静静站在原地闭目感受着。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骄肆火睁开眼,脸上带着震惊,“一丝异样的感觉也没有。” “真的?太棒了,师父!”骄无霜兴奋地扑进骄肆火怀中,又蹦又跳。 曲池桥站在一边喜极而泣,默默抹眼泪,余有鱼笑着把胳膊伸过去,曲池桥捏起他的袖子擦了擦眼泪,便把他推开。 “哦哦哦哦哦哦哦!阁主病好喽!” “真的吗,真的吗,阁主真的好了!” 门外一直屏息灵通的弟子也在第一时间听到屋内的好消息,顿时炸开了锅。 让他们高兴片刻,江元才起身推开房门,道:“那么下面请骄阁主试着走出这扇门。” 屋内外安静下来,所有的视线投向骄肆火。 骄肆火踱步来到门前,目光扫过一众希冀的面庞,他深呼吸一口气。 一只脚踏过门槛。 另一只脚也踏过门槛。 他走起来,一步两步三步。 他跑起来,四步五步六步。 他招手唤来庞然的机关飞龙,跃到龙头之上在空中云雾腾飞。 他仰望天空,手指苍穹,“贼老天,老夫出来了,你能奈我何?” “真的好了!真的好了!” “不容易啊,太不容易了。” “阁主已好,我天工阁将重振雄风!” 看着白衣苍龙,尽显天人之姿于世外遨游的骄肆火,一众弟子都激兴奋不已,哇呀乱叫,泣不成声。 江元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心想得多做点可乐了。 不过现在制作方法已经得到,把器材放大就完事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可乐将会席卷这个世界? 有必要和天工阁商量合作,从中收利啊。 卖起可乐不直接赚到钵满盈满,走上人生巅峰。 江元正畅享着计划,骄肆火已经从飞龙上跃下。 激动的情绪已经被平息,但身上的兴奋仍然难掩。 他冲着江元直直而来,站定在江元面前。 而后抱拳弯腰。 “江院长,你的恩情,骄肆火铭记于心!” “不必如此大礼。”江元忙去扶骄肆火的胳膊。 谁承想还没扶起来,曲池桥跟着弯腰,“江院长,你的恩情,曲池桥铭记于心!” “二师姐客气了……” “……骄无霜铭记于心!” “……余有鱼铭记于心!” 这……江元挨个扶没一个扶起开。 这时,门外所有弟子一个接一个潮水般弯下身子。 齐声道:“江院长的恩情,天工阁铭记于心!” 第108章 娘家的馈赠 治愈好骄肆火,感受了一波感激之情,很是让江元手无足措。 虽然之前不是没有这样的经历,但像这么多人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 是夜,江元和骄无霜并肩坐在屋顶。 屋下大摆宴席,整个天工阁上下开怀畅饮。 喝的当然不是江元买来的酒,那些正在发酵,也不能当酒喝。 天工阁财大气粗,买的全是名贵酒水。 “去往京城,去往北镇玄司是我最正确的选择。” 江元和骄无霜并肩坐在屋顶,看着下面喧嚣热闹,喜悦笼罩的画面,骄无霜道,“谢谢你,江院长,真的非常感谢。” “谢谢,谢谢,我耳朵都要听腻啦,”江元笑了笑,抿了口酒。 “现在这幅画面多好,我打心底喜欢这样的场景,能让这样的画面出现我就会尽一份自己的力量,别人强迫不了我,我也不会不被别人强迫,自愿的行为就没什么好感谢的。” “就是娇娇,大恩不言谢,记在心中就行,何况我们都是一家人,自家人和自家人客气什么,是不是江妹夫?” 余有鱼拎着酒壶跃上屋顶,来到身旁坐下。 “四师兄,你真讨厌!”骄无霜想去锤余有鱼。 余有鱼摊着手躲闪,“我的错我的错,我不该打扰你们二人相处。” 余有鱼躲到江元身边,搂着江元的肩问,“怎么样,为兄为你准备的婚宴还不错?” “四师兄!”骄无霜气恼地喝道。 江元点点头,“嗯,不错,就是少了拜天地的仪式。” 余有鱼愣了愣,哈哈大笑起来。 “江院长!”骄无霜跺跺脚,“哼,不理你们了。” 骄无霜掠下屋顶,加入喧闹的酒宴。 屋顶只剩江元和余有鱼。 “话说,我真娶娇娇怎么样?”看着人群中的女孩,江元突然问道。 “你来真的?”余有鱼怔怔地看着江元。 “不行吗,娇娇长得漂亮,性格又温顺,干净地像张不染纤尘的白纸一样,看上她很正常。” 余有鱼愣了愣,仔细地盯着江元的脸看了好久,缓缓松开搂着江元的手。 一拍大腿,“那感情好啊!” 这下轮到江元愣了,“我都这样说了,你还没个正行?” “什么正行不正行,我就是这样的人罢了,”余有鱼喝口酒。 “娇娇是我们师兄妹中最小的一个,从师父把她抱上山后就一直是我们的宝贝,我当然希望她永远长不大永远在我们眼皮底下撒娇哭泣,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为了师父留下一封信悄悄溜出山门后,没走多远边被我追上,我跟着她一路,山贼、匪寇、野修、妖兽,一路上大大小小的危险,我一次又一次想出手,但我始终没能出手,因为那些危险全被她独自解决。” “不得不承认,在我们眼中还是个小女孩的娇娇已经长大了,长到了不再需要我们捧在手心仔细呵护的程度。” “天工阁身为十大仙盟之一必须坐镇大周边疆,我们倒是无所谓,但对于娇娇,我们更希望她能有快乐的一生,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精彩,这里有我们守着就行了,没必要让她陪着我们。” 余有鱼看向江元,“我这人也算心中有眼八面玲珑。” 江元嗤笑道:“你高抬自己了,四师兄。” “别打岔,听我继续抒情,”余有鱼严肃道:“我这人就算不是八面玲珑,但眼光毒辣那是真的,江元你吗,很有趣很我很喜欢,我觉得把娇娇交给你完全够放心,你以为我是不正行,其实这是我在为你铺路懂不懂,你看娇娇那个样子,不直说婚姻嫁娶,她能懂什么?”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江元拱手。 “谢到不用,多给我两筒神仙快乐水就行了。”余有鱼重新嬉皮笑脸起来。 “说了这么多,这才是你真实的目的。” “瞧你说的,双手有两面,话中真掺假,我放心把娇娇交给你和我要神仙快乐水又不成矛盾。” “没有,暂时没有,反正你知道材料,碳酸水就在山下,想喝自己去做就是。” 余有鱼理直气壮道:“我懒,我就想喝你做的。” “我也懒,我就不做,喝酒。”江元举起酒坛和他碰杯。 只是还没喝怀中落下一个东西。 八卦铜镜,监天镜。 “这是……” 余有鱼摆摆手,“我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东西,通天镜你有了,只能给你这个监天镜了,不要嫌弃,多少是个不凡器。” “就这东西四师兄也好意思拿出手?”江元鄙夷地把镜子塞入怀中。 “外加一枚噬囊,我就这点东西了。” “你一个天工阁堂堂四弟子,跟我说就这两样东西?还是不把我当一家人啊。” “穷奇我是不可能给你的,想都别想。” 江元摇摇头,“唉~什么恩情铭记于心,全都是骗人。” 余有鱼:“……” “你看这东西如何?” 骄肆火的声音响起。 江元顿时有些尴尬,“骄阁主别介意,我在和四师兄开玩笑呢,您老可别当真。” “这有什么,老四废老夫又不废。”骄肆火扔个江元一个铃铛和一个噬囊,“白天那条龙是我最成功的机关兽,宰了蛟龙族十八条龙才做出一颗妖丹,虽然是死物但生来五品,还算拿得出手。” 正透过噬囊向里看的江元愣住,“您说这龙是五品?” “说是五品,也就皮实点,大点而已,真遇上生灵,估计六品都够呛,你是不是看不上?” “哪能,这么强的机关兽,这让我多不好意思。” 余有鱼:“请你往怀中塞的速度慢一点好吗?” “有什么不好意思,你帮了老夫这么大的忙,给什么都不过分,如果不是‘铜工坼器,颉墨封古’非本门弟子不传,老夫连它都想给你。” 铜工坼器,颉墨封古,不提江元差点忘了这茬,这个还不知道这个奖励到底是什么。 “能否问一下,这个铜工坼器,颉墨封古是什么?” “这个啊,”骄肆火坐下,道:“祖师爷留下的……” “师父。”余有鱼出声打断。 “说一说而已又没什么,”骄肆火无所谓道:“简而言之就是一种心神和器具想通的法门,分天地玄黄四阶,黄阶可悟形,玄阶可造形,地阶通形,天阶化形,老夫早已天阶,教出一个个弟子却连地阶都没有,要不江元,你拜老夫为师入我天工阁如何,我来教你这法门?” “这……” “老夫不会亏待你的,定全力教授你。” “我听四师兄说天工阁弟子须镇守在此,哪里都去不得?” “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静修觅长生不好吗?” “那您老还想着治愈……” “你……”骄肆火一时哑口无言。 “放心骄阁主,不做你的弟子我也会继续给给你做神仙快乐水的。” 骄肆火老脸一红,“你看出来啦?” “我都看出来了,师父,你演技比我拙劣多了。”余有鱼调侃道。 三人相望,大声笑起来。 只听酒席之中响起声音。 “这酒喝起来和神仙快乐水相差甚远,不想喝了。” “就是就是,没有神仙快乐水我快活不下去了,江院长,来点神仙快乐水啊!” “说真的,我现在只想喝神仙快乐水。” “快乐水!快乐水!快乐水!” 众人看着屋顶的江元,齐声呐喊。 最终江元抵不住大家的热情。 把铁桶中所剩余的所有碳酸水做成盗版可乐,又敲着小老虎的脑瓜崩冰封,端上宴席。 一个个喊着刺激,打着响嗝,喝可乐喝到夜伴方才散去。 酒席变成了可乐席,就离谱。 是夜,众人散去。 江元检查了一番,确定屋内没有监天镜,方调出系统面板。 口中念道:“铜工坼器,颉墨封古” 所有外界的声音在这一刻消失不见。 周遭的世界瞬间改变。 漫天飞舞着黄沙,天空像是倒扣的大地,浮云便是卷动的黄沙,天地间似是融为一体。 澄黄的天空之中飞舞呼啸着巨大的浮木,各种各样,大小皆有,毫无章法地漂浮不定。 地面上则有深埋黄沙之中的铜石铁块,有的像山那么高耸,也有巴掌大小,甚至是黄沙般,融入大地。 铜石铁块在大地之上不断来回移动,组合又拆散,天地间充斥着怦然相撞的声音。 浮木同样时而相撞连接,时而从空中坠落,砸在铜石铁块之上。 所有存在此间的东西无时无刻做着随意的组合。 “这是……” 身处诡异的世界之中,江元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看着那些不断飞舞的浮木和来回移动的铜铁,江元感觉冥冥之中有种感觉,自己好像可以操控它们。 于是江元便伸出了手,指向前方一块正在移动的巨大铁块。 随着江元五指用力,铁块移动的速度逐渐滞缓,到最后直接调转方向,向江元而来。 “成功了!” 江元有些惊喜,下一秒却变成了惊吓。 因为他发现他的意志已经让铁块停下,但那铁块速度快到飞起,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宛如一座小山的铁块裹挟不可阻挡之势撞来。 江元疯狂飞奔起来,但速度慢太多,终于,铁块从从江元身上无情碾过。 黄沙依旧。 屋内。 “噗!”坐在床上的江元吐出一口血,脸色瞬间苍白如纸。 大口喘息着,犹如逃过生死一劫。 “什么鬼东西!” 擦着嘴上的血迹,江元直接懵逼。 四下看了看,还在屋内,也就是说方才的世界应该只是心中构想,虚幻的世界。 可离谱的是在哪里受伤会带到现实啊? 还是说这是操控不当,心神反噬? 骄肆火说铜工坼器,颉墨封古分四个等级,现在奖励值为十三,就算达不到黄阶但也算入门了。 但进入这个构想的世界只尝试了一下就直接嗝屁了,连带着现实中也损失一口血。 这踏马的也太凶险了! 天工阁的弟子练习这法门都要经受这档子摧残? “睡了吗?” 清理完嘴角的血迹,江元拨通骄无霜的通天阁。 骄无霜正侧躺在床上,穿着一件绿色睡裙,露出要不起的白皙平原,多亏散乱的头发挡住了大部分风光,要不然江元还真不知道目光该往哪里放。 骄无霜揉揉眼睛,睡意朦胧,“江院长,这么晚了,有事吗?” “抱歉,打扰你休息了,我问个问题,很快。” “嗯,你问,我听着呢。” “你们天工阁的功法,铜工坼器,颉墨封古修行时需要相配什么口诀或者心法吗?用来降低危险的那种。” “为什么这么说,铜工坼器,颉墨封古修炼没什么危险啊,我记得师父说过,这门功法全靠参悟,因为是循序渐进所以逐渐掌握,基本没有什么……” 说着说着骄无霜没了声音。 没有危险?全靠参悟?不像啊,我可直接被碾碎了一次……江元问道:“娇娇你修炼了这门功法?娇娇?” “啊?”骄无霜迷茫醒来,“我会啊,但不是很厉害,只有黄阶,师兄师姐都比我厉害,我是最差的那个。” “那你修行的时候有没有遇到过修行不畅心神受伤的事情?” “嗯?”骄无霜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想了想,“你是说物返的情况吗?很常见的事情,这个最初修行时经常会发生,但随着实力的精尽自然而然就会消失了,就像稚童学习走路一样,刚开始总要摔跤的,走多了自然也就稳当了。” 这样啊,江元还以为是因为他没有付出直接窃取这个能力出现了什么岔子。 用多了就熟练了,那我直接麦过使用行不行? 骄肆火的铜工坼器,颉墨封古最高阶天阶,随着他喝可乐,奖励值自然而然增多。 既然不是因为不劳而获出岔子,那等奖励值累积起来掌握起来应该没什么问题。 但江元想了想。 虚构的世界里操控材料……似乎也不是很厉害啊。 感觉有点对不起这个不明觉厉的名字。 希望日后开发后能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江院长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还知道物返的事情?” “没事,白日听到四师兄提起,有点好奇。” “哦,江院长想学的话,日后我可以教你。” 啊?不是说非本门弟子不传的吗,你这睡糊涂了。 骄无霜细声道:“虽然这个功法不让外传,但江院长、江院长、江……” 最终也没江出个所以然,再次睡去。 江元笑了笑,抬手想切断链接,手指已经点上镜面,但想了想,又收回了手。 把镜子放在枕边,躺下身子。 闭上眼,听着耳边微弱的呼吸,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 第109章 久违的醉梦院 骄肆火被治愈好后整个天工阁一直处于被喜悦围绕的氛围之中。 只不过第二天江元就把所住的屋子收拾干净,没有行李倒也不用打包,便提出了告辞。 山脚下。 “这么快就走,为何不在天工阁多住几天,起码把你和娇娇的事情办完再走也不迟。”余有鱼问道。 “虽然小鱼说的不着调,但有一点是对的,江院长不妨在天工阁多住几日,这几天你一直操劳为师父治病的事情,我们也没好好款待你,何必这么着急。”曲池桥跟着劝道。 “二师姐四师兄不必客气,我来这里第一任务就就是为了治愈骄阁主,骄阁主现在的病情已经得到改善,那我也算完成对娇娇的承诺,”江元看骄无霜一眼。 “其次天工阁风景秀丽,环境宜人,说实话,我还真想在这里多住几天,但京城那边真的有急事,所以就不再此耽搁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我一定会好好住上几日。” 骄肆火拦住还想说话的曲池桥,“既然有急事,就不必强留江院长了。” 江元点头,最后不放心地眼系统面板。 【疯魔人:骄肆火】 【治愈方法:碳酸饮料】 【治愈奖励:铜工坼器,颉墨封古】 【治愈值:+13】 【奖励值:+13】 经过昨晚的可乐宴,骄肆火的治愈值已经从七涨到了十三,不出意外,暂时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江元叮嘱道:“你的病情现在虽然基本已经没了什么问题,但我并不想有所隐瞒,病情只是暂时得到了稳定,随时有复发的可能,所以药一定不能停,也就是说神仙快乐水要一直喝。” “一定,这水口感极佳,喝后也对身体没有损害,老夫定不会停下服用。” “嗯,那就好,”江元点点头,又看向余有鱼,“对了,四师兄记得我交给你的做神仙快乐水的方法了?” 今天一早江元就把所有的细节和过程全部写下来,交给余有鱼的同时又废了一波口舌讲解。 这家伙了解了方法但不满明白原理,简直像十万个为什么一样问题层出不穷。 江元使出浑身解数,方勉强让余有鱼接受。 “记得,正在发酵的酒水,注意装置的密封性,还有佐料的搭配比例,”余有鱼自信地拍拍胸口,“全都记下了,包在我身上。” 只希望掌握着制造神仙快乐水的你不要“威胁”骄肆火…… 江元想了想好想没什么嘱咐的了,便拱手道:“那我就不再叨扰,先行一步。” “师父,娇娇到那边便会立刻给您回通天境。”骄无霜也跟着拱手。 江元准备掏出噬囊释放苍龙的动作顿住,扭头看骄无霜,“你跟我一起回去?” “当然啊,我带江元长来自然还是我带你回去。” “不用不用,骄阁主刚好,你也很久没回来了,多住些时日,不用担心我,我现在有骄阁主相赠的苍龙,自己回去就行。” “哦,那好,”骄无霜反套路地没有继续纠缠,道:“江院长记得替我向白姐姐说一声,就说娇娇晚回去几日。” “好的。” 苍龙蜿蜒而出,江元爬上龙头,挥手道:“各位告辞。” “告辞江院长!” “江妹夫记得多回家看看!” 苍龙摆尾飞入云霄,天工阁前来想送的几位才收了视线往回走。 余有鱼绕道骄无霜身边,教诲道:“娇娇,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他不让你跟你怎么能就不跟呢,知不知道双方异地最易生祸端。” “异地,祸端?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人如果不在一起,摸不到,碰……” “少把你乱七八糟的思想交给娇娇!”曲池桥推开激动解释的余有鱼,拍拍骄无霜的脑袋,“别听他瞎说。” “怎么就瞎说了!怎么就瞎说了!你看老三……” 走在前方的骄肆火豁然回头,曲池桥也在同一时间瞪向余有鱼。 “……”余有鱼张着嘴巴半响,转身往山下跑去,“你们聊,我做神仙快乐水去!” “师父,三师姐她……”骄无霜察觉到什么,小心问道。 骄肆火笑着,“娇娇觉得江元怎么样?” 话题转的相当生硬,但效果对骄无霜很不错。 “江院长啊,挺好的呀,善良,温柔,还有点小怪。” “那你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他可是治好了是妇女你诶。” “为师值得是做她新娘的那种喜欢。” “师父~娇娇不理你了。” “呵呵,为师不打趣儿来,”骄肆火揉了揉骄无霜的脑袋,转而目光看向远方,幽幽地叹口气,“不过啊娇娇,京城是个是非之地,随着江元的名声响噪,会有越来越多的麻烦接踵而至。” 骄无霜面色一变,“师父、什么意思?”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当他能够治愈疯魔的事情逐渐传开,在这天下将会掀起轩然大波,有人会将珍宝占为己有,有人得不到就会毁去,有人厌它当在前路,有人纯粹不满较量光辉。” “照师父这样说,江院长岂不是很危险?”骄无霜有些担忧。 骄肆火哈哈一笑,“怕什么,他治好了为师,为师自然承他的恩情,同时他还是镇玄司的人,那个老东西也绝对会保护好他的,且放宽心。” “不行,我要回去。”骄无霜还是不放心,转身要走。 “哎哎哎哎,你好好听为师说道说道啊,真没啥事。” 骄无霜不听,直接召唤出朱雀巨鸟,一跃而上,朝江元离开的方向飞去。 “这妮子。” 骄肆火负手而立,脸上写满无奈。 “师父您是故意吓唬娇娇回去?”曲池桥全程听着,这时才问出口。 “也不算吓唬,”骄肆火深沉地看着远处风景,“造就乱世需要一个锲机,现在这个锲机出现了。” …… 苍茫天地间。 如果有人抬头看天,就有机会看到云海之中腾飞的蛟龙,仿若千百年前的真龙一族重现世间。 视力再好些,或许还能看到龙首之处,骑坐的黑衣年轻人。 “虽然不是真物,当个假的龙骑士感觉也还可以。” 迎面的风打在脸上,江元自言自语道。 就算余有鱼和曲池桥他们不挽留,他也本就打算在天工阁多住些时日。 享受山水的宁静是一回事,最主要的是他像旁敲侧击了解一下铜工坼器,颉墨封古这个奖励。 如果那天晚上没有白心月通天镜打来的电话。 醉梦院里的情况倒还好,都在可控范围之内。 但在醉梦院外,白心月带来一个消息。 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进了诏狱。 北镇玄司的银护,被南镇玄司的人抓了起来,这叫什么事。 江元当时就问过白心月,按白心月的说法,一般情况下两司若有人员犯案,皆由嫌犯所在本司抓捕处置。 比如所在内城北镇玄司所捕嫌犯逃至外城,即使被在南镇玄司的管辖范围内,即使人是南镇玄司抓获,最终也要转交北镇玄司,反之亦然。 但除去一般,往往还有例外,现在周子丹的事情就是例外。 他伤了人,伤了南镇玄司很多人。 “杀人了?” “没有。” “既然没严重到杀人,打架斗殴,持械滋事何至于关进诏狱?” 当时江元是这样问的。 白心月回答:“我已经去南镇玄司讨人了,但给出的理由是,他们认为周子丹大开杀戒,伤及南镇玄司人员,所以把周子丹定性为疯魔。” 江元吸一口空中的凉气。 照白心月的说法这就有些恶心了。 打架斗殴的行为甚至严重不到镇玄司亲自出马,普通衙门便可处置,但若是盖上疯魔的帽子,那普通衙门便没了出手的资格,只能由镇玄司出面。 镇玄司办案,一向以主观猜想认定疯魔,把小事放大,添油加醋地魔化。 如果南镇玄司一口咬定周子丹打伤南镇玄司人员的行为属于疯魔,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周子丹不是疯魔的情况下,南镇玄司几乎已经宣判了周子丹的死刑。 “真是离谱,到底是因为什么,周子丹虽然平时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但绝不会蠢到对自己人大打出手。” 江元想不明白,白心月的说法是她也不了解详细的情况。 周子丹两天没去北镇玄司,宋长春去往周子丹家里没找到人,才发觉周子丹是出了什么事情。 刚向白心月禀报,还没来得及组织人员寻找,正要出发时得到秋卫严崇山的消息,周子丹身处南镇玄司。 将近三天的时间才把消息传出,三天里能尝试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宋长春去要人,吃了个闭门羹,白心月亲自去,不过以简单的故事打发。 抬出一些人给白心月看,说是周子丹无缘无故砍伤,定性为疯魔,不可能交还北镇玄司。 “不让见人,全凭一面之词下决断,抬出几个受伤的人就能当证据?笑话。” 手下微微用力,苍龙猛然加快速度。 …… 北镇玄司醉梦院。 翠竹成荫,满院禅鸣。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静静的院落随着一声惊呼打开了戏幕。 吴敌从戊字间推门而出,手中握着纸币大声嚷喝着。 “我知道答案了!一块正交圭田,南行为句,东行为股,斜行为弦,今句三尺,股四尺,那么对角之弦一定是五尺,这太简单了。” “三个三尺积为九,四个四丈积十六,九六相合为二十五,恰好是五个五尺相积,我在地上画了出来,测量证明弦的确就是五尺。” 吴敌拿着纸在谛禅面前晃来晃去,“厉不厉害?厉不厉害?” 谛禅听的一知半解,但威微笑着点头,“属实厉害。” “哈!厉害就对了,但这还不是最厉害的。”吴敌非常得意。 “我甚至还总结出了其中规律,任何一个正角圭田,它的句倍相积和股倍相积之合,皆是弦倍相积,也就是句、股、弦,只要给出其中任何两者,都能以此规律推算出第三者!” “所以,这到底有什么用呢?”这时,凉亭中独自下棋的端雪祈落下一子,淡淡问道。 吴敌转身愣住,“什么用?” 谛禅跟着点点头,笑道:“端施主所问贫僧也有疑惑,既然能量取句和股的长度,定然也能量取弦,三者之中随意知其二者,第三者必然也能知道,那量取即可何必多此一举术算,此类规律存在有何意义?”谛禅不解道。 “这……”吴敌盯着手中写的密密麻麻的字,一时愣住。 “世界纷繁,不过加减乘除,天下虽大,不过点线面体,凡物皆数,冥冥之中规定秩序,不过你们不觉得这些东西很严谨,很简洁,很值得思考很富有魅力吗?” “不觉得。”端雪祈无情道。 谛禅跟着摇摇头。 “凡夫俗子,你们懂个屁!”吴敌骂着,来到丙字间,大力敲着禁闭的房门,“小玉子你也喜欢算术,出来我讲给你,跟他们说没意思。” “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屋内传出李玉颤抖的哭腔。 “怎么又变得这么胆小,我不杀你,你快出来。”吴敌有些烦躁。 “都给你,全都给你,我再也不敢了!” “什么乱七八糟,你到底出来不出来?”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吴敌无趣地在门上踢一脚,嘟囔着离开。 无人分享自己的发现实在可惜。 撇了眼空地,丫头正蹲在窗户下,捏着树枝对照着面前的书画来画去,跟她更解释不清。 又看向关着房门的己字间,更是摇摇头。 白心月那婆娘这几天也不知道抽什么疯,闲着没事就往醉梦院跑一来就把她和老周关在屋里不出门。 也不知道在里面搞什么名堂。 吴敌有些气馁,瞥向甲字间,叹息道:“要是江院长在就好了,他肯定能理解术算的美丽。” “没错,我能理解你,术算之美无穷无尽。” 三人一并愣住,看向声音来源。 一身风尘仆仆的江元绕过竹林,逐步走入院中。 苍龙的速度相比朱雀还要快很多,但江元还是画了一天半的时间才返回京城。 避免太过张扬,远在京城外江元就收了苍龙,买了匹老马折返。 “江院长,你可算回来了,你你看,你走之前给我看留下的三道题目都被我解开了。”吴敌兴奋到手舞足蹈地迎上来。 谛禅起身,遥遥对江元施礼,“阿弥陀佛,江院长安然无恙便好,感谢光遇的庇佑。” 端雪祈自顾自落下一字,不屑地“哼”了一声。 江元笑起来,这小小院落,竟有股回家的错觉。 第110章 强制治愈 “江院长的事情终于办完了?”谛禅问道。 “基本上办完了,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里谛禅大师状态还好?”江元问道。 “依凭江院长所写的光影之神的故事,贫僧近日越发感觉良好,多谢江院长挂念。”谛禅颔首。 “那就好,”江元回礼,又看向吴敌。 “这便是勾股定理,能自己参悟出来很不错!” 接过吴敌手中的纸张,目光扫过江元称赞道。 吴敌骄傲道:“这算什么,江院长尽管给我加大难度,没有我无敌解不出的东西。” “行,那我就加大难度了?” “放马过来!” 江元略微沉吟,“今有垣厚十尺,两鼠对穿。大鼠日掘一尺,小鼠亦日掘一尺。大鼠日自倍,小鼠日自半。问:何日相逢?各穿几何?” 吴敌边听边记,“墙厚十尺,两鼠对穿,大的每天挖一尺厚,小的也能每天挖一尺,只不过大的随着每增加一日,挖掘的速度增加一倍,小的却是随着日子减少一半,现在问两只老鼠什么时候能打通墙相遇,且两只老鼠各挖掘了多长。” “话说,这两只老鼠一定朝固定的方向打洞吗?它们俩没准会拐弯呢?”听完问题吴敌立马抓住其中漏洞。 你思路还真是清奇……江元解释,“这个不重要,完全是假设的情况,重点于在这个条件下算出老鼠的相遇时间,和各自挖掘的长度。” 吴敌点点头也没较真,毕竟江元已经给他出的这么多题没几个是真正有合理性的。 “只不过这题感觉……”吴敌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有些像水缸放水的那题啊。” “比那个又有意思些。” 吴敌思考半响,皱眉道:“似乎不能套用那个方法,不过放心,我肯定能解出答案。” “尽力就好,实在想不出来问我。” 吴敌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得到问题便安心坐下研究,这次把纸张折叠塞入怀中,看向江元道:“江院长你和那个绿婆娘干什么去了,一去去这么多天?” “没什么大事,你口中的绿婆娘是北镇玄司的春卫,她是天工阁的弟子,我随她去往天工阁治愈一位病人。” “天工阁?”凉亭中的端雪祈略微惊讶。 江元记得真正的端雪祈说过,剑阁和天工阁一样,都是十大仙盟之一,端雪祈感到意外并不奇怪。 “十仙盟中还算值得看上一眼的一个,我的飞剑便是在那里打造,说来自从进了醉梦院已经好久没有见过骄肆火那老匹夫,他还活着吗?”端雪祈问道。 这熟悉的目中无人的气质…… “应该还算活着。” 端雪祈转身继续下棋,“活着就好,日后有机会再去抢几把好剑。” 这个“抢”字就很灵性,不愧是你。 看着凉亭中的端雪祈,江元不禁感叹治愈效果的短暂性。 系统完全没有标识到底达到什么程度,才算彻底治愈成功,也没有指出治愈值为几时,疯魔状态能有好转,好转后又能维持多久。 骄肆火那种靠碳酸饮料,即使不知道彻底治愈的上限值,但只要一直喝可乐就完事了,总有一天可以达到顶峰。 但像端雪祈这种,靠吻……总不能一直亲个没完没了,天荒地老。 他倒是愿意,就怕眼前这个端雪祈的剑不愿意。 江元趁此机会把所醉梦院里几人的所有系统面板调出来。 【疯魔人:谛禅】 【治愈方法:信仰】 【治愈奖励:金刚身】 【治愈值:+37】 【奖励值:+37】 谛禅的治愈算还算稳定,除了东华寺来人那次,现在的谛禅随着治愈值增加基本没有再疯魔的情况。 说来也怪,东华寺说的是对谛禅一月使用一次九九往生钟治愈,但自从上次后已经快过去了两月,也没见他们再来。 不知是不是慧能和慧静把江元治愈谛禅的情况带回去,起到了一些作用。 再看下一个。 【疯魔人:吴敌】 【治愈方法:难题】 【治愈奖励:燃血术】 【治愈值:+22】 【奖励值:+22】 谛禅还算稳定,吴敌则是最稳定的那个。 虽然即使修复了他的狂躁症,脾气依然见不得有多好,但起码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拎着他那条兽臂,一言不合就动手。 之前的他对任何人都怀揣着随时杀戮的可能,尤其是对江元,但现在的吴敌,江元不敢保证对别人如何,反正对待自己,不说毕恭毕敬,也即将发展成言听计从。 在学习的过程中,老师和学生之间的血脉压制正在逐渐觉醒。 关于端雪祈。 【疯魔人:端雪祈】 【治愈方法:吻】 【治愈奖励:万剑引】 【治愈值:+5】 【奖励值:+5】 江元幽幽叹口气。 说实话,至今遇到的这么多疯魔,不论治愈奖励,但看治愈方法的话。 最让江元满意的只有三个。 一个是李玉的诗词歌赋,原因很简单,抄诗很容易,手到擒来的方法。 一个是骄肆火的碳酸饮料,虽然最开始制作时想破了脑袋,但制作出来喝下一口后感觉全值了。 如果不是骄肆火的治愈方法恰巧是此,估计江元也不会闲到逼着自己去做可乐。 最后一个当然是端雪祈的治愈方法,至于原因……只能说回味无穷。 江元非常乐意对端雪祈进行治愈,只是这个最让人满意的方法偏偏是最难实施的治愈。 但凡换做换做安桃儿,骄无霜,江元觉得治愈值怎么也得999+了。 原本的端雪祈已经了解缘由,愿意治疗,红衣端雪祈倒也好下手,喂有眼前这位。 上次在端雪祈正常时离开,白衣端雪祈没机会露面。 江元用脚趾都能猜出,要么今天要么明天,反正不论白衣还是红衣,这两个人格肯定都要向他讨教一番。 唉!得抓紧时间想想诓骗这两位的说辞。 再就是李玉。 【疯魔人:李玉】 【治愈方法:诗词歌赋】 【治愈奖励:落笔如神】 【治愈值:+57】 【奖励值:+57】 李玉的治愈值现在是醉梦院里的几位最高的那个。 正是因为他的治愈方法对江元来说最是简单,江元抄录的诗只给了他一小部分,就已经取得如此大的进展。 按理说治愈情况也应该最为良好。 最初的李玉社恐到极致,不敢大声说话,不敢与人交流,治愈成功后情况有很大的改善,正常状态下的李玉即使性子还是有些温柔,但起码能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 但怪就怪在,李玉的情况似乎不怎么稳定。 即使治愈值够高,可他还是时不时地恢复社恐症状。 江元怀疑这可能和他原本的性格有关。 比如假设吴敌疯魔变成社恐,社恐的性格和原本的性格可以说反差极大。 一旦治愈社恐,变回正常性格的吴敌大大咧咧,不服就干,应该很难再次社恐。 但反观李玉,社恐的胆小性格和正常情况下温柔安静的性格泾渭不明,二者像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社恐的性格容易治愈,但正常的性格也容易过渡到社恐。 李玉的治愈情况从治愈值看起来是最成功的那个,但实际却没那么美好。 “对了,怎么没见到李玉?” “小玉子啊,”谛禅转脸看向丙字间,“这家伙不知道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就又变成了从前的样子,从前天开始就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门。” “贫僧将饭食放在门前,李玉施主也未动过一次。” 江元皱眉,“三天没吃没喝?” 吴敌摊摊手,“他始终不开门,我们有什么办法。” 突然感觉还是狂躁症的那个吴大爷比较给力,江元快步走到丙字间,扣响房门。 “别杀我!别杀我!我承认是我偷的。” 得,还真恢复到治愈前的模样。 这岂不是说之前读的那些诗只带来了奖励值的增加,在治愈值上起到的作用全都付诸东流了? 焯!这波输的够彻底。 江元轻声道:“李玉,我是江元江院长,你打开门让我进去看看好不好,我保证只我一个进去。” “江院长,我真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杀我~” 李玉直接开哭。 吴敌无奈道:“你看,小玉子一言不合就这个样子,反正我是拿他没办法。。” “以前的你是有办法的。”江元道。 吴敌愣住,“我?我最烦人哭哭滴滴,能有什么办法?” 江元后退一步,然后抬脚狠狠踹向房门。 在李玉的惊声呐喊中,房门四分五裂。 谛禅:“( ̄ー ̄)” 吴敌:“⊙△⊙” 江元看向吴敌,“这就是办法。” 甫一进门,杯盏,花盆,桌椅,箱柜全都迎面砸来。 “是儒家神通!”吴敌惊呼。 江元边凝出金刚身边喊,“抓住李玉!” 吴敌咧嘴一笑,谛禅已经睁开眯眯眼,满身金黄。 乒乒乓乓,叮叮当当。 片刻之后。 李玉爬在床上,吴敌按着他挣扎的胳膊,谛禅压着他的扭动的双腿,任他如何嘶声呐喊,泪流满面也不为所动。 江元拍着身上的灰尘走进,淡然一笑。 想当初对院中的各位不了解,摸个手都要费尽心思计划半天,当时要是来强的,依自己的水平和这几位的手段,估计坟头草都能随风飘摇了。 现在知根知底后,行事起来到能简单粗暴。 这样多省事。 江元走到床边,蹲下来,刚想开口说什么,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你们在做什么?” 白心月出现在门口,身边站着抱着风筝的丫头。 她看了一眼屋内乱七八糟的画面,和床上四个男人的画面,好看的眉头皱在一起。 “白大人,救我,他们要杀我,他们要杀我!”李玉像是见到救星,奋力挣扎起来。 “真吵!”吴敌一只手擒住李玉的两条胳膊,腾出另一只手摸起被子塞入李玉口中。 江元嘴角微抽,对嘛,这才是你吴敌该有的做法,那晚把我绑进醉梦院的手法可比这个还要老道。 丫头扯了扯白心月的披风白心月才反应过来,“江元?” 江元忙起身,有些尴尬,“我说我们在治愈李玉,你信吗?” 白心月深呼吸一口气,“我信。” 江元治愈疯魔的手段向来不可捉摸,白心月不是没见识过比这更离谱的方法。 扶起凳子坐下,“你先治愈李玉,我在这等你,还有其他事情。” 啧,别是真以为我要对李玉干什么…… 江元让吴敌和谛禅按好李玉,回到自己的甲字间抽出几张之前写好的诗词。 返回丙字间,蹲到李玉面前,把纸递上去,“李玉,看看这些诗词。” 李玉像是叛逆般立马紧紧闭上眼。 啊这……不对劲啊,就算李玉恢复社恐,但记忆总还存在,他应当知道自己读江元写给他的诗词就能治愈,现在应该没道理反抗才对。 这里面一定哪里出了什么问题。 江元劝道:“这些都是难得的诗词,甚至可以流传千古的佳作,你确定不看吗?” 李玉依旧紧紧闭着眼。 “你不读,那我念给你听。”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 “我寄愁心与明月,随君直到夜郎西……”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 随着江元口中诗词一首一首念出,不断挣扎的李玉渐渐安静下来。 默默听着,默默睁开眼,到最后,甚至跟着江元一同念出声来。 江元叹口气,看了眼系统面板。 治愈值+66。 “李玉,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李玉从面前的诗词中抬起头,脸上满是惊喜,“你自然是江院长啊,我知道方才的我又陷入疯魔了,但现在的我已经变回来了。” 嚯,你自己知道的还挺清楚。 江元挥挥手,“放开他。” 吴敌松开手,谛禅站至一边。 爬在床上的李玉慢慢坐起,但注意力依旧全部集中在手中纸张上。 江元等待片刻才问,“我记得我之前叮嘱过你,一旦有疯魔的迹象立马读我写给你的那些诗词,那些诗词的量足以将你扶到正轨,你现在为何又陷入了疯魔?” 李玉研究诗词的表情一顿,接着装作什么都没听见的样子,继续研究。 “李玉?” 李玉不理。 “我在问你话呢!”江元有些微恼。 李玉浑身一颤,不再埋首研究诗词,但也紧攥着纸张一动不动。 吴敌和谛禅站在一旁面面相觑。 江元和李玉双方一个执意问,一个不愿说,双方一时陷入了僵持。 “江元,你随我来,我有些话对你讲。”最后是白心月出声打破僵局。 “抱歉,我太担心所以吼了你,你不想说便不说,我不逼你。”江元转身跟白心月离开。 李玉微微抬头,嘴巴张起又慢慢闭上。 “小玉子,你总是这样,婆婆妈妈遮遮掩掩,有什么不能对我们说!”吴敌不算生气,但也有些烦躁,离开丙字间。 谛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李施主,你觉得江院长因和原因治愈我们?是因为他是白冬卫所派?还是因为他担上院长这个虚名?” 谛禅摇摇头,“都不是,无非一个善字。” “身处醉梦院,贫僧很幸运能相识江院长,相帮相助,贫僧自认其为友。” 谛禅离去,留下一句:“望李施主早日参悟。” 杂乱不堪的屋子陷入安静。 李玉独自坐在床上,看着看着诗词,泪水砸在纸上,到最后小声哽咽着,把手中纸张捏皱。 第111章 行尸综合征 “你没事?” 出了屋子,白心月站在回廊中等待,江元靠近后问道。 “没事,可能赶路有些累了。”江元在回廊上坐下。 他也不明白刚才自己莫名发火是怎么回事,他对自己的性格还算了解,自己并不是一个容易动怒的人。 但刚才看到李玉完全不搭理人的样子,心中就燃起一股无明的怒火。 不过转瞬后他就后悔了。 好比医院里的医生对病人嘘寒问暖,病人爱答不理,可以生气但没必要对病人发怒,毕竟面对的是病人。 虽然他也不是什么医生。 “天工阁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了?”白心月跟着坐在一旁,问道。 江元点点头,“差不多算是完事了,对了,骄春卫让我告诉你,她好久没回去了,所以可能要在那里留段时间再回来。” “嗯,有时间我会用通天镜联系她。”顿了顿,白心月看向丙字间,“其实李玉隐瞒实情不愿告诉你有他自己的理由,他应该是不愿给你添麻烦。” 江元愣住,“麻烦?什么麻烦?” 白心月翘起二郎腿,环住胳膊,“我应该告诉过你,在你离开的第三天,李玉就回了文宫。” “说过。” “离开醉梦院需要经过我的同意,所以那天李玉找上我,已经有第一次出院的经历,没发生什么意外,我以为他大概率已经被你治愈成功,所以第二次也给出同意。” “但是第二天李玉是文宫的人押送回来的,而回来时已经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被文宫押送回来?” 疯魔的话,不受控制押送是理所应当的事,但让江元始终搞不明白的是,明明为他准备了这么多的诗词,没理由再次疯魔啊。 “在文宫发生了什么?”江元问。 “这个我就不得而知了,”白心月轻轻摇头,“记得当年李玉来北镇玄司时文宫就没说过他疯魔的缘由,只说他是疯魔,记得当时送李玉来的是他的恩师王正然王大儒,他对我们说,若是能治好李玉那自然最好,治不好的话镇玄司改如何处置就如何处置不用顾虑文宫。” “我没理解错的话,这话的意思是治不好就按镇玄司的规矩来,宁杀不放,那既然你们没有找到治愈李玉的方法又为何把他关在醉梦院。” 江元感到奇怪,照白心月这说法,李玉早该尸首分家了。 “原本李玉是该处死的,但说巧不巧,当时醉候也被关在北镇玄司,就在李玉的隔壁,也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在李玉行刑的前一晚,醉候破开诏狱劫走了李玉,但其实也没走远,他把李玉扔在了醉梦院,并且扬言谁敢动李玉一根毫毛就是和他醉候过不去。” “所以直到现在,北镇玄司仍不敢拿李玉如何,让他住在醉梦院安然至今。” “等一等,”江元打个手势,“白冬卫口中的这个醉候、是谁?” 白心月微讶,“你不知道醉候?” 江元摇头。 “那我换个说法,刘仁令你应该知道。” 江元刚想继续摇头,但在白心月说出这个名字,脑海中的一些记忆自动浮现。 那是前身的记忆,也不能算详细了解,只能算是知道这个人。 那是一副画面。 一个身高八尺,长发飘散,形骸放浪,白如月光耀眼的男人。 倒也不是说这个人皮肤很白,而是他光着身子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便抱着酒坛痛饮,边在天空中飞行的样子,真的白到晃眼。 没错,记忆中的画面正是刘仁令果奔的样子。 但凡身居大周京城,应该没有人没见过那副画面。 前身当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在酒馆茶楼茶余饭后的笑谈中得知,那位一丝不挂飞掠天空的男子名叫刘仁令。 江元不确定道:“你是指那个曾经不穿衣服在天空中飞来飞去的男子?” “正是他,”白心月点点头,“此人虽嗜酒如命,形骸放浪,但却是公认的绝世高手,人族之中其实力可排前五,他的话北镇玄司不敢不放在心上。” 江元直接原地兴奋。 好家伙好家伙!人族里排前五的高手,喝着酒在天空中果奔,喝醉是一种可能,但若是没喝醉的话大概率是个疯魔,这要是治愈一波还得了,直接迈进举世无敌的行列。 有必要留意这个刘仁令。 白心月不知江元在想什么,还在思考着李玉的事情,“上次李玉离开醉梦院回文宫的时候你还在,当时有没法发现他回来后有什么异常?” 异常?江元仔细回想了下,记得李玉回来后好像就把自己关进了屋子,但出来后并没有什么异常。 当时他忙着治愈陆封和安桃儿,整天往春风十里跑,见李玉安然无恙就也没有特别关注。 经这么一提醒,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好像真的有点问题。 见江元像是想到什么的表情,白心月道:“李玉现下再次疯魔的极有可能和文宫脱不了干系,所以或许这也是李玉不想告诉你事情的原因,毕竟文宫的地位非同小可。” 江元沉默。 白心月的分析不无道理,依李玉的性子,他远比谛禅和吴敌更加感激自己能把他治愈,也比他们更加相信和依赖自己。 江元若是问他有关治愈疯魔的一事,李玉没道理隐瞒不告诉他。 或许真如白心月所说,因为李玉不想给他添麻烦,所以才选择隐瞒。 “文宫是吗。”江元沉思良久才暂把李玉的事情放在一边,“对了,白冬卫怎么在醉梦院。” 他应该没告诉谁自己今天回来的消息。 “自然是为了师父。” “老周?”是了,那天白心月说过老周愿意穿女装了,但临时又突然变卦,这都过去四天了,白心月还没成功? “老周还是不愿穿女装?” 白心月叹口气,“我为他准备了各种各样的衣裙,任他自己挑选,可他选来选去,以没有一间可入他眼的说法推辞。” 江元笑笑。 差点把老的情况忘掉。 【疯魔人:周霸先。】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0】 【奖励值:0】 醉梦院里六人,五个是疯魔,其中最先接触到的便是老周。 但狗的是,直到现在,其他四人或多或少都被治愈,连端雪祈那样的方法江元都成功了,唯独老周。 说真的,老周今天吐血,明天腿瘸,后天眼瞎的,各种各样的怪病出现在他身上,换做是江元的话,别说女装,就是记忆中刘仁令那样果奔,他也早该把疯魔治好了。 人与人不能相提并论,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周的顾虑什么。 趁着白心月在一旁,江元问道:“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老周的疯魔的具体情况,只知道在他身上每隔一段时间就变着花样出现毛病,这是为什么?” “若是连你都不知道我师父的疯魔的话,我自然更不可能知道,我只能向你说明师父疯魔的大致情况。” “这正是我要问的。” 白心月微微颔首,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 “师父疯魔的起始我是知道的,晋升品级,可能确实是师父身上本就带有旧疾的缘故,本就没有绝对把握的晋升失败,境界从此一落千丈,也是从那时开始,师父开始把晋升失败的原因归结到自己的身体。” “身上的伤病确实是晋升失败的第一因素,知道便便是知道,也挽救不了既定的结局,无非养好身体,攒足实力再做下次冲击。” “如此道理是没错,但对于老周,他不这样想?”江元适时给出一个提问。 白心月点头,“的确,对于师父而言,把问题归结到身体后,他便开始怨恨自己的身体,进而产生一些臆想。” “比如他觉得自己心脉受损,日日吐血,比如他觉得自己目盲不能视物,比如他觉得自己腿脚残废,或断或瘸,又比如觉得自己舌头断裂口不能言……” “他能把自己身上所有地方都臆想出问题,且最为奇怪的是,不论哪个臆想往往都会成真。” “吐过血、盲过眼、断过胳膊瘸过腿,也曾耳不能听,亦曾嘴不能言……记得最严重的一次,他臆想自己是个死人,然后就真的躺着一动不动了许久。” “这……” 江元回忆了一下往日老周的情况,臆想成真?别开玩笑了,别是老周自己折磨自己。 给自己一掌,打伤心脉,戳自己的双眼,物理致盲…… 相比臆想成真,这个反而更有说服力。 “你确定老周能臆想成真?”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白心月道:“的确,臆想成真根本不可能,不论是心脉受损还是耳聋目盲,都只是师父一厢情愿的想象,并非真的受伤也并非真的耳聋目盲,但师父却的的确确表现出应有的反应,腿完好无损,可他走起来一瘸一拐,眼睛并非不能视,可他真正做到‘睁眼瞎’,心脉未曾受到一丝伤害,可那吐出的血却是真实存在。” 这就有点离谱了啊。 江元原以为老周间断性的毛病是真实存在的问题,照白心月这样说,其实都是老周的臆想?即使身体完好无损,硬生生把自己相出问题。 江元表示活久见。 离谱归离谱,但江元还真不是没听说过类似的症状。 他记得在某部美剧中看到过和老周的情况极为相似的情况。 一个小女孩,明明是活生生的人,但她却幻象自己是个死人,是具尸体。 走在路上如同行走在墓地一般,躺在床上如同躺在地下。 她在墓园里吃饭,她觉得哪里的氛围更舒服。 疯狂涉猎恐怖片,她觉得恐怖片里的鬼怪才是自己的同类。 后来医生诊断出她这种状况的原因。 她患上了一种叫做科塔尔综合症的病,又名行尸综合征。 以虚无妄想和否定妄想为核心,患者主要是认为自身躯体和内部器官发生了变化,部分或全部已经不存在了。 比如某患者觉得自己的肺烂了,自己的肠子也烂了,或者觉得自己失去了肾脏,失去了眼睛,失去了舌头,甚至整个身体都没有了。 患者从镜中无法认识自己的面容,即使他们知道镜中的那个人就是自己。 他们感到自己已经不复存在,他们可能会认为他们的大脑还活着,但身体正在腐烂,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五脏六腑的空虚躯壳。 