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四个反派的恶毒继母,她慌了》 第1章 穿成四个反派的恶毒继母 菡萏村元家。 “好啊,你竟然敢护着那贱货,看老娘不抽死你。”姚窕抬起肥胖到堆积了三圈肉的手臂,巴掌直接往元宋脸上挥。 可元宋并没有躲开,犹如一头被激怒的狼一样瞪着她,眼里已经有了恨意。 在她巴掌挥到他脸上之前,他用力朝她腰腹重重一推。 姚窕一下没提防,直接摔倒在石阶上,额头还磕上了石阶锋利的边缘,当场昏迷。 她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弱小的元宋竟然敢反击。 当她倒下后,元宋仍是没有放松警惕,目光紧擢她,慢慢退回到元雪面前,像母鸡护小鸡一样护着元雪。 他不会再让继母伤害妹妹了。 姚窕摔倒后并没有再爬起来,短暂的凝滞过后,兄妹俩意识到出了事。 元雪年纪最小,情绪最是压不住。 “三哥,你说娘是不是死了?不然怎么一动不动的?”小奶娃声音脆滴滴又恐惧地问,无辜的大眼睛中噙满了泪水。 “要不,你去看一下?”说着她又伸手拽了拽面前眉清目秀的小男生的衣角。 小男生也已经被吓得脸色发白,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只不过他年纪稍大,在妹妹面前要拿出个哥哥的样子,所以才一直紧绷住发软的身躯,没有泄露出自己的心防。 “好,三哥去看看。” 狠狠纠结了一会,他壮着胆子走过去。 才伸出手指碰了碰倒在石阶上的姚窕肥胖的身躯,姚窕的身体突然抽搐了一下。 元宋骇得不轻,直接跌坐在地,眼泪也差点涌了出来。 姚窕霍然睁开了眼,锐利的双眼环视了一下周围的环境,陌生得很。 眼前这个一脸惊骇,却眉清目秀的男孩,怎么看着有点熟悉? “你是谁?”她皱眉问。 “你,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小男孩磕磕巴巴,一脸不可置信。 “三哥,娘她这是不是被你一推,摔碰坏了脑子?”小女孩没什么心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直言不讳地说。 被推?摔坏了脑子? 小女孩紧接着又说:“娘,我是元雪,三哥是元宋啊!” 元雪?元宋? 姚窕的表情从迷茫到天崩地裂! 这两个小屁孩是她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两个大反派的小时候? 她再看看自己的穿着,摸摸自己粗壮的的手臂和大腿…… 脑海中又是一阵五雷轰顶…… 她穿书了? 姚窕身子歪歪倒在石阶上,额头还留着血,配上那一脸惊恐的表情,看起来显得有几分滑稽和可笑。 她竟然穿书了!穿的还是四个大反派的后娘! 昨夜她还沉迷刷这本反派制裁恶毒继母的小说不可自拔,在恶毒继母得到她应有的凄惨下场而痛快地在评论区洋洋洒洒写下千字痛骂姚窕活该遭报复的评论后心满意足睡去,结果她一觉醒来就穿到这个恶毒继母身上了。 老天是在玩她吗? 也许就是因为写了小作文,现在就轮到她倒霉了! 姚窕简直欲哭无泪。 元宋坐在地上,虽然已经骇极,可眼睛却圆碌碌盯着姚窕变幻莫测的表情,暗忖她又要怎么迫害自己跟妹妹了。 不过这一次不管她想做什么,他一定反抗到底。 姚窕坐在石阶上坐了好久,最终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她现在就是元萧等人的后妈,带着四个拖油瓶崽子。 不对,按照书中剧情,她现在是趁着丈夫元慕寒外出,欺负三宝元宋和四宝元雪兄妹俩。 元宋为了护妹妹,跟她起了争执,失手将她推倒,导致她的头撞在石阶上,而二宝元澈已经被她偷偷发卖了,所以她身边只有大宝元萧,三宝元宋,四宝元雪才对。 因为她平时为人恶毒跋扈,对几个孩子非打即骂,又暗自发卖了元澈,已经比较懂事的元宋才这么痛恨她,在她对元雪动手的时候奋起反击。 后面姚窕更猖狂,尝到了发卖孩子,来快钱的甜头,又鬼迷心窍想要发卖元宋,恰巧在与人牙子交易的时候被从外地赶回来的孩子爹元慕寒当场抓住。 元慕寒执意和离,姚窕竟丧心病狂到对元慕寒下毒,毒死了他。 为了防止她下毒谋害元慕寒的事情败露,她还将知晓真相的元宋等人连夜发卖,惹得元家这几个孩子彻底黑化。 当时她看文看得爽,看完一章巴不得下一章就是姚窕为她做的恶毒之事付出代价的内容,下场越惨越好,可现在自己穿成了姚窕,她可不想重蹈覆辙,最后落得个被元家几个反派小崽子百般凌虐,最后还被挫骨扬灰,用禁法封印,永世不得超生的悲惨下场啊! 手扶住一旁的木柱缓缓站了起来,姚窕正要说话,一个老妪缓缓从外篱笆墙而入。 是王婆子来了。 王婆子立在庭院,粗嗓音大刺啦就喊:“元夫人,我来了!你今日要发卖的小崽子在哪呢?” 本来她还满脸笑意的,当她看到姚窕受伤的额头,唇角笑容转变成惊讶。 “呦,元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元宋本来正怨恨瞪着姚窕,现在王婆子一来,他想到自己的二哥被她买走了,怒火又转移到王婆子身上,恶狠狠瞪着她。 王婆子人精似的,很快留意到元宋痛恨的目光,她似笑非笑:“元夫人,你今日要卖的兔崽子不会就是他?” 姚窕发卖孩子是她和王婆子的秘密交易,是瞒着孩子和孩子他爹的。 现在王婆子这么直言不讳,还有几分挑衅元宋的意味,元宋本来就是个小人精,这要是被他揣度明白了,他还不要恨上加恨? 为了防止事态扩大,姚窕走下石阶,拉了王婆子到院外说话:“王婆,刚才我仔细思量,我已经决定不再继续卖孩子了。不仅如此,二宝的下落也烦请你告知。发卖二宝的银子我也会尽快还给你,若你能带我去见二宝的买主,那就再好不过了。” “什么?”王婆子一脸诧异,惊喊出声。 姚窕她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恶婆娘,谁不知道? 现在她竟然不卖夫君原配生的孩子,还要把之前卖的给赎回来? 第2章 救命的活菩萨 “元夫人,我没听错?” 姚窕忙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还好元宋兄妹还在院里,没跟过来偷听。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王婆,你小声点。” 之后她用肯定的口吻说:“是的,王婆,你没听错,我要赎回二宝。之前是我偏激了,以为卖孩子可以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但现在我想通了,没什么比得上一家人的团聚更重要。” 王婆仔细打量了她半天,确定她没有开玩笑,是认真的,脸色旋即阴沉下来:“我大老远来一趟容易吗?好不容易谈好了,结果你现在却反悔不卖孩子了!反悔就算了,竟然还跟我打听前面卖掉的孩子下落。” “我要是真告诉你了,你去买家那里闹,要要回孩子,我以后还做不做生意了?”王婆怒不可遏。 “我知道你也有难处,但是事情还是有商量的是不” “没得商量,之前我们协商过的,银货两讫,以后概不许赎货回去。到了我王婆手里的人就没有赎回去的道理。”王婆一脸强硬。 凝着王婆强硬的脸色,姚窕不再与她争论,顿了下,才悄声说:我知道这事确实是为难你,可是你要是能透露被我卖掉的前一个孩子下落,我可以用治好你生病的女儿作为补偿,顺便还能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婆脸色一变。 姚窕怎么会知道她女儿重病的事? 这件事她可从来没透露过给外人知道,就怕以后影响自己的女儿婚嫁。 “现下来不及说那么多了,我们边走边说。” 姚窕想着她必须在元慕寒回来找她算账前把被原主发卖的孩子赎回来,否则就不好收场了,后续想逆转自己在元家人心目中的形象也很难。 姚窕体型大,力气也就大,强硬把王婆拽走,王婆竟然一下子还反抗不了。 本来她是完全不相信姚窕能救她的女儿,可是当姚窕说出她丈夫因为她不能再生育,女儿又重病,怕断了香火,偷偷在外面养了个外室的事,她才半信半疑。 姚窕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到了街上,还先带她去见了她丈夫在外面养的外室和私生子。 隔着一条街,王婆子看着她丈夫养在外面的外室牵着一个男孩子从巷道走了出来,她臂弯挎着竹篮,看起来是要带孩子出去买菜。 “王婆,这个孩子跟你夫君多么相似,不用我提醒你!” 王婆子眼睛直勾勾盯着走远的母子俩,痴痴呆呆的,七魄仿若只剩下了六魄。 做梦也没想到平日里顾家的丈夫竟然跟她玩这一套,在外面养外室,私生子都这么大了,而她辛苦奔波赚钱,钱都被他拿来养外室了。 姚窕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并没有觉得她可怜,只有可恨,做什么营生不好,非要当人贩子。 大概上天也在惩罚她,才会给她自以为美好幸福的生活添上这样肮脏龌龊的淤痕。 关于王婆的家庭情况还是原书描写到元萧等人长大后回来寻找元澈的下落的情节中草草提了几句。 那个时候王婆子的女儿已经病死了,王婆子也因为女儿病逝郁郁而终,没多久也死了,她丈夫就光明正大娶了外室为妻,所以元萧等人回来找王婆子,王婆子已死,他们并未从王婆子丈夫口中问到元澈的下落。 “王婆,我没骗你,你丈夫的确养了外室,而我也可以救你的女儿。只要你肯透露二宝的行踪给我,我会毫无保留救好你的女儿。到时候是与你丈夫和离,带着女儿远走高飞,还是斗外室,都是你的自由。不过买卖人口这种事损阴德,我劝你还是不要再做了。” 王婆整个人蔫蔫的,发现丈夫在外面养外室这一残忍真相,对她来说,犹如天塌。 现在她哪还顾不顾什么招牌,日后营生,一抹脸,冷然道:“我,我马上带你去买了你继子的买家家里,并且愿意出高价将他赎回,只要你能救我的女儿。” 丈夫已经不可信,女儿才是她唯一在乎的人了。 “好,谢谢。” 二人紧赶到买了元澈的买家家里,那是个没有儿子的人家,因为生不到孩子才花高价买了元澈。 买元澈的夫妻俩年纪也不小了,四十出头,两鬓斑白。 他们家靠卖豆腐,维持生计。 “元夫人,你在外面等着,我进去交涉便是。” “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你去了,反而不容易将孩子要回。” 王婆子在这方面更有经验,她这么说,姚窕只好在外面等了。 没多久,庭院里面就传出一阵乒里乓啷,东西碎裂,吵骂贱辱的声音。 姚窕越听越悬心,怕王婆子一个人搞不定,正想进去,王婆子却出来了。 她怀里抱着元澈,元澈睡得很沉,这么大的动静也没将他吵醒,而王婆子头发散乱,嘴角还有血沫流出,看来她为要回元澈没少费劲呢! 不过她也没什么可怜的。 姚窕从她怀中接过元澈,元澈在她怀中蜷成小小的一团,眉头紧皱着,看似很不安。 姚窕一阵心酸,也是可怜了这孩子,即便带回去,被发卖的经历估计也会在他心中留下心里阴影。 “王婆,现在你马上去药房买副针灸工具来,我今日先为你的女儿针灸一次。” “你确定能治好?”王婆子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之前寻医问药那么多年,也没见自己的女儿有半分好转,姚窕她行吗? 姚窕嘴角扯起一抹轻嘲:“反正你女儿不是已经被大夫下了批命?药石无灵!何不尝试着信我一次?” 王婆子狠一咬牙:“好。” 眼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姚窕和王婆子分头行动,姚窕去王婆子家,王婆子家去买姚窕要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二人在王婆子家门口会面。 进屋后,姚窕先将熟睡的元澈放下,后才给王婆子的女儿诊了脉。 她通过诊脉,确定了她患病症与自己结合书中描述所想无差,将王婆子买回来的医用工具消毒后才给王婆子的女儿施针。 王婆子的女儿本来一直昏昏沉沉睡着,施针过后,意识清明了许多,竟然能开口叫娘了。 王婆子搂着她,那叫一个喜极而泣。 姚窕将针灸用具收回收纳包,对王婆子道:“明日我会再过来给她施针,到她好前,这件事你不要对外人张扬。” 姚窕能治王婆子女儿的病,对王婆子来说,她就是活菩萨了。 活菩萨的话,她怎么敢不照做? 第3章 孩子爹回来算账 “好,我一定保密,绝不透露半个字给外人知道。” 姚窕能救她女儿的命,王婆身上那种市侩蛮横不见,对姚窕只有十分的顺从,姚窕又觉得她十分可笑。 “嗯,那我先走了。” 姚窕抱起元澈,租了一辆马车返回乡下。 得亏这孩子还一直在睡,不然还不知道怎么应付他。 元澈这人心思小心敏感,原书可是腹黑狠辣的笑面虎角色,看着人畜无害,绝对能让人阴沟里翻船,所以他才是最难对付的。 姚窕此刻真宁愿原主发卖的是其他人,想要扭转元澈对她的恶意,估计是她穿过来最难攻克的一关。 姚窕本来还以为能撑到回元家他才会醒的,可元澈在半路上就醒了,也怪山路难走,马车颠簸,他才醒得快。 他睁开眼睛,看见姚窕的第一眼,惊得直接坐了起来,后背抵住马车,一脸敌意:“怎么是你?” 姚窕努力挤出慈爱的笑容来:“为娘来接你回家。” “怎么可能?你不顾我百般哭喊、求饶,把我卖给了别人,怎么可能接我回家?你想把我卖第二次是不是?等我爹回来,他饶不了你。” 他凶狠地说着,人也扑了过来,手胡乱往姚窕脸上抓。 要不是她手疾眼快,脸非被元澈这小子抓破相不可。 一手反剪住元澈乱抓的手,高举过他的头顶,让他再不能攻击她,她才呵斥道:“安静点,难道回家的路你也不认得了?” 姚窕扬手就掀开了车帘。 元澈看向外面,这条路还真是回家的路,他和他爹走过无数次。 “你会这么好心?还不是怕我爹责怪你,才把我要了回来。”元澈小嘴叭叭,仍一脸痛恨。 这两日他在新家过的一点也不好,所以他恨死了这个恶毒继母。 他做梦想的都是有朝一日,等他强大了,一定要眼前这个恶毒女人为她的自私付出代价。 姚窕打量着他,心知他对自己已经产生恨意,这还不是一两下就能化解的,现在自己要是服软,压根制服不了他,眼下只能利用他敏感多疑的性格先吓住他。 “我怕你爹?我们家谁是老大,谁当家做主,难道你不清楚?你不是最会揣度人心,观察周边的一切吗?”姚窕唇角轻扯一抹轻谩的弧。 闻言,元澈果然安静了不少。 “我把你赎回来,不过是有其他用意,这直接关乎到你爹的性命安全,所以想要你爹平安无事,你就给我老老实实,闭紧你的嘴巴,最好也不要找你爹告状,否则……嘿嘿……” 姚窕森森笑了两声。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到底想做什么?”元澈被激怒。 “想知道就自己查啊!”姚窕故意设置悬念,吊元澈的胃口。 当她放开他后,他果然老实,不再闹了,只是凶狠地瞪着她:“你休想算计我爹。” “那你有本事就在我实施我的计划前,揭露我的阴谋。” 元澈的战斗欲被挑起,决定回去后不告状了,倒要看看这个恶毒女人想干什么。 马车在元家门口停下后,元宋和元雪望着下马车的姚窕和元澈,双双睁大了眼睛。 但是震惊被喜悦冲淡。 元雪先是欢喜地跑了过来,冲到元澈面前:“二哥,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 说着,她鼻头一酸,“哇”地一声就哭了。 元雪还真跟书中形容相差无二啊,就是个娇气包。 这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元澈即便年纪小,也成熟得早。 妹妹哭了,顾不上自己的心情,先安慰起她:“哥哥没事,雪儿不要哭。” 说着他还抱起了元雪,朝姚窕轻哼一声。 姚窕哭笑不得,这小鬼头! 她刚想尾随三个孩子一块进屋,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疾步而入。 姚窕听见脚步声,回转过头,才发现是元慕寒和大宝元萧回来了。 姚窕将目光落在了元慕寒的脸上,清秀俊逸,身上自带一股文人的儒雅端正气息,关键从书中描述来看,这还是个十分正直善良,对家庭有责任心的男子。 真不知道原主是怎么下得了狠手,用老鼠药把他毒死的。 元慕寒本来一脸怒容,他急匆匆赶回来,是因为有人递了信给他,说他家的恶毒婆娘姚窕把二宝元澈发卖了。 前两日她不仅卖了二宝,今日还想卖三宝元宋。 平时她为人跋扈猖狂,好吃懒做,他都能忍,可为了钱要发卖他的孩子,他怎么能忍? 可目光从二宝、三宝、四宝脸上逡巡而过,最后落在姚窕受伤的额头上,他有点懵。 怎么看到的跟他预料中的有点不一样? 孩子爹这么快就回来找我算账了,还真是都不让我喘口气! 姚窕心里吐槽了一声,脸上却马上摆出一副歉疚的神色。 她走到元慕寒身边,厚着脸皮去拉他的手:“相公,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不过我们能先谈谈吗?” 元慕寒黑着脸瞪着她,本来他该直接撂开她的手,甚至直接给她一巴掌的。 可几个孩子现在都在,他教养又好,便生生忍住了这股要发怒的冲动。 好,他且听听她嘴里能编出什么花来掩饰她的恶行。 可姚窕压根没想着掩饰,这种时候耍花招只会让人更加讨厌她,还是老老实实道歉! 她将元慕寒拉到了一边,诚恳跟他道歉:“相公,我知道你为什么急匆匆赶回来,我也不想辩驳。卖掉二宝这件事确实是我做错了,我认错,我道歉。不过我迷途知返,已经将孩子赎回了。为了赎回孩子,我还跟人打架,你看我的额头都被打破了。” 姚窕故意示弱,把额头上的伤指给元慕寒看。 这里姚窕撒了个小小的谎,把元宋推她,导致她的头撞在石阶上受的伤改为为带回孩子,与买家斡旋受的伤。 诚意一下满满的对不对? 难道元宋这小子还会主动招认他推了她,导致她受伤吗? 元慕寒听了她恳切的道歉,阴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 可他仍然很生气,她怎么可以趁着他外出借机卖掉他的孩子? 即便她事后后悔了,及时补救,赎回了孩子,他也不得不考量自己为了报恩娶了她,却让自己的孩子活在担惊受怕中值不值了。 第4章 双亲逝世 姚窕很清楚他在想什么,手指揪着他的袖袍,可怜兮兮:“相公,我真的知道错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保证,我会改的。以后我不会再像从前那么任性自私,继续做出让你寒心的事了。” 她揪着他的袖子摇了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你就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也是太在乎你了,害怕失去你,怕配不上你。以前我还能仗着我家有钱有势,在你面前抬起脸来,可现在我双亲逝世,家道中落,我才一时鬼迷心窍,想岔了。” 元慕寒看着她,眸光幽沉,一脸若有所思。 最终他还是因她现在这副凄惨的模样心软,松了口:“好,那看你表现。” “先进去,我拿点止血的药给你敷一敷伤口。” “好。” 姚窕跟着元慕寒进了屋,在椅子上坐下。 之后元慕寒又从草篓里翻找出止血的草药,给姚窕裹伤。 元萧寒将止血草药在掌心搓碎了,敷在姚窕的伤口上,元萧及时递上找来的止血带。 “谢谢大宝。”元慕寒接过止血带,轻手轻脚地给姚窕的伤口进行包扎。 姚窕趁机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五官清俊就不说了,身上如雪松香泠的气息也这么好闻。 关键是他竟然还会对自己儿子道谢,在这个男尊女卑,长尊幼卑的云苍大陆,这点真的很难得。 一般男人可能觉得使唤儿子就是天经地义的。 这个男人的善良和涵养都是嵌在骨子里的,如果他后面没有被姚窕害死,一定可以将几个孩子教养得很好。 小元宋怯怯躲在门口,有些不敢进来,怕父亲责罚他。 他以为刚才姚窕拉着元慕寒到一边说话,一定是告他弄伤她的状。 父亲为人温厚,虽然继母不好,却一直教导他们要尊敬继母,结果他还害她跌伤了。 姚窕眼角余光瞥到门口的小元宋,忍不住弯起唇,这小子还知道怕,和原主对峙的时候,不知道多凶。 “还傻站在外面干什么?也不怕把自己冻着了?”姚窕轻笑了一声,表情难得露出一丝温和。 元宋见她对他笑却跟见了鬼一样惊悚。 这个坏女人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 元慕寒发现了元宋的不对劲,正想询问他怎么了,结果姚窕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脸一红,真是好尴尬啊! 孩子还没说自己饿呢,她的肚子先发起抗议声了。 元慕寒想着姚窕之前一个千金大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压根不会干家务活,他不在这几日,估计她和孩子也没好好吃饭。 帮姚窕包扎好伤口,他便道:“我去做午饭。” 他语气还是冷沉沉的,估计还怒火未消,心里也已经对姚窕有了疙瘩。 姚窕有意拉近和他的距离,顺便让他看到自己改过的决心,主动说:“我帮你。” “不用,而且你又不会,厨房油烟大,别熏着你。” “那我添个柴还是可以的。” 姚窕执意要跟他一起,元慕寒也也不再说什么。 两个人进了厨房,姚窕烧着火,打量着元慕寒熟练做早饭的模样,姚窕再一次忍不住吐槽原姚窕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元慕寒多好啊!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谦和温润,还会做饭。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元慕寒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古人含蓄,很少有这么直勾勾盯着别人看的,即便是另一半。 “我自己的夫君我想看就看。”说罢,姚窕脸红了起来。 这是什么鬼台词啊?自己嘴里竟会蹦出这种玩意。 不过元慕寒因她的话变得复杂的眼神又让姚窕觉得逗逗他也挺有意思的。 这原主习惯了对元慕寒发号施令,颐指气使,把元慕寒当奴才使唤,他怕是在原主那里压根体会不到普通夫妻该有的情趣。 元慕寒做好午膳,姚窕帮忙将午膳端上桌,孩子们自己搬着椅子过来,围坐在餐桌旁。 元慕寒一人分配了一碗米糊糊,而装着五六个大馒头的碗放到了姚窕面前。 姚窕有些目瞪口呆。 元慕寒略嘲讽的语气说:“你食量大,吃的多,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放心,即便你说你要改掉从前的恶劣行径,我也不会短缺了你的吃食。” 姚窕心下汗颜,元慕寒勒紧裤腰带,紧着自己和孩子,他们吃米糊糊,原主却一顿吃五六个白面大馒头,当着他们的面,真不知道原主怎么吃的下的。 良心不会痛吗? 姚窕可做不到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这么欺压元慕寒和他的孩子。 她将馒头给几个孩子一人分了一个,剩下最后一个馒头她对半分,和元慕寒一人一半:“放心,从今以后,你们吃什么我吃什么,我们同甘共苦。” 孩子们眼中都焕发出不可思议的光芒。 一向自私的继母竟然能说出这种话。 元慕寒也不敢置信,眸光深究。 姚窕尴尬地轻咳一声,声音都有些弱,脸恨不得埋进碗里:“既然要改变,当然不能是说说而已。”她简直为原主羞愧死了。 用了一顿简单的午膳,元慕寒忙着晒他采回来的草药,孩子们一个个殷切地去帮忙,姚窕站在屋内显得有些多余。 她能理解,原主之前行径过于恶劣,元家人对她已经有了成见,想要让他们放下对她的成见,再次真心接纳她,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 看元慕寒那么忙,也没想着叫她帮忙,潜意识大概还是觉得她做不了。 姚窕也不急,眼下突然很想看看现在的自己长着一副什么尊容,便走到了梳妆台前坐下。 梳妆台已经很老旧了,边缘已经磨损掉漆,也不知道传了几代人。 铜镜也有些模糊,她用力擦了擦,才勉强看清自己的样子。 这不看还好,看了简直吓一跳。 自己的脸上不仅堆满了肥肉,下巴长出好几圈褶子,大脸盘子上还长了很多雀斑和痘痘,头发油腻腻的,看起来也很恶心。 还叫什么姚窕,哪里有一点窈窕的样子? 真是越看越觉得嫌弃,她忍不住佩服元慕寒看着她这一张脸,晚上还要睡在一起,怎么能忍不住不吐的? 第5章 笼络丈夫的心 别说吐了,元慕寒好像对她没有一点嫌弃,开始对她不满,也只是因为她虐待孩子,卖孩子。 这么一想想,她觉得元慕寒还真是伟大。 不行,顶着这样一张丑陋的脸,她可受不了,必须尽快瘦下来,脸上的雀斑和痘痘也要尽快去除。 出身中医世家,传承三代的医学博士的她觉得这点并不难办到,只是时间问题。 姚窕可一天都不愿意浪费,稍作休息了一会,她就走出屋里,到院子里做运动。 元慕寒看着她在院子里跑来跑去,也没阻拦。 她确实太胖了,不利于身体健康,如果她能运动下,对身体也是有好处的。 姚窕运动了一下午,挥汗如雨,虽然很累,却觉得很值得。 她正要进厨房烧水洗个澡,元慕寒进屋拿东西,顺便提醒她:“热水已经给你烧好了,兑了合适的冷水给你抬进房间了,浴桶也在房间,你可以直接去沐浴一番。” 这么贴心? 姚窕震惊了双眼,走回房间,两大桶热水还真给她备好了,干净的毛巾也搭在了浴桶上。 这也太妥帖了,由此看来,虽然元慕寒对她还有怒气,也不大信任她了,但是该尽的丈夫之职他仍然没有落下。 姚窕舒舒服服洗了个澡,仰靠在浴桶上,忍不住想:要是泡完澡,浴桶可以自己变走就好了。 这么大个浴桶要弄出去实在麻烦。 她也只是想了想,并不会认为这样省事的犹如变戏法的事会发生,可当她站起身,谁曾想美梦竟然成真,浴桶突然就消失了。 姚窕立在原地,呆若木鸡,活像见了鬼。 浴桶怎么真的消失了? “浴桶、浴桶,你在哪?”她想着浴桶,结果浴桶又凭空出现了。 姚窕的表情现在比见了鬼还要惊奇可怖。 这么诡异的事还真的发生在她的身上了。 难道她想什么消失,什么就会消失?想什么出现,什么就会出现?这不是自带了一个随身空间? 她看过不少穿越小说,很多穿越小说中女主穿过去都会被系统或者什么附赠金手指。 读心术,隐身术,随身空间都是很常见的金手指了。 难道我穿过来后自带一个随身空间? 为了验证是不是这样,姚窕随便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木梳,脑海中想着让木梳消失,结果木梳还真的消失了,她又试了别的,验证结果也是如此。 现在她确信她就是带有随身空间了,有这个随身空间,她想要暴富还不轻轻松松? 姚窕打开房门让元慕寒帮她把浴桶抬了出去,为了阻止元慕寒跟她同床睡,她借口说自己葵水来了要分床睡。 毕竟元慕寒现在对她来说就是个陌生人,要跟他同床共枕实在很为难她,这要是有进一步的亲密举动,她 虽然现在自己这副尊容,加上元慕寒对她已经寒心,碰她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姚窕还是有些便扭和担忧。 元慕寒也没说什么,直接同意了。 其实就算她不来葵水,她头上有伤,又做出那种事让他心寒,他也不可能再对她做什么了。 元慕寒从木箱拿出多余的棉被,在地上打了个地铺,脱去外衣,躺了下来。 黑灯瞎火中,空气安静如斯,姚窕躺在床上,还是觉得有些不自在。 大脑皮层细胞兴奋地活跃着,她压根睡不着。 既然睡不着,只好找人聊天了。 “慕寒……你睡了吗?”她轻声叫他的名字。 元慕寒平躺着,双手合握在胸前,是标准的帝王睡姿。 “有事?”他阖着双眼,还是回应了她。 “明天你在家带孩子,我要去街上一趟。” “嗯。” 话题就这么终结了?他也不问问自己去街上做什么? 也对,他现在应该很讨厌她,对于她的行踪压根不关心。 姚窕再找不到话题了,也不想自讨没趣,只好翻了个身,背对着元慕寒。 就在这时,元慕寒睁开了眼睛,眸光幽幽望着姚窕的后背。 第二天一大早,姚窕就赶到了王婆子家里,给她的女儿施了第二次针。 王婆子的女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起来,她对姚窕是千恩万谢。 姚窕准备回去的时候,王婆子的丈夫回来了。 一个身材矮小,双目烁利,闪烁着狡诈的男人。 “旭郎,你看我们的女儿,她好了许多!现在都能清醒地喊出爹和娘了。” 男人一回来,王婆子就从床边移开,奔到她丈夫面前,双手抓住她丈夫的胳膊,兴奋地喊着。 “茹儿,快叫一声爹。”她转头还冲倚靠在床头的女儿呦喝了一声。 王婆子的女儿乖巧地喊了一声“爹”。 男人眼中现出几分慈爱来。 看到这,姚窕明白这王婆子即便是知道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养外室,也不准备摊牌,撕破脸和离了。 各人有各人的选择,这是王婆子的家务事,姚窕也不会多说什么。 若她最后下场不好,也是她自找的。 “王婆,我走了。”姚窕跟王婆子摇了摇手,抬脚离开。 王婆子一心想要笼络丈夫的心,也没多管她。 姚窕离开的时候想,要是她,丈夫出轨,在外面养女人,她是绝对不会忍气吞声的。 回去的时候,经过喧闹的集市,姚窕看到一家卖肉铺,便停下了脚步。 想着那几个面黄肌瘦的孩子,她褪下了手腕上的手镯。 现在日子都过不下去了,也没必要戴着这些俗物充门面了。 她用手镯和卖肉的老板换了几斤肉,走了几步路,趁着没人注意,把换来的肉放进了随身空间。 等快到家的时候,她再拿出来。 元萧看见她拿了一串肉回来,眼睛瞬间放光。 到底是孩子,比较嘴馋,自制力又差,吃了太久的野菜米糊糊,见到肉,便垂涎欲滴。 姚窕将肉放到桌上,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相公,我不会烧肉,你拿去烧给孩子们吃,孩子们也很久没吃肉了!” “你哪来的钱买肉?”元慕寒不急着去烧肉,而是先追问这肉的来历。 姚窕也不会闷声做好事不求表扬,她解释说:“我当了我的手镯才换了几斤肉来。现在时局艰难,温饱都成问题,那种身外之物留着也没什么用。” 元慕寒下意识去看她的手腕,她手腕上本来确实是一直戴着一个手镯,现在却不见了。 第6章 毒蛇 用她贴身首饰换来的肉,元慕寒可吃不下,也不会让孩子们去吃。 “拿去退了,哪有用你的贴身首饰换肉给我们吃的道理?” 元慕寒提起肉就要往外走,姚窕忙拉住他:“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死板?你看孩子们都多久没吃肉了,一个个脸色蜡黄得不成样,你这个当爹的也忍心?” “而且……”姚窕垮下脸,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脸色来:“你是不是还在生我气,所以不肯吃我换来的肉?你是不是压根没把我当你的家人?” “怎么会不把你当家人呢?” “既然是家人,为什么要你的,我的,分的那么清?” 姚窕的脸色已经很不悦了。 “你要是没想原谅我,或者压根没想着接受我,干脆把我赶出去算了。” 姚窕又拉下了拉住元慕寒手臂的手,赌气就要往外走。 元雪馋得不行,直接嚷嚷:“爹,我想吃肉。” 元澈伸手拍了一下这个没出息的妹妹的后脑勺。 这恶毒后娘拿自己的首饰去典当,换肉?她有这么好心?没准又在酝酿什么阴谋。 “相公,你也听到了,雪儿说她想吃肉。” 姚窕借着元雪下这个台阶:“再说,哪个屠夫会同意客人把肉退回去?那谁还敢再买这个退回的肉?” 元慕寒在她接连的猛烈攻势下,只好妥协:“好,不退了。你当掉的手镯我会想办法帮你赎回来。” 姚窕没再说什么,想不欠我是,我非要让你越欠越多。 元慕寒进厨房烧肉,姚窕又来帮忙添柴。 话说这元慕寒厨艺还真的不错,烧出来的红烧肉色泽鲜艳,泛着诱人的光泽,还香气喷喷的。 不过现在姚窕只能眼馋,却不敢吃。 不然她这一身膘别想减下来了。 姚窕坐在餐桌上埋头扒拉米糊糊,元慕寒见她一块肉也没夹了吃,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吃?” 姚窕艰难咽下没什么味道的米糊糊,话语从唇齿挤出:“我减肥呢!” “那也不能一下子就不吃了。”他举箸给她夹了一块肉。 “不用,不用,你吃。”她又把红烧肉夹回元慕寒碗里。 元慕寒眸色微僵。 姚窕还以为他嫌弃她筷子上有她的口水,不干净,正想着要不要再夹回来,却见元慕寒举箸夹起了她夹到他碗里的红烧肉,放进了嘴里,慢慢嚼烂后咽下了。 姚窕心中油然而生一股奇异的感觉。 元慕寒发现二宝对盘里的红烧肉很少动筷子去夹,便主动给他夹了两块。 “吃。”他声音暗含几分来自父亲的威严。 元澈还是很敬重元慕寒这个爹的,他叫他吃,他只能吃了。 吃完饭,元慕寒还单独把元澈叫到了一边,等父子谈话结束后,元澈走过来,姚窕发现元澈看向她的目光敌意更深。 显然元慕寒告诫了一些他不爱听的话,他不可能责怪自己的父亲,便将怒火转嫁到她身上了。 姚窕叹息,这孩子怕是一时间很难扭转对她的强烈敌意了。 元慕寒拿了雨靴坐在石阶上穿,大宝元萧等他穿好雨靴后乖巧地递上草篓。 “相公,你要去采药?”姚窕突然灵机一动。 “是啊!” “我跟你一起去!” 爬山能减肥,还能采草药,姚窕感觉这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更何况她现在有随身空间,草药采很多,也不怕带不回来。 “不用了,山路难行,何况你又不认识那些可以作药的植物。”元慕寒想也没想就拒绝了她。 姚窕脸上顿时露出一副委屈相来,可怜巴巴地说:“相公,你是不是嫌我没用?” 对付元慕寒这种容易心软又念旧情的人来说,示弱和装可怜是最好让他妥协的办法了。 元澈瞪圆了眼,很是无语,这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她竟然学妹妹撒娇,扮可怜,这么大人了,她羞不羞? 姚窕才不管自己有没有被元澈鄙视了,能费最少的心力办最有效率的事,对她来说就是好办法。 元慕寒真心受不了姚窕这样,想她之前是多么蛮横粗野的人,这两极反转的,他怎么受得了? “好,既然你想去,赶紧换鞋子。” 他保管姚窕去了第一次,绝不会想去第二次。 “好。”姚窕兴冲冲换了雨靴。 元慕寒嘱咐元萧在家照顾好弟妹后,带着姚窕,夫妻俩一前一后离开了家。 有路过的村民看见他们出双入对,都是一脸惊奇。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元慕寒夫妻俩平时不打架就很了不起了,现在竟然还能这样和谐地走在一起。 那些火辣辣,胶着的视线让姚窕恨不得把脑袋缩进脖子里。 看来原主的恶名远扬,十里八乡都知道她的恶毒啊! 元慕寒那么细致入微的一个人,当然知道姚窕在想什么。 怕她多心,他宽慰道:“别人的眼光你不用太在意,做好自己就可以了。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姚窕心中一甜,轻应了一声:“嗯。” 姚窕感觉自己确实低估了现在这具身体的体力,才爬到半山腰,值钱的草药没采几株,她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要不要休息下?”元慕寒好心提醒。 “不用了,快点爬,这样在天黑下山前也能多采点草药。” “那好,我扶着你走。” 二人又勉力往上爬了一段山路,接近山顶的地方,各种珍稀草药就多起来了。 姚窕采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这原生态,没被现代热武器破坏过的山林就是好,各种珍贵药材不计其数,要换到现代,早就绝迹了。 元慕寒拔起一株草药,抬头看了前边的姚窕一眼。 她一个劲地拔,像拔菜地里的草一样,也没来问他一两声。 她能认识那些可以治病救人的草药吗?也是胡闹罢了! 元慕寒摇摇头,随她去了,也不指望她能帮上他的忙,只要不给他添乱就行了。 二人各自忙碌,元慕寒采了一筐草药,又抬头看了一眼暗沉的天色,差不多该回家了。 再晚些,这山上就不安全了,有很多毒蛇猛兽出没。 “窕儿,我们回去。”他喊了一声前边的姚窕。 姚窕抬起了下弯的腰:“哦,好。” 元慕寒朝她走过去,眼睛下意识往她身后的草篓里瞥了一眼,都没几株草药。 她果然是来玩的。 , 第7章 背锅 不过他本来就没指望她真的来干活,没有期待就没有失望。 “草篓拿下来给我背,你一定很累了。” 姚窕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正要说不累,脖颈间好像突然掉下来什么东西,缠在她脖颈间,黏腻腻,湿滑滑的。 姚窕最害怕这种软体生物了,脸上当即流露出几分惊恐:“相公,我脖颈处有什么东西?” 元慕寒看过去,竟然是一条毒蛇。 他脸色骤变,想也没想,伸手就去抓盘在她脖颈处的毒蛇。 这条毒蛇十分凶猛,反应又敏捷,直接露出獠牙,在元慕寒伸手抓它的时候,吐出蛇信子,狠狠蛰了元慕寒一口。 元慕寒表情疼得扭曲,却不敢松开掐住蛇头的手。 他用力,将毒蛇往地上狠狠一摔,毒蛇扭动着身子在地上垂死挣扎了两下,随后爆浆而亡。 血珠从元慕寒被毒蛇咬的部位冒出来,姚窕惊呼:“慕寒,你被毒蛇咬了。” 元慕寒额头已经沁出冷汗,他强压了痛苦,摇头道:“不碍事。” “怎么会不碍事?这种银环蛇很毒的!” 元慕寒有些诧异:“你认识?” 姚窕没心思回答这种问题,第一时间从草篓里翻出一把小刀,将元慕寒被蛇咬伤的部位挑开,然后直接用嘴帮他将毒血吸出来。 元慕寒震惊得瞳孔都张大了。 姚窕顾不得去看他什么表情,连连吸出好几口毒血,等到变黑的血再次转为鲜红色,她才从草篓里翻出一株治蛇毒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烂了,均匀铺抹在元慕寒的伤口上。 元慕寒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一顿操作。 确定他不会有事了,姚窕用衣袖擦了擦嘴角,这才谑道:“相公,我刚才是随便给你上了点草药,上错了你会不会怪我?” “你用的药是对的,刚才……”元慕寒薄脸微红,又严声苛责:“你知不知道你刚才的行为很危险,很有可能会导致你自己也中毒的。” 姚窕自嘲一笑,嘴角故意泛起微微的苦涩:“我死了有什么要紧?左右不过是一个废人!可是相公,你是家里的顶梁柱,几个孩子还在依靠你呢!” “咳咳……”她一番自嘲倒让元慕寒不好意思起来:“你也不用妄自菲薄……” “不管怎么样,刚才谢谢你。”元慕寒真挚道谢。 在他潜意识里,如果他和姚窕遇到了危险,她应该会丢弃他逃跑才对,可刚才她没有这么做,还奋力在救他。 用了那样一个很有可能让她自己陷入危险的方式。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你我夫妻之间,不必这么客气,你要是真想感谢我,就快点原谅我,我知道你还在生我气。” 姚窕语气有些低,有些脆弱,她这副口气听起来就像很在意元慕寒的感受似的。 元慕寒寒寂的心霍然被撕开一道口子,有微弱的温暖的火光冒出来。 “好了,我们快点回去,等下天彻底黑下来,山上会更危险。” 他并不是个擅长表达的人,只好转移话题。 姚窕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我搀着你下山。” 元慕寒没有拒绝她的靠近和好意。 也许她是真的想悔过。 下山远比上山要容易许多,所以他们很快下了山,在天色彻底黑沉下来之前赶回了家。 心思敏感细腻的元澈一下子就注意到他爹受伤了,表情变得愤怒起来:“继母,我爹这是怎么了?” 他想当然认为是姚窕把他爹害成这样的。 以前元慕寒上山采药都没出过事,带姚窕上一次山就受伤了,他能不联想到是姚窕把他爹害成这样的吗? “你就是个累赘,扫把星。”元澈怒气冲冲地指责。 元慕寒沉下脸来训斥:“澈儿,你怎么这么没大没小?忘记爹下午怎么交代你的?” 姚窕劝道:“算了,不用跟孩子置气,你受伤确实有我的原因。” 要不是她让他看她的脖颈处有什么,他也不会被蛇咬。 “哼,不用你假惺惺,扫把星。”元澈愤恨跑出了屋。 姚窕怕他一个小孩子跑出去会出事,忙呦喝元萧:“大宝,你跟着弟弟,别让他出事。” “是,娘亲。” 元萧也跑了出去。 元宋一脸古怪,瞪了姚窕一眼,虽然对她的厌恶没有像元澈表现得那么明显,总之也不待见姚窕就是了。 至于元雪,就是元宋的跟屁虫,他离开,她也跟着走了。 姚窕内心不由地生出一分郁闷,原主造的孽,都让她来背锅了。 不过还在经过毒蛇被咬那件事,元慕寒对她态度好多了。 他宽慰她:“你不用太在意,孩子们只是一时想不开,等他们慢慢发现你的好,就会谅解你了。” “嗯,相公,我给你重新换药。在山上,手边没什么可用的东西,只能草草包扎了一下。” “好。” 姚窕给元慕寒重新上药包扎的时候,他趁机问她:“你是怎么能辨认那些草药的?” 据他所知,姚窕之前虽然是个富家小姐,却只会吃喝玩乐,压根不学什么东西的。 “那还不是看你弄的多了,看的多了,就会认了几样。以后相公还要多教我一点才好。” “好。” 元慕寒勉强能接受这个解释。 在湖边,元萧找到了在这赌气拔草的元澈。 他走到他身边,将手放在元澈肩上:“二弟,我知道你为后娘卖掉你的事一直怀恨在心,无法释怀。可是你也看到了,后娘确实知道错了,现在也在慢慢改变,你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好不好?” “哼,猫哭耗子,假慈悲。她在装,在酝酿更大的阴谋,在算计我们的爹。”元澈一点都听不进去。 姚窕的好他也完全不领情。 “可我们家家徒四壁,爹养着我们几个,勉强能维持生活,后娘她能算计爹什么?” 元萧一语中的,倒把元澈给问难住了。 对啊,姚窕她能图谋什么? 小孩子家家还不懂图谋皮囊,真心这些。 元萧又安慰他:“你也不要灰心,我们一起盯着后娘,要是她有一点不轨的举动,我们都能发现及时向爹揭发她。不过她要是真的改过自新了,我们是一家人,你也不要一直怄气了,这会让爹很为难。你知道,我们的爹本就欠着后娘家的恩情。” “二弟,天黑了,我们回去,别让爹担心。” 在元萧一番安抚下,元澈虽然仍瘪着嘴,一脸不开心,却肯跟着元萧回去了。 第8章 长在审美点上 元慕寒的手受伤,没办法再做饭了,元萧主动承担了做饭的职责。 姚窕看着元萧有模有样地熬米糊糊,内心生出几分歉疚。 即便是后娘,她也做得太失职了。 丈夫手受了伤,她这个做妻子的不能将丈夫的重担接过来,竟然还要一个小孩下厨。 她往灶里添了把硬柴,起身走到元萧身边:“萧儿,你教我做饭呗!我跟着你学两手,这样也不至于你爹手受伤不能做饭的时候,我只能干瞪眼,或者让你这个孩子来做饭。” 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东西,即便老师是个小屁孩,姚窕也不吝请教。 “娘,做饭只是小事,你不用学,家里有这些多弟弟妹妹,轮不到你。” 这又是被鄙视了啊! 大概在元家人眼里,她姚窕还不如小孩靠谱。 “你教我两下呗!”姚窕厚着脸皮,再次求教。 她这般执拗要学,元萧也只好遂了她的心意。 元萧教得随便,姚窕却学得认真。 元萧见她态度认真,精神一震,当即也改变了态度,认真传授她煮饭的技巧。 他刚以为她想学做饭只是随口说说,觉得好玩,没想到是真的要学啊! 别说,这种小孩教大人的感觉还真的不赖。 姚窕以前将精力用于钻研医学上了,压根没心思学厨艺,现在得空,她倒愿意好好学一学。 她很聪明,元萧教一遍,演示一遍,她就会了。 元宋等人看着姚窕有模有样在厨房捯饬着,都是一脸惊异。 尤其是元澈,虽然他还是很讨厌姚窕,可姚窕的改变他都看在眼里。 这种反差感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这一顿晚饭是姚窕做的,她还在米糊糊里加了一点今天下午采回来的滋补药材,给几个孩子补身子,让他们强身健体。 元澈本来还有些便扭,不想动筷子,元慕寒一个威严的眼神过来,他立马就怂了。 爹爹的面子不能不给。 他端起碗,呼哧呼哧喝起米糊来。 姚窕咸菜就米糊,喝了两口,询问元慕寒:“相公,明天你本来是不是要去集市卖晒干的草药的?” “是啊!只可惜我的手现在受伤了,去不了了,估计得委屈你们一段时间,继续吃咸菜米糊了。” “没事,你去不了就在家里好好歇着,我带元宋去卖草药。” “我?”元宋将快埋进碗里的脸露了出来,一脸震惊。 姚窕翘起唇,笑得有几分匪邪:“是啊!怎么,你不愿意帮你爹分担?” 这几个孩子,虽然元宋最调皮,鬼灵精怪的,但不知怎地,姚窕感觉自己跟他最意趣相投。 她感觉自己应该先能打开元宋封闭的内心。 鬼点子多的人也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我才没有。”元宋瘪起嘴,他只是不愿意跟她一道。 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呢,元慕寒已经作主替他答应下了:“好,宋儿,明天你跟你娘去街上卖草药。你娘可能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你要多从旁协助。” “好。”元宋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应下了。 他总感觉姚窕让他跟着去就没安好心。 吃过饭,孩子们洗漱完早早就睡了。 这穷人家,点煤油灯都觉得费钱,自然睡得早,不跟现代人一样玩个手机都要玩到深夜。 不过元慕寒和姚窕还没睡,元慕寒和姚窕上了山,身上被勾带了不少扎人的小棱刺。 元慕寒的手受了伤,不方便,姚窕正挑灯帮他找刺呢! 小棱刺被抓得七七八八,姚窕累出了一身汗,身上黏腻腻的,不舒服,想要洗个澡。 不过今天太累了,她没有提水到房里泡澡,只随便在厨房打了点热水擦了擦,换掉了一身出过汗的衣服。 她还贴心地给元慕寒打来温水,让他进行洗漱。 男人是不会介意在女人面前光膀子的,只是元慕寒的手受伤了,自己擦洗身子很不方便。 故此,他只能求救姚窕:“窕儿,你能帮我一下吗?我一只手解不开衣带。” 姚窕面色微微僵硬,不过看在他受伤的份上,她没有拒绝元慕寒的请求。 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子,给他去解衣带。 本来这不过是夫妻间最正常的帮忙,可不知不觉姚窕的脸却发起烫来。 尤其当她看到元慕寒精瘦却不失优美的胸膛和马甲线,她脸热到不敢抬头去看元慕寒的脸。 元慕寒从她变得僵硬的手指心知她是害羞了。 他觉得这个画面很难得,姚窕她竟然也会害羞。 她刚嫁过来的时候,两个人还不熟,她都敢直接上手扒拉他的…… 想着以前的事,元慕寒脸也有些热。 “好了,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可以回避一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他说是这样说,擦洗身体的双手却十分笨拙。 姚窕有些看不下去,毕竟他受伤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所以她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她直接抢过了他手中的毛巾,蘸了水,拧干:“还是我帮你,后面你也擦不到。” 帮元慕寒擦腹部的时候,盯着他的腹肌,姚窕没忍住生咽了一口口水。 气氛被氤氲的热气烘托得有些暧昧。 随后,她大骂自己,色胚嘛!盯着人家看,竟然在咽口水。 这要是让元慕寒看见,一定以为她馋他的身子。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谁让元慕寒长在她审美点上。 她赶紧摒去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念头,专心为他擦洗起来。 这下面只能由元慕寒自己来了,姚窕走了出去。 半盏茶的功夫,元慕寒将姚窕叫了进来:“窕儿,我好了。” 姚窕推开门走进来,元慕寒已经在穿白色中衣了。 她帮他将用了的水端了出去,等她再回来,就是帮元慕寒铺床睡觉了。 不过元慕寒是伤患,让他还睡地铺太不厚道了。 姚窕道:“今晚我睡地铺,你睡床!你是伤患,应该好好休息。” “没事的,地铺会有点硬,你睡不习惯的。” 姚窕已经躺下,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睡睡总会习惯的。” 她已经躺下了,元慕寒不可能再跟她争,只能一手掀开被子,躺上床。 元慕寒也真是个操心劳碌命,躺下了还不忘给姚窕交代一堆事情。 怕是对孩子他都不会这么不放心。 第9章 逗元宋 要怪也只能怪原主真的太没用,招人嫌了。 元慕寒唠叨了半天,二人这才睡下。 天色一亮,姚窕就被元慕寒喊起来了。 这赶集要趁早,去的晚了,赶集的人群都散了,草药根本卖不出去。 姚窕小时候跟随爷爷奶奶去乡下赶过集,知道要早起,所以在元慕寒催促她起来的时候,她也没有不满。 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等醒了神,她就以最快的速度去洗漱。 元宋这家伙早就起来了,自觉穿好衣服,洗了脸,完全不用大人操心。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很不情愿,也很便扭,但姚窕知道他暗戳戳在期待这次赶集呢! 赶集能看到各种新奇的事务,最对元宋的胃口了。 姚窕在整理放进竹筐里的干药材时,元宋还嫌她慢,过来帮忙:“你怎么慢吞吞的?按照你这个乌龟爬的速度,等我们上了街,集市都散了。” 姚窕也不戳破他的小心思,笑道:“那你就赶紧帮我一起装药材啊!” “雪儿,别光顾着玩,快过来帮忙。”元宋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呦喝自己的妹妹。 这元家的孩子,他也就能使唤动元雪,跟元雪感情也最为深厚。 “好的,三哥。”元雪扔下手中的木棍,屁颠屁颠跑了过来帮忙。 有了小家伙的帮忙,姚窕装药材的速度确实快了很多。 出发前,元慕寒还不放心地又嘱咐了几句,真把姚窕当生活不能自理的人了,还让元宋这个孩子多照顾她。 姚窕背着竹筐,牵着元宋离家,元慕寒在家看剩下的孩子。 姚窕离开没多久,一好事的大婶就走进了元家竹篱笆墙内。 元慕寒正在院中翻晒昨天采回来的药材。 “呦,元相公,你的手是怎么了?” 元慕寒一抬头,发现是隔壁家的二婶子陈花过来了。 陈花嘴角有个大痣,只要说话或者笑,那颗大痣就像黏在上面的苍蝇跟着抖动起来。 “是二嫂子啊!吃早饭了吗?” “刚吃了。你这手是怎么回事?”她又问起来。 “昨天采药的时候不小心受伤了。” “哦。” 这陈花也是个热心肠,又爱管人家家的闲事,客套了两句,就悄咪咪问:“俺刚才看见你婆娘带着元宋出去了,这是要去赶集吗?” “是的,我的手受伤了,不方便去卖草药,所以内子代劳了。” “前两天才听说她卖掉了你家的二宝,虽然是赎回来了,但只怕她恶性难改,又会犯糊涂做同样的事,卖掉你家三宝哩!” 元慕寒一听,眉宇便拢上些阴郁之色。 虽然这两日姚窕的改变让他对她有所改观,但他确实还不能完全信任姚窕。 陈花凝着他阴郁的面色,叹了口气:“俺知道这话你可能不爱听,但凡事留个心眼。反正俺今天也没事,要跟家里几个孩子去河边捉鱼摸虾,不若你把其他几个孩子给俺看着,你跟着去看看,这样也能放心。” 元慕寒犹豫了一下,选择接受陈花的好心提议:“好,那就麻烦二嫂子了。” “没事,都是邻里街坊的,不用那么客气。俺家那几个兔崽子也喜欢跟你家孩子玩。得空元相公要是能教俺家孩子认几个大字就好了。” “好说。” 元慕寒是乡里少数几个文化高的一个,兼之脾性温和,所以乡里邻居都很稀罕他。 这送孩子去私塾读书太贵了,他们这种乡下人靠种地为生,根本没几个负担得起的,所以经常请元慕寒帮忙,教他们的孩子读书习字。 元慕寒把剩下几个孩子托付给陈花,紧跟着姚窕去了。 在路上没追上姚窕和元宋,上了街,他在常卖药材的摊点找到了姚窕和元宋。 元宋正指挥姚窕把竹筐里的药材拿出来,怎么分门别类地摆放好,方便客人挑选。 他远远看着,母子二人怪和谐的。 元宋这小子机灵大胆,敢于在人前呦喝贩卖,在他的助力下,药材卖得很快。 元慕寒瞧着顿觉得姚窕把元宋带出来卖药材是个很明智的决定。 等汹涌的人潮渐渐散去,姚窕背来的药材也差不多卖完了。 怕元宋这鸡贼小子发现,姚窕也不敢从随身空间拿太多草药出来一起卖。 不过最后所卖数额还是让她很满意的。 她数了数,差不多有二两银子,这够普通庄户人家吃一个月了。 不过姚窕可不打算节衣缩食,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她起码要赚钱赚到可以畅所欲花的地步。 将剩余一点药材收捡好,她背起竹筐,对元宋说:“元宋,我带你去买件衣裳,看你这身,已经补到不能再补了。” 元宋还没有对钱的概念,并不知道赚了钱该怎么盘算着花。 后娘要给他买新衣服,有新衣服穿,他当然开心了。 只不过他还讨厌着姚窕,要接受她的好意,他过不去心里那道关卡。 “不用了,我不需要买新衣服。”他傲娇地拒绝了。 “不想要啊,那好,那我给其他人都买一件,就不买你的了。” 元宋一听,就黑下了脸。 他辛苦帮她呦喝半天,赚了钱却没犒劳他的份? 可刚才自己已经拒绝了,再反悔,他的自尊心不允许。 他只能眼巴巴看着姚窕走进了一家成衣店,拿了好几件不同尺寸的小孩衣服,又买了一双大人穿的布鞋。 元宋瞪着眼,懊恼不已。 他想着,要是姚窕是个聪明人,就该给他买。 小孩子拒绝,哪有大人会真的当真的? 可姚窕挑好了要买给其他人的衣服,却仍然没有要给他买的意思。 她还拿着一件小孩的衣服在他身上比划,口中振振有词:“元澈身高跟你好像差不多,你要是能穿,他应该也能穿。” 敢情新衣服没他的份,他还被迫当工具人? 元宋气得眼睛冒火,一直在瞪姚窕,可有骨气的他始终没有松口让姚窕给他买新衣服。 姚窕早看穿他的心理,做的这一切不过是故意逗他,看他下次还敢不敢嘴硬。 出了成衣店,姚窕又买了一只大猪蹄和一点水果,这才带着元宋回家去。 元慕寒一直尾随着他们,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当他看到姚窕卖草药得了钱,不是想着先给自己买胭脂水粉,而是给他和孩子买衣服和鞋子,他内心还是很感动的。 她对付最让他头疼的三宝好像也很有一套。 元宋对姚窕很生气,所以一路上他都没有跟姚窕说一句话。 第10章 勾走 就连姚窕主动跟他说话,他也当作没听见。 这小破孩,心思还挺多的,姚窕哭笑不得。 到了家,元雪这个馋猫一看见姚窕提着猪蹄和水果回来,就兴奋地直拍巴掌:“太好了,有吃的,有吃的。”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馋?不然以后随便来个坏小子用点好吃的,引诱你,就把你勾走了。”元澈拍了一下妹妹的脑袋,一脸恨铁不成钢。 元慕寒先一步回来了,他装作没事人一样从屋里走出来:“回来了!” “嗯,慕寒,我给你买了一双新鞋子,你要不要现在试试看?你看你脚上的鞋子都已经磨烂了。” 姚窕从竹筐拿出一双崭新的布鞋。 “谢谢。”元慕寒并没有指责姚窕乱花钱什么的。 只要她有这份心,花点钱不算什么。 他从姚窕手中接过新鞋,试了一下,很合脚。 元雪一见自己的爹有新鞋子穿,当即嚷嚷起来:“娘,我也要穿新鞋子,你有没有给我买?” “买,当然买了。” “当当当……”她从竹筐又摸出一件小女孩穿的粉色新衣。 衣服上绣了可爱的兔子花样,元雪欢喜地跳了起来:“我要,我要。” “好,待会娘帮你试穿。” “娘,我有吗?”元萧有些激动地问。 虽然他是家里最大的孩子,应该沉稳懂事,可他也才十二岁,就是个半大的孩子。 见妹妹有新衣服穿,他当然也想要。 “有,都有。” 姚窕又从竹筐里拿出一件男孩子穿的衣服递给元萧,元萧接过来,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一下,确定尺码合适,欢喜地道谢:“谢谢娘。” “喏,你的。”姚窕又摸出一件递给元澈。 元澈瘪着嘴,很想硬气地不接,可是抵不住对新衣服的诱惑,兼之元慕寒目光炯炯看着他,给他施加了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只好接了。 大家都有新衣服穿,唯独元宋没有。 酸涩劲从胸膛直冲而上,他直接红了眼眶。 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有,就他没有,可想而知他的心里落差有多大。 要不是要面子,他可能直接就哭出来了。 元宋紧咬牙,站在那,双肩气得颤抖,整个人委屈得不行。 姚窕等他情绪酝酿够了,变戏法般变出一件小男生的衣服。 这才是他元宋的。 买了后,她藏到随身空间了,所以元宋才看不到,还以为她没买他的。 “宋宋,这是你的,喜欢吗?” “嗯?”元宋心中一惊,猛地瞪大了双眼。 他一把从姚窕手中夺过衣服,翻看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分明记得后娘只买了两件小男孩的衣服,在路上,他因为不死心,还偷偷翻了竹筐看过。 这第三件是哪里来的? “真是小傻瓜,为娘怎么可能只买其他人的,不买你的呢?” “你可以为娘中意的乖宝贝啊!”姚窕没忍住,还捧住他婴儿肥的小脸蛋,狠狠揉捏了两下。 元宋他真是太可爱了。 元宋一直以为自己是没有的,一路上都在怄气,现在拿到属于自己的新衣服才知道他上了姚窕的当! 好奸诈啊! 元宋又气又恼怒,他一直觉得姚窕是个恶毒又蠢笨的胖女人,自己自诩聪明,现在却被自己一直瞧不上的笨女人耍了,他心里能开心吗? 但在和姚窕博弈的过程中,他心里对她又生出另外一种奇妙的感觉。 好像没那么讨厌她了,和她争锋斗智中,哪怕输了,又觉得很有趣。 他心里已经悄然在改变对姚窕的憎恶。 今天的午膳是姚窕和元萧一起做的,大家很少能吃到猪蹄这种荤腥,所以都吃得很开心。 下午姚窕又去了一趟王婆子的家中,给她的女儿进行针灸。 王婆子为了答谢她,给了她两锭大元宝。 姚窕采买了一些科举考试要看的书籍回去,又买了一条大黑鱼。 元慕寒其实很有才华的,若是被生计所累,止步于一个秀才,实在太可惜了。 当她回到家,将一摞摞考试要看的书搬进房里,元慕寒惊讶极了。 “窕儿,你怎么买这么多书回来?” “给你下次乡试考试复习用的!” 元慕寒随手拿起一本,还真是要考试用的书。 “你怎么会买这些?”他可是记得姚窕大字不识几个啊! 姚窕故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我也不知道要买什么,正好碰到一个举人老爷到书店买书,我就凑上前问了几句。他推荐我买这些。” 元慕寒点了点头。 只是…… “那你还有钱吗?” “有啊,还有一个大元宝。”姚窕从悬在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一个大元宝出来。 她解释道:“今日我上街去见一个朋友,恰巧碰上一个有钱的小姐被一个恶霸拦住调戏,我上前帮了一把,那有钱小姐就给了我两锭大元宝作为答谢。” 编出这个理由,姚窕内心忍不住叹息:事实证明说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 她暂时还不能对元慕寒坦白她会医术的事,以免让元慕寒怀疑她不是姚窕。 “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是应该的,怎么能收受人家钱财呢?” 元慕寒很不同意她的做法。 姚窕嗔怪瞪了他一眼:“慕寒,你也太死板了,人家又不缺这点银子。我拼了命搭救那小姐,那小姐要报答我也无可厚非。再者,我真的觉得以你的才华止步于一个秀才太可惜了,所以才接受了那小姐的好意,用她答谢的银子给你买了书。” 姚窕伸手扯了扯元慕寒的衣袖:“难道相公你真的甘心每天就围着孩子和锅灶,平淡度过下半生?那对得起你之前那些年的寒窗苦读吗?” 元慕寒眉头微皱,一脸深思。 他竟觉得姚窕说得很有道理。 “相公,难道你就不想依靠你的才华进入仕途,平步青云,一展雄心壮志?” “只要你入朝为官,你就可以得见天子神威,和天子一起共商社稷安康大业。即便你看不上这个,能做一方父母官,为百姓做点好事,让百姓少受冤屈,也很不错啊!” 元慕寒微微厉声:“窕儿,不许胡说,我怎么会看不上得见天子圣威,伴君左右呢?” 姚窕吐了吐舌头,她刚才所说,在这个时代,确实有点大逆不道了。 不过从元慕寒的神情来看,他他显然是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第11章 怀疑身份 姚窕为了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好好准备乡试,又向他保证:“家里的事你不用操心太多,我现在会认一些草药了,下次我可以带着大宝去山上采药卖,你只要好好准备考试就行了。” 她翘起唇,故意流露出几分原主从前的泼辣来:“而且相公,你还不知道我吗?谁能从我姚窕这里占了便宜去?只要我想好好经营这个家,一定能让我们的日子过得红红火火起来。” 她一番话让元慕寒不得不重新审视她,能说出这些话的姚窕真的找不到从前的半分影子。 尤其是她劝他好好复习,考试那段话,一点也不像一个目不识丁的人能说出来的。 他盯着她,眼神里含了几分探究:“窕儿,你真的是姚窕吗?” 姚窕被他问得心里一颤,自己还是太过火,惹他怀疑了? “相公,你说什么呢?我不是姚窕还能是谁?” 她怔了一下后,笑着去打他的胳膊。 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元慕寒打消了一些对姚窕的怀疑。 是啊,她这么泼辣,不是姚窕还能是谁? 虽然她在努力改变,但是言行举止还是会有意无意流露出从前的粗暴来。 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个跟她一样的人了。 “那从明天开始,我负责赚钱养家带孩子,你负责好好学习,准备考试。” 姚窕分配好夫妻二人的任务,似想到什么,又故意矫情地推了推元慕寒。 “相公,等你以后飞黄腾达了,你可不能抛弃我这个糟糠之妻啊!尤其不能娶二房。” 原主从前的一些习性还是要偶尔表现出来,不然太容易招人怀疑了。 元慕寒他也不是傻子。 不过虽然姚窕是跟他开玩笑才说这种话,让他即便是发达了也不能娶妾,背着她玩弄女人却是认真的。 她可不管这是一夫一妻制的现代还是三妻四妾的古代,在她这里就是不行。 只要她还是元慕寒的妻一天,她就会和他共同承担荣辱,当然也不允许他搞三搞四。 元慕寒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光你一个都这么难搞?我怎么可能再给自己找个麻烦回来?” “你说是这么说,谁知道以后等你发达了,那些个莺莺燕燕围上来,你能不能抵制住诱惑?” “我说了不会便是不会。”元慕寒肃起脸,满是冷峻之色。 姚窕点点头,姑且选择相信他。 这几日相处下来,元慕寒确实是个品行端正的好男人。 晚饭又是姚窕做的,洗碗前,她还仔细打扫了一遍屋子。 她有洁癖,看不得屋子脏乱。 元慕寒望着她忙碌的身影,心中生出几分难得的温暖。 但愿她能够一直这么好,不要变回从前那样。 一个好家庭本来就是要两个人一起来支撑的,如果只有一个人一直在付出,这个家迟早会怨念横生,分崩离析。 翌日,姚窕起了个大早,去山上采药,她这次带了大宝去。 这些个孩子,可一个都不能忽视,抓住机会就得好好跟他们培养感情。 元萧年纪最大,也最懂事,父亲对后娘态度都改观了,他自然不可能再那么排斥后娘。 姚窕跟他一起离开家,母子俩还算和谐。 天有不测风云,谁能想到出门的时候还晴空万里,等他们上山采了一会药就开始雾气弥漫。 丛林湿气很重,继续待在这会很危险。 元萧道:“娘,我们回去,雾气大了,气温也降了下来,可能快下雨了。” “好。” 有了上次惊险的经历,姚窕对这山上还是有些怵的。 有突发情况,她也不敢大意。 她带着元萧下山,即便两个人都没歇下脚程,可滂沱的大雨还是哗啦啦从天际滚落下来。 这要是还往下走,路面湿滑,不仅容易摔跤,还容易被雷劈。 她护着元萧,拿宽大的衣袖挡在他的头顶上方。 “走不了了,我们先找个地方躲雨,等雨停了再下山!” “娘,前边有个山洞。”元萧眼尖地发现前面有个山洞,被杂草虚掩着。 姚窕顺着他手指指着的方位看过去,还真是个山洞。 “好,我们过去。” 母子俩小跑着进了山洞。 山洞口虽然很小,一次只能容纳一个人进入,可是里面却是别有洞天,不仅地方宽敞,还很干燥。 确实是个躲雨的好地方。 姚窕在地上发现了几堆早就熄灭的火堆子,还有一些山鸡鸟雀的羽毛以及一些动物的骨头。 看来应该经常有猎户以及过路人在这个山洞短暂歇脚。 姚窕生了一堆火,对元萧说:“大宝,把你湿掉的外衣脱下来,我给你烤烤,别冻感冒了。” “好。”元萧乖乖照做。 姚窕从一旁捡了两根长树枝搭了一个简易版的晾衣架,把元萧脱下来的外衣平铺到晾衣架上,就着火温,煨烘了起来。 元萧找了个舒适的位置躺下,一边烤着火,一边看着姚窕给他烘干衣服。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娘亲关怀的温暖了。 “娘亲。”胸腔越积越多的感动让他忍不住喊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饿了?”姚窕抬头望着他笑,又腾出一只手去翻草篓,在里面找出一个油纸包的馒头。 她将馒头递给元萧:“吃!” “娘,我们一起吃。” 元萧把馒头掰成了两半,又递回一半给姚窕。 “好。” 元萧的懂事让姚窕找回几分安慰,还好这几个孩子不是每一个都跟元澈元宋那么难对付。 “要是元澈和元宋也跟你这么乖巧懂事就好了。”姚窕啃了一口馒头,忍不住感慨。 元萧情绪正上来,姚窕这样感慨,他便激动地回应:“娘,你放心,我会好好劝两个弟弟的,迟早他们会看到你的好。” 姚窕于火光煨烘中,冲元萧欣慰一笑:“谢谢大宝。” 二人在山洞待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大雨才渐渐停歇。 姚窕探出脑袋,已经没什么雨了。 “我们回去,不然你爹该着急了。” “好。” 元萧快速穿好被烘干的衣服,踢了一脚地上的黑灰,将火堆扑灭,这才跟着姚窕出了山洞。 等在家里的元慕寒见姚窕和元萧迟迟不归,的确十分着急。 他拿了两把伞,上山寻找姚窕和元萧。 在山脚下,几人碰见了。 元慕寒难掩激动,快步走了过来:“你们没事?” “我们没事,下了雨,我们找了个山洞躲雨,这才回来的晚了。瞧把你急得。” 姚窕伸手帮元慕寒拭去额头的热汗。 元萧望着和谐的二人会心一笑,他希望爹爹和后娘越来越好。 爹爹他其实很苦。 “那我们赶紧回去。” 元慕寒忧心他们的安危,倒没太在意姚窕刚才替他擦汗的举动。 第12章 捉弄一 三人回到家,元澈等人本来在门口张望,一见他们的爹带着姚窕回来了,元澈和元宋就拉下了脸。 元澈扬起冷傲的下巴,轻哼道:“哼,真是个没用的女人,上山采个药还要爹把她接回来。” “是啊,爹不在,啥都干不好,卖个草药还要我帮忙。” 姚窕站在外阶上脱雨靴,元慕寒帮着将草篓里的草药拿出来,铺在收放在走廊长凳上的簸箕里,以免草药生潮腐烂。 元萧一进门,就听见两个弟弟在嘀嘀咕咕,说姚窕的坏话。 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捏了捏拳头朝两个弟弟走去。 “你们说什么呢?又在说娘亲的坏话?你们知不知道这样很没礼貌?” “大哥,你怎么回事?怎么帮着那个女人说话?你不是和我们统一战线的吗?” “谁跟你们统一战线?我帮理不帮亲。别让我再听到你们在背后说娘亲的坏话了,否则我告诉爹爹,让他打烂你们的屁股。” 元宋有些悻悻,元澈直接被他哥给气跑了。 该死,那个女人使了什么妖法?竟然把大哥也给蛊惑了! 姚窕可不知道小孩子家家发生了什么,都在想什么,换了身衣服就赶紧做饭去了。 一家人吃了一顿,因为天气不好,外面泥水淤积,坑坑洼洼,元慕寒也不准几个孩子出去玩,以免发生意外。 几个孩子早早上床睡觉,元慕寒坐在案桌前温书。 姚窕捧了一盏茶和一碟花生米过来,又挑直了灯芯,让屋里更亮堂起来。 “你看你,也不把灯火挑亮点,不怕看瞎了眼睛?” “没事,外面有点光亮,不挑直灯芯,能让灯油用得更久一点。” “节省这点做什么!不要因小失大。” 姚窕将灯罩盖好,防止被夜风吹熄了烛火。 元慕寒看着她被烛光映衬得发光透亮的脸颊,忍不住弯起了唇。 被看添香,大抵如此。 姚窕在元慕寒身旁坐下,也随手拿起了一本书。 元慕寒偏过头,笑着问:“你看的懂吗?” “看不懂文字,也能看看插画啊!” 要在他面前装文盲,姚窕觉得还真是为难自己。 元慕寒却突然来了兴致,耐心地对着他自认为是文盲的姚窕讲解起来:“这幅插画讲的是成语纸上谈兵的故事,战国时期赵国名将赵奢之子赵括……” 姚窕听着元慕寒啦啦给自己讲解,尴尬癌都犯了。 不是个文盲却要装文盲,还要装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可真是太为难她了。 然而元慕寒给她讲了赵括的故事,却还不肯罢休,翻开下一则成语故事还要讲解,姚窕已经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元慕寒不会要给她讲整夜的成语故事! 想到自己要一直装傻充愣,配合他,她就觉得难受。 脑海中灵光一闪,她索性闭上了眼睛,装睡。 元慕寒说了几句,却没听到身旁的人回应,侧头一看,姚窕她已经手撑着脑袋,睡着了。 他脸上流露出一抹无奈的笑容,放下了手中的书卷,一手将姚窕扶了起来。 哪怕他只有一只手能用力,却能轻轻松松将肥胖的姚窕扶起来。 没想到他看起来挺瘦的,力气还不小。 姚窕正这么想着,元慕寒已经扶着她离开书案前,走到了床边。 他扶着她,让她的身子轻轻仰倒在床上,又扯了里面折叠得整齐的被子给她盖上。 之后他继续回到桌案前温书。 姚窕闭眼装睡了一会,没察觉到什么大的动静,便悄悄撑开了一条眼帘缝。 元慕寒这家伙并没有去睡觉,依旧在挑灯夜读呢! 还真是用功! 姚窕忍不住弯起了唇。 自昨日元澈觉得他大哥元萧叛变了,不再跟他站在同一阵线,他就变得闷闷不乐起来。 阴郁的情绪都写在脸上了,跟小伙伴们玩也是兴致缺缺。 隔壁家陈花的二女儿一直觉得元澈很聪明,他身上那股骄矜冷漠的气质很吸引她,所以她很喜欢跟他一起玩。 见元澈闷闷不乐的,她抬起胳膊肘撞了一下元澈:“元澈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你后娘又责骂你了?” 以前的姚窕对元家几个孩子非打即骂,还一点都不避讳让乡里邻居听见,所以住在元家隔壁的人家都是知道姚窕很坏的,动不动就打骂孩子。 元澈手指扯着一株狗尾巴草,没有吭声。 陈花的大儿子刘铁柱抱打不平道:“元澈,那个女人那么恶毒,上次还把你卖了,你可不能就这么原谅她,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好。” 元澈掀起眼皮看向他:“你有什么好办法?” 这刘铁柱平时也很调皮,鬼主意不少。 他贼兮兮用手捂住唇在元澈耳边耳语了几句。 元澈眼中精光大乍,当即拍案定了刘铁柱的主意。 姚窕坐在石阶上穿雨靴,刘铁柱和元澈兴奋地跑过来。 “姚大婶,您能带我一起去山上吗?”刘铁柱兴冲冲地问。 “你去山上干什么?”姚窕瞥起眉。 她记得刘铁柱的父亲是个木匠,手艺人并不愁没饭吃,所以不需要去山上采药打猎来贴补家用。 “昨天不是下了雨吗?我妹妹说想要喝蘑菇汤,所以我准备去山上采蘑菇。可是阿娘今天没空,不能带我去山上,也不许我一个小孩子单独去山上。” “姚大婶,您就带我去。”刘铁柱拉住姚窕的衣袖,不依不饶。 姚窕被他晃得没办法,只好同意:“好,不过你不能爬得太高,只能在山腰捡捡野蘑菇。” “好。”刘铁柱激动地答应了。 “我可以带元澈一起去吗?” “行。” 刘铁柱见事成,暗暗朝元澈抛了个得逞的眼神。 三人一起上山,两个小子走在后面,姚窕走在前面,她不时回头看这两个小子。 他们交头接耳,总是嘀嘀咕咕的,还时不时紧张地朝她看一眼。 姚窕心里突然觉得刘铁柱和元澈要她带他们上山的意图没那么简单。 好,她倒要看看这两个臭小子要做什么。 三人经过一片松树林,松枝叶上有不少通体碧绿的大毛毛虫。 刘铁柱悄悄伸手摘了两只毛毛虫,藏在手里。 等他靠近姚窕,故意将毛毛虫扔到了姚窕的后背和头发上。 “姚大婶,你身上黏了两只大毛毛虫。” 第13章 捉弄二 姚窕心下惊骇,她本来最怕这种软体生物。 可看到刘铁柱这家伙嘴角掩藏不住的坏笑,她就知道是这小子在捉弄自己。 “在哪呢?” “头发上,还有后背上。” 姚窕强忍恶心和惊颤,伸手在头发上摸了摸。 她可不能在这两个小屁孩面前露出怯来。 胡乱摸了两下,还真在头发上摸到一条大毛毛虫。 姚窕故作淡定地拿下了毛毛虫,轻轻一弹。 随后,她的手又在后背上一阵摸索,又拿下了黏在她后背上的毛毛虫。 扔掉毛毛虫,她唇角勾起一抹不屑:“你们两个小鬼头,想捉弄我,也想点高深的法子,我会害怕这种毛毛虫?” 刘铁柱微微瞪大了眼睛,故意装憨:“姚大婶说什么呢?”其实他的心里很不服气。 “听不懂就算了,我们继续前进,要加快脚程了。” 姚窕往前走,刘铁柱和元澈走在后面,脚步明显慢了下来。 元澈已经有些愠怒了。 刘铁柱怕他沉不住气,忙安抚他:“元澈,你别灰心,就算你后娘她不怕毛毛虫,前面还有其他陷阱等着她呢!” “嗯。”元澈捏了捏拳头。 两个小家伙继续跟着姚窕往前走,而姚窕知道这两个小子要捉弄自己,就不可能只用毛毛虫这种低劣的伎俩对付她。 前面一定还有陷阱等着她。 她留神观察着周边的一切,尤其注意脚下。 果然,没多久她就看到前边一个草垛。 草垛的形状和颜色明显区别于周边的野草,是各种野草混杂在一起的,而周边都是同一品种的野草。 很明显,那是个陷阱。 姚窕故意装作没看见,直接踩了上去。 在她的脚踏进去之前,她已经集中精神默念,让被她储存在随身空间的草药全部变出来,填在了坑内。 所以她踩上那堆陷阱草垛,才没有掉进去。 等她踏了过去,填在坑里的草药又让她用意念变回到了随身空间里。 刘铁柱看着姚窕踩上了陷阱草垛,却没有掉进坑里,毫发无伤,简直惊呆了。 “元澈,你后娘踩了上去,竟然没掉进坑里,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元澈也是一脸茫然加惊奇。 他埋怨起刘铁柱:“是不是你设置陷阱的坑不在这?你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怎么可能呢?我记得就是这里。” 刘铁柱被好奇心驱使,也偏不信这个邪。 他走过去,学着刚才姚窕的样子,一脚踩上了陷阱草垛。 他可没有姚窕这么幸运,一脚踩上去的后果就是直接掉坑里了。 “啊……”伴随着一声从他嘴里发出的惊恐叫声,他掉了下去。 元澈顿时傻眼了。 为什么后娘踩上去没事,刘铁柱踩上去却掉下去了? 在前面走的姚窕听到动静,赶紧回过了头:“发生什么事了?”她故意装傻。 刘铁柱掉进坑里,元澈也不敢再胡闹了,奔到陷阱旁边,扒开剩余盖在上面的野草。 “娘,你快过来,铁柱掉坑里了。” “什么?”姚窕装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她也奔了过来。 她站在坑边,从上往下看,刘铁柱这小子吃了一嘴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身上全是泥巴。 等他回去后,少不得要接受一顿竹鞭炒肉。 “姚大婶,你算计我。”刘铁柱年纪小,年轻气盛,一旦有点火气就压不住暴躁的脾气。 他冲着姚窕叫嚣,犹如一头发怒的狼。 姚窕也不抵赖,双手抱胸,轻蔑一笑:“怎么,还要玩吗?你们这点不入流的小伎俩早就是老娘八百万年前玩剩下的。” 刘铁柱不服气,恨恨瞪着姚窕,却也没有办法。 眼下他还得靠姚窕帮忙,把他拉上来。 “娘,别愣着了,快把铁柱哥拉上来!”元澈很是义气,催促出声。 姚窕却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得给他们个教训才行,不然这些混小子随随便便就踩到她头上。 “行啊,想让我拉他上来,那你们就给我道歉,不然免谈。” 元澈愤怒地瞪圆了眼睛。 姚窕才不会心软,她微扬起下巴,狠绝道:“我只给你们数到十的考虑时间,过时不候,我可要走了。” “一、二……七、八……” 在姚窕念出九前,元澈这小子先服软了:“对不起,是我错了,我不该捉弄你。” 刘铁柱是为了帮他出口恶气才身陷囹圄,于情于理,他都要救他上来。 “你呢?” 姚窕得意洋洋地看向坑里的刘铁柱。 虎落平阳被犬欺,元澈都道歉了,刘铁柱还能继续嘴硬吗? 他咬了咬唇,道歉的话艰难地从他牙关内挤肉泥般挤出来:“对不起,姚大婶,我不该捉弄你。” “这还差不多。” 姚窕从草篓里拿出根粗壮的绳子扔下去,让刘铁柱抓住绳子,慢慢爬了上来。 两个小子都一脸漆黑。 很显然,道歉服软是被迫的,他们心里并没有真正服气,反而对姚窕越发抵触起来,尤其是元澈。 不过计划失败,他目前也不愿意搭理刘铁柱了。 刘铁柱哄了好几声,元澈对他还是冷冷的。 他觉得是因为刘铁柱的缘故,他才被迫对姚窕服软了,这对他来说是一种耻辱。 “元澈,你也不能怪我啊!谁知道你后娘躲过陷阱的窍诀到底在哪里。” “哼。”元澈还是一脸便扭冷漠地别开脸,不去看刘铁柱。 刘铁柱眼睛骨碌碌转了两下:“你也别灰心丧气,硬的不行,斗不过你后娘,我们还不能来软的吗?” 元澈已经不相信他了,一个劲往前走。 元澈腹黑的个性,确实也容易记仇。 回了家,刘铁柱两次来找他玩,他都不搭理人家。 这把刘铁柱急得,都开始挠头了。 他可不想失去元澈这个好玩伴。 厨房里,元慕寒正在指导姚窕烙芝麻饼,一道身影从窗口晃过,外边来人了。 “窕儿,我出去一下。” “好。”姚窕头也没抬,继续专心烙她的芝麻饼。 元慕寒走出屋门,才发现来人是他的大哥元侓寒。 “大哥,是你啊!你回来了?”元慕寒一脸惊喜。 “是啊,二弟,上午刚回来的。” “快请进屋里喝茶。” “那倒不用了,我过来是来告诉你,晚饭别在家里吃了,到我家来吃。我让你嫂子烧了一桌好菜,我们兄弟俩好久没见,正好喝喝酒,叙叙旧。” “好。” 大哥外出做生意有大半年没回来了,他确实也怪想他的。 第14章 休妻 “记得带元澈这小子过来,我很久没见他,也怪想他的。” “好。” 元慕寒也没有起疑,他大哥确实最喜欢他几个孩子中的老二。 兄弟俩话别,元慕寒进了屋,姚窕已经将烙好的芝麻饼端出厨房了。 “慕寒,快过来尝尝。” 第一次尝试做小吃,姚窕还是很激动的。 “不用了,留给孩子们吃。待会我要去大哥家吃晚饭,就不在家吃晚饭了。你和几个孩子吃这个芝麻饼就是。” “大哥?你大哥?”姚窕有些懵。 书中对元慕寒那些亲戚可没有怎么介绍,所以她并不了解。 “是的,亲大哥。” “那好。” 没有元慕寒帮自己镇场子,要跟那几个小鬼单独相处,姚窕心里还有些不安。 有他们的爹在,几个小鬼还会忌惮些,不敢太放肆。 她这副形同失落的表情看在元慕寒眼里,他心里都甜津津的。 她好像对他有些不舍。 他的眼神变得柔和:“放心,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 元慕寒叫了元澈过来,带他去大哥家吃晚饭。 大嫂柳絮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有肉也有鱼,这对庄户人家来说已经很丰富了。 他们一来,柳絮就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下:“来了,快坐,我给你们拿烫好的酒来。” 元侓寒和元慕寒兄弟俩相对而坐,元澈见了很久没见的大伯,也很开心,非闹着跟大伯一起坐。 元慕寒只能依他了。 元侓寒伸手摸了摸元澈的脸,有些心疼:“这孩子,瘦了不少。” 元澈撇嘴:“每天跟着后娘,清汤寡水的,能不瘦吗?” 元侓寒面色瞬间僵冷下来,他身为大哥的威严显露出来,元慕寒也不好贸贸然开腔。 好在大嫂柳絮及时端出烫好的酒,缓解了冷凝的气氛。 元侓寒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不快,热情地呦喝元慕寒喝酒。 两个人对饮,聊着家常,聊着元侓寒在外遇到的趣事。 酒过三巡,元侓寒脸色已经变得发红、滚烫。 “大哥,你醉了,还是不要再喝了,酒喝多了伤身。” 元慕寒伸手就要拿过元侓寒手中的酒壶,元侓寒眸中寒光一闪,将酒壶握得死紧。 元慕寒开始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准确来说,这股不对劲的气氛从他踏进这个屋就开始了。 “大哥,你是有话要跟我说?” 元慕寒主动打起话匣子,元侓寒也不用再磨磨唧唧了。 “二弟,大哥确实有事要跟你商量,并且是以一个长者身份跟你商量。” “你说,弟弟洗耳恭听便是。” 这口子一旦被撕开,元侓寒也没什么不好意思了:“大哥觉得那姚窕实在配不上你,言行粗野,为人懒惰不说,还心肠恶毒。” “当初衡娘在的时候,几个孩子被她带得多好,现在衡娘去世了,你娶了那姚窕,你看看你的孩子跟着她过的都是什么日子。” “吃些苦倒没什么,权当磨练意志了,可是她把你的孩子卖掉是怎么回事?” “她有什么权力卖掉你和衡娘生的孩子?” 元侓寒越说火气越大。 元澈听了,深以为然。 是啊,她一个后娘,凭什么卖掉他? 元慕寒默默放下筷子,将筷子摆端正:“这件事确实是她做错了,不过胜在她迷途知返,及时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加以弥补。” “弥补?怎么弥补?她又懒又胖又馋,能做什么?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既不能下地干活,也伺候不好你和孩子。” “大哥,这是我的家务事,还希望……” 元慕寒沉默了好久,刚憋出这一句,还没说完就被元侓寒打断。 他也是借着酒劲,一鼓作气地说。 “希望我不要插手对不对?但凡她姚窕好一点,光是懒,没那么恶毒,我都可以视而不见,也不插手你们夫妻之间的事。” “可现在出现了孩子被她发卖的事,我要是再不管,你只顾着那点恩情,不好意思对她发难,你这几个孩子都要死在她手里了。” “没错。”元澈跟着抗议了一声。 元侓寒是长辈,是大哥,他说两句,元慕寒不好辩驳,可元澈这小子也跟着火上浇油,元慕寒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元澈,你住嘴。” 元澈嘟起嘴巴,不再说话,可眼神里都是不满和抗议。 柳絮坐了下来,也跟着帮腔:“慕寒,你大哥说的没错,姚窕那女人确实太恶毒了,不适合做你的婆娘。你也别怪嫂子说话粗糙,这娶妻娶贤,娶到一个品行不好的妻子可是要苦三代的。” “大嫂,怎么你也……”元慕寒有些无奈。 柳絮对他抛了个别有深意的眼神:“倘若没有合适的,我和你哥也不会急吼吼要你跟那姚窕分开了。” “我给你引见一个人,你见了再决定也不迟。” 柳絮起身走到内房,从里面拉出一个温婉绰约的姑娘。 小姑娘含羞带怯的,看着就让人心动,面若桃花,生得也好。 她刚在内房偷偷探看了元慕寒好几眼,十分心怡元慕寒。 俏郎君,谁不爱? “你看她怎样?”柳絮笑着问。 元慕寒看了人家姑娘两眼,很是不解:“大嫂,你什么意思?” 元侓寒道:“二弟,你嫂子准备将许映红姑娘许配给你当妻子。她一手厨艺了得,又会针线活,可比那肥婆娘姚窕强多了。” “何况映红姑娘还年轻,身段苗条,可以生养,不像那姚窕体型肥胖,都难孕子嗣。” 这古人讲究多子多福,一般都是生到不能生为止,娶老婆也很考察女方的生育能力,所以柳絮认为这是许映红的一个优点,便搬出来说了。 元澈当即炸了,他讨厌姚窕,不想要她这个后娘,巴不得他爹跟姚窕和离了,或者休了姚窕,可不代表他又要接受另外一个女人当他后娘啊! 他黑下了脸,有些懊恼,早知道刚才自己就不跟着插嘴了。 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元慕寒被元侓寒夫妻联手来这一出,没想到自己今日赴的是个鸿门宴,慌张站了起来。 “大哥、大嫂,这可使不得,慕寒一点也没有休妻另娶的意思。即便姚窕她不好,愚弟娶了她,就会对她负责,跟她白头到老的。” 他端出了自己的态度。 第15章 塞人的借口 何况姚窕她在慢慢改变,他对她已经越来越满意了。 一番好意直接被二弟拒绝,他甚至都没有考虑一下,这让元侓寒夫妇很不悦。 柳絮她拉下了脸:“二弟,你可不要不识抬举,映红姑娘哪里不好?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可比那姚窕强千百倍。” “再好,愚弟也不敢肖想。” 他竟然这么强硬! 眼见许映红眼眶都红了,柳絮连忙打圆场:“二弟,你莫不是担心出不起这聘礼?我知道,你娶了姚窕那败家娘们,家底早亏空了,现下家徒四壁,米缸都没余米下锅。” “你不用担心,人家映红姑娘是能吃苦的,也不需要你出多少聘礼。” “是啊,映红姑娘身世可怜,父母双亲都被强盗杀害,身无依靠。她卖身葬父母双亲的时候,我怜她命途多舛,帮了她一把。” “她无处可去,就跟着我一起回来了。我也承诺帮她安个好去处。这要是能成为一家人,我既是帮了她,也是帮了你不是?” “你的情况我早就对映红姑娘言明,她不会嫌弃你的。” 许映红跟着娇弱地用手帕抹了抹眼睛。 她原本跟着元侓寒回来,是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即便是做个妾,也心甘情愿。 这样一来,她也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可无奈,元侓寒的娘子强势,容不下她。 元侓寒的娘子为了不惹怒丈夫,又婉转应承帮她另寻个好夫婿,没想到竟是元侓寒的亲二弟。 这元慕寒容貌清俊,一身文人气息,谈吐不凡,令她心生欢喜。 可谁知他竟然宁愿要他那恶毒的丑婆娘,也不肯要她,她怎么能不难过? 元慕寒十分为难。 元侓寒继续发动猛烈的攻势:“慕寒,你要是怕别人非议你忘恩负义,大可不必。你欠姚家那点子恩情,早就还给了姚窕。” “她要不是跟着你,能过好几年清闲日子?若换作旁人,早就将她休弃,赶出去了。也就是你心善,忍她到现在。” “大哥,你就不要难为我了。” 面对兄嫂的好意,元慕寒说不出难听的话,他本来也就是个文人,不会说什么难听刻薄的话。 元侓寒见他这般冥顽不灵,脸色阴沉,直接拿出长者身份威压他:“你要是不肯答应,继续鬼迷心窍,你也不用认我这个哥哥了。我几个侄子侄女要是被那个祸害害死,等我百年之后,我也没有颜面到九泉之下见我们的父母。” 这一招,真是够狠的。 这么威压爹爹,元澈都觉得大伯过分了。 他想让爹爹休了后娘是对的,可不能这么威胁爹爹啊! 在元慕寒左右为难之际,元澈眼睛一转,直接滚到了地上。 他手捂住肚子,疼得嗷嗷直叫:“哎呦,我肚子好疼,肚子好疼啊!” 几人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元澈突然闹肚子疼,元慕寒直接慌了。 “澈儿,你怎么了?” “我肚子疼,可能是吃坏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我要上茅房,爹,你快带我回家。” 柳絮一听元澈说自己可能吃坏了东西,导致闹肚子了,脸色就有些不好看。 他刚在她家吃了晚饭就闹起了肚子,岂不是说明她家的饭菜有问题? “爹,快点,我憋不住了,快拉到裤子上了。” 小孩子家家,不用要什么脸皮,也不用怕让大人难为情,所以元澈直接捡了严重的说。 元慕寒赶忙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也顾不得跟元侓寒夫妇告别,抱着元澈就跑出去了。 他直奔自己家,并没想着让元澈在大哥家解决。 他抱着元澈跑了一段路,元澈被他颠得有些想吐。 这才刚吃饱了饭。 “爹,你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我想吐。” “嗯?” 虽然不解,元慕寒还是依言放了他下来。 元澈手扶着一旁的树干,狠狠呕吐了两下,这才揉揉自己的肚子,感觉舒服了很多。 “二宝,你到底是怎么了?”元慕寒已经发现了一些猫腻。 “爹,我刚才在给你解围呢,你没看出来?” 关心则乱,何况元澈演得逼真,元慕寒一两下还真没往那方面想。 现在元澈坦白了,他才一下子明白过来。 伸手揉了揉元澈的发顶,元慕寒有些感动:“刚才谢谢澈儿了!” 元澈抬起骄傲的下巴:“哼,你也别认为我是舍不得后娘。我还是赞成你休掉后娘的,只是我看不惯大伯和大伯娘那么威胁爹。” 元慕寒又摸了摸他的头:“放心,爹不会屈服的。” 如果姚窕至始至终都没有改变,他可能会考虑和离。 可既然姚窕在用心改变,他就要给她这个机会。 “好了,澈儿,我们赶紧回去,不然你娘该担心了。” “爹,你管她担不担心?”元澈嚷嚷叫,有些不满:“难不成爹开始喜欢那个后娘了?现在怎么张口闭口都是后娘?” “不论喜不喜欢,只要人家在慢慢变好,我们也不能一直固守成规,对她抱以偏见。你爹我既然娶了人家,就要负责到底。” 元澈的表情拧得犹如一个死结。 爹爹所说太深奥了,他不理解。 反正他是不可能这么快就动摇的,迟早有一天,他会找到机会,把恶毒的后娘赶出去的。 元慕寒回到家,洗漱了一番才回了房。 姚窕正在帮他整理案桌上他默写的凌乱的草稿。 元慕寒望着她,顿觉得自己的坚持是对的。 无论兄嫂怎么威逼利诱,他都不能妥协,和姚窕和离,娶了那个许映红。 姚窕见他回来,莞尔道:“你在你大哥家吃了什么菜?聊了什么呢?看你,脸都红了,应该喝了不少酒!” “嗯。” “要不要我给你弄一碗醒酒汤?” “不用了,太晚了,我们早点休息!” 元慕寒心里其实是有些烦乱的,他总觉得兄嫂不会善罢甘休。 尤其是兄长,他惧内,又是个有些固执的人。 这件事的情势,他并非看不懂。 许映红想当大哥的妾,一面是报了恩情,一面是能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至于大嫂,当然是不会同意丈夫立妾的。 可是为了不和大哥生出嫌隙,让大哥认为她悍妒,便想把许映红推给他。 正好姚窕在他们看来是个不称职的妻子,所以他们便有了塞人的借口。 第16章 落水 元澈深知他大伯和大伯娘的为人,也知道昨天被自己装肚子疼,侥幸蒙混过关,后面大伯和大伯娘还要借题发挥的。 恰巧陈花的二女儿刘翠过来喊他去玩,他心情不爽,便答应了。 村子里的小河边。 刘铁柱拔了一根狗尾巴草,用肩膀碰了碰元澈,笑得有几分坏:“你小子,我喊你好几次出来玩,你都不肯理我,最后还是我妹妹出马,你才点头同意了。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 “你少胡说。” “我哪里胡说了?”刘铁柱得意道:“元澈,你可不能再这么随便对我甩脸色了。以后你要想娶我妹妹,少不得我要在我娘面前为你说好话。以后我可是你的大舅哥。” “越说越离谱。” 元澈有些生气,干脆远离他,走到了一边。 他从没想过要跟刘翠有什么,对她只是妹妹之情,以后也不可能娶她。 再说,他刘铁柱平时又不得他娘的心,他在他娘面前为自己说好话,他娘会搭理他吗? 刘铁柱就喜欢元澈身上这股傲娇劲,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那些天天喜欢巴结他的,他还不喜欢跟他玩呢! 他又贱兮兮凑到元澈身边:“元澈,上次是我们失算了。既然你那后娘不吃硬的,不如我们来点软的?我想到了一条好计策。” 元澈显得兴致缺缺。 “你别丧着一张脸嘛!这一次的计策真的可行。” 刘铁柱又偷偷摸摸在元澈耳边一阵耳语。 元澈听了,小脸微皱,沉思了一会,觉得刘铁柱出的主意确实不错。 刘铁柱坏笑道:“你不是说你那后娘有所改变,人也变得精明了?如果她真的把你当她的孩子,见你有危险,一定会奋不顾身去救你的。” 元澈眸光幽幽。 “怎样?既然她变精明了,抓不到她的把柄,这不失为一个试探她真心的好办法。” 元澈沉默了一会,一咬牙:“好,那就再试一次。” 后娘变得精明,抓不到她的狐狸尾巴,爹也越来越被她蒙蔽,现下只能以身犯险了。 这大雨没下两日,这两日又没怎么出太阳,所以路面还是很湿滑的。 尤其是河边,更是湿滑难行,一个不当心,就会掉入河中。 元澈找到一处比较好下去的地方,慢慢滑下去,营造出一副落水的假象。 刘铁柱帮他检查了一下他双手抓住,作为支撑点的芦草。 “很结实,不用担心真的会滑下去,我去叫你后娘过来。” “嗯,你快点。” 他双手抓住靠岸边的芦草可是很累的,支撑不了多久。 刘铁柱快步往元家跑。 等他到了元家,只看见元宋和元雪在院子里玩泥巴,元慕寒坐在屋里温书,他并没看到姚窕的人。 这件事他可不敢惊动元慕寒,怕他斥责他们胡闹,也怕元慕寒跟他娘告状。 他只敢偷偷走到元宋和元雪身边,询问元宋:“元宋,你后娘呢?” “不知道,可能上山采药去了,也可能上街去了。” “什么,她不在家?” 元宋疑惑地抬起头:“怎么,你找她有事?” “没,没有……”刘铁柱没打算告诉元宋,哈哈笑着走了。 他往山上走了一圈,压根没见到姚窕的人。 其实姚窕是去街上给王婆子的女儿扎针去了,这是最后一次。 以后她都不用去了。 她顺便还卖了一点草药,回去的时候又买了两条鱼。 元慕寒学习用功,她得好好给他补补。 而元澈那里,他抓着芦草已经快支持不住了。 手腕又酸又痛的,还很冷。 “算了,刘铁柱这个不靠谱的,压根不能指望他干点什么。” 元澈打算上岸了。 他双手用力一撑,身体往上一蹦,本来想爬上去。 可万万没想到手中紧抓的芦草本来就一直在承受他身体的重量,现在他一用力,芦草直接被他拔起来了。 不仅如此,他手上没了支撑,往后滑了一下后,由于脚下泥土湿滑,压根站不稳。 脚下连连打滑了好几下,他跌进了河里。 前两日暴雨冲刷,导致河底淤泥严重,他小小的身体被困住,根本爬不起来。 不仅爬不起来,他越是在水里翻腾,泥沙越带着他往河水湍急的地方而去。 那里水位更高,也更危险。 刘铁柱没找到姚窕,下了山,来到河边,本来想叫元澈放弃,让他上来。 找不到姚窕的人,还怎么唱戏? 可到了河边,却发现元澈这小子在河里扑腾。 傻憨憨刘铁柱还以为元澈一定是知道他来了,为求逼真,真让自己掉到河里去,还去了河中心,河湍急的一块。 他笑得前仰后合:“元澈,你小子也不用演得这么逼真!河中心水势湍急,你要是被卷走了可怎么办?” “快上来,我没找到你后娘。” 庄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在河里翻腾,摸鱼捉虾,哪个不会凫水? 元澈当然也会。 只是他身量小,这河水又湍急凶猛,他才浮出水面,一个浪潮打过来,就将他掀翻。 好不容易又冒出头,他气得大骂:“你小子,哪只眼睛看到我在演戏了?” 他已经遇到危险了,这臭小子还在岸上说风凉话,嘲笑他。 “你不是演戏,难道真是不小心掉下去了?” 刘铁柱顿时着急起来。 元澈吐了一口呛进嘴里的水:“废话,还不想办法弄我上来?” “好。” 刘铁柱四下搜寻,终于看到一根长树枝,他忙捡了过来,将树枝一端递进水里,想要让元澈抓着树枝的一端爬上来。 可水流太湍急了,元澈的手刚够到树枝,还没抓稳呢,又被泥沙和河水将他推远了。 尝试了好几次,刘铁柱都没办法让他抓上树枝,这下刘铁柱更慌了。 元澈要是因为他出的馊主意出点事,元家人还有他娘都饶不了他。 他紧张得都沁出了汗,焦急地喊:“元澈,你快抓住树枝啊!” 元澈翻了个白眼,他要是能抓住,还用一直在水里扑腾? 这样来回折腾,他体力很快流失,越来越难抓上树枝,到后面连树枝边边都摸不上了。 体力的消耗过快,长时间泡在水里的冰寒,以及对危险的恐惧让元澈心中越来越乱,也越来越害怕。 第17章 挨打 恐惧和慌乱让他离刘铁柱伸到河里来的树枝越来越远,他是不可能够着树枝了。 刘铁柱跟着他跑都没有用。 眼见元澈被河水越冲越远,刘铁柱恐惧万分,生怕元澈有个好歹。 他现在也没了主意,对着元澈就是大喊:“元澈,你自己快用力游,用力游啊!这要是冲到下游,你就回不来了。” 元澈在水里扑棱的力气越来越小,人被泥沙推着往水深的地方走。 被呛了好几口水的他也没有办法去回应刘铁柱的话。 他只感觉脑袋嗡嗡的,水流好像不断在往他的耳朵里灌。 慢慢地,他意识也开始溃散。 这算不算,自作孽,不可活? 姚窕回家的路上是要经过小河附近的,她听到有人在河边大喊大叫。 停下脚步,倾耳去听,这声音好像是刘铁柱的声音? 姚窕微微拧了眉,再留神去听刘铁柱叫喊的内容。 隔得有点远,听不到连贯的话语,断断续续只能听到“游上来”“元澈”“救命”等字眼。 姚窕一联想,整个人吓了一跳,难道元澈落水了? 她顾不得其他,忙跑去河边一探究竟。 元澈微弱的力气已经不足以和湍急的河水抵抗了。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断往下沉,被凶猛如可怖野兽的河水吞噬他的意识。 在他的意识快要昏聩之际,他好像看到一抹影子快速朝他游来。 他努力想要看清来人是谁,可他已经完全缺氧,撑不住还是阖上了眼帘。 姚窕没想到真是元澈落水了。 她哪里还顾得了其他,扔下手上的东西,一个猛子直接扎入了水中。 虽然原主这具身体有些笨重肥胖,可姚窕好歹在现代也是个游泳健将,拿过全市好几次自由泳的奖牌呢! 