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路》 第1章 休书 雨夜。 镇国侯府，齐玉瑶站在廊下，被雨淋湿了半个身子。 一缕缕发丝黏在脸上，齐玉瑶的眼中满是不敢置信。 她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手上捏着一张纸，纸上可见“休书”二字。 “这就是你给我的大礼？”齐玉瑶撕心裂肺的质问。白天她荣登镇国侯世子夫人之位，她的夫君，镇国侯世子李衍说给他准备了一份大礼。 她满心期待的等到了晚上，不曾想等来的是一张和离之书。 “姐姐猜错了，世子准备的大礼是妹妹我。”娇滴滴的女声从身后传来。 齐玉瑶转过身，不敢置信的看着庶妹齐玉欣撑着伞走来。她不是被父亲送到庄子上去了？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齐玉欣越过齐玉瑶走进屋子里，过了片刻和一男子走了出来，两人站在一处，甚是般配。 齐玉瑶却像见了鬼一样踉跄了下，伸出手指着李衍：“你……你能站起来了！” 世人皆知镇国侯二少爷李衍双腿残疾，靠轮椅渡日。他又是庶出的身份，这样一个残废，当初只有齐玉瑶肯嫁给他。 她与李衍相识十几年，夫妻近十年，第一次看到“健全”的李衍。 齐玉欣捂嘴笑了：“姐姐这般大惊小怪，要是听到我和衍郎将要成婚的事，不知道要吓成什么样呢。” “你……你们……” “我和衍郎早在姐姐从江南回来之前两心相许，要不是姐姐占了我嫡出的身份，我早就和衍郎结成正果了。”齐玉欣语气里颇有埋怨。 齐玉瑶死死的盯着李衍：“她说的都是真的？” 李衍露出齐玉瑶从未见过的温柔神态：“欣儿说的就是我的心意。” 齐玉瑶的手无力的垂下来，她的眼眸里仍有一点亮光：“阿衍，我陪了你十年，陪你登上世子之位，这情分难道你都忘记了吗？” 李衍看向齐玉瑶，目光冷漠淡然，像是再看一个陌生人：“欣儿等了我十年，为了我十年不嫁受尽委屈，我不能负她。” 顿了顿，“对你我心存感激，你不是说你最向往田园生活，待会账房会给你一笔银子，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你拿着银子去过你想过的生活。” “阿衍喜欢欣儿，大可以让欣儿入府，我没有半句反对的话，将来我也会继续待欣儿如同胞姊妹一般！”齐玉瑶放下最后一丝尊严恳求道。 “我不会让我和欣儿的孩子顶着庶出的身份受尽不公平的待遇。”李衍无情的拒绝。 他搂着齐玉欣：“瞧你都淋湿了，快进去换身衣裳，别动着胎气。” 齐玉瑶眼中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她跌坐在雨中，任由大雨浇头。 为什么会这样？近十年的相敬如宾都是一场骗局？她付出的真心都喂了狗？ 李衍搂着齐玉欣进了屋子里，屋门关上，将寒冷隔绝在外。他已经给了齐玉瑶一封休书，怀里的人才是他真正的妻子。 屋外，齐玉欣的心腹李妈带着人自外头进来。 “来人，把这个丧气的人拖出去。”李妈招呼人，把齐玉瑶拖到后门外。 齐玉瑶这一天经历了大起大落，心如死灰，任由他们拖行。 下人像扔破抹布一样把齐玉瑶丢出了镇国侯府，李妈穿着雨衣，手上拿着一根棍子。 “二小姐，我家世子夫人让我转告你，这一切都是你欠她的。”李妈拿着棍子，毫不留情地举起落下，一下一下打在齐玉瑶脊背上。 “这一棍，打的是你占了我家夫人嫡出的身份！” “这一棍，打的是你霸占了老爷的宠爱！” “这一棍，打的是你抢了世子！” “这一棍，打的是你害的我家夫人十年不嫁，受尽奚落！” 从刚开始的剧痛无比到眼下的浑身麻木，齐玉瑶都咬着牙一声不吭。 鲜血从她身上弥漫，和雨水夹杂在一起染红了大片的地砖。 李妈打了十几棍，累的气喘吁吁，她把棍子一丢，转身进了镇国侯府，只留下齐玉瑶一人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身体和心里都是无尽的冰冷，齐玉瑶艰难的抬起一点头，还能看到门上挂着的大红灯笼，那是为庆贺她成为世子夫人而挂上的。 哈哈哈，她的结局竟然是冻死在镇国侯府门口。她愿那对狗男女永生永世不得安宁！ 片刻，雨中走来二人。 齐玉瑶眼皮无力的耷拉着，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 “爷，她伤的太重救不活了。” 男人蹲下来，看清齐玉瑶的伤势，摇了摇头：“我那侄子心真狠，把她好生安葬了。” 男人的声音愈来愈遥远，齐玉瑶渐渐没了生息。 定安十二年，齐府。 “那个乡下来的小姐还睡着？” “屋里没有动静，想来是还睡着。” “今儿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她还睡得那么熟，果然是乡下来的，不懂规矩。” 屋里的少女听着外头丫鬟婆子的窃窃私语，吐出一口浊气。 三天前她睁开眼那一刻，看到屋子的装饰和镜子里略显稚嫩的面容，自己竟然回到了十五岁那年。 她以为是一场梦境，过了三天才慢慢接受自己重生了这个现实。 “你们围在这里说什么呢？我看你们才是不懂规矩！” 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齐玉瑶心里一暖，眼眶发酸。那是她从江南带来的丫鬟青儿，自小和她一道长大，情同姐妹。可惜在她出嫁前夕死于意外。 “你个乡下来的丫头，怎么敢这样对王妈说话？王妈可是这院子的管事妈妈，你放尊敬些！” 眼瞧着外头要争执起来，齐玉瑶推开门。 门打开，外头的几人一道看向里头的少女。 只见她眉眼柔和、目光温润，一看就是江南水乡养出来的美人。 青儿有了撑腰之人，腰板挺得更直了。 “今儿个要去给老夫人请安，我初来乍到不认识路，还请王妈妈带路。”齐玉瑶客气的说。 王妈面色讪讪，方才她们的编排说不定都被齐玉瑶听到了。再不得宠也是主子，王妈不敢放肆，领着齐玉瑶往老夫人处去。 第2章 落水 齐老夫人身子不好常年抱恙，齐玉瑶从江南回来近半月才能得见一面。 方走到老夫人院子外头，就碰到了齐玉欣。 齐玉瑶脚步顿住，攥紧了拳头。再见面时，齐玉欣是她记忆里单纯的小女孩。 如若不是重活一世，齐玉瑶还要被她的单纯所蒙骗。她记得正是这一天，齐玉欣给了她一个下马威，她还傻傻的听信了齐玉欣生母方姨娘的话，齐玉欣只是贪玩调皮，她便原谅了齐玉欣。 齐玉欣踩着轻快的步子来到齐玉瑶面前，毫不遮掩的上下打量，眼中露出鄙夷。 怪不得是从小地方来的，身上的料子还是前几年时兴的。 “好巧在这里碰到三姐姐，那我们一起进去。”齐玉欣熟络的上前挽住齐玉瑶的手。 齐玉瑶身子一僵硬，随后由着齐玉欣拉她进去。 老夫人的屋子里早就站了不少了，齐家大夫人马氏正在为老夫人梳头，而齐玉欣的生母方姨娘只配给马氏打下手。 方姨娘是齐二爷的外室，正因此将齐玉瑶的生母气得带着齐玉瑶回了江南的娘家。 齐玉瑶的生母郭氏性子刚正不阿，眼里容不得半粒沙子，之后都没有再回齐家。 方姨娘先后为齐二爷诞下一女二子，加之她的娘家哥哥是新上任的工部员外郎，而郭氏的娘家只是商户。 孰轻孰重可想而知，这么多年齐家只是逢年过节送些礼品，只要求面子上过得去，并不是诚心要求她们母女俩回来。 想当初正是靠着郭家的财力，齐家才能在都城站稳脚跟。齐二爷心里留着最后一丝人情味，这么些年一直保留着郭氏正室的位子。 去年郭氏病逝，开年郭家人便把齐玉瑶和郭氏的牌位送了回来。 原本要将方姨娘扶正的议程，因此耽搁了。 因此一见到齐玉瑶进来，方姨娘的眼里藏着刀子一般，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只是众人在场，她只能低下头掩藏自己的心思。 齐老夫人见两人进来，苍老的脸上没有任何神情，一道道皱纹丝毫未动。 “给祖母请安。”二人一道向齐老夫人请安。 “坐下，”齐老夫人说道，“玉瑶坐到我身边来。” 齐玉欣捏着帕子，她常常往老夫人这来，都没见老夫人对她这般亲近。 在齐玉欣嫉妒的眼神里，齐玉瑶坐到了齐老夫人边上。 “好孩子，这些年委屈你了，今后你就在府里，谁欺负了你便与我说，我给你做主。”齐老夫人道。 齐玉瑶低下头，“多谢祖母。” 众人以为她是被齐老夫人一番话感动才低头，只有她知道低头是为了掩盖自己眼里的冷漠。 上一世她确确实实感觉到亲人的温暖，可后来齐老夫人的所作所为才让她明白，齐老夫人对她好只是因为她有利用价值。 “老夫人放心，我也会照顾好玉瑶的。”方姨娘满脸堆笑。 齐老夫人斜睨了她一眼，“你作为姨娘，玉瑶算你半个主子，照顾好她是你的本分。” 方姨娘笑容一滞，脸色难看：“老夫人说的是。” 马氏看够了方姨娘的笑话，她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冲着齐玉瑶说：“你祖母最近身子不大好，你有事也可与我说。你娘去了，二房没有个正经夫人，这些年来都是我在帮衬着，过段时日我就可以把二房的事务交给你了。” 面对马氏当面打脸，方姨娘和齐玉欣皆气极了，可二人只能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有事你就找你大伯母。” 又说了会话，齐老夫人面露倦色，众人识趣的告退。 出去之后，齐玉欣一把抓住齐玉瑶的胳膊，“姐姐刚来还没有好好逛过，府里有个小湖，风景甚好，我带姐姐去看看。” 齐玉瑶勾了勾嘴角，果然一切和上辈子一样。她欣然接受，和齐玉欣一道往湖泊那里去。 说是湖泊，实际上是个小水池，春寒料峭的时候，池水冰冷刺骨。 两人到了岸边，齐玉欣便指使丫鬟去拿鱼食要喂鱼。 齐玉欣的丫鬟都去了，青儿还守在齐玉瑶身边。 “你怎么不一起去？”齐玉欣问道。 上一世的齐玉瑶初来乍到，敬小慎微，怕惹得齐玉欣不快便立刻把青儿打发去了。 现在想来，取鱼食不过是借口，齐玉欣的目的是支开所有人。 齐玉瑶自嘲一下，上辈子是有多蠢没有识破齐玉欣的心思。她顺势将青儿支走了。 旁人一走，齐玉欣的心思活络了起来。 “姐姐快看那里有好多鱼。”齐玉欣指着水里。 齐玉瑶顺着她的手看过去，问道：“我怎么没看到？” “姐姐再往前一些。” 齐玉瑶往前走了两步。齐玉欣在她背后笑得不怀好意，听说江南水乡长大的都熟识水性，她倒是要试一试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姐姐，是否也如此。 齐玉欣最恨别人因为她庶出的身份而轻视她，明明她的外貌和才情都是拔尖的！ 好不容易方姨娘要扶正，她就要成为嫡小姐时，齐玉瑶抱着她娘的牌位回来了！ 齐玉欣当然气不过，一定要给齐玉瑶一个教训，要是齐玉瑶消失在池水里，那就再好不过了。 她伸出双手，狠狠的往前一推，但前面的人突然蹲了下去，她措手不及，收不住力，踉跄着几步竟然冲到了池子里，池水瞬间将她淹没。 扑腾了几下，喝了好几口池水，齐玉欣觉得自己全身都冻住了，她用仅存的一丝力量喊道：“救……救命……我不会水……” 齐玉瑶居高临下的站在岸边，目光冷漠。上一辈子在水里扑腾的是她，还好她熟识水性，自个儿就爬了上来，好不狼狈。后来更是受了风寒，在床上躺了好几日。 而方姨娘和齐玉欣只用一句齐玉欣调皮贪玩把她打发了，她也因在齐家无权无势原谅了齐玉欣。 眼看着水花越来越弱，齐玉瑶才有了动作。要是让齐玉欣这么容易的死了，那可太便宜她了。 “来人，五妹妹落水了！” 第3章 颠倒黑白 不一会下人们闻声赶来，齐玉瑶退后几步，看着几个下人跳下水救人。 “小姐，你没事。”青儿匆匆赶来，关切的问。她更加担心的是，齐家会不会把齐玉欣落水之事怪到自家小姐头上。 齐玉瑶低声说：“别担心。” 不一会齐玉欣被救上来了，刚上岸时她面无血色双眼紧闭，直到一个婆子在她背上使劲拍了几下，吐出一大口水后，她才清醒。 寒风一吹，齐玉欣冻得牙关咯咯响。她的发髻散乱，发尾滴着水，衣裙湿透贴在身上，好不狼狈。 周围还有不少围观的下人，有男有女，齐玉欣从小到大都没这么丢脸过，哇的一声哭嚎：“你们都给我滚开！” 五小姐这一声中气十足，肯定没有大碍，于是围观的人散去，只留下齐玉欣带来的丫鬟婆子。 丫鬟找来衣裳给齐玉欣披上，随后扶着她站起来，因为寒冷她佝偻着身子仍在打颤。 齐玉瑶冷眼旁观，冷吗？她死的时候比这更冷。 面子功夫要做足，齐玉瑶立刻戴上担忧幼妹的面具，跟在她们身后一道进了齐玉欣的闺房。 方姨娘闻讯赶来，搂着齐玉欣心疼不已：“好端端的怎么掉到水里了，是不是有人要害你！”说完余光一个劲的瞟着齐玉瑶。 齐玉欣裹在棉被里，身子有了点温度，她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面对方姨娘的询问，她只哭着不说话。 方姨娘以为齐玉欣是默认了，连忙喊丫鬟来质问：“你说，小姐是怎么落水的？” 那丫鬟老实的说：“当时只有五小姐和三小姐，奴婢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恰好今日齐二爷在家，听到消息匆匆赶来。 一看到齐二爷，方姨娘哭得愈发起劲：“老爷，你要为我们欣儿做主啊！一定要把推欣儿下水的人抓起来啊！” 得，这已经认定是她把齐玉欣推下水的，亏的齐玉瑶上辈子对方姨娘有几分尊敬。 上辈子嫁到镇国侯府后，在后宅摸爬滚打，齐玉瑶见惯了龌龊的手段，方姨娘这样的诬陷还只是皮毛。 齐玉瑶垂下头颅，潸然泪下：“都是我的错，在妹妹拉着我去池子边看鱼时没有阻拦，在妹妹支走丫鬟的时候没有制止，在妹妹不小心落水的时候更是没有抓住她。” 她的眼眶湿润，沁出几滴眼泪：“都是我的错，求父亲责罚。” “这么说你承认是你推了欣儿？”方姨娘道。 “原来姨娘是这么想我的？”齐玉瑶的语气里无限委屈，红红的眼眶愈发可怜，“要是我承认了能让姨娘心里好受些，那我便认了。” “你！”方姨娘气滞，这丫头跟她装白莲花呢。 “好了！”齐二爷看不下去，制止了这场闹剧。 他盯着齐玉欣，严肃的发问：“你说，你是怎么落水的？” 齐二爷向来不苟言笑，齐玉欣有些惧她。反正当时只有她和齐玉瑶二人，她能把黑的说成白的。 见女儿迟迟不回答，方姨娘一个劲的使眼色。 齐玉欣把心一横，道：“是三姐姐推了我！” “妹妹讨厌我，我便回江南外祖母家去，”齐玉瑶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笑，“我娘走之前最大的心愿是能和父亲毫无芥蒂、永永远远在一起，等我回去后，还请姨娘记得我娘祭日的时候，给我娘点炷香。” 齐玉瑶最是清楚齐二爷的为人，急功近利，她还有利用价值，怎么会放她回去？ 她给了个台阶，齐二爷就顺着下了。 “玉瑶不是那样的人，倒是玉欣调皮捣蛋，是不是自己贪玩怕被我打手心，才污蔑玉瑶？”齐二爷说完，还摆手制止了方姨娘将要说的话。 一听到打手心，齐玉欣缩了缩脖子，躲在方姨娘怀里不再说话。齐二爷下手狠，她有几次被打的手肿了好几天。 “玉瑶，跟我到书房里来。”说罢齐二爷带着齐玉瑶离开了。 这般和稀泥的做法，彻底惹恼了方姨娘。 她一拍床沿，差点将手腕上的玉镯子拍碎。 “好！好一个三小姐！真是我的克星！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她隐忍了近十年，就等着扶正。好不容易熬死了郭氏，在将要扶正之际，又跑出来一个齐玉瑶！ 这下她的一女二子还要顶着个庶出的身份，被别人看轻。 就算将来她扶正了，齐玉瑶也成了她心头的一根刺，不拔不快。 齐玉瑶跟着齐二爷到了书房，她早就知道接下来齐二爷将要说什么。 齐家是新贵，底子薄弱，当初郭氏回娘家，并没有把嫁妆带走。这些年来齐家的人情往来、日常支出，大部分靠的是郭氏的嫁妆。 这么些年来齐二爷不肯与郭氏和离，有一部分的原因是怕郭家索要郭氏的嫁妆。 “这么些年，我没有把你们母女二人接回来，你没有怪我？” 齐玉瑶咬着嘴唇，没有回答。如果回答没有，那就太过虚伪。 齐二爷幽幽的叹了口气：“这些年家里日子不好过，你待在外祖家，至少衣食无忧。眼下你娘走了，就算家里再不济，我也要把你留在身边。在齐家，肯定没有在你外祖家滋润，你要做好准备。” 上一辈子听了齐二爷这番话，加之想讨好这个多年未见的父亲，齐玉瑶把舅舅给她的银两一股脑儿拿出来，给齐家贴补家用。 后来她才知晓，这些银两大半又到了方姨娘和齐玉欣的手上，她们过得有滋有润，倒是自己拮据了不少。 齐玉瑶垂下眼眸，道：“我来之前舅舅说要给了我一大笔银票，但是舅舅怕我挥霍，要一年一年寄给我，这是今年的银票，父亲拿去贴补家用。” 说罢她从腰间的荷包里取出几张银票。 齐二爷接过银票数了数，难掩失望之色。郭家在江南的生意是数一数二的，看郭氏的嫁妆就知晓了。 郭家就郭氏一个女儿，齐二爷以为郭家对唯一的外孙女肯定不会吝啬，没想到才这些银两，但也聊胜于无。 收起银票，他换上父亲的慈爱：“你舅舅对你好，你要记在心上，齐家的事就不要告诉他，省的他操心了。” 齐玉瑶懂事的点头：“女儿知道。” 第4章 收买 青儿站在书房外，不停地搓着手，时不时探头朝里看。 终于齐玉瑶出来了。 “小姐，老爷没有为难你。”青儿关切的问。 青儿自内而发的关切温暖了齐玉瑶的心，她露出真心的笑，拍了拍青儿的手，安抚道：“没有，我们快回去。” 青儿松了一口气，“小姐变了。” 齐玉瑶一怔，难道被发现她是重生的了？ “刚到齐府，小姐一直委曲求全，奴婢看着心疼。现在看小姐懂得保全自己，想来江南的老夫人也放心了。” 想起外祖母，齐玉瑶又是一阵心酸难过，自打回到都城，她再也没有见过外祖母了。 她打定主意，这辈子一定要再回江南一次。 二人回到屋子里，齐玉瑶就叫青儿把自己的体几拿出来。 只见青儿拿出一个红木匣子，里头满满当当的都是银票。 前世齐玉瑶傻乎乎的把所有银票都给了齐二爷，等她继续用钱时，齐二爷给了她几百两打发了她。 也不知上辈子齐玉欣为何会觉得她夺走了齐二爷的宠爱，如此的“宠爱”，不要也罢！ 她从匣子里取出一千两，又叫青儿把匣子收好。 青儿抱怨：“小姐已经给了老爷那么多银子，又要拿银子送给齐家吗？” “这一千两银子能让我在齐家得到靠山，你说我是花还是不花？” 青儿眼睛一亮：“如此便好，有了靠山我们就不用怕方姨娘她们报复了。” “只是……”青儿欲言又止。 “屋子里只有你我二人，想说什么你便说。” “只是老爷实在不是靠的住的人，他当初养了外室，把夫人气回了娘家，这些年来不管不顾的，实在不是可靠的，小姐要慎重。”青儿掏心窝子的说。 也只有青儿肯和她说这些，齐玉瑶耐心的说：“你放心，这些银票不是给父亲的。我娘这些年的委屈，我铭记在心。” 到了午膳的时辰，丫鬟们把膳食送了过来。 二房没有正房夫人，虽然马氏明面上打理着二房，实际上二房由方姨娘把持着。 二房下人们的一举一动都要看方姨娘的意思。眼下齐玉瑶把方姨娘得罪狠了，送来的膳食看着精致，实际上味道不是咸了就是淡了。 甚至有一叠白玉丝瓜，味道奇怪，像是放了许久快馊了一样。 青儿气不过，要去向齐二爷告状。齐二爷再无情，也不会看着亲生女儿吃嗖掉的东西，更何况齐玉瑶才给了他一大笔银子。 齐玉瑶拦住了她：“你去和父亲说了，父亲顶多斥责她几句，往后她明里暗里更加不给我们好果子吃。” “难道任由她们欺负小姐吗？”青儿气不过。在郭家时，齐玉瑶享的是堪比郭家嫡出小姐的待遇。可一到齐家，作为齐家二房唯一嫡出的小姐，却要仰人鼻息，比不过一个庶出的姑娘。 “你放心，我自有法子。” 用完午膳眯了会，估摸着时辰，齐老夫人应该午睡醒来了，齐玉瑶收拾了下，便带着青儿过去。 方姨娘听闻齐玉瑶去齐老夫人那儿的消息，生怕齐玉瑶去告黒状，立刻跟了过去。 齐玉瑶轻轻一笑，方姨娘自己送上门来了。 齐老夫人午睡醒来，正捧着茶碗斜靠在引枕上，由着丫鬟给她捶腿。 看到齐玉瑶和方姨娘，齐老夫人略有不快。一个是许多年不见，没什么感情的孙女，一个是办事不力的姨娘。应付她们又要花费一番功夫。 二人行了礼坐下，齐玉瑶率先开口：“我回来好多时日，瞧着家里的吃穿用度……”她说的暧昧不清，点到为止，“孙女愿意和齐家一起共度难关。” 齐老夫人皱起眉头，齐家虽没有大富大贵，但什么时候这么困难了？她看向方姨娘，难道是方姨娘克扣了齐玉瑶的吃穿用度？ 今天上午落水的闹剧她也知晓，肯定是方姨娘借此报复。 前段时日齐老夫人为了自家侄子，让方姨娘去求她娘家哥哥为侄子谋一个官职，齐老夫人送出去不少银两，最后得的是一个清闲的职位，让齐老夫人在娘家那边落了不少埋怨。 原本得到那边郭氏死的消息，方姨娘就要被扶正。齐玉瑶从江南回来，根本不会耽误方姨娘扶正的事，只是齐老夫人存了敲打方姨娘的心思，便以此为借口让方姨娘扶正的事暂停了。 “江南郭家的名号谁没听过？郭家富甲一方，想来三小姐在郭家的吃穿用度比起王公贵族家的小姐都不差。猛地回到齐家尚不适应。”方姨娘赶紧解释。还好她跟着来了，这丫头来齐老夫人这，果然是要告她的黒状！ 这丫头和她娘一样令人厌恶！是她们母女的克星。 齐老夫人沉默不语。 “姨娘错怪我了，我并非不能吃苦之人，且父亲也与我说了家中困难，”说着齐玉瑶把银票拿出来，“这是我这些年存下来的体几钱，请祖母收下。我拮据一点没事，但是不能苦着祖母。” 见到大额银票，齐老夫人苍老无神的眸子里闪过一道亮光。 不愧是母子，都是爱财之人。 “你这丫头，既然是你的体几钱，你就好生收着，拿出来做甚？”齐老夫人假模假样的推辞。 “我离开齐家数十年，没有在祖母跟前尽孝，心中愧疚难当。这些银票是我的一点心意，要是祖母不收下，就是在心里怪孙女。”齐玉瑶陪着演戏。 齐老夫人的嘴角有了笑容，皱纹舒展开来，“你都这么说了，我再不收下就是辜负你的一片孝心了。” 得了齐玉瑶的好处，齐老夫人的心就往她那处偏。 “你好歹是二房正经的嫡出小姐，将来出嫁后也当是掌中馈的主母。这管家之事该学起来了，明日你就跟着你大伯母学着，过段时候你就亲自打理二房。” 齐老夫人这番话，让方姨娘攥紧了帕子。那么多银票她拿不出来，她唯一的依靠只有娘家兄长，但他们非一母所生，她兄长嫌弃她只是个妾室，与她并不亲近。 难道要眼睁睁的瞧着齐玉瑶踩到她头上？ 第5章 出谋划策 齐玉瑶用一千两换来了二房管家的权力，这交易做得值。她心满意足，与齐老夫人又说了会子话，准备离开。 “姨娘与我一道回去吗？”齐玉瑶见方姨娘稳稳的坐着，便主动询问。 方姨娘推辞：“我还要伺候老夫人喝药，三小姐先回去。” 见方姨娘笑得咬牙切齿，齐玉瑶淡淡一笑，行了礼出去了。 “说，你有什么事。”面对方姨娘，齐老夫人又板起脸来。 “妾身恭喜老夫人。”方姨娘扬起笑脸。 齐老夫人颇有不悦：“我哪有什么喜事，娘家侄儿的事都办砸了，我怎么高兴得起来。” 方姨娘笑容分毫未减：“妾身恭喜老夫人要得一称心的侄孙媳妇。” 齐老夫人的侄孙子，柳家二少爷柳之衡，是柳家唯一嫡出的孙辈，从小受尽长辈宠爱，宠的他不求上进，整日里钻研吃喝玩乐之法。 又是唯一嫡出的小辈，早两年柳家就在给他物色媳妇。高门小姐看不上他，小户闺秀柳家又看不上。 这么挑来挑去，挑的柳之衡庶长子都出生，婚事就愈发困难，毕竟正经人家的小姐都不愿意一嫁过去就当娘。 齐老夫人面色缓和了些，“怎么，你有合适的人选？” 方姨娘挤眉弄眼，压低声音：“这合适的人选，不就在老夫人眼前？” “你说玉瑶？” “正是三小姐，妾身听闻三小姐上午给了二爷一大笔银两，说是贴补家用，没想到还能拿出一千两给老夫人，”方姨娘向齐老夫人倾身，压低声音，“妾身猜测三小姐还有所保留。” 齐老夫人沉思片刻，瞧着齐玉瑶拿出一千两的神情，就像拿出一两银子般稀疏平常，完全不在乎那一千两，普通人家的小姐哪有这样的魄力？ 肯定是见惯了金银财宝，这一千两对齐玉瑶只是九牛一毛，她身上肯定还有更多的银两。 郭家富甲一方，对唯一的外孙女肯定不会亏待。 要是柳家有了这样一个孙媳妇，岂不是等于拥有了金山银山？ 齐老夫人神色松动，终于对方姨娘有好脸色，她故作为难：“只怕老二不同意。” 只要齐老夫人松了口，方姨娘就有办法，她兴奋的往前挪了些，道：“老夫人放心，妾身一定想办法让老夫人心想事成。” 齐老夫人冷哼一声：“就是不要像上次一样办砸了。” “妾身这次一定将功赎罪！” 得了方姨娘的保证，齐老夫人勾起嘴角，开始盘算等齐玉瑶嫁到柳家后，如何让齐玉瑶把所有身家拿出来。 第二日，齐玉瑶才用完早膳，马氏就派人来请齐玉瑶过去。想来是齐老夫人与马氏说了，让她跟着马氏学掌家。 齐玉瑶穿戴整齐，便过去了。 马氏正在看账目册子，看到齐玉瑶过来，只抬了下头，让齐玉瑶先坐，便自顾自的继续忙着。 齐玉瑶也不急，捧着茶碗安静的坐在一旁，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马氏翻册子的声音。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马氏终于抬起头来，用手捏着自己的脖子，并活动了下筋骨。 “让你等了许久，”马氏冲齐玉瑶道，“你们这些没眼力见的丫鬟，都不给三小姐上些点心果子。” “是我不要吃的，来之前刚用了早膳。”齐玉瑶识趣的说。 “老夫人与我说了，让你跟着我，往后你就用了早膳过来，用了午膳回去？” 马氏之前在老夫人面前为自己说话，只是看不过方姨娘，并不是真心待自己好。 要是长久的跟着马氏，马氏只会觉得她是累赘。且马氏口蜜腹剑，说不定不经意间得罪了马氏，又为自己添了个敌人，反而不划算。 上辈子在镇国侯府近十年，管家的本事她烂熟于心。 昨儿个她的目的已达到，借着齐老夫人敲打方姨娘，让方姨娘不敢再苛待她，于是她连忙摆手：“我在郭家时自由自在惯了，哪里学得了这些。而且家里有伯母照料着，我只想躲懒。” “你这长不大的小丫头。”马氏笑了，要是齐玉瑶自个不愿意学，她也轻松些，毕竟她自己的女儿都还没教好，哪里有功夫指导旁人。 “对了，不知道四妹妹得不得闲。” 提到女儿，马氏的笑容有了几分真心：“婷儿那丫头，估计又是在看书，这丫头读书都读傻了。” “不知道我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四妹妹读书。” “自然不会，我倒是希望有人能陪她说说话，女孩子家家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将来出嫁后还是要指望夫家，多学学怎么伺候夫君和公婆才是正理。” 齐玉瑶笑笑不说话，重活一世，她清楚的明白别人是最靠不住的，能依靠的只是自己。 得了马氏的首肯，齐玉瑶便去找齐家四小姐齐玉婷说话。 齐玉婷最爱看书，闺房里的架子上堆放着满满当当的书册。大约是看多了书的缘故，齐玉婷说起话来一板一眼。 她与齐玉瑶没什么话可说，于是齐玉瑶也捧了书卷，和齐玉婷一道看书。 到了晚膳时刻，齐老夫人难得的让齐府的女眷陪她一道用晚膳。 从前除了逢年过节，齐老夫人都不与小辈一道用膳，此次难得的邀约，齐府女眷都不敢推辞不去。 齐玉瑶心里打鼓，上辈子齐老夫人难得让她们一道用膳，后面接连发生的事，是她凄惨下场的根源。 该来的逃不掉，且这辈子她不会再沉沦！ “小姐，穿这身可好？” 青儿的声音拉回了齐玉瑶的思绪，她回过神来，将手上捏着的珠钗插到发髻上。她端详镜子里的少女，皮肤细腻，头发乌黑，眼神清澈。 上辈子为了李衍能取得镇国侯世子之位，她耗尽了心思，代价是衰老得更快，没到三十眼角就生了皱纹，鬓角有了灰白的发。 一切都还来得及。 “小姐？”见齐玉瑶久久不回答，青儿又问了一遍。 齐玉瑶抿了抿红唇：“就这身，我们快些过去，别迟到落下话柄。” 第6章 出发 齐老夫人的院落里格外热闹，齐玉欣落水之后感染了风寒并未过来，其他人一到齐就开席。 食不言寝不语，用膳的时候无人出声来，等用完晚膳众人移步花厅，才再次热闹起来。 齐老夫人扫视一圈，觉得差不多了便叫下人取来几匹绸缎。 “过两日是你们舅爷的寿辰，你们挑合意的料子做身新衣裳。”齐老夫人道。 话音刚落，齐家小姐们就围上去挑选起来，齐玉瑶落在后头，兴致缺缺。 “这身桃红的倒是适合三小姐。”方姨娘笑着冲齐玉瑶说道，要是不知道二人之间的恩怨，旁人还以为二人是极为亲近的。 齐玉瑶同样客气的推辞：“我倒是觉得这颜色更适合五妹妹，我倒是喜欢这月白的。” 齐玉婷的手刚想伸向那匹月白的绸缎，闻言缩了回来，大大方方的说：“五妹妹喜欢这个？你们还不快帮五妹妹包起来。” 方姨娘的笑容有些挂不住，去柳家穿的艳丽些才显眼。 她又劝道：“自打三小姐回到齐家，还是第一次出门，穿的喜庆些才好，要是穿的素雅了说不定外人会以为齐家苛待三小姐了。” 齐玉瑶抿嘴一笑：“姨娘这说的是什么话，谁会平白无故的怀疑那些？难道姨娘心里有鬼？” 看着齐玉瑶笑得眉眼弯弯，方姨娘总觉得她是在嘲笑自己。确实方姨娘为了泄愤，在吃穿用度上克扣了齐玉瑶，甚至给齐玉瑶吃不新鲜的膳食。 方姨娘暗暗捏紧拳头，早知道这个齐玉瑶如此讨厌，她就不搞小动作，直接下点药得了。 哼，只要接下来的事成了，她就能去掉这眼中钉肉中刺了。 “我随口一说，三小姐想到哪里去了。三小姐生的美，这月白的穿在三小姐身上极为合适。”方姨娘讨好的笑着，先把齐玉瑶哄好了再说，等秋后再算账。 “这桃红的倒是适合五妹妹，不知道五妹妹会不会一起去？” “她风寒未好，估计去不了了。” 齐玉瑶垂下眼眸，垂下嘴角，“都是因为我，五妹妹才感染风寒的。既然五妹妹去不了，那我也不去了，我要留下来陪着她。” 方姨娘先是一愣，随即在心里咬牙切齿，但面上的笑意不能减分毫。 “你有这个心就好了，此次是你回到齐家后第一次出门，是不能不去的。”方姨娘耐心的劝说。 齐玉瑶用帕子按了按眼角，扁了扁嘴极为伤心，“可是我心里过意不去，都是因为我，害的五妹妹连门都出不了，我实在寝食难安。” 说罢她走到齐老夫人面前，“还请祖母代我向舅爷告个罪，恕我不能过去贺寿。柳家也是诗书礼仪之家，想来舅爷也会原谅我爱护幼妹之心的。” 齐玉婷竖起耳朵，对这位十年没见的妹妹多了分好感，她最喜欢恪守礼仪之人。 齐老夫人瞪了方姨娘一眼，这么大个人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搞不定，还要她出马，怪不得之前她侄儿的事让方姨娘办砸了。 “五丫头真的病的出不了门了？”齐老夫人沉声问道。 方姨娘在心里给齐玉瑶记了一笔，然后回道：“欣儿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怕把病气过给老夫人，才闭门不出的。” “无妨，过两日估计大好了。这桃红的绸缎你拿去给五丫头做衣裳。”齐老夫人不给方姨娘说话的机会，说完就拉着齐玉瑶坐下，不再理会方姨娘。 方姨娘一腔怒火无处发泄，也不能发现，只能尴尬的站到一旁。她且忍一忍，看齐玉瑶能猖狂到什么时候。 齐老夫人上下打量了齐玉瑶一番，少女的容貌不施粉黛也清丽可人。可惜她清楚自家侄孙的秉性，柳之衡最爱在外拈花惹草，见惯了美人，寻常的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保险起见，齐老夫人决定再下点本。 “小姑娘家家的打扮太素净不好，正巧我得了一套白玉镶金的头面，你便拿了去。” “这么好的东西我不敢要，还是给妹妹她们。”齐玉瑶赶忙摆手。 “你妹妹她们在我身边十几年，不知道得了多少好东西。这套头面是你应得的。”说完齐老夫人让人把头面取了来。 齐玉瑶不用看就知道是什呢样，上辈子她从齐老夫人那得了这套头面，以为齐老夫人是真的待自己好，便像宝贝一样把头面珍藏起来。 “多谢祖母。”齐玉瑶吩咐青儿将头面收好。 齐老夫人满意的笑了，又叮嘱齐玉瑶到了那日要好生打扮一番，才叫她们散了。 到了柳太爷寿辰这日，齐老夫人携女眷上了马车，往柳府去。 方姨娘作为妾室，没有资格出门，她送了齐家女眷出门之后，便回去等消息。 齐玉欣穿着桃红色的衣裙出现了，和齐玉瑶坐在一辆马车上，马车里还有齐家七小姐齐玉姗。 齐玉姗才八岁，她的生母是郭氏的旧仆，当年没有与郭氏一道回去，反而成了齐二爷的妾室。 赵姨娘和齐玉姗母女二人一向低调，在齐家二房没什么存在感。 齐玉欣扭了扭身子，将齐玉姗挤到角落里，齐玉姗也一声不吭，任由齐玉欣欺负。 这一幕落在齐玉瑶眼里，只有她知道，齐玉姗看似与世无争，实际上最有野心，将来也有一番大作为。 “妹妹的风寒好了？”齐玉瑶冷不丁的问。 只见齐玉欣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完全不像病了几日之人。 “托姐姐的福已经好全了。”齐玉欣扶了扶鬓边的簪子，漫不经心的回道。 她又掏出一面小铜镜，细细的照着。趁着没到柳家，她要再看看自己从头到脚有无纰漏。 待会子到了柳家，她一定不能被齐玉瑶比下去。 来之前方姨娘反复叮嘱她，到了柳家要低调行事、不可张扬。 可一看到齐玉瑶，就勾起了齐玉欣的争强好胜之心，她早就把方姨娘的叮嘱丢到九霄云外。 齐玉瑶不再说话，一想到将要遇到的人，只觉得心中烦闷无比。 一时间马车里静悄悄的，只有齐玉欣头上珠玉碰撞的声音。 第7章 柳家 柳家太爷寿辰这日，门口马车络绎不绝。 柳家大老爷正在门口迎客，见到齐家人便叫人去唤柳家大夫人来。 “姑妈来了。”柳大夫人匆匆赶来，热络的挽起齐老夫人的胳膊。 回到娘家，幼时生活的地方，齐老夫人只觉得浑身轻松不少。 “你去忙你的，不用招呼我们了。”齐老夫人说道。 “前头有老爷在呢，我就是瞎忙活，不如陪姑妈说说话。” 一行人边说边往里头去。 柳大夫人引着齐家众人到花厅处坐下，到了亮堂的地方，她扫了一眼齐家的小姐，那个眼生的想来就是齐玉瑶了。 这齐玉瑶果然如齐老夫人所说，姿容出众、举止端庄，今儿个穿的素雅又不失华贵，一看就是个贤惠的。 将来嫁进来，也能帮着管管不成器的柳之衡，柳大夫人甚是满意。 柳大夫人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白玉手镯，上好的白玉没有一丝杂质，在光线下泛着淡淡的白光。 “我也没准备些什么，还望你不要嫌弃。”柳大夫人冲着齐玉瑶笑着，把玉镯子塞到她手上。 齐玉瑶摊着手，为难的看向齐老夫人。 “给你你就收下。” 得了齐老夫人的首肯，齐玉瑶才收起手，腼腆一笑：“多谢表婶。” “表婶偏心。”齐玉欣冷不丁开口，她见长辈们的目光都在齐玉瑶身上，心里燃起妒火。 “你这孩子，”柳大夫人嗔笑，“哪次来我没给你好东西？这是玉瑶第一次来，我自然要偏心她的。” 齐玉欣嘴甜，蹭到柳大夫人边上说了一堆好话，说的柳大夫人十分熨帖。 要不是齐玉欣的出身，柳大夫人还真想收她做儿媳妇。 但齐玉欣的滔滔不绝落在齐老夫人的耳里却是聒噪的很，她怪起方姨娘，今晚的主角是齐玉瑶，方姨娘也不好好叮嘱齐玉欣。 “玉欣，到我这边来。”齐老夫人朝着齐玉欣招招手。 齐老夫人难得的示好让齐玉欣受宠若惊，她坐到齐老夫人身边。 “待会子有戏班，我眼睛花了看不清戏册子，你给我念念。”齐老夫人随意寻了个借口把齐玉欣留下来。 这可是齐家小姐里独一份，齐玉欣睨了齐玉瑶一眼，骄傲的挺起脊背，眼神里仿佛在说，就算你千方百计讨好祖母，在外人面前祖母还是对我最好。 齐玉瑶摩挲着手里的镯子，对齐玉欣的挑衅置若罔闻。一切都和上辈子一样，待会就会见到那个人。 现在的她对那人满含仇恨，她与齐玉欣从小不对付，对于齐玉欣的背叛，有一种这迟早都会发生的感觉。 可是那人，让她在一天之内体验到从天上坠落到地下的感觉，让她狠狠的摔到地上，摔得粉碎。 “小姐？”青儿见自己小姐低垂着的头在不可察觉的颤抖，忙轻声唤了一声。 齐玉瑶回过神，手上一松，镯子差点掉到地上，还好青儿眼疾手快抓住了。 “小姐！”青儿又是一声惊呼。 齐玉瑶愣愣的低下头，原来她失神的时候，修剪光滑的指甲掐到手掌上，留下一道浅红色的痕迹。 “小姐疼不疼？”青儿心疼的抓起齐玉瑶的手查看。 “不疼。”她已经受过世上最疼的惩罚，对她愚蠢、遇人不淑的惩罚，如今的小伤小痛根本不足挂齿。 齐老夫人与柳大夫人对视一眼，双方交换了个眼神。 柳大夫人命令丫鬟们端几碗果茶上来。 “知道你们年轻姑娘喝不惯茶，我就让人熬制了冰糖雪梨茶，你们尝一尝。”柳大夫人招呼道。 丫鬟们端了茶碗过来，齐玉瑶扬起脸，盯着朝自己走来的丫鬟，她甚至能预测那个丫鬟将用那只手给自己上茶。 那丫鬟和齐玉瑶记忆里的一样，在上茶时，手一抖，半碗茶水倒在了齐玉瑶的衣裙上。 “哎呀！”齐玉瑶没有说话，反而是那个丫鬟惊呼一声，然后蹲下来给齐玉瑶擦拭衣裙。 “都是奴婢的错！” 青儿也蹲下来，嘴里埋怨：“你怎么不好好看着，晚上冷，湿了的衣裙被风一吹，肯定会冻坏我家小姐。” 齐玉瑶假意瞪了青儿一眼，嗔道：“她也不是故意的。” 青儿想到这是在柳家的地盘上，做错事的是柳家的丫鬟，她动了动嘴唇，终究是没有再说半句怪罪的话。 “你怎么做事的？”柳大夫人拿出当家主母的架势教训道，“竟然冲撞了三小姐，自个去王妈那里领罚！” “表婶，我没事，换一身衣裳就行了，她也不是故意的。今晚是舅爷的寿辰，且饶过她。” 看到齐玉瑶的大方得体，柳大夫人更是满意。 她面色缓和下来：“玉瑶都这么说了，我就饶过她。你的衣裙湿了，我带你去换一身。” 齐玉欣的眼睛盯着戏台子，耳朵却在听这边的动静。她偏过头，嘲弄一笑，似乎是在嘲笑齐玉瑶倒霉。 齐玉瑶慢条斯理的站起来，余光瞄着齐玉欣：“表婶陪我去换衣裳，我受宠若惊，更不敢麻烦表婶，让丫鬟领我去就行了。” “这怎么成，我带你去，你就不要推脱了。” 齐玉瑶歪着脑袋，露出少女的天真，调皮的问：“表婶这么坚持，难道是要领我去个好地方？” 柳大夫人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可不是个好地方。 “等你去了就知晓了，反正去了不会后悔。”柳大夫人拉起齐玉瑶的手，二人亲亲热热的离开了。 马氏喝了一口茶，笑道：“她们是一见如故，这下可便宜了三丫头。” 齐玉婷为人耿直，问：“是什么好地方？” 齐老夫人见事成了一半，心情大好，跟着说起了玩笑话：“是只有你三姐姐才有资格去的好地方。” 齐玉欣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她来柳家好几次，都没听说柳家有什么好地方。 听闻柳大夫人嫁妆丰厚，难道是她要私下给齐玉瑶好东西？ 齐玉欣抿紧唇，她来了这么多次，每次都不遗余力的讨好柳大夫人，可柳大夫人给她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凭什么齐玉瑶一来就能得到好东西？她不甘心。 第8章 相遇 “祖母，我有些事要离开一下。”齐玉欣捂着肚子，羞赧的说。 齐老夫人颇有不耐烦：“快去。” 齐玉欣匆匆离开，连丫鬟都没带。 她快走几步，很快就追上齐玉瑶一行人。她放慢脚步，不紧不慢的跟着。 柳大夫人带着齐玉瑶在柳家左拐右转，走过几条小路，穿过几个门洞，简直要把人转晕。 她是故意的，为的是让齐玉瑶不知道回去的路。估摸着差不多了，她领着人走过抄手游廊，进到一间厢房里。 厢房里早就点起蜡烛，当中的桌子上隔着一个掐丝珐琅香炉，甜腻腻的香味自里头散发，弥漫到整个屋子。 齐玉瑶不动声色的蹙了蹙眉间，这香味不能久闻。 “你且在这里等一下，我去找身适合你的衣裳。”柳大夫人说完，冲着随行的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出去了。 齐玉瑶乖乖的找了椅子坐下，不一会捂着头说：“我有些困了。” 留下来的柳家丫鬟墨香眼前一亮，挤开青儿扶起齐玉瑶，道：“奴婢扶着小姐去榻上休息一会。” “好。”齐玉瑶顺势起来，让墨香扶着坐到榻上。 青儿赶紧跟上去，和墨香一起伺候齐玉瑶歇下。墨香吹熄了屋里的灯，只留下一盏，瞬间黑暗弥漫了大半的屋子，榻上齐玉瑶的面容忽明忽暗。 “这位姐姐，我们先出去，不要打扰小姐歇息。” 青儿果断拒绝：“不了，我就在这守着我家小姐。” 墨香上前一步，拉近二人的距离，小声说：“姐姐，那我们去门口守着，我们可以一道说说话。” 青儿略一思索便同意了，在门口守着也是一样的。二人到了门口，在廊下挨着坐着。墨香从腰间的荷包里掏出几个果子，和青儿分了吃了。 没一会青儿只觉得肚子里绞着痛，便叮嘱墨香在这守着，她自个儿匆匆的去找方便的地方。墨香得逞的笑了，青儿前脚才走，她后脚就去找柳大夫人。 瞬时安静了下来，屋门被打开的声音显得尖锐无比。齐玉瑶站在门框处看了一眼，果然发现了鬼鬼祟祟的齐玉欣。她就知道齐玉欣会过来，上辈子只要她得了点好处，齐玉欣就要想尽办法比她更好。 今晚柳大夫人对她毫不遮掩的好，齐玉欣怎么会甘心？ “五妹妹。”齐玉瑶冷冷的开口。 齐玉欣见自己被发现，干脆大大方方的走了出来，她理了理衣摆，走到齐玉瑶面前，探出头朝厢房里头看了一眼。 “表婶呢？” 齐玉瑶故意挪了一步，挡住齐玉欣的视线，语气里有些着急：“表婶不在这里，她已经回去了。” 齐玉欣显然不相信，她一直在外头，根本没见柳大夫人出去。她哼了一声：“都是自家姐妹，得了好东西还要藏着掖着，果然是乡下来的，眼皮子真浅。” 齐玉瑶忍不住发笑，真正眼皮子浅的究竟是谁？她故作为难的移开了身子，给齐玉欣让出了路，怯怯的说：“妹妹说得对，我得了好东西应当给分给妹妹一半，东西就在里头的榻上，我藏在枕头下了。” “是什么东西还要藏起来？”齐玉欣愈发好奇。 今晚不看一眼究竟是什么，估计她晚上都难以入眠。她走了进去，按照齐玉瑶所说翻找起来。可是枕头下空空如也，难道齐玉瑶在戏弄她？ 她正想站起来，去与齐玉瑶分辨分辨，突然腿一软，倒了下去。 齐玉瑶只站在门口冷眼瞧着，香炉里的香料越烧越旺，现在屋子里的香味十分浓郁，所以齐玉欣才进去片刻就晕倒了。 她关上门，借着月色匆匆离去，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她只顾闷头走着，回过神来时，到了一处她两辈子都忘不了的地方。 上一世她在塌上小睡的时候，觉得浑身不对劲，头痛的像是要裂开一样。 她便挣扎着起来，拖着疲软无力的身子走到门口时，正碰上酒气熏天的柳之衡。 柳之衡见眼前出现一窈窕美女，眼里射出光来，让齐玉瑶浑身打了个寒颤。 她使尽全力咬了下舌头，满嘴的腥甜令她清醒了些，同时也明白今晚是专门为她设的局。 柳之衡借着酒意步步逼近，齐玉瑶自游廊扶手处翻下去逃跑，翻下去的时候擦伤了手臂，留下了难以消除的疤痕。 她记不得回花厅的路，在柳家像个无头苍蝇到处乱转，手臂上的伤口尚在流血，她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 最后就是在这个地方，那人出现，让人替她包扎了伤口，找了身干净衣裳，并送她回到花厅。 那人的出现，对于处在绝望里的齐玉瑶，宛若天神。 也是自那晚起，齐玉瑶再也忘不了那个人。那人不能行走，齐玉瑶心甘情愿当他的双足，为他奔波。 可惜，终究是一场笑话。 齐玉瑶放慢脚步，这一世她没有撞上柳之衡，说不定不会遇到那人，一颗心才渐渐平缓下来。 “二爷，这儿风大，小的推您回去。” “无妨，我想在这里透透气。” 两人说话的声音随着风吹到齐玉瑶耳边，她僵住了。 富贵推着自家少爷正想往前去，看到前头挡路的少女，便停了下来。 李衍抬起头，也看到了她，与她对上了眼神。他脸色慢慢凝重，明明是初次相见，少女看他的眼神里为何充满着仇恨和怒火。 “我们认识吗？”李衍忍不住开口。他打量着少女的衣着，肯定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齐玉瑶不自在的低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来时双眸清澈，嘴角含笑。 “我才来都城没多久，怎么会和少爷认识。”看着坐在轮椅上清秀温润的男子，齐玉瑶费了好大一番劲才克制住自己，忍住要把李衍从轮椅上揪起来，扇他几个耳光的冲动。 “而且你这么独特，让人过目不忘，要是我从前见过你，肯定不会忘记。”齐玉瑶大大方方的嘲弄。 富贵急了：“你怎么说话的？你可知道我家少爷是谁？” 第9章 事发 齐玉瑶歪着脑袋不解的说：“我都说了不认识你家少爷，怎么会知道你家少爷是谁。” 富贵气极：“我家少爷是镇国侯府二少爷！” “富贵。”李衍低声警告。 富贵倒竖双眉：“少爷，这个女的太无礼了！” 李衍伸出手，十指修长。他制止了富贵，自己对着齐玉瑶说：“不知我从前怎么得罪了小姐，我先向小姐赔个不是。” 齐玉瑶笑容消失，她面无表情。一句道歉怎么抵得了她受过的苦楚？ 她眉眼弯弯，只是笑意不达眼底：“是我唐突了，少爷莫怪。”她终将让李衍付出代价。 齐玉瑶转身要离开，李衍突然问：“不知这位小姐可曾看到齐家五小姐？” 这句话宛若惊雷，在齐玉瑶耳边炸开，将她的一颗心炸的粉碎。李衍和齐玉欣原来早就有首尾，在他们面前，恐怕自己就是个跳梁小丑。 至于李衍最后为什么娶自己，齐玉瑶随便一想，不外乎她嫡出的身份和富甲一方的郭家。 等李衍坐稳镇国侯世子一位，弃她如敝履。 面前的女子半晌不说话，只拿背影对着自己。正当李衍要富贵推自己离开时，那女子伸出玉指，指了个方向。 “你说的齐五小姐，跟着柳家人往那个方向去了。”说完齐玉瑶毫不犹豫的大步离开。 “爷，那个女的说的话不可信。”富贵劝道。 李衍抿了抿薄唇，“无妨，我们过去瞧瞧。”左右他都是镇国侯府的人，就算只是个庶出的身份，在柳家也能来去自如。 齐玉瑶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柳大夫人借口给齐玉瑶拿衣裳后，到了不远处的厢房里坐着喝茶。 片刻，墨香进来了。 “夫人，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柳大夫人笑眯了眼，“好好，有了这么个宝贵儿媳妇，将来也不愁吃喝。且她养在乡下，有那样一个母亲，说不了什么好亲事，我们衡儿肯娶她，也是对她的恩赐了。” 墨香跟着笑：“夫人英明。” 二人就在这儿等着那边的动静。 不一会传来瓷器落地的声响，大概是事成了！柳大夫人命墨香拿好替齐玉瑶准备的衣裳，二人一道往那边去。 二人快到的时候，正巧青儿要进厢房里一探究竟。 青儿站在门口时，隐约听到里头有男子的声音，她吓得半死，又看到柳大夫人过来，更是差点去了另外半条命。 女孩子家的清誉最要紧，要是没了清誉，尤其是对大家闺秀来说，还不如一根绳子了结了。 片刻之后，青儿有了主意。她挡在门口，冲着柳大夫人行礼，声音格外的响亮，似乎是要提醒里头的人。 “夫人，衣裳给奴婢便好，奴婢拿进去给小姐换上。” “跟我这么见外做什么，我也进去。” 眼瞧着墨香就要推门，青儿把心一横，张开双手拦住墨香：“墨香姐姐，不劳烦你了，奴婢自己伺候小姐更衣。” 墨香没有了之前的好态度，板着脸呵斥：“你竟然敢把我们夫人拦在外头？难道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青儿赶忙辩解：“方才是姐姐和我伺候我家小姐歇下，又是姐姐亲手关的门，里头有什么姐姐不清楚吗？” 她的话语刚落，屋里又传来像是花瓶碎了的动静，她的额头上瞬间布满细细密密的汗珠。 墨香得意的哼了一声：“还说里头没什么？还不快让开？” 青儿倔强的不肯让开，挡在门口任由墨香怎么挑衅都不动。 柳大夫人不着急，她胸有成竹的等了片刻，只见又有一行人过来。 “怎么都杵在门口？”只见齐老夫人携着马氏而来。 “姑妈。”柳大夫人唤了一声，走到齐老夫人另一边。 “我拿了衣裳要给玉瑶，可是这个丫鬟挡在门口不让我进去。”柳大夫人为难的说。 齐老夫人看向青儿，沉声问道：“在柳家也没大没小的，还不让开。” 青儿迟疑，可一想到里头男子的声音，还是不肯让。 突然里头传来一声女子的怒吼：“滚开！” 外头站着的一群人神色各异，齐老夫人和柳大夫人交换了个眼神，齐老夫人立刻说：“还不把这个不长眼的丫鬟拖走！” 马氏立刻吩咐左右的人上前，两人强行把青儿拖走。 青儿扭头朝着里头喊：“小姐！小姐！” 希望小姐在里头听到她的叫唤，有所防备。 屋门被打开，只见里头冲出来一个人，猛的扎进柳大夫人怀里，柳大夫人后退两步，差点摔倒。 她年纪大，这一撞可撞的不轻。 她不顾仪态的龇牙咧嘴，要训斥一番“齐玉瑶”，可被墨香的尖叫打断。 “少爷！你怎么了少爷，快醒醒！” 柳大夫人的心揪了起来，她拨开眼前的人朝屋里冲去。 屋里香炉里燃着的香早就熄灭，甜腻腻的味道消散的差不多，没有留下痕迹。 只见地上满是花瓶碎片，柳之衡正躺在其中，头上还流着血。 柳大夫人就这么一个儿子，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连柳老爷打他一下，柳大夫人就要心疼好几天。 见到柳之衡头上的血，柳大夫人哭嚎着扑到他身边。 “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快醒醒！不要吓娘！” 还好墨香还有一丝理智，立刻喊人去请大夫。 齐老夫人自然是心疼柳之衡的，她扭过头准备教训“齐玉瑶”一番，可是那个从屋里冲出来，衣衫不整的人却是齐玉欣。 齐老夫人伸出手颤颤巍巍的指着齐玉欣：“怎么是你？” 本来就受了委屈的齐玉欣，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祖母，有人要害我……是……是三姐姐，她骗我到屋子里，还把我弄晕了。” 马氏在一旁听着，早就清楚其中的弯弯道道了。 她揽住齐玉欣的肩膀，温言说道：“五小姐受了惊吓胡言乱语，我让人带你去马车上。”省的齐玉欣再说出什么话来，被人传出去影响齐家小姐的清誉。 此时齐家小姐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为了自家女儿，马氏都要帮着把这件事压下去。 第10章 伤 “三姐姐，你怎么没换衣裳？” “表婶说去给我找衣裳，好一会都没出现，我就自己回来了，想必她忙忘了。”齐玉瑶瞅着自己潮湿的衣摆说道。 “那怎么能行？走，我和柳家姑娘熟，我找她给你寻一身衣裳。”齐玉婷拉着齐玉瑶就走。 齐玉瑶任由她拉着去了，毕竟穿着湿哒哒的衣裳也不舒服。 二人才走到花厅门口，就看到柳家下人领着一大夫匆匆的往里去。 看着他们的方向，齐玉瑶好心情的勾起嘴角。 花厅里不少人都看到了背着药箱的大夫，纷纷议论起来。 众人又发现柳大夫人许久没出现，难道柳家出事了？ 齐玉婷满脑子都想着要找柳家姑娘，完全没有留意旁的，径直的拉着齐玉瑶去寻柳家姑娘。 大夫被着药箱跑了一会，到目的地的时候满头大汗，被夜里的寒风一吹，立刻打了个寒颤。 “大夫！大夫来了！” 不知是哪个下人的叫唤，王大夫遍被拉了进去，困到屋子里时，满屋子都是女眷，他立刻低下头，时不时的还能听到抽泣声。 “伯母，我的手疼。”齐玉欣哭着说。 原来齐玉欣在拿花瓶自保的时候，同时不小心被碎片割伤了她的手。 齐玉欣不愿回马车里躲着，本就让马氏不悦，如今听到她的哭诉，马氏更没多少耐心。 “等回去后我让人给你包扎。”马氏敷衍道。 “可这不是有大夫……” “胡闹！”齐老夫人一拍桌子，“衡儿尚在昏迷！你还有心思让大夫给你先看！” 齐玉欣委屈的瘪着嘴，明明今晚受了委屈的是她，怎么好似她是罪魁祸首。 她想要再为自己辩解几句，但看到齐老夫人凌厉的眼神，又把话咽下去了。 这一切都是齐玉瑶设的局！齐玉欣咬牙切齿，恨意增生。 王大夫抹了把汗，朝里头走去。 柳大夫人紧紧握着柳之衡的手，好像一松手柳之衡就要消失。还是墨香提醒，柳大夫人才起身，让王大夫给柳之衡诊治。 “少爷受的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柳大夫人才松了一口气，又听王大夫迟疑的说：“只是这伤，要留下疤痕。” “什么？”柳大夫人上前几步，就差揪住王大夫的领子，“只要能让我儿不留疤，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王大夫不敢擦拭喷到自己脸上的唾沫，后仰着身子说：“伤口又长又深，我无能为力，夫人还是另请高明。” 王大夫世代学医，祖上出过御医，他的医术在都城是数一数二的，如果他都不行，那除非是请到御医。 王大夫继续说：“少爷的伤口一天之内要处理，否则伤口开始愈合不更难恢复了。” 柳大夫人双腿一软，跌坐在床上，她回过神来后，怒气冲冲的出去。 “你好狠的心，竟能下此毒手！脸上留了疤相当于断了他的仕途！”柳大夫人怒斥，但和一个晚辈斤斤计较有失身份，她又转过头瞪着齐老夫人。 今晚是她和齐老夫人一道设的局，事情发展成这样，齐老夫人有最大的责任。 “衡儿是柳家唯一的嫡孙，眼下出了这样的事，衡儿的仕途将要葬送，我无颜面对柳家列祖列宗，还有公公那里，请姑妈去交代。”说完柳大夫人用帕子捂住脸，啼哭不止。 齐老夫人心中也不好受，她沉着脸，猝不及防地给了齐玉欣一巴掌，斥道：“残害手足！齐家容不得你这样歹毒的人，你就搬去庄子上，不得再回齐府！” 齐玉欣被打懵了，片刻后才哭着说：“明明是他想……孙女也是为了自保……” “啪”又是一巴掌，齐老夫人根本不想听齐玉欣的解释。 马氏差点想扶额叹息，齐老夫人的心往柳家倒，怎么不想想齐家。要是齐玉欣被送到庄子上，此事肯定要闹大，连累了齐家未出阁小姐，将来如何说亲？甚至出阁的小姐，在夫家也不好过。 “母亲，只要我们请到医术更高明的，说不定还有转机。”马氏不动声色的将齐玉欣拉到自己身后。 “医术更高明的，那就是御医了，谁去请御医？”齐老夫人说着，也觉得有一丝希望。 但是让谁去请太医？ 此事惊动的人越多，闹大传出去的风险便愈大。马氏想到了方姨娘，她娘家兄长在朝为官。且为了自己的宝贝女儿，方姨娘肯定会千方百计将此事压下去。 于是马氏准备将这个烫手山芋推给方姨娘。 “听闻你姨娘的兄长在朝为官，不如你现在快马加鞭回去，让你姨娘去求求她兄长。”马氏说道。 “哼。”齐老夫人冷哼一声，之前让方姨娘半个事没办成，现在齐玉瑶的事又没成，难道还能指望方姨娘和她那个哥哥？ 齐玉欣抹了一把眼泪，余光看到自己的丫鬟在向自己招手。 她委屈的说：“我会去想办法的。” 说罢她就出去了，留下满屋子的女眷发愁。 齐老夫人见柳大夫人只是一个劲的哭，她无法，只好命人去悄悄与齐大爷说一声，让齐大爷想想法子。 要是柳之衡的伤治不好，他们齐家就是罪魁祸首！齐老夫人暗暗后悔，要是没有方姨娘的怂恿，哪里会出这样的事？ 齐玉欣的心腹丫鬟晓春将她拉到一旁，低声说：“李少爷来了。” 齐玉欣眼眸一亮，泪水也止住了，她理了理杂乱的衣裳，道：“你快带我去。” 李衍再怎么样都是镇国侯的少爷，如果李衍出马说不定能请到太医来，到时候就说是舅舅请来的，那她不仅能戴罪立功，也能让祖母高看她一眼。 脸上火辣辣的疼，齐玉欣愤恨不已，她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不管是齐玉瑶还是柳之衡，她都不会放过！ 晓春领着齐玉欣走到偏僻一处，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少年，齐玉欣眼神晦暗，李衍什么都好，可惜不能行走。 如果不是他的身份，齐玉欣才不愿意与他多说几句话！ 第11章 请求 “李少爷。”齐玉欣低声唤了一声。 李衍抬起头来，只见齐玉欣侧着身子，眼睑低垂，眼角处还挂着泪珠。他心一紧，道：“谁欺负五小姐了吗？” 齐玉欣凄惨一笑：“没有人欺负我。” 李衍还想再问，齐玉欣用帕子捂住嘴，哽咽着说：“李少爷别问了，我不想把你牵扯进来。” 李衍着急的向前倾身子，“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五小姐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齐玉欣转过身子，带着红痕的脸颊面对李衍，鬓角的头发散乱，好不可怜。 这样一幕落在李衍眼中，他愈发心疼，为了面前的女子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愿意。 齐玉欣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便装作犹豫再三的开口：“我与柳家少爷起了争执，柳少爷言语上……侮辱我……我一时气急，不小心打伤了他，头上留下了伤口。要是让他的伤口留下了疤痕，那柳家人不会放过我。” 她不自觉的摸了下脸上的手掌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柳家怎么罚我我都认了，可是我不能将齐家都牵扯进来。要是能请到御医给柳少爷诊治，说不定就好了。” “你放心，此事交给我来办。”李衍毫不犹豫，“到时候就说是你走路子请的御医。” “真的能请到吗？”齐玉欣眸子发亮，满脸期待。 “我是镇国侯府的少爷，总归有几分薄面。”李衍又安慰了齐玉欣几句，便吩咐富贵去方御医府邸。 方御医曾为他治过腿，两人也算是相识。 齐玉婷拉着齐玉瑶找到了柳家嫡女柳无忧，柳无忧是柳大夫人所出，但一出生就养在柳老夫人身边，和柳大夫人的性子天差地别。 齐玉瑶换好了一身衣裳，柳无忧笑着打量：“我们俩身型差不多，我的衣服你穿着刚刚好。” “多谢表姐。”齐玉瑶抿嘴一笑。 这时有个婆子进来，看到齐家二人，犹豫着行了礼却不说话。 齐玉瑶识趣的说：“四姐姐，我们出来这么久，祖母她们说不定在找我们了。” 齐玉婷耿直的说：“祖母和我娘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去哪里了，哪里会想得到我们？” 那个婆子左右为难，就差开口请齐家两位小姐出去了。 “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柳无忧坦然说，“都是自家姐妹，没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柳无忧跟在柳大夫人身边学掌家，今晚事关重大，柳大夫人专心于柳之衡的事，借口要锻炼柳无忧，将家中的大小事宜暂时交给她打理。 这婆子只好说道：“外头的人来说，镇国侯家二少爷的贴身奴仆要出去，而且是要从后门走，和守门的僵持住了。” “镇国侯府？”齐玉婷讶异。柳家竟能请来镇国侯府的人？ 柳无忧解释：“是镇国侯府的二少爷。” 这下齐玉婷明白了，都城的人谁不知道镇国侯府二少爷？庶出的不说，还有腿疾，以至于到了适婚的年纪还没有定亲。 那些贪图镇国侯府的地位的人家，也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进去守活寡。 “李少爷的身旁离不开人，他的奴仆要出去肯定是有要事。”柳无忧道，她不敢得罪镇国侯府的人，自然不能拦着李衍。 齐玉瑶抿了抿唇，道：“如果有要事，为什么不曾大门出去。”不知会主家，偏偏要从后门走，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齐玉瑶见柳无忧动摇，继续幽幽的开口：“我方才看到一个大夫匆匆的往内院去，不知道出什么事了。” 偏院发生的事，柳无忧略有耳闻。她从小被祖母养在身边，祖母为人正直，她也耳濡目染，为人光明磊落，对于柳大夫人的手段，她看不上眼也不去过问。 家丑不可外扬，且事关柳家和齐家，若此事传出去分毫，不知道会被歪曲得如何？ 柳无忧立刻打定主意，对婆子吩咐道：“你去告诉所有看门的，不准从后门放任何人出去。要是李少爷有要事，肯定会与我父亲或者祖父只会一声。他的奴仆悄悄出去，指不定是背着主子偷溜出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是。”婆子领命出去。 “可这样会不会得罪镇国侯府。”齐玉婷有些担忧。 柳无忧安慰一笑，“总归我们都是有说辞的，且镇国侯最近忙着世子的婚事，哪里还有心思操心这些细枝末节。” 不过是一个庶子，且不能文不能武，在镇国侯府的存在感极弱，镇国侯是断断不会因为他得罪柳家的。 柳无忧拉住齐玉瑶的手，“还好刚刚妹妹提点了我。” 齐玉瑶淡淡一笑，没有再说话。上辈子与李衍在一起好几年，她或多或少知道些李衍手上的底牌，不知道为了齐玉欣，李衍愿不愿意动用他积攒多年，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我们去花厅，宴席快开始了。”柳无忧招呼两位齐家小姐去宴席上不提。 富贵被拦下来，气哄哄的回去找李衍告状。 “爷，他们真是不知好歹！”富贵为自家少爷抱不平。 李衍摩挲着木质轮椅略微粗糙的表面，耳边是齐玉欣低声的抽泣。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他拧起眉头，褪下大拇指上的扳指，交给富贵。 富贵震惊，瞪圆了双眼，摆手制止：“爷，为了一个女人，万万不可啊！” “无妨，他们也不一定会发现。”李衍抱了侥幸心理，他实在是见不得齐玉欣眼角的泪。 富贵无奈，只好接过扳指匆匆离去。为了这个女人，自家少爷下了血本了。 李衍自己推动轮子，到了齐玉欣边上，安抚道：“五小姐放心。” 齐玉欣抹了抹泪，看向李衍，神情认真：“我一直都相信李少爷的。”她看了眼天色，“时辰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于是李衍目送着她离去。 过了个转角，齐玉欣面上温柔的神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不耐烦。要不是搭不上镇国侯世子，她怎么会退而求其次搭上镇国侯二少爷？ 第12章 御医 柳无忧携着齐家两位小姐入座，只见齐家的位置上只有齐玉姗一人，不见齐老夫人、马氏、齐玉欣的踪影。齐玉瑶知道三人所在何处，平静的入了席，倒是齐玉婷觉得奇怪，嘀咕了几句。 柳无忧回到位置上，同样不见柳大夫人的踪影。她隐约知晓柳大夫人今晚要筹谋什么，只是不能为了她的筹谋不顾祖父的寿辰。 她对母亲的做派一向不认同。 “无忧，快过来坐。”柳老夫人招呼道。 柳无忧乖巧的坐到柳老夫人身边。 “你方才去哪里了？”柳老夫人问道。 柳无忧示意了下齐玉瑶的方向，“齐家三妹妹的衣裳湿了，我给她找了身衣裳换了。” 柳老夫人来了兴致，“是刚从江南回来的玉瑶，快请她过来。她小的时候我还抱过她，一眨眼都是个大姑娘了。” 齐玉瑶走到柳老夫人跟前站定，乖巧的喊了声：“舅祖母。” 柳老夫人在齐玉瑶的身上，隐约看到了郭氏的影子。柳老夫人与郭氏的脾气相似，且对于当年郭氏发现齐二爷有了外室，强行将外室接回府后，她便一去不返的行为十分敬佩。 同时柳老夫人十分厌恶齐家人，为了霸占郭氏的嫁妆，拖着不肯与郭氏和离，白白浪费了郭氏十年的青春。 “好孩子。”柳老夫人眼眸微微湿润，命丫鬟取来一个八宝璎珞金项圈，执意要给齐玉瑶戴上。 齐玉瑶觉得太贵重，连连推辞。 “这是早就为你准备的，如若你娘……晚了十年才给你，你一定要收下。”柳老夫人说得情真意切，打动了齐玉瑶的心。 齐玉瑶走近，垂下头颅，让柳老夫人替她戴上，这项圈戴在她身上，果然是合适。 柳老夫人与齐玉瑶一见如故，拉着她坐到自己另一侧。待坐定，柳老夫人见柳大夫人不在，拧起了眉头，皱纹堆在眉心处，隆起一座小峰。 “你母亲去哪里了？”柳老夫人在外人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的不耐烦。 柳无忧知道祖母的气不是冲着自己来，可柳大夫人始终是自己的母亲，她便道：“想来母亲有什么事，她将这儿的事都交给我了，待会祖母看看我有哪里做的不足的。” 看到孙女这么懂事能干，柳老夫人心中甚是安慰。她拍了拍柳无忧的手，“你办事我放心。” 于是柳老夫人不再追究柳大夫人的去处。只是齐家那边，两个长辈都不在，引得不少人注明。 宴席到了一半，齐家缺席的那几位姗姗来迟。齐老夫人和马氏神色异常平静，平静得不正常，只是不见齐玉欣的踪影。 青儿跟着齐老夫人她们过来，一回来就站到了齐玉瑶身后，她上下打量了下，还好齐玉瑶安然无事。 “妹妹尝尝这个，有没有江南的感觉。”柳无忧将面前的一叠春卷推到齐玉瑶面前。 齐玉瑶夹了一个吃了一口，薄薄的春卷皮里裹着丰富的馅料。只是没有外祖母做的好吃，想起外祖母，她的眸子沉了沉。 看到那边和睦融融的场景，齐老夫人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没有将手上的筷子摔在桌子上。明明今晚为齐玉瑶设的局，最后进去的是齐玉欣。要说其中没有齐玉瑶在捣鬼，任谁都不会相信。 但齐老夫人又不好明面上去质问齐玉瑶，这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她气得头晕目眩，身子摇摇欲坠。 她身边的婆子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祖母，你没事？”齐玉婷大声问道。 马氏一惊，连忙按住齐玉婷的手，用眼神示意她住嘴。可惜齐玉婷性子耿直，没有看懂马氏的暗示，她还想接着再问，马氏赶紧说道：“你祖母向来身子不好，所以方才请了大夫来瞧。” 马氏的音量不小，能让附近几桌的人都听到。她们恍然大悟，原来方才神色匆匆的大夫是为了齐老夫人，也怪不得齐老夫人和马氏消失了好一会。 齐老夫人暗赞马氏的机灵，她心里稍稍安慰。 “那五妹妹……” 齐玉婷还想再问，话没说完就被马氏堵住了嘴。马氏夹了一筷子菜直接塞到齐玉婷嘴里，道：“尝尝这个，你平日里最喜欢吃的。” 她这个女儿就是读书读傻了，可惜她下不了狠心管教，只能替齐玉婷收拾烂摊子。 齐玉婷再粗线条也知道马氏不想让她说话，她便闭口不言。 好不容易捱过宴席，齐老夫人也不去见柳老爷，带着齐家女眷就要匆匆回去。齐玉瑶见状赶紧起来，柳老夫人不得不放她回去。 到了外头，只见齐家的马车少了一辆。 上马车前，齐大爷赶来。他神色匆匆，径直的朝着齐老夫人走去。马氏见状拉住了齐大爷，轻声道：“事情解决了，回去再说。省的被人听了去，传出去不好听。” 齐大爷点了点头，深深的看了眼齐老夫人，转身走到前头，由小厮扶着上了马。 少了一辆马车，齐老夫人和马氏坐一起，齐家小姐们便挤在一辆上。 齐玉瑶坐在边上，她撩开帘子往外头瞧去，只见一上了年纪的男人从柳家出来，那男人她再熟悉不过。上辈子就是他常常到镇国侯府，为李衍治疗腿疾。 可是李衍哪有什么腿疾？ 方御医穿着家常服饰，又跟在富贵身边，与他一道推着李衍的轮椅，旁人只以为他是镇国侯府的家仆。 他和富贵扶着李衍上了马车，他也跟着进去，而富贵留在外头。 一上马车，方御医凝重的说：“少爷今晚不该动用暗卫让老朽过来，恐怕那边的人已经知道少爷有暗卫。” “不一定。”李衍抿着唇，仍然抱着侥幸。 方御医叹了口气，为了一个女人，不值得。 马车的轮子压过一块石头，马车一颠，李衍自己挪动了下身子，两条腿灵活自如。 行至一半无人之处，马车停了一下，待方御医离去才继续行驶。 到了镇国侯府，李衍透过窗户看到门口站着一人，身姿挺拔、长身玉立，那人着一身黑袍，双手负在背后，说不尽的稳重。 李衍目光微闪，那人怎么过来了？ 第13章 二叔 镇国侯府门口，马车哒哒的声音，引起了李守承的注意。他回过身，待看到马车上镇国侯府的标志后，便站定等着。 马车停了下来，小厮们扶着里头的李衍下马车坐到轮椅上。富贵推着李衍，到李守承跟前。 李衍颔首：“二叔。”语气淡淡。 李守承点了点头，问道：“你这是从哪里来？” “柳老爷寿辰，侄儿去凑了个热闹。” 李守承的视线不动声色的划过李衍的双腿，不再多问，只道：“外头风大，我们进去。” 富贵便推着李衍，跟在李守承后头。 “二叔怎么过来了？” 李守承是镇国侯一母同胞的弟弟，不爱文武，成年后在外头买了宅子，常年住在外头。他虽是李衍的二叔，但二人的年纪才差了五岁。 “听说嫂子旧疾犯了，我便来瞧瞧。”长嫂如母，老镇国侯夫人早逝，镇国侯夫人嫁进来的时候李守承才两岁，对于一个年幼没有竞争的稚子，镇国侯夫人乐于施舍善心。 李衍心头一紧，他先前出门的时候，镇国侯夫人精神奕奕，怎的就犯病了？ 到了镇国侯夫人的院子，丫鬟们端水拿药进进出出，却井然有序，毫不杂乱无章，显见镇国侯夫人治家之本事。 镇国侯也在，他看到李守承时，只对着李守承点头示意。待看到李衍时，镇国侯竖起眉毛，怒道：“你母亲犯病，你这是去哪里玩了？” 李衍平静的回道：“儿子去柳府了。” 镇国侯也知道柳老爷的寿辰，只是大儿子为了母亲都没去，偏偏二儿子腿脚不便还要去凑热闹，他的怒火更盛。 “她虽然不是你的生身母亲，但这么多年来她对你照顾的无微不至，更胜生身母亲！她旧疾犯了，你却还在外头玩。”镇国侯失望的摇了摇头。 “侯爷，”镇国侯夫人虚弱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不怪衍儿，是我让他去的。” “你还向着他说话？他都是被你宠坏了。”镇国侯嗔道，语气里的怒火消散了不少。 李衍抿了抿干燥的唇，再多的解释都是苍白无力。 “是儿子错了。” “父亲，母亲没有大碍了，”镇国侯世子李赞从里头走出来，“让二弟回去歇着。” 镇国侯摇了摇头，无奈的摆了摆手，“你母亲和兄长都为你说情，此事就揭过不提，你走。” 看着父亲眼中浓重的失望之色，李衍的胸口像是被人打了一拳，闷闷的透不过气。 “儿子告退。”说罢富贵推着自家少爷出去了。 李守承一直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镇国侯府这场闹剧。 “让你见笑了。”镇国侯面对幼弟时，终于有了笑意。 李守承隔着帘子问了几句镇国侯夫人的情况，便出去了。无论镇国侯如何挽留，他都不愿意在此过一夜。 镇国侯府是他从小长到的地方，不用仆人引路，他就能轻松的出去。才出了正院的门，就碰到李衍。 “怎么还不回去？”李守承主动问道。 李衍正抬头盯着月亮，良久才幽幽的问：“二叔当初为何执意要搬出去？” 李守承先是错愕，随即笑了起来，“你知道了还要问我？” 当李守承是稚子的时候，镇国侯夫人愿意施舍善心，但是等他慢慢长大的时候，就成了威胁。老镇国侯放心不下幼子，在走之前说了要将一半的家产给李守承。 镇国侯家大业大，这一半的家产就是一座金山银山，镇国侯夫人哪里肯。 李守承最烦勾心斗角、弯弯道道，干脆说明不要继承镇国侯府的一分一毫，搬了出去图个清净。 李衍虽然腿脚不便，不能与李赞争什么。但见着这么多年镇国侯夫人的明枪暗箭，李守承明白，李衍肯定是什么地方威胁到了李赞的地位。 因此李守承没有小瞧这个侄子。 “你要是愿意，大可以搬来跟我一起住。” 李衍笑了笑，没有回应。从他的眼里，李守承看到了野心。 原来如此。李守承无声一笑，越过李衍径直出去了。 镇国侯府正院，镇国侯出去了，只留下镇国侯夫人和李赞。 李赞亲手倒了一杯热茶，递到镇国侯夫人手里，亲热的说：“娘，二弟真如你所说，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镇国侯夫人抿了一口热茶，道：“在柳家，他能请了方御医过去，显然不简单。” 她没有说的是，这些年明里暗里给李衍下套子，李衍都能平安无事活到现在，显然李衍没有看起来这么手无缚鸡之力。 “方御医与他算是有几分交情，能请到方御医也不足为奇。”李赞不懂其中的弯弯道道，不解的问。 “傻孩子，”镇国侯夫人宠溺的嗔道，“你只要往后堤防着他些，其他的都有娘在。” 她会将李赞面前所有的绊脚石都一一扫空！ 齐家，齐老夫人的屋子里灯火通明。 齐老夫人坐在上首，脸色被烛光照的忽明忽暗，底下是方姨娘和齐玉欣。其他人都被她支走了。 齐玉欣委屈的缩在方姨娘怀里，明明御医去给柳之衡看过了，怎么齐老夫人还是一副要吃了她的模样？ 齐老夫人冷不丁拍了下桌子，让那母女二人吓得一怔。 “瞧你出的好主意！差点害了衡儿！” “妾身也不知道，整件事哪里出了纰漏。”方姨娘无辜的为自家辩解。她出的主意，是齐老夫人万分赞同且联合柳大夫人办的，看老夫人的意思是要悉数怪到自己头上了。 “你问问你的好女儿！” “是齐玉瑶害的我！她引我到了屋子里，不知怎的就让我晕过去了。这一切都要怪齐玉瑶！”齐玉欣恶狠狠的道。要不是齐玉瑶，她怎么会差点被柳之衡轻薄？又怎么会发生后来那些事？ “哦？”齐老夫人挑眉，“难道不是因为你好奇？你要是乖乖的不乱走，齐玉瑶又怎么能害的了你？” 说到底还是因为齐玉欣的好奇心。 齐玉欣嗫喏着说不出话，如若不是她贪财，确实不会上钩。 第14章 嘲讽 “看在你请来御医及时为衡儿救治的份上，就罚你禁足一月。”齐老夫人说道。 齐玉欣还想说什么，却被方姨娘按住了。方姨娘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稍安勿躁。齐玉欣动了动嘴唇，缩回方姨娘身后。 夜深了，母女二人才回去。回到屋子里，关起门来，齐玉欣将今晚在柳家发生的一切都细细的与方姨娘说了。 方姨娘摸着齐玉欣红肿的脸，心疼不已，“我可怜的儿，明明你才是最委屈的一个。” “娘，”齐玉欣哑着嗓子扑进方姨娘怀里，“一定要替我报仇！” 方姨娘的眼中慢慢浮现仇恨之光，她咬牙切齿：“你放心，娘一定给你出气！” 另一边，青儿伺候齐玉瑶歇下，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当时去哪里了？” 青儿与齐玉瑶一同长大，一心一意都是为了齐玉瑶好，齐玉瑶便如实道：“我知道她们要害我，我就逃走了。” 青儿咬着牙，恨恨道：“我就知道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人，怪不得当初姑奶奶就算不要嫁妆也要回去，这里就算狼巢虎穴！” 想起郭氏，齐玉瑶心头一酸。她捏了捏青儿的手，安抚道：“就算是狼巢虎穴，我也能自保。” 自打到了都城，青儿觉得自家主子变了，变得更强大更稳重。对于主子的话，青儿从来没有半分质疑。 “奴婢相信小姐。”青儿掖了掖被角，拉上帐子出去了。 翌日，齐玉瑶刚起身，丫鬟就来报，说是齐老夫人夜里着了凉又病了，作为孙女当然要去探病。 方到齐老夫人院子门口，就碰到了方姨娘。方姨娘脚步一顿，生硬的挤出一个笑，“三小姐也是来看望老夫人的。” 齐玉瑶笑得自然：“我听闻祖母病了，就立刻过来。怎的不见五妹妹？” 明知故问！方姨娘的笑容快挂不住了，她索性收了笑，道：“欣儿昨夜着了风寒也病下了。” 齐玉瑶挑了挑眉，饶有兴致的说：“怎么祖母找了风寒，连五妹妹也着了风寒？还真是巧。” 方姨娘被气得差点翻白眼，她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牙尖嘴利？她勉强的说：“欣儿昨晚在柳家吹了风，当时就觉得头疼，连宴席都没吃就回来了，半夜便起了高烧。老夫人那是旧疾，大夫说只能好生养着。” 齐玉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昨晚还奇怪五妹妹怎么先回去了呢，等会子有空我就去瞧瞧五妹妹。” “那就多谢三小姐了。”方姨娘咬牙切齿的说。至此她怎么还会不明白，齐玉瑶是故意来耀武扬威的。说不定齐玉瑶也知道了自己是幕后主使之一。 齐玉瑶觉得差不多了，便携着青儿进去了。 只见内室里，齐老夫人靠在引枕上，马氏正一口一口的喂着药。 看到齐玉瑶，齐老夫人抬了下眼皮子，虚弱的说：“三丫头来了啊。” 齐玉瑶福了福身子，关切道：“祖母要保重身子。” 齐老夫人嗯了一声，又对马氏使了个眼色。马氏不得已，只好将药碗交到齐玉瑶手上，说道：“难得你有这番孝心，老夫人看到你来，精神都好了许多。不如就由你来给老夫人喂药，说不定老夫人喝完病就好一大半了。” 药碗滚烫的温度传到齐玉瑶手上，重活一世，她预料到齐老夫人将要做什么，不过是借着喂药要百般刁难她来泄愤。上辈子的她可没少领教过。 齐玉瑶坐到床沿，舀了一勺药，轻轻吹了吹喂到齐老夫人嘴边。齐老夫人张开嘴抿了药，皱起眉头突然大声呵斥：“你是要烫死我吗？” 这药早就由马氏喂了一大半，怎么还会烫嘴？ 齐玉瑶被吓得浑身一颤，夸张的向后倒去，手上的药悉数洒在齐老夫人的衣裳和被子上。 她跌坐在地上，茫然若失，一副被齐老夫人吓破了胆的样子。 齐老夫人同样被吓了一跳，她没想到齐玉瑶会是这样的反应。洒在衣裳上的药很快浸透衣裳，让她浑身难受。 马氏立刻吩咐：“快给老夫人换了衣裳和被褥。” 青儿扶着自家小姐起来，主仆二人站到一旁。方姨娘目睹了一切，很是奇怪，齐玉瑶怎么变得如此孱弱不经吓了？ 为了给齐老夫人换衣裳和被褥，屋子里的人又好一番折腾。 等折腾完，齐老夫人只觉得头愈发痛了。她捂着额头，刚想问罪，就见齐玉瑶眼角噙着泪，可怜兮兮的说：“都怪孙女没有拿稳，将药撒了。孙女一心担忧祖母的身体，喂药时太过专注……以至于祖母一说话就吓成那样。孙女一片孝心，却惹出了这样的话，还请祖母责罚。” 好话赖话都让齐玉瑶说尽了，要是齐老夫人还要责罚她，岂不是要传出去一个苛待孙女的名声？大户人家最是爱惜羽毛，不管内里如何，表面功夫都要做到位。 齐老夫人铁青着脸，道：“你也是担心我，我怎么舍得责备你？” 齐玉瑶用帕子按了按眼角不存在的泪，破涕为笑：“那就好，孙女还为祖母准备了一根千年人参，祖母一定要收下。青儿，快拿出来。” 只见青儿拿出一个红色绢布包，展开后里头是一根品质上好的人参。 齐老夫人见了，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这不就是打一巴掌给一口枣吃？偏偏她还不能拒绝，也不能流露出不满。 缓了一会，吐出一口浊气，齐老夫人才叫人将人参收下，还赏了齐玉瑶不少东西。 齐玉瑶故作开心的收下，陪齐老夫人坐了会便回去了。马氏见齐老夫人和方姨娘有话说，识趣的也回去了。 方姨娘憋不住先道：“老夫人，三小姐着实不简单。” 齐老夫人沉默，昨儿个的事，齐玉瑶的丫鬟青儿肯定都告诉她了，差一点点她就要处在齐玉欣的处境上。而柳大夫人和齐老夫人事后同时出现，很难让人不怀疑她们是不是串通好的。 齐老夫人笃定，今早齐玉瑶表现得十分孝顺，肯定是演出来的。 第15章 翡翠 齐老夫人睨了方姨娘一眼，“就算她不简单，你又能怎么办？” “妾身会想法子揭开她的真面目，到时她在齐家无以立足，就能乖乖的任由老夫人摆布。”方姨娘说道。她直觉，齐玉瑶的存在，是对她的威胁。 齐老夫人冷哼一声，方姨娘办砸了不止一件事，早就把她的信任消磨殆尽了。 见齐老夫人不说话且脸色难看，方姨娘继续说：“三小姐今天轻轻松松拿出一根千年人参来，显然她还藏着很多好东西。” “你自己看着办。”齐老夫人不耐烦的说。 “是。”方姨娘出去了。 回到二房，她在门洞处站了一会，遥遥的看向齐玉瑶的厢房处。 这时一个丫鬟正好出来倒水，方姨娘觉得有几分面熟。她暗暗几下这个丫鬟的模样，随后回去了。 厢房内，青儿正伺候齐玉瑶梳洗。 青儿兴奋的说：“今儿个真解气！让那些人知道小姐不是好欺负的！” 齐玉瑶接过帕子，擦了擦脸，“这个哑巴亏吃下了，恐怕她们更加肆无忌惮。” 上一辈子她在齐家隐忍了好几年，自己一退再退，别人就越发得寸进尺。 “不过她们也太过分了，竟想出那等龌龊的招数。”青儿啐了一口。 “所以你在这里做事说话前要多想一想，这儿的人没有在外祖母家那般单纯。”齐玉瑶借机教育青儿。 “奴婢都听小姐的！”见识到小姐的厉害后，青儿更是敬佩齐玉瑶。 “小姐，奴婢把水倒了。”翡翠自外头进来。 翡翠是当初入府时马氏拨来的一批丫鬟之中的一个。 翡翠和青儿年纪相仿，性子内敛单纯，甚至有些蠢笨。 齐玉瑶看了她一眼，淡淡的道：“你把我的绣篮拿来，今天天气好，我想在廊下绣块帕子。” “是。” 青儿却疑惑，在江南时，齐玉瑶十天半个月才想起来做一做女红，怎么到了齐家对女红热络起来了。 许是看出青儿的疑惑，齐玉瑶解释道：“在这里，大家闺秀都是要学女红，将来出去做客，也可赠送别人亲手做的帕子香囊。” “就这儿麻烦。”青儿嘟囔着道。 翡翠拿了绣篮，青儿搬了把椅子出去，在椅子上垫了一层柔软的毯子。 齐玉瑶坐下，认真的绣着帕子，青儿和翡翠伺候左右。 到了晚间，齐玉瑶在自个屋子里用晚膳。自打上次她给了齐老夫人一千两，齐老夫人当面敲打了方姨娘后，方姨娘再也不敢在吃穿上给齐玉瑶使绊子。 甚至齐二爷为了安抚齐玉瑶，特意请了一个江南的厨子，专门为齐玉瑶开火。 齐玉瑶尝着江南菜，虽然有江南的风味，却没有家的感觉。 吃了大概小半碗饭，齐玉瑶若有所思，抬头扫视了屋子一圈，问道：“翡翠呢？” “这个丫头傍晚就不见踪影了，想来是去哪里玩了。”青儿回道。 齐玉瑶对她院子里的人都客客气气，毕竟除了青儿外，其他的都是马氏指派的，其中就有各位主子的眼线。就算齐玉瑶想收买，也是不能够的。 既然如此，干脆待她们和和气气。 齐玉瑶没有说话，继续用晚膳。 直到用完晚膳，翡翠才出现。 “青儿姐姐，我来收拾。”翡翠殷勤的说。 “你又去哪里玩了？”青儿嗔道。 翡翠闷头收拾，只把后脑勺留给齐玉瑶主仆二人。 “是我表姐找我，说我娘给我带了零嘴。”翡翠说。 “有娘疼真好。”话一出口，青儿暗道不好，说错话了！ 她暗暗打量齐玉瑶的神色，好在齐玉瑶神色如常，没有多想，青儿才松了口气。 “刚吃好，我想出去走走。”齐玉瑶说道。 青儿立刻扶起齐玉瑶，“这样最好了，老是待在屋子里都快闷出病来了。” 主仆二人便要出去，在出门前，青儿拿出大丫鬟的架势，吩咐翡翠好好干活，翡翠连声应是。 屋子里只剩下翡翠一人，她麻利的把碗筷收拾好，擦干净了手后，她的目光被随意搁在桌案上的绣篮吸引。 她走过去，里头是今儿个齐玉瑶绣了一天的帕子。 帕子的右下角是一朵精致的荷花。 齐玉瑶和青儿在外头走了一圈，齐家并不大，用了没多久就能将整个齐家走一圈。 这走一圈就能看到，齐家不少地方都年久失修。 上一辈子齐玉瑶并没有注意到这些，要是早就注意到，她说不得能早点知道，看起来锦绣堆的齐家，里头早就开始腐败。 不知不觉走到了正院。 “怎么不见玉欣？”是齐二爷的声音。 “去柳家时欣儿着了凉病倒了，大夫说要好生将养着，否则恐落下病根，是以这段时日我都拘着她不让她出门。”方姨娘回道。 “好端端的怎么病了？” “妾身也不知道，当时好像是欣儿去找三小姐，不知发生什么就病了，加上之前落了水，才病得这么厉害。” 齐玉瑶在墙根处听了几句，便离开了。 青儿还想再听下去，但是齐玉瑶已经抬步离开，她只好追上去。 “小姐，方姨娘太过分了，在背地里编排你！”青儿愤愤不平。 齐玉瑶却毫不在意。毕竟方姨娘和齐二爷一同生活那么久，还生下二子一女，在齐二爷心里，她和方姨娘孰轻孰重自然可知。 齐二爷对她好，不过是为着钱财好处。 她和齐二爷永远都不会有纯粹的父女之情。她也不稀罕。 很快回到了住处，屋子里点了好几盏油灯，桌子上都收拾干净了。 翡翠甚至打好了水候着，她拧了帕子递给齐玉瑶。 齐玉瑶接过，擦了擦手，甚是满意翡翠办事周到。 “你忙了一天了，回去歇着。”齐玉瑶道。 “多谢小姐。”翡翠收拾了一下，端着水盆出去了。 “咦？小姐今儿个绣的帕子怎么不见了？”青儿拿起绣篮，左右翻找。 齐玉瑶眼神一暗，手指轻叩桌面，“大概是掉到哪里了，不过是我绣着玩的，丢了就丢了。” 于是青儿不再找寻，很快就忘了帕子的事。 第16章 帕子 翌日傍晚时分，天色已晚，齐家后门处，一人浑身包裹在深色的斗篷里，借着夜色悄悄出了门。 柳家。 “一个姨娘，也敢来登我家门？”柳大夫人怒道。自打柳之衡受伤后，她就恨上了齐家。 虽然柳之衡的伤经过御医救治不会留疤，但让柳之衡遭了好大的罪，柳大夫人看在眼里，心疼不已。 “夫人，奴婢瞧着她是偷偷来的，说不定有什么要事想谈。”墨香劝道。 “能有什么破事。”柳大夫人满脸不屑，让墨香将人领进来。 柳大夫人从前也是见过方姨娘的，知晓她是齐玉欣的生母。 想起齐玉欣，她又是一阵厌恶。 方姨娘福了福身子，道：“夫人，此次妾身过来，是专程来解释的，关于寿辰上发生的事情。”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要不是你女儿从中捣乱，会发生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柳大夫人没好气的说。 “冤枉啊！”方姨娘躬着身子，“全是齐玉瑶，她不知怎的识破了我们的计谋，那晚故意引得欣儿过去，欣儿什么都不知道。” “哼，但打伤我儿的，总归是你女儿。” “欣儿也是在惊慌失措下不小心失手的，这是妾身的一点点心意，还请夫人收下。”方姨娘拿出一个红木匣子，双手捧着。 柳大夫人接过，打开看了一眼里头，顿时脸色好看了许多。 “说，你来到底有什么事？”柳大夫人语气客气不少。 “妾身想问一句，夫人可否还想让齐玉瑶做您的儿媳妇？” 柳大夫人脸色晦暗不明，沉默着没有说话。 “据妾身观察，齐玉瑶藏了不少好东西，那日轻轻松松就拿出一根成色难得的千年人参。” “就算我想又如何，她愿不愿意才是最重要的。” 见柳大夫人松口，方姨娘露出微笑：“只要您愿意，一切都好说了。” 她又从怀里掏出一物，“只要有这个，到时候老夫人顺水推舟，就定下他们二人的婚事，量齐玉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柳大夫人接过那物，嘴角绽开一个笑，三分阴险三分毒辣。好一个齐玉瑶，让她儿子吃了那么多苦，等入了府，看她怎么搓磨齐玉瑶。 方姨娘事成，借着夜色悄悄的回了齐家。 过了好几日，齐玉瑶去齐老夫人处侍疾。自打上次一病，齐老夫人在床上躺了近半月。 齐老夫人病了之后，除了马氏谁也不见。今儿个早上精神好了些，便叫家里的女眷来说说话。 齐老夫人正喝着药，看到齐玉瑶进来，眉头一皱，只觉得入口的汤药愈发苦了。 要不是念在齐玉瑶给了她一千两的份上，她早就发作了。 当初她就不喜郭氏，除了有点钱外一无是处，全身上下都是商户的作风，难登大雅之堂，怪不得教养出来的女儿也是如此。 齐玉瑶见齐老夫人打量着自己，大大方方的冲着齐老夫人一笑。 “咳咳！”齐老夫人捂着嘴一阵咳嗽。 “母亲！你还好！”马氏连忙替齐老夫人顺背。 方姨娘拿着帕子，站在一旁候着。 好不容易平静了些，马氏拿过帕子擦了擦齐老夫人的嘴。 “老夫人，柳家大夫人来了。”一个婆子进来禀告。 “快请。”齐老夫人虚弱的说。 马氏心中疑惑，自打上次在柳家发生那件事后，两家人近半月无联系，怎的柳大夫人突然过来，难道是柳之衡不好了来算账？ 她眼角余光瞄到方姨妈暗暗窃喜，更是疑惑。 方姨娘的反应也被齐玉瑶尽收眼底，她慢条斯理的理了理袖子。让方姨娘等了近半月，真是难为她了。 很快婆子领着柳大夫人进来，众人互相见礼后，柳大夫人在床沿坐下，道：“姑妈要保重身子。” 齐老夫人甚是欣慰：“我会的。”她想问一问柳之衡的近况，但在场人众多，只能忍住了。 柳大夫人余光瞄到齐玉瑶，眼神蓦的锋利起来。明明那晚要算计的是齐玉瑶，怎的换成了齐玉欣？ 加上前几日方姨娘偷偷上门说的那番话，要不是齐玉瑶从中作梗，自己的儿子怎么会受伤？ “玉瑶最近如何？在都城习惯吗？”柳大夫人问道。 被点到名的齐玉瑶微微颔首：“我一切都好，只是挂心着祖母的身子。” “孝顺的孩子，家中未出阁的姊妹里属你最年长，要是你的婚事定下了，姑妈高兴了，病就能好大半。” 齐老夫人顺着柳大夫人说下去：“难道你有合适的人选？” 柳大夫人揶揄的说：“再合适的人，都比不上心悦的。” 她慢悠悠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展开，在众人面前展示。 “这是我从衡儿枕头下找到的。”说完，柳大夫人笑眯眯的盯着齐玉瑶。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柳大夫人的意思很明白，这帕子是齐玉瑶送给柳之衡的。 无数道目光瞬间同时打量齐玉瑶。 青儿看清帕子角落里的图案，这不是前几日丢的那块？怎么到柳大夫人手里去了？ 她顿时如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这帕子往大了说就是定情信物，自家小姐的名声肯定要受影响。 青儿年纪小，还不能很好遮掩内心的情绪，她的焦躁落在旁人眼里，就是坐实了帕子是齐玉瑶送的。 反观齐玉瑶，脊背笔直，表情淡然，好似一切与她无关。 柳大夫人冷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她与方姨娘交换了个眼神，方姨娘会意。 方姨娘认真的打量了下帕子，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呦，瞧着针脚，很像是三小姐绣的。” 齐玉瑶悠悠的问：“姨娘什么时候看过我绣的物件？” 方姨娘笑容一滞：“我见过小姐绣的荷包，小姐没注意罢了。” “我又何时自己绣过荷包？”齐玉瑶好笑的发问。 齐老夫人看不下去了，瞪了方姨娘一眼。连一个小丫头都说不过，亏她还把事情交给了方姨娘。 “好了，问一下玉瑶身边的丫鬟，不就清楚了，”齐老夫人指向翡翠，“你说，这是不是你家小姐的帕子？” 第17章 父亲 翡翠一惊，连忙低头小声道：“奴婢……奴婢不知道……” “什么叫你不知道？”齐老夫人厉声呵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姑妈，你别动气，小心身子，”柳大夫人和善的朝着翡翠招招手，“你走近了瞧一瞧。” 翡翠听话的走上前去，打量了好一番，蓦的变了脸色，她迟疑的看向齐玉瑶，满面害怕和惊恐。 “知道什么就如数说出来。”柳大夫人笑眯眯的说，笑容里仿佛藏着刀子。 “奴婢……不敢。” “有老夫人在，有什么不敢的？”方姨娘道。 “半个月前小姐绣了一块帕子，后来找不到，小姐说是丢了，”翡翠飞快的看了眼齐玉瑶，“正是这一块。” “你确定？” “奴婢确定，当时小姐绣帕子的时候奴婢在一边伺候，绝对不会看错的。” “好啊，”齐老夫人沉下脸，“没想到你竟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出私相授受之事！” “姑妈，”柳大夫人安抚道，“他们两个也是两情相悦，你就体谅体谅他们。” 齐老夫人收起怒容：“可传出去总归是不好的，眼下衡儿也在说亲，可别影响了他。” 方姨娘笑道：“都这样了柳少爷还需要说什么亲？这亲事不就摆在眼前了？” 终于齐玉瑶开口了：“这帕子不是我绣的。” 齐老夫人等人以为齐玉瑶会说不是她送的，没想到说的是不是她绣的，这下更好办了。 “有丫鬟看着你绣的，你还狡辩？”齐老夫人拿出长辈的威严教训道。 “老夫人，小姐脸皮嫩。”方姨娘掩嘴笑着。 “对啊，姑妈就不要怪她了，要怪就怪我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柳大夫人附和道。 “这帕子根本不是我家小姐送给柳少爷的！”青儿看不得自家小姐被陷害，忍不住说道。 “三姐姐不是那样的人。”齐玉婷也看不下去了。 “婷儿，长辈在说话，哪里有你说话的份。”马氏警告，她不想被扯进二房的事。 齐玉婷涨红着脸，没有再说话。 “三小姐身边的丫鬟真没规矩，主子们说话也敢插嘴，看来得好好管教了。”方姨娘冷嘲热讽。 齐玉瑶毫不示弱：“那姨娘也算主子吗？” “你！” “主子们在说话，姨娘最好别开口，”齐玉瑶看向齐老夫人，眼眸清澈，“祖母，帕子不是孙女绣的。” 方姨娘差点咬碎一口银牙，她拧着帕子，恨不得把齐玉瑶那张嘴撕碎！ 但是她也没有再说话，省的被齐玉瑶再抓住把柄。事已至此，她也没有开口的必要。 “人证都在，你还狡辩什么？”齐老夫人开始不耐烦。 “瑶丫头，衡儿都与我说了，这帕子是你亲手绣了给她的，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看此事就这么定下。”柳大夫人干脆的说。 “姑妈觉得如何？” “亲上加亲当然好。” 二人竟然要擅自将齐玉瑶的婚事草率的定下来。 齐玉瑶看了一眼门口，时辰差不多了。 她才想完，就见齐二爷推开帘子进来，面色沉沉。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当爹的还没同意呢。”齐二爷的语气里含着怒气。 他的这个嫡女将来有大用处，嫁得好能让自己平步青云。要是嫁到了柳家，只会被柳之衡那个败家子拖累。 齐老夫人面色讪讪，没料到齐二爷突然出现。她早就料到齐二爷不同意这门婚事，但要是她先将这婚事定下来，齐二爷再不同意也没法子。 坏就坏在齐二爷到的时机太巧了。 “玉瑶和衡儿也是两情相悦。”齐老夫人没了多少底气。 “娘！”齐二爷低声唤道，语气里添了怒意。 “父亲，”齐玉瑶站起来，“这帕子不是我绣的。” 不管别人的回答，齐玉瑶走近柳大夫人，从她手上拿过帕子仔细端量。 有了齐二爷在，方姨娘像是有了靠山，胆子大了些。 她凉凉的说：“翡翠都看到是你绣的了。” 她冲着翡翠使了个眼色，翡翠立刻接话：“是啊，奴婢亲眼看到的。” 齐玉瑶不管她们，自顾自的端详着帕子。 “咦？这帕子有两层？”她用力一扯，帕子分成两片。 “父亲快看。”齐玉瑶把帕子递给齐二爷。 齐二爷接过，看了一眼，脸上怒意更盛，斥道：“瞧你教的好女儿！” 方姨娘凑过去：“三小姐快认错，瞧把你父亲气得！” 齐二爷却瞪着方姨娘，将帕子甩到她脸上：“我说的是你！” 方姨娘不解，茫然的从地上捡起帕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大变，“怎么会这样！” 其他人都迷惑了。 齐玉瑶适时的开口解释：“这帕子有两层，里头绣了一个欣字。” 齐家只有一人名字里带欣。 “怎么回事？”齐老夫人问道。 “这……”柳大夫人说不出话。 二人一同看向方姨娘，这是方姨娘策划的。 方姨娘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她瞪着翡翠，帕子是翡翠交给她的。 翡翠惊慌失措，明明是她亲手从齐玉瑶的绣篮里拿出来的…… “翡翠，你确定我绣的是这块帕子？”说完齐玉瑶又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角落里绣着一朵荷花，荷花边还有一个小小的瑶字。 “我的帕子后来又找着了，表婶拿来的那块，根本不是我绣的。至于那块是谁绣的，”齐玉瑶顿了顿，“恐怕不必我多言了。” 能在帕子上绣一个欣字的，只有齐玉欣了。 “玉欣在哪里？”齐二爷质问道。 “欣儿在自个屋子里，很久没出门了。”方姨娘连忙解释。 齐玉瑶幽幽的说：“传递信物不需要本人出门。” “你！”方姨娘眼神飘忽，猛地看向翡翠，“你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她开始怀疑，这一切是齐玉瑶和翡翠联合起来，要害齐玉欣。 翡翠吓得跪倒在地，“奴婢……奴婢不知道。” “也不怪翡翠，听闻她的哥哥犯了事欠了好多钱被人抓起来了，怪不得她最近办事不利索，记错了事，”齐玉瑶低头盯着翡翠，“对了，你哥哥是怎么出来的？” 第18章 “误会” 翡翠浑身一颤，自家哥哥的事她从未与府里的人说过，齐玉瑶是从何得知？她不由自主的看向方姨娘，后者也是满脸震惊。 方姨娘捏着帕子思索，是谁将她给了翡翠一笔银子的事说出去的？齐玉瑶能这么说，肯定是早就知道她买通了翡翠。看到翡翠盯着自己，她连忙回了个警告的眼神。 翡翠低下头，怯怯的说：“三小姐记错了，奴婢的哥哥好好的没有欠钱。” “是吗？”齐玉瑶故作思考，“不如喊你的珊瑚表姐问问，我记得她在五妹妹那里当差。” 翡翠大惊失色，齐玉瑶知道了一切！她在瞒下去也无济于事！眼看事情已经败露了，翡翠干脆爬行几步到齐玉瑶跟前，痛哭着说：“是奴婢记错了，奴婢冤枉了小姐，求小姐饶过奴婢这一回。” 翡翠的倒戈让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担心翡翠将自己抖露出去，方姨娘连忙扯出个笑容，想把事情糊弄过去。 “看来这是个误会，妾身在此向三小姐赔个不是。”说罢方姨娘朝着齐玉瑶福了福身子。 齐老夫人和柳大夫人脸色十分难看，但终究没有说什么。以她们的身份，是绝对不会向齐玉瑶道歉的。 齐玉瑶侧了侧身子，道：“我不敢受姨娘的礼，这么多年来姨娘照顾父亲，抚育弟弟妹妹，劳苦功高。不过姨娘也算是熬出头了，五妹妹的婚事有了着落，姨娘能轻松一些了？” “什么婚事？”方姨娘忍不住尖着嗓子发问。 齐玉瑶用帕子掩嘴而笑，“姨娘还明知故问呢？那帕子上绣的一个欣字可是清清楚楚呢。” “我不同意！”柳大夫人冷着脸，笑话，娶齐玉瑶这样一个商户女本就是委屈了柳之衡，齐玉欣一个庶出的也敢肖想成为柳家儿媳妇？ 柳大夫人左思右想，觉得这一系列的事不对劲。明明她的目标是齐玉瑶，到最后都成了齐玉欣？难道方姨娘是故意的？ 想着想着柳大夫人看方姨娘的眼神里就多了戒备和警惕。 “方才表婶不是这么说的呢。”齐玉婷忍不住帮齐玉瑶说话。柳大夫人前后的态度，让齐玉婷十分厌恶。 马氏看自己女儿都出来说话了，她这个齐家掌中馈的主母也不能干坐着了。 “好了，这看来是一场误会，”马氏说道，“快到午膳时候了，我去叫厨房准备的丰盛些，大家一起坐下来吃一顿，这事就过去了。” 方姨娘也糊弄着说：“妾身也下厨做几个菜。” 齐二爷却依然含着怒气，“那个不成器的丫头呢？” “欣儿在自个屋子里养病呢。” “哼，在府里还不安生，我看让她去庄子上养病，顺便收收她的心！”齐二爷冷冷的说。齐玉欣做出这等不顾廉耻的事，差点丢了他的面子！ “二爷！”方姨娘眼里蓄满泪水，“这帕子根本不是欣儿绣的，而且欣儿还病着，怎么能去庄子上？” “那个欣字你看不到吗？”齐二爷怒道，“既然欣儿病着，你就代替她去庄子上！” “二爷！” “老二，这事就是个误会……” 齐老夫人想开口说几句，也被齐二爷打断：“娘还是好好养病，这些事就别管了。” 齐老夫人得了个没脸，她看着齐玉瑶得意的笑，总觉得心里憋着一口气咽不下去。 “表弟……” “怎么，表嫂是想谈谈玉欣和衡儿的婚事？” 柳大夫人竖起眉毛，立刻反驳：“怎么可能？这就是个误会，好了，我也看过姑妈了，我就先回去，你们不用送我了。” 说完柳大夫人落荒而逃，生怕齐家要把齐玉欣塞给自己的衡儿。好一个方姨娘，竟然把主意动到自己的儿子身上！她还傻傻的被骗了！ 柳大夫人走后，马氏借口去准备午膳，带着齐玉婷离开了。二房这趟浑水，她可不想掺和。 齐二爷也要带着二房的女眷回去，临走前还不忘再与齐老夫人说一句，让她往后别插手齐玉瑶的婚事，气得齐老夫人差点晕过去。 出了院子，齐二爷对齐玉瑶道：“今儿个就是个误会，你别放在心上。” “女儿知道。”齐玉瑶道。她知道齐二爷是怕自己与郭家人说自己在齐家受了委屈，郭家人硬要把自己接回去或者要回郭氏的嫁妆。 她瞥了眼翡翠，犹豫的说：“这个丫头犯了错，但她是伯母给的，女儿不敢责罚。” “无妨，我待会就让人去把她的卖身契要来给你。” “多谢父亲。”说罢齐玉瑶带着青儿和翡翠回去，翡翠一脚深一脚浅的，知道自己难逃这遭。 回到二房，方姨娘小心翼翼的替齐二爷倒了一碗茶水。 齐二爷一口饮尽。方姨娘以为他的气消了，便道：“爷，妾身亲自下厨，做几道爷爱吃的。” “等做好了，你就收拾收拾去庄子上。” “爷！”方姨娘跪下来，扑在齐二爷的膝盖上，“那帕子着实不是欣儿的手笔，是有人要陷害欣儿……是……肯定是三小姐！” 齐二爷失望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你一向看玉瑶不顺眼，因为她害得你没有被扶正。我原本想过段时日就将你风风光光的扶正，可惜你这般不识大体。” 齐二爷这么说，方姨娘不敢再狡辩，哭着认错：“是妾身的错，妾身一定会好好反省的，求爷不要让妾身去庄子上。” “我心意已决，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就好好去庄子上反省反省。”齐二爷道。把方姨娘送去庄子上，才能彻底安抚好齐玉瑶，省的齐玉瑶生出什么心思来。齐家本来就是新贵，在都城扎根没多久，齐大爷和齐二爷本事不够，只靠俸禄，完全置办不了多少产业。 眼下齐家差不多是坐吃山空，指不定往后还要靠齐玉瑶再从郭家搬些银两来。 方姨娘抹着泪，为了不再惹恼齐二爷，只好应下了。今天的事，肯定是齐玉瑶买通了翡翠，两个人联合起来算计她！ 她心里再给齐玉瑶添了一笔。 第19章 翡翠 “你就在这里跪着好好认错！”青儿叉着腰，毫不客气。 翡翠做错了事，低垂着头不敢反驳，乖乖的跪了下来。虽然是开春的时候，地上还是冰冷，一跪下去寒气就侵入了膝盖。 翡翠抬头看向齐玉瑶，齐玉瑶平日里很好说话，她用恳求的眼神，希望齐玉瑶饶她这一回。 齐玉瑶面色淡淡，看不清情绪。 她带着青儿回到屋子里，屋门随之关上。 “今儿个可真险，”青儿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小姐是怎么知道她们要害你的？” 齐玉瑶抿了一口热茶水，神情松懈下来。重活一世，她自然知道的比别人多。翡翠和齐玉欣院子里的珊瑚是表姐妹关系，上一辈子翡翠没少替齐玉欣通风报信，甚至联合起来，让齐玉瑶吃了好多亏。 她是故意在翡翠面前露出马脚，想试探一下，没想到她们立刻上钩了。 这些话齐玉瑶不会与青儿说，她只敷衍道：“我也是无意间听别人说的。” 青儿不疑有他，佩服道：“小姐真厉害！” 没过多久，翡翠的卖身契就送到了齐玉瑶手上。 齐玉瑶看向外头，“她跪了多久了？” “有一个时辰了。” “让她进来。” 青儿出去，将翡翠带了进来。跪了一个时辰，翡翠腿脚都不利索了，满脸土色。 “小姐，”翡翠呜咽了声，“奴婢错了。” 待看到齐玉瑶手里那张卖身契，她愈发慌张了，“求求小姐饶过奴婢这一回，小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都愿意！” “你这种背主的丫鬟谁敢用？还不如发卖了干净！”青儿气鼓鼓的说。 “好了，你别吓她了，”齐玉瑶温声说，“你说的是真的？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翡翠重重的点头，“奴婢发誓，奴婢往后全听小姐的！” 齐玉瑶笑眯了双眸，神色愈发温和。翡翠暗暗后悔，这么好的主子，她早知道就不听方姨娘的了。 齐玉瑶想到什么，笑着威胁：“她们能用钱把你哥哥救出来，我也能用钱把你哥哥送进去。齐家上下都知道，我最不缺的就是钱。” 翡翠后背一凉，哆哆嗦嗦的再次发誓。她看错眼了，面前的人太可怕了！ 到了午后，方姨娘便收拾好了东西去庄子上。齐玉欣得知今天发生的事，在屋子里发了好大一通火，摔了好多花瓶，仍然不解气。 她叫来珊瑚。 “你和齐玉瑶院子里的翡翠是姐妹？今天就是她把事情办砸的？” 珊瑚缩了缩脖子，“是。”她生怕齐玉欣把气撒到她身上。 “你等下悄悄把她带来。” “是。” 深夜，珊瑚连哄带骗将翡翠带来了。 看到齐玉欣，翡翠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今天一天她经历的太多了。 “就是你背叛我姨娘？”齐玉欣斥道，脸颊染上怒火而显得红彤彤。 “奴婢不敢。”翡翠低着头，尽量把自己缩成一团以降低存在感。 “我姨娘给了你一笔银子，你事办不成，那就把银子还给我。” 银子早就为了救翡翠哥哥花完了，翡翠怎么拿的出来？她一个劲的向珊瑚求救，希望珊瑚为自己说几句话。 