并且认为其他人,甚至包括房屋、树木、山川、动物乃至整个世界都不存在。 他们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不复于人世,或者五脏六腑已经被掏空。 即使照常吃饭睡觉,照常工作学习,正常和外人交流,也不认为自己是仍然活着。 老周的情况听起来与行尸综合征的症状基本吻合。 如果真是这种症状,那么江元不得不重视起来。 因为在那部美剧中介绍,一旦换上这种行尸综合征,如果不及时采取积极有效的治疗,那么患者的身体最终真的会因主观的想象产生不可逆转的损害。 记得剧中的女孩便是如此,无自觉意识,不知道自己是谁,要干嘛,无主观能动性,消极被动等待,身体和思想开始腐烂堕落,反应迟钝或无反应,喜怒哀乐不明显,该笑的时候哭,该怒的时候乐,异于常人,怀疑一切,但不求解决之道。 其中不可逆转的伤害便是最终她真的按照自己大脑的主观意识毁坏自己的身体。 也就是江元方才开玩笑般猜测的,老周亲自动手带来伤害。 真是行尸综合征的话,玩笑将不再是玩笑,任由发展下去势必变成现实。 “我大概知道老周身上的疯魔了。”江元缓缓吐出一口气。 “是什么?”白心月扭头问道。 这个你还真没必要知道,老周的疯魔不能再拖下去才是要紧的事情。 “老周现在在屋里吗?” 白心月点点头,“我这几日一直在劝他,他始终不听,像个委屈的孩子一样把自己关在屋里。” 江元忍不住吐槽,一个个的都把自己关进屋中,这个不会也要强心破门而入。 “不过你放心,师父不像李玉,他的房间外人还是能进去的。” “那行,”江元起身走向庚字间。 “我来让他穿上女装。” 第112章 区区女装 庚字间。 “说实在的,周霸先,什么大风大浪你没见过,穿个女人衣服怎了,试试又死不了,大不了被人笑话,怕什么。” 一排花花绿绿的裙子前,老周伸出手摸过去。 手伸到一半,忽又缩回来。 “不行不行,说的倒是轻巧,但要是被刘仁令那家伙知道的话,老夫一世英名全毁了。” “得了,就你还一世英名,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再说刘仁令那家伙知道又能怎样,他还光着腚在天上飞来飞去呢,你笑话他笑话的还少吗,让他笑笑你又能如何?” “正是因为以前我笑话他太多,这次若是被他抓住机会肯定狠狠贬低我,再说了,我很怕他喜出望外地把我当做同类,我可不想和他名声并存。” “行,借口这么多,那你是想继续每天饱受伤病的折磨,就这样浑浑噩噩地混日子,困在这醉梦院里一直到死?” “我不想。” “那就穿上你面前的衣服。” “我不穿。” “嘿,你个老顽固。” 像精神分裂一样喃喃自语的老周给了自己一巴掌,气急败坏道:“磨磨唧唧,犹犹豫豫,跟个娘们一样,我看就算没有疯魔你也应该穿上这衣服。” “咯吱~”门被推开。 老周目光一闪,飞快退到床上躺下。 一手垫在脑后,一手拿起书,翘起二郎腿,抖动个不停。 江元和白心月步入屋内。 老周漫不经心地瞥一眼,“哟,江院长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到的,也没知会一声。” “知会你你能做什么,穿上女装出门迎我不成?” 老周被江元的话呛住,心想这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看到那些挂在云屏上的衣服,江元伸手摸着一件件裙子。白心月还挺下功夫,所选裙子都是当下最流行的款式,质地也很不错,布料和丝线都是上好的材质。 “这些衣服都很好看啊,老周你不考虑穿上一件试试吗?” 就知道这小子没憋好屁,一回来就和心月沆瀣一气。 老周掏着耳朵装作没听见,“你说什么?没听见啊。” 江元拿起一件花裙子走过去,问道:“我说,穿件女装试试呗。” 老周一脸茫然,眯着眼看过来:“穿什么试试?” 江元一字一句道:“女、装。” 拿书的手微微颤抖:“什么女装试试?” 江元叹口气,耐心道:“穿女装啊。” “穿女装干什么?” “行,老周你先看。”江元选择放弃。 小样还跟我斗,老周嘴角一撇,“好嘞。” “今天这是聋了?”江元低声问白心月。 白心月摇摇头,“你看像吗。” “我觉得不像,明显揣着明白装糊涂,这老头还挺难缠。” 不难缠的话估计在第三十六章老周就已经穿上女装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放下衣服,江元拉过凳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方道:“老周,你知道这几天我不在醉梦院去了哪里吗?” 老周翻过身子,留给一个背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江元深呼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去了天工阁,你应该知道这个地方,你猜我去做什么?” “有屁快放,无屁滚蛋。”老周不耐烦道。 江元没在意,自顾自道:“很简单,治愈疯魔,天工阁的阁主骄肆火,他和你一样,也是疯魔。” 老周身体一僵,缓缓放下手中的书,扭过身来,一脸的不敢置信,“什么,你说骄老贼也是疯魔?” 江元点点头。 “嘿,奇哉怪哉!”老周来了兴趣,坐起身来,“那老贼怎么个疯魔法?像我一样实力大跌,整日身体出毛病?”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兴奋和期待……江元摇摇头,“和你不一样,骄阁主疯魔在不能出门,不能去开阔的空间,否则便会产生对自身危害性极强的恐惧,比如出门便口吐白沫,头晕目眩,时间长了更是有生命危险。” “这是什么奇怪的病?不过也对,不奇怪还不叫疯魔了呢。我说怎么这么多年都没骄老贼一丁半点的消息,原来是当起了缩头乌龟,不过你确定他境界没有下跌吗?” “应该没有。” “这样啊。”老周略微有些遗憾。 江元嘴角抽了抽,又道:“我去天工阁便是为了治愈骄阁主,现在我回来了,也就是说明我已经成功将骄阁主治愈。” “挺好,那老贼虽然抠搜至极,但也算替大周镇守边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治好了挺好。”短暂的兴趣逝去,老周又要躺下。 江元急忙继续吊他的胃口,“你知道我用的什么方法将骄阁主治愈吗?好的,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我还是要告诉你,方法是屎尿。” 话音落,屋内陷入安静。 白心月忍不住侧目看向江元,老周则是一副“你说什么,我没听清”的表情。 对不起了骄阁主,为了治愈老周先委屈你一下。 “你们没有听错,我说的就是屎尿,牛粪和牛尿。” 老周立马来了兴趣,眼中闪着光,激动道:“快仔细说道说道!” 江元解释道:“了解骄阁主的病情后我就对他展开了治愈,几番尝试才发现只有牛粪牛尿能起到治愈的作用,且必须是新鲜出炉。” “于是我们找来还在散发着热气的牛粪和牛尿,骄阁主食下服下,疯魔才有所好转,如果我没猜错,现在的骄阁主应该还在服食牛粪牛尿,只有这样他的疯魔才能完全治愈。” …… 远在万里之外的天工阁。 能出门后骄肆火就不愿意再回屋宅着,一直在外面游山玩水,恨不得把这两年错过的风景全都补回来。 走到一处山巅,满面春风的骄肆火突然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师父,你没事,别是又犯病了。”跟在一旁的蓝衣女子急忙把竹筒递上来,“快喝神仙快乐水。” 骄肆火揉揉鼻子接过畅快地喝一口,“啊!喝了这么多仍是喝不厌,老三,江院长是大才啊。” 蓝衣女子美目看向远处山河,淡笑道:“的确可称大才,若有机会定要和他相识一场。” …… 醉梦院庚字间。 江元说完。 白心月眉头微颦,稍稍和江元拉开距离。 老周则是满脸震惊,“真吃真喝了?” 江元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画面感出来了,画面感出来了!”随之老周脸上一副难以言喻的表情。 等他们反应片刻,江元才接着道:“不过这不是关键。” 老周咋呼道:“这还不是关键!还有比这更震撼的事情?” 玛德,骄阁主肯定和你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这般捏造诋毁骄阁主可不是让你来寻开心的……江元道:“我向你说明此事意不在教阁主的治愈方法,我且问你,骄阁主的治愈方法如何?” “够恶心,够疯狂,这是一个有味道的治愈方法。”老周啧啧称奇。 “所以你觉得和你的治愈方法相比怎么样?” 老周脱口而出,有些幸灾乐祸道:“那自然是老夫的方法更……” 话说一半顿住。 图穷匕见,江元这小子在这里等着他啊。 江元饮了口茶,替他把没说完的话说下去,“自然是老周你的治愈方法更简单,更轻松。” 老周沉默不语。 白心月目光盯向老周。 气氛一瞬间改变。 “我知道穿女人的衣服是挺丢脸,尤其是对老周你而言,但你不知道的是,你的这个治愈方法其实已经非常不错,”江元真心实意地说着。 “我已经治愈过很多的疯魔,骄阁主这个治愈方法远不是最差的,你知道吗,甚至有个男子,他的治愈方法是割势,即使是那种方法他也被成功治愈,不信的话你可以问白冬卫。” 白心月点点头,“没错,此人正是北镇玄司的囚犯,严崇山亲手施行的治愈过程。” 老周表情怪异地看着江元,“我怀疑你在为祸人间。” “随你怎样想,疯魔向来没有治愈方法,我能做到的也仅是如此,不管过程如何,到目前来看结果都还是不错的。” 江元起身,随手拿起几件女装出门而去,无所谓道: “信与不信,试或不试,说到底这都是老周你自己的事情,将你治愈我不会得到半点好处,你不治愈我也不会损失什么,该吃饭吃饭该睡觉睡觉,疯魔并非出现在我身上,痛苦的也不是我,我只是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尽可能地帮忙,具体如何决断,到底治愈与否,我从来不会强迫我的病人,你自行定夺。” 不给老周说话的机会,江元向屋外走去,见白心月还杵在原地,江元顺道拉着她离开。 “砰”地一声带上房门。 …… “白冬卫,我一回来就没歇下来,现在已经饿的不行了,我们去外面吃点东西。”江元扬声喊着。 白心月没反应,江元急忙戳了戳她的肩,她才反应过来,大声道:“嗯,行,最近万普街新开了一家店,还算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好的,走!” 话说完,江元急忙弯腰蹲下,小心翼翼地挪到庚字间门前,侧脸贴在门上。 白心月不为所动,江元对她勾了勾手,白心月便慢慢走过来,也跟着蹲下。 两人凑在一起,脑袋对着脑袋。 白心月问,“就这样,师父他会穿?虽然你说的那些话算是肺腑之言,但以师父的性子,能否听进还不好说。” 江元低声道:“不着急,这叫先软后硬,我还有后手,现在只是给老周一点思想纠结的时间,等他想的差不多了,我再适逢其时地助力一把,不怕他不穿。” “还有后手。”白心月点点头,不再说话,跟随江元一起偷听屋内的动静。 意料之中,听了许久也不见屋内有动静,老周果然还是没有狠心下决定。 “江院长,白婆娘,你们再做什么?”远处的吴敌从题目中仰起头,看到这一幕,满是不解。 端雪祈扫来一眼,不甚在意。 “嘘!”江元急忙比个手势。 吴敌绷住嘴,偷偷摸摸靠过来,蹲在江元另一边,压低声音问,“你们在做什么啊?” 江元没说话,指了指屋内。 吴敌不明所以地学着把耳朵贴上去。 期间蹲在面前的白心月一直在看着江元,这时她才问道:“我们为何装出一副做贼的样子?” 她居然不压低声音。 “这还不够明显吗,偷偷观……”江元着急地抬头,离得太近的缘故,两人的鼻尖差点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灼热的呼吸喷在对方脸上。 江元急忙向后一退,撞倒在身后的吴敌。 “做什么做什么!”吴敌吃痛地喊道。 靠,喊这么大声屋内的老周听不见才有鬼了,除非今天真的轮到他的耳朵出问题。 江元叹口气,无奈起身。 白心月跟着起来,“师父虽然境界大跌,但到底还有四品的实力,只要他想,整个醉梦院的动静都能收入耳中,我们这样做似乎没有意义。” 江元愣住,“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从一开始就没伪装啊,我以为你要做什么呢。”白心月淡淡道。 “这……好,”江元回首道:“老周你自己好好想想,这次我们真走了。” 江元拎着衣服讪讪地离开。 “走。”白心月对江元道。 正往甲字间走的江元很奇怪,“走哪?” “你不是说你饿了吗,那家新店味道确实不错,我带你去尝尝。” “不用了,”江元摆摆手,“方才是说给老周听的,回来后第一时间我就吃过饭了,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是为老周助力。” 白心月挑眉,“怎么个助力法?” 江元身体后仰,绕过白心月看向吴敌,脸上浮现一个诡异的笑容。 “干吗这样看我?”吴敌到不害怕,就是有些奇怪。 江元过去,拍拍他的肩,“你去把谛禅叫来我的房间,李玉的话……你也叫一声,我在屋中等你们,尽快来。” “有什么要紧事吗,要不要把祈妹儿和丫头也叫上?”吴敌临走前问道。 “那倒不用,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事情。” 吴敌点点头,走向辛字间。 白心月有些不明所以,“男人之间的事情?你们、要做什么?” “白冬卫在这等着便是。” 抛下白心月江元独自进入甲字间,怀中抱着几件五颜六色的裙子。 …… 第113章 止战女团 吴敌带着谛禅和李玉进去甲字间,关上门后就没了声音。 虽然白心月可以放开心神偷听里面的动静,但江元有意躲着她,她也就没有偷听的打算。 等待片刻,有些无聊,白心月来到凉亭之中,目光投向石桌。 纵横十九道,千古无同局,围棋对于喜欢的人来说如深陷泥潭如痴如醉,对于不喜欢的人来说纯粹是黑子白子,珠落玉盘。 白心月对围棋就无感,但小时候围在老周身边看的多了,也勉强会下个一两手,提子败局还是能分清。 比如眼前这盘棋,黑子一百八十一手,白子已无处可落。 “这盘棋你持黑子还是白子?” 石行方桌,四面都有座位,白心月没有直接坐在端雪祈对面,而是坐在她右手侧。 “你看不出来吗,黑子白子皆于我手。”端雪祈捏着白子仔细关注着棋局,但眉目间满是稳操胜券的意味。 白心月点点头,“看来是黑子了。” 端雪祈目光上挑看她一眼,继而继续关注棋盘,半响之后,才终于把白子投入棋盒。 见此局败局已定,白心月这才坐到端雪祈对面,把黑白棋子分别捡到相对的棋盒中,看向对面的端雪祈,“自从你住进醉梦院后,我还没和你下过棋,今日手谈一回如何?” 端雪祈颔首,把棋盒调换位置,这才示意可以开始。 白子先行,她把白子让给白心月,十足的自信让她无比确信自己能赢。 此种自信并非狂妄自大。 下到第四十七手,白心月就已经开始渐渐看不懂棋盘上的局势。 索性自己也没有想赢端雪祈的意思,想不出破局的方法白心月便不在想,随手落下一个看似能活局的位置,白心月抬头道: “的确,你的棋路比原本的那个你要犀利很多,大开大合,迅如猛虎,我本来就下不过她,更不可能下得过你。” 端雪祈笑笑,“你说我的棋路犀利,我观你不比我差,剑走偏锋,招招玄机,这种处处是陷阱,变化莫测的局面,一招损满盘输,按照你的水平,即使下不赢我也不会输的这么快,比如你这手活子,完全是按散棋来下,心不在焉如何能胜。” 被她看明白,也就没了再下下去的意思,白心月投子认输,问道: “所以,以围棋输赢决定身体的掌控权是原本的你提出来的方法,胜者掌控,败者沉睡,她自认棋艺还算高超,有绝对的胜算,但完全没想到你在各个方面都要比她更加优异,境界是,万剑引是,就连下棋也是。” 端雪祈也扔下棋子,揽袖入怀,傲然道:“心中强大者方能做到万般皆无敌,她心中怯弱优柔,凡事求个大概即可,自然处处比不得我。” 白心月不置可否,没有反驳端雪祈的自傲,只是问道:“我有些好奇你和她共下了多少局,胜负又如何?” 端雪祈记得很清,给出答案的速度很快,“八百零七局,我无一负,她无一胜。”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难免还是有些惊讶。 以围棋输赢决定谁来掌控身体的控制权,也就是说她认识的那个原本的端雪祈一次也没有从面前这个端雪祈手中赢得身体,难怪从始至终都是白天和黑夜的端雪祈这两个外来者。 想起夜晚那个,白心月又问,“对了,她和你以围棋决定谁来掌控身体,但夜里穿上红衣的那个你呢?她也参与你们的围棋赌局?” “她。”提起那个自己,端雪祈脸上便浮现一丝厌烦,“无理取闹,一心想着情爱的家伙罢了,最初赌局她倒也是参与了,只是赢不过便不再和你讲道理,执意抢夺身体的掌控权,最可恶的是偏偏她还有这份实力,若非和她公用一具身体,我早将她劈成几瓣。” 原来是这样,白心月若有所思,“你应该知道前几天江元将你们治愈,让原本的你出来的事情?” “哼!”提起那件事端雪祈就来气,“我定让他知道多管闲事的下场!” “他是我的人。”白心月平静道,她怕的就是白衣端雪祈恢复后对江元展开报复,以这个端雪祈的性子,不顺心意的人事皆可摧毁,她真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癸字间染至深红的绸幔就是她的杰作。 白心月目光平静,端雪祈亦不遑多让,“你在威胁本座?” 称呼瞬间改变,火药味弥漫开来。 白心月淡淡道:“我知道现在的你很强,但你不会真的以为现在的你就是我的对手了?” “哦?可以试试。”端雪祈目光微凝。 白心月没有说话,慢慢坐正身体,身后刺向她的一把把飞剑悬停在空中,距她的脑勺和腰背只有几指宽的距离。 像是被无形的空气阻挡,极力挣扎着向前突进。 端雪祈一言不合已经祭出飞剑。 白心月无所惧地继续道:“总之一句话,江元是我的人,你动不得。” “可笑,本座偏要动他!”端雪祈不屑地嘲笑。 随着话落,悬停在白心月身后的飞剑猛然发力,刺破空气向白心月一点一点靠近。 白心月一动未动,目光和端雪祈紧紧对视,她长叹似地缓缓吐出一口寒气。 瞳孔中闪亮蓝色的光芒,一缕缕寒气从她身上扩散而出。 在她身后就要刺到身体的飞剑亦被寒气侵染,白色雾气沿着剑身飞快地向上攀爬,瞬间将一柄柄飞剑冻成冰柱。 最后“咚”地砸落在地上,碎成一截截冰块。 寒气四溢,面前的石桌上也已经结出一层白霜,棋子被寒气攀爬,嘎吱声响起,一个个列开,沿着石桌继续向前扩展。 端雪祈表情微变,双手出袖,随之剑声大作,铺天盖地的飞剑如倒挂长河飞舞在空中。 白心月表情不变,咬破自己的唇瓣,将溢出嘴角的鲜血舔入口中,眼中蓝色光芒更盛,弯曲的睫毛覆上冰霜,白皙的脸庞变成可怕的苍白透明,皮肤下的经络清晰可见,脖子,手腕,裸露在外的腿上,整个身体就都变成这幅诡异的样子。 于此同时她像是化作一块久经风霜的寒冰,浓重的白色寒气疯狂暴涨,围绕聚集在她身后,犹如一条白雪组成的雾气。 两人毫不相让地对视,飞剑长河和白雪雾气,一上一下相对。 端雪祈挥动双手,白心月抬起双眸。 飞剑长河朝着凉亭呼啸而来,白雪雾气迎着飞剑肃杀而去。 两者就要相撞之际。 “砰”地一声,一声破门的声音。 一道黄色身影和一道粉色身影一闪而过。 金黄色将全身笼罩,皮肤表面流动着坚不可摧的鎏金色。 谛禅不敢托大,金刚身凝聚到极致,双手伸展,迎着呼啸而来的飞剑长河扑去。 叮叮当当。 一把把飞剑打在谛禅身上,擦出明亮的火花,天地间一时间只剩下金石相撞的声音。 飞剑势之大,轮回不止地冲击在谛禅身上,金刚身光芒越发明亮,以身体迎着飞剑,硬生生阻挡飞剑长河的去势。 与此同时,另一边。 吴敌跃至,左手成刀在右手划过,鲜血顿时肆意而出,吴敌抬手按在嘴边,吸吮着手心的鲜血,碧绿的瞳孔瞬间化作深红。 皮肤泛起红润的光泽,且红色还在加深,眨眼之间仿佛烤熟的螃蟹的颜色。 灼热的雾气从他身上扩散而出,豆大的汗滴浮现在身上,却转瞬间伴随着“滋滋”的声响被身上的高温蒸发掉。 猛地张开嘴,火焰汹涌而出,朝着迎面而来的白雪雾气扑去。 火焰和雪雾搅动在一起,雪雾扑灭着火焰,火焰同样在融化着雪雾。 飞剑长河撞在谛禅身上成两股散开,转过弯后便又汇聚到飞剑长河的后端,即使有些剑尖破碎,依旧无休无止地不停冲击。 谛禅已把金刚身凝聚到极致,飞剑长河未能破气金刚身分毫,但身体不受伤不代表内脏,巨大且不停的冲击力下,胸口沉闷,气血翻涌,谛禅已不似最初那般悍然不惧,飞剑长河正冲刷着他的身体,把他一步步逼退。 火焰和雪雾的高低终于较量出来,火焰虽气势汹涌,但在无声无息的雾雪面前却是落了下成。 雾雪渐渐将火焰包裹,前仆后继的浓厚雾雪下,火焰根本来不及融化边被扑灭。 吴敌疯狂吸着手心的血,可仍是不能挽回雾雪吞噬火焰渐渐而来的局面。 “你们不要再打了!”随后而出的李玉也在一旁着急地喊,然后以指为笔在空中写下金色字迹,“万般寂灭。” 四字化作金色光线,两两冲向飞剑长河和白雪雾气。 光线把二者丝丝缠绕,不断地压缩,勉强能使二者变小,但还没小多久,突然又都暴涨,把金色丝线撑破。 这边的李玉顿时闷哼一声,脸色苍白如纸。 “够了!”随李玉一同而出的江元飞驰到二者中间,厉声喝道。 凉亭中白心月和端雪还在对视。 局面发生的太过突然,白心月这才注意到谛禅、吴敌、李玉,还有站在中间的江元,目光微动,蓝色光芒逐渐从她的眼中消失,弥漫缭绕的寒气逐渐向她身体收缩。 吴敌扑通一声跪下,气喘吁吁,口鼻见喷出的全是热浪,摊下去的右手还在流着血,即使热浪萦绕,恢复的速度也极慢。 端雪祈仍在坚持,不依不饶地操控着飞剑,她才不会给其他人情面,只是突然,身体一顿,眼前一片恍惚。 手指按向太阳穴,端雪祈晃了晃脑袋,有些气恼,“该死,你现在捣什么乱!” 目光复杂地看江元一眼,“我答应你,你不要作怪了!” 即使这样说,但意识却还在逐渐模糊。 端雪祈咬着银牙,猛挥衣袖,还在冲刷谛禅的飞剑霎时转过方向飞进癸字间。 这时端雪祈心晕眩的感觉才散去。 谛禅有气无力地坐下,一时没缓过来劲,神情有些呆滞,正面的金刚身上遍布数不清的剑痕。 战局熄灭。 “你们这是……” 白心月对这场试探并没有太过在意,原本的端雪祈是五品境界,就算是现在的端雪祈也不过五品巅峰,半步四品,而她早就已经迈过四品,再者,有燃血术的加持,就算端雪祈真的四品也不是她的对手。 甚至可以说,醉梦院里的几人现在没一个能打得过他,包括她的师父老周在内,不然总司首也不会让她来负责管理醉梦院。 适当的敲打可以让院中的人记住她的存在。 即使我平时对你们有说有笑,但不代表你们就可肆意妄为。 这也是为什么之前一直冰冻吴敌的原因,无非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碍于江元治愈端雪祈一事,白心月猜测端雪祈不会善罢甘休,她对江元承诺过保障,就一定会守信。 所以只是想借机警告一下端雪祈,根本没有动真格下杀手,毕竟原本的端雪祈也算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对于谛禅、吴敌还有李玉的出手白心月也不意外。 以江元的性格来说,看到相识之人打架斗殴的画面肯定会跳出来阻止,理所应当地让谛禅他们出手。 让白心月意外的是眼前几人,他们的着装打扮。 白色、黄色、粉色、绿色。 江元着一身束腰的白色长裙,和端雪祈的裙子有些相似,只不过他的身上太过干扁,肩膀又太宽,虽然不算突兀,但穿上的视觉效果远没有端雪祈那样气质出尘,飘飘欲仙。 黄色则是谛禅,白心月记得那件,是件俏皮的黄色裙子,领间手腕,群摆皆是花边,原本裙子的裙摆就只到膝盖处,而谛禅身子又高又壮,穿上后只能到大腿处。 又因为飞剑长河的原因,几乎把胸前的衣服戳的全无,露出他夸张的胸肌和腹肌,搭配紧紧裹在身上,已经看不出形状的黄色布料,很是让人不忍直视。 粉色是吴敌,黄色那件属于俏皮的话,粉色这件则是非常的可爱,像是一朵春日里的桃花,温暖美丽,可惜的是吴敌的表情太过凶狠,与衣服格格不入。 李玉穿一件淡绿色的裙子,因为这件裙子轻薄,李玉身子又窄小的原因,穿在身上非常地合十,再搭配着李玉苍白的肤色,柔柔弱弱的眼神,咋一看还真的以为是哪家的姑娘,只是胸前太过平坦,但也是个发育不良的姑娘。 “你们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 白心月眼中写满诧异,嘴角浮现一丝压抑不住的淡淡笑意。 第114章 精神分裂的原因 “现在应该我们来问问题好不好?”江元有些无语,拢着白色衣袖走到凉亭之中,看向白心月和端雪祈。 “你们两个是怎么回事,我就进去换身衣服的功夫你们就打起来了?” 迎着江元的质问。 端雪祈冷冷地哼一声,衣袖一挥,谁也不理谁也不爱地走回癸字间。 白心月则是挑眉看向江元,“你是在质问我吗?” 江元:“……” 靠!一时激动有些装比过头了,他现在虽然当起了吴敌、谛禅还有李玉的大哥,但不代表就是无敌的了。 端雪祈依旧对他不冷不热,白心月更不用说,虽然人家不摆什么架子一直给自己好脸色看,但到底是自己的上司。 想到此,江元的生气只能收敛,好言好语道: “你多想了白冬卫,我当然没有质问你的意识,关心,关心而已。” “你想啊,我让你在这里等待片刻,你却和端姑娘打起来了,你们一个是我上司,一个是我的病人,谁打伤了谁我都担心,自然着急你们为何打架。” 也算了解江元的性子,白心月本来也没故意端架子为难的意思,便给他个台阶下。 “你之前把她治愈,现在白天的端雪祈恢复过来,自是要找你的麻烦,所以我警告她一下不要对你动手而已。” “这……”江元一时愣住。 他方才就奇怪,白心月平时向来是个冷静的人,吴敌这种和端雪祈一言不合打起来还有可能,白心月根本不可能和端雪祈无缘无故打起来,必定有原因所在。 只是江元没想到,这两个女人打架,居然是为了自己。 “你不用感激,我承诺过会保证你在醉梦院的安全,这是我理所应当做的事情。”注意到江元的眼神变化,白心月拢着耳边的银色短发,平静道。 江元点点头,你是老板你说啥就是啥。 “现在轮到回答我的问题了,”白心月扫视过几人,问道,“你们进屋,所谓的男人之间的事情就是这么,不是让师父穿女人衣服吗,你们为什么穿了起来?” “那个、江院长让我穿,我便穿了。”李玉捏着衣角,有丝羞涩。 谛禅已经缓的差不多,收去金刚身,附和道:“贫僧也是,虽然很奇怪,但贫僧愿意相信江院长。” “说起来我也很奇怪,你还没告诉我们让我们穿女人的衣服的干吗。” 吴敌身上粉色的裙子被火焰烧破些许洞口,他嫌弃地扯着不怎么合身的裙子,问江元。 “很好解释啊,”江元低头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我说了,话已经跟老周说明白,他自己可能会想通,但或许还会犹豫,我们要做就是帮他再助力一下。” “他不穿女装无非是面子上过不去,且从没听说过男人穿女人衣服的事情,现在我们穿上了女装,这事便不足为奇了,出现在他面前让他看到,更能激发他尝试的心理。” “这是一种心理暗示,像是对他说,你看,区区女装有什么,我们也穿上了又能如何,根本没有什么拉不下脸面的问题。” “原来是这样。” 白心月若有所思,江元所说不无道理,师父不愿穿女子衣服纯粹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现在江元几人陪同他一起穿上女装,就算还会犹豫,但也应该没了推辞的理由。 “我怎么有些听不明白,为什么要劝老周穿裙子啊?”吴敌问道。 谛禅和李玉表示也不理解,他们并不知道老周的治愈方法。 江元向他们解释清楚后,吴敌惊叹道,“你从进来的第一天就知道治愈老周疯魔的方法是穿裙子?” 江元点点头。 “直到现在他也没穿上过裙子一回?” “是,要不然我们现在穿裙子干嘛,正是为了激励老周。” “这鬼老头!”吴敌骂道,“这么简单的方法,这么久了他居然没有尝试过一次,不就是穿裙子,有什么大不了的。” 江元心想,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你我不是老周。 “换你你穿不穿?”吴敌看向谛禅。 谛禅点头,“衣服而已,能蔽体就行,本就无所谓的东西,如果恰能治愈疯魔,我应当不会拒接。” 吴敌又问李玉,“小玉子你呢?” 李玉紧张巴巴道:“我的话……应该不会穿,若被文宫知道,定会笑话我不成体统~但是!但是如果是江院长让我穿的话我就穿。” 吴敌满意地点点头,“所以说嘛,穿裙子怎么了,你们居然现在都没能让老周穿,真是废……真是笨。” 吴敌话说一半聪明地改口。 “别骂了别骂,我这不正在想办法吗,你赶紧再进去换一身出来,还有你谛禅,也去换一件。” 吴敌和谛禅身上的裙子已经不忍直视,多亏白心月给老周准备的衣服够多,自己出来时考虑到身材的原因多拿了两件,不然女装天团不带上吴敌和谛禅实在可惜。 谛禅点点头返回甲字间。 吴敌不知道原因就听江元的话穿上女装,现在知道原因更加没拒绝的意思,也跟着返回甲字间。 等待的片刻,过分安静。 白心月突然开一句,“还挺还看。” 江元:“……” “就是白色不适合你,你应该和蓝色更搭。” 怪我了?我再去换? “要不要我帮你扎个头发,虽然不能像李玉那样,但也可以有几分女子的样子。” 李玉的头发很长,即使头上插着发簪也垂落到腰间,江元平时绑着高马尾,就算散下也没多长,确实不像女子。 但,为什么要像女子啊。 我穿女装是为了激励老周,并没有当女装大佬的想法啊。 “不必了不必了,白冬卫把手艺留着一会儿帮老周。”江元委婉又直接地拒绝。 “对了,方才白冬卫和端姑娘打起来,是因为她执意要对我出手吗?”江元问道。 原本江元还有两种猜测。 一是除去真正的主人格端雪祈,另外两个白衣的和红衣的同样认为自己才是主人格,其他两人都是副人格。 那么自己将她们治愈,她们三人自然都不会有怨言。 真正的端雪祈不用说。 红衣端雪祈肯定也愿意消除体内二人。 白衣端雪祈甚至比前面的两人更加愿意。 毕竟如如果是她,以她强势的性格,如果不是没办法,怎么可能愿意和别人公用一具身体。 现在有了只留她一人的机会,虽然方法有点不那么让人满意,但相比自由自在,随时掌控身体的诱惑,她自然也愿意接纳江元。 这个猜测是江元想到最好的情况。 第二种则是相对最坏的情况。 那就是白衣端雪祈和红衣端雪祈只是自欺欺人地向旁人诉说自己才是主人格。 但实际上谁才是外来者她们心知肚明。 这这种情况下。 真正的端雪祈依旧乐得治愈,红衣端雪虽然不满,但以她平时的表现来看,最多哭哭啼啼,江元想点办法,编点可信的说辞安慰安慰奖差不多就行。 至于白衣端雪祈,一旦知道江元在治愈她们,会将她从这具身体里抹除,那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以白衣端雪祈的性子,不难猜出当她知道江元要消除她时的愤怒,不出意外,她绝对会出手杀了江元,以确保自己的存在。 白心月点点头,“她绝对会杀你,这几日你不在所以不知道,她甫一夺回身体的掌控权便提着剑找你,谛禅他们对她说你不在她还不信,闯入你的房间,又要去醉梦院外寻找,一副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的模样。 “若非这几日怒火渐消,我和师父又在一旁好言相劝,想必今日你方回来,她就已经向你出手了。” 江元想象着那副画面,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自以为在醉梦院住了这么久,应该已经得到全员的好感,没什么生命危险了,实际上还是他想多了。 不禁联想到吴敌、谛禅、李玉还有丫头,这几位暂时还算和他和和气气,不知道哪天真正惹到他们,会不会也翻脸不认人对他出手。 这几个人的治愈奖励是不错,但得到的代价也很大啊。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需要时间磨合。 江元自认为自己还算是个好人,真心相待的话不说成为同甘苦共患难的兄弟。 只盼望着他们能记住一些自己的好,不至于真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有机会还是要找他们敞开心扉逐个深入地聊聊。 “说起来奇怪,也不知道白天的她为什么会是这么个性格,我和雪祈从小一起长大,对彼此的性情了解的一清二楚,明明平时那么一个恬静的姑娘,却能生出白衣端雪祈这般目中无人的存在,不管对方是谁,实力如何,她全都一视同仁地不放在眼里。” 白心月怔怔地出神,像是在回忆着曾经的光景。 “如果若白衣雪祈狂妄自大,不和雪祈的性子,那到了晚上,那个红衣的雪祈我便更加无法理解。” “虽然狂妄自大,但说到底她还认清自己是剑阁的人,她还相信手中的剑,她还想朝着实力强大前进,但夜晚的她……” “柔柔弱弱,妩媚多姿地那些花魁几乎没什么两样,即使万剑引的手段还在,但她讨厌用剑,讨厌打打杀杀,相比用剑她更喜欢歌唱,相比剑阁阁主,她更想要当一个有人疼爱的风尘女子。” “白冬卫和端姑娘从小一起长大的?”江元敏锐地抓住一个点。 白心月点点头,“师父年轻时结交的朋友不算少,没疯魔前也喜欢跑来跑去,比如天工阁的骄阁主师父相识,和剑阁上一代阁主闭雨剑仙也有些交情。” “我和雪祈是同龄人,小时候因他们这些大人偶尔会聚到一起,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这么说的话,端姑娘产生另外两种性情的原因,白冬卫活多活少应该知道些许?” 白心月摇摇头,“这个我还真不太清楚,我知道的不过一些前尘旧事,至于和雪祈的疯魔有没有关联我不得而知。” “前尘旧事也可以,烦请说来听听。” 分离性身份障碍,也就是人格分裂是一种个体身上存在两种或两种以上的不同的身份或人格状态的精神障碍。 医学上一般认为与童年创伤、忽视、虐待等压迫性的遭受,使患者产生了分裂和分离的防御方式。 通过保留自身好的客体,分离去除不相容的感受或认识,造成意识状态的改变,以此来去除某种事件或情景。 也就是说人格分裂和成长过程中防御能力的习得、不良环境、分离性素质、缺乏外部支持等有极大的关系。 端雪祈既然是人格分裂,情况定也这个范围内。 了解一些她曾经的过往,不难推断出人格分裂的原因。 白心月想了想,找到讲述的开端。 “我第一次随师父去剑阁是在我八岁那年,那时雪祈就已经拜入闭雨剑仙王前辈门下,记得第一次相见,她躲在王前辈身后,偷偷摸摸地观察,却不敢上前来打招呼,我用一串糖葫芦才把她骗过来。” “师父经常往剑阁跑,隔三差五地便去一趟,我和雪祈也渐渐熟络起来,后来我当上了北镇玄司冬卫,她成为下一代剑阁阁主的候选者,我们都忙了起来,在一起相伴的日子也渐渐减小。” “再一次上剑阁便是三年后的事情,我从师父口中得知,王前辈在探寻有关三尸的事情,正是为了雪祈,那时的她身体里便已经产生另外一个她,也就是自认为花魁的她。” “雪祈剑道天赋极高,又加从小抚养到大,王前辈极其疼爱这个弟子,另一个雪祈的出现很是让她着急,她找很多人看过雪祈的情况,但给出的统一说辞,便是道门三尸,只有三尸的情况和雪祈类似。” “尝试过无数斩三尸的方法,可雪祈的情况始终得不到改善,甚至还越来越严重,我一直关注着剑阁的动静,始终没有听到传来雪祈被治愈的消息。” “又过去几年,王前辈在一场阁主挑战中重伤,之后没过多久便不治身亡,至到逝世前王前辈还在古籍中寻找治愈雪祈的办法,可惜至死也未能找到。” 我随师父去了剑阁,那时的雪祈虽然伤心难过,但大抵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雪祈,她还笑着宽慰我,说花魁便花魁,反正不会无端作恶,也影响不了多少她修行,在便在,治不好便不治。” 江元问道:“那王前辈有说过端姑娘产生另一种性格的原因吗?” “不知道算说了还是算没说,”白心月不确定道:“我只记得似乎听闻她说过一句,在她把雪祈带上剑阁之前,雪祈便已经有了这个病根,这是一个诅咒。” “没了?” “没了。” 江元愣住,眉头皱在一起。 从小便有的病根,还诅咒? 谜语人都该…… 已经死了,哦,那没事了。 第115章 上官梓 “之后北镇玄司事物繁忙,又加上那段时间师父晋升失败陷入疯魔,我的心思主要围绕在北镇玄司,便暂时没关注雪祈的事情。” “再后来得知消息便是开始沸沸扬扬地流传剑阁阁主疯魔,无端杀人的事情,也就是白衣的那个雪祈的出现。” “碍于雪祈的身份,疯魔的消息一时让其成为众矢之的,无奈之下,十大仙盟只能决议除去雪祈剑阁阁主的身份,转由剑阁大弟子,雪祈的师姐上官梓接手,并且准备把雪祈关入剑庐,若不能治愈将永世不得外出。” “其后没多久,师父亲自登上剑阁,不顾众人反对将雪祈从剑庐救出,带回北镇玄司,一住便是现在。” 白心月幽幽道:“剑庐不见天日,终日和残剑为伴,醉梦院虽然同样不得外出,但总是要比那个地方好一些,再就是雪祈化作白衣剑仙的那个她时,不服禁闭,终日闯庐,打伤不少守庐人,她自己也因此常常身负重伤,住在这里,起码我和师父还能管着她护着她。” 江元听完白心月的讲述暗自思索。 按照端雪祈师父的说法,也就是说化身花魁穿上红衣的那个端雪祈是从小就存在的性格,那这个潜在的性格可能大概率和她的童年遭遇有关。 “白冬卫知道端雪祈小时候的事情吗?”江元问道。 白心月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是个孤儿,曾在距剑阁不远的流光城乞讨,八岁那年被王前辈偶然遇见,发现她身具剑骨是个练剑的好苗子,便带回了剑阁,我也曾问过她有关她的父母家人的事情,她也愿意告诉我,可惜的是她全都想不起来了。” 乞儿啊,这个时代的乞儿,那还真是相当容易产生人格分裂,记不起过往也有可能是大脑刻意地封闭了那些记忆,并非完全忘记,而是不愿记起罢了。 若非打开心扉,若非得到释怀,若非再次触动,很难再去想起那些事情。 再就是化身剑仙的白衣端雪祈,在听完白心月的讲述后,这个江元还是有些思路。 闭雨剑仙王素人,也就是端雪祈的师父死后端雪祈才分裂出白衣的人格。 依人格的性格来看。 白衣端雪祈强势,孤傲,目中无人,心比天高,对于不喜欢的事情直言不讳,对于惹到她的人能动手绝不多逼逼。 像个刺猬一样浑身带刺,把胆敢侵犯她的全部刺伤。 这就很好解释。 怯弱,自信,黑暗,善良……每个人心中都有性格的多样性。 而当受到外界的刺激时有时,那些情感就会被放大。 比如有时会感到孤单,有时会鼓励自己坚强,有时向往着内心强大,有是又觉得颓废消极就好。 据白心月所说,端雪祈从小便被王素人带上剑阁,从小对她疼爱呵护备至,是亦师亦母的存在,端雪祈对王素人的感情自然也十分深厚。 就像流浪的小猫被人收养后便会变得特别粘人。 王素人的死必定对端雪祈影响极大,所有负面情绪会接二连三地爆发,而那个时候,本就脆弱到快要崩溃的心境再受到外界的刺激,便很容易催生保护性人格。 白衣端雪祈很有可能就是,把主人格端雪祈面内心自立自强的那部分拎出来单独无限放大,做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至于到底受到什么刺激。 江元用脚趾都能想出个大概。 一个弟子无数的宗派,宗派里的老大对新来的小弟格外偏袒和疼爱,自然而然引起无数的妒忌,但碍于老大的存在,即使有妒忌也压在心里不敢说什么。 直到老大死了,还把宗派直接交给了这个得宠的小弟。 这谁忍得住。 反正老大不再了也无需再压抑,于是那些常年累计的怨念一同爆发,杀人不用刀,一人一口唾沫便能摧毁本就在极度悲伤中的人。 于是雪崩了,端雪祈分裂出保护型人格。 而这种人格又像极了疯魔,让那些本就不盼着端雪祈好的人更加兴奋。 按理说一阁阁主疯魔,剑阁怎么说也得压下消息保护起来。 就像天工阁那样,全阁上下都知道骄肆火是疯魔,但直到现在,若非借自己之口,甚至连和骄肆火交好的老周都不知情。 而剑阁院在万里之外,端雪祈疯魔杀人的消息却能传的沸沸扬扬。 若说这其中没有剑阁的人在其中助力,狗都不信。 “剑阁的阁主现在还是端雪祈的大师姐上官梓吗?”江元问。 白心月点点头,“怎么又问到了上官梓?” 江元不答继续问,“她这人如何?” 白心月想了想,“见过几次,但因为她的性子太过跳脱和我不怎么合得来便没有深交,为人大大咧咧,对待师兄师弟很和睦,剑阁上下都很喜欢她。 “原本她是剑阁阁主的第一继承人,但在剑术造诣上比不过雪祈,王前辈便把阁主之位交给雪祈。” 自己作为大弟子,原本受师弟师妹们爱戴,原本受师父器重,稳坐阁主之位,现在新来一个小师妹。 抢师妹师弟对她的万众瞩目,抢师父对她的器重,甚至还抢自己阁主的位子。 她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才得到东西被半路杀出的黄毛丫头说抢走就抢走了,凭什么! 因为不服所以怀恨,而最终获益者也是这个上官梓。 江元轻轻啧了一声。 经典的宗族内斗,这老掉牙的套路,上官梓不是反派谁是反派。 “作为原本应该当上剑阁阁主的人,被端雪祈夺去阁主之位,上官梓她不生气?” 江元这已经基本算是点着身份证说上官梓是恶人,白心月自然也听懂了他的意识。 但白心月并没感到意外,因为她也曾经怀疑过上官梓曾在端雪祈疯魔的消息传播过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惜大概率不是她。 “上官梓是很生气,王前辈是以她的剑术造诣不敌雪祈,所以才把阁主之位转交雪祈,上官梓当即便提出了不服,她要和雪祈比试,一较高下。” “最终结果自然是雪祈获胜,上官梓败的很彻底,但她也输得心服口服,从那以后,她就对阁主之位再没半点想法,甚至非常推崇雪祈。” “即使在后来王前辈死后,阁中长老一时对阁主之位议论纷纷,上官梓也是第一个站出来以王前辈的话反驳他们。” “你觉得现在的剑阁阁主是上官梓,属于渔翁得利,所以就怀疑是她把雪祈疯魔的消息传开?”白心月看向江元。 江元点点头。 白心月笑笑,“你多虑了,我说过上官梓性格跳脱,对阁中师弟师妹们很是关爱和睦,这其中并不把雪祈除外,甚至对于这个柔柔弱弱,长得又好看的小师妹,她比对待其他更加疼爱雪祈。” “上官梓之所以坐上阁主的位子正是雪祈想让,而上官梓也并非真正的阁主,阁主戒指仍在雪祈手中,上官梓愿意暂代阁主的理由便是,她会替雪祈守着剑阁,直到雪祈疯魔得治,重返剑阁。” 啊这……这剧情不对啊,怎么还散发出了淡淡的百合花的香味……江元一时哑口无言。 若真是白心月这种说法的话,江元还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总之我所知道的有关雪祈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些了。”白心月道。 江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一时还沉浸在思考之中。 过了半响,白心月突然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将雪祈如何治愈的,王前辈寻了许久都没找到办法,你用了什么法子?” “这个啊……”江元话到口中又突然卡住。 白心月还在盯着江元,像是在说继续啊,这个什么。 江元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就是靠吻~”迎着白心月坚持的目光,江元细弱蚊蝇地回答道。 “靠什么?”白心月没听清。 江元叹口气,“靠吻。” 白心月表情凝固,瞳孔细微地收缩,好像过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不敢置信地问,“嘴、对嘴、的那种吗?” 江元尴尬地点点头。 “哦,这样啊。”白心月环起胳膊,若有所思地样子,再看江元的时候,眼神变得相当玩味,“我以为白衣雪祈杀你只是因为你把她治愈了,现在看,没准可能还有这个治愈方法的问题。” 我能怎么办,我虽然不拒接,但我也不想的啊,系统这么说的,我只能这样做…… 江元有些无奈,“白冬卫你也知道我治愈疯魔的方法虽然奇怪,但向来准确无误,治愈端雪祈只有这么个办法。” 白心月突然皱起眉头,疑问道:“吻,那你觉得我的吻行不行?” “……”江元一时愣住。 这、这、这还真不一定。 系统说吻也没说必须是他的吻,就像魏越的舞那样,他自己跳,别人跳都能起到治愈的效果。 但白心月亲端雪祈……这他么叫什么事?真就金兰姐妹死不离? 江元脑补了一下画面。 你别说,还挺他娘的有点刺激。 “你不用表现的这么惊讶,我只是问问而已,”看到江元精彩纷呈的表情,端雪祈忍不住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如果治愈雪祈的方法只能是我的吻的话,只要能治愈她,我心甘情愿绝对不会拒绝,但若是别人,或者说你也能做到的话,那么我就没有必须的意义。” “而且对于治愈雪祈,和我相比起来,显然你更容易做到,毕竟到了夜晚红衣服的雪祈……”白心月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元。 “咳咳!”江元努力咳嗽着掩饰自己情绪。 好在甲字间的门即使打开,没有让尴尬的氛围持续太久。 两道靓丽的风景从甲字间走出。 吴敌这次穿的是件青绿色的碧琼轻绡,质地柔软,轻盈飘逸,比方才那件裙子要合适很多,虽然目光移到他脸上时,美感就会被完全破坏,但不得不说还算清秀。 屋内还有两件衣服,吴敌穿上这件碧琼轻绡,谛禅就只能穿那件了。 上半身是白色红纹双绕短曲裾,下身的裙是粉色留仙裙。 本是相当漂亮的的一身搭配,但穿着谛禅身上。 你能想象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硬汉穿上可爱裙子的画面吗。 不看脸的话,这赤裸裸地就是小拳拳捶你胸口的哪吒啊。 看脸的话,这就是把唐僧的脑袋按在身上的哪吒。 谛禅没有不好意思,一脸的得道高僧般平静祥和。 吴敌甚至还在原地转了一圈,咧嘴问李玉:“咋样,好看不好看?” 李玉笑起来,“挺好看的,很合适。” 三人来到凉亭旁,像是看到美队般,江元忍不住上去戳了戳谛禅的鼓涨的胸前,“你的胸肌为何如此浮夸,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不过如此。” 几人:“???” 一旁玩累了风筝,也写够了字正闲着无事可做的丫头看到两人也小跑着过来。 愣愣地看着穿上裙子的江元几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心月拉过丫头,附身笑着问道:“你觉得他们几人这样穿好看不好看。” 丫头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心月很聪明,瞬间理解丫头的意识,一个个指着。 “江元好看不好看?” 丫头点点头。 “李玉呢?” 点头。 “吴敌?” 丫头迟缓了一下,想要摇头,但吴敌眼睛那么一瞪,丫头还更快地摇了摇头。 “谛禅呢?” 这次丫头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突然无声笑了起来。 笑的很是简单可爱,发自内心。 江元目光微诧。 见丫头笑起来,谛禅也抿嘴一笑,竖手道:“阿弥陀佛。” “次啦~”一声,抬手的动作让腋下撕裂。 看到这一幕丫头笑的更加开心了,尖尖的小虎牙露在外面,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只是口中始终没有笑声发出。 江元直呼好家伙,找到让丫头情绪变化的密码了。 “好了好了,还有更好玩的,想不想看周爷爷也穿裙子?”白心月摸着丫头的脑袋问。 丫头眼中亮起光,用力点点头。 这时江元说道:“大家都穿上衣服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老周了,走!” 