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不才,乃当世名将》 第1章 危在旦夕 “咚!咚!咚!” 遥遥传来的钟声逐渐响亮,变得刺耳,秦易的意识开始回归,缓慢地睁开了眼睛。 犹如宿醉一般,他精神恍惚,眼前仿佛蒙了一层毛玻璃,看什么都有些模糊。 低下头,他怔怔的望着身前的案几,只见这张案几古朴老旧,有些斑驳的划痕。案几右侧摆着一个山形笔架,上面放了一支软毫毛笔,旁边是一方玄色砚台。 看到这些,秦易眼睛猛地一缩,瞬间清醒过来! 这……这是哪里? 他连忙四顾,发觉这个房间略微简陋,除了身前的案几,就只有墙角摆了张老旧的木床,床边有个放满书册的低矮书架,此外再无他物。 这不是我的房间! 这是哪儿? 为何如此古香古色? 难道……难道我被人绑架了? 绑来当古装演员? 心中疑惑,秦易连忙站起,走到书架前,弯腰拿起一本书,看了一眼,满心都是惊奇。 这年头还有线装的书? 看了下书名,叫作《兵法总要》……哟呵,还是个战场戏,不知道自己演的什么角色。 低头一看,秦易才发现自己穿着一身蓝纹白袍,腰间的大带上系着一枚浅白玉佩,足穿青白短靴,衣袖飘飘,潇洒不凡。 看来是演文士了……秦易刚生起这个想法,怎知脑海巨痛,仿佛被钝物重重敲击,禁不住惨吟一声。 一股庞然信息如涌潮般,猛然灌入他的脑海。 剧痛之下,他眉头紧皱,旋即一怔,直接呆住。 苍元大陆……临瞻王朝……府策院……策士…… 他竟然穿越了! 穿越到一个叫临瞻的王朝,成为一名策士,也就是参谋。 更确切的说,是一名在离阑府开设的策院里,学习如何成为参谋的生员。 但这不是关键,关键是他就快完蛋了! 他是个孤儿,身无分文,连进策院都得靠贵人资助,如果学无所成,或者是被策院除退,就会面临被取消资助的困局。 到时候饿死是小,被人任意打杀才最悲催。 当初,秦易靠着微薄的优势,超过了另一个人,才获得贵人资助的资格。 而那人自甘堕落,整日与地痞流氓混迹街头,如今颇有所成,聚拢了不少泼皮懒汉,日夜做些违法乱纪的活儿。 对方早已放出话来,说要打杀了秦易。 但秦易还活得好好的,就是因为策士的身份,让对方有些忌惮,不敢下手。 倘若他被除退,对方就再无顾虑,说不定离开策院之日,就是他横死街头之时…… 想到这,秦易微微哆嗦了下,这不是没有可能,因为他被评为丁级已将近一年了。 策院里,策士分作甲乙丙丁四级,乙丙最多,甲丁最少。这个评级来源于平时的授课打分,以及诸多考试大比的得分,连续评分过低,就会降级。 降到丁级之后,还有一年的考核期,这一年内无法提升评级,就会被策院除退。而现在,正是秦易处于丁级的第十二个月! 也就是说,他危在旦夕! 倘若再继续颓废下去,不做出良好表现,他必被除退,也必死无疑! 可秦易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华夏,和平年代,哪有什么参谋能力,倒是因为爱好而看过不少兵法书籍,三国演义也翻来覆去看了几遍,但纸上得来终觉浅,没有实操过,不知道管不管用。 尤其是这广袤的苍元大陆上,王朝林立,异族繁多,尽皆厉兵秣马,厮杀不断,兵戈未停。 在这样大环境下,一场战役就能投入数十万兵卒,每一道军令就变得尤为重要。因此,策士的培养极为严苛,想浑水摸鱼绝无可能。 就在秦易心中忧虑之时,耳边突然响起不带任何感情的中性机械声音。 【名将系统已觉醒,宿主绑定中……宿主绑定成功】 刹那间,秦易的眼前,出现了一个只有他能看到的虚拟面板,正闪烁着淡淡白光。 【姓名:秦易】 【年岁:18】 【惊叹值:0】 【功能】 【商城】 秦易愣了一下,顿时大喜,穿越者必备的外挂终于来了! 有了这外挂,不说走上人生巅峰,至少活下去会更容易些! 他压下欣喜,连忙查看起来,面板上方是三个属性栏,唯独惊叹值不好理解,但他没有多想,继续往下看,发现“功能”和“商城”不断闪烁,或许可以点开。 于是他伸手点了一下“功能”按钮,弹出一个页面,上面有一行字。 【可用功能:定位】 定位? 有什么用? 秦易正欲细究,突然发觉耳边的钟声愈发急促,才想起这是策院开始授课的信号,倘若迟到就会被戒尺鞭笞手心,他当即拿起《兵法总要》,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没有记错的话,今早是兵法总要的课程,希望能得分,提升一下评级! 跑出院子,秦易循着记忆,来到一处宽大的院落,入门便是曲折游廊,阶下石子漫成甬路,绿柳周垂,山石点缀。院中有六座精舍,雕甍绣槛,极为富丽堂皇。 每座精舍都有木制牌匾,用烫金大字写了草书,其中一个写着明心堂,这便是原身所在的课堂,按前世的名称来说,就是班级。 秦易快步走了进去,见台上并无教习的身影,顿时放心下来,他没有迟到。 堂中有三十张木制桌椅,分作五排,秦易走到第五排第四位坐下,拧头四顾。 周边坐着一些身穿锦衣华服的男子,都是原身的同窗,此时各自交流着,并未理会匆匆进来的秦易,看都不曾看上一眼。 记忆中,这些家世不凡的公子哥们,一向看不起出身贫寒的原身,从起初的颐指气使,变成现在的不屑一顾,仿佛堂中不曾有过此人一般。 秦易并不在乎,继续观察这片有些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环境。 堂中大部分是男子,但也有四五个身着齐胸襦裙的女子,可见此方世界并没有特别大的性别歧视,一切以实力为尊。 微微扫了一眼,秦易的目光,就被其中一名清美女子吸引住了。 第2章 考题 此女身穿白绿相间的齐胸襦裙,秀发梳成倾髻,蛾眉曼睩、延颈秀项、姿容美艳娇丽,仿若莲花初绽,明艳不可方物。 整个明心堂中,因此女的存在,而变得活色生香。 许是发觉有人盯着自己,正低垂臻首,看着桌上书籍的清美女子,缓缓抬头望来,目光与秦易相触。 如秋水般的眸子里,有着些许疑惑,和一丝疏远。 片刻后,女子收回目光,继续看着书籍。 秦易啧啧称奇,没想到此方世界竟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他略略回忆,才想起此女叫做宣凌瑶,是明心堂里仅有的两名甲级生员之一。 “咳咳!” 正思索着,秦易听到一声清咳,抬头望去,就见一名身着玄色长袍,颧骨极高,看起来不近人情的老者,正缓步走入堂中。 此人名唤焦阳秋,是明心堂的兵法教习,曾是御南军镇里名气斐然的参谋,一次突围战中,随军撤离时不幸中箭,伤愈后身体渐弱,难以承受从军之苦,便来到策院担任教习。 其性格执拗,要求严苛,是诸多教习中,最看不惯原身这种混子的人。 起初,他曾多次责骂原身,想让原身发奋图强,怎知效果全无,便也死心,从此不再理会。 走到台上,焦阳秋目光一扫,见台下人满,也不点名,将手中的《兵法总要》放在了台面上。 本来还喧闹的课堂,此时早已鸦雀无声,众人皆禁口不言。 轻抚长须,焦阳秋巡视一圈,缓缓说道,“授课之前,老夫先给大家出个考题,答对者评十分。” 众人听了,不由瞪大眼睛,挺直身躯,有些跃跃欲试。 如今已是年末,即将重新评级,每个人都希望多点评分,提升自己的级别,获取更多的优待。 秦易也暗暗来劲,要想不被逐出策院,就要抓住每一次得分的机会。 “此题并非老夫所创,而是现有案例,”焦阳秋接着说道,“此例刚刚发生,地点在流康王朝边境……” 焦阳秋还没说完,就被一名生员打断了,“先生所说的,可是烟城战役?” 焦阳秋眼睛一缩,心中不悦,他最不喜被人插话,目光瞥去,正欲斥责,见说话者是权飞白,明心堂的甲级生员之一,脸色便缓和了些。 此子熟读兵法,足智多谋,颇受众多教习青睐,但凡犯了小错,都会网开一面,因此焦阳秋压下不悦,说道,“没错,正是烟城战役。” 众人闻言,顿时窃窃私语起来。 秦易脑海中,也浮现了些许相关记忆。 临瞻王朝的西面,是整个苍元大陆最强的王朝,大离王朝,其拥兵数百万,名将众多,其中以顾雨岚为最,被称为不世出的将才,而这烟城战役,顾雨岚便参与其中。 烟城乃是流康王朝的边境小城,几日前被大离一将夺取,流康朝野震怒,遂派出重兵,围困烟城,企图夺回。 解围之重任,大离就交给了离烟城最近的顾雨岚。由此,整个苍元大陆,五大王朝的目光,便聚集在了流康边境,欲知只带了五万兵马的顾雨岚,能否击败围困烟城的十五万流康兵卒。 秦易知道,原身也在关注此事,如今焦阳秋以此为考题,莫非是此役已有了结果? 有个生员忍不住,当即问道,“先生,可是顾雨岚胜了?” 哪怕顾雨岚只有五万兵马,但在众人看来,此女乃当世名将,从未有过败绩,以少胜多绝不是问题。 焦阳秋抚着长须,感慨的点点头。 他也是刚刚才得知结果,因而为顾雨岚所用的计谋所倾倒。 众多生员见状,心中尽是震惊,不是惊叹于顾雨岚能胜,这是必然,而是震惊于……她竟然能胜得如此之快。 仅仅只用了一天时间! 平复心情之后,焦阳秋接着说道,“我的考题,不是顾雨岚如何击败流康军,倘若你们知道,就不会坐在此处学习,而是镇守一方的名将了。我想问的是,顾雨岚所率领的雨岚军,此时到了何处?” 众人一听,不由惊诧。这问题问的,不就类似‘你们猜我刚刚吃的饭去了哪里吗?’ 破解了烟城的困局,不在烟城还能在哪里? 当即有生员飞快答道,“回禀先生,学生知道,这雨岚军定然是在烟城。” “错!” 众人一愣,本来还懊悔自己反应慢,让他人夺去了这唾手可得的评分,没想到竟然是错的。 有人想到了什么,连忙举手道,“学生知道,是在烟城前的旷野上。” 众人猛地拍手,应该就是这样了,没想到一向严肃的焦教习,居然也会玩这文字游戏。 怎知焦阳秋冷着脸说道,“还是错!不用精确,只要你们回答出大概位置,就算答对。” 众人怔住了,旋即才明白,这雨岚军竟然不在烟城附近! 那到底在哪里? 秦易也暗暗思索起来,“这雨岚军会在哪呢?” 许是他的暗中念叨,触发了系统功能,耳边突然响起了机械声。 【系统搜寻中……搜寻到雨岚军的定位】 刹那间,秦易的眼前出现了一副静态画面,画面中央是一座由砖石砌成的城池,城墙之上站着一排排身着皮甲的士卒,他们眼含惧意,手持长弓,戒备地望着城下的军阵。 城下,是一列列穿着玄黑轻甲的武卒,个个健硕如狼,目光狠厉,站的极其笔直,透着肃杀气息,整个军阵静默无言,就如一柄即将出鞘的寒刀,锋锐无边。 秦易暗暗惊奇,莫非这就是百战百胜的雨岚军? 果然,军阵上方战旗飘扬,猎猎作响,旗上有一字,岚! 秦易连忙移目望去,才发现那座城池的铁门上方,刻着连匀城三个字。 顾雨岚在连匀城? 她在这里做什么? 秦易颇为震惊,紧紧凝视整个画面,不敢放过丝毫细节。 这里的每一个细微之处,都蕴含了莫大的信息。 顷刻间,他就发现了两个关键! 也正是这两个关键,让他明白了顾雨岚的真正目的! 第3章 莫要胡闹 秦易紧紧盯着唯独他才能看到的画面,凝视着那两个关键细节。 第一,雨岚军最令人胆寒的重甲骑兵——雨岚骑,并不在连匀城附近! 这副画面,将整个连匀城周遭都囊括在内,而他自东向西看,没有看到任何骑兵的身影。 第二,这城墙之上,有一个面容稚嫩的公子哥,所有人都披盔带甲,唯独此人只着锦袍。 而他身旁围了不少盾牌手,似是担心城下冷箭袭来,防护极为严密。他的身后也跟着数个穿戴铁甲的将领,各个膀大腰圆,气势不凡。 片刻时间,画面逐渐淡化,秦易屏气凝神,暗暗思索起来。 他需要从这些关键的细节中,推断出前因后果。 几个弹指后,他停止思考,脸上泛起一丝笑意。 没有耽搁,他举起手来,原以为焦阳秋会立即让他回答,怎知对方看到后,视若无睹的移开了目光。 秦易顿时愕然,这…… 他身旁几人也看到了,颇感惊讶,惊讶之后便是鄙夷,如此难的问题,秦易这家伙竟想回答?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都快被除退了,还折腾什么,赶紧收拾东西走人! 嗤笑之后,他们将目光投向权飞白,略带期盼。 整个明心堂中,要说谁能解答这个问题,唯独权飞白一人。 而宣凌瑶一向低调,课堂上极少答题,所以这重任,自然落在了权飞白身上。 此时,数十名生员皆已停止思考,他们实在想不出雨岚军到底在哪,便也暗叹,自己和名将果然差别极大。 但他们相信,素来被教习称赞的权飞白,作为策院中为数不多的甲级生员,一定能解答出来。 由此,众多生员的目光,都凝聚在权飞白身上,就连焦阳秋,也都期盼的望着他,压根就未理会举着手的秦易。 不多时,权飞白抬起头,面带笑意,尖细的眼角微微眯起,先是看了宣凌瑶一眼,而后望向焦阳秋,说道,“先生,学生已有了答案。” 焦阳秋颇为期待,连忙说道,“你说说看。” 权飞白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学生没有猜错,顾雨岚定然是用计破了此局,不战而胜。方法有二,其一是绕至烟城后方,断了流康兵卒的粮草。” “其二是烟城一里之外方有水源,顾雨岚可凭雨岚骑的机动性,奇袭流康兵卒的取水部队,以此不战而胜。” “所以雨岚军极可能在烟城后方,也可能是在水源处。” 听完权飞白的回答,些许生员顷刻了悟,暗暗感叹,这就是甲级生员,能想人之不能想! 他们连忙看向焦阳秋,就等着教习肯定之后,给权飞白大声喝彩。 怎知焦阳秋微微皱眉,瞳中浮现失望之色,而后才摇头说道,“非也非也,飞白,你没有答对。为将者,须知己知彼。你莫忘了,流康也有战力不弱的弓骑,围困烟城的十五万兵卒中,就有数万弓骑,几里之地岂会照应不到?” 权飞白闻言一愣,而后脸色微红,只能点头称是。 众人万分讶异,没想到连权飞白都答不对,这考题实在太难了。 “尔等无须气馁,顾雨岚为当世名将,所用计谋自然非尔等所能猜透……”抚了抚长须,焦阳秋正欲继续宽慰,却被一道清朗的声音所打断。 “先生,学生知道。” 众人愕然,急忙回头,才看到了举着手的秦易,登时愣住! 这家伙疯了吗? 连权飞白都答不上来,他竟敢说自己知道? 难道他觉得自己比权飞白还要厉害? 区区丁级,竟然如此狂妄自大! 焦阳秋心中暗恼,他早就看到秦易举手,根本不想理会。平时简单数倍的考题,秦易都答不上来,这当世名将所用的计谋,他要是能知道,太阳就从西边出来了。 怎知对方不依不饶,一直举手,此时竟然还敢出声,焦阳秋气的眉头乱抖,怒声说道,“莫要胡闹!” 为了十个评分,秦易也顾不得会惹怒焦阳秋,当即说道,“学生真的知道。” “好,那你来回答,倘若回答错误,就到廊外罚站!”焦阳秋怒道。 在策院中,鞭笞手心的刑罚并不算重,更严重的是到廊外罚站,这对注重名声的策士来说,是极为丢脸的事情。 因此,众多生员都嗤笑起来,想着待会该如何嘲讽在廊外罚站的秦易。 这种无才无德,还没有自知之明的人,他们蔑视至极。 没有理会众人的讥笑,秦易站了起来,一字一顿说道,“雨岚军此刻,就在连匀城。” 众人正想聆听秦易的“高见”,突然听到这句,登时一愣,旋即哄堂大笑。 “哈哈!这家伙果然疯了!” “可不是,就快被除退了,能不疯吗?” “你出去之后可别说在策院学习过,我们丢不起这人!” “还以为他能说出什么来,就这?不愧是丁级生员,果然和常人不一般呐!” 权飞白也冷笑连连,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想不出这么荒谬的答案来。 秦易微微笑着,定定的看着焦阳秋,丝毫不理会众人放肆的嘲讽。 他能看到焦阳秋的神色,从一开始的不悦和轻视,慢慢变成震惊,眼瞳逐渐睁大。 果然,系统不会坑自己! 正放肆大笑的众人,看到焦阳秋的神色后,都是一呛,笑声噎住,满脸皆是诧异。 教习这是什么表情? 难道……难道秦易说对了? 想到这个可能,众人大惊,不会! 他们紧紧盯着焦阳秋,不敢呼吸,盼着焦阳秋出声否定。 压下心中的惊诧后,焦阳秋才说道,“你……你答对了。” 众人一震,尽皆呆愣,而后猛然回头看向秦易,满脸不可置信,如见鬼魅一般。 不可能! 这不可能! 秦易为什么答得出来? 他不过是丁级生员,明心堂的耻辱,为什么能答对? 况且,连匀城在烟城后方十五里之外,顾雨岚没有理由去那里! 众人不敢相信,尤其是权飞白,他脸色微红,双手紧握,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情况,自己回答不出来的问题,却被一个丁级生员解答了。 而且还是在宣凌瑶面前! 他皱着眉头,出声说道,“先生,顾雨岚不可能去连匀城,一定是你记错了!” 第4章 一鸣惊人 听了权飞白的质疑,众人连连点头,一定是教习记错了! 虽然焦阳秋以博闻强记着称,但人老了总有失误的时候,说不定此时就出了纰漏。 焦阳秋摇了摇头,“不可能,此役结果乃边境快骑加急送来,由驿站送至各级衙署,以及将院和策院。老夫也是前来授课时,路遇徐教习而得知,距今不过一盏茶时间,绝不会记错。” 权飞白脸色白了几分,不死心的问道,“会不会是加急递送时弄错了?” 焦阳秋依旧摇头,他理解权飞白的心态,这确实让人难以置信。 甲级生员无法答出的考题,却被丁级生员答出来了,可以说是天方夜谭。全国数百策院,从未发生过如此奇异之事。 有人突然嚷道,“那就是猜的,秦易一定是瞎猜的!” 众人闻言,当即应和,“对,肯定是瞎猫碰着了死耗子!” “一定是这样!” 平时低到尘埃里的家伙,竟然做了他们做不到的事,倘若是真的,那让他们情何以堪? 焦阳秋听了,抚着长须,轻缓的点了点头。 的确有这个可能。 权飞白当即紧盯秦易,冷声质问,“秦易,你可敢说一下为何如此判断?” 秦易闻言,不由撇了撇嘴。 倘若是别人问,他说一下也无妨,但这权飞白问起,他反倒不想说了。 当初对原身呼来喝去的人不少,最过分的正是权飞白,秦易继承了原身的记忆,哪会搭理这虚伪之人。 见秦易闭口不言,焦阳秋当即说道,“秦易,适才那十分算你所得,我再出一个考题,也是十分,顾雨岚为何前往连匀城?” 边境急报中,不仅说了顾雨岚的动向,也说了原因,焦阳秋想以此来判定,秦易到底是不是瞎猜。 有评分可得,秦易自然不会拒绝,当即朗声说道,“如果诸位有关注流康王朝,就会知道,流康宰相赵良言之子赵严蔚,任兵部郎中。而如今,兵部侍郎即将致仕,官位空缺,赵严蔚自然不会放过。为了堵人口舌,提升资质,他于几日前动身,巡察流康边境。” 秦易缓缓而谈,他原本不知城墙上的锦衣公子是谁,但随着加深思考,就记起了原身之前看到过的信报,其中写明了赵严蔚即将巡察流康与大离交界的城池。 因此,他大胆推测,这锦衣公子便是赵严蔚,否则一众将领不会小意奉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 “流康边境中,靠近大离的城池有三,烟城、流城和连匀城。烟城与大离最近,流城的防御较弱,皆不可选,唯独连匀城是山城,一面靠山,全城由山石砌成,极为坚固,不出意料的话,赵严蔚定会选择巡查此城。” 听着秦易所说,众人的嘴巴渐渐张大,眼睛大睁,尽皆瞠目结舌。 他们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会有如此精妙的推测。 这流康信报,他们也看过,但早已忘却,压根就无法联想起来。 如今联系在一起,却是极有可能! 显然是赵严蔚来不及走,被顾雨岚得知,围堵在连匀城中,逼迫流康兵卒弃烟城而相救。 在流康,赵良言身为宰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军中拥簇众多,得知赵严蔚身陷重围,流康将佐岂有不救之理。 这一下就全都理顺了,原来秦易是这样推测的,而不是瞎猜,果真是神人啊! 一些对秦易极为不屑的生员,此时都惊诧的看着他,满心震惊。 完全想不通,这个即将被除退的生员,为何跟变了个人似的。 但这不妨碍众人对他心生推崇。 就连一向轻淡不言的宣凌瑶,也臻首微转,秋水般的明眸中蕴含一丝惊讶,凝视着秦易。 而权飞白则脸色苍白,嘴唇紧抿,感觉有只手在扼住他的喉咙,呼吸有些困难。 “妙极,妙极!”焦阳秋禁不住抚掌赞叹,“边境急报中,写的便是如此!” 这消息刚刚送达,秦易不可能事先知道,也就是说,他完全是靠自己推断出来的。 在事先不知的情况下,能够根据十几日前看到的一则消息,就做出如此精妙的推断,此子思路阔达,有名士之风。 更重要的是,秦易一向怠惰,学业荒废,如今幡然醒悟,一鸣惊人,难能可贵,难能可贵啊! 如果保持下去,说不定王朝就能多一名年轻有为的参谋了。 突然心血来潮,焦阳秋连忙说道,“我再出一个考题,秦易你来说说,顾雨岚接下来会如何做,答对评十分。” 众人听了,也都凝神思索起来,虽然此题他们无法得分,但也想看看,秦易所想的和自己一不一样。 在他们看来,攻破连匀城,擒下赵严蔚是最好的办法,不仅可以逼退流康兵卒,还能胁迫流康王朝,割城让地绝不是问题。 毕竟流康天子尚幼,诸多政务由赵良言经手,其权势滔天,无人抗衡。 秦易想都不想,直接答道,“很简单,围点打援。让流康兵卒撤离烟城,并不算解围,唯有击败他们方可破局。顾雨岚可以假作攻城,让流康兵卒急速赶来,而后派出雨岚骑,沿途伏击,纵使流康军知晓危机,也不敢耽搁,更不敢停步不前。” 众人一愣,这回答竟然和自己所想的不一样。 哪个方法更好? 当即有人问道,“擒下赵严蔚,以此要挟流康王朝,岂不是更好?” 秦易摇了摇头,“赵良言虽以权谋私,封子为官,但不过是小节缺失,大德尚存,不会为了亲私而割城让地,背上千古骂名。” “更何况,流康天子之叔漳王,虽然势弱,处处让着赵良言,但倘若要割城让地,其纵使拼却性命而不顾,也不会任由赵良言肆意妄为。” “因此,倘若顾雨岚擒下赵严蔚,流康不可能花大代价赎回,大离也不会轻易让出,那么势态必然会加重。” 众人微微发怔,没想到还有如此考量,为何他们想不到? 的确如秦易所说,赵良言虽不拘小节,惹来不少非议,但从未犯过大错,倘若赵严蔚被擒下,他未必会任由大离揉捏。 流康漳王也是如此,虽处处忍让,但若是涉及原则,以死相拼也是极有可能。 秦易果真神奇,能想人之不能想……众人慨叹起来,愈发佩服。 抚须沉吟一会,焦阳秋点了点头,眼含惊讶的看着秦易。 不论顾雨岚会如何做,秦易在决策的时候,不光是看到眼下,还能看到相关人员的应对方式,预判到事后发展的可能性,思路如此之广阔、清晰、敏捷,真的极为难得! 暗暗赞叹一声,他当即说道,“不错,说的非常好!顾雨岚会不会如此行事,想必午后便会有急报传来。” “接下来尔等好好自习。”说罢,焦阳秋快步走出明心堂,急着去和其他教习探讨一下秦易所说计策的可行性。 第5章 料事如神 焦阳秋一走,众人都望向秦易,目光中带着惊诧和不解,低声交流起来。 “秦易也太厉害了,这谋略都超过甲级生员了!” “的确犀利!” “我不如也!” “你们说,他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未必,说不定他之前故意藏拙呢?” “也是,很可能即将被除退,他才不装了,将自身的才华公之于众。” “我就说嘛,他一表人才,相貌堂堂,怎么会如此愚钝,原来是假扮的。” 当初怎么就不见你这样夸我……秦易暗暗听着,不由心中腹诽。 没有多作理会,他打开系统面板,潜入心神,仔细琢磨起来。 众人继续交谈,不断赞叹,一个头圆脖子粗的男子听了,恼声喝道,“放屁,他不过是运气好,胡说八道蒙对了而已!” 众人转头望去,见说话者是刘源,权飞白的头号跟班,于是看向权飞白,发现对方脸色涨红,眼含愤懑,便都闭嘴不言,生怕惹怒了对方。 先不论甲级生员身份,光是权飞白的家世,就足以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暗暗地,见权飞白怨恨的盯着秦易,目光阴冷,众人就替秦易担心起来。 惹恼了权飞白,估计以后,秦易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众人同情的目光,秦易并没有发觉,他就盯着面前闪着白光的面板。 只见面板上的字眼,大部分跟之前一模一样,唯有一栏出现了变化。 惊叹值从一开始的“0”,变成了“263”,秦易有些诧异,这惊叹值到底是什么? 来上课之后,它就从0涨到了263,期间只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答对考题,引发众人惊叹……莫非这个惊叹值,是指他人对自己的惊讶数值? 应该就是这样了。 那它有什么用? 秦易目光下移,看到了最下方的商城,难道可以用来买东西? 在大庭广众之下,秦易不敢伸手点向半空,便暗中喊道,“打开商城。” 面板亮起白光,而后出现新的画面,居然如前世游戏里的商城一般,有着一栏栏的物品。 秦易心中欢喜,定睛打量,发现每一栏物品都标记着不同的惊叹数值,想来就是购买价格了。 他稍稍看了下,发现面板上方有几个标签,第一个便是技能,而后几个都是空白,不知道是暂未开启,还是商城里只能兑换技能。 在技能板块中,所有物品都与技能有关,例如体魄小成,需要200惊叹值;马术小成,需要150惊叹值;击鞠小成,需要100惊叹值;刀术小成,需要300惊叹值…… 秦易没有犹豫,当即默念,“兑换体魄小成。” 即便是策士,无须上阵杀敌,但身逢乱世,身体强健些完全没有坏处。 况且他也看了,要想兑换马术或刀术等技能,都需要体魄技能作为前提。 【宿主兑换体魄小成,兑换成功,消耗200惊叹值】 刹那间,秦易感觉一股温热的暖流,灌入四肢百骸,一股难以言明的力量,充斥全身,有种身轻如燕的感觉。 哪怕没有试手,他都能察觉出,自身的力量、速度、灵活性等素质,都大幅上涨了。 原来这就是小成的境界,真不错! 秦易赞叹一声,便关了系统面板,发现大家都惋惜的看着他,好像他不日就会暴毙一般,不由心生诧异。 突然,他察觉出这片同情的目光中,有一道阴冷的视线,犹如毒蛇窥视,不由得转头看去,发现正是权飞白。 好阴险的眼神……秦易心中微沉,暗暗生起提防。 恰好此时钟声响起,今早的课程已然结束。 秦易当即收回视线,拿起兵法总要,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率先走出明心堂,朝着不远处的食舍走去。 而此时,身后的阴冷目光依旧地盯着他,犹如跗骨之蛆,久久不散。 …… 申时,一人骑着疲马,风尘仆仆的从北方赶来,跑进了离阑府城。 正翘首以待的各处衙署,以及将院和策院,都盼来了心心念的快马急报。 随着信报分发,每一个得知消息的人,在震惊之余都感慨不已。 策院,教习厅,一众教习的办公场所,此时教习们四五成群,神情激昂,唾沫横飞的交流着。 “以五万人马,击溃流康十五万兵卒,斩首逾万,这顾雨岚果真乃当世名将!” “此役以少胜多,还赢得如此轻松,必定会载入史册!” “雨岚骑埋伏半途,袭杀流康侧翼,而后衔尾直追,与连匀城前的雨岚步卒两相包夹,吞下数万流康军众……如此妙计,真乃神策啊!” “老夫原以为她围困连匀城,必会擒下赵严蔚,怎知却意在流康兵卒。唉,此女妙计如神,老夫无法企及,无法企及啊!” “老夫也落了下乘,想岔了,以为擒下赵严蔚会更好,怎知更好的,却是以赵严蔚为诱饵,吞下流康步卒这条大鱼。” 听着众多教习所言,焦阳秋一脸笑意,不断抚着长须。 眼尖的人,能从他的脸上看出一丝得意。 他也不确定顾雨岚会如何做,但他的学生秦易却料事如神,判断的极为准确。 如此一来,他身为先生,也感觉到与有荣焉。 突然,有人快步上前,将他拉到了一旁,焦阳秋转头看去,才发现是徐教习。 徐教习名唤徐真,与他同龄,都是不惑之年,但对方却颌下无须,面皮白净,一副斯文之相。 “焦兄,你晌午时所说的可是真的?”徐真瞪着眼睛,急速问道,没有了以往的淡然。 吩咐诸生自习之后,焦阳秋回到教习厅,便是与徐真探讨烟城战役,顺便说了秦易的判断。 点了点头,焦阳秋说道,“当真,除我之外,明心堂数十生员也都知晓。” 徐真猛然眯起双眼,“也就是说,秦易的推断完全正确?” 他也是明心堂的教习,主教沙盘推演,自然也认识秦易,知道这个明心堂“废物生员”的鼎鼎大名。 只是没想到几日不见,秦易竟然能作出如此判断,这般机敏多谋,还是同一个人吗? 诸多教习都不敢断定顾雨岚的举措,秦易竟然敢一口咬定,并且完全正确,哪怕是甲级生员,也做不到如此啊! 第6章 定要让你露出真相! “的确全对,”见徐真一脸震惊,焦阳秋抚须说道,“我当初也如你一般惊讶,但事后想了想,此子目无师长,日夜玩乐,荒废学习,却也证明了他与众不同,如今玩腻之后,开始认真对待,一鸣惊人,也未尝不可。” 考入策院意味着前程锦绣,因此不论是寒窗苦读的学子,还是走后门进来的名门子弟,都不敢如此儿戏,秦易却是独一份,可见其胆量过人,不是有着常人无法企及的底牌,就是脑袋被驴踢了。 如今诸多迹象证明,秦易显然是前者。 徐真闻言,连连点头,开始回忆秦易过往的行径。 课堂上呼呼大睡,甚至屡屡缺勤不来,原以为他自暴自弃,如今才知道,不过是不屑参与罢了。 枉费自己长了一双眼睛,自以为擅长识人,如今才发现,竟被这家伙给骗了。 好小子,真能装! 要不是焦兄发现了,我还真以为你是个傻子。 原来你这家伙,竟是谋略过人的智者! 既然如此,明日沙盘推演课,我定要让你露出真相! …… “什么?”猛地站了起来,权飞白惊声喊道,“你再说一遍!” 面色偏黑的张裕,压下心中的讶异,再次说道,“秦易他……他说对了!” 刘源快步走了上来,瞪大眼睛问道,“你确定,顾雨岚真的是围点打援?” 张裕连忙点头,“急报传遍了整个府城,教习们都在谈论这事,我不会听错的!” 权飞白眯紧眼睛,脸上阴晴不定。 “这厮运气真好!”刘源狠声怒骂,“竟然给他蒙对了!” 张裕有心想说秦易不像是蒙的,但怕说出来后,会被权飞白和刘源所厌,只能咽下到嘴的话。 见权飞白一脸沉闷,不言不语,刘源立即宽慰,“飞白,不用担忧,秦易不过是猜对一次罢了,算不得什么。这厮胸无点墨,没有真才实学,明天沙盘推演课是你的强项,绝对能够让他输的片甲不留。” 权飞白听了,脸色微微一霁,点头说道,“的确,明日沙盘推演,这厮不敢与我对战也就罢了,倘若胆敢上前来,我定要让他从此没脸见人!” 策院中有六个堂,每堂都有一两名甲级生员,不多,但也不算稀有。这些甲级生员都是最高评级,但擅长的方向并不一样,例如权飞白,最擅长的便是沙盘推演。 当初一场沙盘推演课,权飞白为擂主,鏖战八名同窗而不败,轻易胜之,因此一战成名,不只是策院,就连级别更高的离阑府将院,也都知晓了他的名声。 这光辉战绩,便是众人的信心来源。 他们也极为期待,明日秦易被揭开真面目的场面。 这家伙不过是绣花枕头罢了! …… 翌日清晨,秦易早起洗漱之后,到食舍吃了个早饭,就听着嗡鸣作响的钟声,缓缓的走向明心堂。 体魄小成之后,力量急速增长,他开始做一些体能训练,因此饭量大增,能够吃下以往两倍的量。 好在策院有朝廷给予津贴,伙食不错,物美价廉,哪怕吃下两倍饭菜,也不会花费太多钱财。 再加上资助人每月给的伙食零花并不算少,不至于委屈了自己。 踩着碎石小路,秦易接着沉思。 一早醒来,他看了下系统面板,发现惊叹值从昨天的63,变成了380,这涨幅比昨日上课还夸张,想来是顾雨岚围点打援的信报已经传了开来。 可惜只有明心堂同窗才知道他的推断,倘若知情者更多,这惊叹值就会如涌潮一般疯涨。 看来得尽快提高知名度了……如此想着,秦易走进了明心堂,就看到以往对自己不屑一顾,看都不看上一眼的同窗们,此时都目含惊讶的望着自己。 除了震惊以外,这些自视甚高的同窗们,都恭敬而佩服的对他打起了招呼,“早啊,秦易。” “早。” “秦易,你来得挺早的。” 秦易暗暗翻了个白眼,都踩点过来了,这还早? 压下心中的腹诽,他笑着回应,“各位早。” 不得不说,不管哪个朝代,势利眼都非常多。 如今这个待遇,他以前压根就没享受过。 就连被甲级生员怒目相视的感觉,他也没体验过,如今感受了下,还不错嘛。 不远处,权飞白正冷眼望来,满目恼恨。 这种人人巴结的待遇,只有他才能拥有,秦易何德何能,竟敢如此淡然受之? 该死的家伙! 尤其是看到宣凌瑶一双美目,都凝视在秦易身上,权飞白就更加气恼,恨不得冲上去,撕烂秦易那张可恶且臭屁的嘴脸。 待会一定要你丢脸至极! 秦易悠然前行,压根就没理会权飞白,经过宣凌瑶时,见这清美的女子正微抬明眸,秋水般的瞳子凝视着自己,便也移目望去,咧嘴阳光一笑。 四目相对,片刻后,宣凌瑶移开了视线,而秦易依旧望着她。 阳光透过木窗洒入,轻柔的照在宣凌瑶身上,让她的肌肤更显莹润白皙,轻灵生光。 整个人如谪仙一般,美得令人窒息。 只可惜,这仙子不爱说话。 笑了笑,秦易移开目光,缓步走向自己的位置。 刚坐下没多久,一名颌下无须,面色白净的中年教习就走了进来,秦易知道,此人名唤徐真,是沙盘推演的授课教习。 此人性子淡然,做事慢条斯理,对什么都很平淡,并未像焦阳秋那般敌视原身,一向爱理不理。 还没走到台上,徐真就转头望向秦易,目光炯炯,眼中仿佛有着火苗。 秦易正打量着徐真,一不小心,目光就跟对方对上,禁不住心中咯噔一下。 这……这家伙怎么满眼渴望? 这是什么虎狼之视! 可别搞我啊,老子性取向完全正常……秦易心中微慌,紧了紧身上的玄色长袍,警惕的盯着徐真。 很普通,跟以往一样,只是多了些戒备……顷刻间,徐真就有了初步判断,但没有实质性的感受,只能收回目光,准备慢慢试探。 第7章 这也太狂了吧 巡视众人,见台下人齐,徐真便说道,“今天这堂课,我就不授课了,直接进行沙盘推演,各位谁想做擂主?” 说完,他瞥向秦易,有心想撺掇这家伙做擂主,好揭开他的真面目,但一贯以来都是甲级生员做擂主,此时也不好打破惯例,只能收回目光。 “先生,学生愿做擂主。”权飞白举手说完,转头望向秦易,眼中有着浓郁的战意。 徐真点了点头,“那谁第一个攻擂?” 说完,他望向秦易,眼含期盼。 这厮怎么老是看我……秦易发现,徐真只是说了两句话,就看了自己两次,不由得心中发起毛来。 权飞白看自己也就算了,你堂堂一个教习,老看我就有些过分了啊! “学生愿第一个攻擂。”一名乙级生员站起身来,出声说道。 徐真暗暗失望,收回目光,点了点头道,“好,诸位随我一同前往沙演堂。” 当即,众人便和徐真出了明心堂,走到隔壁院子。这处院子同样有几座精舍,雕梁画栋,彩焕螭头,阔气不凡。 这几座精舍都是沙演堂,分为明推房和暗推房,明推指的是双方都可以看到沙盘,能够了解到对方的行军方向,而暗推则是双方都无法看到沙盘,一切指令只能靠自己去推断。 相对来说,暗推会更难一些,也更真实,毕竟沙场厮杀,很难了解到敌军的方位。 为了降低难度,沙盘推演课一向采用明推方式,所以徐真带着众人,走进了一间极为宽敞的明推沙演堂。 这间沙演堂极为宽阔,长宽约十数米,中间是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约有四米长,台面凹陷,盛放了不少沙子。 四周墙壁摆了不少木凳,供围观人群歇息时使用,但众人并未坐下,而是围着沙台,看徐真带着几名生员,将沙子堆积成各种地形。 不多时,一个带有些许山峰树林的平原地貌,就已做成。 权飞白负手上前,站在沙台一边,微抬下颌,傲然地望着对面的乙级生员。 这人曾与他推演过,不过是手下败将罢了,不足为惧。 他最想碾压的,却是秦易这厮! 移动目光,他望向一旁的秦易,眼中略有轻视。 秦易压根就不理会,他坐在墙边的木凳上,目光在宣凌瑶等一众女生员的窈窕身形上,略微逡巡,认真学习本朝女子的穿搭技巧。 嗯,还是宣凌瑶身材最好,腰细腿长,前凸后翘……秦易暗暗点头,心中赞叹。 见秦易紧盯宣凌瑶,肆意打量自己心仪的女子,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权飞白气的脸色涨红,禁不住哆嗦起来。 “权飞白这是?” 众人略微惊讶,禁不住面面相觑,“他怎么了?” “估计是激动,想到了往日的荣光,八战八胜,是我我也会抖。” “那可不,整个策院数名甲级生员中,能在沙演方面胜过权飞白的可不多。” “那你们说……秦易能赢得了他吗?”有人低声问道,语气渐弱,想来询问者自己也觉得不可能。 “绝无可能!”有人出言说道,“秦易昨日虽然犀利,但不过是能猜会断罢了,沙盘推演可是实打实的真才学。” “没错,沙盘推演靠猜可就没用了,来不得半点运气。” 众人皆点了点头,纷纷赞同。秦易不过是丁级生员,昨天猜对了,应该是有些运气成分,若要比真才实学,他肯定够呛。 压下恼恨,权飞白怒哼一声,开始与乙级生员推演起来,他调兵遣将极为老道,总能预判到对方的下一步动向,因而提前布局,轻松赢下。 接着,他一鼓作气,短短时间内连胜三名生员,轻松写意,赢得了众人阵阵喝彩。 权飞白满脸傲然,得意一笑,拧头看向秦易。 看到对方还在墙边坐着,他顿时明白,这家伙绝对不敢与自己对战。 想来他定是不擅长沙演,那么……暗暗冷笑,权飞白看向了刘源和张裕。 为了碾压秦易,但又怕他不敢应战,权飞白早已嘱咐过两人,一定要激秦易前来推演。 刘源和张裕点点头,表示明白。 “可还有人要攻擂吗?”徐真高声说道,微微瞥了秦易一眼。 他有些无奈,已经上来三人了,秦易都不见动静,显然无意推演,他甚为失望。 怎知突然听人说道,“飞白真是妙计无穷啊,此局当赞!” 说话者正是刘源,他一脸赞叹,鼓掌说道。 张裕连忙跟上,“能看飞白的沙盘推演,我受益无穷,就如醍醐灌顶,竟然还能如此调动兵马,妙哉,妙哉!” “就是,从这一局中,在下学到了不少,无法前来观战者,绝对是一大憾事啊。”刘源摇头晃脑说道。 张裕拧头,看向了墙边的秦易,故作惊讶道,“可竟然有人不屑一顾?” 众人听了一会两人的双簧,不知何意,跟着拧头望去,才明白两人一唱一和,原来是意在秦易。 此时,秦易正潜心钻研诸女的衣衫走线,怎知被众人凝望,不由诧异。 他坐在这里,确实是不想看权飞白得瑟,可惜哪怕离得远远的,权飞白还是不时扭头望来,满眼得意,令他心生不喜。 好在此朝女性的服装确实精妙,他研究了片刻,一时兴趣盎然,才得以排解忧郁的心怀。 没想到,这帮家伙竟然开始搞事了。 “秦易,你坐的这么远,是瞧不起飞白的沙演能力?”刘源昂着头,眯眼问道。 作为权飞白的头号跟班,刘源以往也没少欺负原身,所以秦易没给好脸色,轻哼一声,说道,“瞧不起倒不至于,只是有些看不上而已。” 权飞白的秉性,秦易早已知晓,看起来彬彬有礼,不过是伪装罢了,此人欺软怕硬,极为自负,容不得别人比自己强,再加上睚眦必报,所以昨日压了他一头,秦易就知道,这人对自己必定心怀怨恨。 既然如此,就无须担忧会得罪对方。 听秦易如此说,众人顿时一愣。 秦易这也太狂了! 哪怕是其他堂的甲级生员,也不敢如此说话啊! 就算他出彩了一次,也依然是丁级生员,哪来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第8章 冰山美人说话了 权飞白愣了一下,而后脸色阴沉,犹如阴云密布。 刘源也怔住了,没想到秦易会如此回答,回过神来后讥嘲道,“好大的口气,既然你如此狂,可敢跟飞白比试一下?” 众人摇了摇头,他们知道,秦易绝对不敢答应。 毕竟沙盘推演涉及许多方面,没有丰富的知识储备,光靠嘴皮子的话,必输无疑。 果然如他们所料,秦易摇了摇头,“没兴趣。” 众人不由轻视几分,秦易昨日的表现,的确出乎他们的意料,但真正厉害的参谋可不能只靠猜,各方面都需要拔尖才行,秦易此时拒绝,显然表明他在沙演方面能力极弱。 “你是不敢?”刘源嗤笑道。 秦易冷冷一笑,也不辩驳。 没必要给这甘愿做人走狗的家伙解释什么。 徐真有些失望,他早就想出来打圆场了,可见到势态往自己所期盼的方向发展,便也住嘴不言。 没想到都这地步了,秦易还不受激,不知道是他心性过人,还是不敢应战。 难道他真的只会动动嘴皮子,而没有丝毫谋略? “胜者可以获得评分的话,你会比试吗?”一道悦耳动听的女声,突然间缓缓响起。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说话者是宣凌瑶,顿时惊诧。 秦易也是一愣,这冰山美人怎么说话了? 难道她希望我接受比试? 这女人就这么想看我出风头? 徐真微微一怔,而后点头说道,“可以,胜者可获二十评分。” “这样的话,那我就有些兴趣了。”秦易微微笑着,站了起来,看向宣凌瑶。 既然美人相邀,再加上有评分,他也不是不能答应。 众人有些惊诧,秦易居然敢答应,他就不怕待会下不来台? 权飞白则欣喜至极,秦易答应了,那他就要在宣凌瑶面前,将这家伙踩到尘埃里! “既然要比试,那就来点有难度的,比暗推,你可敢乎?”秦易淡淡说道。 众人顿时惊了,这…… 这是明知要输,所以自暴自弃? 就连权飞白都不敢轻易比暗推,秦易哪来的勇气? 宣凌瑶定定的看着秦易,如秋水般澄澈的明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权飞白愣了片刻,冷笑应道,“如你所愿。” 不管什么方式,他都会将秦易踩在脚下! 徐真点头,“也可,那就随我去暗推房。” 当即,众人随着徐真来到一处同样宽阔的暗推沙演堂,与明推房不同的是,这间屋子的两边各有一间小屋子。 中央同样有一座十数米长的石台,盛放了许多沙子。 众人进去之后,徐真便问道,“兵马的种类和数量,你们是想固定,还是自定?” 固定指的是两人的兵马种类和数量都一样,自定则是在同样的数量内,自行定制不同的兵种。 “为了公平起见,固定便可。”权飞白说完,望向秦易。 “那就固定。”秦易无所谓,他没有理会望着自己冷笑的权飞白,而是看向宣凌瑶,嘴角微微上扬。 权飞白见了,禁不住咬牙切齿,拳头紧攥。 他终于明白,最可恨的不是敌人轻视自己,而是敌人轻视的时候,还特么在调戏自己心仪的女子。 最最可恨的是,自己心仪的女子竟然只看他,而不看自己! 该死的家伙,待会一定要让你颜面扫地! “那就各领九万兵马,弓箭手两万,轻甲步兵四万,轻甲骑兵三万。”徐真说道。 权飞白点点头,恼恨的剜了秦易一眼,咬着后槽牙走向一间屋子,秦易悠哉悠哉的走向另一边的屋子。 这间屋子里摆设不多,只有一张木制桌椅,秦易走到椅子上坐下,便老神在在的哼着前世的曲儿。 原身参与过明推,但未比试过暗推,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所以秦易知道后续的流程,等徐真带领其他生员制作好沙盘后,就会绘制出两张简易地图,分别拿给比试双方,之后一切兵马调动,都要依照这副地图来进行。 此外,也会有一名生员作为传令员,将他的军令传到堂中,由其他生员来移动木制的兵马模型,进行战场厮杀模拟。 不多时,就有一名黑袍生员拿着地图进了屋子,“秦易,这是地图,你先看一看。” 秦易点点头,接过地图认真看了起来,这副地图还挺复杂,光是树林就有十三处,大部分在四周,只有一处位于中央,还有六座山峰,三处山谷,此外还有不少江河、湖泊、甬道、悬崖等地形。 如此复杂,看来徐真就没想让自己和权飞白来一场面对面的硬刚,估计是想考验谋略。 既然如此……秦易淡淡一笑,将地图放在了桌面上,双手一拢,老神在在的坐着。 充当传令员的黑袍生员站在一旁,起初还没什么想法,但等了一会儿,见秦易还是悠然坐着,不由诧异起来,直愣愣的盯着他。 这时候应该排兵布阵才对啊,秦易怎么不言不语? 堂中,众人也是如此想法,只见权飞白的传令员不断进出,将诸多命令传给负责移动兵马模型的生员,而秦易这边却一动不动,两相比较之下,显得极为怪异。 有人禁不住嘲笑起来,“看,这家伙估计头疼不已,连怎么排兵布阵都不知道。” 有人暗暗点头,的确如此,否则秦易这边不会久久不动。 屋中,黑袍生员愈发着急,虽然站着,却有如坐针毡的感觉,有心提醒秦易,但又担心打断他的沉思。 可秦易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在沉思,只见他时而摸摸桌子上的划痕,时而弯腰看看老旧的桌腿,悠闲的很。 不多时,权飞白那边就已布阵完毕,而秦易这边却兵马未动,徐真见了,眉头不由轻皱。 秦易在搞什么鬼? 他当即对一名生员说道,“去催一下秦易,再不布阵,就当他认输了。” 众人不由摇头,上了这么久的沙演课,他们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竟然还要教习来催促。 这秦易不会是睡着了? 或者是明知要输,所以放弃了? 可既然不敌,那为何还要应战呢? 太不自量力了! 第9章 雕虫小技 屋中,被传话催促之后,秦易淡淡一笑,微微坐正,心中念道,“系统,启用定位功能,搜寻权飞白的兵力所在。” 【系统搜寻中……搜寻成功】 顷刻间,秦易眼前出现了一副静态画面,正是堂中的石台沙盘,只见这复杂的地形上,权飞白的布置清晰在目。 对方并没有合兵一处,而是兵分两路,三万骑兵位于右上方的平原,两万弓手和四万步兵合作一处,分为前阵和后阵,位于左上方。 不管是明推还是暗推,两方初始布阵时,都需要将兵力布置在靠近自己的一端,而不能随意放置。 秦易沉思片刻,便将三万骑兵布置在左侧,与权飞白的步兵阵营遥遥相对,弓箭手和步兵布置在右侧,与权飞白的骑兵遥遥相对。 黑袍生员听了,并未多想,快步跑到外面,传给了摆动沙盘的生员。 等秦易的兵力摆放好后,众人见了,都暗暗惊讶,秦易竟然选择了和权飞白一样的策略,都是骑兵和步兵分开。 面对权飞白这样的沙演高手,是什么样的傻子才敢兵分两路?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瞠目结舌,完全想不明白秦易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是他们,必然会将所有兵力合在一起,否则步兵遇到同等数量的敌骑,没有己方的骑兵掠阵,必输无疑! 徐真眯眼凝视一番,暗叹秦易好胆气,便出声说道,“沙演开始。” 屋中的权飞白听到传话后,当即连连传令,“骑兵中速前行,派出侦骑,弓手奔向中央树林,步兵随后,同样派出斥候。” 他喜欢以奇获胜,自然不会让全军一同出击,对付秦易这样的废物,也无须聚拢全军。 在没有目的地的时候,无法判断对方的动向,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出现敌军。这时候,最好的方法是派出骑兵,扫荡四周,倘若遇到秦易的步兵,就全都吞下,倘若遇到敌骑,能吞则吞,不能吞则走。 若是遇到秦易的步骑全军,就将对方引到中央树林,己方的弓手和步兵已布下埋伏,定然能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而后骑兵回击,将对方尽皆击溃。 此法极为精妙,他相信,绝对能让秦易输的丢盔弃甲! 而在他看来,秦易这厮胸无点墨,肯定只能聚拢全军,畏畏缩缩地缓速向前,所以想来会是第三种可能。 另一边,秦易再次定位,看到了权飞白的行军动向,不由摇头轻笑。 这计谋不错,可惜啊,遇到了你的秦哥哥。 “骑兵沿着左路快速前行,”秦易轻淡说道,接着用手指向地图上一处山谷,“分出五千步兵缓速前进,其余步兵和弓手,全速行军,埋伏于此处。” 黑袍生员听了,微微一愣,不太明白秦易想要做啥,但也不敢耽搁,立即跑出去传令。 看到秦易的兵力走向,堂中众人都是一愣。 这家伙是没上过课吗,不知道要派出侦骑和斥候? 还有,他埋伏在山谷里做什么?难道是想伏击权飞白? 我的天,这也太荒谬了! 人家堂堂甲级生员,还能中你这丁级生员的雕虫小技? 众人啧啧称奇,不断摇头,暗叹真是开了眼了。 这特么就是瞎指挥,难怪秦易会被降成丁级生员,这么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 估计昨日,他也只是运气好猜对了而已,此人绝对毫无谋略。 之前还觉得秦易能赢的生员,此时都打消了想法,暗叹自己异想天开。 看这操作,秦易要是能赢,他们就将这沙盘上的沙子全都吃下去! 宣凌瑶凝望沙盘,暗暗沉思,美眸中闪过些许光芒,而徐真则紧皱眉头,不断沉吟。 权飞白的目的很好理解,兵力走向也非常正确,不愧是甲级生员,而秦易…… 秦易的举措也不难理解,骑兵前行,估计是存了扫荡的心思。步兵分开,一路前行,一路埋伏,应该是想引权飞白进入埋伏圈,但他可能不知道,权飞白身为甲级生员,熟读兵书,绝对不会中如此简单的陷阱。 在之前的明推中,对手的引诱计谋,权飞白一眼就看穿了,根本没有上当,所以秦易想要达成目的,完全是痴人说梦。 看到这里,徐真隐隐感觉,秦易并没有焦阳秋说的那么神,这些举措都普普通通的,甚至可以说是一步错棋……只能接着往下看了。 随着秦易和权飞白不断调动兵马,沙盘上的场面也在不断变化,呈现出来的局势,让众人略微惊奇。 右路中,秦易设为诱饵的五千步卒,距离权飞白的骑兵并不遥远,就在众人以为秦易即将上演佯败诱敌的戏码时,怎知他突然让这些步卒躲入树林中,任由权飞白的骑兵飞掠而过。 众人顿时一愣,这…… 这是准备牺牲五千步卒做诱饵,突然又舍不得了? 他们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朝令夕改的场面,一时间无语至极,也不知道秦易到底想干什么。 但不管他想做什么,众人都明白,此人绝不走寻常路,调兵遣将也是如此。 右路无事发生,众人便看向左路,只见秦易的骑兵,直奔权飞白设伏的树林,众人暗暗寻思,不知道权飞白会如何应对。 相隔几里,派出去的斥候查探到敌骑的动向后,立马回报。负责摆动沙盘的生员根据现实中斥候的速度,在一定的时间之后,才让传令员回传这个消息。 屋中,得知秦易的骑兵正快速奔来,权飞白微微皱眉。 想了想,他当即说道,“不作理会。” 哪怕步兵设了埋伏,能够让对方吃点苦头,但没有己方骑兵作为总攻,光靠步兵的话,吃不下这些敌骑,于是打算按兵不动,不作暴露。 看到生员用竹竿推着秦易的骑兵模型,飞掠而过,堂中众人有些嘀笑皆非,右路发生的场面,在左路也发生了,两边都是飞掠而过,硬是不干一场…… 正当众人心中无奈之时,秦易的命令传来,竟是让骑兵飞奔到一处湖泊,停了下来。 众人诧异,这是要干什么? 第10章 伤亡惨重 众人连忙看向传令员,想知道秦易接下来的指令。 只见黑袍生员脸色微微发紧,嘴巴张了几下,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众人见状便明白了,一定是秦易的指令过于奇特,传令员才如此惊诧,一时难言。 莫非是这家伙让骑兵就地驻扎,想休整一下? 倘若如此,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片刻后,传令员才掩下惊讶,出声说道,“秦……秦易说,要掘断河堤……往下游泄洪!” 众人顿时一愣,旋即眼瞳大睁,面面相觑。 天啊,这是什么操作? 竟然还能如此? 惊诧之余,众人也都知道,这非常管用。 真这么做的话,权飞白的数万步兵就将付之东流。 这也太狠了! 之前还觉得秦易瞎指挥的生员,此时都面色紧绷,说不出话来。 徐真霍地眯眼,连忙看向沙盘,发现地势北高南低,而权飞白的伏兵就在湖泊南边一里之外,倘若泄洪,定能大水淹之。 好一招妙计! 只是,秦易怎么知道权飞白在南边设了伏兵? 面对这样的指令,负责摆动沙盘的生员不敢妄动,望向徐真,脸上带着征询,想知道教习会如何判定。 望着那片湖泊,徐真沉吟起来。 此处湖泊面积不小,蓄水量极大,倘若决堤的话,能够淹没数万亩,权飞白的步兵就位于下游,大水冲来,定然十不存一,损伤极重。 就算有步卒幸存,也会流失在外,无法形成战力。 当即,他定声说道,“依令行事,权飞白的步卒……全军覆没。” 众人禁不住吞了吞口水,怔怔的看着生员弄乱那片沙盘,以示被洪水所淹,接着将权飞白埋伏于下游树林中的数万步卒,尽皆拿下。 只此一役,权飞白六万步卒尽皆消亡,只剩三万轻骑……这局面变化,让众人怔神许久,无法言语。 这可是甲级生员啊,何曾遇到如此狼狈的时刻……秦易竟能做到这一步,要说他胸无谋略,众人绝不答应! 望着沙盘,宣凌瑶轻轻一笑,犹如百媚生,明亮的眼眸中浮现一丝恍然。 徐真则紧眯双眼,沉吟不语。 这秦易果真不凡! “什么?”屋中,得知步卒尽皆覆没,权飞白惊得面无人色,猛然站起,“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他疯狂摇头,有些歇斯底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步卒竟然会全军覆没,他进入策院以来,从未出现如此大的败绩,一定是弄错了! 顾不得此时还在比试,他拔腿就要往屋外跑去,传令员见了,连忙上前拦住,“没有弄错,是徐教习亲自判定的!” 权飞白听了,顿时一怔,唇色发白。 而后,他的脸色逐渐阴沉,犹如黑云压城一般,心中聚集了极大的怒意。 秦易! 杀千刀的家伙! 猛地攥拳,权飞白牙齿咬的咯咯响。 原以为六万步卒埋伏于树林中,突然袭出,会如神兵天降,将秦易的兵力尽皆击溃,让这厮颜面全无。可谁知道,即将落入败局的竟是自己! 不,绝不能输,我绝不能输……权飞白猛地回神,紧紧盯着地图,他绝不能认输! 输给谁都行,就是不能输给秦易这个废物! 还有三万骑兵,战力尚存,倘若运用的好,一样能击败秦易,一样能赢! 自己可是甲级生员,绝不是秦易这丁级废物所能比拟的。 这厮不过是运气好罢了,接下来只要好好操作,一样可以翻盘! 只要先吞掉他的步兵,而后再发起总攻,灭了他的骑兵,就能胜出! 嘴中不断念叨着,信心再次恢复,权飞白猛地坐在椅子上,紧紧盯着地图,脑海中犹如上了发条,疯狂转动起来。 秦易的骑兵在左路,掘断了河堤,那他的步兵在哪? 如果没有猜错,一定在右路! 可自己的骑兵已经在右路逡巡了很久,都没有遇到这厮的步兵,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在中路? 正当权飞白打算让骑兵绕向中路时,传令员突然传来战况,“侦骑回报,三里之外发现秦易的步兵,数量不多,大约五千之数。” 权飞白闻言,猛地攥拳,找到了! 他当即喝道,“全速行军,给我吞下这废物的步卒!” 大惊之后出现转机,权飞白狂喜至极,根本无暇多想,仿若溺水的人抓到了救命稻草。哪管这稻草是多还是少,他都要拿下! 堂中,听到传令员说出权飞白的指令,让骑兵追击,众人沉默了,全都低头不言。 他们一向敬佩的甲级生员,几乎不会犯错的权飞白,在即将败亡的时候,终于犯错了! 原来秦易的计谋是一环接一环,他知道权飞白在正常情况下不会犯错,所以刻意先吃下对方的步兵,而后抛出诱敌之计,权飞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没有了平时的清醒和冷静,轻而易举的就上当了。 秦易,真乃神人也! 从此以后,再有人说秦易毫无计谋,他们第一个不答应! 沉默许久,徐真才转头,望着秦易所在的屋子,一直盯着,仿佛可以穿透那堵墙,望见里面的秦易,看到他的一举一动。 这时候,他才发现,秦易的确和焦阳秋所说的一样,绝非常人所能比拟。 就连他都没有想到还能水淹,也没有想到,诱敌之计竟然可以这样用。 可见秦易对人心,看的极其透彻。 再过理智的人,在极端的状态下,行事也会变得错漏百出。 自己看不穿也就罢了,可恨的是,还以此轻视秦易,唉…… 秦易大才,鄙人不及啊! 宣凌瑶轻抿着红唇,似是在掩饰笑意,如秋水般的明眸中,异彩连连。 沙盘中,权飞白的骑兵将秦易的五千步兵杀得丢盔弃甲,不断奔逃,权飞白不依不饶,命令全速追击,一路掠杀,来到了山谷之外。 见逃兵跑进山谷,权飞白已是狂喜,不疑有他,命令骑兵继续追击,冲入谷中。怎知山谷前后顷刻被堵,四周山壁之上,骤然出现许多步卒,弓矢尽发,滚石跌落,圆木坠来,一时间伤亡惨重! 第11章 歇斯底里 目睹沙盘中的变化,徐真暗暗摇了摇头,这才发现,自己一向看重的权飞白,竟也有如此不理智的时候,看来光有智谋无用,心性也很重要,希望经此一役,权飞白能有所成长。 他当即对摆布沙盘的生员点点头,后者将权飞白的骑兵模型拿下沙盘,众人便知道,这盘结束了。 秦易……胜了! 丁级生员打败甲级生员,如此奇迹,从所未有,倘若传扬出去,必将震撼闻者。 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极为不可思议,可它就是发生了。 因此,众人心潮澎湃,许久难休。 他们知道,这个奇迹不可复制,因为不是什么人都是秦易,也不是什么人都有秦易如此鬼神莫测的谋略! 屋中,秦易长身而立,迎着黑袍生员震惊而敬佩的目光,他微微一笑。 而另一边,权飞白满脸苍白,眼瞳大睁,身体哆嗦着,嘴中不断念叨,“不可能,不可能……” 传令员有些惋惜,但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退了出去,让权飞白独自冷静。 怎知他刚走出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巨响,似是有人将桌椅都摔倒在地。 吓得他颤了一下,慌忙逃开。 堂中众人也都听到了,不由摇头,心性不如人,气性也太差了,这样的权飞白,想在朝堂有所成就,定然极难。 看到从房中走出来,满脸平淡,并无得色的秦易,众人更是敬佩。 足智多谋,胸有百万兵,已是过人之处,他还能做到胜而不骄,未来绝对可期! 众人连忙上前恭贺,不断赞扬,“秦易,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赢!” “秦易,你那招水淹六万步卒,真乃神来之笔!” “你真厉害,在下佩服!” “秦易,你说你这么厉害,以前是不是装的?” “我看就是,你这小子肯定偷偷躲在被窝里苦读兵书!” 听着众人或讨好或套近乎,秦易淡淡一笑,暗叹众人皆功利,但世人就是如此,便也不多想,笑着应和了几句。 见徐真走上前来,秦易轻缓的点了点头。 徐真面带笑意,越看秦易越满意,多谋善断不说,气性还如此过人,未来朝堂之上,必有此人一席之地。 唯独不爽的是,这人骗他骗得好惨啊! 好在终于撕开了他的真面目。 “秦易,你以前是装的?”徐真问道。 众人都瞪大眼睛,这也是他们非常好奇的问题。 秦易淡淡一笑,“人有多面,人前人后各不相同,何来假装之说。” 秦易的回答模棱两可,徐真也不追究,眯眼问道,“那你怎么知道权飞白在湖泊以南设置了伏兵?” 秦易知道徐真会有此一问,早已打好了腹稿,当即答道,“权飞白采取了骑兵扫荡策略,那他的步兵就可能会碰到我的骑兵。因此,我猜他绝不敢让步兵空置在外,必然会设伏。图中可设伏之处,唯有中央的树林和山谷,埋伏于周边并无作用。” “三处山谷有一处在中央,被我所占,树林则有三处在中央,其中两处不大,难以容下数万步卒,唯独处于湖泊以南的树林,才是设伏的最佳场所。所以我断定,权飞白的步兵就在那里,于是采取了水淹策略。” 众人听了,禁不住连连鼓掌,暗中喝彩。 好精妙的推断啊! 神乎其神! 徐真的疑虑彻底打消,不断的点头称赞。 “轰!” 屋中,听到堂外响起阵阵掌声,权飞白彻底暴走,疯狂踢打着地上的桌椅。 这荣耀和惊叹本该属于他! 该死的秦易,该死!该死!该死! 众人听到了,不由面面相觑。 …… 策院,食舍。 这座宽阔简雅的食舍中,人群熙攘,相互结伴,一边进食一边交流,话语声不绝。 给秦易当过传令员的黑袍生员林岳,正吃着盘中的鱼炙,旁边突然坐下一人,问道,“林岳,这鱼炙如何?” 林岳转头看去,发现是好友李照,修身堂的生员,当即答道,“尚可,怎么,你也想吃?” 李照连忙摇头,“问问罢了,我从不吃鱼。” 林岳点头笑道,“那倒是可惜了。” 李照笑而不答,转而问道,“今日我们上兵阵总要课,听到沙演堂传来阵阵喝彩,是你们明心堂在沙盘推演?” 林岳点了点头,想到上午时发生的事情,依旧满心惊叹。 李照夹了一口菜,一边嚼着,一边咕哝问道,“又是权飞白连战连胜?” 权飞白的战绩,整个策院皆知,所以在李照看来,明心堂中唯有权飞白能引得众人喝彩。 林岳摇了摇头,“不是权飞白。” 李照有些惊讶,囫囵吞枣般咽下嘴中的菜,连忙问道,“不是权飞白?” 在沙盘推演方面,修身堂的甲级生员都未必能够胜过权飞白,而如今,出彩的居然不是权飞白? 难道是宣凌瑶? 不,此女极为低调,应该不是她。 那到底是谁? 李照紧紧盯着林岳,只听后者缓缓说道,“是秦易。” 李照一愣,秦易? 这人是谁? 没听说过啊,难道是某个教习? “这人是你们的教习?”李照疑问。 林岳摇头说道,“不是,是我的同窗,明心堂的丁级生员。” 李照顿时瞪大眼睛。 丁级生员? 丁级生员不都是废物吗,有什么好喝彩的? 似是明白李照的疑惑,林跃抿了抿嘴,说道,“秦易与权飞白比试暗推,他赢了。” 李照顿时一愣,连忙追问,“谁?谁赢了?” “秦易赢了。” 李照骤然瞪大眼睛,愣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正要让林岳莫开玩笑,却看到对方脸上的神情,惊叹中夹杂着敬佩,不死作假,他的话语就噎在了嘴边,难以说不出来。 “他……他是怎么赢的?” 林岳当即将秦易的计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怎知他刚说完,身旁就传来赞叹声,“妙啊!这计谋环环相扣,精妙无边,难怪能战胜甲级生员。” “真是犀利!” “妙哉妙哉!此人如此多谋,竟然藉藉无名,之前当真埋没了。” “此人神机妙算,未来可期,我定要去拜访一二。” 不知何时,林跃两人身旁就围拢了不少人,他们听完之后,都夸赞起来。 第12章 心狠手辣 李照也满脸赞叹,佩服的紧,只是有些诧异,为何这丁级生员如此犀利,当初却平平无奇,以至于被降成丁级? “此人神机妙算,为何之前不显山不露水?”李照问道。 众人都望向了林岳,此人乃秦易同窗,按理来说,应该清楚其中原由才对。 林岳也不是没考虑过,却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他只是隐隐觉得,其中或许跟宣凌瑶有些关系。 不然秦易为何老是对着宣凌瑶笑? 宣凌瑶的反应也很值得细品,一向冷淡的她,竟然出声鼓励秦易参与推演,这两人一定有猫腻! …… 吃完午饭,秦易回到住所,就打开了系统面板。 看到上面所显示的惊叹值,他微微一愣,而后欣喜起来。 吃饭之前他还看了下,惊叹值为890,估计是沙盘推演时同窗们所贡献的。 而如今,竟然达到了1900,怎么涨的这么夸张? 难道…… 他突然想到吃饭时,有人惊叹的望着自己,都是些陌生人。 当时他还纳闷,不知原由,如今想来定是有人将他的战绩传扬出去,才引得旁人瞩目。 一下子涨了一千,蛮不错的! 秦易愉悦的打开商城,有这么多惊叹值,不提升一下自己怎么行? 稍微扫了几眼,他当即暗念道,“系统,购买马术小成,击鞠小成,刀术小成。” 马术和刀术是必须的,击鞠的话,也就是打马球,策院有马球课,为了能应付过去,买个击鞠小成也是应该的。 【宿主兑换马术小成、击鞠小成、刀术小成,兑换成功,消耗550惊叹值】 还剩1350惊叹值,继续购买。 他接着往下翻,寻找着合适的技能。 突然,秦易看到了体魄技能,他如今已是体魄小成,而这新出现的体魄技能,是体魄大成,需要1000惊叹值,挺多的,但这是最基本的属性,不能忽视,当即暗念,“系统,购买体魄大成。” 【宿主兑换体魄大成,兑换成功,消耗1000惊叹值】 刹那间,一股庞然热流涌入身躯之中,秦易感觉全身酥麻,而后迅速绷紧,发出卡啦卡啦声,仿佛骨骼在移动,一股从所未有的力量感油然而生,几乎可以生撕虎豹! 轻微的不适感消失之后,秦易试探着挥出一拳,居然噼啪一下,带出轻淡的破空声。 虽然是空击,没有打中任何物体,但他依旧能感觉出,这一拳威力惊人! 真棒! 秦易欢喜地摸了摸手臂,感觉鼓鼓胀胀的,脱下衣袍一看,浑身都是腱子肉,充满了力量感和美感,不由得嘿嘿笑了起来。 “这迷人的身躯,最后会便宜了谁呢?” 穿上衣袍后,看了下面板,惊叹值还剩350,秦易接着购买了300惊叹值的射术小成。 在这乱世,要想活下去,各种冷兵器都得掌握下来。 …… “飞……飞白,外面已经……已经开始传了,说你沙演输给了……输给了秦易……” 看着权飞白煞白无比的脸庞,刘源有些惊惧,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权飞白如此暴怒。 本不想说起这事,但外面的确在传,倘若他敢隐瞒,后果不堪设想,只能硬着头皮前来汇报。 砰! 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权飞白脸色涨红,嘶声喊道,“这厮毁我声誉,我……我要他死!” 他生长在官宦之家,父亲乃是统兵两千人的校尉,驻守在离阑府城外,自小就没受过挫折和打骂,这该死的秦易,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辱他! 令他无颜出现在同窗面前,更不敢去看宣凌瑶,生怕在她的脸上看到失望。 而这一切都拜秦易所赐! 该死的家伙! “一定要弄死他!”权飞白嘶吼道。 不弄死这家伙,他压根无脸出现在明心堂中。 刘源连忙点头,犹如捣蒜,“那当然,必须让大家知道,胆敢招惹你的都得付出代价。” “你给我想个法子!”权飞白盯向刘源,眼中满是阴狠。 刘源心中咯噔一下,哪怕不是针对自己,也吓得够呛。 他连忙思索起来,片刻就有了主意,“明天是击鞠课,可以激秦易下场,然后装作不小心……一棍打在他的腿上,废了他!” 曾经,明心堂中就有个生员得罪了权飞白,便是以不小心的理由废了对方,虽然惹来非议,但对方身无背景,而权飞白的父亲势力不凡,因此不了了之。 所以明心堂中,众人都知道权飞白不好惹,对他极为巴结,敢惹怒他的,秦易还是独一份。 “就这样做!”权飞白紧攥拳头,咬牙切齿道。 这一切,都是这家伙自找的,怪不得他。 下半辈子,就在床上度过! …… 半夜,正在熟睡的林岳缓缓醒来,突然感觉一股急意,想要出恭,便起身穿上衣袍,推门走了出去。 清亮的月光洒在院子里,周遭仿佛镀上银辉,地上竹影婆娑,微风拂过,簌簌轻响。 踩着月芒,林岳来到院外数十米的旱厕,锁上门,美美的释放起来。 完事之后,他正欲推门出去,突然听到门外传来声音,“明天上击鞠课,就用球棍废掉秦易,飞白会保你们无事,且事成之后,答应你们的一份都不会少,听明白了吗?” 当即有两人应道,“明白了,我们一定做到。” 林岳听完,顿时大惊,眼瞳瞪得极大! 权飞白要废掉秦易? 我的天,至于这样吗? 秦易也没做什么啊,不过是沙演时胜出罢了,权飞白为何如此歹毒? 以秦易的智谋,未来定能中举,入朝为官,倘若被废,那就是前途尽毁啊! 说不定下半辈子,秦易都只能如乞丐一般,苟且偷生…… 想到这个凄凉的场面,林岳禁不住哆嗦了下,哪能看着它发生。 更何况,他也极其敬佩秦易,不想王朝失去如此人才。当即便打定主意,一定要去告诉秦易,让他明天不要中计。 此外,还要告诉教习,让教习们警告权飞白,让后者不敢为非作歹。 听到屋外还有声音,是刘源在提点另外两名生员,林岳只能紧捂嘴巴,不敢出声,等到对方离去,再去告发。 怎知刘源说着说着,突然骂道,“该死的,看到这旱厕,我就想出恭。你们等等,我方便完再继续讲。” 说罢,他就去拉旱厕的门。 旱厕里的林岳,眼瞳骤然睁大,心中狂跳起来! 第13章 打晕他! 林岳正要做点什么,却已来不及了! 旱厕之外,刘源拉了两下,没拉开旱厕的门,眼瞳顿时缩紧。 里面有人! 他连忙看向身后,两名生员也反应过来,脸色阴沉的走上前。 拉了拉,还是拉不开,这两名雄壮生员对着刘源点点头,他们可以确定,里面肯定有人。 这个旱厕原本无锁,生员们使用时出过几次糗,被人撞见过,院方才派人装了门闩。 刘源脸色颇沉,看来里面的人已经听到了他的密谋,当即用力拍门,喊道,“出来,赶紧出来!” 林岳的心疯狂跳动,满脸惶恐,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出去的话,先不说能不能告知秦易,恐怕连自己都没有好果子吃。 “不开门的话,我们就撞门了!”一名生员瓮声威胁道。 林岳听了,顿时骇然,连忙喊道,“别撞门,我开。” 他颤抖着打开门,惊惶不安的走了出去。 看到林岳,刘源登时冷笑,“好小子,原来是你,你是不是都听到了?” 林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有听到!” 刘源冷笑起来,压根就不信,阴沉说道,“今早沙演比试,要不是你替秦易传令,飞白也不会输,所以你就是帮凶!” 林岳闻言分外惶恐,正要说什么,却听刘源对两名生员说道,“打晕他!” 林岳大惊,连忙后退,可瞬间就被两名虎背熊腰的生员按住,还未反抗,后脖子登时巨痛,眼前一黑,便去了意识。 一掌打晕林岳,雄壮生员望向刘源,目露征询。 刘源冷声说道,“将他带到我房间,捆起来,等废掉秦易之后,再将这家伙放出来。” 到时候事情已成,再狠狠恐吓一下,这家伙想来也不敢到处乱说。 当即,三人趁着夜色,拖着林岳快速离去。 …… 天蒙蒙亮,秦易就幽然醒转,伸了个懒腰,感觉浑身有着用不完的力气,心情顿时大好。 洗簌完毕,他便锻炼起来,之前做完两百个俯卧撑就有些疲累,而如今,两百个已是轻轻松松,没有丝毫感觉,可见这个体魄大成,绝不是小成所能比拟。 看来得以后加量了。 这般想着,他换上蓝纹白底衣袍,悠然的出了院子,朝着食舍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一声热情洋溢的叫唤,“秦兄,等等我。” 秦易有些讶异,以往哪怕遇到熟人,也都无人跟他搭讪,今天竟然不同寻常,连秦兄都喊上了。 他回头一看,发现是三个身着锦袍的男子,其中一人面容方正,眉毛粗黑,正走在前头,快步跑来。 秦易知道他,此人名叫穆禹皓,家世尚可,父亲乃是府衙推官,正七品,掌推勾狱讼之事。 品级虽不高,但在府衙为官,自然非县官所能比拟。 此人心性不错,不像权飞白那般颐指气使,也不会欺软怕硬,往常并未欺辱过原身,只是性子火爆,看不惯原身畏畏缩缩,因而从未打过交道。 跑上来后,穆禹皓拱手作揖道,“秦兄,早啊,你这是去食舍?” 秦易点头说道,“的确,阁下也去食舍?” 穆禹皓哈哈一笑,“正是,不如我们一同前往?” 穆禹皓身后还有两人,分别是身形矮小的梁安康,和留着短须的张栋,两人都点点头,一脸期盼。 显然,这三人想与自己交好,他们也并未欺侮过原身,秦易自然不会拒绝,当即笑道,“那便一同前往。” 他知道,当自己崭露头角,打响名气之后,这样的场面必然不少,毕竟这个世界以人才为尊,因此心中早有准备。 几人并排缓缓前行,穆禹皓等人一边走,一边惊讶问道,“秦兄,你昨日也太厉害了,怎么想到的?” “就是,水淹这计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生员用出来,也太神奇了!”张栋惊叹道。 “你就给我们讲讲呗!”梁安康一脸希冀。 秦易微微一笑,应答起来。 众人一路前行有说有笑。 …… 吃完早饭之后,秦易几人并未前往明心堂,而是朝着另一边的校场走去。 那边有一片广阔的草场,专门用来击鞠,而今日便是击鞠课程。 这个击鞠也有另外一个名称,打马球,骑着马儿用长棍打木球。 虽然策士无须习练武艺,但随军之时需要骑马,因此必须掌握骑术。 策院设立击鞠课程的初衷,便是为了帮助策士提升骑术,且能够在娱乐中获得强身健体的作用。 秦易等人来到草场,就看到身形壮硕如塔,面色黢黑的击鞠教习俞力言,正双手抱臂站在一旁,几名生员围着他,不知道在交流什么。 看到秦易入场,俞力言只是略带惊诧的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整个策院中,诸多教习皆是参谋出身,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不是,例如俞力言便不是参谋,所以在谋略方面并不擅长,因而对于秦易的表现,他并没有太过在意。 不多时,明心堂生员皆已到来,俞力言拿着名册,开始点起名来。 众人都应了声到,唯独林岳缺课,俞力言喊了几遍,见无人应答,便在册子上记了缺课。 这个情况他早已习惯,毕竟生员尽是文士,总有那么几个不好动的,想躲着不上击鞠课,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收起名册,俞力言巡视一圈,说道,“今日来一场击鞠比赛,十四人分成两队,想参与者,都站到我身边来,甲队在左,乙队到右。” 话语刚落,权飞白就走到俞力言的左侧,此时他一身长衫装扮,圆领窄袖,腰系丝带,头戴幞头,精悍利落,但尖细的眼睛却显得分外阴险。 站定之后,他眯眼盯向秦易,目如毒蛇,仿佛要择人而噬。 紧接着,不少人陆续上前,有的站在权飞白身旁,有的站在俞力言的右边,充作乙队。 这些人无一不是窄袖长衫的装扮,袖子前端束起,这种服饰方便运动,每到骑术或者击鞠课程,众人都会穿上这种服饰。 唯独秦易一人穿着大袖长袍,这倒不是他忘了换衣服,而是原身性子怠惰,对于这类课程一向是能逃则逃,压根就没有置办过类似服装。 好在众人都已习惯,并未多看一眼。 第14章 区别对待 不多时,甲队就组好了,唯独乙队还缺人,秦易悠然站着,并未上前。 来之前,他已做好了打算,这门课就到附近晃悠晃悠,击鞠什么的就算了。 毕竟穿着这身衣裳,也不好活动。 见乙队尚未组好,还差三人,俞力言当即问道,“还有谁想参与?” 见众人站立不动,俞力言微微皱眉,“连击鞠都不敢参与,到时候随军出征,岂不是吓到连马匹都上不去了?” 秦易悠哉四望,见身旁之人都面含怯意,低头不言。 他并未惊讶,马球虽然不似打仗,但一样激烈无比,倘若不小心,照样会有人身危险。 因为击鞠而带来的伤亡,比比皆是,秦易知道的就有两例。 一个月前,修身堂一名生员不慎被同窗的球杖打到脑袋,血流不止,躺床修养到现在都未曾恢复。 这还算好的了,半年前有个更惨,崇志堂一名生员在比赛中不慎坠马,被乱马踩断腰椎,当场就成了废人。 由此,这些喜静不喜动的生员们,自然是敬而远之,拢共三十人,连十四个名额都没能凑齐。 秦易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秦易,你这厮不是很厉害吗?有本事来一场啊!” 抬头一看,正是刘源,秦易暗暗无奈,真希望来个人将这狗腿子踢下去。 每当这厮说话,秦易就知道,一定是权飞白想让自己下场,好踩压自己。 完全不用猜,权飞白此时的阴冷目光,就能看出端倪。 他懒得理会,看都不看一眼。 权飞白的另一个狗腿子张裕,也出声帮腔了,“就是,秦易,你可敢上来比试一场?” 见秦易不理不顾,刘源嘲讽起来,“参谋可不是出点计谋就行,还得随军出征,就秦易你这骑术,怕是连马都上不去喽。” “别做懦夫所为,有胆子就来一场!”张裕喊道。 秦易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也就你们的主子权飞白,才幼稚的以为激将法很管用。 对他来说,不过是蚊虫鸣叫罢了。 俞力言听了一会,有些不悦,当即阻止道,“好了,废话少说!” 他自然知道刘源等人想激秦易上去比试,但人家不愿,说多了也无益。 刘源和张裕只能怏怏闭嘴,恼恨的盯着秦易,一副“你这厮真是孬种”的表情。 权飞白亦是如此,半失望半嘲讽的冷笑着。 秦易只当作没有看到,谁知一旁的穆禹皓突然走了过来,“秦兄,我陪你一起上,好好教训他们!” 秦易不急,脾气火爆的穆禹皓倒是先急上了,一脸愤懑。 在明心堂中,身形精壮的穆禹皓在击鞠方面是一把好手,只是今天肩背微恙,难以发力,才不打算上场。 怎知刘源等人如此说话,分外难听。 他佩服秦易,因而想要交好,自然容不得他人嘲讽,便打算为秦易出气。 秦易闻言摇了摇头,笑道,“我若是上去,就中了他们的计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穆禹皓不太认同,“你越是退让,这些家伙就越嚣张,得让他们吃点苦头,才不会继续叫嚣!” 秦易沉吟起来,他也觉得对方太过聒噪,若是自己始终不上场,对方说不定会一直拿这个来奚落自己。 正当秦易思索之际,身后传来一句轻淡悦耳的女声,“我也陪你。” 秦易一愣,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一身精美装扮的宣凌瑶,她穿着窄袖长衫,绿纹白底,衬的人如谪仙,清美绝伦,娇媚无比。 适才说话的正是宣凌瑶,秦易因而好奇,这美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 莫非是看到自己打败权飞白,她会满心爽快? 但不论如何,两个同窗相劝,他若是拒绝,就显得不近人情了,便点了点头说道,“也好,那就运动运动。” 众人见了,都暗暗惊讶,没想到秦易竟敢答应,要知道这击鞠比赛可不轻松,稍有不慎就会受伤。 也有些人嫉妒起来,如果他们没有记错,一向淡漠不言的宣凌瑶,已经是第二次和秦易说话了。 这明摆着就是区别对待嘛! 看来不是美人高冷,而是美人对你高冷…… 人群中的权飞白,看着相互对视的秦易和宣凌瑶,怨恨得心口发疼,双手紧握,差点暴走。 啊啊啊! 该死的家伙! 待会我一定要废掉你,让你在宣凌瑶面前痛苦惨嚎! 见乙队尚缺的三人已经补满,俞力言便点头说道,“你们随我来。” 众人激动的跟了上去,不论是参与的,还是没有参与的,都满脸兴奋。 只因宣凌瑶也参与了比赛。 她一向低调,别说马球比赛,就连课堂答话都极少参与。而如今,这仙女一般的女子,竟然要参与击鞠! 想到宣凌瑶随着马儿一起一伏的场面,众人差点鼻血长流。 肯定美哭了! 俞力言带着众人,来到草场角落的马厩,对着参与击鞠的生员说道,“各选一匹马。” 秦易当即走进马厩,随意看了下,发觉这些马儿膘肥体壮,皆是好马,就随便选了匹棕毛大驹,牵了出来。 此时,已有一些生员按着俞力言的吩咐,拿来了击鞠专用的球杖,这些球杖由木头制成,顶端弯曲如偃月,因而也被称为月杖。 此外,还有一个如拳头般大小的木球,中间挖空,外边涂着各色颜料,名唤彩球。 参与击鞠的生员们,牵着马儿走出马厩,各自拿了一杆球杖,便脚踩马镫,纵身上了骏马,朝草场飞驰而去。 权飞白等人倒是没走,一脸冷笑地看着秦易,似是等着秦易出糗。 从秦易进入策院以来,就没见他参与过骑术课程,因而他们认定,秦易一定不会骑马! 第15章 迷人风姿 宣凌瑶牵着一匹黢黑骏马缓缓走来,看到权飞白坐等秦易出糗,便停下脚步,清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就淡淡的望着秦易。 瞥了一眼权飞白冷笑的嘴脸,秦易暗暗摇头,左脚抬起踩住马镫,干脆利落地一跃就上了棕马,而后对着宣凌瑶微微一笑。 “驾!” 一声轻喝,秦易御马前掠,速度迅疾。 宣凌瑶嘴角微微翘起,旋即恢复正常,也轻柔美观的上了骏马,朝着草场掠去。 权飞白紧抿着嘴,转头看向跟在身后的刘源和张裕,阴冷说道,“事情安排下去了吗?” “安排妥当了,”刘源当即答道,接着压低声音,说道,“今日一定能废掉这厮!” 权飞白点点头,便也策马掠出。 来到草场中央,两队各占一边,而后随着场外俞力言的一声令下,击鞠比试开始了! 秦易位处后方,只见权飞白当先得球,连连策马,带着彩球飞奔向己方的球门,好在同队生员知道对方厉害,多人上前围堵,权飞白只能选择传球。 目光一扫,看到刘源在秦易身旁,他那尖细的眼中闪过一丝阴芒,一甩球杖,将彩球击向刘源。 刘源连忙策马上前,奋力接球。 当然,这场击鞠的目的,已经从获得胜利,变成了废掉秦易,所以拿球不是为了得分,而是跟秦易产生对抗,下手废了对方。 可他刚御马动身,还没跑出一米,就感觉身旁劲风吹过,一道身影飞掠而去。 他顿时惊奇,连忙看去,只见秦易俯身御马,迅疾如电,顷刻越过他,冲向了彩球。 刘源顿时震惊,目瞪口呆,没想到秦易的骑术如此了得! 旋即,他回过神来,暗暗嘲讽,以秦易这个速度,绝对无法接住彩球,肯定是球停下了,人却飞掠而过。 毕竟这不是骑马比赛,而是击鞠,骑得再快但却抢不到球,也毫无作用。 众人也是如此思索,都惊叹于秦易的骑术,但也暗叹这这家伙必定没有参与过击鞠,不然就不会飞速奔掠。 众人所想,秦易并不知情,他只是噙着笑意,纵马前奔,看着飞射而来的彩球,极快的伸出了球杖。 原以为彩球触及球杖,会弹射出去,怎知秦易以一个极其古怪的角度,飞快旋转球杖,带着彩球划了一圈,轻松化解了它的惯性,将彩球停在了球杖之上,马步不停的继续飞驰。 众人顿时惊得头皮发麻! 这……这是什么操作? 还能这样? 这也太厉害了! 秦易的击鞠之术,竟然如此神奇? 就连场下的俞力言,也禁不住瞪大眼睛,没料到秦易有此一招。 这种停球手法就连他都不会,会者极少,他也只是在一次比赛中看过,施展这个手法的,可是闻名于整个王朝的击鞠高手啊! 基操,勿六……秦易淡淡笑着,暗叹这击鞠技能买得实在,看这些井底之蛙吓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也没有耽搁,趁着众人惊讶之际,拍马如飞,带着彩球冲向甲队的球门。 冲出数米后,众人才反应过来过来,但也晚了,秦易已来到球门之前,直接一个拍杆,将彩球击向对方球门,轻松入洞。 见状,众人一脸慨然,赞叹不已。 秦易这家伙,总是能出人意料啊! 原以为他不会骑马,可却骑得快如利箭,没有几年苦练是不可能的。这击鞠也是,手法精妙,别说明心堂,估计整个离阑府策院,都未必能有敌手。 他们非常好奇,秦易这家伙不仅足智多谋,还能文善武,他是怎么做到的? 莫非大家熟睡之时,他却深夜不眠不睡,苦苦习练? 穆禹皓愣了片刻,便策马上前,笑着跟秦易击了个掌,“好小子,原来你这么厉害!” 他还打算拼着受伤也得胜过甲队,好让秦易出口气,可没想到他连球都没沾到,己方就得了一分。 秦易这家伙真的是,之前一直拒绝,还以为他不会呢,没想到深藏不漏啊! 不远处,宣凌瑶微微望着,清美的脸上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 权飞白猛地握紧球杖,望向刘源,后者一脸苦笑,极为郁闷。 再次开球,带球者还是权飞白,这一次,他不敢再传给秦易身旁的刘源了,而是传给另一边的张裕,张裕带球跑了一阵,被穆禹皓阻拦,只能将彩球传给一名雄壮队员。 这人正欲带球破门,怎知身边香风拂过,杖下彩球就已不见。 他震惊之下,连忙转头看去,就见宣凌瑶击着彩球,纵马如飞,就如一道迷人的风光。 “好样的!” “真厉害!” “没想到宣凌瑶如此厉害!” 众人连连夸赞,虽然没有看到想看的香艳场面,但能看到宣凌瑶如此美妙轻柔的截球,看到她截球时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也是满意至极。 带着彩球,宣凌瑶一路直奔球门,众人皆被她策马如飞的飒爽英姿所迷,愣神不已,忘了防范,以至于她轻松破门,乙队再得一分。 球门被破,权飞白倒是一点都不恼怒,反而紧盯着宣凌瑶曼妙的身姿,眼中蕴含迷恋。 不愧是他心仪的女子,不仅谋略过人,还具有如此卓绝的运动天赋,那腰肢……也太给力了! 窈窕曼妙的身姿,纤细却又极具弹性的大腿……权飞白紧紧盯着,越看越渴望,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心中正幻想着少儿不宜的场面,怎知秦易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竟和宣凌瑶并驾齐驱。他不由暗恨,将后槽牙咬的咔咔响,转头对身边的刘源说道,“不要耽搁了,立即动手!” 刘源握紧了手中的球杖,紧盯着秦易,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三次开局,这一次是张裕抢到球,他带球飞掠,见前方有人纵马来堵,连忙一拍彩球,传给了刘源。 秦易离的稍远,无法截球,见刘源接住彩球,便策马前去,想要拦截。 一旁,甲队一名雄壮生员也已冲来,似是要接应刘源。 刘源正带着彩球前冲,见秦易斜刺里掠来,竟不防不护,任由秦易轻松抢过彩球。 得球之后,秦易正要带球飞驰,怎知刘源一杖挥来,似要截球。 不对! 秦易霍然眯眼,暗觉不妥! 这球杖挥的太高了,根本无法截到彩球,反而会击中他的大腿! 第16章 自讨苦吃 惊诧之际,秦易没有停顿,一个旋身挥杖,砰的一声挡开了刘源的球杖。 趁着这个机会,他带着彩球飞掠向前。 刘源心中一惊,没想到秦易力道如此之大,只是球杖相碰而已,竟让他虎口生疼! 回过神来,他连忙拍马直追,但也晚了,秦易已奔出几米之外。 击打着彩球,秦易即将冲到对方的球门之前,却发觉身旁有甲队生员冲来,本不想理会,但对方速度迅疾,顷刻就冲到身旁。 他转头看去,却是一杆急速挥来的球杖! 猛地眯眼,秦易微惊! 这球杖挥得过高,压根无法截球,就像是……特意冲着他的大腿而来! 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搞这些小动作,秦易有些不悦,握紧球杖,暗暗使力,朝着对方的球杖霍然挥去。 “砰!” 一声巨响,对方的球杖倏然断裂,飞射而出,没入地面。 同一时间,两人擦身而过,秦易继续带球前冲,一杖将彩球击入球门。 众人当即窃窃私语,不是惊讶于秦易进球,而是刚刚的两次球杖碰撞。 虽然击鞠时有所碰撞在所难免,但短短时间内就发生了两次,实属奇怪。 更令人惊奇的是,碰撞之后,甲队生员的球杖竟然断了,这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啊? 场外的俞力言见了,暗暗皱眉,但也没说什么。 以往的比赛中,这个情况并不少见,毕竟击鞠极其激烈,有点动作也很正常,只要不是特别过分就好。 不远处的权飞白目光阴冷,心中不悦。 连续两次偷袭都被秦易挡住,第二次还被打断了球杖……没想到这厮看着文弱,竟有如此大的力气。 接下来的几局中,秦易缕缕遭受对方的袭击,一开始以为是为了赢球的肮脏动作,但到了后面,他隐隐发觉,对方似乎就是想要伤害自己,每一次都击向大腿,阴险至极,倘若真被这些沉重厚实的球杖击中,绝对会骨断筋折! 场外众人也察觉不妥,俞力言甚至叫停了一次,警告了刘源等人,但效果不大,只是让他们出手更加谨慎,每次都是在俞力言看不到的时候暗中偷袭。 对此,秦易心中冷笑,也不多说,好在他已体魄大成、刀术小成,对付这些阴招轻松的很,每一次都有反击,将对方一名雄壮生员打的嘶声惨嚎,腿部肿胀,被人搀扶着下场。 为了让秦易减少对抗,宣凌瑶和穆禹皓也增大了进攻力度,屡次击球得分。 到了尾声时,双方的比方已经到了九比零,权飞白这边一球未进。 对此,权飞白丝毫不理会,反而恼恨于无法废掉秦易。 这厮毫发无损,反倒是己方几人身上出现了不少淤青,疼痛不已。好在是骑马,倘若走路的话,早就支撑不住了。 也正因如此,刘源等人不敢再去袭击秦易,每次都无法得手,受伤的反而是他们,都开始敷衍起来。 哪怕被权飞白似若吃人的目光瞪着,他们也不敢再靠近秦易。 权飞白只能暗暗气恼,也着急起来。 倘若比分到了十比零,就会结束比赛,所以他知道,时间不多了! 看到秦易带球冲向球门,犹豫片刻,他猛地咬牙,拍马冲了过去。 既然刘源不敢动手,那就他来! 想到秦易对自己的折辱,想到秦易横刀夺爱,想到秦易那可恨的嘴脸,一切新仇旧恨就涌上心头,权飞白眼眶微红,不顾一切的狂冲。 这厮不过是低贱到泥土里的家伙,该死的孤儿,凭什么超过自己? 凭什么能回答出考题? 凭什么能在沙演时胜过自己? 凭什么抢了自己的风头? 他就该躺在地上,像个乞丐一样讨饭吃,这才是他的宿命! 权飞白此刻,嫉恨交加,怒发冲冠,已然失去了理智,不断拍马,速度快到吓人! 见到这一幕,众人都惊了,这……这速度冲过去,倘若撞到物体,绝对会马毁人亡啊! 俞力言也是大惊,不知道权飞白突然发什么疯,连忙喊道,“权飞白,你干什么?快停下!” 权飞白完全没有理会,通红的眼中只有秦易,他要撞死这个家伙! 可就在此时,一名生员纵马缓行,恰好走到权飞白的前方,见后者狂猛冲来,顿时大惊,想要拍马逃离。 但还没来得及起步,狂奔的马儿就如疾电般,狠狠冲了过来。 生员瞬间惊怖,脸色煞白,犹如白纸一般! 众人亦是骇然,嘶声喊道,“快停下!” “闪开!” “快闪开!” 倘若以这个冲势相撞,后果绝对不堪设想! 但许是受到惊吓,挡在权飞白前方的马儿嘶鸣不已,任由背上的生员疯狂拍动,也不动弹半分。 两方越来越近,惨祸即将上演! 秦易倏然眯眼,心中思绪如疾电闪过。 他知道,权飞白此刻发疯,目标是自己,绝不能让这疯狗伤了其他人。 他连忙低头,看到地面有颗石子,顷刻弯腰挥杖,击中这枚石子。 嗖地一声,石子飞掠出去,迅疾如箭,在两马相撞之前,击中了权飞白胯下的骏马。 “嘶!” 骏马吃痛,放声嘶鸣,骤然停下。 可巨大的惯性让它站立不稳,霍地朝前摔去。 骑于马上的权飞白来不及跳开,被骏马带着摔飞出去。 轰! 骏马侧着身子重重倒地,发出轰鸣巨响,权飞白也跌落在地,摔得头晕目眩,七晕八素。 突然,一股庞然痛意涌来,直刺灵魂,权飞白痛的浑身发颤,连连惨嚎,“啊啊啊!我的腿!我的腿!” 只见他整条右腿被骏马压在身下,此时已然凹折变形,鲜血急速流溢。 众人尽皆惊呆,不知骏马为何摔倒,急忙冲上去,十几人一同使劲抬起骏马,将权飞白拉了出来。 看到他那条被压的如薄纸一般的大腿,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而后移开目光,不忍直视。 俞力言上前怒吼,“权飞白,你在干什么?” 要不是骏马突然失控,自行变向而摔倒,那现在就不是权飞白断腿这么简单了,很可能就是两条人命! 震惊之后,众人也都松了口气,庆幸没有死人。只不过,权飞白落得如此惨状,下辈子也再无前程可言了。 只是他那身为校尉的父亲,说不定不肯善罢甘休。 仿若没有听到俞力言的怒喝,权飞白不断嘶吼着,眼瞳突出,面目狰狞,几欲疯狂。 巨痛让他没有了以往的斯文和镇定,只剩下了歇斯底里。 几名生员见状,急忙跑出草场,去寻找驻留策院的大夫。 第17章 夜深人怒 秦易缓缓下马,望着权飞白,心中并无懊悔。 如果他刚刚不出手,后果会更严重。 再说了,他也已察觉出,权飞白想要废了自己,那么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对方自找的。 当即,他放下球杖,朝着一旁走去。 刚走到草场边缘,就听到了一声轻唤,“秦易” 秦易转头看去,发现是宣凌瑶。 只见后者莲步轻移,缓步行来,清美的脸上有着一丝愧疚。 被那双如秋水般的眸子所望,秦易心中的一丝慨然也已消去,“怎么了?” 宣凌瑶轻抿红唇,沉默片刻,才说道,“我不知道他意图害你……” 秦易闻言一笑,原来是想说这个。 这么说,这大美人是来道歉的? 原来她也看出权飞白想要对付自己,所以愧疚于让自己上场,秦易当即说道,“你事先并不知情,所以跟你没关系。”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希望我跟权飞白比试?”秦易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见秦易不怪自己,宣凌瑶似若松了口气,微蹙的柳眉缓缓舒展。 但听闻秦易所问,她微微一怔,秋水般的眸子望向一旁,片刻后才柔声答道,“我觉得……你不会输给他。” 说完,宣凌瑶抿了抿红唇,也不等秦易答话,转身离开,步子没有了来时的轻缓淡雅,似是有些急促。 秦易略微诧异,这回答跟没回答似的,觉得自己不会输给权飞白,那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呀,干嘛还要怂恿自己上场呢? 说白了,这美人就是喜欢看自己出风头。 望着宣凌瑶那曼妙的身姿,略微急促的脚步,秦易不由得咧嘴一笑……怪有趣的。 …… 夜已深,离阑府城门已关闭,却有几骑从远方疾驰而来,带起滚滚扬尘,奔到城下后嘶喊着开门。 城门守卒见了,便吆喝道,“城门已关,不得再开。” 怎知城下之人拿出一道令牌,说是来自驻军营地,守卒便面面相觑,有些诧异,只能放下吊篮,将令牌吊上来查验一番,发现是真的,便用吊篮将城下几人一一吊了上来。 当先上来的是一名着甲将领,面容肃穆,眼神如鹰,带着浓厚的杀气,守卒与他对视一眼,顿时心中惊惧。 此人身形高大,身着玄甲,看起来就如巨熊一般,极具压迫感。 没有与守卒谈话,等到属下都被吊上来后,此人便骑上备好的马匹,急驰而去。 守卒们惊讶不安,本想询问深夜入城到底有何事,但见对方满脸肃杀,仿佛家中死了人一般,便不敢多问,只能看着对方离去。 带着麾下,着甲将领一路疾驰,来到一处深宅之外,当即下马上前敲门,用劲极大,声音传出很远,惊醒了不少熟睡的人。 三名着甲士卒就站在此人身后,都是一脸沉闷,不言不语。 自从校尉大人得知独子出事之后,便一脸肃杀,仿佛要噬人一般,连夜赶往府城。 三人虽是他的贴身护卫,关系极佳,但也不敢贸然说话,生怕惹怒了校尉。 不多时,大门就打开了,一名小厮探出头来,看到是权深翰,便惊惶而恭敬的喊了声老爷,连忙大开府门。 另一名小厮朝正院跑去,急着去通知其他人。 看都不看小厮,权深翰沉着脸,大步朝院子里行去,没走多久,就碰到了带着几名丫鬟匆匆赶来的老管家。 “老爷。”看到权深翰脸色不好,老管家也心中惊惶,低声恭敬的喊了一声。 权深翰沉声问道,“白儿如今怎样?” 老管家连忙答道,“大夫帮他上了药,如今已不疼了,刚刚睡下。大夫说……大夫说……” 老管家似是畏惧,禁不住停顿了下,就遭权深翰喝骂,“坦白说来,若有隐瞒,我唯你是问!” 老管家颤了一下,身后的几名丫鬟更是被权深翰的威势吓得不断哆嗦。 “大夫说……说少爷的右腿保不住了……”老管家胆战心惊地说道。 “砰!” 权深翰闻言暴怒,一拳砸在身旁的树上,发出巨响,树叶纷纷落下。 老管家禁不住倒退一步,满心惊骇。 紧咬着牙齿,权深翰目似喷火,已是怒极。 他极其宠爱权飞白,只因后者是独子,给予了厚望,悉心教导,希望权飞白能够光宗耀祖。 而权飞白也不负重望,自小便谋略过人,广受称赞,如果好好培养下去,未来绝对是不可多得的名士。 怎知道……怎知道…… 他竟然被废了,即将成为一个废人! 想到这,权深翰就怒发冲冠,几欲爆发,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忍耐下来,喘息许久才恢复了些许,怒声道,“带路!” 老管家紧绷的心松了下来,连忙疾步前行,带着权深翰朝权飞白所住的厢房行去。 进入屋中,闻到刺鼻的药味,权深翰禁不住攥紧拳头。 他疾步上前,看到躺在床上,脸色极其苍白的权飞白,顿时眯紧双眼。 哪怕杀敌不少,心如铁石,但看到自己宠爱的孩子变成如此,他也难以忍受,心中的怒意如火般喷涌。 守在一旁的中年女子,看到权深翰,顿时伏地大哭起来,“夫君,你一定要为飞白做主啊!” 权深翰闻言一惊,他从书信中,只得知权飞白身受重伤,但并不知原由。 难道其中还有隐情? 白儿是被他人所害? 想到这里,满腔怒火都无法发泄的权深翰,当即怒道,“是谁害了白儿?” 床上正熟睡的权飞白,听到怒吼,顿时醒转,怎知痛意涌来,当即嘶嚎起来。 权深翰连忙上前,痛心问道,“白儿,你可还好?” 见到权深翰,权飞白禁不住泪流满面,“父亲,你要为孩儿报仇啊!” 听权飞白也如此说,权深翰顿时明白,一定是有人害了自己的孩儿。 到底是哪个该死的家伙,竟然该对校尉之子下手! 猛地抓紧床单,权深翰忍着怒意,低声说道,“放心,父亲一定会为你做主,你说,到底是谁害了你?” “秦易!是秦易那厮!”权飞白嘶吼道,“他在击鞠比试的时候,让我极其不堪,最后还害我跌落马下,被马匹压断了右腿!” 第18章 涨涨见识 权深翰眯紧双眼,目中极其阴沉,“父亲知道了,你放心,好好养伤,一切都交给我!” 站在他身后的三名贴身护卫,其中一人转身走出了屋子。 无须交代,他知道此时该做什么。 不是去宰了秦易,这需要校尉大人亲自安排,而是去调查情况到底如何。 当然,他也知道,哪怕事情和权少爷说的不一样,也肯定差不多。 毕竟他是少爷,校尉大人最疼爱的孩子,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 回到住所,秦易打开了面板,发觉惊叹值从50变成了680,涨的挺快的。 打算积累多一点再购买技能,秦易便关闭了面板,准备看会儿书再睡觉,怎知门外传来脚步声。 他正讶异,就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秦兄,你可曾睡下?” 穆禹皓? 秦易当即放下书,起身开门,看到穆禹皓带着张栋和梁安康站在门外,一脸坏笑。 这笑容……难道是有什么好事? “穆兄深夜来访,未曾远迎,恕罪恕罪。”秦易笑道。 从今天的举止来看,这穆禹皓人品不错,可以交好。 穆禹皓一脸莫名的笑容,“无妨无妨,秦兄若无要事,就与我一同去个好地方?” 秦易想问什么地方,但看到对方笑容愈发古怪,顿时明白,定然是烟花之地。 来到这个世界已有一段时间,秦易还没观赏过策院之外的风土人情,此时听到,也有些兴趣,便应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不由得,他也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没什么,只是想涨涨见识罢了。 关上房门,秦易随着穆禹皓一同出了策院。 策院有规矩,不许生员深夜外出,但后来慢慢放宽,变成了不许夜不归宿,只要在亥时之前回来便可。 走了一段时间,秦易才出了广阔的策院,来到高墙之外,发现已有一辆宽敞的马车停在门前。 穆禹皓挥了挥手,笑道,“走,我们上车。” 四人鱼贯进了车里,发觉里面空间尚可,四个人坐进去之后,也不会显得拥挤。 随着一阵踢踢踏踏的马蹄声,马车往前驶去,接着驶入里坊,周遭变得人声鼎沸,喧闹不凡。 不愧是府城,深夜也有不少人出来寻欢作乐,说是不夜城也不为过。 驶过喧闹的里坊,马车来到一处幽僻的地方,静无人声。秦易便明白,此行的目的地档次定然极高,以至于平民百姓消费不起,从而僻静无人。 不多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恭敬说道,“少爷,到了。” 穆禹皓当即跳下马车,秦易随之而下,落地之后,开始打量周遭的环境。 一堵红墙绵延极远,看不到边,宽阔的红漆大门上,挂着一个烫金牌匾,上书“教坊司”三字。 秦易还未打量清楚,候在门旁的小厮就冲了上来,点头哈腰道,“四位爷,里边请。” 带路之余,小厮还恭敬的跟穆禹皓说着什么,看来后者是熟客了。 进到教坊司里,秦易发现内部装潢极为精美,到处都是亭台水榭,精妙假山,一排排院子错落有致,周边尽是垂垂绿柳,看起来极其奢靡。 不愧是官办的烟花之地,果然不是普通青楼所能比拟。 当然,他也没有去过青楼,但不用想都知道,这里显然是离阑府寻欢之地的天花板。 从小厮嘴中,秦易更是了解到了差别,普通的青楼,睡一晚大概只需要五六两银子。而在教坊司中,哪怕不是头牌,也得花上十几两,倘若是花魁,那就夸张了,少说也得三十两。 而在这个世界,一两银子就能够买下一石米,足够五口之家食用一个月。 难怪有人说这些风花雪月之地就是销金窟,果真夸张。 本来还有些想法的秦易,此时已勒紧了裤腰带,连上学都要别人资助,他根本就没有寻欢的资格。 至少现在没有。 这一趟,纯当作见识见识。 走了一会,众人来到一处湖畔院落之前,还未进去,就闻到里边传来淡淡馨香,不由得心头迷醉。 秦易看了下,这处院落起名欣雅轩,还不错,听小厮说,里边住的是教坊司两大花魁之一,名唤年欣雅,乃是先朝户部侍郎之女。 年侍郎颇受皇恩,怎知站错了队伍,犯下大忌,惹来天子震怒,丢官下狱不说,还被抄家,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充入教坊司,极其可悲。 而这年欣雅身为名门之女,气质不凡,加上样貌娇艳,身材窈窕,还擅诗琴,曾是有名的才女,因而广受推崇,被评为花魁。 只是不知道她为何不在瞻京,却来到离阑府城的教坊司。可哪怕如此,也有不少瞻京里的名门子弟愿为她奔波至此,只为一睹才女花魁的风采。 可年欣雅身价极高,非家资丰裕者难以见之,因而名气愈广,吸引了众多拥趸。 秦易听了,不由得摸了摸微瘪的荷包,暗叹要不是穆禹皓带着,自己怕是连这门都进不去。 随着小厮,众人来到院中正堂,只见里边布置极为雅致,香瓜宫灯绽放光芒,角落的莲花香炉飘起许许轻烟,馨香流溢。 此时,堂中已坐着五名锦衣公子,占据一桌,秦易四人便坐在另一桌。 侍立一旁的美貌丫鬟当即上前,穆禹皓递过去二两银子,说道,“还是老样子。” 丫鬟轻轻点头,缓步离去,不多时便端来蓝釉酒壶,还有三盘精致蜜饯,轻缓的放到了桌面上。 穆禹皓当即给众人倒酒,笑着说道,“此乃烟花酿,名贵好酒,外面很难买到……” “哟,舞枪弄棒的穆公子,竟然还知道烟花酿啊,稀奇稀奇!” 穆禹皓还没说完,就被隔壁一桌的锦衣公子所打断,话语极其阴阳怪气。 秦易抬头望去,就见隔壁一桌都讥笑着,尤其是坐于主位的白面男子,翻着白眼,甚是轻蔑。 此人长相俊俏,唇红齿白,浑身透着一股文弱气息,衣着精美,显然家世不凡。 第19章 风采照人(求追读!求投票!) 看到此人,穆禹皓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有些不悦,反唇相讥道,“我道是谁,原来是猴公子啊,不知猴公子刚从哪棵树上爬下来啊?” 对面正讥笑的几人,听闻穆禹皓如此说,愣了片刻,便都愤懑起来。 俊俏公子脸色愈冷,“有胆子你再说一遍?” 穆禹皓嘿嘿一笑,“老子就是不重复,你奈我何?” “哼,粗鄙玩意!”俊俏公子冷哼。 穆禹皓丝毫不让,“酸腐儒生!” 俊俏公子不怒反笑,“那又如何,你怕是不知道欣雅姑娘喜爱文才?在这里,你们那些刀枪棍棒、调兵遣将完全不管用,要想博得青睐,还得靠吟诗作对!” “就是,你们就搁那傻坐着。” “看就行了,心中苦闷就喝喝酒,其他事情没你们的份!” 对方连番嘲讽,看到他们的得瑟表情,穆禹皓等人气不打一处来,但却无法反驳。 的确,想要请出年欣雅,家世丰裕即可,但要想博得青睐,唯有诗才。 这恰恰是穆禹皓等人的短处,屡次过来都被文士压制,只能作陪,无法吸引年欣雅的目光。 为此,他们早有不悦,如今被提起,顿时气的脸红脖子粗,咬牙许久也只能怒哼一声,无言可说。 秦易平淡看着,心中好笑,也确实好奇这年欣雅到底长什么模样,以至于穆禹皓如此受气,也要跑来欣雅轩一睹她的美貌。 似是不想惹出事端,对方哈哈大笑之后,便都住嘴不言,不再嘲讽,相互低声交流着,只是时不时朝穆禹皓等人望来,目含轻蔑。 穆禹皓恼恨不堪,但又无法发作,只能捻起几颗蜜饯,一股脑扔进嘴里,用力嚼动起来,以此发泄怒气。 张栋和梁安康也有些愤懑,脸色微红,过了好一会才平息下来。 见了众人缓和了些,秦易才出声问道,“适才那人是?” 张栋解释起来,说那人名叫侯令华,是府太学的生员,颇具文才,在离阑府中较为有名。 此人家世不凡,他的父亲乃是离阑府通判,官位不低,正六品,位于知府、同知之下,是离阑府的三把手。 这等人物,他们本不该得罪,但对方实在过分,屡次见到都会出言讥讽,说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极其瞧不起策士,以至于穆禹皓忍不了,才反唇相讥。 秦易点了点头,心中讶异,没想到通判之子也慕名而来,看来这年欣雅的确非同寻常。 此外,也暗暗觉得这俊俏公子气量狭窄,格局不大。 否则他应该知道,能让他安心吟诗作对的,是王朝将领和策士的辛苦付出,日夜戍边,才保得家国平安。 旋即,他收回目光,不再多看,捻起一枚蜜饯,轻缓的品尝起来。 过了大约一盏茶时间,就有几名丫鬟从后堂走来,簇拥着一名气质极佳的女子,此女面容美艳,五官秀丽,身穿精致纱裙,身姿婀娜,玲珑毕现,三千青丝轻柔盘起,钗上名贵步摇,一颦一笑间极具风情。 看到此女,堂中众人尽皆失神,眼睛一眨不眨,紧紧盯着。 秦易望了一眼,暗暗点头,哪怕他在前世的网络上,看了不少美女图片和视频,还在机场见过当红女星,但要比起气质和风情,还是眼前的女子更甚。 当然,明心堂同窗宣凌瑶,一点也不比此女差,只是梅兰竹菊,各有千秋。 走到堂上,年欣雅福身之后微微一笑,“诸位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侯令华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在下见过欣雅姑娘,几日不见,姑娘还是风采照人啊!” 作为欣雅轩的常客,侯令华基本隔上几天就会前来,但最近年底将近,府太学里事务繁多,他来的有些少了,心中怪想的,因而望着年欣雅的目光中没有了以往的自矜,带上了些许渴望。 年欣雅微微一笑,“诸位公子请就座。” 说完,她轻轻瞟了秦易一眼,并不是因为他最帅,而是整个堂中,唯有秦易一人坐着。 年欣雅出来的时候,众人都起身相迎,唯独秦易坐着不动,因此分外瞩目。 之所以如此,是秦易压根就没想到该起身相迎,来自于新时代,难免会有所不同。 再说了,他不过是来涨见识的,这三十两才能睡一晚的女人,他什么想法都不敢有。 适才还听张栋说起,这年欣雅的父亲虽已死了,但挚友尚在,时常庇佑年欣雅,以至于后者虽身在教坊司,但至今还是处子之身,不得允许,无人能为其梳拢。 由此,想成为年欣雅的第一任恩客,除了对方愿意以外,银子也绝不会少,一百两都未必能成事。 这也是秦易懒散怠惰的原因,看得见,摸不着,既然如此,何必舔着脸去讨好? 众人坐下之后,年欣雅美眸含笑,望向侯令华,“侯公子,几日不见,你消减了许多呢。” 侯令华一听,差点就涕泗横流,没想到心心念的美人儿竟然如此挂念自己,连自己消瘦了都知道,当即感激说道,“承蒙欣雅姑娘挂念,在下感激不尽。只是年考将近,在下为此花费了不少功夫。” 闻言,年欣雅眼眸一亮,巧笑嫣然地问道,“不知考题为何,可有诗词?” 侯令华闻言一笑,微微挺身,点头说道,“有诗词,以情为题,赋诗一首。在下不才,花费了几日时间才写下一首诗。” 为了这首诗,他冥思苦想许久,耗费的可不只是几日,而是将近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他深居简出,每日起床之后,便是摇头晃脑,苦读诗书,不断创作,可谓是煞费苦心。 他如此用心,并不是为了大考,而是意在年欣雅。 自从见了年欣雅,他全心为之倾倒,屡次前来便是想要博得对方青睐,成为入幕之宾,为对方梳拢,而后为其赎身。 可已来了十几次,钱花了不少,诗词也作了几首,只得了几句夸赞,别说梳拢,就连入室相谈都没有过。 对此,侯令华并不气馁,他知道自己才华过人,整个离阑府能胜过他的没有几人。 所以在他看来,无法得到年欣雅的心,一定是题材不对,而不是才华问题。 恰好此次以情为题,他相信自己苦心创作出来的诗词,定能获得入室相谈的机会,一举夺得美人芳心! 第20章 激动到手抖 看到侯令华昂首挺胸,极具信心的模样,侍立一旁的丫鬟笑道,“欣雅姐姐身子乏了,本想歇着,听闻侯公子到来,这才出来相陪,只因公子文采过人,希望公子所作诗词,莫让姐姐失望才是。” 年欣雅笑着说道,“莲儿说笑了,侯公子才华横溢,岂会让人失望。想来此次定是佳作,奴家期待的紧呢。” 侯令华那一桌的文士,当即应和道,“令华的诗作我们看了,的确不错。” “写的极妙!” “我也看了,甚是惊叹。” 年欣雅听了,美眸愈亮,当即催道,“还请侯公子说出大作,让奴家瞻仰一下。” 侯令华一脸得色,笑着说道,“此诗虽是为了大考,实则是为欣雅姑娘所作,在下想撰写出来,亲自为姑娘奉上,可好?” 年欣雅俏脸一红,愈发美艳,羞涩说道,“公子说笑了,奴家不敢当,只想瞻仰一番,不敢有所妄想。” 侯令华也不多说,相信只要年欣雅看到这首诗作,就定然不会再拒绝他。当即走到一旁,拿起桌上的尖毫毛笔,沾上磨好的墨汁,在宣纸上撰写起来。 一旁的穆禹皓等人,禁不住撇了撇嘴,满心酸意。 从头到尾,年欣雅就没看他们一眼,全副心神都放在那首诗作之上,让他们极其羡慕。 呸,什么垃圾诗词,只是酸腐之物罢了,还不如自己的谋略……穆禹皓等人愤愤不平。 心中怒骂之后,也暗暗无奈,为何自己没有文采,否则定能成为全场焦点,引来美人青睐。 看到穆禹皓等人又羡慕又鄙夷的表情,秦易有些想笑,转头看到年欣雅俏脸含笑,明眸带着期待,紧紧望着侯令华笔下的宣纸,就暗暗惊讶起来,没想到这美人还真爱才。 不多时,侯令华就已撰写完毕,带着自矜的笑容,将诗作递给了莲儿。 莲儿连忙接过,笑眯眯的递给了期待已久的年欣雅。 拿到诗作,年欣雅连忙摊开,认真看了起来,边看还边轻吟着,那美丽的脸庞配上专注的神情,极其迷人。 侯令华凝神看着她,既迷恋,又期待,就等着她的赞叹。 而穆禹皓则不断撇嘴,嘴角都差点抽筋了,期盼年欣雅将此诗驳斥的一文不值。 看完之后,又轻吟了一会,年欣雅才笑着说道,“不错,好诗,侯公子才华过人,奴家佩服的很。莲儿,拿一杯酒来,奴家要敬公子一杯。” 诸多文士笑了起来,穆禹皓等人大为失望,而侯令华则欢喜至极,双手紧攥,一脸期盼。 说不定,待会就会邀请他入室相谈! 想到这,侯令华激动的手都颤抖了,端起酒杯时不断晃动,差点洒落下来。 遥遥一敬,年欣雅红唇轻抿,喝了一口后,便笑着说道,“奴家有些乏了,无法继续相陪,还请诸位公子见谅。” 侯令华欢喜说道,“欣雅姑娘赶紧去歇息,别累坏了身子。” 他知道,等年欣雅离开之后,就会派丫鬟前来邀请自己入室相谈,这是常规流程。 想到自己苦恋而不得,如今花费不少功夫,终于到手了,他就激动的难以自制。 看着年欣雅缓缓离去的婀娜身姿,诸多文士恭贺起来,语气中满是羡慕,“恭喜你啊,令华兄,终于抱得美人归了。” “小弟我羡慕的紧啊,如此美娇娘,倘若能抱在怀中,想想都情难自禁!” “要是我有令华兄的一半诗才就好了,何愁不能博得花魁青睐?” 侯令华脸色微红,喜不自胜,连连拱手道谢,“各位莫要气馁,哪怕无法博得花魁倾心,但教坊司还有不少娇俏的姑娘,各位文才不错,一样可以打动她们。” 说完,他转头望向秦易等人,神色极为鄙夷,“不似有些人,一辈子都只能坐在旁边干瞪眼。” 穆禹皓怒哼一声,猛地转过头去,不想再看,整个空气仿佛都泛起了酸味。 张栋撇了撇嘴,“嘁!瞧那得瑟的模样!” 梁安康暗啐一声,撇过头去,同样不看。 见穆禹皓等人如此吃味,秦易心中好笑,但也并未多想,怎知被侯令华的目光瞟了一下,心中不由生厌。 那眼神,就像是看到路边死狗一样,至于如此吗? 这家伙到底有多看不起策士啊? 要不是策士随军出征,保家卫国,这厮还能安稳的坐在这里泡妞? 侯令华不依不饶,接着嘲讽道,“癞蛤蟆就该照照镜子,这天鹅肉,是你们能吃的吗?” 穆禹皓听了大怒,霍地站起身来,梁安康和张栋见了,连忙上前拉住,“禹皓,别惹事!” 这教坊司虽然是烟花之地,但背后牵扯极大,倘若闹事,后果难以预料。 再加上侯令华家世不凡,父亲乃是离阑府通判,倘若动手打伤了,就会麻烦不断。 看到穆禹皓又怒又妒,一副要打人的模样,侯令华也不收敛,在那里冷声连连。 笑了好一会,都不见丫鬟前来邀请,侯令华暗暗诧异。 想了想,估计是有事耽搁了,便耐着性子,继续等待。 又等了半盏茶时间,依旧无人前来相邀,侯令华本想再等,可看到穆禹皓脸上的讥笑,有些挂不住了,就对侍立一旁的丫鬟说道,“你去问问,看看欣雅姑娘还有何吩咐。” 等丫鬟离去之后,侯令华笑了笑,对同窗说道,“估计是欣雅姑娘有事耽搁了,等等也无妨。” 其他文士应和道,“极有可能。” “令华兄文采斐然,此次定能俘获欣雅姑娘的芳心,如今定然是有事耽搁了。” 片刻之后,丫鬟快步回来,众人一眨不眨的盯着丫鬟。 “欣雅姐姐说并无事情,还请诸位公子吃喝尽兴。”丫鬟笑着答道。 侯令华一愣,而后猛地站起来,“什么?你再说一遍?除了这个,欣雅姑娘还说了什么?” 丫鬟被吓到了,连连摇头,“没有,只说了这个。” 侯令华怔住了,有些难以相信,难道自己这首诗,也无法打动年欣雅的芳心? 诸多文士也分外诧异,禁不住面面相觑。 欣雅姑娘可是出言夸赞了啊,怎么会是如此局面? 第21章 美人垂泪 穆禹皓见状,哈哈大笑起来,满心的嫉妒顿时消去,转头对梁安康阴阳怪气道,“放心,你极有文采,欣雅姑娘一定会邀请你的。” 梁安康嘻嘻哈哈的配合道,“那当然,我这首诗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才气斐然,欣雅姑娘肯定是有事耽搁了。” 说完,两人放声大笑,惹得侯令华等人万分气恼。 一名文士看不过去了,怒道,“笑什么,令华虽然未能获得相邀,但也受到了欣雅姑娘的称赞,尔等呢?一直陪坐,未曾得到欣雅姑娘的注意,哪有脸面如此得意?” “就是,愚蠢至极,还好意思出言嘲讽,如果我是你们,就连话都不敢说一句,有本事,你们作首诗出来啊!” 侯令华气的脸都红了,本想怒骂,听闻同窗如此说,也怒斥道,“尔等无才之辈,来了欣雅轩,没能献出诗词,已是丢脸至极,竟然还敢嘲笑于我,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徒!” 穆禹皓被骂的脸红脖子粗,对方张口闭口说诗词,他想要反驳,但却无话可说。 梁安康和张栋也恨得牙痒痒的,却也只能忍着,无法辩驳。 见对方吃瘪,侯令华继续骂道,“废物策士,赶紧给我滚出欣雅轩,这里不是你们这些粗鄙之人能够进来的!” “滚出去!” 秦易站在一旁,本不想插手两方的恩怨,但对方咄咄逼人,还如此看不起策士,让他有些不悦,当即说道,“如果我们做出一首诗来,你们立刻离开,如何?” 文士们正集火怒斥,怎知秦易突然说话,顿时愣住,而后冷笑说道,“笑话,就你们?” “谁来作诗?你?” 秦易点了点头,“正是在下,倘若我作出一首诗来,并且能够让年欣雅亲自出来相邀,你们就离开欣雅轩,如何?” 文士们听了,瞬间愣住! 这…… 这特么是酒喝多了,发起酒疯来了? 作诗也就算了,还想让年欣雅亲自相邀?他咋不说让年欣雅以身相许呢? 就连侯令华都无法让年欣雅相邀,他到底哪来的勇气敢这么说? 这厮是还没睡就开始做白日梦了? “笑话!你真以为作诗很容易?” “就凭你?真是痴人做梦!” 一众文士讥讽起来。 侯令华怒极反笑,冷冷说道,“别说让欣雅姑娘相邀,只要你能作出一首不错的诗作,我就立马离开!但如果你作的诗词极差,就给我滚出去!” 穆禹皓等人也都惊了,没想到秦易如此自大,当即连连劝道,“秦易,别胡来,作诗可并不容易。” “就是,还是算了,别理他们!” “秦易,我们喝酒,喝酒!” 哪怕秦易屡创奇迹,不仅谋略过人,还擅长击鞠,所做之事尽皆出人意料,但作诗这事,没有天赋与多年的苦读诗书,是不可能作出来的。 所以在他们看来,秦易一定是气极了,才会如此说。 但气归气,赌约却绝不能答应,否则作不出一首好诗的话,被对方以对赌为由赶出去,第二天此事就会传遍。 到时候,脸面就都丢光了。 不仅丢自己的脸,还丢众多策士的脸。 明知道比不过人家,还上赶着去被打压,这是策士能干出来的事? 见穆禹皓等人一直劝阻,秦易想了想,也觉得不该如此多事,没必要跟对方一般见识,当即点点头,坐了下来。 秦易临阵退缩,侯令华哪能答应,他巴不得对方出丑,好发泄心中的愤懑和失望,当即嘲讽道,“敢说不敢做的废物,原来你们策士都是这样的货色,没胆子就滚出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就是,滚出去!” “懦夫们,与尔等同处一室,吾甚感丢脸!” 听对方如此讥嘲,秦易脸色微沉,当即起身走向案几,拿起尖毫毛笔,沾了墨汁就迅速写了起来。 穆禹皓想要劝阻,但已经晚了,只能扶额,满脸无奈,似乎预见到了待会被赶出去的场面。 侯令华等人不断冷笑,就抱臂站在一旁,斜眼望着,做好了看笑话的准备。 秦易虽来自二十一世纪,不会毛笔字,但原身练过,所以写的极快,不多时就写好了。 他也没拿给侯令华等人看,而是递给了丫鬟,说道,“在下秦易,给欣雅姑娘作诗一首,也是以情为题,还请姑娘帮忙拿进去,有劳了。” 刚刚发生的一幕,丫鬟也看到了,见到事态发展至此,也有些惊讶。 她压根就不认为秦易一个策士能作出什么好诗,但对方既然写了,自然得拿给年欣雅过目,当即点头,拿起诗作转身走进后堂。 经过雅致长廊,丫鬟微微低头,望着秦易所写的诗作,不由好笑。 她虽看不懂,但光论字的话,秦易写的有些歪歪扭扭,不如侯令华的好看。 想必待会将拿进去,欣雅姐姐看了后,会将它驳斥的一无是处。 来到年欣雅所住的精舍,丫鬟快步走了进去,看到莲儿正给年欣雅揉捏香肩,当即笑道,“欣雅姐姐,有个叫秦易的策士,给您写了篇以情为题的诗作,让奴婢给你拿进来鉴赏呢。” “策士?”年欣雅微微诧异。 面色平淡的接过诗作,她低头看了起来,嘴中轻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念完这句,她倏地瞪大美眸,瞳中有些惊讶,连忙接着看下去。 “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念完这句,年欣雅直接怔住,眼前仿佛浮现了一副画面,那是痴情至极的男子,因为逝去的人儿,而变得再无情念,郁郁寡欢,甚至日渐消瘦。 禁不住,她低声吟咏起来,“半缘修道……半缘君……” “半缘修道……半缘君……” 微微闭眼,而后睁开,美眸中已然湿润,年欣雅有些哽咽,为这诗句中所传达的怀念和忠贞,而心中发酸。 见年欣雅如此模样,丫鬟们顿时大惊,连忙上前急问,“姐姐,你这是?” “你怎么哭了?” 众人不知所以,面面相觑,难道是这诗太过感人? 第22章 哪位是秦易公子 深呼吸了一下,掩下心中的情绪,年欣雅感叹到,“好诗,好诗,这诗实在太妙了!” 丫鬟们学识不多,不解问道,“这诗我们听不太懂,姐姐可否解释一下?” 年欣雅当即说道,“见过了沧海,其他的水都不值一提,除了巫山之云,其他的云都不能称作为云,即使身处万花丛中也懒得回头旁顾,一半是因为修道,一半是因为你……此人好痴情啊!” 一众丫鬟听了,也都惊叹起来,世间竟然如此痴情男子? “此诗不仅极佳,还蕴含浓浓情念,真是不可多得!”年欣雅赞叹道,“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说完,她立即起身,顾不得簪钗散乱,就朝着门口冲去。 莲儿见了大惊,连忙喊道,“姐姐,你鞋都没穿呢!” 适才,丫鬟们正往木桶中倒水,给年欣雅沐浴做准备。因此,年欣雅已脱掉了鞋子,盘起的头发也弄散了,等着沐浴,怎知却发生如此事情。 年欣雅没有理会,她不想等,倘若洗完澡,秦易已经离去了呢? 她想看看做出这首诗的人,到底是谁。 如果没有猜错,一定是那个面容英俊的男子,唯独他一人是生面孔,其他策士以往都见过,名字也都熟悉,并不叫秦易。 堂中,众人等了一会,都不见任何人出来,侯令华便嘲笑道,“人呢,不是说好欣雅姑娘会出来亲自相邀吗?” 其他文士也冷笑着说道,“我都说了,此人定是无能之辈,只会胡言乱语,他若是能让欣雅姑娘出来,那日头便从西边出来了!” “痴人说梦罢了!” “无知小儿,只会空口大话!” “你们这些废物策士,赶紧滚出去,别在这丢人现眼了!” 穆禹皓有心反讽,却不知该如何说,此次的确是秦易自找没趣。 张栋和梁安康相互对视,抿嘴不言,想着是不是该早点走人,免得在这里被人讥讽。 秦易面色淡然,不急不躁,轻缓的喝着酒。 见他这个模样,侯令华冷笑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秦易,“别装了,你输了,赶紧给我滚出去!” 说罢,他望向穆禹皓等人,“你们也是,从此以后别再来欣雅轩,我可不想跟你们同屋相处,丢人!” 秦易缓缓抬头,淡然说道,“结论还未出,就这么急着赶人,为时尚早了。” 侯令华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你还真以为,欣雅姑娘会为你那首破诗而亲自出来?” 秦易尚未回答,一连串的脚步声就已传来。 众人心中一跳,连忙转头,就看到年欣雅急步走了出来,美艳的脸上蕴含一丝急切。 看到她青丝松散垂下,簪钗凌乱,众人顿时震惊! 这……这是怎么回事? 目光下移,众人才发现,年欣雅竟然没有穿鞋! 她那玲珑可爱的美足露了出来,极其诱人。 她竟然……竟然赤足冲了出来,到底是为何? 侯令华震惊之余,也暗含一丝期望,会不会是来找自己的? 他连忙上前问道,“欣雅姑娘,你这是?” 年欣雅并未理他,而是美眸一扫,望向秦易等人,急切问道,“哪位是秦易公子?” 众人听了,心中登时一颤! 秦易? 竟然真的来找秦易? 我的天! 众人连忙看向秦易,尽皆呆若木鸡。 秦易淡淡一笑,面色不变,缓缓的举起了手,“在下正是秦易。” 发现的确是自己所预料的英俊男子,年欣雅轻笑起来,心中欢喜,说道,“公子所做诗词,真的非常妙呢,奴家从未见过如此上佳的言情诗作。” 秦易笑答,“不敢当,姑娘谬赞了。” “公子可有空否,奴家想邀公子入室畅谈一番。” 众人听了,眼瞳猛地睁大! 刚刚还在暗想,不过是来找秦易罢了,未必会邀请他进去,如今听到,众人无比震惊,也极其嫉妒! 这厮不是策士吗?为何能作出连欣雅姑娘都赞不绝口的诗作出来? 侯令华此时,身体微微哆嗦着。 心心念的女人,竟然在自己面前邀请另一个男人……他的脸色缓缓涨红,目中有着浓郁的恼恨。 一旁,穆禹皓等人难以置信,完全没想到,年欣雅真的出来邀请秦易了,而且还是赤足相邀! 秦易也太神奇了! 屡屡创造奇迹,谋略和击鞠实力过人也就算了,竟然连诗词都远超侯令华,这到底是什么神人啊! 虽然心中很是羡慕,但更多的是震惊,以及佩服,并没有被横刀夺爱的感觉。 秦易得到年欣雅,可以,侯令华得到,不行。 当然,就后者那能力,也别想得到。 望着侯令华震惊且恼恨的嘴脸,穆禹皓爽快至极,暗叹今天带秦易过来,真是来对了。 不仅让秦易有机会博得美人青睐,还能狠狠打击侯令华! 忽视了众人或震惊或吃人的目光,秦易轻缓站起,笑道,“姑娘相邀,在下岂有不应之理。” 见秦易答应,年欣雅暗暗欢喜,低下臻首,发现自己赤着双足,不由霞飞双颊,连忙羞涩的往回跑,身姿极其曼妙。 秦易见了,不由好笑,暗叹这女人真有意思,也震惊于此女对文才的喜爱。 莲儿缓步上前,对秦易说道,“公子请随我来。” 秦易点点头,随着莲儿往后堂走去,怎知身后传来怒喝,“不可能,这厮不过是策士,不可能作出上佳诗句,绝不可能!” 莲儿听了,有些不悦。 对于侯令华,她一向抱有好感,原以为此人能博得年欣雅青睐,但怎知实力不足,由此也有些可惜。 但可惜归可惜,实力不如人,竟然还如此自大,妄自叫嚣,败坏了她心中的好感,于是语气微冷道,“秦公子所作诗句,我也看了,的确极佳。” “不,不可能!”侯令华完全无法接受。 在他看来,不善诗书的策士,绝无打败他的可能! 莲儿懒得辩驳,恰好手中拿着秦易的诗作,便递给了侯令华,“你自己好好看看!” 第23章 闺中闲坐 侯令华连忙低头,只是看了诗作一眼,心中顿时巨颤! 这…… 这诗作…… 的确比他强,比他强很多! 可秦易为何能创作出来? 难道是抄袭别人的? 不,他之前并没有看到过…… 侯令华脸色发白,一时无言以对,周边的文士见了,连忙上前观看,看了之后也都震惊无比。 其中有些人,瞬间就心服口服,望着秦易的目光,带上了些许敬佩。 倘若这诗真是秦易所作,那他的文采,就绝非在场的文士所能比拟! 秦易扫了他们一眼,并未理会,跟着莲儿离开了大堂。 “不可能……不可能……”侯令华不断念叨着,他无法接受自己被一个策士超过,更加无法接受,一个男人即将靠近自己心爱的女子。 获得入室相谈的机会,就意味着获得梳拢的资格,倘若年欣雅今夜破瓜…… 想到这,侯令华眼眸通红,紧紧攥拳,决不允许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其他男人所得! 他大步前冲,想要追上去,阻止秦易进入后堂,怎知站在一旁的小厮和丫鬟,一闪身挡住了后堂入口,其中一名小厮说道,“侯公子,后堂乃私人静地,未得欣雅姐姐相邀,还请莫要擅闯。” 侯令华哪管这些,咬牙就要硬闯,但却被小厮生生挡住,“还请侯公子见谅。” 侯令华怒吼,“给我滚开!” 小厮压根不理会,就站在门口,侯令华大怒,撸起袖子似要动手,却听一旁的丫鬟说道,“侯公子,教坊司虽不是什么宝地,但背后也有来头,还请公子莫要惹事,否则……” 的确,教坊司虽是烟花之地,但众人皆知,朝中有不少高官贵爵时常出入教坊司,与其中之人相交甚好,因而哪怕是通判之子,胆敢在教坊司里惹事,也定然吃不了兜着走。 一旁的文士连忙上前拉住侯令华,生怕他惹出事端,连忙劝道,“令华,别做傻事啊!” “我们走!” “咱们诗词不如人,气量就要胜过,别做出丢人之举。” 穆禹皓等人就在一旁看着,笑眯眯的说道,“哟,侯公子这是要动武吗?稀奇啊!” “太吓人啦!”张栋也在一旁哈哈笑道。 侯令华暴怒,却被同窗拉着,无法动弹,被一点一点的扯出大堂,走到院外。 穆禹皓等人畅快大笑,笑声传遍了整个院子。 后堂精舍,秦易微微一望,就将年欣雅的闺房打量的清清楚楚。 跟正堂的华丽风格不一样,此处墙上挂着些许书画,窗台下种植了不少绿植,窗外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微风拂过,簌簌轻响,略微清幽。 嗯,很雅致……秦易点点头,就探头望向里间,可惜被鲛绡屏风所挡,看不清楚。 见秦易如此举动,年欣雅俏脸微红,美眸瞟了秦易一下,而后迅速移开,轻柔说道,“公子稍坐,奴家待会再来作陪。” 说罢,她走进了里间,侍立一旁的丫鬟便将屏风尽皆拉上,挡的严严实实。 秦易不明所以,便轻缓的喝着丫鬟端上来的美酒,怎知喝着喝着,里间就传来哗啦水声,他顿时惊了! 这美人是在里面洗澡? 秦易瞪大眼睛,转头看去,就对上了站在屏风前的莲儿的目光,顿时有些尴尬,赶忙收回目光。 耳边水声不断,想到年欣雅那曼妙窈窕的身姿,正在水中轻柔沐浴,秦易心头就一片火热。 暗叹自己这诗作的很不是时候,等到年欣雅沐浴完再递进来岂不是更好? 这样他就不用忍受这种听得见,但却看不着的煎熬了。 好在年欣雅很快就沐浴完毕,耳边的水声消减下去,不多时,屏风拉开部分,穿着水蓝襦裙的年欣雅缓步走了出来。 因为刚沐浴完,她本就白皙的俏丽脸蛋更显莹润,吹弹可破,水蓝长裙衬得她极其美艳靓丽,胸前略微鼓胀,随着步子微微晃动。 秦易看的鼻子一热,险些流下鼻血,暗叹一声真是妖精。 他当即低下头,不敢再看。 再看下去,指定会唐突了佳人。 不多时,就有几名丫鬟用小木桶将里间的水一桶一桶提出去,接着将年欣雅沐浴所用的大木桶也抬了出去,整个屋子就剩下秦易和年欣雅,连贴身丫鬟莲儿都已离开。 孤男寡女的,气氛变得暧昧起来,秦易有些尴尬,便停止喝酒,看向了年欣雅,怎知年欣雅也轻笑着打量他,两人目光相对,秦易仿佛听到耳旁响起了前世的老歌——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咳咳!”秦易尴尬的轻咳一下,移开了目光。 看到秦易如此模样,年欣雅禁不住捂嘴轻笑。 虽是女子,但见多了大场面,她并没有尴尬,反而被秦易的举动所逗乐。 这么看来,秦易并不擅长与女子相处呢……年欣雅如此想着,便轻柔望向秦春,问道,“适才那首诗,是公子所作?” 秦易点了点头,从他嘴里出来,自然是他的。 反正这个世界也没有元稹,不会出现侵权的情况。 年欣雅美眸泛起异彩,“这首诗的名字为何?” “离思。”秦易答道。 年欣雅跟着轻念一句,而后点了点头,这个名字真的很好,跟内容很贴切。 斟酌了下,她接着问道,“公子作这首诗,是怀念何人?” 她的美眸一眨不眨的盯着秦易,瞳中仿佛有着缕缕光彩,秦易顿了下,没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这句话约等于——你有没有心爱之人。 秦易当然没有,虽然对宣凌瑶有好感,但也没有达到心爱的份,毕竟只是说过几次话,八字都没一撇呢,当即说道,“没有,在下创作此诗,乃是见到好友对亡妻忠贞不渝,因而有感而发。” “亡妻……”年欣雅愣了一下,才问道,“你那好友好痴情啊,他如今在何处?” “因思念过甚,他已于去年逝世。”秦易担心对方说要见见这个虚构的好友,便如此说道。 沉默片刻,年欣雅似是有些悲伤,旋即才抬起臻首,“公子会被打动,将他们的事迹创造成诗,显然也是痴情之人呢。” 秦易笑而不语,他痴情肯定是痴情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博爱。 第24章 寒风中萧瑟 “公子文采斐然,让奴家得以欣赏如此旷世佳作,奴家感激不尽,便给公子献舞一支,以表谢意。”年欣雅轻笑说道,美眸含光。 闻着年欣雅身上传来的馨香,秦易微微一笑,“求之不得。” 年欣雅拍了拍手,一个拿着琵琶的丫鬟走了进来,坐定之后,开始弹起前奏。 年欣雅巧笑嫣然,款款起身,走到一旁,目光轻柔的望向秦易,旋即柔荑轻甩,轻长的袖子如云烟一般,飘扬而起。 她那曼妙姣好的身段,随着曲儿轻缓舞动,玲珑曲线在长袖飘转之中,若隐若现,分外迷人。 俏脸上,满是嫣然笑意,柔媚的目光几欲摄魂,秦易看的目不转睛,暗叹此女舞技绝佳,令人陶醉。 也暗暗明白,难怪古时有君王从此不早朝的说法,自己若有如此佳人,早朝就不说了,估计连床都起不来。 侍立屋外的丫鬟们,听到屋里传来曲声,都暗暗好奇。 欣雅姐姐第一次邀请男子进屋相谈,会不会就此失去处子之身? 实在忍不住,她们开始窃窃私语,“你们说……” 一名丫鬟还没问完,就有人答道,“很有可能!” “我也觉得有可能,这秦公子不仅文采过人,样貌还极为英俊。” “嗯,我见了都很心动呢!” “你这丫头,欣雅姐姐的人,你都敢心动?” “嘻嘻……别闹,我就是说说而已……” “我觉得不可能。” 突然听到一句反对,众多丫鬟都讶异的看去,只见一名年岁较长的丫鬟说道,“这秦公子虽各方面都好,但却有一点不佳,那就是名声不扬,或者说,他此时不过是一名策院生员,还配不上欣雅姐姐。” 有人听了,当即点头,“欣雅姐姐虽遭此境遇,家道中落,但也是个心比天高的主儿,这秦公子估计还达不到她的要求。” “但我觉得,这秦公子定然不是凡俗之辈,假以时日,他或许能位及高官贵爵。” 一众丫鬟都点了点头,停止交谈,静静站着倾听曲儿。 此时,欣雅轩外正上演一场有趣的戏码,但一众丫鬟离得有些远,无法听到。 院门外,一众文士拉着侯令华,好声好气的劝道,“令华,千万不要闹事啊!” “倘若惹怒了教坊司后面的那位,就连府太学都未必能保得住我们。” “就是,令华,天涯何处无芳草,既然年欣雅如此无情,何必牵挂于她?依我看啊,教坊司里的另一位花魁,就不比她差!” “不管如何,令华,你都别乱来,我们回去。” 侯令华紧攥拳头,神色极恼,虽然没有了之前目欲喷火的模样,但依然可见甚是怨恨。 他咬牙说道,“你们放心,我不会闹事,你们先回去,我一个人呆一会。” 众多文士哪能答应,“你在这我不放心,我们一起回去。” 侯令华摇了摇头,“放心,我真不会做傻事,相信我,你们先回去。” 他想留下来,是想看看,秦易到底是不是彻夜未离。 倘若如此……他唯有死心。 “你留下来做什么?”一名文士不解的问道。 难道是听着里面的欢声笑语,以此来刺激自己? 令华怎么看,也不像是这么变态的人啊。 侯令华沉默片刻,才说道,“我有话要跟秦易说。” 有人当即说道,“可以让小厮转告。” 侯令华摇了摇头,“不,我要亲口跟他说。” 文士们又劝了一会,见侯令华不答应,只能先行离开。 毕竟府太学严禁夜不归宿,侯令华父亲乃府衙通判,他不在乎,众人可不敢违反。 众人走后,侯令华一人站在门外,冷风吹过,顿时打了个寒颤,心中却甚为炽热,怒意极深。 不多时,穆禹皓和张栋等人有说有笑地走了出来,看到侯令华站在门口,顿时惊了。 这厮站在这里不走,是要做啥? 不知原由,但不妨碍众人出言嘲讽,穆禹皓冷笑道,“哟,这不是猴公子吗?眼睛怎么红了,昨夜没睡好?” 侯令华既怒又哀,已经没有了斗嘴的心思,并未理会。 顺着侯令华的目光,穆禹皓望向欣雅轩,嘿嘿笑道,“莫非你是在等秦易出来?” 见对方依旧不说话,穆禹皓泛起一丝古怪的笑容,“那有你好等的了,秦易不仅文采非凡,还体力过人,想必没有四五个时辰,是不会出来的。” 说完,他哈哈大笑,带着张栋离去。 侯令华牙齿咬的咯咯响,想做点什么,却满心哀伤,只能一动不动的站着,犹如木雕,在寒风中显得格外萧瑟。 如果秦易看到这个场景,耳边或许会响起一首前世的老歌,雪花飘飘,北风萧萧…… 这首袁华的出场bg,此时可能得易主了。 当然,这个场景秦易自然看不到,他就坐在温暖宜人的精舍中,欣赏完一支动人的舞蹈,而后又听年欣雅亲自抚琴,心中暗叹此女果然多才。 之后,两人畅聊起来,从天南聊到地北,虽然秦易初来乍到,很多事物都不知道,也不了解,但他所待过的前世,一样有很多新奇的事物和想法,此时谈起,让年欣雅惊呼不已,连声赞叹秦易博学多才,学识广博。 聊到后面,年欣雅的惊呼声一下接一下,以至于屋外的丫鬟们都暗暗诧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要不是屋中还有个丫鬟候着,她们都以为这两人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 “公子是说……有一种照明物体比蜡烛还要亮?”年欣雅捂嘴惊道。 秦易笑着点头,“的确,那个东西叫电灯泡,依靠一种叫做电的能源,能够照亮整个屋子,非常耀眼。有时候,电灯泡也会用来形容那些碍手碍脚且不知趣的人。” 年欣雅寻思片刻,美眸中有着疑惑,“哪些碍手碍脚且不知趣的人会被称作电灯泡?” 秦易看了看站在一旁的丫鬟,笑而不语。 年欣雅回头看去,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不由霞飞双颊,极具风情。 秦易轻笑看着,发觉此女虽在烟花场地之中,极善交际,但却时常有小女儿姿态,可见颇具天真烂漫。 当然,对方并非花瓶,反而还极其聪明,想来她让丫鬟伺候一旁,便是想表明两人只是畅聊,没有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 秦易对此并无不满,他也没想过将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对他来说,先有情后有欲。 这是他的原则。 第25章 派人废了他! 发觉时间不早了,秦易便说道,“时辰不早,在下得在亥时赶回策院,无法继续相陪,还请欣雅姑娘恕罪。” 闻言,年欣雅眼眸微亮,有些惊诧的看着秦易。 她原以为秦易会一直待着,期盼能为自己梳拢,没想到她还没送客,对方就先出声告辞,可见此人不是急色之人。 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好感,年欣雅当即应道,“既然如此,那奴家送送公子。” 两人起身,一同走出精舍,顿时吹来一股凉风,秦易说道,“夜深寒冷,姑娘请回,莫要着凉了。” 年欣雅摇了摇头,留下一堆丫鬟,独自送秦易往外走去。 秦易转头,看着身披薄衣,款款前行的年欣雅,月光洒在她白皙娇媚的脸上,愈显明艳,犹如仙子莅临,不由笑道,“姑娘知不知道,此时的你……分外动人。” 年欣雅怔了一下,旋即红霞上脸,禁不住低下臻首。 别人的夸赞,她已听惯了,可不知为何,秦易此时如此夸赞,竟然让她平静的内心,如小鹿般跃动起来。 踩着卵石小径,没多久,年欣雅就将秦易送到门口,双眸轻柔的望着秦易,柔声说道,“深夜回程,还请公子小心。” 秦易笑着点头,“在下明白,姑娘莫要再送了。” 年欣雅轻轻一笑,眼眸弯成月牙般,眸中有着光亮,站立不动,看着秦易转身离去。 小厮打开门,秦易走出去之后,就缓缓关上了。 年欣雅站了一会,脸上的笑意更甚,踩着轻快的脚步,走回了精舍。 出了欣雅轩,秦易一抬眼,就看到了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侯令华,不由一愣。 他与此人并无太多愁怨,之前不爽,只因他屡屡讥讽穆禹皓,还开地图炮,将策士贬的一文不值,才有了后面的发展。 但如今气也顺了,还与美人相处,心中更是畅快,自然不想与对方多生纠葛,便不做理会,迈步正要离去,却见侯令华挡在身前。 双眼含怒,侯令华大喝,“秦易,年欣雅乃我心仪之人,你若不想与我为敌,便给我离远点!” 秦易停下脚步,直直盯着侯令华,有些不悦。 “否则我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侯令华声音愈发阴冷,极尽威胁。 秦易冷哼一声,缓缓说道,“若是我看中了她,十个你,也别想阻碍我。” 说罢,他越过侯令华,大步离去。 侯令华咬着牙,神情犹豫不定,似是想着什么,而后猛然握拳,暗暗做出了决定。 …… 离阑府城,权府。 书房中,权深翰已然脱下甲胄,身板挺得极直,犹如一杆长枪般。 他负手而立,望着窗外的假山,眼睛微眯,一丝冷光蕴含其中。 脚步声传来,适才出去调查的护卫,此时已然归来。 进屋之后,护卫单膝跪地,恭敬说道,“大人,属下已调查完毕。” “说说看。”虽然语气轻淡,面容不变,但权深翰负在身后的双手,禁不住微微握紧。 护卫当即说道,“今早,公子所在的明心堂上击鞠课,与秦易对阵时,被对方挥杆惊扰了马匹,骏马暴走,公子躲闪不及,才被骏马压到了右腿……” 他的确查清楚了,是权飞白突然发疯,纵马狂奔,怎知骏马失控,才摔倒在地。 全程都与秦易无关,但权飞白说有关,那就是有关。 他也知道,权深翰不在乎真正的情况到底如何,只是想要一个对付秦易的由头,好让权飞白得到慰藉。 眼睛猛地眯紧,冷光大放,权深翰寒声说道,“有无证据?” 护卫摇头,“没有证据。” “既然如此,那到府衙告状并无效果,”权深翰冷冷说道,“就由我们自己动手,给白儿讨个公道。” “此事交于你去做,等我回营之后,派人废了他!”权深翰一字一顿说道,话语极其阴冷,犹如极北之地吹来的寒风一般。 护卫连忙躬身,“是,属下明白!” …… 策院,一处住所中,刘源面色惊惶,带着两名雄壮生员,将床底的林岳拖了出来。 林岳手脚被捆,嘴中塞着破布,看到刘源之后,都是呜呜狂叫起来。 刘源见了,顿时气恼,一巴掌拍在林岳脸上,“别叫,再叫就揍你!” 林岳只能停止叫喊,瞪大眼睛,紧紧瞪着刘源。 刘源压下惊惶,狠声说道,“我现在放你出来,昨夜之事,你不可瞎说,否则我定要你好看,飞白也不会放过你,知道吗?” 林岳此时已经没有了告状的心思,因为事情要发生也早发生了,他满心都期盼自己能够获得自由,免遭毒手,当即连连点头。 见状,刘源这才对站在一旁的两名生员点点头,后者上前给林岳快速松绑。 惊慌未定的林岳连忙爬起,压根不敢多呆,本想跑出屋子,却因为饥饿而酥软无力,直接跌倒在地。 没等两名生员过来扶起,林岳便惶恐地手脚并用,匆忙跑出屋子,奔向自己的住所。 等两名强壮生员离开之后,刚刚还一脸狠意的刘源,顿时被惊惶占据了脸庞。 权飞白出了这事,他和张裕便失去了靠山,对于未来充满了彷徨,因而惶恐不安。 …… 翌日,明心堂。 堂中诸多生员正激动交谈着,犹如菜市场般,极其喧闹。 “你们听说了吗?昨夜秦易去了教坊司!” 有人疑惑问道,“去教坊司又如何?” 临瞻并不禁止生员前往烟花之地,秦易堂堂男儿,喜好美色实乃正常。 “重点不是这个,关键是,秦易获得了欣雅姑娘的青睐!” 不知情的人听了,都瞪大眼睛,震惊起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可能,年欣雅喜好文士,秦易哪怕谋略过人,也难以获得她的青睐!” 身为离阑府城中鼎鼎有名的花魁,年欣雅的美貌和名气,在场的男子无不知晓。 其中还有不少人去过欣雅轩,一睹了佳人美貌。 但因为年欣雅喜好文才,策士去了只有陪坐的份,因而众人都鲜少再次前往。 可依旧为此女的美貌所倾倒,谈起时都是满口夸赞,如今得知秦易,他们的同窗,一个策士,竟然得到了年欣雅的青睐,不亚于山河倒流,极其不可思议! 第26章 把持不住也得把持 一名生员连忙说道,“的确如此,我也听说了,秦易获得了邀请,入室与年欣雅促膝相谈。” “我听说是年欣雅亲自出来相邀,那场面……啧啧啧!” “而且是赤足相邀,年欣雅当时可是小跑出来,簪钗凌乱,并未穿鞋,显然是怕秦易跑了。” 众人闻言,目瞪口呆,不知该说什么,旋即才惊讶问道,“为何会如此,秦易靠什么博得年欣雅的青睐?” 虽然他们也知道,秦易长相并不赖,谋略也过人,但以年欣雅只爱文才的性子,定然不会肤浅到看见秦易就为之倾倒,否则不会保持处子之身到如今。 一人答道,“据说是秦易作了一首诗,轻松压过府太学的侯令华,从而征服了年欣雅。” 众人顿时震惊,作诗? 秦易竟然会作诗? 而且还超过了侯令华这等才子? 我的天啊! “他作了什么诗?”一人急忙问道。 这下就没人能回答出来了,堂中安静下来,不断响起众人震惊的吸气声。 他们实在无法理解,秦易为何如此神奇? 谋略过人也就算了,击鞠还很厉害,如今还得知,他竟然能作出一首让才女年欣雅赤足相邀的诗词,这…… 这还是以往那个怠惰懒散的秦易吗? 一旁,宣凌瑶静静听着,美眸望着桌上书册,似若出神,不知在想着什么。 “难道就没人知道秦易作了什么诗?” 有人极其好奇,禁不住问道,四下望了望,只见周遭的生员都摇了摇头,无人知晓。 “我知道。” 突然,一人走进了明心堂,脸上带着笑容。 来人正是穆禹皓,见到他,众人顿时惊讶,“你怎么知道?” 穆禹皓笑道,“因为我就在现场。” 众人连忙发问,“那你说说当时的情况,秦易作了什么诗?” 穆禹皓点了点头,“想必大家都知道,侯令华一向看不起我们策士,这厮还想着靠一首诗来打动年欣雅,怎知才气一般,无法得逞,便恼羞成怒,转而讥讽我等,秦易看不过去,便与对方打赌,说他能够作出一首让年欣雅亲自相邀的诗词。” 众人瞪大眼睛,认真听着,不敢错过一丝细节。 “侯令华听了,当然是不信,一直嘲讽,谁知道秦易的诗作递进去之后,没多久,就看到年欣雅长发散落,美足裸着,快步跑了出来,我们都惊了!” 说着说着,穆禹皓还暗爽道,“侯令华那张震惊且绝望的嘴脸,你们是没看到,真的非常解气!” 有人连忙催问,“秦易写的是什么诗,你快说说!” 摇晃了下脑袋,穆禹皓一脸感叹,“我虽不善诗词,但秦易写得那首诗的确很好,说是旷世佳作也不为过。他写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众人听了,顿时一愣,细细品味起来,而后抚掌叹道,“妙啊!的确不错!” “在下文才极差,说不出哪里好,但感觉就是很好!” “短短二十八个字,把一个忠贞男子对心上人的怀念之情写的淋漓尽致,极其传神!”有个略懂诗词的生员,感叹说道。 一旁,宣凌瑶听了此诗,美眸中霍然绽放异彩,嘴角禁不住微微上翘,而后抿了抿嘴,略微压抑之后,才恢复了常色。 “秦易大才啊,竟然能做出这样的诗词,那后来呢,年欣雅相邀之后发生了什么?嘿嘿……”一个生员略带暧昧的笑了笑。 “对呀,后来呢?一般来说,能获得入室相谈的资格,距离梳拢就不远了,秦易说不定能跟年欣雅享受一晚鱼水之欢呢。” “年欣雅如此美貌,秦易这家伙能抱得美人归,说什么都得请客吃饭,才能消解我等的心头之恨呐!” 穆禹皓嘿嘿一笑,“这我就不知道了,要问得去问侯令华。” 有人诧异道,“问他干什么?他知道?” 穆禹皓露出一脸莫名的笑容,“那是,昨晚我们走的时候,这厮就守在欣雅轩门口,说什么都不肯离去,说不定他彻夜未归呢。” 众人一听,都恶趣味的笑了起来,满堂欢声。 宣凌瑶听了,不由得抿了抿嘴,心中暗啐。 “咳咳!” 听到轻咳,众人连忙收声,下意识的朝门口看去,就看到一脸严肃的秦易,从门口走了进来。 发觉不是教习,而是秦易,众人顿时嘿嘿笑问,“秦易,美人滋味如何啊,好消受不?” “秦易,你必须得请客!” “秦易,昨晚想必操劳的过于疲累了,今日怎么还来上课,回去歇着。” “秦易,你遇到侯令华了吗,那厮什么表情?在院外过了一夜,估计得冻僵了。”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询问,都是略带颜色的话语,秦易不由无奈。 特么的,这个世界的人怎么也这么八卦啊,这事居然传的如此之快。 他翻了翻白眼,说道,“很抱歉,没有你们想听的情节,昨夜我跟欣雅姑娘聊了一会,就告辞离开了。” 众人当即说道,“我不信,美人就在怀中,你这家伙舍得走?” “秦易,你怕不是有什么问题,这都能把持的住?” “问题是房中站着个丫鬟,外面还守着四五个,把持不住也得把持啊。”秦易无奈说道。 他也懒得解释自己先进的爱情观,免得到了对方的耳中,就变成了此人定是不举。 众人这才明了,原来如此,可见年欣雅没打算和秦易共赴巫山云雨,当即安慰道,“没事,能入室洽谈一次,就能入室第二次,一来二往之下,以后说不定,你就能承受美人恩情了。” “就是,别气馁,这年欣雅定然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对于众人的安慰,秦易不置可否点点头,便朝着座位走去。 经过宣凌瑶时,他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对上了她那明亮如秋水般的眸子,禁不住有些尴尬。 好在宣凌瑶移开了目光,秦易才快步走过,回到位置上。 第27章 一条疯狗 今日是兵法详解课,焦阳秋来了之后,秦易便潜心去看系统面板。 昨夜回到住所,他看了下,惊叹值达到了1820,想来是在欣雅轩中写出名诗震惊众人所得,如今只是片刻时间,竟然达到了3120,看来明心堂众人也是吃惊不已,才贡献了这么多的惊叹值。 得加强一下,如此想着,秦易便准备打开商城,目光一瞥,突然看到功能栏目,顿时惊了。 之前上面所写的功能只有定位,如今竟然多了一个“提示”,这个有什么作用? 是给出什么提示吗? 秦易当即试了起来,心中暗念,“系统,使用提示功能,今天会发生什么事?”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3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秦易顿时一愣,尼玛,这么贵? 老子不问了。 不过也能确定,这个功能的确就是对于一些问题给出相应提示,只是价格并不便宜。 这么抠搜的吗,真的是,技能收费也就算了,连功能都要收钱……秦易撇了撇嘴。 好在定位功能可以随便用,也算是良心了。 感慨片刻,秦易打开商城,定睛看去,发现技能栏的旁边,多了个物品栏! 他顿时欢喜,这系统是逐渐开放了? 连忙点开物品栏,看到上面的物品,他顷刻呆住。 百炼环首刀、精钢横刀、钛合金陌刀,铬制大刀…… 我的天,这特么是用前世科技打造今世的冷兵器? 钛合金陌刀都出来了,这要是拿上一柄,绝对是沙场利器啊,一刀斩下,无人能挡! 想到这个场面,秦易就心驰摇曳,继续往下看,发现物品栏里的东西并不多,底下是朦胧一片,显然还未开放。 如今虽有武艺,却没有利器,于防身不利,秦易便稍稍扫了眼,想买个武器防防身,怎知道哪怕是最低级的百炼长刀,也要1000惊叹值,而钛合金长刀这类高科技物品,最便宜也要5000惊叹值,秦易见了都心惊不已。 相比今世的兵器,百炼刀并没有犀利到哪里去,秦易秉着宁缺毋滥的原则,自然不会买这类东西。 好在他看了一会,终于找到一柄钛合金短刀,说是短刀,其实也就是匕首,想来是用料不多,所以只需要2000惊叹值。 没有犹豫,秦易直接买下,这东西买来不会闲置,作用不小,哪怕以后有了钛合金长刀或者铬制长刀,短刀备着也有妙用。 购买之后,秦易的手中,顿时出现一柄泛着幽蓝寒芒的短刀,刀刃之上冷光湛湛,秦易极其小心的拿了起来,生怕一不小心,就割到了自己的手。 锋利冰寒,真是一柄好刀! 就取名幽蓝刃好了。 担心被同窗看到,秦易稍微打量一眼,就将幽蓝刃收入系统自带的异次元空间里,这空间是系统所赠,大概有一个马车车厢的大小,能放下许多东西。 接着,秦易点开技能栏,购买了1000惊叹值的刀术大成。 虽然没有什么特别大的感觉,但秦易发现,自己的手腕和手臂变得灵活了许多,肌肉结实,极为强健,想来就是刀术大成所带来的好处。 用刀者,或许都有一个麒麟臂。 …… 下午时分,一向无课,秦易并没有如往日一般在住所自习,而是离开了策院。 他不得不外出一趟,因为身上的银两就快用完了,得去领取例钱。 每个月的月末,他都要去上善坊一趟,领取一两银子。 倘若没有这个例钱,他就身无分文,只能饿死。因此,哪怕原身有些混不吝,对于资助人也是极为恭敬。 在原身的记忆中,这资助人是个双十年华的女子,样貌极其美艳,姿态雍容华贵,但极少露面,一向是管家出面给钱。 原因他也听说了,只因此女时常奔波在外,极少回离阑府城。 因此,秦易有些好奇,这位资助他进策院的贵人,为何至今不嫁,却过着这样的生活。 带着疑惑,秦易出了策院,朝府城中心的上善坊走去。 走在宽阔的主道上,两旁种着槐树、杨树等树木,枝繁叶茂,绿意盎然。 秦易正四下张望,打量周遭,怎知前方行来十几人,为首者是个赤膊男子,粗壮的胳膊上纹刻了不少刺青。 距离稍近之后,秦易便看清了此人,面色黝黑,脸生横肉,看起来极其蛮横。 哪怕样子大变,但秦易还是认出来了,此人就是当初与他竞争资助名额的男子,杨飞沉。 