可珊瑚眼观鼻鼻观心，尽量置身事外。 看翡翠的反应，齐玉欣知道抓住了她的把柄，继续道：“我限你三天之内把银子还给我，否则我把你全家送去官府！” “五小姐饶命啊！” “哼，饶你一回可以，你帮我做一件事，事成之后我再给你一笔银子。” 翡翠怯怯的应下了。 待翡翠和珊瑚都走后，齐玉欣的心腹李妈不赞同的说：“小姐，翡翠都背叛我们一回了，小姐还相信她？” 齐玉欣得意的说：“我让她做的事，事成了帮我们扳倒齐玉瑶，就算不成对我们也毫无影响。我才不会像我娘那样。” 想起上午那事，齐玉欣又是一阵气闷，差一点她就要因为一块帕子嫁给柳之衡了。就算嫁给镇国侯府那个残疾的二少爷守活寡，也比嫁给柳之衡这个败家子好。 想起李衍，齐玉欣又是一阵得意。自己的手段果然高明，几下就让李衍为她所用，看来他们得再联络联络感情。 于是她拿出自己这几日绣了一半的荷包，只差绣一个欣字就能完工。 可经历了上午的事，她不敢再绣了，就让李妈偷偷送去镇国侯府。 这日，都城里有庙会。齐家也不拘着小辈，任由他们出去玩耍。 傍晚时分，齐玉婷来找齐玉瑶。 “三姐姐，你还没好好逛过都城，今晚我带你好好逛一逛。” 齐玉瑶露出真心的笑：“那就麻烦四妹妹了。” 上一辈子她和齐玉婷并不亲近，这辈子倒是亲近起来，可惜齐玉婷的婚事并不顺利。 如果有可能，齐玉瑶想帮她一把。 “想什么这么入神？”齐玉婷伸出手掌在齐玉瑶面前挥了挥。 齐玉瑶回过神来：“我在想等会出去穿什么。” “穿的普通些就好，要是穿的华贵了，保不齐要被那些小贼盯上，我从前可是丢过一个装满银裸子的荷包呢。” 两人一边说笑一边准备出门。 二人到了门口，正巧碰上齐玉欣。 “五妹妹病好了？”齐玉婷问道。 齐玉欣的视线慢慢的从齐玉瑶身上挪到齐玉婷脸上，回道：“好全了，多谢姐姐关心。姐姐们是要出去玩？我能和你们一起吗？” 齐玉婷看了齐玉瑶一眼，后者平静自若，于是她点头答应了，三人一道出去。 上辈子齐玉瑶没少出来，眼下在齐玉婷二人面前，她要装出一副新奇的模样。 齐玉欣看在眼里，怪不得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野丫头！ 齐玉婷爱看书，路过一家卖书的就走不动了。 齐玉瑶笑道：“你就进去逛逛，我和五妹妹先去隔壁酒楼包厢里。” “好，我很快就过去。”齐玉婷欢天喜地的进去了。 齐玉瑶和齐玉欣慢慢的往酒楼去，二人上了二楼包厢里。 齐玉瑶带了青儿和翡翠出来，两个丫鬟的目光不停往窗外去。 齐玉瑶和齐玉欣二人没什么话好说，才坐了一会，齐玉欣觉得无趣就离开了。 青儿头一次出来，看什么都新奇。齐玉瑶无奈笑笑，主仆三人也出去了。 第20章 出气 都城的夜晚，街上张灯结彩，还有游行的队伍锣鼓声天。 街边是连绵不绝的小摊小贩，让头一次来都城的青儿看花了眼，都快走不动路了。 齐玉瑶无奈笑笑，从怀里掏出个荷包给青儿：“你喜欢什么就买什么，慢慢逛。” 青儿迟疑：“可是小姐……” “有翡翠呢，待会酒楼集合。” “好！”青儿欢快的应下。 齐玉瑶带着翡翠继续往前走，不远处就是护城河，河上漂浮着数盏花灯，星星点点宛若天上星河。 “小姐，那边黑漆漆的。”翡翠提醒。 “无妨，我也想去放一盏花灯。”齐玉瑶走了两步，带着深意说，“我有些饿，去给我买几个包子，要鹅肉馅的。” “是。”翡翠匆匆离开。 她左拐右拐到一处小摊处，看到那里站了许多小厮，中间坐着一男一女，皆是华服打扮。 “翡翠。”齐玉欣喊了一声。 翡翠低着头，穿过众人走到齐玉欣面前。 “五小姐，三小姐一个人，正往护城河边放花灯的地方去。”翡翠如实禀告。 “好丫头。”齐玉欣赞了一声，转而看向坐在他对面的柳之衡。 “表哥，人就在那里，还请表哥为我们报仇雪恨。” 柳之衡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顿时龇牙咧嘴：“那个乡下来的丫头，还害得我娘气得好几天没吃饭，我一定会好好教训她，替我娘出气！” “我听说表婶有意撮合你和我三姐姐，要是事成了，说不定表婶会十分高兴。” 柳之衡面露不屑，很是看不上齐玉瑶。他见过的女人多了，齐玉瑶算什么东西？ 但是想到能让柳大夫人高兴高兴，还听说齐玉瑶十分富有，那让他委屈一下娶了齐玉瑶也不是什么难事。 想通了之后，柳之衡露出一个坏笑：“表妹就等着喝喜酒。” 说罢他站了起来，扬了扬手，冲着带来的小厮们说：“你们在这里保护好我表妹，我去会会柳少夫人！” “好！” 柳之衡跳起来，拿出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大摇大摆的朝着护城河边去。 齐玉欣勾了勾嘴角，“翡翠，这事你办的不错。” 翡翠的头愈发低了，声音细如蚊讷：“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齐玉欣不疑有他，坐着等柳之衡回来。柳之衡不愧是都城有名的草包，她随便哄几句，柳之衡就顺着她的心意走，这下看齐玉瑶怎么逃？ 过了片刻，翡翠借口肚子疼就离开了。 护城河边种着一排柳树，柳枝挡住了不少光线，显得更暗了。 齐玉瑶静静的站在柳树下，望着护城河上的花灯出神。 “表妹喜欢花灯？不如我去给你买一盏。” 轻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齐玉瑶转过身，只见柳之衡朝着自己走来。她后退一步，唤道：“柳表哥。” 齐玉瑶温顺的模样让柳之衡很是受用，他继续往前走。 齐玉瑶不断后退，到没有退路的时候，板起脸嗔道：“表哥莫要往前走，要是让别人看到可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的？我娘很喜欢你，想让你给她当儿媳妇。” “哦？”齐玉瑶歪着脑袋，问，“难道表哥娶妻只要表婶喜欢就行？不需要表哥喜欢？” “我喜欢的多了去了，都娶回来一个柳家都不够放的，”柳之衡收起折扇，搓了搓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猥琐，“所以只要我娘喜欢就成。” “后头是护城河，你没有退路了。”柳之衡慢慢逼近。 齐玉瑶站着不动，原本严肃的神情渐渐舒展开来，竟然在唇边绽开了一个笑，就如冰天雪地里枝头新开的一朵红梅般绚烂，柳之衡一时看呆了。 齐玉瑶趁其不备，抬起玉足狠狠的踹在了柳之衡的膝盖上，柳之衡猝不及防，后退了几步。 被一个小丫头偷袭了，这让柳之衡很是恼怒，他这辈子就没这么丢人过！ “好啊，敬酒不吃吃罚酒！”柳之衡怒意上来，怪不得这个丫头能把自己的娘气成那样！别怪他不怜香惜玉了！ 齐玉瑶扬了扬眉毛，高声呵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人是你！都给我出来，狠狠的打！” 她的话音刚落下，就从黑暗里跳出来个大汉，在柳之衡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时，密集的拳头就落在他身上。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打了我没你们好果子吃！”柳之衡边躲边威胁。 可惜那几个大汉把他团团围住，让他无处可躲。没多久他嚣张的气焰就没了，反而痛哭的哀求齐玉瑶：“我知道错了！看在表哥表妹的份上，别打我了！” 齐玉瑶冷眼旁观，看的差不多了，她丢下一句“别把人打死了”就转身离开。 她才走了几步，才发现黑暗里还有一人，那人不知站了多久，是不是把一切都看到了。 齐玉瑶蹙起眉头，道：“偷窥不是君子所为。” 似乎听到那人轻笑一声，然后上前一步。借着月光，齐玉瑶看清楚了那人的脸。上一辈子的记忆浮现出来，她死前隔着大雨看到的最后一个人，以及那个人带着善意的声音，是她经历了绝望之后唯一的一点温暖。 她的眼眸里不由自主沁出一点泪水。 “小姐？我们从前见过？”李守承奇怪，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对面的少女却像看故人一般盯着自己。 齐玉瑶低下头，掩去眼里的情绪，是啊，现在他们还是第一次见面。再抬起头来时，她变得沉静冷淡，嘴角挂着疏离的笑。 她摇了摇头，耳边的珍珠坠子一摇一摆，“未曾见过。” 李守承越过齐玉瑶，看向后头被打得奄奄一息的柳之衡，好笑的问道：“小姐不怕他的家人报复？” “他的家人当初算计我时，怎么不怕我报复？一味忍让只会让他们得寸进尺。” 李守承眼前一亮，打量着齐玉瑶。面前的少女大约二八年华，眉眼温和，岁月静好，看着像是养在深闺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姐，却有如此的心性和胆魄。 突然，那边有传来许多脚步声，原来是齐玉欣看柳之衡久久不回来，派他的小厮们过来看看。 这不看不要紧，一看自家少爷躺在地上浑身是伤，小厮们拿起家伙就要为自家少爷报仇。 第21章 帮助 柳之衡带来的小厮大约有十几人，而齐玉瑶只有几人，在数量上齐玉瑶落了下风。且那几个壮汉，看到柳之衡的人来了，就都跑了。 小厮们围住倒在地上的柳之衡，柳之衡痛的龇牙咧嘴，还不忘指了指齐玉瑶的方向。小厮们会意，抄起家伙朝着那个方向去。 在此情形下，李守承还能笑着说：“小姐可是惹上麻烦了。” 齐玉瑶拧起秀眉，她肯定是跑不过那群人，也没给自己留后手，大不了就跳到护城河里。江南长大的她，熟识水性。 李守承看着少女纠结的神色，笑意更深。 “小姐如果信得过我，不如跟我走。” 齐玉瑶毫不犹豫的说：“我信得过。” 于是李守承在前领路，带着齐玉瑶进了酒楼里，正是之前齐家小姐定的酒楼。小厮们在后头跟着，一道进了酒楼里。 李守承带着齐玉瑶上了二楼包厢里，他理了理衣摆，唤道：“元宝。” 命叫元宝的小厮进来。 “你让后厨做几道招牌菜，再端几盘点心上来。”李守承吩咐道。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吃饭？齐玉瑶上辈子和李守承只是认识，没有打过交道，只听旁人说起，镇国侯府这位二爷是淡泊的性子，难道淡泊到将生死置之度外？ 齐玉瑶焦急，她亲眼看到柳之衡的人跟着进来了，如若冲进来，他们就没有退路了！ 李守承抬起头来，似乎是看出齐玉瑶的焦躁，安抚道：“小姐稍安勿躁。” 他偏过头吩咐元宝：“把外头那帮人解决了。” “是。”元宝出去了。 齐玉瑶好奇的打量着李守承，李守承方才的语气，轻松的像是让元宝去解决几只蝼蚁一般。 上辈子对李守承的映像，都是从别人口里得知。别人都说他淡泊名利，性子沉静如水，在镇国侯府毫无存在感。 外头，柳之衡的小厮们冲上了二楼，正分散开来准备寻找齐玉瑶二人。元宝走到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那人面前，问道：“客官们在找什么？” “你有没有看到一男一女，刚刚进来的。” “小的看到了，但是不能告诉你。”元宝笑眯眯的回道。 “你可知道我们是谁？”领头的人凶神恶煞的吓唬元宝。 元宝依然笑眯眯：“管你们是谁，来人，把他们扔出去。” 酒楼里出现几个黑衣男子，身姿矫健、健步如飞，轻轻松松的就把柳之衡的人制服了，随后一一丢了出去。 元宝不忘站在楼梯上，安抚大堂的客人们：“大家吃好喝好，今晚我们东家请客，大家尽情吃喝。” 元宝如此有魄力的话，让二楼包厢里的齐玉瑶二人爷听到了。 李守承只是笑着摇了摇头，神色依然淡然，仿佛请大堂十几桌人吃喝的银两，完全不放在心上。 齐玉瑶正站在窗户旁，她看到柳之衡的小厮们果然是被扔出去的，他们从地上爬起来后不敢再进来，反而落荒而逃。 她看向屋子里，李守承静静的坐着，却让人格外的安心。 这酒楼的东家想必就是李守承，这酒楼位于都城最繁华的地方，置办这样的产业不仅需要大量的银两，还需要有权力有地位。 面前这位镇国侯府二爷，完全没有世人说的那般淡泊名利，反而很有野心。 “多谢。”齐玉瑶发自肺腑的感谢，不仅仅是为今晚的解围，也为了上辈子他对自己流露的善意和怜悯。 “举手之劳，”李守承站起来，“在下先离开，待会我会让人将小姐的两位丫鬟请进来。” 他怎么知道自己有两个丫鬟？齐玉瑶还没问出口，李守承就出去了，还贴心的带上了门。 不一会，翡翠和青儿就进来了。 青儿手里捧着一堆小玩意，道：“小姐怎么到这个包厢来了，让我们一通好找。” 翡翠怯怯的站在后头。 “翡翠，”齐玉瑶道，“这事你办的极好，这是我答应你的银子，你拿着和你家人去别的地方，置办点田地，不用当仆人了。” 翡翠接过银子，双手颤抖，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他们家人都靠着她在齐家当丫鬟的银两过日子，她哥哥还是不是出去欠钱。齐玉瑶给她的银子，足以让她还清哥哥的债务，还能让他们家人过上好日子。 翡翠大喜过望之余，又犯了愁：“那奴婢的卖身契……” 齐玉瑶淡淡一笑：“一年之后，我会把卖身契还给你。” “是。”翡翠知道，这是要让她守口如瓶。可是一年之后，他们全家不知道会在哪里落了根，齐玉瑶又如何把卖身契还给她？ 许是看出了翡翠的迟疑，齐玉瑶补充道：“郭家的生意遍布各地，你只要与郭家的商队说一声，我自然能找到你。” 翡翠一扫愁容：“多谢小姐，奴婢一定走的远远的。” “去。”齐玉瑶挥了挥手。 翡翠欢天喜地的离开了，准备举家连夜离开都城。 青儿瞧着翡翠的样子，十分不屑，嘟囔着道：“小姐对她太好了，她这样背信弃义的，早就该扫出门去。” 齐玉瑶笑着说：“这样的人最好利用，给足了银子就能为我们所用。” “可是我们这次光明正大的打了那个柳少爷，柳家会不会上门找小姐麻烦？”青儿不禁担忧起来。 “自然会的。”齐玉瑶看起来心情甚好。 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点心，样样都很精致可口，齐玉瑶好心情的品尝起来。 不一会，齐玉欣回来了，她也被元宝引进了包厢之中。 齐玉欣怒气冲冲，扫视了一圈屋子，质问道：“翡翠呢？” 齐玉瑶无辜的眨了眨眼：“妹妹找我的丫鬟作甚？” “你是不是和翡翠联合起来，做好了埋伏，故意引柳家表哥过去？” 齐玉瑶故作迷茫之态：“妹妹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你！”齐玉欣恨不得撕碎齐玉瑶虚伪的面具。 气着气着她就笑了，“明日柳家人肯定上门问罪，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和柳家人交代！还有你那个丫鬟翡翠，你给我转告她，我会让她全家在都城里混不下去！” 放了一堆狠话，齐玉欣甩袖离开。 第22章 上门 “五妹妹又怎么了？”齐玉婷走了进来。 齐玉瑶笑着摇摇头：“不知道。” 齐玉婷看到满桌子的点心菜肴，完全将齐玉欣抛之脑后。 她咽了一口口水，才道：“姐姐真有钱。” “不过是一桌菜肴罢了，难道很值钱？”齐玉瑶不解。 “姐姐可知这酒楼在都城有多出名？这里的厨子都是从宫里出来的，从前是专门为圣上做饭的。我也是求了哥哥好久，哥哥才替我提前一月在这订了包厢。” 齐玉婷扫了桌子一眼：“这样满当当一桌，恐怕要几百两甚至上千两。” 齐玉瑶震惊，一桌菜能花那么多银两？她活了两辈子都没这么奢侈过。 方才元宝在楼下说，让大堂里的食客都免单，这是何等的魄力。 齐玉瑶突然对李守承产生了浓浓的兴趣，从前的二叔，没有别人说的这般简单。 二人过了约半个时辰，便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齐玉瑶被外头嘈杂的声音吵醒。 她揉了揉眼睛，睡眼朦胧，“青儿，外头怎么了？” 青儿匆匆回来，面色凝重，“奴婢听说是柳大夫人来了。” 齐玉瑶掩嘴打了个哈欠，“我还以为没这么早到呢，替我收拾收拾，等会就该叫我过去了。” 果不其然，她才穿戴整齐，齐老夫人的人就来了。 那个婆子仗着是齐老夫人院子里的人，摆着架势对齐玉瑶说：“三小姐，老夫人唤你过去。” 齐玉瑶不放在心上，反而让青儿往婆子怀里塞了几个银裸子，客气的说：“多谢妈妈。”她上辈子在镇国府后宅熬了近十年，甚至金钱的厉害。 果然那婆子将银裸子收好，改了态度，客客气气的说：“三小姐收拾好了，就跟老奴走。” 看在银裸子的份上，那婆子还不忘回头提醒齐玉瑶：“一大早，柳大夫人气冲冲的来了，好像是冲着三小姐来的，三小姐做好准备。” 齐玉瑶抿嘴一笑，早就料到了柳大夫人的态度，既然要闹起来，不如就闹得更大些！她笑着从怀里拿出一串红玛瑙手链，塞给婆子：“妈妈辛苦了，这个不值钱的小玩意，拿去给孩子们玩。” 婆子两眼冒出光来，连忙道：“多谢小姐。”她从前就听说郭家有钱，原来都是真的。 “对了，不知道父亲在不在家中，如果在的话，客人上门，父亲要是不出现，岂不是失礼？”齐玉瑶随意的说道。 婆子立刻会意：“老奴也这么觉得。” 说罢，为了得到齐玉瑶的赏赐，婆子匆匆离去。 齐玉瑶的目光透着些许冷意，青儿瞧着，自家小姐真的不一样了。 主仆二人到了齐老夫人的院子里，还没进去就听到柳大夫人怒气冲冲的声音。 “果然是乡下来的野丫头！毫无修养！把我儿打得遍体鳞伤，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心疼得一整个晚上都睡不着！柳家就这么一个宝贵嫡孙，从小金尊玉贵的养着，我连重话都不敢说一句！出了这样的事，婆婆还病着，我都瞒着不敢跟她说。现在要么将那个野丫头交出来任我处置，要么就请姑妈自己去与婆婆说，婆婆要是听了有个什么好歹，哼！我可担待不起！” 齐老夫人差点一口气上不来，这是明晃晃的威胁。 马氏在旁连忙给齐老夫人顺气，她作为齐家的媳妇，自然要向着齐家人，怎么能任由柳大夫人欺负到头上来？ 于是马氏问道：“表嫂这话怎么说？玉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闺阁小姐，怎么打得过衡儿？还能把衡儿打得遍体鳞伤？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是那个丫头买通了几个人，躲在暗处埋伏我儿！” 时候差不多了，齐玉瑶抬脚进去，挤出几滴泪水柔柔弱弱的说：“表婶这话从何说起？我刚到都城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哪有本事买通别人？” 看到正主，柳大夫人的火气“噌”的冲到头顶，她伸出手就差点到齐玉瑶的鼻头上，狠狠的质问：“当时有不少人看到，你还狡辩什么？” 齐玉瑶一愣，怯怯的哭了起来。她这般的反应，好似是被欺负了一样。 “好好的哭什么？”齐老夫人不耐烦的问，这段时日因为齐玉瑶，她没少受气。没想到昨晚一个不留神，齐玉瑶又出去招惹柳家人。柳家是她的娘家，打断骨头连着筋，她心里终归是偏向柳家的。 “表婶口中的不少人看到，应该都是柳家表哥带来的人。昨晚我在护城河边想放一盏花灯保佑家里人，不知怎的柳家表哥来了，我慌乱之下就逃走了，柳家表哥怎么受的伤，我也不知道。”齐玉瑶委委屈屈的道。 柳大夫人气急：“你是说我儿撒谎？你睁眼说瞎话的本事我可真是佩服！” 马氏看不下去，道：“表嫂稍安勿躁，真如你所说的话，柳家的下人作证确实有失公正，不知道还有没有别的在场的人？” 柳大夫人扭头看向马氏，提高音量：“怎么？连你也怀疑我？” “表嫂误会了。” “大伯母！”齐玉欣清脆的声音从外头传来。 片刻她拉开帘子走了进来，先向屋里的长辈们行了礼。随后看了眼形势，看来自己没有来迟。 “你怎么来了？”齐老夫人愈发头疼，一个齐玉瑶不够，还来个齐玉欣搅和，是嫌她活的太久吗？ “祖母，昨晚的事我略有耳闻，怕三姐姐说不清就过来了，”齐玉欣意味深长的看向齐玉瑶，“昨晚的事，除了柳家表哥的下人，还有一人知道，就是三姐姐的丫鬟翡翠，让翡翠来对峙就知晓真相了。” “翡翠呢？”齐老夫人问道。 齐玉瑶依然低着头，“翡翠办事不利，我把她赶出去了，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 “你骗人！”齐玉欣气势汹汹，“昨晚她还跟着你出去，怎么今天一大早就把她赶出去了？” 齐玉瑶慢条斯理的解释：“昨晚我让她给我买几个鹅肉包子，她却拿着我给她的银两花到别处去，我气不过，就把她赶走了。” 第23章 嫁妆 “这些话你骗三岁小儿还行！”齐玉欣显然不相信。 齐玉瑶干脆摊开双手，无奈道：“事实如此，妹妹不信就算了。” “你赶走一个丫鬟，怎么会不与伯母知会一声？” 齐玉瑶瞪圆一双杏眼，好奇问道：“赶走一个丫鬟还要与伯母说吗？从前我不喜欢谁，就直接让她走。何况翡翠的卖身契在我手上，我以为翡翠可以任由我处置。” 在齐家人眼里，齐玉瑶就是从乡下来的、商户长大的野丫头，不知礼数。她这般毫无章法的所作所为，倒也合情合理。 “你！”齐玉欣说不出话来。她昨晚连夜让珊瑚去将翡翠找出来，今儿个一大早珊瑚说翡翠全家都搬走了，恐怕是再也找不着翡翠。 所以齐玉欣一大早就赶过来，想要逼着齐玉瑶将翡翠交出来，没想到齐玉瑶是这般无赖的做法。 柳大夫人听得不耐烦，这分明就是姐妹之间的算计，她才不愿意管，她的儿子此刻还在床上痛的起不来呢！ “好了！你们不要说了！”柳大夫人看向齐老夫人，继续威胁，“姑妈，你就说能不能将三小姐任我处置？” 一边是没有感情的孙女，一边是娘家，孰轻孰重齐老夫人心里早就有打算。可要是把齐玉瑶交出去，齐二爷肯定要动怒。齐老夫人左右为难。 柳大夫人见齐老夫人还在犹豫，继续道：“好啊，那我们就公堂上见！齐家出了这么一个不知礼节的小姐，不知道你们往后在都城还抬不抬得起头来！” 柳大夫人这般心狠，让齐家人都侧目。 齐老夫人把心一横，安慰自己都是为了齐家的脸面和儿子们的仕途，当机立断：“祸是玉瑶闯出来的，就由玉瑶自己去赎罪。衡儿和玉瑶的婚事，我做主……” 柳大夫人打断：“什么婚事？她配不上我儿，我要她给我儿做妾！” 简直是欺人太甚！齐家的嫡出小姐给柳家做妾，传出去齐家更没脸面。可要是不同意，柳大夫人告到官府去，说不定言官要借此参齐家两位爷一本。 齐老夫人脸色铁青：“我齐家也不是小门小户，我们再商量商量。” 柳大夫人知道自己占了上风，挑了挑眉毛，“没有商量的余地。” 齐玉欣挑衅的看向齐玉瑶，等齐玉瑶成了柳之衡的妾室，看她还怎么横行。 此时齐玉瑶依然神情淡淡，甚至眼角的泪水都干透了。果然又在这个恰好的时机，齐二爷官服还未换，就赶了进来。 这回齐老夫人看到儿子，就像看到了救星。 “老二，你快管管你这个女儿。”齐老夫人求助的道，她用手扶着头，准备在一旁装头疼，将这些烦心事都丢给别人。 齐二爷坐了下来，“表嫂，你不要欺人太甚。” “什么叫我欺人太甚？你怎么不问问你的女儿做了什么？”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齐玉瑶抿了一口茶水，准备开始演戏。上辈子在镇国侯府后宅那么些年，她伪装的本领炉火纯青。 齐玉瑶声音里带着无限委屈：“我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表婶三番两次……但表婶是长辈，肯定是我做错了什么不自知。祖母、父亲，请受我一拜。” 说着齐玉瑶蹲下身子，“我虽然长在乡野，却也知道给人做妾是极为不光彩的事。我这就收拾收拾回江南去，再也不踏足都城。这样表婶也该解气了。” 柳大夫人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齐二爷沉默着，还没有决断，就听到齐玉瑶继续说。 “不过还请父亲将母亲的嫁妆给我，让我带回去，我想留个念想。” 她这句话就像平地惊雷，齐老夫人原本眯着的双眼陡然睁开，双眼里还带着些恐慌。郭氏的嫁妆？早就被他们花完了，哪里还拿的出来？ 但是齐玉瑶来要，他们不能不给。 齐二爷也坐不住了，连忙安抚齐玉瑶：“你这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女儿，回江南去算什么道理？” 齐玉欣插嘴：“父亲，姐姐要回去就让她回去。”她一天都不想看见齐玉瑶。 “闭嘴！”齐老夫人和齐二爷异口同声。 齐玉欣扁了扁嘴，差点哭出来。 齐玉瑶依然蹲着：“母亲的嫁妆我也不是全要，只要将母亲的首饰匣子给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郭氏的嫁妆里，最值钱的就是那匣子首饰。里头的首饰样样用的是上等的原料，请的是江南最好的师傅打造的，款式放在现在也不落时，可谓是价值千金。 这些年为了银两，早就被变卖了大部分，齐二爷怎么拿的出来？ “好了好了，”齐二爷起来，虚扶了齐玉瑶一把，让她站了起来，“这事就是个误会，除了玉瑶，表嫂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柳大夫人却不肯松口，就要齐玉瑶给柳之衡做妾。 齐玉瑶站了起来，坐会椅子上。她低下头，掩去眼里的嘲讽。眼下是柳大夫人和齐家的博弈，与她无关，她可以尽情置身事外。 突然，外头来报，柳家的奴仆有要事来找柳大夫人，柳大夫人让墨香出去。 墨香才出去不久，就神情慌张的回来了，她在柳大夫人耳边说了几句，柳大夫人登时变了脸色，不管不顾的就回去了，让齐家众人摸不着头脑。 柳大夫人一走，屋子里紧张的氛围瞬间消散。 “娘，这又是哪一出？”齐二爷没好气的问。实在是齐老夫人有前科，他第一时间觉得和齐老夫人有关。 “你这是什么态度！”齐老夫人心里头憋了一口气，说完就晕了过去。 登时屋子里乱成一团。好在没多久齐老夫人就醒了，大夫看了之后说无妨，众人才散了。 回到院子里，卸下伪装，齐玉瑶才开始好奇，柳家是发生什么事了？上辈子她不记得柳家有这一出。 她还没来得及让青儿去打探，消息就传了进来。 外头都在传，柳之衡得罪了王爷，被打得下不了地。这样一来，柳之衡受伤的事就与齐玉瑶无关。 是谁在帮自己？齐玉瑶只能想到那个人——李守承。 第24章 回来 柳之衡得罪了信王，信王是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简在帝心。 而柳之衡竟然得罪了他，此时此刻柳家乱成一团，各种找关系求爷爷告奶奶，希望信王息怒。 否则以信王的权力和地位，足以让柳家在都城难以立足。 正是因为此，柳家不再来找齐玉瑶的麻烦。 齐老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又差点晕了过去。终归是她的娘家，她也跟着心急，可是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干着急。 另一边，方姨娘要回来了。 “小姐，老爷真偏心。方姨娘才去庄子上没几天，就让她回来了。”青儿愤愤不平。 齐玉瑶很是淡定，她正卷起袖子，拿了小勺子往香炉里添香料。 沉香的香气能让人平静安神。 “左右都是会回来的，你难道要她在庄子上住一辈子？”齐玉瑶毫不在意。 青儿瘪了瘪嘴，说不出反驳的话。 “只要方姨娘的娘家哥哥屹立不倒，加之她有一女二子，她在齐家的地位便很稳固。”齐玉瑶道，所以她从来没有想着一击就能把方姨娘击倒。 青儿嘟囔：“可是哪有姨娘管家的，没个正经主子真不像话。” 齐玉瑶突然想到什么，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她想到一个人，如果那个人成了二房的主母…… 那就有趣了。 她笑眯眯的摸了摸青儿的发髻：“谢谢你提点了我。” 青儿茫然，自己说什么了吗？ 方姨娘大张旗鼓的回来了，下人们进进出出搬运行李的声音，嘈杂不绝于耳。不知道的还以为方姨娘走的时候将整个齐家都搬走了。 她是故意的，故意做给二房其他人看。为的是告诉他们，她在齐二爷，在二房的地位稳固的很。齐二爷虽然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去了，可没几天不还是接回来了？ 方姨娘昂首挺胸走回去，才走到门口，就见齐玉欣从屋子里冲出来，扑到她怀里，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娘。 方姨娘心疼的不得了，搂着齐玉欣安抚：“怎么了？谁给你委屈受了？” 齐玉欣闷闷的说：“还能有谁？娘，你就想法子把她赶走，让她回南方去好不好？自从她来了，我就没有过过一天安生的日子。” 方姨娘搂着齐玉欣往屋子里去，边走边说：“你放心，娘会想法子的。” 也是，本来她们两个，一个能成为二房夫人，一个能成为二房嫡女，偏偏来了个齐玉瑶，让她们的梦想破灭。虽然齐二爷说迟早会将她扶正，夜长梦多，方姨娘一天都不愿意多等。 要是齐玉瑶是个安分守己的，她愿意将她当女儿来养，毕竟养好了外人还要称赞她一声贤惠。可惜齐玉瑶是个专门挑事的性子，就别怪她无情了。 她走的几日，齐家发生的所有事情她都清清楚楚。齐老夫人和齐二爷正因为齐玉瑶提出要回嫁妆一事心烦呢。 齐家是新贵，底蕴不深，两位爷本事又不大，只好把手伸向了郭氏的嫁妆。眼下他们吃的穿的用的，几乎都是用了郭氏的嫁妆，余下的一点，方姨娘已经变卖了准备添置进齐玉欣的嫁妆里。 现在要他们吐出来，完全不可能！ 在庄子上这几日，她早就想好一计，既能让郭家人和齐玉瑶不再来要嫁妆，也能让齐玉瑶永远离开。 她心念一动，安抚好齐玉欣后便去找齐二爷。 才到齐二爷的书房门口，就看到梦姨娘拎着食盒从里头出来。梦姨娘是齐玉姗的生母，从前是郭氏的丫鬟。当年郭氏去江南，她没有跟着去，过了一两年就成了齐二爷的妾室。 方姨娘冷哼一声，梦姨娘也就只能趁她不在的时候，赶紧巴结齐二爷。 看到方姨娘，梦姨娘低下了头，退到一边让方姨娘先过。方姨娘见她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头好受一点。她仰着头进去了。 齐二爷看到方姨娘，只抬头看了一眼，神色淡淡，便继续低头看着手中的书卷。 齐二爷冰冷的态度，让方姨娘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是梦姨娘那个小人说了什么？她堆起笑脸，“二爷，妾身回来了。” “嗯。”这一声也冷若冰霜。 方姨娘挽起袖子，走到齐二爷身后给他捏肩捶背，“二爷，妾身知道你心里烦闷，妾身倒是有一计。” “说来听听。”齐二爷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方姨娘低下头，在齐二爷的耳边说了几句。 齐二爷沉思片刻，“虽然是铤而走险，倒不失为一个好法子。”这个法子破洞百出，但是为了立刻堵住齐玉瑶和郭家人的口，也只能如此了。 “那你去准备准备，需要什么尽管和我说。” 方姨娘大喜过望，对于齐二爷的信任很是受用。 “爷放心，妾身一定将此事办好！” 另外一边，梦姨娘拎着食盒匆匆回去，还没进院子就发现了躲在门后东张西望的齐玉姗。 看到梦姨娘回来，齐玉姗眼前一亮，快步出来。 “娘，你有没有碰到方姨娘？我瞧着她往书房去，她没有为难你。”齐玉姗拉着梦姨娘，很是着急。她们母女二人谨小慎微惯了，多行一步多说一句都要百般思索。 “没事。”梦姨娘心里暖暖的。 母女二人准备回去，又看到远远走来的齐玉瑶。齐玉姗想要拉着梦姨娘离开，但是却拉不动，反而被梦姨娘拉了过去。 “三小姐。” 齐玉瑶站定，看着对面的母女二人，微微点了点头。 梦姨娘福了福身子，敦厚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质朴的笑：“三小姐回来这么久，奴婢都没有正式拜见小姐，实在是失礼。” 自称奴婢，那是把自己当做郭氏的丫鬟了。上辈子齐玉瑶与梦姨娘母女二人关系淡淡，这辈子她也准备维持现状。 于是她客套的说：“梦姨娘太客气了，姨娘是父亲的人，往后不必自称奴婢。” 梦姨娘嘴唇蠕动，欲言又止。 齐玉瑶再次冲着她们点了点头，越过她们就离开了。 齐玉姗扯了扯梦姨娘的袖子：“娘，你干嘛对三姐姐这般好，她又不领情。” 梦姨娘回过头，眼神清澈认真：“姗儿，你要记住，要永远对三小姐好。” 可惜这句话过了齐玉姗的耳，没有进到她的心。 第25章 “故人” 这日，是尚书府顾家顾小姐的及笄礼，齐家女眷都去贺礼。齐老夫人连日为着柳家的事心烦头疼，便没有出去，而是让马氏带着几位小姐过去。 方姨娘是妾室，是没有资格出去的。她送二房的几位小姐出门。 到了傍晚飘起了小雨，既潮湿又阴冷，齐玉瑶穿着一身月白锦菱纹撒花裙，外头是同色的披风，脖子上围着一圈雪白的毛领，素雅简单，清秀可人。 齐玉欣一如往常，从头到脚都是穿金戴银，势必要争一口气，把姊妹们都比下去。她看到齐玉瑶，原本挂着的甜美的笑瞬间消失，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随后别过头。 方姨娘按按推了她一把，她才不情不愿的上前唤了一声：“三姐。” 齐玉瑶微微颔首：“四妹妹。” 随后齐玉欣扭着头，不愿和齐玉瑶搭话。方姨娘不动声色的把她推到一边，自己对上齐玉瑶：“三小姐今晚打扮的素净。” “我一向如此。” 想到今晚的安排，方姨娘心情就好了起来，看齐玉瑶也顺眼不少。她笑着说：“今晚冷，三小姐可要小心，别冻着了。” 她又冲着青儿嘱咐：“给你家小姐打好伞了，要是淋着了冻着你家小姐，别说老爷，我也饶不了你。” 齐玉瑶的目光在方姨娘身上打量，总觉得她今晚怪怪的。 不一会齐玉姗也到了，二房的小姐们到齐后，便一道往上房去。马氏带着她们与齐老夫人行礼后，就一块出去了。 很快就到了尚书府。尚书府里格外热闹，进进出出的都是都城高门大族的女眷。 齐玉瑶一眼望过去，大半的她都认识。 “齐家妹妹们。” 柳无忧在她们身后出现。 因着柳之衡的事，柳家和齐家关系尴尬，没想到柳无忧还能主动与她们打招呼，另马氏猝不及防。 马氏往四周一看，不见柳大夫人的身影。 柳无忧悉数看在眼里，主动解释道：“我娘为着我哥哥的事烦心，在家里没有出来。” 马氏松了一口气，生怕被柳大夫人缠上。同时柳无忧大大方方的态度，让她心生好感。 齐玉婷和齐玉瑶已经主动走到了柳无忧的身边，马氏笑道：“那你们姐妹就去玩，不用跟着我了。” 于是三人往远处走去。 柳无忧带着二人到了顾小姐的闺房处，里头站满了人，二人只能站在外头游廊下凑一凑热闹。 里头说笑的声音不时的传出来。 “妹妹及笄后，就可以说亲了，我听说镇国侯家的少爷一表人才，和妹妹很是般配呢。” “镇国侯府哪个少爷？” “还有哪一个，自然是世子，另外一个是残废，谁会眼瞎了，想要嫁给他？” 听到这，齐玉瑶自嘲一笑，她上辈子可不就是眼瞎了吗。外头下着雨，和那晚的雨差不多。 齐玉婷拉了拉齐玉瑶：“往里头站站，别被雨淋到了。” 齐玉瑶心头一暖，往里站了站。 柳无忧的视线盯着屋里，怅然若失的道：“镇国侯府二少爷才称得上是一表人才，世子哪里比得上他。” 齐玉瑶看向柳无忧，再看到她眼中的不平，心中一凛，难道柳无忧对李衍…… “对了，镇国侯府小姐也来了，我给你们引荐一下。”柳无忧神情自若，脸上哪有齐玉瑶看到的愤愤不平。 或许是自己想错了。 “你还认识镇国侯府的小姐？”齐玉婷惊讶的问道，她早就听说侯府的小姐趾高气扬的，从小交往的都是郡主县主，哪里看得上她们这样的人家。 柳无忧含糊不清的说：“也算是有过几面之缘，我们去看看。” 于是三人打了伞，到了花厅处。花厅里烧了炭火，暖烘烘的，里头有不少小姐。 其中一处站着四五个人，中间的少女一身绯红色骑装，腰间别着一根鞭子，英姿飒爽。 齐玉瑶就算化成灰也认得她，她正是镇国侯府的小姐，前世的小姑子李莹。李莹向来不喜欢李衍，觉得李衍丢了镇国侯府的脸，连带着也不喜欢齐玉瑶。 她腰间的鞭子可不是摆设，没少拿出来吓唬人。齐玉瑶就被吓唬了不少次，从前念着李莹年纪小不懂事，她都默默的忍下了委屈。 三人走过去，柳无忧打头阵，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李小姐，你还记得我吗？” 李莹歪着脑袋，略带稚嫩的脸上满是疑惑：“不记得了，你是来攀关系的？” 这大庭广众之下，柳无忧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脸上的笑都快挂不住了，“我是……” 没等她说完，边上的一少女突然插嘴：“我想起来了，前段时日就是你哥哥得罪了信王，信王顶顶好的一个人，能得罪了他也是需要本事的。” 她说完，那群小姐们就都笑了起来，似乎是嘲笑柳无忧有这么一个不成器的哥哥。 柳无忧气红了双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要不是出门前柳大夫人千叮咛万嘱咐，她哪里肯来受这个气。 李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你是为了你那个不成器的哥哥，来跟我攀关系？你这样的人我见过不少。” 齐玉瑶凉凉的说：“谁家没个不成器的呢。”她知道李莹心中的痛处，一击直中要害。 果然李莹止住了笑，想到李衍就觉得晦气。她怒不可遏的瞪着齐玉瑶：“谁让你多嘴的？” 齐玉瑶后退两步，用周遭的人都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李小姐怎么生气了？我不过随口说的一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家几乎都会有个不成器的。” “你还说！”李莹站起来，手已经按住腰间的鞭子上。 齐玉瑶冷笑一声，果然是李莹的作风，说不过人就想着用鞭子恐吓。她故作害怕的惊呼：“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小姐，小姐竟然想用鞭子打我？” 她话音刚落，花厅里的人就朝这边看来，大多的视线都黏在李莹身上。果然镇国侯府的小姐如传闻里一般骄阳跋扈，谁家娶了她还真是倒霉。 第26章 回去 李莹脸颊涨的通红，她只想吓唬下，哪里想出手了？她本就不善言辞，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胡说！” 齐玉婷站出来道：“我三姐姐来都城没多久，不知道哪里得罪了李小姐，还请李小姐见谅。如果李小姐觉得不解气，要打就打我。” 齐玉婷耿直，满心满意都是不想让齐玉瑶受伤。她挡在齐玉瑶面前，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 边上看热闹的人里，有些人看不下去，同时看不惯李莹的作风，就帮齐家人说话：“我也没瞧见齐家两位小姐哪里得罪李小姐了，李小姐要这般刁难人。” “就是，就算镇国侯府有再大的权力，也不能当众打人。” 周围的附和声让李莹闹了个没脸没皮，她狠狠的跺了跺脚，就落荒而逃。今晚实在是太丢人了！ 她一走，原先围在她身旁的闺秀们一道跟着走了。 这边顿时空旷不少，柳无忧背对着众人，小声抽泣，肩膀一耸一耸的。 齐玉瑶和齐玉婷对视一眼，二人便上前想着宽慰柳无忧几句。 柳无忧哽咽着抱怨：“我都和我娘说了我不愿意来，可她非要逼着我来。她的眼里向来只有哥哥，从来没有我。” 齐玉瑶把手搁在柳无忧的后背上，轻轻的抚着。 柳无忧继续哭诉：“原本我娘听说镇国侯府和信王有来往，想让我求一求李莹，这下我把李莹得罪了，回去后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交代。” “得罪李莹的是我。”齐玉瑶道。她就是看不惯李莹那副模样，才一句两句都往李莹的痛处上戳。 “你娘再偏心，也不会不辨是非。”何况齐玉瑶把柳大夫人得罪狠了，和她结下了梁子。柳大夫人自然什么错都会往齐玉瑶身上怪。 柳无忧拿出帕子擦了擦眼里，叹了一声，“要是能去求镇国侯府少爷就好了，说不定他能有法子联系上信王，好让我们和信王好好赔礼道歉。” 齐玉瑶的眼神古怪起来，柳无忧又提到了李衍，难道她对李衍有别的想法？论面相，李衍确实是在都城数一数二的。 于是她试探的说道：“我记得我五妹妹好像和镇国侯府二少爷认识。” “她？”柳无忧错愕，齐玉欣一个庶女，怎么会认识侯府的少爷？ “要不要我去问问我五妹妹，看看她能不能联系上镇国侯府二少爷？” 柳无忧连忙摇头：“不了，这样对你五妹妹名声不好，我再想想别的法子。”她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帕子，满脑子都在想齐玉欣是怎么认识李衍的？ 不一会开席了，等撤了席面，齐家和柳家这些和尚书府没有深交的人家，就要告辞了。 柳家只有柳无忧一人过来，马氏热情的拉着柳无忧，要和她一道回去，可柳无忧拒绝了。 柳无忧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齐玉欣，随后坐上了柳家的马车。 雨越来越大了，上了马车后，齐玉瑶发现自己的裤脚和鞋袜都湿透了，寒意自底下升起。青儿从马车的抽屉里拿出帕子，仔细的给齐玉瑶擦拭。 齐玉瑶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前面好几辆都是齐家的马车。这次出门赶上大雨，齐家小姐每人一辆马车。 “小姐快放下帘子，仔细寒气进来。”青儿边说着边去按齐玉瑶的手。 齐玉瑶收回手，无奈一笑：“你怎么和老妈子一样了。” 放下帘子后，青儿继续给齐玉瑶擦拭裤脚，闻言头也不抬的嘟囔：“奴婢还不是为了小姐好。” “好好，是我错怪你了。”齐玉瑶笑着说完，就靠在马车壁上，合上眼小憩一会。 梦里也是大雨，她无助的在雨中奔跑着，从头到脚都湿透了，寒意裹挟着她，让她止不住的颤抖。 “小姐……小姐……” 青儿的呼唤从远处传来，齐玉瑶瞬间惊醒，她茫然的看了眼青儿。 “小姐，你是不是做噩梦了？”青儿关切的问。 齐玉瑶松了一口气，又靠回马车壁上。背上黏黏腻腻的，原来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吐出一口浊气，“我没事。” 青儿皱起的眉头依然紧锁：“小姐，我觉得不对劲。” “怎么了？” “我们在马车上都半个时辰了，还没有到齐家。外头雨又大，奴婢看不清路，问车夫，车夫只说快了。” 齐玉瑶神情凝重起来，半个时辰，足够尚书府和齐家之间来两个来回了。她坐直身子，掀开帘子往前头看了一眼，大雨遮住视线，看不清前方的路，她只知道前边没有齐家的马车了。 车夫全身被斗笠包裹着，手里扬着鞭子赶路。 齐玉瑶问道：“还有多久到齐家。” “快了，小姐稍安勿躁！” 齐玉瑶盯着车夫片刻，收回手坐了回去。 “小姐。”青儿心里莫名不安。 齐玉瑶拍了拍她的手：“眼下我们没有别的法子，先等等看。” 就算车夫有别的心思，她们两个弱女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车夫知道她的身份，还敢做出这样的事，说不定背后有人指使的。 二人静静的等着，外头的雨依然磅礴。估摸着时辰，马车已经出城了。齐玉瑶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来。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马车终于停下来了。 齐玉瑶拔下头上的簪子，藏在袖子里。 外头半天没有动静，她高声问道：“可是到齐家了？” 片刻，帘子被打开，一张苍老又谄媚的脸出现在马车门口。 一个上了年纪的婆子，打着伞冲里头的人说：“到了，小姐快下来。” “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青儿质问。 婆子笑道：“齐家的奴才那么多，姑娘怎么可能都见过？老奴姓王，他们都喊我王妈。马车里冷，小姐快进去喝碗热茶。” 青儿还是不信王妈，她看向齐玉瑶。 齐玉瑶却向前倾身：“王妈说的是，扶我下马车。” “是！”王妈笑得皱纹都挤在一起，“小姐小心，别淋着雨了。” 下了马车，只见面前的哪里是齐府，分明是一处别庄。青儿怒气冲冲就要发作，却被齐玉瑶按住了手。 第27章 别庄 此时在主仆二人面前的是一处别庄，门匾处空荡荡的。 青儿在雨中大声质问：“这是什么地方！你们知道我家小姐是谁吗！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王妈依然笑着，恭恭敬敬的撑着伞，“这里也是齐家的地界，还请小姐今晚在这将就一夜，明儿个一早老奴就让车夫送小姐回去。” “狗奴才！”青儿愤愤的推了王妈一把。 王妈常年做农活，身强力壮，青儿这一推她也纹丝不动，甚至朝别庄伸出手：“小姐请。” 齐玉瑶环顾四周，不知何时身后站了好几个穿着斗笠的婆子，皆是人高马大，她和青儿插翅难逃。 青儿虽然单纯，却也知道一个大家闺秀在外过一晚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这些人是要把自家小姐的名声毁了啊！谁的心肠这么歹毒！ 她一心护主，就算豁出了这条命也要护住自家小姐。 齐玉瑶抬起手将黏在鬓角的发拨到耳后，神情自若的说：“我的鞋袜都湿了，马车里有换洗的，劳烦妈妈帮我拿一下。” “老奴该做的。”王妈把伞交到青儿手上，便殷勤的去马车上。 趁着这个空当，齐玉瑶轻声对青儿说：“稍安勿躁，且走一步看一步。” 青儿神情凝重，重重的点了点头。 王妈很快将马车上的东西拿了下来，为了不弄湿还护在了怀里，她接过伞，再次请齐玉瑶主仆二人进去。 齐玉瑶快速的往四周看了眼，周围黑漆漆的，东边处似乎有一颗十人合抱粗的树木。她眼皮一跳，竟然到了这里。 “小姐请。”王妈再次说道。 齐玉瑶回过神，瞥了她一眼，便抬脚往庄子里去。 里头的路并不像齐府般休憩的整齐，一路上大大小小的水坑怎么都躲不了，待进了屋子里，主仆二人的鞋子里都是雨水。 王妈率先进去，点亮了油灯，等主仆二人进来后便退到一旁。 “小姐就在这里过一晚，老奴告退。”说罢王妈出去了，顺道带上了门。 屋子里陈设简陋，却也算是干净整洁。大概是早就准备好的，角落里的碳火烧的旺旺的，屋子里暖烘烘的。 齐玉瑶走到炭盆边上烤火。 青儿急的团团转：“小姐，我们得赶紧想法子告诉齐家的人，让他们来救我们。” 齐玉瑶自嘲一笑：“你怎么知道齐家会来救我们？” “小姐是齐家的嫡小姐，小姐不见了恐怕他们都要把都城翻个遍！” 如果是在外祖母家，她不见了，外祖母她们肯定会将所有地方都翻个遍，可在这里不同。齐家肯定会找遍所有地方，除了这里，因为要害她的人就在齐家！ 她在齐家得罪的人，无非就是方姨娘和齐玉欣。 看着青儿满屋子乱转，齐玉瑶不由觉得好笑。 青儿恼羞成怒：“小姐！都什么时候了还笑得出来！” 二人算是一道长大，情同姐妹。因此青儿才敢这般大胆，齐玉瑶心里暖暖的。 想到进别庄前，在东边看到的那颗大树，她心里头有了主意。 “待会你想法子出去，这个庄子东边那里的墙有个缺口，你就从那里出去。出去后再往东走，能看到一颗大树，朝着树的南边走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那有一处别庄，门匾上写着个李。你去求求别庄里的人，能不能帮我们带个消息回齐家给大伯母。” 齐玉瑶将身上值钱的东西悉数给了青儿，青儿小心收好，也顾不得问齐玉瑶为何对这里这么熟悉，便出去了。 齐玉瑶送青儿出了门，外头的雨小了些，大概是觉得她们两个弱女子在漆黑的雨夜没有法子回去，门口没有人守着。 青儿很容易就出去了。 齐玉瑶关上门，叹了口气。实在是万不得已，她也不会去求镇国侯府李家的人。 她所说的别庄，正是镇国侯府的产业。上辈子她没少过来小住，因此对着一带都很熟悉。没想到这里是齐家的产业。 马氏带着她们出去，回去的时候竟然少了一位小姐，要归罪起来马氏肯定是有最大的责任。希望马氏能尽快来救她们。 不然方姨娘和齐玉欣说不定还有别的手段。 未出阁的小姐不明不白的在外过一夜，传出去后名声就毁了，自视清高的一根绳子了结了，最好的结果是随便找个人嫁了。 这一招可真狠啊！ 齐玉瑶攥紧拳头，这是要断了她的生路啊。 青儿照着齐玉瑶的话，很快找到了那处别庄，门匾上果然有个李字。她毫不犹豫，用尽最大的力气拍响大门。 “哐哐哐”的声音，在雨夜也格外刺耳。 不一会一个中年男子打开了门，脸上带着愠色：“干嘛的！大晚上的敲什么门！” 青儿着急的央求：“求求你救救我们！我们被人拐到了这里，求求你帮我们带个消息回去，找人来救我们！事成后金银财宝你想要什么都行！” 男子狐疑的打量着青儿，虽然被雨淋湿了大半，但能看出青儿是出自大户人家。 他问道：“你们是哪家的？” “是齐家！” “齐家多了去了，我怎么知道是哪个齐家……” “郑大哥，你在和谁说话呢？”有人在院子里头问道。 听到这个声音，郑吉满脸堆笑，冲着里头回道：“没有谁……” 青儿看他的态度，知道里头的人才是主事的。于是她趁着郑吉不注意，快速跑了出去。 “哎！你这个小丫头怎么乱跑！”郑吉关上门，跟着跑了进去，想要抓住青儿。 青儿一口气冲到里头，大堂里温暖的和春天一般。浑身包裹着暖意，青儿松懈了下来，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连吸进去的空气都是温暖的。 郑吉只在门口，不敢进去，“你这个小丫头，知道这是哪里吗？还不赶紧出来！” “无妨。”男子的声音想起，温润斯文，也如春天一般温暖。 青儿抬起头，朝说话的男子看去，只见男子穿着一身墨色织金直缀，眸含春水，嘴角带笑。看到他，青儿立刻想到温润如玉这个词，这般的男子，才称得上是块美玉。 第28章 求救 “是你。”李守承微微瞪大了眸子。 “公子认识我？”青儿不解。 李守承笑道：“我不认识你，我认识你家小姐。” 青儿又惊又喜：“那可太好了！求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她情不自禁上前一步，元宝皱眉，伸出手拦住青儿。 青儿的笑容凝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李守承摆了摆手，元宝便退至一旁。 “你家小姐怎么了？” 青儿便把今晚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末了哀求道：“求求公子救救我家小姐！” 李守承修长的手指轻轻叩着桌面，一下一下，让青儿的心也跟着一上一下。 青儿抿了抿干燥的唇，再次开口哀求：“公子，天都快亮了。” 元宝嘴角抽了抽，外头依然伸手不见五指，哪有这么快天亮。 李守承抬眸，“你先回去。” “好。” 元宝主动拿来斗笠，青儿穿戴上就冲进雨中。她要赶紧回去，不知道那些人会对自家小姐做出什么来。走了一半，她突然停下来。 方才李守承也没有说会不会救自家小姐，青儿犹豫着要不要回去问个清楚。她咬着牙跺着脚，最终还是继续往前走。还是先去看看自家小姐有没有事要紧。 青儿冲了回去，只见屋子里齐玉瑶还在烤火，她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齐玉瑶问道。 “奴婢去了小姐说的那处，在里头见到一位公子，他说认识小姐。但是奴婢办事不利，不知道他会不会来救小姐，”青儿脱下斗笠，“不如小姐穿上，我们逃出去。” 齐玉瑶笑着摇头：“下着雨，我们两个能逃到哪里去。你跟我说说，你看到的公子长什么样。” 青儿努力想了半天，才憋出一句：“长得很好看。” 齐玉瑶试探的问：“他……坐着轮椅吗？” 青儿摇了摇头。 齐玉瑶才松了一口气，镇国侯府认识她的，那只有那个人了。 “啪嗒”一声，是落锁的声音。 青儿惊呼一声不好，立刻冲到门边推了推门，门打不开了。 她冲着外头喊道：“是谁？为什么要把我们锁起来？” 王妈的声音响起：“老奴也是为了小姐的安全，就怕有歹人想进去，锁起来安全些。小姐放心，这个钥匙老奴一定会随身携带。” 这是什么歪理，青儿恨不得冲出去和王妈打一架。 可是王妈早就走了。 齐玉瑶在屋里寻找着，得找些防身的东西。 王妈径直走到门口，在门口等着。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又来了一辆马车，马车里下来一男子，戴着斗笠遮住了面容。 王妈打着伞迎了上去：“六爷，您终于到了，让老奴好等。” “里头都准备好了？”王妈口中的六爷问道。 “都好了，齐家小姐就在屋子里头，只是里面还有个丫鬟。” “无妨。” “那就好，”王妈笑开了花，引着六爷进去，“老奴看了，齐家小姐长得如花似玉，六爷真是好福气。” 走到门口时，六爷停了下来，王妈也跟着停下来。 六爷拿出一锭银子，王妈顿时两眼冒光。 “钥匙给我，你该干嘛干嘛去。” “是是是。”王妈接过银子大喜过望，把钥匙给了六爷后欢欢喜喜的走了。反正事成了，前头不管有什么动静她都不会再出来了。 齐玉瑶找了根棍子，准备当成防身工具。她听到外头的动静，吩咐青儿提着炭盆藏在门后，她自个站在屋子中央，将棍子藏在背后。 一阵开锁的身影后，门打开了。门外的寒意扑面而来，夹杂着雨水差点让齐玉瑶睁不开眼。 她眯了眯眼，才看清门框处站着一黑衣男子，身材高大几乎要填满整个门框。她的一颗心提了起来，面前这人不好对付。 她定了定神，道：“你是谁？” 男子没有回答，而是向前跨了一步，就快要接近齐玉瑶。 青儿在此时将炭盆朝着面前的高大身影泼了过去，男子微微侧头，似有所觉。如若他躲开，那滚烫的炭将会砸到齐玉瑶身上。 他余光瞄着娇滴滴的齐玉瑶，长手一伸，带着齐玉瑶往一旁躲去，炭悉数砸在了墙面上，留下无数道黑色的印记。 齐玉瑶眼疾手快一把摘下男子的斗笠，看到男子的面容，她怔住了。 李守承后退一步，笑着说：“小姐不记得我了？” “记……记得……”齐玉瑶不知怎的结巴起来。 青儿叫道：“公子！你真的来救我们了！” 看着主仆二人的反应，李守承好心情的弯着嘴角，“走，我送你们回去。” “好！”青儿欢喜的拉着齐玉瑶，主仆二人跟在李守承身后。 外头雨小了不少，只是风很大。齐玉瑶拢了拢领子，她不由自主的盯着李守承的背影。上辈子也是这样一个雨夜，李守承对着苟延残喘的她施舍了善意。 没想到这辈子阴差阳错，又让他在雨夜救了自己。 李守承在前带路，只觉得背上有一道炽热的视线。他脚步一顿，差点踩到一个大水坑。 院子里的人都打点好了，三人一路顺畅的出去。 门口停着一辆马车，听到动静，元宝自马车里探出头：“爷。”他自觉的下了马车。 齐玉瑶和青儿想上马车，却被李守承拦住了。 “里头还有一人，我正是顶替了他进了院子里。”李守承平静的叙述。 齐玉瑶立刻明白，如果方才进去的人不是李守承，而是马车里的人，恐怕她早就清白不保。她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后咬了咬牙，道：“我倒是要进去瞧瞧，是谁想害我。” 李守承便放下手，齐玉瑶不用青儿搀扶，自个儿上了马车。 片刻，她又从马车下来，面色沉静如水，眉眼间笼罩着阴云。青儿缩了缩脖子，她从未看到过自家小姐这般的神色，就像暴风雨即将到来。 齐玉瑶不言语，李守承也只是静静的站着。 良久，齐玉瑶轻启朱唇：“麻烦公子送我们去柳家。” 李守承望着齐玉瑶的眉眼，依然温柔秀丽，可他从里头看出几分煞气。任谁被这般算计，都不会忍气吞声。 第29章 柳家 元宝又牵了辆马车过来，李守承做了个请的手势，齐玉瑶和青儿便上了那辆马车。齐玉瑶掀开帘子，只见李守承跳上马车，准备当车夫。 她知晓李守承的身份，让李守承纡尊降贵当车夫，她心里头过意不去。 “小姐，坐稳了。” 李守承大喝一声，骏马跑起来，齐玉瑶一个不稳，还好青儿扶住了她。齐玉瑶气鼓鼓的坐好了，算了，就让他当车夫好了。 两辆马车一前一后的往柳家去，很快就到了柳家的后门。 停好马车，李守承拉开帘子，对着里头说：“柳家到了，不知小姐有何打算。” 齐玉瑶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出来半夜，就这般回去，幕后主使之人肯定准备了脏水要往我身上泼。那我便不回去了，我和柳家小姐也算是有几分交情，就在这借住一晚。” 李守承玩味的说：“我可听闻齐家和柳家两家，最近才闹得不愉快。” 齐玉瑶手一紧，果然李守承消息灵通，什么都知道。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形象只是他刻意塑造出来，给别人看的。 “柳家少爷在我们手上，害怕柳家不答应？”齐玉瑶起身下了马车，果断的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只见这辆马车里，柳之衡被五花大绑着，横着躺在马车里，嘴巴里还塞了一块汗巾堵住他的嘴。看到齐玉瑶进来，他怒目圆睁，嘴里“呜呜呜”的像是在骂人。 “啪”一声，齐玉瑶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了柳之衡一巴掌。 柳之衡愕然，好歹是安静了些。 齐玉瑶凑近，一字一句的道：“你最好安分些，否则就算我现在要了你的命，也不会有人知晓。” 面前的少女面容姣好，眼神却像猝了毒一样，好像只用眼神就能让他万劫不复。柳之衡艰难的咽了口口水，开始后悔为什么又要去招惹齐玉瑶。从前次次的失败，他早就该清楚齐玉瑶不简单。 看到柳之衡安静下来，齐玉瑶满意，她取下柳之衡腰间的玉佩，随后下了马车。 李守承和青儿都在马车外等着她。 齐玉瑶将玉佩交给李守承：“我想请公子帮最后一个忙，把这个玉佩给柳大夫人看看，然后告诉她我想借住一晚。” 李守承眯了眯眼，眼前的少女果然不简单。她绝对不是想让柳大夫人看一眼玉佩这么简单，而是要借此威胁柳大夫人。 静默良久，他接过玉佩，“你去马车上等着我的消息。” 齐玉瑶冲着他点了点头，随后和青儿又到马车里。 松懈下来后，她便感受到刺骨的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青儿握紧她的手，就像握着一块千年不化的冰。 青儿有些担忧：“小姐，今晚的事会不会是柳大夫人一手策划的？我们把她得罪狠了，她会不会再想出更恶毒的招数？” 齐玉瑶略显疲惫的摇了摇头，“不一定是她做的，反正我们得罪她好几次了，也不怕再多一次。” 见齐玉瑶疲惫，青儿没有再问下去，静静的陪在齐玉瑶身边，给她暖着手。 另一边，元宝拿着玉佩拍开了柳家后门。 开门的婆子狐疑的上下打量元宝，问道：“你深更半夜有什么事？” “我有事找你们家大夫人。” “我们家夫人早就歇下了。”那婆子很不耐烦，睡得正香就把她吵醒了，何况自家夫人不会深更半夜见一个男子。 元宝从怀里拿出一锭银子和一封手信，“你只要拿着这信给你们家夫人一看。” 婆子犹豫：“只是夫人歇下了，不会见我。” “你把信给你家夫人一看，我保管她亲自来见我。” 那婆子还是迟疑，万一这个小哥只是戏耍她的，她岂不是要被赶出去？为了一锭银子得不偿失。 元宝干脆将信展开，信纸上空无一字，只是在右下角按了一枚红色方印。婆子凑上前去，头几乎要碰到信纸，借着月光她看到那红色印记上的字，惊得后退两步，说不出话来。 元宝笑眯眯的看着她：“你快去，别耽误了你家夫人的事。” 婆子上前接过信纸，小心的叠好塞在怀里，随后往上房去。 柳大夫人果然歇下了，婆子再三央求下，看门的才放她进去。 柳大夫人披着外衣坐起来，打了个哈欠，问：“她做什么非要见我？” 墨香正在点屋里的灯，闻言回道：“奴婢不知道，她只说有非常紧急的事。” “让她进来。”外头冷冰冰的，柳大夫人不愿起身，就歪在引枕上，一直打着瞌睡。 那看门的婆子进来了，也不说话，就把怀里的信交给墨香。墨香拿给柳大夫人，柳大夫人看了一眼，就惊得瞌睡全无。 她直挺挺的坐起来，眉头紧锁，紧张的问：“给你这信的人呢？” 婆子回道：“还在后门处等着。” “快请进来！”柳大夫人着急的说。 “是是。”婆子连声应答，她还没走出门又被柳大夫人喊住了。 “等一下！此事不能让别人知道，墨香你跟着去，一定别让人发现了！” “是。”墨香不知其中的厉害，但看柳大夫人的态度，来者绝对不是小人物。 那两人出去后，柳大夫人忙起身穿衣，还不忘把头发往后头拢一拢，尽量不失礼。做完这一切，墨香就领着元宝进来了。 元宝朝着柳大夫人拱了拱手，恭敬的道：“大晚上叨扰柳夫人了，请柳夫人见谅。” 柳大夫人不敢托大，道：“不打扰不打扰，王爷派你深夜而来是有何吩咐？” “王爷说前几日的事是个误会，他和柳少爷之间并没有过节。” 柳大夫人一颗心终于落在了实处，这段时日柳家求爷爷告奶奶的想与信王见上一面，亲自向信王赔礼道歉，只是信王一直不肯见他们。 柳家人整日提心吊胆的，生怕哪一日圣上要为信王出去，降了柳老爷的职。没想到信王会亲自派人来说和，这不就等于天上掉馅饼。 柳大夫人激动的估计晚上都睡不着了。 “只是……” 柳大夫人的一颗心又提了起来。 第30章 过夜 元宝好笑的说：“夫人不用害怕，只是王爷想请夫人帮一个忙。” 柳大夫人的心仿佛就在刀尖上，“王爷想让我做什么？” “不知道柳夫人认不认识齐家三小姐。” 柳大夫人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了，信王怎么会认识齐玉瑶？她虚心的点了点头。 “齐三小姐和府上的柳大小姐关系甚好，她想在此借住一晚，不知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柳大夫人一个劲的点头，信王都开口了，就算不方便也要方便。 “不知道齐三小姐在何处？” “就在后门那。” 柳大夫人蹭的一下站起来，“那我这就去请她进来！” 元宝抬起手，示意柳大夫人稍安勿躁：“夫人这样大张旗鼓的过去，岂不是要让别人都知晓？就让刚刚带我进来的丫鬟，再悄悄的带齐三小姐进来。” “是是，还是你想的周到。”柳大夫人坐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 “那我这就告辞了。” 柳大夫人还没坐稳，又站了起来，刚想说要送一送，但看到他似笑非笑，复又坐了下来，干巴巴的说：“你慢走，我就在这等着齐三小姐。” 元宝满意，走前还不忘叮嘱：“今晚关于信王的事……”他话只说一半，柳大夫人立刻明白后一半。 “我一定不说出去！” 元宝这才出去了，柳大夫人瘫坐在椅子上。没想到齐玉瑶和信王竟然有关系，怪不得，之前柳之衡明明是被齐玉瑶买通了人打伤的，信王却说是他做的，只因柳之衡得罪了他。 柳大夫人暗暗后悔，她之前做了那么多得罪齐玉瑶的事，万一齐玉瑶拿出一件与信王说，说不定信王为了讨红颜开心，要整治了他们柳家。 她顿时坐如针毡。 “夫人……”墨香见柳大夫人脸色难看，便上前询问。 “你还在这里做什么？快跟着出去，把齐三小姐请进来，记住，态度一定要好！” 柳大夫人几乎是推着墨香出去。 墨香受了柳大夫人的嘱托，跟在元宝后头。元宝让她在门口等着，他自个儿上了马车。 马车里，李守承和齐玉瑶面对面坐着，默默无言。 “爷，事情办妥了。” 李守承点了点头，齐玉瑶看向元宝：“多谢。” 她扶着青儿的手，下了马车。墨香看到齐玉瑶，殷勤的上前，扶住齐玉瑶另外一边，三人借着月色往里头去。 马车里，只剩李守承和元宝二人。 元宝收起笑容，问：“爷为什么要借用王爷的名义帮齐三小姐？齐三小姐想的法子不就够了？用柳少爷威胁柳夫人，还怕柳夫人不答应？” 李守承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道：“她的法子也是万不得已之下才想出来的，这一时柳夫人答应了，等后头柳夫人肯定用更狠的法子报复。” 顿了顿，继续说：“用王爷名义，柳夫人不敢再去招惹齐小姐，一劳永逸。” 元宝小声嘟囔：“爷怎么这么有善心了？” 李守承眼尖，眯着眼威胁：“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元宝连忙摆手：“没……没说什么……对了，柳少爷怎么办？” “放了他，我们回去。” “好。”元宝利索的去后头的马车处，松开柳之衡的绳子，柳之衡逃也似的下了马车，看到面前的是柳家，大喜过望，连滚带爬的到门口，敲响大门。 门“吱呀”一声打开，“少爷！” “快！外头有人要杀了我！” “外头没有人，少爷是不是喝醉了？” 柳之衡胆怯的回过头去，哪有马车的踪影。他心有余悸，手脚并用的爬进柳家，躺在柳家的地盘上，他才觉得心安。 另一边，墨香带着齐玉瑶主仆二人匆匆到了上房。柳大夫人正翘首以盼，看到齐玉瑶，满脸堆笑的迎上去。 “玉瑶，你可让我好等。外头冷，可别冻出病来。”说着柳大夫人脱下斗篷，亲自披在齐玉瑶身上。 柳大夫人这般的殷勤，让齐玉瑶不知如何招架。她用柳之衡的性命威胁柳大夫人，柳大夫人竟然没有不服气？甚至对她比对亲生女儿还好。 还是说这其中有诈？ 不等齐玉瑶深思，柳无忧也来了。 “玉瑶妹妹。”柳无忧睡眼惺忪，显然是刚起来。 柳大夫人把齐玉瑶推到柳无忧身边，道：“夜深露重的，你们姐妹俩快回去歇下。” 柳无忧拉着齐玉瑶的手，“妹妹跟我来。” 柳大夫人目送着她们离开，良久才转身回去。墨香跟在她身边，很想问一问为什么夫人会对齐玉瑶转了态度。前后的态度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是柳大夫人神情恹恹，墨香没有问出口。 刚想伺候柳大夫人歇下，柳之衡就冲了进来。 “娘！”柳之衡大喊一声。 见柳之衡浑身沾满了雨水和泥土，柳大夫人讶异：“你这是去哪里了？”她又吩咐墨香去取一身干净的衣裳来。 “娘！你要帮我啊！齐玉瑶那个丫头把我害成这样的！”柳之衡想起马车上齐玉瑶那个眼神，忍不住抖了一下。 “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柳之衡含含糊糊的说：“今晚有人跟我说，齐玉瑶在外头别庄处，约我去见一面。没想到半路上，两个男的把我绑了起来。齐玉瑶还指使他们，差点要了我的命！娘，你得给我做主啊！” 自己的儿子自己最清楚，柳大夫人肃着脸问：“你说清楚，是谁跟你说的？” 见逃不过，柳之衡只好如实说：“是齐家二房的方姨娘。” 柳大夫人冷哼一声，瞬间就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方姨娘看不顺眼齐玉瑶已久，柳之衡是被她利用了。 柳之衡摇着柳大夫人的胳膊：“娘，齐玉瑶那个丫头次次给我们不好受，不能轻易放过她啊！”次次的受辱，让柳之衡无比挫败，甚至产生不制服齐玉瑶决不罢休的心态。 “衡儿，你记住，往后绝对要对齐玉瑶客客气气的。” 柳之衡不服：“你怕她，我可不怕她！”但想起齐玉瑶那个眼神，他总有些后怕。 柳大夫人叹了一口气，在柳之衡耳边说了几句。 只见柳之衡瞠目结舌，惊得下巴都快掉了，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知道了，绝对不招惹她了。” 第31章 愤怒 柳无忧的闺房布置的简单大气，多宝阁上摆放着各种红木做的动物雕塑，栩栩如生。齐玉瑶忍不住驻足看了一会，“原来你喜欢这个。” “看着这些，能让人心里愉快些。”有个偏心的娘和不成器的兄长，柳无忧难免会受气。 边说着，柳无忧已经找出一床被子，道：“妹妹今晚盖这个，这个是新做的，我没有盖过的。” “多谢。” 很快二人就歇下了，青儿睡在外头。 躺在陌生的地方，齐玉瑶盯着帐子反而睡不着了。听柳无忧的呼吸，似乎也没睡着。 “无忧姐姐，你不问我为什么半夜过来吗？” “你肯定是有你的难处。”柳无忧体贴的说。 “多谢。”齐玉瑶由衷的感谢。 “快睡。” 二人睡下，但齐家上下却是彻夜难眠了。 马氏带着几位小姐才到齐家门口，她的心腹就来禀告，说家里遭贼了。马氏顾不得其他，连忙去齐老夫人那儿，连少了一个齐玉瑶都不知道。 齐玉婷下了马车，想去找齐玉瑶，却被齐玉欣一把拉住了手腕。 “四妹妹想去哪里？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得赶紧去看看祖母，有没有被吓到。”齐玉欣说的义正严词。 齐玉婷看向马氏着急忙慌的背影，不疑有他，赶紧去追上马氏。 齐玉姗下了马车后，留意到少了一辆马车，是齐玉瑶的。 “八妹妹想什么呢？” 齐玉欣的声音在齐玉姗身后响起，齐玉姗一怔，想起方姨娘母女二人平时的作风，连忙低下头：“没什么。” 齐玉欣绕到齐玉姗面前，居高临下的说，语气里饱含着威胁和警告。 “你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齐玉姗怯懦无比：“我什么都没看到。” 齐玉欣满意，提起裙角跟着前头的人往齐老夫人那儿去。 齐老夫人的屋子里坐满了人，她戴着抹额，十分头疼。马氏姗姗来迟，她自觉的坐到齐老夫人身边，关切的问：“母亲，您没事？” “我没事，只是好好的，家里怎么遭贼了。” “是我管家不利。”马氏干脆的认错，脑海里在盘算着哪里出了错，竟然让家里进了贼。 “不关大嫂的事，”齐二爷沉声说，“是我们二房当值的不得力，竟然让贼人进去还偷了东西。” 原来是二房遭了贼，马氏心里稍安，但面上依然是关心和急切，“那没少什么东西？” 齐二爷看了眼齐老夫人，才回：“下人们去盘点了，少了郭氏的嫁妆。” 马氏啊了一声，半天说不出话。这可真巧，前几日齐玉瑶想讨要郭氏的嫁妆，今晚郭氏的嫁妆就遭窃了。 齐二爷被马氏看的浑身不自在，偏过头去故意咳嗽了一声。 马氏回过神，斟酌着说：“既如此，要不要报官。” “不用！”齐二爷不假思索，“报官的话太麻烦，且被同僚知道我们治家不力，竟然让家里遭窃，恐被他们笑话。” “是啊，”齐老夫人附和，“为了老大和老二好，还是不要报官了。” 这母子二人一唱一和的，马氏约莫着知道里头的弯弯道道了。她也不戳破，乐得作壁上观。 “一切都听母亲的，那我再派下人，后半夜加紧巡查。” “好，我困了，你们都散了。”说罢齐老夫人闭上了眼假寐。 其他人静悄悄的出去，到了外头，齐二爷喊住马氏：“多谢大嫂。” “都是我该做的。”马氏敷衍了几句便去忙了。 齐二爷回到二房后，方姨娘凑过来，给他捏肩捶背。 齐二爷神情放松，语气轻快：“还是你想的法子好，这下子不管谁来要嫁妆，都说被偷了去了。就算寻回来一些，也是不齐全的。” “对了，那些东西你都藏好了？” “爷放心，”方姨娘手上继续用力，“都藏在了爷说的宅子里，还从外头寻了人看着。” “那便好。”齐二爷完全放心，甚至好心情的哼起小曲来。 “对了，”方姨娘装作无意提起，“先夫人的嫁妆被盗，要不要和三小姐说一声？” “也对，你去找人把玉瑶喊来，省的她一天到晚提嫁妆的事。” 于是方姨娘派人去唤齐玉瑶，过了好一会才有人过来。只是来的不是齐玉瑶，而是她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名唤小桃的。 齐二爷眯着眼，问：“玉瑶呢？” 小桃低着头，怯怯的回：“傍晚时分小姐出去后，便没有再回来。” “玉欣都回来了，她怎么没回来？”齐二爷疑惑。 方姨娘倒是一瞪眼，厉声质问：“你说实话，你家小姐去哪了！” 小桃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说。” 齐二爷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摆出架势来质问：“你说！要是敢隐瞒一句，我定饶不了你。” 小桃飞快的瞄了眼方姨娘，随后伏在地上，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小姐……小姐出城去了……” “出城？”齐二爷更是疑惑。 “小姐说约了柳公子在城外的别庄相会。” 齐二爷怒气直冲脑门，大手一扫，桌案上的茶杯被扫到地上，瞬间四分五裂，碎片满地。 “大胆！她竟敢做出这等没有廉耻的事！简直是……简直是……胆大包天！”齐二爷气得团团转，恨不得立刻把齐玉瑶抓回来。要是此事传出去，他们齐家就成了都城的笑柄了。 小桃想悄悄抬起头，正好对上方姨娘似笑非笑的眼，立刻又伏下身子。 方姨娘问：“那个别庄在哪里？” “奴婢听说，是先夫人留下来的。” 郭氏的嫁妆里，田地不少。这些年变卖的变卖，剩下的只有一处。 齐二爷立刻就要冲出去，把那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揪回来，方姨娘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老爷，你这般怒气冲冲的出去，让别人看到了说不定就会怀疑二房出了什么事。而且此时大夫人加派了巡逻，你出去肯定会被大房的知道。依着妾身的意见，不如明天早上出去，谁都不会怀疑。”方姨娘劝道。 “明天出去，一切都晚了！” “现在过去，也都晚了。” 齐二爷像一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从来没有这般无力过，他颓废的倒在椅子里。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这个孽女回来！ 第32章 寻找 翌日，齐二爷下了朝后告了假，回到家里换了衣裳，就迫不及待的和方姨娘一块上了马车，往庄子上去。 他们二人的行为逃不过马氏的眼睛，下人来报时她疑惑不已，齐二爷一人出去没什么奇怪的，奇怪的是拉上了方姨娘。 “对了，夫人，昨晚二房有件怪事。”马氏的丫鬟桂芝神秘兮兮的道。 马氏蹙眉，嗔道：“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 桂芝压低声音：“奴婢听闻，昨晚三小姐没有回来。” 马氏手里正拿着梳子，闻言狠狠的把梳子拍在梳妆台上，愕然：“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桂芝神情凝重，点了点头。 “你怎么不早说！”马氏恼怒万分，昨天是她带齐玉瑶出去的，齐玉瑶没有回来，她的责任最大。要是齐玉瑶在外头出了点什么事，那她可就成千古罪人了！ 她又开始悔恨，昨晚下了马车，她怎么就不先清点人数？竟然这一大早才知道。 “听说二爷和方姨娘耳提命面，不让二房的人说出去，三小姐夜不归宿的事。” 但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马氏连忙站起来，道：“走，去老夫人那里。” “夫人，”桂芝快走几步挡到马氏面前，“二爷早上悄悄的出去，说不定就是要去找三小姐的。他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三小姐找回来，此事就算是没有发生过。但夫人现在去找老夫人，岂不是要把事情闹大了？” 马氏按着额头坐下来，“也是，是我太心急，一时没有想通。你去派人盯着点，二爷回来第一时间来告知我。如果三小姐没有跟着回来，我们就去找老夫人负荆请罪去。” “是。” 桂芝出去了，马氏双手合十诚心祈祷，一定要让齐玉瑶平安归来。要是出了什么事，先不说齐老夫人会不会怪罪她，说不定连大房的名声也要跟着毁了。毕竟一个未出闺阁的小姐，夜不归宿哪有什么好事？ 齐二爷和方姨娘匆匆往别庄去，顺带带上了小桃。 到了别庄，齐二爷跳下马车。方姨娘下了马车后，对小桃使了个眼色。小桃会意，走上前去，道：“爷，小姐说的就是这里。” 齐二爷脸上阴云密布，积聚的怒火随时都能爆发。他无心等着里头的人开门，而是一脚踹开了大门，口中大喊：“不孝女！给我滚出来！” “谁啊！”王妈小跑着出来，待看到门口站着的齐二爷，急急站定，连忙行礼：“二爷好，二爷怎么来了？” 齐二爷沉声问道：“玉瑶呢？让她出来见我！” 王妈瑟缩了下，战战兢兢的回：“三小姐不在这里。” 方姨娘厉声呵道：“老爷都知道了，还不说实话？” 王妈飞快看了眼方姨娘，“三小姐在最里头的厢房里。” 齐二爷听了，大步往院子里头去。最里头的厢房屋门紧闭，齐二爷站在门口，又想进去又怕进去，生怕进去后看到什么他不想看到的。 方姨娘跟上来，她倒是没有顾虑，“还不快把门打开。” 不等王妈上前开门，屋门从里头打开，只见开门的是一男子，睡眼惺忪，含糊的说：“谁啊！大早上的不让人睡觉。” 看到这个男子，方姨娘一怔，怎么和说好的不一样？这个陌生男子是哪里来的？柳之衡没过来？她思绪万千。 齐二爷一把推开这个男子，他怒气冲冲的进到屋子里，可是在屋子里转了一圈，都没见到齐玉瑶的身影。 他回到门外，严厉的质问：“齐玉瑶呢？” “什么齐玉瑶？屋子里就我一个人。” “你是谁？把齐玉瑶藏到哪里去了？” “我是边上镇国侯府别庄的管事郑吉，昨儿个大雨，我们那屋顶漏雨，我就过来借住一晚，”郑吉摊开双手，“这位老爷口中的齐玉瑶，我真的不知道是谁。” 听到镇国侯府的名号，齐二爷神情松动，问边上的王妈：“他说的可是真的？” 王妈一时摸不着头脑，昨晚她收了银子就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关上门呼呼大睡。完全不清楚郑吉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方姨娘一个劲的给她使眼色，她也说不出一二。 眼下的情形完全不是自己预计的，方姨娘咬牙切齿，又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怎么镇国侯府的人也搅和了进来？齐玉瑶不在这，又被她溜走了？可是昨晚夜黑雨大，她能跑到哪里去？ 周围都是田地和森林，如果倒在半路，那也不错。 “老爷，我没有必要骗你，”郑吉道，“昨晚给我开门的是她男人，把他喊来一分辨就清楚了。” “去喊！” 王妈便去后头，把她老头子喊来了。 “贵叔，昨晚是你给我开的门。”郑吉率先问道。 “是啊，”贵叔看到来了许多贵人，有些许迷茫，“昨晚半夜大雨，把镇国侯别庄的屋顶冲漏了，郑管事来投宿，我给他开的门，等会子我还准备去帮郑管事修葺屋顶。” “那三小姐呢？”齐二爷问。 贵叔更加迷茫，“小的不知道，昨晚没有三小姐过来。” 王妈赶紧扯了扯贵叔的袖子，贵叔一把甩开，不耐烦的说：“三小姐没来就是没来，我还能骗老爷？” 齐二爷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齐玉瑶没到这里来，做出丢他脸的事，那齐玉瑶去哪里了？ 他猛地回头，瞪着小桃：“你不是说你家小姐来这里了？人呢！” 这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小桃也摸不着头脑，她求助的看向方姨娘。方姨娘夸张的别过头，嗔道：“你看我做什么！二爷问你话呢，你如实说来！” “奴婢……奴婢不知道……”小桃的声音越来越小。 方姨娘赶紧拉着齐二爷的衣袖，生怕齐二爷继续质问，小桃顶不住压力把一切如实说出。 “爷，说不定三小姐回去了，我们回去瞧瞧。”方姨娘劝道，“眼下找到三小姐才是第一要紧事。” 齐二爷默许，他往回走，还不忘回头对着小桃和王妈说：“回头我再找你们算账！” 第33章 回来 待齐二爷等人走后，郑吉朝着贵叔拱了拱手，客气的说：“多谢贵叔，留我住了一晚。” 贵叔回之一礼：“郑管事客气了。” “那我先回去了。”说罢郑吉大步离去。 “老头子，这是怎么一回事？”王妈迫不及待的问。 待目送走了郑吉，贵叔立刻收起笑，“你瞧瞧你做的什么事？” 王妈被看穿了，嗫喏着说：“要不是方姨娘求我，我也不会……” “什么求你？是给了你不少好处！”贵叔十分了解自己的老婆子，“她一个姨娘，算得什么正经主子？三小姐是嫡出的小姐，且现在镇国侯府的人都帮着她，将来要有大造化呢。” 王妈仍然嘴硬：“可我听说方姨娘马上就要扶正。” “她扶正之后，我看第一件事就是要灭我们的口，姨娘陷害嫡女的事一旦稍微漏出点口风，都能搅的齐家上下不得安生！” 王妈听了后，十分后怕，早知道就不该答应方姨娘了，当时就该装糊涂糊弄过去，现在好了，事情没办成，还要有被灭口的风险。 她害怕的问：“老头子，我还不想死啊！” 贵叔哼了一声，“现在你就求着方姨娘不要被扶正，或者让三小姐早点发现这是先夫人的产业。等三小姐把这处田庄收回去，我们是三小姐的人了，方姨娘也动不到我们头上。” 齐家回去的马车上，齐二爷依然带着怒气，毕竟齐玉瑶还是没有找到。方姨娘坐在他的边上，惴惴不安，事情似乎脱离她的掌控了。 齐二爷等人一跨进齐家的大门，就有人去通报给了桂芝。桂芝便去与马氏说。 “夫人，前头的人来说，二爷和方姨娘一起回来，没有见到三小姐的身影。那人还说二爷怒气冲冲的，方姨娘则是十分焦急。” “看来是没找着人了。”马氏抿了抿干燥的唇，“走，老夫人也该起了，我去伺候她用药。” 二房这边，齐二爷回来之后，再次质问小桃：“你说，你家小姐究竟去哪里了？” 小桃说不出来，只能一个劲摇头：“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齐二爷的耐心一点点耗尽，看小桃的眼神也越来越凶狠。 方姨娘拉着齐二爷的袖子：“爷，我看这丫头什么也说不出来，就不要问她了。眼下找到三小姐要紧，不如我们去求求老夫人，老夫人年岁大经历的多，说不定有法子。” “你不是说此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方姨娘挤出了几滴泪：“是妾身说的，但眼下三小姐生死未卜，找到三小姐才是最最要紧的事。”既然齐玉瑶不在庄子上，不如把此事闹到齐老夫人那里，闹得越大越好，齐玉瑶才能翻不了身。 她用帕子按着眼角，挡住了眼中的得意和幸灾乐祸。 齐二爷此时和个没头苍蝇一样，只好同意，先去齐老夫人那里再说。 还没出去，齐玉欣就赶来了。她面色苍白疲惫，像是一夜都没睡。 “父亲，我听说三姐姐出事了？”齐玉欣焦急的问。 齐二爷脸色难看：“你听哪个说的？” “父亲别管我听谁说的，我担心三姐姐，去她屋子里没找到她的人，所以就过来了。” 在齐二爷说话之前，方姨娘抢先道：“就算你担心你三姐姐，也不能不顾自己的身子。之前着了风寒病根还没去，现在又为了你三姐姐彻夜难眠。你三姐姐回来看到你憔悴的样子，肯定会心疼的。” 齐二爷这才看向齐玉欣，只见齐玉欣原本娇艳明媚的面容像是枯萎的花朵，顿时心里生出怜爱。 他放软了声音，道：“你回去好好歇息。” “我担心三姐姐。”齐玉欣说的楚楚可怜。 “爷，就让欣儿和我们一道去老夫人那里，要是老夫人听了三小姐不见的消息大受打击，欣儿也可以在旁安慰一二。”方姨娘道。 “也好。” 于是三人一同去齐老夫人那儿，才在半路，就和马氏碰到了。 马氏目光一闪，故作随意道：“二弟今日怎么在家里，你们也是去找老夫人的？” 反正总归是要知道的，说不定还要靠马氏帮忙，齐二爷准备和盘托出。 他还没开口，就有个婆子来与马氏说：“夫人，柳家夫人和三小姐来了。” “三小姐？哪个三小姐？”马氏脱口而出。 婆子神色怪异的看了马氏一眼，才道：“是我们府上的三小姐。” 顿时在场四人神色各异，齐玉瑶回来了，马氏和齐二爷最为欢喜，马氏连忙道：“快，请她们去老夫人那里。” 只要齐玉瑶安全归来，马氏就可以把自己摘出去了。 马氏和齐二爷加快脚步往齐老夫人那儿去，方姨娘和齐玉欣落在了后头。 “娘，她怎么会和柳夫人一起？”齐玉欣拉着方姨娘问。 二人身边没有旁人，方姨娘便压低声音说：“指不定是柳之衡将她带回柳家去了。”她的语气里带着窃喜。 齐玉欣的眸子格外的亮：“这样的话，她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就算柳夫人说让她给柳之衡做妾，也没有人有理由反对了。”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她们难得这么痛快了。自打齐玉瑶回来，两人就屡屡受挫。等柳大夫人把齐玉瑶要去做了柳之衡的妾室，看齐玉瑶再怎么嚣张横行！ 她们母女二人才是二房的正经主子，齐玉瑶这个乡下来的，还是在商户人家长大的野丫头，早就该被清扫出去了！ 二人步伐轻快的跟上前头几人，这个热闹她们可不想错过一丝一毫。 齐老夫人正喝着药，见马氏等人过来，又听说柳大夫人过来了，只觉得脑袋一跳一跳的疼。这些人是嫌她活的太久，不肯给她一些安生日子么？ 马氏见状贴心的拧了一块热帕子，敷在齐老夫人额头上，以缓解她的烦心。 不一会，下人来报，说柳大夫人和齐玉瑶到院子门口了。 方姨娘和齐玉欣暗暗窃喜，就等着好戏登场了！ 第34章 柳大夫人和齐玉瑶一前一后走了进来，齐玉瑶扫视了一圈，很好，人都到齐了。她垂下眼帘，掩去眸子里的冰冷。 “姑妈，我又来打扰你了。”柳大夫人笑着说。 齐老夫人吃惊柳大夫人的态度，她拿走额头上的帕子，一双苍老的眼里泛起些许光芒。 “你怎么和玉瑶一起来的？玉瑶是什么时候去你那里的？”齐老夫人直白的发问，没有绕圈子。 问到点子上了，方姨娘攥紧帕子。柳大夫人和齐玉瑶结了不少梁子，早就看齐玉瑶不顺眼。当下齐玉瑶的把柄就在她手上，柳大夫人肯定誓不罢休。 “玉瑶昨晚就去了我家。” “什么？玉瑶昨晚没回来？”齐老夫人瞪大了眸子，一双眼在马氏和齐二爷身上扫着。似乎在说，你们早就知道了，为什么还要瞒着？ “是啊，”齐玉欣飞快开口，不想给齐玉瑶狡辩的机会，“昨晚三姐姐没回来，让我担心了一整晚呢。” 方姨娘随之附和：“是啊，妾身和老爷都急坏了，今儿个一大早就出去找，可惜没找到。原来三小姐是去柳家了，怎么不早些往家里递个消息？” 齐玉瑶抿了抿唇，正准备说话，齐二爷也等不及开口，一开口就是质问：“你一个闺阁小姐，跑出去做什么？” 联想到小桃的话，齐二爷愈发恼怒：“罚你禁足半年，你服不服？” 齐玉瑶神色淡漠，轻启朱唇：“女儿不服。” “什么！”齐二爷恼羞成怒，他为着齐玉瑶的面子，没有将小桃的话说出来，没想到齐玉瑶竟然是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在外人面前，齐二爷一副要吵起来的模样，马氏坐不住了，她作为长嫂不能干坐着。 “二弟，你且冷静下。” “冷静？敢情出事的不是大嫂的女儿，昨晚玉瑶没回来，大嫂难道没有半点责任吗？” 没想到她一开口是引火烧身，马氏脸色难看：“二弟说的是什么话，我把玉瑶也是当亲生女儿看的。昨晚要不是二房遭贼了，我怎么会没注意到玉瑶没回来？如若二房守备严密些，或许不会出这些事了。” “家里都是大嫂掌中馈，哪个门上安排哪些人，都是大嫂说了算的，出了事怎么还怪到我身上了？”齐二爷毫不示弱。 “好了好了！”齐老夫人看不下去，大力的拍着桌子，“我老婆子还活着呢！你们像什么话！” 马氏和齐二爷脸色难看，但都闭上了嘴。 方姨娘见机行事，走到齐玉瑶身边，劝道：“三小姐，你父亲也是为了你才急火攻心，说出这些违心的话。你劝劝你父亲，别让他气坏了身子。” 好罢，所有的一切都被方姨娘轻轻一句话，都拨弄到齐玉瑶身上。 齐玉瑶慢条斯理的站起来，朝着马氏和齐二爷福了福身子，才悠悠的道：“都是我的错，让伯母和父亲为我费心了。” 齐二爷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别过脸去不说话。 马氏挤出笑来：“你平安无事便好，快回去歇着。” 齐玉瑶一走，哪有好戏看？齐玉欣连忙起身，挽起齐玉瑶的胳膊，故作天真的说：“我陪着姐姐回去，对了，我听说姐姐院子的丫鬟说，姐姐昨晚是去别庄见一个人了，姐姐可要好好跟我说说，是去见谁了。”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所有人听到。 齐玉瑶不动声色的抽出胳膊，“是我院子里哪个丫鬟说的？” “是小桃说的。” 齐玉欣话音刚落，齐老夫人就高声呵道：“把她喊过来！” 柳大夫人刚想说什么，齐玉瑶便一个眼神过去制止。她便闭上嘴，也罢，现在是柳家要求着齐玉瑶，为着宝贝儿子，低个头算什么？ 齐玉瑶便走回去，好整以暇的坐着。她倒是要瞧瞧，为了昨晚的这出戏，究竟有多少人牵涉其中。 很快小桃被带了进来。 齐老夫人沉声问：“你说，昨晚你家小姐去哪里见了什么人？” 齐二爷还有些许理智：“娘，你别问了。”说着他还不停的瞄着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装作没看见，低头喝着茶。 “昨晚小姐说，要去别庄，说什么柳少爷在那里等着她。”小桃低着头，并没有看到柳大夫人。 柳大夫人彭的一声放下茶碗，“你别瞎说，我儿昨晚好好的待在家里，哪也没去。” 小桃惊得抖了一下，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没想到柳大夫人也在，柳大夫人性子泼辣不好惹，万一得罪了她，可没好果子吃。 怪不得早上去庄子上没有看到柳之衡和齐玉瑶，原来二人早就到了柳家。方姨娘恍然大悟，看向齐二爷。果然齐二爷想的和她一样。 “表嫂，不管此事如何就当过去了，衡儿和玉瑶的婚事我做主，就定下了。”齐二爷脸色灰败，好好的一个嫡女，没有派上用场，就要许给柳家那个败家子，真是可惜。 但总比此事闹出去，让柳家成了笑柄好。 “父亲为何要定下这门婚事？我昨晚不过在柳家留宿一晚，这又怎么了？”齐玉瑶故作好奇。 “什么叫怎么了？”齐二爷拔高音量，“你做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事，还不知悔改？你不配当我齐家的女儿！” 齐玉瑶的心瞬间沉到谷底，原来不管有没有重活一世，父亲都是靠不住的，他宁可相信旁人的谗言，也不肯相信自己的女儿。 “我去柳家，和无忧姐姐作伴过了一夜，怎么就伤风败俗了？” “无忧？” 齐玉瑶看向马氏，“伯母可还记得，昨晚无忧姐姐也在。” 马氏忙点头：“是啊，我想让无忧和我们一道走，她还不愿意。” “正是如此，昨晚我看无忧姐姐心里有事，放心不下就陪着她回柳家，昨晚我一直和她在一起。” “你胡说！”齐玉欣忍不住开口，车夫都被她们母女买通了，怎么会听齐玉瑶的话，送她去柳家？ “昨晚我瞧着无忧姐姐神色无异，怎么可能有心事？”齐玉欣反驳。 “是啊，三小姐尽管实话实说，你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方姨娘也站出来当老好人。 第35章 齐玉瑶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的，倒是把所有话都说完了。她拿起帕子，垂下眼眸，做出失望落寞的模样：“原来我在你们心里是这样的人，我虽然没有长在齐家，但心中一直恪守齐家的家训，绝对不会做出让齐家丢脸的事。如若让齐家丢脸了，不用别人动手，我自己立刻回南方去。” 方姨娘极尽温柔：“小姐说的哪里的话？不管小姐做出什么，永远都是齐家的小姐，再不要轻易说出回南方的话。” “让她去！”齐二爷冷声道。 “爷，你方才不是说了要成全三小姐和柳家少爷？”方姨娘劝道，“虽然三小姐一时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恐怕柳家不会……如妾身的意思，就算是让三小姐委屈一点，也要全了三小姐的一片心意。” 委屈一点的意思，就是让齐玉瑶给柳之衡做妾。方姨娘期待的看向柳大夫人，希望柳大夫人快点附和她，毕竟她提出来的也是柳大夫人心意。上次柳大夫人就是为了这事登门，结果事情没有办成就回去了。 眼下齐玉瑶和柳之衡是板上钉钉的事，是齐家要求着柳家接纳齐玉瑶，不管柳大夫人提什么要求，齐家都只能认了。 迎着方姨娘的目光，柳大夫人扬起下巴，倨傲的说：“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里指点春秋？” 方姨娘闹了个没脸，脸上的血色褪尽，强撑着道：“妾身也是为了三小姐好，为了齐家好。” “不过是个妾，做好你的本分就得了，齐家什么时候需要你来筹谋划策了？玉瑶的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插手？”柳大夫人阴阳怪气，言语里是完全不掩藏的讽刺。 当庭广众之下受此大辱，方姨娘身形晃了几晃，齐玉欣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齐玉欣冲着柳大夫人大声喊道：“你冲着我姨娘凶什么？她都是为了你，你不是一直想让三姐姐给柳家表哥做妾？” “没大没小的东西！”齐老夫人连拍几下桌案，真是了不得了，自己家教养出来的女儿，一口一个做妾，真真是不要脸。 马氏在旁观察着，连忙给齐老夫人顺气。 “姑妈别生气，姑妈放心，今儿个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说完柳大夫人余光瞄着方姨娘和齐玉欣。 柳大夫人起身，拉着齐玉瑶坐到齐老夫人身边，道：“姑妈，我这次来是专程把玉瑶送回来，昨晚多亏了玉瑶陪着无忧说话，为无忧开解。” 齐玉瑶羞赧的低着头：“都是我应该做的，无忧姐姐一向对我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齐老夫人摸不着头脑。柳大夫人怎么转性了？ 柳大夫人重重叹了口气，才道：“姑妈也知道，我为着衡儿的事头疼，昨晚我听说镇国侯府家的小姐也会去尚书府，就要无忧去求一求李小姐，请她想想法子，帮我们给信王递个信。没曾想李小姐是个娇蛮的性子，当众给了无忧难堪。无忧那孩子你也知道，心性儿高。昨晚要不是玉瑶一直在旁开解，我真怕无忧想不开。” 昨晚的事马氏略有耳闻，道：“我也听说了，李家小姐甚至想拿鞭子打无忧。” “还有这事！”齐老夫人的手揪着衣角，她平日里很是欣赏柳无忧，听到柳无忧受了委屈，很是心疼。这下她看着齐玉瑶的眼神，也很复杂。 “只要无忧姐姐没事，让我做什么都愿意，”齐玉瑶诚心的说，她扭过头看向齐二爷等人，抿了抿唇，眼尾耷拉了下来，“只是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认为我是去做了伤风败俗的事？方才还不愿听我的解释？” 瞧着齐玉瑶可怜兮兮的模样，齐二爷顿时尴尬无比。 他眼神飘忽，最后落在小桃身上，他猛地起身，一脚踹在小桃背上，怒道：“你这个背主的奴才！竟敢造谣你家小姐！” “父亲！”齐玉瑶长而密的睫毛扑闪着，“小桃做事一直尽心尽力，不知道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小桃被踢了一脚没有大碍，只是害怕齐二爷的暴怒而蜷缩在一团。她循着声音看过去，正好对上齐玉瑶似笑非笑的眸子，吓得低着头。 她在心里快速衡量着，要不要把指使她的人供出去？ 方姨娘和齐玉欣没想到柳大夫人竟然会站在齐玉瑶那一边，二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们方才说了那么多不该说的话，生怕齐二爷秋后算账，便尽量不说话不动作，减少存在感。 “小桃，你只要如实说来，往后我就当没发生这事。”齐玉瑶继续用温柔的声音哄道。 听了这句话，小桃抬起头，把心一横，准备把一切如实交代，她才能有一条生路。 方姨娘和齐玉欣急的不行，看样子小桃是要把她们供出去了。把齐玉瑶弄到别庄，还意图毁了她的清白和名声，这样的罪名，把她们扭送官府也不为过。 方姨娘在齐玉欣腰上狠狠掐了一把，齐玉欣会意，大叫一声，随后晕了过去。她的一张小脸苍白着，毫无生气。 “欣儿，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方姨娘搂着齐玉欣，大喊大叫。 “快去叫大夫！”马氏喊道。 屋子里顿时乱哄哄的，有出去喊大夫的，有给齐玉欣掐人中的，还有要给齐玉欣灌药的。方姨娘趁着人不注意，在小桃耳边轻言：“你别忘了你全家人的性命！” 不一会而马氏吩咐婆子抬了春凳来，婆子们抬着齐玉欣上去，准备送她回二房，方姨娘陪在边上。 等她们二人一走，屋子里才安静了些。 方才方姨娘的动作被齐玉瑶看在眼里，方姨娘在小桃耳边说了几句，小桃原本坚定的眼神就变得犹犹豫豫。看来小桃有把柄在方姨娘手上。 齐玉瑶冷哼一声，她并不指望这次能把方姨娘打倒，不然太无趣了，方姨娘真正的折磨还在后头。她们母女二人敢这样算计她，就别怪她用更狠的还给她们！ 齐玉瑶拿起茶碗抿了一口，掩去嘴角的冷笑。 第36章 屋子里安静了下来，齐老夫人捂着头，质问小桃：“你说，是谁主使你的？” 小桃想到方姨娘的威胁，犹豫了几下，还是伏下身子，横着心说：“没有人指使，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奴婢不想当粗使丫鬟，但是小姐又不肯重用奴婢，奴婢一时糊涂了，就想出来污蔑小姐。” 齐玉瑶摇了摇头，罢了，这是小桃要自寻死路。 “这种丫头，家里留不得了。”齐老夫人沉声道，就这个丫头的话传出去，他们齐家都要被拖累。 “在柳家，这种丫头都是先杖责，再赶出府去。”柳大夫人幽幽的说。 齐玉瑶想起了什么，攥紧了拳头。片刻之后，她松开手，道：“四妹妹晕倒了，不知适合情况。我觉得此时不宜打打杀杀，不如就把她送去官府，说是偷盗了我的首饰。” “玉瑶说的对。”柳大夫人自然的应下。此时不管齐玉瑶说什么，她都会赞同。 柳大夫人的态度，再次让其他人侧目。 马氏看向齐老夫人，只见齐老夫人点了点头，于是马氏就让婆子把小桃拖出去了。 齐二爷看向齐玉瑶，颇有愧疚，他说了太多不该说的话。 齐玉瑶对上他的视线，大方的笑道：“父亲都是为了我好，是我不孝，去柳家也没有和家里人说一声，让父亲担心了。” 齐二爷尴尬的摸了摸胡须，“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从昨晚遭贼开始，母亲和大嫂都累了，快好好歇着。” “昨晚家里遭贼了？”齐玉瑶冷不丁的问，天子脚下、大臣家中怎么会遭贼？ “是啊，”齐二爷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昨晚家里遭贼了，偷了不少东西去，其中就有你娘的嫁妆。” “什么？”齐玉瑶诧异，心里更多的是疑惑。怎么这么巧，前几日她才提了几句郭氏的嫁妆，昨晚郭氏的嫁妆就被偷走了？ “那是你母亲的遗物，我知道对你有多重要。可是事已至此，唉。”齐二爷无奈的摇了摇头。 “那报官了吗？” “没有，说出去丢人，别人只会觉得我治家不力，说不定还要嘲笑我，”齐二爷顿了顿，“这个亏就吃了。” 齐玉瑶的眉头慢慢的蹙起，齐二爷的态度古怪的很。按着他爱财重利的性子，怎么会就此罢休？她看向齐老夫人，齐老夫人也只是重重叹息一声。 她似乎知道了些什么。 想起那处别庄，她心念一动，道：“那我娘的嫁妆里，田庄地契总不会被偷走。盗贼就算偷了去也没用，毕竟只要他们拿去变卖，立马就会被发现。” 齐二爷倒是没有想到这一遭，没有准备好说辞，便顺着齐玉瑶说：“田庄地契还在。” “那是我娘仅剩的东西了，父亲能不能给我，我做个念想？” 齐二爷一窒，田庄地契早就变卖了不少，要他悉数拿出来完全不可能。齐老夫人听到齐玉瑶要田庄地契，眼里泛着精光，道：“你年岁小，不懂打理，还是让你父亲先替你保管，等你要出嫁了再添进你的嫁妆里。” 眼下他们拿不出来，能拖一会是一会。 按照往常，齐玉瑶或许会收手，同意齐老夫人的做法。可她一味的忍让，只是让齐二爷他们愈发得寸进尺。什么盗贼？不过是想断了齐玉瑶要回郭氏嫁妆的念头！ 他们不仁，就别怪自己不义了！ “祖母说的是，”齐玉瑶道，“只是我现在不学，等出嫁后还要侍奉公婆，哪里还有功夫学习打理田庄？而且我外祖父是商户，我耳濡目染学会了些，请祖母信我一回。” 她格外强调商户二字，齐家想跻身都城贵族圈子，她就要提醒他们，要不是有出生商户的郭氏支持，他们齐家怎么有能力在都城立足？ 果然齐老夫人面色讪讪，但是在心里痛骂齐玉瑶难缠。 柳大夫人一直坐在一旁看戏，柳家和齐家都是都城新贵，都是靠着媳妇在都城立足的。只是柳家没有齐家这么忘恩负义。 按照平时，她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现在齐玉瑶身份不一样，那可是信王都要帮助的人啊。说不定万一她被信王相中，那可就是王妃啊！ 想到此，柳大夫人决定赶紧搭上齐玉瑶这艘大船。 于是她帮腔道：“玉瑶说的对，我们家的女儿在闺阁里就要学习打理庶务了，等于瑶快出嫁了再给她，那就太迟了。” 齐老夫人看向柳大夫人，脸色难看：“你什么时候和玉瑶关系这么好了？” 柳大夫人大大方方的说：“从昨晚玉瑶帮着开解无忧开始。” 齐老夫人竟然说不出话来，想起前几日柳大夫人对自家毫不客气的态度，和今日柳大夫人对齐玉瑶的和颜悦色对比，她心里闷闷的，憋着一肚子气。 良久，齐老夫人松口：“好，就先把离都城十里的那处别庄给你。” 齐玉瑶满意的笑了，齐老夫人爱财，要让她把吃进去的再吐出来，也算是难为她了。来日方长，郭氏的嫁妆齐玉瑶会让他们慢慢吐出来！ “好了，我就先回去了。”柳大夫人起身，准备离开。 齐玉瑶跟着起来，“我送送表婶。” “哎，不用不用，你快回去歇着，我认识路我自己出去。”柳大夫人把齐玉瑶按下来，然后自己要回去。 走到门口，她不忘回头说一句：“对了，要是你以后有什么难处，可以让人去柳家知会我一声。” “多谢表婶。” 柳大夫人走后，马氏好奇的打量着齐玉瑶。齐玉瑶有什么本事，在一个晚上就让柳大夫人对她转了态度？ 齐玉瑶大大方方的任由她打量，反而是马氏先不好意思，道：“玉瑶也累了，不如先回去歇着。” 齐玉瑶慢悠悠的站起来，“我心里还挂念着四妹妹，我就先过去看看。” 说罢她朝着屋里的长辈福了福身子，就出去了。 齐二爷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也离开了，他还要去忙外头的事。 齐老夫人一个大早被众人一折腾，又喊着头疼，马氏只好在旁伺候着。 第37章 齐玉瑶径直回了二房，她却没有直接回自己那，而是绕了下往齐玉欣那儿去。 青儿忍不住嘀咕：“奴婢瞧着方才方姨娘和四小姐上蹿下跳的模样，肯定是她们陷害的你，你还要去看四小姐？她们肯定不领情。” 经过昨晚的事，青儿对方姨娘母女二人的狠毒程度有了更深的认识，恨不得立刻撕碎母女二人伪善的面具！ 齐玉瑶却是淡淡的笑了笑，似乎毫不在意：“按着道理，我应当去瞧一瞧。而且，好戏才开始呢。” 青儿眼睛一亮，自打来了都城，她觉得自家小姐变了，变得更加厉害了。就如昨晚，在她眼里就是一个困住她们的死局，而自家小姐却能轻轻松松的脱困，化险为夷，让她刮目相看。 现在自家小姐说什么，她都是一万分的相信。 “小姐，可不能轻易饶过她们。”青儿声音略带激动。 很快就到了齐玉欣处，主仆二人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在门口驻足。 里头静悄悄的。 许是有丫鬟看到二人，进去禀告了。片刻后，里头传来方姨娘的哭嚎声。 “儿啊！你可别吓我！快醒醒啊！”这声音多少有点浮夸。 