清风拂来,裙带飞舞。 样式不同,色彩缤纷的,走起来神色各异的四位,排成一排直线,昂首挺胸走向己字间。 第115章 上官梓 “之后北镇玄司事物繁忙,又加上那段时间师父晋升失败陷入疯魔,我的心思主要围绕在北镇玄司,便暂时没关注雪祈的事情。” “再后来得知消息便是开始沸沸扬扬地流传剑阁阁主疯魔,无端杀人的事情,也就是白衣的那个雪祈的出现。” “碍于雪祈的身份,疯魔的消息一时让其成为众矢之的,无奈之下,十大仙盟只能决议除去雪祈剑阁阁主的身份,转由剑阁大弟子,雪祈的师姐上官梓接手,并且准备把雪祈关入剑庐,若不能治愈将永世不得外出。” “其后没多久,师父亲自登上剑阁,不顾众人反对将雪祈从剑庐救出,带回北镇玄司,一住便是现在。” 白心月幽幽道:“剑庐不见天日,终日和残剑为伴,醉梦院虽然同样不得外出,但总是要比那个地方好一些,再就是雪祈化作白衣剑仙的那个她时,不服禁闭,终日闯庐,打伤不少守庐人,她自己也因此常常身负重伤,住在这里,起码我和师父还能管着她护着她。” 江元听完白心月的讲述暗自思索。 按照端雪祈师父的说法,也就是说化身花魁穿上红衣的那个端雪祈是从小就存在的性格,那这个潜在的性格可能大概率和她的童年遭遇有关。 “白冬卫知道端雪祈小时候的事情吗?”江元问道。 白心月摇摇头,“我只知道她是个孤儿,曾在距剑阁不远的流光城乞讨,八岁那年被王前辈偶然遇见,发现她身具剑骨是个练剑的好苗子,便带回了剑阁,我也曾问过她有关她的父母家人的事情,她也愿意告诉我,可惜的是她全都想不起来了。” 乞儿啊,这个时代的乞儿,那还真是相当容易产生人格分裂,记不起过往也有可能是大脑刻意地封闭了那些记忆,并非完全忘记,而是不愿记起罢了。 若非打开心扉,若非得到释怀,若非再次触动,很难再去想起那些事情。 再就是化身剑仙的白衣端雪祈,在听完白心月的讲述后,这个江元还是有些思路。 闭雨剑仙王素人,也就是端雪祈的师父死后端雪祈才分裂出白衣的人格。 依人格的性格来看。 白衣端雪祈强势,孤傲,目中无人,心比天高,对于不喜欢的事情直言不讳,对于惹到她的人能动手绝不多逼逼。 像个刺猬一样浑身带刺,把胆敢侵犯她的全部刺伤。 这就很好解释。 怯弱,自信,黑暗,善良……每个人心中都有性格的多样性。 而当受到外界的刺激时有时,那些情感就会被放大。 比如有时会感到孤单,有时会鼓励自己坚强,有时向往着内心强大,有是又觉得颓废消极就好。 据白心月所说,端雪祈从小便被王素人带上剑阁,从小对她疼爱呵护备至,是亦师亦母的存在,端雪祈对王素人的感情自然也十分深厚。 就像流浪的小猫被人收养后便会变得特别粘人。 王素人的死必定对端雪祈影响极大,所有负面情绪会接二连三地爆发,而那个时候,本就脆弱到快要崩溃的心境再受到外界的刺激,便很容易催生保护性人格。 白衣端雪祈很有可能就是,把主人格端雪祈面内心自立自强的那部分拎出来单独无限放大,做到保护自己的作用。 至于到底受到什么刺激。 江元用脚趾都能想出个大概。 一个弟子无数的宗派,宗派里的老大对新来的小弟格外偏袒和疼爱,自然而然引起无数的妒忌,但碍于老大的存在,即使有妒忌也压在心里不敢说什么。 直到老大死了,还把宗派直接交给了这个得宠的小弟。 这谁忍得住。 反正老大不再了也无需再压抑,于是那些常年累计的怨念一同爆发,杀人不用刀,一人一口唾沫便能摧毁本就在极度悲伤中的人。 于是雪崩了,端雪祈分裂出保护型人格。 而这种人格又像极了疯魔,让那些本就不盼着端雪祈好的人更加兴奋。 按理说一阁阁主疯魔,剑阁怎么说也得压下消息保护起来。 就像天工阁那样,全阁上下都知道骄肆火是疯魔,但直到现在,若非借自己之口,甚至连和骄肆火交好的老周都不知情。 而剑阁院在万里之外,端雪祈疯魔杀人的消息却能传的沸沸扬扬。 若说这其中没有剑阁的人在其中助力,狗都不信。 “剑阁的阁主现在还是端雪祈的大师姐上官梓吗?”江元问。 白心月点点头,“怎么又问到了上官梓?” 江元不答继续问,“她这人如何?” 白心月想了想,“见过几次,但因为她的性子太过跳脱和我不怎么合得来便没有深交,为人大大咧咧,对待师兄师弟很和睦,剑阁上下都很喜欢她。 “原本她是剑阁阁主的第一继承人,但在剑术造诣上比不过雪祈,王前辈便把阁主之位交给雪祈。” 自己作为大弟子,原本受师弟师妹们爱戴,原本受师父器重,稳坐阁主之位,现在新来一个小师妹。 抢师妹师弟对她的万众瞩目,抢师父对她的器重,甚至还抢自己阁主的位子。 她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才得到东西被半路杀出的黄毛丫头说抢走就抢走了,凭什么! 因为不服所以怀恨,而最终获益者也是这个上官梓。 江元轻轻啧了一声。 经典的宗族内斗,这老掉牙的套路,上官梓不是反派谁是反派。 “作为原本应该当上剑阁阁主的人,被端雪祈夺去阁主之位,上官梓她不生气?” 江元这已经基本算是点着身份证说上官梓是恶人,白心月自然也听懂了他的意识。 但白心月并没感到意外,因为她也曾经怀疑过上官梓曾在端雪祈疯魔的消息传播过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可惜大概率不是她。 “上官梓是很生气,王前辈是以她的剑术造诣不敌雪祈,所以才把阁主之位转交雪祈,上官梓当即便提出了不服,她要和雪祈比试,一较高下。” “最终结果自然是雪祈获胜,上官梓败的很彻底,但她也输得心服口服,从那以后,她就对阁主之位再没半点想法,甚至非常推崇雪祈。” “即使在后来王前辈死后,阁中长老一时对阁主之位议论纷纷,上官梓也是第一个站出来以王前辈的话反驳他们。” “你觉得现在的剑阁阁主是上官梓,属于渔翁得利,所以就怀疑是她把雪祈疯魔的消息传开?”白心月看向江元。 江元点点头。 白心月笑笑,“你多虑了,我说过上官梓性格跳脱,对阁中师弟师妹们很是关爱和睦,这其中并不把雪祈除外,甚至对于这个柔柔弱弱,长得又好看的小师妹,她比对待其他更加疼爱雪祈。” “上官梓之所以坐上阁主的位子正是雪祈想让,而上官梓也并非真正的阁主,阁主戒指仍在雪祈手中,上官梓愿意暂代阁主的理由便是,她会替雪祈守着剑阁,直到雪祈疯魔得治,重返剑阁。” 啊这……这剧情不对啊,怎么还散发出了淡淡的百合花的香味……江元一时哑口无言。 若真是白心月这种说法的话,江元还真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总之我所知道的有关雪祈的事情大概就是这些了。”白心月道。 江元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一时还沉浸在思考之中。 过了半响,白心月突然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是将雪祈如何治愈的,王前辈寻了许久都没找到办法,你用了什么法子?” “这个啊……”江元话到口中又突然卡住。 白心月还在盯着江元,像是在说继续啊,这个什么。 江元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个,就是靠吻~”迎着白心月坚持的目光,江元细弱蚊蝇地回答道。 “靠什么?”白心月没听清。 江元叹口气,“靠吻。” 白心月表情凝固,瞳孔细微地收缩,好像过了许久才明白过来,不敢置信地问,“嘴、对嘴、的那种吗?” 江元尴尬地点点头。 “哦,这样啊。”白心月环起胳膊,若有所思地样子,再看江元的时候,眼神变得相当玩味,“我以为白衣雪祈杀你只是因为你把她治愈了,现在看,没准可能还有这个治愈方法的问题。” 我能怎么办,我虽然不拒接,但我也不想的啊,系统这么说的,我只能这样做…… 江元有些无奈,“白冬卫你也知道我治愈疯魔的方法虽然奇怪,但向来准确无误,治愈端雪祈只有这么个办法。” 白心月突然皱起眉头,疑问道:“吻,那你觉得我的吻行不行?” “……”江元一时愣住。 这、这、这还真不一定。 系统说吻也没说必须是他的吻,就像魏越的舞那样,他自己跳,别人跳都能起到治愈的效果。 但白心月亲端雪祈……这他么叫什么事?真就金兰姐妹死不离? 江元脑补了一下画面。 你别说,还挺他娘的有点刺激。 “你不用表现的这么惊讶,我只是问问而已,”看到江元精彩纷呈的表情,端雪祈忍不住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如果治愈雪祈的方法只能是我的吻的话,只要能治愈她,我心甘情愿绝对不会拒绝,但若是别人,或者说你也能做到的话,那么我就没有必须的意义。” “而且对于治愈雪祈,和我相比起来,显然你更容易做到,毕竟到了夜晚红衣服的雪祈……”白心月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元。 “咳咳!”江元努力咳嗽着掩饰自己情绪。 好在甲字间的门即使打开,没有让尴尬的氛围持续太久。 两道靓丽的风景从甲字间走出。 吴敌这次穿的是件青绿色的碧琼轻绡,质地柔软,轻盈飘逸,比方才那件裙子要合适很多,虽然目光移到他脸上时,美感就会被完全破坏,但不得不说还算清秀。 屋内还有两件衣服,吴敌穿上这件碧琼轻绡,谛禅就只能穿那件了。 上半身是白色红纹双绕短曲裾,下身的裙是粉色留仙裙。 本是相当漂亮的的一身搭配,但穿着谛禅身上。 你能想象一个膀大腰圆的光头硬汉穿上可爱裙子的画面吗。 不看脸的话,这赤裸裸地就是小拳拳捶你胸口的哪吒啊。 看脸的话,这就是把唐僧的脑袋按在身上的哪吒。 谛禅没有不好意思,一脸的得道高僧般平静祥和。 吴敌甚至还在原地转了一圈,咧嘴问李玉:“咋样,好看不好看?” 李玉笑起来,“挺好看的,很合适。” 三人来到凉亭旁,像是看到美队般,江元忍不住上去戳了戳谛禅的鼓涨的胸前,“你的胸肌为何如此浮夸,男人看了沉默,女人看了流泪不过如此。” 几人:“???” 一旁玩累了风筝,也写够了字正闲着无事可做的丫头看到两人也小跑着过来。 愣愣地看着穿上裙子的江元几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白心月拉过丫头,附身笑着问道:“你觉得他们几人这样穿好看不好看。” 丫头点点头又摇摇头。 白心月很聪明,瞬间理解丫头的意识,一个个指着。 “江元好看不好看?” 丫头点点头。 “李玉呢?” 点头。 “吴敌?” 丫头迟缓了一下,想要摇头,但吴敌眼睛那么一瞪,丫头还更快地摇了摇头。 “谛禅呢?” 这次丫头没摇头也没点头,而是突然无声笑了起来。 笑的很是简单可爱,发自内心。 江元目光微诧。 见丫头笑起来,谛禅也抿嘴一笑,竖手道:“阿弥陀佛。” “次啦~”一声,抬手的动作让腋下撕裂。 看到这一幕丫头笑的更加开心了,尖尖的小虎牙露在外面,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只是口中始终没有笑声发出。 江元直呼好家伙,找到让丫头情绪变化的密码了。 “好了好了,还有更好玩的,想不想看周爷爷也穿裙子?”白心月摸着丫头的脑袋问。 丫头眼中亮起光,用力点点头。 这时江元说道:“大家都穿上衣服了,那么接下来就该老周了,走!” 清风拂来,裙带飞舞。 样式不同,色彩缤纷的,走起来神色各异的四位,排成一排直线,昂首挺胸走向己字间。 第116章 给脸不要脸 己字间。 从江元说完那番话走后,老周独自坐在床上沉思良久。 甚至听到屋外的动静,知道是端雪祈和白心月打起来了他也不为所动。 他在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江元说的话并无道理。 让自己穿上女子的衣服,治愈自己的疯魔,他实际上又得不到什么东西。 无非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人情这种虚无缥缈口头承诺只在心中的东西,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一定用的上。 他最初不愿穿女子衣服,一是因为听起来太过离谱,拉不下脸面,二则是不太相信这种方法真能起到治愈的作用。 虽然有白心月的极力保证,但对于未知的尝试总是怀着怀疑的态度。 依江元住在醉梦院的这段时间来看。 用不知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神话话本治愈谛禅,又用一首首诗词治愈小玉子,还有那个狗崽子吴敌,居然也被他用术算治愈,治愈端雪祈的方法不得而知,但的的确确同样被治愈成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原本老周就对江元持着半相信半怀疑的态度,在见识过把醉梦院里的小鬼都成功治愈后,无疑已经把那半分怀疑彻底同化为相信。 和他们一起住在醉梦院这么久,对他们疯魔的了解老周再是了解不过。 若是有人有方法将他们治愈,也不会在这醉梦院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江元治愈疯魔的方法虽然大都很奇怪,且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你不得不服,它就真的能起到作用。 有时老周都忍不住怀疑江元是否也是疯魔。 神话故事,诗词,术算,还有他的女子服饰,都是大家平日都能想到的东西,但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和疯魔关联到一起。 反观江元,不仅能相出这些怪招,还能准确无误地和每个疯魔对上号。 实在令人费解。 老周目光在面前屏风上的衣服游移,一副跃跃欲试的眼神。 说真的,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婆婆妈妈,他也想果断地套上一件试一试,可没办法啊,他就是拉不下这个脸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想,每个人心中的坚韧程度都不一样。 有的人的心弦如空中飞絮,风中芦苇,极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风吹便会摇摆,方向随时可能改变。 有的人则心弦如激流中的磐石,如雪山中的青松,即使激流汹涌磐石永不易,即使大雪封山,青松且挺直,此类心弦很难因外界的因素而改变。 用老周的话来说,前者属于随波逐流的墙头草,后者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轴。 而老周他自己就是后者。 决定一件事不成功便不罢休,所以他当年不顾众人阻挡也要宰了符箓堂的堂主。 决定一件事便无人可以阻挠,所以满城屠尽后他执意抱走,坐在尸体中大声哭泣着,泪水化作风霜的白心月。 架刀在皇帝老二脖间,和骄肆火斗得两败俱伤,一人闯剑阁带走端雪祈……他这一生,做的轴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可能是轴的老天生厌,为了惩罚他,让他在迈过那一步时出了岔子。 实力境界大跌说,每天还要饱受各种奇怪病症的折磨。 换一种病症跌落一部分实力,跌到现在,他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 他还是那个周霸先?还是那个追逐乾帝的身影,想着一拳破天门的周霸先? 他完全知道自己疯魔在哪里。 他知道自己的心脉受的那点伤早就已经痊愈,也知道自己的眼睛没瞎,耳朵没聋,四肢健全,吐字清晰。 可知道归知道,他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心弦。 他的心中执拗地认定自己真的有毛病。 于是疯魔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耗下去。 现在终于有治愈方法了,终于可以缓解实力下跌的情况。 可这方法确实……女子服饰。 于是执拗的心弦再次轴了起来。 就是拗不过那道弯,就是想不明白简单的道理。 老周曾经自傲地认为这样的自己很不错,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思维,不受外人打扰,不为外物动摇。 但物极必反,慧极必伤,太过绝对往往不会有好结果,有时候轴的彻底往往便是心魔。 他早已渐渐地想要改变自己,想要打破心中那块石头,那颗青松。 而如今摆在面前的,就是一个绝佳的大好机会。 老周伸手握住一件衣服,紧紧抓在手里。 骄肆火那老贼为了治愈疯魔吃牛粪喝牛尿都敢做,他周霸先穿件区区女子的衣服能如何。 他娘的!穿它! 老周拎起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嘎吱~”房门应声而开。 心跳瞬间飚速到二百迈,老周惊慌失措地四下乱看,那件拿在手中的衣服仿佛烫手山芋般无处可放。 最终就在屋外的人就要走进来时,老周急中生智,“哇呀”乱叫一嗓子,用力把面前的屏风推倒,顺势把手中的那件衣服丢出去。 进来的六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停住脚步。 老周看都没看立刻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骂道:“不穿,绝对不穿,我若穿我就和吴敌一样,是狗崽子!” “嘿,你这老头,关本大爷什么事!”吴敌听了顿时不乐意,撸着袖子就要上前,幸亏被江元一把抓住。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白心月走过去,无奈地扶起屏风,捡起地上的衣服,拍掉灰尘,重新挂起来。 “拿走,快拿走,我绝对不会穿这些东西!”老周挥着手,气急败坏。 白心月默默看江元一眼。 一个眼神就足以向江元表达她想说的话。 “你不是说听了你的那番掏心掏肺的发言,师父便会跨过心中的那道坎吗,还说只需要一个助力便能让师父穿上女子衣服,我看现在的情况也不像啊。” 江元以眼神回应。 “我说的那些话的其实还有个基础条件,那就是老周是个有心有肺,是非分明,知恩图报之人,若是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那么只能说你……” 白心月目光微凝。 江元急忙眨眨眼。 “……只能说明我情绪渲染的还不到味。” 白心月点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穿都穿了,来都来了,继续尝试。” 江元清了清嗓子,出声道:“老周,你回头看我一眼。” 由于方才被吓到惊慌失措的尴尬,老周现在不想面对任何人,果断道:“不看!” “一眼,就看一眼!” “半眼也不看。” “……” “行,算你厉害。”面对这个老顽固,败下阵来江元已经习以为常,对付老周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江元看向白心月,意味深长道:“白冬卫,我记得你曾说过,现在的老周实力境界大跌,打不过你是?” 老周身体一僵,白心月看在眼里,瞬间明白江元的意思。 于是配合道:“没错,可那是两个月前我对你说的话了,现在师父因疯魔的原因实力又有所跌落,而我最近又进步不少,我感觉我现在甚至能让师父一只手。” “哦!这样啊!”江元语气夸张地说着,“那你看既然我们有实力,还需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用强的你看怎么样?” 白心月点点头,“可以,我觉得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李玉说道。 “贫僧也认为可以。”谛禅道。 吴敌举起手,“本大爷也一样。” 丫头不明所以,跟着点点头。 “那动手。”江元下达命令。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吗,现在的年轻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像什么话。”老周讪笑着扭过身子。 白心月抿着了嘴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江元也叹口气,“每次都是这样,非得我逼你才肯乖乖听话。” “别说的老夫和小孩……”老周刚想反驳江元的话,但目光抬起的瞬间,便张着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 六个女子?醉梦院里算上丫头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女子,哪来的六个? 等等,那个光头是怎么回事? 随之老周瞳孔地震,满脸地震惊。 江元觉得要是老周会优美汉语的话,一句“握草”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老周结结巴巴道:“那那那那那……那是谛禅?!” “没错,那就是谛禅。”白心月在一旁道。 老周目光移动,这个白裙子的好像也有点眼熟……啊,这是,“江元?!” 江元点点头,“是我。” “狗崽子?” 吴敌翻个白眼,“叫吴敌!” “李玉?!” 李玉有丝害羞地点点头。 “……”老周看向丫头,突然没了话。 丫头大大的眼睛盯着,仿佛在说快问我快问我。 “丫头。”顶不住她眼中大大的期待,老周随意地敷衍一声。 丫头满意地点点脑袋。 视线重回江元四人,震惊继续回到脸上,老周绕着江元四人不断地上下打量,边看边问:“你们、你们怎么穿成了这样?” 江元还没说话,吴敌已经开口,“还不是为了你,穿女人衣服就能治愈疯魔,这又什么不好意思穿的,也就是江元和白婆娘好说话,换做我,打也打得让你穿了。” “前提是你有那个实力。”老周丝毫没有在意。 “嘿,我这不已经前提了,我说的就是如果我是白婆娘的话,你不要张口就来,本大爷现在是个非常严谨的术算家。”吴敌紧了紧身上的裙子,很是自豪。 谛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以为周施主……” “你别说话!我看着胃里不舒服。”老周头也不扭地抬手指向谛禅。 谛禅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却转过身,伸开双手,“来,丫头,人贫僧抱抱。” 丫头雀跃着跑过去,扑进谛禅怀里,揪着谛禅衣服上的花边玩起来。 老周:“……” 李玉跟着劝慰,“就是啊周前辈,穿上女子衣服就能治愈疯魔,你试试又有何妨呢,若是你觉得拉不下脸面,我们可以避开,你在屋中自己穿就是了。” “说的轻巧,我问你小玉子,现在我告诉你杀人才能治愈你的疯魔,你去杀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杀人对你来说你可能,穿女人衣服对我来说也不可能,不可能便不会做,一模一样。” “你……我……他……”李玉显然不是个会吵架的人,一时激动地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你可以去工地谋生,是个抬扛的好手。”江元接过李玉的话。 老周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别倚老卖老,不知好歹了。”江元沉着脸说道。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 谛禅、吴敌还有李玉一时面面相觑,白心月脸上恢复往日的不苟言笑。 “你是在骂老夫给脸不要脸?”老周笑问道。 江元笑了,“大家听见了,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老周嗤笑着摇摇头,抬手伸向江元。 杀气! 金光乍现,雾气蒸腾,金色文字浮动于空。 白心月五指微动,站直了身体。 看到身边的这一幕,老周微愣,“瞧把你们紧张的。” 伸手放在江元的肩上,用力拍了拍,满脸欣慰道:“好小子,居然这么快就能看破老夫的本性,你去外面江湖上打听打听,老夫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给脸不要脸那是头一号,心月丫头跟着老夫长大都没能看清老夫的本性,倒被你看清了。” “???” 谛禅的金刚身一瞬间破功。 吴敌身上蒸腾的热浪成了儿戏。 面前空气中的金色字体飘散,李玉歪着脑袋,“诶?” 我在瞎担心什么,白心月摇摇头。 江元:“……” 靠,我刚才真的动怒生气了好伐,又是苦口婆心地劝诫,又是为你全都穿上女装。 就算你是顶头上司的师父,就算你认识骄阁主,认识剑仙,就算你朋友多。 可那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尽我所能地展现我的友好,但你也不能这样不把好心当作驴肝肺看待。 白心月离不开你,我可没必要非得围着你转。 周子丹还在南镇玄司关着,这都回来半天了都没说服你,匀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给脸不要脸正是我想骂的……但,这,你还被我给骂高兴了? 老周感叹道:“方才我还在想自己一根筋轴的事情,以前可是做过不少给脸不要脸的事情,江元啊,还记得你刚开醉梦院时心月说的那几句话吗?” 江元仔细想了想,不知道老周指的是那句,“什么?” 老周道:“心月让我把你看做是她一样保护。” “我说那不就是把你当做亲儿子,心月点头称是。” 老周看向江元,认真道:“现在,老夫愿意收你为徒,保护你如同保护心月,把你和心月同等看待。” 右手伸向江元,道:“做我的儿子?” 江元:“???” 第116章 给脸不要脸 己字间。 从江元说完那番话走后,老周独自坐在床上沉思良久。 甚至听到屋外的动静,知道是端雪祈和白心月打起来了他也不为所动。 他在面临着一个巨大的挑战。 江元说的话并无道理。 让自己穿上女子的衣服,治愈自己的疯魔,他实际上又得不到什么东西。 无非自己欠他一个人情,人情这种虚无缥缈口头承诺只在心中的东西,有可能一辈子也不一定用的上。 他最初不愿穿女子衣服,一是因为听起来太过离谱,拉不下脸面,二则是不太相信这种方法真能起到治愈的作用。 虽然有白心月的极力保证,但对于未知的尝试总是怀着怀疑的态度。 依江元住在醉梦院的这段时间来看。 用不知从哪听来的乱七八糟的神话话本治愈谛禅,又用一首首诗词治愈小玉子,还有那个狗崽子吴敌,居然也被他用术算治愈,治愈端雪祈的方法不得而知,但的的确确同样被治愈成功。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原本老周就对江元持着半相信半怀疑的态度,在见识过把醉梦院里的小鬼都成功治愈后,无疑已经把那半分怀疑彻底同化为相信。 和他们一起住在醉梦院这么久,对他们疯魔的了解老周再是了解不过。 若是有人有方法将他们治愈,也不会在这醉梦院一住就是这么多年。 江元治愈疯魔的方法虽然大都很奇怪,且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但你不得不服,它就真的能起到作用。 有时老周都忍不住怀疑江元是否也是疯魔。 神话故事,诗词,术算,还有他的女子服饰,都是大家平日都能想到的东西,但但凡是个正常人,也不会把这些东西和疯魔关联到一起。 反观江元,不仅能相出这些怪招,还能准确无误地和每个疯魔对上号。 实在令人费解。 老周目光在面前屏风上的衣服游移,一副跃跃欲试的眼神。 说真的,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婆婆妈妈,他也想果断地套上一件试一试,可没办法啊,他就是拉不下这个脸面。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思想,每个人心中的坚韧程度都不一样。 有的人的心弦如空中飞絮,风中芦苇,极易受到外界因素的影响,风吹便会摇摆,方向随时可能改变。 有的人则心弦如激流中的磐石,如雪山中的青松,即使激流汹涌磐石永不易,即使大雪封山,青松且挺直,此类心弦很难因外界的因素而改变。 用老周的话来说,前者属于随波逐流的墙头草,后者属于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轴。 而老周他自己就是后者。 决定一件事不成功便不罢休,所以他当年不顾众人阻挡也要宰了符箓堂的堂主。 决定一件事便无人可以阻挠,所以满城屠尽后他执意抱走,坐在尸体中大声哭泣着,泪水化作风霜的白心月。 架刀在皇帝老二脖间,和骄肆火斗得两败俱伤,一人闯剑阁带走端雪祈……他这一生,做的轴的事情实在太多太多。 可能是轴的老天生厌,为了惩罚他,让他在迈过那一步时出了岔子。 实力境界大跌说,每天还要饱受各种奇怪病症的折磨。 换一种病症跌落一部分实力,跌到现在,他连自己都快认不出自己。 他还是那个周霸先?还是那个追逐乾帝的身影,想着一拳破天门的周霸先? 他完全知道自己疯魔在哪里。 他知道自己的心脉受的那点伤早就已经痊愈,也知道自己的眼睛没瞎,耳朵没聋,四肢健全,吐字清晰。 可知道归知道,他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心弦。 他的心中执拗地认定自己真的有毛病。 于是疯魔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耗下去。 现在终于有治愈方法了,终于可以缓解实力下跌的情况。 可这方法确实……女子服饰。 于是执拗的心弦再次轴了起来。 就是拗不过那道弯,就是想不明白简单的道理。 老周曾经自傲地认为这样的自己很不错,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思维,不受外人打扰,不为外物动摇。 但物极必反,慧极必伤,太过绝对往往不会有好结果,有时候轴的彻底往往便是心魔。 他早已渐渐地想要改变自己,想要打破心中那块石头,那颗青松。 而如今摆在面前的,就是一个绝佳的大好机会。 老周伸手握住一件衣服,紧紧抓在手里。 骄肆火那老贼为了治愈疯魔吃牛粪喝牛尿都敢做,他周霸先穿件区区女子的衣服能如何。 他娘的!穿它! 老周拎起衣服就要往身上套。 “嘎吱~”房门应声而开。 心跳瞬间飚速到二百迈,老周惊慌失措地四下乱看,那件拿在手中的衣服仿佛烫手山芋般无处可放。 最终就在屋外的人就要走进来时,老周急中生智,“哇呀”乱叫一嗓子,用力把面前的屏风推倒,顺势把手中的那件衣服丢出去。 进来的六人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停住脚步。 老周看都没看立刻转过身去,双手背在身后,骂道:“不穿,绝对不穿,我若穿我就和吴敌一样,是狗崽子!” “嘿,你这老头,关本大爷什么事!”吴敌听了顿时不乐意,撸着袖子就要上前,幸亏被江元一把抓住。 “师父,你这是做什么?”白心月走过去,无奈地扶起屏风,捡起地上的衣服,拍掉灰尘,重新挂起来。 “拿走,快拿走,我绝对不会穿这些东西!”老周挥着手,气急败坏。 白心月默默看江元一眼。 一个眼神就足以向江元表达她想说的话。 “你不是说听了你的那番掏心掏肺的发言,师父便会跨过心中的那道坎吗,还说只需要一个助力便能让师父穿上女子衣服,我看现在的情况也不像啊。” 江元以眼神回应。 “我说的那些话的其实还有个基础条件,那就是老周是个有心有肺,是非分明,知恩图报之人,若是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那么只能说你……” 白心月目光微凝。 江元急忙眨眨眼。 “……只能说明我情绪渲染的还不到味。” 白心月点点头。 “那现在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穿都穿了,来都来了,继续尝试。” 江元清了清嗓子,出声道:“老周,你回头看我一眼。” 由于方才被吓到惊慌失措的尴尬,老周现在不想面对任何人,果断道:“不看!” “一眼,就看一眼!” “半眼也不看。” “……” “行,算你厉害。”面对这个老顽固,败下阵来江元已经习以为常,对付老周不能硬来,只能智取。 江元看向白心月,意味深长道:“白冬卫,我记得你曾说过,现在的老周实力境界大跌,打不过你是?” 老周身体一僵,白心月看在眼里,瞬间明白江元的意思。 于是配合道:“没错,可那是两个月前我对你说的话了,现在师父因疯魔的原因实力又有所跌落,而我最近又进步不少,我感觉我现在甚至能让师父一只手。” “哦!这样啊!”江元语气夸张地说着,“那你看既然我们有实力,还需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用强的你看怎么样?” 白心月点点头,“可以,我觉得不错。” “我也觉得不错!”李玉说道。 “贫僧也认为可以。”谛禅道。 吴敌举起手,“本大爷也一样。” 丫头不明所以,跟着点点头。 “那动手。”江元下达命令。 “别别别,有话好商量吗,现在的年轻人,一言不合就要动手,像什么话。”老周讪笑着扭过身子。 白心月抿着了嘴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江元也叹口气,“每次都是这样,非得我逼你才肯乖乖听话。” “别说的老夫和小孩……”老周刚想反驳江元的话,但目光抬起的瞬间,便张着嘴巴发不出一丝声音。 六个女子?醉梦院里算上丫头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个女子,哪来的六个? 等等,那个光头是怎么回事? 随之老周瞳孔地震,满脸地震惊。 江元觉得要是老周会优美汉语的话,一句“握草”就已经脱口而出了。 老周结结巴巴道:“那那那那那……那是谛禅?!” “没错,那就是谛禅。”白心月在一旁道。 老周目光移动,这个白裙子的好像也有点眼熟……啊,这是,“江元?!” 江元点点头,“是我。” “狗崽子?” 吴敌翻个白眼,“叫吴敌!” “李玉?!” 李玉有丝害羞地点点头。 “……”老周看向丫头,突然没了话。 丫头大大的眼睛盯着,仿佛在说快问我快问我。 “丫头。”顶不住她眼中大大的期待,老周随意地敷衍一声。 丫头满意地点点脑袋。 视线重回江元四人,震惊继续回到脸上,老周绕着江元四人不断地上下打量,边看边问:“你们、你们怎么穿成了这样?” 江元还没说话,吴敌已经开口,“还不是为了你,穿女人衣服就能治愈疯魔,这又什么不好意思穿的,也就是江元和白婆娘好说话,换做我,打也打得让你穿了。” “前提是你有那个实力。”老周丝毫没有在意。 “嘿,我这不已经前提了,我说的就是如果我是白婆娘的话,你不要张口就来,本大爷现在是个非常严谨的术算家。”吴敌紧了紧身上的裙子,很是自豪。 谛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贫僧以为周施主……” “你别说话!我看着胃里不舒服。”老周头也不扭地抬手指向谛禅。 谛禅依旧保持着笑容,但却转过身,伸开双手,“来,丫头,人贫僧抱抱。” 丫头雀跃着跑过去,扑进谛禅怀里,揪着谛禅衣服上的花边玩起来。 老周:“……” 李玉跟着劝慰,“就是啊周前辈,穿上女子衣服就能治愈疯魔,你试试又有何妨呢,若是你觉得拉不下脸面,我们可以避开,你在屋中自己穿就是了。” “说的轻巧,我问你小玉子,现在我告诉你杀人才能治愈你的疯魔,你去杀吗?” “那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杀人对你来说你可能,穿女人衣服对我来说也不可能,不可能便不会做,一模一样。” “你……我……他……”李玉显然不是个会吵架的人,一时激动地红着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看你可以去工地谋生,是个抬扛的好手。”江元接过李玉的话。 老周眉头一皱,“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别倚老卖老,不知好歹了。”江元沉着脸说道。 屋内气氛瞬间凝固。 谛禅、吴敌还有李玉一时面面相觑,白心月脸上恢复往日的不苟言笑。 “你是在骂老夫给脸不要脸?”老周笑问道。 江元笑了,“大家听见了,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老周嗤笑着摇摇头,抬手伸向江元。 杀气! 金光乍现,雾气蒸腾,金色文字浮动于空。 白心月五指微动,站直了身体。 看到身边的这一幕,老周微愣,“瞧把你们紧张的。” 伸手放在江元的肩上,用力拍了拍,满脸欣慰道:“好小子,居然这么快就能看破老夫的本性,你去外面江湖上打听打听,老夫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给脸不要脸那是头一号,心月丫头跟着老夫长大都没能看清老夫的本性,倒被你看清了。” “???” 谛禅的金刚身一瞬间破功。 吴敌身上蒸腾的热浪成了儿戏。 面前空气中的金色字体飘散,李玉歪着脑袋,“诶?” 我在瞎担心什么,白心月摇摇头。 江元:“……” 靠,我刚才真的动怒生气了好伐,又是苦口婆心地劝诫,又是为你全都穿上女装。 就算你是顶头上司的师父,就算你认识骄阁主,认识剑仙,就算你朋友多。 可那和我有半毛钱的关系?我尽我所能地展现我的友好,但你也不能这样不把好心当作驴肝肺看待。 白心月离不开你,我可没必要非得围着你转。 周子丹还在南镇玄司关着,这都回来半天了都没说服你,匀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给脸不要脸正是我想骂的……但,这,你还被我给骂高兴了? 老周感叹道:“方才我还在想自己一根筋轴的事情,以前可是做过不少给脸不要脸的事情,江元啊,还记得你刚开醉梦院时心月说的那几句话吗?” 江元仔细想了想,不知道老周指的是那句,“什么?” 老周道:“心月让我把你看做是她一样保护。” “我说那不就是把你当做亲儿子,心月点头称是。” 老周看向江元,认真道:“现在,老夫愿意收你为徒,保护你如同保护心月,把你和心月同等看待。” 右手伸向江元,道:“做我的儿子?” 江元:“???” 第117章 老人家的心思 啊这……江元懵住。 这画风转变太快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在生气骂你,你听了直呼内行,说骂的太棒了。 这就够我黑人问号jpg的了。 你转脸又说鉴于你骂的太好,我觉得你是个人才,所以我要好好保护你。 保护的话像白心月那样,收我为徒不就完事了,怎么又突然整出了在线认儿的画面。 江元有些无语。 这只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疯魔不愧是疯魔。 不是疯就是魔,您老就是疯? 屋中安静了几秒。 “师父……你是、认真的?”白心月不确定地问。 “认真认真。”老周盯着江元目不斜视地点着头。 “有意思,有意思,以后江院长要叫周院长了!”吴敌在一旁大笑起来。 谛禅罕见地把眯眯眼睁了起来。 李玉捏着裙角站在一旁,表示大佬们的讨论我不妄加参与。 “不是,你先冷静冷静。”江元拂开老周攥着他胳膊的手。 “老夫很冷静,”老周脸上确实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然后突然又甜甜一笑,“来,快叫声爹~” “……”江元额头青筋跳动,“那你先让我捋一捋好。” “你捋你捋,”老周满脸期待着,“叫声爹老夫就让你捋。” 江元:“……” “不是,白冬卫,这叫个什么事啊?”江元一脸无奈地看向白心月。 白心月一脸平静,“师父的意思其实就是收你为徒而已,什么又是儿子又是爹的,他把我带大带习惯了。” 老周点点头,“心月说的没错,不逗你了小家伙。” 他手负身后,恢复往日的做派(虽然往日也没啥做派)。 “老夫周霸先在此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江元没有思考,果断地摇摇头。 周霸先没想到江元拒绝的这么快,“你不愿拜老夫为师,你嫌弃老夫实力底?” “那倒不是,老周你现在境界下跌都还在五品,一旦恢复实力定然不弱。” “那你为何拒绝老夫?” 江元摊摊手,“我说了啊,那倒不是,不是不愿拜你为师,关键是你得让我搞清楚,弄明白,我们来让你穿女装,想要将你治愈,我因为你的啰嗦甚至已经生气了,你不怒反笑就算了,还要收我为徒?这实在太过莫名其妙,我一时无法理解。” “老夫以为什么,这怎么不好理解了,老夫说实话给你听听?” “没有人谁愿意听假话。” “那可不好说。” 江元深吸气,“你到底说不说?” “说,这就说。” “既然你和老夫我掏心窝子了,那老夫也敞开个胸膛看看。”老周翘起二郎腿,白心月也喜欢翘二郎腿大概率就是从老周这里学的。 老周伸出握拳伸出大拇指。 “其一,你之前说的话老夫深感认同。” “从你踏进这个院子的那一刻,大家就都在戏耍你。” 老周看向屋内其他几人。 吴敌讪笑着挠挠头。 谛禅真心实意地“阿弥陀佛”一声,“贫僧无法控制自己。” 李玉则是满脸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丫头眨眨眼睛。 “还有你。”老周看向白心月。 白心月有些奇怪,“我?” “对,你,”老周确定道:“从江元踏进这个院子时,他就在遭受着不公平的待遇,他无罪无责,被关到这里,进院后便面临一次次的惊吓,虽然有我在不至于让你们闹出人命,但他依然置身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这些危险的造成者,是你们,是心月,包括老夫也算。” 众人沉默,江元越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又扯出来两个月前的事情。 老周娓娓道来,“心月为了治愈我们,甚至没有说清缘由就把江元关进醉梦院,是为一害。” “我是因为有急事所以没来及详细说明,况且我也通知了师父你对江元保护。”白心月反驳道。 “无需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老周不理她,继续道:“狗崽子就更不用说了,进门就吓人,是为二害,当然每当来新人你就这样,惯犯了,也不算针对江元。” 吴敌对江元道:“我错了江元,那时是我不懂事。” 江元点头,“理解理解。” “丫头呢……” 丫头正轻轻地扯下谛禅衣服上的一朵小花。 “好,丫头是无心的,这点只能怪江元你们太胆小。” 那是受环境和氛围的影响好,我平时很勇的,看鬼片不带耳机的情况下眼都不带眨一下……江元也想反驳。 “谛禅就更加危险了,直接捶死了和江元一同来的伙伴,你说当时要是一不小心江元也说出了‘阿弥陀佛’四字,你把他也捶死可怎么办?此乃三害。” 谛禅抱着丫头,双手合十,“一个江元死了,还会有另外一个江元,另外一个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光影之主不会弃世人于不顾。” “……”老周愣住片刻。 转脸继续看向李玉:“你惹的祸也不小,把所有房门都关住,还屏蔽我房间的声音不让我听见外面的动静,虽然是吴敌的点子,但动手的是你总没错……哎哎,你别哭啊,老夫又没说什么重话。” “至于雪祈,她不在是,那算了,她的确也没做什么,夜晚唱曲儿是她的自由。” “老夫呢,虽然是因为李玉和的原因让我没听清外面动静,事出有因,但心月告诉要保护江元的事情后,老夫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才让江元几次面临危险,所以老夫也为一害,老夫在此向你致歉。” 安静片刻。 白心月,谛禅还有李玉纷纷向江元表示歉意。 吴敌更是直接躺在地上,掀起裙子,把腹肌姣好的肚子露出来。 这可把江元整得一时有些手无足措了,默默拉下吴敌的裙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当时是有些生气,但过去也就过去了,大家都是疯魔,不正常些可以理解。” 老周点点头,继续道:“再说回正文,我们对待你并不算友善,甚至还给你带来危险,但从你进入醉梦院后,反而不计前嫌,即使面对着一群随时可能有危险的疯魔,你还是想方设法地治愈我们。” “如你所说,治愈我们你根本得不到半点好处,我们是死是活也和你无关,你完全没必要下功夫做着好事还遭罪,但凡换个人或许也不愿做这份差事,但你做了,没有什么埋怨,一直做到了现在。” “所以,老夫虽然给脸不要脸,但不代表老夫看不清一个人的好坏,你是真心为了我们,就算我们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起码应该记住你的恩情。” 这老周怎么突然煽情了起来,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也不算从你们身上得不到什么,系统会给俺奖励。 而且最初来我醉梦院的时候也没想拒绝,目的本来就是冲着治愈奖励,没有你说的这么大公无私。 老周指着众人,“这几个小家伙也都还不错,方才老夫就释放了那么一缕的杀气,这些家伙就立马要对老夫动手的样子,咱们可是住了两三年之久,你们和江元住在一起可还不足仨月,心痛啊!” “还有你心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居然也想对老夫动手!” 白心月摆摆手,“不,我相信师父,我只是以防他们几个对你出手而已。” “老夫信了。”老周呵呵一笑,“这几个小家伙若是那种狼心狗肺,大奸大恶之人,老夫早就将他们赶出了醉梦院。” “总而言之,你说的没错,穿女子的衣服并不是你在戏弄老夫,你也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出手帮忙治愈老夫,治愈我们,你只是尽你所能地救我们罢了。” “虽然老夫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夫还是喜欢好人的,世风日下,举步维艰,这世道容易做人,做好人却难,所以凭这一点,你就足够老夫欣赏。” 这话真如老周所说,算是敞开胸膛说话了。 年龄大了就是不一样,平日里没个正经,但心思都在那攒着呢。 “所以这就是你想收我为徒的原因?”江元问道。 “这只是一大部分,但不全是,”大拇指在外,老周继续伸出食指。 “其二,反正老夫不要脸,那老夫就说点不要脸的话。” 老周看向江元,深情款款道:“你打动了老夫,我想说我愿意。” 吴敌无感。 谛禅浅笑。 敏感的李玉浑身一颤。 江元忍不住胳膊上浮现一层鸡皮疙瘩。 见无人反馈,老周继续说:“老夫这个人呐,除了不要脸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死犟死轴,若是老夫心中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若是老夫想撞南墙,还真就必须撞个头破血流。” “所以区区女子衣服而已,老夫却总是推脱着不愿尝试,一直轴到了现在。” “但怎么说呢,你方才的那番话就像、就像……”老周挠了挠杂草般的头发。 “就像一阵风一样,对,就像一阵风,即使老夫心如磐石,如青松,即使你这阵风并不能拿我怎样,但它的确助力河水推动磐石,也吹动了青松的松针,你成功让老夫的心弦产生了摇摆。” “老夫越想你的话越觉得有道理,老夫心中的摇摆幅度就越来越大,直到老夫心中尝试女子衣服的那个想法渐渐被深植,被壮大。” 听到这里江元忍不住看向白心月,白心月看出江元眼中的小得意,回以眼神示意。 “很棒,很厉害。”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那老夫也不怕告诉你们,”老周坦然道:“方才,老夫已经打算穿裙子了。” “真的?”白心月眼前一亮,狐疑道。 江元挑了挑眉。 站在谛禅怀中的丫头忍不住看向老周。 老周点点头。 “那你磨蹭什么,为啥不穿?”吴敌打着哈欠问道。 “你们突然闯进来,老夫凝聚的勇气一瞬间破碎,羞怒交加下之下只能装出生气的样子,推倒屏风来掩饰。”已经点明了自己不要脸,老周现在算是贯彻到底把名声坐实,也就不怕说出实情。 “切!” 吴敌帮大家一起发出心声。 “但是但是,”老周接着说,“看到你们几个现在的模样,看到你们穿上女子的衣服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心中的那块磐石便彻底随河水漂流,那棵轻松彻底地弯了腰身晃来晃去。” “不论是方才还说现在,从看到你们四人的那一刻,老夫就已经完全接受了穿上女子衣服的行径。” “那赶紧麻溜地穿上,别废话了。”吴敌不耐烦道。 江元很赞同地伸手递上衣服,“快,穿上我就叫你爹。” “不急不急,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穿那就肯定穿。” 白心月轻轻咳嗽一声。 之前在江元离开醉梦院的那天老周便是这样的说法,白心月高兴地直接买来当下所有流行的款式,但真到去穿的时候,老周却又突然反悔。 江元离开了几天,她软磨硬泡了老周几天,无奈,一直没能成功。 “……”老周没敢去看白心月,拇指和食指在外,接着伸出中指。 “其三,江元你身具治愈疯魔的能力,你只想着开开心心地治愈疯魔,但你有没有想过,当全天下独你一份的能力传开时,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江元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过,江元摇摇头。 “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心月的好坏你应该也算了解了,但即使是她在知道你的能力后,也把你无端关进醉梦院,天下人多如沙,好坏无数,随着你能力的传开,可想而知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江元默默沉思了一下。 的确,老周所说在理。 即使是白心月也无意之中应证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说法更不要说其他人。 但这样就不治愈了吗?假如大街上遇到一个疯魔,因为会暴露自己的能力,就不去治愈? 江元做不到。 更何况,如此再看身体里的治愈系统。 系统给出治愈方法和治愈奖励,给出治愈值和奖励值。 治愈值和奖励值永远相随着增加。 不正是在一边让他治愈,一边给他自保的能力。 仿佛在告诉他,且放心大胆地去治,等水来时已经有足够的土去挡。 “我懂老周你的意思,但若是让我收敛治愈疯魔的行为,抱歉,我做不到。” “老夫自然知道你做不到,”老周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老夫虽然现在境界实力大跌,但到底名头还算能唬人,你只要报出老夫的名字,不说在大周横着走,不论是谁起码要多看你两眼,动你之前再细细斟酌斟酌。” “这么牛的吗?”吴敌不信。 “有时间你回你族里问问你们长老,一问便知。”老周骄傲地仰着下巴,拿鼻孔看人。 第117章 老人家的心思 啊这……江元懵住。 这画风转变太快我一时有点接受不了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在生气骂你,你听了直呼内行,说骂的太棒了。 这就够我黑人问号jpg的了。 你转脸又说鉴于你骂的太好,我觉得你是个人才,所以我要好好保护你。 保护的话像白心月那样,收我为徒不就完事了,怎么又突然整出了在线认儿的画面。 江元有些无语。 这只能说明什么,只能说明疯魔不愧是疯魔。 不是疯就是魔,您老就是疯? 屋中安静了几秒。 “师父……你是、认真的?”白心月不确定地问。 “认真认真。”老周盯着江元目不斜视地点着头。 “有意思,有意思,以后江院长要叫周院长了!”吴敌在一旁大笑起来。 谛禅罕见地把眯眯眼睁了起来。 李玉捏着裙角站在一旁,表示大佬们的讨论我不妄加参与。 “不是,你先冷静冷静。”江元拂开老周攥着他胳膊的手。 “老夫很冷静,”老周脸上确实不像开玩笑的样子,然后突然又甜甜一笑,“来,快叫声爹~” “……”江元额头青筋跳动,“那你先让我捋一捋好。” “你捋你捋,”老周满脸期待着,“叫声爹老夫就让你捋。” 江元:“……” “不是,白冬卫,这叫个什么事啊?”江元一脸无奈地看向白心月。 白心月一脸平静,“师父的意思其实就是收你为徒而已,什么又是儿子又是爹的,他把我带大带习惯了。” 老周点点头,“心月说的没错,不逗你了小家伙。” 他手负身后,恢复往日的做派(虽然往日也没啥做派)。 “老夫周霸先在此收你为徒,你可愿意?” 江元没有思考,果断地摇摇头。 周霸先没想到江元拒绝的这么快,“你不愿拜老夫为师,你嫌弃老夫实力底?” “那倒不是,老周你现在境界下跌都还在五品,一旦恢复实力定然不弱。” “那你为何拒绝老夫?” 江元摊摊手,“我说了啊,那倒不是,不是不愿拜你为师,关键是你得让我搞清楚,弄明白,我们来让你穿女装,想要将你治愈,我因为你的啰嗦甚至已经生气了,你不怒反笑就算了,还要收我为徒?这实在太过莫名其妙,我一时无法理解。” “老夫以为什么,这怎么不好理解了,老夫说实话给你听听?” “没有人谁愿意听假话。” “那可不好说。” 江元深吸气,“你到底说不说?” “说,这就说。” “既然你和老夫我掏心窝子了,那老夫也敞开个胸膛看看。”老周翘起二郎腿,白心月也喜欢翘二郎腿大概率就是从老周这里学的。 老周伸出握拳伸出大拇指。 “其一,你之前说的话老夫深感认同。” “从你踏进这个院子的那一刻,大家就都在戏耍你。” 老周看向屋内其他几人。 吴敌讪笑着挠挠头。 谛禅真心实意地“阿弥陀佛”一声,“贫僧无法控制自己。” 李玉则是满脸歉意,“我不是故意的。” 丫头眨眨眼睛。 “还有你。”老周看向白心月。 白心月有些奇怪,“我?” “对,你,”老周确定道:“从江元踏进这个院子时,他就在遭受着不公平的待遇,他无罪无责,被关到这里,进院后便面临一次次的惊吓,虽然有我在不至于让你们闹出人命,但他依然置身于极大的危险之中。” “这些危险的造成者,是你们,是心月,包括老夫也算。” 众人沉默,江元越发有些莫名其妙,怎么又扯出来两个月前的事情。 老周娓娓道来,“心月为了治愈我们,甚至没有说清缘由就把江元关进醉梦院,是为一害。” “我是因为有急事所以没来及详细说明,况且我也通知了师父你对江元保护。”白心月反驳道。 “无需解释,解释就是掩饰,”老周不理她,继续道:“狗崽子就更不用说了,进门就吓人,是为二害,当然每当来新人你就这样,惯犯了,也不算针对江元。” 吴敌对江元道:“我错了江元,那时是我不懂事。” 江元点头,“理解理解。” “丫头呢……” 丫头正轻轻地扯下谛禅衣服上的一朵小花。 “好,丫头是无心的,这点只能怪江元你们太胆小。” 那是受环境和氛围的影响好,我平时很勇的,看鬼片不带耳机的情况下眼都不带眨一下……江元也想反驳。 “谛禅就更加危险了,直接捶死了和江元一同来的伙伴,你说当时要是一不小心江元也说出了‘阿弥陀佛’四字,你把他也捶死可怎么办?此乃三害。” 谛禅抱着丫头,双手合十,“一个江元死了,还会有另外一个江元,另外一个死了,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光影之主不会弃世人于不顾。” “……”老周愣住片刻。 转脸继续看向李玉:“你惹的祸也不小,把所有房门都关住,还屏蔽我房间的声音不让我听见外面的动静,虽然是吴敌的点子,但动手的是你总没错……哎哎,你别哭啊,老夫又没说什么重话。” “至于雪祈,她不在是,那算了,她的确也没做什么,夜晚唱曲儿是她的自由。” “老夫呢,虽然是因为李玉和的原因让我没听清外面动静,事出有因,但心月告诉要保护江元的事情后,老夫确实没怎么放在心上,才让江元几次面临危险,所以老夫也为一害,老夫在此向你致歉。” 安静片刻。 白心月,谛禅还有李玉纷纷向江元表示歉意。 吴敌更是直接躺在地上,掀起裙子,把腹肌姣好的肚子露出来。 这可把江元整得一时有些手无足措了,默默拉下吴敌的裙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当时是有些生气,但过去也就过去了,大家都是疯魔,不正常些可以理解。” 老周点点头,继续道:“再说回正文,我们对待你并不算友善,甚至还给你带来危险,但从你进入醉梦院后,反而不计前嫌,即使面对着一群随时可能有危险的疯魔,你还是想方设法地治愈我们。” “如你所说,治愈我们你根本得不到半点好处,我们是死是活也和你无关,你完全没必要下功夫做着好事还遭罪,但凡换个人或许也不愿做这份差事,但你做了,没有什么埋怨,一直做到了现在。” “所以,老夫虽然给脸不要脸,但不代表老夫看不清一个人的好坏,你是真心为了我们,就算我们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起码应该记住你的恩情。” 这老周怎么突然煽情了起来,怪叫人不好意思的。 也不算从你们身上得不到什么,系统会给俺奖励。 而且最初来我醉梦院的时候也没想拒绝,目的本来就是冲着治愈奖励,没有你说的这么大公无私。 老周指着众人,“这几个小家伙也都还不错,方才老夫就释放了那么一缕的杀气,这些家伙就立马要对老夫动手的样子,咱们可是住了两三年之久,你们和江元住在一起可还不足仨月,心痛啊!” “还有你心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居然也想对老夫动手!” 白心月摆摆手,“不,我相信师父,我只是以防他们几个对你出手而已。” “老夫信了。”老周呵呵一笑,“这几个小家伙若是那种狼心狗肺,大奸大恶之人,老夫早就将他们赶出了醉梦院。” “总而言之,你说的没错,穿女子的衣服并不是你在戏弄老夫,你也完全没有任何理由出手帮忙治愈老夫,治愈我们,你只是尽你所能地救我们罢了。” “虽然老夫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夫还是喜欢好人的,世风日下,举步维艰,这世道容易做人,做好人却难,所以凭这一点,你就足够老夫欣赏。” 这话真如老周所说,算是敞开胸膛说话了。 年龄大了就是不一样,平日里没个正经,但心思都在那攒着呢。 “所以这就是你想收我为徒的原因?”江元问道。 “这只是一大部分,但不全是,”大拇指在外,老周继续伸出食指。 “其二,反正老夫不要脸,那老夫就说点不要脸的话。” 老周看向江元,深情款款道:“你打动了老夫,我想说我愿意。” 吴敌无感。 谛禅浅笑。 敏感的李玉浑身一颤。 江元忍不住胳膊上浮现一层鸡皮疙瘩。 见无人反馈,老周继续说:“老夫这个人呐,除了不要脸外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死犟死轴,若是老夫心中认定的事情,八匹马都拉不回来,若是老夫想撞南墙,还真就必须撞个头破血流。” “所以区区女子衣服而已,老夫却总是推脱着不愿尝试,一直轴到了现在。” “但怎么说呢,你方才的那番话就像、就像……”老周挠了挠杂草般的头发。 “就像一阵风一样,对,就像一阵风,即使老夫心如磐石,如青松,即使你这阵风并不能拿我怎样,但它的确助力河水推动磐石,也吹动了青松的松针,你成功让老夫的心弦产生了摇摆。” “老夫越想你的话越觉得有道理,老夫心中的摇摆幅度就越来越大,直到老夫心中尝试女子衣服的那个想法渐渐被深植,被壮大。” 听到这里江元忍不住看向白心月,白心月看出江元眼中的小得意,回以眼神示意。 “很棒,很厉害。” “既然话都说到这里,那老夫也不怕告诉你们,”老周坦然道:“方才,老夫已经打算穿裙子了。” “真的?”白心月眼前一亮,狐疑道。 江元挑了挑眉。 站在谛禅怀中的丫头忍不住看向老周。 老周点点头。 “那你磨蹭什么,为啥不穿?”吴敌打着哈欠问道。 “你们突然闯进来,老夫凝聚的勇气一瞬间破碎,羞怒交加下之下只能装出生气的样子,推倒屏风来掩饰。”已经点明了自己不要脸,老周现在算是贯彻到底把名声坐实,也就不怕说出实情。 “切!” 吴敌帮大家一起发出心声。 “但是但是,”老周接着说,“看到你们几个现在的模样,看到你们穿上女子的衣服出现在老夫面前,老夫心中的那块磐石便彻底随河水漂流,那棵轻松彻底地弯了腰身晃来晃去。” “不论是方才还说现在,从看到你们四人的那一刻,老夫就已经完全接受了穿上女子衣服的行径。” “那赶紧麻溜地穿上,别废话了。”吴敌不耐烦道。 江元很赞同地伸手递上衣服,“快,穿上我就叫你爹。” “不急不急,老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穿那就肯定穿。” 白心月轻轻咳嗽一声。 之前在江元离开醉梦院的那天老周便是这样的说法,白心月高兴地直接买来当下所有流行的款式,但真到去穿的时候,老周却又突然反悔。 江元离开了几天,她软磨硬泡了老周几天,无奈,一直没能成功。 “……”老周没敢去看白心月,拇指和食指在外,接着伸出中指。 “其三,江元你身具治愈疯魔的能力,你只想着开开心心地治愈疯魔,但你有没有想过,当全天下独你一份的能力传开时,会有什么后果?” 这个江元一时半会儿还真没想过,江元摇摇头。 “你应该听说过一句话,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心月的好坏你应该也算了解了,但即使是她在知道你的能力后,也把你无端关进醉梦院,天下人多如沙,好坏无数,随着你能力的传开,可想而知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 江元默默沉思了一下。 的确,老周所说在理。 即使是白心月也无意之中应证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说法更不要说其他人。 但这样就不治愈了吗?假如大街上遇到一个疯魔,因为会暴露自己的能力,就不去治愈? 江元做不到。 更何况,如此再看身体里的治愈系统。 系统给出治愈方法和治愈奖励,给出治愈值和奖励值。 治愈值和奖励值永远相随着增加。 不正是在一边让他治愈,一边给他自保的能力。 仿佛在告诉他,且放心大胆地去治,等水来时已经有足够的土去挡。 “我懂老周你的意思,但若是让我收敛治愈疯魔的行为,抱歉,我做不到。” “老夫自然知道你做不到,”老周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老夫虽然现在境界实力大跌,但到底名头还算能唬人,你只要报出老夫的名字,不说在大周横着走,不论是谁起码要多看你两眼,动你之前再细细斟酌斟酌。” “这么牛的吗?”吴敌不信。 “有时间你回你族里问问你们长老,一问便知。”老周骄傲地仰着下巴,拿鼻孔看人。 第118章 全能选手 “老夫还算看得上你,你将老夫治愈本也就欠你一份人情,既然你能治愈疯魔,那你放心大胆地去治就是,其余的事情老夫来帮你兜着。”老周看向江元,语气听起来挺霸气,但和他的外在形象实在有点不符。 “所以因为以上这三点,你想认我做……你想收我为徒?”江元一不小心差点被带跑偏。 老周点点头,“其实还有一点,但不说也罢,老夫大致的意思便是如此,老夫记得你并没习武,也并无傍身的保命手段?” 江元在心中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金刚身、落笔如神、燃血术、万剑引、演绎法就不算了,还有尚未完全搞明白的铜工坼器,颉墨封古……应该还算是有点保命手段的。 见江元沉默,老周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便继续道:“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讲的关于乾帝的故事吗?” 江元点点头,“记得。” “天下修行之路无数,文宫的儒家读书人全靠一张嘴和两双手,又称口诛笔伐,不是老夫看不上他们,实在太过斯文,打架如村夫骂架一般,你说我一嘴,我还你一口,不是汉子该有的行径。”老周摇摇头。 “……读书人注重修身养性,追求的是动口不动手。”李玉听了老周的发言,显然很不赞同,小声反驳着。 老周瞥他一眼,“呵,还动口不动手,骂到撸起袖子打起来的读书人可不在少数。” “那些并非真君子,真正的读书人……”李玉还想反驳。 老周抬手制止他,“打住打住,老夫没和你在这争论不休的心思,你想怎看待读书人就怎么看待,老夫如何看待读书人也与你无关。” 李玉扁了扁嘴,“可、可你在对江院长说,会破坏读书人在江院长心中的形象。” 老周气到有些吹胡子瞪眼,“行行行,老夫方才是在瞎说,老夫收回那些话,你们儒家读书人最是英明神武,深明大义,为救济天下苍生呕心沥血,前仆后继,当流芳千古,为万世万万世所铭记于心,这下行了?” “嗯。”李玉点点头,“虽然还是不太准确,有些夸大其词了,但也能接受。” 说点不好听的一字不行,吹上天的好话就能接受……老周很是无语,不再理李玉,继续对江元道:“东华寺的那些秃驴……” 话刚说出口老周就顿住,看向谛禅,“我能这样说?” 谛禅笑笑,“周施主请便。” 老周满意地点头,“东华寺的那些秃驴呢,无欲无求,参悟大道,嘴上说着一切为了众生修行,一切为了众生受苦,博大慈悲普度众生,但实际上呢……” 老周顿了顿,“但实际上真还就如此,但是,老夫不赞同的是,普度众生的方法那么多,何必单选一条折磨自己的路路数,老夫问你,你愿意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吗?” 江元果断地摇摇头,谛禅的师兄慧能和慧静曾向他递来橄榄枝,他已经拒绝过他们。 江元表示我愿意秉持敬仰,信奉的心态,但我不可能加入你们。 “不错,有大智慧。”老周很是欣慰,接着道:“再就是道门的那些修士了,也可称他们为修仙人,为什么这么说,顾名思义,他们只想着结业成仙,求无上妙法,以堪破大道,此类修仙人自持身份高贵,最是喜欢高人一等,你别看雪祈现在这个样子,这是她疯魔下的状态,但那些山上仙门之中,比雪祈还要严重的不在少数,而且还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你能喜欢如此这般的人吗?” 如此这般要看是哪般了,端雪祈那样的还是可以喜欢的。 见江元面带犹豫,老周急忙继续道:“妖族就更不用说了,一堆杂修,燃血术倒是有些厉害,可惜只有妖族才能用。” “等等,别不说啊,我正好想听听。”江元有些来了兴趣。 “……行,”老周看向吴敌,“妖族不过是天生在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等一些方面比人类优异一些,但其实也不会优异的那里,最让他们胜过人类一筹的是他们的血脉,燃烧血液催生力量,又称燃血术。” “施展燃血术不但可以强化身体,修复伤势,还能产生强大的效果,人类曾妄想残破燃血术的秘密,以妖族的血脉做了许多尝试,但都是一无所获,只有身负妖族血脉才能施展燃血术。” 这就是你见识短浅了,我不是妖族,但我就会燃血术,有系统是了不起啊……江元想象了一下如果哪天自己在老周面前施展燃血术的画面,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妖族,大概率会。 诶?正在想象的江元突然愣住,只有妖族神剧血脉才会施展燃血术? 吴敌能施展,他是妖族,在没治愈之前他一直以兽化的姿态出现,江元自然知晓,甚至结合老周整天“狗崽子,狗崽子”地喊,还有吴敌掀开衣服露出肚皮道歉的方式,不难猜测吴敌到底是什么物种。 不是狼就是狐狸,极大概率是这二者之一。 可江元记得,白心月好像也会使用也会使用燃血术。 和天工阁的那只小老虎一样,能身产冰霜的燃血术,那也就是说,白心月是妖族? 江元疑惑地看向白心月,“白冬卫,你是妖?” 白心月微微有些惊讶,“你现在才知道?” “啊这……”江元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即使她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即使她的燃血术和小老虎一模一样,但江元始终没有任何怀疑地认定白心月是个人。 要说为什么的话,江元表情一黯。 这不就有生殖隔离了! 也不对,我都会燃血术了,没准血液已经改变,也算半个妖族了呢…… 那没事了。 “再就是我们武炼一途的武夫。”终于轮到自己,老周这才燃起来。 “武炼,锤炼身体,修行武技,术不杂而精,炼不繁贵艰。” “武炼一途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花架子,用拳头说话是武炼的宗旨,就像乾帝一拳碎天门那样,你是天门又如何,我有双拳便不怕你,碎了你又有何难。” “武炼虽然崇尚武斗,但我们却绝不是无缘无故平生事端。” “力量是用开以武止伐,平息干戈,从矛盾争斗中找到互助统一的最终目标,武力不是暴力,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为了战斗而战斗,而是为了迅速制止杀戮和战斗,为了保护和守卫众生,迫不得已,不得不发是以仁心推己及人,化干戈为知己,合天地于一气。” 越说老周越激动,恨不得站起来打两拳的样子。 “简而言之一句话,在你眼中武炼便是天下第一。”江元替他做着总结。 “倒也不算天下第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你看方才老夫说儒家读书人一点不好,李玉就开始不满。老周这时反而自动平静下来。 “不论读书,佛禅还是山上修士,修行之路大都讲究个天赋悟性,人人可入门,但若是没有天赋和悟性,做再大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而武炼不一样,不看天赋,也不讲悟性,只要你肯吃苦,肯下足功夫,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它给了天下无数平凡的芸芸众生皆可人人如龙的机会。” “便如老夫,因乾帝踏入武炼一途,老夫自认没有什么天赋根骨,但依旧稳扎稳打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境界,武炼虽苦却也是最容易成功的一条路,山上修士求道成仙,武炼巅峰的乾帝亦可招来天门。” 老周看起来有些忐忑地问江元,“你觉得武炼如何?” 江元点点头,“挺好。” 老周面色一喜,“那你可愿走武炼一途?” “愿意。”江元随口说道。 “那好!”老周高兴地一拍桌子,“你现在明白为什么老夫想要收你为徒了,也愿意走武炼一途,那就拜我为师,我会把我所会的所有东西毫不保留地教给你。” 江元没老周那么兴奋,只是问道:“我愿意拜你为师,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 “是不是走了武炼一途就不能再修行其他法门了?” “那是自然,贪多嚼不烂,专一门精一门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那还能分出精力和时间多门同修,但也并非强求,若是真有儒家或者修士的天赋,身具两途也不是不行。” 江元想了想,问道:“若是想要修行不止两门呢?” “不止两门,怎么,你还想把天下法门全修行个遍不成?不是人人都是那个家伙。” 不是老周看不起江元,修行百家之法的人出一个就够惊天动地的了,没可能会出第二个,就算真的出现了,也不可能时间相差这么近。 江元点点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随着话落,一阵金黄闪过,金刚身浮现。 屋内中人除了老周,大都已经见过江元的金刚身所以不足为奇,只有老周有丝惊讶,“佛门金刚身?你是佛门七品?” 说着目光游移到江元身上,“并无半点佛法波动啊。” “别急,还有。” 江元走到老周身边,倒出一杯水,以水为墨,以指为笔,以桌为纸,在桌上写下“屋门自开。” “咣当!”屋门突然打开。 又写下“屋门自关。” “啪”地一声,门又自己合上。 “这……”看到眼前这一幕,老周一时说不出话。 而其他几人也相继愣住。 “江院长,我、我没看错的话,你方才、那是、是儒家神通,落笔如神?”李玉脸上写满了难以相信。 江元点头,“正是。” “可你怎么会儒家神通?”白心月也很奇怪,“施展儒家神通需要儒家才气,你身上已有才气?” 有才气便是入儒门入品,江元身上若是有才气自然便是读书人。 “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才气是个什么东西。”江元磊落地回答。 “那江院长你如何能用落笔如神?”李玉相当费解。 老周难以置信地解释道:“除非一种情况,他完全不知儒家境界,但他先天文胆,天资具成,即使不入品在读书断字时才气也会自来,虽无法积储,但却可以为他所用。” “先天文胆!”李玉惊讶地长大嘴巴,他是文宫的读书人,老周所说的话语分量,他比谁都清楚。 “很厉害吗?”江元问。 李玉用力点点头,“相当厉害!” “是么。”江元嘴角一笑,接着念道“万剑引。” 屋内几人听到江元口中所说,结合江元方才的表现,瞬间明白江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因为明白,所以震惊到极致。 “起。” 江元尝试说了一句,随即,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突然摇摇晃晃地窜动,飞舞起来悬于空中。 “去。” 凌空一指,筷子顺着手指的方向呼啸而去,就在要刺到老周时,江元急呼:“转弯!” 筷子以一种牛顿也解释不了的急转擦着木门而过,在空中转了一圈后重回江元面前。 “停下。” 它便安稳落入到桌面。 “这这这……这算什么?”老周双手一摊。 “万剑引?端姑娘的万剑引?”李玉怔怔地喃喃自语。 方才的金刚身和落笔成神吴敌都没有过度的情绪波动,直到此时看到江元操控筷子,才跟着有些震惊,“江元你怎么还会祈妹儿的手段?” 和端雪祈打的多了,他对端雪祈操控飞剑的能力格外敏感。 白心月也把目光投来,但她什么也没说,细细的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差不多了,摊牌摊出这些已经可以了,再把燃血术使用出来的话,江元怕他们几个接受不了,世界观直接崩塌。 “所以说啊老周,你方才说我并无保命的手段并不准确,虽然不怎么强,但确实还有些用处。” “你说不是人人都能修行百家法门,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 “再就是你要收我为徒,可以,我很乐意,但我应该也可以继续修行其它法门。” “好说好说。”老周反射地回答着,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劲。 只有一旁的白心月还算冷静,她问道:“你如何做到的?两月前你明明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现在为何会各种各种的法门,而且还不是一般简单学了变会的法门,金刚身需佛门七品以上,儒家神通儒施展才气,剑阁的万剑引更是需要剑灵的存在,你为何……” 江元平静地解释道:“没什么可称奇,这些都是我学会的。” 第118章 全能选手 “老夫还算看得上你,你将老夫治愈本也就欠你一份人情,既然你能治愈疯魔,那你放心大胆地去治就是,其余的事情老夫来帮你兜着。”老周看向江元,语气听起来挺霸气,但和他的外在形象实在有点不符。 “所以因为以上这三点,你想认我做……你想收我为徒?”江元一不小心差点被带跑偏。 老周点点头,“其实还有一点,但不说也罢,老夫大致的意思便是如此,老夫记得你并没习武,也并无傍身的保命手段?” 江元在心中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 金刚身、落笔如神、燃血术、万剑引、演绎法就不算了,还有尚未完全搞明白的铜工坼器,颉墨封古……应该还算是有点保命手段的。 见江元沉默,老周确定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便继续道:“还记得之前我和你讲的关于乾帝的故事吗?” 江元点点头,“记得。” “天下修行之路无数,文宫的儒家读书人全靠一张嘴和两双手,又称口诛笔伐,不是老夫看不上他们,实在太过斯文,打架如村夫骂架一般,你说我一嘴,我还你一口,不是汉子该有的行径。”老周摇摇头。 “……读书人注重修身养性,追求的是动口不动手。”李玉听了老周的发言,显然很不赞同,小声反驳着。 老周瞥他一眼,“呵,还动口不动手,骂到撸起袖子打起来的读书人可不在少数。” “那些并非真君子,真正的读书人……”李玉还想反驳。 老周抬手制止他,“打住打住,老夫没和你在这争论不休的心思,你想怎看待读书人就怎么看待,老夫如何看待读书人也与你无关。” 李玉扁了扁嘴,“可、可你在对江院长说,会破坏读书人在江院长心中的形象。” 老周气到有些吹胡子瞪眼,“行行行,老夫方才是在瞎说,老夫收回那些话,你们儒家读书人最是英明神武,深明大义,为救济天下苍生呕心沥血,前仆后继,当流芳千古,为万世万万世所铭记于心,这下行了?” “嗯。”李玉点点头,“虽然还是不太准确,有些夸大其词了,但也能接受。” 说点不好听的一字不行,吹上天的好话就能接受……老周很是无语,不再理李玉,继续对江元道:“东华寺的那些秃驴……” 话刚说出口老周就顿住,看向谛禅,“我能这样说?” 谛禅笑笑,“周施主请便。” 老周满意地点头,“东华寺的那些秃驴呢,无欲无求,参悟大道,嘴上说着一切为了众生修行,一切为了众生受苦,博大慈悲普度众生,但实际上呢……” 老周顿了顿,“但实际上真还就如此,但是,老夫不赞同的是,普度众生的方法那么多,何必单选一条折磨自己的路路数,老夫问你,你愿意清心寡欲,无欲无求吗?” 江元果断地摇摇头,谛禅的师兄慧能和慧静曾向他递来橄榄枝,他已经拒绝过他们。 江元表示我愿意秉持敬仰,信奉的心态,但我不可能加入你们。 “不错,有大智慧。”老周很是欣慰,接着道:“再就是道门的那些修士了,也可称他们为修仙人,为什么这么说,顾名思义,他们只想着结业成仙,求无上妙法,以堪破大道,此类修仙人自持身份高贵,最是喜欢高人一等,你别看雪祈现在这个样子,这是她疯魔下的状态,但那些山上仙门之中,比雪祈还要严重的不在少数,而且还是再正常不过的人,你能喜欢如此这般的人吗?” 如此这般要看是哪般了,端雪祈那样的还是可以喜欢的。 见江元面带犹豫,老周急忙继续道:“妖族就更不用说了,一堆杂修,燃血术倒是有些厉害,可惜只有妖族才能用。” “等等,别不说啊,我正好想听听。”江元有些来了兴趣。 “……行,”老周看向吴敌,“妖族不过是天生在力量、速度、反应能力等一些方面比人类优异一些,但其实也不会优异的那里,最让他们胜过人类一筹的是他们的血脉,燃烧血液催生力量,又称燃血术。” “施展燃血术不但可以强化身体,修复伤势,还能产生强大的效果,人类曾妄想残破燃血术的秘密,以妖族的血脉做了许多尝试,但都是一无所获,只有身负妖族血脉才能施展燃血术。” 这就是你见识短浅了,我不是妖族,但我就会燃血术,有系统是了不起啊……江元想象了一下如果哪天自己在老周面前施展燃血术的画面,不知道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是妖族,大概率会。 诶?正在想象的江元突然愣住,只有妖族神剧血脉才会施展燃血术? 吴敌能施展,他是妖族,在没治愈之前他一直以兽化的姿态出现,江元自然知晓,甚至结合老周整天“狗崽子,狗崽子”地喊,还有吴敌掀开衣服露出肚皮道歉的方式,不难猜测吴敌到底是什么物种。 不是狼就是狐狸,极大概率是这二者之一。 可江元记得,白心月好像也会使用也会使用燃血术。 和天工阁的那只小老虎一样,能身产冰霜的燃血术,那也就是说,白心月是妖族? 江元疑惑地看向白心月,“白冬卫,你是妖?” 白心月微微有些惊讶,“你现在才知道?” “啊这……”江元还真没往这方面想过,即使她骑着一头威风凛凛的白虎,即使她的燃血术和小老虎一模一样,但江元始终没有任何怀疑地认定白心月是个人。 要说为什么的话,江元表情一黯。 这不就有生殖隔离了! 也不对,我都会燃血术了,没准血液已经改变,也算半个妖族了呢…… 那没事了。 “再就是我们武炼一途的武夫。”终于轮到自己,老周这才燃起来。 “武炼,锤炼身体,修行武技,术不杂而精,炼不繁贵艰。” “武炼一途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花架子,用拳头说话是武炼的宗旨,就像乾帝一拳碎天门那样,你是天门又如何,我有双拳便不怕你,碎了你又有何难。” “武炼虽然崇尚武斗,但我们却绝不是无缘无故平生事端。” “力量是用开以武止伐,平息干戈,从矛盾争斗中找到互助统一的最终目标,武力不是暴力,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为了战斗而战斗,而是为了迅速制止杀戮和战斗,为了保护和守卫众生,迫不得已,不得不发是以仁心推己及人,化干戈为知己,合天地于一气。” 越说老周越激动,恨不得站起来打两拳的样子。 “简而言之一句话,在你眼中武炼便是天下第一。”江元替他做着总结。 “倒也不算天下第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看法,你看方才老夫说儒家读书人一点不好,李玉就开始不满。老周这时反而自动平静下来。 “不论读书,佛禅还是山上修士,修行之路大都讲究个天赋悟性,人人可入门,但若是没有天赋和悟性,做再大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而武炼不一样,不看天赋,也不讲悟性,只要你肯吃苦,肯下足功夫,必定能有一番作为,它给了天下无数平凡的芸芸众生皆可人人如龙的机会。” “便如老夫,因乾帝踏入武炼一途,老夫自认没有什么天赋根骨,但依旧稳扎稳打一步步走到现在的境界,武炼虽苦却也是最容易成功的一条路,山上修士求道成仙,武炼巅峰的乾帝亦可招来天门。” 老周看起来有些忐忑地问江元,“你觉得武炼如何?” 江元点点头,“挺好。” 老周面色一喜,“那你可愿走武炼一途?” “愿意。”江元随口说道。 “那好!”老周高兴地一拍桌子,“你现在明白为什么老夫想要收你为徒了,也愿意走武炼一途,那就拜我为师,我会把我所会的所有东西毫不保留地教给你。” 江元没老周那么兴奋,只是问道:“我愿意拜你为师,但在此之前我还有个问题。” “你问。” “是不是走了武炼一途就不能再修行其他法门了?” “那是自然,贪多嚼不烂,专一门精一门就已经非常不容易了,那还能分出精力和时间多门同修,但也并非强求,若是真有儒家或者修士的天赋,身具两途也不是不行。” 江元想了想,问道:“若是想要修行不止两门呢?” “不止两门,怎么,你还想把天下法门全修行个遍不成?不是人人都是那个家伙。” 不是老周看不起江元,修行百家之法的人出一个就够惊天动地的了,没可能会出第二个,就算真的出现了,也不可能时间相差这么近。 江元点点头,“我还真有这个想法。” 随着话落,一阵金黄闪过,金刚身浮现。 屋内中人除了老周,大都已经见过江元的金刚身所以不足为奇,只有老周有丝惊讶,“佛门金刚身?你是佛门七品?” 说着目光游移到江元身上,“并无半点佛法波动啊。” “别急,还有。” 江元走到老周身边,倒出一杯水,以水为墨,以指为笔,以桌为纸,在桌上写下“屋门自开。” “咣当!”屋门突然打开。 又写下“屋门自关。” “啪”地一声,门又自己合上。 “这……”看到眼前这一幕,老周一时说不出话。 而其他几人也相继愣住。 “江院长,我、我没看错的话,你方才、那是、是儒家神通,落笔如神?”李玉脸上写满了难以相信。 江元点头,“正是。” “可你怎么会儒家神通?”白心月也很奇怪,“施展儒家神通需要儒家才气,你身上已有才气?” 有才气便是入儒门入品,江元身上若是有才气自然便是读书人。 “没有,我甚至不知道才气是个什么东西。”江元磊落地回答。 “那江院长你如何能用落笔如神?”李玉相当费解。 老周难以置信地解释道:“除非一种情况,他完全不知儒家境界,但他先天文胆,天资具成,即使不入品在读书断字时才气也会自来,虽无法积储,但却可以为他所用。” “先天文胆!”李玉惊讶地长大嘴巴,他是文宫的读书人,老周所说的话语分量,他比谁都清楚。 “很厉害吗?”江元问。 李玉用力点点头,“相当厉害!” “是么。”江元嘴角一笑,接着念道“万剑引。” 屋内几人听到江元口中所说,结合江元方才的表现,瞬间明白江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因为明白,所以震惊到极致。 “起。” 江元尝试说了一句,随即,放在桌子上的筷子突然摇摇晃晃地窜动,飞舞起来悬于空中。 “去。” 凌空一指,筷子顺着手指的方向呼啸而去,就在要刺到老周时,江元急呼:“转弯!” 筷子以一种牛顿也解释不了的急转擦着木门而过,在空中转了一圈后重回江元面前。 “停下。” 它便安稳落入到桌面。 “这这这……这算什么?”老周双手一摊。 “万剑引?端姑娘的万剑引?”李玉怔怔地喃喃自语。 方才的金刚身和落笔成神吴敌都没有过度的情绪波动,直到此时看到江元操控筷子,才跟着有些震惊,“江元你怎么还会祈妹儿的手段?” 和端雪祈打的多了,他对端雪祈操控飞剑的能力格外敏感。 白心月也把目光投来,但她什么也没说,细细的眉头皱在一起,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差不多了,摊牌摊出这些已经可以了,再把燃血术使用出来的话,江元怕他们几个接受不了,世界观直接崩塌。 “所以说啊老周,你方才说我并无保命的手段并不准确,虽然不怎么强,但确实还有些用处。” “你说不是人人都能修行百家法门,但我觉得我应该可以。” “再就是你要收我为徒,可以,我很乐意,但我应该也可以继续修行其它法门。” “好说好说。”老周反射地回答着,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劲。 只有一旁的白心月还算冷静,她问道:“你如何做到的?两月前你明明还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现在为何会各种各种的法门,而且还不是一般简单学了变会的法门,金刚身需佛门七品以上,儒家神通儒施展才气,剑阁的万剑引更是需要剑灵的存在,你为何……” 江元平静地解释道:“没什么可称奇,这些都是我学会的。” 第119章 挺舒服 “……这些都是我学会的。” 一时安静,简单的一句话,听懂了但无法理解。 “学会是指?”白心月追问道。 江元耸耸肩,“看到就学会了,之前我就曾和谛禅说过,我见到过他使用金刚身,觉得挺有意思,尝试着学了一下,就学会了。” 那是东华寺慧能和慧静师兄来治愈时的事情,谛禅点点头,江院长确实说过。 “和那时的情况类似,我目睹过李玉使用落笔如神画面,又从李玉和老周口中得知有关儒家神通,冥冥中感觉我应该能施展,于是我就模仿着李玉的手段尝试着施展了一下,然后就真的成功了。” “再就是万剑引,已经看过端雪祈御剑飞空太多次,我觉得很不错,很符合我的兴趣,所以就尝试御剑,但这个确实有点难,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我是在夜晚的那个红衣端雪祈的教授下才一点点学会。” “现在还不是很熟练,”江元隔空招手,取来桌子上的筷子,把玩道:“我现在还远不能像端雪祈那样得心应手地使唤飞剑,让一根筷子飞起来就已经是极限。” 白心月惊讶道:“所以,除了万剑引有雪祈教你外,金刚身和儒家神通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看了看便无师自通的?” 江元点点头,“算是。” “这这、想学就学会了,这可能吗!”李玉有些说不出话。 老周显然也不相信。 “凡所功法皆有限制条件,金刚身需要踏入佛门七品金刚境方能习得,儒家神通需要才气,万剑引则是需要剑心的存在,若是没有充足的条件,即使天赋再高也无法习得,即使授业老师再强,也教不会你什么。” “但有限制便有可破之法,特殊的存在。”老周知道这些功法确实可能如江元所说看了就能学会,他知道这些特殊存在,但他显然不太愿意相信。 “比方说佛门金刚身,现今东华寺住持度一大师,原本是个籍籍无名碌碌无为之辈,却在四十岁那年因通神梦,一朝顿悟,四十入禅,入禅便是尊者圣僧,再习金刚身,自然看过学过即会。” “儒家神通也一样,方才老夫就说过,先天文胆,天资具成,即使不入品在读书断字时才气也会自来,虽无法积储,但却可以为他所用。” “还有就是万剑引,剑阁之所以能自成一派,便是因为其阁内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启灵之术,不启剑灵不聚剑心,不聚剑心便无法施展万剑引,按理来说天下御剑之人应该全都是剑阁弟子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 “除剑阁以外,天下御剑之人散如疏星,寥寥无几,但多少也算有,且他们的剑道造诣甚至很高,即使放到剑阁之中,随随便便也能当上个长老,更有甚者甚至可以不入剑阁,却以剑成仙。” “以剑成仙……”李玉低头想了一下,“古往今来成仙之人当中,残剑仙是剑阁中人,还有以剑成仙的……谪仙人——莫北七?” 老周点点头,“莫北七正是此种情况,未曾踏过剑阁一步,一身剑术却登峰造极,因为此类的存在,具有先天剑骨,无需剑阁启灵之术指引便能自成剑灵,自聚剑心。” “具有先天剑骨的人,有人在旁为其教授万剑引的话,习得并非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相当容易。” “那也就是说,江元现在既能凝出金刚身,又能使用儒家神通,还会剑阁的万剑引……”白心月给出结论,“也就是说,江元不仅是神佛转世能通神梦,还是先天文胆,天资具成,才气自来,也是先天剑骨,自成剑灵,将来在剑道一途甚至会有不低的造诣?” 老周摇摇头,“不止剑道一途,或许这三条路他都能走很远,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白心月点点头,“我也想到了那位。” “你还有其他的手段吗?”老周问江元。 江元摇摇头,“暂时没了。” 其他乱七八糟的手段很多,但没说的必要了。 这次来这里原本是为了治愈老周,但他莫名其妙开始推心置腹了起来,江元本没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手段。 但老周的话提醒了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能治愈疯魔的消息一旦传开,是福是祸不好说,也可以说势必会带来福,也势必会带来祸。 虽然有系统给出的治愈奖励的相帮,让他在治愈疯魔的过程中便治愈便变得强大。 但起码现在的他还远远没有强大到可以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如果说境界实力是座山的话,山上有九百九十九阶石阶,现在的他最多站在第三十层,随便跳出来个上百层的高手出来,想要动他的话他必不可能安然无恙。 醉梦院里这几位都还算有些本事。 李玉是文宫学子,自创了儒家神通落笔如神,而且听说他还和那个醉候刘仁令有关,虽然江元不怎么了解这个刘仁令,但以白心月的口气来看,应该是个不小的靠山。 虽然方才自己生气和李玉闹了点小别扭,但李玉看似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该听他的话同样听他的话,该维护他还是维护他。 谛禅不用说,佛门之子,东华寺度一大师的弟子,更是重量级的靠山,以谛禅为线,这条大腿算是挂上去了。 吴敌……好,这位主儿暂时了解的比较少,但很容易推测他背后肯定会有族群,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亘古荒原之北,万万里之外的妖城里,离太远还的话用处就不大了。 端雪祈呢,十大仙盟之一的剑阁的阁主,万剑引登峰造极,以白心月的讲述来看,现在的剑阁代理阁主上官梓还是个不错的人,起码会护着端雪祈,那也就是相当雄厚的背景保障。 白心月更不用说了,武炼四品的实力,即使放眼天下也能排的上名次,还是北镇玄司春卫,还是妖族……这才是真正的大佬。 至于老周,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牛掰,但从只言片语之中也能了解到这老头当年肯定不是一般的小角色,江元猜测甚至有可能还是属于跺跺脚天下都要缠一缠的那种拔尖的存在。 这样一想的话,方才说的话就不怎么对。 这哪能叫还算不错,这简直就是棒到无敌! 既然以后的未知都是个变数,需要寻找靠山,醉梦院里这几位不就是最好的靠山。 既然老周在此时主动提及安危的事情,还想收江元为徒以确保江元不会受到伤害。 那江元便借此机会顺水推舟地提高自己的身价。 反正以后面对危险时总不可能不使用这些能力,早晚要暴露的话江元选择现在主动说出,再发挥些作用。 你看,我不仅是天下唯一的一个有治愈疯魔的手段,能治愈疯魔的人,我还会金刚身,会儒家神通,会万剑引,是个不出世的天才。 方才老周他们越是脑补什么神佛转世,先天文胆,先天剑骨,江元就越高兴。 越把他形容的如何如何厉害,他的身价就越来越高。 若说方才老周他们是因为感激江元治愈了他们,因为治愈能力的珍稀,所以想着保护江元, 现在的话,他们则会把这份保护的想法更加提高一个等次。 好比世上出现了一个能攻克癌症的奇才,但这个奇才不仅能攻克癌症甚至还能造原子弹,还能写书得诺贝尔奖,还能成为b站百大up主。 简称“全才!” 这样的存在不可能不保护起来。 现在江元在醉梦院几位眼中便是如此般的存在。 老周有些唏嘘感叹,“原本以为你没什么保命手段,收你为徒,助你走上武炼一途,但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似乎并不适合当你的老师。” 江元愣住,别啊,我会是会点但还不不至于保命,该拜师还得继续拜师啊。 这到手的大腿可不能让他溜了。 江元急忙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自认在武炼上也有不低的天赋。” 