看到他,秦易禁不住眯了眯双眼,心中有些不悦,也有些无奈,好死不死地,怎么就遇到了他? 对方也看到了秦易,愣了一下,而后冷笑着,大步走上前来。 跟在他身后的一众泼皮都暗暗讶异,但也没有迟疑,跟在杨飞沉后面,甩头摆手的大步走来。 “哟,这不是秦易嘛,不错,混的有模有样啊!”杨飞沉绕着秦易走了一圈,在他身上不断扫视着。 停在秦易面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衣袍,杨飞沉歪着头说道,“蓝纹白袍士子服,很好看嘛。” 秦易面色不动,淡淡说道,“别来无恙。” 闻言,杨飞沉脸色骤变,“别跟我装腔!别来无恙?呵,老子如此模样,全拜你所赐!” 猛地迈前一步,杨飞沉狰狞说道,“你知道我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身后十几名泼皮拧起了手指,发出卡啦卡啦声,不怀好意的看着秦易。 他们也都明白了,眼前这人便是头儿记恨许久的人。如今遇到,想来会给对方一顿好揍,所以他们都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秦易面色也慢慢变冷,“输给我是你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 实力不如人,不自我反思,却反而认为是别人害了他,难怪会堕落至此。 杨飞沉的五官扭曲在一起,目光中满是恨意,“当初输给你,我已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什么时候可以打杀了你,报我心头之恨!” 不过是小小的恩怨,竟然上升到这种地步,秦易暗暗摇头,冷声说道,“想杀我,你还不够格。” 至少在他还是策士的时候,一个地痞流氓,绝对没有胆量动手对付他。 说完,他冷冷瞥了杨飞沉一眼,便越过他,朝着前方走去。 阴狠的盯着秦易,杨飞沉拳头紧紧攥起,却一动不动。 身后一名混混上前说道,“头儿,不如我们把他打一顿,给你出出气?” 杨飞沉摇了摇头,森冷说道,“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等我搭上线,找到了靠山,就是他的死期!” 秦易缓缓前行,感觉身后寒凉,如芒在背,便暗暗斟酌起来,看来得找机会解决掉这条疯狗! 第28章 艳美无边 沿着主道,走了大约半盏茶时间,秦易来到上善坊。 进去之后,沿着坊间小道,没多久,就来到一处朱门之前。 他抬头一看,面前是一幢极大的府邸,目光越过院墙,能看到里边满是飞檐重瓦。 上前轻轻敲了敲门,就听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厮探头出来,看到是秦易,便叫了声,“秦哥儿,是来领例钱的吗?” 秦易点点头,记忆中这小厮性格不错,名唤石头,与原身关系还行。 石头打开大门,秦易走了进去,问道,“二小姐在吗?” 石头应道,“二小姐许久未至,今早却是来了,如今在后堂里呢。” 秦易点点头,想到记忆里那个千娇百媚、极具风情的美艳女子,心中就微微一动。 二小姐名唤司绮梅,乃是司家次女,至今未嫁,坊中流传是其眼光过高,尚未寻得意中人。 在临瞻王朝中,这司家乃是名门望族,不少子弟都位及高官,例如司家家主,乃是两朝元老,如今担任兵部尚书,权柄极大。 因此,不少人巴望着能与司家联姻,迎娶这千娇百媚的司家次女。可司绮梅却谁都看不上,也并未如其他女子一般深处闺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而是屡屡外出,经营自身的事业。 例如资助贫寒子弟进入将策二院学习,便是她最为上心的事情,时常派人全国寻觅,发掘天赋异禀之辈,资助其入学。 此外,她也需要偶尔到各地去核查进展。由此,秦易只见过她一次,之后就再没有碰面过了。 对于司绮梅的事业,秦易自然是支持的,毕竟这个能够帮助到需要帮助的人,而且也能为临瞻发掘更多人才。 临瞻王朝每年新增的谋士和将领中,就有一些是司绮梅资助入学的。因此,这些将官尽皆投入司家阵营,成为司家麾下极为重要的政治资本。 暗暗想着,秦易来到大堂,站着里边静静等候,石头已经去唤管家了,领例钱这种事情,自然不会叨扰司绮梅,管家一人足以。 “莫要再送了,二小姐请回。” 秦易正站着,突然听到一句男声,便朝外望去,看到一男一女从堂前走过,身后跟着几个形貌恭敬的丫鬟。 秦易的目光,顿时被走在前头的女子所吸引,只见此女美艳绝俗,身姿婀娜,肤若凝脂,气若幽兰,明眸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清雅高华的气质。 此时,她正嫣然笑着,美目流盼,更显明艳动人。 “既然如此,奴家便不远送,柳棉,替我送送林公子。”司绮梅嫣然说道。 当即,便有一名丫鬟轻声应是,缓步上前,送着男子走向院门。 轻挪莲步,司绮梅正要回屋,美眸一瞥,看到了堂中站着的秦易,微微诧异,便轻折柳腰,朝着秦易款款而去。 秦易连忙低下头,不敢多看,等到司绮梅走到身前时,才拱手说道,“在下秦易,见过二小姐。” “秦易?”司绮梅轻声念叨,似是想起什么,略微恍然,美眸含笑地问道,“是你作出离思这首诗?” 秦易心中诧异,没想到司绮梅竟然知道此事,看来传扬的很广泛,当即应道,“正是在下,让二小姐见笑了。” 司绮梅沉思片刻,轻声说道,“如果奴家没有记错,你是策士?” 秦易点头,“正是二小姐资助在下进入策院学习,在下感激不尽。” “你文采斐然,属实不错,但如今大敌当前,将策二士方是我朝所需人才,不可本末倒置,荒废了学业。”司绮梅正色说道。 看着她那美艳的脸庞,吹弹可破的肌肤,秦易连忙点头,“在下明白。” 这时,年过半百的老管家也已赶来,看到司绮梅,便恭敬喊道,“小姐。” 司绮梅轻轻点头,“他做得不错,此月例钱加倍。” 说罢,司绮梅便转身,带着一众丫鬟缓缓离去。 望着她曼妙的背影,秦易心中百感交集。 既有诗才远扬的欢喜,又有被人警醒的尴尬。 莫非是司绮梅已经知道了原身的所作所为,所以才会如此说? 但不管如何,他现在已不是原身,所以不需太过在意。 老管家从怀中拿出二两银子,递给秦易,说道,“小姐对你颇为赏识,还望莫要再耽搁学业。” 秦易这才确定,原身所做之事,想来司绮梅和管家都已知晓。 他略微尴尬的说道,“在下明白,劳烦管家费心了。” 接过银两后,秦易再次道谢,便告辞离开。 出了司府大门,他一边走着,一边寻思。 暗暗欢喜于例钱的增加,也惊叹于司绮梅的美艳。 虽然宣凌瑶和年欣雅都不比她差,但许是见识多了,这司绮梅有种成熟大气的风范,顾盼之间令人不敢直视,气场极强。 此外,这司绮梅的“胸怀”,也不是宣凌瑶两女所能比拟,真的非常广博,可以说是呼之欲出。 咂舌品味了一会,秦易来到一处林荫小巷。 两排长长的槐树,沿着小巷往前延伸,中间是约有三米长的小径。 走了一会,秦易抬眼望向四周,忽然眯起双眼,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适才经过的时候,此处还有一两个摊贩,为何此时消失不见? 还有,四周太过安静了,显得有些肃杀! 突然,耳旁传来簌簌声响,秦易连忙抬头,就见有七八人从树梢上飞跃而下,手中擘着短剑,锐芒刺眼! 秦易惊诧万分,顾不得多想,右脚一蹬,身形如箭矢般,飞掠向后,手中已然握住了从系统空间中提取出来的幽蓝刃。 七八名刺客皆已落地,他们都穿着紧身黑衣,脸蒙黑布,看不清模样,但从对方露出来的眼瞳中可以看出,他们有些惊讶。 没想到这从天而降的杀招,竟然被秦易轻易躲过。 更加没想到,秦易的速度竟然如此之快! 第29章 斩杀 闪出几米之后,秦易停了下来,暗暗惊讶。 这系统果然给力,体魄大成竟有如此好处,这速度也太快了。 没等他细细品味,刺客们就疾步掠来,他们并未直接动手,而是围住了秦易,防止他突然脱逃。 围住之后,靠近秦易的三名刺客,顷刻动手。 三把短剑反射出明晃晃的光芒,霍然刺向秦易。 倘若面对如此杀招的是原身,肯定必死无疑。可现在,秦易除了体魄大成以外,还有刀术大成,自然不惧,即刻就动了。 右手扬起,幽蓝刃化作蓝芒,在空中迅疾划过,直接斩断一把短剑,毫不拖泥带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持剑的刺客顿时惊了,眼瞳猛地大睁,如见鬼魅一般! 他从未见过如此锋利的武器,这特么是神兵吗? 还没反应过来,他就感觉喉咙一痛,而此时,秦易已越过了他,冲到他身后,躲开了另一人的偷袭。 “呃呃呃……” 刺客捂着喉咙,却无法阻止殷红的鲜血流溢出来,他大睁着眼瞳,满心不解。 这厮的刀……为何如此锋利? 竟然轻松斩断了自己的短剑! 为什么? 这不合常理啊…… 疑惑尚未解开,刺客就感觉身体逐渐冰凉,而后骤然无力,轰然摔倒在地上,死不瞑目。 四周的刺客们,都惊得头皮发麻。 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秦易就杀了己方一人,这厮武艺竟如此强悍? 莫非使得是妖术? “一起上!” 为首者喊了一声,便带着剩余的六名刺客,一拥而上,带着寒芒的短剑朝秦易猛然斩去。 秦易此时,已靠着极快的速度,侧身一闪,躲开了一名刺客的杀招。 他的手顺势扬起,带起一抹殷红的鲜血。 “呃呃呃……” 又是一名刺客被见血封喉,倒在地上。 不远处的刺客大惊,也大怒,嘶吼着冲上来,一剑刺出。 秦易不躲不闪,同样挥出幽蓝刃。 没有任何声响,只见幽蓝刃划过,斩断短剑,割开了刺客的脖颈。 断剑高高飞起之时,鲜血溅射出来。 望着飞到最高点,而后急速落下的断剑,被划破喉咙的刺客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满脸骇然,却无法发声,只能绝望的死去。 秦易没有停顿,身形与游鱼一般,闪过一个个刺客,幽蓝刃不断扬起又落下。 这些刺客已然看清了秦易的举动,才明白他为何能够一招斩杀同伴。 除了速度极快以外,这厮的刀也极为锋利,俗世罕见!以至于削铁如泥,众人哪怕拿着短剑,都无法抵挡。 只是片刻,秦易就又斩杀了两人。 一下子死去五人,剩余的三名刺客心头发寒,面无人色,其中一人呼喝一声,就惊惶地朝着远方逃去,犹如丧家之犬。 秦易没有追,并不是秉持着穷寇莫追的原则,而是他知道,这些人对于离阑府城一定比他熟悉,肯定难以追上。 他站在原地,暗暗思索,回忆着原身以及自己所得罪过的人,谁会派人袭击自己。 不多时,他就锁定了一个人,权飞白! 击鞠之时,权飞白右腿折断,虽无人知道是他出手所致,但以对方睚眦必报的性子,肯定会迁怒到他身上。 此外,权飞白的父亲乃是驻守离阑府城的校尉,麾下有两千士卒,势力不小。 适才那些人,一举一动极为规范,似是久经训练的兵卒,那么…… 秦易正思索着,突然听到不远处响起一声惊呼。 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一个男子吓得面色苍白,哆哆嗦嗦地跑出巷子。 许是恰好经过的路人……秦易如此想着,听到哐啷一声,连忙转头看去。 便看到巷子末端,有三人站在那里,手中之物摔落在地,脸色骇然。 为首者面相白净,气质斯文,虽是眼瞳大睁,但秦易暗觉熟悉。 他突然想起,此人竟是昨夜在欣雅轩遇到的文士之一。 当时,众多文士随侯令华一起嘲讽他与穆禹皓,唯独此人并未出声,出于惊奇,秦易当时多看了一眼,因而记住了对方的长相,没想到此时竟然再次碰面。 看到满地尸体,白净男子震惊地吞了吞口水,有些瞠目结舌。 他的身后跟着两名仆从,此时已吓得不断哆嗦。 有心想逃,但仆从们手软脚软,无力逃走。 而白净男子并未吓到身软无力,却也没有逃走,反而紧紧盯着秦易。 秦易见了,念头暗动,将幽蓝刃收入系统空间之中,免得吓到对方。 站在原地,似是犹豫了片刻,白净男子才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看到了全过程……我会帮你作证……是他们要杀你……” 仆从们大惊,想要阻止,但他们的确看到了全过程,秦易虽然杀人如麻,但也只是自卫罢了,并不是违法乱纪的贼人,帮一下也无妨。 但公子可能会因此摊上麻烦事,他们便想出声劝阻,可也知道,公子一向有主见,难以劝服,便只能住嘴不言。 秦易有些惊诧,没想到白净男子会如此说。 有他这个人证,接下来哪怕捕快来了,也会好办些,无须担心自己空口白话无法取信于人。 心中微喜,他当即应道,“那就先谢过阁下了。” 白净男子沉默片刻,心情稍稍平复,才说道,“我叫韶光远,昨夜在欣雅轩与你见过,不知你是否还有印象?” 秦易点了点头,往旁边走了几步。 站在尸体中间与韶光远对话,他自己不在乎,韶光远也未必适应。 渐渐地,韶光远的脸色恢复了些,变得红润,不再如之前那般震惊,才说道,“秦兄昨夜所作诗词,着实给我开了眼界。” 秦易轻声回应,“韶兄过奖了。” 看着秦易,韶光远心中的惊奇,变得愈发浓郁。 极具诗才也就罢了,适才所展现出来的武艺,同样令人震惊不已! 此人文武双全,未来绝对不俗,可以交好……韶光远暗暗点了点头。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几名捕快擘刀跑来,刚跑到巷子口,看到地上躺着几具尸体,为首的虬髯汉子顿时一惊,警惕的跑上前来,持刀打量。 微微眯眼,虬髯汉子冷声问道,“尔等何人,发生了什么事?” 第30章 凶徒是谁 秦易还未说话,就听韶光远说道,“在下乃韶光远,适才走过这条巷子,见秦兄被八名凶徒围困,好在秦兄武艺过人,击杀了这五名凶徒。” 虬髯汉子听了,脸上浮现恭敬之色,而后才反应过来,顿时瞪大眼睛,惊讶地连连打量秦易,这人竟能以一人之力,击杀五名凶徒? 除了长得英俊,气质不凡以外,并没有多强啊! 移动目光,看到地上的五具尸体,皆是身形强壮之辈,右手有不少刀茧,可见习武已久,竟都敌不过这年轻人? 虬髯汉子心中分外惊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突然,看到地上满是断剑,切口光滑如镜,虬髯汉子眼瞳一缩,顷刻明了,此人除了武艺高强之外,必然有极其锋锐的武器作为依仗。 当即,他收敛惊色,也收起了警惕,恭敬说道,“既然韶公子如此说,那在下便明了。在下名唤严崧,乃是府衙捕头,这位小兄弟,你可否将事发经过详细说来?” 秦易看了韶光远一眼,有些惊奇,看来此人家世不凡,以至于他说出名字,这严捕头就变得恭敬许多。 没有耽搁,秦易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严捕头听完,当即问道,“秦公子可有什么仇家?” 秦易眯了眯眼,点头道,“有……” 他还未说完,韶光远立马打断,“秦兄,依我所知,令华不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我想说之人,并非侯令华,”秦易应道,“此人名唤权飞白,昨日击鞠时,其咎由自取,摔断了腿脚,许是将此事算在我头上,从而派人袭杀于我。” 听到权飞白的名字,严捕头的脸色骤然一沉。 他知道权飞白,不是因为此人足智多谋,而是因为他的父亲乃府城驻军校尉,从六品的官员,虽不是特别大,但掌领府城驻军,权柄不小。 “你确定?”严捕头神色肃正,沉声问道。 秦易点了点头,不管是不是,都得调查一下,反正他记忆中,唯有此人与他有仇。 一旁的韶光远沉默不语,他原本想提点几句,让严崧尽快将幕后黑手绳之以法,但听到秦易的仇家乃是权飞白,便不再出声。 此间的水定然不浅,哪怕他父亲是京官,也不该轻易涉足。 严崧点点头,面色严峻,“我明白了,两位公子请回,若有后续需要,我会再来寻二位公子的。” 说完,他转头唤了两名属下,分别护送秦易和韶光远。 与韶光远客套了几句,告辞之后,秦易便随着捕快一同离开。 等到两人走远,严崧才吩咐手下翻查尸体,脸色渐渐肃然。 适才他已得知秦易乃是策士,策士遇袭,策院定会过问,而此间又涉及到驻军校尉……这案情不太好办啊! …… 司府书房,司绮梅正低垂臻首,伏案书写,门口突然响起一道男声,“小姐,有事禀报。” “进来。”司绮梅轻缓应道,她并未抬头,依旧缓缓写着。 一名精悍男子走了进来,躬身行礼后,恭敬说道,“小姐,暗线传来信报,秦易适才遇到袭击,歹徒有八人,都是好手。” 司绮梅抬起头来,美眸中含着诧异,沉思片刻后,方才说道,“无须理会。” 男子没有惊讶,点了点头。 他知道,对于受助者,小姐向来是不管不顾,倘若什么事都要她来帮助,那对方的未来也就到头了,绝对难以有所成就。 “调查的怎么样?”司绮梅红唇轻启,缓声问道。 男子恭敬回应,“情报显示,秦易三日前开始崭露头角,但并未发生过任何可疑事情,想来只是浪子回头。” 司绮梅微微蹙起柳眉,沉思起来。 对于受助者,她虽不插手,但也会定期了解他们的信息。 所以秦易数年来学业怠惰,她自然是知道的,只等着秦易被除退,才取消资助,怎知几日前对方大放异彩,表现惊人,所以才派人去调查一下。 既然找不出原因,司绮梅也不追究,臻首微点,说道,“离阑府这边,多关注此人。” 精悍男子点点头,恭敬地应了声是,便躬身倒退着离开。 …… “杀!杀!杀!” 离阑府驻军校场,两千名兵卒排成整齐阵列,手持长刀操练起来,喊声阵阵,杀气冲天。 兵卒们每一次整齐踏步,都能让大地震颤不已,每一次挥刀,都能反射起一片刺目光芒,整齐划一,肃杀而骇人。 看到这个场面,权深翰满意的点点头。 一旁的谋士挥着鹅毛羽扇,称赞道,“在下曾在五六个兵营中担任过参谋,唯独此处兵卒最凶悍,阵列最整齐,杀意十足,实乃精兵,可见校尉大人极擅带兵,非普通将领所能比拟,在下佩服,佩服啊!” 谋士如此夸赞,一半是真的惊讶到了,一半是知道权深翰能力不凡,加上背后有大靠山,未来升官晋职绝不是问题,所以才特意拍马屁,拉拉关系。 权深翰呵呵一笑,抚了抚长须,“林参谋过奖了,阁下的谋略,本将也极为佩服。” 谋士正要谦虚回应,却看到一名着甲护卫快步赶来,走到权深翰身旁,似有要事禀报,便识趣的走到一旁。 见无人旁听,护卫当即说道,面色略微惶恐,“大人,属下该死,办事不利,让秦易逃脱了……” 权深翰猛地眯眼,还挂在脸上的笑容顷刻消减下去,眼中只有冷意,“怎么回事?” “属下派了八名好手,本该手到擒来,怎知秦易实力不凡,还有一柄宝刀,锋锐无边,连杀五人,只有三人逃了回来。” 护卫说完,愈发惶恐。 他知道,权深翰对敌人狠毒,对自己人也绝不容情,若是办事不利,后果难以设想。 权深翰微微眯眼,冷声道,“事情没有办成,本该取了你的脑袋,但念你忠心耿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若是失误,定惩不贷!” 护卫一怔,顿时欢喜,连连躬身应是。 “那五个死人可有留下什么把柄?” 护卫连忙摇头,“没有,属下已让他们摘除一切标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就连武器都换成了非制式的短剑,绝对不会猜到我们头上。” 权深翰点点头,淡漠说道,“那三个逃回来的人,找个理由杀了。” 护卫心中一惊,也不敢反驳,只能点头应是。 “秦易这厮实力不凡,普通暗杀并不管用,得好好谋划……”沉吟片刻,权深翰说道,“暂时莫要妄动,等时机到了,设伏对付他,以求一击毙命!” 护卫连忙答应,见权深翰再无吩咐,便躬身离开。 微眯着眼,权深翰暗暗惊讶,没想到秦易如此厉害,竟能杀死五名军中好手。 如此悍将,倘若能招揽到麾下,定然受益匪浅。只可惜,他惹怒了白儿,那么地狱就是他的归宿! 第31章 痛苦面具 回到住所之后,秦易将银两收好,便打开了系统面板。 下午时分发生的事情让他知道,这个世界充斥着危险,唯有不断提升,才能保全自己。 定睛看了下,他发现惊叹值达到了2830,相比之前的120,增长了许多。 想来是诗作的传播,以及袭杀事件所带来的收益。 他当即打开商城,选择了技能栏,认真查看起来。 要想防身,技能自然是越多越好,除了刀术,他还想修炼暗器技艺。这种技法神不知鬼不觉,可以进行远程攻击,用处极大。 看了一会,他从镖术小成、飞针小成、飞刀小成、抛掷小成等几个暗器技能中,选择了飞刀小成。 相对来说,飞刀杀伤力更强,一刀即可封喉,倘若使用飞针,估计得几针下去,才能击毙一个雄壮的汉子。 购买了100惊叹值的飞刀小成后,秦易接着又购买了1000惊叹值的飞刀大成。 要想给力,必须得大成。 大成之后便是圆满,可秦易暂时不敢想,因为需要的惊叹值实在太多。 例如体魄圆满,是体魄大成的20倍,足足两万惊叹值,他现在差的远着呢。 看了下惊叹值,剩下1730,秦易没有停歇,打开了物品板块,开始购买飞刀。 这种武器胜在出其不意,较难防御,无须购买太好的,于是他买了10柄精钢飞刀,花了500惊叹值。 剩下的,就留作以后再用。 …… 翌日清早,秦易来到明心堂,还未走进去,就看到一人站在门口,望见自己走来,急忙朝屋里喊了一声,“秦易来了!” 唰! 顿时有十几名生员跑了出来,有的挤在门口,有的从窗口探头出来,都睁大眼睛,紧紧望着。 看到秦易身上毫无伤痕,动作正常,众人心生惊奇。 虽然知道秦易并未受伤,但如今亲眼所见,他们才彻底打消疑虑。 也因此,心中愈发惊诧。 从八名杀手的剑下逃生,不仅毫发无伤,还反杀对方五人……到底是什么样的强人,才能做到这一点? 要是换了他们,保准当场嗝屁! 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众人都无法看出,秦易身上为何会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这真的是和他们同窗几年的人吗? “秦易……你……你没事?”林岳禁不住问道。 秦易笑了笑,摇头说道,“承蒙关心,在下无事。” “秦易,你昨日真的遇袭了?”有人实在无法相信。 策士从不习武,别说八名杀手,就连一名都未必能应付,秦易如今好端端的,让人怀疑是否真的遇袭。 或许只是旁人瞎说? 秦易缓缓的点了点头。 “杀手真的有八人?”一名生员问道。 秦易依旧点头。 众人见了,尽皆面面相觑,许久说不出话来。 这……这也太强了! “教习快要来了,尔等莫要耽搁,赶紧进去。”见众人呆愣着,一动不动,秦易出声催促道。 他可不想挨教习的鞭笞,见众人依旧不动,便从中间挤了进去。 进到屋里,看到其他生员们皆是一脸不可置信,秦易没有理会,走向自己的位置。 路过权飞白的空位时,他特意顿了下,转头看向刘源和张裕。 没有了后台,一向嚣张的两人,此时就如鹌鹑一般缩在座位上。 见秦易望来,两人连忙低下头,不敢对视。 本来还对秦易心有怨恨,但如今,得知对方如此强悍,他们连恼恨都不敢恼恨了。 回到位置上,秦易坐下后,微微转头,便发觉宣凌瑶正望着自己。 只见她美眸微眨,秋水般的瞳子中,带着一丝惊诧和好奇。 见秦易望来,宣凌瑶没有如以往一般移开目光,而是抿住红唇,轻轻地点了点头。 秦易微微一愣。 便也点了点头,而后嘴角一咧,露出阳光笑容。 这一幕,一众生员都已看到,心中百感交集。 宣凌瑶不仅聪慧多谋,还极为美貌,堂中数十名生员,半数都对她抱有好感,甚至心系于她。 而如今,看着她逐渐和秦易拉近距离,关系愈好,众人除了羡慕也只有羡慕,根本就嫉妒不起来。 毕竟,秦易能文善武,实力超群,而且还英俊不凡,要说整个明心堂中有谁能摘得佳人芳心,除他之外,再无别人。 既然实力不如人,那也只能带着痛苦面具说声祝福了。 片刻之后,焦阳秋就走了进来,率先看向秦易,满目皆是赞赏。 沙盘推演时,秦易大败权飞白的事迹,徐真已经跟他说了,因而心中赞叹不已。 此子谋略过人,日后成就必定非凡! 因此,他前来上课时,带着十足的激情,一副要将平生所学都传授出来的模样,双目炯炯的盯着秦易,不断讲述着兵法精要。 仿佛整个明心堂就只有秦易一人,眼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身影。 而他的“得意门生”秦易,此时也非常给面子,坐得笔直,双手交叠于桌上,目不转睛的听着,一副陶醉的模样。 以至于焦阳秋更是起劲,讲的唾沫横飞,脸色涨红,仿佛遇到了知音,激动的颤抖起来。 可他并不知道,秦易此时,目光却是定在了系统面板上,查看着商城中的物品。因此,焦阳秋所讲的,他一句都没听进去。 表面之所以装的如此像,不过是前世课堂中所养成的习惯罢了。 我辈学生,不论在哪个朝代,走神开小差都是一流的。 时间渐渐流逝,在焦阳秋激昂的声音中,铜钟响了起来,今日的授课已然结束。 秦易发觉自己的惊叹值又涨了不少,心中欢喜,面带笑意的关闭了系统面板。 看到秦易的笑容,焦阳秋愈发兴奋,暗恨这钟声响得不是时候。 有心想要拖堂,继续给秦易传授自己多年的随军经验,但想到秦易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耽误了吃饭。 倘若让这王朝栋梁饿晕了,那完全就是罪过! 因此,哪怕极为不愿,焦阳秋也只能说声下课,依依不舍的看着秦易起身离去。 第32章 赌约 听到焦阳秋说了散学,秦易连忙站起,快速走出明心堂。 关闭系统面板之后,他才发觉肚子咕咕叫着,可见体魄变强了,也变得更容易饥饿。 一阵疾走,他来到食舍。 这间宽阔简雅的屋舍里,正传出阵阵香气,烟囱上方炊烟袅袅,烟火气十足。 秦易走了进去,发觉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都是其他课堂之人。 这些人一边吃着,一边交流,看到秦易进来,眼尖的人顿时就认了出来。 “看,那就是秦易。” “秦易?最近那个声名鹊起之人?” “对,明心堂里的丁级生员。” 有人不解道,“丁级生员?那倒是挺稀有的,说不定很快就会被逐出策院。” 有人反驳道,“几日之内连拿五十评分,这样的人若是会被逐出策院,那你我也难以留存下来。” 旁人登时惊诧,别说五十评分,就连五个评分,他们都难以拿到,连忙问道,“此人为何能拿下五十评分?” “你们不知道?最近都传开了,此人原本是丁级生员,毫无谋略,还不思进取,谁知几日前开始展露头角,在课堂上答出教习的考题,据说连甲级生员权飞白都答不出来呢。” “真的?不会,甲级生员都答不出来的考题,丁级生员竟然能答出来?” “真的!据说这秦易回答的考题,与大离名将顾雨岚相关,教习都惊呆了,答的非常正确!” “这也太厉害了!” “谋略过人啊!” “何止谋略过人,据说他在沙盘推演方面有着神乎其神的能力,直接将权飞白打的全军覆没!” “我的天,这也太惊人了!” “就是啊,你想想,权飞白的沙演能力在整个策院中,不是前三也是前五,秦易竟然能让他输的如此彻底,就如长河倒流一般,极为不可思议!” “真的吗?我不信!” “一开始我也是不信的,但问了很多明心堂的生员,他们都如此说,所以我也只能信了。” “想来秦易本身就聪颖过人,只是怠惰懒散罢了,如今浪子回头,一鸣惊人,可见日后,他定能成为新的甲级生员。” 听着众人的窃窃私语,秦易淡然的拿着饭食,走到一处空位上坐下。 对此,他并没有太多的想法,毕竟在日后,这会是常态。 唯独让他愉悦的是,惊叹值又会大幅上涨了。 赞叹一会后,众人恢复正常,开始交流其他琐事,例如哪个课堂又有谁被教习罚站,哪个课堂又有谁大放异彩,以及一些甲级生员的八卦等等。 秦易一边吃着,一边听,对于其他人的私生活,他并不好奇,但想要更快的了解这个世界,听别人交流是不错的方法。 听着听着,他发现众人又开始吹起了彩虹屁,但主角不是他,而是坐在另一边的两个男子。 据说这两人是崇志堂的甲级生员,极具谋略,在课堂上屡次出彩,是考入太策院的热门人选。 临瞻王朝中,除了全朝216个府中有将院和策院,皇都瞻京里面,也有一个太将院和太策院,其中汇聚的,乃是天下最顶尖的青年才俊。 因此,对于在府策院中学习的众多生员来说,考入太策院,就是他们当下最重要的事情,也是他们封官拜将的第一个门槛。 可这一个门槛,就卡住了许多人,纵使他们在府策院苦读数十年,黑发变作白发,也只能无功而返,蹉跎半生。 所以,能成为考入太策院的热门人选,实力必然超群,自然能引来众人的钦羡和赞叹。 秦易听了一会,不由好奇的转头望去,就和两名男子中的一人对上了目光。 只见对方扬起嘴角,冷冷一笑,瞳中似有不屑。 秦易略微讶异,但也没有多想,收回目光后,起身将空盘放到一处台面上,转身离开了。 这一幕被旁人看到,顿起八卦之心,突然想到明心堂和崇志堂有个赌约,当即问道,“你们说,明心堂和崇志堂的对赌,最终胜出的会是谁?” 同伴没有犹豫,直接答道,“如果权飞白还在,那就不好说了,但几日前他击鞠时跌断了右腿,没有几个月是回不来的。因此我猜啊,明心堂必输无疑。” 另一人疑惑道,“不是说秦易谋略过人吗,难道他不能带着明心堂赢得赌约?” “谋略过人是一回事,赌约又是一回事,他们赌的可是兵阵实操,一群人穿盔戴甲,于沙场上实打实的硬战,这个光靠谋略可没用,还得熟读兵法,钻研兵阵才行。哪怕秦易聪慧过人,但荒废许久,估计已经不知道如何排兵布阵了。” 有人补充道,“除此之外,还有非常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明心堂中,诸多生员皆是名门公子,锦衣玉食,身娇体弱,哪像崇志堂都是寒门子弟,有的是一膀子力气。所以啊,明心堂必输无疑。” 众人赞同的点点头,有一人沉思了一会,出声问道,“既然是赌约,那输了会有何惩罚?” “惩罚可就重了,如果真要输了,就很丢脸喽!”一人抚须轻叹,连连摇头。 …… 离开食舍之后,秦易没有直接返回住所,而是四处逛了起来。 因为肚子太饿,所以吃的比较多,肚子有些鼓胀,便打算散散步,消消食。 这离阑府城位于临瞻偏南,雨水充足,环境优异,所以人烟稠密,较为繁华。 因此,离阑府策院也建造的极为富丽堂皇,到处都是亭台水榭,重楼玉宇,秦易逛了好一会,过了会眼瘾,就沿着湖边小径返回住所。 走着走着,前方行来两个人,他抬眼看去,便觉稀奇。 竟然是之前在食舍中看到的,崇志堂的两名甲级生员。 想想便也释然,崇志堂生员的住所在湖边另一处,他们要回住所,就会经过这条小径。 没有多作理会,见这小径不宽,秦易便在交会时微微偏转身子,稍微让了下。 怎知对方并未避让,而是大咧咧直行,肩膀倏然撞来。 秦易见了,旋身一闪,顿时交错而过。 心中不悦,他皱起眉头,回头望去。 第33章 脸都黑了! 秦易皱着眉头,只见那两名男子也停了下来,其中一人回头,扬起极薄的嘴唇,讥笑道,“哟,这不是明心堂的人嘛。” 另一名男子身形高壮,肌肉结实,也回头看来,只是并未说话,看着秦易的目光带了些许冷意。 秦易顿时明白,对方心怀不善,但他有些疑惑,自己和他们并没有龃龉,为何会如此行事? 这小径虽小,却也能容三人通过,只要双方稍让一点便可,为何特意撞来? 见秦易面含不悦,薄唇男子阴冷笑道,“怎么,心中不快?哼,记住,遇到我们崇志堂的人,你们这些明心堂的家伙,有多远就给我躲多远!” 秦易顿时明了,原来是明心堂的缘故,对方才抱有敌意。 可他没有相关记忆,不知道其中原由,便也懒得理会,反正这矛盾并非因他而起,于是转身离开。 薄唇男子见了,冷哼一声,对身旁的高壮男子说道,“这人没大没小!看来明心堂的人啊,还是缺乏教训!” 高壮男子淡淡说道,“明天过后,他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薄唇男子扬着嘴角,冷笑点头,“的确,明天过后,这帮家伙看到我们就得绕着走了,那场面估计很有意思。” “对了,明心堂的宣凌瑶,人是挺美的,就是不爱笑。明天过后,得让她给小爷我笑一个,哈哈!”想到那个丽质女子不得不对自己小意奉迎,薄唇男子就禁不住大笑起来。 …… 天色微亮,秦易早早起来,稍微做了点体能训练后,就朝着食舍走去。 有了系统,他无须刻苦修炼,就能让武艺不断变强,只要惊叹值足够即可。 所以闻鸡起舞这么内卷的事情,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进入食舍之后,秦易如往日一般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成为众人交谈的中心。 但他一边吃一边听,发觉大家此次交流的,不再是如何佩服他,如何惊讶之类的,而是有的可惜、有的同情、有的讥笑。 这味不对啊,发生什么事了? 秦易还希望他们继续惊叹,好提升惊叹值呢,没想到却变了。 他本想细细倾听,但距离有些远,听不太清楚,只隐约听到什么崇志堂,明心堂,赌约之类的,不由疑惑起来。 但他旋即摇头一笑,这些陈年琐事,没必要去理会,于是专心吃着早饭,吃完后起身离开了。 看到秦易离开,众人略微压抑的交谈声,当即放了开来,感慨说道,“估计秦易也没想到,早上还意气风发的他,到了晌午,就会跟个蔫的枯草一样。” “是啊,刚崭露头角就遭受打击,倘若损了心气,于未来无益啊。” “不至于,”有人疑惑道,“不就是个赌约嘛,输了就输了,还能如何?” 旁人当即摇头,“普通赌约就算了,可这赌约……这赌约就是冲着侮辱人去的。” “到底是咋回事啊,你们就不能说清楚点吗?”有人急躁起来,这种事情他竟然不知道。 “这事啊,还得往前说起。半个月前,明心堂一名生员与崇志堂生员起了争端,两人吵了起来,崇志堂生员是个老实人,嘴皮子差,骂的脸红脖子粗,愣是骂不过明心堂的生员。” “一怒之下,他就动手了,将明心堂生员打的鼻青脸肿。你想啊,年轻人能忍这气?下午时分,明心堂的生员就带着几个同窗,拦住了崇志堂的生员,直接群殴。明心堂这些家伙仗着身世不凡,下手贼狠,将对方打的筋骨断折,卧床不起。” 众人听了,都暗暗咋舌,摇头不已。 知情人继续说道,“崇志堂大部分都是寒门子弟,相互帮扶,见同窗如此惨状,哪里能忍,当即就十几人成群,冲到明心堂里,嚷着要讨个公道。当时恰好有教习在场,阻止了这场群架,不然准得打起来。为了让两堂化解恩怨,副院正出面了,让两堂来个兵阵实操,化干戈为玉帛。” “院正出面,生员哪敢反对,只能答应了呗。之后到了沙场上,三轮兵阵实操,明心堂输的极为彻底,崇志堂就吆喝着要明心堂的生员道歉。你们也知道,明心堂的权飞白为人倨傲,哪会低头做小,便说此次准备不充分,要再约一场。” “崇志堂哪肯答应,两方扯皮互骂,最后权飞白怒了,说立下赌约,下次再战。崇志堂便说了一番惩罚,只要对方答应,才肯再约一场。权飞白不顾同窗阻止,答应下来。” 有人当即问道,“什么赌约?” 他们知道,这赌约定然极其辱人。 知情人摇头轻叹,“这赌约也是真狠,哪堂输了,日后遇到赢者,就得绕道而行。若是不想绕道,也可,需要恭敬问好,站在原地,静待对方离去之后方可前行。食舍遇到,需要退避三位,不可坐于同排。且要在策院公论处张榜道歉……” 听到如此惩罚,众人面面相觑,一时无法言语。 虽然不算特别辱人,没有学狗叫、下跪等惩罚,但这类惩罚已然不轻了。 毕竟在策院学习的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如此委曲求全、自认做小,别说是名门贵子,就连普通子弟,也难以忍受。 可见此次比试,真的关系到了两堂的名誉,以及两堂生员的尊严。 不,不是两堂,是明心堂。 输者定然是明心堂,可见日后,此堂生员定无脸面可言。 说不定就此萎靡不振,影响了前程…… 想到这,众人禁不住连连摇头,暗叹起来。 …… 朝着明心堂,秦易悠然前行,途中遇到不少行人,同样是去往各个课堂。 走着走着,他突然看到前方有两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瞧,正是穆禹皓和梁安康,便快步走了上去,喊道,“穆兄,梁兄,早啊。” 听到呼唤,穆禹皓和梁安康转头望来。 看到他们的脸,秦易顿时一惊。 居然整张脸都黑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家里有什么亲属仙逝了? 还是丢了几百两银子? 或者是喝酸奶没有吸管,吃泡面没有叉子? 不对,这世界没有酸奶泡面,那就是昨夜出恭时掉进旱厕里了? 第34章 唉声叹气 听到呼唤,回头一看,发现是秦易,穆禹皓有气无力地拱手作揖道,“秦兄啊,早啊。” 秦易微惊,怎么跟蔫鸡似的,便问道,“穆兄,你们这是?” 瞥了秦易一眼,见他身形笔挺,英姿勃发,穆禹皓也有些惊讶,“秦兄不知今天是何课目?” 秦易自然是知道的,今天乃是兵阵总要课,教习是个老者,心性温善,未曾打骂过生员,为何如此畏惧? “今日是兵阵总要课……”一旁的梁安康耷拉着眉头,满脸丧气地说道。 秦易不解,只能再问,“是这个课目,怎么了?” 穆禹皓上上下下打量秦易,见他不似伪装,看起来是真的不知,才解释道,“今日,是我们明心堂和崇志堂赌斗的日子……” 赌斗? 什么赌斗? 秦易的脑海里,没有任何关于赌斗的记忆。 “你该知道的啊,当初比试时,你还受了不轻的伤呢。” 听到穆禹皓所说,秦易愣了一下,突然感觉后脑勺一痛,消失的记忆顷刻回归。 他想起来了! 半个月前,明心堂和崇志堂生起争端,差点变成斗殴,最后在副院正的劝说下,改成兵阵实操。 而他也参加了,也正是那一次,他受伤不轻,甚至可以说是伤势极重。 表面看起来没有大碍,但实际上,原身却因此而死,现在的他才穿越过来。 实操时,原身正与崇志堂的生员缠斗在一起,谁知道一柄木刀重重砸击在他的后脑勺之上,以至于当场晕了过去。 过了几个时辰,原身才幽幽醒转,缓慢的恢复了知觉和行动能力。 见他无恙,大夫才让他离开,但谁知道,脑颅出血的伤势,让原身逐渐消亡。 而现在,秦易想起来都感觉后脑勺隐隐作痛。 见秦易一脸恍然,穆禹皓才说道,“想起来了,唉……这下该怎么办啊!” 梁安康垂着脑袋,本就不高的他,看起来就快要以头抢地了,“我这脸面……怕是保不住了……” 秦易想起了前因后果,自然也想起了赌约,禁不住微微皱眉。 这赌约,真的非常侮辱人格。 在这个年代,尊严和面子,是一个男人最宝贵的东西。 因此,才有不少古人因为一点小事落了面子,就老死不相往来,甚至从此成为政敌,相互攻讦,不死不休。 穆禹皓和梁安康会如此垂头丧气,完全可以理解。 显然在他们看来,明心堂必定会输掉这场赌斗。 有心想说什么,但见穆禹皓两人低头叹息,秦易便只能沉默不言。 三人走着走着,来到了明心堂。 还未进去,秦易就听到了里面一阵唉声叹气,“怎么办啊!” “都怪权飞白,如果不是他,就不会有这个赌约了!” “就是,当初让他不要答应,他偏要答应,现在自个儿走了,留下我们来面对如此丢脸的事情!” “倘若真的要输,我就不来上学了,不然绝对会丢脸至极。” “恭敬让路,退避三位……这么丢脸的事,小爷我绝不干!” “崇志堂的家伙指不定会怎么羞辱我们呢!” 在一阵颓丧的话语中,有人突然说道,“我们未必会输啊,何必自乱阵脚?” 一人叹道,“权飞白在的时候,我们都赢不了崇志堂,如此他因伤休学,没有了主力,想要胜利就更难了。” “不是还有秦易嘛。”有人说道。 众人顿了一下,沉默之后,才有一人苦涩说道,“秦易的确厉害,非常人所能比拟。倘若比试其他,秦易未必会输,但现在比得可是兵阵实操,他不可能带我们战胜崇志堂的。” 有人附和,“这个兵阵实操不仅考验排兵布阵,还需要实打实的干仗,不论是秦易的排兵布阵,还是我们的体魄,都难以胜任啊……” 众人听了,只能默默点头。 正如那人所言,秦易虽然谋略过人,但排兵布阵光靠谋略无用,需要钻研兵法,学习兵阵排布,没有过人的知识储备,以及灵活变通的能力,就难以获胜。 哪怕以权飞白的聪慧和苦学,在兵阵方面也难有建树,因而三轮都输给了崇志堂。 所以可见,明心堂这一次必输无疑! “都怪权飞白!” “这厮太过狂妄自大了,才将我等置于如此不堪境地,哼!” 众人不断抱怨起来。 门外,听到众人的话语,穆禹皓轻叹一口气,才抬步走了进去。 秦易跟着进入堂中,发现众人皆是一脸颓丧和无奈。 看到秦易,众人顿了一下,想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只能化作轻声哀叹。 秦易沉默不言,缓步走向座位,中途转头看向宣凌瑶,只见她穿着浅蓝色的襦裙,明眸如秋水,肌肤莹润白皙,面容精致且秀美,分外娇媚。 只是哪怕平淡如她,明眸中也有着一丝黯然。 毕竟,她也是明心堂的一员,纵使再过低调,也是一荣共荣,一损俱损。 见秦易望来,宣凌瑶微抬明眸,轻轻的点了点头。 秦易也点头示意,便走回了位置。 他刚坐下,就有两名男子缓步走入明心堂,走到前头的是一名老者,年近六十,须发皆白,但身板却很是硬朗,另一名则是面相宽平的健硕男子,约有三十来岁。 进屋之后,白发老者单修贤巡视一圈,见众多生员眼神黯淡,脸色颓丧,便也心生悲愁。 两个生员之间的争端,竟然发展成两堂的恩怨,他对此极为无奈。 无奈之余,也有不爽。 不爽的是崇志堂欺人太甚,竟然立下如此赌约,这是欺负他明心堂没人? 要不是身为教习,他都想亲自下场了,教训一些这帮狂妄的年轻人。 尤其是之前,他听到几个教习说起这事,言语之间隐隐有嘲讽之意,说他的授课水平不如崇志堂的兵阵教习尤弘。 以至于明心堂兵阵实操时,三轮都输给了崇志堂。 这让单修贤气的当场暴怒,想跟这些嚼舌根的家伙来个全武行,但又怕院正发怒,说生员胡闹,教习竟然也跟着胡闹。 他只能作罢,但又忍不下这气,就飞奔到明心堂,想给权飞白开小灶,临阵磨磨枪,好让他打败崇志堂,给自己出出气。 谁知道来到之后,才发现已是下午,生员们不上课。 他便奔向权飞白的住所,没成想扑空了,之后才知道,权飞白因伤休学了。 得知这个消息,单修贤如雷轰顶,满心绝望,自己的名誉即将不保。 如果之前还有三四成赢的可能,如今权飞白一走,就一成都不到。 因此,他已心如死灰! 第35章 白日做梦 轻叹了一口气,单修贤收回目光,艰涩说道,“各位,随我到沙场。” 说完,他转身走出明心堂,而那名随之而来的健硕男子,却是一动不动,并未跟着离去,而是扫视明心堂的众多生员,满脸愉悦。 一群不知好歹的家伙……轻轻咧了咧嘴,健硕男子尤弘,也就是崇志堂的兵阵教习,得意的转身离去。 察觉到尤弘的不屑,明心堂生员气的大骂起来。 他们没想到,不仅策院生员在看他们笑话,就连教习也是如此,看来以后,这脸面就得丢光了! “该死的权飞白!” 众人无能狂怒,只能再次骂起了权飞白。 有的甚至连他家的女性亲属都问候了一遍。 骂归骂,众人依旧得动身,无奈地朝着沙场走去。 一路上,有人说起最近受到崇志堂生员的欺压,例如在食舍见到之后,对他冷嘲热讽,路上遇到也是嚣张跋扈,刻意挡路,极其可厌。 说着说着,有人愈发悲观,觉得以后定会被欺压的更惨。 秦易一路听着,平静无话,他走在宣凌瑶的侧后方,可以看到美人的婀娜身姿,也看到了她微抿的红唇。 看来大家都很担忧啊……秦易淡淡想到。 走了将近一刻钟,众人才来到策院后方的沙场,此处沙场极为宽大,约有四十亩,要换算的话,就是前世三个足球场的大小。 沙场周遭建了不少观战台,台上放着许多木椅,头顶还有布蓬,能够遮风挡雨,防止雨水淋湿看客。 随着明心堂众多生员,秦易走进了沙场,发觉脚下铺着一层沙子,满目皆是黄褐,有种置身于战场的感觉,苍茫无边。 但突然,鼻间传来淡淡馨香,秦易蓦然转头,才发现之前还走在两米之外的宣凌瑶,不知何时,竟然来到自己身旁。 凝望着满地黄沙,宣凌瑶微微失神,明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哀伤。 秦易心中诧异,正要看清一点,却见她抬起臻首,轻缓望来,柔声说道,“我辈儿女,自当上阵杀敌,建不世功勋,对吗?” 秦易愣了一下,发觉宣凌瑶的语气十分复杂,既有向往,又有无奈,还有一丝缅怀,难以揣摩,但他无暇多想,点头应道,“正当如此。” 前世的他,便向往古时候的王侯将相,能领百万兵,御天下万民。 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羡煞了多少有志男儿。 但他也有些疑惑,宣凌瑶为何突然说起这些? 这个清美的女子,似乎不像她表面那般淡然,仿佛有着无人知晓的故事。 凝视着秦易,宣凌瑶满眸期盼,“还望阁下,奋勇争先。” 说罢,她红唇轻扬,微微一笑,才缓步向前走去。 那一抹笑容,如莲花初绽,又如雨过天霁,明媚无边。 瞬息间,就将适才略微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 不知道,何人能够守护此女的笑容……秦易心中,疏忽间生起这个念头。 见众人都走到了观战台前,秦易没有耽搁,也快步走了过去。 刚刚站定,就看到一伙人趾高气扬的从入口走来,为首者正是他昨日在湖边小径遇到的两个男子。 看到崇志堂的人到来,尤其是看到走在前头的两个男子,明心堂的生员们又恨又怕的说道,“这两人真狠,上次我就是被他们一棍打翻了,到现在还隐隐作痛!” “可不是,尤其是储元青那厮,力气贼大,还擅武艺,看我干翻了几个崇志堂生员,就过来对付我,那木刀直接砍在我胸上,到现在还感觉呼吸不畅!” “你们还好,打的都是护甲,我对上韩奕的时候,这厮阴险至极,竟然攻击我的要害,要不是我拼命躲开,明心堂的女生员就得增加一名了。” 秦易平静听着,渐渐明白,高壮男子叫做储元青,武艺惊人,薄唇男子叫做韩奕,为人阴险。 这两人都是崇志堂的甲级生员,也都文武双全。因此,才让崇志堂成为策院六堂中,少有的文武两开花的班级。 走到明心堂生员面前,储元青和韩奕停了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轻蔑。 而他们身后的崇志堂生员,都讥笑起来,“今天又能揍人了,真开心!” “你小子待会让着点,别跟我抢人,上次我没来,没享受到揍人的乐趣,这次得弥补弥补!” “别慌,二十五个人,还怕不够你分?” “就算不够分,他们倒在地上之后,你再补刀也成啊,反正又不怕他们起来打你。” “问题是,人家想起来也起不来啊!” “哈哈哈!” 明心堂生员尽皆怒了,个个攥拳怒视,但教习在一旁,众人不敢乱来,只能咬牙忍着。 韩奕嘿嘿一笑,挥了挥手,崇志堂生员便都止住嘲笑,安静下来。 韩奕这才扭头,在明心堂生员中四下张望,似在找人。 找了一会,他的目光定在宣凌瑶身上,咋舌说道,“美,真美!” 对方的目光略显淫·秽,宣凌瑶有些不喜,微微皱眉。 “待会你们输了,条件还得加一个,就是让这美人儿给小爷我笑一个。”指着宣凌瑶,韩奕嘿嘿笑道。 明心堂生员顿时暴怒,要不是有理智的人拉着,估计当场就会发生群架。 侮辱他们就算了,竟然还侮辱他们心中仙女一般的女子,这该死的小白脸! 明心堂生员差点暴动,韩奕并不在乎,轻佻的目光就在宣凌瑶身上不断扫视。 宣凌瑶紧抿红唇,满心不悦,正要说什么,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句话语,“我说大早上怎么还听到有人打呼噜,原来是在白日做梦啊。” 众人转头看去,发现说话者是秦易。 此时,秦易淡淡笑着,面容看似平常,眼中却有着一丝冷意。 韩奕轻哼一声,“你就是秦易?” “正是在下。”秦易答道。 “听说你很厉害,胜过了权飞白,那如今,我们便来会一会,如何?” 说罢,韩奕看向身旁的储元青,笑道,“上次打败权飞白,这次击败此人,看以后明心堂还敢不敢再蹦达!” 储元青淡淡说道,“就算敢再蹦达,我们也可以将他们按下去。” 秦易轻轻一笑,“原来你也在白日做梦啊。” 崇志堂的生员,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他们没想到,秦易竟然敢出言挑衅崇志堂的甲级生员。 挑衅也就罢了,竟然还一次挑衅两个! 第36章 我陪你 韩奕微微眯眼,储元青也皱起了眉头,紧盯着秦易。 “你要知道,嚣张会让你待会吃很多苦头。”韩奕冷声说道。 秦易笑道,“无知,也会让你们自讨苦吃。” “很好,我们倒要看看你有多厉害!”盯着秦易,韩奕冷声说完,便和储元青,带着一众生员走向另一边。 明心堂众人禁不住侧目,望向秦易,不知道后者哪来的底气,竟敢如此挑衅崇志堂。 倘若秦易只是想出出气,耍耍嘴皮子,那后果会很严重,说不定…… 众人的脑海中,出现了秦易被打得头破血流的场面。 宣凌瑶望着秦易,轻抿了抿嘴,神情复杂。 她自然知道,秦易适才出言挑衅,与他的过往行径并不相符,不过是为了帮自己罢了。 由此,她也有些担忧,害怕秦易受到伤害。 虽然她一贯相信秦易,但这相信也有限度。 毕竟人不是全能的,秦易在兵阵方面未必真有能力。 更何况,明心堂众多生员的体魄,肯定比不过崇志堂。 因此,哪怕非常不愿意相信,她也知道,此次比试,明心堂输的概率非常大。 这也是她一大早就情绪不佳,略有忧怀的原因。 可不知为何,看到秦易那淡然的面容,她就生起一丝期盼。 秦易为人沉稳镇定,机敏睿智,若是此次比试他必输,就绝不会出言挑衅对方。 有没有一种可能……在秦易带领下,明心堂真的能赢? 这个看起来有些天方夜谭的想法,突然出现在宣凌瑶的心中。 随着众人,秦易来到沙场右侧的高台,此乃调兵台。 比赛时,每方需要参赛二十五人,其中一人充当将帅,于调兵台上使用旗鼓调动兵阵。 其余二十四人下场厮杀,没有参赛的人员充当传令兵。 若是将帅要一同出场,那么二十五人齐下场,随着将帅一同行动。 来到调兵台,秦易望向众多生员,巡视一圈,说道,“不知何人愿当将帅?” 对此次赌斗,秦易原本抱着平淡的心态,但对方调戏宣凌瑶,让他有所不喜,再加上明心堂若是输了,他也一损俱损。因而决定,此次比试,他得全力以赴。 明心堂众多生员相互对视一眼,无人敢于应声。 将帅一向是甲级生员来担当,权飞白不在,宣凌瑶身为女子,不可能参与比试,那么能够服众的人,除了秦易以外,再无他人。 若是按照生员级别,秦易自然不够格,但他屡次崭露头角,显露智谋,已让众人知道,此时明心堂中,无人能比他更有资格。 穆禹皓看了看,见无人说话,便说道,“既然无人愿意,秦兄,就你来担任将帅,如何?” 虽然不认为秦易能带着大家获得胜利,但要说谁能当将帅,他首推秦易。 秦易也不推让,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不推拒了,此次兵阵实操的将帅,便由在下来担任。” 话语刚落,他的眼神就由之前的平淡,变成肃然。 “此次比试,谁想参与?”他定声问道。 明心堂有三十名生员,女性生员四名,男性生员二十六名。也就是说,这二十六名男性生员中,除了一人以外,其他都需要参与比试,才能够数。 当然,若是有信心,也无须满员。 所以秦易没有玩一言堂,不想指定谁谁谁来参与,打算秉承自愿的原则。 众多生员面面相觑,各自脸上都有着一丝怯意。 想到当初被崇志堂生员痛揍的场面,他们就发觉早已复原的伤痕,此时又隐隐作痛起来。 对于此次比试,他们本就非常抵触,不断暗骂惹事的权飞白,如今秦易还挑衅对方,他们能猜到接下来绝对不好过,因而心中惧怕,无人胆敢上前。 秦易微微皱眉,有些不悦。 此次比试,可不只关系到他一人,而是整个明心堂的荣誉,这些人为何如此怯懦? 见无人动身,穆禹皓咬咬牙,壮着胆子往前一站,说道,“我愿参与。” 作为秦易的朋友,他知道自己必须开这个头,充当表率,带动一下大家。 否则这样下去,说不定连十个人都无法凑齐。 张栋和梁安康对视一眼,有些慌乱,但还是硬着头皮,走上前说道,“我们也参与。” 接着,又有几个颇具责任心,知道这关系到明心堂荣誉的生员,出声表示参与,其中包括林岳。 他们知道,若是让崇志堂的生员发现,明心堂连二十五人都无法凑齐,估计得笑掉大牙了。 如此丢脸的事迹,倘若传扬出去,明心堂众多生员,必被嘲讽的面红耳臊,从此无法做人。 所以不论如何,都得输人不输阵。 秦易看了看,发现加上自己,也才七个人,距离二十五个差的远了,眉头皱的更紧。 这帮家伙,是想比都不比就直接认输? 他可丢不起这人! 等了片刻,还是无人上前,他怒而说道,“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你们想的是,此事跟你们没关,你们压根就没必要去受苦受累,挨人痛揍,但诸位可能不知道,对方挑战的是明心堂,而不是某个人,所以只要有一人不出力,不敢参与,那么整个明心堂,就会沦为他人笑柄!” “就如其他王朝,入侵临瞻,这与我们何干?与百姓何干?可若是输了,临瞻万民便会受人摆布、受人凌辱。如今也是,尔等若是不出力,明心堂输了,尔等一样面无光彩。若是连参与都不敢,那么往后他人说起明心堂,必然嗤之以鼻,轻蔑至极。” “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秦易负手而立,昂扬说道,“尔等愿做这怯懦之人,可我不愿,不敢参与者,我不强迫,但哪怕只有我一人,这场比试,我都不会放弃!” 站在后方的宣凌瑶,听到秦易如此说,眼中闪过明亮的光芒。 她没想到,一向淡然的秦易,竟有如此豪气和胆魄。 她迈前一步,说道,“还望诸位同窗奋勇,莫要露怯,徒惹他人发笑。” 停顿了下,她眼眸略显坚定,“若是诸位不敢参与,那么就由我,陪秦易一同应试!” 第37章 一颗绊脚石 众人一听,脸色顿时涨红。 倘若真让宣凌瑶一介女子前去应战,而他们躲在后方,那么从今往后,他们必然会被人戳着脊梁骨唾骂。 当即有人疾步上前,说道,“在下参与。” 其他人也都纷纷说道,“我愿参与。” “我也参与。” “我也一起。” 一下子就站出来许多生员,在他们看来,哪怕被打得躺床一两个月,也比被人戳脊梁骨好得多。 顷刻间,二十五人就已凑齐,唯独一人腿脚残疾,没有参与。 人员定好之后,就有十几名生员前往观战台,领取此次比试所需的木刀和轻甲。 秦易立于调兵台上,看着台下生员穿戴轻甲,暗暗沉思。 他在思索着,前世所了解过的兵法阵形。 方阵、圆阵、疏阵、数阵、锥形阵、雁形阵、钩形阵…… 每一种阵法都有不同,应用得当的话,能够发挥出极大的妙用。 倘若己方所用阵法能够克制对方的阵法,那么在兵力各方面都差不多的情况下,轻松致胜也不是难事。 难就难在,他无法确定,崇志堂会采用什么阵法。 忽然,鼻间传来一缕馨香,秦易转头,看到来人是宣凌瑶,不由微微一笑。 此女蛮仗义的,否则她之前也不会说出那番话来。 见秦易适才似是在沉思,宣凌瑶便柔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秦易转头,望着远处的崇志堂,说道,“我在想,他们会用什么阵法。” 闻言,宣凌瑶微微抿嘴,而后笑了起来。 从她的笑容中,秦易看出了无奈。 收敛笑意之后,宣凌瑶轻声说道,“那你不用再想了。” 秦易有些纳闷,“为何?” “因为我猜,他们不会使用任何阵法,只会排成一排,直接冲杀过来。”宣凌瑶抿嘴说道。 秦易一愣,连忙转头,望向宣凌瑶。 知道秦易很疑惑,宣凌瑶解释道,“因为上次比试时,崇志堂只有第一轮摆了阵形,后面两轮都只横成一排,没有任何阵形……为了表示不屑。” 秦易点了点头,暗暗有些惊讶。 对方连阵形都没有,就将明心堂打的大败,看来对方的体魄着实不弱啊。 当然他也知道,横列一排未必就真的没有阵形,若是在华夏,这个阵形叫做一字长蛇阵,妙用无穷,如巨蟒出击,攻击凌厉。 此阵有三种变化,一、击蛇首,尾动,卷; 二、击蛇尾,首动,咬; 三、蛇身横撞,首尾至,绞! 倘若会用此阵者,能发挥出极大的作用,但韩奕等人并非擅长此阵,想来是存了戏谑的心思罢了。 “这种阵型,可以叫做一字长蛇阵,”秦易缓缓说道。 宣凌瑶蹙起柳眉,“一字长蛇阵?这是什么?书册上并没有这个阵法。” 秦易微微恍然,看来这个世界,不仅没有华夏的一些诗词歌赋,就连兵法阵形什么的,也都有所缺失。 沉思片刻,他没有细说,反而问道,“那权飞白用了何种阵形?” 宣凌瑶轻轻撇嘴,一时间无比明艳,也颇为俏皮,“他用的是圆阵,理由是防御性强。” 秦易听了,也跟着撇了撇嘴,这厮一开始就想着防御,显然自认不敌,难怪会输。 最好的防守是反击! 所以他已经有了决定,想好了该用的阵形,无须继续沉思。 这时他才发现,宣凌瑶微微垂下的白皙柔荑上,竟然拿着一柄令旗。 见秦易望着自己的手,宣凌瑶轻笑说道,“我和韵叶一起给你当传令兵,还望秦帅运筹帷幄,杀敌于千里之外!” 秦易扬起嘴角,笑着说道,“本帅明白,定然不会让尔等失望的。” 说罢,两人都笑了起来,惹来台下众多生员纷纷侧目。 见观战台那边,两名教习都竖起令旗,示意两方做好准备,秦易便走到台前,俯下身和穆禹皓低声耳语起来。 宣凌瑶在一旁站着,有些好奇,想知道秦易在说什么。 她知道,若是自己要求告知,秦易未必会拒绝,但方法同样是贴身耳语,她就脸色微红起来,只能抿抿嘴,压下心中的好奇。 嘱咐完毕,秦易回到调兵台上,负手而立,宣凌瑶和名叫李韵叶的明心堂女性生员,站在一旁,充作他的传令兵,其余生员则到观战台上观战。 秦易遥望观战台,发现那边除了两位教习,似是还坐了不少人,不知道是谁,便也没有多作理会。 移目向前,他看到崇志堂那边,已然摆出了一字长蛇阵,但韩奕和储元青一同站在最右端,并没有分开。 由此,秦易便可判定,对方的确只是随意排成一排罢了,并不懂一字长蛇阵。 否则,他们定然知道得在蛇头和蛇尾上布下重要兵力,而不能只顾一边。 以如今崇志堂的阵形,根本无法形成包夹,算是伪一字长蛇阵,有其形而无其神。 看来韩奕等人,对明心堂真是轻蔑至极。 也怪权飞白等人不给力,对方如此随意,阵形都不摆,可己方最终还是输了。 见时间不早,两方似乎都做好了准备,观战台上的两名教习,便要举旗示意,可却突然看到明心堂这边挥起令旗,示意再等等,便都疑惑起来。 准备时间已经很充分了,明心堂到现在都还没搞定? 他们在搞什么? 另一边,崇志堂的人正要在令起之后发起冲锋,怎知明心堂这边突然示意稍候,便都讥笑起来。 在他们看来,明心堂再怎么准备,也别想获胜。 这场他们赢定了,谁都无法阻止! 纵使是秦易,明心堂的声名鹊起之辈,也别想胜出。 此人不过是一颗即将被崇志堂踢飞的绊脚石罢了! 让李韵叶挥旗示意稍等之后,秦易便让穆禹皓上前,与其耳语了几句。 穆禹皓连连点头,当即回到队伍之中,跟其他人交待起来。 没多久,明心堂的阵形就出现了变化。 观战台上的单修贤,连忙眯眼打量,想要看看秦易在搞什么鬼。 可看清之后,他暗暗吃惊,眼瞳禁不住睁大。 这阵型……他之前竟然没有见到过! 第38章 有何目的 如果说崇志堂的阵形是一个横排,那么明心堂的阵形,便是三条纵列。 但这三条纵列并不是平行的,而是末尾相连,三条纵列的末端都连在了一起。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奇怪之处,那就是三个纵列的人数并不相同。 最右侧的纵列有十个人,中间的纵列有八个人,最左侧的纵列只有六个人。 单修贤禁不住皱起眉头,不知道秦易在搞什么鬼。 这么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一旁的尤弘也看到了,但并未多想,反而撇起嘴巴,有些轻蔑。 任由秦易如何折腾,他相信,这次比试一定是崇志堂获胜。 而且是三盘全胜! 明心堂一轮都别想赢! 崇志堂那边的生员,也都看到了明心堂的阵形,尽皆嗤之以鼻。 不管秦易搞出什么古怪且闻所未闻的阵形,他们都相信,这帮锦衣玉食的家伙,绝对一触即溃! 调兵台上,宣凌瑶微蹙眉头,在思索着秦易此阵有何妙处。 从之前的交谈中,她就察觉出,秦易在阵法方面或许并不是众人所想的那般无知。 如今他能创造出从未见过的阵形,便说明了这一点。 而以对方的性子,使用此阵,定是因为此阵有过人之处,但她怎么想,都想不透此阵的作用。 只能期待它能起死回生、力挽狂澜,让明心堂诸生战胜崇志堂。 见双方都已准备妥当,单修贤便和尤弘一起抬起了手,手中握着令旗,旋即一挥而下! 观战台上,鼓声大作,震耳发聩,也令人热血沸腾,仿佛置身于战场,即将开启一场你死我活的厮杀。 “杀!” 崇志堂生员怒吼一声,便朝着明心堂这边冲了过来。 秦易微微眯眼,旋即沉声说道,“冲锋!” 宣凌瑶和李韵叶当即挥动令旗,穆禹皓等人怒喝一声,便也冲了上去。 不短的距离,顷刻跑完,两阵相撞,就如钢叉扎向一条长虫。 但实际情况,却是一柄木叉扎向毒蛇。 与崇志堂右侧相遇的明心堂生员,一瞬间便人仰马翻,倒下两三人。 只因韩奕和储元青在此处! 这两人极为生猛,木刀挥的虎虎生风,刀下几乎没有三合之敌,只需一两招,就能瓦解明心堂生员的防御,将木刀重重砸在后者的肩膀上、胸膛上、腰腹上、大腿上,以至于哀嚎一片。 秦易猛然眯眼,紧紧盯着。 在此处,他安排了十名生员,就是为了顶住韩奕和储元青的攻势,只要他们顶住了,不要顷刻崩溃,那么明心堂就胜利有望! 穆禹皓和矮壮有力的梁安康,此时就在右路,跟韩奕和储元青杠了起来。 当然,是一个殴打,一个挨打。 只是一瞬,穆禹皓就被韩奕挥打了三下,腰背和腹部巨痛无比,但他没有忘记秦易的嘱咐。 只要守住右路,每多坚持一刻钟,明心堂的胜算就会更大。 为了面子,为了荣誉,穆禹皓知道,自己必须豁出去! 所以其他人被打了两三下,就都倒地不起,他却仍然死撑着。 哪怕输,也要输的光彩! 被重重砸在腿伤,他禁不住倒了下去,就又站了起来,咬牙冲向韩奕。 兵阵实操采取的胜利方式,是打到另一方投降,或者再无战力。 所以倒下再起来,完全没有问题,不像前世的真人cs,被打到一次就得下场。 见穆禹皓带着几人咬牙硬撑,阻挡韩奕等人的攻势,秦易便微微心安,连忙看向中路和左路。 相比右路的惨状,中路就好了许多,此处人数不少,再加上中路都是些体力强健的生员,因而占据了上风。 左路也有些焦灼,双方拉锯起来,你倒下我站起,我倒下你站起,一时难以看出谁占据上风。 观战台上,单修贤有些惊讶,他原以为甫一相遇,崇志堂就会摧枯拉朽一般,顷刻击败明心堂。 可现在看来,明心堂的生员也不是那么不堪嘛,这体力还是很足的。 莫非是此次比试赌上了荣誉,所以激发了他们的奋勇之心? 此外,他也知道,这一定跟秦易的阵形有些关系。 此阵定然有精妙之处…… 单修贤如此想着,却见到场中,局面突然出现变化。 只见鏖战了许久的中路,霍然出现变局,崇志堂的生员,尽皆被明心堂生员砍趴在地! 突然出现的情况,让众人目瞪口呆,一时反应不过来。 而明心堂生员并没有耽搁,连忙冲向左路,与左路同窗汇合,跟崇志堂生员鏖战起来。 一瞬间,左路中的两方人数,就变成了二比一,崇志堂生员感到了莫大的压力。 只是片刻,崇志堂生员就被击溃,剩余的明心堂生员马不停蹄地涌向右路,韩奕和储元青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十一二个明心堂生员包围起来了。 而他们身边的崇志堂生员,仅有四五个! 局面发生了巨大变化! 眼瞳猛地一缩,韩奕霍然抬头,看向了秦易。 他的眼中,有着惊讶和一丝恼恨。 也是这时候,他终于明白了秦易摆出此阵的目的! 观战台上,单修贤猛地拍手,满脸兴奋,呼喝起来,“妙啊,妙啊!” 尤弘脸色微黑,他没想到局势竟然会变成这样。 一开始看不起的阵形,竟然会起到如此大的作用! 李韵叶欢喜的跳了起来,“我们……我们要赢了!” 虽然还没有拿下韩奕和储元青等人,但这两人再怎么犀利,也绝对应付不了己方十三人。 所以这胜利就如砧板上的鸭子,跑不了了! 宣凌瑶微微一笑,心中惊奇,没想到这个阵形竟有如此妙用。 她也看明白了,秦易显然是想让穆禹皓等十名生员,顶住韩奕和储元青,而后靠人数较多的中路进行突破。 之后再汇合左路,击垮崇志堂的左路生员,最后再会师,全力歼灭右路崇志堂剩余生员。 化被动为主动,利用人数的巧妙结合,来弥补力量的缺失,逐个击破,最后总攻,不得不说,此计甚妙! 秦易,不愧是秦易!此轮若是能胜,他居功至伟! 第39章 此轮,我们认输 被十二名明心堂生员所围拢,储元青脸色微沉,暗暗咬牙,做好了硬战的准备。 但一旁的韩奕却突然说道,“此轮,我们认输。” 储元青猛地皱眉,转头望去,却看到韩奕满脸冷静 那张略显刻薄的脸上,除了冷静,还带着一丝恼恨。 “此轮我们大意了,输了就输了,保存力量,待会两轮再翻盘也可。” 听到韩奕如此说,储元青沉着脸,而后点了点头。 确实,倘若此战过于拼命,哪怕赢了,也会影响到后面两轮的发挥。 反正三盘两胜,先让秦易胜出一轮,又能如何? 下一轮,只要他们认真点,别再如此随意,定然不会让秦易讨得了好去。 这般想着,储元青冷冷瞥了远处的秦易一眼,便举起手来,示意认输。 明心堂生员顿时狂喜,相互拥抱,庆贺起来。 原以为会三盘皆输,没想到在秦易的带领下,竟然第一盘就胜利了。 这也太解气了! 之前,众人还极其气馁,犹如霜打了的茄子,如今尽皆兴高采烈,满怀信心,不断欢喝。 哪怕被打趴在地,一时难以爬起的明心堂生员,也被同窗所感染,都咧嘴笑了起来。 观战台上,单修贤嘿嘿一笑,看向了尤弘,只见后者脸色不愉。 沉默片刻,尤弘才说道,“一轮而已,后面两轮只要韩奕他们认真点,明心堂想要获胜,绝不容易!” 单修贤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 这话倒是没错,他也知道,秦易此次能够胜利,是看到韩奕等人大意,从而选择了相克的阵形,之后韩奕等人若是认真点,他还真未必能赢。 等众人歇息了一盏茶时间,第二轮开始了。 这一次,崇志堂不再横成一排,而是摆出了方阵,最简单的阵形,也同样心存轻蔑,意示着哪怕是方阵,也一样可以击败明心堂。 秦易静静看着,心中微微下沉。 适才第一轮时,他已经看出来了,两方生员的体魄差距不小,以至于阵形精妙,营造出以多打少的局面,明心堂生员都得花费不少功夫,才能打趴崇志堂的生员。 而如今,对方已经摆出阵形,哪怕此阵再过简单,也比之前好上许多,更可况方阵虽简单,但却攻防兼备,各方面都比较平衡。 因此,想要击败对方,难度变得极大。 沉思片刻,秦易摆出了锥形阵的变种,十四人在中间排成尖锥形,两边各有五人分布在外。 两边各设五人的目的,是考虑到方阵两翼或尾部乃是弱点,分出十人由左右攻入,或许是破局之法。 单修贤见了,不由微微点头,暗叹秦易真是将阵法玩到了极致,知道该如何利用对方的弱点。 但此次的弱点并不好利用啊。 方阵两侧的确是弱点,但却不明显,只要两侧的生员体魄不弱,就能顶住,那么作为领头的韩奕和储元青,就有可能趁此机会,击破秦易的尖锥阵。 结果到底如何,只能接着往下看了。 当即,单修贤和尤弘一同挥旗,鼓声顿时大作,第二轮,开始! 两方一同发起冲锋,但从速度与奔跑姿势就能看出,明心堂生员已然疲惫了。 看到这个情况,秦易心中愈发低沉。 沉默片刻,见时机到了,他当即说道,“两侧绕开,攻击敌方侧翼!” 宣凌瑶和李韵叶挥动令旗,两侧的十名明心堂生员当即脱离中阵,奔向敌方两侧。 顷刻,两阵相遇,木刀挥起,沙尘飞扬! 本以为明心堂的尖锥阵,能一举破开崇志堂的方阵,但谁知道,现场情况就如一柄木叉,重重的捅在了钢板之上。 充作尖锥阵刀锋的穆禹皓等人,乃是明心堂的强壮生员,可遇到韩奕与储元青的时候,顷刻人仰马翻,被砍倒在地,根本就没有起到破阵的作用。 两堂的体魄,顷刻显露出来,只是片刻,明心堂就倒下一大片,被崇志堂围着打,落入了下风。 两旁的侧翼攻击,也没有起到作用,本就弱了一筹的明心堂生员,赢一场已是极限,此时都疲惫不堪,难以形成战力。 所以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此轮战局逐渐收尾,还能站着的明心堂生员不超过五个。 为了保留体力,避免损伤过大,秦易只能下令,“认输。” 李韵叶无奈挥旗,观战台便敲响鼓声,示意此轮结束。 “怎么说呢,这才是明心堂的真正实力,任由你们布阵再厉害,摊上这么一班颓弱生员,想赢是不可能的!”尤弘摇头说道。 单修贤沉着脸,无言。 的确,哪怕秦易摆出了克制崇志堂的阵形,但生员不给力,阵法再厉害也无用。 由此,他几乎可以预见到第三轮的情况,极可能是……大败而归! 听到鼓声响起,倒在地上的明心堂生员们,各自帮扶着,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他们全都鼻青脸肿,浑身上下疼痛不已。 更加痛苦的却是内心。 第一轮,秦易以非同寻常的布阵能力,加上众人的奋勇,才赢了下来。 原以为能够顺利下去,赢得第二轮的比试,可谁想到,结局竟然如此。 哪怕一比一,还剩最后一盘决胜局,但他们已疲乏无力,有的人甚至连抬胳膊的力气都没有。 下一轮,他们几无翻盘的可能。 想到这里,众人心中黯然,在崇志堂的欢呼和嘲讽声中,踉跄的走向调兵台。 秦易就站在台上,静静的看着同窗们蹒跚走来。 他内心平静,没有太多的情绪。 没有指责,没有不满,也没有不悦。 这就是明心堂生员的能力,他们已经尽力了。 宣凌瑶轻抿红唇,望着远处不断庆贺嘶吼的崇志堂生员,如秋水般的眼眸中,仿若蒙上一层轻雾,朦胧而不知所想。 走到台前,梁安康和张栋低垂着头,有些丧气。 他们的脸上都一块青一块紫,显然在刚才的对抗中,崇志堂生员并没有留情,反而下了不少狠手。 或许是想将第一轮失败的怒火,发泄到他们身上。 穆禹皓的脸上同样有着青紫,他看了秦易一眼,眼神中满是自责,“秦易,我们……我们输了……” 林岳也愁眉不言,满脸颓丧。 他们辜负了秦易,枉费秦易摆出如此精妙的阵形,却落得如此局面。 第40章 不忍直视 “可能……可能待会……”有人踟躇许久,吞吞吐吐的说道。 话没说完,那人就沉默下来,与旁人对视一眼,都有着黯然。 以他们这个状态,待会第三轮,也将是必输无疑。 辱人的赌约,明心堂或许真得承受下来……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无须自责,你们已经尽力了。” 抬起头,他望向远处欢声笑语的崇志堂,淡淡说道,“下一轮,我也上场。” 众人一听,登时抬起头,诧异的盯着秦易。 虽然知道秦易实力不弱,武艺较强,但接下来的场面,必定不好过。 明心堂众人都已力竭,而崇志堂却仍生龙活虎,也就说是,到了下一轮,秦易下场的话,极可能会被崇志堂的人针对,甚至群殴。 而明心堂的生员们,却无力相助。 见众人满目不解,秦易沉声说道,“我也是明心堂的一员,与尔等荣辱与共,自然不能坐守后方。” 说罢,他转身走向后方,那里放着一套轻甲,以及一柄木刀。 走到轻甲前,秦易俯下身,正要拾起轻甲,鼻间突然传来馨香,只见一只纤纤素手进入眼帘,轻缓的拾起轻甲。 秦易转头,就看到了面容清美的宣凌瑶,她轻抿红唇,眼眸如秋水般,明亮动人。 “我帮你穿。”宣凌瑶柔声说道。 秦易愣了一下,心中如疾电般,闪过了许多思绪。 宣凌瑶见了,有些好笑,“时间不多了,要想上场,得尽早穿戴好。” 秦易顿时恍然,难怪宣凌瑶会帮他穿甲,还以为芳心暗许了呢,原来是考虑到时间问题。 的确,穿戴甲胄并不容易,轻甲虽然轻便,穿起来容易,但也需要些许时间。 而如今距离第三轮开场,时间并不多了,倘若开场前没有穿好,秦易说不定得无护具上场,后果难以设想。 秦易便张开双手,宣凌瑶手持轻甲,缓步上前,轻轻的将甲胄套在秦易身上,而后接起护项、护膊等部件,一一帮秦易穿戴起来。 望着宣凌瑶那近在咫尺的娇媚面容,白皙纤细的修长柔荑,以及鼻间沁人心脾的馨香,秦易的心,蓦然陷入一阵安宁。 台下的穆禹皓等人,尽皆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满心都是羡慕。 适才,他们可是花费了大量功夫才将这轻甲给穿上,秦易这家伙竟然不用自己动手! 可有人帮忙也就算了,竟然还是宣凌瑶这等美人相帮,奶奶的…… 众人心中,就如打翻了醋瓶一般,酸味极浓。 “好了。”全都穿戴完毕后,宣凌瑶轻笑着,说了一声。 秦易这才回神,感觉就像是蒸了个桑拿一般,浑身软乎乎的。 都怪原身是处男,这么不给力,不就是女神服侍一下而已嘛,至于软趴趴的吗? “有劳了。”点头道谢之后,秦易起身拿起木刀和头盔,下了调兵台,走到明心堂同窗的身旁。 顶着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秦易恍若不知,抬头望向观战台。 恰好此时,单修贤和尤弘都举起了旗子,示意两方做好准备。 回首,看到宣凌瑶站在调兵台身上,身姿婀娜,面容清美,明眸含着期盼,正凝望自己,秦易轻轻点头,便朗声对穆禹皓等人说道,“此战,万望各位勇猛精进!” 穆禹皓等人苦笑了一下,不知该如何回应。 听着鼓声,秦易开始排兵布阵,摆出了锋矢阵形,人马聚集于中央,前锋张开呈箭头形状,是一种进攻阵形。 这阵形有个弱点,那就是尾侧,所以秦易站于此处,亲自镇守。 看到秦易又摆出了一个古怪阵形,从未见过,单修贤不由暗暗点头,想着事后得找一下秦易,不仅要安慰他,不要因为失败而自暴自弃。 也顺便跟他交流一下,问问这些阵法的来源,为何自己从未见过。 一旁的尤弘撇了撇嘴,“明心堂这些人啊,净整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没用,还是一样得输!” 单修贤听了,气的想骂人,但事实就是如此,哪怕阵形再厉害,兵马颓弱也无济于事,只能暗暗咬牙,忍了下来。 崇志堂那边,看到秦易也下场了,并没有站在调兵台上,韩奕便嘿嘿一笑,对身旁的储元青说道,“秦易那厮也下场了,元青,我们是不是该好好招待一下他?” 浑身都是结实肌肉的储元青点点头,眼中有着冷光,“的确,难得有机会。” 正是因为秦易的阵法,让他们输了第一轮,虽然不影响最终结果,但也是耻辱,所以他们早就耿耿于怀,如今有机会痛揍秦易,自然不会放过。 踩着脚下的沙子,握着手中的木刀,秦易的心,一时澎湃。 这兵戈扰攘的世界,就看看自己,能搅起多少风云! “咚咚咚!” 令旗挥下,鼓声大作,呼喝一声之后,两堂发起冲锋! 秦易位于尾侧,随着同窗一起前冲,刚跑出十几米,怎知异变骤生。 还未与崇志堂相遇,他身前右侧三米处,就有一名同窗体力不支,踉跄倒地。 犹如滚地葫芦般,这人翻滚起来,被后方的同窗践踏了几下,顿起哀嚎。 踩到他的三名生员,也都顷刻倒地,一下子人仰马翻,锋矢阵的右侧出现了一片空白。 远处众人看到之后,登时惊声四起。 哪怕如宣凌瑶这般冷静,也禁不住惊呼一声,明眸睁大。 李韵叶呆住了,没想到战斗还未打响,己方就损失了四人! 观战台上,尤弘哈哈大笑,“笑话!真乃笑话!” 他身为兵阵教习,任职近十年,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场面,一时间摇头不已,暗叹明心堂真乃废物,若是崇志堂连这都赢不下来,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 单修贤禁不住以手扶额,双眼紧闭,不忍直视。 这…… 唉! “起来!快起来啊!”调兵台上,李韵叶挥动双手,大声喊叫着,希望倒地的生员赶紧站起来。 纵使无法补上阵法的空缺,能避免人数损失也行啊! 第41章 身陷重围 可或许是力竭,又或许是摔得极惨,这四名明心堂生员都哀嚎着,躺在地上,无法起身。 见状,几名大夫从场外跑了进来,俯身查看几人的情况。 每次兵阵实操,都会有策院的大夫候在一旁,出了问题就能即时诊断。 但也意味着,这四人被剥夺了参赛资格,此轮无法再次上场。 宣凌瑶紧抿红唇,心中忧虑起来。 少了人不说,还影响到了秦易的阵形,这优劣之分,已拉大到了极致! 场中,秦易随着同窗快速前冲,眉头已然皱起。 看着右侧的大片空白,他的心逐渐沉了下去。 穆禹皓冲在最前,虽然没有看到发生了什么事,但却听到惨叫,由此也猜到,同窗肯定出了事故。 本就没有多少的信心,直接变成了负数,他的脸上,已是悲愁一片。 想到接下来,得委屈自己去奉迎崇志堂的生员,他就更是痛苦难安。 除他之外,众多明心堂生员也都悲丧起来。 在这样的情绪渲染下,众人已无斗志,与崇志堂的阵形相接时,就如被洪水冲击的蚁穴,顷刻崩溃。 秦易位于队伍尾侧,亲眼看到同窗们被木刀砸飞出去,被踢到在地,被靴子碾压脸面,哀嚎声夹杂着崇志堂生员得意狂笑,冲击着他的视觉和听觉。 只是片刻,早已力竭的明心堂生员,就倒下了一大片,之后再难起身。 本就有所空缺的锋矢阵,瞬间瓦解,秦易举目一扫,能够站立的同窗,仅剩三四个! 就连穆禹皓也都倒在了地上,被崇志堂生员阴险的补刀,不断狠踹。 眼前突然一暗,一个狞笑着的崇志堂生员,出现在秦易面前。 他挥动有力的臂膀,朝着秦易的脑袋狠狠砍下木刀。 哪怕有头盔防护,这样沉重的钝击,也能让人晕迷半天。 秦易顷刻回神,一个后撤,以极快的速度躲开了木刀,而后右臂用力,带着木刀自下而上挥起,重重砍在崇志堂生员的手臂上。 “啊!” 除了秦易之外,最后一个明心堂生员倒下的时候,一声惨嚎惊动众人。 狠狠地踹了倒地的明心堂生员一脚,韩奕听到惨叫,连忙转头,就看到秦易一刀劈在崇志堂生员的肩膀上,将后者直接劈倒在地。 四周的崇志堂生员见了,都冲了过去,想要围殴秦易,韩奕出声喊道,“等等!” 众人连忙止住挥起的木刀,停了下来,让开位置。 韩奕噙着冷笑,和储元青一步步走来,在秦易面前停下,戏谑说道,“待会,你会被打,会受到折磨,会遍体鳞伤,不想忍受的话,就投降,我给你投降的机会。” 倒在地上的明心堂生员,不断哀嚎着,忍着痛楚望向秦易,眼神复杂。 冷冷地看着韩奕,秦易面沉似水。 他知道,韩奕在耍他,想让他陷入两难境地。 如果不投降,就会被殴打,如果投降,就会名声扫地,被众人所不耻。 刚开始的时候,慷慨激昂,激起众人斗志,如今为了免受折磨,没有抗争就直接投降,置旁人的努力于不顾,倘若真的这么做,秦易知道,往后绝对会被同窗所厌。 所以,他绝不会这么做。 当然,他本就没有投降的想法。 投降,永远不是他的首选项。 轻轻撇嘴,冷冷笑了起来,秦易说道,“想让我投降,你还不够资格。” 韩奕一愣,而后看向身旁的储元青,大笑起来。 旁人也都耻笑道,“这人也太自大了!” “没事,现在有多嚣张,待会就有多痛苦。” “真的很好奇,他待会的惨嚎起来,声音会有多大。” 笑了好一会,韩奕才收敛笑意,对身旁的储元青说道,“元青,这人先交给我,如果他能扛得住,待会再让你来,如何?” 储元青耸了耸肩膀,“行,记得别弄晕了,我想听听他的叫声。” 韩奕点点头,甩着木刀,一步步朝秦易走去,“听到没,元青想听你的叫声,待会喊大声点。” 倒在地上的明心堂生员们,都扭过头去,不忍心去看接下来的惨状。 观战台上,宣凌瑶白皙的柔荑紧紧揪着衣裙,红唇死死抿着,明眸中满是担忧。 看到秦易被十几名崇志堂的生员所围着,她有些担心,害怕秦易直接投降。 但好在,他站的极其笔直,面容肃穆,并未认输。 这让她松了一口气,也心潮澎湃,佩服于秦易的勇敢无畏。 但也担心起来,秦易所面临的局面,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被人殴打、受人折辱,甚至重伤! 观战台上,单修贤紧眯双眼,担忧秦易这个好苗子被打坏,连忙对尤弘说道,“你们已经胜出,没必要继续了!” 尤弘嘿嘿一笑,“哪里的话,没有胜出啊,明心堂不还有个人站着吗?” “站着又如何?他才一个人,崇志堂却还有十几个!”说罢,单修贤想要举旗,示意结束,却被尤弘拉住了。 “单教习,你这样做就不合理了啊!只有认输或者全员失去战力才算结束,秦易还站着,就不能停止,你可别乱来啊!”尤弘说道。 他巴不得韩奕等人好好教训一下秦易,这厮让他们输了第一轮,不出出气怎么行。 见单修贤不断挣扎,想抽出右手继续挥旗,尤弘冷声说道,“你可别忘了,这次比试,可是副院正出面换来的结果,如果不公平公正,那么这场恩怨,依旧难平!” 单修贤听了,只能咬牙怒哼一声,打消了阻止比试的意图。 场中,韩奕走了几步,还未靠近秦易,倏地前冲,接着一拧身,手中木刀以迅疾的速度,朝秦易挥了过去。 秦易面无表情,抬手挥刀抵挡,砰的一声,两柄木刀相撞。 韩奕趁势上前,猛然一踹。 秦易冷哼一声,一个旋身,躲开这脚,右手顺势挥出一拳。 韩奕不躲不闪,也挥起一拳,对着秦易的拳头砸了过去。 他相信,秦易的力量绝对不如他! 第42章 以一当十 砰地一声两拳相撞,韩奕顿时惊诧,也后悔了。 一股庞大的力量涌来,将他打的身形一歪,往后倒去。 韩奕连忙转移重心,蹬蹬蹬的退了两步,避免摔倒在地。 站稳之后,他心中一松,抬头正要看去,就看到一道纤长的暗影,霍然袭来! 看清来物之后,他眼睛猛地一缩,内心一顿,仿若停跳。 刹那间,木刀就挥到近前,狠狠砸在他的肩胛骨上。 那庞然的力量,让他站立不稳,被压的直接跪了下去。 疯涌的巨痛,让韩奕脸色骤白,禁不住惨嚎一声。 变化太过突然,众人来不及救护,就看到韩奕跪了下去,顿时大惊,连忙冲上前,想要救人。 但秦易猛然抬起的膝盖,已然重重顶在韩奕的胸甲之上,将他撞飞出去。 “该死!”储元青怒吼一声,冲上前接住韩奕,将他交给其他人,便挥起木刀,狠狠斩向秦易。 “速度太慢!”秦易轻淡说道,闪身躲了开去,而后木刀前撩,重重戳在储元青没有轻甲防护的侧肋。 “呃!” 储元青猛地一颤,跪倒在地,痛的脸色煞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落下。 “中气很足,叫声够大,不错!”秦易说罢,又是一个闪身,躲开了身后的袭击。 见两名甲级生员都被秦易击倒,四周的崇志堂生员不敢再等,连忙围拢上来,想要群攻。 对此,秦易并无惊慌,反而冷笑起来。 他如今已体魄大成、刀术大成,武艺不凡。在这个世界,百人斩不敢当,但十人斩完全不是问题。 更何况这些家伙不过是策士,哪怕体魄强健,但武艺不强,来上二三十个他都不怕,更遑论眼前只有区区十几人。 当下,他如虎入羊群,猛地冲向崇志堂生员,手中木刀连连挥起,每一次挥下,都会砍倒一名生员,犹如秋风扫落叶。 调兵台上,宣凌瑶已惊得红唇微张,秋水般的眸子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这真的是秦易吗? 以一当十,无人能敌,这是一个策士能做到的? 渐渐地,她也已明白,为何秦易遇到八名杀手却能安然而归了。 只因他……真的很强! 一旁,李韵叶欢呼起来,犹如小孩儿一般,几近手舞足蹈。 观战台上,单修贤的眼睛瞪大到极限! 刚刚有多担忧,现在他就有多惊喜。 完全没想到秦易竟然如此厉害。 这家伙有这么强的武艺,为何不去将院,反而来这策院? 策士虽然前途光明,地位不弱,但若是与将士比起来,就差多了。 真正统御千军万马的,也都是将士,而非策士。 想到这,他猛然摇头,不能去将院,倘若秦易去了将院,谁来继承他的衣钵? 虽然他也没有什么要教的,毕竟秦易做的,比他能教的更厉害,至少那些兵阵,他闻所未闻。 但能身为秦易的老师,若是日后秦易闯出名堂,他也与有荣焉。 一旁,尤弘的脸色极其复杂,阴沉的如同积满雨珠的乌云,又惊讶的如同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 他知道,有些人的确能够以一当十,但绝非策士所能做到,因而一时无法接受眼前一幕。 “不可能,不可能!”他禁不住念叨起来。 单修贤听了,得意的挤眉弄眼,嘿嘿大笑。 只是片刻,沙场中,除秦易之外,再无人能站着。 他手持木刀,身形挺拔,于飞扬的沙尘中傲然而立,身旁尽是哀嚎不已的崇志堂生员。 哪怕被沙尘糊满了脸庞,明心堂生员们都恍若未觉,震惊的看着那个挺拔的身影。 这个身影,将会永远挺立在他们心中,永不消绝。 因为这一刻的感受,那无比的震惊,柳暗花明的狂喜,都深深的烙印在他们脑海里,让他们颤抖起来。 鼓声响起,兵阵实操结束,哪怕巨痛无比,明心堂生员们,也都激动的手脚并用,爬起来嘶声嚎叫,宣泄心中的欢喜。 秦易缓步上前,将穆禹皓扶了起来,接着扶起了另外几名同窗,而后望向欢喜的众人,朗声说道,“此次能够胜出,源于各位的奋力拼搏,大家都是好样的!” 众人吼叫起来,欢喜之余,还有浓郁的感激。 他们知道,真正力挽狂澜的是秦易,而他却能如此说,照顾到大家的情绪,可见除了才华,品德也绝不赖。 当即,有人欢呼起来,“秦易!秦易!” 其他生员也都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沙场中响起了整齐划一的喊声,“秦易!秦易!” 他们冲上前,一边喊,一边将秦易抛起来,群情喜庆。 唯独周边坐着的崇志堂生员们,心情十分复杂,有怨恨的,有恼怒的,也有佩服的。 秦易的表现,确实让人无话可说,只有一个字,绝! 以一当十,谁能够做到? 韩奕此时也已坐起,脸色煞白,胸口依旧沉闷,感觉呼吸有些难受。 他怨恨的盯了秦易一眼,便望向储元青。 储元青已经站了起来,他低着头,同样煞白的脸上却无怨恨,不知道在想什么。 调兵台上,看着众人欢庆的场面,宣凌瑶禁不住抿嘴轻笑,娇媚无边。 这时候,她已不再震惊。 想想也对,秦易能应付八名杀手而不受伤,如今击败十几个策士,并不算天方夜谭。 庆贺了一会后,众人放下秦易,穆禹皓便对着韩奕等人说道,“绕道而行,退避三位,张榜道歉……记住,这是你们该做的。” 梁安康嘿嘿笑道,“虽然被你们打的浑身酸痛,但想到以后见了我,你们就得跟孙子似的,我就感觉骨头轻了几两。” “哈哈,那可不,想想就开心!”望着一脸怨愤的崇志堂生员,张栋极为得意。 痛打落水狗这事,秦易没什么兴趣,便也不多说,转身就朝着调兵台走去,怎知身后传来韩奕的嘶吼,“秦易,你可敢跟我再比试一次?” 众人一愣,旋即讥讽起来,“怎么,刚刚没有尽兴,还想再挨揍?” “难道被打到跪下就这么爽,以至于想再体验一次? 第43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秦易转过身,看向一脸怨怒的韩奕,静默不言。 韩奕咬着牙,一字一顿说道,“就比谁先考入太策院,你可敢比试?” 众人听了,顿时讶然。 虽然此时,韩奕看起来很凄惨,脸色煞白,满脸懊丧,犹如丧家之犬。 但也掩盖不了他是策院中最有可能考入太策院的事实。 因此,若是要比这个,整个离阑府策院,能赢他的人并不多。 哪怕秦易文武双全,谋略过人,也无法确保就能考入太策院。 禁不住,众人都看向秦易,想知道他会不会接受这个挑战。 怎知秦易露出莫名的笑容。 似是好笑,似是讥嘲,又似是没有兴趣。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轻声说罢,他直接转身离去,留下众人呆愣原地,百思不得其解。 世人寒窗苦读十数年,不过是为了入朝为官,光宗耀祖。 对于策士来说,进入府策院,考入太策院,最后科举上榜,方可入朝为官。 秦易也是如此,他若想出人头地,考入太策院是必经之路,为何会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种话? 莫非他并不想考进太策院? 那就太可惜了,如此人才,竟然不想继续深造。 在众人或惊讶,或惋惜的目光中,秦易走到调兵台前,宣凌瑶已站在那里,亭亭玉立,笑颜如花。 不得不说,此女的笑容真的很美……带着这个感慨,秦易走上前,道,“幸不辱使命。” 宣凌瑶抿了抿红唇,正要说什么,一旁就冒出个电灯泡来,“秦易,你太厉害了!” 李韵叶的眼中,仿佛有着桃心,一闪一闪的。 秦易只能笑道,“过奖了,在下不过是力气稍微大点,碰到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策士,才侥幸赢了而已。” “瞎说!”李韵叶不信,“你当我不知道呀,大家都说韩奕和储元青武艺过人,他们都打不过你,可见你真的很厉害!” 秦易笑了笑,“也就比他们厉害一点点罢了,如果他们两个一起上,我未必能够获胜。” “我不管!反正你就是厉害!”李韵叶撇嘴说道。 秦易颇为无奈,只能干笑起来,这年头,连自谦都不行了? 抖了抖身上的轻甲,秦易望向宣凌瑶,笑道,“解甲还需系甲人。” 宣凌瑶笑了笑,正要上前,一旁的李韵叶抢上前说道,“凌瑶姐帮你穿的,那就我来帮你脱。” 说罢,她直接上手,不给秦易拒绝的机会。 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下来,秦易终于将这不轻的轻甲脱了下来,只是有些惊讶,李韵叶这姑娘看着小鸟依人,没想到动作这么粗暴,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等到李韵叶拿着轻甲离开,秦易才有机会和宣凌瑶独处。 “你很厉害呢。”宣凌瑶柔声说道。 秦易禁不住咧嘴一笑。 不知道为什么,宣凌瑶的夸赞,比李韵叶的夸赞更让人舒坦。 …… 离阑府衙,后堂。 知府曾明知,正坐在主位上,手捧白瓷蓝花茶盏,茶盖轻轻磕着杯沿。 其身穿绯袍,绣着云雁,乃是当朝四品官员,此时正皱起眉头,暗自沉思。 突然,屋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身形精壮的虬髯汉子走了进来,恭敬说道,“大人。” 抬头看去,见来者正是严崧,府衙的捕头之一,曾明知便问道,“案子查的如何?” 严崧摇了摇头,有些苦涩。 他成为捕快以来,破过不少案件,也遇到过一些奇案,但从未像如今这般,查案几日却线索全无。 曾明知沉默片刻,才说道,“策院派人前来催促,让本官尽快破案,你却毫无进展,让我如何应对?” 严崧艰涩说道,“进展还是有的……虽然在杀手身上找不到任何线索,但他们手中都有刀茧,可以确定,他们久经训练。” 曾明知微微眯眼,眼中闪过一丝莫名的光芒,“这个能作为线索吗?” 严崧摇了摇头,“只此一点,难以调查下去。” 曾明知轻轻点头,似是松了一口气。 之前,严崧已和他说过,此案或许涉及到权深翰,让他感觉有些难办。 校尉不过是从六品,他乃是当朝四品,无须担心得罪对方,但权深翰在京都有靠山,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他自是不想得罪。 “既然如此,那就设为悬案,慢慢查探。”曾明知说道。 严崧听了,心中顿喜。 喜的是如此一来,这个山芋就不烫手了,慢慢查探,消极怠工,两边都能不得罪。 …… 权府,厢房。 药味极浓的屋内,传来阵阵嘶嚎,以及物什摔落的声音。 断脚传来的痛楚,让权飞白几欲暴走,疯狂的摔打屋内的东西,花瓶、茶杯、药碗、夜壶……全都碎成一片。 丫鬟和小厮们,都畏畏缩缩的站在门外,不敢入内。 他们若是胆敢进去,轻则被权飞白责罚,重则被殴打,有生命危险。 之前,就有个小厮硬着头皮进去收拾,被权飞白用碎裂的瓷片划破脖颈,流血不止,至今生死未卜。 所以权飞白不睡,他们绝不敢进去。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小厮带着一个头圆脖子粗的男子,正快步走来。 来者正是刘源,本想探望一下权飞白,怎知还未走到,就听到嘶嚎和怒骂的声音,他顿时头皮发麻,想转身就走。 但若是让权飞白知道,他来了就走,后果必定不堪设想,只能咬牙继续前行。 将刘源带到门口,那名小厮有些畏缩,说了声刘公子请自行入内,就转身飞快离去。 站在门口的几名小厮和丫鬟,看到刘源之后,本该通报一声,但都惧怕的缩了缩脖子,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刘源见了,只能咬牙,独自往屋里走去。 “咔嚓!” 刚走到门口,就有个瓷器砸在脚下,碎裂成花,吓了刘源一跳,差点转身就逃。 看到刘源,正倚着桌子歇斯底里扔东西的权飞白,顿时狂喜,“刘源,你来了,快过来!” 刘源抬头看去,顿时一惊。 以往意气风发的权飞白,此时竟然如此颓丧,长发披散,眼圈浓黑,目光阴冷如毒蛇,几欲噬人。 刘源心中发颤,但又不敢拒绝,生怕对方做出什么事情来,只能哆哆嗦嗦的走了过去。 第44章 穷酸策士 “快来跟我说说,大家是不是都在想我?”权飞白紧握着手,满脸期盼。 刘源脸色一僵,仔细寻思了下,发现居然没有任何一人怀念权飞白,反而都是在骂他。 明心堂里,大家都因为兵阵赌斗的事情骂他,明心堂外,得知权飞白出事了,那些被他糟蹋过的女子,都极其欢喜,有的甚至几日不吃不喝,以谢祷告灵验。 踟躇了一会,刘源才吞吞吐吐说道,“呃……大家……大家都有想你。” 权飞白狂喜,“他们如何想我?宣凌瑶呢,她有提起我吗?” 刘源只能顺着说道,“有,宣凌瑶还问你的腿何时能好。” 权飞白欢喜的咧嘴笑了起来,只是在刘源看来,这笑容分外阴险。 笑了一阵,权飞白才想起什么,“对了,今日是兵阵赌斗的日子,没有我,你们应该三轮皆输?” 刘源愣了一下,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有心撒谎,避免激怒权飞白,但知道若是隐瞒,不出几日就会被揭穿,到时候后果难料,只能苦涩的摇了摇头。 权飞白皱起眉头,“没有三轮皆输?难道你们还赢了一轮?” 刘源再次摇头。 权飞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你们赢了?” 刘源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权飞白的眼瞳,闪出骇人的光芒,“怎么可能,你们怎么赢得了?” 刘源感觉被一头恶虎所瞪着,心中发慌,但也不敢隐瞒,只能吞吞吐吐的说道,“是……是秦易……带我们赢的……” “砰!” 权飞白听了,顿时大怒,抄起茶壶疯狂的砸击桌面,直接将木制桌面砸出一个凹陷,“不可能,不可能!” 就连他,都未必能够带着明心堂获胜,秦易这厮何德何能,竟然能够做到这一点? 就算要赢,也得是他赢才对!秦易这厮竟然抢夺了他的风头,抢夺了他的胜利! “该死的家伙,该死的家伙!” 猛地抬头,狠狠的盯着刘源,权飞白的眼眶通红,几欲择人而噬,他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秦!易!” 他已决定,一定要催促父亲,尽快弄死这厮,不能再等了! 被他如此瞪着,刘源骇然欲绝,内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几乎站立不稳! …… 教坊司,欣雅轩。 慵懒的倚着门沿,身穿一袭浅白襦裙,娇媚犹如海棠的年欣雅,明亮的眼眸一眨不眨,望着天上泛红的云霞。 “姐姐,又在这看晚霞呐?”莲儿走入院中,笑着说道。 “人人都说笑颜如花,可我倒觉得,这笑颜如霞,才显得娇媚灿烂。”年欣雅柔声说道。 “如花才能长久,如霞只是一瞬。”莲儿笑答。 果然,天际的云霞慢慢褪去红色,变得有些浅淡,天色渐渐乌沉。 年欣雅抿抿嘴,无言的回了屋子,走到桌前坐下,由莲儿替她梳妆。 虽然晨起时已经梳妆打扮过,但到了夜晚才是迎客的时候,因而需要再补补妆。 轻缓而熟练的帮年欣雅抹上胭脂,抹匀之后,莲儿往后退了几步,笑着说道,“姐姐真美,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谁。” 年欣雅有些好笑,“就你贫嘴。” “说起来,秦易倒是有段时间没来了。”莲儿低声说道。 年欣雅闻言,愣了一下,并未答话。 “原以为他入室相谈之后,会再次前来,好一鼓作气将姐姐拿下,可谁知道,这厮也是个负心汉!” “看看人家路海嫣的恩客,可是每天都来,而姐姐却只能独守空闺。” 年欣雅又气又笑,禁不住拍了莲儿一下,“你这丫头尽胡说,人家是恩客,我跟秦公子清清白白的,哪能这么比呀!” 莲儿笑着躲开,而后继续帮年欣雅梳妆,梳着梳着突然说道,“说起路海嫣那恩客,就有些来气!” 年欣雅眯起明眸,略显俏皮的问道,“哟,竟然敢气我们的莲儿姑娘,这厮该打!” 莲儿撇嘴道,“本来嘛,这恩客是路海轩那边的,与我们无关。可恨的是,路海轩那些丫头片子,天天拿这恩客来嘲讽我们,说姐姐无人肯要,只能委身于一个穷酸策士!” 年欣雅听了,秀眉微微一蹙,“详细说说。” 这事她并不知道。 莲儿当即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一般来说,教坊司里只有一个花魁,但若是实在难以分出高下,便会增多一两个名额。 离阑府的教坊司便是如此,年欣雅和路海嫣并称花魁,前者多才多艺,擅诗才,后者善舞,床技过人。 一山难容二虎,两花相处,自然会相争。 年欣雅性子淡然,不喜争斗,但善妒的路海嫣却不省事,私下里搞些手段,闹点矛盾,乃是家常便饭。 路海轩里的丫鬟们,便是得了主子的嘱咐,时常挑事,对欣雅轩的丫鬟小厮不是冷嘲就是热讽。 但在各个方面,年欣雅都压了路海嫣一头,因而对方极难找到讽刺的由头。 可最近不同了,一个前途璀璨的将院学子,成为了路海嫣的恩客,与此同时,外面疯传年欣雅看上一个穷酸的策士。 这就给了路海轩一个讥讽的理由。 因此,每当遇到欣雅轩的人,路海轩的丫鬟们,都会极尽嘲讽,说什么年欣雅没人看得上,只能委身于一个穷酸策士,不像她们的主子路海嫣,傍上了将院学子,未来必定荣华富贵…… 欣雅轩的丫鬟们自然很气,只能反讽路海嫣的恩客是个粗鄙武夫,没有文才。 这时候,路海轩的丫鬟们,就会回上这么一句,“文才能当饭吃吗?人家不仅家世过人,还是将院学子,各方面都比秦易好上许多!” 到了这里,新雅轩的丫鬟们无法辩驳,只能含恨离去。 临瞻虽然没有崇武抑文,但武将的地位,在朝堂中只高不低。 所以将院学子,地位自然高于策院学子。 更何况秦易的家世…… 想到这里,本就难过的丫鬟们,就变得更加难过。 听完莲儿所说,年欣雅抿了抿嘴,有些不悦。 她不在乎众人风言风语,唯独不悦的是,对方以此来嘲讽自己的人,这就有些过分了! 第45章 你真看上秦公子了 莲儿犹自滔滔不绝的说道,“那路海嫣真不要脸,不就是勾搭上一个将院学子罢了,得瑟什么,也就能打一点罢了……” 说着说着,莲儿小脸一垮,无奈说道,“要是秦易也有武艺在身就好了,就不觑那劳什子将院学子!” 收起不悦的神色,年欣雅笑骂,“人家胡言乱语,说我看中了秦公子,你们也跟着胡闹?” 莲儿说道,“你肯定是看中了,不然为何这几日出去作陪的次数都少了?” “那是我身子乏了。” 莲儿瘪嘴,一脸不信。 妆容化妥之后,没多久,就有一个丫鬟前来禀报,“欣雅姐姐,司乐大人唤你过去。” 司乐乃是教坊司的主官,从九品,官职不大,却管理着教坊司上下一应事宜。 而此处教坊司的司乐,是一个老妪,虽性子温善,但也颇有手段,将教坊司治理的井井有条。 年欣雅点点头,“嗯,我这就过去。” 走过林荫长廊,踩着鹅卵小石,年欣雅带着莲儿,来到一处宽阔的院子,此乃司乐吴今歌的住所。 进了院子,来到正堂,就看到堂中已有四人,两名身穿华服的女子端坐椅中,两名丫鬟侍立身后。 坐在主位上的,便是年过半百,满头华发的司乐吴今歌,她正捧着茶盏,缓缓喝茶。 侧位上坐着一名年轻女子,她样貌美艳,但颧骨略微高耸,显得有些刻薄。 她正捻起一枚蜜饯,轻轻放入嘴中,身姿凹着造型,显得矫揉造作。 看到年欣雅,年轻女子,也就是另一名花魁路海嫣,当即阴阳怪气道,“哟,大才女来啦!” 年欣雅面容淡雅,没有情绪表露,轻缓的点点头,而后对着吴今歌说道,“姐姐。” 吴今歌虽有官职在身,但向来没有架子,和蔼近人,喜欢别人唤她姐姐。 丫鬟们不敢如此,但年欣雅和路海嫣,自然得投其所好。 吴今歌放下茶盏后,笑着点点头,而后指了指一旁的座位,说道,“嗯,坐。” 年欣雅走过去,悠然坐下,忽略了路海嫣讥讽的目光。 “此次唤你们过来,也没啥事,就是随意聊聊。”吴今歌轻声说道。 每当她如此说,年欣雅便知道,想来是有事情要嘱咐,但必然不是什么大事,便也松懈下来,轻轻靠着椅背。 “海嫣,马公子日日过来,他吃得消吗?”望向路海嫣,吴今歌轻笑问道。 都是过来人,见惯了场面,所以当面聊这种话题,吴今歌不觉得有何不妥。 路海嫣轻淡一笑,“姐姐多虑了,良弼乃习武之人,身子骨壮的很,每夜可劲地折腾我,哪有吃不消的道理。” 她身后的丫鬟捂嘴笑道,“所以啊,海嫣姐姐每日都得睡到辰时才能起身呢。” 路海嫣摊了摊手,看似无奈,实则得意的很,瞥了年欣雅一眼,眼神中满是得瑟。 年欣雅并未理会,反倒是她身后的莲儿瘪着嘴,有些不悦。 以往都是年欣雅压过路海嫣,没想到如今,竟然让对方翻了身,嘁! 吴今歌笑了笑,“年轻人,确实会折腾。” 说罢,她看向年欣雅,问道,“欣雅,这几日你出面作陪的次数少了,可是身子不适?” 年欣雅轻轻摇头,“这倒不会,就是有些乏了,想自个儿待着。” “我看啊,欣雅妹妹是犯了相思病,想人家秦公子了。”路海嫣阴阳怪气道。 她身后的丫鬟捂嘴笑道,“听说那个秦公子不仅家境贫寒,还是个负心汉呢,许久都未曾露面了。” “唉,欣雅妹妹,你说你选谁不好,偏就选中这么个人,真是遭罪!”路海嫣说着说着,突然装作恍然,“哦,我忘了,没人肯要你呢,想选也没得选呀。” 年欣雅美眸微眯,正要说话,一旁的吴今歌淡淡说道,“好了,别贫嘴了。” 她望向年欣雅,关怀问道,“欣雅,你真看上那个秦公子了?” 她也听说过,之前的确有个才华横溢的策士,当场作诗打动了年欣雅,以至于被请入闺中。 对于这个秦公子,她不甚了解,但如今听路海嫣所说,显然就是个穷酸策士。 虽然能成为策士,未来可期,但未来归未来,如今身无分文,就没必要走的太近。 年欣雅无奈说道,“不过是入室相谈罢了,何来看中之说。” 她是挺看好秦易的,也有些好感,但还真没到以身相许的地步。 见年欣雅如此说,吴今歌才松了一口气,说道,“此人可以一同吟诗作对,但要梳拢的话,没有百两银子绝对不行,此乃原则,欣雅你须记住,不能自降身价!” 若是低于百两,或者倒贴,年欣雅必身价大跌,那么往后教坊司里,就没有她的一席之地了,众多公子们也不会再趋之若鹜。 年欣雅抿嘴不言。 路海嫣插话道,“这样的话,恐怕有些难了,说不定十几年后,欣雅妹妹还是处子之身呢!” 她此话的意思,是暗示并无富家子弟追求年欣雅。 但堂中,却无人应她的话。 吴今歌也是沉默不言,她一向知道路海嫣喜欢胡言乱语。 在教坊司中,要说谁最受热捧,那必然是年欣雅,若她肯大开闺门,接受恩客,五六年前就能脱离处子之身。 一直拖到如今,不过是因为她眼界极高罢了。 可惜啊,选来选去,却选了这么个穷酸策士……吴今歌暗暗决定,不管如何,都得看紧年欣雅,免得她胡来,自降身价。 “欣雅妹妹,不如这样,我让良弼给你物色一下,找找将院同窗什么的,帮你梳拢,这样你就能早日体验人间极乐,安慰一下萌动的春心,如何?”路海嫣挑了挑眉。 身后的丫鬟帮腔道,“马公子的同窗,都是将院学子,哪一个不比秦易厉害?欣雅姐姐你啊,有福啦!” 年欣雅愈发不悦,懒得多呆,起身对吴今歌说道,“姐姐若无他事,妹妹便告退了。” 说罢,她冷冷瞥了路海嫣一眼,直接转身离开。 路海嫣哼了一声,“帮她找人,她还不开心了?” 吴今歌有些头疼,“海嫣你啊,少招惹欣雅,别看她性子淡然,真惹怒了,你可讨不了好。” 路海嫣撇撇嘴,暗暗说道,“那可不一定。” 以往讨不了好,如今有了马良弼,她还能怕了年欣雅? 还有那个秦易,他不来也就罢了,若是敢来,定要让良弼去羞辱羞辱他。 一个穷酸策士,在将院学子面前,就是个渣渣! 第46章 众星捧月 打开系统面板,秦易看了下,惊叹值从之前的1230,涨到了2950,看来此次兵阵比试,着实将众人震惊坏了。 当然,也跟人数增加了有些关系,毕竟不只有明心堂,还有崇志堂。 看了下商城,暂时没有要购买,秦易便打算留着,攒到一起,到时候可以购买体魄圆满,想必战力会大幅上涨。 稍微收拾了下,他便起身出门了。 赢下兵阵实操之后,明心堂一位名门子弟,要请大家到教坊司庆贺一番。 秦易身为兵阵实操的最大功臣,当然不能缺席。 而这种烟花之地,宣凌瑶等一众女性生员,自然不会去。 还没出门,秦易就听到了吆喝,“秦兄,秦兄!” 听到是穆禹皓的声音,秦易上前开门,便看到几个男子站在门外。 穆禹皓、张栋、梁安康,还有一个面容宽正、手持纸扇的男子,正是此次宴请全员的明心堂生员,席成周。 此人乃是京都大族席家子弟,虽然是庶子,但胜在实力不凡,考入了离阑府策院,因而颇受家族重视。 “秦兄。”席成周拱手作揖。 秦易笑了笑,对众人点点头,便关了房门,随众人一同朝外走去。 “本来想邀请单教习一同前往的,但大家都知道,教习一把年纪了,却还是个妻管严。这种烟花场地,他哪敢前往,所以此次只有我们,定要玩个尽兴!”席成周笑道。 当然,他所说的玩,是正经的吃喝玩乐,毕竟数十名生员一同前往庆贺,想要人人都能体验那种少儿不宜的玩乐,是不可能的。 毕竟教坊司可没有这么多倌人。 “就是不知道秦兄此次前往,欣雅姑娘会不会出来相陪。”穆禹皓嘿嘿笑道,“我最近可听说了,她极少出面呢。” 梁安康有些疑惑,“为何?” 穆禹皓朝秦易努了努嘴,“听说是想某个负心汉了。” 张栋疑道,“秦易,你不会上次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欣雅轩?” 老子想去也得有钱才行啊……秦易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 席成周挥了挥纸扇,有些期待,“这么说,欣雅姑娘肯定极想秦兄,今晚必然会出来作陪,那在下就能一睹美人风采了。” 一路说笑,众人来到策院之外,上了等在路旁的宽敞马车,一阵疾驰,便来到了静谧的教坊司前。 下车,随着小厮入内之后,众人走进了欣雅轩,此时明心堂生员已来了大半,看到秦易便都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一旁侍候的丫鬟们,看到秦易到来,俱都欢喜起来,有的直接跑进内堂,去唤年欣雅。 其余丫鬟则有些惊讶,秦易上次前来之时低调少话,如今却隐隐有众人焦点的感觉。 所有生员对他都极为追捧,态度热情且恭敬,让众多丫鬟面面相觑,有些不明所以。 被席成周和穆禹皓拉着,秦易坐到了主位之上。接着,众多生员成群结队前来给他敬酒。 这一幕,更是让众多丫鬟看的惊诧不已。 在教坊司,她们看多了名门子弟的宴席,但像如今这般,被数十人敬酒热捧的场面,几乎没有过。 她们暗暗猜想起来,难道是秦易做了什么,才折服了众多生员? 想了想,她们便觉得,或许是在谋略方面,又或许是在文采方面,秦易崭露了头角。 只可惜秦易不通武艺,否则她们就不会被路海轩那般欺压了。 众人敬酒三轮,便吃起了小菜和蜜饯,填饱肚子。 不多时,就有一群丫鬟簇拥着年欣雅走了出来。 她身着盛装,娇美绝伦,气质清柔,被众多丫鬟围拢着,就如被众星所捧的明月。 刚走入大堂,年欣雅的美眸就微微一转,看到秦易之后,露出了个娇媚的笑容,惹得众人心头俱醉。 秦易轻笑着点了点头。 收回目光,环视一圈之后,年欣雅福了福身,“感谢诸位公子前来欣雅轩,还请就坐,莫要再站着。” 有些从未来过新雅轩,也从未见过年欣雅的生员们,禁不住都赞叹起来。 没想到此间竟有如此佳人,娇美无边,还如此端庄大方,极具礼仪……可惜的是,美人已心有所属,而且还是他们敬佩无比的秦易,便都只能带上痛苦面具,满心酸意。 突然,众人恍然发觉,这痛苦面具他们似乎已经带过一次。 上一次,还是因为宣凌瑶……该死的,怎么美人尽皆钟情于秦易? 难道是因为这家伙文武双全,而且还英俊不凡? 哦,那没事了。 众人都坐下了,有人说道,“欣雅姑娘果真貌美无双,在下今日一见,已被姑娘所折服!” “姑娘娇媚,秦易轩昂,果真是天作之合。” 年欣雅俏脸微红,臻首微垂,说道,“公子们说笑了,欣雅哪敢有此妄想。” “这岂是妄想,才子佳人,自是一对。” “看来欣雅姑娘心中有意,可谓是落花有意,就是不知道流水有没有情了。” “秦易几日不来,说起来,应该是无情才对,哈哈哈!” 不知道是哪个情商低的家伙,如此说了一句,秦易禁不住满头黑线,回头看去。 “秦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如此佳人,你竟然晾在一边,许久不来,实在说不过去啊。” “就是,得自罚一杯!” 情商低的人不止一个,还是一堆……秦易抽了抽嘴角,看向年欣雅,发现她正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似乎还真期盼自己赔酒一杯。 莲儿在一旁看到了,禁不住掩嘴轻笑。 适才来的时候,还说没有期盼秦易过来,如今却眼巴巴的想要对方赔酒。 这欣雅姐姐啊,就是言不由衷。 秦易暗暗好笑,只能举着酒杯站了起来,“是在下怠慢了欣雅姑娘,这便自罚一杯,还请姑娘莫要计较。” 说,他轻轻仰头,将杯中之酒喝了下去。 这时,穆禹皓出来帮腔了,“欣雅姑娘,你莫要真怪秦兄,这段时间他可没闲着。” 年欣雅明眸亮起,一副好奇的模样。 第47章 色令智昏 “今日乃是我明心堂和崇志堂赌斗的日子,比兵阵实操。说真的,我们的胜率一成都不到,但在秦兄的带领下,我们胜出了,可见秦易费心不少,因此并不得闲。”穆禹皓说道。 年欣雅轻轻抿嘴,“兵阵实操?” 有人答道,“便是在沙场上,着轻甲持木刀,摆出阵形交战。” 席成周接话道,“我等乃是策士,不善武艺,本该输了,全靠秦易一人力挽狂澜,如今说起,依然让人心潮澎湃啊!” “就是,秦易以一当十的时候,我惊为天人,世间竟有如此猛士!” “没想到秦易看着温文和善,竟有如此惊人之武艺,我当时都惊呆了!” 年欣雅听了,禁不住瞪大美眸,一时间不知道众人是在开玩笑,还是说真的。 秦易有武艺?而且还能以一当十? 明眸在秦易身上来回望着,她如何都看不出,秦易会有如此本事。 真有这么厉害,该是身形壮硕才对呀。 她只当众人在开玩笑,刻意在自己面前吹捧秦易,于是轻轻一笑,没有答话。 一旁侍立的莲儿,倒是又惊又喜,满心都是期盼。 秦易真的文武双全? 她正要问是真是假时,却听到屋外传来嬉笑,“哟,欣雅妹妹这里这么热闹啊。” 一众策士回头看去,便看到一名面容美艳,但却有些尖酸的女子,带着一个年轻的壮硕男子,缓步走了进来。 走进屋子里,举目一扫,女子挥了挥手,似是有些不屑般,“欣雅妹妹,这些公子,应该就是策院的学子?不知道你的恩客秦公子,是否在这里呢?”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 他已看出了,对方显然来挑衅的,可挑衅就挑衅,为何要提起自己? 提起自己也就算了,胡说八道就不对了,自己何时成了年欣雅的恩客? 年欣雅的笑容顿时消减下去,没有答话,反而望了路海嫣身后的壮硕男子一眼,说道,“海嫣姐姐不陪马公子,却来我这里,有些不合时宜呢。” 路海嫣撇嘴一笑,“的确不合时宜,但听说秦公子今日来了欣雅轩,恰好良弼想看看这秦公子到底是何人,竟然能得欣雅妹妹的欢心,奴家便带着他过来看看了。” 站在路海嫣身后的壮硕男子,也就是将院学子马良弼,目光一扫,有些轻蔑地说道,“谁是秦易,出来见见?” 秦易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悠然站了起来,“在下便是秦易,不知阁下有何贵干?” 他已猜出了大概。 如果没有猜错,这个美艳但却尖酸的女子,就是另一个花魁。 一个教坊司里有两个花魁,自然少不了明争暗斗,所以这尖酸女子,应该是看不惯年欣雅,特地来找茬。 恰好自己被年欣雅相邀过,因而才针对自己。 这种事情,他本没有什么兴趣,但人家两个女的自己玩也就算了,这傻大个被人当枪使,插手进来挑衅自己,那他也不介意陪对方玩玩。 马良弼冷笑一声,“适才进来的时候,听到你们在说什么以一当十,武艺惊人,不会说的就是你?” 上下扫了秦易一眼,目光中满是轻蔑,马良弼讥笑道,“我还以为有多厉害呢,就你这样,大腿都没我胳膊粗,还敢说什么武艺惊人?” 路海嫣帮腔道,“人家是策士嘛,嘴皮子厉害,胡说八道什么的,自然擅长。” 众多生员正在兴头上,却被人打扰了,本就不悦,如今对方还开地图炮,一下子辱骂了满堂的策士,众人的面色都沉了下来。 朝秦易轻哼一声,马良弼没有了讥讽的兴趣,上前一步,傲然抬头看向年欣雅,眸中闪过一丝热切。 嘲讽秦易只是顺带的,堂上这个娇媚的女子,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虽然已经和路海嫣搞在一起,体验了花魁的滋味,但他不介意再跟另一个花魁共赴极乐。 相对来说,年欣雅更加貌美,也更难搞到手,倘若他能得对方青睐,获得梳拢的资格,那么一人拥有两名花魁的事迹,传出去之后,必然能声名大噪。 所以此次,他志在必得,一定要俘获年欣雅! 目光火热的看着年欣雅,朝秦易轻蔑的努了努下巴,马良弼高声说道,“此人只会掉书袋,穷酸无用,与其选他,还不如选我,若是欣雅姑娘有意,在下愿为姑娘梳拢。” 路海嫣听了,心中顿时一急,害怕年欣雅真的答应,说不定,马良弼会因为年欣雅而冷落自己。 但到了这地步,她若是出声阻止,落了马良弼的面子,必然会惹怒对方,只能咬牙不言。 而年欣雅则抿起红唇,心中极为不悦。 对方太过放肆,也太过辱人了! 梳拢这事,哪有如此当众说出? 真当她是路海嫣这种随意卖身的货色? 众多生员也都心含怒意,秦易还没抱得美人归呢,这厮就横插一杠子,真以为策士就争不过他? 这一股子傲然的模样,真令人生厌! 秦易暗暗冷笑,略微不悦。倒不是因为对方示爱年欣雅,而是对方示爱的时候,竟然踩自己一脚。 若是这样还不表态,那就枉为男儿了。 轻哼一声,秦易出声说道,“在下的确穷酸,但不似阁下这般,色令智昏,只会唐突佳人。” 马良弼料定秦易不敢与自己为敌,可没想到,对方竟敢出言相讥,他顿时不悦了,“你本策士,手无缚鸡之力,却在这里装大尾巴狼,说什么武艺过人,还让一群人吹捧自己,欺瞒欣雅姑娘,难道就不是唐突佳人?” 穆禹皓听不下去了,哪管对方是什么院的学子,直接斥道,“井底之蛙,也敢叫嚣,秦易的身手,绝非你这急色之人所能比拟!” 他相信,哪怕是将院学子,能做到以一当十的绝对不多。 更遑论马良弼这厮流连烟花之地,日夜笙歌,身子如何能吃得消? 马良弼嗤了一声,转头望向秦易,冷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可敢跟我比试一番?” 第48章 出乎意料 马良弼聒噪了这么久,扫了大家的兴,还肆意嘲讽,秦易早已不悦,便淡淡说道,“比试可以,来个赌约。谁输,谁就离开这里,如何?” 自找苦吃,谁也救不了你……马良弼冷冷一笑,“好,那就徒手切磋一下,到院外比试,以免伤了屋内的摆设。” 秦易轻缓的挽起袖子,而后抬头,淡淡说道,“无需如此。” 马良弼哈哈一笑,“也对!此次比试片刻就能结束,无须到外面去。” 他巴不得在这堂中比试,好让年欣雅看看,这策士是多么的废物,不堪一击! 选男人,就得选他这种强壮健硕的男子! 众多生员听了,都戏谑起来,等着看戏。 被这厮扫了兴致,早就想看他出丑了,如今秦易肯出手,自是极好的。 当然,也有些生员担忧起来,秦易虽然能以一当十,但对付的都是不通武艺的策士,倘若对上将院学子,还能胜出吗? 他们可都知道,将院学子极其注重武艺,能考入将院的,每一个都是精通武艺之辈,未必会弱于秦易。 年欣雅秀眉微蹙,暗暗担忧。 在她看来,秦易就算有武艺,也只是皮毛,绝对无法和将院学子比拟。 他答应比试,极可能是为了逞强,却没有顾及后果。 倘若因此受了伤……年欣雅愈发担忧,连忙劝道,“秦易,莫要比试。” 马良弼嘿嘿一笑,“怎么,欣雅姑娘是觉得他会输?” 沉默许久的路海嫣,出声帮腔道,“不比也没可以,但得履行承诺。” 也就说是,不比就是认输,得滚出这里。 年欣雅紧抿红唇,有些不悦,今晚明明好好的,都怪这路海嫣,净会惹事。 她正要出声回护,却听秦易说道,“欣雅姑娘放心,在下行事自有分寸。” 年欣雅见状,也只能无奈的沉默下来,没有再劝。 果真是自己找死……马良弼暗暗冷笑,他还真怕秦易退缩,以至于无法将他揍成猪头。 没有耽搁,他一个跃步朝秦易冲了过去。 一拳扬起,猛然砸出,犹如利箭! 他要一招将秦易打趴下! “啪!” 一声轻响。 秦易只是轻轻伸手,就抓住了马良弼的拳头,令他无法寸进。 众人倏地震惊,睁大了眼睛! 尤其是年欣雅,美眸中满是惊诧。 这…… 对方如此势大力沉的一拳,秦易轻轻松松就挡住了? 莲儿紧握双手,咬着嘴唇,满心激动! 难道……秦易真的能打赢马良弼? “你的力气,太小了。”秦易淡淡说道。 不是他嘲讽,这马良弼的力道的确不大,也就比储元青大了一点而已。 如此弱鸡,枉为将院学子。 想来是流连烟花之地,荒废了武艺。 马良弼的脸,已然涨红一片。 他从未想过,秦易区区一个策士,竟然可以化解自己的攻击。 而且还如此轻描淡写! 这完全是赤裸裸的侮辱! 恼恨之下,他怒吼一声,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朝着秦易的脑袋狠狠砸下! 他要砸爆秦易的脑袋! 对方实力不强,秦易没有戏耍的兴致,直接一脚踹出,犹如疾电,后发先至,将马良弼踹飞出去。 在空中翻了一圈,马良弼哀嚎一声,重重倒地,摔了个狗吃屎。 “你输了,两位请离开。”说罢,秦易就转身朝着座位走去。 众多生员此时,心惊不已。 虽然知道秦易会赢,但没想到,他竟然赢得如此轻松! 那可是将院学子啊! 哪怕学业荒废,也不可能如此羸弱,除非是……秦易太强了! 年欣雅美眸大睁,娇媚的脸上蕴起一片绯红,心中震荡不已。 秦易……秦易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他看起斯斯文文的,为何有如此强悍的力量? 莲儿在一旁雀跃不已,几乎要欢呼起来。 太强了! 也太棒了! 这下看路海轩的那帮丫鬟,还敢不敢嘲讽我欣雅轩。 哼,一招就被打败,就是个废物……莲儿朝着倒在地上的马良弼,轻轻耸了耸鼻子,一脸不屑。 这个时候,路海嫣才反应过来,惊慌失措的跑上前,想要扶起马良弼。 如今这一幕,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从来没有想过,一个策士竟然能打败将院学子。 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啪!” 路海嫣朝马良弼伸出手,想要扶起对方,怎知被马良弼猛地打开。 路海嫣痛的惨叫一声,连忙低下头,发现手臂已经通红,顿时惊诧的抬头,看到了满脸通红,几欲噬人的马良弼,吓得啊了一声,倒退了几步。 咬牙站了起来,转过头,马良弼恼恨的盯着秦易,心中已是怒火一片。 这厮竟然一招击败自己,这绝不可能! 一定是自己没有准备好! 他完全无法接受,倘若这事传扬出去,他在将院中,就再无颜面可言。 一定要打败他! 猛然转头,马良弼看到身旁的桌子上,有一个烛台,连忙抄起,朝着秦易冲了过去。 对着秦易的脑袋,他挥起烛台,狠狠的砸了下去! “小心!”有人惊声大喊。 “秦易,快闪开!” “秦易,小心!” 年欣雅也看到了,惊得花容失色,正要急呼,却见秦易旋身一转,右脚高高扬起,以一个潇洒而又帅气的姿势,重重蹬在了马良弼的头上。 只觉得眼前一黑,而后巨痛,马良弼就发现自己整个人飞了起来,飞过门槛,飞出了院子,重重落在地上。 砰地一声,马良弼的头颅砸在地上,顿时翻起白眼,晕了过去。 “良弼!”路海嫣大惊失色,连忙追了出去,死命摇晃着马良弼,见对方晕迷不醒,愈发惊慌,只能疯狂大喊。 “良弼,良弼,快醒醒!” 秦易见了,暗暗无语。 再这样摇下去,你的良弼就真醒不过来了。 “快,快叫大夫!”路海嫣终于醒悟过来,没有再摇。 侍立在外的路海轩丫鬟小厮们,都冲了上来,帮着路海嫣扶起马良弼。腿脚利索的小厮,此时已撒开脚丫子跑了出去,想去唤大夫。 第49章 美人恩情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路海轩的人离开了欣雅轩,院子里才安静下来。 秦易正要走回位置,却被众人的惊叹声所淹没。 “秦易,你也太厉害了!” “比上次还强!” “那一脚,真解气!” “秦易,你这武艺怎么练的,为何如此强悍?”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秦易笑而不语,回到了位置上。 微微转头,他看向年欣雅,就对上了美人的目光,只见对方俏脸微红,满眸异彩。 年欣雅的心中,依旧震荡,并未停歇。 秦易刷新了她对策士的认知,从未想过,世间竟有如此犀利的策士! 就连将院学子都无法比拟! 莲儿喜不自禁,暗暗握拳,满心都是舒爽。 这下看路海轩丫鬟们,还敢不敢神气! 众人夸赞了一会后,就又吃喝起来,频频给秦易敬酒。 期间,年欣雅心情大好,给大家唱了个曲儿,声柔音美,惹得众人连连叫好。 之后,年欣雅便先行告退,留下众人继续庆贺。 不一会儿,莲儿就走到秦易身边,说年欣雅有请。 对此,秦易并不惊奇,在一众同窗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朝着后屋走去。 这个时候,众人才彻底相信上一次的传闻,秦易的确获得过年欣雅的邀请。 走过种植了诸多鲜花的长廊,秦易来到后屋,还未靠近,就听到阵阵水声。 他心头一热。 莫非…… 莲儿将秦易带进屋中,便轻声说道,“公子请稍待。” 秦易点点头,坐在了椅子上,举目四望,并没有看到年欣雅,只有一个鲛绡屏风,立在两米开外。 屏风之后,传来阵阵水声。 难道在里间洗澡的……是年欣雅? 不会? 这美人就这么喜欢在人前洗澡? 秦易心头微热,正想探头去望,看看能否一睹春光,就被一盏茶杯挡住了目光。 抬头,秦易便看到了一脸好笑的莲儿,朝自己递来一杯茶,“公子,请用茶。” 秦易轻咳一声,顷刻坐正,一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正经的接过了茶杯。 在莲儿好笑又警惕的目光中,秦易只能打消观望的想法,轻缓的喝着茶。 听着水声哗啦,品着杯中香茗,秦易的心,已然飘忽到三米之外。 那儿有美人沐浴的好风光,可惜他没有眼福,无法看到。 不多时,里间的水声停了下来,接着是穿戴衣服的簌簌声。 约莫半盏茶时间,丫鬟们拉开屏风,就有一名身穿浅黄襦裙的女子,款款走来。 她刚出浴,肌肤洁白无瑕,犹如凝脂,眉目如画般动人,顾盼生辉。 担心唐突了佳人,秦易不敢紧盯,只能收回炯炯目光,心中惊奇。 这美人就这么喜欢在自己面前洗澡? 难道这样很带感? 可是,自己很煎熬啊! “此茶乃是云雾茶,产于南岳的高山云雾之中,其色绿香浓,茶味极醇,乃是上等好茶,公子为何不喝呢?” 听到轻柔女声,秦易停止沉思,发觉年欣雅已坐在一旁,诱人馨香不断往自己鼻子里钻。 “难怪如此好喝,原来是云雾茶,感谢欣雅姑娘盛情款待。”秦易连忙喝了一口,“我适才喝上第一口,就觉得茶香扑鼻,唇齿留香,不愧是上等好茶!” 一旁的莲儿噗嗤一声,捂嘴笑了起来。 刚刚秦易压根就没啥表情,跟喝白水似的,一双眼睛就瞪在屏风之上,恨不得穿透看去,净会胡说八道。 年欣雅轻笑着点点头,等到丫鬟们将里间收拾妥当,便说道,“公子适才展露武艺,着实将我惊到了。” 姑娘第二次在我面前洗澡,也着实将我惊到了……秦易笑了笑,“雕虫小技,不足道尔。” 年欣雅微微一笑,美眸弯成月牙般,极其动人,“适才比试了一番,想必公子也累了,不如让丫鬟们,给公子揉捏一下?” 秦易有些讶异,连连摆手说道,“不必了,也就是稍稍舒展筋骨罢了,并不疲累。” 年欣雅点点头,红唇轻扬,泛起俏皮的笑容,“我正想着丫鬟们手脚粗笨,难以让公子满意,准备亲自给公子揉捏,既然如此,那便罢了……” “咳咳,突然感觉肩膀确实有些乏累,许是刚才扭到了筋骨,有人推拿一下,或许能好的更快!”不等年欣雅说完,秦易连忙补充道。 年欣雅的笑容愈发灿烂,带着一丝狡黠,“既然如此,那我便给公子揉捏一下?” “求之不得!”秦易重重点头。 年欣雅便款款起身,走到秦易身后站定,一双纤纤素手,轻柔的放在了秦易的肩膀上。 隔着衣袍,秦易无法感受到美人滑腻的肌肤,只能闻到扑鼻的馨香。 香风熏得秦易醉,惹得莲儿笑嘻嘻。 看到秦易这副模样,站在一旁的莲儿禁不住又捂嘴笑了起来。 轻轻用力,年欣雅隔着衣袍,给秦易轻缓的揉捏着肩膀。 “公子看着纤瘦,怎知道,肌肉竟如此结实。”年欣雅惊讶说道。 莲儿听了,不由心动,也想上前揉捏一下,看看秦易肩膀上的肌肉到底有多坚硬,竟然让欣雅姐姐如此惊讶。 那当然,体魄大成可不是盖的……秦易被揉捏的舒舒服服,“许是穿衣显瘦,脱衣显肉。” 年欣雅沉吟一番,惊讶道,“这说法很贴切呀。” 你的按摩技巧也很棒呢……秦易笑了笑,没有答话,微微眯眼,用心感受这不可多得的美人服侍,真的非常舒服呢。 君王从此不早朝,老子明天不上课! 算了,评分重要,这课不想上也得上。 …… 天色微亮,秦易睁开了眼睛,脑海中,依旧回荡着昨夜的美人恩情。 那纤纤素手,那扑鼻馨香,让他记忆犹存。 回味了一番,秦易便坐起身来,打开了系统面板。 惊叹值从之前的2950,变成了3750,涨势还蛮喜人的。 起身洗漱了下,到食舍吃了早饭,秦易便来到明心堂。 刚进去,就听到一声声恭贺,“秦易,恭喜啊!” “恭喜恭喜!” “可喜可贺!” 秦易有些惊讶,一大早恭喜什么? 自己又没有拿下年欣雅。 “恭喜你啊秦易,从丁级晋升到乙级了。” “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能晋升到甲级!” “当初降为丁级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乃人中龙凤,定然不会沉湎太久,果不其然,只是半旬,你就晋升了!”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说着,秦易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50章 阁下可是秦易 原来是策院根据生员们这一年所获的评分,重新划定了评级。 秦易靠着之前获得的50分,以及兵阵实操时表现太过惊人,单修贤额外给予的30分,拢共80分,一举从丁级跃升为乙级,成为离阑府策院中,有史以来晋升最快最夸张的生员。 当然,也有些人为秦易打抱不平,说这重新评级来的太快,若是再过半旬,或者再晚五六天,秦易说不定就能积累更多评分,从而跃升为甲级。 但秦易并无惋惜,对他来说,这个消息最大的好处,便是他摆脱了被府策院除退的命运。 终于,穿越过来时所遇到最紧迫的事情,终于解决了。 当然,他也知道,不会被除退,也只是避免过早被杨飞沉打杀的命运。 对方亡他之心不死,所以有机会,还是得先下手为强。 反正对方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早有取死之道! 思索片刻,对于众人的恭贺,秦易笑着道谢,“同喜同喜!” 回到位置上,他听着同窗们的交流,又了解到了一些事情。 按照惯例,重新评级一般是在下一年年初,策院大比之后才进行的,会将上一年所得的评分,以及大比时所得的分数,合在一起来划定评级。 但如今只是年末,且也没有进行策院大比,就进行了评级,原因是明年年初,会迎来整个临瞻最大的盛事,三年才举行一次的科举。 而这科举,并不只是读书人鱼跃龙门的机会,也是武士、策士和工匠进入朝堂的机会。 因为科举并不只有文举,还包括武举和工举。 武举自不用说,工举考的便是工匠技艺。 在这兵戈不停的时代,各大王朝都已发觉,光有强兵悍将并不保险,战争武器同样重要。 这也是临瞻大力发展工匠技艺的缘故,期盼能够生产出划时代的大杀器,从而一举定乾坤。 聊到了科举,众多生员都激动起来,但激动归激动,想要参与科举的人,几乎没有。 因为大家都知道,府策院的下一步是考入太策院,接着才是科举。 当然,也可以跳过第二个步骤,直接参与科举。 但参与是一回事,能不能中举是另一回事。 一般来说,若是没有进入太策院的实力,那么必然难以中举。 因此,聊了一阵,众人便从科举的话题,聊回到此次评级。 评级重新划定,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 欢喜的人不多,其中包括穆禹皓,他从丙级晋升为乙级,正欢喜的大呼小叫,嚷着过几天要去某某青楼庆贺一下。 同样从丙级晋升为乙级的,在整个明心堂中,除了穆禹皓以外,还有另外一名生员,唤作巫鸿,此人看起来面相白净,斯斯文文。 据说家世尚可,但一向沉默少话,在明心堂中有些边缘。 秦易对他并不熟悉,只觉得此人有些表里不一。 看起来斯文温善,但那滴溜溜转动的眼珠,总给人一种阴险的感觉。 没多久,沙演教习徐真便走了进来,开始授课。 秦易沉入心神,认真浏览系统商城。 不知不觉,时间缓缓过去,铜钟响起。 秉持着上一世身为学生的优良习惯,秦易一听到钟声,立马回神,等到徐真说了声散学,就刷地起身,朝食舍快步走去。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 …… 傍晚时分,身为干饭人,秦易非常自觉,立马放下手中的演义,准备到食舍继续干饭。 怎知还未走到门口,就听到了一声陌生的呼唤,“秦易,秦易可在此处?” 打开房门,秦易走了出去,就看到一个小厮装扮的童子,正探头探脑的往院子里看来。 看到秦易,童子便问,“阁下可是秦易?” 秦易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童子说道,“院外有一人找你。” 秦易有些诧异,院外之人,有谁会找自己? 带着疑惑,他跟着童子朝策院外走去。 走了一会,来到大门口,秦易便看到一名锦衣公子站在门房边,来回踱步,似在等人。 仔细一看,竟然是韶光远。 他来找我做什么? 难道是严捕头查案有了线索? 可也不该是他来告知呀。 按理来说,应该是严捕头来寻自己才对。 看到秦易,韶光远立马大步迎来,拱手说道,“秦兄,在下不请自来,妨碍秦兄歇息,还请恕罪。” 秦易拱手笑道,“无妨无妨,不知韶兄此来有何事宜?” 对于韶光远,秦易还是挺有好感的,此人面相斯文,一举一动极具礼节,再加上心性还不错,可以往来。 韶光远笑道,“同知之子石新霁于府中设宴,款待诸多好友,在下受邀前往,想邀请秦兄一同入席,不知秦兄是否有意?” 秦易听了,暗暗疑惑,不过是见过几面罢了,这韶光远就想带着自己参与名门子弟的宴席,目的为何? 似是知道秦易的想法,韶光远笑道,“此次宴会,令华也会参与,秦兄与令华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何必为了一个花魁而生起龃龉呢?在下愿作和事佬,帮秦兄与令华化解此怨,不知秦兄意下如何?” 他虽未入朝为官,但知道不少朝中权贵,因小小龃龉而成为仇敌,争得你死我活。 侯令华是他好友,而秦易文武双全,未来成就必定不小,更何况脾性也颇对他的胃口,自然不想看到两人相互争斗。 如今趁着愁怨还小,趁早解决了,对各自都好。 这也是他这几日来,思索许久才想到的办法。 男人嘛,能有什么恩怨不能靠一杯美酒来解决的? 如果不可以,那就两杯! 秦易顿时明了,这韶光远也太热心了! 也对,如果他不热心,上次路遇袭杀时,他也不会帮自己作证。 旋即,秦易沉吟起来。 此趟若能与侯令华化解愁怨,也是好的,就算不能,也不该拂了韶光远的好意,显得不识抬举,便也没有拒绝,点头说道,“也好,那就麻烦韶兄了。” 韶光远指了指停在院外的马车,欢喜笑道,“那秦兄就和我一同上车。” 第51章 当世文曲星 上车之后,走了一阵。 听着马蹄的踢踏声,秦易掀开布帘,往外一看,发觉行人稀少,道路宽阔,两侧尽是高耸杨树。 紧接着,前方出现绵长的坊墙,目光越过矮墙,可看到坊内尽是琼楼玉宇,显然来到了名贵所居住的里坊,崇善坊。 此坊乃是离阑府中,聚集了众多权贵的区域。知府、同知、通判等人的宅邸,都建在此处。 来到这里将近一个月,秦易自然知道,临瞻采用的是坊市制度,但却和前世宋朝一样,管控并不严格,没有宵禁,极大的促进了商业经济的发展。 例如深夜,便是诸多青楼客栈最热闹的时间。 只不过此处乃是权贵住所,偶有捕快巡逻,因而行人甚少。 马车缓缓前行,秦易正要放下帘子,突然听到身后蹄声匆促,一辆宽敞奢华的马车,急速驶来。 此时,秦易所坐的马车,正行在道路中间,阻挡了后车的路线。 “让路!”见前路被阻,后车并未放缓速度,驾车的车夫反而高声喝道。 韶光远皱起眉头,掀开布帘,往后看去。 大晚上的如此匆忙,可是家中有人病逝? 突然,看到后车车身上的标识,韶光远顿时一惊,连忙喊道,“赶紧让路!” 车夫闻言,连忙御马赶向侧旁。 刚让出可容一辆马车通过的位置,后车就唰地冲了过去,带起阵阵疾风。 透过被风掀起的布帘,秦易看到那辆马车的车厢里,坐着一个面如冠玉的男子,头颅高昂,满脸皆是骄矜之色。 如此快的速度,若是来不及让开,必定是车毁人伤的结果。 因此,秦易微微皱眉,暗叹无礼。 本来还有些不悦的韶光远,却是满脸惊奇。 惊奇之间,隐隐可见有一丝崇慕。 “孟温纶,竟然是孟温纶!”韶光远惊声喊道。 秦易有些诧异,搜寻了下脑海中的记忆,找不到任何关于孟温纶的记忆。 倒是记起了瞻京有个孟家,乃是世家大族,在整个临瞻拥有不俗的势力。 见秦易面带疑惑,韶光远激动说道,“瞻京孟温纶,当世文曲星,你不知道吗?” 秦易摇了摇头。 韶光远脸色涨红,急忙说道,“此人乃是瞻京孟家次子,其母怀其九月,前往亚圣庙参拜,突然临盆生子,圣庙鸟儿尽啼鸣,满堂祥瑞。” “其三岁能读诗,五岁能背万字长文,十五岁便作出脍炙人口的诗篇,名动瞻京,震惊世人,人人皆称其为文曲星下凡。女帝得知,亲自召见,赐黄金百两,以示鼓励!” 秦易听了,有些瞠目结舌,这…… 这放在小说里,完全就是主角的模版啊! 但旋即,他散去惊讶,暗暗摇起头来。 光有才华又如何? 纵容属下在城内飞奔,太过张扬跋扈了。 正当两人一惊一皱眉之时,后方再次传来马蹄声,不过蹄声轻缓,显然车速不快。 不多时,后车来到近前,依旧震惊不已的韶光远,发现车中所坐的是府太学的同窗贾真。 没等韶光远说话,长得有些瘦小,带着束髻冠的贾真,就掀开帘子,激动说道,“光远,看到了吗,孟温纶来了!” 他满脸涨红,神情兴奋,不亚于秦易前世,那些看到了偶像的追星粉丝。 韶光远连连点头,“没想到啊,新霁宴请好友,竟然将孟温纶也请来了。” 贾真笑道,“光远,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新霁和孟温纶乃是多年好友。几日前,孟温纶就从瞻京动身,前来离阑府探望新霁,此次宴席多半也是为孟温纶所设,让我们得以瞻仰当世文曲星的风采。” 秦易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感叹,果然不论哪个朝代,都会有个人崇拜。 以至于盲目,只折服于对方的才华或颜值,却忽略了对方的私德。 韶光远两人激动的交流半天,贾真才发现马车中静坐不动的秦易,诧异问道,“光远,这位是?” 韶光远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介绍道,“这位正是我之前和你说的,写下了《离思》的大才子,秦易。” “这位是贾真,府太学生员,我的同窗好友。” 贾真愣了一下,神情变得复杂,既有惊叹,又有不悦。 惊叹于秦易的诗才,不悦于秦易打击了他的好友侯令华。 轻哼一声,贾真别过头去,不做理会。 纵使秦易诗才横溢,那又如何? 再厉害能比的过孟温纶? 此次宴席,孟温纶没来也就罢了,如今他来了,那么席中最具才华者,非孟温纶莫属。 见对方没有交流的想法,秦易也不多说,依然静默。 韶光远有些尴尬,本想说些什么,圆一下场,却听贾真说道,“光远,我先行一步。” 不等韶光远回话,贾真就令车夫御马离去。 韶光远暗暗无奈,转头对秦易说道,“秦兄莫怪,贾真性情直率,不识礼节……” 如果没有猜错,你这不识礼节的同窗,适才遇到孟温纶,定然屁颠屁颠的让出了位置……秦易淡淡点头,神情平静。 一阵疾驰之后,马车驶到了同知宅邸前,驶进了院子。 还未下车,秦易就听到车外欢呼一片,阵阵激动欢喜的话语传了过来。 “温纶,等了许久,终于将你等来了!” “新霁,听说你有好酒款待,我可是很期待呢。” “你这大才子肯屈尊过来,让我蓬荜生辉,今夜酒水必然管够!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当世文曲星,孟温纶孟大才子,他的大名,想必各位早有耳闻!” “文曲星之名,我早已知晓,如今一见,果然一表人才!” “孟大才子那首迎春诗作,真乃一绝,在下听了,心中澎湃,佩服不已!” “一首名诗动京城,就连女帝都称赞不已,孟兄不愧是当世文曲星呐!” “如今临瞻才华有十斗,孟兄才气冲天,独占八斗!” 秦易走下马车,就看到众人围着一个面如冠玉,头颅高昂的男子,连声夸赞起来。 当中那人,正是孟温纶,他神情骄矜,面带微笑,对于众人的吹捧,他慨然受之,显然见多了这种场面。 第52章 巧遇佳人 一个同样穿着锦衣华服的贵公子,浓眉大眼,略显英俊,站在孟温纶身旁,看到韶光远跟秦易走了过来,便笑道,“光远,你来晚了。” 韶光远没有答话,反而望向孟温纶,崇慕地问道,“新霁,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当世文曲星,孟温纶孟兄吗?” 锦衣公子,也就是同知之子石新霁笑道,“没错,我来介绍一下。孟兄,这位是韶光远,瞻京韶家子弟。” 孟温纶转过头来,昂着头轻点了点,“我听说过你。” 韶光远顿时激动,“在下微小薄名,竟被孟兄知晓,实乃大幸!” 孟温纶骄矜一笑,看向秦易,石新霁也觉陌生,便问道,“光远,这位是?” 韶光远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好友,秦易,策院学子。” 石新霁与侯令华乃是好友,担心说出秦易是《离思》的作者,会引来石新霁的不悦,韶光远省去了这一点。 石新霁听了,笑容变得淡了些,轻点了点头。 孟温纶依旧面带笑意,只是那抹笑意变得有些傲然,像是一只巨象看到了一只蝼蚁。 “温纶,我们进去,那瓶新花酿可是等着你来品尝呢。”没有和秦易多说,石新霁对孟温纶笑道。 “好啊,那就多谢石兄款待了。” 说话间,两人转身朝正堂走去,一众锦衣公子亦步亦趋的跟着。 “秦兄,我们也进去。”韶光远依旧激动不已。 秦易神情淡然,点了点头。 进到正堂里,就发现这四面镂空的大堂中,摆放了许多案几,已有些人在案几之后席地而坐。 此时,他们都激动而恭敬的站起身来,朝孟温纶迎去,又是一阵喧闹的夸赞和拍马屁。 秦易没有理会,继续打量四周。 只见墙柱旁摆了不少香瓜宫灯,其中亮着橙黄的烛光,轻风吹来,光芒微漾。 堂中则摆放了紫漆三足香炉,淡香如烟般飘起,随风散入四周。 刚打量完,秦易就看到贾真走了过来,对身旁的韶光远说道,“光远,我问了下,令华并未参与此次宴席。” 韶光远有些惊讶,连忙问道,“为何?” 瞥了秦易一眼,贾真面露不悦,“据说他闭关苦读,想要创出一首脍炙诗篇,将某人比下去。” 说罢,贾真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韶光远无奈苦笑,对秦易说道,“秦兄,令华不来,下次有机会,我定帮你化解此怨。” 化解恩怨什么的,对秦易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他平淡的点点头,并未多说。 这时,一名小厮走了过来,“韶公子,请随我入座。” 韶光远点了点头,“秦兄,你和我一起坐。” 小厮插话道,“少爷已安排了这位公子的位置,还请稍待。” 既然如此,韶光远只能跟着小厮离开。 秦易站在原地,看着众多锦衣公子坐于案几之后把酒言欢,相互畅谈。 此次宴席,有孟温纶作为主角,想必请的都是府太学的学子,或者是权贵子弟,他认识的估计没几个。 “秦公子,请随我来。”适才带走韶光远的小厮,走了回来,对秦易说道。 秦易点点头,就随着小厮前行,一路走到大堂的尾端,那里有三个位置,此时都无人就座。 指了指其中一个位置,小厮说道,“公子请就座。” 秦易转头,发觉自己的座位和其他人有些距离,可以说是大堂中最偏的位置。 他不由眯眼。 但旋即,便暗暗释怀。 这样也好,反正互不相识,坐的近了或许会尴尬。 他缓步入座,小厮转身离开。 位置虽偏,但好在待遇没有削减,秦易坐下没多久,就有一名小厮端来酒壶杯盏和一叠蜜饯。 之前听石新霁说起什么新花酿,秦易有些好奇,便倒出些许酒液,发觉只是平常货色,想来那等美酒,只有个别人才能品尝得到。 当即,他一边轻抿着酒,一边吃着蜜饯,好不悠然。 突然,香风袭来,秦易有些熟悉,心中一动,转头看去,就看到了一名清美女子,轻缓地坐在他的身旁。 “很巧呢。”声音有些清冷,但却极为悦耳,隐隐能听出其中夹杂着欢喜。 “对呀,很巧。”秦易笑了起来。 坐在他身边,正是明心堂的同窗宣凌瑶。 此时,她穿着月白色的华美长裙,身段玲珑毕现,曲线动人。 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庞,正微微笑着,犹如一朵高洁的水莲,清澈的眸子中,泛着宛若秋水的光芒。 看到这张美若倾国的脸庞,秦易有些好奇,为何此次宴席,宣凌瑶也会参与? 但宣凌瑶并没有问他为何在这,他又何必在意这么多,便轻声笑着,吟咏道,“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宣凌瑶的美眸忽然微微睁大,清美的脸上,泛起动人笑容。 而后,笑容蕴起红霞,绝美无边。 似是羞赧,她垂下臻首,轻抿红唇。 秦易感觉有些唐突,连忙解释道,“抱歉,只是有感而发,没有其他意思,还请见谅。” 宣凌瑶抬头,轻摇臻首,“很有意境呢。” 她努了努下巴,点了下秦易的位置,“你坐在这里吗?” 秦易点了点头。 “那我也坐这里。”宣凌瑶说道。 适才引路的小厮恰好经过,听到宣凌瑶的话,连忙说道,“凌瑶小姐,少爷给你安排的位置在上面呢。” 说罢,他指了指大堂最顶端,靠近主位的位置。 秦易转头看去,暗暗惊奇。 宣凌瑶能够坐在那个位置,显然身份不凡啊。 为何在明心堂中,不见有人说起? 莫非她鲜少聊起身世,以至于同窗们尽皆不知? 有这个可能。 宣凌瑶轻轻摇头,“我就坐这,麻烦你将我的杯盏拿来,可好?” 美人的请求,小厮自然不敢拒绝,沉默了下,便点点头,朝着堂上快步走去。 秦易虽然坐在堂尾,但离众人并不是特别远,再加上宣凌瑶如此貌美,吸引了众多锦衣公子的视线,因而她一动,众人都看了过来。 看到宣凌瑶坐在秦易身旁,众多锦衣公子都皱起眉头,暗含不悦。 他们知道,被石新霁安排坐在堂尾,显然是家世一般的人物,本来没什么兴趣,但如今都打听起来,想知道秦易到底是谁,竟然能得宣凌瑶如此青睐。 第53章 争点面子 得知秦易不过是一个策院学子,众人都轻轻撇嘴,有些鄙夷。 此次出席之人不是家世不凡之辈,就是文采斐然的才子,秦易一个寒门子弟,身无文采,前来作甚? 来了也就算了,在堂尾好好坐着,观瞻众多文士的风采便可,为何胆敢招惹宣凌瑶? 带着这个想法,众人望着秦易的目光,变得有些敌视。 秦易丝毫不在意,一边轻品醇酒,一边和宣凌瑶轻声交流,好不畅快。 参与宴席的人,来的差不多了,石新霁便与孟温纶一起并列主位。 巡视一圈,石新霁笑着说道,“此次宴席,乃是欢迎孟兄的接风宴,感谢孟兄屈尊前来寒舍,也感谢各位赏脸参与。来,我们敬这位当世文曲星一杯!” 说罢,他看向孟温纶,笑着举起酒杯。 孟温纶微微一笑,举起酒杯。 众多锦衣公子也都举杯,一同仰头喝下。 放下酒杯,石新霁笑着说了声开席,便有十几名丫鬟小厮,鱼贯入内,端着一碟碟酒菜,轮番放在众人的案几之上。 顺序是从堂上到堂尾,所以过了一会,才有小厮给秦易和宣凌瑶端来菜食。 秦易低头一看,是一盘蒸羊肉,一盘鱼炙,一碟獐肉饼,以及几碟时令小菜。 对此,他并无意外。 在这个朝代,吃牛肉是违法的。因此羊鱼肉更受欢迎,一些权贵世家除了羊鱼,还会有一些野味,例如獐子,鹿肉等等。 在欢声笑语中,众人开始吃食,石新霁则缓缓巡视,看看是否有招待不周的情况。 突然,他看到侧旁的位置空了出来,不由诧异。 那个位置,是他专门留给宣凌瑶的,距离他非常近,可如今美人居然不在,她去哪了? 为了请来宣凌瑶,他可是费了一番功夫,找了不少人帮忙,才将这美到令他心醉的女子请到堂中,拉进一下关系。 适才还聊过几句,他正打算趁着宴席继续畅谈呢,怎知竟是这个情况。 他正要唤来小厮问问,突然看到堂尾,眼睛顿时一缩! 他心心念的人儿竟然坐在那里,旁边还有个男子! 这人是谁? 他有些印象,但一时记不起来,显然是凡俗之辈,不值铭记,便暗暗不悦。 宣凌瑶竟然抛下自己,与此人同座,难道自己就比不过这个家伙? 微眯眼睛,忍下不悦,石新霁生起了一个想法。 他拍了拍手,便有一群盛装女子,抱着琵琶二胡等各色乐器,走入进来。 紧接着,一群衣着清凉的女子鱼贯而入,在缓缓响起的乐声中,开始跳起了舞蹈。 堂中的气氛,在乐手舞女的带动下,变得愈发热闹。 众多锦衣公子们一边吃着,一边看着表演,还相互交流,堂中尽是欢声笑语。 秦易看了一眼表演,便没有了兴趣。 不论姿色,还是舞技,这些女子相比年欣雅都差了不少。 秦易欣赏过花魁的动人舞姿,对于这些自然看不上眼。 等众人吃得差不多,石新霁便再次拍手,乐声停下,舞蹈止住,乐手舞女们纷纷起身,离开了大堂。 “孟兄的事迹,想必大家都知道。一首名诗动京城,惹得瞻京宣纸贵,如此大才,乃文士楷模,我们再敬一杯!”石新霁朗声说道。 众人齐声称赞,朝孟温纶恭敬的又敬了一杯。 放下酒杯,石新霁笑了笑,“难得请来孟兄,此次宴席,怎能少了吟诗作对。不如我们玩个飞花令,比比谁更博学多才,且请孟兄充当席纠,如何?” 众人都欢声应和起来,连连答应。 倘若能被当世文曲星指点一番,可谓是天大的机缘。 孟温纶笑着颌首,并无异议。 石新霁轻笑着,目光扫过众人,突然停在秦易身上,“这位兄弟看着面生,为了待会玩的愉快,可否给大家介绍一下?” 秦易听了,微微眯眼。 他可没忘记,适才韶光远可是介绍过自己。 此外,满堂众人,石新霁不可能全都认识,却单独点出自己,显然别有用意。 秦易还未回答,坐在石新霁身旁不远处的韶光远,扬声说道,“这位乃是我的好友,名唤秦易,策院学子。” 有些不认识秦易的人,听了策院二字,便都交头接耳起来。 文人尚且相轻,更何况是对外,他们一贯看不起策士和将士,甚至有些敌对。 因此话语中略带鄙夷,“区区策士,竟有脸来参与此次宴席。” “张口闭口尽是权谋,如此功利,与此人同处一堂,实在掉份!” 见众人如此奚落,石新霁心中舒畅,转而说道,“飞花令虽然简单,但若才学浅薄,也是难以应付,何人不想参与,可将酒杯置于案几左侧。” 闻言,便有几人将酒杯放置左侧,表明不参与。 当然,在场之人几乎都是文士,若是退出,岂不是承认自己才疏学浅? 所以退出者并没有多少人。 秦易余光一闪,看到宣凌瑶将酒杯置于左侧。 他并不奇怪。 宣凌瑶一向低调,再加上她身为策士,并不擅长此类游戏。 对于这个飞花令,他也没有太多兴趣,于是伸手握住酒杯,正要移到左侧,怎知耳旁传来轻柔女声,“你不打算挫挫这些人的傲气?” 转头看向宣凌瑶,秦易笑道,“怎么,你也不爽他们?” 秦易的话,宣凌瑶不太懂,但大致明白什么意思,她抿着红唇,轻点臻首。 众人对策士的轻侮和不屑,自然让她心生不悦。 既然如此,那就为策士争点面子……秦易笑了笑,松开了手。 举目一扫,看到秦易并未将酒杯移到左侧,石新霁哼了一下,出声说道,“秦兄,莫非你想参与这飞花令?” 适才只是怀疑,如今秦易可以确定,这厮就是针对自己。 他淡淡应道,“有些兴趣。” 众人嗤笑一声,目光中泛起戏谑,等着待会看笑话。 他们相信,待会游戏开始时,没有自知之明的秦易,必然第一个出局。 到时候,此人必定满脸窘迫! 第54章 自取其辱 秦易想要自取其辱,石新霁求之不得,“既然如此,那就开始。每句诗文中,都要有一个花字,我来充当第一位。” 说罢,他看向堂外,那里有一片杏树,便说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他旁边一位锦衣公子说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 玩这个飞花令,比的是谁记得更多带有花字的诗文,无须自创,在场的又多是文士,因而进行的极快,没多久就轮到秦易。 石新霁紧紧盯着秦易,瞳中带了一丝期盼。 他希望秦易连第一轮都撑不下去,好让宣凌瑶看到这厮窘迫的一面。 众人也是如此,都目光炯炯的看着秦易,面带戏谑。 秦易没有耽搁,当即念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说罢,他嘴角轻扬,泛起笑意,转头看向宣凌瑶。 众人不由失望,这厮竟然答出来了。 估计是侥幸罢了,下一轮,他必定出局! 而堂上的石新霁,失望之余还有恼怒,这家伙念诗就念诗,为何要看着宣凌瑶? 他不会是特意以此来夸宣凌瑶的? 看到宣凌瑶臻首微垂,似是娇羞,石新霁愈发恼恨,紧咬着后槽牙。 一旁的孟温纶神情平淡,对于秦易能够答出,并没太多想法。但隐隐的,他发现石新霁屡屡望向秦易,表情含怒,便有些诧异。 直到看见秦易身旁的宣凌瑶,他顿时明了。 由此,对于秦易,孟温纶也心生不喜。 秦易说完之后,便轮到远处的一名锦衣公子,他皱眉苦思,在时间将到的时候,才念出一句诗来。 而此时,秦易正暗自好笑。 他发现,哪怕高冷如宣凌瑶,也会有羞赧的情绪。 