齐玉瑶这才带着青儿往里去，只见齐玉欣躺在床上，双眼紧闭，面色苍白。 她关心的看了几眼，急切的问：“四妹妹怎么还没醒？大夫还没来吗？” “来了来了！”守门的丫鬟朝着里头喊着。 齐玉瑶站到一旁，冷眼看着方姨娘欢天喜地的把大夫迎进去。大夫察看了会，眉头紧缩。 “怎么了？四妹妹的病……”齐玉瑶问。 方姨娘瞟了眼齐玉瑶，眼神恶毒。齐玉瑶不仅要来看她们的笑话，还要诅咒自己的女儿！ 她垂下眼眸，也问：“大夫，你有话直说！” 大夫摇了摇头，“无妨，小姐只是体虚，我开个方子，让小姐好好补补。” 其实他看齐玉欣身体强健，没有病症。斟酌了下给开了个平常都能用的补药。 “那她怎么还没醒？我听说救治昏迷不醒的人，可以用针灸。不知大夫有没有带针来？”齐玉瑶提醒道。 方姨娘一听急了，“不用不用，欣儿的老毛病了，等会就会醒的。” “那更不能耽搁，我知道姨娘是心疼四妹妹，但是不这样，恐怕四妹妹的病根不去，往后会常常晕倒的，”不等方姨娘回答，齐玉瑶吩咐青儿，“去帮着大夫准备施针需要的东西。” 大夫拿袖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道：“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说着大夫准备去拿针。 还没等他回来，齐玉欣动了几下，悠悠转醒，她擦了擦眼睛，迷茫的问：“我这是在哪里？” “欣儿醒了！你快把我吓死了。”方姨娘扑到床沿，握着齐玉欣的手，将齐玉瑶挤开。 “姨娘，我没事。”齐玉欣露出一个虚弱无力的笑。她的余光瞄着齐玉瑶，心里止不住的痛骂，自己要是不早点醒来，就要被针扎了！齐玉瑶好狠的心。 大夫才拿了工具包，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齐玉瑶冲着大夫说：“大夫，还不快过来给我四妹妹施针？” 方姨娘猛地回头，咬牙切齿：“三小姐，欣儿既然醒了，就不用施针了。” 齐玉瑶摇了摇头：“施针不只是为了让四妹妹醒来，更是为了去去她的病根，省的将来动不动就要晕过去。” “大夫还开了药，欣儿吃上一段时日，说不定往后就不会晕倒了。” “话可不是这么说，”齐玉瑶顿了顿，“药也要吃，这针嘛……也得扎。大夫，快些过来。” 齐玉欣躺不住了，她可不想被针扎，大声喊着：“我不要针灸！谁敢过来！” 她这副胡搅蛮缠的模样，把大夫吓住了。 “里头怎么这么吵？”门帘拉起来，马氏的丫鬟桂芝边走进来边说，说完给齐玉瑶等人行了礼。 “我家夫人正在照顾老夫人，脱不了身，但心里挂念着四小姐，所以派奴婢过来瞧瞧，”桂芝扫视了一圈，“这是怎么了？” 桂芝是马氏身边有头有脸的丫鬟，就算是齐玉瑶都要看在马氏的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 齐玉瑶为难的道：“桂芝姐姐来的正好，我想着四妹妹的旧疾老是复发，今儿个还晕倒了，就想让大夫施针，去去病根。可是四妹妹闹小孩子脾气，就是不肯。” 她一句话，显得齐玉欣胡搅蛮缠、不懂道理了。 桂芝笑着劝道：“四小姐年纪不小，也该明白三小姐的一番苦心。正好大夫就在这儿，四小姐且忍一忍。” 齐玉欣哪里肯，倔强的说：“我的病早就好了，不需要针灸。” “哦？”齐玉瑶诧异，语气夸张，“四妹妹的病早就好了？那今儿个是装出来的？” 她话说完，方姨娘和齐玉欣瞬间变了脸色，二人脸色难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齐玉瑶觉得好笑，她上辈子怎么会被这两个蠢笨的人算计，落得不得善终的下场。 “好了，我不逗你了，大夫快过来。”齐玉瑶朝着大夫招招手。 这下方姨娘和齐玉欣都不敢推辞，一推辞就要被发现是在装晕的，再一查她们装晕的原因，那后果不堪设想。 方姨娘咬了咬牙，只好委屈齐玉欣这一次。她起身站到一边，给大夫让出了路。 齐玉欣委委屈屈的盯着方姨娘，可惜方姨娘也帮不了她。 她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一想到一根根明晃晃的针就要扎到自己身上，就害怕的抖个不停。 齐玉瑶眼尖的发现了，便道：“来几个人，把四小姐摁住了。” 于是几个丫鬟上前，摁住了齐玉欣的手脚，让她动弹不得。 大夫拿出一根根的针，施在齐玉欣头上，让她像个刺猬一样。疼痛和害怕交加，大颗大颗的泪珠往下流。 齐玉欣越是委屈，心里越是痛恨齐玉瑶。她本来在齐家过得好好的，父亲疼爱，想要什么父亲和姨娘都会满足她。 可是偏偏来了个什么齐玉瑶，让她受尽了委屈，她一定要把齐玉瑶赶走！ 第38章 看够了好戏，齐玉瑶理了理腰间压裙的玉佩，道：“既然四妹妹无恙，我就先回去了” 方姨娘铁青着脸：“我送一送三小姐。” “不必了，姨娘就在这好好照顾四妹妹。” “奴婢正好要回去回话，就先告辞了。” 于是齐玉瑶和桂芝一道离去。 外人走后，方姨娘和齐玉欣毫不掩饰内心的愤怒。大夫看着母女二人眼中像是要喷出火来，额头上冒出不少冷汗，匆匆收拾好东西，逃也似的离开了。 齐玉欣眼角犹有泪痕，哭道：“娘！你不是说这次万无一失的吗！” 方姨娘很是苦恼，想着究竟是哪一环节出了差错。想来想去，问题就出在柳家。为了哄着柳之衡深夜去别庄，她还送了不少好东西。 思及此，她啐了一口：“柳家那些人，不仅收了我的好处，还倒戈到齐玉瑶那一边。那个齐玉瑶也不知道有什么本事，竟然收服了最难相处的柳大夫人？” “娘，齐玉瑶说不定用钱买通了柳家，郭家是商户，肯定很有钱。”齐玉欣又想起郭氏的嫁妆，不禁砸了咂舌。 “不如在把齐玉瑶赶走之前，我们把她身上的钱财都骗过来。”齐玉欣双眼冒光，如若这些钱财都到了她们母女手上，方姨娘疼爱她，肯定悉数都添置到她的嫁妆里。 方姨娘动了心，且不说齐玉欣的嫁妆，就说自己两个儿子将来娶妻成家立业，都少不了银两。 她低下声：“容我细细筹划，这下绝对不能让齐玉瑶再逃脱。” 齐玉瑶带着青儿回到自己厢房里，回到熟悉的地方，青儿大大松了一口气。 齐玉瑶的精神也放松了下来，许是昨夜又是淋雨又是吹风，精神猛地一放松，她就觉得头疼。 “小姐，你没事？” “头有些疼，”齐玉瑶蹙着眉头，“睡一觉便好了。” 于是青儿伺候齐玉瑶歇下，直到傍晚快用晚膳时分，齐玉瑶才醒来。她半坐在床上，青儿掀开帘子进来，手上还捧着一个小匣子。 “小姐，这是老夫人派人送来的田庄地契。” 齐玉瑶顿时来了精神，她坐直了身子，“拿来我瞧瞧。” 青儿把匣子往前送了送，齐玉瑶打开看了眼，果然是地契。原来自己昨晚被困的别庄，就是郭氏嫁妆里的产业。 她心里头感慨万分，郭家家大业大，当初给郭氏的嫁妆也是丰厚无比。郭氏当初横着心回江南去，心中对齐二爷还是抱着一丝期待，才没有把嫁妆都要回去。 如果她想到自己的别庄会成为别人用来伤害齐玉瑶的利器，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 齐玉瑶捏着地契，吩咐道：“你替我准备身轻便的衣裳，我明儿个就去瞧一瞧。” “是。” 第二日一早，齐玉瑶打听到齐老夫人病了，谁也不见后，就往马氏那儿去。 到了之后，她开门见山的说：“伯母，昨儿个祖母把田庄地契给了我，我今儿个想去别庄瞧一瞧。” “好，”马氏一口应下，“我派些婆子和家丁跟着你去，早去早回。” “多谢伯母，我午膳时分就回来。” 于是齐玉瑶回去换衣裳，去别庄还是穿的简单轻便些好，头饰也是简简单单的几朵绢花。 她在这儿收拾着，方姨娘那边就得了消息。 齐玉瑶要去的那处别庄，说是郭氏的嫁妆，实则是她在暗中持有。不然她也不会买通了人，把齐玉瑶往那边送。 只是庄子上的人，竟然也倒戈了。 齐玉欣得了消息也匆匆赶来，她满脸的不置信：“娘，那个明明是我们的，祖母怎么就给了齐玉瑶？” 方姨娘悔恨不已：“是我疏忽了，没有让你父亲把地契给我。眼下老夫人都做主，地契到了齐玉瑶手上，要不回来了。” 齐玉欣跺了跺脚：“难道就这么便宜了她？” 方姨娘冷笑一声：“这怎么可能？那边住着一个无赖，如果去庄子上闹事，我看她一个闺阁小姐，怎么应付？” 田庄上的无赖口无遮拦，她倒要看看齐玉瑶如何招架？ 齐玉欣仍然不甘心：“可是你说了，要把那庄子添到我的嫁妆里的。” “那处田庄本就赚不了几个钱，给她就给她了。不过她既然敢承接过去，我就算要不回来，也要时常给她添堵的。那庄子上可有不少我们的人。”方姨娘安抚道。 齐玉欣这才松口。 齐玉瑶打扮好之后，青儿道：“小姐这样打扮，倒像是在江南的时候。” 齐玉瑶望着镜子里的自己，略施粉黛的容貌更显清丽，简单的装束也掩盖不了的窈窕身姿。在郭家时，没有都城这般的拘束，她常常穿着家常的衣裳，跟着表兄表姐们出去玩耍。 两辈子加起来，她有十多年没回去了。如果这辈子能回去一次该多好。 她收起愁容，正色道：“好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走。伯母给我的人，想来都在前头候着了。” 马氏给她拨了四个婆子六个小厮，齐玉瑶甚是满意。至少在面子上，马氏从来都是不会叫人说闲话的。 齐玉瑶上了马车后，一行人往别庄去。 昨晚大雨，她看不清外头的路。现下太阳当空，光线正好，她看清了路。这路无比熟悉，上辈子她作为镇国侯府二少夫人时，常常走这条路去别庄上小住。 想起在那里碰到的人，她很庆幸。 王妈正在田间干活，远远瞧着一辆马车朝着别庄去，急匆匆的就赶回去。 这马车她认识，是齐家的。难道是因为她收了好处又没办成事，方姨娘来追究她的责任了？ 眼下二房并没有正经夫人，方姨娘算是半个主子，而且齐家默认这处田庄是让方姨娘打理的，要是方姨娘要把她赶走，她也没话可说。 想到此，王妈急的不行，都怪她那个不知死活的老头子！这下好了，他们说不定要立刻收拾东西，灰溜溜的被赶走！ 马车在别庄门口，稳稳的停下。王妈把背弯的不能再弯，头低的不能再低，恭敬的说：“老奴请姨娘安。” 她的头顶传来一声轻笑，似银铃一般好听。 “王妈抬起头来，瞧瞧我是谁。” 第39章 王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看到她面前这姣好又熟悉的面容，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她战战兢兢的跪了下去，膝盖在泥土路上压出两个坑。她嘴唇颤抖发白：“小……小姐……” 看到王妈的反应，齐玉瑶满意的笑了笑，像是春风吹皱了一汪池水般和煦，但王妈看了只觉得后背爬上了冷意。 “这庄子是我娘的产业，祖母把它交到我手上了，往后这里的一切都由我打理。”齐玉瑶平静的叙述着。 王妈听完只觉得天塌下来了，她才算计了眼前这位小祖宗，这小祖宗肯定是来算账的。往后在齐玉瑶手底下干活，她肯定没有活路了。 她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贵叔得了消息也赶了过来，他倒是没有王妈那般胆战心惊，而是如常的朝着齐玉瑶行了礼，唤了一声三小姐后就站到一旁。 齐玉瑶很欣赏贵叔的淡定，昨日在庄子上的事她也打听到了，对于贵叔的相助她也心存感激。 这贵叔是个可用之人。 “我先进去坐一坐。” 齐玉瑶话音刚落，王妈殷勤的说：“小姐快进去，里头老奴都打扫干净了。” “哦？就是那晚你带我进去的那一间？”齐玉瑶挑了挑眉。 王妈苦着脸，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齐玉瑶撑不住，轻笑出声：“不与你说笑了，我来还有正经事，你先起来。” 说罢她带着人往里头去了，那晚来过，她还记得路。 一阵风吹过，王妈打了好几个寒颤，忍不住朝着贵叔求助：“老头子，你可得救救我啊！” 贵叔瞥了她一眼，“往后一心一意效忠三小姐，说不定三小姐能饶过你。” 说完他跟在众人身后进里头去，王妈艰难的站了起来，两条腿早就僵硬，她蹒跚着往里去。 齐玉瑶径直走到那一晚被关的屋子里，如今处境不同，身份也不同。她坐在上首，好整以暇的等着贵叔和王妈进来。 王妈进了这间屋子，如同进了地狱一般。 “你们夫妻俩是这庄子的管事？”齐玉瑶问道。 贵叔如实说：“我们夫妻俩不是，管事的姓方，不常过来。” 方？和方姨娘一个姓，这倒是有趣了。齐玉瑶再问：“你们可知道他住在哪里，派个人请他来。” “老奴知道，老奴这就去。”贵叔出去了。 王妈一个人面对着齐玉瑶，心里怯怯，全然没了那一晚的架势。 青儿叉着腰，道：“王妈，你怎么不说话，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好姑娘，你饶了老奴，”王妈的笑容都在颤抖，“那晚是老奴不对，小姐要打要罚老奴都认了。” “只要你说出背后主使之人，我就饶了你。”齐玉瑶轻声说。 “没……没人……指使老奴。”这话说出口，显然王妈自己也不会相信，又何以让齐玉瑶信服？ “好，看来王妈不肯说实话，”齐玉瑶偏过头，吩咐青儿，“你去喊人进来，把王妈关到柴房里去，什么时候说实话什么时候放出来，期间不能送吃的喝的，要是王妈一直不说实话。” 齐玉瑶顿了顿，露出一个单纯又残忍的笑：“那就让她饿死在里头。” 王妈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大喊：“老奴说实话！” 齐玉瑶用手撑着下巴，说：“对于是谁要害我，我大概知道是谁。如果你敢骗我，还是得把你关起来。这个庄子是我的，庄子上的人也都是我的，我要怎么处置你都行。” 王妈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崩溃了，她面前的三小姐，远没有齐家人说的那般简单单纯。 为了小命，她也只能说实话：“是……是方姨娘……” 齐玉瑶早就知道背后主使之人，多半就是方姨娘。现在从王妈口中听到答案，她反而兴致缺缺，有些失望。 齐玉瑶微微颔首，转而说起别的话：“你把庄子上的名册拿来我瞧瞧。” “那些都是方管事保管着，都在他的屋子里，他人不在，老奴进不去。”王妈为难。 “把门砸开不就行了？”齐玉瑶不以为意。这个方管事多半是方姨娘的人，她和方姨娘早就水火不容，这个方管事也不会为她所用，说不定还要给她使绊子，她何必装客气。 “是，是，老奴这就去。”王妈擦了把汗，站起来准备过去，齐玉瑶又喊住了她。 “算了，我和你一道过去。” 于是一行人往方管事的屋子去。 方管事住在庄子上最新最豪华的厢房里，门上落了锁。齐玉瑶吩咐小厮把门砸开，她率先走了进去。 王妈看着这一切，不停的擦着汗。看来这个三小姐不是好惹的，说不定方姨娘都不是她的对手。还是老头子说得对，往后一心一意效忠三小姐才有活路。 想到此，她赶紧堆起笑跟着进去。 方管事的屋子里收拾的干净整洁，红木做的床，墙上挂的名家画卷，都让齐玉瑶侧目。 这个方管事和方姨娘的关系不简单。 王妈正准备去翻找名册，恰巧贵叔就带着方管事过来了。 “你们是谁？竟敢擅闯我的屋子！”方管事怒气冲冲。 贵叔不由得看了方管事一眼，他明明来的时候和方管事说了三小姐找他，怎的方管事就像不知道一眼？ 齐玉瑶回过头看向来人，只见这个方管事大约三四十岁，斯斯文文的。 “是我命他们这么做的。”齐玉瑶道。 “原来是三小姐，”方管事换上了笑脸，“给三小姐请安。” 齐玉瑶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我想看一下庄子的名册和账目。” “我听说三小姐将要打理田庄的事，早就准备好要给小姐。今日我本来是想在此候着小姐，可是隔壁村上的泼皮无赖来闹事，不得已才走开了会。” 说到这方管事看向齐玉瑶，笑容里带着不怀好意，“既然小姐来了，还请小姐去处理一下。这无赖搅得我们都不能出去干活了。” 齐玉瑶蹙起眉头，却还是点了点头。 方管事笑容更甚，那些泼皮无赖他都快招架不住，他倒是要瞧瞧面前这个娇滴滴的小姐有什么法子？多半是被吓得赶紧逃回去，躲在被窝里哭呢。 第40章 婆子和小厮簇拥着齐玉瑶到了门口，不知何时门口站着一男子，肥头大耳，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嘴边带着猥琐的笑。 看到齐玉瑶，章田眼前一亮，黏腻腻的目光在齐玉瑶身上上下游离，这目光不怀好意，令人作呕。 青儿看不下去，挡在齐玉瑶面前，冷眼瞪着章田。可是对方不仅没有朝别处看，反而打量起了青儿。 青儿哪里遇见过这样的人，气得脸颊通红，怒道：“你看什么？” 章田嘿嘿笑了两下，“我是看两位小姐跟仙子下凡一样好看，吉祥街两旁的女的，都比不上小姐们的一根手指头。” 不用想也知道他说的吉祥街是什么地方，竟然把齐玉瑶和那些地方的女子做比较，齐玉瑶的目光瞬间冷到极致。 “你在这儿闹，所为何事？”齐玉瑶慢慢的问。 “我去年给你们齐家帮工，摔了腿腿瘸了，你们总该给我点补偿。”说完章田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 齐玉瑶看向方管事，问道：“有这回事？” 方管事点了点头。 “那就给他些银两，让他走。”齐玉瑶道。对于这样的人，给些银两打发了就是。 方管事肃着脸，回道：“不可，自打去年出了事，他每隔十天半个月就来要一次银子，次次都给他，他往后还要常常来要的。” “你要多少银两，我一次性给你，你往后别再过来了。”齐玉瑶看向章田，说道。 章田听了，笑得跟一朵花一样，两只眼被脸上的横肉挤的都快看不见了。 “一千两。” “什么？你还真说的出口！”青儿情不自禁开口。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一千两够普通人家几辈子的吃喝了。 章田指了指自己的脚：“我这脚可是在你们那里瘸了，因为这个，我本来说好的亲事吹了，你们可得为我的下半辈子负责啊。” 说完他笑眯眯的又打量起青儿：“这个丫头我看不错，不如就给我当媳妇，我就当一笔勾销。” 青儿的脸噌的一下烧起来了，饶是她平日里再泼辣，也受不得这样的屈辱，眼中气出了泪光。 齐玉瑶将青儿拉到身后，对上章田，道：“你既然知道这儿是齐家的地盘，就不怕我让他们把你打出去？” “小姐，万万不可，”方管事说，“他是隔壁村子的人，他家颇有地位，要是我们把他打了，说不定跟整个村子都杠上了。往后春种秋收的时候，就请不到人来帮忙了。” 齐玉瑶瞥了眼方管事，若有所思。 听了方管事的话，章田笑的愈发猖狂，一副你能耐我何的模样。 他搓了搓手，看向青儿，“小娘子，我就住在边上。往后你来了我就在这儿候着你，你肯定会被我的诚意打动的。我发誓，只要你肯嫁给我，我往后不会再去吉祥街了。” 青儿又羞又恼，恨不得缝上章田的嘴。 “你再胡说！我不会轻饶了你！”齐玉瑶同样恼怒。 看着齐玉瑶，章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貌美的女子连生气起来也动人无比。 他大着胆子，道：“要是小姐愿意嫁给我，我愿意付出一切！” “痴心妄想！”王妈啐了一口，说完偷偷觑了眼齐玉瑶。 “什么叫痴心妄想？你们害我瘸了脚，丢了婚事，总该给我点补偿，银两我也不要了，你们赔我一个媳妇，”说罢他往地上一躺，“你们不给我今儿个就不走了！我可是良民，你们要是不怕吃官司，就把我打死好了！” 这副无赖的模样，让齐玉瑶头疼。且不说是不是良民，要是今儿个打死了他，齐玉瑶的名声也算是毁了。 齐玉瑶看向方管事，低声说：“以前你怎么打发他走的，今儿个就先打发他走了。银子就从我的账上走。” 方管事却双手一摊，无奈的说：“小姐看到了，他从前要银子，现在要媳妇。我可没有办法给他弄个媳妇。” 齐玉瑶蹙眉，又看向章田，“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你。” 章田大喊：“我不要银子，我要媳妇！”说完还抬起头盯着青儿直看。 贵叔在一旁冲着王妈使了个眼色。王妈看懂了，她之前帮着方姨娘算计齐玉瑶，眼下正是将功补过的好机会。 王妈凑上前去，在齐玉瑶耳边轻声说：“小姐，他的脚早就好了，现在是装的。” 齐玉瑶眉心一动，眉头舒展开来。她挂上了疏离的笑，冲着章田说：“你先在这里等着。” 章田大喜过望，以为齐玉瑶是同意了，“好好，我等着。小娘子，我往后会好好待你的。” “小姐。”青儿忍不住带着哭腔道，她扯着齐玉瑶的袖子，脸上挂着泪。 齐玉瑶只是拍了拍青儿的手，轻声道：“你先随我进去。” 齐玉瑶一行人往里去，章田扑腾了下坐了起来，盯着青儿的背影直乐，他竟然能白得一个媳妇，正是天上掉馅饼了。 方管事故意落在后头，给了章田一个眼神。章田笑嘻嘻的回应他。 方管事慢悠悠的走进去，他倒是要瞧瞧那个闺阁小姐能翻出什么水花来，还敢管到他头上。 进了屋子里，青儿急道：“小姐，我不想嫁给那个无赖！” 齐玉瑶噗嗤一声笑出来，“就算你想嫁，我也是不肯的。” 看着齐玉瑶轻松的神情，青儿胡乱抹了一把泪，“小姐，你是不是有法子了？” 齐玉瑶神秘一笑，叫过王妈，在王妈耳边说了几句。 王妈瞪圆了眸子，看着齐玉瑶的眼神多了几分敬佩。果然齐府三小姐不是好惹的！ 她忙不迭的点头，随后踩着小碎步匆匆出去。 齐玉瑶见方管事进来，目光微沉，态度却是客客气气。她道：“方管事，往后我还要仰仗你了。” “小的不敢当。”方管事一脸倨傲，站的笔直。 他看了眼青儿，故作为难：“这位姑娘是小姐的贴身丫鬟，和小姐也是有感情的。小姐如果不愿意让她嫁给外头那个无赖，说不定我能想想法子。” 齐玉瑶没有说话，拿起茶碗抿了一口。要是今儿个她开口向方管事求助，那她就落了下风，往后怎么让庄子上的人信服于她？ 第41章 见齐玉瑶沉默着没有说话，方管事再次开口：“快到午膳时候了，那些在地里忙活完回去吃饭的人，看到章田躺在那里，这事就要闹大了，那就不好看了。” 齐玉瑶抬起头看向方管事，嘴角慢慢漾开笑意。她算是看明白，方管事心里打得是什么算盘，不就是想让她低头吗？ “方管事说的对，得尽快让章田离开，”齐玉瑶垂下眼眸，“青儿，你出去一下。” 难道小姐真的想把自己嫁给那个无赖？但是看到小姐沉稳镇定的神情，青儿一颗焦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小姐和她一块长大，情谊深厚，况且小姐不是那样的人。她全心全意的相信小姐，小姐是绝对不会害她的。 于是青儿福了福身子，便出去了。 方管事愕然，难道齐玉瑶真的愿意舍弃她的丫鬟？他可听齐府的人说了，齐玉瑶身边的丫鬟是陪着她从江南过来的，算是她的左膀右臂。 就这样给了一个无赖？ 方管事顿时看不懂齐玉瑶。 齐玉瑶像是没有看到方管事的眼神，只是端端正正的坐着，时不时喝一口茶。 这茶叶不是什么名贵的，是庄子上自己种自己炒的，苦涩里夹杂着清新，带着乡间的淳朴。 齐玉瑶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喝到第三杯的时候，王妈回来了，只说了一句都准备好了。 齐玉瑶微微颔首，站了起来，“方管事，我们一块出去瞧瞧。” 方管事擦了一把汗，道：“是。” 出了屋子，齐玉瑶不急着出去，而是让下人搬了把椅子出去，她又带上帷帽，才慢悠悠的出去。 出去之后，她稳稳的坐下。 方管事站在她身边，不知道她有什么打算。 “小姐，大夫在这里。”青儿神采奕奕，脸上早就没了泪痕。 章田坐在地上，同样不明所以。 齐玉瑶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也不打算说话。她将头转向王妈，王妈会意，拿出架势，气沉丹田冲着章田大声说：“你不是总是说我们齐家害得你瘸了脚吗？现在我们三小姐给你请了神医来，神医能把你的脚医好。” 章田笑起来，他的脚本来就不瘸，是装出来的。不管神医怎么医治，他只要装着，这脚就永远不会好。 “好啊，那就让神医给我瞧瞧。”章田大大方方的说。 王妈请来的神医白发白眉白胡须，穿着大袖袍子，不像大夫倒像是道士。 他走到章田边上蹲下来，摸着章田瘸了的脚，摸了好一会，才捻着胡须道：“他的脚瘸是骨头错位了，只要让骨头长齐就好了。” 王妈问：“如何能让骨头长齐。” 神医继续捻着胡须，“打断重新接上。” 章田听了这句话，瞳孔紧缩。这是哪门子的神医，连他的脚是装瘸的都摸不出来，还在这大放厥词，竟然要把他的脚打断？ 齐玉瑶朝着王妈微微颔首，王妈会意，道：“那就听神医的，先把他的腿打断再接上。” “我看谁敢动我！”章田大喝一声。 临近中午，田地里干活的人都陆陆续续的回去，听到齐府别庄的动静，就都凑了过来看热闹。章田是附近有名的无赖，大部分的人都认识他，都准备看好戏。 王妈道：“我们也是为了你好，难道你想一直做一个瘸子？” 章田被问住了，这世上哪里有人愿意是一个瘸子？他只重复着：“我今儿个只要个媳妇，脚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这是我们家小姐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请来的神医，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看热闹的人里，也有人高声道：“是啊，章田，你就听神医的话好好治一治！” “给老子闭嘴！”章田怒吼，他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肯被打断脚？ 章田人高马大的，他挥舞着手臂，神医完全近不了身。 齐玉瑶朝着王妈招了招手，低声吩咐了王妈几句。 王妈更加有底气，冲着跟齐玉瑶来的几个小厮道：“你们把他按住。” 章田再有本事，也不可能以一敌四，他怒吼：“我看谁敢动我！”嘴上这么说，身子却是慢慢的往后移。 几个小厮站在章田四个方位，将他包围，随后慢慢往中心移动。 章田没有退路，只能大喊：“我是良民！光天化日之下你们敢把我绑起来，信不信我去报官！” “你这话说的，”王妈笑起来，“我们是为了治好你的脚，都是为了你好，乡亲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章田这个无赖在附近的村子横行霸道，惹了不少众怒。王妈这么一说，围观的人都在附和她。 章田见威胁没有用，便放下面子服软：“小姐，今天是我的错，是我不该过来闹事的，求求小姐放了我，我往后不敢再来了。” 他心里却在咬牙切齿，这仇他记下了，往后他一定要让这齐家的小姐知道他的厉害！ 齐玉瑶依然端端正正的坐着，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风吹动帷帽，她也依然不动。 王妈冲着几个小厮道：“还不快把他按住。” 几个小厮立刻按住章田的四肢，章田动弹不得。 “神医，动手。”王妈吩咐道。 方管事看不下去了，为难的说：“小姐，这不大好” 齐玉瑶轻声笑了声：“有什么不好的？我是为了他好。” “这大庭广众的，影响不好。”方管事胡诌道。 “我们请神医给他治脚，怎么会不好？”齐玉瑶说完，不再理会方管事。 章田挣扎了几下没挣开，就像方管事求救。可是他看方管事在与齐家小姐说着什么，可是齐家小姐始终不为所动。 方管事干脆束手站在一旁，章田明白，方管事是指望不上了。 他眼瞧着神医拿着铁锤朝着自己走来，苍老的双眼盯着自己的脚踝，章田一阵恶寒。 这个齐家小姐是个油盐不进的，章田准备和盘托出！ 齐玉瑶双眼盯着章田，没有错过章田任何表情。她突然开口：“把他的嘴堵上。” 她的声音刚好能让王妈听到，王妈听了后大喊：“快把他的嘴堵上！” 小厮不知从哪里找了破布，一股脑塞进章田的嘴里，章田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齐玉瑶好整以暇，好戏就要登场了。今儿个她就要来一招杀鸡儆猴！ 第42章 “还不快动手！”王妈冲着正在犹豫的神医喊道。 神医吓得一哆嗦，拿着锤子上前去。别看他年纪大，力气倒是不小。章田疼得满头大汗，直翻白眼。要不是他底子好，早就昏死过去了。但他期盼着，还不如昏死过去得了。 大约快一个时辰，神医的“医治”才结束。他抹了一把汗，道：“好生养个三个月就好了。” “多谢神医了。”青儿笑得眼睛都快眯成一条缝，看着痛的满地打滚的章田，心中无比畅快。 “这是我家小姐给你的，”青儿递给神医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往后少不得还要再请神医。” 青儿边说边意味深长的看着章田，似乎是在警告。 章田抱着脚，从牙缝里一字一字挤出：“你给我等着！” 方管事瞧着章田的怒火一半朝着齐玉瑶，一半竟然是朝着自己。也是，今天是他把章田喊来的。 “小姐，你今天可把章田这个地痞无赖得罪狠了，往后小姐到庄子上来，可要小心啊。”方管事恐吓道。 这些个养在深闺里小姐，娇娇弱弱。章田这样的无赖，手段狠毒没有底线，方管事就不信齐玉瑶不会害怕。 可惜，齐玉瑶还真的不害怕。 她不屑的轻笑一声，漫不经心的敷衍着：“多谢管事，我会小心的。” 章田这样的人她见得不少，要么用大笔的银两彻底收服他，要么用武力彻底打趴他。 她倒是希望章田经常来，来一次让章田尝一次苦头，她就不信章田还敢一直再来。如若章田敢躲在暗处算计她，那更好了，她就有理由送章田去官府了。 买通了衙役，让章田在里头好好吃吃苦头。 方管事方才的声音并不小，在旁边看热闹的村民，不少都听到了。 村民们都津津有味的看着齐家小姐教训章田，连饭都不想回去吃了。 不知人群里哪一个村民突然大声反驳方管事：“齐小姐怎么得罪章田了！齐小姐花了好多银子请神医给章田治脚，章田应该感恩戴德才是啊！” 他刚说完，就有人附和：“对啊！看病得看多少银子啊！” “章田要是不懂得感恩，那就是畜生不如啊！” 这些村民平日里或多或少都被章田欺负过，如今混在人群里，胆子大了起来，你一句我一句说着，把方管事和章田说的满脸通红。 齐玉瑶看看方管事，再看看章田，这倒是有趣了。 眼看着快到午膳时分，齐玉瑶想着马氏的话，便不想再此纠缠下去。 她微微起身，青儿立刻扶住齐玉瑶，主仆二人往里去。刚跨过门槛，齐玉瑶低声吩咐了王妈几句。 王妈像得了令牌一样，昂首挺胸走出来，甚至直视着方管事，道：“管事，你怎么不进去陪着三小姐？” 方管事犹豫的看了眼章田，才道：“我这就进去。”他动了一下腿，才发现两条腿站的都快僵硬了。 他步伐不自在的往里去，王妈瞧着他滑稽的样子，差点笑出声。 眼下三小姐信任自己，只要自己再卖力些，岂不是就能顶替方管事？王妈心里乐开了花。 “好了，马上就该吃午饭了，我们小姐念着你的脚刚包扎好，回去不方便，就让你先进来吃了午饭再回去。”王妈冲着章田说。 她话音刚落，人群又是一阵夸齐小姐宅心仁厚。 章田盯着别庄的大门，仿佛是老虎的大嘴，里头不知道还有多少陷阱，说不定要生生吞了他。 他手脚并用爬起来，“不用了。” 他拖着脚往回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朝着王妈恶狠狠的吐了口口水，道：“让你家小姐等着，我不会善罢甘休的！” 王妈笑了两声，从怀里拿出几个银裸子丢在地上，“你不提我家小姐我还忘了，这是我家小姐赏你的，让你拿去买点补品补一补。” 章田的视线盯着银裸子，也不管什么里子面子，像饿狼扑食一样扑到地上，把混着泥土的银裸子悉数捡起来藏到怀里，随后拖着脚走了，时不时还不忘回头咒骂几句。 他这副模样，看的村民们一阵阵犯恶心。 从前章田恃强凌弱，村民们都没想什么，毕竟哪里没有几个村霸呢？ 可是见了章田这副受了人家的恩德，还要咒骂人家的模样，简直是白眼狼，不，是畜生都不如！ “齐小姐可是大好人啊！要是章田以后再来惹事，让人来只会我一声，我一定来帮忙！” “我也来！” “我也是，我就看不惯章田那副嘴脸！” 今儿个村民们看到章田被齐家小姐狠狠的收拾了一顿，章田除了放狠话，就没有反抗之力。 他们觉得章田也没那么厉害，所以等第一个村民出声后，不少村民都在激动的附和。 等村民们平静了些后，王妈才说：“我先替我家小姐多谢大家了！大家先回去吃午饭，别耽误下午的农活，往后有事一定去喊你们！” 村民们心满意足，朝着四面八方散了。看了出好戏，每个人都喜笑颜开、意犹未尽的。 人群里有两个人，直接往镇国侯府的别庄里去。 镇国侯府别庄的管事郑吉正搬了把椅子，坐在门口看热闹，看到那主仆二人，连忙起身相迎。 “二爷。”郑吉行了礼恭恭敬敬站在一旁。 李守承微微颔首，大步跨了进去，元宝跟在后头，边走还边问：“爷为什么要让我说那些话帮助齐小姐？莫不是爷对齐小姐……” 话没说完，元宝揶揄的笑了，待看到李守承笑容里藏着的刀子，他立刻收住笑。 “胆子愈发大了。”李守承笑得森冷。 元宝耷拉着脸，“奴才错了，请爷责罚。” “去牵马。” “是！” 元宝牵着两匹马，在庄子门口候着。郑吉问道：“爷不在这里用午膳？等会二少爷就要来了。” “不了，”元宝随手拿起一把草料喂马，“爷还有事。” “我估摸着二少爷就快来了。” 镇国府的别庄里有一处温泉，李衍每月来两次，今日是他要过来的日子。 郑吉话音刚落，李衍的马车就来了。 第43章 元宝把两匹马牵到边上，给李衍的马车让出道。 郑吉上前，和李衍带来的小厮一起，将李衍扶下马车，坐到轮椅上。 郑吉手上忙活着，嘴里还碎碎的说着：“二少爷要是早点来，说不定能看到齐家那边的热闹。” “什么热闹？”李衍随意的问。 “是齐家小姐教训了一个地痞无赖。” 李衍眸子一亮，“是齐家哪位小姐？” “小的听说是齐家三小姐。” 李衍垂下眼眸，掩去里头的失望，语气也不由的低落：“是嘛，那真可惜。” 只是不知道他的可惜是指没有看上热闹，还是来的是齐家三小姐。 李衍再次抬起头，正好对上从里头出来的李守承，他坐在轮椅上行礼：“二叔，怎么现在就走？” “回去还有些事。”李守承脚步不停，翻身一跃上了马。 李衍看着李守承潇洒利索的动作，神情有些黯然。 李守承注意到了，他牵着缰绳，思索了片刻道：“当年开采出温泉的人说这温泉有奇效，你只要坚持，说不定你的腿……会有好转。” 李衍苦笑：“多谢二叔关心，我会坚持的。” 李守承坐在马上，看着小厮们推着李衍进去，才准备离开。 他才回头，就看到大树下一个清冷窈窕的身影。 是齐玉瑶。 他再看过去，对上齐玉瑶冰冷的眸子，没有半分温度。只是那双眸子对上自己时，里头就有了温度。 齐玉瑶挂上标准的大家闺秀的笑，客套又疏离，她遥遥的朝着李守承福了福身子，随后带着青儿往齐家的别庄去。 “爷？”元宝见李守承半天没有动作，便问道。 李守承回过神来，“走。” 李守承和元宝骑着马，一前一后走在乡村的小路上。两人走得慢悠悠的，元宝都快打瞌睡了。 后头响起马车声，元宝没有回头，提醒道：“爷，后头有马车。” 主仆二人便往边上去了去，那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且慢慢停了下来。 李守承疑惑的回过头去，正好对上探出窗外，青儿那张大大的笑脸。 青儿见李守承看过来，连忙挥了挥手，笑得愈发灿烂。 “公子，我家小姐让奴婢谢谢你！”青儿怕李守承听不清，特意说的大声。 李守承笑了笑。 青儿回之一笑，随后她回到马车里。许是得了里头人的吩咐，马车加快速度，越过李守承二人，朝着都城的方向去。 青儿坐回马车里，坐了一会又探出头去往后头瞧了瞧，才坐回来说：“小姐，看不到他们了。” 齐玉瑶微微颔首，脸上也挂着轻松的笑。 那晚她想用柳之衡威胁柳大夫人，让柳大夫人同意她借住一晚。她原本以为第二日柳大夫人对她的态度肯定愈发恶劣，没想到柳大夫人破天荒的听她的话。 思来想去，她觉得是李守承从中动了手脚。 “他帮了我许多次，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他。”齐玉瑶呢喃。李守承对她的恩情似乎越滚越大了。 “这还不简单，给他一大笔银子就是了，哪有人嫌银子少的。”青儿不假思索的说，在江南时，郭家人都是这么做的。 齐玉瑶想起坐落在繁华地段的酒楼，似乎李守承并不缺银子。上一辈子她只顾着帮李衍争夺世子之位，对其他的人和事没有半分兴趣，现在想来，她竟然对李守承知之甚少。 很快就回到了齐家，在齐家等着齐玉瑶的不是旁人，而是方姨娘。 庄子上的消息还没有到方姨娘这，但是她相信，方管事肯定将她交代的事办好了。 章田那个无赖她颇有耳闻，她就不信，章田不能给齐玉瑶一点苦头吃？ 这段时日齐玉瑶太得意了，方姨娘看着她的笑脸就心生厌恶。今儿个说不定能看到她的眼泪，想到此，方姨娘就迫不及待。 方姨娘在二房门口翘首以盼，好不容易等到了齐玉瑶。 看着齐玉瑶步伐匆匆，那模样就像受了委屈要赶紧躲起来一样。方姨娘怎么能错过看齐玉瑶的好戏？ 于是方姨娘故意大声说：“呦，三小姐回来了？这么着急去哪儿？” 方姨娘声音不小又尖锐，很难让人忽视。 因此齐玉瑶只好停下来，看向方姨娘，缓缓露出一个笑：“姨娘怎么过来了？没有去照顾四妹妹？” 从齐玉瑶的嘴里听到齐玉欣，方姨娘差点撑不住笑。 “四小姐睡着了，”方姨娘随便敷衍，“我听说三小姐今儿个去庄子上了，所以特意在这儿等着三小姐。” 她顿了顿，打量着齐玉瑶，可惜齐玉瑶神色无恙，她有些失望，“不知道小姐此番还顺利吗？” “顺利，”齐玉瑶不假思索，她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姨娘说巧不巧，庄子上的管事也姓方，和姨娘是一个姓，不知道是不是和姨娘有关系？” 方姨娘避开齐玉瑶探究的眼神，“三小姐说笑了，哪里姓方的就是和我有关系？如果真的这样，那满大街都是我的亲戚了。” “是我多想了，我先回去了，姨娘也快去守着四妹妹。”说完齐玉瑶一甩袖子就走了。 方姨娘瞧着齐玉瑶的背影，气得满脸通红。本来她是想看齐玉瑶的笑话，没想到齐玉瑶给了她个没脸。 齐玉瑶刚来齐家的时候小心谨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尖酸刻薄了？ 可是齐玉瑶早就走远了，方姨娘一腔怒气没法发泄。 跟着她的丫鬟小声提醒：“姨娘，该用午膳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方姨娘怒斥道。 小丫鬟低着头不敢出声，她这是触着霉头了。 教训了丫鬟一顿，方姨娘觉得气顺了些，怒意也少了些。怎么齐玉瑶一点都不像受了委屈的样子？方管事是怎么做事的？ 方姨娘无心用午膳，当下就差人去庄子上打探，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齐玉瑶径直回了自己的闺房，青儿还边走边往回看，待进了屋子才道：“小姐，奴婢瞧着，那个方管事说不定就是方姨娘的亲戚！可不能让方管事再在庄子上了。” “别急，我会让他走的。” 第44章 过了几日，齐老夫人的身子好了些，便想着要去上香。这段时日着实晦气，她要去庙里多添些香火钱，求菩萨保佑自己。 马氏一合计，家里女眷今年都没去庙里上香过，便让家里人一道出去，齐老夫人同样了。 想到二房，马氏故作为难的道：“那方姨娘要不要一道同去？”往年念在方姨娘为二房添了二子一女，和她有权有势的娘家哥哥份上，方姨娘都会跟着一起去上香。 只是最近方姨娘惹出了不少事，让齐老夫人头疼许久。 马氏摸不准齐老夫人的心意，便打算把这个难题直接抛给齐老夫人。 一提到方姨娘，齐老夫人差点旧疾复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她的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还是说道：“峰儿年纪不小了，懂事了。看在他的份上，就让方姨娘一块去上香。” 齐老夫人口中的峰儿，正是方姨娘为齐二爷所生的大儿子，齐家三少爷齐峰。 作为二房的长子，齐老夫人很是看重他。 等齐庭到了说亲的年纪，为了能抬高他的身价，齐老夫人也是同意齐二爷将方姨娘扶正的。只是现下方姨娘屡屡给齐老夫人不痛快，齐老夫人有意压一压方姨娘，才迟迟没有提扶正的事。 “那我就派人去告诉方姨娘一声，让她早做准备。” 消息传到齐玉瑶这边的时候，她正在摆弄屋子里的一盆兰花。 都城的贵族小姐们都爱养兰花，认为是高洁之事。齐玉瑶在江南长大，从来没有养过兰花，后来出嫁后被别人明里暗里嘲笑过，说她是个粗俗不登大雅之人。 她下定决心要附庸高雅，可是为了李衍她也只能放弃，做个庸俗之人。 现在想想，上辈子出嫁后，她似乎时时刻刻都是为了李衍活着。 “小姐，这盆花再怎么看，都是一盆花。”青儿苦着脸。实在是不明白这盆兰花有什么好看的。 齐玉瑶抿嘴一笑，别过头去，视线从兰花上移开，“确实不怎么好看。” “奴婢也是这么觉得，这花花草草哪有黄金银票好看。”青儿大大咧咧的说。她在郭家长大，多多少少沾染上了些商户的铜臭味。 “你说的对。”齐玉瑶附和。这辈子她不介意做一个粗俗之人，只要手握大量的钱财，就不怕立不了足。 想起方才马氏的人来说起上香之事，齐玉瑶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今天是初七了。” 算算日子，正是那人出现的时候了。齐玉瑶展颜一笑，五官都舒展开来，开得最盛的牡丹都不及她的娇艳明媚。 青儿在一旁看得奇怪，自己小姐什么时候喜欢上上香了？ 三日后，齐家两房的女眷都穿戴整齐，在齐老夫人的屋子里候着。 马氏在一边给齐老夫人梳头，方姨娘打下手。 方姨娘眉梢带着喜气，齐老夫人肯让她一同去上香，显然是原谅她之前几次三番把事办砸了。 与她不同，齐玉欣却是含着怒气，毫不掩饰的盯着齐玉瑶。上次针灸之后，她接连着做了好几天的噩梦。 后来她和齐二爷告状，齐二爷竟然责骂了她，说齐玉瑶是为了她好，她还不懂感恩！ 齐玉欣委屈无比，明明从前齐二爷最是疼爱她的，连重话都不曾说过几句。自打齐玉瑶来了后，她觉得齐二爷的心渐渐的偏了。 她把这一切都算到齐玉瑶身上，对齐玉瑶的厌恶不加掩饰。 齐玉欣的目光太多火辣，齐玉瑶忽视不得，她直直的对上去，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说：“四妹妹的病好了？上次你晕倒，可让我担心了好几天。” 此话一出，众人都看向齐玉欣。齐玉欣连忙收起怒容，压制着怒火道：“好全了，多谢姐姐关心。” “还不是多亏你，”齐玉婷握住了齐玉瑶的手，道，“多亏你想出了针灸的法子，才能祛除了四妹妹的病根。” 齐玉婷说的情真意切，倒是让齐玉瑶有些不好意思。她让大夫给齐玉欣施针，可没抱着祛除病根的目的，纯粹是想教训齐玉欣。 马氏瞥了眼自己这个耿直的女儿，无声叹了口气。她实在是想不通，自己这么精明的人，怎么会教养出如此单纯的女儿？ 梳妆完毕，齐老夫人摸了摸自己的发髻，道：“好了，别耽误了时辰。现在过去，说不定还能赶得上素斋。” 她说完，众人就都起身。 由齐老夫人领头，众人一道往外去。才绕过影壁，就看到齐二爷等在那儿。 齐二爷迎上来：“母亲，今儿个休沐，我陪您过去。” 看到儿子孝顺的模样，齐老夫人直乐呵，“好啊，你也许久没陪我出去了。” 走在后头的齐玉瑶，看到这副母慈子孝的模样，在她心里勾不起任何波澜涟漪，对于那二人，她只有冷漠。 “父亲，祖母！”齐家三少爷齐峰大步走了过来。 看到孙子，齐老夫人笑得更开心：“峰儿怎么过来了？今天不用去上学吗？” “先生病了，放我们一天假。我听说祖母要去庙里我就过来了，我陪着祖母去。”齐峰说着走在齐老夫人边上，搀扶着齐老夫人。 左边是儿子，右边是孙子，齐老夫人都快笑开了花。 “好好好，你们都是孝顺的，今天我们一家人就一块去上香。” 马氏在后头听着，眉头一皱，什么叫一家人？他们是一家人，那她大房的算什么？好在将来这个家是要交到大房手上的，不然她可要好好计较计较。 看到齐峰出现，方姨娘和齐玉欣发自肺腑的开心。 齐玉欣扬着下巴，轻蔑的看了齐玉瑶一眼，仿佛在炫耀我有哥哥你可没有。 齐玉瑶全然没有注意到齐玉欣的挑衅，而是在思索，明明上辈子去上香的时候齐峰没有出现，怎么眼下齐峰竟然要一块去了？ 她边想边走到了马车边上，心不在焉的就要扶着青儿上马车里去。 此时齐峰骑在马上过来了，道：“三妹妹可要小心啊。” 齐玉瑶侧过头，对上齐峰的目光，只见里头闪着危险的光。 齐玉瑶心里一紧，直觉齐峰的出现不简单。 齐峰虽然笑着，却没有半点温度，打量了齐玉瑶一会，便骑着马到前头去了。 齐玉瑶怔了一会，才到马车里去。 第45章 都城外不远处的山上，半山腰有一座静光庙，据说极为灵验，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都爱去上香。 因此庙里头格外热闹，还没下马车，齐老夫人就派人与各个马车上的小姐说了，要把帷帽戴好，等会不要出差错，省的给齐家丢脸。 马车停下，齐家众人下了马车，齐二爷和齐峰一左一右搀着齐老夫人往庙里头去，连马氏都挤不进去。 一路碰到相熟的夫人，都要夸几句齐老夫人有福气，儿孙个个都是顶顶孝顺的，齐老夫人乐得差点找不着北。 等到了庙里，众人虔诚的上完香之后，齐老夫人便要去找住持，让马氏带着其他人去别处逛一逛。 马氏看着齐二爷和齐庭那副作态，心里正憋着一股子气。 她索性找了个石凳子坐下，道：“婷儿坐到我边上来，我们在这歇息歇息，要是你们想去走走，那就去。”后头的话是对二房几人说的。 “姨娘，我们去后山那边走走。”齐玉欣拉着方姨娘的胳膊撒娇。她许久没出来了，加上在齐家时受了许多闷气，正想出去透透气。 “好。”方姨娘宠溺的笑着。 她又看向齐玉瑶和齐玉姗，问道：“三小姐和八小姐要一块去吗？” 她嘴上这么说，实际是知道那两人绝对不会答应。但要是不问，总归是不合礼数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传出去，将来她成为二房正夫人之后说不定有人还要拿这旧事编排她。 齐玉姗果然低下头，小声的说：“我也累了，就在这里和大伯母一块歇息。” 她一直住在二房，耳濡目染之下知道方姨娘手段厉害。因此她宁愿和马氏待在一起也不愿意和方姨娘母女二人一块。 “好，那我们就先过去了。”方姨娘故意露出失望之色，拉着齐玉欣准备离开。 只是她还没迈开腿，就被齐玉瑶喊住了。 “姨娘，我和你们一块去，我也想去透透气。”齐玉瑶笑得一脸和善和无辜。 面对齐玉瑶灿烂的笑，方姨娘和齐玉欣怔住了。 在二房，谁不知道齐玉瑶和方姨娘母女二人之间都快水火不容了，只是表面上还装的客客气气的。 齐玉瑶竟然答应方姨娘的邀请，差点让方姨娘以为自己在做梦。 齐玉欣更是觉得，齐玉瑶笑得不怀好意，她干脆赌气的说：“既然这样，那我就不过去了，我和伯母一块在这里歇着。” 她才不愿意和齐玉瑶一块！ 齐玉瑶脸上的笑意分毫未减，她甚至看都没看齐玉欣，而是径直的走到方姨娘边上，学着齐玉欣的样子拉住方姨娘的胳膊。 “姨娘，四妹妹既然不去了，那你带我去好不好？”齐玉瑶的脸上难得露出小女儿的神态。 方姨娘盯着齐玉瑶拉着的那条胳膊，上面好像有无数只蚂蚁在爬一样难受，她恨不得想当场甩开。 而且齐玉瑶笑得不简单，方姨娘直觉肯定有陷阱，她还来不及拒绝，齐玉瑶已经拉着她走了。 “姨娘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那我们走。”齐玉瑶颇为强硬的拉着方姨娘走。 齐玉欣蹭的一下站起来，“我姨娘明明不想去的，三姐姐何必强人所难？” 齐玉瑶故作疑惑：“刚刚姨娘还是很乐意去后山走走的，怎么眼下就不愿意去了？” 说罢她耷拉下眼尾，露出一副要哭不哭的神态，语气里也带着丝丝委屈：“难道是因为我想去了，所以姨娘不肯去了？” 她本就生的极美，这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着实能打动人心，我见犹怜。 静光庙里香客不少，甚至不少还是高门贵族的夫人小姐。 加之这儿是女客们休息的地方，大家几乎都摘了帷帽，大大方方的亮出面容。 进进出出的不少人都认出了齐家一行人，在她们眼里看到的是趾高气昂的齐玉欣，面无表情的方姨娘，以及楚楚可怜的齐玉瑶。 她们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窃窃私语。 “那不是齐家的人吗？那个没见过的小姐，是不是就是刚从江南回来的三小姐？” “对啊，听说她是在外祖父家长大的，她外祖父家是商户，没有什么教养。” “你怕不是听错了，现在看没有教养的是那个四小姐，看她那副架势，可不就是在欺负嫡姐？她一个庶出的小姐都敢这样，可见齐家的家风不正。” “我听说齐家四小姐当初是外室生的，他家二老爷偏要把外室接回来，才把正房夫人气走了，所以这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这些话分毫不差的落在齐家人的耳朵里，马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她可是齐家执掌中馈的主母，唯一的正夫人，那些人的话分明就是在打她的脸！ 马氏脸色难看，看方姨娘更加不顺眼。她板着脸嗔道：“三小姐想去，你就陪着去怎么了？方才四小姐说要去你不是还欢天喜地的，怎么现在就扭扭捏捏的？都是二弟的女儿，你还要厚此薄彼？” 马氏的话说的难听，当着一众小辈的面给了方姨娘难堪。加之还有在一旁围观的人，方姨娘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夫人说的对，妾身这就带着三小姐过去。”方姨娘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又对着齐玉瑶福了福身子。 “方才是妾身的不对，三小姐，我们这就走？”方姨娘讨好的笑着。她希望自己这副卑躬屈膝的模样，能让边上那些围观的，嘴碎的夫人嘴上留情，别把她传得是个欺负嫡女的恶姨娘了。 齐玉瑶看了眼方姨娘，怯怯的笑了：“多谢姨娘。” 方姨娘差点呕血，自己都答应了齐玉瑶还在这里装柔弱呢。齐玉瑶这副样子，活脱脱一个被姨娘欺负怕了、胆小甚微的嫡女。 方姨娘眼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把齐玉瑶拖走。齐玉欣担心齐玉瑶另有所图要加害方姨娘，也跟着一道去了。 三人走后，马氏阴沉着的脸稍微好看些，早该如此，别人还说的了什么闲话？ 她敏锐的察觉到齐玉婷的动作，一把将齐玉婷拉回来，低声斥道：“你去做什么？乖乖的坐着！” 齐玉婷担忧的看了眼齐玉瑶的背影，碍于马氏的威严，瘪了瘪嘴没有说话。 第46章 静光庙后山处，不远是浓密的森林，空旷幽静。空气里带着股子清新的滋味，让人的心情都好了起来。 齐玉瑶嘴角含笑，青儿扶着她，主仆二人信步走着，边走边欣赏美景。 而方姨娘和齐玉欣却没有如此好心情，二人跟在齐玉瑶后头，面色不虞，不知道齐玉瑶要耍什么花招。 齐玉瑶按照上辈子的记忆，走到一处亭子里，回头对方姨娘说：“姨娘，我有些累了，想在这里歇一歇。” 方姨娘犹豫的点了点头。 丫鬟们便进去，将凳子桌子擦拭干净，又在凳子上铺上绢帕，三人才坐下。 上辈子，正是在这个亭子里，遇到了那个人。 齐玉瑶压抑住心头的紧张，静静的等待着。 齐玉欣是个闲不住的，见齐玉瑶只是静静的坐着没有动作，这才放下心来，便拉着方姨娘絮絮叨叨。 齐玉瑶嘴角噙着笑，目光飘向远方。 “妹妹？”亭子外传来一女子的声音，声音里带着愕然。 亭子里的三人不约而同的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亭子外站着一女子，年近三十，穿着半旧的衣裙，衣裙似乎洗过好几遍，边边角角处都有些泛白。 方姨娘看到来人，神色复杂，嗫喏着嘴唇，片刻后才起身道：“姐姐。” 齐玉瑶余光打量着外头的人，那人正是方姨娘的嫡姐方妙容。 方妙容十年前和她的夫君和离，一直没有改嫁。齐玉瑶记得，正是这个时候，齐二爷偶遇方妙容，对其一见倾心。 齐玉瑶上辈子接触过方妙容几次，方妙容可比方姨娘好多了。她不介意帮着促成方妙容和齐二爷这段好姻缘。 毕竟齐二爷不可能一直不续弦，比起方姨娘，齐玉瑶更愿意方妙容做自己的嫡母。 且有了方妙容的压制，方姨娘和齐玉欣也翻不出什么水花来了。 “姐姐也来上香？”方姨娘不情不愿的走到亭子外，与方妙容寒暄。 “今儿有空，就来上香了，”方妙容越过方姨娘看向齐玉瑶二人，道，“那两位是齐家的小姐。” 被点到名的齐玉瑶和齐玉欣起身，朝着方妙容微微颔首。 方妙容的目光落在齐玉瑶身上，“这位想来就是三小姐。” “是的。”齐玉瑶说出这两个字后便停下来，看向方姨娘。 方姨娘瞧着方妙容没有半分要离开的意思，只好介绍道：“三小姐，这是我娘家的姐姐，欣儿，还不快过来喊人。” 齐玉欣不情不愿的走过去，她实在是不喜欢这位姨妈。 “姨妈。”齐玉欣别扭的喊了一声后，就站在方姨娘身边不说话。 反而是齐玉瑶这个非亲非故的，带着笑热情的喊了声：“姨妈。” 方姨娘微微瞪大了眸子，瞅了齐玉瑶一眼。方妙容是她的姐姐，她现在还只是个姨娘，方妙容算不得是齐家的正经亲戚，没想到齐玉瑶一点也不端着架子。 方妙容也受宠若惊，她在怀里掏了一会，却没有拿出什么，脸微微发红。最后她只好褪下手腕上的玉镯子，道：“出来的匆忙，身上没带什么，要是小姐不嫌弃，这个就拿去戴着玩。” 玉镯子上还带着方妙容温暖的温度，显然是她常常戴着的。 齐玉瑶连忙推辞：“这个是姨妈喜欢的，我不敢收。” 她看向方妙容的腰间，“姨妈的荷包绣得精致，我正好缺一个，不如姨妈把荷包送我。” 方妙容愣了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位齐小姐如此识大体。她解下荷包递给齐玉瑶，“不过是我随手做的，小姐喜欢，下次我再给小姐带个更好的。” 方姨娘听着，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听着嫡姐的意思，是还要和她们见面了。 尚在闺阁时，她就因为嫡姐受了不少委屈。好不容易离开方家后，又得知嫡姐和离的事，她别提心里有多畅快了。 但嫡姐一直未再嫁，方姨娘虽然很想去方妙容面前耀武扬威，可是不敢，生怕她打上齐二爷的主意。 想着方妙容说的话，方姨娘很难不多想。 齐玉瑶依然笑靥如花：“那就多谢姨妈了。” “你们怎么在这里？”只见齐二爷大步走来。 方妙容看到齐二爷高大的身影，微微一怔，随后低下头。 方姨娘飞速瞥了方妙容一眼，随后扬起笑脸冲着齐二爷走过去。 “爷怎么不陪着老夫人，到这儿来了？”方姨娘亲热的挽住齐二爷的胳膊。 “我出来透透气。” 齐玉瑶和齐玉欣二人向着齐二爷行了礼后，齐二爷看向方妙容，“这位是……” 方姨娘没法子，只好硬着头皮说：“这是妾身的姐姐。” 齐二爷朝着方妙容微微颔首，“就是住在梧桐巷子里的那位？” 方姨娘一怔，攥紧了拳头，她从前随口提了一句，没想到齐二爷就记住了。 方妙容的手局促不安的在衣裙上搓了搓，随后低声说：“是的，二爷好记性。” 她的声音虚无缥缈，仿若无根的浮萍。 她明明是方姨娘的嫡姐，穿着打扮上完全比不上方姨娘，只能算是整齐干净。 这一对比，勾起了齐二爷心底里的一丝丝怜惜。 “你是妙仪的姐姐，常常来齐家看看妙仪。我听说你现在一个人住着，不如就来齐家陪妙仪住段时日。”齐二爷大方的说。 方姨娘听着很不是滋味，虽然齐二爷一口一句都是要陪自己，但她总觉得里头都是对方妙容的关心。 齐玉瑶拿起方妙容给自己的荷包，笑着道：“那正好，姨妈的绣工极好，我还想向她讨教讨教呢。” 方妙容看着齐玉瑶，感激的笑了：“小姐喜欢就好，讨教我不敢当。” 方姨娘看着这一切，迟迟不肯点头。 齐二爷侧过头，俯视方姨娘：“等过段时日你就要……你身边有个人帮衬着些也好。” 齐二爷没说出来的话，在场的人除了方妙容外，都知道意味着什么。 齐玉瑶目光闪了闪，看到方姨娘露出的惊喜的笑，她心中嘲讽的笑着。 “那就听爷的，”方姨娘主动拉起方妙容的手，“姐姐要是家中没事，就来陪着我小住几天。” 方妙容如今独居着，家里能有什么事？她飞快的看了眼齐二爷，才冲着方姨娘点了点头，“只要不给你们添麻烦，我就去住几天。” 第47章 在后山逗留了片刻，几人才一块往回去。齐老夫人正在院子里，坐在马氏对面，慢吞吞的喝着茶。 看到齐二爷一行人，其中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子，和方姨娘关系密切，她微微皱了皱眉头。 齐二爷等人给齐老夫人行了礼后，方姨娘才缓缓道来：“老夫人，这是妾身家中的姐姐，如今一个人住在梧桐巷子里，妾身想让她跟妾身回去，与妾身住一段时日。” 请了娘家的姐妹到自家家中小住并不是什么奇事，只是齐老夫人念着方姨娘接二连三坏她好事，让她头疼，本能的就想拒绝。 何况瞧着方妙容的穿着，倒像是个破落户。 齐二爷大跨一步，走到齐老夫人身边，矮下身子在她耳朵边言语了几句，齐老夫人原本波澜不惊的双眸微微睁大，似乎在说这是真的吗？ 随后她上下打量了下方妙容，才道：“这也好，就随我们一块回去。不过往后该怎么称呼？” 方妙容拘谨的上前两小步，恭恭敬敬的说：“老夫人唤我妙容便好。”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很快就到午膳时分，众人又在庙里用了一顿素斋。齐老夫人年纪大了，用了午膳后，就去给香客准备的厢房里小憩。 马氏、方姨娘和方妙容在里头陪着，其他几位小姐自个儿出去随意逛逛。 只要不出了寺庙，都是安全的。 才出了屋子，就看到站在院子大树下的齐峰。 齐玉欣欢呼一声，高高兴兴的迎上去：“哥哥！” 齐峰低下头，摸了摸齐玉欣的脑袋，眼中满是宠溺。 这一幕看得齐玉婷眼红十分，她羡慕齐玉欣和兄长的关系密切。她转过头想与齐玉瑶说上几句话，却看到了齐玉瑶眼中的冰冷和探究。 “三姐姐？” 齐玉瑶回过神来，冲着齐玉婷笑：“怎么了？” “没什么。”齐玉婷摇了摇头，方才是她看错了。 齐玉婷想起什么，拉着齐玉瑶的手兴致冲冲的说：“我知道这里有个解签的，特别神，我带你去看看。” 左右也没事，齐玉瑶便同意了。 只是二人没走几步路，齐峰唤住了她们，“三妹妹，四妹妹。” 齐玉瑶二人只好停下来，她们两人和齐峰并不熟络。 “这山脚下有个马场，两位妹妹想不想去骑马？” “哥哥，”齐玉欣皱起眉头撅着小嘴，“你干嘛带上她们。”她的声音小，只能让齐峰听到。 可惜齐峰置若罔闻。 齐玉瑶想起今儿个齐峰看自己的眼神，心中警铃大作，便推辞道：“我最怕马儿了，我就不去了。” 可齐玉婷却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双眼里满是期待。 毕竟在家里拘束着，偶尔出来骑骑马也能放松心情。都城不少小姐，马术都极好。 齐峰抓住了齐玉婷眸子里那点子期待，道：“四妹妹要不要一起去？马场里有不少温顺的小马，最是适合闺阁小姐的。” “好啊。”齐玉婷脱口而出，说完又犹豫的看着齐玉瑶。 齐峰好整以暇的望着齐玉瑶，“四妹妹都去了，三妹妹还要扫兴吗？祖母正在午睡，一时半会不会醒的，我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齐玉瑶思索了片刻，才点头应下。齐峰独自带着她们姐妹三人出去，想来是不敢对她做什么的。 要是她出了什么事，齐峰肯定是有最大的责任。 这么想着，齐玉瑶和齐玉婷跟在齐峰和齐玉欣身后出去。 四人上了马车，不一会就到了山下的马场里。 齐峰和马场的主人很是熟悉，二人说了会子话，就有伙计领着一行人往里头去。 几人走到一处空旷的地方，伙计先领着几人到马厩里挑选马匹。 马厩里有许多小马，皆是通体毫无杂色，温顺可爱，连原本不情愿过来的齐玉瑶，都眼前一亮。 闺阁小姐们的眼光都差不多，齐玉瑶三人都选了通体雪白的小马。 伙计派了几个人，牵着三匹马儿出来。 三人挑完小马，齐峰早就骑着健硕的黑马跑了好几圈，他跳下马，走到三人身边。 三人的丫鬟正站在三人各自的马前，而三位小姐正在说话。 “等会子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齐玉欣扬起下巴，不可一世。她可要让齐玉瑶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看看，她的厉害！ 齐玉婷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你是不相信我吗？”齐玉欣大声质问，“等下我们比一比。” “比比就比比，我才不怕你。”齐玉婷毫不示弱，她也没少出来骑马，论马术她自认为不输齐玉欣。 “三姐姐，待会你就瞧好了，”齐玉婷看向齐玉瑶，她怕齐玉瑶尴尬，又补充了一句，“等会子是我和五妹妹的比试，你就在一旁看着好了。” 她听说江南那边的人文弱，平日里只爱舞文弄墨，说不定齐玉瑶也不会骑马。 齐玉欣也在，说不定会嘲笑齐玉瑶，那还不如就让齐玉瑶在一旁看着，不要上场了。 “怎么？”齐玉欣怎么会就这样放弃？她还想等着好好嘲笑一下齐玉瑶骑马时滑稽的姿态。 “三姐姐怕了，不敢和我们比试吗？”齐玉欣扬着下巴，带着毫不掩饰的挑衅。 齐玉瑶原本看着别处，听到那两人都提到自己，这才缓缓的收回视线，她垂下眼帘，盖住眼中浓浓的森冷。 “我怎么会怕呢？”齐玉瑶慢慢的说，“我肚子有些不舒服，你们等我片刻。” 说罢她朝着青儿喊道：“青儿！” 青儿正在抚摸着马儿通体雪白的马，听到齐玉瑶的呼喊立刻快步过去。 “青儿，你陪着我去一下。”于是齐玉瑶和青儿双双离开。 为了等下能好好嘲笑齐玉瑶，齐玉欣也耐着性子，在原地等着。 齐峰见状，又翻身上马，先到了齐玉欣身旁。 齐玉欣抬起头，“哥哥，你不用等我们了，你先去耍。” 齐峰看了眼齐玉瑶的背影，又回过头看了看那三匹小马，眼中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哼，自从齐玉瑶回到齐家，他就算在外上学，也常常听到因为齐玉瑶，自己的亲娘和妹妹因为齐玉瑶，受了不少罪生了不少气。 他作为兄长，可不是要替自己的亲娘和妹妹好好教训一下齐玉瑶？ 他要给齐玉瑶一个狠狠的教训，彻底熄灭齐玉瑶的气焰！ 第48章 齐玉瑶带着青儿渐行渐远，她想起方才不经意间看到的那一幕，不禁皱起了眉头，神色也凝重几分。 青儿敏锐的察觉到了，低声问道：“小姐，怎么了？” 齐玉瑶飞快的朝着四周扫视了一圈，才压低声音说：“方才我看到齐峰……靠近了我选的那匹马，不知做了什么。” 青儿吃惊，委实不敢相信，“难道三少爷想对小姐做什么？” 齐玉瑶想起出发上马车前，齐峰的那个眼神，心里就堵得慌，总觉得此次出来，齐峰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她闷闷的道：“我也说不准，但小心些总归是好的。” 齐玉瑶略一思索，想出一计，便在青儿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青儿不敢大意，将齐玉瑶的吩咐全部记在心里，郑重的说：“奴婢这就回去，小姐放心，奴婢不会叫小姐失望的。” 说罢，青儿转身回去，齐玉瑶则是继续往前去。 很快青儿回去了，齐玉婷见到她独自一人过来，问道：“你怎么一个人？你家小姐呢？” 青儿回道：“小姐说不用奴婢陪着，让奴婢先回来。” 齐玉婷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青儿便走到小马那儿，三匹马儿并排站着。那三个牵马的伙计聚在一旁说话，齐玉欣和齐玉婷的丫鬟站在各自小姐挑选的马儿跟前。 青儿径直走到齐玉瑶挑选的小马跟前，伸出手抚摸着，余光却是看向齐玉欣的丫鬟兰花那边。 她略一思索，便牵着缰绳，朝着兰花那边慢慢靠近。 她背着身子走着，突然兰花“哎呦”叫唤了一声。 “你怎么不看路？踩到我的脚了。”兰花抱怨道。 青儿似乎是吓了一跳，浑身一颤，慌乱之下又扭到了脚，重重的撞在兰花身上，手里的缰绳却是紧紧拿着不敢松手。 齐玉瑶挑选的小马被青儿猛地往前一拉，撞上了齐玉欣挑选的小马，瞬间引起一阵骚乱。 青儿和兰花双双倒在地上，她看到不远处齐玉欣和齐玉婷都瞧着这边，甚至还想往这边来。 她立刻爬起来，松开手里的缰绳，眼疾手快的抓住另外一条。 兰花被青儿撞得倒在地上，全然不知。她艰难的爬起来，抖了抖身上的土，怒气冲冲：“你没长眼睛吗？我这么大个人你都看不到？” 青儿缩了缩脖子，捏紧了手里的缰绳，一言不发。 “这是怎么了？”齐玉欣和齐玉婷一前一后赶来。 看到齐玉欣，兰花委屈的扁了扁嘴：“小姐，三小姐的丫头不看路，把奴婢撞倒了。” 齐玉欣看向青儿，满眼不屑：“怪不得，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主子都是那样的，能指望手下的奴才好到哪里去？” 齐玉欣说的尖酸刻薄，青儿却只低着头，露着一个乌黑的头顶给别人瞧。 齐玉婷忍不住蹙起眉头，齐玉欣真是没教养，在背后编排自己的姐姐。 “你怎么不说话？”齐玉欣突然提高音量，冲着青儿嚷道。 反而是齐玉婷看不下去，信步走到青儿面前，挡住了齐玉欣含着怒气的视线。 “我们是出来玩的，五妹妹就不要发脾气坏了好心情。”齐玉婷不卑不亢的说。 齐玉欣冷哼一声，终究是不再说话。 她看到那匹孤零零的小马，道：“兰花，还不快牵着我的马。” 兰花愤愤的瞪了青儿一眼，才去牵那匹小马。 看着齐玉欣和兰花牵着小马走远，青儿才松了一口气。凉风一吹，才发现自己早就出了一身汗。 “五妹妹就是这样的人，你不要放在心上。”齐玉婷和颜悦色的对着青儿说。 “多谢四小姐。”青儿真诚的说。四小姐待自家小姐好，没想到待自己也好。 齐玉婷笑了笑，就走开去了。 青儿这才能好好看看自己牵着的小马，三位小姐挑选的小马都是通体雪白的马儿，体型相差不多。 三匹马儿，就算牵错了，也是认不出来的。 青儿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才等到齐玉瑶。 齐玉瑶朝着青儿走去，看到青儿的笑脸，便知道事成了。 看到齐玉瑶回来，齐玉欣和齐玉婷才走回来，三人聚集在一起。 正在此时，齐峰也骑着马儿过来，他已经跑了好几圈了，额头上都覆着一层汗珠。 “听说你们要比试，”齐峰坐在马上说，“人齐了，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他扫视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齐玉瑶身上。 “三妹妹从江南来，我听说江南的人会水，不知道三妹妹会不会骑马。”齐峰说着，眼神里闪着莫名的光。 齐玉瑶扬起白皙的下巴，对上齐峰的视线，毫不示弱：“我略懂皮毛。” “那就好。”齐峰弯了弯嘴角，骑着马到了一旁。 三位小姐已经到了各自的马边上，青儿扶着齐玉瑶上了马，略带担忧的看着马上的齐玉瑶。 齐玉瑶没有注意到，她看着齐玉欣和齐玉婷二人。 二人都上了马，看这架势，谁也没有落下风。 三人都已经准备好了，齐峰在旁，大喊一声：“开始！” 三人便挥动马鞭，这些小马性子温顺，跑起来也是温温吞吞的，甚是安稳。 都是专门训练了给小姐们骑的，自然性子是不能烈的，速度也不能快，省的吓到了小姐。 齐玉瑶在江南时，也常常和家里的表兄表姐们骑了马，去河边野外走走。 眼下骑着马，仿佛找回了当初的感觉。 风拂过脸颊，甚是舒畅。 原本三人是并行的，突然齐玉欣的马快了起来，超过了齐玉瑶和齐玉婷二人，甚至将她们远远的甩在后头。 指定是要输了，齐玉婷索性慢下来，唤道：“三姐姐！三姐姐！” 齐玉瑶听到了，也慢了下来。 “反正她都要赢了，我们不如慢慢的来，还能悠闲的欣赏风景。”齐玉婷朝着齐玉欣的背影努了努嘴。 齐玉瑶无奈的笑了下，轻声道：“她指不定要怎么嘲笑我们呢。” “随她去，她就是这样的性子。”齐玉婷毫不在意。 于是二人落在后头，不一会齐峰骑着马赶上二人。 “怎么，两位妹妹认输了？”齐峰挑了挑眉，嘴角带着嘲弄。 齐玉瑶大大方方的说：“是啊，五妹妹马术精湛，我们甘拜下风。” 面对如此坦然的齐玉瑶，齐峰反而说不出话了。 三人默默无言，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平静。 第49章 “啊！救命！”齐玉欣的尖叫声传来。 齐玉瑶三人一同望过去，只见齐玉欣的小马发了狂，正试图要将马背上的齐玉欣甩下去。 齐玉欣死死的抱着马脖子，痛苦的闭着眼睛。 “欣儿！”齐峰大喊一声，来不及思考就骑着马冲过去。 齐玉瑶和齐玉婷对视一眼，挥动着马鞭更在后头。二人却是在离齐玉欣有一段距离的地方停下了，万一齐玉欣的马儿发狂，冲她们而来就糟了。 齐峰却是顾不了那么多，他满心满意想着的都是要如何救下齐玉欣。 齐玉欣骑着的小马越来越张狂，她手臂早就酸疼，甚至有些酸软无力，抱着马脖子的手已经在慢慢松开。 她面色灰白，难道她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她不甘心！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做，甚至还没有嫁人！怎么能命丧于此？ 可是她的胳膊酸软无力，马上就要不听使唤了。 她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齐峰骑着马靠近，他眼疾手快，伸手抓向齐玉欣，想将齐玉欣带到自己这边来。 可是齐玉欣的小马正在发狂，似乎是嗅到了齐峰的气味，小马愈发狂躁。 猛地一甩，齐玉欣双手无力，被甩到了齐峰身上。 齐峰猝不及防，被齐玉欣一撞，竟然被撞下了马。二人双双从马上摔落。 很快马场的伙计来了，一同前来的还有驯马师。驯马师常年驯服各种野马，轻轻松松就把齐玉欣的马驯服了。 如果早一些来或者齐峰晚一些到，说不定齐峰和齐玉欣就不会摔下马。 齐玉瑶和齐玉婷对视一眼，二人下了马，朝着齐峰二人走去。 随行的丫鬟也纷纷跑了过来。 兰花冲向自己的主子，嘴里哭嚎着：“小姐、少爷，你们没事！” 自家小姐出了事，回去后方姨娘肯定饶不了自己。 “我没事。”齐玉欣想起来，一动就痛的龇牙咧嘴。 齐玉瑶冲着青儿使了个眼色，青儿便上前和兰花一起将齐玉欣扶了起来，将她扶到边上的树荫下坐着。 靠在兰花身上，稍微缓了缓，齐玉欣便觉得好受了些，只是头还有些晕厥。 她不顾自己的难受，艰难的说：“哥哥怎么样了？” 众人看向齐峰，只见几个小厮想将齐峰扶起来，只是一碰到齐峰的左腿，他就发出一声痛叫。 其中一个小厮大着胆子，想用手碰一碰齐峰的左腿，才碰到，齐峰又是一阵痛苦的喊叫。 几个小厮面面相觑，难道是腿摔断了？ 齐玉婷被吓得面色如土，她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齐玉瑶起身，理了理裙摆，冲着几个小厮吩咐道：“你们哪个腿脚快的，去外头寻两个软轿，将少爷和五小姐先送到马车那里去。再去一人，去庙里告诉父亲和大伯母一声。” 几个小厮相互看了眼，都没有行动。于他们来说，齐玉瑶只是个刚来齐家的陌生人，为什么要听她的？ 眼下他们不敢随意乱走动，万一一走，齐峰出了事，那他们怎么回去与齐二爷交代？ 齐玉瑶沉着脸，声音里含着隐隐的怒意，嗔道：“你们还不快去？眼下少爷和五妹妹伤的如何都不知道，如果耽误了，你们更不好交代！” 她这样说，这些小厮才有行动，照着齐玉瑶的吩咐各自行动，只留下一个在齐峰身边看顾着。 齐玉瑶信步走到齐玉欣方才骑的小马边上，那匹马被驯服后，又恢复了温顺的模样。 她想起方才三人才挑选好小马后，齐峰在她的那匹小马前的动作。心下一动，她轻轻拨开马鞍，竟然看到一枚闪着光亮的东西。 仔细一看，是一枚银针！ 怪不得，当小马跑起来后会发狂，原来是这枚银针在作怪。 如果不是她偶然看到了后，吩咐青儿想法子把她的小马和齐玉欣的小马调换了一下，眼下摔下马的就是自己了！ 自己一个弱女子，要是小马发起狂，她从马上摔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而齐玉欣将要从马背上摔下去时，有齐峰相助，她才没受什么伤，最多是受了惊吓。 齐玉瑶嘴角的笑愈发森冷，眸子里没有半分温度。 在小马前逗留了片刻，再转过身面对众人时，她又挂上了惯常的客套疏离的笑。 青儿目睹了这一切，同样胆战心惊，差一点摔下马的就是自家小姐了。 此时齐峰仍然躺在地上，守在他身边的小厮想动一下他，但是齐峰稍微一动，就发出痛苦的喊叫，额头上早就痛的汗如雨下。 小厮焦急万分，不知该如何。 齐玉瑶走到齐峰边上，只见齐峰双目紧闭，面色如土，哪有方才潇洒的模样。只是他这副痛苦的模样，只能让齐玉瑶愈发冷漠。 “你家少爷的腿……可能断了。”齐玉瑶指了指齐峰的左腿。 小厮的面色更加凝重，摔断腿？这可如何是好？ 不一会这马场的主子商文来了，没想到出现了马儿发狂的事，还将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少爷摔下马，这可是不小的罪啊！ 商文手里拿着帕子，不停的擦拭着额头冒出来的汗水。只是这汗水怎么擦，都擦不干净的样子。 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齐峰，商文吓得都快当场晕厥。 “这可如何是好啊！”商文惊呼，得罪了高门子弟，他往后还怎么做生意啊！而且这事传出去，谁还敢过来啊！ 商文的惊呼声格外刺耳，齐玉瑶看向这位肥头大耳的商老板，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这儿有大夫吗？不如先请大夫来给他瞧一瞧，”齐玉瑶说完，又伸手指了指在树荫下坐着的齐玉欣，“这儿有没有力气大的婆子？我让人去寻软轿了，待会还要找几个人把我五妹妹抬上去。” “有有有都有，”商文立刻指挥伙计，“还不快按照这位小姐说的去找人！” 齐玉瑶又走回去，走到齐玉婷身边，伸手按着她的肩膀安抚：“你放心，会没事的。” 齐玉婷浑身一颤，眼睛沁出了几滴泪。虽然她平日里与齐玉欣关系淡淡，但看到方才那副场景，仍然被吓坏了。 她抬起头，看到的是齐玉瑶镇定自若的神色，想起方才齐玉瑶冷静的安排一切的模样，顿时有了主心骨。 她擦了擦眼泪，“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齐玉瑶冷笑，如果她不在，这一切也不会发生了。那二人，纯粹是自作自受！ 第50章 马场里的大夫率先赶来，粗略了检查一下，便道：“这位少爷……恐怕是腿摔断了。” “什么！”齐玉欣惊呼一声，随后又软软的倒在丫鬟怀里，只觉得头晕目眩。 除了她以外，最为担心的要属马场的主人商文。 “什么？”商文急切的问，“那这腿能治好吗？会留下后遗症吗？” 大夫神色凝重，他盯着躺在地上，双目紧闭，满脸痛苦神色的齐峰，叹息着摇了摇头，“这个我也说不准。” 齐玉欣只觉得神形俱灭，治不好的意思是她的兄长可能会变成瘸子？ 她无法接受，突然晕了过去。 “小姐！小姐！”兰花大喊。 齐玉瑶蹙起眉尖，淡淡道：“大夫，我妹妹晕倒了，请给她看一看。” “小姐客气了。”大夫小跑几步，到了齐玉欣跟前。 “无妨，这位小姐只是惊吓过度，没有大碍的。” 兰花松了一口气。 守在齐峰身边的小厮大声说：“大夫，能不能想想法子，让我们少爷不用这么痛苦！” 齐玉瑶看过去，只见齐峰痛的汗如雨下，鬓角的发悉数黏在脸颊上。 差一点，躺在地上摔断腿的就是她了！ 不愧是兄妹，心肠都是一般的狠毒。 大夫回道：“这儿没有条件，等会子抬到屋子里，我再想想法子。” 商文接着嚷道：“那些去找轿子的人怎么还没回来？还不快去看看！” 话音刚落，方才被齐玉瑶派去的小厮们抬着两顶软轿回来了。 商文找的膀大腰圆的婆子也到了。 齐玉瑶拉着齐玉婷退到一旁，看着婆子们一起将齐玉欣抬到轿子上。 齐玉欣早就晕过去了，任由她们摆布 而齐峰没有这么幸运，他也很想晕过去，但是左腿剧烈的疼痛折磨着他，让他生不如死。 小厮们想合力将他抬起来，可是一碰到他的左腿，他就发出痛苦的哀嚎，吓得小厮们都不敢动他。 瞧着齐峰痛苦的模样，齐玉瑶稍稍觉得畅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该是这样的下场。 看小厮们试了几次，都累得够呛，齐峰也被他们折腾的生不如死。 齐玉瑶稍稍满意，她信步走过去，道：“你们狠狠心，一次将少爷抬上去，赶紧送下山去救治才行，不然。” 齐玉瑶指了指地上的血，“要是再耽搁下去，延误了救治，谁都担不起责任。” 小厮们互相看了一眼，三小姐说的有道理。他们把心一横，不顾齐峰的惨叫，一下子就把齐峰抬到轿子里。 齐峰坐在轿子里，左腿难免要弯曲，这一下痛的他以为要死了。 “啊——”齐峰惨叫。他原本苍白的嘴唇，被他咬的血迹连连。 齐玉婷听了，不忍的捂住耳朵。她小跑着到齐玉瑶身边，感受到齐玉瑶的冷静镇定，她的心才稍稍平静下来。 齐玉瑶拉着齐玉婷后退几步让出道来，高声喝道：“快把少爷和小姐抬到马车那儿去。” 想必庙里的齐老夫人等人都得到消息了，就由他们决定让齐玉欣和齐峰去哪儿救治。 齐玉瑶能做的都做了，任谁都挑不出错处来。 小厮们抬着轿子先行，齐玉瑶和齐玉婷步行跟在后头。青儿回想着齐峰的惨状，心有余悸，差一点躺在轿子里惨叫的就是自家小姐了。 “小姐，”商文跟在齐玉瑶后头，怯怯的说，“眼下该如何是好？” 商文做的是小本生意，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这一群人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寻常富贵人家。 万一得罪了大人物，他灰溜溜的离开都城是小，万一吃上了官司将后半辈子搭进去可怎么办？ 齐玉瑶侧过头来，脚下步子未停，“这是意外，老板宽心。还有那匹不知好歹的马儿，尽早解决了。” “是要把马儿……”商文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下。 齐玉瑶浅浅一笑，她看了眼齐玉婷，压低声音用只能商文听到的地方说了几句。 “你就把马儿送到那边去。”齐玉瑶说完，转过头去不再理会商文。 商文拿帕子擦了把汗，吩咐了伙计几句，继续跟着齐家人出去。 他们到外头的时候，齐老夫人得了消息都赶来了。 方姨娘往轿子里一看，瞬间痛哭流涕：“我的儿啊，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方姨娘扫了一圈，又走到后头那个轿子里，往里头看了一眼，看到晕过去毫无生气的齐玉欣，眼泪流了下来。 自己的一双儿女，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只是出去玩了一会，一个晕倒一个受伤，衣裳上沾满了血。 方姨娘只觉得头晕目眩，还是方妙容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我的儿啊！”方姨娘流着眼泪，好不可怜。 齐老夫人也要过去瞧一瞧，方妙容连忙阻拦：“老夫人，还是先把少爷他们送回去，赶紧请大夫来看看。” 方才她也看到了一眼齐峰的惨状，齐老夫人看了恐怕经受不了。 方妙容将方姨娘搀扶上马车后，又去和马氏一左一右搀扶着齐老夫人。 “多谢。”齐二爷冲着方妙容说。 方妙容丢下一句“都是我该做的”就不再言语，和马氏搀扶着齐老夫人上了马车，留在马车上照顾着齐老夫人。 看着齐老夫人上了马车，齐二爷去轿子里看了一眼，神色凝重起来。 “父亲，”齐玉瑶轻声说，“得把三哥和五妹妹抬到马车里去，轿子没有马车快。” “也对。” 齐二爷回过神来，照着齐玉瑶说的做了。 待把齐峰和齐玉欣挪到马车里后，齐家的马车快马加鞭赶回去。 一路颠簸，把齐峰折腾得够呛。齐玉欣也不好受，原本就头晕目眩的，被马车这一折腾，忍不住吐了好几次。 待要把二人挪下马车时，马车里血腥味和呕吐物的气味夹杂着，令人作呕。 齐老夫人见到齐峰的惨状，旧疾复发，头痛欲裂，马氏赶紧扶着她回去歇着。 好不容易将二人挪到屋子里，大夫也赶来了。 方姨娘抹着泪守在齐峰身边，寸步不离。 齐二爷看着齐峰，同样不好受。这是他最器重的儿子，伤到了腿万一落下后遗症，后半辈子岂不是就毁了？ 方妙容安慰了方姨娘几句，便道：“二爷，欣儿那边没人守着，我过去那边瞧一瞧。” “有劳你了。”齐二爷言语恳切。 “欣儿是我侄女，都是我该做的。”说罢方妙容快步离去。 第51章 方妙容跟着丫鬟的指引到了齐玉欣的院子里，只见齐玉瑶和齐玉婷也在。 方妙容只认识齐玉瑶，便问她：“三小姐，欣儿怎么样了？” 齐玉瑶看了眼昏睡中的齐玉欣，道：“大夫来看了说没事，五妹妹惊吓过度只是睡着了，等睡醒喝碗压惊的汤药就行了。” 方妙容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对了，三哥哥怎么样了？”齐玉瑶慢慢的问道。 方妙容脸色沉沉，回想起齐峰衣裳上的血污，“恐怕不大好。” 齐玉瑶早就料到这样的结局，上辈子她为了李衍的双腿，问过无数的大夫研究过无数的医书，因此她早就知道齐峰的腿就算治好了也会留下后遗症。 想起上辈子的事，她自嘲一笑，嘲笑自己瞎了眼。研究了无数的医书，都没发现李衍是装的。 心里这么想着，面上还要装出遗憾之色。 齐玉婷同样默然不说话。 在这儿方妙容年纪最长，她看齐玉瑶二人脸色不对，便道：“你们也吓到了，先回去歇着，这儿有我在呢。” 齐玉瑶和齐玉婷对视一眼，道：“那我们先回去，这儿就麻烦姨妈了。” 二人出了院子，齐玉婷松开手，说：“我先去我娘那儿看看。” 马氏在齐老夫人那儿伺候着，齐玉瑶想到齐老夫人见了自己就头疼。眼下她就发发好心，不过去给齐老夫人添堵了。 “好，你去。” 齐玉瑶和齐玉婷分开走，齐玉瑶回到自己的厢房里。青儿赶紧关上门，“小姐，差一点。” 她的话没有说完，齐玉瑶知道她要说什么。 齐玉瑶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小姐，这儿的人太……”青儿没有说下去，“奴婢好想从前的日子。” 至少在郭家，兄弟姐妹间没有那么多的心计。 在这儿，行差踏错一步就有可能万劫不复。 齐玉瑶双目真挚：“我们终有一天会回去的，不过不是现在。” 齐家来了不少大夫，进进出出的好不热闹。 齐玉瑶推开窗户，听着那边的动静，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青儿说：“你想法子，把五妹妹昏迷不醒的事传到庄子里去，让王妈和贵叔想法子，让镇国侯府庄子上的人也知晓这事。” “是。”青儿虽然不解，却还是去了。眼下齐家乱糟糟的，她很容易就能出去。 齐玉瑶透过窗户盯着院子里的树木，嘴角噙着一丝冷笑。不知道李衍听了这消息，会不会想法子进来探一探消息。 如果这样，就要动用他隐藏的暗卫。 暗卫动用的越多，越容易被发现。 齐玉瑶的冷笑慢慢变成饶有兴致的笑，她倒是要看看，李衍能为齐玉欣做到什么地步。 齐家的嘈杂直到晚间才安静了些，方姨娘在齐峰那儿从白天守到了黑夜。 经过治疗，齐峰的左腿包扎好了，他也进入了睡眠，只是眉头依然紧锁着。 方姨娘心疼坏了，不住的抹着眼泪。 齐二爷从外头回来，看着齐峰的样子，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他站着看了一会，上前拍了拍方姨娘的肩膀，温声安抚道：“好了，峰儿睡着了，这里也有丫鬟守着。你就回去好好歇一歇，顺便看看欣儿如何了。” “不，”方姨娘一动也不动，“峰儿不醒来，妾身不想回去。” “欣儿也还没醒。” “妾身听大夫说了，欣儿没有大碍的，”说着说着方姨娘红了眼眶，眼泪也止不住流下来，“峰儿受了这么重的伤，妾身实在是放心不下。” 说着说着方姨娘哭了起来，齐二爷只能好生安抚。 等方姨娘平静下来后，齐二爷信步往后院去。 齐玉欣这儿十分安静，齐二爷走进去，正看到方妙容守在齐玉欣身边。 许是困极了，方妙容打着瞌睡，眼睛快要闭上时又极力睁开。 齐二爷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长姐。”齐二爷顺着方姨娘唤方妙容一声长姐。 方妙容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 她连忙起身，“我是不是睡着了？”说完她又看向齐玉欣，掖了掖背角。 齐二爷露出一抹笑：“大夫说欣儿没事，长姐快去歇着。” 方妙容盯着齐玉欣熟睡的面容，道：“我就在这儿守着，妙仪守着少爷，我在这儿能替妙仪分分忧。” 齐二爷盯着方妙容的侧脸，烛光下更显温柔。他陪着方妙容守了一会，直到夜深了才离开。 走出院子，他想起什么，就随便问了个丫鬟，道：“大夫人给方夫人安排的住处在哪里？” 丫鬟回：“在青竹院。” 青竹院在齐家最偏僻的地方，齐二爷想了想，道：“我记得这儿还空着几间厢房，你去把方夫人的东西搬过来。方夫人要照顾五小姐，住在这儿方便。” “是。” 齐二爷这才离开。 齐玉欣午后惊马昏迷不醒的消息很快到了别庄上，王妈和贵叔办事利索，一盏茶的功夫就叫镇国侯府别庄上的人知晓了。 别庄上一小厮立刻快马加鞭回到镇国侯府。 李衍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茶碗掉落，茶水撒了他一身。 “他们有没有说五小姐伤的重不重？”李衍急切的问。 来传话的小厮摇摇头：“他们没有说，只说五小姐还在昏迷着。” 李衍攥紧衣摆，紧抿着唇：“你先回去，别叫人发现你不见了。” “是。”小厮匆匆离开。 站在李衍身后，他的心腹长顺，瞧着自家主子满脸担心，劝道：“少爷，五小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 李衍抿着唇没有说话，只是攥着衣摆的手紧了又紧。 良久，他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说：“我不放心。” “少爷，”长顺的音量不自觉的提高，“上次为了帮五小姐，就动用了暗卫，差点让那边的人发现。” 李衍抬头看向长顺，目光坚定。 长顺叹了口气，积年累月跟在李衍身边，他知道齐家五小姐是李衍心中的白月光，为了那位齐五小姐，李衍做什么都愿意。 “既然少爷不放心，那奴才就想法子进去看一眼。”长顺道，这样就不用动用暗卫了。 “也罢，”李衍紧锁的眉头有了松动，“你做事我放心，快去快回。” “是。”长顺便匆匆出去，进入夜色中很快消失不见。 第52章 齐玉瑶用了晚膳，去给齐老夫人请安。如她所料，齐老夫人旧疾复发，服了药早就歇下了。 齐玉瑶就算没见到齐老夫人，但是心意已经到了。 她信步走到二房那儿，驻足片刻。 “你是谁？”青儿眼尖的看见黑暗里有一人。 那人走了出来，低着头恭敬的朝着齐玉瑶行礼，“奴才是四少爷那边的，奉了四少爷的命令，来看看五小姐是否转醒。” 四少爷齐星是方姨娘所出。 “五小姐还睡着呢，”青儿说，“通往后院的门快落锁了，你快出去跟四少爷说。” “是。” “等下！”齐玉欣只觉得这人无比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那人要走，她几乎是本能的喊住他。 那人折回来，微微抬头看向齐玉瑶的方向，恭敬的问：“小姐有何吩咐？” 那人只是露出了个额头，就让齐玉瑶仿佛被惊雷砸中。她从震惊慢慢变成冷笑，怪不得那人如此眼熟，原来是李衍的心腹。 为了齐玉欣，李衍竟然能做到这等地步。 齐玉瑶心情十分复杂。 “小姐？”见齐玉瑶迟迟没有吩咐，青儿轻声提醒。 回过神来的齐玉瑶，问：“我只是想问问，你既然从前边来，可知道三少爷的腿伤如何了？” “奴才一直在四少爷处，尚且不知道三少爷的腿伤的如何了。” 齐玉瑶微微颔首，“我知道了，你去。” 长顺行了一礼才离开。 齐玉瑶站在原地，一直等到看不清长顺的背影。 “小姐，那人有什么奇怪的吗？”青儿问道。她打量着那人只是个普通的下人，并没有什么地方特殊。 “没有。”齐玉瑶低声说。 于是主仆二人回去了。 第二日，齐玉欣醒来，第一眼看到的是方妙容。 “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方妙容又惊又喜。 齐玉欣没有理会她，而是朝屋子里扫视一圈，最后盯着兰花问：“我娘呢？” 兰花回：“姨娘还在三少爷那里守着。” “哥哥怎么样了！”齐玉欣急急的问道。 兰花神色黯然，其中的意思不明而喻。 齐玉欣掀开被子就要起来，双脚才沾到地上就觉得一阵晕眩，方妙容扶住她。 “虽然大夫说你没有大碍，但还是要好好休息的，你且等等，用点小米粥再睡一会。” 齐玉欣使出全身的力气要推开方妙容，奈何四肢酸软无力。 察觉到齐玉欣的抗拒，方妙容耐心的说：“欣儿，你就听我的。我和你娘是姐妹，绝对不会害你的。” 齐玉欣面色不虞，却还是任由方妙容扶着自己躺下来。 歇息到午膳时分，方妙容才陪着齐玉欣往齐峰那儿去。 看到双目紧闭的齐峰，齐玉欣红了眼眶，内疚的说：“都怪我，要不是哥哥为了救我，也不会受伤。” 一夜未合眼的方姨娘憔悴了不少，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加之流了一个晚上的眼泪，她的双眼红肿又干涩。 听到齐玉欣的话，她忍不住埋怨：“你也是，好端端的怎么想着去骑马？我知道你平日里任性，念着你还小就都纵着你，可是你也该懂事些了，你知不知道你哥哥为了救你，可能……可能……” 后面的话她说不下去了，一想到她玉树临风的儿子有可能变成一个瘸子，她就心痛难耐。 齐玉欣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上挂着一颗颗泪珠。 “娘……”齐峰虚弱的睁开眼。 “峰儿！”方姨娘大喜过望。 齐峰冲着齐玉欣，露出一个虚弱苍白的笑。 “哥哥。”齐玉欣抹了把眼泪。 “娘。”齐峰冲着方姨娘使了个眼色。 方姨娘会意，对方妙容说：“姐姐，我走不开，你能不能让小厨房里熬点热粥来，给峰儿吃。” “当然可以，我这就去。” “兰花，你带着夫人去。” 于是兰花领着方妙容离开，屋子里其他伺候的人也被支开了。 “欣儿，你是怎么惊马的？”齐峰问道。 齐玉欣回想片刻，苦恼的说：“我也不知道，从前我都是那样骑马的，没出过任何问题。” “怎么？”方姨娘敏锐的问，“难道欣儿惊马，不是意外？” 齐峰苦笑：“实不相瞒，我在三妹妹的马上动了手脚。原本我只是想给她个教训，让她的马跑起来的时候给她个教训。没想到她安然无恙，反而是欣儿的马出了事。” 说了这么多话，齐峰只觉得浑身最后仅剩的气力都被耗尽了。 “你是说，齐玉瑶从中动了手脚？”方姨娘问。 齐峰无声的点了点头。 齐玉欣愤怒：“我这就去找她问个清楚！” 方姨娘连忙拉住冲动的齐玉欣，道：“你别轻举妄动。” “她把哥哥害得差点就……”齐玉欣嚷道，“我不能放过她！” 齐峰咳嗽了几声，才说：“终究是我先对不住她。” “今天的一切全部都是因为她，要是她没有回来，哥哥才不会受伤，我和娘也不会受气。现在娘肯定早就被扶正，我也成了嫡出小姐，”齐玉欣越想越不甘心，“一切都怪她！她就是个祸害！” 方姨娘的手搅着帕子，差点把帕子搅的粉碎。 “是啊，要是她不回来就好了，我们本该有锦绣前途的。”方姨娘呢喃，眼中的恨意越来越深。 齐玉瑶那个娘虽然被她使了法子敢走，这么些年却一直压着她。好不容易郭氏走了，方姨娘以为熬出头了，结果又来了个齐玉瑶。 齐玉瑶就是个祸害！ 方姨娘一手拉着齐峰，一手拉着齐玉欣，坚定的说：“你们放心，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只要除掉她，我们就会越来越好的。” 这段时日，方姨娘便一直守着照顾齐峰，齐峰慢慢的好起来。 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想真的好，还需要很久。 方姨娘和齐玉欣的心思都在齐峰那儿，齐玉瑶乐得清闲，这日天气好，便打算去庄子上走一走。 眼看着就快要当庄子上了，马车却被人拦住了。 “小姐，奴婢出去瞧一瞧。”说完，青儿拉开帘子往外瞧去。 片刻之后她回来，道：“小姐，是之前马场的老板。” “他来找我做什么？”齐玉瑶皱起眉头，“这是在大路上，不便说话，就请他到庄子上坐一坐。” “是，奴婢这就去和他说。” 第104章 当方姨娘为了齐玉欣，拿出了她积攒多年的所有家当，而齐玉欣却有所保留。 为了信王府的宴会，齐玉欣才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 这就是所谓的母女情深吗？齐玉瑶忍不住露出嘲弄的笑。 许是被齐玉瑶看得不自在，齐玉欣别过脸。今天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才不想在齐玉瑶身上耗费半点精力。 齐老夫人叮嘱了几句，无外乎是不要在宴会上给齐家丢了脸。 看着时辰差不多了，齐老夫人就叫二人去了。 齐玉瑶和齐玉欣一前一后的往外走，青儿紧紧的扶着齐玉瑶的胳膊，她看着走在后头的齐玉欣，颇有忌惮。 今儿个的齐玉欣来势汹汹，看起来不好惹。 齐玉瑶拍了拍青儿的手，以示安慰。 青儿想到齐玉瑶今日只带了自己，没有带秦妈妈，心里又好受不少。 此次信王府的宾客不少，马车肯定也很多，于是齐玉瑶和齐玉欣挤在一辆马车上，往信王府去。 马车上，二人相视无言，齐玉欣甚至别过脸去，不愿意看齐玉瑶的脸。 她干脆合上双目，闭目养神。 齐玉瑶掀开帘子一角，看着外头熟悉的路，她知道信王府快到了。 果不其然，信王府门前宾客众多，马车也不少。 才进巷子，马车就停了下来，缓慢前行。 王府的下人看到齐家的马车，问了一下车夫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后，就走到窗边说：“两位小姐，眼下前边十分拥挤，要是再在马车上等着，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不如小姐们下车，步行过去。” 齐玉欣听了，登时怒气上头。她们可是客人，就算是信王府，也没有这样的待客之道。 而且她今天特意早起盘的发髻，外头太阳这么大，要是走上一段路，说不定就会出了汗，让发髻散乱。 还没进王府的大门，发髻就乱了，这叫什么事？ 齐玉欣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齐玉瑶已经由青儿扶着，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之后，齐玉瑶客气的对王府的下人说：“你说的也是，在马车上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多谢小姐体谅！” 齐玉瑶左右一张望，只见不少小姐和她们一样，在王府下人的劝说下，都下了马车步行过去。 看打扮穿着，应该是不甚显赫的人家的小姐。 而真正权势的和皇室宗亲，是不可能下马车步行的，还在马车里安然坐着。 而让她们这些人下马步行，就是为了给那些贵人行方便。 这个真相很是残酷，好在上辈子齐玉瑶在经历摸爬滚打后，就明白了。 因此她十分坦然，准备步行过去。 但走了一步，才发现齐玉欣还没下来。她只好停下脚步，往马车里看过去。 齐玉欣纠结了片刻，还是挣扎着出来了。 扶着丫鬟的手下了马车后，齐玉欣脸色难看。 王府的下人装作看不见，领着二人往王府里去。 “真是的，大热天的还要叫我们下马车。”齐玉欣边走边抱怨。 但走了几步，她偶然看到带路的下人，那似笑非笑的眼神，才反应过来。 她捏紧拳头，涂着蔻丹的指甲嵌进肉里。原来齐玉瑶是拿自己做了伐子，叫信王府的人以为自己娇蛮跋扈，更衬托出齐玉瑶的深明大义。 这几日齐玉瑶表现的不争不抢，齐玉欣还以为她对信王府没有兴趣呢。 齐玉瑶走着，突然察觉到有一道灼热的目光黏在自己身上。 齐玉瑶心下一凛，朝着视线来源望过去，只见在她们边上，赫然停着一辆镇国侯府的马车。 马车的车窗大开着，一人就从马车里盯着齐玉瑶，眼神怨毒无比，就如吐着信子的毒蛇一般，似乎随时想要游过来，要了齐玉瑶的命。 原来是李莹。 齐玉瑶缓缓露出一个笑，轻松说道：“原来是李小姐，好巧。” 没想到齐玉瑶会是这样的反应，没有一丝害怕。李莹愤愤的关上窗户，她迟早要齐玉瑶付出代价！ 青儿倒是被李莹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她轻轻扯了扯齐玉瑶的袖子，担忧的说：“小姐，那李小姐怎么会出现？她会不会对小姐不利？” 自从上次李莹之事闹得满城风雨，青儿还以为李莹会当个缩头乌龟一样，躲在闺房里再也不出门。 齐玉欣也是同样的想法，如果她是李莹，早就一根绳子了结了自己，才不要叫别人看笑话。 但没想到李莹不仅没死，还要出现在信王府的宴会。 信王府的宴会有不少人，李莹愿意顶着各种难听的话出现，难道也是对信王府有兴趣？ 齐玉欣顿时感觉到了危机感。 王府的下人很快领着齐玉瑶和齐玉欣进了王府里头。 信王是当今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最得圣上的宠爱，这王府比镇国侯府还要气派好几倍。 皇宫说不定也就如此了。 王府的下人将二人带到花厅后，就离开了。 这一路走来，齐玉欣见着王府的富贵，几乎都要被迷了眼。 从前她以为以她的身份，要是能攀上镇国侯府，也是极好的去处了。 但是进了王府，齐玉欣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多么幼稚。 她在心里暗暗起誓，一定要攀上信王这根高枝，不管用什么法子！ 按照齐家的身份，还配不上让王妃招待，因此二人坐下后，便没有人再来与她们说话。 齐玉瑶倒是喝着茶水，怡然自乐。 而齐玉欣却坐不住了，她今天下了功夫特意打扮一番，可不是为了在这里灌茶水的。 齐玉欣叫住一个路过的王府的下人，客气的问道：“你们王妃在哪里？我想去拜见一下。” 王府的下人回道：“王妃正在屋子里，陪着长公主说话，应该是无暇接见小姐的。” 齐玉欣失望至极，但不死心，继续追问：“那等会宴会开始的时候，便可以拜见王妃了。” 那下人上下打量了下齐玉欣，大胆的说：“此次宴会分为内厅和外厅，小姐的位置应该是在外厅，是见不到王妃的。” “那王爷呢？” 那下人差点笑出声来，看齐玉欣就像看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王爷更是不会到外厅来的。” 齐玉欣的心瞬间沉到谷底，要是见不到王爷和王妃，她不就白来了？ 她不甘心，眼瞧着就要到手的富贵，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它飞走吗？ 第105章 齐玉欣捏紧了帕子，她猛地起身，带着丫鬟往别处去。就算眼前没有路，她也要自己踩出一条路来。 眼看着齐玉欣离开，青儿道：“小姐，五小姐不知道去哪里了。” “随便她，我们就在这坐一坐。”齐玉瑶道。按兵不动是最保险的法子。 被齐玉瑶怡然自得的情绪所感染，青儿也轻松了不少。 主仆二人就在这角落里坐着，吃着点心看着风景，别提有多惬意了。 而暗处，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主仆二人。 李莹躲在角落里，阴影覆盖在她身上，将她藏了起来。 春晓看着阴沉沉的自家小姐，满脸都是恐惧和不安。 自打上次之事，李莹的性子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从前是骄阳跋扈不知人间疾苦的高傲侯府小姐，现在是乖张狠戾，说变脸就变脸。 不知李莹从哪里学会的折磨人的法子，别看春晓外表上安然无恙的，卷起袖子，胳膊上布满了淤青。 如今春晓看到李莹，浑身都要抖两抖。 此次信王府的宴会，出于客气信王妃也邀请了镇国侯府的人。 但侯夫人为了李莹，不准备来的。毕竟那事还没有完全平息，带着李莹出来，无异于又把李莹推到风口浪尖上。 可李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齐家小姐也要来赴信王府的宴会的消息，今儿个早上偷了信王府送来的帖子，悄悄的过来了，没有告诉侯夫人。 春晓害怕极了，她知道今儿个李莹受到的委屈和白眼，待回去后，都将发泄到自己身上。 她朝着四周望了一圈，只见有不少人正对着李莹指指点点。 那些人说着说着就悄悄的笑几声，眼神里满是戏谑和看好戏的模样。 春晓不用猜，就知道她们在说什么。 她怯怯的看向李莹，还好李莹正专心致志的打量着齐玉瑶，无暇顾及旁的流言蜚语。 不知看了多久，李莹后退几步，吩咐春晓：“你去跟齐玉瑶说，东边有个池子，我在那里等她。要是你没把她带过来，哼，你回去给我等着。” 李莹恶狠狠的威胁一番，一甩袖子扭头离去，剩下春晓哭丧着脸。 齐玉瑶正和青儿说着话，齐家在这次宾客之中，显得如蝼蚁一般渺小。 并没有人会主动上前搭话，齐玉瑶也不准备去结交别人，于是主仆二人乐得清闲。 她们坐在角落里，这里也没人会看到。 春晓走过来，在齐玉瑶面前跪下的场景，也同样无人发现。 春晓笔直的跪着，脸上有两行清泪，“求求小姐，救救我家小姐。” 齐玉瑶认出春晓，皱着眉头一言不发。 春晓拿出心中早就编好的说辞，道：“我家小姐自打上次那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这次出来是想着大概别人都快忘记这回事了，就出来散散心。” 顿了顿，她抽泣着继续说：“但是没想到，还是有很多人对着我家小姐指指点点，我家小姐想不开，就想要去跳河。求求齐小姐，能不能去劝劝我家小姐？” 齐玉瑶淡漠的神情没有丝毫心软，连口气都是冷冷的：“我没有那个能力，你还是另寻高明。” “小姐可不能见死不救啊！”春晓哭嚎着说，她完全没有想到齐玉瑶会是这个反应。 “我没说见死不救，只是我没有能力救你家小姐，就不去添乱了。”齐玉瑶侧过身子，不打算再理会春晓。 想起在信王府外，李莹看自己的眼神，在没有杀了自己之前，李莹怎么可能寻死呢？ 就算李莹真的要寻死，那也与她无关。 打定主意后，齐玉瑶便不再搭理春晓。 春晓想起李莹临走前的警告，害怕的抖了下。 她膝行一步，双手抓住齐玉瑶的衣摆，苦苦哀求：“奴婢求求小姐，就过去看一眼，只看一眼就成！” 要是没有把齐玉瑶带过去，今晚李莹肯定能叫她生不如死！ 青儿看不下去了，上前把齐玉瑶的衣摆从春晓的手里抽出来。 她叉着腰，扬起眉毛装作凶神恶煞的模样：“我家小姐都说了，不会过去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去找别人！” 春晓还想有所动作，青儿大跨一步，挡在了春晓和齐玉瑶之间。 春晓没有法子，齐玉瑶这般冷漠，加之从前李莹差点害死了齐玉瑶，齐玉瑶肯定不会同意的。 她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在原地等了片刻，依然不死心的说：“小姐，只要过去，远远看上一眼就行。