这救起元澈并不在话下。 只是等她将元澈从河里捞起来,送上岸,元澈已经昏迷了。 刘铁柱看见元澈惨白的一张脸,胆子都快吓破了,直接就被吓哭了。 “姚大婶,元澈他……他不会死了!” 姚窕没时间回答他的问题,也没时间喘口气。 她将元澈护送上岸,将他的身体放平,紧接着就展开一系列的施救。 人落水后被救上来的那几分钟很重要,应该立即展开施救,否则呛进去的水积入胸腔就很麻烦了。 捞起元澈的第一时间,她探过他的脉息,还有气。 刘铁柱看见姚窕折腾了好一会,元澈仍旧是没有半点反应,好像死了一样。 他又恐惧又自责,眼泪啪嗒啪嗒直掉。 “元澈,对不起,我不该给你出馊主意的,你要是死了,我怎么办呐?” “娘一定会打死我的。” 姚窕对元澈进行了急救,他还是没有反应,并没有醒过来,她只能将他抱起来,抱回家中进行施针。 刘铁柱从地上爬起来,跟在姚窕身后,袖子不断擦着眼泪,哭哭啼啼的。 元慕寒正在房里温书,从木窗格看到姚窕抱着什么人一晃而过。 他忙放下书籍,朝外面走去。 “窕儿,怎么了?”他差点和姚窕迎面撞上。 随后他看清了姚窕怀中的是二宝,整个人都被惊吓到了。 “二宝,他怎么了?” “来不及解释了,慕寒,你立马去打一盆热水过来。” 姚窕将元澈放在床上,从床底下摸出自己从药铺买回来的针灸工具。 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要用自己买回来的医用针灸工具的人竟然是元澈。 元慕寒从厨房打来一盆热水,姚窕已经给元澈针灸上了。 元澈的脑袋几乎被扎成了刺猬。 可元慕寒的关注点不在这,他心急如焚:“窕儿,澈儿到底怎么了?” 姚窕施完最后一针,元澈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剧烈呛咳,睁开了眼,坐起身,对着床榻外面就是稀里哗啦一顿乱吐。 他吐出来的全是淤积在他胸肺处的积水还有早上吃进去还没消化完的秽物。 元澈并没有真正清醒,吐完后,他身体又倒了回去。 姚窕再次给他探了脉,脉息平稳了不少,她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得亏河边离元家近,不然元澈这小子性命堪忧啊! 她将扎在元澈身上那些针一根根拿掉,消了毒,放回医用包中。 之后,她又亲自给元澈脱掉了湿透的衣服,用热水给他擦洗了一遍身子,这才又让元慕寒去找来元澈要穿的衣服。 元慕寒找来一身清爽干净的衣服,姚窕帮元澈穿好,又换掉了他身下垫着的已经湿掉的毯子,拿了大棉被给他盖上。 做完这些事,姚窕才瘫坐在床边大口喘气。 真是累死她了,元澈脱离危险之前,她都没敢停下来。 她现在也有时间慢慢跟元慕寒解释了:“慕寒,元澈他落水了。我回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河边有人呼救,过去一看,才发现是元澈这小子落水了。” “不过元澈落水好像另有隐情呢!”姚窕犀利地看向一旁瑟缩的刘铁柱。 刘铁柱亲眼目睹元澈从鬼门关走了一遭,差点没了命,此刻也不敢撒谎、推卸责任什么的。 他“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元慕寒和姚窕面前。 “元大叔、姚大婶,是我的错,我不该乱给元澈出馊主意,让他假装自己落水,让姚大婶跳水去救他的。” “原来是弄假成真呐!”姚窕冷着脸,语气满满都是讽刺。 这两个小子,她本来以为他们只是小打小闹,这一次却差点玩出人命,不让他们长长记性是不行了。 “相公,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毕竟元澈是你亲生的。”姚窕语气没有一点心软。 这一次要是没让刘铁柱长记性,下一次他还会给元澈出馊主意来对付她。 “好。”元慕寒知道了事情原委,也不打算姑息刘铁柱这个臭小子。 要不是他乱出馊主意,二宝现在也不会躺着床上昏迷了。 还得亏了他家娘子反应敏锐,施救及时,要不然元澈命都没了。 元慕寒提着刘铁柱回他家,跟刘铁柱的娘说了元澈落水一事。 陈花很敬重元慕寒这个文化人,也知道他的为人,必然不会栽赃污蔑她家臭小子。 刘铁柱结结实实挨了他娘好一顿抽。 那个嗷叫声根本不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不过刘铁柱被打了一顿,却毫无怨言,这是他该受的。 第18章 极品亲戚一 他只是调皮,心眼却不坏。 元慕寒回到家,姚窕挪了个火炉到房里,正在给火炉里添柴,想让房里更温暖一些。 元慕寒走过来,伸手扶在了姚窕的肩膀上:“今日辛苦你了。” “没事,应该的。” 即便元澈不是她的继子,只是个陌生人,她也不会袖手旁观的。 “那你能给我讲讲你给澈儿针灸是怎么回事吗?” 姚窕被他追问,心里一片从容。 她刚才已经想好借口了。 “没什么,在家的时候跟一个大娘学过一点。只是之前用不上,所以你不知道我会针灸。” 姚窕故作后怕:“而且我当时也是慌了,想着去镇上请大夫过来给澈儿诊治不容易,便自己亲自上阵了。我也是第一次。” 她编造起借口是毫无心理负担,反正姚家已经没人了,原来姚家的房子现在也已经易主,被人推倒重建了。 她完全不担心元慕寒能查出什么端倪。 “嗯。” 元慕寒没再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关切道:“窕儿,你也累了,先去休息,我来守着澈儿就好。” “好。”姚窕关上火炉子,没有拒绝元慕寒的体贴。 姚窕和元慕寒在元澈身边守了两日,直到元澈醒来。 这两天,姚窕衣不解带照顾昏迷的元澈,元家几个孩子都是看在眼里的,都对她有所改观。 元澈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姚窕。 他有些懵,视线也不聚焦。 元萧还以为他落个水,导致脑子被水泡坏了,焦急喊出声:“二弟,你怎么不说话啊?” 元澈慢慢转过视线,看向自己的大哥。 他没有说话,视线在元萧脸上停留了一会,转头又去看自己的爹。 “爹,我怎么了?” 元澈刚醒来,元慕寒只觉得心疼,并不想苛责孩子。 他柔声道:“澈儿,你落水了,昏迷到现在才醒。” “是啊!”元雪跟着嘟囔:“二哥,这两天你可把爹娘担忧死了,爹娘寸步不离守着你的床榻守了两日呢!” 元澈眼瞳眸光渐渐凝聚,一片漆黑。 他想起来了,当他在水里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奋力向他游来的人是他讨厌的后娘。 即便出了一些差错,最后还是她救了他。 姚窕在床边坐了下来,拉起元澈的手:“元澈,我知道你对我这个后娘还有成见,可不管怎么样,以后可不许再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了。” “你要知道,如果你真有个好歹,最伤心的人不是我,而是你的亲爹。” 她不由重了声。 没有人会觉得她讲话恶劣,她说的是事实。 元慕寒将手放在姚窕肩上:“澈儿也是你的孩子,他若有个好歹,我相信你一样会伤心。” 元澈的眼睛圆碌碌睁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走过鬼门关,却被人拉了回来,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当时直面死亡的恐惧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将他从鬼门关拽回来的人恰巧又是他最讨厌的人,这种感觉过于酸爽,他一个小孩子没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没那么容易立马消化。 他现在很纠结,发生这样的意外,他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去对待后娘了。 恨也不是,爱也不是。 姚窕望着他纠结的小脸,已经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要他接受她,看来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元澈这个小鬼头想戏弄她,却把自己给栽进去了,对她来说,好像又因祸得福了。 姚窕这边正想着要怎么进一步加深她和元家这几个孩子的感情,结果别的困难又缠住她了。 元慕寒大嫂柳絮觉得一直把许映红留在自己家不是个事。 邻里街坊看着她家里多出个女人进进出出,生出许多无端揣测,她也怕丈夫守不住自己的心,被年轻漂亮的许映红给勾引了去。 这许映红被元慕寒拒绝,难保不会又把主意打回自己丈夫身上。 既然他们夫妻俩劝不动元慕寒,只能请其他人给元慕寒施压了。 趁着元侓寒外出,她就请了族里几个年纪颇大,在族里有话语权的长辈来家,跟他们陈述了一番姚窕这些年的所作所为。 柳絮并没有恶意地添油加醋,可姚窕之前所犯下的罪孽已经犯了七出之条中的好几项,捉她去浸猪笼都不为过。 族中长辈年纪大,又不住在隔壁,所以对元慕寒家中发生的事知之甚少。 元慕寒既又不是一个喜欢告状诉苦的人,又一直对姚窕多加忍耐,所以才没有人对姚窕发难。 柳絮这个人则是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 之前姚窕再坏,再恶劣,也没有威胁到她的头上,所以她也懒得向族中长辈告状,说姚窕各种不好。 可现在许映红天天在她家里晃,她还不好直接把人家赶走,这把她逼急了,只能找来族中长辈逼迫元慕寒休妻娶许映红了。 在族中长辈一个个义愤填膺之际,柳絮柔声劝道:“叔伯姨姑闷,您们稍安勿躁,虽然说这姚窕之前罪行昭昭,没有尽到一个妻子的本分,可就在侄媳妇跟侓寒劝慕寒休妻再娶一个贤惠持家的婆娘时,他果断拒绝了,还说那姚窕有了改变,在慢慢变好。” “不若各位族中长辈和侄媳妇一起验证下,看看这姚窕是否真如慕寒所说,有所改变了?若真有所改变,我们也不能那么不近人情,不给人家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 一族中老者摸摸自己的髯须,表示赞同:“侄媳妇说得不错,如果慕寒后娶的那个婆娘真的在变好,我们也不能说人家犯了错,就不给她改过的机会了。毕竟让慕寒休妻再娶,于他名声也有碍。” 有人表态,其他人便纷纷跟着点头。 柳絮操控着这些糟老头子、老太婆的想法,让事情发展按照她的预期在走,她很是满意。 “是的,若慕寒只是为了维护他那无良的婆娘,才说出她有所改变的话。我们共同验证了其实那个姚窕仍是和从前一样恶劣,你们便知道侄媳妇没有冤枉了她。” 趁着元慕寒去了镇上书店买书,姚窕很快被柳絮请到了她家。 第19章 极品亲戚二 因着柳絮是元慕寒的亲嫂子,她请姚窕去她家,姚窕也不好意思拒绝。 结果一到了柳絮家,姚窕看见七八个年纪颇大的老头和老太在屋里,整个人都有些懵圈。 “大嫂,这?” 柳絮热情地拉了姚窕至这些族中长辈面前,跟她一一介绍。 姚窕一一点头致意,暗中记下他们的身份,不禁感慨这元慕寒的亲戚还真是多啊! “今儿个叔伯姨姑等人要我在家用午饭,弟媳妇,你帮我打下手!” 姚窕怔了一下,她刚才请自己来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大概是她忙不过来,直接叫自己来帮忙,又怕自己拒绝,所以才诓骗自己过来了。 这也怪以前的姚窕名声太差了。 来都来了,姚窕也不好意思拒绝,毕竟这些老者都是元慕寒的长辈,不说孝敬,也该尊重。 “好,大嫂,我帮你。”姚窕撸了撸袖子。 两个人进了厨房,姚窕便看见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在厨房忙活。 元慕寒压根没跟她提许映红之事,所以她并不知道。 柳絮往许映红身上掠了一眼,似有厌恶,姚窕不禁揣度起这貌美小姑娘和柳絮的关系。 这不会是元慕寒他大哥在外面沾惹上的野女人,现在被他带回来当小妾了! 因为元侓寒常年在外做生意的缘故,所以姚窕知道他家家境比一般的庄户人家要好些,非要娶个小妾什么的也是能养的起的。 她对元慕寒这些亲戚不了解,尤其是柳絮,刚相处,只觉得她人挺热情的,并看不出她热络的外表下,藏着怎样的险恶用心。 一时间,她还同情起柳絮来。 看着精明能干的,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结果丈夫还在外面拈花惹草。 许映红在切菜,柳絮掌勺,厨艺不精的姚窕只能在后面烧火添柴。 可即便是烧火添柴她也做得不好,并没有很好掌握烧火的技巧。 浓烟一股股往灶外冒,整个厨房都烟熏雾绕的。 其实她在家做饭也是这样的状况,只是元慕寒觉得她帮忙做家务已经很难得,所以从来不会指责她火烧得不好什么的。 柳絮炒完一个菜,人被浓烟呛得不行,咳嗽了好几声。 黑灰子从灶里飘出来,落在灶台的周围,熏得整个灶台都黑不溜秋的。 暗中观察的族中长辈看得是连连摇头。 这个姚窕果然不行,别说下厨了,烧个火都烧不好,这怎么能做好一个贤内助呢? 于是乎,因为姚窕火烧得差,黑灰子总是飘落到锅里,烧出来的菜外形极差,沾了黑灰,看着就让人没有动筷子的欲望。 柳絮也是有意在炒菜过程中没有盖上锅盖。 不过是庄户人,即便烧的菜卖相不佳,他们也能吃,不会浪费。 姚窕在餐桌上又不得人心了,长辈坐下后,她也坐下了。 她来自现代,家里也不重男轻女,所以并没有男尊女卑的观念。 以前她和一家人吃饭,讲究的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吃饭氛围,也并不会顾及太多餐桌礼仪。 可是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有长辈在,晚辈只能站着给长辈布菜添饭,并且女人还不能上桌。 这种不尊重长辈的行径在这些老头老太的眼里,可比她不会烧火恶劣多了。 当然这些老太老太也没立即表露出自己的不满,正常吃着饭。 许映红就深谙要怎么对待这些老头老太了,全程她都帮着布菜添饭,将这些老头老太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老头老太对许映红越满意,就越瞧不上姚窕,觉得她粗鄙。 尤其是姚窕现在相貌丑陋还很胖,先入为主,就很难让人对她产生好感。 姚窕是被柳絮忽悠过来的,她认为自己是客,所以才没那么殷勤。 不然在人家家里,做那些事也太奇怪了,有喧宾夺主的嫌疑。 她已经认定许映红是元侓寒的小妾了,小妾做这些自然是正常的。 在古代,小妾的地位本来就很低,除了伺候男主人,满足男主人的需求,还要协助女主人做家务,相当于既是男主人的陪床工具,也是女主人的婢女。 一顿饭毕,姚窕便告辞回去了。 她还有正事要忙呢! 她走后,柳絮便站了起来,满脸愤怒:“各位叔伯,姨姑们,你们也看到了,这姚窕较之从前,压根没有半分长进。慕寒娶了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没错。”最年长的一个老头亦一脸怒容。 他是族中最年长的长辈,也最有发言权:“这样的婆娘决计不能要,必须让慕寒休妻。” 柳絮顺势将许映红推了出来:“各位叔伯、姨姑们,您们看映红姑娘如何?可适合做慕寒的妻子?” 一众老头老太打量着许映红。 长得好,身段也好,看起来就适合生养。 这古代人注重子嗣,子嗣多则福寿绵长,生七八个都是很正常的。 元慕寒只有四个孩子,他们还觉得他生得少了。 “这姑娘确实不错,可是清白人家?”一老太婆发问。 “清白,绝对清清白白。相公外出经商,机缘巧合下救了身世凄怜的她,见她无依无靠,便把她带回来了。” 说着,她神色又变得夸张起来:“你们怕是不知道!姚窕那毒妇前两日还发卖了慕寒的二小子给街上的人牙子王婆。慕寒费了好大一番劲才把孩子要回来了。” 众族中老者闻之,神色哗变。 “侄媳妇,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柳絮赔笑道:“叔伯、姨姑们,我一个晚辈怎么敢欺骗您们这些长辈呢?那我还要不要活了?您们要是不信,大可找了慕寒当面对质,验证我所说是真是假。” 这些个老头老太都黑了脸。 若说姚窕懒惰,不敬重长辈,这种过错还没到不可饶恕的地步,可她发卖丈夫和原配生的孩子,那就罪无可恕了。 一老太怒斥:“此女子拉她去浸猪笼都不为过。” “是呢!”柳絮假模假样地擦了擦眼泪:“我和慕寒大哥也是心疼他,谁知道他还不领情,百般维护那姚窕。” “我看他不是被那姚窕喂了迷魂汤就是惧内!姚窕悍妒泼辣,打骂孩子是家常便饭,有时候她还会动手揍慕寒呢!” “您们若不信,大可向住在慕寒家旁边的乡里邻居求证。” “岂有其理?”最年长的老头怒不可遏:“哪有一个女人骑到男人头上拉屎撒尿的道理?这个恶毒的女人是万万不能要了。” “我元家子孙惧怕自己的婆娘,还经常被婆娘欺负,传出去还不让其他人笑死?” 第20章 极品亲戚三 “那叔伯姨姑们预计如何?” 一老太愤怒道:“不管慕寒是真惧内还是假惧内,姚窕这个恶妇都不能要了,必须休妻。” “侓寒什么时候回来?”最年长的老头询问柳絮。 柳絮赶忙回答:“下午就能回来。” “好,那我们就等着,待侓寒回来,便让他把慕寒和那个恶毒女人叫过来。不管慕寒怎么维护,我们都必须强逼他休了那女人。” “叔伯姨姑们说的是。”柳絮恭顺应了。 她并不认为元慕寒相貌堂堂,还有几分文人的傲骨,会喜欢姚窕这个粗鄙的毒妇。 只是他还顾念着曾被姚家帮扶过,拉不下面子做这个狠人罢了。 没事,她来做就行了。 届时只要元慕寒和那姚窕离婚了,她再想办法让许映红和元慕寒接触,还怕他喜欢不上许映红这样娇滴滴的美人? 元侓寒采买东西返家后,柳絮悄悄拉了他到一边,告诉他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元侓寒也有些开心。 这夫妻二人本就是合计好的,把这些老头老太哄过来,唱这样一出戏。 以前也有婆婆想要让儿子休妻,儿子不肯的,最后婆婆请了族中长辈来,在族中长辈的威压下,基本都休妻成功,所以柳絮觉得元慕寒休妻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了。 元侓寒去叫了元慕寒和姚窕过来。 姚窕也没怎么意外,还以为是那些长辈想见一见元慕寒这个晚辈。 毕竟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告诉过他们,元慕寒不在家,去镇上了。 夫妻二人到了元侓寒家中,元慕寒就看见了族中几个骨灰级的长辈坐在了正厅。 他们分坐成两列,都一脸肃色,俨然一副要审判他的架势。 元慕寒心下一沉,当即有股不详的预感。 可即便预感到要出事,眼下他也只能沉住气先向长辈们行礼。 元慕寒温恭有礼,又是个文化人,这些老头老太对他还是很稀罕的,也越发坚定了不能让他被姚窕荼毒的念头。 “慕寒,你一来就跟我们这几个老头老婆子行礼,看得出来你还是敬重我们这些长辈,把我们放在眼里的。既然你还认我们,承认自己是元家子孙,就不能再做糊涂事了。” 元慕寒又朝说话的最年长的老头行了一礼:“侄儿不懂大伯什么意思,还请大伯明示。” 一个性格暴躁的老太已经按捺不住愤怒,吼出声:“大哥想要让你休了你身旁这个恶毒的女人,她不配当你的妻子。” “休妻?”元慕寒脸色马上变了,镇定冷静无法再维持。 姚窕也犹如被当头棒喝。 随后,元慕寒将愠怒的目光投向他的兄嫂。 “兄嫂,是你们请了族中长辈过来,强要我休妻的吗?” 他就知道他的兄嫂不会这么善罢甘休,自己劝不动就请了族中长辈过来威压,这一招还真是够狠的。 元侓寒表情有些不自在,可柳絮为了扞卫自己的地位,她豁出去了,十分心安理得。 “没错,是嫂子请了叔伯和姨姑过来,请他们裁决。嫂子也是为了你好,你身边这个恶毒的女人压根不配当你的妻子。” “我也没有冤枉她,这族中长辈上午都是有见证的。” 一席话惊醒梦中人。 姚窕醍醐灌顶般猛然清醒过来,她现在才明白柳絮上午叫她过来的用意了。 好啊,她原本还同情柳絮,觉得她可怜,结果人家做局的对象竟然是她。 亏她还傻乎乎蒙在鼓里,想来也真是可笑。 不过姚窕目前还不准备反击,有些事她知道得还不清楚,得好好看一看情势再说。 “没错,侄媳妇心善,央求我们给你这个恶毒的婆娘一个机会,验证她是否真如你所说已经改过自新了。是你这恶婆娘自己不争气,她还跟从前一样恶劣,所以她没资格再当你的妻子。你必须休妻。” “窕儿,到底发生了什么?”元慕寒并不知道姚窕上午被柳絮请到她家做客了,他也是刚回来。 姚窕如实说了上午的事。 元慕寒这才知道姚窕被他大嫂给算计了。 元慕寒解释道:“窕儿出身于富贵人家,不会下厨是正常的,我娶她之前就知道。她父亲病逝之前,我伏在他的病榻,也亲口承诺会好好照顾他的女儿,难道就因为厨艺不精我就要休妻?” 他将话锋指向最年长,也最有话语权的长辈:“大伯,你也是读过书,习过字的,应该知道做人要知恩图报,不能忘恩负义,窕儿她并没有大的过错,我怎能休妻?” “我若休了她,她已经双亲亡故,连个娘家都没了,以后该如何自处?这不是活活要逼死她?难道元家子孙应该做这样的恶毒之事?” 姚窕都被元慕寒一番据理力争惊呆了,她一直以为他沉默寡言,不善言辞。 因为她看书的时候,原主骂他的时候,他压根很少回应,大多数是默不作声让原主骂。 现在看来不是不会吵架,是懒得吵,这也是他纵容疼爱妻子的一种表现。 只可惜原主眼瞎竟然没发觉。 或许她发觉了也压根不在意,她只想把元慕寒当奴才一样践踏,而不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爱人,平等去对待他,也没想过和他相互扶持,只知道压榨元慕寒。 “没犯大的过错?这个恶毒的女人把你的孩子卖了,你差点就失去一个亲生的儿子,这还叫没犯什么错?” 一个老太气得胸口起伏,指着元慕寒教训,一脸痛心疾首:“慕寒,以前姑瞧着你还不错,现在你真是糊涂啊!” 这件事,大嫂也告诉了族中长辈? 元慕寒阴郁着脸,很不开心。 她自己怕丈夫娶了许映红,地位动摇,就想逼迫他休妻,把人塞给她。 竟然用这样的卑劣手段,实在无耻。 “那件事是窕儿做错了,可是她及时悔改,把二宝给带了回来,为此她还跟人起了冲突,头都被别人给打破了。” 元慕寒心急为姚窕辩解,直接伸手撩起了她遮挡在额前的碎发。 姚窕额头左边还真有个疤痕,一看就是新伤。 可几个老头老太压根不相信他的话,觉得他就是在包庇袒护姚窕。 他们还是更愿意相信柳絮所说。 “即便她做出弥补,可是错了就是错了,需要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倘若弥补就可以赦免一个人的罪,那那些杀人犯杀了人,即便他提出要将死者好好安葬,难道官府会放过他?” 第21章 极品亲戚四 “慕寒,你若还承认自己是元家的子孙,就不要再包庇这个毒妇。” “对啊,不能再包庇她。” “应该马上休妻。” “这映红姑娘比她强多了。” 几个老头老太你一言,我一语。 姚窕才知道原来这许映红不是元慕寒大哥的小妾,而是众人准备逼元慕寒休了自己,再强塞给元慕寒的妻子。 难怪那夜元慕寒从他大哥家吃过饭回来后整个人就沉默寡言了许多。 他郁郁的,阴沉着一张脸,心事重重的样子,搞得自己还以为是哪里做的不好,惹怒了他。 现在她才知他是为他兄嫂想要让他休掉自己,另娶他人为妻之事忧心。 姚窕内心一阵感动。 这许映红的条件比自己可不知道好了多少倍,看着也温柔体贴,贤惠能干,可他元慕寒竟然没有半分动心,执意相护自己。 好,元慕寒,你如此待我,不管是出自哪一种情意,那我也必不会叫你失望。 “各位叔伯、姨姑,别吵了,你们就真的那么想让慕寒休了我?” 姚窕大声制止了这些老头老太的争论。 “没错,如果慕寒他不肯,就不配当我元家子孙,应该被从族谱上除名。” 姚窕轻轻用手指挠了一下额头,这个威胁还真是蛮严重的。 这古代男人面对这种威胁,怕是没有几个敢不妥协的! 元慕寒脸上一片漆黑。 这样的威胁确实狠毒又致命。 姚窕她看起来很为难,很纠结。 怕她自己先动摇了,他忙握住了她的手:“窕儿,你放心,就算他们用从族谱上除名来逼迫我,我也不会屈服的。” 最恶劣的情形就是他带着媳妇和孩子离开菡萏村。 虽然说长辈应该敬重,可是他坚信自己是对的,就不会让别人左右他的想法。 姚窕眸光盈然,他越是坚定地维护她,她就越是不会让他众叛亲离,被族人诟病,让他做出为难之事。 “慕寒啊,你实在是冥顽不灵啊!”一个老太手捂住已经气得发痛的胸口,又气又哀。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这个女人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她这么恶毒,你不休了她,你是没好日子过的。” 这些老头老太当数她对元慕寒的事最为激愤了。 因为她自己也有个不太孝顺的儿媳妇,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她已经快被那可恶的儿媳妇气死了。 越生气,她胸口越闷疼,胸腔被巨石压住般,抑得她都喘不过气来。 姚窕早就发现了她的身体异样,见时机差不多了,松开元慕寒的手,直接走到她的面前:“三姑,你先别激动,否则气死了可不值当。” “你还说这种风凉话。”老太枯如树皮的手指指着姚窕,剧烈颤抖着,一口气上不来,直接晕了过去。 这突发状况让人大惊失色。 一个老太激怒指喝:“看,慕寒,你还说你婆娘不恶毒,她直接把你三姑气死了。” 姚窕可没时间理会这个臭老太的指责,今日她能不能翻身就全在这个三姑身上了。 “相公,我的针包你应该知道放在哪里了,快速速帮我拿来,我要给三姑诊治。” “哦,好。” 这三姑出事,矛盾一下子就转移了。 众人不再谴责元慕寒和姚窕,纷纷关心起三姑的身体状况。 姚窕抱着三姑进了内室,找到了一张床,也不管是谁睡的,直接将人放下了。 她坐在床边给三姑诊了脉后,元慕寒也拿来了针包。 姚窕也不废话,直接展开施救。 那些老头老太面对她一顿熟练的操作,一个个瞠目结舌。 这一看就是个经验丰富的老大夫啊! 这慕寒的婆娘何时还会医术了? 老头老太一个个惊奇得不得了。 由于菡萏村贫穷落后,又十分闭塞,所以但凡谁家有人生病了,要送到镇上看医都是十分麻烦的。 这里太偏僻了,也很少有大夫愿意往这里跑,加上这些庄户人家又出不起高诊金,所以稍微有个严重的病,还来不及送医人就已经没了。 读书人被他们稀罕,会医术的人更被他们稀罕。 他们可以目不识丁,也一样能生活,可是谁也逃不过个生老病死,需要跟大夫打交道啊! 姚窕一顿操作,三姑没多久就醒了过来。 乌紫的唇色也逐渐转为正常。 另外一个老太见她醒来,喜出望外地拉住她的手:“老姊妹,你可醒了,你要是去了,可就没有人陪我说话解闷了。” 三姑躺在床上,好好平复了一下气息,才道:“刚才是怎么回事?” 这群人当中只有姚窕会医术,所以也只有她可以跟她解释。 “三姑,你是老毛病犯了,才会昏厥的。要不是我救治及时,很有可能你就直接撒手人寰了。” 姚窕可一点没有夸大其词,这老太怕是经常跟人怄气,肝脏受损,还有心肌炎和脑血管类疾病。 她再不好好诊治和调养,加上年纪本来就大了,免疫系统弱,怕是活不了多久。 听了姚窕的话,三姑并没有反驳她,而是开始沉默。 自己的身体出现了问题自己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呢? 她已经心绞痛发作好几次了,之前也有晕厥的经历,不过没多久醒了。 最近她发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稍微动点气就头晕脑热,随时都要窒息。 可面对自己家跟自己不对盘的儿媳,她又不可能不生气? “原来你还会医术啊!” 沉默好一会,她再次抬眸,问出这句话。 “是啊!”姚窕笑了一下,吁唏道:“所以你要是让慕寒执意休了我,你的病就没人给你治疗了。” 这三姑的病能拖到这种地步,姚窕也料想她儿子儿媳对她不咋地,没有把她送到镇上看大夫。 不过她这种病,一朝一夕也是治不好的,费银子不说,还折磨人,她儿子儿媳愿意搭理她吗? 没准还觉得她早死了好,可以省口口粮。 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把家丑搬到众人面前,让别人批判的。 三姑再次陷入了沉默。 生死面前,姚窕的坏的确不值一提。 反正姚窕再坏也没有坏到她身上。 该怎么选,其实很容易抉择。 上午的请安,姚窕已经认清了这些老头老太的各自身份。 她马上又将目光瞄准了最权威的大伯:“大伯,你印堂发黑,面色暗沉,肺部有很严重的疾病。你应该经常咳嗽到半夜无法入睡,还吐过好几次血!” 第22章 极品亲戚五 大伯脸色顿变:“你怎么知道?” 身强体壮只是在外人面前强撑的,他其实早就亏空了身体。 姚窕淡淡一笑:“我会医术,当然就知道啊!” “大伯,其实不只是你,其他叔伯姨姑多多少少也有点问题。” 她透过他们各人的面相,一个个指出他们身体上的病症。 众人对她再也不是之前那副疾言厉色的模样了,反而把她当着救命菩萨一样供在中间,问东问西的。 这要是能不花钱就治好自己身上的病,谁不稀罕姚窕这个大夫? 想要让元慕寒休妻这件事彻底黄了,柳絮脸色难看到不行。 元侓寒脸色就更为不自然。 虽然他敬重妻子,在妻子面前老实本分,可外出经商,常年不得回家,难免会对其他女人动歪心思。 他在外面确实和不少女人做过露水夫妻。 这姚窕的医术这么神,都不用把脉,随便看看面相,就能判断出一个人身上有些什么病,他特别害怕被姚窕看出他身体虚亏,在外拈花惹草之事。 这要是让自家婆娘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当姚窕承诺会帮这些老头老太治病,他们便不再追究姚窕之前所犯之错了。 尤其是三姑,热络地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慕寒媳妇”,喊得比谁都热乎。 柳絮气得双目发红,看不下去了。 她大吼道:“叔伯、姨姑,你们怎么能这样?就因为姚窕会点医术,就能抹杀她之前犯过的错误了?” “大伯,尤其是你。你身为元家最受人尊崇的长辈,怎么能因为姚窕她承诺给你治病,你就不秉持自己的原则,选择原谅她之前的恶劣行径呢?” “这……”大伯犯起难来。 这确实难以选择,一面是身体健康,一面是长者的威严。 要是在姚窕这里破例妥协了,以后谁还会敬重他?有大事裁决会邀请他出面裁断? 元慕寒提出了个好办法:“大伯,你也不用纠结犹豫,我娘子要是真的有那么不堪,我几个孩子自然巴不得我将她休弃,赶出家门。不若我们大人不要插手,就让孩子来决定窕儿是去是留?” 姚窕心都凉了。 好家伙,让那几个小屁孩去选,那她还有胜算吗? 他们对她那么讨厌,应该巴不得她被元慕寒休弃才对。 “相公,这不太好!”姚窕突然没了底气。 元慕寒却并不准备改变主意,而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知子莫若父,他相信他那些孩子能明辨是非,知恩图报。 毕竟姚窕的改变,旁人不知道,他跟孩子却是有切身体会的。 “好。”柳絮立马同意了。 这恐怕是让元慕寒休妻的最后转机了。 上次她丈夫邀请元慕寒来家里吃晚饭,元慕寒带了元澈那小子过来,元澈也表明过不想要姚窕这个后娘的想法。 其他孩子她不知道,但是元澈被姚窕发卖过,应该恨死了姚窕,一定会同意他爹休掉姚窕的。 元慕寒回了一趟家,把几个孩子带了过来。 柳絮迫不及待就先问元澈:“元澈,今天族中长辈都过来了,这些阿公阿婆在商量让你爹休掉你的恶毒后娘的事。因为你爹一直在袒护你后娘,所以我们想要问问你的意见,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元澈这小子,平时闷不吭声,心里却是最有主意的那个。 他抓住了柳絮话语中的重点:“大伯娘,是只问我的意见,还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有同意或者反对的权利?” “……” 柳絮强颜欢笑了下:“当然是都要过问,不过你的意见最为重要。” 毕竟元澈被姚窕发卖过,他受到的伤害最严重。 元萧率先抗议:“我不同意,后娘现在很好,对我们就像是她亲生的孩子一样,所以我不同意爹休妻。” 很好,有一票反对票了。 元萧的反对给了姚窕一点信心。 “元宋,你呢?” 这元宋最为调皮,平时没少挨姚窕的打,他应该也很讨厌姚窕才对。 元宋眉头皱起,有些为难。 直到现在,他对后娘还是有一丢丢讨厌。 加上他本身傲娇的个性,自己要是持反对意见,不就证明他认可了姚窕? 他可张不开这个嘴。 最后,他选择弃权:“我听爹爹的,爹爹让后娘留下,我也没什么意见。” 这样总算能稍微挽点尊! 弃权对姚窕来说也是有利的,她大受鼓舞。 轮到元雪了,元雪圆碌碌的大眼睛左看右看,她是最没主意的,平时就是哥哥等人的跟屁虫。 最后,她也选择了弃权:“我听三哥的,三哥说怎样就是怎样。” 好,最后只剩下元澈了。 只要他反对,让元慕寒休妻就还有希望。 柳絮将殷切的目光投向他:“元澈,你不用觉得为难,大胆说出你心里所想的,族中长辈都在这呢,他们自然会为你作主。即便是你爹,也左右不了你的想法。” 说着,她还又把许映红推了过来:“你看这个姑姑长得多漂亮!她心灵手巧,脾气又好,要是嫁给你爹,一定会把你放在心尖上一样疼爱。你再也不用担心有人会打骂你,或者再将你卖了。” 被卖过这件事是元澈心中永远的痛,他永远都没办法释怀这件事。 果然,被戳痛伤口的元澈眉宇阴郁了几分。 他拉了下脸,整个人显得很不开心。 是啊,即便上次后娘救了他,一码归一码,他对她还是恨的。 只是眼前这个叫许映红的女人也不见得有多好。 他知道爹爹不愿意休妻,所以不愿意让爹爹为难。 思虑良久,他也选择了弃权。 柳絮眼中光芒在元澈说出“我把这个选择交给爹爹来做”的时候彻底暗淡了。 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 六姑劝道:“好了,大侄媳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只要慕寒觉得过的好,没有怨言,我们就不要插手太多了。” 柳絮一脸不满。 哼,说得好听,还不是因为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她要让姚窕给她看病,只能袒护姚窕了。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不要再提让慕寒休妻之事了。”大伯一句话让这场闹剧彻底划上了句号。 “慕寒媳妇,别忘了明天来我家玩,顺便给我看病这件事啊!我会好茶好饭招待你的。”三姑伸手拍了拍姚窕的手背。 “别忘了,还有我。”六姑争宠般说道。 第23章 极品亲戚六 “知道了,我不会忘记的。”姚窕满面笑容回应着。 这些个老头老太撤得干干净净,都各自回家去了,元慕寒道:“窕儿,孩子们,我们也回去。” 被柳絮拿来利用的老头老太们走了,可姚窕却并没有就这样平息此事的意思。 这个柳絮只要一天不死心,后面就还有可能整出幺蛾子。 姚窕一向奉行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打得敌人无法翻身的原则。 “相公,你先把几个孩子带回去,我还有点话要跟大嫂子他们说。” 元宋微龇起牙,这个后娘不会要跟大伯娘干架! 他可不觉得姚窕会任人欺负,还不反击。 “窕儿,你还要跟大嫂他们说什么?” “你别管,先带孩子们回去。”姚窕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一脸冷凝。 元慕寒只好先带着孩子们回去。 元慕寒等人一走,柳絮就叫嚣道:“姚窕,你想做什么?别以为你摆出这样一副冷脸色,我就会怕你。” 她大肆嘲讽道:“哼,现在人都走了,你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我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货色。” 姚窕也不客气,直接拆穿她的小人心机:“大嫂,我不是什么好货色,难道大嫂你就光明磊落了?” “你害怕你丈夫被姿色不错的映红姑娘勾引,娶她当小妾,再迷惑了你丈夫的心,撼动你正室的地位,所以才打了我相公的主意,想要让他休掉我,把映红姑娘塞给我丈夫,真当我看不出来?” 柳絮心中一震,随后,她并没有收敛自己的态度,反而越发嚣张起来:“那又如何?你本来就不配当慕寒的妻子,我想办法让他休掉你,娶了映红,对他也是百利而无一害。” “是吗?映红姑娘得了病,大嫂你怕是也不知道!” 姚窕语出惊人,把三人都给骇住了。 “你说什么?”元侓寒先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姚窕笑道:“大哥,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要是你跟映红姑娘没什么,她的病又传染不到你身上。” 元侓寒脸都绿了。 最慌的当属于许映红。 姚窕这样一说,谁都知道她得的是什么病了。 她红着脸怒斥:“姚窕,你不要血口喷人。” 姚窕淡定道:“我有没有血口喷人你最清楚了。” 柳絮压不住脾气爆发了:“姚窕,你到底什么意思?难不成映红姑娘她得了不干净的病?” 姚窕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 一瞬间,柳絮脸色发黑,看许映红的脸色如看蛇蝎般可怖。 古代人医学不发达,男人但凡有点能力的都是三妻四妾。 这一乱来,不就很容易得不干净的病? 如果得了花柳在这个古代基本没有治愈的可能,所以大家对这种病都很恐惧,简直到了谈之色变的地步。 元侓寒这个人怕死得很,他刚才已经从姚窕给那些老头老太判断病情上已经认识到了她的医术本领,她现在说许映红有花柳,他便深信不疑了。 这种病传染性很高,他想到自己曾经跟许映红有过两次肌肤之亲,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 许映红也是脸色发白,身体抖如筛糠,谁也不想死啊! 柳絮一看自家丈夫这副窝囊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愤怒地冲到了元侓寒面前,双手拽住他的衣领,又打又骂:“元侓寒,你这个杀千刀的,亏我对我这么好,给你生了两个大胖小子,又辛苦帮你打理这个家,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你倒好,在外面竟然给我乱搞,还染上这种不干净的病。” 元侓寒回来后,小别胜新婚,他们夫妻俩自然有同过房。 柳絮又气又怒,很害怕元侓寒把这种不干净的病带到自己身上。 姚窕冷眼瞧着这三人心如死灰的狼狈模样,心中只觉得十分舒爽。 这口恶气总算出了。 这个时候也是时候说出真相了。 “大嫂,你别忙着哭哭啼啼了,实话告诉你,映红姑娘的病没有那么严重。从面相,我只能看出她有妇科疾病,至于是不是花柳,要经过专门的检测才能验证,光从面相是甄别不出来的。” 这是被骗了? 三人齐刷刷将视线对准了姚窕。 柳絮停止了哭叫打骂,眼泪还垂挂在睫毛上。 “我没有得花柳?”许映红脸上第一个焕发出宛若获得重生的光芒。 “应该还没有,只是比较严重的妇科病,应该可以治好。” 元侓寒快气死了,想到自己竟然被姚窕耍了,他沾花惹草之事败露,眼里就不由得染上两分对姚窕的恨意。 “你为什么要骗我们?” 姚窕理直气壮:“大哥,我这个人不喜欢惹麻烦,但是也不喜欢麻烦惹我。谁要是惹到我了,我可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必然会报复回去。” “你们合起伙来算计我和我相公,我报复一下你们不是合情合理?” “不过元侓寒,虽然你是慕寒的大哥,可是我还是要劝你,于男女之事上,你要适可而止了。你身体已经有亏空的迹象,继续胡搞下去,身体要是废了就别怪我没提醒你。” “再者,不洁身自好的话,染上花柳的机率还是很大的。” 元慕寒在外面听着,忍不住掩唇低笑起来。 没想到姚窕她还挺厉害。 刚才他送了孩子回去不太放心这边的情况,怕姚窕忍不住脾气,跟大哥大嫂起冲突,所以就偷偷摸摸过来了。 万一真的打起来,自己也好及时帮忙劝解。 没想到姚窕她能自己完美解决,还不使用暴力了。 他知道虽然今日的危机过去了,但是兄嫂不服气的话后面还会变本加厉想歪点子来折腾他和姚窕。 现在姚窕自己出手收拾了兄嫂,给了他们一个狠辣的教训,兄嫂认识到她的厉害,以后应该不敢再随便得罪她了。 姚窕说了几句告诫元侓寒的事,又径直走到许映红面前:“映红姑娘,我知道你也是个苦命人,所以你千方百计想要为自己谋一安身立命之所,我也能理解你。” “只是,我的相公你就不要再肖想了,他只能是我的。我可以帮你治好病,再给你一点银子,你自己谋生去。” “只要足够强大,女人不一定要依附男人而活。你嫁了人,如果那个男人对你不好的话,他也不能成为你的避风港的。” 许映红这种女人可悲又可恨,姚窕虽然不喜她的做法,但是为了自己以后能和元慕寒等人平静生活,她决定帮她一把。 等她给她治好病,她再过得怎样,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毕竟她又不是圣母。 第24章 治病 许映红含泪应了,她还敢有什么怨言,这已经是她最好的出路了。 至于元侓寒也再也不敢肖想许映红当他的小妾了。 别管病情严不严重,只要许映红身上有病,他就恨不得让她赶紧远离自己。 这是人趋利避害的本性。 许映红有姚窕接手,她会负责,柳絮也不担心她再会成为自己丈夫的小妾,所以她也没有什么怨言。 何况姚窕还帮她认清了自己丈夫的花心本性,她是个要面子的强势女人,谢姚窕还来不及。 这件事可谓是圆满落幕。 以后这元侓寒的家里必定鸡飞狗跳,柳絮她应该没心思再找自己的麻烦了。 至于元侓寒,他是活该! “映红姑娘,晚上你沐浴过来来我家一趟,我先给你仔细检查一遍身体。” “好,谢谢你。”许映红含泪道谢。 “嗯。”姚窕走了出去,心中还是有些郁闷。 自己会医术的事过早暴露了,也不知道元慕寒会不会开始怀疑她的身份。 她一出门就撞见了元慕寒,心中吓了一跳,拍着胸口埋怨道:“你怎么躲在这里偷听啊?也不出声,吓死个人!” 元慕寒轻笑:“窕儿机敏聪慧,胆大包天,还会被我吓住?” “不要转移话题!在这听墙角,身为一个读书人,你也太不厚道了。” 元慕寒脸上露出一副无辜相:“我哪有故意过来偷听?我只是担心你,所以不小心偷听到两句。” 呵,这家伙,还开始耍嘴皮子了。 “我们回去。”元慕寒主动伸过手来牵住她。 姚窕也没有拒绝。 两个人回到家,姚窕本来还有些担忧的,但是元慕寒什么都没有追问。 不过几个孩子姚窕觉得自己还是应该感谢,如果他们全部投了反对票,她和元慕寒的关系就岌岌可危了。 她把几个孩子叫到跟前,诚挚跟他们道谢:“宝们,今天谢谢你们了。虽然我知道你们或多或少对我这个后娘还有成见,不过我会努力的,争取下次再有类似事情发生的时候,你们能毫不犹豫站在我这边。” “哼,我才不是为你帮你。” 元宋第一个傲娇地撇过脸。 随后是元澈。 元雪这小丫头没什么心眼,只是觉得好玩,也跟着哥哥们撇过了脸。 只有元萧一如既往在对姚窕笑。 看来自己还是已经收服了一个小家伙,姚窕内心稍感安慰。 她休息了一会,天色渐渐暗沉。 没多久,许映红过来了。 “到我房里来。” 元慕寒自觉避让。 姚窕关好门窗,让许映红褪下衣服,给她检查了身体。 还好,只是比较严重的妇科疾病,并没有转化成花柳。 她松了口气,伸手拍了拍许映红的肩膀:“穿好衣服!” 她自己则走到案桌前写好一张方子,递给已经穿好衣服的许映红。 “明天按照这个方子去镇上抓药,我要去给三姑她们治病,不得空。抓来的药如何煎服,我都写得很清楚了,你照着做就行。” “你应该识字?” 许映红点点头。 姚窕怕她自己没银钱使用,又从床头下面摸出一锭元宝,递给许映红:“这里有十两银子,够你抓几十副药了。” “你先回去,待会我会再做点外洗和外敷的药,让元萧给你送过去。” “谢谢。”许映红嘴里挤出两个字,已经脸色通红。 这完全是因为羞愧。 许映红一走,姚窕就给许映红配了药,吩咐元萧送过去给她。 元萧还是很乐意给姚窕跑腿的。 忙活完许映红的事,姚窕又马不停蹄给族里那些长者写治病方子,配药…… 有些药她这里还没有,得去镇上买。 看来得抓紧赚钱,摆脱目前的窘境了。 姚窕已经预料到一旦她给那些老太老太治好病,来找她看病的乡亲会越来越多。 大部分还是出不起诊金的。 庄户人家一年到头忙活,也赚不了几个钱,姚窕也没指望通过看病从他们身上赚到钱。 她有更远大的目标,把自己的名声打出去,吸引一些达官显贵来找她看病。 那些达官显贵一个个中饱私囊的,有钱,可以放心把他们当肥羊宰。 到时候赚足够的钱,到镇上买宅子,方便元慕寒读书,不被人打扰。 这元家几个孩子也不能继续放在乡下野了。 这里条件有限,得等到赚了钱,送他们到更好的地方学习。 届时他们的眼界和见识拓宽,就不会一直揪着她从前那点小辫子不放了。 翌日,姚窕由着元慕寒带她到了三姑家,给三姑看了诊,又开了药。 三姑手头还有点积蓄,倒没想着完全白嫖姚窕。 起码有一些姚窕手上没有的药材,她愿意出钱让自己的儿子去镇上跑腿买过来。 等三姑儿子去买药的空档,姚窕抓住机会和三姑等人好好培养感情。 总结昨天自己被柳絮设计,落于下风的经验教训,姚窕觉得自己就是没跟元家这些长辈打好关系。 如果打好了关系,以后再出现这样的问题,这些个老头老太就不会听风就是雨了。 古人的愚昧是很可怕的。 她看书经常能看到这种落后村子的人都能因为一个长时间不下雨这种天意决定的事,挑出一个活人,把她献祭,活活烧死。 所以,光有本事是没有用的,打好人际关系也很重要。 元慕寒在一旁看着,姚窕把三姑等人哄得眉开眼笑。 没想到她还有这种过人的人际交往能力。 按现代话来说就是“社交牛逼症”了。 不过这也不足为奇,姚窕在现代本来就是个大名鼎鼎的中医。 她每天要见的病患不计其数,怎么可能会不擅长人际交往? 三姑的儿子把所需之药从镇上买回来了。 本来他还对姚窕的医术半信半疑,害怕自己的老娘老糊涂,被人坑骗了,直到他媳妇抱着孩子,抱怨说他儿子最近老是拉稀,喂了药也一直不见好。 他儿子最近都瘦了好几斤。 三姑顺势道:“慕寒媳妇,不若你帮我孙子看看是什么毛病?他也没被冷着冻着啊!” “行,我看看。” 姚窕挑开包裹婴孩的襁褓,按了按他的肚子,又检查了他的口鼻。 确定好病症后,她拿出针包,消毒过后给小崽子针灸了两下。 等她去煎好三姑要服用的汤药,小家伙看着精神气都好了很多,也不频繁拉稀了。 他娘给他喂奶,他也吃得津津有味。 三姑他儿子直呼神了,再也不怀疑姚窕的医术了。 姚窕伺候着三姑喝完了药,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下次喝药应该怎么煎服,什么火候,三姑他儿子一一记下后,姚窕就和元慕寒离开了。 临走前,她还看了三姑和她媳妇一眼,两个人其乐融融,看起来关系融洽不少。 这两个人最近老是吵架也有可能是因为孩子生病的缘故。 第25章 老相好 给三姑治疗后,元慕寒又带着姚窕到了他大伯家,给大伯进行了一番诊治。 大伯家的儿子儿媳都是孝顺的,很是热情地招待了元慕寒和姚窕。 这两日,姚窕就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 她和元慕寒过于忙碌,惹得几个孩子都有怨气了。 尤其是元宋,过两日就是他的生辰了。 以前元慕寒都会提前准备,为他做一桌丰盛的菜。 虽然没有什么荤腥,可能就是萝卜白菜啥的,顶多就有一条鱼。 可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为他庆生,图的就是个热闹。 元宋黑着脸,都没什么兴趣跟小伙伴们玩了。 元萧过来开导他:“三弟,你别现在就苦着一张脸,爹爹和娘亲一定不会忘了你的生辰的。他们现在忙着治病救人,有所忽略你,也在情理之中嘛!” “哼,我不听,就是不听。”元宋直接跑开了。 次日元慕寒和姚窕一起出门,姚窕没想到元慕寒不是跟她一起去六姑家的,而是去镇上。 她有些疑惑。 元慕寒看她这样,便知道她给忙忘记了。 他也不怪她,只笑着解释:“后天是元宋的生辰,我准备去镇上给他挑一个生辰礼。元宋这孩子个性有些便扭,又很要强,在乎细节,我要是没挑好他的生辰礼物,他一定会不开心的。” “放心,你的那一份我也会帮你准备的,不会叫元宋有机会编排你的不是。” 姚窕一拍大脑,她竟然给忙忘记了,实在是失责。 “六姑的病也不急,下午再去也行,我跟你一起去挑选元宋的生辰礼!自己挑的会更有心意一点。” “好。”元慕寒温和一笑。 夫妻俩相携去了镇上,姚窕十分上心道:“元宋这孩子平时都喜欢什么?” 她毕竟穿过来没多久,对几个孩子的喜好还不是很了解。 “男孩子嘛,就喜欢一些手工玩具之类的,不像元雪喜欢吃零嘴。” “那你给他买玩具,我给他买一双新鞋子当作他的生辰礼。” “好。” 夫妻俩分头行动,元慕寒进了一家手工玩具店,里面的木雕都雕刻得栩栩如生,犹如真的一样。 元慕寒选了个能当水杯用的河马木雕,出来后,他经过一个卖女人首饰的摊贩,便情不自禁停了下来。 卖首饰的妇人热情道:“小相公想买点什么?我家的首饰都是我纯手工制作的,保管世间独一无二,没有重样的。” 元慕寒低头看了看,相中了一款雕木兰花的簪子。 他都没送过姚窕什么首饰,想想还有些歉疚。 “小相公,这个只要十个铜板,如果你买一对,还可以给你便宜两文钱。” “一支就好。”元慕寒爽快付了钱,手中握着买到手的簪子,脚步都轻快起来。 姚窕给元宋挑了一双新鞋,看见银器店的手镯不错,又给每个孩子买了一个手镯。 总要有些什么东西戴在他们身上,让他们时时刻刻想起自己。 她付了钱,拿着买好的东西往和元慕寒约定的地方走去。 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被人盯上了。 姚窕走了两步,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她停,身后的人也停。 她又往前走了两步,在一个卖挂饰小玩意的摊铺停下,手指把玩着那些小玩意,却借着一旁卖铜镜的摊铺上的铜镜往后瞧。 果然,有个贼眉鼠眼的人正跟着她。 姚窕故意装作若无其事,从摊铺面前走开,继续往前走。 她脚步越来越快,身后的人也走得越来越快。 一眨眼的功夫,他就把人给跟丢了。 男子一阵恼怒,四下寻找姚窕的身影。 当他进了一个小巷,停下来思索姚窕可能所在的位置,姚窕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手中木棍直接往他头上敲去。 没想到男子还挺敏锐的,竟然察觉到身后有人偷袭他。 姚窕手中木棍敲下来的时候,他反身用手臂一挡。 木棍敲在男子手臂上,酸麻的痛楚从手臂蔓延至全身,他痛得皱起眉。 姚窕很快发动第二波攻势。 男子又被她敲了好几下,额头都流血了。 这狠狠激怒了男子,他再不手软,奋起反击,一把夺过姚窕手中的木棍,再将她重重一推。 姚窕被推得跌倒在地,等她爬起来的时候又被男子伸过来的手掌扼住了脖子。 他将她抵在了墙上。 姚窕双手用力去扒扯男子的手,怒喝道:“你是谁?为什么要跟踪我?” 男人敛目:“臭婆娘,你连我都不认识了?我是你的老相好。” “啊哈?”姚窕瞬间懵逼。 怎么莫名其妙冒出一个老相好了? 小说里压根没有提到姚窕有什么老相好啊! 要是有,她就不会再把元家那几个孩子发卖后一个人生活,早就去投奔老相好了。 小说里的姚窕只是恶毒,却并不下贱。 难道是原主嫁给元慕寒之前的事?姚窕被吓得心中一寒。 倒不是怕什么,只是想到原主竟然跟这样贼眉鼠眼,心术不正的男人好过,她犯恶心! 男人眸光邪秽地打量着她,发黑油腻的咸猪手还摸了一下姚窕的脸:“没想到几年不见,你还变漂亮了点。看来你嫁人后日子过得挺滋润的嘛!” “呸……”姚窕朝他吐了一口唾沫。 这个男人真的好恶心,不吐不为快。 他提到几年前,看来果然是原主没嫁人前惹上的垃圾。 这些天她致力美容和减肥,能不有点成效嘛! 可是这种赞美之词,她并不想从眼前这个令她作呕的垃圾玩意嘴里说出来。 “不过瞧着你那相公就是个文弱书生,他能满足你?” “呸……”姚窕忍不住又朝他啐了一口:“你他娘的少在这里恶心人,我跟你是清清白白的,啥也没有。” 眼前这个猥琐男人一看就是个阳~痿的废物男,还不是现在才废了,已经能看出废了好几年,原主能跟他有什么实质性的关系? 没准就是原主认为自己身体肥胖,相貌丑陋,有个男人对她大献殷勤,她也不管是什么货色,都愿意与之交往罢了。 原主之前毕竟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该有的家教,女子该懂的分寸总还是有的,不至于还没出阁就和男人乱来。 “你没有?”男人阴冷一笑:“你现在是嫁了人,不敢承认是!今日你要是不从了小爷我,我就去告诉你那个丈夫。我看他到时候还要不要你。” 第26章 有染 说完他就开始上下其手,撕扯姚窕的衣裳。 姚窕自然不可能让他占到便宜,抬起一脚,找准姿势,狠狠踹向了男子的第三条腿。 虽然这条腿已经废了,可是她不愿意让这条腿更废一点。 “我……”男子痛得放手了扼住姚窕脖子的手,手捂住裤裆位置,疼得脸色扭曲。 姚窕知道自己伤害了他,他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这个人渣还有两下子,她压根不是他的对手。 要跑也是很难的,目前的身体还有些笨重。 姚窕只好集中意念力,让自己进入随身空间暂时避祸。 男子正要反击出手伤了他命根子的姚窕,一眨眼的功夫,姚窕却凭空消失了。 男子暴戾的瞳仁涌动着不敢置信。 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了? “死三八,老子一定要捉到你,将你千刀万剐,以泄我心头之恨。” 茫然过后只剩愤怒,男子指关节被他捏得啪啪作响。 他的手扶着墙壁,慢慢走出巷道,不曾想却碰上元慕寒。 男子嘴角咧起一抹阴冷的笑意,真是天助我也! 他忍着痛楚,径直走到元慕寒的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元慕寒谦谦有礼,有人挡路,他就换个方向,给别人让路。 可才挪了一个方向,面前的男子也跟着挪动脚步,又挡在他的面前,元慕寒便知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他只能停下脚步,抬眸道:“兄台有事吗?” 男子咧声问:“你是不是姚窕的夫君?” “是的,你是?” 男子奸佞一笑:“我是姚窕的老相好,在她没嫁给你之前,我们就好上了。” 元慕寒旋即变了色,愠怒道:“兄台,嘴上留德,不要胡乱污蔑我家娘子。” “我污蔑?”男子森森道:“姚窕她后耳垂是不是有颗痣?” “我要是没跟她好过,怎么会知道这么私密的东西?” 男子眼里的嘲笑毫不加掩饰。 一顶大绿帽子就这么扣在了元慕寒的脸上。 无论是谁,听到自己的娘子婚前和别的男子有染,都不会好受的。 元慕寒脸色发绿,狠狠捏紧了拳头。 他感觉自己受到了羞辱。 男子满意地勾起唇,这便是他想看到的效果。 姚窕敢伤他,那就鱼死网破,反正他孑然一身,也没什么好怕的。 本来他以为元慕寒一定会怒气冲冲马上赶回去找姚窕算账,可元慕寒垂眸,眼神闪烁了好一会,却忍痛逼自己忘掉姚窕的过去。 他袒护道:“即便你和窕儿真的有什么,那也是过去的事了。只要她嫁给我之后,安分守己,跟我认真过日子,我便原谅她。” 男子都惊呆了,随后他斜斜勾了一下唇角:“真是好大的度量啊!在下自愧不如。” 他话语中满是讽刺。 元慕寒不想再跟他多说,看了也是生气。 哪个男人真能做到毫无芥蒂? 只是他答应过姚窕的父亲会照顾好姚窕,那他就不应该在乎她婚前所犯过错。 “如果你没事的话,请让开,我要走了。”他语气有些重。 可男子非但没有让开,还将脸怼到他的面前:“你也真是可怜,妻子对你不忠,你竟然还能原谅她。” “那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轮不到你多嘴。” 元慕寒不明白这个人既然以前是姚窕的相好,为什么不娶了她?在姚窕嫁给他这几年销声匿迹,现在却又跳出来挑拨离间。 他即便真的要发难,也是回家,断然不会让这个男人看他笑话。 “是轮不到我多嘴,可是同为男人,我看着你被姚窕那个贱妇骗得团团转,实在于心不忍。” 男子假惺惺又贼兮兮地说:“你怕是不知道,你娘子今天上街还和偷偷我幽会了一次。” “你胡说。”元慕寒怒斥:“你若还是她的姘头,她与你欢好,你怎么会在完事后告知于我?” 男子挑了下眉:“你要是不信,回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他想着只要跟着姚窕的夫君回去,还怕找不到那个贱货算账。 不过元慕寒被他刺激,挑衅,虽然怒不可当,可他也并不是傻子。 眼前这个男人贼眉鼠目,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没准他跟姚窕有仇,想利用自己也说不定。 元慕寒越过他往家而去,却故意绕远路。 一路上他敛声屏气,留神观察,发现刚才来挑拨离间的男子果然在跟踪他。 他沉着冷静地带着男子七弯八绕,终于成功把人甩掉,他这才走回正确的路,回了家。 姚窕害怕自己被男子堵住,遂没到约定的地方等元慕寒,而是先行回家。 不然那个时候被逮到了,可真是大型社死现场。 她惴惴不安等了许久,元慕寒的身影才出现在篱笆墙外的小道上。 姚窕马上站了起来,神色紧张。 虽然婚前和那个人渣有交往是原主犯下的错,可姚窕知道有这么一段过往,心里却很不好受,觉得愧对了元慕寒。 没谈过恋爱的她骨子里还是传统保守的。 元慕寒一回来,他就是阴沉着一张脸的。 “相公,你回来了!”姚窕喊得有些不自然。 元慕寒视线从姚窕的脸上移到姚窕的脖颈上,她脖子上有一圈红痕。 她身上穿的衣裳好像也有些凌乱,像是和男子有过一番纠缠。 难道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元慕寒的脸色越发难看。 若说她婚前荒唐之事他可以不计较,毕竟自己也是个二婚,娶她当续弦,他们是半斤八两,没资格嫌弃对方,可她若是婚后不忠,他…… 鉴于姚窕这些天的优异表现,他不想那么快就下结论,给她定了死罪。 他决定先压下此事,看她自己会不会坦白。 无论她和那个男子是否有私情,她今日总归是见到了那个男子。 如果她还当她自己是他的自己,她就应该坦白。 见元慕寒不说话,姚窕心脏突突乱跳。 “慕……慕寒,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我独自回来,没有等你,你生气了?” “嗯。”元慕寒决定先用这个借口搪塞自己的不满。 “对不起。”姚窕内心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实情。 可古代男人都很封建保守,元慕寒听了后会不会直接把她扫地出门? 姚窕还没想好到底要怎么做,只能先瞒下了。 第27章 嫌隙 元慕寒被姚窕和外男有染之事影响了情绪,十分烦郁,不管是真是假,他现在也没心情跟姚窕多说什么。 “我进房间看书了,你忙。” 他径直就往房里去,姚窕的心慢慢沉到谷底。 会不会没那么简单,他已经知道了什么? 按理元慕寒是个大度的人,应该不会因为她没等他直接对她冷脸。 于是,她冲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慕寒,下午我要给去六姑看病,你陪我去吗?” 元慕寒头也不回,冷淡道:“你自己去。” 姚窕彻底乱了,元慕寒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他不发难,是在等着她主动开口? 元慕寒回了房里,在靠窗台的书桌坐下,拿出了一本《诗经》。 翻开页面就是那一段: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这段话触动了他的情肠,他更心烦意乱了。 本来他可以伪装得更好一些,让姚窕看不出一点异样。 这样,如果她主动来坦白就会才能说明她的诚意。 可不知道为什么,望着她的脸,她不安的双眼,她暂时选择隐瞒她和那个男人的事情,他愤怒之余竟然有些恐慌,害怕失去她。 如果他当时就对她发难,大发雷霆,斥责她不知廉耻,不忠自己的夫君,她会不会干脆一气之下,直接走了,投向那个姘头的怀抱? 这些天她的好,各种体贴狡黠,竟已经就让他生出几分不舍和眷恋,所以不由自主,他的怒火才表现得那么明显。 但凡她聪明点,她就该察觉到他不是在为她没有去约定地点等他一起回去而生气,而是有旁的原因。 男子尾随元慕寒,却跟丢了,这可把他气得够呛。 怒火被严重挑起,他也来了劲,还非要找到姚窕的所在位置不可。 他去了之前是姚府,现在换成徐府的府邸,拿出两个铜板收买了看门的小厮,向他打听姚窕的消息。 可惜小厮一无所知。 男子又问了住在旁边的一户人家,他们也不知道之前住在这的姚府小姐嫁到哪里去了。 他正怒火中烧,一个乞丐却突然凑上来。 “大爷,你是要打听之前住在这的姚府小姐嫁到何处去了?” 男子眼睛一亮:“你知道?” “我知道,哈哈,但是你要给我十个铜板,我才肯告诉你。” “你敲诈啊?”男子怒不可遏。 乞丐却吃定他:“没有十个铜板,免谈。” 要是换作从前,吝啬贪婪的男子是决计不肯当这个冤大头,用十个铜板买一个人的行踪的。 可现在他被姚窕气得不行,一心想着找她算账,一咬牙,便掏出了十个铜板。 “给你。”他面色阴郁,很是不爽。 “谢了,大爷。” 小乞丐毫不隐瞒:“原来住在这座府邸的姚家胖小姐嫁给了一个村子里的秀才当续弦,好像叫菡萏村。” “好像?”男子目露凶光:“你要是不确定就把银子还给我。” 他可没有闲工夫,挨村挨户去找人。 小乞丐被他一吓,忙改口:“就是菡萏村,出了镇往西走,山脚下第一个村子就是了。” 小乞丐得意洋洋:“要不是我跟一个人牙子认识,还不知道呢!这恶婆娘前段时间刚卖掉她一个继子,后面又反悔,赎回去了。” 这小乞丐也不是好人,平日里专门做一些鸡鸣狗盗之事,实在手头紧,还会哄骗人家小孩,再低价卖给王婆子,所以他才与王婆子熟识。 男子眼绽精光:“她倒是出息了。” 他也不再跟小乞丐浪费时间,径直往镇外的菡萏村而去。 元家众人吃晚饭的时候,孩子们明显感觉到这些天有所和缓的气氛突然又紧凝了起来。 后娘埋头吃饭却频频看向爹爹,爹爹虽然一脸平静,跟没事人一样,偶尔飘忽的眼神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元家的几个小孩一致认为:难道爹和后娘闹矛盾了? 这最开心的莫过于元澈了! 哈哈,他就知道恶毒的后娘坚持不了多久,狐狸尾巴迟早要露出来。 元萧却显得忧心忡忡,很明显,他不想爹和后娘闹矛盾。 这个家好不容易才风平浪静了一些,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他不想再生出什么风波。 元宋则是一脸复杂,眉心紧皱着,像是在纠结着什么。 一顿饭吃下来,元萧发现自己的爹爹跟后娘没有讲过一句话。 吃过饭,爹爹收拾碗筷,后娘本来想帮忙,爹爹却以无声直接端碗走的行动拒绝了后娘伸过来帮忙的手。 元萧看到这一幕,胸口犹如被巨石堵住,闷闷地疼。 元慕寒洗了碗就催促几个孩子洗漱,上床睡觉。 他一一给孩子掖好被子,关上窗户,确定不会漏风进来,冻着几个孩子,这才走出去,关上门离开了。 他一走,几个孩子就掀开被子,闹腾起来。 元宋率先道:“爹和后娘是不是吵架了?今天吃晚饭的时候竟然一句话也没跟对方讲过。” “三哥,那你喜欢看他们吵架还是不吵架?”元雪娇声问道。 “嗯……”元宋单手托腮,摩挲着下巴,有些纠结。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肯定是不吵架才好啊!爹娘关系好,我们这个家才能团结,其乐融融。”元萧眼神训斥了妹妹。 元澈却跟他唱反调:“我还是觉得爹休了那个后娘好一点,反正我们已经长大了,不需要爹爹再那么辛苦照顾我们了,有没有后娘也没分别。” 元萧白了他一眼:“真是个白痴,没了后娘,我们是不受什么影响,可是爹爹会孤独,他会觉得不开心。” “等以后我们成家立业了,难道让爹爹孤身一人,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懂事的元萧显然想得更长远。 元澈和元宋陷入了沉默。 元雪还小,她天真道:“我们可以跟爹爹说话呀!” “小丫头,你快睡。”元萧拍了拍元雪的头。 元雪还是有些怵这个大哥的。 大哥一脸严肃,她便乖乖躺下,拉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元萧沉思了一下,右手握成拳头在左手掌心重重一敲:“爹娘闹了矛盾,我们不能坐视不理了,明天就要想办法让他们和好。” “我才不参与。”元澈倒头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 至于元宋,他还在纠结。 可是他这个人容易心软,在大哥眼巴巴,请求他帮忙的眼神攻势下,他就妥协了。 第28章 坦白 “好,我们明天看看应该怎么帮忙,缓解他们的关系。” “好,三弟。”元萧拍了拍他的肩膀,显得有些激动。 元澈悄悄拉开了被子缝隙一角。 元慕寒在床上躺下,姚窕仍是打地铺。 原来两个人休息之前都会聊会天的,可是元慕寒今天侧身睡到床里面,明显不给她机会。 他也没有温会书,直接就睡觉了。 姚窕心里一阵憋郁。 本来她也可以不管他,只管对几个孩子好,将他们培养成根正苗红的国家栋梁就行,以后也不担心他们会黑化,变成大反派,走上不归之路。 可现在,元慕寒故意冷落她,让她的心里跟猫爪挠似地,怎么都不得劲。 辗转反侧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 原来才短短相处不过数天,她已经不能接受他漠视她了。 她掀开被子,起身走到床边。 她在床边站了好一会,元慕寒他分明察觉到有人过来了,可是他还是没有转过身的意思。 姚窕她只能厚着脸皮伸手戳了戳元慕寒的肩膀。 元慕寒却好似已经睡着了,竟然没有半点反应。 他若睡着了,会有呼吸声传出来,可现下没有,所以她知道他没有睡,只是在生她的气。 姚窕咬了咬唇,索性躺了上去,手还大胆地搭在了元慕寒的腰。 元慕寒身体一僵。 他刚准备转过来,姚窕低声道:“慕寒,你不转过来也没事,我对着你的背影说,也会更有勇气一点。倘若你听了,不能接受或者无法原谅我,背对着我,看不到你的表情,我还觉得没那么难堪。” 元慕寒心中一沉,迫切想知道一切真相,可是内心又在抗拒。 在他矛盾的时候,姚窕已经缓缓开口:“我今天其实骗了你,没有去约定地点等你其实是事出有因。” 这一刻,元慕寒抗拒接受残忍的真相的心战胜了想知道一切真相的心。 他极快打断她:“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 现在这样僵持冷战,也好过直面鲜血淋漓的残酷真相。 是的,他退缩了! 可姚窕却不想再当逃兵了,不说出来,那件事就会像一根刺一样永远盘亘在她的心中。 “慕寒,我要说,不然我自己心里过不去,对你也是一种不公平。” 可她知不知道,说出来对他来说确实是公平了,却是致命打击? 腰上的手突然用了几分力,元慕寒听到身后的姚窕痛恨又带着凉意的口吻说:“我今天上街碰见了在嫁给你之前有过短暂往来的那个男人,他企图对我用强,我没有让他得逞,使计躲开了。” “我怕他在路上拦截我,也不敢去找你,只好先行回家。” “这是我身上一个污点,我没办法否认,可我跟他并没有实质性的关系,这一点你清楚。婚后,我虽然嚣张跋扈,做过许多错事,却从未对你不贞……” 元慕寒蓦然捏紧了拳头,身体绷得死紧。 她顿了一下,再次艰难开口:“倘若你无法接受我身上曾有过一丁点瑕疵,我也没有怨言。若你想要休弃我,我……” 姚窕突然说不下去了,她本来以为自己可以平静叙述过这件事的,可说着说着,心头积压的酸涩感越来越强烈。 这股酸涩感顺着心头往头顶上冲,她不自觉就红了眼眶,声音也哽咽起来。 自己压根没办法像个局外人一样叙述这件事啊! 即便是原主做的,现在她成了她,就要替她背锅。 真是心酸又无力。 元慕寒感受到了她极力压抑却还是控制不住倾泄出来的委屈和难过。 元慕寒忆起他和姚窕的第一晚。 那夜不是很顺利,他受足了气,可姚窕确实是清白之身。 白天撞见的那个男子在他面前那一番言辞分明有添油加醋的嫌疑。 她现在一定也很后悔年少无知竟然惹上那样一个恶徒。 在她据实坦白后,元慕寒就慢慢释然了。 自己原本把她娶回来也只是为了报恩,几年相处下来,因为两个人话不投机,他对她也没有什么其他感情。 现在她不一样了,他不由自主被她吸引,心间产生了一点异样的情愫。 会生气,会计较,也只是因为这点情愫。 她有过错,难道自己就很好了吗? 娶她回来,因为她言行粗野,跟她又聊不到一块,就把她当空气一样漠视,当个花瓶供放在家里,他其实也不对。 既然如此,两个人就当扯平了。 元慕寒转过了身,将她搂进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 “我信你,我们今晚一起睡!” 姚窕睁大了水雾迷蒙的眼睛:“你不生我气了?” 她于感情之上还是没有什么经验,所以面对元慕寒这个让她心动的男人,她会言行笨拙。 “傻瓜?”元慕寒伸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 “我今天也见到那个人了,他在我面前一顿添油加醋,而你回来后没有第一时间告知于我,我才生气了。” “他竟然还找上你?”姚窕凶起脸,瞬间觉得那一脚轻了。 那种垃圾玩意就应该直接让他废掉,免得再贻害四方。 “是啊,虽然我知道他的话当不得真,不能尽信,可是还是会忍不住生气。”元慕寒叹道。 这其实是一种嫉妒的表现。 他也只是一个俗人。 “那你可千万不能相信,他就是个禽兽,我是不可能喜欢他的。” 元慕寒被她的义正辞严震得心中一麻,一软。 手指不自觉与她的手指扣上:“那你喜欢谁?” 姚窕脸红了。 恋爱菜鸟的她真是说不出口啊! 元慕寒知道她为难,倒也没有逼她:“快睡,明天还要去给大伯看诊呢!” “好。” 元慕寒拉高了被子,姚窕也没有半分排斥。 虽然这是两个人第一次躺在一起,可是她心里对他不排斥,躺在一起也就没有不适的感觉。 她情窦初开,懵懵懂懂,还有些不知所措和欢喜。 不过元慕寒并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睡觉只是睡觉。 翌日,两个人一起起来做早饭,昨晚推心置腹谈过后,关于那个人渣就被他们抛之脑后了。 元萧本来昨晚还想了一堆让爹娘和好的点子,结果一觉醒来,两个人又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看着和谐的爹娘,他有些懵。 元宋少年老成般走过来拍了拍元萧的肩:“大哥,你不知道男女之事善变得很快吗?” “这叫床头吵架床尾和。” 他摇摇头,一脸对这世间男女之事看透了的彻悟。 元澈直接翻了个白眼。 轻微的啜泣声, 第29章 元雪失踪 男子在菡萏村一番打听,终于知道了元慕寒家在哪里。 远远瞧着元慕寒和姚窕有说有笑离开了。 夫妻俩十分和睦,一点都不像有过嫌隙的样子。 这可把男子气得够呛,看来昨天一番折腾都是徒劳。 “这元慕寒还真是个窝囊废!婆娘都这样了,竟然还能容忍,当作没事人一样。”男子低声暗骂了两句,怒火又上升了一层。 等元慕寒和姚窕走远了,他偷偷摸到元慕寒的家里。 破烂简陋的房子,看着也不可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 最后,他贪婪邪恶的目光锁定了在院子里玩耍的元雪和元宋,脑海中慢慢形成一个恶毒的念头。 “妹妹,我去厨房再拿两根木棍过来。” 元宋突然站了起来,搭好的小房子已经初具雏形。 “好,哥哥,你去。”元雪蹲在地上,小脑袋一晃一晃的,十分可爱。 元宋进了屋里,男子就快速推开篱笆墙,跑进了院里。 在屋里头的元萧等人听得元雪在屋外发出一声惨叫,他们心下骤惊,慌忙跑了出来。 院里已经不见元雪的身影,只落下一只元雪的鞋子。 三人脸色都变了。 元萧冲着元宋吼叫:“我不是让你看着妹妹吗?你怎么可以把她一个人留在外面?” 一向机敏聪慧的元宋第一次没了平日里的狡黠劲,魂都被吓没了,结结巴巴:“我……我只是进厨房拿个木棍……” 元澈倒还冷静一些:“别废话了,快找,也许妹妹跑到外面贪玩去了,不小心掉坑里了。” “你们两个四处找找,我去喊爹娘回来。” “行。” 元雪不见了踪影,有可能还遇到了危险,现在元澈也不会说什么风凉话了。 元宋是真的怕了,整个人都呆呆的,最后还是元澈伸手扯了扯他的衣服。 “三弟,走。” 他这才有了点反应,赶紧跟上了元澈。 元澈四处寻找,发现了一些奇怪的脚印,这一看就是成年男人的。 可鞋印子又不像爹爹今天出门穿的鞋踩在泥土上留下的印子。 四下找不到元雪,他便断定是有着这些奇怪脚印的贼人掳走了妹妹。 元萧跑到了他大爷家,姚窕正在给他大爷诊脉,元慕寒守在一旁。 看见元萧过来,他有些意外:“萧儿,你怎么来了?” 元萧早熟,性子又沉稳,不管做什么事都会深思熟虑一下。 他不知道大声嚷嚷妹妹失踪对不对,便拉了拉元慕寒的手,示意他出去说。 元慕寒跟着他出去,他才踮起脚尖,覆在元慕寒耳边说:“爹,小妹失踪了。我们在屋内听到在院子里玩耍的小妹发出一声惨叫,慌张跑出来,只在院子里看到小妹遗失的一只鞋子。” 元慕寒脸色骤变。 正好姚窕给元慕寒大伯诊完脉,因为她刚才眼角余光瞥到元萧来了,怕他有急事找她和元慕寒,便走了出来。 “萧儿,有什么事吗?” 元慕寒一脸着急地说:“雪儿她不见了。窕儿,你这边抽得开身吗?要是抽不开身,我带着萧儿先回去。” 姚窕听说元雪不见了,也是心中一震。 “这里没什么要紧的,我跟你大伯说一声,然后我们赶紧回去。” 听说元慕寒夫妻有要事要处理,他大伯也没有挽留,直接让他们赶紧去忙自己的要事。 元慕寒三人回到家,元澈和元宋已经回来了,他们坐在门槛上,眼巴巴望着门口的方向。 看到元慕寒的身影的那一刻,他们仿佛重新找回了主心骨。 元宋激动地站了起来:“爹,你回来了。” 元慕寒焦急道:“宋儿,快跟爹讲讲。” 元宋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了,还说了他和元澈四下寻找元雪发现的异常。 “你说这附近有男人奇怪的脚印?”姚窕接腔。 “嗯。”元宋没敢再跟姚窕唱反调或者甩脸色了。 “赶紧带我去看看。” “我带你去。”元澈接了口。 一家人前往元澈发现奇怪脚印的地方。 姚窕蹲下身子,仔细检查了脚印的纹路。 这是一种软缎鞋面,做工比较细致,一般是镇上住的人爱穿。 因为镇上街道的路面比较平坦,这边的庄户人家每天都要上山下地,基本都是穿草鞋。 姚窕和元慕寒又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元雪的人,姚窕断定元雪被人掳走了,还不是菡萏村的村民,贼人来自镇上。 不知道为何,她莫名想到了昨天那个拦截她的人渣,这还是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看了元慕寒一眼,元慕寒复杂的表情显然跟她想到一块去了。 “慕寒,你是不是也怀疑那个死禽兽?” 元慕寒审慎地点了一下头。 姚窕思忖了片刻:“慕寒,既然元雪已经被贼人掳去镇上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附近乱找了,找也是浪费时间。” “嗯。” “你留在家照看其他几个孩子,以免那个贼人又折返,故意来个调虎离山,趁我们去镇上打探雪儿的消息又对其他孩子不利。” “至于雪儿,若真是那个人掳走了,我会想办法将雪儿带回来的。若确认不是他,我们再报官。” 元慕寒有些担心地说:“你一个人能行吗?” “你放心,我不会让自己受到伤害的。” “要不我还是把萧儿等人给陈嫂子照看一下,我跟你一起去?”元慕寒还是不放心。 “不了,就这样决定,倘若雪儿失踪的消息传遍全乡,无端引来诸多揣测就不好了。” 元慕寒只好点头。 乡里人嘴碎,到时候各种流言蜚语起来,确实会搅得不得安宁。 夫妻俩兵分两路,元慕寒带元萧等人回去,姚窕只身去镇上。 元萧担忧地说:“爹,娘一个人去能搞定那个掳走妹妹的贼人?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你娘既然有信心,我们就要信她。” 元澈和元宋也一脸郁色,暗暗为姚窕悬心。 就算后娘以前很不好,现在为了找回妹妹却如此拼命。 冲着这一点,他们就该对她高看一眼。 姚窕沿着人渣留下的脚印一路走到了镇上。 到了镇口,是青沥铺的大马路,脚印就没了。 望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姚窕有些一筹莫展。 该怎么去找那个人渣的踪迹呢? “大爷……赏两个钱!” “夫人……小的几天没吃饭了。” 第30章 进青楼 姚窕突然听到了几声乞丐拿着破碗向过路的行人乞讨的声音。 她看了一会,突然思路清晰起来。 这些乞丐整日在街上乞讨,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说不准会知道些什么。 她走过去,在一个坐在墙角边的乞丐面前蹲下,往他的破碗里丢了两个铜板:“小哥,向你打听一件事。” “你今天有没有看到一个贼眉鼠目,眉心有颗大痣,目光阴鸷凶狠的男子抱着一个穿粉色衣裳的小女孩经过?” “小女孩大概四五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小辫子,长得很可爱。” 姚窕还用手比划了一下。 被她相询的乞丐摇摇头:“没见过。” 她又问了另外一个乞丐,仍没有问到好消息。 她往前走了一段路,又向在这附近乞讨的乞丐征询。 问的第一个乞丐也说没看见。 姚窕有些失望,正要离开的时候有人轻轻在她后肩拍了一下。 姚窕转过头,才发现又是一个乞丐。 “小哥,你知道?”她眼中一喜。 小乞丐点头:“没错,我这里有你要的关于一个男子抱着一个可爱小女孩的行踪,不过你若想知道,需要给我一锭银子。” 这小乞丐正是之前向男子透露元慕寒家的位置的家伙。 今早他出来乞讨,没多久就看见昨日向他问姚窕嫁去何处的男子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回到镇上。 他正纳闷呢,因为被他抱着的小女孩又哭又叫,各种撕打撒泼,很明显,这不可能是他的女儿,不然她眼里不可能有那种恨意。 现在姚窕来镇上沿路打听那个人跟一个小女孩的踪迹,他便猜测是那个男子拐带了人家的女儿。 “一锭银子?” “没错。”小乞丐仰起头,一副钱不到位就一个字都不会透露的坚决。 姚窕手上现在没有那么多钱,她便对小乞丐道:“小哥,你在这等我一会,我稍后回来。” “你只管去筹钱,筹到了,你想要的小女孩的下落也就有了。” “好,谢谢小哥。” 姚窕不会放过一丝找到元雪行踪的可能性。 她直接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意念催动,将她近日在山上采的储存在随身空间的珍稀人参变出来。 她进了一家最近的药铺,和掌柜换了十两银子。 拿着换来的十两银子,回到小乞丐乞讨的蹲点,和小乞丐置换了她想要的消息。 原来元雪还真是被那个人渣给掳走了。 姚窕捏了捏拳头,明白不能再姑息那个人渣了,否则后患无穷。 这一次就要一劳永逸。 小乞丐告诉她,人渣抱了元雪好像是往醉春楼去了。 姚窕一路问行人,到了醉春楼,看着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衣着暴露的女人在迎客,才知道这是个青楼。 “死人渣,竟敢把雪儿卖到这种地方。” 姚窕怒火中烧,恨不得人渣现在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了结了他。 恰好,这时候人渣从醉春楼出来了。 他大摇大摆,一脸的唇印,很明显,在醉春楼偷香窃玉,舒爽够了才出来的。 姚窕怕被他看见,赶紧闪身到墙后侧。 人渣也没发现她,直接往前去了。 姚窕没有跟着他离开,眼下救出元雪才是要紧事。 她刚走到醉春楼门口,就被两个在门前揽客的女子拦住:“诶,不许进去,这里不是女人能进的。” “我有钱。”姚窕中气十足。 “那也不行。” 其中一个抹着浓厚脂粉的女人嘻嘻一笑:“除非你也卖身到这醉春楼,成为跟我们一样的人,才能进去。” “只不过你这副磕碜的模样,就算想卖身,只怕妈妈也不会收你。” 女子眼里的鄙薄和轻蔑一览无遗。 姚窕心里一阵无语,干她这行还有该死的优越感吗? 这时,一位容色艳丽的年轻女子就走了出来。 一看她华贵的穿着便知她在醉春楼地位不低,没准是头牌。 她讥笑道:“牡丹,你有什么资格嘲笑别人?你现在年老色衰,又是干这行低贱职业的,真要论起来,还比不上她呢!” 姚窕一时进不去,只得停下来打量着眼前这两位打擂台,言笑轻浮放浪的青楼女子。 从刚才对她出言不逊的女人五官不难看出她年轻是个美人胚子,估计也曾经也混到过醉春楼的头牌,风光无限,引得客人为她一掷千金。 只是现在年纪大了,姿色不如从前,客人也不买账了,就沦落到站在醉春楼门前邀客了。 刚才她在嘲笑别人,其实也在自嘲罢了。 容貌衰老,没了利用价值,就毫不犹豫被老鸨给舍弃了。 年轻头牌的讽刺一下子就激怒这个已经年老色衰的牡丹,她怒叫道:“水仙,你又有什么资格说教我?你当时也只是我一个婢女,要不是踩着我往上爬,能有今日的地位吗?” 年轻头牌也不否认:“我是踩着你往上爬,才成为最春楼的新晋头牌,可我不会跟你年轻的时候那么蠢,也不会落到你今日这种只能站在门口像条狗一样冲人摇尾乞怜的地步。” 年轻头牌趾高气昂地走了。 牡丹气坏了,站在那,脸色阴郁,胸口剧烈起伏着。 很明显,她跟这个叫水仙的姑娘掐架不是头一回了。 见姚窕还杵在那,冷眼看着她,像看笑话似的,牡丹气不打一处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滚?” 这是迁怒到自己身上了? 姚窕也不跟她一般见识,就在刚才,她突然有了进醉春楼的好办法。 “牡丹姑娘,刚才那位水仙姑娘既然曾经是你婢女,现在却踩到你头上,高你一等,你一定很生气!” 牡丹还以为她想嘲讽自己,当然不会给姚窕这个机会。 向来只有她嘲讽别人的份,还轮不到别人来嘲讽她。 “关你屁事?还不快滚?” “你瞅瞅你现在这样,跟个泼妇似的,哪有客人会喜欢?你就不想想你当年是怎么把那些客人迷得晕头转向的?” 牡丹眼瞳一缩。 曾经的她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引得客人为她一掷千金,她随便抛个媚眼,就有无数的男人前赴后继踩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她当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随随便便就爆粗口,骂人,甚至挖苦别人了。 因为压根没必要,她随便动动手指就能让自己过得很舒坦。 想当年她是多么的善解人意、柔情似水…… 第31章 头牌 “你什么意思?”望着姚窕幽深且带了笑意的眼睛,牡丹心脏砰砰直跳,似想到了什么。 姚窕淡淡一笑:“牡丹姑娘,不如我们来进行个交易。你放我进去,并且告诉一些我想要知道的事情,我帮你重新赢回客人的关注。” “我凭什么相信你?”牡丹脱口而出。 要她相信一个姿色如此平庸的女人能帮她赢回那些客人的心,这怎么可能嘛! “反正你自己也想不到其他出路了,不如信我一回,死马当成活马医。” 牡丹本还有些疑虑,可对上姚窕信心满满的眼神,她不知道为何竟然动了心。 眼前这个姿色平庸的女人身上好像有股神奇的魔力,让人不由自主想要相信她。 她年轻的时候就是光有美貌没什么脑子,所以笼络不住客人的心,也没让个达官显贵为她赎身,娶她回去当小妾。 这没风光多久,容颜就逝去了,也没存下什么积蓄,现在想要靠自己蹦哒翻身是不可能了。 等牡丹发热的头脑冷静下来的时候,她人已经坐在了铜镜面前,也已经换上了一件新的衣服。 从发型,钗环首饰都是新的,完全是她平日里穿衣服的迥异风格。 她望着铜镜中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自己,有些没底气,甚至想退缩:“我这样真的能行吗?” “可以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虽然你姿色不复以往,可是你还有一把好嗓子,利用客人的猎奇心理,再利用歌声让他们怀旧就足够你抓住他们的眼球了。” 牡丹深吸一口气:“好,那我试试。” 不管成不成功,她都要一试,她不想永远被水仙踩在脚下。 “好,等你达成所愿,我再教你一些笼络客人的心的法子,到时候我问你问题的时候希望你有问必答。” “当然没有问题。” 姚窕狡黠一笑:“那我们按计划行事。” “嗯。” 姚窕从牡丹的房间走了出去,现在她是一副男人打扮。 在下一个青楼姑娘要登台表演的时候,她故意装作醉酒,跌跌撞撞走过去。 经过人家姑娘身边的时候,手中酒壶的酒水故意倾泄而出,全都倾洒在人家姑娘胸口上。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姑娘发出一声娇滴滴的抱怨。 姚窕故意让自己的目光飘忽不定,看起来就像喝醉了。 “干嘛?” “你把酒倒我身上了。” “哦,我没注意到。”姚窕继续往前走,十分高傲。 在醉春楼,客人就是天,醉春楼的姑娘是不可以得罪客人的,也不可以跟客人起争执。 被她洒了酒在身上的姑娘兀自气恼了会,却并不敢拿姚窕怎样。 她身旁的小婢女劝道:“碧水姑娘,别跟那种人一般见识了,您还是赶紧去换身衣服,别误了登台,惹妈妈不高兴。” “真是讨厌。”被洒了酒在身上的姑娘气呼呼地折返回自己的房间换衣服去了。 姚窕见她走了,赶紧又溜回牡丹房间,让她代替碧水姑娘登台表演。 这本来上一个姑娘退场,下一个姑娘就要无缝衔接上场的。 结果客人等了一会,却迟迟没看到下一位姑娘上场,他们都开始不耐烦起来。 这来醉春楼的客人花钱就是为了找乐子,可不会迁就这些人尽可夫的青楼姑娘。 老鸨站在下面控场,见本来应该上场的碧水姑娘迟迟没有上场,脸色很快阴郁起来。 她低声嘱咐了一个小厮:“去碧水房间看看,这丫头是想死嘛!还不给老娘登场。” 小厮就要离开,灯火明寂中,悠扬婉转的一道歌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众人纷纷往台上看去,可是那里根本没有姑娘上台献唱。 是谁在唱歌? 众人脑子里都发出这个疑问,却没有人知道真相。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这一下子就抓住了观众的好奇心。 本来有些骚动的宾客席慢慢安静下来。 牡丹的嗓子确实不错,不然光有噱头也吊不住这些客人的好奇心。 老鸨留神听了一会,却听出这是牡丹的声音。 毕竟年轻时候的牡丹容貌超群,歌声也是一绝。 她作为妈妈,没有人会比她更熟悉醉春楼的姑娘了。 她认出了这是牡丹在唱歌,便不由得生起气来。 这个死丫头在搅什么浑水?都一把年纪,年老色衰了! 要是光靠一把嗓子能留住客人的心,让客人为她买账,她当初就不会从众人追捧到无人问津了。 牡丹却没想那么多,她挂在一方绸缎上婉转低吟,望着下面客人的痴迷的眼神,这一刻,她享受舞台,享受自己。 她的歌声年轻时婉转悠扬,带着少年的肆意和意气风发,现在经历了一些沧桑和岁月的沉淀,又多了几分婉转悲凉。 就像人逝去的美好岁月,明知道留不住,却忍不住贪恋,忍不住追忆往昔。 牡丹的歌声把客人带入了过往的青葱岁月。 歌曲唱到后半段的时候,无数人工雪花和花瓣飘然落下,更是将气氛渲染得美好旖丽起来。 牡丹一手握住一方彩缎,戴着面纱,缓缓下落。 她身上透而不露的轻纱随风飘舞着,却飘进人的心里。 她晶莹玉润的双足上戴着的银色项圈上的铃铛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声响,配上她妖媚艳冶的眼神,十足的勾魂妖精。 悲伤婉丽、妖媚艳冶相结合,她就像一个受了伤,跌落到谷底的绝色美姬在追忆诉说着盛极时候的恩宠。 客人一个个看呆了,瞪着眼睛望着这位身上有着哀婉气息的绝美妖姬缓缓在他们面前落下,心脏都仿佛停止了跳动。 姚窕站在一个角落望着这一切,从客人疯狂的眼睛,不难看出牡丹想要的效果达成了。 今日过后,她将重回巅峰。 不过噱头造势只能是加成,不得不说牡丹也是有实力的。 按理来说,凭借着她这把好嗓子也不至于混到守大门这么惨。 她跟那位水仙姑娘应该恩怨不浅。 不过这些都不是姚窕最关注的,元雪的下落才是最重要的。 客人短暂的凝滞过后,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牡丹从善如流鞠躬致谢,快速离去,并没有在台上逗留。 姚窕都忍不住为她鼓掌,牡丹她很上道。 自己稍加点拨,她就能运用得当。 神秘的气氛被烘托到极致。 这唱完歌的姑娘走了,戴着面纱,最后也没让客人一睹芳容,这些平时就被养刁了的客人怎么会买账? 第32章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客人席中再次产生了骚动,他们心痒难耐,纷纷要求刚才那个快速退场的姑娘再次登台献唱,或者现身,摘下面纱,让他们一睹芳容。 老鸨没想到牡丹玩这一出,反响却出奇得好。 当要求牡丹现身相见的声音越来越多,她忙站上了舞台,控制骚乱的局面。 “各位爷,稍安勿躁,刚才登台献唱的是我们醉春楼的牡丹姑娘,人家去换衣服了,稍后就会出来与大家相见了。” 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牡丹姑娘。” “牡丹的歌声真不错。” “没想到她还挺会玩的。” “刚才的表演真不错。” “想当年牡丹姿容也是一绝。” 客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是对牡丹的肯定和垂涎欲滴。 在楼上观望的水仙气得狠狠一跺脚,离开了。 没想到那个臭牡丹有朝一日竟然能翻身! 老鸨看着客人都一副被牡丹撩到了的模样,也就不追究她突然冒出来顶替碧水登台献唱的事了。 只要牡丹没砸了场子,她就不在乎,她看重的只有姑娘能让客人心甘情愿掏空口袋的利用价值。 醉春楼这两年收益已经有所下滑,周边又有强有力的竞争者,这要是能再起来一位头牌,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大爷们稍安勿躁啊,俗话说这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大家还是耐心等着牡丹姑娘盛装出来与大家相见!” 闻言,那些心痒痒的客人只好按捺住焦躁的性子。 牡丹匆匆逃回房间,姚窕已经在那里等她了。 她一脸春色,额头沁出薄薄香汗,既激动又紧张。 姚窕淡笑道:“重新将客人的目光引回自己身上的感觉如何?” 曾在巅峰待过的人是很难接受自己一直跌落谷底的,她重回巅峰的感受也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除了欣喜还有忐忑和小心翼翼。 害怕再次失去,所以会拼命守护住这份好不容易再次得来的成功。 牡丹并没有得意忘形,反而十分谨慎地问姚窕:“恩人,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她连称呼都改了,对姚窕的态度由一开始的倨傲到现在的毕恭毕敬。 姚窕既然有本事帮她重新吸引回那些客人的注意力,一定也有办法帮她长久笼络住客人的心。 姚窕也不跟她客气,直接提出自己的要求:“牡丹姑娘,劳烦你告诉我醉春楼的妈妈如果从别人手中买到了一些优质的姑娘或者有潜力的女孩子,她会把人关在何处?” “你有亲近的人被拐卖进醉春楼了?”牡丹有些吃惊。 姚窕也不隐瞒她:“是我的女儿,她被人掳走了,我多番打探,才打探到她被贼人卖进了醉春楼。” 牡丹了然道:“难怪你执意要进醉春楼。” 想到自己年幼的时候也是被拐卖进醉春楼成了这里的姑娘,之后受尽辛酸和苦楚,靠卖笑讨生活,她就有些同情姚窕,也理解她迫切想找回女儿的心情。 “恩人,我知道妈妈买了人都关在哪,我可以带你去。你帮了我,我理应帮你找回女儿。” “谢谢。”姚窕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她对醉春楼不熟悉,这里又有无数打手,想要只身救走元雪简直难于登天。 倘若牡丹愿意替她打掩护,只会事半功倍。 而站在舞台上控场的老鸨迟迟不见牡丹出来,客人等得开始烦躁,她只能叫了小厮过来请牡丹出去与客人相见。 “牡丹姑娘,牡丹姑娘,你在吗?”敲门声从外面传来。 姚窕忙噤声,以免被人听到牡丹房里有人,露出破绽。 “嗯,在呢!” 在姚窕眼神暗示下,牡丹应了声。 小厮恭敬道:“牡丹姑娘,妈妈请您过去与众贵客相见呢!您还在里面换衣服吗?” 大家都想见自己? 牡丹脸色一喜,就要答应却被姚窕暗暗捏了一下她的手腕。 姚窕压低声音说:“不要着急,如果你想长久笼络住客人的心,今日就要拒绝相见,晾上那些男人日。” 牡丹眉眼流露出几分忧虑:“那那样那些男人不会再次对我失去兴趣,都跑光了吗?” 姚窕摇摇头:“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么?”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牡丹立马懂了,她也深以为然。 那些臭男人就是那样,没到手的时候,图新鲜,什么情话都能说出来,各种发誓会跟她天长地久,一辈子只爱她一个。 这一旦到手了就开始各种嫌弃,玩腻了就直接抛诸脑后。 她有经验,所以她相信姚窕的话。 强忍了想要出去的冲动,她声音倦乏道:“你过去回禀妈妈,就说我登台献唱太累了,就不出去见客了,那些喜欢我的客人,请他们明日再来。” 现在牡丹重新有了热度和人气,小厮也不敢得罪她,只得离开。 他将牡丹的原话回给老鸨,老鸨气得够呛。 这小贱蹄子,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一点要起势的苗头,她却开始耍起威风来,她非要好好教训她不可。 老鸨正要寻个借口离开舞台,去找牡丹,早有等不及的客人暴怒道:“牡丹怎么还没来啊!妈妈,你是怎么管教你手里的姑娘的?” “是我的错。”老鸨面对生气的客人,只能先赔不是。 可已经开始生气的客人太多了,她赔都赔不过来。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大家伙,我知道牡丹姑娘的房间在哪里,跟我走。” “好,走,我们亲自去喊美人出来与我们相见。” 客人纷纷从席位离席,去往牡丹的房间。 没过多久牡丹的房门外就被这些猴急的客人围得水泄不通。 老鸨紧跟着赶过来了,她可不会让这些客人直接闯进牡丹的房间。 若发生点什么,她不能追究客人的过失,牡丹的身价却会一下子暴跌。 老鸨在几个打手的掩护下挤进了最里面,将自己肥胖的身子挡在了门上,防止被冒失的客人破门而入。 今日她可要趁着牡丹营造的噱头狠狠捞一笔。 “各位爷,稍安勿躁,不要这么鲁莽嘛!这要是吓坏了牡丹姑娘,她难受,你们也不会开心不是?” 财大气粗的客人直接嚷道:“怕什么?她要是被吓哭了,爷直接用钱把她砸清醒,再让她好好伺候爷。” 第33章 套路 他的话正合老鸨的心意,老鸨顺势道:“我们家牡丹太讨各位爷的喜欢了,可是爷们太多了,牡丹只有一个,分不过来啊!” 这些经常在醉春楼寻欢作乐的客人深谙老鸨的套路,马上就有人接口:“既然分不过来,那就价高者得。” “妈妈,你报个价,我们再往上抬,出不起钱的爷们自然不配享有牡丹姑娘的服侍。” 老鸨就喜欢这么实诚的客人! 她双眼放光,眼睛里都仿佛在下黄金雨。 “既然爷们觉得这样合理,那就这样做!起拍价一百两。” 一开始,老鸨不会将价格定得太高,不然出的起钱的人屈指可数,就炒不起来热度了。 今日她要狠赚一笔,也要留住牡丹的热度,将她再推回头牌的位置。 气氛一度火爆起来,竞价声此起彼伏。 在房间里的牡丹听得心都热了。 客人越响应,就证明她今日的表演越成功。 经过一场激烈的撕杀角逐,最终由一位家里做木材生意的富家公子哥李威以五千两高价争得了今日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老鸨简直乐开花,牡丹的第一夜都没要到这么多钱。 没想到她还能有第二春,可不是会让她乐呵! 她一甩帕子,大声呦喝:“牡丹,想必你也听到了,是这位李威公子拿下了今日和你共度春宵的机会,你就不要再端着了,快出来与众贵客相见!” 牡丹确实难以抵制诱惑,就要出去,可她的胳膊再次被姚窕拉了一下。 牡丹有些急了:“嗯,我知道对付男人要欲擒故纵,可是也应该适可而止,要是将他们的热情消耗光,他们转头就去找其他漂亮姑娘了。” 姚窕冷下脸:“你要是只想要这一时的恩宠和风光,我也不拦你。” “牡丹,你年纪也不小了,该为自己的以后打算了。