适才被他望着,宣凌瑶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低下臻首,俏脸微红,片刻后才抬起头来,轻抿着红唇,装作无事发生。 这个小变化,看起来极为有趣,也美极了。 接着是第二轮,许是众人记得住的诗文都被念完了,有三人答不上来,被淘汰出局。 轮到秦易的时候,众人确信,此轮秦易必定被淘汰。 就连其他文士都难免出局,秦易一个策士,不读诗书,哪可能记得住那么多带有花字的诗文? 的确如他们所想,秦易的脑海中,带有花字的诗文,确实没有记住多少,但他有系统啊。 系统的提示功能,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已经用上了。 不仅提问了相关诗文,为了避免出错,他还特意问的是这个世界,而不是前世。 花费了600惊叹值,这个世界所有带有花字的诗文,已经由系统显现出来,在一日之内,他可以随时调用。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前世的一些诗词,这个世界也有,想来是重合了。 转头看向宣凌瑶,秦易轻声念道,“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众人再次失望,秦易这厮真特么运气好,竟然又撑过一轮。 而石新霁此时,嘴唇抿的死死的,心中生起一丝怒火。 什么诗不念,偏偏念情诗! 还看着宣凌瑶念,你特么什么意思? 难道落枕了,念诗必须望着右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宣凌瑶并没有太过惊讶,只是不敢去看秦易,美眸望着案几,轻缓地伸出白皙柔荑,拢起鬓间散落的青丝,夹在晶莹柔嫩的耳后。 第二轮过去,堂上参与飞花令的人,已有半数出局。 剩下的一半,开始了第三轮。 许是被秦易的两次行为所激怒,石新霁念诗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令人讶异,不知缘由 轮到秦易的时候,前面又淘汰了四人,到了这个时候,众人已经没有太多期盼了。 秦易区区一个策士,竟然撑到第三轮,哪怕此时出局,也已超过了不少文士,难以出声嘲讽。 反倒是石新霁,已暗暗握拳,想看看秦易这厮还敢不敢对着宣凌瑶念情诗。 倘若再来,他真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猛揍这个王八蛋。 实在欺人太甚! 见众人都望着自己,有不满的、有嫉妒的、也有佩服的,秦易没有多想,选了一首诗文,轻缓转头,对着宣凌瑶轻声念道,“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从石新霁的表情来看,他已经明白了,对方针对自己,完全是因为宣凌瑶。 因此,他不介意气气对方,真不是为了调戏美人儿。 宣凌瑶抿起红唇,转过头,定定的望着秦易,如秋水的明眸中,带着一丝羞恼。 虽然猜到了秦易的目的,但一两次也就罢了,这家伙一而再再而三的这么做,真当自己是泥人不会害羞? 石新霁咬牙,正要站起来怒斥,却听到身旁传来一句话,“冷静!” 转过头,看到是孟温纶,石新霁一愣,满心的怒火顿时消去。 他不愿在好友面前丢脸,更何况这好友乃是名动京城的人物,因而只能压下怒意。 到了第四轮,还能参与比试的,唯有十一人。 回答时,众人思考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长。 所以过了好一会,才轮到了秦易。 这一次,他没有再对着宣凌瑶念诗,以免没有气到石新霁,反而将美人儿气到了。 没有任何停顿,他直接念道,“荷花娇欲语,愁杀荡舟人。” 众人见了,心惊不已。 就连石新霁,离阑府中最为博学的才子,都需要时间来思考,这厮为何如此才思敏捷? 无奈出局的韶光远,也满心惊讶,没想到秦易不仅诗才斐然,就连记忆都远超常人。 第五轮,剩下的只有五个人,包括秦易。 众人满脸苦笑,着实给秦易惊到了,一时难以置信。 直到有人认出秦易是《离思》的作者,打败了侯令华的人,便都目瞪口呆,无言以对。 一个策士,竟有如此卓绝的文采! 难怪他敢参与此次宴席,原来是有所依仗。 说不定,他就是想要拂落众多文士的面子,好在他来的不巧,不论是当世文曲星孟温纶,还是离阑府博学才子石新霁,都不会让他讨得了好去。 暗暗地,众人都期盼起来,希望此次飞花令,石新霁能够击败秦易,保全文士的脸面! 第55章 针锋相对 第六轮,到了秦易,他无须思索,极快地念道,“人闲桂花落,夜静春山空。” 秦易没有再对着宣凌瑶念情诗,加上孟温纶的劝解,石新霁的怒意减少了些,这时才发现,秦易竟然闯进了第六轮! 更惊讶的是,就连他都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秦易却回答的这么快,这厮的记忆真有那么强? 不行,绝不能输给他! 倘若输了,不仅自己在宣凌瑶面前丢人,还会堕了众多文士的面子。 毕竟这场可是文士聚会,秦易一个策士玩的风生水起,倘若说出去,着实丢人! 当即,他飞快的念出一句诗文。 轮到下一个文士,他紧皱眉头,许久未答。 片刻后,孟温纶轻声说道,“时间到。” 超时未答,此人淘汰。 轮到下一个,这名文士满脸着急,见上一位超时被淘汰,压根不敢耽搁,他苦思一会,连忙念出一句诗文。 孟温纶沉吟一番,摇头说道,“并无此诗。” 那名文士愣了一下,才哭丧着脸说道,“说错了,这是我前日所做的诗文!” 此世飞花令的规则是,所用诗文必须得有名气,且不得使用场中文士所作的诗篇。 所以此人的结果显而易见,被淘汰。 到了另一名文士,他皱眉许久,而后摇了摇头,“我认输。” 众多文士听了,面露苦涩。 第六轮,五人就淘汰了三人,仅剩两人,其中还有一个策士……这脸啊,真是丢尽了! 唉! 众人轻叹一声,便紧紧望着石新霁。 接下来,要想找回文士的面子,就只能靠石新霁了。 要是再输的话……不,石新霁绝对不会输! 要比博闻强记,石新霁远胜侯令华。 秦易能在作诗方面胜过侯令华,却未必能在博闻强记方面胜过石新霁。 依旧没有停顿,秦易飞快地念出一句诗文。 石新霁不遑多让,也快速吟咏。 第七轮、第八轮、第九轮…… 两人不断念着,速度极快,一下子就到了第十八轮。 众人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还能看到如此场面。 石新霁的确厉害,不愧是博学才子,可秦易为何也如此厉害? 更关键的是,他竟然无须思索,回答从未停顿,比石新霁还要快上许多。 到了后面,石新霁开始吃力,不仅需要回忆,还得思考有没有重复,速度不由自主的慢了下来。 但为了不输给秦易,他只能咬牙苦思,大脑飞速运转,额头沁出了几滴汗珠。 一旁的孟温纶暗暗皱眉,没想到秦易不过是一个策士,竟有如此才学。 场中,唯有宣凌瑶俏脸含笑,并不惊讶。 虽然没有见过秦易展示文采,但听穆禹皓说过,因而对他满怀信心。 渐渐的,石新霁的速度越来越慢,每一次都需要停顿,不断苦思。 而此时,飞花令也已进行到了第二十五轮。每一轮,都是秦易飞快回答,而石新霁思考许久。 这个情况,让众人感到难以置信,喉中极其苦涩。 他们也满心担忧,这样下去,石新霁很有可能会输啊! 苦苦支撑到第三十轮,石新霁的脸色,开始涨红起来。 他已经快到极限了! 上一轮他几乎超时,最后一刻才想出对应诗文。 可秦易的速度丝毫未减,这让他感觉到极大的挫败感。 自己竟然比不过一个策士? 先不论宣凌瑶会如何想,就连他自己,都接受不了这个结果,因而脸色阴沉,牙齿紧咬,苦苦思索。 但这第三十轮,时间已过了一大半,他还是没有想出带有花字的诗文。 他隐隐发觉,自己的脑海中,所以能记住的带有花字的诗文,都已经念完了…… 想到这点,他的心,开始沉沦下去。 一旁,神色傲然的孟温纶,脸色微紧,盯着石新霁,薄唇轻启,似是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无法说出口。 虽然正在比试的不是他,但倘若连久负盛名的石新霁都输了,败给一个策士,那他身为文士,也会脸面无光。 因而绝不愿意看到这一幕。 但规矩就是规矩,不得提醒,否则当作认输。 看到石新霁脸色发红,众多锦衣公子禁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吸过大,影响了石新霁的思绪。 但不论他们如何瞪大眼睛,如何期盼,石新霁依然许久未曾开口。 众人的脸色,渐渐地沉了下去。 看着这一幕,宣凌瑶红唇轻扬,神色愉悦。 秦易能让这么多瞧不起策士的人如此窘迫,她身为策士,如何能不欣喜? 时间渐渐过去,众人感觉嘴巴愈发苦涩,就好像喝了一杯过夜的浓茶,眼中满是无奈,还有一丝悲哀。 滴答! 在这静谧的环境中,石新霁额头上的汗珠滴落在地,发出清晰可闻的声音。 他苦涩的摇了摇头,满脸懊丧。 实在想不出来了。 沉着脸,孟温纶只能接受这个事实,沉声说道,“时间到。” 众人轻叹一声,头颅不由低垂。 满场文士,除了没有下场的孟温纶,竟然无人比得过秦易,这事倘若说出去,绝对会让天下文士笑掉大牙。 在场之人,也必被他人耻笑! 韶光远苦笑着,对于这个场面,不知该说什么。 秦易再次展现了无以伦比的才华,实属该贺,但他身为文士,这次比试怎么算,都不可能跟秦易一个阵营,只能暗叹众人不该轻视秦易,以至于自讨苦吃。 石新霁低垂着脑袋,不敢去看宣凌瑶。 也不敢去看孟温纶。 他输了。 他没能给众多文士争气,枉费了博学才子的称号。 孟温纶眯紧双眼,凝视秦易,虽然此时秦易面容平淡,并没有得意的神色,但在孟温纶看来,秦易面目有些可憎。 如果不是此人,此次接风宴,不会如此颓丧。 既然这厮挑战了在场的文士,那他身为其中一员,必然得争回面子。 为自己争面子,为石新霁争面子,也为众多文士争面子! 于是,他朗声说道,“阁下博闻强记,在下佩服,但为了阁下的前程,我不得不奉劝几句。光靠死记硬背,不懂化为己用,实属小道!” 众人听了,暗暗振作精神。 还有孟温纶呢! 他身为当世文曲星,名动京城的人物,只要他坐在这儿,只要秦易无法胜过他,那么此次宴席就不算失败。 在场文士的面子,也能有所保留。 秦易笑了笑,“承蒙关心,在下感激不尽,只是阁下不知缘由,就认为在下不懂化为己用,有失偏颇了。” 既然拂了众多文士的面子,秦易不介意再多一个。 况且,此人从一开始就傲然自负,令人不喜,如今看似关心,实则讥讽,他自然不打算忍让。 第56章 豪气干云! 孟温纶皱起眉头,心中生厌。 这厮牙尖嘴利,目中无人,还没有脑子。 答话的时候,不看看对方是谁? 竟敢对自己如此说话! 看来得亲自出手,挫一下这厮的锐气! 好让他知道,临瞻才子众多,不要胜了那么几个,就自以为天下第一! 他当即说道,“阁下如此博学,想必诗词一道,也略有涉猎?” 秦易丝毫不让,“的确。” “既然如此,阁下可有兴趣与我斗诗?”孟温纶的眼瞳中,泛出一丝精光。 众人听了,暗暗握拳,满心激动。 孟温纶要出手了! 自是极好! 就该整治一下这个家伙,太狂了! 只是不知道,秦易这厮敢不敢接下。 石新霁听了,猛地抬头,怔怔的看着孟温纶。 他完全没想到,为了帮自己,孟温纶竟然亲自出手。 身为当世文曲星,能让孟温纶出手的,整个临瞻都没有多少人。 感激之余,石新霁也狂喜起来,秦易这厮,必将输的狗血淋头! 韶光远暗暗焦急,一边是崇慕的才子,一边是朋友,哪边都不希望吃瘪,但他也知道,失败的必是秦易,百分之百! 绝无翻盘的可能! 哪怕秦易曾经胜过侯令华,但侯令华是侯令华,孟温纶是孟温纶。 后者的才学,绝非前者所能比拟。 真要比的话,侯令华只有孟温纶的一成才学,甚至连一成都可能说多了! 宣凌瑶明眸微眯,俏脸带着忧虑,望向秦易,红唇轻启,似是想说什么。 虽然见证了秦易一人碾压众多文士的场面,但若是对上久负盛名的孟温纶,名动京城的人物,宣凌瑶还是满心担忧。 盛名之下无虚士,对方名声远扬,绝非侯令华所能比拟。 她想劝秦易,莫要与孟温纶斗诗,以免自取其辱。 但想了想,宣凌瑶止住了到嘴的话。 是她让秦易参与飞花令的,事到如今却让他退缩,怎么都说不过去。 只能支持他的决定,哪怕后果是受人嘲讽,那也罢了,一起承受又能如何? 见宣凌瑶微启红唇,而后又闭上,秦易轻笑点头,示意对方不要担忧。 转过头,他看向孟温纶,缓缓说道,“阁下邀斗,在下便斗!” 对于逼上门来的挑战,他身为男儿,岂能退缩? 孟温纶嗤笑一声,暗叹真是后生可谓。 也可能是离阑府偏安一隅,不知他的实力,若是换了瞻京,绝对无人胆敢接受他的挑战。 “你来定题。”孟温纶冷笑说道。 秦易转头,看向宣凌瑶,结果发现美人秋水般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抗拒和威胁。 这让他缩回了到嘴的话,本还想着以情诗为题,借机给宣凌瑶写首情诗呢。 既然如此,那只能…… 他转过头,对孟温纶说道,“你来定题。” 反正他有前世的大中华诗库,记不住还能用系统提示,对方出什么题都能应付。 孟温纶闻言,冷哼一声,也不再让,“那就比七言,以抱负为题,半个时辰内作出!” 说罢,他脸色微肃,开始沉思起来。 秦易轻轻一笑,脑海中,顿时出现一首千古名诗。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众人正望着孟温纶,等着他作出脍炙诗篇,怎知堂尾传来吟咏之声。 霎那间,他们震颤了一下。 连忙回头,瞪大眼睛,直直盯着秦易。 这厮为何如此之快? 金樽、清酒、玉盘、珍馐…… 细细品味,众人愈发震惊。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秦易语调一扬,高声吟咏。 众人咕噜一声,吞了吞口水,禁不住摒住呼吸! “欲渡长河冰塞川,将登黛岳雪满山。” 众人登时愣住! 这…… 长河、黛岳,都是临瞻的知名地点。 秦易此诗,不仅作的极快,还运用到了知名地点,塑造了行路艰难的场面,极其传情,让众人听了都生起浓浓的无奈。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秦易缓缓起身,昂扬站着,负手而立,遥望远方。 众人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溪边的垂钓者。紧接着,又出现了一艘途径太阳的小舟。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秦易的话语,让众人心中一震,而后满心悲凉。 对啊,行路难,那该如何? 不等众人体会,秦易高声念出,“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他的铿锵话语,慷慨激昂,回荡在正堂之中。 众人闻之,浑身顿起鸡皮疙瘩,心中巨震! 全都睁大眼睛,死死盯着秦易,不敢置信。 这…… 这这也太…… 禁不住,他们低声念叨起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越是品味,众人越是震惊,被那股磅礴无边的乐观和积极所惊到。 如此豪情,当浮一大白! 有些心绪低沉的文士,听到这句诗文,顿时震耳发聩,醒悟过来。 是啊,再过艰难,都会有长风破浪的时候,何须郁郁难安? 韶光远怔住了,如果说秦易那首离思折服了他,靠的是文采和绵绵情思,那么这首诗文,便是以自信、对理想抱负的执着追求,而征服了他! 秦易竟有如此志向? 原来他看似平淡,心中却热情如火,满满的雄心壮志! 一旁的宣凌瑶,也惊得美眸微睁,紧紧凝视秦易,仿佛第一次看到他一般。 文采斐然,心志更是惊人! 不由得,她那秋水般的眸子中,泛起一丝涟漪,心潮涌动。 石新霁惊得面无人色,双手猛地握紧,眼睛瞪得极大! 这厮……这厮……竟作出如此诗篇…… 他感觉喉咙极其梗塞,仿佛要窒息一般,无法言语,也无法呼吸! 而孟温纶则脸色发白,眼瞳无神,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的嘴唇翕动着,似是在念叨着秦易所作的诗篇,一遍又一遍。 回过神来,他死死盯着秦易,心中已是绝望。 他无法作出超越对方的诗篇! 因为他的文采、他的心态、他的抱负,都远远逊色于秦易。 他没有这豪气干云的胆魄!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这世间竟有如此才子,才华远胜于他。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太过安逸,太过于享受盛名带来的荣誉,以至于不思进取,没有了少时的豪情壮志。 他输了! 哪怕他还没有作出诗文,还没有对比,但他知道,他必输无疑! 怔怔地,孟温纶站了起来,无力的朝着外面走去。 他的背影,看起来是那么的悲戚,又那么蹒跚。 第57章 上天垂青 看着孟温纶踉跄离去,众人满心苦涩。 虽然被秦易的才学所震惊,但他们还带着一丝期盼,那就是孟温纶能作出更好的。 但如今,孟温纶的举止让他们知道,这都是幻想。 秦易赢了,胜过了在场所有文士! 就连当世文曲星孟温纶,也无法与之相比。 倘若此事传扬出去,秦易,必定声名大噪。 伸了伸手,但还是无力的垂下,石新霁止住到嘴的挽留,任由孟温纶离去。 回过头,恼恨的剜了秦易一眼,石新霁深深喘息了下,对众人说道,“此次宴席,还请各位尽兴,在下有事失陪一下,请见谅。” 说罢,他沉着脸起身,疾步离去。 两名主角都已离席,众人一阵唏嘘,相互交头接耳,不时偷瞧秦易,眼中已无嘲讽和厌恶,更多的是一丝敬佩。 慢慢地,气氛不再沉闷,丫鬟们才端着新的酒食上来,替众多锦衣公子换下吃剩的残羹剩宴。 这时,也有些人吃饱喝足,离开大堂,在宽敞的前院和花园中随意走走,散散心,排遣心中的无奈和苦涩。 轻轻拢了一下秀发,宣凌瑶看向秦易,美眸中的惊讶挥之不去,红唇轻启道,“我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才华。” 秦易笑了笑,“过奖了,些许小道罢了。” 本来还想问问秦易有何壮志,却有一名女子前来,打断了宣凌瑶,“凌瑶,我们出去走走。” 此女也是府太学的文士,与宣凌瑶素有交情,石新霁能请动宣凌瑶,跟此女也有些关系。 宣凌瑶只能点头,跟秦易说了声抱歉,就随着女子出了大堂。 秦易独自一人,轻缓的吃着盘中美食,旁人交谈的声音,不时传来。 “没想到秦易如此厉害!” “这才华,着实惊人!” “为何他以往名声不显?” “不知道,我倒是好奇,他如此博学多才,为何不入府太学,反而去当什么策士?” “据说秦易在策院中,也是名动一方的人物,谋略远超同窗。” “我也听说过,他好像还有很强的武艺,为何此人如此多才?” “这么说,他岂不是文武双全?” “竟有如此人才,真是上天垂青啊,羡煞我也!” “难怪他能得宣凌瑶的青睐!” 听了一阵,都是拍马屁的话语,秦易有些无趣,便加快吃喝的速度,打算吃完之后出去逛一逛。 突然,不远处有人聊起国事,他便细细倾听。 “你们知道吗?嶙山贼囚被擒,不日便会送往瞻京,想来会经过离阑府。” “嶙山贼囚?你是说在西南嶙山,聚拢了不少山匪的匪首焦茂?” “嗯,此人武艺超群,仅靠数千山匪就搅乱了宁尤府,好在景勋将军率兵大破匪兵,生擒焦茂,还临瞻西南以安宁。” “据说焦茂有一群死忠,说不定运抵瞻京之前,这些贼匪会沿途伏击,劫走焦茂。” “莫慌,景勋将军谋略过人,麾下尽是精兵强将,你能想到的,他自然能想到,定会让劫囚者有来无回!” 秦易寻思了一阵,并没有太多关于焦茂的印象。只知道,这人是近来朝廷最为头疼的对象,据说颁布了捉拿榜文,献其首者,赏千金。 可见这焦茂极难对付,才有如此高额的赏钱。 又听了一会,大多是对自己的夸赞,秦易再无兴趣,将盘中的吃食全都搞定之后,起身出了大堂,打算四处逛逛。 循着鹅卵石小径,秦易进了花园,经过一座座假山,便看到一处宽阔的湖泊,清朗的阳光洒在湖面上,泛起如镜般的清幽光芒,波光粼粼。 沿着湖畔小径,秦易悠然前行,暗叹这府邸如此庞大。 至于有没有逾制,那就不知道了。 前行之际,秦易遇到一个小厮,对方递来一盏灯笼,秦易没有推拒,伸手接过。 这月光虽清朗,却无法照亮小径的每一处,有灯笼照明还是好的,以免不小心踏空掉入湖中,否则他惊掉众人眼球之后,也会笑掉众人的大牙。 走着走着,突然听到前方传来轻声细语,仔细一听,竟是两道女声,其中一道有些熟悉。 认真听了片刻,虽然听不清楚,但秦易认出了,其中那道清冷低柔的女声,乃是宣凌瑶。 心中有些好奇,他轻轻笑着,缓步靠近过去,想听听宣凌瑶这样的美人儿,私下里会聊些什么。 只见湖边树林之中有石桌石椅,两名女子背对着秦易,正坐于其中。 借着清朗的月光,秦易发觉其中一人正是宣凌瑶,其轻坐椅上,身姿曼妙,曲线窈窕动人。 “凌瑶,你遗失的那个串饰,一直没有找到吗?”另一名女子突然问道。 “没有。”宣凌瑶的话语很简短,但能从中听出浓浓的难过。 秦易有些讶异。 宣凌瑶一向淡雅平静,除了被自己调戏,神色几乎不变,没想到如此高冷的美人儿,竟也有如此浓郁的悲伤。 那枚串饰很珍贵? 秦易正想了解详情,怎知两人一阵沉默,不再言语。 唯有那名女子轻叹一声,似乎很是惋惜。 片刻后,那名女子才接着出声,“石公子曾跟我说,让我转告你,他认识全离阑府最好的工匠,能帮你重新做一个,保证做到一模一样……” 宣凌瑶语调低沉,“不必了。” “是啊,没有情感所系,仿制的东西和石头又有何异呢?”女子感慨说道。 看到两人站起,似是要离开,秦易便轻步走向侧旁。 见两人沿着小径缓缓前行,秦易便走向另一条小径,走了几十米,发现这条小径通往一个亭子。 来到凉亭之中,倚着石质栏杆,看着水面波光粼粼,秦易放下灯笼,暗暗沉思。 根据听到的对话,可以判断出,宣凌瑶应该是遗失了某种珍贵的物品,找不回来,以至于悲伤难过。 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莫非是贵重之物? 以宣凌瑶的身份,丢失的东西定然不菲,说不定是琥珀所制,也有可能是金玉材质。 第58章 阴诡之人 正沉思着,鼻间突然传来馨香,沁人心脾,秦易无须转头,便知道来人是宣凌瑶。 他已记住了她身上独有的香味。 可谓是闻香识女人。 转头,看到宣凌瑶正望着粼粼水面,状若出神,秦易没有打扰。 明月照佳人,她的俏脸泛起淡淡辉光,愈发清灵出尘,仿若谪仙。 这副画面极为动人,秦易不舍得打破。 但不得不打破。 因为从宣凌瑶的眸中,他看到了浓浓的、挥之不去的忧伤。 显然,她还沉浸在之前的话题中,感伤于那个遗失之物。 因此,秦易极为好奇,她到底遗失了什么东西,禁不住问道,“虽然有些唐突,但我还是想问一下,你……丢失了什么东西吗?” 宣凌瑶抬头,如秋水般的眸子中,掩去了悲伤,带上些许嗔怪,“刚刚那人是你?” 原来她早就发现有人靠近……秦易有些尴尬,摸了摸鼻子,“纯粹是好奇罢了,还请见谅。” 宣凌瑶抿着红唇,继续望向湖面,眸光有些失神,“那是我父亲送给我的串饰……也是他的遗物……” 秦易顿时一愣。 原来如此,难怪她这么悲伤。 由此可见,宣凌瑶与她的父亲感情肯定很好。 沉吟了下,秦易问道,“是在哪里遗失的?” “策院沙场,”宣凌瑶的语调有些低沉,“与崇志堂赌斗的那天。” 秦易讶然,没想到竟是那时候所丢。 许是太过激动,以至于不小心,才遗失了此物。 他正要再问,却听宣凌瑶接着说道,“发现遗失之后,我第二日就去寻找,没有找到……” 秦易沉默片刻,问道,“为何不报官,由捕快来寻?” 宣凌瑶摇了摇头,“这串饰对我来说意义非凡,但却是木料所制,价值无几,不应劳民伤财。” 秦易微微皱眉,以宣凌瑶的身份,纵使只值一钱,只要她报官,府衙也不敢怠慢,找回来的几率会大一些。 毕竟不论此世,还是前世的古代,高官贵胄、名门子弟,都有着平民所没有的特权。 许是发觉秦易有些不解,宣凌瑶低声说道,“父亲曾说过,莫要以权谋私……” 秦易闻言,登时诧异。 这临瞻,竟有如此清官? 旋即,他便明白,宣凌瑶一定深爱着、也深深敬佩着她的父亲,以至于其父仙逝之后,她依旧谨遵教诲。 由此,他分外好奇,宣凌瑶的父亲因何而逝? 发觉思绪飘远,秦易连忙回神,暗自思索。 既然是木制串饰,且也不新,按理来说,没有将其偷走且拿去贩卖的动机。 所以,排除掉这个可能性。 一时间,秦易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但已有了决定,既然此物如此珍贵,那就帮宣凌瑶一把,将之寻回。 毕竟对方的性子很对自己的胃口,哪怕不馋她的身子,处个普通朋友,帮帮忙什么的,也不是大问题。 至于线索不足,那又如何? 他有系统,依靠定位功能,想必不会太难。 于是,他出声说道,“我帮你找。” 宣凌瑶微微一怔,俏脸望来,缓缓地摇头,“已经找不回来了,不必浪费你的时间。” “你不相信我?”秦易笑道。 这美人儿几次怂恿他,让他不要怂就是干,理由是对他充满信心。 可为何这次,却没有信心了呢? 宣凌瑶抿着红唇,“我已经找了很久……” 言下之意是,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秦易哪怕文武双全,远超常人,不至于找东西也比常人厉害? 见对方情绪不佳,秦易也不多说,他有些好奇,自己找到之后,这美人儿会不会直呼卧槽? 再待片刻,秦易就和宣凌瑶一同回到大堂,发现众多锦衣公子正陆续离去。 等韶光远和石新霁告辞之后,秦易搭着他的车子,回到了策院。 临下车时,韶光远欲言又止,而后苦涩一笑,没有多说。 只说了些佩服的话语,就告别离去。 回到住所,秦易没有耽搁,打开了系统面板,发现惊叹值从3150,变成了4650,涨势不错。 只是一想到体魄圆满需要两万惊叹值,秦易就满心无奈,如今这数值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凑齐。 旋即,他使用了定位功能,心中暗念,“宣凌瑶的串饰在哪?” 刹那间,他的眼前出现一副画面,非常逼仄且阴暗,四周几乎没有光线。 秦易时而睁大眼睛,时而眯紧双眼,都无法看清,不由诧异。 这是哪儿? 他一点都看不清楚。 但他没有死心,等画面消失之后,又使用了定位功能,相同的画面再次出现,可奇异的是,这次画面却明亮了些。 但也只是一点点,以至于秦易眯紧双眼,才堪堪看清画面中的事物。 他暗暗惊异,为何光线会出现如此变化? 莫非这个画面本身在动,光线也随之变动,所以自己使用了两次定位功能,所截的画面才会出现不同? 应该是这样。 不敢耽搁,秦易连忙静下心神,仔细打量。 但一入眼,他心中顿时一颤,而后急速下沉! 没错,画面之中的物品,的确是宣凌瑶所描述的串饰,虽然是木制,但却十分精美。 可让他惊诧的是,这个串饰的表面,贴了一张纸符! 一张用朱砂刻画了诡异图案的纸符! 一股诡谲、阴冷、神秘的气息扑面而来。 特么的! 秦易见了,都禁不住怒骂起来。 宣凌瑶这么美丽,这么低调的女子,身在名门,却没有公主病,不骄傲跋扈,如此恬静出尘,竟有人对她下咒? 是哪个沙雕? 趁着画面还没消失,秦易急忙观察,发现除了贴了纸符的串饰,画面中还有个饰品,一枚玉佩。 这枚玉佩虽然刻着精致的图案,却没有任何字体,辨识度可以说是为零,秦易认不出,也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见过。 接着,他又使用了几次定位功能,出现的画面都差不多,无法得到更多信息,便转而使用提示功能。 “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是谁?” 第59章 施主留步 秦易话语刚落,系统就快速回应。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5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好了,你歇着……秦易捂脸,自己存了很久,也才4000多惊叹值,系统竟然狮子大开口,一个问题就要5000惊叹值,这么坑的吗? 想了想,他突然问道,“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是不是明心堂的生员?” 缩小范围,说不定价格会便宜点。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1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这价格天差地别,让秦易直呼内行,隐约看到了前世黑心商家的风采。 惊叹值少了许多,秦易能承受,也就是一场酒宴的收益,于是应道,“继续询问。”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秦易闻言,微微眯眼,果然是明心堂的生员! 他怀疑的就是明心堂生员,只是不敢百分百确定罢了。 毕竟丢失的那天是在沙场,只有崇志堂和明心堂两堂生员。 而宣凌瑶一直都呆在调兵台,所以要丢失,也是丢失在调兵台附近,只有明心堂生员靠近过。 比试结束后,崇志堂的人率先离开,明心堂的人后面才离去。 而第二日一早,宣凌瑶就去寻找,没有找到,那么将其拾走者,定然是明心堂的人。 因为除了上课以外,不会有人前往沙场。 锁定了嫌疑人,接下来就是锁定性别。 这个就不用提示功能了,指不定系统会要多少惊叹值,秦易打算另辟蹊径。 除了性别,他还有不少关于纸符的问题,光靠提示功能的话,会问到倾家荡产,所以得找其他法子。 依靠记忆,秦易将朱砂纸符上的图案,画在了宣纸上。 弄妥之后,他躺到床上,准备睡觉。 如今已是深夜,想做什么,得等明天上完课后再说。 第二日,上完兵法详解课,秦易到食舍吃了顿饭,就出了策院,租了匹马,朝着瞻山观快速驰去。 想知道这个纸符有什么用,很简单,去道观问问即可。 半个时辰,秦易就来到了游客如织的瞻山观。 此观在离阑府城极为有名,其中供奉有月老,众人都说求姻缘极为灵验,所以前来烧香祭拜的人不少。 其中大多是年轻男女,所以秦易一路走来,大饱眼福。 当然,比起宣凌瑶和年欣雅,这些女子柔则柔矣,美感倒是缺了不少。 大约两盏茶时间,秦易就登上了瞻山,来到瞻山观的门口。 随着信众一同走入道观,没走多远,秦易就在一间偏殿里,遇到了一名年老道士。 他当即上前,恭敬问道,“不知道长可否为在下解惑一二?” 年老道士拱手行礼,说道,“施主请问。” 秦易从怀中掏出折好的宣纸,快速打开,将画于其中的诡谲图案给年老道士看了一下,问道,“在下想知道,这个图案有何作用……” 秦易还没问完,年老道士却怒哼一声,斥道,“如此诡毒之物,施主莫碰!” 说罢,他拂袖而去。 秦易愣在原地,这…… 惊诧之余,他也明白,这图案定然极其险恶,以至于年老道士连科普都不愿意。 秦易不死心,又找了两名道士问了问,一个年轻道士,一个坤道,怎知两人都恼声怒斥,继而拂袖离去。 尤其是那个年轻坤道,满脸厌恶,看他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头恶狼。 这让秦易哭笑不得,也打消了找道士询问的想法。 再问下去,说不定会被捆起来报官。到时候,策院生员就会知道,原来他们敬佩的秦易,文武双全的人物,竟然会使用如此阴险歹毒的下三滥招式。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道回府,怎知出了道观大门,正要下山,就听到一声呼唤,“施主留步。” 秦易回头看去,竟是个年老道士,与观中道士相同,都穿着道服,戴着冠巾。唯独不同的是,这年老道士身前是一个摊位,桌上摆着书籍、签简、铃铛、八卦盘等等,桌旁立着一杆布幡,上书“赛半仙”三个字。 秦易心中一动,可以问问这个道士,说不定会有收获。 只是不知道对方几斤几两,很可能只是徒有其表的神棍。 仔细一打量,发现对方鹤发长须,目光烁烁,颇有得道高人的模样,便略微放心了些。 “施主,你面貌英俊,目光如炬,但看起来神色阴沉,似有琐事缠身啊!”看到秦易走来,年老道士心中一喜,连忙扬声说道。 听到这句话,秦易愣了一下,禁不住停下脚步。 这话说的……怎么那么违和? 不都是以“施主,贫道见你印堂发黑,今日必有血光之灾”来开场吗? 再说了,有眼睛的人,应该都能看出自己脸上的愁闷,这还需要对方复述? 秦易有些退缩,想找找其他人,转头一看,却发现这道观门前宽阔的广场上,摆摊的竟只有眼前这名老道,再无他人。 这完全就是垄断啊! 按道理,这种场所,骗子们该趋之若鹜才对啊! 莫非瞻山观不许摆摊? 那这老道怎么能在这里? 应该是有些背景……秦易心中了然,也颇感无奈。 他没得选择。 见秦易一脸迟疑,老道恨不得给自己掌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将此人吓走了,只能闭嘴不言,摆出高深莫测的笑容。 无奈上前,秦易正想拿出图案问问,却担心对方会不会为了骗钱而胡说八道,便打算试探一下,“既然你看出我被琐事缠身,那你猜猜是何事?” 反客为主! 老道耸了耸白眉,掐指一算道,“如果没有猜错,定是为了姻缘!” 年轻人来瞻山观,百分之九十都是为了姻缘……秦易不用问,就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说。 “不是。”他嘿嘿一笑。 小样,你猜错了! 老道愣了一下,有些挂不住了,“不是?不可能不是!” 秦易戏谑笑道,“还真不是。” 第60章 用心险恶 老道皱起眉头,犹如一个川字,“不是姻缘?那我再算算!” 他又是一阵掐指,很不熟练,秦易都担心他掐着掐着手指打结了。 由此可以确定,这厮水平极差,估计只学了皮毛就出来骗钱,连忽悠都不专业。 他正想离去,突然看到摊上摆着的书籍,封面竟是他要问的图案! 眼瞳猛地一缩,秦易顷刻顿步。 “这是什么图案?”指着封面,他勉力压下心中的欢喜和惊讶,故作平淡的问道。 老道正在驯服自己的手指,突然遭此一问,诧异转头,看到那个图案,顿时来气! “还说不是问姻缘?”老道怒骂,“你就是消遣贫道!” 老道气的脸红脖子粗,他掐指掐的手都快抽筋了,结果这厮问的还是姻缘! 秦易愣住了,姻缘? 这个图案和姻缘有关系? 刹那间,他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疾电闪过,有些疑惑顷刻解开。 老道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理秦易。 来到这离阑府,人生地不熟不说,就连随身携带的银两都被窃贼偷去,无奈之下,他只能去府衙,想见见相识的离阑知府,顺便要点盘缠。 可谁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门口值守的衙役愣是不让他进去,所以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来这里摆摊算命,弄点盘缠。 否则以他的身份,哪会做这种掉份之事。 可就算虎落平阳,也不是谁都可以戏耍他的。 这小子胆敢玩他,这钱,他不赚了! 见对方这个模样,秦易一阵好笑,只能道歉,“道长莫气,我的确不是来问姻缘,是来求富贵的。正要回程,见道长仙风道骨,便想求签问卦。” 求富贵? 那你问这个图案作甚? 道长哼了一声,依旧昂着头,不作理会。 秦易见了,直呼牛逼,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傲娇的道士……呃,傲娇用在这老道身上,怎么感觉怪怪的? 算了,机会难得,秦易接着说道,“只要你给我讲讲这个图案有什么作用,我给你双倍价钱!” 老道依旧昂着头,不理不顾。 “三倍!” 你给的太多了……老道低下了他高昂的头颅,“一两银子,可以就成交!” 秦易嘴角抽了抽,他的例钱才一两银子,这个月司绮梅特意给多了点,也才二两银子,这牛鼻子老道开口就要去一两,他怎么不去抢? “罢了,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秦易有些无奈,随口念了句诗文,以此安慰自己,便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正要递给老道,怎知对方眼睛大睁,满脸惊诧。 “这诗……这诗是你自己作的?”老道急忙问道。 秦易愣了一下,点了点头。 这个世界没有李白,所以不存在冒名顶替。 老道激动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叫什么名字?” “秦易。”秦易不打算隐瞒。 “你就是秦易?作出那首离思之人?”老道狂喜。 秦易点了点头,没想到自己声名远扬,就连这半桶水老道都知道了。 “快,你快把刚刚那首诗念完,我就给你讲讲这个图案!”老道脸色涨红,分外激动。 秦易都惊了,这么大年纪,这老道咋还一惊一乍的? 至于这么激动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前世死忠粉遇到了偶像呢。 不过也好,对方酷爱诗文,鉴赏能力也不错,应该是有些真才实学。 但想要以此套走他的诗文? 没门! “这图案知道的人不少,但我这诗文可是独创,价值不菲,给你两句已经足够了。”秦易摇头说道。 本以为老道必定不满,怎知对方笑眯眯的点头,“的确,这两句极具韵味,足矣,足矣!” 他念叨了两遍,摇头晃脑一脸满足,才对秦易说道,“小兄弟,不知贫道可否问问,你为何想了解这个图案?” 刚刚还一口一个施主,这会就小兄弟了? 看来对于这老道,诗文比钱财还管用。 秦易不打算隐瞒,说不定坦诚相对,才能换来对方的倾囊相授。 更何况,这图案与他无关,也不是他在用下三滥的招式。 “是我在一个同窗的身上看到的,感觉很阴冷诡谲,所以想了解它的作用。” 听完秦易所说,老道点了点头,笑容消减下去,“果然如此。” 秦易有些疑惑,怎么了? 老道没有解释,反而问道,“你说的同窗,可是一个容貌还算不错的年轻人?” 秦易一愣,旋即惊讶,莫非这老道知道详情? 他压根就没见过,但怕老道不说,只能含糊应道,“嗯。” 老道抚须说道,“几日前,有个年轻人来找我,说是要买这缚缘符箓,我劝阻再三,他依然不听,嚷着要买,为了赚钱,我就卖给他了。” 我特么…… 秦易压下满心的槽点,连忙问道,“那人长得什么样?” 他无暇去谴责这老道见钱眼开,倘若斥责了,惹得对方不快,反而会影响信息获取。 “呃……”老道皱眉苦思一阵,“要说容貌的话,他长得很普通,但普通之中又带着一丝英俊。” 我上次这么生气还是上次……你搁这说废话呢? 秦易有些无语,聊了半天,有用的信息约等于无,唯独能确定的是,这个符箓跟姻缘有关。 虽然可以确定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很可能是男的,但也只是猜测,因为他无法确定,找老道购买这缚缘符箓的人,就是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 “这缚缘符箓有什么作用?”秦易问道,这个问题他非常关心,也能判断出,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的真正目的。 老头抚着长须,侃侃而谈,“这个缚缘符箓的作用,那就非常奇妙了。只要将它贴在心仪之人的物品上,且随身携带三天。这三天之内,需要忌荤腥,吃斋食,并于深夜望月虔诚祷告。三日之后,心仪之人就会对施咒者死心塌地,忠贞不渝。” 秦易听了,脸颊顿时一抽。 他终于知道拿走串饰的人,到底是何目的了。 也知道了对方的性别,显然是男的。 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前来找老道购买缚缘符箓的人! 第61章 嫌疑人 秦易不太相信这符箓有如此诡异的作用,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由此可见,施咒者用心极其险恶。 可恨的是,这老道竟然为了一点小钱,就卖出如此下三滥的符箓,其心可诛! 见秦易一脸义愤填膺地盯着自己,老道干笑了一声,生怕对方动手,连忙解释,“莫慌莫慌!我知道这符箓不能随意售卖,但那人不听劝解,为了耳根子清净,不被叨扰,我就卖了个假的给他。” “假的?”秦易有些讶异。 “没错,就是假的!”老道指了指封面图案上的一条竖线,“这里本该竖下来一寸再打横,我当时画作时,半寸不到就打横画了过去。除此之外,还有三处特意画错。” 秦易听了,连忙从怀中掏出那张宣纸,对比起来。 果然,临摹下来的图案,下部确实比书籍上的图案短了些,还有三处不同,的确不是真货。 虽然真货假货都一样,没有任何作用,但老道不肯卖出真货,还是有些良心的,不枉他长得慈眉善目,仙风道骨。 既然知晓了作用,秦易没有多呆,告辞一声,就大步离去,独留老道一人低头品诗,满脸陶醉。 来到山脚拴马处,松开缰绳,上马之后,秦易朝策院急驰而去。 回到策院已是傍晚,秦易没有回住所,而是前往食舍,准备吃个晚饭。 拿了些饭菜,随意找个位置,秦易坐下缓缓吃食,不时打量四周,听着他人的交流。 望了一阵,看到不远处的桌位上,坐着两个明心堂的同窗。 其中一人正看着他,见他望去,就热情且欢快的挥手打招呼。 秦易笑了笑,点头示意。 经常在食舍里遇到同窗,所以他比较淡定。 正要收回目光,突然看到对方的盘中之物,秦易脸色一紧! 全是素菜! 目光一扫,看到另一个同窗的碗里也都是素菜,他不由皱起眉头。 怎么回事? 不仅遇到了吃素菜的同窗,而且还是两个! 虽然诧异,但也不好贸然询问,毕竟和他们不太熟。 秦易只知道其中一人叫巫鸿,是之前从丙级晋升为乙级的生员,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与斯文外表有些违和。 而打招呼的同窗,秦易甚至不知道名字。 因此,自然没理由过去询问为何吃素菜这种比较私密的话题。 一边吃着晚饭,秦易一边转头四顾,偶尔望向两名同窗,暗暗打量。 对方除了吃的是素菜,神色却毫无异样,很难将他们和邪恶的施咒者联系在一起。 但秦易知道,施咒者就是明心堂生员,只不过披了层纯洁的外衣,隐藏在人群之中,所以不能因为相貌,而被对方欺骗。 …… 翌日,秦易来到明心堂,一进门就打量每一个生员,端详他们脸上的表情。 第一个,很恭敬。 第二个,很恭敬。 第三个,还是很恭敬。 好,这些家伙看到自己,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以往的张扬跋扈,全都跟鹌鹑一样。 这种情况下,再怎么观察,作用都不大,秦易只能收回目光,走向座位。 经过宣凌瑶的时候,这个穿着浅白襦裙的美人儿微微颌首,美眸中再无昨夜的惆怅,也没有丝毫期待。 显然她不认为,秦易能将串饰找回来。 秦易也点头示意,走到位置上。 刚坐下,沙演教习徐真就走了进来,如以往一般,他习惯性地先瞄了秦易一眼,才扫视众人。 巡视一圈,发现满员,徐真缓缓说道,“散学之时,我走到小径上,总能听到不少生员在聊科举之事。对此我的意见是,无须太过理会。” “此事离你们还远,各位要注意的,是明年年初即将到来的太策院考试。通过考试,进入太策院,才是你们走向朝堂的第一步,各位切莫本末倒置!” 说罢,徐真便开始讲课。 秦易没有如以往一样去浏览系统商城,而是观察每一个生员。 此时,他坐在课堂末尾,处于角落,能够看到众多生员不为人知的一面,是极佳的观察机会。 他的目光,从一个个生员的脸上扫过,暗自揣摩。 穆禹皓……不可能这么卑鄙。 张栋……这家伙喜欢少妇,他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梁安康……这家伙倒是喜欢宣凌瑶,但因为身高问题,他自己放弃了。 席成周……这家伙最可恨,大家都是单身,有的还是童子之身,这厮就有一妻一妾,该死的富二代! 林岳……他没这个胆子。 一个一个看下去,秦易暗自沉吟,突然看到一个生员,不由皱起眉头。 班中有美人,上课时情不自禁看上一两眼,想必不少男生都做过,可以理解。 刚刚打量众人时,秦易就发现,不少生员偶尔会偷瞧宣凌瑶,也可以理解。 但这家伙一直盯着宣凌瑶,目不转睛,就过分了啊! 是在挑衅我吗? 不对,是在挑衅公序良俗吗? 紧盯宣凌瑶的,正是巫鸿,从丙级晋升为乙级的生员,也是昨天吃斋食的生员之一。 此时,他的眼睛不再如以往一般滴溜溜转,而是定定的看着宣凌瑶,眼中有着浓浓的觊觎和爱慕。 这眼神怎么那么阴险? 秦易感觉不太对劲,再加上此人昨夜吃了斋食,便将他列入嫌疑人名单。 接着,秦易继续打量其他生员,不知不觉就到了散学时间,钟声咚咚直响。 伸了个懒腰,秦易站起身来,正要走出明心堂,就听到门口传来喧哗,抬头看去,发现是有人过于着急,不小心撞在一起,摔倒在地。 秦易暗暗好笑,没想到这个世界除了他以外,竟然还有如此敬业的干饭人。 定睛看去,发现是张栋和巫鸿,便不再诧异。 张栋跟他一样,是明心堂中干饭最积极的生员之一,而巫鸿如此着急,却有些难以理解。 莫非是赶着去吃斋食? 笑了笑,抛去胡思乱想,秦易正要越过两人,不经意间目光一扫,眼瞳骤缩! 玉佩! 地上有一枚玉佩,正是他使用定位功能时,所看到的玉佩! 一只手伸出,捡起玉佩,飞快地放入怀中。 急忙望去,秦易看到了拾起玉佩的人,巫鸿! 紧紧盯着他,秦易彻底明了。 他终于知道静态画面的光线为何会变动,原来是在怀中! 随着行走,衣服会晃动,时而舒展时而收紧,影响到了光线! 第62章 深夜祷告 见秦易盯着自己,巫鸿干笑道,“适才急着去食舍,不小心撞到张栋,摔倒在地,玉佩掉了出来。” 秦易暗暗收敛神色,平静的点了点头,伸手将坐在地上的巫鸿扶了起来,“没摔着?” 巫鸿摇了摇头,“没有。” 秦易轻轻颌首,神色不变,迈步走出了明心堂。 他没有直奔食舍,而是走到一旁,站在角落中。 看着巫鸿离去,等了一会,秦易才快步跟上。 来到食舍,里面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秦易没有去取饭菜,而是边走边看,寻找起来。 没多久,他就找到了目标,巫鸿。 此时,巫鸿正坐在墙边,大口吃着饭菜。他的身旁,坐着一个明心堂的生员,昨日同秦易打招呼的人。 看向他们的餐盘,秦易眉头微皱,而后舒展开来。 果然,巫鸿此时,吃的依旧是素菜。 而昨日同样吃素菜的明心堂生员,此时吃的却是荤食。 谁有问题,不言而喻。 盯着宣凌瑶,玉佩有问题,再加上两餐都吃斋食,秦易可以确定,巫鸿就是施咒者! 就算不是,也是嫌疑人,可能性非常大。 不敢多看,生怕引起对方的警觉,秦易收回目光,不再理会。 …… “咕咕!咕咕!” 深夜,清朗的月光洒下,给静谧的四周镀上银辉,林中传来不知名鸟儿的叫声,此起彼伏。 “吱呀!” 一声轻响传出很远。 打开木门,巫鸿探出脑袋,看了下四周,静无人影,才闪身出了屋子,将房门关上。 蹑手蹑脚的走出院子,他又望了望四周,不见有人,就径自朝着湖边走去。 两刻钟时间,巫鸿沿着湖边小径,快步走回院子,贼头贼脑的四下望了望,才进了屋子,关上房门。 不多时,阴暗的角落里,突然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秦易。 如果说早上只是怀疑,那么此时他可以确认,巫鸿就是施咒者,百分之百! 因为他刚刚就跟着巫鸿,看到了对方的所作所为。 一路走到湖边,巫鸿才停下,跪在了地上,虔诚的做着祷告,不时伏地跪拜。 这时候,秦易想起了半桶水老道说过的话,如果想要缚缘咒祭更加灵验,就不能只在月光下祷告,最好到相应的地点。 如果心仪之人是女的,就到水边祷告,如果心仪之人是男的,就到火堆边祷告。 秦易对此摇头叹息,何必呢,强扭的瓜不甜,有这心思,追谁不好? 李韵叶这暴力女娃就挺好的啊……不对,巫鸿这厮心术不正,倘若真跟李韵叶在一起,反而会害了后者。 至此,秦易也想好了,不仅要追回串饰,还得揭露巫鸿的卑鄙行径,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此阴诡之人,倘若入朝为官,绝对是百姓之祸患! …… 翌日一早,秦易来到明心堂,还未进到屋里,就听到里面传来阵阵声响。 “凌瑶,串饰掉了,你怎么不早说呢?” “对啊,我们可以帮你找啊!” “你一个人找不到,我们一堆人,还能找不到?” “我猜啊,这串饰肯定还在沙场中,被沙子埋住了,我们这就拿铲子去,将沙场挖个底朝天,不信找不到!” “就是,今早不用上课了,我去跟教习说说,我们一起去找串饰!” 走进明心堂,秦易就看到一群人围着宣凌瑶,正高声嚷着,其中还有几个人拿着铲子,正撸起袖子,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模样。 人群中,宣凌瑶的俏脸上满是无奈,她只是碰巧和李韵叶说了一下,谁知这丫头的嘴巴没有把门,转头就说了出去,以至于出现这个场面。 “多谢各位的好意,实在没有必要,这串饰我已经找过,真的找不到……”宣凌瑶轻声说道。 众人愈发兴奋,就冲宣凌瑶对他们说了这么多话,他们说什么都要将整个策院掘个底朝天! 兴冲冲的,众人拿着铲子就要出门,看到迎面而来的秦易,穆禹皓当即抢上前,将手中的铲子递了过去,怪罪道,“秦易,人家东西掉了,你怎么不表示一下?” “今天你打头,带着大家挖沙场,找不到串饰就不能停。” 张栋插话道,“没错,人家跟你关系最好,你却不闻不问,说不过去啊!” 宣凌瑶听了,俏脸微红,想说什么,但却红唇翕动了下,没有说出口。 秦易有些无奈,只能说道,“各位无须费事,串饰我已经找到了。” 众人顿时愣住,“找到了?在哪找到的?” “是在沙场里吗?” “难道你昨晚彻夜未眠,到沙场找串饰去了?” “这才对嘛,我就说宣凌瑶的东西,你哪会不管。” “你们看,我就说,秦易肯定知道这事,人家不告诉我们,不可能不告诉秦易。” 听着众人叽里呱啦,秦易有些头大,“不是在沙场找到的,应该说,我找到了拿走串饰的人。” 众人瞪大了眼睛,旋即一脸不信。 “不会,这串饰也有人要?” 他们可都知道,这串饰是木制的,价值无几,在场的人大部分家境都不错,不至于做出这种拿走不还的行径。 “有啊,如果是宣凌瑶的,我捡到的话,就……”有人正说着,突然被众人望来,连忙住嘴不言。 众人暗暗点头,的确,如果是宣凌瑶的东西,想必有人会拿来做个纪念。 偶尔闻闻,说不定能闻到美人馨香。 “谁啊,哪个家伙这么猥琐?” “就是,机灵点,赶紧将东西交出来。” 吆喝了一会,不见有人动弹,众人这才明白,是他们想多了。 秦易说找到了拿走串饰的人,可未必是他们明心堂的人啊。 于是有人问道,“秦易,你就别卖关子了,赶紧说说,是谁拿走了串饰?” “就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敢拿去作纪念?” 秦易面容微肃,沉声说道,“倘若是作纪念,也就罢了,可那人拿去,却是做极为歹毒之事!” 众人心中皆是一沉! 歹毒之事? 一刹那间,他们脑海中闪过了诸多想象。 第63章 抽丝剥茧 “到底是谁?”穆禹皓登时怒了,哪个王八犊子,竟敢对宣凌瑶做歹毒之事? “就是,快说说是谁,我们宰了他!” 秦易抬头,望向正往人群中退缩的巫鸿。 顺着秦易的目光,众人看到了巫鸿,不由惊诧。 站在他身边的人,连忙躲开,犹如看到了洪水猛兽。 巫鸿脸色微微发白,咬牙说道,“胡……胡说,不是我,我没有拿。” 似是发觉自己底气不足,巫鸿鼓足声量喊道,“那天我很早就走了,说不定是崇志堂的人拿了,凭什么说是我?” 众人一听,觉得有些道理,崇志堂的人也在沙场,为何只怀疑明心堂的人? 再说了,巫鸿为人还不错,斯斯文文的,品学俱佳,应该不会做出什么歹毒之事。 说不定,是秦易弄错了。 秦易冷哼一声,既然对方嘴硬,他不介意一点一点地撕开对方的伪装,“崇志堂?” “串饰所丢之处,必然是在调兵台,崇志堂的人并未靠近,且也最早离去。第二日一早,串饰已然不见,可见拿走串饰之人,肯定是明心堂的人。” 众人听了,暗暗点头,觉得很有道理。 “明心堂也不只有我一个人啊!”巫鸿嚷道。 “一开始,我没有怀疑你,也以为拿走之人是想作个纪念,”秦易声音骤然一冷,“直到我看见你的所作所为,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也才知道,你竟如此阴险歹毒!” 众人禁不住屏住呼吸,睁大眼睛,想知道巫鸿到底做了什么,以至于秦易如此喝斥。 巫鸿面如金纸,但依旧咬牙强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死死盯着秦易。 “前日傍晚,我在食舍里遇到你,你在吃斋食。昨日晌午,我在食舍遇到了你,你还在吃斋食!” 众人有些诧异,吃斋食怎么了? 当然,他们也隐隐觉得有些问题。 食舍的素食十分难吃,比荤食差远了,难以下咽。 再加上众人家世不凡,一日无肉如何能受得了,巫鸿连续两餐都吃素食,确实令人费解。 有人突然想起,昨夜在食舍里遇到巫鸿,他吃的还是素食,这么说,他岂不是三餐都吃素菜了? 这是为何? 不等众人发问,秦易沉声说道,“你的行径,让我想起了缚缘咒祭!” 听到这四个字,尤其是咒祭二字,众人心中一沉,浑身发寒。 这是什么东西? 为何听起来令人慎得慌? 秦易发现,巫鸿的脸色又白了几分,而一直淡漠不言的宣凌瑶,秀眉微微皱起。 “什么是缚缘咒祭?”见秦易迟迟不说,穆禹皓急忙问道。 秦易沉声说道,“就是使用缚缘符箓,贴在心仪之人的物品上,随身携带三日。三日之内,需要顿顿斋食,且于月光下虔诚祷告,方可奏效。作用是让心仪之人爱上施咒者,从此忠贞不渝!” 众人听了,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听起来竟如此诡异! 他们不由自主地起了鸡皮疙瘩,被这阴诡之事所吓到。 倏地,众人都惊惧且憎恶的看向巫鸿。 巫鸿怒声吼道,“你胡说,别血口喷人!我吃素菜,是我之前吃坏了肚子,大夫说这几日只能吃素菜,不可食用荤腥!” 还挺能撒谎的……秦易冷哼一声,“那你昨日深夜外出,又是为何?” 巫鸿一惊,没想到秦易竟然知道此事,只能梗着脖子辩解,“我深夜肚子痛,出恭去了,有何不可?” 死鸭子嘴硬! 秦易突然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如果这些都是误解,那你在瞻山观购买缚缘符箓,被我撞见,又该如何解释?” 巫鸿一听,顿时惊得面无人色,连连倒退。 他嘴唇哆嗦着,满脸都是惶恐,不知道该如何辩解。 怎么会,怎么会遇到他? 不,不可能! 巫鸿突然想起,那日他特地选了傍晚时分过去,人流极其稀少,不可能会撞见秦易,当即嘶声喊道,“你胡说,那时候四周无人,不可能会遇到你!” 刹那间,他本就煞白的脸色,直接变得如死人一般,再无血色。 众人倏地瞪大眼睛,震惊万分! 一开始,他们心存侥幸,觉得是秦易弄错了,一切都是误会。 可如今,听到巫鸿不打自招,他们彻底相信! 原来身边的同窗,竟有如此卑鄙之人! 为了一己之私而胡作非为,不亚于强抢民女! 震惊之余,众人也义愤填膺,怒声吼道,“你这厮竟竟如此卑鄙!” “没想到你心肠这般邪恶!” “认识你,实乃我之耻!” “滚出明心堂!” “滚出去!” 巫鸿踉跄后退,身形哆嗦起来,不断摇头,仓惶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拿,我没有这么做!” 秦易冷冷说道,“那你一直捂着胸怀,是放了什么东西?” 巫鸿听了,浑身一颤,转身就要跑,众人连忙上前制住,从他怀中掏出一些东西,其中就包括贴着纸符的串饰。 “还说不是?让你这厮嘴硬!”穆禹皓气的踢了巫鸿一脚,一把将纸符揭开,撕成碎片,扔在了地上。 宣凌瑶神色极冷,走上前来,从穆禹皓手中接过串饰,恼怒的盯着巫鸿,呵斥道,“无耻!” “就是,无耻至极!” “真替你父母可惜,生下你如此卑鄙之人!” 被彻底揭穿,巫鸿哆嗦片刻,便不再惶恐,反而脸色涨红,紧紧盯着秦易,满是怨恨,“我就快成功了……就快成功了……一切都因为你,毁了我的计划,你这该死的家伙!” 他状若疯狂,想要冲上前厮打秦易,被众多生员制住,动弹不得。 秦易冷笑一声,缓缓摇头,“如果你知道,那个老道卖给你的是假货,不知会作何感想?” 巫鸿顿时一颤,如遭雷击,眼瞳失神,面如死灰,被众人怒骂着拖了出去,拉向教习厅。 其余人则望着秦易,满眼惊奇。 没想到秦易不止文武双全,还英明决断,断案如神,倘若换了他们,根本就无法找回来。 有人赞叹道,“秦易,没想到你竟能揪出巫鸿,有如神助!” “犀利至极,令吾等敬佩不已!” 秦易笑了笑,“不敢当,只是大胆猜测,小心取证罢了。” 众人听了,愈发佩服。 连稽查探案都如此厉害,还有什么是秦易不会的? 第64章 花前月下 众人赞叹了一阵,突然有人取笑道,“秦易,你真的在瞻山观遇到了巫鸿?那可是求姻缘的地方!” 秦易连忙摆手,“没有,只是诈一下他罢了,真没有去过!” 他生怕自己解释晚了,关于他去瞻山观求姻缘的谣言就会到处疯传。 “秦易才貌双全,哪还需要求姻缘啊!”说罢,那人朝着宣凌瑶努了努下巴,引来众人嬉笑。 …… 因为这个插曲,兵法详解课取消了,明心堂众人在堂中自习。 策院高层在开会,探讨如何处治巫鸿,最后一致决定,除退巫鸿,且全院通报,以儆效尤。 对于这个处罚,秦易毫不意外,也觉得实属应该。 如此卑鄙阴险的行径,有违策士尽忠报国、勠力为民的原则。 不尽早除退,等他爬上高位,也会为祸一方。 下课后,秦易正要去吃午饭,怎知被一声呼唤喊住了,“秦易。” 转头,见是宣凌瑶,秦易笑了笑,“怎么了?” 宣凌瑶轻步走上前来,明眸如秋水般,含着浓浓的恳切,“能否移步相谈?” 秦易还没回应,旁边特意慢步偷听的生员们,便都起哄,嬉笑起来。 “那是极好的!求之不得!”张栋特意压着嗓子,模仿秦易的声音。 秦易气笑了,上前就要给他一脚,张栋见势不对,撒丫子跑了。 回头,看向俏脸泛起绯红的宣凌瑶,秦易点头说道,“嗯。” 随着宣凌瑶出了明心堂,见她朝着湖边小径走去,秦易缓步跟上,没有理会嬉笑不已的同窗们。 来到湖边亭中,宣凌瑶轻抿红唇,转身面对秦易,真挚的说道,“秦易,谢谢你帮我找回了串饰,感激不尽!” 秦易笑了笑,“答应你的,我肯定会做到。” “没想到你真能找到。”宣凌瑶的柔和话语中,带着一丝惊异。 是啊,知道我的厉害了……秦易应道,“是有些难度,但这东西对你很重要,所以不管如何,都得找回来。” 宣凌瑶俏脸微红,臻首垂了下去,望着地面,轻声说道,“这串饰是我及笄之日,父亲亲手所制的礼物。” 秦易非常好奇,禁不住问道,“可否问问,令尊因何而仙逝?” “他死在了战场上……”宣凌瑶沉默片刻,才伤感地说道,“我父亲曾说过,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可至今,都未能见到他的尸首……” 秦易能听出,宣凌瑶有着浓浓的遗憾和感伤。 对于古人来说,死无葬身之地,无法入土为安,是最大的悲哀。 见宣凌瑶眸中的悲色愈浓,秦易抿了抿嘴,轻声念道,“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宣凌瑶蓦地抬头,泛红的明眸紧盯秦易,俏脸满是讶然。 刹那间,她心中的遗憾和沉痛,犹如被打开的死结,出现了一丝松动。 “不论尸身位于何处,令尊都死得其所,令人敬佩!”秦易定声说道。 沉思片刻,宣凌瑶俏脸上的悲戚,缓缓消散,犹如雨后天霁,展露出一丝笑意,轻点了点头。 最是那一展颜的笑容,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柔……秦易目不转睛的看着,也跟着笑了起来。 被秦易如此看着,宣凌瑶俏脸微红,禁不住低下臻首。 “别挤我!” “谁的脚,踩的我好痛啊,赶紧挪开!” “嘘!小声点,别让他们听到!” “别废话,我都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了!” “秦易这家伙,机会难得,怎么还不上手?” “你说他们到哪一步了?” “我都说了,别再挤了,我站不稳啦!” 哗啦啦! 巨响声起,七八个人从灌木丛中摔了出来,倒在地上。 竟是明心堂生员! 宣凌瑶俏脸愈红,哼了一声,转身匆匆离去,身姿极为袅娜。 而秦易则惊了,不知道这小小的灌木丛,是怎么挤进七八个人的。 这些家伙,真特么八卦! 见秦易大步走来,似要动手,众多生员吓得一哄而散,顾不得掉落在地的鞋子和冠巾。 “这些家伙!”见到满地狼藉,秦易不由笑骂,转而走向食舍。 到了食舍,恰好看到偷听的生员之一,穆禹皓。 此时,穆禹皓正大快朵颐,突然感觉眼前一黑,似是被什么东西挡住了光线,便抬起头来,看到了一脸不怀好意的秦易。 穆禹皓吓了一跳,止住了逃跑的意图,僵笑着说道,“秦易,这么巧。” “确实很巧,”望着穆禹皓盘中的丰盛菜食,秦易啧舌道,“很丰盛嘛,这么多肉,恰好我也想吃肉,可惜没啥钱,有点苦恼。” 穆禹皓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两银子,干笑说道,“没钱就跟我说啊,我啥都没有,就只有钱!” 秦易也不推拒,伸手接过。 这厮破坏了他和宣凌瑶的“花前月下”,赔一顿饭非常合理。 拿着银子,买了些饭菜,回到穆禹皓身旁坐下,秦易将多余的几文钱递了过去。 穆禹皓哪敢接,毕竟刚刚坏了秦易的好事,换了个人,说不定早就翻脸了,连忙推拒,“你留着,以后可以加点菜。” 秦易也不多说,直接将这几文钱塞进穆禹皓的怀中。 端详了一下,见秦易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穆禹皓才松了一口气。 于是一边吃着,一边闲聊起来,他满嘴都是食物,声音有些走样,“晴逸,脚毛你支盗吗?” 秦易满头黑线,“吃完再说。” 穆禹皓赶忙吞下嘴中的食物,重复道,“焦茂你知道吗?” 秦易点了点头,之前听人聊起过。 “此人极擅用兵,当山匪可惜了。”穆禹皓有些感慨。 秦易不置可否。 心性不善,哪怕当官,也会为祸一方。 “原以为他还可以蹦达几个月,谁知道朝廷诸公如此重视,竟让景勋将军亲率万兵,前往讨逆,半旬不到就破解了宁尤府的烂摊子,实乃神人也!” 第二次听到景勋这个名字,秦易有些好奇,“景勋是何人?” 穆禹皓有些惊讶,“你不知此人?” 秦易摇了摇头,原身是个宅男,两耳不闻窗外事,所知不多。 而他穿越过来,记忆有所缺失,不知道这些知名人物,也属正常。 第65章 不了了之 见秦易不知,穆禹皓便详说起来,“说起这景勋,那可就厉害了,他是瞻庆元年的传胪,如今是从五品的守备,颇受君恩。” 瞻庆是女帝的年号,如今是瞻庆三年,也就是说,景勋于三年前通过殿试,获得进士出身,也就是殿试二甲,而且是殿试二甲中的第一名,方可称为传胪。 虽然不及殿试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但能从众多惊才艳艳之辈中脱颖而出,成为传胪,足可见景勋之犀利。 因此,他年纪轻轻,便位列守备,掌领五万人马,成为了朝廷新贵,颇受诸公青睐。 秦易点点头,“如此看来,的确不错。” 穆禹皓有些向往,感叹道,“不知何时我才能像他那样统领万兵,纵横沙场。” 秦易笑了笑,没想到这穆禹皓看似洒脱,竟有如此抱负,当即宽慰道,“好好苦读,发愤图强,你能做到的。” 穆禹皓摇了摇头,满脸无奈,“不可能的,临瞻没有策士独率兵马的前例,只能依附于将领,充当参谋。” 在这苍元大陆,五王朝两小国,唯独临瞻大力培养策士,但也只是作为附属,兵马的真正统率永远都是将领。 毕竟行军打仗,奋力厮杀,需要将领作为主心骨,亲力亲为,才能带动士气。 而不善武艺的策士只能躲在后方,难以形成凝聚力。 沉默一阵,穆禹皓才抬起头来,笑了笑道,“能入朝为官,随军而行,已是万幸,我不该痴心妄想。” 秦易无言,不知该说什么。 也的确,像前世三国,诸葛亮统率诸将,羽扇纶巾,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场面,在这里几乎看不到。 没有一个将领,能够忍受参谋的反客为主。 气氛沉默下来,两人低头吃饭,吃着吃着,穆禹皓突然抬头,高声嚷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大事!” 见穆禹皓满脸凝重,秦易有些疑惑。 大事? “我父亲是府衙司狱,他昨日听同僚说起,你那案子被设为悬案,不了了之,”穆禹皓关怀的望着秦易,“你该怎么办?” 案情没有进展,找不到幕后凶手,就意味着秦易可能会再次遇袭。 秦易听了,眼睛缓缓眯起。 他没有太过惊讶。 因为他已经猜到了,严捕头迟迟没来找他,案情进展肯定不顺。 只是没想到会直接搁置,这案子真有那么难断? 或许是。 秦易也知道,这和府衙不想挑起事端有些关系。 说不定,严捕头压根就没有去质询过权深翰。 明哲保身的府衙高层,未必愿意去招惹一个实权将领。 看来要解决此事,得靠自己! 不然,此事未决,就如头顶悬着一柄利剑,随时都可能刺下。 所以,绝不能置之不理! 见秦易沉吟不语,穆禹皓斟酌片刻,说道,“我让我父亲去和捕头说说,催一下他们?” 秦易回神,摇头说道,“你就别为难你的父亲了。” 此案真正的决策者,是府衙高层,去催捕头绝无用处,反而还会得罪对方,吃力不讨好。 “难道就不了了之?”穆禹皓有些着急。 不,我会亲手解决……秦易舒展神色,笑了笑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无须想太多。你这菜再不吃,可就凉了!” 见秦易浑不在意,穆禹皓满心无奈,但也决定了,回去得跟老父说一下,让他想想办法。 好不容易遇到对胃口的朋友,而且还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岂能不理不顾。 在他看来,纵使秦易实力强悍,但人有失足马有失蹄,总有不慎的时候。 那时候,可就要命了! …… 回到住所,秦易打开了系统面板。 府衙那边,袭杀案拖了这么久,如今不能再拖了,谁知道幕后凶手下一次动手是什么时候。 第一次不成功,说不定第二次,对方一出手就是全力一击! 所以得在对方动手之前,先下手为强! 他微微眯眼,沉思起来。 首先要做的,是确定幕后凶手是谁,到底是不是权深翰。 如果搞错了对象,哪怕一顿操作猛如虎,也无济于事,说不定看到他和权深翰互斗,幕后凶手会笑开了花。 所以,他打算使用提示功能。 经过之前几次试验,他知道,提问一些是与否的问题,会比开放性问题更便宜。 例如,‘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是明心堂生员吗’,会比‘拿走宣凌瑶串饰的人是谁’便宜许多。 后者比前者多了4000惊叹值,这对本就不富裕的秦易来说,犹如钝刀割肉。 “暗杀我的幕后凶手是权深翰吗?”秦易使用了提示功能。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2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有点贵……秦易微微肉疼,只能应道,“询问。”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我特么…… 还真是权深翰! 这厮竟然对正在读书的王朝花朵动手,真无耻! 暗骂之余,秦易也有些头疼。 从六品的校尉,麾下有两千兵马……不好搞啊! 但不论如何,对方想要置自己于死地,哪怕是参天巨树,也得将之扳倒! 当然,不能光靠蛮力,比起量级,他差远了。 得借力! 借助权深翰政敌的力量! 缓缓思索着,秦易有了决定。 明日开始,就去收集权深翰的信息,他还真不信,这厮会没有任何把柄。 只要将这厮不为人知的把柄递到政敌手中,就会化作带刃的尖刀! 思索完毕,秦易正要关闭系统面板,突然看到功能栏一直在闪烁。 他打开一看,顿时惊喜。 竟然出现了新的功能,预警。 这是什么? 秦易有些疑惑,发现这新功能后面有个问号,或许是介绍,便伸手点开。 一行字出现在面前,‘倘若出现杀身之祸,而宿主极可能在此灾祸中重伤和身殒,便会发出预警。’ 不错哦! 挺好的被动技能! 秦易微喜,这样一来,生存几率就大大提升了。 毕竟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越是崭露头角,得罪的人就越多,被针对或被暗杀的可能性就越大。 有了这功能,至少不会死的不明不白! 第66章 借刀杀人 深夜,寒风萧萧,营中旌旗猎猎,散发着肃杀的气息。 帐篷之间的火盆,随风闪烁,时明时暗,映在巡哨士卒的脸上,显得有些黯淡。 中军帐里,权深翰坐于案几之后,脸色阴沉,缄默不语,似在沉思。 霍地眯眼,泛出一丝狠光,他已有了决断。 适才,他收到消息,左相得到了情报,焦茂麾下的残余匪兵,会在浅壑山设伏劫囚。 因此,左相向女帝建议,无须将焦茂运往瞻京,直接改道离阑府城,法场问斩,以儆效尤。 女帝纳谏,明日一早,景勋就会押着焦茂,前来离阑府城。 而以曾知府的谨慎性子,必然会请求抚台大人调动驻军,守卫府城。 届时,权深翰就会带兵入城,四下戒严。 而那时,也是他解决秦易的最佳时机! 虽然风险极大,但权深翰向来果敢,从不放过一丝机会。 因此他已决定,秦易绝不能活到明晚! 候在一旁的亲兵,见权深翰招手,连忙跑了过去,恭敬低头,等待吩咐。 “按照惯例,但凡有反贼于法场斩首,将策二院便会派出生员,前往观斩,以此练胆。”权深翰眯眼说道,“那时,便是动手的时机。” 亲兵有些诧异,“我们自己动手?” 上次乔装暗杀都差点露馅,如今当值期间动手,岂不是当场暴露? 权深翰缓缓摇头,唯有愚蠢的人,才会亲自动手。 倘若他派人去做,先不说会被怀疑,就算能摘清关系,也会落得防护不力的罪名。 但若是有人入局,趁乱杀了秦易,就再无忧虑。 他要做的,就是弄乱局势! 听了权深翰所说,亲兵满头雾水,弄乱局势? 如何弄乱? 思来想去,实在想不明白,亲兵喏喏问道,“如何才能弄乱局势?” 权深翰眼中绽出冷光,沉声说道,“跟山匪做交易,告诉他们,焦茂将于离阑府城问斩。” 内心忽地停跳一下,亲兵禁不住瞪大眼睛,如见鬼魅一般,震惊至极! 朝廷为了防止山匪劫走焦茂,特意改道离阑府城,尽早斩首,以免夜长梦多。权深翰为了一己之私,竟然胆敢泄密? 一时间,亲兵惊得说不出话来。 “此事由你去做,切记不可泄漏,否则我倒了,你也活不了!”紧盯亲兵,权深翰接着说道,“告诉他们,我可以放松法场的守卫,协助他们救出焦茂,条件是帮我杀了秦易!” 亲兵吞了吞口水,心下发寒,连连点头,不敢多说什么。 此时的权深翰,所展露出来的杀机和疯狂,他从所未见。 为了私仇,竟然不顾一切…… 见亲兵骇然不语,权深翰嗤笑一声,“怎么,你以为我真的会让他们劫走焦茂?” 亲兵一愣,不然呢,你都这样做了。 权深翰见状,不由摇头,暗叹此人忠心是忠心,脑子却不太够用。 倘若真让山匪劫走焦茂,第一个下狱的就是他! 为了报仇而落得罢官的下场,真当他是疯子还是傻子? “等焦茂押运到府城,直接杀了,将其余死囚乔装成他,到时候被救走又有何妨?”权深翰淡淡说道,“更何况,我明里放松守卫,暗里设下伏兵和箭阵,山匪鼠目寸光,又如何能得知?” 亲兵一怔,而后露出惊容。 好一招连环计! 他原以为权深翰为了私仇,已无所顾忌。可没想到,他竟有如此谋划,借刀杀人之计,用的炉火纯青! 先让刀子去杀人,然后将刀子也解决了! 这智谋,实乃神人! 亲兵满心惊叹,却听权深翰接着说道,“除了法场设下伏兵,还得派遣人手,乔装打扮,暗中跟随策院生员。” 亲兵又是一愣,不知原由,但他已放弃思考,以他那榆木脑袋,想破了也无法猜透权深翰的深谋远虑,还不如直接询问,“这又是为何?” “防止山匪言而无信,出工不出力,光顾着救人,而不去击杀秦易。”权深翰微微眯眼。 亲兵心中感叹,彻底无言,暗暗同情秦易。 遇到权深翰这样的对手,不死也难。 明日,不仅有山匪等着他,还有一众军中好手,到时候双管齐下,明年明日就是他的忌日! …… 天际泛起鱼肚白,还未大亮,就有四人扛着轿子绕过街角,朝府衙快步行去。 一路无人,轿子前行无阻,半刻钟时间就到了府衙。 行至朱红大门前,轿子停下,一名轿夫上前敲门。不多时,就有个睡眼惺忪的小厮打开一个缝隙,探头出来。 看到知府大人的轿子停在门前,不满于被打搅清梦的小厮,顿时一惊,连忙洞开大门,将轿子迎了进去。 行到正堂,轿子停下,身穿绯袍的知府曾明知,迈步出了轿子,走入堂中。 片刻之后,堂鼓响了起来,颇为急促,鼓声传出极远,打破了周遭的寂静。 宿于府衙的小厮奴仆们,尽皆惊醒,连忙起身,撒开脚丫子跑出府衙,前往各坊,唤醒犹自沉睡的胥吏。 听闻知府大人紧急召集,胥吏们不敢耽搁,急忙朝府衙赶去。 有的刚从床上爬起来,衣服尚未穿戴整齐,就闷头前冲,端的是争分夺秒。 堂鼓响起,半个时辰未到者,杖责二十。 为了娇嫩的屁股不受折磨,众人只能往死里赶,也暗暗惊诧,大清早就召集众人,到底发生了何事? 有些老胥吏知道,若无大事,绝不会敲响堂鼓,由此心中甚是彷徨。 府衙正堂,曾明知坐于桌案之后,眉头微微皱起,指节敲着桌面,发出笃笃声响,一下又一下。 他心中如涌潮一般,思绪不断,以至于茶盏端来许久,也未曾喝上一口。 昨夜,得知焦茂将于离阑府城斩首示众,曾明知就忧虑不已。 熬了几年,他终于得到许诺,只要今年政绩不出污点,明年就能加官进职。 整整一年,他如履薄冰,战战兢兢,就怕行差踏错,毁了前程。 如今已是年底,可以稍微松口气,可谁知道,致命问题终究还是来了。 焦茂虽被擒下,可仍有不少残余匪兵,日夜图谋将之救走,若是在别处救走也就罢了,与他无关。 可如今,竟然押来府城,压力都倾泻在他身上,以至于一夜无眠。 大清早就召集众多胥吏衙役,便是为了妥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第67章 严密防范 曾明知正沉思之际,住在府衙不远处的刑房典吏季亮,率先赶到了正堂。 还未进去,看到曾明知一脸愁闷,季亮心中咯噔了一下。 知府大人颇有城府,向来喜怒不言于色,如今展露愁容,显然遇到了极为头疼的事情。 他快步上前,恭声喊道,“大人。” 听到呼唤,曾明知倏地回神,收敛愁色,点了点头。 府堂诸多典吏中,季亮为人机灵,口齿伶俐,最得曾明知的心,颇受信赖。 因此,季亮壮着胆子问道,“不知大人敲响堂鼓,可有什么愁事,小的愿为大人分忧。” 瞥了季亮一眼,曾明知摇头说道,“此事非你所能分忧。” 季亮连连躬身,“是小的狂妄了,还请大人恕罪。” 想到此事并不是机密,迟早得吩咐下去,曾明知便说道,“今日,景将军会押着焦茂前来府城,午时问斩。” 季亮一听,不由诧异。 焦茂乃逆贼,理应押至瞻京,由女帝发落才对,为何改道离阑府城? 但不解归不解,他不知其中有何不妥,为何曾明知如此忧虑? “这其中,莫非有什么难处?”季亮问道。 “焦茂麾下有死忠,你难道不知?”觑了季亮一眼,曾明知有些不悦。 闻言,季亮心中一亮。 的确如此! 焦茂虽残暴,不从者尽皆屠戮,但对麾下人马极为豪气,因而死忠甚多。 其被擒下,麾下死忠不会见死不救,可押运了一路,却迟迟不见动手。如今即将问斩,乃是劫囚的最后机会,贼匪们不会放过。 可细细一想,季亮就有些不以为然。 一路行来,摄于景勋的威名,山匪们不敢动手,如今到了府城,对方又能翻出什么天来? 于是宽慰道,“大人无须担忧,有景将军在,这些贼匪翻不出什么浪花。” 曾明知摇了摇头,“景将军只管押送,不理城防。” 没有兵部的命令,景勋甚至不能带兵入城,随行兵马只能驻扎于城外。 “那也无须担忧,这些贼匪被打的七零八落,难成气候。”季亮说道。 曾明知抚须眯眼,“你或许不知,焦茂有一军师,极具谋略。正因为他,焦茂才能在宁尤府祸乱许久,险些搅得天翻地覆。” “此人与焦茂有过命的交情,方肯屈居人下,如今焦茂死到临头,他必会拼力一搏!” 哪怕贼匪不多,在此人的统率下,也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 更何况,对方一路悄无声息,说不定暗地里在搞什么阴招,不能不防! 季亮眉头皱了起来,犹如一座小山,忧虑说道,“那该如何是好?” 如此重担,倘若出了问题,知府大人难逃其咎。 虽然与他无关,毕竟天塌了有高个顶着,他不过是小小胥吏,替罪羊都轮不到他来当。 但知府大人对他颇为赏识,犯了些许小错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的上峰,他可不想失去。 曾明知抚着长须道,“为了提防贼匪劫囚,我已做出举措。昨夜就派人领着文书前去巡抚衙门,请求抚台大人调动驻军。或许不久,就会有准许文书递来。到时候,权将军就会领着兵马入城协防。” 季亮听了,不由放心下来。 有了知府大人这一妙招,到时候,城中就有权将军派兵把守,纵使山匪众多,也无须忧虑。 不多时,众多胥吏衙役都已到来,面面相觑,不知何事,各自暗暗揣测。 没有耽搁,曾明知朗声说道,“今日,匪首焦茂将于本府斩首示众,尔等各有要务,须谨慎对待!” 众人顿时惊讶,要不是曾明知坐于堂上,面露威严,早就炸开了锅。 忍住心中的疑惑,众人静静立着,倾听安排。 只是他们不断转动的眼睛,以及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的眉头,显露出心中思绪繁多。 曾明知话语不停,快速的安排起来,令三班衙役留下些许人手,看守府衙,其余人都分派出去,巡视府城,发现不妥即刻汇报。 此外,还安排了相应胥吏,前往法场进行布置,只等焦茂一到,午时时分,就立即斩首。 说罢,他高声喝令,“即刻动身,切勿误了大事!” 众人便带着疑惑,快步跑了出去,履行各自的任务。 看着变得空荡荡的正堂,曾明知抚须沉吟。 一切都安排妥了,唯独还缺监斩官。 这事情,他亲自去做。 他倒要看看,严密防范之下,山匪还能如何蹦达! 正要起身离开,突然跑进来一个衙役,手中拿着一纸文书,边跑边喊道,“大人,大人,巡抚衙门传来书信!” 曾明知一喜,连忙上前接过,打开一看,顿时眉开眼笑。 抚台大人同意了,已令人持着调令文书前往府城驻军营地。 这下,大事可定! …… 接过文书,权深翰的脸上,泛出一丝阴冷笑意,犹如毒蛇一般。 果然,曾知府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或者说,是前所未有的怕事。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列阵等候,杀气腾腾的将士们,高声喝道,“众将士,随我出营!” 当即,他翻身上马,一骑当先,朝营门急驰而去,扬起滚滚沙尘。 亲卫们纵马跟上,身后是乌泱泱一片的黑甲士卒,当先者是轻甲弓骑,而后是手持长刀、背着弯弓的雄壮武卒,脚步声连成一片,仿若地动山摇。 …… 刚来到明心堂,秦易就听到了众人激动的话语声,“砰地一声,焦茂的脑袋摔落在地,鲜血溅射出来,满地都是!” “不对不对!不是这样,一看你就没有去过法场观斩。”有人高声嚷道,“先是鲜血溅射出来,犹如血柱,然后脑袋高高扬起,转了几个圈,才砰地一声摔落在地,咕噜咕噜的往前滚去……” “好恶心啊!”有个女生员捂着耳朵喊道,“别聊这么血腥的事情好不好!” “光是说说你就怕了,晌午时分去现场观斩,你岂不就吓到尿裤子?”张栋笑道。 那个女生员的脸色瞬间发白,惶恐问道,“不能不去吗?” “不能。”穆禹皓应道,“刚刚教习的话你没听到吗?逆贼问斩的机会,千载难逢,若无要事,不可缺席。” 几名女生员的面容,一个接一个地失去了血色。 唯独宣凌瑶毫无惧意,白皙的俏脸上,只有恬静与淡然。 秦易微微诧异,晌午去观斩? 听穆禹皓如此说,显然是教习刚刚通知的。 观斩就观斩,无所谓。 当初他可是亲手宰了五名杀手呢,观斩什么的,小菜一碟。 第68章 怯懦之辈 许是怕刺激到女生员,梁安康转换了话题,“你们说,宁尤府的残余匪兵,会任由焦茂被斩首吗?” 席成周摇头说道,“不可能,焦茂有一军师,名唤孟群。其谋略过人,受过焦茂的救命之恩,从此勠力辅佐,忠心不二,不可能见死不救。” 穆禹皓接话道,“孟群此人,实力的确出众,帮着焦茂从百人起步,逐渐发展成数千匪众,成为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纵使宁尤府将领众多,也无人能将其剿灭。” “要不是景勋将军亲率大军前往,这伙山匪说不定能将宁尤府翻个底朝天。”张栋点头道。 “那这么说,今日府城岂不是杀机重重?” “对呀,胆小的人可以放心了,说不定你们还没看到斩首,焦茂就给山匪救走了。” “救走也就罢了,就怕我们会遇到危险。”林岳弱弱的说道。 “有可能,说不定没看到焦茂的脑袋飞起来,却能看到你的脑袋高高飞起。”说完,张栋哈哈大笑。 笑着笑着,不小心跟秦易对上目光,张栋心中一虚,连忙移开。 他没忘记,昨天可是坏了秦易和宣凌瑶的好事呢。 听张栋如此说,众人都担忧起来。 生怕活了十几二十年的大好头颅,被穷凶极恶的山匪割了去。 见同窗们满脸忧虑,席成周挥了挥扇子,笑道,“你们怕是忘了曾知府的性子,以他谨小慎微的行事方式,肯定早有举措。说不定,权深翰将军此时正率兵赶来呢。” 静静听着的秦易,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连王朝花朵都下得去手,权深翰无耻至极,是邪恶的代名词。 所以听到他的名字,秦易有种不好的预感。 …… 骑着骏马,乔装之后的亲兵游锐,一边前行,一边看着权深翰所给的地图,眉头微皱。 如果没有弄错,应该在这附近才对! 正当游锐疑惑之际,喊杀声突然响起,“杀!” 霎时间,树林中冲出十几个衣着各异的男子,他们拿着各色武器,有狼牙棒、钉耙、棍子、长刀,数不胜数。 唯独一样的,是他们脸上都有着凶煞之气。 游锐大惊,也是欢喜,眼前之人尽是山匪,他连忙举起双手,高声喝道,“我是来谈判的!” 当先的山匪正要一棍下去,将游锐的脑袋砸裂,听闻如此说,急忙调转棍子,砰地一声敲在地面上,将黄泥土地砸出深深的坑洞,尘土四下飞扬。 猛地挥手,持棍山匪示意同伴莫要妄动,只将游锐团团围住。 上下打量了一眼,持棍的壮硕山匪眼睛骤缩。 军马、挺直的身躯,带茧的双手…… 一瞬间,壮硕山匪就看破了游锐的伪装,跟临瞻士卒,他可是打了许久的交道。 只是无法分辨出,眼前这名士卒到底隶属于哪一方。 他不动声色,问道,“你要谈什么?” 游锐高声说道,“我要见孟群,见到他我才能说!” 他知道,跟这些家伙说了完全无济于事,倘若遇到蒙昧无知的家伙,说不定直接将他打杀了。 有山匪怒道,“你算老几,竟想见我们的二当家?” “大白天的,做什么大头梦!” 壮硕山匪微微眯眼,倘若是其他人嚷着要见孟群,他会送对方去见阎王爷。 但对方身份不同,乃是士卒,此时乔装前来,说不定真有要事。 他当即说道,“若是你束手就擒,我可以带你去见二当家。” 游锐有些担忧,“若是你们出尔反尔,擒下我之后出手打杀,我该怎么办?” 壮硕山匪撇了撇嘴,暗叹对方真不爽快,不知幕后是何人,竟会派来如此怯懦之辈,他应道,“难道你现在还有活路?” 十几个山匪围着他,其中还有人弯弓搭箭,这厮不会狂妄到以为自己还能活着逃出去? 游锐一愣,看了看四周,只能沉着脸下马,任由山匪上前来,拿走他身上的武器。 看着双手被山匪捆住,游锐望向壮硕山匪,沉声道,“我是来谈判的,还请阁下莫伤来使!” 等游锐的眼睛被蒙起来后,壮硕山匪推了游锐一下,扯着他往树林中走去,嘴中骂道,“叽叽歪歪,你头儿怎么派了这么怕死的人过来?” 游锐无言。 正是因为怕死,他才不得不来。 此次是他戴罪立功的机会,必须谈拢,倘若再次失败,权深翰绝不会放过他! 跟着壮硕山匪绕来绕去,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游锐才被拉住,停了下来。 接着,黑布被扯开,光线霍然射来,游锐连忙眯起双眼,伸手挡住眼睛,打量四周。 才发现是在一座深山老林中,四周尽是绿油油的大树,遮挡了视线,唯独能看到的,是眼前有一个山洞。 “进去!” 说了一声,壮硕山匪走入山洞,在其余山匪的押送之下,游锐跟了进去。 走了一回,他发觉这个山洞极深,似有人工挖掘的迹象。 将近半盏茶时间,他才来到一处宽阔的洞穴之中,入眼便是铺满地面的鸟羽兽毛。 顺着兽毛地毯,他移动目光,就看到了山洞中央放着一个木制座椅,上边坐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子,他面容憔悴,须发凌乱,但双目却炯炯有神,就如烛火一般,令人不敢直视。 此人身旁站着七八个山匪,拱卫四周,望着游锐的目光蕴含不善。 游锐站定下来,心中明了,这个瘦削男子,显然就是宁尤山匪的二把手,孟群! 将人带到之后,壮硕山匪恭敬的喊了声二当家,就转身离开了,并未上前通报,显然之前已派人前来告知过。 孟群目光灼灼,扫过游锐身上每一寸,以至于后者感觉像是被猛兽盯着,心中不由一寒。 不等对方问话,游锐急忙说道,“我是来谈判的!” “我知道。”孟群淡淡说道。 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孟群接过山匪递来的茶杯,轻缓的喝了一口,说道,“想要谈判,就要开诚布公。” 缓缓抬头,视线定在游锐的脸上,孟群的目光如针刺一般,一字一顿道,“我很好奇,你来自哪个营地?” 第69章 各怀鬼胎 缓缓抬头,视线定在游锐的脸上,孟群的目光如针刺一般,一字一顿道,“我很好奇,你来自哪个营地?” 游锐猛地一颤,差点吓得转身就逃。 他没想到,自己精心做好的伪装,竟然被对方一眼看破! 对方为何知道自己是武卒? 不论如何,绝不能暴露身份,否则会落下把柄! 游锐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恕我无可奉告!” 嗤笑一声,孟群也不多说,“送客。” 站在游锐身后的山匪,当即上前揪住游锐,想要将他拉出去。 游锐大惊,连忙挣扎,“等等!我是来交易的,你不是想救出焦茂吗,我能帮你救他!” 孟群淡淡一笑,“你连什么身份都不肯说,我如何相信你?” 游锐大急,额头溢出大颗大颗的汗珠。 若是无功而返,他绝对难以活命! 因此,他万分焦灼,纠结着该不该说出身份。 “好了,就不为难你了,”用盖子捋去杯中的茶叶,孟群摇头笑道,“不就是权深翰派你来的嘛,有何不能说呢?” 游锐顿时一惊,吓得面无人色。 他为何知道我的来历? “莫慌,”见游锐如此吃惊,孟群笑道,“想猜出你的来历,很简单。” “没有大量人马,无法帮我救出大当家。这附近拥有众多人马的,不多。” “而你来自兵营,那么只有两处,景勋和权深翰。” “景勋这厮若是肯帮我,就不会破我大营,伤我弟兄,毁我基业!”说到这里,孟群的语气中有着一丝恨意。 “那么唯有权深翰,此人谋略过人,却睚眦必报,为了报仇铤而走险,也不稀奇。”孟群悠然说道,“若我没有猜错,交易的条件是帮你们杀掉某个人,对不对?” 游锐面如金纸,心中惊骇。 他什么都没有说,却被对方猜的明明白白,这种感觉让他惶恐难安。 难怪众人都说孟群智谋过人,果然不一般! 也怪不得他动身前,曾问过权深翰,该如何跟孟群打交道,权深翰的反应很耐人寻味,只说了一句话,“记住底线,莫要输得太彻底。” 当时,游锐还疑惑不已,不知何意。 如今才知道,权深翰料定他玩不过孟群,所以没有什么嘱咐,只要求记住底线——杀了秦易。 “杀了秦易!”面色苍白的游锐,嘶声喊道。 孟群听了,缓缓点头,“他的身份。” “策院生员。”游锐再无隐瞒的想法,要比智谋,他绝对不如孟群! “背景。” “孤儿。” 孟群点了点头道,“可以,你们能帮我做什么?” 他特意问了身份和背景,就是担心权深翰想要他们刺杀知府之类的官员。 当然,这些官员也是肉体凡胎,同样可以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利落的话,一刀就能解决。 只是他们身周不乏护卫,刺杀起来并不容易。 如今得知不过是一个孤儿生员,那就简单了,无须再问下去。 当然,他也有些疑惑,如此普通之辈,权深翰为什么要假手于自己? 想来对方也出手过,只是无法得逞,可见这秦易并不是易于之辈,得多派人手。 游锐答道,“我们可以告诉你一个情报,以及后续会有帮助。” “什么情报?” “焦茂会被押至离阑府城,于法场午时问斩!” 孟群猛地眯眼,沉吟片刻,便舒展开来,缓缓点头,“难怪押运队伍突然一分为二,一路大张旗鼓的前往瞻京,一路悄无声息的改道向南,原来有此图谋。” 游锐惊诧,没想到景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计谋,竟被孟群所发觉。 看来这伙山匪,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羸弱,至少侦查能力很强。 “后续有何帮助?”孟群问道。 “大人说,可以放松法场的守卫,协助你们救出焦茂。” 孟群的眼中,闪过一丝隐晦的光芒,故作皱眉道,“空口无凭,我很难相信你们啊。” 游锐心中一紧,生怕对方不答应,连忙问道,“你要如何才肯相信?” “除非你留下字据,且亲自署名。”孟群缓缓说道,“如此一来,我才敢和你们合作,只要你们没有异心,事成之后,这字据我会立即毁去,若是你们违约,那么……” 游锐紧皱眉头,满心犹豫。 若是不答应,他回去之后难逃一死。 若是答应了,等对方到法场劫囚,到时候一网打尽,哪怕有字据,也无须担心泄漏出去。 猛地咬牙,他重重点头,“可以!” 反正也只是权宜之计,只要瞒着校尉大人就好,若是让校尉大人知道他留下把柄,定然不会轻饶! 孟群笑了起来,看着游锐签下字据后,点头说道,“既然你如此诚心,那我们就精诚合作,各取所得。” 游锐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终于戴罪立功,完成了任务。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背后的衣袍已经湿透,不知是性命相关,过于紧张,还是被孟群所吓到。 不论如何,跟孟群谈判都有着极大的压迫感,他不想再来一次,希望能尽早离开。 “回去告诉你们大人,宁尤义军会记住他的帮助,我们交他这个朋友。”孟群起身说道。 游锐点了点头,当即拱手,“若无他事,在下便告辞了。” 孟群颌首,目送游锐仓皇离去。 缓缓地,他的嘴角牵扯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一名山匪上前来,问道,“二当家的,你真要跟他们合作?” 在旁边听了一阵,这名山匪感觉对方真心想合作,可对于临瞻士卒,他满心嫌恶,觉得不太妥当。 孟群冷冷一笑,“人家请我们入瓮,我们可不能真就进去了。” 山匪一愣,满脸纳闷,不知道这入瓮是什么意思,只能暗叹自己读书少,听不懂二当家的话。 知道山匪不解,孟群解释道,“他们不怀好意。” 山匪疑惑,对方明明很有诚意啊,如何判断出不怀好意呢? 不等山匪发问,孟群接着说道,“权深翰是疯子,却不是傻子。他入城协防,若是让我们劫走大当家,你说他有几个脑袋用来砍头?” 他就一个脑袋,砍头之后,就没有脑袋了……山匪一阵嘀咕,顿时明白! 权深翰这厮在骗人! “若我没有猜错,对方放松防卫是假,布下伏兵是真,想连我们和秦易一起吞下呢。”孟群冷笑说道。 山匪一阵恶寒,被权深翰的歹毒所惊到,旋即生起恼怒,恨不得去宰了这阴毒的家伙。 “那该如何是好?”另一名山匪急忙问道。 今日午时,大当家就要法场问斩,总不能坐视不理? 孟群微微眯眼,一丝精光蕴含其中,“想必此时,离阑府城上上下下,都做好了防止我们劫囚救人的准备,唯有出其不意,方可成功。” 众多山匪都屏住呼吸,等着孟群说出办法。 “他们以为我们会在法场救人,我们就偏不在法场救人,而是在半路设伏劫囚!” 众人一怔,半路? 他们跟了押运队伍一路,愣是没找到出手的机会,此时动手,岂不是铤而走险? 这么做的话,极可能付出惨重代价,也救不出大当家啊! 第70章 擅离职守 见众人满脸焦虑,孟群缓缓笑道,“莫担忧,此时非彼时。之前景勋尚在,我不能贸然出手。但如今,这厮已偷偷离开押运队伍,要不是我一路跟来,仔细观察,还真发现不了。” 众人惊愕,景勋偷偷离开了? 为何要离开? 他身为押运主将,擅离职守,难道不怕朝廷治罪? 没等众人发问,孟群摇头叹道,“此人智勇双全,可惜是个情痴。此时离开,却是为了去见心上人。” 据说景勋智谋过人,武举之时,文韬武略远超同期,但因为策文中多次提及美人远胜江山,被女帝所不喜,才降为传胪。 如今看来,这传闻估计是真的了。 唯有如此,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不顾前程,只为美人。 可惜啊,自己却败在这样的家伙手中……孟群有些无奈,也暗暗恼恨。 好在机会来了,如今,他可以设伏击败景勋的兵马,救出大当家,一雪前耻! 山匪们欢喜不已,咧嘴嬉笑起来,握拳吼道,“真是极好!” “这样就能救出大当家了!” “该死的景勋,这次要将你们打的哭爹喊娘!” “还要他们屁滚尿流!” 欢呼了一阵,有山匪问道,“法场我们就不用去了?” 孟群摇了摇头,“不,要去!” 众山匪闻言,面面相觑。 不是说半路劫囚吗?还去法场干什么? “为了防止权深翰起疑心,法场必须要去,而且人还不能少。”孟群阴冷一笑,“得给我们的朋友制造点小乱子。” 不只杀人,还得放火,让离阑府城越乱越好,才能拖住权深翰,防止这厮发觉不妥,前来阻止救人。 至于进城的弟兄们,还能不能活着出来,这个问题他想到了,却没有理会。 救人嘛,死点人是正常的。 至于秦易,也顺手宰了,就当是给权深翰的断头礼。 到时候将字据传扬出去,权深翰因通贼而下狱待斩之时,希望他不要辱骂自己,毕竟自己可是给他送过大礼的呢。 孟群的脸上,笑容逐渐灿烂,但眼神却分外阴冷! …… 到食舍吃了顿饭,秦易回到明心堂,和众多同窗汇合,一起朝策院外走去。 前往法场观斩,自然不是徒步过去,策院已雇了不少马车,于院外等待。 秦易得知之后,有些诧异,距离不算太远,走过去也行,为何要花钱雇马车? 后来一想,才知道是为了彰显策院学子的身份,一群锦衣公子徒步过去,那场面想想都怪异。 一边走着,众人一边交流,有人嚷道,“我真没骗你们,信我,山匪绝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那又如何,权将军麾下兵强马壮,还能让山匪反了天去?” “话不能这么说,山匪可不会跟我们比手腕。使阴招什么的,他们最在行了!” “就是,我可听说了,有些山匪会使妖术,说不定孟群也会,他祭台一摆,脚步一迈,嘴中念念有词,天空就飘来一朵乌云,然后飞沙走石,狂风大作,目不能视,山匪就会趁此机会将焦茂救走。” 众人听了,满头黑线,齐齐看向说话的人。 秦易登时笑了,“你从哪里听来的?” “书上啊,演义都是这么写的!”那人应道。 众人的脸色又黑了几分。 那人很是不解,“怎么,不对吗?” “当然不对,”秦易无奈地笑道,“看演义不是你的错,看了却信以为真,就是你的不对了。” 那人喏喏地缩了缩脖子。 走在一旁的穆禹皓,好奇的问道,“秦易,你也看演义?” 秦易点了点头。 “看的啥演义啊?”张栋很是好奇。 在他看来,秦易谋略过人,除了天赋卓绝以外,平时肯定苦读兵书,废寝忘食,没想到居然也会看演义。 “三国演义。”秦易答道。 穆禹皓默念了一下,疑惑问道,“三个国家的故事?” “可以这么理解。”秦易一边走,一边回答。 “这本书有什么特色吗?”张栋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演义,竟然能吸引到秦易的目光。 “特色?”秦易思考了一下,“要说特色的话,里面有个男人特色,喜欢人妻。” 众人听了,齐齐看向张栋。 张栋的脸色一僵,发现大家都看着自己,顿时怒了,“你们看我干什么?难道我喜欢人妻吗?” 众人齐齐点了点头。 张栋差点炸了,猛地一挥手,转头看向穆禹皓,“禹皓,你是知道我的,我这人向来没有恶习,从不……” “啪哒!” 张栋还没说完,一本册子就从他挥起的袖子中摔落下来,掉在地上。 众人下意识的望去,看到了册子的第一页,有一个女子的画像。 他们的书学教习,已婚少妇。 众人:“……” 张栋:“!!!” 震惊之后,张栋原地石化。 这可不是我不帮你啊……穆禹皓憋着笑,有些艰难,以至于眉头乱抖。 这下社死了……秦易库库库的笑了出来,上前拍了拍张栋的肩膀,“有一说一,你画技蛮赞的。” 我说不是我画的,你们会信吗……张栋欲哭无泪,恨不得晕死过去,摆脱这尴尬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场面。 来到策院门口,秦易随意选了辆马车,就坐了进去,跟在他身旁的穆禹皓等人,也一起上了马车。 刚在车厢里坐定,就看到一脸生无可恋的张栋钻了进来,秦易连忙憋气,才忍住到嘴的笑意。 众人也是如此,气氛显得极为怪异。 为了避免张栋尴尬,穆禹皓主动聊起其他话题,“待会法场观斩,除了我们,将院学子也会过去。” “说起将院,我倒是有了改观,一开始以为里面都是些身强体壮、豪气干云之辈,可遇到了马良弼,才发现也有宵小之人。”梁安康说道。 “这厮被秦易揍了一顿,到现在这么久了,话都没敢说一句,确实孬种。”穆禹皓摇头说道。 众人聊着聊着,马车便来到了位于西市口的法场,还没下车,就听到外面阵阵喧哗,人声鼎沸。 车内几人面面相觑,满心惊讶。 这么多人围观? 第71章 强兵猛将 下了车,秦易举目一望,顿时惊诧。 法场四周人头攒动,站满了翘首等待的百姓,各个脸上都有着喜庆之色,不知是欢喜于匪首落网,还是仅仅因为有热闹可看。 众多衙役嘶声吆喝着,将这些不断往前拥挤的百姓们推到拒马之外,防止他们靠近刑台。 随着同窗,秦易缓速前行,越过了众多衙役,来到最靠近刑台的位置。近两百名策院生员,都站在了一起。 四周的百姓见了,并无不满,他们知道,这些锦衣公子都是策院学子,临瞻栋梁,未来的朝堂新贵,有特权实属应当。 只是趁此机会,他们又推挤起来,往前靠近了些许距离,引来衙役阵阵呼喝。 秦易没有多看,转而去打量前方的刑台。 只见这半人高的刑台上,老旧的木质地板有着斑驳的血迹,早已干涸,却依然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秦易离的有些远,还是能闻到。 一个手持鬼头刀的虬髯刽子手,正赤膊站在刑台上,满脸凶煞,眯眼望着拥挤的人群。 刑台之后,是一处高台,台上有一顶布蓬,蓬中放着一张长条案几,一名身穿绯袍的黑须老者坐在案几之后,面容肃穆,微眯眼睛,似在养神。 不出意外,此人应该就是离阑知府曾明知了,秦易默默想道。 曾明知的四周,有不少衙役持刀而立,护卫左右。 秦易正看着,突然听到喧哗加大,似有变动,便转头望去,看到法场的另一边,有一辆辆马车陆续到来。 身旁,穆禹皓说了一句,“将院的人来了。” 果然,马车上下来的都是些身穿窄袖长衫的壮硕男子,龙行虎步,身形高大,衣衫鼓鼓囊囊的,可见其下皆是肌肉。 这些人如策院学子一般,越过衙役的防卫,来到刑台的另一侧。 看见策院学子们举目望来,这些将院学子哼了一声,高傲的昂起头,颇有不屑一顾的意味。 策院学子们见了,也都哼了一声,收回目光。 但却没有不屑的神态。 将士地位不低,他们没资格瞧不起人家。 在临瞻,有这么一条鄙视链,将院学子瞧不起策院学子,太学的学子也瞧不起策院学子。 至于策院学子,只能瞧不起本院的丁级学子。 因此,秦易的出现,给了策院学子极大的鼓舞和信心。 诗文碾压太学侯令华,武艺远超将院马良弼,如此奇人,自然给策士提气不少,以至于众人面对将院学子,都能挺起腰杆。 有的人还听说了,秦易不仅诗文碾压侯令华,就连离阑府另一名才子石新霁,以及有“当世文曲星”之称的孟温纶,都比不过他。 这个消息太过劲爆,以至于闻者尽皆不敢相信。 在他们看来,这要是真的,那这世界就不只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而是彻底乱了,天翻地覆! 因此,这种颠覆众人认知的小道消息,无人敢于传扬,生怕只是道听途说,引来他人耻笑。 见将策二院的学子都已到来,法场外围的百姓们,知道斩首好戏即将开启,都激动万分,不断推挤着,往前涌去。 衙役们嘶声叫骂着,用身体顶住拒马,生怕被人群推翻。 可数量不多的他们,抵不过激昂兴奋的人群,连人带拒马被推着一路往后退去。 看到这个场面,高台之上的曾明知霍然站起,眉头微蹙,正想让身旁的衙役过去帮忙,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轰鸣。 倏地抬头,看到远处长街上旌旗招展,尘土飞扬,他忽然一笑,放心下来。 “咚!咚!咚!” 听到整齐划一的响声,众多百姓都是一愣,不知发生了什么,满脸惊惧地回头望去。 将策二院的学子们,也都急忙转头,看向远处的长街。 那里尘土弥漫,堆积如雾,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倏地! 一人一骑冲出尘雾,纵马如飞,迅疾冲来! 马上之人着甲持枪,身形壮硕如熊,目光凛冽如刀,气势昂然如枪! 令人不敢直视! 看到此人,众人心中一沉,暗叹好一员猛将! 几息间,此人身后,出现了一队队悍勇武卒,杀气滔天,气势如虹,踩着震耳的步子,从尘雾中冲了出来。 疾驰在前的持枪悍将忽然伸手,而后猛地握拳。 身后的武卒尽皆嘶喊,“杀!杀!杀!” 喊声刺耳,震人心魄! 本就心惊的众多百姓,吓得连连后退,不敢再挤,往四周躲闪开来,让出宽阔的位置,生怕冲撞了这些兵卒。 震惊之后,众人疑惑不已,不知哪里来的强兵悍将,竟然出现在府城之中。 直到他们看到迎风招展的旌旗,上有一个“权”字,便都明白了,原来是府城驻军。 定是知府大人生怕有变,特意请来军令,调派驻军入城协防。 持枪悍将带着武卒,从百姓们让开的口子中,冲到刑台之前。 无须命令,这些武卒自发分流,绕着刑台跑动,将其围绕起来,护在身后。 以一米一人的岗位,众多武卒站定之后,满怀杀气地瞪着诸多百姓。 百姓们吓得再次后退,移开目光,不敢对视。 看到这一幕,将策二院的学子们并不惊讶,驻军协防在他们预料之中,心中生起的却是羡慕。 羡慕权深翰能统率兵马,意气风发。 此外,他们也有些敬佩。 敬佩于权深翰的统帅能力。 众人知道,兵马强壮与否,与诸多因素有关。 而最重要的一个因素,在于将领。 强将麾下,必无弱兵。 离阑府驻军素来羸弱,权深翰调来之后,却能带出如此悍勇兵卒,可见能力不凡。 因此,有人低声说道,“我就说,有权将军如此悍将,和麾下一批悍勇武卒,山匪来了绝对讨不了好!” 之前并不相信的生员们,见了这一幕,也都深信不疑。 人群中,秦易微微眯眼,紧盯权深翰。他没有惊讶,也没有敬佩,反而有着一丝凝重。 权深翰这厮果然不是易于之辈! 不论是他的文韬武略,还是他拥有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想要对付他……并不容易啊! 第72章 闲人莫近! 在众人惊惧且敬佩的目光中,权深翰翻身下马,朝着高台大步行去。 曾明知迎了上去,抚须笑道,“权将军终于来了,让本官一阵好等啊!” 权深翰拱手笑道,“末将来迟,让大人久等,还请恕罪。” “权将军说笑了,”曾明知呵呵一笑,望了望台下的悍勇武卒,暗暗衡量,发现数量不少,便问道,“不知道将军此次带了多少兵卒啊?” “带了四百步卒和一百弓骑,两百步卒拱卫法场,其余择地设伏。”权深翰笑着答道,似若无意的望了一眼台下的策院生员。 这些安排,他本无须告知曾明知,但府城乃是对方的地盘,他带了多少人马进来,对方肯定能知晓,隐瞒无用,于是全盘托出。 曾明知紧提的心放了下来,笑的颇为开心,“那就好,将军若无要事,还请入内,喝口茶水润润喉。” 权深翰笑了笑,望向四周,“末将还需四下布防,无暇歇息,还请大人恕罪。” “任务要紧,大人自便,稍后本官再令人奉上茶水。”曾明知抚须笑道。 权深翰当即拱手告辞,顺着木梯走下高台,突然心有所感,抬头朝着策院生员的位置望去。 入目皆是崇慕敬佩的眼神,并无异样,权深翰微微眯眼,移开了目光。 策院生员中,秦易低下头,他刚刚盯着权深翰,差点引起对方的警觉,便收回目光,不敢再看。 他身旁的穆禹皓等人,站的有些无趣,于是聊起天来。 朝着人群努了努下巴,穆禹皓诧异道,“真是奇怪,这些家伙怎么那么兴奋激动,不就是砍头嘛,有什么好看的?” 张栋一脸生无可恋,呆滞的望着地面,他还没有缓过劲来。 梁安康应道,“不晓得,反正我打小起,就知道大人们非常喜欢看斩首,每当到了秋后问斩的时候,法场总是围满了人。” 林岳突然插话道,“那你看过多少次砍头?” 梁安康扒拉着手指数道,“嗯……大概八次。” “那你遇到过劫法场吗?”林岳的眼睛睁得极大。 就猜到你会问这个……秦易在一旁听着,暗暗好笑。 这林岳什么都好,就是胆子太小。 梁安康皱眉想了想,摇头说道,“没有。” 林岳微微松了口气,警惕的望向兴奋的人群,疑道,“那你说,他们为什么老想挤进来?这些人不会是山匪?” 秦易也看了眼人群,笑道,“真要是山匪,肯定会躲在角落,不可能这么高调。” 毕竟焦茂还没到场呢,激动和张扬只会暴露自己。 说完,秦易转头,扫过诸多隐秘角落,正要收回目光,眼瞳却是一缩! 还真有人! 只见法场的角落、众多人群的身后、周遭店铺的台阶上、幽深的巷子里、高楼的窗户前,都有不少目光阴冷的男子,冷冷凝视着刑台。 秦易仔细一看,发现这些人的衣袍都鼓鼓囊囊的,不知道里面塞了什么东西。 不由得,秦易皱起眉头,暗觉不妥。 难道真的是山匪? 带着疑惑,他定睛看去,紧紧凝视。 被他看着的男子,察觉到目光,转头看来,和秦易对视了一眼。 微微眯眼,男子移开目光,没有继续对视。 秦易没有罢休,继续盯着。 他知道,如果对方心里有鬼,就一定会离开。 如果心中没鬼,就会怒目瞪来。 倘若脾气不好,甚至可能会上演一场“你看我作甚,我看你咋滴”的骂架戏码。 男子瞟来一眼,见秦易依旧紧盯着自己,他微微皱眉,话不多说,直接转身离开。 有门! 秦易心中再生一计,抬步追了上去。 那人见了,直接加速跑开,行色极为匆忙。 秦易疾步追赶,突然感觉四处的角落里,射来几道阴冷目光。 有来自巷子中的、有来自人群中的、有来自高楼之上的…… 果然有问题! 秦易停止试探,转身走回原位,片刻之后,那些阴冷目光才陆续移开。 穆禹皓疑惑问道,“怎么了?” 适才秦易转身离去,穆禹皓正要询问,怎知秦易速度迅疾,一转眼就走出几米之外。 秦易收敛神色,缓声说道,“有点内急,想方便一下。” 他没有说实话,是怕吓到同窗,以至于打草惊蛇。 毕竟说了也无用,此事靠策士无法解决。 穆禹皓笑了笑,指向另一边,说道,“顺着那条巷子往深处走,到了尽头转左,再走三百尺就有个公厕,名唤齿爵堂,去那里可以方便。” 秦易点了点头,暗自思索。 已经可以确认,有些家伙心怀不轨,说不定就是山匪。 该不该上报呢? 若是他不在这也就罢了,可如今身处法场,无法置之不理。 倘若发生乱子,他能自保,不善武艺的同窗们就未必了。 抛去交情不谈,他们个个都是人才,临瞻未来的栋梁,若是出了问题,损失可不小。 再加上百姓也是无辜的,倘若受到殃及,会有不少家庭濒临破碎…… 必须上报! 可找谁呢? 秦易看向了权深翰。 不行,他与此人有嫌隙,能不碰面还是不碰面的好,只能去找知府了。 抬头,秦易望向高台,不知道那些衙役和士卒,肯不肯让他去见知府呢? 不管了,试试再说! 反正又不会试试就逝世。 “我去方便一下。”对穆禹皓说了一句,秦易就转身往外行去。 拱卫刑台的士卒冷冷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任由他独自离去。 策院人群中,宣凌瑶明眸微转,望着秦易离去的背影,轻抿红唇,若有所思。 看到秦易缓步前行,突然左转,朝着高台行去,宣凌瑶略微诧异,蹙眉沉思起来。 走上高台,秦易还未靠近布蓬,就有两名士卒警惕望来,握紧刀把,冷声喝道,“闲人莫近!” 秦易当即停步,拱手说道,“在下乃策院生员秦易,有要事求见知府大人,还请通报一声。” 士卒依旧冷着脸,紧紧盯着秦易,一句话都不说,大有你这厮敢靠近一步,我就将你宰了的势态。 校尉大人的命令是守卫知府,通报什么的,与他们无关! 第73章 左右为难 一旁的衙役见了,快步走过来,喝道,“什么事?” 秦易说道,“在下有要事要见知府大人。” 衙役嗤笑一下,“知府大人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秦易沉声道,“在下真有要事,还请阁下通报一声。” 他知道,要请动衙役,唯有打点一下,可这衙役好死不死地站在士卒身后。 秦易虽不觑他们,但却怕这两个愣头青真的动手,激化事态,只能站着不动。 “知府大人事务繁忙,岂有空见你。”衙役冷喝,“赶紧走,再不走就将你打将出去!” 秦易皱眉,扫视四周,观察每一个士卒的位置,思索着该不该强闯进去。 就怕这里生起动静,会惊到暗中潜藏的山匪。 突然,身旁传来淡淡馨香,秦易诧异,转头看去,发现是宣凌瑶。 “颍国公之妹宣凌瑶求见,还请这位大人通报一声。”望着衙役,宣凌瑶轻声说道。 衙役听了,微微一惊。 秦易也是一惊。 没有耽搁,衙役连忙应道,“我这就去通报,凌瑶小姐稍待。” 话语落罢,衙役就快步朝着布蓬跑去。 秦易满心惊诧,他原以为宣凌瑶是某个京官之女,可没想到,竟然是国公! 在临瞻,唯有立下赫赫战功,才有可能被天子赐予国公爵位,位及从一品,一等一的权贵。 “你想见知府,是有什么事吗?”宣凌瑶问道。 她看到秦易走向高台,心中诧异,便暗暗关注,见他被拦在门外,才特意过来解围。 “有大事……”秦易没有详说,心中依旧惊讶,“你兄长是国公?” “这是先帝赐予我父亲的爵位,世袭罔替,父亲去世之后,便由兄长承袭了。”宣凌瑶低声说道。 “没想到你家世如此显赫……”秦易感叹道。 整个临瞻,能得国公爵位的人没几个。因此,很容易就能查出宣凌瑶的父亲到底是谁。 宣凌瑶缓缓摇头,俏脸之上的神情有些苦涩。 如果可以,她愿意家世平庸,亲人团聚,而不是阴阳两隔…… 秦易心生疑惑,如果没有猜错,宣凌瑶之兄,现今的颖国公,应该是在瞻京才对,宣凌瑶也该在瞻京,为何前来离阑府城求学? 没等他询问,前去通报的衙役就快步回来,躬身说道,“凌瑶小姐,大人有请。” 士卒闻言,这才让开,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宣凌瑶点点头,对秦易说道,“进去。” 说罢,她莲步轻移,纤腰微摆,朝着布蓬缓缓行去。 秦易抬步跟上,衙役见了,不发一言。 进了布蓬,就见颌下长着黑须,穿着绯袍的曾明知大步迎来,笑道,“凌瑶,自从去年一别,你已许久未来,国公大人可是委托我关照你的,如今看来,是本官失责了啊。” 宣凌瑶轻轻福身,也是笑道,“大人说笑了,兄长岂敢怪罪于你。是我学业繁忙,脱不开身,许久未曾拜见大人,还请大人见谅。” 曾明知抚须长笑,“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目光一转,落在秦易身上,曾明知有些诧异,“这位是?” 宣凌瑶收敛笑意,说道,“这位是策院生员,我的同窗,有些许事情,需要找大人相商。” 顷刻间,曾明知便明白了,难怪宣凌瑶许久未来,此时突然相见,原来是为了此人。 若无宣凌瑶携带,此人难以进来。 只是不知此人有何要事,若是托人情之类的事宜,他可没空理会。 当即,他淡淡问道,“不知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秦易听了,暗暗好笑。 腔调拿捏的很妙啊,平淡中带着一丝疏远,生怕自己求他似的。 不知道自己说了之后,他会是什么表情。 “经过在下的观察,法场周围有不少阴诡之辈。”秦易出声说道。 宣凌瑶秀眉皱起,转头望来。 曾明知眼瞳骤缩,急忙前行几步,惊声道,“你确定?” …… 离阑府城外十五里处,近万名披甲士卒排成长列,犹如漆黑长龙一般,缄默无言的迈步前行。 每一人都目光凛冽,执着锋锐长刀,龙行虎步,身上的甲胄相互刮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长队中央,有一辆木制囚车,囚笼中坐着一名身穿囚服、手脚皆戴镣铐的男子,他披头散发、蓬头垢面,看起来极其狼狈,眼神却颇为明亮,不时扫视四周,似是期待着什么。 囚车四周围拢了不少步卒,层层叠叠,防护极为严密。 队伍前端,有两名全身着甲的将领,腰杆挺直的坐在马背上,气势不凡,正纵马前行,身后跟着一众手执帅旗的亲兵。 旗上有一字,景! 突然,前方一骑驰来,带起滚滚尘土。 跑到近前,斥候勒停骏马,下马躬身说道,“报告两位都尉大人,前方乃是殷连峡谷,标下查探了一番,暂未发现不妥。” 两名将领中,面相颇为老成的一人皱眉道,“殷连峡谷?” 他记得这个峡谷不小,形状如纺锤,中间宽两头窄,是极佳的埋伏地点。 想了想,他望向另一名都尉,正要说话,对方就笑了一声道,“怎么,老黄,你不会是想改道?” 此人面色黝黑,下巴有一条拇指宽的刀疤,显得有些狠厉。 被称作老黄的都尉点了点头,“此地离宁尤府虽有些距离,但还是小心为上。” “老黄你太过谨慎了!”刀疤都尉笑道,“将军英明神武,他敢于独自离去,就表明之后再无危险,所以你无须担忧,放心地走!” 他嘴中的将军,正是大破宁尤山匪的景勋。 而这两人,乃是景勋麾下的都尉,正六品,职权不低,可掌万人。 老成都尉摇了摇头道,“将军将兵马交于我等,就得谨慎一些,不出差错,方可不负厚望。” 刀疤都尉收敛笑意,正色道,“可你莫忘了,朝廷令我等于今日午时,将焦茂押至离阑府城问斩,还有半个时辰就午时了,若是绕路,必然无法准时到达,届时你我难逃其咎!” 老成都尉闻言,顿时眉头紧锁,面色犹豫! 第74章 目眦欲裂 见老成都尉满脸犹豫,许久不言,刀疤都尉笑道,“你不会以为仅剩两千多的残余匪兵敢来舍命相搏?我们近万士卒,喷口水都能淹死他们!” “就算他们拼光了,也未必能救走焦茂,孟群不会这么傻的。”刀疤都尉信誓旦旦的说道。 老成都尉暗暗摇头。 他不太认同。 孟群有孟疯子的称号,可见行事疯狂,无人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 说不定,他真敢率众前来拼命! 毕竟基业拼光了,还能东山再起,但焦茂死了,就不能再复活。 现在要看的,是焦茂在孟群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忧虑片刻,老成都尉无奈说道,“那就往前走。” 正如刀疤都尉所言,倘若绕道,他们就会误了时辰,只能继续前行。 “这就对喽!”刀疤都尉抖了抖眉,“信我的,准没错!” 全军继续开拔,朝着殷连山谷快速前进。 走了一阵,见老成都尉心事重重的模样,刀疤都尉暗暗摇头,心说难怪老黄许久未能升迁,实在太过胆小了。 为了解闷,他找了个话题道,“你说将军文韬武略,智勇双全,谁见了不爱?为何章家次女却屡屡躲着他?” 老成都微忧虑的望了一眼前方,心不在焉的应道,“可能昕宜小姐心有所属了。” 刀疤都尉撇撇嘴,“瞎说!瞻京里,谁不知道她童心未泯?每日就想着嬉戏玩乐、游山玩水。我就纳闷了,将军英明神武,怎么会喜欢这么个情窦未开的女子?” 老成都微点点头,“也是,苦了将军了,爱而不得,许久未能见面。” 一有空暇,章昕宜就带着众多仆从,到临瞻各地游玩,以至于景勋整日期盼着,都未能见上佳人一面。 这也是得知章昕宜到了离阑附近的廷络府,景勋就擅离职守,抛下一众士卒,赶过去相见的原因。 “此女太没眼光!”轻骂一声,刀疤都尉心中不悦,也暗叹景勋过于痴情。 在他看来,女人永远没有兄弟重要,跟一众兄弟同吃同住、奋力厮杀,那才叫爽! 如此想着,他回头看向众多精悍士卒,愉悦的笑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众多兵马来到殷连山谷前,老成都尉皱起眉头,遥遥望着谷口,心中忧虑。 果然和他记得一样,此谷入口狭窄,两边都是高山,若有埋伏,定然会死伤不少。 但没办法,快到午时了,绝无改道的可能。 见老成都尉一脸焦虑,刀疤都尉嘿嘿笑道,“放宽心,我跟你打赌!没有问题的话,你输我二十两银子,如何?” 如果有问题……刀疤都尉摇了摇头,绝无可能。 半旬前,宁尤山匪被景勋打的丢盔弃甲,死伤惨重,近万人最后仅剩两千余,想来孟群早已心寒胆怯,哪还有胆子前来劫囚? 老成都尉摇了摇头,无心理会,看着前队走入山谷之中。 有些无趣,刀疤都尉撇了撇嘴,也看向前方的山谷。 凌厉的目光上下一扫,只见两旁的高山上并无动静。 他不由嗤笑一声,再次感叹同伴太过胆小。 长队缓缓走入山谷之中,两名都尉也都纵马进入,走了一盏茶时间,即将走出山谷,也没有任何动静。 “你看,我就说没事!”刀疤都尉得意的笑了笑,他早看穿孟群了,不过是个胆怯之辈。 再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前来。 更何况,对方仅有两千余人,哪怕设伏,也未必赢得了他们近万名精兵。 这就是刀疤都尉的底气! 可突然,他听到了一丝奇异的声响,夹杂在脚步声中,细弱轻微,却分外清晰。 就像是……机括的声音! 霍地抬头,刀疤都尉看到两侧山林中,闪耀着一些不自然的光亮。 他的心,霍然下沉! 老成都尉浑身一震,嘶声吼道,“结阵!” 刹那间,两侧山林中,出现了一个个手持奇异武器的匪兵,他们面目狰狞,残忍笑着,犹如来自地狱中的恶鬼。 看到匪兵手中的武器,刀疤都尉犹如堕入冰窖,透体生寒,全身再无一丝温度! 弩机! 匪兵竟然有弩机! 他目眦欲裂,眼眶暴睁,眼球几乎要掉出来! 心中,也只剩下了绝望! 如果之前,他还有底气抵御匪兵的伏击,那么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活下去! 狞笑着,匪兵扣动悬刀,手中弩机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一支支闪烁着寒光的利箭,瞬间化作黑影,飞射出去! “嗖嗖嗖!” 铺天盖地的箭簇,遮天蔽日,朝着士卒攒射而去,快如疾电。 而此时,众多士卒还未结阵,也来不及取下绑在身后的木盾,就被利箭射成了刺猬,有的被钉在地上,发出凄厉的惨嚎。 整个山谷中,响起一阵阵沉重的噗噗声,那是利箭射入躯体的声音! 除了中央囚车,其余地方都受到了无差别的攒射,在这样的攻势下,士卒们早已崩溃,再无斗志,拼了命地朝谷口逃去。 谷中,升起了一片血雾! …… “你确定?”知府急声问道。 秦易点了点头,定声道,“确定!” 知府紧皱眉头,虽然他还是不太相信,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疏忽大意,后果不堪设想,便转头对衙役说道,“去,快叫雷捕头过来!” 衙役疾步跑了出去,不多时,就有一个满脸络腮胡须,眼睛溜圆的壮硕男子快步走了进来,他穿着捕快服饰,腰间挎着长刀,走起路来雷厉风行。 “大人!”走到知府面前,雷捕头躬身喊道,声如洪钟。 知府急声道,“你快去看看,法场四周是不是有歹人潜伏?” 雷捕头有些诧异,但没有多问,点头应道,“是,属下这就去。” 他转身就要朝布蓬外走去,突然听到有人说话,“注意角落。” 皱眉看去,见说话者是秦易,一个年轻男子,他顿时哼了一声。 老子身为捕头,破过不少奇案难案,需要你这个毛头小子来提醒? 带着不屑,雷捕头疾步走出布蓬。 第75章 玩弄于股掌之中 没多久,雷捕头就沉着脸回来了,对暗暗着急的曾明知说道,“回禀大人,的确有问题!” 以往,他不是没有守卫过法场,观斩的百姓恨不得将脸贴到刑台上,好瞧个究竟。 可如今,却有不少人站在角落,离的远远的,一副老子是狠人、不想死就别靠近的神情,说他们没有问题,雷捕头第一个不信。 曾明知闻言,顿时皱起眉头。 他早已料到,山匪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于是调来府城驻军。 并且亲自做这个监斩官,就是想看看山匪如何蹦达。 可如今对方真的来了,他反而心下微慌,于是沉息了下,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去思索办法。 见曾明知许久不言,雷捕头当即拱手道,“属下愿带着衙役前去擒拿这些歹人,为大人分忧!” 秦易听了,不由摇头。 初见这个雷捕头的时候,见他一脸傲意,还以为有多厉害,如今看来,不过是莽夫罢了。 “不可!”曾明知还未想出办法,听雷捕头如此说,连忙阻止道,“山匪谲诈多端,不可能只潜藏于法场,说不定其余坊市皆有,不可打草惊蛇!” 雷捕头只能闭嘴不言,沉着脸思索对策。 “去请权将军过来!他智计百出,定然知道该如何应对!”曾明知说道。 他想不出办法,那就只能寻求帮助了。 雷捕头连连点头,心下颇定,权将军智勇双全,找他就对了。 当即,他快步走了出去。 法场中,权深翰微眯眼睛,目光转动,在巷子、高楼等地方一一瞥过,见有不少冷面之人,便暗暗嗤笑。 恰好此时,派出去查探的游锐回来了,权深翰问道,“怎么样?” 游锐分外欣喜,心中的石头已然落地,再无掉脑袋的忧虑,低声答道,“山匪已经入城,有五百多个,除了法场,还有不少隐藏在其他地方。” 权深翰点点头,缓缓笑了起来。 孟群这厮,果然中计了! 除了法场之外,这厮还在府城各地派了人手,想来是打算救出焦茂之后,四处弄出乱子,好干扰自己,以免被阻拦。 由此可见,对方显然深信不疑! 如今就等着好戏上演,不知道待会孟群知道真相后,会不会气的晕死过去? 淡淡笑着,权深翰看了一眼高台上的滴漏,有些疑惑。 都快到午时了,押运队伍怎么还没到来? 派出去的侦骑也久未回报,怎么回事? 正当他满腹疑思时,远处长街突然响起马蹄声。 一名侦骑速度迅疾,卷起阵阵尘土,正仓皇跑来。 跑到法场外围,斥候下马,快步越过守卫,来到权深翰面前。 看到斥候一脸惊慌不定,权深翰心中一沉。 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将军,押运队伍于殷连山谷遇袭,损伤惨重,焦茂被山匪劫走了!”斥候压低声音,急忙说道。 “什么!”权深翰骤然眯眼,拳头紧握! 一丝震惊,以及一丝恼恨,在心中汹汹生起! 震惊于山匪竟然能击败景勋的近万人马,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而恼恨的是,他居然中计了! 他以为山匪中计,可中计的却是他! 从所未有的挫败感,缓缓生起,蔓延至全身。 该死的! 心中怒骂,权深翰声音低沉,对游锐嘶声说道,“带上暗中潜伏的步卒和弓骑,随我出城!” 一旁,游锐仿佛被惊雷击中,浑身冰冷,失魂落魄。 他本以为戴罪立功,再无性命之忧,可谁想到……他又失败了! 想到后果,他禁不住颤抖起来。 突然听到权深翰的声音,他登时一愣,而后回神,心中更是惧怕。 权深翰的声音如此低沉,他从未听过。 可见校尉大人心中,是何等的恼怒! 不敢多说什么,他急忙应是,跑着去传令。 从另一名亲卫手中接过长枪,权深翰沉着脸,大步走出法场,纵身跨上战马,朝城门急速驰去。 焦茂于城外被劫,是景勋的过错,与他无关,他无须多事。 但山匪将他玩弄于股掌之中,如此蔑视,欺人太甚! 此仇不报,他就不是权深翰了! 得让对方付出代价! 至于焦茂,能擒下更好,如此功绩,说不定能顷刻高升! 而城中山匪皆是弃子,交由守卒便可。 他带走其余兵马,留下两百步卒,足以应付。 就算颇为艰难,也无妨,没必要摧枯拉朽般解决城中的山匪。 说不定,对方还会帮他斩杀秦易呢,得给点时间。 当然,就算对方没有这么好心,也无妨,他早有安排,秦易绝对活不过今日! 驰出城门,没多久,权深翰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随后而来的兵马已经赶到。 脸色发白的游锐,也赶到了权深翰的身旁。 微微眯眼,权深翰思索片刻,对游锐说道,“去,回营,着令守营兵马,前来殷连山谷与我汇合!” 山匪能击溃景勋的兵马,人数必然不少,他如今只有数百人,肯定不够看,得多带点人才行! …… 快步走下高台,雷捕头朝着法场走去,找了一阵,没有找到权深翰,便拦住一名巡逻士卒,急促问道,“校尉大人呢?” 士卒转头,看向权深翰适才所在的位置,并无人影,不由纳闷道,“刚刚还在那儿,怎么就不见了?” 雷捕头皱眉,顺着士卒的目光看去,发现有几名将士围在一起,似在说着什么,便走了过去。 “校尉大人怎么突然离去了?” “不知道,好像发生了大事。” “肯定有事发生,校尉大人的脸色很难看!” “对,就连伏兵都带走了。” 正在闲聊的几名将士,见雷捕头站在一旁,似是偷听,连忙收声,其中一人催促道,“莫再闲聊,做好份内事便可!” 众将士听令散开,而雷捕头则愣在原地,神情惊骇。 山匪潜入城中,正需权将军派兵铲除,可他竟然出城了? 心中如浪潮翻涌,雷捕头顾不得震惊,连忙追上去,拉住一名将士,急声问道,“权将军去哪了,何时才会回来?” 第76章 一筹莫展 雷捕头拉住的将士,正是让众人莫要闲聊之人,府衙驻军的两名千户之一,正七品,掌领千人。 千户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等人随意聊天,竟被此人听了去,不悦地甩开对方的手,“我不知道!” 说罢,他抬步就要离开,雷捕头急忙拦住,“那你们千户在哪?” 找不到权将军,找千户亦可,一样可以调动兵马,解燃眉之急。 千户瞥了雷捕头一眼,冷声道,“我就是,阁下有何贵干?” 雷捕头大喜,连忙四顾,见无人偷听,压低声音说道,“城中有山匪,需要大人派兵擒拿!” 千户霍然眯眼,惊讶的上下打量雷捕头,不知道此人为何能够发现城中有山匪。 收起轻视之心,千户淡淡说道,“我们已知晓,权将军早有指令,依令行事便可,阁下放心。” 发现山匪,越早擒拿越好,可对方神色如此淡然,颇有微不足道之意,让雷捕头分外不解,只能冒昧问道,“不知大人何时动手?” 千户有些不耐烦,暗想此人甚是聒噪,斥道,“山匪何时动手,我们就何时动手!” 说罢,他抛下雷捕头,大步离去。 隐隐觉得此法有些不妥,但又无可奈何,雷捕头只能跑回布蓬,对曾明知毫无隐瞒的复述一遍。 曾明知听了,眉头皱成川字,怒道,“无知!” 等山匪动手了才动手,不就是等着挨打吗? 如此被动,真要让山匪闹出大乱子,以致死伤惨重,或者焦茂被劫走,那他头顶的乌纱帽就难保了。 所以绝不能坐等,一定要主动,最好是在山匪动手之前,将这场祸患化解于无形! 可权深翰不在,驻军不听指令,他无兵可用! 更重要的是,他懂行政与治民,却无镇压祸乱的能力。 想到这,曾明知禁不住露出仓惶的神情,着急的来回踱步。 一旁的雷捕头看了,无奈低头,同样一筹莫展。 适才他自告奋勇,说要带着捕快去剿匪,如今冷静下来,满心都是后怕。 对方可是搅乱宁尤府的山匪,极为凶狠,而府衙的捕快什么货色,他可是知道的,偷奸耍滑会,吃拿卡要也会,倘若真刀真枪开干,这帮家伙就是软蛋。 所以他耷拉着脑袋,话都不敢说,生怕知府让他带着捕快去擒匪,到时候完不成任务,担责不说,还可能将命都搭进去。 看着两人一个焦急踱步,一个垂头丧气,秦易轻声一笑,顿时吸引了三人的目光。 不只是曾明知和雷捕头,就连在一旁静默不言的宣凌瑶,也转过臻首,望了过来。 雷捕头有些不悦,如此紧要关头,这厮为何发笑? 曾明知则心下大喜,连忙问道,“不知秦小兄弟有何高见?” 适才太过焦急,忽略了他人,如今才想起秦易乃是策院生员,说不定会有妙策。 雷捕头心中不屑,这厮只会站在那里一脸云淡风轻装高人,他懂什么? 顶着曾明知期盼的目光,以及宣凌瑶如秋水般的明眸,秦易说道,“在下有些法子,不知管不管用。” 曾明知愈发欣喜,连忙说道,“尽管说来!” 秦易点了点头,昂首说道,“山匪前来法场,应该是为了劫囚,那么除了法场,其余坊市也会设有埋伏,才能在劫囚成功之时,四处弄起乱子,起接应之效。” 曾明知听了,连连点头,一脸赞同。 看来是问对人了,此子一开口,果然不同凡响。 “权将军不在,守卒不听指挥,但也无妨。”说到这,秦易微微一笑。 曾明知抚须的手不由一顿,正说到关头,怎么就停了? 但又不好出声催促,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无妨个屁……雷捕头心中暗骂,这就是关键,影响了整个大局,怎么会无妨? 守卒不能为他们所用,那该如何对付山匪? 看着秦易,宣凌瑶笑了起来,笑颜如花,娇艳无比。 不知为何,每当看到秦易如此淡定,她总有种大局已定的感觉。 莫名的安全感。 停顿片刻,秦易朗声说道,“守卒虽不听大人指挥,但却得了权将军的命令,待到山匪动手之时,他们不会置之不理。” “既然如此,那便将此处山匪交由守卒去处理,其有两百之数,足以应付。大人该做的,是趁着山匪还未动手,派人先下手为强,揪出潜藏在其余坊市的山匪,防止他们趁乱杀人放火,由此可减少伤亡。” “待到外围清理干净,再返回法场,帮着守卒击杀剩余山匪。” 曾明知听了,恍然大悟,也甚是欢喜! 秦易的计策条理清晰,捋开了他因忧虑而搅成一团的思绪。 的确,按秦易所说的来做就简单许多,不会因为守卒不听指令,而影响全局。 分而治之,方为王道! 此计甚妙! 雷捕头本想出声讥讽,但想了想,还真是这个理,只能呐呐住嘴。 欢喜片刻,曾明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急声问道,“可人呢?守卒不听指令,我无人可用啊!” 雷捕头连忙补充,“光靠捕快可不行,他们不善刀兵!” 秦易听了,满心戏谑。 雷捕头这厮刚刚可是嚷着要为曾明知分忧,要带捕快去擒拿山匪,怎么现在就变成不善刀兵了? 雷捕头所言,曾明知点头赞同。 捕快人数虽然将近两百,但战力不强,面对山匪,确实不够看。 若是秦易找不出人手来,这计策再过巧妙,也毫无用处! 秦易神色不变,淡淡笑道,“大人莫忘了,将院学子可是不小的助力。” 曾明知霍地睁大眼睛,欢喜的笑了起来,“妙,妙啊!” 不是没人用,而是他们没想到! 的确,将院学子就是极大的助力。这些人虽是生员,但都奔着将领去培养,各个武艺不凡,对上凶悍的山匪,就算他们经验稍缺,但胜在人多力量大。 虽然派他们去擒杀山匪,或许会带来些许伤亡,但非常时刻,实乃无奈之举。 他们未来都是将领,带兵厮杀于战场,生死难保,此时就当作是提前历练。 曾明知立即对侍立一旁的衙役说道,“去,将将院教习叫来,要快!” 第77章 烫手山芋 看着满脸笑意的曾明知,秦易接着说道,“策院生员乃是王朝栋梁,为了避免动乱生起之时遭成伤亡,还请大人下令,让他们提前离开法场。” 曾明知连连点头,“没错,理应如此!” 倘若策院出现重大损伤,他可承担不起后果。 雷捕头想了想,问道,“那法场围观的百姓呢?” 曾明知微微抚须,皱眉沉吟片刻,而后说道,“若是同时遣散,会打草惊蛇,不如等策院生员离去,且准备清理法场的山匪时,再遣散他们。” 雷捕头闻言,眯着眼点了点头。 “除了将院学子,捕快也得用上,秦易,你看看该如何安排?”目光炯炯地望着秦易,曾明知问道。 雷捕头听了,顿时苦着脸。 终究还是没能逃过这个烫手山芋…… 他紧紧盯着秦易,不知道后者会如何安排,千万别把他们往火坑里推啊! 秦易无须思虑,当即说道,“捕快战力不足,不能担当主力,便作为辅助。一小部分留守法场,其余跟着将院学子,一同肃清外围。” 曾明知抚须,点了点头道,“那便如此。” 还好,跟在后面会安全一些……雷捕头呼了一口气,放松下来。 没多久,就有一名身形壮硕,但须发半白的中年男子,快步走进布蓬之中,对着曾明知躬身行礼道,“在下是将院教习廊飞,不知知府大人唤在下过来,有何吩咐?” 曾明知没有寒暄,精简且快速的说道,“府城混入了山匪,权将军不知所踪,本官人手不够,需要征召将院学子,清除城内的贼匪。” 廊飞听了,登时一愣,而后神情复杂,既有担忧,又有沉重,只能应道,“是,我这就去告知诸生。” 知府大人并不是询问他的意见,而是直接安排,因此他无法拒绝。 再说了,将院学子习武多年,所为何事? 便是为了保家卫国。 而如今山匪入城,百姓即将遭难,正是用到他们的时候,绝无推拒的道理。 见曾明知点头,廊飞匆匆转身,正要离去,秦易突然出声说道,“将院学子负责清除坊市里的山匪,为了掩人耳目,这些山匪必然形只影单,不敢聚众,因此诸多学子可以成群,组成小队,既安全又高效。” 曾明知抚须听着,连连点头。 “此外,这些山匪来自宁尤府,对本城并不熟悉,无处可去,只能流荡于街头巷尾,破房废屋之地。因此,见到行色可疑之人,直接擒下,若是抗拒,就地格杀,无须手软,以免造成己方伤亡!”秦易定声说道。 曾明知依旧点头,一脸赞同。 对于秦易越过自己,直接嘱咐廊飞,曾明知没有任何不满。 他巴不得秦易多说一点,将事情安排的妥妥当当,这样他的乌纱帽就越是安全。 “廊飞,你就按着秦易所说的去安排,让将院学子多加注意,一定要小心为上。”曾明知跟着嘱咐道。 廊飞本还在沉吟,仔细记忆,听到秦易二字,倏地抬头,惊讶问道,“你就是秦易?” 曾明知有些诧异,怎么了,难道秦易很有名? 可他之前并没有听说过啊,只怪最近如履薄冰,太过忙碌,什么事情都要再三确认,因而无暇理会其他。 秦易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廊飞皱眉问道,“跟马良弼交手的那个秦易?” 他实在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年轻人,竟能击败马良弼,因而才再次发问。 被人击败,实乃糗事,不该到处传扬,马良弼也确实守口如瓶,默默忍受。可不知是哪里走漏了风声,他被秦易击败的事情,还是在将院中传的沸沸扬扬。 以至于马良弼羞恼不堪,于几日前请假回家,今日法场观斩,也未曾过来。 因此,就连身为教习的廊飞,也听说了此事。 秦易依旧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廊飞满脸惊讶,又夹杂着一丝不敢置信 当初,他听说了此事之后,脑海中出现的是身形雄壮之辈,犹如巨熊一般。 可如今看到秦易,才发现和他的想象完全不一样。 见到廊飞如此表情,曾明知万分好奇,出声问道,“怎么了?” 如果换了旁人,他可没心情去理会,但秦易就不一样了。 他很看好这个年轻人,只要好好努力,未来绝对可以名震临瞻。 廊飞依旧满脸惊讶,回答道,“我曾听说本院学子马良弼,在一人手中未能撑过两招,就晕了过去,而那人便是秦易,眼前的这位小兄弟。” 曾明知倏地一惊,抚须的手禁不住一颤,眼睛微微睁大。 雷捕头更是夸张,本就溜圆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 “此事当真?”曾明知急声问道。 这很重要! 廊飞点了点头,“当真,在下绝不敢胡言,本院学子尽皆知晓。” 曾明知猛地看向秦易,满眼赞赏,连声说道,“好!好!极好!” 秦易会武艺,实力还很强,能两招击败将院学子,意味着他有资格成为将领。 而将领的地位,绝非参谋所能比拟! 因此,对于秦易的看法得改一改,往上提提,再高看几分才行。 雷捕头一脸羡慕嫉妒恨。 智谋过人也就罢了,这厮还武艺超群,我…… 一时间,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就像浸泡在浓醋中,酸到了极点。 “秦易,既然你如此厉害,拥有自保的能力,那便不急于撤离,留在这儿出谋策划,可好?”曾明知望着秦易,期盼地问道。 秦易没有回答,转头看向宣凌瑶,曾明知当即笑道,“我会派人将凌瑶和策院学子安全送回,你无须担心。” 秦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倘若他走了,这些家伙指不定会使出什么昏招,留下来看着也好。 见秦易答应,宣凌瑶抿起红唇,紧紧凝视着他,明眸中蕴含一丝担忧。 秦易朝她看去,轻点了点头,示意放心。 曾明知看到这一幕,抚着长须,若有所思。 第78章 刻不容缓 事情紧急,廊飞不敢多待,跟曾明知告退之后,正要离去,突然察觉不对,连忙问道,“大人,本院生员前来法场,并未携带兵器,不知大人可否提供?” 曾明知皱起眉头,这就难办了。 兵器都放在府衙库房里,这里怎会有多余的? 谁知雷捕头说道,“今日恰好有一批朴刀运来,我不在府衙,便让人运到隔壁长街放着,刚清点完,派了衙役去把守。” 曾明知眉头舒展开来,说道,“那便使用这批朴刀,莫耽搁,速速去安排!” “是!”廊飞应了一声,转身快步离去。 “你也去,带捕快与将院学子汇合,一同清除外围山匪。”曾明知对着雷捕头说道,“此外,待到时机恰当,还得派人护送策院生员回去!” 雷捕头点头,脸色有些凝重,也离开了布蓬。 “凌瑶,你也回策院队伍中去,须得小心!”看着宣凌瑶,曾明知恳切说道。 宣凌瑶轻缓点头,凝望了秦易一眼,就轻步朝外走去。 秦易静静望着她,心中期盼,大家今日都能度过难关,无灾无险。 布蓬中,除了他和曾明知,仅剩几名衙役和守卒。 见曾明知皱眉思索,沉默不言,秦易便走到布蓬边缘,望向高台之下的人群。 这些人,并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此时都欢乐无边,叽叽喳喳的交谈着,热闹非凡。 余光一瞥,发现廊飞已走到将院的队伍前,秦易便定睛看去。 将院学子待会离开,应该不会引起山匪的警觉? 大步走到队伍之前,廊飞拍了拍手,吸引了众多将院学子的目光,才高声说道,“年关将近,院正决定增加考核,查验诸位的学业进展。考核于今天下午开始,所以诸位即刻回院,准备考核。” 众多生员听了,顿时一惊,“考核?” “什么考核?之前不是刚考核完吗?又来?” “下午就考核?这也太急了!” “考考考,天天就知道考!” 众人极为不满,不仅因为突增考核,而且还如此急促。 当然,也有一丝无法看到焦茂问斩的不悦。 但院正亲自做的决定,他们再如何不满,也只能服从,便都满腹抱怨的列好队,按着来时的顺序,快步离开。 法场中,众人都望着将院方向,廊飞的高声呼喝,他们都听到了,因而并没有太多惊讶。 有的百姓还嬉笑起来,说看,当生员就是这样,教习说干什么就得干什么。 法场之外两百尺,一幢小楼的第三层,微微打开的窗户中,有一人静静站着,目光阴冷。 看到将院学子快速离开,他如鹰一般的眼睛微微眯起,而后便舒展开。 作为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他知道自己的责任,也记得孟群的嘱咐——将离阑府城搅的越乱越好。 因此,他早已将城中各处山匪当成弃子,只求他们多杀点人,至于能不能活下去,只能自求多福了。 为了造成更大杀伤,他已决定于午时,围观之人发觉焦茂还未到来,因而疑惑焦急之时,才发动袭击。 这时候,人心躁动,不会有任何提防。 至于将院学子此时离开,他并没有太多思绪,反而觉得离开更好。 这样的话,法场中的战斗力就会少一些,更利于制造伤亡。 布蓬中,秦易暗暗点头,赞叹廊飞的理由找得很好,这样一来,就能打消山匪的疑虑。 转头看了眼滴漏,距离午时还有一刻钟,不知道这短短时间内,他们能不能尽快清理外围,回援法场。 若是不能,以现在法场人群的密集度,一旦动乱生起,没有足够人力去镇压,或许会出现不小的伤亡。 但没办法,若是只顾法场,的确可以让将院学子和守卒一同动手,四百名有生力量,足以摧枯拉朽的解决山匪。 可外围的山匪烧杀劫掠起来,造成的伤亡绝对不会小。 他敢断定,法场之外,一定有不少山匪! 所以只能趁着时间还够,先清理外围,再镇压法场! …… 一阵马蹄声响,载着众多将院学子的马车,来到一处宽阔的无人广场,停了下来。 学子们有些讶异,将院离法场挺远的,这才走了不过一会,怎么就停下了? 有人颇为疑惑,伸手拉开布帘,探头往外望去,就看到马车停在一个广场上,周边站着不少捕快,他顿时一惊! 这是要干嘛? 他连忙缩回脑袋,正要告知车中其他同窗,就听到有人走来,一边拍着车厢,一边压低声音说道,“快下车,小声点,莫慌张,有紧急任务!” 接着,脚步声走远,去到下一辆车,继续拍打车厢,低声吩咐。 车中,几名将院学子脸上的惊讶,顿时变成了欢喜。 有紧急任务? 那倒是妙啊! 几人连忙下车,就看到车外已有不少同窗喜不自禁的站着,四下张望。 不远处,一堆捕快稀稀拉拉的站着,大约有百名左右,他们身后放着一把把崭新的朴刀,堆成小山。 看到这些朴刀,将院学子们眼睛一亮! 他们不是没有碰过刀,而是这时候有了紧急任务,还涉及到朴刀,那不就意味着可以砍人了吗? 霎时间,习武多年的将院学子们,刻在体内的好战dna,登时动了! …… 策院队伍中,穆禹皓一直在探头张望。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他脸上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淡然,慢慢变得忧虑起来。 秦易去如厕到现在还未回来,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把这个疑惑告诉身旁的梁安康和林岳等人,引得众人一阵沉默。 林岳想说什么,嘴巴闭了又张,张了又闭,极为犹豫的模样。 穆禹皓见了,皱眉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别吞吞吐吐的!” 林岳抿了抿嘴,左右一看,见秦易真的不在,也未回来,便鼓起勇气说道,“你们说,秦易会不会是掉进茅厕里了?” 穆禹皓顿时一怔。 难怪你这厮吞吞吐吐的,竟敢这样说,看秦易回来揍不揍你! 第79章 凶狠无比 林岳的话,让众人满头黑线,唯独张栋呆滞地望着地面,他还没有从社死中缓过神来。 梁安康朝着不远处的宣凌瑶努了努下巴,说道,“我刚刚看到了,秦易出去之后,宣凌瑶也出去了,你说他们会不会……” “会你个头!”穆禹皓无奈骂道。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宣凌瑶脸上的担忧。 这种情况下,还能往暧昧方面想,也只有傻子才做得到。 秦易许久未回,宣凌瑶一脸担忧,再加上自己的直觉,穆禹皓隐隐感觉,或许会有大事发生! 虽然人群依旧喧闹,但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压抑的感觉。 就好像有只凶残的野兽正盯着他们,露出尖利的獠牙,即将择人而噬。 这让他有点想念秦易,秦易在的话,说不定能发觉什么,而不至于像他这样,只感觉到浑身发寒,却什么都察觉不出来。 …… 广场中,众多将院学子排着队,每人领取了一把朴刀。 他们分外欣喜,也有些激动,适才听教习说了,府城混入了山匪,为了防止这些匪徒烧杀劫掠,需要大家勠力同心,将之铲除。 众人苦练几年,除了跟同窗切磋,几乎没有实战的机会,如今机会来了,因而有些跃跃欲试。 至于畏惧,他们从没想过,只想着展示自己,以及保家卫国。 按着教习的吩咐,众多学子分为三人一队,带着两名衙役,开始分批次离开,有的上了马车,去往更远的坊市,有的则在附近巡逻起来,寻找行色可疑之人。 上善坊之外,三名将院学子大步前行,神态昂扬,积极的左顾右盼,认真寻找着可能存在的山匪。 跟在他们身后的两名衙役,神色畏缩,离的有些远,因而引来三名学子的蔑视。 三名学子中,一名身形壮硕,肩膀极宽的男子,虽然英姿勃发,但脸上长着细细的绒毛,显得有些稚嫩,他龙行虎步,走在三人中间,俨然有主心骨的风范。 此人名叫骆毅,是将院中实力不凡的乙级生员,优点是力气大、武艺强,因而颇得同窗的尊敬。 此时,他正回忆着教习的吩咐,住有众多豪门贵胄的上善坊,极可能被山匪惦记,需要仔细搜寻。 因此,他眼睛瞪得极大,仔细打量每一个经过的路人。 当然,路上更多的是飞驰而过的名贵马车,光靠两条腿行走的路人,还真不多。 走了一会,在隐秘的巷子中,他们终于遇到了两个人。 两个衣着普通的男子,满脸狠厉,衣服鼓鼓囊囊的,正蹲在一处墙角,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 三名学子对视一眼,眼中都有着激动,当即快步赶去。 两名男子不知有人赶来,手脚极快,从怀中掏出两个瓦罐,将罐子里盛放的火油浇在堆成小山的木柴上。 这堆柴禾挨着一堵木墙,木墙连着几幢极高的楼宇,倘若失火,必然会连成一片,急速的蔓延出去。 几个呼吸,两名男子就将火油浇得一干二净,满脸阴狠笑意,从身上掏出火折子,正要揭开盖子,却听到一阵脚步声,他们登时一惊,转头望去,就看到三人快速跑来。 “你们在干嘛!”骆毅一边跑,一边怒声喝道。 眼瞳暴缩,顾不得放火,两名男子唰地从腰间掏出短刀,朝三名学子凶狠地冲了上去。 话不多说,直接砍人,山匪的凶悍可见一斑! 三名学子丝毫不怕,先不说他们武艺不凡,就只论人数,他们也赢定了。 对方只有两人,而他们有五个人! 不对! 回头一看,发现两名捕快跑得跟牛车似的,速度慢的令人发指,相距足足有百尺之遥,他们顿时气笑。 好,只有三个人。 但也无妨,三打二,他们也稳赢! 冲上去就是全力一刀,山匪凶悍无边,丝毫没有留力防守,这种打法,着实让骆毅等人心惊不已。 好在他们武艺不错,起初虽然疲于招架,但后面逐渐适应,开始将两名山匪压着打。 等到彻底熟悉之后,三人开始反击,施展平时所习练过的连击之技,一刀接一刀,速度迅疾,极有默契,令山匪防不胜防,屡屡受创。 但哪怕浑身流血,衣袍染红,山匪依旧凶狠无比,眼眶通红,丝毫没有惧意。 自从上山为寇,他们打过不下百仗,能存活下来,靠的是一个理念。 那就是……不论能否占据上风,只要不要命,对方就会胆怯,自己就能翻盘! 但可惜的是,他们遇到了离阑府倾全府之力培养出来的人才,三名学子稳扎稳打,秉持着不受伤就是收获的原则,不疾不徐,准备一点一点地耗死山匪。 没多久,两名山匪就浑身是伤,血流不止,伤重无力的陆续倒在地上。 “赢了!”骆毅欢喜握拳,一脸振奋,而后转头,怒视不远处的捕快。 这两个家伙除了嘶声呐喊之外,根本就没有帮手过,至于这么怯懦吗? 顶着骆毅等人恼恨的目光,两名捕快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一向对百姓呼来喝去的他们,面对比自己强的人,总是很理智,非常识时务,知道得低头认小。 其实也不能怪他们,主要是骆毅等人施展连击之技,他们选了好几个角度,都无法插入战斗,只能在一旁高声呐喊,提供精神支持。 这样的场面,在府城许多地方同时上演,仅仅只是一会时间,就有不少意图不轨的山匪就地伏法。 倘若曾明知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大赞秦易,若不是秦易未卜先知,料敌于先,将这场祸患提前消解,必然会火烧全城,死伤惨重。 甚至有可能……半座府城付之一炬! 身在布蓬之内的曾明知,自然没有看到这一幕,但不妨碍他信赖秦易。 秦易所提出的建议,他尽皆听信。 适才秦易就提议了,时机已到,可以让策院全员撤离。 没有犹豫,曾明知直接采纳,让侍立一旁的捕快前去传令。 此时,他就和秦易站在布蓬边缘,看着捕快跑向策院队伍。 静静站着,秦易一脸淡然,但目光炯炯,盯在策院队伍之上。 他们能顺利撤离吗? 秦易有些担忧。 将院离去也就罢了,若是策院也跟着离去,山匪很可能会心生警惕。 若是他们提前动手,而清除外围的将院学子还未回援,法场必然会乱作一团! 第80章 心中生疑 不断探头寻找,穆禹皓心中愈发低沉。 如果刚刚只是怀疑,那现在,他已经可以确定。 秦易许久未曾回来,再加上他之前疾步离去而又回返,神色有些凝重,可见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正当他沉思之际,策院队伍的前方,突然传来一丝骚动。 穆禹皓急忙望去,就看到站在前方的策院生员,开始一群接一群的离去,走向法场外围。 他心中疑惑,不知道怎么了。 正要询问,就看到前面有生员回头,朝后方低声传话,“跟上队伍,有事要离开,把这句话往后传。” 此人身后的生员,虽然心中不解,但也不敢耽搁,回头将这句话往后传,就满头雾水的跟着同窗快步离开。 这句话传到穆禹皓这边,梁安康听了,疑惑的往后传,正要跟着走,突然看到穆禹皓愣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不由诧异,“禹皓,走啊!” 