我家小姐只要看到你，说不定就不会去寻死了。” 说完，齐玉瑶主仆二人冷漠着脸，没有任何回应。 春晓无奈，只好离开了。 她朝着李莹的方向走去，两只腿像灌了铅一样有千斤重。 越靠近李莹，她的心就越灰败。 不远处传来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春晓停下来，静静的倾听着。 “小姐，我们花了这么多银子，还是没有打听出王爷在哪里。” “不管花多少银子，都要打探出来！时候不早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春晓望过去，半晌她就认出来了，其中一人也是齐家的小姐。 要是请不到齐玉瑶，说不定能请到这位也是好的，反正都是齐家的小姐。 春晓心下一动，收拾起心中的灰败，换上恰到好处的笑容。 她走上前去，低着头不让齐玉欣主仆二人看清自己的面容。 “请问小姐是在找王爷吗？” 齐玉欣眼前一亮，快走几步上前问：“怎么，你知道王爷在哪里？” 齐玉欣的丫鬟兰花却狐疑的打量了下，这个突然出现的丫鬟。 她们才在说王爷，怎么这丫鬟就凑了过来？哪有这样巧的事。 而且她们问了一路，信王府的下人对信王的行踪皆是守口如瓶的。 兰花轻轻在齐玉欣耳边提醒：“小姐，小心些为好。” 齐玉欣似乎也有了和兰花一样的怀疑，她的笑容收敛了不少，眼中也有了些许的防备。 春晓飞快的看了齐玉欣主仆二人一眼，她低下头，故作羞赧的说：“奴婢最近家里出了些事，急需银两。要是小姐能赏赐奴婢一点点，那奴婢就心满意足了。” 齐玉欣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个丫鬟主动凑过来，原来也是为了银子，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她朝着兰花使了个眼色，兰花立刻从怀里拿出一个荷包。 第106章 齐玉欣拿过兰花手里沉甸甸的荷包，她从荷包里拿出几块金裸子。 王府的下人和寻常的下人不一样，齐玉欣可是特地准备的金裸子。 春晓看到金子，眼睛一亮，毫不掩饰双眼中的贪婪和渴望。 齐玉欣很是满意春晓的反应，将金裸子拿在手上把玩，道：“这下你该告诉我，王爷在哪里了。” 春晓点头如捣蒜：“奴婢说！奴婢把知道的都告诉小姐！” 春晓凑上前去，在齐玉欣耳边说了两句。 齐玉欣听着，眸子里露出奇异的光芒。 她甚是满意，将金裸子给了春晓，“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去。” 春晓收了金裸子，仿佛收到了天大的好处，点头哈腰的行了一礼，欢欢喜喜的离开了。 待走到角落里，她瞬间阴沉下脸。 待会齐玉欣见到李莹，李莹看到来的不是齐玉瑶，肯定更加生气，不知道会对齐玉欣做出什么来。 齐玉欣这次相当于给齐玉瑶挡了一道。 春晓在心里默念，齐玉欣要怪，就怪有齐玉瑶这么一个姐妹。 齐玉欣从春晓口中得知王爷在哪后，就迫不及待的领着兰花过去。 但她生怕自己面上的急切，被别人瞧出了异样，还要克制着自己走的慢且优雅。 而她不知道的，在前头等着她的究竟是谁。 齐玉瑶和青儿依然坐在此处，等着开席。 虽说没有人会来主动招呼主仆二人，但是二人面前的点心盘子空了，王府的下人还是有眼力见的，会主动更换。 连青儿也吃了不少的点心。 从前参加宴会，丫鬟们都要饿着肚子，等宴会结束去厨房里找些剩饭剩菜，或者等回去的路上，悄悄吃一口藏在怀里的点心。 哪里能像今天一样，在开席前就吃个半饱。 听说信王府的厨子，包括做点心的师傅，都是从宫里出来的。 今天也算是青儿有口福了。 只是她还没开心多久，待看到齐玉欣身边的丫鬟兰花过来时，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齐玉欣常常和齐玉瑶作对，仗着生母是方姨娘，没少给齐玉瑶使绊子。 青儿看在眼里，记恨在心上。 她飞快的吃下手上的糕点，擦了擦手挡在齐玉瑶面前，对着来人质问道：“你不在五小姐身边伺候着，到这里来做什么？” 兰花没有看青儿，而是直勾勾的盯着齐玉瑶，央求道：“求求小姐，救救我家五小姐！” 齐玉瑶似笑非笑，怎么今日一个个的，都把她当成救世主了不成？ “你这个法子，前头已经有人使过了，对我家小姐不管用的，你趁早死了这颗心。”青儿呵斥道。 “小姐，要是我家五小姐出了事，难道小姐以为，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吗？”兰花急促的说。 在家里，齐玉欣和齐玉瑶斗个你死我活，只要不出格，没人会说什么。 但是出了齐家的大门，齐玉瑶和齐玉欣都是代表着齐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要是齐玉欣在王府出了什么事，势必要拖累整个齐家。 齐玉瑶倒是不在乎整个齐家倾覆，但是也不是在王府。 如若在王府里触怒了什么贵人，说不定就是灭九族的重罪。 眼下，齐家还不能出事。 齐玉瑶出言问道：“说，你家小姐又惹什么麻烦了？” 齐玉瑶肯帮忙？兰花喜上眉梢，连忙说：“我家小姐四处打探王爷的下落，想要……” 她不知该如何说出口，关于齐玉欣的打算。只是不用她说完，齐玉瑶就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 兰花继续说：“小姐去东边池子那，正巧在打探的时候，被一位穿着华贵的小姐听到了，那位小姐上前讥讽的说了几句，小姐气不过，就和那位小姐有了口角，似乎要打起来了。那位小姐身边丫鬟多，小姐叫奴婢出来搬救兵。” “你家小姐得罪的那人，长什么样你可还记得？”齐玉瑶问道。 兰花努力回想了半天，才说：“那位小姐头上戴着金冠，左眼下有一颗黑痣，其他的奴婢就想不起来了。” 齐玉瑶哑然，这齐玉欣可真厉害，一得罪就得罪了位大人物。 上辈子她嫁入镇国侯府，也跟着侯夫人出去交际过几回，认识些皇亲国戚。 齐玉欣得罪的这位，正是当今皇后最宠爱的小公主。 齐玉欣不仅和公主起了冲突，还想和公主动手？这要是被皇后知道了，齐家真的要有灭顶之灾了。 齐玉瑶无语，却又不能坐视不理，只能想法子帮齐玉欣处理了眼前的麻烦。 她站了起来，因为坐久了，双腿还有些僵硬。 “你领我去看看。”齐玉瑶道。 “小姐，”青儿小声提醒，“会不会有诈？” 实在是方姨娘和齐玉欣母女二人，太过诡计多端，青儿不得不多留了个心眼。 “不怕，我们先看看再说。”齐玉瑶回道，何况是在信王府，就算齐玉欣要算计自己，也来不及布置什么。 更何况比起要算计自己，齐玉欣更在意的是如何见到信王。 自己在信王面前，根本不值得一提。 “请三小姐跟奴婢来！”兰花利索的爬起来，并在前带路，时不时回头看两眼，生怕齐玉瑶反悔。 兰花领着齐玉瑶主仆二人，一路走到了东边的池子处。 放眼望去，池子边并没有多少人。 齐玉瑶只觉得不对劲，便停了下来，问道：“你家小姐究竟在哪里？” 兰花回过身来，面上的神色复杂怪异。她没有说话，而是看向了齐玉瑶身后。 齐玉瑶心中一凛，她猛然回过头，只见背后站着的人，竟然是李莹！ 李莹盯着齐玉瑶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头待宰的猎物。 “三小姐，对不住了！”兰花飞快的说完，脚下生烟，马上逃走了。 她跑过前边的转角，气喘吁吁的冲着躲起来的人说：“五小姐，三小姐被奴婢带过去了。” “好。”齐玉欣走出来，左脸上还有一个浅浅的红印，似乎是被打了一巴掌。 她用手指轻轻触碰了下自己的脸，倒吸了一口凉气。 方才她照着指示，到了池子边来，没想到不仅没有见到王爷，反而被当面打了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打得她半晌都回不过神来。 不过这一巴掌，原本就不该打在她脸上。 现在她让兰花把齐玉瑶引了过来，齐玉瑶和李莹之间的恩怨，就叫她们自己解决去。 第107章 齐玉瑶扭过头去，只见兰花早就跑的没影了。 没想到齐玉欣竟然和李莹联手起来，要算计她！ 齐玉瑶自嘲一笑，经历过上辈子的背叛，她怎么还如此单纯？竟然傻傻的中了齐玉欣的计？ 难道是这段时日过得太安逸，叫她没了警惕心吗？ 李莹目的不纯，来势汹汹，她的眼神虽然不是冲着青儿去的，但是叫青儿被看得毛骨悚然。 她上前一步，挡在了齐玉瑶的面前。 李莹冲着春晓使了个眼色，春晓会意，冲着青儿而去。 她使出全力抱住青儿，将青儿拽到一旁。 青儿也用力挣扎，两人打斗间，双双摔倒在地上。 齐玉瑶蹙起眉尖，眼中带着冷意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李莹上前几步，笑容阴森：“我不想做什么，就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要不是心里有愧，为什么要一直躲着我？” 齐玉瑶不由失笑：“心中有愧的究竟是谁，你比我更清楚。” 这倒打一耙的招数，李莹真是运用的炉火纯青。 李莹再次上前几步，齐玉瑶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她警惕的盯着李莹，同时余光瞄向外头。 只见不远处，时不时的会有下人路过。待会子只要李莹敢做什么，齐玉瑶就豁出这张脸，大声求救。 就算信王府的人看在镇国侯的面子上，要拉偏架，但齐玉瑶有法子，叫李莹不能好过！ 这李莹就像躲在暗处的毒蛇，盯着齐玉瑶，随时准备着给齐玉瑶来个致命一击。 要是不趁早解决了这个麻烦，往后齐玉瑶想要做些什么，就颇有忌惮。 在齐玉瑶思考的瞬间，李莹猛地上前推了齐玉瑶一把。 她自小习过一些武功，身手是寻常的大家闺秀不能比的。 她这一番动作，齐玉瑶完全躲闪不了，结结实实的挨了李莹这一下。 她的身子不受控制的朝后仰，而她的身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池水。 这附近没有下人过来，要是落水之后，再喊来人相救，等救起来半条命都没了。 而且在信王府的宴会上闹出这事，信王府肯定会厌弃齐府。 往后齐家两位爷想要在外行事，说不定还要受信王的掣肘。 李莹的几次动手，都是想要了齐玉瑶的命。 齐玉瑶使出全力，往前一抓，恰好抓住了李莹的衣领。她紧紧拽住李莹的衣领，指节都已泛白，带着李莹一同向后倒去。 李莹猝不及防，想要有所动作时，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跟着齐玉瑶往下倒去。 “扑通”两声，二人跌落到了池子里。 倒在地上，缠打在一起的青儿和春晓一愣，赶紧分开，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岸边，看着落入水中的自家小姐，都是焦急万分。 青儿瞪着春晓，恶狠狠的说：“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人！” 春晓被青儿一提醒，赶紧爬起来，跑着去喊人了。 青儿盯着春晓的背影，不屑的一笑。她转过头来盯着池子里，喊道：“小姐！快点上来！周围没有人，我们赶紧跑！不要管这个坏女人了！” 话音刚落，齐玉瑶浮出了水面。 她的表情淡定，在水中更是活动自如。在江南长大的她，怎么会不识水性呢？ 每年夏天，她还常常亲自划着船，去采摘荷花。 李莹却是不通水性的，她在水里挣扎着，池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隐隐约约看到齐玉瑶的身子，便扑腾着双手要去抓齐玉瑶。 齐玉瑶冷着脸，双脚在李莹身上一蹬，借着李莹的力一下子到了岸边。 青儿开心的伸出手，齐玉瑶抓住青儿的手，正准备上岸时，猛然发现岸上还有一人。 齐玉瑶抬起头，正好对上那人温柔的目光。 李守承俯视着水中的人，只见水中的少女湿漉漉的，乌黑的发一缕缕黏在脸颊两边，被池水洗去了胭脂水粉的面容，愈发纯真可爱。 双眸也犹如被洗过一般湿漉漉的，李守承的脑海里浮现出刚刚出生的小猫咪，娇憨可爱，但是会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亮出爪子，给你一击。 这种危险的迷人，让李守承的心漏跳了几下。 李守承伸出骨节分明的大手，定定的看着齐玉瑶。 齐玉瑶抿了抿唇，还是将自己的手给了青儿，青儿用力一拉，将齐玉瑶拉了上来。 浑身湿哒哒的，衣裳都粘在了身上。想起这儿还站着一个男人，齐玉瑶难得的羞红了脸。 她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只感觉肩膀上一沉，她低头一看，身上被披了一件男子的衣裳。 春晓出去喊人，马上就要回来了。 青儿着急的拉了拉齐玉瑶的胳膊，“小姐，我们快走。” 齐玉瑶点了点头，但看到李守承，正想感谢两句，就被李守承打断了。 “要是小姐信得过我，不如跟我来，这儿的路我熟。”李守承说道。 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齐玉瑶纠结片刻，点了点头。 于是李守承带着齐玉瑶主仆二人离去，看也没看尚在挣扎的李莹一眼。 李莹挣扎许久，在她就快耗尽力气沉下去时，她脑海里最后的念头，就是悔恨没有拉着齐玉瑶一起死。 如果她准备一把利器，给齐玉瑶一个痛快就好了。 现在她竟然要死在齐玉瑶前头，她不甘心！就算死，也死不瞑目！ 她没了力气，放弃挣扎，准备让这池水淹没时，突然感觉有谁拉着自己上了岸。 被救到了岸边，李莹大口大口的吐着池水。 不知吐了多久，才感觉有了些力气。 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朝着面前的人看去，只能看到那人穿着墨色蟒袍。 随后李莹身子一软，晕倒在了地上。 “王爷，该怎么处置她？” 不等信王回答，春晓带着人也赶来了。 春晓出去一呼喊，召集了不少人，同时也有不少小姐为了看热闹，跟着过来了。 无数双眼睛看到，身着墨色蟒袍，年纪稍大的男子怀里抱着刚从水里起来，浑身湿透了的女子。 春晓愕然，她连忙上前，摇了摇晕倒的李莹，哭喊道：“小姐快醒醒，不要吓奴婢！你是谁，你对我家小姐做了什么？” “放肆，王爷面前，你也敢胡言乱语！”信王身边的侍卫大声呵斥，“要不是我们王爷，你家小姐早就死了！” 春晓瞪大了眸子，面前的人，竟然是信王？ 第108章 春晓惊呆了，当场愣住。面前的人是信王？ 站在信王身后的侍卫看不下去了，一个丫鬟竟然如此大胆，在他提醒之下，也不对王爷行礼，而是胆大包天的直视王爷！ 侍卫的手按上腰间的佩刀，虎着脸朝着春晓走去，势必要给这个不知死活的丫鬟一个教训。 信王伸出手，拦住了侍卫，淡淡的道：“无妨。” 说完他低下头看着怀里李莹，只见李莹面色惨白，双目紧闭，宛若将要破碎般的琉璃一样脆弱，一下子就勾起了他心中的怜悯。 信王缓缓的露出一个笑，盯着李莹的目光里饱含深意。 他抱着怀里的人站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往外走着。 一路上，不少夫人小姐看到这一幕，都大吃一惊，待二人过去，她们便耐不住八卦的心，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春晓瞧在眼里，脸色愈发难看。 本来李莹的名声就不好，眼下又出了这样不甚光彩的事，还不知道那些人又要怎么编排。 李莹此次出来是瞒着镇国侯夫人的，等回去后，侯夫人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她不忍心斥责李莹，就要拿春晓撒气。 春晓瘪了瘪嘴，只觉得眼睛酸涩无比，回去之后又没好果子吃了。 她盯着面前宽阔的背影，只希望夫人看在信王的面子上，对她的惩罚轻一些。 快走到一处偏院时，春晓才想起来，怎么没看到齐玉瑶主仆的身影？ 就算是青儿把齐玉瑶救了上来，她们也没有时间溜走。 难道她们两个都沉下去了？ 春晓低着头，难掩喜色。要是小姐知道此事，肯定心花怒放，不会怪罪于她的。 信王带着李莹进了一处偏院，一直将她放在床上，才派人去请大夫来。 他接过下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沾着池水的手。 就这么毫不遮掩的走了一路，眼下此事肯定传遍信王府。 想必信王妃也知道了，夫妻一场，她肯定能明白信王的用意。 信王满意一笑，看了眼尚在昏迷的李莹，随手将帕子丢给丫鬟，就大步的离开了。 春晓被信王的来去风风火火弄得摸不着头脑，放下李莹后，信王什么话都能说，甚至也没等李莹醒来，不知道信王是何用意。 她甩了甩脑袋，将这些思绪甩出去，眼下最要紧的是李莹能平平安安的醒来。 果不其然，此事很快就传到了信王妃的耳朵里。 信王妃差点撕碎手里的帕子，咬着牙说：“他这是在逼我！” 她身边的妈妈连忙安抚：“王妃稍安勿躁，还是听听王爷的意思。” “哼，不用听了，他做的这么明显，我要是还看不明白，就是个傻子了！” 信王妃年近四十，比信王长个几岁，面上涂得厚厚的脂粉，也挡不住脸上的皱纹。 嫣红的嘴唇，雪白的脸，反而让她如同鬼魅一般可怕。 信王早就嫌弃她年纪大，二人夫妻不睦已久。从前信王在外头拈花惹草，信王妃只当看不见。 前段时日信王流露出了要纳侧妃的心思，二人闹了许久，信王妃终于妥协了。 但信王妃并不是真心要为信王挑选侧妃，而是准备用缓兵之计，再拖上一拖。 她是绝对不能容忍信王的侧室诞下一儿半女，要同自己的儿子们争家产的。 是以这么多年来，除了信王妃生下的三个儿子，信王没有一个庶出的儿女。 难道信王是看出了她的打算，今儿个才来了这么一出？ 听说对方是镇国侯家的小姐，信王今儿个光明正大的抱了人家一路，想不负责都难。 “王妃，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难道就让那个女人入王府来？老奴还听说，那个女人的名声不好。” 信王妃想起什么，笑了起来，嘲弄的说：“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了，就算是镇国侯府的嫡出小姐，但是是一个不清不白的人。想要入信王府容易，但是想当侧妃，做梦去！” 信王妃满脸阴鸷，她准备去会一会这位镇国侯府的嫡小姐，来一招先发制人。 她匆匆赶到偏院的时候，李莹喝了药已经醒来了，现下正由春晓一勺一勺喂着姜汤。 “你说，齐玉瑶淹死了没！”李莹阴狠的质问。 春晓缩了缩脖子，手跟着一抖，差点撒了姜汤。 “奴婢……奴婢猜，应该死了，”春晓怯怯的说，“当时小姐被救起来后，池子里看不到人了，许是沉下去了。” 李莹的眉目舒展开来，只觉得插在心上的一根刺拔掉了，痛快极了。 春晓垂下眸子，不敢与李莹对视。方才的话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只是猜测而已。 她在心里诅咒，希望齐玉瑶真的死了才好。这样李莹才能恢复正常，她的日子也能回到正轨上。 突然，屋门被打开，守在屋子里，信王府的下人们看到来人，齐刷刷的跪了下去。 李莹捏着被子，待看到来人时，想了一会才想起来，那位妆容滑稽的贵妇人，是信王妃。 从前在宴会上，她曾经远远见过几面，甚至还暗中嘲笑过信王妃。 但看着信王妃的架势，来者不善啊！ 李莹掀开被子，在春晓的搀扶下，给信王妃请了安。 信王妃倨傲的扬着下巴，用鼻孔打量着李莹，许久才傲慢的说：“你才落水，身子虚得很，快回去躺着。” “多谢王妃。”李莹毫不客气的躺了回去。 “妹妹感觉如何了？” 李莹一怔，信王妃竟然喊她妹妹，这中间差了辈分。 她蹙着眉头，按捺住疑惑，回道：“我感觉好多了。” 春晓同样心中大骇，她忘记把信王的事告诉李莹了，在没有准备之下，还不知道信王妃要如何刁难她们主仆二人呢。 “那就好，”信王妃似笑非笑的说，“你就先在王府里歇息着，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家去。” 李莹收敛起对信王妃的客套和恭敬，板起脸来说：“不用麻烦王妃了，我现在感觉很好。春晓，扶我起来，我们回去。” 李莹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性子难免骄纵些。 如今她对着信王妃的态度也不甚客气，叫信王妃差点气得七窍生烟。 信王妃后退两步，轻蔑的笑道：“我信王府岂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来人把门给我锁上！” 第109章 李莹脸色大变，她不顾虚弱的身子，想要趁着信王妃等人退出去前，强行冲出去。 但是信王妃身边的婆子似乎预料到李莹的动作，两个大力的婆子上前一步，干脆轻松的将李莹架起来。 等到信王妃等人退出去后，两人将李莹往里一扔，随后二人也退了出去。 屋门紧紧的关上，还响起了落锁的声音。 这些声音仿佛撞到了李莹的心里，叫她心乱如麻。 她怒气冲冲质问着春晓：“是不是有什么事，你没有告诉我？否则信王妃平白无故的，为什么要把我关起来？” 春晓嗫喏了下嘴唇，看来是瞒不住的。 信王妃从屋子里退出来，将李莹锁在屋子里后，心中已然有了个主意。 只要将李莹强行关个一晚，到明儿个早晨再放她回去，对外就称是李莹死皮赖脸要留下来的。 李莹早就声名狼藉了，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别人都会相信。 这样之后，看镇国侯有什么脸面要求信王将李莹纳为侧妃，估计是要赶紧打包行李将李莹送进信王府，名不名分的都无所谓了。 信王妃沾沾自喜，那些人竟然敢肖想自己儿子们的东西，简直是痴心妄想！ 信王妃才走了几步，又有丫鬟在她耳边低语几句。 她听了之后，比方才更加震怒，眼中还隐隐有了杀意。 “你说的是真的？”信王妃冷着脸，再次质问。 “奴婢不敢撒谎。” 信王妃绷着脸，好啊，一个个的，都敢在她头上动土了！ “走！去会会那个小妖精！” 齐玉欣和兰花在王府里到处寻人打探，可是这信王府的下人似乎都是被训练过的，一个个守口如瓶，不肯透露半点关于信王的行踪。 “小姐，不如就算了。”兰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劝道。 “不行！”齐玉欣固执的说，“哥哥的腿那样了，娘亲又被父亲厌弃关在庄子上，他们都只能靠我了。眼看着马上就能得到一步登天的机会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齐玉欣扶了扶鬓边的步摇，何况她为了这次宴会，将留着保命的体己钱都拿出来了。 孤注一掷，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但兰花继续劝说：“小姐不是和镇国侯府的二少爷交好？要是求求他，说不定也能帮咱们。” 脑海里浮现李衍坐在轮椅上的场景，齐玉欣眼中闪过厌恶，“就他？不仅是个庶出的，还是个废物，连王爷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齐玉欣愿意对李衍和颜悦色，只不过是将李衍当成一枚棋子罢了。 “既然打探不出，我们就自己去找。”齐玉欣摸了摸所剩不多的银子，扬起了斗志。 她不再打探信王的下落，而是打探书房在哪里。 果不其然，打探书房在哪里反而非常容易，很快就被她打探到了。 齐玉欣便带着兰花，往书房那儿去。 为了宴会，信王府的下人们几乎在宴席那边，前院书房这儿反而空荡荡的。 齐玉欣和兰花很容易就溜了进来，二人似乎听到有男子的声音。 齐玉欣大喜过望，真的被她猜中了？她低声吩咐兰花在这儿把风，她自己蹑手蹑脚的朝着声音来源走过去。 “好了，你们都出去，不用留人伺候。” 略显稚嫩，但带着淡淡威仪的男声从屋子里传来，他说完后，两个丫鬟从里头退了出来。 齐玉欣走过去，有些疑惑，信王的声音这般年轻的吗？ 但是她顾不得多想，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再多等片刻，就没有机会了。 她仔细整理了下衣裳，轻轻推门进去，脸上带着迷茫说：“里头有人吗？我迷路了，可否问个路？” 她视线左右摇摆，就是不落在屋子里那人身上。 每一个动作都是她提前设想过的，匆忙中不失优雅，优雅中又带了丝俏皮。 屋子里原本躺下那人，又坐了起来。 “姐姐，你也是来参加宴会的？” 姐姐？齐玉欣这才望过去，只见榻上半躺着一男子，不对，是男孩。 看他的年纪，估计才十一二岁，比齐玉欣小上许多。 齐玉欣顿时泄了气，但看男孩华贵的穿着，估计也是个主子。 她依然带着恭敬说：“是啊，宴会快开始了，我却不小心和同伴走散了，现下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你别担心，我派人送你回去。”说着男孩站了起来。 只是他刚站起来，就觉得一阵晕眩，踉跄了几步差点摔倒。 齐玉欣皱起眉头，却不敢上前，“你没事？” 男孩无奈的笑着：“我没事，一会就好。” “你是不是头疼？”齐玉欣眼珠子转了一圈，又有了个主意，“不如我帮你按一按，在家里，我常常帮我的祖母按头。每次一按，祖母的头疼毛病很快就好的。” 男孩迟疑的看了眼齐玉欣，随后点了点头。 齐玉欣走上前去，男孩主动的坐了下来。 她便捋了捋袖子，在男孩身后站定，伸出纤纤玉手给男孩按着太阳穴。 力道适中，叫男孩舒服的眯起了眼。 “对了，还不知道你信王是你的……”齐玉欣试探性的问道。 “他是我父王。” 齐玉欣心花怒花，连忙问：“那你父王去哪里了？怎么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 “他出去了，好像去池子那边找人去了，”男孩絮絮叨叨的说着，“我不碍事的，只要休息下就好的。” 齐玉欣捕获到池子二字。 什么？信王往池子那边去了？可她才从那里过来。 想起齐玉瑶也在池子那边，齐玉欣暗暗咬牙，可不能便宜了齐玉瑶。 她立刻收回手，急切的道：“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我先走了。” “哎？你想起回去的路了？” “想起来了！”齐玉欣头也不回的说。 她才推开门，但看到门口站着好几个人，为首的贵妇人，正冷眼打量着她。 那眼神叫齐玉欣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退了回去。 “姐姐，你怎么又回来了？”男孩好奇的问，待看到跟着进来的人，瞬间眼睛一亮，“母妃，你怎么过来了？” 看到儿子，信王妃的面色缓和了不少，“二宝，你没事？她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被当着外人的面称呼小名，信王府二少爷慕容哲脸一红，“这位姐姐没对我做什么，我头疼，她还帮我按头呢。” 第110章 慕容哲话音刚落，信王妃怒气上头，狠狠的瞪着齐玉欣。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寒酸丫头，竟然敢碰慕容哲？ 信王妃盯着齐玉欣的手，恨不得直接剁了！ 齐玉欣害怕的后退一步，但还是强撑着先给信王妃行了礼，只是不断发抖的手显示出了她内心的慌张。 仿佛她心里头的那点小算盘，都被公之于众。 “王妃娘娘，我是不小心迷路了，才到这里。请娘娘原谅我的莽撞。”齐玉欣说道。 “哼？莽撞？我看你是别有用心！”信王妃嫁到信王府后，那些个人争宠的手段，她见过不计其数。 齐玉欣这点小心思，她怎么可能看不透？ 无非就是想攀高枝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可是没想到，她竟然算计到自己宝贝儿子身上了。 齐玉欣猛地抬起头，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真挚又无辜，“娘娘！我真的是不小心的，请娘娘相信我！” “母妃，这位姐姐真的没有恶意。”慕容哲帮腔道。 但是他的帮腔，无异于火上添油。 信王妃愕然的打量着自己的儿子，她的二儿子性子最是纯良，现在竟然为一个女人说话！要是她晚来几步，面前这个女人，还不知道要把自己的儿子哄骗成什么样子了。 齐玉欣侧头看向慕容哲，小声的说：“多谢。” 慕容哲眉目含笑，冲着齐玉欣点了点头。 二人的这副模样，落在信王妃眼睛里，叫她眼睛都觉得刺痛。 “好了。”信王妃冷漠的打断道。 慕容哲看着信王妃的样子，知道她是生气了，“母妃，你不会为难这位姐姐？” “当然不会，我会派人将她好生送回去的。”信王妃温和的笑道。 “那就好。”慕容哲松了一口气。 “好了，宴席快开始了。这位小姐，你跟我来，我叫人送你回去。” 说完，信王妃就带着齐玉欣离开。 齐玉欣跟在后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这信王妃，并没有传闻里的那般不近人情。齐玉欣窃喜，只要讨好了信王妃，往后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她悄悄打量着信王妃富贵无比的穿着打扮，是她用银子堆砌不出来的。终有一日，她也要拥有这样的富贵。 回来的路她记得，不是信王妃领着她走的这条。 到了无人的地方，信王妃突然停了下来，冷漠的道：“这是你的丫鬟。” 只见兰花被五花大绑着推了出来，一看到齐玉欣，她连忙嚎叫：“小姐救救奴婢！” 齐玉欣皱了皱眉，“不知道我的奴婢哪里得罪了王妃娘娘？” 信王妃仍然背对着齐玉欣，闻言也只是冷笑一声。 她吩咐边上的人：“你们，把这主仆二人送回去。顺便和她们的当家夫人，好好说一说今天在王府里发生的一切！” “是。”信王妃边上的一个妈妈点头哈腰的道。 她朝着齐玉欣走来时，立刻凶神恶煞起来。 “王妃娘娘要把我送到哪里去？”齐玉欣后退一步，警惕的说。 “自然是从哪儿来，就回哪里去。”那个妈妈凶狠的说。 宴会快要开始了，信王妃不再停留，快步离去了。 看着信王妃渐行渐远的背影，齐玉欣的一颗心也慢慢沉到了谷底。 那妈妈越来越近，齐玉欣已经退无可退。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要是敢动我，我父亲肯定不会放过你们！”齐玉欣威胁道，但心里却没底。 “来人，先把她的嘴堵住，省的让贵人听到，脏了贵人的耳朵。” 齐玉欣寡不敌众，无论怎么挣扎还是被堵住了嘴，甚至和兰花一样被五花大绑着。 王府的下人抬着齐玉欣主仆二人，仿佛是在搬运两件货物一般，叫齐玉欣毫无尊严。 王府下人有条不紊的将主仆二人搬了出去，送到马车上，押送着二人回去。 而这一切，齐玉瑶全然不知。 她跟着李守承，走了好多小路到了一处院子里。 这处院子外头有一片竹林包围，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让这处院子与世隔绝。 李守承带着齐玉瑶进去，齐玉瑶和青儿进了一处厢房，李守承便退出去了。 不一会儿，进来几个丫鬟，在屋子里烧起炭盆，又拿了干毛巾，伺候齐玉瑶洗漱。 青儿站在一边，完全插不进手。 这几个丫鬟麻利的将齐玉瑶的头发擦干，重新梳妆，又拿了一身干净衣裳给齐玉瑶换上。 只见这身衣裳和她原本穿着的衣裳，颜色、花样和款式极为相似，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差别。 李守承到底有多大的能力，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准备好这么一身衣裳，是巧合吗？ 收拾好后，齐玉瑶便道：“到我去见你们的主子。” “是。”其中一个丫鬟上前，领着齐玉瑶主仆二人出去，只见李守承正在外头的亭子里，闲适的品着茶。 看到齐玉瑶，李守承和煦的笑了，伸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示意齐玉瑶坐下。 齐玉瑶入座，看着李守承熟悉的眉眼，却觉得无比的陌生。 李守承身上有太多的秘密，越是靠近，越觉得他陌生。 有太多的疑惑，却又无从问出口。齐玉瑶抿着唇，没有说话。 李守承似乎也没有主动解释的意思，他让人给齐玉瑶上了一碗热茶后，就没有再说话。 二人相视无言，但就算这样，二人也不觉得尴尬。 慢慢的喝完了茶水，齐玉瑶觉得身子都暖和了起来，便率先开口，道：“宴会快开始了，我先告辞了。” 李守承挑了挑眉，“你去不去，他们都不会注意到。何必再去信王府，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齐玉瑶手一紧，敏锐的捕捉到了李守承话里的信息。 她沉吟道：“这里……难道不是在信王府？” 李守承眸子微微放大了些，随后展颜笑了起来，“自然不是。” 齐玉瑶立刻回想，这一路走来，并没有经过什么大门，她自然而然的以为，这里还是在信王府中。 如果不是信王府，那这里是哪儿？ 似乎是察觉到齐玉瑶的疑惑和不安，李守承好心的解释：“这里是我的宅子，你放心。” 此话一出，齐玉瑶更加震惊，李守承的宅子，竟然和信王府连在一起？ 李守承到底是何来历，能和王府攀上如此紧密的关系？ 第111章 齐玉瑶垂下眸子，遮掩住眼中的疑惑和震惊。 她站了起来，朝着李守承行了行礼，道：“多谢相助，我先过去了。要是发现我不见了，和我同来的妹妹肯定会担心我的。” 这倒是实话，齐玉欣要是发现齐玉瑶不见了，回去之后肯定要揪着这件事不放。 青儿也凝重起来，方姨娘那对母女，老是要和自家小姐作对。她们可不能把把柄，送到齐玉欣手上。 青儿上前一步，搀着齐玉瑶的胳膊。 主仆二人就要离开，李守承站了起来，道：“我派人送你过去。” “不用了，我还记得回去的路。”齐玉瑶微微颔首，步伐匆匆的带着青儿离开了。 瞧着齐玉瑶急于和他撇清关系的样子，李守承难得的收起笑，面无表情。 原本想进来收拾的丫鬟，看到此情此景，低垂着头站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 主子正在气头上，谁都不敢去触霉头。 齐玉瑶和青儿按照过来的小路，匆匆的离开这里。 她们没有发现，在她们离开后，小路上出现好几个黑衣人。 直到主仆二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中，黑衣人身形一动，又隐藏了起来。 齐玉瑶和青儿先是走到方才落水的池子边，只见湖面一片平静。 岸上除了齐玉瑶上岸时留下的一大滩水渍，还有另外一大滩。 看来李莹也上来了。 齐玉瑶面色平静，她本来就没指望这汪池水能拿李莹做什么。 二人走到宴席上，入了座之后，宴席恰好开始。 只是她边上的位置还空着，连兰花都没有出现。 青儿气鼓鼓的说：“她们肯定是有愧于小姐，才不敢出现！等回去后，看到小姐平安归来，看她们还有什么脸面。” 齐玉瑶失笑的摇了摇头，齐玉欣如果是个面子薄的人，上辈子又如何会做出那等不知廉耻的事？ 今儿个齐玉欣还特意打扮的花枝招展，说不定她对信王府的富贵和地位起了心思。 齐玉瑶吃了一口菜，没有说话。 齐家的位置是在角落里，而且这边的女眷，相对来说身份和地位都不如在内厅的。 信王妃、公主和郡主那些身份贵重的都不在这里，这边宴席间的氛围便松快了不少。 不少小姐们正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说着什么。 “你们知道了吗？镇国侯府的小姐和信王的事。” “镇国侯府哪一位小姐？” “当然是前段时间在城外被掳走，直到深夜才寻回来的那位。” “是她啊！她和信王怎么了？” “她在池子边落水，被王爷救下，王爷还亲自抱着她去找大夫呢。” “啊！光天化日之下，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就是就是，听说是她故意落水，死皮赖脸的要黏上王爷呢。她的名声不好，给王爷当侧妃是最好的出路了呢。” 齐玉瑶听了一会，算是听明白了。李莹原来是被信王救下了，信王如此招摇，看来也是对李莹起了心思。 齐玉瑶勾了勾嘴角，上辈子她可是听说过信王妃的作风，最是眼里容不得沙子，也是最善妒的。 不知道李莹落在信王妃手里，能熬多久。 青儿不知道内情，她听了那些人的话，不禁砸了咂舌，她在齐玉瑶耳边轻声嘀咕：“她还真是幸运，竟然能攀上王爷。” 齐玉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主仆二人在角落里，也没有和边上的人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用完了膳食。 直到宴席结束快要散场，齐玉欣主仆二人都没有出现。 在外厅的这些夫人小姐们，宴席结束后就慢慢的离开回府去，只有在里头的贵客，才会被信王妃留下来说几句话。 而像齐家这样的，在客人堆里更加显得不起眼。 齐玉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她环顾了一圈四周，还是没有发现齐玉欣的影子。 她的神色不禁凝重起来。 “小姐，”青儿道，“说不定她们已经出去了，在外面马车那边等着了呢。” 齐玉瑶恍然大悟，这确实是齐玉欣能做出来的事。 于是她带着青儿往外头去，但是二人出了信王府，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齐府的马车。 齐玉瑶在原地等着，青儿小跑着找了好几遍，将能看到的马车都寻了好几遭，还是没有发现齐府的马车。 青儿跑了回去，站在齐玉瑶面前气喘吁吁，好半天才平静下来。 她抹了一把汗水，“小姐，还是没找到马车。” 齐玉瑶皱起眉头，齐玉欣竟然能做的这么绝？竟然连一点面子上的姐妹情谊都不顾了？ 齐玉欣丢下齐玉瑶独自回去，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 齐玉瑶往后一步，站在了树荫下。 “你去雇一辆马车。” 齐玉瑶的话才说完，只见一辆外表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马车，慢悠悠的停在了她面前。 马车帘子掀开，露出了李守承俊逸的脸庞。 似乎是知道齐玉瑶的难处，李守承道：“齐小姐，请。” 他的目光看穿一切，齐玉瑶看了一眼毒辣的太阳，在青儿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青儿担心李守承会对齐玉瑶做出什么，厚着脸皮跟着齐玉瑶进了马车，紧紧的黏在齐玉瑶身边。 马车外头看起来平平无奇，里头却是宽敞舒适。 李守承坐在里头，齐玉瑶和青儿与他之间隔了一方桌案。 青儿几乎是要瞪着李守承，视线跟随着他的一举一动。 为了自家小姐的名声，青儿要小心为上。 齐玉瑶低垂着眼眸，却能感受到李守承的目光，若有若无的在打量着自己。 她盯着自己修建圆整的指甲，心里的疑惑愈发的多。 只是她不曾开口，李守承也不说话。 很快马车到了齐府门口停下，齐玉瑶抬起眸子，勾唇露出一抹笑，笑容却没有到眼底。 “今天多亏公子相助，往后我定当报答。” 说罢，齐玉瑶和青儿下了马车。 二人站定，马车才扬长而去。 李守承回想起齐玉瑶的淡定，不禁赞赏。要是寻常人见识了他的能力，肯定要问东问西，要套出一点他的底细来。 但是齐玉瑶不一样，她的聪慧识趣叫李守承刮目相看。 只是齐玉瑶对自己毫无兴趣，不愿了解关于他的一切的模样，又让李守承心里生出一丝不悦。 他甚至想，如果齐玉瑶主动追根究底，他会更开心。 第112章 因为没有乘坐齐府的马车，而是从一辆陌生的马车上下来，守门的下人第一眼看到齐玉瑶主仆二人，还以为二人只是路过。 还是有眼力见的认出了齐玉瑶主仆，他们才朝着齐玉瑶行礼问安。 齐玉瑶带着青儿走了进去，她突然想到什么，脚下步子停下来，冲着青儿使了个眼色。 青儿便折返回去，问守门的人说：“五小姐回来了吗？” 一听到五小姐三个字，那人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他压低声音，做贼似的跟青儿说：“不是我不愿意说。” 他挣扎了一会，还是没有说出来，“好姐姐，你去问问别人。” 青儿皱着眉头，回到了齐玉瑶身边。 齐玉瑶也看清了那人的反应，齐玉欣出了什么事？能叫一个普通的下人都如此避讳？ 回府之后，按照道理是要去和齐老夫人请安的，于是齐玉瑶主仆便往齐老夫人那边去。 二人才走进了院子，就听到屋子里头，齐老夫人发火的动静。 时不时有拍桌子、摔东西的声响，噼里啪啦的好不热闹。 青儿情不自禁的扯了扯齐玉瑶的袖子，犹豫的说：“老夫人正在气头上，小姐还要进去吗？要不要先等老夫人消消气？” “没必要把把柄递到别人手上。”齐玉瑶淡淡的说完，继续往里头去。 守门的婆子大气不敢出，看到齐玉瑶过来，欲言又止的将门帘掀开。 自打回来之后，碰到的每一个人都如此古怪。 齐玉瑶按捺住疑惑，沉着气走了进去。 屋子里，齐老夫人铁青着脸，呼吸尚且不平稳，显然是发了好大一通火。 经常头疼的齐老夫人，动了这样大的怒火，反而不头疼了，这倒是叫人侧目。 齐玉瑶暗暗一笑，看来齐老夫人的头疼毛病也很古怪。 “孙女回来了，给祖母请安。”齐玉瑶福了福身子，不能叫人挑出错处来。 齐老夫人闷闷的嗯了一声，看到齐玉瑶时，面色才缓和了些。 “起来，”齐老夫人沉声道，“今儿个去信王府，有没有给王妃请安？” 齐玉瑶摇了摇头，如实的说：“未曾见到王妃娘娘。” 齐老夫人身子一僵，追问道：“那可曾见到王爷？” 齐玉瑶忍俊不禁：“我这样的身份，连王妃娘娘都见不到，怎么能见得到王爷呢？” 齐老夫人瞬间变了脸色，如冰山一样冷酷。心中暗骂，无用的废物！ 按照齐家的身份，确实得不到王妃和王爷的亲自接见，但是不能另辟蹊径吗？ 她突然想到另辟蹊径的齐玉欣，只是齐玉欣的法子用错了人，竟然算计到信王府二少爷身上。 还蠢得被信王妃发现了，叫信王妃命人五花大绑着送了回来。 跟着过来的，信王妃身边的妈妈牙尖嘴利，那一通羞辱的话说的齐老夫人抬不起头来。 因着是信王府的人，代表着信王妃的脸面，齐老夫人又反抗不得，只能乖乖的听着训话。 想她这样一把年纪的人，还要被人踩在脚下摩擦，她就恨不得把齐玉欣丢出去，斩断关系！ 齐玉欣自己惹下的麻烦，倒是冲着齐玉欣去啊！ 越想越愤怒，齐老夫人狠狠拍了下桌子，手掌都拍红了也感觉不到痛。 她责问道：“你可知错？” 齐玉瑶抬起下巴，直视齐老夫人带着怒火的目光，冷静的回道：“孙女不知。” “你五妹妹在王府惹下了滔天大祸，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齐老夫人气急败坏，“没有看顾好幼妹，你还不肯认错？” 反正齐玉瑶是和信王侧妃无缘了，齐老夫人干脆就撕破脸，也不给齐玉瑶好脸色了。 “不知道五妹妹惹出了什么大祸，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还请祖母明示。”齐玉瑶镇定自若，丝毫不受齐老夫人的影响。 齐老夫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半个字。 齐玉欣做下的丑事，她要如何开口？ 反正她是长辈，要打要罚，齐玉瑶也只能受着。 齐老夫人哼了一声，“就罚你回去禁足，回去好好反思，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来！” 青儿捏紧拳头，差点想发火。 哪有这样偏心的祖母，自家小姐去了信王府的宴会，一直恪守礼仪，不曾出过什么错。 齐玉欣又不是小孩子要时时看顾着，她犯的错都能赖到自家小姐身上？ 齐玉瑶抿了抿唇，“是，孙女这就回去。” 她朝着齐老夫人再次行了礼，就带着青儿出去了。 回去的路上，青儿越想越觉得不甘心。 “小姐怎么不再为自己辩解几句？小姐明明没有错，为什么要禁足反思？”青儿为齐玉瑶打抱不平的道。 “好了，多说无益，”齐玉瑶语气轻快，完全没把齐老夫人的斥责放在心上，“等下回去之后，你出去打探一下，五妹妹究竟出了什么事。” “是！” 齐玉瑶和青儿回去之后，秦妈妈早就候着了。 秦妈妈跟在齐玉瑶身后，边走边说：“小姐，五小姐那边出事了，您没事？” 她说完，齐玉瑶和青儿都看了过去。 二人面上都带着疑惑和打探，秦妈妈便问：“小姐不知道五小姐出什么事？” 齐玉瑶快步进了屋子，吩咐青儿关上了门。 “那边究竟出了什么事，你好好跟我说说。”齐玉瑶道。 于是秦妈妈将自己打探到的一切，一五一十的都说了出来。 原来今儿个午膳时分，齐家的马车便回来了，齐家的马车后头，还跟着一辆陌生的马车。 只见马车上下来许多人，将齐府马车里的被五花大绑的齐玉欣和兰花主仆二人，直接抗了进去。 好在午膳时分，附近没有人看到这一幕。 不然这一场景传出去，齐家往后还怎么做人？ 齐府的下人原本想拦着，并且把齐玉欣主仆二人救下来，但是对方亮明身份，竟然是信王府的人。 那可是王府啊！齐府的下人便不敢再拦着，一个个大气不敢出一口，眼睁睁的瞧着她们把齐玉欣主仆二人，径直的抗到齐老夫人跟前去。 齐老夫人被吓了一跳，看着毫无尊严的齐玉欣，她想发火，但是被对方信王妃身边得力妈妈的身份唬住了。 那妈妈便把齐玉欣在王府里，算计上二少爷的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第113章 单单这样，还不是叫齐老夫人最生气的。 最令齐老夫人生气的，是王府来的那个妈妈，当着齐老夫人明里暗里都是在说齐家人诡计多端，使出下流的法子要攀高枝。 这才叫齐老夫人气得暴跳如雷。 齐玉欣简直是蠢笨如牛，没有算计到信王身上也就罢了，竟然还被信王妃当场抓个正着！ 和她那个娘如出一辙，都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 但是生气又能怎么样，面对王府来的人，齐老夫人只能摆出笑脸讨好着，还要一个劲的赔不是。 甚至她们要回去时，齐老夫人还要送一送。 送走王府的人后，齐老夫人连看都没看齐玉欣一眼，就叫人把齐玉欣主仆二人送了回去。 也不提要给她们松绑的事，直到回了二房，二房的下人才解开了她们身上的神色。 这样一闹，整个齐府上下都知道了。 现在齐玉欣丢了面子出了丑，正把自己关在房里发火呢。 这些事早就传开了，秦妈妈稍稍一打探，全部都打听出来了。 她和齐玉瑶说完，齐玉瑶恍然大悟，怪不得在信王府，一直没有见到齐玉欣，原来是被王妃送回来了。 “那边的事我们也不要去理会，这几日就让院子里当差的人小心些。”说到这，齐玉瑶想起院子里的人虽说卖身契到了她手上，但大部分都是方姨娘和齐玉欣派来的，不能重用。 看来还是得找个机会，把人都换上一遍。 当天齐二爷从外头回来，愁眉苦脸的去了齐老夫人那里。 “娘，今儿个玉瑶和玉欣回来，有没有说她们在王府里如何了？”齐二爷才跨过门槛，就边走边问。 提到这件事，齐老夫人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又觉得肝疼。 她铁青着脸，阴阳怪气的说：“你那两个好女儿今天做了什么事，你还不知道啊？” “怎么？她们惹祸了？”齐二爷沉声问道。 齐老夫人便如倒苦水一般，将今天齐玉欣在王府里做下的事，以及她受的委屈悉数说了一遍。 越说越愤怒，末了，她补充了句：“你当初还费那番功夫，送她们两个去了信王府的宴会，才惹出这么大的麻烦。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齐老夫人说的口干舌燥，连忙灌了一碗茶。 齐二爷听着听着，先是震惊，随后大梦初醒一般说道：“我就说，今儿个下午，上峰对我百般刁难，他常常和信王府的往来。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信王妃迁怒到我身上了！” 齐老夫人手一抖，茶水撒了些到身上，她也没有理会。 “什么！那你上峰还有没有为难你，要你降职之类的？”齐老夫人急不可耐的问道。 眼下齐家，齐大爷已经被降职，赋闲在家中。要是齐二爷再出了什么事，那齐家算是要完了。 齐二爷叹了一口气，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这难说。” 屋子里的氛围一下子沉重了起来，只有烛光不时摇曳，映照出母子二人阴沉沉的脸色。 良久，齐老夫人动了动嘴唇，道：“依我看，把玉欣远远的送走。否则，信王妃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她今儿个派人来对我说的话，不就是一种警告。” “只是……”齐二爷有些为难。齐玉欣毕竟是一直养在他膝下，受他宠爱的女儿，如果要远远的送走，他还真是有些舍不得。 “妇人之仁！”齐老夫人嗔道，“再说也不是送到哪里去，就把她送回族里，让族中的长辈好好管教一番。等过个几年，信王妃忘记这件事后，再把她接回来不就成了？” 齐二爷沉默半晌，还是没有下这个决心。 族里的情况他是知道的，除了他们这一支来都城立足，其他的都是些不成器的，马上就要沦为庄稼人了，连书都不愿读了，考取功名更是不用指望。 把齐玉欣送过去，单纯就是去吃苦遭罪。 族里的那些长辈，一个比一个泼辣嘴碎，齐玉欣又能学到些什么好？ “此事往后再讨论，”齐二爷沉吟，“现在就先叫玉欣禁足，好好反思一下。” 提到禁足，齐二爷又想起一人，便问道：“娘，玉瑶没犯错，怎么也要她禁足？” 齐老夫人轻蔑的哼了一声，“她没有看管好玉欣，难道没错吗？何况她错过了信王这么一个良配，我难道还要敬着她吗？” “此言差矣，就算没了信王，还可以有别人。我总归不会叫她，随便许了个人家的。” 齐玉瑶作为齐家的嫡小姐，齐二爷势必要她的婚约，给齐家带来最大的利益。 “那就关个几日放出来便是。”齐老夫人别过脸，不愿再提此事。 她又说起齐二爷上峰的事，二人商讨了会，决定开库房选几件珍贵的礼物，齐二爷亲自送去其府上。 齐二爷是万万不能步齐大爷的后辙的。 当夜，齐玉瑶虽说是被禁足，却睡得香甜。 信王府里，有一处别院，到了深夜依然是灯火通明。 信王妃梳洗完毕，长发披在肩上，身上披着衣裳，正半坐着听丫鬟回话。 “娘娘，镇国侯府又派人来了，说是要接他们家小姐回去。” 信王妃洗去胭脂水粉的面容，苍白的如鬼魅一般。 “怎么，你没和他们说，是李小姐自愿要留下来的？” “奴婢按照娘娘的吩咐，一字不落的说了，但他们还是坚持不愿意离开。” 信王妃嘴角噙着阴森的笑：“你的话他们不相信，那你就让李小姐的丫鬟去说，他们总该信了。” 信王府外有侍卫把守着，且信王是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就算给镇国侯府的人十个胆子，没有信王妃的同样，他们也不敢闯进来。 何况是李莹“自愿”的，就算他们要到圣上跟前去告状，他们也不占理。 想到此，信王妃的心情愈发的好了。 她笑眯眯的催促：“你快去办，别叫外头的人等急了。” 说完丫鬟就出去了，信王妃由着下人伺候着歇下了，不再理会外头那些人。 春晓被抓走的时候，李莹端然坐着，冷眼瞧着一切。 此时的她看着天色渐渐暗下来，早就心灰意冷。 就算春晓被强行拖走时，还在撕心裂肺的求着李莹救救她，李莹也无动于衷。 她都自身难保了，怎么还顾得上一个丫鬟？ 第114章 同样目睹了李莹冷漠无情的反应，春晓也心灰意冷。 想到在镇国侯府里时，李莹对她惨绝人寰的惩罚，春晓更是万念俱灰。 信王府的人将她拉出去后，只是稍稍威胁了一番，春晓就从了。 这倒是叫信王府的人诧异，还以为李莹身边的丫鬟，镇国侯府培养出来的人，该是多么忠心耿耿呢。 不过这样也好，省了她们一番功夫了。 信王府门口，有不少带刀侍卫把手，这些侍卫不苟言笑，气势汹汹，路过的人看到了都要绕着走。 信王府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马车外有复杂繁华的雕花，极为精巧富贵。 马车里暖意融融，桌案上搁着各色的点心，茶水还冒着烟气，原本是一副极其温馨惬意的场景。 但坐在马车里的妇人，愁眉不展，时不时掀开帘子往外头看上几眼。 随后又重重的叹一口气，疲软的靠在引枕上。 终于外头有了响动，妇人掀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信王府的大门打开了，里头出来几人。 镇国侯夫人惊喜交加，半个身子都快探出去。 她在那些人中寻找，待看到春晓熟悉的身影时，她喜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太好了！信王妃终于肯放人了！ 信王府这边的宴会刚结束，信王和李莹的事就传了出来。 原本来在寻找女儿的侯夫人，听说了之后惊的差点一口气上不来，险些晕倒过去。 信王比李莹大了不知道多少岁，信王府里又有信王妃那样一个难缠的人物，进了信王府，可不就是受罪的吗？ 虽然李莹出了之前那样的事，可侯夫人没有想着把她草率的嫁人。 最近侯夫人正在帮李莹物色夫婿，已经相中了一个年轻人，家里人口简单，嫁过去绝对不会受欺负。 他们看在镇国侯府的面子上，也会将李莹供起来，好好伺候着。 李莹嫁过去，还是能过得像在镇国侯府时，随心所欲、惬意自在。 可是没想到，竟然又闹了这一出！ 就算镇国侯府再不愿意，为了李莹的名声，和顾及信王的面子，都只能选择把李莹嫁过去。 镇国侯夫人不禁唉声叹气，上天为什么要叫她的宝贝女儿吃这么多的苦？ 镇国侯回来之后，也听说了这件事。 事已至此，他只能安慰侯夫人，嫁到信王府当个侧妃，将来生下子嗣，后半辈子也就高枕无忧了。 二人一直等着李莹从信王府归来，只是眼看着要到晚膳时分，李莹迟迟未归。 侯夫人这才察觉到事情不对，连忙赶过来了。 一到信王府，就吃了个闭门羹。 春晓走到马车边，抬起头正好能看到镇国侯夫人死死的盯着她。 春晓被侯夫人看得心里头一阵慌乱，她抿了抿干燥的唇，强自镇定下来。 她福了福身子，不忘了行礼。 侯夫人不耐烦的问：“莹儿呢？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春晓低下头，盯着自己的鞋尖，平静的说：“小姐让奴婢出来与夫人说一声，小姐今晚不回去了，还请夫人早些回去歇着。” “你说谎！”侯夫人斥道，她自己的女儿她最是了解，绝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奴婢没有说谎，”春晓反而平静了下来，语气也是波澜不惊，“却是是小姐让奴婢来说的。” 侯夫人沉下脸，盯着春晓打量。 春晓是和李莹一道长大的，两人的情谊不是普通丫鬟能比的。 因此就算之前李莹出了那样的事，侯夫人也没有把春晓赶走，而是将她留在李莹身边。 春晓镇定的模样，倒是让侯夫人开始怀疑起来，难道李莹真的转了性子？ 侯夫人登时迷惑起来，不解的盯着春晓，张着嘴不知道该如何说。 “夫人，”信王府的丫鬟走了过来，“这下夫人总该相信，是小姐自愿留下来的。” 侯夫人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冷着声说：“就算她自己说的，但是我这个当娘的不愿意，还请把我的女儿交出来！” 丫鬟笑着摇了摇头，眼中满是讥诮：“奴婢也没法子，李小姐发起火来，想必夫人也是知道的，奴婢们可不敢近身啊。” “你！”侯夫人气急，她身份尊贵，竟然被一个下人阴阳怪气！ 丫鬟上前一步，将春晓往后拉了几步。 春晓一直低着头，任由别人摆布。 “好了，夜深了。她也该回去伺候李小姐歇下了，还请夫人也早些回去。”丫鬟说完，拎着春晓的衣领往回走。 春晓脚下的步子踉跄着，却也不敢说什么。只能慌乱的调整步伐，不叫自己摔倒。 侯夫人急了，她红着眼匆匆下了马车。 动作慌乱，哪里有半点贵夫人的稳重。 “站住！不见到我的女儿，我是不会离开的！”侯夫人提着裙子小跑两步。 只是那丫鬟没有任何反应，带着春晓径直走进了信王府的大门。 侯夫人咬牙切齿，一个下人竟敢如此！ 看着王府的大门还没有关上，侯夫人准备直接冲进去。 才走上几节台阶，把守的侍卫拔出腰间的佩刀，横在侯夫人面前。 侯夫人吓得心砰砰直跳，目光掠过冒着寒气的剑刃时，一颗心更是差点跳出来。 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侍卫们黑着脸，齐刷刷的盯着侯夫人。 仿佛是在盯着猎物的猎人一般，只要猎物一动，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 侯夫人这才感到了害怕，她颓废着回到了马车上。 掀开帘子再往外看时，王府的大门已然关上。 侯夫人瞬间憔悴了不少，萎靡不振的扬了扬手。车夫一挥鞭子，驾马离去。 那丫鬟将春晓带进去后，依然把她和李莹关在一起。 李莹静静的坐着，突然问：“她们把你叫去做什么了？” 春晓连忙低下头，“她们让奴婢去干粗活，折磨奴婢。” 李莹哦了一声，“你说，齐玉瑶有没有被救上来？” “奴婢不知……奴婢猜，应该没有。”春晓急忙的改口，还好李莹没有察觉。 眼下哄好了李莹，春晓才能平安度过一夜。 夜深了，李莹便歇下了。一想到齐玉瑶不在人世，她的心情就无比舒畅。 至于眼前的困境，只要等到天亮，她爹娘肯定会来救她的。 侯夫人那般宠爱她，绝对不会叫她受委屈，屈身于一个信王侧妃的身份的。 第115章 回到镇国侯府，镇国侯夫人越来越心灰意冷。要是真的叫李莹在信王府过一夜，那后果不堪设想。 侯夫人想清楚里头的弯弯道道后，已经到镇国侯府了。再折回去，信王府还是不肯放人的，只是平白无故的浪费时间。 于是侯夫人急匆匆的去找镇国侯，希望侯爷出出主意。 侯夫人将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和侯爷说了。 侯爷一拍桌子，沉吟道：“莹儿虽说被我们宠坏了，但是她再骄纵，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糊涂事。” 侯夫人点头如捣蒜，虽然春晓出来说了是李莹自愿的，但她心里是不相信的。 侯夫人大胆的猜测：“那肯定是信王妃将莹儿扣留了，老爷，你得想想法子，趁着天还没亮，赶紧把莹儿接回来啊！” 侯爷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的身影在烛光中，显得格外的颓废。 “信王府闭门不让你进去，也不叫莹儿出来，我能有什么法子？你也知道信王的身份的，如果我们要硬闯，圣上第一个不会放过我们。” 说着侯爷恼怒起来，“也怪莹儿，没事去招惹信王做什么？按照王妃善妒的性子，肯定不会轻易饶过她！现在只求莹儿别再惹出麻烦，安生过日子。” 侯夫人用帕子按住眼角，呜呜的抽泣起来。 “老爷的意思，是叫我看着莹儿在外头过一夜？莹儿的名声早就那样了，加上这件事，叫她往后怎么做人啊！” 侯夫人的低声哭泣，叫侯爷头疼无比。 他猛地站了起来，一甩袖子就离开，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他如此的反应，叫侯夫人哭的愈发厉害。 侯爷走了一会，心底里还是在乎李莹的。李莹再惹是生非，都是他疼了十几年的女儿。 于是侯爷吩咐小厮套了马车，他要连夜出去。 只见镇国侯的偏门处停靠着一辆马车，侯爷自偏门出了侯府，上了马车，马车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这马车普通简陋，行驶在路上，都不会叫人多看一眼。 马车很快在一处外表平平无奇的宅子处停下，虽说外头看，这宅子没什么特别的。 但这宅子的附近就是信王府，能在信王府边上安宅的，不能小觑。 侯爷招了招手，叫小厮到马车窗下来，他吩咐道：“你去敲门，跟里头的人说，就说他们主子的大哥有事相求。” “是！”小厮不敢耽搁，赶紧过去了。 他敲了半天的门，门才打开。 一位披着衣裳的老者开了门，“谁啊！有什么事吗？” 小厮将侯爷吩咐的话，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那老者佝偻着背，迷茫的说：“我家主子没有兄弟，你是找错地方了。” 小厮啊了一声，他回过头，只见侯爷掀开帘子，正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这边。 他重复道：“大爷，你再好好想想，我们不可能找错地方的。” 老者皱着脸思索半天，“我们主子确实没有兄弟，你们往别处去找找。” 说完，老者后退一步，就要把大门关上。 小厮心里一着急，忙将双手按在门上，想要阻止老者关门。侯爷的吩咐他可还没完成呢！ 侯爷是不可能有错的，肯定是这老头子脑子不好，才说没有的。 小厮用力按着门，但是出乎他的意料，他已经使出了全力，还是没有阻止大门在他眼前关上。 啪嗒一声，大门里头落锁了。 小厮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只好灰溜溜的回到马车边上。 “侯爷，那个开门的说，他家主子没有兄长。”小厮将老者的话重复了一遍。 但镇国侯原本阴沉沉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他反而叹了一口气，幽怨的道：“我知道了，回去。” 说完他放下帘子，他家主子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不想见他。 小厮上了马车后，马车又匆匆离开，仿佛从来没有来过这里一样。 第二日上午，齐玉瑶还在禁足的时候，就来了客人。 “三小姐，这是我亲手熬的鸡汤，你快尝一尝。”方妙容亲手拎着食盒过来。 齐玉瑶清浅一笑，“我还在禁足呢，夫人就给我送鸡汤来，这好意我心领了。但要是被祖母知道了，说不定要对夫人有怨言呢。” 方妙容目光微闪，但还是把食盒放在了桌子上，“老夫人要怪罪就怪罪，这是我熬了许久的，小姐尝一尝，不油腻的。” 说话的时候，她已经亲手盛了一碗鸡汤，搁到了齐玉瑶的面前。 只见这鸡汤色泽上佳，还在冒着香气。 烟气朦胧了齐玉瑶的双眸，她盯着鸡汤，笑着问道：“夫人有没有给五妹妹送去一碗？” “没有，”方妙容眼神黯淡，“她也在禁足，而且似乎在气头上。要是我送过去，她大概不仅不会领情，还会误会我，以为我是去耀武扬威的，将鸡汤打翻呢。” 齐玉瑶失笑：“这倒像是她的性子，不过姨娘在庄子上，五妹妹身边没个开导的人也不行。” 她抬起眸子看向方妙容，意味深长的说：“要是五妹妹出了什么事，姨娘该多么伤心啊。何况夫人和五妹妹沾亲带故的，还是要帮一帮五妹妹的。五妹妹昨日在信王府受了那样的委屈，肯定郁结于心。如果能让她顺遂心意，想必心结就能打开了。” 方妙容似懂非懂的望着齐玉瑶，咬着唇说：“可是信王府……也不是谁都能高攀的。” “夫人懂得这个道理，但是五妹妹不知道。总要让五妹妹去试一下，否则她是不会死心的。”齐玉瑶的眸子里包含深意。 方妙容慢慢的笑开了，“小姐说的是，欣儿就是那个性子，不撞南墙不回头。只是我妹妹那里，她现下在庄子上禁足，我也见不到她，否则可以叫她也劝劝欣儿。” “实不相瞒，那处庄子眼下是由我打理着，虽然父亲叫姨娘在庄子上禁足，但是没说不能通书信。要是夫人有什么话想和姨娘说，尽管来找我，要是我不在，找秦妈妈也是一样的。” 两人相视一笑，方妙容指了指鸡汤，“小姐再不喝，这鸡汤就要凉了。” 齐玉瑶便垂下头，用勺子舀着喝了一口，赞道：“夫人的手艺果然厉害。” 方妙容欣慰的说：“小姐喜欢就好，我就不打扰小姐，先过去了。” 第116章 今儿个傍晚，齐二爷带着怒气从外头回来。他径直的朝着齐玉欣那边去。 才进了齐玉欣的院子，就有丫鬟过来相迎：“二爷过来了，奴婢给爷开门！” 齐二爷沉着脸，冷漠的拒绝，“不用了。” 他双手负在身后，大步往前走。 齐玉欣在禁足中，她闺房的门关着，门口还有两个婆子守着。 那两个看到齐二爷过来，忙换上了笑脸，弓着腰行礼后，就要为齐二爷开门。 她们的手刚接触到门的时候，齐二爷已经不耐烦，上前就是一脚，将门踹开了。 这么大的响动，让屋子里头的齐玉欣吓了一跳。 “谁啊！这么没大没小的！虽然我被禁足了，但是发卖个下人还是容易的！” 齐玉欣暴怒的声音从屋子里头传来。 闻言，齐二爷额头上的青筋一跳，他含着怒气脚步沉沉的走了进去。 看到齐二爷进来，原本还震怒着的齐玉欣，瞬间怒气消散，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声：“爹。” 守门的两个婆子往屋子里头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氛围像是马上就要有一场狂风暴雨。 二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向里头张望。 她们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再轻举妄动。 不一会，里头就响起来齐二爷动怒的声音，以及齐玉欣委屈的带着哽咽的声音。 时不时的还夹杂着拍桌子、摔东西的动静。 这叫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都害怕了起来。 好一会，齐二爷才出来，只见他眉宇间依然带着怒火，因为大动肝火脸色更是难看。 先前还想着要讨好齐二爷的下人们，都惶恐的躲到一边，生怕触了齐二爷的霉头。 齐二爷气急败坏的冲出去，刚走到门口，正好碰上方妙容。他走得着急，差一点就要撞上去。 待看清楚方妙容的模样，齐二爷的怒气消散了不少，但是依然沉着脸没有说话。 “二爷消消气，欣儿还是个孩子，她已经知道错了。”方妙容福了福身子后，就开始为齐玉欣求情。 齐二爷哼了一声，一个孩子能给他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只是面对着方妙容，他也不好大动肝火。 方妙容抿了抿唇：“让二爷发火，总归是欣儿的不对。我进去劝劝欣儿，叫她给你赔个不是。” “有劳了。”齐二爷说完，就沉着脸离开了，他还有更要紧的事。 方妙容看着齐二爷的背影，却没有马上进去。而是叫了个丫鬟跟着齐二爷，看看齐二爷去哪里，并要打探下齐二爷去做什么。 如今二房方姨娘的院子里，方姨娘去庄子上之后，她院子里的丫鬟便人心惶惶的。 而方妙容是方姨娘的嫡姐，且为人和善，很快就收服了几个丫鬟。 那些丫鬟想着，方妙容总归是方姨娘的亲姐，她们帮着方妙容做事，就算哪一天被方姨娘发现了，方姨娘肯定也不会责罚她们。 人总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的。 齐二爷出了二房，直接去往齐老夫人那里。 没等齐老夫人有所反应，齐二爷就疲惫的坐了下来。 齐老夫人被齐二爷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老大个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 齐二爷用手撑着额头，低声说：“我差一点被降职了。” 此话说完，连齐老夫人都坐不住了，瞪大了眼睛问：“怎么一回事？” 齐二爷无奈苦笑：“还不是信王府的人，借此故意刁难。” 齐老夫人重重的叹了口气，随后悔恨的说：“当初就不该答应，叫那个惹祸精也去王府，现在好了，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齐老夫人愈发烦躁，她坐如针毡，干脆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唉，我们齐家在都城里根基也不是很稳，没有结交权贵。我再想想，看看有没有人可以去求一求的。”齐老夫人说道，齐大爷都那样了，齐二爷可绝对不能再出事啊。 “娘！”齐二爷拔高音量，“我已经想明白了，就把玉欣送回族里去。” 说完他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几岁，颓废的坐着。 “你想明白就好了，”齐老夫人欣慰的松了一口气，“我这就写信去族里。” 齐二爷无可奈何的嗯了一声，他稍稍坐了会，就出去了。 他要出去，找找关系，看此事还有没有转圜的余地。至于齐玉欣，一定要送回族里避避风头，等信王妃气消了之后，再把齐玉欣接回来。 但是齐玉欣毕竟是他的女儿，此事也不能草率，齐二爷要好好筹谋一番，万万不能叫族里的人怠慢了齐玉欣。 齐二爷和齐老夫人的这番话，没有刻意避开下人，所以只要有心人稍稍一打探，就能打听出来。 很快方妙容也打探到了这些事，齐玉欣那边的动静也小了不少，显然齐玉欣已经平息下来了。 方妙容这才往齐玉欣那儿去。 齐玉欣看到方妙容时，没有给她一个好脸色，反而是冷冷的问：“你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 方妙容不但不恼怒，脸上还挂着真心的笑。 “欣儿，我是有事要跟你说。” 齐玉欣皱着眉头打量了她一会，动了下嘴唇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方妙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她轻轻的走到齐玉欣身边坐下。齐玉欣别扭的往边上挪了下，不愿和方妙容挨的近。 “方才你父亲，对你发火了。” 方妙容说完，齐玉欣原本平复下来的心里，再次掀起了波涛骇浪。 “你父亲走后，我派人悄悄的去打探了下。他去和老夫人说，要把你送回族里去。”方妙容继续说。 齐玉欣大吃一惊，齐二爷竟然要把她送回族里？送去乡下？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震惊之后，齐玉欣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她紧紧攥着拳头，愤愤的说：“父亲……父亲竟然要这样对我！我可是他的女儿啊！他怎么能这样无情！” 说完，她又愤怒又委屈的哭了起来。 而且在信王府里，都是误会，她并没有惹出什么祸来。 解释了好几遍，齐二爷依然不堪相信她，而是听信别人的话，认为她在信王府里做出了丑事。 齐玉欣有苦难言，心里是愈发的委屈。 等齐玉欣哭了一会，方妙容才开口道：“欣儿，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而是要想想法子，怎么才能让你父亲回心转意！” 第117章 齐玉欣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泪，赌气的说：“我能有什么法子？” “是啊，要是你娘在，肯定有法子的，”方妙容惆怅的说，“她现在还在庄子里，还不知道你的事。要是知道了，一定不会坐视不理的。” 提到方姨娘，齐玉欣心里一动，但是想到方姨娘是在齐玉瑶的庄子里。 在信王府里时，齐玉欣帮着李莹，将齐玉瑶哄骗过去，齐玉瑶肯定是恨毒了她。 说不定齐玉瑶迁怒上了方姨娘，要叫庄子上的人为难方姨娘。 “不如，你写封信，我亲自去送给你娘？”方妙容出主意道。 齐玉欣心下一动，望了过去。 方妙容继续说：“我总归是客人，我要出去谁敢拦着我？那庄子上的话，我会叫个附近的村民，进去送一下便是了。” 齐玉欣轻轻吐出一口气，“我这就去写。” 说罢，她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泪，连忙起身走到书桌旁，伏在书桌上开始认真的写了起来。 方妙容将帕子按在嘴角，遮掩住帕子下的笑意。 齐玉欣洋洋洒洒写了三页信纸，小心叠好交给方妙容。 方妙容仔细的收好，保证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交给你娘的。” 齐玉欣扯了扯嘴角，露出不自在的笑，“那就多谢了。” 要她向方妙容道谢，还是有些奇怪的。 方妙容回之一笑，没有多做停留出去了。 但她没有出去，而是悄悄的去了齐玉瑶的院子。她也没有找齐玉瑶，反而找到了秦妈妈。 “这封信，还劳烦妈妈送去庄子上。”方妙容客气的道。 秦妈妈收过信纸，同样客气：“夫人放心。” 秦妈妈一向做事沉稳，不苟言笑，方妙容便不和她多客套拉近关系，信交给她之后，就蹑手蹑脚的离开，生怕被别人瞧见。 秦妈妈站在原地，目送方妙容离开。 待方妙容一走，秦妈妈扭头就进了齐玉瑶的屋子。 “小姐，这是五小姐要送去庄子上的信。”秦妈妈说道。虽然方妙容没有明说，但是她轻而易举就猜到了。 齐玉瑶接过，信手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后，又叠好了。 她嘴角噙着冷笑，吩咐道：“你现在就送过去，务必要叫方姨娘尽快得到这个消息。” “是。”秦妈妈说完就急忙出去了。 青儿一直站在齐玉瑶的身后，齐玉欣写的信上，她也粗略看了一点。 见屋子里只有她和齐玉瑶二人，便大胆的开口：“没想到二爷对五小姐也这样无情。” 从前齐二爷对齐玉瑶偏心冷漠，青儿以为是齐玉瑶没有在齐二爷身边长大，父女情谊不深的缘故。 但是对一直在身边长大的齐玉欣，齐二爷同样冷漠，说送走就要送走。 齐玉瑶了然的笑而不语，她早就清楚，齐二爷是多么重利。 不管任何人和他的利益有了冲突后，他选择的永远是利益。就算是亲生女儿，他也能毫不犹豫的放弃。 当再次有利可图时，他才会继续亲近。 上辈子齐玉瑶花了好多时间，才接受这一残酷的事实。眼下稚嫩的齐玉欣，刚接触到这个真相，不知道该有多么痛心。 “好啦，我们只要管好自己便是。最近那边都会乱糟糟的，你要小心些，别掺和进去了。”齐玉瑶柔声叮嘱。 青儿噘着嘴，面色不虞，“小姐不让奴婢掺和，但是让秦妈妈掺和进去了。” 她动了动嘴唇，问出了心底里的那句话：“小姐是不是觉得奴婢办事没有秦妈妈好，更信任秦妈妈了？” 问完她就觉得后悔，这句话说出口，便有争宠的意思，说不定齐玉瑶更加不会重用她。 好在齐玉瑶没有误会，反而温柔的笑着：“你什么时候也会胡思乱想了？我平日里待你如何，你还不清楚吗？” 青儿低着头搅着手指，嗫喏着说：“奴婢跟小姐开玩笑呢。” 齐玉抿唇一笑，此事就算揭过去了。 秦妈妈亲自带着信，用最快的速度到了庄子上。 之前庄子上方姨娘的人，齐玉瑶都揪了出来，并没有全部打发走，还留了几个在庄子上。 秦妈妈找到王妈，王妈便点了一个老实的，从前是方姨娘的人，叫她去给方姨娘送信。 眼看着信王府的宴会都过去了，齐家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方姨娘整日里坐立不安的。 她坐在窗边，想要绣一块帕子，都要因为神游天外，中断好几次。 不管有没有成功，齐玉欣都该想法子给她来个信啊！ 如果没有成功，方姨娘再想别的法子，从这儿出去。 虽说庄子上的人没有为难她，但是她整日里哪里也不去，就算去外头稍微走走，就有好几双眼睛在暗处盯着她，实在是憋屈。 “姨娘……姨娘……” 方姨娘竖起耳朵，听到似乎有人在外头叫她，且就在窗台下。 她心中一跳，难道是齐玉欣来送信了？ 方姨娘大喜，连忙推开窗户，探出身子去。果然窗台下面，蹲着一人。 方姨娘定睛看去，这丫鬟无比眼熟。 看到窗户打开，阿绿站了起来，她警惕的朝着四周望了眼，才大胆的说：“姨娘，奴婢是阿绿，是冯妈妈的侄孙女。” 方姨娘想起来了，她喜笑颜开，问道：“是不是五小姐来信了？” 阿绿重重的点了点头，她从怀里拿出信纸，伸长胳膊递给方姨娘。 方姨娘几乎是一把抢过来，她连忙展开信纸，飞快的看着。 看着看着，她的笑容慢慢凝固，随后是满脸的凝重。 看完之后，方姨娘将信纸重重的拍到桌案上，神色复杂又冷酷。 等了半晌，都不见方姨娘有所回应。阿绿又扫了了一圈四周，低声提醒：“姨娘，奴婢不能在这里久留，不然怕被别人发现。” 方姨娘这才回过神来，目光落在阿绿焦急的脸上。 “五小姐的人还在外头等着，姨娘有没有什么话要让奴婢带过去的？”阿绿问道。 方姨娘略一思索，快速的说：“你就说，让她稍安勿躁，我会想法子回去的，等我回去之后再想法子，这段时日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按照齐玉欣冲动的性子，方姨娘着实担心她又把事情闹大了。 阿绿得了吩咐，匆匆离开了。 方姨娘颓败的跌坐在榻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18章 方姨娘落寞的坐在榻上，眼神盯着阿绿消失的方向出神。 信王府的事，她没有在齐玉欣身边出主意，齐玉欣就惹出了这么大的麻烦。 看来她不回去是不行了。 齐二爷还没有要接她回去的意思，加上齐玉欣惹出了这样的乱子，说不定齐二爷更是不想把她接回去了。 看来只能靠自己了，她再不回去，齐玉欣就真的要被送走了。 阿绿快步离开，她走到庄子的门口，王妈和秦妈妈正坐着在说话。 看到阿绿，王妈招了招手：“怎么样，让你办的事办好了吗？” 阿绿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走上前去，“妈妈放心，我按照你说的都办好了。” 秦妈妈看向阿绿，问道：“那封信，方姨娘看了？” “奴婢亲眼看着方姨娘将信看完的，”阿绿郑重的说，“方姨娘还有话，说要奴婢转告五小姐。” 秦妈妈点了点头，阿绿刚想将方姨娘要她转告给齐玉欣的话说出来，就见秦妈妈扬起手制止了她。 “我还要回去回禀小姐，就不在这耽搁，先回去了。”秦妈妈对王妈说。 王妈立刻站了起来，要送一送秦妈妈。 二人边走，秦妈妈不忘再交代一遍：“这几日方姨娘要做什么，除了要出去，你们尽管配合着她，事后便忘了派个人，来和三小姐说一声。” “我都知道的。”王妈郑重其事的点头，保证一定办好。 临走前，秦妈妈又想起一人。 “对了，前几日到庄子上养伤的那人怎么样了？”秦妈妈问道。 “有高大夫照顾着，好了不少了，都能出来走几步。”王妈说道。 秦妈妈欣慰的笑了，“那就好，你们好生照顾着。” 二人又随意说了几句，秦妈妈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秦妈妈将庄子上的事说了之后，齐玉瑶点了点头表示知晓，并对方姨娘要对齐玉欣说的话，毫无兴趣。 不管方姨娘想说什么，到时候传到齐玉欣耳朵里的是什么话，还不是她说了算？ 齐玉瑶略一思索，便吩咐道：“你拿着新打的络子，送去给方夫人，她想必是喜欢的。” “是。”秦妈妈便去送络子了。 她一路往齐玉欣的院子去，方妙容眼下还是住在齐玉欣的院子里。 虽说禁足，但禁的是齐玉欣的足，除了她的闺房，其他地方还和往常一样。 方妙容的屋子正大开着，她指挥着丫鬟们，在屋子里头打扫。 秦妈妈才出现在门口，方妙容就带着笑迎了上去。 “妈妈怎么这么快过来了？”方妙容笑着说，“真是不巧，屋子里乱糟糟的，叫你看笑话了。” 秦妈妈客气一笑，她随意朝着屋子里看了一眼，“夫人这是要搬院子吗？” 方妙容目光闪了闪，“哪里的话？我不过是看天气好，正午的时候让她们把屋子里的家具晒晒，想去去屋子里的霉气。” 秦妈妈附和道：“确实，最近府里多风波，想来是霉气太重了。” “对了，三小姐派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小姐让奴婢送几个络子，”秦妈妈将络子拿了出来，“小姐想着夫人肯定会喜欢的，奴婢才从庄子上回来，小姐就叫奴婢赶紧过来了。” 方妙容又惊又喜，喜不自禁的接过秦妈妈手上的络子，“三小姐有心了，我喜欢的紧。倒是叫你受累了，不如先进去喝杯茶再回去。” “夫人的好意奴婢心领了，”秦妈妈推辞，“奴婢还有差事，先回去了。” 说罢，她行了一礼就离开，不再给方妙容挽留的机会。 方妙容也没有多拦着，她将络子放好，又叮嘱丫鬟们好好收拾屋子，便理了理衣裳，径直的往齐玉欣那儿去。 守门的婆子看到方妙容来，皆是喜笑颜开的迎着。 “这点银子，妈妈们拿去买酒喝。”方妙容从怀里拿出几锭银子。 婆子们点头哈腰的，将银子收下了，随后又奉承了方妙容几句，然后亲手将门打开。 方妙容冲着她们笑了笑，随后收敛笑意，向屋子里头走去。 好几日不开窗户，屋子里阴暗潮湿。齐玉欣无声无息的坐在床沿上，她脸色阴沉，眉宇间带着狠戾，如同鬼魅一般可怕。 饶是方妙容有心理准备，都差点被齐玉欣吓了一跳。 她脚步顿了顿，试探性的喊了声：“欣儿？” 齐玉欣愣愣的转过头来，看到是方妙容后，猛地站了起来，狂喜的问道：“怎么样？我娘看了信吗？” “看了，她还有话要告诉你呢。”方妙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笑，掩饰住自己的不自然。 齐玉欣愈发惊喜，快走几步，紧紧的握住方妙容的手，脸更是几乎要凑到方妙容脸上。 她急不可耐的问：“我娘说了什么？” 齐玉欣的手如鹰爪一般，钳制住自己的手。手上的痛感，让方妙容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头。 她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下，道：“她说她现在回不来，要你自己想法子。” 齐玉欣的笑容凝固住，随后颓废的耷拉着肩膀，慢慢的后退又坐在了床沿上。 难道方姨娘是在怪她？怪她没有将信王府的事办好？还是知道了她藏着体己，就算在方姨娘最困难的时候都不肯拿出来？ 方妙容走上前去，伸出手放在齐玉欣的肩膀上，以示安慰。 “对了，外头的动静你可听到了？”方妙容问。 齐玉欣不解，如实的回答：“听到了，响了一天，似乎是进进出出搬东西的声音。” 方妙容幽幽的叹了口气，“你父亲叫我不要告诉你，但是外头的动静，是怎么都瞒不过你的。” 齐玉欣迷茫，随后瞳孔皱缩，心中一跳，难道那些动静是…… 她抬起头盯着方妙容的眸子，似乎想从里头寻找出答案。 方妙容黯然的点了点头，低声说：“正是你心里所想的那样，你父亲已经开始准备，要将你的东西搬出去，运到码头那边，先运回族里去安置好。到时候你回去后，也不至于太过慌乱。” “父亲……父亲就这般狠心……明明我没有做错……”齐玉欣低下头，双手捂住脸，低声哭泣起来。 齐二爷竟然开始叫人搬东西了，这是一点回转的余地都没有了。 而方姨娘回不来，不能替自己出主意，齐玉欣万念俱灰。 第119章 “欣儿，你得好好为自己打算起来了，难道你真的甘心离开？” 方妙容温柔的声音从头上响起，齐玉欣慢慢止住了哭声，她抬起头来，红肿着双眼说：“可我如今被禁足着，能想什么法子？” “虽然你被禁足，但是我可以自由出去啊，”方妙容在齐玉欣边上坐下来，“你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去办。” 齐玉欣感激的望着方妙容，“姨妈，多亏有你在我身边。” 这是头一次，齐玉欣看方妙容如此顺眼，从前她只当方妙容是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到最后，还是亲戚靠得住。 “都是一家人，别说客套话了。你快想想，有没有什么法子，不叫你父亲把你送走。”方妙容关切的说。 齐玉欣想了一会，苦恼的摇了摇头，“我想不出，谁还能帮我。” “对了，你不是在信王府遇到了王府的二少爷？听说他对你态度不错。”方妙容笑容里含着深意。 齐玉欣想起当日那一幕，虽然信王府的二少爷对她和颜悦色的，可惜只是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用？ 看着齐玉欣纠结的神色，方妙容勾了勾嘴角，继续出谋划策：“要是他能帮你解释一下，让大家知道那日在信王府就是个误会，此事不就能迎刃而解了？” 齐玉欣如梦初醒，是啊，只要他告诉信王妃当日就是个误会，信王妃就不会再为难齐家，齐二爷也不用将她送走了。 但是主意虽好，齐玉欣又如何能联系上信王府的人呢？方妙容肯定同样没有门路，连信王府的大门都进不了。 “唉，”齐玉欣叹了口气，“此事行不通。” “怎么会行不通？你也不想想你舅舅是做什么的，你要不写封信，我现在就回去求求他。看在你和你娘的面子上，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的。”方妙容再次劝道。 齐玉欣纠结了片刻，便应下了。此事要是成了，就是皆大欢喜。要是不成，大不了再寻别的法子。 她便走到书桌边，开始书写起来。 方妙容跟着过去，为齐玉欣研磨。 这次齐玉欣只写了一页信纸，就交给了方妙容。 方妙容小心的收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想法子叫信王府的二少爷看到的。” 齐玉欣重重的点了点头，满脸期盼：“那我就等着好消息了。” 她一直把方妙容送到门口，方妙容出去后，屋门又重重的关上。 此时齐玉欣不再颓废，而是充满了希望。 方妙容收了信，她想出去找哥哥方林，希望方林帮忙。 但是走出没多远，她就打起了退堂鼓。 这事要是把兄长牵扯进来，万一东窗事发，对兄长不利。她稍一思索，就往齐玉瑶那边去。 这次她没有找秦妈妈，而是直接找到了齐玉瑶。 齐玉瑶放下手上的书卷，冲着方妙容微微颔首，“夫人，请坐。” 方妙容坐下之后，也不绕弯子，将怀里的信纸拿出来，推到齐玉瑶面前。 “这是欣儿托我带给信王府的人的，可是我也没有门路，不知道该怎么送过去，所以想来请叫下三小姐。”方妙容说道。 齐玉瑶看也没看信上写着什么，她望着方妙容，悠悠的说：“夫人这话太谦虚了，谁都知道夫人的兄长是大官，怎么可能不认识王爷呢？要是夫人都没有法子，那我一个闺阁女子，更是没有主意了。” 齐玉瑶说完，方妙容立刻觉得自己思虑不周。 这齐玉瑶看起来沉稳有主意，但也只是个闺阁女子，最多在内宅之中发挥下本事。 出了内宅，什么也不是。 她用袖子掩着唇笑了笑，“是我想岔了，我这就去找我兄长。” “秦妈妈，好生送夫人出去。”齐玉瑶端然坐着，目送方妙容出去。 青儿捧着点心走过来，透过窗户还能看到方妙容得意的背影。 青儿皱了皱眉，“我看她心里也不是完全向着咱们的，小姐何必要几次三番的帮助她？” “我也不单单是为了她，更是为了自己，”此时的齐玉瑶收敛笑意，面色冰冷，“再者往后她真的……她有把柄在我手上，也不敢对我放肆的。” 齐玉瑶早就想过，等她叫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付出代价后，她就带着青儿回江南去，一辈子不嫁好好孝顺外祖母。 青儿不再多言，只要齐玉瑶心里头有主意就行。 方妙容匆匆回了方家，在门口徘徊了许久才进去。 方林的夫人，方妙容的大嫂冯氏，看到方妙容，就似笑非笑的说：“呦，大妹妹怎么有空回来了？” 方妙容强撑着笑：“我有事来找大哥。” 冯氏讥诮的笑着：“果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好事没有想着我们，有了麻烦倒是想着你兄长了。” 她说完翻看起账本，也不说让不让方妙容去找方林。 方妙容站着，无比的尴尬。要是从前，她说不定被冯氏刺个几句就走了，但是今天有要事，就这么离开，那一切的筹划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大嫂，我是真的有事。”方妙容再次恳求。 冯氏低着头没有说话，她慢悠悠的翻看着账本。 过了差不多一盏茶的功夫，她才合上账本。抬起头来，只见方妙容还站着。 她故作诧异的笑了起来，“大妹妹，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哥哥在书房，快过去。” “多谢大嫂。”方妙容敢怒不敢言，挪动着站的酸疼的脚，往书房去。 从前为着她的事，方林和冯氏没少吵架。她不愿意因为自己，搅得他们家宅不宁，才处处躲避着。 只希望她这一次万不得已的上门，不要叫冯氏又跟方林急眼。 方妙容到了书房，方林果然在那里。 方林人到中间，依然是器宇轩昂的，气质不凡。 看到方妙容，方林板着的面孔上浮现笑意，“今儿个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在外头遇到什么难处？” 方妙容鼻子一酸，许久没有收到这般真心的关切。 “我确实有事，要哥哥帮忙。” 面对方林，方妙容没有任何隐瞒，将在齐家发生的事都告诉了方林。只是将她的打算，和齐玉瑶的同盟瞒了下来。 方林听完，陷入沉思。 “哥哥，你一定要帮我这个忙。”方妙容补充道。 方林不赞成的说：“妹妹，你糊涂啊。” 第120章 方林背着手，满脸不悦。 方妙容劝说道：“好歹她也是我们的妹妹，总是有一块长大的情分在，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方林恼怒的哼了一声，眼神冷了下来，“算什么妹妹？只有我们才是兄妹。她当初做出那等没有廉耻的事，完全不把我方家的门楣放在眼里时，就该做好被扫地出门的准备。” 方妙容低下头，挣扎了下低声说：“哥哥，这事不仅是为了帮她们，更是为了我自己。” 她的语气里似乎在压制着什么，“我从来不曾求过哥哥什么事，这是我第一次求你，望哥哥不要拒绝。” 瞧着方妙容倔强又脆弱的侧脸，方林终究软下了心肠，叹了一口气道：“好，我就帮你这一次。只是下不为例，关于她的事你往后不要再来找我。” 方妙容一喜，笑道：“多谢哥哥！” 说完正事，方妙容就要离开。 “我们兄妹好久不见，留下来吃了饭再走。”方林温和的笑着，看向方妙容的目光里满是慈爱。 方妙容心里不是不动心的，他们兄妹二人，上一次坐在一块吃饭的情形，她早就记不起来了。 可是脑海里浮现出冯氏阴阳怪气的笑，方妙容就退缩了。 她避开方林的视线，推辞道：“不了，我回去还有事，就不多留了。” “好，那我送送你。”知道方妙容倔强的性子，方林也不为难她。 “哥哥有那么多事要忙，就不要送我了。我从小在这长大，这里的路我都熟的。” 说完不等方林有所回应，方妙容就落荒而逃的离开。 想了一下，方妙容还是没有去跟冯氏道别，她径直回了齐家，准备等好消息。 方林对方妙容的事很上心，方妙容前脚刚走，方林后脚就去了。 他知道信王府的二少爷正在学馆里读书，就随便买通了个小厮，直接将信交到慕容哲手上。 慕容哲收了信，随手塞进怀里。 直到傍晚回到王府，才想起这封信，他看了几眼，慢慢的红了脸。 是因为愤怒而红的脸，看完信后，他拧着眉径直去找了信王妃。 还没有见到信王妃，他就高声嚷嚷：“娘！你不是跟我说不会为难她的吗！” 刚料理完李莹的事，信王妃还在得意呢。 李莹被她在王府关了几日，今日才放回去。 这段时日，镇国侯府的人几次三番的上门，要接李莹回去，但信王妃就是一口咬定，是李莹自愿留下的。 每次镇国侯府的人上门，几乎都是吃了闭门羹。 镇国侯担心李莹，又被镇国侯夫人逼迫着，无奈去找圣上做主。 可惜圣上只是询问了几句，便没有下文了。 今儿个，还是信王妃看李莹不耐烦，高抬贵手叫她回去了。 不过这样一来，李莹的名声是彻底毁了。 一个尚未出闺阁的小姐，竟然在别人那里留宿好几日，且和那家的男主子不清不白的。 正经人家的夫人小姐，听了这件事，都要啐一口来唾骂李莹，划清和李莹的关系。 可以说，此事比之前被歹徒掳走更加严重。 除了信王府，还有哪个人家敢娶李莹？除了信王府，李莹再没有归处。 镇国侯和夫人再不情愿，也只能将李莹乖乖的送进信王府。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要信王给李莹一个侧王妃的位置。 信王妃知道他们心中所想，忍不住冷笑几声。 想得真美！ 她愿意高抬贵手，叫李莹入信王府，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了。竟然还想要什么名分？只要她活着一日，李莹就休想要一个名分，只配以侍妾的名义留在信王府。 这种权势在握的感觉实在是美妙，信王妃笑得乐开花时，就被慕容哲当头一盆冷水打断。 “怎么和你娘我说话的？”信王妃沉下脸，恼怒的嗔道。只是这一点点的怒气，根本威慑不了旁人。 慕容哲带着点怒气，走到信王妃身边。 他忽略了信王妃难看的脸色，道：“娘，上次宴会的时候，你不是说不会为难齐家小姐，会把她好生送回去的吗？怎么她今天给我来信，说是你不仅没有好好的把她送回去，而且还借此苛责她的家人？”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慕容哲一本正经的小脸上，不满之色愈发浓重。 信王妃心里一紧，怎么自己儿子，连对方的身份都知道了？ 她不动声色的回道：“你这又是从哪里听来的话？而且信，你确定是她写的？” “那是当然！”慕容哲从怀里将信拿了出来，拿在手里似乎是耀武扬威。 他昂着下巴，“证据在这里，娘不要再骗我了！” 信王妃冷下脸来，却不是冲着慕容哲，而是冲着齐玉欣。 慕容哲是她亲生的，亲手养大的，秉性纯良，要不是被别人哄骗，怎么会这般对自己？ 信王妃只觉得心疼无比，慕容哲才小小年纪，就要被别人算计，当成上位的工具。 “娘，你说句话啊！”慕容哲几近撒娇的扯了扯信王妃的袖子，“你不要为难齐家的人了，你再告诉他们，当日的事就是个误会，叫齐家人也不要为难齐小姐了。” 信王妃缓缓露出笑容，只是笑容不达眼底。 “好，你放心，我会照着你说的话去做的。”她意味深长的说道。 慕容哲笑了起来，略带稚气的小脸明朗起来。 他还是孩子心性，情绪说变就变。看着如此乖巧的儿子，信王妃心中愈发愤怒，恨那些个要算计孩子的人。 信王妃放软了声音，又说了几句哄的慕容哲笑了好几次，才叫下人好生送慕容哲回去。 至于那封信，她早就不动声色的从慕容哲那拿了过来。 将信看完，信王妃笑了几声，眼中锋芒毕现，时不时闪过狠戾和杀意。 “叫余嬷嬷过来！”信王妃道。 她正在气头上，伺候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听到被传唤，余嬷嬷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抬眸看了眼余嬷嬷，信王妃带着冷意吩咐：“你去过齐家，会过齐家的长辈。你现在再去一次，问问她们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把信拍在桌子上，冷笑几声，“这封信，你也让齐老夫人好好瞧瞧！看看她教导出来的好孙女，是如何在背后编排我的！” “老奴遵命！”余嬷嬷毕恭毕敬的拿上信，告退之后便往齐家去。 第121章 齐老夫人盯着下人写信，这封信是要送去族里的。 自打来了都城，齐老夫人甚少和族中之人联系，几乎都要忘记从前那段辛苦的时光了。 她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长大，族里那些人嫌贫爱富，都把她当成想要上门打秋风的穷亲戚。 她没少受白眼，但她还是靠着自己将孩子们拉扯长大。 后来两个儿子争气，他们在都城安了家后，就再也没有回去后。 倒是族里时不时会来一封信，想要借齐老夫人的光，来都城里闯荡一番，都被齐老夫人无视了。 从前他们都没有拉过齐老夫人一把，现在竟然想要从齐老夫人这里捞好处？ 简直是白日做梦！ 这次要将齐玉欣送回族里，齐老夫人少不得要安排一番。 齐玉欣代表的是她们的颜面，绝对不能叫族里那些嫌贫爱富的人小瞧了去。 同时，也不能叫那些人动了别的心思，一个个都想往都城来，想要从她们身上获得好处。 想到此，齐老夫人皱起眉头，仔细的吩咐：“五小姐回去，携带的物件你们都要好生掌掌眼，贵重的物件千万不要叫她带走。” 别的人回乡，都是怎么富贵怎么来，为的是叫那些从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刮目一看。 但齐老夫人不同，生怕带了好物件，被别人惦记上。 齐老夫人正在安排的时候，下人来禀告：“老夫人，王府上次来过的那个嬷嬷……又过来了。” “什么！”齐老夫人大吃一惊，差点坐不住，从榻上滑下去。 “她又来做什么？”齐老夫人急不可耐的问。 实在是上一次来，那位嬷嬷高高在上训斥齐老夫人的模样，叫人难忘。 每每想起这事，齐老夫人就憋屈的很。 那下人为难的说：“奴婢也不知道，她就在外头候着了，老夫人不如把她叫进来问问。” “在外头候着？”齐老夫人一怔，随后稍稍安了安心。 上一次来，那嬷嬷是直接闯进来。这次竟然在外头等着，还叫下人先进来禀告一声。 齐老夫人小心翼翼的猜测，许是这次不是为了来训斥她的？ 让王府的人等久了不好，齐老夫人挥了挥手，叫人去把那嬷嬷请进来。 没一会，余嬷嬷就进来了。 她挺直着脊背，目中无人的走到齐老夫人面前，敷衍的行了一礼。 齐老夫人目光一闪，对着余嬷嬷的无礼，敢怒不敢言。 相反，她还要客客气气的说：“不知道你这次过来，是不是王妃娘娘有什么吩咐？” “吩咐算不上，”余嬷嬷冷笑一声，“我家王妃派我来，是想要我求求你家高抬贵手，不要再动我家二少爷的主意了。” 齐老夫人啊了一声，一时没反应过来。 余嬷嬷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但是连在一起，她怎么也想不通。 “我并不认识贵府二少爷。”齐老夫人迷茫的说。 余嬷嬷更是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她从怀里掏出那信，眼中含着嘲讽：“老夫人不认识，但是你家小姐认识。” 看到那信，齐老夫人暗道不好。她从余嬷嬷手里将信拿过来，才看了几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愤不已。 这信，竟然是齐玉欣写的！而且是写给信王府二少爷的。 不管齐玉欣心中打的什么主意，齐老夫人都不在意，左右都是个马上就要送走的弃子。 但是那个蠢笨无比的，竟然让信落在了信王妃手上！ 面对余嬷嬷的嘲讽，齐老夫人无地自容。心中正在暗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做错了事，还要她这个老婆子来收拾烂摊子，她就无比愤怒和憋屈。 “这信是我家排行第五的孙女写的，我这就把她叫来。”齐老夫人说道，既然是齐玉欣犯下的事，就叫她来顶着。 余嬷嬷摇了摇头，断然拒绝：“我家王妃说，听闻齐家二房没有正房夫人，可以管教的了齐五小姐，所以叫我务必要与老夫人说，让老夫人好好管教一下齐五小姐。” 齐老夫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动了下嘴唇没有说出反驳的话来。 “我家王妃说了，要让我务必告诉老夫人，请齐家不要再打我家二少爷的主意了。我家二少爷年纪小，性子纯良，容易受人哄骗，我家王妃一直把二少爷保护的很好。” “却没想到，就是有不知好歹的人，上赶着要挑唆我家二少爷与王妃生分，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就算我家二少爷房里要添人，也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行的。” 余嬷嬷这番话说的阴阳怪气、夹枪带棒，没有给齐老夫人留半点脸面。 齐老夫人的老脸，被这三番两次的的奚落，早就挂不住了。 余嬷嬷说完，便似笑非笑的盯着齐老夫人瞧，似乎是在等着齐老夫人的回应。 齐老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她抿了抿干燥的唇，艰难的开口：“请王妃放心，我会管教好我孙女的，不会再去找贵府二少爷的。” “还请老夫人真的做到才行，我家王妃以为出了上次的事，齐小姐就会安分守己的，所以王妃没有把事情闹大。” 余嬷嬷夸张的叹了口气，“现在我家王妃只要想到有人觊觎我家二少爷，想把我家二少爷带坏，我家王妃就愁的睡不着觉。到时候我家王妃因为休息不好，精神不佳，做出什么糊涂事，还请老夫人见谅。” 齐老夫人的脸色愈发难看，同时也听出了余嬷嬷语中的威胁。 此事确实是齐玉欣的错，齐老夫人说不出任何的反驳。 “请王妃放心，我一定会叫王妃，再没有这样的烦恼的。”齐老夫人郑重其事的保证道。 现在她也顾不上什么面子不面子的，只要信王妃不再为难齐二爷，放过齐家，让她做什么都成。 余嬷嬷满意的点头，随后扬长而去。 齐老夫人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赶紧叫人去前边守着，齐二爷一回来就赶紧把他叫过来。 看了眼刚写好的要送去族里的信，齐老夫人一把拿起来，撕的粉碎。 这信也没必要了，等安排好车马，齐玉欣必须立刻离开！这回不管齐二爷再说什么，齐老夫人都不会心软了。 齐老夫人死死的盯着齐玉欣亲手写的信，脸上带着阴霾，直到齐二爷过来。 第122章 齐二爷过来了，同样脸色不大好看。 不知是不是信王妃交代过了，最近他在外头办事，常常遇到不愉快，甚至遭受上峰的斥责。 他敢怒不敢言，只能把一切憋在心里。憋的久了，脸色就十分难看，再也没有了从前的意气风发。 他只能寄希望于，将齐玉欣送走后，信王妃能高抬贵手，放过他们家。 他坐到齐老夫人对面，只见齐老夫人面色发黑，阴沉着脸没说话，只用眼神示意了下放在桌面上的信。 齐二爷猜不出齐老夫人的哑谜，他便拿起信纸看起来，看了几行，脸色铁青，甚至比齐老夫人的还要难看。 他狠狠的拍了拍桌案，哐当一声，桌案上放着的茶杯都震的抖了好几抖。 “这个孽障！”齐二爷咬牙切齿，“我在前边想法子平息这件事，她又在后头给我放火！” 虽然齐老夫人没有明说，这封信是谁写的，以及送给谁的。 但是看完信，轻而易举的就能知道这些信息。 眼看着将要了解的事，因为齐玉欣这封信，又要掀起波涛骇浪。 齐二爷抱着一丝希望，问道：“这信，没有送出去？” 如果这信还没来得及送出去，就被齐老夫人拦截下了，那他再去警告齐玉欣几句，叫她趁早歇了这些心思也就罢了，总归是没有酿成大错。 听了这话，齐老夫人阴沉的脸上，露出怨毒：“这是王府里的下人，特意交到我手上的。” 齐二爷猛地站了起来，带到了桌案。摆放在桌案上的茶水点心洒了一地，好不狼狈。 处于风浪中间的齐二爷和齐老夫人，却不为所动。 母子二人对视着，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狠辣无情。 齐玉欣，是留不得了。 齐二爷慢慢的坐了下来，双手握拳，沉着脸似乎是在沉思。 齐老夫人幽幽开口：“现在去准备准备，趁着晚上，将她送走。” 片刻，齐二爷沉重的点了点头。 于是齐老夫人吩咐下去，让人去简单收拾下齐玉欣的行李，再叫人去联系马车和码头，回去走水路要快一些。 