这次重新赢回众人对你的追捧的目的可不仅仅是为了一时风光以及将水仙踩在脚下,而是要笼络住一位大人物的心,让他为你赎身,保你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故此,你要好好挑选和你共度春宵的这个人,再稳稳抓牢他的心,拒绝再以色侍他人。” 牡丹心中一凛。 恩人她说的是对的,她想的也比自己长远。 要是自己沉不住气就这样出去了,一旦热度过去了,她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翻红的机会吗? 残酷的现实摆在眼前,没有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机会。 牡丹往深处去想,便慢慢冷静了下来。 她委婉拒绝了老鸨喊她出去的提议。 “妈妈,牡丹今日真的身体不适,恕我无法接客。” “什么?这臭婆娘还摆起架子来了?”重金竞下她的李威气急败坏骂道。 姚窕覆唇在牡丹耳边一阵耳语,牡丹心领神会,忙回答道:“李威公子,牡丹有幸得您垂怜,实在不胜感激。可您若真心疼爱牡丹,连一天都等不了吗?” “牡丹可以向诸位保证,明天必定献上更加精彩绝伦的才艺供诸位贵客一赏。” 众人听了眼睛绽亮起来。 明日还可以看到更好的表演?今日的已经很引人入胜,够荡魂摄魄了。 老鸨久经风月,很快明白过来牡丹这是在玩欲擒故纵的手段。 看来再次翻红的牡丹的确比以前清醒,有手段了许多。 “牡丹,你确信你明天会有更好的表演呈现给诸位贵客看?如若没有,妈妈可要罚你。” 老鸨立马配合起来,顺便给牡丹施压。 她要是没那个青出于蓝的本事,就识趣地赶紧出来见客。 可牡丹的声音听起来很自信:“妈妈,你就放心,明日牡丹必不让您和诸位贵客失望。” 牡丹有这样的底气,老鸨骤然放下几分心来。 好歹牡丹也在风月场所混迹了这么多年,总不至于随便放大话,却没有收场的能力。 若明日牡丹还能再创巅峰,她的身价只会水涨船高。 老鸨笑道:“大家也看到了,看来牡丹今日是真的身体不适,倘若大家有心,也愿意真心呵护牡丹,何不再等一日?” 这些客人只得按捺下焦躁,等着明天越发精彩绝伦的表演。 “好,那就再等一日,要是牡丹姑娘明日表现不如今日。妈妈,你可不能再拦着我们见牡丹了!” “一定,一定。” 老鸨和众客人做好约定,这些大爷们才不甘不愿地离开了。 人群散去,牡丹着急道:“恩人,这大话都放出去了,牡丹我可想不出什么好点子,你要帮我才是。” “放心,我帮你设计,明日定让你再出一个精彩绝伦,让人永生难忘的舞台。” 有了姚窕的保证,牡丹这才生出几分底气来。 “现在可以带我去关押我女儿的地方吗?牡丹姑娘!” “行,这会子妈妈应该忙着招待客人,无暇顾及那边,我这就带你去。” “谢谢。” 牡丹从梳妆台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包黄纸包的粉末,倒入桌上的一壶酒中。 姚窕好奇道:“这是什么?” 牡丹淡然一笑:“迷魂散。” “眼下嬷嬷虽然无暇顾及那里,却会派人看守,所以需要用到这东西。” 姚窕了然点头。 两个人偷偷摸摸溜出房间,姚窕怎么都没想到会被人盯上。 她们身后,一双充满了怒意和恼恨的眼睛正瞪着她们。 牡丹带着姚窕七弯八绕,避过醉春楼一些打手耳目,没惊动什么人,成功将姚窕带到了一个房门紧闭的房间。 房间门口有两个打手在守门,牡丹一靠近,就被拦住了。 “闲杂人等不准靠近这里。”一个打手冷冰冰道。 牡丹绰约一笑:“守卫大哥,我是牡丹啊,难道你们不认得我?” 打手们面不改色,目不斜视:“不管是谁,都不许靠近这里。” 牡丹眼珠转了转:“刚才下面喧嚷的动静你们听到了没?” “听到了又如何?” “那些客人都在大声喊我的名字,你们知不知道我今日登台献唱,成功挽回了那些客人的心?现在我牡丹再次成为醉春楼的头牌了。” 两个打手互看了一眼,顿时心生几分忌惮。 哪个姑娘晋升为醉春楼的头牌,就成了妈妈手里的摇钱树,连妈妈都要对这位姑娘忍让三分,他们在妈妈手底下讨生活,自然也跟着忌惮,要对对方客气一点。 “原来是牡丹姑娘,牡丹姑娘有事吗?”一个打手当即转变了冷冰冰的态度。 牡丹人畜无害道:“今日是我大喜之日,俗话说的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牡丹既然再次出头了,也想让你们跟着沾沾喜气,热闹热闹。这壶酒是我请你们喝的。” 第34章 一损俱损 另一个打手客套赔笑:“那怎么好意思呢?”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既然同为醉春楼的人,当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牡丹强将原本要给客人喝的好酒塞进了打手手中。 这些打手整日浸淫在这种风月场所中,都嗜酒如命,好酒到了手上,断没有扔掉的道理。 牡丹走远了,这两个人便你一口,我一口,喝得欢畅起来。 没过多久,两个人就腿脚发软,倒在地上昏睡不醒了。 牡丹又和姚窕过了来,姚窕伸脚踢了踢地上睡得憨畅如猪的两个打手,忍不住对牡丹竖起大拇指。 这整人还是她更有一套。 “我们快进去!” 牡丹四下张望了一下,见附近没有可疑的人注意她们,忙推开房门,拉着姚窕进去。 房门被关上后,两道倩影才从拐角转过来,容貌俏丽的水仙语调森森:“香霍,马上去请妈妈过来。” “是,水仙姑娘。” 跟在她身后的婢女福了一礼就离开了。 水仙则走到门边,嫌恶地瞪了一眼在地上憨睡如死猪的两个打手,随后堵在了门口,防止牡丹和姚窕从这里溜走。 姚窕由着牡丹带她进了房间,房间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一点都不像关押人的地方。 姚窕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正想询问牡丹,却见她伸手在壁橱上的青花瓷瓶上一扭。 只听得“咔嚓”一声,左侧的墙慢慢转动起来。 原来这里有一道暗门,暗门里面藏着一个密室。 元雪她被五花大绑,扔在了床上,她的嘴里被塞着一团布,所以她发不出什么声音,只泪眼汪汪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 然而,在听见声响过后,她转过了头。 在看见姚窕这张熟悉的脸时,小家伙眼中焕发出惊喜的,宛若重生的光芒。 平日里不太感冒的继母竟然如此和蔼可亲。 小家伙眼中的眼泪跟不要钱的河水似地拼命往外流淌。 呜呜…… 姚窕见了元雪这副凄惨的小可怜模样,也是心疼得不行。 她快步走到床边,将绑住元雪的绳子解开,刚将她抱进怀里,身后脚步声急促,就有人闯了进来。 姚窕抱着元雪,转头就看见了老鸨带着几个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 “好你个贱蹄子,竟敢联合外人来谋算老娘。”老鸨火冒三丈,走进来直接给了牡丹一巴掌。 牡丹一时没有提防,被搧得摔倒在地。 她手捂住疼痛的脸颊,一脸恼恨却不敢和老鸨顶嘴。 老鸨发落了她,紧接着又喝令打手:“来人,把那个贱人也给老娘抓起来。” 她指的当然是姚窕。 姚窕抱着元雪,不好挣扎,就那么让人抓住了胳膊。 老鸨身后的水仙得意道:“我就说,脑子一向蠢笨的牡丹怎么能想出那样的招数重新赢回客人的目光,原来是有军师在背后指点呐!” “牡丹,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牡丹捂着脸颊,眼里虽然恨极,却不敢吱声。 原来是这个烂货水仙在背后暗算,向妈妈告发了此事。 姚窕也看懂了,她的大脑飞快运转着,很快想到了对策。 不慌不忙,她对着老鸨温和一笑:“妈妈,明日牡丹可是要登台表演的,你可不能再对她动粗,若打坏了她的脸,那些客人可不会买账的。” 老鸨冷哼一声:“我管教我醉春楼的姑娘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手。想从老娘这里带走老娘的人,门都没有。” 她冷酷命令姚窕:“识相的我劝你赶紧放下你手中的女娃,然后滚出醉春楼,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姚窕听了她的话,非但没有松手,反而抱紧了元雪。 “恕难从命,因为这是我的女儿,被贼人掳走,拐卖到你这了。” 老鸨粗暴道:“我不管你那些,进了我醉春楼,就是我的人,别说你是她的娘,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把这女娃带走。” 元雪被老鸨凶神恶煞的面容吓到了,她害怕地搂紧了姚窕的脖子,小脸也往姚窕的怀里埋。 姚窕一阵心疼加感动。 这个小家伙,遇到了危险,还是把她当成了最亲的人。 她伸手拍了拍元雪的后背,轻轻安抚了两下,这才和老鸨谈起条件来。 “牡丹姑娘今日能再次翻红,重回巅峰,有大半是仰仗我给她出的计谋。我既然有本事让牡丹这样一个已经无人问津的姑娘重回那些客人的视野,也有本事让妈妈你狠赚一笔。若我给你创造的收入在一天内超过十万两白银,可否让我带走我的女儿?” “十万两?”老鸨仿若听到了天方夜谭。 她眯眼冷笑:“你年纪看起来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好,你倒说说你有什么能让我快速生财的路子?” 姚窕担忧这个老鸨事后不认账,也不敢说全了,只能透露一点点。 不过她只讲了一点,已经让老鸨生出莫大的兴趣了。 看来这个姿色平庸的女人确实能让她发财致富。 她对姚窕态度没那么恶劣了,也没再苛责牡丹。 姚窕集中意念力,从随身空间变出了她自己研制的神仙玉女粉。 只给牡丹脸上涂抹了一点,她本来被打得红肿淤青的脸颊就已经看不出那些红肿淤青了。 老鸨觉得很惊奇。 之后姚窕又给牡丹搭配了一套她心中设计的穿着。 牡丹的新发型,妆容也是姚窕亲自操刀弄的。 当她转过身来,明眸皓齿的模样看呆了老鸨。 这和她之前登台献唱所穿的衣服和流露出的气质完全是两种风格。 前者妖冶大胆,媚态横生,却又哀婉愁丽,勾得人魂魄都没了,可现在牡丹却给人一种温婉纯洁,宛若男人第一次爱上的,美好的初恋模样,让人喉头润甜,心脏悸动。 姚窕又手动抄写了一首歌,教牡丹唱了一遍。 她的歌声不怎样,唱出来韵调平平,可是经由牡丹独特的嗓音唱出来,就把这首歌曲的韵味完全表达出来了。 牡丹于唱歌上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老鸨连连称奇,这还不算是正式排练呢,牡丹的表现都能让她眼前一亮。 现在她对牡丹明日的登台变得相当有信心。 姑娘只有表现出千面性才能稳稳攥牢客人的心。 若说牡丹之前登台献唱的风格会惹得男人心痒难耐,迫不及待想与之春风一度,现在牡丹的样子,身上透露出的气质则让人想要好好呵护她,都不敢随便对她露出垂涎的目光,就怕亵渎了她。 这样纯洁美好的女子,很想让人娶回家,好生呵护。 第35章 老谋深算 水仙一见风头逆转,老鸨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愤怒到现在的讨好,把姚窕和牡丹当摇钱树一般,遂怒叫道:“妈妈,难道刚才牡丹联合这个外人算计你的事就这么算了?” “不然你还想怎样?” 老鸨冷哼一声:“水仙,你给我安分点,最近你的声势有所下滑,别以为你一直能稳坐头牌的位置。” “你跟牡丹那些事也别以为我不知道,有时间跟醉春楼其他姐妹针锋相对,还不如想想怎么笼络住客人的心。” “你出去!”老鸨下了逐客令。 水仙那个脸啊,一下子就从趾高气扬变成吃了苍蝇般憋屈。 牡丹唇角浮起丝讽刺。 风水轮流转,终于也有她水仙吃瘪的一天。 老鸨的变脸速度也把姚窕震惊到了,这还真是有钱便是爹,有奶便是娘。 她和牡丹可以给她带来利益,她转头就开始帮她们拉踩水仙。 水仙再有能耐,也是在老鸨手底下讨生活的,何况这醉春楼现在不只她一位头牌。 她心中有气,也不敢跟老鸨撒,气得狠狠瞪了牡丹一眼,一跺脚就出去了。 打手把房门关上,老鸨又一脸谄媚笑道:“元夫人,牡丹明日登台,我已经相信她能引起一番轰动,可是要怎么才能在一天之内赚到十万两以上呢?” 这个老鸨真是眼睛都掉到钱眼里去了。 不过现在姚窕也有了底气,她回之一笑:“妈妈,能否容我先把我的女儿送回去?不然我家相公该担心了。反正牡丹也要等到明日登台,明日我再给你出主意也不迟。” 老鸨暗忖了一下,心知姚窕怕她翻脸不认账,才留了一手。 “可以,不过快天黑了,路上不安全,我让我的手下送你回去可好?” 这一招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这老鸨也是老谋深算。 聪明人过招不用说得太明白,以免让大家难堪,姚窕爽快应了:“可以。” “不过妈妈,明日我给你赚那么多钱,你是不是也要对我有所表示?” 老鸨还以为她想分红,当即有些不悦。 可若一天内能赚到十万两,这个巨大的诱惑又让她不敢贸贸然拒绝姚窕。 要是能在一天内赚到那么多钱,她都可以再开醉春楼一个分店了。 她咬了咬牙,试探道:“你想要分多少?” 姚窕轻笑道:“放心,妈妈,我对分你的钱没什么兴趣,也知道分了钱,你肯定不开心。” 一抹冷意从她的眼尾泛出:“冤有头,债有主,我想请你帮我对付一个人。” 原本姚窕是想救回元雪再去收拾那个人渣,可现在她改变了主意,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借刀杀人可比自己动手要轻松得许多。 这老鸨也是人精,一下子就从姚窕的表情看穿了她的所想。 她比刚才问姚窕要分几成红更加痛快:“好,成交。” 比起让她将赚到的钱往外掏,她更愿意脏了自己的手。 反正里外都是一片肮脏,也不介意更脏一些了。 “好,那请妈妈派个人送我和我的女儿回去!” 老鸨想的也是妥帖,雇了一辆马车送姚窕和元雪回去,打手则充当车夫。 在元家焦急等待的众人看到姚窕把元雪带回来了,一个个激动异常。 元慕寒忙带着几个崽子走出屋外。 元雪在马车上本来经过姚窕一番安抚,情绪已经稳定下来了。 现在她见到自己的爹爹和哥哥们,委屈的情绪上来,又瞬间崩溃了。 小脸一垮,眼泪鼻涕一起下来。 “嗷呜……呜呜……” 元慕寒看她哭得稀里哗啦,心疼到不行,忙将元雪抱了起来,又是擦眼泪,又是哄慰:“雪儿乖,别哭了,这不是已经回来了?” “雪儿不要哭,哥哥们都在呢,以后哥哥会保护好你,不会让坏人再带走你了。”元萧跟着一起安慰。 元澈和元宋鼻子一酸,开始抹眼泪。 姚窕看着这父女团聚,兄妹团聚的温馨画面,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元慕寒哄了元雪一会,这小丫头才终于止住了哭泣,只是将小脑袋埋在元慕寒的脖颈处,小肩膀一抖一抖的。 元慕寒从心底感谢姚窕,她带回元雪一定吃了很多苦头! 于是他抱着元雪走到了姚窕身边,伸出一只手掌住了姚窕的后脑勺,也将她拥入怀中,嘴唇在她发顶亲了亲:“今日谢谢你了。” 姚窕笑着摇摇头。 其实她有些内疚,她感觉今日的祸事本来就是原主惹出来的,现在她只是在给原主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罢了。 打手还是耐着性子等着这一家人抱头痛哭了一会,要走了,她才提醒姚窕:“元夫人,别忘了明日之约。” 他驾着马车离开,元慕寒带着众人进屋后这才询问起姚窕:“窕儿,刚才那个人是谁?还有你是怎么救出雪儿的?你见到那个畜生了吗?跟我讲讲。” 元慕寒一次性问了好些问题,姚窕失笑:“相公,你想让我先回答哪一个?” 元慕寒俊脸微红,恍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对不起,窕儿,是我心急了。” 有些事情不方便在小孩子面前讲,姚窕也没打算现在就跟元慕寒讲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对老大元萧道:“萧儿,娘有些累了,想进房间休息会,你带一会弟弟妹妹。” “是,娘亲,保证完成任务。”元萧一脸敬色。 现在他对后娘不仅不讨厌,还有像对爹爹一样的尊敬和喜爱。 姚窕伸手摸了摸元萧的脑袋。 出奇地,元澈和元宋这两个小家伙也没有对她甩脸色了,疲惫之余,姚窕还是稍感安慰。 姚窕和元慕寒回了房间,关上房门,她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彼时元慕寒才知道元雪原来被那个人渣卖到了青楼。 当爹的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卖到青楼,心中那个怒火怎能不像喷涌的岩浆滚滚而出? 他气得脸色铁青,眼瞳漆黑如暗夜的森林。 姚窕很能明白他愤怒的情绪,安抚道:“好在元雪还小,小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被转移,这件事很快就会被她抛诸脑后了,你也不用过于忧虑。” “她年纪小,醉春楼的妈妈也没对她怎样,她并没有受到什么人身伤害。” 元慕寒垂眸冷静了会,这才看向姚窕的脸,拉起她的手:“今日之事辛苦你了,要不是你,我简直不能想象雪儿后面会遭遇到什么。” 那个老鸨总不可能丧心病狂到让元雪这么小的孩子…… 可就老鸨那副见钱眼开的嘴脸来看,做出什么颠覆人伦三观的事都不足为奇。 第36章 没出息的狼崽子 “明日我还要再去醉春楼一趟,相公,就辛苦你在家再照顾一日孩子了。” “该说辛苦的是你,我这又不算什么。” 两个人的手相执,这一刻,仿佛有什么情愫在两个人之间飞快酝酿、升温。 “砰砰砰……”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撞击房门的声音。 姚窕忙抽回了自己的手,脸有些红。 元慕寒无奈一笑,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才发现门外站着元萧和元雪。 元慕寒微瞥起眉头:“大宝,怎么回事?” 元萧吐了吐舌头:“对不起,爹爹,妹妹一直闹腾着要过来,跟你们一起睡,我实在拦不住。” 主要是元雪在外受了委屈,元萧也不忍心呵斥或者苛责她。 “爹爹、娘亲,我要跟你们一起睡,一起睡。” 元雪站在原地,一跳一跳的,兴头十足。 之前她一直是跟元宋睡一个床的,从来没有黏过元慕寒和姚窕,闹着要跟他们睡。 现下一定是因为她被掳走这件事,让她心有余悸,没有安全感,所以才想跟大人一起睡。 也因为姚窕涉险去救她,成功让她心里认可了姚窕,把她当成她的娘亲,接纳她了,所以想更亲近她。 姚窕很是欢喜,想也没想就说:“好啊,那今天晚上雪儿跟我们一起睡。不知道雪儿会不会尿床呢!” 姚窕嘻嘻一笑。 “我才不会尿床呢!”元雪傲娇地抬起下颌。 姚窕起身,走到元雪面前,将她抱了起来,狠狠蹭亲了两下:“那好,雪儿宝贝今晚就跟爹娘一起睡。” 元萧竟然有些羡慕。 他也想跟爹娘一起睡,可是他这么大了,又很不好意思。 当晚吃过晚饭,元慕寒催促几个小子上床睡觉,他则抱了元雪到自己房里睡觉。 门被从外面关上,元慕寒的脚步声一远,元宋就开始叽叽喳喳:“大哥、二哥,今晚雪儿真的要跟爹和后娘睡啊!” 他有些吁唏:“不跟小妹一起睡,还真是有些不习惯呢!” 元萧手指摩挲着下巴,憧憬地说:“不知道跟爹娘睡在一起的感觉如何?娘身上会不会有奶香味?有娘亲的味道?” 元澈直接甩了他一个大白眼:“大哥,你有没有一点常识?要生养过的女人身上才有奶香味,而是仅限生宝宝那一两年,后娘又没生过孩子怎么可能有?” 元宋亦在遐想:“被娘亲搂在怀里,手拍在背上,轻哄入睡的感觉应该很好!小妹真幸福!” “是啊,小妹真幸福。”元萧附和。 元澈又是狠狠白了一眼这两个没出息的小子。 这才多久啊,就被后娘收走了他们的心。 他到现在还谨记后娘把他接回来跟他说过的话,后娘一定在酝酿什么阴谋,现在她对他们好只是为了笼络他们的心,让他们放松警惕,再一击毙之。 所以我一定不能动摇。 元澈在心里暗示自己。 元慕寒的房里正如元宋所想在上演着温馨的一幕:元雪伏在姚窕的怀里,姚窕的手正抚在元雪后背上,轻声哄慰着。 元雪的眼皮阖了又睁开,她并不想这么早睡,想多听一会娘亲的哄慰声,可是抵挡不住困意,最终还是在姚窕的温柔攻势下陷入了梦乡。 小家伙嘴脸微微扬起,一脸甜美,正做着一场美梦。 元慕寒也很久没体会过这种温馨的感觉了,心间暖暖的,他对姚窕和煦一笑:“窕儿,她睡着了,你赶紧把她放出来。” “不了,还是再抱一会,以免惊醒她。” 小孩子刚进入睡眠中,睡意还是浅的。 看着姚窕这么母性的一面,元慕寒明白她是真心把自己几个孩子当作她亲生的孩子。 他不由地握紧了她的手,内心想:只要她愿意和自己风雨共济,那自己定不会负她。 他相信现在这种困难的生活也不会维持多久的。 今日折腾了一天,姚窕也有些累了,在元雪睡后没多久,她也睡下了。 元慕寒却没有心思睡觉,他眸光柔和地看着姚窕看了许久,这才蹑手蹑脚下了床。 转身给姚窕还有元雪掖好被子,他就拿了挂在一旁衣架上的外衣披在了身上,走坐到书案前开始温书。 姚窕醒来的时候,元慕寒还有元雪已经不在她的身边了。 她坐起身,听到了外堂传来元雪的嬉闹声。 这个小家伙恢复得倒很快,转眼就能和哥哥们嬉戏玩闹了。 元慕寒端了温水还拿了干净的毛巾进来,见她醒来,唇角挽起两分浅淡的弧:“醒了?赶紧下床来洗漱!早饭我已经做好了。” 姚窕下了床,过来洗脸,故意用手肘撞了撞他的手臂:“今日怎么这么勤快?把什么都做好了!” 元慕寒眼梢微扬:“娘子如此强干,为夫怎么能不做好贤内助?” 姚窕笑着去打他:“相公,你学坏了。” 没想到平日里一本正经的元慕寒还有这样邪魅逗趣的一面。 “雪儿那小家伙怎样了?” 元慕寒淡淡一笑:“已经好多了,再过不久,等她将那段不愉快的记忆忘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嗯。”姚窕彻底安下心来。 她并没有告诉元慕寒关于她让老鸨出手对付那个人渣的事,怕他多想,又或者怕他觉得她残忍。 在她看来,元慕寒就是一介文弱书生,可能接受不了那样的残忍腹黑,以暴制暴。 姚窕用过早饭,和元雪亲昵了一会,这才出门了。 元慕寒对她也很体贴温柔,她走时,他眸光里还带着几分眷恋和不舍。 元宋腹诽:“爹和后娘关系越来越好,会不会很快给我们添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啊!” 元雪当即抗议:“才不会,我才是爹娘最爱的心肝宝贝。” 小的总是最受宠,她可不想被更小的瓜分了宠爱。 元萧一脸赞同:“我倒是希望后娘尽快生个弟妹下来,那样爹娘感情就会一直这么好了。” 元澈一脸漆黑,他才不想要后娘生什么弟妹。 有了孩子,爹爹的心就更容易被后娘侵入了。 姚窕到了醉春楼,这次她可没有被人拦在外面,醉春楼的人把她当财神爷,恨不得八抬大轿抬她进去喝茶。 见了她,老鸨又是拉姚窕的手,又是殷切问她要不要喝茶。 姚窕有些反感这样的热络,因为又不是出于真心,而是一派虚情假意。 第37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姚窕直接道:“妈妈,你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我们也是各需所需罢了。” 既然是谈生意,合作关系,还不如坦白点,开门见山。 老鸨虚伪的笑容僵凝在嘴角。 姚窕她不需要她的虚伪客套,她也就不装了。 “元夫人,既然您已经来了,那就给我支个招,我要怎么做才能在一天内赚到十万两?” “跟我上来。”姚窕迈开脚步就往楼上走,老鸨等人赶紧跟上。 不说老鸨,其他人也好奇,想跟着学点生意经,没准以后可以用上呢! 在二楼走廊上,姚窕手抓着栏杆。 醉春楼的门口正在上演一出好戏。 两个身量高大的汉子正在跟门口揽客的姑娘发生争执。 “什么,入场费竟然要十两银子?你怎么不去抢?”一大汉恼怒道。 “这是醉春楼的规矩。大爷,您要是出不起这个钱,就别逛什么窑子了,回家搂婆娘上热炕头更好些!毕竟婆娘不要钱!” “我呸!”另一大汉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就你们醉春楼这些烂货色,值得爷掏十两银子进去看你们?看了还要再花银子才能干别的。” “隔壁的红香坊可比你们便宜多了,年轻漂亮的姑娘不仅多,伺候人的功夫还比你们好。” 这红香坊可是最低等的勾栏贱院。 听着大汉拿红香坊的姑娘跟她们相比,这可把揽客的两位姑娘气坏了。 一姑娘直接回怼:“大爷要是喜欢红香坊的姑娘,只管转头左拐就是了,慢走不送。” “呸,什么玩意。” 两个大汉气呼呼地走了,转头就进了隔壁的红香坊。 两个姑娘气得脸色通红,胸口起伏,仍是一脸生气。 姚窕看了一场热闹,同样觉得这醉春楼定价不合理。 “妈妈,十两的门槛是不是太高了?” 大概只有权贵富家出身的人才能随随便便一掏就是十两,这大部分客人就被隔绝在外了。 老鸨叹息一声:“可是我们醉春楼本来就不是那种低等的勾栏贱院,要是收那么低的入场费,拉低姑娘们的身价不说,还会损害醉春楼的名声。那些权贵富流肯定不会买账的,我不能得罪了他们。” “不过因为收费差异过大,我们醉春楼这两年收益下滑,确实被红香坊等下贱勾栏抢走了不少生意。” 老鸨眉宇间流露出几分哀愁。 流失了客源,也就相当于白花花的银子在流失啊! 姚窕转了转眸色,计上心头。 或许她可以再卖牡丹一个人情。 “妈妈,若你肯再卖我一个人情,我立马就给你出一个锦囊妙计,让你解了眼下被抢走生意的燃眉之急可好?” 老鸨眼前瞬间一亮:“元夫人说的可是真的?” 她并没有不相信姚窕能力的意思,她只是过于激动和惊奇,才脱口而出。 “是的,只要你答应让牡丹今晚可以自己挑选入幕之宾,我便帮你。” 猛然提及到自己,站在身后的牡丹心口一热。 恩人她又要帮自己了? 老鸨怔了一下,随后便答应下来:“好,成交。” 她虽然爱财,断不会为牡丹一晚的蝇头小利丢失了长远的赚钱之计。 姚窕徐徐道:“既然红香坊低贱,入场费低,有姿色的姑娘却不少,而醉春楼有美貌姑娘,其他方面高端大气上档次,入场费居高不下,为了笼络不同层次的客人,不若依据客人三六九等的身份,将入场费也分设成几个档次。” “比如雅座和包间对应高档入场费,专门接待有身份的贵客,而外厅走廊那些席位可以对应交了低一点入场费的客人,接待普通客人,这不就完美解决了?” “你既不得罪那些有身份的客人,也可以接纳身份低一些的客人,还可以将他们区别开来。这样有身份的客人看着表演,再对比那外面的客人,还会生出一种优越感来。” 老鸨伸手一拍自己的脑门:“还是元夫人脑子好使,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这样一来,她不用担心坐有空席,姑娘表演不卖座,还要将各种阶层的客人的心牢牢抓住,那些低等客人还会以能进醉春楼为荣,打响醉春楼名声。 届时那红香坊还有什么竞争力? 姚窕淡淡一笑:“至于今晚如何在一夜之间赚到十万两,妈妈,你看见对门附近卖干花的没有?” “看见了。”老鸨忙回答。 “我们在这站了大半天,也没见几个人进去买干花,说明生意就不怎么好。妈妈,你要是过去跟店主人说低价收购他的干花,他肯定欣然接受。” 老鸨面露惑色:“买他的干花有什么用呢?” 这老鸨还不开窍,脑袋属实有点不灵光,只会耍横拼蛮了! 不过姚窕没表露出自己嫌弃,还是耐心解释了:“你楼里的姑娘接客,客人要离开之际,心情好,大方的,总会打赏服侍他的姑娘!今夜你就可以借鉴。” “你将那些干花全部买过来,让人扎成一朵,三朵一束,五朵或者十朵一捆,明码标价,摆放在醉春楼门口售卖,或者放在客人的桌上。他们看表演看得兴起,还不疯狂愿意掏钱买花赠美人?” “这跟街头耍杂技的,大家看了杂技要给钱是一个道理。” 老鸨这才明悟了。 她真恨不得把姚窕供起来,她就是财神爷转世啊,脑子怎么能那么灵光? “为了笼络住客人的心,让客人常来,你还可以弄一些专属刻牌,让客人办会员。比如一次性交一百两送一百二十两,下次来有优惠或者送酒什么的。” “动动你的小脑筋。” 老鸨听着她的建议,眼前真仿若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整个人豁然开朗起来。 “元夫人说的是,这些生意经我真要跟元夫人好好学习。” 姚窕扯了一下唇:“我可没那么多时间教你,我还要带孩子呢!” “没事,这好办,我可以帮元夫人在镇上买一栋宅子,你把你的夫君还有孩子都接过来,我可以时常上门请教。” 昨日打手回来已经跟老鸨形容过姚窕家境的,家徒四壁,贫穷破落,不是一般的差。 “不必了,我没什么兴趣。”姚窕内心翻了个白眼,直接拒绝了。 她可不想跟青楼的老鸨扯得太深,也不想接受她肮脏的手赚来的钱。 志不同,不相为谋。 “那好。”老鸨虽然有些失望,但也没强求。 人各有志,何况姚窕现在就是她的财神爷,她得小心供着,可不敢得罪了人家。 她也不是那么没眼力见的人。 姚窕已经帮她很多了,她不能人心不足蛇吞象。 第38章 大仇得报 被姚窕指点一番后,老鸨就客气地将姚窕到雅间休息去了。 之后她亲自去花店收购了花店所有的花。 姚窕所言不错,这家干花店没什么生意,来个大客人,报出个价钱,即便很低价,店老板也直接卖了。 老鸨让人把花店的干花都搬到醉春楼,醉春楼服侍的丫头还有打手全部来帮忙,包干花。 暮色渐渐降临,牡丹也开始打扮了。 她要用最饱满的状态出现在客人的面前,只有表现得比昨天好,才能不辜负那些客人的期待感。 姚窕对有丰富舞台经验的牡丹一点都不担心。 她在雅间喝喝茶,吃吃点心,还有人陪她唠嗑,时间倒是过得很快。 因为姚窕出谋划策,规则一改,醉春楼宾客满堂,尤其是一楼和二楼,热闹非凡,动静就没停下来过。 姚窕像个看客一样看了一场热闹,美轮美奂的烛光辉映下,牡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动人心弦。 那些贵客一个个跟傻子一样。 表演结束后,摆放在桌上的干花犹如落下的花雨,疯狂地投掷到舞台上。 牡丹沉稳地欠身一礼,这次她没有极速退场,而是在众人面前摘下了面纱,露出楚楚动人,宛若初恋的面容来。 老鸨惯会热场子,姚窕也不用太担忧。 这红香坊的老鸨看着街道上的行人纷至沓入醉春楼。 不仅如此,自己楼里的客人也跑进了醉春楼。在门口费力邀客的姑娘拉都拉不进客人到红香坊。 那些个客人就跟魔怔般甩开姑娘的手,要挤进醉春楼。 这可把红香坊门口揽客的姑娘气得不轻,直嚷嚷:“大爷,我们不要入场费了,可以进。” 可仍然是无人问津,那些客人还是往醉春楼跑。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客人怎么跟疯了似的?难道醉春楼来了天仙吗?竟然不要钱都不能吸引他们进来。” 她身旁一位久经风月场所的姑娘献计道:“妈妈,说不定真来了一位天仙,不然这群男人怎么都被勾了魂似的往醉春楼冲?不若我们派个人前去打探一下。” “好。”红香坊老板也着实慌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好兆头。 她派了一个奸细到醉春楼打探消息,这才知道醉春楼改变了高价的策略,这才引得客人蜂拥而至。 而且还有一位跌落神坛的老头牌重新翻红,再次炙手可热起来。 这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红香坊老鸨惊奇不已。 她跟醉春楼老鸨打擂台,互抢生意,明争暗斗好几年,也有些了解醉春楼的老鸨。 她不可能有这样的聪明才智,一夕之间力挽狂澜才对。 于是,她很快推测醉春楼老鸨背后有高人指点,又忙让人入醉春楼查探醉春楼老鸨到底是受了哪个高人指点。 外面嚣声震天,姚窕知道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她没有惊动任何人,悄悄回家。 老鸨现在忙得要死,确实也顾不上她,姚窕走了她都不知道。 回家的路上,姚窕看到路上有摊贩在卖葱油饼的。 这东西香味扑鼻,实在勾人。 姚窕都有些嘴馋了,便掏出钱来买了几张葱油饼回去。 家里的小家伙们很少能吃到这种零嘴,见姚窕买了葱油饼回来,都一脸雀跃。 姚窕把葱油饼分给孩子们,元慕寒走过来,抱了抱她:“辛苦了。” 姚窕莞尔,她累了需要的就是这样一个拥抱,平淡中又透着温馨。 这一刻,身上的所有疲累都仿佛消散了。 醉春楼老鸨忙得热火朝天,数钱数到手软。 这一天把她几年的钱都赚回来了,她能不乐翻天? 约摸寅时,醉春楼这才安静了一点,可是依旧灯火通明。 老鸨坐在自己的房里数钱,嘴角笑得都合不拢。 一个打手走了进来,求征道:“妈妈,那小子已经出现了,是不是该动手了?” “嗯,去。”老鸨贪婪的脸色一肃,眼中多了几分冷意。 “是。” 坑卖元雪的人渣此时正喝着美酒,摇摇晃晃走在路上。 他想着元雪这小妮子生得粉雕玉琢,卖了一个好价钱,等他挥霍完了这笔钱,再去敲诈她姚窕去。 她要是不配合,他就四处散播流言蜚语,败坏她的名声,让她没办法做人。 心里想得正美,他走进了一个狭长的小巷子,走到了自己家门口,正要推开门,房门却突然被从里面打开了。 人渣眼瞳一缩,看到里面有人,精神正一震,一把白晃晃的刀子直接捅进了他的小腹。 朝他下手之人心狠手辣,眼都不眨,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鲜血哗啦啦从豁开的大口子流出来,人渣手中的酒瓶砸地,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倒在台阶上,从他小腹伤口流出的鲜血便顺着台阶往下流淌。 他不能动弹,眼睛死死盯住偷袭他的人。 偷袭之人可没有给他更多时间来怨恨他,俯下身子,直接又往人渣的胸口上补了一刀。 这下,人渣彻底死得透透的。 偷袭之人趁着夜色掩映,迅速离开。 他们并未留意到一双眼睛已经看完了他们整个行凶的过程。 等他们走后,黑暗中,一个人影走了出来。 他停了一会,似在犹豫。 最终他还是挪动脚步走到死掉的人渣面前,检查了一番才离开。 他正是红香坊派到醉春楼打探情报的人,指点的高人没见到,却偷听到醉春楼老鸨和打手谈话。 之后他便尾随似乎要对某人行凶的打手出了醉春楼,这才见证了他们杀人的一幕。 只是他猜不透此人是何身份。 他跟红香坊老鸨回禀了此事,红香坊老鸨也稀里糊涂的。 “小谭,你把醉春楼灭口的那个死者的样子画下来,我让楼里的姑娘逐个甄别下,没准有认识的。” 听打手形容,这个男人可能经常出入烟花场所,没准也来过红香坊。 若说醉春楼得了高人指点就杀人灭口,她也能理解,可既然是高人怎么会这么轻易就被醉春楼暗害了? 而以她在风月场所浸淫多年,已经炼就的一双火眼金睛来看,她是很不相信那样一个地痞流氓一样的人有那样的头脑和指挥给醉春楼出谋划策,将客人全都揽走的。 第39章 高人身份 人渣经常出入烟花场所,也是红香坊的常客,所以经过姑娘们的辨认,很快就有人认出人渣的身份来。 这人渣经常和楼里的一位叫袭月的姑娘厮混,也不避讳跟她讲自己的身份、来头。 故袭月对他的底细了解得十分清楚。 确认人渣的身份,老鸨就更加断定他不可能是给醉春楼出谋划策的人了。 这种人要是有这种谋略,平时就不会靠做鸡鸣狗盗之事谋生了。 出于好奇,她让人再去查探人渣真正死因,妄图揪出真正的高人身份。 不然这样下去,红香坊的生意都不用做了。 醉春楼老鸨指使人杀了一个这样没用的废物,即便报官,醉春楼也很快能用钱摆平此事。 可若死的人跟出谋划策的人有恩怨,没准可以以此来威胁那个高人反克醉春楼。 姚窕还不知道自己即将被人盯上,她给乡亲们治病,和元慕寒一家人平静生活着。 细水流长中,她和元慕寒还有元家几个孩子的感情逐渐加深。 她为乡亲们治病,治好他们后,“神医”的名号也渐渐打了出去。 这些乡里人,尤其是乡下的妇女,最能扩散消息了。 但凡谁家有点什么事,都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得乡里邻居都知道。 渐渐地,也有几个镇上的人慕名而来请求姚窕给他们治病。 姚窕对这些有钱人就不会再滥发自己的同情心,治病赠药了。 他们有钱,阔绰,也出的起姚窕定的高价诊金和药费。 慢慢地,姚窕的钱包鼓起来,虽然还没到镇上可以随便买宅子的地步,一家人却也吃喝不愁了。 几个孩子对她喜欢得紧,之前挨过的打骂,浑然忘记了。 小孩子毕竟跟大人不一样,只要你对他们好,他们很快就能跟你冰释前嫌。 便扭的只剩下元澈了。 元宋虽然算不上对姚窕多黏,多热络,起码不排斥了,已经在心里认可了姚窕这个母亲的身份。 元澈有些郁闷,他感觉自己被孤立了,现在没有人跟他是在同一阵线上的。 姚窕在院里翻晒着草药,这两日她总感觉元慕寒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对她说。 在这个下午,她终于主动出击,打开话匣子:“慕寒,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啊?不用觉得不好意思,我们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 即便还没有成为彼此的挚爱,也已经亲近如家人了。 元慕寒没想到她还是没想起来,看来她是真的忙到忘记了。 “窕儿,后日就是你父亲的忌日了,我们要不要去拜祭一下?” 姚窕之前任性自私,亲情观念也淡薄,双亲忌日都是不去拜祭的,元慕寒之前都是一个人去。 可今年,他想跟她一起去。 姚窕一拍脑门,好,卡bug了。 得亏之前原主对爹娘就不怎么上心,不然非得穿帮不可。 她压根不知道原主双亲忌日是哪一天。 现在元慕寒提起来,她才故意装作刚想起来:“哦,确实是我爹的忌日,我给忙忘记了。那后日我们一家人就一起去祭拜!” 元慕寒点点头,她果然是变了。 要是换作之前可能就被她直接给拒绝了,还要臭骂他一顿给死人浪费钱。 “那好,我今日上街一趟,去采买一些祭拜用的东西回来。” “嗯。”姚窕紧张得手心冒汗。 刚才差点就露馅了。 两日很快过去了,一大早就有个病人登门求救。 姚窕给他看了病,开了药方,这才跟随元慕寒去拜祭原主的爹爹。 她内心还是有些忐忑的,她都能穿书,这世间不会有鬼! 到时候她去原主爹爹坟前祭拜,他会不会认出来自己抢占了他女儿身体,跑出来打自己? 不过她的注意力很快被元慕寒从邻居家租借的牛车吸引了注意力。 这辈子,她坐过各种交通工具,还没坐过牛车呢! 到了这个世界,她倒是体验了各种新鲜事物。 几个孩子显得很兴奋,牛车才被拉过来,元萧等人就挤上了牛车。 “爹,我们要去哪?”元宋兴奋地问。 元慕寒目光柔和地看了姚窕一眼:“今日是你们外祖父的忌日,我们一家人去祭拜你们的外祖父。” 姚窕吐了吐舌头,其实原主的爹跟元家这几个孩子可没有半毛钱关系。 元澈明知道是去祭拜姚窕的爹,他还故意装作听不懂地问:“是不是去祭拜我娘亲的爹?” 他指的当然是他的生身母亲衡娘的爹。 天空一排乌鸦飞过,姚窕只觉得一阵尴尬。 这猝然提起元慕寒那过世的妻子,她这个被元慕寒娶回来当续弦的老婆能不有点尴尬吗? 元慕寒却很平静:“你亲生娘亲的爹到了忌日要祭拜,你后娘的阿爹也是你的外祖,到了忌日也该祭拜。” 元澈拉下了脸,露出不悦的神情,却没再辩驳。 元萧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元澈的后脑勺:“弟弟,不要再胡闹了,懂事点。” “爹爹,牛牛怎么还不走啊!” 得亏元雪娇滴滴的一声,缓解了尴尬。 不然场面要有些难看了。 姚窕没想到元澈这么记仇,对她成见还那么深。 看来书中设定的关于他腹黑记仇的人设还真是不太容易改变呐! 她故意让自己忽略刚才的不快,坐上牛车,招呼元慕寒也上来,充当车夫。 这牛车她可赶不来。 这牛车在村里人看来是豪华驾座,可姚窕还真是坐不惯。 路上的路也不好走,她感觉自己的屁股都快被牛车给颠烂了。 元澈逮住机会就奚落姚窕:“坐不惯!你这个有钱人家的小姐终究跟我们不是一路的。” 姚窕端正坐姿,微微一笑:“这还不简单?一开始不是一路的,努力掰正,让我们是一路的不就好了?” 她将目光投向了元萧:“萧儿,你喜欢学文还是学武?若是喜欢舞文弄墨,等我们搬到镇上,我给你请个教书先生。若是想学武,我可以送你到武馆学习。” 元萧一脸惊喜:“娘亲,我们要搬到镇上生活吗?” “是啊,等娘亲和你们爹爹再攒点钱就到镇上买院子,我们一家人搬到镇上生活。” “那太好了,我想进私塾读书。” 元宋叫道:“我也要。” 小豆丁元雪紧跟着说:“我也要。” “好,都去读书,娘要送你们成才,成长为国家栋梁,以后报效国家。” 几个孩子虽然还不太懂,却一脸憧憬。 元澈眉心一动。 第40章 祭拜 他虽然年纪小,却有大志向,总觉得自己跟这个乡下格格不入,跟那些乡下的野孩子也玩不到一块去。 总有一天,他要去更大的地方闯荡,干出一番事业的。 这要是搬去镇上生活,还能学文习武,离实现他以后干出一番事业的想法就更接近了。 姚窕看出他所想,故意凉凉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有想上进的想法,可是某人却一直不肯配合,对我成见还这么大,我要是提出送他去读书学武,他一定百般不情愿,各种怨怪我,没准还觉得我多管闲事!” 元萧和元宋当然知道姚窕说的是元澈,暗暗捂住嘴,偷笑出声。 元澈就连爹爹都拿捏不住,不知道后娘有没有收服他的本事。 “你少明嘲暗讽了,我讨厌你又不代表我是非不分,是傻子。有书读我为什么不去?再说你赚的钱也有我爹爹的一部分,我凭什么不去读?” 元澈一脸理直气壮,该厚脸皮的时候就要厚脸皮。 姚窕跟转过头来看他们的元慕寒挑了挑眉,两个人开始演双簧。 “慕寒,你也听到元澈这小子说的了,这以后要是他不肯入私塾读书,或者去武馆学武,你可要帮我教训他。” “当然。子不教,父之过,他要是不听话,我这个当爹的定会好好管教他。” 姚窕舒展笑意:“那我就放心了。” 元澈气结:“你们两个在这里演双簧,一唱一和的,别当我看不出来。” 姚窕丝毫不掩饰自己嘴角得意的笑容:“可你还是中计了,说明还是我赢了不是?” 元萧从牛车上捡起一根草,拿在手里把玩,看来二弟虽然厉害,但还是后娘技高一筹啊! 后娘真有办法,以前爹爹都经常制服不了超乎同龄人成熟的二弟。 元澈气闷地别开了脸。 元慕寒赶着牛车,一家人有说有笑,姚窕渐渐觉得这一段路也不难熬了。 即便坐在牛车上,穿着粗布麻衫,内心却是富足的。 牛车最后在一处荒郊野外停下,这里虽然荒凉,风水却不错,依山傍水的,阳光也充沛。 姚窕看着这原主的爹的墓碑修建得还挺不错的,活脱脱就是有钱人死后修建的墓碑。 这原主的爹的附近还有几座其他家底不错的人家的墓碑。 有一座墓碑旁边停了一辆豪华的马车,几个仆妇簇拥着一个贵妇,贵妇正在祭拜她的亲人。 人多一点,姚窕心里也没那么慌了。 得亏这古代没有照相技术,原主的爹的墓碑上也没有遗照,不然看着遗照,姚窕觉得自己的心里肯定会发憷。 元慕寒在坟前摆上祭品,又拿出一个小火盆,点燃了火,往里面丢纸扎的铜钱还有元宝烧。 几个小家伙虽然有时候放肆叛逆,可是在长辈的坟前都老老实实,不敢放肆。 毕竟死者为大,该尊敬还是要尊敬。 元慕寒对几个孩子道:“你们跪下给外祖叩三个头,让他知道他有了你们几个孙子孙女。” 几个孩子不敢在这种场合胡闹,乖乖跪下来,给姚窕的父亲磕头。 元慕寒也跪了下来,见姚窕还一脸不知所措,无所从适,忙伸手拉了拉她:“窕儿,你也跪!虽然你几年都没来祭拜过你父亲,可是你父亲那么疼爱你,他不会怪罪你的。” 人对死者,对墓碑会有一种从心底里散发出的敬畏。 姚窕被元慕寒拉了一下,莫名腿一软,也跪了下来。 算了,虽然有点隔应,就当替原主尽尽孝道! 毕竟自己占了人家身子。 几人跪拜完,又给姚窕的父亲烧了一会纸钱这才站了起来。 元慕寒很注重细节,他并没有立即带着姚窕等人离去,而是蹲下来细致地拔去坟前的杂草。 元雪看着爹爹这样,也跟着动起手来,然后是元萧和元宋。 元澈虽然没加入进来,但好歹他没在姚窕父亲的坟前拉着脸了。 一家人一起做事,人多力量大,拔草速度很快。 不一会儿,坟前的杂草就被拔个精光。 元慕寒将拔掉的杂草扒拉到一起,弄到一边,这才带着姚窕等人,准备离开。 姚窕走前下意识望了一眼刚有人祭拜的附近一座坟茔。 那座坟茔的主人的家人已经离开了。 姚窕等人上了牛车,元慕寒坐在前面赶着牛车,晃晃悠悠地回去。 姚窕没想到在半道上还能遇见刚才一同祭拜亲人的那户人家。 可对方情况似乎不太妙呢! 马车停了下来,车夫焦急地在马车外面转圈圈,马车内传出一声接一声凄厉的叫声。 “夫人,您稳住啊!实在不行,您撑一撑,我们回去再生!” “我不回去,好痛,坐不了颠簸的马车……啊……” 里面又传出主仆俩的对话声,还有女主人痛苦的呻吟声。 原来是要临盆了。 人命关天的事,姚窕也不敢马虎大意,赶紧喊元慕寒:“相公,快停车,好像有人要生了。” 元慕寒赶紧拉缰绳,让牛车停下来。 姚窕跳下牛车,快步走到前面停在路上的马车旁边。 见有人靠近,车夫忙伸手来拦:“我家夫人身体不便,请不要靠近。” “我是大夫。” 姚窕亮明身份后,车夫的脸色立即从戒备转为惊喜。 “那快请。” 没想到他家夫人运气这么好,竟然在路上碰上个女大夫。 姚窕上了马车,掀开车帘,光亮透进去,正陪在要生产的夫人旁边的嬷嬷见有个外人闯进来,瞬间就冷了脸:“你是谁啊?乱闯什么?” “我是大夫,可以帮助你家夫人生产。” 这个时候大夫对于要分娩的孕妇来说就是救星了。 孕妇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直接就抓住了姚窕的胳膊:“大夫,救我。” “好的,我会救你的,你别慌,我先给你把把脉。” 姚窕确认了孕妇的身体状况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的情况,这才敲定好对症下药的方案。 她认为孕妇应该就地分娩,要是乘坐马车,路途颠簸送回去再生,反而对孩子不利。 “有剪刀吗?有热水吗?”她着急地喊。 “剪刀有,热水没有,不过可以现烧。” “好的,那请快一点。” 孕妇身旁的嬷嬷也是个有助产经验的,大夫一来,她的心便跟在安定下来,立马配合起姚窕来。 她从一个箱子里翻出大剪刀,还有一些生产要用到的东西以作备用,紧接着又将几个大水袋里的冷水倒进一个干净的小炉子里,拿到下面要去烧开。 这一顿操作把姚窕都看呆了,好家伙,准备得够充分啊! 这是随时准备应对在路上分娩这种突发状况啊! 第41章 生不出儿子 本来守在孕妇身旁的两个小丫头对姚窕有些不放心,但姚窕专业的指导让她们对她产生了信赖感。 就连最紧张惊恐的孕妇也慢慢安定下来。 虽然还是一样的痛不欲生,但她心里没有那么慌了。 这生孩子相当于鬼门关走一道,没有女人是不痛的。 在热水端来前,姚窕一直在安抚孕妇,分散她的注意力。 直到热水端上马车,宫口开了差不多六七指,她才让孕妇发力。 在外面等待的元雪听着马车内传出一声声骇人的痛苦声,怕到不行。 “爹爹,我怕。”她将身子依偎进元慕寒的怀里。 元慕寒搂住她:“不怕哈!有个姨母在生小宝宝,雪儿很快就能见到一个活泼可爱的孩子了。” “真的吗?”元雪睁大了眼睛,又觉得很好奇。 “当然是真的。” 现在元雪既有些害怕,又有些期待。 元萧见证了几个弟弟妹妹的出生,每一次生孩子,他娘的叫声都那么撕心裂肺,他已经习以为常了,倒并没有觉得很新奇。 孕妇体内的孩子胎位正,个头也不是很大,生下来还是比较顺利的。 大概一个时辰后,一个叫声嘹亮的宝宝就出生了。 他哇哇大哭,惊人的肺活量显示了他的健康,是个男宝宝。 贵妇狠狠喘了两口气,看了一眼孩子,这才笑着向姚窕道谢:“大夫,今天谢谢您了。要不是碰到了您,我们母子俩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危难险境。” 姚窕亦回之笑容:“你客气了,救死扶伤本来就是大夫的职责。” “你们家在何处?现在是要回去吗?要是不远的话,我送送你们。” 这个孕妇刚生产完,就要一路颠簸着回去,姚窕有些不放心。 毕竟有的孕妇刚生产完,看着没什么大问题,可事后却是各种突发状况,最可怕的莫过于大出血。 姚窕想着若有突发状况,她也好及时帮忙。 孕妇和她的嬷嬷、婢女们都一脸郁色,似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良久,孕妇牙关才艰难挤出一句:“大夫,谢谢您的关心,我决定休息会再做打算。您去忙您的!秋嬷嬷,拿点诊金给这位大夫。” “是,小姐。” 姚窕从孕妇贴身嬷嬷对孕妇的称呼上发现了端倪。 孕妇已经梳着妇人的盘发髻,加上她已经分娩,说明她已经嫁过人了,可是她的嬷嬷却唤她小姐,而不是夫人。 她再想到这个孕妇外出祭拜亲人,却把生产要用到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她随时做好了在路上分娩的准备。 而且这是古代,比较封建迷信,各种避讳颇多,她的丈夫还有公婆竟然让她这个随时有可能发动、分娩的大肚子孕妇乱跑,尤其还来这种坟地祭拜亲人,这简直不可思议。 姚窕生出诸多揣测,眼瞳渐渐幽深。 可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既然人家不想跟她说,她也不好意思刨根究底。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她拒绝了嬷嬷递诊金给她,掀开车帘便下了马车。 她们孤儿寡母弱仆的,比她更需要钱,所以姚窕是不会接受这个诊金的。 况且她本来也就是顺便搭把手,收人家诊金也有点不厚道。 姚窕下了车,元慕寒看见她,紧张的一颗心彻底安定下来。 “都解决好了吗?” 姚窕点头:“母子平安。” 元萧暗暗对姚窕竖起一个大拇指:“娘亲,你好棒。” “是啊,娘亲好棒棒。”元雪跟着拍小手手。 元慕寒也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娘子确实厉害,临危不乱,又做了一件好事。” “上车,别吹嘘我了,不然我会飘的。”姚窕失笑。 她上了牛车,一家人正准备离开呢,结果身后一阵马蹄声疾驰。 姚窕回头看过去,只见一个穿着官服,长相清俊,气势透着几分威严的一个男人正策马奔来。 姚窕直觉这个策马奔来的男人跟马车上那个刚生产完的孕妇有关。 她示意元慕寒先不要赶车,看看再说。 果不其然,到了跟前男子就紧勒缰绳,让马停了下来,自己纵身一跃,跳下了马。 车夫见了他似有些忌惮,也不敢拦他。 男子掀开车帘,刚要进马车,就被狠狠推了出来。 姚窕听到那刚生产完的孕妇怒骂:“张晋元,你已经给了我休书,我们再没有夫妻关系了,你给我滚。” 呵,果然有隐情。 姚窕十分好奇,倒想看看那位刚生产完的孕妇和这位策马奔来的男子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子不能上去,一咬牙,掀袍直接跪了下来:“娘子,是我的错,你别生我的气了,之前是我对不起你,一时昏了头才写下休书。” “自你走后,我十分后悔,自觉有负于你,现下我已经让人送我娘亲回金陵乡下了,没有人能再打扰我们的夫妻生活了。” 马车内的林娇娘一脸痛恨,没有人可以理解她心中的痛,拼死生下孩子后,她体会过那种恐惧和绝望就更不会原谅背弃诺言的丈夫。 “张晋元,你少恶心我了,不管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既然你张家觉得非生儿子不可,你娘亲也给你娶了小妾,你就跟小妾好好过,让她给你生个儿子,我林娇娘是没有这个本事,也没有这个命。” “荣叔,我们快走。” 林娇娘一刻都不想再跟张晋元纠缠,迫不及待就要离开。 小姐有令,车夫不敢不从。 说实话,他对张晋元这位前姑爷也是有怨气的。 想当初小姐觉得他为人不错,不顾老爷反对执意嫁给他,可他一开始对小姐挺好的,也没有二心,自从他考取了功名,当上知州,把他娘接过来颐养天年后,受他娘的撺掇,整个人就变了。 偷偷瞒着小姐立小妾不说,还跟他娘一起欺负没能生出儿子,生了两个女儿的小姐。 这种忘恩负义的男人,不要也罢。 他狠了狠心,坐上了马车,手中马鞭狠一抽马背,就要离开。 张晋元见状,忙起身,双手扒拉住车框边缘,不让林娇娘走。 “娘子,你就算不想原谅我,生我气,也想想我们的女儿。她们年岁还小,不能没有你这个母亲啊!” “我发誓,只要你愿意回心转意,我再不接我母亲过来与我们同住了。我也想通了,没有儿子也不要紧,反正我又不是皇帝,不需要有人给我家继承皇位。” “至于那小妾,我没碰她一根手指,那是我娘强塞给我的,我没想要啊!” 第42章 孤儿寡母 林娇娘有傲骨,可是她的嬷嬷年岁大,是过来人,考虑得会比她更多。 自古以来被休弃的女人,即便不愁吃穿也难以立足,会被世人指指点点,现在还带着个刚出生的孩子,恐孤儿寡母容易被人欺负。 她想了想,动了恻隐之心,便规劝道:“小姐,既然姑爷有心悔过,你不若原谅他这一次?你刚生产完,身体也经不得长途跋涉,此刻回金陵,实在不是个好的选择。” “再说,你也舍不得两位小姐不是?以姑爷的风姿和现在的地位,他想要什么女人没有?倘若娶回个恶毒女人,对两位小姐不好,那就是毁了她们一生。” “是啊,反正姑爷的亲娘也被送回去了,不会再回来了,日子还会回到往昔的。”两个丫头跟着劝。 金陵小姐的娘家已经没人了,回去也是无依无靠的,若是投奔那些亲戚,小姐被休弃的身份,恐怕会被视为不详。 回去也不好过,还不如原谅姑爷了。 林娇娘泪了目,一脸绝望哀痛。 她自己心里明白,两个人的感情一旦有了裂痕,就如同被打碎的镜子,再怎么修复也不可能完好如初了。 可是她现在有三个孩子,有了牵挂和拖累,确实不能和以前一样娇纵任性,说走就走了。 她静默了许久,将自己的心埋葬,将一具没有灵魂,只有躯壳的林娇娘从身体里释放出来。 “秋嬷嬷,下去请姑爷上来!”她心如死灰地说。 嬷嬷大喜,小姐能想通,对大家都是好事。 成年人的世界没那么容易随心所欲的。 她忙拉开车帘,对张晋元道:“姑爷,夫人原谅您了,请您上马车呢!” 两个丫头也垂礼恭喜:“恭喜姑爷,夫人刚为姑爷生下一位小子。” 张晋元面上先是一喜,后是一震。 他娘亲请了有名的大夫来看过,说这一胎还是个女儿,不曾想生下来却是个儿子。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他娘亲也不会那么着急逼他娶小妾了。 归根结底还是庸医误人。 上了马车,他当即就向林娇娘抱怨此事:“没想到生下来是个儿子,那大夫也太无良了,误判才导致我们一家人心生嫌隙。” 林娇娘冷冷看了他一眼。 要是他不在乎生儿生女,不是一心跟他娘一样想生个儿子,即便庸医误判能干扰到他的想法? 罢了,既然已经看清这个男人,对他心如死灰,也不必再有什么期盼和计较了。 她现在只想好好抚养几个孩子长大成人。 张晋元全然没看到自己媳妇在想什么,逗着孩子,还在自顾自说:“等回去后我一定要让人把那个庸医抓过来,痛打他五十大板不可,竟然害得我们夫妻差点分离……” 计不计较是一回事,听不听得下去是另外一回事。 林娇娘不耐烦地打断他:“好了,你给我闭嘴,眼下最重要的是谢恩才是。要不是路上遇上个女大夫助我生产,我怕是都历不了这九死一生之劫。” 张晋元一懵。 “恩人就在下面,现在我心力不济,你代替我好好谢谢人家。” 林娇娘说了两句话,就要狠狠大喘气一回。 这一胎自打怀孕,就一直在受气,频频喝药保胎,心力交瘁,张晋元那恶毒的娘亲恨不得让她流了这孩子才好,变着法子折腾她。 她一直没好好休养,生产也是在这样仓促的时候,身子肯定是要落下毛病的。 不过她不后悔,虽然生下孩子经历了诸多磨难,可是这是她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以后她会加倍去疼爱他。 张晋元自知有愧,媳妇又刚生产完,他自然不敢得罪自己的媳妇,忙下了车,向姚窕等人谢恩去。 “这位就是恩人!感谢恩人的出手相助,救张某妻儿一命。” 张晋元直接朝姚窕揖了一礼,既然说是个女大夫,那恩人就是这个妇人无疑了。 姚窕淡然朝他还了一礼:“不必客气,我也是顺便搭把手。官老爷的夫人生产完,身体虚弱,想必孕中没有好好保胎,经历了一些磨难,以后务必要小心看顾,好好调养,否则恐怕很难陪官老爷长长久久的。” 张晋元脸色一变。 可他也没有立即表现出什么来,只再次揖了一礼:“还想请问恩人家住何处?日后也好亲自登门致谢。” 元慕寒刚想说不用那么客气,话还没出口呢,就被姚窕摁住了手腕。 “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以后说不定会有劳烦官老爷的事。我们家在菡萏村,是个庄户人家,只不过我相公之前考上了秀才。” 张晋元微怔,随即明白过来姚窕的用意:“嗯,了解了。今日暂且不便,待内子身体复原一些,张晋元必定携内子登门致谢。” “嗯,官老爷请自便。”姚窕也垂首还礼。 张晋元纵身一跃,上了马,带着林娇娘等人回去了。 姚窕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这才松开了摁住元慕寒手腕的手。 然而,元慕寒却有些不悦。 “娘子,你是觉得为夫不能凭借自己的能力考上举人,所以才故意有所暗示张大人,想让他帮我一把?” 他并不想利用救命之恩去要挟别人,让别人做出违反廉洁之风的事。 再说这样一暗示,不仅低人一等,像是有求于人,还违背了匡扶老弱病残的原则。 路见不平,出手帮忙别人应该是不掺杂任何私心的。 姚窕真是有些无奈,元慕寒他也太纯洁耿直了! 说得难听点,就是有点死板和傻气。 他难道不知道官场有多黑暗? 看他这愤愤不平的样子有可能还真不知道。 姚窕无奈一笑:“相公,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你考取秀才花了多少年?落了几次榜才中的?” 元慕寒被她问得脸一黑,准确来说是黑红黑红的。 她果然质疑他的能力! 不过他确实落榜好几次才考上。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些张不开口来回答这个问题。 好像回答了也是错,不回答也是错。 姚窕凝声:“难道你的才能真的不如那些一次就中的人吗?你们这些学子平时应该也会有一些交流研讨会,举办一些诗社吟诗作对!那些一次就中的人的才学你心里就没个衡量?你真的不如他们?” 元慕寒被她问得语塞。 第43章 徇私舞弊 细想一下,当初那些一次就中榜的人才学确有许多不如他的,可是家境都不错。 “所以,相公,我这样做不是为了暗示那官爷要卖我们一个人情,徇私舞弊帮助你考上,而是为了确保公平公正,你的考卷不会被人换掉,或者被人顶替了你的名次。” “你真以为他一个知州有那么大能力帮你争一个名额啊?他自己爬上来都那么艰难,断不会为了报恩冒着丢官的危险帮你。” 元慕寒这才知道自己是误解了姚窕。 他一脸歉疚:“对不起,娘子,是我误会你了。” “没事。” 姚窕也没责怪他,只是觉得他的生长环境可能导致他为人比较单纯,这要等多被社会上的黑暗浸淫、淬炼,他就不会这么天真了。 他要是不这么天真,原书中也不能被原主下毒害死啊! 只要他不是傻子,多经历一些事情就会明白了。 姚窕坐在牛车上,双脚放在外面,一晃一晃的。 “慕寒,我心血来潮,突然很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倘若你娶了一个媳妇,媳妇一直生不出儿子,你会因此休妻吗?” 姚窕是从张晋元和林娇娘身上,有感而发。 “你不是也一个没生吗?”元慕寒反问。 “那是因为你已经有几个孩子了,我是你娶的续弦嘛!这当然不一样了。” 元雪垮下脸,幽怨地瞪了姚窕和元慕寒一眼。 “爹爹和娘亲是不是不爱雪儿,准备另生一个宝宝了?” “怎么会呢?娘亲怎么会不爱你。” 这小女娃竟然这么敏感,害怕自己的宠爱被分走。 姚窕忙伸手将她抱进自己的怀里,哄道:“家里只有雪儿一个女娃,娘亲当然最爱你了。” “哼,那还差不多。”元雪傲娇地抬起脸。 元慕寒回头望着姚窕逗女儿的样子,心中突然明朗了关于姚窕问他问题的答案。 她喜欢男孩,他便想生男孩,她若喜欢女孩,他便想生女孩。 如果她一个都不想,那便随她。 只是姚窕忙着去哄元雪,也没心思听他的答案了。 众人返了家,又来了一个从镇上赶过来寻医问药之人。 元慕寒去厨房做饭,姚窕便为病人看诊。 渐渐地,元家变得热闹起来,每日来看诊的病人络绎不绝。 陈花看着二人忙不过来,经常过来帮忙,姚窕则当请小工般每日折算工钱给她。 忙活了一段时间,看诊的病人太多,光请一个小工都忙活不过来,姚窕又请陈花帮忙请了两个靠谱的农妇过来煎药。 这钱包一日日鼓起来,元家的伙食也好了,每天大鱼大肉的,把乡里邻居羡慕得不行。 这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姚窕还没存够钱去镇上买房子呢,就有人眼馋心热,过来找她和元慕寒借钱了。 来借钱的人登门的时候,一口一个表弟弟媳喊得热切,可元慕寒还是愣神了好一会,才想起有这么个远方亲戚。 姚窕凑在元慕寒耳边问:“平时不联系吗?怎么你好像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确实好些年没见过了,也一直没来往,也不知道他怎么就找过来了。” 姚窕内心一声叹息,这还真是应了那句话: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 之前元慕寒怕是都不知道自己有这样的亲戚,落魄时无人问,稍微发达点,就有人上赶着过来借钱了。 来借钱的男子见他们夫妻俩嘀嘀咕咕,还以为他们不情愿借钱,脸一垮,满腹悲伤起来:“表弟,这次表哥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可一定要借钱给表哥应急啊!不然表哥都要被那些追债的逼死了。” 元慕寒走过去,将所谓远方表哥搀扶了起来:“程逢表哥,你先别着急,这要是能帮得上忙,我们肯定不会推辞的。你需要借多少钱?” 第一次借,程逢也不敢狮子大开口。 犹犹豫豫了许久,才伸出一只手。 “五两?” 姚窕听到这个数字都有些想发笑了。 元慕寒他也太单纯了! 要是借五两,人家才懒得大老远跑过来。 不等程逢说话,姚窕直截了当地说:“表哥,虽然我们现在条件好了些,可是要养四个孩子也是很不容易的,你要问我们要五十两,我们可没有啊!” 姚窕并不认为这所谓表哥已经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只是看他们发达了,想过来敲诈一笔罢了。 穷山恶水出刁民,极品亲戚也是多。 果然,姚窕将丑话说在前头,这程逢就把本来要改口要五十两给改了:“既然如此,那就三十两!三十两弟妹应该拿的出。” 在姚窕看来,三十两也不少。 可是人家既然大老远过来,给的太少也不像话。 “那表哥,我去给你拿钱。” 姚窕一进去,程逢就拉了元慕寒的胳膊,悄声道:“慕寒,你家是你娘子在管账啊?怎么能让一个娘们管账?” 要不是见姚窕强势,他肯定不会只借三十两的。 他觉得要是元慕寒管账,肯定也比姚窕好说话,大方一些。 元慕寒倒没想着要打肿脸,充胖子,在人前摆什么男人的威风。 这个钱本来就是姚窕赚的,她管也是应当,何况是她持家,家里的每一分支出都得由她拍案决定。 “这些钱是我娘子赚的,理应她管。” “她赚的又怎样?她嫁给了你,她的就是你的,夫妻财产一体。她要是不肯交出钱来,你直接休弃了她便是。” 他还以为元慕寒跟他一样大男子主义,听了这话必定开心,毕竟这是在长男人的威风。 姚窕平日里泼辣,这老实表弟只怕敢怒不敢言。 可谁知元慕寒听见这话,不仅没有更开心些,反而冷下了脸。 他的声音十分冷淡:“若表哥只会讲这种话,下次还请不要来了。” 谁好谁歹,他还分不清吗? 他娘子对他这么好,尽心尽力为这个家着想,他怎么可能做出休妻之事? 他也不喜欢听见这种教唆的话。 “你这傻子。”程逢气得骂了一句。 可是有求于人,他也不敢太过,这要是傻元慕寒跟他娘子告状,惹恼了姚窕,姚窕一分不借,他就白来一趟了。 没借到钱,空着手回去,铁定要被人笑话死。 第44章 穷山恶水出刁民 姚窕拿了银子给程逢,他虚伪地道了谢,将银子揣进兜里便离开了。 才转过身,他就变了脸,由方才的讨好转为一脸的不屑。 出了元家,他还很看不上元慕寒夫妇般往地上吐了口痰:“呸,什么玩意。” 元慕寒见姚窕一脸怏怏不乐,还以为她为借钱之事不开心,刚才他也被程逢一番话惹恼,遂道:“娘子要是不想借,以后就不借了。这赚的也都是辛苦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姚窕忧愁道:“借出去这一次倒没什么,我就怕开了先例,那些个亲戚都会来找我们借钱。” “到时候借还是不借?” 这一下,元慕寒也犯难了。 亲戚有时候确实挺麻烦的,明明在坑自己,有时候却又要顾及着彼此的颜面,不能撕破脸。 这程逢从元慕寒这里借到钱,马上就吹牛逼讲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元慕寒发财的消息在邻里乡间传得比瘟疫还快。 姚窕的忧愁成了真,没过两日,四五个亲戚来借钱。 各自诉说着各自的苦楚,反正都已经到了山穷水尽,非借钱不可的地步。 姚窕心里一阵大无语,难道他们的恶劣情况是从她和元慕寒赚到钱开始的吗? 只不过是眼馋她和元慕寒赚到钱,人人都想过来分一杯羹! “各种哥哥嫂嫂,叔叔婶婶,我和窕儿现在还没赚到好多钱,只是日子刚好过一些罢了。你们这么多人都有难处,我一下子实在拿不出那么多钱帮你们。” 程逢是个小气性的,又喜欢添油加醋的人。 前两日元慕寒对他冷了脸,他心下不爽,存了报复之意,故意到这些亲戚面前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他说元慕寒怎么发了大财,惹得这些穷亲戚一个个心动不已,绞尽脑汁想了些苦处过来借钱。 这些亲戚一听元慕寒说拿不出那么多钱给他们借,顿时就黑下了脸。 “慕寒,你是不是亲戚之间还分亲疏对待啊?上次程逢来找你们夫妻俩借钱,你们就那么痛快,到了我们这,就说没钱了。” 姚窕微微抚额,她就知道开了先例不好。 现在借也不是,不借也不是。 元慕寒还不知道有多少穷亲戚,即便今日接济了他们,以后怎么办? 难道每次打着有困难的幌子过来借钱,都要给吗? 那她和元慕寒累死累活,不相当于给别人打工? 如果一直存不到钱,就很难按照她心中盘算好的计划去实施了。 正当她为难之际,一道粗噶的男声喊道:“元公子、夫人。” 姚窕抬头看去,发现有人过来了。 她定睛一看,认出了喊人的是当日她救的那个孕妇的车夫。 姚窕心中一动,突然有了对策。 她忙起身走下外廊:“官老爷和夫人来啦!” 说着她还恭敬地行了一礼。 元慕寒也正好脱身,从一堆亲戚的簇拥中走出来,行礼,迎接贵客。 林娇娘在张晋元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对着元慕寒夫妇温和一笑:“恩人,好久不见,林娇娘上门来致谢来了。” “快请进来。” 张晋元身上是穿着官服的,元慕寒那些亲戚见了官老爷,一个个吓得腿脚发软,瑟瑟发抖。 这跟普通人见了警察是一个道理,莫名心底发虚,以为自己犯了过错。 他们也齐刷刷跪下来向张晋元行礼。 张晋元受了他们这一礼,见这么多人在场,微蹙起眉头:“今日本官和内子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姚窕亲热地拉着林娇娘的胳膊,笑道:“怎么会不是时候呢?这些人都是我相公那边的亲戚,今日是一起过来借钱的。” 林娇娘微露诧色:“这么多人借钱?” 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语气。 姚窕故意叹了口气,笑得有些无奈。 张晋元当了好几年的官,已经修炼成深谙人事的妖精。 从姚窕的叹息声中和无奈的笑容中,他便知她想要他给她和元慕寒解围。 他故作疑惑:“恩人,我记得你们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你们还要养几个孩子,有闲钱给别人借?” “可不是!可是都是亲戚,人家说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不借一点也说不过去。” 张晋元立马板起一张脸:“是吗?既然都到了过不下去的地步,又在本官的管辖范围之内,那就是本官这个父母官没做好,导致还有饿殍这种事发生。” “元夫人,你今日先将银子借了,就当本官欠你的,待本官回府衙,本官自会让人送钱来还。” “本官再让人好好查一查究竟还有多少百姓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若确有其事,便是本官的错,本官没当好这个父母官。” “倘若只是他们几个有难处,本官身为父母官,理应为我管辖之内的子民承担一些,待他们有钱了,再让他们还给本官便是。” 元慕寒来借钱的亲戚一听张晋元回去后要让人彻查他们家是不是真的穷得揭不开锅了,当即就坐不住了。 这日子虽然比较苦,还不至于到过不下去的地步。 这要是被查出来弄虚作假,今日姚窕当着官老爷的面借了银子给他们,来日官老爷查出来他们所言为虚,那就是欺骗朝廷父母官的大罪了。 那可是要下狱,吃牢饭的。 元慕寒的亲戚一个个被吓出一身冷汗,哪里还敢再说借钱的事? 即便姚窕今日真的给他们借了,日后还是要还到府衙去,不相当于白折腾? 他们一早过来借钱的想法是借到钱,可没想过还。 这要是债主变成知州,他们敢赖账吗? 其中一个人起身,迫不及待扯了个借口要离去:“慕寒,慕寒娘子,我突然想起我家里炉子上烧的开水还没拿下来,这要是让小孩子碰到了,被烫伤了,可不得了,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过来坐。” “我也是,我想起我娘在上茅房,茅房里正没厕纸呢!” 这真是,什么可笑的借口都编出来了。 看来这种刁民也只有官兵可以压制。 这大概就是以暴制暴。 来借钱的亲戚,一眨眼的功夫就全都跑光了,轻轻松松被张晋元给打发了。 元慕寒揖身一礼:“今日全仰仗大人出手帮忙。” 第45章 订娃娃亲 张晋元淡淡一笑:“恩公客气了。不过恩公既然有这些麻烦亲戚,我要奉劝恩公一句,不可心慈手软了。” 元慕寒点头:“大人说的是。” 林娇娘拉着姚窕热络聊了一会,越聊越亲近,都有些不舍得跟姚窕分开这么远,见一面都不方便。 “恩人,不若你们搬到城里生活!一来可以避免和那些麻烦亲戚接触,二来我们也可以经常见面。我还想让我的儿子认你做干娘呢!” “要不是你,他不知道还能不能平安降生!” “是啊,元夫人。”张晋元跟着帮腔:“正好我去年买了个府宅,一直空着也没人住,你们正好可以一家人搬进去。” “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正空着也是浪费。要是你们不想领受我们这份情,大不了付一点租金给我们。” 张晋元一再鼓动,自娇娘回去后她就一直闷闷不乐的,也难得对他露出个笑脸。 他知道自己寒了娇娘的心,正想办法修复两个人的关系呢! 这姚窕一家人要是搬到附近,姚窕可以经常来串门,两个女人说说笑笑,娇娘舒散心结,他们夫妻俩的关系也好破冰。 姚窕动了恻隐之心,她确实有些烦躁应付元慕寒那些极品亲戚,这要是一家人搬到城里,可以免去好多麻烦事。 可这样的大事,她也不好一个人自作主张同意。 她将目光投向了元慕寒:“相公,你觉得如何?” 元慕寒心中对姚窕有亏,自然依她:“一切都听娘子的。” “既然如此,那就谢谢知州和夫人了。” 如果可以提前搬到城里,预想好的计划就能提前实施了。 住到城里也方便元慕寒学习,相对来说会更安静。 一家人搬家前,姚窕和元慕寒偷偷去看了大伯他们,跟他们说了这件事。 这些个老头老太倒比那些来借钱的极品表哥表弟等人要通透许多。 人往高处走,他们十分赞成元慕寒一家搬到城里的决定。 姚窕心下生出几分感动,写了几张调养身体,延年益寿的方子给他们当作谢礼。 至于那些奇葩亲戚就没必要通知了,元慕寒和姚窕商量好了日子直接就动身搬家了。 家里穷,所以需要搬的东西也不多,因为计划着买宅子,后面生活好了也没想着添置家私。 林娇娘还特意派了几个下人和几辆马车过来帮忙,所以一趟就可以搞定。 元慕寒用大锁锁上门,站在外廊上伫立长久。 姚窕走过来,手攀上他的肩膀:“是不是舍不得?” “生活了三十年的地方,突然要离开了,即便破落,的确会舍不得。”元慕寒感慨道。 “那不若不搬走了?” “大是大非我还是分的清的,再住在这里麻烦只会越来越多,对几个孩子发展也不利。到老了,我们厌倦了喧闹争斗的生活,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回乡养老。” “嗯。” 元慕寒拉起姚窕的手,十指相扣:“有你和孩子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 这大约就是家的归属感。 “那我们快走,趁着天色还早,早点搬去城里,收拾新家。” “好。” 一家人坐上马车,元慕寒掀开了车帘,曾经的家在自己的视线中越来越小,变成一个缩影,直到看不见。 最终,他还是放下了车帘,为了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有些东西必须要舍弃。 一家人搬进新家,元慕寒和姚窕来不及休息就忙里忙外。 林娇娘派来帮忙的人送他们到新家,也没有走,留下来帮着打扫屋子,摆放物件。 几个孩子对崭新宽敞的新家喜欢得不得了,跑进跑出的。 新家的每个角落都散落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声。 能住这么好的房子曾经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 等元慕寒和姚窕收拾得快差不多的时候,林娇娘带着她两位小姐过来恭贺元慕寒等人乔迁之喜了。 为了保平安和热闹,元慕寒还特意让人买来一挂炮仗,挂在门口点燃了。 炮仗噼里啪啦的爆炸声吸引了周边的街坊邻居过来看热闹。 元慕寒和姚窕给街坊邻居分发了一些糖果和零食,取邻坊和睦相处之意,也让大家知道这所宅子住进来什么样的一家人。 稍晚些,张晋元忙完公务也过了来,他让人买了两箱烟花,让人放烟花热闹热闹。 街坊邻居一见知州老爷都过来了,对元慕寒一家人就越发热情了。 和知州老爷交好的人能不巴结着点? 姚窕依偎在元慕寒的怀里,望着天空绽放的绚烂烟花,已经没有一开始刚来的彷徨失措。 她和元家一家人已经建立了感情纽带,她相信只要一家人努力,彼此信任,后面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姚窕等人能搬来附近一起住,林娇娘的心情的确好了不少。 这少不了丈夫张晋元的撮合,此刻,看着烟花,她依偎在丈夫怀里,暂时放下了心里的那些怨恨。 林娇娘的两个丫头很喜欢跟元家的小子玩,因为元慕寒基因好,所以这几个小子一个个都是小帅哥。 哪个小女孩会不喜欢小帅哥? 林娇娘不经意瞥了一眼,就连她平时傲娇的二女儿都喜欢黏着元家二小子玩。 她半开玩笑道:“相公,你看我们的老二,跟元澈那小子玩的不错,两个人若是投缘,订个娃娃亲也未尝不可,反正元家一家都是好人,元慕寒夫妇也不错。” “这确实是个好提议,有空你可以问问元夫人的想法。” “嗯。” 元澈高冷着呢,他都不大喜欢女孩子黏着他玩,可偏偏又有女孩子喜欢凑上来。 林娇娘的二女儿生得花容月貌,他都冷着个脸,没怎么搭理人家。 他全然不知道他才这么小,就被人盯上了。 众人热闹了一阵,直到天色暗沉,张晋元才带着林娇娘还有两个女儿离去。 他二女儿张倾倾一脸恋恋不舍的,很不想跟元澈分开。 元澈对她倒是没什么感觉。 姚窕知道元澈这小子招桃花,在村里就有好几个女娃喜欢他,可他一个都看不上。 现在刚来城里,就对林娇娘的女儿释放魅力了。 “相公,你看澈儿,又勾走了一位女孩的芳心。” 元慕寒看过去,还真是。 张倾倾被她娘亲拉着走,却依依不舍,频频回头看元澈。 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过小孩子的喜欢,他压根没放在心上。 因为小孩子太容易被新鲜事物吸引了,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就有可能喜欢那个。 姚窕却好奇起相关问题:“相公,这以后孩子的嫁娶,你是要让他们自由恋爱呢,还是给他们订娃娃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第46章 怎敢辜负娘子 元慕寒笑道:“娘子,你怎么问我?这种事不应该是你决定的吗?” 姚窕手指摩挲着下巴想了一下,看小说和电视剧,好像大部分都是主内的女主人决定。 她决定到时候两手抓,不干预自由恋爱,万一他们一直找不到心怡的,再让他们相亲,哈哈…… 不过万一他们想当丁克,她也不会阻止的。 自从姚窕等人搬来城里,城里来找她看病的人就更多了。 林娇娘抱着最小的儿子坐在一旁,笑着说:“窕妹,不若我借点钱给你开个医馆得了,你看你家每天门庭若市的,看病的人这么多,真的可以开个医馆了。” 林娇娘提笔迅速写下一张对症的方子,递给病人,让她去找元慕寒抓药。 她弯唇回笑:“确实有这个打算。” “既然你也有这个打算,就不要磨叽了,赶紧张罗起来。反正我闲着没事,可以帮你去选选址,找一块风水宝地租下来或者买下来,然后进行修葺。” 姚窕嗔看了她一眼:“你这么急迫干什么?” 林娇娘眼眸深意流转。 她当然急了,这既然想把女儿嫁给元家小子,当然是希望元家的生活越来越好,女儿嫁过来可以衣食不愁。 当娘的哪个希望自己的孩子以后吃苦? 不过暂且她也不会对姚窕挑明用意。 “有了想法就要赶紧付诸行动,拖拖拉拉的最后没准还办不成。” 在林娇娘的鼓动下,姚窕确实在认真考虑起来。 她和元慕寒等人初来乍到,对这里还不熟悉,要是有人能帮她去选一选开医馆的店面,那确实比较妥当。 “娇娘,这件事等我晚上和慕寒商量一下,再告诉你答案。” 她心里虽然已经有了想法,却并未自己一个人专断独行决定了。 这夫妻一体,大事最好商量一下,两个人达成一致才好去做,以免产生矛盾,影响二人感情。 “好,我等你。” 林娇娘眼中不由生出几分羡慕。 姚窕她和元慕寒的感情真的不错。 白天陆陆续续有病人来看诊,这到了晚上才停歇些。 姚窕给最后一个病人号完诊,伸了个懒腰。 坐在椅子上歇息了一会,她起身往内室走去。 元慕寒正在给玩得脏兮兮的元雪擦脸。 温柔细致的动作真的堪得上是一个好父亲。 姚窕不由停住了脚步。 元慕寒给元雪擦完脸,又擦手,帮她将外面脏兮兮的褂子脱下来,换了一件干净的,这才让她跟哥哥们去玩。 姚窕等元雪跑开了,这才走了进去,眼中一片暖意:“辛苦你了,慕寒。” 这两天看诊的人太多,她都没什么时间照看孩子,都是元慕寒在照看。 元慕寒温和一笑:“没事,已经习惯了。” 他净了手,又回房间温书。 今年的乡试就快要开始了,所以他不得不抓紧多温两遍书。 姚窕跟着走进去,想跟元慕寒商量开医馆的事。 虽然她知道元慕寒一定不会反对,她想做什么,他从来都不会束缚她,阻止她,可是大事还是商量一下比较好。 可走进去,看着元慕寒坐在书案前温书的模样,她突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开医馆的事并不着急,可元慕寒快要参加考试了,前两日已经向上面提交了报名表,自己若是开医馆,只会越发忙碌。 元慕寒既要看书,又要照看孩子,不仅辛苦,照看孩子还会占据他可以用来看书的大半时间。 看来,眼下跟他商量开医馆不是明智之举。 元慕寒发现姚窕一直站在门口看着他,却不肯走进来,以为她有难办的事找他,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窕儿,你有话要跟为夫说吗?” 姚窕身子一动,走了过来,双手攀上他的肩:“没什么事,就是怕你太累。” 她动起手来给他揉捏肩膀,力道好到让人昏昏欲睡。 元慕寒反手握住她捏他肩膀的手:“怎么会呢?现在的生活可比之前在乡下好太多了。” 之前他不仅要上山采药赚钱,维持生计,还要照顾几个孩子,照顾姚窕这个大孩子,平时还要干农活、做家务。 那样的艰苦生活都忍过来了,现在这点辛苦忙碌又算什么? “明天我让娇娘帮我请个靠谱的大夫过来帮我抓药,你就不用干这事了,专心温书。至于做饭带孩子之事,我雇一个下人来做。” 姚窕觉得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家务这种琐碎的事上。 “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看书,争取一次中举。有信心吗?” “当然有,娘子对我寄予厚望,怎敢辜负娘子嘱托?” “又不正经了。”姚窕伸手打了他一下。 看来人真是有多面性,元慕寒在外人面前一本正经,端方持稳,最近两个人独处,他却总爱逗她。 次日林娇娘过来,姚窕便婉拒了林娇娘要去帮她去选开医馆的地址的提议。 她也没编一些虚假的借口,如实说明情况:“娇娘,我相公现在正在抓紧温书复习,准备应考,无暇照顾这几个孩子,我也不想让他分心,所以决定先不开医馆了,缓缓再说。” “我要带孩子,还要开医馆,分身乏术啊!” 林娇娘脑门犹如被什么一熨,陡然清醒过来。 “哎呀,你说的是,我倒忘记了你相公要考试这事。以你相公的才华,中举的可能性很大。” “嗯,所以开医馆之事再徐徐图之!” 林娇娘眼眸转动了两下,倘若元慕寒能中举,得个一官半职,开不开医馆都无所谓了。 自己的女儿若日后能嫁入元家,日子总归不会再难过。 元慕寒才华出众,当了官,没准还能做出一番业绩来,一路晋升。 想到这,林娇娘的心热切了起来,不想错过这么好的亲家。 再不抓紧点,以后元慕寒仕途通畅,一路晋升,可能都看不上她丈夫一个小小的知州了。 她突然握住姚窕的手,唇颊笑意温煦:“窕妹,你觉得我家那两个女儿咋样?” “咋样?”姚窕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林娇娘纠结了小片刻,干脆转过身子,和姚窕面对面:“窕妹,我们既然这么熟了,彼此知根知底,那我也不跟你客气了。” “我觉得你家几个小子都不错,而我们家女儿又喜欢你们家小子,不如我们结个儿女亲家?” 第47章 乌鸦嘴 “啊?”姚窕大吃一惊。 搬过来那日,林娇娘过来恭贺他们乔迁之喜,当时她见林娇娘二女儿林倾倾一直黏着元澈玩,多嘴说了一句,没想到林娇娘还真的起了这个心思。 这算不算乌鸦嘴? 元澈对自己还不是十分亲近和信任,姚窕可不敢给他拿主意。 本来他就不待见她,这再激起他的逆反心理就不好了。 姚窕搓了搓手,有些尴尬:“娇娘,你家两个女儿生得花容月貌,自然是不错的。只是我这个后娘不是很得元家几个孩子欢心,尤其是老二,跟他关系紧张。我不好张罗他的婚事啊! “元澈一贯是个有主意的孩子,我若给他定娃娃亲,惹他不快,只怕会怨怼我,说不准还会迁怒到你的女儿身上。” “即便我强逼他娶了你女儿中的其中一个,要是他不喜欢,不待见,还百般欺负你的女儿,生生将你一个知书达礼的女儿变成怨妇,两个人结成怨偶,我不是害了你的女儿不是?” “到时候我不仅对不起你的女儿,还辜负你的信任,我可不想就这么散了我们姐妹之情。” “这样啊!”林娇娘被姚窕一番恳切言辞说得眉头皱起,内心动摇。 有她和张晋元的前车之鉴,她确实不想女儿再重蹈覆辙,嫁给一个不良的夫君。 “是的,别看我和那几个孩子表面和谐,实则有不少矛盾,尤其是老二。” 姚窕放低了语气:“本来你能将贵千金嫁给我们,是元家百世修来的福气,我们元家算是高攀了。可……越是如此,我们就越不敢怠慢你的女儿啊!” 姚窕话里话外的为难和婉转拒绝,林娇娘是听明白了。 姚窕既是个后娘,想要为元家小子订下娃娃亲确实不容易。 都说后娘难做…… 林娇娘也不想让姚窕为难,心思转动间,缓了腔调:“既如此,他们年纪还小,也不急在一时。” 姚窕朝林娇娘抛了个“感谢你懂我”的眼神。 “对嘛,对嘛,也不急在一时。” 其实姚窕不好为元澈拿主意是一回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元家这几个小子都不会止步在这里,龙游浅滩,迟早要一飞冲天的。 她觉得张倾倾跟他没缘分,就别耽误人家姑娘了。 晚上,元慕寒在温书,姚窕端着一盘洗好的苹果进去。 将果盘放下后,她在元慕寒身旁坐了下来,拿起一个红彤彤的苹果递给他:“慕寒,吃个苹果再看。” “好。” 元慕寒放下书,接过她手中的苹果。 两个人拉起家常来。 “窕儿,今日我看到知州夫人拉着你悄悄说了好半天话,你们在聊什么?” 姚窕笑道:“还能聊什么?女人之间无非就是聊孩子和丈夫。” “今日她透露出想要撮合她的二女儿张倾倾和元澈这小子订娃娃亲呢!” 姚窕怕给外边的孩子听见,故意压低了声音说。 “什么?这么荒缪?” 元慕寒一脸不敢置信。 姚窕推了他一把:“有什么荒缪的?你生的儿子有魅力,你这个当爹的还质疑?” 元慕寒微微收敛他的反应过度。 “也不是质疑,就是有些意外。” “那你怎么回复她的?”元慕寒着急地问。 姚窕没有立即回答他,而是抛了一个模棱两可的问题给他:“你觉得元澈这小子和张倾倾配吗?” “这……”元慕寒回答不上来。 他刚娶姚窕的时候,乡里邻居也都说他们不相配,可现在不也好好的? “配不配应该是其次,关键要看他们是否心悦对方,愿意和对方同舟共济,能不能理解包容对方。” 元慕寒思考了好一会,审慎地说出自己的理解。 姚窕突然想逗一逗元澈,便对元慕寒说:“相公,既然我们一下子也下不了决定,不若把元澈叫进来,问问他的意见,让他自己抉择。” “也好,我去叫!” 元慕寒起身出了房间,没多久就把元澈领进来了。 元澈这家伙黑着张脸,跟谁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叫我进来有什么事?我有正事在忙呢!” 意思是没正事不要随便喊他! 元慕寒板起脸,呵斥了元澈一声:“澈儿,不许对娘亲无礼。” 姚窕知道他还在闹小孩子脾气,压根没想着跟他计较。 她粲然一笑,直截了当:“澈儿,今天知州夫人跟我商量,说想让她的二女儿张倾倾跟你订娃娃亲呢!” “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什么?”元澈本来黑着张脸,听了林娇娘和姚窕有意撮合他和张倾倾订娃娃亲的事,就跟猴子被烧着了屁股一样,整个人炸了。 “怎么,看你这副样子是不愿意?”姚窕微微肃起脸:“可是爹娘已经答应了知州夫人的提议,有意将张倾倾指给你做你未来的媳妇。” “你们疯了,我才不喜欢那个张倾倾,你们想娶她自己娶去。” “可是爹娘已经答应了,你说该怎么办?” 元慕寒明知道姚窕在逗元澈,也不拆穿,配合着她演戏:“是啊,这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爹娘答应了,等你长大成人后,你就必须娶张倾倾为妻。” “懒得理你们,反正我是不会娶的,宁死不从。” 元澈气纠纠的,脸色已经气得发青。 姚窕见好就收,也不再继续逗他了,以免闹得不可收场:“相公,既然澈儿执意不娶,明日还是由你去退亲!” 她耸了耸肩,看来元澈和张倾倾是真的没缘分。 “好,为夫只好厚着脸皮去了。” “都怪你这个皮小子惹麻烦。” 元慕寒又装模作样训斥了元澈一句。 元澈一脸不服气。 他们又没先问过他的意见,自作主张后就通知了他一声,他凭什么要答应? 他不会任由后娘摆明他的婚姻和命运的。 元澈气呼呼出去了。 姚窕再也忍不住,扑哧一笑:“相公,你说你配合我逗元澈这小子,他会不会连你这个爹一起恨上?” “没事,正好我帮你分担一些他的怨恨,这样他就不会总是盯着你,找你的麻烦了。” 姚窕心里一阵暖流涌动。 元慕寒他真的很好呢! 元澈气呼呼跑回房间,双拳紧握,身体紧绷,站在窗前哼哧哼哧喘着气。 元萧走进来,见元澈一副被人惹怒了的模样,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 “二弟,你怎么了?” 第48章 联手唬弄 元澈满腹愤怒和委屈,元萧一来,他便忍不住跟他倾诉:“大哥,后娘想让我跟张倾倾定娃娃亲,还说已经答应知州夫人了。” “啥?” “你也很无语对不对?我不喜欢那个张倾倾,她就给我定下张倾倾,我还这么小,就给我定亲……该死的后娘,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之前对我们的好都是装出来的。” “现在她的狐狸尾巴终于藏不住了,逮到机会就想方设法折磨我们。” 元澈十分愤慨,好一顿抱怨和吐槽。 元萧一脸懵逼:“二弟,你是不是搞错了?” “哪里会有错?下午的时候我就看见后娘和张倾倾的娘亲嘀嘀咕咕的,肯定是在说定亲之事。” 元萧想了想,问道:“刚才爹把你叫到房里去就是说这事?” “不说这个还能说什么?” 元萧突然意识到元澈被骗了,他哈哈大笑道:“二弟,你一定是被爹娘诓骗了。娘亲和知州夫人在聊天的时候,我就在附近。我耳尖地听到娘亲委婉拒绝了知州夫人的提议。” “怎么可能?”元澈辩道:“爹也在旁边,他也说了我和张倾倾已经被定下娃娃亲了。” “那就是爹联合娘亲骗你的呗!” 元萧凝声反问:“难道大哥会骗你不成?大哥从来不在你跟前说谎的。” 元澈细想了一下,确实如此。 大哥从来没有骗过他。 “既然后娘没有同意,为什么爹爹要伙同她一起骗我?” 元澈争辩着,神色间都是不满。 “傻瓜,这么简单的事还想不清楚?说明爹站在娘那边,偏袒娘呗!” 元萧语重心长地劝:“二弟,你还是别挣扎了,别跟娘亲过不去了。不然以后你被爹娘联合起来唬弄你的次数会更多。” “爹怎么这样?”元澈很是气恼,眼睛红红的,都快气哭了。 “哈哈……”元萧可没有同情他,捧腹大笑。 时光飞逝,转眼间就到了要乡试的日子。 林娇娘强拉着姚窕到白马寺拜佛祈愿。 “窕妹,这白马寺很灵验的,不管是求子还是求功名,佛祖都会为你实现。” 原本姚窕不大信这个,可现在自己穿书这么玄乎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这白马寺香火旺盛,汇聚天地灵气,再加上自己心诚求一求,说不定佛祖还真能保佑元慕寒中举。 姚窕学着林娇娘的样子跪了下来,双手合十,神色虔诚。 “望佛祖保佑我儿身体健康,无病无灾,平安长大,保佑我两个女儿……” 林娇娘在为几个孩子求愿。 姚窕知道林娇娘已经对张晋元寒了心,是不可能祈求夫妻恩爱和睦的。 姚窕也不敢贪心,一次性祈求太多,所以只求了佛祖保佑元慕寒考试的时候顺顺利利,不要出什么差池。 她觉得以他的实力,只要顺利应考完应该就能中举。 二人拜了佛祖,出来的时候还找算命的高僧算了一卦。 林娇娘的签文上写着: 菱花镜破复重圆 女再求夫男再婚 自此门闾重改换 更添福棱与儿孙 她拉开签文纸看了,很是不解。 难不成她跟张晋元以后还会和离,各自婚嫁不成? 她心里分明对爱情已经没了期盼,这辈子只想好好抚育儿女长大成人,并不想再涉入风花雪月之事。 “窕妹,你的签文上写的什么?” 她觉得自己抽到的签文不真,所以便好奇姚窕抽到了什么。 姚窕的签文是: 岁寒松柏古栽培 雨雪风霜总不摧 异日必当成大用 功名作个栋梁材 姚窕解了下意,还觉得这个签与她现在的处境挺相符的。 她需要靠自己的努力将元家几个孩子培养成才,免他们误入歧途,被功利迷惑了心智,铸成大错。 这算个中签,不好也不坏。 林娇娘先把签文给高僧看了,毕竟他们这些肉体凡胎只能解签文的表意,高僧才能透过表象看内质。 高僧看了林娇娘的签文,只给了她一句提示:“施主静候有缘人便是!” “高僧,我……” 林娇娘正想问个仔细究竟,高僧却只用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堵住了她的嘴。 高僧既然不肯讲明白,林娇娘也只能压下心中的躁动,耐心等待日后生活是否会出现变故。 私心上她是不想发生什么变故的,现在的日子虽然过得了无趣味了点,却也平静。 姚窕把自己手中签文递给高僧,高僧看了两眼,眼瞳微缩,随即微愕地看向姚窕。 姚窕被他看得心里一阵发虚。 这得道高僧会不会有法力,能从她现在这具身体看出一些奥秘来? 他会不会看出这具姚窕的身体里现在正被另外一个灵魂占据着,以为是妖魔邪祟附体,施法把自己从姚窕的身体打出来? 可高僧打量了一番,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不再严灼逼锐。 “施主,你这支签不算坏,只要有战胜一切困难的决心就能心想事成。” 姚窕心中正一喜,结果高僧话锋急转直下:“只不过在你达成所愿之前,你亲近的人有些会心志转移,所以你要好生提防,因为这可能直接关乎到最后的结果。” 姚窕心里突突乱跳。 高僧他什么意思? 难不成是在暗示元家几个孩子可能会被她教化成根正苗红的栋梁之材,但最后仍会被权势所诱,走上歧途? 和元家几个孩子产生感情的姚窕已经不只限于以后不成为几个孩子的报复对象了。 她想引导他们分辨是非,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诱惑,都能坚守本心。 她希望看到他们一个个成家立业,过上平静幸福的日子。 “高僧,我……” 在姚窕想要追问的时候,高僧用同样的话来堵姚窕的嘴:“施主,天机不可泄露。夜色也晚了,你们尽快下山去。” 姚窕只能将到嘴的话咽了回去。 林娇娘被那个签文搅得心烦意乱,也想快点回去了。 也许看着孩子,她能心静一点。 她拉了拉姚窕的衣袖:“窕妹,我们回去!” “好。”姚窕只能咽下好奇,和林娇娘一道回去。 下了山,二人才发现天气突然转寒了。 不仅山上冷,山下也不遑多让! “冷死了。”林娇娘伸手搓了搓胳膊,牙齿磕着舌头说。 “是啊,没想到突然就降温了,早知道我们多带一件厚衣服出来。” 第49章 连体婴 林娇娘伸手掀开车帘,街道上有不少摊贩在卖护膝和手套。 她抿唇一笑:“窕妹,你看,这马上就是乡试了,天气正好转寒,这些手套还有护膝卖得多火爆!” “到时候考试一开始,去应考的考生就是几天几夜都要待在一个小房间里不能出来,吃喝拉撒都在里面。这要是有护膝保暖,人也会好受些,能抵御住夜间的寒冷。” 姚窕凑过脑袋去看,还真是。 “要不你下车也给你相公买一对护膝?”林娇娘打趣道。 “我看你们夫妻俩忒正经了些,我认识你这么久,也没见你给你家相公买什么东西。你相公送了你什么没有?” 姚窕有些害羞:“送过簪子。” “是啊,元慕寒那不开窍的榆木疙瘩都知道送你东西,你对人家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姚窕眼睛转了转:“既如此,这买的不如自己做的有心意,我回去给他做一对护膝保暖。” “这才对嘛!前面就有个买丝线棉团的针绣店,我们过去瞧瞧。” “好。” 待马车近了,林娇娘让车夫停车,拉着姚窕下了马车。 姚窕进了针绣店,望着挂在墙上的琳琅满目的犹如活物般的刺绣,心里一阵发虚。 就她那针绣活能行吗? 本来她是一点都不会女红的,还是到了这个世界来,现学了点。 平时缝缝补补还行,可要跟这摆在针绣店里的绣物来比,那可真是关公面前耍大刀——班门弄斧。 她有些打退堂鼓,怕自己绣出来个四不像,闹出笑话,退缩地拉了拉林娇娘的袖子:“娇娘,要不我们还是去买一双!” 她的针绣活真的上不了台面。 “都进来了,怎么能不买呢?” 林娇娘遣兵点将般霸气要了几块面料还有不同的丝线。 随后,她一股脑将面料还有丝线塞进姚窕的怀里:“好好绣。” 姚窕心梗了一下,只能勉为其难点头。 二人出了针绣店,复又上了马车。 待马车行驶到府衙门口,姚窕这才和林娇娘分道扬镳,抱着一堆做针线活用的东西回去。 元慕寒一开始也没起意,直到他敦促几个孩子上床睡觉,再回房间看见姚窕正挑灯夜绣。 她实在不擅长这些,不一小心就被针戳刺破了手心。 “啊……”她也没有注意到元慕寒进来了,兀自叫了一声,拿过手帕就要去擦手指上冒出的血珠。 元慕寒忙走了过去,拉过她的手,将她受伤的手指放进嘴里。 “你做什么?”姚窕脸一红。 “你的手指流血了……” 他吮干手指上的血,确保不出了,才将姚窕的手指拿了出来。 姚窕将脸往下一埋,更红得不像话。 “谁教你这样做的?” “大家都是这样做的,唾液可以消毒。” 姚窕:“……” “以后不许再这样了。” 这哪里是给伤口消毒?是要她的命。 姚窕以前总想不明白为什么有的情侣可以像连体婴一样腻在一起,尤其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现在她对元慕寒动心,开始去拥抱爱情,才发现以前觉得恶心甜腻的情话和动作,经由对方说或者做出来是那么让人动心。 对方随便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就能撩得自己心乱如麻。 元慕寒也发觉了她的异常,唇角微挑起一抹谑:“怎么,娘子害羞了?” “我才没有。” 姚窕这个情感白痴,不知道怎么招架现在的暧昧,只能伸手推了推他:“好了,你快去温,别打扰我做正事了。” 元慕寒很享受看到她露出这样一副羞赧的神情,可舍不得走。 “娘子在做什么?” 他伸手拿过一旁只起了个头的绣品。 裁剪好的面料上绣了一个“猫”头…… “这是猫吗?”看着好像又不像。 自己绣出来的东西果然被嫌弃了。 姚窕被惹毛了般朝着元慕寒吼:“什么猫?这分明是老虎!” “我还以为这是一只豹……说实话也不太像……” 姚窕冷哼:“你不就想说这是四不像?” “诶,对了。” 这家伙越来越嚣张了。 姚窕气得伸手去打他:“不喜欢别要。” 伸出去打元慕寒的手猛地被他握住,他眼里带着几分温柔宠溺又邪肆的笑意:“原来这是给我绣的啊!” “鬼才给你绣!就算给你绣,还嫌弃我绣得不好,那我也改变主意了。” 