穆禹皓霍然回神,点了点头,“嗯。” 他抬步跟上,但有些魂不守舍,面色低沉,让梁安康诧异不已,不由侧目望来。 秦易不在,将院全员离去,策院也要离开,可焦茂还未到来……如今发生的一切,让穆禹皓猜测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很可能是……山匪潜入府城,想要劫囚! 想到这,他满脸凝重,不由加快了脚步。 “对了,秦易呢?不能将他一个人留在这里,”梁安康突然想起来,“我去找他。” 穆禹皓一把拉住,神色低沉的说道,“秦易许久没有回来,你真以为他掉厕所里了?” 梁安康一愣,“不管他在哪,都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啊!” “他谋略过人,行事自有分寸,无须你来多事。”穆禹皓低声说道。 他不敢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生怕吓到大家,影响到撤离。 如果没有猜错,秦易一定是去找知府大人了,或者权将军。 这时候他们要做的,就是尽快撤离,免得造成拖累。 梁安康有些诧异,不知道穆禹皓神色为何如此凝重,但仔细想想也对。 秦易素来多谋且稳重,许久不回来,自然是有什么事情,他们无须太过操心。 于是也没有多说,梁安康便和穆禹皓等人,一起朝着马车走去。 高楼之上,看到策院生员开始离开,阴鸷男子缓缓眯眼,心中生疑。 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将院离去也就罢了,策院为何也要离去? 他可是将这群不善武艺的的临瞻栋梁当成了待宰羔羊,杀的越多,临瞻损失就越大,义军就越赚,岂能让他们离去? 不由得,他开始思索起来,是不是该立即动手,以免肥羊离去。 …… 宁仁坊,同样是离阑府城较为富裕的里坊,骆毅带着同窗和两名衙役,来到此处。 一路从上善坊走到这儿,他专走僻静小巷,总共遇到了三伙山匪,这些歹毒的家伙竟然都在堆积柴禾,意图纵火。 虽然全都解决了,但骆毅等人心中满是惊惧。 倘若真让这些阴诡之人在全城纵火,后果不堪设想! 由此,他们对知府大人心生赞叹。 正是因为知府大人未卜先知,料到山匪会潜入府城,趁着城中人手不足而图谋不轨,才化解了此次危机。 此外,也赞叹于知府大人识时达变、不拘一格,才会果断任用他们,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根本就没想到还有将院学子。 这类想法,出现在许多将院学子的心中。耗费了半刻钟,他们解决了不少山匪,接下来再无发现,便知道许是清除完毕,便按着教习的吩咐,朝法场快步赶去。 骆毅等人走了一会,也毫无收获,打算返回法场,可绕过转角时,突然发现前方巷角有一人站着,四周并无柴禾,没有纵火的迹象。 但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原则,骆毅等人走了过去。 一边走着,骆毅一边朝同窗问道,“你们猜他是不是山匪?” 清理了不少山匪,想到局势已缓和下来,众人都很轻松,同窗便笑道,“可能是,你看他衣服鼓鼓的。” “这人鬼鬼祟祟,行色可疑,肯定是山匪。”另一名将院学子答道。 巷角那人较为警觉,瞬间就发现了骆毅等人,连忙伸手进怀中,似是要掏出什么东西。 “你速度太慢了!”骆毅轻蔑地说道,“你那些同伴被我们发现的时候,早就堆好了柴禾,浇了火油,做好了点火的准备,可你呢?啥都没做!” 轻声嘲笑着,骆毅减缓了速度,慢悠悠的走过去,好整以暇,似是想要戏耍一下对方。 如今局势明朗,无须太过着急,此人说不定是最后一个山匪,玩弄一下也好。 另外两名将院学子也是如此想法,都嬉笑着,目光中满是戏谑,犹如猫抓老鼠一般。 巷角那人神色一怔,顿时明白,其他同伴的行动都被识破了。 既然如此,哪怕他纵火成功,也难以造成火烧连城之势。 难怪这几人一脸轻松。 但对方有一点说错了……山匪的脸上,露出一丝阴毒的笑容。 他要纵火,无须柴禾! 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山匪的笑容愈发浓烈,满满都是讽刺。 骆毅心中一沉。 不对! 这人为何直接掏出火折子? 他不该先浇火油吗? 难道! 心中一颤,骆毅连忙看向侧旁,只见山匪身旁的木墙上湿漉漉一片,似是已经浇满了火油! 他顿时想到了什么。 只有木墙足够干燥,浇油之后就能点燃,无须柴禾助燃! 刹那间,骆毅惊得浑身发寒,整颗心猛然上提,仿佛到了嗓子眼,梗住脖子,几欲窒息! “住手!”嘶吼一声,他再无之前的淡然和戏谑,满脸都是恐慌,拼了命的朝山匪跑去。 可这三百尺的距离,犹如天堑,足以山匪将燃烧的火折子,扔到了木墙之上。 轰! 微弱的火苗,触碰到浇了火油的木墙后,顷刻爆燃,唰地朝四周蔓延出去。 当骆毅冲到近前之时,火焰已吞噬了木墙之后的楼宇。 虽然此处只有一幢楼宇,火势无法蔓延出去,但整栋楼燃烧起来,所造成的动静,足以形成示警! 沙场中,策院生员正在撤离,高楼之上的阴鸷男子正在犹豫,众多百姓正窃窃私语,秦易正静静地观察全局,却同一时间,被远处熊熊升起的火柱所惊到! 第81章 变故突生 看着刺目的火光,秦易心中一紧! 该死的,谁弄出的动静? 策院生员停下脚步,百姓停止了交流,都诧异地抬起头,望向东南方向的火柱。 而高楼之上的阴鸷男子,心中的犹豫顷刻消除。 午时未到,却有人纵火,意味着变故突生,不能再等了! 他迅疾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巴掌长的事物,那是由一节竹子做成的特制哨笛,用嘴吹之,哨声高亢尖锐,能传扬极远,是山匪用来传信的工具。 没有耽搁,阴鸷男子直接吹响。 “哔!” 一声尖啸,传遍了整个法场,朝外围飞速传扬。 “唰!” 听到哨声,潜伏在法场周围的山匪们,快速抽出藏在衣服中的短刀,朝着没有反应过来,依旧望着火光的百姓、生员和守卒们,冲了过去! 短刀高高扬起,映射出远处熊熊燃烧的火光,赤红一片! 短刀霍然斩下,断臂抛起,鲜血飞洒,伤者嘶声痛吼,“啊啊啊!” 这声嘶吼,惊醒了法场中的所有人! 百姓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四下奔逃,守卒们唰地抽出长刀,冲了上去。 两方顷刻交战,都悍勇无边,鲜血不断飞洒,嘶吼一片。 本着制造动乱的原则,些许山匪弃守卒而不顾,尽往人群里冲,想要制造更大的伤亡。 有的则奔向还没来得及离开的策院生员,满脸狞笑,似是预见到了鲜血横飞的场面。 穆禹皓等人就站在法场边缘,他们正准备上车,变故就发生了。看到山匪冲来,他们脸色一点点发白。 此时再逃,已然来不及,穆禹皓怒向胆边生,看到地上有个断臂,手中握着一柄长刀。 他连忙拾起长刀,对梁安康等人吼道,“你们先走!” 话语未落,他就咬牙冲向山匪。 林岳惊得头皮发麻,手软脚软,浑身无力,僵在原地难以动弹。 一直呆滞地望着地面的张栋,早已醒悟过来,话不多说,操起摔落在地的水火棍,也冲了上去。 杀过来的山匪有两人,不能让穆禹皓独自应对! 梁安康虽有心想跑,但与穆禹皓多年为友,实在不忍心抛下朋友,便抄起地上的刀鞘,也呀呀呀的嘶吼着,闷头前冲。 但突然,身旁一阵疾风吹过,一个壮硕男子以更快的速度超过了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策院的家伙,还不赶紧走?” “唰唰!” 一下子,又有两人超过了他,冲向前方,梁安康心中惊诧,抬头一看,便看到了三个壮硕的背影。 将院生员! 之前撤离的将院生员,怎么回来了? 梁安康满心疑惑,选即便是欢喜,他们有帮手了! 高台上,布蓬中,看着乱作一团的法场,秦易双手紧握,心中微急。 但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越冷静越好,才能顾及全局! 他极快的打量整个法场,分析眼下的局势。 守卒人数不少,都是精兵,应付山匪完全不是问题。 但山匪凶悍无比,一时难以擒杀,有的甚是阴险,躲开了守卒的追击,净往人群里钻,企图造成大杀伤。 但好在百姓们也不是傻子,遇到这个情况,都四下奔逃。 有守卒作为阻挡,大部分百姓得以逃脱,但一部分逃向北边的百姓,被许多马车所阻挡,无法逃脱,被山匪堵住了。 而东边有一批来不及逃离的策士,好在些许将院学子回援,加入战局,避免了一边倒的砍杀。 “你们几个,立即去支援北边!”秦易猛然转头,对着侍立一旁的守卒说道。 有守卒稳住局势,再加上将院学子不断回援,此次山匪之祸必能消解。 现在要做的,是避免北边的百姓出现大伤亡! 曾明知满脸急色,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着栏杆的手掌极其用力,青筋根根绽起! 他心乱如麻,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突然听到秦易的呼喝,不知何意,但下意识的听从,连忙对守卒喝道,“还不快去!” 守卒皱起眉头,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保护曾明知,除了权深翰与两名千户,无人能使唤他们。 可看到曾明知如此急迫,且台下乱象横生,若是他们不理不顾,之后或许会受到惩治,只能咬咬牙,抽出长刀,冲下高台,绕过战场跑向北边。 “你们也去啊!”见几名捕快站着不动,曾明知急道。 捕快们脸色顿时发白,他们如何能应付这样的场面?但知府下令,他们不敢不从,只能硬着头皮,也下了高台。 秦易见了,心中惊诧,“大人如此安排,就无人能守护你的安危了。” 曾明知一脸急色,紧盯高台之下,“不是还有你吗?” 瞥了一眼北边,秦易微微皱眉,“我打算下去应敌!” 曾明知霍然抬头,紧盯秦易,眼中有一丝惊讶。 他原以为秦易会一直呆在高台,相比下面,这里会安全一些。 且考虑到秦易谋略过人,是不可多得的策士,哪怕武艺过人,他也不会让对方下去冒险。 可没想到,秦易竟然自告奋勇,想要下去对敌,好一个热血少年! “既然你敢置自身于不顾,我又有何惧?”曾明知脸上的焦急微微收敛,露出一丝坚定,“况且山匪不知此处有人,应该不会上来。” 或许……秦易无暇多聊,他发现哪怕调去了几个守卒和捕快,北边的局势还是很严峻,些许百姓惨遭山匪屠戮。 哪怕只有一个,都是重大损失,所以不能再耽搁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告退了!”话语落定,秦易唰地冲下高台,从次元空间中拿出幽蓝刃,疾步冲向北边。 …… 法场中,鲜血飞洒,惨嚎阵阵。 北边一处空地上,一名女童跌倒在地,捂着眼睛放声哭喊,“爹爹……爹爹……” 到处都是奔跑的人影,到处都是尖叫,这从所未见的经历,让她满心害怕,渴望爹爹温暖的怀抱。 可不知为何,一声惨叫之后,爹爹就抱着她拼命奔跑,跑着跑着,爹爹突然一颤,她就摔了下来。 如今到处是慌乱的人群,她已经找不到爹爹的身影! “爹爹……爹爹……” 突然,正在哭嚎的女童,发现前方荡然一空,人群四散逃开,只有一个人持着长长的、正在滴血的东西,朝她走来。 看到这人脸上的狞笑,她愈发惧怕,哭喊的更加用力,“爹爹!爹爹!你在哪儿!” 第82章 十步杀一人 持着滴血长刀,朝女童走去的阴鸷男子,也就是山匪此次行动的负责人,一脸狞笑,“爹爹?我这就送你去见你的爹爹!” 女童浑然不知自己的命运,只觉得眼前这人十分怖人,吓得哇哇直哭。 她的哭喊,引来不远处一名将院学子的注意,他砍翻一名山匪,就朝阴鸷男子冲去,满脸怒色。 连稚童都不放过,该杀! 冲上前,对准阴鸷男子的狞恶脸庞,将院学子霍然挥刀! 阴鸷男子冷冷一笑,“不知死活!” 他手一摆,长刀挥起,与对方的兵器相交,发出“铮”地一声。 巨力涌来,将院学子虎口生疼,顿时惊诧。 好大的力道! 没等他回神,眼前黑影一闪,他顿时大惊,连忙挥刀抵挡。 又是“铮”地一声,一股更大的力道,将他的手打得高高扬起,右臂发麻,长刀险些被打飞出去。 一只脚倏地出现,蹬在他的腹部上,将他踹飞出去,重重摔落在地。 巨大的痛楚,让将院学子猛地翻身,几欲作呕,脸色犹如金纸。 这一脚,差点将他的午饭都踹出来了! 好恐怖的力量! “实力不足,却想着救人,可笑!”阴鸷男子冷声嘲笑,“还未走出学院的家伙,就是天真!” 他身为宁尤义军的三当家,实力不凡,在义军中排名前列,这家伙却敢对他挥刀,真是不知死字怎么写! 带着狞笑,他手提长刀,朝女童大步走去。 既然这家伙想要救人,那就让他体会一下人间险恶,眼睁睁的看着女童死去。 应该会很有趣! 将院学子干呕几下,却什么都吐不出来,见阴鸷男子意欲行凶,他顾不得歇息,连忙爬起,拼了命地冲过去,挥刀猛砍! 阴鸷男子看都不看,抬手挥出长刀。 “铮!” 这一次,将院学子的长刀直接被磕飞,阴鸷男子动作不停,一拳将将院学子砸倒在地,沾染了泥土的靴子踩上去,在将院学子的脸上用力碾压。 顿时,阴鸷男子满心爽快。 脚下这个家伙,未来或许能成为将领,如今却如死狗一般被他踩在脚下,这种爽快,让他浑身颤栗起来。 猛地用力,将将院学子的脑袋踩入泥土中,阴鸷男子讥讽道,“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你太弱了!” “等她死了,我再送你下地狱。”抛下将院学子,阴鸷男子朝女童走去,摇头说道,“离阑府的人,太弱了!” “是吗?” 一道人影,从斜刺里走出来,站在女童身前,神情淡漠的望着阴鸷男子。 看到此人,阴鸷男子不由眯起双眼,虽然对方年纪很轻,站着一动不动,却有一种凛冽的气息。 此人不是易于之辈! 片刻间,阴鸷男子就有了判断,出声问道,“你是何人?” 看到阴鸷男子手中的长刀依旧滴血,可见杀人不少,秦易冷哼一声,没有答话。 垂死之人,无须理会。 刹那间,他动了,持着幽蓝刃,疾步前冲! 阴鸷男子心中一震,被秦易的速度所惊到,顿时收起轻视,率先下手,猛然劈出一刀。 秦易挥出幽蓝刃,两刀相交,却没有金铁交击声,只有一截断刃骤然抛起。 阴鸷男子眼瞳骤缩,满脸不敢置信,自己的长刀竟然被斩断了? 余光一闪,黑影掠过,似是秦易的手在动,阴鸷男子还未看清,就觉得脖颈一痛,而后仿若漏风,颇感寒凉。 两人交错而过,秦易冲到阴鸷男子身后,停了下来,缓缓转身,目中一片冷意。 阴鸷男子想要回身迎战,却感觉浑身发软,仿佛力量在飞快流逝。 感觉脖子湿答答一片,他伸手去摸,而后低头看去,顿时怔住。 满手殷红! 鲜血正从他的脖颈流出,飞速浸染衣衫。 只是片刻,他的衣袍就湿了一半。 噗通! 禁不住跪倒在地,阴鸷男子满脸震惊、绝望,还有浓浓的不可置信。 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连一回合都没能撑过去? 对方何时伤了自己? 眼前渐渐黑朦,满心疑惑的阴鸷男子,咚地倒在地上,生机一点点消去。 目睹了全程的将院学子惊呆了,嘴巴张的几乎可以塞下一颗鸡蛋! 轻易击败自己的山匪,竟然被那人两招解决! 他到底是谁? 将院学子? 不,不可能! 府将院不可能有如此犀利之人! 如果有,他一定认识。 莫非是某个将领? 一定是! 而且还是知名将领,否则不会有如此犀利的武艺! 将院学子心中的惊骇,秦易不知,他收起幽蓝刃,走向女童,而后弯腰蹲下,轻声说道,“别怕,我带你找爹爹。” 说罢,他轻缓的将女童抱了起来,而后目光一瞥,看向不远处。 那里有一个男子,正面朝地面的倒在地上,身上毫无伤痕,地上毫无血迹,许是被砸晕罢了。 他便抱着女童,朝将院学子走去。 或许是感觉到了安全感,一直哭嚎不停的女童,止住了哭声,紧紧扯着秦易的衣裳。 “没事?”望着将院学子,秦易问道。 此时,对方的嘴巴依旧张得极大。 “没……没……”将院学子震惊不已,话都说不利索,连忙摇头,表示无恙。 秦易指了指不远处的倒地男子,说道,“将这个孩子和她的父亲带到安全的地方。” 将院学子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崇慕。 秦易不敢耽搁,不远处还有几个山匪,急需解决,便想将女童交给将院学子。 可女童紧紧扯着他的衣裳,不肯放手,秦易轻声安慰,“不要怕,他会带你去没有坏人的地方。” 女童睁大满是泪花的眼睛,一脸纯真,听话的点了点头,松开了手。 将女童交给将院学子,秦易就拿出幽蓝刃,疾步冲向另一边。 手持泛着寒芒的短刀,所遇山匪,无人能在他手中撑过两刀。 一刀断刃,一刀封喉。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四周的将院学子都惊得目瞪口呆,从未见过如此犀利之人,感觉这就是史书上所说的,如入无人之境! 些许有眼力的学子们,都能看出,秦易如此悍勇,除了武器锋锐无比以外,还有惊人的体魄和武艺。 他的速度太快了,他的招式灵活又犀利,简单直接,没有一丝多余,招招致命! 所以只是片刻,众多学子就发现,四周再无活着的山匪。 法场北边,已然肃清! 第83章 在所不辞 除了将院学子,同样目瞪口呆的,还有一些还不来及逃离的百姓,他们都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这世间,竟有如此猛人? 那势如破竹的身影,深深地印在他们心中! “赶紧离开这儿!”见百姓们愣着不动,秦易高声说道。 众人这才回神,对着秦易弯腰的弯腰、拱手的拱手,都感激不尽,而后才化作鸟兽散。 秦易扫了一圈,见百姓们是走了,但将院学子依旧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自己,于是朗声说道,“劳烦各位继续出力,擒杀残余山匪。” 将院学子们一怔,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奔向各处战局。 他们压根就没有疑惑,自己为何要听从对方的指令。 强者的吩咐,他们下意识的就想服从。 举目四望,秦易仔细观察如今的局势。 场中再无百姓,只剩下互相厮杀的守卒和山匪,随着将院学子不断回援,此次匪祸,很快就能消解。 目光下移,扫视地面,发现伤亡之人大部分是山匪,些许是守卒,并没有太多无关人等。 由此可见,他的策略起到了极大的作用,把握到了时间差,率先下手,先外后内,既避免外围生变,又能在法场内部生起动乱之时,让将院学子能够迅速回援,避免更多无辜人员的伤亡。 倘若用错法子,以刚刚那样的情况,后果不堪设想! 局势已定,秦易松了口气,准备加入其他战局,继续擒杀山匪,可心中一动,转头望向高台的滴漏。 已经过了午时了! 焦茂为何还未到来? 刹那间,他的脑海里闪过许多思绪。 隐隐猜到,景勋的队伍肯定出了问题。 权深翰突然离去,或许与此也有些关系。 这宁尤山匪在城里城外同时生事,也太张狂了! 感叹之后,无暇多想,秦易收敛思绪,正要奔向法场西侧,余光一瞥,发现高台之上黑影闪过,似乎有人进了布蓬。 他不由皱眉望去。 曾明知此时,可是在布蓬里呢! 高台之上,布蓬中,望着狞笑走入的两名山匪,曾明知心中一惊,吓得想要后退,但顷刻止住,壮起胆子喝道,“尔等何人,竟敢擅闯进来!” 看到曾明知身穿绯袍,两名山匪就知道没有找错人。 三当家可是下了命令,让他们宰了离阑知府,虽然花费不少时间,但最终还是找到了,可喜可贺。 身形矮壮的山匪嘿嘿笑道,“知府大人,你这套把戏,在我们这里可不管用!” “就是,吓谁呢?真当老子是吓大的?” 曾明知心知对方就是来找自己的,愈发惊慌,暗骂自己为何将守卒都派出去,如今怕是死到临头了。 但理智告诉他,绝不能怂,一定要拖时间,越久越好,说不定会有人来救自己。 于是他忍着惊惧,怒声喝道,“既然知道我是知府,还不给我速速退下?” 两名山匪见了,禁不住停下脚步,相互对望,嘿嘿大笑起来。 都死到临头了,这厮竟然还满嘴官腔。 矮壮山匪不介意耍一下对方,笑道,“小的知错了,这就速速退下,但退下之前,还请大人给小的一件东西。” 曾明知喝道,“什么东西?” “给我你的脑袋!”山匪说完,就提刀上前,笑意消散,满脸凶戾。 曾明知大惊,连连后退,知道装腔作势再无用处,便高声呼喝,“救命,救命,快来救我!” 但台下到处都是嘶吼和惨嚎,无人能听见他的呼救。 “哈哈!”两名山匪一边逼近,一边大笑。 他们还没杀过四品官员呢,不知道这个知府能挨多少刀。 “小六,这狗官就交给我,下次再有大官就让你动手,如何?”矮壮山匪突然说道。 另一名山匪听了,点了点头。 的确,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无须两个人一起动手。 于是他站在布蓬入口,防止曾明知逃下高台。 而矮壮山匪则朝着曾明知追去。 布蓬虽大,但东西不多,唯独中央有个案几,曾明知无处可躲,只能绕着这个案几跑来跑去。 矮壮山匪屡追不得,顿时怒了,一把掀起案几,扔向一旁,发出砰地声响。 这一下,曾明知无处可躲,被山匪一点一点的逼向角落。 想到待会即将人头落地,曾明知心中发颤,也愈发后悔,为何之前不留下守卒。 看到曾明知脸上的恐慌,矮壮山匪大笑起来。 他不是没有见过惊惧的表情,但却是第一次在四品官员的脸上看到,让他万分爽快。 以至于他舍不得立即动手,哈哈大笑道,“小六,你看他这个表情,像不像我们前几日抓到的女子?” 想到那个女子,他禁不住躁动起来,可惜还没来得及玩弄,就被三当家提走了,至今没有再见过,怕是生不如死了。 身后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回应,矮壮山匪有些诧异,小六怎么不说话? 回头看去,他眼瞳暴睁! 小六此时竟然倒在地上,鲜血汨汨流出。 而他身旁,站着一个面容俊秀的男子,神色平淡,眼中却有着令人惊惧的冷意。 “小六!”矮壮山匪嘶声吼道。 曾明知吓了一跳,越过矮壮山匪往入口看去,顿时大喜! 秦易! 秦易来了! 这小子果真是我的福将! 不,他不是将领,那就是我的福士! 不仅帮我出谋划策,还在殒命之际,前来救我一命! 曾明知心中满满都是感激! 矮壮山匪虽又惊又怒,但知道事有轻重,宰了曾明知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他回过身,朝曾明知猛地劈出一刀,嘶声吼道,“给小六陪葬!” 一只手霍然出现,抓住他的手,将他的刀定在空中,无法再劈下一寸! 转头,看到俊秀男子,矮壮山匪的心霍地一颤! 好快的速度! 旋即便是绝望。 他看到了一把泛着寒芒的短刀,捅进他的左胸,鲜血迸射而出! 推开矮壮山匪,秦易收起幽蓝刃,上前扶起曾明知,“我来迟一步,让大人受惊了。” 曾明知心惊不已,却不再是惊惧,而是惊讶。 被秦易的速度所惊到! 他竟然能顷刻间就冲到自己面前,这速度…… 用力拍着秦易的肩膀,曾明知重重点头,“好,你做的非常好!” 他已决定,在这离阑府,只要秦易有所需求,他若能帮得上,就在所不辞! 不只是为了报恩,也为了交好。 以秦易如此卓越的武艺和谋略,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第84章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带着千余兵马,权深翰正朝着殷连山谷急速赶去。 一边纵马如飞,他一边思绪如电。 此次擅离职守,不顾府城安危,并且还私自带兵出营,被朝廷知道,后果难以设想。 但他不得不这么做,若是孟群还活着,他必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原以为对方会中计,会带着山匪前来劫法场,到时候,他就能将对方一网打尽。 因此才铤而走险,假意合作。可如今,对方不仅活着,还救走了焦茂,朝廷必然大怒。 以孟群的阴险性格,说不定会将此事传扬出去,那时候,他必死无疑! 极可能落得夷三族的下场! 想到这,权深翰愈发心急,拍马的速度又快了几分,与亲兵的距离不断拉开。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要想自救,唯有杀了孟群! 若是能顺带抓回焦茂,就能将功补过,免去调兵出营的刑罚。 甚至还能获得高升。 即将来到殷连山谷,权深翰放缓速度,派出侦骑,生怕中了山匪的埋伏。 景勋的兵马死伤惨重,定然是中了伏击,他绝不能重蹈覆辙。 没多久,侦骑驰回,摇头说道,“将军,没有发现敌迹。” 发现侦骑的脸色苍白,权深翰暗暗疑惑,但无暇多问,就带兵全速前进。 与山谷还有些距离,他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眉头不由皱起。 多年的戎马经验告诉他,景勋部队所遭遇的战斗,一定非常残酷。 “驾!”高喝一声,他纵马疾驰,来到谷口,看到面前一幕,眼皮顿时一跳! 犹如修罗血狱一般,满目都是破损的旌旗、染血的残尸、碎裂的断臂,淌成一片的血泊…… 血腥味极其浓郁,许久不散。 眯眼打量,权深翰的目光,定在了被攒射成刺猬的尸体上,眉头忽地皱紧! 望着尸体身上的箭矢,他心中疑惑。 这箭矢为何如此之短? 刹那间,他想到了什么,心中一寒,浑身绷紧! 那是弩箭! 弩机的箭矢! 山匪竟然有弩机? 他的心,急速下沉,也彻底明白了景勋队伍为何不中用。 明明有万余人,哪怕遇到伏击,也不可能出现如此惨重的伤损,但如果对方用的是弩机,就完全可以理解。 弩机的射速和威力,绝非弓箭所能比拟。 可问题是,弩机乃是临瞻机密,军方专用,民间难寻。 就算有人仿制,做出来的弩机质量也极差,不是威力大减,就是难以久用,射出一箭就会破损。 能够让景勋部队出现如此伤亡,使用的必然是军弩! 可军弩制作不易,非精兵不得配备,山匪为何会有? 隐隐的,权深翰察觉出,这里面一定有大阴谋! 突然,发现不远处的尸体堆中,似有物体在动,权深翰连忙挥手,示意亲兵前去查看。 游锐和另一名亲兵壮着胆子,过去翻起尸体,发现底下有一人还有些气,连忙对权深翰喊道,“将军,这里有人活着!” 权深翰扫了一眼两侧的高山,没看出什么动静,便下马上前。 走近一看,发现尚有气息的人身着甲胄,是景勋的士卒,权深翰急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剧烈喘息着,喘了许久,才用微若蚊蝇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道,“山……山匪……有……有军……军弩……” 权深翰皱眉,这个他知道,只能再问,“山匪有多少人?你们的人到哪里去了?” 适才打量之时,他就发现此处残尸顶多五千之数,其中有些是山匪的,可见景勋部队并没有全军覆没。 士卒颤了一下,嘴角溢出鲜血。 权深翰顿时皱眉,他这才发现,士卒的腹部上插着两支弩箭。 “山……山匪……有……有……两……两千……他们……抢……抢走了……焦茂……”士卒气息愈弱,声音变得十分微小,权深翰只能俯身去听,“焦……焦茂……受了……伤……” “我……我们……的人……呃!”士卒眼瞳大睁,浑身一颤,生机顿时消散。 权深翰哼了一声,皱眉站起,望向四周。 此处的山匪尸体将近有一千多具,也就是说,山匪最多剩余六七百人。 而焦茂受了伤,难以忍受奔掠之苦,肯定走不远。 此时四下追索,或许能找到他们。 但问题是,对方有军弩! 不确定他们还有多少弩箭,所以绝不能冒险,否则景勋部队的下场,就是自己的下场! 那该如何是好? 权深翰暗自沉思,突然跑来一人,躬身说道,“将军,府城匪祸已定!” 权深翰顿时惊诧,他虽然离开了府城,却有派人监视,若有变化,立马回报。 如今听到这个消息,他万分不解,按道理不该这么快才对。 他留下了两百名士卒,就算能将山匪全部歼灭,也得耗费不少时间。 “伤亡如何?” “伤亡不大。”侦骑说道。 权深翰愈发疑惑,“为何?” “知府大人征用了将院学子,先清除外围,再回援法场,打了个时间差。” 权深翰有些惊讶,没想到曾明知竟有如此谋略,但旋即猜到,一定是对方采用了谋士的建议,只是不知是何人,竟如此神机妙算。 这方法,确实很妙! 将院学子的确是个不小的助力,若是运用的好,不弱于精兵。 突然,他心中一动,有了计谋。 当即,他唤来一名亲兵,令对方换上景勋士卒的服装与甲胄,而后乔装打扮一番,沾染些许鲜血,装作受了重伤。 弄妥之后,权深翰沉声嘱咐,“立即去府城传信,就说你是景勋的兵马,在殷连山谷遭袭,焦茂被劫走,山匪仅剩三四百人。” “切记,绝不可说有军弩,明白吗?” 亲兵连连点头,上马疾驰而去。 望着他远去,权深翰冷冷的笑了。 山匪有军弩,他们不能轻攫其锋,那就让别人来探探路。 府城出了乱子,曾明知为了将功补过,极可能会派出人手来搜寻。 到时候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他们就以逸待劳,等着做这个渔人! 第85章 大人,救命! 站于布蓬边缘,看着法场内的战斗逐渐结束,曾明知暗自欣喜。 这场动乱,终于以损伤较小的方式度过去了。 虽然政绩有了污点,但至少位置是保住了。 这一切都多亏了秦易。 若不是秦易,光靠他自己,或许会昏招频出,以至于伤亡惨重,甚至是半座城池化作灰烬! “秦易,本官代全城百姓,谢你护卫之功!”曾明知拱手,微微躬身,恳切说道。 秦易连忙让开,四品官员的躬身道谢,以他如今的身份,没有资格承受。 若是被他人看到,或许会徒生事端。 “大人过奖了,在下身为策院学子,府城一员,为大人分忧,实属应当。” 直起身来,曾明知定声道,“你所立下的功劳,本官会实情上报。” 对于这功劳,秦易不太在意。 他并未通过科举,无法为官。因此,哪怕朝廷赏赐,也不可能加官晋职,极可能是一些钱帛奖赏。 不过也好,他现在穷得很,去教坊司都得同窗携带,确实挺缺钱的。 “本官家中藏有好茶,你有空之时,可来寒舍品鉴一番,”曾明知说道,“本官就住在上善坊,你来了之后通报名字,门房会带你入内。” 秦易闻言,心中一动。 顿时明白,曾明知是想与自己打好关系。当然,也可能存了招揽的心思。 但不论如何,都不能拂了对方的好意,秦易便笑道,“那在下空暇之时,就前往叨扰大人了。” 曾明知抚着长须,笑了起来。 这时,雷捕头走上高台,进了布蓬。 他一脸疲惫,灰头土脸的,身上还沾染了些许血迹,看起来吃了不少苦头。 “大人!”雷捕头躬身喊道。 曾明知望了过去,说道,“辛苦了,本官会记你一功。” 雷捕头点了点头,装作欢喜,心中却有些失望。 适才走上高台之时,他可是听到了,曾明知邀请秦易去家中作客,这是看重的表现。 后者亦能抱上大腿,裨益良多。 因此,他才特意装出疲累的样子,希望曾明知也能邀请他,可谁知…… 压下失望,雷捕头恭声说道,“大人,山匪极其凶悍,死不投降,仅擒下四人,其余都就地伏法了。” 曾明知点点头,“全部押入大牢,等候发落!” “是!”望了曾明知一眼,见他不再说话,雷捕头失望地下了高台。 山匪之祸已经平定,此处再无要事,秦易准备告辞离开,突然看到一人一骑通过守卫,驰到高台之下。 那人身着甲胄,浑身染血,似是受了不轻的伤,他纵身下马,踉跄的爬上高台,半伏着地面,喘息不已。 看到此人,曾明知万分疑惑。 这人所穿的甲胄与台下守卒不同,显然不是府衙驻军。 他来自何处? 不等曾明知询问,那人嘶声喊道,“大人,救命!” 曾明知连忙问道,“你是何人?要救谁的命?” “小的是景勋将军麾下的小卒,随将军押运焦茂入城,怎知在殷连山谷遇袭,队伍伤亡惨重,焦茂被山匪劫走,还请大人速速派人擒拿!” 曾明知登时一惊,眼瞳大睁! 他早已猜到,景勋许久未到,一定是出了事情。 但只觉得是小事,毕竟其人马众多,轻易不会出大问题。 可谁知道,居然是遇到了袭击。 而且还伤亡惨重! 不由得,他紧皱眉头,心中焦灼。 山匪能击败景勋的兵马,人数必然不少,他拿什么去擒贼? 正想拒绝,却听小卒说道,“山匪同样损伤惨重,仅剩三百余人,焦茂受伤不轻,难以逃远,大人此时派人追缉,必能将他们擒回!” 仅剩三百余人? 听到这,曾明知心中的焦灼就少了许多,变得活泛了些。 三百余人,似乎不难对付。 如今府城出了乱子,若能擒回焦茂,将功补过,弥补政绩污点,来年晋升或许有望! 就算无法擒回,派人出去做做样子也好,以免朝廷责怪自己延误时机。 于是,曾明知点了点头,恰好有几名捕快走上高台,前来护卫,曾明知便说道,“本官会派人前去追缉,你好好养伤。来人,将他带下去诊治。” 等到小卒被捕快扶走,曾明知才说道,“去将雷捕头找来。” 捕快应声而去。 没多久,雷捕头就回到了高台,曾明知吩咐道,“派人去府衙召集人手,清点城内伤损,做好安抚与救治的工作。此外,你率领一众捕快,出城追缉焦茂的踪迹。切记不可硬来,不可盲战!” 只要找到焦茂的踪迹便可,到时候再让权深翰带兵缉拿。 想到这里,曾明知满心疑惑,权深翰到底去哪了? 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 会不会是权深翰早已知晓消息,所以弃城不顾,前去缉拿焦茂,只为了这天大的功劳? 该死的莽夫! 曾明知暗中怒骂。 为了功绩,可以理解,可弃全城百姓于不顾,实属狠心无脑! 倘若出了大问题,别说是自己,就连权深翰,也逃脱不了罪责! 等这莽夫回来,得让他好好感谢秦易! 听完吩咐,雷捕头大惊,“追缉焦茂?这厮逃出来了?” 曾明知回过神来,给雷捕头简短的解释了一下。 雷捕头心中微惊,山匪的悍勇,他刚刚已经领教过来,哪敢再去面对。 可想到只是追缉踪迹,无须硬战,便稍稍放心了些,出声应道,“属下明白。” 秦易站在一旁许久不言,心中正急速思索。 曾明知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权深翰匆忙离去,一定与此事有关。 但他知道,对方绝不是为了功绩,一定另有原因。 权深翰虽然疯狂,但却不鲁莽,从他派人暗杀自己,却不露出任何痕迹就能看出。 因此,对方绝不可能为了功绩,而置职责于不顾。 倘若府城出了大乱子,他的位置绝对不保。 所以权深翰突然出城,一定是因为那边的事情,比府城还要重要。 有什么比他的官帽还要重要? 有,那就是脑袋! 也就是说,城外有件事情,可以要了权深翰的命! 想到这,秦易立即出声道,“大人,光靠捕快似乎难以成事!” 第86章 自告奋勇 “大人,光靠捕快似乎难以成事!” 听到这话,雷捕头顿时就不悦了,正想反驳,可看到说话者是秦易,立即憋住了到嘴的话。 对方有资格这么说。 要不是秦易运筹帷幄,指挥将院学子,此次匪祸光靠捕快的话,可以坐等全城化作灰烬了。 曾明知闻言,点了点头,抚须沉吟。 经此一役,他发现本城捕快看似中用,但到了关键时刻全都掉链子,由此决定得革除积弊,建立奖惩制度,以免这些家伙只会中饱私囊、吃拿卡要,却什么都做不成。 “在下愿带着将院学子前去追缉。”见曾明知沉吟不语,秦易接着说道,“双管齐下会更妥当。” 城外有权深翰的把柄,他绝不能放过! 但一人前往,或许危险,不如带上将院学子,以追缉的名义,这样更易成事。 当然,追缉与探查消息并不冲突,两者可以一起做。 曾明知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易,暗自沉思。 对于秦易自告奋勇,想带人追缉,曾明知是诧异的,但想到对方或许是为了功劳,便打算答应。 秦易刚帮了他,他自然不会阻止对方获取功绩,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也好,那你就率领将院学子,一同出城追缉。” “府衙有马,你先带人去领取马匹,再出城擒贼。”曾明知补充道。 雷捕头站在一旁,暗暗撇嘴。 要比谋略,他确实不如秦易,但要说追缉查案,他不觑城内任何人。 就连回家省亲的严崧严捕头,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因此,对于秦易自告奋勇,他满是鄙夷。 想来这厮会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转,耗费大量时间,却毫无作用。 没有耽搁,秦易领了曾明知的手书,就下了高台,找到法场一旁,正列队休整的将院学子。 此时,诸多学子正在清点人数,拢共六堂一百八十五人,伤者三十四人,无人死亡。 受伤之人皆由府衙胥吏带下去救治,余者准备打道回府,突然出现一人,站在队首,拦住了去路。 教习廊飞见了,连忙上前,看到来人是秦易,顿时讶异。 在布蓬初见之时,秦易的气定神闲,秦易的料敌于先,都给了他非常深刻的印象,暗叹此子不可多得。 如今见他前来,自然不敢端起教习的架子,连忙问道,“秦小兄弟,你怎么来了?” 秦易拿出手书,交给廊飞,同时说道,“景勋部队遇袭,山匪劫走焦茂,知府大人命我率领将院学子,前去追缉。” 廊飞顿时一惊。 景勋队伍人数近万,竟然还挡不住山匪,就连焦茂都被劫走了? 府城匪祸迅速瓦解,让他对山匪生起轻视之心,可如今的变故,却让他不敢再有轻蔑。 “就连景勋都挡不住山匪,光靠将院也不行!”廊飞皱眉说道。 之前府城有难,将院义不容辞,但追凶擒贼并非将院的分内事,而且还凶险无比,犯不着去冒险 “山匪仅剩三百余人,焦茂受伤不轻,难以逃远,此乃战机,不可延误。”秦易快速说道。 言外之意是,你拒绝可以,但若是延误了战机,后果什么的,得自负! 廊飞顿时皱眉。 知府乃是从四品,府将院的院正也是从四品,不觑对方,但正如秦易所说,平时也就罢了,如今乃是非常时期,将院学子刚出了力,此时有紧急任务,却推拒不接,说不过去。 再说了,焦茂乃是朝廷非常重视的反贼,若是因为将院推拒,而让对方逃远,那么一切后果,都由将院来承受。 这种压力,府将院可承受不了。 最重要的是,山匪仅剩三百余人,似乎不难对付,廊飞只能答应,“既然如此,那只能恳请阁下,莫让本院学子出现过大伤亡。” 秦易点了点头,“这是自然。” 廊飞当即给将院学子转达任务,霎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不会?焦茂都被劫走了?” “不应该啊,景勋乃是武举传胪,怎会如此愚蠢?” “就连万余人都抵挡不了,光靠我们,也应付不来啊!” “就是,我可不想去送命!”人群中,骆毅高声喊道。 虽然他们尚武好战,但不会蠢到去送死。 这明显就是自讨苦吃的活儿。 廊飞解释道,“山匪仅剩三百余人,数量不多,秦易带着你们,必能轻松应付。” 秦易的谋略,他可是见识过了,此人稳重多谋,跟着他缉贼,将院学子应该不会出现太大伤亡。 “秦易是谁,不会是这个家伙?”指了指秦易,骆毅一脸不屑,“这厮看起来就像是个绣花枕头,他有何资格率领我们?” 旁边的学子听了,顿时一惊,连忙拉扯骆毅,低声急道,“莫瞎说,此人极其厉害!” 有人应和,“就是,他非常犀利!” “骆毅,快闭嘴!” 说话之人,都见过秦易斩杀山匪的场面,无人能在他刀下撑过两招,因而担心骆毅惹怒对方。 听到有人斥骂,秦易转头望去,看到一个面色稚嫩,但身形极壮的男子,对方脸上满是不屑,秦易不由皱眉。 见秦易望来,站在骆毅身旁的学子,顿时吓得缩了缩脑袋,生怕被秦易看到,从而被针对。 他们拉扯骆毅的力度,变得愈大。 骆毅都愣住了,这些家伙是怎么了? 至于这么怂吗? 再厉害能有多厉害? 一群怂蛋! 被人扯着,再加上被廊飞不悦地盯着,骆毅只能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秦易上前,对着众人高声说道,“诸位无须担忧,我可以承诺,不会带着你们随意犯险,不会打无把握之仗,我会负责你们的安全!” 廊飞听了,心中更是放心。 而将院学子中,有人应和道,“阁下无须承诺,我们相信你!” “我也相信!” 但凡见过秦易杀敌的学子们,都对他有着莫名的信任。 而之前并没有见过秦易的学子们,有些诧异,不知道这些同窗怎么了,但也不好说话,都沉默不言。 见众人没有反对,秦易面色微肃,说道,“既然诸位没有意见,那么从现在开始,到任务结束,我需要你们服从命令,若有谁敢阳奉阴违,连累大家,我定惩不饶!” 不知为何,在秦易身上,众人感觉到了上位者才有的威严,都心下暗惊。 “各位,即刻随我去府衙,领取马匹!”说罢,秦易对廊飞点点头,就朝法场外大步行去。 众多学子连忙跟上,生怕落下,引来秦易的严惩。 站在一旁,看着学子们离去,廊飞心中思绪复杂。 哪怕相信秦易,但对于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将院学子会不会受到伤害,他都充满了彷徨,只能暗暗期盼,秦易能带着他们离去,也能带着他们回来。 第87章 救救大家! 带着众多将院学子,秦易快步赶向府衙,可突然,看到前方有个人衣衫染血,踉跄而行。 屡次倒下,但又顽强的爬起,极其艰难。 秦易讶异,此人衣着不凡,看起来不像山匪,莫非是无辜人群,被山匪所伤? 目光一扫,见无人追杀此人,秦易大步上前,隔了些许距离,问道,“阁下是何人?” 他不会上去就扶起对方,谁能确保不是歹人所扮? 那人听到声音,抬头望来,脸色有些苍白。 看到对方,秦易生起熟悉的感觉,好像在哪见过。 “秦易,是你!”那人眼瞳大睁,面露狂喜,就像是即将溺水而亡之人,抓到了救命稻草。 刹那间,秦易想起此人的身份,策院生员! 崇志堂里的人,兵阵实操时,他见过对方。 看到他如此模样,秦易生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秦易,快去长琉街救救大家!”对方嘶声喊道,神色焦急! 秦易心中一沉,连忙扶起对方,“仔细说!” 对方十分着急,嘴中不断念叨着快救大家、快救大家,有些语无伦次,被秦易如此一喝,就冷静了些。 “不知为何,教习让我们撤离,可马车走到半途就遭到了袭击,三十几名山匪围住我们,肆意砍杀。韩奕他们一边抵挡,一边护着大家逃离,我见状不妙,就跑出来求援……”猛地抓住秦易的手,对方急声喊道,“秦易,快去府衙找人帮忙!” 秦易眼睛紧眯,霍然站起,对着不远处的将院学子喝道,“来一个人,带他去府衙救治!” 众多学子们正面面相觑,突然听到秦易的喝令,有人迅速跑出,扶起受伤的生员,往府衙走去。 受伤生员的全副心神都放在秦易身上,听他一喝,才发现不远处站着许多壮硕男子,顿时欣喜! 这下就不用去府衙找人了。 可他有些疑惑,这些人是谁,为何要听秦易的指令? 没等他想出所以然来,就被扶着走远了。 秦易没有耽搁,立即对众人说道,“策院生员遇袭,不能见死不救,各位随我去救人!” 说罢,他转身就要走,不敢耽误一点时间。 适才那个生员,只是跑出来求援就受了不轻的伤,腹部有条三寸长的刀伤,所以秦易不敢想象,还留在现场的其他生员会是何等惨状。 “教习给我们的任务是追缉焦茂,救人什么的,与我们无关!” 正大步前行的秦易,突然听到这句话,心中震怒,回头望去,就看到了之前曾出言挑衅的家伙,那个肩膀极宽的将院学子。 其他事也就算了,这件事他还敢罗里嗦扯后腿……秦易心中,怒意高涨。 “你叫什么名字?”紧紧盯着对方,秦易眼瞳极冷。 “骆毅,有何指教?”被秦易如此盯着,骆毅有些惊惧,但哪能在同窗面前丢脸,便梗着脖子,摆出不屑的神情。 站在骆毅身旁的几名学子,惊得心头发颤,秦易那眼神,他们之前见过! 是在沙场中,被他如此望着的人,那些残暴的山匪,都已化作了死尸。 他们连忙拉扯骆毅的衣衫,急声喊道,“骆毅,少说废话,照做便是!” “将策二院同气连枝,救人是应该的,骆毅,你说错话了,还不认错?” “别再胡言乱语了!” 不帮自己也就算了,竟然还指责自己,骆毅怒了,猛地摆手,甩开众人的拉扯,讥讽道,“我不知道你们怕什么,这厮算什么玩意?叫我们做这做那的,他以为自己是院正还是知府啊?” 见骆毅屡劝不改,众人万分无奈,只能作罢。 此人极为自负,显然是不忿被秦易管制,才屡次挑衅。 知道秦易实力之人,都忐忑的望向秦易,不知他会如此应对。 看到秦易那冷到极致的目光,站在骆毅身旁的学子们,心头巨颤,浑身发寒,吓得往旁边一闪,不敢再跟骆毅站在一起。 一步步,秦易朝着骆毅走去,声音极冷,“我知道你很不服气,也很不理解,为什么要服从我的命令。” 走到骆毅面前,秦易停了下来,那冰冷的眼瞳中,有着骇人的光芒,“我现在来告诉你为什么,出手!” 骆毅早就不爽秦易了,这厮竟然还想跟他动手,那就是找死! 话不多说,他猛地拧身,浑身力量贯彻在拳头之上,挥出全力一击! 这一拳速度极快,劲风暴起,声势吓人! 众人都惊了,没想到骆毅竟能打出如此强悍的一拳。 有的人则满心担忧,要是将秦易打伤了,甚至打晕过去,耽误了任务,那该如何是好? “啪!” 一声闷响,骆毅沉重无比的拳头,被秦易轻松接住,抓在掌心,无法再前进一分。 适才如破竹般的气势,顷刻瓦解。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满目震惊,张大着嘴巴,话都说不出来! “没有实力,就不要叫嚣!”冷声说罢,秦易挥出一拳。 这一拳,快到众人还没看清,就砰地砸在骆毅的脸上,直接将他的面孔打到变形,脸上的肉都凹陷下去,一丝鲜血从鼻间、嘴中,飞溅出来。 骆毅只觉得巨力袭来,而后脸颊巨痛,犹如被重锤擂过,头颅瞬间发晕,眼前一黑,就毫无知觉地倒了下去。 只是一拳,秦易就击败了骆毅! 这一幕,让众人震惊万分,眼瞳大睁,犹如木鸡一般,呆愣着一动不动! “再有违令者,决不轻饶!”话语落定,秦易就朝着长琉街快步赶去。 众多生员唰地跟上,不敢耽搁,生怕晚了一分,就得挨秦易那恐怖的一拳。 他们可是看清楚了,只是片刻时间,骆毅的脸颊就肿得如猪头一般,难以看清原貌。 这种后果,没人敢去承受。 秦易越走越急,有些担忧同窗。 不善武艺的他们,遇到残暴的山匪,后果真的难以预料。 除了担忧,他还有深深的疑惑,布置在外围的山匪,目的都是为了引燃建筑,火烧连城。 为了掩人耳目,他们都是两三人一组,如今竟有三十余人聚堆,而且看样子,目的似乎就是策院,这让秦易猜不透原由。 不管如何,救人要紧! 秦易又加快了脚步,速度迅疾,让身后的众多学子震惊不已。 没想到秦易武艺惊人,就连体魄都远超常人,这速度……他们几乎要小跑着才能跟上,以免被拉开距离。 还未走到长琉街,秦易就听到了惨嚎声、嘶吼声、狂笑声,连成一片! 第88章 从天而降 听到一连串的嘶吼和惨嚎,秦易猛地皱眉,转过街角,就看到了一群山匪,将众多策院生员堵在巷角,正奋力厮杀。 巷子狭窄,山匪无法全部入内,有十几人站在巷外,放声讥笑,目光火热的在几名女生员的身上,来回扫荡。 他们越看,心中越是火热,朝同伴喊道,“赶紧的,将他们都解决了,那几个美人别伤到,我们得带走!” 情势不急,秦易没有莽撞的冲上前,而是观察四周,看清楚了才好动手。 目光一扫,他往巷子里望,就看到了十几名山匪正挥刀砍杀,将策院生员压着打。 他有些疑惑,大家竟能支撑这么久? 就算聪明地躲进巷角,以至于山匪只能攻入十余人,但策院里善武之人不多,能撑到这么久,令他欣喜之余,也有些惊讶。 直到看清抵御山匪之人,除了韩奕和储元青这些颇有武艺的生员,竟然还有穆禹皓、张栋和几名捕快! 之前,他可是看到穆禹皓等人在法场,和将院学子并肩对付山匪,怎么会在这里? 除了韩奕,其余几人都挂了彩,有的甚至被鲜血染红了半边的衣衫,但都咬牙硬撑,拼死不退。 他们身后,巷尾深处,众多生员惊惧不安的缩在角落,面露惊惶,有的甚至绝望的哭了出来。 人群中,李韵叶不断哆嗦着,她从未见过如此场面,吓得身子发软,面色苍白,无法站稳。 宣凌瑶抿着红唇,紧紧拥着她,不断安慰道,“别怕,有人去求援了,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她那明亮的眸子中,微有慌乱,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秦易会来救我们的!”她用力拥着李韵叶,似是安慰她,又似是在安慰自己。 李韵叶听了,顿时生起希望。 秦易屡次创造奇迹,这次也一样,他一定会从天而降,带着人马来拯救大家! 想到这里,李韵叶不再哆嗦,发软的身子生起了些许气力。 四周,听到宣凌瑶如此说的人,同样生起希望,惊惶消减了些,心中祈祷着,希望秦易能来拯救大家。 但宣凌瑶知道,秦易此时肯定在法场里,帮着曾明知镇压匪祸,不可能会来这里。 之所以提起他,是为了安慰大家,让大家不再恐慌。 既然害怕也得死,无畏也得死,为何不坦然一些? 她能感觉到,巷外众多山匪的目光,在自己身上不断扫荡,倘若被擒下,必定生不如死。 所以她已决定,若是穆禹皓等人支撑不住,彻底败退,在被山匪擒住之前,她会用随身携带的短刀,提前了结自己,以免受辱! 巷外,一名身形健硕的山匪,被众人拱卫着,似是这批山匪的头领,他眉头微皱,没想到对付一群策院生员,竟然耗费了这么长时间。 再不快点,说不定会生起变故,他当即高声喝道,“只要你们交出秦易,我可以放你们走!当然,那几个女的得留下!” 他没有忘记孟群的嘱咐,此次行动,最大的目的是击杀秦易。 至于放他们走,不过是瞒骗罢了。 只要将他们骗出来,没有了地利的优势,还不是任人宰割? 秦易听了,猛地眯眼,心中思绪如疾电般闪过。 这些山匪的目标竟然是自己? 这是为何? 他与宁尤山匪从未打过交道,第一次碰见还是今天,无法猜出原由。 但没关系,擒下这个山匪头领,问问他就知道! 山匪的喊话让穆禹皓一惊,抵挡不及时,险些挨了一刀,应付的愈发狼狈。 众多生员见了,满脸骇然,惊叫连连。 穆禹皓紧皱眉头,或许是流血过多,身子逐渐无力,他往后一退,想要躲开挥来的长刀,怎知脚下一软,没站稳,身子往旁边一歪。 那柄带血长刀,就朝着他的脑袋倏然斩去! “危险!”站在人群中的梁安康顿时大惊,嘶声吼道。 “嗖!”“嗤!” 突然传来两声轻响,一前一后,清晰可闻。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砍向穆禹皓的山匪,忽地摔倒在地,鲜血从他的头上汨汨流出。 山匪们急忙看去,发现尸体的脑袋上插着一柄飞刀,刀刃已没入大半! “有人偷袭!”一名山匪惊声喊道,连忙靠着墙,四下打量。 “嗤!” 还没看到什么,他就栽倒下去。 山匪们吓得魂飞魄散,围拢在一起,抵背四望。 正奋力厮杀的山匪们也是如此,抛下对手,靠着墙壁,惊骇地到处张望。 忍着惶恐,山匪头领仔细观察,才从飞行轨迹中,发现这飞刀竟是从巷外射来。 他连忙望去,就看到了一个俊秀男子,正缓步走来。 此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一群手持长刀的壮硕汉子。 “你是谁?”山匪头领大惊,连连后退。 捏着几枚精钢飞刀,秦易没有答话,他迈步前行,一步一甩手,手中飞刀化作黑影,掠过数百尺距离,没入山匪的脑袋中。 每一步,就有一名山匪倒下! 刀刀命中,例无虚发! 纵使山匪四下躲闪,拼命抵挡,都无法躲开他的飞刀,逃不开死亡的命运。 如此风采,令山匪骇然欲绝,也让众多策院生员惊为天人! 不远处的将院学子们,更是心头乱颤,没想到秦易的拳头厉害,飞刀也如此绝伦! 看着秦易缓缓走来,信手挥之,一步杀一人,潇洒如天外谪仙,宣凌瑶那颗坚定的心,蓦然颤动了下。 她静静看着,眼中有着欢喜,也有着一丝崇慕,紧抿的红唇,缓缓舒展。 李韵叶震惊万分,也欣喜若狂,发软的身子不由自主的直了起来,瞪大眼睛紧紧看着。 穆禹皓、韩奕、储元青、席成周、张栋……同样睁大眼瞳,尽皆呆若木鸡,无法言语。 众多生员也是如此,看得如痴如醉,看得神思骇然,看得满心敬佩! 将最后一枚飞刀甩出去,秦易站定,挥了挥手道,“留下那个头领,其余都杀了!” 穆禹皓等人一愣,不知道秦易为何停手,更加不解的是,他在跟谁说话? 在他们这个角度,看不到远处站着的将院学子。 但听到怒吼声,和一连串的脚步声之后,他们瞬间明白过来。 “秦易果真从天而降,带着人马来救我们了……”李韵叶瞪大眼睛,怔怔的说道。缓缓地,她的嘴角扬起,带着笑容,哭了。 第89章 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秦易神乎其神的飞刀之技,让剩余山匪心胆俱裂,再无反抗之心,吓得转身就跑。 但怎知腿脚发软,顷刻就被众多学子追上,丧命于长刀之下,被乱刀砍成肉泥。 不可一世的山匪头领,被两名将院学子按着跪在地上,兵器已被夺去。 此时,早有机灵的将院学子,将秦易射出的飞刀收集好,递回给秦易。 接过飞刀,秦易走到山匪头领面前,眼瞳紧眯,冷声问道,“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见识了秦易的手段,山匪头领惊慌不已,哪敢隐瞒,惶然说道,“是二当家,二当家让我来杀你的。” “他为何要杀我?”秦易眉头微皱。 孟群没有理由要杀他,除非有人指使。 山匪急忙答道,“是……” 余光一闪,远处反射出明晃晃的光亮,秦易心中一惊,连忙闪开,手臂霍然甩动,飞刀射出! “嗤!”“嗤!” 两声轻响同时生起。 秦易猛然低头,才发现敌人的目标不是自己,而是山匪头领! 跪在地上的山匪头领,左胸已被利箭射穿,鲜血不断溢出。 “追!”秦易怒喝一声,便有十几名将院学子飞奔而出,朝着远处的小楼冲去。 那支箭矢正是从小楼的窗户中射出来。 猛地上前,按住山匪头领的肩膀,秦易急速问道,“说,是谁让你来杀我的?” “是……呃……嗬……”山匪头领嘴巴哆嗦着,似是想说什么,但却说不出来,嘴角流出鲜血。 那支利箭,已然射穿他的心脉! “呃!”猛地一颤,山匪头领咽下最后一口气,垂下了脑袋,身体逐渐变冷。 秦易皱眉站起,暗自沉思。 远处小楼,三楼外间,一名身穿黑衣的男子,手中握着长弓,另一只手却死死按在腰腹。 那里插着一柄飞刀,鲜血正缓缓打湿衣衫。 他咬着牙,忍着伤口不断传来的巨痛。 权深翰给他的任务是监督山匪,若是山匪不出力,就自行击杀秦易。 山匪是出力了,却没能成功,他本想自己动手,可发现秦易人多,极难成事,便打算带着手下撤离。 看到山匪头领被擒下,担心对方说出权深翰,便暗中偷袭,杀了对方,怎知秦易五感敏锐,速度极快,瞬间射来飞刀,他来不及躲闪,腰腹受了重创。 “走!”忍着巨痛,他朝同伴嘶声喊道。 屋中的七八名黑衣人,当即扶着他,快速出了房门,奔下小楼,朝远处的巷道跑去。 没多久,将院学子就冲上楼,仔细搜寻每一处,除了在三楼外间看到一片血迹,再无其他发现。 秦易得知之后,点了点头,没有多说。 杀手位置选得很好,距离适中,不影响箭矢的威力,又能有足够的时间逃离。 将院学子追不上,实属正常。 也无妨,待会出城追缉,或许会再遇到山匪,到时候擒下问问便知。 示意众多学子收拾现场,秦易就朝着策院生员走去。 哪怕过了好一会,众多生员的脸上,依旧有着浓浓的震惊,和一丝不可置信。 他们完全没想到,秦易竟如此厉害! 所以看着他,众人都有一丝陌生感,发现自己并未真正了解对方。 走到穆禹皓面前,秦易关怀的问道,“伤势怎么样?” 穆禹皓收起震惊的神情,昂着脖子笑道,“没事,死不了!” 拍了拍他的肩膀,秦易笑了笑,“好样的。” 穆禹皓顿时一阵呲牙咧嘴,显然牵扯到了伤处。 看着大家,尤其是奋力抵御山匪的韩奕、储元青、张栋等人,秦易赞叹道,“你们都做的不错。” 如果不是他们奋不顾身、拼力厮杀,等到自己过来,看到的会是一群死尸。 张栋咧嘴一笑,被秦易赞扬,他极为欢喜。 这是来自强者的夸赞,如何能不开心? 韩奕和储元青则有些苦涩,尤其是韩奕,他一直将秦易视作竞争对手,日夜期盼着将对方比下去。 可看到秦易一步杀一人的惊人场面,他再无一点争斗的心思。 他隐隐觉得,无人能比得过秦易,不论是他,还是别人。 也是这时候,他才明白秦易当初为何不接受他的挑战。 因为太策院,绝不是秦易的目标。 唯有成为将帅,方能不屈才! “大家都很棒,尤其是你,秦易,你最棒了!”李韵叶突然喊道,眼冒星星的看着秦易。 她的脸上依旧可见泪痕,但劫后余生的喜悦,让她满脸欢欣。 被她如此望着,秦易心中一怔,颇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秦易,你说你还会什么,别再瞒着我们了!”梁安康喊道。 席成周接话道,“就是,没想到你竟有如此惊人的飞刀技艺!” “一刀杀一人,我……我何时才能像你这么厉害?”林岳羡慕的肝儿发疼。 如果能跟你一样厉害,我就可以人前显圣了……林岳心中想道。 宣凌瑶没有说话,就站在一旁,轻轻笑着,目光柔和的凝望秦易。 “各位过奖了,些许小道,不足挂耳。”秦易谦虚道。 如此犀利的小道,我也想要……目睹秦易靠着诸多“小道”来惊呆众人的梁安康,心中极其羡慕。 噙着笑意,秦易微转脑袋,对上了宣凌瑶的目光。 见她无恙,依旧如往昔般恬淡安然,秦易笑着点头示意。 “各位赶紧回去,我会让将院学子护送大家,受伤的人就送到医馆去诊治。”说罢,秦易就对身后的将院学子吩咐起来。 策院生员顿时惊了,一向目中无人,看不起策院的将院学子,竟然如此听话? 适才他们就发现了,秦易说什么,将院学子就做什么,这场面让众人不敢置信。 但旋即,想到秦易展露出来的实力,众人便都明白,如此强者,谁能不被折服? 听秦易所说,似乎不回策院,梁安康疑惑问道,“你要去哪?” 众人也都有些不解,事情平定了,秦易也该回策院才对。 想着不是秘密,秦易便说道,“景勋队伍遇袭,山匪劫走焦茂,知府大人命我带着将院学子前去追缉。” 众人听了,顿时大惊! 景勋人马近万,竟然挡不住山匪? 这无异于天方夜谭! 既然山匪如此凶悍,那秦易率众前去追缉,岂不是身入虎穴? “秦易,不要去,非常危险!” “就是,你们若是过去,就如羊入虎穴!” 哪怕秦易十分犀利,哪怕将院学子武艺不弱,但也不过区区百来人,山匪能击败景勋部队,人数必然不少! 宣凌瑶秀眉微蹙,也是满脸担忧。 秦易解释道,“情报显示,山匪损伤惨重,仅剩三百余人,问题不大,各位放心。” 众人听了,只能闭嘴不言,但还是心有忧虑。 情报这玩意没人说得准,谁知道山匪是不是真的只有三百余人? 就算是真的,秦易仅有百来人,不足对方一半,此番前去必然凶险万分! 第90章 出人意料 幽深的树林中,枝叶极其浓密,遮挡了不少光线,显得有些阴暗。 如此密林,本该有阵阵鸟语,可如今却静默无声,只因树林中潜伏着一群黑甲士卒。 他们单膝跪地,伏着身子,右手握住长刀,目光炯炯的望着前方,除了呼吸带来的轻微晃动,再无其他动作。 士卒群中,游锐同样俯身跪地,一动不动,但他的内心却如狂潮般翻涌不停。 算上这一次,他已经失败两次了! 以权深翰的脾性,绝不会轻饶了他,这该如何是好? 除了惊惶以外,他满心都是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将字据的事情告诉权深翰。 当初与孟群当面交涉的时候,对方看似答应,却突然转口,说不敢轻信,要他留下字据。若是违约,就将字据传扬出去,若是真心合作,那么事成之后,就会立即毁去字据。 为了促成合作,也为了活命,避免受到权深翰的惩处,游锐只能答应,签下了字据。 可没想到,孟群这厮就是个老银币! 明明做好了半途劫囚的准备,却欺骗自己,还骗走了字据! 该死的! 如果没有猜错,这老银币事后一定会将字据传扬出去,祸害权深翰。 因此游锐知道,倘若不说,之后也会露馅,难逃一死。 若是告知权深翰,让他提前做好准备,说不定能逃过此劫。 正当游锐纠结之际,有人轻步走来,低声说道,“游锐,将军让你过去。” 游锐心中一颤,知道要完蛋了,权深翰喊他过去,必然是要惩处! 他哆嗦起身,面色惶恐,有些发白,惊惧不已的朝密林深处走去。 只能期盼着,权深翰念在他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饶他一命。 密林深处,权深翰负手而立,目光阴沉。 带兵埋伏于此处,有空暇去思考,他才发现之前自己过于恼怒,从而思虑不周。 纵使孟群有自己的把柄又能如何? 空口无凭,朝堂衮衮诸公,岂会信一个山匪的话? 就算有人以此来攻讦自己,那也无妨,他有靠山和后台,不会任由对方针对。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有个破绽,那就是游锐! 游锐亲自去交涉,是孟群见过的人,若是对方提起,难保朝堂不会派人来调查。 那时候,游锐定然会露馅,所以要想万无一失,唯有杀了此人! 权深翰的眼中,杀意骤然浮现! 走了一会,游锐才看到前方负手而立的权深翰,心中不由疑惑,为何校尉大人要来此处,距离队伍过于遥远。 但旋即,这疑惑便被惊惧和犹豫压了下去。 一路行来,他已决定,要将字据的事情告知权深翰。 哪怕会因此招致权深翰的怒火与惩罚,也不能因为自己而害了校尉大人。 毕竟从军五年,权深翰对他并不算薄。 走到近前,游锐躬身喊道,“大人。” 缓缓转身,权深翰的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目光柔和,再无之前的阴冷和杀意。 “你来啦,”权深翰笑着上前,说道,“你跟着我也有五年了?” 游锐本想立即告知字据之事,听到权深翰如此说,不由疑惑,点头说道,“是,五年多一点。” “这五年来,你护卫我左右,为我做过不少事,立功不少,当然也有犯错,但总的来说,还是功劳更多。” 听到权深翰如此说,游锐心中一喜,莫非大人不会责罚自己? “念在你忠心耿耿,我打算将你提拔为百户,你看如何?”权深翰笑着说道。 游锐大喜,脸上泛起浓浓的笑意。 这太出人意料了! 原以为会受到惩戒,正惊惧不安呢,可没想到竟然是奖赏! 那一刻涌来的狂喜,让游锐有种过山车般的情绪体验,欣喜万分,连忙单膝跪下,躬身道谢,“谢大人提拔之恩,为大人鞍前马后,属下荣幸之至!” 权深翰笑着上前,伸手打算扶起游锐,而游锐此时已喜不自禁,嘴巴大咧着,不住欢笑。 突然,他发现权深翰手掌一翻,掌心有道骇人寒芒,以快到极致的速度,在他喉间迅疾划过! 游锐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连笑容都没收敛下去,只是瞳孔暴睁,就感觉喉间巨痛,鲜血如柱般喷涌而出。 缓缓后退,权深翰一脸冷意,狞声说道,“连番失败,还想受赏,你也太不了解我了,枉费跟了我五年!” “嘶嘶嘶……”捂着喉咙,游锐想说什么,到嘴的话语却变成了嘶嘶声。 他终于明白权深翰叫他过来,就是想要杀了他。之前的话语,不过是为了打消他的戒心,以便一招解决,不引起其他士卒的注意。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如此忠心,为何权深翰却不能饶自己一命…… 看着游锐倒在地上,鲜血淌成血泊,权深翰收起冷意,面色平淡,就如杀了一只蝼蚁,而不是陪伴自己五年的手下,缓缓说道,“为我牺牲,让我不受要挟,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抛下死尸,收起手中的刀子,权深翰朝着埋伏之地走去,步履如常,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不用担心被孟群威胁,就没有了追缉的必要,但他不打算离开,想继续埋伏,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意外之喜。 毕竟擅离职守,抛下府城而离开,算是不小的过错,能将功补过的话,也是极好。 …… 留下十余名将院学子护送策院生员回去,秦易就带着剩余的一百三十余名学子,赶往府衙领取马匹。 骑上骏马之后,众人一路疾驰,奔向城门。 一边赶路,秦易一边打开系统面板。 看了下,惊叹值已达到8350,涨势惊人,秦易微微一喜。 这足够他购买一柄钛合金长刀了,毕竟骑马了,或许会遇到马战,拿着短刀应战,先不说会不会吃力,光是被人看到就会贻笑大方。 当然,在他看来,马战最适合的就是长柄武器,毕竟一寸长一寸强,不仅实用,还威风霸气,所以他想买把钛合金长枪。 只是他并未购买过枪术,若是此时购买,枪术小成加枪术大成,再加上钛合金之类的长枪,8000多的惊叹值未必能拿下,只能先买把钛合金长刀用用。 反正是钛合金所制,应付这个时代的武器,还是比较容易的。 不过他也知道,哪怕拿着强度超过此世的冷兵器,也不代表无敌。 倘若遇到箭阵,对方一阵攒射,再如何强悍,哪怕如灭爸吕布,也会瞬间变成刺猬! 因此他知道,接下来必须小心。 山匪能让景勋部队伤亡惨重,说不定靠的就是箭阵! 第91章 英年早逝 打开系统商城,秦易稍微一翻,就找到了钛合金横刀,需要5000惊叹值,没有犹豫,他直接念道,“购买钛合金横刀。” 【宿主购买钛合金横刀,购买成功,消耗5000惊叹值】 一柄带鞘长刀,就出现在他手中,低头去看,秦易微微惊诧。 就连刀鞘都极为不凡,通体玄黑,刻画着如云一般的纹路,精致考究。 伸手抽出长刀,一股锋锐到令人眼疼的气息,霍然绽出。秦易细细打量,发现这柄长刀通体银白,刀身上同样刻画着如云般的纹路,美观而不凡。 既然刻了云纹,那就叫云纹刀。 秦易将长刀归鞘,挂在腰间,继续浏览系统商城。 十枚飞刀不太够用,之前山匪头领遇袭时,他甩出一刀,至今没有寻回,仅剩九枚,得再补充一点。 于是又花了1000惊叹值,购买了二十枚精钢飞刀,总共二十九枚。 惊叹值变成了2350,秦易不由感叹,真是赚得多用得也多。 没多久,秦易就带着众人出了城,看着绵延向远方的细长官道,他陷入沉思。 是该追缉山匪,还是调查权深翰? 想了想,他决定先去追查山匪的下落。 之前已带着将院学子脱离任务,去营救策院生员,此时不好再置任务于不顾。 反正他也有些疑惑,山匪为何要对付自己,找到他们就能知晓答案。 当然,得小心为上。 秦易暗暗嘱咐自己,绝不能重蹈景勋的覆辙。 “系统,搜寻权深翰的定位。”秦易暗中念道。 虽然决定先去追缉山匪,但他还是有些好奇,权深翰到底在哪里,做些什么。 眼前出现了画面,是在一处幽暗的树林中,权深翰正负手而立,他的身前,有一个个单膝跪地,静息不动的黑甲士卒。 顷刻间,秦易就明白过来,对方是在埋伏! 他们想对付谁? 山匪? 不可能。 山匪逃,己方追,飞奔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原地设伏等待。 不知目的,也看不出权深翰是在哪片树林,秦易便置之不理,转而搜寻焦茂的定位。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新的画面。 怪石嶙峋,满目都是红褐色的土壤,坡度不低,似是在山峰之上,中央有三个人,一人坐着,两人站着。 坐者身着囚衣,须发凌乱,隐隐可见憔悴,其左腹缠着白布,溢出些许血迹。 站着的两人中,一人壮硕如牛,双手提着板斧,看起来极为狂猛。 而另一人则略微消瘦,轻身而立,面容大众,唯独那双眼瞳犹如烛火一般,极其明亮。 秦易猜出了其中两人的身份,坐着的应该是焦茂,身形消瘦者是孟群。 果真如情报显示,焦茂受伤不轻,难以承受奔逃之苦,只能逃一会,休息一会。 怪石、红褐土壤,山峰……想要找出焦茂的藏身之地,这三个细节是关键。 秦易当即减缓马速,举起右手,示意身后的将院学子停下。 驻马之后,他目光一扫,从众多将院学子中,找了一个看起来比较斯文的学子,招了招手。 那名学子受宠若惊,连忙纵马上前,对秦易恭敬道,“秦……秦兄,有何吩咐?” 本想用敬词,但发现秦易无官无职,愣了一下,这名学子才喊了声秦兄。 可他看起来比秦易年长许多。 “这附近哪里有土壤是红褐色的,且有不少怪石的山峰?” 听到秦易所问,年长学子顿时放心下来,原来是这个问题,恰好他是本地人,当即答道,“要说红褐土壤,这附近不少山峰都是,但若要说怪石的话,唯有一处。” 秦易眼睛一亮。 “那就是邻天峰,此峰极高极险,两面都是悬崖,一面长满怪石,唯有一面可容人攀爬而上。” 如此险地,是藏身与埋伏的最佳之处……秦易皱眉,暗叹这些山匪果然不简单,只是休息一下,就找了这么险峻的山峰,莫非是有意为之? 以孟群的诡计多端,极可能设下伏兵,他们想安全爬上山峰,完全是痴人说梦。 但不论如何,得先过去再说。 又问了一会,得知此处距离邻天峰有二十里的距离,骑马大概需要两刻钟,秦易便对众人说道,“各位,随我前往邻天峰。跟紧点,莫要掉队!” 说罢,他猛地一甩缰绳,如利箭般疾驰出去。 众多学子万分诧异,不知道去邻天峰做什么,不应该是前往殷连山谷吗? 那里是景勋部队遇袭的地方,按理来说,该去那里调查才对啊。 但秦易的命令,众人不敢违背,全都下意识的甩动缰绳,紧追而去。 年长学子归队,与众多学子一同前行,有人纵马靠近他,疑惑问道,“祁俊,秦易刚刚跟你说什么?” “他问了我一些关于邻天峰的事情。”祁俊得意说道。 秦易谁都不问,就问他,只因他鹤立鸡群,看起来英武不凡……祁俊如此想道。 “为啥要去邻天峰?”旁人有些疑惑。 “就是,应该去殷连山谷才对啊!”有人应和 “不知道,”祁俊摇了摇头,瞟了众人一眼道,“秦易说去就去,我觉得他肯定有深意。” 骆毅的惨状历历在目,众人不敢多说,连忙点头道,“秦易所想,非我们所能猜到。” “的确,跟着去就是了!” …… “咕噜咕噜……” 听着车轱辘转动的声音,坐着马车返回府衙的曾明知,眉头皱起,犹如川字。 他正在思考此次事件的前因后果,总觉得这里面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猫腻。 例如山匪半路劫囚,为何还要袭城? 权深翰为何突然离去,又为何至今不归? 山匪能从景勋的部队中劫走焦茂,靠的是什么? 种种一切,都如迷雾般,让他看不透,感觉自己脑袋就如浆糊。 不由地,他缓缓摇头,暗叹自己只会行政治民,却没有丝毫谋略。 若是秦易在这就好了,他或许能看穿一二,给自己解惑。 想到秦易,曾明知就有些担忧。 之前一心想着成全秦易,他没有犹豫的就答应了,同意对方率人出城追缉。 但如今细细一想,他发觉秦易草率了,自己也草率了。 哪怕山匪仅剩三百余人,也非秦易所率的百来人能够应付。 况且,对方能以弱胜强,击败景勋的万余人马,一定有所依仗,若是他们靠着这个依仗来对付秦易,那秦易岂不是…… 想到自己看好的年轻人,或许会殒命城外、英年早逝,曾明知一个哆嗦,连忙喊道,“停车!” 马车唰地停下,坐在车夫旁边的捕快掀开帘子,探头进来问道,“大人有何吩咐?” 曾明知急声喊道,“快派人去追回秦易,快点!” 第92章 万无一失 倚着怪石而坐,焦茂望着孟群,恳切说道,“辛苦你了。” 孟群缓缓摇头,“这是我该做的。” “你也救了我一命,往后不再欠我什么了。”焦茂说道。 孟群依旧摇头,不言不语。 焦茂见状,也不再言,以两人的情谊,要说道谢的话,就有些生分了。 望了望不远处,那里有几名山匪,似抱着宝贝一般,小心翼翼的抱着弩机,用袖子轻缓擦拭,焦茂的眼中泛起一丝惊惧。 他目睹了往日如虎狼一般的武卒,在恐怖的弩箭之下变成刺猬,鲜血蓬蓬绽出,那种场面,永久难忘。 他知道孟群一定会来救自己,但却没有太多期盼。 要从万余人的兵马中救出自己,光靠两千人,难如登天。 可没想到,孟群竟然弄来了弩机! “这玩意真的很厉害!”焦茂感叹说道,而后面露惋惜,“可惜用不上了。” 孟群缓缓点头,的确,他们只有三千支弩箭,伏击景勋队伍时,已全部用尽。 此时光有弩机,却无箭可用。 望了望山脚,焦茂有些担忧,皱眉问道,“若有敌兵追来怎么办?” 他知道,景勋队伍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只要他们休整过来,就会率军追缉。 所以现在,是在比谁恢复的更快。 孟群嘴角微扬,露出一丝胜券在握的笑意,“兄长莫要担忧,我已有布置。” 看到孟群这个笑容,焦茂的忧虑就减少了许多。 从举旗造反以来,他们打过大大小小不下百仗,每当孟群使计,就意味着即将胜利。 当然也有失败过,那就是对上景勋的时候。 可现在景勋不在,那么整个离阑府城,就无人能破孟群的计谋。 “贤弟详细说说?”焦茂有些好奇,这次又会是如何布局。 孟群噙着笑意,缓缓说道。“我已分兵两路,一路奔向南方,沿路特意留下踪迹,而后在前方设下伏兵。若有敌兵,必然会被吸引过去,到时候就能将追兵打个措手不及。” 有了这个安排,可以高枕无忧了,毕竟追兵根本不会想到,焦茂会在前往北边的路上。 宁尤府在离阑府的南方,但凡有点脑子的人,都会往南边追。 但谨慎的他,如以往一般做了两手安排,只为万无一失。 “这一路,就护卫兄长于此处歇息。兄长莫以为此山平平无奇,它极为险峻,两侧是悬崖,一侧怪石横生,唯有沿着我们适才走过的路,才能攀爬上山,但依旧奇险无比,我已在山路旁埋伏了弓手,若有追兵追上山来,便可据高而守,以上攻下,保准追兵有来无回。” 孟群轻笑着,这副智珠在握的模样,令周围的山匪为之倾倒,钦佩不已。 焦茂听了,连连抚掌叹道,“此计甚妙,贤弟乃当今一等一的大谋士啊!” 他很庆幸当初救了孟群一命,才能得到这等谋士的鼎力相助。 孟群自矜的笑着,微微转头,望向远方。 如果没有猜错,此时已有追兵,正沿着南边的踪迹紧追不放。 …… 离阑府南边十五里之外,雷捕头单膝跪在地上,观察地上的痕迹。 伸手量了量大小,他露出一丝笑容。 虽然山匪很小心,特意匿踪而行,但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那半边痕迹,必然就是蹄印! 无知小儿,真以为痕迹想消去就能消去? 就算能瞒得过别人,也瞒不过自己。 长久查案所练就的火眼金睛,可不是易与的! 站起身来,雷捕头的笑容极为得意。 “山匪往南而去,我们赶紧追!” 说罢,他翻身上马,带着一众捕快急追而去。 一边疾驰,捕快们一边窃窃私语,被雷捕头的侦缉能力所惊到。 雷捕头听了,心中愈发得意,不由往后望去。 秦易至今没有追来,估计已迷失了方向。 这厮还想跟自己比? 怕是等到自己带着焦茂回去,他都只能在府城附近打转转! …… 一处山谷,传出阵阵哀嚎,血腥味弥漫着,飘扬在空中,许久不散。 谷口有近百名着甲士卒持戈而立,警惕的扫视四周,脸上带着惊惶之色。 他们没有想到,就快到离阑府城了,竟然会出现如此重大的伤亡。 听着同袍的哀嚎,他们愈发悲戚。 山谷中,不少伤兵躺在地上,横七竖八,哀嚎不已,任由同袍进行包扎和处理。 人群中,老成都尉靠着山壁,手臂被白布紧紧包扎着,脸色苍白,隐隐可见惶然。 景勋将队伍交给他们,却出了这样的问题,不说他们,就连景勋都会受到惩罚! 倘若没有发生此事,景勋偷偷离队,无人能够发觉,但如今,怕是得天下皆知了…… 想到是自己将景勋置于如此境地,老成都尉就愈发难受。 望向一旁,刀疤都尉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脸色如金纸一般。 他运气不好,身中数箭,还是靠众多亲兵拼死才将他救出来。 因此,整理队伍的责任,就压在了老成都尉一个人身上。 这时,派去清点人数的亲兵回来了,脸色灰黑的说道,“回禀都尉大人,包括伤者,本部仅剩五千三百一十二人。” 老成都尉听了,心中一颤。 只此一役,就阵亡了三千多名士卒! 他的心,几欲滴血! 也万分恼恨,不知道哪个该死的家伙,无法无天,吃里扒外,竟然将军弩如此强大的杀器交给山匪,以至于本部伤亡惨重。 一定要将他揪出来! 不揪出来,他誓不为人! 在此之前,得抓紧追回焦茂,这厮被孟群救走,若不尽快追缉,说不定会远走高飞,再难抓回。 那这半旬的辛苦剿匪就会前功尽弃,白白浪费。 所以思虑之后,他打算留下受伤人马,带上其余士卒,前去追击。 若非如此,就无人能够抓回焦茂了。离阑府城中,没人能够胜任这个任务。 他们绝非孟群的对手! 本想立即动身,但不知山匪还有没有弩箭,若是重蹈覆辙,那就万劫不复了。 想到这里,本要起身的老成都尉,顿时犹豫起来! 第93章 此处有伏兵! 望着远处的山峰,秦易眉头微皱。 这座如利剑般矗立而起,耸入云霄的险峰,便是邻天峰,有与天比邻之意,可见奇高奇险。 孟群等人爬上此峰,并不是想挑战极限、超越自我,而是想据高而守……秦易如此想着,便已决定,绝不能强攻。 否则再给他一千人马,也未必能攻得上去。 不远处,将院学子们驻马而立,顺着秦易的目光,望向邻天峰。 他们有些疑惑,秦易的举动总是出人意料。 原以为他会去殷连山谷,结果改道邻天峰。 原以为他会带着大家爬上邻天峰,结果他就在这里远远望着。 他们暗自猜测,秦易下一步会做出什么样的奇异举动? 会不会不走寻常路? “走,我们去找个猎户。”收回目光,秦易转头,对着将院学子说道。 众人闻言,惊讶之余,都暗暗点头。 果然,秦易的想法无人能猜透。 有人疑惑问道,“去找猎户干什么?” 秦易一边调转马头,一边说道,“带我们上山。” 众人登时讶异,面面相觑,“上山的话,走山路不就行了吗?” 虽然邻天峰山高险峻,但还是有一面可以上山,人走多了,就踩出了一条山路。 秦易摇头说道,“不能走山路。” 众人一愣,不走山路,那走哪里? 另外两面都是悬崖,一面怪石横生,总不能走这些地方? “祁俊,怪石横生的那一面,是个什么模样?”秦易问道。 众人心中一沉,真要走险路? 被叫到名字的斯文学子祁俊,连忙应道,“满目皆是怪石,难以下脚。” 好家伙,竟有如此奇异之地……秦易沉思片刻后,说道,“难以下脚,不代表不能下脚,这附近哪里有猎户,带我去见一下。” 说不定,能从这些靠山吃山的猎户嘴中,问出鲜有人知的上山路径。 虽然惧于秦易的威严,但有人实在忍不住,问道,“秦易,能不能告知我等,为何不走山路呢?” 转过头,见众人满目疑惑,秦易答道,“因为山路之旁必有埋伏!” 孟群什么山峰不选,偏选邻天峰,秦易敢断定,对方就是想要设伏。 众人蓦地一惊,埋伏? 谁会埋伏? 不等众人接着问,秦易快速说道,“焦茂等人在邻天峰上,肯定会据高而守,防止我等上山。” 说罢,他就一甩缰绳,纵马前行。 众多将院学子瞪大眼睛,震惊不已。 不知道秦易为何认定焦茂会在邻天峰。 按道理,这厮应该逃向宁尤府才对啊,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 就算真的在,秦易又是如何得知? 众人心中满是疑惑,头顶仿佛有个大大的问号,但不敢多待,连忙策马追了上去。 …… “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秦易瞪大眼睛,惊讶问道。 他面前站着一个老猎户,身穿破旧的棉袄,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皱纹犹如沟壑一般,皮肤黝黑且粗糙。 看起来很朴素,笑容也很真诚,但一开口,却直接吓到了秦易。 这片区域住着几户人家,都是猎户,却无人知道其他上山路径。秦易问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一个知情的老猎户,就是面前这人。 本着互利互惠的原则,他打算出钱请对方带路,可没想到这家伙一点都不朴实,开口就要十两银子。 这可是狮子大开口啊。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一个五口之家一年的米钱,也就十两多一点。 秦易惊讶之际,老猎户冷不丁地冒出一句话,“我年轻的时候做过。” 秦易愣了下,“做过什么?” “抢。”老猎户说完,咧嘴笑了。 秦易顿时惊诧,不由得上下打量老猎户……大爷你不仅不朴实,还很不老实啊。 没想到你这朴素的外表底下,竟然长着一颗狂野的心。 秦易有心想说大爷你歇着,但没办法,唯有此人知道上山的小路,这钱再怎么舍不得,也得出。 当然,秦易可出不起,他全身上下也只有不到二两的例钱。 只是在怀里稍微翻找了下,就有小机灵鬼递上十两银子。 “秦易,用我的。”不等秦易答话,祁俊就将十两银子递给了老猎户,“好好带路,若是带我们白走一遭,定要你好看!” 秦易并未推拒,从祁俊衣着不凡来看,可见其家底殷实,十两银子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夜笙歌的花费。 老猎户接过银子,用牙咬了下,脸上的笑意更浓,“各位放心好了,保管带你们顺利上山。” …… “快!山匪就在前面!”雷捕头拼命打马,疯狂追击。 一刻钟之前,他正伏身查看地上的踪迹,没成想一抬头,就看到远处有个山匪从树林中牵马而出。 见到雷捕头,这个身穿旧衣,背着狼牙棒的山匪,就吓得御马奔逃。 雷捕头岂能让对方跑了,带着一众捕快狂追起来。 只要将对方擒住,就能问出焦茂的下落,到时候,抓回焦茂这等天大的功绩,就由他一人揽下! 想到这里,他拍马的速度愈发急促,压根就没有注意的,自己冲进了山地之中。 突然,胯下的骏马一颤,雷捕头连人带马轰然倒地,随着惯性滑行出去。 犹如滚地葫芦般,雷捕头滚了好几圈才停下,已是鼻青脸肿,浑身是伤。 回过头,看到众多捕快如自己一般,连人带马摔倒在地,雷捕头惊骇欲绝,知道自己中计了,跑进了陷马坑之中! 此处有伏兵! 这个想法刚刚生起,四周就响起了骇人的嘶吼声,一群衣衫各异,手持狼牙棒、板斧、长刀的山匪们,从群山之中冲出来,杀向倒地不起,哀嚎阵阵的捕快们。 雷捕头吓得魂飞魄散,顾不得其余捕快,转身就朝着来路疯狂逃窜。 山匪少说也有三百之数,他们却只有百来人,而且还受伤惨重,到地不起。 他若是不逃,只需片刻时间,就会变成一具死尸! 靠着两条腿,雷捕头一口气跑出数里地,躲在树林中喘息不已。 他从未如此奔跑过,如今超越了极限,只因心中尽是惊骇。 歇息了好久,他才缓过劲来,脸色恢复了些,不再惨白一片。 镇定下来,他就生起不安,不知道抛下同伴,独自回去,曾明知会如何惩治自己。 之前还不希望秦易追到这边,但此时,他却巴望着秦易能找到这边来,也出现惨重的伤亡,如此一来,他才能免于责罚。 不,哪怕没有找到这边,以山匪的诡计多端,秦易说不定也会出现伤亡。 暗暗地,雷捕头念叨着满天神佛,不断祈祷,希望秦易也会受挫,最好全军覆没! 第94章 略施小计 站在山腰边缘,望着绵延向下的崎岖山路,孟群负手而立,微寒的山风将他的衣摆吹起,不断飘扬。 他这个角度,可以遥遥看到山脚,发现至今无人追来,心中便安定了些。 想来追兵已被诱往南边。 他如此思索之时,突然看到一个男子纵马如飞,来到山下,将马匹拴在树林中,就快速登山。 看清来人是自己派出去的探子,孟群便知道,另一边有消息了。 大约两刻钟时间,探子才气喘吁吁的跑上山来,正要汇报,孟群却摆了摆手道,“喘口气再说。” 看见探子脸上满是喜意,他已猜到对方想说什么,所以不急着知道。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南边的伏兵起作用了。 探子闻言,便住嘴不言,大口喘息着,胸膛如风箱一般,不断起伏。 孟群见了,笑着摇头,暗叹自己选得这山啊,是真的高。 稍微平复之后,探子连忙说道,“二当家,真的有人在追大头他们,我远远看到,不敢走太近,有百来人,穿着捕快的服饰。” 喘了一口气,探子接着说道,语调欣喜,“他们果真中计了,进了大头设下的埋伏!” 孟群淡淡一笑,眼中浮现些许得意。 他只是略施小计罢了,对方却无法看透,实在太过愚蠢。 旋即,他有些疑惑,不知道离阑知府是抽风了还是如何,竟然敢横插一杠子,难道景勋部队的惨重伤亡没有吓到他? 罢了,不过是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多想无益。 他当即对探子说道,“前去传令,让大头他们继续南行,若有敌兵追击,就故技重施,明白吗?” 探子连连点头,气还没喘匀,就又朝着山下跑去。 接着,孟群叫来一名山匪,吩咐道,“让埋伏在山路旁的兄弟们眼睛放亮点,莫要懈怠。” 哪怕无人上山,也得警惕。 小心才能使得万年船,这是他的行事准则,也是他带着宁尤义军经历众多风风雨雨,还能存活下来的原因。 …… 邻天峰另一面,怪石横生之处。 秦易皱着眉头,望着满地碎石,斟酌着该如何下脚,最终还是学着走在前方的老猎户,将脚扭转接近九十度,艰难的落在碎石之间的狭小空地。 身后的将院学子有样学样,艰难的往山上爬去。 他们心有抱怨,却不敢声言,骆毅的下场,他们可都没有忘记。 由此可见秦易的高瞻远瞩,要让这群桀骜学子听话,拳头才是硬道理。 众人时而横向行走,犹如z字,时而蛇行,速度极慢,每一次下脚都得小心,才能避免被满地的碎石伤到。 这些碎石不仅多而杂,有的大,有的小,且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边缘极其锋利。 一不小心就会被划伤。 难怪无人走这一面,果真稀奇……秦易暗暗想着,小心前行。 这条路还是老猎户找出来的小路,稍微好走些。若是其他路,必然会更加艰险。 走着走着,前方的老猎户突然说道,“听我爷爷的爷爷说……不对,是听我爷爷说他爷爷说,这邻天峰以前还是座矮山,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长高,长啊长啊就变成现在这样,不仅山高,还满地碎石,很难攀登,所以上山的人就少了。” 秦易闻言,暗暗皱眉,这样看来,这附近的地壳运动还挺活跃,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地震。 若是地震了,震级可能不小……想到离阑府山崩地裂的场面,秦易就心中一颤,险些被碎石划破短靴。 他不由摇头,暗叹是自己多想了,几年来,离阑府都未曾发生过地震。 原身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却没有关于地动的记忆,就足以证明。 收敛心神,秦易继续攀爬,没走多久,就又听到了老猎户的声音,这一次,对方的声音里略带怨怒,“这玩意别看它普普通通,燃烧起来,可会要人命!” 秦易心生诧异,顺着老猎户的目光看去,看到了一片红褐色灌木,大约半人高,长势极为浓密,从山脚一路往山上蔓延。 这玩意燃烧起来能要人命? 莫非是生起浓烟? 没等秦易询问,老猎户接着说道,“这东西叫罗布麻,燃烧时会生起浓烟,非常刺眼,只要在烟雾中待上片刻,就会被熏到眼睛红肿,流泪不止,看不清东西。” “去年秋天,老子我上山打猎,一箭射到罗布麻,那时天干物燥,这玩意直接就着了,烧了起来,浓烟滚滚,熏得我眼睛痛了许久,一直看不清东西,过了几天才稍微缓解……” 听着老猎户碎碎叨叨的抱怨,秦易突然记起,前世看过与古代战争有关的书籍,里面写了,狼烟的成分就包括罗布麻。 他的心中,突然生起一个想法! …… 见孟群缓步走来,坐着歇息的焦茂便出声说道,“贤弟,再过半个时辰,我们就动身。” 望向焦茂被白布包裹的伤口,孟群关怀问道,“兄长不再歇息一下?” 焦茂摇了摇头,“歇的差不多了,应该能走上一段路,到时候再歇。” 孟群点了点头,也好,在景勋部队追缉之前离开,会更稳妥一些。 站在一旁,拿着板斧的壮硕山匪,突然夸赞道,“二当家果真神人,选得地方就是好,至今无人追来。” 焦茂听了,点了点头道,“每当贤弟出谋划策,必定不凡,为兄放心的很呐!” 孟群淡淡笑着,一脸傲意。 景勋不在,离阑府那群酒囊饭袋,能猜到自己在这里就怪了。 他们只会一波接一波的追向南边,然后落入埋伏之中。 如此想着,孟群脸上的笑意愈发轻蔑。 就在这时,山上突然飘来一缕轻烟,孟群闻到之后,不由皱眉。 他看向其他人,见大家都皱着眉头,显然闻到了烟味,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不由生起疑心。 板斧山匪用力嗅了嗅,呛的咳嗽了几下,才说道,“可能是天干物燥,山上的枯枝自燃了。” 为了照顾受伤的焦茂,众人并没有爬上山顶,只到山腰就停下。 而风是顺着山顶往山下吹的,由此可知,烟味是从山上飘下来。 除了这一面,无路可上山,山顶定然无人,所以板斧山匪的猜测不可谓不对。 但在孟群看来,却有一个关键问题,此时乃是冬天,山上寒风凛冽,湿度不低,哪会有什么天干物燥的说法。 所以谨慎的他,立即对板斧山匪喊道,“牛刀,你去看一下,快点!” 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第95章 投降者不杀! 谨慎的孟群,立即对板斧山匪喊道,“牛刀,你去看一下,快点!” 被唤作牛刀的板斧山匪微微皱眉,觉得孟群过于小心,但对方的话,他不敢不听,只能点点头,顺着山路往山上走去。 走了将近千尺,牛刀发觉烟雾愈发浓郁,眼睛被熏得生疼,非常呛人,便停下不走,对着山腰众人喊道,“越往上,烟越浓,上不去了!” 喊完之后,牛刀就被呛到连连咳嗽。 山腰众人听到呼喊,没有多想,只觉得这自燃来的很不是时候,或许得尽早下山了。 而孟群则皱着眉头,面露忧虑,他隐隐想到什么,只期盼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 突然,牛刀再次喊话,“咦,烟小了!” 孟群连忙抬头看去,发现之前被浓烟围绕着、看不太清的牛刀,此时却清晰可见,再加上鼻间的烟味确实淡了些,便暗暗放心下来。 幸好不是人为! 可这个想法刚刚生起,就听嗖地一声,一捆东西从山上抛掷下来,掉在众人面前。 孟群定睛看去,心中顿时一颤! 那是一把灌木,捆得整整齐齐,大约木桶般粗,正燃烧着,释放出浓烈的黄烟! 孟群目眦欲裂,嘶声喊道,“敌袭,快下山!” 话语刚落,就听到了一连串的嗖嗖声,数不胜数的灌木捆从山上抛掷下来,落在孟群等人身前,落在他们身后,以及落在远处。 就连隐藏在山壁之后的弓手们,都无法幸免,被众多猛烈燃烧,绽放出熏人烟雾的灌木捆所包围。 “咳咳咳!” 山匪们疯狂咳嗽起来,呼吸逐渐困难,他们想要逃下山,却发现眼睛痛疼无比,泪流不止,满目都是暗黄色的烟雾,寻不到下山的路。 不由得,众人慌作一团,乱成一锅粥,而这时,却有大量拳头粗的碎石,从山上抛掷下来,砸在他们身上。 这片浓密的石雨,连绵不断,边缘锋利,顷刻间就让山匪们浑身是伤,鲜血流溢,有的人被砸到脑袋,直接就晕死过去。 在浓烟和石雨的夹击下,仅仅半盏茶时间,有三百之数的山匪就损伤惨重,能动弹的不足半数。 其余半数不是被浓烟熏到失去意识,就是被石子伤到要害,变得奄奄一息。 终于,在烟雾中如同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残余山匪,终于挨到烟雾消散,通红无比的眼睛稍微能看清下山的路,就疯狂地朝着山下逃窜。 有些山匪太过慌张,脚下没踩稳,就化作了滚地葫芦,一路摔下山去,惨嚎声响彻四周。 没等山匪逃出多远,山上就传来一声清朗的高喝,“投降者不杀!” 紧接着,便是一阵雄浑的嘶吼声,一群衣着华丽,手执长刀的壮硕男子,一边呐喊着,一边从山上冲杀下来,对着眼睛红肿难以视物,战力大减的山匪们,大杀特杀,一时间,鲜血四处溅射! 有些山匪见势不好,逃也逃不得,打也打不了,连忙扔下兵器,跪地求饶。 秦易没有动手,而是扫视四周,此时山匪战力大减,交给将院学子就足够了。 他要做的是从人群中,找出之前在画面中看到的两个人,孟群和焦茂。 这两个才是重点人物! 可看来看去,都没有看到孟群的身影,反倒是看到一伙人,扶着焦茂狼狈逃窜,意欲下山。 秦易急冲过去,手一摆,精钢飞刀划过半空,发出刺耳尖啸,扶着焦茂的两人应声而倒。 焦茂摔落在地,心中一寒,连忙爬起,四肢并用的想要逃离,却被一只脚踩在背上,直接踩趴在地,难以动弹。 一柄泛着寒光的云纹长刀,竖在了他的脖颈旁边。 “要想活命,就别乱动!”踩着焦茂,秦易冷冷说道。 焦茂的脸色一寸寸变白,心中万分绝望。 第一次被抓,他还期盼着能够逃离,如今第二次,他的心中只剩下浓浓的无力感。 临瞻到底有多少能人啊…… 上一次,他们被景勋设伏击败,这一次,他们又中了敌兵的计谋。 而这次失败的更加彻底,上次他们还能奋力拼杀,这次却连反击都未能发起,只能如羔羊一般待宰……想到这里,他愈发无力,感觉非常疲惫。 山匪们被浓烟熏得战力大减,连一盏茶时间都没撑到,就被将院学子们斩杀的斩杀,擒下的擒下,快速地平定了战局。 无须秦易吩咐,将院学子们自发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嘴上都有着灿烂的笑容。 他们没想到,跟着秦易竟然能打如此轻松的胜仗。 之前府城大乱,他们可是伤了三十余人。而如今,不仅没有伤亡,有些人甚至身体都没热起来,就将山匪斩于刀下。 之所以如此轻松,全赖这妙到毫巅的烟攻之计,以及抛石之计! 由此,众人暗暗赞叹秦易智谋过人,心中也是愈发信服。 他们都生起了一个想法——听秦易的,准没错! 片刻之后,祁俊跑到秦易身边,汇报起来,声音极其恭敬,“秦易,清点完了,山匪死亡二百一十三人,投降十一人,我方没有伤亡。” 死亡的山匪,大部分是被烟雾呛死,剩下的不是被石子砸死,就是亡于将院学子的刀下。 “对了,我们还缴获了一些东西,总共有七十八具。”说罢,祁俊指向不远处,那里堆着一些黑褐色的器具。 秦易转头看去,眼瞳霍然一缩! 弩机? 他当即抛下焦茂,朝着弩机快步走去,一旁便有醒目的将院学子,上前擒住焦茂,拉到一旁。 走到弩机面前,秦易拾起一架,细细打量。 这架弩机有半臂长,由木头所制,通体涂了黑褐色的漆料,入手较沉,哪怕没有上弦搭箭,依旧有股令人难以直视的锋锐之气。 好家伙,果真是弩! 而且还不少! 秦易惊讶之后,瞬间明白,为何山匪能够击败景勋部队,埋伏是次要的,真正的杀器,就是眼前这个玩意! 它无须训练就能上手,也无须强大的臂力,瞄准起来很容易,射程远,威力强,所造成的杀伤,不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灵上的,都无可比拟。 秦易因而有些疑惑,这些弩机精巧不凡,绝非仿制品,很可能是军弩,那到底是谁将这些军弩交给山匪的? 要让景勋部队顷刻崩溃,弩机至少得近千架,如此大的数量,可见幕后黑手能量极大! 对方如此苦心积虑,就为了对付景勋? 不可能! 这里面一定有着天大的阴谋! 第96章 心如死灰 望着军弩,秦易沉思片刻,就转身走向焦茂。 既然抓到了此人,有什么疑惑,问问不就知道了? 此时,焦茂已被将院学子用破布捆住了双手,没有反抗之力。 他脸色惨白,站姿有些佝偻,再无以往的意气风发,但目光却直直盯着秦易。 他知道,这个俊秀男子就是这批人的首领。 也是第二个击败孟群的人! 对方能够悄无声息的带人上到山顶,还能采用烟攻、石击,谋略非常人所能比拟。 所以他绝望之余,也有些惊疑,这个俊秀男子到底是何等身份? 莫非是瞻京派来的将领? 不! 对方如此多谋,绝非普通之辈,而临瞻有名的年轻将领,他都知道,并无此人。 “你是何人?”对着缓步而来的秦易,焦茂出声问道,声音低沉如伤重的老狼,略显呜咽。 秦易站定,淡淡地望着焦茂,“既然你问了,那我就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秦易,离阑府策院的生员。” 焦茂霍然抬头,眼睛暴睁,死死盯着秦易。许久后,才缓缓地垂下脑袋,眼中一片死灰。 他发现自己太过自大了,小看了天下英雄,原以为除了瞻京几人,再无人能制得住自己。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离阑府,竟有如此多谋之士。 心中残存的斗志,在顷刻间消解,焦茂的身形,愈发佝偻…… 看到焦茂面露颓丧,秦易无暇理会,出声问道,“不想受苦就老实回答,这些军弩哪里来的,有多少架?” 焦茂垂着头,苦涩说道,“这段时间我乃是阶下囚,无法得知外界的情况……” 秦易听了,微微皱眉,怎知焦茂继续说道,“但适才,贤弟跟我说起过,有人跟他联系,说可以助他击败景勋,将我救走。对方很隐秘,没有露出身份。” 停顿了一下,焦茂接着说道,声音很是低沉,“贤弟答应之后,对方就再无声息。直到两日前,对方突然传信告知贤弟,琉崀山的一处山谷中,有他资助的东西。” “贤弟派人前去查看,就发现了这些军弩,有八百多架,弩箭三千支……”心如死灰的焦茂,没有丝毫隐瞒的心思。 听完之后,秦易眉头紧皱,暗暗沉思。 好一招借刀杀人! 借山匪的手去击败景勋,从而对付景勋背后的人。 他相信,对方如此苦心积虑,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帮助逆贼,绝不可能是为了对付景勋。 一个武举传胪,还没有这个资格。 只是对方太过谨慎,全程单线联系,没有露出踪迹,要想找出来,极难! 当然,这个与他无关,朝廷自会派人调查。 所以沉思之后,秦易接着问道,“还有一个问题,孟群为何派人杀我?” 焦茂一愣,惊讶抬头,而后苦涩的笑了起来。 原来孟群派人杀过此人。 可惜啊,如果成功了……那么此时,他就能远走高飞了。 感叹世事之无常,焦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贤弟没有跟我说过。” 秦易皱眉,便对一旁的祁俊说道,“去,问问其余俘虏,孟群为何派人来杀我。” 祁俊领命而去,跑到另一边,怒声喝问众多被捆住双手的山匪。山匪们脸上一片紫绀,之前被烟雾围绕所带来的窒息感,至今未消,都惶恐的摇头说不知道。 祁俊出声恐吓,又问了一遍,众多山匪的回答依旧是不知,祁俊只能怏怏跑回,对秦易摇了摇头,“他们都说不知道。” 距离不算远,秦易看得一清二楚,从山匪们脸上的表情可知,他们没有撒谎。 看来知情者并不多,孟群必然知道,可惜让这家伙给跑了。 从短暂的接触中,秦易知晓,孟群这人是功利主义者,没有利益,绝不会做无用之举。 没人指使的话,他不会派出三十几人来对付自己,毕竟入城的山匪本就不多。 很可能是跟某些人达成了约定! 如此想着,秦易停止猜想,决定先回府城再说,便对众多将院学子说道,“带上军弩和俘虏,回城!” 众多将院学子立即行动,有的拾起军弩,有的押着山匪,喜滋滋的跟随秦易下山。 这一趟出来,他们感觉极其爽快,也非常值得,先不说到手的功劳,就光是轻松击败三百贼匪,擒下焦茂,就足够他们回去大肆宣扬。 …… 捂着手臂,孟群如丧家之犬般,在数十名的山匪簇拥下,朝着前方疯狂逃去。 他的手臂被碎石所伤,不断溢出鲜血,衣袖已被打湿,殷红的血滴顺着手臂,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地,摔成几瓣。 强撑着跑出几里地,孟群的脸色已如金纸一般,苍白无比,喘气如牛。 板斧山匪见状,只能带着众人躲进树林中,短暂歇息,并给孟群包扎。 歇息了一会,孟群才缓过劲来,不再头晕目眩,但脸色依旧苍白。 他扫了众人一眼,发现大家脸上都有着浓郁的惊惶与不安,有人不断的望向树林之外,似乎担忧被敌兵追上。 看到这里,孟群有些自责,心中很不是滋味。 他自诩谋略无双,可没想到,短短半旬竟然一败再败! 大家落得如此惨状,全都是他的错…… 沉默片刻,孟群咬咬牙,说道,“大家别怕,我们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要将大当家救出来,我们就回宁尤府,那里还有近千名弟兄,还能再招兵买马,只要天下不公,就会有众多正义之士加入我们!” 这时候士气不振,他身为二当家,必须得鼓鼓士气! 可没想到,他刚说完,众人就如炸锅一般,“还救大当家?” “救个屁!为了救大当家,我们搭进去一千多个弟兄了!” “就是,再去救的话,我们自己都得搭进去!” “不救了!” “我才不去!” 相比焦茂,众人更加信服孟群,哪怕孟群连续失败,也比焦茂两次被捕强得多。 失败者,没有资格做他们的头领。 更何况,他们可不敢再冒着性命危险去救焦茂。 之前还有军弩,还有两千名弟兄,可现在,他们就只有数十人,且都带了不轻的伤,拿什么去救? 更重要的是,秦易的一连串计谋,已让他们惊骇到极致! 那种在烟雾中即将窒息而亡的濒死感,被石子划伤却无计可施,什么都看不见也打不着的无力感,已深深地烙印在他们心中,成为往后哪怕想起,也会惊出一身冷汗的恶梦! 这种生不如死的体验,他们绝不想再去尝试! 第97章 致命杀机! “二当家的,大当家是救过你,但你也救了他一命,仁至义尽,没必要再自寻死路了!” “就是,大当家的命不好,谁都难救,就由他去!” “不如你来当这个大当家,大家都信你!” 听着众人你一句我一句,孟群有些惊愕。 他没想到,大家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也知道,若是自己执意要救焦茂,众人绝对会弃他而去。 到时候,别说拯救焦茂,就连受伤不轻的自己,都未必能活得下去。 闭上了眼睛,孟群长叹一声,而后倏地睁开,眼眶通红,略显湿润。 兄长,我没有能力再去救你了……但你放心,让你成为阶下囚的人,景勋,还有此次敌兵的首领,我定要割下他们的脑袋,为你血祭! 孟群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深深的插入掌心之中,鲜血流溢出来! …… 官路上,秦易纵马在前,缓缓而行。 他的身后跟着一众将院学子,列成长队,同样马速平缓。 长队中央,六名将院学子的手上抓着两条绳索,绳索的末端捆着两名山匪。 这些山匪满脸绝望,被拉扯着踉跄前行,有的受伤不轻,跟不上马速,几次险些摔倒,颇为狼狈。 对此,将院学子们丝毫没有怜悯。 这些残暴匪徒,祸害百姓和良家妇女的时候,可没有为对方考虑过。 因此受些折磨,实属应当。 走着走着,众人来到一处林间官路,两侧都是浓密茂盛的树林,极为静谧,没有任何声音。 秦易皱眉,隐隐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大一片树林,为何没有鸟鸣? 突然,他心中一颤,仿佛受到电击,整个身子随之颤栗! 预警! 系统的预警功能出现了! 秦易顷刻记起,关于预警功能的介绍。 ‘倘若出现杀身之祸,而宿主极可能在此灾祸中重伤和身殒,便会发出预警!’ 难道接下来我会受到重伤,甚至身死? 秦易大惊,连忙停下,同时挥起右手,示意身后众人停下马步。 将院学子见了手势,立即停下,都诧异的望向秦易,不知原由。 眼瞳紧眯,秦易快速扫过两侧树林,已然明白,这树林中一定埋伏着杀机,能令他身死的杀机! 是何人布下埋伏? 突然,他记起之前看到的,关于权深翰所在的定位画面。 那时候,权深翰就在树林中,身前是一个个单膝跪地的着甲士卒。 当初还在疑惑,他们想要伏击谁,如今才知道,自己就是他们想要伏击的人! 哪怕不是专门对付自己,但看到自己之后,权深翰就起了杀机,系统才会预警! 不敢耽搁,秦易立即使用定位功能,搜寻权深翰的所在。 画面顿时出现,与之前不再一样! 单膝跪地的士卒们,此时已站直身子,张弓搭箭,目含厉芒的望着前方,一脸肃杀之意! 那一支支玄黑箭矢,尖利的箭头反射出骇人寒芒! 弓手身后,正是肃穆而立的权深翰,他眼睛微眯,紧盯前方,右手已然举起,似乎下一刻就会挥动。 而那时候,将会是利箭齐发! 秦易心惊,眼瞳大睁! 他此时已能看到,树林中寒光闪烁,就是尖利箭头反射出来的光芒! 里面埋伏的,正是权深翰的人! 该死的,这厮竟然想阴自己人,他难道没有看到自己身后跟着一群将院学子? 难道他不怕将院学子全军覆没,会招致朝廷的怒意,以及无休止的调查? 不,他不会在意,他就是个疯子! 如果他有所顾虑,就绝不会让麾下士卒做好动手的准备! 秦易愈发心惊,不知该如何是好。 往前,会身中数箭,死不瞑目。 往后,也绝无逃脱的可能,府衙驻军里可是有弓骑的,权深翰不可能设置伏兵,却不带上弓骑! 想到这,秦易眉头紧皱,脑子飞快转动,急速思索着对策。 他绝不能坐以待毙。 也绝不能就此身殒! 树林中,权深翰正举着手,只等秦易等人走到合适的位置,就下令放箭,没想到对方突然停步不前。 他有些疑惑,不知怎么回事。 难道对方发现了? 想了想,权深翰抛开了这个想法。 他们埋伏的极其隐秘,不可能被发现。 想不出原由,权深翰也无心多想,暗暗思索着,该不该放弃埋伏,直接冲杀出去。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对方给跑了。 不论是秦易,还是焦茂,都不能放走。 前者杀之,能解心头之恨,而后者能让他获得巨大功绩。 这也是他听到斥候汇报,得知秦易正押着焦茂往这边走来时,就立即让手下做好动手准备的原因。 这两人,他都势在必得! 正当权深翰沉思之际,一旁的亲兵突然说话,“将军,那些人好像是府城的人。” 他左看右看,都觉得对方不似山匪,生怕权深翰杀错了人,所以才出声提醒。 权深翰蓦然回神,眉头皱起,冷声说道,“难道我还能看错?他们就是山匪所扮,焦茂就在其中,莫非你认为府城之人能够擒下焦茂?” 亲兵一想,觉得权深翰所言极有道理。 的确,山匪非易于之辈,还有弩机,哪怕是他们,都未必能百分百擒下,府城之人绝对不可能做到。 可隐隐的,他还是有些疑惑,既然是山匪,为何要走这条进城的路? 但权深翰向来是一言堂,他说是,别人说不是,也无济于事。 由此,亲兵便闭嘴不言,紧盯着林外。 生怕夜长梦多,权深翰决定不再等待,举起的右手微微用力,即将一挥而下! 他要让身前的一支支利箭,将秦易射成刺猬,为权飞白解恨! 与此同时,秦易猛然咬牙,心中有了决断。 时不我待,要想活命,容不得半分犹豫! 他立即拉动马绳,策马前行几步,停下之后,紧紧盯着浓密树林,高声喝道,“在下奉知府大人和景勋将军之命,前来缉捕焦茂,已命人先行一步,前去报信,不时便会有人前来迎接,前方可是权将军的驻地?” 第98章 阴阳怪气 秦易紧盯树林,高声喊道,“在下奉知府大人和景勋将军之命,前来缉捕焦茂,已命人先行一步,前去报信,不时便会有人前来迎接,前方可是权将军的驻地?” 权深翰闻言,眉头紧皱,心中惊诧,不知秦易为何知道自己在这里。 而众多士卒则面面相觑,拉弓的手松懈了些,担心对方所说为实,而误伤了对方。 权深翰见状,连忙低声喝道,“对方乃是山匪,刻意欺骗我等,切勿上当!” 秦易所说的,他压根就不信,不过是欺骗自己罢了。 他在这里埋伏许久,就没见人回城报信,不可能有人前来迎接。 所以在此处杀了秦易,无人能够知晓! 众多士卒听了,便都收拢心神,继续拉紧弓弦,目视前方。 生怕秦易多说,导致麾下生疑,权深翰右手用力,往下一挥,嘴中即将喊出杀字,却听到秦易高声喝道,“在下知道权将军在此,乃是知府大人告知,命我等擒下焦茂之后,前来此处寻找权将军,一同回返府城!” 权深翰大惊,挥下的手定在半空,嘴中的杀字顿住了,没有喊出。 他缩紧眼瞳,急速思索。 知道自己在这里的是曾明知? 是了! 适才有一名捕快飞驰而过,极可能是去给秦易报信。 否则,秦易这厮不可能知道自己在这,一定是曾明知派人查出,而后告知! 既然如此,那自己的一举一动,就会被曾明知所知晓! 倘若杀了秦易,以及那些不知名的家伙,曾明知得知之后,必然不会隐瞒不报。 而自己,就难以逃脱朝廷的制裁……想到这,权深翰满心的杀机,瞬间收敛。 虽然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测,但秦易所说的话,真实性很大。 要杀秦易,以后也行,犯不着赌上的自己的性命和官位。 “收弓!” 听到权深翰一声高喝,本就疑惑不解的士卒们,连忙松开弓弦,摘下箭矢,心中松了一口气,生怕一招不慎,伤了自己人。 紧皱眉头,权深翰沉着脸,朝树林之外大步走去。 一众亲兵连忙跟上,小心护卫。 即将走出树林时,权深翰满脸的阴沉和肃杀,顷刻消去,变成一缕笑容。 出到林外,看到骑于马上的秦易,权深翰高声笑道,“阁下果真是英才,竟然能擒回焦茂,不知阁下高姓大名?” 秦易此时,已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致命杀机,他终于安全度过了! 差点就万劫不复,这该死的老银币,不去抓人,竟然藏在这里,阴险至极! 暗暗腹诽之后,秦易收敛怒意,带着笑容说道,“将军过奖了,在下名唤秦易,乃是策院生员。” 老子就不信你不认识我……秦易暗中冷笑,这厮恐怕早就将他的样貌牢记于心。 权深翰一脸恍然,“原来你就是秦易啊,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府策院中极具名气的生员,据说你的击鞠很是了得,闻名不如见面,如今一看,果真一表人才啊!” 这老银币不仅阴险,还很会阴阳怪气……秦易笑着说道,“将军过奖了,些许小道,不足挂齿。” 目光一扫,看向被捆着双手的焦茂,权深翰眼中闪过一丝阴光,“没想到秦小兄弟击鞠过人,就连谋略都不同凡响,竟然能擒下焦茂,不知其中细节,可否给本将讲讲?” 他有些好奇,秦易到底是如何擒下焦茂的。 谁特么是你小兄弟……秦易答道,“其中并无细节,山匪人数不多,如同惊弓之鸟,我们只是一冲锋,他们就吓得望风而逃。” 秦易省去了细节,只说出结果。 对于敌人,绝不能和盘托出。 人群中,低着头的焦茂听到此话,禁不住颤了下。 如果你没有从山上攻下来,没有使用烟攻,没有使用碎石,而是走山路上来的话,贤弟的布置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绝望……焦茂如此想着,心中愈发苦涩。 人生没有那么多如果,遇到了秦易,败在对方手中,就是他的命运…… 权深翰听了,微微眯眼,心生不信。 他知道,秦易一定隐瞒了很多,由此可见,对方必然不信任自己,或许已有戒心。 此子能够擒下焦茂,做到连自己都未必能够做到的事情,必然有常人无法匹敌的谋略,若任由他成长下去,以后会是劲敌,得尽早铲除! 杀意暗生,权深翰压了下去,转口问道,“那孟群呢?你抓到了焦茂,孟群哪去了?” 虽然装作随口一问,但他眯紧的双眼,显露出心中的在意。 孟群空口无凭,无法扳倒他,但若任由对方揭露出去,也会带来不小的麻烦,所以要想稳妥,杀了对方才是最好的办法,因此他才会特意问起。 权深翰的问话很正常,但秦易还是察觉出,对方的语气有些异样,因而疑惑,于是想也不想就答道,“没有看见。” 对方如此在意,就绝不能说实话。 当然,除了定位画面,攻击山匪的时候,秦易的确没有看到孟群,想来是趁乱逃下山了。 权深翰面色不变,心中却疑思起来。 没有看见? 莫非孟群此獠死在殷连山谷中? 被一具具尸体所压住,从而没有被发现? 极有可能。 如此想着,权深翰望向焦茂等一众俘虏的目光,变得阴冷了些。 孟群死了,但这几个山匪还活着,难保他们知道内情,为了万无一失,得找机会解决掉! 秦易暗暗观察,发觉权深翰的目光有些杀意,于是皱起眉头,不知这厮又生起了什么歹毒心思。 “既然如此,那便一起回城,本将率兵护送你们。”权深翰缓缓说道。 这厮如此阴险,秦易哪敢跟他一起走,说不定走着走着就到地狱了,正想找借口拒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纷乱急促的马蹄声。 有众多人马正快速赶来! 这个想法,在众人心中同时生起,连忙回头看去。 一杆高高扬起的帅旗,率先出现在众人眼前。 那面旗帜迎风猎猎飞舞,上面写着一个赤红大字,“景!” 景勋的兵马? 秦易疑惑,就看到一个手臂被白布裹得严严实实,面相敦厚老成的着甲将领,在扬起的灰尘中,率着众多兵马疾驰而来。 秦易的心,彻底安定下去。 景勋的兵马未必是朋友,但肯定不是敌人,有他们在,就不怕权深翰有什么歪心思了。 他终于可以完成之前的承诺,带着将院学子出来,就带着他们安全回去,一个不落! 第99章 后生可畏 疾驰到一定距离,着甲将领挥起右手,示意身后众将士停下,而后高声喝道,“前方何人?” 为了确保安全,着甲将领,也就是老成都尉闵泰,早已将侦骑外派出去,此路乃是回城之路,较为安全,因而没有布置斥候。 只是没想到,前方竟有不少人阻拦去路。 秦易还未回话,就有一名将院学子高声喊道,“在下乃将院学子,由秦易统率,外出公干!” 一旁的权深翰闻言,眼瞳猛地一眯! 将院学子? 这些壮硕汉子竟都是将院学子? 秦易一个策士,为何能够指挥将院学子? 他可是知道,将院一向瞧不起策院之人。 此外,他还庆幸自己并未动手,否则斩杀秦易和众多将院学子,被朝廷知道,必死无疑! 收敛思绪,权深翰没有高声呼喝,而是一挥手,就有十余名执旗士卒,从树林中走出,高高举起的旗帜上有一个大字,“权!” 闵泰见了,顿时放心下来,幸好不是敌兵。 看旗帜样式,应该是离阑府驻军。 他带着一众亲兵护卫,纵马上前,心中有些疑惑。 没有巡抚的命令,驻军不得擅自离营,对方出现在这,目的为何? 会不会与山匪有关? 至于秦易等人,他没有太多兴趣。 对方说是出来公干,这与他有何关系? 可当他张嘴,正想询问权深翰有何要事,却看到了将院学子之中,垂头不语的焦茂,顿时如遭雷击,眼瞳大睁! 旋即,他欣喜若狂,连忙拍马上前,紧紧盯着焦茂,而后望向秦易,急声问道,“秦……秦小兄弟,此獠是你擒下的?” 秦易神色淡然,看向了众多将院学子,“大家出力不少,非在下一人之功。” 将院学子们闻言,心中舒畅,没想到秦易不仅文武双全,还懂做人,没有将功劳全都揽下。 这样的人,将来会是一个好上峰。 闵泰非常好奇秦易如何抓到焦茂,毕竟孟群可不是易于之辈,他们之前就败在此獠手中。但此时无暇多聊,他恨不得将焦茂抢过来,让众多将士围着,以免对方再次逃脱。 但焦茂乃是秦易率人擒下,是他的功劳,没有强抢的道理。 因此,闵泰只能紧盯焦茂,而后望向秦易,一脸感慨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你竟然能人所不能,本将佩服!” 除了惊叹以外,闵泰还有些感激。 秦易抓住焦茂,防止此獠继续为非作歹,那么他们半旬的苦功就没有白费。 殷连山谷的失败,也有了些许补损。 或许能够减轻朝廷的责罚。 想到这里,闵泰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赞叹。 听了闵泰所说,联想到之前的情报,秦易朝远处的士卒望去,有些好奇他们的现状如何,伤亡惨不惨重。 闵泰见了,脸皮不由一抽。 一旁的权深翰,全程不言。 闵泰乃是都尉,比他高一级,对方没有询问,他不好贸然插话。 由此,他心中有些不爽,这两人将他晾在这里,恍若无人的交流着,也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这时,闵泰才记起权深翰的存在,转头问道,“不知将军贵姓?” “免贵姓权,名深翰。”权深翰淡淡说道。 “不知权将军前来此处,有何贵干啊?”闵泰接着问道。 他觉得对方出现在这,与自己的部队遇袭有些关系。 虽然没有派人传信,但他知道,殷连山谷发生如此大事,只要府城之人不是瞎子,就能发现。 权深翰没有思索,答道,“得知将军遇袭,本将就立即率人前来支援。” 支援你个头! 闵泰微微皱眉,心中不悦。 看到权深翰身形壮硕如熊,他本还赞叹一声威武,可看到对方目光阴沉,不是纯善之辈,心中就生起一丝不喜。 没想到,这厮还把他当成了瞎子。 支援? 你的士卒在哪呢? 他刚刚可是看到了,权深翰的执旗士卒,可是从树林中钻出来的! 如果没有猜错,这厮的兵马肯定藏在树林中。 先不说他要埋伏谁,这厮明明埋伏在这里,却说要支援自己,如此谎话连篇,令人不耻! 闵泰顿时对权深翰没有了好感,冷哼一声,不做理会。 秦易暗暗沉思,看来权深翰突然出城,果然与景勋部队遇袭有关,但绝不是为了支援。 他有些好奇对方的目的,也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 他一开始想要出城,可不是为了擒拿焦茂,而是想去调查权深翰。 但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找出对方的真正目的。 只隐隐感觉,权深翰对孟群似乎很上心。 莫非权深翰突然出城,与此人有些关系? 秦易沉思之际,闵泰突然说道,“秦小兄弟,我护送你们回城。” 他本就打算前往离阑府城,如今遇到秦易,对方擒住了焦茂,那他说什么得都严密护送,不能再让焦茂逃脱出去! 秦易自然求之不得,“那就劳烦将军了。” 一旁的权深翰见了,微微眯眼,而后说道,“既然如此,那本将就直接回营,不送你了。” 秦易点了点头,就跟着闵泰一同策马离开,众多将院学子押着俘虏跟在身后,数千名士卒负责断后,朝着府城缓步行去。 权深翰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驻马于林边,冷冷地注视秦易以及众多山匪,目光中暗含杀意! 一路缓行,闵泰频频望向秦易,禁不住再次赞叹,“小兄弟,你能抓住焦茂,真乃神人!” 他愈发觉得,秦易此人极为不凡,未来必定会声名鹊起,因而生起交好之心。 让秦易与自己并肩而行,也足以看出他对秦易的重视。 秦易笑了笑,“将军过奖了,只是碰巧罢了。” 以孟群的谋略,绝无碰巧的可能……闵泰丝毫不信。 他甚至能脑补出,秦易和孟群疯狂施展计谋,不断比拼智力的场面。 那震撼程度,绝对远超万人厮杀! 如果他知道,孟群是在笑嘻嘻的过程中输得一败涂地,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估计会惊掉下巴! 第100章 痴情之人 “不知秦小兄弟在哪里高就?”闵泰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不知道秦易是做什么的,因而问道。 秦易笑答,“在下尚在府策院里学习。” 闵泰有些惊讶,而后欣喜。 喜于秦易如此能人,并没有蹉跎年华,他当即赞道,“以秦小兄弟的谋略,日后科举必能高中!” 虽然没有见过秦易施展谋略,但从他能够击败孟群、抓到焦茂来看,必然胸有百万兵。 闵泰对此深信不疑。 秦易暗暗好笑,没想到闵泰如此老成敦厚之人,夸起人来,彩虹屁居然一个接一个。 “你和将军一样,都是少年英才,理应结识才对,”闵泰说道,“将军爱才,等他回来,肯定会去找你。” 秦易知道,闵泰嘴中的将军乃是景勋。 他因而好奇,景勋哪去了? 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看到这个闻名于整个临瞻的武举传胪,莫非是有要事,所以不在队伍之中? 发现秦易眼中有着疑惑,闵泰有些尴尬。 他知道,秦易一定是好奇景勋的所在。 队伍伤亡惨重,必然逃不过朝廷的惩罚,那么景勋擅离职守的事情,也隐瞒不住。 估计几日之后,就会传遍整个临瞻朝野。 因此,闵泰没有必要守口如瓶。 尴尬了一阵,他才给秦易解惑道,“将军他……他不在这里。” 我知道,所以他去哪了……秦易望着闵泰,等着对方继续解答。 隐隐地,他察觉出,闵泰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因而好奇,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起来,他也有些惋惜,景勋自成名以来,未曾一败,如今却败在孟群手中,名声有损,也会受到朝廷惩处。 说不定会就此沉沦,荒废了满腹经纶。 闵泰沉默了片刻,才出声说道,“将军他……他去找心上人了。” 秦易蓦地瞪大眼睛,什么?! 心上人? 啥玩意! 见秦易惊讶不解,闵泰只能详说,“将军有心仪之人,可对方避而不见,几日前听说她去了廷络府,将军就偷偷离开,前去相见。” 秦易呆住了……这是什么骚操作? 世间竟有如此痴情之人? 他压根就没想到,竟有人会抛下重要任务,只为去见心上人。 此时只想说两个字——牛逼! 他之前还很可惜,现在不可惜了,这家伙完全就是自讨苦吃! 闵泰沉默不言,似乎也觉得景勋所为,并不应当。 气氛变得沉默,秦易平定了情绪之后,问道,“你们应该是在殷连山谷,遇到了山匪持弩伏击?” 之前还觉得,景勋失败,乃是山匪拥有军弩的缘故,但如今才知道,是他擅自离开,以至于麾下行差踏错。 如果他在军中,以他的谋略,未必会中此伏击。 就算中了伏击,朝廷也未必会严惩,毕竟军弩来历不明,极可能是内奸刻意陷害。 但这家伙偷偷离开,留下了把柄,给政敌递刀子捅自己。 没想到一个武举传胪,文韬武略之辈,遇到了爱情,也会犯下如此大错。 “的确,山匪有两千余众,持有近千架弩机,于谷中伏击。”闵泰点了点头,有些无奈和自责,“我本不想进入山谷,但时辰不多,再加上于勇的劝说,才中了埋伏。” 于勇便是刀疤都尉,至今昏迷,与众多伤兵一起,被同袍抬着跟在队伍末尾。 秦易点了点头,沉默无言。 “我本想率兵追回焦茂,可担心敌兵拥有劲弩,会再起伤亡,只能先行回返府城。”闵泰说道。 秦易听了,不由瞠目结舌。 这支部队也是神奇,为首者是个情痴,为了爱情敢于不顾一切。 而二把手却如此谨慎保守,这两者结合在一起……画面过于美丽。 “对了,你抓回焦茂之时,可有人伤于劲弩之下?”闵泰急忙问道。 一边问,他还一边往将院学子群中望去,似是想从他们身上,找到劲弩留下的伤痕。 秦易摇头说道,“没有。” 想了想,他补充道,“山匪应该没有弩箭了。” 虽然在烟雾中,目不能视,山匪有弩箭也无法施展,不能以此来判断山匪有无弩箭。 但擒下山匪之后,战利品只有军弩,却没有一根弩箭,由此可见,对方或许已经用尽。 闵泰闻言大愣,而后猛地一拍大腿,“该死的!” 他没想到,山匪居然没有弩箭了,是自己过于谨慎,错失了良机! 要不是秦易,此獠早就跑远了! 若是以后知晓此事,他必然会哭死! 突然,身后传来急促蹄声,一名捕快纵马飞驰,绕过众多士卒,从侧旁朝着前方跑去。 即将越过长队之时,突然看到队首之中的秦易,捕快大喜,连忙策马过去,大声喊道,“秦易!” 秦易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捕快。 “秦易!知府大人命我寻你回去,莫要缉捕焦茂,山匪有诈!”捕快急声喊道。 秦易有些讶异,旋即便恢复常色。 的确,曾明知就是如此谨慎之人。 他指了指人群中,被捆着双手的焦茂,笑着说道,“你来晚了,此獠我已擒住。” 捕快瞪大眼睛,震惊万分。 他没想到,秦易竟能擒回焦茂! 当初知府大人可是说了,秦易此去必会伤亡惨重。 可结果竟然相反! 能人所不能,秦易果真大才! 捕快喜不自禁,连忙喊道,“我先行一步,回去报信!” 说罢,他就急匆匆的御马,朝府城急速驰去。 知府大人此时估计满心忧虑,得快点回去报信,好让他放心下来。 捕快仿佛能预见到,知府大人得知消息之后,脸上的笑容会是何等灿烂。 …… 离阑府城,府衙大堂。 曾明知正在大堂中来回踱步,满脸愁思。 一开始,他只担心秦易,不希望秦易出现伤亡。 而现在,他不仅担心秦易,还担心秦易带去的百来名将院学子。 那可是倾全府之力培养出来的将才啊,若是全军覆没,后果不堪设想。 哪怕是他,贵为知府,也会因此受到严惩,甚至革职下狱! 因此,他已经不奢望秦易能够擒回焦茂,只希望捕快能顺利找到他,将他带回来,莫出什么大事。 正暗暗祈祷之时,曾明知听到堂外传来脚步声,连忙转身,看到正是派出去传令的捕快,他的身旁没有任何人。 没找到秦易? 刹那间,曾明知的心咯噔一下,急速下沉! 第101章 居功至伟 看到捕快一人前来,曾明知的脸色有些发白,疾行几步,着急问道,“秦易呢?” 没看到秦易,他的心逐渐下沉,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 捕快一路跑来,有些气喘,但看到曾明知的脸色很差,哪敢耽搁,喘息着说道,“秦……秦易他……他……” “他受伤了?”曾明知不悦于捕快如此吞吐,急声问道。 秦易武艺高强,如果连他都受伤了,那将院学子的伤亡……他不敢去想。 “他……他抓住了焦茂!”捕快一口气喘过来,急声说道,而后补充道,“他没有受伤。” 曾明知霍地瞪大眼睛,脸上满是惊容,有些不敢置信。 他生怕自己听错了,急声道,“你再说一遍!” 捕快暗暗好笑,只能重复道,“秦易没有受伤,将院学子们也没有受伤,他们抓到了焦茂,还有其他山匪。” 曾明知的脸上,阴霾一扫而光,笑容急速绽放。 原以为自己过于草率,做出了错误决定,可没想到,这决定竟如此英明! 秦易果真好样的! 他又惊又喜,连忙喊道,“随我出城迎接!” 话语刚落,他就大步走出了府堂,朝着院外走去,一脸喜意。 …… 距离府城还有一里之遥,闵泰就挥起手,对着跑到近前的传令兵说道,“传令下去,全军驻扎于此地!” 传令兵领命而去,闵泰就带着数十个亲兵,和秦易一同前往府城。 还没走到府城,秦易就远远看见,城门口似乎围着不少人,大部分都穿着捕快的玄色衣衫。 他暗暗疑惑,莫非城门出了命案? 可走近一看,就看到了城门旁,站着一名身穿绯袍的官员,身边围了不少胥吏,捕快则戍守外围,提防宵小之辈。 那名绯袍官员,正是知府曾明知,他满脸笑意,已笑了几刻钟,似乎难以收敛下去。 秦易驰到近前,连忙下马,带着众多将院学子上前,拱手喊道,“大人。” 曾明知先是诧异的看了闵泰一眼,就对秦易恳切说道,“秦易,辛苦你了!” 秦易笑道,“相比于我,大家出力更多。” 曾明知抚须笑了笑,虽然不知过程,但他隐隐觉得,居功至伟的一定是秦易。 要比谋略,将院学子无人能超得过他。 若是没有秦易,哪怕再来千名将院学子,也未必能擒下焦茂。 “秦易你居首功,其余学子皆有功劳,本官会实情上报,为大家表功!”曾明知高声说道。 众多将院学子甚是欢喜,脸现笑容。 而秦易则拱手说道,“居首功者,理应是大人。” “哈哈哈!”曾明知大笑起来,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赞叹。 此子不仅能文善武,还会做人,将来官场上,必能平步青云! 笑了片刻,曾明知将目光投向闵泰,朝秦易问道,“这位将军是?” “此乃景勋麾下的都尉,闵泰闵将军,回城之时遇到。”秦易答道。 闵泰抱拳,恭敬说道,“末将见过知府大人。” 知府乃是从四品,比都尉的正六品高了几个品级,自然得恭敬一些。 目光一扫,发现闵泰的手臂包扎的严严实实,曾明知有些惊讶。 虽然知道景勋部队伤亡惨重,但连都尉都受伤不轻,他完全没有想到。 “闵将军一路行来,很是不易啊,”曾明知惊叹道,他四下望了望,没看到大名鼎鼎的武举传胪景勋,有些讶异,“不知景将军所在何处,可是受伤了?” 闵泰嘴角一抽,恨不得受伤晕迷的是自己,这样就不用回答如此尴尬的问题了。 “呃……”闵泰张了张嘴,无奈说道,“将军不在此处,几日内就会回来,到时候,他必会亲自拜见大人。” 曾明知不懂谋略,但为官十几年,处事圆滑,知道对方不想说,自然不会相逼,点头笑道,“景将军没有受伤就好。” “大人,我军有不少伤兵,还请大人派遣大夫前去救治。”闵泰恳切说道。 这也是他来府城的主要目的。 虽然军中有军医,但数量不多,无法医治太多伤兵,需要有外部支援。 曾明知点了点头道,“理应如此。” 说罢,他就对着一旁的胥吏稍稍吩咐,让他去征召一些大夫,去城外营地医治伤兵。 “城外苦寒,将军且随我入城歇息。”曾明知对闵泰说道。 闵泰连连摇头,“不必了,于都尉伤重不醒,我得看着大家。” 另一名都尉竟然伤重不醒? 曾明知微微眯眼,有些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竟如此惨烈,却也不好当面问,只能沉吟不语。 …… 进了府城之后,秦易将缉捕时所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曾明知,引得曾明知惊为天人,连声赞叹。 原以为秦易费了一番功夫才擒下焦茂,可没想到他智计百出,轻易就获得了胜利。 这让曾明知愈发感叹,秦易身具大才,前途必然广阔,理应交好。 因此,他又提了一遍,让秦易有空时前来寒舍品茶。 秦易答应之后,就告辞离开,准备回策院。 刚走到策院门口,秦易就看到一人在门旁探头探脑,不知在看什么。 看到对方的正脸后,秦易才发现,竟然是林岳。 这家伙像做贼一样,鬼鬼祟祟的,在干吗? 他正要呼喊,怎知林岳看到他之后,顿时一喜,接着二话不说,就朝院内疾步跑去。 这让秦易有些怀疑,这厮是不是伙同穆禹皓等人,以为自己要嗝屁了,所以留下一个把风,其他的窝在自己房中偷东西? 可值钱的东西,他都放进异次元空间里了,房中除了些许书籍,还有几套衣服,并无他物。 带着疑惑,秦易进了策院,没走几步,就看到前方有一群人涌来,各个脸上都有着急色,步速极快。 “秦易,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很久!”穆禹皓大步走来,急声喊道。 “就是,我们可担心了!”梁安康接话。 “你再不回来,我们都打算出去找你了!”张栋高声嚷道。 秦易刚救了他们,众人感恩不尽,如今秦易身入险境,他们岂会不闻不问。 走到近前,众人停下脚步,上下打量秦易,看到他并未受伤,都放心下来。 席成周、李韵叶、林岳、穆禹皓、宣凌瑶……一众明心堂生员,都聚在一起,定定地望着秦易。 秦易心中一暖,没想到自己征战在外,竟有人会牵挂自己。 他不由笑了起来。 众人心中微松,也都笑了。 夕阳下,众人相视而笑,笑声不大,但却蕴含欢悦。 第102章 深夜来人! “真的?你真的抓到焦茂了?”梁安康蓦地一惊。 “不可能,据说山匪二当家孟群智谋颇多,不应该会被抓到啊!”张栋有些不敢相信。 “秦易,我一向是相信你的,但这一回我敢认定,你是在开玩笑!”席成周挥着扇子,一脸“我看破了一切”的表情。 秦易无奈一笑,他本不想说起这事,但众人问起,才略略讲了下。 谁知道这些家伙根本不信,他只能将一路发生的事情,详细说了起来。 众人听着听着,脸上的质疑慢慢消去,变成了惊讶。 听到秦易说他心生一计,采用烟攻加抛石计谋时,众人脸上的惊色骤增,眼瞳大睁,满心震惊。 直到此时,众人再无质疑。 以上攻下,已是优势,秦易却将优势放大到极致,还采用了烟攻和石击,这特么谁顶得住? 有秦易如此计谋,纵使孟群智计多端,也无法应对! “秦易,你真乃神人!” “你又一次刷新了我对天才的认知!” “原以为你只会纸上谈兵,如此已证明,你的确胸有百万兵!” 听着众人的夸赞,秦易轻笑着,目光一转,就看到了人群中,亭亭玉立、恬淡而笑的宣凌瑶。 她没有说话,但如秋水般的眸子中,蕴含一丝喜意,已说明了一切。 温暖而金黄的阳光,洒在她白皙清丽的脸上,显得笑容是那么的出尘,那么的动人。 …… 一路跑回府城,而后又朝着府衙跑去,雷捕头已累的气喘如牛,本就微微发白的脸色,显得愈发苍白。 他顾不得停歇,得尽早回到府衙。 他相信,回到府衙中,就能听到秦易的惨讯,这厮一定比自己还惨! 还没跑到府衙,他就看到门口有不少胥吏进进出出,这些人的脸上,都带着一丝笑意。 没有看到预料中愁云惨雾的场面,雷捕头心中微沉,只能安慰自己,可能是秦易的惨讯还未传来,亦或是胥吏们并不知情。 “雷捕头,你回来啦?”一名胥吏看到雷捕头,连忙喊道。 他四下望了望,没看到其他捕快,不由疑惑,正想询问,怎知雷捕头急匆匆地跑进府衙之中,他只看到了一道仓惶的背影。 胥吏有些疑惑,这是怎么了,雷捕头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跑进院子里,雷捕头正要前往府堂,就看到院子中,典吏季亮正在吆喝,指挥着众多胥吏。 雷捕头喘息不已,听不太清,只听到大夫、城外、营地几个字。 看到雷捕头,季亮连忙迎了上来,“老雷,你终于回来啦,等你可久了。” “咋样,没有抓到焦茂?”季亮笑着问道。 雷捕头心中一惊,不知道季亮为何知道。 没等雷捕头说话,季亮就笑道,“那肯定啦,焦茂就一个,秦易抓到了,你自然就跑空了。” 雷捕头闻言一颤,脸上的血色急速失去,整张脸惨白无比。 他瞪大眼睛,满心绝望! 这下死定了! 秦易抓到焦茂,失利的只有自己! 不仅没有抓到焦茂,还阵亡了百名捕快,自己却独自逃回……雷捕头几乎可以预料到,自己的结局会十分悲惨。 若是知府震怒,斩首亦有可能! 想到这,雷捕头浑身一软,眼前发黑,霍地倒了下去。 …… “咕咕!”“咕咕!” 深夜,府衙监狱之外的树林中,时而响起不知名的鸟儿啼鸣。 突然,一阵难以听闻的轻响,在树林中生起,接着是一连串鸟儿受到惊吓,扑棱棱飞起的声音。 片刻后,树林中安静下来。 守在府衙门口的两名狱卒,完全没有发觉,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说这些山匪平时吃的是不是比我们好?” 另一名狱卒点了点头,“有可能,据说这些山匪很是残暴,不仅吃香喝辣,还掳掠女子,日夜玩弄。” 两名狱卒同时吞了吞口水,似乎有些羡慕。 “可今天抓到的几名山匪,也没厉害到哪里去啊,就脸色有些发紫,并无奇异之处。” “脸色发紫……”另一名狱卒沉思片刻,才说道,“我倒是听我爷说过,我小时候喜欢胡闹,用被子捂住自己,差点捂死过去,被救出来后,脸色就是紫色的。” “那就奇怪了……”狱卒有些疑惑,正要发问,突然听到一丝诡异的声音,连忙瞪大眼睛,朝院外看去,“你有听的什么声音吗?” 另一名狱卒皱起眉头,打量前方,入目皆是漆黑无比的夜幕,看不见什么东西,于是应道,“你听错了,我没看——呃!” 话还没说完,狱卒就被一只手捂住嘴巴,脖间巨痛,仿佛被什么利器划过! 鲜血溅射一地,瞬间丧命的两名狱卒,被两个蒙面黑衣人轻轻的放倒在地,拖到角落之中。 搞定之后,其中一名黑衣人握着拳头,举起来挥动两下,就有十余名同样黑布蒙脸的黑衣人,从树林中疾步奔出。 他们身形高壮,动作利落,速度甚是飞快,但落脚极轻,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看着紧紧关闭的监狱房门,领头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众人就拿出捆在背后的弩机,快速上箭。 弄妥之后,黑衣人首领抬起右手,猛地握拳,便有一名雄壮黑衣人大步上前,猛地踹开房门,迅疾冲入。 其他黑衣人紧跟而入,弩机抬起,见人就射,监狱中响起令人牙酸的砰砰巨响。 众人速度迅疾,再加上有弩机这等杀器的辅助,一路无人能挡,纵使有小规模的反击,也顷刻解决,没有造成大动静。 因此,府衙中无人被惊动,众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熟睡的时候,有件大事正在发生。 解决了众多狱卒,黑衣人直奔关押众多山匪的牢房。 牢房中,焦茂等人早就听到动静,心生疑惑。 深更半夜的,为何这么吵? 直到听到不断响起的惨嚎,他们才反应过来,有人劫狱了! 焦茂欢喜至极,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孟群派人来救自己了! 原以为孟群会放弃,可没想到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救自己,焦茂狂喜之时,也大赞贤弟忠义! 不多时,一群身着黑衣的男子,就冲到了焦茂等人的牢房前。 看到这些人,焦茂暗暗疑惑,前来营救自己的兄弟们,为何要穿着黑衣? 想到黑夜里穿黑衣,更好潜藏,他就消去疑惑,笑着走上前,高声说道,“辛苦大家了,回去我重重有赏!” 黑衣人们无动于衷,没有感激,也没有打开牢门,而是抬起手中的弩机,对准牢房中的众多山匪! 第103章 毫无头绪 天色大亮,得知消息的严崧,正火急火燎的朝府衙跑去。 他原本还在老家省亲,谁知道一名衙役风尘仆仆的赶来,说知府大人召他回去。 严崧只能随衙役回返府城,路上,他从衙役嘴中,得知了他不在的这几日,府城居然发生了惊天大事。 山匪袭城、焦茂被劫,每一件,说出去都会令人色变。 可如今,竟然同时发生了。 由此,他暗暗猜测,知府大人一定愁眉苦脸,满心焦虑。 可从衙役的嘴中,他听到了一个名字,秦易! 这两件事,本该以极惨的代价收尾,可没想到,秦易力挽狂澜,以远超常人的智谋、机敏和果断,挽回了败局,减少了损失,甚至连远逃在外的焦茂,都亲手擒回。 如此能人,替知府大人解决了忧愁,因此,知府大人不仅没有担忧和难过,反而还心情极好,连连开怀大笑 听到这里,严崧震惊万分。 他没有想到,当初给他深刻印象的秦易,除了武艺惊人以外,竟还有如此文韬武略。 他暗叹,或许从此往后,会有一颗举世闻名的将星,从离阑府冉冉升起! 回到府城之后,严崧才知道,曾明知召自己回来,真正的原因是,府衙已无捕头。 雷捕头犯下了大错,害死百来名捕快,却独自逃回,已被暴怒的曾明知下狱,留后待审。 听闻详情之后,严崧沉默许久,不知该说什么。 旋即,他才长叹一口气。 怪不得别人,只怪老雷一向目中无人,狂妄自大。 重返岗位,收拾了一天残局,严崧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沉沉睡去。 可天还没大亮,就被前来报信的衙役吵醒了。 从对方的嘴中,他得知了一个坏消息,脸色骤然发白! 府衙牢狱于昨夜遇袭,全员遭到屠戮,不只是狱卒,就连每一间牢房里的囚犯,偷鸡摸狗之辈、犯下大错之辈,例如雷捕头、十余名新近下狱的山匪,尽皆死亡! 严崧的心,急速下沉,感觉到了一股庞然压力,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近这离阑府城,真是风雨飘摇啊! …… 赶到府衙,来不及去见曾明知,严崧就冲进牢房中,仔细察看起来。 足足看了半个时辰,他才脸色阴沉的走出牢房,朝府堂赶去。 府堂中,曾明知心头大怒,不断踱步。 秦易两次力挽狂澜,给他带来了喜讯,因而生起的好心情,于此时彻底消无! 满心都是无力和恼恨,暗叹这些倒霉事,为什么全被自己碰上。 原以为瓦解了城中匪祸,抓回逃匪焦茂,就能安然无恙,坐等明年高升。 可如今……唉! 曾明知长叹一声,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连忙望去,来者正是神色低沉的严崧。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曾明知急问。 严崧摇了摇头,一脸憋屈。 他一路从捕快升任到捕头,查案十几年,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束手无措。 看了许久,他硬是没有找出任何线索,依然是满头雾水。 “废物!”曾明知怒斥,“本官要你何用?” 他从未如此失态,但奈何两个捕头都是废物,一个犯下大错,一个酒囊饭袋。 完全不经用! 严崧低着头,不敢说话,满脸愁云惨淡。 斥骂了一阵,曾明知怒哼一声,不再言语,在堂上来回踱步,满心焦虑。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蓦地停下,朝严崧喊道,“去,派人请秦易过来!” 严崧一愣,秦易? 请他来做什么? 虽然疑惑,但却不敢耽搁,严崧连忙点头,匆匆离去。 曾明知皱着眉头,心中生起些许希望。 秦易乃是他的福士,两次力挽狂澜,如今无计可施,只能请他来看看,希望他能再给自己一次惊喜。 …… “什么,牢狱被血洗了?”秦易有些惊讶。 今日休沐,无需上课,他洗漱之后,还未去食舍吃早饭,就有小童前来报信,说门外有个衙役找他。 带着疑惑,他来到门口,就听衙役说曾明知请他过去。 好奇之下,他问了原因,才得知昨夜牢狱被血洗。 衙役连忙点头,心有余悸的说道,“对,可惨了,整个牢狱都是血!” “山匪呢?”秦易急问。 “一个不少,全死了!” 秦易闻言,心中愈发惊讶。 旋即便皱紧眉头,急速思索。 山匪昨日入狱,夜晚牢狱就遭血洗,毋庸置疑,歹人肯定是冲着山匪去的。 如果是孟群等人,不可能会杀掉焦茂,所以动手的人,不是山匪! 那是何人? 带着疑惑,秦易骑上衙役带来的马匹,朝府衙急速驰去。 到了府衙,翻身下马,秦易快步走入院中,此时早有醒目的衙役上来接过马匹,牵进院子侧旁的马厩里。 走过前院,进了府堂,秦易就看到皱着眉头,不断踱步的曾明知,以及低着头,犹如蔫了的严崧。 “大人!”进去之后,秦易轻唤一声。 曾明知霍然转身,眼中亮起光芒,渴切的望向秦易,说道,“秦易,昨夜牢狱被血洗,严捕头毫无头绪,本官想请你去看一下,能否找到什么端倪。” 担心给对方太大压力,曾明知接着说道,“没有发现也无妨,你尽力就好。” 秦易也不耽搁,当即点头,跟着严崧走向牢狱。 来到牢狱门口,就看到七八名捕快四下站立,认真戍守。 等捕快打开门,严崧正要进去,却发现秦易站在院子中,停步不走,当即喊道,“秦易,这边。” “稍等。”秦易应答一声,就目含精光,眯眼观察四周。 每一处细节,都可能藏着线索,绝不能忽略! 牢狱挨着刑房,距离府堂有些远,比较偏僻,若无要事,不会有人前来。 牢狱一侧有片密林,极为葱郁,不知连向何处。 望着树林,秦易细细观察一会,就迈步走了过去,严捕头有些疑惑,只能跟上。 进到树林中,目光一扫,秦易的视线,就定在不远处的泥土地面上。 那里有一片脚印! 第104章 心思缜密 顺着秦易的目光,看到脚印,严崧顿时一愣,而后脸色微红。 得知牢狱被血洗,他就慌了神,以至于忘了查看四周。 如今秦易发现了他没发现的线索,因而感到不好意思。 顺着脚印,秦易穿过树林,来到一处矮墙边。 目光越过矮墙朝外看去,是一片荒地,有几幢废弃的小屋。 “歹徒是从这个位置过来的,这四周无人,很适合潜伏,”秦易说道,“严捕头,可以派人去查看,搜寻一下荒地,或许会有收获。” 严崧连忙应是,对着跟在身旁的捕快点了点头,后者就跑回府衙,准备带人去搜寻。 回到牢狱门口,秦易依然没有急着进入牢房,而是蹲下身子,打量地上被白布盖着的死尸。 这是两名守门的狱卒。 微微看了一眼,秦易说道,“面容正常,没有惊惧,可见死于瞬间,歹徒应该是借着黑夜,绕到狱卒身后突然动手,作案手法非常利落,身手不凡。” 严崧怔了一下,他是发现歹徒身手不凡、刀子锋利,可没想到,秦易竟然连歹徒如何动手都能判断出来,果真厉害。 一开始的轻视之心,顿时收敛。 观察完毕,秦易便跟着严捕头,朝牢狱内走去。 他正要进门,突然看到门上有个脚印,还沾染了些许泥土,可见歹徒的确是从树林中潜伏进来,脚下才带了不少泥土。 进到牢狱中,满目皆是殷红,部分地面已被鲜血浸染成红色,秦易见了,眉头大皱。 这是一场屠杀! 在扑鼻的血腥味中,秦易随着严崧在狭长的过道内,往前行去,看到了不少死尸。 这些死尸皆是狱卒,横七竖八的倒在地上,身下是一片干涸的血泊。 每具死尸,秦易都蹲下细细打量,他发现,这些死尸身上只有一个伤口,那就是被弩箭射穿胸膛,亦或是脑袋。 严崧也在一旁装模作样的观察,他之前已看了许久,没有看出什么东西,只知道歹徒使用了弩机。 他有些好奇,秦易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歹徒的射击技巧非常厉害,全都射中胸膛或脑袋,一击毙命。”秦易缓缓说道。 严崧一愣。 仔细看去,还真是! 伤口只有一个,全都是胸膛或脑袋! 这些都是要害,一箭中之,顷刻毙命! 狱卒遇袭,必然慌乱,不是逃跑,就是挥刀抵御,动作必然不小。这时候,歹徒依然能命中要害,可见射技极强! 秦易能发现这一点,极为难得! 严崧心中,生起了一丝佩服。 只怪自己当初太过慌神,没有察觉出这个细节。 在他看来,秦易或许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端倪。 其实,秦易是非常认真地观察每一个地方,丝毫细节都不放过,心思极为缜密,因而才发现了其他人忽略的方面。 目光缓缓移动,从伤口移到弩箭之上,一寸寸往上打量,秦易暗暗沉思。 这弩箭质地精良,可见是朝廷所制。 但他也知道,这与给山匪提供弩机的幕后黑手没有关系。 对方处心积虑地陷害景勋,是为了对付景勋背后的人,这些残余山匪,与他们的目的无关,不可能会浪费精力去对付。 毕竟,对方极为小心,就连焦茂孟群都不知道具体身份,没有杀人灭口的必要。 那凶手会是谁呢? 突然,秦易看到箭杆之上,没有射进死尸的部分,竟然也有干涸的血迹! 仔细一看,四周的死尸上,都有这种迹象! 没有触碰伤口,却有干涸的鲜血,有的几乎整根箭杆都有血迹,不可能是被狱卒的鲜血所溅到。 倘若是溅到的话,不会如此均匀,而狱卒是后仰倒地,箭矢射入胸膛或脑袋,箭尾位于高处,鲜血无法沾染。 若是纯木所制,鲜血或许会浸染而上,但这些箭矢涂了漆料,不存在浸染的可能。 那该如何做,才能造成这种情况? 秦易脑子急速转动,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些弩箭之前就已用过! 因此沾染了其他人的血迹,此时再次使用,才解释得通这种情况! 这么说,这些弩箭是歹徒从某处收集而来的? 他能想到的,附近有弩箭的地方,只有殷连山谷! 由此,他愈发肯定,此次案件,与资助山匪的幕后黑手没有关系。 对方能够调动数百架弩机,能量巨大,不可能会缺这数十支弩箭。 “派人去查一下殷连山谷,看看是不是有死尸身上只有箭伤,却没有箭矢。”秦易站起身来,定声说道。 严崧有些诧异,问道,“这是为何?” 秦易答道,“箭杆之上有问题!” 严崧连忙朝箭杆看去,上下扫视,眼睛眯的跟绿豆似的,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 他有些尴尬,但实在不解,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这箭杆……有什么问题吗?” 秦易微微皱眉,诧异的看向严崧,好奇这厮是怎么当上捕头的,竟然连这点眼力都没有。 最近大事连连,导致心神不宁,睡眠不足,头昏昏沉沉的……严崧干笑着,他能察觉出秦易的疑惑,只能暗暗为自己辩解。 “箭杆没有射进躯体的部分,却带有干涸的血迹,”秦易负手说道,“所以我猜测,这箭杆必然是二次使用。” 严崧赶忙去看,发现的确如此,顿时惊诧。 这箭矢涂漆本就偏红,跟血迹之色差不多,常人哪怕认真去看,都未必能够发现,这也是他怎么看,都看不出端倪的原因。 秦易却能轻松看出,可见眼力之强! 而他还能从异常血迹推测出二次使用,再联想到殷连山谷,这推断能力远超常人! 不敢耽搁,他连忙对身旁的捕快喊道,“去,调查一下殷连山谷。” 捕快领命而去。 接着,秦易来到焦茂等人所在的牢房,进去之后,稍微观察了下,就有了发现,“动手的到底是不是山匪,之前都是猜测,但如今却有了证据。” 严崧暗惊,他在这里查看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任何线索,秦易只看了几眼,就发现了关键之处? 这心思也太缜密了! 第105章 天子震怒 知道严崧心神不宁,脑子不好使,秦易没有考验他,直接说道,“如果凶手是山匪,焦茂等人的脸上,应该会有愤怒才对,但他们的脸上只有惊恐和绝望。” 被同伴背叛,最大的情绪,理应是愤怒! 严崧一听,急忙去看,发现果真如此。 众多山匪的脸上,都遗留有惊容。 若是被同伴背叛,他们必然会愤怒到极点。 想到这,严崧有些羞愧,他之前盯着山匪的脸看了许久,却啥都看不出来,禁不住赞叹道,“秦易,你断案能力之强,在下无法匹敌,佩服佩服!”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操劳过度,身子太过空虚,才导致脑子出现短路……秦易暗暗想道。 再稍微观察了下,秦易就随着严崧返回府堂,准备给曾明知汇报结果。 他没有使用系统提示的打算,在没有嫌疑人的情况下,若是要提问,只能问一些发散性问题,例如是谁杀了焦茂之类的。 对于这类问题,系统的要价向来是狮子大开口,秦易可不会傻乎乎的挨宰。 反正这事于他也没有多少关系,无须太过上心。 来到府堂,顶着曾明知期盼的目光,秦易汇报了自己的发现,顿时引来对方连声称赞。 曾明知没想到,秦易不仅谋略过人,就连侦查能力都如此强,竟然能发现端倪,而且还是两处! 说不定,捕快调查完荒地和殷连山谷后,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一切,全赖秦易能力过人,找他果然找对了,若是靠严崧……哼! 想到这,曾明知对着严崧,又是一阵斥责。 对此,严崧只能低头忍受。 之前还有些不爽,想着哪怕换个人,也肯定找不到线索,不能怪他。 但见过秦易的侦查能力后,他只能接受是自己太菜这种事实。 聆听完曾明知“亲切”的教诲,严崧转身离去,出了大堂,准备去荒地和殷连山谷查探一番。 若是将此事交给捕快们,自己却毫不过问,他完全放心不下。 堂中仅剩曾明知和秦易,秦易本想离开,怎知曾明知赞不绝口,他也不好立即离去。 “秦易,你果真是我的福士啊,屡次给我带来喜讯!”曾明知抚须笑道,越看秦易越满意。 秦易谦虚道,“大人过奖了,这是在下应该做的。” 就在这时,突然有个衙役跑了进来,对着曾明知喊道,“大人,巡抚衙门传来文书!” 曾明知本是笑意连连,听到此话后,笑容顿时收敛。 最近发生的一连串大事,他已给巡抚大人上书陈述实情,且委婉的写明了自己的功绩,也给秦易等人表功。 如今巡抚传来文书,可见对方已经定性,是功是过,书信中必然写明。 他连忙接过,快速打开,仔细看了起来。 秦易也有些好奇,不知道巡抚大人会如何奖惩,就望向曾明知,察看他的神情。 