齐二爷坐了会，就说外头有事出府去了。 齐老夫人毫不在意，她只要把齐玉欣的事办好就成了。 她收拾打点的时候，完全没有避着众人。 消息传到齐玉欣院子里时，方妙容目光微闪，嘴角噙着一点微妙的笑意。 齐老夫人派来的丫鬟秋菊说道：“虽说夫人是客人，本来不该麻烦夫人的。但是眼下二房里，也就夫人能帮这个忙了。” 方妙容用帕子按了按嘴角，避开秋菊的视线，低着头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帮着欣儿收拾东西的。” 秋菊点了点头，正准备和方妙容一起准备起来时，只见齐玉瑶从院子门口进来。 秋菊福了福身子行礼，客气的问道：“三小姐怎么过来了？” “我听到这边的动静，就过来了，”说着齐玉瑶扫视了一圈院子里，正准开始搬东西的丫鬟婆子，“这是怎么了？” 反正齐老夫人没叫瞒着别人，秋菊便如实说道：“是老夫人派我们来，帮着五小姐打点东西，五小姐今晚就要启程回族里去。” “怎的这般着急，”齐玉瑶故作惊讶，“走的这般匆忙，也没有时间好好告别。姨娘在庄子上，肯定赶不过来了。那三少爷和四少爷知道吗？” “四少爷在学堂里读书，肯定来不了的。三少爷那边……”秋菊说到一半说不下去的。 三少爷齐峰自打上次摔断了腿，便一直待在家里哪儿都不肯去，害怕被人嘲笑他是个瘸子。 但齐老夫人只吩咐了秋菊，帮齐玉欣收拾行李，到了时辰将她送走，没说要不要让三少爷知道，让三少爷和齐玉欣告别。 如今齐玉瑶一提点，秋菊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 齐玉瑶笑道：“他们是姐妹，往后要是被三少爷知道，说不定三少爷还要怪上姐姐，没让他和五妹妹见一面。再者，祖母没有叫姐姐瞒着其他人偷偷打点此事，肯定是不怕姐姐说出去的。要是姐姐叫人去和三少爷说一声，做个顺水人情，往后三少爷肯定会念着姐姐的好的。” 说完，齐玉瑶看向方妙容，似笑非笑的说：“夫人，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方妙容愣了一下，随后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是啊，三小姐说的对。” 她偷偷打量了齐玉瑶几眼，齐玉瑶面上的笑容真挚又和善，不知道的只会以为，齐玉瑶是真的为齐峰和齐玉欣着想。 可眼下她们算得上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方妙容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拆齐玉瑶的台的。 秋菊果然被说动了心，“那奴婢就派人，去和三少爷说一声。” “要是姐姐去，恐怕三少爷不相信呢，”齐玉瑶笑道，“不如叫五妹妹身边的丫鬟去。” 齐玉瑶略一思索，“就叫兰花去。” 秋菊啊了一声，有些意外和为难的说：“兰花晚些时候也要被送走的。” “只是跑个腿，不打紧的。你还怕她跑了不成？” 齐玉瑶的笑容诚挚，黑白分明的眸子清澈见底，仿佛她说出的什么话，配上她的神情，总是有叫人信服的能力。 秋菊便应下了，叫人去把兰花唤来，让兰花去齐峰那儿送消息。 齐玉瑶略微站了站，就回去了。 回去之后，她把秦妈妈喊来了。 面对秦妈妈，她没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直白了当的吩咐：“你去派人，和方姨娘说一声，就说父亲已经铁了心，将在三日之后将五妹妹送走。” “是。”秦妈妈没有多问，照着齐玉瑶的吩咐去了。 另一边，秋菊让兰花去和齐峰说一声，兰花求之不得，她根本就不想去族里。 她的亲戚朋友都在这里，她不舍得离开。 而且被送去族里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去到那个地方，可以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这辈子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她在齐玉欣身边尽心尽力的伺候着，可不就是为了将来有个好的前程吗？ 于是她被放出来后，几乎是小跑着去找齐峰。 希望齐峰能有法子，不要叫齐玉欣被送走。方姨娘那儿迟迟没有动静，想来是指望不上了，眼下能指望的只有齐峰了。 第123章 自打摔断腿后，齐峰郁郁寡欢，一直关在屋子里甚少出去。除了见一见从各处找来的神医，他也甚少见人。 没了方姨娘在身边打点着，齐峰院子里的丫鬟都懒懒散散的。看到兰花过来，都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根本没有想着要过去迎一迎。 不过这样也好。 兰花一路顺畅的进了齐峰的屋子里，她余光瞄到屋子里有个人影，还没有看清楚，她就冲上前去，扑通一声跪下。 口里央求道：“少爷，求你救救五小姐！” 齐峰阴沉着脸，皱着眉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不知死活的丫鬟。 “欣儿发生什么事了？”齐峰问道。 于是兰花把最近发生的一切，一股脑儿都和齐峰说了。 齐峰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他扶着椅子的把手，坐了下来。 “简直欺人太甚！”半晌，齐峰憋出这么一句。 “求求少爷，去和老爷求求情，不要把五小姐送回族里。小姐的性子你也是知道了，要是真的被送去了，小姐往后哪里还有好日子过！”兰花红着眼眶央求。 齐峰刚想起来，但是看了一眼自己的腿，又有些犹豫。 见齐峰迟迟没有动作，兰花试探性的喊了一声：“少爷？” 齐峰回过神来，自嘲一笑。他躲在屋子里，不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他一瘸一拐的糗样。 而要为齐玉欣求情，势必要穿过齐府，在下人面前展示自己的狼狈。 “少爷，小姐晚上就要被送走了。老夫人已经派了人在收拾东西了，再迟一点小姐就要被送走了！”兰花带着哭腔劝说。 齐峰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这就去。” 兰花大喜过望，连忙站了起身。 齐峰撑着椅子扶手站了起来，他拖着腿，一步一步的往外挪着去。 许久没有出门，看到外头的光线，齐峰眯着眼差点睁不开眼睛。 但是为了齐玉欣，他低下头继续往外走。 他想控制自己的腿，尽量走的平稳些，可是身子就是不受控制的摇晃着，肩膀一下高一下低，极为狼狈和滑稽。 院子里的丫鬟，难得看到齐峰出来，都放下了手上的活计，躲在暗处偷偷看着齐峰。 从前别人说，齐峰的腿瘸了，她们还不敢相信。 现在眼见为实，齐峰真的成了这个模样。下人们皆是震惊，同时心中有了计较。 齐峰这个模样，肯定是仕途无望了，将来最好的便是做个富贵闲人。 但是如果有一日，齐二爷不待见他，那他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如何。 现在二房里，最有指望的就是四少爷了。 虽说三少爷和四少爷一母同胞，但是谁知道往后会如何。 看来得早点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调到别的地方去，伺候个有出息有指望的主子。 一路上，齐峰能感觉到那些若有若无的，正在打量他的视线。 这些视线不管带着怎么样的情绪，齐峰都感觉是在嘲笑他。 他涨红着脸，额头上也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他每每想当个缩头乌龟，转身回去，逃离这些人的打量时，兰花就会在他背后提醒他，要是他就这么离开，齐玉欣会有什么后果。 齐峰从小就疼爱这个妹妹，会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出发点也是为了替齐玉欣出气。 齐峰咬紧牙关，把心一横，继续往前走着。 “小姐，他有什么好看的？”青儿轻声说道。 她不明白齐玉瑶为什么突然要出来，带着她躲在树后，难道就是为了看齐峰路过吗？ 齐峰这个人，差点害得齐玉瑶摔下马，青儿看到齐峰就是一阵厌恶。 齐玉瑶勾着嘴角，眼中带着笑意，反问道：“怎么，他不好看吗？” 这一问让青儿摸不着头脑，她再看了齐峰几眼，都没看出哪里好看，只是觉得滑稽可笑。 不等青儿再说什么，齐玉瑶看够了，转身就离开了。 齐峰这个人，从小是在万众瞩目，被当成齐二爷的接班人中长大的。 现下竟然成了一个毫无指望的瘸子，再加上今日这一路，不少人或嘲讽或怜悯的目光，都能叫齐峰的自尊轰然倒塌。 不知道经过一遭，齐峰还能不能振作起来。 依齐玉瑶这么多年看人的经验，恐怕是不能了。等下在齐老夫人那里受了白眼，等回去后，齐峰肯定要一蹶不振。 如今方姨娘不在，二房里的所有风吹草动，齐玉瑶或多或少都了解一些。 她前几日不经意间知道，有一位叫洪冉的神医，将要来给齐峰治腿。 这人她再熟悉不过了，这人是有真才实学在的，治好了不少瘸了腿的人。 镇国侯花了大价钱，才让洪冉给李衍治腿，最后留在了李衍身边。 齐玉瑶能确定的是，她刚认识李衍的时候，李衍的腿确实有一点毛病。 她猜测，肯定是在积年累月中，洪冉治好了李衍的腿，但李衍忌惮着镇国侯夫人和世子，一直在装瘸。 甚至连她，都瞒得严严实实。 要是让洪冉将齐峰的腿治好了，岂不是太便宜齐峰了？ 齐玉瑶冷笑，她要齐峰后半辈子都承受算计她带来的后果。 齐峰一瘸一拐的好不容易到了齐老夫人这儿，看到齐峰的模样，齐老夫人忍不住蹙起了眉头，甚至隐隐的有些不耐烦。 “你怎么过来了。”齐老夫人冷漠的问。 齐峰一僵，不敢相信从前对自己慈爱有加的齐老夫人，竟然变得如此刻薄无情，好似他是一个陌生人一样。 “我来找祖母有事。”齐峰挤出笑脸。 “哦，是为了玉欣的事，”提起齐玉欣，连带着对齐峰，齐老夫人都忍不住翻脸，“如果是为了这事，你趁早回去。我和你父亲都决定好了，不会再更改了。“ 没想到齐峰还没说什么，就被齐老夫人堵得哑口无言。 且看齐老夫人冷冰冰的脸色，显然是没有给他留任何余地。 齐峰站在那里，只觉得无比的尴尬。 齐老夫人抬起头，看了齐峰一眼，不耐烦的说：“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种明晃晃的赶人的态度，让齐峰如晴天霹雳一般，他从前何曾受过这样的待遇？ 齐老夫人皱着眉头，心里暗暗吐槽，齐峰什么时候这样没有眼力见了？ 真真是因为齐玉欣，齐老夫人看齐峰越来越不顺眼了。 第124章 齐老夫人天差地别的对待，叫齐峰一个七尺男儿差点憋屈的流眼泪。 他难过的移开眼，想要在齐老夫人面前保持最后一点尊严。 “孙儿这就告退。”齐峰压抑着情绪闷闷的说，随后转过身，一瘸一拐的出去。 他走得极慢，尽量让自己的身子平稳些，不要这般狼狈。 短短的一段距离，也叫他走了许久。 兰花眼睁睁的看着齐峰出去，却无可奈何。 连齐峰都没有法子，看来齐玉欣要被送回族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兰花面如土色，想到要远离亲朋好友，陪着失宠了的齐玉欣，到那个远离都城富贵的地方，就这么匆匆了结一辈子，她实在是不甘心。 她咬着唇，盯着齐峰的背影，许久才下定决心。 她把心一横，进到齐老夫人屋子里，冲着齐老夫人跪下。 齐老夫人被兰花吓了一跳，不悦的嗔道：“你这又是做什么？” 兰花磕了一个响头，坚定的道：“求老夫人开开恩典，奴婢不愿意跟随五小姐去族里。奴婢想着三少爷如今腿脚不便，奴婢想在三少爷身边伺候。” 她的话如此直白，倒是让齐老夫人多瞧了她一眼。 看着齐老夫人竟然没有动怒，兰花心中一喜，继续说：“三少爷年纪大了，身边要是没有个伺候的人，说不定外人都会说老夫人偏心。五小姐去了族里，自然有那边的人照顾着，奴婢也派不上多大的立场。” 兰花偷偷瞄了眼齐老夫人，稍稍提高了些音量：“而且奴婢去了族里，还要领着府里拨的例银，却不能在府里各位主子跟前伺候，实在是心里难安啊。” 这句话果然说到了齐老夫人的心坎上。 是啊，凭什么要齐府的下人们，回去族里说不定还要被那些人使唤。 此次齐玉欣回去，齐府还要送一笔银子过去打点下。既然如此，齐玉欣身边伺候的丫鬟也该族里那边出。 齐玉欣犯了这么大的错，齐老夫人也不准备给她留情面了。 她回过神，看着尚且跪在地上的兰花，脸色温和了许多：“你说得对，峰儿大了，我也该为他考虑考虑了。他腿脚不便，往后你就多帮衬着些。” 兰花大喜过望，连忙重重磕了个头，“多谢老夫人！” “去。”齐老夫人淡淡的说。 “是！”兰花连忙起身，出去追赶齐峰。 齐老夫人又叫人唤了秋菊过来。来的路上，秋菊以为齐老夫人是要怪她，擅自做主把齐玉欣要被送走的事告诉了齐峰，叫齐峰眼巴巴的过来求情。 秋菊一路上战战兢兢的，进了齐老夫人的屋子里，更是不敢抬头看她。 秋菊行礼才行了一半，齐老夫人不耐烦的打断：“那边收拾的怎么样了？” 秋菊回道：“都打点的差不多了，就剩下些零散的物件了。” 齐老夫人点了点头，“对了，五小姐身边伺候的丫鬟，一个都不要让她带走。到时候安排的送她回族里的婆子丫鬟们，等送到了之后，还是要叫她们回来的。” 顿了顿，她的眼中冒着寒光，“要是哪个敢留着不回来的，小心她们的家人！” 这边是明晃晃的威胁了，秋菊心下一凛，连声应了，便赶紧去一一叮嘱了。 兰花已经跟随齐峰回到他的院子里了，眼下是她最好的出路了。 与其被打发出去随便配人，还不如留在齐峰身边。 按照齐峰的条件，往后娶的说不定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小姐，那兰花在齐府的根基，足以叫她不被新夫人看不起。 也是齐峰出了意外，不然这样的好事怎么轮得到她？ 齐峰回去之后，便把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兰花准备回去收拾自己的物件，悉数搬来这里。才出门，正好撞上一个小厮带着一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背着药箱，像是个大夫。 小厮认识兰花，便道：“兰花姐姐，这是洪大夫，来给少爷看病的。” 兰花打量了眼那位洪大夫，她曾经听齐玉欣说过，齐玉欣托镇国侯府二少爷想法子，帮着齐峰找找大夫。 想来这位也是镇国侯府二少爷派来的。 小厮说完，打算带着洪大夫进去。 兰花心下一动，大步上前，张开双手拦住了二人。她才得了个新身份，往后在新夫人没有过门前，她就是这个院子里的女主人。 想到此，兰花挺了挺脊背：“三少爷正在歇息，我先进去通报一声，你们且等等。” 小厮为难的看了眼洪大夫，这位洪大夫可是镇国侯府二少爷派来的，是个大人物，就叫他在外头等着，岂不是失礼？ 但洪冉笑得一团和气，“我就在这儿等着。” 兰花满意，折返回去。她轻轻推开屋门进去，只见齐峰背着她坐着，耷拉着的肩膀透露出他的颓废。 “少爷，”兰花小心翼翼的说，“外头有个大夫，说是要帮少爷治病的。” 话音刚落，齐峰摸到手边的茶碗，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滚！叫他滚！”齐峰咆哮道。 这段时日，不知道有多少个大夫看过他的腿，每次他抱着希望，最后获得的都是失望。 但是他仍然抱着一丝希冀，说不定就能让他碰上，能将他的腿治好的神医呢？ 可是今日出去走了一遭，那些人的冷眼嘲笑，和齐老夫人的冷酷无情，都叫他伤心不已。 此时此刻，他的心一片灰败。 看着正在气头上的齐峰，兰花咽了口口水，随后不声不响的出去了。 “你们听到了，少爷不想见你们。”兰花说道。 屋子里的动静着实不小，洪冉上前一步，坚持的说：“麻烦这位姑娘再去和少爷说一声，我或许有法子能治好少爷的腿。” 兰花皱起眉头，哪一个大夫刚来时，肯定都是这样说的。 她无情的拒绝：“少爷正在气头上，你进去了也只是火上添油。还不如识趣点，快离开。诊金多少，我都给你。” 兰花的轻蔑，让洪冉气得红了脸。他难道是在乎这一点点诊金才来的吗？ 要不是李衍几次三番相求，他绝不会纡尊降贵，到这儿来给一个名不经传的庶子治病。 洪冉愤怒的哼了一声，扭头离开。 小厮看了眼兰花，只好去追赶洪冉，希望劝说几句叫洪冉不要那么生气。 毕竟是侯府的人，得罪不起。 第125章 “哐当”一声，方姨娘失手打碎了一个瓷碗。 面前还冒着香气的膳食，也顿时索然无味。 “二爷真的那般无情？”方姨娘愣愣的说。 阿绿重重的点了点头，“姨娘，五小姐马上就要被送去族里了，要是再不想想法子，一切都来不及了啊！” 方姨娘的心里钝痛着，齐二爷先是厌弃了她，如今连齐玉欣也不在乎了吗？ 她忍着喉咙的酸涩，问道：“欣儿什么时候出发？” 阿绿道：“三日之后。” 方姨娘脸上血色褪尽，苍白如纸。三日之后？就这么着急的把齐玉欣送走？也不多给一些时日叫齐玉欣好好收拾？ 见方姨娘似乎是陷入了痛苦的沉思之中，阿绿不得已出言提醒：“姨娘？眼下还是快想想，怎么救救五小姐。” 方姨娘回过神，抹了抹眼角的泪意。是啊，现在可不是悲天悯人的时候，齐玉欣还在等着她! 她是不会叫任何人动她的女儿的！ “只可惜我现在还在禁足，办事多有不便。”方姨娘沉吟。 “要是姨娘有什么事，不如让奴婢去办，”阿绿立刻请缨，看到方姨娘打量的视线望过来，她补充道，“只要往后姨娘念着奴婢的好，叫奴婢去齐府里伺候，奴婢就感恩戴德了。” 方姨娘慢慢露出一个笑，“只要你帮我把事办好了，往后我就把你带在身边，等你年纪大了，再给你找个好人家。” 阿绿脸上的笑意快要溢出来了，她笑着咧开嘴，“奴婢一定帮姨娘把事办好！” 方姨娘拿出纸笔，在上头写了几味药材，“你去帮我按照这个，将这药材买来。” 说着方姨娘又拿出银子给阿绿。 阿绿将纸小心的收好，“姨娘放心，奴婢一定尽快去买来。” 方姨娘点了点头，送阿绿出去了。 阿绿出去之后，走到大门处，王妈正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的瞧着外头。 阿绿走过去，将怀里的纸张拿出来，双手呈上：“妈妈，姨娘让奴婢按照这个去抓药。” 王妈接过，“好，你回去歇着，我叫人骑马去快一些。” 于是阿绿乖巧的应下，转身回去。 用完晚膳，天已经黑的差不多了。 齐玉瑶用帕子擦了擦嘴，道：“五妹妹马上就要走了，我不去送一送说不过去。” 青儿忙扶着齐玉瑶起来，笑着道：“奴婢陪小姐一块过去。” 齐玉欣没少算计齐玉瑶，青儿非常想去看看齐玉欣凄惨的下场，这就是齐玉欣的报应。 “好，我们一块去，”齐玉瑶扭头吩咐秦妈妈，“妈妈帮我守着院子，不要叫人随意出入。” 她的院子里还有不少当初方姨娘和齐玉欣派来的人，她可不想在这个时候出岔子。 “是。”秦妈妈应下，并送着齐玉瑶和青儿出去。 齐玉瑶主仆二人到齐玉欣的院子里时，只见院子中间的空地堆了好几个箱笼。 齐玉瑶数了一下，只有六个。 就算是平常小姐去哪里住一段时日，带的行李也比这个多。 齐玉瑶嘴角噙着冷笑，这大概是齐老夫人的手笔。 当你的身上有利可图时，齐老夫人会哄着宠着。当成为一枚弃子，就连陌生人都不如。 如果是陌生人，齐老夫人说不定会留一点情面，让齐玉欣多带一些东西。 眼下的六个箱笼，大概是精简又精简的结果了。 “三小姐怎么过来了？”秋菊走过来，笑着迎接。 “五妹妹要走了，我也该送一送才是。”齐玉瑶道。 “三小姐有心了，五小姐还在屋子里，奴婢这儿还有事，就不陪着过去了。” 只见秋菊身后，站了几个丫鬟婆子。齐玉瑶粗粗看了眼，那几个人皆是齐玉欣极为亲近的，算得上是心腹。 齐玉瑶目光微闪，道：“我自己过去便是了，姐姐快去忙。” 秋菊福了福身子，又走了回去。 “好姐姐，能不能再帮我们和老夫人求求情？五小姐孤身一人，肯定会被那边的人欺负死的。就让我留在小姐身边伺候个十天半个月，等五小姐习惯了，我就回来，你看成不成？”李妈说道。 她是齐玉欣身边的老人了，几乎是看着齐玉欣长大的，其中的情分不言而喻。 “不行。”秋菊冷血无情的拒绝，“这是老夫人的命令！谁都更改不了！你们要是敢在那边多停留一天，小心你们的家人！如果你们不在乎家人会如何，那就随便你们去！” 这几个下人的亲眷，许多都在齐府里头，齐老夫人想要发落起来，再容易不过了。 那几个人，连李妈都闭上了嘴。只是她们的神情里，显然是不服气的，甚至对齐老夫人还带了点怨恨。 原本只让齐玉欣带这么少的东西去族里，这些下人就觉得心疼。 齐玉欣虽说不是嫡出的小姐，但从小也是受尽万千宠爱，享受的待遇比齐玉瑶这位嫡出的小姐不差一丝一毫。 去族里本来就是去受苦的，连东西都不让多带了去，这岂不是明摆着要折磨齐玉欣？ 东西不让多带也就罢了，竟然连下人都不让留下。 让她们这几个下人，将齐玉欣送到族里，就立刻回来，谁都不准留下。 身边没个伺候的人，往后齐玉欣要做什么，岂不是都要亲力亲为？ 李妈想着，更加的心疼。她看着长大的小姐，何曾吃过一点苦头？ 秋菊扫视了一眼几人，凉凉的补充一句：“你们还是多学学兰花那个小妮子，她早就给自己找好了后路，这才是聪明人该做的事。” 说完，她就离开了。她要去外头看看，马车都准备好了没。 其他人听了秋菊的话，都知道此事没有回转之地，就都无精打采的散开了。 只有李妈依然站在原地，秋菊的那句话在她心里炸开了响雷。 她和兰花一道在齐玉欣身边伺候，但齐玉欣更加信任的是兰花。 没想到在这个关头，竟然是兰花第一个背叛了齐玉欣？ 李妈的脸上闪过一丝怒火，随后低下头也跟着离开了。 齐玉瑶瞄了一眼那几个散开的下人，并未放在心上。 她走到齐玉欣闺房的门口，远远的就能听到齐玉欣在屋子里头发火摔打东西。 外头这么大的动静肯定瞒不过齐玉欣，她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被送走，在做最后的挣扎。 第126章 “放我出去！”齐玉欣在屋子里怒吼，“你们这群恶奴！等我娘回来，一定饶不了你们！” 过了一会，见没有人回应，齐玉欣又气得用脚大力的踹门。 门被踹的哐哐响，她仍然不解气，继续怒骂：“我是齐家五小姐！是齐家正经的主子，就算现在被送走了，将来还是要接我回来的。你们这群刁奴，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就不怕等我回来后，秋后算账？” 她的声音不小，在外忙活的下人们都能听到，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 站在外头，和齐玉欣仅仅一门之隔的齐玉瑶，悠悠开口：“五妹妹，我劝你省点力气。” 齐玉瑶的声音响起，屋子里沉默了半晌，才响起齐玉欣愤怒的声音：“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怎么会，”齐玉瑶笑着回道，“我是来送你一程的。” “哼！你就是来看我笑话的！”齐玉欣愈发的愤怒，“别以为这样，你就能看我笑话，等我卷土重来，你就等着瞧！” 青儿哼了一声，没想到这个时候，齐玉欣还能放狠话，对自家小姐这么不尊重。 “小姐，看来她是不会领情的，真是狗咬吕洞宾！”青儿愤愤的说。 “时辰差不多了，”齐玉瑶笑了笑，“我劝妹妹，要收拾什么东西就赶快收拾，要是待会子祖母的人进来抓你，屋子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带不走了。” 屋子里又是一阵沉默，随后响起脚步声，应该是齐玉欣听了齐玉瑶的话，走到内室里开始收拾起来。 齐老夫人的冷酷她是领教到了，送她会族里，只让她带一点点东西。满打满算就装了六个箱笼！ 她一个齐府小姐，怎么可能就这么一点东西？ 而且她闺房里的东西，没有见人来收拾，难道是齐老夫人不肯叫她带走？ 齐玉欣咬着苍白的唇，心里痛骂齐老夫人不留情面，手上开始翻找起来。 她要将轻巧又值钱的东西装到自己身上，不叫别人发现，当成自己傍身的物件。 齐玉瑶和青儿就站在门口，望着院子里的下人们来来往往的收拾着。 “小姐，天都黑了，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青儿问道。 她担心按照齐玉欣的性子，等下从屋子里放出来，指不定要对齐玉瑶做些什么。 “再等一等。”齐玉瑶看向远处。 没多久，秋菊便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好几个小厮，还有几个举着火把的婆子。 那些婆子进了院子里后，分散站在院子各处，高高举起火把。燃烧的旺盛的火光，将院子里照的宛如白天一样亮堂。 秋菊站在院子中央，发号施令：“你们，把这些东西抬到马车上去。” 于是小厮们上前，将箱笼搬起来，往外头去。 秋菊看了一会，随后走到齐玉瑶身边，脸上也有了笑容。 “三小姐，待会子要将五小姐从里头带出来，恐怕会乱糟糟的，不如……”不如就回避一下，到时候秋菊动起手来也没有顾忌。 但齐玉瑶仿佛是听不懂秋菊的话外之意，她往后退了几步，离门口远远的才停下来。 “秋菊姐姐放心，我不会添乱的。”齐玉瑶道。 见齐玉瑶坚持要留下来，秋菊抿了抿唇，不再说什么。 秋菊点了几个膀大腰圆，一看就是力气很大的婆子，道：“待会子你们进去，将五小姐带出来。五小姐肯定会挣扎，你们手上小心些，但是务必要让五小姐坐上马车。” 她的意思简单明了，只要不伤了齐玉欣，怎么样都成。 几个婆子会意，一齐走上前去。打开门，冲了进去。 齐玉欣吓了一跳，随后震怒：“你们是谁！这么没规矩！” 几个婆子敷衍的行了一礼，随后一齐上前将齐玉欣制服住。 齐玉欣使出全力挣扎着，双手双脚在不停的扑腾着。可是那些婆子的手，犹如鹰爪一般将她钳制住，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齐玉欣这样一个闺阁女子，怎么能比得上长年都做力气活的婆子？ 她的挣扎，对这几个婆子来说，就和小猫挠痒痒一样。 “你们放开我！竟敢这样对我！信不信我告诉父亲，让他把你们通通赶出去！” 齐玉欣一路叫骂着被带了出去。 这还是她这段时日以来，第一次出闺房，没想到却是用这么狼狈不堪的方式。 齐玉欣瞪大了眸子，看着院子里的一切。她在屋子里听着外头的动静和丫鬟们的交谈，就已经愤怒不已。 如今亲眼目睹了院子里的一切，气得肝都在疼。 她颤抖着嘴唇，好不容易才说出一句话：“我要见父亲！” “二爷出去了，不在府里，”秋菊淡漠的说，“你们快些，别耽误了时辰。” 说完她再也没有看过齐玉欣，只剩齐玉欣一人在那里嘶吼。 秋菊是齐老夫人身边的丫鬟，一言一行皆是代表着齐老夫人。 因此不管齐玉欣说什么，众人只听秋菊的话。 几个婆子架着齐玉欣往外头去，齐玉欣不经意间看到齐玉瑶站在边上。 齐玉瑶带着笑，显然是在嘲笑自己。 曾经的齐玉瑶，只是个刚刚才江南回来，在府里一举一动都要小心翼翼的人，而齐玉欣是从小受齐二爷宠爱长大的，养在都城的贵小姐。 按照道理，现下二人的位置应该换一换，齐玉瑶才应该是那个被齐家厌弃，被毫无尊严的架着的人。 可事实却是齐玉欣有了这样一个结局，齐玉欣万分不甘心。 她面色凶狠，朝着齐玉瑶方向不住的挣扎。反正她就要被送走了，走之前不管做出什么，都不会再有比送回族里更重的惩罚了。 要不是几个婆子死命拉着，齐玉欣就要扑到齐玉瑶面前动手。 瞧着齐玉欣张牙舞爪的模样，青儿有一丝害怕，她轻轻拉了拉齐玉瑶，担忧的说：“小姐，不如再往后退退？” 齐玉瑶纹丝不动，脸上的笑自然，神情自若，显然是没有把齐玉欣放在眼里。 “妹妹还是保留点力气，去族里，路上就要花好几天的。”齐玉瑶笑着说道。 这一句无异于火上添油，齐玉欣挣扎的更加厉害了。 “好啊！看我怎么教训你！” 在她的挣扎下，怀里装着的首饰掉了出来，摔在地上。 齐玉瑶看过去，惊讶的说：“这不是我娘嫁妆里的吗？” 第127章 齐玉瑶的这句话，让齐玉欣停止了挣扎。周围听到的人，都不约而同的朝着散落在地上的首饰看过去。 只见从齐玉欣怀里掉到地面上的首饰，有一对金镶玉手镯，一对翡翠手镯，一对珍珠耳环和其他一些零散的首饰。 齐玉瑶走过去，蹲下身子捡起那对金镶玉手镯，只见手镯一圈雕刻着七朵芙蓉花。 她拿起手镯，说道：“这就是我娘的物件，我曾经听外祖母提起过。我娘在家行七，她又喜欢芙蓉，所以这上头雕刻了七朵芙蓉花。” 齐玉欣冷静下来，没有再挣扎。她盯着齐玉瑶手里的手镯，嘴硬的说：“你胡说什么！这明明是我去外头买来的，怎么成你娘的东西了？你是不是看我现在这副模样，也要来落井下石？” “我娘的嫁妆单子我这有一份，不如拿出来瞧一瞧。还有不知道妹妹是在哪家铺子买的，寻人去问一问便是了。”齐玉瑶冷冷的说。 齐玉欣底气不足的哼了一声，她别开脸，“我的首饰那么多，我怎么还会记得从哪里买来的，你就不要胡搅蛮缠了。” 秋菊为难的上前来，对齐玉瑶说：“三小姐，马车都在外头等着了，要是误了时辰，说不定老夫人要怪罪的。” 齐玉瑶挑了挑眉，指着地上的首饰问：“那这些怎么处理？” 齐玉欣向前一扑，几个婆子不留神，差点抓不住她。 “这是我东西！自然是由我带走！”齐玉欣大吼。 笑话，她所有的体己物件，齐老夫人都不让她收拾，她再不拿些值钱的物件傍身，等到了族里是要等着被活活饿死吗？ “秋菊姐姐，祖母是怎么说的？”齐玉瑶提醒道。 想起齐老夫人的安排，秋菊瞬间冷下脸，冲着下人吩咐：“你们把这些东西收好，暂且放在五小姐的屋子里，等着老夫人决断后再做处理。” 吩咐完，她又看向齐玉瑶，为难的说：“小姐手上的，恐怕也要先等老夫人看过才是。” “好。”齐玉瑶顺从的将手镯交给秋菊。 今晚的这一幕，不少人都看到了。齐玉瑶也不会在意这一会，先把齐玉欣好生送走才是。“ 今晚的目的已经达到，齐玉瑶便道：“夜深了，我就先回去了。这边就有劳秋菊姐姐了。” “奴婢不敢当。”秋菊一喜，齐玉瑶终于肯离开了。她派了丫鬟，好生的送齐玉瑶回去。 待齐玉瑶离开，秋菊扬起下巴，面上带了些傲气。 “你们还不快点把五小姐送到马车上去。”秋菊冷冷的吩咐。 几个婆子不敢耽搁，架着齐玉欣继续往外去。 齐玉欣扑腾着双腿吼叫：“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眼下她也顾不得什么小姐的矜持，钱财才是最要紧的。有了钱财，到哪里都不至于太难过。 可惜没有人搭理齐玉欣，她已经被送到马车里。 马车的门紧紧的关上，任由她怎么扑到，外头的人都不肯开门。 齐玉欣放弃挣扎，她摸了摸手臂，方才被婆子抓住的地方，现在酸疼无比，肯定是有了淤青。 这群刁奴！等她再次归来，一个都别想跑！尤其是那个秋菊，齐玉欣愤愤的咬牙，她一定要秋菊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没多久，齐玉欣的物件都被装在马车上了。 车门打开，李妈进来，在齐玉欣对面坐下。 看到李妈，齐玉欣有一刹那的失望，“兰花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李妈脸色阴沉，悲戚的道：“小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那个丫头？她为了不跟小姐去族里，早就寻了别的出路了。” 齐玉欣心里咯噔一声，不敢置信的问：“什么！她竟然背叛我！她寻了什么出路？” “老奴听说，兰花去伺候三少爷了。” 齐玉欣不傻，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兰花在她身边多年，竟然还存了这样的心思？她竟然被兰花算计了？ 齐玉欣咬牙切齿：“死丫头！等我回来，一定不给她好日子过！我要她跪下向我求饶！凭她也配在我哥哥身边伺候？” 李妈纠结了许久，她念着看着齐玉欣长大的情分，咬了咬牙说：“实不相瞒，我们这些伺候小姐的下人，也被老夫人下了命令。等将小姐送到族里后，我们这些人要立刻启程回来，一天也不能多待。否则，老夫人就要对我们的家人动手啊！” 说着，李妈小声抽泣起来。 齐玉欣大吃一惊，她难以置信，齐老夫人能决绝到这种地步？ 不让她多拿行李，竟然连下人都不让带？难道是要她自生自灭吗？ 齐玉欣心情十分复杂，李妈以为齐玉欣会震怒，会吵着闹着要下马车。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齐玉欣十分平静。 “小姐？”李妈试探性的喊了一声，难道齐玉欣是气傻了？ 齐玉欣脸色阴沉的都能低下水来，“李妈，待会你再帮我最后一件事，就当是全了我们的主仆情谊。” “小姐！”李妈吃了一惊，齐玉欣说这番话，难道是要做什么傻事？ 李妈赶紧劝道：“小姐，你可要想开些啊！” “我自有分寸，”齐玉欣沉沉的道，“李妈，你也不想看着我去那个地方，被人欺负。眼下我还有最后一条生路，需要你的帮助。” 李妈犹豫不决，下不了决心。 齐玉欣向前倾身，握住李妈的手，她的手冷的像冰块，李妈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妈妈，我现在身无分文，身边也没个人伺候，等到回了族里，岂不是要等死？”齐玉欣哽咽了下，“妈妈愿不愿意帮我？” 齐玉欣极少对自己流露出真情实感，看着齐玉欣的脆弱，李妈一下子就心软了。 李妈反握住齐玉欣的手，郑重的说：“老奴愿意，只要能帮助小姐，叫老奴做什么都愿意！” 秋菊盯着马车离开后，才回去跟齐老夫人禀告。 夜深，但齐老夫人依然没睡，不把齐玉欣送走她不能安心。 “老夫人，五小姐已经离开了。”秋菊说道。 齐老夫人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这个祸害终于走了。” “老夫人，还有一事。” 齐老夫人的笑容一滞，“还有什么事？” 于是秋菊将齐玉欣怀里掉出不少首饰，被齐玉瑶认出是郭氏的嫁妆一事说出来。 第132章 齐玉瑶领着秋菊到了自己的屋子里，只见郭氏的嫁妆册子，已经摆在桌子上。 厚厚的一本，叫人挪不开眼。 秋菊早就知道郭氏的嫁妆丰厚，待看到这册子时，才真正的震惊。 她想上前看几眼，秦妈妈眼疾手快，已经将册子拿起来抱在怀里。 秋菊讪讪的笑了笑，道：“奴婢全凭小姐安排。” “不敢当，秋菊姐姐是祖母身边的老人了，做事都是有自己的章法的。秦妈妈初来乍到，到时候还要多多仰仗秋菊姐姐呢。”齐玉瑶客客气气的说。 她的这番话果然说的秋菊十分熨帖，“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尽心尽力，帮小姐把事办好的。” “那就多谢秋菊姐姐了。”齐玉瑶笑着说。 随意吩咐了几句，就叫秋菊和秦妈妈出去了。 秦妈妈稳重可靠，齐玉瑶是不担心的。 大房那边，齐玉瑶特意交代了秦妈妈，不可胡来。 因此秦妈妈和秋菊到了马氏那儿，和马氏行了礼说了几句话就离开了。根本没有真的搜找。 而齐老夫人那里，由着秋菊去找寻，秦妈妈只打打下手。 在齐老夫人那儿，也只找出来一两件东西。 最后是二房这边，方姨娘和齐玉欣不在，搜查起来倒是十分的方便。 方姨娘的下人们护主，还想拦着秦妈妈，不让秦妈妈进去。 但是一看到秋菊，便都不敢拦着了。 齐玉瑶是小辈，她们可以搬出尊重长辈这一套，堵住秦妈妈的嘴。 秋菊可是代表着齐老夫人，胳膊拧不过大腿，方姨娘再厉害，能厉害的过齐老夫人去？ 因此秋菊在场压阵，没有人敢说什么。那些下人眼睁睁的看着秦妈妈从方姨娘的院子里，搜出来好多郭氏的东西。 大部分都是首饰这类贵重的东西，加上在齐玉欣那里搜出来的，数量还不小，可谓是收获颇丰。 虽说上一次方姨娘将郭氏的嫁妆都运了出去，但有些平常使惯了的，她反而疏忽了。 用的久了还以为是自己的了。 最后便是梦姨娘和齐玉姗那里。 秋菊担心秦妈妈不知道二房的底细，便主动提醒道：“梦姨娘和八小姐那里，依我看就算了。她们二人平日里谨小慎微的，而且下人们也不会把贵重的东西往她们那儿送。” 秦妈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罢，反正齐玉瑶交待的事是要好好找找方姨娘和齐玉欣那里，提都没提梦姨娘和齐玉姗。 于是秦妈妈准备让下人将搜出来的东西收好，要回去与齐玉瑶回话。 “等一下！”一道女声阻止了秦妈妈将要出口的话。 秦妈妈等人不约而同的朝着声音的来源看过去。 还是秋菊先反应过来，不情不愿的行了个礼：“梦姨娘，八小姐，你们怎么过来了？” 齐玉姗听到秋菊发现了她，连忙往梦姨娘身后躲了一躲。 秦妈妈跟着秋菊行礼。 “快起来，”梦姨娘连忙挥手，她可不敢受这二人的礼数，“你们的目的我都知晓了，我屋子里的门都打开了，你们快过去找一找。” 秋菊和秦妈妈对视一眼，才道：“姨娘那边我们就不过去了，姨娘的为人我们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三小姐也相信姨娘，作为先夫人的人，姨娘怎么可能分辨不出先夫人的东西？” 这一番折腾下来，秋菊早就累得够呛。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去歇着了，完全不想再去搜寻另外的地方。 “这怎么行，”梦姨娘坚持的说，“别人那里都搜查过了，单单落下我这里，恐怕不好。” 她的目光坚定：“不如你们去我那里看看再说。” 梦姨娘的一再坚持，秋菊和秦妈妈无奈，只好跟着梦姨娘过去。 别的主子听到搜查二字，都避之不及。唯有梦姨娘，非要叫人将她的院子查一遍才行。 齐玉姗紧紧的拉着梦姨娘的胳膊，时不时忌惮的看秋菊和秦妈妈一眼。 很快就到了她们二人的院子。 虽说是院子，不过是围墙拦起来的几间厢房，院子里的空地十分狭小拥挤，让整个院子的采光都不行。 就算是大白天，院子里也显得阴暗潮湿。 住在这里头，被子上肯定都是潮潮的要生虫子。 里头容纳不下多少人，秋菊便叫一部人的人在外头守着。 其他几人进到厢房里，只见里头也是一样的狭小阴暗，布置的简陋朴素。 就连齐玉姗的屋子里，只要一踏进去，就能一眼看完屋子的全貌。 几乎没有什么摆饰，连齐玉瑶院子里的下人房都比不过，那里至少亮堂宽敞，住的舒服。 秋菊情不自禁的用袖子捂住口鼻，皱着的眉头显示了她的厌恶。 她几乎不曾来过这儿，是以不知道，齐玉姗住的如此简陋。就算知道了，她也做不了什么，毕竟这是二房自己的事，她没必要去得罪别人，一切安于现状是最好的。 梦姨娘领着齐玉姗，一直跟在秋菊身后，她眼神里充满着希冀望着秋菊。 眼看着盛夏就要来了，这院子马上就要变得闷热无比。 盛夏的夜晚，睡在屋子里就如同睡在火炉里一样。 从前方姨娘一直苛待她们，夏天按照份例要给她们的冰块，都要克扣不少。 待送到这儿，冰块只剩一点点，根本不顶用。 现在梦姨娘听说方姨娘病了，这不就是她们母女的大好机会？ 住在这里，梦姨娘可以忍一忍。但是齐玉姗年纪小，不能忍啊。 这秋菊可是齐老夫人身边的人，只要秋菊到这儿来，把她们母女二人的惨状与齐老夫人一说，说不定齐老夫人能大发善心，给她们二人换一处院子。 秋菊往屋子里稍微站了一会，就觉得闻到了一股难闻的气味。 她厌恶的后退几步，退了出去，道：“我看了屋子里什么都没有，秦妈妈，不如我们回去复命。” 秦妈妈正有此意，不过她还是仔细的看了一圈，才退了出去。 梦姨娘拉着齐玉姗跟了出去。 到院子外头，秋菊道：“我们找过了，姨娘这儿没有先夫人的东西。我们先回去与三小姐复命，姨娘不用送了。” “慢走。”梦姨娘就拉着齐玉姗站在原地，目送着秋菊一行人离开。 “娘，行得通吗？”齐玉姗小声的问。 “不管行不行的通，总要试一试的。” 第133章 这次找出来的都是郭氏的东西，郭氏去世后，这些东西理所应当的都要给齐玉瑶。 秋菊打算直接带着这些东西，去向齐玉瑶复命，却被秦妈妈拦住了。 “秋菊姑娘，我们还是先去老夫人那里，让老夫人过目。”秦妈妈说道。 她做事一向稳重，这样提议也是不想让齐玉瑶落下话柄。 没有料到秦妈妈会是这样的反应，秋菊愣了一下才说：“没事的，老夫人把此事全权交与我，叫我不管做什么，都不用去与老夫人说，只要三小姐点头便是。这些东西又是属于三小姐的，不用去与老夫人说了。” 秦妈妈点了点头，有了秋菊这个态度，她也满意了。 万一将来齐老夫人想说什么，有秋菊这番话，她也说不出什么来。 既然选择了齐玉瑶作为主子，秦妈妈就要一心为齐玉瑶着想。 于是秋菊和秦妈妈带着这些东西去了齐玉瑶那里，齐玉瑶只简单的看了几眼，就叫人收了起来。 果然如她所料，这些东西在郭氏的嫁妆里，算不得什么值钱贵重的。 比这些珍贵的有许多，只是不知道是被卖了还是藏起来了。 眼下方姨娘病了，齐玉欣失踪了，她可以慢慢的筹划起来。 齐玉欣失踪一事，除了方姨娘外，最苦恼的当属马氏。 齐老夫人将寻找齐玉欣一事，全权交给了马氏。 这可是个苦差事，要私下寻找齐玉欣，不能叫人发现。可马氏说到底，终究是个深闺妇人，哪里有那么多的关系，能快速寻找到齐玉欣的行踪？ 如果可以动用齐大爷的关系，说不定不出几天，就能将齐玉欣找到。 可如果这样做，那此事就瞒不住了。 于是马氏只好派出几个亲近熟悉的下人，和大海捞针一样，在都城里寻找齐玉欣的下落。 马氏叹了一口气，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齐玉欣。 要是找不到齐玉欣，齐老夫人又要怪罪自己。所以这门差事，真真是叫她左右不是人。 突然想起一人，马氏起身。 桂芝连忙问：“夫人要到哪里去？” “去二房，审问李妈妈。”马氏沉着脸道。 李妈妈是唯一可能知道齐玉欣下落的人，这几日没少审问她，可是她一直不肯松口。 不管怎么问，或者拿她的家人威胁，李妈妈都只说不知道。 但李妈妈是最后的希望了，马氏准备亲自去审问一番，只要能从她口中套出一点信息，说不定就能将齐玉欣找到了。 李妈妈是二房的人，眼下自然被关在二房。 马氏带着人，气势汹汹的到了二房。 “大伯母？” 马氏回过头看到齐玉瑶时，浑身的气势弱了不少。 “大伯母怎么过来了？”齐玉瑶边问边上前。 “哦，我是来找李妈妈的。”马氏没有隐瞒。 “大伯母是想从李妈妈口中问出五妹妹的下落，”齐玉瑶大大方方的猜测，“不如我陪大伯母一块过去。” 齐玉瑶聪慧，说不定能帮上忙。于是马氏没有推辞，点头应下，二人便一道去了关押李妈妈的屋子。 李妈妈被关了几日，门一打开，屋子里一股复杂难闻的气味扑鼻而来。 马氏和齐玉瑶情不自禁后退了几步。 马氏用袖子捂着口鼻，嫌弃的说：“我们不进去了，把她带出来。” 于是下人们搬来两把椅子，让马氏和齐玉瑶坐下。 二人坐定之后，李妈妈被带了出来。 接连几日被关在潮湿阴暗的地方，猛地走到外头见到阳光，李妈妈差点睁不开眼来。 待李妈妈走到马氏和齐玉瑶跟前跪下时，齐玉瑶更是惊讶。 几日前，她曾见过李妈妈一眼。那时候的李妈妈穿着朴素，但干净整洁。 现下的李妈妈，头发和杂草一般，身上的衣服满是污垢，肮脏不堪，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几岁。 “老奴给大夫人和三小姐请安。”李妈妈呆愣愣的说道。 马氏冷冷的说：“你知道我们过来找你，是为了什么。” “老奴知道，”李妈妈双目无神，“是为了五小姐的下落。” 这几日，数不清有几拨人来问过她，关于齐玉欣的下落。那些人什么招数都用过了，可李妈妈就是不松口。 “那你知道什么就都说出来，不要逼我对你动刑。”马氏说道，浑身散发出当家女主人的气势和威严。 “老奴不知道。”李妈妈苦笑着说。 “当时你和五小姐一同下的马车，你们二人一道离开，后来只有你一个人回来，这当中发生了什么，难道你不知道？”马氏气极。 没想到李妈妈这般嘴硬，看来是没有受够苦头。 马氏正想喊人来上刑罚，却被齐玉瑶拦住了。 “大伯母，容我问一问她。”齐玉瑶道。 “好，不过这奴才嘴硬的很，恐怕什么都不会说的。”马氏道。 齐玉瑶看向李妈妈，说：“妈妈，你就把那晚发生的一切，都仔仔细细的跟我说一说。” 听着齐玉瑶亲和的语气，李妈妈有些恍惚。 那一晚的事，她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一张嘴，那几句话就自己出来了。 “那一晚，五小姐说肚子不舒服，叫马车停一停，老奴便陪着五小姐下了马车到林子里。老奴不方便靠着五小姐太近，但一直没有离远。且五小姐时不时会和老奴说几句话，老奴便没有起疑心。” “过了许久，五小姐都没好，老奴便打算过去看看，却发现五小姐不见了。老奴也不知道，五小姐去了哪里。” 这一番确实是实话，李妈妈没有半点隐瞒。 但是之前在马车上的话，她选择不说出来。要是将那些话一说，齐家的人更饶不了她。 “那她和你说了什么吗？”齐玉瑶问道。 “只是说了说五小姐从小到大的事，没有什么特别的。”李妈妈如实说来。 齐玉瑶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马氏已经按捺不住了。 “你还说没有隐瞒什么？五小姐一个大活人怎么会突然不见？她离开的时候，肯定会有动静。你离她这么近，难道一点都没听到？”马氏语气不善的质问道。 李妈妈瞬间垮着脸，她确实不知道齐玉欣为何会突然不见，几乎每一个来审问她的，都会拿这个做功夫。 可是就算把她杀了，她真的说不出个一二。 第134章 李妈妈颓败的说：“老奴真的不知道，五小姐是怎么突然离开的。” “哼，”马氏用洞悉一切的眼神盯着李妈妈，“我看人多年，怎么会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我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大活人能凭空消失的。五小姐究竟给了你什么好处，能让你这么为她卖命？” 马氏眯了眯眼，威胁道：“你一家人都在齐家，你知不知道，你今儿个要是不如实说，他们会是怎么样的下场！” 李妈妈苦着脸，皱纹一道道的挤着。她能说的都已经说了，而且还不知道说过多少遍了。 她在心中哀嚎，五小姐，这次你可把老奴害惨了啊！ 她也很想知道，齐玉欣究竟是怎么消失的！眼下齐玉欣又在哪里。 马氏冰冷的目光将她拉回现实，李妈妈朝着马氏，重重的磕了个响头，嘴里哀求：“老奴知道的都跟夫人说了，夫人要怎么发落老奴，老奴都没有怨言，只求不要连累老奴的家人！” “你还敢……” 马氏正要发火，却被齐玉瑶拦住了。 “大伯母消消气，”齐玉瑶劝说道，“气坏了自己的身子，就太不值当了。” 马氏的丫鬟桂芝跟着劝道：“是啊夫人，三小姐说得对，不要气坏了身子。” 马氏便将话收了回去，只是脸上还带着点怒火。 相比于其他人的不信，齐玉瑶倒是信了李妈妈说的话。 李妈妈是真的不知道齐玉欣的下落。 荒郊野岭的，齐玉欣一个闺阁女子，没有本事自己偷偷溜走。 而方姨娘和齐峰，都在齐玉瑶的掌控之下，他们绝对没有能力去救出齐玉欣。 齐玉瑶突然想起一人，按照那人的本事，确实能将齐玉欣悄无声息的带走。 如果是那人救下的齐玉欣，一切都说得通了。上辈子的事，就都串联了起来。 “大伯母，我觉得李妈妈是真的不知道。不如就将她放了。”齐玉瑶劝道。 马氏愕然，满脸都是不赞同。要是将李妈妈放走了，她畏罪潜逃后，要去哪里找她？ 许是猜出了马氏心中所想，齐玉瑶说道：“大伯母放心，她全家人都在齐府，总不可能她们全家连夜逃跑。而且五妹妹最亲近的是兰花，依我看，这么重要的事，五妹妹就算告诉兰花也不会告诉李妈妈的。” “你说的对。”马氏回忆起从前，好像很久以前开始，齐玉欣身边的人始终都是兰花。 而李妈妈被齐玉欣派去做些粗活，再也没有近身伺候过齐玉欣。 只是马氏看着李妈妈，依然有些犹豫。就这样放了李妈妈，她着实不甘心。 “大伯母，把李妈妈关在屋子里，每日都要给她送饭，这间屋子也不能另作他用，实在是浪费。不如把她放了，让她守在五妹妹的院子里。要是等五妹妹回来，叫她们一对峙。” 齐玉瑶扫了一眼李妈妈，嘴角的笑愈发森冷，“要是李妈妈敢有所隐瞒，大伯母随时可以处置了她。在这段时日，李妈妈要是敢逃跑，左右她们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大伯母手上，量她们怎么逃，都逃不出大伯母的手掌心。” 李妈妈肩膀一抖，深深的低下头去。原来看齐玉瑶是个平易近人的主，没想到也是不好惹的。 但齐玉瑶总归是为她争取到了一丝生机。 李妈妈顺势表忠心：“夫人放心！老奴绝对不会跑的，老奴知道的一切都和夫人说了，等五小姐归来，肯定能还老奴一个清白的。” 马氏虽然仍旧不甘心，但还是高抬贵手：“那就照三小姐说的，把这个奴才放了。” “多谢夫人，多谢三小姐！”李妈妈喜不自禁。 马氏站了起来：“好了，那我就先回去了，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 “我送送大伯母。”齐玉瑶便送马氏到了二房门口。 折返回来后，只见李妈妈还在等着她。 李妈妈怯怯的向前走了几步，又担心自己的肮脏污了齐玉瑶的眼，忙后退了一步。 “多谢三小姐为老奴说话。”李妈妈激动的眼中蓄满了泪水。 这几日来，就只有齐玉瑶肯听自己的话，相信自己所说的。还把李妈妈从那个阴暗不见天日的地方救了出来。 齐玉瑶盯着李妈妈半晌，才慢慢的开口：“你虽然没有近身伺候五妹妹，但是五妹妹的一举一动，想来你都是知道的。” “老奴真的不知道五小姐去了哪里。”李妈妈几乎是本能的为自己辩解。 这几日来连续的审问，让她梦里都是在为自己辩解。 “我说的不是这件事，”齐玉瑶蹙了蹙眉，“除了齐府的人，五妹妹和谁走的近，想来你都是知道的。” 李妈妈开始在脑海里回忆，齐玉欣有哪些交好的小姐。 齐玉瑶打断道：“我说的不是女子，而是男子。” 李妈妈一怔，随后惊讶的不能自已，甚至看着齐玉瑶的眼神里带上了害怕。 这般隐秘的事，齐玉瑶都知道了？ 齐玉瑶很是满意李妈妈的反应，她上前几步，丝毫不嫌弃李妈妈身上的味道。 “有些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觉得是真的。但正是因为这样，能骗过所有人，连我也差一点被你骗了。” 随着齐玉瑶的话，李妈妈脸上的血色慢慢褪去。就算脸上沾满了污泥，依然掩盖不住她苍白的脸色。 李妈妈嘴唇颤抖，牙关咯咯响，好半天才问出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你就不用管了，反正我已经知道我要的答案，你也被放了出来，”齐玉瑶的笑意更深，“这样不就行了？” 说罢，齐玉瑶转身准备离开。 李妈妈整个人因为害怕抖个不停，看到齐玉瑶要离开，她不由自主的问道：“三小姐，你打算怎么做？” 齐玉瑶脚步一顿，头也不回的说：“我什么都不会做，你放心，不会叫你为难的。” 说完，齐玉瑶大步离开，不给李妈妈再次说话的机会。 李妈妈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明明设计的天衣无缝，她都愿意拼了老命孤注一掷，可还是被齐玉瑶发现了蹊跷之处。 果然，齐玉欣说的没错，齐玉瑶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看来为了保住小命，往后要离齐玉瑶远远的。 打定主意后，李妈妈步履蹒跚的往回走。 第135章 庄子上，方姨娘已经病了好几日了。高子路时不时的给她去把个脉，开个药。 方姨娘病恹恹的躺在床上，面色消瘦了不少，更显得她一双眼睛突出无比。 她四肢无力，只能躺着，甚至多说几句话都觉得累。她就拿眼睛，用怨毒的眼神盯着进进出出的人。 高子路常常被她的眼神吓到，于是他不敢一个人过去，只有在王妈的陪伴下，他才敢去方姨娘那儿。 一个贵府里生活多年的妇人，眼神竟能如此恶毒。 怪不得外头的人常常说，内宅里头，肮脏事最多。 这日，高子路飞快的给方姨娘把了把脉，然后几乎是跑着到了外头，隔着一层帘子，他还能感觉到方姨娘怨毒的眼神黏在自己身上。 高子路尽量不去想，否则晚上肯定要做噩梦。 王妈却是不怕方姨娘的，方姨娘看着可怕，但不过是个躺在床上，没人帮助自己喝不了药的废人。 “姨娘要好生养身子啊。”王妈随口安稳道，顺便替方姨娘掖了掖被角。 “欣儿……欣儿……”方姨娘使出全力，也只说出这么几个字。 她想问，齐玉欣找到没有，现在是否安然无恙。 王妈猜出了方姨娘心中所想，回道：“五小姐还没有找到，姨娘更要保重身子，要是五小姐回来见到姨娘这样子，肯定会心疼的。” 方姨娘脸色狰狞，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把齐玉欣找回来？肯定是齐府那帮人，看她们母女失了势，不肯尽心尽力的去找齐玉欣。 只要齐玉欣晚一天被找回来，她就要在外头多吃一天的苦。 只恨她现在起不了身，不然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杀回齐府去。 现在齐府，恐怕只有她一人，是真心盼着齐玉欣回来。只有她回去，才能真正的将齐玉欣找回来。 想起自己的身子，当初明明喝了阿绿给她熬制的解药，却没有好全，反而一天比一天差了。 现下更是起不了身，每天清醒的时辰也不多，几乎就是在熬日子。 要说这个阿绿没有问题，她是绝对不会相信的。都怪她一心急，竟然完全信任了阿绿。 阿绿背后主使之人是谁？ 王妈看着方姨娘神色变幻莫测，一会在思考一会咬牙一会又在愤怒。 她想起一事，不怀好意的说：“对了，府里最近有一门喜事，是关于三少爷的，姨娘想不想知道？” 什么？齐峰？他们竟然连齐峰都不放过？ 方姨娘恶毒的盯着王妈，如果她现在能动，肯定要将王妈挫骨扬灰。 等了一会，都没有等到方姨娘的回答。王妈凉飕飕的说：“姨娘是不想知道？那老奴就不说了。” 方姨娘气极，呼吸都急促了起来。王妈都担心，她下一口气就喘不上来了。 但王妈只是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冷眼旁观，直到方姨娘自己平息了下来。 方姨娘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愈发可怖。 “说……峰儿……怎么了……”方姨娘艰难的憋出这么几个字。 王妈也不卖关子，直接说：“三少爷新添了一房妾室，往后就有人照顾三少爷了，可不是喜事。” 果然，她们竟然连齐峰都不肯放过。 方姨娘的心一阵绞痛，问：“谁……是谁……” 齐峰是她从小亲自抚养长大的，迟迟没有给齐峰纳妾，那是因为方姨娘想叫他安心读书，不要叫旁的事分心。 齐峰出了那事后，在科举上无望，方姨娘是想着要给齐峰挑选几个可心的人。 她一定要好好挑选，人品、性子、家世都不能差。 除了她这个做母亲的，谁还会像她一样这般为齐峰考虑？肯定是随便找了个人，就往齐峰的屋子里塞。 如果是个品行不好的，肯定要把齐峰带坏的。 “那个人姨娘也是认识的，是五小姐身边的兰花。”王妈毫不隐瞒。 方姨娘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被惊讶和疑惑取而代之。 兰花？怎么会是这个丫头？ 齐玉欣不见了，而她的贴身丫鬟兰花成了齐峰的姨娘。方姨娘想破脑袋，都想不出其中的联系。 看来，只有她回去之后，才能解开所有谜团。 正在说话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捧着一碗还冒着热气的汤药进来。 “妈妈，姨娘的药熬好了。”小丫头道。 王妈让开，“小心的伺候姨娘喝了，一滴别剩。都喝了，姨娘的病才能快些好。” 方姨娘盯着那药碗，突然害怕起来。 就是这药，让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的差，里头装的肯定是毒药。 只是她四肢疲软，只能任由着小丫头将她搀扶了起来，叫她靠在枕头上坐起来。 任由人摆布的感觉非常不好，当小丫头舀了一勺药，要往方姨娘的嘴巴里送时，方姨娘紧紧闭着嘴，不肯张开来。 小丫头试了几次，方姨娘都不肯张开嘴喝药。 她苦恼的看向王妈：“妈妈，姨娘不肯喝药。” 原本将要退出去的王妈，又走了进来。 她伸长脖子看了一眼，好言劝道：“姨娘不想早点回齐府去吗？把药喝了快点好，才能早一天回去啊！” 经过这么几日，方姨娘算是了解王妈这个人了。 嘴上一句句都是为了你好，其实口蜜腹剑，说出的话一句句都往你的心窝子上戳。 方姨娘干脆把眼睛闭上，紧紧抿着唇，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肯松口。 王妈干脆冷下了脸，伸出手，将方姨娘的嘴强行掰开。 她是庄子上的人，常年干的都是苦力活，手上的力气不小。 方姨娘这样养尊处优的人，完全不是王妈的对手。 “还不快点给姨娘喂药？”王妈催促道。 小丫头一怔，方才被王妈的粗鲁吓到了。此刻反应过来，连忙把药碗端过去，几乎是灌进了方姨娘的肚子里。 直到药碗见底，王妈才放过方姨娘。 小丫头将方姨娘扶着躺下去，被这么一磋磨，方姨娘的半条命都快没了。 王妈擦干净手走到外面，高子路凑了过来，道：“方才府里来消息，要把方姨娘接回去了。” 王妈点了点头：“也是，我们这不养闲人。上次从村子里接回来伤了腿的男的，如何了？” 高子路骄傲的说：“只要我出手，怎么会有治不好的人？” “哼，你之前不是还打着神医的名号招摇撞骗？” 高子路讪讪的说：“那也是生计所迫。” 第136章 齐二爷或许是想起了从前和方姨娘的情分，想到方姨娘还病着，加上每天出入二房，看到的都是冷冷清清的场面。 他终于大发善心，要将方姨娘接回来了。 当消息传到齐玉瑶这儿时，她的对面还坐着齐玉姗。 一直以来，齐玉姗都是二房最不起眼的存在。甚至有时候，齐府的人都会将这位八小姐遗忘。 齐玉姗和梦姨娘也深居简出，从来不出去与人交际，生怕惹出什么麻烦来。 今儿个倒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齐玉姗难得的来给齐玉瑶请安。 齐玉姗做得浑身难受，也不敢动一动身子。 “八妹妹，吃点点心。”齐玉瑶把桌上的点心盘子，往齐玉姗那边推了一推。 这一点小动静，都叫齐玉姗吓了一跳。她缩了缩脖子，怯怯的说：“多谢姐姐。” 说完这句话，她就再也说不出别的，只安安静静的坐着，也不敢伸手去拿点心。 青儿站在一边伺候，她一个奴婢，都快被齐玉姗弄得无语了。 明明是齐玉姗主动过啦，说要给齐玉瑶请安说话。坐下来之后，反而一言不发的。 如果是她，肯定早就送客了。 这样干巴巴的坐着，只是浪费时间。 但齐玉瑶却极有耐心，她信手拿来一本书卷，随意翻看着。 齐玉姗低着头，脑海里盘算着该和齐玉瑶说些什么才好。 今儿个一大早，梦姨娘就催促她来给齐玉瑶请安。说是二房就她们两位小姐，梦姨娘和郭氏又有主仆之情，她要齐玉姗和齐玉瑶打好关系。 齐玉姗开始是拒绝的，但耐不住梦姨娘的软磨硬泡，只好过来了。 一路上，她就已经在盘算，见到齐玉瑶时该说什么。 可是在真的见到齐玉瑶时，她准备的话都烟消云散，完全说不出口。 齐玉姗只觉得屋子里的氛围尴尬，要是齐玉瑶能主动开口，叫她回去就好了。 突然，秦妈妈进来了，她的出现，打破了屋子里的尴尬。 她原本想说什么，但看到齐玉姗时，张开的嘴又合上了。 齐玉瑶瞄了她一眼，道：“有什么就说。” 秦妈妈看了眼齐玉姗，说道：“小姐，二爷要派人去庄子上，将方姨娘接回来。” 齐玉姗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布满惶恐和害怕的看了秦妈妈一眼，才低下头去。 她这一幕，自然是逃不过齐玉瑶的眼睛。 “嗯，方姨娘在庄子上住了那么久，确实该回来了，”齐玉瑶语气淡漠，理所当然的说，“你去和庄子上的人说，对齐府派去接方姨娘的人，都客气些。” “是。”秦妈妈便出去了。 齐玉瑶毫不在意的继续翻着手上的书卷。 反正现在的方姨娘，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方姨娘自顾不暇，哪里还有更多的精力，来找她的麻烦。 但这一切，都是方姨娘自作自受。 被这些想法分了神，齐玉瑶索性把书卷搁到一旁，她这才注意到心绪不宁的齐玉姗。 自打秦妈妈进来说了方姨娘将要归来的事，齐玉姗就心不在焉的。 她的手指不停的搅动衣裳，时不时的还往门口看一眼，似乎很想出去。 齐玉瑶看穿齐玉姗心中所想，便道：“差不多快到午膳时分了，八妹妹要不要先回去？梦姨娘是不是还在等着你回去呢。” 齐玉姗点头如捣蒜，连声说是。 “那我就不送你了。” “不用送了，我自己能回去。”要离开的时候，齐玉姗才说出了最长的一句话。 齐玉瑶抿嘴一笑，不再多留，目送齐玉姗出去了。 青儿这才撇嘴道：“这个八小姐，也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 齐玉瑶当然知道齐玉姗的目的，不过是看着方姨娘和齐玉欣失势了，梦姨娘和齐玉姗这两个被欺压已久的人，想着要在二房里刷存在感了。 而齐玉姗刚刚听到方姨娘将来回来的事，又害怕起来，担心方姨娘要秋后算账，就赶紧回去跟梦姨娘商量对策了。 上辈子她和梦姨娘齐玉姗二人泾渭分明，这辈子也将是如此。 直到傍晚时分，齐二爷派去的人，才将方姨娘接了回来。 二房的几位主子都过去瞧了，方姨娘的屋子里站着许多人。 齐二爷站在一旁，沉默的看着躺在床上的方姨娘。 才短短几日，方姨娘就病成这副模样。原本保养的白嫩的皮肤，变得干燥枯黄，像是将要枯萎的花朵。 她浑身毫无生气，除了那双瞪着的眸子。 方姨娘睁着双眼，死死的盯着齐二爷，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齐二爷却不为所动，甚至对眼前的方姨娘十分陌生。 齐玉瑶看着这一切，拿帕子按了按嘴角，掩去嘴角的嘲讽。 她上前一步，温声道：“姨娘要保重身子。” 方姨娘转而盯着齐玉瑶，眼中的愤怒和仇恨喷薄而出。她如鹰爪般的手指，紧紧的抓着床沿，整个身子绷的紧紧的，似乎想要起来。 可惜不管她怎么挣扎，都起不了身，拿齐玉瑶无可奈何。 齐玉瑶唉声叹气：“我听庄子上的人说，姨娘心中挂念着五妹妹，不肯好好喝药，才病成这副模样。” 齐二爷终于有了反应：“妙仪，好好保重身子，不要跟小孩子一样。” 齐二爷的目光掠过站在一旁的梦姨娘，道：“妙仪这个样子，身边不能少了人。你就辛苦辛苦，照顾她一段时日。” 梦姨娘吓了一跳，竟然要叫她照顾方姨娘？从前方姨娘对她就没什么好脸色，这下子说不定要把所有的气都撒到她身上。 齐玉姗是同样的反应，她吓得都快哭了。叫梦姨娘照顾方姨娘，无异于送羊入虎口。 齐玉姗扯了扯梦姨娘的袖子，小声的喊了声姨娘，语气里是浓浓的担忧。 梦姨娘回过神来，赶紧推辞：“妾身做事笨手笨脚的，恐怕照顾不好姐姐。” 听着她怯懦无比的回答，齐二爷沉下脸，心情不大好。 看到齐二爷的怒意，梦姨娘更是害怕，再次解释：“妾身还要照顾八小姐，恐怕不能将姐姐照顾好。姐姐眼下的这个模样，最是需要精心的照料，妾身……妾身……” 说到后面，梦姨娘底气不足，再也说不下去了。 齐玉瑶突然说：“父亲，我倒是想到一人，能将姨娘照顾好。” 第137章 齐二爷看向齐玉瑶，道：“你说的是谁？” “方夫人和姨娘是姐妹，肯定能照顾好姨娘的。”齐玉瑶说道。 齐二爷迟疑：“恐怕不大好。” 方妙容是客人，又是方姨娘的嫡姐，叫方妙容过来照顾她的庶妹，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齐玉瑶解释道：“方夫人自己一个住着也无聊，把夫人请来，她只需要在一旁看着丫鬟婆子们照顾姨娘，不需要夫人自己动手的。” 齐二爷被说动了，“那好，就请方夫人来。” 梦姨娘松了一口气，感激的看向齐玉瑶。齐玉姗悄悄抹了把眼泪，她从小到大见惯了方姨娘对她们母女二人的磋磨。 就算方姨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躺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梦姨娘母女二人对方姨娘刻进骨子里的害怕，都没有丝毫改变。 今儿个天色晚了，邀请方夫人过来的事只能明天再说。 晚上方姨娘身边离不得人，梦姨娘再不情愿也只能留下来暂且伺候一晚。 齐二爷稍稍站了会，也就回去了。 齐玉瑶看着齐二爷离开，她往方姨娘床边走了走。 一看到齐玉瑶，方姨娘眸子突然瞪大，怨毒的眼神犹如毒蛇吐信子一般，黏在齐玉瑶身上。 “是你……是你……”方姨娘拼尽全力，嘴里呢喃着。 梦姨娘的视线在齐玉瑶和方姨娘身边不停的打转，方姨娘的反应，似乎二人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齐玉瑶抿唇一笑，头也不回的对梦姨娘说：“梦姨娘晚上住这里，要不要回去收拾些东西？” “可是……”梦姨娘看着方姨娘，又有些犹豫。方姨娘这儿离不得人，要是她回去收拾东西，难道叫齐玉姗留下来看着方姨娘？ 依着齐玉姗胆小的性子，叫她和方姨娘共处一室，就算没有待太久，恐怕也会吓得晚上做噩梦。 齐玉瑶善解人意的说：“姨娘带着八妹妹先回去，收拾好东西再过来。这儿由我先看着。” 梦姨娘大喜过望：“多谢三小姐，这样再好不过了。妾身收拾好了，马上就过来。” 她拉着齐玉姗给齐玉瑶施了一礼，随后拉着齐玉姗匆匆出去。 待屋子里的外人都走干净，只剩下齐玉瑶主仆几人时，她看着方姨娘，缓缓露出了点笑意。 “姨娘说什么？我听不懂。”齐玉瑶道。 “是你……害我变成……这样……”方姨娘恶狠狠的瞪着齐玉瑶，说出的话却是无比虚弱。 齐玉瑶摇了摇头：“是姨娘自己不好好吃药才变成这副模样的，对了，姨娘想知道五妹妹在哪里吗？” 方姨娘眼睛一亮，她做梦都想知道齐玉欣去了哪里。可这话是从齐玉瑶嘴中说出来，她不得不保持着警惕心。 方姨娘虽然没有说话，但她的神色出卖了她。 齐玉瑶笑意更浓：“我可以把五妹妹的下落告诉你，但是你也要告诉我一事。” 齐玉瑶弯下腰，凑近方姨娘：“上次盗贼一事，究竟是谁指使的？我娘的嫁妆，到底在哪里？” 方姨娘眸子一暗，齐玉瑶竟然连这事都知道了？看来她还是小瞧了齐玉瑶。 方姨娘生硬的别过脸去，显然是不想回答。 齐玉瑶倒也不意外，她直起身子，悠悠的说：“那也好，姨娘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告诉我。五妹妹在外头多待一天，她失踪的事就更加瞒不住。到时候要是五妹妹落个身败名裂的下场，不知道她会不会怪姨娘，没有早些将她找回来？” 说完这番话，果然见方姨娘神色有所松动。 齐玉瑶满意一笑，倒也不着急。如果被她这么一说，方姨娘立刻将嫁妆所在之处说出来，那才不像方姨娘的作风呢。 齐玉瑶走到外头，随便寻了把椅子坐下来，等着梦姨娘过来。 病榻上的方姨娘，悄悄将头转向了外头，盯着齐玉瑶的身影咬牙切齿。 难道齐玉瑶真的知道齐玉欣的下落？还是说齐玉欣失踪就是齐玉瑶设计的？ 她的脸色阴晴不定，她也明白齐玉欣在外头多待一日，危险就越大的道理。 可是叫她现在和齐玉瑶低头，她做不到。 没多久，梦姨娘收拾好东西过来了。 齐玉瑶站起来，和梦姨娘说了两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她相信，过不了多久方姨娘就会乖乖的，把她娘的嫁妆在哪里说出来。 当晚，梦姨娘就睡在窗边的榻上，晚上不用她起夜，自有方姨娘的下人伺候着，她只需要在一边搭把手便是。 夜深，方姨娘也沉沉睡下，梦姨娘却辗转难眠，盯着方姨娘出神。 如果方姨娘的身子就这么垮了就好了，那就是她和齐玉姗的出头之日。 等她和齐玉姗出头后，才有能力帮齐玉瑶一把。 对于郭氏，她一直心怀愧疚。 第二日，齐二爷一大早就去派人请方妙容。 不出所料，到了中午时分，方妙容收拾好东西过来了。 这一次，她再踏进齐府时，心态完全不一样了。 望着齐府里熟悉的一切，她心里生出一个念头，要是能永远住在这里就好了。 走进方姨娘的屋子里，才到门口就闻到扑鼻的药味。 进到里头，看到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方姨娘，方妙容惊讶的捂住嘴。 “夫人。”梦姨娘走过来，和方妙容行礼。 “我妹妹怎么成这副模样了？”方妙容惊讶的问道。 “夫人放心，”梦姨娘宽慰道，“大夫来看过了，方姨娘没有性命之忧，好生调养一段时日，会好起来的。” “那就好。”方妙容若有所思的说，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个念头。 “夫人在这里，我就先回去了。”梦姨娘掩着嘴，打了个哈切，毫不掩饰满脸的疲乏。 虽然方姨娘大部分时候都是在沉睡，可一想到和方姨娘共处一室，梦姨娘几乎彻夜未眠。 “好，你快回去歇着。”方妙容说道，说完还把梦姨娘送到了门口，梦姨娘受宠若惊。 待梦姨娘离开后，方妙容不急着进去。她在方姨娘的院子里物色了一间满意的屋子，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先去了齐玉瑶那儿，要给齐玉瑶请安。 守门的婆子引着方妙容进了屋子里头，齐玉瑶站了起来，算是和方妙容见过礼了。 “我知道是三小姐的主意，叫我过来。”方妙容率先开口。 第138章 方妙容微微低下头，“多谢三小姐。” “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齐玉瑶淡淡的说，“我不过是给父亲提了个建议，请夫人来，还是父亲点头同意的。夫人要谢，就去谢父亲。” 方妙容笑道：“总之三小姐的这份情谊，我是不会忘的。” 齐玉瑶这才笑了起来，让方妙容坐下，二人说了几句话后，方妙容就离开了。 方妙容前脚才离开，青儿后脚就进来了。 “奴婢还以为，方夫人不肯过来照顾方姨娘的呢。她作为嫡出的姐姐，怎么愿意伺候妹妹。”青儿说道。 齐玉瑶也有些惊讶，齐二爷早晨才派人去请方夫人，没想到才到中午，方妙容就收拾好东西过来了。她还以为明日，方妙容才会过来。 “庄子上是有什么事吗？”齐玉瑶问道。 “庄子上来说，上次我们救下的那人，腿伤好的差不多了。”青儿道。 “好，等下午我们就过去看看。”齐玉瑶笑了起来，那人的腿伤的那么厉害，都能被高子路治好。 高子路果然是有真才实学的，可惜他性子胆小，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医术。不过他的卖身契在齐玉瑶这儿，齐玉瑶总会有法子，叫高子路全心全意为自己效力的。 等用了午膳，齐玉瑶便叫人准备马车，要往庄子上去。如今二房除了齐二爷，再没有一个能真正约束她的人。 齐老夫人关上门说是养病，谁也不见。马氏自顾不暇，更不会来管束齐玉瑶。 因此就算齐玉瑶大摇大摆的出齐府，也没有人敢上前阻拦。 没用多久，就到了庄子上。 王妈早就在门口候着了，她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眼生的丫鬟。 齐玉瑶多看了那丫鬟一眼，不过一句话都没有多说，一路往后头走去。 正蹲在地上玩耍的小丫头，看到齐玉瑶过来，丢下手上的东西就朝着齐玉瑶跑来。 “你是那位救了我爹爹的大姐姐！”小丫头露出甜甜一笑，“多谢大姐姐！” “没大没小的，这是我们三小姐。”青儿嗔怪道。 小丫头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耷拉着嘴角不敢说话。 “没事的，”齐玉瑶温声安慰，她想了片刻，才说，“你是晓晓。” 晓晓惊喜的道：“三小姐还记得我！我就算晓晓！” 齐玉瑶毫不嫌弃的牵着晓晓的手，温柔的说：“带我去见见你爹爹和奶奶。” “好！”晓晓便拉着齐玉瑶往屋子里头去。 屋子里头的二人一见齐玉瑶，看着齐玉瑶满身富贵的打扮，加上平常从庄子上的人嘴里听到的，便知道面前这位小姐，就是庄子的主人了。 正是这位三小姐，救好了小二。 于是屋子里的两人立刻站了起来，要给齐玉瑶跪下。 齐玉瑶冲着青儿和王妈使了个眼色，二人便上前，将要跪下的二人拦住了。 齐玉瑶和善的说：“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快坐下。” 齐玉瑶先在屋子里找了把椅子坐下，那二人才敢坐。 “上次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要是得罪了小姐，还请小姐息怒。”老太太说。 “无妨，你们也是被人蒙骗了。”齐玉瑶道。 她的话说完，小二的脸色就变了。 那帮人打着为他好，做的都不是人能做出来的。为了把事情闹大，不肯给他请个大夫治疗。要是眼前这位三小姐没有出现，恐怕他的小命都难保。 于是小二撑着椅子的扶手站了起来，朝着齐玉瑶深深的弯下腰去。因为腿还未好全，他要紧紧的抓着扶手才能站稳。 “多谢小姐救命之恩。”小二说的感情真挚。 老太太和晓晓见状，也要站起来朝齐玉瑶鞠躬。 齐玉瑶失笑，叫青儿和王妈将那三人按回了椅子上。 “好了，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说起正事，”齐玉瑶笑着说道，“要是你们真的想报答我，不如把你们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会隐瞒任何的。”小二保证道。 齐玉瑶敛了笑，正色的问：“你背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 小二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齐玉瑶这么快就看穿了一切，知道他们背后是有人指使。 “我听他们说，是尚书府的少爷，他看上了那片地，就叫我们在小姐命人修建温泉别庄的时候闹起来，闹得越大越好。闹得温泉别庄建不下去，闹得齐府被迫把这处田庄卖给他。”小二将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齐玉瑶皱起眉毛，开始回想上辈子的事。 可惜上辈子这处田庄一直被方姨娘紧紧的握在手里，她一心只有李衍，并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尚书府，她更没有打过交道。 为修建温泉别庄准备的材料早就订好了，不可能一直停工。齐玉瑶还打算过几日，就叫商文继续动工。 “我知道了。”齐玉瑶收回思绪，对小二说。 “小姐是不是还要继续修建温泉别庄？”小二问道。 齐玉瑶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自然，过几日我准备叫人继续。” 小二紧张的劝说：“万万不可，那位尚书府的少爷不是好惹的，他平日里横行霸道的，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来。和他作对，只有死路一条啊！” 晓晓听了，连忙走到齐玉瑶跟前，皱着小脸稚声稚气的说：“三小姐听我爹爹的，不要和那个坏人作对！” 晓晓满脸的关心藏不住，她生怕齐玉瑶受到半点伤害。 小孩子清澈的眼眸融化了齐玉瑶的心，上辈子她就遗憾，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孩子。 齐玉瑶摸了摸晓晓的脸颊，温柔的说：“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不让那个坏人伤害我的。” 她抬起头来看向小二：“我把你们带过来，说是救了你们，其实也是害了你们。等你们回去之后，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 小二苦笑道：“终究是沾亲带故的，他们应该不会做的太绝。” 可一想到那些所谓的亲朋好友，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伤情越来越重，他的心就渐渐的冷了下去，还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这样，我的庄子上还缺人，你们就在庄子上安心住下。”齐玉瑶说道。 “可是这样太麻烦小姐了，小姐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 齐玉瑶低下头，看向晓晓：“我也是为了晓晓。” 第139章 齐玉瑶摸着晓晓光滑的小脸，在庄子上住了几日，不用劳心劳力做家务，每餐的伙食也好了不少，晓晓白嫩了不少，也胖了不少。 手上的触感光滑细腻，齐玉瑶不由自主的露出温柔的笑意。 “我也是看着晓晓喜欢，你们要谢就谢晓晓。”齐玉瑶道。 小二也不再推辞，爽快的朝着齐玉瑶道谢。 又坐了一会，齐玉瑶便出去了。王妈过来伺候，她身后依然跟着那个眼生的小丫头。 齐玉瑶看着那个小丫头，皱了皱眉。王妈上前一步，解释道：“小姐，她就是阿绿。” 齐玉瑶恍然大悟，对着阿绿笑了笑，道：“你做得很好。” 阿绿一喜，低着头羞涩的说：“都是奴婢该做的。” “到时候我院子里的丫鬟都会换一遍，你就入府来伺候。”齐玉瑶道。 阿绿听了，喜不自禁的抬起头来，又惊又喜：“多谢三小姐！多谢三小姐！” 能到齐府里去伺候，是多么好的一份差事啊！份例多了不说，在主子身边伺候也体面，将来得了主子的青睐，日后的前程就不用愁了。 齐玉瑶笑了笑，没有说话，往前头走去。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她要回去好好打听打听尚书府的事。 才走了没几步，贵叔着急忙慌的跑进来，大声喊道：“小姐不要再往前边走了！” 齐玉瑶停下脚步，心里一紧，看贵叔的样子，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贵叔，为什么不能往前边去？前边发生什么了？”青儿问道。 “外头围了一帮村民，说他们的一个村民被我们带走，生死未卜，现在在外头逼着我们把人交出来。”贵叔一口气说完。 “哦，那他们说的是晓晓三人，”青儿豁然开悟，“那我们把晓晓他们带出去，给他们看一看就好了。” 青儿说的轻松，齐玉瑶却一直绷着脸，没有丝毫的松懈。 “先待会子出去，”齐玉瑶慢慢的说，“贵叔，你派人在外头先抵挡一会。青儿，去找两身男子的衣裳。” “是。” 虽然不知道齐玉瑶是何用意，但贵叔和青儿都应下。 齐玉瑶往外头遥遥望了一眼，随后就往屋子里去。 很快青儿找来了两身干净的衣裳，齐玉瑶和青儿换上，又重新盘了头发做男子装扮。 “那边围墙上的缺口修补好了吗？”齐玉瑶问道。 王妈老脸一红：“还没有。”她早就把这件事忘记了。 “那我们就从那里出去。”齐玉瑶淡淡的道。 “不可！”王妈阻止道，“外头都是村民，小姐打扮成这样，被他们当成是庄子上的人，他们不会放过小姐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齐玉瑶轻松的说。 “王妈，”青儿说，“你要相信我们小姐。” 从前在江南时，她和齐玉瑶没少溜出去玩，齐玉瑶才不是旁人眼中，只知道在闺阁里绣花的弱女子呢。 王妈还是担忧着，却没有再阻拦。 “小姐，要不让奴婢跟你一起出去。”秦妈妈道。青儿毕竟年轻了些，做事没有她沉稳妥帖。 “你就跟着贵叔他们，守好庄子的大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将晓晓三人交出去。”齐玉瑶叮嘱道。 她总觉得此事不对劲。 晓晓三人到庄子上许久，为何那些人非要现在过来要人？ 难道是知道她现在在庄子上，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 齐玉瑶心中谜团甚多，她要亲自出去瞧一瞧才放心。 又叮嘱了几句，齐玉瑶便和青儿出去了，二人自围墙的那个出口翻出去，好在这边没有村民。 齐玉瑶和青儿往庄子大门口走去，只见远远的就能瞧见那边围了不少人。 村民们几乎每个人的手上都拿着劳作的工具，这些工具也能变成锋利的武器。 要是两方交起手来，庄子上的人肯定不是对手。 齐玉瑶和青儿慢慢走过去，二人绕到人群后头，好在这群人虎视眈眈的盯着庄子门口，没有人注意到齐玉瑶二人。 这些村民们等了许久，都快失去耐心，商讨着要不要动手将庄子的大门强行推开时，大门从里头打开了。 贵叔走了出来，道：“大家稍安勿躁！” “让我们等了这么久，我们还怎么稍安勿躁？把晓晓她爹和她奶奶交出来！” “晓晓她爹还在养伤，等伤好了，他们就会回去的。”贵叔耐心的说道。 “你们不肯放人，是不是已经杀人灭口了啊！” “就是，我看你们还要修什么温泉别庄，我早就请人看过了，说修建这个会破坏风水，对我们的运势不好！” “你们要是在动工，就是要跟我们过不去！” 这群村民吵嚷了起来，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不让齐玉瑶继续修建温泉别庄。 恐怕带晓晓三人回去是假，不让修建温泉别庄才是真。 齐玉瑶冷着脸猜测，这些人难道也是尚书府那位少爷派来的？ 齐玉瑶冲着青儿使了个眼色，青儿会意，拍了拍她们面前一位男子的肩膀。 “大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青儿粗着嗓子问道。 那男子回头看了一眼，只见背后站着两个清秀无比的小少年，一看就不是村里人。 他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不耐烦的说：“一看你们就是外地人？不干你们的事，你们快走远点，别瞎看热闹。” “大哥，”齐玉瑶笑着说，“我们虽然是从外地来的，但是想到都城里定居，所以今儿个是出来找活干的。大哥行行好，跟我们说说这里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看着齐玉瑶恭敬的态度，那男子脸上的不耐烦淡了许多，却还是不肯多说什么。 “你们只要别去这齐家的庄子里找活计，其他哪里都行！” “为什么？”齐玉瑶追问道，“我们去过里头，那里面的人都是和善的，我们还打算再去里头碰碰运气呢。” “哎！我也是为你们好，”男子压低声音道，“他们啊得罪了一个大人物，用不了多久说不定这处庄子都要卖了，等这庄子易主后，你们再来。” 说罢男子回过头去，不再理会齐玉瑶二人。 齐玉瑶脸色凝重了起来，果然和她猜想的一样，今儿个一出是早有预谋的。 那这些村民想来不会轻易离开的。 第140章 “小姐，你快看！”青儿突然发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 她手指着一个方向，叫齐玉瑶望过去。 齐玉瑶一看，只见上次在晓晓家中遇到的那几个所谓的亲戚，也在人群之中。 这几个人没有像村民一般情绪激动，而是带着不怀好意的笑站着，看着眼前的一切。 庄子前，贵叔还在和村民们舌枪唇战，只是不管贵叔怎么劝说，这些村民们都铁了心的，不肯松口。 他们要贵叔交出晓晓三人，还要贵叔保证，不再修建温泉别庄。 这两件事，哪一件贵叔都做不了主。贵叔擦了把汗，继续试图说服村民们。 而躲藏在人群之中的那几人，悄悄的离开了。 齐玉瑶心下一动，对着青儿使了个手势，二人便悄悄跟上去。 那几人出去之后，并不躲躲藏藏，而是光明正大的走着。许是他们觉得庄子上的人都不敢出来，便不用躲藏什么。 齐玉瑶和青儿远远的跟在几人之后，走了没多久，便看到路边停着的马车。 看到马车时，原本还随意走着的几人，态度端正了起来。 齐玉瑶直觉，马车里坐着的就是背后之人，也就是晓晓爹口中说的尚书府的人。 要是能靠近，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就好了。 可是她们就这么过去，太引人注意了。 齐玉瑶苦恼万分，马车车窗的帘子被拉了起来，里头的人正在和外头那几人说着话。 可她们站在这儿，什么都听不到。 “小姐。”青儿也万分的着急，要是知道那些人接下来的打算，她们就能有对策了。 正在齐玉瑶苦恼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靠近的人。 身后的人慢慢朝着齐玉瑶主仆二人走近，一直到他和齐玉瑶只有一步之遥时才停下。 他微微低头，就能看到齐玉瑶的头顶，闻到头发的香味。 “他们在说，要强行闯进齐府别庄，把齐三小姐抓住。” 身后突然想起的声音，吓得齐玉瑶猛地回头，警惕的看着身后的人。 只因二人距离太近，她这一回头，差点撞上身后之人。 齐玉瑶一回头，只觉得面前一片黑，一个没站稳，身子一晃差点摔倒。 “小心。”李守承大手一捞，扶住了齐玉瑶。 听出声音的主人，齐玉瑶脸上微微红，慌乱的后退一步，低声道：“多谢。” 她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望过去，对上李守承温和的笑容时，心里头又是一阵慌乱。 青儿忙站到齐玉瑶身边，扶住了她，关切的问：“小姐没事？” “我没事。”齐玉瑶轻声说。她不动声色的拉着青儿后退一步，与李守承拉开了距离。 心情平复下来之后，齐玉瑶立刻想到方才李守承的话。 “你说的是真的？”齐玉瑶冷静的问。 李守承看向齐玉瑶的眼神里不由的多了几分赞赏，“当然。” “他们要捉我做什么。”齐玉瑶喃喃自语，她和尚书府的根本没有往来，怎么会有过节？他们抓自己做什么？ 难道就是为了想要别庄？ 但眼下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得赶紧想出对策。就算她不在庄子里，但那些人要是闯进去，那庄子里的人就遭殃了。 村民们人人手里都有武器，庄子里的人肯定不是对手。 “多谢。”齐玉瑶冲着李守承说，说完她拉着青儿要赶紧回去。 “你要去哪里？”李守承问道。 “我要回去。”齐玉瑶头也不回的说，脚下的步子一刻未停。 “里头危险，”李守承毫不犹豫的跟了上去，“你回去之后只是自找死路。” 李守承的劝说并没有让齐玉瑶回头，甚至对齐玉瑶没有起任何作用。 齐玉瑶步伐坚定，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爷！”元宝在后头说道，“既然齐小姐心意已决，爷就不要再劝她了！” 要是按照李守承往日的性子，别看他对谁都是带着笑，温柔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 可元宝知道，李守承的骨子里最是冷漠无比。 李守承主动劝说齐玉瑶不要去送死，就已经是破天荒的了。 没想到齐玉瑶不听劝，李守承还要执着的跟过去，这简直是叫元宝大开眼界，他何时看到过自家爷，对哪个女人如此上心？ 李守承一直跟在齐玉瑶主仆身后，跟着二人翻了墙回到庄子里。 “妈妈，你和青儿帮我把衣裳换了。”齐玉瑶匆匆说道。 她和青儿进了屋子里，迟迟不见秦妈妈进来。 青儿正在准备衣裳，齐玉瑶便到门口想要一看究竟。 只见秦妈妈正对着跟着来的李守承发呆，齐玉瑶这才发现，李守承和元宝竟然跟着进来了。 只是现在还不是理会这个的时候。 “秦妈妈！”齐玉瑶拔高音量喊了一声。 秦妈妈回过神来，再看了李守承一眼，便低着头进屋子里去了。 李守承看着屋子的门紧紧的关上，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元宝抱怨道：“爷，我们就不该过来的，这齐家小姐一点都不领情。” “要你多管闲事。”李守承嗔道。 “我看多管闲事的是爷。”元宝小声嘀咕。 李守承嘴角的笑意更深，眯了眯眼，眼中闪过危险的光，“怎么，你想说什么？” 元宝害怕的缩了缩脖子，看来李守承是真的生气了。 “小的不敢。”元宝说完，便不敢再多嘴了。 反正只要是碰上关于齐家三小姐的事，爷就跟平常不一样了。 不一会儿，齐玉瑶已经换好衣裳出来了，她戴上帷帽，更添一份神秘感。 李守承勾了勾嘴角，道：“小姐，请。” 帷帽下，齐玉瑶抿唇一笑，越过李守承往外走去，李守承自然而然的跟在了她的身后。 青儿等人不由自主的和前头二人拉开了距离，好叫二人方便说话。 只是齐玉瑶和李守承二人不用说话，都知道了对方心中所想。二人便沉默着，往庄子门口走去。 庄子外，贵叔早就说的口干舌燥，前来帮忙的王妈也被固执的村民气得脸红脖子粗。 在太阳下站了许久，村民们也有些疲乏，都撑着手里的工具稍作歇息。 站在最中间的男子更是打起了盹。 有一人偷偷走到他背后，推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气沉丹田，中气十足的问道：“我最后问一遍，你们究竟同不同意！” 第141章 贵叔擦了把汗，重复说道：“我们不是不同意，只是此事急不来的，待我们禀明主子，让主子做决定。而且晓晓她爹伤没好，庄子上有大夫，也没有缺了他们吃缺了他们穿的，你们尽管放心，等她爹伤好了，我们就送他们回去。” 贵叔说了一大堆的话，终究还是不同意的。 那男子扬了扬手中的武器，道：“既然如此，别怪我们无情了！兄弟姐妹们，我们冲进去！” 贵叔和王妈吓得后退几步，这群人人数众多，如果他们真的来硬的，庄子里的人完全不是对手。 而且齐玉瑶还在庄子里，要是这群人闯进去之后，对齐玉瑶做出什么来，他们这帮护主不力的下人，肯定是要受到惩罚的。 贵叔和王妈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庄子里，正准备关上庄子的大门，先将门关上还能抵挡一会。 外头的人看到门将要关上，都拿着工具准备在门尚未关紧的时候冲进去。 局势一下子剑拔弩张起来，要是真动起手来，两方都不能安全无事。 “住手！”一道属于女子特有的尖锐的嗓音响起，叫在场之人都愣住，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青儿说完后，满意的看着自己那一声尖叫带来的效果。 齐玉瑶走上前来，道：“把门打开。” 贵叔迟疑，他从门缝看了一眼外头，忌惮的说：“小姐，外头那群人失去了理智，要是小姐冒失的出去，恐怕刀剑无眼，会伤了小姐的。” 王妈跟着劝说道：“是啊小姐，你往里头躲一躲，别叫他们伤到你。” 齐玉瑶抿唇一笑：“没事的，有人会保护我的。” 她说完，贵叔和王妈才注意到站在齐玉瑶身后，那身材高大的男子。 只见那男子穿着不俗，气质不凡，显然是高门大户出来的少爷。他面上带着和煦的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叫人十分定心。 贵叔和王妈原本焦躁难安的心，受他的感染也平静了下来。 似乎只要有这男子在，一切难关都能迎刃而解。 贵叔和王妈将大门打开，外头的人正想继续闯进来，看到大门打开，映入眼帘的一男一女。 男子和女子脱俗的气质，又叫他们停下了动作。 齐玉瑶上前半步，道：“我是齐府的三小姐，是这庄子的主人，想必你们也知道我。” 她说完，那群村民互相看看，皆有些迟疑。他们甚至开始，将举着武器的手放了下去。 “你们的诉求我也知道了，”齐玉瑶说完，扭过头去，对着后头温柔的说，“晓晓别怕，快过来。” 只见晓晓从后头跑过来，只是她没有跑到村民那边去，而是跑到齐玉瑶身边，抱住了齐玉瑶的腿。 晓晓瞪着眼，盯着那群村民，大声道：“三小姐对我们很好，给我爹爹请大夫，还给我点心吃，给我做新衣裳，我们在这里过得很好，才不要跟你们回去！” 小孩子心思敏感，晓晓一眼就看出了，那群村民心怀不轨。 虽然住在同一村子上，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是一想到当初他们不肯给爹爹请个大夫，晓晓就气得咬牙切齿。 这次他们说要把晓晓他们接回去，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晓晓能分辨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那群村民看到晓晓说出这一番话，并没有什么反应。那站在中间的村民，咄咄逼人的道：“谁知道你们是不是给晓晓灌了什么迷魂汤？他们不愿意回去就别回去了，还有一事，这温泉别庄风水不好，才开工就叫晓晓爹摔伤了腿。你们要是再修建，肯定会妨碍到我们村子的气运。所以我们要你们保证，绝对不准再动工！” 那是属于齐玉瑶的东西，齐玉瑶想在上头做什么都是天经地义的。 这群村民的诉求，属实是无理取闹，又霸道的很。 连贵叔等做下人的都快听不下去了。 “我爹爹摔伤，那是因为有人……” 晓晓忿忿不平，要为齐玉瑶说上几句。她从爹爹和奶奶的对话中知道，爹爹受伤并不是意外。 晓晓还没有说完，就被齐玉瑶捂住了嘴。 晓晓呜咽着，眼神可怜兮兮，仿佛在问她明明是帮着齐玉瑶说话，为什么齐玉瑶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秦妈妈，你带晓晓进去。”齐玉瑶说道。 “是。”秦妈妈上前，强行拉着往里头去。 晓晓一步三回头，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心。 待晓晓离开之后，齐玉瑶才说：“晓晓她爹的事，不管是意外还是人为，毕竟是发生在齐家的地盘上，与我脱不了干系。温泉山庄，我会暂缓修建的。” “不是暂缓修建，是永远都不能再修建！”村民的态度强势又霸道。 他们挥了挥手中的武器，算是威胁和警告。 “要是你执意要修建，休怪我们无情！为了我们自己，我们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简直是欺人太甚！”王妈忍不住说。 她在这庄子上待了许久，平常和附近村子里的村民，交情还行。 怎么突然之间，这些村民就变得如此难缠？ 李守承不动声色的上前一步，站到了齐玉瑶前头。 “就算不修建温泉别庄，我也会在上头修建些别的。”齐玉瑶道。 此话一出，那站在中间领头的村民暴跳如雷，他说的都这么明白了，齐玉瑶还在不懂装懂呢！ 反正背后的主子已经发话了，他们今儿个就算在这，闯出了天大的祸，也有主子给兜着。 他顿时大胆了起来，嘴里喝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手里举着一把锄头，高高的扬起来准备朝着齐玉瑶挥下去。 他不指望这一下能对齐玉瑶造成什么伤害，但这一锄头，肯定能叫这位闺阁中的弱女子，吓得涕泗横流！ 一想到齐玉瑶哭着求饶的样子，他就激动起来，手上便使出了十二分的力道。 锄头挥起落下，带起了一阵风，吹动着齐玉瑶的帷帽。 但齐玉瑶纹丝不动，双手交叠放在身前，端庄温婉。 倒是她身后的贵叔等人，吓得不知所措。那一锄头出乎意料，又太快了，他们想阻拦，已经拦不住了。 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那一锄头将要落到齐玉瑶身上。 如果齐玉瑶躲一躲，肯定有一线生机。 第142章 眼看着那锄头将要落在齐玉瑶身上，可齐玉瑶没有任何要躲闪的意思。 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齐玉瑶半条命都要没了。 青儿已经尖叫出声：“小姐！” 只是那锄头没有落在齐玉瑶身上，众人只看到一道黑色的虚影，那挥着锄头的村民，连同着手上的锄头，已经重重的摔在地上，捂着胸口痛苦的叫喊着，半天都起不来身。 李守承收回脚，依然站在齐玉瑶身边，一言不发。面上的笑意分毫未减，仿佛做出那事的人不是他。 原本还觉得李守承温和的人，只觉得他的笑十分危险。 还站着的那些村民，嚣张的气焰收敛了些。 “这位大哥，”齐玉瑶笑眯眯的说，“我的话还没说完，你怎么就如此着急？不如听我把话说完。” 但被李守承一脚踢倒在地的村民，除了呜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齐玉瑶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村民们，道：“温泉别庄我会暂缓修建的，先在那处修建医馆和书院，为附近的村民开放。这是行善积德的好事，总不会再坏了风水。” 原本还带着怒气的村民们，听到齐玉瑶这话，都愣住了。 他们村子里穷苦，有多少人因为看不起病，生生的熬死。有多少聪慧的小孩子，因为念不起书而只能当一辈子的庄稼人。 要是真的如齐玉瑶所说，修建的医馆和书院，那是天大的好事啊！ 但这又要耗费巨大的人力物力，就凭着面前这位娇滴滴的小姐，能做到吗？ 村民们又持怀疑态度。 有胆大的村民问道：“你有那么多银子吗？别骗我们说是的，等修建起来又要我们出钱了。” “你们可知道江南郭家？”青儿看不下去，主动问道。 “知道啊！” 虽然他们都是一辈子的庄稼人，可江南郭家的名号，他们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 “我家小姐的外祖父，正是江南郭家的当家人！”青儿骄傲的说。 村民们震惊，眼前的小姐，竟然是江南郭家的人！ “我们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哼，”青儿冷哼一声，“你随便去找个郭家的商号问一问就知道了，如果是假的，你们还可以过来闹啊！” 确实，只要去一问便可知。眼下要是他们撒谎，也没有必要啊！ 村民们动心了，想到将要有的医馆和书院，各个的脸上都带着点笑意。 正躲在人群中间的那几人却不甘心，主子的命令可不是这样的啊！主子的命令是要闯进庄子里，生擒齐三小姐！ 齐三小姐就在他们的面前，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安然无事的离开？ 要是完不成主子的命令，还不知道主子要发多大的火呢！ 那几个人互相看看，准备动手。 其中一人大喊：“大家别听她的话，她就是在拖延时间！她说修建医馆和书院，谁知道真正修建好的是什么！大家别被她骗了！我们一起上，把这庄子给拆了！” 他话说完，村民们还在犹豫。那几人便推了前头的人一下，前头的人不受控制的往前去。 看样子就是前头的人被说动，拿着武器上前，后头的人虽然犹豫，但也拿着武器跟上去了。 李守承将齐玉瑶护在身后，拿出以一敌百的架势，轻轻松松的就将前头几人踢倒在地。 他的动作潇洒又狠戾，一脚下去，人就远远的飞出去。 齐玉瑶轻声提醒：“别伤人。” 于是李守承脚下的力道轻了不少，那些上前的村民倒在地上，只是摔疼了，并没有受到伤害。 后头的村民见此情形，都胆怯的不敢再上前来。 趁着这个时候，齐玉瑶已经叫人拿来纸笔，自己在上头写了什么，还摁上了自己的手印。 当齐玉瑶准备好之后，被李守承踢倒地的村民们都起来了，躲在后头不敢再轻举妄动。 他们害怕的盯着李守承，只见李守承脸不红气不喘，仿佛刚才出手的人不是他一样！ 他的实力不可小觑。 躲藏在人群中的那几人也上前，都被打倒了在地。他们看着在后头不敢上前的村民们，气就不打一处来。 要是他们一起上，眼前这个男的根本就不是对手！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请诸位稍安勿躁，”齐玉瑶慢悠悠的说，她抖了抖手上还散发着墨香的纸，“这是我写给诸位的保证书，保证为大家修建的医馆和书院，上头还摁着我的手印，白纸黑字，大家都该相信了。” 此话一出，那些村民放下了手上的武器，也不顾刚刚摔疼的身子，就笑了起来。 白纸黑字，那肯定是错不了了。 齐玉瑶扫视一圈，十分满意村民们的反应，“请你们派个代表过来，保管这保证书。” 一男子登时冲到前头，李守承哼了一声，那男子便不敢靠太近。 齐玉瑶认出来，这男子是并非善类，正是躲在村民中搅和着的幕后主使。 她冷声道：“你不行，换个德高望重的人来。” 那男子刚想说什么，待看到李守承威胁的表情，又讪讪的退了回去。 村民们窃窃私语，不一会将一位年纪稍长，看起来老实朴素的人推了出来。 “他是老村长的儿子，我们都信任他的。” 齐玉瑶点了点头，就叫那人上前，将保证书交给了他。 得到保证书后，村民们满意的离开了。走前还不忘跟齐玉瑶又是道歉又是道谢，并保证以后齐家的事就是他们的事。 只要齐玉瑶吆喝一声，他们都会来帮忙的。 村民们渐渐散去，齐玉瑶冲着依然站在她前头的李守承说：“我们进去，李公子。” 经历过上辈子的事，齐玉瑶才想出这么一个称呼。 李守承微微低头看向齐玉瑶，他的目光似乎能穿过厚重的帷帽，撞上齐玉瑶的眼神。 “我还有事，先走了。”李守承道。 反正齐玉瑶安全了，他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倒是目睹一切的元宝忍不住叹了口气，自家爷都肯纡尊降贵，为了齐小姐出手，何不跟着齐小姐进去，叫齐小姐好好感谢一番呢？ 就这么离开，总感觉自家爷做了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可李守承心意已决，不等齐玉瑶再说什么，就潇洒的离开，只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第143章 齐玉瑶站在门口，透过帷帽盯着李守承离去的背影。 风轻轻吹动她的帷帽，青儿看着，竟然看出了一丝落寞。 “小姐。”青儿轻声唤了一声，恐怕声音大惊到了齐玉瑶。 片刻，齐玉瑶才动了动身子。庄子前面的村民已经散去。那几个不怀好意的人，应该去和他们的主子复命了。 要是他们背后的主子知道，齐玉瑶安然无恙，恐怕还要想别的法子。 在庄子上，着实不安全。 齐玉瑶摘下帷帽，吩咐道：“我们现在就回去。” “是。”青儿连忙去叫车夫，将马车赶过来。 趁着等马车的功夫，齐玉瑶看向贵叔和王妈，吩咐道：“修建医馆和书院的事，你们去和商文说一声。到时候缺银子了，尽管来齐府里找我。虽说医馆和书院，将来是为附近的村民开放，但是切记，绝对不能偷工减料。” 王妈和贵叔保证会将话一字不落的说与商文听，齐玉瑶才放下心来。 正好马车到了跟前，齐玉瑶上了马车，往齐府去了。 齐府里，齐玉瑶不在的时候，来了好几个大夫。 皆是齐二爷为方姨娘请的。 大夫看过之后，皆是不约而同的摇头叹气。说方姨娘的病情复杂，他们也束手无策，只能先按照原来的大夫为方姨娘开的药方先吃着，叫方姨娘养上一段时日再说。 眼下，方姨娘觉得自己的精神好多了，每天清醒的时候也多了，只是四肢依然疲软无力，还要叫下人搀扶着才能坐起来，说话时也还不甚利索。 在没听到大夫说的这些话时，她以为自己马上就能好起来的。 但大夫说的这些话，无异于给她判了死刑。 方姨娘突然挣扎起来，嘴里还在呜咽的说着什么。因为她情绪过于激动，说出的话含糊不清，没有人能听懂。 方妙容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走到床边坐下来。 “妹妹，我知道你接受不了，”方妙容哀哀戚戚的说，“但是大夫也说了还有希望的，你不要太难受，好好养着才是。” 