元慕寒突然霸道地将她搂进怀里, 姚窕的脸贴在他的胸口,听到他搏击有力的心跳声。 她身体刚一僵,就听得元慕寒低沉微磁的嗓音响在她的发顶:“娘子绣的,即便绣的不好,于元慕寒来说,也是这世上独一无二最珍贵的宝贝。” “哼……”姚窕听得心花怒放,可刚才被他惹恼了,面子还一下子拉不下来:“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哄我的?” “等娘子绣好了,我日夜穿戴着,你便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姚窕挑了挑菲薄的唇。 送的东西贵不贵重不要紧,最要紧的是心意。 对方视若珍宝,就是对这份心意最好的回馈了。 元慕寒垂首,姚窕的脸颊在烛光映衬着,红扑扑的,还泛着一股诱人的光泽。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态变了,从前丑陋不堪的姚窕此刻看来竟然觉得很好看。 都说情人眼里出西施,大抵如此。 他心里一阵熨热,冲得他的理智都有些垮。 鬼使神差的,他竟然俯下脸,亲了下去。 唇瓣相贴的瞬间,姚窕猛然瞪大了双眼,浑身僵硬。 “元、慕、寒,你……” “窕儿,别说话……” 两个人想拥的身影被烛光投映到窗上,元萧抬起头,不经意看见了,嘴角微微上扬。 爹娘感情这么好,也许他很快就会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降生了。 姚窕虽然绣工不怎么样,但是一对护膝还是如约在元慕寒应考前做了出来。 进考场前一晚,姚窕表现得十分焦虑,明明她不是考生,却比元慕寒这个考生还要焦虑不安。 她在房里乱转着,像热锅上的蚂蚁。 元慕寒抚额:“娘子,你别转了,我头都被你转晕了。” “你这家伙,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这要考试了,怎么一点都不紧张?” 第50章 旧疾复发 瞧着她一副激恼的样子,元慕寒忍住了要抽搐的嘴角。 “只要有自信,为什么要焦虑?焦虑也不能给我的考卷上加分啊,没准还会影响我的发挥。” 瞧瞧,这家伙胸有成竹,气定神清的模样,看来真是自己操心太多! 说实话姚窕也不明白自己在焦虑什么,自己在现代好歹也是个学霸,考试这种小事从来不在她焦虑的范围之内。 她自己从没有怯过场,倒是老妈每次在她上考场前都唠里唠叨的! 大抵她现在就是当初老妈的心情了。 元慕寒看着姚窕站在那,垂首不知道在想着些什么,怕自己刚才一番话惹得她不开心了。 因为她这么积极,可他却没有好好配合她。 他想了想,淡淡一笑:“娘子,不若我现在开始焦虑一下?” “怎么焦虑来着,是不是口中不停抱怨,原地乱转,像找不到方向的蚂蚁?” 姚窕狠狠瞪了他一眼:“你还是闭嘴!” 他还不如不说话,成心气她。 元慕寒却并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站了起来,伸手将姚窕搂进他的怀里,下巴磕在姚窕的发顶轻声哄慰:“娘子,我知道你的焦虑从何而来,你对我还是不够放心,所以才有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 “我向你保证,这次应考,我一定给你考个举人回来,让你风风光光当举人夫人。” “这还差不多。” 其实姚窕也不是稀罕当什么举人夫人,她只是希望元慕寒能集中精神,全力以赴,一次就上岸。 毕竟再考一次很难,陪考也很难。 他进考场这天,姚窕带着几个孩子都来送他,张晋元带着林娇娘也来了。 乡试朝廷会派官员下来当主考官,所以张晋元并不负责主考和监考,他只要设好考点就行。 “爹爹,你要加油啊!”元萧先带头加油鼓气。 紧接着元澈和元宋:“爹爹加油,这次一定要考上举人。” “爹爹,雪儿也为您加油。” 元慕寒伸手摸了摸几个小家伙的小脑袋,慈和一笑:“谢谢宝贝们,爹爹会不负众望的。” 张晋元也很看好元慕寒,预先说了恭喜的话:“元兄,待你金榜题名,你可要好好请我喝酒。” “谢大人。” 元慕寒朝他还了一礼。 众人又话别了一会,姚窕叮嘱了他一些注意事项,元慕寒才告别了众人,依依不舍进了考场。 姚窕一手拉一个元雪,一手拉一个元宋:“好了,孩子们,天气冷,我们先回去!别你们的爹爹在考场应考,你们却被冻生病了,让你们的爹爹担忧。” 几个小孩齐齐点头,乖乖跟着她回去,就连元澈这小子也老实了,没跟她唱反调。 张晋元夫妇跟着姚窕等人一起坐车回到元家。 姚窕奉了茶过来,张晋元喝了两口就借口称府衙有事,先行离开了。 两个姐妹坐在一起叙旧,张晋元不在,两个人说话都轻松一些。 林娇娘打趣一笑:“窕妹,你相公要是考上了,可就变成人中龙凤了,到时候你也不是普通农妇,而是举子夫人了。” 姚窕心态很平和:“不管我的身份如何转变,我还是我。” “是啊,就像我们的姐妹之情。”林娇娘放下茶杯,伸手握住了姚窕的手。 姚窕冲她粲然一笑。 她在现代每天扎根在实验室和病房,都没时间出去聚会,身边连个说知心话的人都没有,现在有了林娇娘这个伴,她还是很珍惜二人友谊的。 林娇娘又喝了一会茶,突然想起什么般猛地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呦,不好了,我想起来一件事。” “什么?” 见她面色着急,姚窕也跟着提起了心。 “这次乡试,朝廷不是下派了官员下来当主考官嘛!那位大人甚宠妻,把他刚过门没多久的妻子也带来了。” “昨儿个他还拜托我在他主考这几日陪陪他的夫人,别让他夫人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独自烦闷了呢!” “你也知道考试一旦开始,不仅考生不能随意出考场,这主考的官员也不能随意出入的。” 姚窕点头:“既然如此,你赶紧去,别叫人家久等,惹那位大人责怪于你。” “嗯。”林娇娘火急火燎赶去了。 姚窕摇头笑了笑,收了茶盏入厨房。 元慕寒不在,姚窕每天除了给病人看病就是带孩子,总觉得生活有些枯燥,好像少了什么一样。 她现在好像离不开元慕寒一样,一天见不到就觉得浑身不舒坦。 姚窕忍不住失笑,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对一个男人如此迷恋。 捱着,捱着,好不容易过了两日,还有一日元慕寒就考完了,可以出来了。 有了期盼,姚窕干活都是热情饱满的。 林娇娘这两日陪着那位下来主考官员的夫人林蔷,倒没有空闲来找姚窕说话顽笑了。 这日,她照常去找林蔷,陪她说话解闷,到了安置来主考官员及亲眷的驿站。 甫一进门,就看见林蔷瘫坐在床边上气不接下气,而她的身旁,椅子掀翻,杯盏碎了一地。 林娇娘吓了一跳,忙奔了到林蔷的身边:“祝夫人,你怎么了?” 林蔷手抚着起伏的胸口,脸已经憋得通红:“咳咳……咳咳……我旧疾犯了,张娘子,麻烦你帮我把我的药拿给我。” “在哪?我给你拿。” 林蔷艰难地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悬挂在衣架上的一个包袱。 林娇娘忙又奔了过去,拿下包袱,一阵翻找。 “是这个吗?”她翻出一瓶像药的东西。 林蔷点了下头。 林娇娘忙倒出两颗,想要去倒水,却发现水壶已经被打翻。 她将药递到林蔷手里:“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找点水。” 说罢,她人已经奔了出去。 取来水,让林蔷就着水服下药,可她吃了却仍然不见效。 一张脸憋得通红,随时要断气了一般。 “咳咳……” 林蔷咳得越发凶猛,可把林娇娘给急死了。 这位翰林士官夫人要是两个三长两短,还要不要她一家子活命了? “祝夫人,我带你去看大夫,这样下去可不行。” 林娇娘刚要将林蔷扶起来,结果林蔷一口气上不来,竟然直接晕了过去。 房内传出林娇娘的惊叫声。 第51章 寻死觅活 不过林娇娘以前好歹是大家小姐,见过世面,这两年又跟着张晋元经历风浪,遂很快沉下心绪,将林蔷放平,自己跑出去喊人。 她和喊来的帮手齐心协力送了林蔷到姚窕那。 一进门,林娇娘就着急地喊:“窕妹,快来,这里有个重症病人。” 姚窕一抬头,就看见几个人抬着一个衣着华贵的女人进来,林娇娘她一脸急色。 姚窕忙放下手中活计,起身走了过来:“怎么了?” “不太清楚,这是那位朝廷下派下来主考官员的夫人,我今日照例去陪她说话解闷,不曾想撞见了她旧疾复发,好像是咳疾。” “现在人已经晕过去了,窕妹,你快救她。” “好,你别着急,我先给她把把脉。” 姚窕指挥抬人的下人将林蔷放平在病人小憩的榻上,随后拉过林蔷的手给她诊脉。 把了一会脉之后,她又掀开她的眼皮看了看,最后又检查了她的咽喉和舌苔。 “怎么样?”林娇娘着急地问。 “是哮喘。” “这样,我写个方子,娇娘,你拿去小屋那边找柯大夫抓药,再让他亲自煎药,我要给这位夫人进行针灸,助她尽快醒来。” “好。” 姚窕去内院取来针灸包,放在火上烤了,进行消毒过后,这才给林蔷开始针灸。 针灸过程持续了半个小时,随着一根根针的加入,林蔷仍然没有醒来的意思。 姚窕拿起她的手,用一根针刺破了林蔷的手指,她这才有了反应,幽幽转醒,可眉宇间都是痛苦。 待她睁开眼,想要动的时候,姚窕忙按住她:“夫人,先别乱动,你头上还扎着针,没有取下呢!” 林蔷一掀眼皮,就看到头顶一根泛着冷光,明晃晃的针。 她被吓了一跳。 姚窕轻声安抚她:“不用怕,我这就给你取下来。会有点痛,你忍忍。” “好。” 姚窕将一阵阵银针取下,本来以为这娇滴滴的夫人一定会疼得受不了。 可人家眉头都没皱一下,好像感觉不到痛似的。 “夫人,你似乎很能忍痛。”姚窕不禁对她感到好奇。 林蔷没什么情绪,语气淡得甚至随时都能随风而散似的。 “痛习惯了,就没感觉了。” “这还真不是这样。” 姚窕想起她在现代遇上的一个病人,人家可不是娇滴滴,弱柳扶风这种。 因为吹多了空调,导致面部神经僵硬,每日都需要到她那里扎针。 本来那病人是个女汉子,不怕打针不怕痛的,这扎多了,一看见针头就腿软,一看见她就想躲。 好像她姚窕跟针头是绑在一起的。 她没想到林蔷这样一个病美人心性竟然如此强大。 此时林娇娘端了煎好的药出来,看见林蔷歪在床头,侧躺着身子跟姚窕说话,便道:“聊什么呢?” 她走了过来,也在一旁坐下,用勺子舀了一勺药,放在嘴边吹凉,递到林蔷嘴边:“祝夫人,快喝药,喝了药才能好的快!” “你知不知道,你昏倒的时候差点把我吓死了。”她仍一副心有余悸的口吻。 林蔷向她道歉:“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没事,得亏了我这个好姐妹精通医术,把你救过来了,不然我还真没办法跟祝大人交代。” 林蔷眼中一抹冷暗一闪而逝。 她倒宁愿她这次没醒过来,就这么死了。 林娇娘喂到她嘴边的药,她也没喝,用哑哑暗暗的声音给拒绝了:“张夫人,我现在不太想喝药,先放下。” 林娇娘猛地挑了一下眉。 好不容易煎好的药,她不喝? 她正要劝,可一直在观察着林蔷的姚窕却注意到一丝不对劲。 这位祝夫人从刚才开始说话就一直很奇怪。 “娇娘,病人刚醒,喝不下药也是正常的,不若你先放下。” 姚窕暗暗给林娇娘使了个眼色。 见状,林娇娘只得搁下药碗。 林蔷不想喝药,可整个人又是恹恹的,林娇娘有些担心她又会晕过去,只能找话题陪她聊天。 可林蔷表现得兴致缺缺。 姚窕越观察,越觉得不对劲,她以一个医者的口吻说:“娇娘,病人刚醒过来,精神还没恢复过来,需要好好休息,你就别打扰她了。” “哦,这样啊,那好。”林娇娘只能关上嘴巴,站起身来。 姚窕走到床头,扶着林蔷躺下,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拉了拉林娇娘,示意她出去。 姐妹两个在外面说话。 姚窕压低声音道:“娇娘,你跟这位祝夫人相处的时间比较多,可知道她是否有什么心结?我看她心里好像藏着事,求生的欲望并不强烈。” “什么?”林娇娘大吃一惊。 “你说她不想活了?” “嗯,不过也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姚窕硕博连读的时候,修了一门心理课,能够依据人说的话,做出的动作,还有露出的神情稍微推测出一点人家的心里想法。 但林蔷有缠身的旧疾,也难说是是因为疾病暂时压垮了她的意志。 “没有啊,前两天我去找她谈天说话,她一直挺正常的,并没有想要寻死觅活的征兆。” “那可能是因为她旧疾复发导致了悲观的情绪出现。不管咋样,我们多留意一下她的情绪。” “好。”林娇娘谨慎应了声。 朝廷下派下来的主考官在监考,她受了委托要照顾人家的夫人,自然不敢马虎大意,现在发现人家有病,就更小心谨慎了。 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会给家人带来灭顶之灾啊! 她沉默了片刻,又谨慎地问:“窕妹,你的医术,我信得过,你告诉我,祝夫人的哮喘能治好吗?” “不是很确定,有些棘手,而是她这是陈年旧症了。哮喘多次发作已经伤及了她的五脏六腑,即便治好,她的身子也会一直是病怏怏的状态。” 林蔷身上有些隐疾姚窕还没说出来。 她这些年好像吃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药,不知道是不是病急乱投医。反正那些药把她的身体吃垮了。 药三分毒,哪里能吃那么多?而是有些药相克,在她的体内相互发生作用,摧残的便是她这具承载体。 “那就尽力一试!要是治好了,上面来的那位大人也会开心不是?到时候你相公真中了举人,他再一提拔,你的相公紧跟着就加官晋爵了。” 第52章 夜间的黑影 林娇娘有自己的考量,她当然也希望自己的夫君的事业能更上一层楼。 可是以他自身的能力,要是没有外力帮扶,可能也就止步一个知州了。 姚窕笑了笑,没说话。 遇贵人这种事就随缘,凡事还是要靠自己,不能光想着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当晚,怕林蔷再发生意外,姚窕和林娇娘说服她留了下来。 反正现在的四合院屋子够大,很容易就腾出一个房间给林蔷住。 这事既然和自己扯上关系了,姚窕当然也不想林蔷出事,怕等监考完的那位大人出来会迁怒元家众人。 林娇娘因为还有孩子要照顾,在元家用过晚膳便回去了。 姚窕将白日煎过药的砂锅里的药渣集中倒在一个装废弃物的桶里,提到外面去。 明日一早便会有挨家挨户收潲水的老者将这东西收走。 等她将药渣倒进潲水桶,正要返回屋内,身旁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姚窕被吓得心里一咯噔。 不会撞鬼了! 虽然她只是这么一说,并不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可这身上却还是犹如被凉水过了一道,浑身激冷起来。 姚窕快步踏进了院里。 关上院门又关上屋门,她这才安心了一点。 这个时候还真是无比想念元慕寒带给她的温暖还有安全感呐! 等她吹熄灯,睡下的时候,她浑然不知有一道黑影跃墙而入。 黑影快步移到东侧的一个房间,轻轻敲了一下门,房门被从里面打开。 黑影四下警惕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这才闪身进了房内。 两道相拥的影子投在门上,灯烛随即被吹熄。 五更天,元澈被尿意憋醒。 他翻身下床,跌跌撞撞,迷迷糊糊出来上厕所。 一个黑影从他面前一溜烟过去了。 元澈被吓了一大跳,迷糊的脑子都清醒了几分。 可等他揉了揉眼睛,仔细去看,又连个鬼影都没有。 元澈被骇到了,也不敢在外面逗留,忙跑回了屋内。 可屋内没有茅房,他又着急上厕所。 思来想去,他一咬牙,只能去敲姚窕的房门。 “后娘,后娘,你快出来。” 姚窕被“咚咚”的敲门声吵醒,睁开眼,一道小小的影子立在门口。 她忙掀开盖在身上的被褥,翻身下床去开门。 才刚拉开门栓,一个小小的身影就撞了进来,扑进她的怀里。 姚窕一把抓住他,防止他摔倒。 等看清扑进她怀里的小人脸,才发现是元澈这小子。 “元澈,发生什么事了?” “后……后院有鬼。”元澈磕绊地说着,脸色都有些苍白。 “怎么会有……”姚窕冲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 昨夜她出去倒药渣的时候也好像看到一个黑影在自己眼前一闪而过。 现在元澈他也看到了? 姚窕脸色一凝,蹲下身,和元澈的视线保持齐平,紧声问:“可看清了黑影的样子?” 她倒不是很相信她和元澈撞鬼了,毕竟鬼哪里会出现得这么频繁?五更天还到处瞎晃! “好……好像是个男人。”元澈嗫嚅着说。 看来,元澈比自己看得更清楚。 不管是真鬼还是假人,姚窕感觉她都不能任由其继续胡闹了。 她是个大人,心性还稳些,这要是孩子频频撞见,吓坏了孩子可怎么是好? 且之前都好好的,自从林蔷来了这里,就怪异事情频发。 这很难不让姚窕将黑影联想到她的身上。 姚窕的目光在元澈受惊的脸上打量着,突然想到了一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她双手扶住元澈的双臂,严肃问:“澈儿,你是不是男子汉?” 这种问题难道还有否定的答案? 哪个男生会说自己不是男子汗? 元澈都不用思考,张口就答:“我当然是男子汉。” “那好,男子汉就该顶天立地,不惧阴谋和邪祟。” “不过后娘一介女子,对这突然冒出来作乱的黑影倒是很惧怕,不若元澈帮后娘把这故意吓唬人的黑影给后娘揪出来,让我们看看他是真鬼还是假鬼。” “啊……”元澈缩了缩瞳孔,有些退缩。 “怎么,你怕了?” “我才没有。”元澈马上嘴硬地回答,他才不要被后娘看扁。 即便是害怕,也得忍着。 “没有就好。”姚窕道:“我知道你是男子汉,不会惧怕这种魑魅魍魉,可是雪儿就不一样了,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要是也撞见了这黑影,还不要被吓晕过去?” “你身为哥哥,要保护妹妹对不对?” 元澈思虑了一会,铿锵应下:“嗯。” 这家伙,心思多,加上之前已经对自己有了成见,想要拉拢他的心真不容易。 姚窕感觉自己不能一直来硬的,适当展示一下自己的弱小无助也挺好的。 她必须让元澈找到存在感,觉得她需要仰仗他。 “好了,快去睡。”姚窕松开他,起身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但元澈一脸……欲言又止,好像有话要跟她说。 “还有事?”姚窕疑惑地问。 元澈感觉自己快憋不住尿意了,只能喊了出来:“后娘,你能不能陪我去上茅房?” 他一个人还是不敢出去。 “也不用你进去,在外面守着我就成。” 姚窕一怔,随即在心里爆笑…… 这家伙……哈哈…… 姚窕陪了元澈去了一趟茅房。 她一脸不可描述的表情把元澈都看脸红了。 还有些羞恼。 今天丢脸丢大了。 他也不管姚窕了,一溜烟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姚窕继而回房。 之后,姚窕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脸上一派平静。 她做过每日一样的工作,看诊拿药,顺便呵斥几声闹得太过的孩子。 林娇娘巳时才来,跟姚窕打了一声招呼就去陪林蔷了。 林蔷窝在房间里,坐在床上看书,一脸倦倦地。 林娇娘见她眼下乌青浓重,担忧道:“祝夫人,你昨晚没睡好吗?” 林蔷恹恹回答:“确实,不停想咳,翻来覆去睡不着。” “既如此,你还是快喝药!我们这地方,一到秋冬季,芦苇飘絮多,对你们这种有咳疾的人是不太友好。” “不过……”林娇娘一脸艳羡:“你和祝大人感情真不错,他要出差也要带着你。” 林蔷表情当即有些不自然,眼瞳中很快划过一抹厌恶。 她没有吭声。 林娇娘还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的缘故才没有精神和气力同自己讲话。 第53章 林蔷夜会外男 恰好这个时候姚窕端着煎好的药走了进来,林娇娘便道:“窕妹,快拿药过来给祝夫人喝了。她说她昨晚咳疾反复,搅得她都没睡好觉呢!” 姚窕仔细端详了一下林蔷的脸,还真是一脸苍白蜡黄。 不过她是大夫,会有人比她更清楚林蔷的身体状况吗? 即便昨日没吃药,被她针灸过,也绝到不了半夜一直咳嗽,整夜难寐的地步。 很明显,林蔷她在说谎。 一个人半夜不睡觉,排除身体不适,除了干坏事还能有什么? 姚窕她现在确信昨晚她看到的黑影和林蔷有关。 “祝夫人,快喝药,喝了你的病能快点好起来。” 姚窕用汤勺将药碗里的药搅到不烫嘴了,这才递给了林蔷。 可林蔷并没有伸手来接,病怏怏地,没有半分求生的意志。 “算了,元夫人,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喝再多药也是无济于事的。” “你确定清楚?”姚窕盯着她,眉心凝簇,唇颊却含了一分笑意。 “不然呢?我看过很多大夫,都说我药石无灵,没有多少年活头了。” 姚窕犀利道:“那只能说你之前看的都是庸医,不仅没有对症下药,还乱开一些药,把你的身体都给吃坏了。” 林蔷秋水剪了似的美瞳,一片愕然震惊。 姚窕唇一扬,自信道:“倘若我承诺我有办法把你的咳疾治好,那你还要拒绝服药吗?” 林蔷眨了眨眼,一脸不可思议。 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可林娇娘听了却欢喜地站起来,拉着林蔷的手激动说:“祝夫人,我这姐妹的医术可不是那些普通大夫能比的,她既然说能治好,就一定可以。” “你这么信她?” 林娇娘回头冲姚窕看了一眼,随即粲然一笑:“是,我信她。” “祝夫人,你一直这么丧着,病歪歪的,心情不好,容易导致胸口淤塞闷痛,更不利于你的病情恢复的。” 林蔷在得到二人保证后,似提了一分精神气,不再那么愁眉泪眼的。 林娇娘从姚窕手中接过药碗,喂她喝药,她也肯喝了。 姚窕观察着,林蔷眼中已经有了求生的意志,看来她也并不是真的想死。 之前那副病怏怏的的样子,也不肯配合吃药,只不过以为自己没多少年活头了,整个人才变得那么丧。 喝过药,也不知道真的是因为药起作用了,还是因为心理作用。 林蔷精神气好了许多,肯说话也肯笑了。 到了夜间,姚窕早早关院门,督促几个孩子上床睡觉。 等其他孩子睡着后,元澈偷偷摸摸下了床,打开房门,来到姚窕的门前。 姚窕没有锁门,他轻轻一推,门就开了。 “后娘。”他小声唤道。 姚窕对他“嘘”了一声,这才吹熄了灯火。 黑暗中,两个人伺机等待着。 一直守在外面的黑影看见姚窕房里的灯熄灭了,便大着胆子翻墙而入,偷摸进林蔷的房间。 有了昨夜的经验,他更驾轻就熟了一点。 比昨夜也更放松。 姚窕一直将目光敏锐地盯住窗外,黑影跑过的时候,并没有漏过她的眼睛。 “澈儿,我们出去。”姚窕小声说道。 “好。” 母子俩轻手轻脚出了房间,来到院中。 其他房间都是漆黑一片,唯独林蔷的房间还有烛光透映出来。 昨日林蔷和她姘夫的幽会过于顺利,这让他们两个都放松了警惕。 相见后并没有马上熄灭烛火。 此刻,林蔷立在窗前,影子投映在纱窗上。 她的手贪恋地一寸又一寸抚摸着情人俊朗英挺的五官。 水雾在她眼中泛起,不断堆砌,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可她的眼神仍旧充满了炙热。 “峯郎,我好想你。” “蔷儿,我也想你。才一个白天不见,我却恍如隔世。” 两个人紧紧相拥在一起。 姚窕望着那交叠在一起的影子,只觉得尴尬。 林蔷她还真是半夜私会野男人! 嫁了人,已为人妇的她做出这种不知廉耻的事,就不觉得愧疚? 听林娇娘说她的丈夫很宠她,她这样对得起正卖力搬砖供养她的丈夫吗? 姚窕蹲下来,抚摸了一下元澈的小脸蛋:“澈儿,现在娘亲验证了,你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既然黑影是人不是鬼,接下来由娘亲来处理后续事宜,你回去睡觉!” 元澈有些不放心:“你能行吗?” “当然能行。” 姚窕本以为半夜三更潜入她家的是个鸡鸣狗盗之人,可没想到竟然是林蔷在偷奸。 她实在没必要拉着元澈一个小孩子去处理,对他也不好。 没准以后更讨厌女人了也说不定。 林蔷红杏出墙,这件事当然也不能张扬。 “那好,一有不对劲,你马上叫我出来,我可以帮你。我不会马上睡觉的。” “好,元澈真乖。” 元澈抬脚回房,走了两步,他还回头看了姚窕一眼。 虽然他只是个小孩子,可他又不是不知道林蔷的身份?怎会不懂她房里冒出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八成就是那位官夫人趁着夫君不在,私会外男呗! 不过他没什么好生气的,别人的事他管不着。 后娘不想让他再参与,他便不参与。 只要这后娘不会做出同等奸污之事,对不起爹爹就行了。 元澈回了房,姚窕这才从一旁的柴火堆中抽出一根大木棍,快步走到林蔷房间,轻轻敲了下门。 为了防止林蔷的姘夫对自己不利,她不仅拿了一根木棍防身,还从随身空间拿出自己自制的药粉。 倘若林蔷和她的姘头想对自己不利,待他们出来,一把药粉扬过去,他们就会被迷晕。 到时候再将他们绑起来,好好审问。 这夜之事若秘而不发,姚窕总觉得会有后患。 她观察了林蔷两天,也总觉得她身上有什么秘密。 房内相拥的二人被这敲门声吓得肝胆欲裂。 林蔷甚至发出了一声惊叫。 她的姘夫马上将她推到身后,做出防备的姿态。 暂时,谁也不敢贸贸然开门。 姚窕等了一会,没见人过来开门,便主动发声:“祝夫人,是我,姚窕。” 不管是谁,林蔷和她姘夫也不敢开门啊! 姚窕听不到里面传出一丁点动静来,只好又道:“祝夫人,你不用躲躲藏藏了,我都知道了。” 里面林蔷的姘夫萧峯南暗声:“我出去杀了她。”他眼神里杀意浮现。 第54章 苦命鸳鸯 可林蔷却泪眼朦胧地冲着他摇头。 “祝夫人,你这样对的起你的夫君吗?他在考院卖力监考,你就做出这种私会外男的事来侮辱他?” “这还是发生在我家,倘若有一天被祝大人发现了,认为是我纵容包庇,给你制造和外男幽会的机会,我们一家即便是清白的,能逃得过祝大人的迁怒吗?” 姚窕久等不到里面的人出来,只好放狠话去激。 她有十足把握能将房间里的奸夫放倒。 倘若他是个武林高手,就不会轻易被自己和元澈看见了。 应该来无影,去无踪才对。 “我去杀了她。”姘夫彻底被姚窕激怒,就要出来杀了姚窕灭口。 可林蔷不想让他做这么狠毒的事,姚窕救了她好几次呢! 要不是上次被姚窕救治及时,她恐怕都没有命再见心爱之人。 最终是林蔷拉开门,走了出来。 姚窕望着一前一后的二人,手中药粉正要扬出去,林蔷却突然在她的面前跪了下来。 姚窕心下微惊。 “祝夫人,你……” “元夫人,今夜我和峯郎私会被你撞破,我自知有愧,没有颜面再见人。可是请你念在我们是一对苦命鸳鸯,我也没有多少个活头的份上,放我和峯郎一马,权当今夜什么也没看见!” “苦命鸳鸯?”姚窕眉心凝簇:“怎么回事?” 她自觉地从她的话语中提取了一个关键词。 “是,我们是一对苦命鸳鸯。”林蔷的眼泪从眼中簌簌而落。 她的姘头萧峯南见不得她这样低声下气,忙将她拉了起来:“蔷儿,你不必求她,我又不怕死。” 他情真意切,声音激昂地说:“我尾随你从卞城来这小地方就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 姚窕看着,心中的疑问越来越大。 敢情好像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她将攥了药粉的手垂放到身后,严厉揪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元夫人,外面不方便说话,我们进来再说。” 林蔷知道姚窕是个通情达理之人,加上姚窕救治过她,对她有恩,她才没让萧峯南下杀手,而是选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房门再次被关上,只是房间里现在多了姚窕。 姚窕在桌边坐下,尽量让自己忽略林蔷身边还杀气笼身的姘夫。 “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姚窕很好奇林蔷身上藏着的秘密,也不想只凭眼睛看到的,一棍子将林蔷这个人的品行打死。 林蔷用袖子抹了抹泪,悲嘁道:“元夫人,我并非你认为的那种不贞不洁之人。我身边这位才是我的相公。” “哈?” “你会觉得惊讶这太正常了,因为连我自己都想不到那么离谱的事会发生到我的身上。” 姚窕已经迫不及待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快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蔷娓娓道来。 “我于五年前嫁给我的夫君,也就是峯郎。我们两个男耕女织,过了一段平凡又幸福的日子。可有一日,他去山上打猎,救回一个伤重的男人,也就是祝启连。” “我们夫妻俩拼尽一身力气,好不容易将祝启连救活,还留他在我们家休养了一段时间。可是在一次他们两个上山打猎的途中,他们俩遇到了猛兽,我夫君不慎跌落山崖。” “祝启连回来告诉我这个噩耗,我悲痛欲绝,原本都想和我夫君一道去了,却无奈在这个时候发现了我腹中已怀了我夫君的孩子。” “为了给我夫君留一脉香火传承,我逼迫自己开始吃东西,在祝启连的悉心照料下慢慢振作起来。孤儿寡母要在这个世间生存,总是不太容易,所以在祝启连提出要和我结成连理,帮我一起照顾孩子,权衡之下,我点头同意了。” 姚窕听到这,忍不住吁叹了一声。 后面的剧情林蔷不说,她也能猜到。 一定是林蔷以为日子好不容易要平静下来的时候,前夫回来了。 她陷入了两难境地。 因着和前夫有感情,便没忍住和前夫旧情复燃了。 可林蔷接下来的叙说直接啪啪打了姚窕的脸。 “不曾想那祝启连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一面哄着我,一面却悄悄设计将我的孩子害死。” “啊……”姚窕双眼猛然瞪大。 这还真是她没想到的。 林蔷继续说:“原本我还不知道,直到我的夫君掉下山崖却没死,拼死保住性命找到我,我才知道原来他不是被猛兽袭击,不慎跌落山崖,而是祝启连想夺他的妻,故意害他。” 姚窕大跌眼镜,如果是这样,祝启连也太丧心病狂了。 这赤果果一只白眼狼啊! “彼时祝启连已经高中,进了翰林院,成功当上大官,我跟我夫君知道没办法和他抗衡,也没能力复仇,便想着远离他,回到我们家,重新开始新的生活。” “可祝启连不仅在我和他撕破脸后不肯给休书于我,还派人对我夫君痛下杀手。我夫君怕我性命有碍,不敢再现身,直到祝启连被分派到这来当主考官,我夫君才一路跟随而来,忍不住与我相见。” 姚窕叹息道:“你们确实是一对苦命鸳鸯。” 看来这人也不能随便救啊!谁知道救回去的是绵羊还是豺狼? 萧峯南夫妻二人要是没遇上祝启连,命运也不会如此多舛。 林蔷说着说着,眼泪又控制不住流下来,越流越多。 萧峯南轻轻为她擦去眼泪。 林蔷平复了一下情绪,这才继续道:“祝启连他简直不是人,怕我对他不利或者有逃跑的念头,所以一直用药控制我,给我吃了各种奇怪的药,我的身体就是被他搞坏的,也因此得了咳疾。” 姚窕没想到林蔷的咳疾也是祝启连弄出来的。 看来林蔷背着他私会其他男人,他一点也不冤。 “我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只想在死前多见我峯郎几面。这一次,我和峯郎都决定不再逃避了。” 姚窕听着她视死如归的语气,有些心慌:“你们想做什么?” 萧峯南咬牙切齿:“当然是杀了那个狗官。” “杀了祝大人?” 姚窕的心慌得更厉害了。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杀个普通人都要吃官司,何况是朝廷命官。 朝廷命官要是死在这小地方,全县的人都要受牵连,朝廷一定会派人彻查祝启连的死因。 第55章 大姑娘上花轿 姚窕一家不慎和这事牵扯上了,不管是出于道义还是为了自保,她都不能袖手旁观。 她皱眉思索了会,突然想到一个细节。 “祝……不,萧夫人,容姚窕问一个问题,我自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便没有见到你的身边有丫头跟着服侍,按理说祝启连他已经进了翰林院,最低四品官,不应该你们身边连个服侍的下人都没有啊!” 林蔷道:“本来是有丫鬟婆子跟着服侍的,可是祝启连这次被分派到这边来主考,他执意要带我一起来,将我控制在他的身边,怕惹人侧目,遭人非议,所以才不许家里的丫鬟婆子跟着。” 这个理由说服不了姚窕,她总觉得另有隐情。 不过隐情需要时间去剖白。 在那之前,姚窕觉得当务之急是说服这两个人打消杀人的念头。 “萧夫人,若我说我有本事治好你的病,还一个健健康康的你,让你和你夫君白头到老,你可愿先放下仇恨,不去杀了祝启连?”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姚窕并非不认同。 她不是什么圣母。 只是即便这二人杀了渣男,成功了,付出的代价却是要赔上更多人的性命是不值得的。 姚窕可不认为祝启连一条性命要拿他们一家,林娇娘一家,还有萧峯南和林蔷性命去换。 萧峯南眼中先绽放喜色:“你说你有办法治好蔷儿的命?” 姚窕眼梢微勾:“确实,但前提是你能沉得住气,暂且放下对祝启连的恨。你真要杀他也有可能是以卵击石,真当他心机这么深沉的人不做一丁点防备?没准他身边就带着暗卫什么的。” “再不济,这县衙的衙差也是左右不离他的身边,你未必可以得手。” “如果你可以向我保证暂且不动手,我可以想办法先让你夫人假死,蒙骗过关,等祝启连回京,再替你夫人治病。” 萧峯南狠狠捏起拳头,指关节咔嚓作响。 报仇和爱人的性命让他来选,确实很难抉择。 可是对林蔷的爱意最终大过他对祝启连的恨意。 他咬牙同意:“好,只要你能治好蔷儿,我可以不杀了祝启连。” 他也不是个傻子,知道即便硬杀了祝启连,也会牵连一大群人。 他心中有恨意,但本性善良,不愿意因为一己之私害了旁人。 姚窕的医术之高明,蔷儿也有对他说,所以他也没觉得姚窕是为了保命而诓骗他。 “很好,既然如此,在明日乡试结束之前,我们商量出一个对策来。” 三人彻夜长谈,初步拟定了对策。 这件事,少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安全,所以姚窕并没有告诉林娇娘。 林娇娘第二日过来陪林蔷说话的时候,二人默契地只字不提,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上午考完最后一场,考生们这才被从考场放了出来。 元慕寒迫不及待返家见妻子和孩子。 好几日不见,姚窕在看到元慕寒的第一眼,终于领会到“久别胜新婚”的滋味。 她看着元慕寒,竟突然有些害羞。 元雪这坏孩子歪着头,故意戳破她的心事:“娘亲,你看见爹爹怎么脸红了?” “我才没脸红,天气炎热,给热的。”姚窕强自狡辩。 元澈不客气地戳穿她:“现在是深秋,气温很低,能给热得脸红?” 姚窕气得叉腰:“你这两个小破孩,就不知道给娘亲留点面子?” 元澈朝她扮了个鬼脸。 元慕寒心中想念她想得紧,也不顾及孩子们在场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窕儿既然同我的心思一样,便没什么好害羞的。” 姚窕嗔瞪了他一眼。 他元慕寒是二婚,可能早就熟稔于这种夫妻情趣了,可她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元慕寒抱着她温存了一会,才注意到一旁有人。 这个人一身华贵,气质温婉雍容,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他松开了姚窕,好奇道:“窕儿,今天家里有客人来?” 他刚看到的女人神态怡然自得,像在自己家里般闲适从容,一点也不像来看病的病人。 姚窕知道他问的是林蔷,正要同他介绍,一行人火急火燎从外院走了进来。 为首的男人身着紫色官服,头戴乌纱帽,而他后面跟着张晋元及一众衙役,应该是林蔷口中那个白眼狼祝启连没错了。 他进了姚窕家,也不跟其他人打招呼,直奔坐在廊下的林蔷身边。 他一手将林蔷拉了起来,搂入怀中,林蔷的身体瞬间僵硬。 可祝启连毫无所察般自顾自说:“蔷儿,你知不知道你快把我给吓死了。早知道你会犯病,我就不该把你一个人留在驿站,也不该一个伺候的人都不带。” 呵,这家伙倒是会装情深。 姚窕嘲讽地勾起唇角。 按照昨夜拟定的计划走,林蔷不会再和祝启连斗气了,她会适当地对他表现顺从以此来降低他的警戒心。 被祝启连抱了好一会,林蔷感觉自己都快透不过气来了,这才柔声道:“相……相公,你先放开妾身,妾身要窒息了。” 祝启连这才恍然惊呼到自己的失态,忙放开了林蔷。 “蔷儿,你还好!” 林蔷心里对他厌恶至极,可为了自由,她表面能装出顺服,不讨厌他的样子来:“没……没事。” 她边说,边顺着气。 发红的脸色慢慢转为正常。 可祝启连盯着她的眼中却慢慢绽放出一抹奇异的光。 短短的时间内,蔷儿已经跟他说了好几句话了。 她的转变让他十分惊喜。 他心中一动,将林蔷打横抱起。 “蔷儿,我们回去。” 林蔷还没说话,姚窕已经出声阻拦:“祝大人,请先放下令正,她身体还没复原,容不得这般折腾的。” 祝启连回过头,猛然瞪向姚窕,冷沉的眼中凶杀之气毕现。 姚窕心惊了惊,这个家伙果然可怕。 张晋元走上前,笑着打圆场:“祝大人,这位元夫人医术精湛。上次您夫人旧疾复发,就是由她及时抢救,才让令正醒过来的。” “是啊,是啊,祝大人,得亏了元夫人。”林娇娘也赶忙上前帮着说话。 祝启连这才收敛了眼中凶杀之气。 第56章 你连眼泪都是我的专属物 他诚恳向姚窕道谢:“元夫人,当日多谢你搭救内子了,否则内子当日有个大碍,今日祝某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形,怎么面对失去内子的沉痛打击。” 光从他的道谢来看,不知内情的旁人还真的会以为他是个宠妻的模范好丈夫。 可如此心口不一的一个人,姚窕听着他的道谢,还真是觉得刺耳。 可眼下她配合着林蔷,也不会拆穿他。 不就是演戏,谁认真起来还不是个演技派? “祝大人客气了,救死扶伤本就是大夫的天职。在祝大人想带令正走之前,有些注意事项我要嘱咐祝大人,顺便再为令正配几副药,助其加快恢复。” 祝启连淡淡颔首:“有劳。” 等着姚窕开了几副药,又听她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张晋元派了一个衙役负责拿药,祝启连则抱着林蔷回去。 他没肯让林蔷坐轿子,一路都是抱着她,直到进了驿站,才将她放下来。 “蔷儿,以后我不会让你离开我身边半分了。” 林蔷抬起眼,看向他霸道又饱满深情的双眼。 看起来多真挚啊,可实际上那么虚伪。 他不是出于爱她,只是病态得想要将她禁锢至死罢了。 林蔷的唇上不由地撑开了两分弧度:“怎么,祝大人这是打算把我拴在裤腰带上了?” 祝启连轻狂一笑:“有何不可?” 林蔷手指攀住他的官服领子,用力一拽,让他的头颅被迫低下来。 她嘴唇凑到他唇角,匪邪暧昧低吟:“可你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那就直到你死。” 祝启连的唇霸道吻了上去,二人纠缠在一起。 二人交叠的影子投映在墙上,秋日的阳光从窗扉漏了几许照在身上,林蔷不觉得温暖,只觉得冷。 她微微拱起身子,在祝启连的怀中喊了一句“冷”。 祝启连将她拥紧,声音狂热又紧促地唤她的名字:“蔷儿……蔷儿……” 一阵痛意漫过,林蔷眼角流下一滴泪。 但很快被祝启连的唇吮干。 “蔷儿,你连眼泪都是我的专属物……” 一个时辰后,林蔷窝在祝启连的臂弯里。 他体贴地为她梳理着濡湿的头发。 秋风吹进来,林蔷感觉到了寒意,双肩不自觉颤了颤。 祝启连忙将被子拉高,盖住了她裸露在外的肌肤。 林蔷微哑的声音透出几分慵魅:“启连,我困了。” “嗯,睡,我守着你。” 林蔷慢慢阖上了眼睛,在祝启连怀里睡去。 耳边传来她均匀的呼吸声,祝启连知道她是真的睡着了。 这还是第一次她这般绵软乖巧。 想到以前他每次要跟她同房,她都一脸受到了极大侮辱,恨不得跟他鱼死网破的愤怒和绝望,他眸光便不由地收紧,紧灼。 “蔷儿,希望你的转变不是我在做梦。” 他俯下头颅,在她眼角亲了亲,这才轻手轻脚下了床,给她掖好被子。 他捡了件外袍披上,随意束好外袍带子,走出了寝卧。 坐在外间的桌边,他手指紧捏成拳,眸光盯着寝内正在沉睡的林蔷,渐渐幽深。 吃过晚饭,几个孩子围在元慕寒身边,都不肯去睡觉,小家伙们一个个兴奋不已。 好几日不见爹爹了,他们都想念得紧。 元萧道:“爹爹,考试的题目难吗?” 元慕寒慈和一笑:“还好。” “那爹爹这次是不是能高中啊?”元雪甜甜地问。 元慕寒伸手捏了捏元雪粉嫩的脸颊:“应该!” 姚窕看着这其乐融融的一幕,嘴角露出了微笑。 元慕寒既然说应该,应该是已经有了几成把握。 收拾好碗筷,端进厨房前,她对元慕寒体贴一笑:“相公,你好好歇息一下,我去给你烧洗澡水,待会你好好洗个澡,早点睡觉。” 这乡试时间为三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也不能洗澡,人出来后身上都有异味了。 一直处于紧张的气氛中,睡觉应该也是睡不踏实的。 “好,辛苦娘子了。” 元慕寒他确实感觉身上有些疲累。 姚窕洗了碗筷,又烧了一大锅热水,等她把热水舀进桶里的时候,元萧主动来帮忙:“娘,我帮你提!” “谢谢大宝。” 二人合力提了两桶水到了房间,元慕寒进房去洗澡,姚窕则走出来帮几个孩子洗漱,催促他们上床睡觉。 这古代人没有手机能玩,基本是吃了晚饭就差不多洗漱睡觉了。 等她再折返,她发现元慕寒竟然还没洗完。 望见元慕寒光溜溜的后背的刹那,姚窕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眼睛尴尬得不知道往哪里放。 她转过了身,有些羞赧:“慕寒,你还没洗完啊!” “在等你。” “等我?”姚窕心里麻了一下。 她不擅长应对这种状况,晕晕热热道:“我还是先出去!” “害。” 元慕寒叹息一声,从一旁的长椅上取过长袍中衣,踏出浴桶。 待他将中衣穿好,才无奈一笑:“转过来!” “穿……穿好了?” 姚窕一紧张,说话都结巴。 “嗯。” 姚窕这才好意思转过身。 她走近几步,望着元慕寒有些幽怨的眼神,又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大惊小怪了。 可要没谈过恋爱的她跟元慕寒像老夫老妻一样,即便看到对方的身体也毫无感觉,太难为她了。 元慕寒拉起她的手,怅然道:“窕儿,是为夫做了什么让你不安心的事,才让你如此躲避我?” 姚窕心脏乱跳。 是啊,原主跟他做了好几年夫妻,两个人即便感情不好,也不会生疏退避到这种地步。 自己每次见到他脱个衣服,都一脸惊恐,把他当个要占她便宜的登徒子一般,怎么会不让他多想,甚至寒心? 就在她准备说点什么来解释她的异常行为,元慕寒双手突然改为抓住了她的双肩。 他的手掌握住了她圆润的肩头,甚爱怜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你真正敞开心扉的一天。” 姚窕微怔。 随即,她被他搂进怀里。 他轻柔低磁的声音回旋在她的耳边:“只是,别让我等太久。” 姚窕一颗心霎时如春华烂漫。 她喜欢上的便是元慕寒如春风润人的温润腻软,对她有着无限的包容和理解。 他的魅力的攻击力可能并不强,不是那种一眼就会让人沦陷的类型。 可缓缓渗透,时间久了,被侵入的人就会发现离不开他了。 心理年龄已经快四十的姚窕需要的早就不是轰轰烈烈的如岩浆喷发式,会将彼此燃烧殆尽的恋爱,而是长年累月悉心的陪伴和守护。 第57章 吐在我手上 元慕寒刚考完,姚窕想让他好好放松一下,所以第二日吃过早饭,便闭门,一家人外出逛街。 姚窕每天要给病人看诊,难得带几个孩子出来玩,平时他们还算听话,不会要求姚窕或者元慕寒带他们出来逛。 可今天是姚窕主动提出带他们出来逛街,这几个孩子一个个手舞足蹈,再也压抑不住孩童天性了。 几个孩子走在前面,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脸上写满了欢喜和雀跃。 他们东瞧瞧,西看看,对什么都觉得很新奇,什么都想买。 可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之前在村里能吃到一顿白面都觉得很稀罕,很珍贵,所以即便想买,也不会真的开口。 不过元雪年纪小,她还不懂这些,看见了街上卖糖葫芦的,馋得不行。 “娘,我想买那个。” 她跑过来拽姚窕的手,圆乎乎的小手指指了指前面的糖葫芦摊,一脸馋样。 没忍住,她还把手指放进了嘴里吮。 “雪儿,你怎么这么馋?”元萧板着脸训斥。 元雪被大哥训得一脸委屈,哭唧唧:“人家就是想吃嘛!” 姚窕笑道:“萧儿,你别斥责妹妹了,即便是为娘,看着也有点馋呢!既然大家都想吃,这样,娘给每个人都买一个。” “哦耶,娘亲最好了。”元雪拉着姚窕的手在原地又蹦又跳。 她还调皮地对元萧做了个鬼脸。 元萧摇摇头,这个妹妹真是还太不懂事了,也就是爹娘宠着、惯着她。 姚窕拉着元雪的手到了卖糖葫芦的摊贩前,询问了价钱,两文钱一串。 “老板,来六串。” 元慕寒已经在拆锁钱袋子的封绳了,听见姚窕要了六串,他忙道:“我不吃,就要五串!” “那好,我们分着吃一串,这东西粘牙又甜腻,一串我应该吃不完。” 元慕寒唇弧微深。 他对姚窕的提议没有任何意见。 姚窕从手扎稻草棍上拿下五串糖葫芦,给四个孩子一人一串,她自己也吃一串。 元慕寒付了钱,几人边吃糖葫芦,边继续逛街。 姚窕咬下竹签上一个糖葫芦,随手便递了剩下的给元慕寒。 元慕寒接过来,也吃了一个。 姚窕吃东西有吐渣和吐籽的习惯,不管是水果类还是糖葫芦。 在现代,大街上随处可以垃圾桶,倒好些,可这现代,路上压根没有公用垃圾桶。 姚窕走了一路,都没瞧见。 元慕寒见她东张西望的,还以为她在找什么东西,好声询问:“窕儿,你在找什么东西吗?” “不是,我在找垃圾桶。哦,不,我在找可以吐山楂的籽的泔水桶。” 姚窕意识到自己嘴里蹦出了这个时代不该有的词汇,忙改了口。 “大街上没有那玩意,窕儿,你吐在我手上,我拿手帕包起来,到时候拿回家里扔。” 在古代因为没有什么工业垃圾,环境很好,所以这里的人压根没有什么环保的念头。 若想吐什么东西都是随便就往地上吐,除了肠胃上出了毛病,要吐十分恶心的呕吐物。 可姚窕习惯将垃圾分类,即便穿来这古代,也保持着这个习惯。 元慕寒跟她生活了一阵,已经适应了,所以当姚窕要吐山楂籽,他忙伸过手。 他的手掌对着姚窕的嘴,姚窕想不吐都不行。 可就这么吐别人手里,即便对方是她的丈夫,她也难以张嘴。 元慕寒见她一脸为难,想了想,拿出手帕,摊放在自己掌心:“可以了。” 姚窕这才说服自己,很不好意思吐出嘴里的山楂籽。 元慕寒随手一裹手帕,直接揣进了袖子里。 “你不觉得恶心?”瞧见他的动作,姚窕的心里顿时涌起一股难言的感觉。 在现代,带着女朋友找垃圾桶,或者递垃圾桶给她吐的不少,可是用手掌去接女朋友嘴里吐出的东西,又揣进口袋的还真是很少见。 元慕寒淡淡一笑,语气十分自然:“窕儿,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又没什么。你是我的妻。倘若等我们老了,你病了,我还要伺候你,给你端屎把尿呢!” “别,别说了。” 光是想一想那个画面,姚窕手臂上就泛起了鸡皮疙瘩。 虽然这样的话听起来很实在,让人很有安全感,可她现在这么年轻,还不想这么早就去想年老后白发苍苍,佝腰偻背的样子。 唉,在现代见了太多到垂暮之年,凄惨的老人了,真到了那种生活不能自理的地步,想想,她觉得还挺心酸的。 元慕寒微微挑眉,咬着她的耳朵,亲密道:“窕儿,倘若到了那一天,生活先不能自理的是我,你会照顾我吗?” 姚窕唇一勾:“我才不理你,所以你要健健康康活着,不要成为我的累赘。哈哈……” “喂,你们两个还走不走了?一直腻腻歪歪的。”元澈很不爽地控诉。 姚窕看了元慕寒一眼,肩膀微耸。 这小子,总是破坏气氛。 她开玩笑的口吻:“慕寒,元澈这小子不会是你捡来的,怎么模样和性格一点都不像你啊!” 元慕寒摸了摸鼻子,失笑道:“大……大概长歪了。” 一家人逛了一阵,姚窕想给几个孩子买点衣服,便停在了一家成衣铺。 小孩子就是长得快,才几个月,几个小子身上的衣服就好像有点穿小了。 她和一双纤纤素手同时摸上一块衣服料子。 姚窕侧眸望去,才发现是是林蔷。 此刻她正依偎在祝启连的怀中,整个人看起来小鸟依人。 只不过她脸色有些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 姚窕撤回手,淡淡一笑:“祝大人,祝夫人,原来是你们啊!” “元夫人,元公子。”林蔷朝着二人微微点头。 当姚窕看向祝启连的时候,他也跟着微微颔首。 “你们出来逛街啊!”姚窕又笑着问。 “嗯,出来逛逛。当了三日的主考官,相公说他闷坏了。” “巧了,我们也是。” “你要买这件衣裳吗?”林蔷抓起了刚和姚窕同时摸上的衣服料子。 “嗯,看看,准备给几个孩子买点衣裳,他们长得太快了,身上穿的衣服都有些紧了。” “孩子?”林蔷口中呢喃,伤痛之色从眼中沁出来。 第58章 想要孩子 祝启连伸了手过来,猛地攥住了林蔷的手:“蔷儿,若你想要孩子,我们生一个便是。” 说罢,他另外一只手强势搂过林蔷的肩:“蔷儿,我们回去。” 被姚窕的话勾起了林蔷的伤心事,祝启连已经有些不悦。 林蔷也没挣扎,任由祝启连拥着她离开。 元慕寒走过来,搂住了姚窕的肩膀,望着祝启连和林蔷离开的背影,幽叹道:“窕儿,我怎么觉得他们俩好像有点不对劲?” 当然不对劲了,这可是有血仇的一对夫妻。 不过姚窕可没打算对元慕寒说实话。 “相公,我们不要管别人了,出来逛了这么久,我们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坐下来喝喝茶。” “好,我知道附近有个戏楼,里面的角,戏唱得不错,我们可以边听戏,边喝茶。” “好耶。” 元宋率先欢呼。 这小子最喜欢热闹的地方了。 祝启连带着林蔷回了驿站,林蔷仍旧闷闷不乐。 自碰到元慕寒一家,被勾起了伤心事,她整个情绪就很低落。 祝启连眸光森森坐在桌边,望了她一会,随后起身开始收拾东西。 差不多该走了。 他可不想他跟林蔷好不容易缓和的一点关系再次僵化。 林蔷也没问什么,一个人呆呆坐在窗边,望着窗外一棵梧桐树怔怔出神。 等祝启连收拾好包袱,写了一封信让驿站小厮送出去,林蔷这才打破沉默:“相公,什么时候走?” “来接我们的车一来,我们就走。” 林蔷并没有什么意见,点了下头,只是说:“走前去一趟府衙还有元家,我想跟几位帮过我的人道个别。” 祝启连走了过来,握着她的手,将她揽入怀里。 林蔷像是自然而然将头颅往他结实的腹部一靠。 头顶划过祝启连邃沉的声音:“好。” 约摸申时,来接的马车来了。 祝启连走了出去,林蔷从门缝中看到一个青衣男子对着祝启连深深一弯腰:“大人。” “都打点妥当了?” “嗯,这便可以走了。” 林蔷转了转眼眸,距离祝启连送出去信到现在不过是三个多时辰。 人能来得这么快,说明祝启连压根不是如他所说没有带一个随行仆从。 他只是将人安置在不远处,若他有个意外,随时可以过来支援他罢了。 祝启连走进来,林蔷忙收敛外露的心绪。 “蔷儿,我们可以走了。” 他一手拿起包袱,一手来牵她。 “好。” 二人上了马车,车夫赶着马车直奔府衙。 张晋元正在处理公务,听得衙役来报祝启连来了,他连忙放下手上公务,起身出来迎接。 “祝大人。” 张晋元职位比祝启连低,所以见了面也是张晋元行礼。 祝启连平声道:“张大人现下有空吗?” “大人有吩咐,张晋元自然不敢不从。”张晋元又揖了一礼。 “那好,你马上回家,喊上内子来元家。” “怎么了嘛?” 张晋元又看了看他身后的马车,惊道:“大人这便要回京了?” “嗯。” “大人……” 张晋元还没说完,就被祝启连打断:“张大人不必挽留,已经决定要走了,再加上内子身体欠佳,需要尽快带她回京医治。” 这祝启连总是神色冷冷淡淡的样子,不苟言笑,不好接近,张晋元揣度不定他的心思,也不敢多言。 毕竟什么时候走,也是人家的私事。 之前虽说让姚窕为他的夫人医治,可姚窕毕竟来自小地方,他不够信任也是人之常情,难道京城还没好医师? “既然如此,那就先祝大人一路顺风了。”张晋元很快作出反应,又揖了一礼。 等祝启连的马车到了元家,不多时,张晋元夫妇也来了。 姚窕热情招待了他们,请他们喝茶。 林蔷喝下自己那杯茶的时候,眼含深意望着姚窕。 姚窕唇颊始终保持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告过别,祝启连带着林蔷上了马车,林蔷坐在马车上朝众人挥手。 等走远了,姚窕等人变成一个个模糊的黑影,她才放下了手,车帘落下。 祝启连眸中映出几分幽绿的光来:“蔷儿,你似乎很喜欢他们!” 林蔷沉下了脸,不悦讽刺:“你整日不许我接近那个,靠近这个,他们即便和我只有几面之缘,对我来说却是难得的朋友。” 祝启连一把搂过她,手指穿插到她的发间,一下又一下替她梳理着长发。 “蔷儿,只要你乖乖待在我的身边,绝了那些寻死觅活或者逃跑的心思,以后我会给你一些交朋友的自由。” 林蔷掀了一下唇,一脸讽刺和厌恶。 她不信霸道偏执到变态的祝启连会给她自由,当然也不屑他的施舍。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林蔷伏在他的怀里,长久是一个姿势,她有些累了。 可刚转换了一个姿势,她就剧烈咳嗽起来。 这还不是只咳了一两下,接连咳了十多声。 祝启连紧张扶住她的肩:“蔷儿,你怎么样?” 林蔷一怒,使劲推开他:“我这样还不是拜你所赐。” 她极力深呼吸,用手捂住嘴,这才稍稍遏止了咳嗽。 祝启连知她为何使小性子,她这一身病痛确实是他造成的。 比起对他冷漠,他更愿意林蔷对他发脾气。 他又伸手将林蔷搂入怀中,向她道歉:“好蔷儿,是为夫的错。只要你愿意一心一意待在我身边,我再也不做从前那些混账事了。等回京,我请名医治好你,我们再好好过日子。” 林蔷没有吱声。 他以为她同意了,心下越发柔软和欢喜。 林蔷在他怀中依偎了一会,慢慢睡去。 祝启连抱着她,不肯松手。 他心知自己对林蔷的狂热已经到了疯魔的地步,没有办法再抽身了。 如果林蔷愿意和他好好生活,两个人自然可以过神仙美眷的生活,可若她不愿意,他只好拉着她一起沉沦堕狱了。 林蔷这一睡,直到下马车去打点好的驿站休息,她也没有醒来。 平时林蔷睡眠浅,睡得又少,难得可以睡这么久,祝启连也不愿意弄醒她。 将她抱下马车,送进房间,他轻手轻脚洗漱了一番,熄了灯,也跟着她一起躺下了。 祝启连睡到后半夜,听见一阵急促难耐的咳嗽声。 他忙起身捻亮烛火。 林蔷并没有醒,却一直在咳,脸都憋得通红了。 祝启连感觉有些不对劲,伸手一摸林蔷的额头,竟然滚烫异常。 第59章 第一次求他 这把祝启连骇得不轻,忙冲着外头大喊:“来人。” 下人漏夜将大夫请来给林蔷看诊。 大夫一番操作,林蔷确实是醒了,可才睁开眼,一阵腥甜冲上咽腔,她对着床榻外,直接就吐出了一口鲜血。 鲜血溅在大夫的外袍上,把大夫骇得不轻。 “你这个庸医,我只是让你治她,你怎么反倒让她吐血了?” 祝启连一把揪起了大夫的衣领。 大夫一脸惊惶之色。 “老……老朽也不知啊!” “废物。”祝启连将他狠狠掼摔在地上。 他奔出房间,朝着外面伺立的下人下令:“快,把附近所有的大夫给本官召来。” 他压根没想到要人去请姚窕,因为姚窕在他看来就是个庸医。 久病成良医,林蔷看了无数大夫,祝启连都在身旁守着、听着,望闻听切,一项不漏。 所以这治病的大夫究竟有真功夫还是医技拙劣,他还是能分辨出来的。 这也是他没在那地方继续待着,迫不及待要带林蔷回去的原因。 姚窕她压根治不好林蔷。 他并不知那一日他急急跑到元家见林蔷,姚窕故意演了那么一出,让他误以为她医技拙劣。 这驿站附近的镇上大夫都被请了来,一起给林蔷看病。 可是林蔷的病情突然恶劣,怎么都没办法遏制。 大夫只要给她施针,她就吐血。 祝启连气恨得眼睛都红了。 密密麻麻如红色蜘蛛网的血丝在他眼中纵横交错,密布丛生。 “你们都是一群没用的废物,都给本官滚!快滚!” 他怒气爆发,便朝着这些大夫发泄。 等把大夫赶走后,他立马帮林蔷穿好外衣,抱起她起身离开。 马车直奔京城而去。 可林蔷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么颠簸? 祝启连肉眼可见她的身体在衰竭。 本来她还能同他说话,到了后来,就连支起身子,睁开眼都难。 祝启连简直崩溃。 他好不容易和蔷儿关系缓和了一点,上天竟要这么愚弄他? 不,他绝不能让蔷儿离开他。 萧峯南先他们一步赶到京城。 经常给林蔷看病的名医林致刚给一位大官夫人看完诊回来,回到家,却静悄悄的。 他有些疑惑地推开门,刚探个头进去,一把剑就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祝启连煎熬着,忍耐着痛苦,昼夜赶路,好不容易才带林蔷赶回京城。 抱着人进了家门,他立即着人请了惯常为林蔷看病的名医林致过来。 林致本来一派沉稳,面色从容,可是为林蔷诊过脉以后,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林大夫,怎么样?” “祝大人,令正的病突然急剧恶化,您怎么拖到现在才让人喊我过来?” 林致一脸忧心。 祝启连本来就一直在压抑情绪,情绪处于爆发的边缘,林致这名医给林蔷诊过脉后,也是给林蔷判了死刑,一副无力回天的样子,他心头紧绷的那根弦彻底扯断。 一把揪住林致的衣领:“我不是要你跟我说这些废话的,我要的是你救她。” 林致摊手道:“对不起,大人,令正的病情延误得太久,已经无力回天了。” “请准备后事。”他叹了口气:“即便您请了大罗神仙来也没有用。” 在祝启连眼里,林致就是再世华佗,若他都说没有办法,那就是没有办法了。 祝启连怒极,眼中杀气迸裂:“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林致一脸无奈:“即便大人要杀了我,我也束手无策,救不好她。” “启连……” 就在这时,林蔷轻呓了一声。 祝启连忙丢下林致,来到床边。 “启连……” 林蔷仍在喊他的名字,她起不来,病歪歪倚在床边,伸手就在空中乱抓,迫切想要抓住点什么。 祝启连一脚踢开一旁的林致,忙握住了林蔷乱抓的双手。 他将她抱入怀中,满眼心疼和恐惧:“在,我在这。你要跟我说什么?” 他连声音都是颤抖的。 “咳咳……咳咳……相公,我想回去了,你尽快带我回去好不好?” “回去?这便是你的家啊!” 他还以为林蔷病糊涂了,故纠正她。 可林蔷却反攥住了他的手,用了很大力气说:“不,不是这,是……是回落水村。” 她精神气极差,连说一句连贯的话都十分困难。 祝启连抬袖去擦她额头上的汗。 林蔷有所感应,费劲睁开了眼睛。 “回落水村。”她又重复了一句。 祝启连猛地看向她的眼睛。 她都病糊涂了,还惦记原来那个家,原来那个地方。 临死前都想回去看一眼。 恨意很快漫过痛意从他眼底覆出来。 他一点不想带她去那个地方。 死她都要死在她前夫的家里嘛!他偏不肯。 可林蔷眼神里尽是哀求。 她艰难喘息了好一会,痛到眉心紧簇,指甲死命去抠他的手背。 “那……那有以前的回忆,煜宝也是在那出生的,我想在死前去见见煜宝,你带我去好不好?” 提到孩子,祝启连阴骇狠沉的眼升腾几许复杂。 会不会……也许她只是想念那个过世的孩子。 望着她哀求痛苦的双眼,祝启连终究没能说出拒绝的话。 毕竟这是第一次,她求他。 便是之前,他要杀萧峯南,她也没有自损骨气,低声下气求他。 是啊,如果她挂念的是萧峯南,萧峯南死在京城,又不是落水村,她何必回去? “好,我带你去。” 心里计量了下,他同意了。 如果她林蔷一定要死,何必让她带着对他的怨恨去死? 即便到了地府,做孤魂野鬼,他还是要去找她的。 祝启连并没有耽搁,林蔷想回去,他即刻让人准备,出发去落水村。 至于林致,他没时间去管他怎样。 林致见祝启连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夫人,顾不上自己,忙收了医用箱匣,离开了祝府。 他急急赶回家,推开院门,进去后又急急锁上院门,进了正屋。 一进去,一把剑再一次抵在了他脖子的动脉上。 林致举手做投降状:“英雄,我已经按你的吩咐办了,现在能不能放了我的妻儿和老母?” 门缝后走出个高大的男人,他正是萧峯南。 他将抵在林致脖颈动脉处的剑收回:“可以,你现在去给他们解绑!” “好。”林致忙奔向房间。 萧峯南就跟在他身后,在他奔到自己老母面前,准备给自己老母解绑时,他抬手往他后颈重重一劈。 第60章 假死手段 林致在他妻儿和老母迸裂的眼瞳中如一座大山,轰然倒下。 萧峯南并没有杀他们,只是让他们暂时再被限制一段时间自由,以免他们马上再反水去向祝启连报信。 林致虽然说他按他的吩咐办了,但他需要去核实。 第一时间赶到祝府,他正好碰见祝启连抱着林蔷走出府外,上了马车。 看来计划进行得很顺利。 乡试成绩放榜前一日,姚窕收到了萧峯南传来的信件。 事情正按预期在进行着,林蔷的身体已经快不行了,大概还有两三日,她便会如约死亡。 不过这并不是真死,而是迷惑祝启连双眼的一种假死手段。 只有当祝启连误以为林蔷真死了,才能彻底摆脱他的纠缠。 姚窕读完信,暗暗松了口气。 祝启连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所以计划进行的过程中不能出一点纰漏。 她回到房里,元慕寒见她回来,忙走了过来:“窕儿,你去哪了?我正四处找你。” “怎么了?” “有个严重的病人上门,指名道姓要你给她看诊呢!” “哦。” 姚窕也没深想,跟着元慕寒走了出去。 等看到站在院子里的人,她眼神一滞。 竟然是醉春楼的老鸨! “怎么是你啊?”姚窕语气有些意外,当然也不怎么开心。 直觉上她觉得醉春楼的老鸨找上她没好事,她也不想跟她再有什么牵扯了。 老鸨见了她,发出那种甜到发腻的一贯笑声。 一甩手帕,快步走到她身边来:“元夫人,真的是你啊!本来我还有些不相信,现在见到真人,才知道原来你真的搬到城里来了。” 姚窕蹙起眉:“有事吗?你不会是真的来看病的!” “当然是看病,不然我大老远跑这么远来干嘛?但既然你们一家人搬到城里来了,我以后可以经常来串门,向元夫人讨教一点生意经。” 姚窕直接冷声拒绝:“抱歉,不太欢迎呢!我们一家现在生活得很平静,不希望被人打扰。” 就这么直接给拒绝了。 老鸨脸一僵,有些尴尬。 不过没有人会比她更会缓和气氛了,她浓脂厚粉的脸上很快又堆起笑容:“既然元夫人不喜欢,那就单纯把我当个病人,我来看病的。” “请进内室。” 姚窕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她专门劈了间房给那些有妇科疾病的妇女同志们检查身体。 这老鸨若有病,除了妇科病,还能有啥? 老鸨乖乖跟着她走进一间房。 房门上锁,老鸨在铺了软缎的榻上躺下,她还在喋喋不休:“没想到袁夫人不仅脑子聪明,会做生意,还是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真是佩服。” 姚窕戴上自制手套和口罩:“好了,检查的时候保持安静。” 不知道她装热络个什么,自己压根不想跟她还有什么牵扯好不好? 姚窕给老鸨检查了一番,确定就是一些妇科疾病。 “行了,起来穿好衣服,我给你配点药,你拿回去涂抹,不出半个月,就能消肿止痒。” “真的?” 姚窕反身看了她一眼:“你觉得我在骗你?” 真是好笑。 虽然说医者眼里没有差别对待,有病无类,可这老鸨的行事做派真的让人喜欢不起来。 “没,没有,我当然相信元夫人。” 她只是惊叹姚窕的医术,毕竟她身上这种旧毛病长年累月都会看大夫,却一直反反复复复发,就没被根治过,可姚窕却说服了她配的药,不出半个月就能好,她能不惊诧吗? 老鸨领了药离开,姚窕要的诊金高,她也没有还价,痛快给了。 倘若姚窕真有那么高明的医术,以后她那些姑娘就不用为染病发愁了。 老鸨离开,全然没有注意到一抹黑影在她离开后探出了头,眸光森森盯着元家大门的方向。 姚窕应付完老鸨,看见元慕寒坐在廊下,手中拿着一本书,可是那本书却是倒的。 她走到他身后,轻轻拍了一下他的后肩。 元慕寒在走神,被她这样冷不丁一拍,整个人被吓了一跳。 回过头来发现是姚窕,他宠溺一笑:“窕儿,你又调皮了。” “究竟是我调皮还是某人心不在焉?” 姚窕淡淡一笑,看穿他的心事:“相公,你是不是在紧张明日出乡试成绩的事。” “嗯。”元慕寒苦笑一声,也不想瞒她。 姚窕在他面前蹲下,握住他的手:“相公,不要太过忧虑,尽人事,听天命!只要你努力了,即便结果不如人意,也没人会怪你的。” 姚窕有时候感觉,即便元慕寒考不上,只要几个小子没长歪,他们平静生活在这个小镇上也挺好的。 “可是我想给你们更好的生活,也想实现自己的报复,更想……” 姚窕甜甜一笑,追问道:“更想什么?” 更想与你比肩,窕儿,你知不知道你越来越优秀,会让为夫恐慌,害怕失去你,甚至自卑。 “没什么。”元慕寒脸一红,终究是说不出这些肉麻的话。 “什么嘛,好端端的卖关子。” 不过元慕寒既然不肯说,她也不强迫他。 姚窕翘起唇:“相公,要是你真的不敢去看结果,明日不如我代你去看放榜名单?” “这……我们还是一起去。” 元慕寒觉得人会怂很正常,不过还是要有面对困难和解决困难的勇气。 如果他是个懦夫,又怎么好意思说要与她比肩。 “嗯,这才是我熟悉的慕寒呀!” 红香坊。 “妈妈,经过多日勘察,今日终于让属下找到了一个可疑的人选。”一青衣男子恭敬地对着面前的人说道。 红香坊老鸨眼中精光大盛:“噢?快说是谁。” “是省里一个有一点名气的一个女大夫。” “今日属下亲眼见到醉春楼的老板娘去见了那女大夫,拉着她说了好一会话,两个人还去了内室,关上门谈话。” “好啊!”红香坊老鸨的手指攥紧了桌沿,一脸邪佞:“这么久了,总算有点进展了。” “你速去将那女大夫的身份打探清楚,仔仔细细,一个细节都不要漏下。” “是,妈妈。”男子恭身退下。 天一亮,姚窕还没睁眼呢,元慕寒已经醒了。 元慕寒坐在床边穿鞋,姚窕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迷糊道:“慕寒,你怎么就起来了?” “睡不着了,我先去给你们做早饭。” 姚窕心知他是挂念着成绩,也不戳破他的心事。 她翻了个身:“那好,我再睡会。” 第61章 第二名自杀了 等姚窕起身,元慕寒已经将早饭做好了。 一家人围坐在桌上吃早饭,元宋脆生生地问:“爹爹,今天是不是要放榜,出成绩了?” “是啊。” “那待会我们一起去看榜。”元雪用勺子舀了一口粥,眼睛笑成了小月牙。 “好,乖。”元慕寒伸手摸了摸元雪的小脑袋。 一家人吃过早饭,坐着马车往放榜的巡抚署门而去。 他们一家人到的时候,放榜的地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 有些应考的考生跟元慕寒相识,看见了他,立马兴冲冲地跟他报喜:“恭喜啊,元兄乡试第一,中了解元呢!” 这巨大的幸福感如同海上掀起的巨浪,险些将元慕寒掀晕。 他腿脚都有些发软,晕乎乎道:“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元兄,恭喜啊,现在应该叫你元解元了!” 在一片恭贺声中,元慕寒看到自己的名字赫然位于榜单上第一位。 姚窕也觉得他很厉害。 能在乡试中得第一,相当于现在的省状元啊! 她感觉这古代的省状元可比现代的省状元难考许多,因为现代的学生有一堆辅助学习的辅导班和学习软件,可元慕寒完全是靠自己埋头看书。 “相公,你真棒。”姚窕对元慕寒竖起大拇指。 元慕寒猛地握紧了她的手,他最想得到认可的人便是她。 不久,张晋元和林娇娘下了马车,他们也是赶过来看榜单的,看见元慕寒中了解元,也很为他开心。 毕竟两家关系这么亲近,元慕寒考上了,对他们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元兄,既然你已经金榜题名,你可要践行当日说考上了要请我喝酒的承诺哦!”张晋元眉眼舒展,露出笑容来。 “当然,一定。” 林娇娘眨了眨眼:“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今天就去天香楼做个庆功宴,为元相公庆贺?” “窕妹,你觉得如何?”她顺势拉住了姚窕的胳膊。 姚窕淡淡一笑:“我没什么意见。” “那好,我先遣个小厮过去订雅间。” 一行人满怀喜意往天香楼而去。 这自从元慕寒中了解元,来巴结他的人络绎不绝。 姚窕感觉自己家都变成了菜市场,迎来送往的人贼多。 她应付得都头疼了,病人来看病也很不方便。 开医馆的想法又从她的心底冒了出来。 她打算接诊完这几个病人就跟元慕寒谈谈。 元慕寒正和一个关系还不错,叫殷应天的,也是今年才考上举人的男人品茗谈天。 说起来,两个人也是旧相识了。 同一年考上秀才,这殷应天之后一直没有考上举人,也是直到今年才榜上有名。 殷应天呷了一口茶,眸光往在一旁忙活的姚窕身上扫了一眼。 “元兄,我感觉几年不见,这嫂夫人好像变好看了不少。不仅瘦下来了,皮肤也变得白皙。” “嗯,确实。” 虽然元慕寒不虚荣,可是有人夸赞自己的老婆,他还是觉得很开心。 “哈哈,一定是元兄宠的,才让嫂夫人容光焕发。” 这殷应天讲话向来有些轻浮,元慕寒知他底子,不是个坏人,便不与他计较。 “不是我的功劳,窕儿靠的是她自己。” “那嫂夫人这身精湛医术呢?我记得之前嫂夫人并不会医术啊!” 元慕寒呷了一口茶,淡淡一笑:“自学的。” “自学?哈哈,元兄真是好福气。我想到我家那个臭婆娘,不知道打扮,还懒惰成性,都快要被她气死了。” 别人的家事,元慕寒不予置评,他继续喝茶。 殷应天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这不谈女人的事,他就又聊起其他八卦。 “元兄,跟你讲一件最近发生的大事。” 殷应天贼兮兮的,元慕寒被他勾起了几分好奇心。 “什么?” “你知不知道郫县有个很厉害的秀才这次乡试没有中解元,只得了个第二,他回去后都快被家人骂死了,骂他不争气。” “那家伙心高气傲的,受不了这种侮辱谩骂的,就直接喝农药自杀了。” 元慕寒眉一挑,后背竟然感觉凉飕飕的:“这我还真的没有听说。” “本来那家伙志得意满,放言一定会中了解元,风风光光回去的,倒没想到得个第二。” 殷应天露齿一笑:“说来还是他技不如人,元兄更胜一筹,哈哈……” “这人都死了,你就别再议论他的事了。” 把死人的事当作闲后谈资,这不是元慕寒喜欢做的事。 殷应天只好讪讪住嘴。 落水村。 林蔷倚在祝启连怀里彻底咽了气。 一滴眼泪从她眼角缓缓流下,她手中拿着的一朵乡间小黄花也猝然跌落。 “蔷儿……不……” 本一直在紧绷情绪的祝启连见她断了气,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抱着她的尸首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嚎声。 在不远处观察的萧峯南勾起了冷酷的唇角。 祝启连,你也会有这么一天! 林蔷死后,祝启连并没有立即将她埋葬,跪守在她的榻边一天一夜。 最后还是下属看不过去了,走过来拉他:“大人,您不要这样,一天一夜滴水未进,又不眠不休,您的身体会垮的。” 祝启连发疯般推开他:“滚,你给我滚。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 下属被他推得摔倒在地。 可他不能也不敢眼睁睁看着祝启连这样把自己给逼死。 “祝大人,您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病逝的夫人想想。看到您为她悲痛欲绝,她在天有灵能开心吗?” “滚!” 凭地一声炸响,祝启连双眼血红。 下属知道自己不能再劝,否则已经失去理智的大人自己不死,非把他先杀了不可。 他从地上爬起来,走出了竹屋。 祝启连小心翼翼将榻上的林蔷抱起来,搂进怀里,嘴唇不停地在林蔷已经没有任何血色,干涸起皮的唇上厮磨。 “蔷儿……蔷儿……”他不断呼唤着她的名字,仿若林蔷还活着。 下属站在门口,望着里面痴狂的祝启连,连连摇头。 大人他已经疯了,本来他有大好前途,现在却为一个女人疯了。 祝启连一直不给林蔷下葬,这让萧峯南很担忧。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 蔷儿假死后,七天内必须服解药让她醒过来,否则过了时间她就真的醒不过来了。 第62章 让人发臭的丹药 他思来想去,也没想到好计策,只好飞鸽传书给姚窕。 不过林娇娘的孩子有些身体不适,所以姚窕被她请去给孩子看诊了,姚窕并不在家。 传信的鸽子落在窗台上,扑扇着翅膀惊动了正在看书的元慕寒。 即便是考上了解元,他也没有懈怠,次年就是贡试了,他需要好好为来年考试做准备。 鸽子咕咕叫的声音吸引了元慕寒的注意力,他放下书,起身走到了窗边。 原以为是一只无意间落在这歇脚的鸽子,可等他看到鸽子的脚上绑着一个布条,才知道这是一只信鸽。 一般信鸽是不会随便落在别人家里的,元慕寒生出了几分好奇。 他没有跟谁用信鸽通信,难不成是窕儿? 思及此,他一把抓住了信鸽,从信鸽的脚上取下了布条。 布条上面用红墨写着一行小字:元夫人,蔷儿她已经进入假死状态,可是祝启连一直不肯将她下葬,我该如何? 提到“蔷儿”元慕寒一时猜不出是谁,可祝启连这个名讳他知道,可不就是负责乡试的主考官? “窕儿在跟谁通信?她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跟祝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元慕寒脑海中生出一连串的疑问。 对他来说,结发为夫妻,就算不能恩爱,起码要两不相疑! 抱着这种想要让对方坦诚相待的态度,元慕寒让元萧去喊了姚窕回家。 姚窕已经给林娇娘的小儿子看完诊了,现下正和林娇娘聊天。 元萧过来找她,她便起身跟林娇娘告别,牵着元萧的手回家了。 一进门,元慕寒就单刀直入地问:“窕儿,这个布条上写的内容是怎么回事?” 姚窕心下一个咯噔,再看见被他抱住的信鸽,什么都明白了。 糟糕,露馅了,原来元慕寒让元萧急急把她喊回来是兴师问罪。 姚窕正想着要怎么解释,元慕寒直接切断她想要编借口的可能:“窕儿,我希望你能和我坦诚相待,不管有什么困难,我都可以跟你一起扛的,而不是你偷偷瞒着我在做什么事。” 他脸色有些发沉,眼中满是心痛。 很明显,他感觉自己受到了欺骗。 姚窕见了他这架势,哪里还敢糊弄他? 她叹了口气:“相公,我可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冷静啊!” “嗯。” 夫妻俩坐下来,姚窕花了一个时辰原原本本把事情来龙去脉说了。 元慕寒有些理解她为什么瞒着自己了。 因为这事关重大,多一个人知道,确实就多一分危险。 “窕儿,你看了这个布条上的内容,那你预计怎么办?” “这个倒不难解决。”姚窕吁唏:“我只是没想到祝启连竟然对林蔷执念这么深。” 她心底开始隐隐不安,总觉得现在进行的冒险计划不会跟表面这么顺利,后面会有大祸患。 可既然已经卷进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了。 “你有办法就好,赶紧给人回信,莫叫人久等了。” 姚窕嘻嘻一笑:“相公,你不生我气了?” “你这是做好事?我为什么要生你气?” “嘻嘻……相公,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这还真得亏元慕寒是个三观正的好男人,要是碰上其他人,没准就卖友求荣,反手将萧峯南给揭发了。 姚窕走进房间,装作要去找药的样子,实则从随手空间变出一瓶丹药来。 这个丹药只要想办法给假死的林蔷服下,不出一日,她身上就会产生一股难闻的恶臭。 到时候祝启连总不可能抱着一具已经发臭的女尸不放! 姚窕回了信,写明丹药的用法,将信还有丹药一起绑在信鸽的脚上,走到院子里,将信鸽放飞。 萧峯南很快接到姚窕的回信,她让信鸽送来的好东西瞬间可解目前困境。 眼下就是想办法把丹药给林蔷服下了。 萧峯南在竹屋附近蹲了半天,祝启连这个不要脸的一直抱着蔷儿不肯撒手,快把他给气死了。 好在第三天,在祝启连滴水未进的情况下,他的身体撑不住,给晕过去了。 下属连忙将他抬到了隔壁的房间。 毕竟晕过去了要请大夫过来看的,这要是把祝启连跟尸体搁在一起,被大夫看见了,还不得吓死? 萧峯南抓住这个时机,偷溜进林蔷所在房间,给她服下了姚窕给的丹药。 属下走出来请大夫的时候无意中看到一抹黑影一闪而过。 他当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忙着请大夫,也没有去管这件事。 毕竟谁好好的还会偷一具尸体不成? 他请来了大夫,大夫一顿操作,把昏迷的祝启连给弄醒了。 大夫眉头紧皱:“这位公子,您不可以再不吃东西折腾自己的身体了,否则会出大问题的。” “滚。” 祝启连暴怒地吼出一个脏字。 大夫被吓得不轻。 这家伙,真是有病不是? 下属见祝启连开始骂人了,忙请了大夫出去,给他结算诊金。 这种不爱惜自己性命的人,大夫也懒得管,拿了诊金便走。 待下属再回房,祝启连手扶住一旁的小榻,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下属连忙去扶他,却又被他呵斥:“滚。” 可这一次,下属不敢滚,真要滚了,大人走出去没准就会跌跤。 他扶着祝启连回到了林蔷所在的房间,扶着他坐下,松开他后,下属道:“大人,小的给您熬点稀粥,您这样下去可不行。” 祝启连终于没喊他滚了。 这次昏迷让他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不进食是不行了。 当下属熬了稀粥过来,他逼着毫无胃口的自己吃了两口。 他身体素质本就不错,喝了稀粥,面色看起来都好了许多。 他感觉自己又能守着他的蔷儿了。 可到了后半夜,一股恶臭开始在房间里弥漫。 祝启连没有感觉到,因为他一心扑在林蔷身上,可下属就很快察觉到了房间里有一股恶臭味在弥漫。 他吸了吸鼻子,发现这股恶臭味是林蔷身上散发出来的。 难道尸体已经在开始腐烂发臭? 他骇得不轻,忙走到了祝启连身边:“大人,夫人的尸身已经开始发臭了,要不您还是把她给安葬了!” 祝启连总不可能任由尸身腐臭,最后变成一具森森白骨。 想到那个画面,他就头皮发麻。 第63章 空墓穴 可祝启连不为所动,这可把他急坏了。 大人真是魔怔了,难不成要守着一具尸体到死不成? 他真想把他给敲晕了,再埋了夫人的尸首。 就在下属惆怅焦急,不知道该拿祝启连如何是好的时候,京城那边紧急派了人过来。 皇帝找祝启连有事。 这下大人总不可能还守着夫人的尸首不肯离开! 下属见了人来报消息,心下大喜,忙走进竹屋向祝启连禀报了皇上勒令他择日回京的消息。 祝启连终于有了一点反应。 他伸手拿起林蔷纤细的手,她的手臂上都已经长出青紫色的尸斑。 “大人,别拖了,赶紧把夫人葬了!不然夫人的魂魄都不会得到安息的。” 下属看着那些尸斑,只觉得头皮发麻。 祝启连动了动身子,慢慢站了起来。 他哑声嘱咐:“去选一块好的墓地!” “是,大人。” 见祝启连想开,下属忙欢喜地去了。 看来还是皇命比较有威慑力。 林蔷的尸身在腐臭,已经不能耽搁,再加上祝启连需要紧急返京,所以她的尸身在第二日早上就被下葬。 祝启连在她的墓前枯坐了半天,下属一催再催,他才肯离去。 祝启连等人一走,萧峯南忙拿来锄头和铁锹将坟墓掘开,将林蔷的尸身挖了出来。 他抱着她的尸身回到竹屋,给她服了解药,林蔷这才幽幽转醒。 睁开的第一眼,看见的是萧峯南的脸,她不由得喜极而泣,直接扑进了萧峯南的怀里。 “峯郎,是你,还好是你。” 萧峯南抱着她,手掌在她后背轻抚着:“是我,蔷儿,以后我们两个永远都会在一起。” 萧峯南哄慰了林蔷许久,这才去之前埋葬她的那块山上将墓碑还原成原来的样子。 祝启连虽然被召回京,但是再过不久,没准是会回来的,所以不能让他看出一点破绽。 萧峯南带着林蔷只在竹屋休息了一晚,便赶赴了元家,请姚窕为林蔷治病。 这个竹屋他们再也不能回来了,如果想再携手度过余生,只能搬到别的地方隐姓埋名生活。 元慕寒见了萧峯南和林蔷,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姚窕已经告诉了他她承诺了会帮林蔷治好病的事。 因为林娇娘三天两头会来元家,让萧峯南和林蔷住在元家也不方便,所以元慕寒另外给他们租了一个房子。 为了掩人耳目,姚窕一般都是晚上过去给林蔷看诊。 在姚窕和萧峯南的看顾下,林蔷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 萧峯南和林蔷对以后的生活也有了更多的期待感。 姚窕有时候望着他们,都觉得他们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但好在他们最后都没有放弃过对方,总算等到了春暖花开的一天。 祝启连回京见了皇上,但他以为林蔷死了,整个人都开始堕落,没有再往上攀爬的心思了。 他甚至向皇帝请辞,因为他只想回到林蔷身边,尾随她离开。 皇帝爱惜人才,并没有允他辞官的请求,只是给他放了一段时间的长假,让他回家好好休养,等想通了再回来官复原职。 祝启连没有带任何一个人,独自回了落水村。 他拿了一瓶酒,林蔷喜欢吃的几样甜点,还有一瓶毒药。 坐在林蔷的墓碑前,他的手指爱怜地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眼神满是缱绻。 “蔷儿,为夫来陪你了。放心,即便到阴间,我们也要做一对夫妻。” “这是你以前最喜欢吃的甜点,你尝尝。” 祝启连将几样精美的糕点一一摆好。 之后他又拿出两个酒杯,给每个酒杯倒了一点酒。 一手执一个酒杯,互相碰了杯,他将自己的那杯一饮而尽,给林蔷喝的则洒在墓碑前面。 “蔷儿,你还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样子吗?当时你一袭粉衣,肤如凝脂,犹如不涉凡尘的仙子,我第一眼就沦陷进去了。” “你那么善良,那么温柔,那么美好,真的很难让人不动心。从来没有一个女人对我那么好过。我想将你据为己有,所以起了歹心,认为杀了萧峯南,我们就能永远在一起了。” “可……可你怎么能先一步离我而去……” 祝启连说着说着,脸上流露出痛苦之色。 他双手粑住了头发,狠狠捶打了几下自己的头。 发了一阵疯,他又平静下来,眼神里带着从容,安然赴死的笑意。 “没关系,反正我知道你现在是爱我的,我们很快就会在一起了,我不会让你一个孤单太久的。” 说罢,他将带来的那瓶毒药洒进酒杯里,毫不迟疑,一饮而尽。 这个掺了毒药的酒喝下去,并不会立马暴毙身亡。 他起身换了个位置,开始刨坟上的泥土。 林蔷的坟墓是个新坟,上面的泥土还比较松动,很容易就被刨开。 祝启连刨到指甲藏满了泥垢,棺材才露出了一角。 他继续用力刨,即便双手已经开始流血,也感觉不到痛似的。 等棺材露出了一大半,他从一个角将棺材盖用力一掀。 棺材盖被掀开,他本以为自己只要躺进去,就能和他心爱的女人死后同寝,做生生世世的夫妻。 可是当他看到空荡荡的棺内,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为什么?为什么蔷儿不在这?蔷儿去哪了?” 他的手还可笑地在棺内一阵摸索。 可惜什么都没有,林蔷的尸首也不会凭空变出来。 他凝望着空荡荡的棺内,久久不能回神。 长久的震惊过后是难以言喻的愤怒。 他胸腔掀起万丈怒火,来势汹汹,将他的理智和清明焚烧了个干干净净。 满腹心机的他怎么会想不到棺内没有林蔷的尸体,她必定就没死? 她诈死! 可他那个时候守了她的尸身好几日,她不可能被他亲手埋葬后能独自刨开坟墓,从棺材里爬出来。 这坟墓完好无损,一定是被人为了掩人耳目,复原过。 林蔷她举目无亲,除了掩他的耳目,还能掩谁的? 她举目无亲,除了萧峯南,谁能帮她? 所以帮她的嫌疑人很容易就排查出来。 没想到萧峯南还没死! 越想,祝启连的眼瞳越漆黑,幽不见底,深沉凛冽,寒如九渊。 心内一股燥郁之火交织着,翻滚着,剧烈的痛楚撕扯着他的心脏。 祝启连伸手捏住咽喉的位置,却还是抵挡不住往咽喉上冲的腥甜之气。 “噗……”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 鲜血就喷溅在墓棺之内,点点殷红映染开来。 祝启连的双腿颓然跌跪在地上,浑身绵软。 这是体内的毒性开始发作了。 可林蔷都没死,他会愿意死吗?当然不会。 祝启连趁着还有意识,双手把住泥土,拖着身子,不断往外攀爬。 有些野草是带刺的,那些刺割破他的裤子,划破他的肌肤。 到后面,一路拖曳过去的是两条刺目的血痕。 祝启连越来越累,身体沉重,意识昏聩,双掌已经被磨得鲜血淋漓,可他不愿意放弃。 “蔷儿,你还没死,我怎么会死呢?即便是成为你的噩梦,我也要阴魂不散。” 第64章 联手欺骗 他继续费劲往前攀爬着,直到双掌磨烂,意识完全溃散前,终于有一双草鞋出现在他的视野之中。 他盯着那双草鞋,唇角挑起了一抹邪佞的冷意。 等他再睁开眼,头顶是茅草铺就的茅草房顶。 他转了转眼珠子,榻边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妪。 见他醒来,老妪忙跑了出去唤人。 “老头子,他醒了,你快来看一下。” 一个同样两鬓斑白的老头跟着老妪走了进来。 虽然他们的脸上都饱经风霜,可眼神里还带着庄户人家的纯朴和善良。 “公子,你可算是醒了。” 祝启连挣扎着坐起身:“老人家,我昏睡多久了?” “一周了,老头我是想尽办法才给你解了身上的毒。” 老妪笑着说:“我丈夫他是个赤脚大夫,会些医术。” “谢谢了。” 他要下床,夫妻俩连忙去扶他。 祝启连扫了一下自己的全身,贵重物品都在,他们两个老人并没有趁火打劫。 看来他运气不错,遇上一对善良的老夫妻。 “老伯,我想求你帮我办件事。”他伸手一扯腰间悬着的一块玉佩,递给老头:“这当作我的谢礼!” 老头连连摆手:“这可使不得。公子有什么忙要帮,尽管开口便是。” 祝启连喘了一口粗气,强硬地将玉佩塞进老头手里:“拿着,你光靠脚走路是到不了我要你去的地方的。” 老头没办法,只好收下。 他瞧着他救下的这位公子气势不凡,说话也透露出一种上位者的威严霸道,恐是位贵公子。 祝启连让他租了车去城里,给人报信,没多久当地官员就带着衙差过来了。 老头和老太都一脸惊惶,自己果真救了一位大贵人。 祝启连没时间跟他们纠扯,让人送了他们一百两银子,就离开了老头家里这间破旧的茅草屋。 他让当地官员递了信去京城,短暂在当地驿站休息了几天,他的人便过来了。 祝启连带着他的人重新回到落水村。 竹屋看起来跟他之前离开的时候并无多大异样,可祝启连却在竹屋里面发现了几个泥脚印。 他记得他当时安葬了林蔷,立马就赶回了京城,并没有再回竹屋,所以这不可能是他留下的脚印。 “苏青,你去匹配一下脚印。” 出于谨慎,他又让下属去验了。 也不是苏青的脚印。 当时林蔷病逝,他悲痛欲绝,身边只有一个忠仆苏青。 既然这脚印也不是他的,那便证明他离开后,有其他男人来过。 他现在百分百断定萧峯南并没有死。 “苏青,当日我让你去客栈杀了萧峯南,你见到他的尸体没有?” 苏青一脸青郁:“对不起,大人,当时我本想半夜了结了他,不想还没动手,就惊醒了他。” “我追捕他到一个破庙,狠狠捅了他两刀,当时正好一个打更的经过,我怕暴露,便藏了起来,等打更的离开,我再出来,发现萧峯南已经不见了。” “所以你也就是没有见到他的尸体?” 祝启连气得将拳头狠狠砸在墙上。 “大人,对不起,是卑职失职。”下属突然跪下,朝他认错。 “你起来。” 事已至此,祝启连明知追究他的过错也不能改变什么,眼下他又是用人之际,自然不可能降罪苏青。 这至少证明了林蔷没有落入他人之手。 他思忖了下:“苏青,你派人在方圆十里打探一下,是否有人见过萧峯南和林蔷,他们又往哪个方向去了。” “是,大人。” 苏青走后,祝启连毫不压抑眼中怨毒恼怒的光火。 “蔷儿,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他狠狠收紧了拳头。 苏青让人描摹了萧峯南和林蔷的画像,派人在附近四下打听。 别说,这撒网捞鱼还挺有用的,还真的有人见过画像上的萧峯南和林蔷。 在重金诱惑下,见过的人毫不犹豫告知了二人去的方向。 苏青带回了好结果:“大人,已有好消息。有附近村民说见过萧峯南和夫人往东边方向去了。” “东边?东边是岐城对不对?” 苏青点了一下头。 “岐城不就是我被皇上下派去当主考官的地方?” “是的,大人。” 祝启连眼中幽暗如火。 他突然想起之前他和林蔷从岐城赶回京城在马车上的对话。 “蔷儿,你似乎很喜欢他们!” “你整日不许我接近那个,靠近这个,他们即便和我只有几面之缘,对我来说却是难得的朋友。” 朋友? 祝启连眼中慢慢映出戾光来。 林蔷并不是那种自来熟的人,相反她十分慢热,不过几面之缘的人,她怎么可能会当成朋友? 林蔷她的身体状况本来好像并没有那么糟糕,也是在她去了元家后,上了马车没多久就开始发病…… 而元家那个妇人是个女大夫…… 越往下深想,祝启连的脸色越阴郁恐怖。 桩桩件件都有了串联。 很好,他们竟然敢联手欺骗他。 不过他有些想不通为什么元家人会帮林蔷制造假死的假象。 他们就不怕一旦被揭穿,他们也要跟着受牵连? “苏青,即刻备马,我们去岐城。” “是,大人。” 主仆俩昼夜赶路,去了岐城,然而在元家附近蹲守了一会,却并没有在元家见到林蔷的身影。 不过偏执的祝启连即便一两下没见到人,也不会死心的。 得找个由头把元家那妇人抓起来,好好询问一番才能断定林蔷是不是在岐城。 祝启连和下属离开。 他们在距离元家不远的客栈住下,祝启连坐在房里,垂眸想了片刻,冷声:“苏青,去让店掌柜准备一桌酒席,再把张晋元请来。” “是,大人。” 苏青开门离开,约摸半个时辰后,小二陆陆续续上了菜进来。 等菜上得差不多的时候,张晋元被苏青请了来。 “祝大人。”他一进来就对着祝启连行礼。 祝启连淡淡一笑:“张大人不必客气,快请坐。” 张晋元在他对面坐下,祝启连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酒,张晋元有些受宠若惊。 “大人来岐城可是要公务在身需要下官配合?” 张晋元语气紧张,这祝启连才回京多久啊,这么快又来了。 他还是偷偷着下人请了自己来。 第65章 治死人 祝启连又淡淡一笑:“张大人不必紧张,本官没有要务要与你谈,更不是被皇上私下授令来揪你的错。” 祝启连不这样说还好,一说张晋元更紧张了。 为官数载,他怎么可能一点腌臜事都没做,清清白白的? 要不然光靠朝廷发的那么一点俸禄,他也买不起大宅子。 “祝大人,既然你不是被皇上秘密委派来岐城考察,那是做什么?” “经过此处,顺便看望一下好友罢了。” 张晋元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冒出的冷汗:“原来如此。” “来,喝酒。” 祝启连拿起给张晋元倒了酒的酒杯,递给他。 “不敢。”张晋元连忙从他手中接过酒杯。 酒过三巡后,祝启连状况不经意问道:“元慕寒夫妇还好吗?内子很是记挂,多番提起他们。” “好,一切都好。” “那他们最近生意如何?” 聊着轻松的话题,张晋元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生意不错。他们已经在谋划开医馆了。” “元慕寒既然中了解元,就没有在岐城为官?”祝启连紧接着追问。 “暂时还没有,他有更大的志向,明年要参加贡试。” 祝启连点了一下头:“有志向是好事。要说这元夫人的医术真不错,内子经过她一番医治,身体都好了许多,这段时间都没有再旧疾复发了。” “那是好事啊!”张晋元喝了一口酒,笑道:“元夫人确实医术不错,疑难杂症都会治。” “那她都是在家里坐堂吗?需不需要出诊?” “这下官就不知道了。” 试探了一番,祝启连已经断定即便林蔷回到这,张晋元也一无所知。 他们喝酒喝到半夜,张晋元才起身离开。 临走前还被祝启连要求对他的行踪保密。 张晋元深谙官场之道,自然不会乱说。 他一走,祝启连就把苏青叫了进来:“苏青,本大人要你去做一件事。” 次日,姚窕看诊完一个病人,刚要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一个捂着肚子的青年急急跑了进来:“大……大夫,快救我。” 他冲过来,直接扑到了桌上,差点将桌子掀翻。 “小哥,你别急,哪里不舒服?慢慢说。”姚窕好脾气地问。 青年脸上冷汗直冒,嘴唇边上都起了一圈小细泡。 “大……大夫,我肚子痛,你快给我看看。我是不是快死了?” 青年一脸沮丧,眼神里透出无助的惊恐来。 “别那么紧张,没事的。” 姚窕携同另外一个大夫将青年扶到给病人检查身体的小榻上。 她伸手在青年左边肚子上按了按:“是这里痛?” “不是。” “那是这里?”她又按了按他右边肚子。 青年被她一按右边肚子,可能是按到了痛处,疼得面色扭曲:“就是那。” “张开嘴,我看看。” 青年老老实实张开了嘴。 姚窕检查了他的舌苔,断定他是吃多了辣,导致阑尾炎犯了。 不过并不是很严重,没到要开刀切除阑尾的地步。 “行了,你躺一会,我给你开点药。” 青年闭着眼睛忍痛:“谢谢大夫。” 姚窕给青年开了两帖药,先让人在这里煎了一副让青年喝下,等他好了一些,剩下的药让他拿回去自己煎服。 她本以为这只是她救死扶伤过程中遇到的一个普通病人,万万没想到她给这个青年看诊后会给元家带来灭顶之灾。 第二日,姚窕像往常一样起来开门,将看诊所用东西都搬了出来,最后开院门接诊。 可才打开院门,一群人就冲了进来。 他们一个个满脸凶骇,杀气腾腾的,俨然仇敌来索命的模样。 姚窕正惊异,一个妇人猛地推了她一把。 “你这个庸医误人,是你害死了我的儿子。你赔我儿子的命,你赔我我儿子的命来……” 姚窕顾不上深究被妇人刚才猛力一推,摔在地上的痛楚,着急地问:“你什么意思?” 元慕寒正坐在房里温书,听到外面传来争执声。 他透过窗外,看到姚窕被人推倒在地,连忙放下手中的书卷从房间跑了出来。 几个孩子也是从廊外跑了过来。 他们纷纷护在了姚窕身前,就连元澈也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位大娘,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了?” 元慕寒伸手拉住妇人的胳膊,防止她再对姚窕下毒手。 妇人哭天抢地,手指颤抖着指着瘫坐在地上的姚窕。 “就是这个恶妇,她把我儿子治死了。” “来人啊,把源儿抬进来。” 妇人一声怒吼,堵在门外边的两个大汉很快抬了一副担架进来。 担架上赫然躺着七窍流血,早已经气绝身亡的青年。 姚窕一看见死去青年的脸,便不由地缩了缩瞳孔。 她对自己看诊过的病人都会很有印象,这个青年昨日的确因为阑尾炎发作来过她这里求医问药。 帮着姚窕负责抓药的大夫挤开人群,走了进来。 他厉声怒斥妇人:“姚大夫医术高明,昨日你儿子不过因为一些小毛病来看诊,怎么可能就把你儿子给治死了?” “好啊,你这个无良的大夫还帮着这个毒妇说话。” 妇人脸一垮,眼泪鼻涕一起下来,干脆瘫坐在地上撒泼。 “我不活了,不活了,无良大夫治死了人,还在这里狡辩。我的儿就算到了地府,也是死不瞑目的。” “娘,你快起来。”元萧手一托姚窕的胳膊,扶着姚窕站起来。 可是姚窕刚才被妇人重力一推,崴了脚,即便是站了起来,也身形不稳。 可她并没有因为这慌乱的场面失去冷静和判断力。 “大娘,你说我乱开药治病,害死了你的儿子,可是你的儿子昨天有在这喝第一帖药。他喝了药后,病情是有好转的。” “我怎么知道。我请了别的大夫验过药渣,就是你配的药有问题。” 又一个大汉走进来,将装了药渣的陶罐往地上一摔。 “萧儿,扶我过去。” “好。” 姚窕被元萧搀扶着,强忍脚上的痛意走到了那被摔碎的陶罐旁边。 她蹲下身,仔细检查了药渣的成分。 这药渣里的每一味药分开来看,都是无毒的,可姚窕却在里面找到了一味和川楝子相克的草药。 两者共同煎服,会使犯了肠胃上的毛病的人致死。 不可能的,她和抓药的大夫都是很有经验的谨慎之人,断然不可能混了相克的药物进去。 “怎么样?没话说了!” 妇人见她脸色端凝起来,又痛斥出声。 姚窕的表情确实有点看起来像心虚。 第66章 人头不保 负责配药的大夫过来检查了药渣成分,也发现了问题所在,他的脸色难看起来。 昨日给这青年的药是姚大夫配的,难不成她真的不小心给配错了? 毕竟里面有一味药因为形状没有辨识度,很容易和川楝子相克的草药混淆。 “姚大夫,这死者所服之药可是昨天你配的!” 他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证明配错药与他无关,忙说了这么一句。 可这句话虽然洗脱了他的嫌疑,却将姚窕推入火坑,坐实了她庸医的事实。 妇人更有了底气,怒叫道:“毒妇,你还有何话可说?” 聚在外面看热闹的群众都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姚窕确实从这药渣中找不到洗刷罪名的证据,于是她便想验尸。 可想在古代验尸可没现代这么容易,即便是为官府破案司服务的仵作也不敢随便给死者验尸。 “来,都让让,让让。” 外面一阵吵嚷声喧嚣。 