发现对方皱起的眉头微微舒展,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而后又皱紧,脸上有些惶然。 秦易暗暗讶异,这表情变化也太大了。 莫非巡抚大人先是肯定了曾明知的苦劳,而后否定了他的功劳? 很快,曾明知就看完了,皱眉沉思,许久不语。 将文书收好,曾明知才抬头看向秦易,皱眉说道,“巡抚大人说了,此次事件处理的很好,有功者,朝廷必会奖赏。” “当然,你的功劳最大,朝廷肯定会有重赏。”曾明知补充道。 那你皱眉干啥……秦易有些不解,但也没有询问。 此事不是他能过问的。 虽然秦易没有官身,于情于理都不该告诉他,但曾明知极为重视对方,不是机密的话,告知也无妨,于是说道,“此事到了这里,也该了结了,可得知山匪拥有军弩、以及景勋擅离职守后,天子震怒,已派出钦差,持有敕书,前来离阑府调查与惩处此事……” 说到这,曾明知的眉头皱得更紧,犹如川字。 秦易闻言,不由惊讶,没想到朝廷竟然如此重视。 也的确,军弩乃朝廷掌控的杀器,居然被叛军所持有,定然是出了内奸,且官职不小,若不彻底剪除,于国于民都无利益。 这些跟曾明知并无关系,他无须担忧,此时却皱紧眉头,其中原因,秦易自然知道。 上书陈述之时,焦茂可是在牢里好好待着,但如今,焦茂已经去地狱里报到了,谁知道钦差会如何惩治。 若是前来此处的钦差大臣是极为严苛之人,那曾明知说不定得吃点苦头。 …… 朝廷派出钦差,前往离阑府稽查要事的消息,在府城内不胫而走,众多人惊讶不已。 但联想到沙场发生的事情,众多黎庶百姓便知道,肯定是来审查匪祸一事,或许有不少人会因此而丢官,甚至掉脑袋。 毕竟天子虽是女性,但性子刚强,手腕强硬,对于昏庸官吏,向来是杀一儆百,定惩不饶。 由此,大家都在茶馆酒肆、勾栏青楼中,谈论着哪些官员会受到惩戒。 作为府城的第一把手,曾明知自然被谈论的最多。 但谈到他的人,都知道此次事件若不是曾明知,伤亡必然不小,因而都交口称赞,竖起了大拇指哥。 他们没想到,一向声名不扬,做了几年都没啥功绩的曾明知,竟然有如此能耐。 可到了后来,有人开始传扬一个消息,那就是曾明知能够极快的瓦解匪祸,跟一个叫秦易的策院学子脱不开关系。 正是此子足智多谋,料敌于先,正确判断局势,做出了有效的应对,从而一步步瓦解山匪的阴谋诡计,避免整个府城化作灰烬。 对于这个消息,有些人嗤之以鼻,压根就不信。 但据说传出消息的人,是策院和将院的学子,人数还不少。由此,怀疑的人越来越少,这个消息也传扬的越来越广,以至于有些人深信不疑,前往策院要见秦易一面。 理由各式各样,有的说想比比谋略,有的说想认识一下如此人杰,而有的说,想给家中待嫁的闺女找个如意郎君。 当然,更多的是去感谢,提着不少东西,一篮篮鸡蛋、一把把冬韭、一筐筐枣子……以至于策院门口犹如菜市场,熙熙攘攘,喧闹非凡。 为此,策院加强了防范,除了本院生员与教习,其余不得入内。 因此,这些热心肠的府城百姓们,并没有见到秦易的影子,只能在院门外喊着感谢的话,而后放下食物,独自离去。 第106章 得意之作 秦易力挽狂澜于既倒的功绩,除了茶馆酒楼,府城内四处都在传扬,包括教坊司。 欣雅轩之中,年欣雅正对镜梳妆,眼眸明亮,犹如映在溪水里的星星,她抿着红唇,微微嘟起,给俏丽的容貌增添了些许可爱。 “欣雅姐姐,你这是生谁的气呢?”一旁帮着梳妆的莲儿,不由好笑。 今日可没人得罪年欣雅,她实在不知道,年欣雅在生哪门子的气。 年欣雅不答,依旧嘟着嘴,面容微带不悦。 “我知道了!”莲儿突然想到什么,嬉笑道,“你是生气秦公子许久没来,对不对?” 年欣雅不答,可见已是默认。 “姐姐,你不会不知道外面传扬的消息?”莲儿有些惊讶。 年欣雅蹙起秀眉,有些疑惑,“什么消息?” 她还真不知道外面在传什么。 这几日她极少出席作陪,哪怕出场,也只是待个片刻就离开。对此,司乐吴今歌也无可奈何,知道年欣雅背景不凡,不好说什么,只能任由她如此。 所以,年欣雅不知道也很正常。 莲儿的脸上,泛起一丝崇拜,“你的秦公子,最近可忙着呢!” 年欣雅脸红,嗔怪道,“再瞎说,我可不轻饶!” 莲儿嘿嘿一笑,继续说道,“之前的匪祸,欣雅姐姐你知道?” 年欣雅点点头,这个她倒是知道的,每当出去短暂作陪时,听到最多的便是这件事情。 “府城匪祸没有造成太多伤亡,这你知道吗?”莲儿再问。 年欣雅依旧点头。 听那些公子说,幸好这些山匪被提前解决,否则半座城池将会付之一炬! 当初听到这,她可是后怕了许久呢。 “然后呢?”年欣雅有些疑惑,“这些跟秦公子有什么关系吗?” “那肯定有啦!”莲儿的脸上,再次出现浓浓的崇慕,“外面的人可都在传,发现山匪阴谋,并出谋划策,帮助曾知府解决匪祸的人,正是秦公子!” 年欣雅的心儿突然一颤,美眸瞪得极大,惊讶道,“真的吗?” 她不是不信,秦易的能耐,她是见识过的。 但这事太过惊人,她有些不敢置信。 毕竟事儿太大了,若真是秦易所为,那他就是拯救了半座城池的百姓啊! “真的!”莲儿连忙点头,“当初第一次看到秦公子,我就知道,他绝不是池中之物!” “大家都说,当初秦易就站在高台上,神色自若的出谋划策,众多捕快士卒听令而动,镇压全城……”说到这里,莲儿眼冒星星。 年欣雅静静听着,心中却如浪潮翻涌,有着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身着白衣的秦易,立于高台之上,轻风吹拂他的发梢,衣摆微微飘荡,而他负手而立,目视远方,仿佛与天地博弈,谈笑自若间,山匪身死魂灭! 想到这,年欣雅的娇躯上,禁不住泛起一阵鸡皮疙瘩。 她突然发现,文才难得,谋略亦难得,若能文才谋略兼备……那才震撼人心! “欣雅姐姐,你在笑什么?”莲儿指着年欣雅俏丽的脸蛋,笑嘻嘻的问道。 “没有,我哪有笑!”嗔怪的拍了莲儿一下,年欣雅想收敛脸上的笑意,却如何都无法收敛下去。 …… 离阑府城,太学院,绿心湖。 清爽的微风拂过,湖面泛起一层层涟漪,岸上的垂柳随之婆娑起舞,风景雅致且怡人。 湖边长廊上,韶光远和侯令华正缓步而行,两人同穿浅白士子袍,手持折扇,一步一挥扇,颇有风流潇洒之意味。 享受着被轻风拂面的感觉,望着四周动人景色,韶光远笑道,“令华,你闭关许久,终于舍得出来啦?” 走在一旁的侯令华,相比以往清减了许多,但却神采奕奕,极有精神,仿佛突破了什么难关,整个人焕发着强烈的自信。 笑了笑,他点头说道,“闭关有了结果,就无须再困守一房。” 韶光远有些讶异,“你的诗作写出来了?” 他知道,侯令华闭关至今,只为了作出一篇超越秦易的诗作。 对此,他一开始是将信将疑的,直到秦易作出一首《行路难》,击败了被称作在世文曲星的孟温纶,他就对侯令华再无信心,生怕对方闭关到老,也未必能作出满意的诗篇。 怎知今日,侯令华就来找自己,欢喜的说成功了。 他不好打击对方的信心,所以秦易击败孟温纶的事情,他只字不提。 只想着找个机会,帮秦易和侯令华化解一下恩怨。 “写出来了。”侯令华笑着答道。 韶光远点点头,正欲再问,突然看到前方有个熟人,府太学的另一名大才子,石新霁。 他正陪着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边走边欣赏湖边景色,两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微微转头,看到侯令华和韶光远,石新霁顿时欢喜,喊道,“令华,你出关了?” 对着身旁女子说了一声,石新霁就快步走了过去。 侯令华脸上露出自矜的笑容,点头说道,“闭关有所得,就无须再继续了。” 猛地一拍侯令华的肩膀,石新霁的脸上,满是灿烂的笑容,“好小子,我就知道你行的!” 当初宴席之上,飞花令环节,秦易将他击败之后,还斗诗击败了孟温纶,这事至今,石新霁都耿耿于怀,想过报仇,但自知诗才方面略逊一筹,不敢去自取其辱。 所以听到侯令华作出满意诗篇,他极为期待,希望对方能帮自己和孟温纶出出气。 好让秦易这厮知道,太学之人,绝不是沽名钓誉之辈! “令华,赶紧念出你的诗篇,让我等瞻仰一下!”石新霁欢喜说道。 侯令华微微一笑,“瞻仰不敢当,那我就念出来,二位文才不凡,可给我斧正一下。” 往前走了几步,望着广阔的湖面,侯令华负手而立,昂起头,脸带自矜笑意,微微张嘴,正要念出满意诗篇,却被不远处的喧哗所打断,“真的?不可能?” “就是真的!” “没想到啊,策院竟有如此能人!” “此人名叫秦易,乃是本院才子侯令华的劲敌,没想到他除了文采非凡,竟还有如此文韬武略!” “此子甚是犀利!” “厉害厉害!” 听到众人的惊呼,侯令华到嘴的话语,顿时扼住,连忙转头看去。 秦易? 这厮又怎么了? 他微微眯眼,有些疑惑,不希望自己作出得意诗作之后,这厮却出了什么问题,那他还怎么去报仇,还怎么去碾压对方? 第107章 高枕无忧 听到喧哗,石新霁和韶光远也有些疑惑,不由面面相觑。 “走,我们过去看看。”侯令华停止念诗,对同伴说了一句,就快步走去。 念诗晚点也行,他现在就怕秦易出了问题,那岂不是没有了踩压的对象? 石新霁两人快步跟上,三人出了长廊,来到岸边,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正交流着什么。 侯令华曾败在秦易手中,不可能腆着脸去问关于对方的事情,只能站在一旁,倾听众人交谈。 “真的吗,我太不相信!” “就是真的!传出消息的人,正是策院和将院的学子,几乎传遍了半座城池!” “我叔的儿子是府衙捕快,我问过他了,的确真的!” 众人闻言,一阵唏嘘与感慨。 他们没想到,自己一向看不起的策院生员,竟有如此犀利之辈,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了整座府城。 “你再说说,秦易具体做了什么?”有一人刚加入交流,只知秦易犀利,不知他做了什么,因而问道。 有知情人当即说道,“此子极其犀利,他先是发现了法场有山匪潜伏,告知知府大人。在无人可用之时,建议使用将院学子,之后还提出了清理外围,回援中央的计谋,打了个时间差,避免府城被付之一炬,挽救了众多黎庶的性命!” “还有,得知焦茂被山匪救走,秦易就自告奋勇,率百来名将院学子出城追缉,于邻天峰大破匪众,杀敌数百,亲手擒下焦茂!” 听知情人徐徐而谈,众人禁不住心潮澎湃,屏住呼吸。 他们的脑海中,出现了秦易指挥若定,气吞万里如虎的场面。 这是何等的令人震骇啊! 如此彪炳的战绩,纵使是那些当世名将,年轻时也未必能做到? 在这战争频发的年代,名将乃是当仁不让的主角。因此,哪怕文士们看不起策士,却也崇慕战功赫赫的将士。 赞颂将士与兵戈的诗词,频频产生,正是因为文士们无法从戎,只能以手中之笔,化作诗词,对九死一生的将士们,致以崇高的敬意。 如今听说秦易如此厉害,他们早已心驰神往。 人群外围,侯令华的脸上再无自矜之色,他怔在那里,恍若失神,犹如木鸡一般,久久无法言语。 可笑! 可笑啊! 他还想着靠这诗作,去将秦易比下去,可谁知道,竟是自己落了下层! 他为了一己之私,苦苦创作诗词的时候,秦易却心怀黎庶,与山匪博弈,拯救万民于危难之中。 比诗才,他不如,比谋略,他也不如,而如今,就连心性,就连胸怀,他都差了许多…… 想到这,侯令华心灰意冷,脑袋低垂,朝着远处缓缓离去,背影分外萧瑟。 他知道,纵使自己心有不忿,也无法再将秦易比下去。 拯救府城于水火之中,秦易的声望之高,已达到了他无法企及的地步! 石新霁也是震惊万分,他没想到,秦易文采超过孟温纶,就连谋略,都堪比诸多名将与高参。 这厮如此犀利,他还是人吗? 一旁,韶光远却是又惊又喜,惊的是秦易如此厉害,喜的是秦易的才略,终于被众人所看到。 或许以后,秦易真能如他所料那般,走的越来越远,平步入青云! …… 离阑府城之外,驻军营地。 大帐中,身着便衣的权深翰,正大马金刀的坐在椅子上,哪怕没有穿上盔甲,少了些许锋锐,但那如熊般的壮硕身躯,依旧能给人沉重的压迫感。 他正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信件,那是巡抚衙门传递而来的文书。 早在之前,回到驻地之后,他就言辞恳切的给巡抚传去书信,表明自己擅离职守、率兵离城,只是为了去支援景勋部队,防止山匪逃脱,用心良苦。 此外,他还表明了纵使自己离城,也依旧留下足够的人手,能够镇压山匪,避免府城出现太大的伤亡。 言外之意是,府城能够很快平定匪祸,他的功劳也不小。 如今,巡抚大人传来文书,对于他的行为,先是斥责了一番,勒令以后不可再犯,而后又勉励了几句。 看到这里,权深翰微微提起的心,稍微放松下来。 他之前有些忐忑,不知道巡抚会如何惩治,如今看来,似是没有责罚之意。 但看到之后的一段话,他的心再次提起,眉头也不由皱紧。 那句话写的是,天子震怒,已派出钦差,前来府城稽查此事。 由此可知,巡抚的言外之意是,你说的是真是假,我没有派人调查,不太清楚,就不惩罚你了,但朝廷会不会责罚你,得看钦差如何定夺。 紧皱眉头,盯着文书许久,权深翰才放下,对侍立一旁的亲兵吩咐道,“去,将刘千户唤来。” 他麾下有两名千户,一人木讷老实,不懂变通,另一人圆滑,善经营,因而深得他意,有什么要事,都会派此人去办理。 上次,便是此人带着几名亲兵,在小楼中暗杀了山匪头领,避免对方说出真相。 虽然中了秦易一刀,但好在没有伤及要害,此时已恢复了些许,能够继续效力。 没多久,膀大腰圆、脸上长着络腮胡子的刘锣刘千户,就来到大帐之中。 此人面目看起来虽有些粗犷,但心思细腻、诡计多端,才脱颖而出,受到权深翰的重用。 “参见大人!”刘锣躬身一礼,高声说道。 权深翰问道,“你的伤势如何?” “多谢大人关怀,末将恢复的尚可。”刘锣高声应道,心中却有些恼恨。 他没想到,距离如此远,秦易不靠弓弩,只靠臂力,居然能将飞刀投射的如此远,还有如此威力,以至于飞刀深入腹里,至今疼痛难忍。 但为了避免错过功劳,他只能说恢复的差不多,以免权深翰将要事交于旁人。 权深翰闻言点了点头,问道,“夜袭牢狱的士卒,处理的如何?” 钦差即将到来,他知道,对方一定会调查自己,既然如此,就得小心行事,抹去痕迹,以免栽了跟头。 所以,哪怕这些亲兵可以信任,哪怕这些亲兵功劳不小,该牺牲的时候,还得牺牲! 刘锣恭敬应道,“事成之后,我就带着他们前往深山,骗他们服下剧毒之物,当时就已死绝,尸首被我抛下山崖,此时或许已被野狼啃得仅剩尸骨了。” 权深翰点了点头,颇为满意,接着再问,“从殷连山谷中拾取的弩机和箭矢呢?” “末将已全部焚毁。”刘锣答道。 权深翰闻言,脸上泛起阴冷的笑容,带着些许得意。 焦茂等诸多山匪已死,动手的士卒也死了,他再无把柄,纵使钦差如何厉害,也查不出任何端倪! 此后,他可以高枕无忧了! 第108章 万人崇慕 殷连山谷中,被鲜血浸染成红褐的土地上,倒着数之不尽的尸体,扑鼻而来的尽是尸臭。 捂着嘴鼻,十几名黑衣男子,在众多残尸中不断翻找,似是想寻找什么。 刘锣同样身穿黑衣,黑布蒙脸,站在一旁,看着麾下翻找尸体。 他有些无奈,昨夜权深翰问话完毕,就让他率人前来殷连山谷,寻找孟群的尸首。 说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就苦了他们了。 这臭气熏天的修罗地狱,可不是人能呆的。 由此,他暗叹校尉大人太过小心,纵使孟群活着又能如何? 一个山匪的话,朝廷谁人会信? 当然,想是这样想,他可不敢偷奸耍滑,权深翰交代的事情,他从不敢敷衍了事。 这也是他能够受到重用的原因。 想到这里,他心中微微火热。 校尉大人说了,只要度过此关,明年就会恳请京中的大人,给他加个一官半职。 到时候,自己就能随之晋升。 校尉啊……想到自己很快就能从千户晋升为校尉,他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许多。 “大人,找不到啊!” “就是,大人,这也太臭了!” “我忍不了了,大人,还有找多久啊?” 正在翻找的亲兵们,实在忍受不了恶臭,都停了下,高声抱怨道。 刘锣皱了皱眉,这里的确很臭,哪怕他站在外围,都有些窒息的感觉。 但权深翰的命令,不论如何都得执行,所以他只能应道,“别废话,赶紧的,早点找到,早点离开!” 亲兵们见状,只能骂骂咧咧的继续翻找。 他们可不敢违背命令,权深翰的严苛军法,无人胆敢承受。 可就在这时,山谷之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刘锣心中一紧,连忙挥手,众多士卒顷刻闭嘴,俯下身子,静立不动。 “这么多人,得挖多大的坑啊?” “多大也得挖,这里可是府城附近,若是放任这些尸体不管,谁知道会不会产生什么瘟疫?” “就是,疫病可是很恐怖的!” 谷外的人一边行来,一边交谈。 距离逐渐拉近,交谈声也慢慢变大。 刘锣顿时明白,应该是府衙派人前来掩埋这些死尸,以免生起疫病。 这样看来,他们就无法继续寻找孟群的尸首了。 刘锣心中着急,不知道回去该如何答复。 如果跟校尉大人说,有人前来掩埋,他们只能无功而返,必然会引来责骂。 跟了权深翰这么久,刘锣知道,对方只看结果,不理过程,失败就是失败。 说不定,校尉大人会因此生怒,改变主意,不给自己加官进职了呢? 所以想了想,刘锣决定,就跟权深翰说,已经找到孟群的尸首了,为了防止意外,他已放火焚毁。 他相信,孟群肯定死在殷连山谷里,不然秦易也不会说没有看见。 所以纵使撒谎,也不会被揭穿。 当即,他一挥手,就带着亲兵们,从山谷的另一边快速离开。 路上,他特意吩咐众人,回去之后,为了避免惩罚,一致咬定已经找到了孟群,而且还放火焚毁。 对此,亲兵们没有异议。 完成不了任务,惩罚可是很严苛的,他们不是傻子,能避免自然得避免。 …… 食舍中,秦易正吃早饭,身旁突然坐下两人,转头一看,正是穆禹皓和张栋。 看到张栋那张朝气蓬勃、毫无烦恼的脸庞,秦易暗暗感叹,有些年轻人就是抗压能力强,睡了觉以后,哪怕之前社死过,也可以忘得一干二净。 “秦易,你老看着我干嘛?”张栋有些疑惑。 秦易摇头笑道,“没什么。” 他收回目光,心中暗暗想道,如果此时夸赞张栋画技强,会不会有揭人伤疤的嫌疑? “秦易,你这声望高得……也太吓人了!”穆禹皓一脸感慨。 “就是,托你的福,我们每天都有鸡蛋吃。”嘴中塞满水煮鸡蛋,张栋边吃边说道。 秦易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是哪些好事的家伙,竟然将此事传扬出去。 传出去也就罢了,还说的如此详实,以至于走在路上,都会引来众多生员的崇慕目光。 这也罢了,竟然还传到里坊之间,以至于每天都有不少热心肠的老百姓们,带着乡土特产前来感谢。 其中最多的就是鸡蛋。 哪怕没有人收,百姓们也会放在门口,而后离去。 为了避免浪费粮食,策院的处理方式是,统一收起,而后给生员们加餐。 这样一来,又加剧了生员们对秦易的崇慕,目光中的敬佩愈发浓郁。 听说还有教习建议在食舍里立个牌子,写明这些食物乃是秦易拯救黎庶之后,百姓感激不尽,倾情相赠。 目的是为了激励众多生员,让他们向秦易看齐,以造福苍生为己任。 秦易听到这个消息,顿时头皮发麻,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爽是爽,就是暂时有些不适应。 好在院正大人英明神武,发觉这个方法不太妥当,因而没有采纳。 为了避免被众多百姓所围堵,秦易已经几日不曾外出了。 当然,他也无须外出。 “秦易,你这是什么表情啊?”发现秦易的表情有些苦涩,张栋惊道。 “莫非你不喜欢?”穆禹皓也很讶异,“要知道,你虽不是甲级生员,但所拥有的名气和声望,可以说整个临瞻的策院,也没有多少生员能够比拟!” “就是,做到你这个样子,已是策院生员的巅峰了!”张栋一脸羡慕嫉妒恨。 他老羡慕了,这种走在路上,关注率百分百的场面,他向往至极。 当然,他最希望的是,自己能拥有超高声望,从而引来某个教习的注意。 秦易有些好笑,没想到同窗如此羡慕。 旋即便收敛情绪,心态变得平和,不再因此而有所不适。 他了解自己,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来到此世,既然有能力崭露头角,就不能庸庸碌碌,须得到青云之巅看一看,到底是什么样的风景。 既然如此,这种万人崇慕的场面是不会少的,淡然待之即可。 第109章 她感动吗 晌午散学,秦易在众人的瞩目中,到食舍吃了个饭,而后绕着湖畔散了会步,才回返住处。 还未进去,就看到小童在院内绕来绕去,似有急事。 秦易大步走去,脚步声吸引了小童的注意。 小童回头看来,发现是秦易,连忙上前来说道,“秦易,院外有个衙役,指名要找你。” 衙役? 秦易点了点头,便随着小童,来到了策院门口。 过了几日,前来策院感谢的百姓减少了,但还是有一些。因此,秦易让小童将衙役带进院内。 片刻时间,衙役就进到策院,快步走到秦易身旁,恭敬地说道,“秦公子,严捕头让我跟你说一下搜寻结果,荒地那边找到一片脚印,沾了些许血迹,应该是歹徒离开时留下的,但附近有条河,歹徒许是洗了鞋底,所以之后再无痕迹。” “殷连山谷那边,的确有些尸首只有箭伤,却无箭矢,可见是被人拔走了。为了避免再发生此事,知府大人已下令,将殷连山谷所有弩机都收集起来,该如何处理,留待钦差大人去定夺。” 听完衙役所说,秦易心中第一个感觉是,这严捕头虽然有时候脑子不好使,但还是挺会做人的。 知道自己好奇之后的发展,所以派人来告知自己,这事做的还行。 至于搜寻结果,他并不惊讶,歹徒能在短时间内血洗牢狱,且不惊扰任何人,可见实力不凡,不是普通货色。 因此,留下痕迹的可能性并不大。 …… 院子里,绿树之下,秦易坐在石桌旁,晒着午后温暖的阳光,手中捧着兵书,时而看上一眼,时而轻品桌上清茗,好不快哉。 这茶是穆禹皓相送,名唤瑾春毛尖,茶色清澈明亮,入口甘醇香甜,的确如对方所说,乃是不可多得的好茶。 又抿了一口,秦易放下茶杯,就听到院外传来脚步声。 此处唯有自己一间院子,看样子,应该是来找自己的……秦易暗暗猜测。 只是到了下午,穆禹皓等人看书的看书,睡觉的睡觉,出去玩乐的出去玩乐,极少串门。 他因而好奇,来者会是谁呢? 微微抬头,秦易朝院门看去,就看到了一个面容端正,颇为白净的蓝衣公子,缓步行来。 对方身形匀称,虽不壮硕,但腰背挺的很直,一步步走来,神态自若,有种轩昂之气。 秦易见了,不由疑惑,此人他从未见过,料想不是策院之人。 策院中的生员,并无如此气势不凡之辈。 对方神态虽平和,但眉宇间,隐隐有着一丝锐气,是见惯了杀伐场面,才能培养出来的气概。 “阁下应该就是秦易?”蓝衣公子走到院门口,停了下来,笑着问道。 对方的笑容很谦和,遮盖了眉宇间的锐气。 秦易站了起来,平和回应,“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景勋。”蓝衣公子回应,而后说道,“得知阁下谋略过人,在下冒昧前来拜访,不知可有打扰?” 秦易有些诧异,此人就是名动临瞻的武举传胪? 气势果然不凡! 难怪有人说,景勋未必差于武举一甲的状元和榜眼,只因过于痴情,被女帝所不喜,从而降为二甲传胪。 “午后闲暇,岂会打扰,阁下远道而来,还请入内品茶。”秦易笑答。 景勋爽朗一笑,便走进院内,望了一眼四周,脸上浮现缅怀之色,“看到这里,就想起了我在将院求学的过往,甚是怀念。” “眷眷往昔时,忆此断人肠。心有怀念,实属正常。”秦易应道,拿起一个空杯,开始倒入清茗。 望向秦易,景勋赞道,“难怪人人都说你文武双全,随口便是诗词,文采的确非凡。” “阁下过奖了。” “往昔的确让人眷恋,但却不断人肠。”景勋坐在了椅子上,说道,“现在更好。” 将茶盏递给对方,秦易也坐了下来,有些不解。 对方擅离职守,犯下大错,即将面临审判,竟然还说现在更好? 看出秦易的疑惑,景勋笑道,“功名利禄,于我为粪土,美人恩情,方是本真。” 能说出此话,不愧是情痴……秦易笑问,“哪怕因此而下狱待斩,也在所不惜?” 景勋没有答话,端起了茶杯,轻抿一口,品味一番后,赞叹道,“唇齿留香,好茶!” 轻缓放下,他微微一笑道,“行事疯狂的人,与疯子的区别,在于他并非真的不顾一切,而是做自己能够承受后果的事情。” 看来这家伙后台很硬啊,以至于犯了大错,也没有性命之忧……秦易心中想道。 也的确,武举传胪,对于朝堂诸多势力来说,都是香饽饽,自然会被竞相招揽。 只是事物都是相对的,后台能够提供庇护,也能带来杀机。 景勋此次被陷害,便是受到后台所牵连。 但对方一副坦然的模样,让秦易不由好笑,“既然功名利禄皆是粪土,你又何必考取功名呢?” 景勋望向远处的小楼,脸上的笑容变得柔和,缅怀道,“我还在太将院求学的时候,随着同窗去游园,就遇到了她……阳光洒下,那一抹笑颜侵入心扉……” “经过多方打听,我得知了她的身份,工部侍郎之女……我便发奋苦读,废寝忘食,只为考取功名,好缩短我与她之间的距离……” “可谁知道,纵使我成为传胪,她也没有多看我一眼。后来,我才知道她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纵使说着如此苦涩的事情,景勋的脸上,依旧带着温柔的笑容。 很痴情,像只舔狗,不对,对方实力不凡,再加上行事很虎,应该说像只舔虎……秦易不知该说什么,便问道,“她喜欢什么?” “她喜欢游山玩水,也喜欢能陪她游山玩水的人,”景勋应道,“所以我放下大事,跑去找她,就是想让她知道,我能陪她。” 秦易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有些无语,只能再问,“那她感动了吗?” 景勋点了点头,“动了。” 秦易有些诧异,“她这么容易就感动?” “嗯,我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动身前往别处了。” “……” 第110章 沉重过往 擅离职守,却没能见到心上人,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秦易暗自想道。 他抬起头,望向景勋,见对方神色洒脱,不由暗叹,此人不仅实力不凡,就连心性都远超常人。 纵使爱而不得,纵使面临审判,也依然气定神闲。 哪怕是装的,也比装都装不了的人强上许多。 “说来也怪,宣凌瑶乃是她的闺中密友,此时就在离阑府城,为何她却不前来相见?”景勋缓缓说道。 秦易听了,顿时明白,宣凌瑶在瞻京住过一段时间,才能与景勋的心上人成为密友。 只是为何此时却在离阑府城? 想到这,秦易便问道,“不知阁下,对于前任颖国公了解多少?” 宣凌瑶虽平淡少言,但接触多了,总能察觉出,她那清美高冷的外表下,有着重重心事。 所以他有些好奇宣家的过往。 景勋闻言,眼瞳微微一眯,看了秦易一眼,而后舒展开来,淡笑说道,“阁下关心前任颖国公,应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我不是醉翁,也不喝酒。”秦易应道。 “哈哈,”景勋被逗笑了,“如果我没猜错,你与宣凌瑶同处一堂?” 秦易颌首。 景勋点点头,望向远方,脸上的笑意收敛下去,变得有些肃穆,“前任颖国公的一生,可以称之为传奇。” “他武艺不凡,谋略深远,于瞻业八年高中武举榜眼,从军十五年,立下赫赫战功,几无败绩,灭南蛮、平匪军、定樊国、镇流康,曾率五万人,于狼弦城大败二十五万流康弓骑,救出身陷重围的二皇子,一时荣耀无双,于瞻业十八年被先帝册封为颖国公,世袭罔替。” 景勋停顿了下,眼神变暗,带有一丝伤怀,“瞻业二十三年,先帝率百万军众,御驾出征,征伐大离王朝。前任颖国公为先锋大将,一路势如破竹,连拔数城,怎知麾下受困,前去救援,却深陷敌围,力战而亡,尸身被焚成灰烬……” 听到这,秦易不禁皱眉,难怪宣凌瑶说其父不见尸首,没想到竟如此惨烈。 他沉默了下,才问道,“此战结果如何?” 先锋大军受挫,或许会影响到整个战局。 景勋语调低沉,缓缓说道,“临瞻大败,存活者不足半数,先帝因此心中郁结,半年之后病逝。” 秦易一时无言。 没想到临瞻竟有如此过往,他穿越过来,记忆有所缺失,已没有了相关记忆。 也没想到,大离王朝竟如此厉害,难怪被称为苍元第一王朝。 “大离国势极盛,兵强马壮,名将如云,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三大优势,非其余王朝所能撼动。”景勋摇了摇头,轻叹一声,“世人都说,先帝非能忍之辈,一念之下,行差踏错,险些毁了数百年基业……” 是啊,稍有不慎,灭国也不是不可能。 秦易犹自皱眉,暗暗疑惑,就连先帝都因此而亡,国仇家恨,为何临瞻与大离如今却和睦交好? 按理来说,当今的天子,先帝之女,应该强国振军,厉兵秣马,倾力报仇才对。 看出秦易的疑惑,景勋答道,“并非陛下不计前嫌,她心中之恨,无人能知。只是势不可为,唯有隐忍不发。” 秦易点了点头,被女帝的隐忍所惊到,看来此女心性极佳。 能压下国仇家恨,顶住群臣的反对,与大离互通有无,魄力也不小。 收敛了繁杂情绪,景勋的神色恢复平淡,接着说道,“身为前任颖国公之女,宣凌瑶不喜女帝所为,竟能忍下国仇家恨不报,怒而离京,前来故乡离阑府城,于此处策院求学,从此不再回京。纵使实力足够,她也没有参与过瞻京太策院的考核。” 闻言,秦易才明白,为何宣凌瑶会在离阑府策院,原来是这原因。 难怪她有时候看起来,满怀都是心事。 对此,秦易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他看来,女帝没有不顾一切的去报仇,暗自发展临瞻,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否则,轻则重蹈先帝覆辙,重则亡国! 他只能感慨,这两个女人都不简单,一个心性过人,能忍人之不能忍,一个性子刚强,独自在外,数年不曾归家,只因心中之恨。 这些年来,这两人都过的很苦呢…… 看到秦易神情复杂,景勋轻笑说道,“我能感觉出,你跟我是同类人。” 他的笑容轻淡平和,让席间的愁闷和伤怀,消去了些。 秦易回神,有些诧异,“阁下说的是哪方面?” “你我皆是痴情之人。”景勋说道。 你可拉倒,老子做不出你那样的壮举……秦易摇了摇头道,“阁下看错了。” “我很少看错。”景勋应道。 本不想揭对方的伤疤,奈何对方嘴硬……秦易望向景勋,缓缓说道,“我的确和阁下不一样,做不到放下大事,只为去见心上人。” 虽然他率领将院学子前去追缉焦茂时,有中途改道,前去拯救宣凌瑶和策院学子,但与景勋所为完全不同。 一是追缉焦茂并不急于一时,二是他并非去见心上人,而是为了救人,策院百来名生员的性命,重要性不弱于追缉焦茂。 而景勋完全可以将焦茂送到离阑府城之后,再去寻找心上人。 毕竟焦茂是祸乱一方的匪首,为了擒下他,牺牲了许多将士的性命,若是将他放跑了,那就前功尽弃,枉费士卒们抛头颅洒热血。 可景勋却轻重不分,想来是为了让心上人知道,大事再大,也不及她半分。 可惜啊,人没找到,还落下大罪,好在这家伙不以为意,否则换个人,肯定会哭死! 被秦易揭露过错,景勋并未生气,反而诚恳说道,“的确怪我,高估了两名属下的能力,以至于犯下大错。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擒回了焦茂。” 说罢,景勋起身,躬身行了一礼。 你这家伙的是非观还挺正常嘛,知道自己做错了……秦易上前扶起对方,说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往后还请阁下以此为戒。” 虽然景勋不在乎功名利禄,但秦易不想对方荒废了文韬武略。 有才之人,身居要职,就该忠于职守,为苍生造福! 第111章 风起云涌 对于秦易所劝,景勋笑而不语。 他凝神看向秦易,说道,“此次前来,只为瞻仰阁下的风采,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以阁下的文才武略,未来朝堂之上,必有你一席之地!”景勋断然说道。 “阁下过奖了,”秦易摇头,“未来如何,无人能够预料。” 景勋闻言,点了点头,“的确,名将顾雨岚兴起于大离,流康权臣赵良言雄心勃勃,荆朝天子中道崩殂,天佑王朝匪乱难平,而我们的陛下,又是励精图治之主……” 缓缓地,景勋眯起双眼,“未来必会风起云涌,局势多变,波云诡谲,不知何人能顺势而起!” …… 离阑府城外四十里处。 幽深山洞的洞口,一名蓬头垢面的男子,持着长刀,贴着山壁鬼鬼祟祟的往山洞外张望。 看了一会,没看到什么人影,此人才转过身,朝山洞内快速奔去。 跑过长长的甬道,来到了狭小的洞穴之中。 此时,山洞中央燃烧着一丛篝火,火光照亮四周,也驱走了寒冷。 四周散落地坐着数十人,全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人群中,孟群同样憔悴,但眼神颇为明亮,看到派去侦察的人回来,便问道,“如何,是否有人跟踪?” 适才在山洞口张望的山匪,摇了摇头道,“外面一个人影都没有。” 孟群点了点头,放心下来。 四周的山匪们,心中生起一丝不悦。 有人忍不住,高声嚷道,“大当家的,我们就别这样了,直接赶回宁尤府!” “就是,这样走走藏藏,得多久才能回到宁尤府啊?” “我都说了,不会有人追踪的,大当家无须如此小心!” 正是因为孟群过于谨慎,昼伏夜出,每日前行不足十里,以至于他们到现在,还在离阑府之内,距离府城只有四十里。 孟群闻言,摇了摇头道,“小心无大错,若是被抓到,丢的可是性命!” “不会有人来追我们的,大当家太过小心了!”山匪反驳道。 孟群摇头,“其他人可能不会,但权深翰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山匪有些诧异,要追踪他们的,也该是那日攻上邻天峰的人才对啊,跟权深翰有什么关系? 知道众人不解,孟群答道,“权深翰为人睚眦必报,也阴冷歹毒,为了防止我们说出合作之事,也为了报被欺骗之仇,他必然会派人前来追缉我等。” 山匪们闻言,皱眉不语。 孟群虽然失败过两次,但过往数十次数百次的胜利,让众多山匪知道,此时最好是相信他。 他的判断,向来很准。 见众人不再言语,孟群安慰道,“慢点又如何,稳妥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等接应的弟兄们到来,我们有了依仗,就能快马加鞭,尽快赶回山寨。” 此处数十名山匪,几乎各个有伤,战力受损,难以应付变故,所以孟群深思熟虑之后,派人回宁尤山寨传信,命令余下的千余名弟兄,选出五百名精壮汉子,分作几批,日夜兼程,前来接应。 众多山匪听了,心中一松。 等到接应的弟兄们到来,权深翰的追兵就不算什么,他们无须再如此憋屈。 想到这里,气氛变得不再沉闷。 …… 看着坐于案几之后,紧皱眉头的曾明知,典吏季亮心中有些彷徨。 出城追缉焦茂之时,捕快伤亡百来名,抚恤加起来数额不小。因此,他适才正帮着经历司的经历,核算抚恤金额。 谁知道衙役前来,说知府大人寻他过去。 季亮知道,但凡无事,曾明知不会寻找自己,可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因而去往府堂的路上,他特意问了衙役,才得知曾明知收到巡抚衙门传来的文书,便一直愁眉不展。 如今来到府堂之中,曾明知一直不言不语,久久盯着文书。 文书用语向来精简,无须片刻便可看完,曾明知看了许久,定然是看了又看,可见其中所写,必是大事。 因此,季亮愈发担忧。 “陛下派来的钦差,你知道是谁吗?”曾明知突然问道,他紧皱眉头,犹如川字。 季亮连忙摇头,他哪知道这个啊。 曾明知皱着眉头,又问,“那你觉得是左相的人,还是右相的人?” 季亮不好再敷衍,只能认真思索。 临瞻朝堂中,宰相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众多文臣武将唯他们马首是瞻。 原本宰相只有一名,但为了避免相权过大,操弄朝堂。数百年前,一名高瞻远瞩的临瞻天子,将相权一分为二,分作左相与右相。 左相为武相,掌管兵部、工部和刑部,右相为文相,掌管吏部、户部和礼部。 而此朝中,现任武相乃是智谋卓绝之辈,人称大智若妖。 瞻业二十三年,大离名将击败前任颖国公,击败先帝所率兵马,一路直逼临瞻重地,瞻京! 若不是武相运筹帷幄,于瞻京百里之外击退数十万敌军,此时或许再无临瞻一朝。 女帝瞻庆,便是靠着武相的支持,力压众多皇子,成为新帝。 登基之后,瞻庆深得先帝教诲,善帝王均衡之术,果断任用与左相有仇的大臣为右相,两相相争,帝王得利。 而如今,景勋为将,最高领导便是左相,任用左相的人为钦差,就会偏袒,任用右相的人为钦差,或许会构陷。 所以季亮有了答案,急忙答道,“两边都不是!” 曾明知点了点头,暗叹季亮的脑瓜还算灵活,旋即又满腹愁思,说道,“的确,陛下没有派出两相之人,而是……” 季亮禁不住屏住呼吸,认真倾听。 来者是谁,差别很大。 若是和善之辈,或许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毕竟天子只能审判结果,却不能亲自调查。 而该调查谁,如何调查,乃是钦差亲自安排,这里面有着极大的操作空间。 若是来者心性好杀,那么纵使是曾明知,过错不大之人,也会被上书写个渎职罪名。 如此一来,后果可就严重了,轻则降职,重则入狱,甚至性命不保! 第112章 黑面阎罗 “大人,钦差到底是谁啊?”季亮实在忍不住,问道。 曾明知沉声说道,“穆王。” 季亮心中一个咯噔,分外惊讶,到嘴的话直接脱口而出,“莫非是那个黑面阎罗?” 说完,季亮大骇,没想到自己竟然将这种人人都知道,却无人胆敢说出来的诨号说了出来。 轻侮王爷,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曾明知眉头大皱,连忙四顾,见周边无人,提起的心微微放下,霍然怒斥,“瞎说什么?幸好此处无人,否则我也保不住你!” 季亮连连躬身,一脸后怕。 稍稍平复了情绪,曾明知皱眉,点头说道,“没错,正是穆王。” 穆王,先帝第四子,女帝瞻庆的胞兄,生性不苟言笑、杀伐果断,虽不善智谋,却从军八年,拥有一身战功,威名赫赫。 女帝登基之后,穆王虽不再率兵,也没有为官,只是做一个闲云野鹤的王爷。 但其对女帝忠心耿耿,是女帝最信得过的皇亲贵胄,因而屡受重用。 如今派他前来,意味着女帝对此事极其重视,颇有不查个底朝天,就誓不罢休的模样。 而季亮之所以惧怕,只因穆王有两大战绩,为世人所惊。 瞻庆一年,七皇子不服女帝,意图谋反,拉拢武贲军企图逼宫,被武相和穆王联手挫败阴谋。 随后,穆王率众前去七皇子府中,擒拿其妻妾子嗣。在女帝未曾颁布圣旨,没有决定如何处治之时,穆王亲自监刑,将七皇子府中之人,满门抄斩! 等到宦官持着女帝的圣旨赶到,所看见的,唯有满目殷红。 鲜血,溢满整个府邸! 事后,女帝并未严惩穆王,只是罚俸三月。 众人便知,穆王所为,深得女帝之心。 但先前未得同意,就敢如此屠戮皇子府邸,穆王的杀性,可见一斑! 第二件事,便是瞻庆二年的贪腐案,时任户部尚书的汪职,贪墨国库数百万两。事发后,女帝震怒,将此事交于穆王,牵头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进行三司会审。 原以为此案短时间就能了结,怎知穆王审查了足足五个月,揪出数百名贪官污吏。 哪怕只是收受了几两银子的小吏,也被揪出来,下狱待审。 由此,百官人人自危,无人敢说自己清白无辜,就怕不知什么时候,自己也会因此罢官入狱。 眼看此案无止无休,牵连越多,女帝才颁旨下令,制止了穆王。 纵使如此,牢狱中也挤满了贪官污吏,再无空处。 由此,面色偏黑、杀伐果断的穆王,便有了黑面阎罗的称号,传遍了临瞻各地,甚至名扬众多王朝。 知道是此人前来,曾明知心中发慌,担心自己会不会因为一个小小的罪名,就被穆王革职待审。 若是因此遭了屠戮,那就…… 一时间,曾明知和季亮满目惶然,不知所措。 …… 离阑府城外,驻军营地。 大帐中,有两人相对而坐。 一人身形如熊,极为壮硕,眼瞳间有着一丝戾气。 另一人面含微笑,眉宇间的锐气若隐若现,其身着蓝衣,虽不像对面那人锋芒毕现,但身形挺直,依然有着无匹的轩昂气息。 “将军肯应邀前来,末将喜不自禁!”极为壮硕的权深翰,笑着举了举杯,对身着蓝衣的景勋恭敬说道。 景勋举杯同饮,而后赞道,“一路行来,军容整肃,可见校尉大人治军严明啊!” “哈哈,”权深翰开怀一笑,“无他,军法严苛罢了,士卒莫敢不从。” 景勋微微眯眼,并不赞同。 军法严明,能带出好兵,但军法严苛,就过犹不及了。 如此一来,士卒在高压之下,虽会听令行事,但却未必能够凝聚军心。 察觉出景勋的态度,权深翰也不多说。 他知道,景勋向来爱兵如子,因而深受麾下的敬爱。 但他不需要,他只要麾下知道,不遵从,就得受罚,甚至得死! 于是权深翰转而说道,“事到如今,将军还神态悠然,这般心性,远超常人,末将佩服!” 景勋说道,“本将的心性并未有多厉害,不过是不以为意罢了。” “能不以为意,视功名利禄如云烟,正是将军的过人之处!”权深翰再赞,“将军所为,天下无人敢于仿效!” 景勋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原本我也觉得,我之所为乃勇士也。可昨日听一人说了,方知过于自私。” 权深翰微微眯眼,他如此夸赞,乃别有目的,可没想到景勋竟会反省自己。 因而好奇,问道,“何人说了什么?” “他说,任其职,尽其责……这句话说的很贴切呢。”景勋笑了笑,补充道,“一个很有趣的朋友,想不到他那淡然的外表下,竟有如此赤诚之心。” 想到昨日与秦易相见的场面,景勋颇为回味。 与同样优秀的人相处,就是愉快。 见景勋不肯多说,权深翰也不多问,正想接着闲谈,大帐帘子突然被掀开,一名士卒跑了进来。 看了景勋一眼,士卒跑到近前,对权深翰恭敬说道,“大人,巡抚传来文书。” 权深翰接过,打开一看,眉头顿时皱紧。 想到景勋在这,不能表露得过于明显,于是舒展了眉头,但他的脸上,依然可见一丝忧虑。 景勋见了,不由淡笑。 收起文书,示意麾下离去,权深翰暗暗疑惑,不知道景勋在笑什么。 明白对方所想,景勋缓缓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文书中所写的应该是钦差人选?” “来者是穆王?”景勋接着说道,貌似询问,但语气却颇为肯定。 权深翰霍地眯眼,微微一惊,没想到景勋竟如此能猜会断,不愧是武举传胪! “的确。”他缓缓地点了点头。 惊讶之后,便是忧虑,穆王的威名,权深翰自然知晓,因而心中犹豫,是不是该灭口,杀掉所有知情的亲兵。 但若是只杀掉亲兵,却不动刘锣,似乎作用不大。 可若是杀了刘锣,千户突然死去,必然会引起钦差的注意。 此外,众多亲兵身死,也会暴露嫌疑。 想到这,权深翰刚舒展开的眉头,禁不住又皱起来。 抬头,见景勋面色平淡,无惊无惧,权深翰略微佩服,也有些羡慕。 对方实力不凡,因而有大靠山,会受到倾力保护,所以才能不惧,而自己的后台却…… 想到这,权深翰愈发了解到权力的重要性。 过了这关之后,一定要努力往上走,绝不能再受人所制! 第113章 雷厉风行 府堂,曾明知正频频下令,“快,将厢房收拾出来,供穆王等人休息。” “闲杂人等莫要多事,离远点,谁若是冲撞了穆王,我定惩不饶!” “这段时间,你们都给我打起精神,小心行事,莫让穆王觉得我等德不配位!” 对着立于堂下的诸多胥吏和捕快,曾明知不断吩咐道。 要让穆王心有好感,得从小事做起。因此,这些表面功夫一定要做到。 嘱咐完毕,众多胥吏衙役领命而去,曾明知则负手在堂上来回踱步,想着还有哪些细节没有注意到。 按照正常情况来看,穆王还需要几日时间,才能来到离阑府城……正当曾明知如此思索之时,突然有个风尘仆仆的衙役,飞奔进来,“大人,大人,穆王等人,已到了府城三十里之外!” 曾明知连忙回头,心中大惊,“穆王为何来得这么快?” 来不及多想,他连忙喝道,“快,随我出城迎接!” …… 离阑府城,三十里之外。 一队人马速度迅疾,全员骑马,朝着前方飞奔而去,扬起滚滚烟尘。 这群人马不多,将近两百名,却各个精悍无匹,身有如刀般的锋锐之气,目光移动间,如鹰隼一般,极为锐利。 这群人马的前头,有一个黑面男子,身着鲜红蟒袍,挂配玉带,贵气逼人,但肃穆的神色,紧抿的嘴角,目中偶然闪过的厉芒,都显示此人非易于之辈。 黑面男子的身后,一个马位的距离,紧跟着两人。 左边者乃是面色白净,颌下留须,身着绯袍的三品官员,都察院的左副都御史。 右边者,乃是面容肃杀,目光尖锐的玄衣男子,纵使骑马,他的右手依旧紧握着腰间斜跨的长刀刀柄,做好了随时动手的准备,正警惕的观察四周。 此人乃是千户,与紧随其后的两百名玄衣男子一样,隶属于帝王双卫之一的御谍卫。 除了拱卫瞻京的诸多军队,临瞻天子还有两支强大的力量,专责稽查的御谍卫,专司贴身护卫的千刀卫。 两卫军众,皆是精锐中的精锐,悍勇无匹,纵使两百人,也可抵挡五百余普通士卒。 哪怕奔跑许久,日夜赶路,众多御谍卫军众,依然神色不改,气息悠长。 黑面男子亦是如此,没有疲累之意,可紧随其后的左副都御史柏光临,已年过半百,且是文士,哪受得了如此奔波之苦。 之前惧于穆王威势,不敢多言,只能一路急赶,如今发觉腰跟断了似的,酸软发痛,他实在忍不了,只能出声说道,“王爷,距离离阑府城仅有三十里,我等无须……无须如此赶路……” 穆王微微皱眉,回头看了下,沉声应道,“三十里,不过三刻钟而已,接着走。” 说罢,他继续纵马疾驰,柏光临只能咬牙,催马紧紧跟随。 两刻钟之后,穆王队伍来到了府城几里之外,远远见到前方有车队行来,占据了官道。 队伍中,一名御谍卫策马而出,朝着前方疾驰而去。 此时,前方车队已停下,那名御谍卫冲到近前,高声喝道,“前方何人,莫占官道,赶紧让开!” 被人群拱卫的马车上,帘子掀开了,曾明知探头出来,看到远处有一队人马急速赶来,领头之人身着蟒袍,顿时明白,是穆王到了。 他心中惊诧,没想到穆王竟如此之快。 虽说兵贵神速,但前来审查事宜,也无须如此匆忙, 他连忙下车,对那名御谍卫喊道,“本官乃是离阑知府,前来迎接穆王。” 御谍卫听了,立即回返,将此话告知给了穆王。 率着众人,穆王来到车队之前,曾明知连忙上前几步,弯腰恭敬行礼,“下官曾明知,参见穆王,参见左副都御使大人。” 穆王坐于马上,并未下马,一旁的柏光临见了,也不敢擅自下马,只能坐着,不言不语。 目光一转,扫了众多衙役一眼,随即看向曾明知,穆王神色肃穆,冷冷说道,“即刻回城!” 说罢,他就绕过众多衙役,朝着府城急驰而去,身后众多御谍卫,策马跟随。 柏光临当官多年,深知为官之道,本该下马与曾明知寒暄几句,但穆王身为钦差,他乃是副手,须得随同钦差行事,不好擅自胡来,只能苦笑一下,忍着腰痛,也策马追了上去。 曾明知脸色灰白,犹自颤抖,从穆王的行径就能看出,对方很不待见自己。 如此看来,此次怕是难逃惩治了! 心中大慌,不敢耽搁,生怕慢了几步,引来穆王的不满,曾明知连跑带跳上了马车,对众人喊道,“快,赶紧回城!” 可马车速度慢,纵使车夫拼命策马,衙役疯狂奔跑,曾明知等人回到府城门口时,也耗了将近两刻钟。 见城门无人,穆王不在这里,曾明知暗自庆幸,幸好没让穆王久等,说不定,对方此时已去了府衙。 于是连忙赶向府衙。 到了府衙,曾明知率众正要进去,就看到众多御谍卫牵着马匹,上马驰向四周。 曾明知疑惑,连忙让衙役上前,拦住一名精悍的御谍卫,询问去往何处。 对方目光锐利,冷淡应道,“侦查!” 说罢,那名御谍卫就策马离去。 曾明知心惊,难怪穆王能在五个月之内,揪出数百名贪官污吏,这速度无人能比! 他连忙疾步小跑,进了府堂,就看到穆王坐在主位之上,一名玄衣男子侍立身后,柏光临坐在侧位。 刚跑进府堂,曾明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穆王冷声说道,“去,派人唤来相关人等。” 曾明知有些诧异,“王爷这是?” “问话。”穆王冷声回应。 曾明知愣住了,一来到就查案,这…… 虽然惊诧,但他也只能按着吩咐,让衙役前去唤人。 沉默了一会,曾明知才低声说道,“王爷不先歇息几日?下官准备今夜给王爷接风设宴呢。” “歇息?”穆王冷哼,“若不是你们犯下大错,我还需要跑来这里歇息?” “接风宴,你以为我是来游山玩水的吗?”穆王怒斥,“你知不知道,你们离阑府闹出的乱子有多大?” 侧位上,副都御使虽未说话,但也点了点头。 的确,临瞻看起来虽一派祥和,但因为离阑的军弩事件,瞻京已开始了大审查,想必有不少人会因此革职待戮。 曾明知被骂的不敢声张,脸色发白,只能连连点头。 不多时,景勋和权深翰便陆续到来,对着堂上三人恭敬行礼。 穆王冷眼看着,景勋他见过,权深翰一看就不是生员,因此皱起眉头,望向曾明知,“秦易呢,为何没来?” 第114章 先斩后奏之权 “秦易呢,为何没来?”穆王皱眉问道。 曾明知一愣,秦易也要叫来? 他不明白叫秦易过来做什么,但也不敢多问,连忙对侍立一旁的衙役点点头。 衙役飞奔而去。 堂中,曾明知、景勋,以及权深翰,三人皆是站着,没有穆王的吩咐,他们不敢擅自坐下。 而此时,穆王沉着脸,神色肃穆,本就微黑的脸庞,显得愈发黑沉。 他沉默不言,整个堂中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和冷肃,而变得有些凝滞。 曾明知忐忑的站着,目光不时望向穆王,不时看向柏光临,但两人一人沉着脸,一人眼观鼻鼻观心,看不出什么端倪。 景勋则昂然站立,神态平和,无惊无惧。 权深翰身形如熊,但在穆王面前,他不敢太过张扬,身形微微弯着,俨然没有了以往的气势。 一刻钟时间,身着白袍的秦易就来到了府衙,迈步走入堂中。 前来的路上,他已经听衙役说了,穆王乃是钦差,有话要问,让他小心行事。 穆王的威名,秦易本不知晓,但经过了衙役的添油加醋,他已然明白,待会看到的,会是一个嗜杀狂人。 但进到府堂,看到坐于主位之人,秦易微微一愣。 并没不像衙役说的那样,气势如狂,目光如狼,除了脸色微黑微沉一样,与常人并无异样。 不敢多看,秦易收回了目光。 曾明知连忙给自己看好的年轻人介绍道,“秦易,这位是穆王,这位是左副都御史柏大人,这位是景勋将军,这位是权深翰将军。” 秦易点头,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穆王、见过柏大人,见过知府大人,见过两位将军。” 秦易乃是策院生员,虽无官身,但无须自称草民。 曾明知等人都看向穆王,想知道穆王叫来秦易,所为何事。 穆王看向秦易,目光犀利。 秦易神态自然,不卑不亢,淡然而立。 “不错,你做的很好。”穆王对着秦易说道。 众人一愣,满心讶然。 从一开始见面到现在,穆王全程冷着脸,别说是好话,就连话都不屑于跟他们说,此时竟然和颜悦色地夸赞秦易? 权深翰暗暗眯眼,心中不爽。 自己在这里受人冷落,秦易这厮却被夸赞,这种待遇差别……让他愈发不悦。 秦易拱手道,“穆王过奖了,学生不敢当。” “你的功绩,陛下已然知晓,曾当众夸赞于你,”穆王缓缓说道,“对你的奖赏,不日便会到,希望你莫要骄矜。” 众人愈发羡慕,奖赏也就罢了,竟然还能得到陛下的夸赞,这可是莫大的机缘啊。 往后官路必然会轻松畅通许多! 秦易依旧淡然,“谢陛下奖赏,学生定会再接再厉,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见秦易的确没有得意之色,穆王暗暗点头,旋即说道,“你可落座。” 秦易看向一旁,曾明知、景勋和权深翰都站着,他岂能坐下,便摇头说道,“学生站着便可。” 穆王本已移开了目光,听秦易如此说,不由得再次望向对方,目光颇深。 他虽不拘礼节,不担心怠慢曾明知等人,是他的地位在这,不惧被人记恨。 但他知道该如何做才是最妥当的,秦易此时所说,就很妥当。 若是让他坐,他直接就坐下,曾明知三人嘴上不说,心中一定不悦。 由此可见,此子谋略不凡,还懂做人,未来或许能混的风生水起。 如此思索着,穆王瞥向曾明知等人,平和的目光带上些许冷厉,“在我面前,有功之士方可坐下,你看他们谁人敢坐?” 曾明知哆嗦了下,权深翰微弯的腰又弯下了一些。 “你有功劳,可坐!”穆王说道。 秦易不敢拒绝,若是再拒绝下去,就不是谦逊了,而是没事找事。 他只能走到侧位下首,坐在了椅子边缘,没有坐满。 目光一扫,望向曾明知等人,穆王冷声说道,“本王还未来到离阑府,就已派出五十名御谍卫,率先来到离阑府城,先行侦查。” 听到穆王如此说,众人心中一惊。 看来穆王是来真的了,他如此急忙赶来,还派人先行调查,就是想争取时间,防止众人毁去证据。 如今他一到,不歇息一下,就召集相关人等,准备问话,显然是找到了什么证据。 想到这,曾明知和权深翰都微微慌乱起来。 “来人!”穆王高喝一声。 曾明知吓了一跳,连忙看向穆王,不知对方要做什么。 当即有一名身形健硕的御谍卫,端着盘子走进府堂。 穆王冷眼看向景勋,喝道,“本王持天子敕书,奉为钦差,有先斩后奏之权。汝犯下大错,理应革职待审!” “除官服,退腰牌,麾下兵权,由本王接管!”穆王一字一顿,冷厉喝道。 御谍卫走到景勋面前,停了下来,双手端着盘子,静静等待。 秦易转头看去,发现景勋和权深翰此时都身着青色官服,不再如以往一般随意穿着。 他皱起眉头,有些惋惜。 经过短暂的接触,他对这个武举传胪有些好感,对方态度平和,不骄不矜,哪怕对自己这个没有官身的生员,也没有丝毫傲慢之意。 如此行为,极其难得。 可惜啊…… 景勋神色淡然,不悲不喜,从腰间取下腰牌,放到了盘子上,而后脱下身上官服,叠好,也放在了盘子上。 此时,他身上只剩内里所穿的白色单衣,看起来有些不雅,也极为丢脸,但景勋神态淡然,没有丝毫悲喜。 曾明知等人都不忍多看,转过头去。 秦易也移开目光,长叹一声。 穆王见了,眉头微皱。 他以前就见过景勋,对于这个年轻人,他非常欣赏,想着往后或许会成临瞻栋梁。 可没想到,这厮竟然做出如此失智之事,牺牲了三千余士卒的性命,险些放跑焦茂,若不是秦易率人擒回,这厮的后果就不是革职待审,而是革职待斩! 如今,面对惩罚,这厮居然一脸淡然,没有丝毫悔恨之意,令穆王万分恼恨。 他一拍扶手,怒声高喝,“若不是陛下令我不许伤你性命,我定要让你知道我的手段!” 堂中众人,心中皆是一颤。 没想到穆王竟如此生气。 或许是因为伤亡,也或许是因为太过失望。 秦易惊诧之余,也暗暗放心。 看来景勋所面临的惩治不会太严重,除了后台可靠以外,就连女帝都不想伤他性命。 希望他以后,别再做出这种傻事了。 第115章 无能之辈 等到御谍卫端着盘子下去,穆王目光一转,盯向曾明知,吓得后者心中一惊,连忙低下脑袋。 “曾知府。”盯着曾明知,穆王沉声唤道。 曾明知连忙拱手回应,“下官在。” “你纳谏如流,采用了秦易的计谋。因此,匪祸能够瓦解,焦茂能被擒回,有你一点功劳。”穆王缓缓说道。 曾明知沉默不语,脸上毫无欢喜之色。 他知道穆王不待见自己,此时夸赞,不过是为了之后贬斥。 从刚刚的待遇中,他已经知晓自己在这位杀伐果断的王爷心中,是什么样的定位。 有错之人! “有了这些功劳,何愁不能升官晋职?”穆王的声音蓦然变冷,一字一顿问道,“可你能不能告诉本王,为什么牢狱会被血洗?” “为什么焦茂身为匪首,会死的不明不白?” “为什么至今,你都没有告知本王,到底是何人动的手?” 听着穆王一句句冷喝,曾明知内心颤抖了几下,脑袋低垂,不敢声张。 他也有些悔恨,为什么不加强牢狱的防范。 若是没有这个污点,此时他也可以和秦易一同坐下,论功行赏了。 想到这,他的心几乎在滴血。 “焦茂被杀,已过去几日,你能否告知本王,案件查的如何?”穆王盯着曾明知,让后者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他的眼神太冷了,极其尖锐! 曾明知不敢隐瞒,连忙答道,“回禀王爷,捕快无用,案件没有进展,下官唯有请秦易相助,才得知了歹徒从殷连山谷中拾取弩箭的线索。” 穆王闻言,诧异的看了秦易一眼,没想到秦易不仅谋略过人、武艺出众,竟然还有侦查能力。 此子果然不凡。 旋即,他望向曾明知,问道,“之后呢,有无进展?” 曾明知的脑门上,冒出一颗豆大的汗珠,苦涩地摇了摇头。 “废物!”穆王怒斥。 曾明知万分惶恐,“下官知错,还请王爷息怒!” “哼!”穆王冷哼一声,“无能之辈,你的过错,留待陛下审判!” 曾明知连连点头,一脸惶然,不敢辩驳。 穆王移开目光,不再去看曾明知。 他知道,府衙这群废物,完全不中用,要想查出是何人血洗牢狱,还得靠自己带来的御谍卫。 景勋和曾明知两人,被惩治的惩治,被怒斥的怒斥,一旁的权深翰就知道,接下来该轮到自己了。 他愈发弯腰,摆出极其谦卑的姿态。 “权将军。”穆王看向权深翰,目光中闪动着厉芒,“山匪袭城之日,你擅自离城,可否告知本王,所为何事?” 安坐不动的秦易,听到穆王的问话,顿时来劲。 景勋和曾明知受罚,并不是他想看到的,毕竟一个是他有好感,一个是对他有好感。 而权深翰受罚,那就喜闻乐见了。 虽然回来几日,未曾与权深翰照面,但对方那日在树林中的伏杀,秦易至今回想,依旧心中后怕。 要不是他剑走偏锋,用曾明知知晓一切的谎言来欺骗对方,恐怕此时他已是一具死尸。 所以这几日,他一直在寻思,该如何尽快解决掉这个老银币。 面对穆王的询问,权深翰快速回应,“回禀穆王,末将那日突然离城,是得知押运部队遇袭,料想山匪都在殷连山谷,无暇前来府城闹事,才率众前去支援。” “哪怕如此,末将还是留下了两百名士卒。想必这些士卒,在镇压府城匪祸之时,应该出了不少力气。”权深翰接着说道。 臭不要脸……秦易暗中腹诽。 这厮不仅是老银币,而且还没脸没皮,什么功劳都往身上揽。 若不是他料定法场之外有山匪,派人先行剿除,否则就算法场被留守士卒控制住了,外围的山匪烧杀抢掠起来,后果也必然不堪设想。 那时候,权深翰所面临的刑罚,将会更加严重。 穆王皱起眉头,不悦地问道,“不得军令,驻军不许擅动,这个法令你知不知道?” 权深翰点头,一脸诚恳,“末将知道,只是军情紧急,若是……” “你知不知道?”穆王冷声喝道,打断了权深翰的狡辩。 权深翰抿嘴,只能点头,“末将知道。” “知道便可,你已违反了法令,若是擒回焦茂还可,将功赎罪,可你做到了吗?”穆王有些不屑。 口口声声说着支援,结果押运部队的人说了,回城之时才看到权深翰的部队。 这么长的时间,这厮在干什么? 要不是御谍卫提前调查了,还真给这厮欺骗过去。 “本王很好奇,你出城之后,遇到押运部队之前,到底做了什么,你的亲兵为何少了一人?”穆王紧盯权深翰,缓缓问道。 权深翰一颤,眼睛蓦然睁大! 他低着头,努力压抑自己的惊诧,但满心都是纷乱的思绪。 努力了一会,才将心中的惶然抑制住,装作平淡地抬头说道,“率兵出城时,我从斥候嘴中得知,殷连山谷中有弩机的存在,末将怕重蹈覆辙,便不敢妄动,于是率兵潜伏。” “至于亲兵,王爷说的是?”权深翰故作疑惑。 “游锐!”穆王紧紧盯着权深翰,似是想从他脸上看出端倪,“据御谍卫探查,你出城之时,身旁有亲兵四十三人,回城之时,仅剩四十二人,其中少了你最为信赖的游锐!” 权深翰大惊,没想到御谍卫竟如此神奇,连这个都调查到了。 莫非是队伍里出了叛徒? 他不由担心,自己派亲兵血洗牢狱的事情,会被知晓吗? 但旋即,他便安心下来。 若是已被知晓,他早就下狱待斩了,而不是站在这里回答问题。 此外,他也有些庆幸,幸好自己没有为了灭口,而杀掉刘锣等人。若是如此,千户之死,以及亲兵大减,必然逃不过穆王的耳目。 “很难回答?”见权深翰许久不言,穆王皱眉问道。 秦易眯眼看着权深翰,心中思绪如疾电闪过。 他十分惊讶,没想到穆王带来的御谍卫,竟然连这个都能查到。 也因此好奇,那个叫做游锐的亲兵到底怎么了。 此人之死必有猫腻,否则权深翰不会沉思如此之久! 第116章 谎话连篇 秦易暗暗希望,穆王能找出权深翰的问题,从而解决对方。 当然,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若是权深翰真有问题,亦或是穆王真的抓到了权深翰的把柄,不会让对方还穿着这身官服,站在这里。 “回禀王爷,末将只是不知该如何回话,这有些……有些丢脸。”权深翰答道。 适才,他收敛了思绪,顷刻就想到了一个借口。 穆王沉默不言,紧紧盯着权深翰。 “游锐之死,乃是我的错误判断。”权深翰摆出一脸尴尬的表情,“从斥候嘴中,得知殷连山谷出现了弩机,末将非常疑惑,便带着一众亲兵前去殷连山谷,想查探一番。” “到了殷连山谷,末将疏忽大意,没有防范,直接将亲兵派出去,寻找线索。”权深翰自责道,“末将正端详着一架弩机,突然听到一声惨嚎,才发现游锐竟被一名还未死绝的山匪所杀。”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秦易听到这里,就知道权深翰在说谎。 山匪若是未死,绝对不敢擅自动手。 这时候,活命才是第一要务,山匪一定会等到四周无人,起身查看,没有问题才敢离开,不可能直接动手。 他有心想反驳权深翰,但在这里,他没有官身,未得同意,不该说话。 就算仗着穆王的赞赏,出声质疑了权深翰,也没有任何作用。 因为没有证据证明权深翰在说谎。 就算问起尸首,对方一定会说遗留在殷连山谷中。 那里尸首遍地,根本就找不出来。 穆王紧盯着权深翰,许久不言,而后才冷冷说了一句,“我会派御谍卫去调查,希望你做的,和你所说的一模一样。” 权深翰抿嘴不言,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这一关算是过了。 当然,他也知道,自己擅自离城,一定会受到惩治,但事出有因,后果不会太严重。 对他来说,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唯有如此,才能东山再起。 秦易坐在一边,总觉得有些问题。 关于这个游锐,权深翰一定隐瞒了极大的秘密。 或许对方突然出城,就与此人有关,自己得查一下! 御谍卫虽然厉害,但也不能全靠他们,说不定自己能查出他们查不出的问题呢? 问话完毕,穆王皱起眉头,沉吟不语。 曾明知等人低头肃立,不敢说话。 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片刻之后,穆王突然开口,“陛下赐我敕书,命我为钦差,除了调查尔等之错,最大的目的是查出军弩的来源。” 这才是女帝震怒的主要原因。 所以此来,穆王的第一要务,是查出军弩的源头。 但御谍卫已先行查探了几日,却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而匪首焦茂,少有的知情人物,却死在了牢狱之中,以至于线索中断。 这也是穆王非常不待见曾明知的原因。 要不是这厮有些功劳,再加上府衙需要人来维持,穆王第一个就将他革职查办了。 “可本王至今毫无头绪,不知道几位谁能给我解惑一二。”穆王眯着眼,锐利的目光扫过堂中众人。 被他所望,曾明知感觉背脊发凉,连忙摇头,“回禀王爷,下官忙着善后,还未审讯焦茂,这厮就……” 后面的话,他不敢说出来,生怕又惹怒了穆王。 言外之意是,他这边没有掌握到任何线索,知情人就挂掉了。 穆王眼皮一跳,怒气飞涨,但还是压抑了下去,怒哼一声,转过头,看向景勋。 景勋神色平和,无悲无喜,缓缓的摇了摇头。 他昨日才赶回来,也问过了闵泰,并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 不等穆王看来,权深翰快速回话,“回禀王爷,末将也不知情。” 穆王脸色愈黑,仿佛酝酿了极大的怒意。 若是没有线索,这个案件就没有任何进展,那他千里迢迢过来,又有何用? 岂不是辜负了女帝的信任? 他正欲斥责,突然听到角落传来声音,“王爷,学生知道一点,不知是否有用。” 听到秦易所说,穆王到嘴的怒斥顿时收住,转头看去,有些愕然。 曾明知心中欢喜,暗叹秦易果真是自己的福士。 若是真的无人知道,穆王定然会恼恨至极,进而迁怒他们。 秦易能站出来,算是平息了穆王的怒火。 “说来听听。”穆王收敛了怒意,神色变得平淡,缓缓说道。 “学生率众擒下焦茂之时,发现山匪有数十具弩机,便亲自审讯,得知了军弩的来源。”秦易朗声说道。 众人一惊,蓦地转头看向秦易。 就连权深翰,柏光临等人,都满脸讶然。 穆王惊诧之后,便是欢喜,连忙说道,“你快说说。” 原本还恼恨于焦茂被灭口,可没想到,秦易这边竟然问出了消息。 此乃大功! “焦茂坦言,他也不知道弩机是何人所赠,对方太过隐秘,全程不露面,先是传信表达了资助的意愿,而后又传信,让山匪前往琉崀山,那里有他们资助的东西。”秦易快速说道,“等山匪到了琉崀山,就看到了八百余架弩机,近三千支弩箭。” 听完秦易所说,穆王眼睛一缩。 果然有内奸! 而且不是普通货色! 对方如此隐秘,可见图谋不小! 震惊之余,穆王也心中微喜,秦易给出了极其有用的线索! 压抑住喜意,他平淡的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这个功劳,我会给你记上。” 说罢,他对着侍立身后的御谍卫千户点了点头,后者快步走了出去,安排人前往琉崀山进行调查。 堂中众人,全都思绪繁多。 尤其是曾明知和权深翰,一开始,他们都只顾着自己,担忧自己受到严惩,并没有多想弩机之事。 如今听完秦易所说,他们才知道,有些心怀不轨之辈,正在酝酿一个天大的阴谋。 这个阴谋,会影响到整个临瞻,甚至造成倾覆! 绝不能轻视。 难怪女帝如此震怒,即刻就派出最为信任的穆王前来,可见她察觉出,这个事件背后隐藏着巨大的祸患! 第117章 狼心狗肺 对于军弩,临瞻的管控向来严格,却有人能擅自拿出八百余架,并运到琉崀山,至今都查不出幕后黑手,可见对方的能量是何等庞大。 朝廷中,隐藏着这种等级的内奸,众人光是想想,就禁不住冒出一身冷汗。 由此,气氛变得极其凝滞,众人都皱眉不语,暗自惊惧。 黑着脸沉思许久,穆王才收敛了杂思,抬头看向秦易,“你擒下焦茂之时,有无山匪逃脱,他们去向何处?” 或许能从残余贼匪的嘴中问出更多线索,所以他决定,得擒回这些残匪。 秦易答道,“学生当初以上攻下,采用了烟攻之计,山腰处皆是浓烟,看不清楚,应该是有山匪趁乱逃走了,去向不知。” 虽无线索,但穆王并未恼怒,相比曾明知等人,秦易做的已经很好了,不能苛求。 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中,他也能知道,秦易擒下焦茂之时,定然运用了诸多计谋。由此,他反而赞叹秦易不凡,并没有蒙头硬战。 如此人才,理应赞赏。 “你做得很好。”穆王点头道。 堂中众人,心中百感交集。 他们在这里站了许久,而秦易只是片刻时间,就得了穆王几次夸赞,这待遇之差…… 唉! …… 离开府衙,秦易回到了策院。 沿着小路,即将走到小院门口,他就看到前头有三个人,推开院门,走进了院子里。 定睛一看,居然是穆禹皓、张栋和梁安康三人。 进了院子,穆禹皓上前敲着房门,高声喊道,“秦易,秦易,在吗?” “在呢。” 三人听到声音,心中惊诧,连忙回头,就看到站在院外的秦易。 “你没在房里啊。”梁安康搔头问道。 秦易点头笑了笑,“出去有点事。” 被穆王叫去夸赞的事情,没必要到处宣扬,否则有炫耀的嫌疑。 穆禹皓走上前来道,“下午无课,天气甚好,我们出去踏青。” “虽然春季未到,但也近了,有些花儿早开,正是游玩的时节。”梁安康说道。 “对呀,一起去。”张栋也接话。 对于穆禹皓三人的邀请,秦易向来没有拒绝过,但这一次,他却不得不拒绝。 “我有点事情,去不了,很抱歉。”秦易无奈说道。 “啥事啊?”张栋下意识问道。 穆禹皓连忙拉了张栋一下,插话道,“没事,现在无暇,下次也行,我们下次再一起去。” 他知道,秦易最近去府衙去的很勤,想来是受到了知府大人的青睐,从而安排了什么事情,不是他们该问的。 梁安康也说道,“那就以后,下次可不许再推拒了。” 秦易点头道,“一定。” 等三人走了,秦易才回到屋子,锁上了门。 他之所以不去,是打算调查一下游锐的死因。 这里面一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说不定,他能靠此扳倒权深翰。 毕竟之前已做了决定,要借势对付这厮。 不过他还不知道,权深翰的政敌是谁。 但此时已无须知道,有穆王在这,哪需要借什么势啊,穆王就是最大的势。 铁面无私、杀伐果断的他,若是知道权深翰图谋不轨,必然不会手软。 所以刚坐下,秦易就打开了系统面板。 看了下,惊叹值已达到了7630,不算多,但也应该够用。 他直接使用了定位功能,“系统,搜寻游锐的位置。” 的功能最香。 下一刻,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满目碧绿。 这是一个浓密的树林,一缕缕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了下来,布满枯枝碎叶的地上,有着数之不尽的刺目光斑。 树林深处,一具死尸倒在地上,旁边有几只龋齿动物,正啃噬着尸体。 死尸已然膨胀,且被啃噬的面目全非,看不出模样,但系统将这具尸体显现出来,很显然,这就是游锐! 他怎么在这? 秦易有些疑惑,也顷刻明白,权深翰果然在说谎,游锐并未死在殷连山谷,而是在这片树林中。 树林? 秦易突然想到,回城那日见到权深翰时,对方就在树林之中。 那片树林,跟眼前这片树林很相似,莫非…… 秦易心中闪过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莫非游锐是被权深翰所杀? 为了杀人灭口? 否则在穆王面前,权深翰无须煞费苦心去撒谎。 皱眉思索片刻,秦易出声问道,“系统,使用提示功能,游锐是否被权深翰所杀?” 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接询问系统。 反正这种是与否的问题,耗费不了多少惊叹值。 在他看来,这个问题是关键,若是得不到答案,很多推断都无法进行下去。 【使用提示功能需要相应惊叹值,系统回答此问题需要花费1000惊叹值,宿主是否继续询问】 听到系统毫无感情的话语,秦易应道,“是。” 【对于宿主的提问,系统的回答:是,欢迎宿主再次使用提示功能】 秦易蓦地皱紧眉头,心中思绪如疾电般闪过。 片刻后,他暗自摇头。 权深翰这厮果然歹毒,就连为自己鞍前马后的亲兵,都能亲手杀死。 太过狼心狗肺! 如此看来,这个游锐定然掌握了许多秘密,能够置权深翰于死地的秘密。 以至于权深翰不得不杀人灭口。 如今此人已死,无法从他嘴中问出实情,只能寻找其他线索了。 秦易皱着眉头,思维如上了发条一般,飞速转动。 他突然记起当初,回城时见到权深翰,对方似乎很在意孟群! 或许孟群也掌握了权深翰的秘密? 权深翰擅自出城,就是为了对付孟群,想杀人灭口? 正在进行思维风暴的秦易,脑海中闪过一条条推断,细细一想,还挺符合逻辑。 否则权深翰真没有必要冒着被问责的危险,擅自跑到城外去。 也没有必要在与自己博弈的时候,突然问起孟群的去向。 由此可知,这个孟群一定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秦易便有了决定。 当初不去抓孟群,是没有必要,但如今却得将他抓回来,问出那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18章 动乱不定 “系统,搜寻孟群的位置。”秦易说道。 既然要去抓这厮,自然得搜寻一下对方的位置。 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副画面,一群衣衫褴褛、极其憔悴的山匪们,正在树林中缓慢穿行。 身形瘦削的孟群,走在队伍中央,他同样狼狈且憔悴,但眼神明亮,目含坚定,有种令人信服的气势。 从这树林中,看不出孟群等人位于何处,但在画面中,可见树林的不远处,有一条长长的河流,水面不宽,但却蜿蜒曲折,绵延向远方。 定位了几次,都是类似的画面,没有更多信息,秦易只能停止搜寻,转而打开系统商城。 从画面中可知,残余山匪有三十多名,光靠他一人,要想稳妥应付,唯有逐个击破。 所以他准备买点武器。 近战武器有幽蓝刃和云纹刀,远程武器有飞刀,还缺个东西。 那就是弓弩,相比飞刀,弓弩的射程更远。 而弓与弩相比,弓的射程又更远一些。 若是射术犀利的话,使用弓箭,能发挥出比弩箭更强的威力。 因为弓箭可以抛射,可以速射,可以远射,还可以连射,一弓三箭皆可。 而弩机的话,如果工艺不足,以上几点都做不到。 所以秦易决定,到系统商城购买弓箭。 在此之前,得将射术小成升级为射术大成。 打开商城里的技能板块,秦易点击购买射术大成。 【宿主兑换射术大成,兑换成功,消耗1000惊叹值】 刹那间,秦易感觉自己的两个臂膀变得精壮了些,肌肉微微鼓起,力量分外充盈。 好家伙,原来善射者,都有如此强悍的麒麟臂! 接着,他打开了物品板块,开始查看可供购买的弓箭。 在长弓和角弓之中,他选择了角弓。 长弓较长,常用于步射,角弓短一些,适合骑射。 哪怕下了马,角弓同样适用,所以相比来说,角弓的用途更广。 系统商城中,角弓的种类不多,毕竟是木制,不似刀剑有众多金属材质可供选择。 秦易看了下,总共有五种款式,材料不同,造型不同,威力和射程也不同。 当然,所需的拉力也不一样,分别有一石弓、二石弓、三石弓、四石弓、五石弓。 秦易折中,花费了1000惊叹值,购买了三石弓,名曰玄幕弓,通体漆黑,造型极具力量感。 秦易记得在前世古代,能拉开三石弓的人,臂力已算极佳。 所以购买三石弓,肯定够用。 接着,他又购买了一批箭矢,好在箭矢大部分为木制,只有箭簇乃是金属,因而花费不多,100惊叹值就能购买50支箭矢。 秦易花费了200惊叹值,买了100支箭矢。 这些就够用了。 弄妥之后,将弓箭放入次元空间中,秦易就起身出了房门。 接下来,他准备去会一会孟群。 不知道这些残余山匪,在濒死之时,会爆发出何等力量。 …… 离阑府城外,驻军营地。 大帐中,权深翰皱着眉头,朝刘锣千户问道,“我们出城时潜伏过的树林,你还记得吗?” 刘锣恭敬而立,连连点头。 从府衙回来后,权深翰就一直皱着眉头,这种情况从所未有,可见对方心中,有着浓重的焦虑。 所以刘锣心中惊惶,愈发谨小慎微,生怕哪里做得不对,惹怒了权深翰。 “记得就好,你现在立刻过去,到树林深处,那里有一具尸首,将尸首带到别处掩埋,莫要留下痕迹,明白吗?”权深翰快速吩咐。 刘锣心中咯噔一下,隐约猜到了什么。 当初回营之后,他就听到其他亲兵问过,游锐怎么不见了。 权深翰的回答是,游锐已被他派出去办事了。 众人深信不疑。 但如今,听到权深翰的吩咐,刘锣心中生起一个猜测,因而心中发寒。 他愈发顺从,生怕自己落得那般地步,连忙应道,“是,属下这就去做!” 看着刘锣离去,权深翰皱眉许久,才缓缓松开。 他思来想去,发现除了游锐的尸首以外,就再无其他破绽。 只要将这个尸首处理掉,哪怕穆王派御谍卫去调查,也无须担心会被查出什么。 想到这,他紧绷的心,逐渐放松。 …… 一幢屋舍的外围,有不少身着玄衣,身形精壮,目光如鹰隼般的御谍卫,戍守四周。 明处暗处,都位于严密的防范之下,没有任何一只蚊虫,能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飞入进来。 屋舍中,窗前,面色颇黑的穆王负手而立,望着窗外微微晃动的竹林。 他眉头微皱,嘴角紧抿,面色无怒,却有不怒自威的气势。 以至于快步走入屋舍的御谍卫张千户,都不敢靠的太近,以免被穆王的气势所压迫。 “王爷。”张千户轻唤一声。 穆王一动不动,依旧望着窗外的竹林,“情况如何?” “回禀王爷,麾下的人查探了琉崀山……”张千户沉默了下,才说道,“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原以为穆王会暴怒,可没想到,对方却静静站着,一动不动。 “我来之前,武相曾说,我面对的会是一个强大的对手。”穆王缓缓说道。 “这个对手势力庞大,行事隐秘,极难勘破……”穆王皱紧眉头,“如今一看,果然如此……武相料事如神啊。” 张千户静静听着,不敢声言。 沉默片刻,穆王才接着说道,“你们查不到线索,实属正常。” 从幕后黑手一开始的手段就能看出,对方非常隐秘,若想轻易就能揪出来,完全是痴人做梦。 因此,穆王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自然不恼,“继续查探。” 张千户松了一口气,连忙应道,“是!” “麾下的人还查出,往南前往宁尤府的方向,有一些细微的痕迹,似是残匪所留。”张千户接着汇报。 穆王点点头,暗叹御谍卫还算有些作用,应道,“接着查下去。” “是!”张千户恭敬答道,就低头倒退着出了屋舍。 堂中沉寂下来,穆王依旧静立不动,望着窗外不断晃动的竹影,心中有着缕缕思绪。 “未来临瞻,或许也会如这竹林般……动乱不定……”穆王轻叹一声。 第119章 追根问底 宁尤府府衙,后堂。 知府林经义坐于案几之后,正俯首查看案牍,处理公务。 匪祸久久未能消除,前任知府因此被罢官,他刚上任没多久,矜矜业业,每日早早前来办公,直至散衙都未曾离开。 好在朝廷派来景勋将军,率万兵,大破匪众,擒下匪首,化解了他的心头大敌。 怎知残匪贼心不死,于离阑府城外,击败了押运兵众,劫走焦茂。 当然,这与他无关,因而未曾多想,只是担心,这些匪众不彻底消灭,往后或许会继续祸乱宁尤府。 正当他如此思虑之时,捕头突然走了进来,急声说道,“大人,属下有要事相报!” 从对方的语气中,林经义听到一丝凝重,连忙放下羊毫,应道,“你说。” “驻军传来消息,有一群人正往宁尤边界汇聚,即将进入离阑府,极可能是残匪。”捕头快说汇报。 送走了景勋部队之后,驻军得到巡抚传令,联同府衙捕快,一同剿除残匪。 残匪虽残,但依旧凶悍如虎,驻军屡次清剿,都未能成功,局势变得胶着。 可打着打着,发觉对方的人数越来越少,驻军校尉上了心,派人外出查探,才发现了山匪聚往宁尤边界的情况。 林经义听了,眉头顿时大皱。 他知道,早就有一批山匪前往离阑府,伏杀景勋部队,劫走了焦茂。 但他昨日已得知消息,那批山匪被一个名叫秦易的策院生员,率领将院学子尽皆击破,数万黎庶得以拯救,焦茂也被擒回。 他甚是惊异,没想到临瞻之中,竟有如此犀利的生员。 而此时,竟然还有一批山匪前往离阑府? 这些贼匪怎么全往离阑府而去? 若是平时也就罢了,给离阑府传去信报,交由对方处理即可。 可如今,穆王刚刚抵达离阑府城,若他出了事情,那就是大问题了。 毕竟谁也不能确定,山匪人数有多少,是不是冲着穆王而去。 如此想着,林经义连忙说道,“我立即撰写文书,你即刻派人送去离阑府城,告知曾知府和穆王,有一批山匪正前往离阑府。” “此外,传书巡抚衙门,由巡抚衙门下令,调动宁尤驻军,前往边界剿除残匪。”林经义快速说道,心头却一片焦急。 信报往来,极其耗时,说不定他的信件传到之时,山匪也到了。 而传去巡抚衙门的信件,则更慢了,巡抚大人收到信件之后,还得发出同意文书,驻军才敢行动。 那时候,山匪若是有什么阴谋,估计早已实施完毕。 所以林经义知道,自己做的一切安排,并没有太大作用。 但至少他做了,以后追责起来,不会被扣上渎职的罪名。 …… 顺着河流往南,孟群等人出了树林,来到一处山林。 寻到隐秘的洞穴,进入之后,众人才松了一口气,歇息起来。 “大家休息一下,一两个时辰后,再接着赶路。”孟群高声说道。 一众山匪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干硬的馍馍,用力啃咬起来。 对着身旁的板斧山匪,孟群吩咐道,“派人出去守着。” 板斧山匪应了一声,放下板斧后,就起身去安排了。 接过身旁山匪递来的馍馍,孟群也缓缓吃了起来。 一路上,担心被发觉行踪,他率着众多山匪不断变向,时而往西北,时而往西南,以至于至今都未能走出太远。 但好在没有出现什么问题,也没有被追兵追上,这对谨慎的他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接应的弟兄们赶到了,就无须再畏惧追兵。 哪怕追兵有数百之众,也未必能留得下他们,到时候就能加快速度,全速返回山寨。 就在这时,板斧山匪快步走了进来,身旁还跟着一人,是之前派去收集消息的山匪。 进到山洞里,那名山匪欢喜喊道,“大当家的,弟兄们传来消息,他们已经进了离阑府,正在赶来的路上,按照脚程,傍晚时分就能赶到!” 众多山匪欢呼起来,这如丧家犬般的日子,他们真的过够了,每日都担心被人发现。 等到傍晚,兄弟们到了后,有了接应,看看谁还能拦得住他们! 只要没有大军来袭,这一路,再无忧虑! 孟群含笑点头,也是满心欢喜。 很快,他们就能安全地回到宁尤府了,接着啸聚山林,伙同天下正义之众,清除这世间的种种不公! …… 出了策院,秦易前往租马处,要外出追缉孟群,自然不能靠腿。 要是光靠腿走,走到城门都得耗费不少时间。 来到租马处,秦易选了匹体格健壮的棕色大马,让他本就不富裕的资产,变得雪上加霜。 好在司绮梅人美心善,多给了他一两银子,否则租马之后,剩下这半个月,他就得过的紧巴巴了。 交了租钱和押金,签字画押之后,秦易牵着骏马,正要策马离去,突然看到前方有三人缓步行来。 居然是穆禹皓等人! 秦易惊了一下,正想躲开,却已被对方看见。 “秦易,你怎么在这?”穆禹皓有些诧异。 “你也要租马?”张栋问道。 梁安康同样疑惑,“你要出城?去哪里?” 被三人撞见,秦易无奈,只能不答反问,“你们怎么在这?” “我们租马去踏青啊。”穆禹皓答道。 “你要去哪?”张栋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 穆禹皓也有些好奇,因而没有制止。 “呃……”秦易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说道,“去办点事情。” “什么事情?”张栋接着再问。 “小事情。”秦易答道。 张栋还想再问,却被穆禹皓拉了一下。 制止了张栋,穆禹皓才问道,“你要出远门?” 见秦易如此模样,他已知晓,对方不想回答,所以也不好逼问。 秦易点了点头。 穆禹皓等人性格不错,够义气,所以能不欺骗对方,还是不要欺骗为妙。 否则事后对方知道了,纵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膈应。 “有多远?”张栋再次问道。 穆禹皓皱眉看着秦易,有些担心。 城外并不安全,说不定藏有残匪,所以没有必要的话,无人胆敢离城太远。 就连他们出去踏青,也只是在府城附近的山林中走走罢了。 秦易知道对方一问到底,是关心自己,所以没有不悦。 但他知道,独自去追缉山匪,这种事情若是让对方知道,肯定会被阻拦。 所以答道,“不太远,办点小事罢了,无须担忧。” “知府大人让你去的?”穆禹皓皱眉问道。 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秦易还有何出城的理由。 秦易听了,当即点头。 将此事推到曾明知身上,想必对方不会再问。 果然,三人只能嘱咐几声小心,便看着秦易纵马离去。 静静望着,穆禹皓眉头微皱,心中有着浓重的疑惑。 知府大人有什么事情需要秦易去办,却不能安排给其他衙役? 第120章 噩梦再袭 在一处树林中,将重金租来的马匹拴好,秦易就徒步前进,朝着远处的洞穴赶去。 一路寻踪追迹,再加上定位功能的辅助,秦易已经锁定了孟群等人的位置。 就在一里之外的洞穴中。 以孟群的谨慎性子,一定会派人把守四周。 所以秦易隔着挺远,就下马匿息前进。 不多时,他来到了目的地,一片茂密的山林中。 弯下腰,靠着灌木掩藏身形,秦易眯眼望向前方。 二十米之外,有个山匪正倚着树干,手上拿着馍馍,嘴巴一张一闭,似在说着什么。 见此情形,秦易暗叹,孟群果然警惕,此处与洞穴还有些距离,竟然也布置了暗哨。 如果没有猜错,洞穴四周,一定还有不少暗哨,他要靠近洞穴,就得先将这些暗哨给解决了。 倚着树干,衣衫褴褛的山匪有些不悦,嘴中不断抱怨。 “大当家的也太小心了,都走了几天了,每天都要把守,也没见出什么事啊!” “把守也就罢了,轮流多好,为何每次都让我来,不就欺负我入寨比较晚呗。” “哼!这些家伙在里面歇息,就我在这里受累,我……呃!” 我字之后的话语,山匪还未说出,就倏地被人捂住嘴巴,而后喉间一痛,眼前顿时黑朦。 将山匪轻轻的放倒在地上,秦易微微眯眼,打量四周。 没有发出动静,也没有惊动旁人。 很好,这个定点斩首做得不错。 他之前还在考虑,是用弓箭远程射杀,还是摸近封喉。 远程射杀的话,山匪倒地可能会产生动静,所以他才采用了第二种方法。 接着,靠着小心谨慎,以及过人的体魄,秦易继续摸近没有防范的山匪暗哨,一个个解决了。 仅仅只是外围,孟群就安排了五个守卫,这厮还真警惕! 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发觉外围再无守卫,秦易才朝着洞穴靠近过去。 距离洞穴还有三十米,他停了下来,从系统空间中,拿出了弓箭。 洞穴四周没有灌木,他无法潜伏前进,所以守在洞穴口的一名山匪,唯有使用弓箭解决。 残匪有三十多名,守在洞穴之外的有六名,那么洞穴中,将近有三十名。 如此情况,秦易自然不会无脑的直接冲进去。 在狭小的地方被三十人围殴,画面肯定过于血腥,后果也很悲壮。 所以他已有决定,得将山匪们逼出来。 嗖地一声,射出弓箭之后,秦易没有去看结果,就起身走向另一边,那里有他收集好的罗布麻。 要想将山匪们逼出来,烟攻是非常好的方法。 省时省力,效果还极佳。 他已判断出,风向是由外到内吹向山洞中,这些烟雾,定然会一个不落的飘进去。 待会擒下孟群之时,估计这家伙会双目红肿,难以视物。 接连两次被烟熏,如此苦逼,也只能怪他自己命不好了……秦易心中暗笑,轻车熟路的使用钻木取火的技巧,将干燥的罗布麻点燃了。 用力一抛,这三捆罗布麻,就被秦易扔到了山洞口,与倒在地上的山匪死尸挨着一起。 适才,秦易瞄准之后射出一箭,并没有去看结果。 他无须去看,系统的大成技能,向来不是盖的。 如果连守在门口,一动不动的山匪都无法击杀,那他可以回去了,孟群肯定是无法擒下的。 渐渐的,三捆被点燃的罗布麻,释放出浓浓的黄烟,顺着风向,飘进了山洞中。 秦易单膝跪在地上,张弓搭箭,直指前方。 他眼中的肃杀之意,和箭头反射出来的寒意,相互映衬,让周遭的环境,温度骤然下降! 山洞中,孟群接过水袋喝了几口水,递回给身旁的山匪后,就估算了下时间,过了将近一个时辰,于是高声说道,“好了,歇息的差不多,我们继续赶路。” 众多山匪听了,就收拾好馍馍和水袋,拾起武器,爬起身来,准备离开。 离甬道最近的山匪,突然闻到什么怪味,疑惑的朝旁人问道,“你闻到了什么吗?” 那人摇了摇头,“啥都没闻到。” 山匪有些诧异,正想细细去嗅,突然听到另一人喊道,“我闻到了,这味道很呛,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此人这么一喊,吸引了众多山匪的注意,大家都细细闻了一下,发现确实有怪味。 渐渐地,味道变浓了,空中飘着肉眼可见的黄色烟雾。 刹那间,众多山匪心中发寒! 几日前的痛苦经历,他们从未忘记。 所以此时,他们瞬间就反应过来! 孟群的脸色骤然变白,眼瞳大睁! 曾经地狱般的体验,让他产生了应激性的反应,开始有了窒息的感觉! 极致的惶恐,从心中升起,不断蔓延! 猛地握拳,尖利的指甲刺入掌心,驱赶了些许恐慌,孟群镇静下来,正想让大家莫要慌乱,怎知山匪们尖叫着,惊恐地朝甬道跑去。 “快跑,有烟雾!” “要呛死我了,救命!” “啊啊啊啊!” “别挡着我,我不想死!” “滚开,别挡路!” 烟雾愈发浓郁,众人眼前满是黄褐,已有了窒息的感觉,于是极其惶恐,乱作一团,互相推挤,犹如无头苍蝇! 有的人过于恐惧,就连武器就没拿,争先恐后的朝洞口跑去,生怕慢一步,就会被呛死。 但凡有人挡在前面,就会被慌乱的同伴们拼命推开,甚至推倒在地,被身后冲来的山匪接连踩踏。 洞穴中,嘶吼声、惨叫声、哀嚎声,连成一片,掩盖了孟群的呼喊。 洞穴之外,聚精会神的秦易,眼瞳猛地一缩。 他看到洞穴口,有山匪冒头了! “嗖!” 眼瞳缩紧的刹那,他的手倏地松开,箭矢飞射出去! 省去了抽箭的动作,秦易的手中,倏地出现一支箭矢,来自于系统空间。 迅疾的张弓搭箭,秦易又射出一箭! “嗖嗖嗖!” 一箭接一箭,飞射而去! 秦易射箭的速度,快到令人惊奇,上一箭刚刚射出,下一箭就已待发。 片刻时间,洞穴口不断涌出的山匪,就化作一具具死尸,倒在地上,堆积如山! 第121章 真相毕露! 发现不冒头还没事,冒头死的更快,惊恐不定的山匪们,嘶喊着想往山洞里钻,但出来了,秦易岂能容他们回去? 间不容发之际,秦易张弓搭箭,速度迅疾! 箭矢频发,带着刺耳的嗖嗖声,将涌出洞穴的所有山匪,尽皆毙命! 罗布麻燃烧殆尽,黄烟消散,洞穴口的全貌,展现出来。 整个洞口,几乎被尸体堵住了,鲜血汨汨流下,将周遭染成了猩红之色。 细细一看,可以发现,所有山匪都是头颅中箭,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由此可见,秦易的射术是何等卓绝。 扫了一眼,地上的尸首将近有二十多具,可见山洞中仅存不到十人。 孟群这厮,应该在里面。 秦易收起弓箭,拿出云纹刀,迈步朝着山洞口走去。 对方不出来,那他便进去。 将堵在洞口的尸首尽皆挪开,秦易走入甬道之中。 “啊!我跟你拼了!” 走进去没几米,就听到一声嘶嚎,一个双目红肿的山匪,持刀猛然劈下。 那柄略微卷刃的大刀,重重地砍在了秦易身旁的山壁上,砍得碎石飞溅,烟尘滚滚。 让你出来不出来,这不,在山洞里被熏得眼睛都看不清了,这么大个人,你都能砍歪……秦易抿了抿嘴角,自下而上挥刀,刀芒闪过,头颅飞起。 对付山匪,他没有丝毫怜悯。 这些家伙不知祸害了多少百姓,若是怜悯他们,谁来怜悯死去的百姓? 缓步前行,秦易一路走向甬道深处,偶然有漏网之鱼扑杀过来,都被他轻松解决。 一路上,他还看到了两三个被同伴踩踏而死的山匪,不由得暗暗摇头。 虽然山匪凶悍,但也只是凶悍,相比训练有素的士卒,他们少了纪律性,少了韧性,也少了情谊。 缓缓地,秦易来到了山洞中,发现这狭小的洞穴里,仅有三名山匪。 一个拿着板斧,双目肿如鱼眼,却死命瞪着,想看清来者何人。 一个身形瘦削,坐在地上,靠着山壁,脸上带着自嘲的笑容。 一个惶恐不安,双脚不断哆嗦,紧握长刀,眼睛同样肿胀。 目光扫过,定在了坐在地上的孟群身上,秦易心中微松。 孟群这厮,果然在山洞中。 之前他虽然不断疾射,却有分寸,认真观察每一个山匪的脸庞,若是孟群出来,自然不会击杀,而是重创,防止这厮逃跑。 但直到最后,他都没有看到孟群,因而心中疑惑,这厮是不是提前离开了。 如今看到之后,才放心下来。 这些山匪都可以杀光,唯独孟群要留下,这人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目光一转,望向拿着板斧的山匪,以及另一名惶恐不安的山匪,秦易缓缓说道,“投降者不杀。” 闭着眼睛的孟群,霍然睁眼,用那带着血丝的双眼,紧紧瞪着秦易。 这时候他才知道,来者竟然是当初在邻天峰上击败他的人! 这句“投降者不杀”,他永远忘不了! 又是这厮! 又是该死的烟攻! 本来还一脸自嘲笑容的孟群,五官微微扭曲起来。 他心中满是恨意,为什么自己屡屡败在此人手中? 莫非这人是自己的克星? 这人又为何对自己紧追不放? 不等孟群想出所以然来,站在一旁的板斧山匪,就嘶吼着朝秦易冲了过去。 他向来无畏,从不知道投降这两个字怎么写。 纵使步入绝境,也绝不会投降。 另一名持刀山匪虽然想投降,但许是听到了同伴的嘶吼,心中变得激昂,也吼叫着朝秦易冲了过去。 秦易摇头一笑,迅疾挥刀,带起了两道寒芒。 寒芒落,头颅起。 “噗通!”“噗通!” 两道尸首落地的声音,接连传来。 孟群紧抿着嘴,唇色发白,满脸痛苦。 他没想到,自己带着两千余兄弟出来拯救焦茂,竟会落得如此地步。 禁不住掩面,他无声的悲伤起来。 上前一步,将孟群踹倒在地,踩在对方的背脊之上,秦易神色微冷。 他没有痛打落水狗的想法,但对于孟群,他实在没有任何好感。 这厮嘴中嚷着驱除不公,难道真让他和焦茂成立新朝,就能公平公正了? 开玩笑! 不过是想趁着女帝登基不久,未得人心,而夺取天下罢了。 可他们却不动脑子想想,如今世道渐好,没有饿殍满地,谁会吃饱了没事干去造反? 所以蹦跶了两年,这两人都没能兴起,无法蔓延到周边府县,追从者反而越来越少。 不过是为了私欲罢了,却表现出不为己而为天下的姿态,令人不耻! “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秦易还没问话,孟群就先出声了。 他被用力踩着,难以呼吸,脸色涨红,说话断断续续。 秦易松开了一些,冷声说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纵使不是我,朝廷也不会放过你。” 孟群冷哼一声,也不回应。 “说,是谁让你来杀我的?”秦易皱眉问道。 这个问题,他一直很疑惑。 孟群愣了一下,“杀你?”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想看清秦易,却被踩着无法动弹,惊声问道,“你就是秦易?” “正是在下。” 孟群怔住了,他没想到,权深翰要对付的人竟如此厉害! 难怪对方要假手于自己! 莫非是因为此事,秦易才对自己紧追不放? 后悔之余,孟群也有些恼恨,若是当初派去袭杀秦易的人成功了,他就不会连番受挫! “不想受苦,就给我老实招来!”秦易紧了紧手中的刀,冷声喝道。 “哈哈哈!”孟群狂笑起来,恼恨这世间不公,他要杀对方,可这该死的老天,却让对方来杀他! 为何? 为何对他如此不公? 心中嘶吼许久,孟群才冷静了一些,嗤笑起来,“杀你?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杀你?若不是权深翰,我又岂会去杀你?” “你那一边的人,你信赖的朝廷之人,却让我这个反贼来杀你……”孟群冷笑道,“怎么样,是不是很难受?是不是很失望?” 秦易猛然眯眼,心中万分惊讶! 他没有难受,也没有失望,只是没想到,权深翰这厮竟如此无法无天,为了对付自己,居然与反贼合作! 这可是杀头的死罪啊! 难怪…… 难怪对方会抛下府城,率兵离去,也难怪对方如此在意孟群! 想到朝廷中,竟有如此疯狂的奸贼,秦易眉头紧皱! 第122章 忧心忡忡 见秦易许久不言,孟群阴冷一笑,“你不信?” 秦易收敛思绪,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我怀中有张字据,”孟群阴笑道,“你可以拿出来看看。” 秦易微微皱眉。 “不用怀疑,我真有证据,”孟群嗤笑道,“有了这证据,对付权深翰会更容易。” “哈哈哈……”孟群突然笑了起来,“哪怕我死,也想看着临瞻变乱,这就是我留下字据的原因!” 秦易冷哼一声,“区区一个权深翰,还不足以弄乱临瞻。” 说罢,他脚一翻,将脸朝地面的孟群翻了过来,而后挥刀一挑,孟群胸前衣衫裂开,露出了里面的东西。 这厮阴险至极,说不定怀中藏有什么毒物,秦易可不会用手去掏。 目光一扫,发现对方怀中东西不少,有馍馍、银两、纸张、竹哨,还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秦易弯腰,拿起了那张纸,定睛一看,眉头霍然皱紧。 只见纸上写着: ‘权深翰命我前来,与宁尤义军洽谈合作,助对方于法场劫走焦茂,两方需诚挚合作,若是我方违背,愿意承担一应后果。’ ‘游锐。’ 名字上,还有一个红色指印。 这行字非常凌乱,可以看出,书写之人当时的心情很是急躁。 紧皱眉头,许久之后,秦易才缓缓松开,脸上流露出一丝笑容。 这一趟,来的很值! 不仅揪出了朝廷内奸,还拿到了证据,这下看权深翰这个老银币,还能如何破局。 他必死无疑! “怎么样,我这个大礼你喜欢吗?”看到秦易脸上的笑意,孟群突然说道。 秦易没有心思跟这个叛贼闲聊,准备将他带回离阑府城,怎知对方却不打算住嘴。 “如果没有猜错,权深翰是你的大敌?我帮你对付你的大敌,是不是很够意思?”孟群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变得愈发阴冷,“可惜啊,这个大礼你用不上了。没事,等你死了,我会帮你对付权深翰的。” 听到这句话,秦易蓦地转头,紧盯孟群。 这厮不会得失心疯了,看不出谁处于弱势? 扭头望向甬道,孟群的目光有些幽深,仿佛看到了山洞之外,他阴森笑道,“看看时间,前来接应的三百弟兄,也快到了……” 秦易的心,蓦然一颤! …… “快,就快到接应地点了,弟兄们加把劲!”一声吆喝,传出极远,紧接着是震耳的脚步声。 “咚、咚、咚!” 两百余名衣着各样的精练壮汉,正聚成团,朝着前方快速跑去。 他们手持长刀、斧头、短棍、狼牙棒等各式武器,脸上带着凶悍之气,有的甚至满脸刀疤,极为骇人。 不远处,突然传来阵阵蹄声,近百名骑乘骏马的凶悍汉子,也迅速赶来,为首者高声喊道,“第三队,已经赶到!” 跑步前进的方阵中,为首者出声应和,“全员到齐,向前进发!” 两队汇成一路,朝着新晋大当家的藏身之地,疾速赶去。 他们满脸悍戾,气势如狼,颇有种天下地上无人可挡的姿态! …… “驾!驾!驾!” 宁尤府边界,一名信使正策马疾驰,朝着离阑府拼命赶去。 出发前,他被林知府当面嘱咐,令他不可耽搁,以最快的速度,前往离阑府城送信,告知离阑知府与穆王,有数百名山匪正在赶往离阑府,让他们早做应对。 这可是大事,所以上了骏马之后,信使就全程急掠,不敢怠慢。 以至于马儿浑身冒汗,频频喘气。 看到这个情况,信使微微皱眉,旋即便舒展开来。 只要过了边界,到了离阑府,不远处就有一个驿站,到时候可以在那里换马了。 正当他如此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一声厉啸。 “嗖!” 胸前巨痛,信使眼前骤黑,一个倒栽葱掉下马匹,摔在地上。 不知情的马儿,仍旧在往前急速跑去。 只是一瞬,官道周边的树林中,就涌出七八个衣衫各样的山匪,将信使团团围住。 “老六,你这箭法果真厉害!” “的确,这厮速度如此快,我都不敢保证能够射中。” 一名较为年轻的山匪,正得意笑着,他收起长弓,从腰间抽出短刀,上前一步,蹲到了信使身旁,“这厮应该有不少钱。” 奄奄一息的信使,哆嗦着伸出手,嘴唇翕动半天,才发出一个“别”字。 不等信使再说,年轻山匪眼皮眨也不眨,一刀捅进对方的喉间,鲜血迸射出来。 将奄奄一息的信使送上西天,年轻山匪在对方的身上仔细翻找,只找到一封密信,和几钱银子,不由骂道,“该死的穷鬼!” …… 离阑府城门,三人三骑正迎着夕阳,朝着城门纵马缓缓驰去,背后的影子被残阳拉得又斜又长。 走在中间的穆禹皓,眉头微微皱着,不时回头看向远方。 张栋瞥了他一眼,问道,“你在担心秦易?” 穆禹皓点了点头,“夜幕将至,城门都快关了,秦易不知回城没有。” 梁安康也回头看了一眼,撇了撇嘴是道,“不知道知府大人怎么了,手下一堆衙役捕快,安排谁都可以,为啥偏偏安排给秦易?” “成周刚刚也说了,城外的确有一群山匪,穆王已派人前去追缉,若是遇到他们……”说到这,穆禹皓的眉头皱得更紧。 适才踏青之时,他们遇到了携带众多女伴的席成周,对方告知了这个消息,才引致穆禹皓心怀忧虑。 纵使秦易武艺强悍,但对方人多,一旦围殴,后果不堪设想! 张栋出声说道,“与其这样担心,还不如早点回去,看看秦易回城没有。” 穆禹皓听了,便点了点头,说道,“那我们快点!” 说罢,他加快了马速,朝着城门急驰而去,张栋和梁安康也紧随其后。 进了城,来到租马处,穆禹皓三人退还马匹之后,就去问店家,得知了秦易并未还马的消息。 禁不住,穆禹皓三人的脸上,出现了重重的忧虑! 第123章 生死存亡! 穆禹皓皱眉许久,突然说道,“不行,得去问问知府大人!” 之前与秦易交流的时候,对方明确说了,不是出远门。 那么就不存在城外过夜的可能。 可如今城门即将关闭,秦易还未回来,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梁安康愣了一下,有些怯懦,“不好,这点小事,知府大人未必肯见我们。” 张栋有些忧虑,反驳道,“知府大人见不见我们是另一回事,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外面有山匪流荡,这些家伙凶残暴戾,若是秦易遇到…… 猛然摇头,张栋不敢去想,他只知道,秦易至今未回,很可能是出了意外! 穆禹皓点头道,“我父亲乃是司狱,有点薄面,知府大人不会不见我们的。” 说罢,他就朝着府衙快步赶去。 小心无大错,求见一下知府大人,诚恳的说明来意,想必不会被怪罪。 再说了,对于秦易,知府大人必然青睐有加,否则也不会将事情安排给他去做。 得知秦易未归,或许知府大人也会重视。 所以此去,不算鲁莽。 三人一路疾走,终于来到了府衙。 此时,府衙已到了散值时间,但许是穆王前来,众多胥吏特意表现出矜矜业业的模样,并未离开。 所以此时,府衙门口,依旧有不少胥吏进进出出。 穆禹皓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慢步走入府衙的典吏季亮,对方曾到他家中作过客,当即喊道,“季叔!季叔!” 季亮听到呼唤,停下脚步,回过头,就看到有三名年轻男子疾步赶来。 走在中间者,是他之前见过几面的穆禹皓。 季亮的脸上露出笑容,“禹皓啊,来找你父亲?他今天的确还未散值。” 带着张栋等人赶上前来,穆禹皓压抑心中的急意,说道,“季叔,我想见知府大人!” 季亮愣了一下,分外惊讶,“你有何事?” 穆王前来审查,曾明知做出一副恪尽职守的模样,也是至今未走。 但没走归没走,身为四品大员,曾明知可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 哪怕穆禹皓身为吏员家属,也是如此,没有要事,也无法见上一面。 穆禹皓快速说道,“晌午时分,我们遇到了秦易,他说奉知府大人之命,前往城外办理事务,无须太久。可如今城门即将关闭,他仍未归来,考虑到城外并不安全,所以我们想问一下知府大人,此事是否正常。” 季亮闻言,眉头蓦然皱紧。 若是其他衙役,只要不是急事,谁管他们什么时候回城。 但秦易就不一样了,这可是天子和穆王都亲口夸赞过的人才,光是这一点,就容不得府衙怠慢。 再加上,知府大人非常倚重秦易,更容不得后者出事。 所以季亮点头,快速说道,“你们随我进来。” 说罢,季亮就带着穆禹皓三人,一路走到后堂。 让穆禹皓三人在堂外候着,季亮快步走了进去。 堂中,正打着瞌睡的曾明知,听到有脚步声,蓦地醒来,连忙低头看着桌上的案牍。 “大人,小的有事要禀报!” 听到是季亮的声音,曾明知微微一松,往后靠去,倚着椅背,应道,“你说,什么事?” 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角落的滴漏,发现时间不早了。 由此,他暗暗寻思,待会就散值回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司狱之子穆禹皓,适才前来告知小的,说秦易奉大人之命,前往城外办事,至今未归,考虑到城外并不安全,所以来问问大人,此事是否正常。”季亮弯腰拱手,恭敬说道。 曾明知愣了一下,连忙问道,“哪个大人?” 他印象中,晌午那场问话,穆王并没有给秦易安排任务。 “秦易说,是奉了大人您的命令。”季亮答道。 曾明知猛地抬头,脸上有着错愕。 他的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不通谋略,但人情世故啥的,曾明知如何不知? 他顷刻就明白,秦易此话,乃是借口。 他要做什么,为何要以自己为借口? 会不会是暗地里奉了穆王之命,却不好说出来,就拿自己来推脱? 想到这,曾明知暗暗点头。 极有可能! 毕竟秦易武艺、谋略和查案能力都远超常人,如此人才,穆王有要事安排,实属正常。 既然如此,穆王之事,无须他们置喙。 曾明知当即说道,“的确有此事,无须担忧,我自有分寸。” 季亮一听,心中的忧虑顿时消除,连忙恭敬应道,“是。” 他倒退着出了后堂,将此事告知堂外三人。 穆禹皓等人依旧心有忧虑,不管有没有安排,秦易深夜独自在外,也不安全。 但知府大人如此说,他们也无可奈何,只能点点头,一同离开了府衙。 …… 被严密守护的屋舍中,穆王坐于案几之后,背脊挺得极直,正端详手中的文书。 身着软甲的张千户,迈步走了进来,恭敬说道,“王爷,探子传来信报。” 放下手中的文书,穆王抬头望去,“说。” “未时时分,探子发现秦易往西南而去,离城二十余里。”张千户应道。 本来,发现秦易行踪这种事情,无须汇报,但对方可是亲手擒下焦茂之人,他的举动,或许与残匪有关。 穆王沉吟片刻,应道,“无须理会。” 虽然秦易不凡,但不是敌人,没必要关注对方的行踪。 张千户点点头,脸色变得有些凝重,“另一名探子传来信报,说西南方向发现了山匪的行踪,对方人数不少,似有数百名,正往府城而来。” 穆王听了,眉头微微皱紧。 数百人? 往府城而来? 他顷刻就明白,这些山匪不是被秦易打散的残匪,而是新的一批。 对方或许有什么阴谋! 想到这,他当即说道,“传令离阑驻军,前去剿匪!” 张千户领命,正要离去,突然听到穆王的声音,“速度要快!” 张千户愣了一下,却听穆王说道,“秦易从府城往西南而去,山匪从西南往府城而来,他们很可能会遇到。” 秦易乃是击退山匪的大功臣,若是几日之后,就死于山匪的报复,传出去,朝堂丢脸至极! 张千户顿时明白,连忙应了声,快步跑出屋舍。 …… 驻军营地,大帐之中。 前来传信的御谍卫,将穆王的命令传达之后,就转身离开。 而权深翰则沉吟不语,一动不动,侍立一旁的刘锣有些惊讶。 穆王明明说了,要尽快,可为何校尉大人还不动身? “将军,该穿甲了。”刘锣小声提醒道。 权深翰摇了摇头,眼睛眯的很紧,“山匪距离府城还有数十里,不急。” 刘锣有些疑惑,这不是距离的问题,是穆王要求尽快,校尉大人却在推脱,莫非…… 莫非与秦易有关? 御谍卫适才提了一嘴,说秦易或许会遇到山匪,要尽快救援。 所以校尉大人才特意磨磨蹭蹭? 刘锣顿时明白。 他知道,校尉大人和秦易有深仇大恨,只是没想到,穆王传来命令,校尉大人竟敢如此应对,仅仅只是为了让秦易葬身匪手。 不得不说,大人真乃好胆! 权深翰露出阴冷的笑容,“派出侦骑,先行查探,至于我等……不急,慢慢来!” …… 秦易眉头紧皱,拎着孟群,在甬道中疾速走过,朝洞口赶去。 他心中微急,恨不得揍孟群几拳。 这厮跟他啰嗦一堆,原来是为了拖时间! 该死的! 一定要快! 若是被山匪围住,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他愈发急迫,三步并作两步,迅速走出山洞,拎着孟群正要赶向远处的山林,耳边突然传来动静。 那是一片密集的脚步声! 声音逐渐变响,大地仿佛在颤动! 不远处,尘土高高扬起! 秦易心中一紧,正要撤离,四周树林中,倏地涌出密密麻麻的山匪,每一个都面带凶悍,手持兵器,挡住了他的去路。 看到满地死尸,孟群被拎着,众多山匪目光如狼般凶悍,狠狠盯着秦易,几欲噬人! 片刻时间,秦易就被围的水泄不通,再无逃路! 他的心,急速下沉! 第124章 上架感言 明天就要上架了,心情有些激荡,很感谢大家的支持,让我有充足的动力,将这个故事写下去。 也希望大家继续鼓励,多多订阅,与我一起,去畅想一个充斥着权谋、朝堂与沙场的世界。 我不是全职作者,但码字时间还算充裕,只是速度较慢。 码字之前,我会仔细构思情节,怎么写更有趣,怎么埋设伏笔,怎样的走向等等。写的时候,我会注意每一句、每一段的逻辑性和连贯性,所以速度并不快。 写完后,还得审稿,经常会咬文嚼字,一句句往下看,担心写出错别字,担心会有语法错误等等。 毕竟是采用半文半白的方式去写,文言和白话夹杂在一起,语法方面需要注意,所以有时候,审一章都得半个小时……捂脸g。 因此,一天写两章四千字,对我来说,并不算容易。 当然,我也知道更新很重要,所以一直在稳定更新,每天两章,而且尽量确保更新时间统一一致,基本是定时发布,中午12点,晚上8点。 春节期间事情比较多,有几个中午晚发了半个小时,以后会尽量固定。 刚开书的时候,还有些存稿,但都用掉了,如今是现码,没有存稿,所以上架做不到爆更,很抱歉,但我会尽量加更一章,明天更新三章(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点慌?我可以的!!) 说了现实状况,再说说这本书,我想写的是王朝争霸,正如上面所言,有权谋、有朝堂争斗、有沙场兵戈,尽量写出一个较为宏大的世界出来。 说实话,让众多角色互相斗智斗勇,还挺有趣的。 现在主角还在策院,当然,他不会在策院待太久,很快就会走向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在更多的人面前崭露头角。 总的来说,希望大家多多订阅,让我的付出能够得到收获,也能一直写下去,让大家在我的故事中,获得些许乐趣。 我们明天见! 第128章 该杀的狗贼! “当真有数百名山匪?”曾明知皱眉急问。 秦易点头,“的确,学生不会看错。” “你是在他们围拢之前,趁机逃脱的?”穆王问道。 秦易摇头,他本不想多说,奈何对方连番询问,只能答道,“学生已被他们围困,最后险死还生。” 穆王等人沉默不语,没有继续询问。 他们想象不出秦易具体经历了什么,做了什么,是如何逃脱出来的,但他们知道,这一路杀机重重,秦易能活着出来,实属不易! 非勇武过人、胆量超群之辈,无法闯过这重重杀机! “阁下真乃神人!”张千户禁不住叹道。 众多高官贵胄面前,本无他说话的资格,但张千户实在忍不出,才出声赞叹。 穆王暗暗点头,心中有些惋惜。 若是他还在军中,定要将秦易招揽至麾下,有如此文武双全的臂助,定能屡造奇功! 曾明知昂起头,有些得意。 离阑府城出了这等人才,他身为父母官,当真如父母般,与有荣焉。 禁不住,他的腰杆挺直了些,适才骑马带来的酸痛,彻底消除。 众多御谍卫和亲兵,看着秦易的目光,都带上了浓郁的敬佩。 他们身在军中,过惯了刀头舔血的日子,建功不少,但秦易如此英勇战绩,给他们几辈子,也未必能做得出来。 对于张千户的夸赞,秦易拱手说道,“千户过奖了,学生不敢当。” 穆王说道,“斩杀残匪,擒下孟群,乃大功一件,你的功绩可是越来越多了啊!” 秦易应道,“此乃学生该做的,不足挂齿。” 穆王转头,瞥了沉默许久的权深翰一眼,说道,“权将军,速速率兵前去剿匪,莫让那群山匪跑了。” 他身为王爷,前来离阑,山匪还敢进犯,理应歼之! 权深翰点了点头道,“末将这就回营去率兵剿匪。” 说罢,他带着亲兵,掉转马头,准备回营。 离开前,他似若无意的瞟了孟群一眼,眼神阴沉。 率兵回返的路上,权深翰脸色沉凝,心思重重。 一个个疯狂的想法,在他心中不断涌起。 适才没有击杀穆王等人的条件,无法动手。此时回营,要不要率兵前来,在穆王回城之路设伏袭杀? 他的心砰砰狂跳,紧抿着嘴,很想采纳这个想法。 但他知道,这个方法想要成功,很难。 纵使埋伏成功,杀了穆王、孟群和秦易等人,可只要有一个人逃脱出去,他的行径就会被公告天下,这可是滔天的死罪! 女帝必然震怒,也不会放过他,到时候面对的,将会是数万前来讨伐的将士! 想到这,权深翰心中的疯狂,骤然消减。 不行,不能这么做,现在局势还没到这种地步! 纵使孟群被擒,那又如何,一个匪寇的话,朝堂衮衮诸公,必然不会相信。 只要咬死不承认,顶多是被下狱待审,只要没有切实的证据,靠山一定会将他捞出来! 想到这,权深翰决定了,以不变应万变,他相信自己能够安然无恙的度过此关! …… 回到府衙,秦易下了马,就对曾明知说道,“知府大人,孟群受伤不轻,还请大人派人医治,且派人严加看守。” 虽然后面那句话,有揭曾明知伤疤的嫌疑,但秦易担心他疏忽大意,又出现匪首被杀的情况,才不得不嘱咐一句。 曾明知点头应道,“嗯,本官这就派人去做。” 走在前面的穆王,眉头微皱,停了一下,对身旁的张千户说道,“派出十名御谍卫,守护孟群,切不可出现任何问题。” 适才的突兀杀机,让他知道,若不好好防范,孟群可能会和焦茂一般,身死狱中。 张千户连忙点头,领命离去。 曾明知也去了正堂,亲自安排防范事宜。 而秦易则跟着穆王,朝后堂穆王所住的屋舍走去。 沉思中的穆王,并未发觉,直到要走入屋舍之时,才发觉秦易紧随身后。 他正想让秦易回去歇息,怎知秦易说话了。 “王爷,学生有要事禀报。” 穆王微微皱眉,联想到秦易在前院对曾明知所说的话,顿时明白,秦易是想支走曾明知,独自跟自己汇报,看来这事不小。 他当即应道,“随我进来,其余人等,守着门口。” 御谍卫应和一声,守住屋舍,没有跟着进去。 进到屋舍,秦易站于堂中,看着穆王走到案几之后坐下。 他适才对曾明知那般说,的确是想支走对方。 要对付权深翰,曾明知的能力还不够。 唯有穆王,才能这等魄力。 以曾明知的性子,若是知道驻守于城外的权深翰,是个疯狂的奸贼,他必然心有忧虑,很容易暴露,引致权深翰的怀疑,所以秦易才决定,在穆王没有应对之前,暂时不让曾明知知道。 “你说,什么事?”穆王问道。 秦易沉声说道,“回禀王爷,学生擒下孟群之时,从对方嘴中,得知了一个惊天秘密。” 穆王闻言,禁不住紧眯双眼。 惊天秘密? 秦易没有停顿太久,接着说道,“驻军校尉权深翰,与孟群串通,意图帮助山匪劫走焦茂……” 秦易一五一十的述说起来。 听着秦易的讲述,穆王的眉头,越皱越紧。 放在案几之上的手,也禁不住握起,满脸煞气! 他向来最恨贪官污吏,恨不得杀尽,可没想到,身旁竟有如此奸贼,居然敢与山匪合作,该死! “砰!” 猛地砸向案几,穆王站起,怒道,“该杀的狗贼!” 此时,秦易已述说完毕,正沉默不语,等着穆王消化这个消息。 穆王双眼蕴满杀意,犹如实质一般,双拳紧握,气势骇人。 秦易见了,不由暗叹,穆王果然久经沙场,如此杀气,非万战之士,无人能有。 若是曾明知在此,必然会被这个场面吓得大气不敢喘。 “你可有证据?”穆王压下怒气,沉吟许久,才出声问道。 秦易知道,穆王气归气,但却睿智,不可能对自己的一面之词深信不疑,有此一问实属正常,于是应道,“学生从孟群身上,得到了一张字据,乃是游锐所留。” 说罢,秦易将早已准备好的字据,给穆王奉上。 接过字据,穆王定睛一看,眼瞳再次暴绽杀意,极其浓烈! 第129章 暗藏杀招 “游锐不见之时,我就有了怀疑,”收敛杀意,穆王沉声说道,“权深翰那日的答复,也未曾消除我的疑虑。” “只以为有其他猫腻,与山匪和军弩无关,便未去理会,怎知这厮狼子野心!”穆王紧眯着眼,怒意十足。 片刻后,他望向秦易,说道,“你稍待,我去见见孟群。” 秦易点头,“学生明白。” 他知道,穆王是要去审讯孟群。 这很正常,哪怕有了字据,依旧得听听当事人怎么说,才能避免受人蒙骗。 穆王经验老道,自然不会犯此差错。 等到穆王离去,秦易站在堂中,待了大概半盏茶时间,就看到穆王沉着脸,大步走了回来。 站在案几一旁,穆王脸色阴沉,说道,“的确和你说的一样,只是权深翰这厮并不知道,游锐留下了字据。” 纵使不知字据之事,得知秦易擒回孟群,权深翰依旧爆发出了强烈的杀意,这让穆王暗怒不已。 他已经明白,当时在城外,心生杀意的正是权深翰。 要不是他在场,说不定这狂贼真敢当场屠戮众人! 秦易闻言,点头不语。 “军弩之事,我也问了,孟群所说,和焦茂所言无差。”穆王接着说道。 “可见这幕后主使者,能量极大。”秦易应道。 穆王点点头,问道,“那你觉得,给山匪提供军弩之人,会是权深翰吗?” 秦易知道,穆王已有了答案,却来问他,显然是考验。 他当即答道,“学生觉得不是。” “为何?”穆王目光炯炯的望着秦易。 “权深翰不过是执掌两千人的校尉,没有这般能量,别说提供军弩,就连他自己的队伍中,都没有任何弩兵。”秦易答道。 弩机制造不易,所以不是什么军队都有弩机,唯有一些军镇,以及戍守瞻京的部队,才配备有弩兵。 “那会是权深翰帮着转运弩机吗?”穆王接着问道。 权深翰如此疯狂,敢和山匪合作,自然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帮忙转运弩机。 秦易摇头,“学生认为,军弩之事与权深翰无关,若是由其转运,就没有必要和山匪合作了。” 能够和能量极强的幕后主使者搭上线,权深翰不日便可飞黄腾达,完全无须和山匪合作。 从孟群嘴中,秦易可是知道,权深翰之所以和他合作,就是为了击杀自己。 若是这厮有这么强悍的后台,哪还需要如此麻烦。 穆王点了点头,对秦易的答复颇为满意,的确很有智计。 沉吟片刻,他才接着说道,“权深翰执掌两千人,权力不小,若要对付此獠,须得解除其兵权,你可有何妙招?” 秦易点了点头,他已想好了法子,可以学习前世宋太祖赵匡胤的方法,杯酒释兵权。 当然,宋太祖的麾下都是些有眼力见的人,也是惜命的人,听闻宋太祖的暗示,就主动交出了兵权。 以权深翰的性子,得知孟群未死,自身有覆灭的危险,必然不肯交出兵权。 但宴席一开,小酒一喝,这兵权……由不得他不交! 秦易当即将自己的想法,给穆王快速地说了一遍。 “妙!”穆王颇黑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赞道,“曾明知说你智计颇多,谋略过人,有名士之风,如今一看,的确如此!” 不怒自威之人,哪怕笑起来,依旧有种令人心服的气势。 秦易拱手回应,“些许计谋,不足挂齿,王爷谬赞了。” 正当此时,一名御谍卫跑了进来,恭敬说道,“王爷,曾大人求见。” 微微眯眼,穆王瞬间有了计较,说道,“让他进来。” 御谍卫出去之后,就见曾明知快步走了进来,拱手行礼,“王爷,下官已安排妥当,纵使有百人前来,也未必能伤得了孟群!” 他此时前来,自然是邀功,挽回一下自己在穆王心中的形象。 他已察觉出,除了已被下狱待审的景勋以外,穆王最不待见的就是自己。 说不定什么时候穆王怒极,真有可能革了他的官,所以有邀功的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就如此时,他的福士秦易立下大功,身为父母官,怎么也得上前沾沾功劳,多多露面。 看到曾明知,脸色平静的穆王,突然露出一丝笑意,说道,“不错,你做得很好。” 曾明知猛地抬头,震惊的看着穆王,心尖儿颤了一下,仿佛是百花盛开! 王爷竟然夸赞自己了! 曾明知心花怒放,顿时明白,一定是秦易功劳太大,以至于穆王欢喜,才不再冷脸相对。 好机会,得拉拢一下关系! 曾明知喜极,正要说话,却听穆王说道,“秦易功劳不小,本王甚是欣慰!” 心中一丝想法,如电光石火般飞速闪过,曾明知连忙提议,“王爷,既然如此,不如设宴庆贺一下?” 到时候,只要和穆王喝个欢畅,想必穆王对他的感观,必然会大为改善! 当然,提议归提议,曾明知有些忐忑,不知道穆王会不会答应。 怎知穆王沉吟一番,点头说道,“也好,就当是给秦易的庆功宴。” 说罢,他望向秦易,“秦易,这场宴席,你也得来。” 秦易点了点头,“学生明白。” 曾明知大喜,高声应道,“下官明白,一定好好操办。” 他语速极快,生怕穆王反悔,“此宴就于明夜举行,王爷意下如何?” 穆王点头,“可。” 曾明知喜不自禁,拱手说道,“那下官就不打扰穆王歇息了。” 得到回应之后,他欢喜的瞥了秦易一眼,快步的走出了屋舍。 秦易静静看着,有些好笑。 没想到四品大员曾明知,也有阿谀奉承的时候。 说不定,曾明知会连夜操办宴席事宜,以此博得穆王好感,可他并不知道,到时候,将会是一场刀光剑影! 秦易也知道,穆王此举,是刻意引导曾明知,由对方来提出举办宴席,若是他亲自吩咐,肯定会引起权深翰的疑心。 不得不说,穆王挺有心计。 当然,权深翰同样是个老银币,明晚的宴席,想必会是龙争虎斗! 希望能顺利……秦易暗暗期盼。 但他总觉得,性子疯狂的权深翰,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第130章 深夜谈心 离开府衙,秦易驰向租马处,赶在店家关门之前,将马儿还上,取回了押金。 正要离去时,突然听店家说了一嘴,说早上与他相遇的三名公子哥,问过他有没有回来。 闻言,秦易有些感动,没想到穆禹皓等人还惦记着自己。 只是时候不早,他们应该已经在各自的屋中待着了。 这般想着,秦易快步走回策院,踩着清朗的月光,回到了住所之前。 还没走近,他就看到院子前方,站着一名秀丽无边的女子。 清亮洁白的月辉洒下,照在她清美的脸上,泛起淡淡的辉光,显得人愈娇艳,气质灵动出尘,宛若谪仙,恬淡安然。 秦易有些诧异,连忙走上前,“你怎么在这里?” 宣凌瑶亭亭玉立,看到秦易回来,俏脸上泛起一丝笑意,秀眉间的些许忧虑,已然不见,“我之前遇到了穆禹皓,听他说你还未回来,所以过来看看。” 秦易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关系变成了如此模样,虽未多作交流,但却互相关心着对方。 气氛变得有些旖旎,秦易一时无言,只能转口说道,“那禹皓他们还是挺放心的……” 秦易本想说句俏皮话,调节一下气氛,怎知话还没说完,不远处的竹林中,就传出一声轻斥,“胡说,我们都关心着呢!” “就是,老子在这里挨蚊子咬,还不是为了你。” “看到宣凌瑶,我们哪还敢在外面站着,只能躲到这里来。” 秦易登时一愣,连忙朝竹林看去。 说话者,正是穆禹皓三人。 这三个家伙怎么躲到里面去了? 宣凌瑶听了,俏脸微红,羞得转身就要离开。 竹林中传来急呼,“你别走,我们走,我们走!” 话语未落,竹林中就传出簌簌声响,穆禹皓三人已慌忙跑远。 他们可不敢再打搅了秦易的好事。 秦易哭笑不得,暗叹这三人真是活宝,还挺会玩的。 原以为宣凌瑶会快步离开,怎知穆禹皓三人离去之后,她就停了下来,不再前行。 停顿了片刻,宣凌瑶缓缓转过身来,脸上依稀有着一丝绯红。 秦易暗暗尴尬,只能转开目光,他看了看天色,心中有些纠结。 是该请宣凌瑶进屋坐坐呢,还是跟她说天色不早佳人请回呢? “时辰还早,我们走走?”宣凌瑶轻淡出声,说完之后,脸色微红了些。 得,不用纠结了……秦易点了点头,“也好。” 回来之前,心情甚好的曾明知,已着人给他做了点小食,秦易吃的甚饱,所以消消食也好。 秦易便和宣凌瑶,沿着湖边小径,踩着月色,往前缓缓行去。 路上鲜少行人,这个时代娱乐方式不多,爱浪的人早已出去玩乐,待在策院里的人,没什么事做,自然就待在屋中,不再外出。 看着不远处波光粼粼、犹如银镜的湖面,秦易和宣凌瑶禁不住停下,站在栏杆前,静静望着。 这番美景,以往鲜少见到。 毕竟一到入夜,就不怎么出来走动。 秦易心中,许许思绪缓缓划过。 他想到了景勋曾说过,宣凌瑶因为家恨,而心怀悲愁。 也因此,她沉默不语,鲜少在外人面前说话,而这在旁人看来,却以为是高冷寡淡。 男性生员还好,高冷的俏丽女子,更能引发他们的爱慕之心。 但女性生员……对于这样的高冷女子,她们一向敬而远之。 这也是宣凌瑶没有什么朋友的原因。 沉默许久,秦易才缓缓说道,“可能因为你的性子,有些人不太喜欢你,但我觉得……这样也没什么。” 至少她有情有义,父亲身亡之后,会想着为亡父报仇,换作他人,或许会一如既往,过得开开心心。 她的兄长就得挺好,继承了先父的爵位,被人颖国公颖国公的喊,心里估计美得冒泡。 就算心有忧虑,也绝对做不到宣凌瑶这般,怒而离京。 所以,她挺不容易的。 宣凌瑶愣了一下,不知道秦易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她抿着嘴,沉默许久,才轻声说道,“我挺怀念以前,虽然父亲鲜少回家,母亲性子严苛,兄长不苟言笑,但至少我们会时常在一起,可如今……” 秦易暗暗好奇,宣凌瑶好像没有谈过她的母亲,于是问道,“令堂现在?” “父亲身亡,尸身不在,母亲日夜悲怀,一年后好奇逝世了……”宣凌瑶望着湖面,如秋水的眸子中,略微失神,“那一年很冷,很冷……我离京的时候,穿着不多,冷到瑟瑟发抖……” 转头看向宣凌瑶,秦易的瞳中有着关怀,神色复杂。 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只能沉默。 气氛变得有些沉寂,两人一直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秦易斟酌着开口说道,“其实我觉得……逃避不是一个很好的方法。” 宣凌瑶蓦然看来,对上了秦易关怀的眼神,而后挪开,低头问道,“你都知道了?” 秦易点了点头,“景将军告诉我的。” 宣凌瑶愣了一下,“那个情痴?” 秦易有些好奇,“你也知道?” 他问的不是宣凌瑶知道景勋这人,景勋大名,别说临瞻,就连五大王朝,都知者不少。 他只是没想到,宣凌瑶竟然知道景勋是个情痴。 相比于武举传胪的威名,景勋的情痴故事,流传并不广。 若不是闵泰说起,秦易还真不知道这家伙是个情痴。 宣凌瑶点了点头,“还在京中的时候,我曾见过他,也知道他的事迹……他很谦逊,也很意气风发。” 可能是几年沙场的磨砺,秦易见到景勋的时候,对方并没有意气风发,只有内敛如枪的感觉,收敛时毫无锋芒,但若是展露出来,必定锐气逼人。 “他现在不是情痴了。”秦易说道。 宣凌瑶有些讶异,转头望向秦易,美眸中蕴含了浓浓的不可置信。 痴情之人,不可能那么容易转变的。 “那他是什么?”她禁不住问道。 秦易微微一笑,“他现在是……下狱待审的情痴。” 宣凌瑶顿时掩嘴轻笑。 一句俏皮话,让气氛变得活泛了些。 “那他现在岂不是很危险?”宣凌瑶忧虑问道。 对于景勋,她的观感还不错。 在朝堂中,景勋是少有的主战派,认定临瞻和大离必有一战,所以对于大离,他从未有过好感! 第131章 安排后手 “那景勋岂不是很危险?”宣凌瑶有些忧虑。 秦易答道,“他应该不会有事。” 女帝特地吩咐穆王不可伤景勋之命,可见他不会有性命之忧。 再加上靠山运作一下,结局可能是革职,亦或是降职。 但不管如何,能保住性命即可,其余皆是他擅离职守的后果,敢如此做,就得做好承受的心理准备。 宣凌瑶点点头,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不再言语。 片刻后,她蹙起秀眉,缓声说道,“你说逃避……其实我也不想逃避,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我有种很渺小的感觉,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改变不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生活,秦易不认为自己就是对的,别人就是错的,但他觉得,宣凌瑶过的不算快乐,那或许可以换种活法,才特意谈起这个话题。 他沉吟片刻,说道,“在天地之间,人都是渺小的,不要因为渺小,而不敢去作为,要有改变天地的想法。要相信,我们有这样的能力,纵使现在没有,以后也一定会有。” 停顿片刻,他接着说道,“既然有了目标,为何不朝着目标努力?哪怕结局是失败,那又如何,至少我们为之抛头颅洒热血,虽死无悔……三年前,你父亲奉先帝之命,征伐大离,或许已知必败,但他还是义无反顾……” 宣凌瑶怔怔的看着湖面,红唇紧抿,神色复杂。 “如果你真的想要复仇,为何不增强自己的力量,以待未来?”秦易一字一顿说道,“我相信,临瞻和大离,必有一战。届时,将是我等一雪前耻之日!” 宣凌瑶心中颤动了一下,眸中生起一丝光芒。 秦易望着她,不再言语。 他要说的,已经说完了,宣凌瑶会如何做,只能看她自己。 在他看来,最好的方法并不是逃避,而是积蓄力量。 回京,参与太策院的考核,金榜题名,成为朝堂新贵,与兄长颖国公一起,聚拢主战派,训练精兵,等待战起之日! 世道渐乱,烽烟将会再起,若是逃避而蹉跎了年华,只会被时代的潮流所裹挟,随波逐流,无能为力。 真正的有志之士,得奋勇而起,于这乱世中,头角峥嵘! 沉默许久,宣凌瑶缓缓转头,望向秦易,眼中带着一丝光亮,“谢谢你的这番话……” …… 天色微亮,权深翰率领众多士卒,纵马奔向营地,扬起滚滚尘土。 众多士卒除了略微困乏之外,并无伤损。 这一趟,他们根本就没有遇到任何一个山匪。 这在权深翰的意料之中,他知道,这些山匪是来救孟群的,既然人没救到,自然不会待在原地,等待驻军前去围捕。 说不定此时,他们早已在返回宁尤府的路上了。 因此,只是稍稍搜寻,并未太过用心,权深翰就带着士卒们返回营地。 当然,为了应付,他也派出侦骑大索四方。 如此一来,就算穆王问起,也能交差了。 回到大帐,权深翰站定之后,任由亲兵帮着他脱去甲胄。 此时,突然跑来一名亲兵,恭声说道,“将军,几个时辰前,有个衙役前来,让我转告将军,说知府大人明晚设宴,为秦易庆功,请将军一同出席。” 权深翰皱起眉头,心中闪过一丝疑惑,设宴? 给秦易庆功? “有谁参与?”他疑声问道。 “穆王,左副都御使大人,以及府衙诸多吏员都会出席。”亲兵答道。 穆王也参与? 权深翰愈发疑惑,他可是知道,穆王初到之时,曾明知说了要摆设接风宴,穆王可是严厉拒绝了,为何此时却答应出席? “这场宴席由谁主办?”权深翰眉头微微皱紧,出声问道。 亲兵恭敬回答,“知府大人主办,也是他提出的,因着秦易立功,穆王高兴,便才同意了。” 权深翰点了点头,仔细沉吟起来。 隐隐地,他觉得还是有些不太妥当。 孟群刚被抓到,穆王就准许曾明知设宴庆贺……这里面,可能有猫腻! 虽然很可能是自己多虑,但权深翰知道,他现在如履薄冰,身侧便是深渊,稍有不慎就会官罢人亡,祸及全家。 所以不得不谨慎! 想到这,他挥退众多亲兵,让人唤来千户刘锣。 刘锣刚卸下盔甲,还未喝口水,就被叫了过来。 “大人,有何事吩咐?”刘锣恭敬问道,一夜未睡,他眼眶略微发红。 “附耳过来!”权深翰低声说道。 刘锣心中一个咯噔,顿时明白,校尉大人有密事要吩咐,连忙探头过去。 对着刘锣,权深翰低声耳语了一会,停下之后,厉声问道,“你听明白了吗?” 刘锣神色慌张,连忙问道,“将军,真……真要这么做吗?” 权深翰猛地眯眼,“废话!若是我倒了,你帮我做了那么多见不得光的事情,你也得死!” 刘锣吞了吞口水,还是不太敢去做,但想到权深翰倒了,他也难逃一死,只能猛地咬牙,沉声应道,“属下明白,一定会办妥的!” 紧盯了他一会,权深翰才说道,“去,将裴阳叫来。” 裴阳便是驻军营地另一名千户,性子木讷老实,权深翰极为不喜,早已有了将他换掉的想法。 但奈何其颇有功绩,且英勇善战,一时没有替代者,才留存至今。 刘锣匆忙走出营帐,没多久,就有一个粗壮汉子走了进来,对权深翰问道,“将军,你找我?” 权深翰点了点头,“我有个任务安排给了刘锣,你到时候要全力辅助于他,明白吗?” 为了避免裴阳拖后腿,影响布局,权深翰才将他唤来,亲自嘱咐。 裴阳皱了皱眉,有些疑惑,但也没有多说,应道,“是,属下明白。” 看着裴阳离开营帐,权深翰心中的担忧,才稍稍减少了些。 这下应该万无一失了! 就算穆王或曾明知有什么阴谋,倚靠提前布置的后手,也能轻松破局! 权深翰的脸上,泛起一丝阴冷的笑意! 第132章 暗中交锋 夜幕下,一幢金碧辉煌的三层小楼,已被众多衙役所围拢。 此乃离阑府最为知名的酒楼,名唤醉云楼,拥有众多名厨,菜色极佳,因而引来不少达官贵人。 府衙里的诸多吏员,都曾在此处宴请过宾客。 此时,整栋醉云楼,都已被府衙所包场,唯有受到邀请之人方可入内。 站在楼下,秦易往上一看,发现楼里灯火通明,在夜幕中,显得富丽堂皇,金钱的气息扑面而来。 走上前,秦易正要说话,就被一名眼尖的胥吏认出,疾步迎来,“秦公子,您来啦,快请入内!” 说罢,他就恭恭敬敬的引着秦易,朝楼里走去。 踩踏着刻画了精致纹路的木梯,秦易跟随胥吏,一步步走上三楼。 他这时才发现,宴请宾客只用到了第三层,却将整栋楼都包场了,可见府衙之气魄。 壕! 进到三楼,门口有几名吏员正面露笑容,欢迎众多宾客。 见秦易被人引着上来,便知此人乃是贵宾,一名吏员赶上前,正要说话,却被一人硬生生挤开,后者欢声喊道,“秦公子,您可来啦!” 那名吏员被挤到一旁,心中不悦,不知是谁这么没有眼力见,有什么好挤的? 他当即白眼瞟去,见到挤开自己的人,竟是典吏季亮,心中蓦地一惊,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带有怒意。 他心中万分惊奇,来者这般年轻,究竟是何人,竟然让季典吏,知府大人的得力臂助,露出如此谄媚的笑脸! 看到季亮脸上仿佛见到了亲爹的笑容,秦易有些好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随着季亮,秦易进到堂中,一路经过众多桌位,心中微微惊讶。 季亮这是要将他带到哪里去? 看到季亮一路前行,最后停在主桌旁,笑着示意秦易坐在此处,秦易惊诧,连忙说道,“不可,在下人微望轻,岂可坐这主桌。” 说罢,他正要走向一旁,却突然听到一声话语,“以你之功绩,此桌你如何坐不得?” 秦易转头看去,竟是曾明知。 他领着几名胥吏,迈步走来,脸上有着灿烂的笑容,“莫要忘了,穆王可是说过,此次宴席乃是你的庆功宴。身为主角,你当然得坐于此处!” 秦易本想再拒,但见曾明知一副不容商量的模样,只能点头,无奈坐下。 此时,宴席中各个桌位上,已有不少人落座,他们本在交流,但当曾明知出现的时候,众人的目光便都聚拢过去。 听到曾明知说秦易乃是此次宴席的主角,众人顿时惊诧,窃窃私语起来。 有些知情者,当即将秦易高台上运筹帷幄,邻天峰上智压残匪,三百悍匪之中生擒孟群的事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第一次听闻此事的人,以及所知不全者,都惊呼出声,引得堂中呼声阵阵。 在这样的氛围中,秦易落座主桌,看着众人陆续入席。 突然,前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秦易微微眯眼,抬头看去,便与来人对上了目光。 权深翰! 来者正是权深翰,他身着便服,带着两名亲兵,犹如巨熊般,一步步走来,引得木质地板吱呀作响。 本在窃窃私语的众人,被权深翰的威势所惊,都凝视而不语。 秦易望向权深翰,权深翰也同样望着秦易。 相比于秦易眼中的淡然,权深翰眼中,有着一丝戾气。 但与秦易对望的瞬间,这戾气就隐藏下去。 走到秦易面前,权深翰笑了起来,“秦易,你果然是少年英才啊。如此功绩,在同辈之中,可谓是一骑绝尘啊,无人能比!” 不知道为什么,权深翰的夸赞,总有种阴阳怪气的感觉。 这个老银币……心中腹诽了一句,秦易站了起来,笑道,“权将军过奖了,在下鄙陋无知,哪比得上将军,大权在握,为所欲为,势力无人可当!” 权深翰蓦然眯眼,紧盯秦易,而后缓缓松开,诡异笑道,“秦易,你是喝醉酒了?莫乱说话,为所欲为可不能这么用。你这样乱用,就当不得离阑才子的称呼了。” 秦易淡淡一笑,“才子不敢当,权将军过奖了。” 说罢,他便坐下,懒得跟这虚伪的老银币多作交流。 权深翰面色无异,但眼神颇为阴鸷。 让你再蹦跶几日,等穆王走了,我必灭杀了你……权深翰望着秦易的目光,愈发阴冷。 正当此时,穆王带着一众御谍卫,走入堂中。 众多御谍卫当即分立四周,认真守卫。 对此,众人并无讶异。 身为王爷,身份尊贵,有所防范实属应当。 曾明知连忙上前,恭敬喊道,“王爷。” 穆王点点头,直接坐入主位,不言不语。 见穆王没有说话的意思,曾明知便站在穆王身旁,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 此时,众人皆已看着穆王,眼含恭敬,无须示意,全都不敢言语。 “各位,此次宴席,乃是秦易的庆功宴,其做出众多功绩,吾等理应致以庆贺!”曾明知高声说道。 众人当即鼓掌,掌声雷动。 秦易只能站起来,摆出笑容,在众人敬佩而又羡慕的目光中,拱手行礼,遥敬四周。 礼罢,他才坐了下来。 曾明知有心想多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他最在行了,可担心穆王久等不悦,只能再说几句,就吩咐开席。 一盘盘好菜,被众多醉云楼的跑堂端了上来。 因穆王在场,其冷厉的气势压制全席,所以无人胆敢喧哗,全都安静吃喝。 不多时,就已酒过三巡,在曾明知的带动下,众人放开了些,有些颇有身份者,便来主桌,想给穆王敬酒。 但看到穆王黢黑的冷脸,他们心中微慌,想转身离去,但来都来了,只能硬着头皮,将酒给敬了。 奈何穆王只瞥了他们一眼,没有任何反应,无动于衷。 敬酒之人,只能赶紧喝完杯中之酒,灰溜溜的回到位置上。 看到有人碰壁,众人便知道,穆王何等身份,岂会搭理在场之人。 怎知穆王端起杯子,对着秦易说道,“秦易,你文武双全,实属人才,还立下众多功绩,本王欣喜,此酒,就当本王敬你!” 众人顿时惊掉了下巴! 这…… 这待遇差别…… 第133章 质问! 穆王亲自敬酒,秦易惊诧,摆出了毕恭毕敬的表情,起身说道,“学生人微望轻,岂敢让王爷敬酒,理应由我敬王爷!” 穆王没有多说,一举杯,就将杯中之酒全都喝了下去。 众人连忙鼓掌,“王爷好酒量!” 有些机灵的人,当即站了起来,语气恭敬地说道,“秦小兄弟智计无双,在下佩服,这杯酒,也该由我等来敬你!” 其余人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 穆王都敬酒了,他们岂敢安坐不动。 曾明知笑呵呵的站起身,“秦易,这是你应得的。” 说罢,他也举起酒杯,“我也敬你,期望你继续奋勇,为我朝勠力效劳!” 霎时间,整个宴席,除了穆王和权深翰,众人都站着,朝秦易举杯,动静不小,以至于端菜上来的跑堂们,都惊住不动。 不知道秦易是何人,竟有如此能耐。 他们只能站在一旁,不敢端菜上前,免得打扰众人敬酒。 秦易刚喝完一杯酒,看这模样,只能再次倒满,对众人朗声说道,“各位皆是离阑之要员,离阑府能长治久安,百姓能安居乐业,全赖大家的辛勤付出,学生在此,敬大家一杯!” 众人不由点头,秦易文武双全,还如此懂得做人,瞧这话说的,极为漂亮! 商业互吹完毕,秦易与众人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才陆续坐下。 大家接着吃菜,佳肴不停端上来,以至于桌上都放不下了。 秦易暗想,果然哪个时代都一样,这种金钱欢宴,菜肴向来是只多不少。 填饱肚子之后,他抬眼看了穆王一下。 已过去一个多时辰,穆王面色无异,安然吃菜,让秦易差点以为,他就是来干饭的。 好深的城府! 这定力,牛逼! 居然能隐忍如此久,若是他来处理,岂容权深翰这厮吃这么好的菜,必定先将他擒下入狱,才与大家一同欢宴。 秦易正暗暗猜测,穆王会何时行动时,突然听到了一丝响声。 他似若无意的转头,瞟了一眼楼梯口。 从那儿,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声音虽然很小,且被众人觥筹交错的声音所掩盖,但靠着过人耳力,秦易还是隐隐听到了一些。 他心中一动,想到了三国演义中,有很多摔杯为号、三百刀斧手鱼贯而出的情节,莫非…… 他看向穆王,只见此时,穆王已停止吃食,本就很直的腰背,坐得更直了。 果然……秦易知道,到了动手的时候了。 微微转头,发现权深翰也不再吃食,而是侧着头,似是认真听着什么。 秦易暗暗诧异,莫非这厮也发现了? 有猫腻……权深翰眉头微皱,他知道自己不会听错,楼梯口一定有动静。 可到了现在,都没人上来,可见那些人,都在楼梯口静静等着! 如此看来,绝不是端菜的跑堂! 他往四周一看,发现本该侍立四周的跑堂小二,都已不见,不由得心中一紧。 有问题! 他正要示意站在不远处的亲兵去看看时,突然听到一旁传来问话,“权将军,不知这些菜食,可符合你的胃口啊?” 权深翰心中惊诧,不知穆王为何突然跟自己说话,对方除了给秦易敬酒,就再无言语,极其冷淡。 压下讶异,他抬头看去,笑着答道,“承蒙王爷关心,末将吃的甚是愉快。” 一旁的曾明知,听闻权深翰如此答复,他这个宴席主办者,立即放心下来,笑着说道,“穆王有所不知,此宴下官可是费了不少心思,选了来自五湖四海的一百多道菜肴,且采用众多名贵材料,不仅色香味俱全,还有强身益气之功效,对于权将军来说,极有裨益!” 你把这心思用在处理政务上多好……秦易暗暗想道,心里替曾明知挽尊。 因为曾明知说完之后,穆王和权深翰都未理他。 不仅没有回应,就连眼睛都未曾望去。 穆王面色无异,静静看着权深翰,而后者则低着头,看着餐桌,心中疑思阵阵。 “权将军,说起来本王还是有些好奇,你的亲兵游锐,真的死在了殷连山谷中?”穆王突然问道。 来了……秦易微微坐直。 权深翰一震,倏地抬头看向穆王,摆出一脸疑惑的表情,“王爷,游锐的确死于殷连山谷,在场的不仅有末将,还有末将麾下一众亲兵。” 餐桌之下,权深翰的手,紧紧握起! 他知道,穆王一定在怀疑他,不然不会连续问两遍这个问题! 穆王淡淡一笑,脸上有着不怒自威的神色,“你确定吗?” 权深翰惊疑万分,但面上不变,点头道,“确定!” 穆王颌首,再次问道,“那他的东西,也都埋在殷连山谷了?” 穆王为何要问游锐的东西? 权深翰心中大惊,连忙寻思,游锐身上是否有什么破绽! 没有! 不可能有! 而且游锐的尸首,他已让刘锣埋藏在其他地方,纵使穆王派人去殷连山谷翻找,也绝对找不到。 惊疑之下,权深翰禁不住皱起眉头,发觉自己表情有异,连忙摆出疑惑的神情,答道,“应该是。” 穆王冷冷一笑,“是吗?那你看看这人怎么说。” 说罢,他拍了拍手,楼梯口便有两名御谍卫,拖着一名囚犯,走了上来。 那名囚犯,正是孟群! 权深翰见了,眼瞳一缩,但旋即便安定下来。 他料定孟群会将他透露出来,早已做好了咬死不认的准备。 正在吃喝的众人,看到这个场面,顿时怔住了。 怎么回事,为何要带一名囚犯上来? 看到带来囚犯之人,乃是御谍卫,众人便都知道,是穆王的命令。 他们心中不解,只能沉默不言,不再吃喝,静静看着。 穆王没有去看孟群,一直望着权深翰,说道,“孟群,你把你之前说的,复述一遍。” 孟群抬起头来,面容消瘦憔悴,浑身散发着臭气,但眼神依旧明亮。 他噙着疯狂的笑意,望着权深翰,一字一顿说道,“权将军派游锐前来与我洽谈合作,让我击杀秦易,他会帮我救走焦茂!” 轰! 众人心中,骤然大惊! (作家的话里有些事,想跟大家说一下,感兴趣的可以看看,其实我不是个喜欢谈私事的人,只是担心大家误会,所以声明一下) 第134章 穷途末路 “所以这位手握两千兵马的权将军,可是个大奸贼呢。”孟群盯着权深翰,说完之后,疯狂笑了起来。 纵使是死,他也要拉上一个垫背! 虽然孟群的声音并不大,但整个堂中极其安静,落针可闻。 因此,堂中众人,都听到了孟群所说,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尤其是坐在权深翰身旁的曾明知,更是面色煞白,猛然站起,往后退了几步! 狂徒,竟有如此狂徒! 他直指权深翰,气的手指乱抖。 众人则震惊不安,心中如浪潮翻涌。 面对如此场面,权深翰淡然坐着,神色无异。 秦易在一旁静观,不由暗叹,权深翰这厮就是过于睚眦必报,以及目无王法,否则以他的胆量、气概和统兵之术,未来必可飞黄腾达。 可惜啊,行差踏错,就得付出代价! 穆王望着权深翰,问道,“你有何话可说?” 权深翰神色不变,定声说道,“王爷,您乃是天潢贵胄,身份尊贵,不会是信了这匪徒的胡言乱语?” “此獠信口雌黄,如此诽谤,不过是想临死前弄乱朝廷罢了,王爷切不可中计!”权深翰语重心长的说道。 众人一听,暗叹有理。 山匪狡诈,贼心不死,的确有陷害旁人的嫌疑。 说不定此獠记恨权深翰,才刻意构陷! 曾明知想到了这一点,也隐隐觉得,权深翰数年来驻守离阑,矜矜业业,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才对,便想出声提醒,让穆王谨慎一些,莫听信谗言。 怎知他还未开口,穆王就冷冷说道,“也是,片面之词,难以服众,那你看看这个。” 他点了点头,侍立一旁的御谍卫,就拿出了一张巴掌大的纸条,展示给权深翰。 众人心中诧异,眯眼凝视,却看不清纸条上的字眼。 只能端详主桌上几人的神情。 此时,被御谍卫按着跪在地上的孟群,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到他的表情,权深翰心中一惊,隐隐觉得很是不妥。 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强忍着心中的疑思,权深翰定睛去看,顿时如五雷轰顶! 内心巨颤起来! 该死的! 天杀的! 这杀千刀的游锐,何时留下如此字据? 他心中极其纷乱,思绪众多,也泛起浓浓的绝望。 但突然,他想到什么,急忙辩解道,“王爷,这是孟群的奸计啊,你怎知这就是游锐所写的?” 穆王冷冷一笑,“本王就知道你会狡辩!” 望向御谍卫,穆王喝道,“给他看看!” 那个拿着纸条的御谍卫,再次拿出两张纸,一张看似家书,上面的字迹,和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而另一张,则是泛黄的欠条,上面的字迹相同,下方还有个红色印泥,是个指印。 这个指印,和纸条上的指印,也是一模一样! “这两张,都是本王派人搜寻而来,一张是游锐的家书,一张是他写下的欠条,你可还有什么想说?”穆王冷冷说道。 权深翰一颤,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他眼瞳暴睁,心中惶恐,万万没想到那该死的游锐,死了竟然还给自己留下如此致命的把柄! 人证物证俱在的情况下,坐实了与山匪合谋之罪,他必死无疑! 全族也会因此,惨遭屠戮! 见权深翰无话可说,穆王面目愈冷,猛地掷杯! 权深翰绝望至极,顾不得其他,顾不得家眷,顾不得全族,只能顾及自己。 必须要逃! 我要活下去! 心中嘶吼,权深翰蓦然看向窗台,身形在刹那间动了,犹如巨熊扑出,倏地冲向窗台,速度迅疾无比! 以至于穆王摔下的酒杯,才刚刚落地。 候在楼梯口的御谍卫,也才刚刚冲进来! 秦易霍地皱眉。 他在一旁,看着仇敌即将入狱,心中一片畅快,怎知局势发展的如此突兀。 也没想到权深翰这厮,竟然逃的如此果决! 若是让他逃出去,再想抓住,必然极难! 所以顷刻间,秦易也动了! 他的手猛然甩去,刺眼银光,暴绽而出! 厉啸响起! 权深翰听到厉啸的刹那,下意识的往旁边一闪,飞刀从他脸颊旁疾射而过,割断了几缕发梢。 权深翰大惊,不知是何人,竟有如此犀利的飞刀技艺。 以他如此迅疾的速度,都险些中刀! “嗤!” 心中的惊讶还未消下,依旧前冲的权深翰,右腿突然传来巨痛。 他一个踉跄,小腿颤栗,难以使力,顺着惯性往前摔倒,滚了好几圈。 御谍卫趁着这个空隙,追了上来,将他就地按倒。 “好!”穆王轻声喝彩,望着秦易的目光带着浓郁的赞赏。 此子在他面前展示过智谋,提出了酒宴擒贼的计策,属实不错。 但他并未看过秦易施展武艺,如今一见,果然不凡! 刹那间的飞刀,就连他都被惊到了! 反应太快,出手速度更快,让他暗叹,幸好秦易不是敌人,否则坐在秦易身旁,他难保安全。 更加精妙的是,秦易竟然猜到权深翰会躲开,射出了不只一枚飞刀,而是三枚! 一枚直击权深翰的背脊,一枚封锁权深翰的左侧,一枚封锁他的右侧。 纵使权深翰能躲开一枚,也绝无法躲开第二枚! 好武艺,好智计! 果真妙人! 这离阑府,竟然藏有如此人才! 赞叹片刻,压下心中的思绪,穆王站了起来,高声喝道,“本王身为钦差,有专断之权。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权深翰串通山匪,意图违逆,其罪当斩!” “于此刻起,除去此獠之官服,除腰牌,除兵权,缉捕全族,以待天子审判!”穆王一字一顿说道。 众人这才明了,原来权深翰真的串通山匪,如此狼子野心……他们惊得连连摇头,暗自交谈,全是一片谩骂。 若不是秦易,真让山匪袭城的话,权深翰这厮必然不理……想到这个结果,众人心惊胆战,那将会是城毁人亡啊! 穆王喝令之后,便有几名御谍卫上前来,将被按着无法动弹的权深翰,剥得只剩下白色单衣。 且将他挂在身侧的武将腰牌,取了下来。 弄妥之后,御谍卫将权深翰拧过来,面对穆王。 此时,权深翰的脸上,没有惊慌,只有冷笑! 笑中有一丝疯狂! 他紧紧盯着秦易,犹如毒蛇般,目含怨毒,几如实质! 众人见了,顿时一惊! 这厮如此镇静,莫非有什么阴招? 第135章 以身涉险 “狗贼,枉我如此信你,没想到你这厮,脑后竟生有反骨!”指着权深翰,曾明知哆嗦着,狂怒骂道。 