方姨娘依然在挣扎着，她想告诉齐二爷，这些大夫都是庸医！她明明就快好起来了！难道这些大夫私下里被齐玉瑶买通了？ 不！重新找几个大夫来！ 情急之下，方姨娘说话更加含糊不清。 旁人看过去，只以为她是在发疯。 方妙容被吓得往后一仰，但余光瞄到，齐二爷正看着这边。她强自镇定下来，上前用力按住方姨娘不断挣扎的双手。 “妹妹！你别这样！往后我会照顾你的，你不要担心！”方妙容大声喊叫着，试图唤起方姨娘的理智。 可是方姨娘情绪上来，什么话都听不进去。 她眼神直直的盯着齐二爷，希望看在她陪伴齐二爷这么多年，还生下儿子一女的份上，让齐二爷为她重新找几个大夫，务必要将她的病治好。 看着方姨娘发狂的模样，齐二爷觉得无比陌生。 不忍再看，齐二爷别过脸，走到外头去，对着还有一个没离开的大夫问道：“有什么法子能叫她冷静下来吗？” “有的有的，”大夫忙不迭的点头，“我写一张镇定安神的方子，给姨娘喝了，能叫她白天平静夜里安睡。” “那就有劳大夫了。”齐二爷沉声说道，目光里透露着一点悲伤。 从前那么精明的一个人，竟然病成了如今的样子，实在是叫人感慨。 方姨娘变成了这副模样，齐玉欣还没找到，二房里都是一件件糟心的事，齐二爷只觉得头疼无比。 他不由自主的踉跄了几句，还以为自己会撞到墙上，突然一双温暖有力的手按在他的背上，叫他不至于摔倒失了态。 “二爷，你没事？”方妙容温柔的说，“你先回去歇着，这儿的事有我呢，我会好好照顾妹妹的。” 齐二爷心中一暖，头也没那么疼了。 “还好有你在。”齐二爷感激的说道。 方妙容抿嘴一笑：“都是我应该做的。” 齐二爷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他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了正在门口张望的梦姨娘。看到齐二爷出来，梦姨娘立刻怯怯的低下头去。 “你在这儿做什么？”齐二爷敛起笑意，问道。 “妾身想来看看姐姐，但是又怕进去了，会打扰大夫诊治，所以一直站在外头。”梦姨娘怯懦的说。 齐二爷这才松懈了下来，面上露出一点笑意，“这儿有妙仪的姐姐在，你不用担心。姗儿年纪小，离不得你，你快回去。” 能从齐二爷口中听到齐玉姗的名字，梦姨娘心下一喜，大着胆子抬起头来：“二爷也是要往外去，不如让妾身跟着二爷一块出去。” 齐二爷没有拒绝，嗯了一声就先往外去。梦姨娘扬着笑脸，跟在后头。 方妙容正好从窗户里看到那一前一后的背影，她的眸子暗了暗，站了好一会才叫人把窗户关上。 梦姨娘一直跟在齐二爷的身后，直到齐二爷进了前院，梦姨娘还依依不舍的盯着齐二爷的背影。 从前忌惮方姨娘，梦姨娘一直深居简出，从来不敢跟齐二爷亲近，齐二爷似乎也快忘了齐府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如今能和齐二爷走上这么一段路，是梦姨娘做梦都做不到的。 她方才在门口听到大夫说了，方姨娘好不起来了，这难道就是上天给她的出头的机会？ 二房里除了方姨娘就是她，只要方姨娘不行了，那剩下的不就是她了？ 梦姨娘心中一阵激动，她等了太久太久了。 齐峰那儿，兰花已经由齐老夫人做主，成了兰姨娘。 她早就听到了方姨娘回来的消息，她势必要去给方姨娘请安。 不知道方姨娘见了她，会是怎么样的反应，说不定会责难她。 但是这一遭是逃不了的，兰花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事到临头，依然有些胆怯。 要是齐峰能陪着她一块去，想来方姨娘是不会太为难她的。 打定主意之后，兰花便去找了齐峰。 自从上次齐峰为了齐玉欣去向齐老夫人求情，一路上被人指指点点，自尊受辱之后，就一直窝在屋子里，哪里都不肯去。 就算知道方姨娘回来了，齐峰也没有说要去看一眼。 不过好在，齐峰对兰花的话还是会听一些的。 第144章 兰姨娘端着药走进屋子里，只见齐峰正躺在床上，闷着头睡大觉。 兰姨娘叹了口气，想起从前看到齐峰，临窗读书的身影，就不由的怀念起来。 那时候的齐峰，是多么的玉树临风。 收起思绪，兰姨娘端着药走进去了。 她放下药碗，先收拾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 躲在屋子里，齐峰最爱的便是看书。可没看一会，齐峰就要动怒，将书扔的满地都是。 大部分的书卷都破损、肮脏不堪。 兰花收拾了一会，说道：“少爷，姨娘回来了，我们要不要去看一看？” “不去。”齐峰冷冷的吐出这么两个字。 有过上次的经历，他不想再出门去了。那些人的指指点点，和怜悯嘲笑的目光，着实叫人难受。 这样的反应，在兰花的意料之中。 兰花收拾好散落在地上的书，她擦了擦手，在床沿坐下来，好言劝道：“少爷，待会子晚上的时候我们过去，那个时候路上没有人，姨娘屋子里也没有外人，少爷看怎么样？” “好。”齐峰愣愣的改口。 兰花一喜，忙去给齐峰找出一身干净的衣裳，准备晚上过去的时候穿。 到了晚间，用了晚膳之后，原本齐峰想改口，不想去方姨娘那边，但被兰花温柔的哄了几句，又同意了。 兰花和齐峰在夜色的掩护下，用最快的速度到了方姨娘这儿。 正如兰花所说，方姨娘这儿并没有多少人在。 兰花搀扶着一瘸一拐的齐峰，进到了屋子里。 此时屋子里只有方妙容一人，她正在给方姨娘喂药。 “还剩一小半了，”方妙容像哄小孩子一样说着，“等你喝完，我就给你颗蜜饯甜甜嘴。” 方姨娘被苦的一直皱着眉头，经过方妙容之手的汤药，她是全然信任的。 毕竟方妙容是她的嫡姐，和她有血缘关系。 只有好好的喝药，她才能快些好起来。她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齐玉欣还没有找回来，齐玉瑶那个丫头还在得意着。 方姨娘不甘心就这般跟个废物一样躺着。 外头院子里好像有些动静，方妙容用勺子，将最后一点药喂了，随后拿起一颗蜜饯塞进了方姨娘的嘴巴里。 扶着方姨娘躺下去之后，方妙容走到门口，打算一看究竟。 她才走到门口，惊讶的发现齐峰竟然过来了。 上次见齐峰时，齐峰就不爱出去了，没想到这么快，齐峰就克服了心里的压力，竟然再次出门了。 不过，方妙容看着齐峰一瘸一拐的样子，眸子眯了眯。 齐峰已经是这副模样，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方妙容脸上挂着笑，热情的迎上去。 “你怎么过来了？大晚上的路不好走，怎么不叫人打个灯笼？”方妙容自然的挽着齐峰另一边的胳膊。 “不黑。”齐峰生硬的吐出二字。 方妙容一愣，看齐峰说话的神情样貌，似乎哪里变了。 “好了，别说这些，快进去，许久不见你姨娘非常想你呢。”方妙容扶着齐峰进去。 兰花低着头，一走进去就闻到一股泛着苦意的药味。 她是听说方姨娘病了，还病的很严重。 但以她对方姨娘的了解，说不定是方姨娘为了从庄子上回来故意为之的。 三人一直走到方姨娘跟前。 原本平静的方姨娘，见到齐峰时，眼中闪着些泪光。算算日子，她已经好久没见齐峰了。 知道她回来，齐峰竟然到现在才过来看她，真是好狠的心啊。 方姨娘正准备和齐峰哭诉几句，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兰花。 她瞬间激动了起来，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她双手抓着床沿，恶狠狠的质问：“欣儿呢……欣儿在哪里……” 兰花被方姨娘的煞气吓了一跳，往齐峰身后躲了躲，小声的说：“奴婢不知道五小姐去哪了。” “你撒谎！”方姨娘用尽全力喊了一声。 兰花和齐玉欣整日都在一起，兰花怎么可能不知道齐玉欣去了哪里？ “奴婢真的没有。”兰花委屈的快要哭出来了。 方姨娘病了许久，整个都瘦的皮包骨，一双带着怨恨的眼睛愈发的恐怖。 那双眼又一直死死的盯着兰花，兰花打心底的害怕。 她干脆躲在了齐峰身后，齐峰面无表情的对上方姨娘恶毒的目光，语气波澜不惊：“她不知道。” 方姨娘震惊之下，怒气全然消散，只剩下不敢置信。 齐峰竟然会为了兰花说话？ “你被她……骗了！”方姨娘恼怒的说。 这下齐峰没有说话，但他挡在兰花身前的架势，显然是在护着兰花。 方妙容看气氛紧张，便道：“妙仪，峰儿的腿脚不便，还是先叫他坐下。” 想到齐峰的腿，方姨娘瞬间心疼了起来。 “峰儿快坐。”方姨娘极为流利的说。 只是她说完，齐峰依然站着，似乎没有听到她说的话，方姨娘又重复了一遍，可齐峰仍旧不为所动。 方妙容提醒道：“峰儿，你姨娘叫你坐下呢。” 齐峰的目光一直愣愣的盯着前头，似乎是在看方姨娘，却又像是在出神。 方妙容和方姨娘都疑惑不已，齐峰这是怎么了？ 兰花在后头轻轻推了推齐峰，道：“少爷，姨娘叫你坐下呢，你快坐。” “好。”齐峰立刻答应道。 于是兰花拉着齐峰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这一幕看得方妙容和方姨娘目瞪口呆。 齐峰的样子，像是兰花手中的玩偶，任由兰花摆布。 方姨娘心中不好受，她的峰儿怎么成这个样子了？肯定是兰花这个小蹄子，挑唆的他们母子二人离心！ 方姨娘气得朝着兰花怒吼：“死丫头！你对峰儿做了什么！” 盛怒之下，方姨娘说话不利索的毛病都好了。 兰花一缩脖子，“奴婢什么都没做。” 方姨娘还想痛骂几句，齐峰直直的站起来，挡在了兰花的面前。 “她是好人。”齐峰的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方姨娘气得直翻白眼，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方妙容赶紧一个箭步冲过去，给方姨娘顺气。 “快点出去喊人！”方妙容着急的道。 兰花赶紧出去喊人，不一会儿进来了不少丫鬟婆子。 齐峰吓得几乎都快躲藏到角落里，每个进来的人看他的一眼，都叫他心头慌乱。 兰花便趁着屋子里乱糟糟的时候，拉着齐峰悄悄回去了。 第145章 翌日，齐玉瑶才起身，用着早膳的时候，齐老夫人便派人来喊她过去。 青儿方给齐玉瑶盛了一碗小米粥，瘪了瘪嘴抱怨：“老夫人这么早有什么事？非得趁着人吃早膳的时候喊过去吗？” 好在齐老夫人派来的人已经回去了，要是青儿的话被齐老夫人知晓，不知道齐老夫人该如何生气。 齐玉瑶嗔道：“人还没走远呢，你就说这些，小心被人听到去告状。” 青儿小声为自己辩解：“奴婢是觉得她听不到了才说的，奴婢才没那么粗心大意呢。” “好了。”齐玉瑶无奈的摇了摇头，青儿就是被她宠坏了，才这样口无遮拦的。 看着齐玉瑶有一丝不悦，秦妈妈赶紧堆青儿说：“青儿姑娘，等下去老夫人那里，该叫小姐穿什么好？” 青儿脸上再次扬起笑：“我去找。” 说罢她放下小米粥，兴致冲冲的往里头去。 看着青儿的背影，齐玉瑶再次摇了摇头。 秦妈妈将青儿盛好的小米粥拿起，搁到齐玉瑶面前，劝道：“小姐吃几口再说。” 齐玉瑶点了点头，便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刚想送入嘴中，又想起什么来便道：“青儿不如你细心，往后她做得不对的，你及时指正。” “是。”秦妈妈应下，但心中很是为难。 青儿伺候齐玉瑶许久，齐玉瑶对她很不一般，因此青儿带着些傲气。要是秦妈妈敢说青儿一个不好，青儿指定要生气。 齐玉瑶吃了几口小米粥，再吃了一个小包子，便拿过帕子擦了擦嘴。 正好青儿收拾出一身衣裳，给齐玉瑶换上，主仆二人便往齐老夫人那儿去。 到了齐老夫人那儿，齐玉瑶才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到的。 只见齐玉婷和齐玉姗早就在那里坐着了。 齐玉婷看到齐玉瑶进来，便扬着笑脸，用眼神示意齐玉瑶坐到自己身边来。 齐玉瑶向齐老夫人行礼请安后，便走到齐玉婷身边坐下。 待三人坐定，齐老夫人开口说道：“此次叫你们来不为别的，镇国侯府的大小姐马上要入信王府，明日她在镇国侯府设了宴，已经下了帖子，邀请我们齐府的小姐们过去坐坐。你们三个，明日都去。” 齐玉婷兴冲冲的问道：“原来是她，要成为侧王妃了吗？” 前段时日，信王要纳侧妃的事，连齐玉婷都知道了。 她也是事后才知道，连齐玉瑶和齐玉欣都去了信王府，就是为了这个信王侧妃之位。 没想到最后竟然落到了李莹头上。 李莹名声尽毁，齐玉婷以为她后半辈子就随意许配个人家，没想到竟然能进王府里，着实令人佩服。 齐老夫人横了齐玉婷一眼，不屑的说：“什么侧妃？不过是个侍妾罢了。” 齐玉婷震惊，镇国侯府的小姐，竟然是要去给信王当个没名没分的侍妾？ 按照李莹高傲、目视一切的性子，竟然也同意了？ 齐玉瑶微微惊讶，随后又了然了。按照信王妃的性子，怎么可能让李莹这样一个年轻貌美又有家世的小娘子，当上信王妃来威胁她的地位。 信王妃已经大发慈悲，没有要了李莹的命，还让她能进信王府。 “只是一个侍妾，如果我们过去，会不会叫人说闲话？”齐玉瑶迟疑的说道。 “说什么闲话？”齐老夫人嗔道，“有镇国侯府在后头撑腰，她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这次一起去的人家有许多，人家都不觉得丢人呢。” 齐玉瑶捏着帕子，她和李莹之间，不斗个你死我活，李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次李莹给齐府下帖子，恐怕就是为了叫齐玉瑶过去。 只要齐玉瑶过去，在镇国侯府的地盘上，还不知道李莹能做出什么来。 青儿已经开始为齐玉瑶担心了，虽然她知道齐玉瑶肯定有法子，能躲过李莹的算计。 可是稍有不慎，就要被李莹伤到。 青儿小声的说：“小姐，千万不能去。” 齐老夫人瞪了青儿一眼：“主子说话的时候，轮得到你说话？没大没小的丫头。” 青儿缩了缩脖子，委屈的说：“奴婢什么都没说。” 齐老夫人的目光掠过齐玉瑶，语气愈发的凶狠：“我说话你还敢顶嘴！来人，给我掌嘴！” 齐玉瑶面色沉沉，齐老夫人发这么大的火，还不是冲着自己来的吗？ 青儿瘪了瘪嘴，眼中都出现了泪光。她虽然是个丫鬟，但从小到大，还没有受过任何责罚。 齐老夫人要是真的当众叫人打她的嘴，她往后还怎么做人？ 于是青儿求救似的看向齐玉瑶。 齐老夫人的话音刚落，守在屋子里伺候的婆子就朝着青儿走过去。 这婆子身材魁梧，手上力气不小。一巴掌下去肯定能把血都打出来。 青儿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低声哀求：“小姐救救奴婢。” “祖母，”齐玉瑶沉声开口，“明日青儿还要跟我一块去镇国侯府的，要是今儿个将她打坏了，明日我身边就没有人伺候了。” 齐老夫人紧绷着的脸色松懈了下来，她缓缓露出一笑，做了个手势示意那婆子退回去。 “你说的对，这丫头你就带回去骂几句。不好好管教着，将来说不定要为齐府丢脸的。”齐老夫人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 反正齐玉瑶肯去，她的一桩心事就算了解了。 “祖母说的是，我会好好管教她的。”齐玉瑶看了青儿一眼，眼神里带着无奈。 青儿正好对上齐玉瑶的无奈，她眼神刺痛，愧疚难当的低下头。 齐老夫人看向其他二人，说道：“你们也回去好好准备下，明日就去镇国侯府做客。” 齐玉姗双手紧紧的攥成拳头，低着头不敢说一个不字。 又叮嘱了几句，齐老夫人就叫三人出去了。 大房里还有事，齐玉婷就先回去了，只剩下齐玉瑶和齐玉姗二人并排走着。 二人默默无言，齐玉瑶也不准备说话。 眼看着快进到二房，二人就要分开的时候，齐玉姗终于鼓足勇气，问道：“姐姐，明日过去，要带点礼物吗？” 齐玉瑶思索片刻，道：“还是准备着。” 李莹虽然是去王府当侍妾，但终究是出闺阁。按照道理，是该准备些贺礼的。 齐玉姗顿时苦恼，她和梦姨娘本就生活拮据，哪里有拿得出手的贺礼？ 第148章 “李小姐想多了，我们在马车上吃过点心了，是以现在不饿。“齐玉瑶平静的说道。 李莹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不一会，外头又有了动静。 只见又进来一人，齐玉瑶和齐玉婷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柳无忧。 柳无忧神色凝重的走了进来，待看到齐玉瑶和齐玉婷二人时，才有了些许的笑意。 柳无忧先走到李莹跟前，跟着李莹说了几句话，李莹就叫她去坐下了。 柳无忧自然而然的坐到了齐玉瑶三人身边。 “无忧姐姐，你怎么也来了？”齐玉婷小声的问，生怕被李莹听到。 一向张扬跋扈的李莹，今天的火气好像更厉害。 一想到李莹的神情和口气，齐玉婷就觉得害怕。惹不起，她只能躲一躲了。 “我也收到帖子了。”柳无忧说道，她动了动嘴唇，剩下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从前他们家得罪了信王，虽说已经求得了王爷的原谅，可经过那一次，家中不比从前，竟然有衰败之相。 是以当柳大夫人知道李莹是去信王府上时，不管柳无忧同不同意，便将她强行塞进马车，送到镇国侯府来了。 打过几次交道，柳无忧知道李莹对自己藏着怒气，好在今儿个齐玉瑶三人也来了，不然她一个人，心中非常胆怯。 心中这么想着，她的面上也流露出害怕和惶恐。 “姐姐放心，我们稍微坐一坐就离开的。”齐玉瑶安慰道。 柳无忧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有点勉强。 坐了一会，李莹突然站了起来，道：“屋子里太闷了，我们出去透透气。” 她一站起来，屋子里其他小姐都跟着站起来。 李莹往外走去，她走到门口时，才发现齐玉瑶几人没有跟着出来。 “你们怎么不跟着过来？”李莹气恼的问。 “李小姐先走，我们自会跟在后头。”齐玉瑶淡漠的道。 李莹拧着眉头，哼了一声，扭头就往外头去。 等屋子里的人都出去之后，齐玉瑶几人才跟在后头出去。 李莹带着几人到了花园那儿，花园里似乎许久没有修整了，杂草都长了许多。 花园里并没有为客人准备休息的桌椅和挡风的屏风，李莹便带着客人们在花园里乱走。 太阳升起，渐渐的日头毒辣起来，几位都是娇娇嫩嫩的小姐，走了一会各个气喘粗粗，还出了一头的汗。 此次来的大部分人，都是看在镇国侯府的富贵和权势来的，都存了要巴结讨好李莹的心思，因此这些人就算后背都被汗水沾事，衣裳黏在身上极不舒服，也一个字不说，相反的还要时不时夸一夸花园子里的景色别致。 齐玉瑶几人不一样，她拿帕子擦了擦额头，果然擦完额头的帕子都带了汗水。 “我们先不走了，找个地方歇一歇。”齐玉瑶说道，反正镇国侯宅子里她熟悉。 齐玉婷早就热的满脸通红，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我已经走不动了。” 于是齐玉瑶向相反的方向带路。 齐玉姗看了眼李莹，目光中带着怯意。 要是被李莹知道，她们偷偷溜走，会不会发火为难她们？ 李莹可是镇国侯府的嫡小姐，将来还是信王府的人，哪一个身份都是不好得罪的。 齐玉姗便踌躇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 “八妹妹，你怎么不跟过来？”齐玉婷率先发现了齐玉姗的异常，主动问道。 “我……我……我不累。”齐玉姗狠狠心，下了决定。 齐玉瑶沉着脸，扫视着齐玉姗。齐玉姗连忙低下头去，双手不安的绞着衣角。 “那你快跟上去。”齐玉瑶语气沉沉，听不出喜怒。 齐玉姗低着头，朝着李莹的方向快步走去，不敢抬起头来看齐玉瑶一眼。 齐玉婷担忧的道：“李小姐会不会为难八妹妹？” 要是齐玉姗在镇国侯府出了什么事，肯定会连累到齐府。而且按照李莹的性子，说不定待会就要拿齐家人开刀。 “不会的，她的目标是我。”齐玉瑶断然说道。 说完，她扭过头去，继续在前带路。 她带着齐玉婷和柳无忧到了一处亭子里，她喊住了一个路过的丫鬟，客气的说道：“这位姐姐，我们走累了，能不能在这儿歇息一会。” “当然可以，”丫鬟打量了一下三人，“你们是小姐的客人。” 齐玉瑶点了点头。 “你们进去，我再给你拿些茶水点心来。” “那就多谢姐姐了。” 齐玉瑶这才带着齐玉婷和柳无忧走进去，亭子里干净整洁，显然是常常打扫的。 青儿在凳子上铺了一层帕子，齐玉瑶才坐下来。 没一会，侯府的丫鬟就端上了茶水和点心。 三人便在亭子里边看风景边吃点心，好不悠闲。等过一会，她们去与李莹说一声，就准备离开了。 没多久，不远处的路上有了动静。似乎是轮子滚过石子路的声响，齐玉瑶眉心一跳，这声音实在是熟悉。她听了许多年，早就是忘不了的了。 果然，李衍从路那边出现了。下人推着他，正往亭子这边来。 李衍沉静的眼眸一直望着前方，直到快到亭子时，似乎发现亭子里的人，朝着亭子望过去。 齐玉瑶对上李衍带着探究的视线，眸子一沉，嘴唇也不由自主的绷的紧紧的。 齐玉婷好奇的打量着这位传闻里的侯府二少爷，而柳无忧却是愣愣的低下头去，时不时的抬眸悄悄瞅个几眼。 这一副想看又不敢看的样子，要是被别人发现，肯定能察觉到其中的异样。 进到亭子里，对于李衍来说十分不方便，于是他就叫下人将他推到亭子边上。 “齐小姐。”李衍平静的说道，拱了拱手，目光直视着齐玉瑶。 李衍都这样，齐玉瑶几人只能起来见礼。 “我们又见面了，怎么不见府上五小姐？”李衍的语气波澜不惊。 除了齐玉瑶以外，另外的人都以为李衍只是随口问的一句。 齐玉瑶的眸子里浮现点点笑意，似乎是嘲弄的笑。 “我的五妹妹回老家去了，可惜半路出了意外，眼下生死未卜。”齐玉瑶回道。 齐玉婷一怔，连忙想上前捂住齐玉瑶的嘴巴。 这般秘密的事，齐玉瑶怎么能和一个外人说？还是个外男？要是传出去，整个齐府都要丢人了。 第149章 李衍惊讶的啊一声，随即摇了摇头，叹息的说：“太可惜了，要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尽管跟我说。” 李衍惊讶的表情，旁人都信了，但齐玉瑶并不信。 面上是惊讶的，但是李衍的眼眸里，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对于齐玉瑶的话，他毫不意外。齐玉瑶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想是对的。 齐玉欣肯定是被李衍带走了！ “多谢少爷的好意，”齐玉瑶眸色冷了几分，“只是这是我们齐府的家事，还是不要叫外人知道为好。” 齐玉婷拧着眉头，不是很理解齐玉瑶的做法。 一边说着不能让外人知道，一边又将这事告诉了李衍这个外人。 齐玉婷看向齐玉瑶，总觉得今儿个的齐玉瑶很是奇怪。 “我知道轻重的，”李衍淡淡的说道，“只是五小姐失踪了，三小姐还能出来赴宴，想来三小姐对你的妹妹也不甚上心。” 原本探了探齐玉瑶的口风，李衍就该离开。 可是他看到了齐玉瑶的冷漠，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贵府大小姐的邀约，我不敢不来，”齐玉瑶冷笑，“何况五妹妹失踪了，难道我就要闭门不出，整日里关在屋子里痛哭流涕吗？” 她有更体面的回答，可对面的人是李衍，她也懒得伪装，直接将心底的厌恶和敌意流露出来。 李衍皱起眉头，他也不知道为何，这位三小姐会对自己如此？他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这位三小姐的事情。 何况，他还起过要娶这位三小姐的心思。 可是看这位三小姐的态度，他还是趁早打消了这个心思。 围观着的齐玉婷和柳无忧看着这剑拔弩张的二人，柳无忧捏了捏帕子，大着胆子开口：“玉瑶妹妹，李少爷不是这个意思，你恐怕误会了。” 齐玉瑶凉嗖嗖的看了柳无忧一眼，被戳穿心思的柳无忧脸颊一红，不自然的低下头去。 “三姐姐，”齐玉婷走到齐玉瑶身边，劝道，“快过来吃点心，不然就要凉了。” 要是她们和镇国侯府的二少爷起了争执，吃亏的肯定是她们啊！ 齐玉婷便将齐玉瑶拉回亭子里，齐玉瑶也任由齐玉婷的动作。 齐玉瑶背对着李衍坐下来，拿起茶碗小口小口的抿着，不再搭理李衍。 李衍抿了抿干燥的唇，这齐三小姐好大的气性！ 不远处正有一主一仆看完了这场对峙。 元宝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的脸色，道：“齐三小姐和二少爷，好像早就认识一样。” 李守承的面上，难得的没有任何表情。他正紧紧的盯着齐玉瑶的背影，少女的背影似乎是在赌气。 只有在极为亲近的人之间，才能做出这样的举止。 李守承的手正搭在树干上，这个念头浮现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手上用劲，收起五指，竟然在树干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指印。 元宝吓了一跳，忙劝道：“主子，您的手！” 李守承回过神来，收回手，他的手垂在身侧。元宝看过去，只见李守承修长的手指，白皙中透着力量，好在没有受伤。 元宝松了口气，“爷，不如我们先离开。” “多嘴。”李守承低声斥责。 元宝一抖，不敢说话。 青儿站在齐玉瑶身边，她虽然不知道齐玉瑶为何会对李衍充满敌意，可只要是齐玉瑶的敌人，那就是她的敌人。 青儿毫不客气的道：“李少爷，您怎么还在这里？您身子骨弱，小心被风吹坏了。” 李衍的随从长顺，被青儿的冷嘲热讽气到了，瞪着眼珠子问道：“你怎么说话的？胆敢对我们二少爷不敬？还不快向我们二少爷赔礼道歉！” 长顺说这话时，目光有意无意的落在齐玉瑶的背影上。 他们家二少爷虽然是庶出的，但也是镇国侯府的二少爷，什么时候轮得到这种身份卑微的小姐蹬鼻子上脸了？ 齐玉瑶微微侧过头，冲着青儿嗔道：“青儿，你怎么说话的？还不快和李少爷道歉。往后你可要记好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的好心好意只能给值当的人，记住了吗？” “奴婢记下了。”青儿大声的说。 说完，她朝着李衍福了福身子，“是奴婢的不对，请少爷原谅奴婢。” 这主仆二人的一唱一和，让长顺气得牙痒痒。看来不给这两人一个教训，她们是不会对自家主子放尊重些的。 长顺捏着拳头，气势汹汹的准备冲进亭子里去。 “长顺，回来。”李衍低声警告道。 长顺生生的把怒气咽了回去，转过身来走回李衍身后。 “本来就是我的不是，”李衍语气温和，“还请小姐莫要怪罪，我这就离开了。长顺，我们回去。” “是。”长顺不甘的推着李衍离开。 齐玉瑶侧过头来，盯着李衍的背影神色复杂。 看来齐玉欣确实在李衍那儿，不然要是得知齐玉欣下落不明的消息，李衍怎么还会如此淡定。 看来这二人是天定的缘分，自己才是那个介入者。 齐玉瑶自嘲一笑，收回视线低下头。 柳无忧盯着李衍的背影，似乎是含着一缕幽怨。 她看了眼齐玉瑶，颇有点胆怯。方才齐玉瑶那一眼，让她觉得和齐玉瑶生分了不少。 李衍走后，元宝本想劝一劝自家爷，可是自家爷似乎正在气头上。 元宝绷着脸，自己还是不要说话了。 李守承目光幽深，他眯了眯眼，闪过几道危险的光。 再深深看了齐玉瑶一眼，他转身离开。 元宝一喜，连忙跟过去。 齐玉瑶似乎觉得有人在看自己，那眼神炽热无比。她看了一眼四周，除了偶尔路过的下人，并没有人在看她。 想来是她多想了。 “三姐姐，”齐玉婷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你和李少爷认识吗？” 柳无忧竖起耳朵，余光不停的瞄着齐玉瑶，等着她的回答。 齐玉瑶坦荡一笑，“我怎么会认识他？” “可是……”齐玉婷动了动嘴唇，没有把话说完。可是她看着齐玉瑶对李衍的敌意，二人似乎有过节。 “可是什么？”齐玉瑶温和的笑着，“你不要整天疑心这个疑心那个的。” 齐玉瑶又恢复了从前的模样，齐玉婷眨了眨眼，把之前的念头都抛开，亲亲热热的和齐玉瑶说着话，方才的一切早就抛之脑后。 第150章 齐玉瑶和齐玉婷亲亲热热的说着话，柳无忧一直低着头，心中思绪万千，没有搭话。 齐玉瑶和齐玉婷不知说到了什么，齐玉婷凑到柳无忧身边，似乎未察觉到柳无忧的心思，挽住了柳无忧的胳膊，揶揄的道：“无忧姐姐是待嫁的年纪了，恐怕早就在相看夫婿了。” 柳无忧一愣，随即脸上羞红一片，嗔道：“好你个小丫头，竟然拿我打趣？不叫你尝尝我的厉害不行。” 说着柳无忧去挠齐玉婷的痒痒，二人玩闹起来，清脆的笑声充斥着整个亭子。 齐玉瑶眉角眼梢都含着笑意，心情十分的好，完全没有被李衍的出现影响心情。 青儿松了一口气。 玩闹了一会，齐玉婷和柳无忧停了下来，二人口干舌燥，喝起了茶水。 “四妹妹说得对，无忧姐姐也是到相看人家的时候了。”齐玉瑶幽幽的说道。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柳无忧，被齐玉瑶又弄得羞红了脸。 “怎么连你也这样了。”柳无忧又羞又恼。 齐玉婷年纪小也就罢了，柳无忧一直以为齐玉瑶是个懂事的，没想到也来开她的玩笑。 不过她和齐玉瑶相处的时日不长，不和齐玉婷一样亲近，是以羞恼归羞恼，并没有上手玩闹。 “我只是盼着姐姐能嫁一个合心意的夫婿。”齐玉瑶盯着柳无忧说道。 柳无忧脑海里浮现那人的面容，脸色愈发通红，就如枝头盛开的最旺的桃花。 柳无忧羞赧的低下头，搅着衣裳。 齐玉婷惊讶，“无忧姐姐，你有心上人了？” “你别胡说！”柳无忧含羞带怯的扫了齐玉婷一眼，眼中还带着还不及遮掩的情意。 齐玉瑶和齐玉婷立刻就明白了，柳无忧确实有中意的人了。 齐玉婷好奇的问：“姐姐是看上哪一家的少爷了？” “我没有看上谁，你别瞎说。”柳无忧小声的说，倔强的不肯承认。 齐玉瑶叹了口气，看上谁都好，只要不是李衍就成，李衍并不是良配。 她不想柳无忧落得她上辈子的结局。 “也是，不管姐姐看上谁，无外乎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是父母同意的，肯定也不会差的。”齐玉瑶意味深长的说道。 柳无忧登时脸色煞白，她的一番心意还没有与旁人说过，包括柳大夫人。 要是她说出去，柳大夫人肯定是第一个不同意。 不仅不会同意，还会棒打鸳鸯，用各种法子叫她死了这个心。 柳无忧深深吐出一口气，她抬起头来，带着勉强的笑容说：“还是玉瑶妹妹看得通透，不管我看上谁，将来还是要父母做主的。” 齐玉瑶抿嘴一笑，要是柳无忧真的想通了就好。 柳无忧不甘的搅着衣裳，说起别的话来，不想在此事上再纠缠。 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齐玉瑶便道：“想来她们走的也累了，我们这就过去，和李小姐说一声我们要回去了。” “好。”齐玉婷和柳无忧异口同声的说道，她们二人也不想在镇国侯府再待下去。 于是齐玉瑶带着几人往李莹的院子里去，她们到的时候，那些小姐们包括李莹还没回来。 齐玉瑶喊住一个丫鬟问道：“你们小姐怎么还会回来？” 丫鬟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先问道：“请问几位是不是齐家和柳家的小姐？” 齐玉瑶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随后点了点头。 那丫鬟夸张的松了一口气，道：“总算找到你们了。” 齐玉瑶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我们方才走累了，就到亭子里歇息片刻。可是你们小姐在找我们？” “是啊！”那丫鬟朝四周看了一眼，走上前去离齐玉瑶等人近了一些，才继续说道，“是齐府的八小姐，不知怎么惹恼了我家小姐，现在正在花园子里闹呢，几位小姐快过去看看。” 说完，这丫鬟不放心的补充了一句：“可千万别说是奴婢跟你们说的，不然我家小姐不会放过奴婢的。” “这是自然，我们一个字都不会提的，就当是我们自己走过去才发现的。”齐玉瑶说完，冲着青儿使了个眼色。 青儿会意，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丫鬟手里。 那丫鬟见推脱不了，便收下。连声道谢后离开了。 齐玉瑶几人不再浪费时间，赶紧往花园子里去，不知道齐玉姗怎么得罪了李莹。 花园里，李莹正坐在石凳子上，翘着二郎腿，扬着下巴用鼻孔看着齐玉姗。 “你说，你把我的鞋子糟蹋了，你要怎么赔？”李莹傲慢无比的开口。 只见她精致的绣花鞋上，有一处小小的肮脏，不仔细看看不出来。 齐玉姗吓得缩着脖子，怯怯的说：“我帮你把鞋子擦干净。” 李莹嘲讽的哼了一声，“这绣花上脏了，还怎么擦干净？就算擦了，还是会留下痕迹的。” “那我赔你一双一样的。”齐玉姗底气不足的说。 她偷偷瞄了一眼李莹的鞋子，只见鞋面用的布料和上头的绣花，都是极珍贵的，想来这双鞋子也价值不菲。 “我也不要你赔我一双鞋子，我这鞋面是用蜀锦做的，你就赔我一缎蜀锦，这事就算过去了，如何？”李莹轻蔑的说。 齐玉姗穿着朴素，头上戴着的珠花也是最不值钱最过时的。手腕上脖子上空空如也，连腰间也没有任何首饰。 要不是她是跟着齐玉瑶来的，李莹只当她是哪家的丫鬟。 李莹断定，齐玉姗是买不起蜀锦的。 果然，齐玉姗小脸苍白，蜀锦难得，买一匹要几十两银子。 梦姨娘所有的体己银子大概也就几十两，难道都要拿出来？ 齐玉姗咬着唇，一时下不了决定。 李莹环顾四周，依然没有齐玉瑶的身影。 方才她就发现了，齐玉瑶竟然没有跟在后头，不知道躲哪里去了。 齐玉瑶不来，她准备的无数个要刁难齐玉瑶的法子，就都使不出来。 李莹气恼不已，干脆从齐玉姗身上下手。 反正齐玉姗是齐府的人，就先拿她开刀，当成开胃小菜。 收回视线，李莹发现齐玉姗还在纠结，迟迟不肯给她一个回答。 李莹冷笑出声，也对，像齐玉姗这样穷酸的人，怎么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呢？ “或者你不用赔任何东西。”李莹好心的说。 第151章 李莹动了动翘着的那只脚，傲慢的说：“或者你不用赔我任何东西，只要跪着，将我的绣鞋擦干净，此事我就当没发生过。” 说完，她强调道：“听着，我说的是跪着。” 齐玉姗的脸色刷一下变得惨白，她不可置信的盯着李莹看，颤抖着嘴唇险些要晕倒过去。 什么？要她跪着擦鞋子？ 她虽然只是个庶出的，且不受家族宠爱的，但好歹也是正经的小姐。 她在齐府没有存在感，但是也不会有人这般欺负羞辱她。那些人就算背地里再看不起她，明面里还是会给她几分客气的。 “我……我……”齐玉姗吞吞吐吐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但她的神情显然是不愿意的。 李莹冷淡的哦了一声，“那你现在就把银子拿出来，或者我帮你传个信回齐家，叫他们送银子来，我再放人。” 齐玉姗揪着手帕，要梦姨娘一下子拿出那么多银子来，梦姨娘也是拿不出来的啊。 齐老夫人和齐二爷平常就对她淡淡的，会为她拿出银子来吗？ 齐玉姗一时间摇摆不定。 “我没多少耐心，你快点选择。”李莹冷下脸，不耐烦的说道。 正在围观的小姐中，有的是特意要来巴结李莹的，便在一边帮腔。 “齐小姐，你不如选择李小姐的法子，帮她把鞋子擦干净。要是此事闹到你家里，恐怕你家里的长辈会对你有意见的。不如现下把鞋子擦干净，我们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事。” “是啊，我看齐小姐的穿着，应该和我一样，在家中都是不受宠的。要是出了此事，家里的祖母嫡母，肯定会嫌我们事多的。要是我是你，肯定选择现在就把李小姐的鞋子擦干净。” 还有想看热闹，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也附和着说。 “这蜀锦珍贵，一匹几十两银子能买到的，还是成色和花样过时的，像李小姐鞋面用的，肯定是要几百两银子的。这几百两，你得攒多久才能攒出来啊。” 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将齐玉姗说的满脸通红，额头上也冒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我……我擦。”齐玉姗咬咬牙，说道。 李莹冰冷的面庞上露出了笑意，“早该如此，快过来。” 她的语气温柔，仿佛是在叫齐玉姗过来坐下说话吃点心那般亲热。 齐玉姗朝着李莹走过去，双腿像是灌了铅一样的沉重。她吃力的走到李莹跟前，慢慢的蹲下身子，拿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准备给李莹擦鞋子。 李莹却缩回脚，躲开了齐玉姗的帕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李莹瞪着眼睛，“我说的是叫你跪下。” 齐玉姗皱着小脸，眼眶里已经有泪珠在打转了。 她要是真的跪下了，往后传出去，她还怎么做人啊！ 李莹没有耐心，在陪着齐玉姗纠结下去。她冲着后头的丫鬟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会意，上前用力按了下齐玉姗的肩膀，齐玉姗便双腿跪在地上。 膝盖的疼痛和跪下的羞辱，让眼眶里的泪珠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泪水模糊了视线，齐玉姗模模糊糊的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嘲笑她，对着她指指点点。 一阵头晕目眩，齐玉姗差点晕倒。 她颤颤巍巍的举起手，颤抖着手给李莹擦拭绣鞋。 她麻木的擦了许久，泪珠子不停的往下流，她面前的地上已经湿了一块。 直到李莹说可以了，收回腿，齐玉姗还是站着。她的两条腿早就僵硬，不听使唤。 围观的人里，已经有人开始可怜齐玉姗。 大户人家教养出来的女儿，都是带着傲气和自尊的。眼下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受如此的羞辱。 如果这事落到自己头上，那就和天塌了一样，说不定等回去后就要用一根绳子将自己了结了。 可是忌惮着李莹，没人敢上前扶齐玉姗一把。 “怎么，你就这么喜欢在我面前跪着？”李莹毫不客气的笑着，笑声清脆舒畅，显然是极为开心的。 虽然不是齐玉瑶跪在她面前，但这齐玉姗是齐玉瑶的妹妹，羞辱了齐玉姗一番，也叫李莹心中的闷气纾解了不少。 齐玉姗又是一阵羞恼，她顾不得擦眼泪，想叫两条不听使唤的腿站起来。 许是跪久了，两条腿麻了，她挣扎了一会竟然倒在了地上。 李莹更是发出了刺耳的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笑够之后，李莹起身，在齐玉姗身边蹲下，用只能二人听到的声音说着：“你记住，今日你出的丑都是因为齐玉瑶！我本来的目标是齐玉瑶，谁叫她竟然敢偷偷溜走，那我就只能拿你撒气了。” 齐玉姗震惊，所以说她今日遭受的是无妄之灾？她是替齐玉瑶挡了灾？ 李莹很是满意齐玉姗的反应，她相信，她的一番挑唆的话，肯定能叫齐玉姗和齐玉瑶反目为仇。 只要齐玉姗将今天所遭受的屈辱，都怪到齐玉瑶身上。齐玉姗是齐玉瑶的姐妹，比李莹更加好动手。 她倒是要看看，齐玉瑶往后还有没有好日子过。 说完，李莹直起身子站起来，“好了，在外面玩的够久的了，我们回去坐着喝喝茶。” “是。”那些小姐没有一个敢说不字。 李莹带着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了，只剩下倒在地上的齐玉姗，路过的下人也不敢上前扶一扶。 齐玉瑶等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齐玉姗躺在地上，身子还在不停的颤抖，时不时有呜咽的声音传来，像是在压抑着声音的哭泣。 齐玉瑶等人面色凝重的走上前去，柳无忧落后半步。 “八妹妹，你快起来，地上脏。”说着齐玉婷就要去搀扶着齐玉姗起来。 齐玉姗年纪小，身材瘦弱，很容易就被齐玉婷拉了起来。 只见齐玉婷不仅衣裳上，连脸上都粘上了污泥，好不狼狈。尤其是她的一双眼，像是哭了很久，红肿的跟核桃一样。 “八妹妹，她们怎么欺负你了？”齐玉婷生气的道。 谁敢欺负齐玉姗，岂不是当众打齐府的脸？ 齐玉姗动了动嘴唇，刚想说什么，无意间看到站在自己身边的齐玉瑶。 登时她的目光变得复杂，里头甚至还带着浓浓的恨意。 齐玉瑶皱起眉头，不知道齐玉姗对自己的仇恨从哪里来。 第152章 齐玉瑶心生疑惑，她刚想问个究竟的时候，齐玉姗已经避开她的视线，低下头去低声说：“没什么，只是我不小心摔倒了。” 这样拙劣的借口，没有人会信的。 耿直的齐玉婷直言不讳的说：“可是你明明是哭过了，只是摔倒为什么要哭的这么惨？” 说着齐玉婷往齐玉姗边上站了站，小声的说：“方才有人跟我们说，这里闹起来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你尽管跟我说，我和三姐姐都会为你想法子的。” 提到齐玉瑶，齐玉姗紧紧的握住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掌心也不觉得疼痛。 好一会，她才压制住内心的万千情绪，再抬起头来时，恢复了从前怯怯懦懦的样子。 “真的没有人欺负我，多谢姐姐的关心。”齐玉姗流利的说道，完全没有从前那副胆怯的模样。 这也是她第一次说话时没有任何顾忌，这倒是叫齐玉瑶更加疑惑了。 在齐玉姗身上，肯定发生了什么。 不管齐玉婷怎么问，齐玉姗都只说自己身上什么都没发生。 齐玉婷便不再追问下去，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是齐玉姗拒绝了她的好意。 “三姐姐，我们要回去，要和李小姐说一声吗？”齐玉婷问道。 如果可以，她不想再见到李莹。李莹给她的感觉就是躲在暗处的毒蛇，会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露着毒牙吐着信子给你致命一击。 齐玉瑶的目光落在齐玉姗身上，意味深长的说：“八妹妹摔倒了，不知道有没有受伤，我们要尽快回去请个大夫来给八妹妹看看，省的耽误了。” 齐玉婷连忙点头赞成：“姐姐说的有道理，为了八妹妹，我们要尽快回去。” “无忧姐姐，你跟我们一起走。”齐玉婷看向柳无忧，她可不放心柳无忧一个人留在这儿，独自面对李莹。 柳无忧为难的道：“可要是我就这么不告而辞，她会不会……” 想到李莹眦睚必报的性子，柳无忧就下不了决心跟着齐玉瑶她们一道离开。 齐玉瑶几人有正当的理由，可她不是齐家人，跟着齐家人一道走，说不定要惹李莹生气。 “姐姐不要怕，”齐玉瑶安慰道，“她马上就要进信王府，她一个小小的侍妾，只要姐姐往后不踏足信王府，她的手再长也伸不到姐姐身边。” 只要有信王妃在，李莹进了王府后，再也翻不出风浪来。 因此齐玉瑶更加无所顾忌。 “你说的对，”柳无忧神色一松，“往后我是没有机会去王府的，将来和李小姐，到死都不会再见一面了，是我想多了。” 只是她的脑海里再次浮现那个人的面容，如果她能全了心意，嫁给那人，往后和李莹或许要有不少的接触。 可要是她一说出来，柳大夫人就算不认她这个女儿，也不会叫她称心如意的。 柳无忧苦笑一声，“好了，我们快走。” 于是齐玉瑶几人往外头去，齐玉姗任由齐玉婷拉着，和一个木偶一样，没有任何的反抗。 反正她也没有脸面，再去面对李莹和那一群小姐了。 她只盼着真如李莹所说，那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谁都不要再提起。 齐玉姗悄悄抬起头，看向走在前面的齐玉瑶的背影。 她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一切，全部拜齐玉瑶所赐。 要是齐玉瑶没有出主意悄悄离去，她也不用受奇耻大辱。 齐玉姗怔怔的低下头去，一颗心已经被仇恨包围。 快到镇国侯府的大门，齐玉瑶才拉住一个丫鬟。 “我们是齐府和柳府的，今日受李小姐的邀请过来的。”齐玉瑶说道。 那丫鬟听了，连忙给几人行了礼。 “我妹妹刚刚摔倒了，不知道摔的怎么样，我们现在要赶紧回去请个大夫瞧瞧，麻烦你去和李小姐说一声，就说我们先回去了，礼数不周的地方还请她多担待。” 那丫鬟顺着齐玉瑶手指的方向看向齐玉姗，只见齐玉姗的衣裙上都是泥土，她的脸颊上也沾了一些，极为狼狈。 丫鬟正在打量齐玉姗的时候，齐玉瑶冲着身后的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便匆匆离开。 “哎！等一下！”丫鬟着急的大喊。 齐玉瑶几人只当听不见，已经出了镇国侯府的大门了。 丫鬟追了几步没追上，着实气恼。 整个侯府的人都知道，侯府里属李莹那儿的差事最难办。就算李莹是侯府里唯一的嫡小姐，深受侯爷和侯夫人的疼爱，从前是府里最好的去处了。 可是自打出了接二连三的变故，李莹的性子变得阴晴难定，连从小就伺候她的春晓，都被她折磨的去做个粗使丫鬟。 按照资历，春晓都能当个管事妈妈了，却还是去干着最下等的粗活。 那些想要巴结李莹的下人，心思都歇了。 加之时不时传来的，李莹又将谁谁谁打了一顿，又把谁发卖了，侯府的下人都是避着李莹走的。 这丫鬟被齐玉瑶抓来，不得已要去和李莹说一声。 她低着头，极为恭敬的走到李莹的屋子里，将齐玉瑶的话悉数说与李莹听，心惊胆战的等着李莹的反应。 这丫鬟秉着气，等待李莹的怒火。 毕竟齐府和柳府几位小姐是不告而别，完全没把李莹放在眼里。 可是等了半晌，没有得到李莹的怒火，反而听她平静的说：“行了，我知道了。” 这样的反应，反而叫这丫鬟一时迷茫。 李莹看着自己白嫩的手指，指甲上涂着艳丽的蔻丹，勾了勾唇笑了。 她已经想明白了，在侯府里，不管她想出什么法子，都不能让齐玉瑶落得和她一样的下场。 这次她挑唆了齐玉姗和齐玉瑶的关系，相当于在齐玉瑶身边安置了一条毒蛇。 不知何时，齐玉姗就能咬齐玉瑶一口。 就算不能叫齐玉瑶受伤，也能闹得她们后宅不宁。 想到那样的情景，李莹已经兴奋起来了。 她看了一眼屋子里还坐着的几位小姐，突然冷下脸来，不耐烦的说：“在花园里走了许久，我也乏了要歇息了，就不留你们了。” 这样明晃晃的赶客，着实是没有给人面子，那些小姐脸色难看的起来，又不好多说什么，实在是憋屈的很。 “对了，今日在花园里的事要是传出去，得罪了侯府和王府，下场是怎么样，你们都清楚。” 第153章 面对李莹的威胁，那些小姐们只能连声保证，不会把在镇国侯府里的事说出去。 再三保证之后，李莹才放她们回去。 在出去的路上，这些小姐们已经在后悔，为什么要来侯府里，没有得到好处不说，还陷入李莹和齐府的恩怨之中。 李莹在屋子里坐着，只叫丫鬟去送客。 没有人发现，侯府后门处，一辆马车悄悄的离开。 马车驶了许久，在一条小胡同里停了下来。这条胡同里住的都是寻常百姓，正直午膳时分，都在家里吃饭。 因此胡同里很是冷清，一个人都没有，自然没有人留意到这辆马车。 一小厮下了马车，随后搬下一把轮椅。再之后，小厮将马车里的男子搀扶下来，搀扶着他坐到轮椅上。 只见这男子面庞俊逸，光光是出色的容貌，就能吸引无数女子的芳心。 只可惜，他不能站着，只能坐在轮椅上。单单这一点，就能叫人死了心。 长顺敲响了宅子的门，待门打开，他将李衍推了进去。 “衍哥哥，”齐玉欣从屋子里跑出来，亲昵的喊着，“我亲自下厨做了几道小菜，你快来尝尝。” 齐府正在苦苦寻找着的齐玉欣，如今正好端端的站着笑着。 消失了一段时日，她的面容甚至红润了不少。 李衍的眼中含着宠溺：“那些叫下人做就行了，下人还够不够用？” “我想着你今儿个要过来，才亲自下厨的。另外的时候这些都是下人做的。” 齐玉欣走到李衍身后，挤开长顺，亲自推着李衍往屋子里去。 李衍头也不回的说：“你们都在外头候着，谁都不准进来。” 齐玉欣推着李衍进了屋子里，随后她将门紧紧的关上，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 齐玉欣搀扶着李衍的胳膊，竟然将李衍拉了起来。 借着齐玉欣的力气，李衍迈出了步子。虽然走的不稳，好歹也是走到桌子边了。 齐玉欣欣喜若狂：“太好了，假以时日，你一定能行走自如的。” 从前齐玉欣一直吊着李衍，不肯给李衍一个准确的答案，正是因为李衍的这双腿。 现在李衍能走路了，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因此齐玉欣对李衍更加体贴，捋了捋袖子给李衍布菜。 “好了，”李衍的声音温柔如水，“你快坐下来，我们一起吃。” 齐玉欣顺势坐到了李衍的对面，时不时含羞带怯的看李衍一眼。 李衍只觉得一颗心都快化了。 “对了，今儿个我碰到你的三姐姐了。”李衍随意的说道。 齐玉欣笑容一僵，差点挂不住。她不自在的别开脸，“怎么？我三姐姐又做了什么吗？” “没有，她是受李莹的邀请到侯府里去做客，我恰好碰到了。她果然和你说的一样，是个难缠的人，”李衍心疼的说，“想来这段时日，你吃了她的不少苦头。” 齐玉欣幽怨的叹了一口气，“只要衍哥哥理解我的难处便好，而且三姐姐是我的姐姐，不管她做什么，我这个做妹妹的只能忍让着。” 李衍又安慰了几句，直到齐玉欣恢复正常才安下心来。 齐玉欣亲手给李衍盛了一碗酒酿圆子羹，她故作随意的说道：“其实我觉得，要是衍哥哥能娶三姐姐就好了。” 李衍一怔，嗔道：“胡说什么呢？难道你不知道我的心意？” “我自然是知道的，”齐玉欣将圆子羹放到李衍面前，“可是我只是一个庶女，无权无势的，对衍哥哥没有任何帮助。但三姐姐不一样，三姐姐背后有江南郭家。要是衍哥哥能娶了三姐姐，至少在钱财上不用发愁了。” 李衍抿着唇，他不是没有产生过这样的念头。可是就这样堂而皇之被齐玉欣说出来，感觉是不一样的。 “不妥。”李衍皱着眉，只说出这么两个字。 “衍哥哥是不是怕委屈了我？”齐玉欣坦然的笑着，“只要衍哥哥能得到你一直以来，苦心孤诣追求的位置，我受些苦又如何？” 齐玉欣早就想通了，只要李衍能成为镇国侯，那可是无上的荣耀啊！ 就算现在有齐玉瑶又如何，齐玉欣相信以她在李衍心中的地位。 为了自己，李衍肯定能把齐玉瑶一脚踢掉。到时候镇国侯夫人之位，还不是自己的？ 而且要是李衍事情败露，那也牵连不到自己。 这个完全的法子，齐玉欣可是想了许久的。 越想，她越觉得满意。 “不行，我不能委屈你。”齐玉欣的深明大义，李衍很是欣赏。同样齐玉欣越是懂事，他就越是心疼和不舍。 “衍哥哥，”齐玉欣目光真挚又认真，“只要你的心一直在我这儿，我就不会委屈的。” “你放心，我的心里永远都有你，且只有你一人。” 李衍说完，二人相视一笑，继续用起了午膳。 二人之间的氛围愈发的温馨。 半路上，齐府的马车和柳府的马车分开。 齐玉瑶三人回到齐家后，首先要去给齐老夫人请安。 三人行了礼，齐老夫人原本想着随意敷衍几句，就打发了三人回去。 但她突然发现了齐玉姗满身的肮脏，问道：“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个样子成何体统？被人看到了，要笑话我们齐家没有规矩！” 齐玉姗吓得缩了缩脖子，要是梦姨娘在，她早就躲到梦姨娘身后去了。 可眼下她孤零零的站着，独自承受着齐老夫人的怒火，齐玉瑶和齐玉婷的冷眼旁观，更是叫她心寒。 “我……我是不小心摔倒的。”齐玉姗怯懦的解释着。 “罢了罢了，”齐老夫人厌恶的道，“快回去换了，别叫人看笑话了。” 齐老夫人显然是不愿再搭理三人，齐玉瑶带头向齐老夫人行礼，然后三人退了出去。 齐玉婷要回大房去，几人便在齐老夫人的院子门口分别。 齐玉瑶和齐玉姗一前一后的朝着二房走去，青儿回头看了一眼，轻声道：“小姐，八小姐好像哭了。” 齐玉瑶嗯了一声，并没有别的反应。 反正就算她现在去关心齐玉姗，齐玉姗也不会领情的，就如在镇国侯府里一样，甚至还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既然这样，她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到了二房，齐玉瑶便径直回了自己的屋子里。 被冷落的齐玉姗，见没有人搭理自己，便小跑着回去了。 第154章 回到屋子里，齐玉瑶还来不及喝完茶水，秦妈妈便神色凝重的过来了。 “小姐，刚刚奴婢发现有几个行踪可疑的丫鬟。”秦妈妈凝重的说道。 齐玉瑶却没有多少意外，她先示意青儿给她倒一碗茶水，才分出思绪来思考秦妈妈说的话。 “哦，她们做什么了？”齐玉瑶随意的问道。 “奴婢看着她们沿着屋子，泼洒了些东西。奴婢不敢打草惊蛇，没有去一看究竟。”秦妈妈难得的露出了着急的神色，她生怕齐玉瑶不把这当一回事。 齐玉瑶眉心一动，略一思索，吩咐道：“青儿，你去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喊来，就说我丢了一根簪子，要审一审她们。趁着这个时候，妈妈你绕到后头去看看，她们洒的究竟是什么。” “是。”青儿和秦妈妈异口同声的应道，二人便出去操办起来。 不一会，院子里所有的下人都站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等着齐玉瑶的出现。 眼下正是午膳时分，好多下人都来不及用午膳，就被喊过来了。 过来之后，齐玉瑶并没有出现，叫她们在大太阳下晒了好一会。 她们又累又热又饿，等了一会都有了情绪。在她们快要闹起来的时候，齐玉瑶姗姗来迟。 树荫下放着一把椅子，齐玉瑶便坐在椅子上，叫下人们背对屋子，面对着她站着。 “把你们叫来没有别的事，就是我丢了一根簪子，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齐玉瑶淡淡的说道。 人群里响起一阵小小的交谈声，随后一个大胆的婆子说道：“奴婢们都是在外头伺候的，从来没有进过小姐的闺房里头，怎么会拿小姐的簪子。” 齐玉瑶抿嘴一笑，只是眼中没有任何笑意，“我并没有说，我的簪子是在屋子里不见的，也有可能是掉在了院子里，被人捡了去。” 再次响起交谈声，随后下人们异口同声的说：“奴婢们都没看到过。” 齐玉瑶也不急，慢悠悠的说：“你们再想想。” 青儿端着一盘子点心过来，道：“小姐，先吃点点心，垫垫肚子。” 齐玉瑶捏着一块糕点，道：“要是你们知道是谁拿的，也可以告诉我，我重重有赏。” 说完，她悠闲的吃起了点心。 看着齐玉瑶手中，精致可口的糕点，下人们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她们可是还饿着肚子呢！ 青儿瞄了她们一眼，大声的说：“你们是谁拿了快点承认，不然小姐都要跟你们一起饿肚子！” 青儿的这一句好像起了作用，下人们开始交头接耳，猜测着到底是谁有可能拿了齐玉瑶的簪子。 但是讨论了一会，讨论的满头大汗，也没讨论出一个究竟。 齐玉瑶吃了好几块点心，直到青儿凑到她耳边，轻声说了句：“小姐，秦妈妈进屋子里了。” 齐玉瑶拍了拍手，道：“罢了，你们大概是真的不知道。簪子或许掉在外头了，都散了。” 她起身，和青儿往屋子里走，留下一群迷茫摸不着头脑的下人。 这就完了？她们总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可齐玉瑶是小姐，她们就算被戏耍了，也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默默的散去。 回到屋子里，齐玉瑶还没来得及坐下，秦妈妈就凑了过来。 “小姐，奴婢去瞧过了，她们泼洒的是一种药草的粉末。奴婢在乡下的时候看到过，洒在地上能吸引方圆十里的毒虫和毒蛇。”秦妈妈严肃的说道。 齐玉瑶一怔，“你的意思是，等到了今天晚上，我的屋子里就会爬满毒虫？甚至还会出现毒蛇？” 秦妈妈郑重的点了点头。 一想起那副场景，青儿忍不住抖了抖，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几个人心肠真歹毒！就算不被毒死，也要被吓死了！”青儿咬牙切齿的痛骂道。 “小姐放心，奴婢这就拿着扫把，把那些东西扫掉！”青儿气冲冲的道。 “青儿姑娘，不必这么麻烦的，”秦妈妈拦住了青儿，“只要在上头洒上另外一种药草，就失效了。” “那你快去办。”齐玉瑶吩咐道，她可不想晚上睡得香甜的时候，身上爬满了毒虫。 “是，奴婢这就去办。”秦妈妈知道此事的紧急，连午膳都不吃，就匆匆出去了。 “小姐，要不要先用点午膳？”青儿问道。 “不了，”齐玉瑶眼下没有心情用膳，“你也饿着，你去吃一点，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是。”青儿便出去了，顺便带上了门。 齐玉瑶坐着，手指轻叩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原本方姨娘成了这副模样，她已经准备收手了，就留方姨娘一条小命。 可是方姨娘依然对她不依不饶的，要她的性命。 也罢，她干脆不留情面了。 她从郭氏那里，偶然间得知的一个关于方姨娘的秘密。上辈子她和方姨娘母女二人没有闹僵，这个秘密她就没有说出来。 只要她说出了这个秘密，看齐二爷还会不会对方姨娘有怜惜之情。 秦妈妈很快就买回来草药，研磨成粉末，偷偷的洒在原先那堆粉末上。 只要下一场雨，这些粉末就能被冲刷掉。 她才忙完这个，齐玉瑶就叫她去指认那几个丫鬟。 不一会儿，秦妈妈就领着那三个丫鬟回来了。 “是谁指使你们的。”齐玉瑶开门见山的问。 那几个丫鬟原本还在想着措辞的，没想到齐玉瑶问的如此直白，这叫三人不知该如何应对。 三人低着头，互相看了几眼，便道：“奴婢们不知道小姐问的是什么。” 齐玉瑶语气淡漠，没有多少耐心，“你们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不要想着狡辩。反正你们的卖身契都在我这儿，你们再狡辩，那就都发卖了出去。” “奴婢们没有做错什么，小姐就算要发卖我们，也得给我们一个理由。” 看着还要狡辩的三人，穆清瑜轻蔑一笑，“我发卖你们还要给理由？理由便是，你们偷了我的簪子，这样手脚不干净的人，可不是要赶紧发卖了。” 三人大惊失色：“奴婢们没有偷小姐的簪子。” “你们偷了，我看到了！”青儿瞪着眼说道，“这是你们偷的簪子，人证物证俱在，你们还想狡辩什么！” 说完，青儿从怀里掏出一根簪子，放在桌子上。 第155章 三个丫鬟瞬间脸色惨白，胳膊拧不过大腿，她们怎么敢和齐玉瑶作对？ 看着三人的神色变化，齐玉瑶耐着性子再问了一遍：“是谁指使你们的？” 三人动了动嘴唇，将要回答的时候，齐玉瑶再次补充：“这是我问的最后一遍，要是你们不肯说实话，我也不愿意和你们耗下去。” 青儿双手叉着腰，扬声威胁：“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回答！” 三个丫鬟再也撑不住了，如实说道：“是方姨娘指使我们的，方姨娘说只要我们按照她说的做，会给我们一百两银子，还会给我们寻一个更好的差事。” “又是方姨娘。”青儿咬牙切齿的说。 自打她们从江南过来，方姨娘母女二人，明里暗里没少给她们使绊子。 没想到方姨娘成了这副模样，还是不肯放过齐玉瑶。 “我知道了。”齐玉瑶神色丝毫未变。 三人低着头，互相看了几眼，迟疑的问道：“奴婢们都说了，小姐打算怎么处理我们？” 齐玉瑶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只要你们跟着我到父亲跟前，把方姨娘交代你们做的事悉数告诉父亲，我就饶过你们，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 三人犹豫，要是背叛了方姨娘，方姨娘事后找她们算账，她们还是没有好果子吃。 她们要想长久的在齐府待下去，怎么能背叛方姨娘呢？ 三人的犹豫，没有逃过齐玉瑶的眼睛。 齐玉瑶自是知道，方姨娘在齐府经营许久，所建立起来的威势不是能在一朝一夕崩塌的。 “方姨娘这个样子，自身都难保，还能保的了你们？”齐玉瑶轻蔑的笑着。 她摇了摇头，吩咐青儿：“去找个牙婆过来。” 三人大惊失色，连忙求饶：“我们去和二爷说！小姐不要卖了我们！” 眼看着齐玉瑶要动真格的了，三人不能再犹豫了。 齐玉瑶满意的说道：“等晚上父亲回来，你们就跟我过去。青儿，你看着点她们，叫她们老实待着。” “是！”青儿应下。 她瞪着三人，满意的看到三人对她露出惧怕的神色。 “走，都给我老实点！”青儿毫不客气的推搡着三人出去。 看着青儿泼辣的行径，齐玉瑶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也正是青儿这个性子，能压得住那三人。 “妈妈，你去外头买一点毒虫回来，”齐玉瑶吩咐道，“小心装好，别叫跑出来伤了人。” 秦妈妈领命出去了。 齐玉瑶打了个哈切，走到内里里头准备歇息一会，一切就等晚上了。 到了晚间，齐二爷在外头喝了一点酒，夜深了才回来。 回到二房，只见方姨娘的屋子里还亮着光。齐二爷自然而然的走了过去，就和从前一样，他每次回来的晚了，方姨娘都会给他备好夜宵等着他。 他走进院子里头，看到端着药碗出来的丫鬟，被冷风一吹，瞬间清醒了不少。 是啊，方姨娘病的起不了床，怎么还会为他准备夜宵呢？ 齐玉爷停下步子，站在院子里发呆。 “二爷？”方妙容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齐二爷赶紧迎了上来。 “二爷是来看妙仪的吗？”方妙容温和的问道。 “她睡了吗？” “已经睡下了。” “那我就不进去了。”说完，齐二爷转身准备离开。 方妙容抿了抿唇，在齐二爷快要出院子的时候喊道：“二爷！” 齐二爷停下来，回过头看着方妙容。 “二爷饿吗？我去给二爷煮一碗面。”方妙容笑着，黑夜里更显温暖。 “会不会太麻烦了？” 方妙容笑意更浓：“不麻烦，很快就好的，二爷去那边等等我。” 方妙容指了指东边空着的厢房，然后一头往小厨房里去。 齐二爷站了片刻，便往那间厢房里进去了。他点起蜡烛，只见屋子里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屋子里布置的温馨，齐二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这不就是他一直期盼着的，家里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关心着他的感觉吗？ 齐二爷安心的坐了下来，双眼看着屋外，耐心的等待着。 不一会儿，方妙容端着一碗还冒着香气的面进来了。 是极简单的青菜肉丝面，里头还打了一个鸡蛋。 香气浓郁，色泽诱人，一下子就能勾起人的食欲。 闻着香气，齐二爷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方妙容将面碗搁到齐二爷面前，她身上还穿着围裙，双手的水渍就在围裙上擦了擦。 不少大户人家的夫人和小姐，在厨房里看着下人将饭菜做好，就当是亲自下厨了。 方妙容这个小小的举止，叫齐二爷感动不已。方妙容真的是亲手为自己煮的面。 “二爷，快趁热吃。”方妙容催促道。 齐二爷拿起筷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他不仅吃完了面，连汤都喝干净了。 “二爷要是喜欢，我下次再做。”烛光下，方妙容的面庞愈发柔和。 齐二爷笑着点了点头，他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道：“我先回去了。” 方妙容一直送着齐二爷出了院子的门，她看了一眼方姨娘的屋子，随后扭头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去。 方姨娘并未睡着，她瞪着双眼，盯着天花板。 按照她的计划，今晚那个碍眼又碍事的人就该死了，被毒死的。 她不能睡，她要等消息。 只有听到那人死透了的消息，她才能安睡。 外头似乎有些动静，方姨娘嘶哑的问：“外头……是谁……” 正在屋子里收拾东西的小丫头，敷衍着说：“没有人，是风吹着了。” “哦。”方姨娘继续盯着天花板。 齐二爷吃了一碗热乎乎的面，胃里暖暖的，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脚下的步子也轻快不少。 他径直的往前头书房里去，今晚准备歇在书房里。 快走到前院时，突然出现的人影挡住了他的去路。 齐二爷吓得头一点都不晕了，他后退一步，正要发话时，只听那人影带着哭腔开口了。 “父亲救救我！”人影向前一步，露出了全貌，竟然是齐玉瑶！ 齐二爷按捺下心中的震惊，只见齐玉瑶眼角还带着泪，一副脆弱易碎的模样，这是齐二爷从来没有见过的。 “发生什么事了？”齐二爷问道。 “有人要害我，父亲救救我！”齐玉瑶哭诉着，眼中已有泪珠在打转。 第156章 “是谁要害你？” 齐玉瑶擦了擦泪水，“父亲跟我过去就知道了。” 说着她在前带路，走出几步远，齐二爷才跟上来。 今晚的齐玉瑶，是齐二爷从来没有见过的模样，难得的露出的脆弱，勾起了齐二爷内心尚存的作为父亲的慈爱。 齐二爷跟着齐玉瑶，一路回到了齐玉瑶的院子里。 只见她的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子里站着几个下人，面容皆是凝重。 那几个下人静默无声的行了礼，齐二爷更是疑惑。 齐玉瑶领着齐二爷进了屋子之中，让齐二爷坐下了。 “父亲，有人要害我，”齐玉瑶哽咽着说，“睡到半夜，我听到屋子里有动静，便大喊起来，引得丫鬟婆子都进来了。她们在我的屋子里，发现了许多毒虫，要是被咬上一口，足以致死。” “好端端的怎么有毒虫？”齐二爷怪道。 在乡下时，齐二爷见过不少毒虫，可是自打来了都城，他从来都没见过了。 他能拍着胸脯保证，齐府里头是绝对没有毒虫的。 想到此齐二爷又改口问道：“你确定是毒虫，不是眼花了？” “妈妈。”齐玉瑶没有回答，而是喊了一声秦妈妈。 秦妈妈应声进来，手里还捧着一个大箱子。她走到齐二爷跟前说道：“爷，里头装着的都是毒虫，奴婢快速打开给爷看一眼，再立刻关上。不然怕它们跑出来。” 齐二爷把头凑过去，秦妈妈快速打开合上，只一眼，他就看到了里头密密麻麻爬着的毒虫，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是怎么抓到的？”齐二爷疑惑的问。 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关心齐玉瑶有没有受伤，而是质问秦妈妈如何抓到的毒虫。 听他的口气，似乎是在怀疑。 齐玉瑶眸子一暗，嘴角的笑容渐渐冷了下来。 “奴婢从前在乡下，常常碰到这些东西，”秦妈妈解释道，“所以老奴知道怎么抓它们又不受伤。” 齐二爷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还是不肯相信。凭着秦妈妈一个妇人，能抓住这些毒虫？ 还是说，这些毒虫根本就是去外头弄来的？ 齐二爷目光里带着疑惑，看向了齐玉瑶，问道：“你说，是谁要害你？” 听着这宛如审讯的口气，齐玉瑶抿了抿唇，反而站了起来，“请父亲跟我来看看。” 不等齐二爷回答，齐玉瑶已经往内室里走了，他只能跟过去。 内室里的蜡烛都点着，将里头的一切照的明明白白。 齐玉瑶指着地上各处，“这里……这里……还有那里。” 她手指的地方，皆有被踩死的毒虫。她再掀开被子，连被子下头，也有死掉的毒虫。 现场之惨状，难以想象当时齐玉瑶会有多么的害怕。 齐二爷立刻信了，齐玉瑶没有在撒谎。 二人走到外头，坐了下来。 齐玉瑶解释道：“这里她们都打扫过了，父亲放心的坐着。” 齐二爷默了默，沉声问道：“是谁要害你？” 齐玉瑶看向外头，喊道：“叫那三个丫鬟进来。” 吩咐完，她才对齐二爷说道：“夜里她们三个鬼鬼祟祟的，被人发现并捉住了。我审问她们，问出了一些事情来。” 她话音刚落，青儿便推着那三人进来了，一看到齐二爷，三人扑通一声跪下了，皆沉默着没有说话。 “说，把你们跟小姐说的话，对二爷再说一遍！”青儿狠狠的说道。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跪在中间的人低着头说：“是……是方姨娘叫奴婢们在小姐的屋子边撒上一些草药的粉末，这些粉末能吸引来毒虫。” 她说的如此干脆，叫齐二爷愣住说不出话来。 齐二爷有些尴尬的看了看齐玉瑶，清了清嗓子说：“方姨娘病的那么厉害，怎么还会吩咐你们做这些事情？不要冤枉了人。” 齐玉瑶捏着帕子，眸子里闪过一抹冰冷之色。 “奴婢不敢胡说，奴婢从前就是方姨娘的人，被她派来小姐院子里的。所以姨娘很是信任我们，才叫我们做这些事情的。二爷要是不信，不如去搜一搜姨娘的屋子，剩下的草药还在姨娘的屋子里。” 这丫鬟言之凿凿，说的有理有据，看她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 齐二爷沉默着，按照方姨娘的性子和她从前做出来的事，今晚的事确实像是她的手笔。 而且只要去她的屋子里搜一下，真相就能大白。 可是方姨娘病成那副模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 齐二爷一直没能将方姨娘扶正，但是给她最后的体面，齐二爷还是做得到的。 “她的屋子里天天有人收拾，怎么会藏着那些东西？”齐二爷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你们这三个丫鬟，竟然敢污蔑主子？我看这事就是你们做的，你们想逃脱责任，就把姨娘搬出来了。要我说，直接发卖了便是。” 碍于旁人在场，不然齐玉瑶真的能笑出来。齐二爷说的话，是她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没有！我们没有撒谎！”那三人着急的求情。 三人甚至看向了齐玉瑶，哀求道：“小姐，我们没有撒谎，求小姐为我们说一句话！” 齐玉瑶黑白分明的眸子，直视齐二爷，齐二爷心虚的别开了脸。 “青儿，拿着她们的卖身契，打发她们走了。”齐玉瑶轻声吩咐道。 话音刚落，那三人哭喊的愈发厉害。 青儿叫了人，将三人一起拖了出去。 屋子里又安静了下来，齐二爷坐如针毡，打算随便寻个由头走了。 不然齐玉瑶一直看着他，叫他心虚。 似乎是看出了齐二爷的打算，齐玉瑶轻轻叹了口气，道：“不过今儿个的事，倒是让我想起一人，就是父亲的表妹周月儿。” 这个尘封许久，不曾被人提起的名字，竟然在齐玉瑶嘴中听到。 齐二爷大为震撼，瞪着眼张着嘴，难掩震惊。 半晌，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是你母亲告诉你的？” 他的语气不善，似乎带着刻进骨子里的恨意。 周月儿是他青梅竹马的表妹，和他一块长大，秉性纯良，他再也没有见过比周月儿更加善良的人了。 当年，他娶了郭氏，在都城立足后几年，家中遭了大水，周月儿来了都城投奔他，竟然被郭氏害死了！ 为着这事，他和郭氏生分了。 第157章 齐二爷和郭氏刚成亲那几年，也是举案齐眉，过得甜甜蜜蜜。 可是因为周月儿一事，齐二爷对郭氏有了隔阂，再加上方姨娘一事，叫齐二爷和郭氏彻底生分了。 最后郭氏带着年幼的齐玉瑶回了江南去，这么多年来，齐二爷也没有想着去江南把郭氏和齐玉瑶接回来。 周月儿这个尘封已久的名字，竟然被齐玉瑶提起。 齐二爷不悦，甚至有些责备，这样的事情郭氏竟然也与齐玉瑶说。 “不是我娘跟我说的，是我偶然间得知的。”齐玉瑶说道。 当年郭氏只是随意的提了一嘴，齐玉瑶便记在了心上。后来嫁给李衍后，暗中积累了自己不少的力量，便去查了查当年的事，果然查出了一点东西。 加上今天发生的事，齐玉瑶很容易就猜到了，当年害死周月儿的人究竟是谁。 “你又能从哪里知晓的？”齐二爷沉着脸问。 “我是从我娘身边的丫鬟那里听说的，说周月儿当年是被毒虫毒死的。毒虫的毒性要毒死一个人，只有几只是不行的，必须要非常多的才能将人毒死。可都城又不是乡下，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毒虫呢？是以当年我听到之后，就一直记在了心中。” 齐玉瑶顿了顿，满意的看到齐二爷也露出了疑惑，她才继续说：“今晚要是我没有发现，恐怕也会落得和周月儿一样的下场。” 齐二爷拧着眉头，没有再说话。 齐玉瑶勾了勾嘴角，疑惑的种子已经在齐二爷心中种下来。 就算她不再做什么，想必齐二爷也不会善罢甘休的。 “父亲，天色深了，我想歇息了，”齐玉瑶垂下眼眸，掩去眼中的笑意，“今晚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还请父亲就忘了。” 齐二爷默了半晌，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显露着一股疲惫和颓唐，和来时完全不一样。 “小姐，”青儿从外头进来，正好看到齐二爷出去了，“二爷……” 她纠结了片刻，还是没有说出来。 要是在江南，老夫人他们知道齐玉瑶受了委屈，或者被人算计，老夫人他们肯定会追查到底，绝对不叫齐玉瑶受一丝一毫的伤害，更别提叫她受委屈。 但到了都城，齐二爷知道背后主使之人，竟然还要想着包庇！ 青儿为齐玉瑶打抱不平，但是不敢直说，叫齐玉瑶心烦。 就算青儿不说完，只看青儿不满的神色，齐玉瑶都能猜到她要说什么。 “好了，”齐玉瑶好言安慰，“反正我们的目的达到了，你跟秦妈妈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就去歇着。” “奴婢先伺候小姐歇息。” “不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去收拾。”齐玉瑶疲乏的挥了挥手。 青儿没有再说什么，跟秦妈妈到屋子里头去收拾了。 屋子里满地的毒虫，齐玉瑶也不想进去。她独自走到了外头，就坐在游廊下，对着月亮发呆。 齐二爷略显落寞的走了回去，一路上，他一直回想着齐玉瑶说的那番话。 差一点，今晚的齐玉瑶就要落得周月儿的下场，难道这是巧合吗？ 齐二爷想到此，停了下来，夜里一阵一阵的冷风打在他脸上，让他无比的清醒。 他再迈开步子的时候，是朝方姨娘那儿去。 才走到院子里，方妙容就迎了上来。 “二爷怎么又来了？妙仪早就睡下了，二爷也快回去歇息。”方妙容关切的说。 只是听到这话，齐二爷置若罔闻，仍朝着方姨娘的屋子里去。 方妙容心下一惊，连忙追了上去，边走嘴里还劝着：“有什么事，二爷不如明天再过来。” 她话说完的时候，齐二爷已经快步跨进了屋子。 只见方姨娘瞪着双眼，正盯着天花板瞧，哪里有一丝一毫的睡意？ 方妙容尴尬的笑了两声：“原来妹妹没有睡着啊，怎么也不叫我一声。” 听到动静，方姨娘艰难的转过头来，原本刻薄古板的面庞上，待看到齐二爷时，才浮现出一点暖色。 齐二爷的脸色愈发冰冷。 “二爷……”方妙容唤了一声。 “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她说。”齐二爷语气不善。 这还是他第一次对方妙容，如此的不客气。方妙容一怔，手足无措的出去了，还体贴的将门带上，不敢再惹齐二爷不快。 正等着听那边动静的方姨娘，看着一步一步慢慢走近的齐二爷，脸色难看。 难道齐二爷是要告诉她，齐玉瑶的坏消息？ 方姨娘心里一阵激动，她一直等着这一刻呢。 齐二爷走到方姨娘面前，俯视着她，质问道：“月儿，周月儿，是不是你害死的？” 方姨娘迷茫的啊了一声，好半天才想起周月儿这个人是谁，随即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 “爷在哪里听到的闲话？妾身没有做过那样的事。”方姨娘声音暗哑，神色不自然，很难叫人相信。 齐二爷失望的摇了摇头，“玉瑶的事，也是你做的。” “三小姐发生什么事了？”方姨娘心跳加速，难道是事成了？ 只要除掉齐玉瑶，就算因为这个叫齐二爷起了疑心，那也是值得的。 齐二爷沉默着没有说话，他开始在屋子里翻找起来。 “爷要找什么？”方姨娘拼尽全力大声喊道，齐二爷只当没听到，手上翻找的动作一刻都没听。 不一会，齐二爷就在箱子的最底下找到了一包药草的粉末，他捏着这东西，再次质问：“你用的就是这个，想要害了玉瑶。” “那是什么东西？妾身不知道。”方姨娘狡辩道。 齐二爷的眸子里是浓郁的失望，“我再问你最后一遍，月儿是不是你害死的？你就算不肯说实话，我派人去查，也能查个明白。到时候叫我知道你在撒谎，那就别管我不顾我们这么多年的情意。” 方姨娘愣了一下，别过脸去，平静的说：“是我害死的。” “竟然是你！”齐二爷大为震撼，伸着手指着方姨娘，因为太过愤怒，手指还在颤抖着。 “你这个恶毒的妇人！”齐二爷痛骂道，“月儿为人纯良，从来不与人交恶，你为什么要害她！”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隐瞒的，方姨娘索性破罐子破摔：“因为她当时是你心里最重要的人，不除掉她，我怎么能取而代之？” 第158章 齐二爷愣愣的后退几步，颓废的跌坐在椅子上，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这么些年，他一直以为是郭氏害死的周月儿，对郭氏心生芥蒂。 没想到真正的凶手，竟然就在他的身边！ 一想到他这些年来，对凶手这般的好，他就来气。 怒气上头，他噌的站了起来，开始砸屋子里的东西。 方姨娘静静的躺着，看着齐二爷发狂的砸东西。 凭着她对齐二爷了解，等齐二爷发泄完之后，她在好言安慰几句，齐二爷也就消气了。 这么些年来，她都是这样做的。 过了许久，齐二爷才停下来，方姨娘正准备开口说两句时，齐二爷已经走到了门口。 打开门，齐二爷停下来，就站在门框处，似乎离方姨娘近一些，都能叫他恶心。 “明日我就叫人送你回去，去月儿安葬的地方，你就用你的后半身给她赎罪。” 齐二爷语气冰冷，说完后毫不留情的出去了。 方姨娘愕然？齐二爷竟然不顾她还病着，要把她送走？ 要知道一路的车马劳顿，她就有可能在半道就不行了。 不对，齐二爷不会对她如此无情的，说的肯定都是气话。等明儿个一早，齐二爷气消了就好了。 想到此，方姨娘的心情慢慢的平静了下来。 听齐二爷话里话外的意思，齐玉瑶应该没有出事。 唉，真是太可惜了，看来只能等下一次了。 这次还是她手下留情了，等下一次，她绝对不会留情，叫齐玉瑶逃脱了。 齐二爷走出来的时候，方妙容站在路边，怯怯的望着他。 但齐二爷心中有事，没有看到方妙容，无视了她，带着一身的怒火离开了。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方妙容一眼。 方妙容忍着失望和不悦，才没有追上去。 她身边的小丫头，怯怯的说：“夫人，我们要不要进屋子里看看姨娘怎么样了？方才屋子里好大的动静呢。” “去看她做什么？”方妙容不悦的说，“早些睡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说完她扭头回自己屋子里去了。 小丫头站了一会，还是离开了。 方姨娘屋子里的狼藉，一直到第二天早上，也没有人来收拾。 方姨娘倒是早早的就醒了，她的精神相比从前好多了，只是四肢依然疲软无力还动不了。 肯定是齐玉瑶在她平常喝的药里或者吃的饭菜里下了什么东西，因为在齐府，除了齐玉瑶，没人敢跟她作对。 只要除掉齐玉瑶，她的身子肯定马上就能好起来的。 外头有了点动静，应该是到吃早膳的时候了。 方姨娘将头转向门口，果然屋门打开，进来了不少人，那些人眼生的很，难道是府里新添的下人？ “就是那个人。”一个婆子指着方姨娘，对后头的人说。 只见从后面进来两人，两人合力抬着一块木板。 看到那木板，方姨娘想到了什么，目眦欲裂，难道说齐二爷昨晚说的不是气话？ 不等她有别的反应，那些人已经要将她连人带着被褥，一齐抬到木板上去。 “你们干什么！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方姨娘大声嚷嚷着。 只是她除了大喊大叫，四肢无力，做不了任何的反抗。 这些人就跟聋了一样，不管方姨娘说什么，他们都只当没听到没看到。 他们动作利落的将方姨娘抬上了木板，虽然往外走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二爷呢？我要见二爷！”方姨娘的尖声喊叫，对他们也不起任何作用。 很快她被抬出了屋子，外头的光线，刺的她眼睛都睁不开，一个劲的流眼泪。 视线模糊中，方姨娘迷迷糊糊的看到了方妙容。 她像是看到了救星，向方妙容求救：“姐姐救救我！这些人不知道哪里来的，要把我带走！姐姐，你绝对不能叫她们把我带走啊！” 方妙容才起来，也不清楚这些人从哪里，又有什么目的。 面对方姨娘的求救，她目光微闪，低着头躲开了方姨娘的视线。 “妙仪，你先不要乱动，别摔下来了，我这就去找二爷。”方妙容安抚道。 “好好好，姐姐快去把二爷叫来呀！叫二爷一定要救救我！” 方姨娘说完这话的时候，已经被抬出了院子去。 站在方妙容身边的小丫头问道：“夫人，我们现在去找二爷吗？” 方妙容抿了抿干燥的唇，纠结了片刻，低沉着道：“这么大的动静，二爷肯定都知道了，我不过是个客人，何必去凑这个热闹呢？” 说罢，方妙容转身回了屋子里，将门紧紧的关上。 这小丫头也只是个下人，做不了主。见状，有样学样的回到自己屋子里，钻进还暖烘烘的被窝里呼呼大睡。 方姨娘的声音尖锐难听又刺耳，她一路的大喊大叫，把齐府里的人几乎都吵醒了。 齐玉瑶拥着被子坐起来，喊道：“青儿！” 青儿穿戴整齐，走了进来，边拉开帘子边说：“小姐是不是也被方姨娘吵醒的？奴婢出去看过了，是几个不知来路的人抬着方姨娘往外去。那些人很是陌生，奴婢都没看到过，也不知道是谁指使的。” 还能有谁呢？齐玉瑶心中有了答案，没想到齐二爷动手如此之快。 看来他对周月儿用情至深呢。 齐玉瑶忍不住冷笑。 “小姐？” 齐玉瑶回过神来，“时候还早，我再睡一会。” “是。”于是青儿又把帘子放了下去。 齐老夫人起得早，在方姨娘的大呼小叫前，早就醒了。 “你也是，不叫他们做的稳妥些，就任由方妙仪这般大呼小叫，也不怕被人听了去？”齐老夫人嗔道，眉宇间却没有多少怒意。 “是儿子思虑不周了，”齐二爷淡淡的说道，“你，去找点东西，把方姨娘的嘴巴堵住了，别叫街坊四邻听到了。” 齐二爷随意指了个下人吩咐，被指到的下人，立刻就出去了。 不一会，方姨娘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齐府又平静了下来。 齐二爷将身子靠在椅背上，只见他脸色憔悴，眼底是浓浓的乌青，像是一夜都没睡。 “早该如此了，”齐老夫人忍不住怨道，“瞧瞧她教出来的孩子，都成了什么样？等过几天，我叫个媒婆来，给你说一门好婚事。” “不用了，儿子心中自有打算。” 第159章 等太阳出来，齐府里的人都起身之后，方姨娘被送走的事情便传遍了齐府上下。 来接走方姨娘的是几个陌生的，齐二爷从外头雇来的人。 因此齐玉欣发生的事，绝对不会发生在方姨娘身上。 看来齐二爷是铁了心要送走方姨娘，府里原本是方姨娘手下的人，都人人自危。 兰花也听到了这个消息，想了想，她还是去告诉了齐峰。 “少爷，二爷把姨娘送走了，现在还没有走远，少爷要不要去求一求姨娘？”兰花问道。 一听到要出这个屋子，齐峰连忙躲进被窝里，闷闷的说：“我不去。” 话里话外对方姨娘没有任何的担心。 兰花诡异的一笑。 方姨娘走了也好，这下谁还敢对她说三道四？齐峰身边，属她最大了。 兰花喜不自禁，准备出去找自己的老子娘，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没有了齐玉欣和方姨娘，她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 终于到了她能扬眉吐气的这一天啊！ 齐二爷在齐老夫人那儿坐了一会，就准备回去了。他不由自主的走进了方姨娘的院子里，不由的唏嘘感慨。 只见院子里，下人们正忙着打扫卫生、收拾东西，等着迎接这个院子的下一个主子。 方妙容拎着包袱走了出来，走到齐二爷面前行礼问安。 齐二爷惊讶：“你要走？” 方妙容苦笑：“妙仪走了，我在这儿待着名不正言不顺的。要是以后还用得着我的地方，二爷尽管派人去和我说一声。” 说罢她凄惨一笑，看着齐二爷的目光里，带着几分缱绻和眷恋。 等了片刻，齐二爷没有反应。方妙容低下头，抬起步子准备出去了。 “妙容，”齐二爷低沉的喊了一声，语气里似乎在压抑着什么，“等过段时日我去接你。” 方妙容抬起头，不敢置信的盯着齐二爷瞧。待明白话里的意思，她欢心不已，高兴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面上的笑容更热烈，眼泪也流的越来越多。 “好！”她万千的情绪，化为这么一个字。 不好意思的抹了把脸上的眼泪，方妙容踩着小碎步无限娇羞的出去了。 她还差一点撞上了梦姨娘，“不好意思。” 说完方妙容更快的出去了。 梦姨娘看到了方妙容满脸泪痕的眼，这方妙容和方姨娘的感情真是深厚，知道方姨娘被送走了，竟然哭得如此伤心。 梦姨娘摇了摇，继续朝着院子里头去，远远的就看到齐二爷站在那里。 梦姨娘加快脚步走过去，怯生生的道：“妾身给姨娘请安。” 齐二爷淡淡的嗯了一声，并无下文。 梦姨娘纠结了片刻，鼓起勇气说：“姐姐真是太糊涂了。” 齐二爷眉心一跳，语气严厉的问道：“你知道她做了什么？” 梦姨娘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后退一步，“妾身不知道，妾身只是猜测，姐姐肯定是做了惹二爷生气的事，才被送走的。” 齐二爷的怒气慢慢消散，又恢复淡漠的样子，“你得空的时候多陪陪玉姗。”不要整日里胡乱猜测。 “是。”梦姨娘胆怯的应下。 按照道理，梦姨娘应该退下了，毕竟齐二爷无心搭理她。 只是梦姨娘看着这院子，宽敞又亮堂。虽说不是正院夫人住的院子，只是个姨娘住的院子，却也几乎要和正院一样了。 想到她和齐玉姗住的阴冷潮湿的院子，接连下雨的时候，棉被潮乎乎的都能拧出水来。 常年住在那里的，被这些寒气浸染多年，肯定会得毛病的。 她年纪大了无所谓，可齐玉姗还小，还要有大好年华啊！ 梦姨娘咬着牙，拿出孤注一掷的决心道：“爷，妾身过来还有一事，能不能腾出几间屋子，叫姗儿住过来？只要她住一个月就可以了。我们那儿潮湿，姗儿身上起了许多红疹子，等姗儿好了，我就接她回去。” 梦姨娘说的情真意切，满心满意都是慈母之情。 这么多年来，齐二爷第一次认真的打量着梦姨娘。许是操持多年，她的鬓角都有了几根白发。 加之心中对郭氏的愧疚，梦姨娘又是郭氏的旧仆，齐二爷就狠不下心来。 齐二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和姗儿搬过来住。” “多谢二爷，等姗儿好了我们就会搬走的！”梦姨娘激动的感谢道。 能让她一起过来照顾齐玉姗，那可真是太好了。 梦姨娘欢喜的模样，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好处，齐二爷愈发不忍，“你和姗儿先住着，反正这院子空着也是空着。” 说完齐二爷便转身离开了，他不想再待下去，省的想起那些烦心事。 叫梦姨娘母女在这住着，二人生活的痕迹，能将方姨娘曾经在这儿住过这事掩盖住。 梦姨娘欢天喜地的回去了，要和齐玉姗赶紧收拾东西，赶快搬过去。 方姨娘的离开，并没有带来多少忧愁。 到了午膳时分，齐府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齐玉瑶用好午膳，走到院子里，看着院子里进进出出的下人，各个都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这些人可都是方姨娘派来的，虽然卖身契在齐玉瑶手上，可是她们仍然寄希望于哪一天，方姨娘还会将卖身契收回去。 是以这些人内心深处并不把齐玉瑶当一回事。 这样也好，齐玉瑶也不愿见到她们，省的两看相厌。 “妈妈。”齐玉瑶唤了一声。 秦妈妈放下手头的活计走了过来。 “你去把庄子上，王妈早就在训练的那些丫头们都叫来，顺便叫个牙婆，把我院子里原本的这些人都卖了。”齐玉瑶吩咐道。 她的声音并不小，没有刻意避着人，因此院子里的丫鬟不少都听到了。 那些人吓了一跳，不敢置信。 这院子里的丫鬟众多，要一次都发卖了不是一件小事，肯定会引起齐老夫人和马氏的注意。 难道齐玉瑶真的有这样大的胆子？ 这些丫鬟都存着疑心，便没有多少担心。 她们之中的不少人还是家生子，要发卖她们，还是先问问齐老夫人同不同意。 下午牙婆就来了，要将院子里的人都换一遍，肯定不是小动作，很快就引起了齐老夫人和马氏的注意。 齐玉瑶擅自做主，没有经过马氏的同意，让马氏很是不悦。 第160章 可是马氏眼下被不少事忙的焦头烂额，齐大爷依然没有官复原职，整日里在她眼前晃着，叫她心烦。 还有齐玉欣依然没有任何消息，要是二房的人问起来，马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因此在齐玉瑶那边的大动静，马氏先是不悦，随后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二房的人，想怎么闹就怎么闹去。 齐老夫人知道了，倒是发了一通脾气，连忙叫人去把齐玉瑶喊过来。 齐玉瑶吩咐秦妈妈看着，她带着青儿往齐老夫人那儿去了。 一看到齐玉瑶进来，不等她走近，齐老夫人便劈头盖脸的问道：“你又是在闹什么名堂？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做女红看看女则之类的书都是好的，为什么偏要闹得家里不安宁？你院子里的下人，要是用不惯就跟我说，我给你换一个。你这样大张旗鼓的把院子里的人都换一遍，要花多少银子啊！” 齐老夫人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齐玉瑶耐着性子解释道：“我院子里的人，原本都是方姨娘派来的，我用着不习惯。这些人还暗中给方姨娘传递消息，更是叫我寝食难安。以前碍于方姨娘，我不好轻举妄动。” 方姨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想必齐府上下都知道了，齐玉瑶说起话来，就不用遮遮掩掩了。 她这番话说的不客气，齐老夫人正想发火，就听齐玉瑶又补充了一句。 “这些我从外头买来的丫鬟，往后的例银，都从我自己的账上出。” 这一句，叫齐老夫人刚想出口的怒气顿住了。 “等你出嫁后呢？” “我会留下一笔银子的，请祖母放心。” 这下齐老夫人彻底说不出什么来，“算了，反正是你院子里的事，你自己做主便成了。” 这样，也能为齐府省下一大笔银子呢，齐老夫人哪里还会生气。 没有了齐老夫人和马氏的阻拦，齐玉瑶做起事来就更加畅通无阻。 她走回去，只见原本的下人一个个不愿离开，哭着喊着要去找齐老夫人做主。 秦妈妈便下令，叫人将她们都捆了起来，正要拿帕子堵住她们的嘴。 看到齐玉瑶进来，院子里默了片刻。 “三小姐！你这样子，难道不怕老夫人责骂你吗？” “是啊，奴婢的娘是在老夫人院子里伺候的，三小姐就算要打狗，也要看主人啊！” 那些人你一句我一句，话里话外都没把自己当成齐玉瑶的下人，甚至还要威胁齐玉瑶。 齐玉瑶冷笑：“你们都闹了这么久了，大伯母和祖母那边有没有派人来问一句？” 此话一出，那些人都沉默了片刻，甚至放弃了抵抗。 要是齐老夫人和马氏真的要管此事，早就派人来了。 趁着这个时候，齐玉瑶对秦妈妈使了个眼色，秦妈妈便吩咐人将那些人的嘴巴都堵起来了。 齐玉瑶打算把这些事都交给秦妈妈和青儿，自己进屋子里歇息去。 她无意间瞄到站在院子门口处的梦姨娘和齐玉姗二人。 母女二人不知道在那里看了多久，看到自己被发现了，只好走了出来。 “姨娘和八妹妹有什么事吗？”齐玉瑶问道，语气里是疏离和客套。 梦姨娘一愣，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齐玉瑶竟然对她们如此生疏了。 “妾身和姗儿刚刚搬到隔壁院子里，就想着来和小姐请个安。”说完，梦姨娘拉着齐玉姗给齐玉瑶福了福身子。 “嗯。”齐玉瑶淡淡的应了一声，没有多少意外。 看着齐玉瑶冷淡的样子，梦姨娘更是迷惑不解。突然她感觉齐玉姗拉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梦姨娘转过头去，低声问：“姗儿怎么了？” “娘，我们回去，三姐姐不欢迎我们。”齐玉姗嗫喏的说。 梦姨娘总觉得，齐玉姗哪里变了。 “三小姐，我们先告辞了，就不打扰小姐了。”梦姨娘便拉着齐玉姗离开了。 齐玉瑶没有回头，直接往屋子里去了。 外头嘈杂的声音一直持续了很久，齐玉瑶坐着，捧着书卷看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没有了动静，齐玉瑶放下书卷，秦妈妈进来了。 “小姐，外头都安置好了，”秦妈妈说道，“青儿姑娘怕她们吵到您，带着她们去后头训话了。” “好，这次你去庄子那边，医馆和书院修建的怎么样了？”齐玉瑶问道。 “奴婢去看了一眼，商老板正监督着，地基已经打好了，叫奴婢跟小姐说一声，保管叫小姐满意。” 齐玉瑶这才有了笑意，“好，你待会再去庄子上送些银子，叫他不要吝啬，一切都用最好的。” 医馆和书院都是善举，齐玉瑶非常大方。而且，她也不缺银子。 等这两样都修建好后，附近的村民再也不会对她说什么。就算有人要买通村民与她作对，也是不能够的。 到了晚间，一切都收拾妥当，梦姨娘和齐玉姗也紧赶慢赶的把行李都搬了过来。 好在她们的东西不多，搬起来并不费劲。 且早点搬过来，就算齐二爷要反悔也来不及了。 梦姨娘和齐玉姗坐在宽敞明亮的屋子里，二人都流露出了真心的笑容，甚至有一种做梦的感觉。 “对了，姗儿，上次在镇国侯府里，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梦姨娘问道。 自从齐玉姗从镇国侯府回来，她总觉得齐玉姗变了许多，常常闷闷不乐，甚至阴沉了一些。 齐玉姗低着头，捏紧了拳头，指甲深深的嵌入了肉里，眉头却不皱一下。 似乎只有这样尖锐的疼痛，才能让她不那么屈辱。 半晌，齐玉姗尽量用平常的语气回道：“我什么事都没有瞒着，你就不要多想了。” 梦姨娘绷着唇，显然是不相信。 可是齐玉姗似乎不想说出来，转而说起了别的话。梦姨娘没有法子，只好将此事先压在心中。 说了一会话，齐玉姗走出去到了院子里头。她不由自主的看向齐玉瑶的院子。 两个院子相隔之近，中间只有一堵墙。 她的眸子慢慢沉了下来，里头甚至还带着恨意。 只要一想起在侯府的事，她就恨不得屈辱的立刻了结自己。 可是她还不能死，她一定要叫齐玉瑶和李莹付出代价，为自己报仇后，才能安下心来，重新变成原来的自己。 看了半晌，她才转身回屋子。 第161章 镇国侯府又来了帖子，这次是世子李赞大婚，邀请的人家无数。 按照眼下齐家的地位，是没有资格收到帖子的。许是从前侯府经常给齐家下帖子的缘故，这次大婚竟也给齐家下了帖子。 这次世子大婚是喜事，要是齐家人拒绝，就是不把侯府放在眼里。 且李莹早就被一顶轿子送进信王府了，侯府里再没有要和齐玉瑶斗得你死我活的人了。 因此，此次齐家上下，包括齐老夫人和齐玉姗都会前去。 梦姨娘和齐玉姗搬到了原先属于方姨娘的院子，方姨娘走的匆忙，她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没有带走。 这些东西齐二爷从未提起，梦姨娘和齐玉姗便心安理得的占为己有了。 母女二人手上宽裕不少，此次收到镇国侯府的帖子，二人跃跃欲试，想要叫人看看，她们二人已经不是从前穷困潦倒的样子了。 “待会我带你去给三小姐请个安，去打探下三小姐要带什么贺礼去，我们好跟着准备一下。”梦姨娘说道。 她从前是伺候郭氏的丫鬟，却也没有经手过准备贺礼这样的事。 后来成了姨娘，便一直屈居于一方小小的天地，这些事情更是没有机会接触到。 因此为了稳妥起见，去问一问齐玉瑶是最好的。 齐玉姗不满的嘟囔：“去问她做什么？她有那么好心告诉我们？” 听到齐玉姗语气中的怨气，梦姨娘诧异的问：“你和三小姐之间是有什么过节吗？你怎么这般想她？” “我说的都是事实！”齐玉姗越发不悦，“娘不要被她的外表骗了！” “胡闹！”梦姨娘嗔道，“三小姐最是心善，也是我们在府上最亲近的人了。你要是再这么想她，休怪我无情！” 梦姨娘竟然为了齐玉瑶教训自己，齐玉姗不甘心的瘪了瘪嘴，低下头去没说话。 梦姨娘叹了口气，眼下她说什么齐玉姗都听不进去，看来只能慢慢说了。 为着镇国侯府的喜事，青儿和秦妈妈正在收拾衣裳。 李莹早就被送进侯府，只是一个妾室，李赞的喜事她也不能过来。 因此青儿完全不怕去侯府。 虽说李莹完全不是自家小姐的对手，可李莹那副阴森森的模样，就叫青儿背后发冷，还是躲的远远的才好。 “小姐，要不要穿身鲜艳的？”青儿提议道。 “又不是我成婚，我穿的鲜艳做什么？”齐玉瑶好心情的开起了玩笑，“就鹅黄色新做的那身。” 青儿笑嘻嘻的凑到齐玉瑶跟前，揶揄道：“小姐是不是也想成亲了？” 齐玉瑶板起脸，嗔道：“你再胡说，我就把你送到庄子那边，做苦力去。” 青儿苦着脸：“奴婢只是开个玩笑，小姐别把奴婢送过去。” 说着青儿还拉起齐玉瑶的胳膊撒娇。 看着青儿调皮的样子，齐玉瑶除了笑什么都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你去把衣裳找出来，将功抵过。”齐玉瑶无奈的说。 “青儿姑娘，那衣裳送去洗了，还没拿回来。”秦妈妈说道。 “好，我这就去拿。”青儿立刻往外去，才走出去，就听到她的声音在院子想起。 “八小姐，梦姨娘，你们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吗？” 闻言，齐玉瑶透过打开着的窗户，朝院子里头看去。 只见青儿面前站着梦姨娘和齐玉姗，青儿便折回来，引着二人见了屋子。 梦姨娘和齐玉姗一踏进门槛，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了。 二人从前穿的都是旧衣裳，颜色黯淡，花样也是早就不时新的。少有的几件新衣裳，都要等着逢年过节或者出去见客时才穿。 而这二人，皆穿着新衣裳。尤其是齐玉姗一身桃红的衣裙，更衬出她这个年纪的少女娇俏灵动。 梦姨娘拉着齐玉姗走进来，朝着齐玉瑶行礼。 齐玉瑶的目光落在梦姨娘露出的一截手腕上，戴着的翠玉手镯。 她似乎曾经在方姨娘的手上见过。 “姨娘客气了，”齐玉瑶笑着说道，“快坐下。” 梦姨娘和齐玉姗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齐玉姗一直低着头，不曾看齐玉瑶一眼。 “三小姐也收到镇国侯府的帖子了。”梦姨娘率先开口。 齐玉瑶随意嗯了一声，再没有开口。 看着齐玉瑶冷淡的模样，梦姨娘只能更殷勤的笑着：“不知道三小姐准备送什么贺礼去？三小姐出手阔绰，说出来也好叫我们开开眼界。” 齐玉瑶懒懒的抬了抬眼皮子，“我为什么要送贺礼？贺礼有祖母和大伯母准备着，怎么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辈。” 梦姨娘的笑容凝固住，差点就要挂不住了。 齐玉姗冷哼了一声，冲着梦姨娘道：“娘，我就说我们不应该来的，这下你总该信我了。” 齐玉瑶看向齐玉姗，若有所思。 那日在侯府里，齐玉姗身上究竟出了什么事，她怎么都打探不出来。 正因为如此，肯定不是小事，能叫齐玉姗用那般看仇人的眼神看自己。 “你胡说什么呢！”梦姨娘斥责道，余光一直瞄着齐玉瑶，生怕她生气，“你还不快给三小姐道歉！” 齐玉姗怨恨的瞄了齐玉瑶一眼，撅着嘴显然是不愿意的。 她年岁还小，不懂得如何完美隐藏自己的情绪。 梦姨娘看到了，更是尴尬，连忙拉着齐玉姗起来，强行带着她给齐玉瑶行礼赔罪。 “三小姐不要和她一般见识。”梦姨娘找不出借口，只好这么说。 齐玉瑶笑了笑：“八妹妹年纪小，我这个做姐姐的自然是要多多包容的。” 梦姨娘不敢再待下去，生怕齐玉姗还要说出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连忙带着齐玉姗回去了。 二人走后，青儿道：“八小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跟小姐过不去。” “无妨，左右我也不和她们接触。”一个小小的齐玉姗，齐玉瑶还不会放在心上。 很快，就到了李赞大婚这一日。 齐家人早早的起来收拾了，镇国侯府世子大婚，肯定会邀请许多权高位重的大人，到时候可是结交的好机会。 马氏兴致冲冲的准备着，说不定去镇国侯府里能结交到一两位，能为齐大爷说的上话的，贵人家的夫人。 指望齐大爷是不可能的了。 再这么下去，齐大爷就再无官复原职的希望了。 第162章 众人收拾好之后，要先到齐老夫人那儿集合。 马氏和齐玉婷早早的就到了，马氏挽起袖子，正在伺候齐老夫人喝药。 看到齐玉瑶进来，待她行过礼后，齐玉婷便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来。 “三姐姐，你穿鹅黄的颜色真好看。”齐玉婷真诚的夸道。 从前齐玉瑶的衣裳多是月白、浅色的，今日穿的鹅黄杭绸窄袖纱裙，娇嫩的颜色更衬得她风华正茂。 “你往后多穿穿这种鲜艳的，这样才显得我们是姐妹。”齐玉婷道。 从前齐玉瑶穿的颜色老成，她为人又沉稳，整个人的气质就像是齐玉婷的长辈一样。 齐玉瑶抿唇一笑，笑而不语。是在是她心里年龄已经快三十岁，不喜欢这种娇嫩的颜色。 要不是因为参加的是喜事，再穿的素雅恐怕被人挑了错处来，她才选了这么个颜色。 下人在门口通报，说是八小姐来了。 齐玉婷望过去，连忙拽了拽齐玉瑶的袖子，小声的说：“三姐姐快看！连八妹妹都不一样了。” 齐玉瑶这才朝着门口望过去。 只见齐玉姗一身柳绿底对绣双蝶穿花襦裙，发髻上是几朵碧绿色的珠花，每一朵珠花当中，是珍珠做的花蕊，娇俏中透着贵气。 许是在方姨娘的院子里住了一段时日，齐玉姗的身上没有从前的小家子气，走到齐老夫人面前，大大方方的行了一礼。 “人都是会变得。”齐玉瑶悄声说。 齐玉婷仍然惊讶的合不拢嘴，可是这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齐老夫人和马氏看着齐玉姗的变化，只疑惑一瞬就恢复平常。 