围观看热闹的群众见知州和衙差来了,纷纷让开了一条路。 张晋元走进庭院,扬声道:“本大人接到了有人报案,说这里出了命案。” “元夫人,原来与你有关啊!” 张晋元的表情形同一个警察刚抓了一个犯人,结果审问的时候发现犯人是自己的亲人。 惊愕又有些无语。 妇人瞧着二人一副熟悉的样子,当即讽刺出声:“怎么,大人,你跟这个恶妇关系交好,就要袒护这个杀人凶手?” 张晋元最见不得别人说他徇私枉法了,何况当着众目睽睽。 他立马站直了身子:“谁说的?本官当然会严明公正断此案。” “呵呵……”妇人只是冷笑一声。 即便是和元家交好,可当着众人的面,张晋元也不可能对姚窕特殊对待。 “来人啊,把嫌疑犯和死者一并带回衙门。” 死者这边的帮亲并没有阻拦。 人死了,真相究竟如何,需要官府去查。 被带走下狱的时候,姚窕始知自己被人下了套。 只是她暂时想不通,究竟是何人要对付她。 娘亲被带走了,元雪立马嚎哭起来:“你们这些坏人,不要带走我娘,不要带走我娘。” 元澈忙伸手一拉要跟着衙差走的元雪,顺便用手捂住了她的嘴。 姚窕下了狱牢,张晋元手扶住狱牢木桩,信誓旦旦地说:“元夫人,你的医术我还是很信赖的,我相信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你放心,就算冲着我们两家的交情,我也一定给你破了这桩冤案。” 姚窕微微一福:“有劳张大人了。我想请问张大人,可以对死者进行验尸吗?” 张晋元为难道:“验尸要征得死者家属的同意,以现在死者家属对你的恨意,恐怕很难。” 姚窕点点头。 她想了一下又道:“今日的一切像是有预谋的,环环相扣,让人根本找不到破绽,也丝毫不给人喘息的时间,还请大人多从家属下手,看他们是否有被人指使。” 姚窕觉得那妇人若真想为无辜惨死的儿子申冤,报仇,气怒攻心下,不可能将计划安排得如此严密。 兴师问罪途中让人找不到丝毫可以反驳的机会,那妇人还很会见缝插针,看起来都像专业去做这种构陷别人之事的人。 “我会的,元夫人请耐心等待,暂且委屈你了。” “谢大人。” 姚窕刚谢过,一个衙役就急急跑了进来:“大人,元公子请求相见。” “让他进来。” “是。” 衙役又跑了出去,放了元慕寒进来。 元慕寒到了跟前,先跟张晋元行了礼,张晋元知道他们夫妻俩有话要说,便不在这当什么电灯泡了。 “元兄,你陪着你夫人,本官还有要务要忙。” “劳烦大人了。”元慕寒又深深一福。 张晋元朝他点了一下头,走了出去。 牢房只剩下元慕寒和姚窕两个人,元慕寒隔着桩栏,直接握住了姚窕伸出来的手。 “娘子,你受委屈了。” 姚窕摇摇头,担忧地问:“孩子们还好吗?” “他们有李嫂照看着,你不用担心。” 姚窕点点头,顿了片刻,从容分析:“这次很明显是有人故意给我们下套,相公,等你回去后要仔细留意外面的动向。这人既然把我弄到这监牢来了,不可能不会有下一步举动的。” “好。” 元慕寒强忍了眼中痛意。 眼下他们两个都需要坚强。 这张晋元出了牢狱,刚来到府衙正堂,就发现有人在等着他。 为首的人是祝启连,他身后站着那些方才在元家叫嚣的死者家属。 张晋元心头一震,忙走到祝启连面前,向他拱手行礼:“拜见大人。大人怎么有空过来?” 祝启连在一旁给有重大恶劣案件,开堂时协助审案的官员的座椅上掀袍坐下。 “张大人,本官今日本来打算离开岐城的,可就在离开之际,突然被人找上,说有冤案需要本官为其申冤作主,所以本官只好过来了。” 张晋元暗暗瞪了一眼他身后的妇人。 这个老太婆,倒是奸诈。 他打着官腔:“祝大人说哪里的话?在下官这里怎么会容许发生冤案呢?下官一定会秉公执法。” “哼,鬼才信。” 祝启连身后的妇人冷哼一声:“我的人分明看到了你特赦嫌疑犯的丈夫进监牢探监。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嫌犯家属是可以随意探监的吗?” 张晋元瞥起了眉头。 这个老太婆不仅奸诈,还牙尖嘴利,竟把他也算计进去了。 他正待说话,祝启连回头,对着身后的妇人和善一笑:“张大娘子,请回去,你放心,有本官在,一定不会姑息了杀人凶手,也一定会还你枉死的儿子一个公道。” “民妇谢大人。民妇告退。” 瞧着妇人对祝启连低眉顺眼的样子,张晋元顿觉得他们俩是串通好的。 一股寒意攀爬上他的后背。 死者家属一走,祝启连对他的下属苏青使了个眼色。 苏青立即走到张晋元面前,示意他接他手中的册子。 张晋元疑惑地拿起来,随便翻了一页就被吓得面色如土。 他猛地合上册子,表情如同见了鬼:“祝大人,这……” 祝启连站起身,负手走到张晋元身边,绕着他踱步了一圈。 张晋元浑身都绷紧了。 当祝启连突然伸手拍在他的肩上时,他又感觉自己的身体瘫软成一团肉泥,随时都要垮下去。 祝启连手指捏住他的肩,犀利道:“张大人,本官就开门见山说!这册子上记载的关于你为官这几年中饱私囊,克扣赋税的证据足以让你头上乌纱帽不保,人头落地。” 第101章 起痘 元家再次过上了平静的日子,元慕寒和姚窕又经磨难,更加珍惜彼此,反观张晋元夫妇,之前还能貌合神离,现在连演戏都懒得演了。 林娇娘带着孩子整日赖在元家,姚窕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娇娘,你要实在过不下去,干脆和张晋元离了。” 林娇娘嘁叹道:“我也想啊,可是舍不得孩子,我若执意和离或者让张晋元休弃我,那几个孩子他断然是不可能给我的。” “唉。” 姚窕叹口气,十月怀胎,孩子就是母亲的牵绊,即便看着对方已经是相看两厌的状态,却割舍不下孩子。 她拍了拍她的手:“你放宽心,慢慢来,总会有办法的。” 林娇娘点头,却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只要男方不放手,女方想要和离还带走孩子简直难以登天。 萧峯南送元家其他孩子回来,元萧等人看见元慕寒和姚窕平平安安的,一个个激动得落泪。 一家人抱在一起,相拥了好一会。 楚红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酒过三巡后元慕寒道:“萧兄,这一次你在岐城多逗留几日,让我们好好款待你,以谢你照顾我几个孩子之恩。” 萧峯南抿了一口酒,随后放下酒杯:“倘若我说我这次来,决定在此住下,再也不走了呢?” “真的?” 元慕寒大喜:“那可太好了。” 元雪很喜欢萧峯南,最是开心:“萧叔叔,你若留在这,就住在我家,我让爹娘给你住最大的房间。” 萧峯南捏了捏她的脸:“好。” 张晋元夫妇过来了,张晋元带来了一坛好酒。 萧峯南朝他们点头致意。 张晋元坐下来,就开始吹牛逼:“皇上赏识本官,委派了本官很多重任,故来晚了,诸位勿怪,本官自罚一杯。” 说罢,他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酒,随后仰头一饮而尽。 姚窕打趣:“张大人这么得皇上赏识,岂不是很快要升官发财了?” “哈哈……” 姚窕再顺势:“不若张大人在皇上面前举荐一下萧峯南公子,让他谋个一官半职?” 张晋元微怔:“萧兄这是不准备走了?” “嗯,一个人待着也无趣,不如和你们这些朋友们在一起。” “那好,府衙正好缺人,不若你应个职,正好辅佐本官。” 林娇娘嫌恶地看了他一眼。 他是真傻还是假傻,人家哪里是要给他当下属? 可萧峯南却欣然接受了:“那就多谢张大人了。” 萧峯南留在岐城,正式成为府衙一名衙差。 众人风平浪静过了一段日子,萧揽袂和舒蝶雅要返京了。 舒蝶雅是很想把姚窕也带入京城贴身照顾她腹中孩子的,可是她知道姚窕一家继续留在岐城是要照顾萧祈陵的,她不敢跟萧祈陵争,在姚窕再三保证下,她只能带着一堆安胎药还有一张保胎药方返京去了。 萧揽袂拔队走的时候,众人都松了口气,总算送走这尊大佛了。 萧峯南武功不错,聪颖机智,协助张晋元破了好几个大案子,众人对他赞赏有加,可是张晋元却不痛快了。 萧峯南只是一个衙差,就算破了案,也轮不到他揽功,怎么看着比他这个知州还要风光? 他有意打压萧峯南,所以专门让他去给林娇娘打杂跑腿。 什么小孩子的玩意吃食都让他去买。 他并不知林娇娘一颗心被他伤透,正是枯竭的时候,这突然来了一个暖男,嘘寒问暖的,即便是朋友之义,她枯竭的心田也犹如被注入了甘泉一般,慢慢生出活水来。 这马上就是过年了,姚窕正练习写福字,她虽然在现代也练过毛笔字,可是到底不如元慕寒写的好看。 “娇娘,你这字也不错。” 她拿起林娇娘写的一张字帖,欣赏了好半天。 林娇娘羞赧一笑:“见笑了。” 萧峯南也写了一幅,林娇娘拿起他的:“萧大哥这个才是真的不错。” 姚窕别有深意看了他们二人一眼。 张晋元故意作践萧峯南,让他给林娇娘打杂,反而促进了两个人的感情,林娇娘最近心情也好多了。 姚窕是来自21世纪的新一代女性,思想没有那么保守封建,她觉得既然林娇娘对张晋元完全没有了感情,离与不离已经是一念之间了。 萧峯南反正也是单身,这两个要是能擦出火花,在一起,对彼此来说都是个不错的选择。 “娇娘,既然你喜欢萧大哥写的这个福字,不如拿回家,裱框起来,贴在家里。” 姚窕话音刚落,林娇娘的婢女香蕊急匆匆跑来。 “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知道怎么回事,起了一身的疹子,您快去看看!” 林娇娘脸色大变,当即站了起来:“好,我们快走。” “不,你立即去衙门禀报大人。” “是。” 婢女走后,姚窕也站了起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好。” 几人赶回张府,林娇娘的大女儿张婧婧躺在床上,浑身冒汗,双手胡乱在脸上抓着。 一不小心,她的脸上就被她抓破了皮。 林娇娘心下大骇,忙跑了过去伸手抓住张婧婧的手。 “女儿,你别乱抓,再抓就破相了。” “窕妹,你过来给她看一下。” “嗯。” 姚窕放下医药箱,给张婧婧看诊,她就是普通的过水痘,这个并不难治,只是这个玩意会传染,所以还是有点麻烦的。 “娇娘,这个病有传染性,需要将婧婧隔离治疗,你马上让人准备热水、面罩、雄黄,熏香等物用来消毒杀菌,有种过痘或者得过水痘的人让她前来照顾协助。” “好。” 林娇娘火急火燎出去了。 萧峯南忙前忙后,一刻都没有停歇。 倒是去通知张晋元的丫头回来回禀:“夫人,老爷要和几个大人喝酒聚会,回不来,说有病找姚大夫就是,他也不会治病。” 姚窕在房内听着,心中一阵恶寒。 自己的女儿病了,张晋元还有闲工夫去跟别人花天酒地。 现在林娇娘对他冷淡一点,他就不管不顾,连女儿的死活都不闻不问了。 林娇娘听着黑下了脸,早就对张晋元失望透顶的她也并不准备依靠他了。 “香蕊,你马上去准备雄黄酒和熏香之物,床褥被套都要拿新的……” 第102章 抓耳搔腮 凡涉及到要外出采买的东西,都是萧峯南主动请缨。 张晋元这个生父都没他这么积极主动呢! 各项事项安排好,经过姚窕的治疗,张婧婧也已经稳定下来,不再抓耳搔腮了。 林娇娘心里本来是很害怕的,可是看到姚窕还有萧峯南为自己大女儿的病费心费力,她心中稍感安慰,不由得眼眶一热。 还好,虽然自己眼瞎嫁错了人,但好在结交了一帮至交好友,在自己遇到困难的时候还有人伸手拉自己一把。 傍晚时分,姚窕和萧峯南二人消过毒这才离开,张晋元醉醺醺走进门,身子左摇右晃地,看着就让人来气。 他身子一躺,瘫坐在椅子上,嘴里打着酒嗝。 林娇娘走到他面前,眼眶气得发红。 张晋元发觉身边有人,掀起眼皮,冷冷看了她一眼,不耐烦:“看什么看?” 说罢,他手一撑,站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房间的大床上,呼呼大睡。 从他回来到睡着,他一句女儿的身体状况都没有过问,林娇娘快气疯了。 她实在没办法忍下去了,跟他再多待一天都是煎熬,她必须跟张晋元和离。 她守了女儿一夜,一早张晋元就出去了,仍旧没有过问女儿的情况,倒是萧峯南一大早就过来帮忙了。 他还拿出了一包阿胶膏:“张夫人,吃点这个,看你一宿没睡,都没什么精神,这个可以补气血,延年益气。” “谢谢。” 大家都很熟,没有那些提防,可是当林娇娘伸手接过萧峯南买来的阿胶膏,她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在这个男尊女卑,三妻四妾的男系社会,若能谋得男子一点真心,万分难得,她身边就有两个,可为何偏偏自己遇上的却是一个人渣? “婧婧状况好些了吗?”萧峯南关切地问。 “好些了。” “我去看看。” 萧峯南毫不避忌伸手掀帘走了进去,林娇娘想要阻拦的话生生咽在了嘴里。 她坐了一会,起身也准备去看看大女儿,在门口就听见萧峯南拉着婧婧的手,跟她讲笑话,逗她开心。 本来张婧婧心思敏感,情绪有些抑压的人现在却被萧峯南逗得咯咯笑个不停。 林娇娘不想搅乱这样的好气氛,便没走进去,但是内心却忍不住感叹,即便是婧婧的亲爹只怕都没有这样的好耐心。 “唉,要是萧大哥是婧婧的爹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经在脑海中升起,便像疯狂生长的野草,势不可挡破土而出。 她一直以来接受的思想不容许她这样想,所以很快阻断了。 自己这是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难不成还想跟张晋元分了,和萧峯南在一起不成? 她虽然觉得疯狂,却忍不住脑袋发热。 不多时,萧峯南走了出来,他伸手指了指林娇娘的脸颊:“张夫人,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没事,有点热,萧大哥,刚才谢谢你了。” “没事。” 那种奇怪邪恶的念头冒出来之后,林娇娘就觉得都有些无法直视萧峯南。 “萧大哥,这里不用你忙活了,有我看着就行,不若你先回去,或者回府衙。” “好,我正好有些事要向张大人禀报。” 萧峯南回了府衙,说了一些公事,顺便说了一下张婧婧的情况。 之前他让张晋元珍惜身边人,他似乎没听进去,反而变本加厉,对自己的妻子越发恶劣了。 张晋元听了后,非但没有着急,反而口气恶劣:“萧峯南,本官念在我们有一些情分在,所以才给了你一个在府衙当差的机会,可这并不意味着你可以插手本官的家务事。” 萧峯南当头棒喝,犹如被张晋元无情地搧了一巴掌。 他脸有些热,表情却没有变化,微微退后一步:“是卑职逾矩了。” “好了,你先下去。”张晋元有些不耐烦。 萧峯南拱手一礼,退下了。 姚窕正在捣药,萧峯南回来了,有些灰头土脸的,就像在哪里受了气一样。 当他在一旁的石桌坐下,神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姚窕停止捣药,走了过去,给他倒了一杯茶。 “萧大哥,你怎么就回来了?” 萧峯南本来不欲说,可是姚窕紧接着又追问:“难道婧婧状况不好?” 其实她知道张婧婧压根不会有什么事,只是她需要借一个由头,将话题引到萧峯南的心事上。 “婧婧没什么事。” 萧峯南答她了,暗暗捏紧了拳头,沉思了好一会,才复又道:“只是张大人实在有些过了,自己的女儿生病了,他竟然不闻不问,还指责我多管闲事。” “衙差当的不痛快?” “不痛快就请辞了去。” 萧峯南脸上浮现几分纠结犹豫。 再当下去好像确实没什么必要了,现在他参与不到正务上,就是个纯打杂的。 只是他之前只是个猎户,又能干什么? 难不成辞了,再给别人当看家护院去? “萧大哥,你有一身武艺,就算辞了,也不愁找不到可以解决生计的活,譬如武馆就很好,可以当个武师,或者我问下陈彪师傅镖局还缺人不?” 萧峯南摇头:“我的武功是自学的,不入流,就是些花拳绣腿,当武师还不够格。” “既然没想好那你就先干着。” 姚窕眼瞳转悠着:“萧大哥,我突然很好奇一个问题。” “什么?” “你后半生就没想过再找一个人携手一生吗?难道就准备一直这么单着过下去?” “或许,蔷儿不在了,我再难遇到心仪之人。” 姚窕意味深长:“感情有时候是可以培养的,契合培养出来的感情比一见钟情更加牢固。” 萧峯南迷茫地看着她。 姚窕也不解释那么多,有些事情只要稍微提点一点点就够了。 他和林娇娘究竟能不能发展起来还要看他们俩能不能突破世俗禁锢。 张晋元回家,当晚就对着林娇娘发了一顿脾气。 “臭婆娘,我让下属来给你跑腿,没叫你勾引人家,你没说什么,人家已经来给你强出头了。” 张晋元喝得醉醺醺的,脑子有些不清醒,想到白日萧峯南对他有些质问他辜负林娇娘的口气,气得他直接给了林娇娘一巴掌。 他觉得就是林娇娘勾引人家,不然人家怎么会管他们的家务事? 第103章 挨打 林娇娘嘴角流血,眼泪当即跌了下来。 她伸手捂住脸颊,悲痛又怨愤。 这个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就算了,别人尽一点朋友之谊,他却对她动手,自己女儿的死活也放着不管。 “张晋元,既然你觉得我背叛了你,让你脸上无光,你干脆休弃我得了。” 她语气狠绝,一点不复当时的犹豫了。 说罢,她也不理会他,使唤他人就开始收拾东西。 张晋元还有恃无恐,以为只要孩子在,她就不可能离开自己。 他眯着眼,没去管她,反而往里头睡去了。 他却不知道这一巴掌彻底打碎了林娇娘最后一丝犹豫。 当一个女人真的死心,狠绝起来,她对什么都是不管不顾的。 张婧婧被她连夜带走,去了元家,至于第三个孩子,她则留在了张府。 张晋元不就是用儿子来威压她吗?那好,儿子,她不管了,让他来带。 姚窕一家收到信息,没有排斥,反而早早在外面迎接。 林娇娘下马车的刹那,看见成排站的元家人,眼都热了。 她下了马车,姚窕穿着防护衣给了她一个拥抱。 元家几个孩子也拍手欢迎:“林姨要在我们家住,这可太好了。” 萧峯南站在一旁,望着脸颊红肿,眼睛红肿的林娇娘,眸光暗幽。 张婧婧第一时间被抱进早就准备好的隔离间休息,林娇娘等从张府出来的人消了毒才与众人相见。 都这种状况了,姚窕也不委婉了,她手抚了一下林娇娘的脸:“张晋元打的你?” 林娇娘含泪点头。 一向不怎么对别人的事发表意见的元慕寒也忍不住愤怒了。 “张大人实在太过分了,怎么可以对你动手呢?” 之前姚窕那么恶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对姚窕动手。 会对女人动手的男人简直不配为人。 姚窕同样十分愤慨:“既然他不疼惜你,还每天出去花天酒地,你也不用疼惜他了,不如和离。” “我是有这种打算了。”林娇娘微微阖下眼帘。 “别打算了,直接付诸行动。” “可是衡儿……” “我们一起想个办法让他必须让出你儿子的抚养权。” 姚窕拉了林娇娘的手:“这两天你就暂且在我家休息,家里有个七皇子在,张晋元必然有所忌惮,不敢怎样的。” “好。” 张晋元一觉睡醒,习惯性地喊:“娇娘?林娇娘?” 无人应他,他身上一个激灵,猛然意识到不对劲,慌地坐了起来。 空气安静地有些诡异。 他忙穿了鞋下床,四下寻找,仍然不见林娇娘的身影。 猛然想到自己的儿子,他快步往儿子所在的婴儿房走去,照料的乳母在,儿子也在,他松了口气。 步调都慢了下来,他往张婧婧所在房间走去,人去楼空,人连被子都不见了。 看来林娇娘是带着大女儿离开了。 林娇娘没有什么亲眷,只有一个姚窕关系还不错,除了去元家,还能去哪? 他不再慌乱,以为林娇娘只是被他打了耍耍脾气。 他慢条斯理洗漱完,这才乘坐轿子去了元家。 到了元家,他为了让林娇娘尽快就范,也不想让元慕寒夫妇相帮林娇娘,所以刻意摆出一副官腔。 “元慕寒,元夫人,本官的内子是不是在这?本官来接她回家。这个女人,被本官惯得不成样子了,闹了一点矛盾竟然往你们这里跑。” 岂料姚窕压根不吃他这一套。 “张大人,娇娘已经决意与你和离,你还是回去!” “什么?她敢!” 张晋元厉了眉眼。 姚窕威武不屈:“张大人请自重,七皇子还在房内休息,还没起身呢,莫要惊扰了他。” 张晋元瞳孔一缩,没想到姚窕竟然直接拿出萧祈陵来压他。 他也不想这么快就妥协,本想说点厉害话,谁知道萧祈陵突然走了出来,正整理着衣衫,拿出的却是皇子的做派:“张大人一大早就在这吵吵嚷嚷干什么呢?惊扰到本皇子的干爹干娘的安宁,本皇子可不扰你。” 这萧揽袂派了专人在这里保护萧祈陵,还隔三差五派人送东西来,也有互通信件,萧祈陵这样护着元慕寒和姚窕,张晋元也不敢硬着来。 他马上软了声调:“七皇子教训的是,是下官莽撞了。” 他又向元慕寒夫妇赔礼道歉:“是晋元无礼了,可能是留意未醒,还请二位不要怪罪。” 姚窕冷着脸,却没有给他什么颜面:“大人若是没有醒酒,等回去醒够了再来不迟。” 张晋元面容一僵,下意识看了萧祈陵一眼,又呵呵一笑:“二位说笑了,可否请二位将娇娘请出来,让我给她当面赔罪?” 下马威是下了,究竟要不要见张晋元还需要林娇娘来决定。 “萧儿,你去告知你林姨一声,就说张大人来了。” “是。” 元萧小跑着去了。 很快,元萧就跑了出来,带回林娇娘的回复。 “林姨说了,不想见张大人,还请张大人回去。” 张晋元再次厉了目。 林娇娘这个臭婆娘,已经给她脸了,她竟然给脸不要脸。 他眼下一计量,就要往里冲,结果却被元慕寒和萧峯南给拦住了。 萧祈陵厉声喝斥:“张大人,不要再胡闹了,你既然还没有酒醒,就赶紧回去清醒清醒,否则别怪本皇子不客气,让人给你扔出去。” 他说的当然是出动萧揽袂留给他,贴身保护他的影卫。 姚窕没想到萧祈陵这么给力,目前来看,收了萧祈陵这个皇子当干儿子确实不错。 张晋元再被训斥,顿时不敢再放肆,咬牙切齿瞪了两眼,灰溜溜地走了。 他一走,萧祈陵就恢复几分孩童本性,邀功似地:“干娘,你觉得我表现如何?” “太好了,无可挑剔。”姚窕大加褒赞。 元家几个孩子也对萧祈陵竖起大拇指。 张晋元回去后,想到自己在元家受到的羞辱,整个人气疯了。 他将目之所及之物都给摔了,屋内一片狼藉,丫头婆子被吓得瑟瑟发抖。 当家主母都走了,他们能不人人自危? 大概是响声太大,惊扰了正在婴儿房睡觉的张衡。 婴孩的啼哭声震天,吵得人耳边一阵耳鸣嗡响。 张晋元双目赤红,快走走到了婴儿房,一把将张衡提了起来,举过头顶。 第104章 伪装 伺候的奶娘和丫头们都被他的动作吓坏了,还以为他要摔了这孩子。 “老爷,这可使不得,这可是您的儿子,您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拿孩子撒气啊!” “是啊,大人,您快放下来,快放下来!” “大人,冷静啊!” 在一片劝阻声中,张晋元将孩子放了下来,放回了婴儿床上,气呼呼又走了出去。 他刚才并没有想要摔死孩子,不过想在孩子身上弄出一点伤痕,惹林娇娘心疼,让她尽快妥协,回来。 可那个臭婆娘都敢把儿子扔在府里,不管不顾,也不见得会心疼孩子。 张晋元走出去,坐在大堂中,粗气直喘。 好一会,他才平静下来。 好,林娇娘,你想跟我来硬的,那就看看到底谁比较硬,谁比较狠心。 后两日,他也不管不顾了,任由两个人的关系继续恶劣发展。 僵持了几日,林娇娘仍然没有为儿子妥协的意思。 张晋元有些坐不住了,就是绷着一口气不肯先低头。 他的亲信向他进言:“大人,您和夫人闹僵,元家又是偏帮着夫人的,这样下去对您没有好处啊!” 张晋元口气恶劣:“那你说,本官该怎么办?” 没想到林娇娘这次这么刚硬,他一时也没辙了。 “皇上那边还指着我们传递情报,监视元家一举一动呢,要是关系僵化,怎么接近他们?” 张晋元更坐立不安了。 他还指望靠元家升官发财呢! “你就说说,应该怎么办!” 张晋元感觉自己被气得头昏,也想不到好办法了。 “这还不简单,母子连心,您只要放出小公子身体抱恙的消息,不愁夫人不回来照应。” 张晋元眼睛一亮,冒绿光。 “还是你有办法。” 他伸手拍了拍亲信的肩膀。 亲信出了个对策,张晋元很快就让丫头传递消息到元家。 林娇娘本来稳如泰山,一听儿子病了,整个人确实是慌了。 “窕妹,我儿子病了,你快跟我回去看看!” 姚窕头脑清晰地分析:“衡哥身子健壮,好端端的怎么会生病?这一定是张晋元想出来诈你的招。不若这样,你先不要急,我找个人暗中打探一下,你要是自乱阵脚,想要和离,是门都没有,张晋元就捏住了你的命门。” “是啊!”元慕寒跟着劝。 张晋元这种打老婆的男人他是瞧不上,都忍不住跟着愤慨了。 本来他一般是不会轻易插手人家家务事的。 “就由我去,我在衙门结交了几个好友,约他们出来喝喝酒,套套他们的话,他们是愿意讲实话的。”萧峯南主动请缨。 林娇娘眼泪巴巴看着他,最后点了点头。 萧峯南总归比别人值得信赖。 姚窕再给她打一剂强心针:“再不济衡哥也是他的亲生儿子,衡哥生病了,他还能放任不管不成?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 林娇娘想到张晋元和他娘之前逼迫自己生儿子的种种,心慢慢冷却下来。 是啊,女儿的死活他可以不在乎,这可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总不可能置之不理。 “好,那我忍住就是。” 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有一就有二,这次自己再妥协,就永无翻身之日了。 张晋元让人放出儿子生病的消息,然而等了几日,林娇娘那边却仍然没有任何动静,稳如泰山,慌的是他。 他这边一乱阵脚,下面的人就藏不住了,很快将衡哥是假病的消息扩散给打探消息的萧峯南知道。 萧峯南带来好消息,衡哥压根没有生病,这是张晋元诓骗林娇娘回去的借口。 众人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得愤慨起来。 元慕寒:“没想到张大人竟然如此卑劣,怎么可以利用自己的亲生儿子?” 姚窕很直接:“他一块心已经黑透了,娇娘要及时止损,远离他了。” 林娇娘倒没什么憎恨,她已经知道元慕寒是怎样的一个人,她只有庆幸,还好衡哥没事,还好自己坚持住了,没有回去。 “萧大哥,谢谢你。” 萧峯南摇摇头,他对她现在是真的心疼。 有这么好的一个人在身边,张晋元不知道珍惜,然而自己想要珍惜林蔷,她却不在了。 儿子都没办法打动林娇娘,看来林娇娘这一次是铁了心要和他分开了。 如果他跟林娇娘和离或者休弃他,就相当于切断了他和元家的联系。他还怎么监视元家一举一动,呈报给皇上,让皇上对他青眼有加? 在他愁眉不展,坐卧不宁的时候,亲信又出谋划策:“大人,既然小公子也不能打动夫人,您只能放下身段去赔礼道歉了。” “气节是小,仕途能平步青云才是事大,大人,要忍一时之辱,等把夫人迎回来,以后还怕找不到机会找回您的尊严?” 张晋元被说动了。 气节于荣华富贵而言的确不值一提。 他起身:“好,你去备一点礼物,本官现在就过去。” “是,大人。” 张晋元再一次上演了上一次一样的苦情戏码。 林娇娘不见他,他就跪在元家外面,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说两句忏悔的话就要抽自己的巴掌,还说还给林娇娘之类的话,路上的行人指指点点。 这样闹下去,大家难堪,元慕寒夫妇只能请了他进来。 关上院门,张晋元戏瘾更足:“娘子,为夫这次真的错了,大错特错,你就看到几个孩子的面子上,原谅我一次好不好?” 他跪在了林娇娘面前,双手还扯住她的裙摆。 林娇娘用力将自己的裙摆从他的手中抽出,面容冷绝:“张晋元,你不用假惺惺了,我们的夫妻缘分到头了,你赶紧和我和离或者休弃我,给我一封休书,从此桥归桥,路归路,至于你的财产,我可以一分不要,净身出户。” 张晋元眼中掠过阴霾,可是脸上还是凄凄惨惨的:“娘子,为夫真的知道错了,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 林娇娘冷漠的声音逐字逐句:“可一不可二。” 这些天,待在元家,看着张晋元的闹剧,她越发坚定了内心所想。 张晋元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掐死林娇娘的心思都有了,她竟然这般得寸进尺,实在可恶。 可他知道自己不能撕掉伪装,一旦撕掉更没有转圜的余地。 第105章 劫匪 即便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当着众人的面,他也只能退让:“娘子,好,你不肯原谅我,我无话可说,可是孩子你也有份,你总不可能置之不理!” 林娇娘眉心一动。 张晋元捕捉到了她的反应,连忙道:“你可以继续住在元家,可是你也要回去看看孩子!衡哥虽然没有生病,不见你这个生母,每日啼哭,嗓子都给哭哑了,整个人也消瘦不少。” 林娇娘眼睫颤得厉害。 姚窕见势不好,本想阻止她,让她不要听张晋元的鬼话,可终究是晚了一步。 林娇娘妥协了:“好,我回去看看孩子。” “好,娘子,你快回去,只要你开心,无论你想在元家住多久都可以。” 这话都说出去了,姚窕也只能叹口气。 不过她没生养过孩子,不能体会林娇娘的感觉,可能事情到了她的身上,她也会身不由己,也难以一直保持理智。 不过怕张晋元这厮骗林娇娘回去,暗暗做点什么,对林娇娘不利,姚窕主动道:“娇娘,我也有段时间没见衡哥了,不如我们陪你一起回去!” 张晋元暗暗剜了姚窕一眼。 姚窕只当做没看见,她要是不陪着,等娇娘回去后,张晋元偷偷将她囚禁起来,那才是真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众人一起回去见了衡哥,没有亲娘的看顾照料,衡哥看起来确实消瘦了不少。 林娇娘搂着他,眼泪直掉。 孩子若不好,最心疼的只有母亲。 这说来母子血缘也是神奇,本来衡哥一直在哭,林娇娘一抱他,哄两下,他就安静下来了,眼睛圆碌碌望着林娇娘。 林娇娘本来在流泪,流着流着又忍不住笑出声。 不过这虽然是回来了和儿子短暂聚一下,她还算能忍得住今晚没歇在张府。 张晋元挽留了许久,她也执意要走。 在路上,姚窕就警醒他:“娇娘,你可真不能心软,不然都功亏一篑了。” “我会的。” 这些日子为林娇娘的事烦心,姚窕也没空去照看几个孩子的学业和功课。 这好不容易得空了,她就买了两坛好酒到威远镖局。 陈彪正在指导几个孩子武术动作,元宋箭法精进,已经可以箭箭中靶心了。 姚窕看了一会,陈蝶跑了过来,拿了一盘洗好的提子:“伯母,吃水果。” “谢谢。” 姚窕伸手拿了两颗。 这陈蝶平时挺傲的,对自己却愿意讨好,她喜欢元澈,连带着自己都被爱屋及乌了。 姚窕刚要吃,元澈走了过来,又开始损人模式:“娘,你可别吃这甜腻腻的东西了,看你都胖成啥样了。” 手中的东西顿时不香了。 姚窕唬起脸:“臭小子,我哪里胖了?” 之前的姚窕说是个圆球也不为过,可是现在她顶多算微胖,好听一点就是丰腴。 “就是胖,不准吃。” 姚窕看着他,转了转眼珠。 这个臭小子,不会是不想她接受陈蝶的讨好和贿赂,怕她以后逼他娶陈蝶! 她勾起唇:“我这个人最不喜欢别人干涉和命令我,你不让我吃,我偏要多吃几颗。” 姚窕直接将陈蝶手中的盘子端了过来,一颗接一颗吃起来。 元澈怒了,眉毛挑起:“以后你不准来了。” “我又不是来看你。” “萧儿,宋儿,雪儿,快过来。”她招呼其他几个孩子过来。 “来,大家一起吃这提子。” 一盘提子被瓜分干净。 “这大概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元澈知道她在暗示什么,快气死了。 陈蝶拿着盘子走回了正厅,她娘就坐在那里。 看见她,她招呼她过去,拉着她的手,手替她梳理着头发。 “怎样?” “元澈他娘挺喜欢我的。”陈蝶羞赧一笑。 一向女汉子一样的她只有在涉及感情之事才会变成娇娇小女生。 “那就好,只要俘获了他娘的心,不怕以后他不娶你。” 姚窕走时还被送了一堆东西。 元澈快气炸了。 姚窕存心逗他,通通收下,还笑得合不拢嘴。 她回到家,元慕寒问她:“几个孩子学得怎样?” “挺卖力的。” 元慕寒想要问萧祈陵的事,神色微微凝肃起来:“七皇子呢?他怎样?” “那不用说,更卖力,别忘了他身上背负着家国仇恨。” 元慕寒担忧:“以后只怕是一条不好走的血路了。” “无事,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好怕的。” “嗯。” 林娇娘和张晋元关系拉锯着,姚窕本来以为他们这样要维持好一段时间,可天有不测风云,事情就发生了变化。 林娇娘去白马寺祈福,下山的时候却突然撞上劫匪抢劫。 白马寺僧人不敌那些残暴的劫匪,死伤不少,没钱的香客被驱逐下山,有钱的香客则被劫匪软禁起来。 这劫匪血洗白马寺的事一经传开,全城轰动。 那些被驱逐下山的穷香客绘声绘色描述着,越传越夸张,什么血流成河,真金佛像都被鲜血淬染成红色,寺庙的和尚被杀得精光…… 这件事传到张晋元和众人耳朵里,大家都坐不住了。 萧峯南道:“张大人,劫匪残暴,还是快点人去营救!” “没那么容易的,这一伙劫匪很猖狂,之前在戎城周边作恶,没想到这一次竟然选择血洗白马寺,戎城的官兵去围剿过好几次,没成功就算了,之前还被杀了一名官员。这伙人丧心病狂,可是没有一点忌惮的。” “可是令正在,拖不得,谁知道那伙人会做点什么?”元慕寒担忧地说,声音也不免染上一分急躁。 他认为受些皮肉苦没什么,主要怕林娇娘清白被毁。 “那也不可能去送死啊!” 张晋元冷静无情地好像林娇娘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仇人。 “好了,各位,你们先回去,本官让人传信去戎城,详细了解一下这伙劫匪的来历。” 元慕寒本来还想再说什么,姚窕伸手扯了扯他的衣袖,对他摇摇头。 元慕寒夫妇和萧峯南只能先回元家。 几个孩子在镖局也听说了这事,对林娇娘的安危担忧到不行,陈彪亲自送他们几个回来,也想知道他们打算怎么处理。 姚窕让几个孩子回房休息,他们大人则在外面商量对策。 陈彪道:“我对那一伙凶残的劫匪也有所耳闻,据说头领本来就出身武将,不知道后面怎么成了劫匪,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第106章 深入虎穴 “武将?那本来有大好前途,怎么会当劫匪?” 姚窕皱起眉,总觉得有隐情。 陈彪又道:“我让人时刻关注下白马寺那边的动静,那伙劫匪既然软禁了一批有钱的香客,势必后面要让那些香客的家人拿钱赎人的。” “好。” 眼下情况十分不明朗,众人也只能先见机行事了。 陈彪和萧峯南都有去打探消息,第二天白马寺那边就传来最新消息,他们已经放了一个家里做绸缎生意的侍婢下山回家,传递消息。 需要三千两去赎人。 做绸缎生意的人家被劫匪绑架的是当家主母,所以拿钱很痛快。 众人又聚在一起商讨。 “既然劫匪已经放出第一批人讨要赎金,那其目的就是为了要钱,这种反而好办。”陈彪道。 “是啊,如果他们就是残暴,为了杀人,反而会没有顾忌。”元慕寒赞同道。 萧峯南捏了捏手:“张大人,您派人向戎城打探消息,那边怎么说?” “他们也不清楚,这肯定也不会跟本官说的太详细,不然不就落上了个无用的罪名?” “这样靠跟别人打听确实很难,不若我们自己深入去查一下?” 张晋元顿时一脸紧张:“怎么查?难不成本官带人去围剿?这岐城的军兵本就不擅长作战,戎城的官兵都拿他们没办法。” 姚窕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张晋元他竟然贪生怕死到这个地步,这还是自己的妻子身陷囹圄,他都推三阻四的,要是别人,能指望上他吗? “既然如此,张大人请先回,我们再看看情况。” “也好。” 反正若要豁出自己的性命的话,张晋元是决计不肯的。 夫人没了可以再找,自己的命要是丢了,那就别想享福了。 张晋元走后,姚窕也不压抑自己的怒火了:“张晋元是指望不上了,我们还是商量个其他的对策来!” 萧峯南左右看了一眼,正色道:“我想深入贼窝去打探一下消息,将娇娘救出来。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姚窕看着他,认真地问:“你想好了?” 她可不想萧峯南是因为失去林蔷,同情娇娘,把一部分愧疚的情绪转嫁到娇娘身上,那样对娇娘太不公平了。 “嗯,想好了。” 元慕寒和姚窕的想法是一致的。 “你能从前一段感情的伤痛中走出来,我们很开心,也期待你接受新的人,新的事物,可是你自己要想好是一时冲动还是真的想照顾娇娘。” 元慕寒将问题说开了,他不想萧峯南看不清自己的心,一旦决定去做了,就要负责到底。 如果能将人救出来,他们的感情会突飞猛进,到时候就不是林娇娘一个人要面对一些问题了。 “嗯,起码现在我是不想看到她受到伤害,失去她的。” 失去了林蔷,这个惨痛的教训让萧峯南更愿意抛弃世俗,随着自己的心走。 “好,那你就去,我们会时刻盯着动静,必要的时候和你里应外合,剿灭劫匪。” 几个孩子睡的房间的房门突然被打开,元萧等人跑了出来。 元宋先急吼吼:“爹、娘,我们也要一起去救林姨。” 元慕寒呵斥:“别胡闹了。” 萧祈陵比他们当中的每一个都要沉着冷静,他经历的事情更多,不会意气用事,不管做什么,都是权衡考虑。 “干爹、干娘,不若让保护我的大内侍卫去协助萧叔叔,他一个人去,实在太危险了。” “这个可以。” 姚窕也不想让萧峯南白送性命,最好他和林娇娘都能平安无事地回来。 众人合计了一番,次日萧峯南还有几个大内侍卫就乔装打扮成投靠劫匪的难民。 这劫匪的队伍都是越壮大越好,一番审问劫匪头子就让他们加入了。 萧峯南这才见到了武将出身的劫匪头子路飞。 路飞生得相貌堂堂,身上并没有劫匪之气,反而有那种武士的刚硬之气,他坐在高位,在一众劫匪身边,十分突兀。 这第一票人质换了赎金,众人有了钱大吃大喝,就在神情悲悯的佛像面前,众人毫不忌讳,不仅喝酒,还说浑话。 而劫匪头子路飞一个人坐在高位上,神情忧郁,不停往嘴里灌酒,愣是没说过一句话。 萧峯南对他有些好奇,现在却没有什么心思管他。 他拿着两坛酒,假意喝醉,醉醺醺走着,一路摸索着到了厨房。 厨房几个人正在做菜,他走了进来,朗声笑:“首领叫我来给你们送酒喝,你们喝一口!” 做菜的厨子马上停了下来。 萧峯南一人倒了一碗酒,等他们喝了,他还要再倒,一个人却拒绝了:“够了,还要做正事呢,等回来再喝。” “要做什么正事?”萧峯南好奇道。 既然入了这个营,这些劫匪的身份本就鱼龙混杂,所以也就没有防备。 一厨子将锅里的菜打起来:“当然是给那些人质送饭菜,他们现在一个个都是摇钱树,可不能把他们给饿死了。” 萧峯南心中一动,这要是能跟着厨子去送饭菜,不就知道林娇娘关在哪里了? 他热情道:“要不我帮你们!现在兄弟们都忙着喝庆功酒,只怕你们人手不够。” “那可太好了。” 萧峯南帮他们把菜桶提过去,这人质就关在白马寺的地窖里,每个人都被关在了一个特制铁笼内。 萧峯南找了一圈,都没发现林娇娘的身影。 帮着打了一份菜,递给看守人质的劫匪手中:“兄弟,你辛苦了,我们在前面喝酒,你却要在后面站岗。” “是啊,谁让我们倒霉,排班正好排到我们。”看守人质的劫匪愤愤不平。 萧峯南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生气,很快就到我了,到时候就是你们在前面潇洒喝酒吃肉了。” 闻言,看守人质的劫匪眉开眼笑。 “兄弟,我这刚来,就这么点人质吗?这能要到多少赎金,我们可这么多兄弟等着吃饭呢!” 这看守人质的劫匪马上道:“当然不止这么一点,我们分了好几个点关押。” 萧峯南一听,心情沉重起来。 如果好些点,一个个摸索,势必要耗费好多时间。 他观察着,这些人质倒没受什么苦,那林娇娘的待遇应该也差不多。 出了地窖,萧峯南看见几个白马寺的僧人在抬水。 第107章 埋伏 看来白马寺的僧人并没有被屠杀殆尽。 他悄悄尾随着抬水的僧人,等他们放下水,他就赶紧走上前,对看管他们的劫匪道:“首领让我拿酒来给你们喝。” “嗯。” 酒坛子的瓶塞被打开,那几个抬水的僧人一脸避之不及般缩了缩脑袋。 出家人滴酒不能沾。 那几个劫匪见他们这样,手中的鞭子就要抽过来,萧峯南连忙拦住:“好了,哥几个出去喝酒,何必跟他们几个出家人计较?我帮你们看着他们,你们出去喝个尽兴。” 劫匪们一听,高兴了。 咧嘴露笑,拍了拍萧峯南的肩膀:“那就有劳了。” “快去。” 劫匪们离去,萧峯南立马坦白:“小师傅们,我并非真的劫匪,而是官府派来刺探敌情的探子,想要将人质还有无辜的僧人们救出去,现在我需要你们的帮忙。” 僧人们一听他是官府派来的,颓丧的脸上焕发惊喜之色,犹如看到了救星。 “真的吗?你真是官府派来救我们的?” “嘘。” 萧峯南怕他们声响太大,惊动外面喝酒的劫匪,连忙示意他们小声一点。 其中一个僧人小声道:“你需要我们做点什么?” “很简单,就是画一张白马寺的详细布局图。” 萧峯南对白马寺地形不太熟悉,这要是让他摸瞎去找出几个关人的点也太难了,而且很容易暴露身份。 还不如由僧人画出地图形,他再进行排查。 “给你。”那机灵的僧人直接就从怀中摸出了一张地形图来。 萧峯南接过来,展开一看,白马寺各处地形画得十分详尽。 看来这僧人也不甘心留在这里被劫匪奴役,随时做好了跑路的准备。 “谢了。” 那喝够了酒的劫匪摇摇晃晃走进来,嘟囔道:“你们在干嘛?” 萧峯南忙将地形图塞进怀里,转过身来,对着劫匪憨憨一笑:“没聊什么,哥几个,你们喝好了吗?要不要小弟再去拿两坛酒过来?” “不必了,你快走,我们看着这几个僧人就好了。” “好嘞。” 萧峯南离开之际,转头掠了一眼。 劫匪手中的鞭子狠狠往其中一个僧人身上一抽,皮开肉绽,他们就算长期待在寺庙,六根清净之人也不免被激起怒意。 这些被奴役的僧人之后应该能成为他制服这些劫匪的帮手。 他回到前面正殿,那些劫匪已经喝高,一个个仰躺在蒲团上,呼呼大睡。 劫匪头子仍旧独自坐在高位上喝酒,没有半分醉意。 不过他的心思不在刚进来的最低等的劫匪身上。 萧峯南出去,朝几个一同伪装成难民混进来的大内侍卫寻了一个僻静地商议了下,最后确定了两个点。 这关押大批人质必定要地势宽阔通亮,还要十分隐蔽,不容易被人察觉,白马寺也就剩下佛光殿还有后山上的柴库比较合适了。 他们一行人先去后山柴库打探,那里关押的人质更多,用的理由同样是来送酒。 天气有些冷,看守人质的劫匪见有人送酒来了,十分开心。 “首领让哥几个送来的。” 一个劫匪已经迫不及待喝了一口:“谢谢了。” “好说。” 萧峯南一边给他们倒酒,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 柴库关押的人质最多,可是仍然没有看到林娇娘的身影,看来林娇娘被关在佛光殿了。 萧峯南等看守人质的劫匪喝了两坛酒,这才借口还要给其他地方的兄弟送酒离开了。 他们到了佛光殿,那里关押着少量女眷,可是萧峯南探查了一圈,却仍然没有见到林娇娘的身影。 萧峯南只得哄着一个劫匪喝了好几碗酒,再跟他打探:“兄弟,还有其他点关押着人质吗?首领可是嘱咐我们务必将酒都给送到。” “没有了。” 劫匪咕咚咕咚喝着酒,几个字从齿缝迸了出来。 “那没有少人质吗?” “当然没有。”劫匪一口就否认了。 他否认得太果决,反而让人起疑,可是佛光殿确实没有见到林娇娘的身影。 萧峯南和几个大内侍卫出了佛光殿,低声问他们:“你们有见到林娇娘的身影吗?” 这几个大内侍卫纷纷摇头。 萧峯南纳闷了,林娇娘怎么会不在其中? 几人正要离开,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萧峯南猛地回头,可是声音只有那么一声,让人一时辨认不清声源。 “这可能是娇娘发出的声音,我们分头去找一下。” “好。” 几人分头行动,萧峯南进入了一片小树林,他发现了一些泥泞脚印,循着脚印走过去,很快发现了林娇娘的身影。 她正被两个劫匪按住,他们正欲图不轨。 看见劫匪身后的萧峯南,林娇娘眼中激出泪,大喊道:“萧大哥。” 劫匪回头,萧峯南手起剑落,一剑一个。 两个劫匪被长剑贯穿心肺而死。 其中一人口吐鲜血,一摊接着一摊吐在林娇娘的身上。 萧峯南将倒在她身上的人拉开,将地上被吓坏的林娇娘拉了起来。 林娇娘被他拉入怀,神志又恢复清醒了过来一般。 “萧大哥。” “我们快离开这里!” “好。” 萧峯南此时也顾不上男女之防,拉着林娇娘就要离开,身后脚步声簌响,一群劫匪跑了过来,随后将萧峯南和林娇娘团团包围。 为首的正是劫匪头子路飞。 路飞眉眼阴郁,将垂在额前的发丝往身后一甩:“你以为你这点小手段能瞒得过我吗?” “所以你就是等着让我露馅的?” 路飞阴戾冷笑:“但凡你不要这么迫不及待想要劫走人质,我还不会对你生疑。” 萧峯南将林娇娘推到身后:“废话少说,动手!” 他不可能直接投降的,否则他和林娇娘还指不定受到怎样的侮辱。 只是那几个大内侍卫去哪了?若能并肩作战,还能多斡旋会,或者杀出一条血路。 路飞从他的表情就能看出他在想什么,他勾起唇,冷鹜道:“那几个帮手你就别指望他们能过来帮你了。” 萧峯南咬了咬牙,对林娇娘道:“你放心,我拼死都会护住你的。” 林娇娘将衣服拢紧,热泪盈眶:“萧大哥,谢谢你,但务必以你的性命为主。” 第108章 休书 萧峯南带着她一路杀一路走,手臂还有后背都被劫匪用剑砍出了好几道口子,可他至始至终都没有将林娇娘的手放开。 林娇娘的目光一路紧随着他,眼中那抹冷凝慢慢转化为柔软、坚定。 萧峯南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带着林娇娘平安离开白马寺。 他用超常的毅力确实做到了,张晋元等人带着人前来接应。 劫匪和军民混战成一团,萧峯南心中紧绷的弦骤然松懈下来。 身子往前重重一跪,栽倒在地上,林娇娘的呼叫声紧接着响起。 路飞等人本来并不处于弱势,可是驻扎了大批兄弟的正殿竟然着火了。 火光冲天,路飞一咬牙,只能恨声道:“撤退。” 他的那些手下劫匪纷纷跟着撤退。 萧峯南陷入昏迷,正被以最快速度送下山治疗。 张晋元本来去拉林娇娘的手,谁知林娇娘竟然毫不客气把他的手打开。 等他想再去拉她的手,却无意间发现林娇娘脖颈处的红痕。 这个红痕像吻痕。 他眼瞳剧缩,还浮现出嫌恶之色。 林娇娘也懒得去看他什么反应,她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萧峯南身上。 姚窕和元慕寒还有陈彪赶了过来。 林娇娘看见她灰头土脸的便知道正殿那把火是姚窕放的。 姚窕她真的有过人的胆识和智谋。 不过林娇娘此刻不想追究这个,她几乎是带着哀求的声音道:“窕妹,你快救救萧大哥,快救救他。” 姚窕温声安抚:“娇娘,你别急,他不会有事的。” 萧峯南被众人护送下山,姚窕第一时间给他诊脉,萧峯南身上有多处外伤,骨头还断裂了一根,只怕以后都不能正常行走了。 就算是她,穷尽一身医术,也顶多让萧峯南变成一个跛子。 不过萧峯南经她诊治,脱离了生命危险,众人还是放下了不少心。 张晋元有话要问林娇娘,顾不得那么多,直接将她拉回了张府。 其他人忙着照料萧峯南,也就没有多管。 张晋元一到家,就嫌恶地放开林娇娘的手,直截了当:“林娇娘,你被劫匪掳走,囚禁,是不是清白已经不在了?” 林娇娘眼瞳微缩。 这一抹异色在张晋元看起来就是在闪躲。 他大刺拉嘟囔:“你别想狡辩,我都看见了,你的脖子上有吻痕。” 林娇娘心底一颤。 在她最无助绝望的时候是萧峯南拼死护她,可是张晋元呢,身为她的丈夫,不敢来救她,还是萧峯南深入狼窝,现在好不容易脱险了,他不是想着安慰自己,而是在质问自己是否清白不再。 这种人渣,还有什么好跟他解释的? 林娇娘凌冷地看着他:“我确实没了清白,你打算如何?” 张晋元眼中火光跳跃:“你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休妻。” 他不可能容忍自己头上戴一顶绿帽子的,即便要赔上前途。 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便是男人的尊严,尔后再是仕途。 林娇娘本来以为自己会心情沉重的,可当他的嘴里说出休妻二字,她反而释然了。 之前自己遍寻方法也不能让他休弃了自己,没想到这次自己被劫匪挟持,反而歪打正着,让张晋元动了休妻之心。 这种男人,再多跟他待一天都是消耗自己的生命,不如就彻底散伙,以后桥归桥,路归路。 “好,既然你嫌我脏了,那便休了我!只是这次是你主动休弃我,并非是我想要离开你,所以孩子你不能就那么独断地让他们与我分离。” 张晋元微皱起眉头,这次林娇娘失去清白,非她本意,若自己一意孤行让她净身出户实在说不过去。 姚窕等人若真的为他出头,让萧祈陵写一封信去京城,反而是他讨不了好。 “好,你可以照常照顾探视孩子,我不干涉你。” “好,那你即刻写了休书给我,我也无怨无悔。” 张晋元嫌她恶心,是巴不得尽快甩了她这个烫手山芋。 他没有耽搁,立即写了休书,扔给了林娇娘。 他仿佛都不愿意触碰到林娇娘。 抿唇,冷声:“以后孩子就由我们共同抚养。” “好。” 林娇娘从地上捡起休书,她也没有什么难过的,这一天是她期待很久的。 被劫匪挟持,关押这两日,她每时每刻都活在惊恐和战栗当中,可是她却因祸得福了,反而让张晋元误以为她没了清白,给了她渴求了很久的休书。 她有自己的嫁妆,即便是不要张晋元的一分一毫,也能生活富足。 一直跟随自己的丫鬟婆子还有仆从一并带走。 老嬷嬷叹口气:“夫人,你和官人还是走到了这个地步。” 林娇娘神色冷硬:“没什么好可惜的,既然所托非人就要及时止损。” “走!”她的语气没有任何留恋。 到了这个地步,休书都拿到了,嬷嬷知道不管说什么都于事无补,只能住嘴了。 林娇娘带着丫鬟仆从到了姚窕家附近,几个服侍的人才知道她在姚窕家附近也租了一栋宅子。 这算未雨绸缪了,不过也好,总比一出张府就不知去处,留宿街头要好。 天色很晚了,姚窕正跟元慕寒商量:“要不你去张府看看,娇娘怎么还不回来?” “好。” 元慕寒正要离开,刚走出家门,就发现隔壁本来院门紧闭的宅子突然开了门,里面声响不断。 元慕寒好奇看了一眼,这不是林娇娘吗?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也没那么见外,他直接走了进去:“娇娘,你怎么在这?” 林娇娘回头,舒然一笑:“张晋元给了我休书,我净身出户了,这是我早就买好的宅子,本来打算安置好,再过去找你们的。” “你真是。” 元慕寒忙踏出房门,走到隔壁自己家,把姚窕叫了过来。 姚窕也是一脸懵,原来隔壁的宅子是林娇娘买下来了。 “娇娘,你真的净身出户了?” “是,张晋元给了我休书。” 林娇娘拿出了休书。 姚窕借来一看,下笔决绝,苍劲有力,看来是没有半分犹豫。 “他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同意了?那你几个孩子怎么办?” “还不是为了他那么一点可笑的自尊心。不过这样也好,彼此都解脱,不用再相互猜忌和怨恨了。” 第111章 拒绝 萧峯南怔了一下,脸上随即浮现一抹喜悦,也站了起来:“好。” 姚窕朝元慕寒眨眨眼。 林娇娘和萧峯南并肩走出去,往萧祈陵和张婧婧相反的方向走去。 萧峯南有些紧张,心脏跳得很快,手心都沁出了汗。 林娇娘,他一时说不上话来了。 林娇娘就是不想等萧峯南说出那些话来,向她表明心意,她怕自己没办法狠下心拒绝。 她也怕自己拒绝后,连再见到他都觉得为难。 “萧大哥,其实你涉险来白马寺救我,为了我奋不顾身,差点丧命,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我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了,只是被张晋元休弃后,我已经决定不再让自己涉入情爱之中,这辈子我只想好好将几个孩子抚养长大,希望你能理解我。” 萧峯南瞬间了然。 她对他也是有情意的,只是上一段感情让她受到了太大伤害,不敢再投入一段新的感情,她所拥有的感情不足以让她变成死灰的心复燃起来。 他既然在意她,喜欢她,就不想让她做为难之事。 张晋元点头:“好,明白了,既然如此我们就还是做朋友,不过我会等你,等到你重新接纳我的一天。” “谢谢。” 这便是最好的结局,林娇娘觉得她还是自私的,她不想失去萧峯南,可是她又不想投入新的感情,便只能这样拖着了。 “你不用跟我说谢谢,这都是我自愿的。” “嗯。” 两个人散了一会步,很快又折返,萧祈陵和张婧婧还没回来呢! 姚窕有些惊讶:“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两个人要是谈成了,不是要好好诉一番衷肠? “嗯。” 林娇娘一脸平静,反观萧峯南眼睛有些红。 这看来就是没谈好啊! 姚窕内心有些悻然。 他们两个谈得如何,姚窕也不好意思问,只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几人继续喝酒吃席赏月。 不久后,萧祈陵和张婧婧回来了,张婧婧那含羞带怯,小脸扑红的模样,一看就是被萧祈陵的魅力征服了。 萧祈陵一脸坦正。 这以后能君临天下之人要什么女人没有,没有看上张婧婧也是正常。 林娇娘显然也看出了自己的女儿对萧祈陵有意思。 皇室是他们不能肖想的,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嫁到那样的地方,她只希望她和一个普通人在一起,平安顺遂过一生。 “婧婧,我们回去!” “嗯。” 张婧婧还是很矜持的,即便心里对萧祈陵有意思,却不敢表露出什么。 二人离开后,萧峯南也回房了,整个人有些怏怏。 姚窕不便劝说什么,萧祈陵站在一边,姚窕倒想了解一下他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在小说中,她只见识到了萧祈陵的谋略,治国之才,都没看见一两段她和男人厮缠的描写。 “七公子,干娘瞧着娇娘的大女儿张婧婧似乎对你有意,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年岁也不小了,倘若不能及时回宫,在这先娶妻生个子也不错。” 萧祈陵直接拒绝了:“干娘,婧婧姑娘是好,不过却不适合我。” 通过一番交谈,他已经能看到张婧婧是个娇纵有傲气的女孩子,这样的女孩子帮扶不上他,还会成为他的累赘。 他前半生都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时不时还要躲避危险和追杀,所以他只会对识大体,能帮的上他的女孩有好感。 “那你说说你喜欢怎样的,干娘可以给你物色一下。” 萧祈陵故作沉思,想了好一会,才道:“干娘,那个人还没出现,所以我也想不到是怎样的。等我真心爱上一人,可能不管她是怎样的,我都会倾心对她。” 好家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然如此,姚窕也就不再说啥了。 “时间也不早了,七公子,你早点回房休息去。” 跟萧祈陵这样的表面纯良的人打交道总觉得有点累。 “好的。” 萧祈陵向众人点头致意,礼仪方面真是让人一点都诟病不了。 萧祈陵回房后,姚窕也感觉有点累了。 “相公,我们收拾收拾也早点洗漱睡觉!” “好。” 之后林娇娘和萧峯南似乎成某种默契,谁也没有再提及情爱,可萧峯南对她处处都透露出一种宠溺和照顾。 就算是张倾倾都看出来了,可是她和张婧婧的态度截然不同,她对萧峯南追求自己的娘亲反而持乐见其成的态度。 之前被祝启连劫持,在破庙中,她见到了张晋元为了自保是怎么对林娇娘下手的,既然爹爹不爱惜娘亲,那还不如让一个疼惜娘亲的叔叔跟她在一起。 她也目睹了萧峯南和林蔷是怎么宁愿舍弃生命也不肯放弃彼此的,所以对萧峯南是绝对的信赖。 “娘亲,要是你喜欢萧叔叔,你是可以跟他在一起的。我和姐姐是不会反对的,人生短暂,不要让自己留下遗憾,应该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 林娇娘心内一阵悸动,却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失笑道:“傻女儿,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我当然知道了,就像我喜欢元澈。” 说着,张倾倾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 林娇娘却觉得没什么:“你要是喜欢他,好好追求他,总有一天元澈那小子会看到你的真心的。” 张倾倾点头。 有了一个女儿的支持,林娇娘的内心动荡得厉害。 因为萧峯南如她所说,尽到一个朋友之谊,却没有逾矩,这种点到为止的风格反而让她的心起起伏伏,心痒难耐。 可之前都那样说了,她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这时候她想到了上次和姚窕去祈福抽到的签。 签文说她会结束第一段婚姻,开始新的恋情,她决定再去抽一次签,若神明都觉得她可以开始新的恋情,那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过白马寺她是不敢去了,所以换了个新的寺庙。 她也不好意思跟姚窕说,独自就去求签了。 签文的结果并不差,只是高僧给她解签又有了一点新的变化。 签文说她要是开始新的恋情,她得到想要的人同时也会失去一个很重要的人。 林娇娘思来想去,也就那么几个人了,她不知道会失去谁。 第112章 接受 可是命运没有给她太多纠结犹豫的机会,下山的时候她遇到暴雨,立在寺庙下山的外阶廊下,众人窃窃私语,被大雨阻挡,大家的心情都不太好。 有钱的人家直接在寺庙客房订了位置,住下了。 林娇娘立在那,望着阶外的瓢泼大雨,露出了愁容。 她已经被张晋元休弃,是不能指望他派人来接自己了,这样的恶劣天气,自己要怎么回去呢? 衡哥还在等着自己的照顾呢! 就在她忧愁之际,下阶突然出现一道身影,竟然是萧峯南撑着纸伞过来了。 林娇娘眼睛一亮,恨不得立马提裙奔下阶梯,冲到他的身边。 可是一股矜持劲让她硬生生遏制了这股冲动。 萧峯南焦急的目光在人群中一阵搜索,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林娇娘的脸上。 他快步走上阶梯,将纸伞覆盖在了她的头顶。 身旁那些路人指指点点。 萧峯南身姿和容貌都是不错的,来寺庙求签的也都是妙龄少女或者婚姻不顺遂的已婚妇女,看见萧峯南这样体贴,冒雨来接林娇娘,都露出了艳羡的目光。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萧峯南可是第一位冒雨来接的家属,她们能不激动吗? 那些窃窃私语声听在林娇娘耳朵里,她的脸颊红扑扑的。 她伸手拂去萧峯南肩上的水珠,怪不好意思:“怎么这个点来了?” “我预测天气就是有暴雨,怕你没伞,所以来接你了。” 一位不怀好意的女人尖声道:“小郎君,不若分我一把伞,你们两夫妻共用一把?” 萧峯南没有直接把伞抛给她,而是询问林娇娘:“娇娘,你觉得我应该让一把伞给别人吗?” 林娇娘羞红着脸说:“随你。” 如此,萧峯南便抛了一把伞给刚才搭话的女子。 “谢谢小郎君。” 萧峯南的手握住林娇娘的肩头,一手撑伞,一手相扶:“娇娘,我们下山去!” 林娇娘羞涩地点头。 既然是个好签,上天同意她跟萧峯南在一起,那她便不想再纠结了。 萧峯南冒雨来接,彻底撼动了她的心。 两个人相携下山,伞是偏向林娇娘那边的,雨珠落在萧峯南肩膀上,湿透了她的一边肩膀,可是他的心是快活的。 林娇娘也享受着这独有的偏爱。 两个人下了山,快要进城的时候雨停了。 不过萧峯南没有收伞,两个人还是并肩走着,虽然没有什么逾越的举动,可是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一对。 一辆马车缓步行走在街上,突然一个小孩冲撞出来,车夫叱骂道:“死小孩,乱跑什么?你想死吗?” 小孩没有理会,径直跑过去了。 里面传出张晋元不耐烦的声音:“怎么了?” 车夫忙向搂着美姬的张晋元认错:“对不起,大人,冲出来一个小孩,冲撞到您了,小的马车就走。” 张晋元没有应声了,依偎在他怀中的美姬一声撒娇:“大人,别生气了,来,吃一颗提子。” “好。” 张晋元张口吃了,无奈这提子有籽,他想也没想就掀开了车帘,准备吐出去。 一对身影一闪而过,张晋元的眼睛猛然瞪大。 美姬见他眸光僵愣,好歹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忙问道:“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 张晋元不耐烦回答了她一句,转头就催促车夫:“快,走。” “是,大人。” 马车动了,可是张晋元却没有放下帘子,目光一直紧随着前面一对男女。 是他看错了吗?林娇娘怎么会和萧峯南在一起?他们两个怎么搞到一起了? 他脑海中隐约闪过一些片段。 萧峯南带林蔷棺木回落水村的时候曾在他和林娇娘身上扫了两眼,劝告他要珍惜眼前人。 后面萧峯南又不止一次强调。 林娇娘被劫匪劫持,最激动的也是他,也是他和几个大内侍卫乔装打扮混入劫匪营,救出林娇娘。 “难道我张晋元不要的破烂,他萧峯南还想捡去不成?” “不行,就算是我张晋元不要的,也轮不到别人捡。” 张晋元一时想到了很多,可强盛的占有欲和嫉妒之心让他就是不想让林娇娘好过,想要大肆破坏林娇娘和萧峯南。 最后看着林娇娘和萧峯南相携进了林娇娘买下的宅子,他确定林娇娘是和萧峯南厮混在一起了,这才让车夫转道离开。 心里想着林娇娘和萧峯南的事,越想越不痛快,他对身旁美姬也没了兴趣。 到了张府,他就驱逐美姬:“下车,快下车。” 美姬赖在他的身上,还不想下去:“大人,怎么了嘛!” 一声轻哼,足以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快滚。” 张晋元睚眦目裂,青筋暴跳。 美姬再不敢撒野了,被吓了一跳,赶忙下了车。 张晋元回到张府,想到这里以前都是林娇娘的影子,现在却空荡荡的。 他倒也不是舍不得林娇娘,而是自己不要的破烂,别人却当宝贝一样稀罕着,这让他很不痛快。 他郁闷不痛快了一会,当即遣了丫头:“去请林娇娘过来,就说本官有小少爷的事要跟她商量。” “是,大人。” 丫头离开了。 林娇娘给萧峯南奉上一盏姜茶,她笑道:“快喝一下,暖暖身子。” “娇娘,你也别忙活了,走了一路,不累吗?坐下来歇息一下。” 他拉住林娇娘的手,林娇娘也没挣脱,两个人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旖旎和暧昧。 来请林娇娘过去张府的丫头一进来就看到了两个人拉拉扯扯的一幕。 她心中骇得不轻。 张晋元知道自己浑,倒是没对其他人说林娇娘被他休弃之事。 因为要照顾孩子,林娇娘少不得要在自己买的宅子和张府来来往往,下人便以为是张晋元和林娇娘闹矛盾了。 毕竟林娇娘很贤惠,又给张晋元生了几个孩子,她们想不出为什么张晋元要休弃这个结发之妻。 被派来的丫头是张晋元的心腹。 虽然看到了这一幕,她心中骇极,表面却没什么大表情。 林娇娘察觉有人来了,也是第一时间撤了手。 毕竟她也是刚刚决定接受萧峯南,还是要稍微避嫌的。 “有什么事吗?” 她认出来人是张府的丫头。 第113章 假扮 丫头表面沉稳:“夫人,大人请你回去商议关于小少爷之事。” “要商议什么?” 丫头摇头:“不知。” 林娇娘以为自己是自由之身了,张晋元不会再对自己做什么,毕竟是张晋元以为她被劫匪玷污清白,主动休弃她的! 一只破鞋,难不成他还想捡回去不成? “好,我这就随你去。” 对于自己的儿子,她还是很上心的。 萧峯南也并不知道张晋元已经亲眼撞见他和林娇娘亲密的模样,便真的以为张晋元要跟林娇娘商议儿子之事,所以就没阻拦。 “你快去快回。”萧峯南眉目含情。 林娇娘羞涩地点头。 丫头心中越发不耻,这两个人竟然在外人眼皮底下眉目传情。 等林娇娘一回张府,她就迫不及待告诉了张晋元林娇娘和萧峯南有染,在正厅拉拉扯扯之事。 张晋元怒极。 林娇娘和萧峯南在他人面前都不避及两个人的亲密关系,可见早就好上了。 “你先下去弄茶水来。”他冷声吩咐丫头。 “是,大人。”婢女退下。 林娇娘不知道他们俩嘀嘀咕咕什么,至于张晋元的脸色从她进来就是紧绷阴沉的。 她既然决定和萧峯南在一起,当然也不避讳让张晋元知道二人关系。 “张大人,说,你让人叫我来,要跟我商量衡儿什么事?” “难为你心中还记挂着儿子。”张晋元冷冷而笑。 林娇娘听出他话中有话,也沉下了脸:“张大人就不要拐弯抹角了,有话直说就是。” 瞧这贱妇还一脸坦坦荡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贞洁烈妇呢! 张晋元掀起唇角,语气恶毒起来:“真是难为了萧峯南肯收你这只破鞋,没了林蔷,他倒变得饥不择食。” 他消息还真是灵通,这就知道了! 林娇娘哗然变色。 她不是害怕张晋元知道什么,而是不容许他用这种嘲讽恶毒的语气侮辱萧峯南。 “张晋元,你够了,你既然休弃了我,我要跟谁在一起都跟你毫无关系,你不用冷嘲热讽的,我不容许你这么侮辱萧大哥。我即便是只破鞋,你张晋元就算想再捡回去,我也不会给你机会了。” 张晋元狠狠被激怒,手突然伸出,猛地扼住了林娇娘的脖子。 林娇娘当即呼吸困难。 他用了很大力气,林娇娘的脖子在他手中发出咔嚓的声响。 “我当然没兴趣捡回你这只破鞋,只是我张晋元不要的垃圾也容不得别人捡,别人要是捡,就是打我的脸。” 他瞪着眼,满脸愤怒,眼中还浮现出一种凶戾之光。 可林娇娘毫不畏惧,她不想再屈服他的淫威之下,再随随便便妥协了。 “张晋元,你这副丑陋的嘴脸可真让我觉得恶心,你以为我真的被劫匪毁去清白了?很可惜,差一点,可是一看到你当初那副质问我的恶心样子,我就迫不及待想离开你。” “张晋元,你不配拥有我。” 张晋元被她刺激得眼中凶光更戾了:“我不配,他萧峯南配是?” 林娇娘坦然承认:“是,自他奋不顾身救下我,在我心中,萧大哥就是天底下绝顶好的男子。” “呵!他要不是觊觎你,你觉得人家会舍身救你?” 林娇娘轻鄙道:“张晋元,你一个人自私,就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跟你一样自私。” 她相信,就算萧峯南不喜欢她,没有私心,对她只有朋友之谊,也会奋不顾身相救于他。 可怜她跟张晋元做了数载的夫妻,可是他呢,只想着自己。 张晋元被林娇娘一句接一句的反呛嘲讽彻底激怒,将他狠狠掼摔于地上。 他阴婺道:“林娇娘,就算我休弃了你,你也休想和萧峯南在一起。” “来人。” 林娇娘从他偏执的语气中察觉到一分危险。 声音有些慌乱:“张晋元,你想做什么?” 已经有几个家丁进来了。 张晋元狠绝:“把林娇娘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送吃食给她,更不许放她出来。” 林娇娘没想到他已经把自己休弃了,两个人没有任何关系了,他还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把自己囚禁起来之事。 “张晋元,你凭什么囚禁我?”她怒斥,想要抗争。 可她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嘴上逞强压根不起作用。 家丁也是已经看出张晋元对她没什么情分了,所以他们手下也不容许,粗暴地将林娇娘从地上拉了起来,拖着她往外走去。 林娇娘被关在了柴房。 她一被扔进去,外门就被从外面反锁。 林娇娘从地上爬起来,踉跄地扑到门口,任她怎么摇晃,门也不能被撼动分毫。 “你们不能就这样关着我,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她用力拍着门,一边哭得声嘶力竭。 哭闹了一会,守门的家丁看不下去了,低声劝道:“夫人,你别闹了,还是省省力气,大人说了不准被你拿吃的喝的,你要是一直吵闹,只怕很快就要声嘶力竭了。” 这种时候保存体力才是重中之重。 闻言,林娇娘果然停止了哭闹喊叫。 是的,她就算把屋顶掀翻,闹得张府鸡犬不宁,张晋元也是不会放她出去的,还不如安安静静,等待救援。 张晋元在正屋踱步了一会,把林娇娘关在这,他当然不可能不想擦干净尾巴的事。 得想个办法让萧峯南等人将林娇娘的失踪怀疑不到他的身上。 毕竟他们有个七皇子萧祈陵撑腰,他若强来,也不占据上风。 “芬儿,你去府里找一个身段脸庞和林娇娘有几分相似的婢女,让她换上林娇娘的衣裳,再让人给她梳一个和林娇娘一样的发饰,随后坐马车出城去。若有外人问起,一律对外称林娇娘出了张府后就坐马车出城去了。” “是,大人。” 这得力婢女很快从张府找到一个容貌和身段和林娇娘有几分相似的人。 换上林娇娘的衣裳和发饰,就算是张晋元,乍一看,都容易将她认成林娇娘。 张晋元很满意。 “很好,就她了,让管家去外面雇一辆马车,让她乘坐马车出城,到时候再绕道回来。” “是。” 芬儿带着假扮林娇娘的婢女下去了。 她清楚张晋元的用意,还有意让住在张府附近的街坊邻居都瞧见。 第114章 欠人情 这下大家都以为是林娇娘离开张府后就出城去了。 张晋元又暗暗嘱咐了下人趁着夜深,偷偷置入迷药置关押林娇娘的柴房。 林娇娘又冷又饿,意识昏聩,还以为是体力不支的缘故。 就这样,她迷迷糊糊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之中。 萧峯南一直没见到林娇娘回来,有些担忧。 他也不好贸贸然直接闯入张府,只能在外一家馄饨摊坐着。 可是都坐到馄饨摊收摊了,也没看到林娇娘从张府出来。 他害怕林娇娘出事,只能去元家找元慕寒夫妇商议。 姚窕对张晋元极度不放心:“萧大哥,张晋元这个人心胸狭窄,睚眦必报,好端端叫娇娘过去商议衡哥之事,只怕是个借口,毕竟衡哥好好的,有什么需要和娇娘商议的?” 萧峯南微微捏紧了拳头:“我也是这样觉得,就怕张晋元对娇娘不利,毕竟娇娘到现在都没出来。” “张晋元毕竟是岐城一城之首,我们几个平头百姓也不好硬闯去质问,这样,我去威远镖局一趟,请七皇子和我们一同前去。” 萧峯南激动道:“再好不过了。” “好,你们几个在家等着,以免娇娘回来,找不到人。” 姚窕只身去威远镖局,元家几个孩子和萧祈陵都很用功,吃过晚饭了,他们也没歇着,而是聚在一起探讨功课。 看来姚窕来了,众人都很开心。 “娘,你怎么来了?” 元萧率先奔了过来。 姚窕本来想伸手揉揉他的脑袋,可是看着他窜高到比自己高一个多头的身量,突然觉得这种动作不太适合了。 元萧却很喜欢这样,主动低矮下身子,凑过脑袋让她来摸。 “娘亲,你摸,不管孩儿多大,都是你的孩子。” 姚窕失笑,但还是揉了两下。 “娘亲不是来找你们的,而是找七公子的,有事要请他帮忙。” 元宋立马露出幽怨的小眼神:“什么忙我们不能帮?而且让我们做事,娘亲,你还不用欠人情啊!” “调皮。” 元澈沉了脸:“元宋,你是不是傻?肯定是我们几个办不到的事,娘亲才需要劳动七公子出马。” 元宋一脸想要快点发愤图强的表情。 “那我们要好好努力了,总有一天,娘亲的任何要求,我们都能满足。” 元澈白了他一眼。 他大概在认为元宋在痴人说梦。 他们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比一出生就站在终点的皇子强啊! 不过姚窕知道他们日后都会成为人上人,位极人臣,所以她可没有嘲笑元宋,反而是鼓励:“嗯,娘亲相信,只要你们好好努力,终有站在顶峰的一天。” 虽然不知道姚窕是不是在安慰他们,可是几人听了后,不约而同,眼睛熠熠发亮。 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只要有人相信,他们就会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 萧祈陵现在还是很需要仰仗元家人的,姚窕的请求,他能做到的一般不会拒绝。 他知道姚窕也不会提什么无理的要求,要不是没办法,她也不会来求他。 他站了起来,走到姚窕身边:“干娘,有什么可以用的着我的地方,您尽快开口。” “目前确实有一件急事,请您跟我回去一趟。” “好。” 元家几个小家伙也想跟着回去,可是姚窕怕他们添乱,一个眼神给制止住了。 她带了萧祈陵回去,一路上边走边说。 张晋元无故扣押林娇娘,萧祈陵也很不忿。 他们都知道林娇娘被张晋元休弃,两个人已经脱离关系,若张晋元用强权无故扣押林娇娘,就是他滥用私权了。 萧祈陵身为皇子,已经有了要拨乱反正的意识,当然不希望有自己在的地方,会有官员滥用职权这种事发生。 他和姚窕回到元家,众人看到他们两个回来,皆精神一振。 “七公子,有劳了。” 萧峯南向萧祈陵行了抱拳礼。 “举手之劳。” 萧祈陵点了几名保护他的大内侍卫,和姚窕等人一同前往张府。 有萧祈陵这个身份贵重的人在,一通禀,张晋元自然不敢不见,不过他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他走出来迎接,虚伪行礼:“参见七公子。” “免礼。”萧祈陵拿出皇子的气势来威慑他。 张晋元起身后,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掠过,随后疑惑道:“不知道几位造访张府,有何贵干?” 萧祈陵作为代表,直截了当:“张大人,听闻林娇娘林姨下午被你派人请到了府上商量要事,可是都这么晚了,却迟迟不见林姨从你府中出来,这是为何?” 张晋元一头雾水:“不会,七公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林娇娘下午就出了张府,已经不在府上了,你们若要寻人,恐怕要往别地寻去。” 萧峯南眼中露出几分愤怒,就要冲口而出了,却被姚窕拦住:“张大人,娇娘确实没有回来,您所说娇娘下午就出了张府,可有任何凭证?” 如果让萧祈陵用皇子身份威压张晋元,最后搜府,只怕场面会很难堪。 “这还不简单?她既然出去了,必定会有人看见,你随便找个靠近张府附近的街坊邻居问一下便知。” 姚窕心中纳闷起来。 张晋元一口咬定林娇娘离开了,如果他让张府下人作证还不可信,下人有作伪证的嫌疑,可是他让她去问街坊邻居。 张晋元总不可能一下子收买整条街上的人! “好,那就打扰了。” 姚窕眼神示意众人,众人先且离开张府,找了这条街上好几个人打听,还真的有人看见林娇娘离开张府后乘坐马车离开了。 姚窕又往前边去打听,有人看见林娇娘出城去了。 萧峯南不解:“娇娘好端端的出城做什么?” 姚窕摇头,林娇娘没有事先打招呼,她也不知道啊! “既然有人可以证明娇娘离开了张府,我们就无从追究张晋元,只不过我不相信他,你们呢?” 众人点头。 张晋元卑鄙,他们也不相信张晋元的人品。 萧祈陵道:“既如此,我就派个人守在张府外面,监视其一举一动。若林姨藏在张府,不可能一点风声都不透的。” 姚窕叹道:“眼下只能这样了。” 第115章 潜入张府 林娇娘再次醒来,只觉得头昏眼花。 差不多一天一夜滴水未进了,难道张晋元真想一直关着她,饿死她不成? 门外传来咔嚓落锁的声音,林娇娘费力睁开眼睛,张晋元迎着阳光走进来,光芒落在他的肩上,本来应该是耀眼圣洁的,可是林娇娘只觉得他污秽不堪。 她脸上是不服输的倔强,满眼唾弃和痛恨:“张晋元,你别以为你可以一直关着我,窕妹等人很快会过来寻我。” 张晋元叉着腰,一派倨傲:“救你?那你就等着看看到底是你先死还是他们先来救你。” 他打量了一会虚弱不堪,却强装倔强的林娇娘。 病弱美人似地,却透着几分倔强,这样的她倒是别有一番魅力。 他走到她的面前,蹲下,伸手就往她领子上探去。 林娇娘怒喝:“张晋元,你想干什么?你给我滚远点。” “你这只破鞋还能把萧峯南迷得团团转,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魅力。” 他粗暴地去扯她的衣服,林娇娘极力想挣扎,可她身上还有残留的迷药,加上长时间滴水未进,导致有些脱水,所以她的挣扎就犹如拳头打在棉花上,并不能起到什么用。 林娇娘眼中落下泪来,双目急得赤红:“张晋元,你别动我。” 即便上次深陷险境,面对那么多凶残的劫匪,她也没有这样惶恐无助过。 可她现在这么害怕张晋元这个禽兽把她玷污了。 一旦被他玷污了,她便觉得自己不再纯洁,也配不上萧峯南的爱。 她的领子被扯开,露出雪白的锁骨。 当张晋元的头颅要俯下,林娇娘惊悸得全身颤抖。 她哆嗦着求他:“求你,放过我。” 大颗大颗的眼泪簌簌而下。 张晋元探起头,被她现在这副求饶的模样激怒。 刚才她还宁死不屈,十分嘴硬,现在自己要动她,她就哭唧唧,开始求饶了。 手指狠辣掐住林娇娘的下颌,他发红愤怒的眼瞳满是鄙夷:“怎么,还要为萧峯南守身如玉不成?” “那我便偏不允。” 林娇娘身上衣裳布料被撕成一块一块,柴房内传出她撕心裂肺的凄苦叫喊声。 外面的下人谁也不敢进来劝阻,一个个皱着眉头,耷拉着耳朵听着里面传出的凄惨叫声。 大内侍卫在外面监视了一天,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姚窕放心不下,还出城去附近找了,仍不见林娇娘的身影。 林娇娘平时足不出户,最多就是去寺庙上下香,所以他们都觉得街坊邻居看到林娇娘出城了是个迷惑人眼睛的幌子。 萧峯南心里有林娇娘,他最是等不及,趁着天黑便忍不住偷潜入张府。 他知道若告知姚窕等人,他们肯定不同意,所以也没吱声,悄悄去了张府。 夜深人静,张府十分安静,一路上都看不见几个下人来来往往的。 萧峯南摸去了主卧,透过纱窗,他看到张晋元脱了衣服,随后躺下了。 他又来到衡哥住的婴儿房,有个乳母正抱着衡哥在哄着,林娇娘也不在这。 这偌大的张府若要一间间房搜怕是要累死人,不仅如此,他还很容易暴露身份。 萧峯南隐藏在一棵大树后面,打算停下来好好想一想今晚要探查哪几个点。 若娇娘压根没离开张府,那她一定是被张晋元软禁起来了,能关押人的地方,又要求隐蔽,必然是比较偏僻的点。 萧峯南之前经常被张晋元派给林娇娘打杂,所以对张府的地形十分熟悉。 他打算先去地窖探一下。 人还没走呢,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了过来,萧峯南连忙闪身到绿化丛后。 来人是一个小丫头。 她神色紧张,左看右看的,像极了要偷东西的小偷。 萧峯南觉得她可能会知道一点关于林娇娘的消息,所以决定跟着这个神色鬼祟的丫头。 丫头一路来到柴房,提裙上了台阶,左右又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踪她,这才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将柴房门上的锁打开,闪身进了柴房。 柴房内,林娇娘蜷缩在角落里,身上的布料破碎得不成样子,夜晚寒凉,她这样根本抵御不了寒冷。 可她并不在意这些,因为她的心比身上冰冷的肌肤更为寒冷。 张晋元的禽兽,将她整个人打入地狱,她感觉自己彻底翻不了身。 她也没有颜面面对萧峯南了,即便出去了又如何,终究不配了! 丫头走到她面前,蹲下,伸手轻轻摇晃着她的手臂:“夫人,夫人,你还好!” “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她赶紧把自己带来的披风盖在林娇娘的身上。 一股温暖让林娇娘稍微回了点神,一抬头,对上的是一双担忧的眼睛。 “春翠,你怎么来了?” 丫头眼眶不由地红了。 夫人——她的声音竟然沙哑成这样? “大人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太过分了。” 即便春翠她是个奴才,也忍不住怨怼起来。 张晋元他实在没有人性。 “春翠……” 林娇娘才艰难说了两个字,萧峯南就闯了进来。 看见林娇娘头发凌乱,嘴角流血,一副被凌虐过的模样,他双目撕裂,一抹红迅速向两边蜿蜒。 “娇娘。” 一声呼喊是带着痛意喊出来的。 林娇娘怔住。 片刻的僵愣过来,她拼命往后退着身子,想要闪躲。 “你……你不要过来。” 她大喊着,眼睛压根不敢看萧峯南,几近崩溃。 萧峯南在外面已经听到了她和春翠的对话,知道她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 他并不嫌弃她,并非她本愿,她受到这样的折磨,不应该由她承担什么后果,现在他只想安慰她。 “娇娘,你不用怕,我不会怪你的,错不在你。” 他一把搂住了林娇娘,本来以为这样可以安慰到她,可林娇娘却在拼命挣扎,扭动着身子,整个人是崩溃的状态。 “萧大哥,我求你,放开我,放开我。” 她已经觉得自己脏了,最肮脏,最狼狈的模样让萧峯南看见了。 她最不想被他看见,现在的她请愿去死,也不想被他看见啊! “娇娘,我说了不会给你嫌弃你的。” “你走,你快走。” 林娇娘在他怀中疯狂挣扎着,眼泪直流。 萧峯南没有办法,只能放开她。 林娇娘怒吼道:“你快走。” 这一身叫吼,痛彻心扉。 第116章 撞死 萧峯南难过地看着她。 可林娇娘她有自己的骄傲,这样屈辱的一面,她不要被他看见。 见他还伫立原地,还不肯走,林娇娘只得狠声威胁:“你再不走,我立马一头撞死在这。” 她眼里的决绝不是开玩笑的,她是认真的,她本来就处于一个崩溃的状态,做出什么都不足为奇。 萧峯南不嫌弃她,却害怕她做傻事,所以只能妥协:“好,我走,我马上就出去。” 他转身,刚要走,张晋元突然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 一声怒叱:“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林娇娘震惊地抬起头,看到张晋元阴沉恼怒的面容时,她心下一个咯噔。 张晋元一掀衣袍,跨过门槛,怒视着萧峯南,对自己带来的手下直接下令:“把这个宵小之徒给本官抓起来,敢夜闯本官府邸,他活腻了!” 他并不是直接指责萧峯南和林娇娘通奸,而是以刺客或者偷窃罪论处萧峯南。 萧峯南一时反应不及,便被一拥而上的手下给逮住了。 最重要的是林娇娘在这里,他自己也不想走。 萧峯南被擒住后,很快又被手下用麻绳绑起来,就绑在柴房的柱子上。 他现在对张晋元充满仇恨,他伤害了他在乎的女人。 “张晋元,你这个孬种,就会拿女人撒气,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张晋元冷笑:“你以为我不敢?” “不过让你这种宵小之徒就这样死了也太可惜了。” 他眉眼冷肃:“来人,拿鞭子过来。” 手下马上呈上鞭子,张晋元毫不手软,一鞭子直接抽在了萧峯南身上。 张晋元对他恨极,他竟敢惦记曾经是他张晋元拥有过的女人,所以他下手极狠。 不过萧峯南可不会在他这种人面前喊痛抱屈。 张晋元连着抽了数鞭,他愣是咬牙忍下,一声不吭。 林娇娘见不得萧峯南受这样的苦,他是为了她才来这张府,不然他也不会落在张晋元手里,被他这样折磨了。 “张晋元,你住手,放他离开。” 张晋元微吸了口气,手下鞭打的动作虽然停了,眼神还是那样狠辣冷酷:“我凭什么听你的?” 林娇娘咬牙:“只要你放他走,你想要我怎样都可以。” 张晋元本不欲理会她,嘲讽的话都到嘴边了,脑海中却突然冒出一个邪恶的念头。 他唇角咧开一抹邪恶的笑容,笑得如同在诱惑人典当自己灵魂的魔鬼:“真的什么都可以?” “是。” 林娇娘现在也顾不上什么羞耻心了,她只想要萧峯南平安。 张晋元这个疯子看来跟祝启连差不多,什么荒唐的事情都能干出来。 “好,只要你同意当着萧峯南的面与我恩爱一回,让萧峯南死心,我就放他离开,毕竟在张府杀了他,只会脏了我的地。” 林娇娘没想到张晋元这么变态,竟然提出这样过分的要求。 她的脸一瞬间红如滴血。 要她当着萧峯南的面被张晋元……她还不如一头撞死。 可她可以选择不受这份折辱,贞烈死去,萧峯南因为她涉险,她却不可以不顾萧峯南的性命。 “娇娘,你不可以答应他,不就是死吗?我鬼门关趟过那么多回了,没什么好怕的。” 萧峯南是宁愿死,也不愿意林娇娘再被张晋元羞辱。 “堵住他的嘴。” 张晋元冷声示意手下。 他可不想好戏即将登场,林娇娘却被萧峯南劝得动摇了。 萧峯南要是亲眼目睹,亲耳听到他和林娇娘行夫妻之礼,他就不信萧峯南还会喜欢林娇娘,还会想着跟她在一起。 林娇娘最看重萧峯南的性命,当萧峯南的嘴被堵住,他嘴里发出呜咽声,眼神痛苦悲凉地看着她,她就越发不想让萧峯南死去。 她身体被折辱,心里还有一束光,可是萧峯南要是死了,她就是身心都永坠地狱。 她不知道有没有下一世,所以她也不敢期许。 这一生,她想要看到萧峯南活得比她长久。 “好,我答应,只要你放过他。” 张晋元一怔,眼里浮现几分不可置信,他惊呆了。 他知道林娇娘是个有骨气的,绝不可能接受这么荒唐的要求。 他也并不是真的要行丧心病狂之事,只是为了试探林娇娘对萧峯南的心意,可是没想到她为了萧峯南竟然妥协了。 这让张晋元十分恼怒,胸腔被激荡起一团火焰,要将他自己,也要将别人燃烧殆尽。 “好啊,没想到你竟然同意了,我怎么能不应允?” 他几乎是咬着牙,切着齿说出来的,眉眼都是恼怒的火光。 林娇娘压根不在意他的情绪,讽刺道:“要就快点!萧大哥被你打得浑身是伤,应该早点放他出去治伤。” 到这个时候还各种惦记维护萧峯南。 张晋元这个人自私又自大,即便他休弃了林娇娘,他觉得林娇娘做过一天他的女人,就永远是他的女人。 自己的女人这么维护别的男人,既然是这样,他偏要碾碎她的妄想,叫她林娇娘知道,即便她离开他,也不允许和别的男人在一起。 “你们几个去拿几块大布过来,围成一个包围圈。” 他不可能让萧峯南真的看到林娇娘的身体,听听声音就够了。 他知道就算他们两个倾心相许,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做出越矩之事。 手下拿来几块布料,撕扯来,围成四四方方的一个圈。 张晋元将她拉了进去。 萧峯南拼命晃动着身子,双目赤红,眼泪都涌到眼表。 他不要林娇娘这样委屈自己,为他牺牲,他宁愿死。 其实心里更可怕的念头是:林娇娘屈服了,那她更会远离自己,无论是否倾心,都不会选择和自己在一起了。 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他阻拦不了林娇娘,连死的权利都没有。 林娇娘再度被凌辱,眼泪悄然滑落,可是即便再恶心再痛苦,她也没有发出一声叫喊。 张晋元不满她像条死鱼一样。 手指插入她的发心,一攥她凌乱披散的长发。 “娇娘,跟我说说,你和萧峯南有没有这样?” 林娇娘冷漠地看了他一眼。 “有。” 一个字,毫不犹豫。 张晋元攥住她的头发的手指猛地收紧:“贱人,你敢。” 林娇娘别过脸,再不去看他。 这个人让她恶心至极,就是一条蠕动的蛆虫而已。 第117章 张晋元咽气 之后张晋元也不克制什么了。 可他即便再凶狠,林娇娘也始终一声不吭了。 下嘴唇几乎被她咬破皮,她也没有发出一声让人心悸的叫吼。 萧峯南看不见,却能想象到林娇娘正在承受怎样的痛苦,他双眼血红撕裂着,身体深处涌起一股巨大的力量。 这股爆发式的力量让他用力推开了困缚住他的手下。 他暴怒地冲进了被几块布遮挡的空间。 张晋元这个禽兽…… 那一刻,他什么都想不到,脑海中全部被愤怒占据。 他咆哮着一把抓起张晋元,将他狠狠掼摔在地上。 “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 他骑在张晋元的身上,拳头抡起,狂猛如纷杂的雨点般落下。 张晋元被他揍得发出猪嚎叫。 他的手下当然不可能目睹张晋元被殴打却坐视不理。 萧峯南很快被几个手下架住,从张晋元身上拖开。 林娇娘急乱地找衣服收拾自己。 张晋元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到他刚被萧峯南从林娇娘身上提起来,一顿猛揍,丢尽了脸,就气不打一处来。 “你很能是,本官要让你看下到底是你一个人比较能,还是本官有一群手下比较能。” 他直接给了萧峯南一拳。 萧峯南右脸被揍得偏到了一侧去,鲜血从他口中飞溅而出。 张晋元可没有平息怒火,亦不会就这样放过他。 他又给了她两拳。 林娇娘大吼:“张晋元,你住手。” 张晋元返身,冷笑。 “林娇娘,刚才你已经用身体当筹码救过他了,是他不识趣,在本官这,可一不可二。” “噗……” 他话还没说完呢,一把刀子突然没入了他的后背,从他的腹部露出刀尖。 张晋元身体像是被什么卡住般,慢动作低下视线。 滴血一滴滴从刀尖滴落,掉在地上,晕染开来。 众人都被这一幕摄住,都说不出话来,空气安静如斯。 最震惊的莫过于林娇娘了,萧峯南他竟然将刀子插进了张晋元的后背。 就在刚才,萧峯南再一次突破身体极限,冲破了掣肘。 他身上一直藏着一把刀,没有拿出来用。 可就在刚才,想要杀了张晋元的念头像疯长的毒草般占据了他的大脑。 他冲破了束缚,第一反应就是拿出藏在身上的刀,杀了张晋元。 不过他没什么后悔的,张晋元这种卑鄙无耻之徒,送他去地狱,自己当个垫背的一点也不亏。 只要他还在知州这个位置,只要他和林娇娘还是平头百姓,他们就一直要受他欺压,与其如此,不如杀了他。 萧峯南狠辣地拔出了刀子,张晋元上身一梗,又是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倒在地上的时候,他的手下终于反应过来,将萧峯南制服。 萧峯南屡次反抗,还用刀子伤了知州——朝廷命官,在他们看来,无异于暴徒了。 他们本来要就地解决了萧峯南,姚窕等人及时赶到。 在一个手下拔出了腰间佩剑,要杀了被其他手下制趴在地上的萧峯南时,姚窕怒吼:“住手。” 举剑的人稍一迟钝,元宋手中掷出一枚飞镖,击中举剑的人的手腕。 举剑的人吃痛,猛然撒了手,长剑哐当掉在地上。 萧祈陵适时亮出代表他皇子身份的令牌:“本皇子是七皇子,本皇子在此,谁也不准乱来。” 张晋元几个手下一个个耷拉下耳朵,谁也不敢乱来了。 姚窕看见了狼狈想要遮盖身子的林娇娘,她快步上前,从一个举着布的手下一把扯下他手中长布,盖在了林娇娘的身上。 看见知己好友,看见有人来救她和萧峯南了,林娇娘一直紧绷的情绪坍塌,眼泪决堤,伏在姚窕怀里哀恸地哭了起来。 姚窕搂住她,手轻抚着她的发顶,一脸心疼。 林娇娘她真的命太苦了。 她的不幸都是由张晋元造成的,倘若她嫁给的是一个疼爱她的夫婿,她也不用受这么多苦楚。 元慕寒走到张晋元身边,张晋元躺在地上,嘴里还不断在吐出鲜血,身子一抽一抽的。 “娘子,要不要救他?”元慕寒还是比较善良和心软。 姚窕嫌恶地看了张晋元一眼,声音冷绝:“死有余辜。” 她以前一直觉得当医生的职责就是救死扶伤,不管是谁有难,都应该伸出援手,可现在,她宁愿被唾弃也选择不救张晋元。 “好。” 既然姚窕不想救张晋元,元慕寒也就不想可怜他了。 他将倒在地上的萧峯南扶了起来。 一个手下震惊道:“张大人可是知州,是朝廷命官,你们怎么可以不管他死活?” 姚窕横了他一眼:“你这个爪牙,没少帮张晋元做坏事,你是不是想跟他一样躺在地上?要是你想陪他一起去死,我可以让我儿子给你补一刀。” 元萧亮出了剑。 吵嚷的手下嗫嚅地吞咽了一口口水,竟莫名被吓住了。 其实姚窕不想救张晋元,除了觉得他死有余辜,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萧峯南给他的那一刀伤及了他的重要器官,他只怕胃已经被刺穿了,所以就算她救,也是让张晋元多苟延残喘几日,懒得浪费那个功夫了。 她看向萧祈陵:“七皇子,如果张晋元死了,你应该有办法为我们脱罪!” 萧祈陵郑重地点了一下头。 这皇子都发话了,张晋元本事再大,也大不过皇子去,张晋元的一群手下识趣地闭嘴了。 张晋元平时对手下也不算好,没少苛待和责骂他们,现在张晋元要死了,他们也没有很大动触。 刚才帮忙说话,也只是害怕朝廷命官死了,朝廷会追究他们的过错,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可现在人家皇子都要包庇萧峯南这个杀害大人的凶手了,他们又有什么好顾虑的。 要保,肯定是一起保。 张晋元听到没人要救他,心火旺烧,可是他瘫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大部分人都冷漠或者怨恨地看着他。 他死瞪着林娇娘,挣扎了好一会,终于在不甘不愿中咽了气。 他咽气后,萧祈陵立马严声警告在这里的手下:“张大人忙于公务,积劳成疾,所以暴毙身亡,择日将进行火葬,听明白了吗?” 手下们一个个点头如捣蒜。 现在萧祈陵说什么,他们都是服从的份。 第118章 收尸 “等我们离开后,你们负责善后。” 手下们苦涩地点了点头。 人生真是太悲惨了,要亲眼目睹他们的上司死亡,最后还要给上司收尸。 他们真怕张晋元会变成厉鬼来找他们索命。 萧祈陵叮嘱完,他又走到了姚窕身边,伸手拍了一下姚窕的肩膀:“干娘,我们还是先把林姨带回去诊治,她身上一定有伤,在张府关押了这么久,她也需要休息。” “嗯。” 姚窕揉了揉林娇娘的肩头:“能走吗?” 林娇娘含泪点头。 即便不能走,爬她也要离开张府这个肮脏的地方。 她由姚窕等人搀扶着离开柴房,直到跨出柴房的门槛,她没有看一眼,大张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张晋元。 姚窕佩服她的决心和勇气。 女人有时候就是需要这样的坚强,才不会受到伤害。 林娇娘被扶上马车,姚窕一直陪着她。 她本来以为林娇娘这个时候一定很需要萧峯南的陪伴,可没想到她竟然拒绝萧峯南留下。 众人和萧峯南都很清楚林娇娘为什么抗拒,眼下以林娇娘的身体和情绪为主,所以也没有人说什么。 萧峯南也没有埋怨责怪林娇娘,默默走出了房间。 他走到走廊,对着廊柱就是一拳。 这样的状况下,元慕寒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随后走开。 萧峯南他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 姚窕给林娇娘褪衣诊治,看到她身上的伤,心里一痛,眼眶不由地红了。 张晋元他可真是太禽兽了,一刀捅死他简直太便宜他了,就应该多补几刀。 她不让萧峯南留下是对的,萧峯南要是看到她身上的伤,只会更难过。 “娇娘,你等下,我去弄点热水来给你洗一下。” 林娇娘双手抱住肩膀:“窕妹,我想洗澡,我觉得自己身上好脏。” “好,你等等。” 林娇娘马上去厨房让楚红烧了一大锅热水,又嘱咐楚红烧好热水喊她和元慕寒来帮忙提。 她还自去自己的药库翻找了一堆洗浴的药材。 其中还有一味红花。 林娇娘她现在一定不想怀上张晋元的孩子,她现在心志脆弱,后面要是不小心怀上了张晋元的孩子,她只怕会立即去死。 浴桶放在休息间,一桶桶兑了冷水的热水往浴桶倒。 热气氤氲,其实水温已经偏高了,可是林娇娘却一直喃喃:“不够热,不够热……” 姚窕拿起她一截藕臂:“哪里不够热了,你看你的手臂已经被水烫得发红了。” 她明白林娇娘的心理,认为只有热水把她的肌肤搓泡到辨认不出本来的颜色才能够洗干净她身上被张晋元留下的脏污。 可林娇娘情绪很激动,听不进去姚窕的话,双目血红,失神、涣散。 她一个劲在说:“不够,还不够热,还不够热,你给我加热水啊!我要热水,热水在哪里?” 她边说,边往浴桶外面爬。 这是受到了太大的刺激,一时精神失常了。 姚窕可不敢让她就这样跑出去,赶忙将她按回浴桶里:“娇娘,你别急,我马上再去拿热水过来。” 闻言,林娇娘果然安分了。 姚窕又去厨房提了一桶水过来,元慕寒道:“水还不够吗?要不要继续烧?” “好,你去烧!” 姚窕偷偷往热水桶里加了一味药,本来只是冒一点烟雾的热水瞬间涌起大团的烟雾。 这个,她还不敢让萧峯南看见,就怕他更难过。 林娇娘看到姚窕提进来的热水一股股冒出烟雾,确信这水真的很热了。 姚窕将热水倒进浴桶里,浴桶里也开始往外冒大量的烟雾。 姚窕还怕这样蒙混不过去,有些担忧:“娇娘,水够热了吗?” 林娇娘有些精神失常,已经不能敏锐地感知到外部环境了,全靠自己的眼睛来看。 “够热了,好多热水,好多热水。” “那我帮你洗啊!” 姚窕的手伸进浴桶,就要摸到她的肌肤,林娇娘身子却往后一缩,眼睛瞪着姚窕,只有一个字:“脏。” 姚窕的手蓦然一僵,眼角有热烫流了下来。 她背过了身子,没有让林娇娘看到她的难过。 也许她只是表面看起来有点精神失常,可是她能感知到周边人的情绪。 “那娇娘,你自己慢慢洗,我到门口等你。” 她其实是要守着林娇娘,怕她用表面的疯傻来欺骗她,实则要做啥事。 走了两步,要到门口了,还是有些不放心。 姚窕停下脚步,道:“娇娘,洗浴的水中我放了适量的红花,应该可以杜绝你怀上张晋元孩子的隐患,千万不要做傻事,别让萧峯南再一次痛失所爱,还有你几个孩子需要你,别让他们成为没有倚仗的孤儿。” 姚窕快步走了出去。 这样说了,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她立在门口,心里冰凉,手脚也是冰冷的。 可她又不敢大意,竖起耳朵来听里面的动静。 水声嘀嗒,她本来还有些担心,直到里面传来低声啜泣的声音,姚窕这才松了一口气。 哭,尽情哭,会哭说明林娇娘不会寻死。 就是一声不吭才让人恐慌。 姚窕等人一走,那些衙役料理张晋元的尸体,人都死了,他们也没什么好客气的,直接就是粗暴地拖出柴房。 可张晋元瞪着大眼珠子着实骇人,其中一个衙役伸手去捂了好几次,张晋元也没有把眼睛闭上。 这可把衙役们气坏了。 其中一个衙役直接给了他一巴掌,再去捂他的眼睛,终于给闭上了。 那个衙役累得喘粗气:“总算闭上了,真是死了也不让我们舒坦,要隔应人。” “快抬出去,还要清理血污呢,不能跟死人待太久,会沾染上晦气的。” 古代的人很信这样的东西。 他们几个再不耽搁,将布条往张晋元身上一盖,抬走了。 张晋元被人杀了,这消息要捂住,所以尸体也不能让太多人看到,他们用马车运出张府,拖到一个僻静没人的地方直接挖了一个洞,把他扔了进去。 随后往他的身上堆放了很多柴禾又浇上油。 火折子一往上面扔,火苗立马蹿了起来,青黑色的烟往天上冲去。 他们几个没有很快走,愣是看着张晋元的尸体被烧成黑灰,这才把土给盖上了,随便立了个墓碑。 第119章 做傻事 衙差回元家向萧祈陵汇报了关于张晋元尸体的处理方式,萧祈陵点头道:“做的不错,过两日本皇子就会向父皇进言,让他下派新的官员到岐城任知州一职。” 