他矜矜业业,如履薄冰,就为了明年能高升,可没想到,这厮竟如此害他! 法场匪祸之日,若不是秦易力挽狂澜,别说高升了,他恐怕连现在的位置都未能保住! “无耻至极!” “狼子野心!” 众人指指点点,斥声怒骂。 权深翰神色阴鸷,对众人的怒骂,丝毫不顾,就紧盯着秦易。 他知道,自己之所以落入如此境地,全因这厮! 若不是这厮实力不凡,无法暗杀,他根本就无须依靠山匪。 若不是此子擒回孟群,他也不会如此狼狈! 因此,权深翰恨不得生啖其肉,抽其筋,将其挫骨扬灰! 面对如此阴毒的目光,秦易神色平静,只是暗自皱眉。 以他对权深翰的了解,此獠不会坐以待毙,一定有什么后手! 再加上对方如此冷静,更是让秦易对自己的想法,多相信了几分。 他当即对穆王说道,“王爷,此獠歹毒,或许会设有阴招。” 穆王闻言,微微皱眉,正要喝问,却听权深翰狂笑道,“哈哈哈……没错,我就料到此次宴席必有问题,早已安排了后手!” 曾明知大惊,喝道,“逆贼,你做了什么,速速招来!” 权深翰目光愈冷,“待会你们就知道了。” 见他如此模样,众人心中一寒,有种被万千毒蛇所盯上的感觉。 突然,一名御谍卫冲上楼来,对穆王急声喊道,“王爷,有近千士卒冲向此处,还请王爷速速回避!” 众人顿时大骇! 疯了! 权深翰疯了! 他的兵马也疯了,竟敢做出如此大不逆之罪! 若是被近千士卒所围拢,他们如何能逃? 说不定,今夜就会死在乱刀之下,化作肉泥! 想到这,众人愈发惊骇,恨不得现在就逃出醉云楼! 可穆王不动,尚存的理智让他们知道,自己也不能动! 众人惶急不安,穆王却沉着脸,显得面色愈黑,他紧盯着权深翰,目中有着厉芒。 而秦易则皱着眉头,没想到权深翰的后手,竟如此疯狂。 他麾下的士卒,真敢为了他,而冒犯天潢贵胄? “王爷,快走!”众多御谍卫催促道。 曾明知也火急火燎的劝道,“王爷,赶紧走,莫要管我们!” 你走了,我们也会一起走……曾明知的心里话,并未一起说出来。 突然,脚步声阵阵,众人大惊,莫非叛军冲上来了? 众人连忙盯向楼梯口,惶急不安,不由得摒住呼吸。 有人冒头了! 霎时间,冲上来数十人。 见到是身穿玄色轻甲的御谍卫,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众多御谍卫冲了上来,涌向穆王,张千户急声喊道,“王爷,来不及逃离了,四周都被叛军所包围!” 众人顿时炸锅,面色惊骇,焦躁的走来走去,“怎么办,怎么办?” “死定了,我的娘啊,孩儿不孝!” “不行,必须得想法子!” 看着众人如此惶恐,权深翰大笑起来,“王爷,放我走,我会让麾下全都离去,不会伤害众多大人的。” 众人一听,连忙望向穆王,有心让穆王放走权深翰,以免惨遭屠戮,但却不敢开口,都等着其他人先说话。 穆王沉着脸,不言不语,其实他早就猜到,根本逃不了。 权深翰身为校尉,有智计,对离阑府又很熟悉,岂会不知包围的道理。 此獠就巴望着自己逃离,然后在路上被叛军摸黑杀了。 所以,绝不能中了对方的计! 最好的方法是,站出去朝叛军喊话。他相信,只要亮明自己的身份,这些士卒定然不敢乱来,他们只是被蒙蔽了而已。 见穆王不语,权深翰威胁道,“王爷,莫要犹豫了!你再晚一点,我的麾下,怕是会将在场所有人,都屠杀干净!” 众人更是惊骇,有人忍不住,想开口劝解,突然听到穆王的冷哼,“本王在此,你的兵马,怕是没有这个胆量!” 说罢,他转身就朝着护栏走去,“本王亲自喊话,看谁敢生起叛心!” “我已经吩咐下去,让千户告知众多士卒,此楼之中有匪首,会装扮成穆王,切莫中计,”权深翰缓缓说道,笑容愈发阴森,“你说说,他们会相信王爷你吗?” 穆王一顿,皱起了眉头。 众人心惊,连忙劝阻道,“王爷,切不可亲身涉险啊!” 秦易暗暗沉思,快速想着法子。他知道,绝对不能放走权深翰。 就算放走这厮,他也未必会放过众人。 说不定,他会一不做二不休,派兵屠尽醉云楼。 以他的疯狂,绝对可以做的出来! “不管如何,都得试一试!”穆王沉吟片刻,再次走向护栏。 众人惊得浑身发寒,正欲再劝,却听到一声清朗的高喝,“王爷,学生有办法!” 曾明知一听,顿时大喜,连忙喊道,“王爷停步!秦易有办法!” 穆王停下,有些讶异,不知道秦易有何妙计。 他转过头来,望向秦易,目中含着期盼。 秦易高声说道,“王爷,请将敕书和腰牌借我一用!” 他的方法与穆王一样,同样是去喊话,但他相信,穆王上前喊话,除了会出现性命之危以外,未必能镇得住叛军。 而他却不一样! 要镇住对方,就要动手,要动手,就必须一击致命! 穆王皱眉,他隐隐猜到,秦易同样是要喊话,和他一样。 可权深翰说了,士卒未必会相信他,所以此去喊话,未必管用。 不如让秦易来,此子智计颇多,总能逢凶化吉。 想到这,穆王点了点头,便将随身携带的敕书,以及象征着王爷身份的鎏金腰牌,递给了秦易。 曾明知紧紧看着,他满怀期盼。 相比穆王,他更相信自己的福士。 而众人亦是如此,刚刚听完秦易的诸多奇迹,说不定此刻,他同样可以力挽狂澜,化解危机,拯救众人之命! “没用的!”权深翰阴森笑道,“别白费力气了!” 没有理会,秦易持着敕书和穆王腰牌,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朝着护栏走去。 他能听到,楼外响起震耳声音,那是近千士卒的脚本声,他们正在包围醉云楼。 还听到了一声声高喝,“围住醉云楼,莫让山匪跑了!” “弓箭手准备,上箭! 紧接着,便是数百人同时张弓搭箭的声响,极其刺耳,令人心骇! 第136章 平乱! 吱吱吱! 听到诸多利箭上弦的声音,众人脸色大变,不由看向秦易。 这一去,怕是生死难料啊! 就算叛军没有下令放箭,难保有人会失手。 若是他们,绝对没有胆量走过去。 可秦易却步履不停,一步接一步,朝着护栏行去。 他的脸上,无惊,无惧。 穆王一向冷淡的面容,出现了些许担忧,也有着浓浓的赞赏。 往后回京,他会关注此子,若有可能,必向左相推荐! 此子大才,且有无畏精神,若是好好培养,有成为名将的可能! 走到护栏前,秦易望下一看,只见寒光刺眼! 数百名弓手,排成散射队列,持弓搭箭瞄准三楼,见他出来,便将箭头对准了他! 锋锐的箭矢,反射出寒光,犹如星星点点,没有美感,却有着致命杀机! 刹那间,秦易浑身泛冷,这种被数百支利箭瞄准的感觉,仿若赤体迈入冰窖,身心寒透! 可纵使如此,他依旧站的很稳,站的笔直,没有晃动,也没有后退。 神情依旧冷肃,没有丝毫惧色。 望着楼下士卒,他高声喝道,“权深翰与山匪串通,犯下大逆不道之罪,天子明了,已派人擒下。尔等不知情,无罪,速速退去,切莫自误!” 听到秦易的高喝,堂中众人心生敬佩,几欲五体投地! 若是他们被众多箭矢所指着,极可能会吓到晕厥过去! 而秦易却能如此镇静,话语沉稳,字句清晰,这胆量……非常人所能比拟! 穆王赞叹之余,也有些疑惑,秦易借去他的腰牌,应该是想以他的身份,去镇压众多士卒才对,可为何只字不提? 突然,他猜到了原由! 权深翰说过,他让千户吩咐下去,有人会冒充穆王,如果秦易一出去,就说自己奉穆王之命,或者说穆王就在楼中,让众人退去,反而会让士卒们生起楼中之人果然在冒充穆王的想法。 因此对权深翰的话深信不疑。 而如今,秦易一开场就揭露权深翰的罪责,让众多士卒生起疑心和恐慌,虽未必管用,但至少种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如果没有猜错,秦易接下来,就会加强这个怀疑! 此计甚妙! 楼下,众多士卒听闻秦易所说,顿时一惊,禁不住拧头,望向后方骑于马上的刘锣和裴阳。 裴阳霍地皱眉,看向刘锣,正要疑问,却听后者喊道,“莫听信此人胡言,他就是山匪,赶紧放箭!” 士卒们没有得到解答,有些迟疑,生怕自己这一箭放出去,就成叛贼了。 之前,听说了此次任务,他们就有些疑惑,什么山匪会傻到来城中摆宴请客? 不都是在山寨中设宴的吗? 奈何刘锣不多做解释,他们只能不明不白的来到这里,但如今楼上之人所说,让他们愈发疑惑。 见士卒们迟疑不动,刘锣心慌,连忙催促道,“怕什么,赶紧放箭,此人就是山匪,出了事本千户担责!” 想到军法的严苛,再加上刘锣如此说,众多士卒不敢违逆,便转过身,继续对准秦易。 秦易见了,急速喝道,“楼下众人,乃是衙役捕快,非山匪所扮。在下乃策院生员秦易,非山匪所扮。楼中众人,皆是府衙要员,非山匪所扮,尔等莫要受了蒙骗!” 他拿出敕书,高高举起,接着喝道,“天子敕书在此,谁敢不从?不从者,吾当代天子戮之!” 众多士卒骚乱起来,有的甚至松开了弓弦,惊疑不定,望着秦易高高举起的敕书,可距离太远,什么都看不清楚,只能满心疑虑。 骑于马上的裴阳,听到秦易二字,顿时心觉不对。 他在军中,曾听到过流言,说校尉大人有一仇敌,身在策院,似乎就叫秦易。 转过头,他看向来不及撤离,被兵卒围了起来,畏畏缩缩的众多衙役,这些人不论服饰,还是形貌,都不似作假。 而那张敕书,也很可能是真的。 若是山匪,就算会假扮穆王,不可能还假冒敕书。 如果知道会被人围堵,山匪们就不会在城中设宴。 为了设宴而做出如此充足的准备,完全说不过去。 所以他觉得,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得先观察一下! 看到秦易拿出敕书,刘锣愈发惊慌,真怕秦易说动大家,连忙喊道,“赶快放箭,谁敢不从,军法侍候!” 刘锣的色厉内荏,众多士卒如何看不出来,哪敢放箭,就算有心放箭者,也在迟疑,所以尽皆不动。 见此模样,刘锣惊慌失措,发现自己控制不住队伍了。 必须将秦易除掉,否则此次行动就会失败! 他弯下腰,从身旁士卒那里抢来弓箭,拉开弓弦,朝秦易霍然射去! 在刘锣射箭的刹那,秦易闪向一旁,利箭射空,笃的一声射入木柱中。 “尔敢不从,吾应代天子,将尔诛之!”秦易怒喝,而后一甩手,银光暴绽! 众多士卒大惊,连忙闪开,之后回头看去,只见刘锣面门上,深深地插着一柄尖利飞刀,鲜血汨汨流出! 噗通! 已经死挺的刘锣,栽倒马下。 士卒们大惊,不知该如何应对,千户被杀,他们理应反击,可却又听到了秦易的高喊,“首犯已诛,尔等无罪,速速离去!” 秦易的飞刀技艺,裴阳心惊不已,那速度快的,压根就来不及防范。 纵使他有心想要上前交涉,但怕对方出手诛杀,再加上此处疑云重重,极可能是误会,还不如离去再说。 不作为,也比犯错好得多! 想到这,裴阳当即高喝,“众将士听令,随我回营!” 士卒们闻言,当即跟着裴阳,列队快速离去。 在楼下震耳的脚步声中,秦易缓缓走入大堂。 他暗暗松了一口气,刚刚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命丧利箭之下。 好在他猜对了,士卒们是受人蒙骗,只要让他们心生疑惑,就不会立即动手。 那时候,他就能好好劝说,引出指使者,而后将其击杀。 只要没人蛊惑,士卒们就会不攻自破。 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极难,若是心有惧意,语气不令人信服,就会败北! 刚走入大堂,秦易听到了轰鸣巨响,众多离阑要员,都面带敬佩与感激,用力鼓掌。 一时间,掌声雷动! 第137章 大势已去 在震耳的掌声中,秦易神色平淡,不骄不矜,缓步走到了穆王身前,将敕书和腰牌,双手奉上,“王爷,学生幸不辱使命!” 一只有力的手,按在了秦易的肩头,穆王点头,面容郑重,“你做得很好,我很满意!” 众人都能看出,穆王的神色极其认真,他的确很满意。 由此,大家都心生羡慕,但他们知道,获得穆王赞赏,是秦易应得的。 哪怕是武将,在刚刚那样的情况下,也未必敢轻易站出去。 可秦易却敢,而且还成功了,说句智勇非凡绝不为过,令人钦佩! 禁不住,众人暗暗竖起了大拇指,心中赞叹,果真英才! 曾明知满脸得色,暗叹自己真是好眼光,果然没有看错秦易,此子的确不凡。 满堂赞赏中,夹杂着一道怨毒至极的目光,秦易转头看去,就发现被按着跪在地上的权深翰,双眼猩红,犹如恶狼,要不是被按着,说不定就会猛然扑来! 死死盯着秦易,权深翰心中既震惊,又绝望。 他没想到,自己的后手,竟被秦易解决了! 这厮竟敢杀掉刘锣,堂堂千户,他居然说杀就杀,以至于自己的布局瞬间破灭! 想到接下来要面临的后果,权深翰惊惧万分,也恨极了秦易。 要不是被御谍卫死命按着,他真想冲上前,在秦易那可恶的嘴脸上,撕下一片血肉来! 顶着这道怨毒且仇恨的目光,秦易神色平静,淡然回望。 一条待宰的毒蛇罢了,没有了毒牙,他又能如何? 看到权深翰的模样,穆王暗怒,要不是秦易,此次危机还真不好处理,他当即喝道,“传令闵泰,率兵擒杀叛军!曾知府,即刻派人去擒下此獠全族,抄家待审!” 曾明知当即点头,“下官明白!” 一名御谍卫也拱手示意,而后转身,准备去城外闵泰营地传令。 自从景勋下狱之后,闵泰所属麾下,皆由穆王所统辖。 秦易连忙说道,“王爷,驻军受了蒙骗,并非意图谋反,还请宽容处理!” 从刚刚便可得知,驻军众多士卒,尽皆不知情,若是因此受到屠戮……秦易觉得有些过头。 穆王闻言,微微眯眼,静默不言。 众人顿时心惊,没想到秦易竟敢去劝穆王。 要知道,在整个临瞻,唯独女帝才能制止这个黑面阎罗! 他们暗自为秦易担忧起来,不知道穆王会如何应对。 沉吟片刻,穆王缓缓点头,说道,“你立下大功,本王就依你所言,暂不处理,交由天子审判!” 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 穆王说道,“着令闵泰,率兵围困叛军,解除对方武装,就地看守,明白吗?” 那名御谍卫点点头,“属下明白!” 说罢,他便和严捕头,一同快速下楼,分头行事。 见此模样,权深翰满脸惨白,犹如死灰,他知道,大势已去了! 而秦易则心中一松。 今夜,大敌授首,他心中甚是畅快。 …… 清晨,回到住所之后,秦易伸了个懒腰,心中依旧舒畅。 坐下之后,他打开了系统面板,顿时惊诧。 惊叹值竟然达到了,这可是第一次上万啊! 不过想想也正常,击杀残匪、擒下焦茂、震慑数百悍匪、名震宴席、平定叛乱……每一个都是在铤而走险,对方人数众多,一不小心,就有命丧当场的可能。 因此,惊叹值多些也能理解。 既然如此,那就得购买装备了,他还缺少马战武器。 于是,秦易打开了商城物品板块,开始寻找合适的长兵器。 长矛? 不酷炫。 板斧? 太粗鄙。 长槊? 有点憨。 方天画戟? 太霸道。 关刀? 也不符合他的气质,一看到这武器,就会想起前世的红脸关公。 那就长枪? 秦易点了点头,当即在长枪栏目中,细细寻找起来。 或许只是枪头由金属打造,枪杆为木制,所以长枪的价格并不算贵。 最贵的一款,名唤寒凝枪,枪头由钛合金打造,枪杆为名贵硬木,只需要2000惊叹值。 相比5000惊叹值的云纹刀,这个便宜太多了。 秦易没有犹豫,直接购买。 刹那间,他的手上,出现了一柄长约七尺,枪杆漆黑如墨,枪头泛着寒光的杀器,纵使枪头未曾对准自己,秦易都生起了一丝寒意。 的确犀利! 寒凝枪,这名字果真贴合! 有了这个武器,要破这个时代的甲胄,轻而易举! 想到以后,自己骑于马上,一枪就能戳死一个敌兵,枪枪致命,他就分外愉悦。 接着,秦易又打开了技能栏,一口气购买了枪术小成和枪术大成,花费了1100惊叹值。 然后又购买了一些飞刀,考虑到飞刀是一次性武器,所以他没有再去购买精钢飞刀,而是选择了普通飞刀。 100惊叹值,就能购买30柄,物美价廉。 此外,他还补充了100支利箭,武器库顿时充盈起来。 惊叹值也仅剩7630,不足两万,距离他想购买的体魄圆满还远着呢,只能慢慢积攒了。 弄妥之后,秦易关闭系统,就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秦易,秦易,在吗?” 听到张栋的叫喊,秦易起身打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穆禹皓三人,都是一脸震惊。 “秦易,刚刚整个策院都传开了,尤其是食舍里,几乎人人都在聊,说你单人匹马击杀残匪,擒回孟群,揭穿了权深翰的狼子野心,这是真的吗?”穆禹皓惊声问道。 “这也太夸张了!”张栋有些不敢相信。 秦易率领将院学子擒回焦茂,这个可以理解,毕竟百来名将院学子的战力,可不是盖的。 可现在,秦易竟然一个人,击杀数十名残匪,这…… 就算他实力很强,也不至于如此犀利? 甚至有人在传,说秦易擒下孟群时,曾被数百名山匪围困,最后靠着拼死一击,才险之又险的逃了出来。 数百名山匪,这数量…… 如此战绩,他们完全不敢相信,可传话的人,说他的远房亲戚在府衙里办事,因此得知。 穆禹皓三人过于震惊,以至于早饭都没吃完,就匆匆跑来询问。 扫了三人一眼,秦易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他虽不想宣扬自己的战绩,但既然被人知道了,也没必要撒谎。 穆禹皓三人顿时瞠目结舌,眼瞳大睁,仿若铜铃! 他们算是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神人。 秦易,就是神人! 第138章 甘拜下风 “我说你那天怎么支支吾吾的,不肯告诉我们要做什么,原来是去擒拿孟群啊!”梁安康满心惊诧。 “我一直以为,整个明心堂除了权飞白,就我是第二个大胆之人。可没想到,你竟如此悍勇……在下甘拜下风!”张栋摇头叹道,一脸震惊。 不,要比胆子,还是你大一点,连已婚女教习都敢觊觎……秦易暗暗想道。 “我那天还想过,要不要跟你一起去,帮你一下,”穆禹皓惊惧道,“幸好没有去,不然就怕是你一个人回来,留下了三具尸首……” 秦易没料到穆禹皓如此仗义,当初竟然想帮自己,但哪怕对方出声,他也不会带上他们。 这种脑袋拴在裤腰带的行动,自然不能拖累无辜。 穆禹皓正欲再说,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 听声音,似乎来者不少,少说也有数十人,而且还隐隐传来激动的交流声。 “秦易就住在前面,赶紧去看看!” “我跟你说,之前我就遇到过他两次,的确英武不凡!” “两次?我可是遇到了五次,当时我就觉得,此子绝不是池中之物!” “我还真没见过,这种神人,得结识一番。” “对,认识一下,有这同窗之谊,日后秦易飞黄腾达,必然会顾及我等。” “赶紧的,后面还有一堆人,别让他们抢先了!” 听到这远远传来的话语,秦易心中一惊。 再不走,说不定就会人潮淹没……秦易连忙对穆禹皓等人说道,“你们聊,我有点事先走了!” 说罢,他当即锁上房门,逃也似的从另一条小路离开了。 穆禹皓三人也是心惊不已。 这个阵仗,他们还真没有遇到过,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能跟着落荒而逃。 …… 秦易以为,诸多生员只是一时兴起,才前来堵门,可没想到他们如此锲而不舍,每日都前来住所,以至于他只能早出晚归,且在食舍无人之时,才敢前去吃饭。 后来实在受不了,他就恢复了正常作息,顷刻就被一群想要结实一下,期盼未来能够被提携的生员们,围拢住了。 一个个都高喊着自己的名字,说慕名前来,想与秦易交个朋友,往后苟富贵勿相忘。 一开始,秦易只能委婉应对,到了后来,他一概应下。 说到时候若有需要,必然不会忘记大家。 但这个需要,到底需不需要,就得他看自己了。 所以这种空头支票,虽无作用,至少能将热切的生员们打发回去。 直到五日之后,这种现象才渐渐消除。 秦易的生活才恢复了正常,只是在路上遇到的人,都会对他热切的打声招呼,说哪日曾交流过,聊得甚是欢快,接着又报了一遍自己的名字,就怕秦易忘了似的。 秦易只能笑着点头。 之后的日子,开始变得寻常,虽然平淡想到,但却安然。 秦易每日早上上课,下午温书,晚上还是温书,极其自律。 直到五日后,下午时分,一名小童飞奔而来,一路急呼,“秦公子,秦公子!” 秦易有些诧异,这个小童他见过,年纪虽小,但却沉稳冷淡,为何此时如此急躁? 打开门,他走了出去,就看到小童一脸慌张,急速奔来。 看到秦易在屋中,小童心中欢喜,还在半途,就急声喊道,“秦公子,快,快随我去正堂!” 秦易有些惊诧,以往有捕快,或者韶光远等太学生员前来寻找时,这小童都未曾如此惊慌,此时是怎么了? “有何事?”秦易讶异问道。 “陛下传来诏令,你快随我去!”小童急声喊道。 秦易微微惊诧,但想想也正常,此时距离擒下权深翰之日,过了将近十天,赏罚诏令也该送到了。 他当即锁上门,和小童朝着正堂走去。 策院的正堂,他还未去过呢,据说极其宽阔辉煌。 刚走出住所,顺着小路来到院内长道,就看到一众生员,都急匆匆的朝着正堂赶去,秦易心生疑惑。 知道听了这些生员对话之后,疑惑才骤然消减。 “快,天子传来诏令,我们赶紧去看看!” “据说这个诏令是赏赐秦易,我等确实该去观瞻一番,说不定下次就轮到我们了!” 正匆匆急赶,看到一旁的秦易,众人连忙恭贺,“秦易,恭喜呀!” “可喜可贺!” “秦易,你立下众多功绩,不知陛下会如何赏赐于你。” 别说他们不知道,秦易自己也不知道,粗粗算来,他立功确实不少。 先是平定府城匪祸,而后擒下焦茂,之后便是杀残匪,擒孟群,揭穿权深翰……这一些加起来,奖励的确会很丰厚。 可惜的是,秦易现在没有官身,按照临瞻的法令,极重科举,不会随意赏赐官职,所以要想加官进爵,必须得自身已有官职。 至于爵位的话,秦易是想都不敢想。 临瞻的爵位,极其难得,整个朝堂除了皇室宗亲,拥有爵位的人两手可数。 所以按他现在这个情况,或许会赏赐众多钱帛。 对此,秦易已很满意,官职爵位什么的,以后再说,有钱就很不错了。 至少他不用再过的这般拮据,也不用再去找司绮梅要例钱。 只是想到以后,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个美人、胸怀广阔的司二小姐,秦易就略微有些伤怀。 不多时,秦易来到了正堂门口,才发现这里聚拢了数百名生员,以至于围的水泄不通,他压根就无法通过。 直到小童连声呼喊让开,众多生员回头看,看到秦易这个正主来了,才连忙让出一条小路。 顺着这个小路,秦易来到正堂门口,调整了神色,变得肃穆之后,才迈步走了进去。 正堂极其高阔,仿佛巨人的屋宇,两侧柱子需要五人环抱,才能联手成圈。 踩着光可鉴人的砖瓦,秦易缓步前行,看到重重台阶之上,站着两名面色白净,颌下无须,没有喉结的公公,一名高昂着头,手捧拂尘,站在前方。 另一名垂头侍立,双手捧着玉盘,盘中放着诏令。 另有十数名公公站在台下两侧,他们身旁都放着不少半人高的黑色箱子,箱子边缘带有鎏金,极其奢华。 秦易不用猜就知道,箱子中放了不少钱帛! 第139章 黄金单身汉! 台下中央,站着数十人,都恭敬地垂头肃立。 秦易顷刻认出,为首者正是极少露面的院正大人,从四品官员。 他黑发黑须,长发飘飘,颇有文士风骨,或许是知道要来领旨,所以特地穿了四品绯袍,飘逸中带了些许威严。 看到秦易走来,人群中一名男子,低声喊道,“秦易,到前面去。” 秦易闻言,当即前行,且也转头看去,发现说话者正是教习焦阳秋。 只见他此时,眼中满是赞赏,带有些许皱纹的脸上,扬起浓浓的笑意。 他的身旁,教习徐真不停颌首,同样赞赏有加。 在众多教习的目光中,秦易来到前方,本想站在副院正身后,却被副院正轻推一把,将他推到前方,与院正同排。 院正当即朗声说道,“公公,秦易已到。” 那名昂着头,手捧拂尘的谢公公,才微微低头,瞥了秦易一眼。 眼中的傲然之色微微收敛,现出一丝好奇。 他很想知道,穆王上表时赞赏有加的青年才俊,会是何等模样。 他前来时,女帝也吩咐过,让他好好看清秦易,看看此人具体如何。 细细端详之后,谢公公微微颌首。 在如此场合,竟能面色平淡,不卑不亢,心性确实过人。 此外,身形挺拔,气宇不凡,举止淡然,可见心有浩然气,胸有百万兵,属实不错。 这下回去,可以交差了……谢公公微微伸手,身后的太监立马将玉盘奉上。 从玉盘中,拿起金绸制成的诏令,谢公公小心展开,而后清了清嗓子,尖声念道,“应天顺时,受兹明命……” 接下来,是一堆长长的话,具体就是罗列了秦易的功绩,表明天子极其满意,直到最后,才念到了奖赏,“……特赏赐生员秦易,黄金百两、布帛百匹、宅邸一座;赏赐离阑府策院,黄金百两、布帛十匹。万望诸位继续奋勇,勠力效劳朝廷,钦此!” 秦易随着院正等人,深躬下去,出声说道,“谢陛下恩典!” 圣旨颁完,谢公公面带笑容,依旧有些骄矜,缓步走下台阶,来到秦易面前,“秦易,陛下的旨意,咱家已经带到,希望你继续为我朝建立功绩,明白吗?” 秦易拱手说道,“学生明白,一定会发奋苦读,报陛下之恩典。” 谢公公很满意,他见过不少青年才俊,各个都傲慢的很,秦易如此模样,的确不错,未来或许会有一番大成就。 这般想着,他扶起秦易,笑道,“无须多礼。” 一旁的院正出声说道,“公公,本官已令人设下宴席,为公公接风。” 谢公公摇了摇头,“不忙不忙,咱家还有几处要去,之后还需赶回瞻京,这接风宴,咱家就不去了,院正大人有心了。” 院正闻言,顿时明白,女帝对于其他人的赏罚,也都下来了,于是不敢多留,“本官明白,公公先忙。若有空,本院必盛情款待。” 又寒暄了几句,谢公公才转身离开,一名太监才走上前来,对秦易说道,“秦公子,陛下赏赐之物,是放到新宅之中,还是放至住所?” 秦易有些头疼,百两黄金已经不算少了,可以说是天文数字,放在这两个地方都不甚安全。 这时,一旁的院正笑道,“秦易,你若是信得过本院,可由本院帮你处理,黄金存入钱庄,布帛也会按市价换成钱财,同样存入钱庄,如何?” 秦易自然求之不得,毕竟存钱有票据,不存在侵吞的情况,再加上堂堂策院,财大气粗,不至于做出这种事情。 更何况,此乃天子赐下,院正身为四品官员,不可能会染指。 “那就多谢院正了。”秦易拱手谢道。 院正抚须而笑,一脸赞赏,“该是本院谢你才对,因你之功,本院才能受陛下之奖赏。” “的确,”一旁的副院正点头说道,“秦易,你文武双全,本院有你这般生员,实乃大幸。” 众多教习也夸赞起来,“不错,谋略不凡!” “果真是青年才俊!” 围在正堂门口的众多生员,那真是羡慕到了极点。 当然,也只是羡慕,并没有嫉妒与恨。这种事情别说他们,就连将院学子都未必能做得出来。 所以他们知道,秦易这等神人,必须要认真交好才行! …… 离开正堂之后,秦易随着两名太监,前往天子赏赐的宅邸。 从此,他不再是贫寒子弟了! 家有豪宅,存款百两黄金,啧啧啧……这可是黄金单身汉啊!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上善坊,发现两名太监带着他走入坊中,秦易心中暗叹,女帝果然豪气。 一出手,就是上善坊的宅邸,这可是富豪区啊,房价极高。 走过了几条街,两名太监带着秦易,来到一幢宅邸之前。 朱门大开,有不少仆从正在清扫内部,秦易只看了一眼,便心生满意。 够大,够气派! 三人走入前院,便有一名老者快步走来,“草民见过两位公公,见过秦公子。” 一名太监介绍道,“这是咱家找来的牙人,带来一批帮工,清扫此处宅邸。”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地契,以及诸多锁匙,递给了秦易,“秦公子,此乃地契,您请收好,已由官府勘验过,没有问题。” 秦易点头接过,那名太监接着说道,“如今已带到,咱家就不多待了。” “劳烦公公了。”秦易从怀中掏出些许碎银,给两名公公递了上去。 两名太监连忙笑纳,脸色愈发和善,寒暄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那名老者恭敬上前来,说道,“秦公子,草民带了不少人前来,很快就能打扫干净。” 秦易点头,“劳烦阁下了。” 他缓步前行,四下查看,发现这个房子的确大,除了有个不小的前院,竟然还有一个宽阔的后院,种了不少花草。 当然,比不上那些高管贵胄的房子,没有湖泊和回廊,但按他现在的需求来看,已经超过预期了。 老者紧随其后,恭敬问道,“不知秦公子是否需要管家与仆从?草民有些人脉,可替公子操办。” 第140章 前无古人 听了老者的询问,秦易沉思了下,摇了摇头说道,“先不用,若有需要再说。” 这个宅邸极其宽阔,三进三出,他孤寡一人,暂时不需入住,打算继续住在策院中,这样上课也方便一些。 老者点了点头,将自己所在的牙行告知秦易之后,便不再言语。 整个宅邸看完后,帮工们也轻扫完毕,秦易等到众人离开,便锁上门,朝着坊外走去。 走着走着,看到前方就是司府,他想了想,便上前敲了敲门。 既然已经获得赏赐,无须司绮梅继续资助,自然得来告知一声,顺便感谢一下。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一个缝隙,石头探头出来,看到是秦易,他先是愣了一下,才打开大门,纳闷说道,“秦哥儿,现在也不是月初啊,你银子使完了?” 秦易迈步走了进去,摇头说道,“不是,有些事情需要告知一下,管家在吗?” 石头连连点头,“在的,他在小姐书房。” 秦易有些诧异,“二小姐也在?”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临时过来告知一下,竟然就碰到对方在府中。 当然,就算司绮梅在府中,他也不可能前去告知,这种事情找管家就行,否则就有些逾矩了。 秦易当即说道,“麻烦你跟管家通报一下,就说我有事找他。” 石头点点头,将秦易领到大堂,就快步朝着后院跑去。 过了大概半盏茶时间,秦易听到了一阵脚步声,声音繁杂,来者似乎不止一人。 当他转头望去之时,就看到了一名美艳绝伦的女子,领着管家以及几名丫鬟,缓步行来。 此女身姿婀娜,胸怀广阔,肤若凝脂,顾盼间有种清雅高贵之意。 秦易连忙收回目光,拱手行礼道,“秦易见过二小姐。” 莲步行来的女子,正是司绮梅,她点了点头,眸中带着赞赏望向秦易,娇媚的脸上蕴含嫣然笑意,“你的事迹我听了,做的很好。” 秦易应道,“此乃在下理应所为,当不得二小姐的夸奖。” “做得好,就该夸赞,”司绮梅轻笑着,美目流盼,极其动人,“你让我觉得,我的资助很值得。” 她昨日回来,刚到书房,留守离阑府城的护卫,就将秦易的事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完后,司绮梅很是惊讶,她已有许久未曾生起如此浓烈的情绪。 只能说秦易所为,实在令人震惊,已经算是前无古人了。 秦易不骄不矜,转而说道,“在下前来,是想告知二小姐,陛下赏赐我众多财物,已无须受人资助,所以二小姐往后,就无须再资助在下了。” “二小姐的帮助,在下甚是感激,往后若有需要,二小姐直接吩咐,在下若有能力,必然在所不辞!”秦易定声说道。 司绮梅美眸流转,笑着点了点头。 对于秦易所说,她很是满意。 情报中显示,秦易懂做人,心性纯善,为了驻军士卒,竟然敢贸然劝阻穆王。 纵使这些士卒险些要了他的命,他都不顾前嫌,可见品性极佳。 但情报显示归情报显示,如今听秦易如此说,她便知道,秦易的确知道该如何待人接物,未来在朝堂上,至少不会吃什么暗亏。 “也可,”她点了点头,嫣然说道,“还望你往后莫要骄矜,继续为朝廷效劳。” 秦易郑重点头。 …… 府衙,正堂。 谢公公颁布完圣旨,就露出谄媚笑容,快步上前,对穆王说道,“王爷,您在这过得可还好?陛下很记挂您呢。” 穆王神色缓和了些,说道,“还请公公回禀陛下,本王在此并无不适,请陛下莫要挂念。” 他是四皇子,女帝的胞兄,从小感情不错,会被挂念实属正常。 谢公公谄媚笑道,“奴才明白,奴才一定会将王爷的话带到。” 一旁的曾明知走上前来,恭敬说道,“公公,本官着令手下到醉云楼,给公公摆设接风宴?” 谢公公连忙摇头,“无须如此,咱家现在就回去!” 他知道穆王不喜欢铺张浪费,哪还敢在他面前吃席,巴不得当场就走,好让这个黑面阎罗,对自己心生好感。 曾明知明白谢公公所想,自然不敢强求,只能点了点头。 “王爷,奴才准备回京,还请恕奴才怠慢之罪。”谢公公赔笑说道。 穆王神色恢复冷肃,淡淡的点了点头。 谢公公当即带着一众太监,朝着堂外走去,而曾明知则亲自相送。 毕竟这谢公公,也是女帝较为倚重的宦官,不可轻视。 立于堂中,穆王暗暗沉思。 因为他的身份,所有人的赏罚,哪怕与他无关,他都已知晓。 秦易受赏,策院受赏,将院同样受赏。 曾明知有识人之明,功过互补,无赏无罚。 权深翰和孟群一同押运回京,择日待斩。 而权深翰意图违逆,家中老小因此受惩,成年男子流放边疆,充作劳役,女性充入教司坊,打成贱籍…… 景勋降职,由从五品的守备,降为正六品的都尉,其下两名都尉,同样各降一级。 此外,考虑到秦易乃是大功之臣,所以采纳其意见,不处置驻军士卒,只将所有士卒打散,调入其余府中,再从其余州府调来士卒,驻守离阑。 想到这,穆王暗暗点头,这些惩罚还可,只是有些不如他意。 陛下还是太过仁慈了,该受惩罚者,就该重罚! 若是由他来处理,他会将景勋革职,将权深翰株连九族! 至于曾明知,看在他有识人之明,认出秦易这匹千里马,还给对方施展空间,就暂且放他一马。 思索片刻,穆王转而思索军弩之事。 虽然挖出了大奸贼,但他此行的最大目的,乃是军弩一案,如今却毫无进展。 适才也问了去琉崀山调查的御谍卫,没有任何线索。 穆王不由得皱起眉头,心中不悦。 这让他如何跟陛下交差? 突然,他想到了几天前,曾明知随意说起的一件事。 牢狱遇袭之后,府衙捕快找不到任何线索,只能请来秦易,顷刻就找到两处破绽。 如此看来,秦易还有破案之能,那就让他来调查一下? 第141章 无功而返 离开司府,秦易缓步走回策院,即将走到门口时,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他诧异回头,就看到了两名身穿玄色轻甲,腰挎长刀,身背军弩的御谍卫,正急速赶来。 秦易当即走向一旁,准备让开,怎知这两名御谍卫开始勒马,嘴中喊道,“秦公子,王爷有请!” 穆王找我有事? 秦易心生疑惑,没等他想出所以然来,就有一名御谍卫利索下马,对他说道,“秦公子,我等匆忙赶来,未曾多备马匹,你就骑乘此马。” 秦易点点头,往前一步,纵身上马,和另一名御谍卫朝着府衙飞速驰去。 另一名御谍卫则徒步快跑,但距离拉得越来越远。 “这位大哥,不知道王爷找我所为何事?”秦易禁不住好奇,出声问道。 与他并马而行的御谍卫,神色冷厉,一看就是不苟言笑之辈。 但许是知道秦易颇受穆王青睐,所以这名御谍卫,还是出声答道,“军弩案。” 回答很言简意赅,但已给秦易解了惑。 也是,现在穆王烦心的,也只有军弩案了……秦易暗自沉思。 说不定,他想让自己来帮忙调查。 对此,秦易并没有什么意见,帮一下也无妨。 问题是,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找到线索。 毕竟他想了一会,也没想到系统在这方面能帮什么忙。 定位的话,得需要具体物品才能管用。 例如他要这么问,山匪所拥有的军弩在哪。 出现的画面,不是殷连山谷,就是府衙禁库。 当初殷连山谷一战,极其惨烈,景勋部队损伤惨重。 但好歹也是精锐部队,奋勇反击,以至于冲下山来,想要劫走焦茂的山匪们,也都损伤不少,许多军弩由此落入谷中。 剩余的残匪,也带走了些许军弩,但之后被秦易击败于邻天峰,军弩尽皆收缴。 所以询问军弩的定位,没有作用。 能起作用的,唯有提示功能。 但如果询问是谁给山匪提供军弩,秦易相信,系统必然会狮子大开口,张口就要上万惊叹值也说不定。 这么多惊叹值,他别说没有,就算有,也舍不得给。 所以这个军弩案,还是随缘,能找到线索就找,找不到也没办法。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了府衙。 快步走到正堂,秦易就看到了立于堂中的穆王和曾明知。 穆王负手而立,望着案几之后墙壁上的牌匾,上面写着“明镜高悬”四个大字。 曾明知则肃立一旁,垂手低头,极为恭敬。 “王爷,知府大人,”秦易迈步进去,拱手行礼道,“学生让王爷与知府大人久等了,还请恕罪。” 穆王转过身来,神色平淡,没有寒暄,直接说道,“秦易,我找你来,是想让你调查一下军弩案。” 秦易早已知晓,点了点头道,“王爷所托,学生在所不辞。” 穆王说道,“给你三十名御谍卫,够吗?” 秦易点头,“足矣。” 有时候,要想找到线索,靠人多并没有用,得找对方向。 否则,众多御谍卫找了这么久,花费了不少人力物力,也不至于无功而返。 再加上御谍卫的数量也不多,随同穆王而来仅有两百名,余下的,需要留守保护。 “那就动身。”穆王说道。 他向来不喜欢废话。 “在此之前,学生有个请求。”秦易拱手说道。 曾明知有些讶异,不知道秦易有何请求,心中暗自猜测起来。 穆王神色不变,“说说看。” “在前去琉崀山之前,学生有些问题,想问问孟群。” 之前没想过调查军弩,所以这方面的问题,他了解的不多。 如今要着手调查,自然得从当事人的嘴中,多了解一些第一手信息。 穆王点头,“可。” 说罢,他看向曾明知。 曾明知连忙点头,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这个,并无难处,便说道,“我这就去安排。” 他快步走出,让侍立堂外的衙役,叫来了司狱,吩咐对方带着秦易去找孟群。 秦易出了正堂,身后跟着二十九名御谍卫,身旁则陪着两人。 一人乃是张千户,穆王派来帮他,并率领众多御谍卫。 一人是身形高壮的男子,头上有些许白发,可见年岁不小。 适才听对方介绍,自称姓穆,秦易便知道,此人乃是穆禹皓之父。 他便与对方多寒暄了几句,才跟着对方,前往府衙牢狱。 到了门口,秦易发现除了众多狱卒,还有将近二十名御谍卫守护在外。 显然是穆王担心再出现之前牢狱被血洗的情况。 纵使此时是白昼,戍守在外的御谍卫,依旧眼睛如鹰隼般,四下巡视。 时而望向远处树林,时而往后身后,不断四顾,未曾听过。 秦易暗暗点头,果然精锐就是不一样,靠谱。 再看看不远处的狱卒,那样子就像是村头晒太阳的老头,懒散至极。 经过确认之后,守在门口的御谍卫才让开放行,秦易便和司狱、以及张千户,一同走入牢狱之中。 此时,他已是第二次前来,上次前来,所见皆是猩红。 如今许是用水洗过,面目一新,但隐隐可以从四周角落及缝隙中,看到些许血迹。 “秦公子,孟群就在前方甲字牢狱,您请自己过去,在下就不奉陪了,恕罪。”穆司狱出声说道。 他知道,秦易要问的问题,不是他这个等级能听的。 秦易点头回应,“嗯,您去忙。” 司狱拱拱手,转身离去。 张千户则步履不停,跟着秦易往牢狱深处走去。 他有些好奇,秦易到底会问什么问题。 擒回孟群之时,他也问过不少,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所以他暗暗摇头,认定秦易此行,必是无用功。 除此之外,前去实地调查,秦易也肯定无功而返! 一堆御谍卫都找不出任何线索,张千户压根就不信秦易能够找到。 要不是前来之时,穆王嘱咐说万事皆听秦易的,且看在秦易文武双全,立功不小的份上,他才懒得理会对方! 第142章 你过得如何 走着走着,秦易来到牢狱深处,越往里,牢房就越少,可见等级越高。 之前听穆司狱说过,府衙牢狱中,甲字牢狱只有三间,恰好都用到了。 一间关景勋,一间关孟群,另一间则关了权深翰。 没多久,秦易就来到了第一间甲字牢狱的门外,他往里望去,看到里面有一个人。 此人虽身穿囚服,长发散乱,却气宇不凡,坐的极直,手中捧着一本书,面色平淡的看着。 这人,正是景勋。 听到脚步声,景勋也转头望来,看到秦易,他微微颌首,笑了一下。 没有丝毫悲怀,没有任何失落,也没有不好意思。 就好像遇到秦易的地方,并不是牢狱,而是某个茶馆中。 秦易点头回应,心中诧异。 对方这神情、这姿态,真的远超常人,完全不在乎自己身处何处,随遇而安。 当然,秦易知道,这是因为对方在乎的不是身外之物,而是心上人。 所以能够宠辱不惊。 但不论如何,这番心性,属实不弱了。 他当即停下,对张千户示意了一下,就走到牢门前,问道,“在此处,你过得如何?” 景勋笑答,“不错,有书看,足以。” 将你心上人也关进来,和你一起,你会不会开心到可以住一辈子? 秦易蓦地生起这个想法,压下去之后,才说道,“陛下的诏令已经传来,不知你的处置结果是?” 对于这等人才,秦易还是很惋惜的,自然会有所关心。 景勋没有任何失落,平淡说道,“降为都尉。” 秦易点头,还好,这惩罚不算严苛。 只要景勋还有靠山,且尽忠职守,靠着他的能力,加官进职完全不是问题。 “那你怎么还在狱中?”秦易有些诧异。 景勋笑而不答,张千户突然插话,“穆王不喜景将军的举止,让他在狱中好好反省,等到回京时,才将他放出来。” 秦易一时无言。 旋即也感觉到,穆王对景勋真的很不满,难怪当初在堂上,会那般生气。 “我找孟群问点话,有空再来探望你。”秦易说道。 景勋点头,笑答,“自便。” 秦易便和张千户,继续朝深处走去,来到了甲字二号牢狱,关押孟群的地方。 拿出司狱所给的钥匙,秦易上前打开,走了进去。 张千户同样迈步进入。 牢房中,孟群正靠坐在墙壁上,抬头望着发霉的天花板,神情有些落寞。 他那一向明亮的眼瞳,此时变得有些暗淡。 或许是知道自己将死,泯灭了所有希望,才如此悲观。 听到脚步声,孟群缓缓转头,看到来人是秦易,他的眼瞳中,闪过一丝怨恨。 但很快就消减了下去。 无法报仇,恨又有何用? 抬起头,孟群继续望着天花板,嘶哑地出声说道,“稀客啊。” 发现对方的声音极其艰涩嘶哑,秦易有些惊诧,这才发现对方的囚服上,沾染了些许干涸的血迹。 显然,这段时间,御谍卫和众多狱卒们,并没让孟群好过,说不定会刑讯逼问。 对此,秦易没有丝毫同情。 山匪不同于农名起义,这些家伙纯粹是恶狼,打家劫舍、奸y掳掠,无恶不作。 完全不值得同情。 站定之后,秦易没有废话,直接开门见山,“不想再受刑,就我问什么,你答什么。” “呵,”孟群嗤笑一声,“我倒想试试,你在刑讯方面的手段,到底如何。” 秦易闻言,皱了皱眉。 这么看了,这厮怕是不肯配合了。 一旁的张千户也同样皱眉。 虽然他不相信秦易,但也不希望秦易查案时受到阻碍,以免他将此为借口。 所以他上前,怒道,“那就我来给你整点开胃小菜!” 秦易伸手,拦住了张千户,“不急。” 他回过头,继续看向孟群,“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都是死,何必在死前受苦呢?” 对方身为匪寇,是朝廷重罚的对象,只有擒下,就无活路。 所以秦易不会给出好好答话就将对方放出来之类的诺言。 孟群冷笑一声,转头看来,“我受的苦还少吗?” 秦易懒得废话,“告诉我,你们拿到军弩的所有详细信息!” 孟群一听,目现诧异,而后突然笑了起来,笑容极其夸张,似是满心狂喜。 秦易皱起眉头,却听孟群说道,“原来你来此,是想问这个啊……” “那我倒是想告诉你了。”他脸上带笑,目光却极其阴冷。 秦易疑惑,“为何?” 孟群阴森笑道,“对方能将军弩悄无声息的运给我们,势力必然庞大,若是知道你在调查他们,还调查出些许东西来,说不定熟睡时分,你会死在床上!哈哈哈……” 孟群突然嘶吼起来,状若疯狂,“我要你死!你这厮害惨了我们,你死了,我们才能安心!” 秦易皱眉不语,对方如此歇斯底里,他不在乎。 只要肯说出实情,即可。 狂吼了一阵,孟群才停下来,恢复了之前的冷静,说道,“第一次接触,是在一个夜晚,我们在一处山头隐蔽,思索着该如何救出兄长,却没有任何思绪。突然笃的一声,一支利箭射到了树木上,守卫的弟兄们发现了,连忙去查看,发现箭杆上绑着一封信……” 听着孟群缓缓述说,秦易微微眯眼,全神贯注,想从这些话语中,找出可疑的细节。 他的脑海里,正急速寻思。 孟群这厮诡计多端,善潜藏,幕后主使者却能将他们找出来,实力不凡! “……有了军弩,我们救出焦茂的可能性就大涨,所以打算接受,反正对方知道了我们的位置,却不来征讨,可见不是敌人。第三日,晌午时分,我们吃过干粮,正焦急等着回信,就再次听到笃的一声。” “一支绑着信纸的利箭,射到了树木上。当时,我特意让手下加大守卫范围,四下观察,就是想找出射箭之人,可人家已射出一箭,我的人却依然不知不觉……” 孟群缓缓说着,抬头瞟了秦易一眼,带有阴险意味。 秦易知道,这厮是想表明幕后主使者很厉害。 那又如何? 再厉害,能比穆王和女帝还厉害? 不过是一群只敢暗地里使坏的宵小之徒罢了! 第143章 异响! “拿到信纸,对方让我们去琉崀山,我们立马过去。到了之后,就听到一丝异响,可当我们细细观察,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而后就在琉崀山的谷口中,发现了三车军弩,总共有八百余架……” 听着孟群所说,秦易突然喊道,“等等,你们过去的时候,听到有异响?” 孟群点了点头,“对,有动静,所以我很谨慎,没有立即靠近。当时还担忧,会不会中了对方的计谋,特意派出众多弟兄们到四周查探,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才敢上前收取军弩。” “没看到任何人?”秦易皱眉问道。 孟群应道,“的确。” 这里一定有问题……秦易微微上心。 听孟群将整个过程说完后,秦易不发一言,沉思起来。 片刻后,他没有多说,转身就想离开。 怎知孟群突然说道,“你有什么疑惑,可以再问,我必然言无不尽。” 顿了一下,秦易转头,看到孟群脸上有着一丝阴诡的笑意,不由得心中微寒。 他知道,孟群如此配合,不过是想让他陷入险境罢了。 这厮果真是个歹人,纵使自己将死,也没有忘记陷害他人。 秦易心中鄙弃,更是懒得理会,转身走出牢房,却听到身后传来高亢的狂笑。 “哈哈哈哈……” 张千户怒了,他最恨这种嚣张的歹徒,大步上前,一脚蹬在孟群的腹部,对方的笑声戛然而止,脸色惨白的摔倒在地。 纵使如此,纵使疼痛无比,孟群依旧笑着,无声的笑着,满目疯狂,仿佛预见到了,秦易到地府陪他的场面。 张千户怒哼一声,走出了牢房。 锁上牢房门,秦易就迈步朝外走去。 一路上,他静默不语,以至于张千户暗暗诧异。 秦易只是静默,并不愁闷,莫非他在此次的问话中,找到了想要的信息? 张千户皱眉回忆,将孟群所说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不对劲。 要说有,也就是有异响这一点,确实不寻常。 但也可能是孟群等人太过紧张,才产生了幻听。 亦或是其他野物的动静。 否则,孟群派人大索四周,必然会有发现,而结果却是没有不妥。 再加上,他们御谍卫这几日来,也派人仔细搜索了四周,同样没有什么发现。 所以他觉得,秦易此次,必定无功而返! 出了牢狱,将钥匙还给司狱,告辞之后,秦易就带着三十名御谍卫,上马驰向琉崀山。 过了一个多时辰,众人来到琉崀山,曾经堆放了军弩的谷口。 秦易四下一看,发现这个谷口不大,四周树木也不多,藏不得人。 于是他抬头四望,发现周遭山头众多,都被郁郁葱葱的山林所覆盖。 这很正常,琉崀山其实是个山脉,有众多高耸入云的山峰。 这也是御谍卫玩不起人海战术的原因,山头众多,他们人数较少,再加上不可能经年累月的待在这里,所以无法仔细搜寻每一座山峰。 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叫来驻军大索全山,也不现实。 所以可能会有遗漏,这也是穆王找来秦易的原因。 遥望片刻,秦易暗暗沉思。 孟群一心想要自己陷入险境,撒谎的可能性不大,所以他说的话,先暂时当成真话。 此外,以孟群的谨慎,他说有异响,应该是不会听错。 就算是幻听,也先以不是幻听来处理。 那会不会是野物的动静? 秦易暗暗皱眉,有这个可能,可如果要推断,就必须选一个合乎逻辑的猜测,顺着这个猜测去寻找线索,接着再继续猜测。 所以他决定,先将这个动静,当作人为来处理。 若是人为,那必然是幕后主使者的人。 异响生起,而后消失,显然是对方潜藏起来。 此处山谷不好潜藏,极可能是藏在四周的山头。 那到底是哪座山头呢? 秦易皱着眉头,打量四周。 一旁的张千户,正暗暗观察秦易,见对方站在原地,似是沉思,目光不断巡视,打量四周的山峰,他顿时诧异。 莫非对方觉得山峰之中藏过人? 想到这,张千户的心,忽地一颤! 对了,为什么不能是山峰上藏过人? 为什么就认定是潜藏在周边? 张千户发现自己有一个重大的疏忽! 可旋即,他便暗暗摇头,四周群山围绕,少说也有三十几座山峰,每座都高耸入云,他们没有足够的人力去一座座寻找。 “搜一下那座山峰。”张千户正质疑之际,秦易突然说道。 他指着远处一座距离适中,且较为高耸的山峰。 张千户顿时一愣,不知原由,有心想问,但怕被秦易嘲讽,便压抑了下去。 紧接着,他隐隐有个猜测,秦易如此吩咐,不过是敷衍了事罢了,好让穆王知道,他的确有做事,有让人去搜寻。 说不定,这座山峰乃是他随意选出来了的。 这般想着,他再无疑惑,只是略微鄙夷,也不回应,直接对周边的御谍卫说道,“走,我们去看看。” 秦易如此敷衍了事,张千户完全不抱希望,觉得前去那座山峰搜寻,不可能会有收获,所以打算随便找找之后,就带人回来。 张千户的心里想法,秦易并不知情,他之所以让御谍卫去搜寻那座山,只因为,那座山非常可疑。 幕后主使者在此次留有人,除了看守军弩以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是想看看前来取走军弩的人,到底是不是山匪。 若是山匪,便达成了任务。 对方势力庞大,不可能会马虎行事,所以这个猜测,完全合乎逻辑。 而要观察的话,此处山谷不好藏人,就只能潜藏在四周。 距离要足够,不能被找到,但又要看得到。所以那座山峰,就是最好的选择。 既能登高望远,又能潜藏身形。 这是秦易沉思之后,所产生的推断,自认可能性较大,才让御谍卫们前去搜寻,而不是无的放矢。 他暗暗期盼,希望御谍卫在那座山峰中,能找到有用的线索。 否则这一趟,就只能无功而返了。 第144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带着众多御谍卫,张千户朝秦易指定的山峰走去,脸上虽平淡,心中却有些不满。 秦易这家伙,二话不说,就要他们前来这座山中搜寻,肯定是白费力气,徒劳无功……如此想着,张千户心中愈发不满。 跟在他身后的众多御谍卫,也同样如此。 他们压根就不明白,秦易左看右看之后,就将他们派来此处寻找,到底有何意义。 估计是想碰运气罢了。 可惜这种事情,来不得半点凑巧。若是想瞎猫碰到死耗子,绝无可能! 带着不满,三十名御谍卫来到山峰之中,开始一边搜索,一边往山上行去。 或许是不抱希望,张千户并没有将御谍卫们散派出去,而是聚在一起,搜寻朝向山谷的那一面。 也没有认真寻找,只偶尔扫一眼地面,极其随意。 走在最前方,张千户心中暗想,爬到半山腰就返程,然后跟秦易说找不到任何线索。 只希望之后,秦易别再让他们去搜寻其他山峰了,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不多时,众多御谍卫走过了四分之一的山路,还有一段路程就来到山腰处。 突然,张千户脚下一硌,被绊了一下。 以为是颗石头,他也不理会,继续前行,却听到身后传来呼喊,“头儿,等等!” 张千户诧异回头,就看到几名御谍卫蹲在地上,从泥土地中扣着什么东西。 刚刚硌到他的玩意? 张千户上前去看,眼瞳骤然暴缩! 只见土地中,有一块白色玉佩深深埋入,只露出一角。 随着御谍卫不断抠挖,这块玉佩缓缓露出模样。 也正是看到玉佩的模样,张千户才震惊万分! 这块玉佩通体洁白,没有花纹,只有中央刻了凹点,凹点里涂抹了红漆。 赤心佩? 猛地推开众多御谍卫,张千户霍然蹲下,不顾土地坚硬,双手硬扣,飞快地将玉佩挖了出来。 抹去污迹,他细细打量,心中愈沉。 果然就是赤心佩! 他不敢耽搁,立即朝御谍卫们喊道,“四处散开,仔细搜寻这一带!” 作为情报部门的一员,众多御谍卫都知道这个玉佩意味着什么,全都眉头紧皱,迅速奔向四周,开始搜寻。 站起来后,张千户皱着眉头,翻转赤心佩,在玉佩的背面,看到了一个火字。 是火字赤心佩! 这块玉佩,属于赤心门,而且是赤心门中,金木水火土五堂中的火堂! 作为临瞻最大的地下势力,赤心门拥有众多门人,其宗旨是推翻临瞻,共建大同社会。 历年来,其发展迅速,门人信众犹如滚雪球般,不断暴增,甚至策反了一些官府要员,是朝廷的心腹大患。 其危害,甚至超过了宁尤山匪。 毕竟山匪在明,赤心门在暗。 山匪不得人心,而赤心门……却深得些许无知百姓的爱戴。 说什么“均地亩,等富贵,灭黯日,迎新天……” 这类的口号,极具蛊惑性。 可纵使吸纳了众多门人,赤心门仍然隐藏在暗处,迟迟不发动,令人费解。 直到御谍卫收集了不少情报,汇总之后,才发现赤心门不是不发动,而是在等待机会。 或者说,他们在制造机会! 近几年,临瞻所发生的许多大事,背后都有赤心门的影子! 曾有一份情报表明,瞻业二十三年,临瞻与大离一战,众多名将陨落,数十万士卒命丧沙场,先帝因此崩殂,就有可能是赤心门捣的鬼! 他们一手策划了这起战争,点燃了导火线,引爆了两个王朝的宿怨。 这也是左相立即扶持女帝上位,避免皇子相争的原因,以免让赤心门以及众多阴诡之辈获得祸乱临瞻的机会。 女帝上位之后,稳定了朝堂,第一件诏令,就是组建御谍卫,打击赤心门。 一时间,玄骑出动,临瞻朝野,上下震颤。 不少官宦与平民,因此流血丧命,耗费了半年时间,临瞻才堪堪平定。 受损不小的赤心门,开始潜伏于地下,难以挖出,也无法根除,因而尾大不掉。 原以为此獠会继续潜藏下去,可没想到,竟然又出来闹事了! 若是军弩案果真与赤心门有关,那就意味着朝堂中,有个能量极大的官员,甚至是一堆大官员,和赤心门相互勾结! 想到这里,张千户的心,猛然颤动,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头儿,这边有足迹!” 张千户正心悸之际,突然听到麾下呼喊,连忙跑了过去,就发现一处空地上,果真有一片脚印。 这片脚印并没有积聚多少灰尘与落叶,显然留下没多好。 以他的经验来判断,大概是半个月前留下,恰好是军弩案的发生时间! 他皱眉抬头,从此处往外一望,就远远看到了,站在山谷中的秦易! 刹那间,他明白了! 明白秦易为何让他们前来搜查这座山峰! 秦易一定是料到,幕后黑手会派人观察,而此处距离适中,能望见山谷,又能避免被找到,是极佳的藏身之处! 想到这,张千户羞愧不已。 他不仅没有察觉这一点,甚至还认为秦易是瞎指挥…… 长叹一声,对于秦易,他彻底心服! 他也想明白了,这片脚印,就是幕后主使者的人马所留下的。 再联想到这个玉佩,结果显而易见,转运军弩的,是赤心门的人! 送出军弩的,是朝堂大员! 天杀的大奸贼! 张千户心中急速下沉,喝令众人继续寻找。 他不敢再待,立即拿着玉佩,朝山谷迅疾跑去。 他得快点叫上秦易,一同回城,将此收获告知穆王。 他相信,一向能沉得住气的穆王,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定会震惊不已! …… “秦公子!秦公子!” 秦易正站在山谷,等着御谍卫回来,突然听到一声声急呼,从树林中传来。 他转头望去,就看到一脸慌张的张千户,飞快跑来。 他顿时明白,有线索了! 若是没有线索,张千户不会如此惶急。 若是没有线索,适才对他爱理不理,张口闭口喊秦易的张千户,不会称呼他为秦公子。 秦易迎上前,问道,“有何发现?” “重大发现!”张千户跑到近前,急声喊道,“快,随我去见穆王!” 第145章 颇具风骨 秦易疑惑问道,“到底发现了什么?” 虽然急着回城告知穆王,但对于此次的大功臣、秦易的提问,张千户不敢不答,急声说道,“赤心门!” 秦易皱眉,他的记忆中,并没有赤心门的任何记忆。 许是跟穿越过来时,记忆出现紊乱与消失有些关系。 发现秦易脸上有着不解,张千户暗自纳闷,很疑惑秦易为何不知道。 这个赤心门,前几年可是闹得沸沸扬扬,被朝廷大力打击之后,才开始潜伏起来。 不敢耽搁,他一边朝着拴马之地走去,一边飞快的跟秦易解释道,“赤心门是一个地下势力,门人众多,意图推翻朝廷,极具祸害。” 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句话,但已让秦易对这个赤心门,有了些许了解。 对方能悄无声息的将军弩转运给山匪,不用多说,他也知道,这个势力必然不小。 可如今,一个地下势力,却跟朝堂之人相互勾结……秦易顷刻间,就明白此案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未来将乱! 对方调动了能量不小的暗子,所图必然不小,后续也会有更多阴谋! …… 回到府衙,秦易和张千户赶入后堂,看到了坐于案几之后,面色冷肃的穆王。 他正俯首看着案牍。 “王爷!”张千户急声喊道。 穆王抬头,看到了秦易和张千户。 他目光一扫,发现张千户满脸急色,而秦易神色虽平静,但眉头也是微微皱起,意味着找到了紧要线索。 心中一松,他点了点头。 张千户立即说道,“王爷,经过秦公子的勘查,发现一座山峰有些可疑,我等前去搜寻时,就找到了这个!” 说罢,他立即将赤心佩递上前去。 看到玉佩,穆王的眼瞳,霍地收缩! 他的拳头,也在顷刻间握紧! “赤心佩?” 急速起身,穆王上前接过玉佩,皱眉打量。 张千户点头,“的确,在那座山峰中,除了这枚玉佩,还有一片脚印。看时间,像是半旬前留下的。” 看着玉佩上的火字刻印,穆王抬头,看向秦易,“你如何得知那座山峰有所不妥?” 秦易答道,“去之前,我曾问过孟群,得知他前去琉崀山谷收取军弩时,听到有异响,这个细节很可疑,我便上了心,先当作人为造成来处理。” “如果是人为,很可能是幕后主使者的人所造成的。对方留下来的目的,我大胆猜测,除了看守军弩,还包括查看来者是不是山匪。” “而谷中不好躲藏,孟群也曾派人搜寻,也没有搜到,显然这些幕后主使者,必然是躲在一处可以观察,但距离又不近的地方。经过观察,我发现一座山匪很合适,距离适中,视野也较好,便让众多御谍卫前去查看。” 听着秦易缓缓说来,穆王暗暗点头。 果真是谋略过人之辈,纵使是查案,也能找出可疑细节,而后进行卓绝的推断,这让常人如何能比? 张千户钦佩不已,也将秦易的思路,牢牢记住。 他从没想过,判案竟然还能有这样的思路。 不是找到线索,才确定猜测,而是先有合乎逻辑的猜测,再去找对应的线索。 如此一来,就不会陷入死胡同之中! “军弩案已有了线索,再查下去没有任何意义。”穆王定声说道。 他知道,赤心门极其隐秘,但凡他们出手,想要顺藤摸瓜,完全不可能,所以决定立即回京,将此事告知女帝。 当然,查下去没有意义,不代表不查,穆王当即说道,“我立即带人回京。张林,你带着三十名御谍卫,留在离阑府,继续调查此事!” 张千户立马应道,“是!” …… 说动就动,穆王速度迅疾,一个时辰后,就带着御谍卫,以及景勋和其麾下部队,押着孟群和权深翰一族,包括不断嘶吼哭啼的权飞白,朝着瞻京进发。 考虑到穆王的性子,曾明知等人,压根就不敢去送别,否则换不回感激,反而会被责骂。 秦易则缓步走回策院,刚在床上坐下,就听到了小童的呼喊,“秦公子,在吗?” 听声音,不似守门的小童,秦易暗中诧异,走出去一看,果真不是,是另一名年纪更大一些的童子。 他站在院外,正往院内张望,不停呼喊。 看到秦易开门,童子连忙说道,“秦公子,我适才前来喊你,见你不在,过了半个时辰再来,终于找到了你。” 秦易讶异问道,“找我何事?” “院正大人寻你过去。”童子答道。 秦易一听,顿时明白,许是之前让策院代办的事情,办妥了。 他当即将门锁上,就随着童子走向策院深处。 经过了众多精美屋舍,秦易来到一处幽深竹林,不由惊讶。 没想到院正这等四品大员,竟住在这竹林之中。 随着小童,穿过竹林,来到一处空地,秦易看到空地中央搭了一个茅草屋,屋前有个石桌,桌旁坐着一个男子,黑须黑发,长发飘散,气质不凡,正摆弄着桌上杯盏。 不远处,一名小童正蹲在炭炉前,用蒲扇扇着风,看似在烧水。 将秦易带到空地,童子恭敬喊道,“院正大人,秦公子已带到。” 院正转头望来,笑骂道,“让你不要叫我大人,就是不听。” 童子搔了搔头,有些尴尬,“一时忘记了,还请院正莫怪。” 院正笑了笑,点头道,“去。” 童子离开后,秦易拱手行礼道,“学生见过院正大人。” 院正微微笑道,“叫我院正就行了。” 他指了指对面的空位,说道,“别站着,坐。” 秦易见状,也不矫情,上前轻缓坐下。 院正从怀中拿出一张票据,给秦易递了过去,“这是钱庄票据,你过目一下。” 秦易只是扫了一眼,就发现票据上写着存金百两,银十两。 那十两银子,估计是布帛兑换而来的,在这个时代,布帛不值钱,能换成十两银子,已经不少了。 秦易伸手接过,出声说道,“院正相助,学生十分感谢。”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院正摆弄着茶杯,动作轻缓且熟练,很有雅意。 纵使秦易不懂茶道,也觉得对方很在行。 不愧是一院之首,白衣黑发,目光炯烁,颇具风骨。 片刻之后,院正给秦易倒了一杯热腾腾的茶,笑道,“此茶不错,你品品。” 秦易轻抿一口,发觉唇齿留香,回味甘醇,不由轻叹一声,“好茶。” 院正淡淡一笑,也喝了一口,而后问道,“不知你对往后,有何计划?” 第146章 野心勃勃 “不知你对往后,有何计划?”院正问道。 秦易一愣,而后恍然,才明白院正找他过来,不只是要给票据,原来还想聊聊。 他顿了一下,才出声说道,“我打算考入将院。” 其实很早前,秦易就有了这个想法,他身具武艺,担任参谋有些屈才了。 虽然参谋在某些情况下,同样能掌控战局,同样可以一战定乾坤。 但基本上,要想掌兵,要想在这个即将混乱的世界中有所作为,成为一名将领,部队的一把手,会比参谋好很多。 整个临瞻,能独自率兵的参谋,几乎没有。 所以,他早已下定决心,准备年后就参与考核,争取考入将院。 而来年,不只有科举春试,还有将策二院的考核。 普通子弟,可以通过考核,考入府级将策二院,而府级将策二院的生员,可以考入太策院亦或是太将院。 太,为最,是整个临瞻中最高等的学院。 轻抿了一口茶,院正点了点头,神色颇为满意,“不错,你很有进取之心。我唤你过来,就是想和你聊聊,给你指点一番,怎知你已有了这番决定。” “以你的天资,成为将领会更好,”放下茶杯,院正目光一转,有些好奇,“不知道你想考入哪个府的将院?本府?若是如此,我可以替你引荐一下,府将院的院正,前几日还与我小酌了一会。” 当然,他知道以秦易的实力,考入府将院并不难,之所以引荐,纯粹是惜才罢了,并不是想要帮秦易走后门。 “那太将院的院正,不知道院正可否认识,给我引荐一下?”秦易问道。 “咳咳!”院正一口茶水没吞下去,差点喷了出来,他蓦然抬头,有些惊色,再无之前的淡然,“你说什么?” 不等秦易答话,他惊讶问道,“你想考入太将院?” 秦易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能感觉到,时局变化越来越快,不知何时就会爆发乱潮。 一个人为的计谋,一次小小的天灾,就会引爆这个本就不安的世界,到时候祸乱将起,还是尽早掌兵,拥有自保之力为妙。 所以他才会决定,跳过府将院,直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毕竟临瞻极重科举,一向是通过了科举,才能入朝为官。 他若是一步步来,先考府将院,再考太将院,之后再科举,估计成为武将之后,得三四十岁了。 就算时间充足,他也觉得没必有经过府将院,别人都是府到太,他是府到府到太,约等于留级。 说不定,会经历昔日同伴都已入朝为官,而他还是个稚嫩生员的场面,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蛋疼感。 沉默了许久,院正才感慨说道,“是我小瞧了你啊,你这人……野心不小!” 我只是跨级,没有什么野心,你别胡说……秦易暗中腹诽。 “既然你已有了决定,我就不多说了,只说一句,”院正正色说道,“府将院的考核,向来比府策院难很多,而太将院更是如此,所以往后,你会遇到许多实力非凡的竞争者,他们,同样是不可多得的天骄!” 我虽然不喜欢踩压天骄,但喜欢打垮竞争者,他们若是敢阻挡我,权深翰就是他们的下场! 秦易丝毫不惧,淡然点头。 在这个乱世,唯有敢于争先,无所畏惧,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 瞻京之外,一处密林,浓烈的午后阳光被茂盛的枝叶所遮挡,只有星星点点的光斑,从层层叶缝中洒落下来,给幽暗的密林,带了一丝可有可无的光亮。 密林中央,有一间小屋,门窗紧闭,极其静谧,但若是细细倾听,能听到屋中传来些许交流声,声音低沉而颇带威严。 “秦易?此人是谁?” “离阑府策院的生员,正是此子坏了我们的计划!” “我知道了……接下来,撤回你的门人,开始新的计划。” “这个计划很疯狂,我很喜欢!” “记住,不许再失败!” …… 将院,食舍。 众多将院学子一边进食,一边欢声笑语。 他们随着秦易拯救府城,擒回焦茂的赏赐已经下来了,虽然是赐给将院,但众多参与行动的学子们,依旧心中欢畅。 相比身外之物,他们更注重这份荣耀,这是朝廷的信赖与鼓励。 此外,赏赐中已经说明,凡事参与行动的学子,都会获得赏分。 这个赏分,关系到他们能否考入太将院。 哪怕入院考核时分数较差,只要有足够的赏分,两者加在一起,一样有机会考入太将院。 这就意味着,他们的起跑线往前提了一些。 因此,众人十分感激秦易,交流时,三句话不离感谢。 可食舍中,依旧有人心中不悦,不多,唯有两人。 分别是马良弼和骆毅,他们脸色极为阴沉。 前者因名声跌落,十数日未曾前来将院,错过了这场纷争。 而骆毅,则只有拯救府城的赏分,并没有擒下焦茂的赏分。 当然,两人之所以不悦,不是因为赏分,而是因为秦易。 在欣雅轩中,马良弼被秦易打晕过去,他至今都忘不了这个悲惨经历。 这是他的人生转折点。 自此以后,见到他的人,再无恭敬的呼喊,全都是戏谑神情。 所以,他恨极了秦易! 而骆毅,则是在府城匪祸那日,被秦易当场打趴下,晕了半日才幽幽醒转,被路人围观许久。 他沦为了将院笑柄,因此对秦易恨之入骨。 如今,只是到食舍吃个饭,就听到这么多人夸赞秦易,他们愈发恼恨。 “良弼,这厮欺辱我等,如今却名声斐然,实在令人恨煞!”骆毅咬牙切齿地说道。 马良弼闻言,神色阴鸷的点点头,“这厮欺人太甚!” 骆毅拱火道,“良弼,你家世不凡,岂能让这厮如此欺辱,理应报仇!” 他与马良弼之前并不相熟,只因同样仇恨秦易,才碰在了一起。 他目的很简单,自知实力不如秦易,家世也一般,无法报仇,才特意交好马良弼,想怂恿对方去报仇。 马良弼紧皱眉头,神情阴鸷,沉默了许久,才阴冷说道,“我会报仇的,一定会!” 第147章 心照不宣 又上了五日课,策院生员们心心念的春假,即将到来。 春假,顾名思义,是春节的假期,为期十天,不长不短,唯有学院生员与教习才能享有。 而众多官员们的春假,仅有五天。 由此,明心堂的生员们欢欣鼓舞,都在交流着假期要去哪儿。 有的说回家,与家人一欢度春节,有的说外出游玩,节前再归家。 交流声此起彼伏,以至于徐真教习连喊几声肃静,都没能让众人彻底安静下来。 他无奈笑笑,便也住嘴,不再讲课。 散学之后,便是春假,想让这些期待已久的生员们静下心来,完全没有可能,所以他说道,“这堂课,尔等自习。” 被众多生员所感染,他也开始想着春假期间,得做些什么,缓步走出了课堂。 秦易见了,不由暗叹这个时代的教学,还真宽松,也很人性化。 或许是教习们都知道,他们所教的生员,未来很可能会成为朝堂栋梁,没必要过于压榨。 正当他如此思索时,突然听到问话,“秦易,春假你如何过?” 转头一看,发现是穆禹皓,竟然跑到自己桌边来问话,秦易不由好笑,这家伙也太激动了。 他想了想,摇头说道,“无处可去。” 他是孤儿,这种阖家团圆的假期,历来与他无关。 记忆中,原身每逢春假,都会到各处玩耍,但是他的话,总觉得一个人去玩有些无趣。 “那就与我一起去廷络府城,那里的赏灯活动极其盛大,很好玩!”穆禹皓激动说道。 延洛府? 秦易的脑海中,有一些关于这个府的记忆。 这是临瞻最西边的府,毗邻大离王朝,拥有众多名山高川,风景极好。 景勋也说过一嘴,他就是去这个府的府城,寻找他的心上人。 可见各地都有不少人,会慕名前往延洛府,瞻仰大好河山。 当然,这也跟临瞻的出行制度较为简单有些关系,只要到所在地的县衙中登记一番,就能获得过所。 凭着这个过所,就能走遍整个临瞻,只不过每到十日,就要去当时所处的县的县衙,再签订一次。 总的来说,还算便捷。 当然,相比风景,让延洛府更为知名的原因,是其中有一个军镇,临瞻的卫西军镇。 此军镇就在延洛府,只是不在府城,而是偏南一点,占地极广,军卒数十万,声势浩大,只为提防大离。 “如何?”穆禹皓出声问道。 秦易回神,稍微寻思片刻,就点了点头,“也可,那就一同前往。” 反正他也无事,与其在住所里孤苦伶仃的待着,还不如出去见识一番。 穆禹皓笑了起来,准备走回位置,却听秦易问道,“张栋和安康不去吗?” 穆禹皓回头,答道,“张栋有事,安康急着回家,都不去。” 穆禹皓三人组,终于分开了……秦易点头不语,目送穆禹皓走回座位。 他目光一转,望向不远处,宣凌瑶正微垂臻首,静静看书,侧颜清美动人,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明媚的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整个人如同光中之灵,美若谪仙。 秦易有些好奇,不知道宣凌瑶会去哪儿。 如果是以往,估计她会待在离阑府,但经过之前的谈心,秦易不确定对方会不会回返瞻京。 午后,吃完饭,秦易就和穆禹皓,缓步走向院门。 一切都收拾妥当,门也锁好了,他要开始享受春假了。 第一站,自然得去租马处。 当然,秦易不打算租马,而是买马。 他一匹,穆禹皓一匹。 身有黄金百两,再租马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刚来到院门,他就看到一袭青绿襦裙,飘转如花,体态动人。 目光上移,看到此女的面容,竟是宣凌瑶。 她站在马车旁,帮着车夫将些许行礼放上车厢。 许是看到秦易,宣凌瑶展颜一笑,世间一切,骤然明亮。 她身旁的马车,也在刹那间,色泽变得靓丽许多。 “咳咳!”穆禹皓有些尴尬,连忙说道,“我去那边等你。” 说着,他就走向一旁,心中生起暗叹。 遇到了对的人,整个人都会改变。 以往的宣凌瑶,冷到令人心中发寒,何曾笑过? 可现在,特么的,还隔着十几米的距离呢,就笑的如此动人,她不怕自己的笑容杀伤性太大,误伤无辜? 该死的,心里怎么越来越酸呢? 秦易也轻笑着,走上前,问道,“你这是去哪?” 宣凌瑶轻抿红唇,如秋水般的美眸,定定的看着秦易,“回瞻京。” 秦易点了点头,“挺好的。” 看来他那番话,宣凌瑶真的听进去了。 这样也好,她往后,或许不会再过的那么苦。 “你呢?”宣凌瑶问道,她看向远处,穆禹皓正在那儿用脚在地上划着圈圈,“跟他一起出去?” 转头,秦易看到穆禹皓的举动,暗自好笑,“嗯,跟禹皓一起去延洛府,参加赏灯会。” “延洛府的赏灯活动,的确盛大,”宣凌瑶笑道,而后轻抿红唇,“不过近来,边境似乎不太安定,你……要小心一些。” 秦易应道,“我会的,你回京也小心点。” 宣凌瑶臻首微点,没有说话,只是与秦易相视而笑。 …… “这样就完了?不多聊点?”朝着租马处走去,穆禹皓惊讶问道。 他原以为秦易会跟宣凌瑶聊上许久,可没想到,片刻之后,谈话就结束了,只剩相视而笑。 有什么好笑的? 上手啊! 秦易笑道,“心照不宣,何须多说?” 穆禹皓撇撇嘴,秦易这种相处方式,他不太喜欢,是他的话,直接就上手了。 想到上手,他突然记起曾经的经历。 几旬前,他曾跟一个女生员聊得甚好,情到浓处,他直接上手,以至于对方大怒,闹到了院正那儿,要不是他父亲还有点薄面,这生员他怕是做不成了。 所以想了想,他也觉得秦易的做法很对,温水煮青蛙,慢慢将宣凌瑶这种冰山美人拿下,过于唐突的话,只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穆禹皓的心理活动,秦易并不知情,他想到了之前的对话,于是问道,“临瞻跟大离的边境,有些不安定?” 他人脉还不太广,消息或许会滞后,所以有些疑惑,宣凌瑶为何说边境不太安定? 第148章 面色不善 穆禹皓搔了搔头,有些疑惑,“边境不安定?没听说过啊。” 闻言,秦易只能皱眉。 他知道,宣凌瑶不会无的放矢,显然是她掌握了一些消息,而这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 但不管如何,有卫西军镇在,边境再怎么不安定,也不过是小打小闹罢了。 以现在的情况来看,大离没有和临瞻开战的想法。 毕竟临瞻再不济,也是少有的强大王朝,不是天佑这样的垫底王朝所能比拟。 在苍元大陆中,五大王朝,最强的是大离,而后是临瞻和荆王朝,之后是流康,天佑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山多地少,发展缓慢,经济与文明皆处于落后水平。 要不是它隔壁的荆王朝不似大离那般好战,天佑早就战火纷飞了。 没多久,两人就来到了租马处,听闻秦易要买马,店家极其高兴。 在这个时代,马匹的价格非常贵,一匹过得去的马儿,就需要30两银子。 而买一个丫鬟,仅需要10两。 价格如此高昂,秦易一下子就要买俩,对于店家来说,可以说是贵客临门。 店家欢笑不断,将秦易和穆禹皓迎了进去,好茶侍候,等到下人安排妥当后,才带着两人去选马。 来到马厩,秦易稍微看了下,发现可供购买的马儿,仅有四匹。 店家说是稍微有点瑕疵的马儿,都用来租赁了,唯有好马才敢出售。 而没有毛病的好马,并不多。 对于店家的回答,秦易不置可否,他目光一扫,就定在了打着响鼻的白马身上。 整个马厩,唯独此马是白色的,毛色发亮,体格高大,颇为神骏。 店家见了,连忙介绍道,“此马乃是边疆运来的良马,善奔,耐力强……” 没给对方聒噪的机会,秦易直接说道,“我就要这匹了。禹皓,你想要哪一匹?” 穆禹皓看了看,选了一匹黑马。 转头看向店家,秦易问道,“这两匹马,马缰马镫马鞍尽皆配齐,要多少钱?” 店家欢笑着,心中急速思索,而后答道,“优惠价,80两!” 秦易身具一百两黄金,约等于五百两白银,花个八十两,不算贵。 对方这个价格也算实诚,所以他懒得砍价,点头说道,“成交,赶紧弄妥。” 没多久,两人就骑着属于各自的马匹,欢快的奔向西南。 行至夕阳渐落,两人才过了离阑边界,来到了延洛府。 又行了半个时辰,天色微黑,两人才来到延洛府最靠近离阑的一个县城。 入城之后,牵着马儿,两人行在长道上,没多久,就找到了一家客栈。 将马缰递给迎上来的店小二,秦易和穆禹皓并肩走入客栈中。 只见客栈一楼大堂里,几乎坐满了宾客,秦易不由诧异。 他转头看向穆禹皓,以目示意。 后者摇了摇头。 两人的交流无声无息,唯独他们自己才知道是何意。 前来之时,穆禹皓说过,他去过两次延洛府两次,也在这家客栈住过两次。 所以秦易是想问他,每逢赏灯节,此处都会人满为患? 穆禹皓摇头,眼中也有着疑惑,显然表明并非如此。 秦易暗暗上了心,对跑过来的店家问道,“可还有上房?” 店家摇了摇头,“这儿的情况,客官您也看到了,人很多,上房已经没有了,中房还有三间,客官您看是?” 他目光一瞥,看到小二正牵着两人的骏马,走向马厩,便知道来人家世不凡,未必肯住中房。 秦易看了穆禹皓一眼,后者点点头,表示不介意,秦易才说道,“可以,那就开两间中房,饭食做好点,送到客房里,到时候一起结算。” 店家微喜,连忙到柜台后拿了两串钥匙,就带着秦易和穆禹皓走向楼梯。 一路行去,经过众多低头吃喝的宾客,秦易转头瞟了一眼。 怎知这些宾客都在斜眼望来,眼中满是阴光,颇为冷彻。 秦易见了,不由皱起眉头。 这些家伙,看起来不像好人啊! 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秦易有心离开,但进城之前,已经问过门口的守卒了,县城狭小,仅有一家客栈。 如果不想露宿街头,就只能住这儿了。 只要自己不惹事,这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应该也不会惹事……如此想着,秦易便不作理会,只是多了个心眼,跟着店家上了楼。 …… 深夜,听到响声,秦易霍然睁眼。 因为心有戒备,所以他睡的比较浅,闻声即可醒来。 仔细倾听片刻,他发现屋外传来阵阵马儿嘶鸣,接着是蹄声渐响,踢踏而去。 显然是有人骑马离去,数量还不少。 如此想着,秦易披上外衣,到窗前一看,看到的确有一队人马,提着灯笼,在漆黑的夜色中,纵马离去。 应该就是昨夜在大堂中看到的人……秦易静静思索。 由此可见,对方果然不是普通人,普通人巴不得睡到天亮,岂会深夜离去。 既然对方依然离开,而不是搞什么阴诡之事,秦易也懒得理会,回到床上躺下,继续睡觉。 …… 天色微亮,起身洗漱之后,秦易用过早饭,就结了账,和穆禹皓并辔而行。 到了申时时分,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延洛府城。 还未进城,秦易就感觉到了庞大的人流,暗叹不愧是府城。 光是进城队伍,就排了将近百余米。 爱浪青年穆禹皓表示,这个实属正常,他说城中人流更多,尤其是一些赏灯之地,那才是摩肩接踵,人潮拥挤! 说起这个,穆禹皓的脸上,满是激动,微微泛红。 秦易有些好笑,没有多问,随着队伍缓缓前行,一点点的朝前走去。 过了将近半个时辰,两人终于进了城,顿时感受到了府城的人流量,的确庞大。 举目四望,皆是络绎不绝的行人。 更夸张的是,竟有不少女子衣着暴露! 当然,以秦易来看,不过是露小臂露小腿,不算什么。 他在前世,可是见过不少沙滩上的比基尼。 只是在这个时代,这样已经算是有伤风化了。 难怪此地的男性游客甚多,原来都是来涨见识的。 似是发觉秦易的惊诧,穆禹皓嘿嘿笑着,解释道,“此地乃是临瞻的西南疆域,有章族和灵族两个族群,他们的衣着较为……” 穆禹皓露出一脸“你懂得”的表情,秦易点了点头,表示他懂。 第149章 深夜突发! 在延洛府城,找了一间客栈,秦易和穆禹皓两人住了进去。 客房中,秦易吃完晚饭,就坐在床上,打开系统看一看。 发现惊叹值达到了9120,秦易暗自高兴,这涨幅还是蛮喜人的。 接着,他打开了物品栏,这个栏目偶尔会上新,所以会定期看一看。 刚刚打开,他就发现物品栏里,多了一个叫做“日常”的小项,他有些诧异,点进去一看,才发现是售卖一些日常用品,例如干粮、净水、衣袍、鞋履、面具、面巾、布帛,笔墨纸砚等等。 价格都很便宜,例如衣袍,一个惊叹值就能买一件,其他物品也差不多如此,基本是一个惊叹值起购。 秦易顿时明白,系统弄出这些东西,并不是想要赚取他的惊叹值,相反,是想给他提供便利。 在一些绝境中,这些平时不受重视的东西,将会成为能否活命的关键。 例如落入悬崖,没有食物,可以从系统中获取。 又比如受伤不轻,手头没有包扎的白布,附近也没有店铺,就可以从系统中购买。 不得不说,还挺体贴的。 秦易微微扫了一眼,就买了几件浅白长袍,几件黑色紧身夜行衣,以及一个面具,一个黑色蒙脸布。 人在江湖飘,总有隐姓埋名的时候,这些工具,非常方便他随时替换身份。 …… 次日,吃过早饭,秦易便和穆禹皓一同出门,准备出去逛逛。 可突然,一人急匆匆赶进店来,速度迅疾,穆禹皓躲闪不及,撞了一下。 “哎哟,你这人不长眼吗?”穆禹皓惊叫一声。 那人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有些急事,请见谅!” 穆禹皓抬眼一看,顿时惊了,“张叔,你怎么在这?” 那人风尘仆仆,面有急色,看到穆禹皓,顿时一喜,连忙赶上前来,“禹皓,我正要找你呢!” 穆禹皓闻言,心中诧异,“有什么事吗?” 他脸色渐沉,隐隐猜到,或许是出了大事, 否则身在离阑府的张叔,不可能急匆匆赶来这里找他。 那人扫了秦易一眼,猜到是穆禹皓离家前提起过的同伴,秦易。 他身为离阑中人,自然知道秦易立下了不小的功绩,因而心中尊敬,点头示意了一下,才对穆禹皓说道,“你祖母突然病重,卧床不起,你父亲让我来找你,赶紧回去看看!” 穆禹皓大惊,“我走之前,祖母不是还好好的吗?” 那人皱眉说道,“跌了一跤,就昏迷不醒了。” 穆禹皓焦急不已,转头对秦易说道,“秦易,很抱歉,我……” 从穆禹皓的神色中,秦易就知道,对方和他的祖母感情很好,于是说道,“无需多说,赶紧回去看看!” 穆禹皓有些歉意,“那你呢?” “既然来了,那我就在这儿待一会,晚点再回去。”秦易答道。 想到秦易文武双全,一个人呆在这儿,未必会出什么事,穆禹皓只能点头,抱歉道,“那我先走了,往后再一同出游!” 秦易点头,目送穆禹皓匆匆离去。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按照之前的计划,去赏灯之地看一看。 虽然还需五天,延洛府盛大的灯会才会开启,但此时已在布置,去看看也无妨。 不过要赏灯,夜晚去更佳,所以他转身回了客栈,决定晚上再去。 时间匆匆而过,夜幕已然降临。 秦易吃过晚饭,就出了客栈,朝着东南方向走去。 延洛府有五处赏灯之地,分别在东南西北中,秦易从南门进城,客栈也在附近,距离东南赏灯地更近。 一路缓步前行,他发现这个时代的女子,和前世古代不太一样,并非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今街上,少说也有三分之一是女子,颇为赏心悦目。 不多时,秦易就来到了赏灯地的,面前是一条长长的道路,张灯结彩,灯火辉煌。 道路两侧摆着众多灯饰,有白色飞马,赤红灯笼,楼宇模型,动物形状等等,数不胜数,可谓是流光溢彩,灯红火耀。 虽然灯会还未开始,但此处已然人流拥挤,息壤喧闹。 些许售卖小食的摊贩,正卖力呼喝着,引来众多客源,忙得不可开交。 秦易一边走,一边赏灯,感觉到了浓重的民俗文化气息。 非常热闹,也非常喜庆,这种灯火满市井的场面,颇为壮观。 难怪前世古代的辛弃疾,游览灯会之后,会作出“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这等诗词。 此前美景,的确盛大! 秦易一边赏灯,一边前行,好不畅快。 缓缓地,他来到桥边,转头望去,发现湖中有许许多多如莲花般的灯盏,点点火光,闪烁不断,与天上的繁星相映照,美绝人寰。 秦易驻足下来,静静的欣赏。 可突然,他听到了一声呼喝,“抓贼啊!抓贼啊!” 秦易蓦地看去,就看到桥头那边,有一名矮小男子,在人群中如鱼般急速奔逃,后面有一个胖硕女子一边追,一边呼喊。 众多游客闻言,尽皆大惊,连忙闪开。 惊吓之下,竟无人上前阻拦。 由此,小贼没有阻碍,逃的更快,一下子就将胖硕女子拉的极远。 见小贼往自己这边跑来,秦易想了想,便有了决定。 没遇到也就罢了,如今遇到了,而他也有能力去惩恶扬善,就不该置身事外。 正当他准备走到桥中央去阻拦时,却看到一个黑袍男子,恰好站在小贼的前方,似是还未发现不妥。 听到呼喊之后,黑袍男子转头望去,就看到小贼闷头冲来,即将相撞! 刹那间,黑袍男子霍地闪开,反应迅疾,速度飞快。 好身手! 秦易暗叹一声,而后诧异。 此人身手极好,为何不阻拦小贼? 他如此思索之时,小贼已冲到身边,秦易没有耽搁,上前伸出右脚,将小贼绊得摔飞出去。 再次瞟了黑袍男子一眼,秦易就走向倒地的小贼,准备将对方制服。 可突然,他眼瞳暴睁! 心觉不妥! 猛地转头,看向那名黑袍男子! 第150章 深夜密谋! 此时,黑袍男子正在整理腰带。 适才躲闪,他反应仓促,动作过大,以至于腰带微松。 秦易望去之时,对方恰好将一枚玉佩塞入腰带中,难以看到模样。 但秦易确定,他绝对没有看错! 对方躲闪时,那枚系在腰带上的玉佩甩了出来,看模样,就是赤心佩! 不会有错! 整理好衣衫,黑袍男子回头望来,秦易连忙收敛神色,低下头,一脚踩住了准备爬起再逃的小贼。 胖硕女子冲上前,从小贼手中抢过自己的荷包,连声感谢秦易。 四周围观的路人,也都鼓着掌,为秦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喝彩。 秦易目光微瞥,见黑袍男子转身离去,他不敢多待,跟路人客套了几句,将小贼交给几名热心男子,就似若无意地跟了上去。 不用猜就能知道,这名黑袍男子必然是赤心门的人。 这些奸贼不出现则已,一出现就会带来腥风血雨,得多加留意! 这也是秦易想都没想,就决定跟上去的原因。 看一看这家伙有什么阴谋! 黑袍男子非常警惕,每走上几十米,就会回头望一下,目光四下扫动。 好在四周人流不少,秦易适时隐藏,才没有被发现。 但走着走着,发现对方出了赏灯之地,前往一处幽暗的巷子,秦易微微皱眉。 这样一来,就不好太跟踪了。 微微抬头,看向四周低矮的屋宇,秦易瞬间有了决定。 缓步前行,黑袍男子仔细倾听,发现四周静谧无声。 但他依旧不放心,时不时左右四顾,回头张望。 确认了几次,的确无人跟踪,黑袍男子才走到一座府邸前,轻轻敲了敲门,三长一短。 红漆木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一个男子的半边脸。 阴鸷的目光一扫,看到门外站着黑袍男子,屋里的人才打开大门,让开身子。 黑袍男子再次四顾,见无人跟踪,才一闪身进了门内。 这是一幢带有前院的屋子,院中站着十几人,都是灰袍男子,高矮胖瘦各不相同。 唯独相同的,是他们一脸煞气,目光中有着浓郁的戾气。 黑袍男子走入院中,扫了众人一眼,面容冷肃,低声说着什么。 附近小楼的屋顶上,秦易伏低身子,紧贴青瓦,微微抬头,望向不远处的院落。 看到院中站着十几人,少说也有十七八个,都穿着灰袍,面容冷厉,秦易心中一沉! 在此处,赤心门聚集了这么多人,果真有阴谋! 为了避免被发现,他一路从屋顶上攀爬,跟踪过来。如今距离虽不远,但也不近,黑袍男子的话语声,他听不太清,只隐隐听到“知府”、“刺杀”、“计划”、“不能失败”等字眼。 莫非这批人,想刺杀延洛知府? 秦易心中,生起了这个猜测。 一边听,他一边飞速思索。 知府虽是四品大员,官位不低,但防范的确不强,出行顶多带上些许衙役。 这些衙役没有太强的战力,估计扛不住赤心门好手的袭杀。 至少在桥边,那名黑袍男子的躲闪速度,就不是衙役所能比拟的。 此外,刺杀未必要强攻,也可以暗杀,若是这些家伙暗中刺杀,没有防范的话,知府或许真会中招。 所以刺杀知府的可行性,还是有的。 问题是,对方的目的为何? 之前,赤心门帮助朝廷要员,转运军弩对付景勋,或许是想让景勋全军覆没,以此来攻讦景勋的靠山。 可谁曾想,山匪并不给力,无法全歼,以至于他们有军弩的消息走漏出去,再加上秦易发现了赤心门的身影,导致这个计划无法实施。 莫非此次,对方也抱着这个念头? 刺杀知府,从而改变京中的势力格局? 有可能! 秦易知道,赤心门的宗旨,就是推翻临瞻王朝。改变京中的势力局面,或许对他们极为有利。 所以绝不能让对方得逞! 秦易刚暗下决心,突然听到了一连串的瓦片碰撞声! 咔嚓! 咔嚓! 这声音不断响起,也不断靠近,让秦易心惊万分。 这是什么玩意? 有人在屋顶上,踩着瓦片朝自己走来? 不可能! 若是人类行走,声音会更大。 咔嚓! 咔嚓! 秦易不敢耽搁,连忙回头看去,想看清是什么东西。 如果可以,一定要阻止对方! 否则,若是被那群赤心门徒所听到,后果不堪设想! 他能感觉出,这些家伙都是好手,绝不是山匪所能比拟。 回头看了一眼,秦易彻底看清。 我特么! 竟然是一只猫! 一只白猫! 从他身后的不远处,缓缓朝前走去,姿态优雅,动作轻缓,可却踩出阵阵瓦片碰撞声。 许是这屋顶过于老旧,青瓦松弛,才会发出如此大的声音。 秦易心中微急,不知道是置之不理,还是按住这只猫,不让它到处乱走。 但以猫儿的警惕性,他未必能够成功。就算按住了,这只猫也一定会反抗,说不会闹出更大的动静。 秦易进退两难,思索片刻,决定还是自己撤离为妙,却听到一声轻喝,“谁?” 院落中,十几名赤心门徒蓦然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屋顶上,弯着身子准备离去的秦易。 完蛋,被看到了……秦易心中一紧,顾不得匿息,霍地起身,在屋顶上飞速奔离。 他戴着面具,适才也只是被对方看到背影,没有暴露真实面容,只要逃出去,就没有后顾之忧! 可当他如此思索时,却听到院落中传来一声厉啸,似是哨声! 本就静谧的四周,顿时生起众多动静! 脚步声骤然大响! 秦易心中顿沉,没想到除了院子,四周还潜藏了这么多赤心门徒! 粗略打量,将近五六十个,都在急速围拢过来。 若是被对方包了饺子,那就完蛋了! 纵使他实力不凡,但面对五六十名好手,没有拉开距离的话,未必能够获胜。 咬了咬牙,秦易在屋顶上急速奔逃,发现对方追击之时,似是有意将他赶向荒僻的地方。 若是到了那里,就绝无脱身的可能,一定要去人多的地方……如此想着,秦易全力施展,朝着赏灯之地飞速跑去! 第151章 紧追不放 秦易急速奔跑,遇墙爬墙,遇坡爬坡,时而在屋顶上攀爬跳跃,时而在平地上狂奔如风。 但纵使如此,他和赏灯之地的距离,依旧遥远! 而身后,却传来阵阵呼啸,有一人速度迅疾,紧追不放。 秦易发力,将对方拉开,没多久又被追上,相距仅有三四十米。 我特么,这人属马的吗,这么能跑……秦易心中暗骂。 没想到他体魄大成之后,竟有人能追上他的速度。 看来哪怕实力不凡,也不能小觑了天下英雄啊。 不过秦易隐隐能感觉到,身后那人只是能跑,实力却是一般。 因为对方并没有爬上屋顶,一直在地上狂追,可见对方的攀爬能力等诸多素质,都不甚强。 由此,他一边急奔,一边思索,是不是该停下来,干掉这家伙,再接着奔逃。 其余人与他至少相距上百米,若是干掉此人,不再被紧紧跟着,就能安然逃离了。 可秦易不敢赌。 若是此人实力尚可呢? 如果未能快速击杀此人,只消对方拖上片刻,其他人追上来后,陷入五六十名好手的包围,他必死无疑! 所以,秦易咬咬牙,只能急速飞奔。 突然,身后的脚步声骤然加大,对方追的更近了! 不行,不能再跑了! 秦易目光一瞥,看到远处有个小湖泊,湖泊边上有座桥。 去那边看看! 心思如疾电闪过,秦易顷刻改向,朝着湖泊飞速奔去。 他猛地加力,一边急冲,一边脱去外衣。 好在他追踪时,多加了个心眼,在白袍外面套了件夜行衣。 紧接着,将脸上的面具也摘下,秦易将这两件物品放入系统空间中,就霍地跳下屋顶,朝湖泊迅疾冲去。 刚刚绕过一栋屋宇,赤心门徒正要发力急追,突然发现前方的屋顶上,并无人影! 猜到对方改向了,他蓦然四望,发现不远处有个湖泊,就朝那边追去。 跑到湖畔边上,看到有座小桥,桥上有两人,一男一女,靠的极近,似在谈情说爱。 他皱起眉头,懒得理会,扭头四下张望,并无人影,只能转向,朝着另一侧追去。 桥上,秦易连连喘息,不时望向身旁的女子。 来到这里,他发现此湖是死水,没有与任何水流相连,没有活水流进来,这里的水也无法流出去。 所以他想潜入湖中,顺着河流逃脱的目的,彻底破灭。 但此时,他无法在逃了,身后已传来脚步声! 千钧一发之际,秦易只能站在女子身旁,挨的极近,装成情侣的模样,希望能骗过来人。 但他知道,自己是在赌! 被人突然靠近,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子,也会大惊,接着斥责,所以他猜到,待会必定会暴露! 可谁曾想到,此女竟然平淡如初,对于秦易的到来,她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转头轻望,微微一笑,就回过头去,继续观赏波光粼粼的湖面。 那一眼,仿若星辰! 秦易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女,只能用极美来概括。 臻首娥眉,肤如凝脂,五官精美如谪仙,美目盼兮,星光点点,巧笑倩兮,动人心扉…… 月光下,湖面,桥边,一袭白裙,如瀑青丝……汇成绝美的佳人望月图景。 对方恬淡安然的气质,让秦易焦躁的内心,霍然沉静。 他心中生起欢喜,没想到此女竟如此淡然。 自己突然靠近,她只是美眸一瞥,并未惊吓,也未尖叫,这气性……不知是大大咧咧,没有防备,还是沉稳大气,无所畏惧。 但不管如何,至少眼下,他没有立即暴露,实乃好事! 唰唰唰声响,数十名被拉开距离的赤心门徒,也追了上来,看到桥边有两人,居中的黑袍男子微微皱眉。 此时,已有些许追到前面去的人,回返过来,低声汇报,“香主,没有找到人!” 连续几人回来,都如此说,黑袍男子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狐疑。 片刻时间,那个偷听的贼子逃不出去,一定就在附近! 沉思片刻,他迈步朝秦易走去。 秦易努力平定喘息,五感全力发散,感知身后的动静。 他能感觉到,身后站着数十名赤心门徒,正紧紧盯着自己。 由此,他心中微急,不知道会不会被对方看穿。 如今,对方五六十人已经汇聚于此,若是被识破,将会是一场血战! 他已决定,待会战起之时,一定要跑远点,莫要连累了身旁的女子。 突然,听到脚步声,秦易身体骤然一紧,怎知身旁的女子,却微微笑了笑。 她美眸一转,瞟向秦易,眼中有着些许神情,最明显的是……你有危险了哦。 从此女的明眸中,秦易察觉到这个神色,不由心中一惊。 此女已经知道他的处境了? 那她与自己同处一起,为何不惊不惧? 竟然也没有远离! 如此气性……秦易隐隐猜到,此女必定来路不凡! “此处黑灯瞎火,为何不去赏灯?”走到近前,黑袍男子紧紧盯着秦易,沉声问道。 颇有质问的感觉。 黑袍男子的手,已暗暗握住了袖中的短刀刀柄,只要这名白袍男子稍有不对,他就立即出手! 身后的数十名赤心门徒,也稍稍靠近了些,紧盯秦易,暗自戒备。 身子紧绷,秦易不知该如何答话。 不论他如何回答,只要身旁的女子说声不对,就会顷刻暴露。 所以他做好了,从系统空间中拿出武器的准备! 怎知,一直恬淡安然的女子,突然出声了,声音轻柔而充满磁性,有种令人信服的感觉,“灯会还未开始,无须急着去看。” 一边说着,女子轻步上前,靠近秦易,轻轻挽住了他的手,带着秦易面向黑袍男子,轻笑说道,“此处幽暗,适合我俩相处,不是吗?” 看到白裙女子的面容,娇媚无边,纵使黑袍男子满心煞气,也禁不住怔了一下。 回过神来,他连忙望向秦易,发现对方的脸上带着轻笑,并无惊惶,也没有气喘,不像是偷听的贼子。 他们一路狂追,到现在都有些气喘,若是面前这人乃是偷听之人,不可能恢复的如此之快。 心中的狐疑少了些,但黑袍男子生性多疑,不可能顷刻就打消,因而看向秦易,想听听对方如何说。 说不定一出声,就能听出他是否惊惶,是否气喘! 第152章 巾帼不让须眉 秦易面色带笑,心中却惊讶到了极点。 不是因为黑袍男子,而是因为身旁的女子。 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帮他! 更加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该如何帮他,如此落落大方,如此沉稳安然,纵使黑袍男子面色凶煞,她都无惊无惧…… 秦易平复了惊诧,轻轻搂住了极美女子的香肩,笑道,“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心有佳人,何处不能驻足?” 女子美眸一转,望向秦易,有些诧异。 没想到秦易随口一说,竟是如此有意思的话语,俏脸上的笑容,不由多了些。 黑袍男子皱眉,“你适才一直在这里?” 他隐隐觉得秦易有些熟悉,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记不起来。 “废话,身旁有佳人,本公子理应陪着,不在这,还能在哪?”秦易一脸不悦的说道,“去去去,莫妨碍本公子!” 说着,秦易转头,对极美女子微微一笑,后者同样回馈娇媚的笑容。 黑袍男子依旧狐疑,但见秦易一脸坦荡,没有气喘,女子也极为配合,很可能是误会。 可多疑的他,向来是宁杀错不放过,因此,心中生起了一丝杀意,打算直接杀了男的,掳走女的。 但听到秦易自称公子,且衣着精美,他就知道,对方家世不凡,若是直接杀了,或许会生起诸多变数,只能打消想法,决定再观察一下,于是点头说道,“打扰了。” 说罢,他走回诸多门徒身旁,对众人低声说了几句。 众人顿时四散,继续搜寻,而黑袍男子则站在黑暗中,继续盯着桥上的秦易。 “莫松手,对方没走。”轻声说着,极美女子回身,倚着栏杆,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咳咳……”对于这种求之不得的艳福,秦易只能继续享受。 他转过身,也看着反射出众多星光的湖面,右手依旧轻轻搭在女子纤细柔滑的香肩上。 若不是此女,今晚怕是得血战一场了,秦易心中满是感激,低声问道,“你为何会帮我?” 女子笑了笑,声音清脆如玉珠碰撞,带着些许磁性,“你面容俊秀中正,不似奸逆,对方面带戾气,不似好人,该帮谁,我自然知晓。” 秦易闻言,郑重说道,“多谢,你的帮助,在下必不会忘!” 女子轻缓摇头,“举手之劳,无须再提。” 秦易看着湖面,片刻后再次问道,“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很好奇,想问一问,姑娘……来自何处?” 他第一次见到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那般冷静淡定,纵使是众多男子,也未必能做得到。 “这个不重要,不是吗?”极美女子笑了笑,美眸转动,犹如星辰般,望向秦易。 秦易便知道,对方有秘密,所以也没有再问,就这样搭着对方的香肩,一同静静的望着湖面。 鼻间,是美人身上的缕缕幽香,随着微风不断飘来。 黑暗中,一名赤心门徒靠近过去,对黑袍男子说道,“香主,还是没有找到。” 黑袍男子皱眉,心中有些烦闷。 他不知道那个偷听的小贼,到底听到了什么……只能期盼距离过远,对方并未听清。 又盯了秦易一会,见没有任何可疑之处,黑袍男子才转身,带着众多赤心门徒,快速离去。 秦易感知到了,微微转头,极美女子也是如此,轻笑了笑。 看来此女的感官,也很敏锐……如此想着,秦易放心下来,收回了右手,恭敬的行了一礼,“姑娘相助,在下没齿难忘,有缘之日,必会报答。” 女子嫣然一笑,没有答话。 “此处并不安全,姑娘也早点离去。”秦易轻声劝道,而后才转身离去。 他已经确定,四周再无赤心门徒,可以离开了。 缓缓地,秦易消失在远处,极美女子依旧望着湖面,不言不语。 突然,传来两声轻响,一人从树林中,奔到极美女子身边,单膝跪下。 另有一人从湖中探出湿淋淋的脑袋,轻缓的呼吸着。 单膝跪下的男子,面容俊朗,身形高大,一举一动皆有轩昂之气,他恭敬中带着些许不悦,说道,“小姐,你不该将自身置于险境!” 他带着四十多名好手,隐藏在周围,护卫着极美女子的安全。 看到秦易冲来,他本想带人铲除,可没想到,极美女子却打了个暗号,制止了他们的行动。 他们只能继续隐藏,靠着高超的技术,纵使赤心门徒四处寻找,也没能将他们找出来。 接下来的发展,他身为护卫头领,关注的非常仔细,也很紧张,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只要极美女子有危险,他就会即刻冲出。 可没想到,一向淡雅清冷的极美女子,竟然会主动帮助那厮,而将自身置于险境之中……若是传回去,他这个护卫头领,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因此,他又惊又惧,还有些不忿,在自己心中如仙女一般的女子,为何要帮助那个来路不明的家伙? 极美女子微微笑着,声如天籁,“赤心门的人,还伤不了我,你们退下,我再待一会。” 单膝跪地的男子闻言,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打了个手势,示意分布在四周的属下继续潜藏。 而后,他走入黑暗中,消失不见。 藏于水中的男子,也再次潜入水中,没有了任何动静。 一切恢复正常,仿佛什么都没头发生过,极美女子依旧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美眸轻眨,似是在想着什么。 …… 离开湖畔,秦易快速走向赏灯之地。 直到汇入人流,不再孤单一人,他心中的警惕,才消了下去。 终究是逃出来了,真的好险! 微松了口气,秦易就顺着人流,缓慢地朝前走去,一边走一边沉思。 可以确定,这些赤心门徒一定有阴谋,如果没有猜错,正是他所听到的那样,对方想刺杀知府! 很可能就是延洛府的知府! 没有听到也就罢了,既然听到了,秦易做不到不管不顾。 不论如何,都得给延洛知府示警一下。 就算是杞人忧天,也比没有防范好得多。 倘若真有刺杀,延洛知府靠着提醒逃过一劫,也会对他心有感激,这是顺带的好处。 如此想着,秦易就转向,朝着客栈走去。 如今已是夜晚,府衙散值了,得等到明天,府衙才会有人。 可当他刚转过身,准备离开赏灯之地时,就看到前方站着一个人,挡住了去路。 黑袍男子! 第153章 纨绔子弟 看到黑袍男子,秦易眼瞳暴缩,但在顷刻间,就恢复了原样。 他迈步前行,走到黑袍男子面前,一脸不悦的说道,“怎么在这里也能碰到你?” 他能确定,只是凑巧碰到,而不是被跟踪,因此才故作姿态。 黑袍男子眯着眼,紧紧盯着秦易,似是想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任何一丝不妥。 “你怎么在这?你那个女伴呢?”黑袍男子不答反问。 “本公子为何不能在这?”秦易一脸不耐烦,“她家里有事,先回去了。” “本公子家大业大,多的是女人,她回去了,难道还不能找其他人吗?”秦易嚷道。 此处人流拥挤,只要赤心门的人不是疯子,就不敢在此处动手。 所以他要做的,是不能有一丝惊惧,得将对方蒙骗过去。 越嚣张越好,符合他之前的纨绔子弟人设。 黑袍男子盯着秦易,许久不说话,片刻后才说道,“那个女子,你若是玩腻了,可以让给我,你出价,我给得起。” 秦易蓦然眯眼,极其不悦,骂道,“本公子的女人,纵使不要了,也得养在深闺,凭啥让给你?懒得跟你废话,给我让开!” 看了许久,从秦易的脸上,黑袍男子看不出丝毫不妥,只能让开身子。 秦易冷哼一声,骂骂咧咧的朝前方走去。 他能察觉出,黑袍男子在后面紧盯着自己。 所以为了符合人设,路过一个俏丽女子时,他特意眨眼放电,吹了一声口哨,引得对方怒声斥责。 好不容易走到阴暗处,再无人影,秦易才松了一口气。 今晚真特么惊险,危险一波接一波,也太刺激了! 待了片刻,平复了心情,秦易才回到客栈,直接睡下。 第二天,醒来吃了个早饭,估摸着时间,府衙大概已经当值了,他才出了客栈,朝着府衙走去。 一路上,秦易有些担忧,怕再次遇到黑袍男子。 昨夜也就罢了,出来寻欢作乐,不带人很正常。 可若是此时再遇到,被对方发现自己独自一人,没有随从,没有轿子,很可能会露馅。 但他一路前往府衙,都未曾碰到对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不出意外,府衙门口的衙役,挡住了秦易,不让他进去。 秦易不可能说明来意,只能拿出代表策院生员的腰牌,递给对方说道,“麻烦通告一声,就说策院生员,有事求见知府大人。” 纵使是知府,只要不是特别忙,也不是特别摆谱,对于生员的求见,向来都会见上一面。 毕竟谁都不想无缘无故得罪一个未来有可能飞黄腾达之人。 不多时,衙役出来了,将腰牌递回给秦易,说道,“跟我来。” 秦易当即跟着衙役,走到了后堂,看到一名面容清癯,留着山羊须的绯袍老者,坐在案几之后,正在审批案牍。 “大人,人已带到。”衙役恭敬的喊道。 绯袍老者抬头,看了秦易一眼,而后对衙役点点头。 衙役下去之后,秦易看了一眼四周,见屋中再无他人,才出声说道,“学生见过知府大人。” 绯袍老者点头,问道,“你是本府生员?” 秦易摇头,“学生乃是离阑府的策院生员,前来延洛游玩。” “姓甚名谁?”绯袍老者问道。 “学生名唤秦易。” 秦易刚答完,绯袍老者一脸惊讶,“你就是秦易?” “立下不菲功绩,陛下亲自赏赐的那个秦易?”绯袍老者一叠声问道。 “正是在下。”秦易点头。 绯袍老者站起身来,抚着山羊须,赞叹说道,“果然是青年才俊啊,本官早已听闻你的事迹,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来人,上茶!”朝着堂外,绯袍老者高声喊道。 接着,他对秦易说道,“莫要站着,坐下。” 秦易也不客套,当即在侧位上坐下。 等到衙役给秦易端来茗茶,绯袍老者才坐回原位,抚着长须,笑呵呵问道,“不知你来本衙,所为何事呀?” 虽然秦易不是本府生员,但对方实力不凡,将来必是朝中显贵,如今恰好碰面,可以交好一番。 因此,绯袍老者平宏儒,态度极为和善,满脸慈祥笑意。 秦易没有喝茶,放在一旁,说道,“学生此来,是有大事相告。” 平宏儒闻言,眉头顿时微皱,“什么大事?” “有人意图刺杀大人!”秦易沉声说道。 平宏儒一震,眼瞳霍地睁大,而后想到什么,呵呵一笑道,“秦易,你这就着相了,本官堂堂四品官员,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刺杀本官?” 秦易顿时诧异,没想到对方竟然不相信。 可看起来,对方并不是一个狂傲自大的人啊。 他只能接着说道,“不论如何,还请大人做好防备,以免让贼子得逞。” 平宏儒依旧摇头,“你莫要说笑了,这是不可能的。既然你没有其余事情,那就到这。来人,送客!” 秦易微惊,这…… 就算不信,也不至于这么急着赶人! 没等他多说,两名衙役就走入堂中,对秦易说道,“请。” 哪怕想再劝,但此时人多耳杂,秦易不能多说,只能抿抿嘴,起身离去。 出了府衙,秦易甚是无奈。 他还是第一次跟这种不听劝告的官员打交道。 不论是离阑知府曾明知,还是黑面阎罗穆王,都是兼听则明之人,不会固执己见。 可这平宏儒…… 唉! 轻叹一声,秦易摇摇头,朝着外面走去。 反正他已经尽力了,平宏儒听不听,是对方的事情,他于心无愧。 如此想着,秦易走出了几百米,转过街角,准备回返客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蹄声。 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到身后,帘子被掀开,一名锦袍男子露出头来,“秦易,请上车!” 秦易回头看去,疑惑问道,“阁下是?” 锦袍男子拿出一枚腰牌,低声说道,“在下奉平大人之命,前来请阁下一叙。” 秦易顿时惊讶,这是何意? 顷刻间,他就想明白了,平宏儒之前所为,或许是担心走漏消息,不敢多聊,才将他赶出来。 这么说,府衙之中,潜藏有奸细? 第154章 恳请阁下 带着疑惑,秦易上了车,锦袍男子将腰牌递给秦易。 秦易接过后,细细一看,的确是四品大员所拥有的腰牌,上面篆刻了平宏儒之名。 将腰牌还给锦袍男子,对方拱手说道,“想必阁下已经猜到了,没错,府衙中已有奸细,但一时查不出是谁,大人才不敢与你多聊,还请见谅。” 秦易摇头,“无妨。” 不多时,马车就驶入一座里坊,秦易掀开帘子一看,发现四周屋宇并不奢华,可见不是富人所住的里坊。 这个平宏儒还真谨慎啊,没有将见面地点选在他家。 猜到秦易所想,锦袍男子笑道,“为了掩人耳目,大人会于在下的寒舍中,与阁下会面。” 秦易点头,没有多说。 不多时,马车就驶入一座两进院落。 秦易下了车,随着锦袍男子走过前院,来到正堂。 此时,堂中已站着一名青袍男子,面容清癯,留有山羊须,正是延洛知府平宏儒。 秦易拱手行礼道,“学生拜见知府大人。” 平宏儒转过身来,对秦易说道,“莫多礼,来,请坐!” 语气虽正常,但从平宏儒的眼神中,秦易看得出,对方有些焦急。 他便坐在侧位上,平宏儒则在主位上坐下,没有墨迹,直接问道,“秦易,可否将你所知道的,都给本官讲述一下?” 秦易点点头,将昨夜在赏灯之地碰见黑袍男子,而后一路跟踪,探听到消息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 只不过,他隐去了遇见极美女子的部分,说成自己趁机逃脱。 他如此做,只是不想将无关人等,牵扯到此次事件中。 听完秦易所说,平宏儒紧皱眉头,默然不语,似在沉吟。 坐在一旁的锦袍男子,也沉着脸,思索起来。 秦易讲述之时,此人就在旁听,可见是平宏儒信得过的人。 “大人,或许对方真有此意!”锦袍男子出声说道。 虽然刺杀知府乃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但赤心门的人,还真做得出来。 平宏儒点点头,对秦易说道,“一旬前,本官就发现,延洛府中,多了很多行迹诡异之人。” “想到灯会即将到来,为了避免这些牛鬼蛇神生事,本官就派衙役去调查一番,想看看对方所图为何。” “可众多衙役还未行动,对方就销声匿迹,无影无踪。” “由此我便推断出,府衙之内一定有奸细,以至于政令刚出,对方就提前知晓,隐藏起来。” 沉声说完,平宏儒眉头紧锁,不断抚着山羊须,可见内心颇为焦灼。 “只是没想到,竟然是赤心门的人!”说到这,平宏儒的眼中,浮现一丝凝重。 他之前以为是下九流之人,难生大事。可若是赤心门,对方所图必然不小,做起来的事情,也肯定不是小事,不得不防! 秦易点头问道,“那大人想如何应对,是增强防范?还是揪出对方?” 在他看来,第二个方法会更好。 毕竟防得了初一,防不了十五。 一直防范下去,也不是办法。 更何况,平宏儒乃是堂堂知府,四品大员,日夜防范而不敢反击,有些说不过去。 平宏儒猛地眯眼,定声说道,“防范是应当的,但本官岂能任由这些宵小,在本府胡作非为,自然得铲除!” “我会传信巡抚,获得本府驻军的调动权,只要这些家伙敢冒头,就派兵将他们一网打尽!” 秦易之前说了,赤心门徒至少有五六十人,但平宏儒知道,绝对不止。 说不定,会有数百名! 如此多的赤心门徒,光靠衙役无法搞定,得调动兵马才行。 秦易点点头,觉得此法不错,他还未开口,就听平宏儒说道,“可问题是,赤心门向来隐秘,极难寻迹,昨夜若不是你机缘巧合之下碰到,说不定直到对方发难,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对方所说,的确是事实。 以往诸多大事,背后都有赤心门的影子,可都是事发后才察觉。 在对方筹划之时,无人能够发现,由此可见,这些家伙的确善于潜藏。 就如离阑府的军弩案,从山匪获得军弩,到景勋部队遇袭,一路发展过来,赤心门都潜藏在阴影中,不被发现。 要不是穆王请他去调查,要不是赤心门徒不小心遗漏了赤心佩,说不定到现在,大家都不知道赤心门曾参与过此事。 “本官会派信得过的衙役,去明察暗访,”平宏儒沉思片刻后,说道,“但他们实力浅薄,本官不敢抱有希望。” 衙役的实力,秦易的确见识过,比普通人强不到哪里去。 “所以本官恳请阁下帮忙,”站起身来,平宏儒拱手说道,态度极其恳切,“阁下查案之能力,我已在信报中得知,此事除你之外,无人能为,还请阁下帮我!” 秦易惊讶,连忙起身,“大人无须如此,折煞了学生!” 平宏儒接着说道,“只要阁下找出赤心门的位置,传信于我,我就派兵前去铲除,不会让你陷入险境之中的。” “倘若功成,我也一定会实情上表,绝不会隐瞒你的功绩。” “本官之性命,本府之安危,只能靠你了。秦易,本官请你过来此处,就是想恳求你的帮忙!” 当得知自己面对的是赤心门时,平宏儒心中生起惊惧和彷徨。 他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去对付这帮亡命之徒。 不是没有兵马,他有,只要得到巡抚授权,就能调动驻军。 可问题是,对方隐藏在暗处,他哪怕拥有上万兵马,也未必管用。 必须有一个智勇不凡、能查善断的人,帮他找出赤心门徒的所在。 而这个人,他身边没有。 所以,他才如此迫切的需要秦易的帮助。 秦易不知该如何说,对方如此恳切,他若是拒绝,也太不给面子了。 想到自己无事可做,再加上就如对方所说,只要找出位置,无须硬碰,危险性会小很多。 于是,秦易出声应道,“大人客气了,既然大人看得起学生,学生不会坐视不理。” 闻言,平宏儒大喜,“那本官就先谢过阁下了!” 一旁的锦袍男子,也是喜不自禁。 他知道秦易的能力,能得此人的帮助,这次行动,成功率会大幅上升! 第157章 紧急撤离 一股嘈杂凌乱的声音,从密道深处传了过来,还有一阵阵不断逼近的脚步声! 秦易倏地一惊,也明白过来,这些下到密道里来的赤心门徒,准备回到地面了。 也就是说,如果他再不赶紧走,就会与对方碰面! 蓦地回身,秦易朝着来路匿息疾走,既要走得快,又得压住脚步声,以免惊到密道深处的赤心门徒。 只是片刻,他就来到第一个洞穴,正要走过洞穴,朝着密道入口走去时,洞中突然走出三人,与秦易打了个照面! 四人眼瞳同时暴睁! 秦易在刹那间,动了! 左手一甩,两枚飞刀霍然射出。 带出刺目寒光! “嗤!”飞刀射入头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同一时间,手持幽蓝刃的秦易,冲到了第三名赤心门徒的身前。 在对方正要暴退,也要呼喊之际,秦易的右手霍然划过! 鲜血溅射! 捂着脖子,第三名赤心门徒眼瞳暴睁,哆嗦着后退,嘴中发出嘶嘶声响,满脸都是痛苦。 他骇然至极! 完全没想到,对方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太快了…… 带着这个想法,第三名赤心门徒随着另外两名同伴,咚的几声,倒在了地上。 倒地声音虽大,却也被身后众多脚步声所遮掩,并未惊动任何人。 秦易微微松了一口气,暗叹好险之时,身后突然生起惊叫,“谁!” 倏地回身,秦易刹那间甩动左手,飞刀爆射而去。 “嗤!” 洞穴口,刚刚走出来,准备抽出武器的赤心门徒,胸口顿时中刀,深深没入。 密道深处的脚步声,顿时急促而凌乱起来,“有动静!” 他们显然听到了嘶喊。 秦易略微头疼,没想到干掉了三个人,竟然还有漏网之鱼。 这下被赤心门徒发现了,得赶紧走! 如此想着,他也不再匿息,改为疯狂前冲,朝着密道入口跑去。 即将来到密道口,看到一人正要走下台阶,秦易甩手就是一柄飞刀。 那人应声而落,秦易抢上前去,三步并作两步,出了密道口,来到大堂中。 他刚刚站稳,就看到前方厉芒闪过! 下意识的挥刀一档,一柄长刀砍在幽蓝刃上,爆发出一阵火花,而后断成两截。 转守为攻,秦易挥刀划过,左手甩动,身前两名赤心门徒,一个被封喉,一个头颅中刀,都倒在了地上。 密道口并未合上,秦易能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从里边不断传出,声音越来越大。 对方快追到了。 他连忙关上密道口,将主位上的座椅,都挪到密道口上方,将其压的严严实实。 弄妥之后,他倏地冲出大堂,翻过矮墙,没入远处的树林中。 跑出很远,确定安全之后,秦易才摘下面具,脱去黑袍,放入系统空间中,且处理掉一些痕迹,俨然再无嫌疑。 走出密林,来到小桥边上,顺着人流,秦易朝集市走去。 微微回头望去,没见有人追来,秦易知道,自己安全了。 可问题是,他被发现了,不得不杀人,从而打草惊蛇,恐怕这个据点,对方也会放弃。 他有些无奈,压根就没想到,那个洞穴里竟然会有人。 这些赤心门徒,或许是在他进入之后,才跟着进入的。 沉思片刻,秦易决定,不管如何,这个据点都不能放过,得让平宏儒派人前来搜寻。 纵使人走了,硫磺和硝石等物品,能缴获还是缴获的好,以免对方拿来害人。 此外,密道深处应该是个封闭空间,里面或许会有什么收获。 这般想着,秦易改道,朝着他和贺锐约定好的接头地点,快速走去。 …… “快!就在前面!快点!” 一队身着黑甲的士卒,朝一幢极其宽大的院落冲去。 在甲胄碰撞的咔嚓声中,众多士卒将这幢院落围的严严实实。之后,便有数百名士卒,踹开大门,涌入前院,迅速搜寻院落中的每一处。 为首者,乃是延洛府驻军千户,名唤张淘。此时,他带着众多士卒站在大堂中,看着那个被掀开的密道口。 “小心行事,莫要莽撞!”对一名百户嘱咐完,张淘一挥手,那名百户便带着众多士卒,小心翼翼的下了密道。 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张淘有些焦躁,就看到一名士卒从密道中钻了出来,对张淘恭敬说道,“千户,密道中没有找到任何人。” 张淘皱眉,“密道通向何处?” “没有通向任何地方,死路,尽头是个极大的洞穴。”士卒答道。 “有没有什么收获,例如硫磺或硝石?”张淘眉头皱的愈紧。 “只有些许粉末残留。” 听完士卒所说,张淘就明白了,赤心门徒撤得非常快,而且还将密道中的东西,全都转移走了。 他只能无奈喝道,“撤兵!” 得回去复命了,此次行动,没有任何收获,反而打草惊蛇。 想必下次,要想抓住这群滑溜的家伙,肯定极难! …… 贺锐府中,秦易坐在侧位上,眉头微皱。 主位之上的平宏儒,同样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片刻后,平宏儒舒展眉头,对秦易说道,“阁下果真实力不凡,这么快就找到了他们的巢穴。” “可惜让他们逃掉了。”秦易应道。 “无妨,得知他们在制造火药,已是极大的收获,往后我小心一些,即可!”平宏儒笑道。 虽然最终结果为零,但他还是很满意的。 可见这些赤心门徒,也没多厉害,秦易轻轻松松,就能将对方揪出来。 只可惜,这次打草惊蛇之后,下次再想揪出他们,就很难了。 所以沉吟片刻,平宏儒说道,“阁下无须再去查探了,有了这次行动,对方必定不敢再冒头,近来会安全一些,等到灯会过后,我会酌情大索全城,将他们一一揪出来。” 秦易闻言,点了点头。 既然平宏儒觉得问题不大,无须再查,那他也没必要逞强,只是隐隐觉得,有些奇怪。 对付平宏儒而已,根本无须使用火药,直接半路袭杀即可。 也无需这么多人,可赤心门人数不少,且也迟迟不动手,似在筹划什么。 此外,他也问过贺锐,得知平宏儒在京中并无靠山,因此才在延洛府一做就是七年,从未高升过。 由此可知,赤心门对付平宏儒,并不能改变京中格局。 这就让秦易有些怀疑,赤心门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 会不会,对方并未想过刺杀平宏儒? 或者刺杀平宏儒,只是计划的一部分,而不是主要目的? 第158章 阴毒诡计! 接下来,秦易恢复了闲散生活,时而骑马出城,观赏府城四周的大好河山,时而等到月上三竿,前去赏灯之地游玩。 随着时间不断逼近,延洛府城内,五大赏灯之地,摆设的愈发完整,到处都是流光溢彩,灯红火耀,极为喜庆和炫目。 人流量也越来越多,王朝各地,都有不少游客汇聚于此,等着参加整个临瞻规模最为盛大的灯会,可谓是摩肩接踵,熙熙攘攘。 在赏灯之地,秦易闲逛时,五次有两次都会遇到黑袍男子,他不由诧异。 这厮在赤心门中,应该是有点地位,为何天天来逛灯会? 他不该是筹划着刺杀平宏儒才对吗? 一开始,碰见此人,秦易都会选择躲开,但有两次实在忍不住,便暗中跟了上去。 可或许是有了戒备,黑袍男子的反跟踪技巧,大幅上涨,秦易跟着跟着,总会跟丢。 只因对方每次都会走入密林中,秦易只能远远缀着,等到对方进入密林,他随之进入,就失去了对方的踪迹。 两次以后,秦易就没有了跟踪对方的兴趣。 渐渐地,时间到了灯会前夕。 夜幕降临,秦易于客栈中吃过晚饭,站在窗台前,看着远方漆黑的天空。 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着不安。 明日此时,就是灯会开启的日子了,那时候,必定会人潮拥挤。 若是出现一点意外,就会带了重大伤亡……想到这,秦易突然一震! 灵光在脑海中,疯狂闪过。 他发现,自己似乎抓到了重点,赤心门真正的意图! 这个想法在他的心中,犹如雨后春笋般,疯狂滋生。 顾不得耽搁,他立即离开客栈,骑上骏马,朝着赤心门废弃的老巢驰去。 他知道,自己会生起这个想法,是因为疑点太多了。 对方迟迟不对平宏儒动手,就是最大的疑点! 没多久,秦易来到赤心门曾经的老巢之外,此处已被封锁,门口有些许衙役在看守。 秦易不敢惊动衙役,谁知道这些人当中,有没有赤心门的奸细。 所以他在远处拴好马匹,就从无人监守的地方,翻墙进了院落。 看了下四周,秦易暗暗摇头,这些衙役也太不给力了。 里面竟然一个守卫都没有,显然只守外围,忽略了内部,形同虚设。 他快步来到密道口,打开之后,就钻了进去。 此时已是深夜,内部漆黑无比,伸手不见五指。 秦易从系统商城中,日常物品板块,购买了火折子。 揭开之后,他一手举着火折子,一手持着幽蓝刃,小心翼翼的往下走去。 来到第一个洞穴,进去一看,发现之前如小山般高的粉末,都已不见,只有地面上有些许残留。 看来是被对方转移走了。 秦易接着往前走,来到第二个洞穴。 如第一个洞穴一般,此处原有的竹子、宣纸和木炭,也都不见了,唯独有一两片竹子,孤零零的躺在角落,显然是被遗漏。 出了洞穴,他继续往前行去。 之前,因为密道深处有人出来,所以秦易没有走到尽头,如此想去看一看,会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 走了许久,他终于来到密道的尽头,是一个极其宽大的洞穴,可容数百人。 那日,众多赤心门徒,或许就在这里面,做着什么隐秘的事情。 秦易进去之后,举目一扫,眼睛微微眯起。 虽然同样被赤心门徒转移走了,但角落中,依旧有一些残留,显然是对方过于仓促,没有全部收拾干净。 他上前蹲下,拾起地上之物,眉头紧锁,心中疑惑。 这个物品,是一枚蜡烛。 竹子、宣纸、蜡烛…… 秦易暗自默念,突然,他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事物——花灯! 赤心门徒在做花灯! 联想到火药,秦易心中猛地一颤! 这些该死的家伙,不会是想将火药用在赏灯之地? 应该就是这样! 秦易的手,紧紧握起,手中的蜡烛顷刻变形。 他全都想明白了。 赤心门徒不是想炸死平宏儒,而是想炸死众多平民百姓! 难怪黑袍男子经常出现在赏灯之地,这厮就是在安排和布局。 秦易的心,急速下沉! 他感觉到阵阵阴冷! 对方太过歹毒了! 他们这么做,一定有更深层次的目的,不是为了杀戮而杀戮。 那是为了什么? 秦易想不出来,但他知道,一定要阻止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 霍地起身,秦易正要走出洞穴,眼前突然寒光一闪! 一柄长刀,猛然斩向他的脑袋! 眼瞳暴缩,秦易在千钧一发之际,弯腰一闪。 锋利的刀刃,从他脸皮上划过,凌厉的寒风,激起阵阵鸡皮疙瘩。 趁着对方刀势用老,秦易不退反进,直接撞入杀手的怀中。 他手中的幽蓝刃,深深插进对方的胸膛,鲜血溅到秦易的手上、身上,血腥味扑鼻! 杀手被撞飞出去,摔倒在地,颤栗了几下,就彻底咽气。 一击致命! 迈秦易步上前,从对方的胸膛中,将幽蓝刃拔了出来,用之前购买的布帛,擦掉身上的血迹,皱眉沉思。 他知道,自己发现了重大线索,以至于躲在暗处的赤心门徒,不得不骤下杀手。 事不宜迟,得立即告知平宏儒,若是让赤心门施展阴谋,延洛府城,必定死伤无数! 之前,他可是听平宏儒说了一嘴,平日里,延洛府城的人口就不少,如今灯会之际,人数更是暴涨,是平日里的五六倍。 也就是说,平日里只有数万人,到了灯会之际,可能会有十数万人! 如此多的人,都涌到赏灯之地游玩,届时火药炸起……后果不堪设想。 秦易连忙冲出密道,来到拴马之地,上马之后,就朝着平宏儒的住所驰去。 虽然没有宵禁,但此时灯会即将展开,延洛府城的城防,变得严格了些,不少衙役和守卒,都在分批巡哨。 尤其是众多富贵里坊,更是明哨不断,秦易每走一段距离,就会被盘查。 好在他拥有策院生员腰牌,因此畅通无阻。 可当他来到平宏儒居住的里坊时,被告知为了防范宵小,此坊临时管控,只有寅时才能打开。 而现在才戌时,距离寅时还有几个时辰,等到坊门开了再处理,能来得及吗? 第159章 突生大变 等到坊门开了,再告知平宏儒,这来得及吗? 秦易皱着眉头,暗自寻思。 按理来说,时间足够,毕竟灯会是在明日酉时开启,按前世来算,就是晚上六点,现在才晚上八点左右,还有将近二十四个小时,要做什么,都能够做到。 可问题是,谁都不确定,赤心门徒会不会提前动手。 若是他们做好了准备,且发现阴谋破灭,就立即动手,这该怎么办? 哪怕灯会还未开启,赏灯之地中,依旧会有不少游客,同样会带来重大伤亡。 如此想着,秦易决定,不能等! 但他也不能强闯进去……寻思片刻,他决定,先去寻找贺锐。 说不定,对方有办法带他去见平宏儒。 这般想着,秦易转身,朝贺锐的住所驰去。 贺锐所在的里坊,乃是中下里坊,富人不多,因而没有防范。 秦易来到目的地,立即下马,走进院中,敲门低声喊道,“贺锐,贺锐,我是秦易,有事相告!” 房中没有动静,秦易又喊了几声,屋里才传来回应,“稍等。” 接着,传来悉悉索索的穿衣服声响,而后屋中亮起烛火,房门打开了,穿着妥当的贺锐,出现在面前。 他看着秦易,诧异的问道,“你这是?” 他很纳闷,都已经戌时了,秦易怎么还在外面乱跑。 秦易也很纳闷,这么早,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睡觉了? 他立即说道,“我有要事!” 看到秦易脸色凝重,贺锐心中一沉。 他跟秦易共事过几天,知道此人气性极佳,不常出现悲喜之色,如今这番模样,显然事情不小。 他立即望了下屋外,见无人跟踪,才对秦易点头说道,“进来再说。” 他让开门,秦易走了进去。 将门关上,贺锐没有客套,直接问道,“什么事?” “我刚刚去密道里看了下,有了新的发现!”秦易答道。 贺锐皱眉,他知道,秦易曾在密道中发现了硫磺、硝石、木炭、竹子、宣纸…… 这些东西中,也就三个火药的原材料比较令人震惊,可以猜测出,对方想制作火药。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发现? 他当即疑惑的看着秦易,等着对方告知。 “之前,我没能进入最深处的洞穴,如今进去之后,我发现里面有蜡烛!” 贺锐正屏息倾听,听到蜡烛二字,差点破防,这算新发现? “深夜,洞穴无光,自然得备上蜡烛啊!”贺锐无奈说道。 秦易摇头,“那蜡烛我看了,是新的,并没有用过的痕迹。既然硫磺等粉末被转移之后,会有残留,为什么这个蜡烛,就不是堆积如山,而后残留下来的?” 所以他猜测,这个洞穴中,之前一定存有许多蜡烛! 贺锐皱眉,应道,“有这个可能,然后呢?” 秦易猜到,对方并没有想到那个可能性,所以他一字一顿地说道,“竹子、宣纸、蜡烛……你说赤心门徒,会不会是在……” 刹那间,贺锐一震,他知道秦易想说什么! “花灯!”他惊慌喊道。 秦易点了点头,“对,花灯!” 霎时间,贺锐就明白过来,花灯、火药……这帮赤心门徒,竟如此歹毒! 他连忙说道,“你去见过大人没有?” 秦易摇头,“知府大人所在的里坊,已经封禁,我进不去。” 贺锐皱眉,“大人为了增强防范,才将他所在的里坊,设置成临时管控,我没想到,竟然如此碍事!” 秦易闻言,心中微沉。 听贺锐如此说,似乎表明……他也没有办法进去。 “只能等到天亮了。”贺锐皱眉说道。 秦易听了,也只能轻叹一声。 希望明日再处理之时,能赶得及。 “也罢,那我就回去了,明日再去见知府大人。”秦易满心无奈。 “你在哪个客栈,明日我去找你,一同面见知府大人。”贺锐问道。 秦易将店名说了后,就出了院子,回返客栈。 …… 天色微亮,秦易刚刚起身,穿好衣服,还未洗漱,就听到屋外走道中,传来脚步声。 “秦公子就住在这间房。” 听动静,似有两人停在门外,且传来店小二的声音,秦易就猜到,贺锐来了。 来得挺早的。 不等两人敲门,秦易上前打开,看到果真是贺锐,“阁下来得真早。” 贺锐点了点头,脸上有着急色,“再过一会,坊门就要开了,我们得抓紧。” 秦易当即快速洗漱,且找店小二买了点馍馍,就和贺锐一边吃,一边纵马赶向平宏儒所住的里坊。 两人刚到,就看到衙役打着哈欠,打开了坊门。 坊门一开,秦易便和贺锐一同纵马,赶向平宏儒所住的府邸。 可他们还未走到,只是在半路,就看到一个男子,骑着马快速奔向坊门。 秦易只瞄了一眼,就看出了许多信息,此人在马上歪歪扭扭,显然不善骑马。衣着普通,应该是下人。 此时,对方脸上满是惊惶,可见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秦易收回目光,结束猜测,就听到身旁的贺锐,高喊了一声,“涛子,你去哪?” 那个小厮反应过来,连忙勒马,可却冲出许远,才堪堪停下。 “跟我过去看看。”贺锐调转马头,面带疑惑的朝着那名小厮驰去。 秦易心中不解,只能跟上。 “你这是去哪?”纵马走到近前,贺锐疑惑问道。 没等小厮回答,就又听到阵阵急促的马蹄声。 里坊深处,又冲来两骑,马上之人与秦易面前的小厮,所穿的衣物一模一样,显然是同府下人。 他们同样面有惊色。 贺锐的脸色,骤然凝重,“赶紧说,出了什么事?” 他有些焦躁,心中期盼着,事情不要和自己所想的一样。 小厮一脸哭丧,连忙答道,“老爷……老爷死了!” 贺锐一颤,眼瞳大睁! 秦易隐隐猜到什么,连忙问道,“你说的老爷,是谁?” 小厮还未回答,贺锐就答道,语气惊惶,“他说的老爷,正是知府大人!” 秦易的眼瞳,也在瞬间睁大! 第160章 分头行动 小厮不敢耽搁,惶然说道,“夫人让我去报官,我得赶紧去了。” 贺锐没有理会,他急忙调转马头,朝着里坊深处冲去。 秦易眉头紧皱,内心沉重,也跟着驰向深处。 他没想到,日防夜防,平宏儒终究还是中了赤心门的暗算。 由此,他心中的猜测,变得愈发坚定。 赤心门的真正目的,就是在灯会之时残害众多百姓。 而刺杀平宏儒,只是顺带的,或许是为了瓦解府衙,以至于发动阴谋时,无人能够阻止! 如今看来,对方的计谋,在一步步实施,危机也渐渐到来。 而平宏儒已死,还有谁能阻止赤心门的阴谋? 秦易心中,杂思不断。不多时,就随着贺锐来到一幢极其奢华的府邸门前。 朱红大门洞开,可以看到里边的院子里,不少丫鬟小厮来回奔走,面色惶恐。 下马,将马绳交给一个惊恐不安的小厮,秦易就随着贺锐疾走,来到正堂,问过了小厮,才知道平宏儒死在书房中。 两人来到书房,就看到门口聚拢了一堆家眷子嗣,都在惊声哭嚎,四周则站着不少护院,胆战惊心的观察四周,担心那个该死的刺客,会不会从哪个角落突然窜出。 许是经常前来,众多护院都认得贺锐,未曾阻拦。 跟平宏儒的几位家眷说了声节哀,贺锐就带着秦易,进到了书房中。 此时,平宏儒的三位夫人,以及几名嫡亲子嗣,都在书房中,哭嚎不已。 贺锐也顾不得安慰,连忙走到书桌前,就看到了平宏儒的死状。 平宏儒趴伏在桌面上,后脑勺被钝器砸的稀烂,鲜血流溢到全身,打湿了衣衫,此时已经干涸,却依旧有着冲鼻的血腥味。 此外,桌面上,也残留有干涸的血迹,极其骇人。 秦易站在一旁,皱眉旁观,他没有心思上前细看。 不用猜都知道,平宏儒死于赤心门的暗算。 因此,也就没必要去调查,对方到底是砸死了平宏儒,还是刺死之后再砸死。 不管如何,平宏儒都已死了。 堂堂四品大员,死于家中,众多护院、坊外众多衙役,都没能起到一丝作用。 这让秦易暗叹,赤心门果然胆大残暴! 接下来该怎么办? 府衙将会陷入群龙无首的局面,而驻军……可以去找驻军帮忙! 秦易刚刚生起这个想法,就听到贺锐说道,“我们出去。” 皱着眉头,走到屋外,贺锐就说道,“我要回府衙,去整顿局面,以免府衙陷入瘫痪。” 秦易点头。 “希望能有效果,如果可以,我会让捕头带人,随你去阻止赤心门的阴谋。”贺锐补充道。 秦易应道,“我会去驻军营地,试试能否说动他们戒严府城。” 贺锐皱眉,不太看好。 府衙之中,除了知府,有时候也会配备有同知或通判,延洛府中就有同知,可前段时间,刘同知就告假还乡了。 若是由他来出面,或许真能让驻军戒严府城,而秦易却是一介白身,要想说动驻军,可能性为零。 如今这个局面,可以说是极难处理了……贺锐心中愈发沉重。 要怪,也只能怪平宏儒太不小心,都跟他说过赤心门会暗杀他,他竟然不知防备。 让守卒保卫府邸,不比护院强得多? 抛去杂思,贺锐低声说道,“希望你能成功。” …… 辰时时分,秦易来到驻军营地之外。 距离灯会举办的酉时,仅剩五个时辰。 他还未靠近,守营士卒便高声喝道,“驻军营地,来人止步!” 秦易勒马停下,高声喊道,“在下乃是策院生员,前来寻校尉大人,有事通报。” 守营士卒问道,“阁下可有手令?” 秦易摇头,“未得指令,真有要事,还请通报一下。” 士卒冷哼一声,“若无手令,速速离去!” 没有官职,还没有其余官员的授令,就想见校尉大人,完全是痴心妄想! 秦易皱眉,只能再说,“在下真有要事相报,还请阁下通报一声,万万不可耽搁!” 士卒目视前方,理都不理。 秦易暗叹一声,满心无奈,转过身准备离去,却看到一队人马朝着营地驰来,为首者见他在此,便挥手示意士卒们停下,上前问道,“尔等是谁,为何在此?” 见对方身份不凡,秦易当即答道,“在下乃是策院生员秦易,前来此府游玩,受知府大人所托,调查赤心门一案,发现密道中有花灯材料,以及火药材料,断定赤心门会在灯会之时祸乱延洛府,因而前来寻找驻军相助。” 为首者闻言,眉头暴皱,他正是之前率队前去围剿赤心门徒的千户,张淘。 所以对于此案,他并不陌生。 听完秦易所说,张淘便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涉及到府城众多百姓,哪怕只是瞎猜,也比马虎大意好得多,所以他当即问道,“你可有告知知府大人?” 秦易脸色微沉,摇头说道,“没有,今早本想告知平大人,可怎知……他死在了家中。” 张淘顿时一惊,猛地握紧缰绳,“真的?” 秦易点头,“千真万确,除我之外,府衙司狱贺锐,也知晓此事。” 张淘眉头大皱,沉吟片刻后说道,“你稍等,我去问问校尉大人。” 若是平宏儒还在,他具有巡抚的授令,能够暂时调动驻军兵马,可以命令驻军前去赏灯之地,进行戒严或排查。 可如今,平宏儒已死,没有他的指令,驻军不可擅动。 若要行动,唯有传信巡抚,询问该如何应对。 但这极其耗费时间。 所以这时候,就得看驻军校尉,是否敢于承担后果了。 没有指令而行动,若是真能击破赤心门的阴谋,奖赏必定不菲。 但若只是虚惊一场,无功而返,那么此次行动,被政敌操弄一番,就会成为过错,因而受到严惩。 所以张淘不敢擅自决定,得去问过校尉。 秦易点头,留在原地,看着张淘驰入营中。 接下来会如何发展,他毫无头绪,只能就地等待,看看驻军校尉是以大局为重,还是只顾个人利益。 第161章 群龙无首 一路急奔,进了大帐,看到坐于案几之后的雄壮男子,张淘恭敬行礼道,“参见将军。” 此人,便是延洛府的驻军校尉,名唤徐广耀,性子多疑且谨慎。 抬头望去,看到是张淘,徐广耀点了点头道,“调查的怎么样?” 将张淘派出去,是平宏儒的命令,说是有信报显示,赤心门的另一个老巢,很可能在城外的一处山林中。 张淘摇头道,“没有任何收获。” 徐广耀点点头,并没有太过惊讶。 几年前,他曾与赤心门打过交道,知道对方的狡猾难缠,若是轻轻松松就能将对方揪出来,那这赤心门,就不是赤心门了。 看到张淘脸色凝重,徐广耀问道,“还有什么事?” 张淘抿了抿嘴,说道,“将军,适才我在营地之外,遇到了一个策院生员,名唤秦易……” 他将之前所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了徐广耀。 静心听着,徐广耀的神色,变得凝重了些。 直到张淘说完,徐广耀眉头紧皱,摇头叹道,“张淘,你这是给我带回来一个难题啊!” 张淘一愣,而后反应过来,默然不语。 的确,如果他没有遇到秦易,也没有替秦易带话,那么徐广耀就无须面对如此两难的问题。 在这样的情况下,徐广耀似乎怎么做,都会有不小的祸患。 若是行动,可能会白忙一场,从而受到攻讦。 若是不行动,事后或许会被迁怒。 想到这,张淘有些愧疚,“将军,我……” 徐广耀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既然难题出现了,就得做出抉择。” 张淘闻言,神色微紧,想知道徐广耀会如何决定。 “传信巡抚衙门,询问对策,”徐广耀缓缓说道,“在得到指令之前,不可妄动,以免中了奸贼之计。” 张淘一怔,片刻后,才点了点头,转身朝着帐外走去。 前来之时,他就已猜到,以徐广耀的性子,会选择最稳妥的办法。 如今这个办法,就是最稳妥的。 临瞻严令,不得授命,驻军不许妄动。 所以徐广耀传信巡抚衙门,表明他没有坐视不理。 而他也没有妄动,符合法令,令政敌无法攻讦,是最好的办法。 但这个方法,却可能会让府城众多百姓,陷入危难之中啊! 虽然不太赞同,但张淘无法,他身为下属,只能依令行事。 没脸去见秦易,张淘便派了个士卒,去将徐广耀的决定告知对方。 营地之外,得知此事,秦易眉头大皱。 他原以为,此处驻军校尉,会是个顾大局之人,可没想到,却是个只在乎自身羽毛的家伙! 满心无奈,他只能转身回城,看看贺锐那边怎么样。 没有驻军,但若是有衙役相助,也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赤心门的阴谋。 就算无法阻止,也能减少伤亡。 当秦易回到府城时,已是午时,顾不得吃饭,他立即前往府衙。 以往,府衙门口会有不少衙役把守,四下戒备。可如今,门口却静悄悄的,毫无人影。 秦易皱着眉头,将马儿拴在路旁的树上,迈步走了进去。 前院依旧静悄悄,以往来来往往的吏员,此时都已不见。 直到走到正堂,秦易才看到了众多胥吏衙役,这些人都被集中到正堂中,排列成队。 队首站着几人,似是众多典吏,贺锐也在其中。 秦易当即走上前去,众人听到脚步声,都回头往来。 贺锐见了,连忙迎了过去,脸色沉重。 “怎么样?” 秦易和贺锐同时问道。 可见双方都很在乎对方的行动。 秦易摇头,“驻军不敢擅动。” 贺锐闻言,脸色愈发凝重,他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如今听到,还是有些失望。 “你这边呢?”秦易望了一眼排列成队的胥吏衙役,心中略微安定。 看来平日里,这些从九品吏员和众多典吏,例如贺锐这个司狱,还挺有威望的,因此在这时候,还能管住众多衙役。 贺锐脸色微霁,说道,“局面尚能控制,我连同经历、照磨,以及众多典吏,算是维持好了秩序,大家没有那么慌乱。” “可问题是,”贺锐皱起眉头,“两个捕头都死了!” 秦易闻言,眉头同样紧锁。 看来这些赤心门徒,是真的想让府衙陷入瘫痪啊。 所以才暗杀了捕头,让众多捕快群龙无首。 可惜,他们忽略了其余吏员。 只要吏员自身不乱,一样可以控制住府衙的局面。 “捕快有多少?”秦易问道。 捕头死了,无妨,只要捕快能听令办事便可。 “一百八十二名,有二十五名没有前来应卯。”贺锐快速说道。 秦易点头,“这些够用了,你能让他们听令行事吗?” 贺锐沉默了下,皱眉道,“我试试。” 说罢,贺锐就回到队首,与几名从九品吏员,以及没有品级的典吏,低声耳语起来。 众人听了,都脸色发沉,眉头大皱,禁不住望向秦易这边。 秦易猜到,许是贺锐将赤心门的阴谋,与这些人说了。 这时候,赤心门已经箭在弦上,即将发动,己方必须尽快行动,哪怕暗藏奸细,也无法顾及了。 几名吏员皱眉许久,暗叹此时乃多事之秋,才点了点头,其中一名年岁较老,看起来有五六十岁的吏员,上前对众多衙役喊话。 大致是知府大人已死,但府衙不能瘫痪,如今有事情安排大家去做,若是办妥了,他敢保证,朝廷一定重重有赏。 这句话说的很是漂亮……秦易心中想道。 他知道,平宏儒死了,对于底层的衙役来说,并不是完全接受不了的事实。 他们慌乱,只是因为没有了领头人,但众多吏员站出来,控制住了局面,那么衙役们,就不会太过慌乱。 再加上此时,以赏赐作为甜头,承诺下去,想必能调动这帮衙役的积极性。 果然,众人听了,都振奋起了精神。 他们任劳任怨,一年到头只领一点微薄俸禄,但凡有赏赐,从来都是上峰所独有,他们毛的没几根。 如今听说办好了事情,人人都有赏赐,自然都激动起来。 第162章 毫无头绪 “有不少歹徒已混入赏灯之地,意图残害百姓,尔等若是能维护安定,擒住宵小,不论是朝廷,还是府衙,都重重有赏!”那名年老吏员高声喝道。 众多衙役闻言,顿时惊诧,窃窃私语起来。 延洛府城举办大规模灯会,已经有六年了。这六年来,除了偶尔生起些许斗殴事件,从未有过动乱。 可没想到,如今竟然有人敢打灯会的主意。 些许资历较老的捕快,当即喊道,“林经历,该如何做,你直接吩咐,我等定会勠力效劳!” 其余捕快应道,“我等定会擒下歹徒,还府城之安宁!” 那名年老经历,见捕快们士气如虹,心中甚是满意,转头看向贺锐。 贺锐沉吟片刻,说道,“你们分作五队,每队选出一个小队长,随着我们前往五处赏灯之地。” 众多捕快听了,立即行动起来,一下子就分好了队伍。 事成之后有赏赐,就如同给他们打了鸡血,行事极有效率。 贺锐跟林经历、照磨以及几名典吏,商量一番后,选出了四名年轻力壮的吏员,负责带队前往赏灯之地,其中包括贺锐。 而另一名,贺锐则对秦易说道,“秦易,你负责一队捕快,如何?” 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的秦易,点了点头,“嗯,我负责东南方面。” 在东南的赏灯之地,他连续遇见黑袍男子几次,所以隐隐觉得,这个地方是赤心门的重中之重。 贺锐点头,分好区域后,就各自带着三十六名捕快,跑出府衙。 秦易领着一队捕快,赶往东南方向。 他一边跑,一边寻思。 一百八十二名捕快,数量不少,但分成五队之后,就不多了,每一队才三十六名。 好在赤心门人数也不多,纵使他们有一二百名人马,分成五份之后,一样不多。 唯独让秦易头疼的,是战力问题。 他可是知道,不少捕快都是走后门进来的,不擅武艺。 有的别说武艺,可以说是四体不勤,平日里好吃懒做,养成满身肥膘,没成将军,却有了将军肚。 带着这帮家伙,不知道结局会如何。 秦易忧虑之下,只能硬着头皮,快步朝东南方向赶去。 到达赏灯之地的入口,时间已是未时,距离灯会开展的酉时,仅有一个多时辰! 此时,赏灯之地中,已有不少人流,熙熙攘攘。 看到秦易带着数十名捕快跑进来,众人都诧异望去。 想到可能是来维持灯会的秩序,众多游人便都移开了目光,不再围观。 站在入口,秦易定定不动,跟在他身后的众多捕快,也只能停了下来,警惕的望向四周。 在他们看来,这里的每一个人,不论是童叟妇孺,还是成年男女,都有可能是歹徒! 而秦易则在思索,如果赤心门要埋藏火药,会藏在哪里? 花灯之中? 这个可能性很大。 所以转过身,秦易对众多捕快说道,“仔细观察所有花灯,里面或许埋藏了火药,只要有嫌疑,就拆开来仔细搜查!” 众多捕快连声应是,都四散开了,仔细打量每一盏花灯。 虽然灯会即将开展,花灯非常重要,但既然有了线报,说其中埋藏了火药,那么为了百姓安危,为了朝廷赏赐,众多捕快也顾不得其他,看到可疑的,直接一刀捅破,大拆特拆。 他们的行径,引来众多游人的惊诧。 有些人看不下去,出声想要喝止,但捕快们不管不顾,依旧我行我素,众人便怒斥起来,场面逐渐混乱。 秦易没有理会,在他看来,灯会远没有性命重要。 他静息凝神,仔细观察四周,每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 整个灯会场景,都映入他的眼帘。 比起以往,花灯多了很多,几乎五步就是一个花灯,有的挂在树上,有的放在地上,有的很大,犹如马车,有的较小,如同提灯…… 除了花灯,售卖小吃的摊贩,也比以往多了许多,有的摊位之后,站着高声叫卖的摊主,有的则只有一个木车摊位,摊主不知所踪,或许是有事外出。 除了死物,秦易也在观察每一个人,发现四周的游人都很正常,都在怒斥破坏花灯的众多捕快。 看不出什么,秦易便迈步前行,朝着赏灯之地的内部走去,众多捕快也一路走一路看,偶尔大拆特拆,引发众多混乱。 渐渐地,秦易来到中段位置,过去了很长时间,都没有丝毫发现。 捕快们也拆除了不少花灯,没有找到一点火药的影子,反而引发了民怨。 有些性子粗暴之人,甚至和捕快爆发了冲突,好在处理及时,没有扩大矛盾,以这些人被捕而告终。 对秦易来说,引发民怨,是他早已料到之事,可却没想到,这些可疑的花灯,竟然没有任何问题。 他因此紧皱眉头,心中有些焦急。 莫非是自己猜错了,赤心门并没有祸乱灯会的意图? 不! 秦易相信自己的直觉。 对方若是没有这个意图,何必储存那么多竹子宣纸和火药? 难道是布置在其他赏灯之地,而非此处? 正当秦易如此思索时,身后突然跑来一名捕快,靠近说道,“秦公子,贺司狱让我告知于你,其余四处赏灯之地,都没有发现任何问题,接下来该如何处理?是该撤离,还是看守?” 秦易眉头大皱。 看来火药并不在花灯之中! 至于贺锐的问题,撤离和看守,都不能选。 哪怕是看守,也只是等着灾难发生,非常被动。 绝不能坐以待毙! 虽是如此想着,但秦易毫无头绪,他举目四望,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之处。 反倒是人越来越多了,而怒目瞪着他们的人,也非常多。 只因他们破坏了许多花灯。 那名捕快站在一旁,有心想催问,但看到秦易在思索,只能站着不动,静静等待。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突然听到秦易的问话,捕快立即回答,“申时已过,还有半个时辰,灯会就将开展。” 秦易闻言,心中一紧! 第163章 混乱骤起! 秦易蓦地抬头,发现天色微黑,花灯都已亮起,光华闪耀,游人如织,到处都是喧嚣。 再过半个时辰,就是酉时了。 他禁不住握紧拳头! 难道真的只能就此放弃? 不行! 既然有能力改变这场灾难,为何不再努点力? 那就不管有没有危险,直接让游人撤离? 不,他们不会听的! 捕快仅有数十名,也无法做到强力清场。 秦易深呼吸了一下,收敛全副心神,再次细细思考起来,寻找自己可能忽略掉的细节。 一点一点的回溯,一点一点的思索,他的脑袋如同上了发条,飞速转动。 从来到延洛府,直至现在,所有经历到的事情,都如何幻灯片般,在他的脑海中,不断闪过。 回溯许久,没有任何收获! 秦易毫不气馁,改为扫视四周,一寸寸扫过,枯叶、树木、摊贩、花灯、人流、笑脸…… 突然,他的目光定住了! 定在了摊贩之上! 将近酉时,灯会即将开始,摊主理应到位、开始营业才对,可为何有不少摊位毫无人影? 莫非…… 秦易猛地上前,一脚蹬在摊位上,将这辆简易木车踢到在地。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驻足,震惊望去。 前来报信的捕快也是一惊,连忙上前,正要询问,却看到木车中摔落的东西,心脏骤然缩紧! 那些东西,不是小食,而是一个个竹筒。 有的竹筒裂开了,里面的东西散落出来,是一堆色泽各异的粉末,混杂在一起。 火药! 原来火药都藏在摊位里! 秦易眼瞳暴睁,急忙对身旁的捕快说道,“快,去通知其余四处的人,火药放在摊位的木车里!” 那名捕快意识了到严重性,立即转身就跑。 在不远处搜寻的捕快们,看到了这个场景,都惊诧万分,抬脚踹倒身旁的木车,发现果然都是火药! 秦易彻底明白,难怪摊位多了这么多,难怪这么多摊位都没有人,也难怪这些摊位都在花灯的下方,只为了方便点燃! “无关人等,立即撤离!”秦易嘶声喊道,“众多捕快,将木车推入河中!” 此处赏灯之地,就建在河畔,而河流则是最佳的火药销毁场所,倘若只是移走木车,依旧会被点燃,危险性不小。 众多游人听了,登时愣住,不知道为何要撤离。 纵使是目睹秦易踢倒摊位之人,看到木车中摔出众多粉末,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并未生起惊惧之色。 率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众多假扮成摊主的赤心门徒,嘶吼一声,就抽出长刀,冲向众多捕快。 游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尖叫着四下奔逃,场面瞬间混乱! 不远处,黑袍男子皱眉站立,紧紧盯着秦易,目光分外阴毒。 他没想到,自己竟被这家伙欺骗了,对方并不是什么公子哥! 在秦易带着众多捕快前来之时,他就看到了对方,从而隐藏起来,观察秦易的一举一动。 发现秦易只是带着捕快们去毁坏一些花灯,并没有触碰木车,黑袍男子心中微安。 花灯是好花灯,他们没有做手脚。 当然,要说有,也有。 那就是蜡烛很短,难以点燃很久,而且在蜡烛底座,他们做了手脚。 只要蜡烛燃尽,底座就会被点燃,整个花灯就会化作火球,从而掉落下来,点燃下方的木车,引燃其中的火药。 这个时间无须人为控制,所以在爆炸将起之时,赤心门徒可以提前离开。 而从花灯点燃到火药爆炸,过程非常短,短到游人来不及反应,能够会造成巨大伤亡。 