看人到齐，时辰也差不多了。 齐老夫人推开药碗，道：“行了，我们出发。” 于是马氏将药碗放到丫鬟手里，扶着齐老夫人起来。 齐家一众人往外走去。 齐家眼下只有三位小姐，便挤在了一辆马车里。 齐玉婷看着坐在对面的齐玉姗，忍不住的说：“八妹妹，你这衣裳真好看。” 齐玉姗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回道：“这是姨娘亲手给我做的。” “你姨娘手真巧。” “要是姐姐喜欢，我叫我姨娘给姐姐也做一身。” “不了不了，”齐玉婷连忙摆手，“我的衣服够穿了。” 齐玉姗抬起头，直视着齐玉婷：“姐姐，我和姨娘搬了新院子，姐姐得空了可以过来找我玩。” 从阴暗潮湿的院子，搬到宽敞明亮的院子，齐玉姗的性子开朗了不少，已经不惧怕和人说话了。 “我得空一定会过去的。”齐玉婷客气的回道。 说完，马车里便陷入了一片沉默，直到到了侯府。 齐玉瑶正闭眼小憩，马车停下的一刹那，她同时睁开了双眼，眸子里一片清明。 齐玉瑶率先下了马车，其次是齐玉婷。 齐玉婷将要下马车时，齐玉姗出言提醒：“四姐姐，小心脚下。” 齐玉婷一愣，道：“多谢妹妹。” 齐玉姗似乎对她格外热情，下了马车，她连忙站到齐玉瑶身边，离齐玉姗远远的。 齐玉姗突如其来的改变，实在是叫她难以招架。 齐老夫人和马氏也下了马车，她们领着齐府三位小姐往侯府里头去。 齐府几人不算贵客，侯府的下人将她们领到宴会的花厅时，就自顾自的离开了，叫齐府几人自便。 齐老夫人和马氏准备为了齐大爷的事，到夫人堆里去活络活络，便嫌这三个丫头碍事，叫她们出去玩耍。 这侯府不是第一次来，齐玉瑶带着齐玉婷和齐玉姗走到外头。 “三姐姐，我们去找找无忧姐姐有没有来。”齐玉婷说道。 “你去找，我在这儿等你。”齐玉瑶回道。 “好！” “四姐姐，我能不能和你一块去。”齐玉姗主动说道。 齐玉婷思索片刻便同意了，领着齐玉姗去找柳无忧。 “小姐怎么不一起去找柳小姐？”待二人走后，青儿问道。 “我们在这坐坐也好。”齐玉瑶淡淡的说。这镇国侯府她不能再熟悉，对侯府里的景致没有半点兴趣，还不如坐着喝茶用点心来的惬意。 才坐了一会，一个侯府的丫鬟走到齐玉瑶面前，轻声说：“想必您就是齐家三小姐，我们爷在花园的假山后等您，还请小姐跟我走一趟。” 齐玉瑶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李守承的面容，她脸颊微红。上次在庄子上，李守承帮了她一个大忙，她都没有好好感谢过，甚至也有一段时日没有见到他了。 想到此，齐玉瑶毫不犹豫的站了起来，“请在前头带路。” 于是那丫鬟领着齐玉瑶主仆二人往花园里去。 走了一会，就看到了前头的假山，丫鬟停了下来，用眼神示意了下青儿，道：“我们爷有话要单独和三小姐说，还请这位姑娘和我在这里等一会。” 反正去见的是李守承，青儿完全不担心，得到齐玉瑶的点头后，她便站在了原地，和侯府的丫鬟一起等着。 齐玉瑶独自走了过去，饶过假山，到了后头。 待看到正在假山后头等着她的人时，她的笑容凝固住了。 那人转过头来时，齐玉瑶冷下脸来，语气同样冰冷：“怎么是你？” 李衍挑了挑眉：“不然你以为是谁？” 一想到自己以为是李守承，就不顾一切的走了过来时，齐玉瑶的脸上泛起红晕。 就算是上辈子为了李衍，她也没有这般大胆过。 回过神来，看到李衍还在看着自己，等着自己的回答，她的面容不由的冷了几分。 看李衍的目光，连看陌生人都不如。 看到陌生人会客气，看李衍是毫不客气。 李衍怎么都想不明白，齐玉瑶对自己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齐玉瑶冷冷的吐出几个字：“不用你管。” 说完，她转身准备离开。 “齐三小姐，我找你是有事。”李衍连忙拔高音量。 齐玉瑶脚步一顿，却没有转过身。 怕齐玉瑶走掉，李衍连忙说：“我是要为上次的无礼向你道歉，还请你原谅。” 李衍的态度改变的太快了，按照她对李衍的了解，此时此刻李衍并没有怀着好心。 不过，她倒是有了点兴趣。 齐玉瑶转过身，问道：“那你想怎么道歉？” 李衍解下腰间的玉佩，双手呈上：“这是我随身的玉佩，价值千金，请小姐收下。” 第163章 齐玉瑶的目光落在那玉佩上，按照她上辈子的记忆，这块玉佩根本不是李衍随身佩戴的，只是他放在箱子最角落里，早就被他遗忘了的。 而李衍故意这么说，其中的意味不由引人遐想。 如果是上辈子的齐玉瑶，听到李衍这么说，早就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是现在她却十分清醒，探究着李衍的意图。 上次李衍见她，还是一副高高在上指责她的样子。短短几日，就来向她献殷勤了。 李衍一直保持着双手呈上玉佩的姿势，用真诚的眼神一直望着齐玉瑶。 齐玉瑶斟酌了片刻，突然展颜一笑，“那就多谢了。” 说着，她朝着李衍一步一步走上前去。 二人都带着笑容，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到，肯定以为这二人是情投意合的一对璧人。 齐玉瑶已经走到李衍面前，她只要一伸手，就能拿到李衍手上的玉佩。 她俯视着李衍，李衍同样抬起头望着她，与她对视。 李衍眸子里的真诚和笑意，不像是作假。齐玉瑶脸上的欣然向往，同样叫人看不出破绽。 对视片刻，齐玉瑶抿着唇，伸出手来。她知道要是拿了这玉佩，意味着什么。 虽说经历过上辈子的事，李衍并非良配。而且也正是李衍，自己才落得那么惨的下场。 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要是按照上辈子的经历再来一遍，这次齐玉瑶保证，能叫李衍和齐玉欣生不如死，备受折磨。 待她完成一切后，给自己留一条全身而退的路，回到江南，好好孝敬真心疼爱她的长辈。 她的指尖已经触碰到玉佩，这玉佩由着李衍贴身携带了一路，上头还残存着一点温度。 就在她准备将玉佩拿起时，突然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叫她皱了皱眉。 齐玉瑶和李衍不约而同的朝着突然出现的人望过去，竟然是李守承。 齐玉瑶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李守承的脸色。 “二叔，你怎么来了？”李衍笑着问道，似乎并不觉得他和齐玉瑶在此相见，有什么不对。 “我不找你。”李守承淡漠的道，他的脸上难得的没有一丝笑意。冷肃着的脸，反而添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 从来没有见过这副模样的李守承，李衍惊讶。 这个向来在侯府没有存在感的二叔，身上也能带着叫人惧怕的威严。 李守承毫无情绪的眸子一直盯着齐玉瑶，只是齐玉瑶躲避着，不肯直视他。 齐玉瑶抽回手，福了福身子，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她转身匆匆离开，颇有一种落荒而逃的姿势。 李守承快步跟上前去，在快出假山的时候，快速上前挡住了齐玉瑶的去路。 “你想做什么。”齐玉瑶低声问。不知道为什么，一见到李守承，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以后我不许你再见他。”李守承霸道的说。 齐玉瑶面上微红，“我想见谁就见谁。” 李守承跨了一步，拉近了与齐玉瑶的距离：“我说不许就不许。”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齐玉瑶睫毛轻颤，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守承，手心都冒出了虚汗。 李守承弯下腰，在齐玉瑶耳边说了几句。 齐玉瑶的脸颊噌的一笑烧的通红，连耳根都在发红发烫。眸子里染上了一层水雾，像是荡漾着的春水，不时的划过一阵阵的涟漪。 李守承望进去，仿佛能溺死在其中。 “你……你……你想得美。”齐玉瑶想着斥责一句，接过话出口，倒像是娇嗔。 她羞恼的跺了跺脚，落荒而逃。 李守承盯着她的背影，不由的失笑。 不知何时，李衍已经推着轮椅，到了李守承的身后。 他看着李守承的背影，问道：“二叔什么时候和齐三小姐认识的？” 李守承转过身拉，面上带着笑，恢复了平日里温润公子的模样。 “你往后离她远一点。”李守承笑着警告。 李衍抓着轮椅的手收紧，“怎么，二叔也看上了郭家的富贵？” 李守承失笑：“你以为我会跟你一样？你得了大哥的帮助，不要不知足。” 李衍的心跳加速，强装冷静的问：“父亲看重的是大哥，怎么会帮助我？没有把我赶出去，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李守承冷笑：“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有了大哥的帮助，你还得不到那个位置，只能说明你是个废物。” 李衍恼羞成怒：“虽然我叫你一声二叔，给你尊重，也请二叔说话前好好思量一番。” 李守承在侯府只是个毫不起眼的存在，李衍有侯爷的帮助获得了暗卫，但李守承什么都没有，早早的就分了家自己出去单过。 听旁人说的，李守承整日里不务正业，靠着分家得来的银子坐吃山空。 李衍是念在侯爷的面上，给这位二叔一些尊敬。 如若李守承势必要跟他作对，那他也不介意动用暗卫，给李守承一个教训。 李守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差点笑出眼泪来。 “你真以为得了那几个暗卫，就能天下无敌了？”李守承轻蔑的说，“而且你用暗卫保护一个女人，要是叫大哥知道了，会怎么想你？” 李守承轻轻松松的说出这一番话，却如千斤重，一下子压得李衍喘不过气来。 李守承是怎么知道的！李衍惊的几乎忘了呼吸。 他把齐玉欣藏得极好，李守承是怎么发现的？ 他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表情变了好几瞬。他盯着李守承，已经不敢再小瞧李守承了。 李守承很满意李衍的态度，他摩挲着大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笑得意味深长：“往后你离齐三小姐远一些，不然我可能会不小心把你的事告诉大哥。” 说完，李守承翩翩离去。 李衍攥着轮椅，咬紧牙关压抑着震惊和怒气。 明明方才，差一点齐玉瑶就要被他打动，偏偏出来一个李守承。 连他的底细都被李守承知道个一干二净。 看来，李守承是不能留了。 李守承不过是侯府里一个多余的人，要是把他解决了，将他分出去的财产都收回来，说不定镇国侯还要夸赞他。 打定主意之后，李衍慢慢推着轮子回去，一路上在盘算如何动手。 齐玉瑶从假山之后出来，低着头只顾往花厅里去。 连青儿在喊她都未曾察觉。 第164章 齐玉瑶一路冲到了花厅里，吹了一路的冷风，红彤彤的脸颊才稍微好一些。 青儿在后头，要小跑着才不至于跟丢。 齐玉瑶终于停了下来，青儿气喘吁吁的走过去，热的满头大汗。 “小姐，你跑什么？”青儿喘着粗气问。 “没什么。”齐玉瑶随意敷衍。 “对了，李少爷找小姐有什么事吗？” 想到李守承说的那句话，齐玉瑶感觉自己的脸颊又要烧起来，她连忙往花厅里去，试图将那句话早点忘掉。 “哎？小姐，你又要去哪里？”青儿只好再次追上去。 齐玉瑶回到方才坐着的地方，叫青儿倒了一碗茶水，慢慢的喝着，翻滚的情绪才稍微平复了些。 她咬着舌尖，只要一想到李守承的那句话，就又羞又恼。 没想到他看起来正经，说出来的话那样子的没正经。 “三姐姐，”齐玉婷和齐玉姗走了过来，“无忧姐姐今天没有过来。” 齐玉瑶赶紧把脑海里的思绪抛掉，省的在两人面前出丑。 “你们快坐下，吉时快到了，就不要乱跑给人家添乱了。”齐玉瑶说道。 今儿个侯府请的大部分都是位高权重的人家，齐府在其中，算是最不起眼的。 待会子要去是观礼，冲撞到了什么贵客就不好了，还不如在花厅里安分守己的坐着，肯定不会出大错。 齐玉婷和齐玉姗也不是爱凑热闹的人，二人便跟着齐玉瑶安安分分的坐着。 大约是吉时到了，外头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 花厅里大部分人都去看热闹了，只有三三两两的人还坐着。 三人一直坐着，等到快开席了，便跟着齐老夫人和马氏到席位上入座，随后宴席散去，齐府一行人便回去了。 齐老夫人和马氏要赶紧去找齐大爷，告诉他今儿个她们二人活络的结果。 她们二人结交了贵夫人，最后还要要靠齐二爷自己。 侯府中，因为李赞大婚，李守承难得的在侯府多待了一会，甚至多喝了几杯酒，喝的走路都快不稳当了。 “爷，你少喝几杯。”元宝劝道。 镇国侯虽然高兴，却也分出神来关心着李守承这一边，听到元宝的劝告，他附和着说：“是啊二弟，你就别喝了。” “没事，我没醉。”李守承说道。他一想到白天齐玉瑶面若桃花的样子，就忍不住想多喝几杯。 见元宝不为自己倒酒，他站起来，想要自己去倒酒。 可才走了几步，这几步就走的踉踉跄跄，差点摔倒。 元宝赶紧扶住李守承，皱着眉继续劝道：“爷，你喝的够多的了，连路都走不稳了，我们还是快点回去歇着。” “是啊二弟，你快回去，这儿有我呢。”侯爷劝道。 “那……好。”李守承眯着眼，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到了元宝身上。 元宝身子一矮，赶紧搀扶着李守承出去。 长顺推着李衍过来，李衍的目光一直盯着李守承的背影。 直到到了侯爷跟前，李衍才收回目光。 “父亲，我想先回去歇着了。”李衍道。 “好，你先回去。” 于是长顺推着李衍往外走。 镇国侯夫人正想找侯爷说几句话，便看到了正在人群中穿梭着的李衍的目光。 侯夫人的目光不由的一暗。 李赞的大喜之日，这人这个样子，实在是晦气。 元宝扶着李守承到了侯府外头，又扶着他上了马车。 李守承的力气几乎都压在元宝身上，做完这一切，元宝累得满脸通红。 赶紧吩咐了车夫回去，他就钻回马车里歇着了。 马车走了没多久，突然停了下来。 这猛地停止，叫元宝吓了一跳。他赶紧看向李守承，好在李守承还在睡着，显然是没有被惊醒。 元宝钻出去，问道：“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好像是轮子坏了。”车夫回道。 元宝脸一黑，“那怎么办？” “小的试试能不能换一个。” “等你换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了，我去雇一辆马车，你在这看好二爷。”元宝利落的下了马车，走进了夜色之中。 车夫便下了马车，试图看看能不能将轮子修好。 突然，一把长剑横在他的脖子上，身后之人低声警告：“不准说话。” 车夫吓得腿发抖，赶紧闭上嘴，不敢发出一丝动静。 夜色里突然出现的六个黑衣人，将马车团团包围住。 而马车里，李守承正在酣睡。因为喝了酒，睡得格外香甜。 站在马车外，都能听到他规律的呼吸声。 两个黑衣人走到车门前，一把拉开车门，露出了里头的全貌。 只见李守承靠在马车壁上，双眼紧闭，对外界的一切都毫无察觉。 黑衣人暗暗一喜，这样下手毫不费力。 二人掏出匕首，在月光下闪着寒光。 二人一前一后的上了马车。 先进了马车里的黑衣人，手握匕首，朝着李守承的胸口刺下去。 这一刀致命，就算华佗在世，也就不回来。 匕首的尖刃马上就要刺到李守承的衣服时，李守承突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锐利无比，又快又狠的捏住了黑衣人的手腕。 手上一用劲，黑衣人痛的松开手，匕首掉了下来。 李守承脚上用力，一脚将黑衣人踢出去。后头上马车的黑衣人，跟着飞了出去。 二人摔下马车，连忙站了起来，道：“他醒了，一起上！” 于是六人都到了马车门口，准备等李守承出来，一齐将他擒拿住。 他们就不信，在他们六个武功高强之人，合力之下，还能叫李守承逃走？ 但是等了一会，也不见李守承出来，反而听到马车里的人打了个哈切。 六人准备上前，将李守承揪出来时，元宝回来了。 “你们要做什么？”元宝问道，语气里却没有任何的慌乱。 看到元宝，一个黑衣人上前就要灭口，省的元宝大喊大叫坏了他们的好事。 只是不等他开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两个人，轻轻松松的将这六人制服住。 元宝慢悠悠的走上前来，看着被打得在地上翻滚的六人，问道：“是谁派你们来的？” 李守承掀开帘子，淡淡的道：“不用问了，我知道是谁。放他们走。” “是，”元宝便冲着六人说，“我们爷好心，不跟你们计较，你们还不快走？” 六人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165章 李守承的酒彻底醒了，他坐起身来，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慢悠悠的喝着。 元宝就在马车下，说道：“爷，这辆马车坏了，小的新雇了一辆马车，请爷下来。” 李守承将茶水一饮而尽，捡起方才的人掉落的匕首，利落的下了马车。 一把明晃晃的匕首突然出现在眼前，元宝吓得后退了几步，拍着胸脯惊魂未定：“爷小心些，别伤到自己。” 李守承笑而不语，正好新雇的马车到了，他转而上了那辆马车，元宝跟了上去。 李守承随意把玩着匕首，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嘴角带着一丝冷笑。 元宝问道：“爷，是谁要害您？难道是他们！” 元宝被自己的猜测吓得大惊失色，难道那些人知道李守承的真实身份，找上门来了？ 如果真是那样，往后他们就要在刀尖上过活了。 “不是，”李守承断然否认，“我记得暗卫在大哥手上的时候，训练精湛，十步可杀一人。没想到现在叫那人，养的跟废物一样。” “是他！”元宝怒不可遏，“他竟然敢？爷怎么说都是他的长辈啊！我们要去告诉侯爷吗？” “不用了，”李守承淡淡的笑着，“就当作无事发生好了，他的人无功折返，他想必就会知道，不会再对我动手的。” 还有他现在还不确定齐玉瑶对李衍的心意，白天在假山后，齐玉瑶眼中的笑意他是看得明明白白。 要是他轻举妄动，恐怕伤了齐玉瑶的心。 要是当时自己没有出现，那他们二人…… 李守承沉下脸，不过只要是他出手要得到的东西，那就势在必得！ 夜深了，青儿和秦妈妈早就伺候着齐玉瑶歇下了，屋子里的灯都灭了。 黑漆漆的屋子里，听着齐玉瑶规律的呼吸声，二人才悄悄出去。 可是黑暗中，齐玉瑶睁着一双眼睛，毫无睡意。 只要她一闭上眼，李守承戏谑的声音就会在脑海里想起，惹得她怎么躺着都不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好几个回合下来，最后一点睡意都被赶跑了。 齐玉瑶拉过被子盖着头，又一次不争气的红了脸。 翌日，齐二爷从外头回来，才换好衣裳，在书房里准备歇息一下时，梦姨娘就拎着食盒进来了。 “二爷，妾身做了几道点心，”说着梦姨娘将食盒里的点心一样样拿出来，摆放在桌子上，“二爷在外忙了一天，肯定是饿了。” 齐二爷走过来，只见每一碟子点心都做的精致可口。 可是这样的点心，只有妇道人家才喜欢。 不知怎的齐二爷想起那次喝了酒回来，吃的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着实是想念那个味道啊。 “二爷，快尝一尝。”梦姨娘殷勤的笑着。 “不了，我还不饿。”齐二爷冷淡的说完，再次走到书桌后头去。 梦姨娘的小脸瞬间垮了，她仔细看着每一样点心，都是她花费了好多功夫做的，且都叫别人尝过了，每一样都是十分可口的。 为什么齐二爷一口都不肯吃呢？ 她还想劝一劝，突然一少年从外头进来。 这少年大约十岁左右，面容酷似方姨娘。他一看就是在家里娇宠养大的孩子，眉宇间带着无视一切的傲慢和娇贵。 “爹爹！”齐星大喊一声，语气里还带着点怒意。 有齐玉欣在上头，用同音字起名字会犯了齐玉欣的名讳。可齐星的名字是算命的起的，说只有这样才能保一生平安。 而叫齐玉欣改名字，她也是不肯的。于是二人的名字只好这么定下来了。 “吵什么？”齐二爷恼怒的说。 齐星作为最年幼的孙辈，备受齐老夫人的宠爱。便被冲的无法无天，可是齐二爷作为父亲要管教起来，也得看看齐老夫人愿不愿意。 为了不让齐星变成个纨绔，齐二爷狠下心来，干脆将他送到书院里去，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这次齐星和先生去远游，竟也有好几个月没有回家，一回到家，就听到了家中发生了那么多的事，尤其是正在生病的方姨娘，竟然被齐二爷送走了。 他这是气势汹汹的问罪来了。 “爹爹，你为什么要把姨娘送走？”齐星不客气的问。 齐二爷压抑着怒气，道：“她犯了大错，我才把她送走的。” “我姨娘犯了什么错？要你不顾她的死活把她送走？你这样岂不是要她的命？” “混账！”齐二爷一拍书桌，厉声斥责，“你从哪里学来的没大没小的话！大人的事你少管！” “什么大人的事，我也是大人了！”齐星毫不示弱，完全没有悔改，“爹爹，你这就去把我姨娘找回来！” 齐星近乎命令的口气，叫齐二爷差点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齐二爷将手边的书狠狠的朝着齐星砸过去，齐星身子灵巧的躲了过去，嘴里还说着：“你要害了我姨娘不够，还要对我动手？爹爹你变了！” “你个不孝子！看我今天怎么教训你！”齐二爷冲过来，狰狞着脸要把齐星抓住。 梦姨娘连忙劝道：“二爷消消气，四少爷年纪小还不懂事，您不要和他计较。” “不用你假好心。”瞧着梦姨娘挡在自己前头，着实碍事，齐星便一把把她推开。 梦姨娘毫无防备之下，竟然摔到了椅子上，她跌坐在地上，手按着腹部，苍白着脸一个劲喊疼。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父子二人都傻了眼。 “来人，快叫大夫！”齐二爷冲着外头喊道。 不一会儿外头进来几个丫鬟，一起搀扶着梦姨娘，往她的院子里去。 齐二爷跟着过去，走到门口，还不忘回过头狠狠的道：“等我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齐星吓得缩了缩脖子，来时的气势完全没有了。 他知道自己是闯了祸，等齐二爷几人离开后，连忙往齐老夫人那儿去了。 梦姨娘回到屋子里躺下，齐玉姗哭着跑到床沿，“姨娘你怎么了？” 梦姨娘虚弱的安抚：“我没事，姗儿不要怕。” 齐二爷叹了口气，走到外头去了。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把了脉后道：“姨娘这是动了胎气，待我开几幅安胎的方子，再好生养一养就会没事的。”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人都静了片刻。 齐二爷欣喜若狂，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吗？” 第166章 大夫郑重的说道：“老朽不敢撒谎。” 齐二爷难掩喜色，大步走到屋子里头，在床沿坐下，激动的说：“我又要有孩子了。” 齐玉欣的失踪，叫齐二爷的心里始终是有一个疙瘩。 新生命的降临，许是上天对他的补偿。 梦姨娘虚弱的笑着：“妾身一定再给二爷添个儿子。” “儿子女儿都好。”齐二爷开心的笑着，梦姨娘的身孕，肯定是个好兆头。 齐二爷又在这儿坐了一会，便叮嘱下人仔细伺候好梦姨娘，就往外头去了。 一直站在一边的齐玉姗，才敢靠近梦姨娘。 “娘，我们要苦尽甘来了。”齐玉姗哽咽着说道。 梦姨娘摸了摸齐玉姗乌黑的发，宠溺的说：“等我给你生个弟弟，你将来就有靠山了。” “嗯。”齐玉姗满足的将头贴在梦姨娘手上，感受着梦姨娘的温暖。 等她有了个弟弟，将来她在齐府的地位肯定要高一高。 看谁还敢瞧不起她？ 齐二爷匆匆回到书房，听说齐星去了齐老夫人那里，又往齐老夫人那里赶。 到了齐老夫人那儿，只见齐星正坐在齐老夫人身边撒娇，不知道说了什么，引得齐老夫人笑得跟一朵花一样。 “你这个逆子！”齐二爷冲着齐星劈头盖脸的骂道。 齐星害怕的往齐老夫人身后躲了躲。 齐老夫人板起脸，斥道：“星儿才回来，你都不让他好好歇一歇。当着我的面就敢这样发火，我看你也是逆子！” “娘！”齐二爷无奈的喊道。 齐老夫人一向精明，可是在宠孙子的事上，倒是个完完全全的糊涂人。 “祖母救我。”齐星小声的撒娇。 “你放心，有我在，看谁敢动你一根头发。”齐老夫人脸色冰冷，耷拉着嘴角，时刻警惕的盯着齐二爷。 “娘，你都不知道这个混小子做了什么？”齐二爷越想越生气，“他推了梦姨娘。” “我不是故意的。”齐星连忙狡辩。 “星儿不是故意的，你何必揪着不放？而且梦姨娘难道是琉璃做的，一碰就要碎？是不是她挑唆着你过来兴师问罪的？我看她也太小心眼，实在是不懂事。等哪一天，我要好好教训教训她。”齐老夫人絮絮叨叨的说着，语气里都是对梦姨娘的不满和责怪。 齐二爷头疼不已，扬声打断：“娘，梦姨娘有身孕了！” 齐老夫人抬了抬眼皮子，只一瞬的惊讶，随后不耐的说：“怎么，她竟然要拿着身孕来威胁你？叫你一定要处置了星儿？不过是有身孕，哪个女人不会生？” 齐星暗喜，赞道：“祖母英明！” 齐老夫人心里甜甜的，拉着齐星的手，二人相视而笑。 齐二爷忍不住扶额，他果然还是小瞧了齐老夫人对齐星的宠溺。 看着祖孙俩乐呵的样子，齐二爷不耐烦的说：“娘，你就这么惯着他，迟早有一天惯出事来！” 说完，他一甩袖子大步离开。 “哪有你这么说自己的儿子的！”齐老夫人冲着齐二爷的背影嗔道。 “祖母，我姨娘被送走了，爹爹又偏心那个梦姨娘，往后除了祖母，没有人会真心疼我了。”齐星可怜兮兮的说。 “星儿放心，只要有我在一日，谁敢动你，我就跟谁拼了老命！” 齐星这才又扬起笑脸，搜刮着肚子里的好话，哄的齐老夫人的笑声就没停过。 梦姨娘怀孕的事很快就传遍了齐府，齐二爷送的补品跟流水一样进了她的院子。 明眼人都知道，如今梦姨娘的地位不一般了。 当消息传到齐玉瑶的耳朵里时，她并没有多少惊讶。 “小姐，眼下大家都往梦姨娘那儿送东西，我们要不要也送一些？”青儿提议道。 按照道理，齐玉瑶给梦姨娘送些东西也是应该的，毕竟梦姨娘算得上是半个长辈。 秦妈妈迟疑的说：“可要是送了，叫别人以为我们是在讨好梦姨娘。” “也是。”青儿苦恼，这送或者不送，都要叫人说闲话。 齐玉瑶淡淡的开口：“庄子上才摘的新鲜蔬果，送一些过去，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是。”秦妈妈便出去办了。 上一辈子并没有梦姨娘怀孕一事，想来是自己的重生，改变了许多。 不过就算梦姨娘生下子嗣，也与她无关。 梦姨娘院子里，送东西的下人络绎不绝，直到午后，才稍微清净了些。 梦姨娘还躺在床上好生养着，脸上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淡过。 怀齐玉姗的时候，真是方姨娘最风光的时候。 当时她自己照顾着自己，没有人会来多问一句，除了刚开始齐二爷送了点东西，后来就一直没有人会今日这样，给她送各种东西。 今儿个她是真的风光了！ 齐玉姗尤为高兴，这些来献殷勤的人，也叫她面上有光。 “姨娘，”秦妈妈走了进来，“我家小姐知道姨娘身怀有孕，高兴的不得了。正好庄子上送了新鲜的蔬果过来，我家小姐就叫奴婢连忙给姨娘送来。姨娘正是不舒服的时候，看到新鲜的蔬果想来会胃口大开的。” “三小姐有心了。”梦姨娘笑着回道。 “那奴婢就不打扰姨娘休息了。”秦妈妈出去了。 直到她离开，齐玉姗噘着嘴满脸不悦：“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姗儿！”梦姨娘拔高音量。 “娘，我说的难道不对吗？新鲜的蔬果我们自个就能买到，还用得着她送来？而且府里上下，谁不知道三姐姐出手最是阔绰。可她现在就用这些东西打发我们，可不就是在打发叫花子？”齐玉姗不满的说。 齐玉姗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梦姨娘没有反驳的话，只好嗔道：“那也不许这么说三小姐。” “娘为什么一直要护着她？上次她见到娘时，可给娘好脸色了？” 梦姨娘的笑容淡了不少，没有说话。 “娘，”齐玉姗坐到梦姨娘身边，握着梦姨娘的手，“三哥哥的腿断了，四哥哥又被祖母宠成那样，他们二人都不受爹爹喜欢。等娘生下一个爹爹喜欢的儿子，到时候爹爹肯定会很器重他。” 齐玉姗越想越兴奋：“说不定到时候爹爹还要将娘扶正呢。” “你胡说什么呢。”梦姨娘脸一红，但是发自肺腑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方姨娘走了，可不是她最有希望被扶正了？ 第167章 没过多久，医馆和书院就修建好了。 能如此顺利的修建完成，还是要感谢附近的村民。 修建的中间，有不少要来闹事的，都被附近的村民自发的阻止起来赶走了。 村民们看着齐玉瑶是真心要修建医馆和书院的，他们闲暇时便主动来帮忙，一文钱都不要。 今日是医馆修建好，第一天开张的日子。 齐玉瑶收拾好，带着青儿和阿绿出去。 阿绿到她院子里后，秦妈妈暗中观察着，发现阿绿是个守本分的。 念在阿绿之前的功劳，齐玉瑶偶尔也会把阿绿带在身边。 阿绿从前是待在庄子上的，因此这次去庄子上，齐玉瑶便把她带上了。 齐府方马车很快就到了庄子上，出来迎接的贵叔和王妈都穿着崭新的衣裳。 齐玉瑶下了马车，王妈立刻迎了上去：“小姐怎么下来了？待会子直接坐着马车过去。” “不了，我走过去就行。” 齐玉瑶话音刚落，只见晓晓蹦蹦跳跳的出来了。 晓晓有模有样的朝着齐玉瑶行了一礼，乖巧的说道：“晓晓给三小姐请安。” 这讨喜的小模样，叫齐玉瑶一扫烦忧。 她走上去，自然的牵上了晓晓的手，问道：“高子路过去了吗？” “早就过去了，”王妈回道，“人手不够，又招了两个学徒。” 齐玉瑶点了点头，牵着晓晓往书院那边走去。 “那书院那边的先生呢？”齐玉瑶又问。 “寻叔过去了，他从前在老家当过几年秀才，给小孩子启蒙是绰绰有余的。”王妈回道。 见一切布置妥当，齐玉瑶满意的点了点头。 齐玉瑶等人走了好一会功夫，才看到崭新的医馆和书院。 只见门口早就围了不少的村民，还有村民带着自家的孩子，围在书院门口，不知道是在顾虑着什么不肯进去。 “那些人我都认识的。”晓晓指着书院门口那些人说道。 齐玉瑶蹲下身子，问道：“晓晓想去读书吗？” 晓晓睁着亮晶晶的眸子，重重的点了点头，“想！” “那你去，给他们做个榜样好不好？” “好！” 齐玉瑶便放开晓晓的手，晓晓一溜烟的跑了过去。 晓晓拨开人群，走到书院里头。 “怎么晓晓，你也是来报名的？”人群里有人说道。 “是啊，我也要读书！”晓晓大声的说，一点都不羞怯。 “你哪来的钱读书？就算有报名费，买书本纸墨笔砚都要花钱的，你家里哪来这么多钱？” “三小姐说给我们上学，怎么还会要我们的银子。” 晓晓说完，朝着书院里头走去，村民们都在门口围观，等着看晓晓出丑。 虽然齐玉瑶说让附近村民的孩子读书，可是报名费是免了，购买纸墨笔砚的钱，他们还是舍不得出。 要知道省下来的钱，够他们庄稼人一年的吃喝了。 村里稍微殷实点的人家，都送孩子到镇上去读书，那里书院的条件更好。 他们这些生活拮据的，到了这儿却都不敢进去。 待会晓晓进去之后，知道还要花那么多银子，可不是要哭着跑出去，找她爹要银子？ 于是村民们就堵在门口看热闹。 书院里，寻叔正坐着，在无数双探究打量的视线下，依然坐的笔直端正。 寻叔今日换下平常干活穿的粗布麻衣，穿了一身新衣裳，确实像一个经验丰富的教书先生。 晓晓走到寻叔跟前，大声说：“寻先生，我要报名！我要上学！” “好，”寻叔笑得和蔼可亲，“你是第一个学生。” 说着寻叔将晓晓拉到书桌前头坐下，他又去柜子里找了一套文房四宝，摆放到晓晓面前的书桌上，道：“要是用完了，就跟我说。” “谢谢先生！”晓晓扬起小脸，冲着寻叔甜甜一笑。 “现在打开课本，我们开始上课。”寻叔道。 “是！” 晓晓打开课本，跟着寻叔学起了三字经。 晓晓的读书声传来，叫在门口看热闹的人都惊讶了起来。 这就开始学起来了？既然晓晓可以，那他们自己的孩子肯定也可以！ 于是村民们一窝蜂的冲了进去，要给自家的孩子报名。 过了好一会，就从书院里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齐玉瑶满意，带着人往医馆那里去。虽说叫医馆，实际上是搭了个遮风避雨的屋子，让高子路给人看病。 高子路只负责看病写方子，药材还需要村民自己去山上采或者去镇上买。 高子路正经的打扮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医馆那边早就排起了长队，齐玉瑶只看了一眼，就回庄子上去了。 齐玉瑶带着人回到庄子上时，守门的人说屋子里有贵客等着。 齐玉瑶疑惑，谁会专门到庄子上等着她？ 等她进到屋子里，在屋子里等着她的竟然是个陌生的男子。 孙少轩站了起来，拱手行了一礼：“三小姐好。” 这声音极为熟悉，齐玉瑶想了片刻才想起来在哪里听到过。她心下一凛，沉着脸道：“公子客气了，请坐。” 于是二人面对面的坐了下来。 “不知道公子找我有什么事。”齐玉瑶问道。 “后头那么大一片地，都是属于小姐的。”孙少轩说道。 “是的。”齐玉瑶淡淡的说道，她都能猜到对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不如小姐将地卖给我，”孙少轩说完，看到齐玉瑶冷着脸，又补充了一句，“价格嘛，随便小姐开。” 齐玉瑶冷笑一声，“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我怎么能随便卖了呢？” “你是不是怕我给不了你满意的银子？”孙少轩凑过去，低声说，“我是尚书府的大少爷，你要多少银子我都给的起。” 齐玉瑶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挪身子，离孙少轩远了些。 “既然你都知道我是齐府三小姐，想必我的底细你都清楚，”齐玉瑶毫不掩饰讥讽，“江南郭家的人，还会贪恋你那么点银子？” 被落了面子，孙少轩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我已经给你面子了，你别给脸不要脸！就算你出自江南郭家，也不过是个商户，还有你齐家，在我尚书府面前，就跟一只蝼蚁一样！” 顿了顿，见齐玉瑶不说话，孙少轩继续恐吓：“你最好现在乖乖的将地卖给我，否则将来有你哭的时候！” 第168章 齐玉瑶抬起头来看向孙少轩，毫不掩饰眼中的冰冷和讽刺，“哦，那我倒是想看看我会怎么哭。” “你！”孙少轩气急。 他可是尚书府的少爷，从小身边的人都捧着他供着他，还是第一次见到竟然敢和他对着干的人！ 可对面的这个人是女子，要是他跟一个女的斤斤计较，岂不是自降身份？ “少爷是要走了吗？贵叔，送客。”齐玉瑶别过身子，一副决绝送客的模样。 “你！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别不珍惜！”孙少轩指着齐玉瑶怒道，指尖都快碰到她的鼻子。 齐玉瑶纹丝不动，甚至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二人对视着，空气里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硝烟的味道。 最终孙少轩败下阵来，他收回手，怒哼一声出去了。 齐玉瑶大声道：“贵叔，好好送一送这位客人！” 贵叔便追出去了。 阿绿目睹一切，得知孙少轩的身份时更是惊讶，甚至有些害怕。 得罪了这样一位大人物，齐家岂不是要跟着倒霉了？ 她才到齐玉瑶身边伺候没多久，难道也要被牵连了去？ 她看齐玉瑶和青儿，主仆二人神色如常，甚至还有心情说着家常的话，说着笑了起来。 仿佛孙少轩方才过来，只是来请个安一样。 屋子里，恐怕只有阿绿一个人在忧心着。 忍了许久，阿绿忍不住插嘴问道：“小姐，方才那位少爷是尚书府的，他会不会来报复我们？” 瞧着阿绿害怕惶恐的样子，齐玉瑶抿嘴一笑，安慰道：“你别怕，就算他是尚书府的人，也不能强取豪夺，强行把我这片地要了去。何况就算我被迫同意，附近的村民也是不会同意的。” “可他说不定会对齐家，对大爷和二爷下手。”阿绿仍然安不下心来。 “你别怕，那就是他们的事了，与我们无关。”青儿轻松的说着。 虽然在齐府住了好长一段时日，可青儿自始至终都没把自己当成齐家的人。 齐玉瑶同样笑得轻松，阿绿在二人的感染下，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稍微坐了一会，齐玉瑶和商文商讨了些关于修建温泉别庄的事，便准备离开了。 走到庄子门口，她不由自主的朝着镇国侯府的庄子望过去。 “小姐，那里有什么好看的？”青儿走到齐玉瑶身边，疑惑的问。 她顺着齐玉瑶的视线望过去，那边什么都没有。 齐玉瑶脸一红，胡乱说了一句没什么，就上马车里去了。 齐府里，二房出了梦姨娘怀孕这样一件喜事，将方姨娘和齐玉欣的事带来的阴霾，扫掉了不少。 这段时日，虽然梦姨娘感觉自己好多了，可是谨慎起见，依然在床上养着。 “姨娘。”外头有人喊了一声，随后走了进来。 “兰花？不对，现在该叫你兰姨娘了。”梦姨娘笑容淡淡。 “姨娘客气了，还是叫我兰花，”兰花将手上拿着的东西放到了桌子上，“这是我托人从外头买来的珍贵药材，听说对安胎极有效的。” “多谢了，”梦姨娘笑着道，“你快坐，姗儿，你怎么不喊人？” 自打兰花出现后，齐玉姗一直一言不发，甚至板着脸没有丝毫笑意。 从前齐玉欣还在府里时，她和兰花主仆二人，没少作弄齐玉姗。 往常齐玉姗看到这主仆二人，都是要躲着走的。 梦姨娘再三催促之下，齐玉姗都不肯说一句话。 兰花解围道：“怎么能叫八小姐喊我呢？我只是伺候三少爷的丫鬟，还应该我给八小姐请安呢。” 梦姨娘便不再去理会齐玉姗。 兰花坐了下来，殷勤的和梦姨娘聊了几句，甚至丫鬟端了安胎的汤药过来时，兰花亲自伺候梦姨娘喝了大半碗。 兰花的殷勤，叫梦姨娘受宠若惊。 “姨娘是我的长辈，要是我从前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好的，还请姨娘原谅。”兰花示好道。 这大概就是兰花过来的目的。梦姨娘用帕子按着嘴角，“从前的事就当过去了，谁都不要再提了。” 兰花一喜：“多谢姨娘！” 她从前可做了太多对不起梦姨娘母女二人的事，现在齐二爷身边只有梦姨娘一个女人，而梦姨娘又身怀有孕。 长眼睛的人都知道，说不定往后梦姨娘就是二房的女主人了。 因此兰花迫不及待的就过来示好了。 兰花又奉承了几句，就离开了。 齐玉姗闷闷不乐的坐到梦姨娘身边，抱怨道：“娘，她从前那样子对我们，娘还给她好脸色？” 梦姨娘拍了拍齐玉姗的手，安抚道：“我知道你还在生她的气，不过现在我们的处境不一样了，就没必要和她过不去了。” 齐玉姗噘着嘴，依然不甘心。 梦姨娘叹了口气，从前她们母女二人自身都难保，梦姨娘便没有教过齐玉姗如何在后宅为人处世的道理。 现在一看，再不教就要晚了。 梦姨娘刚想说些大道理，齐玉姗扬起小脸道：“娘，我听她们说，待你诞下子嗣，爹爹可能要将你扶正。” “你从哪里听来的？”梦姨娘嗔道，可是她眉宇间都带了笑意。 齐玉姗咧开嘴，笑得单纯：“娘，你就不要瞒着我了，现在爹爹身边就你一人，爹爹不把你扶正，还能是谁？” “这是你一个小孩子家家说的？”梦姨娘笑意更盛。 母女二人说笑着，这才短短没多久，二人的处境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齐二爷从外头回来，第一件事便是去看梦姨娘。 “外头天气好，我带你去花园里走走。”齐二爷好心情的道。 “爹爹，我也要去！”齐玉姗撒娇道。 “好好，你也去。”齐二爷宠溺的笑着。 从前的齐玉姗怯懦畏缩，齐二爷每次看了都只觉得头疼。 而现在的齐玉姗开朗活泼，加上她眉宇间有几分齐二爷的样子，甚得齐二爷的欢心。 于是齐二爷带着梦姨娘母女二人往花园里去。 说是花园，其实只是个小花圃。在都城寸土寸金的地方，只有大富大贵的人家，才有财力和权势修建大花园。 可只要身边是齐二爷陪伴，梦姨娘和齐玉姗万分的满足。 “咦？那不是三姐姐吗？”齐玉姗眼尖的发现齐玉瑶主仆几人，“三姐姐好像是从外头回来的，没有长辈的许可，三姐姐怎么能擅自出去呢？” 第169章 “姗儿！”梦姨娘连忙阻止，“三小姐出去，自然是有事，肯定是和大夫人说过的，三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齐玉姗瘪了瘪嘴，没有再说话。 齐二爷却皱着眉头，叫了身边的人去把齐玉瑶喊过来。 齐玉瑶正从庄子上回来，看到有人来喊自己过去，她远远的望过去，只见齐二爷那几人正望着她。 齐玉瑶抿嘴一笑，便走了过去。 “父亲，姨娘。”齐玉瑶福了福身子，她的目光从齐二爷几人身上掠过，最后落在了正用不满的眼神望着自己的齐玉姗。 “你这是从哪里来？”齐二爷沉声问道，脸上看不出喜怒。 “我从庄子上回来。”齐玉瑶坦荡的对上齐二爷的目光。 反而是齐二爷率先移开了视线，自打知道当年的真相，他心中一直对郭氏有愧疚。 他竟然误会了郭氏那么多年，还叫郭氏抑郁而终。 他想补偿齐玉瑶，可齐玉瑶一直对他冷冷淡淡，他想亲近齐玉瑶一点都不行。 于是他只好将这些要补偿的心情，都付诸在梦姨娘母女身上。 “姐姐怎么能一个人出去？”齐玉姗装老成的指责道，“爹爹会担心的。” 齐二爷清了清嗓子，道：“是啊，下次你要出去跟我说一声，我派几个人保护你。” 齐二爷说出的话，和齐玉姗想的完全不一样，齐玉姗不敢置信的看向齐二爷。 “不用了，天子脚下很是安全。”齐玉瑶淡淡的说道，她看齐二爷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父亲要是没事，我先回去了。”说完齐玉瑶转身离开。 看着齐二爷和梦姨娘母女二人，感情深厚的模样，就叫她不由的想起郭氏，格外的扎眼。 “爹爹，三姐姐好生无礼。”齐玉姗拉了拉齐二爷的袖子，恨不得齐二爷立刻冲上去，好好教训齐玉瑶一番。 可齐二爷似乎没有听到齐玉姗的话，脸色冷淡了几分，道：“回去。” 说罢他自己转身，朝着和齐玉瑶相反的方向走去。 齐玉姗还想再挑唆几句，就被梦姨娘用眼神制止住了。 齐玉姗只好作罢。 随着日子慢慢的过去，梦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她也不再整日躺在床上，常常到外头来走一走，甚至还经常去伺候齐老夫人。 没有用多久，梦姨娘将要被扶正的事，就传遍了齐府上下。 青儿听到了，便来和齐玉瑶说。 “梦姨娘从前只是夫人身边的丫鬟，凭她怎么也配？”青儿不满的说。 从前的事她都知道，更是对梦姨娘没有和郭氏回江南去，一直耿耿于怀。 梦姨娘为了齐二爷，不顾和郭氏的旧情，叫青儿很是不齿。 齐玉瑶失笑：“父亲想将谁扶正，那是他的想法，不干我们的事。” “可是奴婢就是看不过去。”青儿噘着嘴，依然不服气。 秦妈妈听了青儿的话，说道：“当初方姨娘有子嗣又有家世，都没能扶正。依奴婢的看法，梦姨娘也是不成的。” 齐玉瑶看向秦妈妈，目光中多了几分赞赏。 “你是说真的吗？”青儿眼前一亮，凑了过去，“可是外头的人都在这么传，而且二爷最近几乎每天都要去梦姨娘那里。” 齐玉瑶朝着青儿招了招手，青儿便走到齐玉瑶身边。 齐玉瑶摸了摸青儿柔软的发，安慰道：“你且等着看，二房夫人之位，另有其人。” 青儿重重的点了点头，只要是齐玉瑶说的话，她都信。 没过多久，府里又传出来，说是看到媒人进出齐老夫人的院子，还说齐老夫人在派人悄悄的置办婚礼要用的东西了。 齐玉姗几乎是一路小跑，将外头听来的那些话悉数告诉梦姨娘。 “娘！”齐玉姗笑得合不拢嘴，“往后你就是二房夫人，我就是嫡出的八小姐了！” 梦姨娘摸着自己的肚子，同样带着笑：“好了，都是要做姐姐的人，还这般毛毛躁躁的。” 齐玉姗蹲下来，盯着梦姨娘的肚子，温柔的说道：“弟弟，你要乖乖的，以后我给你买糖吃。” 看着齐玉姗这副乖巧又可爱的模样，梦姨娘摸着肚子，一颗心都要化了。 “对了，娘，爹爹有和你说日子定在什么时候吗？”齐玉姗问道。 梦姨娘笑容一滞，她仔细回想这段时日齐二爷说的话，却没有一句是关于要将她扶正的事。 她笑意淡了几分，摇了摇头。 “娘！”齐玉姗安慰道，“爹爹是看你怀着弟弟，不愿意让你多操劳呢。肯定是等他把一切都布置妥当了，再告诉你。” 梦姨娘笑了起来，齐二爷这段时日的关心不会作假，她能感受到，齐二爷心中是有她的。 “对了，娘，给我做身新衣裳，到那天我可以穿。”齐玉姗兴冲冲的说。 “好好好，都依你。”梦姨娘宠溺的说道。 丫鬟菊儿从外头空着手回来，齐玉姗一看，问道：“我不是叫你去厨房给我拿一碗圆子羹吗？怎么没拿来？” 菊儿苦恼的说：“厨房里没有现成的圆子了，最后一锅说是要给三小姐那里送去的。等送完三小姐的，才能做小姐的。” 齐玉姗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动静之大差点吓到梦姨娘。 “好啊，他们还以为我好欺负呢，”齐玉姗叉着腰，怒不可遏，“走，我现在跟你过去！” “姗儿！”梦姨娘喊道，“不过是一碗圆子羹，等一等便是了。” “娘，我只要一碗，他们煮着一锅呢都不肯分一碗给我，可不是看我好欺负？”齐玉姗解释道，“现在不必往昔，娘以后可是要打理一大家子的，一定要先立威，不然谁会听你的话？” 梦姨娘动了动嘴唇，没有阻拦，眼睁睁的看着齐玉姗出去了。 齐玉姗说得对，梦姨娘温柔的抚摸着肚子。 今时不同往日，虽然对不起齐玉瑶，可是为了她们，只能先拿齐玉瑶立威了。 等将来她成为二房夫人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为齐玉瑶挑选一门好婚事，作为补偿的。 齐玉姗从院子里挑了几个膀大腰圆的婆子，一块往厨房里去。 眼下厨房里正是清闲的时候，不少人都在打瞌睡。 齐玉姗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倒是扰了不少人的清梦。 “我的圆子羹呢？做好了吗？”齐玉姗大声质问。 第170章 厨房里管事的婆子立马过来相迎，带着笑客气的说道：“八小姐且等一等，等给三小姐的送过去了，老奴立刻给八小姐做！” 齐玉姗冷笑一声，质问道：“这么大一锅子，三姐姐吃的完吗？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是不是还看我好欺负呢！” 她这一质问，叫厨房里的人都擦了把汗。 从前齐府上下都知道，梦姨娘和八小姐母女二人软弱客气，她们的差事就算办的不好，也不会有人来说的。 因此菊儿来要圆子羹的时候，众人只当她们依然是从前软弱的，没并没认真理会。 管事婆子陪着笑说：“那是三小姐吩咐要的，老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要一锅。不过马上就好了，可为八小姐做了。李妈，你快过来！” 李妈正睡得香甜，甫一被叫醒，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开始揉面团，嘴里嘟囔着道：“非得这个时候吃圆子羹，不是折磨人吗。” 菊儿大喝一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妈拧着眉头睨了菊儿一眼，没有说话，只顾低头搓揉着面粉。 菊儿方才在厨房受了气，抓住了这么点子机会，怎么肯放弃。 于是她煽风点火道：“小姐！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们！” 齐玉姗沉着脸，她正有意立威，叫齐府的人都瞧瞧，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毫无存在感的八小姐了。 “你们，把那个婆子抓出来，我要好好问一问。”说着齐玉姗往外头走去。 李妈吓得手里的面团都摔在了地上。 厨房的管事婆子连忙劝道：“八小姐，李妈平日里就是个最快的人，您大人不见小人过，就饶过她。” 齐玉姗已经走到了外头，对管事婆子的劝说不为所动。 她带来的几个婆子已经进去，将李妈抓了起来，正在往外拖拽。 李妈吓得哭嚎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她把手上能触碰到的东西都抓起来朝着几个婆子丢去，婆子也不甘示弱，厨房里立刻成了一场混战。 “你们干什么啊！”厨房的管事婆子大哭，“我的菜我的锅我的碗啊！” “小姐，你快看里头。”菊儿指着厨房里向齐玉姗说道。 齐玉姗扭过头看进去，也跟着笑了起来。 “打起来才好！”齐玉姗乐不可支，厨房里头的混战简直比过年时看的戏曲还有趣。 闹了一会，厨房里不停的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 齐玉姗学着齐玉欣的模样，扬着下巴，似笑非笑，眼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将齐玉欣的神态学了个七八成。 她冲着菊儿使了个眼色，菊儿会意，趾高气昂的走到那群围观的下人跟前。 菊儿叉着腰，大声喊道：“你们看到了！这就是得罪我家小姐的下场！以后你们做事仔细着些！” “好大的场子啊！”人群后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女声。 听到这声音，人群自动的散了开来，为后头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马氏身后跟着齐玉婷和齐玉瑶，一行人从人群后头走了过来。 菊儿一怵，吓得跑回了齐玉姗身后。 齐玉姗也吓得缩了缩，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退缩了，那一切都白费了，岂不是还要过着任由别人欺负的日子？ 齐玉姗大着胆子走到了马氏跟前，心中已经打起了擂鼓。 “大伯母安好，三姐姐，四姐姐。” 马氏没有看齐玉姗，而是看向了她身后，厨房里的情形。 只见厨房里头还是乱糟糟的，马氏板起脸来，怒道：“成什么样子！” 马氏的丫鬟桂芝会意，立刻走到厨房里头去。 她是马氏身边有头有脸的丫鬟，在齐府很有威势，她才进到厨房，里头的人见了她，瞬间停了下来。 那管事婆子也不哭了，但看到厨房里的一切都被糟蹋了，心都在滴血。 “大夫人在外头，你们都出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大夫人回话！”桂芝冷着声训了几句，便带头走在前头。 齐玉姗带来的几个婆子丝毫不怵，她们可是奉了齐玉姗的命令，是占理的那一方。 不一会儿，厨房里的人都在马氏面前依次站开。 “说，方才是怎么一回事？”马氏问道。 那管事婆子看了眼齐玉姗，便道：“是八小姐来要圆子羹，但是恰好最后一锅子的圆子羹都被三小姐要了去，老奴便想叫八小姐且等一等，等给三小姐的送了去，再给八小姐做。可是八小姐等不及，就带着人来……” 说到这，管事婆子没有说下去，一行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马氏睨了眼齐玉姗，从前的齐玉姗怯懦不受她喜欢，现在却张狂的和齐玉欣一样，也叫她不喜欢。 “你说，是怎么一回事。”马氏沉声问道。 齐玉姗避开马氏的目光，盯着别处说：“一锅子的圆子羹为什么不能分我一碗？我气不过，就来找她们问问。” 说完，她看向齐玉瑶，竖起眉毛质问：“三姐姐是什么胃口，能吃得下一整锅子圆子羹？” 她年纪尚小，从前怯懦不怎么说话，旁人竟不知道，她是个比齐玉婷还要耿直的性子。 齐玉瑶好笑的说：“那圆子羹是我想要赏赐下人的，八妹妹既然要，直接与我说一声，我自然会分你一碗的。倒是这些厨房里的人耿直，我说要一锅子竟然一碗都不肯差。” 齐玉姗怒不可遏，齐玉瑶这是把她和下人相提并论，叫她吃下人的圆子羹？ 齐玉姗气红了眼，质问道：“三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般贬低我？” 齐玉瑶茫然不解：“我说了什么吗？” “你别装了！” “够了！”马氏带着怒气打断道，在她面前，齐玉姗胆敢如此无礼，实在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齐玉姗这才气冲冲的闭上了嘴。 “你们，每人罚奉三个月，八小姐，下个月的例银就别来领了。”马氏没好气的说。 齐玉姗带来的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她们明明是来帮齐玉姗讨回公道的，怎么也受了罚？ 马氏说完，就带着齐玉瑶和齐玉婷二人离开了。 那几个婆子立刻围住了齐玉姗，七嘴八舌的求着情。 齐玉姗又气又恼，大喝一声：“好了，我会去叫我娘给我们做主的！” 说罢，她几乎是小跑着去找梦姨娘诉苦。 第170章 厨房里管事的婆子立马过来相迎，带着笑客气的说道：“八小姐且等一等，等给三小姐的送过去了，老奴立刻给八小姐做！” 齐玉姗冷笑一声，质问道：“这么大一锅子，三姐姐吃的完吗？我看你们就是故意的是不是还看我好欺负呢！” 她这一质问，叫厨房里的人都擦了把汗。 从前齐府上下都知道，梦姨娘和八小姐母女二人软弱客气，她们的差事就算办的不好，也不会有人来说的。 因此菊儿来要圆子羹的时候，众人只当她们依然是从前软弱的，没并没认真理会。 管事婆子陪着笑说：“那是三小姐吩咐要的，老奴也不知道为什么她那要一锅。不过马上就好了，可为八小姐做了。李妈，你快过来！” 李妈正睡得香甜，甫一被叫醒，不情不愿的走过来开始揉面团，嘴里嘟囔着道：“非得这个时候吃圆子羹，不是折磨人吗。” 菊儿大喝一声：“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李妈拧着眉头睨了菊儿一眼，没有说话，只顾低头搓揉着面粉。 菊儿方才在厨房受了气，抓住了这么点子机会，怎么肯放弃。 于是她煽风点火道：“小姐！他们就是看不起我们！” 齐玉姗沉着脸，她正有意立威，叫齐府的人都瞧瞧，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软弱可欺，毫无存在感的八小姐了。 “你们，把那个婆子抓出来，我要好好问一问。”说着齐玉姗往外头走去。 李妈吓得手里的面团都摔在了地上。 厨房的管事婆子连忙劝道：“八小姐，李妈平日里就是个最快的人，您大人不见小人过，就饶过她。” 齐玉姗已经走到了外头，对管事婆子的劝说不为所动。 她带来的几个婆子已经进去，将李妈抓了起来，正在往外拖拽。 李妈吓得哭嚎起来：“你们要干什么！” 她把手上能触碰到的东西都抓起来朝着几个婆子丢去，婆子也不甘示弱，厨房里立刻成了一场混战。 “你们干什么啊！”厨房的管事婆子大哭，“我的菜我的锅我的碗啊！” “小姐，你快看里头。”菊儿指着厨房里向齐玉姗说道。 齐玉姗扭过头看进去，也跟着笑了起来。 “打起来才好！”齐玉姗乐不可支，厨房里头的混战简直比过年时看的戏曲还有趣。 闹了一会，厨房里不停的传来摔摔打打的声音，引来了不少人看热闹。 齐玉姗学着齐玉欣的模样，扬着下巴，似笑非笑，眼中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将齐玉欣的神态学了个七八成。 她冲着菊儿使了个眼色，菊儿会意，趾高气昂的走到那群围观的下人跟前。 菊儿叉着腰，大声喊道：“你们看到了！这就是得罪我家小姐的下场！以后你们做事仔细着些！” “好大的场子啊！”人群后传来一道凉飕飕的女声。 听到这声音，人群自动的散了开来，为后头的人让开了一条路。 只见马氏身后跟着齐玉婷和齐玉瑶，一行人从人群后头走了过来。 菊儿一怵，吓得跑回了齐玉姗身后。 齐玉姗也吓得缩了缩，但是众目睽睽之下，她要是退缩了，那一切都白费了，岂不是还要过着任由别人欺负的日子？ 齐玉姗大着胆子走到了马氏跟前，心中已经打起了擂鼓。 “大伯母安好，三姐姐，四姐姐。” 马氏没有看齐玉姗，而是看向了她身后，厨房里的情形。 只见厨房里头还是乱糟糟的，马氏板起脸来，怒道：“成什么样子！” 马氏的丫鬟桂芝会意，立刻走到厨房里头去。 她是马氏身边有头有脸的丫鬟，在齐府很有威势，她才进到厨房，里头的人见了她，瞬间停了下来。 那管事婆子也不哭了，但看到厨房里的一切都被糟蹋了，心都在滴血。 “大夫人在外头，你们都出去！好好想想该怎么跟大夫人回话！”桂芝冷着声训了几句，便带头走在前头。 齐玉姗带来的几个婆子丝毫不怵，她们可是奉了齐玉姗的命令，是占理的那一方。 不一会儿，厨房里的人都在马氏面前依次站开。 “说，方才是怎么一回事？”马氏问道。 那管事婆子看了眼齐玉姗，便道：“是八小姐来要圆子羹，但是恰好最后一锅子的圆子羹都被三小姐要了去，老奴便想叫八小姐且等一等，等给三小姐的送了去，再给八小姐做。可是八小姐等不及，就带着人来……” 说到这，管事婆子没有说下去，一行人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马氏睨了眼齐玉姗，从前的齐玉姗怯懦不受她喜欢，现在却张狂的和齐玉欣一样，也叫她不喜欢。 “你说，是怎么一回事。”马氏沉声问道。 齐玉姗避开马氏的目光，盯着别处说：“一锅子的圆子羹为什么不能分我一碗？我气不过，就来找她们问问。” 说完，她看向齐玉瑶，竖起眉毛质问：“三姐姐是什么胃口，能吃得下一整锅子圆子羹？” 她年纪尚小，从前怯懦不怎么说话，旁人竟不知道，她是个比齐玉婷还要耿直的性子。 齐玉瑶好笑的说：“那圆子羹是我想要赏赐下人的，八妹妹既然要，直接与我说一声，我自然会分你一碗的。倒是这些厨房里的人耿直，我说要一锅子竟然一碗都不肯差。” 齐玉姗怒不可遏，齐玉瑶这是把她和下人相提并论，叫她吃下人的圆子羹？ 齐玉姗气红了眼，质问道：“三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般贬低我？” 齐玉瑶茫然不解：“我说了什么吗？” “你别装了！” “够了！”马氏带着怒气打断道，在她面前，齐玉姗胆敢如此无礼，实在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齐玉姗这才气冲冲的闭上了嘴。 “你们，每人罚奉三个月，八小姐，下个月的例银就别来领了。”马氏没好气的说。 齐玉姗带来的几个婆子面面相觑，她们明明是来帮齐玉姗讨回公道的，怎么也受了罚？ 马氏说完，就带着齐玉瑶和齐玉婷二人离开了。 那几个婆子立刻围住了齐玉姗，七嘴八舌的求着情。 齐玉姗又气又恼，大喝一声：“好了，我会去叫我娘给我们做主的！” 说罢，她几乎是小跑着去找梦姨娘诉苦。 第171章 齐玉姗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了院子里。正好齐二爷从外头回来，照例来看梦姨娘。 “爹爹！”齐玉姗带着哭腔喊了一声，随后扑到了齐二爷怀里。 齐二爷温和的问：“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齐玉姗正想告状，被梦姨娘阻止了。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二爷不用管她，”梦姨娘抢先说道，“方才二爷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和妾身说吗？” 齐玉姗抬起头来，好奇的看向齐二爷。 齐二爷抿了抿唇，道：“日子定下了，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到时候府里肯定要忙活起来，你仔细着身子。”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透着由内而发的喜气。 “什么日子？”齐玉姗好奇的问。 梦姨娘笑而不语，时不时含羞带怯的看齐二爷一眼。 齐二爷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尴尬，可是齐玉姗总归是会知道的。 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道：“是我娶妻的日子。” 说完这句，他觉得不合适，又补充了句：“我会给你找一个母亲，姗儿，你喜不喜欢？” 齐玉姗惊喜若狂，她看向梦姨娘，只见梦姨娘双颊绯红，同样喜不自禁。 她们母女二人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齐玉姗一扫烦忧，等梦姨娘被扶正，就是齐府正经的二夫人，能和马氏分庭抗礼了，看马氏还敢不敢这样欺负她。 “我最喜欢姨娘了。”齐玉姗满脸欢愉，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了。 闻言，齐二爷却皱起眉头，略微有些不快。 他扳正齐玉姗的身子，耐着性子说：“我知道你喜欢你姨娘，但是等新夫人入门，就是你的母亲，你也要喜欢的。” 齐二爷的话，叫梦姨娘母女二人愣住了。 听齐二爷的意思，新夫人和梦姨娘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齐玉姗怀疑自己是想错了，她抱着一丝期望问道：“新夫人是谁？” “这哪里是你一个小孩子能问的？”齐二爷嗔道，但想到婚期将近，隐瞒也瞒不了多久，便如实说道，“这个人你也是见过的，就是前段时日住在我们府上的方夫人。” 此话一出，梦姨娘母女二人都愣住了。 齐二爷要娶的怎么会是方妙容！ 震惊过后，齐玉姗依然不肯相信。明明梦姨娘还为齐二爷怀着孩子，齐府上下都在穿着，将是梦姨娘被扶正，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还是说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方妙容，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叫齐二爷不得不娶她？ 齐玉姗不甘心的质问：“爹爹，为什么是……” 梦姨娘了解齐玉姗的个性，也知道齐玉姗是要为自己打抱不平。 她连忙捂住齐玉姗的嘴，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来。 梦姨娘脸上毫无血色，却还要扯出笑脸解释道：“二爷，姗儿一向怕生。妾身会好好教导她的，等新夫人过府之后，一定叫姗儿好好孝敬她。” 齐二爷的目光愈发温柔：“你办事我放心，好了，我就先出去了。” 梦姨娘刚想起来送一送，就觉得肚子扯着疼。 她咬着牙，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二爷，妾身身子乏，就不送您出去了。” “你不用送了，好好歇着便是。”齐二爷爽快的说道，说完就大步离开。 齐二爷走后，梦姨娘宛若飘飘欲坠的落叶，软软的靠在齐玉姗身上。 “娘，你没事！”齐玉姗关切的问，“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 “不用，”梦姨娘咬着牙，“我稍微休息一会便好的。” “娘，为什么会是她？”齐玉姗的眼中里已经有泪光在打转，“明明你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二夫人的。” 给人希望，又以最无情的方式打破，母女二人此时此刻都难受无比。 “这是你父亲的决定，我也没法子。”梦姨娘咬着嘴唇，不叫自己在女儿面前失态。 “那你甘心吗？” “反正我都这么过来了，有什么不甘心的。”梦姨娘凄惨一笑，她刚开始就不该抱期望的，只是，她摸着肚子，还是有点不甘心。 “娘！我们得想想法子！”齐玉姗催促道，她已经过够了任人欺辱的日子，实在是不想再这般浑浑噩噩的下去了。 梦姨娘苦笑：“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齐玉姗看向梦姨娘的肚子，“只要娘生个弟弟，爹爹的心肯定会偏向我们的。” 梦姨娘摸着肚子，叹了一口气，也对，这是她们母女二人最后的希望了。 马氏带着齐玉瑶和齐玉婷到了二房去，脸色依然不大好看。 回到屋子里，马氏坐下，沉着脸喝着茶。 “对了，你父亲的婚事你知道了。”马氏突然问道。 齐玉瑶点了点头，“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老夫人将此事交给我来办，但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事多，私下还要忙着打探五小姐的下落，分身乏术。”马氏沉吟道。 “大伯母放心，我会帮着大伯母的。”齐玉瑶善解人意的说道。 马氏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不是她不想帮忙，实在是她平日里的事多。而且齐家现在的处境，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操办齐二爷的婚事了。 那些银子，都被马氏拿来替齐大爷出去活络了。 要是叫齐玉瑶来，说不定她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从郭家要一些来。 马氏叫人拿了一本册子来，道：“这是老夫人拟的要采买的东西，我看了一遍没什么错处，你就拿着去采买。” 齐玉瑶不动声色的接过册子，打开粗粗看了一眼，道：“好，我一定会办妥的。” 马氏微笑，按照齐老夫人好面子又吝啬的性子，要你将一两银子当成十两来花。 婚礼要办的风风光光，却不肯多拿出银子来。 马氏干脆把这个烫手山芋还给二房的。好在齐玉瑶是个敦厚的性子，也没和她计较。 “娘，不如也叫我跟着三姐姐采办，好叫我学一学。”齐玉婷突然开口。 马氏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个小丫头，还是不要给你三姐姐添乱了。” “可是……” “好了！”马氏连忙打断，都想动手捂住她的嘴，“你就别添乱了。” 齐玉瑶勾了勾嘴角，“四妹妹，我年纪轻你跟我学不到什么的。四妹妹只要跟在大伯母身边，将大伯母的本事学个七八成，也就够了。” 马氏总觉得齐玉瑶话中有话，尴尬的别过脸去。 第171章 齐玉姗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回了院子里。正好齐二爷从外头回来，照例来看梦姨娘。 “爹爹！”齐玉姗带着哭腔喊了一声，随后扑到了齐二爷怀里。 齐二爷温和的问：“怎么了？谁给你气受了？” 齐玉姗正想告状，被梦姨娘阻止了。 “她一个小孩子家家的，二爷不用管她，”梦姨娘抢先说道，“方才二爷不是说有重要的事要和妾身说吗？” 齐玉姗抬起头来，好奇的看向齐二爷。 齐二爷抿了抿唇，道：“日子定下了，我觉得还是要和你说一声，到时候府里肯定要忙活起来，你仔细着身子。”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透着由内而发的喜气。 “什么日子？”齐玉姗好奇的问。 梦姨娘笑而不语，时不时含羞带怯的看齐二爷一眼。 齐二爷难得的露出了一丝尴尬，可是齐玉姗总归是会知道的。 他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道：“是我娶妻的日子。” 说完这句，他觉得不合适，又补充了句：“我会给你找一个母亲，姗儿，你喜不喜欢？” 齐玉姗惊喜若狂，她看向梦姨娘，只见梦姨娘双颊绯红，同样喜不自禁。 她们母女二人的好日子终于要来了！ 齐玉姗一扫烦忧，等梦姨娘被扶正，就是齐府正经的二夫人，能和马氏分庭抗礼了，看马氏还敢不敢这样欺负她。 “我最喜欢姨娘了。”齐玉姗满脸欢愉，已经压制不住内心的雀跃了。 闻言，齐二爷却皱起眉头，略微有些不快。 他扳正齐玉姗的身子，耐着性子说：“我知道你喜欢你姨娘，但是等新夫人入门，就是你的母亲，你也要喜欢的。” 齐二爷的话，叫梦姨娘母女二人愣住了。 听齐二爷的意思，新夫人和梦姨娘竟然不是同一个人！ 齐玉姗怀疑自己是想错了，她抱着一丝期望问道：“新夫人是谁？” “这哪里是你一个小孩子能问的？”齐二爷嗔道，但想到婚期将近，隐瞒也瞒不了多久，便如实说道，“这个人你也是见过的，就是前段时日住在我们府上的方夫人。” 此话一出，梦姨娘母女二人都愣住了。 齐二爷要娶的怎么会是方妙容！ 震惊过后，齐玉姗依然不肯相信。明明梦姨娘还为齐二爷怀着孩子，齐府上下都在穿着，将是梦姨娘被扶正，到底是哪里出了岔子？ 还是说是这个半路杀出来的方妙容，使了什么阴谋诡计，叫齐二爷不得不娶她？ 齐玉姗不甘心的质问：“爹爹，为什么是……” 梦姨娘了解齐玉姗的个性，也知道齐玉姗是要为自己打抱不平。 她连忙捂住齐玉姗的嘴，将她拉到了自己身边来。 梦姨娘脸上毫无血色，却还要扯出笑脸解释道：“二爷，姗儿一向怕生。妾身会好好教导她的，等新夫人过府之后，一定叫姗儿好好孝敬她。” 齐二爷的目光愈发温柔：“你办事我放心，好了，我就先出去了。” 梦姨娘刚想起来送一送，就觉得肚子扯着疼。 她咬着牙，装作若无其事的说：“二爷，妾身身子乏，就不送您出去了。” “你不用送了，好好歇着便是。”齐二爷爽快的说道，说完就大步离开。 齐二爷走后，梦姨娘宛若飘飘欲坠的落叶，软软的靠在齐玉姗身上。 “娘，你没事！”齐玉姗关切的问，“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 “不用，”梦姨娘咬着牙，“我稍微休息一会便好的。” “娘，为什么会是她？”齐玉姗的眼中里已经有泪光在打转，“明明你才是最有资格，成为二夫人的。” 给人希望，又以最无情的方式打破，母女二人此时此刻都难受无比。 “这是你父亲的决定，我也没法子。”梦姨娘咬着嘴唇，不叫自己在女儿面前失态。 “那你甘心吗？” “反正我都这么过来了，有什么不甘心的。”梦姨娘凄惨一笑，她刚开始就不该抱期望的，只是，她摸着肚子，还是有点不甘心。 “娘！我们得想想法子！”齐玉姗催促道，她已经过够了任人欺辱的日子，实在是不想再这般浑浑噩噩的下去了。 梦姨娘苦笑：“我能有什么法子呢。” 齐玉姗看向梦姨娘的肚子，“只要娘生个弟弟，爹爹的心肯定会偏向我们的。” 梦姨娘摸着肚子，叹了一口气，也对，这是她们母女二人最后的希望了。 马氏带着齐玉瑶和齐玉婷到了二房去，脸色依然不大好看。 回到屋子里，马氏坐下，沉着脸喝着茶。 “对了，你父亲的婚事你知道了。”马氏突然问道。 齐玉瑶点了点头，“我也是早上才知道的。” “老夫人将此事交给我来办，但你也知道我平日里事多，私下还要忙着打探五小姐的下落，分身乏术。”马氏沉吟道。 “大伯母放心，我会帮着大伯母的。”齐玉瑶善解人意的说道。 马氏这才露出了一点笑意，不是她不想帮忙，实在是她平日里的事多。而且齐家现在的处境，也拿不出多少银子来操办齐二爷的婚事了。 那些银子，都被马氏拿来替齐大爷出去活络了。 要是叫齐玉瑶来，说不定她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从郭家要一些来。 马氏叫人拿了一本册子来，道：“这是老夫人拟的要采买的东西，我看了一遍没什么错处，你就拿着去采买。” 齐玉瑶不动声色的接过册子，打开粗粗看了一眼，道：“好，我一定会办妥的。” 马氏微笑，按照齐老夫人好面子又吝啬的性子，要你将一两银子当成十两来花。 婚礼要办的风风光光，却不肯多拿出银子来。 马氏干脆把这个烫手山芋还给二房的。好在齐玉瑶是个敦厚的性子，也没和她计较。 “娘，不如也叫我跟着三姐姐采办，好叫我学一学。”齐玉婷突然开口。 马氏瞪了她一眼，嗔道：“你这个小丫头，还是不要给你三姐姐添乱了。” “可是……” “好了！”马氏连忙打断，都想动手捂住她的嘴，“你就别添乱了。” 齐玉瑶勾了勾嘴角，“四妹妹，我年纪轻你跟我学不到什么的。四妹妹只要跟在大伯母身边，将大伯母的本事学个七八成，也就够了。” 马氏总觉得齐玉瑶话中有话，尴尬的别过脸去。 第172章 马氏避开了齐玉瑶的视线，齐玉瑶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有看穿人心思的能力，她心虚的很，不敢直视。 齐玉瑶只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悠悠的起身，道：“大伯母，那我先回去筹备起来了，至于下人和公账上的银子……” 马氏立刻接口：“任由你调配。” 齐玉瑶抿唇一笑：“多谢大伯母。” 随后齐玉瑶便出去了。 齐玉婷看着她的背影，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马氏一把抓住了。 马氏嗔道：“说你傻你还真是傻！” 齐玉婷迷茫：“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马氏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这段时日你安生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那我去看看三姐姐总成。” “不行！”马氏厉声威胁，“直到你二叔大婚，你不准出院子！” 马氏甚少这般疾言厉色，齐玉婷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被她吓得没有再说什么。 离齐二爷的婚期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这采办的活计现在开始，也算是迟了。 齐玉瑶刚回到屋子里，就开始看了起来。 这是齐老夫人拟的单子，按照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奢靡呢？ 但看到单子最后的预算时，齐玉瑶不由的笑出声。 齐老夫人只愿出这么一点银子，只够买单子上三分之一的东西，单子上还写着要水泥瓦片窗户，这是要将整个齐府都翻新一遍。 马氏竟还将这活计交给了自己。 齐玉瑶看得时候，青儿和秦妈妈一左一右跟着看着。 “小姐，她们欺人太甚！”青儿忿忿不平的说。 要齐玉瑶将单子上的东西都买齐，可不是要齐玉瑶再添银子进去？ 虽说齐玉瑶手头宽裕，但是这口气青儿就是咽不下。 齐玉瑶随手将单子丢在桌子上，淡淡的道：“我也没那么傻，反正我是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就算做错了事，外头的人也只会说祖母和大伯母教导无方。” 齐二爷的婚礼真要按照齐老夫人设想的举行，那可是要比当初郭氏的还隆重。 齐玉瑶不会叫旁人将她娘比下去的。 马氏打得小算盘，她不会叫马氏如意的。 用了午膳，又小睡一会，齐玉瑶便起身往前边去。 前院里有专门供马氏会见各处管事的厢房，眼下齐二爷的婚礼是大事，马氏便将厢房让给你齐玉瑶，自己到别的地方去了。 齐玉瑶才坐下，一位三十多岁穿的利落得体的妇人走了进来，“奴婢给小姐请安，奴婢是大夫人派来协助小姐的。” 齐玉瑶客气的笑着：“多谢大伯母了，这位妈妈该怎么称呼？” “旁人都叫奴婢钱妈。” 齐玉瑶想起来了，这钱妈是马氏打理家务的得力助手。 看来马氏还没有太绝情。 “钱妈快来，我正好苦恼着呢，”齐玉瑶耷拉着嘴角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这些事情呢，从前在郭家的时候，我是客，从来没有学过这些。” 青儿看了齐玉瑶一眼，没有说话。 从前虽然齐玉瑶是客人的身份，但是郭家小姐要学的，郭老夫人从来都不会叫齐玉瑶偷懒，甚至对她更严格。 因此只是管理采办这么一件小事，齐玉瑶完全能独自做的很好。 钱妈走到齐玉瑶身边，殷勤的笑着：“大夫人正是怕小姐不熟悉，所以派奴婢来协助小姐的，小姐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奴婢，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玉瑶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我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呢，看着这单子就头疼。” “容奴婢先看看单子。”钱妈拿过单子认真的看了起来。 她看得仔细，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完，期间齐玉瑶安安静静的等着钱妈。 “小姐，负责花卉、菜品、摆件、用具采办的是不同的人，奴婢把她们叫进来，小姐只需叫她们把要买的东西明细抄录一份，再把对牌交给她们就成。” 齐玉瑶笑了起来，崇拜的说：“这么复杂的事，被妈妈一说，倒是变得容易起来了，看起来还是我太稚嫩。” “小姐自谦了，奴婢常年都帮着大夫人打理家务，是以比小姐熟练些。等小姐上手后，肯定比奴婢更厉害。”钱妈奉承道。 说话的时候，钱妈一直在打量着齐玉瑶。 从外表上看，齐玉瑶是个敦厚单纯的。想到马氏的嘱咐，钱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小姐得将各类物品的预算拟好，省的买的多了公账上出不起了。到时候说不定老夫人要生气的。” 齐老夫人的为人，齐府上下都知道。 经钱妈一提点，齐玉瑶敛了笑，正色的保证：“妈妈放心，我一定不会叫祖母失望的。妈妈经常处理这些事，不如帮我拟一下预算。” “既然小姐相信奴婢，奴婢就献丑了。” 钱妈拿起纸笔，照着单子开始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写好交给齐玉瑶。 墨水还未干，浓郁的墨香味充斥着鼻腔。 只见纸上，具体到每一项后头都写了大致金额。 齐玉瑶看完，钱妈没有骗她，都是按照实际写的，没有将预算往高了些。 最后估算，要三千两银子。 齐玉瑶拧着眉头，问道：“可是祖母这里写了，只愿意出一千两银子。” 钱妈跟着愁容满面：“是啊，最近大爷和二爷在外头不顺利，公中进项少了，还要拿出去给他们在外头活络。老夫人肯拿出一千两，已经算是阔绰了。” “那缺的两千两银子怎么办？”齐玉瑶问道。 钱妈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唉，二爷难得有了合适的人愿意成婚，这婚事老夫人肯定是不愿意办的寒酸的。既然大夫人把这事交给了小姐，不如奴婢陪着小姐想想法子？” 齐玉瑶叹了口气，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 钱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齐玉瑶还在思考着要从哪里弄银子。 钱妈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劝说：“大夫人将采办的事交给小姐，看起来是麻烦事，实际上是对小姐有大大的好处的。这些采办来的物件都是要放在明处的，等大婚那一日，客人们肯定要夸齐府出手阔绰。而这功劳，都是要算在小姐头上的。” 顿了顿，见齐玉瑶正认真的看着自己，她继续劝说：“小姐正好是说亲的年纪，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小姐的贤名，可不是要百家求娶了？” 第172章 马氏避开了齐玉瑶的视线，齐玉瑶黑白分明的眸子仿佛有看穿人心思的能力，她心虚的很，不敢直视。 齐玉瑶只看了几眼就收回了视线，悠悠的起身，道：“大伯母，那我先回去筹备起来了，至于下人和公账上的银子……” 马氏立刻接口：“任由你调配。” 齐玉瑶抿唇一笑：“多谢大伯母。” 随后齐玉瑶便出去了。 齐玉婷看着她的背影，也想跟着出去，却被马氏一把抓住了。 马氏嗔道：“说你傻你还真是傻！” 齐玉婷迷茫：“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马氏无奈的摇摇头：“罢了罢了，这段时日你安生待着，哪里都不许去！” “那我去看看三姐姐总成。” “不行！”马氏厉声威胁，“直到你二叔大婚，你不准出院子！” 马氏甚少这般疾言厉色，齐玉婷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被她吓得没有再说什么。 离齐二爷的婚期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这采办的活计现在开始，也算是迟了。 齐玉瑶刚回到屋子里，就开始看了起来。 这是齐老夫人拟的单子，按照她的性子，怎么可能如此奢靡呢？ 但看到单子最后的预算时，齐玉瑶不由的笑出声。 齐老夫人只愿出这么一点银子，只够买单子上三分之一的东西，单子上还写着要水泥瓦片窗户，这是要将整个齐府都翻新一遍。 马氏竟还将这活计交给了自己。 齐玉瑶看得时候，青儿和秦妈妈一左一右跟着看着。 “小姐，她们欺人太甚！”青儿忿忿不平的说。 要齐玉瑶将单子上的东西都买齐，可不是要齐玉瑶再添银子进去？ 虽说齐玉瑶手头宽裕，但是这口气青儿就是咽不下。 齐玉瑶随手将单子丢在桌子上，淡淡的道：“我也没那么傻，反正我是个不谙世事的深闺小姐，就算做错了事，外头的人也只会说祖母和大伯母教导无方。” 齐二爷的婚礼真要按照齐老夫人设想的举行，那可是要比当初郭氏的还隆重。 齐玉瑶不会叫旁人将她娘比下去的。 马氏打得小算盘，她不会叫马氏如意的。 用了午膳，又小睡一会，齐玉瑶便起身往前边去。 前院里有专门供马氏会见各处管事的厢房，眼下齐二爷的婚礼是大事，马氏便将厢房让给你齐玉瑶，自己到别的地方去了。 齐玉瑶才坐下，一位三十多岁穿的利落得体的妇人走了进来，“奴婢给小姐请安，奴婢是大夫人派来协助小姐的。” 齐玉瑶客气的笑着：“多谢大伯母了，这位妈妈该怎么称呼？” “旁人都叫奴婢钱妈。” 齐玉瑶想起来了，这钱妈是马氏打理家务的得力助手。 看来马氏还没有太绝情。 “钱妈快来，我正好苦恼着呢，”齐玉瑶耷拉着嘴角道，“这还是我第一次做这些事情呢，从前在郭家的时候，我是客，从来没有学过这些。” 青儿看了齐玉瑶一眼，没有说话。 从前虽然齐玉瑶是客人的身份，但是郭家小姐要学的，郭老夫人从来都不会叫齐玉瑶偷懒，甚至对她更严格。 因此只是管理采办这么一件小事，齐玉瑶完全能独自做的很好。 钱妈走到齐玉瑶身边，殷勤的笑着：“大夫人正是怕小姐不熟悉，所以派奴婢来协助小姐的，小姐有什么不懂的尽管问奴婢，奴婢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齐玉瑶叹了一口气，愁眉苦脸的说：“我什么都不懂，都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呢，看着这单子就头疼。” “容奴婢先看看单子。”钱妈拿过单子认真的看了起来。 她看得仔细，用了一盏茶的功夫才看完，期间齐玉瑶安安静静的等着钱妈。 “小姐，负责花卉、菜品、摆件、用具采办的是不同的人，奴婢把她们叫进来，小姐只需叫她们把要买的东西明细抄录一份，再把对牌交给她们就成。” 齐玉瑶笑了起来，崇拜的说：“这么复杂的事，被妈妈一说，倒是变得容易起来了，看起来还是我太稚嫩。” “小姐自谦了，奴婢常年都帮着大夫人打理家务，是以比小姐熟练些。等小姐上手后，肯定比奴婢更厉害。”钱妈奉承道。 说话的时候，钱妈一直在打量着齐玉瑶。 从外表上看，齐玉瑶是个敦厚单纯的。想到马氏的嘱咐，钱妈继续说：“还有一件事，小姐得将各类物品的预算拟好，省的买的多了公账上出不起了。到时候说不定老夫人要生气的。” 齐老夫人的为人，齐府上下都知道。 经钱妈一提点，齐玉瑶敛了笑，正色的保证：“妈妈放心，我一定不会叫祖母失望的。妈妈经常处理这些事，不如帮我拟一下预算。” “既然小姐相信奴婢，奴婢就献丑了。” 钱妈拿起纸笔，照着单子开始写了起来。不一会儿，她就写好交给齐玉瑶。 墨水还未干，浓郁的墨香味充斥着鼻腔。 只见纸上，具体到每一项后头都写了大致金额。 齐玉瑶看完，钱妈没有骗她，都是按照实际写的，没有将预算往高了些。 最后估算，要三千两银子。 齐玉瑶拧着眉头，问道：“可是祖母这里写了，只愿意出一千两银子。” 钱妈跟着愁容满面：“是啊，最近大爷和二爷在外头不顺利，公中进项少了，还要拿出去给他们在外头活络。老夫人肯拿出一千两，已经算是阔绰了。” “那缺的两千两银子怎么办？”齐玉瑶问道。 钱妈摇了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唉，二爷难得有了合适的人愿意成婚，这婚事老夫人肯定是不愿意办的寒酸的。既然大夫人把这事交给了小姐，不如奴婢陪着小姐想想法子？” 齐玉瑶叹了口气，拧着眉头似乎是在思考。 钱妈耐着性子等了一会，齐玉瑶还在思考着要从哪里弄银子。 钱妈抿了抿干燥的唇，继续劝说：“大夫人将采办的事交给小姐，看起来是麻烦事，实际上是对小姐有大大的好处的。这些采办来的物件都是要放在明处的，等大婚那一日，客人们肯定要夸齐府出手阔绰。而这功劳，都是要算在小姐头上的。” 顿了顿，见齐玉瑶正认真的看着自己，她继续劝说：“小姐正好是说亲的年纪，这样一来，大家都知道小姐的贤名，可不是要百家求娶了？” 第173章 如果是从前单纯的齐玉瑶，被齐妈这么一通说，肯定会豪爽的说，剩下的两千两她自己添，她还要再多添一千两，表明自己的孝心。 只为了等她说出要嫁给李衍的时候，齐老夫人和齐二爷能少一点阻拦。 可重活一世，她没那么好糊弄了。 钱妈说完，不忘补充一句：“三小姐，您听明白了吗？” 齐玉瑶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听明白了，青儿，把笔拿来。” “是。” 接过青儿拿来的笔，齐玉瑶认真的在钱妈写的纸上写了起来。 她极为认真，钱妈就算好奇也不敢上前打扰她。 没一会，齐玉瑶写好，将笔还给了青儿。 “妈妈，我写好了，就按照我这张单子去办。”齐玉瑶笑的轻松。 钱妈疑惑的接过单子，只见齐玉瑶在每一项的数量那里都改了一笔。 原本齐老夫人要买三百个新碟子，被齐玉瑶改成了一百个。 两百盆摆在齐府各处的小花卉，被改成了六十盆。 六十样古董摆件，被改成了二十杨。 几乎每一样，都被齐玉瑶改了数量。这样算下来，刚好满足一千两的预算。 钱妈头上冒出了汗珠，凝重的道：“小姐，这样恐怕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齐玉瑶不以为意的道，“这样将一千两银子，每一两都不浪费。” “可是按照老夫人拟的单子，是要三千两银子啊。”钱妈提醒道。 从三千两的东西缩减成一千两，叫齐老夫人如何能答应。 “可是公账上只能出一千两银子，所以肯定是要按照一千两的预算来。”齐玉瑶理直气壮的说。 钱妈微恼，不知道这个三小姐是真傻还是装傻。 可不管是不是在装傻，最后一层窗户纸都要挑破，不然完不成马氏的嘱咐。 “三小姐，老夫人对二爷的婚事抱了极大的期待的，要是完不成，老夫人和二爷，甚至是新夫人，都会失望的，”钱妈斟酌着说道，“不如这缺的两千两，小姐先垫上？” 她刚说完，齐玉瑶目中寒光一闪，随后垂下眼眸，苦恼的说：“要是我能拿出两千两，我肯定会垫上的。只是我一个月的份例才几两，最近也没攒下多少。这样，青儿，你回去把我攒下来的二十两银子拿来，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二十两对两千两，简直是杯水车薪。 钱妈断定，齐玉瑶就是在装傻充愣。笑话，江南郭家的外孙女，会连两千两都拿不出来？ “三小姐，二十两银子不够啊！”钱妈急了，“要是不把这差事办好，先不说大夫人，光老夫人和二爷那里都不好交代啊！” 钱妈的语气里，带着点恐吓。 齐玉瑶皱着小脸，双手搅动着衣角，极为不安。 钱妈露出了一丝笑，看来齐玉瑶被她说通了。 只要搬出齐老夫人和齐二爷两座大山，一个孝字，就能叫齐玉瑶乖乖听话的，双手把银子拿出来。 “青儿，你别去了，”齐玉瑶苦笑道，“看来我不能胜任这门差事，请你和大伯母说一声，另寻高明。” 说完齐玉瑶站了起来，扶着青儿的手就要离开。 钱妈愣了一下，没想到齐玉瑶竟然要撂挑子不干了？ 齐玉瑶带着青儿已经走到了门口，钱妈才反应过来，跑着追了出去。 “三小姐是要去哪里？银子的事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钱妈跟在后头劝说着。 齐玉瑶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我也没法子，就带着青儿扬长而去。 钱妈一看竟然把事情办砸了，不仅没要到银子，还叫齐玉瑶跑了。 她恼怒的跺了跺脚，只好去找马氏。 马氏听着钱妈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钱妈原本以为马氏会动怒，没想到马氏只是沉着脸。 “你去把三小姐请回来，采办的事都按照三小姐说的做。”马氏沉声说道。 马氏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就算接过来，她也只能按照齐玉瑶的法子做。 既然如此，干脆就放手叫齐玉瑶去做。 她一个深闺小姐，就算做错了，外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银子……”钱妈迟疑的问。 “银子就是公账上的一千两，其他的就别提了。”马氏不耐烦的说。 按照齐老夫人的个性，能拿出一千两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再去向她要钱，说不定她动怒了。 马氏才不愿去触齐老夫人的霉头，还不如就叫齐玉瑶一错到底。 从马氏这儿出来，钱妈就往齐玉瑶那儿去。 她还没到时，齐玉瑶主仆已经在说着，钱妈肯定还要来请齐玉瑶的。 “小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别沾手了。”青儿劝道。 而且钱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齐玉瑶掏钱，简直是欺人太甚。 “无妨，正好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查一些事情。”齐玉瑶笑的意味深长。 她这么一闹，无非是要逼着马氏放权于自己。 至于那银子，她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反正她和齐老夫人的关系已经如此，懒得再去修补了。 主仆二人才说完话，秦妈妈就领着钱妈进来了。 钱妈堆着笑，上前恭恭敬敬的给齐玉瑶行了一礼，“方才奴婢要是说了得罪小姐的话，还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妈妈客气了。”齐玉瑶淡淡的笑着。 “那边没有小姐，真是一团糟，还请小姐回去主持大局。”钱妈尽量殷勤小心，陪着笑脸，生怕齐玉瑶一个不开心，依然不肯回去。 齐玉瑶愁容满面：“可是我拿不出两千两银子，办不好差事。” 钱妈笑容一滞，连忙说：“奴婢方才已经去请示过大夫人了，夫人说就按照小姐说的做。” “是吗，”齐玉瑶抬了抬眼皮子，“那往后我做什么，还是要先请示大伯母的吗？” 钱妈擦了一把汗，没想到齐玉瑶这么难伺候。 “当然不是，”钱妈继续陪着小心，“夫人已经训斥过奴婢了，往后小姐做什么都不用再去过问夫人的意见。采办的事，全权交由小姐来办。” 齐玉瑶勾唇一笑：“那好，妈妈先过去，我等会就过去。” “是。”钱妈低头行礼，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齐玉瑶愿意过去就好了。 钱妈便离开了。 齐玉瑶将秦妈妈和阿绿都叫了过来，几人一块过去。 第173章 如果是从前单纯的齐玉瑶，被齐妈这么一通说，肯定会豪爽的说，剩下的两千两她自己添，她还要再多添一千两，表明自己的孝心。 只为了等她说出要嫁给李衍的时候，齐老夫人和齐二爷能少一点阻拦。 可重活一世，她没那么好糊弄了。 钱妈说完，不忘补充一句：“三小姐，您听明白了吗？” 齐玉瑶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听明白了，青儿，把笔拿来。” “是。” 接过青儿拿来的笔，齐玉瑶认真的在钱妈写的纸上写了起来。 她极为认真，钱妈就算好奇也不敢上前打扰她。 没一会，齐玉瑶写好，将笔还给了青儿。 “妈妈，我写好了，就按照我这张单子去办。”齐玉瑶笑的轻松。 钱妈疑惑的接过单子，只见齐玉瑶在每一项的数量那里都改了一笔。 原本齐老夫人要买三百个新碟子，被齐玉瑶改成了一百个。 两百盆摆在齐府各处的小花卉，被改成了六十盆。 六十样古董摆件，被改成了二十杨。 几乎每一样，都被齐玉瑶改了数量。这样算下来，刚好满足一千两的预算。 钱妈头上冒出了汗珠，凝重的道：“小姐，这样恐怕不大好？” “有什么不好的？”齐玉瑶不以为意的道，“这样将一千两银子，每一两都不浪费。” “可是按照老夫人拟的单子，是要三千两银子啊。”钱妈提醒道。 从三千两的东西缩减成一千两，叫齐老夫人如何能答应。 “可是公账上只能出一千两银子，所以肯定是要按照一千两的预算来。”齐玉瑶理直气壮的说。 钱妈微恼，不知道这个三小姐是真傻还是装傻。 可不管是不是在装傻，最后一层窗户纸都要挑破，不然完不成马氏的嘱咐。 “三小姐，老夫人对二爷的婚事抱了极大的期待的，要是完不成，老夫人和二爷，甚至是新夫人，都会失望的，”钱妈斟酌着说道，“不如这缺的两千两，小姐先垫上？” 她刚说完，齐玉瑶目中寒光一闪，随后垂下眼眸，苦恼的说：“要是我能拿出两千两，我肯定会垫上的。只是我一个月的份例才几两，最近也没攒下多少。这样，青儿，你回去把我攒下来的二十两银子拿来，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二十两对两千两，简直是杯水车薪。 钱妈断定，齐玉瑶就是在装傻充愣。笑话，江南郭家的外孙女，会连两千两都拿不出来？ “三小姐，二十两银子不够啊！”钱妈急了，“要是不把这差事办好，先不说大夫人，光老夫人和二爷那里都不好交代啊！” 钱妈的语气里，带着点恐吓。 齐玉瑶皱着小脸，双手搅动着衣角，极为不安。 钱妈露出了一丝笑，看来齐玉瑶被她说通了。 只要搬出齐老夫人和齐二爷两座大山，一个孝字，就能叫齐玉瑶乖乖听话的，双手把银子拿出来。 “青儿，你别去了，”齐玉瑶苦笑道，“看来我不能胜任这门差事，请你和大伯母说一声，另寻高明。” 说完齐玉瑶站了起来，扶着青儿的手就要离开。 钱妈愣了一下，没想到齐玉瑶竟然要撂挑子不干了？ 齐玉瑶带着青儿已经走到了门口，钱妈才反应过来，跑着追了出去。 “三小姐是要去哪里？银子的事我们再想想别的法子！”钱妈跟在后头劝说着。 齐玉瑶头也不回，丢下一句我也没法子，就带着青儿扬长而去。 钱妈一看竟然把事情办砸了，不仅没要到银子，还叫齐玉瑶跑了。 她恼怒的跺了跺脚，只好去找马氏。 马氏听着钱妈将方才发生的一切一字不漏的说了一遍，钱妈原本以为马氏会动怒，没想到马氏只是沉着脸。 “你去把三小姐请回来，采办的事都按照三小姐说的做。”马氏沉声说道。 马氏不愿意接这个烂摊子，就算接过来，她也只能按照齐玉瑶的法子做。 既然如此，干脆就放手叫齐玉瑶去做。 她一个深闺小姐，就算做错了，外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那银子……”钱妈迟疑的问。 “银子就是公账上的一千两，其他的就别提了。”马氏不耐烦的说。 按照齐老夫人的个性，能拿出一千两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再去向她要钱，说不定她动怒了。 马氏才不愿去触齐老夫人的霉头，还不如就叫齐玉瑶一错到底。 从马氏这儿出来，钱妈就往齐玉瑶那儿去。 她还没到时，齐玉瑶主仆已经在说着，钱妈肯定还要来请齐玉瑶的。 “小姐，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还是别沾手了。”青儿劝道。 而且钱妈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要齐玉瑶掏钱，简直是欺人太甚。 “无妨，正好我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查一些事情。”齐玉瑶笑的意味深长。 她这么一闹，无非是要逼着马氏放权于自己。 至于那银子，她是绝对不会拿出来的。 反正她和齐老夫人的关系已经如此，懒得再去修补了。 主仆二人才说完话，秦妈妈就领着钱妈进来了。 钱妈堆着笑，上前恭恭敬敬的给齐玉瑶行了一礼，“方才奴婢要是说了得罪小姐的话，还请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妈妈客气了。”齐玉瑶淡淡的笑着。 “那边没有小姐，真是一团糟，还请小姐回去主持大局。”钱妈尽量殷勤小心，陪着笑脸，生怕齐玉瑶一个不开心，依然不肯回去。 齐玉瑶愁容满面：“可是我拿不出两千两银子，办不好差事。” 钱妈笑容一滞，连忙说：“奴婢方才已经去请示过大夫人了，夫人说就按照小姐说的做。” “是吗，”齐玉瑶抬了抬眼皮子，“那往后我做什么，还是要先请示大伯母的吗？” 钱妈擦了一把汗，没想到齐玉瑶这么难伺候。 “当然不是，”钱妈继续陪着小心，“夫人已经训斥过奴婢了，往后小姐做什么都不用再去过问夫人的意见。采办的事，全权交由小姐来办。” 齐玉瑶勾唇一笑：“那好，妈妈先过去，我等会就过去。” “是。”钱妈低头行礼，悄悄松了一口气，只要齐玉瑶愿意过去就好了。 钱妈便离开了。 齐玉瑶将秦妈妈和阿绿都叫了过来，几人一块过去。 第174章 齐玉瑶一行人到的时候，钱妈已经把各处的管事都喊来了。 虽说齐府大不如前，但这些管事有十几个，几乎已经把屋子里站满了。 齐玉瑶在上首坐下，钱妈带着管事们一齐向她行礼。 乌泱泱的格外壮观。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钱妈按照齐玉瑶的法子，叫管事们将单子抄录一份，就按着单子出去采办。 齐玉瑶只需坐着喝喝茶，撑撑场面就成。有钱妈在，没人敢放肆。 没一会，大厅里的管事们都散了。 钱妈说的口干舌燥，恨不得灌一壶茶水，碍于齐玉瑶在场，她还要堆着笑小心的问道：“三小姐，奴婢做的可和您的心意？” 齐玉瑶笑着点了点头，“妈妈做的甚好，说了那么久，妈妈快去歇息一下。” “多谢小姐。”钱妈毫不客气，去耳房里歇息了。她站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的话，早就累了。 齐玉瑶看向书架，只见上头放着无数的账本。 为了查找方便，马氏都将账本按照时间搁在书架上。 这儿有下人把守着，也不怕谁将账本偷了去。 而且齐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区区几个账本，不会有人稀罕的。 齐玉瑶朝着秦妈妈使了个眼色, 秦妈妈便对屋子里把守的下人道：“各位, 这是我家小姐赏你们喝茶的。” 说着秦妈妈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交给其中一人。 “这儿有我们守着, 你们去喝喝茶歇息一下，”秦妈妈见那些人面有难色，继续劝说，“大夫人都说了这儿交给我家小姐, 事后夫人问起来, 你们就说是我家小姐叫你们去喝茶的，夫人肯定不会责怪的。” 有齐玉瑶顶着，那几人这才面露喜色，接了荷包连连朝着齐玉瑶道谢, 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齐玉瑶主仆几人。 “阿绿，你识字吗？”齐玉瑶问道。 “奴婢认得几个字，但是认不全。” “那就够了, ”齐玉瑶吩咐道，“你们去把方姨娘那儿的账本都找出来。” “是。”秦妈妈等人便去书架那边翻找起来，只要找到了一本，就送过去给齐玉瑶查阅。 一个上午的功夫，齐玉瑶将近三年的账本都看了遍。 不过这也够了。 按照公账上记录的，方姨娘过的日子和梦姨娘一样俭朴。 但实际上，方姨娘平日里出手阔绰、无比奢华，甚至都快超过马氏。 而方姨娘的娘家并不会给方姨娘任何的支援, 她可不就是拿着郭氏的嫁妆在挥霍吗？ “把这些账本悄悄放到书架上, 不会引人注意到的地方。”齐玉瑶吩咐道。 于是秦妈妈三人按照齐玉瑶的吩咐，将账本放了回去。 忙活完这一切, 出去喝茶的几个下人也回来了。 她们各个面上带着红晕, 说话的时候还有一股酒气，显然是出去喝酒了。 在当差的时候喝酒, 显然是大忌讳。 齐玉瑶只是笑了笑, 便带着秦妈妈几人回去了。 这儿的差事, 自有钱妈在处理, 齐玉瑶只需隔几天过来坐一会便成。 不知不觉，齐二爷的婚期将至。 虽说齐玉瑶并不甚在意, 但那日若不穿一身簇新的衣裳，终究会被人说闲话。 于是齐玉瑶开了库房, 找了几匹缎子，要给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做一身新衣裳。 一时间，她的院子里热闹纷繁，每个下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齐玉姗听着隔壁院子的笑声，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啐了一口，随即扭头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梦姨娘正在为将要出生的孩子做针线活。 “娘，你要多多休息，这些就叫下人去做。”齐玉姗劝道。 “做这些还累不到我, ”梦姨娘温柔的笑着，只是面上瘦了不少, “对了，三小姐那边听着是在做新衣裳呢，离你爹爹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 待会你去选一匹缎子，做一身新衣裳。” 齐玉姗撇了撇嘴，不屑的说：“我才不要穿新衣裳。” “傻孩子, 你要是穿着旧衣裳，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梦姨娘劝道。 “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齐玉姗赌气的离开。 梦姨娘叹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齐玉姗为什么生气。 就连她，也是过了好几日才勉强想通的。 就算是现在，一想到齐二爷将要娶新夫人，心里头就酸酸的不是滋味。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只盼望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争气些，成为她们母女二人的后盾。 好日子将近，齐府重新修缮了一遍，窗花灯笼都挂了起来，格外喜庆。 齐老夫人心情大好, 搀着下人在齐府走了一圈。 原本带着的笑意，却渐渐的消散了。 这怎么和她单子上写的不一样？ 她明明要求糊窗户的要用上等的软烟罗, 怎么成了最普通的纱料？ 而且屋子上的瓦片，竟也降了好几个档次。 齐老夫人沉着脸回去, 回去之后立刻将马氏叫了过来。 马氏才进来, 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齐老夫人劈头盖脸的呵斥：“你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不按照我拟的单子来？竟然擅作主张偷工减料，省下来的银子是不是都被你贪了去？” 饶是马氏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但齐老夫人的话太过难听，她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母亲！”马氏咬着牙忍着委屈，“母亲说的是采办的事，我平日里事多，就把这件事交给三小姐了，想着她也快要说亲了，叫她先练练手。” “玉瑶？”齐老夫人脸色更加阴沉，“来人，去把三小姐喊过来！” 没一会，齐玉瑶便过来了，她无视齐老夫人的怒气和阴霾，闲然自得的行了一礼，问道：“祖母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不知道？”齐老夫人冷声道，“瞧你办的好差事！” “哦，祖母说的是采办的事，”齐玉瑶装傻充愣，“多谢祖母的夸奖。” 齐老夫人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面对齐玉瑶的笑脸，她恨不得亲自上手将其撕碎了。 “我哪里是在夸你！你说，你为什么要偷工减料！”齐老夫人厉声质问。 齐玉瑶面上的笑意分毫未减，“我没有偷工减料，只是公账上银子不多，我只好将祖母拟的单子改了一改。” “你不要糊弄我！我拟的单子我心中有数！” 第174章 齐玉瑶一行人到的时候，钱妈已经把各处的管事都喊来了。 虽说齐府大不如前，但这些管事有十几个，几乎已经把屋子里站满了。 齐玉瑶在上首坐下，钱妈带着管事们一齐向她行礼。 乌泱泱的格外壮观。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钱妈按照齐玉瑶的法子，叫管事们将单子抄录一份，就按着单子出去采办。 齐玉瑶只需坐着喝喝茶，撑撑场面就成。有钱妈在，没人敢放肆。 没一会，大厅里的管事们都散了。 钱妈说的口干舌燥，恨不得灌一壶茶水，碍于齐玉瑶在场，她还要堆着笑小心的问道：“三小姐，奴婢做的可和您的心意？” 齐玉瑶笑着点了点头，“妈妈做的甚好，说了那么久，妈妈快去歇息一下。” “多谢小姐。”钱妈毫不客气，去耳房里歇息了。她站了那么久说了那么多的话，早就累了。 齐玉瑶看向书架，只见上头放着无数的账本。 为了查找方便，马氏都将账本按照时间搁在书架上。 这儿有下人把守着，也不怕谁将账本偷了去。 而且齐家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区区几个账本，不会有人稀罕的。 齐玉瑶朝着秦妈妈使了个眼色, 秦妈妈便对屋子里把守的下人道：“各位, 这是我家小姐赏你们喝茶的。” 说着秦妈妈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交给其中一人。 “这儿有我们守着, 你们去喝喝茶歇息一下，”秦妈妈见那些人面有难色，继续劝说，“大夫人都说了这儿交给我家小姐, 事后夫人问起来, 你们就说是我家小姐叫你们去喝茶的，夫人肯定不会责怪的。” 有齐玉瑶顶着，那几人这才面露喜色，接了荷包连连朝着齐玉瑶道谢, 欢天喜地的出去了, 屋子里只剩下齐玉瑶主仆几人。 “阿绿，你识字吗？”齐玉瑶问道。 “奴婢认得几个字，但是认不全。” “那就够了, ”齐玉瑶吩咐道，“你们去把方姨娘那儿的账本都找出来。” “是。”秦妈妈等人便去书架那边翻找起来，只要找到了一本，就送过去给齐玉瑶查阅。 一个上午的功夫，齐玉瑶将近三年的账本都看了遍。 不过这也够了。 按照公账上记录的，方姨娘过的日子和梦姨娘一样俭朴。 但实际上，方姨娘平日里出手阔绰、无比奢华，甚至都快超过马氏。 而方姨娘的娘家并不会给方姨娘任何的支援, 她可不就是拿着郭氏的嫁妆在挥霍吗？ “把这些账本悄悄放到书架上, 不会引人注意到的地方。”齐玉瑶吩咐道。 于是秦妈妈三人按照齐玉瑶的吩咐，将账本放了回去。 忙活完这一切, 出去喝茶的几个下人也回来了。 她们各个面上带着红晕, 说话的时候还有一股酒气，显然是出去喝酒了。 在当差的时候喝酒, 显然是大忌讳。 齐玉瑶只是笑了笑, 便带着秦妈妈几人回去了。 这儿的差事, 自有钱妈在处理, 齐玉瑶只需隔几天过来坐一会便成。 不知不觉，齐二爷的婚期将至。 虽说齐玉瑶并不甚在意, 但那日若不穿一身簇新的衣裳，终究会被人说闲话。 于是齐玉瑶开了库房, 找了几匹缎子，要给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做一身新衣裳。 一时间，她的院子里热闹纷繁，每个下人脸上都洋溢着笑脸。 齐玉姗听着隔壁院子的笑声，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她啐了一口，随即扭头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梦姨娘正在为将要出生的孩子做针线活。 “娘，你要多多休息，这些就叫下人去做。”齐玉姗劝道。 “做这些还累不到我, ”梦姨娘温柔的笑着，只是面上瘦了不少, “对了，三小姐那边听着是在做新衣裳呢，离你爹爹的好日子没有几天了, 待会你去选一匹缎子，做一身新衣裳。” 齐玉姗撇了撇嘴，不屑的说：“我才不要穿新衣裳。” “傻孩子, 你要是穿着旧衣裳，会被别人说三道四的。”梦姨娘劝道。 “她们爱说什么就说什么。”齐玉姗赌气的离开。 梦姨娘叹了一口气，她当然知道齐玉姗为什么生气。 就连她，也是过了好几日才勉强想通的。 就算是现在，一想到齐二爷将要娶新夫人，心里头就酸酸的不是滋味。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 只盼望肚子里的孩子，将来争气些，成为她们母女二人的后盾。 好日子将近，齐府重新修缮了一遍，窗花灯笼都挂了起来，格外喜庆。 齐老夫人心情大好, 搀着下人在齐府走了一圈。 原本带着的笑意，却渐渐的消散了。 这怎么和她单子上写的不一样？ 她明明要求糊窗户的要用上等的软烟罗, 怎么成了最普通的纱料？ 而且屋子上的瓦片，竟也降了好几个档次。 齐老夫人沉着脸回去, 回去之后立刻将马氏叫了过来。 马氏才进来, 还未来得及行礼，就被齐老夫人劈头盖脸的呵斥：“你怎么办事的？为什么不按照我拟的单子来？竟然擅作主张偷工减料，省下来的银子是不是都被你贪了去？” 饶是马氏来之前做好心理准备，但齐老夫人的话太过难听，她气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母亲！”马氏咬着牙忍着委屈，“母亲说的是采办的事，我平日里事多，就把这件事交给三小姐了，想着她也快要说亲了，叫她先练练手。” “玉瑶？”齐老夫人脸色更加阴沉，“来人，去把三小姐喊过来！” 没一会，齐玉瑶便过来了，她无视齐老夫人的怒气和阴霾，闲然自得的行了一礼，问道：“祖母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你不知道？”齐老夫人冷声道，“瞧你办的好差事！” “哦，祖母说的是采办的事，”齐玉瑶装傻充愣，“多谢祖母的夸奖。” 齐老夫人气得一口气差点上不来，面对齐玉瑶的笑脸，她恨不得亲自上手将其撕碎了。 “我哪里是在夸你！你说，你为什么要偷工减料！”齐老夫人厉声质问。 齐玉瑶面上的笑意分毫未减，“我没有偷工减料，只是公账上银子不多，我只好将祖母拟的单子改了一改。” “你不要糊弄我！我拟的单子我心中有数！” 第175章 齐玉瑶无奈的笑道：“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糊弄祖母呀。” “那你说，你偷工减料省下来的银子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你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了？”只要涉及到银子的事，齐老夫人就格外敏感。 马氏在一旁一言不发，她是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准备为齐玉瑶说上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惹恼齐老夫人，是最不理智的。 反正是二房惹出来的事，就叫二房的人自行解决。 打定主意之后，马氏反而轻松了不少。 齐玉瑶的目光从马氏身上掠过，才回道：“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采买的账目都在，不如叫人把账目拿来，请老夫人过目。” “哼，别以为我老了就看不懂账本了，”齐老夫人冷言冷语，“来人，把账本拿来，我要亲自看看，究竟是谁想糊弄我。” 不一会儿，下人就把账本拿来了。 齐老夫人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她看了两遍，都从账本上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越看她脸色越难看，难道要叫她在下人面前承认自己错了吗？ “祖母，可看出什么异常来？”齐玉瑶好心的提醒道。 齐老夫人啪的一声将账本合上，依然沉着脸。 “许是我当时拟单子的时候被别的事分了心, 不过这是你父亲的婚事, 你只要往里头添一些，不就皆大欢喜了吗？”齐老夫人训斥道。 她知道齐玉瑶身上肯定还有不少的银子, 拿出几千两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齐二爷是她的父亲，为了她的父亲，就算叫她把所有身家都拿出来，也是天经地义的。 “添什么？”齐玉瑶眨了眨眼, 满面无辜。 齐老夫人咬着牙：“当然是添一点银子。” 齐玉瑶恍然大悟, 随即羞涩的说：“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了，当初我说要添进去，被大伯母好心的拒绝了。如果祖母要的话，我现在就叫人去取来。” 她说完, 马氏立刻心虚的别开脸去。 “我不信, 你身上只有这么点银子。你是不是对你将要进门的嫡母不满意？” 齐玉瑶暗暗一笑，齐老夫人可真是知道，如何能拿捏住她, 可惜她不是上辈子那个单纯的齐玉瑶了。 “怎么会，”齐玉瑶幽幽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只能拿出二十两，要是祖母不信，可以派人去搜一搜。” 齐玉瑶都说到这个地步，要是齐老夫人真的去搜了，传出去外头的人肯定要将戳她的脊梁骨。 齐老夫人气得干脆手扶着额头，痛苦的嚷道：“疼……头疼……” “母亲头疼的毛病又犯了？”马氏急忙上前关心。 齐玉瑶瞥了马氏一眼, 她还以为马氏打定主意不说话, 装作不存在呢。 齐老夫人一边喊疼，一边不停的看齐玉瑶。 马氏倒是极会体贴齐老夫人的心意, “玉瑶, 你不如和你祖母道个歉。” 旁人眼里，齐老夫人是被齐玉瑶气得才犯了头疼的毛病。 齐玉瑶冷冷一笑, 讥诮的道：“难道是因为我拿不出两千两银子, 祖母才生我的气的？可是我真的拿不出来, 祖母就是将我逼死了, 我也是拿不出来的。” 没想到齐玉瑶是这样的态度，齐老夫人差点都要忘了头疼。 反应过来之后, 她叫唤的更厉害了。 “玉瑶……” 马氏还想说什么，被齐玉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大伯母，如果我向祖母道个歉就能叫祖母好起来的，就算道一千个一万个我也是愿意的。可事实并非如此，大伯母还是快去请个大夫。” 没想到齐玉瑶说话如此不客气，马氏几乎都要翻了脸。 可是她只能忍耐着，叫人出去请大夫。 齐老夫人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指着齐玉瑶，嗔道：“你……你这个不孝……不孝……” “祖母都痛的胡言乱语起来了，是不是要不好了？”齐玉瑶提高音量。 此话一出, 周围的下人都赶紧围上来，将齐老夫人扶到内室去, 又是掐人中又是喂人参的，生怕齐老夫人有一个好歹。 齐老夫人被这一番折腾弄得找不着东南西北，都快忘了要出去找齐玉瑶算账。 “大伯母, 我就先回去了。”齐玉瑶朝着马氏说道，不等她回应就离开了。 马氏看着齐玉瑶的背影，拧着眉头脸色凝重, 难道她和齐玉瑶的梁子这就结下了？ 内室里头还乱糟糟的，她只看了一瞬，就转身到里头去主持大局。 齐二爷婚期将至，齐老夫人要是一直病着，终究是不好看的。 于是齐老夫人在好日子的前一天，就瞬间大好了。 齐二爷的婚礼当天，齐玉瑶不用做什么，齐玉婷终于被马氏解了禁足，高兴的拉着齐玉瑶说话。 “府里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喜事了。”齐玉婷洋溢着笑，可是一想到齐玉瑶马上要有一位继母，她忙收起了笑，生怕齐玉瑶多想。 看着齐玉婷憋笑的滑稽模样，齐玉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想笑便笑, 没人拦着你。” 齐玉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试探性的问道：“三姐姐，你是不是心里不好受？” “我有什么不好受的，”齐玉瑶抿唇一笑，拉着齐玉婷往外去，“走，外头的客人都来了，不要叫大伯母一个人累了。” 二人走到会客的花厅里，马氏看到齐玉瑶和齐玉婷一道进来，古怪的瞧了齐玉瑶一眼。 “娘，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齐玉婷问道。 “你们就和来的小姐们说说话就行。”马氏说道。 齐玉瑶和齐玉婷两个未出阁的小姐，自然是不知道婚礼中的规矩和流程，马氏也不会叫她们二人露面。 “对了，八小姐怎么还不来？”马氏问道。 大喜的日子里，齐玉姗要是不出现，肯定会叫别人说闲话的。 “夫人，奴婢已经派人去请过了。”桂芝说道。 “好，我先去前头忙了。”说完，马氏带着桂芝匆匆离开了，前头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呢。 马氏前脚刚走，齐玉姗就过来了。 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只因在齐二爷大喜的日子里，她竟然穿了一身杏色的衣裳，头上点缀的是几朵浅色的绢花。 平日里这么穿挑不出错处，可是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这么穿，着实是晦气。 连齐玉瑶都难得穿了一身艳丽的衣裙。 第175章 齐玉瑶无奈的笑道：“就算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糊弄祖母呀。” “那你说，你偷工减料省下来的银子去哪里了？是不是被你塞进自己的口袋里了？”只要涉及到银子的事，齐老夫人就格外敏感。 马氏在一旁一言不发，她是知道内情的人，也不准备为齐玉瑶说上一句话。 在这个时候，惹恼齐老夫人，是最不理智的。 反正是二房惹出来的事，就叫二房的人自行解决。 打定主意之后，马氏反而轻松了不少。 齐玉瑶的目光从马氏身上掠过，才回道：“我怎么会是那样的人？采买的账目都在，不如叫人把账目拿来，请老夫人过目。” “哼，别以为我老了就看不懂账本了，”齐老夫人冷言冷语，“来人，把账本拿来，我要亲自看看，究竟是谁想糊弄我。” 不一会儿，下人就把账本拿来了。 齐老夫人仔仔细细的看了起来，她看了两遍，都从账本上挑不出任何错处来。 越看她脸色越难看，难道要叫她在下人面前承认自己错了吗？ “祖母，可看出什么异常来？”齐玉瑶好心的提醒道。 齐老夫人啪的一声将账本合上，依然沉着脸。 “许是我当时拟单子的时候被别的事分了心, 不过这是你父亲的婚事, 你只要往里头添一些，不就皆大欢喜了吗？”齐老夫人训斥道。 她知道齐玉瑶身上肯定还有不少的银子, 拿出几千两不是什么难事。 而且齐二爷是她的父亲，为了她的父亲，就算叫她把所有身家都拿出来，也是天经地义的。 “添什么？”齐玉瑶眨了眨眼, 满面无辜。 齐老夫人咬着牙：“当然是添一点银子。” 齐玉瑶恍然大悟, 随即羞涩的说：“我身上只有二十两银子了，当初我说要添进去，被大伯母好心的拒绝了。如果祖母要的话，我现在就叫人去取来。” 她说完, 马氏立刻心虚的别开脸去。 “我不信, 你身上只有这么点银子。你是不是对你将要进门的嫡母不满意？” 齐玉瑶暗暗一笑，齐老夫人可真是知道，如何能拿捏住她, 可惜她不是上辈子那个单纯的齐玉瑶了。 “怎么会，”齐玉瑶幽幽叹了一口气，“我真的只能拿出二十两，要是祖母不信，可以派人去搜一搜。” 齐玉瑶都说到这个地步，要是齐老夫人真的去搜了，传出去外头的人肯定要将戳她的脊梁骨。 齐老夫人气得干脆手扶着额头，痛苦的嚷道：“疼……头疼……” “母亲头疼的毛病又犯了？”马氏急忙上前关心。 齐玉瑶瞥了马氏一眼, 她还以为马氏打定主意不说话, 装作不存在呢。 齐老夫人一边喊疼，一边不停的看齐玉瑶。 马氏倒是极会体贴齐老夫人的心意, “玉瑶, 你不如和你祖母道个歉。” 旁人眼里，齐老夫人是被齐玉瑶气得才犯了头疼的毛病。 齐玉瑶冷冷一笑, 讥诮的道：“难道是因为我拿不出两千两银子, 祖母才生我的气的？可是我真的拿不出来, 祖母就是将我逼死了, 我也是拿不出来的。” 没想到齐玉瑶是这样的态度，齐老夫人差点都要忘了头疼。 反应过来之后, 她叫唤的更厉害了。 “玉瑶……” 马氏还想说什么，被齐玉瑶毫不客气的打断了, “大伯母，如果我向祖母道个歉就能叫祖母好起来的，就算道一千个一万个我也是愿意的。可事实并非如此，大伯母还是快去请个大夫。” 没想到齐玉瑶说话如此不客气，马氏几乎都要翻了脸。 可是她只能忍耐着，叫人出去请大夫。 齐老夫人一手按着额头，一手指着齐玉瑶，嗔道：“你……你这个不孝……不孝……” “祖母都痛的胡言乱语起来了，是不是要不好了？”齐玉瑶提高音量。 此话一出, 周围的下人都赶紧围上来，将齐老夫人扶到内室去, 又是掐人中又是喂人参的，生怕齐老夫人有一个好歹。 齐老夫人被这一番折腾弄得找不着东南西北，都快忘了要出去找齐玉瑶算账。 “大伯母, 我就先回去了。”齐玉瑶朝着马氏说道，不等她回应就离开了。 马氏看着齐玉瑶的背影，拧着眉头脸色凝重, 难道她和齐玉瑶的梁子这就结下了？ 内室里头还乱糟糟的，她只看了一瞬，就转身到里头去主持大局。 齐二爷婚期将至，齐老夫人要是一直病着，终究是不好看的。 于是齐老夫人在好日子的前一天，就瞬间大好了。 齐二爷的婚礼当天，齐玉瑶不用做什么，齐玉婷终于被马氏解了禁足，高兴的拉着齐玉瑶说话。 “府里好久都没有这样的喜事了。”齐玉婷洋溢着笑，可是一想到齐玉瑶马上要有一位继母，她忙收起了笑，生怕齐玉瑶多想。 看着齐玉婷憋笑的滑稽模样，齐玉瑶忍不住笑了起来，“你想笑便笑, 没人拦着你。” 齐玉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 试探性的问道：“三姐姐，你是不是心里不好受？” “我有什么不好受的，”齐玉瑶抿唇一笑，拉着齐玉婷往外去，“走，外头的客人都来了，不要叫大伯母一个人累了。” 二人走到会客的花厅里，马氏看到齐玉瑶和齐玉婷一道进来，古怪的瞧了齐玉瑶一眼。 “娘，有什么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吗？”齐玉婷问道。 “你们就和来的小姐们说说话就行。”马氏说道。 齐玉瑶和齐玉婷两个未出阁的小姐，自然是不知道婚礼中的规矩和流程，马氏也不会叫她们二人露面。 “对了，八小姐怎么还不来？”马氏问道。 大喜的日子里，齐玉姗要是不出现，肯定会叫别人说闲话的。 “夫人，奴婢已经派人去请过了。”桂芝说道。 “好，我先去前头忙了。”说完，马氏带着桂芝匆匆离开了，前头还有一大堆事等着她呢。 马氏前脚刚走，齐玉姗就过来了。 她的出现，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只因在齐二爷大喜的日子里，她竟然穿了一身杏色的衣裳，头上点缀的是几朵浅色的绢花。 平日里这么穿挑不出错处，可是在这个大喜的日子里这么穿，着实是晦气。 连齐玉瑶都难得穿了一身艳丽的衣裙。 第176章 齐玉姗走到了齐玉瑶和齐玉婷的跟前，齐玉婷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忍住。 “八妹妹，你要不要去换一身衣裳？”齐玉婷劝道。 “我的衣裳有什么不对吗？”齐玉姗装傻充愣。 齐玉婷好心的提醒：“二叔的好日子，还是穿的鲜艳一些才喜庆。你穿着这身衣裳被新夫人看到了，恐怕会叫她不喜欢的。” “如果因为一身衣裳就能叫继母对我不喜，那继母也太小气了。”齐玉姗丝毫不悔改。 看着齐玉姗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齐玉婷放弃了，反正她也劝过了。 “吉时快到了，我们过去观礼。”齐玉瑶似笑非笑的说道。 于是三人就往正堂去。 屋子里早就站满了观礼的人，看到齐家三位小姐，还是给她们让开了路，叫她们到前头去。 他们的目光，在齐玉姗身上多停留一刻，随即露出复杂的眼神，皆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 齐老夫人看到齐玉姗的那一刻，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立刻露出怒意。 在她眼中，齐玉姗就是穿了一身白，没有再晦气的事了！ 齐老夫人刚想动怒，叫齐玉姗立刻滚出去，外头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是新人到门口了。 齐老夫人将这口恶气强行压下去，横了齐玉姗一眼，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她身后站着的丫鬟便站到齐玉姗那边去，想用自己的身体将齐玉姗遮掩住。 可齐玉姗听到外头热闹的声音, 一个劲的往前挤。 她身量小巧, 很快就挤到前头了。 正好齐二爷带着方妙容要进来拜堂了。 齐二爷满心欢喜，并没有留意到齐玉姗。而方妙容用扇子挡着面容, 齐玉姗在人群中太过突出，她一眼就看到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又被齐二爷的欢喜所感染，含羞带怯的和齐二爷拜了堂。 接下来二人要去新房处继续接下来的礼数, 齐玉姗还想跟过去, 却被马氏一把拉住了。 马氏责备的看着齐玉姗，她有心想训斥几句，可是今儿个事务繁多，她根本抽不出身。 “玉瑶, 婷儿, 玉姗，你们三个去招呼小姐，不用跟过来了。”马氏才说完, 又有管事婆子来找马氏说事。 马氏给齐玉婷使了个眼色才离开。 齐玉婷会意，一把拉住还要跟着走的齐玉姗，道：“八妹妹，我们去那边玩。” 齐玉姗还是小孩子心性，哪里热闹就想往哪里去。 她挣扎着，还想过去。 齐玉婷一个劲的拉着齐玉姗，二人拉拉扯扯的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齐玉瑶看不下去了，就这样放任齐玉姗闹腾, 到时候齐家就要成整个都城的笑话了。 齐玉瑶快走几步到了齐玉姗跟前。 齐玉姗恼怒的说：“让开！不要挡着我。” “八妹妹这样穿可是经过梦姨娘同意的？”齐玉瑶说道, “要是梦姨娘知道你这么穿，还要到处招摇, 不知道会不会动了胎气呢。” 齐玉姗果然停了下来, 恶狠狠的盯着齐玉瑶，质问道：“你要对我姨娘下手？” 齐玉瑶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为何要对姨娘下手？八妹妹魔怔了, 现下要叫姨娘不痛快的是你。” 齐玉瑶说完, 就拉着齐玉婷离开了。 片刻之后, 齐玉姗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昨晚睡觉前，梦姨娘给她精心挑选好了衣裳和首饰, 现在还放在她屋子里呢。 她擅自做主，挑了这么一身杏色的衣裙就出来了。 本来她想穿象牙白的, 但终究没有那个胆子。 她出来一会，梦姨娘也该发现了。 纠结片刻，齐玉姗准备回去换衣裳。 行至半路，正好碰上探头探脑的齐星。 “四哥哥，你在做什么？”齐玉姗喊道。 齐星见自己的行径被人发现了，立刻跳了出来。见来者是二房最不起眼的人，便居高临下的道：“我做什么不用你管，你这个小丫头一边儿去！” 齐星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自己比对下人还不客气。 齐玉姗咬着牙, 垂下眼眸不叫齐星看到眸子里的恨意。 再抬起头时，她面上天真烂漫的笑着：“四哥哥是要看爹爹和继母的吗？” 齐星撇了撇嘴, 不屑的说：“切，谁稀罕看他们。” 在他心中，除了方姨娘谁都不配做齐二爷的正妻。 可惜方姨娘眼下生死未卜, 齐星伤心的叹了口气。 “是啊，要我说，只有方姨娘才配和爹爹站在一起。” 没想到齐玉姗心中所想和自己的一样, 齐星毫不吝啬的施舍了齐玉姗一个笑脸。 “是啊，可惜爹爹和我娘不知道有什么误会。”齐星幽幽的说。 “爹爹肯定是被人挑唆了，我知道是谁。” 齐星上前一步，双手抓住齐玉姗的肩膀，叫对方直视自己。 “是谁害了我娘？”齐星厉声质问道。 齐玉姗害怕的不敢和他直视，说出的话却依然流利：“是三姐姐，大家都知道，三姐姐和姨娘不合，不是三姐姐还能有谁？” 齐星回来一段时日，确实也听到了些方姨娘齐玉欣和齐玉瑶之间的过节。 也对，方姨娘和齐玉欣一直好好的，直到齐玉瑶回来, 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背后主使之人，不是齐玉瑶还能有谁？ 齐星放开齐玉姗，咬着牙说：“是啊, 不是她还能有谁！我要她血债血偿！” 为了失踪不见的齐玉欣和生死未卜的方姨娘，齐星都不能叫齐玉瑶好过！ “四哥哥, 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三姐姐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和我姨娘的。”齐玉姗面上带着惶恐。 齐星仗义的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齐玉姗这才快步离开。 她回过头看了齐星一眼，捂着嘴笑了起来。 齐星最受齐老夫人的宠爱，无论做什么都有齐老夫人撑腰，看齐玉瑶怎么斗得过齐星。 就算齐星折在了齐玉瑶手上，那正好叫梦姨娘肚子里的儿子顶上。 齐玉姗笑得更开心了，自己办了一件完美的事，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和梦姨娘分享。 梦姨娘早就在院子门口等着了，早晨她起身，看到齐玉姗竟然没有穿她准备的衣裳，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她在门口，远远的看到齐玉姗过来，顿时头疼起来。 待齐玉姗走近了，她训斥道：“你怎么穿这身衣裳出去了？” 第176章 齐玉姗走到了齐玉瑶和齐玉婷的跟前，齐玉婷忍了又忍终究是没有忍住。 “八妹妹，你要不要去换一身衣裳？”齐玉婷劝道。 “我的衣裳有什么不对吗？”齐玉姗装傻充愣。 齐玉婷好心的提醒：“二叔的好日子，还是穿的鲜艳一些才喜庆。你穿着这身衣裳被新夫人看到了，恐怕会叫她不喜欢的。” “如果因为一身衣裳就能叫继母对我不喜，那继母也太小气了。”齐玉姗丝毫不悔改。 看着齐玉姗这副油盐不进的样子，齐玉婷放弃了，反正她也劝过了。 “吉时快到了，我们过去观礼。”齐玉瑶似笑非笑的说道。 于是三人就往正堂去。 屋子里早就站满了观礼的人，看到齐家三位小姐，还是给她们让开了路，叫她们到前头去。 他们的目光，在齐玉姗身上多停留一刻，随即露出复杂的眼神，皆是带着看好戏的心情。 齐老夫人看到齐玉姗的那一刻，原本喜气洋洋的脸上，立刻露出怒意。 在她眼中，齐玉姗就是穿了一身白，没有再晦气的事了！ 齐老夫人刚想动怒，叫齐玉姗立刻滚出去，外头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是新人到门口了。 齐老夫人将这口恶气强行压下去，横了齐玉姗一眼，对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 她身后站着的丫鬟便站到齐玉姗那边去，想用自己的身体将齐玉姗遮掩住。 可齐玉姗听到外头热闹的声音, 一个劲的往前挤。 她身量小巧, 很快就挤到前头了。 正好齐二爷带着方妙容要进来拜堂了。 齐二爷满心欢喜，并没有留意到齐玉姗。而方妙容用扇子挡着面容, 齐玉姗在人群中太过突出，她一眼就看到了。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随后又被齐二爷的欢喜所感染，含羞带怯的和齐二爷拜了堂。 接下来二人要去新房处继续接下来的礼数, 齐玉姗还想跟过去, 却被马氏一把拉住了。 马氏责备的看着齐玉姗，她有心想训斥几句，可是今儿个事务繁多，她根本抽不出身。 “玉瑶, 婷儿, 玉姗，你们三个去招呼小姐，不用跟过来了。”马氏才说完, 又有管事婆子来找马氏说事。 马氏给齐玉婷使了个眼色才离开。 齐玉婷会意，一把拉住还要跟着走的齐玉姗，道：“八妹妹，我们去那边玩。” 齐玉姗还是小孩子心性，哪里热闹就想往哪里去。 她挣扎着，还想过去。 齐玉婷一个劲的拉着齐玉姗，二人拉拉扯扯的引来不少人的注目。 齐玉瑶看不下去了，就这样放任齐玉姗闹腾, 到时候齐家就要成整个都城的笑话了。 齐玉瑶快走几步到了齐玉姗跟前。 齐玉姗恼怒的说：“让开！不要挡着我。” “八妹妹这样穿可是经过梦姨娘同意的？”齐玉瑶说道, “要是梦姨娘知道你这么穿，还要到处招摇, 不知道会不会动了胎气呢。” 齐玉姗果然停了下来, 恶狠狠的盯着齐玉瑶，质问道：“你要对我姨娘下手？” 齐玉瑶失望的摇了摇头, “我为何要对姨娘下手？八妹妹魔怔了, 现下要叫姨娘不痛快的是你。” 齐玉瑶说完, 就拉着齐玉婷离开了。 片刻之后, 齐玉姗心中升起一丝愧疚。 昨晚睡觉前，梦姨娘给她精心挑选好了衣裳和首饰, 现在还放在她屋子里呢。 她擅自做主，挑了这么一身杏色的衣裙就出来了。 本来她想穿象牙白的, 但终究没有那个胆子。 她出来一会，梦姨娘也该发现了。 纠结片刻，齐玉姗准备回去换衣裳。 行至半路，正好碰上探头探脑的齐星。 “四哥哥，你在做什么？”齐玉姗喊道。 齐星见自己的行径被人发现了，立刻跳了出来。见来者是二房最不起眼的人，便居高临下的道：“我做什么不用你管，你这个小丫头一边儿去！” 齐星还是和从前一样，对自己比对下人还不客气。 齐玉姗咬着牙, 垂下眼眸不叫齐星看到眸子里的恨意。 再抬起头时，她面上天真烂漫的笑着：“四哥哥是要看爹爹和继母的吗？” 齐星撇了撇嘴, 不屑的说：“切，谁稀罕看他们。” 在他心中，除了方姨娘谁都不配做齐二爷的正妻。 可惜方姨娘眼下生死未卜, 齐星伤心的叹了口气。 “是啊，要我说，只有方姨娘才配和爹爹站在一起。” 没想到齐玉姗心中所想和自己的一样, 齐星毫不吝啬的施舍了齐玉姗一个笑脸。 “是啊，可惜爹爹和我娘不知道有什么误会。”齐星幽幽的说。 “爹爹肯定是被人挑唆了，我知道是谁。” 齐星上前一步，双手抓住齐玉姗的肩膀，叫对方直视自己。 “是谁害了我娘？”齐星厉声质问道。 齐玉姗害怕的不敢和他直视，说出的话却依然流利：“是三姐姐，大家都知道，三姐姐和姨娘不合，不是三姐姐还能有谁？” 齐星回来一段时日，确实也听到了些方姨娘齐玉欣和齐玉瑶之间的过节。 也对，方姨娘和齐玉欣一直好好的，直到齐玉瑶回来, 才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背后主使之人，不是齐玉瑶还能有谁？ 齐星放开齐玉姗，咬着牙说：“是啊, 不是她还能有谁！我要她血债血偿！” 为了失踪不见的齐玉欣和生死未卜的方姨娘，齐星都不能叫齐玉瑶好过！ “四哥哥, 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不然三姐姐知道了，肯定不会放过我和我姨娘的。”齐玉姗面上带着惶恐。 齐星仗义的说：“你放心，我不会把你说出去的。” 齐玉姗这才快步离开。 她回过头看了齐星一眼，捂着嘴笑了起来。 齐星最受齐老夫人的宠爱，无论做什么都有齐老夫人撑腰，看齐玉瑶怎么斗得过齐星。 就算齐星折在了齐玉瑶手上，那正好叫梦姨娘肚子里的儿子顶上。 齐玉姗笑得更开心了，自己办了一件完美的事，迫不及待的要回去和梦姨娘分享。 梦姨娘早就在院子门口等着了，早晨她起身，看到齐玉姗竟然没有穿她准备的衣裳，心中闪过不好的念头。 她在门口，远远的看到齐玉姗过来，顿时头疼起来。 待齐玉姗走近了，她训斥道：“你怎么穿这身衣裳出去了？” 第177章 “你这个样子，要是被新夫人看到，肯定会说我们是故意的，说不定她记恨在心，往后给我们使绊子。”梦姨娘语重心长的说道，她希望齐玉姗能听进去她一两句话，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要是新夫人气性这般小，爹爹肯定不会容她的。”齐玉姗噘着嘴，满脸不服气。 梦姨娘叹了一口气，自己生的女儿怎么这样固执？ 她没法子，只好拉着齐玉姗往里头去，至少先哄着齐玉姗把衣裳换了。 走了一会，齐玉姗想起正事来，便把在半路和齐星偶遇的事说了，但隐瞒了提到关于齐玉瑶的一切。 “娘，看来四哥哥也不喜欢新夫人。” 梦姨娘淡淡的笑着，齐星的为人她了解一些，被齐老夫人宠的无法无天。 要是齐星日后冲撞了新夫人，也不会叫人奇怪的。 “娘，四哥哥不受爹爹喜欢，只要弟弟出来，爹爹准喜欢的。”齐玉姗洋溢着笑，迫不及待的想要等着弟弟出来了。 梦姨娘摸着肚子，无奈的叹着气，“唉, 新夫人进门, 你爹爹往后还会有子嗣的。要是这孩子托生在新夫人的肚子里，一出生就是嫡幼子, 那才叫尊贵呢。” “娘！”齐玉姗打断了梦姨娘的胡思乱想，“不如就叫女儿试一试，爹爹心中你更重要还是新夫人重要！”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梦姨娘嗔道，“新夫人才过门, 你可安生些。” 齐玉姗吐了吐舌头, 一溜烟的往里跑去。 梦姨娘肚子笨重追不上去，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齐府的热闹直到天色完全黑漆漆的时候才停止。 没有人注意到，齐府外头停着的毫不起眼的马车。 从外表看，这马车还有些寒酸。 一只白嫩的小手正打起帘子, 不一会儿手收了回去, 清冷的女声从马车内传来。 “回去。” 车夫闻言扬起马鞭，驱着马往回去。 齐玉欣坐在马车里，面上阴云密布。 这一场热闹, 原本是属于方姨娘的。 可现下却属于另一个女人。 方姨娘不知道被齐二爷送去了哪里，生死不明。 齐家二房有了新的女主人，齐玉欣没有家可回了。 她捏紧拳头，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在外头闯出一番天地来。 等她有权有势的回来，一定要叫齐二爷给方姨娘赔礼道歉，更要叫齐玉瑶付出代价！ 齐府里，正满心欢喜的齐二爷, 早就忘了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女儿。 此时此刻, 他满心满眼都是坐在对面，穿着鲜艳嫁衣的方妙容。 平日里方妙容不施脂粉, 盛妆之下, 竟叫齐二爷挪不开眼。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二爷, 早些歇息。”方妙容垂下眼眸, 无比羞怯。 齐二爷情不自禁的牵动嘴角, 唇上漾开暖暖的笑, “好。” 他话音刚落，想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响了三下, 随后响起下人的声音。 “二爷，梦姨娘肚子不舒服, 正请了大夫过去。二爷要不要去看一看？” 齐二爷心下一急，脚下一用力正想起来，但看到对面的方妙容，又坐了回去。 他扬声对外头说：“有大夫在，我不过去了。叫伺候的人小心些！” “是。”来传话的下人离开了。 屋子里再次平静下来，但方妙容看齐二爷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担忧，举手投足些都有些魂不守舍。 方妙容的笑意淡了些，“梦姨娘快要生了。” 齐二爷点了点头, “还有两个月。” “二爷喜欢孩子。” “还叫我二爷呢？”齐二爷揶揄道。 方妙容脸上顿时烧了起来，羞怯的喊道：“夫君。” 这一声叫得齐二爷格外舒坦, “家里许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是这几年最大的喜事了。” 方妙容算是听明白了，在齐二爷心中, 自己还要给梦姨娘的孩子让路。 方妙容用帕子按着嘴角，不叫齐二爷看出她的异常。 “既然夫君喜欢孩子，那我斗胆想为孩子做一点事。” “你说。” “我想叫这孩子生下来就记在我的名下, 叫这孩子是嫡出的。夫君膝下没有一个嫡子，终究是不好看的。”梦姨娘体贴的说道。 齐二爷惊喜：“你愿意？” “自然，往后我们就是夫妻，我事事都要为夫君考虑。只一点，夫君先别告诉梦姨娘我的打算，先叫梦姨娘安心待产。” “好好好！”齐二爷没想到方妙容竟然这么贤惠，哪里还会不乐意呢。 方妙容抿嘴一笑，笑容里藏着深意。 “夫君还是快去看看梦姨娘，她的肚子可是现下最紧要的事，”方妙容催促道，“别叫我们的孩儿出事了。” “好，我这就去。”齐二爷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方妙容这般贤惠和大肚, 他真真是娶到宝贝了。 于是齐二爷放心的往梦姨娘那儿去。 看着齐二爷离开，方妙容叫丫鬟进来，伺候自己梳洗歇下，今晚估计齐二爷不会回来了。 但只要齐二爷的心在她这里，其他的就随便他去。 梦姨娘的院子里，灯火通明着。 梦姨娘边穿衣裳边嗔道：“你为什么要撒谎说我肚子不舒服，还叫人去把你爹爹叫来了。” 齐玉姗笑嘻嘻的道：“娘，在爹爹心里，你比新夫人重要。大婚之日，爹爹抛下新夫人过来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虽然梦姨娘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嘴角一直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见齐二爷如此重视自己，她心中也甜滋滋的。 下人在外禀告，说齐二爷已经进院子里来了。 梦姨娘连忙抓起一件外衣披上，在齐玉姗的搀扶下想要出去迎接。 “你肚子不舒服还出来做什么？”齐二爷连忙快走几步，拦住了梦姨娘。 “刚才肚子里的孩子闹腾的，现下好多了，多谢二爷关心。”梦姨娘看着齐二爷的大红喜服，面上的笑意更深。 “什么谢不谢的，这也是我的孩子。”齐二爷温柔的说着，扶着梦姨娘进屋子里去了。 齐玉姗捂着嘴无声的笑着，连忙往外去，不叫别人打扰到梦姨娘和齐二爷二人。 她到外头去吩咐丫鬟烧水，说是齐二爷要歇在这里。 果然，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齐二爷才匆匆离开往方妙容那里去。 齐二爷的态度，叫梦姨娘和齐玉姗一扫烦忧。 第177章 “你这个样子，要是被新夫人看到，肯定会说我们是故意的，说不定她记恨在心，往后给我们使绊子。”梦姨娘语重心长的说道，她希望齐玉姗能听进去她一两句话，不要再一意孤行了。 “要是新夫人气性这般小，爹爹肯定不会容她的。”齐玉姗噘着嘴，满脸不服气。 梦姨娘叹了一口气，自己生的女儿怎么这样固执？ 她没法子，只好拉着齐玉姗往里头去，至少先哄着齐玉姗把衣裳换了。 走了一会，齐玉姗想起正事来，便把在半路和齐星偶遇的事说了，但隐瞒了提到关于齐玉瑶的一切。 “娘，看来四哥哥也不喜欢新夫人。” 梦姨娘淡淡的笑着，齐星的为人她了解一些，被齐老夫人宠的无法无天。 要是齐星日后冲撞了新夫人，也不会叫人奇怪的。 “娘，四哥哥不受爹爹喜欢，只要弟弟出来，爹爹准喜欢的。”齐玉姗洋溢着笑，迫不及待的想要等着弟弟出来了。 梦姨娘摸着肚子，无奈的叹着气，“唉, 新夫人进门, 你爹爹往后还会有子嗣的。要是这孩子托生在新夫人的肚子里，一出生就是嫡幼子, 那才叫尊贵呢。” “娘！”齐玉姗打断了梦姨娘的胡思乱想，“不如就叫女儿试一试，爹爹心中你更重要还是新夫人重要！” “你又打什么鬼主意？”梦姨娘嗔道，“新夫人才过门, 你可安生些。” 齐玉姗吐了吐舌头, 一溜烟的往里跑去。 梦姨娘肚子笨重追不上去，只好无奈的摇了摇头。 齐府的热闹直到天色完全黑漆漆的时候才停止。 没有人注意到，齐府外头停着的毫不起眼的马车。 从外表看，这马车还有些寒酸。 一只白嫩的小手正打起帘子, 不一会儿手收了回去, 清冷的女声从马车内传来。 “回去。” 车夫闻言扬起马鞭，驱着马往回去。 齐玉欣坐在马车里，面上阴云密布。 这一场热闹, 原本是属于方姨娘的。 可现下却属于另一个女人。 方姨娘不知道被齐二爷送去了哪里，生死不明。 齐家二房有了新的女主人，齐玉欣没有家可回了。 她捏紧拳头，暗暗发誓，她一定要在外头闯出一番天地来。 等她有权有势的回来，一定要叫齐二爷给方姨娘赔礼道歉，更要叫齐玉瑶付出代价！ 齐府里，正满心欢喜的齐二爷, 早就忘了还有一个下落不明的女儿。 此时此刻, 他满心满眼都是坐在对面，穿着鲜艳嫁衣的方妙容。 平日里方妙容不施脂粉, 盛妆之下, 竟叫齐二爷挪不开眼。 屋子里只有他们二人，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二爷, 早些歇息。”方妙容垂下眼眸, 无比羞怯。 齐二爷情不自禁的牵动嘴角, 唇上漾开暖暖的笑, “好。” 他话音刚落，想起了敲门声。 敲门声响了三下, 随后响起下人的声音。 “二爷，梦姨娘肚子不舒服, 正请了大夫过去。二爷要不要去看一看？” 齐二爷心下一急，脚下一用力正想起来，但看到对面的方妙容，又坐了回去。 他扬声对外头说：“有大夫在，我不过去了。叫伺候的人小心些！” “是。”来传话的下人离开了。 屋子里再次平静下来，但方妙容看齐二爷的眼神里，多了一分担忧，举手投足些都有些魂不守舍。 方妙容的笑意淡了些，“梦姨娘快要生了。” 齐二爷点了点头, “还有两个月。” “二爷喜欢孩子。” “还叫我二爷呢？”齐二爷揶揄道。 方妙容脸上顿时烧了起来，羞怯的喊道：“夫君。” 这一声叫得齐二爷格外舒坦, “家里许久没有添丁了，这个孩子是这几年最大的喜事了。” 方妙容算是听明白了，在齐二爷心中, 自己还要给梦姨娘的孩子让路。 方妙容用帕子按着嘴角，不叫齐二爷看出她的异常。 “既然夫君喜欢孩子，那我斗胆想为孩子做一点事。” “你说。” “我想叫这孩子生下来就记在我的名下, 叫这孩子是嫡出的。夫君膝下没有一个嫡子，终究是不好看的。”梦姨娘体贴的说道。 齐二爷惊喜：“你愿意？” “自然，往后我们就是夫妻，我事事都要为夫君考虑。只一点，夫君先别告诉梦姨娘我的打算，先叫梦姨娘安心待产。” “好好好！”齐二爷没想到方妙容竟然这么贤惠，哪里还会不乐意呢。 方妙容抿嘴一笑，笑容里藏着深意。 “夫君还是快去看看梦姨娘，她的肚子可是现下最紧要的事，”方妙容催促道，“别叫我们的孩儿出事了。” “好，我这就去。”齐二爷笑得合不拢嘴, 没想到方妙容这般贤惠和大肚, 他真真是娶到宝贝了。 于是齐二爷放心的往梦姨娘那儿去。 看着齐二爷离开，方妙容叫丫鬟进来，伺候自己梳洗歇下，今晚估计齐二爷不会回来了。 但只要齐二爷的心在她这里，其他的就随便他去。 梦姨娘的院子里，灯火通明着。 梦姨娘边穿衣裳边嗔道：“你为什么要撒谎说我肚子不舒服，还叫人去把你爹爹叫来了。” 齐玉姗笑嘻嘻的道：“娘，在爹爹心里，你比新夫人重要。大婚之日，爹爹抛下新夫人过来了，难道你不开心吗？” 虽然梦姨娘嘴上说着责备的话，但嘴角一直不受控制的往上翘。 见齐二爷如此重视自己，她心中也甜滋滋的。 下人在外禀告，说齐二爷已经进院子里来了。 梦姨娘连忙抓起一件外衣披上，在齐玉姗的搀扶下想要出去迎接。 “你肚子不舒服还出来做什么？”齐二爷连忙快走几步，拦住了梦姨娘。 “刚才肚子里的孩子闹腾的，现下好多了，多谢二爷关心。”梦姨娘看着齐二爷的大红喜服，面上的笑意更深。 “什么谢不谢的，这也是我的孩子。”齐二爷温柔的说着，扶着梦姨娘进屋子里去了。 齐玉姗捂着嘴无声的笑着，连忙往外去，不叫别人打扰到梦姨娘和齐二爷二人。 她到外头去吩咐丫鬟烧水，说是齐二爷要歇在这里。 果然，直到第二天天蒙蒙亮，齐二爷才匆匆离开往方妙容那里去。 齐二爷的态度，叫梦姨娘和齐玉姗一扫烦忧。 第178章 清晨，不用人叫醒，齐玉瑶自己就醒来了。 今儿个是要给新夫人请安的日子，不能再向从前那般懒散了。 “青儿！”齐玉瑶唤了一声。 青儿也早就准备好了，她打起帘子，身后跟着的是伺候齐玉瑶洗漱的丫鬟们。 “小姐还穿昨日那一身衣裳吗？”青儿问道。 为着齐二爷的大好日子，齐玉瑶一改常态，穿了一身又鲜艳又俗气的衣裳。 再叫她穿上身，她便有些不情愿。 “就拿那身鹅黄的，也不算失礼。”齐玉瑶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拿。” 齐玉瑶梳洗完之后，就往方妙容的院子。 这处二房夫人所住的院子，自从郭氏离开后就一直空着。 就算在方姨娘最鼎盛的时候，也没能住进来。 齐玉瑶对这处院子没有多少记忆，因此走进来也毫无感想。 她到的时候，齐玉姗和梦姨娘已经到了，而方妙容和齐二爷去给齐老夫人请安，还没有回来。 梦姨娘和齐玉姗母女二人春风满面，齐玉瑶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按照道理，她们二人不该是这般的反应。 齐玉瑶按捺住疑惑，坐了下来。 齐玉姗不停的往外看，不耐烦的说：“夫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要叫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姨娘还大着肚子呢，夫人该不会是诚心的。” “姗儿，”梦姨娘嗔道, “怎么能这么想夫人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 梦姨娘的脸上毫无责备之意。 “昨儿个大婚，今又早起去给祖母请安, 八妹妹还是体谅母亲一下。”齐玉瑶淡淡的说道。 齐玉姗切了一声，没想到齐玉瑶这么快就开始巴结方妙容了。 可她巴结错人了，在齐二爷心中，最重要的还是梦姨娘。 “昨儿个晚上, 爹爹又没有住在这里, 我姨娘帮着照顾了爹爹一晚，叫夫人晚上睡了一个好觉，我们还不够体谅夫人吗？”齐玉姗带着得意说道。 齐玉瑶眉心一动，原来昨晚齐二爷竟然去了梦姨娘那里, 怪不得这母女二人是这副得意的模样。 也就齐玉姗这般小孩子心性, 做出来的事情只管自己的喜怒，完全不在乎后果。 而看梦姨娘，竟也糊涂至此。 齐玉瑶淡淡一笑, 嘲弄的说：“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齐玉姗得意一笑，她和梦姨娘真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齐玉瑶说什么在她们眼中都是妒忌。 没等多久，方妙容独自回来了。 屋子里几人起来行礼。 梦姨娘大着肚子，只是虚虚行了一礼。 方妙容带着笑意坐了下来，叫几人起来坐下。 齐玉姗故作天真的问道：“夫人，爹爹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看着齐玉姗看好戏的眼神，方妙容坦然的道：“你爹爹外头还有事, 就先出去了。” “哦, 大婚第一日爹爹就把夫人丢下了。待会子爹爹回来，我和姨娘会说说他的, 叫他对夫人好一点。”齐玉姗挑衅的说道。 “姗儿！”梦姨娘低声斥责, “不许这样和夫人说话。” “夫人，姗儿从小被我宠坏了, 夫人不要和她计较。”梦姨娘陪着笑说道。 “没事的, 我不会和她一般计较的。要是你们真能叫二爷对我好一些, 那我可要谢谢你们。”说完方妙容自己笑了起来。 要是齐玉姗有尾巴, 此刻应该翘到天上去了。 齐玉瑶自顾自的喝着茶，没有加入进去。 方妙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当初她容不得方姨娘在她头上践踏，又怎么能容得下梦姨娘和齐玉姗呢？ “三小姐, ”方妙容看向齐玉瑶，露出了点真心的笑意，“许久不见三小姐，倒是有些想念。” “往后夫人能天天见到我了。”齐玉瑶客气的笑着。 方妙容不由的露出一丝失望，齐玉瑶对她的态度，没有从前亲近了，反而还带着疏远。 “快入秋了，我带了几匹缎子来，你们拿去做新衣裳。”说着, 方妙容叫丫鬟把缎子拿了上来，叫几人挑选。 方妙容从前生活拮据, 娘家又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嫂把持着，生怕她从娘家拿走一针一线。 因此这些缎子，还是她用攒的银钱买的, 料子不算上乘，花样也有些过时了。 果然齐玉姗一看，立刻嫌弃的皱起眉头来。 她伸手摸了摸料子, 厌恶的道：“这料子做衣裳穿着不舒服，就算拿来做鞋面也会磨脚，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齐玉姗当面叫方妙容下不了台，终于叫她变了脸色。 方妙容脸色难看：“要是你不喜欢，我再送些首饰给你。” “不用了，就不麻烦夫人了，这些缎子我收下，正好我的丫鬟也需要做新衣裳了。”齐玉姗刻薄的说道。 梦姨娘直到齐玉姗说完，才陪着笑说：“姗儿被我宠坏了，夫人不要见怪。” “姗儿也是小孩子心性，”方妙容勉强笑着，“这些缎子你们收下, 要拿去做什么都随你们。” 齐玉瑶倒是给方妙容面子，随意选了一匹收下了。 看着方妙容脸色将要阴沉起来，齐玉瑶识趣的先告辞了。 梦姨娘和齐玉姗也不愿多留, 屋子里的人就都散了。 齐玉瑶回到屋子里，关起门来, 青儿感慨道：“这八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倒是叫奴婢想起一个词。” 齐玉瑶正翻看着账本，闻言看了她一眼，道：“什么词？” “奴婢不敢说。” 齐玉瑶失笑：“还有你不敢说的？你就别卖关子了。” “那奴婢就说了，八小姐叫奴婢想到，小人得志。” 齐玉瑶噗嗤一笑，青儿形容的真是准确。 屋子里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候，秦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姐，庄子上的人来说，工地上出事了，要请小姐过去主持大局。”秦妈妈凝重的说道。 齐玉瑶心下一凛，立刻站了起来，“走，我们现在过去。妈妈你就守着院子，我和青儿过去看看。” “是。” 青儿不敢耽搁，出去叫了马车。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往庄子上去。 “小姐，你说庄子上能出什么大事？”青儿苦苦思索着。 齐玉瑶摇了摇头，随后靠在马车壁上小憩，不小心睡了过去。 还是青儿将她叫醒的。 “小姐，”青儿着急的道，“这个车夫不对劲！走了许久都没到庄子上，而且奴婢看了眼，这条路好像是去码头的。” 第178章 清晨，不用人叫醒，齐玉瑶自己就醒来了。 今儿个是要给新夫人请安的日子，不能再向从前那般懒散了。 “青儿！”齐玉瑶唤了一声。 青儿也早就准备好了，她打起帘子，身后跟着的是伺候齐玉瑶洗漱的丫鬟们。 “小姐还穿昨日那一身衣裳吗？”青儿问道。 为着齐二爷的大好日子，齐玉瑶一改常态，穿了一身又鲜艳又俗气的衣裳。 再叫她穿上身，她便有些不情愿。 “就拿那身鹅黄的，也不算失礼。”齐玉瑶吩咐道。 “是，奴婢这就去拿。” 齐玉瑶梳洗完之后，就往方妙容的院子。 这处二房夫人所住的院子，自从郭氏离开后就一直空着。 就算在方姨娘最鼎盛的时候，也没能住进来。 齐玉瑶对这处院子没有多少记忆，因此走进来也毫无感想。 她到的时候，齐玉姗和梦姨娘已经到了，而方妙容和齐二爷去给齐老夫人请安，还没有回来。 梦姨娘和齐玉姗母女二人春风满面，齐玉瑶不由的多看了一眼。 按照道理，她们二人不该是这般的反应。 齐玉瑶按捺住疑惑，坐了下来。 齐玉姗不停的往外看，不耐烦的说：“夫人怎么还没有回来？不知道要叫我们等到什么时候，姨娘还大着肚子呢，夫人该不会是诚心的。” “姗儿，”梦姨娘嗔道, “怎么能这么想夫人呢。” 虽然嘴上这么说, 梦姨娘的脸上毫无责备之意。 “昨儿个大婚，今又早起去给祖母请安, 八妹妹还是体谅母亲一下。”齐玉瑶淡淡的说道。 齐玉姗切了一声，没想到齐玉瑶这么快就开始巴结方妙容了。 可她巴结错人了，在齐二爷心中，最重要的还是梦姨娘。 “昨儿个晚上, 爹爹又没有住在这里, 我姨娘帮着照顾了爹爹一晚，叫夫人晚上睡了一个好觉，我们还不够体谅夫人吗？”齐玉姗带着得意说道。 齐玉瑶眉心一动，原来昨晚齐二爷竟然去了梦姨娘那里, 怪不得这母女二人是这副得意的模样。 也就齐玉姗这般小孩子心性, 做出来的事情只管自己的喜怒，完全不在乎后果。 而看梦姨娘，竟也糊涂至此。 齐玉瑶淡淡一笑, 嘲弄的说：“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齐玉姗得意一笑，她和梦姨娘真是春风得意的时候，齐玉瑶说什么在她们眼中都是妒忌。 没等多久，方妙容独自回来了。 屋子里几人起来行礼。 梦姨娘大着肚子，只是虚虚行了一礼。 方妙容带着笑意坐了下来，叫几人起来坐下。 齐玉姗故作天真的问道：“夫人，爹爹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看着齐玉姗看好戏的眼神，方妙容坦然的道：“你爹爹外头还有事, 就先出去了。” “哦, 大婚第一日爹爹就把夫人丢下了。待会子爹爹回来，我和姨娘会说说他的, 叫他对夫人好一点。”齐玉姗挑衅的说道。 “姗儿！”梦姨娘低声斥责, “不许这样和夫人说话。” “夫人，姗儿从小被我宠坏了, 夫人不要和她计较。”梦姨娘陪着笑说道。 “没事的, 我不会和她一般计较的。要是你们真能叫二爷对我好一些, 那我可要谢谢你们。”说完方妙容自己笑了起来。 要是齐玉姗有尾巴, 此刻应该翘到天上去了。 齐玉瑶自顾自的喝着茶，没有加入进去。 方妙容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当初她容不得方姨娘在她头上践踏，又怎么能容得下梦姨娘和齐玉姗呢？ “三小姐, ”方妙容看向齐玉瑶，露出了点真心的笑意，“许久不见三小姐，倒是有些想念。” “往后夫人能天天见到我了。”齐玉瑶客气的笑着。 方妙容不由的露出一丝失望，齐玉瑶对她的态度，没有从前亲近了，反而还带着疏远。 “快入秋了，我带了几匹缎子来，你们拿去做新衣裳。”说着, 方妙容叫丫鬟把缎子拿了上来，叫几人挑选。 方妙容从前生活拮据, 娘家又有一个虎视眈眈的大嫂把持着，生怕她从娘家拿走一针一线。 因此这些缎子，还是她用攒的银钱买的, 料子不算上乘，花样也有些过时了。 果然齐玉姗一看，立刻嫌弃的皱起眉头来。 她伸手摸了摸料子, 厌恶的道：“这料子做衣裳穿着不舒服，就算拿来做鞋面也会磨脚，夫人的好意我心领了。” 齐玉姗当面叫方妙容下不了台，终于叫她变了脸色。 方妙容脸色难看：“要是你不喜欢，我再送些首饰给你。” “不用了，就不麻烦夫人了，这些缎子我收下，正好我的丫鬟也需要做新衣裳了。”齐玉姗刻薄的说道。 梦姨娘直到齐玉姗说完，才陪着笑说：“姗儿被我宠坏了，夫人不要见怪。” “姗儿也是小孩子心性，”方妙容勉强笑着，“这些缎子你们收下, 要拿去做什么都随你们。” 齐玉瑶倒是给方妙容面子，随意选了一匹收下了。 看着方妙容脸色将要阴沉起来，齐玉瑶识趣的先告辞了。 梦姨娘和齐玉姗也不愿多留, 屋子里的人就都散了。 齐玉瑶回到屋子里，关起门来, 青儿感慨道：“这八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倒是叫奴婢想起一个词。” 齐玉瑶正翻看着账本，闻言看了她一眼，道：“什么词？” “奴婢不敢说。” 齐玉瑶失笑：“还有你不敢说的？你就别卖关子了。” “那奴婢就说了，八小姐叫奴婢想到，小人得志。” 齐玉瑶噗嗤一笑，青儿形容的真是准确。 屋子里充满欢声笑语的时候，秦妈妈推开门走了进来。 “小姐，庄子上的人来说，工地上出事了，要请小姐过去主持大局。”秦妈妈凝重的说道。 齐玉瑶心下一凛，立刻站了起来，“走，我们现在过去。妈妈你就守着院子，我和青儿过去看看。” “是。” 青儿不敢耽搁，出去叫了马车。 主仆二人上了马车，往庄子上去。 “小姐，你说庄子上能出什么大事？”青儿苦苦思索着。 齐玉瑶摇了摇头，随后靠在马车壁上小憩，不小心睡了过去。 还是青儿将她叫醒的。 “小姐，”青儿着急的道，“这个车夫不对劲！走了许久都没到庄子上，而且奴婢看了眼，这条路好像是去码头的。” 第179章 齐玉瑶一惊，瞬间清醒了。她打起帘子往外看，只见周遭的风景极为陌生，但能确定的是已经出了城。 她们是坐船从江南过来的，这条路确实像通往码头的那一条。 “你去问问。”齐玉瑶低声道。 青儿便挪到车门，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车夫！怎么还没到？” “快了！”车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可是我看这条路，怎么不像从前走的那一条啊！”青儿试探道。 “走这条路快一些。”车夫回道。 笑话，如果快一些，现在应该早就到庄子了，而不是还在路上飞驰。 青儿退了回来，焦急的问：“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现下是在飞驰的马车上，二人也做不了什么。齐玉瑶安慰道：“见机行事。” 青儿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只是拧着的眉头透露出了她内心的不安。 齐玉瑶在脑海里飞快的思索，最近她得罪了谁？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看来是目的地到了。 齐玉瑶竖起耳朵，能听到外头装运货物的声音。 看来真的到码头了。 车门一下子被打开，只见外头不仅车夫一人，还有五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并两个魁梧的婆子。 那两个婆子将齐玉瑶和青儿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那两个婆子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的，手上的劲道比男人的都强。 在她们两个面前，齐玉瑶和青儿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小姐。 “谁派你们来的？”齐玉瑶问道。 那几人应该是早就得到了命令，像是哑了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青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担忧的看向齐玉瑶。 齐玉瑶悄声说：“不要轻举妄动。” 跟这帮人硬碰硬，受伤的还是她们自己。 看起来背后主使之人并不是要她们的性命, 否则在半路上就可以了结了她们。 她们肯定还有些用处。 齐玉瑶和青儿顺从的跟着这群人走了, 上了一艘画舫之中。 随即二人被分开，齐玉瑶被推进了一间屋子里。 不一会儿, 一个男子从外头进来。 这男子穿着富贵，嘴角挂着邪笑，道：“齐小姐，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竟然是孙少轩！齐玉瑶瞳孔骤缩, 难道孙少轩已经把手伸到齐府里头了？ 齐玉瑶面上维持着平静, 问道：“孙少爷，你费尽心机把我带到这里来，所为何事？难道还是为着那片地的事？” “哈哈哈，”孙少轩大笑几声, “我之前给过你机会了, 是你没有珍惜。” 孙少轩笑够了，朝着齐玉瑶走了几步，仔细打量着齐玉瑶的面容。 齐玉瑶纹丝不动, 任由孙少寻的打量，丝毫不怯。 孙少轩不由的露出了赞赏的神情：“齐小姐的容貌，还真是数一数二的。正好我今日要招待贵客，我挑选了许久，都没有一个姑娘能比得过你。所以我才擅自做主，将你请了过来。” 孙少轩说着客气的话，做着丝毫不客气的事。 “是什么客人？”齐玉瑶沉声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孙少轩的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来人，把衣服拿进来, 伺候齐小姐穿上。”吩咐完, 孙少轩便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屋子里的两个婆子就要替齐玉瑶穿衣服。 齐玉瑶笑着, 平静的说：“不用麻烦你们, 我自己来。” 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便后退了一步。反正她们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 也不怕齐玉瑶逃脱。 齐玉瑶便换上了孙少轩准备的衣裳, 只见他准备的是一件粉色的纱裙, 薄薄的面料贴在身上, 精致的锁骨隐约可见。 齐玉瑶暗骂一声无耻。 只见桌子上还放着些首饰和脂粉，她便坐下来给自己梳妆, 背对着那两个婆子，趁着她们不注意的时候, 将一只簪子藏进了怀里。 这簪子只要用得好，就是一枚利器。 外头有人拍门在催促了，婆子便道：“小姐就收拾到这里，随我们出去。” “好。”齐玉瑶站了起来，跟着婆子出去。 走到外头，天竟然已经黑了。 画舫上挂着灯笼引路，只见画舫已经离岸边有一段距离，阻断了齐玉瑶要从画舫跳下求生的路。 画舫里头传来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声音，还有男子的交谈声。 齐玉瑶才走到门口, 不知身后何时多了好几个和她穿着一样的女子。 “这位妹妹，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齐玉瑶身后的女子搭讪道。 “是啊, 姐姐，你知道里头有谁吗？”齐玉瑶顺势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都是些大人物。” 齐玉瑶哦了一声, 转回头去。 门打开，婆子押着齐玉瑶一行人进去。 门打开的同时，孙少轩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各位大人, 孙某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供大人们享用。” 那些他口中的大人们，看到从外头进来的美人，都笑呵呵的说着感谢的话。 孙少轩看了眼走在前头的齐玉瑶，非常满意。 他看向冯大人，奉承的道：“冯大人，孙某可是特意为您挑选了一位美人，保管你会喜欢的。” 他口中的冯大人，是个年近四十，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的男子。 许是生活太过惬意和富足，冯大人满脸横肉, 笑起来脸上的肉挤在一起，令人作呕。 门打开, 齐玉瑶一眼就看到的是冯大人这张脸。 孙少轩和冯大人说话的时候, 还不时的朝自家看几眼, 他的意图齐玉瑶都能猜个大概了。 冯大人这人, 齐玉瑶了解不少。 实在是他的为人作风令人不齿，他折磨人的本事堪称一绝。 可是那些为了讨好他的人，还接连不断的往他府里送美人去。 住在冯府附近的人，几乎都在深更半夜看到过，从冯府后门被抬出来，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人。 可惜冯大人根基颇深，直到上辈子齐玉瑶死的那一年，冯大人依然逍遥着。 看来孙少轩想将她献给冯大人，冯大人已经注意到她，一双眸子里闪着绿光，脑海里已经在盘算，要怎么折磨她了。 齐玉瑶忍住恶心，在婆子的催促下，一步一步往里头去。 她怀里藏着的簪子，此时能发挥最大的用处。就叫她为民除害！ 齐玉瑶目光坚定，一步一步朝着孙少轩和冯大人走去。 走到半路，突然一股大力将自己带倒了。 第179章 齐玉瑶一惊，瞬间清醒了。她打起帘子往外看，只见周遭的风景极为陌生，但能确定的是已经出了城。 她们是坐船从江南过来的，这条路确实像通往码头的那一条。 “你去问问。”齐玉瑶低声道。 青儿便挪到车门，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车夫！怎么还没到？” “快了！”车夫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可是我看这条路，怎么不像从前走的那一条啊！”青儿试探道。 “走这条路快一些。”车夫回道。 笑话，如果快一些，现在应该早就到庄子了，而不是还在路上飞驰。 青儿退了回来，焦急的问：“小姐，我们该怎么办？” 现下是在飞驰的马车上，二人也做不了什么。齐玉瑶安慰道：“见机行事。” 青儿便安静的坐在一边，只是拧着的眉头透露出了她内心的不安。 齐玉瑶在脑海里飞快的思索，最近她得罪了谁？ 马车慢慢停了下来，看来是目的地到了。 齐玉瑶竖起耳朵，能听到外头装运货物的声音。 看来真的到码头了。 车门一下子被打开，只见外头不仅车夫一人，还有五个凶神恶煞的大汉并两个魁梧的婆子。 那两个婆子将齐玉瑶和青儿从马车里拖了出来。 那两个婆子一看就是常年做粗活的，手上的劲道比男人的都强。 在她们两个面前，齐玉瑶和青儿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深闺小姐。 “谁派你们来的？”齐玉瑶问道。 那几人应该是早就得到了命令，像是哑了一样，一句话都不说。 青儿挣扎了几下没有挣开，担忧的看向齐玉瑶。 齐玉瑶悄声说：“不要轻举妄动。” 跟这帮人硬碰硬，受伤的还是她们自己。 看起来背后主使之人并不是要她们的性命, 否则在半路上就可以了结了她们。 她们肯定还有些用处。 齐玉瑶和青儿顺从的跟着这群人走了, 上了一艘画舫之中。 随即二人被分开，齐玉瑶被推进了一间屋子里。 不一会儿, 一个男子从外头进来。 这男子穿着富贵，嘴角挂着邪笑，道：“齐小姐，你还是落到我手里了。” 竟然是孙少轩！齐玉瑶瞳孔骤缩, 难道孙少轩已经把手伸到齐府里头了？ 齐玉瑶面上维持着平静, 问道：“孙少爷，你费尽心机把我带到这里来，所为何事？难道还是为着那片地的事？” “哈哈哈，”孙少轩大笑几声, “我之前给过你机会了, 是你没有珍惜。” 孙少轩笑够了，朝着齐玉瑶走了几步，仔细打量着齐玉瑶的面容。 齐玉瑶纹丝不动, 任由孙少寻的打量，丝毫不怯。 孙少轩不由的露出了赞赏的神情：“齐小姐的容貌，还真是数一数二的。正好我今日要招待贵客，我挑选了许久，都没有一个姑娘能比得过你。所以我才擅自做主，将你请了过来。” 孙少轩说着客气的话，做着丝毫不客气的事。 “是什么客人？”齐玉瑶沉声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孙少轩的眼中闪着不怀好意的光。 “来人，把衣服拿进来, 伺候齐小姐穿上。”吩咐完, 孙少轩便出去了。 他出去之后，屋子里的两个婆子就要替齐玉瑶穿衣服。 齐玉瑶笑着, 平静的说：“不用麻烦你们, 我自己来。” 那两个婆子对视一眼，便后退了一步。反正她们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 也不怕齐玉瑶逃脱。 齐玉瑶便换上了孙少轩准备的衣裳, 只见他准备的是一件粉色的纱裙, 薄薄的面料贴在身上, 精致的锁骨隐约可见。 齐玉瑶暗骂一声无耻。 只见桌子上还放着些首饰和脂粉，她便坐下来给自己梳妆, 背对着那两个婆子，趁着她们不注意的时候, 将一只簪子藏进了怀里。 这簪子只要用得好，就是一枚利器。 外头有人拍门在催促了，婆子便道：“小姐就收拾到这里，随我们出去。” “好。”齐玉瑶站了起来，跟着婆子出去。 走到外头，天竟然已经黑了。 画舫上挂着灯笼引路，只见画舫已经离岸边有一段距离，阻断了齐玉瑶要从画舫跳下求生的路。 画舫里头传来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声音，还有男子的交谈声。 齐玉瑶才走到门口, 不知身后何时多了好几个和她穿着一样的女子。 “这位妹妹，你是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齐玉瑶身后的女子搭讪道。 “是啊, 姐姐，你知道里头有谁吗？”齐玉瑶顺势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只知道都是些大人物。” 齐玉瑶哦了一声, 转回头去。 门打开，婆子押着齐玉瑶一行人进去。 门打开的同时，孙少轩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各位大人, 孙某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供大人们享用。” 那些他口中的大人们，看到从外头进来的美人，都笑呵呵的说着感谢的话。 孙少轩看了眼走在前头的齐玉瑶，非常满意。 他看向冯大人，奉承的道：“冯大人，孙某可是特意为您挑选了一位美人，保管你会喜欢的。” 他口中的冯大人，是个年近四十，肥头大耳满脸油腻的男子。 许是生活太过惬意和富足，冯大人满脸横肉, 笑起来脸上的肉挤在一起，令人作呕。 门打开, 齐玉瑶一眼就看到的是冯大人这张脸。 孙少轩和冯大人说话的时候, 还不时的朝自家看几眼, 他的意图齐玉瑶都能猜个大概了。 冯大人这人, 齐玉瑶了解不少。 实在是他的为人作风令人不齿，他折磨人的本事堪称一绝。 可是那些为了讨好他的人，还接连不断的往他府里送美人去。 住在冯府附近的人，几乎都在深更半夜看到过，从冯府后门被抬出来，已经被折磨的奄奄一息的人。 可惜冯大人根基颇深，直到上辈子齐玉瑶死的那一年，冯大人依然逍遥着。 看来孙少轩想将她献给冯大人，冯大人已经注意到她，一双眸子里闪着绿光，脑海里已经在盘算，要怎么折磨她了。 齐玉瑶忍住恶心，在婆子的催促下，一步一步往里头去。 她怀里藏着的簪子，此时能发挥最大的用处。就叫她为民除害！ 齐玉瑶目光坚定，一步一步朝着孙少轩和冯大人走去。 走到半路，突然一股大力将自己带倒了。 第180章 还未走到孙少轩和冯大人跟前，一股大力将齐玉瑶带倒了。 她身后的婆子也没料到，竟然有人敢对冯大人看上的人出手，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玉瑶摔下去。 齐玉瑶咬着牙将手按在怀里的簪子上，等她摔到一个温暖的怀里，扬起脸看到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心里早就设好的防线坍塌了。 “是你？”齐玉瑶惊讶的道，李守承竟然也会在这里。 李守承带着和煦的笑，将齐玉瑶拉了起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坐好之后，齐玉瑶情不自禁的拉了拉衣领，略带担忧的看了李守承一眼。 虽然李守承名义上是镇国侯府的二爷，可他没有实权和官职，怎么会是孙少轩和冯大人的对手？ 冯大人虽然作风不行，可他在仕途上顺风顺水，有自己的一套，深得帝心。 孙少轩作为尚书府的大少爷，孙家也不是好惹的。 齐玉瑶不由的为李守承担忧起来。 “李二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少轩不满的问道。 李守承笑着回道：“孙少爷不会连一个姑娘都舍不得。” 孙少轩看了眼明显不开心的冯大人，说道：“这是我为冯大人准备的姑娘，你这么做，冯大人肯定要动怒的！” 孙少轩的威胁和恐吓，对李守承根本不起作用。 李守承笑得如沐春风，看向冯大人问道：“冯大人不会这么小气，连一个姑娘都舍不得让给我。” 冯大人一拍桌子, 怒道：“我先看中的人！我管你是谁, 就算是镇国侯来了，也要把人乖乖的让给我！” 冯大人的目光从齐玉瑶身上掠过, 更加舍不得这样一个难得的美人。 “把人还给我！”冯大人双手撑着桌子怒吼，几乎都要扑过去。 冯大人做事一向有章法，唯独面对美人时，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要是我不给呢？”李守承笑眯眯的问道。 “那你今天就别想出去！我一定要镇国侯亲自来跟我赔罪, 我才会考虑放过你！” 冯大人怒气冲冲的说完, 对着孙少轩吩咐道：“你把闲杂人等都赶走，再叫些人来，好好叫李二爷吃点苦头！” 孙少轩擦了一把汗，为难的道：“可是这里还有我请来的客人。” 冯大人冷下脸, “这么说, 你想为了他们得罪我？” “不……不是……”孙少轩头上都冒了一层冷汗。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办成这样？ 孙少轩干脆起身走到李守承身边，苦心孤诣的劝说：“李二爷, 冯大人这个人你也是知道了，要是得罪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的。就连侯爷，也是不敢轻易得罪他的。不过就是个女人，二爷喜欢，我再去替你找个更好的。” 孙少轩见李守承不应答，以为李守承是答应了，只是为着面子不肯认错。 孙少轩便伸出手，抓向齐玉瑶。 他的手在半空中就被李守承抓住了。他挣扎了几下, 李守承的五指仍然紧紧的抓着他。 他吃痛的求饶：“李二爷, 放开我！这个女人归你！” 李守承稍微一松手，孙少轩飞速的把手收了回去。 他只感觉被李守承抓过的那块骨头, 跟碎了一样疼。 孙少轩忌惮的看了李守承一眼, 走到中间，对着其他客人道：“诸位对不起, 今晚出了点岔子, 请诸位先行离开。事后孙某一定给诸位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宴会才进行到一半就要赶人, 那些客人着实不悦。 可是忌惮着孙少轩身后的尚书府, 只能客客气气的跟着孙少轩道别离开。 孙少轩使了个眼色，在边上把守着的几个大汉立刻走到李守承和齐玉瑶二人身边, 将二人团团围住，生怕二人趁乱跑了。 李守承唇上漾着笑意,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还好心情的问坐在身边的齐玉瑶：“你要不要尝一尝？” 齐玉瑶沉着脸摇了摇头，凝重的道：“是我连累了你。” 李守承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和平常不一样的齐玉瑶时，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从前的齐玉瑶端庄沉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慌不乱，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 可现在的齐玉瑶，穿着鲜艳，妆容娇俏, 好看的杏眼里流露着恐慌和自责，宛如面对敌人时的小鹿, 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怜惜。 李守承收回视线，抿了抿干燥的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饮下。 在这等关头，李守承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虽然齐玉瑶见识过李守承的功夫，可现在是在密闭的船舱上, 寡不敌众，还要带上自己这么一个拖累。 齐玉瑶没有把握，能跟李守承安然无恙的出去。 齐玉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如我去冯大人那里，叫他们放了你，你出去再想法子救我。” “你不怕冯大人？”李守承挑着眉问道。 齐玉瑶拿出簪子给李守承看了一眼，随后将簪子藏在袖子里，簪子的一头被她紧紧捏在手里。 “你放心，我能自保，”齐玉瑶压低声音，“到时候他们也顾不上我了，我可以趁乱逃走。” 李守承嘴边的笑意更深，想到齐玉瑶是不为了拖累自己才想出这么一个拼死一搏的法子, 他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他的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 李守承低下头, 在齐玉瑶的耳边轻声说：“我怎么能叫你去冒险呢？” 这样亲昵的口吻，叫齐玉瑶的耳根都红了, 整张脸染上红晕，比枝头盛开的桃花更加娇艳。 不一会，船舱里的闲杂人等都被清退了。 冯大人悠闲的喝着酒，待会子准备怀里揽着美人，看着下人痛打李守承。 这可比任何歌舞都精彩，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猥琐的笑了起来。 “李二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孙少轩大声说道。 “一起上，不要浪费时间。”李守承淡漠的笑着。 “好，这是你自找的！”孙少轩挥了挥手，守在船舱外头的下人都进来了，数一数竟然有二十个，将船舱站的满满当当。 在拥挤狭小的船舱里，李守承根本不能大施拳脚。 而且为了齐玉瑶，他定当会束手束脚的。 孙少轩退到一旁，看李守承和齐玉瑶，就像看笼中鸟雀一样。 “上！”孙少轩一声令下，那些人便朝着李守承和齐玉瑶步步逼近。 第180章 还未走到孙少轩和冯大人跟前，一股大力将齐玉瑶带倒了。 她身后的婆子也没料到，竟然有人敢对冯大人看上的人出手，因此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齐玉瑶摔下去。 齐玉瑶咬着牙将手按在怀里的簪子上，等她摔到一个温暖的怀里，扬起脸看到是那张熟悉的面容时，心里早就设好的防线坍塌了。 “是你？”齐玉瑶惊讶的道，李守承竟然也会在这里。 李守承带着和煦的笑，将齐玉瑶拉了起来，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坐好之后，齐玉瑶情不自禁的拉了拉衣领，略带担忧的看了李守承一眼。 虽然李守承名义上是镇国侯府的二爷，可他没有实权和官职，怎么会是孙少轩和冯大人的对手？ 冯大人虽然作风不行，可他在仕途上顺风顺水，有自己的一套，深得帝心。 孙少轩作为尚书府的大少爷，孙家也不是好惹的。 齐玉瑶不由的为李守承担忧起来。 “李二爷，你这是什么意思？”孙少轩不满的问道。 李守承笑着回道：“孙少爷不会连一个姑娘都舍不得。” 孙少轩看了眼明显不开心的冯大人，说道：“这是我为冯大人准备的姑娘，你这么做，冯大人肯定要动怒的！” 孙少轩的威胁和恐吓，对李守承根本不起作用。 李守承笑得如沐春风，看向冯大人问道：“冯大人不会这么小气，连一个姑娘都舍不得让给我。” 冯大人一拍桌子, 怒道：“我先看中的人！我管你是谁, 就算是镇国侯来了，也要把人乖乖的让给我！” 冯大人的目光从齐玉瑶身上掠过, 更加舍不得这样一个难得的美人。 “把人还给我！”冯大人双手撑着桌子怒吼，几乎都要扑过去。 冯大人做事一向有章法，唯独面对美人时，就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要是我不给呢？”李守承笑眯眯的问道。 “那你今天就别想出去！我一定要镇国侯亲自来跟我赔罪, 我才会考虑放过你！” 冯大人怒气冲冲的说完, 对着孙少轩吩咐道：“你把闲杂人等都赶走，再叫些人来，好好叫李二爷吃点苦头！” 孙少轩擦了一把汗，为难的道：“可是这里还有我请来的客人。” 冯大人冷下脸, “这么说, 你想为了他们得罪我？” “不……不是……”孙少轩头上都冒了一层冷汗。好好的一件事，怎么办成这样？ 孙少轩干脆起身走到李守承身边，苦心孤诣的劝说：“李二爷, 冯大人这个人你也是知道了，要是得罪了他肯定没好果子吃的。就连侯爷，也是不敢轻易得罪他的。不过就是个女人，二爷喜欢，我再去替你找个更好的。” 孙少轩见李守承不应答，以为李守承是答应了，只是为着面子不肯认错。 孙少轩便伸出手，抓向齐玉瑶。 他的手在半空中就被李守承抓住了。他挣扎了几下, 李守承的五指仍然紧紧的抓着他。 他吃痛的求饶：“李二爷, 放开我！这个女人归你！” 李守承稍微一松手，孙少轩飞速的把手收了回去。 他只感觉被李守承抓过的那块骨头, 跟碎了一样疼。 孙少轩忌惮的看了李守承一眼, 走到中间，对着其他客人道：“诸位对不起, 今晚出了点岔子, 请诸位先行离开。事后孙某一定给诸位亲自登门赔礼道歉！” 宴会才进行到一半就要赶人, 那些客人着实不悦。 可是忌惮着孙少轩身后的尚书府, 只能客客气气的跟着孙少轩道别离开。 孙少轩使了个眼色，在边上把守着的几个大汉立刻走到李守承和齐玉瑶二人身边, 将二人团团围住，生怕二人趁乱跑了。 李守承唇上漾着笑意, 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还好心情的问坐在身边的齐玉瑶：“你要不要尝一尝？” 齐玉瑶沉着脸摇了摇头，凝重的道：“是我连累了你。” 李守承原本想说些什么，但看到和平常不一样的齐玉瑶时，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从前的齐玉瑶端庄沉静，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慌不乱，端着大家闺秀的架子。 可现在的齐玉瑶，穿着鲜艳，妆容娇俏, 好看的杏眼里流露着恐慌和自责，宛如面对敌人时的小鹿, 楚楚可怜的样子叫人怜惜。 李守承收回视线，抿了抿干燥的唇，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一口饮下。 在这等关头，李守承竟然还有心情喝酒。 虽然齐玉瑶见识过李守承的功夫，可现在是在密闭的船舱上, 寡不敌众，还要带上自己这么一个拖累。 齐玉瑶没有把握，能跟李守承安然无恙的出去。 齐玉瑶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不如我去冯大人那里，叫他们放了你，你出去再想法子救我。” “你不怕冯大人？”李守承挑着眉问道。 齐玉瑶拿出簪子给李守承看了一眼，随后将簪子藏在袖子里，簪子的一头被她紧紧捏在手里。 “你放心，我能自保，”齐玉瑶压低声音，“到时候他们也顾不上我了，我可以趁乱逃走。” 李守承嘴边的笑意更深，想到齐玉瑶是不为了拖累自己才想出这么一个拼死一搏的法子, 他心中升起异样的情绪。 这种情绪叫他的五脏六腑都热了起来。 李守承低下头, 在齐玉瑶的耳边轻声说：“我怎么能叫你去冒险呢？” 这样亲昵的口吻，叫齐玉瑶的耳根都红了, 整张脸染上红晕，比枝头盛开的桃花更加娇艳。 不一会，船舱里的闲杂人等都被清退了。 冯大人悠闲的喝着酒，待会子准备怀里揽着美人，看着下人痛打李守承。 这可比任何歌舞都精彩，他已经迫不及待了，猥琐的笑了起来。 “李二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孙少轩大声说道。 “一起上，不要浪费时间。”李守承淡漠的笑着。 “好，这是你自找的！”孙少轩挥了挥手，守在船舱外头的下人都进来了，数一数竟然有二十个，将船舱站的满满当当。 在拥挤狭小的船舱里，李守承根本不能大施拳脚。 而且为了齐玉瑶，他定当会束手束脚的。 孙少轩退到一旁，看李守承和齐玉瑶，就像看笼中鸟雀一样。 “上！”孙少轩一声令下，那些人便朝着李守承和齐玉瑶步步逼近。 第181章 李守承的余光瞄到齐玉瑶还攥着那簪子，一把抢了过来，放到自己的怀里。 齐玉瑶抬起头，迷惑不解的望向李守承。 李守承解释道：“我帮你保管，你别伤着自己。” 就在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那群人已经快到跟前了，只要他们一抓，就能将李守承和齐玉瑶制服住。 眼看着他们被围的水泄不通，李守承再好的功夫都施展不出来，齐玉瑶想要告诉孙少轩，自己愿意去伺候冯大人。 她话还没出口，只见身边的人站了起来，身形一动。 他的动作太快，几乎化为了虚影。 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离他们最近的这一圈人都倒在地上，连带着后一圈的人也摔倒在地。 孙少轩恼羞成怒，大吼一声：“给我一起上！” 只要一起上，他就不信李守承还能嚣张！ 李守承拍了拍手，反而坐了下来。 那群人一拥而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黑衣人，挡在了李守承二人的面前。 那几个黑衣人轻轻松松的就把一整个船舱的人都解决了。 孙少轩派出来的人，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是谁！”孙少轩底气不足的大喊。 眼看着那几个黑衣人朝着自己逼近，孙少轩连连后退，竟然站到了冯大人身后，叫冯大人宽厚的身躯挡住自己。 “你们是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要是得罪了我, 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冯大人怒吼着, 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动了起来。 黑衣人连连逼近，没有半点的犹豫。 “李二爷, 你是什么意思？”孙少轩从冯大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问道。 冯大人接着恐吓道：“你要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你要是胆敢对我做什么，就算是镇国侯府也护不了你。” 李守承淡淡的道：“我不对你们做什么，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后半句话是对黑衣人吩咐的, 他话音落下, 那几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将冯大人和孙少轩制服住。 “你要对我做什么！”冯大人何曾被人这样过，“等我出去后，我一定要叫圣上诛你九族！” “是啊, 你识相的快把我们放了, 外头都是我的人！你要是把我放了，我叫他们放你们安全出去！”话虽这么说，孙少寻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 这几个黑衣人的身手高深莫测, 轻轻松松就把他的人全打趴下了。 外头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孙少轩抿了抿唇，继续劝说：“李二爷，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镇国侯府考虑啊！” 孙少轩和冯大人你一句我一句，可是李守承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李守承偏过头，对边上的女子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齐玉瑶拉了拉领子，李守承贴心的脱下衣裳, 披到齐玉瑶身上。 齐玉瑶上前几步, 走到孙少轩跟前。 “今天来齐府通报消息，说庄子上出事的, 是你的人？”齐玉瑶问道。 “是啊。”孙少轩强着嘴回道。 秦妈妈是个细心的人, 这么重大的消息，如果是个不熟悉的人来跟她说, 她肯定不会相信的。 齐玉瑶继续质问：“齐府里的哪个人被你收买了？” “你放了我, 我就告诉你。” 孙少轩话音刚落, 只听“啪”的一声, 孙少轩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齐玉瑶，齐玉瑶竟然敢打他？ “你敢打我？” 孙少轩才说完, 又是一巴掌打到了他另一边脸上。 齐玉瑶终究是女子，看起来使了很大的力气, 但是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你竟然敢打我，你不怕我日后报复你！”要不是被人抓着，孙少轩都能扑过去，还齐玉瑶二十个巴掌。 “小姐，”站在一边的黑衣人主动上前，“请让小的代劳。” 齐玉瑶的目光从李守承身上掠过，随后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上前，左右开弓，才打了两下, 就叫孙少轩吐出了一口血水。 “你说不说？”齐玉瑶又问了一遍，见孙少轩没有说话, 准备叫黑衣人再赏他几巴掌。 看到黑衣人的手动了起来，孙少轩脸上布满惶恐，连忙道：“我说, 是齐星！是你们府上的齐星！” 齐星？齐玉瑶诧异，她什么时候和齐星结下了梁子？ “我都说了，你可以放我走了。” 齐玉瑶回过神来, 淡淡的笑道：“我要是把你放走了，你回去之后肯定千方百计的要报复我。” 被说中心思的孙少轩尴尬的别开脸。 不知何时李守承走到了齐玉瑶身后，“我先送你回去，这二人我自会处置的。” 齐玉瑶问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李守承神秘一笑，带着齐玉瑶出了船舱。 李守承一出去，船舱里的黑衣人放开孙少轩和冯大人，跟着出来了。 不知何时，画舫停在了岸边，岸边已经停着一辆马车，而青儿正站在马车边上，朝着齐玉瑶挥舞着双手。 李守承带着齐玉瑶下了船。 齐玉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孙少轩和冯大人已经从船舱里出来了, 二人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看这二人的神情，肯定是在想着要如何报复她和李守承。 齐玉瑶担忧的说：“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既然如此，不如趁着附近没人，把他们两个……” 李守承好笑的说：“我还以为你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捏死呢。” 齐玉瑶一怔, 避开了李守承的视线。但是她又忍不住悄悄的去看李守承，只见李守承的笑意里没有厌恶，她才稍稍安下心。 “要是他们两个不死，就是我们死了。”齐玉瑶正色道。 按照孙少轩和冯大人眦睚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二人？ 说不定连齐府和镇国侯府都成了他们报复的目标。 “要是叫他们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李守承笑得意味深长，“你且放心的回去，我不会叫他们伤害到你的。” 李守承的目光炽热又认真，叫齐玉瑶不敢直视。 齐玉瑶低下头，同样认真的说：“多谢。” 李守承弯下腰，玩味的说：“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不如……” 不等他说完，齐玉瑶都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齐玉瑶的脸噌的一下红了，飞快的说：“多谢，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还没来得及换一口气，齐玉瑶就拽着青儿上了马车里。 第181章 李守承的余光瞄到齐玉瑶还攥着那簪子，一把抢了过来，放到自己的怀里。 齐玉瑶抬起头，迷惑不解的望向李守承。 李守承解释道：“我帮你保管，你别伤着自己。” 就在他们二人说话的功夫，那群人已经快到跟前了，只要他们一抓，就能将李守承和齐玉瑶制服住。 眼看着他们被围的水泄不通，李守承再好的功夫都施展不出来，齐玉瑶想要告诉孙少轩，自己愿意去伺候冯大人。 她话还没出口，只见身边的人站了起来，身形一动。 他的动作太快，几乎化为了虚影。 半盏茶的功夫都不到，离他们最近的这一圈人都倒在地上，连带着后一圈的人也摔倒在地。 孙少轩恼羞成怒，大吼一声：“给我一起上！” 只要一起上，他就不信李守承还能嚣张！ 李守承拍了拍手，反而坐了下来。 那群人一拥而上，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几个黑衣人，挡在了李守承二人的面前。 那几个黑衣人轻轻松松的就把一整个船舱的人都解决了。 孙少轩派出来的人，都躺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们是谁！”孙少轩底气不足的大喊。 眼看着那几个黑衣人朝着自己逼近，孙少轩连连后退，竟然站到了冯大人身后，叫冯大人宽厚的身躯挡住自己。 “你们是谁！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要是得罪了我, 我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冯大人怒吼着, 气得脸上的横肉都动了起来。 黑衣人连连逼近，没有半点的犹豫。 “李二爷, 你是什么意思？”孙少轩从冯大人身后探出一个脑袋，问道。 冯大人接着恐吓道：“你要知道你是在做什么？你要是胆敢对我做什么，就算是镇国侯府也护不了你。” 李守承淡淡的道：“我不对你们做什么，把他们两个抓起来。” 后半句话是对黑衣人吩咐的, 他话音落下, 那几个黑衣人立刻上前，将冯大人和孙少轩制服住。 “你要对我做什么！”冯大人何曾被人这样过，“等我出去后，我一定要叫圣上诛你九族！” “是啊, 你识相的快把我们放了, 外头都是我的人！你要是把我放了，我叫他们放你们安全出去！”话虽这么说，孙少寻的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 这几个黑衣人的身手高深莫测, 轻轻松松就把他的人全打趴下了。 外头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孙少轩抿了抿唇，继续劝说：“李二爷，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也要为镇国侯府考虑啊！” 孙少轩和冯大人你一句我一句，可是李守承全然没有放在心上。 李守承偏过头，对边上的女子问道：“你想怎么处置他们？” 齐玉瑶拉了拉领子，李守承贴心的脱下衣裳, 披到齐玉瑶身上。 齐玉瑶上前几步, 走到孙少轩跟前。 “今天来齐府通报消息，说庄子上出事的, 是你的人？”齐玉瑶问道。 “是啊。”孙少轩强着嘴回道。 秦妈妈是个细心的人, 这么重大的消息，如果是个不熟悉的人来跟她说, 她肯定不会相信的。 齐玉瑶继续质问：“齐府里的哪个人被你收买了？” “你放了我, 我就告诉你。” 孙少轩话音刚落, 只听“啪”的一声, 孙少轩脸上火辣辣的疼。 他不敢置信的盯着齐玉瑶，齐玉瑶竟然敢打他？ “你敢打我？” 孙少轩才说完, 又是一巴掌打到了他另一边脸上。 齐玉瑶终究是女子，看起来使了很大的力气, 但是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 “你竟然敢打我，你不怕我日后报复你！”要不是被人抓着，孙少轩都能扑过去，还齐玉瑶二十个巴掌。 “小姐，”站在一边的黑衣人主动上前，“请让小的代劳。” 齐玉瑶的目光从李守承身上掠过，随后后退了一步。 黑衣人上前，左右开弓，才打了两下, 就叫孙少轩吐出了一口血水。 “你说不说？”齐玉瑶又问了一遍，见孙少轩没有说话, 准备叫黑衣人再赏他几巴掌。 看到黑衣人的手动了起来，孙少轩脸上布满惶恐，连忙道：“我说, 是齐星！是你们府上的齐星！” 齐星？齐玉瑶诧异，她什么时候和齐星结下了梁子？ “我都说了，你可以放我走了。” 齐玉瑶回过神来, 淡淡的笑道：“我要是把你放走了，你回去之后肯定千方百计的要报复我。” 被说中心思的孙少轩尴尬的别开脸。 不知何时李守承走到了齐玉瑶身后，“我先送你回去，这二人我自会处置的。” 齐玉瑶问道：“你要怎么处置他们？” 李守承神秘一笑，带着齐玉瑶出了船舱。 李守承一出去，船舱里的黑衣人放开孙少轩和冯大人，跟着出来了。 不知何时，画舫停在了岸边，岸边已经停着一辆马车，而青儿正站在马车边上，朝着齐玉瑶挥舞着双手。 李守承带着齐玉瑶下了船。 齐玉瑶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孙少轩和冯大人已经从船舱里出来了, 二人正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看这二人的神情，肯定是在想着要如何报复她和李守承。 齐玉瑶担忧的说：“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既然如此，不如趁着附近没人，把他们两个……” 李守承好笑的说：“我还以为你连一只蚂蚁都舍不得捏死呢。” 齐玉瑶一怔, 避开了李守承的视线。但是她又忍不住悄悄的去看李守承，只见李守承的笑意里没有厌恶，她才稍稍安下心。 “要是他们两个不死，就是我们死了。”齐玉瑶正色道。 按照孙少轩和冯大人眦睚必报的性子，怎么可能放过他们二人？ 说不定连齐府和镇国侯府都成了他们报复的目标。 “要是叫他们死了，岂不是便宜他们了？”李守承笑得意味深长，“你且放心的回去，我不会叫他们伤害到你的。” 李守承的目光炽热又认真，叫齐玉瑶不敢直视。 齐玉瑶低下头，同样认真的说：“多谢。” 李守承弯下腰，玩味的说：“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不如……” 不等他说完，齐玉瑶都能猜到他接下来的话。 齐玉瑶的脸噌的一下红了，飞快的说：“多谢，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还没来得及换一口气，齐玉瑶就拽着青儿上了马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