衙差面色皆是一凛,被下派到岐城来任职的肯定会想着要讨好暂时被皇帝安置在岐城的七皇子。 看来他们也只有多讨好七皇子,按他的吩咐办事,以后才好在新知州手下当差了。 衙差一走,萧祈陵就手写了一封迷信,让人传去京城。 姚窕在休息间外面守着,林娇娘哭了好半天,里面没有什么动静了,按道理水也已经凉透了,再泡下去,人会生病的。 姚窕担忧林娇娘出事,便贴着门往里面喊:“娇娘,你洗完了吗?要不要我进来帮你抬浴桶出去?” 里面没有传出半点人声,只有水声嘀嗒。 姚窕等了一会,正准备硬闯,林娇娘的声音这才姗姗而出:“窕妹,不用急着进来,我再一个人待一会。你放心,我不会做傻事的。” 即便觉得自己脏了,配不上萧峯南了,可是她还有几个孩子割舍不下,尤其是衡儿,还那么小。 姚窕张张嘴,正想说点什么,林娇娘又道:“窕妹,我肚子有些饿了,你能帮我弄点吃的来吗?” 姚窕眼前一亮,娇娘她想吃什么?那再好不过了,看来她已经缓过来一些了。 “好,你等着,我马上去拿。” 姚窕往走廊这边走,立在廊下的萧峯南看见她,连忙走了过来。 “娇娘怎样了?” “她想吃东西,我去拿点吃的给她。” 萧峯南听了后也是面上一喜,他还以为林娇娘振作起来了。 “我去看看她。” 姚窕连忙拦住他:“你现在就别去了,娇娘情绪还不稳定,等她想见你的时候,自然能见到的。” 萧峯南一向绅士,很尊重自己喜欢的女人,姚窕让他别去,他就真的不去了。 “那好,她要是需要什么,你马上跟我说,我去买。” “知道了。” 姚窕知道林娇娘在张府不可能吃什么东西,这会子说肚子饿了可能就是真的饿了,她也不耽搁,马上去厨房拿了吃的过来。 她再进休息间,林娇娘已经起身了,也穿好了衣服。 她没有盘发,一头如云缎般的乌黑长发散落在一旁,靠坐在床头发呆。 “娇娘,我给你拿了一点吃的,你要现在吃吗?” “嗯。”林娇娘眨了眨眼睛,回神。 姚窕将装了糕点的盘子放下,先给她倒了一杯茶。 林娇娘一口喝下,她又递给她一块绿豆糕。 林娇娘小口小口吃着,并没有很多话。 到现在,她一句有关于萧峯南的都没有提起。 姚窕为他们心疼,不想他们这两个苦命人好不容易惺惺相惜看对了眼,因为一些挫折又生生错过。 “娇娘,我刚才在外面看见了萧大哥,他身上还有伤呢,也不肯让人医治,一直在惦记你呢!不过怕你看见他烦心,他也不敢进来。” “嗯。” 嗯? 她就是这么个冷淡的反应? 姚窕心中担忧起来,可是又不敢再问,怕一直说有关于萧峯南的事,触动她的伤肠,又情绪崩溃。 “娇娘,你还想吃什么?我可以让人去买。” 会为林娇娘这么殷勤跑腿的除了萧峯南还有谁? 可林娇娘并没什么反应,她将手中啃咬到一半的绿豆糕放下,淡淡道:“窕妹,我有些困了,想休息一会,你能出去一下吗?” “好,那你好好睡一觉。” 姚窕视线不离林娇娘,将桌上的糕点撤走。 这地方有些阴暗,怕食物招来老鼠,让林娇娘睡不好。 她将东西拿出去,元慕寒立刻伸手为她接过,姚窕又进去点了安神香,这才又出去了。 安神香可以让林娇娘睡个好觉。 她又走到长廊,对伫立的萧峯南道:“萧大哥,张晋元死了,娇娘几个孩子需要人照料,他们爹的死讯也要瞒着,你先去张府把衡哥抱过来放在这里照料!” “好。” 萧峯南快步去了。 他见不到林娇娘,只有做点其他事情才能分散注意力。 姚窕想了一会,又去找在院里摆兵阵图的元澈。 “澈儿,你过来。” 元澈听见姚窕喊他,便赶忙放下了手中的石头,走到了姚窕身边。 “娘,怎么了?” “澈儿,你知道张倾倾喜欢你!” 元澈眉头一皱:“好端端的,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难不成你又起了让我和张倾倾定亲的邪念?” 元澈瞪起眼,很不开心。 他现在虽然也认可姚窕了,把她当自己的娘,却不喜欢被她左右自己的婚事,把他和一个不喜欢的女孩栓在一起。 “为娘没有这么想,只是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元澈警惕地问。 扯上张倾倾,他总觉得后娘没安好心。 “这个忙确实要牺牲一点你的色相,不知道你肯不肯了。” 姚窕语气有些邪恶。 “快说。” 元澈受不了她的吞吞吐吐。 只要不是让他娶了张倾倾,都成。 姚窕凉声:“澈儿,你也知道张倾倾的爹——张晋元已经死了,可是张婧婧姐妹还不知道,我们也不想让她们知道她们的爹的真正死因,具体你懂得。今晚娇娘姨要在我们家住,为娘不放心张婧婧姐妹,不若你去隔壁一趟,把她们姐妹请来我们家睡?” 元澈被抓了老虎尾巴一般:“为啥偏偏是我去?就不能喊其他人去请。” “你也知道萧叔叔在追求娇娘姨,张婧婧又不待见你萧叔叔,要是她再怂恿她妹妹一下,她们姐妹能来吗?澈儿,还得你出马,魅力无限,让张倾倾无可抵挡,乖乖跟着你来啊!” 元澈抖了抖,被姚窕逗弄的语气说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受不了一般拍着胳膊就走:“好,我去,我去,真是烦人精。” 元澈去了林娇娘在附近买的宅子。 张倾倾正在房里发脾气,娘亲一直不回来,问伺候的下人,她们也不了解情况,不知道娘亲去哪了,她能不生气吗? 她这个年纪最是敏感,爹把娘休弃了,更让她没了安全感。 “咳咳……” 元澈走进来,听到张倾倾在发脾气,轻轻咳了两声,整个人一本正经的。 第120章 躲避萧峯南 张婧婧看到元澈来了,忙用胳膊肘撞了撞一旁在发火的妹妹。 她压低声音:“元澈来了,快别闹了。”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刚才还盛气凌人的张倾倾听到元澈来了马上就偃旗息鼓了,化为娇软羞涩的小绵羊,没有半点攻击力。 她转身,冲着元澈甜甜一笑:“元澈,你怎么来了?” “我娘亲让我来的。” 元澈在张倾倾面前高傲惯了,也拉不下脸,说不了什么软话。 不过姚窕让元澈来,元澈就肯来,张倾倾已经决定很惊喜很意外了。 “你娘亲让你来干嘛?你用过饭了吗?要不要跟我一起吃?” 娇柔的声音听得旁边的张婧婧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没是多骄横的人啊,在元澈面前软成这样? 太假了! 不过这还不是最让她尴尬的,而是饭桌刚才都让张倾倾给掀翻了,现在张倾倾还邀请元澈一起用餐! 怎么用?把摔在地上的饭菜重新捡起来吃? 她伸手拉了拉张倾倾的衣袖,示意她看地上。 张倾倾低头看了一眼,满地狼藉。 一瞬间,她的脸红了个通透。 她手指绞着手帕辩解:“元澈,你听我说,我也不是每天都这样发脾气的!” 张婧婧翻了个白眼。 哪里没有每天?一天不发作三四次都不停歇。 元澈看了一眼满地狼藉,正好找到借口:“既然不小心打翻了饭桌,你们姐妹俩不如今晚去我家歇息,我让楚红阿姨炒几个拿手好菜。” 张婧婧和张倾倾双双瞪大了眼睛。 元澈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平时他躲她们还来不及,也不太想她们姐妹来他家里太频繁。 元澈脸也有些涨红,要面子的人请人就是难为情。 “你们的娘亲在我家。” 末了,他只能这样补充一句。 张婧婧和张倾倾了然点头。 难怪姚姨让元澈来请她们去了。 原来娘亲在元家。 这既可以见到娘亲,又可以近距离看到元澈,张倾倾自然迫不及待想跟元澈走。 她伸手拉住张婧婧的手:“姐,我们快去,我想快点见到娘亲,好想她。” 张婧婧是个嘴上不留情的,直接拆穿她:“我看你不是想娘亲,而是想跟元澈套近乎。” 她还伸手点了一下张倾倾的额头。 张倾倾耳根都染红了,现在完全不敢看元澈,就怕他笑话自己。 其实元澈平时对于她的热情爱慕也不笑话她,大部分时间都是冷冷的,像个旁观者,这才是让人难过的。 无视从来比明晃晃的厌恶更让人心里难过。 元澈怕张倾倾一时矜持,顾忌自尊,不肯前去,婉转谢绝,只能又道:“七公子也回来了,大家都在。” 张婧婧眼睛一亮,眼中绽放琉璃珠子般波光璀璨的光芒。 她喜欢萧祈陵,从见到萧祈陵的第一面就被他吸引了。 这两姐妹就是恋爱脑,想着可以近距离接触自己喜欢的人,二话不说就跟着元澈去了。 元澈带着她们回元家,两姐妹都一脸喜色。 姚窕热情招呼了两姐妹,拿出了瓜子等零嘴让她们吃,随后眼神示意元澈走到一边,挤眉弄眼:“有没有用上美男计?” “我这么聪明,至于吗?” “还得意上了,不过今晚还是要奖励你一个大鸡腿。” 她让楚红做几个好菜,随后又去了休息间,告知林娇娘,她让人把她两个女儿还有衡哥接来了。 她可不希望林娇娘一直待在房里不出来,这闷也要把人闷坏。 林娇娘听闻几个孩子来了,果然不再是刚才那副神色寡淡的样子。 “他们怎么来了?我需要马上出去。” 她下了床,起身就要走。 穿好鞋,经过镜子,从铜镜中看到自己的样子才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容色憔悴,也没有梳妆。 “窕妹,你去拿你的梳子还有钗环首饰给我用一下,我不能这么出去见人。” “嗯,你知道就好。” 看来林娇娘她不会有什么事了。 姚窕马上拿来梳子还有首饰盒,另拿了一套成新的衣服。 林娇娘梳妆打扮,整个人的气色和气质都不一样了。 看来这人还真是靠衣装。 林娇娘和姚窕走到几个孩子这边来,张倾倾看到她,立马起身,扑到她怀里:“娘亲,你昨晚去哪了?怎么都没回来?女儿好担心你。” 张婧婧是张晋元第一个女儿,比较来说,张婧婧得了张晋元比较多的疼爱,可是当张倾倾降生,张晋元发现又是个女儿,就有些不满了,所以张倾倾没得到什么父爱,对张晋元感情不深,反而比较依赖林娇娘。 林娇娘手抚着她的头发,微笑道:“傻孩子,娘亲能去哪?左不过看你弟弟去了或者在你姚姨这。” “那下次娘亲要是在别处留宿,得知会我一声。” “是,是,是,人小鬼大。” 林娇娘宠溺地捏了捏张倾倾的脸。 她对几个孩子是真心疼爱,所以即便心里有万般苦楚,也不会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 萧峯南抱着衡哥从一侧走了过来,本来衡哥在哭的,一看见林娇娘就停止了哭泣,咯咯笑起来。 林娇娘没看萧峯南的脸,直接从他手中抱过了衡哥。 张倾倾比较粗神经,没发现这两个人的异常,不过张婧婧却很快看出了端倪。 这段时间只要萧峯南和她娘亲在一起,两个人就会眉目传情,有一股旖旎暧昧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流淌,可是现在,她娘亲分明是在和萧峯南避嫌。 难不成娘亲想通了,决定放弃和萧峯南在一起了? 之前她厌恶表现的那么明显,也没能让娘亲不和萧峯南纠缠,现在自己好不容易因他们两个人的执着动摇了,她娘亲却开始躲避萧峯南了。 张婧婧一时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酸酸的,有什么在她心间拉扯。 林娇娘抱了衡哥,就坐到一边逗他玩去了,萧峯南见她有意躲避自己,也没有厚着脸皮坐到她身边去。 不是他拉不下面子,他不想让林娇娘为难纠结罢了。 他跟张晋元不一样,不喜欢的也要紧紧握在手里,不准别人拿走,他爱的会去珍视,会努力守护。 即便只可以远观,若她真的厌弃他,不想看到他,他就站远点,不打扰,默默守护。 第121章 他怎么死的 感情之事,姚窕也不好多插手别人的,只能暗暗叹了口气。 上天真是坏透了,这么折磨林娇娘和萧峯南。 两个受过重伤的人,为什么就不能让他们成为彼此的慰籍呢? 姚窕本来也有意让孩子来调动林娇娘的情绪,让她尽快从悲伤和痛苦中走出来,重新正视自己内心的感情,可林娇娘在用餐的时候除了逗孩子就是逗孩子,压根没有正眼看过萧峯南一眼。 萧祈陵在这个时候也展现他人性的一面了,虽然不喜欢张婧婧却主动坐到了她的身旁。 张婧婧害羞得不行,整个人坐立不安,倒没心思去管萧峯南和她娘亲怎样了。 元澈转了转眼珠,借口道:“我去方便一下。” 他起身的时候刻意看了萧祈陵一眼。 萧祈陵明白他有话要跟自己说,便也跟着起身:“我也去方便一下。” 他和元澈立在茅房外面说话,元澈道:“七公子,我想了想,觉得张倾倾的爹之死不能一直瞒着她们姐妹俩,不然迟早要露馅,万一被她们探查到真相,只怕不好收场。” “你言之有理。” “不若今晚我们各约一个出去,跟她们言明了?” 萧祈陵皱眉道:“该用怎样的借口呢?” 元澈警惕地看了一眼四周:“就说她们的爹流连烟花之地,终日和花楼女子厮混,导致身染恶疾,暴毙身亡,这个病有传染性,不得已,我们才草草将她们的爹火化了。” 萧祈陵眼瞳一深,深冽看了元澈一会,随即默然点头。 元澈心思敏捷,有大智,又藏得深,倘若能收为己用,日后不愁大事不成,现在就是要好好跟元家人搞好关系。 这元家卧虎藏龙,日后一个个都非池中物。 两个人商议好重回饭桌。 这个时候大家也都吃的差不多了。 元澈见机,主动提议道:“今晚月色不错,张倾倾,不若我们出去走走?” 张倾倾猛地睁大了眼睛。 元澈他竟然邀请她去散步,难不成铁树开花了? 姚窕和元慕寒也一脸觉得不可思议。 这元澈对张倾倾可没有半分男女之情,平时他也不像是同情心泛滥的人啊! 今夜他这是怎么了? 更诡异的是萧祈陵也主动邀请张婧婧:“张大小姐,我们也去走走!” 猝然被点名,张倾倾有些不知所措。 元雪倒是很乐见自己的二哥跟张倾倾成其好事,毕竟张倾倾喜欢元澈,有意讨好元雪这个小姑子,对元雪还是不错的。 “倾倾姐姐,二哥好不容易主动邀请你去走走,你就别端着了,快去!” 她伸手在张倾倾背后推了推。 张倾倾本来就想去,有人怂恿,把她推站了起来,她干脆往元澈身边走去。 “走!” “嗯。” 张倾倾小脸飞红。 这二妹都走了,娘亲也没阻拦,张婧婧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她犹豫再三,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起来,暗暗瞥了林娇娘一眼,见林娇娘神色如常,她便跟着萧祈陵走了出去。 元澈和张倾倾走了一路,这小妮子平时骄横,现在却跟绵软的小羊似的。 “元澈,你要跟我说什么啊?” 元澈也没有直接告诉她残酷的真相,而是先以委婉的话题引入:“倾倾,你父母双亲已经分开了,倘若有一方先一步离去,你会如何?” “什么意思?我不太懂,谁会离开我?” “我听我父亲说,他经常撞见你的父亲从花楼出来,和花楼女子嬉笑调戏,总是醉醺醺的。” 张倾倾眼底骤然划过一抹厌恶。 她沉默了,低着头往前走。 元澈走了几步,又问:“以后如果你父亲要你回到他身边,和你母亲断绝联系,你会怎样选择?” 张倾倾铿声:“那是不可能的,我不会离开我娘亲。” “那意思是你娘亲在你心目中地位更重了?” 张倾倾想到张晋元平日里如何苛待她和姐姐的,又是如何宠溺弟弟的,那日在破庙被祝启连挟持,如何自私地想要保住自己,放弃她和娘亲的,便点了下头。 “是,我更爱我的娘亲,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 “嗯。” 元澈转过身,面对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头:“倾倾,有个噩耗要告诉你,无论如何,你都要撑住,不要崩溃。” 张倾倾心中一吓,冷汗猛不丁就冒了出来。 “你想说什么?” 她无意识舔了一下下嘴唇。 凝着她惊惶如林中受到惊吓的小鹿,元澈突然有些不忍说出口。 不管她生父如何,血脉斩不断,告诉她她父亲死了,到底是残忍。 可今日不说,往后更找不到好时机。 “倾倾,你父亲死了。” 他直接说了出来,就像快刀斩乱麻。 当场,张倾倾就愣住了。 嘴唇嗫嚅了好一会,才不敢置信道:“你骗我的对不对?” 她身体抖起来,眼泪也簌簌而落。 “我没有。” “他……他怎么死的?” 她大脑一片空白,凭本能问出来的。 “和花楼那些姑娘行欢作乐,染了病,突发恶疾死的,当时就死在花楼,因为这病有传染性,所以我们很快让人料理了他的尸体,将其火化。” 当撕开一个口子,后面那些话就容易说出来了。 元澈没想到自己说谎能力极强,竟然能面不改色说出来。 他看着张倾倾的眼睛也没有一点闪躲。 张倾倾身体仍在颤抖,却在沉默。 显然,她对他父亲的所作所为也有所耳闻,元澈说的话的其中一部分也是事实。 她父亲要是这样死了也不足为奇。 她虽然伤心,却更多的是怒恨,对不起娘亲,抛弃娘亲,反而跟外头那些不干净的女人乱来。结果把自己给搞死了! 可即便心里既怨又恨,这终究是她的父亲,张倾倾兀自颤抖着身子沉默了好久,突然往元澈怀里一扑,伏在元澈怀里痛哭起来。 元澈没有推开她,反而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后背,轻轻拍了起来。 张倾倾她现在挺可怜的,当初自己死了娘,自己觉得自己可怜,觉得父亲可怜,年纪轻轻成了鳏夫,带着几个孩子,可是现在一对比,张倾倾的父母双亲反目成仇,父亲幽禁折辱母亲,最后让母亲的情郎失手杀死父亲,她才更可怜。 第122章 爹死了 萧祈陵那里,他把张婧婧带出去,没有跟元澈那样铺垫,因为他跟张家人本来就不熟,所以没有那么多怕伤害到她们的顾忌。 况且他本来就贵为皇子,有一种优越感在,自然也不会那么迂回曲折。 他直接告诉了张婧婧关于这个事情的残忍真相。 张婧婧的反应跟张倾倾差不多,先是愣住了,随后不可置信反问,最后是咆哮。 她比较端重些,不会扑到男人怀里哭泣,牙齿咬着手臂隐忍了一会,最终还是压抑不住痛苦的情绪,崩溃往元家跑去。 她对张晋元的感情于张倾倾对张晋元的感情来说,是更深的,所以听到了父亲的死讯,还那么可笑残忍,她接受不了。 在她心里,张晋元还是个疼爱她,形象高大的父亲的。 林娇娘刚哄睡衡哥,正换给乳母抱,一抹影子突然撞了过来,差点把林娇娘给撞倒了。 “娘亲,爹死了,他死了,他怎么能那么死了?” 她伏在她的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林娇娘心中一惊:“你知道了?” 张婧婧没有回答,只是说:“娘亲,昨夜你一夜未归就是和大家去料理爹的后事去了是吗?” 林娇娘抬眸,暗暗看了萧祈陵一眼。 张晋元已死是他告诉自己的大女儿的,看来他也暗暗隐瞒了一些事情。 她手扶着张婧婧的头发,声音有些悲呛:“是,婧婧,你会怪罪娘亲吗?娘亲不是有意的。” 张婧婧虽然悲伤,却还能保持理智。 这怎么能怪娘亲呢?是父亲执意休妻,不要娘亲,他流连烟花柳巷,害死了自己,难听点就是活该。 可他是她的父亲啊,不管他多么恶劣不堪,他死了,他都受不了。 元澈带着张倾倾走了回来,张倾倾见自己的姐姐伏在娘亲怀里痛哭,便知她也知道父亲去世的噩耗。 她快步走了过去,也伏在了林娇娘膝盖上,眼泪将林娇娘的膝盖打湿。 林娇娘心痛不已。 即便张晋元该死,可她这个做娘的,真不想看到自己女儿难过。 萧峯南默默背过的身子,他觉得很对不起她们母女俩,虽然杀了张晋元,他一点也不后悔。 张婧婧哭了好一会,抬起被眼泪糊住的脸庞,悲声道:“娘亲,我现在只有你了。” 林娇娘眸色一顿,随后点头。 她现在更不应该和萧峯南在一起了。 她们的父亲惨死,如果母亲再嫁,她们两个一定很没有安全感,没准还会怨恨自己。 当了娘就是这样,自己的个人情绪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了,孩子才是。 张婧婧和张倾倾最终还是没有在元家睡,林娇娘把她带回了自己家。 她需要和萧峯南保持距离了,不然她怕自己抵挡不住他的柔情攻势。 虽然她知道他没错,可是他毕竟杀了自己几个孩子的父亲,她对他恨不起来,所以只有远离。 再者,她也确实配不上他了。 林娇娘等人一走,姚窕就冷下了脸:“元澈,你给我过来。” 元澈真走了过去。 “你怎么一声招呼不打就把倾倾爹死的消息告诉她?” 元澈辩说道:“娘亲,现在不说迟早也会被发现的,你总不能不让她们姐妹俩跟她爹接触!到时候知道了真相祸事不更多?不如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 姚窕竟无可辩驳。 元慕寒横了元澈一眼:“就算你有理,也不能自作主张。” 元澈这才没说什么。 没跟大人商量,他擅自决定就说了,确实不对。 “好,这点我认错,可以挨罚。爹,你要不要打我一顿?” 元慕寒气得瞪眼。 这小子怎么认个错还这么横? 他看着就觉得头疼,更怕气坏了姚窕,只能挥挥手:“你先下去,好好反省。” 至于萧祈陵绝不会自作主张跟张婧婧姐妹说她们爹的事,他不是主谋,只是个帮凶。 可就算是主谋,他是皇子,元慕寒夫妇也不敢苛责他啊!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先散了。” 撤了席,众人各自去睡觉了。 但其实,大家都睡不好。 半夜,姚窕迷迷糊糊听到笛音,她看了一眼身旁的元慕寒,悄然下床,走到窗边,挑开帘子一看,萧峯南正站在院中吹笛呢! 他的笛音低沉哀婉,一看他就很伤心。 这大半夜的,姚窕也不好出去安慰他,就是不知道他这种伤心要持续多久。 她重新上了床,跨过元慕寒的身子才发现他睁开了眼。 姚窕吓了一跳:“你怎么醒了?醒了怎么也不吱声?吓死个人。” “我这不是不想影响你看风景嘛!” 姚窕躺了下来:“看什么风景?不过是有个伤心人在做伤心事。” 元慕寒语气低沉起来:“娘子,我们要不要出去安慰他一下?” “不用了,免得尴尬,再说我觉得他现在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说实话姚窕有些后悔,想知道当初不把元家几个孩子送到落水村让萧峯南照料了一段时间,平添很多灾祸。 不过说起来就张晋元这个狗样,林娇娘跟他过,也迟早要出事,没有萧峯南,也会有其他事让他们岌岌可危的关系走向破碎。 看来夫妻间没点感情还是很难囫囵吞枣过下去的,婚姻真的需要经营。 姚窕和元慕寒听着笛音,后面基本没怎么睡了。 元家几个孩子也是如此。 等他们到镖局训练,一个个跟乌鸡眼似的,也哈欠连天。 陈彪不悦道:“你们几个是怎么回事?怎么无精打采的?晚上做贼去了?” 元宋嘟囔:“才不是,是萧叔叔后半夜在院子里一直吹笛子,扰得我们睡不着。” 萧峯南和林娇娘的事陈彪多少也知道一些,这萧峯南怕是在为林娇娘伤心。 故他也不苛责几个孩子了,沉声道:“既然你们没精力训练,先去睡觉,睡饱了再说。我待会会让人传信给你们的娘,就说现在训练艰苦,你们几个就在这睡了。” “谢陈叔叔。” 这些孩子可没有大人满腹哀肠,若没有萧峯南笛音侵扰,他们能睡个好觉只会觉得开心。 他们去休息室睡了一觉,下午再训练就精神奕奕了。 考虑到几个孩子的身体还有萧峯南的情绪,姚窕是痛快同意了几个孩子暂住威远镖局。 这最开心的就是陈蝶了,白天训练紧张,不能找元澈,会被她爹骂,晚上不用训练,可以找元澈玩了。 第123章 陆凛 陈蝶意外地发现一向冷冰冰的元澈今晚对她好像没那么冷淡了。 这让她很开心,黏在元澈身边叽叽喳喳个不停,元澈也没有烦她。 别人不清楚,但是元澈清楚,身边发生的一些事和一些人在悄然改变他对一些人和事的态度。 以前张倾倾那么骄横,一夕之间,家中发生变故,爹娘分开,爹还死了。 现在陈蝶无忧无虑,可是她爹干的是危险的活,谁知道以后会不会发生点什么。 他对她温和些,也许并不会给自己造成太大的困扰。 东辰皇宫金銮殿内。 萧揽袂正坐在殿上批阅奏折,一道暗影突然进了来。 冷风卷过,萧揽袂将狼毫搁下,暗影在他下阶跪下:“参见皇上。” “起来,岐城那边有消息递来?” “是。” 暗影回应过后,原本伺立在萧揽袂身旁的内侍就下了阶,将暗影双手呈上的密信接过,重新走上阶,递给了萧揽袂。 萧揽袂展开信件一看,原来安插在元慕寒身边的眼线张晋元已经死了。 信件将来龙去脉叙述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隐瞒,萧揽袂久居高位,城府极深,有没有说谎他还是能从信件中分辨出来的。 这不过一个下臣跟自己心爱的女人生的儿子要怎么选,毋庸置疑。 他一点都没觉得张晋元死得可惜,只觉得他愚蠢。 这个棋子死了,他再安排一个便是。 萧揽袂就着火苗将信件烧了,这才吩咐内侍:“传宋凛前来觐见。” “是,皇上。” 内侍和暗影都退下。 这宋凛被传召,马不停蹄赶入宫中,入金銮殿见了萧揽袂。 殿门被关上,没多久,这个消息就传到了冷凝心耳朵里。 她掌控欲极强,派人无时无刻盯着萧揽袂,尤其是现在宸妃已经诞下了皇子,与璇妃相似的嫔妃诞下了皇子,让她更有了危机感。 前段时间,她父亲送到她身边,贴身保护她的五毒一一被杀,命门被逐个击破。 她查到了是萧揽袂所为,却不知道他为何知道了五毒的破绽。 失去五毒这五个人的护持,她如同被斩断手臂般势弱了许多。 “无心,等陆凛从金銮殿出来后,你速潜伏在他的身边,暗中查探一下。” 阶下一紫衣男子沉声点头:“是。” 一个时辰后,陆凛从金銮殿出来,他当即回了家。 无心尾随他回到家中,暗中潜伏在他卧房对着后院的窗口下偷听,就听见房内一女子在问:“夫君,皇上这么紧急把你召去干嘛?” 陆凛答道:“娘子,皇上说岐城的知州突染恶疾,暴毙身亡,所以让我即刻启程赶往岐城,出任岐城新的知州。” 他娘子皱起眉头:“怎么会这么突然?” “这是皇上的急令,上任的圣旨也已经写了。” “可岐城远离京城,皇上此举不是相当于给你降职?” 他娘子面上流露出不安来。 夫君一直很得皇上器重,因为朝堂大部分官员都是偏向皇后一党,皇帝这些年培植了不少忠心自己的新势力,他夫君就是其中一位。 因为敢言敢说,也敢和皇后一党据理力争,所以很得皇帝器重。 他相当于是培植起来的新秀的领袖了。 好端端的,皇上怎么无故派他去接任岐城知州。 她拉住陆凛的衣袖,紧张道:“夫君,你认真跟我说,你是不是犯事了?惹皇上不快了?你不用怕我担心,而不敢跟我说,有什么事我们夫妻俩可以一起扛的。” 陆凛双手握住她圆润的肩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去岐城被皇上委派了密令。” 无心当即竖起了耳朵,想要探听到底是什么密令。 可是陆凛却没有再说了。 他娘子没有刨根追底,只是担忧道:“危险吗?夫君,我不想你出什么意外。” 陆凛淡淡一笑:“别担心,目前来看没有什么危险。娘子,你要跟我去岐城赴任吗?倘若你不愿意,你可以留在京城和家人们在一起,这样你就可以时常回你的娘家了。” 他娘子想了下,不舍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那好,我们一起去,我知道我娘有些嘴碎,喜欢挑刺,你跟我去岐城,远离她,我们夫妻俩正好可以过些清净日子。” 他娘子不好意思捶了陆凛一眼。 虽然婆婆难缠,但是丈夫钟爱她,即便她嫁过来已经两年,他也还没有纳妾的意思,她已经感觉自己比普通女人幸福多了。 无心离开,回到皇后宫中,第一时间向冷凝心禀报了自己探查到的情报。 “皇后娘娘,原来陆凛被皇上急召入宫,是被皇上委任到岐城出任知州去了,岐城知州身染恶疾,暴毙身亡。” “岐城?”冷凝心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随后警醒般道:“岐城不就是之前宸妃任性离宫,皇上跑去接她回来的地方吗?” “正是。” 冷凝心面色更凝重了,眼神中还透出几分阴戾:“莫不是皇上到那去发生了什么?不然一个知州死了,自然由当地官员继任,怎么会轮到朝廷委派官员过去?这陆凛可是皇上最为器重的朝中新贵,能力卓绝,派到岐城当一个知州,不是大材小用了?” “是的,陆凛一走,皇上就相当于斩断了一只臂膀。而且陆凛接了密令,不晓得皇上要他去岐城做什么。” 冷凝心沉思了一会,冷声道:“无心,你就跟着陆凛去岐城,盯紧他,但凡有风吹草动,都要告知于本宫。” “是,皇后娘娘。” “你下去,传太子来见本宫。” “是。” 萧揽袂亲爱写了密信,密信比陆凛先一步到岐城,萧祈陵接到密信,知道他的父皇要派得力干将过来,心里十分欢喜。 这选的知州越有能力,就说明父皇越重视他,只有父皇重视他,以后他回到京城,跟那个毒妇算账才更有胜算。 陆凛到了岐城,因为之前被萧揽袂嘱咐过先不要跟萧祈陵走太近,以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所以他并未第一时间去见萧祈陵,而是拿着萧揽袂亲笔圣旨见了本地的官员,接任了知州一职。 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来,就是熟悉岐城各项事务,看各种卷宗,见本地各种有头有脸的人物,无心跟着他来岐城,打探了几天,愣是没有发现一点破绽。 第124章 算计 萧祈陵自己也知道如此朝堂腐败,是皇后一党把控朝政,所以也怕有皇后的眼线跟着陆凛来到岐城,也没急着第一时间去见他。 岐城风景好,这里又没有婆婆要立规矩,陆凛的娘子心情舒畅,夫妻生活也更加和谐了。 本来两年没有身孕的她竟然很快传出喜讯。 这可把陆凛高兴坏了。 无心没探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倒是天天看着陆凛和他娘子撒狗粮。 冷凝心见要无心查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整个人也暴躁起来。 若皇上真的在岐城经历了什么,当时宸妃也在,没准她会知道一二。 宸妃身子娇弱,便是不怀孩子,娇弱的身子也支撑不了多久,可她从岐城回来一趟,不仅怀有身孕,还怀得稳稳当当的,身子也变健壮了许多。 当时她派人各种打听,可随行的太医和宫人都紧咬牙关,不管怎么威逼利诱都没有用。 看来有必要从宸妃这里找一下突破口了。 她思量了一下,目光落在了御司房刚送来的两匹苏缎上。 “绿柳,把桌上这两匹苏缎送到宸妃宫中,就说她为皇上诞育子嗣辛苦了,这是本宫赏她的。” 伺候她的绿柳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随她入宫,能在她面前说的上两句话。 她有些不满地叫嚷:“皇后娘娘,今年下面人进献上来的苏缎少,好不容易得了两匹为什么送给她?平时皇上也没少赏赐她。” “住嘴。” 冷凝心厉了目。 没办法,绿柳只能乖乖将好料子送去。 她端起托盘,要走的时候,冷凝心道:“让她无事来本宫宫里坐坐,本宫可是好久没跟她叙叙旧了。” 绿柳完全不知道冷凝心是何用意,之前宸妃有孕回宫这件事可是让皇后呕得不行,她想了好多办法想要打掉宸妃肚子里的胎儿,无奈皇上护得紧。 宸妃顺利产子后,皇后更是都不愿意让宫人在她面前提起宸妃有关的任何消息,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示好了? 她感觉压根不需要,皇后就是皇后,母仪天下,即便没有皇帝的宠爱,也是皇宫内最尊贵的女人。 绿柳到了舒蝶雅的宫中,舒蝶雅正在逗孩子,她的宫里倒是很有生气。 绿柳冷了脸,眼中浮现些许不屑和厌恶来。 “宸妃娘娘,皇后娘娘让奴婢来给你送两匹苏缎。” 她说话也是趾高气扬的。 舒蝶雅纵然得萧揽袂的宠爱,却也不敢得罪冷凝心,毕竟她和她母家一起把持朝政,就是皇上也要忍让她三分。 打狗还得看主人,所以哪怕绿柳态度轻慢,她也不敢苛责。 “绿姑姑,代本宫谢皇后娘娘赏赐。” 舒蝶雅嘴角含着笑,面对一个宫女,她虽然不能太苛责,可是也不至于太卑微。 绿柳微扬起下巴,神色更为倨傲:“宸妃娘娘,你产下皇子已经有一段时间,虽然皇后之前体恤你,免了你的晨昏定省,可这不代表你可以一直这么娇纵,身为妃子,应该敬重皇后,该有的礼仪不可废。” 说罢,她严厉地横了两眼她身旁的嬷嬷和宫女。 “主子不懂事,身旁的嬷嬷和宫女也不跟着提点一下吗?实在是没规矩,宸妃娘娘若是不会管教宫人,奴婢不介意代为管教一下。” 这一说,就是要责罚舒蝶雅身边人,杀鸡儆猴了。 舒蝶雅忙道:“这是本宫的错,忙于照顾皇儿疏怠了,明日本宫就去皇后宫中向皇后请罪。” 绿柳这才停止了自己的咄咄逼人。 “好,奴婢会回来跟皇后娘娘说的,奴婢先告退了。” 绿柳行了一礼,离开。 可言行举态中始终透露出一种傲慢。 她一走,舒蝶雅身边的宫女就开始嘟囔了:“绿柳她也太过分了,仗着她身后有皇后,竟然这么欺负宸妃娘娘,如此对您说话,实在不敬,她莫不是以为她才是皇后?” 舒蝶雅暗暗看了她一眼,斥责道:“这话以后不准再说。” “是,宸妃娘娘。” 她身旁嬷嬷怕明日舒蝶雅去皇后宫里,皇后会刁难她,担忧道:“待会皇上下了朝要过来,娘娘要不要将这件事告知皇上?” “不用了,说了也是给皇上添堵,本宫是妃子,是妾,理应每日到皇后宫里给皇后请安,即便说了,皇上也不能帮本宫什么。” 舒蝶雅对冷凝心也十分忌惮,想了一会,凝声:“明日,你们要寸步不离守着皇子,不可以离开半步。” 皇后刁难她没什么,只要她没做错事,她还能将她弄死不成? 她只是担忧皇后在玩调虎离山的计谋,届时将她困在皇后宫中,再让人趁机暗害她的儿子。 “是,宸妃娘娘。” 舒蝶雅揣了一颗惴惴不安的心到了皇后宫中,冷凝心看见她,也没刁难她,她行了礼,她马上就让她起身了,还让人搬来椅子给她坐。 “宸妃,你今日怎么没带小皇子前来?也就是他出生的时候本宫看了一眼,至今还没再看过呢!你也是,总是闷在自己宫里,都不大爱出门。” 舒蝶雅笑了笑:“小皇子有些怕生,比较爱哭闹,带他过来怕惊扰了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冷凝心便不再扯她孩子的事,转头吩咐绿柳:“绿柳,把本宫为小皇子准备的如意项圈拿过来。” “是,皇后娘娘。” 绿柳去拿了如意项圈过来,冷凝心打开锦盒,将如意项圈拿出来给舒蝶雅看。 “宸妃,你看看这个项圈成色如何?” 舒蝶雅接过来,仔细瞧了下,随即淡淡一笑:“颜色和质地都很好,很不错。” “那待会你带回去,给十二皇子带。” 舒蝶雅一脸诚惶诚恐:“这可使不得,熙儿年纪还小,怎么配戴这么好的东西?” 冷凝心笑意不达眼底,一句话堵住她:“难道皇上赏赐的还少吗?你莫不是看不上本宫赏赐的东西?” 舒蝶雅只能接受:“谢皇后娘娘。” 她心里战战兢兢,不知道冷凝心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不停送她和孩子东西,好端端的,这么热情干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过冷凝心并没再怎样,说了一会话就让她回去了,之后两天只是仍让她来请安作陪。 第125章 试探 可舒蝶雅深知她为人的阴险,并不敢轻易放松警惕。 不过这日等她去皇后宫中请安,意外地发现六宫姊妹都在。 她愣了一下,一个阶位低却跋扈的嫔妃已经刻薄出声:“宸妃娘娘来的可是有些晚呢,皇后娘娘等您好久了。” “好了,来了就行,也不在意这一时半会的等待。” 冷凝心淡声呵斥,那个跋扈的嫔妃立刻住嘴了。 皇后虽无宠爱,却有权势,谁能不害怕? 阖宫上下,她们害怕冷凝心比萧揽袂更甚。 舒蝶雅不想在这事上落下把柄,忙上前,福了一礼:“求皇后娘娘恕罪,因晨起皇子哭闹,所以来的有些晚了,还望恕罪。” “嗯,起身!” 冷凝心端坐在凤位上,微微扬了一下手。 “来人,赐座。” 绿柳端来座椅,舒蝶雅才刚在位置上坐下,那个跋扈的妃子又开始开腔了,一股浓浓的阴阳怪气的味道。 “宸妃娘娘有了十二皇子,可真是羡煞一众没有生育的姐妹,生了皇子,母凭子贵,宸妃娘娘后半生富贵安康无虞,不仅如此,十二皇子小小年纪甚得皇上宠爱,还未至周岁,皇上已经赐封字了。” “是啊,即便是来请安来晚了,也可以推到小皇子身上,简直就是一张保命符啊!” 这些碎嘴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冷凝心嘴角的笑容已经有些僵硬了。 舒蝶雅忙又站了起来,向冷凝心道歉以及表明态度:“回皇后娘娘,臣妾不敢这样想,亦不敢这样做,下次再也不会了。” 冷凝心眼角舒展笑意,纹路向外蜿蜒:“姐妹们与你开玩笑的,不必太记挂在心上,坐!” 舒蝶雅这才又一脸不安坐了下来。 今日总感觉是一场鸿门宴。 不过好在接下来皇后也就是和妃嫔拉家常,并没有严刀霜剑般攻击她。 众人还喝了一盏茶,说着说着冷凝心突然将手按向自己的腰,又是那个跋扈的妃子张扬道:“呦,皇后娘娘,您这是怎么了?” 冷凝心看了她一眼,脸上是雍容和沉稳,可手仍然按着腰间那个位置:“老毛病了,自从生下太子后就落下这个病根。” “皇后娘娘真是辛苦了。” 这跋扈妃子对别人一向不客气,怼天怼地,可是对皇后却是俯首帖耳,这也是皇后纵容她,让她在宫中能蹦哒这么久的原因。 另一个妃子看着,一脸忧色,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般将眼瞳转向了舒蝶雅。 舒蝶雅心中一跳,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妃子笑吟吟地,“宸妃,之前太医诊断你身子娇弱,我们可都是有目共睹的,你自从进宫,就汤药不离身,可自从你从你的母家——岐城回来,你不仅平安诞下皇子并且还不用每日再服食汤药了,这必然是在岐城寻见了一位名医!既然这位名医医术如此高超,不若引见给皇后娘娘?” 冷凝心同样笑得和颜悦色:“若真有这种名医,宸妃你可要透露给大家知道,不少姐妹盼望为皇上诞育一位龙嗣,无奈身子娇弱,你请过来,不仅是为了本宫身体康健,也是造福其他姐妹!” “是啊,是啊,宸妃娘娘,您可不能藏私,大家都是姐妹,既然有这样的名医可以调理不足之症,你可一定要递信回你母家,把她请到京城来。” 跋扈的妃子刺声道:“只要他真金不怕火炼,功名利禄皇后娘娘都是可以赏赐给她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舒蝶雅感觉自己压根搪塞不过去。 之前她的身体状况就算是太医也没办法,可她回了一趟岐城就好了,怎能不让人多想? 她推拒不过去,只能道:“好,皇后娘娘,妾身试着联系一下母家,不过那位大夫是位游医,行踪不定,臣妾也不能保证一定能找到。” “嗯。” 冷凝心唇角含笑,并未再多说。 舒蝶雅被萧揽袂警告过不准将岐城发生的一切以及他在岐城和萧祈陵相认一事告知他人,舒蝶雅在冷凝心等人面前当然不敢据实相告。 晚上萧揽袂来她宫里用晚膳,她就将白日在皇后宫里她被众人刁难之事告知了萧揽袂。 萧揽袂一时猜不透冷凝心的用意,也许她只是对那位名医好奇,想要请她来为自己诊治。 他思量了一会,道:“你就如常送书信给你母家,只是信件内容不是寻访什么名医,而是一封寻常家书即可。” “是,皇上。” 舒蝶雅将信件寄送出去,送信的人很快在一密林遭受伏击。 马匹一撞拦绳,前肢跪地,送信之人也从马上翻倒下来。 这直接把他撞得头晕眼花,倒地爬不起来,正当他挣扎之际,一黑影袭来,拿了什么东西往他鼻尖一晃,他突然就晕了过去。 黑影趁机打开他身上的信件,上面就是一封家书。 黑影又将信件折叠好,归为原位。 等送信之人醒来,他什么也不记得了,就看见他的马在一旁吃草,自己好像睡了一觉。 他伸手一揣兜,信还在,随即他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怎么可以睡糊涂了?实在该死,若是耽误送信,只怕要人头不保。” 他跨上马背,策马而去。 黑影赶回宫内,告诉了冷凝心关于送信之人并不是要送让舒蝶雅母家寻找名医之事,而是送了一封普通的家书。 冷凝心便知舒蝶雅心中有鬼,她又让绿柳送了赏赐过去。 绿柳仍是那一副傲慢态度:“宸妃娘娘,赏赐奴婢已经送来了,您不用急着去谢恩了,明日去请安的时候顺道谢安再不迟。皇后娘娘让奴婢问一下您,委托您母家寻找名医的信件是否送出去了?” 要不是绿柳态度倨傲,舒蝶雅真的会起疑。 她回答:“信件已经让人送出去了,快马加鞭,应该五日内可以送达岐城。” “那好,奴婢就先回去了,皇后娘娘还等着奴婢回去回话呢!” 舒蝶雅还算客气:“绿柳姑姑慢走。” 她一走,舒蝶雅身旁婢女就开始愤愤不平了:“娘娘贵为宸妃,等小皇子再大一些,封贵妃也指日可待,娘娘何必对绿柳一个奴婢这样客气?您看她的神情,比皇后还要嚣张!” 第126章 辨认身份 “这不是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吗?现在皇后势大,我们自己能解决的就不要给皇上添麻烦了。” 绿柳回去向冷凝心回禀了舒蝶雅所言。 她心里有鬼是坐实了。 明明寄的是家书却说寄的是让母家寻找名医的信。 “好了,你先下去。” “奴婢告退。” 绿柳退下去后,冷凝心询问一直充当影子,没有说过一句话的冷血:“冷血,你怎么看?” “岐城可能确实有秘密,这跟皇上派陆凛到岐城出任知州,暗中委派的密令相关联,不过也有可能是宸妃纯粹不想找到这名医,不想让后宫嫔妃身怀有孕,跟她争宠。” “奴才瞧着自打皇上回到京城,好像对宸妃的热情消减不少,反而于朝政越发勤勉了。” “这确实是一个不利的现象。” 以前她巴不得萧揽袂疏远宸妃,可现在她心里却惴惴不安。 “冷血,你通知无心,让他在岐城查探下有无医术十分高明的医师。” 冷凝心是不相信为舒蝶雅诊治的人是个江湖游医,因为舒蝶雅并不是恶疾,而是先天不足之症,若没有经过一段时间的持续诊疗,她压根不能变成正常人一样健康,游医当地官员也不可能随便举荐给皇妃。 “是,皇后娘娘。” 冷血离开后,火速递了信到岐城,无心在岐城收到京城传来的密信,就开始四下打听。 姚窕在岐城声名远扬,无心压根没费多少功夫就打听到她。 他去了元家外面,不过是白天去的,萧祈陵还有元家几个小子都在威远镖局训练,所以他并没有看到萧祈陵,不过姚窕倒是被有心人提醒了。 旁边一位大婶端着自己做好的糍粑送过来给姚窕尝鲜,她一个寡妇拉扯两个幼子,平时没少受姚窕的照拂,姚窕给她的孩子看病都是不收钱的,所以有人在监视元家,她看到了,也敢来提醒。 “姚大夫,我刚做好的糍耙,你和元公子尝尝。” 姚窕正在配药,听见喊声,忙就着一旁的水缸净了手走了出来:“原来是项大嫂啊!你拉扯两个孩子不容好好东西给他们留着就行了,怎么给我们先尝了?” “不是什么好东西,街坊邻居的,平时我们也受你们的照料多,你们就收下!” “好。” 姚窕不好意思再婉拒,只得收了。 妇人递碗过来的时候,悄声道:“姚大夫,我看见有个男人一直鬼鬼祟祟盯着你们家,你和元公子可要注意一点,别着了坏人的道。” 姚窕瞳色一深。 她也没立马往外去看,淡笑道:“项大嫂,你等着,我给你包两包降湿热的草药,你带回去,没病的时候喝着也是可以的。” “那可太谢谢了。” 姚窕端了糍耙进去,对里面的元慕寒道:“相公,有人在外面监视我们,你待会出去一下,暗自留心下到底是谁。” 元慕寒神色一凛。 “好。” 姚窕包了两包草药给项大嫂,她千恩万谢地走了,之后元慕寒也借机出去。 无心看到有人出来,忙闪身到一边,等元慕寒走远了,他才重新出现。 元慕寒暗暗观察着他,将他的样貌记下来,随后去卖鱼的摊贩那里买了一条鱼,这才进了家门。 一进屋内,他就告诉了姚窕:“娘子,是有人在监视我们家,那男子的样貌我已经记下来了,要不要画下来你辨认一二?” 元慕寒没有仇敌,实在想不通为何会有人监视他们。 “好。” 元慕寒当即展开宣纸,将无心的样貌画了下来,姚窕仔细辨认了两眼,只觉得陌生,她压根没见过他。 “不知道这个人盯着我们家到底是何居心,娘子,我们应该怎么办?” 姚窕认真思索了一下:“我们在岐城没有仇敌,所以他很有可能不是冲着我们来的?这个男子眼底藏不住凶杀之气,就像个杀手。” 元慕寒很快领悟过来:“所以娘子是觉得他是冲着七皇子来的。” “很有可能,相公,待会我们分头行动,你去威远镖局,拿着画像给七皇子辨认一下,看他是否认识画像上的人,而我则负责引来这个人。” 元慕寒一脸不赞同:“娘子,还是我去引开他,万一他想对娘子不利呢!” “我要是去威远镖局,他肯定跟着我。” 姚窕有种莫名的直觉,这个人可能与皇后冷凝心有关。 萧揽袂和萧祈陵相认了,后面张晋元死了,萧祈陵又请求萧揽袂派其他人继任知州之位,这不可能不引起那个多疑的皇后的注意。 “那好,你小心点。” “嗯。” 两个人商议好,就一前一后走出了家门,无心已经打探到大夫是个女大夫,所以他当然要跟着姚窕了。 姚窕假装没有注意到有人跟踪自己,东瞧瞧西看看,当作逛街的样子。 元慕寒也没有径直去威远镖局,而是绕了一圈才进的威远镖局。 他是这里的熟人了,所以没有人阻拦他,他很快见到了正在上课的萧祈陵等人。 元家几个孩子看见他,兴奋十足,还以为元慕寒是来找他们的。 不过元慕寒喊的却是:“七公子,您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您商议一下。” 萧祈陵起身,离开桌位。 “干爹,怎么了?”萧祈陵疑惑道。 “七公子,您认不认识这画像上的人?” 元慕寒展开一幅画,萧祈陵疑惑地盯着看了半天,然而完全不认识。 他摇摇头:“不认识。怎么了?他是谁?” 元慕寒忧虑道:“这个人今日一直盯着我们家,看起来像是不轨之徒,我怕他对我们不利。” 恰好这个时候陈彪从外面回来了,看见他家站在院子里说悄悄话,他走过来,爽朗一笑:“元兄,你和七公子怎么站在这里说话?有事到大堂说啊,我也好让人上茶,不然太怠慢你了。” “不用了,我就过来问个事情,正准备走了。” 他边说边收画,可是陈彪已经看见了画上的人脸。 他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 他思索了一阵,突然有了答案,一把抢住元慕寒的动作。 “元兄,给我看一下这个画,画上的人我认识。” “你认识?” 元慕寒一惊,失神下画被陈彪拿走了。 第127章 他到底是谁 陈彪仔细辨认了两眼,随即认出这画上的人物正是他之前同镖局师兄弟押镖到京城,返回途中,师兄弟惨遭屠戮的凶手之一。 元慕寒悬着声道:“陈师傅,你可认出了他到底是谁?” “他是曾经屠戮我师兄弟的其中一人,当时他刺了我一剑,却被我挑下遮脸面巾,这个人应该来自京城,可是到底是谁的人,我就不清楚了。我回来后派多方朋友打听了下,毫无线索,那一伙人隐藏得很深。” “元兄,你是如何得到这个恶徒的画像的?” 元慕寒叹道:“有人在监视我们家,我悄悄将这人样貌记下来,临摹到纸上,之后我和娘子兵分两路,我娘子负责引开贼人注意力,我就来了这,怀疑和七公子有关。” 陈彪盛怒咒骂:“这群狗杂种,竟敢监视你们家,这送上门来的,不能不要,我这就带人捉了他。” 元慕寒忙拦住他:“陈师傅,这个人必然不是只身前来,我们若捉了他,一定会打草惊蛇,况且他又不是主谋。我知道你悲愤于你师兄弟之死,迫不及待想要为他们报仇,可眼下,为了大家的安全,暂且忍耐一下!” 陈彪攥起拳头,脸色铁青,却知道元慕寒说的在理,只能压抑下满腔愤怒。 “陈师傅,你这边先按兵不动,唯恐他是冲着七公子来的,七公子和吾儿就暂且借助在威远镖局,劳你照看了。” “这好说,我一定保护好他们。”陈彪爽快地答应了。 元慕寒返家,姚窕比他先一步到家。 元慕寒告诉姚窕:“这个贼人很有可能真的是冲着七皇子来的,因七皇子虽然不认识他,可是陈师傅却认出他是之前在他和师兄弟回门路上伏击他们的贼人之一。” 姚窕没想到这么巧合。 “既然是同一批人,那说明贼人来自京城,他总不可能是皇上派来的?除了皇后一党,我也想不到其他人了。” “皇后一党?” 元慕寒对璇妃和冷凝心的纠葛并不清楚。 “嗯,宫内的皇后一手把持朝堂内外,母家势大,就算是皇上也要忍让三分,之前七皇子的生母和皇后结怨,他的生母也是皇后害死的,深宫那位皇后一定是发现了什么,才派探子过来了。” “娘子,那我们怎么办?” 姚窕思忖了片刻,道:“萧大哥在府衙当了一阵子差,已经有交好的衙差兄弟,若能借着这层关系见到皇上委派下来当新任知州的官员,向他告禀此事,也不失为一个解决办法。皇上派下来的人一定是值得信赖的。” “好,明日一早我就去找萧兄。” “嗯。” 两个人悬着心,也没怎么睡,翌日一大早,元慕寒就找到了萧峯南,告知了他这个事情。 萧峯南也觉得事情严重,都不敢耽搁,很快找了衙门的衙差喝酒。 一番贿赂,他成功见到了陆凛。 无心忙着盯着元家,分身乏术,自然不会注意到府衙的动静。 萧峯南对这朝廷派下来的官员还有些不放心,一开始也没有说明来意,而是问道:“大人,不知道您是听从皇上指令还是其他人?” 陆凛仰首:“当然是只听从皇上指令。” 萧峯南微微放下心。 看来他不是个两面派。 他直截了当:“陆大人,京中来了一位探子,现在就守在元家外面,想要从元家探得一些秘密,皇上既然派您到岐城继任知州,一定有嘱咐让您照顾七皇子和元家一家人!” 陆凛点了点头,随即问:“你跟元家是什么关系?” “至交好友,经历过生死的。” 难怪他敢代表元家人过来见他。 陆凛凛声道:“萧公子,你不用担心,本官自然会搞定那个探子。” 萧峯南拱手一礼:“有劳。” 萧峯南走后,陆凛站到了窗边,眸光邃冷起来。 京城,皇上和皇后一党之争越发激烈,皇上刚派了他到岐城来,皇后那边就查探到了什么。 关于七皇子的安危,陆凛不敢马虎。 他想了很久,才想出一个比较妥贴的计谋。 当天下午,岐城几条主干道突然一片叛乱,衙差拿着几张画像大肆搜人,最后押解了几个人回府衙。 无心也被这大动静惊扰。 府衙怎么这么兴师动众地抓人?联想到皇帝交给陆凛的秘密任务,无心开始好奇,忍不住将那道密令和这几个被抓的人联系起来。 这元家也一时半会发现不了什么破绽,他干脆蹲守到府衙外面。 傍晚时分,两个衙差走出来。 其中一人道:“累了半天,累死老子了,去喝酒不?” “不要了,晚上大人还要亲自审问那几个犯人,你跟我都要陪同,还是不要喝酒好一点,以免惹大人不快。” “真是郁闷,那不行我们兄弟俩去喝壶茶?” “这个可以。” 无心听到远去的衙差的嘟囔声:“大人让我们平白无故抓了那几个人,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得罪大人了,也没犯人命官司,可把我们兄弟俩折腾坏了。” 另一人宽慰道:“好了,别抱怨了,待会茶钱我来结。” “这可是你说的。” 那抱怨之人眉间染上喜色。 等他们彻底走远,无心这才走了出来。 没犯事的人却被抓进了牢狱,陆凛还要亲自审问,看来这几个犯人非同凡响。 无心追踪了几日,都没有什么进展,已经有些烦了。 这个点陆凛又没来,解决掉那几个看守大牢的衙差不在话下。 到时候只要好好逼问一下被陆凛抓进来的人,就知道他想什么了。 无心手中发出一枚碎石,敲打在墙上,引走了门口把守的狱卒,随后他遁进了狱牢。 一路上很安静,安静得有些诡异,压根看不到几个衙差,无心眼神在两侧经过的牢房看了看,里面也只有一些犯人正在睡觉。 好像有点不对劲,可他来不及多想,就听到里面传来叱骂声:“你这狗东西,再不如实招来,等陆大人来了,要你们的命。” 之后是犯人的回应声:“呸……走狗。” 事情的真相就在眼前,无心已经很难抵住诱惑,出去了。 他深入地牢,用暗器将对绑在十字架上的犯人打骂的狱卒敲晕。 第128章 最危险的地方 之后,他疾风般来到被绑在十字架上的犯人面前,手狠辣一掐其中一人的下巴:“说,陆凛把你们抓过来到底想从你们身上得到什么?” 鼻尖泛过一阵若有似无的香气,他还没回味过来,腰腹突然遭受一击重创。 原本手脚被绑住的犯人不知道怎地将手解脱了出来。 等他再反应过来,想要反击,身体却莫名发软。 另外两个犯人也挣脱了束缚,三人一拥而上将无心制服。 陆凛冷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若想知道,不如亲自问本官好了。” 无心才知道自己上当的,可是他身体软绵绵的,压根没有逃跑的能力。 现在换他被绑上了十字架。 陆凛站在他面前,仔细辨认了一番,才想起和他有过一面之缘。 有一次皇宫寿宴,献舞的舞女突然在跳舞的时候趁众人欣赏舞蹈不注意的时候将手腕上的金手镯褪下,变成长剑朝皇后冷凝心刺去。 冷凝心暴虐无良,树敌颇多。 当时生死一刻间,有个厉害的护卫从天而降,制服了刺客舞女,结束了混乱的路面。 这舞女当场就被诛杀。 当时他暗叹这个护卫的武功高强,便留心多看了两眼,没想到他二人竟然还有交锋的机会。 得亏他不敢大意,用了皇上赏赐给他,独家秘制的最厉害的迷药,不然还不要教他逃脱了? “原来是你,你是皇后身边的人。” 陆凛想起他是谁后发出一声讶异。 无心却没打算理他,只冷笑了一声。 陆凛装作不知道他的来意,盘问道:“说,你夜谈府衙到底想干什么?皇后娘娘指派你来岐城干什么?” 无心嘴硬,可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他冷声道:“要杀要剐随你便,反正我是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你尽可以不说,你是皇后身边的人,我也不能逼你太甚,乃要给你留三分颜面,我直接让人押送你回京,交给皇上处置便是。” 无心仍冷着脸。 他是不会配合的,陆凛休想从他嘴里撬出半个字。 陆凛用迷药困住了无心,又给他下了软骨散,关了一夜,也没见到他的同伙前来救援,便推测只有无心一人前来刺探消息。 皇后为了不打草惊蛇,也不可能派多人到这里来的。 毕竟刺探情报这种东西也不是以量取胜。 无心被押解回京,为了防止他逃脱,陆凛让人给他又下了一次软骨散。 无心一被送走,他心无疑虑地去了元家,见了元慕寒夫妇,说明来意还有原委,元慕寒夫妇对他也不设防,领着他就到了威远镖局,见到了萧祈陵。 陆凛一看到萧祈陵那容颜,便能断定他是皇室血脉,跟皇上真的长得太像了。 “拜见七皇子。” 他一掀衣袍,跪了下来。 萧祈陵亲自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大人不必客气。” “嗯,七皇子,来刺探之人微臣已经设计抓住了,并且已经遣送回京,交给皇上处置了。” 萧祈陵会心一笑:“本皇子已经知晓,陆大人好才好。” 陆凛可不敢居功自傲,仍十分谦虚:“眼下七皇子的安危最重要,既然皇后娘娘已经有所怀疑,虽然这第一波探子被我们识破,逮住了,可难免会有第二波、第三波……七皇子还要另择良地安置。” 萧祈陵点头:“陆大人说的是。” “不知道各位有没有什么好建议?” 他平滑微邃的目光一环众人。 姚窕对这个世界的版图不熟悉,也没去过很多地方,可推荐不出来,倒是陈彪走南闯北的,去过很多地方,能推荐得出来。 可他推荐的青城虽然好,地广人稀,安静祥和,没有纷争,也不容易引人注目,可一旦去那了,就远离了这里的熟悉的人。 大家总不可能全部跟着他迁移,那也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元宋眼睛圆碌碌转着,突然道:“七公子,不若你回你的家乡?那里你也熟悉,即便没有我们在身边,你也能照料好自己。” 萧峯南却轻轻摇摇头:“没用的,皇后一党势力遍及整个皇土,只要她想,不管我们逃到哪很快都会被她找到,若大家四散,反而不能彼此照应。” 元澈眼瞳漆黑,拢着一团雾气般思索了半天,道:“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若七皇子去京城!那里离皇宫近,若皇后真的想对付您,皇上也能及时派人增援,保护您。” 姚窕心头一激,这么快就要过渡到宫斗剧本了? 不过,她瞧了瞧几个孩子,现在也不小了,到了施展宏图抱负的一天。 “况且爹爹不久将参加会试,我们迟早都要进京的啊!” 他自己也很想看下最繁荣富庶的京都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元澈虽然还是个孩子,但是众人把他的话听进去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面对皇后这种多疑的人,待在她眼皮子底下倒是安全很多。 “好,本官送密信到京城,询问一下皇上的意思。” “嗯。” 无心被押解回京,是悄悄的,秘而不发。 萧揽袂有意拖延,直到冷凝心发现不对劲了,无心被陆凛当场抓获,押解回京,交给萧揽袂处置的消息才传到了冷凝心的耳朵里。 无心就算跟在她身边多年,对她来说也就是个供她使唤的下人,别说被抓,死了她都不心疼。 她得知消息最关心的是无心有没有招供,她甚至想到了让人去大牢将他毒死。 可无心被严厉看管起来,想要接近没那么容易。 冷凝心本以为萧揽袂要一直审问,可萧揽袂收到陆凛传回来的密信后主动先去了冷凝心宫里。 萧揽袂不发难,冷凝心也就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用了一会膳,萧揽袂像是没什么胃口般放下了筷子。 冷凝心假模假样关心:“皇上有烦心事吗?” “确有一桩。” 冷凝心微微扬起下巴,做好了迎接暴风雨的准备。 “皇上请说。” 萧揽袂吁叹了一声,声音透着疲惫:“朕这些年越来越感觉到力不从心了,太子开始学着管理朝政,办成了不少大事,朕心甚悦,不若朕提前退位,让他继位如何?” 他突然这么说,冷凝心可没感觉到开心,面色反而冷凝。 她起身,朝萧揽袂行了一礼:“皇上正值春秋鼎盛,怎么会力不从心呢?太子还小,怕难担此大任。” 第129章 插手前朝 萧揽袂眼中挑起一抹讽然:“太子纵然一人满当大任,不是还有皇后你和冷丞相吗?你们不是可以为太子出谋划策?” 闻言,冷凝心心里更慌了。 她冷家霸据朝堂不假,可是大家心里都有数,却没有人直白这样说出来啊,尤其他还是皇帝。 “皇上明察,臣妾母家乃外戚,实不敢专政,臣妾乃深宫妇人,亦不敢插手到前朝的事上去。” “不敢?” 萧揽袂厉了目,将手掌往桌上狠狠一拍。 “你和冷家要是不敢,朕委派个官员到岐城任知州,皇后的贴身好护卫怎么就紧跟着去岐城刺探情报了?” 冷凝心直接跪了下来,看起来就像被天子之威所摄。 可她怎么可能会怕? 萧揽袂眼中浮起丝轻蔑。 “来人,把他带进来。” 冷凝心内心不自觉颤了一下。 萧揽袂心中满是痛恶和深厌。 无心被人带了进来,他蓬头垢面,满脸鲜血,已经辨认不出原本的样子了,十个手指也是鲜血模糊的,看来受了酷刑。 冷凝心看了一眼,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一个棋子一旦被对方抓,就失去了他的利用价值,只有被舍弃的命运。 无心倒是痛然地看了她一眼。 她果然跟他想象的一样,冷酷,并不会有丝毫动触,即便他已经为她卖命了几十年。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她看着无心,故作不解。 萧揽袂冷哼道:“无心为什么会落在朕的手里,现在又被带到皇后面前,皇后不是应该最清楚吗?” “臣妾不懂皇上的意思。” 冷凝心一派冷绝平静:“无心年老,身体残败,早就不能胜任保护臣妾的职责了,所以前段日子臣妾放他离宫,让他回乡养老去了。” 无心眼里的悲痛和愤怒她视而无睹。 他的家人的命攥在冷家手里,包括他自己,也一直被她用毒控制,即便现在为了自保,将自己摘出去,他也不敢说什么。 “身体残败?回乡养老?”萧揽袂刺声:“皇后,朕怎么记得你身边那些护卫自小长在冷家,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冷凝心声音毫不露怯,反而享受这种跟他交锋的感觉。 “深究起来还是有的。” “那这么凑巧?就在岐城?” “谁知道呢!臣妾怎么会关心一个下人的家乡在哪?无心他若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得罪了皇上,皇上大可杀了他就是。” “皇后还真是狠心呐,就算一条狗在身边养久了都会有感情。” “那又怎样?有了感情有时候也妨碍不了有些人趋名逐利。” 冷凝心一抹讽刺从她的眼角几乎攀爬到耳后根。 萧揽袂倏忽站了起来:“皇后,若要朕相信你是清白的,不是你指派无心到岐城去的,那你就亲自杀了他以证你的清白。” “来人。” 他微使了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侍卫上前,递上自己手中的剑。 冷凝心坐着没动,也没有伸手来接。 “皇上,何必脏了臣妾的手?您随便派个人杀了他便是。” 她倒是一脸不卑不亢。 “可朕就只有这样才能相信你。” 冷凝心沉默地坐了一会,起身:“好。” 她看似很无奈,被逼迫却无可奈何,可不管怎样,她选择了自保。 无心从她眼睛里其实看出,她眼里冷血得没有一丝感情。 她从侍卫手中接过剑,没有犹豫,直接一剑贯穿无心。 鲜血淌出,冷凝心松了手。 萧揽袂眼中划过淡淡的厌恶:“把他拖下去,以免脏了皇后的宫殿。” “是,皇上。” 无心被拖走,血痕蜿蜒。 冷凝心别过脸,没有再看一眼,可她始终一脸冷漠。 “皇后,朕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先走了。” “皇上慢走。” 冷凝心带着一众宫人弯腰行礼。 萧揽袂一走,绿柳紧绷着的肩膀就萎了下来,整个人松了口气,却被冷凝心狠狠一瞪。 绿柳被吓得又提起了气。 冷凝心本以为那一剑贯穿了无心,他非死不可。 可萧揽袂让人将他拖走后,却是第一时间送去诊治。 无心睁开眼的时候,双眼空洞,他没想到自己还能活着。 可即便现在他是活着的,他却感觉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萧揽袂出声,带着天子的倨傲和盛凌:“无心,你的命是朕救的,你之前百般嘴硬,不肯吐露一个字,可你誓死效忠的皇后在乎你的死活吗?当你身陷囹圄,她没有想着要帮你,想的只是将自己摘出去。” “将你所知的皇后秘密都告诉朕,朕不仅可以放你一条生路,你的亲人,朕也会帮你摆脱冷家掌控。” 萧揽袂深知冷凝心的护卫这么听话,并不是冷凝心对他们这些护卫多好,而是都有命脉捏在冷家手里。 无心不为所动,他甚至没有转过头来看萧揽袂一眼。 “皇上,您以为设这样一场局就会让小的背叛皇后娘娘吗?不可能的。” 就算皇后没有一剑贯穿他的身体,他身中奇毒,也活不了多久了。 况且他并不想背叛她。 他不知道其他人怎样,从他跟了她,成为她的护卫的那一天,他的命就是她的。 至于什么亲人,他父母双亡,记忆中仅剩的一个亲人还为了减少家中的压力,将他赶出家门,那样的婶婶,那么冷血,她的死活他也没必要在乎。 “皇上,皇后娘娘没有什么秘密,在小的看来,她最大的秘密就是明明心里还爱着你,却要对您装出一副冷淡的样子。她时常情绪失控,在宫里发疯,有时候言行是偏激了些,都是因为爱您。不管怎样,求您留她一条性命。” 无心缓慢抬起自己的手掌。往自己脑门上一击。 一口鲜血从他口中吐出。 即便不能再帮她,就不要成为她的累赘了。 他眯着眼,嘴角流血,却仿佛看到了一身红衣的张扬少女朝他跑来,她的笑容明灿如春花绽放。 他笑了,也许能重温旧梦一场,对临死的他来说是最好的礼物了。 他猝然闭上了眼。 萧揽袂没想到他对冷凝心竟然这样忠心,那么一个恶毒的女人也有人护着,不肯背叛他。 他在榻前静默了许久,吩咐内侍:“好生把他葬了。” “皇上,这是?”内侍一脸不解。 第130章 小姑娘 萧揽袂扫了他一眼:“这个人也算有骨气了。” 无心若背叛了冷凝心,会被他放过一条性命,可他选择自杀,他会敬重他。 “是,皇上。” 内侍也不敢多问,反正他是觉得无心傻的,白白送了自己一条性命,反正皇后已经以为他死了,还不如供出一切,保全自己的性命。 因为无心之死,冷凝心稍加收敛,不敢再随意派人去岐城了,可心里不敢,对岐城的秘密却越发好奇。 岐城到底有什么?值得皇上派陆凛去守着? 她身在深宫,有些事情不方便自己动手,所以她悄悄递了一封信给娘家哥哥,决定让他去查查岐城的秘密。 陆凛和萧祈陵通了信,却仍然不敢来往过密,等冷凝心的哥哥冷寒心派人去岐城再行刺探的时候,元家一行人和萧祈陵已经在进京的路上了。 思来想去,他们决定一起去京城,并且也已经得到了皇上的许可,至于林娇娘没有丈夫,一个弱女子带着三个孩子出远门不方便,所以她没有去,萧峯南自然是要陪着她的。 陈蝶还小,她母亲又是个娇滴滴的小姐,没有人照顾也不行,所以陈家人也没去。 路上,元慕寒伸手打开车帘一角,夕阳西斜,挂在树梢上。 元慕寒见姚窕面色沉郁,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过话,还以为她坐不惯马车,便朝着外面喊道:“停车,大家停车休息一会!” 姚窕也没什么意见。 众人下了马车,火堆升起,元慕寒还架了一个烤火架,上面放置了一个炉子,打算烧点热水。 “娘子,给。” 他从包袱中拿出一个小黄纸包的,里面是几块桂花糕。 元宋嘟囔:“爹爹偏心,给娘亲偷藏桂花糕,却让我们几个吃干干的大饼子。” “有饼子吃就不错了,想当初我们全家还食不饱腹,吃米糊糊呢,现在的好日子都要归功于你娘,让她吃点好的怎么了?” 元宋倒是无话可说了。 他们家里日子能变好,后娘确实是最大的功臣。 元萧将一个馕穿在木棍上,放在火上烤:“三弟,你要是嫌硌牙,大哥给你烤一个,保证又香又软。” “谢大哥。”元宋嘻嘻一笑。 爹爹这是娶了媳妇忘了崽,还是大哥靠谱啊! 众人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歇息了一会就继续上路了。 可是又赶了一会路,仍旧也没看到什么驿站或者客栈可以歇脚的。 “看来我们今天要在荒郊野外过一宿了。”元慕寒有些担心。 姚窕握了握他的手:“没事的。” “娘子,我倒不是不能吃苦,就是觉得这大晚上的寒气重,你可能会和孩子们感觉到不适。” 姚窕开玩笑道:“我更怕豺狼虎豹。” “没事的,我护着你。” 姚窕笑了笑。 一介书生,真来了豺狼虎豹,他有办法吗? 在马车上地方狭窄,难以入睡,姚窕觉得还是应该找个地方歇脚。 “若没有客栈,不妨看看有没有破庙什么的,反正能让我躺下来就行了。” “好,我去看看。” 其他人在马车上歇息,元慕寒带了元澈还有元宋出去找歇脚的地方。 走着走着,元宋突然尿急要上厕所,元慕寒和元澈只能在一边等着。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叫,把树上准备栖息的鸟儿都惊飞了。 元慕寒和元澈面色深沉起来。 元澈怕有危险,只能催促元宋:“臭小子,你好了没有?再不起来,我就要过来给你提裤子了。” 元宋忿忿拉上裤子:“急什么?我还没尿完呢!” “你刚才就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什么声音?”元宋惊吓了起来。 这里树木茂盛,就怕有野兽出没。 “爹,我们要不要去看看?” “嗯,要是有人遇到了危险,我们不可能不伸出援手。” 二人往声源走去,元宋刚才全神贯注尿尿,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有些懵,只能跟着他们走。 几人很快到了惨叫声发出的地方,就看到一个穿着普通服饰的小姑娘倚靠在一棵大树下,她白皙的小腿被毒蛇咬了一道伤口,毒液正缓缓流出。 她旁边有一把剑,剑上有血,而剑的一旁躺着一条毒蛇的尸体。 元澈最先做出反应,从身上拿出姚窕调制的,让他们放在身上解毒的药丸。 他先给小姑娘吃了一颗,然后开始给她挤她腿上的毒血。 小姑娘身体绵软,意识也是昏沉的,压根反抗不了。 等毒血都被元澈给她挤出来了,她意识回笼,才幽幽转醒。 她望着眼前围住自己的几张陌生的脸庞,疑惑道:“你们是谁?” 她一不小心就说出了自己母国语言,随后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改口:“几位好人,是你们救了我?” 元慕寒皱着眉头道:“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怎么会出现在这个荒郊野外?” 元家一家人一辈子没走出过岐城,对外面的世界认知也不广阔,所以并不知道其他国家到底是怎样的。 小姑娘回答道:“我跟着师傅学艺,年岁大了,师傅让我下山历练,不曾想一个不小心被毒蛇咬了,幸亏得你们搭救。” “我们先帮你找个地方休息!” 她的腿受伤了,也不适合长途跋涉走路了。 “左拐,走一段路有个破庙,我们去那!” 元宋眼睛一亮,救个人顺便找到了歇脚的地方,这算不算好人有好报? 他们扶着小姑娘走到破庙,又扶她靠坐在一个木柱旁休息。 元宋激道:“爹,既然找到地方歇脚了,我去通知娘亲?” “也好,你去,路上小心。” 元慕寒对元宋的武力值还是放心的。 元宋很快把姚窕等人领来,姚窕看到有伤员,医者本能,就上前为她检查了伤口,发现毒血都被逼出,这才稍加放心,重新包扎了一遍。 小姑娘倒是很客气,连连道谢。 姚窕跟她聊了两句,便知道她不是本国人,不过她一个穿越人士,自然也不会像本土人一样排斥他国人,既然小姑娘有意隐藏身份,她也没有必要拆穿。 路上邂逅一场,再各自散去,没什么好揪着别人的来历不放的。 天色已经很晚了,姚窕让元萧从马车上拿来一些毯子,分发给众人,以抵御夜间的寒冷。 第131章 黑化 小姑娘虽然是异族人士,姚窕也没轻看她,还分了一条厚厚的毯子给她。 等火渐渐旺起来,众人也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姚窕感觉到了一股冷意,突如其来一股寒风像是从外面吹来的,她尝试想要睁开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内心意识到自己是被迷药给困住了,所以醒不来。 好厉害的迷药,竟然连她都没有察觉。 几个黑影接着凛冽的寒风进了破庙,将倚靠在柱子上的小姑娘扶了起来。 “郡主,我们来晚了,请郡主恕罪。您受苦了。” 为首一人一脸歉疚。 小姑娘目光威严,脸上俨然上位者的深沉。 她靠着几个手下,能勉强看稳,目光一一逡巡过陷入沉睡中的元家等人。 那人急切地要讨好她似地:“郡主,要不要我和兄弟们把他们都给杀了?他们见到了郡主,怕是会认出您,暴露您的身份。” 若是平常,她可能确实会杀人灭口,可当她的目光落在了姚窕分给她的最厚的毯子,她迟疑了。 自从父王死后,她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过这种来自别人的善意和温暖了? 她自己也记不清了,只知道为了稳固自己在那个人心目中的地位,她血雨腥风中来去,能感受到的只有杀戮和冷冰冰的鲜血。 姚窕现在自己冻得发抖,紧紧挨着丈夫,可她却把厚毯子给了她这样一个素不相识的人。 这一家人可真善良。 夜色漆黑暗沉,可是她心情却不错。 “算了,他们要是认出本郡主,就不会是那么友好的态度,早就将本郡主拉去送本地官府了。他们救了本郡主,现在本郡主放过他们,算是扯平了,我们走。” “是,郡主。” 他们悄无声息离开,元家人酣睡到天明。 元宋是第一个醒来的,他将盖在身上的毯子拿开,伸了个懒腰,其他人相继醒来。 元雪率先发现了不对劲:“咦?昨天晚上的漂亮姐姐呢?” 众人朝昨日搭救的小姑娘所靠的女柱看去,确实人不在了,只剩下一张毯子。 姚窕却留意到地上多了一些泥脚印,看来昨晚有人来了,把她给接走了。 好厉害的迷药,连她都没有察觉,被控制了。 昨晚元慕寒等人救了那小姑娘,她给她重新包扎伤口的时候就趁机打量过了。 小姑娘衣着普通,没什么异常,就连长相也不是特别外化,可姚窕在她腰间看到了一块玉佩。 这枚玉佩造型奇特,像是人鱼,可头部却是龙的造型。 当初她看小说的时候,有一次萧揽袂举办寿宴,邀请了各国人士参加,其中神秘粗犷的西夏国太子前来赴宴,他腰间就悬着一块玉佩。 书中大概是作者为了水字数,故意多加了几句描写。 这个小姑娘既然佩戴和西夏太子一样的玉佩,那她一定是西夏王室。 姚窕打断众人的好奇:“本来就是萍水相逢,大家也不用一直追究了,可能她家人来接她走了。” 元澈也是个敏锐的,听了她的话,四下看了看,突然嚷嚷道:“你们看地上有泥脚印。” “嗯,所以应该是有人把她接走了,我们不必太担忧,还是快赶路!” 众人便将这桩事抛诸脑后,还以为永远不会再有牵扯。 他们重新上路,昨夜睡的不太好,赶路的速度都慢了不少。 等他们到京城,姚窕第一件事就是买屋子。 她给人看病,手下有了余钱,所以买一间屋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想着要谋生,她把隔壁也盘下来了,充当诊堂和药铺。 众人都很惊奇,因为姚窕没有来过京城,却对这里表现得很熟悉,知道哪里的房屋便宜,靠近集市,又是哪里人多,方便开诊堂。 当萧祈陵询问的时候,姚窕只推说是她之前拜托了一个病人帮她了解,病人有亲戚在京城。 这样一番说辞也说的过去,毕竟他们来京城前也是谋划了好一段时间,不是说来就来的。 姚窕暗笑,就这么蒙混过关了! 她到京城来能这么轻易找到自己要的,都是书中元萧等人初到京城踩过的坑,走过的血路实践出的经验啊! 想当初她看书,元萧等人有住所前可谓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 他们一来就遇上被人拐卖,差点残废,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被送进赌场,差点被坑得要用命去填,后面又经历了黑店,差点被黑心老板娘剁了,做和包子的人肉馅…… 一路经历,曲折残酷。 那么多曲折的情节锻造了他们坚强不屈的品性,某些方面也让他们见到了太多的人心险恶,更加厌世,性格也开始走向偏激和极端。 现在她带领他们跳过了那些剧情,他们也可以少几分对世间憎恶了。 买好宅子,付好钱,楚红和姚窕烧了几锅热水,大家痛痛快快洗了澡,上床先睡个觉。 这些天忙着赶路,大部分时间都是在马车上度过,衣食住行都不顺心,现在有个大床,他们躺下就能睡个一天一夜了。 大人可没有小孩子那么无忧无虑,姚窕和元慕寒睡了一会就醒了,开始计划后面的事。 因为担忧皇后的人会在岐城查到什么,引来杀身之祸,孩子们的学业被迫中断,这第一要紧事就是找个好学堂让他们继续念书。 京城私塾多,人才多,那些达官贵人有的是钱,孩子都扎堆往好的私塾送去。 那些好的私塾的老师虽然身负才学,却十分势利,勉强把孩子送进去,没背景也会被欺负。 姚窕和元慕寒合计了一番,决定请个落魄的却有才学的举人或者秀才来给几个孩子上私学。 在书中,元萧和元澈很渴望读书,元慕寒死前还嘱托他们好好读书,一心向善。 等他们到了京城,被京城的富贵迷了眼,迫切渴望出人头地,所以选择先去读书。 他们凭借自己的聪明才干倒是有机会进那些出名的私塾读书,可是知识没学到,却被那些权贵之子欺负,受尽凌辱,教书的夫子不想得罪那些财神爷,对他们欺负元家的几个小子的事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时候还要责怪他们不懂事。 那些在出名的私塾读书的日子,又快速加速了元家几个小孩的内心扭曲和黑化。 第132章 万劫不复 这一次,既然她来了,绝不能让书中的悲剧重演,元家几个小孩这么可爱,她也不忍心让他们落得个万劫不复的下场。 “娘子,只是这个人只怕不容易寻得,我们初来乍到,对这里又不熟。” “七皇子既然也来了,没准皇上会指派人下来亲自教导他。”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我身边。”姚窕胸有成竹道。 在书中,元家几个小孩为读书之事四处碰壁,那个时候萧祈陵还没跟萧揽袂相认呢,萧揽袂怎么指派人教学? 这说来就是主角光环牛逼,他们误打误撞竟然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孩,这小孩是已经因年老退休在家的之前太子的太傅的孙子。 能给太子教学,各方面都是牛逼轰轰的人物。 其实也不是那朱太傅老了,而是太子萧祁元小时候还挺活泼可爱的,深得朱太傅的心,可是后面被皇后冷凝心给教歪了,扭曲了心灵。 不仅贪图美色,权势迷心,,性格残暴,还视人命如草芥,朱太傅劝了好几次,他都不听,朱太傅看不下去,便主动辞了太傅一职。 他一身清正,不管是同僚还是百姓心中风评都很好,加上他手中没有权力,构不成什么威胁,皇后也懒得迫害他,以免引起轩然大波。 朱太傅见识了萧祈元的残暴,认为由他继承皇位,国家一定是生灵涂炭,动摇根基,当他见到了萧祈陵,知道他的身份后是很可以教导他和元家几个孩子的。 元家孩子的小聪明经过培养,变成了大智慧。 等天彻底亮起来,几个孩子相继醒来,众人围坐在一张桌子上吃早饭。 姚窕先他们一步吃完,放下碗筷的时候,她道:“孩子们,要不要出去逛街?我们刚来,还需要添置很多东西呢!” “好,我想买新衣服。” 元雪第一个应和。 小女孩就是爱打扮和贪嘴。 姚窕宠溺一笑:“可以。” 最小的妹妹这么积极渴望,其他人当然没有什么意见了。 吃过早饭,一行人上街去逛。 姚窕也不知道主角光环有没有用,今天也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想要看看大美女能不能碰上朱太傅的孙子溺水。 “娘亲,是不是走错了方向?” 瞧着姚窕往人烟稀少的地方走,都快走上桥上了,这边哪里有店铺可以逛? 姚窕抿唇笑:“早上吃饱了有点积食,就当消消食。” 元雪只能按捺下性子。 娘亲答应过的事情没有欺骗她的,她相信她。 姚窕到了桥边,两边是平缓的河水在流淌,姚窕看见几个人站在岸边在垂钓。 一个小家伙虎头虎脑的,看着津津有味。 一艘渔船慢慢过了来,渔夫从河里捞起一网鱼,鱼儿在网里活蹦乱跳的,小家伙过于激动,往前边走了两步。 他随时都要掉下去。 难不成这小孩是朱太傅的孙子? 他身边也没大人,这剧情设计…… 真是强行为主角铺路,加快他成长的道具啊! 一个垂钓之人拿起钓竿,竿上的蚯蚓被鱼儿给吃光了,可是鱼儿却没钓到。 眼见渔夫用网兜轻轻松松捞起一网鱼,他有些嫉妒,着急起身换饵料,一个急躁就不小心将虎头虎脑的小孩撞下了水。 “救命啊,救命……” 小孩在水里扑棱。 元宋眼尖:“娘,有人落水了?” 这个救人的功劳可不能让别人领了,姚窕当即大喊:“宋宋,你快下去,把他救上来。” 元家几个小孩的凫水本领都很强。 元宋这两年都在威远镖局练武学艺的,身强力壮,将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救上来不在话下。 当姚窕等人围住小孩,察看他的身体状况的时候,很快一个仆妇赶了过来。 她两手扒拉开人群,将小孩抱在怀里,心有余悸地哭喊:“好少爷,还好你平安无事,你要是有个意外,让奶娘怎么办?奶娘怎么赔一个大胖孙子给你爹娘?” 这会子哭天抢地,后悔不已的。 姚窕差点笑了,现在终于明白电视剧那么多不合逻辑的地方还有有时候降智的配角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都是为主角服务而生的,这个奶娘要是真在乎孩子,就不会放任他一个人在河边。 她哭了一会,一个小厮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糖葫芦。 小孩已经喘过气,回过神了,看见了小厮怀里的糖葫芦还叫着:“要吃,要吃,给我。” 小厮有些懵圈,还真将糖葫芦给小孩了。 奶娘看见糖葫芦,气不打一出来,一把将糖葫芦拍落在地上。 “你这个死小子,你怎么敢把小少爷一个人放在河边,幸亏少爷福大命大,他要是有个好歹,我看老太爷不扒了你的皮。” 小厮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听了奶娘的恐吓和责骂,吓得身子抖起来,冷汗涔涔。 原来小少爷浑身湿透是因为落水了。 “嬷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因为小少爷要吃糖葫芦,我就去买了。” 这小少爷前段时间被抱出来看了一回别人钓鱼,便天天闹着要来,朱家主子甚宠爱他,但凡他有要求,没有不依的。 这几天他和奶娘是天天抱着小少爷出来,小少爷也每天要吃糖葫芦,谁能想到今日奶娘出来后就身子不爽利,频繁解手,他也被少爷使唤去买糖葫芦。 他想着小少爷每日都在岸边看人钓鱼,也没出什么意外,所以就去了,谁能想到一下没看牢,小少爷就掉下去了。 这小厮也是挺机灵的,看到一旁站着的姚窕等人,赶忙转移话题:“几位就是救了我家小少爷的救命恩人?” 元宋嚷嚷着表功:“是我下去救的。” 奶娘也回过神来,对着姚窕等人行了一礼:“谢过几位了,否则还不知道是怎样的光景。” 姚窕见奶娘一脸苍白,虚脱了一般,主动道:“你们家在何处?不若我送你们回去!” “也好。” 奶娘心思活络了一下,要谢也是主人谢,小少爷落水,这件事是瞒不住主人的,到时候他们在,也好帮着说和一下。 “到时候有劳各位替我和这臭小子和我家主人求求情,让他宽恕我们。” “一定。” 几人护送着朱家三人回府,他们晚到家,朱小少爷落水的消息倒是先传过来了。 第133章 遇见爱情 元慕寒护送着朱家三人到府,朱老太爷还有朱家主母已经站在了门口等候。 虎头虎脑的崽子扑进那主母怀里,主母抱着他,泣不成声。 朱老太爷倒是一派沉稳,还训斥了一声不够端庄稳重的媳妇:“注意姿态,哭哭啼啼的,瞧瞧你像什么样子?眜儿又没事。” 这主母没有理会他,还是抱着小崽子哭。 “眜儿,你可吓死娘亲了,以后再不许出去了,你若出点事,让娘怎么办?” “这几位就是搭救吾孙之人!快请进来喝茶。” “嗯。” 姚窕也没客气,应了声。 一行人进府,坐下后,下人奉了茶,朱家当家主母抱着孩子去洗漱换衣去了,由朱老太爷负责接待元家等人。 朱老太爷坐在主位,锐利又平和的目光一一环过元家众人,最后落在了萧祈陵的脸上。 本来他也只想一晃而过,可是萧祈陵和皇帝相似的面容把他看愣住了。 他愣神了好一会,之后回神过来,更是怔住了。 “这位是?” 萧祈陵还没表明自己的身份,姚窕先是轻笑道:“朱太傅,您觉得他应该是什么身份?” 朱老太爷目光再一次移到姚窕脸上。 这位妇人衣着普通,眼中的神情却不像是平常妇人会有的,清明慧黠。 “还请言明。” 朱太傅朝姚窕微一拱手,变得客气起来。 她既然都知道他的身份,必然是有备而来的。 “朱太傅,坦白一切前,民妇想问您几个问题。” 朱太傅现在可不敢小瞧姚窕:“请说。” “朱太傅何故辞了太傅一职?您教授了先祖皇帝、当今皇上,太子,可您身体健朗,按理应该辅佐到太子登基!” 朱太傅当即面色沉郁。 他能对着一个素不相识的妇人说他看不惯太子的残暴无良却又无力改变才辞了太傅一职? 气氛沉默了一会,朱太傅目光炯炯又有些气恼地瞪着姚窕。 姚窕很快再次提问:“朱太傅,若您觉得这几个问题不好回答,不若回答民妇下一个问题?” 朱太傅选择接受了这个提议。 “请说。” “若有一个合适的继承人,他勤奋好学,愿意尊您,受训,您是否愿意接受他当您的学生?” 朱太傅历经两朝,什么人没见过,他很快明白了姚窕在说什么。 “容吾思考一番。” “各位请去厢房休息。” 姚窕等人安静地接受了。 在厢房内,元宋好奇:“娘,您刚才跟那个老爷在说什么?” 在场,只有萧祈陵看懂了。 元慕寒还没想到姚窕有这么大胆,竟然敢打太子的前任太傅的主意。 毕竟一旦被这个辅佐了几代皇帝的太傅教授,他的人脉就相当于过继到了现在被他教授的皇子身上,他是有资格去一争皇位的。 姚窕敢这么大胆,不过也是按照剧情在推动罢了。 她相信朱太傅一定会同意。 一个时辰后,跟了朱太傅多年,在朱府已经相当有资历的随从李岩过来了。 “这位夫人,我家老爷请您过去。” 元宋急道:“就我娘一个人吗?” 李岩微笑道:“是的,若还要传见其他人,小人会再来请的。” 姚窕早就做好了准备。 她单独被带到一个房间,一进去,李岩就关上了门,随后又关上了窗。 朱太傅跟她谈了差不多一个小时,心中的疑虑姚窕一一为他解答了,包括他心中的顾虑,姚窕也跟他谈了一些自己的见解,让朱太傅抛开了顾忌,愿意站在她这一边。 接下来朱太傅单独见了萧祈陵,门窗紧闭,他就对着萧祈陵跪了下来。 “老臣参见七皇子。” 萧祈陵将他扶起来:“朱老先生不必客气。” 姚窕出来后已经大概说了她和朱太傅交谈的内容了。 萧祈陵扶着朱太傅坐下后,萧祈陵又向他行礼:“学生给老师请安,愿老师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他端起旁边一位茶就敬给他喝。 有眼力见,又有礼貌,朱太傅对萧祈陵很有好感,只有谦逊守礼,懂得尊敬他人的人才有资格登上太子之位。 等朱太傅喝了茶,萧祈陵趁机道:“老师,不若您将元家几个孩子一起收了做学生?他们很有天赋的,跟着我一起学习,来日一定可以成为国家栋梁。” 朱太傅朗声大笑,伸手摸了摸胡须:“即便没有老夫,他们有那样一位厉害的娘亲,来日也定能干出一番事业。” “这话不假,可他们若能成为我的助力,于国于民不是造化?” 朱太傅深看了萧祈陵一眼,看来他不只是想拜他为师,还想日后逐鹿太子之位。 不过萧祈元暴虐无道,这七皇子确实比他更适合当皇帝。 他沉思了下,同意了:“好,老夫看那几个小子乖巧机灵,便一起收了。” 萧祈陵把这喜讯告诉元家众人,元家人可开心了,尤其是元澈,他是最有事业心的,也最想学到真本事,能拜在朱太傅这个教授过两代皇帝,一代太子的门下,这比得到黄金万两还值。 元家人离开的时候,元家几个孩子看到一位娉婷的姑娘走进来,她一身粉衣,娇俏又不失优雅。 等她扑进朱太傅怀里,跟朱太傅说话,他们才知道这是朱太傅的大孙女。 姚窕看着元萧,这小子看着人家姑娘眼睛都移不开了,很明显,朱太傅的孙女是元萧喜欢的类型。 看相貌,两个人是登对的,只是女孩从小养尊处优,爷爷教授过两代皇帝和当今太子,她父亲又身居要职,骄傲的她眼里是看不见元萧的。 元萧若想和她在一起,还需要好好磨练,建功立业。 他们离开了朱家,元宋这才忍不住,将憋在心里的心里话说出来:“大哥,看你,看着人家姑娘,眼睛都直了。” 元萧脸猝然红了,狡辩道:“我哪有?” “你哪里没有?” 姚窕知道元萧脸皮薄,怕他为难,忙替他辩解:“元宋,你大哥也到了会喜欢漂亮姑娘的时候了,这有什么好笑他的?你以后也是一样,会遇见自己喜欢的姑娘,和他相携度过此生。” 元宋倒没有红脸,只狡辩得厉害:“我才不会,我不会。” “会不会,也就这几年光景了,难道看不到?”姚窕笑道。 每个遇见爱情的人之前都是逞强的。 第134章 翘课 “就比如我跟你爹,还不是因为缘分才走到了一起,现在命运将我们紧紧拴在一起,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元宋沉默了。 是啊,要不是月老将爹娘栓得紧紧的,他们之前相处得那么恶劣,都差点分开了,最后能相知相爱吗? 姚窕很好奇元宋这小子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之后,姚窕开诊堂给人看病元慕寒专心准备考试。 他们这一家人若想保得平安,就一定要坚定站在萧祈陵这个主角身旁,所以元慕寒以后要入朝为官,为萧揽袂,萧祈陵所用的。 姚窕只希望能少一点波谲云诡,直到萧祈陵斗倒皇后一党和萧祈元,成功登基为皇帝。 元家几个孩子不好住在朱府,一是朱家规矩森严,二是太明目张胆了也容易引起皇后一党的注意。 换了个新环境,几个孩子都很开心,元萧确实对朱家孙辈嫡小姐朱颜一见倾心。 他喜欢的不是她的清丽容颜,而是她纯真无邪的笑容,一笑如漫山遍野绽放的山茶花,这是他从小生活在苦寒环境下欠缺的,即便现在生活好过了,可他习惯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 这样纯粹,无忧无虑的笑容是他所不会有的,所以他羡慕,也沉醉。 元澈开心就是因为教他的老师很厉害,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晓,不管他有什么问题,朱太傅都能为他解答疑问。 可元宋一开始来还觉得新鲜,时间久了就有些烦了,因为朱太傅规矩太多了,虽然有才学,有时候又有点迂腐,这是他所不喜的,至关重要的是这里不能练武。 朱家世代清贵文雅,是实打实的书香世家,众人走路都是轻飘飘的,听不到半点声音,是一点见不得有人在这里耍刀弄枪了。 一日,朱太傅给他们讲了一堂课,朱太傅有些口渴了,便给他们布置了作业,自己去喝茶了。 元宋两三下完成布置的作业,觉得过于无趣,便偷偷翻墙溜出了朱家。 他刚买了两个包子,拿出其中一个,还没开始啃呢,结果左后肩突然被人撞了一下,包子掉在地上,沾了泥水,不能吃了。 元宋气坏了,他还没吃呢! 定睛看那始作俑者,才发现是一个乞丐。 他正回过头,嚣张地冲他扮了个鬼脸。 元宋胸腔有一团怒火在狂烧。 好家伙,本来他还没想怎样,结果这个人这么嚣张。 他运用轻功,忙追了上去。 小乞丐见他追来,也运起轻功。 两个人你追我赶,飞檐走壁的,都兜了半个京城了,最后是小乞丐体力不支,歪倒在瓦檐上。 元宋稳稳当当落在他面前:“怎么不跑了?” 小乞丐摆手:“没……没劲了,你这人,不就撞落你一个包子,你怎么一直追着人家,阴魂不散的?” 元宋一把提起他的领子:“臭小子,你要是没有对小爷龇牙咧嘴的,小爷本来还不打算追究,现在你要是不赔小爷十个包子,小爷就将你扔下去。” 他作势要摔,小乞丐顿时急了,双手攥住元宋揪住他领子的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太粗暴了!” “对付你这种不懂规矩的臭小子就要以暴制暴。” 元宋还要摔,小乞丐登时投降了:“我错了,我错了,求放过。” 说着,他眼泪也掉了下来,砸在元宋的手背上。 元宋有些懵:“你这臭小子,怎么像个矫揉造作的姑娘似地,哭哭啼啼的。” 他有些嫌弃。 岂料,小姑娘抽抽搭搭:“人家本来就是女的。” 元宋感觉耳侧有什么在炸响,他不相信,第一反应就是去摸人家的…… 结果还真的不是平的…… 元宋瞬间感觉自己裂开了,脸也不受控制红了起来,随后他松开了手,任由小乞丐往下摔去。 人家是个小姑娘,刚才还被他袭胸,他怎么好意思还跟人家讨要包子?躲还来不及! 他就要逃,小乞丐却大喝:“臭小子,你占了我的便宜,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的,到时候我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元宋本来还有些心虚歉疚,现在被小乞丐一激,火气又上来,没了那点子羞耻心,胆子也肥了起来。 他手一掐小乞丐下巴,用力帮她掐了两下脸,露出白净的皮肤:“既然是个姑娘,非要装成男人,就怪不得你被人占便宜了。小爷我英俊潇洒,被我占便宜,你也不亏。你想将我大卸八块,我就想问你哪来的自信?哪来的本事?” 小乞丐怒然:“臭小子,你知道我是谁吗?我要是说出我的身份,只怕会吓死你。” “我管你是谁。”元宋不屑道:“就算你是天皇老子的女儿,小爷也不怕你。” 比起女扮男装的小乞丐,元宋更害怕被朱太傅罚抄。 “时间也不早了,小爷今日姑且放你一马。” 说罢,他飞身下了屋檐。 小乞丐气死了,自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一向只有她拿捏,戏弄别人的份,何时轮到她在别人手下吃瘪了?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元宋回到朱府,进了用来学习用的房间,就看见了朱太傅那张低沉的脸。 元宋只和他对视了一眼就低下了头颅。 朱太傅声音严厉:“去哪了?” 元宋可不敢在他面前撒谎,朱太傅历经几代沉浮,什么人没见过,他怎么可能骗的过他? “回先生,元宋刚才偷溜出府玩了。” 朱太傅也不跟他啰嗦,直接罚抄:“礼则篇抄一百遍。” 元宋先是抬头,被踩到了尾巴一般,随后委下了头颅,委了声:“是。” 朱太傅继续上课,放学后,元萧劝诫元宋:“三弟,你安分点,要是真的惹恼了朱先生,他不让我们几个跟着七公子一起学习,那就不好了,娘肯定也会生气的。” 元宋踢着脚下的石子:“我知道。” 他要是知道今天逃学会遇到那样的糟心事肯定就不会出去了,没想到还被罚抄了。 “希望你不是一时说说而已。” 元萧虽然对几个弟弟比较严厉,可是真回了家,他也没跟姚窕告状,说元宋被朱太傅罚抄一事。 小乞丐回到家,洗掉一身脏污,恰巧她娘上香回来了。 第135章 关禁闭 雍容华贵的妇人看见女人一身脏污,又出去扮小乞丐了,气不打一处来:“毓儿,你说说你一个闺门千金,放着好好的相府大小姐不做,又出去扮什么乞丐?你是不是想让娘把你关起来,永不许你出去了?” 她连忙认错:“娘,对不起,女儿再也不会了。” “哼,每次都跟娘保证,却从来没有真正放进过心里去。” 她顿时一脸楚楚可怜的可怜相。 对付她这个强势的娘,只能示弱。 这一招百试百灵。 她娘骤然软了心肠:“毓儿,那不过是一个叫花子给你算命,说你以后会嫁给出身农家之人,当不得真。你贵为相府小姐怎么可能跟那种人打上交道?即便会,你爹也不会同意你嫁的。” “过两日,齐夫人邀请我们去做客,你可不能再胡闹了,这两日就安分守己待在家。” 冷毓委屈啦:“好!” 她在她娘面前乖巧顺从,可是一回到自己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跟在她身后的丫头一脸惊惶:“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 “当然是逃跑。” “您为什么要逃跑啊?” 冷毓麻利收拾好几件衣服,将背袋打了个结,“当然是为了不去齐府。” 这齐老将军和齐大将军,她敬重他们是枭雄,驰骋沙场,尽忠报国,可是与她定亲的齐家嫡孙,他就是个二世祖,她嫁给他,无异于进了火坑。 她倒是宁愿相信那老乞丐所言,嫁给草莽草草一生,也好过嫁给那个风流成性的纨绔子弟。 冷毓爬上窗户,就要从窗户那逃走,从正门走太引人注目了。 丫头连忙拉住她:“小姐,您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我怎么办?” “您放手。” 冷毓眼神威吓她。 她母亲虽然强势,心肠还是好的,并不怎么苛责下人,她要逃跑,一个丫头也拦不住啊! 丫头显然更怕她,在她锐利的眼神逼视下,慢慢放开了手,怯弱道:“小姐,那……那您早点回来。” “知道了。” 冷毓一跃而下,走小路一路上都没引起别人的注意,正当她喜滋滋要打开后门出去的时候,她母亲冰冷的声音响在身后:“毓儿,你要去哪呢?” 冷毓她的身体骤然僵住,转过头来,一脸假笑:“母亲!” 她母亲沈氏也不废话,直接下令:“来人,将大小姐拦下,若她敢反抗,也不必对她客气了。” 冷毓尴尬的笑容僵在脸上,彻底笑不出来了。 “母亲大人,不用这么狠!” 几双手已经伸了过来,抓住了她的胳膊和手臂。 “直接拖回去。” “诶,你们几个干嘛呢?竟然敢对本小姐不敬,我饶不了你们。” 仆从没有人听她的,毕竟小姐再尊贵,权力也大不过当家主母。 冷毓被拖回她自己房里,丫头看着她惨兮兮被拖回来,整个人都傻眼了。 看见沈氏的刹那,她惊慌地跪了下来,也不敢拿眼睛去看沈氏,就怕她也责罚自己。 不过沈氏是个明事理的,倒没有苛责她,待冷毓被推回房内,房门关上后,她又迅速下令:“来人,上锁。” 冷毓在房内就听得房门被从外面锁上的声音,还有窗户被钉上了木板。 母亲竟然来这样狠的? 冷毓一下子慌了。 她扑到门上,拼命用手拍打门:“母亲大人,您别这样关着我啊!我知道错了,绝不敢再跑出去了。” 沈氏才不理会她:“毓儿,这些天你就好好待在房间里,净化一下你身上混杂的市井气息,好好沉淀一下,想下怎么才能当好冷家的大小姐。” 冷毓摊开手,郁闷了。 她出席大型场合,哪一次不是规规矩矩,端庄大方的? 母亲有必要这样吗? 不过母亲都走了,她郁闷也没用。 冷毓回到床边坐下,发现贴身服侍自己的小丫头也被一起关起来了。 她更郁闷了,母亲这是要绝了别人跟她串通,或者被她威逼利诱,放她出去的可能性啊! 齐家要做宴,朱家自然也收到了请帖。 朱太傅和他儿子都是清正廉洁之人,所以萧祈陵的事,他也不避讳跟他儿子说了。 他儿子朱锦霖也是同意他父亲当萧祈陵的授业恩师的,这一是为了保住江山社稷,也是为了朱家长远发展,像萧祈元这样的暴君上位,这个国家注定是走不远的,自古以来,邪不压正。 这日,朱锦霖和朱太傅商量:“父亲大人,明日就是齐老将军的七十寿宴了,他给我们家下了帖子,您说要不要将七皇子带上,让他提前见一见诸位大人,也好为联络朝中有志大臣日后投诚七皇子做好铺垫?” 朱太傅摸了摸他的胡须:“这个想法不错。明日齐府各大臣都会来参加寿宴,我可以让我几个交好的大臣元老暗暗见一见七皇子。” “嗯,父亲这方面肯定比孩儿思虑周全。” 等元家几个孩子下学了,他交了一封书信给稳妥的元萧,让他把信带回去给姚窕。 姚窕和元慕寒之间彼此信任,所以没什么好隐瞒的,两夫妻一起看了信。 朱太傅在信中说明了他的想法,姚窕知道朱太傅不是个鲁莽乱来的人,所以也十分相信他。 吃过晚饭,他们把元宋叫到房里。 “宋儿,明天朱太傅要带着七皇子赴齐将军家的寿宴,他想把七皇子也带去,让他暗中和其他大臣熟悉,巩固势力,爹娘想让你陪着去保护七皇子,你能做到吗?” 元宋激动点头:“能。” 他等这一天很久了,之前他跟着陈彪学了一身本事,现在跟着朱太傅每天就是读书习字,正好觉得英雄无用武之地。 正好趁着这什么宴会让朱太傅看一下他的本事。 “那你今晚早点睡觉,养精蓄锐。” “是。” 元宋喜滋滋回房了。 翌日一早,他到了朱府,朱太傅安排他和萧祈陵换上朱府家丁的衣服,混在家丁之中,佯装成朱府的下人。 等马车到了齐府,齐府外面那一条大道上停满了各色豪华的马车。 元宋谨记身份,也没敢乱看,朱太傅带着他儿子儿媳还有孙女进齐府。 看得出朱太傅哪怕已经辞了朱太傅一职,还是相当有人缘的,大家见了他都点头问好,很给他面子。 第136章 重逢 元宋突然有些理解朱太傅为什么那么傲了,文武百官都对他点头致意,要给他面子,要是自己,也会狂。 突然,一个看起来有些憨傻,眼神里又蕴着放浪之气的男人冲了出来。 元宋有些不解,就看到他朝门口跑去。 这是来了什么客人? 他心生好奇,也不由地追随过去。 一个搀扶着嬷嬷的手,浑身都透着一股端庄温雅气质的绿衣女孩下了车。 她每下一格阶梯,都像踩在他的心上。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动频率快了很多,呼吸很重。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对这样一个女孩这么有感觉。 