可没想到,对方竟然发现了木车,从而破坏了他们的计谋,该死的! 想到这,黑袍男子高声喝道,“先去引爆火药!” 杀伤更多人,才是他们的目的,绝不能被捕快所阻拦。 他暗暗希望,在游人逃光之前,尽量造成更大的动乱。 高声呼喝之后,他就带着一些灰袍男子,就朝着赏灯之地跑去。 些许赤心门徒闻言,当即冲到花灯旁,划刀砍向系着花灯的绳索。 绳索断,花灯落,砸在木车之上,熊熊燃烧起来。 赤心门徒转身就跑,怎知木车爆燃,而后轰鸣巨响,火药爆炸开来! 赤红的火舌,将赤心门徒,以及四周来不及逃离的游人和捕快,尽皆吞下! 秦易被震得耳朵发疼,眼瞳暴睁,连忙呼喊,“阻止他们!” 众多捕快又惊又惧,有心想逃,但也都知道,四周都是人,他们根本跑不了。 要想活命,唯有阻止这些丧心病狂的家伙。 所以一向惜命的捕快们,为了性命,而开始拼死一击,与众多赤心门徒鏖战在一起。 此时,众多游人面无人色,尖叫着四下逃离,有些人过于惊慌,因而出现踩踏事件,有的人见前路被堵,就跳入水中,想顺着河流逃离,场面极其混乱不堪,尖叫阵阵。 秦易顾不得理会,他左手连动,不断甩出飞刀,一刀一个,击杀四周的赤心门徒。 许是发现秦易过于犀利,有几名赤心门徒围拢上来,想靠着人海战术,歼灭秦易。 可在云纹刀,以及过人武艺的帮助下,秦易犹如战神下凡,两刀杀一人,刀刀见血。 每一刀,就如冷月寒光,刀芒绽起,头颅即落! 他的身周,仿佛真空地带,每当有赤心门徒冲上来,只消片刻,就会刀断人亡,无人能够长时间驻足。 这场面,不论是奋战的捕快,还是赤心门徒,亦或是惊惶逃命的游人,看到之后,都倒吸一口凉气,不知是哪来的神人,竟如此犀利。 纵使是人称苍元第一刀手的洛凌光,荆王朝的武举状元,都未必有如此犀利! 实在是令人震撼至极! 因此,四周尚存的赤心门徒,都畏缩不前,不敢前去阻拦秦易。 他们不来,秦易便自己过去,他冲向四周,加入战团,帮助其余捕快,击杀赤心门徒。 犹如绞肉机一般,速度迅疾,效率惊人。 所过之处,敌人尽皆授首! 第164章 那人却在,战火纷飞处 有了秦易如此犀利的战力,赤心门徒死伤极快,人数渐少,不占优势,逐渐被衙役压着打。 腾出手来,些许衙役就开始将木车一辆辆推入河中,砸出阵阵水花。 虽然中途,仍有一些赤心门徒发起狂来,不顾自身安危,哪怕被衙役砍中数刀,依旧拼死冲到花灯旁,砍下花灯,引爆火药。 但所伤之人不算多,除了个别还未来得及逃离的游人,以及些许衙役,并没有造成太大伤亡。 看着一辆辆木车被推入河中,秦易松了一口气,心中暗庆,幸好发现的早。 也幸好众多赤心门徒的第一反应,是抽刀冲向衙役,而不是砍落花灯,没有立即引爆火药。 纵使黑袍男子后来吩咐,优先引爆火药,但赤心门徒已被衙役拦住,没能如愿,因此给了游人足够的逃离时间。 如此局面,只能说是上天眷顾,若稍有不甚,就会是另一个悲惨局面。 见赤心门徒愈发稀少,已被压制,再难翻盘,秦易便停止挥刀。 他目光一扫,突然看到出口处,有几人正在砍杀逃亡的游人,其中一人,正是黑袍男子! 该死的家伙! 秦易皱眉,立即冲了过去,左手一甩,一枚飞刀射出,击杀了一名肆虐的灰袍门徒。 许是连续几人被杀,众多游人吓得四散而逃,不再阻拦道路,黑袍男子才停止砍杀,带着几名麾下,朝赏灯之地外面跑去。 秦易见了,心生疑惑,不知道这几人要去哪。 不管如何,都不能放跑了这个贼首! 他便也提着长刀,追出了赏灯之地。 目光一扫,发现黑袍男子带着几人,在数十米外的小巷中,一闪而过。 秦易紧追不放。 随着对方,秦易发现自己在远离赏灯之地,来到一处富人里坊。 莫非这些家伙,是想残杀府城里的众多官宦富贾? 还未进入,秦易就听到坊中传来众多嘶吼,听起来,人数并不少。 他当即隐匿身形,爬上屋顶,小心翼翼的朝着声源地靠近。 来到一处屋顶之上,他顿时看清了,前方竟有近百名灰袍男子,在攻打一处宅邸! 这…… 秦易心中暗惊! 这个里坊,并不是特别富有,所住之人,也不是特别出众之人,并不值得赤心门前来攻打。 更关键的是,秦易能望见,宅邸之中的人,数量也不少,能够和赤心门打的有来有往,甚至压住对方,以至于赤心门迟迟无法攻入进去。 真是活久见! 这个场景,应该是发生在府衙才对啊。 没想到区区一处人家,竟有如此强悍的武装。 当然,秦易也猜到,这户人家必定不普通! 见黑袍男子到来,一名赤心门徒立即上前,急声说道,“香主,攻不进去!” 黑袍男子冷冷眯眼,犹如毒蛇一般,“那就使用火攻!” 众多赤心门徒当即停止攻势,抽出长弓,搭上同伴递来的点燃的箭矢,朝着宅邸之内射去。 秦易静静看着,他隐隐猜到,这屋中一定有什么重要人物,以至于黑袍男子在祸乱灯会之时,也要分出人手来对付。 说不定,屋中之人也是赤心门计划中的重要部分。 如此思索时,秦易突然看到宅邸大堂中,走出一名女子,其身后跟着众多精悍男子,正小心翼翼的护卫着。 看到那名女子,秦易登时一愣。 竟是那晚在湖边,救过他的女子! 当初,要不是此女与他假作情侣,他根本无法摆脱赤心门。 她怎么在这? 她到底是谁? 秦易心中,疑惑重重! 那名女子走到前院,对守卫院子,打退众多赤心门徒的精悍男子,说了几句,距离太远,秦易听不清。 “嗖嗖嗖!” 厉啸传来,火箭射入院中,瞬间点燃树木草丛。 众多精悍男子大惊,连忙挡在极美女子身前。 秦易见了,微微讶异。 这帮护卫还真忠心啊,竟然第一时间就充当肉盾。由此可见,此女身份必定不凡。 也对,若是普通角色,那晚就不可能淡定自若。如此气性,唯有见过大风大浪之人,才能拥有。 许是知道守不住了,众多精悍男子,护着极美女子走向后院,似是想从后门逃离。 守在前院的其余护卫,也在缓缓撤退,显然打算放弃此地。 连番射了一会火箭,黑袍男子挥手,制止了众人,而后喝道,“大离奸贼,潜入我临瞻境地,意图不轨,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听到此话,秦易蓦地睁大眼睛! 大离之人? 此女竟是大离之人? 他怔住了,神色复杂,趴在屋顶上,一动不动。 心中念头如狂潮般,翻涌不停。 呼喝完毕,黑袍男子猛地挥手,“攻进去!” 众多赤心门徒,当即踹开大门,冲了进去。 前院已化作火海,只有些许地方可以下脚,没有了敌人的身影。 众多赤心门徒就一边怪叫着,一边涌向整个宅邸,四处搜寻起来。 遇到些许护卫,便上前鏖战,喊杀声响彻不绝,将四周的居民们,吓得瑟瑟发抖。 大门之外,黑袍男子静静看着,目光阴冷。 他身旁站着一名灰袍男子,正谄媚说道,“堂主的计谋果真奇妙,扮作大离之人,于灯会上弄出动乱,而后以临瞻的名头,刺杀大离之人,互相栽赃,事后两朝必会……” 说到这里,灰袍男子没有再说下去。 黑袍男子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心中却在沉思。 虽然灯会上,没有伤及太多人,乱子不甚大,但四处爆炸开来,哪怕无人受伤,也是不小的祸乱,一样可以让临瞻朝野震怒。 而眼前这幢院子,便是大离之人在临瞻的住所。 虽然不知道此人是谁,也没有见过,但根据情报得知,对方地位不凡,身边护卫众多。因此,杀了对方,一样可以引得大离震怒。 到时候,两朝就很容易擦枪走火……想到这,黑袍男子的笑容愈发阴冷。 “全部杀进去,一个都不许走漏!”他喝令一声,身后众人便都朝宅邸冲去,喊杀声震天。 远处赏灯之地,爆炸的轰鸣声偶尔响起,大地不断震颤,这个夜晚,变得极不安宁。 第165章 两不相欠 转过巷角,极美女子走入巷子中,娇媚的脸上,神色平静,步履极快。 巷子之外,传来阵阵嘶吼,显然女子身边的护卫,都在阻拦急追而来的赤心门徒。 巷子的另一端出口,突然出现一个人,手持云纹长刀,挺身而立,紧紧盯着快步行来的极美女子。 看到他,极美女子停下脚步,心中诧异。 不知道那晚在湖边见过的男子,为何会出现在这。 “你是大离之人?”皱着眉头,秦易冷声问道。 临瞻和大离虽互通商贸,但私下里都提防着对方,官方层面很少往来。 而对方身份不凡,却私入临瞻,带来众多护卫,目的究竟为何? 莫非真有阴谋? 带着这个疑惑,秦易来到了这里。 纵使对方救过他,有些恩情,但于情于理,他都该问清楚,而不是置之不理。 极美女子望着秦易,她那娇媚清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疑惑。 没想到对方竟然知道她的身份。 沉默了下,她才点了点臻首,“对。” 就在这时,巷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五名赤心门徒,疾步冲了进来。 看到极美女子,五人顿时一喜,连忙分散开,小心翼翼的围拢过去。 极美女子回眸望了一眼。 秦易目光不移,紧紧盯着女子,问道,“你来临瞻,是否存有不良之心?” 轻轻地,极美女子笑了起来,就好像自己不曾陷入险境,她秀眉微挑,说道,“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秦易瞥了五名赤心门徒一眼,答道,“如果是,我会什么都不做。” 无须他出手,没有了护卫,极美女子未必能应付这五名赤心门徒。 收敛了笑意,极美女子的脸上,浮现一丝正色,“我来此地,不过是想散散心,赏赏花灯罢了。” 秦易闻言,眉头微皱,紧紧盯着对方。 从她那娇媚秀美的脸上,秦易看不出任何疑点,对方不似说谎。 对方若存有不轨之心,那晚就没必要救他这个临瞻之人了。 想到这,秦易抿了抿嘴,让开道路,说道,“你走。” 极美女子微微一笑,“我似乎走不了了呢。” 她的身后,五名赤心门徒,不断逼近。 “我会帮你,”秦易说道,“还你那日相助之恩。” 从此以后,就两不相欠。 极美女子有些诧异,但也没多说,缓步朝前走去,五名赤心门徒见状,急忙冲前,想要动手。 “嗖!” 一声厉啸,秦易抬手,白芒爆射。 一名赤心门徒,应声而倒! 另外四人大惊,没想到秦易竟有如此犀利的飞刀之技,当即喝道,“先杀了他!” 四人连忙冲向秦易。 秦易持刀,也疾步前冲,与极美女子擦肩而过。 本在前行的极美女子,突然停下,转身,看向陷入包围的秦易。 被四名赤心门徒围住,不等对方出手,秦易左手甩出飞刀,右手擘着云纹刀,霍然砍下。 身前的赤心门徒,立即挥刀抵挡,却听到砰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刀,断成两截! 此人眼瞳顿时暴睁,正欲后撤,却发现眼前寒光一闪,脖颈巨痛。 只是顷刻间,秦易就靠着一柄飞刀,以及右手连挥两刀,就解决了两个人,让旁观的极美女子,万分讶异。 她顷刻就明白,眼前这人,在未来,必定会成为临瞻臂助。 也将会是大离之劲敌! 想到这,她心中有了些许异思。 剩下两名赤心门徒,看到秦易犀利如斯,都惊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敢再战,他们转身就想跑,可此时,秦易已疾步追上,长刀划过,人头飞起! 那一抹绽起的白芒,蕴含了无边的寒气! 极美女子紧抿红唇,满心惊异。 五个敌人,在此人面前,竟如此不堪一击! 实在悍勇! 若是此人是大离之人,她说什么都要招揽到麾下。 可他,却是临瞻之人…… 突然,脚步声再起,巷子中一下子涌进了十几人,都是精悍男子,衣衫各异,显然不是赤心门徒,而是极美女子的护卫。 见到巷子中,除了极美女子,还有一名手持带血长刀的男子,众多护卫一惊,连忙将其围住。 一名高大男子满怀歉意,对着极美女子说道,“小姐,我们来迟,让你受惊了,还请恕罪!” 极美女子摇了摇头,没有回答。 她的美眸中,蕴含异样情绪,望着秦易,“如果当初不帮你,临瞻或许会损失一名悍将……” 秦易持刀而立,神情淡漠,仿佛没有看到四周紧紧围着他的精悍男子,应道,“你现在后悔也来得及。” 适才出声的高大护卫,眯眼盯着秦易,他记得,此人就是当初在湖边,小姐不顾自身安慰而救下的男子。 他心中生起浓浓的嫉恨,“小姐,此人见过你的样子,不能留,我们杀了他!” 极美女子凝望秦易,美眸中似有犹豫,秦易则持刀而立,平淡回望。 片刻后,极美女子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撤。” 说罢,她转身朝着出口走去,怎知身后传来急躁的声音,“小姐,我想杀了他!” 高大男子隐隐觉得,此人将会是个劲敌。 不论是在战场上,还是情场上。 他察觉出,一向对异性不假颜色的小姐,对待此人,态度竟然与众不同,可见对方会是个祸害! 极美女子停了下来,没有转身,清脆的声音带着些许肃杀,话语极冷,“你若杀他,我便杀你!” 高大男子一惊,顿生惶恐,只能狠狠地剜了秦易一眼,喝道,“走!” 众多护卫当即撤离,不再围着秦易,紧随女子而去。 看着众人快步离去,秦易站在原地,沉默不语。 片刻后,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才动身,朝着出口奔去,离开了这个动乱之地。 …… 后院之中,黑袍男子肃穆而立,皱眉扫视四周。 在这儿,他已经等了一会,不见麾下前来汇报,心中有些焦急。 虽然平宏儒已死,无法调动驻军,而驻军校尉为人谨慎,在未得命令的情况下,必定不敢擅动。 因此,他们才有足够的动手时间。 但这个时间并不是无限,一旦他们发动,引爆了炸药,驻军得到消息之后,绝不会坐视不理,必然会出兵。 所以,他们必须在驻军抵达前,完成计划,并且撤离。 绝不能有丝毫耽搁,否则就会陷入死局,再难逃离! 第166章 英雄出少年 距离动手,已过去很长时间,到了该撤退的时候了。 可至今都没有手下返回,看样子,他们还没有杀掉大离之人……想到这,黑袍男子的眉头就皱得愈紧。 此次行动,由他全盘负责,是他成为长老之前的考核。 若是完成的尚可,就可以从香主,晋升为长老。 赏灯之地虽没有弄出太大乱子,但至少是引爆了炸药,将势态提升到了动乱的程度,足以引来临瞻的重视。 而现在,就看能不能击杀大离之人了。 唯有杀掉大离之人,此次行动,方可算作成功。 突然,有三人急冲冲的跑进院子,对黑袍男子喊道,“香主,快走,驻军出动了!” 黑袍男子面色骤沉,思考片刻,皱眉说道,“再等等,计划还没完成。” 说不定再过一会,属下就会回返,给他带来好消息。 他刚说完,就见一人浑身浴血,踉跄走回院中,惶恐说道,“香主,目标……逃走了……” 黑袍男子霍地皱眉,眼中杀意骤生,极其骇人! 带伤男子吓了一跳,禁不住后撤一步,但又只能咬牙,站回原位。 “杀了他!” 听闻黑袍男子的怒喝,带伤男子一颤,就见旁边三名门徒,抽刀冲了上来。 还未反抗,带伤男子就命丧乱刀之下。 “撤!”黑袍男子怒声喝道,心中生起彷徨,大步朝着院外走去。 他不知道,得知自己失败之后,堂主会怎么对待自己。 …… 延洛府城的动乱,在赤心门徒的撤离下,逐渐平息下去。 四处的鏖战渐渐消除,众多捕快得以喘息,将赏灯之地里剩余的火药,都推入河中,全部销毁。 被黑袍男子率众攻击过的宅邸,燃着熊熊大火,也被众多捕快全力熄灭。 这一夜,众人都未曾安睡。 生怕闭上眼睛,就永远无法睁开,只能静待天明。 天色微亮,这片经受动乱的城池,在贺锐等人的带领下,开始进行收尾和救治工作。 捕快几无完好者,各个都带伤,坐倒在地上,喘息着,任由众多大夫进行救治和包扎。 庆幸的是,除了捕快,无辜伤者并不多,这大大出乎了吏员们的意料。 由此,众人都赞叹秦易的机敏和果决。 如果不是他发现了赤心门的阴谋,如果不是他发现火药藏于木车之中,恐怕伤亡数量……会庞大到难以设想! 派人维护秩序,安抚民心,安排好收尾工作后,吏员们便都聚拢在秦易身旁,满心感叹。 “秦易,此次延洛府城能幸免于难,完全多亏了你啊!”林经历赞道。 “果然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之功绩,实在太大了!” “我替全城百姓,感谢你的付出!” “平大人虽死,但若是他在天有灵,知道你鞠躬尽瘁,为府城百姓尽力奔走,救下众多无辜,必定会心怀大慰!” 听着众人的夸赞,一夜未睡的秦易,也有些亢奋。 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万民于危难之中,这种事情,如何能让人不激动? 唯独让人遗憾的是,他后来有去寻找黑袍男子,想让此獠授首。 可不管怎么找,都没有找到,想必是早已逃离。 因此,秦易有些失望,但后来,他便也释怀了。 就算杀了此人又能如何? 赤心门庞大无比,潜藏于暗中,尾大不掉,杀了一个黑袍男子,还会有数千数万个黑袍男子。 如果不根除掉这个地下组织,哪怕杀掉再多,也毫无作用。 等众多吏员说完彩虹屁,秦易才告别离去,回返府衙,骑上白马,赶回客栈。 一路上,他遇到不少面色惊惶的路人,还有一些满心惊惧、却依然得开门营业的店家。 看到他们纵使心惊胆颤,也依旧活得好好的,秦易便觉得,这几日来一直奔波,尽心尽力去阻止赤心门,就变得极有意义。 …… 在客栈中,秦易一觉睡到傍晚,就被屋外传来的叫唤所吵醒,“秦易,秦易,在屋中否?” 秦易缓缓醒来,听到声音,发现是贺锐,便应了一下,穿上外衣前去开门。 门开,露出贺锐的模样,他眼眶通红,显然许久未睡,但却极其精神,满脸欣喜。 “你没有歇息吗?”秦易诧异问道。 贺锐摇头道,“哪有时间歇息,得收尾呢。” 将贺锐迎进客房,不等秦易发问,对方就激动说道,“刘同知回城了,他正忙着善后,无暇与你见面,托我前来传达一声感谢,说闲下来之后,会设宴答谢你的相助。” 秦易摇头笑道,“无须如此客气,同是临瞻之人,相互帮助,实乃应该。” 贺锐接着说道,“刘同知已上表,将你我之功绩写入其中。秦易,你功劳最大,想必此次,必能获得重赏!” 秦易笑了笑,嘴中说着实属应该,无须赏赐,心中却也好奇,女帝会赏赐什么呢? 会不会还是黄金百两? …… 翌日,秦易起身,刚吃完早饭,本想歇息一下就出去逛逛,却听到楼下传来马匹的嘶鸣声,没多久,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 店小二高声喊道,“秦公子,府衙来人,你可在屋内?” 秦易上前打开,就看到门外除了店小二,还有一个衙役,他并不认识。 见到秦易,那名衙役本是昂着头,顷刻就低了下去,满脸谄笑,极其恭敬,“秦公子,同知大人请您过去呢。” 这态度变化……秦易心中腹诽,诧异问道,“是有何事?” “瞻京传来文书,同知大人便着令我前来请您过去。”衙役恭敬答道。 秦易点点头,出了客栈,和衙役一同来到府衙。 走到正堂,他就看到堂中站着几人。站在中央的,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色和蔼。 贺锐也在堂中,看到秦易,当即对白发老者说道,“同知大人,这位便是秦易。” 接着,他给秦易介绍道,“秦易,这位是同知大人。” 秦易拱手行礼,“学生见过同知大人。” 延洛同知刘守,连忙上前,扶起秦易,感慨说道,“若不是你,此次延洛府城,伤亡难以预计啊!” “举手之劳,实属应当。”秦易应道。 “朝廷传来文书,经过多番调查,已查清了赤心门的阴谋!”刘同知没有多作客套,转而说道。 他的脸上,满是惊怒之色! 第167章 大离名将 “朝廷传来文书,经过多番调查,已查清了赤心门的阴谋!”刘同知又惊又怒。 秦易听了,静默不言。 昨夜,他撞见赤心门徒攻击极美女子之时,就已猜到了他们的全盘计划。 “六日前,大离名将顾雨岚,私自越过边境,前来延洛府城,意图不明。” “赤心门得知,便起了不轨之心,想祸乱灯会,击杀顾雨岚,相互栽赃,以此挑起我朝与大离之战火,其心可诛!”刘同知沉声斥道。 至今,他想起此事,依旧后怕不已。若不是秦易,真让赤心门实施了阴谋,后果不堪设想! 大离王朝对顾雨岚极为重视,也极重颜面,若是麾下名将被临瞻击杀,这战火,必将开启! 纵使临瞻百般辩解,也无济于事! 由此,刘同知望向秦易的目光,愈发赞赏。 秦易则震惊无比,心中思绪如浪潮一般,翻涌不停! 那个极美女子……竟然是顾雨岚?! 难怪! 难怪她如此镇定冷静,临危不乱,不论是湖边面对黑袍男子,还是昨夜被赤心门徒追击,都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模样,仿佛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这种胆略和气魄,唯有见惯了战场厮杀,经历了诸多风浪,才能培养得出来。 不愧是大离名将! 秦易惊诧之余,也有着一丝疑惑。 如果早就知道此女是顾雨岚,自己会动手吗? 暗暗摇头,他知道不会。 对方救过自己,在没有报答之前,绝不能忘恩负义。 如今已两不相欠,那以后…… 以后遇到再说。 “女帝已派遣使者,前去大离述说此事,阐明误会,应该不会引发冲突,”刘同知接着说道,“若能避免争端,那这一切,就是你的功劳!” “文书中已写明,你功绩极大,女帝有意赐封爵位于你,或许几日之后,诏令便会传来。” 秦易闻言,心中欢喜。 这个爵位,哪怕是最低等的子爵,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获得。 对于将策二院的生员来说,获得官位或许容易,但要获得爵位,就极难了。 因此,哪怕没有赏赐官身,但有了爵位,这种身份的巨变,一样难以估量。 就从称呼来看,往后不论是谁遇到,都得喊声爵爷……想到这,秦易愈发美滋滋。 来到冷兵器时代,权财就变得尤为重要,自然得尽力获得。 如今,他终于走出了自己的第一步! …… 在延洛府城,秦易左等右等,已经过了几天,都不见诏令传来,有些纳闷。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几天之内,赏赐就能抵达,为何此时如此之慢? 这倒不是秦易心急,而是他准备回返离阑,在离阑度过春假之后,就得前往瞻京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没有时间一直在这里耗费着。 等待的过程中,他也有四处走动,发现生活充满了韧性。 哪怕遭受了不小的灾难,延洛府城的百姓们,依旧在认真地过着日子,继续努力地生活着。 除了茶余饭后谈起之时,会心生后怕以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 唯独赏灯之地,依旧可见火药爆炸之后的痕迹,地面漆黑一团,带着斑驳血迹。 因为灯会的取消,众多涌到延洛府城的游人们,陆续离去,回返各地,也将延洛府城发生的大事,传遍整个临瞻。 逛完集市,秦易回到客栈门口,就看到从客栈中走出的贺锐。 看到秦易,贺锐顿时欢喜,上前来说道,“秦易,我找你没找着,原来你出去了啊。” 秦易点头道,“闲来无事,便出去逛逛。” 贺锐当即将他拉到一旁,低声说道,语气有些无奈,“不用再等了,诏令不会传来延洛府城。” 他知道,秦易一直没有离去,是在等待女帝的诏令,这是刘同知嘱咐过的事情,以免他离开了,诏令却传到此处。 秦易有些诧异,“这是为何?” 贺锐皱起眉头,压低了声音,说道,“瞻京的局势,越来越乱了,两相的争斗,也愈发尖锐……你是策院生员,未来肯定会从军,那就是左相的人,所以对于你的爵位封赏,左相是赞同的。” “但凡左相赞同的事情,右相必定会反对,所以女帝提出赏赐爵位于你之时,右相麾下的众多官员,都上书反对,左相麾下的武将们,连忙反驳,朝堂乱成一片……” “右相说,你年纪轻轻,还未入朝为官,就获得如此荣耀,怕是会生起骄矜,从而捧杀了一名天之骄子……考虑到这一点,女帝也在斟酌,而后就改变了心意,决定赏赐黄金百两,诏令会直接送到离阑府,所以你无须再此等待了。” 禁不住,秦易眉头皱了起来,有些不悦。 即将落袋的东西,被人硬生生夺去,这能开心吗? 由此,他对那个从未见过的右相,生起了厌恶之意。 也暗暗感慨,临瞻朝堂变成如此,怕是会自我削弱,倘若被其他王朝所利用,或许会生起祸端…… 抿了抿嘴,秦易应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回返离阑了。” 看到秦易并未太过恼恨,贺锐暗暗点头,心生赞叹。 他前来报信之时,就听刘同知说了一嘴,对方说以秦易之气性,应该不会有太过激的反应,如今一看,果然如此。 此人气性极佳,未来成就必定不小。 想到这,贺锐便说道,“那我便设宴,为你送行。” 虽然此人在刑讯方面有着极为变态的行为和想法,但平日里行事正常且靠谱,可以交好,秦易便答应下来。 午后,城门口,秦易告别了贺锐,就骑着白马驰向远方。 听闻秦易要走,刘同知便说要叫上府衙众多吏员,一同为秦易设宴践行。 费了一番口舌,秦易才婉拒成功,只与贺锐在酒楼中吃了一顿,便启程回返离阑。 此时,他已收敛了心中的不悦,不再去想爵位之事,而是将心思,放在了即将到来的太将院考核之上。 策院院正曾说过,考核时,众多天骄都会参与。 那他倒要看看,这个时代的天骄,到底有多厉害! 第168章 偷偷立功 回到离阑府,因为策院已经关闭,秦易只能前往女帝赏赐的宅邸中,一个人在偌大的房子里,度过了他穿越过来后的第一个元日。 这个世界的元日,与前世的春节类似,称呼不同罢了。 坊中,家家户户都在门上挂了桃符、贴了春牌,童孺在门口玩着爆竹,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看到这一幕,秦易就生起了一丝孤单之意,于是外出,随着热闹的人群,往前行去,观赏街上的杂技演出,大多数是鱼龙曼衍、走绳、藏人幻术等节目。 虽然没有什么趣味,毕竟这类节目,他在前世看过更惊险、更劲爆的。 但置身于人群中,感受着大家的欢悦闹腾,也能驱赶一些孤零零的感觉。 好不容易挨到春假结束,秦易就动身前往策院。 进了策院,他没有立即前往住所,而是径直去到教习厅。 他是来请假的。 准备离开策院一段时间,前去瞻京参与太将院的考核,自然得跟策院告假。 教习厅中,教习众多,都在互相问候与祝贺。 看到秦易前来,正喜气洋洋,与同僚们大谈特谈的焦阳秋,当即走了过来,抚须慈祥笑道,“秦易,你怎么来了?” 策院正式授课的日子,是在明天。 秦易笑了笑,拱手祝贺道,“新的一年,祝焦教习风采依旧!” 焦阳秋一愣,不知道秦易这种新奇的问候方法,是从何学来的,当即抚须长笑,“哈哈,这话很有趣。” 等焦阳秋笑罢,秦易才出声说道,“焦教习,我是来告假的,准备前往瞻京参与考核。” 焦阳秋停下了抚须的动作,“你的打算,院正已经与我说过了。我就不劝你了,不管结果如何,离阑府策院都是你的家,若是在外面过不下去,尽管回来,这里的大门永远对你敞开。” 秦易能感觉到,焦阳秋的话语里,蕴含了浓浓的关怀之情。 但不得不说,开年就说这样的话,很不喜庆啊! 这不就相当于说,他以后只能当个教习呗? 一直待在策院,不是生员就是教习了。 僵笑了一下,秦易不知如何回答,就听焦阳秋接着说道,“你的告假,院正已准许了,你尽管去。” 秦易闻言,这才放心下来,跟焦阳秋告别之后,就准备转身离开。 怎知在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众多教习,沙盘推演教习徐真、击鞠教习俞力言、兵阵教习单修贤等等,都围了上来,一叠声地祝贺,期盼秦易再创佳绩。 秦易闻言,心中微暖,互相祝贺后,就告辞一声,在众人的目视下,迈步离去。 当然,他没打算此时就走,还得等到明天,等众多同窗回来后,问候一声再行离去。 顺便问问,有谁准备参与太策院的考核,若是有意愿,还能一同前往瞻京,路上有个伴。 …… 第二日,除了宣凌瑶,众多生员都已来到明心堂,看到秦易走入,便是一连串的惊叹。 “秦易,趁着我们放假,你竟然又立下如此大的功绩!” “就是,真是羡慕死我们了!” “唉,神人就是神人,不放过任何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们在被窝里熟睡,你却偷偷立功……” 听着众人叽叽喳喳的话语,秦易笑而不语。 延洛府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且与他有关,策院不可能不知道。 穆禹皓站在一旁,有些懊悔。 他在想,若是自己晚点回去,与秦易待在一起,那这功绩,会不会也有他的份? 夸赞了一会,席成周转而说道,“秦易,我在瞻京过元日,听到了很多消息,据说女帝……” 说到这,席成周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停了下来。 其他人顿时纳闷,连忙追问,“据说什么?” “说话别只说一半啊!”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席成周说到一半,才发现自己有揭人伤疤的嫌疑,这才停下。 但如今,激起了大家的好奇心,想住嘴也难,他只能说道,“据说女帝本想赐你爵位,却被右相从中作梗……” 听席成周说完,众人便骂声一片。 什么狗贼、王八蛋、老不死的全都骂了出来。 有人当即提醒道,“收声,别瞎说!” 虽然他们都是策士,与右相不是同一路人,也不喜欢这种酸腐儒士,但不爽归不爽,大庭广众之下辱骂一名一品官员,罪责可不小。 众人听了,只能怒哼一声,停止了怒骂。 有人劝慰道,“秦易,莫伤心,这爵位,以你之能力,未来必定能拿到手!” “就是,等你立下惊天功绩,到时候就算这老不死的再阻止,也毫无作用!” 看到众人如此义愤填膺,秦易有些惊讶,他这个当事人都没那么生气,于是说道,“身外之物,有则可,没有也无所谓。” 众人听了,又是一番赞叹,感慨秦易气量过人。 交流一番后,众人便回到座位上,开始交流接下来的太策院考核。 秦易来了兴趣,细细倾听,才发现明心堂中,除了宣凌瑶,竟无人敢去参与考核。 理由无外乎是实力不够,去了也是白去。 有的人说,纵使是甲级生员,想要考入太策院,也只有一半的可能性,甚至一半都没有。 毕竟参与考核的,都是甲级生员,且人数不少,竞争极大。 更夸张的是,这种王朝级别的将策二院,每次吸纳的新生人数,仅仅是报考人数的百分之九。 秦易听闻了后,顿时惊诧,不太敢相信,禁不住问道,“真的如此之少?” 席成周皱眉答道,“的确,去年便是如此。全朝有二百一十六个府,每府策院将近有三名甲级生员参与考核。也就是说,全朝会有六百四十八名考生,而太策院只收纳前六十名考生,这不就是百人取其九吗?” 有人应道,“今年也大差不差,一样是百人取其九。” “太将院也是如此?”秦易万分诧异。 “同样艰难,”穆禹皓皱眉说道,“相对来说,太将院的难度更大一些!” 第169章 小觑了天下英雄 穆禹皓皱眉说道,“相对来说,太将院的难度会更大一些!” 秦易听了,不由瞠目结束。 百分之九的录取率,这…… 他完全没想到,竞争竟如此之大,难怪有人说,在临瞻想要入朝为将,并不容易。 毕竟科举已是极难,而在科举之前,还有难度同样不低的太将院太策院的考核…… 这么说来,大家还挺明智的,没有贸然前去参与。 当然,纵使他们想参与考核,也得请假,而院正和教习则会评估能力,看看成功率如何。 若是成功率太低,便不准许请假,以免浪费时间。 因此,对于众人来说,升为甲级生员,才是此时最该做的事情。 唯有成为甲级生员,才有考入太院的把握。 而明心堂的甲级生员,仅有权飞白和宣凌瑶,前者入狱待斩,后者已前往瞻京。 或许其他堂,会有甲级前往瞻京参与考核,但秦易与他们不熟,便打消了路上作伴的想法。 众人接着交流,穆禹皓突然问道,“秦易,你不会是想去参与太策院的考核?” 他突然发现,秦易似乎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因而才如此一问。 有人出声道,“参与又如何?秦易虽是乙级,实力却非普通甲级所能比拟,若是参与考核,通过率极大!” “那是必然的,秦易去参加,肯定能通过!” “秦易,你真的想去太策院?那我们明心堂,可就一下子损失了三名精英人物了。” 众人闻言,都有些舍不得。 两名甲级生员,以及一名虽是乙级,风头却超过了甲级的生员,同时离去,一死两赴京,明心堂在接下来的一年里,估计会给其他堂压得死死的。 秦易摇了摇头,众人顿时松了一口气,开心说道,“不是就好,我们可舍不得你!” “就是,你得带着我们,继续碾压其他堂。从此以后,明心堂便是府策院里的最强!” 欢喜之余,众人也有些疑惑。 秦易实力明明足够,却没有考入太策院的想法,这很奇怪。 按他的性子,并不是个喜欢安逸的人啊。 莫非是没有信心? 秦易有些哭笑不得,等众人说罢之后,才说道,“太策院我就不去了,但我会去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正眉开眼笑的众人,登时愣住,呆若木鸡! 这…… 他们张大了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觉得,秦易果真神人,他的思维,非常人所能跟上。 果真是哪里更难,他就挑战哪里! 惊诧了许久,穆禹皓才出声问道,“当真?” 秦易点了点头,“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 “请假了吗?”席成周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秦易点头。 张栋分外惊讶,一副见了鬼的神情,“院正同意了?” 秦易再次点头。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院正曾说过,他知道很多生员都有野心,想参与太策院的考核。没事,尽管幻想,但若是要请假,就得通过他的申请。 而他的评判标准也很简单,看实力。 通过率达到百分之四十以上,才给准假。 如今,院正竟同意了秦易的请求! 莫非是院正觉得,秦易有可能考入太将院? 还是说,只因秦易功劳不小,才予以准假? 众人万分讶异,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从府策院跳到太将院,这跨度也太大了! 以往就算有人从策士转为将士,也都是从府策院考入府将院,这样会稳妥一些,难度小一些,可秦易却…… 如此行径,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也可见,秦易拥有无以伦比的自信! 但自信归自信,众人都不太相信,暗暗摇头,感觉秦易立了几次功劳,就变得自负了。 策士转将士已是不易,他还选择了最高难度,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而且也小觑了天下英雄! 想到这,众人打算劝一劝,但知道秦易决定之后,难以劝说,只能住嘴不言,心怀忧虑。 怕是不久之后,秦易就得灰溜溜的跑回来了……想到这,众人暗暗提醒自己,到时候绝不能有丝毫嬉笑,以免伤了秦易的心。 唯有几人相信秦易,但也不是百分百,毕竟天下才俊众多,谁都不敢说自己一定能赢。 …… 午时,吃过饭之后,秦易回到住所,本想休息一下,明日再前往瞻京,怎知还未躺下,就听到了小童的叫唤。 说是女帝的赏赐已经抵达,让他赶往正堂。 接下来的遭遇,和上一次相同,唯独不同的是,众多生员的羡慕,变得极其浓烈。 一旬之内,秦易就连得两次女帝的赏赐,这经历……写成演义都没人敢信。 来到正堂,秦易就见到众多教习和院正,以及老面孔谢公公。 看到秦易,谢公公的表情很是古怪,一副满心疑惑的模样。 他隐隐觉得,自己似乎会成为秦易的专程跑腿,在瞻京和离阑两地来回跑。 光是这一旬,他就跑了两次了! 赏赐之物,秦易已然知晓,还是老样子,黄金百两。 而这一次,策院并没有得到赏赐。 毕竟秦易建功之地,并不在策院。 跟谢公公客套了几句,也跟众多教习聊了下,得到对方的祝福,秦易便回到了住所。 翌日清早,从小童那儿拿到了票据,女帝赏赐的黄金百两,秦易同样委托院正帮忙存入钱庄。 如今,他身具二百两黄金,可谓是富贵逼人,但钱多了也就是一串数字,因此内心毫无波澜。 趁着还早,收拾妥当之后,秦易就离开了策院,骑着白马,朝城门赶去。 昨日已说过今日会动身离去,所以他没有去跟同窗告别,直接离开。 反正又不是见不到,哪怕以后进了太将院,有空的话,他也会回来看看。 更何况,他也不敢确保自己就能考入太将院,现在豪言壮语的离去,到时候灰溜溜的回来,那就丢脸极了。 所以能低调,还是低调点好。 这般想着,秦易出了城,沿着官道疾驰。 没想到只走了一里地,他就远远看到,官道旁的小亭中,站了不少人。 他暗暗诧异,大清早的,怎么会有人在这儿? 第170章 秦易这厮,不能放过! 等到靠近亭子,秦易看清之后,顿时愣住。 竟然是穆禹皓等人! 他们怎么在这? 秦易连忙纵马上前,看到亭中有众多熟面孔。 穆禹皓、张栋、梁安康、席成周、林岳、李韵叶……都是明心堂的同窗,脸上都带着不舍。 秦易微微感动,他已明白,大家都是来送他的。 如今尚早,寒风凛冽,大家却不辞辛苦,跑到城外来,可见情意之深厚。 他连忙翻身下马,穆禹皓当即上前,给他来了一个熊抱,极其用力。 “秦易,此去瞻京,远离乡土,要照顾好自己!”穆禹皓低声说道。 “就是,别忘了这里是你的家,受欺负了,就回来看看,我们都在。”张栋喊道。 席成周驳斥道,“瞎说什么呢,秦易哪会吃亏。我倒是在想,秦易早点去瞻京也好,打开局面,到时候我们过去,就会轻松一些。” 林岳连忙点头,“对对对,苟富贵,勿相忘!” 秦易顿时好笑,这些家伙…… 他松开了穆禹皓,巡视众人,拱手说道,“各位前来相送,在下感激不尽!” “你此去,不知何时再见,颇为不舍,就让我们以这杯水酒,敬你一杯,祝你平步青云!”穆禹皓拿来众多杯盏,以及一壶酒,给秦易倒了一杯,而后也给众人倒满。 秦易心中,生起些许离别的伤怀,但更多的是激昂。 此去,将是更广阔的天地,更复杂的局面。 但那又如何?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举杯,与众人示意,秦易仰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朗声说道,“诸位正值年少,应奋斗,勿荒废年华。不论身处何地,都希望大家能做出不菲成就!” 说罢,他也不多作矫情,翻身上马,挥了挥手,就猛扯马缰,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看着秦易远离,亭中众人,心中百感交集。 有的是朋友离去的不舍和悲怀,有的是风云人物离去,自己或许能大展手脚的期望,有的则被秦易所激励,心中满是斗志…… 一路疾驰,秦易又跑出了一里,看到前方有个小亭,不由暗叹,古人还真喜欢送别,以至于几里之内,就有不少亭子。 距离靠近了些,他发现亭子中,站着一名千娇百媚的女子。 如风中轻莲,在亭中静静站立,秀美的五官让天色明亮些许,清澈的明眸中,蕴含点点不舍。 轻薄襦裙,在风中飘荡,如瀑青丝,轻垂而下,发梢也随着微风,不断飞舞。 一副美人送别图,令秦易心中微荡。 到了亭前,秦易下马,没有前行,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他的心中,满是惊讶。 没想到,年欣雅竟然会来给自己送别。 深吸了一口气,秦易上前,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要走的?” 凝望着秦易,年欣雅红唇轻抿,柔声说道,“穆禹皓告诉我的。” 秦易闻言,有些尴尬。 其实他也有想过,离别前要不要去看一下年欣雅。 可既然要走,何必再去撩拨对方呢? 加上时间匆忙,所以才打消了这个想法。 怎知他没去,对方却来了。 “莲儿,取酒来。”年欣雅轻唤一声。 站在一旁,被秦易忽略了的莲儿,连忙走到亭中,取来放在石桌上的杯盏与酒壶。 年欣雅动作优雅,轻缓的倒了一杯,递给了秦易,“时间仓促,来不及准备,就以这杯薄酒,祝秦公子入京之后,前程锦绣。” 秦易伸手接过,他隐隐觉得,年欣雅似是有些悲怀。 莫非自己离去,她因而悲伤? 暗暗摇头,秦易可不敢这么自恋。 不过是见了两面罢了,还不至于侵入对方的心扉。 可如今时辰尚早,她就早早跑来城外等候,为自己送行,恩情已是不薄。 这般想着,秦易举杯,凝视年欣雅那姣好的面容,说道,“欣雅姑娘为我送行,在下受宠若惊,感激不尽。” “期望姑娘青春永驻,”秦易正色说道,“也希望欣雅姑娘往后,能永远欣乐开怀!” 说罢,秦易便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年欣雅以袖遮面,轻缓的饮下酒液,望着秦易的目光,蕴含轻柔光华。 这眼神……也太勾人了! 秦易隐隐有种再不走,接下来就走不了的感觉,连忙说道,“咳咳……时辰不早了,在下这就告辞,欣雅姑娘莫再相送,还请速速回城。” 察觉出秦易有些火急火燎的样子,年欣雅的美眸中,神情略微复杂,点头说道,“公子此去,万望小心!” 秦易拱手一礼之后,就立即上马,飞驰而去。 凝望秦易,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远方,年欣雅一直静立不言。 一旁的莲儿轻叹一声,“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徒惹人伤怀啊……” 年欣雅摇了摇头,神色微肃,缓缓说道,“去告知对方,就说我答应了。” 莲儿愣了一下,而后面露惊容,“小姐,你不再考虑一下吗?这可是一条险路啊,踏上之后,就再无回头的余地了!” 年欣雅缓缓摇头,“我早已决定好了,去年本想答应,可却遇到了他,才耽搁下来……如今与他已是陌路,了无牵挂,理应去走我该走的路。” 莲儿听了,小脸紧皱,神色担忧,但也没有再劝。 只是心中,发出了一丝轻叹。 …… 瞻京城外,密林中。 黑不透光的小屋,传来阵阵低语。 声音虽低,却蕴含了浓浓的怒意,“又是秦易这厮,连续两次坏了我们的计划!” “我会让人对付他的,”一道声音缓缓响起,极其低沉,语气中,有种令人不敢抗拒的威慑力,“女帝已下令,加大打击力度,你们赤心门暂时隐藏起来,不要妄动。” “我知道,会让门人注意的,”这道恼怒的声音,接着说道,“切记,秦易这厮,绝不能放过!” “我出手,你放心,”低沉的声音再起响起,颇为平淡与自信,有种掌控一切的感觉,“我收到消息,这厮正赶来瞻京,想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我会让他身败名裂,而后死无葬身之地!” 第171章 仗势欺人 离阑府城与瞻京并不算远,快马加鞭的话,只需两日便可抵达。 秦易没有过分消耗马力,毕竟时间充足,无须赶路,所以跑一阵休息一阵,如今已是第四日。 距离瞻京,仅剩半天的路程。 也就是说,傍晚时分即可到达。 因此,秦易晒着晨阳,不疾不徐的沿着官道,朝前驰去。 越靠近瞻京,这官道就愈发宽阔平坦,很是好走。 一路上,秦易遇到了不少人,有单人匹马,也有大规模车队,例如商队,官宦眷属,世家子弟等等。 都是擦肩而过,没有交集。 但他发现,越靠近瞻京,行人就越多,难怪人人都说,瞻京人口近百万,规模宏大。 想来也是,聚集了众多官宦胥吏、军籍人员、商户、游客、书生、眷属等等……不多才是奇怪。 秦易正思索着,突然听到后方传来呼喝,“让开,速速让开!” 他回过神来,诧异转头,就看到一队人马,正疾驰而来。 冲在最前者,是一名身着劲装,面容肃穆的精悍男子,看起来像是护卫。 其身后,是两名同样装扮的护卫,而后是一辆精致马车。马车之后,有两名护卫紧紧跟随。 跑在最前方的精悍护卫,一边疾驰,一边呼喝,“莫要挡路,速速让开!” 秦易诧异,这官道极其宽大,可容五马并骑,对方也没多少人,马车也不大,为何要人避让? 他也看到了,车队的正前方,有三个人,一名胖硕路人,两名骑马男子。 精悍护卫在呼喝之时,就已冲到胖硕路人的身旁。 胖硕路人此时就站在路边,让出了道路,怎知精悍护卫不偏不倚,直直冲他而去。 胖硕路人吓得魂飞魄散,想要让开,却已来不及,被骏马擦边撞了一下,直接摔飞出去,倒在官道之外的草丛上。 撞到了人,劲装护卫却毫不理会,依旧策马前冲,高声呼喝,“速速让开!” 两名骑马男子大惊,连忙策马走到草地上,让出了整条官道。 精悍护卫迅速冲过,满意地看了两人一眼,颇有种“你们很识相”的意味。 秦易见了,顿时皱起眉头! 官道宽大,对方人马不多,完全无须肃清道路,如此行径,不过是仗势欺人罢了! 更可恨的是,竟然还敢撞人! 心中微恼,秦易就御马站在官道上,只让出足够对方通行的道路,没有走到草地上。 随即,他拧眉盯着护卫,倒要看看,这狗仗人势的家伙,敢不敢冲撞于他。 精悍男子抬头,看到前方还有一人在官道上,当即大喊,“速速避让!” 怎知对方仿若未闻,一动不动。 精悍男子见了,心中微怒。 这厮竟敢不动? 找死! 他的眼中泛起阴光,想起之前遇到的一名男子。 对方骑马而行,没有避让,被他一鞭击在马头上,以致马匹痛到发狂,暴走不止,将那名男子摔于马下,惨嚎连连。 如今,就让这厮体验一下这种后果! 泛起冷笑,精悍护卫扬起马鞭,急速前奔,朝秦易冲了过去。 见对方直奔自己而来,秦易眼眸微寒,冷光凝聚! 本来让开全路,走到草地上也无妨,但对方仗势欺人,他反倒不想让了。 更何况,一个护卫罢了,就想在他头上作威作福,痴人说梦! 扬着马鞭,精悍护卫急速前冲,突然看到秦易的眼中,泛起骇人寒芒。 其中夹杂着一丝杀气,那种杀气,唯有身经百战的将士才能拥有,无畏,果敢,冷若冰霜,如同利刃般,让精悍护卫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被这目光戳出了几个窟窿! 精悍护卫心生惊惧,不由得减缓了马速,抬起的手有些僵滞。 不知道待会,这一鞭是挥还是不挥。 就在他犹豫之际,骏马速度迅疾,与秦易擦肩而过,而他的手依旧抬着,没有挥下。 恨恨地收鞭,精悍护卫回头,朝秦易怒哼一声。 秦易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盯着急速驶过的马车。 他看到马车奢华精致的车厢上,篆刻了一个“衡”字。 应该是某个世家子弟,难怪护卫如此嚣张。 当然,秦易也明白,没有主子的允许,护卫不敢这般张狂。 可见车厢里坐着的人,必定是狂傲且目无法纪之辈。 马车迅速驶远,秦易没有多作理会,扫了一眼不远处的胖硕路人,见对方虽在哀嚎,行动却没有大碍,显然受伤不重,才转身御马,沿着官道继续前行。 午时,他来到瞻京城外五里之地,见路旁有个酒馆,便下马拴好,迈步进店,准备吃点东西。 此时,店中几乎客满,唯有门口才有一处空位。 秦易上前坐下,就有店小二快速跑来,“客官,您要点什么?” “鱼炙一盘,蒸羊肉一盘。”秦易应道。 见秦易不再说话,店小二满心诧异,“客官不需要酒水吗?” “茶水来一壶。”秦易答道。 店小二有些呆愣,似是没有见过这样点菜的,片刻后才说道,“本店有十余种酒水,贵的有上好女儿红,便宜的有粗酿浊酒,客官不来一点?” 秦易摇了摇头,“无需酒水。” 他在前世滴酒不沾,来到这儿,若无必要,也不喝酒。 此时正值晌午,他还得赶往瞻京,若是敞开痛饮,岂不误事? 店小二闻言,才纳闷的转身走开。 秦易转过头,望向店外的官道,看见众多行人商队来来往往,不由得期待起来。 不知道这瞻京,究竟是何等模样,竟然能引来如此多的人流。 不多时,小二便端来饭菜,秦易拿起木筷,正准备大快朵颐,突然听到两声马儿嘶鸣。 抬头望去,就看到两名华服男子拴好马匹,迈步走入店中。 目光一扫,见店中没有空位,这两人便站在原地,店小二连忙上前,抱歉说道,“两位公子,店里没有位置了,还请见谅。若不介意,可以与其他客官坐在一起。” 两名男子中,面容端正,身形精壮的黑袍男子,见秦易独自一人,便走上前去,谦和笑问,“这位兄台,我们可否同坐一桌?” 第172章 欺人太甚 秦易抬头,看到对方气宇不凡,姿态谦和,不惹人厌,便点了点头道,“自便。” 黑袍男子道了声谢,就和同伴坐在秦易对面,店小二跑上前来,“两位客官,想要吃些什么?” 看到秦易面前摆着鱼炙和羊肉,黑袍男子便对店小二说道,“与这位兄台一样,给我们来两盘鱼炙,两盘羊肉。” “还有酒,来一壶上好女儿红。”另一名男子突然说道。 黑袍男子闻言,目光一扫,看到秦易并没有点酒,当即笑道,“给这位兄台也来一壶,我请。” 秦易抬头,摇头说道,“在下不好酒,阁下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黑袍男子有些讶异,这世间竟有不好酒的男子? 但对方不要,他也不好强迫,便对小二说道,“那就只来一壶,上好女儿红。” 小二应了声好,便快步离去。 只是片刻,小二便端来酒菜,一盘盘放在两名男子的身前。 两人吃了起来,动作轻缓,不疾不徐,颇具教养。 此时,酒馆众人正在交流,不知聊到什么,有人突然怒斥,“欺人太甚,大离这是欺我们临瞻无人?” “就是!事发经过,皆已调查清楚,是顾雨岚私自越境,前来临瞻,就算出了事情,也该由他们负责!” “我朝天子为了两朝情谊,去信说明情况,却遭对方驳斥,可恨!” “对方如此欺辱临瞻,也就女帝能忍。若是我,必然发兵百万,让大离小儿知道,临瞻男儿不是怂包!” 听着众人连声怒斥,秦易明白了原由,也心生不悦。 从刘同知嘴中,他已知道,女帝传信大离,意图说明情况。 可没想到,大离之人竟如此是非不分。 明明错在他们,却反口驳斥,说临瞻没有防范,差点出了大事,好在顾雨岚没有受伤,否则定要临瞻吃不了兜着走…… 听到这些,秦易暗叹,世间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看来拳头大,就有了是非不分的权力,做事只凭喜好。 此外,秦易也发现,在民间,临瞻百姓对于大离,都抱有浓烈的厌恶之情。 也是,三年前,两朝就发生过大战,以临瞻失败而告终,先帝因此崩殂,距今不久,时间还未能抚平伤痛。 怒斥一会之后,酒馆众人又聊起了其他话题,渐渐的,聊到了赤心门,“这赤心门真乃恶疮,如何都去不掉!” “的确,女帝已下令严加搜查,可这些孙子就跟不存在似的,直接消失不见,怎么都找不到。” “我猜啊,这些生儿子没卵蛋的家伙,估计买通了不少官吏,知晓了消息,才能提前潜藏起来……” “别瞎说,这种话岂能乱讲!” “讲又如何?这些家伙一出手就是阴诡大案,没有官吏的帮忙,能成吗?这些蛆虫祸害了这么多人,老子还不能骂一下他们?” “就是,这一旬来,赤心门连续两次犯案,若不是秦易,这离阑和延洛两府的府城百姓,必定会死伤数万!” “岂止数万,十数万都有可能!”有人纠正道,“离阑山匪焚城,延洛赤心门埋下炸药,哪一个不是惊天大案?若能实施,必是死伤惨重!” “可见这秦易真乃人杰,竟然能力挽狂澜。有此英才,是临瞻的福气啊!” “就是,老子从来没服过谁,景勋算老几?武举状元慕浩壤又算老几?他们年轻时做过什么大事吗?没有!他们单人匹马,能做出什么大事吗?不能!所以秦易才是英才,唯有他才能折服老子!” 听到众人如此夸赞,秦易有些尴尬,只能低着头,继续吃东西。 “听说秦易已经来到瞻京了。”有人突然说道。 旁人听了,顿时欣喜,“真的,他现在在哪?如此俊彦,我必要前去拜访一番!” “我也要去,此子能力惊人,我非常好奇,他到底长什么模样!” “在下也得走上一趟,家妹如今待嫁闺中,为人贤良淑德,与秦易甚是般配。” “你可拉倒,秦易如此俊彦,岂能配你妹妹,与家姊才是天作之合!家姊温柔体贴,是极佳的贤内助。” “秦易在哪,我这就去拜访他!” 爆出消息的人一脸鄙夷,“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早就登门拜访了,还轮得到你们?” 秦易的头愈发低垂,担心被认出来,那时候,倘若不认下几门未婚妻,这客栈怕是出不去了。 早就停箸不食,静静倾听的黑袍男子,见秦易低头不语,一直在吃,心中诧异,“秦易之事,兄台并不好奇?” 秦易连忙答道,“好奇,好奇!” 他没想到,自己声望如此之高,若是说不好奇,估计会被冠上狂傲自大的名头。 见秦易如此敷衍,黑袍男子正色说道,“看来你不太清楚秦易的功绩,此人足智多谋,勇武过人,乃是我辈之楷模,我已景仰许久,若是能见上一面,必然令人十分快慰!” 你现在就见到了啊,没见你开心到哪里去……秦易暗暗腹诽,只能干笑道,“的确,在下也颇为佩服此人,只是不知他在何处,若是能相见,必须得畅聊一番。” 他只能睁着眼睛说胡话。 黑袍男子凝视秦易,“看兄台的模样,气宇不凡,想来此时前来瞻京,是为了参与太将策二院的考核?” 好眼力……秦易点头答道,“的确,不过在下实力不济,只是前来试一试罢了。” 黑袍男子摇头笑道,“兄台英气十足,身姿硬朗,且对这秦易不屑理会,可见极为自信,怕是拥有不凡的实力呢。” 我真没看不起自己啊……秦易摇头道,“在下纯粹是肚子饿,所以无暇理会,只顾着吃,让兄台见笑了。” 见秦易说话不虚不实,似是不想多聊,黑袍男子便住嘴不言,一边听着旁人交流,一边轻缓吃着。 众人聊着聊着,突然聊到接下来的太将策二院的考核,其中最为瞩目的,便是太将院考核。 相比策士稳坐不动,互相比拼智谋,既比谋略又比武艺的太将院考核,更能吸引众人的注意力。 除了观赏性以外,能博得如此多的关注,与将士地位更高有些关系。 第173章 最强武者 有人问道,“你们听说了吗,此次考核的热门,衡家长子衡宇,已经来到瞻京了!” “这还要听说?刚刚就看到衡家马车飞驰而过,估计就是衡宇了。不愧是六大家族之一,就连护卫都如此嚣张,远远就听到嘶喊着让路。” “就是,跟奔丧似的!”有人斥骂道。 “哟呵,你小子胆子够大,竟敢说出这样的话,若是让衡家之人听到,怕是有你苦头吃。” “瞻京地带,天子脚下,难道衡家还敢胡来?”那人不信,嗤笑起来。 他知道,大家都不爽世家子弟的行径,但都不敢说,可他不怕,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嘁,你怕是不知道六大家族有多厉害,我这么跟你说。前日,瞻京城内,一个脑子进水的家伙,嘲笑邓家次子邓煊是个矮子,当场就被抓起来,诬陷他偷了邓家之人的荷包……” 不等那人说完,有人惊问,“这都可以?接下来呢?” “也太胡来了!没有证据,瞎说都能成?” “接下来就是报官呗,你猜怎么着,在场所有人都被邓家买通了,一致指认此人偷了荷包,于是就被投入狱中,之后不用想都知道,权财开路,谁敢不从?这小子在狱中,可是被折磨得不成人样!” 听到这,嘲讽衡家跟奔丧似的人,顿时吓得面无人色,饭菜都顾不得吃,连忙逃也似的离去。 众人见了,并未发笑,反而有些同情。 身为普通人,世家门阀的压迫,他们感同身受。 酒馆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反倒是一直不曾言语的黑袍男子,轻哼了声,“不过是一些虚荣的家伙罢了。” 秦易暗暗诧异,旋即便明白。 看来这黑袍男子,与那些世家子弟并不相同。 他之前就已发现,黑袍男子所骑的骏马,乃是不可多得的飞云马,一匹就得几百两银子,不是他胯下仅值数十两的马儿所能比拟。 再加上衣饰精美,气度过人,可见这黑袍男子,家世必然不凡。 而他出行,身旁只有一人,没有扈从,可见此人不喜排场,难怪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秦易正寻思之际,突然听到酒馆之外,传来阵阵蹄声,一队人马飞速驰过,中央是一辆精致马车。 车厢上刻着一个字,洪! 众人见了,当即窃窃私语,“洪家也来了,如果没有猜错,来者定是洪承坚。” “此人乃是洪家家主之子,自幼敏捷好动,经过洪家大力培养,拥有不凡之武艺。据说三年前,其不满十五岁,便能与军中壮汉搏斗而不落下风!” “此次太将院考核,此人必能位列一甲!” 太将院的考核,排名与科举类同,分别是一甲,二甲,三甲,四甲。 一甲五人,二甲十人,三甲二十人,四甲二十五人,总共六十人。 有人摇头道,“位列一甲是可以,但顶多是一甲第五等。” “也是,前三等,洪承坚肯定没戏,能排在一甲末等,已是极限。” “的确,被称为临瞻年青一代最强武者的衡宇,力能搏虎的邓煊,擅长双刀流的司徒宏光,拼命三郎孙兴棱,每一个都比洪承坚强多了。” “我猜啊,衡宇肯定是一甲一等。” “那肯定啊。” 秦易听了,有些疑惑,这些人所说的名字,他一个都没听说过。 许是前身不太关心这些事情,再加上记忆缺失所致。 如今听了众人所说,他就感觉,这些家伙似乎很强啊。 临瞻年青一代的最强武者…… 力能搏虎…… 十五岁就能硬战军中壮汉…… 这些名头都挺霸气的嘛,那自己有啥名头? 府城拯救者? 山匪送葬者? 赤心门克星? 秦易脑海中,闪过一个个名头,却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人惊呼道,“你说真的?秦易来瞻京,是为了参加太将院的考核?” “此言当真?” 适才,有一人走入酒馆中,刚坐下点完菜,听到众人交流,便提了一嘴,说离阑名人秦易,也来瞻京参与太将院的考核,因而引起众人惊呼。 “不可能,如果我没记错,秦易是策士啊,怎么会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道听途说!” 那人喝了一口茶水,润了润喉,才说道,“我就是离阑府城之人,还能不知道?府城里已经传遍了。” 众人愈发惊诧,“就算要考入太院,也该是太策院啊,怎么可能是太将院,你听错了?” “一定是流言!” 那人失笑道,“我可真没瞎说,在离阑府城,秦易名声极盛,他的事情,没人敢瞎传。” 众人还是不敢相信,这个跨度,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来瞻京之前,有去府衙登记,拿到过所,恰好遇到一名策院生员,我就问了对方,他说秦易的确是要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所以我真没胡说。”见众人不信,那人只能继续解释。 “我本打算办妥了事情就回去,可得知秦易要参与太将院考核,身为同乡,我怎么都得支持一下,所以考核那几日,我都会去看,为他喝彩!”来自离阑府城的人,接着说道。 那可太谢谢你了……秦易低下头,生怕这人将他认出来。 他有些诧异,没想到自己的动向,竟然传遍了整个离阑府城。 看来大家都吃饱了没事干,喜欢到处八卦啊。 听完那人所说,众人都沉默不言。 气氛变得有些僵滞。 片刻后,才有人说道,“据我所知,秦易善谋,能断,不善武艺,他为何要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他本想说,这不就是自取其辱吗,但考虑到秦易名声正旺,若是如此说,会被众人责怪。 有人摇头道,“那是你消息滞后了,秦易武艺还不错,曾带着将院学子擒拿孟群。” “可我听说了,秦易能擒下孟群,乃是计谋出众,指挥得当,并没有出手,靠的全是将院学子。” “我有个朋友就在离阑,听他说起过,秦易最出众的,还是谋略和诗才,其他都一般般。” “就算秦易武艺尚可,但此次太将院考核,参与者皆是各府将院的甲级生员,实力不凡,其中更有衡宇、邓煊、司徒宏光、孙兴棱、洪承坚这些天之骄子,秦易贸然参与,怕是……” 怕是会惨败而归……众人心中,都生起了这个念头! 第174章 被毒蛇盯上! “不行,我得劝劝他,放着策士不做,跑去参与太将院考核,这不是儿戏嘛!”有人皱眉说道。 若是其他人,参与也就参与了,不过是丢脸罢了。 可秦易出自寒门,立下众多功绩,名声极盛,是众多寒门子弟的偶像。若是在考核中折戟受辱,那不论是他的名声,还是众多寒门子弟的期盼,都会受到极大的打击。 甚至,这个被寒门子弟当作领军人物的青年才俊,极可能会因此气馁,伤了心气,从此泯然众人矣。 想到这,众人愈发担忧。 于是,有人附和道,“是该劝一劝的!” “劝是要劝,可也得见到他才行啊。” “也是,我就一个人,估计很难碰见,各位若是能遇到他,一定要劝阻啊!” “那是肯定的!” “就是,该劝!好好的策士不做,逞什么强呢?” 酒馆里群情鼎沸,秦易静静听着,有些哭笑不得。 他也是出了离阑,才发现自己的名声大到这种地步。 此外,他也有些好奇,这些人似乎很怕他吃亏,这是为何? 而让他无语的是,大家都不看好他。 难道那些世家子弟,真有那么强? 带着这个疑惑,秦易三下五除二,将菜食吃完之后,就结账离开。 幸好众人都在热火朝天的交流着,没有注意到他。 骑上白马,秦易朝瞻京赶去。 相隔还有些距离,他就看到了,远方湛蓝的天际下,有一座绵延数千米的城墙。 犹如卧龙般,趴伏在地上,守卫着临瞻的都城。 那些夯实的青砖,牢牢堆砌在一起,每一块都是历史的见证者。 见证了临瞻兴起于微末,见证了百年前的瞻京保卫战,见证了一代代临瞻男儿,为了王朝霸业,而万死无悔。 带着激荡的心情,秦易策马前行,来到城墙边上。 适才遥遥一看,只觉得城墙绵长,如今走近才发现,城墙不止长,还很高,将近十米,有种厚重敦实的感觉,极具压迫。 纵使如今太平无事,这座都城的守卫依旧森严,城门口有两排持戈士卒,挨个检查进城之人。 而城墙之上,站着不少巡哨士卒,手持长戈,斜背硬弓,目如鹰隼,望着城下之人。 此时将近傍晚,进城的人很多,排成了长长的队伍,秦易排在队末,随着众多商贾行人,一点点的往前走去。 许是城墙肃穆,守卫森严,以至于气氛有些压抑,众人都不敢高声喧哗,而是低声交流着。 排队之余,秦易也有四下观察,发现队伍里,很多都是年轻男子,或许都是来参与两院的考核。 突然,他看到身后不远处,曾在酒馆中同桌的黑袍男子,也在排队。 恰好对方望来,秦易便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黑袍男子见了,也笑着点头回应。 秦易还发现,身旁不时有人骑着骏马,亦或是坐着马车,带着众多扈从,飞速驰向城门,守卒只是看了一眼,就直接放行,任由对方进城。 由此,秦易便已明了,这些都是特权人员。 不是官宦眷属,就是世家子弟。 许是见惯了这个场面,行人们都没有多作理会。 没多久,秦易就来到城门附近,即将入城,前方仅有十余人。 这时,身旁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他转头看去,就看到两名锦衣男子驰到城门口,身后跟着众多扈从。 在城门口停了下来,两名锦衣男子中,右侧身形颀长的男子,抬手亮出一块令牌。 他的头颅高高昂着,脸上带着骄矜之色,目不斜视,压根就没去看守卒,也没有看周遭的行人,仿佛多看一眼,就会污了他的眼睛一般。 反倒是他身旁的锦衣男子,带着得意的神色,瞥向众多排队的人,似是在炫耀他拥有特权。 目光一扫,看到秦易,这名男子眼瞳顿时缩起! 秦易也看到了他,眉头微皱。 马良弼? 左侧的锦衣男子,正是马良弼,他看到秦易,心中生起汹汹怒火。 当初,与骆毅交流之后,他的心中,就生起了诸多对付秦易的手段,怎知这厮离开了离阑府,跑到延洛,让他无法出手报复。 更可恨的是,这厮在延洛府又走了狗屎运,建立了不小的功绩,名声更盛,让他愈发恼恨。 秦易越出名,他在府将院中,就会越惹人耻笑。 所以,他想让秦易身败名裂的念头,愈发急切。 可到了年后,他不得不动身前往瞻京,参与太将院的考核,由此暗叹,只能让秦易再蹦跶一段时间。 等他考入太将院,锦衣还乡,回到离阑,定要好好羞辱秦易。 没想到,在客栈休息的时候,他就听到了秦易的消息。 这厮竟然也来瞻京了。 而且还想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听到这,马良弼欣喜至极,刚到瞻京,立马就联系了表哥司徒宏光,想要对付秦易。 这厮来瞻京也就罢了,竟然还想参加太将院的考核,这不就等于把脸凑到他们面前吗? 若是不重重打下去,就对不起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而如今,真是瞌睡来了有人递枕头,他巴不得早点羞辱秦易,机会就到了! 嗤笑一下,马良弼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这不是大名鼎鼎的秦易嘛,怎么来瞻京啦?” 微微皱眉,秦易有些无奈,暗想哪里不遇到这家伙,偏偏在这里遇到。 上次还能动手教对方做人,现在在瞻京,人生地不熟,还真不好出手。 因此,秦易有些头疼。 当然,头疼归头疼,他不会任由对方欺凌,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所以冷淡的回应了一句,“很巧。” 马良弼身旁的骄矜男子,也就是他的表哥司徒宏光,诧异回头,目光定在了秦易身上,极为阴冷。 适才,秦易并没有看到此人的模样,只觉得对方身材颀长,性子高傲,目中无人,可如今看到,不由得惊讶起来。 这特么不是毒蛇的翻版吗? 眼睛尖细,目光阴冷,脸型窄长如蛇……被他看着,秦易竟有种心寒的感觉。 就像是被毒蛇盯上一般! 第175章 栽赃陷害 司徒宏光没想到,只是出城游玩,回城时,竟然能遇到表弟的仇人。 既然遇到了,说什么都得替表弟报仇。 他的脑海中,闪过了一个个阴毒的计谋。 慢慢地,他的目光变得极为阴冷! 周遭的行人游子,听到马良弼的声音,顿时一惊。 这个排在自己身旁,气宇不凡的白袍男子,竟然是秦易? 惊诧之后,便是狂喜,众人顾不得排队,连忙探头出来,想看看秦易到底长什么模样。 发现他身形笔直,器宇轩昂,众人便都赞叹不已。 不愧是青年才俊,气势果真不凡! 一些有心撮合秦易和自己姊妹的人,都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以后,自己与秦易,会有一段连襟的佳话了。 而不远处的黑袍男子,此时却是震惊无比。 什么? 他就是秦易? 想到了酒馆中的对话,黑袍男子十分尴尬。他没想到,自己竟然在秦易面前夸了秦易,还给他讲了他的事迹,这…… 要不是脚下的靴子质地优良,他差点就能用脚指头扣出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 尴尬之后,便是欣喜。 他没想到,自己居然早就跟秦易交流过了。 从之前的情况来看,秦易的确不凡,英姿焕发,话语虽不虚不实,但可见其性子颇佳,爱低调,不张扬,果真是人杰。 欣喜之际,黑袍男子打算上前,与秦易攀谈一下,顺便问一问,对方为何要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若是实力真如酒馆中人说的那般不济,他就得劝一下,让秦易改为参与太策院的考核。 可正想上前,他才发现,秦易身旁的锦衣男子,以及他的同伴,都不怀好意的盯着秦易,目光阴冷,似乎有些过节。 于是,他便停下脚步,打算看看情况再说。 “表弟,此人便是秦易?”望向马良弼,司徒宏光阴鸷说道。 马良弼点了点头,一脸冷笑,“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那就没错了,”司徒宏光的脸上,杀气骤现,“来人,将他擒下!” 司徒宏光高喝之后,他身后的众多扈从,都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迅速下马,朝秦易围了过去。 秦易皱起眉头,紧紧盯着司徒宏光。 他原以为,这两人只是讥笑一番,便会离去,可没想到,竟然直接动手! 这该如何应对? 马良弼愣住了,不知道表哥要做什么。 但旋即,他便反应过来,知道表哥要帮自己报仇,于是欢喜至极,心中已决定,待会表哥说什么,他全都应是。 围住秦易,众多扈从本想上手,擒下对方,但发现对方身形笔挺,犹如一杆长枪,可见其衣袍底下,有着不弱的力量。 再加上对方居然看都没看自己等人,一副不屑理会的模样。 这让众人不敢贸然下手,只能围着,而后看向司徒宏光,想看看他有什么吩咐。 周边的行人游子们,见到这个场面,尽皆哗然,“干什么,想仗势欺人吗?” “秦易啥都没做,你们就想动手?” “要动手,得问我手中的剑同不同意!”一名壮汉怒声斥道,冲了上去,抽出长剑,怒视众多扈从。 “就是,老子可不答应!” “司徒宏光,这里是瞻京,不是千山城,你还想一手遮天?” “别以为家世不凡,就以为谁都能欺负!” 些许身具武艺的路人,也都冲了上去,护在秦易身前。 一下子,就有十数人挺身相助,声势逼人,以至于扈从们惊惧不安,连退几步,更是不敢动手了。 秦易感激不已,朗声说道,“各位挺身相助,在下感激不尽,不过都城之下,还请小心,莫要随意生事。” 他已发现,这边的动静,引来了城门守卒的注意,十余名士卒正持戈走来。 他不知道司徒宏光想做什么,但只要己方不冲动,不率先动手,占据道理,就不怕对方使阴招。 抬头,他看向司徒宏光,高声说道,“不知阁下,想要做什么?” 坐于马上,司徒宏光面色骄矜,颇为冷傲。 他阴鸷地盯着秦易,没有因为群情激愤,而生起担忧。 反倒是他身边的马良弼,被众人吓得退缩了一下,但见表哥如此平淡,想到表哥家的势力,便也不再担心。 临瞻六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可不是秦易这个泥腿子所能比拟。 真要对比,就如皓月比萤火。 是天与地的区别。 没有理会秦易的质问,司徒宏光瞥了众人一眼,冷淡说道,“各位莫冲动,此人名头虽然不小,但行迹不端,你们胡乱帮忙,怕是会自惹麻烦啊!” 众人愣了一下,行迹不端? 秦易做了什么? 秦易没有说话,就冷冷看着司徒宏光。 他隐隐猜到,对方似是想要栽赃。 “今日,我与表弟出城,同游巫山,半路遇到此人,交流甚欢,怎知分别之后,行到半路,我才发现身上的家传玉佩不见了……”司徒宏光的脸上,浮现一丝愠怒。 “可这一路,并无旁人靠近,唯有此人,所以我猜测,在下的玉佩,便是此人所偷!”蓦地伸手,指着秦易,司徒宏光冷声说道。 众人一愣,而后惊讶的看向秦易。 他们不愿相信,这个力挽狂澜于既倒,拯救两座府城百姓之人,会是个行迹不端的贼子。 “秦易,快告诉他,你没有偷玉佩!” “秦易,你真的偷了他的玉佩?” “你有做吗?” 听着众人的疑问,秦易暗暗摇头,他才发现,这些世家子弟,真是一招鲜吃遍天。 之前在酒馆里,就听说了类似的事情,有人耻笑邓煊个子矮小,就被邓家之人栽赃入狱。 而如今,这司徒宏光,竟然还采用这一招,真是可笑! 当然,可笑之余,秦易也知道,这就是势力的体现。 只有势力足够强大,哪怕是普通的一招,都能屡试不爽。没有一个普通人,能逃脱世家子弟的栽赃。 可问题是,秦易不是普通人。 “你编故事的能力,很强,可能这个故事你已经编过很多次了,”盯着司徒宏光,秦易缓缓说道,“但可惜的是,这个故事在我身上不管用。” “因为,我并没有去过巫山!” 第176章 血口喷人! 望着司徒宏光,秦易一字一顿说道,“我并没有去过巫山。” 众人听了,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们绝不能容忍自己的偶像,是个道德低下的小贼。 有人高声喊道,“就是,秦易适才就在酒馆中,我亲眼看到了!” 秦易结账时,就从他面前走过,只因他没有见过,所以认不出来。 如今想起,感觉极其可惜。 居然还有证人? 听到这,众人愈发激愤,“司徒宏光,你竟然想栽赃秦易,汝心可诛!” “阴毒小人!” “满嘴胡言!” 听着众人的斥责,以及个别人的谩骂,司徒宏光的脸上,泛起一丝怒意,片刻后才压了下去,冷声说道,“身为司徒家之人,我说有,自然不会胡说。具体如何,该由衙门来定夺。” 目光一转,望向替秦易作证的男子,司徒宏光面色阴鸷,说道,“既然你替他作证,那就一起去衙门,擒下!” 众人顿时心惊,也彻底明白,司徒宏光这厮来阴的不成,想来狠的! 若真让他将秦易等人擒下,再怎么辩驳,也毫无用处。 在衙门中,以司徒家的权势,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众人怒声喝道,“休想将秦易带走!” “想拿人?得问过我们!” 如果秦易真的犯案,他们绝不会为他出头,可如今已经表明,司徒宏光就是想栽赃。 “就是,要带走他,得问问我们同不同意!” “滚蛋!” 看着围拢在身前的十余人,秦易心中微暖。 要不是这些人,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动手,就中了对方的计谋,若是不动手,就得去一趟衙门。 恐怕进了衙门之后,再想出来就无比艰难了。 由此,他也愈发明白,权势在这个世界,是多么的重要。 人治社会,怎么治理,全由统治阶层的一句话。 见如此多的人,都在维护秦易,司徒宏光眼瞳愈冷。 他没想到,秦易声望竟如此之高。 看来民间传闻果真不假,之前他就已听说了,众多寒门子弟,都将秦易视作精神领袖,企图靠着他,打破世家门阀把持朝堂的局面。 呵,可笑! 他现在就要这些人看看,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只能被世家所镇压! 当然,他也没喝令手下动手,而是冷笑不动。 因为他已看到,有十几名持戈士卒正在走来。 “吵什么,怎么回事?” “散开散开!” 士卒们高声喝道。 其中一名伍长,看向司徒宏光,问道,“司徒公子,发生了何事?” 之前在城门当值时,他就见过几次司徒宏光,因而记住了对方的身份。 司徒宏光心中冷笑,面上泛起一丝义愤,指着秦易说道,“这厮偷了我的玉佩,我本想将他擒下报官,怎知这贼子同伴不少,都在帮他!” 听到司徒宏光的话,护在秦易身前的十几人,顿时心寒,没想到司徒宏光如此阴毒。 不仅诬陷秦易,居然还将他们定性为帮凶! 秦易听了,也是心中大怒,岂能任由这厮中伤大家,当即高声说道,“在下名唤秦易,来自离阑,未曾见过这人,他却诬陷于我,大家都看不过去,才来帮在下评理,却被这厮诬作帮凶。这位军爷,还请你莫听信此人胡言!” 那名伍长皱起眉头,世家子弟的行事作风,他已有耳闻,栽赃诬陷什么的,都是家常便饭。 这趟浑水,他懒得牵扯,但身为守卒,得维护城门秩序,岂能容忍这些人在这里捣乱,当即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们便去县衙,由县令大人来定夺!” 瞻京设有府衙,最高领导为府尹,正三品,拥有上殿面君之权力。其下设有两县,是瞻京的附郭县,名唤清平县与安业县,两县皆有县衙,其中设有县令。 两县之县令,虽品级不高,但处于瞻京之中,人脉自然不是地方县令所能比拟。 他们也更懂得如何处理官场关系,若是世家子弟前来报官,该帮谁,他们自然知晓。 纵使不敢太过偏袒,但只要稍微帮上一下,就足够让惹怒世家子弟之人,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听闻伍长所言,众人都反驳起来,绝不肯去县衙,“我们又没有犯事,凭什么去县衙?” “就是,是这厮血口喷人!” “秦易没做错,我们也没做错,这县衙我们绝不会去!” 伍长皱起眉头,一挥手,众多士卒便都散开,持戈对准秦易等人。 杀气骤然凝聚,气氛变得极其僵滞! “违令不从者,当场格杀!”伍长高声呼喝,而后说道,“我劝各位,莫要拿性命开玩笑。” 护卫秦易的十几人,心中发寒,有些人禁不住退了一步。 秦易眉头紧皱,心中急速思索对策。 他绝不能牵连到大家。 就在此时,突然响起一声高喝,“且慢!” 一人迈步走了上来,众人诧异转头,发现是一名身着黑袍之人。 秦易也看了过去,顿时惊诧,正是他在酒馆中,同桌而坐的那名黑袍男子。 不疾不徐的走上前来,黑袍男子瞥了司徒宏光一眼,目光带着些许不悦。 而后,他看向伍长,出声说道,“在下名唤甘子晋,家父乃是当今刑部侍郎。” 行走在外,他一向不喜欢打出父亲的名号,但若是不说出身份,这事情还真无法处理。 没有停顿,他接着说道,“这件事情,乃是误会。” 适才,他目睹了全程,早就看出,司徒宏光是想陷害秦易。 但为了避免将局势搞僵,他特意说成误会,若是直接说对方意图陷害,那这件事情,就难以善了了。 “这位司徒公子说,在巫山遇到了秦公子,被秦公子偷走了玉佩。可问题是,这位秦公子,适才就在酒馆中,在下也在,亲眼所见,可以作证!”甘子晋定声说完,转眼望向司徒宏光。 刚刚也有人替秦易作证,但因为身份低微,不起作用。 所以倒要看看,他身为侍郎之子,亲自替秦易作证,对方会如何应对! 第177章 得道多助 看着甘子晋,司徒宏光的目光极为幽深。他没想到,堂堂侍郎之子,竟然会站出来帮助秦易。 他不太了解对方,但以往听说过,此人行事磊落,不喜排场,与瞻京众多官宦子弟极少来往,只因志趣并不相投。 而如今,他会帮助秦易,说不定真在酒馆中遇到过。 那又如何? 暗暗冷哼,司徒宏光说道,“既然甘公子如此说,那看来这秦易,的确是在酒馆中出现过,可不知甘公子,是何时遇到了秦易?” 甘子晋出声应道,“午时时分。” “那就没错了,”司徒宏光笑了下,面容阴冷,仿佛毒蛇吐信,“我是在巳时时分遇到了此人,也正是那时候,被他偷走了玉佩。想来午时,他就已回到了酒馆,碰见了阁下。” 听到这,秦易心中一沉,生起一丝怒意。 有仇,就出手对付,可以理解。 但你特么使阴招,栽赃陷害,还满嘴胡言乱语,实在可恨! 要不是此地人多眼杂,他说什么都要让这厮体验一下,什么叫做铁拳! 甘子晋皱起眉头。 对方如此说,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了。 毕竟午时之前,秦易做了什么,他并不知情。 想来知情者也不多。 也就说是,对方这句话,彻底拿捏住了秦易。 但对于秦易,甘子晋充满好感。他相信,这等舍己为人、不顾自身、一心拯救府城百姓的英雄,绝不会在乎那块莫须有的玉佩。 更何况,女帝曾赐予秦易黄金二百两,身具如此多的财物,秦易没有理由去偷东西。 深吸了一口气,甘子晋沉思片刻,才出声说道,“巫山距离瞻京有三十里之遥,来回需要一个多时辰,而巳时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午时。我午时之前就碰到了秦易,那时,他正在吃食,且吃的差不多了,可见他午时之前就已到了酒馆。” “所以,时间完全对不上,阁下一定是认错了!”紧盯着司徒宏光,甘子晋定声说道。 他说的都是实话,他去到酒馆之时,秦易的确已经在场。 只不过,他将时间往前推了很多。 只为帮助秦易。 他相信,秦易这等英才,绝不是偷鸡摸狗之辈。 纵使是,那又如何? 他曾救下两府的府城百姓,功绩如此巨大,自己就算是撒谎帮他,也未尝不可! 司徒宏光闻言,皱起了眉头,紧盯甘子晋,后者冷眼回视。 沉默不言,司徒宏光心中微怒,他有心想改口,说时间记错了,不是巳时,而是辰时,但这就会出现极大的漏洞 若是辰时出现在巫山,那么卯时就得出城,寅时就得起身,那时天还未亮,身为世家子弟,岂会为了出游而如此操劳。 情理上说不过去。 再加上,司徒宏光隐隐觉得,纵使他改口,这个侍郎之子,也会找理由替秦易开脱。 对方铁了心要帮秦易,不惜与自己作对! 若是换个人,临瞻六大家族之一的司徒家,还真不怕,但侍郎之子,而且还是颇具权势的刑部侍郎,没有必要的话,不宜交恶。 反正要对付秦易,以后有的是机会。 想到这,司徒宏光收起眼中的冷意,笑了起来,“可能是我认错了,偷走玉佩之人,并不是这位秦公子,误会,都是误会!” 众人闻言,便都松了一口气,心中生起浓烈的怒意。 这厮随意栽赃,虚伪狡诈,若不是其家世不凡,说什么都得扯下马来,狠揍一番! 伍长闻言,面无表情的一挥手,身后的众多士卒便都收起长戈。 看到现在,他哪还不知道司徒宏光的心思。 如果甘子晋没有出手相帮,那这场就不是误会,而是实打实的指认了。 “都散了,别聚在这里!”高喝一声,伍长便带着众多士卒,往城门口走去。 阴冷的盯了秦易一眼,司徒宏光对身旁的马良弼说道,“表弟,我们走。” 见马良弼满脸失望,司徒宏光冷笑了下,一字一顿说道,“来日方长。” 马良弼闻言,才收起失望,点了点头,狠狠地剜了秦易一眼,随着司徒宏光策马离去。 这时,护在秦易身前的众人,便都感激的看向甘子晋,说道,“多谢甘公子仗义相助!” “多谢多谢!” “甘公子义薄云天!” 虽然他们身处寒门,不喜贵胄之子,但甘子晋为人仗义,没有与司徒宏光同流合污,不惜得罪权贵也要出手相帮,令他们心中佩服。 甘子晋笑了笑,“秦易乃人中俊杰,在下敬仰许久,能帮上一点小忙,实属在下之荣誉。” 众人听了,便都点头。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甘子晋会仗义相助,他们会挺身保护,都是因为秦易之才略与功绩,深深折服了众人。 秦易拱手行礼,对甘子晋诚恳说道,“阁下仗义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之前,他就觉得此人品行不错,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为了自己,而不惜与司徒家为敌。 可见此人是刚正不阿之辈。 紧接着,秦易看向众人,同样拱手行礼,“各位挺身相助,在下同样感激不尽。若有机会,必会敬上薄酒一杯,以表谢意!” 众人连忙说道,“秦公子,你莫客气了!” “就是,你救下这么多百姓,立下如此大的功绩,乃是我辈之楷模!” “我们的举止,相比于你,实乃萤火比皓月!” 众人夸赞一番之后,便都散去,重新回归队伍,秦易则带着满心感慨,经过盘查,走进瞻京城中。 适才,他已做好了动手的准备,不论如何,都得让司徒宏光这个阴毒的家伙,体验一下挨揍的感觉。 光脚不怕穿鞋的,哪怕后续会入狱,会受到折磨,也不能任人欺压。 但没想到,竟然能得贵人相助,平缓地度过了此关,实乃庆幸。 能不冲动,还是不冲动的好。 当然,秦易也知道,接下来,司徒宏光必定会诡计不断,得小心提防。 此外,也得找机会反击! 得让这厮明白,自己绝不是任人揉捏的软柿子! 第178章 不期而遇 除了反击,秦易也明白,要想避免这些栽赃陷害,必须找一个大腿。 而太将院,就是这样一个大腿。 只要考入太将院,便会受到院方的庇护,这个源源不断为临瞻输出人才的学院,拥有极大的能量。 哪怕被陷害入狱,有太将院生员这个身份,无人胆敢胡来。 只要不是大错,从狱中捞人出来,对太将院来说也不是难事。 除了院方势力强大以外,众多从太将院毕业的生员,入朝为官之后,会互相抱团,互帮互助,形成朝堂中不可忽视的学院派。 他们也会在力所能及时,帮助同样出自太将院的生员。 因此,为了以后能在瞻京站稳跟脚,这个太将院,他必须考进去! 心中决定完毕,秦易正欲前行,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唤,“秦兄,请留步!” 秦易回头看去,发现出声呼唤者,正是甘子晋。 牵着马儿,赶到秦易面前,甘子晋问道,“秦兄前来瞻京,可有地方落脚?” 秦易笑答,“准备去客栈暂住。” “若不介意,秦兄可到寒舍住上几天。”甘子晋颇为期待。 刑部侍郎的家,怎么也算不上寒舍,秦易如此想道。 若甘子晋一人独住,他倒是不介意借住几天,但对方一大家子人,还有刑部侍郎这等三品官员,冒昧住进去,并不太好。 所以他摇了摇头道,“甘兄好意,在下心领,就不叨扰了。” 反正时间不长,住客栈也未尝不可。 见此,甘子晋也不勉强,转而说道,“那就到寒舍小坐一会,可否?” 秦易能感觉出,甘子晋很想与自己交好,对方刚刚仗义相助,他岂能连番拒绝,便答应道,“也可。” 于是,秦易便随着甘子晋,一路往宫城边上走去。 身为正三品官员,所在的里坊,肯定富贵,所住的宅邸,也必然奢华。 而在众多城池中,尤其是瞻京这类首都,越靠近宫城的里坊,价格就越贵,唯有高品官员才住得起。 沿着极其宽阔的大道,秦易和甘子晋在大树林荫下,纵马前奔,一座座里坊,经过一幢幢民宅。 秦易一边走,一边看,领略这个从未见过的古代首都气象。 目之所见,都是精舍华宅,人群络绎不绝,衣着华贵,女子面敷脂粉,男子高冠博带,仪态非离阑居民所能比拟。 虽心生感慨,但秦易没有一点乡巴佬进城的感觉。 他可是来自于二十一世纪呢。 不多时,秦易便来到了整个瞻京最为奢华的里坊,华尚坊。 进坊之后,便是一幢幢深宅贵院,入目皆是朱红大门、琉璃砖瓦、怒目石狮……这些都表明了,居住于此处者,都是大富大贵之人。 来到一处府邸前,甘子晋停了下来,便有机灵的门童跑上前,喊了声少爷,接着帮甘子晋和秦易,将马儿牵到侧旁的马厩里。 “秦兄,随我来。”甘子晋回头说了一声,便当先领路。 秦易迈步走入,一座雕刻了精美纹饰的照壁,便映入眼帘。 绕过照壁,秦易随着甘子晋,在宽阔如同校场的前院中,快速穿行。 一名仆人快步前来,对甘子晋恭敬说道,“少爷,景将军前来寻你,老爷正在相陪。” 甘子晋听了,顿时欢喜,转头对秦易说道,“秦兄,景勋景兄也来了,他也是人中龙凤,当世英杰,我待会介绍你俩认识一下。” 甘子晋性子高洁,不喜与纨绔子弟交好,因而朋友不多,但知心的也有那么几个,其中便有景勋。 与其他世家子弟不同,景勋身具大才,却温和谦逊,不骄不矜,与甘子晋颇为聊得来。 秦易笑了笑,说道,“我与景将军,在离阑时已见过几面了。”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院外一袭蓝衣,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景象。 身着蓝衣的景勋,从院子外,一步步行来,面容平淡,气势不凡。 而在狱中,景勋平淡从容,无喜无悲,也让秦易颇为惊讶。 “也是,景兄之前率领万余兵马,前去宁尤剿匪,曾在离阑待过一段时间”,说到这,甘子晋摇了摇头,惋惜说道,“可惜,景兄过于痴情,因而自误……” “他如今过的如何?”秦易问道。 在离阑,因为穆王的针对,景勋过的并不好,所以秦易很好奇,回到瞻京之后,景勋的处境有没有什么改变。 甘子晋摇头道,“亲友叹息,政敌讥嘲,女帝罢用……” 秦易顿时惊诧,女帝不是挺重视景勋的吗? 还特地嘱咐穆王莫要伤了景勋的性命,可如今,为何如此对待? 发现秦易面色惊讶,甘子晋解释道,“女帝不喜景兄所为,惩罚虽不重,但也心生厌恶,不再重用。从景兄回到瞻京以来,就一直闲散无职。” 秦易听了,轻叹了一口气。 在这乱世,痴情者总是会受到极大的恶意。 秦易也明白,这是景勋自己酿造的苦果,只能由他自己来承受。 当然,以景勋的才能,若有战事,必然会被启用。 只希望他在这段时间内,能好好反省一下。 不多时,两人就走过了极其宽阔的前院,来到正堂之中。 只见这微黑的夜幕下,正堂灯火明亮,仆从如云,端着食物茶水等,不断进出。 见到甘子晋,仆从们都恭敬的喊一声少爷,而后好奇的望向秦易。 随着甘子晋,秦易走入正堂,就看到主位上,坐着一名面容清癯,颌下生有黑须的肃穆老者。 其身形微瘦,身着华服,坐在座椅上,腰背挺直,有种不怒自威的姿态。 而侧位上,则坐着一名蓝衣青年,面容俊朗,气势卓然,眉宇间有着一丝柔和之意,同样坐的笔直。 看到甘子晋,华服老者笑道,“晋儿回来了,快见过景将军。” 甘子晋快步上前,对景勋拱手说道,“景兄,在下有事外出,未能相陪,还请见谅。” 景勋轻身而起,摆手示意,“无妨,在下也刚来不久……” 目光一扫,看到站在旁边的秦易,景勋顿时惊讶,而后笑问,“秦兄,你怎么在这?” 第179章 来人,赐座! 主位上的华服老者,也就是刑部侍郎甘志行,心中疑惑,不知甘子晋身旁的男子是谁,见对方气势不凡,心知不是普通之辈,便静静坐着,等甘子晋为自己介绍。 听了景勋所说,他便暗暗寻思,有哪些青年才俊是姓秦的。 脑海里,一下子出现了五个人,但旋即,他便锁定了一人。 秦易! 因为他记起了几日前的晚宴中,穆王曾与田院正说过,离阑名士秦易,会前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让田院正注意一下。 穆王解释,说他特意提起秦易,是想让田院正知道,此人实力不凡,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可以打磨打磨。 也就是说,只要程序允许,且合乎公正,就尽量增加秦易的考核难度。 当时,甘志行正在旁听,因而心中惊诧。 旋即他便明白,穆王会如此吩咐,只因爱才之心。 他一定是担心,秦易会步了景勋的后尘,所以才特意打磨。 也唯有实力非凡之辈,才能入得穆王法眼,让他如此上心。 宴席散了之后,甘志行特意派人去调查,得知了秦易的诸多事迹。 他才发现,离阑竟有如此能人,而且还是寒门,如他一般起于微末,实属不凡。 没想到,眼前这名青年才俊,竟然就是他颇为好奇的秦易。 他能确定,此人就是秦易。 五个姓秦的,且在瞻京的青年才俊,其余四个都与晋儿见过,性子并不相合,不可能会请入家中作客。 唯有秦易,这个气势不凡,却性子淡然,不骄不矜,低调谦和的青年才俊,才会让晋儿生起交好之心。 秦易等人并不知道,瞬息间,主位之上的甘志行,心中就闪过了如此多的思绪。 “景兄,别来无恙啊,”拱手行礼,秦易笑答,“在下前来瞻京,准备参与太将院考核。” 景勋微微惊诧,旋即便点了点头,赞同道,“你实力不凡,成为将士会更适合些。” 等两人简短交流完毕,甘子晋便对甘志行说道,“父亲,这位是秦易,来自离阑府城。” 接着,甘子晋对秦易介绍道,“秦兄,这位是家父。” 秦易恭敬的弯腰行礼,“学生见过甘大人。” 甘志行起身上前,扶起秦易,“你之事迹,我已听说过,如今一见,果真是青年才俊,气势不凡呐!” 三品大员亲自扶起,这等待遇,放在秦易身上,并未让景勋和甘子晋有所惊讶。 以秦易的声望和功绩,他当得起如此殊荣。 “来人,赐座!”朝着侍立一旁的仆从,甘志行喊道。 接着,他对秦易笑道,“本官正要宴请景将军,你也来了,那就一同入席。” 秦易本想婉拒,一旁的甘子晋说道,“如此甚好,我们可以喝点!” 既然如此,秦易也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 接下来,在这大堂中,仆从们摆上四个蒲团,以及四张案几。 一张放于主位,三张摆放于左右侧位。 在甘子晋的招呼声中,秦易入席,与景勋同排,坐于右侧。 而甘子晋则坐于左侧。 甘志行落座于主位之后,便让众多丫鬟仆从,端上菜食。 不愧是三品大员,菜食极其丰盛,有许多秦易叫不上名字的野味。 四人一边交流,一边轻缓吃着。 秦易大多在听,听甘志行等人交流,聊得大多是当今朝堂的局势,以及众多王朝发生的事情。 听了一会,秦易暗叹,不愧是高端局,他在这儿,听到了许多酒馆里听不到的消息,价值极大。 例如顾雨岚前来延洛府的目的,这等民间难以知晓的消息,在这儿却能听甘志行聊起。 在朝堂中,顾雨岚被大离太子所忌惮,屡屡遭受攻讦,虽受重臣以及天子力保,但终究心生不忿,从而才来延洛府散心。 从这个话题,几人发散出去,聊到大离太子的心性,说他目光短浅,睚眦必报,不似其父那般高瞻远瞩,将来登基之后,或许会昏招频出。 就如现在,他指挥麾下对付顾雨岚,就是一个极大的昏招。 如此名将,招揽不成,交好也可,怎知此人占有欲极强,招揽不成,就要毁去。 实乃昏聩无能! 聊着聊着,聊到了太将策二院的考核,甘志行和甘子晋,都不约而同的望向秦易。 此时,秦易已吃的八九分饱,见众人停下吃食,便也停下,轻抿了一口茶水。 放下茶杯,感觉被人所望,他抬头看去,就见到甘家父子正望着自己,不由疑惑。 甘子晋有心想问秦易,为何要参与太将院的考核,但想到这等事情,私下里问会更好,便才收起了到嘴的话。 怎知主位之上的甘志行,出声说道,“太将院的考核难度,一向大于太策院,此次更甚,只因众多世家子弟,都不约而同的参与考核。” 甘子晋听了,暗暗点头。 今年的确非常巧合,有许多青年才俊,汇聚于瞻京,准备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例如衡宇、司徒宏光、邓煊、洪承坚等人,他们都在去年获得了府将院的甲级称号,拥有报考太将院的资格,今年就一齐涌来参与考核。 除了他们,还有不少官宦子弟,报考的人数与质量,都大为增加。 由此可知,今年的难度,远胜去年。 所以秦易此来,选得真不是时候。 “本官有些好奇,秦易,你为何想入太将院?”望着秦易,甘志行疑惑问道。 他身为刑部侍郎,虽在武相麾下,但却是文官出身,因此不太赞同秦易的决定。 想要出人头地,并非一定要成为武将,策士同样可以位极人臣。 例如现今武相,便是策士出身,不善武艺,却能谋善策,高瞻远瞩,拥有鬼神莫测之洞察力,非常人所能比拟。 正是他的远见卓识,才让临瞻数百年的国祚,能够绵延下去。 三年前,武相力劝先帝而不得,在先帝御驾亲征大离之后,于沿途布设伏兵,以作接应之用。 也正是这些伏兵,击败了衔尾追击的大离追兵,让先帝得以逃回,也挫了大离之锐气,从而拥有谈和的资格。 先帝崩殂之日,武相也展现出了极大的魄力,未得命令,却着令千刀卫和御谍卫戍守宫城,禁军和虎贲军戒严瞻京,稳住众多官员,辅助女帝登基。 在女帝登基之日,才将先帝崩殂的消息,昭告天下。 些许意图篡权之人,错失了机会,女帝才得以登临大宝。 纵使如今,瞻京朝堂的局势,也因武相一人而变动。 他深不可测,以至于女帝忌惮,特意扶持右相,形成两相相争的局面。 有这等前辈作为榜样,甘志行才心生疑惑,不明白秦易的想法。 第180章 迎难而上 听到甘志行的询问,甘子晋有些好奇,便也转头看去。 唯有景勋轻缓喝茶,目不斜视。 秦易的实力,他在离阑时就已听过,所以不觉得意外。 秦易朗声答道,“在下武艺尚可,便想前来试一试。” 一般来说,成为策士者,都是不善武艺之人。 若是拥有武艺,哪怕没有谋略,也会首选成为将士。 而他文武兼备,拥有条件,为何不能获得晋升? 甘志行微微皱眉,他自然知道秦易武艺尚可,但这个尚可是什么程度,能不能通过考核,并无人知晓。 很可能会……铩羽而归。 既然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为何要前来尝试? 要知道,秦易现在名声极盛,已进入众多世家子弟的视野中。 这些骄矜之辈,必然会以击败秦易为荣。 若是秦易败了,届时,他的负面消息就会被放大,传遍临瞻。 这对秦易来说,将会是极大的打击。 这种从云端跌落的体验,不是什么人都能承受,若是因此伤了心气,再无成就,那就得不偿失了。 这便是甘志行提起这个话题的目的,劝一下秦易。 一方是坦途,一方是荆棘之路,为何偏要择难而行? “此次太将院的考核,竞争会非常大,你明白吗?”甘志行声音微沉。 秦易点头,“学生知道。” “所以你还是决定要参与?”甘志行微微挑眉。 他是起了爱才之心,再加上此人能与晋儿交好,可见心性不错,对于这类青年才俊,他不介意费心劝上几句。 但对方若是不听,他也懒得再作理会。 “既然想要去做,那就去做,若有难度,克服便可,”秦易笑道,“我辈男儿,迎难而上又有何不可?” 听到秦易所说,甘志行顿时气笑。 这家伙一副不畏险阻的模样,反倒显得他落了下乘。 摇头轻叹,甘志行不再多说。 既然如此,那便去试试! 不撞一下南墙,有些莽撞之辈,是不会回头的。 一旁的甘子晋听了,反而暗暗点头。 的确,秦易若是畏难,当初就不会靠着一人之力,于延洛府城中揪出赤心门徒了。 旁边的景勋,倒是诧异的看了秦易一眼。 在他印象中,秦易一向淡然不争,没想到竟会说出这等极具雄心壮志的话语来。 接下来,甘志行没有再与秦易交流,只跟景勋聊着朝堂事宜。 半个时辰后,见景勋起身告辞,秦易便也跟着告辞,甘志行挽留了几句,便让甘子晋送两人到门外。 与甘子晋告别之后,景勋上马,望向秦易,“你住哪儿?” 秦易笑道,“准备找个客栈暂住。” 景勋点点头,“我送你。” 秦易没有拒绝,与景勋并肩骑马,缓缓前行。 纵使此时夜深,四周依旧有不少提灯而行的路人,欢声笑语不断,给这座庞大首都的夜晚,增添了许多人气。 两人一路无言,秦易微微转头,时而打量周遭的府邸与行人,时而望向夜空中璀璨闪烁的群星。 “感谢你当初的提点……”沉默片刻,景勋突然说话,语气极为诚挚。 秦易诧异看去,还未发问,就听景勋接着说道,“那日与你交流之后,我就有在想,我究竟错在哪里……是不是错在太过痴情……” 你错在轻重不分……秦易心中暗想。 景勋会反省,这是好事。 之前见他淡然镇定,宠辱不惊,秦易还以为他油盐不进呢。如今看来,受点挫折也不是坏事。 就是不知道,他到现在,反省出什么没有。 “我仔细想过,我真的可以为爱而不顾一切吗?”景勋缓缓说道。 秦易转头看去,想知道答案。 “我想了想,我可以。”景勋的眼瞳中,浮现一丝坚决。 秦易差点跌倒马下。 我特么,你这不还是执迷不悟吗? “但我也有想过,我心爱的人,愿意接受这样的我吗?”景勋的眼中,浮现一丝迷惘,“她会因为我的行为,而背负骂名,一辈子……” “所以,我唯有建立一番功业,立名声,入史册,洗清骂名,才能堂堂正正的辞去官职,与心爱之人踏遍千山万水……” 听了景勋所言,秦易默然无语,心情十分复杂。 原来这就是痴情人,什么事都只替对方考虑。 这不,连对方的名声都考虑上了。 不过也好,曲线救国也是救国,至少景勋能“幡然醒悟”,不再自误,算是好事。 只是在秦易看来,这家伙的想法过于美好。 当然,不是说他无法建立功业,而是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建功立业,得胜归来,而他心爱的女子,已嫁做人妇,但新郎不是他…… 刹那间,秦易的脑海中,响起了一首咖喱歌曲。 不知该说什么,秦易只能祝他有情人终成眷属。 “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秦易昧着良心说道。 景勋笑了笑,适才的坚定神色,缓缓散去,恢复成平日里的淡然,缓声说道,“考核的时候,小心他人使绊子。” 这思维跳跃,秦易差点跟不上,不由得诧异起来。 景勋解释道,“我就是从太将院出来的,当初的考核……很血腥。” 听到这,秦易心中一沉。 这么夸张的吗? 见秦易不太相信,景勋说道,“哪怕此时,考核还未开始,众多考生就已开始明争暗斗,你若不信,明日可随我前去赴宴。到时候,你便会明了。” 秦易没想到,景勋竟然有带他赴宴的想法,这表明对方对他颇为重视。 毕竟身为传胪,能参与的都是高端局,这对一些喜好钻营的人来说,是削尖了脑袋都想参与的宴席。 但秦易就比较淡然了,要想抱大腿,可不是参与一次宴席就能抱上的,得自身实力过硬,能给对方带来利益,才可能被看上。 “明日的宴席,是由司家二小姐所举办,其身为兵部尚书之女,也是太将院的兼任教习,拥有两方身份,因而被选为举办人。”景勋缓缓说道。 秦易本想婉拒,但听到司家二小姐之后,就来了兴趣。 咳咳,没有什么想法,就是想去蹭一顿饭而已。 “此次宴席是在巫山举办,每次太将策二院考核前,都会照例开展。目的很简单,为了增进世家子弟之间的情谊,好让他们在考核中,注意点到为止,莫伤了和气。” 景勋摇头失笑,“这种目的,根本无法达到。想必那司家二小姐,也不想举办,只是此乃规矩,不得不照例而行。” 转过头,看向秦易,景勋问道,“如何,要随我前去吗?” 秦易笑道,“既然景兄愿提携在下,那在下便厚颜一同前往了。” 第181章 藐视众生 在景勋的推荐下,秦易在太将院的不远处,租住了一家客栈。 这家客栈住了不少年轻男女,都是来参与太将策二院的考核,在一楼大堂中相互交流,极为热闹。 秦易没有多作停留,给了定金后,就随着小二上了楼,进了房间。 一觉睡到天亮,吃了早饭后,秦易来到城门口,就看到一身蓝衣,悠然坐于马上的景勋。 此时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一刻钟,没想到景勋就已到了。 策马上前,秦易有些诧异,“景兄,你来得挺早的。” 景勋微微一笑,“你来得也很早。” 秦易笑而不语,他性子守约,做事向来会提前。 两人便并骑前行,朝着城外三十里的巫山赶去。 这座山极高,山顶云雾密集,有种仙山云镜的感觉,因而颇受瞻京城内众多世家子弟的钟爱,每当出城,都会前去此处游玩。 听景勋说,这巫山顶上,有一大片地方,属于皇家所有。 而司绮梅举办宴会之地,便在这片平民无法涉足的场所中。 由此可知,这个宴席受到了众多势力的支持,其中不乏皇家。 因此,纵使司绮梅心中无意,也不得不举办。 两人行至半途,突然听到身后传来高喝,“让开,速速让开!” 听到这声音,秦易眉头一皱。 又是那个家伙! 不用回头,他就知道,嘶声吆喝者,便是衡家的精悍护卫,这嚣张跋扈的声音,他还未忘记。 景勋微微皱眉,望向秦易,示意停下。 秦易有些好奇,不知景勋会如何应对,便也跟着停下,两人驻马于官道上。 回头,景勋皱眉望去,眼中的光芒有些犀利,眉宇间的柔和之意,消失不见,整个人散发出凌厉的气息。 秦易还是第一次看到景勋如此模样,看来名动临瞻的人物,都不是易于之辈。 看到景勋,那名一边急冲开路,一边嘶声高喝的精悍护卫,顿时闭上了嘴巴。 好家伙,果然欺软怕硬! 不仅闭上了嘴巴,这名精悍护卫还策马冲到马车旁,并驾齐驱,对马车里的人张嘴说了些什么。 随即,马车放缓速度,驶到景勋身前,停了下来。 帘子掀开,一张冷肃的脸庞,出现在秦易两人眼前。 这人率先开口,“景将军,别来无恙。” 景勋收敛厉芒,神色平淡,“衡兄,两年前一别,如今再见,风采依旧。” 秦易知晓,此人便是酒馆中,众人夸赞的衡家长子,衡宇。 对方的面庞颇为英俊,却带着浓郁的冷肃,犹如极寒之地的冰雪,终年不化,他淡淡说道,“你也是来参加巫山盛会的吗?” 景勋点了点头,“的确。” 衡宇也不多谈,平淡说道,“那就宴席中见。” 说罢,他放下了帘子,马车缓缓驶去,而后加速离开。 自始自终,他都没有看向秦易,一眼都没有。 等到马车离去,秦易微微皱眉。 他发现,这个冷脸男子虽无傲慢之意,但他的一举一动,都蕴含了浓浓的不屑。 纵使停下来与景勋交流,也不过是居于礼貌的问候。 他压根就没想跟景勋多聊,那脸上的表情,冷漠到了极致。 似是明白秦易所想,一旁的景勋轻声笑道,“众多世家子弟中,以衡宇实力为最。其极其自负,自认天下最强,别说是我,就算是武举状元在这,也无法博得他一丝高看。” 景勋一脸云淡风轻,对这种轻视,他丝毫不在意。 秦易听了,暗暗咋舌。 自认天下最强,这厮不怕闪了舌头? 武举状元都轻视……秦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说一声牛逼。 不多时,两人来到巫山的山脚下,已有不少青年才俊正在赶来,不是骑着骏马,便是乘坐奢华马车,汇聚于巫山之下,络绎不绝。 山脚下,已有仆从设立了众多布蓬,充作临时马厩,也有些布蓬中,坐了一些不急着上山的青年俊彦,在仆从们的伺候下,喝着茶水,吃着瓜果点心。 不远处,可以看到有许多带刀护卫,将这座巫山严严实实的守卫起来。 除了受到邀请的青年俊彦,其余人等,都不得靠近。 不得不说,这规模还挺大的。 将马匹交由仆从牵到马厩,秦易便和景勋一起,沿着山路,轻缓上山。 一路上,两人遇到了一些青年男女,他们都会看向景勋,眼中或有好奇,或有不屑,或有戏谑。 在瞻京,景勋的事迹早已传扬出去,算是半个笑柄,成为众多世家子弟茶余饭后的谈资。 对于这些目光,景勋丝毫不在意,缓步而行。 秦易与其并肩,他能感觉到,遇到的人之中,有些人的目光里,带有犹豫。 显然,他们都认识景勋,此时是在犹豫着要不要上前交流。 最终,他们还是顿住了脚步,打消了这个想法。 可见景勋在瞻京,很不受人待见。 收起思绪,秦易继续攀山,走了将近两个时辰,才走过崎岖山路,来到山顶之上。 耗时不短,行走不停,但他气息悠长,没有气喘。 转头一看,发现景勋也是如此,面色平静,不疾不徐。 秦易暗叹,不愧是武举传胪,虽然身形不壮,但体力依旧远超常人。 山顶上,有众多水汽凝聚而成的云雾,笼罩着四周,经久不散,秦易只是站了一会,就感觉衣服微微湿润。 一名仆从快步走上前来,恭敬说道,“两位公子,这边请。” 秦易与景勋,便随着仆从,朝前走去。 这山顶之上,并不是一览无余的平地,中央有一处宽阔的凹陷,没有水雾凝聚,只有轻淡山风。 凹陷之中,摆设了众多布蓬,不少仆从端着杯盏果食,来来往往。 距离越近,就能看到宽大的布蓬中,已摆设了众多案几,不少身着华服的青年才俊,坐于案几之后,相互交流着。 当然,人并没有到齐,布蓬中还有许多空位。 就连主位也是空的。 秦易两人来到布蓬门口,一名年老男子快步行来,拱手笑道,“景将军,老朽有失远迎,还请恕罪。” 景勋脸带轻笑,摇了摇头道,“此处山高雾浓,张老不辞幸苦,前来张罗,有劳了。” 转头,景勋给秦易介绍道,“这位是司府管家张老,兵部尚书的儿时玩伴。” 秦易听了,当即拱手行礼道,“在下名唤秦易,见过张老。” 宰相门前七品官,哪怕只是看门的,权力都约等于七品官员。 兵部尚书虽不是宰相,但却是宰相之下最具权柄的官员,其府中的管家,同样地位不凡。 老管家听闻秦易所说,脸上顿显惊讶,“你便是秦易?” 第182章 冷眼相待 老管家听闻秦易所说,脸上顿显惊讶,“你便是秦易?” 秦易点头,“正是在下。” 老管家上下打量,不由得连连点头,“好一个青年才俊!” 秦易的事迹,在瞻京中已经传遍。 因此,纵使如他,兵部尚书的管家,也早已听说过。 对于秦易,这等有能力,且忠义正直之士,老管家极具好感。 哪怕论地位,秦易比不上众多世家子弟,但他不顾自身,救下两府的府城百姓,如此壮举,深得老管家之心。 再加上,司府众人皆知,秦易乃是二小姐曾经资助过的生员,有这一层关系在,自然亲近些。 所以老管家那满是皱纹的脸上,出现极为开怀的笑容,“你是来瞻京参与考核?” 秦易点头,“正是。” “很好,很好,”老管家笑着说道,“小姐待会便会前来,若是知道你之决定,她会很欣慰。” 有不少人正在前来入席,老管家不好多聊,便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将两位公子引去上席。” 秦易微微惊讶,没想到张老如此待见自己,竟将自己安排在上席,这可是衡宇等人才能坐的席位。 虽觉不妥,但张老事务繁忙,秦易不好拒绝,只能随着小厮,朝布蓬中走去。 众多等在门口的青年才俊,都面露诧异。 适才,他们都已听到秦易的介绍,明白此人便是最近名动临瞻的人物。 可名望归名望,这厮不过是一介平民,有何资格坐在上席? 由此,一些只能坐在中席或者下席的世家子弟,都皱起了眉头。 秦易能拥有到他们所不能拥有的待遇,让他们极为愤懑。 但他们不敢将这种愤懑发泄到张老身上,只能盯着秦易的背影,心中暗哼。 随着小厮,秦易和景勋朝上席走去,经过了众多青年才俊。 这些人或在交流,或在喝茶,或在吃着瓜果点心,但目光都没有远离中央的走道。 看到有两人被引着朝上席走去,众人都生起一丝诧异。 看到景勋,众人心中的诧异,便消减了些。 虽然景勋如今沦为半个笑柄,但人家依旧是武举传胪,实力在那,地位在那,有资格坐在上席。 可他身旁的那个男子,是谁? 虽然看起来气势不凡,但光靠气势的话,场中不少青年都能坐到上席去。 毕竟比拼的不是气势,而是身份和地位。 由此,众人都好奇的交流起来,想知道秦易的身份。 但经过了一番交流,众人都没能得到答案,在座之中,无人知道秦易的身份,由此愈发好奇。 当然,知道秦易身份的人,不是没有,例如司徒宏光。 他就坐在上席,与身旁一名锦衣公子低声交流,看到秦易走来,他的目光就变得极为阴冷,犹如毒蝎一般,以至于旁边的男子心惊,禁不住后仰,想躲开一些。 秦易也察觉到了司徒宏光的视线,他移目看去,与对方对视,目光蕴含冷意。 此人,已上了他的敌对名单,若有机会,必得打击。 因此,无须好脸色相待。 发觉秦易冷眼望来,司徒宏光轻蔑的哼了一声,转过头去,懒得再看。 不屑之余,他也有些惊讶。 没想到秦易不仅与甘子晋交好,竟然和景勋也有着不菲的交情。 这让他明白,往后要对付秦易,靠着小偷小摸的诬陷,绝无作用,对方人脉不弱,这些小错,无法弄死对方。 须得好好谋划一下,一出手,就得拿住对方的死穴,一击毙命! 来到上席两处案几前,小厮恭敬说道,“两位公子,请坐于此处。” 景勋轻淡点头,上前入座,秦易也没有客套,坐了下去。 他知道,以众多世家子弟的傲慢性子,他坐于此处,必然会引来不少敌视。 但纵使他坐在下席,以他的名声,众多世家子弟依旧是想踩他而后快,所以无须顾忌太多。 如此思索,秦易愈发安定,看着仆从在身前的案几上,放下茶盏与众多点心。 “对面那个长脸男子,名唤司徒宏光,他似乎不太待见你。”坐在秦易身旁的景勋,轻缓地喝了一口茶后,低声说道。 秦易回应,“入城时,与他发生过纠纷。” 景勋闻言,点了点头。 他知道,秦易不争不傲,不会率先挑衅,所以不难猜到,是司徒宏光主动生起争端。 “此人擅长双刀,刀法凌厉刁钻,在众多世家子弟中,实力名列前几。若是与他对上,你要多加小心。” 听到景勋的提示,秦易点了点头。 “司徒宏光身旁,身形矮壮的男子,便是邓煊。其力气极大,使用铜锤,与他对战,不可较力,不可硬抗,得以灵巧取胜。”景勋轻缓的,给秦易介绍众多青年才俊,遇到一些实力不凡之辈,也会特意解说对方的打法。 秦易颇为感激,认真倾听。 不多时,入席者越来越多,还未到午时,就有八九成案几坐了人。 就连来到巫山之后,就消失不见的衡宇,也来到布蓬中,被小厮引到上席。 众多青年才俊,便都转头望来,打量上席之人,窃窃私语起来。 有的在悲叹,众多天骄都参与此次考核,难度会大涨。 有的则在交换信息,互相打探上席之人的身份与实力。 等到受邀入席者皆已到齐,堂上抚琴奏乐的众多侍女,便都轻身而起,出了布蓬。 众人知晓,宴席即将开始。 作为宴席的举办者,具有官家与院方身份的瞻京美人司绮梅,也将要出场。 想到这,众人便眼巴巴的望向门口。 在场中,有的人见过司绮梅,有的人没见过,但都听说过司绮梅的美名。 此女二八年华,年岁不甚大,却端庄典雅,高贵玉洁,面容之美艳,身形之婀娜,在整个临瞻,极少人能出其右。 唯有女帝,方可在艳丽方面与其媲美。 其余窈窕女子,例如颖国公之妹,虽也美的动人心魄,但却属于清美,就如白莲,与司绮梅之艳美如牡丹,并不相同。 因此,前来入席者,尤其是从未见过司绮梅之人,都存了浓浓的期待,期盼能见一见这名动临瞻的美人。 大饱眼福已是极好,若能得美人倾心,一亲芳泽……想到这,众人心中愈发期待! 第183章 众矢之的 不多时,布蓬之外就传来阵阵脚步声,只见一名极为美艳的女子,莲步轻移,风情款款,身后跟着众多丫鬟。 众人连忙看去,满目惊艳,有些人则带有爱慕之意。 秦易也转头,看到司绮梅缓步行来,艳美无边的脸上,扬起红唇,带着迷人笑意,三千青丝盘成凌虚髻,端庄典雅,纤细白皙的脖颈显露出来,曲线优美。 其身着浅红圆领对衿衫,内穿白袄裙,衣衫华丽宽松,但步履缓行之际,婀娜曼妙的身姿,广阔无比的胸怀,隐隐可见形迹,窈窕动人。 走过秦易时,司绮梅微微侧目,浅望了秦易一眼,美眸犹似一泓清水。 姿态清雅,气质高华,缓步行到主位,司绮梅优雅坐下,美目流盼,望向众人。 红唇微启,极为悦耳好听的声音,便传了出来,“各位前来入席,我未曾远迎,还请恕罪。” 众多锦衣公子,连忙七嘴八舌地说道,“二小姐说笑了,在下岂敢怪罪。” “理应由在下恭迎二小姐才是。” “就是,是我等失礼了!” 微微一笑,犹如百媚横生,司绮梅望向一旁,她的周边,皆是坐于上席之人,身份高崇之辈。 对着这些人,司绮梅微微点头,含笑示意,而后望向秦易,明眸中带有一丝惊讶。 但并未多说,她望向众人,高声说道,声音极为悦耳,“诸位皆是人中龙凤,能前来参与此次宴席,令人快慰。也希望诸位多多交流,增进情谊,一同联手,为临瞻效力。” 在场之人,皆是极有把握考入太将策二院之人,且都是世家子弟,身具不凡势力,是临瞻未来的栋梁。 因此,纵使意愿不大,但听闻朝堂拟定自己为举办人,司绮梅也只能抽出时间,前来入席。 众多世家子弟闻言,与邻座对视,眼中都有些一丝不以为然。 显然,他们并不认同司绮梅的话。 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不出阴招私下对付,已算人道,为何还要交好? 心中虽如此想着,但嘴上却是另一番说法,对着司绮梅,众多世家子弟连声说道,“二小姐所言,极有道理,在下必定与诸位公子一起,为临瞻勠力效劳!” “此次考核,在下会注意的,情谊第一,考核第二。” “二小姐所言,在下极为赞同!” 等众人七嘴八舌地说完,司绮梅才笑着点头,微微转动臻首,如清水般的明眸,巡视众人。 秦易静静地看着,心中讶异。 场中如此多世家子弟,其中不乏年纪比司绮梅还大者,但她却能举重若轻,应对得体,落落大方。 不愧是尚书之女,这气场,非常强,轻轻松松就能镇住场面。 臻首微转,望向侍立一旁的老管家,司绮梅笑道,“张老,众多公子皆已到齐,那便开席。” 张老恭敬点头,对身旁的仆从说了声,后者跑了出去。 不多时,就有一列列丫鬟,端着众多名贵菜肴,鱼贯而入,先是将菜肴放于主位,而后是上席,之后才是中席与下席。 等到每一张案几之上,都摆满了珍馐与美酒之后,司绮梅才端起酒杯,对众人轻声笑道,“我便以这杯薄酒,敬诸位公子一杯,祝各位在接下来的考核中,旗开得胜!” 众多公子连忙举杯,目光中带着骄矜与火热,在司绮梅那美艳的脸上凝视一番,才笑着说道,“在下谢过二小姐。” “在下祝二小姐青春永驻!” “二小姐身为太将院教习,在下迫切期待能入太将院,与二小姐一同习练兵法!” 微笑着,以袖遮面,轻抿杯中之酒,司绮梅的脸上,泛起一丝动人的绯红,“我不胜酒力,无法饮尽此酒,还请诸位见谅。” 望着愈发美艳的司绮梅,众人更是惊艳,连忙说道,“二小姐无须多礼,这酒快莫喝了。” “二小姐赶紧吃点菜食,压压酒劲!” 听着众多舔狗你一言我一语,秦易暗中好笑,将杯中之酒饮尽之后,便放在一旁。 “诸位公子莫要客气,还请欢宴。”司绮梅点点头,微笑说道。 众人客套一番,就开始吃食,每吃上几口,便转头凝视司绮梅,仿佛想以美人为佐料,越是凝视,就越觉得嘴中的美食,分外香甜。 吃着吃着,有个颇有文采的策士,想在司绮梅面前展现一番,便高声说道,打断了众人的低声交流,“此处景色极佳,不愧是临瞻第一奇山,在下见了,诗兴大发,想做一首浅薄之诗,请二小姐斧正一番。” 司绮梅轻缓停箸,姿态优雅,望向那名策士,笑着说道,“我并不擅诗词,若是为公子斧正,或许会贻笑大方。公子尽管作诗,场中众多公子,有文采斐然者,会与你探讨一二。” 轻缓说着,她的明眸带笑,微微瞥向秦易。 后者眼观鼻鼻观心,静默不动。 之前听景勋所说,众多世家子弟都对他带有敌意,嫉恨他名声显赫,所以在此宴席中,能低调点,还是低调点好。 以免成为众矢之的,被这些小肚鸡肠的世家子弟所针对。 这种场面,他之前就已经历过,石新霁设宴款待孟温纶,场中尽是文士,他贸然前去,因而被众多文士所讥讽。 好在他借用李白的千古名诗,震惊四座,击败了孟温纶,令众多文士哑口无言。 此次宴席,若是暴露身份,一样会引得群起而攻。那时候,靠文采就没有用了。 得动手才行。 毕竟场中,都是来自各府将策二院的将士或策士。 而且都是世家子弟。 一旦对这些家伙动手,就会结下仇恨。所以秦易觉得,这场宴席,自己静静旁观,看这些家伙得瑟就行了,莫要张扬。 怎知有人高声说道,“以巫山为诗,当以离思为最。” 这句话分外阴险,有两层含义。第一层,是说离思珠玉在前,若无实力,还是不要以巫山入诗为妙。 其次,便是在这场宴席中,提到了众多世家子弟心中嫉妒的人物,秦易。 果然,此话一出,不仅那名策士不说话了,就连众多世家子弟,面色都微微一沉。 气氛变得有些僵滞! 第184章 当场发难 拥有如此显赫的名声,自然会成为众矢之的。 就算秦易是世家子弟,也会引来众人的嫉恨,除非他是六大家族之人,才能让众人敢妒不敢言。 但他不是,反而是寒门子弟,这让众人愈发敌视。 尤其是世家子弟们前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时,已听父辈们说了,此次考核参与者众多,有衡宇这类成名已久的青年才俊,也有秦易这等声名鹊起的寒门子弟。不要求他们战胜衡宇等人,但也不能输给秦易。 有了父辈们的嘱咐,再加上众多世家子弟年纪轻轻,急需树立名声。他们知道,要想快速扬名,很简单,踩下秦易便可。 到时候,就会有人到处传扬“秦易乃青年才俊,建立了众多功绩。可惜,其参与太将院的考核时,铩羽而归,输给了某某某。” 众人都满心期盼,自己能成为那个某某某。 眯起双眼,秦易抬头望去,发现提起离思之人,正是司徒宏光。 这厮果真阴险,于此时提起自己的名字,显然想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景勋听了,也微微皱眉。 他隐隐发觉,众人对秦易,都似乎带有敌意。 这一切,全因司徒宏光。 若是知道秦易与司徒宏光不对付,此次宴席,他说什么都不会带秦易过来。 被司徒宏光这么一说,那名策士有些结舌,满心不悦,不知道这诗是念出来好,还是不念出来好。 他极其郁闷,想破口大骂,但司徒宏光身为六大家族的嫡系子弟,他不敢斥骂,只能冷声说道,“也是,秦易诗才不错,但据我所知,此人已前来瞻京,想参与太将院的考核,这也太过儿戏了!” 有人当即应道,“就是,身为策士,不好好努力,不去参与太策院的考核,却妄想进入太将院,不得不说,就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此子仗着功绩不小,有些狂妄!” “没有自知之明,未来也就到头了!” 听着众人连番斥责,司徒宏光的脸上,笑容不断扩大,也愈发阴冷,他望向秦易,眼中有着浓郁地戏谑。 秦易皱眉,冷冷地看着他,不言不语。 主位之上,司绮梅有些讶异,美眸微眯。 她没想到,众多世家子弟对秦易的态度,竟是如此。 旋即她便明白,众人如此敌对,只因嫉恨。 由此,她不悦地望向司徒宏光,适才都说了,要增进情谊,莫生争端,这厮却率先挑衅……有些可恨。 见场面朝着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司徒宏光心中得意,高声说道,“诸位有所不知,你们所说的秦易,也在此处宴席中。” 众人一听,顿时愣住,尤其是出言诋毁秦易之人,满心尴尬。 这种本想暗地里嘲讽,结果变成当面诋毁的场面,令他们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但旋即,这些人便抛去尴尬之意,他们本就不爽秦易,往后遇到,也会是敌人,何须在意什么尴尬不尴尬? 他们只是不解,秦易乃是寒门子弟,此次宴席,他哪有资格参与? “秦易在何处?” “在哪,我怎么没看见?” 众人皆朝下席望去,想寻找秦易的身影,唯有一些知情人,都望向上席,眼中带着些许不悦。 这些人便是适才得知秦易坐于上席之人,至今都耿耿于怀。 “在下便是秦易。”既然低调不了,秦易也懒得低调,他扫视众人,高声说道。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何况自己还是棵没有背景的树,往后遇到这些人,也会生起争端,躲不过去。 既然无此,那就无须再躲。 听到声音,众人都朝上席望去,看到秦易,顿时惊讶,这厮何德何能,为何能够坐于上席? 于是,有些人阴阳怪气地说道,“哟,你坐在上席呀。” “你不会是偷偷溜进来的?” “此次宴席,唯有世家子弟方能参与,你是怎么进来的?” “张老,你赶紧查一查,这厮是不是偷偷溜进来的?还是谁收了钱,将他放进来?” 秦易微微皱眉,没想到这些家伙竟如此直接,当场就发难。 他正想着该如何应对,一旁的景勋出声说道,“是我带他前来的。” 声音落定,他目光轻瞥,望向适才说话的几名锦衣公子。 虽然目光不甚凌厉,但其中所蕴含的神色,令那几人心中微慌。 虽然景勋已沦为半个笑柄,但论身份,其乃武举传胪,就算此时闲散无官,往后有需要,女帝也会任用,不是这些连太将院都还没考入的世家子弟们所能比拟。 所以他如此说,世家子弟们不好反驳,只能暗哼一声。 虽不再言语,但众人的目光,依旧时不时瞥向秦易,带有浓浓的敌意。 这种目光,不只是来自于中席和下席,就连上席,也有不少。 除了司徒宏光,就连身形矮壮的邓煊,也都眯眼看来,满目冷意。 身为六大世家之人,他也听说过秦易,因此有些不爽,这厮一介平民,何德何能,竟能拥有他都没能拥有的声望? 所以纵使是他,也有些嫉恨,已做好了考核时,狠狠踩压秦易的准备。 但根据考核的流程来看,他无法确定自己一定能遇到秦易,有些担心这种千载难逢的扬名机会,给别人夺了去。 所以此时能遇到,他自然不会放过。 待会说什么,都要激秦易动手,然后好好羞辱他一顿! 在众多或敌视、或不悦、或戏谑的目光中,秦易安然而坐,神色不惊不惧,动作轻缓自然。 这模样,让一旁的景勋,以及主位之上的司绮梅,暗暗点头。 再次生起了“此子不凡”的念头。 或许是景勋出言相护,众人没有再出言针对秦易,宴席在略微僵滞的气氛中,缓缓进行下去。 只是有些世家子弟的目光在滴溜溜地转,似是在想着什么坏主意。 半个多时辰之后,众人皆已吃饱,便都停止吃食,由丫鬟仆从们将残羹剩宴端下去,换上瓜果点心和清香茗茶。 到了这时候,宴席就进入下一个环节,开始休闲娱乐,例如听听曲儿,玩玩游戏。 不多时,就有众多乐手舞女,鱼贯进入布蓬,在宽阔的中央空地上,为众人弹唱起来,伴有飘逸舞蹈,颇具闲情逸趣。 但布蓬中,认真听曲的人没多少,大多是凝望司绮梅,而后紧盯秦易。 他们既想博得司绮梅的青睐,又想踩压秦易,这两者结合在一起,就变成了一个念头……该怎么做,才能羞辱秦易,又能彰显自己的实力,博得司绮梅的注意? 第185章 力能扛鼎 渐渐地,一支曲儿弹罢,众多乐手舞女便鱼贯而出,离开了布蓬。 司绮梅嫣然一笑道,“此次宴席有个美名,叫做巫山鼎会,之所以有这个名称,是因宴席中途,会有个举鼎的活动。” 说罢,她轻拍了拍柔荑,便有四名健硕男子,小心翼翼地将一口三足两耳青铜巨鼎,艰难的抬到布蓬中央。 “一,二,三,放!”四人高声喝道,而后同时松手,急忙后退。 “砰!” 爆响声中,巨鼎重重落在地面上,发出震耳声音。 在场之人,睁大了眼睛,心中微惊。 好沉重的鼎啊! 秦易也有些讶异,定睛看去,只见这巨鼎的鼎身上,刻着众多精美纹饰。 哪怕离的有些远,他也能感觉到些许压迫。 这鼎,怕是有千斤重! 主位之上,看到如此沉重的巨鼎,司绮梅也不由美眸轻眨,暗含诧异。 此次宴席,她全程交由老管家来操办,只知道按照规定,宴席中途会有举鼎环节。 可没想到,竟是如此沉重的巨鼎,这谁能举得起来?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下去,她轻声说道,“不知哪位公子,想上前来试一试?” “我来!” 原以为无人敢于尝试,可没想到,司绮梅话语刚落,就听到一道高喝。 下席中,一名雄壮男子站了起来,瓮声说道,“二小姐,在下愿意试上一试!” 司绮梅纤手轻扬,笑道,“公子请。” 本想嘱咐一声莫勉强,但怕是如此一说,对方真会为了面子,而拼死硬撼,所以司绮梅便止住了到嘴的话,红唇轻抿着,美眸凝视。 这鼎,真的很重呢。 雄壮公子走到巨鼎面前,他身高近两米,这巨鼎竟和他差不多高! 撸起袖子,露出粗如树干的手臂,青筋根根鼓起,雄壮公子轻吼一声。 众人见了,暗叹一声好雄壮的汉子。 当然,也有些人脸色平淡,甚至是不屑。 例如一向面若冰霜的衡宇,此时便高昂着头,看都没看雄壮公子一眼。 他身旁的邓煊,虽是看着雄壮公子,脸上却有着轻蔑。 在临瞻,以力大出名的他,还真没有觑过任何人。 用力拍了拍胸脯,发出砰砰两声,雄壮公子当即上前,半蹲,猛地抱住巨鼎,而后嘿地大吼,双臂箍紧,用力,想将巨鼎举起来。 但巨鼎却纹丝不动! 众人见了,轻咦一声。 雄壮公子继续加力,他脸色通红,手臂上的青筋,根根炸起,犹如虬龙一般! 巨鼎微微颤抖,而后缓缓地,翘起了一足,众人顿时惊讶。 好庞大的力量! 竟能将巨鼎扛起一足,仅剩两足而立。 但显然,这已是雄壮公子的极限,他全身都在颤抖,用尽了全力。 “砰!” 力竭,雄壮公子急忙松开巨鼎,连退几步,脚下微软,险些踉跄摔倒。 他大口喘息着,脸色涨红,有些惊诧。 没想到,他如此雄壮的身躯,竟无法将这巨鼎完全抬起! 众人的想法,却非如此,相反,他们有些佩服。 将近千斤的巨鼎,四人才能勉强抬起,这人竟然能撼动一足,已是不错。 换他们上,未必能做到如此地步。 司绮梅抚掌轻叹,“公子神力,着实令人惊奇!” 些许人也都跟着赞道,“这力气,的确犀利!” “属实不错!”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心有不喜。 厉害是厉害,但见到雄壮公子被司绮梅所夸赞,众人都嫉妒起来。 此外,众人也生起一丝警惕,在想着往后的考核中,若是遇到此人,该如何应对。 “还有哪位公子愿意试一试?”有人开了个好头,司绮梅望向众人,轻声问道。 怎知,众多世家子弟连忙低头,不敢去看司绮梅,生怕被这美人点到名字。 若是比拼其他,众人丝毫不觑,但若是要扛这巨鼎……大家都有自知之明。 没必要去丢人献丑。 不是他们甘愿服输,实在是这鼎太过沉重,非人力所能撼动。 见众人都不敢声言,司绮梅便知道,无人胆敢尝试,她自然不会逼迫,正想让仆从将巨鼎扛下去,怎知听到了一声高喝,“无人敢试,那便我来!” 上席中,一人站了起来,目光中满是傲意。 众人有些不屑,不知是谁这么没有自知之明,居然不要命了。 他们转头,看到是邓煊,连忙咽下了到嘴的话。 要说在场中,有谁能超过雄壮公子,扛起这鼎,唯有邓煊一人。 此人臂力惊人,少时便能搏虎,因而名动临瞻。 当然,以力出名,自然也会被冠上力大智薄的名头。 遇到问题,全靠力气解决,极少动脑,便是邓煊的写照。 但要论力气,他确实无人能比,在这方面,众人唯有心服。 司绮梅轻声笑道,“既然如此,那邓公子便试一试。” 缓步朝着巨鼎走去,邓煊经过秦易,目光瞥去,带有浓浓的轻蔑。 秦易微微眯眼。 看来景勋所言为实,不只是普通世家子弟不待见自己,就连这六大家族之人,无仇无怨,也对自己带有浓浓的敌视。 看来此次太将院考核,得拿出点真本事来了,否则这些家伙真以为自己是个软柿子,谁都想捏上一下。 走到巨鼎前,邓煊也没做什么准备,直接跨开马步,弯腰半蹲,一双如虎爪般粗壮的手臂,猛地抱住鼎身,发出砰的巨响。 “嘿!” 一声轻喝,邓煊霍然发力,顷刻间,巨鼎就动了,微微颤了一下。 众人心惊,只是刚刚发力,就能撼动巨鼎,这厮竟有如此神力? 对于传言,一些心有怀疑者,都已打消了疑虑。 果真是力能搏虎之辈,犀利如斯! 邓煊不断发力,巨鼎不断拔起,顷刻就翘起一足。 而此时,他只是脸色微红,显然尚有余力! 众人都被他这举重若轻的表现所惊到。 “嗬!” 怒喝一声,邓煊猛地咬牙,脸色发红,眼球微凸,双手环抱的巨鼎,开始加速离开地面,被他一寸寸抱起。 众人尽皆目瞪口呆,摒住呼吸,无人胆敢说话,生怕影响到这骇人的一幕! 第186章 丢人现眼 随着邓煊不断发力,巨鼎逐渐离地,两足悬空! 邓煊居然……抬起了两足! 众人极其震惊,紧紧看着,只见巨鼎,仅剩最后一足还触碰地面。 邓煊能将这巨鼎完全扛起来吗? 众人心中,都生起了这个想法。 当然,不论他能不能扛起来,对于他的力气,众人尽皆心服! 如此神力,世间能拥有之人,不过一掌之数! 上席众多傲慢之辈,也都眯起双眼,紧紧打量邓煊,似是对他重新改观,生起了浓浓地警惕。 唯有衡宇依旧不屑,斜瞥一眼,暗自冷哼。 在他看来,光有蛮力,武艺不精,一样只是颗垫脚石! 邓煊的脸,彻底涨红,双腿发力,不断站起,虽有微颤,但却很稳。 巨鼎也随着他,不断拔起。最终,三足同时离开地面! 众人尽皆倒吸一口凉气! 这口凉气还没吸完,也没过肺,邓煊就蓦然松手,连连后退,巨鼎砰的砸在地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将地面砸出凹陷,尘土飞扬! 众人震惊无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鼓掌。 纵使是竞争对手,暗地里勾心斗角,但他们与邓煊,却是例外,就如狼不会将狮子当作对手一样。 像邓煊如此强悍之人,未来考核时,必定是一甲,他们难以望其项背,自然不会将他作为对手。 因此,才会心生佩服,而没有嫉恨。 “邓公子神力惊人。”司绮梅美眸含着讶异,禁不住抚掌赞叹。 “在下极为佩服!” “犀利无边啊!” 众人尽皆惊叹。 他们敢肯定,年轻一辈中,邓煊之力,无人能比! 喘息了几下,邓煊就恢复过来,唯有脸色还带有一丝涨红。 他满脸皆是得意,昂着头承受众人的鼓掌和喝彩。 似乎非常享受这个场面。 等到众人停止赞叹,邓煊才缓缓转头,目光带着轻蔑,定在了秦易身上。 众人看到,顿时明了,好戏要来了! 嘴角高高扬起,不屑的看着秦易,邓煊冷声说道,“秦易,人人都说你武艺不凡,不知这鼎,你可能扛起?” 突然被邓煊点名,秦易不由皱眉。 对面的司徒宏光,抓住这个机会,揶揄说道,“秦易之名,传遍临瞻,众人听到之后,皆会伸出大拇指,夸一句英雄。如此英雄,岂会在乎这区区一口小鼎。” 众人眼皮一跳,千斤巨鼎,竟被司徒宏光说成小鼎……他们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当然,众人也知道,司徒宏光如此说,不过是想激将,让秦易出丑罢了。 这与众人之意相合,当即有人帮腔道,“秦易乃当世豪杰,岂会不敢?” “秦易可不是懦弱之辈,人家连山贼都敢砍呢!” “就是,赶紧上,别露怯了,免得大家笑话!”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邓煊冷笑着,对秦易轻蔑说道,“有胆子,就上来试一试!” 秦易静坐不动,眉头越皱越紧。 他如今的实力,是体魄大成和武艺大成,若要比武艺,还真不怕这厮。 但对方的力气,的确远超常人,而他在这方面,并不是强项。 唯有速度和灵敏,才是他致胜的关键。 毕竟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所以这个巨鼎,他绝不能去扛,再怎么用尽全力,结果也不会比邓煊好上多少,到头来还是会被讥讽,何必自讨苦吃呢? “在下不以力气见长,就不献丑了。”秦易淡淡说道。 “哟,你不是很能吗,这就怕了?” “别啊,外头都传你甚是犀利,岂能退缩呢?” “你这样怯懦,就很不英雄了。” “你横跨数十里擒回孟群的胆量,是被女人吃掉了吗?哈哈!” “所以你就是怂蛋!”邓煊轻蔑地斥道。 秦易闻言,眼睛微眯,蕴含冷意,望向邓煊。 后者蔑笑着,同样冷眼相视,毫不退让。 “与其怂恿他人,各位何不自己尝试一下?”景勋突然说道。 他向来不喜这些虚伪傲慢的世家子弟,如今全都针对秦易,更是不悦,自然得出声帮忙。 被他这么一说,众人哑口无言,心中有些恼火。 但对方身为武举传胪,实力与地位俱佳,非他们所能驳斥,只能闭嘴不言。 司徒宏光冷笑一下,众人畏惧景勋,他可不觑,正想出声拱火,却听到司绮梅出声说道,“此鼎极重,能扛起者必然不多,所以扛鼎环节,就此略过。” 她如此说,算是另类帮腔,众人皆已明了,不再说话。 司徒宏光轻哼一声,暗叹秦易好运,躲过了丢脸的一劫。 他可是做好了准备,要在这场宴席中,让秦易名声扫地,没想到司绮梅竟会帮他,如今没了机会,实在可惜。 看着四名健硕男子上前来,合力将巨鼎抬下去,邓煊斜睐秦易,极为不屑,冷哼着回到了位置上。 接下来是表演环节,一众杂耍艺人,轮番进入布蓬,给众人演出。 之前已看过邓煊力扛巨鼎,如此震撼的场面,岂是这些杂耍所能比拟。 所以众人尽皆无趣,各自交流,并未关注。 直到杂耍结束,到了摔跤表演环节,众人才来了兴趣,认真观看。 在场之人,除了些许策士,其余都是将院生员,时常习练武艺,眼睛毒辣。 因而看得出,这些摔跤表演者,技艺尚可,唯独体力不强,以至于整个表演并不出彩。 直到后面,众人发现这两名表演者纯粹是演的,特意让招,并不真实,因而嘘声阵阵。 两名表演者面红耳赤,只能站立不动,不敢继续丢人现眼。 司绮梅禁不住看向张老,她有些讶异,明知道前来入席者,大部分是武艺不凡之辈,为何请来两名技艺不精之人表演摔跤? 张老则有些懊恼,没想到请来的戏班子,竟弄出如此敷衍的表演,扫了众多公子的兴致,实在可恨。 众多世家子弟不断嬉笑,看着两名表演者的糗态,不断指指点点。 上席之中,司徒宏光突然偏头,靠近邓煊,与对方耳语了几句。 邓煊眼神一亮,顿时欢笑,朝司徒宏光点了点头,而后看向秦易,满目阴光! 第187章 你要战,那便战! 邓煊站了起来,越俎代庖地朝两名表演者吩咐道,“你们下去!” 两人有些诧异,连忙看向张老,张老皱眉,点了点头。 两人才逃也似的出了布蓬。 朝着中央空地走去,邓煊拍了拍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高声说道,“这两人实力太弱,摔跤跟玩似的。本公子给大家展示一下,什么叫做真正的摔跤!” 说罢,他目光一瞥,望向上席的秦易,淡淡问道,“有谁愿意跟我搭把手?” 秦易见了,暗自冷哼。 适才看司徒宏光和邓煊耳语,他就猜到,一定没好事。 果然,这两人又想使阴招来对付自己了。 唉…… 秦易只能轻叹。 他本想安静的做个美男子,可惜啊,这些家伙却总想让他出丑。 不过是为了满足那可笑的虚荣心罢了。 听完邓煊所说,众人都不敢搭话。 适才他力扛巨鼎,震骇到众人,谁还敢跟他摔跤啊? 这不是自找苦吃嘛。 就连有些跃跃欲试的雄壮公子,想到自己与邓煊的差距,最终还是打消了试一试的念头。 他可是知道,邓煊极好面子,也喜欢羞辱他人,自己只想试一试,但对方却未必。 若与对方搭手,不被羞辱一下,还真别想下台来。 “没人敢与本公子搭手吗?”斜瞥众人,邓煊冷笑一声,轻蔑问道。 场中依旧无人说话。 司徒宏光突然说道,“试一试也无妨,以免显得我们胆小懦弱。” 有人心中暗讽,那你倒是自己上啊。 怎知司徒宏光接着说道,“要不是我前日纵马扭伤了腰,此番说什么都要上前,与邓兄试上一试。” 那你这腰扭得还真不是时候,说不定后天考核时,你的腰就会突然好转……众人暗自撇嘴。 目光一扫,司徒宏光望向秦易,“不如秦易,你来跟邓兄试一试?” 邓煊听了,轻蔑的看向秦易,“他有这个胆量吗?” 一旁的衡宇,冷冷撇嘴,满眸不屑。 他已经看透了司徒宏光和邓煊的把戏。 这两人,不过是想激秦易出手,让他丢脸罢了。 如此思想,如同小儿! 秦易一介平民,纵使有些风头,那又如何? 依旧是只蝼蚁,难以入他之眼。 司徒宏光和邓煊如此在意他,说明他们格局小了,实力弱了,只能与弱者针锋相对。 可笑,世人竟将这两人与自己并列,真是辱没了自身! 衡宇蔑视天下的自傲,众多世家子弟自然没有,他们就心心念地,想看秦易出丑。 如今机会再次来临,岂能放过,便都出声说道,“秦易,适才扛鼎,你说力气不见长,不敢试,这摔跤可不能再拒绝了?” “就是,你一连拒绝,就真会落下怯懦的名头。” “我们本事不多,但却勇毅无畏,希望你也能如此。” “让我们好好瞧瞧,你这武艺不凡的名头,是如何来的。” 主位之上,司绮梅心中极为不悦,秀眉微微蹙起。 众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已违背了宴会的主旨。 更何况,这些家伙挑衅的还是秦易,她曾资助过的生员。 有了这一层关系,她自然不愿意看到秦易出糗。 正想出声制止,却听到一声微冷的声音,“既然你想找人搭把手,那便让我来试试。” 轻缓说着,景勋站了起来,目含不悦,凝视邓煊。 先不说这厮挑衅秦易,光是他那番傲慢到了极致的嘴脸,景勋就极为不喜。 因此,他打算出手,试一试对方到底有多厉害,竟如此狂傲。 怎知身旁,一道声音响了起来,“景兄,既然邓公子想要我搭手,那就由我来,你旁观即可。” 景勋诧异,转头看去,就看到秦易站了起来,负手而立,有种凛然的气势。 静静望着邓煊,秦易目中有着浓烈的冷意。 这厮一而再而三的挑衅,真以为他是泥人捏的? 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气! 适才让他也就罢了,如今还来,绝不能再次避让。 不展现一下实力,这些家伙还真没完没了! 望着秦易,景勋嘴唇翕动了下,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沉默无言。 他知道秦易武艺不凡,可摔跤需要较力,这是邓煊的强项,就连他都没有把握,秦易想赢很难。 而后者如今名望正盛,若是输了,必会被这些世家子弟大肆嘲讽。因此,他才打算亲自出手,反正已是半个笑柄,输了也无妨。 因此,他想劝一下秦易。 可后来一想,男儿在世,要的就是这种不顾一切的念头,方可身心通达,若是一直畏首畏尾,很可能会伤了心气。 主位之上的司绮梅,秀眉微蹙,心有忧虑。 邓煊已展现出过人的巨力,秦易上前比试,他能赢吗? 而且比的还是摔跤,会有身体触碰,这就给了对方施展巨力的机会。 如此一来,就如狮子与象之搏斗啊! 众人也是如此想着,若是比武艺,秦易未必会输,但比摔跤,他一定会输的极其难看! 而在他们看来,这是激将法起效了,秦易丧失了理智,开始不顾后果,才会答应比试。 因此,他们满脸欢喜,做好了看秦易出丑的准备。 司徒宏光双手抱臂,往后一仰,满脸喜滋滋,暗爽于计谋得逞,准备在秦易被狠狠羞辱时,出声大肆嘲讽。 “你最好使出全力,”邓煊满眼轻蔑,望着秦易,“否则我会让你输的很惨!” 说罢,他嗤啦一声,撕掉了袖子,露出满是虬结肌肉的手臂,犹如大腿般粗壮! 这巨大的视觉冲击,让众人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愈发欣喜,就等着接下来,秦易被摔得鼻青脸肿的场面。 面色极冷,秦易出了席位,朝着邓煊一步步走去。 既然选择了战,那就要一往无前! 由此,他的眼中,浮现了浓郁的战意,浑身的气势,随着每一步迈动,不断高涨! 坐于旁侧的众人,看到如此一幕,心中顿时惊诧。 好骇人的气势啊! 犹如尖刀一般! 也是这时候,众人才想起,秦易的功绩中有这么一段:单人匹马,于数百悍匪面前,擒下孟群…… 此人,真的上过战场! 第188章 震惊四座! 朝着邓煊,秦易一步步走去,目显厉芒,但他的心神,却已沉入系统中。 不战则已,若战,必得做足准备! 所以,他已在系统商城中,快速的购买了几个技能。 摔跤小成,摔跤大成,太极小成,太极大成,沾衣十八跌小成,沾衣十八跌大成…… 他选择的,全是摔跤技能,以及一力降十会的招式。 力量上有所不足,便在技巧上胜过! 随着技能购买成功,他每迈出一步,就都能感觉到自己的柔韧性,在刹那间获得了极大的提高,协调性和平衡性等诸多素质,也在不断增强。 缓缓地,走到邓煊面前,秦易停了下来,冷眼望着对方。 距离近了,他才看清了对方的模样。 脸方眉浓,身形矮壮,双臂上满是虬结的肌肉,肩颈处亦是一块块垒起的肌肉,就如上一世见过的肌肉壮汉,分外凶悍。 秦易在打量邓煊,邓煊也在打量他。 不屑的上下扫视,邓煊脸上满是蔑笑,“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就你这样也能擒下焦茂和孟群,看来这两人也不过如此!” 众人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平日里,他们也不喜邓煊的狂傲,但不得不说,对方这句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他们早已怀疑,秦易是不是抢夺了他人的功劳,这厮怎么看,都不像是武艺非凡之辈。 “邓兄,小心些,莫伤了他。当然啦,拳脚无眼,若是不小心弄伤弄残什么的,也没办法。”司徒宏光阴阳怪气地说道。 众人嘻嘻哈哈地笑道,“也是,若伤了他,考核不利,他可就有了借口。” “还考什么核啊,要是我输了,立马就跑回家去,哪还敢参加什么考核!” “就是,丢死人了!” 众人挖空心思想看秦易出丑,如今即将看到,全都欢喜至极,就等着秦易惨败之后,派手下四处传扬,毁了他的名声。 好让世人知道,一介平民,岂能超过世家子弟! “小心些?”邓煊轻蔑笑着,看向秦易,摇了摇头道,“我从来不会手下留情,你祈祷,祈祷不会死在我的手里!” “比试时不敌而死,这可怪不了我!”阴狠说完,邓煊身形微蹲,双手前伸,眼神眯紧,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他的身上,瞬息间,散发出如猛虎般的气势,有种纵使前方是座小山,也能掀翻的模样。 秦易轻哼一声,右脚往后撤了一步,此外再无动作。 众人见了,不由摇头冷笑。 就连准备动作都不做,这厮是破罐子破摔了? 估计是自知不敌,所以懒得做准备了。 平时也就罢了,可如今,邓煊已放出话来,不会手下留情,他还如此草率,看来是不知死字怎么写的! “喝!” 怒喝一声,犹如虎啸,邓煊朝着秦易迅疾冲去,犹如猛虎出闸,极具冲击力! 他双手前挥,犹如虎爪,又如蒲扇,猛地抓向秦易的身躯,其势惊人! 众人顿时屏住呼吸! 胜负,就在这一刻。 他们相信,只要一接触,秦易必输! 这厮一定会被邓煊抓住,而后脑袋朝下,被狠狠地砸向地面! 司徒宏光露出变态般的笑容,他非常期待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司绮梅则柔荑紧握,明眸含忧,紧紧盯着秦易。 景勋也眯紧双眼,脸色紧绷,犹如铁石。 邓煊好狠,一开场就全力以赴,秦易接下来,怕是有危险了! 面对如此骇人的攻势,秦易一动不动,双眼紧眯。 在邓煊双手临身的刹那,他动了! 他的身体,以一种奇异的姿态,躲开了邓煊的虎爪。 对于这种场面,邓煊早有准备,一击不中,双手反搂,迅猛抓向秦易的身躯。 他知道,秦易肯定会不断躲闪,犹如一条滑溜的鱼儿。 但别让他抓到,只要被他触碰到,他会让秦易在顷刻间,变成死鱼! 可接下来的场面,令他甚是惊奇,秦易竟然没有接着躲闪,而是迅速贴近。 欺身上前,左脚前迈,卡在了邓煊双脚之间,秦易的手犹如闪电般,飞速伸出。 一只手抓住了邓煊来不及收回的右臂,一只手抓在了邓煊满是肌肉的臂膀上。 这一幕,发生的非常快,众人目不暇接。 他们没想到,只是瞬息间,两人的攻防形势就变了,变成了秦易攻,邓煊防。 但他们知道,秦易想要撼动邓煊,犹如撼山! 天生巨力的邓煊,绝非常人所能撼动。 只要秦易一击不中,被邓煊抓住,接下来必是败局! 邓煊迅速转身,右手一甩,想要挣脱秦易的抓握,左手朝着秦易的胸腹抓去。 只要被抓住,这厮就完蛋! 秦易不惊不惧,面色冷峻,他借着邓煊旋身的力道,右脚后撤,拧身转胯,以一种奇异的姿势,猛然往外一拉! 邓煊正欲冷笑,却突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力量! 他的身躯竟然在刹那间……晃了一下! 邓煊大惊,猛地抬头,望向秦易。 他没想到,秦易那看似普通的身躯上,竟能发出如此庞大的力量! 没有理会邓煊的惊诧,秦易继续发力。 他自身力气已是不小,再加上借力打力,所以在刹那间,使出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力量。 再加上此时,邓煊已被卡住身位,重心不稳,所以在他的拉动下,这个被认为极难撼动的人,被撼动了! 在震惊万分中,邓煊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控制,朝前摔去! 不! 这不可能! 邓煊眼眶大睁,几欲绽裂! 他没想到,五六人都无法撼动的自己,却被秦易拉动了! 而这一切,发生在瞬息间,他什么都来不及做……这种无力感和挫败感,让他的心,疯狂下沉。 他想要迈步,想撑住身体,但双脚已被秦易卡死,动弹不得。 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秦易将自己摔出去,飞出几米远,重重砸在了一张案几之上…… “轰!” 巨响声中,案几被邓煊沉重的身躯所砸碎,杯盏掀翻,瓜果点心扬起,而后摔落,砸在他的脸上,狼藉不堪。 倒在地上,被食物残渣糊了一脸,邓煊愣住了,眼睛瞪大到极限,望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他的心中,生起了滔天的震惊和暴怒! 他竟然……被秦易摔飞了…… 在场众人,尽皆石化,嘴巴张的非常大,几乎可以塞下一整颗鸡蛋。 愣愣地,他们望着倒地不起的邓煊,心中如浪潮翻涌。 这是怎么回事? 这场面…… 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吗? 众人感觉自己的观念,被彻底颠覆! 第189章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看到场中的变化,邓煊摔在地上,秦易长身而立,众人都惊呆了。 主位上,司绮梅美艳的俏脸,泛起一丝轻淡的笑容。 她紧握在一起的柔荑,舒展开来,轻呼了一口气。 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较为平淡,但她心中,却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秦易竟有如此强悍的摔跤技艺,而喜的是秦易赢了,他没有受伤。 若是邓煊占了上风,这狂傲的家伙,必然不会手下留情。 景勋也再无平日里的淡然,眼瞳微微睁大,一脸不可置信。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能赢得如此轻松! 这意味着,秦易的力量并不弱,哪怕没有邓煊那么夸张,也不会差上太多。 此外,也跟他的摔跤技艺高超有些关系。 而这个,正是邓煊的短板,此人仅有一身蛮力,不善摔跤,再加上过于轻视,才一下子吃了亏。 只是不知道,秦易能否再赢一盘。 这种摔跤比试,向来是三局两胜。 除了司绮梅和景勋,就连司徒宏光和衡宇,都满心惊诧。 眯起双眼,紧紧盯着秦易,司徒宏光心中极其难受。 好不容易有了让秦易名声扫地的机会,可没想到,这厮竟然能翻盘! 他怎么这么厉害? 就连力量最强的邓煊,都撑不过对方的一招。 司徒宏光从没听说过,秦易有如此强悍的摔跤技艺。 他身旁不远处的衡宇,眉头皱起,脸上的骄矜之色微微收敛,盯着秦易,瞳中有些惊愕。 随即,他收回了目光,恢复傲然之色,只是心中生起波澜。 也是这时候,他才发现,秦易这厮,有了让他正视的资格。 躺在地上,愣神许久,邓煊才回过神来,他的脸色通红无比,仿佛有无数滴血珠,即将从面皮中溢出。 纵使之前扛鼎时,他的脸色,也未曾如此通红过。 缓缓坐起,抹去脸上的茶水,他看着被打湿的衣裳,有些呆愣。 至今,他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竟然被秦易摔飞出去…… 这不可能! 一定是秦易使诈,这厮趁他不注意,趁他轻视,才碰巧将他摔出去! 一定是自己过于大意! 一定是这样! 心中怒吼着,呆愣的邓煊,眼中逐渐出现怒色。 这厮趁人不备,实乃小人! 可恨! 一定要认真起来,要让这厮吃尽苦头! 带着这样的怒火,邓煊再无惊愕,变得无比恼恨,霍地站起,狠狠盯着秦易,眼神阴毒,仿若噬人。 看到他这个模样,众人微惊。 这一下,秦易彻底惹怒了邓煊,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无人敢于想象。 虽然秦易能将邓煊摔出去一次,令人震惊,但没人敢确定秦易一定能赢。 邓煊的力量摆在那儿,之前输了,或许是过于轻视,若是小心起来,很有可能,会让秦易吃不了兜着走! “我要你死!”怒喝一声,邓煊朝着秦易猛扑过去,眼中尽是暴怒! 如果说他之前的气势如同猛虎,如今便似狂犀,带着无与伦比的势头,有种神挡杀神的感觉。 秦易双眼紧眯,面色愈冷,在邓煊冲到身前时,还未贴近,他就霍然前冲,弯腰逼近。 一个前弓步,秦易的左脚,迈入邓煊双脚之间,他的肩膀,与邓煊的胸腹重重相撞! 刹那间,秦易感觉自己像是被一辆小型卡车所撞击,肩膀巨痛。 好强的冲击力! 来不及感慨,他双脚猛地用力,撑住身子,以免被撞飞。 与此同时,他左手迅疾前探,勾住邓煊的左腿,右手上伸,揪住邓煊的衣衫,顺着对方前冲的力道,借力发力,霍然拧身,将邓煊朝着身后扔了出去。 一切发生的太快,秦易的速度也非常快,以至于邓煊大惊,正要揪住秦易之时,就被秦易举了起来,以霸王掷鼎的姿势,顺着惯性扔了出去。 这一次,他飞出更远的距离,将近十几米,以头着地,咚地巨响,摔在了地面上,没有任何案几作为缓冲,这庞大的冲击力,直接让他晕死过去。 看着邓煊飞过,看着他摔在地上,一动不动,众人睁大了眼睛,满眼惊色,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好强! 秦易好强! 众人的心中,只剩下这个念头。 他们都是习武之人,可以看出,秦易不论是力量,还是摔跤技艺,都极其强悍。 就连他的武艺,他的体魄,也非常人所能比拟! 若是换了个人,刚刚与邓煊相撞之时,必然会被撞飞,而秦易却能硬刚,纹丝不动……这力量,的确强劲! 