老周嗤笑一声,“武炼有什么天赋不天赋的,只要肯下功夫,吃的了苦,虽然不是人人都能踏进上三品,但走到个五品四品基本不算难事,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对,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江元抓住话中漏洞。 “有的人能一朝入武,乘风直上,年纪轻轻便走到四品或者五品的境界,便如白冬卫这般,桃李年华已经迈入四品境,又比如老周你,天命之年才五品境。” “……老夫这是境界下跌好!”老周顿时有些急眼,这小子居然还看不起他。 “我打个比方而已,别在意,”江元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老周你口中武炼不将就天赋,但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若是没有天赋为何有人年纪轻轻便已至高境,有人蹉跎一生碌碌无为。” 老周反驳道:“很简单,有人心智坚定下足了功夫,有人装模作样,偷懒耍滑,瞒骗自己,自然成就有所不同。” 江元摇摇头,“你这个说法并不绝对,我还是相信武炼有天赋一说,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 “你可以证明?这如何证明?”老周一时疑惑。 “自然是证明我在武炼上的天赋,至于怎么证明,”江元拿起屏风上的一件衣服递给老周,“说了这么多,你到现在还没穿上尝试,先把你你的疯魔治愈好,我再证明给你看。” 白心月目光微动,吴敌几人也缓过神来,自从进了这己字间,话题就一直被老周带着跑偏。 明明是让他来穿女子衣服的,却硬生生扯到收徒,扯到各大修行体系,甚至还间接让江院长露出底牌。 现在终于要干正事了。 “你别是在诓骗老夫,等老夫穿上女子衣裙后,你又来一句你无法证明,纯粹是吊起老夫的兴趣。”老周一脸狐疑。 “您老想多了,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治不治是你自己的事情,治好治不好也与我无关,再者我何至于骗你,你也看到我天赋异禀了,我能会佛门,儒家和剑阁的功法,为何就不能会武炼。” 老周仔细想了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算了,老周本就愿意穿上试试了,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在诓骗老夫,拿来!” 哦哦哦哦哦哦哦! 白心月几人见到这幕,情绪瞬间不受控制地高涨起来。 江元把手中裙子递到老周手中。 哦哦哦哦哦哦哦! 丫头发现突然有些异样安静,扭过小脸,看到大家全都眼中放光,紧接着发现老周手中的衣服,瞬间跟着眼中闪起光。 老周拇指磨搽着手中的衣服,双手抻着用力一甩。 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双双眼睛目不转睛。 然后过了半响,老周拿着衣服没了动作。 “怎么不穿?”江元问道。 白心月几人则是在想,别是又临时反悔,死活不愿意穿。 老周扫视众人一眼,“你们、起码出去?” “哦!好好好!” 江元几人恍然大悟。 “吴敌,李玉,谛禅,还有丫头,白冬卫,你们全出去。”江元回首道。 一个个听话地离开屋子,就连白心月也格外地配合。 江元长出一口气,“好了,按你的要求把他们全赶出去了,现在可以穿了。” “你也出去。”老周翻江元一眼。 “我不出,”江元直接道,见老周立刻便有翻脸的意思,江元解释道:“我不出自然有不出的理由,其一我要亲眼看到你穿上女子衣服,身上疯魔的状况变化,以为之后的治愈过程积攒经验,这点无可厚非,其二,不是我看不起你老周,你知道怎么穿这衣服吗?” 老周看了眼手中缕缕丝带缠绕在一起的裙子,“还真不一定会。” “所以说,我一为观察你的治愈情况,二也可以帮你穿衣服,自然是我留下来。” 老周点点头,“行,反正都是大老爷们。” 说着开始脱身上衣服。 江元赶忙过去,服侍老周穿起那件漂亮的花裙子。 …… “嗯,不错,非常不错。”江元捏着下巴点评道。 这是一件淡紫色的凉衫。 不得不说真的很凉快,因为裙子无袖,下摆也只稍稍掠过膝盖,前胸和后背也空出一大块,看起来有些像前世的吊带连衣裙。 而老周穿起来…… 其实腿毛没有那么明显,主要是皮肤太黑,不怎么看得出来。 其次老周的肌肉比谛禅哟收敛那么一点,腰跨也没谛禅那样夸张,不过把是凉衫撑的紧绷绷到似乎下一秒就会炸裂而已。 再就是胸前一坨黑色和腋下的两坨黑色,嗯,很有养狐的资本。 老周不停地看着身上的衣服,仰起头看向江元,有些意外道:“老夫怎么觉得竟还挺舒服。” 第119章 挺舒服 “……这些都是我学会的。” 一时安静,简单的一句话,听懂了但无法理解。 “学会是指?”白心月追问道。 江元耸耸肩,“看到就学会了,之前我就曾和谛禅说过,我见到过他使用金刚身,觉得挺有意思,尝试着学了一下,就学会了。” 那是东华寺慧能和慧静师兄来治愈时的事情,谛禅点点头,江院长确实说过。 “和那时的情况类似,我目睹过李玉使用落笔如神画面,又从李玉和老周口中得知有关儒家神通,冥冥中感觉我应该能施展,于是我就模仿着李玉的手段尝试着施展了一下,然后就真的成功了。” “再就是万剑引,已经看过端雪祈御剑飞空太多次,我觉得很不错,很符合我的兴趣,所以就尝试御剑,但这个确实有点难,并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学会的,我是在夜晚的那个红衣端雪祈的教授下才一点点学会。” “现在还不是很熟练,”江元隔空招手,取来桌子上的筷子,把玩道:“我现在还远不能像端雪祈那样得心应手地使唤飞剑,让一根筷子飞起来就已经是极限。” 白心月惊讶道:“所以,除了万剑引有雪祈教你外,金刚身和儒家神通都是你自己一个人看了看便无师自通的?” 江元点点头,“算是。” “这这、想学就学会了,这可能吗!”李玉有些说不出话。 老周显然也不相信。 “凡所功法皆有限制条件,金刚身需要踏入佛门七品金刚境方能习得,儒家神通需要才气,万剑引则是需要剑心的存在,若是没有充足的条件,即使天赋再高也无法习得,即使授业老师再强,也教不会你什么。” “但有限制便有可破之法,特殊的存在。”老周知道这些功法确实可能如江元所说看了就能学会,他知道这些特殊存在,但他显然不太愿意相信。 “比方说佛门金刚身,现今东华寺住持度一大师,原本是个籍籍无名碌碌无为之辈,却在四十岁那年因通神梦,一朝顿悟,四十入禅,入禅便是尊者圣僧,再习金刚身,自然看过学过即会。” “儒家神通也一样,方才老夫就说过,先天文胆,天资具成,即使不入品在读书断字时才气也会自来,虽无法积储,但却可以为他所用。” “还有就是万剑引,剑阁之所以能自成一派,便是因为其阁内普天之下绝无仅有的启灵之术,不启剑灵不聚剑心,不聚剑心便无法施展万剑引,按理来说天下御剑之人应该全都是剑阁弟子才对,但事实并非如此。” “除剑阁以外,天下御剑之人散如疏星,寥寥无几,但多少也算有,且他们的剑道造诣甚至很高,即使放到剑阁之中,随随便便也能当上个长老,更有甚者甚至可以不入剑阁,却以剑成仙。” “以剑成仙……”李玉低头想了一下,“古往今来成仙之人当中,残剑仙是剑阁中人,还有以剑成仙的……谪仙人——莫北七?” 老周点点头,“莫北七正是此种情况,未曾踏过剑阁一步,一身剑术却登峰造极,因为此类的存在,具有先天剑骨,无需剑阁启灵之术指引便能自成剑灵,自聚剑心。” “具有先天剑骨的人,有人在旁为其教授万剑引的话,习得并非什么难事,甚至可以说相当容易。” “那也就是说,江元现在既能凝出金刚身,又能使用儒家神通,还会剑阁的万剑引……”白心月给出结论,“也就是说,江元不仅是神佛转世能通神梦,还是先天文胆,天资具成,才气自来,也是先天剑骨,自成剑灵,将来在剑道一途甚至会有不低的造诣?” 老周摇摇头,“不止剑道一途,或许这三条路他都能走很远,倒是让我想起一个人。” 白心月点点头,“我也想到了那位。” “你还有其他的手段吗?”老周问江元。 江元摇摇头,“暂时没了。” 其他乱七八糟的手段很多,但没说的必要了。 这次来这里原本是为了治愈老周,但他莫名其妙开始推心置腹了起来,江元本没想过早地暴露自己的手段。 但老周的话提醒了他。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能治愈疯魔的消息一旦传开,是福是祸不好说,也可以说势必会带来福,也势必会带来祸。 虽然有系统给出的治愈奖励的相帮,让他在治愈疯魔的过程中便治愈便变得强大。 但起码现在的他还远远没有强大到可以肆无忌惮无所顾忌。 如果说境界实力是座山的话,山上有九百九十九阶石阶,现在的他最多站在第三十层,随便跳出来个上百层的高手出来,想要动他的话他必不可能安然无恙。 醉梦院里这几位都还算有些本事。 李玉是文宫学子,自创了儒家神通落笔如神,而且听说他还和那个醉候刘仁令有关,虽然江元不怎么了解这个刘仁令,但以白心月的口气来看,应该是个不小的靠山。 虽然方才自己生气和李玉闹了点小别扭,但李玉看似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该听他的话同样听他的话,该维护他还是维护他。 谛禅不用说,佛门之子,东华寺度一大师的弟子,更是重量级的靠山,以谛禅为线,这条大腿算是挂上去了。 吴敌……好,这位主儿暂时了解的比较少,但很容易推测他背后肯定会有族群,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在亘古荒原之北,万万里之外的妖城里,离太远还的话用处就不大了。 端雪祈呢,十大仙盟之一的剑阁的阁主,万剑引登峰造极,以白心月的讲述来看,现在的剑阁代理阁主上官梓还是个不错的人,起码会护着端雪祈,那也就是相当雄厚的背景保障。 白心月更不用说了,武炼四品的实力,即使放眼天下也能排的上名次,还是北镇玄司春卫,还是妖族……这才是真正的大佬。 至于老周,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有多牛掰,但从只言片语之中也能了解到这老头当年肯定不是一般的小角色,江元猜测甚至有可能还是属于跺跺脚天下都要缠一缠的那种拔尖的存在。 这样一想的话,方才说的话就不怎么对。 这哪能叫还算不错,这简直就是棒到无敌! 既然以后的未知都是个变数,需要寻找靠山,醉梦院里这几位不就是最好的靠山。 既然老周在此时主动提及安危的事情,还想收江元为徒以确保江元不会受到伤害。 那江元便借此机会顺水推舟地提高自己的身价。 反正以后面对危险时总不可能不使用这些能力,早晚要暴露的话江元选择现在主动说出,再发挥些作用。 你看,我不仅是天下唯一的一个有治愈疯魔的手段,能治愈疯魔的人,我还会金刚身,会儒家神通,会万剑引,是个不出世的天才。 方才老周他们越是脑补什么神佛转世,先天文胆,先天剑骨,江元就越高兴。 越把他形容的如何如何厉害,他的身价就越来越高。 若说方才老周他们是因为感激江元治愈了他们,因为治愈能力的珍稀,所以想着保护江元, 现在的话,他们则会把这份保护的想法更加提高一个等次。 好比世上出现了一个能攻克癌症的奇才,但这个奇才不仅能攻克癌症甚至还能造原子弹,还能写书得诺贝尔奖,还能成为b站百大up主。 简称“全才!” 这样的存在不可能不保护起来。 现在江元在醉梦院几位眼中便是如此般的存在。 老周有些唏嘘感叹,“原本以为你没什么保命手段,收你为徒,助你走上武炼一途,但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似乎并不适合当你的老师。” 江元愣住,别啊,我会是会点但还不不至于保命,该拜师还得继续拜师啊。 这到手的大腿可不能让他溜了。 江元急忙道:“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我自认在武炼上也有不低的天赋。” 老周嗤笑一声,“武炼有什么天赋不天赋的,只要肯下功夫,吃的了苦,虽然不是人人都能踏进上三品,但走到个五品四品基本不算难事,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对,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江元抓住话中漏洞。 “有的人能一朝入武,乘风直上,年纪轻轻便走到四品或者五品的境界,便如白冬卫这般,桃李年华已经迈入四品境,又比如老周你,天命之年才五品境。” “……老夫这是境界下跌好!”老周顿时有些急眼,这小子居然还看不起他。 “我打个比方而已,别在意,”江元道:“我的意思就是说老周你口中武炼不将就天赋,但在我看来却并非如此,若是没有天赋为何有人年纪轻轻便已至高境,有人蹉跎一生碌碌无为。” 老周反驳道:“很简单,有人心智坚定下足了功夫,有人装模作样,偷懒耍滑,瞒骗自己,自然成就有所不同。” 江元摇摇头,“你这个说法并不绝对,我还是相信武炼有天赋一说,不信的话我可以证明。” “你可以证明?这如何证明?”老周一时疑惑。 “自然是证明我在武炼上的天赋,至于怎么证明,”江元拿起屏风上的一件衣服递给老周,“说了这么多,你到现在还没穿上尝试,先把你你的疯魔治愈好,我再证明给你看。” 白心月目光微动,吴敌几人也缓过神来,自从进了这己字间,话题就一直被老周带着跑偏。 明明是让他来穿女子衣服的,却硬生生扯到收徒,扯到各大修行体系,甚至还间接让江院长露出底牌。 现在终于要干正事了。 “你别是在诓骗老夫,等老夫穿上女子衣裙后,你又来一句你无法证明,纯粹是吊起老夫的兴趣。”老周一脸狐疑。 “您老想多了,你忘了我和你说过治不治是你自己的事情,治好治不好也与我无关,再者我何至于骗你,你也看到我天赋异禀了,我能会佛门,儒家和剑阁的功法,为何就不能会武炼。” 老周仔细想了想,“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算了,老周本就愿意穿上试试了,也不在乎你到底是不是在诓骗老夫,拿来!” 哦哦哦哦哦哦哦! 白心月几人见到这幕,情绪瞬间不受控制地高涨起来。 江元把手中裙子递到老周手中。 哦哦哦哦哦哦哦! 丫头发现突然有些异样安静,扭过小脸,看到大家全都眼中放光,紧接着发现老周手中的衣服,瞬间跟着眼中闪起光。 老周拇指磨搽着手中的衣服,双手抻着用力一甩。 哦哦哦哦哦哦哦! 一双双眼睛目不转睛。 然后过了半响,老周拿着衣服没了动作。 “怎么不穿?”江元问道。 白心月几人则是在想,别是又临时反悔,死活不愿意穿。 老周扫视众人一眼,“你们、起码出去?” “哦!好好好!” 江元几人恍然大悟。 “吴敌,李玉,谛禅,还有丫头,白冬卫,你们全出去。”江元回首道。 一个个听话地离开屋子,就连白心月也格外地配合。 江元长出一口气,“好了,按你的要求把他们全赶出去了,现在可以穿了。” “你也出去。”老周翻江元一眼。 “我不出,”江元直接道,见老周立刻便有翻脸的意思,江元解释道:“我不出自然有不出的理由,其一我要亲眼看到你穿上女子衣服,身上疯魔的状况变化,以为之后的治愈过程积攒经验,这点无可厚非,其二,不是我看不起你老周,你知道怎么穿这衣服吗?” 老周看了眼手中缕缕丝带缠绕在一起的裙子,“还真不一定会。” “所以说,我一为观察你的治愈情况,二也可以帮你穿衣服,自然是我留下来。” 老周点点头,“行,反正都是大老爷们。” 说着开始脱身上衣服。 江元赶忙过去,服侍老周穿起那件漂亮的花裙子。 …… “嗯,不错,非常不错。”江元捏着下巴点评道。 这是一件淡紫色的凉衫。 不得不说真的很凉快,因为裙子无袖,下摆也只稍稍掠过膝盖,前胸和后背也空出一大块,看起来有些像前世的吊带连衣裙。 而老周穿起来…… 其实腿毛没有那么明显,主要是皮肤太黑,不怎么看得出来。 其次老周的肌肉比谛禅哟收敛那么一点,腰跨也没谛禅那样夸张,不过把是凉衫撑的紧绷绷到似乎下一秒就会炸裂而已。 再就是胸前一坨黑色和腋下的两坨黑色,嗯,很有养狐的资本。 老周不停地看着身上的衣服,仰起头看向江元,有些意外道:“老夫怎么觉得竟还挺舒服。” 第120章 结局 都绷成这样了,还觉得挺舒服? 江元忍不住问,“怎么个舒服法?” 老周拎着身上的裙子看了又看,“就挺轻薄凉快的,而且下面凉嗖嗖没有束缚一样非常地自由。” 江元:“……”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真空上阵。 江元调出系统面板,翻到属于老周的那页。 【疯魔人:周霸先】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7】 【奖励值:+7】 此页上的两个鹅蛋终于有所突破了啊,可喜可贺。 再就是这个治愈值和奖励值有点迷惑。 第一次穿女装且刚穿上,数值怎么就已经七了? 以系统平时的习惯他还以为会是穿一件女装治愈值才会加一,他原本都做好让老周把屋子里的女装全都尝试一遍的打算了。 但不管怎么说算是一件好事,治愈值和奖励值高总比底要好,穿一件女装就能加七,倒也省事很多。 挥散系统面板,江元问道:“如何老周,你觉得你身上的疯魔情况又好一点吗?” “最近没聋没瞎,也没瘸没吐血,老夫一时倒还真感觉不出来。” “你心脉,内脏不也多处受损吗,可以试着感受一下。” 老周点点头,闭上眼睛,心思下沉。 江元盯着他,但其实并没有丝毫的着急。 治愈值和奖励值系统都已经给了,说明治愈一定起到作用了,至于到底在哪儿,相信随着治愈的增加,老周能明显地感觉的到。 半响,老周缓缓睁开眼睛,不确定道:“好像是有作用,老夫觉得心口有些疼,你这法子是让老夫变得更疼吗?” “啊?”江元一时愣住,“心口疼?” 老周伸手抓上胸口,脸上有丝疑惑,“是很疼,但怎么说呢,疼虽疼,但在其强而有力的跳动下老夫似乎更加心安了,不再有沉闷的感觉。” 这样啊,你吓我一跳。 江元轻轻吐口气,“疼可能就对了,说明治愈已经起了作用,我猜的没错的话,老周现在的心跳速度和强度应该才是你原本的状态,只是疯魔时间太久,你被影响的习惯了,身体一时承受不了曾经的心跳而已,适应后疼痛感应该就会消失,甚至恢复到曾经的心脏的状态,应该会更舒服。” “哦。”老周点点头,敷衍地回应一声。 这时,“啪”地,木门被挤开。 两扇门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所以直接罢工不干,而造成这个原因的是。 屋外几人一个接一个跌倒。 第一个是吴敌,接着是李玉,然后是谛禅,三人成叠罗汉一样压爬在地上,一旁丫头白心月拉着丫头,不然估计丫头也会叠到其中。 “你们这是……”江元问道。 吴敌努力扬起脑袋,咧嘴一笑,“我可没有透过门缝偷看,也没看到老周换衣服的过程,更没看到江院长你用力帮老周套上裙子的过程,我什么都没看见。” “嗯嗯嗯,你就差拿着望远镜捅进来了。”江元嘲讽道。 “望远镜……是什么东西?”然后又回头吼道:“快起来,压死本大爷了!” 李玉和谛禅慌忙爬起来,李玉非常尴尬,脸上带着一抹红晕,“那个,我只是向看看周前辈的治愈情况。” 江元目光平静地“哦”了一声。 李玉脸上越发羞红,“真的!” 谛禅伸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什么也没看到。” 这个还有点可信度。 谁承想谛禅突然又小声来一句,“还好我信光影。” “……” “怎么样,还不错。”没穿前一直推脱,誓死不从,但真决定穿,穿上之后老周反而平静地像是只换了件新衣服一样,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 方才透过门缝只看到部分风景,看的并不全面,现在几人才把目光投向老周。 接着,除了江元,每个人的感受都大不相同。 白心月:师父……江元绝对是故意的,那么多衣服,为什么给师父单单挑选这件,这件明明是洗完澡睡觉时穿的衣服,师父,真的和这件不合。 谛禅:阿弥陀佛,难怪周周施主一直推脱不愿穿女子的衣服,画面竟然如此……甚至还不如贫僧啊,赞美光影。 李玉:这、这是周前辈?好、好强壮的身体,不愧是周前辈。 吴敌:啊啊啊啊,本大爷的眼瞎啦!快来人把这个畜生拉下去乱刀砍死,本大爷心神受到严重冲击震荡不已,甚至快要疯魔了,快,江元,本大爷需要一生去治愈。 丫头:wow~⊙o⊙——(?)??—— 众人表情僵硬,眼神复杂,心中做着各样的心理活动。 到嘴的话只有: “师父你的疯魔如何了?”白心月机智地直接饶开衣服不谈。 老周坐在身边的凳子上,这一坐下让身上远不就不怎么合身的裙子更加紧绷,得亏衣服的质量还算不错,看似下一秒就会开裂,但却顽强地完好无损。 “还行,本来今天就没什么伤病产生,方才心口有些疼,但现在似乎真的好了些,舒畅了很多,听江元讲这是治愈的前兆,身体在自主地修复,所以穿这衣服应该有些作用。” “所以你现在觉得丢人,拉不下脸面吗?”白心月又问。 老周愣了一瞬,“不尝试不知道,还真没有,老夫也不明白这到底何奇怪的心理作祟。” “你居然没决定不好意思,你可真像你所说的一样不要脸啊!”吴敌上去嘲讽道:“就算穿女子裙子,你不能穿件保守点的吗?露这么多干嘛?” 老周有些无辜,“江元选给我的。” 众人看向江元,江元耸耸肩,“既然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了。” “???” “不过实话实话,周施主,你尚不及贫僧穿上女子衣服风样子。”谛禅道。 “你快拉倒你!”吴敌嫌弃谛翻他一眼。 李玉细声细语道:“其实,周前辈和这件衣服挺搭的,很能凸显出强壮的身体,遗憾的是周前辈太黑,和身上的毛发太多了,不然应该会更好看。” 吴敌谛禅齐齐把目光投向李玉,眼神变得奇怪。 李玉一愣,“你们看我干嘛?” 美好回答,只是奇怪的眼神。 李玉瞬间着急地脸红起来,“我实话实说嘛!” 丫头则是慢慢来到老周身边,站在他面前,怔怔地看着他,大眼睛中莫名地闪亮,有些莫名的欢喜。 老周也看着丫头,问道:“你瞅啥?” 丫头:“(Θ?Θ)!” 丫头突然从从自己头上取下白心月为她束头的绳缎,握在手中伸向老周,小脸上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老周虚眯着眼睛看着她,对视片刻,慢慢地低下脑袋。 丫头面色一喜,上去抓住老周杂草般的头发用手顺起来。 一旁的江元和白心月默默看着这一幕,两人不约而同地淡淡地笑着。 白心月问江元,“如何,现在师父已经按照你的说法穿上女子的衣服了,这个方法确能治愈师父?” 江元点点头,“嗯,可能你们看不出来,但方才我全程旁观,看到老周确实被治愈了,现在治愈情况在老周身上表现的还不明显,但只要多穿女子衣服,完全治愈不是什么问题。” “那就好。”白心月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侧头问问道:“江元,你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是我梦中的幻想?” 这个折磨了师父这么久,折磨自己这么久的病症终于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已经做足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还是难免的激动。 不免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早上,宋长春和周子丹来找她禀告,说有人能治愈疯魔的情况。 当时的白心月十分激动,但激动过后就是绝对的不相信。 当尝试过的足够多却始终没有结果后,突然天降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换做谁都不可能相信,更何况那治愈方法还是完全没有任何逻辑的舞蹈。 但庆幸的是当时她的选择是对的,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手下,选择愿意再去相信任何有关治愈疯魔的方法,哪怕再是不可能,再是无稽之谈。 从把江元招入镇玄司,到现在把醉梦院里的几人全都治愈,把师父也治愈。 短暂的时间,想都未敢想过的结果。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美好的梦境一般。 不免让人担心,当梦醒后,一切还会恢复往日的光景,往日丝毫没有办法没有希望的光景。 听到白心月的问题,江元一时愣住,不明白白心月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然后他沉思片刻,便渐渐明白过来。 于是他大胆地扯起白心月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 直勾勾地盯着白心月的眼睛,认真道:“不用怀疑,我很真实,你也很真实,大家也都很真实,你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你的幻想。” 白心月愣愣地看着江元握着她手的手,又把目光投向江元。 感受着掌心中温柔而有力的跳动,看着江元目不转睛眼神。 过了几秒。 “嗯,很真实。”白心月点点头,继而抽出江元手中的手,转身继续看向老周他们。 江元保持着动作,手还放在自己的胸前,目光仍是看着白心月的侧脸。 白心月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相当平静,且对一旁的江元很是视若无睹。 但江元却是忍不住嘴角渐渐浮现一丝笑意,放在胸前的那只手的食指很雀跃地点着自己的心口。 对他如此这般以下犯上,肆无忌惮的观察,若是真的像往日一样平静,怎么可能会做到视若无睹。 丫头连自己的头发都打理不好,更不要说帮别人打理,尤其是老周的头发还比一般人的更加杂乱无章。 不过还好不止丫头一人,站在一旁的吴敌和李玉见丫头应付不了老周的头发,纷纷上去搭手帮忙。 李玉帮丫头束发束的多了,倒是懂得如何梳理,但他掏出怀里的小梳子去梳老周的头发时,却尴尬地发现根本梳不通。 梳子刚插进去还没下拉已经卡住,惹的老周几番皱眉。 吴敌在一旁看不下去,伸出右手将手化做兽掌,然后“呸呸呸!”吐了几口口水于手心,在李玉惊恐带着嫌弃的眼神中,就要把手伸向老周,不过还好被李玉及时阻挡了下来。 然后两人就争吵了起来,一个说你又梳不通,沾点水就行能梳通了。 一个说那也不行,就算梳不通也不能用口水,可以用水洗一洗的呀,口水也太过脏了。 一个说,你在看不起谁呢,怎么就脏了,我们族里梳理毛发一直都是这样,甚至不止我们族里,大多带毛的兽人都是这样,不信你可以去问白婆娘。 另一个说,不行就算不行,你们是妖族,周前辈是人类,人类和妖族如何相提并论。 一个说,你放手不放手,不放手我打你啦! 另一个,不放不放,你敢打我我就哭给你看! 二人之外还有一个,阿弥陀佛,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和贫僧一样不要头发不好吗? 两人异口同声:不好! 老周生面无表情坐在那里,任身边三人叽叽喳喳争吵不休,任站在面前的丫头帮他整理着裙摆。 白心月忍不住还是问江元,“如果师父这次穿上了女子的衣服,但脱下后就又不愿意穿了怎么办,就像他说的那样,穿上倒是无所谓,但没穿之前的话就会觉得拉不下脸面。” 江元宽慰道:“放宽心,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尝试过老周就不会再推脱。” 本来老周就已经有穿女装的思想觉悟,不然这次也不会穿上女装。 再者随着女装着身,身体状况的逐渐改善,和实力境界的逐步恢复,意识到好处,尝到甜头的他必不可能再拒接女装。 所以江元完全没有在调侃安慰,事实便是老周将会主动要求穿各式各样的女装,哪怕颜色再艳,哪怕风格再浪。 女装大佬,就此华丽地诞生! “话说白冬卫,吴敌说的是真的吗,你也会用口水梳理毛发吗?” 面对江元的故意调侃,白心月平静地看他一眼,“怎么,你要亲眼看看吗?” 江元哂笑道:“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吴敌和李玉终于争执出高下,双方选着各退让一步。 吴敌依旧用他的兽爪去抓头发,只不过掌心的水换做了李玉拿来的茶水。 谛禅还是觉得光头比较好,但吴敌和李玉不理他,他只能自说自话,自卖自夸地站在一旁喋喋不休。 丫头已经爬到老周身上,编着老周的胡须,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老周呢,穿着紧身的裙子,怀中抱着丫头,胡子被人把玩,头发被人把玩。 身后的头发偶尔梳不通被用力拉地后仰,前面的丫头一瞬间胡子脱手,又小手用力攥住胡子拉回来。 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江元喃喃自语,“难得的瞬间,可惜啊,这醉梦院里还少了一个。” 白心月淡淡道:“一个内少。” 江元微愣,回首看去。 因为房门被压倒,所以视线一览无余。 正对己字间的凉亭里,那个白色身影依旧坐在其中下棋。 江元看向她时,她的目光也投向前方。 像是在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又像是看着己字间的光景。 江元笑起来。 “结束!” 第120章 结局 都绷成这样了,还觉得挺舒服? 江元忍不住问,“怎么个舒服法?” 老周拎着身上的裙子看了又看,“就挺轻薄凉快的,而且下面凉嗖嗖没有束缚一样非常地自由。” 江元:“……”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真空上阵。 江元调出系统面板,翻到属于老周的那页。 【疯魔人:周霸先】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7】 【奖励值:+7】 此页上的两个鹅蛋终于有所突破了啊,可喜可贺。 再就是这个治愈值和奖励值有点迷惑。 第一次穿女装且刚穿上,数值怎么就已经七了? 以系统平时的习惯他还以为会是穿一件女装治愈值才会加一,他原本都做好让老周把屋子里的女装全都尝试一遍的打算了。 但不管怎么说算是一件好事,治愈值和奖励值高总比底要好,穿一件女装就能加七,倒也省事很多。 挥散系统面板,江元问道:“如何老周,你觉得你身上的疯魔情况又好一点吗?” “最近没聋没瞎,也没瘸没吐血,老夫一时倒还真感觉不出来。” “你心脉,内脏不也多处受损吗,可以试着感受一下。” 老周点点头,闭上眼睛,心思下沉。 江元盯着他,但其实并没有丝毫的着急。 治愈值和奖励值系统都已经给了,说明治愈一定起到作用了,至于到底在哪儿,相信随着治愈的增加,老周能明显地感觉的到。 半响,老周缓缓睁开眼睛,不确定道:“好像是有作用,老夫觉得心口有些疼,你这法子是让老夫变得更疼吗?” “啊?”江元一时愣住,“心口疼?” 老周伸手抓上胸口,脸上有丝疑惑,“是很疼,但怎么说呢,疼虽疼,但在其强而有力的跳动下老夫似乎更加心安了,不再有沉闷的感觉。” 这样啊,你吓我一跳。 江元轻轻吐口气,“疼可能就对了,说明治愈已经起了作用,我猜的没错的话,老周现在的心跳速度和强度应该才是你原本的状态,只是疯魔时间太久,你被影响的习惯了,身体一时承受不了曾经的心跳而已,适应后疼痛感应该就会消失,甚至恢复到曾经的心脏的状态,应该会更舒服。” “哦。”老周点点头,敷衍地回应一声。 这时,“啪”地,木门被挤开。 两扇门承受了它不该承受的重量所以直接罢工不干,而造成这个原因的是。 屋外几人一个接一个跌倒。 第一个是吴敌,接着是李玉,然后是谛禅,三人成叠罗汉一样压爬在地上,一旁丫头白心月拉着丫头,不然估计丫头也会叠到其中。 “你们这是……”江元问道。 吴敌努力扬起脑袋,咧嘴一笑,“我可没有透过门缝偷看,也没看到老周换衣服的过程,更没看到江院长你用力帮老周套上裙子的过程,我什么都没看见。” “嗯嗯嗯,你就差拿着望远镜捅进来了。”江元嘲讽道。 “望远镜……是什么东西?”然后又回头吼道:“快起来,压死本大爷了!” 李玉和谛禅慌忙爬起来,李玉非常尴尬,脸上带着一抹红晕,“那个,我只是向看看周前辈的治愈情况。” 江元目光平静地“哦”了一声。 李玉脸上越发羞红,“真的!” 谛禅伸手合十,“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什么也没看到。” 这个还有点可信度。 谁承想谛禅突然又小声来一句,“还好我信光影。” “……” “怎么样,还不错。”没穿前一直推脱,誓死不从,但真决定穿,穿上之后老周反而平静地像是只换了件新衣服一样,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尴尬。 方才透过门缝只看到部分风景,看的并不全面,现在几人才把目光投向老周。 接着,除了江元,每个人的感受都大不相同。 白心月:师父……江元绝对是故意的,那么多衣服,为什么给师父单单挑选这件,这件明明是洗完澡睡觉时穿的衣服,师父,真的和这件不合。 谛禅:阿弥陀佛,难怪周周施主一直推脱不愿穿女子的衣服,画面竟然如此……甚至还不如贫僧啊,赞美光影。 李玉:这、这是周前辈?好、好强壮的身体,不愧是周前辈。 吴敌:啊啊啊啊,本大爷的眼瞎啦!快来人把这个畜生拉下去乱刀砍死,本大爷心神受到严重冲击震荡不已,甚至快要疯魔了,快,江元,本大爷需要一生去治愈。 丫头:wow~⊙o⊙——(?)??—— 众人表情僵硬,眼神复杂,心中做着各样的心理活动。 到嘴的话只有: “师父你的疯魔如何了?”白心月机智地直接饶开衣服不谈。 老周坐在身边的凳子上,这一坐下让身上远不就不怎么合身的裙子更加紧绷,得亏衣服的质量还算不错,看似下一秒就会开裂,但却顽强地完好无损。 “还行,本来今天就没什么伤病产生,方才心口有些疼,但现在似乎真的好了些,舒畅了很多,听江元讲这是治愈的前兆,身体在自主地修复,所以穿这衣服应该有些作用。” “所以你现在觉得丢人,拉不下脸面吗?”白心月又问。 老周愣了一瞬,“不尝试不知道,还真没有,老夫也不明白这到底何奇怪的心理作祟。” “你居然没决定不好意思,你可真像你所说的一样不要脸啊!”吴敌上去嘲讽道:“就算穿女子裙子,你不能穿件保守点的吗?露这么多干嘛?” 老周有些无辜,“江元选给我的。” 众人看向江元,江元耸耸肩,“既然追求刺激,就贯彻到底了。” “???” “不过实话实话,周施主,你尚不及贫僧穿上女子衣服风样子。”谛禅道。 “你快拉倒你!”吴敌嫌弃谛翻他一眼。 李玉细声细语道:“其实,周前辈和这件衣服挺搭的,很能凸显出强壮的身体,遗憾的是周前辈太黑,和身上的毛发太多了,不然应该会更好看。” 吴敌谛禅齐齐把目光投向李玉,眼神变得奇怪。 李玉一愣,“你们看我干嘛?” 美好回答,只是奇怪的眼神。 李玉瞬间着急地脸红起来,“我实话实说嘛!” 丫头则是慢慢来到老周身边,站在他面前,怔怔地看着他,大眼睛中莫名地闪亮,有些莫名的欢喜。 老周也看着丫头,问道:“你瞅啥?” 丫头:“(Θ?Θ)!” 丫头突然从从自己头上取下白心月为她束头的绳缎,握在手中伸向老周,小脸上是跃跃欲试的表情。 老周虚眯着眼睛看着她,对视片刻,慢慢地低下脑袋。 丫头面色一喜,上去抓住老周杂草般的头发用手顺起来。 一旁的江元和白心月默默看着这一幕,两人不约而同地淡淡地笑着。 白心月问江元,“如何,现在师父已经按照你的说法穿上女子的衣服了,这个方法确能治愈师父?” 江元点点头,“嗯,可能你们看不出来,但方才我全程旁观,看到老周确实被治愈了,现在治愈情况在老周身上表现的还不明显,但只要多穿女子衣服,完全治愈不是什么问题。” “那就好。”白心月点点头,心中松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她突然侧头问问道:“江元,你是真实存在的,并非是我梦中的幻想?” 这个折磨了师父这么久,折磨自己这么久的病症终于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了。 虽然已经做足心理准备,但这一刻真的来临时还是难免的激动。 不免想到那个莫名其妙的早上,宋长春和周子丹来找她禀告,说有人能治愈疯魔的情况。 当时的白心月十分激动,但激动过后就是绝对的不相信。 当尝试过的足够多却始终没有结果后,突然天降一个能够解决问题的方法,换做谁都不可能相信,更何况那治愈方法还是完全没有任何逻辑的舞蹈。 但庆幸的是当时她的选择是对的,她选择相信自己的手下,选择愿意再去相信任何有关治愈疯魔的方法,哪怕再是不可能,再是无稽之谈。 从把江元招入镇玄司,到现在把醉梦院里的几人全都治愈,把师父也治愈。 短暂的时间,想都未敢想过的结果。 这一切简直就像是一场美好的梦境一般。 不免让人担心,当梦醒后,一切还会恢复往日的光景,往日丝毫没有办法没有希望的光景。 听到白心月的问题,江元一时愣住,不明白白心月为什么突然问出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然后他沉思片刻,便渐渐明白过来。 于是他大胆地扯起白心月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心口。 直勾勾地盯着白心月的眼睛,认真道:“不用怀疑,我很真实,你也很真实,大家也都很真实,你眼前的这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也不是你的幻想。” 白心月愣愣地看着江元握着她手的手,又把目光投向江元。 感受着掌心中温柔而有力的跳动,看着江元目不转睛眼神。 过了几秒。 “嗯,很真实。”白心月点点头,继而抽出江元手中的手,转身继续看向老周他们。 江元保持着动作,手还放在自己的胸前,目光仍是看着白心月的侧脸。 白心月看起来还是一如既往地相当平静,且对一旁的江元很是视若无睹。 但江元却是忍不住嘴角渐渐浮现一丝笑意,放在胸前的那只手的食指很雀跃地点着自己的心口。 对他如此这般以下犯上,肆无忌惮的观察,若是真的像往日一样平静,怎么可能会做到视若无睹。 丫头连自己的头发都打理不好,更不要说帮别人打理,尤其是老周的头发还比一般人的更加杂乱无章。 不过还好不止丫头一人,站在一旁的吴敌和李玉见丫头应付不了老周的头发,纷纷上去搭手帮忙。 李玉帮丫头束发束的多了,倒是懂得如何梳理,但他掏出怀里的小梳子去梳老周的头发时,却尴尬地发现根本梳不通。 梳子刚插进去还没下拉已经卡住,惹的老周几番皱眉。 吴敌在一旁看不下去,伸出右手将手化做兽掌,然后“呸呸呸!”吐了几口口水于手心,在李玉惊恐带着嫌弃的眼神中,就要把手伸向老周,不过还好被李玉及时阻挡了下来。 然后两人就争吵了起来,一个说你又梳不通,沾点水就行能梳通了。 一个说那也不行,就算梳不通也不能用口水,可以用水洗一洗的呀,口水也太过脏了。 一个说,你在看不起谁呢,怎么就脏了,我们族里梳理毛发一直都是这样,甚至不止我们族里,大多带毛的兽人都是这样,不信你可以去问白婆娘。 另一个说,不行就算不行,你们是妖族,周前辈是人类,人类和妖族如何相提并论。 一个说,你放手不放手,不放手我打你啦! 另一个,不放不放,你敢打我我就哭给你看! 二人之外还有一个,阿弥陀佛,你们两个不要再吵了,和贫僧一样不要头发不好吗? 两人异口同声:不好! 老周生面无表情坐在那里,任身边三人叽叽喳喳争吵不休,任站在面前的丫头帮他整理着裙摆。 白心月忍不住还是问江元,“如果师父这次穿上了女子的衣服,但脱下后就又不愿意穿了怎么办,就像他说的那样,穿上倒是无所谓,但没穿之前的话就会觉得拉不下脸面。” 江元宽慰道:“放宽心,女装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一旦尝试过老周就不会再推脱。” 本来老周就已经有穿女装的思想觉悟,不然这次也不会穿上女装。 再者随着女装着身,身体状况的逐渐改善,和实力境界的逐步恢复,意识到好处,尝到甜头的他必不可能再拒接女装。 所以江元完全没有在调侃安慰,事实便是老周将会主动要求穿各式各样的女装,哪怕颜色再艳,哪怕风格再浪。 女装大佬,就此华丽地诞生! “话说白冬卫,吴敌说的是真的吗,你也会用口水梳理毛发吗?” 面对江元的故意调侃,白心月平静地看他一眼,“怎么,你要亲眼看看吗?” 江元哂笑道:“日后再说,日后再说。” 吴敌和李玉终于争执出高下,双方选着各退让一步。 吴敌依旧用他的兽爪去抓头发,只不过掌心的水换做了李玉拿来的茶水。 谛禅还是觉得光头比较好,但吴敌和李玉不理他,他只能自说自话,自卖自夸地站在一旁喋喋不休。 丫头已经爬到老周身上,编着老周的胡须,小脸上写满了认真。 老周呢,穿着紧身的裙子,怀中抱着丫头,胡子被人把玩,头发被人把玩。 身后的头发偶尔梳不通被用力拉地后仰,前面的丫头一瞬间胡子脱手,又小手用力攥住胡子拉回来。 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江元喃喃自语,“难得的瞬间,可惜啊,这醉梦院里还少了一个。” 白心月淡淡道:“一个内少。” 江元微愣,回首看去。 因为房门被压倒,所以视线一览无余。 正对己字间的凉亭里,那个白色身影依旧坐在其中下棋。 江元看向她时,她的目光也投向前方。 像是在看着坐在对面的人,又像是看着己字间的光景。 江元笑起来。 “结束!” 第121章 一朝入武 从两月前的那个晚上,莫名其妙地住进醉梦院。 面对院子中一个个陌生的疯魔,一个接着一个地接触,一个接着一个地相帮治愈。 到现在眼前这幅温馨和睦的画面出现。 真实情感算是已经建立起来,院中诸位因江元的存在而得到了极大的改变。 江元这时才能完完全全放下对醉梦院的所有压力。 前世当社畜惯了,最初的他把这里当做工作地点,每每出现都带着工作的心情,面对院中众人也大多是以不与深交的朋友进行相处。 但现在,哪有人会对真正的朋友,会对家一样的感觉的地方心存压力和虚假呢。 现在的醉梦院对他来说,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地方,已经是他可以挂念的避风港湾。 江元口中的结束,便是对于和醉梦院中的各位一步步摸索着相互了解,治愈疯魔的过程,结束。 在他心中,冥冥之中已经掀开一页新的篇章。 李玉和吴敌二人合力,终于帮老周整理好了头发。 李玉帮丫头扎头发扎的多了,也算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老周的一头乱发被二人想尽办法治理地服服帖帖,该爬在背上的爬在被子,该盘在头上的盘在头上。 木簪插在后脑勺,额前分出一道随意的发丝。 江元仔细欣赏了一下。 不得不说,老周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年轻时应该会有几分古天乐的影子,现在虽然皱纹很多,肤色也相当像是农间耕田的老汉,但被李玉和吴敌拾掇干净后,大叔的魅力还是有的,如果忽略身上裙子的话。 丫头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她居然把老周的胡须编成了马尾辫的样子,并且看起来她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心神突然有所感应,江元急忙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老周。】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2】 【奖励值:+12】 这……没有换第二件女装,但治愈值却无缘无故自行增加了? 这到底是怎么断定的?难不成是靠穿女装的时间长短? 穿上女装一定时间后,疯魔就会被治愈一些,治愈值也就会增加一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周治愈起来还算挺简单。 再就是第一次治愈值一次性直接增加了七,但现在只增加了六,说明随着一件衣服穿的越久,所起到的治愈作用就会逐渐减少。 猜的没错的话,治愈值会一次降低为5、4、3……直至身上这件女装再起不到治愈的作用。 这时换上另一件,治愈效果重新开始。 十有八九是这个样子没错,到底是不是观察老周的情况就够了。 “谢谢。”就在江元思索间,白心月突然对江元道。 江元微微愣住。 白心月没管江元的反应,自顾自道:“虽然之前你的那些话是对师父说的,但我同样听在耳里,听在心中,对于治愈他们你确实没有任何责任,除了镇玄司那微薄的俸禄,你什么也没得到。” 知道俸禄微薄,还不涨点工资,马上就要年末过年了,这不得来个红包大大的年终奖……江元认真聆听着白心月的话,认真地吐糟着。 白心月继续道:“又如师父说的那样,最初把你带来醉梦院时我的方法确实有问题,让你受到很多不公平待遇,但你还是按我的要求治愈了他们。”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来北镇玄司,愿意来醉梦院,愿意治愈疯魔。” 能收到一个真诚实意的谢谢,往往做的一切事情就全都值得了,江元回以一笑,“冬卫的谢意我收到了,不用客气,事情终于归于暂时性结束。” “结束?”吴敌听到江元的话,拍拍手道:“确实结束了。” 老周头上吴敌和李玉二人共同的作品,一旁的李玉自然也带着欣赏的目光。 谛禅道:“虽然贫僧还是更喜欢没有头发,但似乎周施主现在这样也很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手笔,”吴敌捏着下巴围着老周看了看,“其实还不算太完美,依本大爷来看,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李玉闻言看着老周思考片刻,接着道:“我知道你口中缺了什么的感觉是为什么了,的确缺了什么。” “已经穿上裙子,梳好头发,现在轮到涂抹妆饰了啊!” 吴敌恍然大悟,盯向老周的面部,“没错,装饰,描眉,腮红,点唇啥的。” 他回头看向白心月,“白冬卫你有那样用来妆饰的物件吗,借来一用。” 白心月点点头,“有,我现在帮你们去拿。” “够了!”就在白心月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直沉默着任吴敌李玉还有丫头玩弄的老周终于出声。 他看着白心月,默默叹口气,“他们几个贪玩也就算了,心月你也和他们一起瞎胡闹。” “师父你知道的,我一直也很贪玩。”白心月面色平静道。 “……”老周摇摇头,带着下巴上的马尾辫来回摇摆。 “行了,你们几个差不多也该玩够了,别闹了。” 目光投向江元,老周道:“女子的衣服老夫穿也穿了,老夫的疯魔你治也治了,现在应该轮到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了。” “向老夫证明你的武炼天赋。” 此话一出,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安静。 是了,他们一时玩心大起差点把这件事情忘记,方才江元对于儒、剑、佛三家的出色表现历历在目,他还保证了在治愈老周后会展现自己的武炼一途上的天赋。 众人目光投向江元,他们不是不相信江元的话,而且期待江元能带来什么样的表现。 “这有何难。”江元淡淡一笑。 但其实表面平静,心中却没有那么地淡定。 看向老周的系统面板。 【疯魔人:老周。】