等女孩走近了,他看着她有些熟悉的眉眼,突然认出: 这不是那天那个小乞丐? 虽然那天她脸上脏污,看不出完整的样子,可眉眼是一样的。 竟然是她! 想到自己当日做的事,元宋有些难受。 站在他身旁的萧祈陵怕他走神,露出马脚,忙伸手撞了撞元宋,元宋这才忙回过神来。 今日他有任务在身,可不能分心在别的事上。 可是他告诉自己要克制,却又控制不住拿眼睛往冷毓身上瞟。 那跑过去,眉眼邪秽的男人到了冷毓跟前,就要去拉她的手。 冷毓直接避开。 这一点,沈氏也没有意见。 虽然女儿和这齐家嫡孙定亲了,可是两个人毕竟没有成婚,还是要注意分寸,拉拉扯扯像什么样? 齐磊被冷毓躲开手,也不气恼,满脸堆笑,贱兮兮道:“阿毓,你能来,我真的很开心。” 冷毓一脸冷淡:“齐磊,别叫的那么亲热,我们没那么熟。” “怎么不熟了?以后你就是我的娘子了!” 冷毓仍冷淡:“那也是以后。” 人生无常,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不盖棺定论,她就绝不相信齐磊这个纨绔子弟最后会成为她的夫君。 “母亲,走。” 她主动伸手来挽沈氏的手,沈氏也没说什么,齐磊确实有些逾矩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她女儿拉扯,像什么话? 元宋扮成家丁,又低垂着头,所以冷毓即便经过他的身边,也没有认出他。 他心里有些恼火,那个像猪头一样的人竟然是她的未婚夫? 等宾客来得差不多的时候,宴席开始了,众人欣赏着歌舞,看着齐家晚辈向齐老将军进献贺礼,热热闹闹的,倒也挺有趣。 不过元宋的心思不在这个上面,他的关注点都是冷毓。 她假扮乞丐和现在闺门小姐的样子差别竟然这么大。 他对她假扮乞丐的时候一点也没有感觉,可是她盛装下了马车,举手投足都是大家小姐风范,他一眼就心动了。 以前在菡萏村,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事,可现在来了京城,他这么快就喜欢上了一位女子。 元宋有些惶恐,又觉得甜蜜。 寿宴到收尾期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借故离开了,朱太傅瞄准时机,也借口去透透气,他把萧祈陵带走了。 元宋本来想跟上,却被朱太傅阻拦:“在齐府很安全,不会出什么事,你就在这等着,我和七皇子去去就来。” 朱太傅这般自信,元宋也只能信他。 等到他们走了,他没有事情可干,更是忍不住去看冷毓。 冷毓本来就聪慧机敏,很快发现了有人在偷看他。 她本来之前在元宋这里吃了瘪,就发誓一定要找出元宋,狠狠教训他一顿,等她将眼神落到了元宋脸上,即便他穿着下人的服饰,乔装打扮了一番,她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呵呵,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送上门来了。 冷毓寻了一个借口离开,沈氏忙着和其他夫人说话,也没有心思管冷毓。 冷毓独自一人往后院走去,齐磊这色胚看见她落单了,眼里闪过一抹秽光。 冷毓其实也是有意的,这个猪头以为跟她定了亲,就可以动手动脚的,她非让他吃点苦头不可。 元宋看着齐磊尾随冷毓离开,刚才齐磊对冷毓的轻佻,他看见了,害怕他会对冷毓不利,连忙也跟了上去。 爱情就是容易冲昏人的头脑。 冷毓停在一处紫藤花架下,齐磊看见她静立美好的背影,眼睛简直放狼光。 他搓着手,垂涎地望着冷毓的背影,朝她走去。 本来以为可以得到冷毓,可手还没碰到冷毓,冷毓就敏捷地转过身,一拧他的手腕。 手腕关节咔嚓作响,齐磊一张脸立马变得扭曲。 “放……放过我,毓妹妹,我是你磊哥哥啊!” 冷毓非但没放开,反而往深处扭了扭,齐磊他痛得嚎叫,面色苍白。 “原来是你啊,怎么不出声呢?” 齐磊自知理亏,也不敢对冷毓甩脸色,叫嚣,这要是闹到他祖父那,倒霉的也只有自己。 毕竟他虽然和冷毓定了亲,毕竟还没成婚,他按理不能对冷毓无礼,何况这是祖父寿宴,要是闹出乱子,教祖父知道他在这样的重要日子乱来的话,祖父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他只能赔笑脸:“这不是想跟毓妹妹开个玩笑!” “原来是开玩笑啊!那我也跟你开点玩笑,你可别见怪。” 齐磊凝视着她狡黠又透着几分狡诈的笑容,有种不祥的预感。 “毓妹妹,你要做什么?” “你说呢!” 冷毓一声冷笑,拳头直接往齐磊的眼睛招呼而去。 元宋双手环抱,倚靠在墙边,本来他觉得齐磊只是长得像猪头,现在却变成真的猪头了。 冷毓揍到手痛,终于出了一口恶气,这才停了手。 她打包票齐磊也不敢去告状,毕竟是他无礼在先。 “滚!”她对齐磊吼出一句。 元宋觉得终于在刚才揍人的冷毓身上找到一点当日的影子了。 原来这家伙乖巧端婉下藏着一颗桀骜不驯的心,这还挺有意思的,光有外表可不能一直吸引到他。 齐磊从地上爬起来,看样子准备跑了,冷毓觉得他构不成威胁,便大意起来。 谁料这家伙爬起来后竟然直接往冷毓的脸上洒了一把药粉。 冷毓没提防,被药粉呛到,吸入了好几口。 做梦也没想到齐磊这小子竟然还敢再反算计她。 她一掌打出去,将齐磊推开几步远,自己脚下也踉跄了一下,开始站不稳。 她扶住墙,意识开始模糊。 第137章 娶你 模糊中,她看到齐磊脸上露出了狡诈邪佞的笑容:“臭丫头,你以为对付你这个辣椒,我会一点准备都不做吗?” 他的手就要冷毓脸上摸去,结果手腕处被什么击中,紧接着是后脑勺。 他整个身子往前一扑,差点扑到冷毓身上。 冷毓往一侧闪了一下,躲开了他。 齐磊整个身子便往墙上撞去,随后沿着墙壁,软趴趴倒下了。 冷毓甩了甩头,模糊中齐磊倒下了,她自己也体力不支要倒下的时候,一只手突然接住了她。 冷毓回过头,才发现接住她的人是那日在街上屋檐和她追逐的少年。 “臭小子……” 她骂了一句,对元宋同样没有好脸色,可她倒在元宋的怀里,说话也是软绵绵的,没有半分威慑力。 元宋对她可比初遇她客气多了。 手一挑她的下巴:“冷大小姐,你不是很能吗?怎么还能被那个猪头算计?” “最后还不是要我来救你?不然你的清白还能在吗?” 冷毓被他一刺激,就开始挣扎起来。 可元宋反而将她抱得更紧了,这样欺负她似乎很有意思。 冷毓又气脸又红。 “臭流氓,瘪三,你放开我?” “你骂我臭流氓?瘪三?以后你可是要嫁给我为妻的!” 元宋已经认定她,以后就一定要娶她。 “你做梦去!” 冷毓抬脚,狠狠踩了他一下,就要离开,可身上药效还在,很快又被元宋捞了回来。 他将她箍得更紧:“怎么,你不想嫁给我,难不成想嫁给这个猪头?” 元宋厌恶地踢了踢地上瘫倒不动的齐磊。 “想娶本小姐,你够格吗?” 元宋挑起殷红的唇:“那你倒是说说,怎样才能娶你?” “我的夫君必定是要位极人臣的。” 她看不上齐磊,也不会受家族压迫,嫁给齐磊,可老乞丐说她会嫁给草莽,她也有些不相信。 这个小子三番两次跟她杠上,她也不是看不上他,只是她很怀疑,他真的是她的良缘? “好,位极人臣就可以娶你是,那你等着,我会有一天去你家下聘的!” 元宋放开了她,满眼都是狂傲自信。 虽然她提出的要求高,可并非不可实现。 现在他们一家站在七皇子这边,七皇子又是皇上最爱的儿子,比起那个令皇上讨厌的太子,帝位最后会落在谁的手里,很难说。 元宋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一颗黑色药丸,随后掰开冷毓的嘴,给她吃了。 冷毓瞪着他。 元宋轻笑道:“放心,这不是什么毒药,是会让你很快清醒的解药。” 他抬脚踢了踢地上的齐磊:“虽然这个猪头不能对你做什么了,可是你要是这样出去了,让人看见你失态的一面,总归不好。” 元宋离开了。 冷毓站在那,手扶着墙壁缓了一会,精神竟然真的恢复了许多,看来臭小子给她吃的药真的有奇效。 她手摸向自己的脖子,抚了抚。 这个臭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历?他竟敢说出那样狂妄的话! 她回了前面的宴会厅,冷家的下人正四处找她呢,看见她,眼神一亮,忙走了过来。 “小姐,您去哪了?让奴才好找!” 冷毓端着脸问:“什么事?” “还能是什么事?宴会快结束了,我们也该回去了。” “我娘呢!” “已经上了冷府的轿子。” “好。” 冷毓要走前,心急去寻元宋的身影,可这家伙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下人见她四处张望,着急地伸手拉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小姐,我们快走!” 冷毓只能作罢! 她上了马车,车帘放下来,她想起那臭小子身上穿着的是下人的粗制衣服。 他既然是下人,就是最低贱的奴籍身份了,这样的他能逆天改命,位极人臣吗? 姚窕注意到元宋从齐府参加完寿宴回来就变得异常勤勉,每天即便是下了学回来也要在家里的院子里练剑。 她以为他受到了什么刺激,心中担忧,便端着一碟糕点还有一壶茶走了过去。 “元宋,你怎么了?从齐府回来,你就怪怪的,难道有人欺负你了?” “没人欺负我,我要努力练武,早日出人头地。” 这果然是在齐府受到了刺激。 姚窕知道元宋心气很高,一直不甘屈于人下,去了齐府,看到了那么多权贵名流,而他是一个乡下来的,心里肯定有落差,会感觉到羞愧。 这种落差感还有羞愧会让他发愤图强,迫切想要出人头地,跻身权贵圈。 这个时候是时候引导他走上人生正确的方向了。 “宋宋,你告诉娘,你以后想做什么?是想从文还是投武?” 元宋喝了一口茶,他对自己优势和短处倒是很明晰。 “论学习,我比不上大哥和大哥,可是奇谋论断还有武功我是不逊色他们的。” “你说的没错,你学武功有天赋,脑瓜子又灵活。” 姚窕拿起一块糕点,塞进他的嘴里:“宋宋,等你再大些,不若投军!你爹是个文弱书生,以后注定入朝为文官,你大哥性子沉稳,懂得察言观色,也适合入朝为官,你二哥就更不用说了,城府深,算计起来比大人还厉害。可是你有时候性格比较耿直,加上你自身优势,投军没准能闯入一番事业来。” 元宋眼前一亮,后娘竟然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她竟然这么懂他。 “好,那我今日一定勤勉学武。” 在文人扎堆,内卷严重的这个朝代,他想要靠读书出头太难了,反而投身军营,驰骋沙场,建功立业比较容易。 那位高傲的大小姐,他元宋是一定要娶到手的。 朱太傅辞掉太傅一职,虽然还会和朝廷官员来往,参加他们的宴会,可手中没有权力,皇后一党就觉得他构不成什么威胁,也不太关注了。 皇后再派人去岐城刺探了一段日子,什么也没查出来,只能是认为自己多疑了。 萧祈陵既然已经回京,陆凛就没有留在岐城的必要了,所以他很快被萧揽袂一道圣旨召了回去。 这陆凛都被召回京,冷凝心更觉得岐城没什么好查的。 她将人调了回去。 在平淡的日子中,时间流逝地很快,一转眼,已经三年了。 第138章 元萧所爱 元慕寒会试顺利过关,他已经成为翰林院一位低阶官员了。 殿试他没有拿出自己最大的实力进前三甲,这是萧揽袂要求的。 往年殿试前三甲总会得到皇后一党特别关注,他们会通过一些手段暗中试探他们的人品,如果不能被收买,都会被他们以各种手段剔除或者残害。 都得到皇上赏识了,其实殿试不殿试也没那么重要了。 他进了翰林院,萧揽袂为了不引人注目,也特意没有提拔他。 不过元慕寒为人清正,又有才学,平时待人又大方,在翰林院倒吃得开,很多翰林院的官员跟他私交都不错。 这几年孩子们都大了不少。 元慕寒看着几个孩子都大了,尤其是元雪,都长成了大姑娘,内心感慨诸多。 “娘子,不若我们生个孩子,这孩子们都长大了,以后若是一个个离开了我们,太孤独了。” 姚窕忍不住失笑,他一个大男人还有这种担忧。 “不生了,有这几个孩子足矣。” 姚窕一是觉得马上就到紧张的时候了,生孩子不是好时机;二是她并不想生个孩子来牵绊住自己,若萧祈陵大业能成,他们功成身退,看着几个孩子成家立业,她想和元慕寒去周游列国,领略下其他国家的风采。 姚窕还是不肯生,元慕寒只能作罢。 孩子们下学回来,姚窕就看见元萧拿着一块木头在雕刻什么东西。 姚窕好奇走过去:“萧儿,你在做什么呢?” 元萧有些害羞:“过两日就是朱颜的生辰了,我在为她准备礼物。” “原来是准备生辰礼物啊!话说萧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若是有了心仪之人可不要一直藏着掖着,以免错过向对方示好的良机。” 这朱颜和元萧一般大,再不下手,等下朱家老太爷给朱颜定了亲,那可就晚了。 元萧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对这方面他也不太懂,便红着脸问询起姚窕来:“娘,你说男孩子一般要怎么跟女孩子表明心意啊?” “方式多种多样,选一种适合你的。有的人坦率,一下子就说出来了,有人比较扭捏,要做很多铺垫才能说出来。” “那爹和娘呢!” 这一下子把姚窕给问愣住了。 似乎元慕寒从来没有说过一句他爱她,两个人在一起是自然而然的。 他们两个在一起很有默契,从来不吵架,元慕寒一直让着她,有危险,也挺身而出,把她放在心里很重要的位置。 姚窕顿了片刻,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你跟你爹是先婚后爱,跟你们这些小年轻能一样吗?你们年级还小,有些话可能说不出,不若你借着她这次生辰,将你对她的心意写在纸上,然后塞到这个木雕里。等你送给她后,提醒她仔细研究这个木雕。她发现了纸条,若对你有意,自然是好的,若对你无意,彼此再见面也不必太尴尬。” 元萧有些慌:“若她不喜欢我怎么办?” 姚窕捏了捏他还有些婴儿肥的脸颊:“那说明她没眼光。” 元家这几个小子,她觉得元萧是最适合做老公的,温柔体贴,沉稳妥帖,又细心,妥妥暖男一个。 元澈和元宋就比较直男了,对女孩子冷冰冰的,也不怎么温柔,反正要是让她从元家几个男孩子中选一个当老公,她就选元萧。 “嗯。”元萧应了声。 后几日,他每每吃过晚饭,就坐在院子里刻木雕。 朱颜生辰那日,满府张灯结彩为她庆生办得很隆重。 朱颜已经十七了,也到了年级择一位优秀的京中子弟定亲了,这个生辰宴大肆操办,朱颜的双亲还有祖父也是有意在前来参加她的生辰宴的人中为她挑选一位合适的夫君的。 朱颜生得大气貌美,一身碧落衣衫,满头富贵珠钗,被众千金小姐簇拥着,毫不逊色于那些王侯女儿。 虽然朱太傅已经赐去教导太子的太傅一职,可是京中还是有很多人追捧朱家,觉得朱太傅教出来的孙女必定十分出色,都想让自己家适龄的孩子娶了朱颜。 这送到朱颜面前的礼物一件比一件珍贵,简直迷乱了人的眼睛。 元萧沉默地站在一个毫不起眼的位置望着言笑晏晏的朱颜,她华贵美丽得就像天上的仙女,他突然感觉自己配不上她。 自己的爹现在还只是翰林院一个小官,他自己于功名上也没有建树,凭什么对朱颜说他喜欢她? 难道让高贵的朱颜嫁给还一事无成的他吗? 元萧自卑了,胆怯了。 他确实喜欢朱颜,从看到她的第一眼就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从未改变过,可现在,他没资格说喜欢她。 元萧站在那纠结痛苦了许久,捏紧了手中的木雕,转身准备离去。 一个小丫头突然拦住了他的去路,元萧抬眸,认出了这个是朱颜身边的侍女星儿。 “星儿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星儿柔柔一笑:“元大公子,我们小姐有请。” 元萧心脏不可避免砰砰乱跳起来。 他被星儿请到了后院的偏房,星儿给他上了茶,让他在这等着,元萧知道朱颜要来见自己,突然手足无措起来。 在他坐立不安之际,朱颜终于过来了,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 “元萧大哥,你来了,为何不上前祝我生辰快乐?” 他一来,她就看见了他,等着他上前呢,结果这家伙却准备离开,还好她让侍女及时叫住了他。 元萧更无所从适了,他搓着手道:“你面前太多人了,我没好意思往前面挤。” 朱颜本来要给自己倒茶喝的,结果拎起水壶,却发现水壶空了。 她看了一眼元萧,元萧的脸一片通红。 他紧张到把一壶茶都喝了? 看来他果然和她心意相通。 朱颜将手放在了膝盖上,端坐好。 “既然你不想跟人挤,那我便单独见一见你,是不是很有诚意?我这么有诚意,你是不是也应该有所表示了?” 面对朱颜,元萧一下子口拙舌笨,变得呆呆笨笨。 “什么?” 真是个憨子!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不开窍? 朱颜只能厚着脸皮伸出手:“当然是生辰礼物,别说你没准备?” 元萧的手就要伸出去了,可是想到什么,又猛地缩了回去。 第141章 一个吻 元萧和元澈勤奋好学,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童试。 毫无悬念,他们双双上榜。 众人都很为他们开心,姚窕和楚红准备了一桌好菜,给他们庆祝。 这朱太傅自己教出来的学生中了秀才,虽然这只是仕途中的第一步,可是他还是觉得很自豪,因为他知道以元萧和元澈的资质,不会止步于此。 他带着朱颜前来祝贺,还带了两坛上好的酒过来。 元家这才刚刚开席呢,结果朱太傅这个贵客来了。 元慕寒夫妇喜不自胜,站起来迎接:“朱老先生,您能来,可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朱太傅抱拳回礼:“客气了。” “快请坐!” 元慕寒把主位让给了朱太傅,他年纪大,对元家有恩,资历也够,没有多扭捏就坐下了。 “你们也不要太拘束,既然是为了庆贺,大家也该随意些。” “好。” 众人有说有笑喝着酒,聊着天。 元慕寒满腹才华能和朱太傅有话题聊,等他们聊得兴起的时候,元萧放下了筷子,给朱颜使了个眼色。 朱颜遂也放下筷子,跟着他离开。 两个人到了一棵树下,夜晚很安静,只有习习凉风。 “元萧哥哥,你叫我来要跟我说什么啊?” 元萧掏出之前朱颜生辰宴未送出去的生辰礼物。 “这个给你。” 朱颜接过来,左看右看,很是欢喜。 “这个木雕好好看啊,你刻的吗?” 元萧脸上露出几分羞赧:“之前想送给你当生辰礼的,可之前我只是个一文不名的穷酸小子……” “原来是补生辰礼啊!” 朱颜唇颊微弯,很是开心。 可她刻意用不饶人的口吻道:“一个迟来的礼物就想打发了我,元萧哥哥,这可不行,你要再送我一件礼物。” “木雕你拿回去仔细研究。” 元萧的脸更红了。 朱颜这才知道木雕上另有玄机,她握住木雕,放到身后:“好,既然如此,我就原谅你了,下次我的生辰礼,你可要准时送上。” “好。” 两个人窝在一起,看了一会天上的星星。 不想让朱太傅多想和担心,元萧主动道:“颜儿,我们过去那边!” “好。” 就在两个人要走的时候,一道身影跃墙而出。 “谁?”朱颜厉声。 元萧却早已经看清了他的身影,他淡笑道:“不必担心,他是元宋。” “元宋?他这么晚翻墙而出是要做什么?” 元萧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一定是跟他一样急着向心中所慕之人表明心意! “别管他了,我们先回去。” “好。” 人家哥哥都不担心,朱颜觉得自己再过问才奇怪。 灯火霓虹,一屋檐上坐着一位妙龄少女。 她神情高傲,可有些不安的眼神却泄露了她的心防。 在她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她愠怒道:“臭小子,再不来,我可就走了。” 一道轻巧如惊鸿的身影跃上房梁,少女看见她要等的人来了,忙收敛眼中的焦躁之色。 “元宋,你还知道来啊!” 元宋在她身旁坐下:“我怎么不知道来了?” 冷毓故意嘲笑他:“今日童试榜放出来,你的名字可不在上面,一个秀才你都考不上,还想进军仕途,飞黄腾达呢?” 元宋眼中掠过一抹失落。 是啊,连个秀才他都考不上。 两个哥哥都榜上有名,唯独他名落孙山。 可泄气也只是一瞬间,很快他又打起精神,他要走的道路本来就和两个哥哥不一样。 “冷毓,今日来我是要向你辞行的!” 冷毓那不饶人的盛气凌人一下子变了。 “辞行?你要去哪?” “朝廷重文轻武,走文举这条路太难,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不适合我,既然如此,我就要另谋出路。” “你要做什么?” 冷毓有一瞬间的慌乱。 她这个人从小锦衣玉食,金尊玉贵长大,没有普通人的好脾气,说起话来也总是刻薄的,可是这两天,嬉笑怒骂,她已经习惯了每个月来见元宋一回,习惯他的陪伴了。 如果他突然要离开自己,于她而言无异于剜皮剥骨般难受。 元宋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出路,只不过这次落榜,他想将计划提前一点。 “冷毓,我决定投军,我知道朝廷最近在招兵募将,所以我想试一试。若要与你在一起,我就一定要杀出一条血路来,建功立业,风风光光娶你。” 冷毓被他一番豪言壮语说得脸红。 她自己也很清楚形式,是的,如果元宋没有功名在身,他爹只是个翰林院小官,自己的双亲是绝对不可能同意他们在一起的。 她看着元宋,知道自己没办法挽留。 可是分别在即,刻薄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望着元宋良久,眼眶不由地红了起来,现在才知道她竟然这么不舍。 胸腔仿佛被什么堵住般,异常难受起来。 心悸了许久,嘴唇翕动,到最后,也只有一句:“保重。” 元宋也不需要她说多么动人的语言,知道以她的性子,说那种肉麻的话很难,但这样就够了。 他知道她会牵挂他。 他朝她走过去,手掌掌住冷毓的后脑勺,在她眉心印下一个吻:“等我回来。” 说罢,他放开了她,一直看着她,身躯往后退,从屋檐一跃而下。 冷毓忙站了起来,快步走了几步,身子往下探看,街道上已经没有元宋的身影。 眼泪突然就滑下了。 她就是这样一个骄傲又便扭的人,即便心里很在乎,可是要她直白表明心迹,就是很难。 她回到冷府,武功不错的她想不被人发现,回到自己的房间也不是很难。 她这样偷偷溜出去也不是第一次了,在门口望风的丫头看见她回来,如获大赦。 “小姐,您可回来了,快进屋。” 冷毓任由丫头搀着进屋,在梳妆台前坐下。 “小姐,让奴婢帮您卸下钗环,待会夫人可能要过来了,您还是早点安歇,以免让夫人看出破绽。” 丫头给她卸下耳环,手摸到她的头上的时候突然发现一支古怪的木簪。 她取了下来,疑惑道:“小姐,这什么廉价的东西啊?怎么也往您头上戴?丑死了!” 她就要扔掉这身价不配冷毓的东西,却被冷毓一把夺过。 出去的时候她头上还没这东西,也不是她买的,看来是元宋在靠近她的时候,偷偷给她戴上去的。 第142章 精心布局 “这是本小姐买的,哪里丑了?” 丫头瞪大眼,有些稀奇。 大小姐她竟然会买这种脸颊的木簪,一支怕是连三文钱都不要。 不过大小姐心血来潮,她怎么敢说什么? “原来是大小姐买的,难怪纹路和样子这么特别。那奴婢单独把它收在一个首饰盒里。” “不用了,我自己收着。” 元宋送给她的东西,她要珍藏。 她这才刚躺下,她的母亲就来了。 沈氏严厉问:“小姐睡了没?” 丫头毕恭毕敬,不敢乱言:“已经睡了。” “嗯。” 沈氏看了一眼已经熄灭灯火的房间,转身离开了。 丫头轻轻舒了一口气。 元宋一回去就跟元慕寒夫妇提了他要入伍参军的事。 二人毫无心里准备,都有些接受不了。 在他们看来,元宋才十四十五,入伍还有些早了。 可元宋一脸执着,说他已经做好了决定。 元宋从小性子就比较活跃,有自己的想法,硬阻拦也没用,而且两个哥哥考上了秀才,唯独他没有,这给他的心里应该造成了不小的伤害。 他本来就很要强,自尊心又强盛。 元慕寒和姚窕虽然很舍不得他,可是孩子大了,就是要放他自由,让他独自去搏击长空的。 一番思量下,夫妻二人选择了支持。 元宋投军之事不宜声张,也不能走后门,他就像普通人一样递交报名表,再进行体检,最后入伍。 转眼间又是一年,这一年间元宋除了在军营里刻苦训练或者有战事战场杀敌,有空他就会写信寄回来。 从信中,元家众人知道元宋在其中一次对阵西蛮人中破了敌军的调虎离山之计,救了主帅齐将军,已经被封为阵前先锋了。 大家都很为他开心。 元萧忍不住笑道:“二弟,看来三弟要比我们爬得都快都高了。” “也不能这样说,你们在各自擅长的领悟大施拳脚,各自发光发热。” 元慕寒感慨道:“看来这个家中,还是爹爹我最没出息了。” “爹,那也不能这么说,你可是我们家里的主心骨,要是没有您当后盾,我们也不能飞得又高又远啊!” 元慕寒伸手搂住姚窕的肩:“真要论起来,也是你们的娘功劳最大。” 这大家都没异议,要不是姚窕凭借一身精湛的医术翻身,他们只怕还在穷山沟沟里折腾呢! 姚窕失笑:“好了,你们就不要再互相追捧了,一个家能够越来越好,离不开大家的一起努力。” 众人相视一笑。 元宋会给家里寄信,他当然也不会忘记了冷毓。 冷家只会比朱家更严苛,所以她和元宋来往的事可一点都不敢透露给长辈知道。 元宋要寄信给她也是寄到一户人家,再由人家送到冷府,冷毓的贴身丫头去取回。 两个人一直就是这样私下传信,一直都没有被发现,可是天有不测风云。 冷凝心凤驾回冷府假借归省探亲借口实则是暗暗和她父亲还有哥哥私下见面,商量别的事情。 齐磊的父亲齐硕将军中了敌军的埋伏,险些被困,这并不是他莽撞才中了敌军的奸计,而是冷凝心的哥哥冷彻心和敌军勾结,妄图害死齐硕,趁机拿到齐硕麾下二十万军马。 可没想到半路杀出个野小子,竟然破了这精心布置的一场局,这让冷相和冷彻心怎能不怒? 冷凝心回到冷府,先是一大家子人吃了一顿饭,随后冷凝心就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她换上了贴身嬷嬷的衣服,易容成她,走了过来。 门口两个守着的是宫里带出来的宫女,自小养在宫中,并不是冷凝心的心腹,她带她们来,不过是让她们做个见证——她冷凝心自回房休息后就不曾再回来。 她易容成嬷嬷的样子,而嬷嬷留在房中,装成她,两个宫女压根看不出破绽,她们也不敢太过于直视冷凝心和她的贴身嬷嬷。 只看了一眼从房里走出来的人,她们就迅速低下了头。 冷凝心兜了一圈,这才走进她大嫂的房间,从一条暗道到了她父亲的书房。 冷天襄和冷彻心早就在等着她了。 现在他们的身份是父亲和大哥,所以他们也不给冷凝心行礼,反而是冷凝心客客气气:“父亲、大哥。” “嗯,过来。” “是。” 三个人在茶几旁跪坐下,冷彻心率先道:“又让齐磊那个老匹夫逃过一劫,实在可恨。” 冷凝心冷着脸道:“大哥,这次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何故会失败?那个半路杀出来,破了局的臭小子的底细查清楚了?” “还在查,但是那个臭小子坏我们的好事,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冷彻心的声音有些激动,听起来十分恼火。 冷天襄瞪了他一眼,很是不悦:“彻儿,你还是这么冲动!什么时候才能沉稳些?这点上,你还比不上你妹妹。” 冷彻心还是很敬畏自己老爹的,被他一训斥,便只能缩了缩脖子。 冷凝心想了一会道:“爹,大哥,这件事你们就不要插手了,我就怕是皇上的人,就等着给你们下套呢!我会想办法查清楚那个人的底细了。” “嗯。” 冷天襄看了她一眼,极为满意。 这个女儿论智谋和才情,他都是极为满意的,年轻的时候要是没被萧揽袂鬼迷心窍了一阵,那真是完美无缺。 说起来萧揽袂是被冷家一手扶持上皇位的,可现在,他不仅对自己的女儿不好,让她空有皇后的头衔,却没有皇后该有的尊荣和宠爱,还想铲除他们冷家,他实在该死! 只要权力禁锢在他们冷家,这个皇上换谁当不是一样? 三人一番合计,冷凝心从暗道先行离开,她从她大嫂房里出来,沿着小路回去。 走到半道上,突然有一只信鸽飞进来。 冷凝心眉头皱起。 她父亲和大哥若和属下通信,用的都是专门驯养的黑鸦,这信鸽…… 她眼中掠过一抹凌厉,一抬手,一枚银针闪着寒芒从她手中掷出,朝信鸽飞入。 信鸽发出一声叽咕叫声,扑棱了一下翅膀,随即笔直掉落在地上。 冷凝心走了过去,将信鸽捡起,在它脚上发现被绑着的一个小签筒,签筒里内嵌着一封卷信。 第143章 暴露身份 等她把卷信打开,她的瞳孔映过惊戾之色。 冷毓托腮坐在窗边,等着信鸽的飞来,本来按照约定的日子,今天元宋应该给她飞鸽传信来了,可是飞鸽迟迟没有来。 她正担忧传信的鸽子是不是落在了别人,或者受伤了,房门突然被从外面撞开。 冷毓心中被身后的遽响声惊吓到,猛地回头,随后看到了她的祖父、爹还有贵为皇后的姑姑。 她又惊又奇怪:“祖父、爹,皇后姑姑,您们怎么来了?” 冷凝心等人也不与她兜圈子,直接追问:“毓儿,你跟那个叫元宋的小子到底是什么关系?” “完了,完了。” 冷毓内心哀嚎,自己和元宋私下来往的事这么快就被大人给发现了。 “爹,我们就是朋友,并没有什么过分的逾矩举动。” 她走到冷彻心身边,伸手挽住他的臂弯,以为这样可以蒙混过关,岂料他们要逼问的事压根不是有关于他们儿女私情的。 “毓儿,你如实告诉爹,你是怎么认识那个兔崽子的?你要是不说实话,爹就把你关起来,再不许你出门半步。” 冷毓没想到她爹反应这么大。 这和自己预想的果然一样,爹果然会反对她和元宋来往。 这种瞒着长辈私定终身的事是未出阁的女儿来说是很恶劣的事。 冷毓不是那种特别忤逆之人,也不会一味跟她爹抬杠,硬来。 冷凝心转了转眼神,缓和了脸色:“大哥,你别吓着毓儿,要不你和爹先出去,我和她来谈?” 她对冷彻心使了个眼色。 冷凝心久居深宫,于逼问人这事上定然更加娴熟,交给她,也更容易问出他们想听的。 “爹,我们先回去!” “嗯。” 冷天襄和冷彻心一块出去了。 门被关上了,冷凝心打算用怀柔政策,一步步诱导冷毓说出元宋的事来。 冷毓还不知道元宋做了什么,又是怎么惹恼了她祖父和爹爹,只以为是她和元宋小儿女情肠被大人发现了,面对未出阁的女儿和其他男子私相授受,他们才这么生气。 冷天襄和冷彻心走后,冷毓吐了吐舌头。 冷凝心面色端凝,声音却是柔和的:“毓儿,你告诉姑姑,你跟那个叫元宋的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了,姑姑也好帮你去向你祖父还有爹求情。” 同为女人,冷毓面对冷凝心当然比面对冷天襄和冷彻心更容易启齿:“皇后姑姑,这个元宋是我几年前认识的,虽然彼此有意,可是我们也只是书信来往,并没有过分的举动,在他不够格向我们冷家提亲前,我跟他是不会逾越男女之别的。” 冷凝心点头,循循善诱:“嗯,这样做是对的,若他很优秀,姑姑也并不是真的想反对你们交往,毕竟嫁给自己不爱的人,即便是当了皇后也是了无意趣的。” “对不起,姑姑,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冷凝心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无碍。毓儿,你小时候最黏姑姑了,有事情也喜欢跟姑姑分享,这次也不例外是不是?那你告诉姑姑,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历?” 冷毓对冷凝心是不设防的,毕竟冷凝心对她一直都不错。 她毫无防备地和盘托出:“姑姑,元宋他爹叫元慕寒,在翰林院供职,具体是什么官,我也不清楚。他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他有一个精通医术的后娘,后娘对他们很好。在京城也是有名的,随便一打听就知道了。” “那元宋呢?他最近在干什么?” 提起元宋,冷毓脸上浮现些许红晕:“他参军有一年多了,之前屡建奇功,他武功高强,现在在军营应该有一番作为了。” 冷凝心眼中掠过幽暗。 这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之前费心去查那元宋,一两下还查不到什么来历,像是被人刻意隐藏了底细一般,没想到他和冷毓竟然有私交,轻而易举就得到了她想知道的东西。 “好,姑姑对他的情况有个初步了解了,你跟他的事,我会向你爹爹解释,向他求情的。” 冷毓满心感动:“谢姑姑。” 她这一生过的苦,满心期许嫁给皇上却没有得到她想要的爱,她以为姑姑一定懂她的,所以愿意帮她。 冷凝心嘱咐:“为了不惹你爹更加生气,这段日子你就先不要联系那个小子了,等姑姑跟你爹谈一下,听下他的看法再论。” 冷毓乖巧点头:“知道了,姑姑。” “嗯。” 冷凝心安抚住她,便走了出去。 房门直接被下人从外面关上了,冷毓也没说什么。 她知道她的出格行为让她祖父和爹爹生气了,所以爹爹暂时把她关起来,她可以理解。 冷天襄三人重新回到书房,冷彻心按捺不住地问:“问到了吗?毓儿这个死丫头怎么说?” 冷凝心道:“大概底细已经查清楚了,她爹在翰林院供职,叫元慕寒。” 冷天襄捏紧了拳头:“既然查清楚了来历,这就好办了。” “为求稳妥,我再让人详查下。” “嗯。” 冷凝心回皇宫后,第一时间让人去查元慕寒还有京城里有名的民间女大夫,很快元慕寒的底细被扒得一清二楚,就连他的住所都锁定了。 这顺藤摸瓜,查到了元慕寒,萧祈陵,他们和朱太傅的关系,以及在岐城发生的事,一些人物的串联都摸清楚了。 冷凝心眼瞳漆黑,满是怨毒的阴戾:“好啊,难怪本宫查不到什么端倪,原来是躲到本宫眼皮底下了。萧揽袂,你倒是能忍,连亲生儿子到跟前了,你也能按捺住,不闻不问,不露出一点破绽。” 冷凝心眼神死死看着挂架上萧祈陵的画像,眼中的坚狠可以摧毁一切。 她的手越捏越紧,终于一声“咔嚓”,桌沿被她捏碎了一角。 木屑化为刺,扎进她的肉里,她也无知无觉一般,任由鲜血流淌。 旁边的小宫女被吓得大气也不敢出,还是她的贴身嬷嬷走进来,发现她的手心在流血,才惊呼般用手帕给她裹血。 爱而不得的执念化为嫉妒,如同黑色的阴影,吞噬了她。 她以为璇妃那个女人和她的二医院早就死了,没想到她的儿子还活着,阴魂不散地回来了。 第144章 命绝今晚 “不,本宫决不允许,决不允许贱人的儿子抢走属于本宫儿子的一切。” “传太子过来。” 她阴戾出声。 “是,娘娘。” 贴身守卫就要离去,转头又被她叫住:“不必了,无患,你去帮本宫另做一件事。” 岐城。 林娇娘和萧峯南一直都没有真正在一起,即便两个人的关系看起来很好。 张倾倾都经常劝说林娇娘要放过自己,遵从自己的内心,可她始终不为所动。 这马上就是张倾倾十五岁及笄礼了,林娇娘忙里忙外。 可身边有经验的婆子丫鬟,这本来不需要她这般亲力亲为。 张倾倾知道她娘是故意让自己这么忙的,因为萧峯南凭借自己的能力在岐城有了一番作为,很多媒婆见他仍是孤身一人,便张罗着为他相亲。 虽然萧峯南意志坚定,不为所动,可是架不住那么巧,被介绍的一位姑娘正是前段日子被他救过的。 那姑娘生得花容月貌,又年轻,又温柔体贴,关键对萧峯南十分钟爱,死缠住不放,不论如何拒绝都不肯离开,若能在他身边服侍,即便当个奴婢也愿意,这能不让林娇娘产生危机感吗? 她觉得自己不配和萧峯南在一起了,又不是不爱了,日复一日的细水流长,被萧峯南细腻体贴照顾着,就算是磐石也转移了。 林娇娘忙着忙着就因为不小心走了神被针扎了手。 张倾倾见她手指冒血,忙拿手帕为她裹住:“娘,你在想什么呢?” 林娇娘摇头:“娘没想什么,就是一时想岔了。” 张倾倾可不相信,她故意道:“娘,萧叔叔这么好的人,又对你痴心不移,你错过他的话,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林娇娘呵斥她:“倾倾,别胡说,我跟你萧叔叔清清白白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是什么都没有,等过段时间,你想有什么都没机会了。” 张倾倾叹道:“娘亲,明日就是萧叔叔的生辰了,听说那个女人待在他家里已经以女主人的姿态自居了,忙前忙后的,说要好好给他过生辰。这男人啊,本来就没什么自持力,明日倘若萧叔叔被劝着一时喝多了酒,跟那个女人发生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生米煮成熟饭,娘亲,你想后悔也没地哭诉了。” “什么生米煮成熟饭?倾倾,你在哪学来的这词?越来越口无遮拦了。” 张倾倾耸耸肩:“娘,你自己好好想想。” 反正她言尽于此了。 张倾倾出去后,林娇娘的心慌得厉害。 那个女人是怎么对萧峯南死缠烂打的,她也有所耳闻,也很生气,怎么会有那么不知廉耻,主动倒贴男人的女人? 可她干预不了别人,除非她做点什么,把萧峯南变成有主之人。 时间确实是疗伤的最好伤药,经过时间的沉淀,张晋元给她带来的伤害已经慢慢淡去,被她遗忘,反而是萧峯南一直守在她身边,他在她心间留下的印痕越来越深。 她想了一会,觉得这样是不对的,她重新拿起针线,想要摒除心中的杂念,可是越不去想,那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却疯狂地往她脑袋里涌。 不行,出现了危机,萧峯南对她的重要性也就越来越清晰。 她意识到自己不能失去他。 放下了针线,她走到里间,打开了一个放在角落里的木箱。 里面装的都是她这几年给萧峯南准备的,却没有送出去的生辰礼物。 这一次,她不想再逃避自己的内心了,她要把礼物都送出去,和萧峯南说清楚。 可就在她好不容易有了勇气去找萧峯南说清楚的时候,敲了半天他家的门,却没有人来开门。 这个点了,他应该已经回来了才对,毕竟外面一片漆黑。 林娇娘眼里涌现几分酸涩,眼睛红了起来,以为是萧峯南不愿意理自己了。 她想到张倾倾所说,那个女人一直赖在他家,不会这个点还在! 心中有些生气,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不知廉耻? 人一旦开始爱了,就会变得卑微,也容易不撞南墙不死心,她鬼使神差般来到了墙边,准备翻墙进去。 如果萧峯南真的跟那个女人有了私情,不如让她看个明明白白也好死心,她这么安慰自己。 墙很矮,她很容易就翻进去了,院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响都没有,只有她走路发出的细微声响。 月光照出了她的一道影子,投在地上,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心中突然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可是看到亮着光火的屋子,她心里又生出几分胆色。 她上了台阶,伸手去推门。 屋门没有被锁,倒是一推就开了。 她走进去,她思念的人就被人绑住了,头绑在吊在悬梁的绳上,看见她进来,萧峯南身旁的人伸脚踢翻了凳子,另外一个人一拉绳,萧峯南被吊了起来。 勒脖子的痛楚让他很快从昏沉中醒来,他快窒息了,手攥着吊着脖子,还在不断收紧的绳套,用力挣扎,双脚乱蹬,可是无济于事。 “你们是谁?快放开萧大哥,放开她。” 一人阴森道:“想要我们放开他?很简单,帮我们做一件事。” “什么?” 林娇娘的眼泪扑簌而落。 她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看到自己在乎的男人受苦,眼泪却轻而易举掉了下来。 “事后我们可以慢慢谈,不过我可以告诉你,要你帮的忙会伤害到你的好朋友元慕寒夫妇,你愿意吗?” “元慕寒?窕妹?” 林娇娘瞪着眼睛,嗫嚅着,有些不敢置信。 自从元慕寒一家搬去京城,为了彼此安全,他们都很少联系了,没想到会有他们的仇家过来用萧峯南的性命威胁她伤害他们。 “若我不愿意呢?” “很简单,他死。” 跟林娇娘谈判之人眼中闪过狠戾,凶暴的语气立刻让扯住吊绳的人用力一扯。 萧峯南再次被吊到了一个新高度,套住他脖子的绳套收得更紧了,他脖子被勒出一圈肉,从脖子到整个脸都是发红的。 他面色扭曲,忍得很辛苦。 林娇娘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那谈判之人阴狠道:“怎样?还要继续玩这个心理战术的游戏吗?我们输了不要紧,可是你在乎的小情郎可就要命绝今晚了。” 第145章 皇帝之火 林娇娘忍得眼睛发红,眼角沁出泪来。 手死死紧握成拳,她知道,这两个人这样威胁她,要她做的一定不是什么良善之事。 可她真的不能眼睁睁看着萧峯南死在她的面前,脑海中晃过许多关于她和萧峯南的记忆,萧峯南为她做的桩桩件件。 “啊……” 萧峯南的脖子被绳套勒着,他痛苦的叫声回荡在她的耳边。 她没办法再看着他受苦了。 “好,我答应你们。无论要我做什么,我都可以接受,只求你们放过萧大哥。” 其中一人松了手中牵引绳,萧峯南慢慢被放了下来。 林娇娘奔到他的身边,抱住了他,泪如雨下。 一人微挑眉,戾声:“收拾收拾,随我们一起去京城。” 元慕寒正在帮姚窕翻晒草药,突然姚窕兴冲冲地走进来,手中扬着什么东西。 元慕寒停下翻晒药材的手,语气温柔:“娘子,怎么了?什么事这么高兴啊?宋儿来信了?” 他眼中绽放光芒,看到姚窕手中的信,还以为是元宋寄来的。 姚窕喘了口气,摇头道:“不是元宋,是娇娘,娇娘来信了。她说过日子就要举家来京城,让我们赶紧给她寻一处好住所,还要跟我们当邻居呢!” 元慕寒虽然惊喜,却也意外:“好端端的,林娇娘怎么突然要搬过来了?萧峯南也一起来吗?” “应该是。” 虽然林娇娘在信中没有提及,可是在姚窕看来,这两个人就是一对了,形影不离的,林娇娘要来京城,萧峯南当然也要来了。 “相公,这两天你赶紧物色一下附近哪里有比较好地段的房屋要出售,我们买下来,等娇娘她们过来,也不至于没个住所。” “好,这件事交给我办。” 元慕寒当然也希望林娇娘能来,给姚窕做伴,她性子不是特别跳跃活泼,和京城官员的夫人又聊不到一块去,若能旧友重聚,当然是最好的。 五日后,林娇娘拖家带口来了京城,元慕寒夫妇带着几个孩子亲自去城外迎接。 可是看到了林娇娘还有她两个女儿从马车里下车,却始终不见萧峯南。 元慕寒夫妇走时,林娇娘和萧峯南关系并不好,还在僵持阶段,所以姚窕也不敢贸然乱问。 夫妻俩和林娇娘叙旧,说了好一会话,才一起入京。 楚红准备了一大桌酒席,为林娇娘等人接风洗尘。 众人吃得正欢畅,元雪问道:“林姨,怎么不见萧峯南叔叔?他在哪里?” 林娇娘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等她再绽开笑颜,也百般不自然:“雪儿,你萧峯南叔叔在岐城还有一点事要做,所以这次没有一起过来,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 “嗯。” 姚窕可不想大家在吃饭的时候,气氛就不对了,忙转移话题:“雪儿,你别一直烦你林姨了,快尝尝你楚红阿姨做的这个玫瑰酥。” “好。” 元雪顾着吃,暂时将萧峯南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吃过饭,元慕寒夫妇又带林娇娘去了为她买的房子,就紧挨着元家,虽然不大,胜在环境幽雅,构造赏心悦目。 张婧婧和张倾倾都很喜欢,忙着去看自己房间了。 时隔多年,张倾倾和元澈没有见过面,张倾倾对他那份狂热已经散去,年少炽热到了一定的年纪就会渐渐冷静下来。 反倒是元萧故意逗元澈,用肩膀碰了碰他的:“二弟,几年不见,你看张倾倾都长成大姑娘了,多漂亮啊!” 元澈并没有什么动触,反而白了他一眼:“你要是喜欢,不如娶了她?” “那怎么行?你大哥我心里已经有人了。” “那有什么关系,让朱颜当二房不就好了。” 元萧猛地瞪起眼,狠狠瞪了元澈一眼:“你这臭小子,真是不解风情。” 现在,他跟元宋都有了喜欢的人,唯独元澈他还情识未开,他真好奇他到底会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众人帮林娇娘一家人一起收拾屋子,忙活了一个下午,房屋这才弄得像模像样的。 大家也累了,各自回去休息。 林娇娘刚闲下来在床边坐下,她卧房大门是开着的,一枚飞镖从外面射了进来,裹着劲风直直插入她一侧床架。 林娇娘心中一惊,抬头望去,窗边一抹身影一闪而过。 她不敢去探究,惊恐嗫嚅着,抖着手将嵌入床架上的飞镖拔了出来。 飞镖上钉了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尽快完成任务。 林娇娘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捏着纸的手也不受控制变得颤抖起来。 回到家的姚窕心里感觉有些不安,她回想着林娇娘白天的表情,她见了自己,似乎没有多么欣喜,反而频频走神,好像有心事一样。 她想了一会,忍不住问元慕寒:“相公,你有没有觉得娇娘有点异常?” “哪里异常了?” “说不上来。” 元慕寒握住她的双肩,失笑:“别疑神疑鬼了,你们两个就是太久没见了,所以有点生疏了,等你们多相处几日,就会回到当初了。” “嗯。” 姚窕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娇娘她看起来好好的,能出什么事呢? 后几日,都是风平浪静的,她和林娇娘每日见面,话多了起来,亲密如当初,她便真的觉得自己想多了。 现在相处越来越自如,她也好意思过问萧峯南的事了。 “娇娘,你跟萧大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两个还没和好吗?” 林娇娘看了她一眼,这两日她已经做好心理建树,能从容回答姚窕的疑问了。 “我们两个本来就没在一起过,何来的和好?” 姚窕叹了口气,她没想到林娇娘这么执拗,过去好几年了,还不肯迈过心里那道坎。 “唉,那你打算和他一直这么下去?” “不知道。” 林娇娘说着模棱两可的答案。 感情之事不能勉强,姚窕她也只能叹息,却不能去干涉什么。 “好了,不提他了,我们来看看这个香,你觉得味道好闻吗?我新研制出来的……” 金銮殿上,萧祈元跪在地上,正被萧揽袂当着众大臣在厉声责骂。 前段时间,由于暴雨,金方水利桥坍塌,暴雨倒灌进良田,掩没了无数田产和村庄,百姓流离失所。 萧揽袂本来派了顾源前去治理水患,顺便修好金方水利桥,可萧祈元主动请缨去办,可却将这桩差事办砸了。 第146章 一见钟情 萧揽袂这才雷霆震怒。 萧祈元还是很怕他的,因为不仅冷凝心对他从小严厉,萧揽袂也是。 至于借口嘛,就是那一句:身为太子,以后要继承大统,责任重大,不可不严苛。 萧祈元要强,也是很想办好差事,让萧揽袂刮目相看的。 比起冷凝心,他其实更想得到萧揽袂这个父皇的赞扬。 可似乎,他这个父皇对他从来只有不满。 “父皇,这一次是儿臣办事不力,没有如约完成修好桥梁的任务,导致更多的百姓遭遇水祸,儿臣愿领罚,不过希望父皇可以再给儿臣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儿臣一定可以弥补的。” “不必了,没用的废物,办不好朕交给你的差事,惹得民怨沸腾,朕这一次要亲自前往灾区,给你收拾烂摊子。” 这是萧揽袂和朱太傅联手设的一场局,假借修复水利工程失利一事对萧祈元发难,再趁机出宫,再让人安排杀手进行刺杀,得萧祈陵相救,最后父子相认。 萧祈陵若要回宫,总要一个合适的契机,不能说接回宫就接回宫的。 皇帝龙威震怒,何况攸关百姓,语气又这么决绝,朝臣眼睁睁看着太子被骂,一时却不敢相劝。 因为皇上一向温厚,很少在大殿上发火,这次气成这样,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萧祈元受了气,吃了瘪,离开了皇宫。 他满肚子怨气要发泄,阴郁着脸,如同恶修罗一般,旁人见了他,纷纷避让。 他不想回东宫,便漫无目的让马车疾驰在大街上。 姚窕和林娇娘逛街,萧祈元的马车横冲直撞,十分嚣张,要不是避让得快,非得被卷到车轱辘下面不可。 竟然有人这么猖狂,当街纵马伤人。 元雪护住了姚窕和林娇娘,看了一眼身后,一路狼藉,都是眼前这辆嚣张的马车弄得。 她气得叉腰,指着马车里的人大喝:“里面的人给本姑娘滚出来,哪有人这样的?你们知不知道当街纵马,差点把我娘磕着了。” 萧祈元正愁怨气无处发泄,结果就有人撞到枪口上来,他怎么能放过? 手一捏车帘,他半张脸探了出来,本来满脸阴郁,可是看到元雪的她,萧祈元怔住了。 元雪是长得很美,可是身为东宫太子他什么女人没见过,东宫的嫔妃也是一个赛一个,他平日里看着都没有什么感觉,那些女人都是他闲来无事呷玩还有生气时的出气筒。 可看见元雪,他的心竟然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喂?你怎么不说话?傻了不成?还看什么,再看,本姑娘戳瞎你的双眼。” 元雪本来就被他肆意让下人纵马伤人的事气到,现在这个臭流氓又这么色咪咪盯着她,她能不更气吗? 萧祈元还没先出声呢,车夫不满了。 他怒骂道:“臭丫头,你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 姚窕看着,只觉得坐在马车里的人跟萧祈陵有些相似,这人一身华服,下人又傲慢嚣张,难不成? 她忙伸手将元雪扯到身边,呵斥元雪:“雪儿,你住嘴。” 元雪不解:“娘!” 她喊了一句,不解又愤怒。 娘从来不是个畏惧强权的人,今日本来就是这纵马伤人之人不对,为什么她娘要呵斥她? 姚窕暂时不想惹上麻烦,坐在马车里的若真是当今太子萧祈元,被他盯上,他们只有吃不了,兜着走。 在没有将对方一击致命的能力之前,最好保存实力,能避就避。 元雪被姚窕扯走,车夫轻哼了一声。 他正准备扬鞭策马,让马车继续前进,萧祈元却道:“吕凯,待会你让人打探一下,刚才得罪孤的那对母女俩到底是什么身份。” 车夫还以为萧祈元不满她们的顶撞,要跟她们算账呢! 太子睚眦必报也不是第一次了。 他阴笑着回答:“是,太子殿下。” 元雪被姚窕拖回家中,到了家,她终于无法忍耐,用力扯开了姚窕。 “娘,你把我拽疼了?是那个人理亏,我们到底为什么要怕他?” 元雪揉着被姚窕掐痛的手臂,不满又委屈。 她今天实在不能理解姚窕的反常举动。 姚窕却暗暗松了口气:“雪儿,为娘要是不拉你回来,我们两个都有可能殒命。” 元雪不相信,不服气:“殒命?娘,你在开玩笑!光天化日之下,那个人能对我们做什么?一双眼贼兮兮的,满脸秽光,他要是敢乱来,我们可以马上送他去见官。” 这一番义愤填膺,大言不惭听得姚窕直摇头:“雪儿,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是谁?天王老子不成?” 姚窕叹道:“也差不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东宫太子萧祈元。” “太子,就他?” 元雪惊叫出声,很不屑,语气还有些藐视。 一旁的林娇娘听得也是心里吃了一惊。 “窕妹,你如何得知的?” “难道你们没觉得他跟某个人长得有几分相似?” 元雪冷静下来思考,很快想到了:“七皇子。” 姚窕点头。 “那也不能就断定他是太子啊!” “即便不是太子,也是个皇子。” 元雪仍愤愤:“就算是皇子又如何?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是皇子?” 姚窕看着她,又忍不住摇头。 这孩子,被宠坏了,都不知道人间险恶,还是太年轻了。 不过她断定今天撞上的那晦气就是萧祈元。 她看书的时候,书中有写萧揽袂一共生了四个儿子,除了萧祈元和萧祈陵,另外两位皇子早就被皇后一党打磨得毫无棱角了,平时为了谋生存要夹着尾巴做人。 皇后一党也紧盯他们,随时准备将他们拉下马,他们怎么敢让人当街纵马伤人? 只有萧祈元敢这么做! 萧祈元在外面发泄够了,回到东宫,平日里甚宠爱的侍妾娄侧妃凑了上来,直接就坐上了他的大腿,给他献茶。 萧祈元喝了一口,伸手一捏娄侧妃下巴,吻了下去。 娄侧妃热情回应他,可平日里萧祈元最爱做的事,今日越觉得越做越索然无味。 他放下了茶盏,也将娄侧妃推了下去。 娄侧妃猝不及防被他推下去,险些摔倒,整个人呆住。 随后,她又笑成一朵花,媚意横生:“太子殿下,您怎么了?平日里你不是最喜欢妾身的服侍?” 烦躁拢上心头,萧祈元脑海中出现的却是元雪的脸。 第147章 狗太子 “滚开。” 娄侧妃被他怒斥,可不敢再上前了,怯弱地站在一边。 她不明白太子今日怎么这么大火气。 以前就算有火气,也不会朝她发的。 “还不滚?” 萧祈元越看她越心烦。 娄侧妃连待在这也不敢了,忙走开了。 萧祈元伸手一拿茶杯,将杯中水一饮而尽。 手指捏着茶杯的边缘,最终茶杯被他捏碎。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对那个女人着迷了一般,难不成一见钟情这种事还会发生在他的身上不成? 手下人很快查到元雪的底细,赶紧回来告诉了萧祈元。 萧祈元知道了元雪父亲元慕寒在翰林院任职。 “好啊,原来这小蹄子的父亲在翰林院任职,这便好办了。” 他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满眼秽光。 手下人也是惯常给他出馊主意,帮助他强抢民女,逼良为娼之事没少干。 他马上就谄声献媚:“太子殿下,既然那女子的父亲在翰林院当个小官,我们想要拿捏他们易如反掌,不如就用以前的办法如法炮制?” 萧祈元极为认同:“嗯,去。” 他眼中那抹秽光变成了占有欲。 他看上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 这边林娇娘还没下手,准备做点什么,元慕寒先出事了。 他被人举报拿翰林院珍贵字画出去售卖,中饱私囊。 其实举报的弹劾奏章压根没到萧揽袂那里去,现在萧祈元在帮萧揽袂处理朝政,折子他会先看一遍,最后再给萧揽袂过目。 弹劾的奏折到他这里就被拦下了,萧揽袂并不知道这件事情,可是元慕寒下朝后却没有回来。 姚窕等到下午,还不见人回来。 平时元慕寒下了朝最多去书店逛逛,买两本书,不会在外面逗留太久的。 她担忧他出了事,饭也吃不下,就使了新钱,托人去打听了。 一打听,元慕寒果然出了事。 “元夫人,元大人下了早朝,离宫之前就被扣下了,是东宫太子府的人亲自捉拿,将他下狱的。” 姚窕身体僵了一下,周身突然有些发寒。 那个萧祈元…… “可有打探到所为何事?” “好像是元大人偷拿翰林院珍贵名迹字画去卖,被人举报了。” 姚窕当即驳斥:“怎么可能?我相公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鸡鸣狗盗之事?何况我家又不缺银子使。” 她赚的银子,随便捐个官当都可以,哪里需要元慕寒去偷盗字画去卖? “我们也不相信呐!可是捉贼拿赃,太子那边似乎掌握了证据。” 姚窕更心慌地厉害。 萧祈元突然对元慕寒出手,这到底是冷凝心授意还是因为前两日她和元雪在街上冒犯了他? 不过不管何种原因,元慕寒他既然有危险,她身为他的娘子就不能袖手不管。 姚窕在这没有熟人,除了朱太傅一家和林娇娘。 现在还没有摸清敌方到底想做什么,怕连累朱府,她也不敢贸贸然去接触朱太傅。 她先找到了林娇娘,和她商量对策。 林娇娘听到了元慕寒被东宫太子的人擒拿也是大吃一惊。 皇后不是让她这边下手吗?怎么东宫太子先行动了? “娇娘,你说这会不会是那个恶毒皇后授意她儿子这么做的?我们的身份还有七皇子的身份已经暴露了?” 林娇娘一口否定:“不可能。” 姚窕狐疑地看着她:“怎么说?” “窕妹,你看嘛!目前来说,我们跟那个皇后压根没有抗衡的能力,要是她知道了一切,怎么可能先从元相公那里入手?直接将我们都抓去,一网打尽不更好?先打草惊蛇,反而会给了七皇子逃走的机会。” 林娇娘是不相信冷凝心指使萧祈元对元慕寒下手,如果那样的话,她就没必要让人安排她入京了。 她就是想在不惊动皇上的前提下,悄然灭了姚窕等人。 姚窕点头,觉得林娇娘说的很有道理。 元雪从朱太傅家回来后,姚窕就告诉了她元慕寒的事。 元雪急得不行,先前被萧祈元挑起的,好不容易熄灭的怒火再次旺盛起来。 “这个无良暴君,上次骂了他一顿,他不知悔改竟然还报复我们,找我们的茬。” 她很是愤愤不平。 元雪第一反应想到萧祈元是在报复上次她们一行人没有跟其他人一样对他毕恭毕敬,即便被欺负了,也要赔笑脸。 姚窕被她这样一说,也开始往这个方面想了。 既然是冲着她们来的,那元慕寒暂时不会有事,那个狗太子一定会借此威胁来找她们的茬。 姚窕不担心自己,她更担心元雪,毕竟元雪年纪还小,沉不住气。 她郑重嘱咐:“雪儿,不管那个狗太子要做什么,你都不可以理会,如果他让人找你,或者用你爹爹的性命威胁你,也不要理会,娘会出面的。” “娘。” 元雪嘁叫了一声。 姚窕难得对她重了声:“听我的。” 元雪在她严厉又担忧的目光下只能点头:“是,娘亲。” “嗯。” 有了元雪的保证,姚窕内心稍安。 虽然元雪有些冲动,但是还是很听她话,尊敬她的。 姚窕也没往萧祈元冲着元雪的美色才搞出这么一出,毕竟萧祈元身为东宫太子,要什么女人没有,用的着这么大费周章? 没有明确敌人到底要做什么,姚窕等人也只得按兵不动。 而林娇娘倒是想给冷凝心的人报信,可向来只有对方找她的份,她联络不上那边。 她对姚窕有情谊,也确实舍不得下手。 若是萧祈元动手了,她心里的负罪感还能少一点。 当天什么事都没有,姚窕和元慕寒感情深,毕竟舍不得他受苦,第二日还是去托人再去打探消息了,朱太傅那,她也悄悄让人去送信了。 元雪在家按捺不住,想要出门,才刚走出去,两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其中一个人她认识,是那个狗太子的车夫。 “是你。” 她对着那个车夫,挑起了眉头。 车夫仍然一脸冷漠沉肃:“元雪姑娘,我家太子有请。” 这连她叫什么名字都给打探清楚了,不冲着她来的是什么。 “好,我去。” 元雪不是忘记了姚窕的嘱托,她就是想看看那个狗太子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元雪上了来接她的马车。 第148章 施救之人 林娇娘看着马车远去,手指抠着门框,暗暗悬起了心。 可她什么也不能做,甚至不能马上将姚窕喊回来。 元雪坐着马车到了一个客栈,被安排到了一个雅间。 有人送茶水和糕点进来,倒是好好伺候着,看起来并不想为难她。 没过多久,萧祈元的身影就出现在了门口,他没有立刻走进来,反而站在了门口,望着里面的她。 元雪讽刺一笑:“怎么,太子殿下有本事构陷我爹,让他下狱,现在却没本事进来见我?难不成心虚了?你还不敢把我带去东宫见面,在这种地方见我,难不成东宫有母老虎?看来你这个太子当得也不是很肆无忌惮,憋屈得很呐!” 她听爹娘和哥哥说了不少,太子暴虐无良,却甚害怕他的母后还有舅舅一家,这娶的东宫太子妃也是冷家女儿,可不是被压制得死死的! “还是那么伶牙俐齿,孤喜欢。” 萧祈元一收手中折扇,踏了进来。 房门被人从外面关上。 元雪的手不自觉攥紧了桌沿。 萧祈元发现了她的异常和不自然,傲蔑一笑:“怎么,元雪姑娘很紧张?” 元雪将手拿下,任由宽大的袖袍垂了下来:“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你这么美,鬼是不敢靠近你,也没有鬼敢跟孤抢女人。” 萧祈元一边说着轻佻的话,一边朝元雪靠近。 元雪紧张地吞咽了一口口子,身子往后退,大喊道:“你站住,别过来了。” “孤偏要过来,你能如何?” 他更大胆往前走。 元雪气急,她知道靠自己的力气压根没办法跟萧祈元斡旋,她又不像自己几个哥哥会武功。 情急之下,她伸手拔下了插在发间的簪子,将尖锐的一端抵住了自己的脖子:“别过来,你再靠近,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萧祈元果然停住了脚步,可他不得到元雪是不会罢休的。 “贱女人,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要是今日不从了孤,孤就让你那个爹死无葬身之地。” 尖锐的一端抵住元雪的脖子,本来沁出了血,可是萧祈元用父亲要挟,这让元雪坚定的内心又动摇起来。 萧祈元看到她动摇了,眼角眉梢开始有得意之色在流淌。 “这就对了嘛!你要是宁死不屈,死死护住贞洁,你爹可就要性命不保了。不如从了孤,做孤的女人,以后孤会好好对你的。” 动摇也只是一刹那,很快,尖锐的簪子又更深往脖子肌肤刺去,血珠再次冒出。 元雪怒然:“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快放了我爹,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祈元傲横道:“你能怎么让孤吃不了,兜着走?” 元雪想到了萧祈陵,只要他去皇上那里参一本,弹劾萧祈元以权谋私,陷害忠良,不怕爹爹不能不脱险。 可是话到嘴边了,元雪还是没说出来。 现在七皇子的身份还无人知晓,眼下不能暴露。 她欲言又止让萧祈元的态度更为嚣张起来,在他看来,元雪这个丫头片子压根没辙,不过是想拖延些时间,唬住他罢了。 他哼声:“臭丫头,怎么不说了?是不是压根就没辙?你今日若是没有寻到脱身之法,不如乖乖就范。” 萧祈元没有耐心跟她耗下去了,直接一掌击向元雪手腕。 元雪手腕吃痛,倏忽松开了手,簪子从她手中滑落。 萧祈元一下子就来到了她的身边,双手抓住了元雪的手腕。 “好乖乖,你就从了孤,孤喜欢你,绝不会委屈你的。” 萧祈元的唇就要往下亲,可元雪不知道突然从哪里来的大力气,一个使力,竟然推开了他。 元雪本来就挺暴脾气的,这样被人欺压羞辱,她想也没想,直接给了萧祈元一个巴掌。 萧祈元被打懵了,半天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从出生就被立为太子,受尽尊荣和宠爱,何曾受过女人的掌掴,就算是母后也没打过他。 萧祈元瞬间暴怒,双目血红撕裂,如同发怒的野兽。 他双手抓住元雪的肩膀,一把将她摔到了桌上,桌上的茶盏托盘哐啷往下掉。 萧祈元没有心思去管,被怒火占据大脑的他一门心思就是要征服元雪,让元雪为他臣服。 元雪被压在桌上,惊恐大叫,双腿乱蹬。 萧祈元身体往下的时候正好被元雪蹬过来的双脚踹翻。 元雪她趁机逃离禁锢,跑到了门边,可房门被从外边锁住,她压根打不开。 元雪拼命去拉门栓,去拍门,却无济于事。 她眼中沁出泪来,整个人绝望极了。 萧祈元从地上爬了起来,就看着元雪像个跳梁小丑般想要打开门。 她的惧怕,她的痛苦,她的绝望让他心里好受了许多,也不急着去抓她了。 他要让她好好尝一尝绝望的滋味,敢忤逆她,就让她上天入地都无门。 元雪弄不开门,从地上捡起一块被砸碎的茶盏碎片,对着萧祈元:“畜生,你别过来,你敢伤害我,我就跟你拼了。” “你以为你这点微末伎俩,孤看的上?” 萧祈元一下又来到她的身边,将她手中的茶盏碎片劈落,禁锢着她的双手,将她困在了自己和门之前。 “看来你更喜欢孤对你粗暴点。” 唇亲下去,脖子上湿热的气息,让元雪胸腔震出撕裂般的叫声。 “禽兽,你放开我。” “快放开我。” “呜呜呜……你不能这么对我。滚开……” 萧祈元听着她的谩骂,现在不觉得愠怒了,反而有种征服了元雪的痛快感。 很刺激,很好! 他大脑皮层兴奋着,正待有下一步举动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哀嚎。 萧祈元猛地抬起了头,又没听到声音了,也没看到本该守在门口的影子,他有些慌了。 他放开了元雪,正准备去一探究竟时,房门突然被撞开,一身着黑袍,带着面具,看不清容颜的人闯了进来。 他来去如风,很快将元雪带走了,萧祈元甚至反应不过来。 等萧祈元反应过来,黑影和元雪都消失了。 萧祈元走出去,他几个护卫已经倒地,昏迷不醒。 他气坏了,大骂:“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 他更气的是到嘴的美味都能被人抢走。 一农院,元雪对着打起来的一桶水洗了脸,擦干净脸上的脏污和泪痕。 救她出来的男子已经将连衣帽取下,长身微歪靠在一根柱子旁边,不过面具并未取下。 元雪看着他,打量了一会,好奇问道:“你是谁?” 第149章 像我死去的妹妹 黑袍男子牵起唇角:“这重要吗?” “是不重要,那你为什么救我?” 这个对元雪来说,她觉得很重要。 黑袍男子看了她一眼,本不欲回答,可是看着她清澈的双眼,那纯真如同他心中的那抹影子,他还是回答了她:“因为你很像我死去的妹妹。” 像一个死人! 元雪看向他的眼睛,他那双冷漠的眼睛浮起显而易见的悲伤。 “她是怎么死的?” 元雪心口微窒。 黑袍男子没有再给她解释了。 跟她解释也没有意义,两个人不过萍水相逢。 这一次见过就不会再见了。 “你家在何处?我送你回去!” 他既然不想说,元雪也不会一直追问。 她跟黑袍男子说了个地址,黑袍男子运轻功送她回去。 姚窕正回来,发现元雪不在家,正急得不行。 元雪被一黑袍男子裹挟着从天而降。 姚窕看见她,脸上浮现出惊喜来:“雪儿,你去哪了?可把娘急死了!” 她还以为她被萧祈元那个禽兽抓走了。 元雪也不敢跟姚窕说,怕她担心。 “娘,我刚才出去了一会,路上遇上两个流氓,险些被欺负了,是这位公子人好,武功又高,救了我。” 姚窕看向黑袍男子,他朝她微微点头。 “敢问公子贵姓?” “鄙人贱姓陈。” “陈公子,多谢你救了小女。请进来喝盏茶!” 黑袍男子摇头:“不用了,告辞。” 他飞身离去,没有丝毫犹豫。 元雪看得倒是一脸不舍。 “怎么着?人家英雄救美,你就喜欢上人家了?”姚窕打趣道。 元雪生得貌美,这周边喜欢她的人不少,很多都想上门提亲,可元雪心气高,一个都没看上。 原来她喜欢这种高冷调调的男人! “我才没有,娘,你别胡说。” 元雪害羞了,嘴硬回答。 “好,娘不多说,你们若有缘自会相见,进去!” 林娇娘躲在暗处,看着元雪平安无事回来了。 到底是谁救了她? 她刚回到家中,一枚飞钉从她耳边呼啸而过,钉在了一旁的门上。 林娇娘回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她用力拔下钉子,上面插着一纸条,纸条只有一句:三日内再不动手,萧峯南命休矢! 林娇娘瞳孔放大,被惊恐之色占据。 她一下子乱了,脑海中只能想到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也要让萧峯南活着! 看来萧祈元所作所为,冷凝心确实不知道,萧祈元是为一己之私才报复元家。 “送信之人不必再躲躲藏藏了,速出来,我要重要的事要禀报皇后。” 林娇娘站在原地等了一会,一黑衣男子出现。 林娇娘转过身,看到了一张全然陌生的脸。 但只要是皇后那边的人,就会令她心生厌恶。 她冷着脸道:“你回去跟皇后说,让她的儿子不要再出手对付元家了,以免扰乱我们的计划。” 黑衣男子显然不知道此事,他厉声:“太子做了什么?” “不妨让皇后娘娘亲自去问。” 萧祈元若能被那个恶毒的皇后责罚一顿,她心里的负疚能减轻,也算给元雪报仇了。 黑衣男子闪身不见人影。 他立即返回皇宫,向冷凝心禀报了此事,萧祈元这边还没消气呢,就被冷凝心的人过来,请他入宫。 萧祈元对一向对他严苛的冷凝心极为忌惮。 他不敢拖延,掷掉了手中的鞭子随冷凝心派来请的人入了宫。 到了冷凝心跟前,他还没跪下请安呢,冷凝心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没用的废物,不能帮本宫就算了,竟然还给本宫添乱。” 萧祈元伸手捂住被打得火辣辣的脸颊,不敢发怒,只敢小声委屈:“母后,儿臣犯了什么错,竟然惹得您如此雷霆发怒?” “什么错?你自己心里不清楚?” 萧祈元一脸无辜:“儿臣确实不知。” “元家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也不要再出手对付元家任何一个人,若坏了本宫的计划,本宫饶不了你。” 萧祈元才知道冷凝心为什么生气。 “母后,您到底想做什么?” 她有计划,在筹谋大计,为何不让他知道? “不需要你多言,总之,你不要再插手元家的事,再敢乱来,本宫绝不姑息。” 萧祈元怯弱地站在一边,可心里却十分怨恨。 她总是这样,瞧不起他,把他当废物,即便有计划,要做什么大事,也从来不肯让他知道。 他在她的眼里就是这么地没用。 “快滚!” 冷凝心还在气头上,说出来的话极为刻薄。 萧祈元敢怒不敢言。 良久,他放下手,拱手行礼:“儿臣告退。” 回到东宫,他又发了好一通火,屋子里被肆虐得不成样子。 下人们都躲得远远地,唯恐成了这位太子的炮轰对象。 萧祈元将屋子里一通乱砸,却压根没有解气,他对着外面怒吼:“冷勤,进来。” 一黑衣男子走了进来,拱手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你给孤再想个对策,这次孤一定要得到那个臭丫头。” 母后不让他做的事,这一次,他偏要做,否则他永远只能成为母后的傀儡,做不成大事。 “是,太子殿下。” 黑衣男子垂眸,眸中掠过一抹幽深狡冷的笑意。 太子越放肆,越忤逆越好。 元慕寒被从大牢里放了出来,上面的官员说已经查清他是冤枉的,所以才赦免了他。 这其实是冷凝心授意人给他洗刷冤屈,放他出来的。 计划还未施展,怎么可以打草惊蛇? 姚窕看到元慕寒回来,整个人既惊讶又欣喜。 她拉着元慕寒的衣袖转圈圈:“相公,你怎么出来了?谁把你从牢里放出来的?” 元慕寒温和一笑:“虚惊一场,已经查清了,翰林院的字画被偷一事与我无关,所以皇上让人将我放了。” “原来如此。” 姚窕有些意外,没想到萧揽袂会为元慕寒出头。 她到现在都还没将元慕寒被下狱一事告知萧祈陵呢! 萧祈陵最近离开京城,被皇帝授意去办事了,暂时也没回来。 既然是虚惊一场,元慕寒夫妻俩也没什么好追究的,只剩下团聚的欢喜了。 萧祈元暂时也没来找元雪的麻烦。 三天后。 姚窕在整理草药,看着一旁帮她一起整理的林娇娘愁眉不展的,遂道:“娇娘,你怎么了?怎么闷闷不乐的?” 第150章 暗算 林娇娘叹了口气:“最近总感觉不顺,也不知道是不是犯太岁。” “那不如明天我陪你去上香,求个心安?” 姚窕可是记得以前在岐城林娇娘很喜欢去寺庙,拜佛求神的,自从她来到京城,一次都没去过,想来也是人生地不熟。 她觉得不自在,自然各种不顺了。 “真的吗?” 林娇娘拉住她的手,一脸惊喜的样子。 姚窕点头:“嗯。” 瞧把她高兴的,不就上个香吗? 古人求神拜佛可真是虔诚。 两个人约定好,次日一早,她们就动身去附近的寺庙去上香,在元慕寒看来,这是积福的好事,所以她也不会阻拦。 两个人租了一辆马车,看着车夫,姚窕心里涌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这股感觉来得莫名其妙。 姚窕只当自己跟这个人不投眼缘。 路上颠颠簸簸,姚窕也没在意,这两日天气不太好,下了雨,路不好走,也实属正常。 可下了马车,姚窕没看到寺庙,只看到了四周险峻的山峰。 “娇娘,这是怎么回事?”姚窕疑惑道。 去祭拜上香的寺庙并不是姚窕选的,她怎么被林娇娘带到这种地方来了? 林娇娘稳住情绪:“窕妹,听说越难到达的寺庙,拜佛许愿更灵,所以我才选了这,清灵寺就在这山上,爬上去就是。” “你确定?” 林娇娘扯了扯她的衣袖:“窕妹,你既然都答应人家过来了,这不管是多么艰难险阻,你都要陪我。” “行,不就是爬山嘛!” 姚窕觉得她权当锻炼身体了。 两个人搀扶着往山上走,可是真上去了,四周一片荒芜的,哪有寺庙? “娇娘,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姚窕对她还是十分信任的,并没有想过她会害她。 “没有错的,我们往前走走。” 大概是紧张,林娇娘拽着姚窕的手用了很大力气,她的手心也在流汗。 姚窕意识到不对劲,一把扯开她的手:“不要往前了,前面林木茂盛,野草长的都比人高了,只怕有危险,我们下山去,另寻一处寺庙上香拜祭。” 林娇娘知道她怀疑什么了,便没再执意劝说:“那可能我被人骗了。” 她挽着姚窕的手往山下走,眼神一闪,借故就崴了脚,整个人往前歪去。 这四周都是那种边缘锋利的藤草,这一跌,手掌心和手腕都被搁破。 “好痛啊!” 姚窕反过身,见她跌倒,忙扶起她,随后看到她手流血了,便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流血了?” “不小心被藤草割伤了,好痛啊,流这么多血,怕是没办法走下山了,得要先止血才行。” “那边可能会有止血的草药,窕妹,你能帮我采一点过来吗?” 姚窕已然发觉不对劲,她不知道林娇娘到底想做什么,只能装作配合:“好,那你等我一下。” 实则,她只是稍微走远了一点,幸亏野草长得高,林娇娘也看不见她。 等她回来,完好无损,手里还拿着草药,林娇娘瞳孔骤然紧缩。 姚窕只当没看见她那副吃惊的表情,而是走到她身边,关切道:“还能忍受吗?” 林娇娘点头。 “那我给你上药,你忍着点痛。” “好。” 姚窕给她上药的时候,林娇娘忍不住试探:“窕妹,你去那边采药,那边的野草长得更高,你有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可能很多毒蛇猛兽会躲在里面。” “没事。” 姚窕麻利给她上好药,还撕了裙摆上一块布料给她包扎。 “娇娘,我搀着你走,这样你能轻松点。” 林娇娘抿了一下唇,点头。 “窕妹,对不起,我不想伤害你,可是我更不能看着萧峯南被他们害死。” 她知道有人一路跟随着她们,也知道跟随之人所在方位,走了一段路,视线开阔些,她故意大喊:“窕妹,小心,你左边有坏人。” 姚窕几乎是下意识看过去,还真的有个男人。 他一双眼烁利又可怕。 “你是谁?” 姚窕怒喝。 林娇娘袖手一扬,一把白粉往姚窕脸上撒去,大部分被她吸入鼻腔。 姚窕脚下踉跄了下,身形开始站不稳,直接晕了过去。 跟随的男人跳了出来。 林娇娘有些生气:“你可真是废物。” 她都把人带到这里来了,按理来说,搞定姚窕是他们的事,结果还是让她出马。 她并不想让姚窕看到她对她动手。 男子厉眼剜了她一眼,也不理会她,直接将昏倒在地上的姚窕抱了起来。 这山上寺庙没有,山洞却很多。 男子将姚窕放在地上,对林娇娘道:“我来守着她,你完成你未完成的事情。” 林娇娘看了姚窕一眼,有些不忍心,可是为了保住萧峯南的性命,这抹不忍心只能摒除。 “等我完成了你们交代我做的事?你们是否会如约放了萧大哥?” “那个废物,不放了,还留着继续吃闲饭?” 林娇娘点头:“好,希望你们说到做到。” 她离开了山洞,下了山。 一到元慕寒跟前,她就转换了一种神色,整个人极为慌张和惊恐。 “元相公,不好了,我和窕妹去山上寺庙上香,不料在途中遇到一伙劫匪,窕妹现在被他们抓走了。你快想办法救救她!” 元慕寒一脸不可置信道:“劫匪?这是真的吗?” “是啊,窕妹拼死护我,让我回来报信,你们赶紧去救她,若晚点,那群凶残的劫匪还指不定把她怎样。” 元慕寒对林娇娘也是相当信任,压根没想过她会害他们,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好,我马上去找人。” 他去了朱太傅家,跟他言明此事,朱太傅也信以为真,马上就让他带着元萧等人走了,还分派了府中好多家丁给他。 因为萧祈陵身份的特殊性,这件事不宜声张,以免传到皇后耳朵里,所以就算是救人也是悄悄的,最好不惊动官府才好。 一行人上了山,元澈最敏锐,已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劫匪把娘亲劫持到这么个地方? “娇娘,窕儿到底在哪里被劫走的?” “就是这了。” 她指着迷晕姚窕的地方说。 元澈观察着,更觉得不对劲,这四周野草茂盛,倘若有劫匪抢人,一定会发生争斗,这周边的野草会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可这四周野草都整整齐齐的,没有被肆虐过的痕迹。 第151章 鱼死网破 这说明这里并没有发生争斗。 倘若大批劫匪出没,又怎么可能不发生争斗? 他怀疑地看着林娇娘,总觉得事情有鬼。 林娇娘没有注意到元澈在看她,她的心神全聚焦在元慕寒身上。 “元相公,就是这了。” “嗯。” 元慕寒寻找着有可能找到和劫匪有关的痕迹。 元澈感觉不对劲,暗暗吞了一颗避毒丹。 姚窕平时有配很多这样的,让他们放在身上防身。 山洞。 黑衣人站在山洞门口把守着,姚窕被随意丢弃在角落。 她昏迷着,黑衣人也想不到她会苏醒过来。 其实在姚窕发现林娇娘有些不对劲的时候,她就暗暗事先吞下了一颗避毒丹。 现在对于她睁开眼,黑衣人一无所察。 姚窕催动意念,从随身空间拿出了一把刀子,将绑住自己双手的绳子悄悄割开了。 黑衣人转头往里边看了一眼,她忙闭上了眼睛。 黑衣人又转过头去。 姚窕等了片刻,黑衣人没有再转过头,她就悄悄起身,走到黑衣人身后。 有气息靠近,黑衣人是能感觉到的。 等他转过身,姚窕袖手一扬,手中一把白色粉末飞出,吹到黑衣人脸上,他身形跌了一下,直接晕过去了。 元慕寒那边,他们已经全部中了埋藏在草木间的陷阱,全部掉到坑里去了。 元萧不解又愤怒:“林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娇娘歉疚道:“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萧叔叔殒命。” 元慕寒亦不解:“萧兄?” 林娇娘也不欲解释太多,反正待会他们就会知道了。 黑衣人往坑里洒了一把药粉,他们全部晕过去了。 之后两个黑衣人跳下去,将他们带了上来。 一行人全部被他们带到山洞,和之前的黑衣人回合。 可是门口并未看到有人把守。 几个黑衣人顿生警惕之心。 可是走进去,人质姚窕双手被缚,还是昏迷的状态。 一人不满道:“连城这个臭小子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到哪里撒野去了,这要是让人质跑了,看他怎么交差。” “算了,办正事要紧。”另一人劝道。 那起火之人这才先压抑住怒火。 他们将昏迷的元家一行人放下,林娇娘已经迫不及待:“我已经完成了你们交代的事情,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那几个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似乎想出尔反尔。 林娇娘目光紧濯他们:“你们最好按照约定来办事。若不放了萧大哥,我们大家就鱼死网破。” 一人诡谲冷笑道:“如果我们不放人,你能怎样?” 林娇娘早想过会有这个可能,她阴沉道:“你们若出尔反尔,杀人灭口,皇后授意你们秘密对付元家,伤害皇帝最心爱的七皇子一事很快会传入皇帝耳朵里,你真以为我会任由你们摆布,不留一点后路吗?” 她深吸一口气,克制自己的恐惧和紧张:“两个时辰内,若我和萧峯南没有平安下山,皇后所作所为尽数会传入皇帝耳中。” 本来她一个普通民妇是没有一点办法的,只能任冷凝心鱼肉,可是那日元雪被黑袍人送回来,她就突然想到了一条庇佑她和萧峯南脱身之计。 黑袍男子既然能及时救元雪,必然是太子的仇人,时时刻刻盯着太子的动静。 她一番周折,还真的找到了他投宿的客栈。 两个时辰以后若她和萧峯南没能及时下山,告发的密信就会送到黑袍男子手中。 闻言,几个黑衣人果然有些忌惮。 其中一个人本来想说什么狠话的,却被另外一个人拦住。 “算了,就算放了他们两个,他们两个也不敢耍诈,能拿我们怎样?铲除这几个人才是最要紧的事。” 那本来要说狠话之人只能愤愤不平止歇了。 “把人带过来。” 他吩咐守在门口的黑衣人。 黑衣人离去,很快将萧峯南带了过来。 萧峯南虽然没受到什么折磨,可是每日都被下软骨散,整个人软绵绵的,犹如软腿虾一般提不起力气。 黑衣人一松开他,他的身体就不受控制,软绵绵倒了下去。 林娇娘忙奔到他的身边,将他扶起来:“萧大哥,你没事!” 萧峯南费力地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随后摇摇头。 他意识是昏沉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林娇娘冷声道:“现在我可以带他走了吗?” “快滚!” 其中一个黑衣人很不客气回应了。 林娇娘将萧峯南一条手臂横过自己的脖子,将他几乎是半抱了起来。 她离开前,最后看了林娇娘一眼。 “娇娘,希望你能逃过这一劫,对不起了。” 林娇娘将萧峯南扶了出去,给他吃了一颗解毒丹。 慢慢地,萧峯南恢复了意识。 他看着林娇娘,声音还是透着虚弱:“娇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发生什么事了?” 这些天,他都是昏沉的状态,只是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落到了谁的手里,谁一直在用药控制他。 “我们回家,萧大哥,这一次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决定出卖姚窕的那一刻,她已经认识到了萧峯南在她心中的地位。 他现在是最重要的,所以她不会再跟他分开了。 萧峯南有些开心,他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吗? “萧大哥,如果你还感觉到累的话,就先睡一觉,等到家了,我会叫你的。” “好。” 萧峯南闭上眼,沉沉睡去。 林娇娘用力将手中鞭子一抽马背,马车疾驰起来。 山洞内,其中一个黑衣人看了眼躺在地上,横七竖八的元家人。 “大哥,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他问询另外一位年长一点的黑衣人。 “既然人质都齐了,等他们快醒来的时候,喂食一点软骨散,谢连,你可以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了,请示她下一步该如何。” 那人道:“不用请示我也能猜出来,皇后娘娘肯定是叫她的侄女书信一封给在军营的那个臭小子,让他来救这几个人。等那小子来了,人齐了,我们就没有后顾之忧,可以一网打尽了。” 年长的黑衣人抬脚踹了一下贫嘴的他:“就你能,还不快点去。” “是。” 他摸了摸被踹得有点痛的屁股,连忙下山去复命去了。 冷凝心的下一步动作跟他料想差不多,她很快对身边宫女道:“传本宫那侄女进宫,就说本宫想她了。” 第152章 诱骗 “是,皇后娘娘。” 宫女拿着她的腰牌出宫,很快将冷毓请了过来。 冷毓被她祖父还有父亲拘在家里,正不得自由,现在冷凝心请她进宫,她求之不得。 她连衣服都没有换一身,就跟着宫女进宫去了。 宫女来到冷凝心面前,行了一礼,恭敬道:“皇后娘娘,冷大小姐来了。” 冷毓在冷凝心面前一福:“拜见皇后娘娘。” 冷凝心起身,亲自将她扶了起来:“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见外?” 冷毓嘻嘻一笑:“皇后娘娘,虽然您是毓儿的姑姑,可是礼不可废。” “你啊,还是这么调皮。” 冷凝心抬手在冷毓眉心轻轻戳了一下。 冷毓笑着揉了揉自己的眉心。 她挽着冷凝心的胳膊问:“姑姑传召毓儿来,所为何事?” 冷凝心很少把她拉进宫里来只为拉家常的。 “还是毓儿懂姑姑。” “有一件事,姑姑要秘密跟你说。” “姑姑请说。” “你还记不记得上次你和元宋那个小子私下来往信件,被你祖父、爹爹,还有姑姑发现了?” 冷毓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讲起这种事,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姑姑,你不是说会帮我求情吗?” “姑姑是说过,也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了,为了找到说服你祖父还有你爹爹的缺口,姑姑特意派人去打听这个小子,结果发现这个小子压根不在军营。” 冷毓一脸惊讶,不敢置信:“怎么可能?” 元宋不会骗她的。 “不在军营,在哪?” “不清楚,听说做了贼寇,跟着贼人四处为非作歹,近日皇上给你太子表哥安排一件差事,让他去解决近日嚣张,在桐城官道上肆虐过路百姓,为非作歹的贼寇,你太子表哥第一次和贼寇发生冲突的时候,元宋那小子好像就混杂其中。” 冷毓瞪大了眼睛,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相信。 “然后呢!”她追问道。 “大部分贼寇已经被你太子表哥带人给围剿了,只剩下少部分贼寇逃走了,现在你太子表哥正带人全力围剿那些逃走的贼寇,元宋若不快点回来,只有死路一条。” 冷毓被惊吓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会这样? 这听起来太离谱了! 可是皇后姑姑和元宋无冤无仇,有必要骗她吗? “最近元家也遇到了一点麻烦,如果元宋真是清白的,被人冤枉了,让他赶紧回来,速速澄清才行,这要是在官府那里留了案底,以后想为官就难了。” 冷毓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了。 她惴惴不安回到家里,将以前元宋寄给她的信翻出来,看着信件发呆。 姑姑没必要骗她! 元宋一人去闯荡,不小心步入歧途也说不定。 冷毓打算写一封信给他,让他回来,以证清白。 山洞内,看守人质的几个黑衣人聚到外面升火吃饭了。 山洞狭小,不太方便。 元澈等他们走了,偷偷睁开眼睛。 这好死不死的,正好和姚窕对上了。 母子两个,大眼瞪小眼。 姚窕先起身,走过来给元澈割开绳子。 元澈看着她轻易睁开绳子,才知道姚窕原来早就醒了,这是装的。 从林娇娘和黑衣人的对话,姚窕算是明白了林娇娘到底为什么暗算她。 原来是被冷凝心逼迫,萧峯南被抓了。 难怪见不到他,她当时就纳闷萧峯南怎么会不一起来。 林娇娘这样选择,姚窕也没什么好恨她的,只是有些心寒罢了。 对林娇娘来说,原来朋友是可以舍弃的。 趁着黑衣人都在外面吃东西,姚窕悄悄给其他人喂了一颗解毒丹。 天色很晚了,那几个黑衣人又升起一堆火,靠着火堆睡去,只留下了一个人守夜。 这对付一群不好对付,对付一个很容易。 姚窕趁他不注意,偷偷往火堆里丢了一个东西。 火堆噼里啪啦炸裂了一下。 黑衣人警觉地转过头来,没有什么异常,就是火星子炸了一下。 他继续站岗,守夜。 姚窕往火堆里扔的并不是什么毒药,只是会让睡着的人陷入深度睡眠罢了。 这种东西经过燃烧,挥发在空气中,无声无息跟着空气被吸入人的身体。 大概等了半刻钟,姚窕微睁开一只眼睛,那几个黑衣人睡得更沉了。 这就算是打雷,他们也不会醒来。 元澈也睁着眼睛,她暗暗对他眨了一下眼睛。 两个人悄然起身,一左一右绕到守夜的黑衣人身后。 不能保证一击毙命,所以由元澈发动攻击。 黑衣人确实敏捷,元澈的手还没探到他的身上呢,他已经察觉身后有人靠近。 他直接就捏住了元澈的手腕,用力一转,元澈被他甩开几步。 不过元澈没有停歇,而是继续发动猛烈的攻击。 他暂时拖住黑衣人,姚窕就在一边,配合洒毒粉。 毒粉扩散面积大,容易中招,很快黑衣人就体力不支,脚下踉跄。 元澈抓住这个机会,直接一脚踹向防御指数弱的黑衣人。 黑衣人被踹摔到一边,栽跪到地上。 元澈使用轻功来到他的身边,在他发动反击之间点了他的穴道。 黑衣人只有眼睛能动了,狂躁的双眼看起来十分愤怒。 不过元澈可不畏惧他,想要冲破穴道的禁封,可没有那么容易。 “娘,现在怎么办?” “找绳子把他绑起来,搜一下他们身上有没有什么软骨散之类的,让他们吃点。” “是。” 元澈忙着对付几个黑衣人,姚窕则将其他被绑的人的身上的绳子割开。 她再拿出自制的醒神药熏,给他们闻了闻,其他几个人相继醒来。 元慕寒看到姚窕的第一眼,很是激动。 “娘子。” 姚窕回之一笑。 看着元慕寒的表情,她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 于是,她笑道:“相公,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元慕寒有些迷茫。 看来那迷药的效力很强,元慕寒还没恢复过来呢! 不过现在脱险了,也不急。 现在只有姚窕和元澈是百分百清醒的,她只能和元澈商议:“澈儿,冷凝心的人暂时没有杀了我们,是为了引元宋过来,再一网打尽,现在我们虽然脱险了,却不会一直安全。” “娘亲,你要我做什么?” “赶紧下山,去找帮手,这里很不安全,我们留太久会有危险。你还需要赶紧写一封信,送到元宋那,让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离开军营。离开军营就没了庇佑,朱家别去了,也不知道冷凝心知道了多少,以免给朱家带去危险。” 第153章 煽情 “至于我,要留在这里陪你爹还有其他人。” 那迷药厉害,他们的意识还不算很清醒。 “好。” 元澈知道现在时间宝贵,也不说什么煽情的话了。 冷毓的信一送出去,送信之人被冷凝心授意,几乎是快马加鞭,第一时间就送到了军营,交到了元宋手里。 元宋看完信,得知自己的家人有危险,急得不行。 齐将军那里正有重要任务交给他,元宋跟他解释了,可是齐将军却严厉道:“元宋,家国哪个更重要,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权衡。” 元宋狠一咬牙。 他最初并没想那么多,投身军营就是为了出人头地,光耀门楣。 可真的投了军,在战场上厮杀,目睹战友为了国家安宁,一次次拼尽全力,流血牺牲,齐将军为了大局,一次次权衡取舍,常常夜难有寐,他的想法就发生改变了。 可是现在家人有难,他怎么能不顾? 齐将军见他一脸痛苦,只能缓和口气:“你既然这么放心不下你的家人,本将军派人回去看一下,若他们真的有难,派去之人会伸出援手的。” “好。” 眼下只能这样了,他现在投身军营,是一名战士,就要服从军令。 齐将军是一点不想放弃元宋这个军事奇才,最近有了他,他在战场上几乎是战无不胜,还减少了很多伤亡,现在他每打的每一场战役都需要元宋的辅助。 “元宋听命,本将军授予你临时任征讨鞑靼先锋,在半个月内务必拿下任城的控制权。” “是,末将听命。” 元宋率领一支部队出发,从军营到任城大约百里距离。 现在驰援任城军民,需要马不停蹄,一旦任城被鞑靼占据,重要的军事要领位置丰城就危险了。 他们经过十里塘,这里翻越过一片大山,很容易到达京城。 队伍短暂停留的时候,元宋有过动摇,很想回去一趟。 齐将军派了一支小队伍去打探元家有难的虚实问题,恰好遇上回来的元澈。 元澈向他们告知无事,冷凝心设计害他们,元澈也不能跟这些人坦白,只说目前无恙。 这支小队伍回去的时候跟齐将军禀报了这件事,齐将军隐隐觉得不对劲。 既然元家无事,怎么会有人误传消息? 他沉声道:“元家人还说了什么?” 亲信回答:“让我们回来嘱托元宋副将,若无重要的事情,千万不要随便回去,他们无论如何都能自保。” 齐将军听着这话,感觉很不对劲。 这像是在暗示什么一样! 一般人不是都希望自己的亲人多回去看看? “当时你们去的时候,都有些谁在场?” 亲信答:“当时就见到了元宋副将的二哥,看起来像刚从外面回来,我们还等了一会儿,没看见他的父母双亲。” 齐将军越听越不对劲。 也许消息并没有误传,只不过是元家现在脱困了。 他们不让元宋回去,可能是危机还没解除,怕牵连到元宋,留在军营反而更安全些。 “那裴勇,你走小路,赶紧追上元宋,给他传达个信,告知他,他的家人一切平安。” “是,将军。” 这亲信领命去了。 齐将军想让元宋没有后顾之忧为保家卫国而战,当然就不想他的家人出事。 他给亲信史大任使了个眼色,史大任跟着他走进营帐。 “大任,本将军现在秘密命你率领一支精锐部队回京城保护元家人,你们不要出现在人前,也不必穿军装。暗中保护即可。” “是,将军。” 在军营,下面的将领都是有令必从,不存在刨根追底去追问原因什么的。 史大任领了命后,很快就离开了。 在元宋艰难抉择之际,齐将军派来传口信之人追上了他这支队伍,向元宋报了平安。 元宋狠狠松了一口气,可很快又疑惑起来。 家里人既然平安无事,冷毓为什么要传那样的信给他? 他没想过冷毓会算计,害他,只是觉得她被人利用了。 看来等从任城回去后,他要想办法好好查一下。 解决完元宋这边的事,元澈又很快组织人上山去接姚窕等人回家。 萧峯南慢慢恢复了意识,他看到林娇娘守在他的身边,很是欢喜。 “娇娘,你在。” 林娇娘激动道:“嗯,我在,以后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他没想到林娇娘会这么接受了他,看来他的坚持也不是毫无意义的。 只是,他好像不在岐城。 “娇娘,我们这是在哪里?” “京城。” 元家的人瞒不得,她也不想瞒。 “京城?我们怎么会在京城?到底发生了何事?” 他停顿了片刻:“之前模糊间,我好像听到了姚窕的声音,我有听错吗?” 林娇娘心里很愧疚,压抑不住悲呛的情绪:“萧大哥,你没听错,那确实是窕妹的声音。你是不是都不知道你到底被何人囚禁?” 萧峯南摇摇头。 “是皇后,七皇子的仇敌。那个恶毒的女人,她已经知道七皇子没死,所以想致他和元家于死地。” “什么?”萧峯南感觉难以置信。 “她派人囚禁了你,用你威胁我,我被逼无奈才帮他们对付元家人。” 林娇娘哭了起来,这种为了爱人背叛朋友的行为是可耻的,她内心也深受道德的谴责。 萧峯南算是明白了。 他很不认可林娇娘的做法:“娇娘,你怎么可以这么做?就算我们被人胁迫,也不能为了一己之私伤害朋友啊!” 林娇娘落泪如雨:“对不起,我也不想的,可是我真的没办法看着那群穷凶极恶之人把你杀掉。” “哎。” 萧峯南沉郁地叹了口气。 虽然他不会做为了保命伤害朋友的事,可这事是林娇娘做的,还是为了保他,出于爱她才这么做的,谴责的狠话她也说不出太多了。 眼下补救才是正经。 “如果他们因我们而死,就算我们苟活着,下半生也不能痛快了。娇娘,我们还是快想办法补救!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助他们脱困。” “没用的。” 林娇娘凄声:“只怕他们已经殒命了。” 萧峯南动了动唇,说不出话来,整个人也陷入深深的自责。 一切都怪他。 就在两个人悲伤之际,姚窕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们还没死呢!” 第157章 搜查朱府 他打开机关,下面又是姚窕所说密道,他下了密道,周遭安静又漆黑。 不过这个密道有空气在流通,这并不是下面不是死的,有人在这个下面活动,他还发现了一些脚印。 他再深入些,敛声屏气,凭借着好身手,如入无人之境,但一时没人发现他偷潜进来了。 再往下一些,他看到一架铁索桥,有人举着火把走动在铁索桥上,站在铁索桥上可以看见四面八方的情况,显然,这是一处哨台。 他曾经和冷家的死卫交过手,他们穿的就是这种衣服,手臂上还有跟站在铁索桥上监察的一样的纹身。 姚窕看来没有骗他。 他悄悄离开,弄来大量的炸药还有毒烟,将这个冷家训练死卫的地下大本营的唯一通风出口封死,随后投入大量的毒烟弹。 下面的空气本来就不流通,通风口被堵死后,冷家训练的这些死卫就拼命往佛像下面的通道处涌,妄图从那里逃生。 黑衣人凭借出色的斩杀技巧,在炸药的辅助下,将这些死卫杀了个片甲不留。 最后,他还放火,将这个大本营付之一炬,烧个精光。 里面传来的惨叫哀嚎声没有令他动容,反而让他的眼神越发嗜血。 这些为冷家和那个女人卖命的走狗死再多又怎样,都不能慰藉他妹妹的亡灵。 冷凝心派下来的人奉着萧揽袂的旨意,要揪出姚窕等人,将其就地正法。 他们挨家挨户搜索姚窕等人的踪迹,异常粗暴,百姓被惊扰得不轻。 姚窕一行人,人多,目标大,还是很容易被人注意到他们的动静。 有人看见自己的妻儿被推搡倒地,出于畏惧,就跟来搜查的官兵透露了姚窕一行人的踪迹。 官兵知道他们躲进了朱府,便立即赶去了那里。 在官兵一阵粗暴的敲门声后,里面的人姗姗来迟,把门给打开了。 朱太傅率领着儿子儿媳还有孙女,站在了家丁的最前面。 “李统领,你带这些人私闯老夫府邸,意欲何为?” 为首将领冷哼一声:“朱老先生,你们就别装了,我们怀疑你府中窝藏钦犯,你要是识趣,就快点交出钦犯来,没准本官还能在皇上和皇后面前为你美言几句,宽恕你包庇罪犯的过错。” “窝藏钦犯?李统领,这个罪名扣在老夫及家人身上,我们可承受不起。你说朱府窝藏钦犯,那你可有证据?” “带上来。”李全冷酷扬手。 身后一个士兵将一个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百姓拎到了前面。 “你说。” 带着威压之气的声音。 那百姓不敢不说,他哆哆嗦嗦道:“小的瞧见官爷要找的人就进了朱府,之后朱府很快大门紧闭,不准人再随意出入。” 李全挑起阴婺的唇:“听到了吗?朱老先生,本统领敬重您曾经是是几代皇上还有太子的授业恩师,才跟你在这里废话,你要是不配合将人交出来,别怪本统领不客气,硬闯了。” “大胆。” 朱大人低喝道:“仅凭这样一个人说李统领要找的钦犯藏在我们朱府,你就要带人来搜府,置朱府颜面何存?” “虽然我父亲已经不是太子的授业恩师了,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皇上和太子都要给我父亲几分薄面,你凭什么敢不敬?” 李全咧了一下唇,阴骘道:“敬酒不吃吃罚酒是!来人,给我直接搜,若有反抗者,视为违抗皇命,直接乱棍打死。” 里面的姚窕等人听到大动静,都紧张了起来。 还不知道朱太傅等人能不能应付外面那些豺狼虎豹。 朱大人愤怒,眼神里且流露出几分慌乱。 