紧紧盯着秦易,司徒宏光已经明白,此人是个大敌! 第一次可以说是碰巧,第二次还能将邓煊摔出去,就来不得半点巧合。 这人能立下如此多的功绩,的确不是易于之辈! 看来得尽早毁了他,以免夜长梦多! 若是等他入朝为官,就再难下手了。 司绮梅轻笑着,看着秦易的目光很是满意。 这家伙……果然不错。 屡次给她惊喜。 在离阑府是如此,如今在瞻京,也是如此。 景勋同样轻笑,暗暗点头。 秦易有如此能力,接下来的太将院考核,无忧了。 接下来,在张老的呼喝中,众多仆从冲进布蓬,将昏死过去的邓煊,手忙脚乱的抬出去,唤人来医治。 而秦易,则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朝着位置一步步走去。 众人之前,对他不断挑衅,极尽诋毁。而如今,他已用自己的实力,让众人明白,不是他弱,而是他不屑计较。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堂中极其静寂,落针可闻,众人满心惊愕,哑口无言,目光随着秦易的身形,不断移动,仿若在行注目礼…… 回到位置上,秦易轻身坐下,目光微瞥,望向了司徒宏光。 他的眼中,有着一丝冷意。 看到秦易望来,司徒宏光眉头暴皱。 他从秦易的目光中,看到了浓浓的敌意 对方似是在说:接下来,就到你了。 猛地攥紧拳头,司徒宏光知道,自己一定要尽早动手! 先发制人,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最好毁掉这厮,让他连太将院都考不进去! 第190章 抱大腿 之后便是自由行动,有射箭,投壶,蹴鞠等活动,由众人自行参与。 布蓬中,众多世家子弟有的离席,参与活动,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自交流。 他们聊着聊着,总会偷偷瞄一眼秦易,眼中带有震惊,至今难以平息。 秦易本在与景勋闲聊,但感觉四面八方,总会有些视线突然瞄来。 这些视线虽震惊,但依旧带有浓浓的敌意。 可见,纵使靠着实力惊到了众多世家子弟,但阵营不同,敌意仍然难以消除。 因此,秦易便跟景勋说了声,而后独自起身,走到布蓬之外。 站在悬崖边上,他负手而立,望着远处不断飘过的云朵。 浓浓的水雾,包裹着他,顷刻间,就将发梢微微打湿。 “巫山之景,当属临瞻一绝。” 身旁,突然响起悦耳的声音,犹如百灵之清脆,又带有独特的柔媚磁性音调,很有辨识度。 是司绮梅的声音。 秦易转身,拱手行礼道,“在下见过二小姐。” 走到秦易身旁,司绮梅笑了笑,“你对我很恭敬呢,是因为我资助过你?” 秦易点头,“二小姐之恩,在下没齿难忘。” 司绮梅失笑道,“你应该这样想,是你实力出众,我才会资助你,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功劳。” 她隐隐感觉,因为感激,秦易对她的态度过于恭敬,显得疏远,就如晚辈对于长辈。 这让她有些无奈,自己不过是二八年华,在秦易面前,总感觉像是七老八十的人。 秦易摇头说道,“不论如何,能有今日,全因二小姐资助之恩,在下非白眼之人,岂能忘切。” 司绮梅无奈一笑,美艳的脸上,顿显风情,妩媚至极。 她发现,秦易张口闭口都说恩情,可见此人,很有感恩之心。 “我没想到,你会前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司绮梅抿了抿红唇,明眸如一泓清水,望着远处飘渺的云朵,轻声说道。 秦易也转头,望向远处,看到如此仙山美景,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开阔的感觉,他缓声说道,“如今风起云涌,往后或许不会安宁,唯有成为将士,才有更强的把控力,把握住自己的未来。” 策士若要行动,还得经过将领的同意,而将领,才是一个军队的最高指挥者。 既然以后要从军,为何要屈居他人之下? 司绮梅明眸微眯,瞳中也有一丝迷惘,“未来,的确难以安定呢……” 最近王朝内外,大事频出,这就是世事将乱的征兆。 沉默片刻,她恢复淡然的神采,臻首微转,看着秦易嫣然说道,“不论你如何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有什么需要,可以跟我说,”司绮梅嗓音柔媚,轻缓说道,“如果他们针对于你,也可来司府找我,事若可为,我会帮你。” 秦易听了,心中感动。 他没有刻意去抱司绮梅的大腿,可没想到,对方竟然会这样说。 他也明白,之所以如此,有以往资助的恩情在,也有另外一个意味。 那就是,如果他选择找司绮梅帮忙,那往后,便是站到了司府的阵营里。 有靠山虽好,但不得不三思。 朝堂站队,可不能马虎。 秦易点了点头,说道,“感谢二小姐美意,若有需要,在下会认真考虑。” 司绮梅嫣然一笑,百媚横生,“此地风寒雾浓,莫久站,我先离去了。” 秦易点头,目送司绮梅离开。 看着她那婀娜窈窕的身姿,一步一摇,曲线毕现,秦易心中,莫名的火热。 咳咳! 连忙默念金刚经,秦易才将心中不该有的火热,压了下去。 想啥呢,别多想! 又站了一会,秦易才朝着布蓬走去,他发现,不论是布蓬外,还是布蓬内,所遇到的世家子弟,都直直地盯着他,目光中的敌意愈发明显。 这让他分外惊讶,直到回到位置上,听到了景勋所说的话。 “没想到你与司小姐如此相熟。”景勋笑着说道。 秦易有些讶异,正要说话,却听对方接着说,“适才的场面,你并没有看见。司小姐与你闲聊时,众人都站在布蓬口,紧紧地盯着你……” 秦易顿时明白,难怪众人眼中的敌意,会变的如此浓。 原来如此。 也对,司绮梅乃是瞻京不可多得的美人,艳丽至极,家世还不凡,是众多世家子弟眼中的香饽饽。 而这个美艳女子,没有与任何人聊天,却过来和自己闲聊,不招惹敌意就怪了。 明白之后,秦易未曾多想,他并不在乎。 就算司绮梅没有和他交流,这些世家子弟,也跟他不是一条路,早就有了敌意,只是多与少罢了,关系并不大。 旋即,他解释道,“在下在离阑府时,曾受二小姐资助过。” “原来如此,”景勋闻言,微微一笑,“司小姐是个很不错的女子。” 秦易有些诧异,不知景勋为何如此说,问道,“是因为她资助过众多寒门子弟?” 景勋摇了摇头,“因为她是我心仪之人的闺中密友。” 秦易一个踉跄,险些跌倒。 …… 宴席结束后,秦易与景勋一同回返瞻京,告别之后,他回到了客栈。 坐于床上,秦易打开系统看了下,惊叹值达到,终于上万了。 之前,惊叹值本有多,他购买了三个大成技能,摔跤太极和沾衣十八跌,仅剩多,后来于宴席中,震惊众人,才涨到了如今这个数值。 不算多,距离两万惊叹值有点远,这让秦易的想法落空了。 他本打算,在考核前将体魄提升到圆满,这样就万无一失了。 哪怕遇到什么最强武者衡宇,也压根不觑。 但现在,惊叹值不够,他只能以大成体魄去迎战考核。 当然,秦易也知道,自己的大成武艺和大成体魄,应付考核足够了,这个太将院考核,不出意外的话,必能通过。 只是面对个别天骄时,可能会有些棘手。 但棘手归棘手,真要战起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 他相信,只要脚踏实地,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去,任何人都无法阻碍他的步伐! 第191章 考核之日! 时间缓缓而过,太将院考核的日子,终于到了。 此次考核,并不是一天便可考完,考核有四轮,历时五天。 第一轮考平射、骑射、力弓。 也就是静止射箭,骑马射箭,以及拉开不同石数的硬弓。 第二轮考刀人阵。 也就是与数量若干的持有木刀的人进行作战,中刀十次则考核结束,时间撑得越久,评级越高。 此阵有三种难度,丙级难度是迎战五人,乙级难度是迎战十人,甲级难度是迎战十五人。 选择越高的难度,评级也会越高。 第三轮是笔试,考的是策论与谋略。 此三轮,评级相加,分出一二三四甲。 一甲五人,二甲十人,三甲二十人,四甲二十五人,总共六十人。 而后便是第四轮,最后的考核,以此轮来决出等级。 一甲五人进行擂台战,分出一等,二等,三等,四等和五等。 其余甲级以此类推,每个级别都分出等级,便是此次考核的最终排名。 秦易的目标,便是一甲。 他来之前,已经听策院的院正说了,太将院真正的精英,是一甲。这五名一甲生员,会受到大力栽培,也会受到朝堂瞩目。 有的一甲生员,甚至刚入院,就有官宦势力投来橄榄枝。 可以说,成为一甲,便是飞黄腾达的开始。 毕竟成为一甲者,未来参与武举,也能名列前茅。 瞻庆一年的武举状元和榜眼,以及景勋等知名人物,便都是一甲。 所以秦易,自然得将目光定在一甲之上。 他相信,自己有这个实力。 至于等级,那就无所谓了,能高点更好。 带着这个想法,秦易收拾妥当,出了屋子,将门锁上后,就沿着楼梯,下到大堂。 他准备前往太将院,参与考核。 刚到大堂,就看到堂中坐满了人,都在叽叽喳喳的交流着,甚是激动。 秦易能理解,今日便是考核的日子,如此时机,不激动就怪了。 他的心中,也有些激荡。 此次考核,将会决定他未来的人生走向! 众人正叽里呱啦地交流着,看到秦易走下楼梯,禁不住愣了一下,声浪骤然消减。 但刹那之后,众人犹如炸锅一般,“是秦易!” “他居然住这!” “我都说了,秦易就住在这间客栈,你们偏不信。” “我的天,这就是离阑名士秦易吗?” “正是,人家可不只是离阑名士,还是此次考核的黑马,你们可能不知道,昨日已经传遍了,秦易于巫山鼎会上,一举击败了邓煊!” “邓煊?是那个全临瞻最有名的力士?力能博虎的那个?” “正是!” “秦易竟犀利如斯!” “应该不算击败,毕竟比的不是武艺,而是摔跤。” “摔跤又如何?”有人驳斥道,“连续两次,在邓煊近身时,就将他摔出去,这就是实力!” “就是,你想想,你跟秦易切磋时,你连人家边都没摸到,人家就将你摔晕过去,这是不是一招制敌?” 那人连忙摆手,“不敢当不敢当,我哪有资格跟秦易切磋!” 连邓煊都输了,再来十个他,也不是秦易的对手。 众人越说,越是敬佩,望着秦易的目光,就愈发激动。 被如此热切的目光所望,秦易有些尴尬,连忙加快步子,想要走出客栈,却见几人冲上来,拦住了他,“秦兄,在下名唤易非凡,正是你名中那个易字,咱俩以名撞姓,很有缘呢,不如一同吃个午饭?” “秦兄,你可否说说,前日是如何摔飞邓煊的,能否指点一下在下?” “秦兄,你可有婚配,在下家中有一妹,温良娴熟,才德兼备,实乃良配……” “秦兄,在下名唤……” 秦易顿时头大,连忙说道,“抱歉,在下急着前去参与考核,无暇多待,有空之时,再与各位闲聊!” 说罢,他拱拱手,就急匆匆的赶出门去,从小二手中接过马绳,上马飞驰而去。 众人见了,连忙喊道,“秦兄稍待,我也要参与考核,不如一同上路!” “秦兄,等等我……” 话还没说完,秦易就跑得没影了,徒留众人在原地苦笑。 听到秦易说要参与考核,就有人好奇问道,“你们说,秦易此次的太将院考核,评级会是如何?” “之前,我听人说秦易难以考入,打算劝一劝。但如今,巫山鼎会已表明,秦易的确武艺非凡,哪怕与邓煊这些天骄相比,也丝毫不差。所以我觉得,他至少能考入二甲。” “能否一甲?” “有可能,但不好说。” 旁人听了,微微点头,毕竟考核不考摔跤,一切皆有变数。 若是考摔跤,恐怕就连衡宇,都未必是秦易的对手。 …… 骑着骏马,秦易一路疾驰,超过了同样赶往太将院的众多青年才俊,来到了太将院的门前。 不愧是整个王朝最高规格的学院,这院墙绵延向远方,走近之后,几乎看不到边。 漫长粉墙,朱红大门,琉璃砖瓦……无不显示着,这座太将院的非凡地位。 门前,有许多童子小厮在维持秩序,将马儿牵到马厩,并让众多青年才俊排好队伍。 在这儿,不论是庶民子弟,还是皇亲贵胄,都一视同仁,无人能够插队。 秦易排在队伍后头,一点点朝前走去,不多时,他来到了朱红大门前。 只见大门旁,站着四五个黑袍男子,这些男子不是满头华发,就是长须飘飘,年纪不小。 但年老归年老,这些男子的身形极其健硕,哪怕被黑袍所掩盖,依然能看出骨子硬朗。 应该是太将院的教习……秦易暗暗猜测。 他来到队首,站在一名黑袍教习的面前,对方严肃说道,“取出过所和推荐信。” 秦易当即拿了出来,递给对方。 过所能够确认身份,推荐信则能表明考核资格。 要想参与太将策二院的考核,需要府将策二院的院正推荐信。 若是非府将策二院的生员,则需要当地县令来写信推荐。 这么做,是避免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参与考核,浪费人力和物力。 仔细查看了过所和推荐信,准备递回给秦易,黑袍教习似是想到什么,突然抬头望向秦易,满目诧异! 第192章 实力不济 仔细查看了过所和推荐信,准备递回,黑袍教习似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抬头望向秦易,满目诧异! “原来你就是秦易!”黑袍教习惊讶说道。 之前,他就已听说了,会有个府策院的生员,前来参与太将院的考核。 这个情况,从临瞻建立以来,数百年时间,从未发生过。 纵使有策士想转为将士,也得先从府策院考入府将院。 当然,并没有规则禁止从府策院直接报考太将院,只是得考虑实力因素。 没有人有这样的能力。 唯独秦易,是数百来独一份。 所以,太将院的众多教习,都知道有这么一个考生。 哪怕是一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教习,也从同僚嘴中,得知了秦易的情况,听说了他的功绩。 所以出于好奇,已有教习准备前去校场,观看秦易的考核。 秦易点了点头,应道,“正是在下。” 黑袍教习的态度柔和了些,不再那么肃穆,他将推荐信和过所递回给秦易,说道,“嗯,进去。” 秦易接过,点了点头,便迈步走进太将院。 入目便是一个庞大的院落,纵使是离阑府的府衙,都未曾有如此庞大。 众多小厮和童子,来回往返,引着青年才俊们往正堂走去。 可以说是人流如织,极其热闹。 秦易正张望,就听到一道轻唤,“这位公子,请随我前去正堂。” 转头,看到一个稚嫩的小童,正站在身旁,秦易点了点头,随着对方前行。 到了正堂,他粗略一看,微微惊诧,这正堂极其宽阔,比离阑府策院的正堂还要宽阔,俨然就是一个室内校场。 来到正堂的公子哥们,正在排队,队伍不长。 无须小童相告,秦易就自然而然的上前排队。 六百多名考生前来参与考核,人数不少,排队实属正常。 没多久,就轮到了秦易,他才发现,原来这儿是在抽签,抽取编号,以及确定考核时间。 编号是根据六大天干加数字来确定,甲乙丙丁戊己为六天干,每个天干之后带有一百多号数字,例如甲一,甲二,甲三……甲一百一十五…… 秦易就抽到了乙三十五。 而后是考核时间,签纸之上除了编号,还带有时辰的字眼。 分别有辰时,巳时,未时,申时。 秦易的是辰时,意味着他待会就要去参与考核。 不用问,秦易就知道,之所以抽取编号和确定考核时间,是为了防止作弊,将所有考生打散开来,以免有人特意组队,想弄出什么幺蛾子。 拿着签纸,跟着小童,秦易来到侧边,这里有一排桌椅。 桌椅之后,坐着五六个黑袍老者。 来到一名黑袍老者的面前,秦易按着对方吩咐,将签纸和过所递了过去。 老者看了一眼,便从桌面上拿起一枚木牌,用小刀在牌面上,划出“秦易,乙三十五,辰时”的字眼。 将木牌和过所递回给秦易,老者说道,“往后考核,凭木牌入场,小心保管,切勿丢失,丢了就失去考核资格。” 若是连一个木牌都无法保管好,这样的生员,太将院不要也罢。 秦易点点头,便随着小童,一路来到校场。 往后的考核,除了笔试部分,其余都在校场中举行。 这片校场极其宽阔,秦易粗略一看,发现有后世七八个足球场那么大。 校场的一角,正在举行第一轮考核,平射、骑射和力弓。 此处考核场所旁,有一片临时搭建的看台,台上放置了布蓬,蓬中有不少木椅,坐了许多人,男女老少皆有,各个都穿着华丽的服饰,气势不凡,显然不是高官贵胄,便是太将院的教习和生员。 秦易此时,就站在入口处,排着队,等着进入校场。 考核场所离入口不远,所以排队之余,秦易也在观看其他人的比试。 此时,就有一名身着黑袍的长须男子,站在白线之外,用力张弓搭箭,瞄准远处的箭靶。 他所进行的考核,名叫平射,是用一石弓,约等于后世一百二十斤,射一百五十步以外的箭靶,约等于后世两百五十米,射五支箭,离靶心越近,评级越高。 这个长须男子身形精瘦,并不粗壮,可没想到,他拉开这一石弓,并没有太吃力。 果然能来参与考核者,都不是易与之辈。 但拉开归拉开,准头就差了许多,仅有一箭射中靶心,其余四箭,每一箭都离靶心越来越远,可见箭术一般。 秦易身后,有人评判道,“此人箭术不精,力气也不见长。” “的确,越射越偏,显然力气慢慢耗尽,张弓变得很是吃力。” “只射中了一次靶心,实力不太行。” 有人苦笑道,“别说他,就连我们,也未必能射中靶心。” “就是,我以往用的弓都不足一石,为了考核,练了许久一石弓,可拉开是能拉开,就是准头不太足。” “我也如此,准头太差了!” 听着众人的交流,秦易微微一愣。 啥? 用一石弓就准头不足了? 这个时代的将士们,武艺都这么渣的吗? 但旋即,秦易便明白过来,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用三石弓跟玩似的。 就如他前世看过的史料记载,清朝武举人能开十二力的弓,换算成斤,是一百六十三斤,而一石是一百二十斤,两者相差不是很大。 所以哪怕是一石弓,也非常人所能拉开,在这样的庞大拉力下,要想保持住精度,并不容易。 唯有实力不凡的将士,才能做到。 所以众人能拉开五次,已算不错,但要五次都命中靶心,估计只有成名已久的天之骄子,方可做到。 射偏之后,黑袍男子叹息一声,便开始进行下一项。 看台上,众人神色平静,对于这个表现,他们并不意外。 太将院的考核与武举相差不大,要求非常高,所以表现不好,实属正常。 只是选取率只有百分之九,这人如此表现,显然是重在参与。 渐渐地,秦易排到了队首,即将上场考核! 第193章 我等皆是炮灰 渐渐地,秦易排到了队首,即将上场考核。 他身后有一人颇为紧张的说道,“虽然不怕,但即将轮到在下,心中还是有些忐忑,犹如擂鼓一般。” 这不还是怕嘛……旁人听了,险些笑出声。 有人接茬道,语气慌乱,“在下也是如此,昨夜难以入眠,如今顿感困意……” “此次是在下第二次参与考核,估计又得铩羽而归了。” “唉,在下亦是如此,只怪这考核难度太大,在下实力太弱……” 听着身后之人互相交流,秦易静默无言,却突然被推了一下。 他诧异回头,就看到身后站着一名绿袍男子,紧张的问道,“即将轮到阁下了,不知阁下是否紧张?” 秦易愣了下,这家伙是紧张过头了,所以得找人聊天缓一缓? 他抿了抿嘴,点头道,“嗯,在下也有些紧张。” 大家都说紧张,他若是说不紧张,就有些张扬了。 绿袍男子望向考场,忧虑说道,“难度如此大,我等皆是炮灰啊!” “的确,”秦易点了点头,“我只求正常发挥,若是考不进太将院,也没办法。” 听闻秦易所说,绿袍男子摇头轻叹,愈发悲丧。 守在门口的黑袍教习,高声喝道,“下一个。” 秦易当即上前,将手中的木牌递给对方。 看了眼木牌,黑袍教习上下打量秦易,而后朝校场内高声喝道,“考生秦易,乙三十五。” 听闻黑袍教习的呼喝,排队的众人,顿时惊诧。 尤其是秦易身后的绿袍男子,瞬间呆愣! 他怔怔的看着秦易,心思如狂潮一般。 这名白袍男子,竟是秦易? 他刚刚说啥来着……考不进太将院也没办法? 这……完败邓煊的天之骄子,竟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他还说自己紧张…… 一时间,绿袍男子不知该说什么。 其他排队的生员,则惊讶的望向秦易,叽叽喳喳的交流着,大致是夸赞秦易长得气宇轩昂,以及好奇他的评级会是如何。 得到了黑袍教习的允许,秦易身形笔直,朝着校场内一步步走去。 他这时候才看到,考场旁有一排桌椅,坐着五名紫袍老者,手中执笔,桌上放着宣纸。 适才,门口的黑袍教习,便是朝这些人高声呼喝,莫非是通告自己的姓名,好让这些教习来打分? 应该就是如此……暗暗点头,秦易收敛心思,继续前行,走向考场。 看台上的诸多高官贵胄,听到秦易的名字,见到他走入校场,顿时来了兴趣,不再静默,而是交流起来。 “此人就是秦易?” “不错,仪表非凡!” “听说此人立下不小功绩,穆王甚是赏识。” “我昨日就听说了,此人于巫山鼎会上,击败了邓家幼子。” “是那个有临瞻力士之称的邓煊?” “正是。” 听到这,众人微微惊讶,沉默了片刻。 有些毫无兴趣之人,听到这,也微微挺身,目光炯炯的望着秦易。 能击败邓煊,那倒是有了让他们关注的资格。 这时,一名黄袍男子出声说道,“此子武艺非凡,但箭术或许不佳。” 此人名叫林业,是太将院瞻庆二年的生员,纵使秦易考入太将院,也得喊他一声师兄。 所以此时,他端出一副老前辈的姿态,有些傲然,仿若在指点江山。 旁边,一名黑袍教习讶异问道,“林业,你为何如此说?” 听闻问话,黄袍男子连忙收起傲然,恭敬答道,“回禀教习,学生如此猜测,只因秦易的来路。其身为孤儿,且学成于府策院,有习练武艺之兴趣,却无习练箭术之条件。” 黑袍教习听了,抚须沉吟片刻,点了点头。 的确,习练箭术需要好弓与箭矢,更重要的,是一处宽阔的场所。 众人闻言,也都点了点头。 “这么说,此轮考核,秦易的评级应该不高……” 不等那人说完,黄袍男子林业傲然说道,“依我看,顶多是下乙。” “也有可能是上丙。”有人应道。 看台上的交流,秦易并不知晓,他此时,已走到了考场中。 站在白线之外,从旁边的台面上,他拿起了一石弓,和一筒箭矢,总共八枚。 得到黑袍教习的点头授意后,秦易没有多作耽搁,直接抽出一枚箭矢,而后拉弓。 看到秦易张弓搭箭的动作非常流畅,行云流水,看台上,有人轻咦了一下。 林业当即说道,“拉弓嘛,在屋中也能拉,力气够大就行,但考核比的是精准!” 众人听了,微微点头。 的确如此。 校场外,排队等待的众人,都摒住了呼吸,等着秦易的第一箭结果。 而一些世家子弟,则暗自祈祷,希望秦易丢尽脸面,射飞箭矢,直接脱靶。 张弓搭箭,微微眯眼,瞄准两百五十米开外的箭靶,秦易屏气凝神,仿佛世间都静止了,一切变得黑暗,唯有他,和那个箭靶,在散发着淡淡辉光。 瞄准,松手,箭矢飞射而出! “嗖!” 看台上的高官贵胄,以及场外的考生,连忙转头,看向箭靶。 “笃!” 一声轻响,箭矢稳稳的插在靶心之上,尾羽不断晃荡。 场外之人,顿时喝道,“中了!” “妙啊!” “秦易的箭术,还挺不赖!” 庶民子弟,不断考赞,而世家子弟则猛地握拳,对这结果极其不悦。 看台上,林业发现身旁众多高官贵胄,都转眼望来,眼中有些揶揄。 这让他感觉分外尴尬。 此处有不少门阀子弟,以及一些平时难以见到的名门千金,都前来观看考核,所以林业才想表现一下,引来青睐。 说不定能一步入青云。 可没想到,秦易这厮竟然射中了,该死的家伙。 这让他在这些美貌且家世不凡的千金小姐面前,如何自处? “碰巧,碰巧罢了,”林业连忙挽尊,“适才可是有不少人,都能射中一次靶心呢。” 众人听了,不由点头。 的确,若是连一次靶心都无法射中,这样的生员,也没有资格前来参与考核。 但能射中一次,不意味还能射中第二次。 实力到底如何,第二箭,才是关键! 第194章 载入史册 看到秦易再次张弓搭箭,动作还是一如既往的行云流水,众人都凝神望去。 “肯定不中!”林业断然说道。 “嗖!” “笃!” 众多高官贵胄,霍地眯眼,盯向林业。 看到秦易再中靶心,林业这一次,不只是尴尬了,可以说是老脸微红,他许久说不出话来,而后才梗着脖子说道,“还是碰巧,我赌他第三箭肯定脱靶!” 张弓,搭箭,秦易一气呵成,且也没有长时间瞄准,只是一瞥,就顷刻放箭。 “笃!” 又中靶心! 林业不说话了。 众人也没有再去搭理他,从结果来看,此人不过是跳梁小丑。 他们都凝望秦易。 三次正中靶心,已然说明,秦易箭术极佳! 武艺不凡,箭术同样卓绝,秦易身为孤儿,他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众多高官贵胄的心中,都生起了一丝不解。 接下来的第三箭,第四箭,秦易同样命中靶心,就如举笔轻书一般,轻松写意,未见吃力。 这让林业感觉到,脸庞火辣辣的疼,隐隐发现有不少娇媚女子望来,明眸中带有揶揄,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也因此,对于秦易,他生起了浓浓的厌恶! 接下来的考核,骑射,秦易同样轻松写意。 骏马奔驰中,十个摆放散乱的箭靶,近则一百步,远则两百步,或置于左侧沙池之中,或置于树梢之上,秦易都能射中。 十发十中,百步穿杨! 每一枚箭矢,都正中靶心,不偏不倚,全是最中心的那一点! 看台上,众多太将院生员,禁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已经很高估秦易了,可没想到,这个未曾谋面的小老弟,竟有如此骇人的箭术。 平射全中,骑射居然也能全中,无视了马匹的颠簸,如此能力,没有数年或十数年的习练,绝无可能。 可他们知道,秦易之前是府策院的生员,别说习练,就连骑马的机会,都极其稀少。 由此,众人便明白了,世上真有天才一说! 能人之所不能! 骑射之后,便是此轮的第三项,力弓。 难度分别有一石弓,二石弓,三石弓。 任选一张弓,拉弓如满月,撑上五秒钟,便算成功。 一石弓有一百二十斤,二石弓有二百四十斤,三石弓则有三百六十斤。 大部分考生会选择二石弓,但十有八九无法成功。 毕竟一石弓,对他们来说已是不易,二石弓的拉力直接上涨一倍,少有人能拉开。 就在众人猜测,秦易会选择二石弓的时候,只见秦易轻步上前,站到了放有三石弓的台面前。 “这……”有人登时愣住。 有人则摇头,暗叹秦易还是太年轻。 以他第一项和第二项都是上甲的评级,第三项稳妥点,选个二石弓,拿个下甲的评级,加起来也远超众多考生,何必如此冒险? 若是一招不慎,拉不开这三石弓,只拿到乙级的评分,甚至是丙级的评分,岂不是得不偿失? 就在众人叹息之时,秦易拿起三石弓,没有蓄力,没有全身紧绷,也没有脸色涨红,只是双臂一张,就拉开了三石弓。 不费一丝吹灰之力。 众人顿时睁大眼睛,满心惊愕! 有的人则倒吸一口凉气。 这…… 这力气…… 如此虎力,堪称力士,世间少有! 众人隐隐感觉到,秦易此次考核,或许会载入太将院的史册! 一旁的黑袍教习惊疑不定,等秦易撑过五秒,松开硬弓之后,他连忙上前,接过硬弓,嘿地一声就想拉开。 可没想到,这硬弓只被拉开了一点点,犹如新月。 而黑袍教习此时,已用尽了全力,脸色涨红。 顷刻间,他就已力竭,连忙松开硬弓,大口喘息起来。 随后,他满眼皆是羞赧和震惊。 羞赧于自己在众人面前丢脸,震惊于秦易之武力,竟如此骇人! 佩服的望了秦易一眼,黑袍教习转头,对着不远处的五名紫袍教习,用力点了点头,表示此弓的确是三石弓。 他臂力极强,可以拉开二石弓。 但拉这硬弓却如此吃力,可见是三石弓,绝对错不了。 五名紫袍教习当即低头,在宣纸上书写起来,而后两手捏着宣纸,高高举起。 只见五张宣纸上,写着两个同样的大字,“上甲!” 这,便是秦易此轮考核的评级! 众人犹如炸锅般,急声交流起来。 “真是上甲!” “稀奇,稀奇啊!” “犀利如斯!” “我原以为,唯有最强武者衡宇,才能拿到上甲的评级,可没想到,秦易竟能异军突起!” 看台上,不只是年轻人在惊讶的交头接耳,就连首席之上的几名华服老者,也禁不住交流起来。 “如果我没有记错,太将院建立以来,唯有九人能在此轮考核中,获得上甲的评级!”一名红袍白须老者,出声说道。 此人乃是定军侯周盛,文武双全,有开疆拓土之功,被先帝封为侯爵,如今年老,才离开军伍,回瞻京颐养天年。 但其早年间,培养出众多将领,如今都已成为戍守一方的军中要员。 所以在朝堂中,周盛拥有极高的话语权,可谓是一呼百应,是武官集团的领袖之一,与武相关系极佳。 每年太将院考核,周盛都会前来观看,今年则特别期待。 因为他想看看,被穆王夸赞过的秦易,到底有何能耐。 如今一看,的确很强。 有武举状元之风采! “嗯,”一名紫袍老者抚着黑须,点头应道,“这九名考生,都是历届的一甲生员。” 身为副院正,太将院的历史,他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他也知道,要想在此轮考核中获得上甲评级,是极其艰难的。 平射全中靶心,骑射全中靶心,至少拉开二石弓……三者缺一不可。 所以能获得上甲评级,除了实力,还需要运气。 没有人能确保自己一定能百发百中,风向、力量、时机……一个把握不好,就会错失靶心。 所以迄今为止,只有九名生员能获得如此评级,而秦易,则是第十个。 若是他之后的考核中,也能获得甲级的评级,那么未来,绝对可期! 第195章 徒有虚名 “夫子觉得,秦易能夺得一甲吗?”定军侯周盛,抚着白须,缓缓问道。 身旁的副院正莫开济,皱了皱眉道,“不好说。” 衡宇、司徒宏光、邓煊、洪承坚、孙兴棱、甘子晋……每一个都不是易于之辈。 一甲只有五名,加上秦易,这里就有七人,竞争并不小呢。 周盛抚着白须,嘿嘿一笑,“要不我们赌一下?” “为人师表,岂可擅赌,”莫开济瞥了周盛一眼,有些诧异,“怎么,侯爷对他很感兴趣?” 周盛遥望秦易,目光中有着一丝赞赏,“本侯没什么喜好,就是喜欢培养年轻人。” 莫开济微微眯眼,有些警惕,“老朽虽不知道秦易能否夺得一甲,但二甲肯定是没有问题的。所以秦易,将会是本院的生员,本院会倾力培养,侯爷无须牵挂。” “哈哈,夫子这么说,就有些见外了,”周盛大笑起来,而后正色道,“若是这秦易,真能夺得一甲,就有资格面见本侯。” 言外之意时,秦易能夺得一甲,就会被他召见。 说不定,秦易能抱上这个权势不凡的大腿。 一些太将院生员听了,心中满是酸意。 人比人,真是气死人! 秦易还未考入太将院,就引起了定军侯的重视,而他们在院中学习了几年,到现在毛都没有。 别说大势力,就连小势力,都未曾给他们递过橄榄枝。 羡慕嫉妒恨之余,众人也都知道,这一切,只因他们实力不强,无法成为一甲。 若是能成为一甲……众多生员摇头轻叹,看着秦易的目光,愈发羡慕。 “侯爷知不知道,你如此做,或许会捧杀了秦易。”莫开济有些不悦,他知道,不少势力前来观看考核,就是为了物色青年才俊,拉入自己所属的阵营。 但向来都是想做而不可得,因为数年来,能夺得一甲者,都是世家子弟。 而且都是来自于大家族,这些青年才俊早已有势力所属,难以招揽。 唯独秦易,或许会是数年来独一份。 “况且,你如此做,于秦易不利,他若是考入太将院,理应好好学习,而不应过早接触朝堂势力。”莫开济接着说道。 若是秦易以定军侯为靠山,那便会敌人骤增。 意图对付定军侯之人,说不定会拿秦易开刀。 定军侯扯了扯嘴角,有些不赞同莫开济的话,他淡淡说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他若是想要更好的成长,就应该尽早扎根于更大的树林中。” “太将院,便是一片大树林。”莫开济立即反驳,颇有些针锋相对的意味。 定军侯并无不悦,只是哈哈一笑,不再多言。 周边的高官贵胄,听闻两者的交流,心思变得活泛。 有的是惊讶,有的则是失望。 之所以失望,是有的人,已做好了和秦易接触的准备,看看能不能在他还未成长起来之前,招揽到自己麾下。 可没想到,定军侯身份如此显赫,竟会对秦易生起兴趣。 若要比拼起来,他们压根就竞争不过对方。 考场中,黑袍教习示意考核结束,秦易便恭敬地朝着黑袍教习,以及不远处的紫袍教习,拱手一礼。 旋即,他便迈步朝着校场外走去。 沿路所遇的诸多考生,都震惊且佩服的望着他,不少人出声恭贺道,“秦易,恭喜恭喜!” “秦兄,你果真实力非凡,在下佩服。” “可喜可贺啊!” 秦易笑了笑,对着众人拱手一礼,“祝各位旗开得胜,在下考核完毕,就先离开了。” 说罢,他转过身,准备离开。 可突然,他蓦然回头,朝着众多考生望去。 适才,他发现众多视线中,有一道目光极为阴毒,宛若毒蝎。 所以诧异之下,才回头望去。 可细细一看,并无不妥,秦易有些不解,便懒得理会,迈步朝太将院外走去。 人群中,缩在众人背后的马良弼,探出头来,阴冷的盯着秦易。 他没想到,秦易的箭术如此卓绝,再加上他武艺不凡,若是不尽快阻止,这厮说不定还真能以极高的评级考入太将院。 绝不能让这厮成长起来! …… 夕阳降落,绯红的晚霞遍布天际,周遭的一切,仿佛被抹上了朱丹,赤红一片。 太将院门外,一处木栏前,众多考生挤在一起,熙熙攘攘,看着贴于木栏之上的红榜。 此时,第一轮考核已然结束,六百多名考生的评级,都写于红榜之上,排序按照评级,从高往低排。 所以红榜的最顶端,两个获得上甲之人的名字,非常耀眼。 “上甲居然有两名?” “衡宇果真得了上甲,不愧是最强武者!” “衡宇能得上甲,在下并不出奇,可这秦易是谁啊,在下从未听说过,他是哪个世家之人,为何如此犀利?” “这你就孤陋寡闻了,此人乃是新起之秀……”有人鄙夷地出声说道,叽里呱啦的讲述秦易的许多事迹。 一些不知情的人,顿时惊呼阵阵,没想到仅仅只是几月时间,这临瞻,竟然就冒出如此不凡之辈。 众人惊叹之后,便继续观看红榜,寻找自己的评级,好友的评级,以及一些风云人物的评级。 有人看到邓煊的评级,惊声喊道,“邓煊才中乙?这也太差了!” 众人听了,连忙去看,顿时耻笑起来,“我都能得中乙,邓煊此人,浪得虚名!” “不过是徒有蛮力罢了!” “力能搏虎又能如何?箭术太差!” “难怪巫山鼎会之时,邓煊会输给秦易。” 有人指着另一个名字道,“别说邓煊,就连司徒宏光,也只得了下甲!” “据说这司徒宏光,是下午考核,得知秦易夺得上甲,影响了心态,才发挥不利。” “嘁,实力不如秦易,就连气量也差得远!” “就是,当日城门口,这厮还敢诬陷秦易,其心甚毒!” 听到众人的怒骂,人群中,马良弼眉头暴皱,怒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听到众人如此抬高秦易,贬低表哥,他气的险些当场暴走。 如今,满是怒火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弄死秦易! 弄死这王八蛋! 第196章 此獠,必亡! 快步走入别院,没有理会众多丫鬟仆从的行礼,马良弼急匆匆的赶到书房,就听到里面传来怒吼,“是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马良弼一惊,是司徒宏光的声音,表哥怎么了,为何如此恼怒? 正要进去,就见一名丫鬟跌跌撞撞的跑出来,神色极其慌张。 马良弼疑惑,连忙拦住,问道,“表哥这是怎么了?” 那名丫鬟连连摇头,惊慌不定,显然也不知情,“奴婢不知,只知道公子适才出去一趟,回来就变得如此。” 马良弼皱眉沉思,旋即便明白,表哥一定是气恼于第一轮考核,输给了秦易。 他也有些犹豫,此时进去,会不会触了表哥的霉头。 他知道,表哥向来喜怒不言于色,如今这般表现,可见怒极。 但来了不进去,有些说不过去,马良弼只能硬着头皮,走进书房中。 “你怎么还敢进来?”怒喝一声,司徒宏光猛地抬头,看到是马良弼,顿时愣住,而后才收敛怒意,深呼吸了一下,说道,“良弼,你来了啊。” 马良弼连忙上前,他看完红榜回来,本想添油加醋,可如今再拱火的话,怕是司徒宏光会将屋子给掀了。 所以他只能尽量平淡的说道,“我刚刚看完红榜。” 司徒宏光紧抿着嘴,沉默不言。 下午时分,得知秦易的评级,他就惊怒万分,以至于考核失利。 本来最少也能得个中甲,可以冲击上甲,没想到……竟然是下甲! 这便是他恼恨的原因! 可谓是奇耻大辱! 尤其是,他刚刚在外面,听到了众人的讥嘲,说他不如秦易……这该死的家伙,自己怎么可能比不过他! 马良弼说完后,发现司徒宏光的眼中,有着浓浓的煞气,以至于心生惊惧,不敢再说。 可现在乃是关键时刻,绝不能耽搁,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表哥,莫气,就算秦易获得上甲,也无妨,只要下一轮让他折戟沉沙,或者是……身死魂灭……那就无须在乎这点失利。” 闻言,司徒宏光猛地抬头,眼中的杀意犹如实质,令马良弼心中砰砰直跳! 但瞬息间,司徒宏光就收敛了杀机,点了点头,沉声说道,“这厮欺辱你我,理应该死!” 沉吟片刻,他才出声说道,“我已有了计策,你静待结果便可!” 马良弼欢喜起来,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 他很是担心,以秦易现在的势头,极可能成长为他难以撼动的大树,但如今,有表哥出手对付,那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此獠,必亡! …… 太将院,校场。 天色大亮,秦易就来到了校场入口,排队等待入内。 今天的考核是第二轮,刀人阵。 总共有三个难度,丙级,在五人刀阵中支撑一刻钟,算作成功。 乙级,在十人刀阵中支撑一刻钟,算作成功。 甲级,在十五人刀阵中支撑一刻钟,算作成功。 而在一刻钟之前挨上十刀者,判定失败。 要想获得上甲的评级,有两个方式,第一个是选择甲级难度,且成功通过。 第二个,则是选择乙级难度,然后支撑两刻钟。 在这里一刻钟,是前世的十五分钟,并不算长,但在木刀挥舞的战阵中,想要坚持十五分钟,并不容易。 所以秦易排队之时,就在考虑,是选择乙级难度,还是选择甲级难度。 他也看了其他人的考核,发现那些手持木刀的对手,都是太将院的生员,实力不弱。 与他在离阑府,前去司府领取月例时,所遇到的七八名杀手,实力相仿。 当时,秦易应付这七八名杀手,还算游刃有余。 但他知道,这与幽蓝刃锋利无比有些关系,杀手的短刀,被幽蓝刃一碰,就断作了两半。 而现在考核,大家都拿着木刀,没有了武器的加持,或许不会太容易…… 就在秦易思索之时,门口的黑袍教习喊道,“下一位。” 秦易当即上前,将木牌递给对方。 如昨日一般,黑袍教习多看了秦易一眼,便朝着校场内喊道,“秦易,乙三十五。” 顷刻间,便是一阵喧哗,生起于校场内外。 在惊呼声中,秦易迈步走入校场,朝考场走去。 一边走,他一边望向看台。 昨日,看台上并无相熟之人,今日竟然不同,他一下子就发现了几个熟面孔。 看台上,一名艳美绝伦的女子,红唇轻启,对着秦易微微一笑。 刹那间流露出来的芳华,如若百媚横生,世间的色彩,鲜亮了许多。 秦易也是轻笑,点头回应。 他没想到,司绮梅竟然会来观看考核。 有她在,这看台上,顿时增色了许多。 一转眼,秦易就看到了司绮梅身旁,有一名女子,两人坐得极近。 此女同样衣着华丽,气质不凡,样貌也是娇美,但相比司绮梅,就差了许多。 此女是谁? 秦易有些疑惑,就看到此女的身旁,坐着一名蓝衣公子,身姿挺拔,犹如标枪。 正是景勋。 他顿时好笑,也顷刻明白,此女便是景勋的心上人。 好像是叫章昕宜来着。 虽然没有司绮梅那般美艳,但此女胜在活泼,坐在那儿指来指去,与司绮梅低声说着什么。那活泼劲,与司绮梅的端庄典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让秦易极其好奇,这两个性格不同的女子,是如何成为闺蜜的? 此外,他也有些疑惑,景勋这般淡定安然之人,为何会喜欢上章昕宜这样好动的女子? 这里面,一定有着很长的故事! 暗暗一笑,秦易压下疑惑,正要收回目光,突然发现看台上,有一张令人厌恶的阴鸷脸庞! 司徒宏光! 他怎么坐到上面去了? 只见司徒宏光的身旁,是一脸怨毒的马良弼,两人都紧眯双眼,目光带有敌意。 秦易皱眉,只是一瞥,就收回了目光。 虽然疑惑,但他没有多想,司徒宏光身为六大家族之人,有资格坐到看台上。 或许他下午考核,所以此时才有空前来观战。 这般想着,秦易走到了考场中。 看台中,紧盯着秦易的身影,司徒宏光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险的笑容,带着浓浓的得意。 仿佛奸计得逞! 第197章 好俊的身手! 站在宽阔的考场中,秦易举目四望,只见这片考场的边缘,画了粗若两掌的白线,将考场围拢起来。 而考场的不远处,有一排排椅子,坐了数十名太将院生员。 这些精悍的生员,便是考生们的对手。 他们分作几批,轮番上阵,有充足的时间休息,不至于太累。 秦易正张望之时,一旁的黑袍教习出声说道,“白线为界限,不可出线,出线者为败;时间未到而挨上十刀者,同样为败。” “你选择什么样的难度?”黑袍教习的眼中,带有好奇。 看台上,众人微微挺身,目光炯炯地望着秦易。 他们也有些疑惑,不知秦易会如何选择。 以他的能力和心气,不可能选择丙级,很可能是乙级或甲级。 而甲乙之间,虽只多了五人,但战斗中,每多应付一人,难度就会上涨许多。 所以这个考核,并不比昨日的考核容易。 就如乙级,能应付十人,已算十人敌,在整个苍元大陆,并不多见。 所以考核中,才适当降低了一点难度,允许挨上九刀,若挨到十刀,便算失败。 但纵使如此,也绝不容易,能通过者,不足百分之二十。 所以有些人猜测,秦易会为了求稳,而选择乙级难度。 沉默片刻,秦易抬头,对着黑袍教习定声说道,“我选择甲级。” 看台上,众人顿时惊愕! 没想到,秦易竟会选择最高难度! 由此可知,他是冲着上甲评级而来的。 首席之上,副院正莫开济抚着长须,沉吟不语。 他身旁的定军侯,呵呵笑道,“心气很高,符合本侯的脾性!” 若是秦易求稳,选择乙级难度,反而会让他看不起。 好男儿,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最好! “你确定?”考场中,黑袍教习皱了皱眉,沉声说道,“再好好考虑一下。” 太将院建立以来,能通过甲级难度者,不足两掌之数。 所以他希望秦易三思,莫要一时逞强,而毁了大好前途。 若是选择甲级而不通过,最终的评级,很可能是下乙或上丙。 秦易面色平淡,点了点头道,“无须多虑,学生已做好了决定。” 黑袍教习见状,不好再说,便对着五名紫袍教习喊道,“秦易,乙三十五,难度,甲级!” 当即,便有十五名太将院生员,从椅子上站起,手持木刀,朝着考场一步步走来。 他们身形精壮,气势雄浑,眼中有着浓郁的战意,也有一丝戏谑。 此子竟敢选择甲级难度……呵呵,还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所以他们倒要看看,这家伙能撑上多久! 接过黑袍教习递来的木刀,秦易发现,并没有盔甲之类的防护器具。 如此一来,考核难度就大幅上涨了,因为每挨上一刀,剧痛之下,会影响到实力的发挥。 所以,得尽量少挨刀! 收敛心神,秦易挺身而立,手持木刀,望着将自己围拢起来的太将院生员。 这些精悍生员,并没有摆出任何阵形,而是围拢,显然是想全方位攻击,扰乱秦易的心神,将他瞬间击败。 对此,秦易扬起嘴角,淡淡的笑了。 黑袍教习缓缓举手,面色逐渐凝重。 秦易收敛笑意,微微眯眼,十五名生员则双腿绷紧,紧握长刀,做好了冲锋的准备。 看台上,众人屏气凝神,愈发好奇,此次考核的结果会如何。 “开始!”黑袍教习蓦然挥手,放声喝道。 “杀!”十五名生员嘶吼,发出令人心惊的叫喊。 他们在刹那间,就朝秦易冲了过去。 十五柄木刀,同时扬起! 虽无寒光,没有锋锐之气,却有浓浓的厚重感,极具压迫。 秦易也在顷刻间,动了! 他岂会任由对方包抄,身陷围拢时,最好的方法,便是猛冲一边,以攻代守。 只是一瞬,他就冲到了一名生员的面前。 好快的速度……那人心惊,连忙挥刀,斩向秦易的脑袋。 此次考核,众多生员已得到提醒,不可伤人太重。 所以他们动手,一向会避开要害。 但这一次,秦易速度太过迅疾,以至于这名生员仓促挥刀,落点无法控制,为了避免自己挨刀,他只能斩向秦易的脑袋。 看到长刀砍来,秦易并未停步,而是在前冲的同时,霍地弯腰。 那名生员大惊,没想到秦易竟能在高速奔跑中,做出如此迅疾的躲闪动作。 他的长刀斩下,却没砍到任何人! 心中大骇,这名生员连忙转头,就看到了贴身而过的秦易。 对方的脸上,似是带着一抹轻淡的笑容。 对方手中的木刀,一挥而过! “呃啊!”腹部传来巨痛,生员脸色煞白,禁不住惨嚎一声,踉跄倒地。 跪伏在地上,他紧捂着肚子,眼球大凸,狂涌的胃酸让他涎水直流,一滴接一滴的掉落在地。 他的身体,在不断颤栗着,这无边的痛楚,瞬间瓦解了他的战斗力。 看台上,众人尽皆哗然,有人蓦地站起! 这…… 没想到只是刚接触,秦易就解决了一人! 这可是太将院生员啊! 秦易是如何做到的? 他到底做了什么? 一些不善武艺的世家子弟、门阀千金,都万分惊诧。 他们压根就没看清,只看到太将院生员砍出一刀,秦易迅疾闪过,而后太将院生员就跪伏在地。 定军侯紧皱眉头,满脸讶异,“好俊的身手!” 他知道,秦易在躲闪的刹那,以极快的速度,砍在了太将院生员的腰腹间,快到旁人来不及看清。 从太将院生员的反应来看,也可知,秦易的力量极其庞大! 很强,真的很强……定军侯禁不住点了点头,纵使是他最能打的麾下,也不过如此! 在众人震惊之时,局势不断变动,其余生员并未驻足,反而加快了步伐,急速冲向秦易。 他们心中,满是恼恨! 秦易顷刻间就解决了一人,若是不找回场子,岂不是让看台上的高官贵胄,小觑了他们? 当即,便有三名生员同时冲前,包抄秦易。 三柄木刀,一刀直劈而下,一刀从左撩右,一刀从右斩左,企图封死秦易的去路。 这厮很能躲,那就看看,他现在还能不能再躲! 只是一瞬,秦易就落入险境,看台上的众人,内心瞬间提起,面色凝重! 第198章 自找死路 面对三人夹击,秦易迅疾后退,但身后已有两名生员,封死去路,所以此时,他已无路可退! 眉头紧皱,他心中微沉。 难道这三刀,只能硬挨了? 不! 绝对不能! 倘若挨了这三刀,其余生员定会蜂拥而上,乱刀砍来,说不定只是一瞬,就给自己补满十刀。 那时候,就丢人丢大了,一分钟没到就灰溜溜下场。 丢人也就罢了,若是前途葬送……想到这,秦易的心,微微发紧。 他的脑海仿佛上了发条,急速转动起来,顷刻间就闪过诸多思绪。 一个大胆的想法,油然而生。 眉头微皱,秦易有了决定。 要想赢,就不能怕输! 犹豫,只会败北! 刹那间,他的身形变了,不再急退,而是脚步一蹬,霍地前扑! 三名生员倏地一愣,而后欢喜! 来到好! 他们连忙施力,朝着急冲而来的秦易,重重砍下! 一刀劈头,一刀砍脖,一刀斩腰! 犹如正在合拢的铁网,而秦易,则是朝着铁网飞扑过去的燕雀! 看台上,众人见了,顿时心惊! 秦易这是……自找死路? “找死!”狠狠劈向秦易的生员,冷笑着嘲讽道。 但他的笑容,却在瞬间变得僵硬! 只见秦易全力爆发,他的速度快若闪电,仿佛达到人类极限,在被三刀劈中之际,唰地冲到此人面前! 而那名生员,眼瞳暴睁,正要退缩,却被秦易狠狠撞中! 木刀之尖,也重重地扎在他的胸腹之间。 “啊啊啊!” 这名生员痛到灵魂发颤,嘶声惨嚎,犹如被一辆小型卡车所撞到,朝后摔飞出去。 秦易速度惊人,以至于一切发生得太快,另外两名生员压根就没反应过来,就被秦易一刀劈在了手臂上。 仿若触电一般,巨痛袭来,两名生员手臂颤栗,再无一丝力气,手中的木刀跌落在地。 秦易并未补刀,而是迅疾闪开,便有两柄木刀,砍在了他刚刚所待的位置。 一下子,秦易就瓦解了四名生员的战力,仅剩十一名生员,挥刀疾砍,紧追不放。 这时候,看台上的人,也才反应过来,骤生惊讶。 定军侯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彩!” 适才秦易落入险境,定军侯就在想,如果是自己面对如此局面,会如何做? 他知道,自己会拼着挨上几刀,也绝不退缩。 可没想到,秦易不仅没有退缩,甚至连刀都没有挨! 做到了连他都做不到的事! 此子之武艺,实在犀利,就连他年轻鼎盛之时,也未必能够与之相比! 定军侯禁不住,心潮澎湃! 司绮梅微眯的美眸,缓缓舒展开,眸中泛起一丝异彩。 身为兼任教习,太将院的刀人阵考核,她曾经看过。 不论是天之骄子,还是平庸之辈,在此轮考核时,他们的策略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躲,以及守。 不是他们不想进攻,而是他们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没想到,秦易竟如此犀利,只是短短一会,就解决了四人……这实力,实在令人震惊! 就连她一向淡然的内心,也被秦易的表现,惊得微微颤动。 接下来,许是适应了节奏,秦易没有再进攻,而是不断腾挪转移。 他一边移动,一边化解攻击,动作干脆利落,身法迅疾且飘逸,有种行云流水的感觉,轻松写意。 纵使对手有十一名,可不论他们如何狂攻,如何夹击,都无法击中他一下,甚至连他身周一米都未曾迈进。 由此,众人也是开了眼了,第一次发现被围攻,还能如此飘逸美观。 足可见,秦易实力之强悍! 纵使人多,也奈何不了他。 可称十人敌! 渐渐的,时间不断过去,已过了将近半刻钟,众人在赏心悦目之余,也已明了。 此次考核,上甲评级,秦易是拿定了! 他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已经锁定两个上甲评级的考生。 就算还没有拿到,但也没跑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因为秦易不仅一刀未挨,而且到了现在,还有余力围攻他的生员,仅有六名! 其余的不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就是哀嚎不已。 看台上,司徒宏光紧皱眉头,他知道秦易实力不凡,但没想到,竟是如此程度。 就连他,都难以匹敌! 因此,他满心嫉妒,嫉恨得无以复加。 为什么……为什么如此犀利的不是他? 为什么秦易能这般潇洒自如? 禁不住的,司徒宏光握紧了拳头。 之前,他心中还有一丝忐忑和犹豫,但如今,只有不顾一切。 此人,必须除去! 感觉到身后传来阴毒之意,莫开济有些诧异,回头望去,看到了众多或惊叹、或佩服的目光。 微微皱眉,他巡视片刻,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只能转回头来。 此时,他身旁的一名教习,出声说道,“此子两轮都能拿到上甲,第三轮的策论和谋略,对他来说完全不是问题,毕竟他可是离阑名士。所以可以肯定,此子必能夺得一甲席位。” 莫开济并不言声,他一向认为,为人师表不应妄言,所以没有接茬。 一旁的定军侯抚着白须,眼中带有浓浓的赞赏,他正要开口,却发现场中的变化,隐隐有些不妥! 考场中,秦易旋身一闪,身形飘逸,躲开了一柄挥来的木刀。 他余光一瞥,看到有人冲来,便不再闪,自下而上地挥刀,砰地巨响,砍飞了对方的木刀。 趁势逼近,他再起一刀,直刺对方的胸腹! 没有了武器,可那人却不躲不闪,径直冲来。 秦易见了,有些讶异。 想学他的招式,可以,但也得看情况啊。 适才他敢于前冲,是对手没有做出直刺的动作。 如今他长刀直刺而出,对方却直奔刀尖而来,这是脑子进水了? 刀尖迫近,就在那人即将被扎中之时,他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柄金属短刀,泛着刺眼寒芒,猛地一挥,斩断了秦易的木刀。 而后欺身逼近,用那柄锋利尖刀,狠狠扎向秦易的心窝! 秦易眼瞳骤缩,浑身紧绷,莫大的危机感,令他的心脏疯狂跳动! 第199章 危机骤生! 尖刀刺来,寒芒耀眼,秦易的心,疯狂下沉! 他的身体顷刻绷紧,每一处骨骼与肌肉,在刹那间迸发怖人的力量! 极快的反应,极快的速度,秦易瞬息动了,仿若带出幻影,在千钧一发之际,险之又险的侧身闪过,躲开了那柄突然刺来的尖刀。 血肉虽是躲过,但尖利的刀锋,划破了他的衣衫,那锋锐的寒芒,让他的皮肤,泛起一颗颗鸡皮疙瘩! 闪躲的同时,秦易双手架起,猛地掐住杀手的手臂,正要制服,心脏却是猛地一颤! 一股更为庞大的危机感,骤然爆发! 是系统的预警功能! 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副画面。 那是一柄尖利的短刀,朝着他的头颅猛然劈下! 心中震骇,秦易下意识地动了, 猛地往旁边跃出, 一个懒驴打滚,躲了开去! 只见一人, 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尖刀带着骇人寒芒,急速斩下! 但此时,秦易已然跃出, 那柄尖刀没有丝毫阻碍, 一挥下去。 直接砍在了另一名杀手的手臂上,鲜血溅射,一截断臂,高高扬起! 此人的手臂, 适才被秦易所制住, 根本来不及收回,才遭此巨祸。 他脸上的血色顷刻消退,眼球暴凸, 钻心的巨痛,让他跌倒在地,疯狂惨嚎起来,“啊啊啊啊啊!” 砍断了同伴的手臂,偷袭的杀手也是大惊,呆愣住了。 而此时,看台上,众人才反应过来! 定军侯霍地起身, 怒声喝道, “放肆,尔等是谁, 竟敢行凶!” 戍守看台的众多护卫, 也是心惊,没想到太将院中, 竟有人敢于行凶, 连忙朝着众多高官贵胄围了过去, 防止有人偷袭。 而此时, 有一人动了,速度极快! 面色平淡, 但眼中带着急切,景勋身形如豹, 唰地冲到一名护卫身前。 不等那名护卫反应过来,景勋手一伸,就抢过了对方手中的长刀,而后一转身,从两米多高的看台上,飞跃而下! 持着刀,他速度迅疾,朝着秦易飞奔过去! 莫开济惊骇万分,正欲喝令救援, 看到景勋已冲下看台,才闭上嘴巴, 紧紧望着,心中尽是疑惑。 另一边,司绮梅秀眉紧蹙, 美眸中蕴含担忧。 没想到,太将院里,竟会发生如此事情, 看来是秦易太过犀利,触犯到了一些世家子弟的利益! 唯有世家子弟,才有能力在太将院中使人行凶。 如果没有猜错,这两名贼子,定然不是太将院的生员,而是世家子弟的麾下,靠着难以发觉的手段,才混入进来! 在景勋急速前冲之时,考场中,危机再生。 那名砍断同伴手臂的杀手,愣了片刻,便擘着短刀, 朝秦易冲杀过去。 此时, 秦易已迅疾站起, 见对方冲来,他心中的惊骇, 消除大半。 没有了突然性, 这些家伙,纵使持有利器,也难以再伤到他。 秦易有这样的自信! 唯独要防备的,是其余生员中,可能还潜伏有杀手! 但此时,剩下的四名生员,都愣在原地,离的挺远,没有威胁。 看到这,秦易便收敛心神,专心对付急冲而来的杀手。 不等对方冲到面前,他霍地动了,朝对方冲了过去。 杀手冷哼一声,对准秦易的头颅,猛地挥刀! 秦易此时,再次展现出惊人的武艺,在即将中刀之际,身形一晃,闪开了短刀! 纵使高速移动中,他依旧可以做出常人难以做到的动作,这,便是大成武艺! 闪开短刀,秦易欺身逼近,不等对方变招,右手霍然伸出,抓住了对方持刀的手腕,犹如铁钳一般。 庞大的力量,让杀手的手腕通红无比,再无一丝力气,手中的短刀霍然掉下。 秦易眼疾手快,一脚将掉落在地地的短刀,踢飞出去。 紧接着,他拧腰转胯,想将面前的杀手摔飞出去,眼前却是寒芒暴闪! 他来不及多想,猛地后撤,将杀手拉到身前,就见到一柄尖刀,贯穿了杀手的身躯,一截刀尖从胸腹间显露出来,鲜血疯狂流下! 那名断臂的杀手,此时正惊骇万分的握着尖刀,他没想到,秦易的反应竟如此之快! 他本想刺向秦易,可瞬息间,眼前之人却变成了同伴! 猛然一脚,将断臂杀手踢飞出去,而后一拧身,将痛不欲生的中刀杀手,摔在地上 两人同时倒地,颤抖着哀嚎起来,挣扎了几下,都未能起身。 而此时,景勋已然冲到。 唰地停在秦易面前,他望了望四周,而后看向秦易,神色复杂。 他极其感慨,没想到,秦易真乃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考个核都能遇到危险。 此外,也有浓浓的惊讶。 虽然知道秦易武艺非凡,但他是第一次亲眼看到。 隐隐觉得,对方比自己还要强上一点。 由此,他满心感慨。 世间为何有如此强悍之人? 多谋善策也就罢了,诗才过人也就罢了,为何还有如此惊人之武艺? “你没事?”收敛复杂的思绪,景勋出声问道。 秦易摇了摇头,有些惊魂未定,没想到只是一个考核,就遇到如此危险。 这两个铺盖,真特么会偷袭,幸好自己反应快、速度快,否则身上,真会多出几个窟窿。 “没事。”轻呼了一口气,秦易应道, 景勋便点了点头,目光一扫,发现呆愣许久的另外四名生员,已将两名杀手制住了,才放心下来,紧绷的身躯微微松弛。 这时,莫开济和司绮梅等一众身份不凡之人,都已走下看台,来到秦易身旁。 司绮梅蹙着秀眉,关怀问道,“秦易,你可曾有事?” 秦易拱手行礼,“见过二小姐,在下并无事。” 司绮梅点了点头,望向被制住的两名杀手,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和怒意,“夫子,这两人是?” 听完一名教习的汇报,莫开济皱着眉头,对司绮梅说道,“司教习,这两人并非本院生员,是外人混入进来。我会着令麾下,严加审问,揪出幕后主使者,还秦易一个公道!” “啊!”“啊!”秦易正想说一声无碍,却突然听到两声惨嚎! 第200章 阴险歹毒 秦易正想说一声无碍,却突然听到两声惨嚎! “啊!”“啊!” 他连忙转头,就看到被捆住手脚的两名杀手,疯狂颤抖起来,脸色发黑,嘶声惨嚎时,嘴角流出了刺目黑血! 秦易双眼猛地眯紧。 莫开济眉头暴皱,正要上前,就见两名杀手猛地一颤,瞬间僵直,头颅重重砸在地上,再无声息,已然死去。 “歹毒!”莫开济怒喝一声。 秦易心中,生起了一丝震惊。 从两名杀手临死前的眼神,可以看出,他们非常错愕和绝望。 可见,他们并非自愿服下毒药,而是被幕后主使者所欺骗。 不论他们能否击杀自己,后果都难逃一死。 这个幕后主使者,竟如此阴险歹毒! 看台上,有些人皱眉而立,其中包括定军侯。 他虽想上前,慰问一下秦易,却被麾下劝阻,说是那边人员杂乱, 不知是否还隐藏有贼子, 尽量莫要靠近。 因此,定军侯只能站于台上, 心中微怒。 不只是恼怒于秦易受袭,还恼怒于在瞻京城内、太将院中,竟有贼子敢于行凶,而且还是在他面前, 这太过放肆了! 他已决定, 必须着人好好调查,肃清宵小! 他的身后,有两人目光阴冷的看了一会,随即转身, 朝着看台外走去, 而后走出校场,消失不见。 “秦易,你住于何处?”司绮梅红唇紧抿, 轻声问道,“这两人意图袭杀于你,往后并不安全,若不介意,可到司府小住几日。” 众人听了,顿时惊诧。 尤其是一些年纪与司绮梅相仿的世家子弟,对这瞻京美人,早有爱慕之意, 如今听到司绮梅所说, 顿感错愕,而后心生妒意。 适才, 司绮梅率先慰问秦易, 已让他们心中疑惑,不知两人为何相识。 如今, 司绮梅竟如此体贴, 想到了秦易的处境, 还邀请他到司府小住, 这可是他们都没有的待遇啊! 不由得,对于秦易, 他们生起了一丝敌意。 秦易微微讶异,没想到司绮梅会如此说, 他正要回应,却听到莫开济说道,“不如就住在太将院。” 望向秦易,莫开济面色和蔼的说道,“本院防卫不周,让你受惊了,理应做出补偿。住在本院,你参与考核会更方便。” 秦易实力不凡,将来必是太将院生员, 提前住进来也无妨。 秦易原本还有些犹豫,住在客栈确实不安全, 但住进司府……又有些冒昧,如今有了第二个选择,他当即说道, “多谢二小姐的美意,在下就住进太将院里。” 司绮梅闻言,点了点头, 只要安全,住哪皆可。 这时,莫开济突然想到什么,望向一旁的黑袍教习,问道,“一刻钟到了吗?” 虽然欣赏秦易,但规矩就是规矩,如果还没到一刻钟,秦易得继续考核。 黑袍教习连忙答道,“秦易遇险之时,就将近一刻钟, 我本想宣布结束,没想到发现此事,一时愣住。” 莫开济点了点头,便朝五名紫袍教习说道,“宣布。” 那五名紫袍教习, 当即走回桌位上, 在宣纸上唰唰唰写下两个大字,而后高高举起。 上甲! 莫开济当即带头,与司绮梅等人一起,给秦易鼓起掌来,掌声雷动。 “秦易,你实力非凡,应当自勉,为临瞻继续效劳。”莫开济出声说道,他原本担心自己等人鼓掌,会让秦易生起骄矜之心。 可见他面色平淡,处于掌声之中,却毫无得意神色,便放心下来。 秦易点了点头,恭敬说道,“学生定会刻苦,辛勤向学!” …… 傍晚,夕阳渐落。 一间客栈里,众多考生们,一边低声交流着,一边吃着菜食。 突然,众人听到客栈之外,传来纷乱的话语,脚步声阵阵,极为喧闹,便都诧异不安,停下交流,细细倾听。 一连串的话语声,从客栈外飘了进来,“秦易果真就住在前面的客栈里?” “千真万确,我今早还见过他!”一人肯定的答道。 “那我等理应前去拜会!” “的确,秦易两次夺得上甲评级,实力非凡,纵使是将来的武举,也不在话下,其必定会成为朝堂新贵,理应交好一番!” 客栈中,众人刚听到这些话语,就见到一群人,拥挤着从客栈门前走过,朝前方大步行去。 众人顿时心动,顾不得再吃,连忙对同伴说了声我等也去看看,便快步出了客栈,跟着人群,涌向前方。 不多时,熙熙攘攘的众人,就来到了秦易所住的客栈,怎知这客栈之外,已围拢了一群人。 为首者正询问店小二,“小二,秦易可曾住在里边?” 店小二看到这阵势,有些心惊,他何曾见过如此场面,不由疑惑,这秦易是何人,竟能引来如此多的崇慕者。 他不敢耽搁,连忙答道,“之前是住在本店,但晌午时分,有个太将院的小厮,前来替秦易结账,取走了他的衣物,据说之后会住在太将院。” 听闻如此,众人顿时扼腕,不由叹息。 遗憾自己为何不早点过来,如今想认识一下这等豪杰,却失去了机会。 “唉,没想到,我竟与这等英才失之交臂!” “两轮考核皆是上甲,这等神人,可是数年来难得一见啊。” 旁人听了,略微诧异,“秦易第二轮考核,又得到了上甲?” 一人给他解惑道,“正是,除了秦易,这第二轮考核,还有三人夺得上甲,分别是衡宇、司徒宏光、还有邓煊。” 有人补充道,“唯有秦易和衡宇未曾挨刀,司徒宏光挨了三刀,邓煊挨了六刀。” 众人听了,不由讶异,没想到秦易如此犀利,竟然与衡宇实力相仿,都得了两次上甲,且都未曾挨刀。 要知道,衡宇可是有临瞻年轻一代最强武者的称号啊! 衡宇能做到的,秦易居然也能做到…… 可见,衡宇遇到了极强的竞争对手! 想到这里,众人愈发期待明天的第三轮考核。 秦易先前便是策士,多谋善策,且也因此名动临瞻,这第三轮考核,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而衡宇在这方面,就不是那么擅长了。 或许这第三轮,秦易能独得上甲评级! 第201章 断人前程! 深夜,一处客栈。 堂中坐着四五人,正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畅谈。 突然,一名黑袍男子迈步走入客栈中。 众人当即停止交流,转头望去。 看到此人一身黑袍洗得发白,有些皱巴巴,浑身冒着寒酸气,便都不由自主的心生鄙夷。 但看到此人的面庞,堂中一人微惊,连忙问道,“孙兄,你回来啦?” 黑袍男子闻言,转过头去。 他面容生得刚毅,棱角分明,就是太过消瘦,显得面颊无肉。 此时,他一脸肃穆,对着打招呼之人点了点头,也不多说,沿着楼梯上了二楼。 黑袍男子如此姿态,堂中有人不悦,冷哼道,“此人是谁,竟如此目中无人?” 适才打招呼那人, 蓄有黑须的男子, 连忙喝止道,“别瞎说, 此人便是孙兴棱!” 旁人一听,顿时惊诧,“此人就是孙兴棱?两轮考核都夺得中甲的那个孙兴棱?” “正是,”黑须男子点了点头, “他评级如此高, 再加上谋略不错,想来今年的一甲生员,有他一席之地。” “实力的确不错,但这态度……”旁人皱起了眉头, “秦易两轮上甲, 都没有他这般狂傲。” “孙兴棱并不是狂傲,而是不苟言笑。”黑须男子摇头说道。 见旁人有些疑惑,黑须男子解释, “他有个外号,叫做拼命三郎。如果你知道他这个外号的来由,就会知道他为何如此。” “有何来由?”另一人疑惑问道。 “只因他太过拼命,不论是练武,还是苦读,亦或是切磋,都像是不要命了般,令人恐惧, 因而被称作拼命三郎, ”黑须男子的脸上,有着浓郁的叹息, “他如此拼命, 只因自幼贫寒,由祖母一人将他抚养大, 吃尽了苦头, 才养成如此性格……” 旁人听了, 不由暗叹, 难怪孙兴棱的衣着,如此寒酸老旧。 打开房门, 孙兴棱走入屋中,这间下房摆设简陋, 仅有一张桌子,和一张床。 走到桌旁,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孙兴棱缓缓打开,露出里面的白面馒头。 早上考核时,他只吃了点白粥,至今未曾吃过东西,早已饿得前胸贴肚皮,因此不顾馒头冷硬, 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几次险些被噎到,他连忙就着白水, 将馒头咽了下去。 吃完后,孙兴棱就走到床旁,从枕头下拿出一封信。 这封信是他祖母寄来的, 早上才寄到,当时赶着出门参与考核,来不及看, 便放于此处。 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拿出一张发黄的信纸,孙兴棱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到一半,他的眼眶顿时发红,颇为坚毅的脸上,浮现悲色,“祖母……” “咚咚!” 突然,房门被敲响,孙兴棱连忙甩了甩头,强忍悲伤,恢复肃穆,上前打开了房门。 看到门外站着一名锦衣公子,以及一名仆从, 孙兴棱有些疑惑,“阁下是?” 没有回答,身形矮壮的锦衣公子,昂着头, 大步走入屋中,身后的仆从也跟了进来。 孙兴棱有些不悦,但没有发作,皱眉转身,正欲再问,却见那名中年奴仆,将房门给关上了。 孙兴棱微微后退,警惕地看着两人。 锦衣公子四下一瞥,发觉房中简陋,便也不坐,傲然说道,“我乃明凌邓家之人,邓煊。” 孙兴棱皱起眉头,不知道这赫赫有名的名门子弟,来找自己有何事情。 没等他询问,邓煊朝着奴仆一点头,后者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张宝钞。 昂着头,邓煊目视天花板,未曾看向孙兴棱,傲然说道,“明日策略考核,你莫要尽力,将一甲席位让于我,这一百两就归你了。” 孙兴棱心中,生起一丝怒意,眉头紧皱起来。 但想到对方势力不凡,不可随意得罪,他才压下怒意,冷淡说道,“邓公子想要一甲,就靠自己的实力,堂堂正正的去获取!” 邓煊微微皱眉,瞥了孙兴棱一眼,有些不悦。 要不是他不善箭术,第一轮考核只得了中乙,他需要前来此处? 纵使第二轮夺得上甲,但第三轮,依旧不是他所擅长的。 这样的情况下,他想获得一甲席位,希望不大。 以他的身份和名气,这一甲席位,不论如何都得拿到手。 更何况,秦易在巫山鼎会时如此羞辱他,他必须复仇,得一雪前耻! 所以,他必须夺得一甲席位,才有机会跟秦易进行擂台战,在众人面前将他彻底击倒! “所以你是不答应?”邓煊不悦问道,语气变得森冷了些。 孙兴棱丝毫不惧,冷淡回应,“我苦练十数年,就是为了今日。恕我无能为力,邓公子去找其他人。” 邓煊的眼瞳,霍地眯起,紧紧盯着孙兴棱。 考核已过两轮,能够进一甲者,已经锁定,有秦易、衡宇、司徒宏光、洪承坚和孙兴棱。 秦易是他的敌人,不可能会相帮,而除了孙兴棱,其余三人都是世家子弟,且是六大家族之人,他没有能力让对方相让。 因此,他只能选择孙兴棱。 懒得废话,邓煊冷声说道,“听说你祖母住在乡下,早年受过的腰伤,愈发严重,近日痛的难以入睡,需要不少钱财去诊疗。如果你答应,这一百两,可拿去给你祖母治病。” 孙兴棱冷哼说道,“等我考入太将院,往后便可参加武举,这治病钱,我会自己挣。” 见孙兴棱油盐不进,邓煊也怒了,目光森冷如寒刀,“你信不信,我会让你祖母等不到那时候!” 孙兴棱大惊,猛地上前,怒声喝道,“你……” 没等他斥骂,就看到一旁的奴仆,从怀中掏出一个老旧木梳,冷笑着晃了晃。 孙兴棱顿时一颤,眼瞳暴睁! 那是他祖母的梳子! 这些王八蛋! 他眼眶通红,一股无边的怒意,疯涨不停,猛地上前。 邓煊见了,连忙后退,急声说道,“你若是动手,你的祖母必死无疑!” 孙兴棱倏地一颤,顿在原地。 他眼睛睁得极大,双拳紧握,浑身不断颤抖着,强忍着怒意和惊惶。 邓煊连忙劝道,“对你来说,二甲也不错了,还能拿钱给你祖母治病,何乐而不为?” 不断颤栗着,孙兴棱强忍了许久,才怒哼一声,猛地上前,抢过奴仆手中的一百两,嘶声吼道,“给我滚!” 邓煊嘴唇瞬间上扬,极其欢喜,禁不住笑出了声。 奴仆打开门之后,他昂头负手,一步一晃的走出门去。 奴仆离开,顺手把门关上。 孙兴棱一个踉跄,禁不住软倒在地,掩面痛哭起来。 他十数年来,日夜苦练,就为了夺得一甲,出人头地。 可如今,他的人生目标,支撑他一路痛苦走来的信念,却被硬生生地剥离出去! 内心,极痛! 第202章 人前显圣 天色大亮,秦易从木床上坐了起来。 不得不说,太将院的福利就是不错,这间临时住所,虽然摆设不多,但每一件都是精品。 例如这张床,宽大精美,这床被褥,绵软轻柔,睡起来非常舒适。 感慨一番后,秦易洗漱完,用过小童送来的早饭,就出门朝着正堂走去。 今日乃是第三日,要进行第三轮,策略考核。 此次考核不分上下午,所有考生一同进行。 还没有走到正堂,秦易就看到前方熙熙攘攘,有不少人或独行,或成群结队,朝着庞大的正堂走去。 这些人都穿着精美服饰,有的人脸上带着忐忑,有的则带有欢愉。 很正常,考核或比赛,总是有人欢喜有人忧,至于秦易自己, 自然是欢喜的。 他没想到, 自己竟能夺得两轮上甲评级,就看看这一次, 能不能再来个上甲。 说不定,他能以三轮上甲的评级,成为一甲生员,创造新的记录。 之前, 他就已听小童聊起过, 整个太将院数百年历史,唯有五人以三轮上甲评级考入太将院,其中一人,便是两百年前名震苍元的临瞻名将, 卫渊! 其谋如妖孽, 武如战神,功绩赫赫,敌军望风披靡, 闻其名,无人胆敢不服。 可谓是风华绝代,无以伦比! 秦易听了,顿时美滋滋,自己若是能夺得三个上甲,会不会也跟这个卫渊大佬一样,功绩滔天,青史留名? 咳咳……压下心中的遐想, 秦易收敛心神, 继续往前走去。 不多时,他就来到了正堂门口, 此时, 众多考生正排着队,缓慢的朝前走去。 秦易刚排入队伍中, 就看到前方, 有两人回头望来, 居然是司徒宏光和马良弼。 这两人真是阴魂不散, 怎么在哪都能遇到? 秦易冷哼一声,没有多作理会。 怎知马良弼突然出声, 森冷说道,“秦易, 你别得意,就算你能夺得一甲,擂台比武时,若是遇到表哥,表哥一定会将你打得满地找牙!” 秦易本不想理会,奈何这厮率先挑衅,他淡淡回应道,“这是以后的事,我现在就好奇一件事。” 马良弼愣了一下, 问道,“什么事?” 司徒宏光眉头微皱, 他不用猜,就知道秦易接下来没好话,可表弟怎么跟个捧哏似的, 居然接话了。 秦易嘿嘿一笑,“我好奇的是,你表哥挨刀的地方, 还疼吗?” “哈哈……”旁人听了,禁不住笑了起来。 但许是看到司徒宏光阴沉的脸色,这笑声便梗在喉中,只能忍了下去。 马良弼先是一愣,而后大怒,咬牙切齿起来。 一旁的司徒宏光脸色阴沉,望了马良弼一眼,见他如此恼恨,当即喝道,“制怒!” 马良弼听了,只能怒哼一声, 打消了冲动的想法。 他也知道,就算要动武, 自己也不是秦易的对手。 旁人见了,心生戏谑,乐见世家子弟吃瘪。 有的则心生忧虑,发现秦易和司徒家的愁怨, 变得越来越深了,往后或许会难以善了。 阴冷地盯了秦易一眼,司徒宏光就回过头去,不再多看。 随着时间缓缓过去,队伍不断前行,没多久,秦易就排到了队首。 来到正堂门口,将木牌给黑袍教习看了一眼后,秦易就走入宽阔无比的正堂。 堂中,侍立有不少童子,见秦易进来,问了声姓名后,就带着秦易向前走去。 只见此时,堂中摆设了许多案几,每张案几前后左右都隔了将近四尺。 而案几之上,放有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 带着秦易,小童在走道上,快步朝前走去,不多时,就将秦易带到了前排的位置。 得到示意后,秦易便在属于自己的考桌上,坐了下去。 他目光一扫,发现四周都是未曾见过的人,可见此次考核,位置都是随机的。 突然,感觉后背有些阴冷,他回头看去,就发现身后不远处,有一个矮壮的锦衣公子,正阴冷望来。 邓煊! 对方的脸上,有着浓重的怨恨。 紧盯着秦易,邓煊伸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了几下。 这动作极具挑衅的意味,但秦易轻哼一声,没有理会,回过了头。 被对方如此无视,邓煊恼恨至极,砰地一声,一拳砸在了案几上。 随着考生不断入场,场内众多案几,已坐满了七八成,第三论考核即将开始。 秦易正轻缓研磨,身旁突然有人走过,他抬头望去,就看到了一名锦袍男子。 此人高昂着头,负手前行,神态骄矜,气势不凡。 秦易仔细一看,发现竟是衡宇。 看到对方的姿态,他不由好奇,这厮到哪都是昂着头,会不会得颈椎病啊? 还有,他这样走路,不会被绊倒吗? 秦易所想,衡宇自然不知,他随着小童,走到最前面的案几上,傲然坐下。 此时,置于堂前高台上的铜钟,被缓缓敲响。 “咚!咚!咚……” 钟响八声,等到众多考生静默下来后,高台上,一名黑脸男子负手而立,中气十足的喝道,“肃静!接下来再出声说话者,以失败论处;左右顾盼者,以失败论处;行迹诡异者,以失败论处……” 说了一堆规则后,此人才停顿一下,而后朗声喝道,“第三轮,策略考核,开考!” 话语刚落,便有四人,将一个木栏抬了进来,这个木栏有一丈高、半丈宽,栏面上盖着红布。 将木栏摆正之后,一人上前,揭开这块红布,露出一张贴于栏面上的宣纸。 这张宣纸上写了不少字,每个字都极其大,哪怕相隔很远,都能看得清楚。 黑脸男子喝道,“此乃考题,总共两题,各位考生,请将答案写于宣纸上,总共两个时辰,过时不候!” 众多考生立即看向巨大宣纸,秦易也抬头望去。 只见第一题写着:战争胜负如何预测? 秦易一愣,顿时欣喜,这不就是孙子兵法第一篇所讲的内容吗? 他可是知道,这个世界并没有孙子兵法,孙子兵法所提及的思想核心,这个世界也没有。 这就意味着,他可以借助兵圣的毕生所学,去人前显圣! 第203章 博采众家之长 秦易美滋滋的笑了,没有耽搁,当即将脑海中,记得极其牢固的孙子兵法第一篇,“道天地将法”,飞快的写在宣纸上。 他这一举动,引来旁人的瞩目。 大家都才看到题目,正在思索,脑子里还没啥思路,这家伙就开始动笔了? 莫非是乱写一通? 可当他们看到秦易的面庞时,心中的疑惑顿时消除。 众多考生中,秦易之名无人不晓,他的功绩,无人不知。 所以对此情形,并不奇怪。 论武艺,场中能与秦易比拟之人,不多,但也不少,有一掌之数。 但要论谋略,能与秦易齐平者,几乎没有。 离阑名士,可不是浪得虚名。 或许唯有到太策院中,才能找到与秦易谋略相仿之人。 所以看到秦易下笔如飞,众人没有了惊讶,却生起浓浓的羡慕, 心中发酸。 拥有不凡武艺也就罢了, 竟还有如此谋略…… 唉! 众人轻叹一声。 没多久,秦易就写完了第一题。 这道题其实并不难, 但要答对答详细,就不容易了。 而道天地将法,可以说是较为完美的解答,直接从很高的层面, 例如国之意志、昼夜阴晴、地势条件、将领是否具备智信仁勇严、组织结构、责权划分、人员编制、管理制度、资源保障、物资调配等方面, 讲述了如何分析两方之胜负,很详细,也很实用。 秦易相信,这个回答, 必然能让评卷者耳目一新。 毕竟出自兵圣之手, 岂会凡品? 接下来,秦易看向第二题。 他刚看完,就感觉这道题有点影射的意味。 题目是:国力微弱之王朝, 如何对抗国力强盛之王朝? 这不就是临瞻和大离嘛! 当然,临瞻并不算国力微弱,只是弱于大离,而在苍元五大王朝中,临瞻之国势,可以排在第二。 其实在数百年前,临瞻建立之际,国力原本远胜大离, 之后却陷入蛮族祸乱, 兵戈不断,战火连年, 耗尽了国力, 才弱了一筹。 但经过近几代明君励精图治,国力连番上涨, 隐隐有和大离分庭抗礼之势。 可先帝气盛, 小不忍而乱大谋, 擅开战端, 将数十万大军、以及数年来积攒的甲胄粮草,都丢在了雁荡河谷, 不是化作了灰烬,就是肥了大离的腰包, 留下如此烂摊子,让万民抬不起头。 以至于考题中,都将自己比作了弱国…… 轻叹一声,秦易收敛心神,仔细寻思起来。 答题不能乱答,得揣摩出题人的意图。 毕竟在太将院,出题人就是评卷者,要想得高分,就得符合他们的喜好。 身为临瞻的最高人才培养机构, 太将院向来是遵从王朝的意志。 而现在,临瞻的意志, 就是女帝的隐忍。 不忘耻辱,但却隐忍不发,与大离交好, 互通商贸,低调发展。 这就是太将院的偏好,不可擅启战端, 得往这方面去作答。 当然,秦易并不会昧着良心说瞎话,不过他的想法,的确和女帝以及太将院不谋而合。 如今这个情况,开战意味着败! 不论是士气,还是时机,亦或是粮草、军兵等诸多准备,临瞻都没有做好。 所以,秦易算是半个主和派。 当然,他并不是一味的主和,至少他知道,和平是靠打来的。 要想和平,就免不了战争, 毕竟在这乱世, 不去打别人,别人都会来打自己。 所以要想胜利,就得有强盛的国力,这就离不开发展,因此现在,理应苟着发展。 那该如何在发展的时候,对抗强盛的国度呢? 可以使用非战手段。 秦易当即,将前世春秋时期,管仲使用过的经济战事例,例如大力购买鲁缟,荒废了鲁国的农业,而后抬高粮价,令鲁国屈从于齐国的事例,详细的写在了宣纸上。 接着,他将前世战国纵横家的思想,“合纵连横”,也写了上去。 这是非常有用的外交和军事政策,不论是战,还是不战,施行这种政策,都会受益无穷。 没有人会嫌盟友太多。 接着,他又将秦国灭六国的总方针,“远交近攻,先弱后强”,也写了上去。 有了前世众多史实的加持,此时,他俨然就是一个智者,博采众家之长,集大成于一身,满脑子都是智慧。 相信这几种思想,定能将评卷者轰炸得脑子发晕,两耳嗡嗡嗡地叫。 可惜啊,女帝过于严谨,不轻易授予官职,否则靠着自己这满脑子的智慧,随意说几句,加官进职完全不是问题。 要知道,在前世春秋战国时期,就有不少人光靠一张嘴,一夕之间,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谓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例如战国纵横家苏秦,学成归来,游说六国,不仅让六国成立了合纵联盟,就连他自己,也一下子拥有了显赫的权柄,身挂六国相印,名留青史。 秦易对此,只能留下了羡慕的眼泪。 咳咳……将眼泪擦干,稍微审了审文稿,秦易就将手举了起来。 四周,有不少黑袍教习正在逡巡,台上也有众多紫袍教习在扫视考场,发现秦易举手,众多教习的目光,霍然移去。 一名身着黑袍的年老教习,连忙走了过来,疑惑问道,“何事?” 秦易低声说道,“学生已经答完了,可否提前离场?” 不是秦易想装逼,而是真的不想等,现在只过了一刻钟,距离考核结束还有十五刻钟,也就是前世的三个半小时,傻子才会硬等那么久,所以他想问问,能不能提前交卷。 年老教习听了,登时愣住。 四周,正在绞尽脑汁的众多考生,也蓦地瞪大眼睛,骇然望来。 这…… 他们完全说不出话! 只是有些恨,太将院为何将他们安排在秦易身边,以至于遭受这种打击。 这就是天才吗? 唉…… 众人第二次轻叹。 年老教习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神色变得阴沉,眉头高耸,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 他一向不喜欢胡来的生员,如今只过了一刻钟,此人就说要交卷,这不是作贱自己吗? 就连衡宇等人,也才刚刚动笔,这厮以为自己是谁,竟如此狂妄! 第204章 枉为男儿! 紧盯着秦易,年老教习正要怒斥,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句问话,“秦易,你写好了?” 年老教习蓦地一颤,眼瞳大睁! 此人竟是秦易? 我的天! 他满嘴的驳斥,差点就脱口而出……真要说出来,自己这脸可就丢光了! 他完全没想到,眼前这名白袍男子,竟是名动临瞻的秦易。 连忙闭上嘴巴,他嘴唇抿的死死的,生怕到嘴的话不受控制,自己溜了出来。 一名紫袍教习走上前来,适才正是他出声询问。 秦易点头答道,“学生写完了,所以想问问,能否提前离场。” 若是不能,也没办法,只能硬等了。 紫袍教习没有不悦,反而点头说道,“只要写完了,便可离场。” 秦易闻言,心中一喜,连忙将宣纸递了过去,“学生这便交卷。” 紫袍教习笑了笑, 接过宣纸, 低头一看。 他看的有些粗略,只是想判断秦易写的多不多, 如今见整张宣纸几乎写满,便将宣纸对折,轻柔的捧着,点头道, “你可以离场了。” 秦易便对着紫袍教习, 以及一脸惊诧的年老教习,拱了拱手,轻缓的起身离去。 紫袍教习望着他,满目赞赏。 四周, 众多生员已发现了这边的情况, 都诧异望来。 看到秦易交卷走人,众人都羡慕的肝儿发疼。 他们还毫无头绪呢,秦易却写完了……唉! 众人第三次轻叹。 正咬着笔杆儿, 不断挠着头发的邓煊,看到这一幕,顿生恼恨。 该死的,为何出尽风头的总是秦易? 得挫一挫这厮的锐气! 由此,邓煊愈发期待,往后擂台战,自己脚踩秦易的场面。 到时候,无尽风光, 便可荣归他一身! 秦易的名声、气运, 以及荣耀,也将会被他一手终结! 这般想着, 邓煊转过头, 望向不远处的孙兴棱,只见后者低头看着宣纸, 背脊佝偻, 没有动笔, 就怔怔的望着, 貌若失神,颇为落魄。 邓煊笑了笑, 很好,不错, 这家伙很上道! 另一边,司徒宏光紧盯秦易,他此时,也才下笔写了几个字,没想到秦易竟已交卷,看来此人多谋之名,并不虚假。 那又如何! 此子,必将败在自己手中! 考场最前方,衡宇身形笔挺, 执笔书写,察觉到身后有些动静, 但他不屑回头去看,未作理会,继续答题。 发现场面变得躁动, 看台上一名紫袍教习,高声喝道,“肃静!” 众多考生闻言, 便才收回或羡慕或敬佩的目光,继续咬牙切齿,绞尽脑汁去思考。 …… 下午,太将院,教习厅。 这间庞大无比的教习厅中,汇聚了数百名太将院教习,或穿黑袍,或穿紫袍,都坐在桌案之后,伏首审卷。 早上的策略考核,所有考生的卷子, 都在此处,由他们一一审看。 根据太将院的审卷制度, 有资格位列二甲者, 由紫袍教习来审核,有资格位列一甲者,由副院正莫开济来审核。 而其他黑袍教习,则审核三四甲考生的卷子。 此时,众人正仔细审卷,忙得不可开交。 而教习厅深处,一张宽大的案几上,放着几张宣纸,乃是秦易等可能位列一甲之人的卷子,莫开济正端坐案几之后,认真查看。 第一张,便是邓煊的卷子,只因他交卷最晚,所以放在最上面。 看着这张考卷,莫开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 越往下看,他越难以忍受,禁不住斥道,“莽夫!” 虽然太将院不是特别注重谋略,但有谋略的生员,会被太将院所重视。 这并不矛盾。 所以意味着,太将院的生员中,有的甚是粗鄙,有的则足智多谋。 后者在这个时代,会更吃香。 而数年来,众多一甲生员,都是钟灵俊秀之人,不仅武艺非凡,就连谋略都不差。 可邓煊这厮……莫开济大摇其头,不断叹气,真是愚蠢! 尤其是第二道题,弱国如何对抗强国,这厮洋洋洒洒写了一大堆,但汇总起来只有两个字,“开战!” 莫开济禁不住冷哼一声。 弱国贸然与强国开战,是嫌死得不够快? 难道先帝之败,没能让这厮愚蠢的脑袋里,产生一点教训和经验? 暗斥了几声,莫开济才在卷子上方,写下了两个大字,下乙! 要不是这厮第一题答得还可以,莫开济连个乙级都不想给他。 接下来是孙兴棱的,他交卷也很晚。 但莫开济并不以为意,众多青年才俊的事迹,他都已知晓,自然知道孙兴棱谋略尚可。 纵使比不上秦易衡宇等人,但在此次可能成为一甲的考生中,其处于中流。 如此想着,莫开济拿起卷子,只看了一眼,顿时怔住! 这…… 满卷都是鬼画符! 不是说看不懂这些字,而是这些字……奇丑无比! 孙兴棱怎么回事? 自暴自弃了? 莫开济百思不得其解! 他曾听说过,此子极其拼命,时常彻夜练武看书,颇具文韬武略,就算书法不精,可也不至于这么差啊! 压下疑惑,莫开济忍着满心的厌恶,仔细去看,看了许久才将第一行字看进去。 过了片刻,他砰地一声,将宣纸重重拍在桌案上,怒声斥道,“胡说八道!” 第一题不算很难,此子说了一堆,却没一个说到点上,可谓是胡言乱语。 更令人震惊的是,第二题,孙兴棱就写了一句话,“此时代,弱者再如何拼命,都无法摆脱化作尘埃的宿命……莫拼搏,若想存活,唯有低头,认输……” 砰! 莫开济越看越气,一掌拍在了桌面上,满心气愤! 此子竟如此懦弱悲丧,枉为男儿! 他激愤之余,也十分疑惑,人人都称孙兴棱为拼命三郎,有如此名头,此子应该有人定胜天的念头才对,为何如此悲观气馁? 摇了摇头,莫开济压下不解,在卷子上,写下了两个大字,“下丙!” 最差的评级! 六个可能成为一甲的考生中,就有两个写出如此荒唐的答案,让他始料未及。 只能希望,接下来能看到令人满意的答案! 第205章 旷古绝伦 第三张考卷,是洪承坚的。 拿起卷子,莫开济仔细去看。 片刻时间就已看完,他郁结的心情,终于舒缓了些。 算是遇到一个还不错的答案了。 沉吟片刻,他给出了上乙的评级。 接下来,是司徒宏光的。 莫开济看完后,抚须而笑,微微点头,给出了评级,下甲。 不管是哪一轮考核,能夺得甲级评级,都意味着实力不凡。 司徒宏光能得此评级,可见他足智多谋,称得上是天之骄子。 接着,便是衡宇的。 莫开济认真看了起来,看到一半,顿时满脸笑意,不断点头,连呼甚妙。 看完后,他不过瘾,又看了一遍,连连称赞,“不错,不错, 此子谋略不凡!” 不远处的众多教习, 都很好奇,到底是如何不错, 才让副院正如此赞叹。 他们已做好了打算,等到忙完之后,一定要去看这几名天之骄子的考卷,看看他们的才略到底如何。 提笔, 莫开济沉吟许久, 才在衡宇的卷子上,写了两个大字。 中甲! 这已是策略考核的最高评级了。 至于上甲,将近百年来未曾一见。 唯有写出令人耳目一新,且以往不曾有过的新思想, 展现出无以伦比的谋略, 才能夺得上甲评级。 而这极其稀有,毕竟新思潮的开拓者,肯定是百年难遇。 所以太将院自创立以来, 数百年时间,也只有五人能夺得三轮上甲的评级。 这五人,每一个都是镇压群雄的存在! 因此,临瞻有了一句谚语:能得三轮上甲者,皆为惊世之人杰! 足可见策略考核中,上甲评级是多么的珍贵。 所以,就连莫开济,贵为副院正, 都没有资格给出上甲评级, 唯有院正才有这等资格。 收敛思绪,莫开济看向最后一张考卷。 这张卷子上, 写着一个名字, 秦易。 沉息不动,迟迟没有去拿这张考卷, 莫开济的眼睛微微眯起。 所有考生中, 他唯独期待秦易的答案。 只因离阑名士的风头, 实在太盛! 拯救了两府的府城百姓, 擒下焦茂与孟群,挫败了赤心门的阴谋……可谓是功绩赫赫。 因此, 秦易得到了穆王的夸赞,以及天子的两次赏赐, 风头一时无两。 以至于妒者如云。 别说是众多考生,就连太将院生员,以及一些年轻官员,都心有不服。 暗地里觉得,秦易建立如此功绩,有运气的成分所在。 对此,莫开济不置可否。 他只知道,光有运气,没有武艺和谋略, 绝对无法完成那些壮举。 如今,面前这张考卷, 承载了秦易的智慧与谋略,没有半点运气可言。 所以,他的能力到底如何, 只此一卷,便可知分晓。 轻缓地,莫开济拿起了这张考卷, 态度十分认真,动作十分小心,很仔细地,一字一字地往下阅读。 看到“道天地将法”这五个字时,莫开济的手忽地一颤,手中的考卷,差点滑落在地。 急忙抓紧,莫开济眼睛微微睁大,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砰砰直跳,很大力! 屏气凝神,他连忙逐字阅读,越看, 心中越是惊诧。 很详细! 也很独特! 其中有些点, 可以说是独创, 在众多兵书中从未提到! 看完第一题的答案,莫开济心中甚是惊讶, 久久无言,不断品味。 妙,妙啊! 他完全没想到,秦易竟能有如此独特的个人见解,可见平时没少读兵书! 除了熟读兵书,他必然也有时常推衍,才能见解独到,与常人并不相同。 至少衡宇等人所写的答案,都是他人的智慧结晶,并非个人见解。 光凭这一点,便可知秦易,的确名符其实! 也光凭这一点,就能判定,秦易的评级绝非中甲。 但若是要给上甲……稍差了些。 毕竟这一题的答案虽是新颖,但新奇的地方不算很多,有一部分都是他人提到过的。 所以要给上甲的话,有些勉强。 想到这,莫开济连忙移目,看向第二题的答案。 只是一眼,他彻底呆住,眼睛骤然睁大! “咚咚咚!” 他的心,犹如擂鼓一般,疯狂跳动起来! 经济战…… 合纵连横…… 远交近攻,先弱后强…… 刹那间,莫开济激动到无以复加,紧紧抓着考卷,心跳如马奔一般飞快! 他眼前发黑,身体晃了一下,撞到了案几,以至于桌案上的笔架摔落下来,发出刺耳声响。 这个声响,惊动了伏首审卷的众多教习。 他们诧异转头,望向莫开济。 正欲发问,却看到莫开济那欣喜若狂的表情,众人瞬间愣住! 这…… 一向肃穆的副院正,竟会露出如此狂喜的模样? 众人面面相觑,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 莫非是那张考卷的缘故? 想到这,众人顿时骇然,这是谁的卷子? 卷子上写了什么? 众人的关注,莫开济仿若未觉,他就紧紧盯着考卷,仿佛这张纸就是他的命根子一般。 这张轻薄的宣纸,在他看来,却是承载了无边的智慧! 这张宣纸也意味着,临瞻后继有人! 近百年来未曾出现过的三轮上甲之人,如今,终于出现了! 临瞻,必将崛起! 莫开济满脸涨红,狂声呼喊,“旷古绝伦,旷古绝伦啊!” 众人震惊,有的人霍地起身,想要上前,看看是怎样的答案,竟会让副院正给出这样的评论。 但没等他们上前,莫开济就急忙提笔,想在考卷上写下“上甲”两个大字。 但突然,他顿住了,想起要给上甲评级,唯有院正才有这等资格,于是急忙起身,拿着考卷和笔,朝教习厅外疾步走去。 众多教习何曾见过莫开济如此模样,都惊骇不安,连忙上前问道,“莫院正,您这是?” “莫院正,这是怎么了?” 莫开济仿若未闻,低头看着考卷,脸上满是狂喜,大步走出教习厅。 众人见了,更是惊诧,他们隐隐猜到了什么。 副院正……欣喜欲狂……拿出考卷走出去…… 莫非,他是去找院正大人? 众人顿时变色! 天啊! 难道是…… 上甲评级? 众人的心,忽地砰砰直跳起来! 第206章 真乃人杰! 大步走出教习厅,莫开济急速前行,没有理会众多小童的行礼,来到了院正田高义所在的后堂。 急速走入,见堂中并无人影,莫开济有些诧异。 他连忙走出,唤住一个小童问道,“院正何在?” 小童弯腰,躬身行礼道,“有客前来,院正于后花园中宴客。” 莫开济当即沿着湖边小道,赶向后花园。 他有些好奇,来者何人,竟需要院正亲自相陪。 还没走到后花园,莫开济就看到前方有众多着甲士卒,将后花园围的严严实实。 他微微诧异,而后明白。 来者定然身份不凡,才有如此多的护卫。 距离稍近之后,莫开济看清了这些着甲士卒的打扮,顿时一惊。 只见这些士卒,身形雄壮,样貌精悍,全都穿着玄色轻甲,覆盖全身,背着军弩, 腰垮玄金刀, 有种猛如虎狼的气势! 是天子近卫——千刀卫! 难道…… 想到什么,莫开济心中愈发惊诧。 “此乃禁地, 来人止步!”两名千刀卫迈步上前,对着莫开济高声喝道。 戍守四周的千刀卫,都整齐划一的抽出玄金刀,警惕的盯着莫开济。 瞬息间, 整个场面的气氛, 变得极其肃杀! 莫开济心中一颤,连忙说道,“我乃太将院副院正莫开济,有事前来寻找田院正!” 他心中的猜测, 变得愈发肯定。 唯有那一位到来, 才会让这些千刀卫如此警惕,纵使是在太将院中,都没有丝毫松懈。 说拔剑就拔剑! 问话的那名千刀卫, 伸出右手,传来甲胄的刮擦声,“证明!” 莫开济当即解下腰牌,递了上去,动作非常缓慢,生怕惹来嫌疑。 那名千刀卫接过腰牌,仔细的看了一会,才说了句, “稍待!” 然后他转过身, 快步走入后花园中。 此时已是初春,这草长莺飞的季节, 让后花园里, 盛开了不少花朵。 迎春花、风信子、桃花、玉兰花……都争相斗艳,姹紫嫣红, 鼻间尽是花香。 庞大的后花园中, 有一处精致小亭, 亭外不远处, 有众多千刀卫戍守四周。 而亭中石桌,有两人轻身而坐, 相互对弈。 一名是身着黑袍的老者,其须发皆白, 精神很是矍铄,目光幽深,看不见底,仿若可以洞察一切。 另一名则是极为美艳的女子,犹如一朵华美牡丹,娇媚却不显俗气,眼眸清澈仿若冰镜,有种高冷华贵的距离感。 她虽穿着华美长裙,宽松繁复, 但却依旧可见玲珑浮凸的身形,曲线诱人。 “数日未曾对弈, 院正的棋艺,依旧高深莫测。”华服女子轻缓说道,声音有着淡淡的清冷感。 院正恭敬说道, “陛下的棋艺,长进极快,怕是再过几日, 微臣就难以匹敌了。” 与他对弈的,便是当今女帝,瞻庆。 以往,都是女帝召他入宫面圣,事情谈罢之后,才会对弈几局。 可没想到,如今女帝竟亲自前来,令他微生惊讶。 由此,他已猜出,女帝此来,说是对弈,怕是意在其他。 红唇微扬, 瞻庆淡淡的笑了,清冷的明眸望向一旁,只见一名千刀卫, 正疾步走来。 走到近前,千刀卫双手捧着腰牌,躬身递出,“陛下,太将院副院正莫开济想要入内,说是有事要找田院正。” 田高义似是想到什么,眼睛微微眯起。 见田高义的面色变得慎重,瞻庆问道,“可是策略考核?” 田高义点了点头,面色恢复正常,抚须说道,“的确。” 此时,众多教习都在审卷,莫开济突然找自己,必然和策略考核有关。 瞻庆本想让田高义出去,与莫开济相谈,但听闻是策略考核之事,便说道,“宣他进来。” 千刀卫应了一声,便快步离去。 不多时,莫开济就被领着走入后花园。 看到瞻庆,莫开济连忙躬身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太将院的院正,乃是从三品,副院正则是正四品,两者官职不小,见到女帝,自然得自称微臣。 瞻庆轻淡说道,“免礼。” 她那双清澈的眸子,就望在莫开济的身上,给后者带来了略微沉重的压力。 莫开济姿态颇为谨小慎微,低头恭声说道,“微臣此来,是有要事要找田院正,关于审卷的事宜。” 瞻庆微微颌首。 得到示意,莫开济接着说道,声音有些激动,“微臣负责审核有资格位列一甲的考生卷子,有一名考生的评级,超出了微臣的能力范畴。” 听闻此话,瞻庆的明眸微微眯起。 她曾在太将院求学过,自然知道审卷制度,莫开济如此说,莫非是…… 她那双纤细白皙的柔荑,在袖子底下,禁不住微微握了起来。 田高义则停止抚须,一双深邃的眼瞳,紧紧盯着莫开济。 他禁不住微微屏息,莫非…… “此名考生,名唤秦易,他的作答,蕴含了从所未有的真知灼见,令微臣醍醐灌顶!其所具有的智慧,非现今之人所能媲美,乃是不世出的人杰!”莫开济愈发激动,声音颤抖起来,“如此佳作,微臣欲给出上甲评级,可却没有资格,于是便来找寻院正。” 猛地眯眼,田高义紧紧盯着莫开济手中的卷子,惊诧问道,“当真如此?” 瞻庆直接伸出娇嫩白皙的右手,声音不复之前的清冷,带着些许期待与急迫,“给朕看看!” 若是真有如此人才……那便意味着,临瞻国运当兴! 顾不得答复田高义,莫开济当即将卷子,双手奉给了瞻庆。 接过卷子,洁白的柔荑将其展开,明眸移去,瞻庆仔细的看了起来。 看完第一题,她不由心中暗动。 的确不错! 接着,她看向第二题的作答。 当看到经济战二字的时候,她芳心一颤,仿若醍醐灌顶,脑海中,浮现了众多想法和思路! 压下杂思,她连忙凝眸,屏气凝神的往后看,越看越是惊诧。 这些字眼都极其普通,但连结在一起,其中所蕴含的智慧与谋略,却是厚重无比,让瞻庆觉得,手中轻薄的宣纸,变得沉重起来! 看完后,她心中震骇,久久沉吟,不断回味。 蓦然接受如此新颖的战略与智谋,她思绪起伏,难以平复,也需要时间来消化和吸收。 而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秦易,真乃人杰! 第五百四十二章 当世名将! 流康王朝,耀城。 正堂中,众多将领正襟危坐,沉默不言,整个大堂,气氛颇为严肃。 主位上,鬓生华发,但精神矍铄的耀城城守,出声说道,“各位,秦易如今已进攻戴城,肃王似有忧虑,往南边派了不少兵马。” “想必此时,肃王无暇北顾,我等就应该趁这个时候,给他增点忧愁。”耀城城守的脸上,笑容颇为阴冷。 一名谋士附和道,“的确,兵法有云,攻敌所不愿。既然敌兵不想打,那就该打,说不定会让敌方,露出致命破绽!” 另一名将领,当即拱手说道,“末将愿领兵,为大人夺下敌城!” 耀城城守微微眯眼,说道,“莫急,待我去信三峰城和滨城,联合三方之力,再一同进攻肃王!” “没有了恭王的相助,我倒要看看这肃王,还能否占据上风!” 以往,虽然恭王并未与城守派三方接壤,但每当城守派攻打肃王时,恭王都会派兵相助。 如今,恭王被秦易牵制,肃王一方,得应付城守派三方势力,必将比以往,更为吃力! 众将听了,不由欣喜。 原本,他们对于耀城城守率先打破停战协议,而有些忐忑,但如今,听闻城守意图联合三方,而肃王仅有一人,看来往后,己方必占优势! 因此,他们再无忧虑,变得跃跃欲试。 见众人有些激动,耀城城守笑了起来,旋即说道,“除了去信三峰城和滨城,还得派遣使者,前往秦易军中,替本官索要一物。” 众人闻言,不由愕然。 找秦易索要东西? 什么东西? 但见耀城城守没有细说,众将虽疑惑,但也只能压抑下去,不敢多问。 过段时日,就能知晓! …… 流康王朝,戴城。 城外旷野,虽有数十万军卒,排成阵列,但却无声,所有人肃穆不言,以至于整个旷野,只剩浓浓的杀伐之气,以及旌旗猎猎作响之声! 城头上,看着敌军如此威武肃杀,戴城守将颇为心惊,连忙朝旁人问道,“可有派人求援?” 亲兵急忙应道,“卑职已按将军的吩咐,派人前往预城求援了!” 守将这才点了点头,紧紧盯着城外的军阵,他不由叹道,“人人都说秦易乃当世名将,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唯有名将,方可带出如此强兵,士气如虹,杀气凛然! 而反观城内,人心惶惶…… 若是王爷不派来援兵,戴城说不定,连一天都撑不过去! 就在这时,一名士卒顺着楼梯,奔上城头,朝守将急声喊道,“将军,预城传来文书!” 守将顿喜,连忙接过,打开仔细一看,顿时喜上眉梢,欢声喝道,“弟兄们,王爷说了,他正在调兵遣将,即将派兵前来,我等须死守戴城,等待来援!” 守卒们闻言欢喜,当即高喝,“死守戴城,等待来援!”“死守戴城,等待来援!” 听到城墙上的呐喊声,城外,军阵中,秦易澹澹一笑。 死守? 等待来援? 这些家伙,还挺喜欢做梦的。 收敛笑意,秦易微微眯眼,杀意绽放,而后冷声喝道,“传令前军,投石!” 旗手听令,挥动旗帜,军令便从中军阵地,传向前军,片刻后,前军阵地中,就有数十名士卒,推着十五架第三代配重双梢投石车,朝着阵前行去。 城头上,看到这一幕,见到了十五架庞大的攻城器械,城头守将,顿时心惊。 他知道,敌军要进攻了,连忙喝道,“弟兄们,敌兵即将投石,快找掩体,拿好盾牌!” 众多士卒,纷纷躲在女墙之后,或者拿起早已备好的木盾,挡在身前! 整个城头,顷刻间,就做好了防备石弹的准备! 守将此刻,也已躲到角楼中,心中打定主意,等到敌方投石完毕,就发起反击! 突然,城外传来震耳欲聋的砰砰巨响! 嗖! 破空声传来! 守将禁不住抬头,顺着小孔往外望去,就看到十五颗庞大的石子,带着震耳呼啸,朝戴城勐然砸来! “轰!轰!轰!” 只觉地动山摇,守将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他顿时大骇! 这些石子,竟有如此强悍的威力,以至于整座城墙,都在颤动! 他眼童暴睁,连忙探头,往角楼门外看去,只见城墙上,已是一片狼藉! 灰尘漫天,碎石飞溅,满地血肉! 守将,骇然欲绝! “轰轰轰!” 又是一连串的巨响,只见众多躲在女墙之后,拿着木盾,企图硬抗石子的士卒,被石子活生生砸死,变成肉泥! 啪嗒! 一截断臂,从死者身上断裂,飞射出来,掉在了守将的面前。 此刻,守将已瞠目结舌! 他知道,投石车威力很强,也使用过第一代投石车,可没想到,秦易改良之后的投石车,竟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夯土制成的城墙,挡不住石子的砸击,而他却天真的以为,靠着女墙,靠着木盾,就能让守卒,在石弹之下保存性命…… 可如今,却是满目狼藉,死伤无数! 守将一瞬间,有种浑身发凉,犹如堕入冰窖的感觉! 倘若援兵不来,别说一天,就连一个时辰,都未必能守住…… 因为此刻,经过一连串的打击,城头几乎被夷为了平地! 女墙、角楼、望楼、箭楼,以及众多士卒,还有之前堆垛好的箭失、滚木,大部分都在石弹之下,化作了碎块! 虽然墙面整体完好,并未垮塌,但己方战力大损,倘若敌兵攻城,必将难以守住! 也是这时候,守将之前的疑惑,才彻底找到了答桉! 他一直很好奇,这些投石车,是如何砸踏城墙的。 哪怕是夯土城墙,纵使要垮塌,也得使用投石车,连番轰击许久才行,为何秦易却能短时间内攻下众多城池? 这时候,他才彻底明白,秦易并不是想要砸塌城墙,这厮的目的,是攻击城头! 将城头上的守卒、守城器械,以及一块块可供防身的女墙,尽量砸碎! 之后,才下令攻城。 此时,双方的士气与战力,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差距,再加上秦易麾下,尽是精锐,一旦攻上城头,守卒就无力抵挡。 这,就是秦易攻城极快的秘诀! 找到答桉之后,守将浑身发麻,如遭雷击,又如被人从头到脚淋了一盆冰水,冰冷无比! 他彷佛预见到了,戴城的结果! 这一刻,他突然生起深深的怨念。 为何戴城不是由青砖砌成? 为何秦易犀利无匹,以至于他不敢出城作战,而落得如此局面? 正满心怨念的守将,突然听到了战鼓轰鸣,只见城外的敌兵,奋力嘶喊着,朝城墙奔来! 他惶然大喝,“快,快御敌!” 可能够站起来,听令行事的守卒,少之又少! 整颗心已是凉透,守将连忙朝亲兵大吼,“快,快去其他城头调人!” 但或许,已经晚了…… …… “驾!”“驾!” 一队骑马者,朝着戴城疾驰而来。 城头将领见了,当即喝道,“戒备!” 众多士卒,纷纷张弓搭箭,对准城外来人! 旋即,将领朝着城外,高声喝道,“来人止步!” 见城头杀气凛然,来人岂敢靠近,连忙停下,高声答话,“我奉卢大人之命,前来求见摄政王,并非敌人,还请通报一声!” 闻言,城头将领颇为诧异,“哪个卢大人?” “耀城城守卢明稚!”来人高喝,且扬了扬手中之物,是一封信,以及一份腰牌。 城头将领皱起眉头,有些疑惑,但没有多想,高声答道,“稍待!” 旋即,这名将领,便对身旁的守卒说道,“快去城守府,将此事告知王爷!” 待到守卒离去,将领便高喝一声,“收箭!” 对方很可能是耀城之人,若是误伤,那就不妙了。 见城头之人收起箭失,来人松了口气。 他奉耀城城守之命而来,准备向秦易讨要一件东西,原以为对方的营地,是在二十里之外。 可没想到,去到之后,他竟然扑空了。 而后才猜到,对方很可能,已经攻下了戴城…… 如今前来一看,发现城头之上,尽是秦字战旗,来人便心生震骇! 秦易之兵锋,果真犀利! 无须多时,就已夺下一城! 想必其中,投石车的功劳,必定不小……想到这,来人心中顿喜! 若是能讨得回去,必是大功一件! 得知耀城派人前来,位于后堂,正在布置城防的秦易,不由讶异。 通过战争版地图,他已发现,城守派三方势力,频频向南侧调兵,很可能是意在肃王。 对方此刻派人前来,或许,与他们对付肃王的计划,有些关系。 想到这,秦易便传出命令,让守卒带人前来。 不多时,秦易就在正堂中,接见了耀城来人。 “下官参见王爷!”耀城来人带着两名麾下,走入堂中,看到秦易之后,拱手说道。 秦易点头,“阁下远道而来,实乃辛苦,快请就坐。” 耀城来人点点头,坐在了侧位上。 他仔细打量秦易,心中生起了一丝惊讶,暗叹对方气宇不凡,果真是人中俊杰。 此次前来,是为了向秦易讨要一物,暗地里,则是打探秦易的情况。 包括对方性子如何,以及对方的军卒,士气如何,战力如何,等等。 这些,都对以后,城守派与秦易交恶时,能够起到不小的作用。 可没等来人多作打量,秦易便开门见山,直接问道,“不知卢大人派阁下前来,所为何事?” 收敛思绪,来人正色说道,“城守大人是想让下官前来,向王爷请求一物。” 秦易闻言,眉头微微皱起,似是猜到了什么,问道,“何物?” 来人答道,“王爷研发的,第三代投石车!” 第五百四十三章 威逼利诱! 秦易闻言,双眼微眯,“第三代投石车?” 耀城来人点了点头,“确切的说,是第三代投石车的图纸。” “王爷与我方,已缔结盟约,若是我方得到加强,往后必能给王爷更多助益。就如现在来说,正是有了我方的牵制,肃王才不敢南下,王爷才得以全力对付恭王,而没有遭受双王夹击。”耀城来人缓缓说道。 听闻对方所说,秦易暗中冷笑。 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 若不是他派兵北上,故作疑兵之计,想必此刻,肃王已经南下,相助恭王了。 而耀城城守这厮,巴不得他和双王拼个两败俱伤。 只是没想到,这厮竟如此厚颜无耻,双方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居然有脸面派人前来索要图纸。 该如何应对? 只是一沉思,秦易的脑海中,就闪过了许多想法 突然,他有了个计策,不由微喜。 若是借着此事,施展这个计策,或许能在极短时间内,改变整个流康的局势! 敌人的败亡,可能就在一念之间! 喜色涌起,顷刻压下,秦易神色平澹,望着对方,就如看着砧板上的鱼肉。 有谋之士,就应该因势利导,借事施招,将局势往自己想要的方向去引导。 倘若只是简简单单的拒绝,将对方打发回去,就落了下乘。 见秦易沉吟不语,耀城来人微微皱眉,正欲再劝,却听秦易说道,“你我两方是有盟约,但纵使有盟约,想要投石车图纸,也应拿等价之物来交换,本王千辛万苦研发出来的攻城器械,岂能轻易给出。” 零点看书 闻言,耀城来人似有腹稿,未曾多想,当即应道,“此乃正理,城守大人表示,他愿意拿两座城池,来与王爷交换图纸。” 秦易听闻,暗中冷笑。 真当他是傻子? 双方在未来,必定会成为敌人,既如此,所有约定都是谎言。 对方绝不会拿两座城池来交换,拿到图纸之后,一必会百般推脱,死不肯给。 故作沉吟,片刻之后,秦易皱眉道,“尔等城池,离本王太远,就算得之,本王也难以管理。不如这样,等本王击溃恭王,接近尔等城池之时,再交换图纸,如何?” 耀城来人皱起眉头,他已然明白,秦易不肯换,对方所说,不过是推托之词罢了。 当然,他们也不会真拿两座城池来换,只是想在盟约撕破之前,从秦易身上骗点好处。 “如此也可,只是很快,城守大人就会联合三峰城和滨城,一同进攻肃王,若是有了投石车,必能势如破竹,尽快击败肃王。届时,我方就能派兵南下,助王爷一臂之力!”耀城来人循循善诱道。 秦易笑道,“既如此,那就简单了,本王这就送卢城守两架投石车,尔等尽快带回去,如此一来,卢城守必将如虎添翼!” 耀城来人,眉头皱的更紧! 对方,还是在推脱! 从这儿回返耀城,需要经过恭王和肃王的领地,几人悄悄穿越也就罢了,若是带上投石车,如此庞然之物,必定无法潜藏。 届时,说不定投石车带不回去,就连他们,都会命丧半途! 眼中闪过一丝阴光,耀城来人极其不悦,声音渐冷道,“王爷说笑了,投石车如此庞然之物,我等岂能带得回去。还请王爷好好考虑一下,要知道,肃王和恭王也在联络城守大人,意图拉拢大人,一同对付王爷呢。” “因为有盟约,大人拒绝了,但若是王爷没有诚意……王爷您,也不想被三方围攻?”耀城来人的脸上,浮现出浓浓的寒意。 秦易双眼顿时眯起,心中冷笑。 好家伙,这是直接威胁了? 他秦易,从来不吃威胁! 但如今,不愿给出图纸的戏码已经做足了,这个时候,就该顺着台阶下,做出不愿意给,但又不得不给的模样。 如此一来,对方就不会生起怀疑。 若是给的太过爽快,反而是告诉对方,此事有诈。 沉吟许久,脸色变幻了几次,秦易紧皱眉头,故作怫然不悦的模样,但心中,却是满心好笑,暗叹自己多少有点影帝的天赋。 片刻后,他才无奈叹了口气,“卢城守,果真会拿两座城池来换?” 耀城来人闻言顿喜,连忙应道,“的确,王爷无须忧虑,城守大人素来信守承诺!” 我信你个鬼……秦易皱眉道,“既如此,那本王便先给出图纸,尔等须告知卢城守,本王对于盟约,极有诚意。” 耀城来人禁不住欢笑起来,“王爷无须多虑,城守大人也说过,能与王爷结盟,乃是天大幸事,只要王爷诚意足,大人定不会辜负王爷!” 听着对方胡说八道,秦易突然有了明悟,耀城城守派此人来,是不是因为此人乃是情场老手,誓言跟放屁一样,一个接一个。 摆出笑脸,秦易问道,“那本王就先设宴,给阁下接风洗尘?阁下可在本王这里多住几日,让本王尽一下地主之谊。” 耀城来人连忙摇头,“王爷好意,下官心领了,只是城守大人即将发兵,就等着下官回返,事情紧急,无暇多呆,还请王爷见谅!” “既如此,那本王就不耽搁了,阁下稍待,本王这就去取来图纸。”秦易缓声说道。 耀城来人大喜,脸色微微涨红。 他出发时,耀城城守曾说过,不论是威逼利诱,还是软硬兼施,都得拿到这第三代投石车图纸,若是拿到了,必有重赏,若是拿不到,将会严惩。 这也是耀城来人,不得不威胁秦易的原因。 虽然谈判过程颇为曲折,但最终,还是拿到了图纸,耀城来人喜上眉梢,彷佛可以预见到,回去之后升官发财的场面! 不多时,秦易拿来图纸,递给对方,郑重说道,“此乃第三代配重双梢投石车,极其珍贵之物,阁下切记,小心保管,不可泄漏!” “若是泄漏,人人皆有此投石车,那使用起来,威力必将大减!” 倘若攻城时,攻守双方都有第三代投石车,那么互相投射之时,射程一样,就会出现互相摧毁的情况。 若是对方仅有第二代投石车,甚至是第一代,那么就能起到,己方能打到对方,而对方无法打到己方的效果。 耀城来人郑重点头,“下官明白!” “不仅要小心外敌,也需提防内部,以免出现内奸!”秦易压低声音,对着耀城来人说道,且瞥了对方几名手下一眼。 耀城来人眼童微眯,警惕地回头看了下,点了点头,郑重说道,“多谢王爷提醒!” “若无要事,下官这就离去,往日若有机会,再来拜会王爷!”耀城来人小心翼翼地将图纸折好,放入怀中,而后拱手说道。 秦易点头,“去,一路小心。” 辞别秦易之后,耀城来人满心欢喜,带着几名麾下,朝着北方急速回返。 速度比来时快了许多,完全不惜马力,一副归心似箭的模样。 看着对方离开城守府,秦易不由得,微微笑了起来。 他的表演结束了,接下来,就该其他人上场了。 好戏,即将开始! 收敛思绪,秦易朝着堂外,喊了一声,“来人!” 侍立在外的茅力夫,当即走入堂中,恭敬问道,“王爷,您有何吩咐?” “把本王将第三代投石车图纸,交给耀城之人的事情,悄悄泄漏出去。”秦易微微眯眼,缓声说道。 往后,他与耀城城守,必将是敌人,而对付敌人,不可手软,也无须顾忌。 计策,自然是有多少就用多少。 对方厚颜无耻,派人前来索要投石车图纸,还敢威胁,那么,就可以借着此事,使出诱敌之计。 让这图纸,变作一块美味的肉,也让这些耀城来人,变作人形诱饵,变成蝉儿,引出众多螳螂。 而他,则化身为,等着捕食螳螂的黄雀! 茅力夫闻言,微微惊讶,“王爷,莫非您真的将图纸给了他们?” “给了,不过是假的。”秦易微微笑道。 他已做足戏码,耀城来人不会怀疑图纸的真假,而其余势力,也不敢心存侥幸,必定会出兵拦截。 接下来,好戏就会上演! 茅力夫闻言,顿时咧嘴笑了起来,他明白,秦易是在施展计策。 如此一来,己方就有好事了! 他恭声应道,“卑职遵命!” 他正要离去,将秦易的吩咐安排下去,却突然听秦易说道,“此外,还需将耀城之人的人数,说成数百个。” 茅力夫不由一愣,对方仅有数人,却说成数百人,有何目的? 见对方面露疑惑,秦易笑道,“蝉儿越多,螳螂也就会成群结队。届时,我等黄雀,一嘴便可吃上数百数千个。” 若是螳螂每一批,仅有数十个,那吃起来不仅不过瘾,且也会慢上许多。 茅力夫似有明悟,不由笑了起来,当即应是,转身快步离去。 待到计策安排下去,秦易当即下令,进军姜城! 攻城,以及施展计策,两不误! 接下来,将会迎来双重丰收! 第五百四十四章 天意助我! 戴城五里之外,一处葱郁树林中。 有一人轻悄悄地,在林中走过。 此人身着流康甲胃,一身灰甲,在林中并不显眼。 他悄悄走了一阵,来到一棵树下,没有迟疑,手脚并用,麻利地爬上树冠,坐在树干上,一动不动。 此人,便是流康斥候。 而斥候有两种,一种是四处巡逻,追查敌踪,提防敌兵突袭,而另一种,则是打探敌兵机密。 坐于树冠上的流康斥候,便是后者,专门负责探查敌兵的军机事宜。 这种职责,吃力不讨好,一不小心,就可能会暴露行踪,而死于非命。 所以能干上数年的,每一个都有极其丰富的经验。 例如树干上这位,在恭王军中,担任斥候长已有多年,在以往的征伐中,曾多次探知敌兵的机密,立功不小,被众多斥候尊称为过江龙。 秦易挥师北上之后,为了料敌先机,也为了寻得对方的破绽,恭王听从麟龙先生的建议,大派侦骑与斥候。 这位过江龙,便是其中之一。 得知临瞻士卒,会在此处砍伐树枝,以作烧火做饭之用,过江龙便已决定,前来此处碰碰运气。 他曾有一次,在林中潜伏数日,忍受蚊虫叮咬,一动不动,最终在敌兵交流时,听闻机密,告知于恭王,而立下大功,帮助恭王夺得一城。 由此,他才打算前来试试。 毕竟砍树伐枝极其枯燥,士卒基本都会交流,或者抱怨,其中暗含了不小的机密。 就在过江龙刚刚爬上树,还没坐上多久时,就有一队黑甲士卒,来到林中。 看到他们,过江龙心中微喜。 这些人,正是临瞻士卒! 他连忙放缓呼吸,微微眯眼,不敢动弹,以免被敌兵发现了踪迹。 否则,不仅无法探听到消息,还可能会性命不保! 众多临瞻士卒,开始手持柴刀,砍伐树枝,砍着砍着,一名士卒耐不住枯燥,突然开腔,朝同伴问道,“你们说说,王爷需要多久,才能攻下整个流康?” “王爷攻陷峦国,用了一个月左右,流康要大上不小,估计得两三个月。”另一名士卒答话道。 放你娘的屁……过江龙心中暗骂,有恭王在,秦易最终,只能灰熘熘的撤回临瞻! “两三个月?还挺久的,那你们说,王爷得多久,才能击溃流康恭王?” “恭王?据说那老家伙寿命将至,智谋也不多,对付他,估计不需要半个月。” 放你娘的屁,你才寿命将至……过江龙心中暗骂,要不是下方人多,他真想将那个家伙擒回预城,让他看看,恭王是何等风采! “是啊,听说恭王满头白发,这年纪不好好在家里带孙子,跑来争什么天下,完全就是老虎嘴上找食吃——不知天高地厚!” 放你娘的屁,带个毛球孙子……过江龙满心怒骂,腹诽不断。 “对了,你们听说了吗,耀城派了数百人前来,向王爷索要第三代投石车图纸,王爷给没给啊?” 听到这,正怒骂不断的过江龙,愣了一下,连忙皱紧眉头,仔细倾听,生怕听漏一个字。 第三代投石车的威力,他可是知道的,十五架齐发,可轰平城头一切。 戴城,就是在这样的攻势下,顷刻失陷! “耀城城守拿两座城池来换,王爷跟他们换了。”一名士卒答道。 过江龙顿时一震,眼童不由睁大! 竟然换了? 另一名士卒惊讶道,“没必要,有了投石车,多少城池都能攻下,岂能将这大杀器轻易给出。” “谁知道呢,王爷所想,非我等所能猜透,你我听从便是。” “听说拿到图纸,那耀城来人开心得跟过年似的,立马就离城北上了。” “能不开心吗,这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可是超强杀器啊……” 众多临瞻士卒,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但过江龙已无心倾听,满心都是急迫! 他非常迫切,想要赶回预城,将这个天大消息,告知恭王! 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可是众多细作都无法窃得的秘密,竟然就在耀城之人手中! 他可以确定,此刻,耀城之人就在半途,若是派兵拦截,说不定己方就能撞上大运,获得这大杀器,往后对付秦易,就有了不小的依仗! 心中甚是激动,过江龙恨不得立马飞回预城,但树下尽是临瞻士卒,他不敢动弹,只能尽量压抑心中的激荡。 半个时辰之后,临瞻士卒砍完树枝,便才缓缓离去。 过江龙确认了许久,除了他,林中再无别人,方才匆忙下树,因为太过着急,而导致手臂被树杈划伤,鲜血溢出,但他已顾不得了,急忙奔出林外。 这个消息,必须尽快传回预城! 接下来,能否击退秦易,就看王爷能不能,擒住耀城之人了! …… 流康王朝,预城。 城守府大堂,恭王正与麟龙先生商议事情,突然有一名士卒快步入内,急声说道,“王爷,前方传来战报,秦易夺下戴城之后,只休整半日,就再次出兵,攻打姜城!” 恭王闻言,眉头微皱,但满是皱纹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神色。 他已采取了麟龙先生的计策,以戴城和姜城为阻力,削弱秦易的兵马,自然不会再有惋惜。 攻打戴城时,秦易虽势如破竹,但也伤亡了数千兵力。 损耗虽不大,但两城相加,也不少了,的确起到了削弱对方的作用。 所以一切,都在按着麟龙先生的计划,缓缓发展。 接下来,只需死守预城,将秦易耗死在预城之下,即可! 收敛思绪,恭王说道,“派人告知姜城城守,本王必会派遣援兵,让其死守姜城,不可后撤,否则严惩不贷!” 此乃麟龙先生的计策,虽是欺骗,但却能激起姜城守卒的斗志,尽可能增大秦易的伤亡。 士卒闻言,拱手应是,便要转身离去,就在这时,一名手臂染血,身着斥候轻甲的士卒,匆忙奔入堂中。 看到主位上的恭王,此人疾行几步,急声汇报,“王爷,卑职探听到消息,耀城逆贼派遣数百人马,前去秦易军中索要第三代投石车图纸,秦易给了,如今这些逆贼,正在往北回返!” 恭王一震,眼睛蓦地睁大,童中浮现出浓浓的惊愕! 澹然如麟龙先生,也不由惊讶,诧然望去,轻摇羽扇的动作,不自觉的停了下来,眼童顿睁! 秦易居然给出了第三代投石车图纸?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耀城之人带着图纸,正在回返! 只过了半日,对方此刻,并未走远! 麟龙先生回过神来,笑着说道,“王爷,此乃天意,上天垂青于你啊!” 恭王大笑起来,无须对方解释,他已明白此话何意,高声笑道,“哈哈,天意助我!” 若是麾下不曾查到消息,若是对方走远,已回到耀城,那他就与这利器失之交臂。 可如今,对方就在他的领地之内,若他派兵大索,对方必定难逃,那这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就将落入他的囊中! 不是天意垂青,是什么? 当然,恭王也有想过,这个图纸或许是假的,但岂能因为可能是假的,而无动于衷。 他当即说道,“派出人马,大索四周,千人为一队,决不能有任何疏漏!” 对方有数百人,己方一队就有千人,还遍布周遭,对方绝无逃脱的可能! 待到他拿到图纸,制造出第三代投石车,就能化解秦易的优势,改变战局! 往后,敌兵有利器,他也有! 麟龙先生笑罢,暗自沉吟起来,片刻后,便觉得,恭王的安排并无错漏。 他只是有些不解,为何秦易要给出投石车图纸? 莫非这厮,有什么把柄在耀城手中? 或许便是如此。 收敛思绪,麟龙先生不再多想,反而生起期待。 秦易有两大优势,第一是野战极强,少有人能匹敌,第二则是对方拥有第三代投石车,整个苍元,至今无人能彷制出来,以至于对方在攻城之时,尤其是攻打夯土制成的小城时,拥有碾压般的优势。 但如今,若是己方得到这投石车图纸,便能抵消对方的第二个优势,让对方再无法势如破竹。 每攻一城,对方就得耗上不少时间和人力,最终,将会因为兵力不足,而退回临瞻! 很可能,整个流康的局势,会因为这一张图纸,而出现极大的变化! …… 姜城十五里之外,营地中。 大帐里,秦易看着战争版地图,发现有大量红点,从预城飞奔而出,如同渔网一般,罩向四周。 他不由澹笑,恭王这个一号演员已经就位,自己也该上场陪演一下了。 他当即唤来孙兴棱,与对方耳提面命一番。 片刻之后,秦易便着甲提枪,骑上骏马,带着易字营,飞奔出营。 上一次,没能蚕食恭王的兵马,而如今,对方觊觎图纸,派出人马大索四周,便是他敞口胃口,大吃一顿的时候! 等到大部分小鱼被吃掉,便是二号演员耀城城守,粉墨登场之时! 这一出好戏,恭王、肃王、城守派,三方势力,一个都不能缺! 而秦易,只需要做好黄雀,将这些螳螂,挨个吞食掉! 第五百四十五章 全军覆没! 预城东侧,旷野上,一队千人步卒,正在迅疾前奔。 领头的,是一名骑马的灰甲将领,为了避免与麾下拉得太远,他刻意控制马速,没有奔得太快。 恭王已经传令,任何一支队伍,若是寻得投石车图纸,将领官升一级,赏白银百两,士卒每一人,皆赏白银五十两! 这个奖励,对于将士们来说,极具诱惑。 以至于,众多队伍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奋力寻找,一副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模样。 而这支队伍,因为麾下都是步卒,速度不快,所以流康将领心有余,而力不足。 纵使迫切的想要靠这个功绩来升官发财,但他也知道,马队一日可行数十里,甚至百里。 哪怕有机会,也被骑马的队伍所得,所以他心中有些气馁。 但后来转念一想,会不会是耀城之人藏了起来,以至于马队找不到,而他们行大运,碰巧撞见了呢? 想到这,将士们便士气高昂,一边奔行,一边巡视起来,分外注意山林和洞穴。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看到,远方似有一队骑马者,立在林旁一动不动。 众人心中一喜,莫非是耀城之人? 若是己方队伍,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立在一旁歇息。 毕竟此刻并非午时,而众人也才刚刚开始寻找,不可能会有乏累之说。 想到这,流康将领愈发兴奋,连忙吼道,“加快速度,随我前去看看!” 恭王说了,对方不过数百人,顶天了也就五百人,而他麾下,可是有千人! 擒下对方,实乃轻轻松松! 可就在流康将领带着士卒们,奔到近处时,才蓦然发现那队骑兵,全部身着黑甲! 黑甲! 黑色战旗! 战旗之上,刺目秦字,随风猎猎飘荡! 众人顿时大骇,一刹那间,眼童暴睁如铜铃,心中砰砰狂跳起来! 秦易! 竟是秦易麾下! “停下,快停下!”流康将领嘶声高喝,因为恐慌,他的声音极其尖锐! 士卒骇然停下,心中已是寒凉一片! 他们完全没想到,己方根本不是行大运,而是死到临头! 遇到秦易,能逃脱者,万中无一! 但逃脱不了,也得逃! 流康将领嘶声高喝,“转身,后队便前队,快撤,快点撤!” 他一边惊喊着,一边调转马头,率先奔逃。 可就在这时,驻马林边的秦易,缓缓转头,冷峻而凛然的目光,望向了骑马的流康将领。 流康将领策马急奔,恰好回头,对上秦易那冷峻而摄人的目光,他心中勐地一跳,浑身一个机灵! 彷佛这一眼,如同鬼神,已定他生死! 看着惊慌奔逃的敌兵,身着银铠的秦易,一字一顿道,“随我,歼敌!” 话语落罢,众多驻马林边,静默不言的易字营铁骑,浑身绽放出,浓浓杀气! 顿时,秦易拍马,带着易字营,从林边蓦然冲出,如同利箭,直刺惊慌奔逃的敌兵! 逼近,长枪刺出! 顷刻洞穿! …… “好浓的血腥味!” 一名灰甲将领,正带着麾下匀速前行,突然一阵风吹来,他就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心中生起不好的预感,流康将领连忙喝道,“戒备!” 众多士卒,便排列成防御战阵,木盾竖起,长矛架在木盾上,缓速朝着前方行去。 走着走着,策马行在最前的流康将领,顿时怔住,眼童蓦地睁大! 只见远方,满地皆是尸首,鲜血盈野! 风,正缓缓吹过,带来浓郁而刺鼻的血腥味。 尸体之上,可见灰甲,以及代表恭王的旗帜,散落一地…… 流康将领心中顿寒,旋即明白,己方队伍,中了伏击! 他声音艰涩,对着身旁的亲兵沉声说道,“快,将信息传回预城,告知恭王,预城东侧四十里,有敌兵踪影!对方很强,己方有一队步卒全军覆没,快派来援兵,大索此处!” 亲兵领命,策马朝着预城疯狂奔去! …… “报!王爷,预城北侧六十里,一队骑兵全军覆没!” “报!启禀王爷,预城东北方向,三十里左右,一队步卒尽皆阵亡!” “报!王爷,有急信,东侧四十里,有一队步卒中了伏击,死伤惨重!” “报……” 听着麾下一个一个来报,恭王的脸,变得极其黑沉,皱纹紧紧挤在了一起! 还没寻到图纸也就算了,可没想到,麾下竟然死伤惨重! 短短时间内,就死伤了五千余人,这是怎么回事? 耀城数百人,竟有能力在极短时间内,杀伤己方五千余人,这可能吗? 若对方真有那么强,那城守派,就不会被自己和肃王压着打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恭王心中,疑思阵阵,莫非……这些是耀城精锐? 可再怎么精锐,也不可能数百碾杀一千! 而且根据时间和地点来判断,可以确认,对方是几批人马,同时对麾下动手,人数也不止数百,莫非…… “王爷,很有可能,秦易已经插手了!”麟龙先生突然说道。 他研究过秦易的战法,知道这厮,最喜欢玩游击战术,经常靠着预知能力,躲开侦骑和重兵围捕,不断蚕食小股兵马。 如今这情况,像极了秦易的手笔。 他隐隐生起一个猜测,这个猜测,让他颇为惊诧,分外不敢相信。 秦易给出投石车图纸,是不是为了布下一盘大局,引出他们的兵马? 越想,麟龙先生就越是惊诧,连忙摇头,压下猜测。 或许,此事只是恰巧罢了。 沉思片刻,他皱眉问道,“王爷,这图纸……” “这图纸,一定要拿到!”恭王郑重说道。 若能拿到第三代投石车图纸,耗死秦易的计划,成功率就会大幅上涨。 说是十拿九稳,也不为过。 毕竟没了第三代投石车的优势,秦易若想攻城,只能拿人命来填,这就是消耗! 对方,必定经不起消耗! 见恭王如此说,麟龙先生也不好劝对方放弃,虽然他隐隐觉得,这可能是个陷阱,大家都已落入陷阱之中。 若想存活,就得在陷阱生效前,尽快抽身。 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不能因为猜测,而错过第三代投石车这等利器,所以他不好劝谏,只能说道,“既如此,那便收拢兵马,让每一股搜寻兵马,以五千为一队,带上盾牌和长矛,布设克制骑兵的战阵,便可防备易字营的袭击!” 恭王闻言,点了点头,眼中泛出一丝冷光。 己方防备充足,若秦易还敢率领易字营冲杀,必定会有不小的消耗! 能消耗对方,也是好事! 他可是知道,易字营的数量,仅剩万余,这种精锐兵马,死一个,就少一个,待到只剩数千,便会战力大减。 那时,秦易就是没了牙齿的老虎,任人欺辱! …… 预城南侧,绵长的山脉,一处洞穴中,几人正在火堆前,瑟瑟发抖。 虽然身体并未发颤,但每个人的内心,都惊惶不安。 尤其是为首的项曲,他正是那日,威逼秦易,而获得第三代投石车图纸的人。 可如今,心中的欢喜荡然无存,仅剩浓浓的惊骇! 他完全不知道,己方做足了保密措施,为何恭王还是知晓了消息。 一路上,尽是恭王派出的兵马,四处搜寻,很显然,对方是想寻找他们的踪迹。 往北之路,已被截断,不得已之下,众人只能改向,往南行去,暂时躲避起来。 这个方向,敌兵少了许多,他们才得以安然进入山脉之中,潜藏在山洞里。 整个洞中的气氛,极其凝滞,众人满心惊慌,不知往后该如何是好。 他们不过七人,而恭王麾下,却有十几万兵马,面对重重防范,他们如何回返? 莫非只能在这,等到秦易击溃恭王,才能北上? 那得多久啊? 想到这,项曲满心都是苦涩。 突然,一人开腔问道,“大人,到底是谁暴露了我等行踪?” 项曲愣了一下,才眯起双眼,扫视其余六人。 他突然记起,秦易当初说过,小心内奸! 而对方,可是有着惊人的预知能力。 难道,内部真的有奸细? 想到这,项曲心中一沉,望着众人的目光里,带上了浓浓的警惕! …… 斩杀了万余名敌兵之后,秦易寻得一处无人旷野,让麾下下马歇息。 一边吃着干粮,他一边看着战争版地图。 只见众多红点,汇聚在一起,以至于红点变大,而密集度却已下降。 看来是恭王得知消息,才做出如此应对。 可见这第三代投石车图纸,对恭王极具诱惑,哪怕损伤了不少兵马,也不肯放弃。 如此,甚好! 他的计划,就能继续进行! 将干粮吞咽下肚,喝了一口水囊中的水,秦易便朝着身旁的易字营校尉,说道,“派人前去耀城,告知耀城城守,本王已经给出图纸,但许是内部有奸细,其麾下被恭王派兵追索,无法北上,不知去向。” 是时候,让二号演员上场了。 城守派心存不轨,巴不得他和双王斗个你死我活,但秦易,岂能让对方坐看。 手有一肉,便可驱狼斗虎! 此招,名唤借刀杀人! 第五百四十六章 十死无生! 傍晚时分,预城之中,炊烟鸟鸟。 不论是城中守卒,亦或是黎庶百姓,都开始生火做饭。 由于乱世征伐,百姓家中存粮不多,以往常吃的粟米饭,就变成了粟米粥。 慢慢地,粟米粥也从浓粥变成了稀粥。 到了如今,粥已不成粥,仅是水中放下一把粟米,如同粟米煮汤,搭配一点点葵、薤,便是一餐晚饭。 如此饭食,别说是成年人,就连小孩都无法喂饱。 众多百姓,唯有早早入睡,以免饥肠辘辘,饿的难受。 而军中士卒,伙食则稍好些,至少能够吃饱,不至于挨饿。 由此,不少黎庶,为了不饿死,只能应召入伍,以至于整个流康,在穷兵黩武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民生,也越来越差。 但众多掌权者,例如恭王,并不知道这些,或许,只是不想理会。 他的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击退多少敌兵,夺下了多少座城池,己方伤亡了多少人马之上。 只要民众没有饿死,没有揭竿而起,他们吃得什么,吃得饱不饱,恭王压根就不想理会。 此刻,他正于堂中,与麟龙先生商议对策。 秦易这厮,不仅派兵攻打姜城,还开始了游击战,理应好好防备,以免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由此,两人一聊,就聊了一个下午。 期间,麟龙先生也对于民生问题,提出了些许建议,例如模彷秦易,进行军屯。 临瞻之中,秦易实施了一些新奇政策,例如民兵制度,例如军屯,例如加固瞻京等等,恭王等人皆已知晓。 而其中,军屯乃一项有利举措,让士卒于空暇时,不脱离生产,自行农耕,生产粮食,减缓朝廷与民众的负担。 对此,恭王并未采纳,理由是流康与临瞻不同。 临瞻此刻,并无内患,大量兵力处于休整状态,有时间去军屯,而其麾下,打仗都不够用,哪还有精力去屯田。 麟龙先生闻言,只能无奈苦笑。 事实的确如此,正因流康局势如此险恶,才导致众多百姓苦不堪言。 而恭王等人,也无法心软,若是不向百姓要兵要粮,说不定明天,就会顷刻败亡,提前出局,而无法逐鹿天下。 商议完,眼看已是申时末,麟龙先生当即告退,准备回返营中,吃点饭食。 就在他站起身时,心中突然咯噔一下! 商议之时,他们着重对外派的搜索兵马,进行了一系列安排,例如小心缓行,列阵前进,大派斥候等等,以免被秦易所趁。 原以为万无一失,可就在这时,麟龙先生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搜索时,能够做好提防,但吃饭呢? 他可是记得,秦易在以往的战例中,就曾趁着敌兵歇息、进食、熟睡,而突然袭击! 想到这,麟龙先生连忙说道,“王爷,不妥!适才我等做了诸多安排,原以为万无一失,可却有一个极大的疏漏!” 听闻麟龙先生所言,恭王顿时诧异。 他们的安排十分细致,这样都会有疏漏? 没等他询问,麟龙先生皱眉说道,“搜寻队伍歇息或进食时,极可能会遭受秦易的突袭!” 恭王愣了一下,旋即便是心中勐沉! 难怪! 难怪这么长时间,不见战报传来,原来秦易这厮……在等待机会! 麟龙先生急忙说道,“王爷,理应两队并行,一队歇息,一队戒备,方可避免遭受袭击!” 恭王连忙点头,正要唤人,就听到一声大喊,“报!王爷,刘将军队伍传来消息,他们歇息之时,突遭袭击,损伤极大,此刻正在收拢残兵!” 又有一声大喊,从堂外传来,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报告王爷!前线传来战报,袁将军所部,歇息做饭时遭受袭击,一溃千里!” 恭王勐地攥紧拳头,满脸怒意! 该死的秦易! 他恨不得擒下这厮,生撕其肉,活饮其血! 原本他的兵力,多于且强于城守派,与肃王相当。 可如今,被秦易一点一点的蚕食,他的兵力,已是三方势力中,最少的一个了! 再这样下去,必将败亡! 恨得咬牙切齿,恭王放声怒骂,发泄怒火,却听到麟龙先生皱眉说道,“王爷,应尽快传令下去,让众多队伍,两队并行,莫再遭了秦易的诡计!” 恭王只能咬牙,压下怒意,按着麟龙先生的建议,安排下去。 麟龙先生在一旁,看着恭王满脸怒色,他皱眉沉思。 心中想的是,该不该劝谏对方,莫再大索四周。 如此情况,很可能是秦易布下的局。 不论他们怎么安排,都会被这厮找到破绽。 己方,太过被动了! 理应尽快抽身而退,严守预城才是。 想到这,麟龙先生狠下心,劝道,“王爷,下官觉得,秦易给出图纸,很可能是一个局,想骗出预城兵马,逐步蚕食。如今我方,已损伤了将近两万兵马,不宜再继续搜寻了!” 恭王闻言,双眼不由眯起。 的确有可能! 秦易这厮,阴诡难测,每一步都有深意。 这一切,很可能就是对方自导自演出来的戏码。 对方,很可能就没有给出图纸,也根本没有耀城来人,所以他们才怎么找,都找不到。 而此刻,己方已损耗了不少兵力,却毫无结果,是不是该…… 就在恭王纠结之际,一名士卒奔入堂中,急声汇报,“王爷,侦骑传来消息,在预城西北方向,七十里之地,发现了一队骑兵,有数百余人,身着灰甲,打着耀城旗帜,往北而去!” 恭王顿时一震,眼童微睁! 终于找到他们了? 原来耀城,真的有派人去索要图纸! 与恭王不同,麟龙先生并未欢喜,反而感觉的,内心蓦然缩紧,彷佛有只手,正紧紧攥着他的心! 他正在劝谏恭王,耀城之人却突然出现,是碰巧,还是秦易的又一次阴谋? 这一切,到底是不是秦易布的局? 麟龙先生此刻,已皱眉如川,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恭王虽对他礼遇有加,时常听从他的建议。 但涉及一些核心问题,对方就会十分果决,无法劝服。 例如这件事,若是没有发现耀城之人的踪影,他有八成把握,能够劝服恭王收兵。 但如今,局面变成如此,他的把握,不足一成! 因为对于投石车图纸,恭王满心觊觎! 此外,恭王也有一种赌徒心态,花费了大力气,却什么都没得到,他就会孤注一掷,不得结果,誓不罢休! slkslk 恭王此刻,脸上已是大喜,连忙问道,“他们如今何在,侦骑是否跟着?” 士卒苦涩答道,“耀城人马颇为警惕,派出不少人手,提防四周,侦骑无法靠近,不小心追丢了。” “废物!”怒喝一声,恭王立即说道,“将兵马调向西侧,绝不能放跑了他们!” “这图纸,本王势在必得!” 而麟龙先生,则暗自决定,必须派人前去耀城查探一番。 看看这一切,是秦易用谎言编织出来的局,还是确有其事! …… “什么?行踪暴露了?”耀城城守霍地站起,满脸惊色! 他之前,就已收到了项曲传来的消息,因为后者的威逼利诱,秦易不得不给出图纸。 因为这事,他高兴了一整天,险些就想传令下去,犒赏三军,万众同乐。 可没想到,仅仅数日,就传来如此惊天消息,令他极难接受。 但因为送信者,乃是秦易麾下,他不太敢相信,让对方下去之后,便传令麾下,查探恭王的兵马动向。 虽然已安排完毕,但耀城城守心绪不宁,坐卧不安,在大堂中不断踱步,满脸忧色。 虽然怀疑,但他明白,秦易不会在这件事情上撒谎,很可能项曲等人,真的无法回返…… 两日后,消息传来,恭王的确在大派兵马,搜寻项曲等人的踪迹。 得知此事,忧虑许久的耀城城守,顿时怒了,当即叫来众多将领谋士,商议许久,做出了一个决定。 派兵南下,越过肃王领地,闯入恭王的势力范围,接应项曲! 项曲死了,没关系,图纸必须带回来! 做出这个决定,并不需要多久,但寻找执行这个任务的人选,却让众人耗费了大量时间。 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出一个,能够和秦易一般,在敌兵腹心飘来飘去,如同鬼魅,却不会被发现的人选。 没有合适的人选,只能随意选择一个。 但这个任务,可谓九死一生,众多将领岂敢担任,纷纷推诿起来。 不是说能力不足,无法担当重任,就是说手脚疼痛,难以率兵征伐。 最后,还是耀城城守下令,让一名老将领率领五千兵马,南下接应项曲。 为了增加机动性,避免被敌军重兵围困,这队兵马,如同秦易的易字营一般,全是骑兵。 被强制安排了这个任务,老将领心如死灰,连夜写了一封与妻书,他声泪泣下,以至于信纸打湿了一片,那一圈圈水渍之中,蕴满了深情。 在老将领看来,这是生离,亦是死别。 除了秦易,从未有人能孤军深入敌腹,而安然回返。 就连第一代战神卫渊,都未能做到。 老将领自然知晓,自己不如卫渊,更不如秦易,完全没有玄乎的预知能力,这一趟……将会是刀山火海! 十死无生! 第五百四十七章 不战而降! 流康王朝,肃王领地。 一处树林边,众多着甲士卒下马歇息,脸上都有着惊慌之色。 为首者,是一名年老将领,他满是皱纹的脸庞,紧紧绷着,眼中含有慌乱。 这时,一名偏将走上前来,低声说道,“将军,我方潜入肃王领地,至今已有一日,未曾被敌兵追踪,或许此行并无凶险。” 见年老将领满心惊惧,他不得不前来劝劝,否则,整个军伍的士气,会因为年老将领,而一落千丈。 如今,惊慌的情绪,已经从年老将领身上,蔓延到些许士卒心中。 再这样慌乱下去,后患无穷! 年老将领闻言,不由苦笑,“我等行军,所过之处,留下不少痕迹,肃王不可能不知道。说不定此刻,他就已得知了消息。” 偏将摇头说道,“那又如何,他们派兵追来,我等绕开便是。” “绕开一次,可否能次次绕开?”年老将领不是想泼冷水,只是发觉麾下似乎不太明白事情的严重性,不得不给对方说清楚,“就算我等绕开了身后的追兵,就能确保另一处没有追兵?” “倘若我们一绕,就绕进了敌兵的埋伏中,该如何是好?” 深入敌兵腹心,犹如走在刀山上,一不小心,就有殒命的可能。 这种不确定性,正是众人慌乱的原由。 他们,没有秦易超强的预知能力,根本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有一堆敌兵,如同虎狼般,勐扑过来! 偏将闻言,眉头紧紧皱起,不知该如何辩驳。 事实,确实如此…… 深呼吸一下,压下慌乱,年老将领说道,“继续行军!” 要想避免殒命的结果,就得不断行军! 尽量,将敌兵抛在身后! …… “王爷,侦骑发现,庄城东侧六十里,有大片骑兵经过的痕迹!” 听闻麾下汇报,肃王有些讶异,连忙问道,“大概有多少人?” “看痕迹,应该是五千人左右。” 肃王的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他并未有往庄城派遣兵马,而庄城城守,在没有得到命令的情况下,也不会擅自行动。 难道……是城守派的兵马? 对方派遣五千骑兵,深入己方腹心,有何目的? 心中微微一沉,肃王立即说道,“派出三支队伍,各八千人马,追上去,看看这些家伙来自何方,所为何事!” …… 姜城之下,临瞻士卒排列成密密麻麻的战阵,旌旗猎猎,士气如虹。 虽然秦易率兵在外,但孙兴棱已得指令,因此才召集将领,点齐兵马,进攻姜城。 对付这样的小城,无须秦易亲自在场。 城头上,姜城城守眉头紧皱,看着城外整齐的军阵,心生骇然。 这等雄兵,绝非他们区区小城所能抵挡! 更何况,他可是知道,敌兵之中,有第三代投石车,几轮轰击之下,便能将姜城城头,夷为平地。 唯有预城这等由青砖砌成的坚城,才能抵挡石弹的轰击。 就在这时,旁边的高壮将领皱眉道,“大人,王爷至今都未曾派人前来,下官觉得……” 闻言,姜城城守转头望去,“觉得什么?” “下官觉得,王爷似乎……”高壮将领苦着脸,最终摇了摇头,不敢说出来,“下官不敢妄言!” “没事,此话只入你我之耳,不会有第三人知晓,你尽管说来,本官不会在意!”姜城城守应道。 咬咬牙,高壮将领才低声说道,“下官觉得,王爷并没有派兵支援我等的想法,说不定,他的目的,就是想让我等顽抗,削弱敌兵的力量。” 姜城城守闻言,心中咯噔一下,双童大睁。 仔细一寻思,便觉得对方所言,极有道理! 的确,敌兵攻击戴城时,恭王说会有援兵,结果直至戴城陷落,都没有援兵的影子。 而如今,敌军兵临姜城之下,恭王就传来了命令,严令死守,且保证会有援兵。 但过去数日,再怎么筹备,援兵也该派来了,可却什么都没看到。 所以姜城城守心中,便信了几分。 他不由皱眉道,“那该如何是好?” 高壮将领咬了咬牙,“大人,您还记不记得,敌兵发布的檄文?” 顷刻间,姜城城守的脑海中,就记起了秦易发布的檄文:“告知敌城,本王兵锋所至,若敢冥顽据守,待到城破,城中城守、将领,皆满门抄斩。若献城投降,不论是谁,城守、将领,亦或是小吏、士卒,献城者,皆可封官!” 他心中,不由一动! 在秦易的兵锋下,戴城一个时辰都没撑到,想必姜城也是如此。 既然会败亡,而援兵不至,何必死守? 若是死守,城中百姓无事,可城守与将领,必会被满门抄斩,这结果……太过惨烈了! 《从斗罗开始的浪人》 与其螳臂当车,被恭王当作弃子,还不如…… 一旁的高壮将领,紧紧盯着姜城城守,他前来告知对方,是带有私心。 秦易的檄文中,特意写明了,若是顽抗,不只是城守,就连将领,也会遭受刑罚。 他可不想落得惨烈下场,既然守不住,那就干脆不守,献城投降算了! 这便是秦易计策之妙处,分化敌兵内部。 沉吟许久,姜城城守勐地攥拳,喝道,“王爷将我等作为弃子,如此不仁,就别怪我等不义,那便降了!” 反正秦易仁义,跟着对方,日子必定好过。 而临瞻的未来,也比流康光明许多,看看如今,流康疲敝成什么样! 既然已经决定,姜城城守就不再犹豫,当即让高壮将领,去安排献城投降的事宜。 他知道,己方率先投降,会给流康众多城池,带来剧烈的影响。 或许会被千夫所指,但秦易兵锋极锐,往后必有不少人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死鬼,就是叛贼,谁比谁高贵? 而他率先投降,想必地位和价值,也会远高于后来者! 战阵之中,孙兴棱微微眯眼,缓缓抬手,准备高喝一声,下令进攻,却突然看到姜城之上,亮出一面白旗。 他倏然诧异,而后心中一喜! 一旁的慕浩壤,笑着说道,“姜城城守颇为识时务,想必往后,会有更多城守不战而降,臣服于王爷座下!” 或许很快,就能解决流康战事! …… 临瞻王朝,宁尤府城。 一名面色白净,颌下无须的中年男子,提着一袋粟米,走到一座宅子前。 四下一扫,见无人跟踪,中年男子才敲了敲门,三长一短。 门后,传来清脆的问话,“是谁?” “是我,老徐。” 不多时,宅门被打开了,露出一个面容可爱的娇小女子。 看到中年男子,娇小女子颇为讶异,“老徐,你怎么来了?” “想着你们的粟米快吃完了,我来给你们送一些,陛……小仪在吗?”老徐探头往屋里张望,说到小仪二字的时候,他明显变得恭敬了许多。 娇小女子连连点头,“在呢,现在外面查得紧,我和仪姐姐都不敢外出了。” 说着,她往后走了走,让开了身子。 老徐走入院中,看了看四周摆放的鲜花绿草,应道,“无妨,你们缺什么,就和我说说,回头我给你们送来。” 娇小女子正要说话,身后就传来了轻缓的脚步声。 一名面容美艳,仪态端庄,身姿丰盈的女子,从屋内走了出来。 虽然身着素简长裙,但美艳女子一举一动,依旧蕴含典雅华贵的气质,合身的衣裙,将她玲珑曼妙的曲线,清晰的勾勒出来,颇为动人。 “老徐,你来啦?”走到院中,美艳女子笑道。 嫣然的笑意,让女子本就美艳的面容,显得更是姿容绝代。 老徐不敢多看,连忙低下头,恭敬说道,“老徐见过小仪。” 美艳女子,也就是陆靖仪,闻言不由好笑。 她屡屡跟小园和老徐说,不要行礼,无须恭敬,小园听令行事,与她的关系变得颇为亲近。 可这老徐,却屡说不停,居然将以往的“小的拜见陛下”,改成了“老徐见过小仪”,怎么听,怎么古怪。 知道老徐年纪大了,很难改变,陆靖仪便不多说,而是问道,“外面的情况如何了?” 不知为何,宁尤府城的巡查,变得严密了些,有时候是公家派人查探,有时候是微服暗探,所以陆靖仪和小园,基本不再外出,所需事物,皆由老徐送来。 而这老徐,是宫中资历最老,也最忠心的太监,侍奉了先帝,也侍奉陆靖仪多年。 当初,便是他将陆靖仪打晕,将之从密道带出皇宫。 除了老徐和小园,一同出宫的,还有三名宫女。 但那三名宫女,年岁已大,陆靖仪不忍耽误她们,便让她们返乡,找个人家嫁了。 老徐听闻问话,沉声答道,“查探变得严密了许多,听说有不少府城捕快,以各种由头,进入民宅,许是为了查探您的踪迹。” 陆靖仪如月牙般的柳眉,微微蹙起,“那我等,是否需要换个宅子?” 小园上前一步,问道,“仪姐姐,你想去哪?” “哪儿都行,离开宁尤府便可。”陆靖仪缓声道。 留在这里,按照这样的巡查,很可能会被找到! 第五百四十八章 血战将至! 听闻陆靖仪所言,老徐连忙说道,“回禀……咳咳,小仪,估计别的城池,也是巡查严密,与其贸然离去,还不如先在这儿待着,若是真有必要,再来筹划也行。” 陆靖仪闻言,也只能秀眉微蹙,点了点头。 她能猜到,秦易心思缜密,会让麾下如今严查,那么城门口的盘查,也必然不会忽视。 贸然出城,极可能会暴露行踪。 打消了搬离的想法后,陆靖仪沉默片刻,才轻启红唇,接着问道,“朝内情况,变得如何了?” 宁尤府城中,查探变得严密之后,小园不再外出,所以陆靖仪已有一段时间,不知外面的变化。 她所得知的,最近的消息,是象戎入侵,秦易与大离合议,而后班师回朝。 由此,她很想知道,象戎打到哪里了,有没有威胁到临瞻,以及秦易最近在做什么。 老徐恭敬答道,“大离付出巨大的代价,挡住了象戎的攻势,但不知能撑上多久。而王爷已率兵北上,征伐流康。” 陆靖仪闻言,臻首微点。 明媚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忧虑。 大离能否挡住象戎,关系到临瞻的苍生。 虽然深居此处,不再为帝,但对于家国百姓,她依旧关心。 但转念一想,秦易谋略无双,高瞻远瞩,必定早有安排,而不会出现忽视,陆靖仪就宽心了许多。 秦易做事,总能让人放心。 至于对方率兵北上,征伐流康,陆靖仪虽不善谋略,但也明白此举何意。 许是为了在象戎来犯前,先解决掉流康,释放其中数十万兵力。 往后,倘若大离无法抵挡象戎,临瞻才能聚集全力,抗击象戎! 想到这,陆靖仪生起一丝无奈。 当初,因为她轻信穆王,以致后者造反,给秦易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费了不少力气,秦易击退逆贼,收拾好家园之后,又要面临如此凶悍的外敌……为了整个王朝,秦易真的辛苦了。 好在,他的付出得到了收获。 王朝战事平靖,百姓安居乐业,而他,也将登上皇位,这个结果……挺好的。 收敛思绪,回过神来后,陆靖仪才发现,老徐和小园正在一旁窃窃私语,不知道在说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眼望来。 这情况,让陆靖仪颇为好奇。 稍稍说了几句,老徐便对着陆靖仪,恭敬说道,“陛……小仪,我这就离去了,过段时间,再来拜会你。” 陆靖仪臻首微点,轻缓说道,“去,万事小心。” 待到老徐离去后,陆靖仪才美眸一转,瞥了小园一眼,问道,“你们刚刚在说什么悄悄话?” “啊?”小园怔了一下,才尴尬说道,“老徐跟我说了一些他的猜测。” “猜测?”美眸中泛起疑惑,陆靖仪秀眉微蹙,问道,“什么猜测?” “我若说出来,仪姐姐你可不能怪罪我哦。” 陆靖仪有些好笑,臻首微点,嗔道,“说,我何曾怪罪过你?” 见陆靖仪如此说,小园鼓起勇气,说道,“老徐说,王爷一直派人找你,似有其他用意!” “什么用意?”陆靖仪有些讶异,没想到一向忠厚少言的老徐,竟然也会去揣测秦易的动机。 只是不知,老徐猜出了什么东西。 “老徐……老徐说……”望了陆靖仪一眼,小园似有些尴尬,一直吞吞吐吐的,没有下文。 陆靖仪红唇微抿,嗔怪道,“扭扭捏捏做什么,快说,不然就罚你侍弄花草!” 小园最怕就是侍弄花草了,顿时吓了一跳,哪敢再吞吐,连忙说道,“老徐说,王爷一直不放弃,不断派人找你,不是为了让你重回帝位,而是……而是他垂涎你的美色!” 陆靖仪愣了一下,顷刻间,美艳至极的脸庞,就泛起了绯红,显得娇艳欲滴,更加动人! 俏脸发烫,心中无比羞赧,陆靖仪连忙望向他处,生怕被小园看到脸上的羞红。 “瞎说什么呢!”她禁不住嗔道。 “老徐就是这么说的,我想想也对啊,王爷功绩非凡,大臣们劝进了几次,他屡次拒绝,有哪个男人能拒绝皇位的诱惑?”小园鼓起嘴巴,肯定地说道,“除非这个男人有更喜欢的东西,让他拒绝皇位的东西,就是他最喜欢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