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2】 【奖励值:+12】 其中有两点让他不安。 一就是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老周是武夫走武炼一途,且听他和白心月话中的意思,如果不是疯魔境界实力下跌的话,原本的老周实力还算相当不错。 那么依据系统治愈奖励给出的特点,武道之力必然是老周最擅长的事物和老周的武炼境界有关。 所以江元敢说出老周穿上女装后,自己便能展现证明自己武炼天赋一事。 但实际上,对于武道之里到底是何东西,到底能发挥出怎样的作用,江元完全一窍不知,到底能不能在身上表现出来让别人看到,江元也不敢打包票。 二就是治愈值和奖励值。 虽然老周现在一直穿着女装,可喜可贺治愈值和奖励值不是换一件女装才能加一,而是随着穿女装的时间增长而增加。 现在治愈值和奖励值翻新两次,来到现在的十二。 看起来一级棒不低,如此奖励值之下的治愈奖励应该或多或少也会起到一丝作用,但怕的就是作为微乎其微,表现力不够。 就像骄肆火的铜工坼器,颉墨封古一样,最开始即使有治愈值,江元也无法发挥出这项技能分毫,即使是现在,江元尚处在摸索的阶段,还未完全搞明白到底能发挥何种作用,更不要说将其掌握。 为了激励老周穿女装,和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算是半愿意半不愿意地透露自己的底牌,连着还没经过研究的武道之力。 既然已经许下承诺,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但不反悔不代表江元不能给自己增加多一点可能性。 于是,江元拉过凳子在一旁坐下。 “怎么,坐着证明?”老周问道。 坐着也不是不行,虽然有装比犯的嫌疑,但江元可没想着现在就表演。 “等我先酝酿一下情绪。” “证明自己有武炼天赋而已,这个还要酝酿情绪?”老周显然不太相信。 “江元想酝酿就酝酿呗,又没说不证明,给他点时间又不是不行。”吴敌出口道。 “那……行。”不行也没办法,总不能对江元出手强行逼着他证明,且不说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就是这满屋子的人也不可能允许他那样做。 “话说,本大爷总觉得这些毛有些突兀。”吴敌观察着老周,来一句。 李玉点点头,仿佛找到了意见相投的知音般,“对,我也觉得腋下和胸前的毛发有些突兀,有些多余了,不如我们帮周前辈削去。” 谛禅一听削发,急忙跟着点头,“贫僧赞同。” “本大爷可不是这个意思,”吴敌反驳道:“本大爷的所说的突兀是指只有这些地方有毛,其他地方光秃秃而突兀,所是这样……” 说着吴敌双手交叉在前,用力向下甩动,灰色毛发瞬间从身上快速生长,眨眼睛变成上半身被灰色毛发全部覆盖的样子。 “要是像本大爷这般,全都长满毛发的话,那样就很棒了。” “棒什么棒,明明是削去更好看!” “不不不,你太年轻你不懂,还是长满毛发比较好。” “我怎么就不懂了,你见过哪个人类身上是长满毛发的?” “所以说你们人类的身体构造不如我们妖兽,毛发且不是适应环境,用来隐藏狩猎,就是冬天取暖也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不像你们人类,天气冷时穿上很厚的衣服还要烤碳炉,你看我们妖兽,你看我,在看白婆娘,终年四季两股都裸露于外。” “……我、我、我说不过他,谛禅大师帮我一起反驳。” 半响后谛禅败下阵来,“抱歉,贫僧也不是敌手。” 江元坐在角落里,为了装出在准备的样子,他把眼睛闭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安安静静真的再调动的样子。 耳边听着周围的动静,但其实江元真的有在尝试。 即使闭着眼,系统面板仍然浮现在眼前。 口中念道:“武道之力。” 随之,一股晦涩难言的力量不知从何而起,出现在身体之中。 “咚咚!” 心跳一瞬间加速,稳定而有力地跳动。 肱二头肌,小腿大腿,甚至是屁股和肚子,,似乎隐隐约约有些细微的酸疼,像是长期没有锻炼,重新第一次大量锻炼后那样。 再就是感觉体温似有隐隐约约的升高,虽然不想燃血术那样恐怖,但能明显感觉身体变热了起来。 而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第一次地,没有经过江元的话,系统自动关闭了治愈奖励。 随着武道之力不再闪烁,身上的情况也渐渐消失恢复。 江元看向系统吗面板,接着差点忍不住睁开眼睛。 这,这还真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疯魔人:老周。】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2】 【奖励值:+9】 治愈值和奖励值居然出现了不对等的情况,而且方才奖励值明明也是十二,也就是说随着这次适应系统奖励,奖励值发生了减退! 靠,不是,人家的治愈奖励和治愈值怎么没出过问题,到你这怎么就换个规则来了。 治愈值用一点减少一点的话,这可够他治愈,够老周穿女装的了。 建议以后女装直接焊在老周身上。 吐槽归吐槽,但尝试还要继续。 奖励值消耗三点,治愈奖励便自行关闭。 江元只能再次开启。 “武道之力。” 还是一样的感受,只不过在原本的感受上又有了不同的地方。 那股无名之气越发壮大,从丹田开始游走起来,经过大窍,所有经络,像是血液循环般不止疲倦地流动起来。 而在那些气流动的过程中,身上的毛孔似在一松一展,有如呼吸般,而呼吸的过程中,身上的酸疼感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故越来越有力的感觉。 奖励值+6。 第三次,“武道之力。” 奖励值+3。 第四次,“武道之力。” 终于在第四次后,一阵强烈的气息波动。 江元还在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但一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老周看着江元,脸上是对比之前更加地震惊,更加地不敢相信。 白心月比老周好不到哪去,她也感觉到了江元身上的变化。 已经争执出结论,最终以老周不能长毛为由,决定听从李玉的意见除毛,正准备动手的三人组也停下手中动作看过去。 三张不同的脸上,却是同一种表情。 丫头小脸也紧紧地盯向江元,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是突然感觉到,江元身上有股莫名熟悉的气息,所以寻着感觉看了过去。 屋外凉亭里的端雪祈落下一字,那棋子没正中十字落偏了位置。 老周喃喃道:“一朝入武,他九品境了!” 第121章 一朝入武 从两月前的那个晚上,莫名其妙地住进醉梦院。 面对院子中一个个陌生的疯魔,一个接着一个地接触,一个接着一个地相帮治愈。 到现在眼前这幅温馨和睦的画面出现。 真实情感算是已经建立起来,院中诸位因江元的存在而得到了极大的改变。 江元这时才能完完全全放下对醉梦院的所有压力。 前世当社畜惯了,最初的他把这里当做工作地点,每每出现都带着工作的心情,面对院中众人也大多是以不与深交的朋友进行相处。 但现在,哪有人会对真正的朋友,会对家一样的感觉的地方心存压力和虚假呢。 现在的醉梦院对他来说,在这个初来乍到的地方,已经是他可以挂念的避风港湾。 江元口中的结束,便是对于和醉梦院中的各位一步步摸索着相互了解,治愈疯魔的过程,结束。 在他心中,冥冥之中已经掀开一页新的篇章。 李玉和吴敌二人合力,终于帮老周整理好了头发。 李玉帮丫头扎头发扎的多了,也算得心应手手到擒来。 老周的一头乱发被二人想尽办法治理地服服帖帖,该爬在背上的爬在被子,该盘在头上的盘在头上。 木簪插在后脑勺,额前分出一道随意的发丝。 江元仔细欣赏了一下。 不得不说,老周的底子还是不错的,年轻时应该会有几分古天乐的影子,现在虽然皱纹很多,肤色也相当像是农间耕田的老汉,但被李玉和吴敌拾掇干净后,大叔的魅力还是有的,如果忽略身上裙子的话。 丫头不知从哪里学来的,她居然把老周的胡须编成了马尾辫的样子,并且看起来她似乎很满意的样子。 心神突然有所感应,江元急忙调出系统面板。 【疯魔人:老周。】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2】 【奖励值:+12】 这……没有换第二件女装,但治愈值却无缘无故自行增加了? 这到底是怎么断定的?难不成是靠穿女装的时间长短? 穿上女装一定时间后,疯魔就会被治愈一些,治愈值也就会增加一些?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周治愈起来还算挺简单。 再就是第一次治愈值一次性直接增加了七,但现在只增加了六,说明随着一件衣服穿的越久,所起到的治愈作用就会逐渐减少。 猜的没错的话,治愈值会一次降低为5、4、3……直至身上这件女装再起不到治愈的作用。 这时换上另一件,治愈效果重新开始。 十有八九是这个样子没错,到底是不是观察老周的情况就够了。 “谢谢。”就在江元思索间,白心月突然对江元道。 江元微微愣住。 白心月没管江元的反应,自顾自道:“虽然之前你的那些话是对师父说的,但我同样听在耳里,听在心中,对于治愈他们你确实没有任何责任,除了镇玄司那微薄的俸禄,你什么也没得到。” 知道俸禄微薄,还不涨点工资,马上就要年末过年了,这不得来个红包大大的年终奖……江元认真聆听着白心月的话,认真地吐糟着。 白心月继续道:“又如师父说的那样,最初把你带来醉梦院时我的方法确实有问题,让你受到很多不公平待遇,但你还是按我的要求治愈了他们。” “所以,谢谢你,谢谢你愿意来北镇玄司,愿意来醉梦院,愿意治愈疯魔。” 能收到一个真诚实意的谢谢,往往做的一切事情就全都值得了,江元回以一笑,“冬卫的谢意我收到了,不用客气,事情终于归于暂时性结束。” “结束?”吴敌听到江元的话,拍拍手道:“确实结束了。” 老周头上吴敌和李玉二人共同的作品,一旁的李玉自然也带着欣赏的目光。 谛禅道:“虽然贫僧还是更喜欢没有头发,但似乎周施主现在这样也很不错。”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的手笔,”吴敌捏着下巴围着老周看了看,“其实还不算太完美,依本大爷来看,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缺了什么?”李玉闻言看着老周思考片刻,接着道:“我知道你口中缺了什么的感觉是为什么了,的确缺了什么。” “已经穿上裙子,梳好头发,现在轮到涂抹妆饰了啊!” 吴敌恍然大悟,盯向老周的面部,“没错,装饰,描眉,腮红,点唇啥的。” 他回头看向白心月,“白冬卫你有那样用来妆饰的物件吗,借来一用。” 白心月点点头,“有,我现在帮你们去拿。” “够了!”就在白心月要转身离开的时候,一直沉默着任吴敌李玉还有丫头玩弄的老周终于出声。 他看着白心月,默默叹口气,“他们几个贪玩也就算了,心月你也和他们一起瞎胡闹。” “师父你知道的,我一直也很贪玩。”白心月面色平静道。 “……”老周摇摇头,带着下巴上的马尾辫来回摇摆。 “行了,你们几个差不多也该玩够了,别闹了。” 目光投向江元,老周道:“女子的衣服老夫穿也穿了,老夫的疯魔你治也治了,现在应该轮到你之前说的那些话了。” “向老夫证明你的武炼天赋。” 此话一出,其乐融融的氛围顿时安静。 是了,他们一时玩心大起差点把这件事情忘记,方才江元对于儒、剑、佛三家的出色表现历历在目,他还保证了在治愈老周后会展现自己的武炼一途上的天赋。 众人目光投向江元,他们不是不相信江元的话,而且期待江元能带来什么样的表现。 “这有何难。”江元淡淡一笑。 但其实表面平静,心中却没有那么地淡定。 看向老周的系统面板。 【疯魔人:老周。】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2】 【奖励值:+12】 其中有两点让他不安。 一就是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老周是武夫走武炼一途,且听他和白心月话中的意思,如果不是疯魔境界实力下跌的话,原本的老周实力还算相当不错。 那么依据系统治愈奖励给出的特点,武道之力必然是老周最擅长的事物和老周的武炼境界有关。 所以江元敢说出老周穿上女装后,自己便能展现证明自己武炼天赋一事。 但实际上,对于武道之里到底是何东西,到底能发挥出怎样的作用,江元完全一窍不知,到底能不能在身上表现出来让别人看到,江元也不敢打包票。 二就是治愈值和奖励值。 虽然老周现在一直穿着女装,可喜可贺治愈值和奖励值不是换一件女装才能加一,而是随着穿女装的时间增长而增加。 现在治愈值和奖励值翻新两次,来到现在的十二。 看起来一级棒不低,如此奖励值之下的治愈奖励应该或多或少也会起到一丝作用,但怕的就是作为微乎其微,表现力不够。 就像骄肆火的铜工坼器,颉墨封古一样,最开始即使有治愈值,江元也无法发挥出这项技能分毫,即使是现在,江元尚处在摸索的阶段,还未完全搞明白到底能发挥何种作用,更不要说将其掌握。 为了激励老周穿女装,和为了提高自己的身价,算是半愿意半不愿意地透露自己的底牌,连着还没经过研究的武道之力。 既然已经许下承诺,那就没有反悔的道理。 但不反悔不代表江元不能给自己增加多一点可能性。 于是,江元拉过凳子在一旁坐下。 “怎么,坐着证明?”老周问道。 坐着也不是不行,虽然有装比犯的嫌疑,但江元可没想着现在就表演。 “等我先酝酿一下情绪。” “证明自己有武炼天赋而已,这个还要酝酿情绪?”老周显然不太相信。 “江元想酝酿就酝酿呗,又没说不证明,给他点时间又不是不行。”吴敌出口道。 “那……行。”不行也没办法,总不能对江元出手强行逼着他证明,且不说他自己愿意不愿意,就是这满屋子的人也不可能允许他那样做。 “话说,本大爷总觉得这些毛有些突兀。”吴敌观察着老周,来一句。 李玉点点头,仿佛找到了意见相投的知音般,“对,我也觉得腋下和胸前的毛发有些突兀,有些多余了,不如我们帮周前辈削去。” 谛禅一听削发,急忙跟着点头,“贫僧赞同。” “本大爷可不是这个意思,”吴敌反驳道:“本大爷的所说的突兀是指只有这些地方有毛,其他地方光秃秃而突兀,所是这样……” 说着吴敌双手交叉在前,用力向下甩动,灰色毛发瞬间从身上快速生长,眨眼睛变成上半身被灰色毛发全部覆盖的样子。 “要是像本大爷这般,全都长满毛发的话,那样就很棒了。” “棒什么棒,明明是削去更好看!” “不不不,你太年轻你不懂,还是长满毛发比较好。” “我怎么就不懂了,你见过哪个人类身上是长满毛发的?” “所以说你们人类的身体构造不如我们妖兽,毛发且不是适应环境,用来隐藏狩猎,就是冬天取暖也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不像你们人类,天气冷时穿上很厚的衣服还要烤碳炉,你看我们妖兽,你看我,在看白婆娘,终年四季两股都裸露于外。” “……我、我、我说不过他,谛禅大师帮我一起反驳。” 半响后谛禅败下阵来,“抱歉,贫僧也不是敌手。” 江元坐在角落里,为了装出在准备的样子,他把眼睛闭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一副安安静静真的再调动的样子。 耳边听着周围的动静,但其实江元真的有在尝试。 即使闭着眼,系统面板仍然浮现在眼前。 口中念道:“武道之力。” 随之,一股晦涩难言的力量不知从何而起,出现在身体之中。 “咚咚!” 心跳一瞬间加速,稳定而有力地跳动。 肱二头肌,小腿大腿,甚至是屁股和肚子,,似乎隐隐约约有些细微的酸疼,像是长期没有锻炼,重新第一次大量锻炼后那样。 再就是感觉体温似有隐隐约约的升高,虽然不想燃血术那样恐怖,但能明显感觉身体变热了起来。 而这个状态没有持续太长时间。 第一次地,没有经过江元的话,系统自动关闭了治愈奖励。 随着武道之力不再闪烁,身上的情况也渐渐消失恢复。 江元看向系统吗面板,接着差点忍不住睁开眼睛。 这,这还真是头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疯魔人:老周。】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2】 【奖励值:+9】 治愈值和奖励值居然出现了不对等的情况,而且方才奖励值明明也是十二,也就是说随着这次适应系统奖励,奖励值发生了减退! 靠,不是,人家的治愈奖励和治愈值怎么没出过问题,到你这怎么就换个规则来了。 治愈值用一点减少一点的话,这可够他治愈,够老周穿女装的了。 建议以后女装直接焊在老周身上。 吐槽归吐槽,但尝试还要继续。 奖励值消耗三点,治愈奖励便自行关闭。 江元只能再次开启。 “武道之力。” 还是一样的感受,只不过在原本的感受上又有了不同的地方。 那股无名之气越发壮大,从丹田开始游走起来,经过大窍,所有经络,像是血液循环般不止疲倦地流动起来。 而在那些气流动的过程中,身上的毛孔似在一松一展,有如呼吸般,而呼吸的过程中,身上的酸疼感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故越来越有力的感觉。 奖励值+6。 第三次,“武道之力。” 奖励值+3。 第四次,“武道之力。” 终于在第四次后,一阵强烈的气息波动。 江元还在闭着眼睛坐在那里,但一瞬间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老周看着江元,脸上是对比之前更加地震惊,更加地不敢相信。 白心月比老周好不到哪去,她也感觉到了江元身上的变化。 已经争执出结论,最终以老周不能长毛为由,决定听从李玉的意见除毛,正准备动手的三人组也停下手中动作看过去。 三张不同的脸上,却是同一种表情。 丫头小脸也紧紧地盯向江元,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只是突然感觉到,江元身上有股莫名熟悉的气息,所以寻着感觉看了过去。 屋外凉亭里的端雪祈落下一字,那棋子没正中十字落偏了位置。 老周喃喃道:“一朝入武,他九品境了!” 第122章 拜师 那是一股无端乍现的力量。 老周和白心月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接着是境界实力相对娇弱的吴敌,然后才是李玉和谛禅。 闭着眼的江元全然不知道此刻外面的光景,他只在关心这面前的系统面板。 【疯魔人:老周。】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2】 【奖励值:+0】 在四次念出武道之力后,奖励值终于归零。 但与此同时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首先,身体之中有种热流流过的温暖感觉,四肢百骸之间仿佛浸泡在温水之中,呼吸渐渐变得沉稳有力,绵长悠远,连带着整个身心都逐渐放松。 再就是肌肉之中攒动的一股股莫名其妙的力量。 有些像使用燃血术时,那种狂暴地想要撕裂一切的感觉,但又远没有那样强烈,这种力量感不会带偏人的心境,反而让人有股沉稳的自信。 紧闭的睫毛颤动,江元在心中耐心等待着。 不是时候,现在还远不是时候,虽然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但远没达到江元想要的那个度。 默默等待着,当把奖励值消耗完没过去多久,金色数字一阵跳动。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6】 【奖励值:+4】 江元再次念出武道之力。 【治愈值:+18】 【奖励值:+2】 如此一直等待,直到治愈值停留在+19不再增加,奖励值也不再跳动,说明老周身上的这件女装已经失去了治愈的效果。 若想继续治愈只能另选一件。 不过那不是现在江元要关心的问题,他眼下着重的是证明有如何证明有武道之力这件事情。 “武道之力。” 所有的奖励值都被消耗,不能再从系统吗面板上获得武道之力,收下系统面板,江元缓缓沉下心神。 查看和感受自己身体的状况。 绵长悠远的呼吸之间,仿佛把呼吸的空气化作了力量源泉,又仿佛勾动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力量。 一股暖流从丹田游走,贯穿四肢百骸,直至头顶百会。 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身体之中游走,江元身体之中隐隐有种想要起身跑个一千米,做几个俯卧撑的冲动。 治愈值在19,也把19奖励值一滴不剩地全部榨干净,现在才勉强达到江元放心的阀值。 如此依靠身体目前的变化,应该能向他们说明一些问题了。 这般想着,江元慢慢睁开眼睛。 面前没意见镜子,他也不会无聊到主动去照镜子,所以发现不到脸上的变化。 首先是他的眼睛,原本就明亮的眼睛现在越发如星芒般熠熠生辉。 再是浑身上下的气质。 原本的江元虽然白皙帅气,个头也不低,斯斯文文,有说有笑,属于过年相亲十拿九稳的那种,但因为身体不算健硕,又太过白净温柔,虽然不至于给人一种病秧子的感觉,但难免还是会让人联想到弱不禁风。 而现在江元身上的气质。 厚重、内敛、看起来十分可靠。 原本松松垮垮,撑不起来的衣服突然变得微微鼓掌,像是经历了大量的增肌锻炼般,隐隐有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感觉。 江元睁开眼后,看向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双手微微用力和在一起,双手之间发出咯吱响的声音。 扭动脖子伸展腰身,浑身上下发出噼里啪啦仿佛骨折般的声音。 同时伴随着的是江元从内到外,从上到下的舒畅,舒服的人甚至想叫出声来。 但江元忍住了,因为他在伸展腰身的过程中看到了屋内对他目不转睛的几道视线。 那些视线简直像是盯着一个怪物,这时江元才发现屋内的异样。 方才吴敌和李玉叽叽喳喳对老周的造型争论不止,喋喋不休,谛禅偶尔也会在一旁插一两句,气氛还算热热闹闹。 他沉浸于系统奖励武道之力的提取,所以没有察觉到,不知何时周围安静的诡异,气氛明显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目光看去,发现不禁紧是老周和白心月,吴敌、李玉、谛禅,甚至是丫头,都在紧紧盯着自己。 “你们……这是?” 江元被他们看猴一样的眼光吓到了。 实际上真正被吓到的是屋内的几人。 老周激动的老脸上甚至泛起潮红,“江元,你、你、你如何做到的?” “如何做到什么?” “……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啊!”老周吞吞吐吐,想极力表达什么但表达不出来。 吴敌不耐烦地替他问,“他是想问,你如何做到的会吸气?” “???” 这是什么问题,江元直接打出问号。 如何做的的会吸气?那你这应该去我身体中的线粒体。 见江元仍是一脸疑惑没有回答,李玉解释道:“吴敌口中所说的呼吸术就是以呼吸术增强身体的素质,锤炼肉体强度的方法,此类呼吸术是武炼之人日夜锻炼下才能掌握的技能。” “我并不会什么呼吸术。”江元给出答复。 “可你方才的呼吸的的确确是呼吸术无疑,甚至现在,你还偶尔地在呼吸术和正常呼吸之间不经意地切换,”白心月盯着江元,平静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掌握了呼吸术的武夫。” “掌握了呼吸术却不自知,且不能稳定地操控,说明并非有人刻意教授,并没学过此类方法,难道你真是无师自通?” 江元心中忍不住亮出一张笑脸。 所以说,这便是我不惜冒着被你们误会失信违约的风险等到的价值。 19奖励值的改变,现在得到的结果看起来非常符合预期。 “一朝入武,瞬息迈过两境,从九品脉息境来到八品玄骨境……心月,你见过此类的存在吗?”老周问着白心月,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江元。 白心月摇摇头。 “武炼不比其他修炼体系,纯粹靠日积月累慢慢积攒的东西,不可能一步登天,闻所未闻。” 老周自己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才问出这个问题。 在他的认知里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眼前发生在江元身上的事情。 身为一个年过半百,在武炼这条路上走过四十余载的武夫,老周比谁都清楚江元一直是个普通人,其他法门且不说,对于武炼,他是真真的没有一点认知,没有过一次尝试。 不要说走上武炼一途,他甚至应该都不知道武炼到底是什么。 可就在方才,某一瞬间,那股雄浑的气息无法骗人。 那的的确确是一个人武炼入品时才能散发出的气息,也就是说可以真真正正地称之为武夫。 对于武炼而言,入品虽不算多难,但起码也要经过铜头铁臂,肉身磨炼,方能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这个门槛,外加呼吸术当做钥匙相辅相成,才能推开大门入品武道,成为真正的武夫。 江元显然没有经受过肉身的磨炼,老周丝毫不怀疑江元的身体素质甚至比不上读书的李玉,更不要说掌握呼吸术。 然而江元他就坐在那里,闭了一会儿的眼,还就真的突然气息瞬间改变,成功踏入武炼的道路。 但这还不是让老周最吃惊的。 原本他正在无比惊讶和疑惑江元无端入武的情况。 没过多久,江元身上的那股气息却又做出了改变。 变得更加雄浑和有力。 显然是迈入八品玄骨境的气息。 武炼分九品,九品为脉息境,八品为玄骨境。 锤炼身体入品武道,以呼吸术相辅,且踏入武道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呼吸术,所以九品之境又叫脉息境。 玄骨境和脉息境类似。 肉身已被锤炼完美,在呼吸术的相辅下再把身体里的骨骼锤炼直触碰玄妙的地步,即为玄骨境。 武炼每一个境界都需要千磨万击,吃尽劳苦,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对武炼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天赋根骨,只有不停地锤炼锤炼,还是锤炼。 但现在,眼前的江元。 一个从未习武之人,不禁一朝入武,且在片刻之间便破开二境。 期间老周一直观察着江元的气息变化。 那势如劈竹节节攀升的气息,老周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戛然而止的话,哪怕是七品,江元没准也有可能突破。 “所以我说了,我真的有武炼上的天赋。”江元淡淡道。 老周和白心月还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 尤其是老周。 他的世界观在今天被江元整个地打碎重铸。 “江院长真乃神人也!”不止老周和白心月,除了丫头外,但凡目睹过江元今天的表现,都会忍不住惊叹和怀疑世界,李玉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 吴敌和谛禅还好。 谛禅虽疑惑,心中可能也要好奇心,但他把那份好奇压在心底,不让自己去问,所以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 吴敌则是除了数学题以外,想不通的便不去想,他不明白江元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亮出各种修行体系,他问了江元没有答,他想了但想不明白,索性直接扔到一边不再思考。 江元问道:“那个,现在能收我为徒了吗?” 说到底,把这么多底牌暴露出来,把自己塑造的这么珍稀,无非就是为了得到更大的保障。 眼下这种情况,在老周面前展露自己在武炼上的天赋,如果他是个爱才之人,绝对会把自己当做宝贝的。 他最初原本打算收回的收自己为徒的方法,现在怎么也不会撤回了。 老周愣愣地没有反应。 白心月在老周胳膊上碰了碰,“师父,江元问你话呢,他问你还打不打算收他为徒?” 江元看着这幕,从白心月的语气和动作,隐隐感觉有种老周如果拒绝不收自己为徒的话,她便会收自己为徒的打算。 “啊?哦!”老周被白心月打断心神,反应过来后一拍大腿,“收,老夫当然收,如此千古难现的武炼奇才,老夫若是不好好培养岂不是后悔一辈子!江元,跟着老夫,你绝对有走上武炼巅峰的可能!” 听到老周如此保证,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终于落地,江元笑道:“巅峰不敢想,老周你愿意收我为徒,教我一些保命防身的手段就行。” 老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教!当然教,只要老夫会的,一定全无保留地教给你,只要你愿意学,老夫保证把你教会!” “那我还用行拜师礼吗?”江元问道。 “当然,但也不用像佛家削发,儒家繁文缛节那样,简单磕个头就行了。”老周随意道。 于是江元很随意地跪下磕了个头。 老周伸手拍着江元的肩,满脸欣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老夫的徒弟,心月的师弟了,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有为师给你撑腰,为师不行的话,还有你师姐。” 江元点点头,叫了老周一声师父,虽然很变扭但第一次总是要叫的。 又看向白心月,叫了声师姐,同样相当变扭,但当白心月回了一句师弟的时候,反而听起来挺顺耳。 “虽然、虽然,江院长拜周前辈你为师,走上武炼一途,但、但江院长仍能修行其它体系的功法?”这时李玉结结巴巴地问道。 老周冷冽的目光一瞬间射去。 顶着老周的目光,李玉硬着头皮道:“大家刚才也看见了江院长的表现,江院长虽然一朝入武,甚至直接从九品晋升到八品,但江院长亦有其他方面的天赋。” “比方说剑道的先天剑骨,佛门的通神梦……当然,还有儒家的先天文胆。” “最后这个才是你想谁的重点?”老周没好气道。 李玉红了脸,低下脑袋。 “放心,江远他天赋异禀,老夫自然不会限制他的发展,一心不能二用那是对于普通庸人,但对于江元,老夫巴不得他全都修行,只怕到时候他辛苦各大修行体系兼顾的心神劳累。” “放宽心,我也知道一心不能多用,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缘法到了,我的实力境界自然水到渠成,缘法未到,及时下再深的功夫也没有用,对于武炼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江元看向老周,“我知道武炼需要日积夜累,但我与旁人不同,我需要的不是足够的付出,而是机缘,相比于提升境界实力,我更倾向于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治愈疯魔上。” “所以,今后如果修行和治愈疯魔冲突的话,我会优先选择治愈疯魔。” 第122章 拜师 那是一股无端乍现的力量。 老周和白心月在第一时间便察觉到,接着是境界实力相对娇弱的吴敌,然后才是李玉和谛禅。 闭着眼的江元全然不知道此刻外面的光景,他只在关心这面前的系统面板。 【疯魔人:老周。】 【治愈方法:女装。】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2】 【奖励值:+0】 在四次念出武道之力后,奖励值终于归零。 但与此同时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 首先,身体之中有种热流流过的温暖感觉,四肢百骸之间仿佛浸泡在温水之中,呼吸渐渐变得沉稳有力,绵长悠远,连带着整个身心都逐渐放松。 再就是肌肉之中攒动的一股股莫名其妙的力量。 有些像使用燃血术时,那种狂暴地想要撕裂一切的感觉,但又远没有那样强烈,这种力量感不会带偏人的心境,反而让人有股沉稳的自信。 紧闭的睫毛颤动,江元在心中耐心等待着。 不是时候,现在还远不是时候,虽然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变化,但远没达到江元想要的那个度。 默默等待着,当把奖励值消耗完没过去多久,金色数字一阵跳动。 【治愈奖励:武道之力。】 【治愈值:+16】 【奖励值:+4】 江元再次念出武道之力。 【治愈值:+18】 【奖励值:+2】 如此一直等待,直到治愈值停留在+19不再增加,奖励值也不再跳动,说明老周身上的这件女装已经失去了治愈的效果。 若想继续治愈只能另选一件。 不过那不是现在江元要关心的问题,他眼下着重的是证明有如何证明有武道之力这件事情。 “武道之力。” 所有的奖励值都被消耗,不能再从系统吗面板上获得武道之力,收下系统面板,江元缓缓沉下心神。 查看和感受自己身体的状况。 绵长悠远的呼吸之间,仿佛把呼吸的空气化作了力量源泉,又仿佛勾动隐藏在身体最深处的力量。 一股暖流从丹田游走,贯穿四肢百骸,直至头顶百会。 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身体之中游走,江元身体之中隐隐有种想要起身跑个一千米,做几个俯卧撑的冲动。 治愈值在19,也把19奖励值一滴不剩地全部榨干净,现在才勉强达到江元放心的阀值。 如此依靠身体目前的变化,应该能向他们说明一些问题了。 这般想着,江元慢慢睁开眼睛。 面前没意见镜子,他也不会无聊到主动去照镜子,所以发现不到脸上的变化。 首先是他的眼睛,原本就明亮的眼睛现在越发如星芒般熠熠生辉。 再是浑身上下的气质。 原本的江元虽然白皙帅气,个头也不低,斯斯文文,有说有笑,属于过年相亲十拿九稳的那种,但因为身体不算健硕,又太过白净温柔,虽然不至于给人一种病秧子的感觉,但难免还是会让人联想到弱不禁风。 而现在江元身上的气质。 厚重、内敛、看起来十分可靠。 原本松松垮垮,撑不起来的衣服突然变得微微鼓掌,像是经历了大量的增肌锻炼般,隐隐有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感觉。 江元睁开眼后,看向自己放在膝盖上的双手。 双手微微用力和在一起,双手之间发出咯吱响的声音。 扭动脖子伸展腰身,浑身上下发出噼里啪啦仿佛骨折般的声音。 同时伴随着的是江元从内到外,从上到下的舒畅,舒服的人甚至想叫出声来。 但江元忍住了,因为他在伸展腰身的过程中看到了屋内对他目不转睛的几道视线。 那些视线简直像是盯着一个怪物,这时江元才发现屋内的异样。 方才吴敌和李玉叽叽喳喳对老周的造型争论不止,喋喋不休,谛禅偶尔也会在一旁插一两句,气氛还算热热闹闹。 他沉浸于系统奖励武道之力的提取,所以没有察觉到,不知何时周围安静的诡异,气氛明显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目光看去,发现不禁紧是老周和白心月,吴敌、李玉、谛禅,甚至是丫头,都在紧紧盯着自己。 “你们……这是?” 江元被他们看猴一样的眼光吓到了。 实际上真正被吓到的是屋内的几人。 老周激动的老脸上甚至泛起潮红,“江元,你、你、你如何做到的?” “如何做到什么?” “……就是、就是,就是那个啊!”老周吞吞吐吐,想极力表达什么但表达不出来。 吴敌不耐烦地替他问,“他是想问,你如何做到的会吸气?” “???” 这是什么问题,江元直接打出问号。 如何做的的会吸气?那你这应该去我身体中的线粒体。 见江元仍是一脸疑惑没有回答,李玉解释道:“吴敌口中所说的呼吸术就是以呼吸术增强身体的素质,锤炼肉体强度的方法,此类呼吸术是武炼之人日夜锻炼下才能掌握的技能。” “我并不会什么呼吸术。”江元给出答复。 “可你方才的呼吸的的确确是呼吸术无疑,甚至现在,你还偶尔地在呼吸术和正常呼吸之间不经意地切换,”白心月盯着江元,平静道:“也就是说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掌握了呼吸术的武夫。” “掌握了呼吸术却不自知,且不能稳定地操控,说明并非有人刻意教授,并没学过此类方法,难道你真是无师自通?” 江元心中忍不住亮出一张笑脸。 所以说,这便是我不惜冒着被你们误会失信违约的风险等到的价值。 19奖励值的改变,现在得到的结果看起来非常符合预期。 “一朝入武,瞬息迈过两境,从九品脉息境来到八品玄骨境……心月,你见过此类的存在吗?”老周问着白心月,目光却一刻也不曾离开江元。 白心月摇摇头。 “武炼不比其他修炼体系,纯粹靠日积月累慢慢积攒的东西,不可能一步登天,闻所未闻。” 老周自己深谙这个道理,所以才问出这个问题。 在他的认知里根本不可能会发生眼前发生在江元身上的事情。 身为一个年过半百,在武炼这条路上走过四十余载的武夫,老周比谁都清楚江元一直是个普通人,其他法门且不说,对于武炼,他是真真的没有一点认知,没有过一次尝试。 不要说走上武炼一途,他甚至应该都不知道武炼到底是什么。 可就在方才,某一瞬间,那股雄浑的气息无法骗人。 那的的确确是一个人武炼入品时才能散发出的气息,也就是说可以真真正正地称之为武夫。 对于武炼而言,入品虽不算多难,但起码也要经过铜头铁臂,肉身磨炼,方能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这个门槛,外加呼吸术当做钥匙相辅相成,才能推开大门入品武道,成为真正的武夫。 江元显然没有经受过肉身的磨炼,老周丝毫不怀疑江元的身体素质甚至比不上读书的李玉,更不要说掌握呼吸术。 然而江元他就坐在那里,闭了一会儿的眼,还就真的突然气息瞬间改变,成功踏入武炼的道路。 但这还不是让老周最吃惊的。 原本他正在无比惊讶和疑惑江元无端入武的情况。 没过多久,江元身上的那股气息却又做出了改变。 变得更加雄浑和有力。 显然是迈入八品玄骨境的气息。 武炼分九品,九品为脉息境,八品为玄骨境。 锤炼身体入品武道,以呼吸术相辅,且踏入武道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呼吸术,所以九品之境又叫脉息境。 玄骨境和脉息境类似。 肉身已被锤炼完美,在呼吸术的相辅下再把身体里的骨骼锤炼直触碰玄妙的地步,即为玄骨境。 武炼每一个境界都需要千磨万击,吃尽劳苦,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所以对武炼而言,根本没有什么所谓的天赋根骨,只有不停地锤炼锤炼,还是锤炼。 但现在,眼前的江元。 一个从未习武之人,不禁一朝入武,且在片刻之间便破开二境。 期间老周一直观察着江元的气息变化。 那势如劈竹节节攀升的气息,老周丝毫不怀疑,如果不是戛然而止的话,哪怕是七品,江元没准也有可能突破。 “所以我说了,我真的有武炼上的天赋。”江元淡淡道。 老周和白心月还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 尤其是老周。 他的世界观在今天被江元整个地打碎重铸。 “江院长真乃神人也!”不止老周和白心月,除了丫头外,但凡目睹过江元今天的表现,都会忍不住惊叹和怀疑世界,李玉就是最典型的一个例子。 吴敌和谛禅还好。 谛禅虽疑惑,心中可能也要好奇心,但他把那份好奇压在心底,不让自己去问,所以面带微笑地站在一旁。 吴敌则是除了数学题以外,想不通的便不去想,他不明白江元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亮出各种修行体系,他问了江元没有答,他想了但想不明白,索性直接扔到一边不再思考。 江元问道:“那个,现在能收我为徒了吗?” 说到底,把这么多底牌暴露出来,把自己塑造的这么珍稀,无非就是为了得到更大的保障。 眼下这种情况,在老周面前展露自己在武炼上的天赋,如果他是个爱才之人,绝对会把自己当做宝贝的。 他最初原本打算收回的收自己为徒的方法,现在怎么也不会撤回了。 老周愣愣地没有反应。 白心月在老周胳膊上碰了碰,“师父,江元问你话呢,他问你还打不打算收他为徒?” 江元看着这幕,从白心月的语气和动作,隐隐感觉有种老周如果拒绝不收自己为徒的话,她便会收自己为徒的打算。 “啊?哦!”老周被白心月打断心神,反应过来后一拍大腿,“收,老夫当然收,如此千古难现的武炼奇才,老夫若是不好好培养岂不是后悔一辈子!江元,跟着老夫,你绝对有走上武炼巅峰的可能!” 听到老周如此保证,心中悬着的石头才终于落地,江元笑道:“巅峰不敢想,老周你愿意收我为徒,教我一些保命防身的手段就行。” 老周拍着胸脯信誓旦旦,“教!当然教,只要老夫会的,一定全无保留地教给你,只要你愿意学,老夫保证把你教会!” “那我还用行拜师礼吗?”江元问道。 “当然,但也不用像佛家削发,儒家繁文缛节那样,简单磕个头就行了。”老周随意道。 于是江元很随意地跪下磕了个头。 老周伸手拍着江元的肩,满脸欣慰,“从今天开始你就是老夫的徒弟,心月的师弟了,以后但凡有什么事情,有为师给你撑腰,为师不行的话,还有你师姐。” 江元点点头,叫了老周一声师父,虽然很变扭但第一次总是要叫的。 又看向白心月,叫了声师姐,同样相当变扭,但当白心月回了一句师弟的时候,反而听起来挺顺耳。 “虽然、虽然,江院长拜周前辈你为师,走上武炼一途,但、但江院长仍能修行其它体系的功法?”这时李玉结结巴巴地问道。 老周冷冽的目光一瞬间射去。 顶着老周的目光,李玉硬着头皮道:“大家刚才也看见了江院长的表现,江院长虽然一朝入武,甚至直接从九品晋升到八品,但江院长亦有其他方面的天赋。” “比方说剑道的先天剑骨,佛门的通神梦……当然,还有儒家的先天文胆。” “最后这个才是你想谁的重点?”老周没好气道。 李玉红了脸,低下脑袋。 “放心,江远他天赋异禀,老夫自然不会限制他的发展,一心不能二用那是对于普通庸人,但对于江元,老夫巴不得他全都修行,只怕到时候他辛苦各大修行体系兼顾的心神劳累。” “放宽心,我也知道一心不能多用,贪多嚼不烂这个道理,缘法到了,我的实力境界自然水到渠成,缘法未到,及时下再深的功夫也没有用,对于武炼来说也是一样的道理。” 江元看向老周,“我知道武炼需要日积夜累,但我与旁人不同,我需要的不是足够的付出,而是机缘,相比于提升境界实力,我更倾向于愿意把时间花费在治愈疯魔上。” “所以,今后如果修行和治愈疯魔冲突的话,我会优先选择治愈疯魔。” 第123章 周子丹:我估计凉透了 听完江元的话老周一阵沉默。 江元是有武炼的天赋是不假,但方才江元表现的在儒、剑、释上面的天赋亦不是伪造出来的东西。 虽然对于有武炼天赋的江元,老周更愿意让他一心习武,专注走武炼一途。 但对于江元在其他方面同样天赋异禀,即使不走武炼一途,在其他道路上的造诣也不会低。 更何况在老周的认知里,还认识那样一个全能的人,自然不会限制江元多方面发展。 老周点点头,“你说的老夫知道了,放心,不论是习旁家法门,修行他术还是优先选择治愈疯魔,一切皆按你的想法来,你想如何便如何,老夫不会强求你,老夫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要放弃你的天赋即可。” “那是自然。”江元点头。 他当然不可能放弃自己天赋,虽然他本就没有什么天赋。 但他已经表明不会按照正常的修炼情况进行修炼,为的就是给治愈疯魔搭建扯谎的台阶。 他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做到事无巨细,一心一意地进行修炼,但有事先暴露的天赋做铺垫,日后系统给奖励,境界实力提升时虽然大概同样会令人震惊,但多少已经给他们做好了心里建设。 早就说相对于把大量的时间放到修行之事上,江元更喜欢腾出时间来治愈疯魔。 有关自己实力境界的提示,到底还是要从治愈系统得到。 老周捋着自己的胡须,面带浅笑看着江元,很是满意今天的收获。 对自己疯魔的治愈,见识到江元的天赋异禀,和收江元为徒这几件事情。 李玉和吴敌继续帮助老周打造造型,他们在争论到底要不要削去老周胸前和腋下的毛发,可惜这次不能任他们妄为,到底是老周的身体,这次老周也积极加入了讨论,他的意思,自然是极力反对。 谛禅依旧掺和着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插上一句话。 丫头呢,把玩着老周的衣服,全然不顾他们在说什么,你们争论你们的,我玩我自己的,处在同一画面中,却截然不同地格格不入。 江元随白心月出了己字间。 见两人结伴走来,端雪祈识趣地从凉亭起身,闲庭若步地返回癸字间。 看向江元和白心月的眼神依旧不怎么友善,但到底没有再一言不合就出手。 江元和白心月在凉亭中坐下。 江元道:“师父的……算了,还是叫老周。” 江元张口把老周叫做师父,但怎么叫怎么变扭,还是老周叫的更加自然舒服。 白心月无所谓道:“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叫我也不必叫师姐,继续喊我白冬卫就行。” 别别别,老周叫原本的称呼更舒服,但叫白冬卫你叫师姐也更带感啊……江元想这样说,但白心月已经说出了口,也没再好意思按自己的想法来。 “那个,白冬卫,老周疯魔的治愈方法便是如此的穿女子的衣服,并且女子的衣服穿的越长久,治愈的效果就越发地好。” 白心月问:“只要穿上女子衣服,师父的疯魔就能完全痊愈了?” 江元摇摇头,“差不多是这样,但也不能说完全就是这样。” 话说出口江元就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但实际情况还真就是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办法。 “此话怎讲?”白心月疑问道。 “的确如你所说,穿上女子衣服就能完全治愈老周,但这里的女子的衣服指的可不止单单一件,也就是说只依靠老周身上这一件衣服并不能将老周完全治愈,还需要很多件。” 白心月听懂了江元话中的意思,“我知道了,只要能治愈师父,女子的衣服交给我,我会尽可能地帮师父准备多的女子的衣服,你不用担心。” 江元点点头,“那就好,等我摸准规律后就告诉老周大概多久需要更换衣服。” 一件女子衣服对老周的疯魔治愈的时效性很好测试。 无非是让老周穿上一件女装后,江元就在一旁盯着系统面板相守,等到治愈值不再增加记下时间,同时让老周换上另外一件女装,继续蹲守治愈值和记录时间。 以此大量实验,不难得出一件女装对老周的疯魔治愈的时效性到底是多久。 得出结论后告诉老周,便可无缝衔接地进行治愈。 当然告诉不告诉是江元的事,告诉后老周有没有及时更换,有没有穿又是他自己的事情。 日影西斜。 不知不觉间,江元返回醉梦院已经快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原本从天工阁返回,乘飞龙就急需消耗心神,又因为心里着急,想要快些赶回醉梦院,一路上也几乎没有停歇,只在城外买马时顺道吃了一点东西,算是日夜兼程,身心俱疲了。 回到醉梦院后,先是治愈李玉,再是治愈老周,一刻也没消停过,现在坐下来,才察觉到真是有些劳累。 如果不是方才吸收武道之力,武炼境界一举跃居八品玄骨境,江元觉得自己真还不一定扛得住。 现在放松后,甚至想大吃一顿然后倒头睡他个天昏地暗。 但江元没忘记他着急赶回醉梦院的原因。 在天工阁时,通过白心月的“电话”得知情况。 李玉再次变得疯魔一时算是麻烦事,老周一直不穿女装也令人着急。 现在李玉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被再次治愈,老周也在费劲心机九牛二虎之力下终于穿上女装,成功治愈。 但令江元没在天工阁,甚至是归途中久留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有关周子丹。 白心月说过,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进了诏狱之中。 周子丹身为金护宋长春的手下,北镇玄司的银护,却被南镇玄司的人抓了起来,还抓进了诏狱,这叫什么事。 大周京城之中,内外两城之中也有南镇玄司、北镇玄司,两司联合管理京城。 一般情况下,内外两城若有邪诡事件发生,皆由所属镇玄司负责。 两司若有人员犯案,自然也由嫌犯所在本司抓捕处置。 就像在内城里有作奸犯科之人,北镇玄司负责捉拿,但在追捕过程中犯人逃至外城,就算桃至在南镇玄司的管辖范围内,即使犯人最终被南镇玄司抓获,但到最后也要转交北镇玄司,反之亦然。 但这是一般的情况,而除去一般,往往还有例外,现在周子丹的事情就是例外。 白心月说他伤了人,伤了南镇玄司很多人。 白心月去南镇玄司要人时,南镇玄司给出的理由是,他们认为周子丹大开杀戒,伤及南镇玄司人员,所以把周子丹定性为疯魔。 江元就对这个说法有些懵逼无语。 照白心月的说法这就有些恶心了。 没有杀人,打架斗殴的行为甚至严重不到镇玄司亲自出马,普通衙门便可处置。 但若是如南镇玄司那样,将事情定义为疯魔,盖上疯魔的帽子。 一旦涉及到疯魔,普通衙门便没了出手的资格,只能由南镇玄司或者北镇玄司出面。 而镇玄司办案,一向以主观猜想认定疯魔,这还是当初在月落山,追逐计道人时宋长春告诉江元。 把小事放大,然后添油加醋地魔化,再以镇玄司的莫大权力和武力清除,用不不好听的话说,就是靠着后台硬刷无赖。 如果南镇玄司一口咬定周子丹的行为属于疯魔,而这个时代又根本没有治愈疯魔的可能,甚至也没有证明疯魔的方法。 所以周子丹是否是疯魔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明的情况下,对于疯魔必杀的情况,南镇玄司几乎已经宣判周子丹的死刑。 江元就不能理解。 到底是因为什么,虽然周子丹平时就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用拳脚解决的事情就绝不会动用大脑,能用大脑简单构想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去深入思考。 有点像除了研究数学题以外的吴敌。 但和吴敌又有很大的差距。 周子丹易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不易怒,且虽然人有些蠢,但相处了这么久,江元还是能了解这个人如何的。 他那颗吃软不吃硬的心,你来软的他可能就服软了,你来硬的他绝对会和你刚到底。 周子丹绝不会蠢到对自己人大打出手,更何况,大部分的时间,身为银护,他都会和自己的金护宋长春在一起工作,就算真的惹怒了周子丹,他忍不住要出手,宋长春在一旁的话,也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所以现在周子丹动手打人,打南镇玄司的人,被抓进南镇玄司诏狱的这件事,江元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断。 周子丹吃软不吃硬,容易动手但不会和自己人轻易出手。 说明南镇玄司的人来了硬的,且硬到周子丹已经不愿把南镇玄司的人看做自己人。 宋长春没在一旁看着还好,如果宋长春当时在一旁的话。 还任由周子丹对南镇玄司的人出手,那只能说明南镇玄司的人所做所行之事已经属于“非正义”,也就是无法容忍的恶劣事件。 江元想不明白,白心月的说法是她也不了解详细的情况。 从白心月给他通电话的那天,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所以江元才这么着急,一向性格随和,没有脾气的他才会对李玉动怒,才会对老周生气。 时间真的真着急,周子丹的还在南镇玄司的诏狱里等着他。 这一周的事情什么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应该也发生的差不多了。 江元不忌以最坏的想法去揣度事情的结果。 最坏的情况下,周子丹是热的估计也已经凉了,是活的估计也已经死了。 “白冬卫,关于周子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元问道。 白心月刚在心底想,为了犒劳江元,带江元去什么地方吃点好吃的东西,经江元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这几天自己的思绪全部集中在老周身上,倒是暂时把其他事情忘到九霄云外,现下治愈好老周,白心月脸上虽然显现不出来,但心底格外的高兴,自然也没有去关注其他事情。 暂时收敛情绪,白心月问道:“你知道潜龙堂这个地方吗?” 潜龙堂?听着有点耳熟,江元搜索思绪绪,只知道是外城的一处繁华之地,但过了半响也再没搜索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江元摇摇头,“听说这个地方,但不是很了解。” 白心月“嗯”了一声,解释道: “玉楼金瓦琉璃墙,翡翠玛瑙玉带光。 公子王孙多似海,仙家一座潜龙堂。” …… 若是要解释潜龙堂就要从大周京城流传的一首诗来解释最为透彻。 “玉楼金瓦琉璃墙,翡翠玛瑙玉带光。” 传说潜龙堂用玉做砖,用金子做瓦,用琉璃做墙。 三十二栋建筑,每一栋都金碧辉煌。 而且屋子里尽是翡翠玛瑙和玉带,皆是装饰。 虽说这句诗说的有些夸张,潜龙堂还未富裕到这种地步,但足以说明潜龙堂的底蕴,富可抵城。 “公子王孙多似海,仙家一座潜龙堂。” 数不尽的公子王孙皇室贵族把大把的时间消磨在这里,大把的金钱挥霍在这里,只因这里是仙家的一座楼宇,叫潜龙堂。 这句话并未丝毫夸张。 潜龙堂能一直运行下去的资本,便是这些王孙贵族的无度挥霍。 所谓潜龙堂,即是金钱的天堂。 潜龙堂分四堂: 主营赌博的暗金堂。 这里是整个大周规模最大,装饰最豪华的赌场。 当然这里的赌注也是高如泰山,一般寻常之辈根本无法进入这里,这里是那些有钱人的天地。 暗金堂是五堂之中收入最多的一堂,也是潜龙堂资金的主要来源。 堂主名唤,黑虎。 …… 主营青楼的醉花堂。 醉花堂是五堂之中仅次于暗金堂的一堂,凭借着其奢侈的装饰和最顶级的女支女,每日来此寻欢作乐的客人数不胜数。 那些人心甘情愿地把钱砸进自己中意的姑娘身上,让醉花堂的钱包日益充鼓。 醉花堂堂主为妙公子。 …… 主营交易的墨雨堂。 所谓交易,便是以物易物,以物易命,或者以命易命。 简单的来说,墨雨堂更像是一个盗窃或者暗杀集团。 只要你给够相当的价钱,不管你是要什么东西或者要某个人的命,墨雨堂都能带来给你,一个东西,或是一具尸体。 墨雨堂堂主名唤,墨雨。 …… 还一个主营拍卖的蓝轩堂。 蓝轩堂算是潜龙堂四堂之中最为正规的一堂,拍卖即是拍卖,寻得天地灵宝或是珍惜的灵药,只要是蓝轩堂认为不错的东西,便会拿出来拍卖。 只要你的价格够高,就可以获得。 据说蓝轩堂的堂主是为生的极美的女子,而她的名字,叫紫若。 潜龙堂依这四堂在大周盘踞生根,开花结果。 多年来,潜龙堂每年都向朝廷缴纳大量的资金,朝廷舍不得这一块无功自得的一大块肥肉,所以对潜龙堂的经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潜龙堂逐渐发展成大周一大势力的存在。 第123章 周子丹:我估计凉透了 听完江元的话老周一阵沉默。 江元是有武炼的天赋是不假,但方才江元表现的在儒、剑、释上面的天赋亦不是伪造出来的东西。 虽然对于有武炼天赋的江元,老周更愿意让他一心习武,专注走武炼一途。 但对于江元在其他方面同样天赋异禀,即使不走武炼一途,在其他道路上的造诣也不会低。 更何况在老周的认知里,还认识那样一个全能的人,自然不会限制江元多方面发展。 老周点点头,“你说的老夫知道了,放心,不论是习旁家法门,修行他术还是优先选择治愈疯魔,一切皆按你的想法来,你想如何便如何,老夫不会强求你,老夫只有一点,那就是不要放弃你的天赋即可。” “那是自然。”江元点头。 他当然不可能放弃自己天赋,虽然他本就没有什么天赋。 但他已经表明不会按照正常的修炼情况进行修炼,为的就是给治愈疯魔搭建扯谎的台阶。 他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做到事无巨细,一心一意地进行修炼,但有事先暴露的天赋做铺垫,日后系统给奖励,境界实力提升时虽然大概同样会令人震惊,但多少已经给他们做好了心里建设。 早就说相对于把大量的时间放到修行之事上,江元更喜欢腾出时间来治愈疯魔。 有关自己实力境界的提示,到底还是要从治愈系统得到。 老周捋着自己的胡须,面带浅笑看着江元,很是满意今天的收获。 对自己疯魔的治愈,见识到江元的天赋异禀,和收江元为徒这几件事情。 李玉和吴敌继续帮助老周打造造型,他们在争论到底要不要削去老周胸前和腋下的毛发,可惜这次不能任他们妄为,到底是老周的身体,这次老周也积极加入了讨论,他的意思,自然是极力反对。 谛禅依旧掺和着在一旁看着,时不时插上一句话。 丫头呢,把玩着老周的衣服,全然不顾他们在说什么,你们争论你们的,我玩我自己的,处在同一画面中,却截然不同地格格不入。 江元随白心月出了己字间。 见两人结伴走来,端雪祈识趣地从凉亭起身,闲庭若步地返回癸字间。 看向江元和白心月的眼神依旧不怎么友善,但到底没有再一言不合就出手。 江元和白心月在凉亭中坐下。 江元道:“师父的……算了,还是叫老周。” 江元张口把老周叫做师父,但怎么叫怎么变扭,还是老周叫的更加自然舒服。 白心月无所谓道:“你怎么舒服怎么来,叫我也不必叫师姐,继续喊我白冬卫就行。” 别别别,老周叫原本的称呼更舒服,但叫白冬卫你叫师姐也更带感啊……江元想这样说,但白心月已经说出了口,也没再好意思按自己的想法来。 “那个,白冬卫,老周疯魔的治愈方法便是如此的穿女子的衣服,并且女子的衣服穿的越长久,治愈的效果就越发地好。” 白心月问:“只要穿上女子衣服,师父的疯魔就能完全痊愈了?” 江元摇摇头,“差不多是这样,但也不能说完全就是这样。” 话说出口江元就感觉自己说了一句废话。 但实际情况还真就是这个样子,他也没有办法。 “此话怎讲?”白心月疑问道。 “的确如你所说,穿上女子衣服就能完全治愈老周,但这里的女子的衣服指的可不止单单一件,也就是说只依靠老周身上这一件衣服并不能将老周完全治愈,还需要很多件。” 白心月听懂了江元话中的意思,“我知道了,只要能治愈师父,女子的衣服交给我,我会尽可能地帮师父准备多的女子的衣服,你不用担心。” 江元点点头,“那就好,等我摸准规律后就告诉老周大概多久需要更换衣服。” 一件女子衣服对老周的疯魔治愈的时效性很好测试。 无非是让老周穿上一件女装后,江元就在一旁盯着系统面板相守,等到治愈值不再增加记下时间,同时让老周换上另外一件女装,继续蹲守治愈值和记录时间。 以此大量实验,不难得出一件女装对老周的疯魔治愈的时效性到底是多久。 得出结论后告诉老周,便可无缝衔接地进行治愈。 当然告诉不告诉是江元的事,告诉后老周有没有及时更换,有没有穿又是他自己的事情。 日影西斜。 不知不觉间,江元返回醉梦院已经快过去了大半天的时间。 原本从天工阁返回,乘飞龙就急需消耗心神,又因为心里着急,想要快些赶回醉梦院,一路上也几乎没有停歇,只在城外买马时顺道吃了一点东西,算是日夜兼程,身心俱疲了。 回到醉梦院后,先是治愈李玉,再是治愈老周,一刻也没消停过,现在坐下来,才察觉到真是有些劳累。 如果不是方才吸收武道之力,武炼境界一举跃居八品玄骨境,江元觉得自己真还不一定扛得住。 现在放松后,甚至想大吃一顿然后倒头睡他个天昏地暗。 但江元没忘记他着急赶回醉梦院的原因。 在天工阁时,通过白心月的“电话”得知情况。 李玉再次变得疯魔一时算是麻烦事,老周一直不穿女装也令人着急。 现在李玉的事情已经得到解决,被再次治愈,老周也在费劲心机九牛二虎之力下终于穿上女装,成功治愈。 但令江元没在天工阁,甚至是归途中久留的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有关周子丹。 白心月说过,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进了诏狱之中。 周子丹身为金护宋长春的手下,北镇玄司的银护,却被南镇玄司的人抓了起来,还抓进了诏狱,这叫什么事。 大周京城之中,内外两城之中也有南镇玄司、北镇玄司,两司联合管理京城。 一般情况下,内外两城若有邪诡事件发生,皆由所属镇玄司负责。 两司若有人员犯案,自然也由嫌犯所在本司抓捕处置。 就像在内城里有作奸犯科之人,北镇玄司负责捉拿,但在追捕过程中犯人逃至外城,就算桃至在南镇玄司的管辖范围内,即使犯人最终被南镇玄司抓获,但到最后也要转交北镇玄司,反之亦然。 但这是一般的情况,而除去一般,往往还有例外,现在周子丹的事情就是例外。 白心月说他伤了人,伤了南镇玄司很多人。 白心月去南镇玄司要人时,南镇玄司给出的理由是,他们认为周子丹大开杀戒,伤及南镇玄司人员,所以把周子丹定性为疯魔。 江元就对这个说法有些懵逼无语。 照白心月的说法这就有些恶心了。 没有杀人,打架斗殴的行为甚至严重不到镇玄司亲自出马,普通衙门便可处置。 但若是如南镇玄司那样,将事情定义为疯魔,盖上疯魔的帽子。 一旦涉及到疯魔,普通衙门便没了出手的资格,只能由南镇玄司或者北镇玄司出面。 而镇玄司办案,一向以主观猜想认定疯魔,这还是当初在月落山,追逐计道人时宋长春告诉江元。 把小事放大,然后添油加醋地魔化,再以镇玄司的莫大权力和武力清除,用不不好听的话说,就是靠着后台硬刷无赖。 如果南镇玄司一口咬定周子丹的行为属于疯魔,而这个时代又根本没有治愈疯魔的可能,甚至也没有证明疯魔的方法。 所以周子丹是否是疯魔这件事根本没有任何方法可以证明的情况下,对于疯魔必杀的情况,南镇玄司几乎已经宣判周子丹的死刑。 江元就不能理解。 到底是因为什么,虽然周子丹平时就一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用拳脚解决的事情就绝不会动用大脑,能用大脑简单构想的事情就绝对不会去深入思考。 有点像除了研究数学题以外的吴敌。 但和吴敌又有很大的差距。 周子丹易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但不易怒,且虽然人有些蠢,但相处了这么久,江元还是能了解这个人如何的。 他那颗吃软不吃硬的心,你来软的他可能就服软了,你来硬的他绝对会和你刚到底。 周子丹绝不会蠢到对自己人大打出手,更何况,大部分的时间,身为银护,他都会和自己的金护宋长春在一起工作,就算真的惹怒了周子丹,他忍不住要出手,宋长春在一旁的话,也不会任由他胡作非为。 所以现在周子丹动手打人,打南镇玄司的人,被抓进南镇玄司诏狱的这件事,江元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有了大概的推断。 周子丹吃软不吃硬,容易动手但不会和自己人轻易出手。 说明南镇玄司的人来了硬的,且硬到周子丹已经不愿把南镇玄司的人看做自己人。 宋长春没在一旁看着还好,如果宋长春当时在一旁的话。 还任由周子丹对南镇玄司的人出手,那只能说明南镇玄司的人所做所行之事已经属于“非正义”,也就是无法容忍的恶劣事件。 江元想不明白,白心月的说法是她也不了解详细的情况。 从白心月给他通电话的那天,到现在已经快过去了一周的时间。 所以江元才这么着急,一向性格随和,没有脾气的他才会对李玉动怒,才会对老周生气。 时间真的真着急,周子丹的还在南镇玄司的诏狱里等着他。 这一周的事情什么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应该也发生的差不多了。 江元不忌以最坏的想法去揣度事情的结果。 最坏的情况下,周子丹是热的估计也已经凉了,是活的估计也已经死了。 “白冬卫,关于周子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江元问道。 白心月刚在心底想,为了犒劳江元,带江元去什么地方吃点好吃的东西,经江元这么一问这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一件事。 这几天自己的思绪全部集中在老周身上,倒是暂时把其他事情忘到九霄云外,现下治愈好老周,白心月脸上虽然显现不出来,但心底格外的高兴,自然也没有去关注其他事情。 暂时收敛情绪,白心月问道:“你知道潜龙堂这个地方吗?” 潜龙堂?听着有点耳熟,江元搜索思绪绪,只知道是外城的一处繁华之地,但过了半响也再没搜索到任何有关的消息。 江元摇摇头,“听说这个地方,但不是很了解。” 白心月“嗯”了一声,解释道: “玉楼金瓦琉璃墙,翡翠玛瑙玉带光。 公子王孙多似海,仙家一座潜龙堂。” …… 若是要解释潜龙堂就要从大周京城流传的一首诗来解释最为透彻。 “玉楼金瓦琉璃墙,翡翠玛瑙玉带光。” 传说潜龙堂用玉做砖,用金子做瓦,用琉璃做墙。 三十二栋建筑,每一栋都金碧辉煌。 而且屋子里尽是翡翠玛瑙和玉带,皆是装饰。 虽说这句诗说的有些夸张,潜龙堂还未富裕到这种地步,但足以说明潜龙堂的底蕴,富可抵城。 “公子王孙多似海,仙家一座潜龙堂。” 数不尽的公子王孙皇室贵族把大把的时间消磨在这里,大把的金钱挥霍在这里,只因这里是仙家的一座楼宇,叫潜龙堂。 这句话并未丝毫夸张。 潜龙堂能一直运行下去的资本,便是这些王孙贵族的无度挥霍。 所谓潜龙堂,即是金钱的天堂。 潜龙堂分四堂: 主营赌博的暗金堂。 这里是整个大周规模最大,装饰最豪华的赌场。 当然这里的赌注也是高如泰山,一般寻常之辈根本无法进入这里,这里是那些有钱人的天地。 暗金堂是五堂之中收入最多的一堂,也是潜龙堂资金的主要来源。 堂主名唤,黑虎。 …… 主营青楼的醉花堂。 醉花堂是五堂之中仅次于暗金堂的一堂,凭借着其奢侈的装饰和最顶级的女支女,每日来此寻欢作乐的客人数不胜数。 那些人心甘情愿地把钱砸进自己中意的姑娘身上,让醉花堂的钱包日益充鼓。 醉花堂堂主为妙公子。 …… 主营交易的墨雨堂。 所谓交易,便是以物易物,以物易命,或者以命易命。 简单的来说,墨雨堂更像是一个盗窃或者暗杀集团。 只要你给够相当的价钱,不管你是要什么东西或者要某个人的命,墨雨堂都能带来给你,一个东西,或是一具尸体。 墨雨堂堂主名唤,墨雨。 …… 还一个主营拍卖的蓝轩堂。 蓝轩堂算是潜龙堂四堂之中最为正规的一堂,拍卖即是拍卖,寻得天地灵宝或是珍惜的灵药,只要是蓝轩堂认为不错的东西,便会拿出来拍卖。 只要你的价格够高,就可以获得。 据说蓝轩堂的堂主是为生的极美的女子,而她的名字,叫紫若。 潜龙堂依这四堂在大周盘踞生根,开花结果。 多年来,潜龙堂每年都向朝廷缴纳大量的资金,朝廷舍不得这一块无功自得的一大块肥肉,所以对潜龙堂的经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潜龙堂逐渐发展成大周一大势力的存在。 第124章 难为弟兄 仙家一座潜龙堂,不知道地方怎么样,但听起来b味十足。 “所以周子丹的事情和这座潜龙堂有关?他得罪了潜龙堂的人?”江元问道。 白心月摇摇头,“的确和潜龙堂有关,也的确得罪了潜龙堂,但得罪潜龙堂的人并不是周子丹,而是另有他人,周子枫。” “周子枫?是谁?” “周子丹的兄弟,周子丹同父异母的兄长。” “周子枫比周子丹大不了几岁,因为母亲亡故,父亲再续弦的缘故,所以幼时的周子枫极其不待见周子丹的生母,乃至于后来的周子丹,他也不喜欢。” “从小缺少父爱母爱,又把自己终日浸淫在仇恨和嫉妒之中,导致长大后的周子枫变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辈。” “不论是内城的十里春风,还是外城的潜龙堂,都是周子枫终日混迹的地方。” “据我所知,这次周子丹对南镇玄司的人大打出手,就是因为这个兄长,他在潜龙堂的所作所为激怒了潜龙堂。” …… 江元等待着白心月下面的说法。 等了半天却也没有下文。 白心月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说书先生,故事说了一半却突然来个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然而实际情况是白心月只知道周子丹的事情和周子枫有关,是因为周子枫得罪潜龙堂的事情,才让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进诏狱。 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心月也不了解,当然也说不清。 不然当时在用通天境通电话时,她就应该已经告诉江元。 从得知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走,到白心月问到大致的情况去南镇玄司要人无果。 在此过程中白心月只了解到现在这些情报。 谜语人就谜语人,总有了解详情事情的人,江元没过多埋怨白心月对事情的不了解,问道:“宋长春宋金护呢?他现在在哪里,当时周子丹动手打人的时候他又在不在周子丹的身边?” “据我所知宋金护当时应该不在周子丹身边,这些事情都是后来他告诉我的,至于他现在在哪里,”白心月拿出通天境,“需要他过来吗?我现在就唤他过来一趟。” 江元点点头,“既然宋大哥只告诉了白冬卫你这些消息,他差不多当时应该也只知道这些消息,但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宋大哥手中掌握的消息肯定也已经得到更多,应当把宋大哥叫来,还有,最好把肇事者,也就是周子丹的这个兄长,周子枫也叫来一趟,问旁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问他这个当事人。” 既然周子丹是宋长春的手下,白心月所知道的这些事情又是从宋长春口中得知,自然需要宋长春亲自过来一趟。 就算宋长春了解的事情不如周子丹和周子枫两人了解的清楚详细,但应当也从旁观着的角度了解一些,如果肇事者周子枫在的话,把他叫来自然能问出详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对于一个人的说法,片面之词,难免会有添油加醋,凭空捏造的东西。 所以有宋长春这个旁观者相随而来在一旁给出另一套说辞。 是真是假,孰对孰错,江元和白心月听了,自能自己辨认。 “现在叫宋长春过来一趟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叫周子枫过来……” “怎么,周子枫也被南镇玄司抓进诏狱了?” “那倒没有,”白心月摇摇头:“你能想到直接问话周子枫,我自然也能想到。” “事情刚发生后,宋长春与我说过故事的大概,我便让他找来周子枫,但实际情况是,南镇玄司把周子丹认定为疯魔的同时,虽然没有污蔑周子枫是疯魔,也没有把他抓进南镇玄司,但南镇玄司的人让寻常官府衙门把周子枫关进了大牢。” 江元愣住,“南镇玄司让衙门抓捕周子枫,理由是什么呢?疯魔是抓捕周子丹的理由,既然不认定周子枫是疯魔,那抓捕他的理由是什么?” “不清楚。” 白心月对此并不了解,在江元还想问什么时,纤细风手指已经扣响通天镜的镜面,连接到宋长春。 白心月一句简单的命令,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没过多久宋长春便战战兢兢地走进醉梦院。 普普通通的院子,但每走一步却都如履薄冰,仿佛随时可能遭遇什么不测般。 一路走到江元和白新月所在的凉亭,便担忧了一路,直到坐到凉亭里,江元和白心月在伸手即可触碰到的范围内,宋长春才像是逃过一劫,有了靠山般缓缓松了一口气。 “宋大哥,有关周子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知道你已经向白冬卫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了,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白冬卫已经尝试过去南镇玄司要人,却发现要不下来,且南镇玄司无端把周子丹认定为疯魔,现在的情况是如何证明周子丹不是疯魔,才有机会从南镇玄司手中把周子丹捞出来。” 即使已经很久没见,江元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先寒暄几句,上来便问出现在事情的关键。 “唉!” 提起周子丹的事情,宋长春就忍不住长吁短叹,脸上写满了无奈。 周子丹作为他的手下,虽然对周子丹经常有不满,但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苗子,日积月累地相处这么久,双方的脾性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周子丹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宋长春甚至一直把周子丹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是个不成熟不懂事,还需他这个大哥认真教导,处处关照的弟弟。 虽然这个弟弟很讨人厌,很烦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很爱这个弟弟。 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时他不在场,但事后得知消息后他便第一事件去南镇玄司了解了事情。 以他的身份最多接触南镇玄司的金护银护,关于司中疯魔的情况,两司一向互不关涉,他问有关周子丹的事情,南镇玄司不告诉他也无可厚非。 在南镇玄司吃过闭门羹后,宋长春的第一想法就是搬救兵,找靠山,于是第一时间找上了白心月。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白心月去了一趟南镇玄司居然同样无功而返。 这瞬间让宋长春慌了起来。 四卫在镇玄司平起平坐,在北镇玄司里,又属冬卫高于其他三卫一点,把北司首包含在内的话,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以白心月的身份和背景,居然都没能从南镇玄司手中要到人。 这件事情在宋长春心里瞬间拍板定案,没了回旋的余地。 他认为周子丹显然已经没了要出来的可能,除非两司的总司首大人亲自出马。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局面已经陷入绝望的僵局,但宋长春依然没有放弃。 这几天请人喝酒吃饭,找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关系,于事情案发现场寻找一个个目击者,询问当时发生的事情,和事情的内幕。 这几天酒席虽然都白吃白喝了,但还是问到不少让他说给白心月的故事羽翼更加丰满的版本。 宋长春叹口气。 “这件事完全起源于子丹的兄长,周子枫。” “子丹啊,他虽然和他的兄长周子枫同父异母,但其实他对周子枫相当有感情,既然周子枫因为子丹生母的问题不怎么待见他,但他一直尊重和爱戴自己这个兄长。” “周子枫这个人呢,自从亲生母亲亡故,他的父亲最初只是对他严厉,但严厉没多久,父亲大人续弦,又有了新儿子,也就是周子丹,父亲的关注和疼爱有所转移,这时周子枫甚至连父亲的严厉都不复存在,他在周府渐渐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之人。” “缺少应有的疼爱,又无人约束管教,周子枫从小到大基本属于放养的状态,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不惹出什么事端,周府同样把他以大少爷相待,吃喝玩乐,一样都不会给他落下,但这些东西任周子枫去玩去耍,从没人过问。” “所以放任了周子枫至今,内城的春风十里,外城的潜龙堂四堂,周子枫俱是常客,他甚至夜夜于几处流连,常年不回家居住。” “也就是在前几天,周子枫在潜龙堂的暗金堂按惯例豪赌,以他父亲给他的花销,应付赌桌输赢的钱财绰绰有余,况且周子峰虽然不务正业,终日留恋烟花柳巷,但他绝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起码他知道潜龙堂的危险性,知道暗金堂的危险性,即使这么多年,混迹潜龙堂这么久,在暗金堂玩过这么多次。” “但不管是花销,还是输出去的钱财,都在周子枫拥有的资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从不会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绝不是周子枫在暗金堂欠钱不还所引起。” “你的意思是,所有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周子峰在潜龙堂四堂之一的暗金堂豪赌,输了后,还不起钱而引起的?”江元问道。 宋长春点点头,“我打听到的确实是这个消息,但抓捕周子枫的衙门给出的理由也是欠债不还,打架斗殴。” “但依我上面的话其实很容易把他们给出的说辞推翻。” “这么多年来周子枫从没做过超出自己能力承受不住的事情,这次也自然不可能做出,根本就是想要找周子枫的麻烦强行编造出来的理由。” “我能想出,比我还要了解周子枫的子丹更是知道他的兄长是个什么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当然也不愿意相信这个说辞。” “所以周子丹就找过去,然后动手打了人?”江元忍不住问道。 宋长春不置可否,“子丹却是是去打了人,但据我后来了解,周子枫这次在暗金堂不是输了钱,而是赢了钱所以才会发生此间事情。” 江元和白心月没有说话,等待着宋长春接下来的说词。 “愿赌服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首先周子枫不会做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所以磁石讥笑的可能是由周子枫引起,极大的可能是有人蓄意寻仇,当时的我就无比怀疑,所以我问过了许多当时在场的人,或多或少拼凑出一个差不多的故事大概。” “说是那天晚上周子枫照例去潜龙堂戏耍,在暗金堂挥金如土,但那天晚上周子枫的手气很不错,一连赢了许多局,当时有个许多人和周子枫对赌,周子枫赢,他们自然输得很惨。” “其中就有一人,所带钱财不够,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这般天大数字的钱财,输急了眼,对周子枫暗中生恨,但当时的他并没有立刻出手。” “此人名叫詹豹,本事不大但关系不少,其人是南镇玄司春雨堂的银护,又算是暗金堂堂主黑虎的表弟,在暗金堂戏耍看在黑虎的面子上,没人不敢给他三分薄面,就算赢他的钱也不会像周子枫这般赢得这样肆无忌惮。” “詹豹找到黑虎,于是明目张胆地对周子枫出手,把钱财抢完不说,还动手将周子枫打个半死,扔在门外,是小厮传消息,子丹才得知这件事情,于是周子丹去往暗金堂。” “你们也知道子丹的性子,易怒易爆,重情重义,且眼中最容不得半粒沙子,见到兄长如此惨状自然怒火中烧,可惜终究是技不如人。” “潜龙堂存在如此之久,且势大力大自然有它的底蕴所在,一个小小的银护就想闯入潜龙堂讨要说法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一个暗金堂就已经泛不起水花,更不用说詹豹所在的南镇玄司。” “知道周子枫有个弟弟是北镇玄司的银护外,黑虎找来詹豹,虽然周子丹在暗金堂掀不起风浪,但他的身份就北镇玄司一事,多少有点棘手,对于此等身份的存在,自然还是找对等身份的人处理比较好。” “这件事情本就是因詹虎引起,且他的身份又是和周子丹不相上下的南镇玄司银护,自己来收拾自己的这个烂摊子再合适不过。” “所以处理的方式你们也看到了,詹豹带着一群人去潜龙堂,明面上说着是去戏耍的由头,恰巧遇见周子枫在暗金堂欠钱不还的事情,詹豹为自己表兄黑虎出手,却没想到招来周子枫的弟弟周子丹,他们和周子丹好言好语地商量,却遭到周子丹的无端爆打,肆意伤人,经过好一番的努力才把周子丹制服,带回南镇玄司查询后,确定周子丹是为疯魔。” 第124章 难为弟兄 仙家一座潜龙堂,不知道地方怎么样,但听起来b味十足。 “所以周子丹的事情和这座潜龙堂有关?他得罪了潜龙堂的人?”江元问道。 白心月摇摇头,“的确和潜龙堂有关,也的确得罪了潜龙堂,但得罪潜龙堂的人并不是周子丹,而是另有他人,周子枫。” “周子枫?是谁?” “周子丹的兄弟,周子丹同父异母的兄长。” “周子枫比周子丹大不了几岁,因为母亲亡故,父亲再续弦的缘故,所以幼时的周子枫极其不待见周子丹的生母,乃至于后来的周子丹,他也不喜欢。” “从小缺少父爱母爱,又把自己终日浸淫在仇恨和嫉妒之中,导致长大后的周子枫变成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辈。” “不论是内城的十里春风,还是外城的潜龙堂,都是周子枫终日混迹的地方。” “据我所知,这次周子丹对南镇玄司的人大打出手,就是因为这个兄长,他在潜龙堂的所作所为激怒了潜龙堂。” …… 江元等待着白心月下面的说法。 等了半天却也没有下文。 白心月像是一个技艺高超的说书先生,故事说了一半却突然来个预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然而实际情况是白心月只知道周子丹的事情和周子枫有关,是因为周子枫得罪潜龙堂的事情,才让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进诏狱。 但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心月也不了解,当然也说不清。 不然当时在用通天境通电话时,她就应该已经告诉江元。 从得知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走,到白心月问到大致的情况去南镇玄司要人无果。 在此过程中白心月只了解到现在这些情报。 谜语人就谜语人,总有了解详情事情的人,江元没过多埋怨白心月对事情的不了解,问道:“宋长春宋金护呢?他现在在哪里,当时周子丹动手打人的时候他又在不在周子丹的身边?” “据我所知宋金护当时应该不在周子丹身边,这些事情都是后来他告诉我的,至于他现在在哪里,”白心月拿出通天境,“需要他过来吗?我现在就唤他过来一趟。” 江元点点头,“既然宋大哥只告诉了白冬卫你这些消息,他差不多当时应该也只知道这些消息,但现在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天,宋大哥手中掌握的消息肯定也已经得到更多,应当把宋大哥叫来,还有,最好把肇事者,也就是周子丹的这个兄长,周子枫也叫来一趟,问旁人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不如问他这个当事人。” 既然周子丹是宋长春的手下,白心月所知道的这些事情又是从宋长春口中得知,自然需要宋长春亲自过来一趟。 就算宋长春了解的事情不如周子丹和周子枫两人了解的清楚详细,但应当也从旁观着的角度了解一些,如果肇事者周子枫在的话,把他叫来自然能问出详细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对于一个人的说法,片面之词,难免会有添油加醋,凭空捏造的东西。 所以有宋长春这个旁观者相随而来在一旁给出另一套说辞。 是真是假,孰对孰错,江元和白心月听了,自能自己辨认。 “现在叫宋长春过来一趟应该没什么问题,但叫周子枫过来……” “怎么,周子枫也被南镇玄司抓进诏狱了?” “那倒没有,”白心月摇摇头:“你能想到直接问话周子枫,我自然也能想到。” “事情刚发生后,宋长春与我说过故事的大概,我便让他找来周子枫,但实际情况是,南镇玄司把周子丹认定为疯魔的同时,虽然没有污蔑周子枫是疯魔,也没有把他抓进南镇玄司,但南镇玄司的人让寻常官府衙门把周子枫关进了大牢。” 江元愣住,“南镇玄司让衙门抓捕周子枫,理由是什么呢?疯魔是抓捕周子丹的理由,既然不认定周子枫是疯魔,那抓捕他的理由是什么?” “不清楚。” 白心月对此并不了解,在江元还想问什么时,纤细风手指已经扣响通天镜的镜面,连接到宋长春。 白心月一句简单的命令,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没过多久宋长春便战战兢兢地走进醉梦院。 普普通通的院子,但每走一步却都如履薄冰,仿佛随时可能遭遇什么不测般。 一路走到江元和白新月所在的凉亭,便担忧了一路,直到坐到凉亭里,江元和白心月在伸手即可触碰到的范围内,宋长春才像是逃过一劫,有了靠山般缓缓松了一口气。 “宋大哥,有关周子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知道你已经向白冬卫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了,但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白冬卫已经尝试过去南镇玄司要人,却发现要不下来,且南镇玄司无端把周子丹认定为疯魔,现在的情况是如何证明周子丹不是疯魔,才有机会从南镇玄司手中把周子丹捞出来。” 即使已经很久没见,江元也没有像以往一样先寒暄几句,上来便问出现在事情的关键。 “唉!” 提起周子丹的事情,宋长春就忍不住长吁短叹,脸上写满了无奈。 周子丹作为他的手下,虽然对周子丹经常有不满,但到底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苗子,日积月累地相处这么久,双方的脾性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他知道周子丹到底是个心地善良的孩子,宋长春甚至一直把周子丹当做自己的弟弟看待,是个不成熟不懂事,还需他这个大哥认真教导,处处关照的弟弟。 虽然这个弟弟很讨人厌,很烦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也很爱这个弟弟。 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时他不在场,但事后得知消息后他便第一事件去南镇玄司了解了事情。 以他的身份最多接触南镇玄司的金护银护,关于司中疯魔的情况,两司一向互不关涉,他问有关周子丹的事情,南镇玄司不告诉他也无可厚非。 在南镇玄司吃过闭门羹后,宋长春的第一想法就是搬救兵,找靠山,于是第一时间找上了白心月。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白心月去了一趟南镇玄司居然同样无功而返。 这瞬间让宋长春慌了起来。 四卫在镇玄司平起平坐,在北镇玄司里,又属冬卫高于其他三卫一点,把北司首包含在内的话,已经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以白心月的身份和背景,居然都没能从南镇玄司手中要到人。 这件事情在宋长春心里瞬间拍板定案,没了回旋的余地。 他认为周子丹显然已经没了要出来的可能,除非两司的总司首大人亲自出马。 但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局面已经陷入绝望的僵局,但宋长春依然没有放弃。 这几天请人喝酒吃饭,找各种各样或大或小的关系,于事情案发现场寻找一个个目击者,询问当时发生的事情,和事情的内幕。 这几天酒席虽然都白吃白喝了,但还是问到不少让他说给白心月的故事羽翼更加丰满的版本。 宋长春叹口气。 “这件事完全起源于子丹的兄长,周子枫。” “子丹啊,他虽然和他的兄长周子枫同父异母,但其实他对周子枫相当有感情,既然周子枫因为子丹生母的问题不怎么待见他,但他一直尊重和爱戴自己这个兄长。” “周子枫这个人呢,自从亲生母亲亡故,他的父亲最初只是对他严厉,但严厉没多久,父亲大人续弦,又有了新儿子,也就是周子丹,父亲的关注和疼爱有所转移,这时周子枫甚至连父亲的严厉都不复存在,他在周府渐渐成了一个可有可无之人。” “缺少应有的疼爱,又无人约束管教,周子枫从小到大基本属于放养的状态,只要他还活着,只要不惹出什么事端,周府同样把他以大少爷相待,吃喝玩乐,一样都不会给他落下,但这些东西任周子枫去玩去耍,从没人过问。” “所以放任了周子枫至今,内城的春风十里,外城的潜龙堂四堂,周子枫俱是常客,他甚至夜夜于几处流连,常年不回家居住。” “也就是在前几天,周子枫在潜龙堂的暗金堂按惯例豪赌,以他父亲给他的花销,应付赌桌输赢的钱财绰绰有余,况且周子峰虽然不务正业,终日留恋烟花柳巷,但他绝不是一个没有脑子的人,起码他知道潜龙堂的危险性,知道暗金堂的危险性,即使这么多年,混迹潜龙堂这么久,在暗金堂玩过这么多次。” “但不管是花销,还是输出去的钱财,都在周子枫拥有的资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他从不会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 “也就是说,这件事情绝不是周子枫在暗金堂欠钱不还所引起。” “你的意思是,所有事情的起因,是因为周子峰在潜龙堂四堂之一的暗金堂豪赌,输了后,还不起钱而引起的?”江元问道。 宋长春点点头,“我打听到的确实是这个消息,但抓捕周子枫的衙门给出的理由也是欠债不还,打架斗殴。” “但依我上面的话其实很容易把他们给出的说辞推翻。” “这么多年来周子枫从没做过超出自己能力承受不住的事情,这次也自然不可能做出,根本就是想要找周子枫的麻烦强行编造出来的理由。” “我能想出,比我还要了解周子枫的子丹更是知道他的兄长是个什么人,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当然也不愿意相信这个说辞。” “所以周子丹就找过去,然后动手打了人?”江元忍不住问道。 宋长春不置可否,“子丹却是是去打了人,但据我后来了解,周子枫这次在暗金堂不是输了钱,而是赢了钱所以才会发生此间事情。” 江元和白心月没有说话,等待着宋长春接下来的说词。 “愿赌服输,欠债还钱,天经地义,首先周子枫不会做出超出自己能力范围的事情,所以磁石讥笑的可能是由周子枫引起,极大的可能是有人蓄意寻仇,当时的我就无比怀疑,所以我问过了许多当时在场的人,或多或少拼凑出一个差不多的故事大概。” “说是那天晚上周子枫照例去潜龙堂戏耍,在暗金堂挥金如土,但那天晚上周子枫的手气很不错,一连赢了许多局,当时有个许多人和周子枫对赌,周子枫赢,他们自然输得很惨。” “其中就有一人,所带钱财不够,或者是根本就没有这般天大数字的钱财,输急了眼,对周子枫暗中生恨,但当时的他并没有立刻出手。” “此人名叫詹豹,本事不大但关系不少,其人是南镇玄司春雨堂的银护,又算是暗金堂堂主黑虎的表弟,在暗金堂戏耍看在黑虎的面子上,没人不敢给他三分薄面,就算赢他的钱也不会像周子枫这般赢得这样肆无忌惮。” “詹豹找到黑虎,于是明目张胆地对周子枫出手,把钱财抢完不说,还动手将周子枫打个半死,扔在门外,是小厮传消息,子丹才得知这件事情,于是周子丹去往暗金堂。” “你们也知道子丹的性子,易怒易爆,重情重义,且眼中最容不得半粒沙子,见到兄长如此惨状自然怒火中烧,可惜终究是技不如人。” “潜龙堂存在如此之久,且势大力大自然有它的底蕴所在,一个小小的银护就想闯入潜龙堂讨要说法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一个暗金堂就已经泛不起水花,更不用说詹豹所在的南镇玄司。” “知道周子枫有个弟弟是北镇玄司的银护外,黑虎找来詹豹,虽然周子丹在暗金堂掀不起风浪,但他的身份就北镇玄司一事,多少有点棘手,对于此等身份的存在,自然还是找对等身份的人处理比较好。” “这件事情本就是因詹虎引起,且他的身份又是和周子丹不相上下的南镇玄司银护,自己来收拾自己的这个烂摊子再合适不过。” “所以处理的方式你们也看到了,詹豹带着一群人去潜龙堂,明面上说着是去戏耍的由头,恰巧遇见周子枫在暗金堂欠钱不还的事情,詹豹为自己表兄黑虎出手,却没想到招来周子枫的弟弟周子丹,他们和周子丹好言好语地商量,却遭到周子丹的无端爆打,肆意伤人,经过好一番的努力才把周子丹制服,带回南镇玄司查询后,确定周子丹是为疯魔。” 第125章 返老还童 “竟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事?” 听完宋长春收集来的最新版本的情报,江元还没说话,白心月就忍不住问出声。 以最初宋长春给她的那版故事,她去南镇玄司要人,南镇玄司没给,她也没说什么,但如果是现在这种说词的话,白心月一定也不会和他们多说什么,绝对会直接动手抢人了。 “詹豹和黑虎,南镇玄司和潜龙堂,”江元喃喃自语着,“白冬卫,有交涉的可能吗?” 白心月想了想,道:“交涉是可以交涉,但恐怕南镇玄司依旧坚持己见,我倒是可以把这件事上禀北镇玄司司首,或许可以和南镇玄司司首直接交涉要人。” 北镇玄司司首?江元来北镇玄司这么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醉梦院,但偶尔出入北镇玄司,认识的人也不算少。 起码北镇玄司春夏秋冬四卫都相识,但这个所谓的北镇玄司司首,甚至是南北两司的总司首,姓甚名谁,江元一次也没见过。 虽然住在北镇玄司,但对南北两司是何种相处态度,江元不得而知。 不同辖区局子要人有调令就行,南镇玄司既然不愿卖白心月这个冬卫的面子,那就只能从北司首入手,当然,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但却不是唯一的方法。 这个方法可以尝试,却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江元愿意尝试,但并没有把所有希望全压在这个方法上。 “总司首大人如果出面要人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但对于北镇玄司的司首……”白心月话说一半没了下文。 这个回答有点相当于废话了。 不用白冬月说,也能想出来总司首必定能要出人来。 毕竟人家总司首才是老大,跟你安排事情你不可能不能不服。 但就算白心月话只说了一半,江元感觉北镇玄司司首出面,问题应该也不会太大。 如果北镇玄司的二把手,在南北两司中和南镇玄司司首平起平坐,几乎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再要不来人的话,那只能说明要么是总司首偏爱南镇玄司,要么就是人家南镇玄司家大业大了。 “话说,白冬卫你为何没向司首大人禀告这件事情?”江元问。 周子丹的这件事情发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算最初白心月去南镇玄司要人,要不来人的话,应该也会向更上级,也就是北镇玄司司首禀告这件事情。 后续情况再如何,北司首能否要来人,那就是北司首的事情了,白心月已经尽力做了她能做的事情。 但现在这种情况,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走这么久,作为自己手下的银护,白心月虽然却也亲自去南镇玄司要人了,但没要下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通过通天镜告诉江元,倒是让江元心里微微受用。 白心月已经开始逐渐信任,甚至夸张地说,可能还有那么一丢丢依赖江元。 但受用归受用,但对解决问题的作用并不大。 虽然江元能治愈疯魔,又和周子丹关系还不错,但对于把周子丹从南镇玄司要出来,其实根本无从下手。 积极营救体现在一个积极,不管到底有没有营救出来,白心月就是救了,但显然没有把积极呈现。 面对江元的提问白心月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异样的氛围中,宋长春看两人一眼,急忙替白心月解释道:“这事其实并不能怪白冬卫……” “我没怪她啊,就算你不说我怎么敢的,”江元语气和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动怒分毫的样子,“我只是在问一个常规的问题而已,周子丹作为咱们北镇玄司冬月堂的人,宋大哥你去要人要不到,所以回来向白冬卫寻求帮助,白冬卫去南镇玄司要人也要不到,自然应该去找她的上司,司首大人。” “你来北镇玄司的时间少,所以不清楚,该怎么说呢。”宋长春面有疑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不知道如何说,那就不用说了,见一面就知道。”白心月道。 说动便动。 三人携步来到总司堂,沿梯上了三楼,推门而入。 淡淡的烟熏之中,有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孩正伏在案牍上勾写不断。 听到有人推门进屋的动静,扬首看来。 看到白心月后,稚嫩的脸上瞬间堆满灿烂无比的笑容。 把笔放下,一跃跳过案牍,展开双臂扑过来。 边跑口中边甜甜地喊着“小小月小小月!” 跑到面前,一把搂住白心月的腰,把脸埋在白心月纤细的腰间蹭来蹭去。 江元眼神一变,俯首在宋长春耳边,眼神阴冷地问问,“潜龙堂四堂之中的墨雨堂的刺客暗杀一个人要多少钱?” “依目标人物的身份,实力和综合因素来决定,任务的完成难易程度不同,索取的钱财也不同,但一般来说价格不会低于五十两……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宋长春先是条件反射地给出答案,只是说完话就又不明白好端端的江元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东西,别是想着为了周子丹去南镇玄司劫狱,至于是至于,但恐怕带上整个墨雨堂也不是南镇玄司的对手。 江元咬牙切齿地继续问:“那如果我的目标人物是个孩子呢?” “孩子?”宋长春满腹疑问,这还不是为了周子丹,那到底是哪来这么大的杀气。 宋长春顺着江元的视线看去,这才看到个头不高,抱着白心月,脑袋埋在白心月纤细的腰肢上一脸享受地蹭来蹭去的孩子,瞬间理解了江元心中所想,但也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宋长春声音极轻极细地对江元说:“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但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开玩笑,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咱们北镇玄司的司首大人。” “???”江元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北镇玄司司首大人,面前这个看起来有lsp潜质的小孩?一个孩子?就这?” “不得无礼!”江元的话语依旧没有丝毫惧意和敬意,因为他完全不相信宋长春的话,不相信面前这个孩子是北镇玄司的司首大人。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元面对一个孩子丝毫感觉没有,知道内情的宋长春却心惊胆战,看似就快要害怕到流下汗水一样。 “你、你、你莫要瞎说!”宋长春慌乱抓着江元的胳膊,眼神疯狂示意,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更加没有礼貌的话来。 看宋长春的反应,江元一把不得不重视起面前的这个孩子,但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江元还是对着一个孩子起不到敬畏之心,他淡淡道:“宋大哥放宽心,咱们方才说的这么小声他又听不到,既然你不让说我不说就是了。” 宋长春缓缓吐口气。 还记得第一次见司首大人时,周子丹也是一样的无礼,惹怒了司首大人,一顿毒打,半个月都没能下来床。 现在本来是来寻司首大人办事的,若是惹怒了他,被打一顿是小事,但谁还能有能力把周子丹从南镇玄司就救出来呢。 “你也放宽心,你们方才说的话本司首听的一清二楚!”小男孩从白心月腰间抬起脑袋,扭头看向宋长春和江元,主要的是看向江元。 大眼睛中黑白分明,隐隐有种翻白眼不入眼的感觉。 宋长春刚松口气,气还没喘完就又立马紧张起来,即使肉眼可见地面前的男孩针对的是方才对他不敬的江元。 “司首大人,您不要见怪,江黑护他……” “黑护?江黑护……江元?” 宋长春话说一半,被男孩打断,他松开在白心月腰间的手,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一半仰视着江元,仔细打量一番才说道。 “小小月,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收入麾下的黑护,住进了醉梦院两个月安然无恙,陆夏卫对其赞不绝口,能够治愈疯魔,最近在北镇玄司名声越来越响亮的江元,江黑护?” 江元听着面前的男孩对自己的介绍。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前还能带上这么多的前缀,而且这男孩用稚嫩的声音和想象一连串说出这么高高在上,点评后背般的语气,很是让人非常不适应。 白心月点点头,“是的,此人正是江元江黑护。” 男孩考成般地点点头,很是欣慰的样子,“不错不错,真是年少有为,厉害非常啊!” 白心月向江元介绍道:“这位便是你要找的司首大人,叶圭一,叶司首。” “找本司,找本司有什么事情?”叶圭一有些疑惑,白心月来是常事,宋长春虽然来的不多但也不是没见过,偶尔来一次很正常,但眼前这个江元,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找他。 “恕我冒昧直言,”江元没有直接按照剧本顺着白欣月的话话,或者直接回答叶圭一的问题,道明来意,而是说道:“宋大哥和白冬卫说你是北镇玄司司首,恕我直言,侏儒病我见的多了,但你应该却实只是个孩子,司首真的是个孩子,是因为你智力超群,还是实力非凡?” “你还真是开门见山,直来直往,无所畏惧呢!”叶圭一说道。 江元假装没有听见叶圭一语气中的嘲讽之意。 江元没说话,宋长春反而慌忙着急起来,“司首大人莫要动怒,这孩子就是这个样子……” “你不用着急害怕,本司不是孩子,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动怒。”叶圭一太瘦制止宋长春的话。 然后没再理江元和宋长春,转脸看向白心月,脸上堆起一丝笑容,“小小月,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情?你知道求我办事可以是可以,但我的价钱可是很贵的!” 白心月经常来这里,宋长春也见过不止一次,但北镇玄司最近正在热头上的江元江黑护亲自前来,说明必定有什么事情想求。 “价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解决问题。”叶圭一不接江元的话江元也不在意,反而直接死皮赖脸地顺着叶圭一的话继续往下说。 虽然不是很明白价钱不低是什么意思。 老大为自己的小弟出手讨回公道,还要提前要钱,这算什么事? “虽然你是小小月的手下,这段时间也经常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你的事迹,知道你很厉害,但就算再厉害又能怎样呢,本司现在是在和小小月说话,你一个孩子瞎掺和什么事情?” 叶圭一的语气相当不屑。 江元很是问号满天飞。 王德发?!你说我是小孩,这算什么,我是小孩的话,那你是什么? 这真是北镇玄司这么偌大一个司的司首。 这不离谱嘛。 难怪江元问出白心月在去南镇玄司要人无果后,为何没有去向北镇玄司司首求助。 宋长春也说出这件事怪罪不到白新月头上去。 看到眼前的画面,江元确实理解了他们两人的意思,理解了白心月的苦衷。 这么一个孩子,就是不容易解决问题,哪怕他真的是北镇玄司的司首呢。 在江元面前都没用丝毫的威慑力,在外人面前更不用说。 除非一种情况,那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面前这个叫做叶圭一的孩子虽然年龄稚嫩,小小的身体里却拥有惊人的力量,已经曾在外人面前人前显圣过,留下了记忆深刻的记忆,不然就是江元这般,丝毫不相信。 “你的事物我能说给他听吗?”白心月问叶圭一。 叶圭一慢慢走位原位,握起笔重新画起来,都不再看江元和白心月,无所谓道:反正小小月你都带他来这里看我了,本来就是告诉他实情的打算,想说你就说呗,我无所谓。” 白心月点点头,也不客气,对江元道:“你不用有任何怀疑,他的确是我们的司首大人。” “真的是司首大人,”江元半信半疑道:“你先告诉我他多少岁?” 白心月比出一个手势,“四十八岁。” “多少?”江元听到了但不信,索性怀疑自己听错了。 “四十八岁。白心月重复一遍。 “四十八岁?!”江元一听瞬间愣住,目光再投向坐在桌前手中握着毛笔画来画去的叶圭一。 江元的语气惊吓中带着不信,不信中带着无语,“四十八岁?这踏马的你跟我说四十八岁?!” 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胡说八道吗。 第125章 返老还童 “竟有如此无法无天之事?” 听完宋长春收集来的最新版本的情报,江元还没说话,白心月就忍不住问出声。 以最初宋长春给她的那版故事,她去南镇玄司要人,南镇玄司没给,她也没说什么,但如果是现在这种说词的话,白心月一定也不会和他们多说什么,绝对会直接动手抢人了。 “詹豹和黑虎,南镇玄司和潜龙堂,”江元喃喃自语着,“白冬卫,有交涉的可能吗?” 白心月想了想,道:“交涉是可以交涉,但恐怕南镇玄司依旧坚持己见,我倒是可以把这件事上禀北镇玄司司首,或许可以和南镇玄司司首直接交涉要人。” 北镇玄司司首?江元来北镇玄司这么久,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醉梦院,但偶尔出入北镇玄司,认识的人也不算少。 起码北镇玄司春夏秋冬四卫都相识,但这个所谓的北镇玄司司首,甚至是南北两司的总司首,姓甚名谁,江元一次也没见过。 虽然住在北镇玄司,但对南北两司是何种相处态度,江元不得而知。 不同辖区局子要人有调令就行,南镇玄司既然不愿卖白心月这个冬卫的面子,那就只能从北司首入手,当然,这是最简单最直接的方法,但却不是唯一的方法。 这个方法可以尝试,却不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江元愿意尝试,但并没有把所有希望全压在这个方法上。 “总司首大人如果出面要人的话,应该不是什么难题,但对于北镇玄司的司首……”白心月话说一半没了下文。 这个回答有点相当于废话了。 不用白冬月说,也能想出来总司首必定能要出人来。 毕竟人家总司首才是老大,跟你安排事情你不可能不能不服。 但就算白心月话只说了一半,江元感觉北镇玄司司首出面,问题应该也不会太大。 如果北镇玄司的二把手,在南北两司中和南镇玄司司首平起平坐,几乎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再要不来人的话,那只能说明要么是总司首偏爱南镇玄司,要么就是人家南镇玄司家大业大了。 “话说,白冬卫你为何没向司首大人禀告这件事情?”江元问。 周子丹的这件事情发生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就算最初白心月去南镇玄司要人,要不来人的话,应该也会向更上级,也就是北镇玄司司首禀告这件事情。 后续情况再如何,北司首能否要来人,那就是北司首的事情了,白心月已经尽力做了她能做的事情。 但现在这种情况,周子丹被南镇玄司抓走这么久,作为自己手下的银护,白心月虽然却也亲自去南镇玄司要人了,但没要下之后也就不了了之。 通过通天镜告诉江元,倒是让江元心里微微受用。 白心月已经开始逐渐信任,甚至夸张地说,可能还有那么一丢丢依赖江元。 但受用归受用,但对解决问题的作用并不大。 虽然江元能治愈疯魔,又和周子丹关系还不错,但对于把周子丹从南镇玄司要出来,其实根本无从下手。 积极营救体现在一个积极,不管到底有没有营救出来,白心月就是救了,但显然没有把积极呈现。 面对江元的提问白心月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异样的氛围中,宋长春看两人一眼,急忙替白心月解释道:“这事其实并不能怪白冬卫……” “我没怪她啊,就算你不说我怎么敢的,”江元语气和往常一样,丝毫没有动怒分毫的样子,“我只是在问一个常规的问题而已,周子丹作为咱们北镇玄司冬月堂的人,宋大哥你去要人要不到,所以回来向白冬卫寻求帮助,白冬卫去南镇玄司要人也要不到,自然应该去找她的上司,司首大人。” “你来北镇玄司的时间少,所以不清楚,该怎么说呢。”宋长春面有疑色,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该怎么说。 “不知道如何说,那就不用说了,见一面就知道。”白心月道。 说动便动。 三人携步来到总司堂,沿梯上了三楼,推门而入。 淡淡的烟熏之中,有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的男孩正伏在案牍上勾写不断。 听到有人推门进屋的动静,扬首看来。 看到白心月后,稚嫩的脸上瞬间堆满灿烂无比的笑容。 把笔放下,一跃跳过案牍,展开双臂扑过来。 边跑口中边甜甜地喊着“小小月小小月!” 跑到面前,一把搂住白心月的腰,把脸埋在白心月纤细的腰间蹭来蹭去。 江元眼神一变,俯首在宋长春耳边,眼神阴冷地问问,“潜龙堂四堂之中的墨雨堂的刺客暗杀一个人要多少钱?” “依目标人物的身份,实力和综合因素来决定,任务的完成难易程度不同,索取的钱财也不同,但一般来说价格不会低于五十两……不过你问这个干嘛?” 宋长春先是条件反射地给出答案,只是说完话就又不明白好端端的江元怎么突然问到这个东西,别是想着为了周子丹去南镇玄司劫狱,至于是至于,但恐怕带上整个墨雨堂也不是南镇玄司的对手。 江元咬牙切齿地继续问:“那如果我的目标人物是个孩子呢?” “孩子?”宋长春满腹疑问,这还不是为了周子丹,那到底是哪来这么大的杀气。 宋长春顺着江元的视线看去,这才看到个头不高,抱着白心月,脑袋埋在白心月纤细的腰肢上一脸享受地蹭来蹭去的孩子,瞬间理解了江元心中所想,但也瞬间吓出了一身冷汗。 宋长春声音极轻极细地对江元说:“我知道你在开玩笑,但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开玩笑,站在你面前的这位就是咱们北镇玄司的司首大人。” “???”江元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北镇玄司司首大人,面前这个看起来有lsp潜质的小孩?一个孩子?就这?” “不得无礼!”江元的话语依旧没有丝毫惧意和敬意,因为他完全不相信宋长春的话,不相信面前这个孩子是北镇玄司的司首大人。 但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江元面对一个孩子丝毫感觉没有,知道内情的宋长春却心惊胆战,看似就快要害怕到流下汗水一样。 “你、你、你莫要瞎说!”宋长春慌乱抓着江元的胳膊,眼神疯狂示意,生怕他再说出什么更加没有礼貌的话来。 看宋长春的反应,江元一把不得不重视起面前的这个孩子,但上看下看,左看右看,江元还是对着一个孩子起不到敬畏之心,他淡淡道:“宋大哥放宽心,咱们方才说的这么小声他又听不到,既然你不让说我不说就是了。” 宋长春缓缓吐口气。 还记得第一次见司首大人时,周子丹也是一样的无礼,惹怒了司首大人,一顿毒打,半个月都没能下来床。 现在本来是来寻司首大人办事的,若是惹怒了他,被打一顿是小事,但谁还能有能力把周子丹从南镇玄司就救出来呢。 “你也放宽心,你们方才说的话本司首听的一清二楚!”小男孩从白心月腰间抬起脑袋,扭头看向宋长春和江元,主要的是看向江元。 大眼睛中黑白分明,隐隐有种翻白眼不入眼的感觉。 宋长春刚松口气,气还没喘完就又立马紧张起来,即使肉眼可见地面前的男孩针对的是方才对他不敬的江元。 “司首大人,您不要见怪,江黑护他……” “黑护?江黑护……江元?” 宋长春话说一半,被男孩打断,他松开在白心月腰间的手,双手背在身后,像个小大人一半仰视着江元,仔细打量一番才说道。 “小小月,这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收入麾下的黑护,住进了醉梦院两个月安然无恙,陆夏卫对其赞不绝口,能够治愈疯魔,最近在北镇玄司名声越来越响亮的江元,江黑护?” 江元听着面前的男孩对自己的介绍。 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前还能带上这么多的前缀,而且这男孩用稚嫩的声音和想象一连串说出这么高高在上,点评后背般的语气,很是让人非常不适应。 白心月点点头,“是的,此人正是江元江黑护。” 男孩考成般地点点头,很是欣慰的样子,“不错不错,真是年少有为,厉害非常啊!” 白心月向江元介绍道:“这位便是你要找的司首大人,叶圭一,叶司首。” “找本司,找本司有什么事情?”叶圭一有些疑惑,白心月来是常事,宋长春虽然来的不多但也不是没见过,偶尔来一次很正常,但眼前这个江元,还是第一次来这里找他。 “恕我冒昧直言,”江元没有直接按照剧本顺着白欣月的话话,或者直接回答叶圭一的问题,道明来意,而是说道:“宋大哥和白冬卫说你是北镇玄司司首,恕我直言,侏儒病我见的多了,但你应该却实只是个孩子,司首真的是个孩子,是因为你智力超群,还是实力非凡?” “你还真是开门见山,直来直往,无所畏惧呢!”叶圭一说道。 江元假装没有听见叶圭一语气中的嘲讽之意。 江元没说话,宋长春反而慌忙着急起来,“司首大人莫要动怒,这孩子就是这个样子……” “你不用着急害怕,本司不是孩子,这点小事还不至于动怒。”叶圭一太瘦制止宋长春的话。 然后没再理江元和宋长春,转脸看向白心月,脸上堆起一丝笑容,“小小月,你们找我来有什么事情?你知道求我办事可以是可以,但我的价钱可是很贵的!” 白心月经常来这里,宋长春也见过不止一次,但北镇玄司最近正在热头上的江元江黑护亲自前来,说明必定有什么事情想求。 “价钱不是问题,只要你能解决问题。”叶圭一不接江元的话江元也不在意,反而直接死皮赖脸地顺着叶圭一的话继续往下说。 虽然不是很明白价钱不低是什么意思。 老大为自己的小弟出手讨回公道,还要提前要钱,这算什么事? “虽然你是小小月的手下,这段时间也经常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有关你的事迹,知道你很厉害,但就算再厉害又能怎样呢,本司现在是在和小小月说话,你一个孩子瞎掺和什么事情?” 叶圭一的语气相当不屑。 江元很是问号满天飞。 王德发?!你说我是小孩,这算什么,我是小孩的话,那你是什么? 这真是北镇玄司这么偌大一个司的司首。 这不离谱嘛。 难怪江元问出白心月在去南镇玄司要人无果后,为何没有去向北镇玄司司首求助。 宋长春也说出这件事怪罪不到白新月头上去。 看到眼前的画面,江元确实理解了他们两人的意思,理解了白心月的苦衷。 这么一个孩子,就是不容易解决问题,哪怕他真的是北镇玄司的司首呢。 在江元面前都没用丝毫的威慑力,在外人面前更不用说。 除非一种情况,那就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面前这个叫做叶圭一的孩子虽然年龄稚嫩,小小的身体里却拥有惊人的力量,已经曾在外人面前人前显圣过,留下了记忆深刻的记忆,不然就是江元这般,丝毫不相信。 “你的事物我能说给他听吗?”白心月问叶圭一。 叶圭一慢慢走位原位,握起笔重新画起来,都不再看江元和白心月,无所谓道:反正小小月你都带他来这里看我了,本来就是告诉他实情的打算,想说你就说呗,我无所谓。” 白心月点点头,也不客气,对江元道:“你不用有任何怀疑,他的确是我们的司首大人。” “真的是司首大人,”江元半信半疑道:“你先告诉我他多少岁?” 白心月比出一个手势,“四十八岁。” “多少?”江元听到了但不信,索性怀疑自己听错了。 “四十八岁。白心月重复一遍。 “四十八岁?!”江元一听瞬间愣住,目光再投向坐在桌前手中握着毛笔画来画去的叶圭一。 江元的语气惊吓中带着不信,不信中带着无语,“四十八岁?这踏马的你跟我说四十八岁?!” 这不睁着眼睛说瞎话,胡说八道吗。 第126章 奇事 看起来和丫头不相上下的年龄,稚嫩的能掐出水来,长成这样你跟我说四十八岁,欺负人读书少见识短是。 他要是四十八岁,老周那样的还不得是成百上千岁了。 “你不信?” 见江元如此不信,白心月倒还没说什么,桌前的叶圭一已经抢在前面出声问道。 江元摇摇头。 得到回应,叶圭一起身,走到屋内东面的一排排书架前,跳着脚够了半天够不到,气呼呼地站在那里,宋长春急忙小跑过去。 江元还以为会看到“活人”梯子的一幕,但出乎意料的是,宋长春还没跑到,站在书架前生气的叶圭一暗自站了会儿,便抬起手,随意地拍在面前的书架上。 “轰隆”一声巨响。 在江元和宋长春二脸懵逼中,面前的书架整个炸裂开,木块乱飞,纸张飘动。 叶圭一站在木块纸张中,仔细看了看,蹲下寻找半天方找到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卷卷轴,看起来有些叫年份了的样子。 宋长春自然是知道叶圭一真正的身份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何为变成这个样子,对叶圭一出手的画面见过也不止一次两次,有所猝不及防归猝不及防,但不至于大惊小怪。 对江元来说则大不一样。 那书架虽然是木质,但江元靠近身边最近的书架晃了晃,很结实。 叶圭一这么小一只,就这么给了一巴掌,就这么说打断就打断了?着实离谱。 醉梦院的丫头小小一只,神剧非凡的力量,眼前这个叶圭一也是如此,小小一只,似乎也有不一般大佬力量。 看到眼前这一幕后,江元也有些不得不承认人家虽然看起来年龄小,但没准真的有实力来做这个司首。 叶圭一走来,把手中的卷轴递给江元,等江元老老实实接过后,什么也没没说,返回自己书桌前后的位置,继续爬在书桌上乱图乱画,但仔细辨认,才能看出他其实是在批改必须批阅的文书。 江元握着手中的卷轴,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地把卷轴慢慢展开。 画上是个男子,他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 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深蓝色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 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 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即使是江元对男子的容颜这么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帅气。 “这人是?”江元问道。 叶圭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继续向下看。” 卷轴不止一夜,听叶圭一这样说,江元只能继续向下翻,宋长春不经意地向江元靠了靠,跟着看江元手中的卷轴。 翻到第二页,还是一个男子,和第一页的帅气男子五官极为相似,只是这个男子年龄却显然要大许多,是个中年男子。 除了皱纹增多般,岁月留下的痕迹之中满是沧桑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无法拒绝的魅力大叔的感觉。 浓密的黑发之中掺杂着几缕白发,年龄虽大,但身子骨看起来上依旧极为结实。 看起来似乎比第一张年轻的那个男子,还要给人以雄壮的感觉。 宽阔的肩膀就像是城墙一样,外套根本无法掩盖住他那一身像是钢铁铸造一般的雄壮肌肉,脸上的表情虽然和气,但壮硕的身材无形中就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力。 除了年龄外,第二页的中间男子几乎和第一页的年轻男子照着一个人画出来的一样,像是一对父子,又像是都只是一个人。 这次江元没有提问,自觉地继续翻向卷轴下一页。 第三页还是男子,五官依旧和第一页和第二页相似,只是这次却有些离谱了。 头发和眉毛几乎为全白,脸上的皱纹也如同老树的树皮般。 看起来像是一个老人,但这个老人的身体却格外的稚嫩。 身体像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的孩子,脸上的皮肤,头发和眉毛却像是一个老人。 极为怪异地组合,侏儒症的人和正常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画中之人丝毫没有侏儒症的感觉,也就是说身体确实像是一个孩童。 但这个容貌…… 保不齐是华师恶作剧画出了这幅画。 卷轴到此结束,三副画,第一张帅气的不正常,第二张结实地不正常,第三张苍老地不正常。 总之来说,这就不是正常的一副绘画技术还行,但画的都是离谱画面的卷轴。 江元想不明白叶圭一锤烂整座木架,只为找到这个卷轴做什么,更想不通把这幅卷轴递给他是想让他看出什么。 江元想不明白,但一旁跟着看的宋长春在看完卷轴后,逐渐怔愣在原地,好像从卷轴的画中看出了什么东西,所以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 江元刚想问叶圭一拿出这卷轴是什么意思,刚抬头看向叶圭一,正迎上他抬起头,目光交接,江元脑海中一瞬间划过一道闪电。 等等!他的脸。 江元急忙撑开卷轴,从头看起来。 第一页的帅气年轻男子,第二页肌肉浮夸到爆炸的中年男子,第三页苍老到离谱的孩童。 五官眉眼……江元的目光不断在卷轴和叶圭一脸上来回切换。 “这画上之人是?” 看江元的表情,猜到他应该是想到了,这本来也是叶圭一的目的,他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对于江元,对于宋长春,对于北镇玄司,甚至是外面的人,他都没有丝毫想要隐瞒的打算。 毕竟他这种情况也只不过是影响了肉体而已。 “没错,你没猜错。”叶圭一淡淡道。 虽然从画中猜出了这个想法,但真从叶圭一口中得知这个说法还是非常震惊。 江元把卷轴提起来,隔空放在叶圭一脑袋旁,细细对比了好久。 相当疑惑地问道:“这画上是你吗?” 叶圭一点点头,“是我。” “是吗?” “是。”叶圭一回忆道,“那时我还很年轻。” 江元皱眉道:“虽然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但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你。” “你说他不是我?”叶圭一道:“你说他不是我,但抱歉,他还真就是我。” 叶圭一撂下手中的笔,说道:“第一页的这个帅气男子,是我四十岁整时,找画师画下的样子。” 四十岁整,江元在心中忍不住撇嘴。 四十岁要是能长这样,那还真就是用了锁颜术了,李栋旭都比不了。 叶圭一继续道:“第二页是我二十五岁时的画像,那时的我还很壮。” 这话说的就和卷轴上的话一样离谱。 第二页的男子虽然挺帅气,挺有魅力,而且身材那是结实地非常,但你要说人是二十多岁,那江元可不相信,一个人即使运动保养的再好,是大是小也能轻易地看出来。 这个四十岁还差不多说的过去,但二十五岁,搁谁谁也不会相信。 “至于第三页,那是本司十三岁的样子,那时本司还很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江元看画像时确实一并关注了卷轴的纸张,因为即使不去特意关注也能很轻松地一眼看到,尤其是第三张,微微泛黄的纸张明显是有些年头的。 虽然叶圭一的话依旧离谱,但这副画确实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好了,画你也看到了,小小月,本司的事情反正你也全都知道,你帮本司来告诉江黑护。”叶圭一道。 白心月点点头,“卷轴上的人的确全都是叶司首,也就是现在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而且卷轴上的人的年龄大致应该也如叶司首那样。” 江元没有说话,等待着白心月接下来的话。 “叶司首从小便是眼前这幅模样,他是一个孤儿,被总司首捡在北镇玄司门口捡到的一个孤儿,这个幼小的婴孩安静地躺在门前,但总司首抱起才发现,这个婴儿居然一生下来就是个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古稀老头。” 江元眉头皱起,生下来就是满头白发的婴儿?这他么真的不是在诓骗,欺负人读书少? 只听白心月继续道:“然而,总司首大人并没有因面前这个婴儿身上的怪异事情就弃之于不顾,也并没有嫌弃这个弃婴,他收留了这个婴儿,当时有片树叶呦呦落下,总司首大人便给这个孩子以叶为姓,以圭一为名,收为义子并悉心照顾。” “在北镇玄司之中,总司首大部分时间把小圭一养在楼中,所以貌若八十岁老头的小圭一并不显突兀,且他平时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于是跟着总司首修行,境界实力提升速度也好算相当不错,一心一意地修炼,境界实力提升相当之快。” “于是,年复一年,叶圭一叶司首一快乐地长大了,说来也怪,叶司首的生物钟似乎是倒退着走的,别人越活越老,他却越活越年轻,在所有人都苦于岁月带给他们的衰老之时,叶司首却犹如返老还童一般逆行而上。” “所以,卷轴第一张上年轻的男子会是叶司首四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年轻,但其实是已经苍老过后的年轻,卷轴第二张是叶司首二十五岁时的画像,那时他的容颜依旧苍老,但他的身体正值强壮之际,再就是第三张卷轴,确是叶司首十三岁时的画像,那时的他身体虽然不大,但确实是苍老的容颜。” 白心月说完,陷入短暂的安静。 屋内就四人,两个人知情,不知情的自然是另外两个人。 不知情所以震惊。 宋长春在北镇玄司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也曾不止一次两次见过北镇玄司的司首。 当时见面绝对叶司首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但现在却看到这个样子。 再结合卷轴上的画像,不难猜测出在叶司首身上发生了某种问题,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变化,但他想不出到死是为什么,所以一直在思考,可不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居然是白心月这种说法。 江元也被白心月的解释吓到,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生下来就是苍老,越长反而变得越年轻,别人都在逐渐变老,他反而在逐渐变年轻? 这这这……这是啥?返老还童? 长这么大,两世加在一起江元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叶司首还会随着时间变得越开越小,直至变成一个婴儿,到仙去?”宋长春忍不住问白心月。 叶圭一抢话回答道:“什么仙去不仙去,说得这么好听干嘛,死了就是死了,本司首确实会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最初那般的婴儿,‘衰老’死去。” 宋长春不再说话,一时半会沉浸在咀嚼叶圭一的话中。 这时仔细思考了半天的江元才问道:“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小,那你的思想总不会也随着身体变小越来越少,我看你的头脑也不像个真正的孩子。” 叶圭一点点头,“不错,身体虽然变小,但头脑仍灵活,甚至本司首的实力境界也会完全保留下来,没准变成婴儿时,本司还是个能举起石狮子的婴儿。” 原来智力还能保留……江元想了想,突然发现了什么。 突然好想骂一句,“你他么智力保留还搂着白心月的腰蹭来蹭去?您就是桃之助是?” 得知真相,江元愈发对眼前这个叶圭一生恨,虽然看他平时也没有一个正常孩子的样子,太成熟了,简直像是一个成年人一样。 照他的说法,他现在就是五十八了,这个年龄对白心月又搂又抱,白心月还真就任他搂抱,就踏马的雷谱。 “所以你现在相信本司是北镇玄司的司首了?”叶圭一问道。 你是不是司首关我屁事,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关你年龄大小,有毛病没毛病,只要能起到作用就行。 心中是这般想,但面子上江元也只能点点头。 这时白心月说道:“这点时间应该还是有的,不如江元看一下叶司首这种情况是否是疯魔,且有没有治愈的可能?” 第126章 奇事 看起来和丫头不相上下的年龄,稚嫩的能掐出水来,长成这样你跟我说四十八岁,欺负人读书少见识短是。 他要是四十八岁,老周那样的还不得是成百上千岁了。 “你不信?” 见江元如此不信,白心月倒还没说什么,桌前的叶圭一已经抢在前面出声问道。 江元摇摇头。 得到回应,叶圭一起身,走到屋内东面的一排排书架前,跳着脚够了半天够不到,气呼呼地站在那里,宋长春急忙小跑过去。 江元还以为会看到“活人”梯子的一幕,但出乎意料的是,宋长春还没跑到,站在书架前生气的叶圭一暗自站了会儿,便抬起手,随意地拍在面前的书架上。 “轰隆”一声巨响。 在江元和宋长春二脸懵逼中,面前的书架整个炸裂开,木块乱飞,纸张飘动。 叶圭一站在木块纸张中,仔细看了看,蹲下寻找半天方找到他要找的东西,那是一卷卷轴,看起来有些叫年份了的样子。 宋长春自然是知道叶圭一真正的身份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为何为变成这个样子,对叶圭一出手的画面见过也不止一次两次,有所猝不及防归猝不及防,但不至于大惊小怪。 对江元来说则大不一样。 那书架虽然是木质,但江元靠近身边最近的书架晃了晃,很结实。 叶圭一这么小一只,就这么给了一巴掌,就这么说打断就打断了?着实离谱。 醉梦院的丫头小小一只,神剧非凡的力量,眼前这个叶圭一也是如此,小小一只,似乎也有不一般大佬力量。 看到眼前这一幕后,江元也有些不得不承认人家虽然看起来年龄小,但没准真的有实力来做这个司首。 叶圭一走来,把手中的卷轴递给江元,等江元老老实实接过后,什么也没没说,返回自己书桌前后的位置,继续爬在书桌上乱图乱画,但仔细辨认,才能看出他其实是在批改必须批阅的文书。 江元握着手中的卷轴,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顺从地把卷轴慢慢展开。 画上是个男子,他一身月白项银细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纹在白衣上若影若现。 一根白丝线束着一半以上的深蓝色头发高高的遂在脑后,柳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黑亮垂直的发,斜飞的英挺剑眉,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 削薄轻抿的唇,棱角分明的轮廓,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 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 即使是江元对男子的容颜这么挑剔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确实很帅气。 “这人是?”江元问道。 叶圭一头也不抬地回答道:“继续向下看。” 卷轴不止一夜,听叶圭一这样说,江元只能继续向下翻,宋长春不经意地向江元靠了靠,跟着看江元手中的卷轴。 翻到第二页,还是一个男子,和第一页的帅气男子五官极为相似,只是这个男子年龄却显然要大许多,是个中年男子。 除了皱纹增多般,岁月留下的痕迹之中满是沧桑的感觉,反而有一种无法拒绝的魅力大叔的感觉。 浓密的黑发之中掺杂着几缕白发,年龄虽大,但身子骨看起来上依旧极为结实。 看起来似乎比第一张年轻的那个男子,还要给人以雄壮的感觉。 宽阔的肩膀就像是城墙一样,外套根本无法掩盖住他那一身像是钢铁铸造一般的雄壮肌肉,脸上的表情虽然和气,但壮硕的身材无形中就会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力。 除了年龄外,第二页的中间男子几乎和第一页的年轻男子照着一个人画出来的一样,像是一对父子,又像是都只是一个人。 这次江元没有提问,自觉地继续翻向卷轴下一页。 第三页还是男子,五官依旧和第一页和第二页相似,只是这次却有些离谱了。 头发和眉毛几乎为全白,脸上的皱纹也如同老树的树皮般。 看起来像是一个老人,但这个老人的身体却格外的稚嫩。 身体像是一个十岁左右的的孩子,脸上的皮肤,头发和眉毛却像是一个老人。 极为怪异地组合,侏儒症的人和正常的孩子一眼就能看出来。 画中之人丝毫没有侏儒症的感觉,也就是说身体确实像是一个孩童。 但这个容貌…… 保不齐是华师恶作剧画出了这幅画。 卷轴到此结束,三副画,第一张帅气的不正常,第二张结实地不正常,第三张苍老地不正常。 总之来说,这就不是正常的一副绘画技术还行,但画的都是离谱画面的卷轴。 江元想不明白叶圭一锤烂整座木架,只为找到这个卷轴做什么,更想不通把这幅卷轴递给他是想让他看出什么。 江元想不明白,但一旁跟着看的宋长春在看完卷轴后,逐渐怔愣在原地,好像从卷轴的画中看出了什么东西,所以陷入了某种思考之中。 江元刚想问叶圭一拿出这卷轴是什么意思,刚抬头看向叶圭一,正迎上他抬起头,目光交接,江元脑海中一瞬间划过一道闪电。 等等!他的脸。 江元急忙撑开卷轴,从头看起来。 第一页的帅气年轻男子,第二页肌肉浮夸到爆炸的中年男子,第三页苍老到离谱的孩童。 五官眉眼……江元的目光不断在卷轴和叶圭一脸上来回切换。 “这画上之人是?” 看江元的表情,猜到他应该是想到了,这本来也是叶圭一的目的,他根本没有任何隐瞒的意思,对于江元,对于宋长春,对于北镇玄司,甚至是外面的人,他都没有丝毫想要隐瞒的打算。 毕竟他这种情况也只不过是影响了肉体而已。 “没错,你没猜错。”叶圭一淡淡道。 虽然从画中猜出了这个想法,但真从叶圭一口中得知这个说法还是非常震惊。 江元把卷轴提起来,隔空放在叶圭一脑袋旁,细细对比了好久。 相当疑惑地问道:“这画上是你吗?” 叶圭一点点头,“是我。” “是吗?” “是。”叶圭一回忆道,“那时我还很年轻。” 江元皱眉道:“虽然眉眼确实有几分相似,但很难让人相信这就是你。” “你说他不是我?”叶圭一道:“你说他不是我,但抱歉,他还真就是我。” 叶圭一撂下手中的笔,说道:“第一页的这个帅气男子,是我四十岁整时,找画师画下的样子。” 四十岁整,江元在心中忍不住撇嘴。 四十岁要是能长这样,那还真就是用了锁颜术了,李栋旭都比不了。 叶圭一继续道:“第二页是我二十五岁时的画像,那时的我还很壮。” 这话说的就和卷轴上的话一样离谱。 第二页的男子虽然挺帅气,挺有魅力,而且身材那是结实地非常,但你要说人是二十多岁,那江元可不相信,一个人即使运动保养的再好,是大是小也能轻易地看出来。 这个四十岁还差不多说的过去,但二十五岁,搁谁谁也不会相信。 “至于第三页,那是本司十三岁的样子,那时本司还很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江元看画像时确实一并关注了卷轴的纸张,因为即使不去特意关注也能很轻松地一眼看到,尤其是第三张,微微泛黄的纸张明显是有些年头的。 虽然叶圭一的话依旧离谱,但这副画确实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 “好了,画你也看到了,小小月,本司的事情反正你也全都知道,你帮本司来告诉江黑护。”叶圭一道。 白心月点点头,“卷轴上的人的确全都是叶司首,也就是现在站在你眼前的这个人,而且卷轴上的人的年龄大致应该也如叶司首那样。” 江元没有说话,等待着白心月接下来的话。 “叶司首从小便是眼前这幅模样,他是一个孤儿,被总司首捡在北镇玄司门口捡到的一个孤儿,这个幼小的婴孩安静地躺在门前,但总司首抱起才发现,这个婴儿居然一生下来就是个满头白发、一脸皱纹的古稀老头。” 江元眉头皱起,生下来就是满头白发的婴儿?这他么真的不是在诓骗,欺负人读书少? 只听白心月继续道:“然而,总司首大人并没有因面前这个婴儿身上的怪异事情就弃之于不顾,也并没有嫌弃这个弃婴,他收留了这个婴儿,当时有片树叶呦呦落下,总司首大人便给这个孩子以叶为姓,以圭一为名,收为义子并悉心照顾。” “在北镇玄司之中,总司首大部分时间把小圭一养在楼中,所以貌若八十岁老头的小圭一并不显突兀,且他平时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于是跟着总司首修行,境界实力提升速度也好算相当不错,一心一意地修炼,境界实力提升相当之快。” “于是,年复一年,叶圭一叶司首一快乐地长大了,说来也怪,叶司首的生物钟似乎是倒退着走的,别人越活越老,他却越活越年轻,在所有人都苦于岁月带给他们的衰老之时,叶司首却犹如返老还童一般逆行而上。” “所以,卷轴第一张上年轻的男子会是叶司首四十岁的样子,看起来年轻,但其实是已经苍老过后的年轻,卷轴第二张是叶司首二十五岁时的画像,那时他的容颜依旧苍老,但他的身体正值强壮之际,再就是第三张卷轴,确是叶司首十三岁时的画像,那时的他身体虽然不大,但确实是苍老的容颜。” 白心月说完,陷入短暂的安静。 屋内就四人,两个人知情,不知情的自然是另外两个人。 不知情所以震惊。 宋长春在北镇玄司的日子不是一天两天,也曾不止一次两次见过北镇玄司的司首。 当时见面绝对叶司首绝对不是眼前这个样子,但现在却看到这个样子。 再结合卷轴上的画像,不难猜测出在叶司首身上发生了某种问题,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的变化,但他想不出到死是为什么,所以一直在思考,可不论怎么想也不会想到居然是白心月这种说法。 江元也被白心月的解释吓到,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生下来就是苍老,越长反而变得越年轻,别人都在逐渐变老,他反而在逐渐变年轻? 这这这……这是啥?返老还童? 长这么大,两世加在一起江元也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的话,也就是说叶司首还会随着时间变得越开越小,直至变成一个婴儿,到仙去?”宋长春忍不住问白心月。 叶圭一抢话回答道:“什么仙去不仙去,说得这么好听干嘛,死了就是死了,本司首确实会越活越年轻,越活越小,直到变成一个最初那般的婴儿,‘衰老’死去。” 宋长春不再说话,一时半会沉浸在咀嚼叶圭一的话中。 这时仔细思考了半天的江元才问道:“身体随着年龄的增长越来越小,那你的思想总不会也随着身体变小越来越少,我看你的头脑也不像个真正的孩子。” 叶圭一点点头,“不错,身体虽然变小,但头脑仍灵活,甚至本司首的实力境界也会完全保留下来,没准变成婴儿时,本司还是个能举起石狮子的婴儿。” 原来智力还能保留……江元想了想,突然发现了什么。 突然好想骂一句,“你他么智力保留还搂着白心月的腰蹭来蹭去?您就是桃之助是?” 得知真相,江元愈发对眼前这个叶圭一生恨,虽然看他平时也没有一个正常孩子的样子,太成熟了,简直像是一个成年人一样。 照他的说法,他现在就是五十八了,这个年龄对白心月又搂又抱,白心月还真就任他搂抱,就踏马的雷谱。 “所以你现在相信本司是北镇玄司的司首了?”叶圭一问道。 你是不是司首关我屁事,我是来找你帮忙的,关你年龄大小,有毛病没毛病,只要能起到作用就行。 心中是这般想,但面子上江元也只能点点头。 这时白心月说道:“这点时间应该还是有的,不如江元看一下叶司首这种情况是否是疯魔,且有没有治愈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