朱太傅仍旧稳如泰山,镇定自若。 毕竟以前皇子夺嫡,逼宫的场面他都亲眼见证,何况应付一个只会狗仗人势的李全。 “李统领,你要搜朱府未尝不可,只是虽然老夫已经卸任太傅一职,可吾儿还在朝为官,你若要搜朝中大臣的府邸,需得皇上圣旨或者搜查令,这两样东西,你有任何其中一项吗?” 朱太傅捋了一把胡须,淡淡一笑。 他这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一点也不心虚,好像钦犯压根不在朱府。 李全有些发怵。 朱太傅继续攻破他的内心防线:“若李统领执意要搜朱府,老夫也无话可说,可倘若钦犯不在朱府,李统领就别怪事后老夫及吾儿为挽回自己尊严,死咬住你不放了!” 李全眉目阴沉,却心生忌惮。 虽然朱老头已经卸任太傅一职,可是他在皇上心中还是很有份量的,要是他真的不顾及朱老头面子执意搜查朱府,倘若什么都没查到,倒霉的只有他自己。 皇上雷霆震怒,他是皇后身边一条走狗,皇后怎么会在乎走狗的死活? “吾儿,让人把大门完全打开,李统领气势汹汹要搜府,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抵挡不了他们这些武将,就让他们进去搜,到时候搜不到什么钦犯,我看李统领怎么到皇上面前交代?” “是,父亲。” 朱大人指挥下人把府门完全打开。 李全目光凶恶如野狼,扭了扭脖子,发出骨节错位的声音。 他狰狞冷笑:“你们在威胁我?” 朱太傅淡然一笑:“是不是威胁就看李统领如何权衡了!” “朱老先生,你可知道欺君罔上,包庇罪犯的后果?” “若有什么后果,老夫自会承担。” 他这么硬气! 李全倒真的不敢闯了。 因为如果朱太傅真的包庇了罪犯,即便现在兜着,以后还是会大白于天下的。 到时候,他们自然难以保全自己。 李全并不知道要捉拿的罪犯是皇上的儿子,朱太傅这么有底气,他自然不敢贸闯。 可就这么离开,他又有些不甘心,他一脚踹向了那个百姓,阴狠问:“你到底有没有看见本官要捉拿的钦犯进了朱府?” 那百姓见朱太傅这么有底气,他心里也茫然犹豫了。 “兴许官爷要捉拿的钦犯只是短暂进了一下朱府,之后又离开了。” 那就不能指证朱府包庇钦犯了,要捉贼拿赃。 李全气得又狠狠踹了他一脚。 那百姓伤及五脏六腑,直接吐血。 李全不想这个立功的机会白白丢失,叱令道:“来人,把我朱府先包围起来,不许一只苍蝇飞出去。” 第158章 命悬一线 随后,他对着朱太傅哼声:“本统领这就去请皇上圣旨,必要叫朱老先生心服口服。” 朱太傅微一颔首,表情仍然没有什么变化。 他倒巴不得李全去请皇上旨意。 因为他一去,皇上就会知道要捉拿的是七皇子,到时候皇上自然会设法保住七皇子。 李全回到宫中,还没见到萧揽袂,反而先被请到了皇后宫中。 “参见皇后娘娘。” 他跪下,行了一礼。 “嗯,起来。” “人捉拿得怎样了?” 李全恭敬道:“回皇后娘娘,那几个钦犯躲到朱老头的府邸,本来奴才想要带人搜查,结果那朱老头百般阻拦,一直拿他曾经是太傅还有皇上的身份来压奴才。奴才不得已才进宫来请皇上的捉拿圣旨来了。” 冷凝心当即厉了目,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好他个朱源起,先前做太傅,教授太子课业时就各种忤逆本宫意思,还跟皇上告状说太子学习不用功,贪图享乐,说本宫慈母多败儿,没有好好管教孩子。” 李全挑了下眼角,一脸奸秽:“可不是。” 姚窕等人暂时躲到朱府避难,拿朱府当挡箭牌,冷凝心当然不会让他们如愿。 这请皇上旨意也是不能的。 她很快作出决断:“李全,皇上的旨意,你不用去请了,到了皇上跟前,皇上只会指责你办事不力,捉拿不到钦犯就算了,连个已经卸任太傅一职的臭老头都搞不定。” 李全转了下心思,语气幽暗:“那皇后娘娘的意识是?” “直接硬闯,揪出那几个钦犯,朱源起这个臭老头要是敢阻拦,格杀勿论。” “可皇上要是怪罪下来……” 李全明显声音迟疑。 “皇上若怪罪下来,本宫一力承担。” 这有了冷凝心的保证,李全就犹如有了后盾般,再也不用顾虑什么了。 “好,奴才马上去办。” 黑衣人赶回朱府,他轻功好,不必叫人开门,直接翻墙而入。 天上突然降下个人,朱府家丁一脸防备,纷纷握紧了自己手中的剑。 “什么人?” 姚窕忙走过来,安抚家丁:“诸位大哥,这是我的朋友。” 家丁这才收回握住剑的手。 黑衣人到了姚窕跟前,他肯按照约定过来,姚窕便已经知道他去摧毁了冷家训练死卫的大本营,而且已经成功了。 她微扬起下巴,带着一股自信道:“英雄,我没骗你!” 黑衣人摘下了头上的帷帽:“在下段鸿。” “段公子。” 姚窕嘴角流淌微微笑意。 这个人肯透露真实的名字,说明他已经放下防备,准备和他们结盟了。 元宋不在,姚窕觉得他们太需要像段鸿这样的帮手了。 在这个不讲法律,弱肉强食的社会,智慧必须要借助强有力的武力支持才可以实现。 “外面有重病把守,这里已经不安全了,不若我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也免得牵连朱府。” 段鸿心里很清楚,虽然外面那些镇守的官兵一时被吓住,可是这支撑不了多久,他们很快就会闯进来的。 “嗯,段公子,你先将我夫君还有孩子送出去,待会我需要你跟我去个地方。” “娘子。” 元慕寒喊了一声,一脸担忧。 姚窕握住他的手:“相信我,我们眼下的困境很快就可以迎刃而解。” 姚窕有十足的信心,元慕寒也只能相信她。 段鸿一次带一个,将人送出朱府。 他轻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所以外面守着的官兵压根发现不了他。 等人都送出去了,段鸿回了来,略有些气喘。 “现在我们要去哪?” “皇宫。只有医好病重的宸妃娘娘,我们才能真正脱险,那个女人也没办法再攻击我们了。” 当她看向朱太傅的时候,朱太傅朝她点了一下头:“多保重。” “嗯。” 段鸿裹挟着姚窕出去了。 李全再回来,即便没请到萧揽袂的圣旨,硬闯朱府也是相当有底气。 毕竟皇后都承诺当他靠山了。 姚窕等人已经离开,朱府的人压根没有任何忌惮,当外面重拳敲门,朱太傅让人大大方方打开门。 他很是从容:“李统领,皇上的圣旨请回来了吗?” 李全桀骜一笑:“就算没有皇上的圣旨,本官也能硬闯。” “行,只要李统领可以承担后果就行。” 朱太傅主动让出路来,李全笃定钦犯就在里头,带着人很有底气地走了进去。 一声喝令:“给本官搜。” 他带来的士兵立即对朱府展开地毯式搜索。 可朱府都快被掀个底朝天了,也没发现姚窕等人踪迹。 李全的脸色在一个个“回大人,没有发现钦犯踪迹”的回复声中越来越难看。 朱太傅仍是一脸云淡风轻。 朱太傅的儿子到底较之他的父亲要急躁些。 他脸上虽然也是比较淡然的,可眼神里透露出一股浓浓的轻蔑:“李统领,怎么样?搜到你要的人了吗?你要是嫌不够,我可以让朱府的下人尽数跟你回去,挨个再让你好好查验一番。” “不必了。” 李全一挥衣袖,就要拔队离开。 朱太傅的儿子可不想这么轻易放过他,自己的府邸都被搜了,要是忍气吞声,什么都不做,明日必将成为京城的笑柄。 “诶,李统领,慢着。” 他伸手拦住了他。 李全一脸阴婺:“你这是要做什么?” 朱太傅的儿子轻薄一笑:“没什么,只是提醒一下李统领,待会回去好好想想明日朝堂之上怎么为你今日的出格行为辩解。” “这就不劳烦你担忧了。” 李全依旧强硬,剜了朱太傅的儿子一眼,便离开了。 他有皇后做靠山,他怕什么? 只要皇后强硬一点,就算是皇上也只有妥协的份。 不过李全心里还是很窝火的,他感觉到自己被愚弄了,所以一出来,他又狠狠踹了一眼那个向他告密,却提供假情报的百姓。 段鸿和姚窕到了皇宫,段鸿轻功出神入化,带着姚窕到了宸妃寝宫,也没引起别人的注意。 夜幕已经降临,萧揽袂正陪着还没有苏醒的宸妃。 段鸿守在外面,他一个男子不便出入皇帝宠妃寝宫,姚窕走了进去,还没挨到床边,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将她拦住,一把泛着冷光的剑抵在了她的脖子上。 第159章 出席扶桑节 “何人擅闯宸妃寝宫?” 姚窕双膝一弯,跪了下来:“民妇参见皇上。” 萧揽袂本来坐在床榻边,握着宸妃的手,闻言,站了起来,转过了身。 他看到了姚窕,一开始还有些认不出来,直到走近一步,才发现真的是姚窕。 他声音透着几分震惊:“怎么是你?” 姚窕苦笑一声:“的确是民妇。” “皇上,今日宸妃发病,其实入宫来为宸妃请平安脉的就是民妇。民妇遭人构陷,成了被缉拿的逆贼。” “聂桑,出去守着。” 萧揽袂挥了挥手。 暗卫收回剑,朝萧揽袂一礼:“是。” 萧揽袂还待发问,姚窕道:“皇上,不若由民妇先为宸妃娘娘诊治一番?” 萧揽袂暂时打消了要追问的心思。 姚窕起身走到宸妃床榻前,仔细为宸妃诊了脉,才发现她是被人下了毒。 眼下被人施针逼毒,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可还有残留的毒素淤积在体内,这也是很危险的。 “皇上,宸妃娘娘身上所中之毒虽然有些麻烦,但是也不是无药可解,民妇会尽力的。” “嗯。” 姚窕拿出一颗解毒丸,塞进宸妃的嘴里,这可以避免她体内淤积的毒四散,危及到她的性命。 这要配的解药有些麻烦,起码要个几天。 相当初姚窕可以在萧揽袂眼皮子底下保住宸妃腹中胎儿,还调理好她顽固的心疾,萧揽袂对她的医术是十分有信心的。 等姚窕写了一张单子,他又喊了人进来,拿出去配药,萧揽袂才又追问道:“姚大夫,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姚窕将来龙去脉都说了,费了一番口舌。 萧揽袂听完,脸色阴沉了下来。 没想到冷凝心这么快就识破了祁陵的身份。 她还屡施毒计,迫害他们。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不上心,放任不管,也不跟祁陵联系,他们的身份就不会这么快暴露,看来他还是低估了冷凝心。 现在她发现了祁陵的存在,之前预想的计划就全部要推翻,重新设想。 “姚大夫,现在朕的皇儿在哪?可有受伤?” 姚窕恭声:“回皇上,七皇子一切安好,暂无性命之忧。” “嗯。” 萧揽袂眼中煞气很重,看得出他完全被冷凝心的恶毒给激怒了。 她害死他心爱的女人不够,还想害死他和璇妃的皇儿!他绝不容许! “既然远离,不在意没用,她还是步步紧逼,想要杀了朕的皇儿,那朕也不必隐忍了,朕即刻就要迎朕的皇儿回宫。” 姚窕心中一荡,皇上这是打算正式宣战了? 一旦将萧祁陵迎回皇宫,两派之争就摆到台面上了。 到时候日日是腥风血雨,如履薄冰,别想睡个安稳觉了,遭受的攻击和阻力也会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可是既然选择了站在萧祁陵这一边,这恶劣的形势是无可避免的。 “好,皇上有裁断,民妇等人就等着皇上风光将七皇子迎回。” “你先回去,朕要好好想个由头。” “是。” 姚窕走了出去,段鸿将她送回。 等萧揽袂想到了对策,他做了布置安排,又火速去了她的宫里。 冷凝心当时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因为除了初一十五,不得不去她的宫里过夜,皇上他可从来没有来过。 萧揽袂在一边坐下,见冷凝心僵僵站在他,他轻笑道:“皇后怎么不过来?难不成是不欢迎朕?” 冷凝心微微吐出一口气,让脸色快速转为正常。 “不知道皇上深夜来臣妾这里,有何赐教?” 萧揽袂微绷起脸,略有些不悦:“难道没什么事,朕就不能来看看皇后?” 冷凝心并未感到欢喜,心里的疑虑越深。 “皇上有话请直说。” 萧揽袂叹了口气,这才缓声道:“皇后,明日是扶桑节,朕希望你好好准备一番,明日随朕一同于城楼上布施祈福。” “可往年不是宸妃伴驾吗?” 萧揽袂脸色阴沉下来:“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一国皇后。” “原来皇上还记得。” 冷凝心的语气充满了嘲讽。 萧揽袂本来还想耐着性子跟她说上几句,迷惑一下她,可冷凝心字字咄咄,带刺。 萧揽袂装都没办法装了。 他起身,拿出皇帝的威严的来:“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明日希望皇后准时出席。” 萧揽袂拂袖而去。 “皇后娘娘。” 她身旁婢女担忧地喊了一声。 冷凝心厉目扫过去:“何事?” “皇上怎么好端端的,突然要您去了?” 另外一个婢女却一脸欢喜,恭维道:“奴婢觉得这是好事,恭喜皇后娘娘了。” 冷凝心蹙眉沉思了片刻:“现在宫门是不是已经下钥了?” “是的。” 冷凝心想,宫门已经下钥,李全进不来,他捉拿那孽障之事也不知道怎样了。 皇上应该也不知晓此事。 扶桑节,行布施祈福礼,应该是他抽疯了才会让自己去,或者大臣给他施压,亦或者是因为宸妃还在病中,他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你们两个,其中一人去宸妃宫里看下宸妃有无好转,另外一人去准备本宫明日出席扶桑节所需衣物。” “是,皇后娘娘。” 不知道皇上到底要干什么,冷凝心想她也只能静观其变了。 李全赶到皇宫,皇宫大门已经被关上了,任何人不许再出入。 他没办法给冷凝心递消息,只能先行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他再去前往皇宫,想趁着朱显璋给皇上告状前先去冷凝心那里求个恩典,让她设法保住自己。 可他正要入宫向冷凝心禀报,结果在宫门外就被拦下。 来拦下他的人正是皇上身边的一等侍卫,他拿着皇上的令牌。 “李统领,皇上有令,他已经知晓一切,你不必入宫回禀了。李统领没有皇上诏令,私闯朱府搜人,还什么都没搜到,皇上雷霆大怒,不过感念李统领也是急于捉拿钦犯,所以从轻发落,着回家禁足三天。” 拿着皇上令牌的薛维说得有鼻子有眼的,李全不敢不信,他总不可能假传圣旨! 不必受到责罚,不用皇后出面,只是罚三天禁足,李全觉得这个惩罚太轻了。 他跪了下来,朝金銮殿方向一跪:“臣谢皇上。” 李全离开,一等侍卫这才折返萧揽袂身边。 萧揽袂知道他拦下了李全,心里松了口气。 计划应该能按设想进行。 第160章 牵起她的手 冷凝心盛装出席,来到他的面前,不过萧揽袂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对她的美毫无感觉。 冷凝心之美过于凌厉,如同太阳的光芒会灼伤人,他喜欢的从来都是璇妃那样的温婉可人。 可为了计划,萧揽袂也只能牵起她的手。 冷凝心的手有片刻的僵硬。 萧揽袂还问道:“皇后的手何故如此寒凉?” “应该是昨晚没睡好的缘故,不小心着了凉。” 冷凝心看了他一眼,今日的他越看越古怪,连这种关切都透着一股假惺惺。 他为何要做戏? 说明他又在酝酿着什么阴谋,这不是他的一贯伎俩吗? 她并不信他,所以一早就让人递了信出去,让冷家帮忙查探皇宫外是否发生了什么动静。 不过萧揽袂也防着她,她送出去的信全部被他安排的人拦截。 帝后坐上车撵,出宫去到登高望远楼进行布施。 登高望远楼是京城最繁华富庶的一座楼,为皇室所设,只有在重要节日才会开启,待会他就需要和冷凝心在这登高望远楼上进行布施。 十几筐铜钱随着帝后仪驾一同被安排上车。 前来观礼的人很多,他们都想受一点皇室眷顾,祈求福运。 仪仗队在登高望远楼停下,萧揽袂踩着内侍的背下了车,冷凝心也是这么下了来。 两个人登上登高望远楼,下面华灯初上,一片热闹繁华。 等二人站定,街道上的百姓齐刷刷跪了下来。 他们山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朕的子民们,起身!” 百姓一排排站了起来。 铜钱筐被抬了过来,萧揽袂随手就抓起一把铜钱,往下面扔。 百姓开始哄抢着去捡铜钱。 冷凝心随后也抓了一把铜钱往下扔,百姓哄抢得更厉害了。 帝后二人撒钱如布雨,并没有人觉得这是浪费,施惠于民,这代表着国家的繁盛富强。 走完这道流程,紧接着萧揽袂和冷凝心走向祭台,负责作法的国师站在祭台念念有词,随后作法呼唤神明现身。 古代人是很敬畏神明的,此刻冷凝心脸上不敢有一丝不敬。 这说来也神奇,本来月朗星疏的天空突然阴沉起来,乌云遮蔽月亮,再不透出一点光亮,天际几声雷声轰鸣,闪电划空而过,下面的百姓又齐刷刷跪了下来,请神明。 国师念念有词:“扶桑神啊!请庇佑吾国在新的一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吾国需要您的庇佑,才能安享太平,扶桑神,请庇佑我们啊!” 他重复念了好几遍,雷声越响。 突然,他睁开了眼,作法就此结束。 他从一旁取过两根香,点燃了,递给萧揽袂和冷凝心。 “皇上、皇后娘娘,请上香。” 冷凝心取过来,递给一根给萧揽袂。 二人握着香,诚心拜了拜,又异口同声:“请扶桑神庇佑吾国。” 他们将香插入香炉中,这才在宫人前呼后拥中下了登高望远楼。 可萧揽袂正要上撵车,却突然脸色一变,紧接着手捂住胸口,一脸难受的样子。 他身旁贴身服侍的内侍第一时间注意到他的异常:“皇上,您怎么了?”他十分担忧。 萧揽袂摇摇头,强忍那一波痛楚就要上车,可胸膛突然跟炸裂开似的。 他身子踉跄往后倒去,众人都吓坏了。 内侍大喊着:“太医,太医,快过来。” 随行应付突发状况的太医小跑着过来,他给萧揽袂进行急诊,可是却查不出什么端倪。 “喊国师过来。” 萧揽袂手捂住胸口,强撑着疼痛说。 立即便有人去请国师下来。 这国师并不诊脉,观察了一下萧揽袂的脸色,一甩手中拂尘。 “皇上,从您脸上可见,您身上真龙之气已经不够了,所以才会身体衰竭。现在急需请回一直在外为国运为皇上祈福的七皇子,让他助您维系真龙之气。” 萧揽袂怒喝:“那还废话什么?还不速速去传七皇子回宫。” 冷凝心在他的咆哮声响过后,一声惊雷在她心中炸响。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萧揽袂这次让她跟他一起出席扶桑节祭祀礼了。 为了困住她,让她没办法分心思去跟抓那孽障等人的进度。 当着全城百姓的命,当着扶桑神明,他萧揽袂发病,国师配合他借口称他身上的真龙之气不够了,所以他才会在这样重要的节日发病。 萧祁陵分明是躲到了民间,流落在民间,萧揽袂给他戴了一个为国为皇上祈福的高帽,迎回他,是民心所向,她也不能阻拦。 想明白之后,冷凝心眼中充满了被欺骗,被算计,被愚弄的恨意。 他萧揽袂再次欺骗了她。 他知不知道,站在祭台下面,她和他并立,听着国师在念祭词,那一刻,她内心没有了争权夺利的心,她觉得自己跟他的心靠的很近。 那一刻,她也寄希望于神明,希望他保佑国运昌隆。 可是他萧揽袂呢,口口声声敬畏神明,却利用神明为自己谋私。 冷凝心攥紧了手,指甲排排掰断。 “很好,萧揽袂,你让我更加恨你了,你以为迎回那个孽子就能高枕无忧吗?好,那我就让你看看,我要怎么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将那个孽子打压至死。” 想清楚后,冷凝心不再怨怼,脸上只有寒冰似的无情和冷酷。 萧揽袂被抬回皇宫,他仍然维持着痛苦虚弱的模样,直到萧祁陵出现在他的面前。 萧祁陵一身道士打扮,看起来还真的像一直在修行。 他眼中也没有太多尘世的浮躁和阴骘,反而有几分宁静致远的飘然淡泊。 “儿臣参见皇上。” 在萧祁陵跪下的时候,冷凝心眉心跳了一下,终于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情绪。 面对一个很像萧揽袂,又像那个贱女人的年轻人,她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她冷凝心所遭受的屈辱,都是萧揽袂还有那个贱女人给她的,而跪在床榻前的正是萧揽袂和那个贱女人的结晶。 “嗯,回来就好。” 萧揽袂脸上没有半分乍见,相认的喜悦,而是一脸淡然。 这演的还真好! 国师在萧祁陵行礼过后,马上就道:“皇上,现在您不要耗费心神,容老道作法,将七皇子在外修行多年,与佛祖为伴所积下的福气传送给您。” “好。” 三人成虎,睁着眼睛说瞎话。 第161章 争夺皇位 冷凝心看得心生厌烦,不想待在这,便直接道:“臣妾就不影响皇上和七皇子父子叙旧了,臣妾先告退。” “嗯,皇后也累了一天,先回宫休息去。” 冷凝心气愤地离开了皇帝寝宫。 回到自己的宫殿,她就怒砸了几樽价值连城的玉器。 可即便是这样,她还是满脸怒容,怒火并没有被平息。 “皇后娘娘,您母家递来急信。” 一暗卫走了进来,忙递上手中信件。 冷凝心伸手接过了,看了上面的内容,简直被气疯。 冷家训练死卫的大本营竟然被偷袭,导致全军覆灭。 最关键的是竟然不知道是何人所为。 冷家能在朝中屹立不倒,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有无穷无尽的死卫为他们卖命。 永远有新鲜血液,以一敌百,所以没有人能抗衡,即便是皇上,也要忌惮三分,可那样一个不断为冷家输送新鲜血液的大本营竟然一夜之间被毁,不复存在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冷凝心凌厉的声音几乎要穿破长龙。 暗卫一脸暗沉,无声摇头。 “滚出去。”冷凝心怒然。 暗卫不敢说什么,只能乖乖走了出去。 “让人备车,本宫要回冷家。”她对着身旁奴婢下令。 婢女慌忙劝道:“皇后娘娘,您不要冲动,贸然回冷家,没有合适的理由,会让皇上不开心的,也会被那些时刻紧盯冷家,逮住机会就进行撕咬的人有机会弹劾皇后娘娘和冷家。毕竟皇后娘娘既已经入主中宫,就不可和外戚来往过密。” “再说,训练死卫的大本营被毁,没准就是皇上的手笔,皇后娘娘要谨慎考虑。” 冷凝心深吸一口气,眼下只能忍耐了。 她就不明白了,冷家训练死卫的基地那么隐秘,这么多年都没事,怎么突然就被人发现,给毁了。 到底是一股什么样的力量? 这让她开始感觉到恐慌! 萧揽袂他到底藏着一股怎样的后援势力是她不知道的! 她本以为她对萧揽袂了如指掌,现在冷家训练死卫的大本营被付之一炬,她才知道先前是自己狂妄自大了! 现实给了她狠狠的一巴掌。 萧揽袂动作很快,第二天就昭告天下,说自出生就被神明选中的七皇子萧祁陵被送出宫为国运昌隆祈福,一直未归,直到昨日时机成熟,这才被接回宫中,重新入玉碟,认祖归宗。 他一直在外,并非传言中的死亡。 这个消息一出,全京城沸腾。 因为皇上四子,除了立的太子比较强干,两位皇子资质平庸,宸妃所生皇子年纪尚小,他们又没强盛的势力支援,所以压根不具备争夺皇位的能力,现在突然冒出个被神明选中为国祈福的七皇子,还是皇帝已故心爱的璇妃之子,这本来稳固的朝堂局势只怕要重新洗牌了。 这反应最大的莫过于萧祁元了,他本以为只要萧揽袂驾崩,龙御归天,他就能顺理成章继承皇位。 谁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还说是什么神明选中之人,这不是明摆着和他来抢夺皇位的吗? 萧祁元气冲冲冲向皇后寝宫。 他到的时候,冷凝心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站在窗边修剪盆栽。 萧祁元快气死了,满肚子淤积的怒火爆发:“母后,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修剪花草?儿臣的太子之位都要被人抢走了。” 冷凝心猛地转过身,眼神中带着威慑:“慌什么?就你这副沉不住气的样子,纵使让你坐上了皇位,你能守得住吗?” “母后……” 萧祁元心有不甘地喊了一声。 要是换做从前,冷凝心一个冷酷严厉的眼神甩过来,他早就被吓住了。 可现在,他的太子之位岌岌可危,他心急如焚啊! 冷凝心将手中剪子重重一拍:“够了!没用的东西,人家还没做什么呢!你自己就自乱阵脚了。就算你的太子之位被那孽障抢去又如何?本宫还是皇后,以后也是皇太后。” 萧祁元呆滞了一下。 母后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放弃他这个亲生儿子,任由别人抢去皇位? “瞧瞧你这副没出息的样子,给本宫滚回你的东宫去,好好想想你错在了哪里。” 萧祁元心中虽有怨怼,却不敢再辩驳什么。 他走后,冷凝心气得用手捂住胸口,一副难以呼吸的样子:“本宫怎么生了这么一个没用的废物?” 婢女忙为她顺气:“皇后娘娘息怒,太子也是一时情急。” 随后,她又皱眉道:“不过太子确实是不太懂事,一大早跑来皇后寝宫大吵大闹的,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定让皇上多想,也让别人看笑话。” 冷凝心没有回答她,仍兀自疏散着胸腔郁结的怒火。 萧祁元回了东宫,又是一顿摔打屋内摆设和下人。 他的母后怎么可以无动于衷,不管他了? 身边伺从劝道:“太子熄熄火,你在府邸大吵大闹,只会让别人看笑话。这要是传到皇上耳中,他也会责怪太子不够沉稳,不懂事的!” “那个贱女人生的儿子竟然没死,还回宫了。那个贱女人死前那么受父皇宠爱,爱屋及乌,父皇也会宠爱那个贱女人生的儿子,要是想把皇位给他坐,帮他抢孤的太子之位,哪里还有孤的立足之地?” 侍从顿了一下,也咕哝狐疑道:“先前皇后娘娘什么都要拘着太子,对太子严加管束,这次这么一个危机人物出现,对太子的地位已经构成威胁了,可是皇后娘娘却还没有要出手铲除这个祸患的意思,这实在是奇怪。” 萧祁元恨恨道:“她不是说了吗?不管谁坐皇位,她都是皇太后。” 侍从觑了他一眼:“那太子就要自个为自己打算了。” 萧祁元捏紧了拳头,骨关节发出了错位的声响。 “孤绝不会坐以待毙。” “太子打算怎么办?” “父皇不是给他安了一个神明庇佑的高位头衔吗?孤就让他死在神明的惩罚之下。” 萧揽袂病愈后,正式开始恢复上朝,这萧祁陵站在百官之前,神气威扬,整个人意气风发。 不用萧揽袂说什么,便有大臣主动站出来:“启禀皇上,臣有本启奏。” “说。” “这七皇子已经成年,居住在皇宫实为不妥,臣建议皇上给七皇子赐封号,着其迁居宫外。” 第162章 生病 萧揽袂朗声大笑:“薛爱卿说的是!” “其他人意下如何?” 陆凛马上站了出来:“臣附议。” 朝中几个后起之秀都站了出来:“臣附议。” “那好,七皇子上前听封。” 萧祁陵上前两步,一掀衣袍,跪了下来。 萧揽袂语落如滚珠:“七皇子自出生就承神明启示,被送出宫为国祈福,既然与神明有缘,又为国拃祈福,不如就封为昌王。” 以陆凛为首的官员齐刷刷跪下:“皇上英明。” 接下来,朝臣都在恭喜萧祁陵,萧祁元在一旁冷眼瞧着,并没有什么反应,看起来连愤怒都没有。 封王之事就这么平和地揭过去了。 萧祁陵所住府邸落成,皇上还亲自让人送来一块他亲手所题牌匾。 萧祁陵命人挂上,来恭贺他封王的人络绎不绝,门庭若市。 姚窕一家人也过来了,姚窕看着穿着华服的萧祁陵,他身上君临天下的王者之气已经显露出来,这真不愧是天选之人。 不过萧祁陵并没有因为得势就看不上他们这些身份低微的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亲切。 元雪坐在位上吃水果,提子一颗接一颗往嘴里抛。 “七皇子殿下,您的府邸还真是气派呢!” 萧祁陵伸手捏了捏他的脸:“我还是喜欢雪儿叫我祁陵哥哥。” 元雪虽然胡闹,却还是知道尊卑有别的。 她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咕哝:“那怎么可以,现在七皇子已经认祖归宗,归入皇室玉碟,和我们这些人的身份有了云泥之别。” “那难道以后雪儿就不跟我亲近了?” 萧祁陵微弯腰,笑着问。 “那当然不会了,我们的情谊还是在的。” 姚窕瞧着,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这小说里元雪以后可是倾国倾城的宠妃,被冠之“红颜祸水”。 眼下来看,他们俩的互动怎么看着像兄妹似的? 萧祁陵和元雪闹了一阵,转身走到姚窕跟前,对着她深深一福:“干娘的恩德,祁陵毕生难忘,要不是干娘为祁陵出谋划策,劳碌奔波,祁陵也不可能这么快得见天日,和父皇相认。” 姚窕可不敢受他这大礼,忙扶起他:“七皇子言重了,这是民妇的份内之事,天下生乱象,民妇有义务追随一位明君,匡扶正义,让百姓安享太平。” 萧祁陵点点头。 观完礼,姚窕一家就回去了。 她想冷凝心暂时不会有什么动作,因为萧祁陵刚回朝,风头正盛,正被大家盯着呢! 此时他要是出点事,不是很容易就怀疑到冷凝心身上吗? 萧祁陵出事,受益的就是她和太子了。 萧祁陵连着上了两日朝,都是风平浪静的,对朝政很多大事他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让萧揽袂很开心。 他觉得江山终于后继有人了,还是他心爱的女人的儿子。 至于现在都太子,贪图享乐,残暴不良,江山要是送到他的手里,只会加速灭亡。 以后,时机成熟,他是一定要废了这个太子的! 朝中中立的大臣对萧祁陵也是赞誉有加,萧祁元终于忍不下去了。 第二日,众人来上朝的时候发现太子没来,等到皇上来了一阵子,太子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萧揽袂愠怒道:“太子何故还没来?” “皇上,要不等退朝了老奴派人去问下?” “嗯。” 萧揽袂应了一声,表情越发阴沉。 身为太子,不做百官表率就算了,竟然还无故缺席上朝。 这让他怎么能不生气? 因皇上心情不佳,所以大臣们也是憋着,不是特别紧急的事,他们也不汇报了。 萧揽袂听了几件重要的大事,发现大臣们开始消声,他冷声:“没有事情要启奏了吗?”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是礼部尚书程茂站了出来。 “臣有本启奏。” “说。” “三日后宝华殿要做一场法事,告慰先祖亡灵,这每年都是太子负责的,可如今太子不在,该如何是好?” 萧揽袂怒了:“来人,马上去东宫将太子请来,即便是押也要押来。” 侍卫就要离开,宫外内侍急匆匆走了进来,在堂下跪下。 “皇上,刚才东宫那边的人来了,说太子殿下今日晨起感觉身体不适,头晕目眩,连下床都十分困难。” 众人脸色大变。 萧揽袂沉着声音问:“太子到底怎么了?” “不知,一切还要等太医看过才能知晓。” “快传太医。” “是。” 太医跟着东宫来禀报消息的侍从走了。 金銮殿内,安静了一会,又再次有了声响。 “皇上,既然太子殿下身体抱恙,严重到没办法下床,那恐怕皇上要另择其他皇子主持宝华殿的法事了。” 萧揽袂很纳闷。 这个好的一个出风头的机会,太子竟然放弃了? 难不成他是真的病了? 可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病了? 他随即将目光锁定了萧祁元。 “既然太子身体不适,不宜强撑着主持宝华殿的法事,那不若由昌王代劳?众卿意下如何?” 群臣跪倒:“皇上英明。” 以冷家为首的几个人也无话可说,毕竟这是萧祁元自己没用,在这种时候身体出了差错,怪不得别人。 虽然萧揽袂不喜欢冷凝心,甚至憎恨她,可是萧祁元毕竟是他的儿子,虎毒不食子,哪有看着自己的儿子生病了,不闻不问的道理? 他下了朝,马上就打发了贴身内侍去东宫问候太子身体状况。 内侍到了东宫,萧祁元缠绵病榻,病的不轻,甚至都没办法下床谢皇上打发人来看他之恩。 这副样子,是真的病的很严重了。 内侍忙扶住强撑着想要下床的萧祁元:“太子殿下,您就不要勉强自己了,您身体欠佳,对皇上的尊敬之意,老奴会代为转达的。” “公公辛苦了。” 内侍淡淡一笑。 “来人,赏。” “谢太子。” 内侍抱着一堆赏银回去复命。 到了萧揽袂跟前,他就急迫道:“太子状况如何?” 内侍声音低沉:“确实不妙。” “太子已经病到没办法下床的地步,只怕有的休养了。不过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萧揽袂点了一下头。 萧祁元既然病重,他也就没有追究他无故缺席上朝一事,还又打发人送去大量补品。 对于萧祁元突然病倒一事,冷凝心心存疑虑,也在试探。 第163章 芳心暗许 可一切显示并无异常,太子他是真的病了,来势汹汹,卧床不起。 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平时纵然再严厉,他生病了,她这个当娘的也会担心。 她亲自去东宫探望,萧祁元半靠在床头,一脸苍白。 看见她来了,还想要下床行礼。 冷凝心连忙扶住他:“不必下来了,好好躺着就行。” “谢母后。” 萧祁元脸色悲苦,接着道:“母后,是儿臣无用,竟然在祭告先祖,祈福仪式快要开始之前突然染病,让萧祁陵那个贱人之子抢去了本来是儿子要做的事。” 冷凝心明白他说的是主持宝华殿祈福一事。 “这个时候就不要说那么多了,天命难违,抓紧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是。” 冷凝心陪他坐了一会,等天色快黑了,她才起身,准备返回皇宫。 临行前,她狠声嘱咐东宫的下人:“好好照顾太子殿下,若是再有个三长两短,本宫唯你们是问。” “是。” 下人们一脸惊惶地应了。 “哼。” 冷凝心拂袖而去。 在冷凝心走后,萧祁元不再假装,侍从也赶紧拿掉盖在他身上多余的被子。 “太子殿下,还好!” 萧祁元哼声:“孤好的很。” 接下来就等着好戏上场了。 萧祁陵要代替萧祁元主持宝华殿为先祖祝祷祈福的法事。 他和元家等人坐在一起商议。 显然,他有些开心。 刚回差就被授予重任,哪怕这个差事是捡漏来的,但是他相信,只要办好了,朝臣一定会对他刮目相看。 他兴奋地和元家等人谈论着,要怎么把细节做到极致。 然而,姚窕却并不是那么开心,脸色反而有些凝重。 萧祁元她见过,身体素质很好,不像有什么不足之症的人,这种人在年轻气盛的时候怎么可能突然发病? 这当中是否藏着什么阴谋? 不过看萧祁元热头劲这么强盛,她也不好贸贸然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兴许是自己想多了呢! 元家几个男孩子大了,要避嫌,姚窕也不能跟他们那么亲近了,不过元雪是女孩子,所以没有那么多避忌。 回到家,她就发现姚窕闷闷不乐的。 吃过晚饭,她拉着姚窕坐在院子里聊天,忍不住道:“娘,你是不是有心事啊?怎么闷闷不乐的?” “没有啊!” “分明有。您从七皇子哥哥府邸回来就不太开心!跟我说说嘛!您放心,我嘴严。” 元雪她确实是个肚子里能藏事的丫头。 她叹口气:“昌王代替太子主持宝安殿祭祖法事,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那个狗太子的病来的奇怪,真是叫人多疑。” “那我们给七皇子哥哥提个醒,让他多加警惕。” “他未必肯听,你瞧他那高兴劲。” 元雪没有反驳,萧祁陵能接任这项差事,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大家都能一眼看出来,现在跟他说这些,真的有可能会扫他的兴,他不会开心的,也不一定能听进去劝告。 姚窕觉得萧祁陵还是太年轻气盛了,历练不够,所以有时候情绪压不住。 元雪想,既然直接去劝,把怀疑告知他,七皇子哥哥有可能听不进去,那掌握证据,证明狗太子确实有鬼不就可以了? 她决定为姚窕分忧,却并没直接挑明了说。 “娘亲,你别想多了,主持祈福也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就算吃亏也吃不到哪里去。” 姚窕点头:“但愿如此。” 东宫。 萧祁元需要装病,卧病在床,这可太为难他了。 他平时不是在想方设法揽权就是在享乐,这突然要被坐牢一样关在家里,一两天就把他给憋坏了。 侍从笑道:“太子,你躺得浑身不舒服了?要不要奴才传娄侧妃来服侍你?” 萧祁元瞪了他一眼:“狗东西,你还有心思笑。” “奴才马上就去。” 侍从行了一礼,准备离开,却被萧祁元喊住:“等等。” 侍从又折返身:“太子有何吩咐?” “东宫的女人来来去去就那个样,只懂得谄媚讨好,一个个性都没有,无趣。” 侍从马上懂了,嘴角挑起一抹邪恶的笑容:“奴才马上去外面找些野味供太子殿下享用。” “嗯。” 萧祁元心满意足了。 侍从离开后,萧祁元伸手捂住自己的脸颊。 虽然这脸已经不痛了,可是当初被那个女人掌掴的滋味他还记忆犹新。 可真是想念她呢! 越是得不到,越是骚动。 可他明白,元雪是萧祁陵那边的人,不是他轻易可以动的。 元雪来到东宫外面,看着被侍从把守住的门口,寻思着要怎么进去。 今日,她一定要探个虚实,看看那个狗太子是不是真的病了? 侍从才走出来,就注意到有人盯上了太子府。 他定睛一看。 呦,这不是太子心心念念,之前都掳到身边了,却没有得手的臭丫头吗? 太子说上次他正要享用美人的时候,突然冒出来一个黑袍男子,将人救走了! 到嘴的肉不翼而飞。 现在这臭丫头主动送上门来了,哪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侍从心生一计,走到一立在墙角根,帮人代写家书的穷酸秀才摊子前。 秀才好声好气:“这位仁兄,可是要代写家书?” “不是家书,是别的。” 侍从扔下几个铜板。 秀才收了钱,又问:“要写什么?” “简单,只有一句话……” 秀才写好后,侍从拿了过来,等纸上面的墨迹干了,他才折叠好,放进信封。 他又花了几文钱差使了一个小乞丐送信给元雪。 元雪正盯着太子府呢,肩膀冷不丁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 她吓坏了,赶忙转过身。 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小乞丐。 元雪疑惑道:“小兄弟,你有什么事吗?” 小乞丐把信件交给她:“这是一位黑袍男子让我给你送的信。” 黑袍男子? 元雪马上想到了段鸿,心脏怦怦乱跳起来。 他找她有事? 还偷偷让人送信,神秘兮兮的。 元雪对信上的内容十分好奇,直接拆开来看了。 上面只有一句话:元雪,我有事要与你说,前面的公庙见。 信上并没有署名。 侍从压根不知道黑袍男子的身份。 不过元雪听到让小乞丐送信的是黑袍男子,就自然而然代入段鸿了。 她对他本来就芳心暗许。 第164章 邀功 他要见她,她怎么能忍住诱惑不去? “小兄弟,谢谢你了。” 小兄弟笑着摇摇头,离开了。 元雪欢喜地往前面的公庙走去,可是到了那里没有见到段鸿的人,她一进去,就被人蒙头盖脸地弄昏了。 侍从将她弄晕了过去,装进了麻袋里,满脸阴暗邪秽。 这下可以和太子殿下好好邀功了! 萧祁元坐在床头吃着点心,喝着闷酒,久不见侍从回来,已经很不爽了。 侍从一进来,他就直接将手中酒杯砸了过去:“你这狗奴才,怎么晚才回来?” 侍从闪身避过,笑嘻嘻道:“太子殿下,时间是费得久了一些,可是一般的庸脂俗粉奴才也不敢送到您面前啊!” 萧祁元阴狠出声:“倘若不是人间尤物,本太子非废了你的第三条腿不可!” “您放心。” 侍从拍着胸脯道:“这次的美人保准让太子殿下满意,又野又辣的!” 萧祁元兴味上来,他身边跟着这狗奴才别的本事没有,物色女人却是拿手的功夫,不然他也不会留他在身边这么久了。 “别吊本太子胃口了,赶紧的。” “是。” “抬进来。” 侍从一抬手,两个侍卫将一个装着人的麻袋抬进来。 萧祁元兴味更浓。 这狗奴才平时给他找女人,外面那些身份低微的女人听说可以服侍太子,都一个个眼睛放光,争着抢着要进来。 说挤破脑袋也不为过。 没想到这次他弄来的女人竟然是用麻袋装来的。 他倒是好奇到底是怎样,野性难驯的小猫了。 “打开。” 在侍从的命令下,其中一个侍卫将封口打开。 等里面的女人露出脸来,萧祁元大吃一惊。 随后,笑意从胸腔震荡开来。 这还真是人间尤物! 这个女人可是他梦寐以求了好久的。 侍从从他放光的双眼,就知道他很满意了。 “太子殿下对这次的野味可还满意?” 可是,他还是要装模作样多嘴问一句。 “满意,当然满意。狗奴才,待本太子办完正事了,本太子重重有赏。” “谢太子。” 侍从嘴角含着隐秘的笑容,恭身道:“那奴才就不打搅太子享用美味了。” “快滚。”萧祁元挥挥手,很不耐烦。 侍从还有两个侍卫退下了,房间里就只剩下了元雪还有萧祁元。 萧祁元迫不及待下了床,搓搓手,一脸兴奋地朝元雪靠近。 可是他还没有碰到元雪,元雪就先一步醒了过来。 她的表情有些迷茫,头也很痛。 “这是哪里?”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萧祁元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怔了一下,但随后,他狞笑出声。 这也好,要是醒着,游戏玩起来就更有趣,总比对着犹如死尸一样的活人要强。 反正这是太子府,犹如铜墙铁壁的太子府,她插翅难飞。 这一次,她可没有那么幸运会被人救走了。 他蹲下身,手指轻佻地抚住她的下巴:“小美人,还记得我吗?” 元雪甩甩头,意识还是不清醒:“你是谁?” 眼前的人影有些模糊,她一时也没想起来。 萧祁元没想到她竟然把他给忘了,他可是太子啊! 这让他很不痛快,邪恶的目光也添了几分愤怒的光火。 “孤是太子,当今太子,以后要继承大统的皇太子,给孤好好瞧仔细,记清楚了!” “太子”二字犹如魔咒般在元雪脑海中不断盘旋。 她终于想起来了,眼前这个人就是上次差点夺走她清白的狗太子! 她不是要去见段大哥?怎么会被这个狗太子捉来? 元雪脑子还不是很清楚,没有想明白,可萧祁元这禽兽已经在动手撕她衣服了。 出于自我本能的保护,她的手紧紧攥住了衣领。 萧祁元见她百般抵抗,忍不住又邪笑出声:“本太子就喜欢你身上这股不顺从的劲,和其他女人不一样。” “你这个禽兽,快,快放开我。”元雪怒骂。 她的怒骂更激起了萧祁元的征服欲。 东宫那些逆来顺受的女人太没意思了,还是元雪这样野性难驯的女人有意思! “你骂,尽管骂,看看今天会不会有人来救你?” “不要啊!” 元雪吓得尖声大叫,疯狂想要闪躲,可这一次的萧祁元吸取上次的教训,明显更得心应手。 没两下,她的裙带就被解开了。 元雪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她迟早要被这个狗太子荼毒了。 论蛮力,她又拼不过他。 她努力让上火急躁的大脑冷静下来,在萧祁元油腻的嘴要亲到她的脸上时,她用手抵住了萧祁元的唇。 “太子殿下,你等等。” “等等?等什么?本太子已经迫不及待了。” “这夜晚漫长,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不若民女先给太子跳段舞蹈,助兴?” 萧祁元眼中精光一挑:“你还会跳舞?” 那可新鲜了! “所以太子要不要先欣赏民女的舞蹈?先让民女做个心里准备,不然硬得来的,嚼着也不甜不是?” 萧祁元贪婪的目光锁住元雪娇美的脸庞。 她要是愿意顺从,这的确比霸王硬上弓要有滋味许多。 谅她也耍不了什么花样。 萧祁元松开她,起了身,坐回到床上,任由衣襟敞着,脸上满是邪肆:“开始!” 元雪迅速穿好衣服,在他面前翩翩起舞。 萧祁元欣赏着她曼妙的舞姿,确实不错,虽然比不上东宫第一舞姬,可是她跳出来的,他就是觉得跳得比别人好。 他邪恶的眼神变得迷恋起来。 元雪趁他心神松懈之际,转到了门边,迅速将门打开。 太子要办好事,侍卫们都被摒退,也不敢站在这里偷听,这反而给元雪逃跑制造了机会。 太子被“哐”的一声拉开门声惊得回神,他才发现元雪这只不听话的野猫趁着他分神之际竟然逃跑了。 “贱人,你竟然敢跑。”萧祁元怒喝。 他当即下了床,往外追赶而去。 元家。 姚窕发现元雪外出,一直没有回来,心生担忧,突然想到了她昨晚对元雪透露出的对萧祁元的担忧。 这个傻丫头不会去刺探情报了! 她惊人的直觉让她脸色都白了。 “娘子,你怎么了?”元慕寒发现姚窕脸色不对劲,担忧地问。 段鸿正从外面办事回来,她看着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反应。 她快步走过去,抓住了段鸿的胳膊。 “姚大夫,怎么了?”段鸿不解。 姚窕急道:“段公子,雪儿她还未归家,我担心她是去太子府那边刺探情报去了,想要验证太子有无染病。” “你能不能去看看?” 这里就属段鸿武功最好了,要是元雪真的被狗太子抓了,他是最有机会把她救回来的。 第165章 中毒 段鸿马上走了出去。 没走两步,他直接运起轻功,飞了起来。 元雪也正好是借着太子行乐,下人不敢在附近逗留,纷纷退散,一路逃到了门口。 太子府门口是有重病把守的,就是为了防止刺客进入,对太子殿下的安全造成威胁。 元雪远远瞧见了,止住了脚步,紧张中倒还清醒,没有直接冲了上去,而是换路来到了墙角根。 “贱女人,你在哪呢?” 狗太子的咆哮声追在身后,元雪也不敢犹豫了,直接上墙,打算翻墙逃跑。 差不多两丈的围墙,她看了一眼,头直犯晕。 可是在清白面前,其他的都不那么重要了。 就算摔下去,摔成残废,她也不要被那个狗太子玷污。 当她跳下后,巨大的声响惊动门口的守卫。 “什么人?”守卫大喝一声。 元雪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强忍脚掌钻心般的痛楚,往和守卫的反方向快速逃跑。 “来人,给本太子捉住这个小贱蹄。” 萧祁元的暴怒声响在身后,元雪身体哆嗦了一下,逃跑的姿势简直是慌不择路。 她也不敢往身后看。 这个女人,再一次从萧祁元身边逃走了,萧祁元气坏了。 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耻辱感,他堂堂一个太子连个女人都搞不定,传出去还不要被人笑死? 守卫得了令,追击元雪的步伐越发凶猛。 萧祁元差点也冲出了府外,却被侍从给拦住。 “太子殿下,您可不能出去,毕竟对外宣称您还病着呢!这要是被皇上知道您在装病,那可完了。” “要是让那个贱女人逃走了,本太子才真的完了。” 萧祁元直接推开了侍从。 段鸿一路运轻功,飞在房梁屋顶之上,他的眼睛一刻也不敢放松地看着通往太子府这条街道上。 到了距离太子府差不多两公里,他终于看到元雪的身影了。 元雪被十几个太子府的守卫包围,一瘸一拐不稳地站在中间,满脸都是惊慌和恐惧。 没有太子的令,守卫们也不敢立刻上前,扑杀元雪。 萧祁元追了过来,满目阴骘,气喘道:“贱人,怎么不跑了?” 元雪直接翻了个白眼。 她要是能跑,能不跑吗? “看来这太子的恶名还真不是空穴来风啊!让这么多护卫捉拿我一个柔弱女子,你也好意思?” 萧祁元本无良,不会跟她讲什么道义。 “来人,给本太子拿下。” 守卫得了令,就要一拥而上,元雪是宁死也不会让他们捉拿回去的。 她闭上眼睛,就要咬舌,从天而降一道身影,搂住了她的腰,又带着她迅速起飞。 守卫的刀剑逼来,通通被来救元雪的男子格挡开。 元雪霍然睁开眼,救她的竟然是段鸿。 她面上浮现巨大的惊喜:“段大哥,你来了。” “嗯。” 段鸿紧搂住她的腰突出重围。 这些个护卫没一个武功精湛的,压根追不上段鸿。 萧祁元看得眼逼红。 又是上次那个小子搅事。 他狠辣地朝上房梁,远去的两道身影飞去一把淬毒的暗器。 段鸿身体猛然一僵,却不敢停留,带着元雪快速离开。 运轻功,还带着个人,需要耗损他大量内力,加上中了毒,他没两下就体力不支了。 怕太子的人追上来,他咬牙苦撑了好久,直到“噗……” 一口鲜血吐出。 “段大哥,你怎么了?”元雪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一脸惊慌失色。 她并不知道他受伤了。 她紧接着问:“你是哪里受伤了吗?” 段鸿看了一眼四周,他被迫落在了一处小溪边。 “扶我过去,我需要马上排毒。” “好。” 元雪忍住了眼中的酸楚,却满脸愧疚。 当她扶着段鸿坐下,手在段鸿身上一阵摸索,当她摸到他的后背时,却被段鸿猛抓住手腕。 “元雪,你在做什么?” “段大哥,我在给你检查身上的伤。” 段鸿表情冷峻又克制:“不必了,男女有别,这样对你名声不好。” “你都为我受伤了,还在乎什么名声不名声的?” 况且她一颗心已经给他了。 元雪执拗地又开始检查他的身上,段鸿脸色微微发烫,却没再阻拦。 等元雪摸到一手的血,她才知道原来他后背嵌入了一枚暗器。 血是黑红色的,这说明暗器有毒。 元雪当即变了脸色,眼泪也如珠子般掉了下来。 “段大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要不是她任性,瞒着家里人执意要去太子府探底细,段鸿怎么可能会受伤? 这娇滴滴的美人一哭,硬汉都抵挡不住,何况本来就对她有几分好感的段鸿。 “元雪,你别哭了,你这一哭,我都不知道拿你怎么办了?” 他心疼地为她擦拭掉脸上的眼泪。 元雪突然扑到了他的怀里,感情变得难以克制,哭得更凶了。 段鸿自从家破人亡后就为复仇而过,活在阴暗的噩梦里,这突然美人投怀送抱,场景旖旎,他哪里招架得住? 这一激动,毒素在体内扩散,经气走散。 “噗……” 他又吐出一口鲜血。 元雪顿时吓坏了:“段大哥,你怎么又吐血了?” 段鸿简直哭笑不得,这小丫头,她这么搞,等下他没先毒发身亡,却教她搞死了。 “元雪,你先起来。” “哦,好。” “段大哥,我要怎么做?” 关心则乱,元雪也是手忙脚乱了。 “先架个火堆,烧点热水,等我把暗器拔出来,要用。” “段大哥,暗器在后面,你不方便弄,还是我来!” “你行吗?”段鸿有些担忧。 “我可以。” “好。” 段鸿只能提心吊胆把命交给她了,不让这小丫头做点什么补偿,她能愧疚死。 元雪捡了柴,生了一堆火,找到个破瓦罐洗干净了,随后盛了水,架在火上烧。 等她再到段鸿身边,她像个大夫一样一丝不苟:“段大哥,你先转过去。” “好。” 元雪刚才还柔柔弱弱,哭哭啼啼的,转眼间,整个人就变得干脆利落。 她用力撕开了伤口处的布料,伤口周边被毒素浸染,都有些腐烂。 她虽然红了眼眶,手下动作却没停。 手握住暗器露在外面的一端,深吸了一口气道:“段大哥,你忍着点。” “嗯,来。” 元雪快准狠,用力一拔,暗器被她拔出来了。 第166章 独处 黑血一股股往下冒,看起来这暗器上淬的毒很厉害。 亏他还一直强忍着,把她带到安全的地方才露出异样。 元雪很是内疚,盯着那伤口,看着看着嘴就亲了上去。 后背痒痒热热的感觉传来,段鸿心脏都紧缩住了。 “元雪,你干嘛?”他急得大吼。 元雪的语气是那么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扭捏造作。 “段大哥,你体内的毒血一定要弄出来,不然很危险的。我帮你。” 段鸿脸色发红道:“不用这样,等上了药,我打坐调息,把体内的毒血排出来即可。” “这样更快点。” 元雪这么执拗,段鸿也只能随她去了。 好在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别人也不会看到他们做了什么,应该于元雪以后嫁人无碍。 之后,元雪撕下一块自己身上干净的布料,蘸了河水先给段鸿擦干净伤口周边的鲜血。 架在火架上烧的水已经在咕噜咕噜冒泡。 元雪走过去,将破瓦罐拿了下来,倒在一片折成圆形的大叶子上。 她用从身上撕下来的干净布条蘸了热水,给段鸿擦拭伤口上残留的黑血。 一点点,每一寸肌肤都不放过。 她的手有些冰,可是段鸿却觉得他的心热到发烫。 之前即便对她有几分好感,可是背负着血海深仇,他从来不会往男女之事上去想。 可现在这旖旎的气氛让他不得不浮想联翩。 他的喉结迅速上下滚动起来,怕元雪看出异样,他强迫自己不要去看她。 元雪帮他清洗完伤口,又拿出随身常备的金疮药给他上了药。 伤口终于不再流血。 元雪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了吗?”段鸿强自镇定问。 “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段鸿转过身,就看到元雪香汗淋漓…… 呼吸不由得又急促了几分。 下意识躲闪着目光,不经意却看到了元雪肿得堪比萝卜粗的小腿。 “雪儿,你的脚受伤了?” 他还以为她也中毒,当下也没多想,一心急,就掀起了她的裙角。 元雪没有中毒,她只是在跳下围墙的时候扭到了脚踝。 不过没有好好休息,待淤青红肿散去,反而没命地逃跑,所以她的腿就很快肿起来了。 刚才忙着给段鸿处理伤口,元雪也没感觉到疼,现在神经松懈下来,才感觉到小腿部位钻心般的痛楚了。 段鸿伸手一捏,她马上就皱着眉头喊:“疼,好疼。” 段鸿忙撤了手:“怎么弄的?” 他还不知道元雪从太子府围墙直接跳了出来这一段。 元雪羞红着脸说:“从太子府逃出来的时候不小心弄的。” “那个狗太子没对你怎样!” 元雪生怕他误会什么,忙道:“没……没有。” “你坐好,我给你消消肿。” 段鸿将她的裙子拉高,然后绑了一个结。 他从地上挑挑拣拣,最后选到了一块合适的瓦片,在石头上打磨,让棱角变得光润,刮蹭在肌肤上,也不觉得难受。 紧接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一瓶东西,拧开瓶盖,倒了一点油在元雪的腿上。 用打磨成光滑的瓦片就着跌打损伤的油在元雪腿上来回刮蹭。 这是个磨人的活。 可是段鸿一点也没有感觉到不耐烦。 前前后后,他停歇了两次,差不多持续了三个小时。 元雪的小腿终于消淤去肿了。 段鸿看向元雪害羞的脸庞,对她说:“雪儿,你看小溪里有一条大鲤鱼。” “嗯?” 元雪吃惊地看过去。 段鸿就势用力一拧元雪脚踝,将她错位的关节恢复正常。 “啊……” 元雪喉咙发出一声惨叫。 看到段鸿那张浮现了一点笑意的脸,她又气又羞,伸手捶打了段鸿两下:“段大哥,你坏死了,欺负人家。” 段鸿的唇角愉悦勾起。 他将她裙子绑成的结打开,搀扶着她的手臂道:“现在起来,看看能走吗?” “好。” 元雪踉跄地站起来,那只扭伤的脚才一着地,就被毒蛇蛰了般弹起来。 她委屈:“不行,太疼了。” “那我抱你过去休息。” 段鸿瞧着这天色,快要下雨了。 他们得找个地方躲避一下。 正好前面有一处岩洞。 “嗯。” 听到他要抱自己,元雪正求之不得呢! 姚窕的教育思想比较开明,她耳濡目染,再加上也不是出生权贵世家,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在喜欢的人面前她不想装什么矫揉造作。 她更想率性而为。 段鸿抱了她过去休息,没一会就响声轰隆,温度降了下来,元雪感觉有点冷,忍不住缩了缩肩膀。 “你是不是冷?” 元雪诚实点头。 段鸿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元雪身上,紧接着又生起一堆火。 元雪烤了一会火,肚子又咕噜噜叫了起来。 段鸿看向她,火光映煨下,他脸带微谑。 “你饿了?” 元雪不好意思地点了一下头。 “趁着还没下雨,我给你去抓两条鱼,你先好好休息下。” “段大哥,你的伤没事?”元雪一脸担忧。 “放心,就这么点小伤,我死不了。” 他起身又返回溪边。 元雪看着他的身影,眼眸泛起几分幸福的光芒。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吃糠咽菜,风餐露宿,她也觉得开心。 段鸿很快从溪水里抓出两条鱼,又从附近找了些原始的香料,碾成粉末,架火烤上了。 没一会儿,鱼香味就飘了出来。 元雪吸了吸鼻子:“段大哥,好香啊!没想到你手艺这么好。” “我孤身寡人一个,行走江湖,经常要在外面露营。” 元雪有些心疼,那他一定觉得很辛苦,很孤单! 她笑道:“没事,现在你有我们这些亲人和朋友,以后不会让你再孤身一人了。” 如果他还是喜欢快意江湖的生活,她也不介意陪他仗剑走天涯。 段鸿唇角轻弧漾起。 自从结识了元家人,他确实开心多了。 将烤好的鱼递给元雪一条,他语气轻快:“快吃,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 元雪接过来,吃了一口鱼肉,确实很鲜美。 她肚子也确实饿了,一条鱼很快被她一扫而空。 “接着吃。” 段鸿又把另外一条递给她。 “段大哥,你不吃吗?我吃饱了。”元雪摆手拒绝,有些不好意思。 段鸿烤的鱼总不能让她一个人全吃了! 在喜欢的人面前,饭量总还是要矜持一下的。 第167章 受伤 “小丫头,我不饿,你快吃,不然扔了也是可惜。” 元雪一听要扔,立马急了。 扔了太可惜了,还是让她消灭掉! 她一把抢了过来:“虽然吃饱了,不过不能浪费食物。” 段鸿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眼中不禁流出两分宠溺。 这个丫头,还真是讨喜。 性格竟然没有一点阴霾。 看来元慕寒夫妇对她很好,当心肝宝贝一样宠着。 元雪吃了两条烤鱼,突然就暴雨如注。 段鸿稍微挪了一下位置,坐到了她身边。 元雪也有意跟他靠近,往他那边挪了挪。 她还给自己找着好借口:“好大的雨,别被雨溅湿了,我们靠里边一点。” 她的小心思,段鸿也不戳破。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以后的确是个不错的回忆。 雨越大,风越疾,天越冷。 段鸿搓了搓手。 元雪看见了,便将盖在自己身上的外袍也分了一块给段鸿盖上。 “段大哥,我们一起盖!” 段鸿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这丫头到底是真的不知道男女有别,还是…… 可与她靠的这么近,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淡淡香气传来,段鸿竟然发现自己没办法拒绝。 在他天人交战要不要将已经盖到他身上的外袍拿来的时候,却被两个带着面具的男人盯上。 “成武,你看清楚了?确定在岩洞下面歇的就是当时突袭大本营的贼人?” 隐匿在林叶间,说话的男人满脸阴沉。 “确实是他,当时虽然浓烟弥漫,可是我还是看清了他的脸。当时死了那么多兄弟,我一生都不会忘记他的脸。” 先说话的人低哑着声音,激愤道:“他害死我们那么多兄弟,当时只有我们逃出来了,可还是被毒烟熏坏了嗓子。为了死去的兄弟和我们自己,这个仇不能不报。” “嗯,我们绕到后面去,从后面发动偷袭。” 二人商计好,便离开了原来的位置。 段鸿此刻心思全在元雪身上,警惕性也没有那么强了。 再加上这是荒郊野外,他也不认为会有什么危险。 元雪已经闭上了眼睛,快要睡着了。 段鸿看着她,眼角流露出几分宠溺来。 就在他也准备闭上眼睛的时候,身后一道凌厉的劲风袭来。 段鸿目露厉光,抱着元雪躲开。 飞来的身影,手中执着的剑刺入了数干。 那棵树从中间裂开,随后轰然坍塌。 元雪被树倒下的声音惊醒了。 “发生了什么事?” 黑影的攻击再次袭来,段鸿足交踏地,抱着元雪后退了数秒。 可用力过猛,一不小心就撕裂了伤口。 段鸿皱着眉头,发出一声闷哼声。 元雪才看到了攻击他们的黑衣人。 “段大哥,你怎么样?” 不过元雪没心思先去顾忌他,她更担忧段鸿的身体。 “我没事。” 段鸿强撑着,不肯让对方看出他的脆弱。 黑衣人冷冷一笑,满目阴戾:“原来,你受伤了?” 受伤的人,防御指数呈断崖式下跌,他对于杀了段鸿一事也更有信心,发动的攻势也越发猛烈起来。 段鸿身上有伤,还要保护元雪,应付强悍的黑衣人,实在有些力不从心。 “你是谁?”他边打边退,紧声问道。 黑衣人完全不废话,不要命地发动攻势,招招狠辣。 段鸿都知道他何时树了敌,这个人恨不得要将他大卸八块。 总不可能是太子的人,如果是,也不可能只有一个人追了过来。 元雪眼见段鸿越来越落于下风,心急如焚。 她的手摸到腰间,扬出一把药粉。 这个药粉并没有毒,可是扬到人脸上,还是可以短暂地转移他的注意力的。 粉尘蒙眼,黑衣人一剑刺偏了。 段鸿抓住机会,掷出一枚暗器。 黑衣人一声惨叫,手捂住流血的胳膊,眼神恨恨的。 可是他并没有就这样离开,而是转而攻击元雪。 元雪不会武功,只能靠段鸿帮她抵御攻击。 这样就束手束脚了。 段鸿注意力全在元雪身上,没提防自己的身后,一柄件刺了过来。 先前的黑衣人故意朝元雪射出一大把银针,段鸿甩花手般用剑将银针都击飞。 后面来的那柄剑,一剑贯穿了他的胸口。 段鸿身体猛地顿了一下,身体的力量被激迸出来,朝前面的黑衣人打出一掌,他负伤逃了,后面的黑衣人偷袭成功,快速收剑,也跑了。 那一剑贯穿胸口,他们觉得段鸿必死无疑。 元雪扶着缓缓跌落的段鸿,泣不成声。 “段大哥,你怎么样?你不要死啊!段大哥。” 段鸿的嘴里不断有鲜血吐出。 元雪哭得稀里哗啦,这一刻,她的内心充满了恐惧。 可恐惧和绝望救不了段鸿。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段鸿放平,一点点撕开他的衣服,就怕动作大了,让血液流得更快。 本来他左后肩就受伤了,现在右边胸口又被一剑贯穿。 元雪边流泪,边给他上药。 可身上剩余的一点药远远不够了。 血珠还是止不住往外冒。 元雪她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将自己的外裙脱下来,撕成长长的一条条,顺着段鸿的腋下缠绕了好几圈。 这样可以让血流得慢一点。 她只身进了丛林深处寻找药材,虽然脚踝很痛,可是想着段鸿,她走得飞快。 这些年她跟在姚窕身边,学了不少医术,大部分药材也能认全了。 可越珍稀的药材要采到它,付出的代价也越大。 等元血回来的时候,她的衣裙全被割破了,脚上一只鞋子也丢了,本来光滑白皙的脚上现在却刺痕交错。 可是她不觉得有什么,当她到了段鸿身边,发现他一切安然,她的心里是轻松的。 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再危险的地方,她也要去涉足。 她将药材放在嘴里嚼烂了,敷在了段鸿胸口的伤上。 那一剑虽然刺得深,但好歹不致命。 血流得可怖,可用了凝血草止住血,就能保住性命。 元雪处理好伤口,将段鸿之前脱给她的外袍重新披回他身上。 段鸿安然睡了一会,元雪用一根木棍往火堆里戳了戳,让火苗更加旺盛。 她脱下了自己身上的湿衣服,就着火烤衣服。 雨慢慢停了,却还是很冷。 元雪听到段鸿迷迷糊糊在说:“冷,好冷。” 元雪起身走了过去,贴在他嘴边听,终于听清他说什么了。 第168章 反间计 元雪伸手一摸他的额头,被咬了般缩回手。 好烫,段大哥他发烧了。 可他的身体却在发抖。 这一定是因为山间寒冷,可是他受了伤,抵抗力低,才会如此。 元雪望着他,眼中水光莹莹,等段鸿的身体哆嗦得更厉害的时候,她一咬牙,顾不得那么多了。 她将段鸿从草堆上扶了起来,随后将自己身上的衣物尽数除去,将他抱在了怀里。 只有这样,他才不会再感觉到冷,可以快速获得温暖。 体温的传递,让段鸿果然很快停止了打颤,在元雪的怀里再次沉沉睡去。 天亮了! 一缕阳光折射进来,晒在人的身上,只觉得暖洋洋的。 元雪却不敢动,怕惊醒段鸿。 昨夜急着救人,没想那么多,现在却觉得害羞了! 她和他…… 远处传来喊叫声:“雪儿,雪儿,你在哪呢?” “妹妹,我是二哥,你在哪?” “段大哥……”元萧的声音。 本来元雪听到了他们的呼喊声,他们来寻自己了,她应该高兴的,可现在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就怕被他们看到这羞人的一幕。 “段大哥,你醒醒,快醒醒。” 她伸手推了推段鸿。 可段鸿一时半会压根醒不过来,他昨天流了太多血了。 元雪没办法,只能先将段鸿放平在草垛上,快速捡起地上的衣服穿了。 姚窕等人找过来的时候,元雪正着急地系着字带子。 众人那一脸高深莫测,不可描述的眼神让元雪急了。 她吼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姚窕走过来,伸手将她抱住:“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段鸿平安无事。” 姚窕目光落到躺在草垛上的段鸿,“他为了救你,应该付出了很多!” 元雪没想到她不仅不怪她不顾男女之别,给段鸿取暖,还这么通情达理。 这要是换作旁人,别说是继女,就算是亲生女儿也能拉去浸猪笼。 姚窕现在不想提什么男女之事,尽管送段鸿和元雪回去休息才是正经。 这一趟惊险旅程,他们一定吃尽了苦头! “元萧,元澈,你们两个一个人背段鸿,一个人背妹妹,赶紧送他们回去。” “娘,我没事。” 元雪不大好意思。 “还没事呢,看你遍体鳞伤的,脚掌也是肿的。” 元雪吐了吐舌头,对家人也是愧疚的。 都是因为她鲁莽乱来,才闹出这样的祸患,还让家人担心。 段鸿和元雪被送出去,元雪怕萧祁陵上当,在姚窕为她处理脚上的伤时,猛地扯住了姚窕的手腕。 “娘,那个狗太子果然是装病的,不知道他到底在酝酿什么诡计,你要赶紧告诉七皇子哥哥,让他小心。” “嗯。” “你现在别费神了,好好休息。” “好。”元雪乖乖躺下。 一晚上经历这么多,她再也不敢胡闹了。 姚窕要在家照顾两个伤患,所以让元慕寒去了昌王府。 元萧陪着他去,一路上倒安全,没遇到什么危险。 萧祁陵听了元慕寒所说元雪经历,整个脸都冷了下来。 “没想到萧祁元他竟然这么卑鄙。” 元慕寒揣度道:“七皇子,微臣觉得太子故意装病,让您接了本来属于他的差事,那等你代替他主持宝华殿祈福一事,必定会生出乱子,您需要多加小心,若条件允许,先派人去宝华殿探个底,检查四周有无异常。” “好,本皇子会的。” 元慕寒告辞离去,萧祁元第一时间叫来自己的心腹:“来人。” 一黑影落在他的面前。 这是萧揽袂派给他,贴身保护他的安全的。 现在他已经恢复皇子身份,少不了各种明枪暗箭,身边没有武功高强的人保护不行。 “七皇子有何吩咐?”黑影恭敬问。 “本皇子要你即刻回宫,去宝华殿探查一番,若发现异样,速速来报。” “是,七皇子。” 一阵冷风卷过,黑影消失不见。 到了晚上,他回来了,向萧祁陵禀报:“七皇子,属下一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地检查了一番,发现佛像松动,摇摇欲坠,后面有一块缺口,像被什么利器切断,这在举行仪式的时候,随时有可能掉下来。” 萧祁陵的眼瞳变得漆黑而危险。 佛像被从后面切断,随时会掉下来,他若跪在佛像面前,随时有可能被掉下来的佛像砸死。 就算他福大命大,没有被佛像砸死,在祭奠先祖的仪式上,佛像突然掉下来,也会被视为不详,而他就是那个带来厄运之人。 一旦被冠上不详之身,危害社稷,他争皇位就少了一分胜算。 萧祁陵眉目阴沉,捏紧了拳头,骨关节发出恍若错位的声响。 “萧祁元,你够狠,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马上道:“去准备一辆车,本皇子要进宫,面见圣上。” “是。” 萧祁元的人没追到元雪,气得他一整夜都没睡着,对着娄侧妃狠狠发泄了一通怒火,天亮才作罢! 他精疲力竭躺在床上,都有些难起身。 做梦也想不到本来以为可以睡个懒觉,谁知道一旨圣旨逼得他不得不从床上起身。 宫里来人传圣旨了,太子府的下人哪里敢担待,忙到了萧祁元的床边,伸手推了推他:“太子殿下,快起来,快起来。” “什么事?吵吵嚷嚷的,影响本太子睡觉,等本太子清醒,本太子要打断你们的狗腿。” “太子殿下,宫里来人了,传了皇上圣旨,你快过去听旨。” 在下人急吼吼的声音下,萧祁元身上一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他坐起身:“什么?宫里的太监来宣旨来了?那你怎么不说本太子病得严重,没办法起身接旨?” 侍从一脸忧急:“太子殿下,正因为奴才说了,宫里来的公公说奉皇上口谕,执意让你出去跪迎接旨,奴才才来喊您起来的。” 萧祁元有些生气:“狗奴才,竟然这样要求本太子,本太子倒要听听圣旨上写了什么内容。如果是无关紧要的,本太子一定找机会扒了他的皮。” “快,搀扶本太子起来。” “是。” 萧祁元在侍从搀扶下,气若游丝到了外面,缓缓跪下。 得装的虚弱点,才能说明他病得很严重,也没有好转。 太监看见他跪下了,展开圣旨,一字一句,尖着声音读道:“传皇上谕旨,明日为七皇子代替太子行宝华殿为先祖祈福典仪主持一事,考虑到太子身体欠佳,蒙先祖庇荫不够,所以明日一同入宝华殿,接受祈福洗礼。” 第169章 佛像倒塌 萧祁元惊住了,有些不敢置信。 内侍一直没等到他接旨,忍不住催促:“请太子殿下接旨。” “公公,是不是搞错了?父皇怎么会要本太子明日一同入宝华殿呢?” “怎么会错呢?”内侍淡淡一笑:“皇上说了,倘若太子身体欠佳,明日就由担架抬进宝华殿。为您祈福后,有先祖庇佑,太子殿下的病一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萧祁元脸色难看,却不敢抗旨,更不敢让别人看出异样。 不然,那就是欺君之罪了。 “儿臣接旨。” 他叩头,接下了圣旨。 内侍走后,侍从将萧祁元扶了起来:“太子殿下,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萧祁元阴鸷地瞪了他一眼:“本太子怎么知道?静观其变!” 反正现在是不能露出破绽。 可是只要一想到明日他入宝华殿,像个垂死之人,看着萧祁陵神采飞扬主持祈福祝祷之事,他就觉得难受。 冷凝心不知道他的算计,所以也没猜测出皇帝的用意。 翌日,宝华殿法事如期举行,萧祁元借口称病,皇帝还真的派人抬了担架送他到宝华殿。 萧祁元生气也没有用。 骑虎难下,他也只能跟个病人一样被抬进了皇宫。 这萧祁陵主持为先祖祈福法事,帝后也要一同观礼。 萧祁元被抬进来后,他明显看到了不少官员嘴角抽搐。 此刻,他脸上火辣辣的,那些官员匪夷所思的窃笑目光在他看来,犹如掌掴在他的脸上的巴掌。 反观萧祁陵一身玄色华袍,头顶冠玉,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萧祁元嫉恨得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本来站在这风光位置,接收众人的瞩目目光应该是他。 现在被这贱种抢去了,他还要被人看笑话。 他捏紧了拳头,心里不由恨恨道:“狗杂种,本太子看你能风光到几时?” 参见祈福典礼的人到齐后,宝华殿的一众高僧从左侧走入,在先祖牌位前盘腿而坐,敲着手上的木鱼,默念金刚经。 大约一炷香烧完后,众僧停止默念经文,主持睁眼,起了身。 他从佛祖神像后拿出几卷手抄祈福经文交给萧祁陵。 “请昌王亲手供奉经文入先祖牌位前的炉鼎进行焚烧。” 萧祁陵净了手,接过经文,神色尊敬而虔诚将手抄经文奉入炉鼎。 当众人目光聚焦在萧祁陵身上,仿佛他才是那个最耀眼之人时,萧祁元心里越发憋闷。 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佛像上,猛然想到他让人在佛像上动的手脚时,心里狠狠突了一下。 该死,狗太监怎么把他放在佛祖神像旁边了? 他刚进来的时候注意力一直在萧祁陵的身上,竟然没注意到狗太监把他放这了! 不行,待会萧祁陵供奉完经文,要到佛祖面前参拜,屋顶会有一块石头砸下来,掉在佛像头上,佛像到时候就会倒塌下来。 现在他也在这,到时候佛像倒下来,岂不是连他一块砸死? 萧祁元想到这,脸都黑了。 他才不要死啊! 萧祁陵此时已经供奉完经文,众人看着经文在炉鼎内烧成黑灰,接下来就到了祭拜佛祖这一流程了。 在萧祁陵捧着香,过来拜祭佛祖之前,他大声道:“好七弟,你等会过来?” “怎么了?”萧祁陵面露不解。 萧祁元咬牙切齿道:“这些不会办事的狗太监竟然把本太子抬到佛祖的面前搁着,皇兄现在这病躯乃是不详之身,怎么可以挡在你面前,等你向佛祖参拜的时候,佛祖赐的福荫也会被皇兄身上这煞气给冲挡了。” 萧祁陵皱起了眉头。 一从旁扶住的典仪官也怒了:“怎么搞的?这样确实不行。” “太子,臣马上让人将您移到别的地方。” “嗯。” 几个太监过来,将躺着萧祁元的担架挪开,方便萧祁陵参拜佛祖。 办完这个事,典仪官暗暗看了萧揽袂一眼。 萧揽袂眸光深幽。 萧祁陵走到佛祖面前,跪在蒲团上,手持香,认认真真叩了三个头,这才起身,将手中的香插入炉鼎之中。 屋顶上,一黑影悄悄拿开正对着佛像头顶的那片瓦,随后投入一块大石。 石头击在佛像头顶,按计划,佛像要开始摇摇欲坠,等萧祁陵站起来的时候狠狠砸向他。 可是一块石头从房顶掉下来,打在佛像上,佛像却还是稳如磐石,没有丝毫动摇。 萧祁元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为什么佛像毫无反应? 他目光紧盯着佛像,浑然没有注意到他身后的观音佛像开始摇摇颤抖。 “砰……” 观音佛像上半身磕碰着什么倒下来了,萧祁元等佛像在眼前了,这才注意到了异常。 可闪避已经来不及了,观音佛像尖锐的一端狠狠砸向他的腿,鲜血飞溅。 “啊……” 萧祁元痛得发出嚎叫声。 这一剧变发生得太快,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可佛像砸下来一部分还不够,后半部分也摇摇欲坠。 萧祁元哪里还敢在这,拖着伤腿一跃而起,弹跳到了几米远的地方。 因为这一变故,本来肃穆安静的祠殿突然骚乱起来。 萧祁元受了伤,也顾不上自己在装病了,拖着伤腿喊叫:“太医,太医在哪里?快来为本太子诊治,本太子才不要变成死瘸子。” 这祭拜先祖,做法事的地方,可没有太医随时候着。 萧祁元叫了好几声,也没有人过来。 萧揽袂倒是过来了,阴沉着脸道:“观音佛像为何会砸下来?” 黑衣侍卫走了进来:“启禀皇上,刚才房梁上潜藏着一抹黑影,企图不轨,卑职与他交手,却让他逃跑了。” 萧揽袂怒咤:“查,去给朕查,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搞破坏!” 萧祁元恍惚又想起这是自己设的局了。 他叫道:“父皇,儿臣快痛死了,您快传大夫为儿臣诊治。” 眼下,他的人暴露了,绝不能让人去查。 萧揽袂的注意力稍微被转移,勒令宫人:“马上去请太医过来。” 宫人急急忙忙去了。 萧揽袂盯着萧祁元的伤腿,突然又想到什么般,眉目严厉:“太子,你不是说你病得很严重?现下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刚才你还躲过了二次危机,用了武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70章 处罚 萧祁元心里瞬间一个咯噔。 在皇帝严濯的目光下,他缓缓跪了下来。 这萧祁元行事狠辣,却并不是个很有智谋的人,一下被皇帝之威给吓住了,他竟然不知道怎么糊弄过去,反而是选择了求饶。 “父皇,儿臣不是诚心的,儿臣装病是因为看不惯萧祁陵他在朝堂上如鱼得水,抢了儿臣的风头,才故意推病不想上朝的。” 冷凝心听了他的话,气得狠狠捏紧了拳头,恨不得给他两个巴掌。 真是个蠢货,她怎么生了这么一个蠢货儿子? 其实单论推病不上朝,还没那么严重。 结果侍卫很快擒回了在屋顶做手脚之人。 “皇上,做坏事的贼人已经抓到了。” 侍卫将他掐着后颈的贼人往前重重一推。 贼人摔倒在地,正在跪在了萧祁元旁边。 他一跟萧祁元对视,就被吓得哆嗦。 这二人,一定有猫腻。 萧揽袂暴喝道:“说,你为什么要制造意外,让佛像坍塌,是太子指使的你?你亵渎了神灵,亵渎了朕的先祖,今日你若不如实招来,朕就将你还有你的家人挂到城墙上鞭尸暴晒。” 搞破坏的人一听,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 他嗫嚅道:“皇上,确实是太子殿下指使奴才的。他让奴才先在佛像上动了手脚,再等七皇子到佛前上香的时候故意设计让佛像倒塌,来害七皇子。” “父皇,儿臣没有啊!这死奴才胡说八道。” 萧祁元顾不上腿上的伤了,身体哆嗦了一下,颤抖着开口。 他没想到他的人竟然这么轻易就把他供出来了。 冷凝心为了护自己的儿子,也赶紧走了下来,一并跪下求情:“皇上,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误会,太子怎么可能指使人残害兄弟?手足相残呢?” 萧揽袂冷嘲道:“那皇后就要好好问问自己了,怎么生出这么残忍的儿子?也要反思一下自己到底是怎么教孩子的?” 冷凝心身体一震。 冷相也在,他为了护自己的女儿和外孙,也忙走了过来,跪在冷凝心身侧。 “皇上,这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太子,离间太子和皇上之间的父子之情。倘若这毒计是太子谋划的,为何佛像滚到了他身上,让他受了伤?七皇子拜的是佛祖像,又不是观音像?” 萧揽袂微一沉下颌,眸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这种混乱的时候,难得冷相能保持清醒,找出弊洞。 “太子,这个狗奴才是不是你的人?” “是。”萧祁元可不敢欺君。 “你的人制造乱子,你能说这事与你无关吗?” 萧祁元心乱如麻,不敢乱说话了,就怕说错了,就暴露了什么。 萧揽袂怒声:“太子为一己之私,罔顾朝政,推病拒上朝,现在又对自己的下人管教不力,导致下人做出这种奸恶之事,着令其在太子府禁足三个月,无诏不得释。” 萧祁元这次倒机灵了一把,忙叩头:“谢父皇宽赦之恩。” 萧祁陵安静地立在一旁,并没有插嘴说话。 这个反间计本来可以筹谋得更完美一些,让冷家人找不到给萧祁元翻身的机会。 父皇终究还是不忍对萧祁元用狠,这次只是小惩大诫。 不过冷家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不是三两下可以拔除的。 他明白父皇也有自己的考量,不能把冷家人逼得太急了,不然冷家人逼宫策反,来个鱼死网破,他们这边也未必能讨到好。 祭祖典仪在后面出了这个乱子后潦草地结束了。 萧揽袂亲自跪在祖先牌位前,祈求祖先不要因为不肖子孙而动怒。 宫人在负责善后,萧祁元被宫中侍卫押回了太子府。 他没有反抗,冷凝心亦没有再为他求情。 虽然太子被禁足,但好在皇上没有废黜他的太子之位,现在看着是萧祁陵占了上风,可是他身后没有强大的势力倚仗,她并不认为萧祁陵争夺皇位有多少胜算。 如果皇上那么偏私,非要将皇位传给他,那她也不介意让江山改朝换姓。 皇帝寝宫,宸妃正柔意服侍着萧揽袂。 她给他捏着肩膀道:“皇上,听说今天祭祖典仪并不是很顺利?出了大乱子?还好您没有什么大碍,可把臣妾担忧死了。” 萧揽袂扫了她一眼,又看了一眼在小榻上沉睡的孩子。 萧祁元对萧祁陵手足相残,他忍不住想以后等宸妃的孩子长大了,会不会为了皇位也跟几个皇兄争得你死我活? “宸妃,你说以后我们的孩子长大了?让他继承皇位如何?” 宸妃身体一顿,随后惊恐地跪了下来:“皇上,臣妾万万不敢这样肖想,我们的孩子也不敢这么想。” “哦?为什么?皇子是离皇位最接近的地方,唾手可得,又充满了诱惑力的东西为什么不去争?若他坐上皇位,你就是太后了。” 宸妃煞白了脸,惊慌失色:“皇上别开玩笑了,臣妾绝不敢这么想,也自知臣妾位微,没这个福气。以后臣妾的孩子做个闲散王爷即可。若皇上疼爱他,等他长大了,赏他一块封地,远离朝堂纷争就再好不过了。臣妾的孩子,臣妾也不希望他追名逐利,只希望他一生平安顺遂。” 萧揽袂在她一番表态下,知道她是真的无心皇位之争。 他的眸光变得柔和,将她拉了起来:“好了,别惴惴不安了,朕就是开个玩笑。” 宸妃被吓出一身冷汗,没想到皇上竟然用皇位试探她。 她的小心脏刚才都快停止跳动了。 现在,她还要娇嗔地赔笑脸:“以后皇上可不许这么吓臣妾了。” “好,不吓你了。” 皇后中宫,冷相站在下阶。 他面上却十分坦然,没有对皇后的恐惧和敬畏:“凝心,今日在宝华殿之事,你怎么看?” 冷凝心阴婺道:“太子确实蠢,做了这算计之事,只是不够隐蔽,被人识破了,来了一出反间计。” “太子可真是糊涂。” 冷相忧愁又有些愤怒。 今日又被皇帝压一头了。 “凝心,看来这七皇子不是个善茬,你要好好提防,早作打算。” “父亲,女儿会的。” 翌日上朝,萧祁元被禁足,不能去了,萧祁陵站在百官之前,鹤立鸡群。 经过昨日之事,朝堂局势又发生了一些变化,一些中立之士已经在朝萧祁陵靠拢。 朝事上,萧祁陵能言善辩,词锋犀利,头脑也十分清晰。 第171章 王者之气 萧揽袂看着他,眼中越来越欣慰,但也有些忧伤。 虽然他厌恶冷凝心,可是自从萧祁元被立为太子,他也是对他寄予过厚望的,可他所作所为实在让他心寒。 下了朝,萧揽袂的贴身内侍走到萧祁陵身旁:“昌王殿下,皇上有请。” “嗯。” 萧祁陵跟着内侍到了御书房。 萧祁陵掀袍在案前跪下:“参见父皇。” “起来。” “是。” 萧祁陵起身后又问:“不知道父皇召儿臣前来,有什么吩咐?” 萧揽袂从案坐起身,走到了他的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祁陵,你身上现在越来越有王者之气了。” 萧祁陵脸上露出几分惊惶之色:“儿臣不敢。” “你没什么不敢的?本来在皇位继承人的抉择上,朕不想偏私,有能力者继之,可是太子他太荒淫无道了,烂泥扶不上墙。江山要是落在他的手里,迟早要衰落下去,朕必须择一位有能力的继承者。” 所以父皇是觉得我可以? 萧祁陵内心一阵激越:“父皇,不管是为君还是为臣,儿臣都会赴汤蹈火,一切以社稷为先的。” “嗯,你先回去!” “是。” 萧祁陵从御书房出来,整个人意气风发,有皇后安排在这的细作看见他从皇上御书房出来,等他离开后,迅速去了中宫禀报消息。 “什么?你说皇上单独召见了萧祁陵?”冷凝心吃惊地问道。 “是的。” “皇上到底想做什么?”冷凝心皱着眉头沉思着,突然想到了什么般,脸色一变。 姚窕一家正在吃饭,萧祁陵突然来了。 几人略有些诚惶诚恐站起来:“昌王殿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萧祁陵道:“本王有重要的事情要与你们相商。” “那好,昌王殿下请去偏房稍作休息,等我们收拾一下。”姚窕回答。 “嗯。” 萧祁陵去偏房坐了一会,姚窕等人过来了,姚窕手里还端了几碟点心,还有一壶茶。 萧祁陵的侍从走出去,将房门关上,并且守在了外面,以防被人偷听他们在商讨重要的事情。 萧祁陵道:“你们都是陪着本王出生入死的人,所以本王也就不兜圈子了,今日父皇召见本王,有意让本王继承大统。” 众人一震,皇上这么快就敲定想法就? 萧祁陵说出自己的忧虑。 “可太子一党势强,必须要扳倒他们,将盘根错节的冷氏一党势力彻底铲除,本王才有上位的机会,顺利继承大统。否则一旦父皇起了废太子的心思,朝野动荡,冷氏势必蓄意谋反,到时候皇城会血流成河,整个皇城都弥漫在腥风血雨之中。” “你们有什么好建议可以打击冷氏?” 萧祁陵将目光集中在了姚窕身上。 这个女人看着只是名大夫,身上却潜藏着很多秘密,也知道很多不为人所知的秘密。 她才是他上位之路上的垫脚石。 “昌王殿下,冷氏一族长期盘踞霸占朝堂,确实势强,这件事也不宜操之过急。我们还是想办法逐个击破!” “嗯,今日本王就是想与各位商定个计划出来。” “嗯。” 姚窕看着其他人跟萧祁陵谈论,并不随便发表自己的意见。 其实按照书中内容,她可以理一份和冷氏各方势力有关的名册出来,让萧祁陵想办法逐个击破,瓦解冷氏的势力。 可一下子透露太多,她怕为萧祁陵忌惮,等覆灭冷氏,下一个对付的就是她了。 拥有上帝视觉的她,萧祁陵会让她活着,成为一个隐患吗? 萧祁陵走后,元家人需要休息了。 元慕寒看着姚窕站在窗前,也不脱衣服准备睡觉了,主动走到她的身后,拥住她:“娘子是在等为夫来为娘子宽衣解带吗?” 说着,他动起手来。 姚窕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笑道:“相公,我还不困?” “那娘子在忧心什么?难道我还不值得让娘子倾诉?” “怎么会呢?” 姚窕微挽唇,一个人扛着确实难,她疑问道:“相公,你觉得昌王殿下可信吗?我们若助他一路坐到皇位之上,他铲除了冷氏,下一个要对付的会不会是我们?” 元慕寒失笑:“怎么会?我们对他又不构成威胁!” “人心叵测,人的心境也会随时势而变化的。” 元慕寒淡淡一笑:“不管怎样,娘子,我的心都是与你在一处的。” “如果我离经叛道呢?” “不管你变成什么,都是我心爱的女人。” 元慕寒情感真挚,姚窕忍不住反抱住他。 是的,她现在如此担忧,就是因为元家人成了她的软肋。 “娘子,太晚了,我们去睡觉!” “嗯。” 后半夜,元慕寒睡得深沉,姚窕悄悄起身,回想着小说后半部分萧祁陵和冷氏一族争斗的剧情将与冷氏有关的势力人物等一一写了下来。 这本一大本可以削弱冷氏有关的人物当然不能直接送到萧祁陵手中。 她必须让元家几个孩子去做,让他们当瓦解每一寸势力的功臣。 这第一个要铲除的就是冷氏植根在怴城的势力。 那里潜藏着冷氏囤积的大量军马粮草,只为了一旦冷氏发起策反,离皇城最近的怴城可以第一时间进行兵马粮草集结,支援冷氏。 她递了一封信给在军营的元宋,让他想办法去钺城探底,找出冷氏潜藏在钺城的囤积粮草兵马之地。 元宋对姚窕十分信任,她要他做的事,他也会毫不怀疑地去办。 刚解决了丰城的麻烦,军队休整,他有了闲空。 裴将军爱惜人才,对元宋也很纵容,不用他的时候,他可以自由活动,甚至可以回去探亲。 元宋没回去看望众人,而是悄悄乔装打扮去了怴城。 怴城民风淳朴,百姓懒散,一点也不像会潜藏着精锐兵马粮草之地的地方。 元宋在这待了两天,却没找到一丝姚窕要他查的东西的踪迹。 直到这天,他去码头附近逛了逛,却无意间听到两个刚从船上下来的人悄声议论。 “听说怴城有个煤炭点坍塌,压死了不少人,最近正招监工和挖煤炭的工人呢,我们初来乍到,既然一时间不知道去哪里谋生,不如去那里碰碰运气?” “大哥,你说的对。” 元宋眼睛一亮,敏锐地嗅到了什么,他凑了过去:“两位大哥,能不能带小弟一个,小弟也想去。” 第172章 潜入敌营 那私下议论的二人看了他一眼,皱着眉头道:“你也想去?” “是啊!”元宋捂着肚子道:“小弟已经好几天没吃饭,都快饿死了。现在不管什么脏累活,只要能填饱肚子,小弟就愿意去干!” “好,那你就跟着我们!” 他们想的是人多力量大,也不用害怕被坑。 三人到了一处,那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一个身量高大的男人正在招工。 他们走到那招工的人身旁,招工的人看见他们,便问道:“你们是不是也想做点短工填饱肚子?” 元宋和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点头如捣蒜。 “嗯。” “那好,跟我走。” 差不多二十个年轻力壮的小伙跟着招工的离开。 大概走了几里路,招工的又来了几个接应的。 他们要求大家都戴上分发的面罩。 这跟来做事的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能混上口饭吃,他们痛快地答应了。 一个个乖乖戴上了面罩。 元宋虽然也照做了,但心中越发觉得有鬼。 普通矿地招工,哪里会搞这样虚头巴脑的名堂? 他们摸瞎由招工的人牵引着,又走了一段路,招工的领头这才道:“好了,取下面罩!” 众人纷纷将头上的头套摘了下来。 可他们环顾四周,却发现这压根不是什么矿场,而是漆黑的山洞还混杂着一股马粪的味道。 “臭死了,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有人捂着鼻子抱怨。 招人的领头故弄玄虚道:“别管是什么地方,只要能让你不再挨饿受冻,你们愿不愿意在这待?” 抱怨的人瞬间安静了。 要是能吃饱饭,别说在这闻马粪的味道,就算是睡在马粪旁边,他们也愿意。 “当然愿意了,老大,你说,你需要我们做什么?” “目前不要你们做什么,先集中去洗个澡,领衣服,吃饱饭好好睡一觉,明天再开始训练。” 这些人也不管到底要他们做什么了,听说有新衣服穿,还能吃饱饭就只顾眼前了。 元宋跟着他们一起去澡堂,眼神一边四处打量着周围。 监督的人十分警觉,看见他眼神瞥来瞟去的,就朝他低喝了一声:“乱看什么?还不快跟上队伍?” 元宋被他推得踉跄了一下,为了不让人怀疑,他忙缩着脖子跟着大队伍走了。 他来到一个大澡堂,澡堂里的水引自温泉,不断有活水更迭,所以一直可供人来洗澡。 这个大澡堂一次性起码可容纳千人一起洗澡,看来这窝点藏匿的人不少呢! 洗了澡,他们去分发衣服的人那里登记名字,领了衣物。 元宋很快听到有人议论:“这衣裳怎么像军营里穿的?” 元宋轻轻扯了一下嘴,可不是嘛! 这就是个暂时还没见光的军营。 他跟这批进来的人一个房间,他们都是长途跋涉,奔波而来,早就累了,所以房间里很快响起了鼾声。 元宋没有睡,等夜再深些,外面不再传来什么动静,他起身穿好衣服,走了出去。 外面静悄悄的,两侧岩壁滑溜溜的,一个人影也没见到。 元宋走了一段路,也没发现什么有用的东西,突然,一道声音在后面喊住他。 “在做什么呢?” 元宋身体一顿,等着他走了过来,这才缓缓转过视线,笑嘻嘻道:“哥,我吃饭的时候水喝多了,有点尿急,出来上茅房,却一直没找到,实在憋不住了,正准备在这解决一下。” 领头狐疑地打量了他一会,这才道:“跟着我走。” “是。” 领头把他带到茅房:“记住了,茅房在这,别随便大小便,味道很重的。” “知道了。” “上完了,赶紧回去睡觉。” “是。” 领头先一步离开,元宋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偷偷留意自己,其实并没有走远,也不敢再瞎溜达了,上了茅房就回房了。 一大早,他就被喝令声惊醒:“快起来,你们这群懒猪,竟然还在睡,还不赶紧给老子起来训练!” 一身着军装的黝黑男人挥舞着手中的鞭子,鞭子在他手中甩得虎虎生威。 一声声打在床沿边的“啪啪”声,将还在沉睡的人一个个惊醒。 他们揉着眼睛抱怨:“一大早的,干什么呢?” “小爷给你们一口茶的功夫,要是没及时整装到校场集合,小爷就把你们一个个绑在马尾巴上,跟着马儿跑。” 那个画面,光一想想就能让人脱层皮。 在穿军装的男人再甩了一鞭子,顺便怒骂“快死起来,一群懒猪”后,众人竟然真的按照他的指示办事。 他们争先恐后,唯恐自己是最慢的那个,会被拖到校场上,绑在马身后,被拖着跑。 一行人整齐划一站在校场上,拿鞭子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将领在他们这些新兵蛋子脸上一一逡巡而过。 凡是被他眼神扫到的无不头皮发麻。 杀过人,身上有煞气的武将最有威慑力了,不过元宋司空见惯了,所以没什么感觉。 这看起来盛气凌人,威风凛凛的将军还不一定有他杀过的人多。 这发号施令的将军显然也注意到了元宋的特别之处,他手指指向他,轻轻挑了一下:“你……给小爷出来。” 元宋不想暴露,走了出去。 可他的神色还是不卑不亢,从容冷静的。 那小将审视了他一会,突然抬脚往他膝盖上踹去。 元宋直接被踹得栽跪在地上。 小将喉咙里发出得逞轻蔑的笑意。 “我还以为你很厉害呢,原来是个假把式。就你这表情还能唬一下人。” 元宋皱着眉头隐忍着,看起来不敢吭声。 小将又抬脚踢了踢她,这一次却是轻轻的。 “好了,归队,待会我让医官给你一瓶治跌打损伤的药酒。” “谢将军。” 元宋抱拳谢过,一瘸一拐归了队。 他身上的人压低声音道:“你也是够倒霉的,一来就招了这头领的晦气,以后他有的是麻烦找你。” 元宋看了他一眼,没辩驳什么。 等他查清楚了这里的一切,收集了罪证,这里很快将付之一炬。 拿元宋杀鸡儆猴,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之后,小将开始训练这些新兵蛋子。 他们果然老老实实,再苦再累也不敢抗议不训练。 不过他们都是吃过苦的,训练对他们来说也没那么难以忍受。 第173章 狼子野心 训练了一天,其他人筋疲力尽,呼呼大睡,元宋却精神奕奕。 今日的训练强度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他等众人睡下,又偷偷潜出了房间。 今夜比昨夜还要安静。 这里的督军大概认为他们这些新兵蛋子一旦经过了高强度的训练,就会沾床就睡,雷打不动,所以也放松了警惕。 元宋巡查了一番,听到一处持续不断传来风吼声。 有风声,那就是有其他出口或者有别有洞天的地方。 元宋顺着风声,顺利找到了这地基的秘密。 阔广的地方,无数的马匹,起码有上万头,而马棚的旁边是另一个占地面积广阔的粮草库。 这怴城离皇城这么近,要是爆发动乱,这里的粮草马匹随时可以支援。 姚窕来密信,要他找到冷家囤积在怴城的粮草兵马库后找机会毁掉。 可现在他要是一把火点燃了粮草库,浓烟会将这里圈养的骏马都熏跑,这里集训的大量士兵却没办法覆灭。 而且就算有办法将私训暗藏的兵马毁掉,那也太可惜了。 不管是什么力量,若能收归己用,那才是最好的收服他们的办法。 翌日,元宋继续跟着训练,中途休息放风的时候,他折了一片叶子,躺在一边吹调子。 其他人看到他还有这个闲情逸致,纷纷摇了摇头。 可没多久,一只颜色翠绿的鸟儿却落在了他的手上。 他逗弄了一会鸟儿,鸟儿从他手上飞走,有同伴喊他:“你这小子,快别玩鸟了,该训练了。” 他这才跟着其他人回归队伍。 接下来的几天,他日日如是,休息的空隙他就吹小调,逗鸟儿玩。 众人也没当一回事,谁没点自己的兴趣爱好。 军营。 裴将军正在和部下商议军中要事,一个士兵掀开营帐走了进来。 “将军,刚才外面飞来一只翠绿色的鸟儿,我见他脚上绑着什么东西,便取下来了,您要不要看看?” 裴将军从手下手中接过了鸟儿,这只鸟儿没什么特别,也不像传递消息的信鸟。 从它脚上借下的折叠成卷状的布帛也是空白的。 裴将军见多识广,并没有立即走了,就着烛火,将布帛炙烤得有些热了,布帛在他手中好像发生了一点什么变化。 裴将军是习武之人,不管是耳力还是眼力都十分敏锐。 他心中想到了什么,将布帛放在火上炙烤。 本来没有字的布帛慢慢显露出字来。 这是元宋的字,他认得。 凝聚精神,细细看了,才发现这是一封军报,当然,也是个可以让军队扩充的捷径。 他将布帛一收,捏在了手中。 副将好奇道:“将军,元宋究竟在信中说了什么?你给他放假,让他出去办几天事,他是不是遇到了危险。” 现在每一场胜仗都少不了元宋,他们可不希望他出事。 裴将军摇头:“不是。” 随后他看向身旁一副将:“全德,你马上去把其他副将召集过来,本将军和你们有要事商议。” 元宋和裴将军这边接上头,等第二批被通过招工进来的人当中,就有两个是元宋认识的战友。 他们是裴将军的左膀右臂,裴将军派他们前来协助,充分说明了对元宋的信任,还有想拿下冷家在这里囤积的兵马粮草的决心。 中宫,冷凝心的侍婢欢喜地走到冷凝心身边,向她福了一礼:“皇后,奴婢有要事要禀报?” 冷凝心并没有转过脸:“何事?” 她还在忙着修剪盆栽上的多余枝干。 “冷家那边传来消息,说这段时间战无不胜的裴将军终于吃了败仗,竟败给了进犯戽城的南疆小国。” 冷凝心手一顿,终于转过了脸,有些吃惊。 “是真的?” “千真万确。”侍婢斩钉截铁道。 冷凝心继续修剪盆栽上多余的枝干,每剪一下,都很轻快,也很用力,近乎凶残了。 “这并不是他没用,而是最近的胜利了太多了,让他开始飘飘然,轻敌了。” 侍婢邪佞一笑:“不管是什么原因,反而这事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一定雷霆震怒,他就等着被皇上责罚!到时候冷相还有冷大人,一定会狠狠参他一本,没准皇上就会收回他手中的兵符。” “倒不至于那么严重。”冷凝心幽幽道:“但总归可以让冷家轻松一点,不用被这个老匹夫死咬着不放了。” “皇后娘娘说的是。” 在裴将军被冷家弹劾前,他就被萧揽袂宣进了御书房。 大家都知道皇上为了什么。 大家都等着看裴将军的笑话。 御书房时不时就传来皇上暴怒的吼声,外面听到的人都窃笑出声。 这下,有好戏看了,等裴老头出来,他的脸一定比黑灰还难看。 萧揽袂对裴将军发了一顿火,发觉他有些不对劲,神色不急不躁,任由他骂,于是他心里产生了一抹疑虑,干脆将身边最亲近的内侍也轰出去了。 “你到底怎么回事?朕责骂你的时候,你怎么一声不吭?” 裴将军常年待在军营,没有天天来上朝的朝臣的圆滑之气,反而经常较真。 以前他都为一些事跟他这个皇帝吵起来,现在怎么默不作声了? 裴将军等萧揽袂怒火消散了,这才平静道:“皇上,您骂完了吗?” 萧揽袂怒目:“你这是什么话?” 裴将军一脸严色:“戽城之事,卑职其实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冷氏一党以为卑职打了几场胜仗,就飘了。其实卑职将兵力部署到了另外一个更重要的地方--怴城。” 怴城? 萧揽袂撇起眉头:“你把兵力布到那里干嘛?那里土地贫瘠,百姓过得很穷,就连最剽悍的突厥人都不愿意去那里扫荡。” 裴将军淡淡一笑:“皇上,那里是没有可掠夺的财富,可因此也容易被人忽略。最近卑职的部下在那里无意间发现有一支雄壮的,被秘密操练的军队,这支军队达上万人,粮草充足,随意可以发动或者支援一场大规模战役。” 萧揽袂的眼中流露出不敢置信来:“当真?” 怴城接轨皇城,要是有这么一支雄壮的军队藏匿在怴城,一旦这支军队的主人想要造反,围剿皇宫,这军队就可以立刻用于支援。 试问有养着这样一支军队的能力的人除了冷家还有谁?也还有谁有这样的狼子野心。 而戽城又接近怴城…… 第174章 演戏 萧揽袂突然明白了裴将军的用意,他假装在戽城吃了败仗,将一部分兵力部署到戽城,方便随时支援怴城围剿那一支军队的战斗。 这还可以打消冷家人的警惕心。 而他吃了败仗,他身为天子,该罚罚,必要时候还是要派兵支援。 原来裴将军想的这么深。 萧揽袂发觉自己怪罪了裴将军后,十分内疚,主动走到了裴将军的身边,将他扶了起来:“裴将军,是朕错怪你了。” 裴将军和他君臣之间,十分信任,也不会为这样的小事生嫌隙。 因为萧揽袂为君,有时候虽然不够光明磊落,他却知道他算得上一个明君。 起码他是顾全大局,为社稷着想的。 “皇上,那现在臣就先奏请一道圣旨。” 萧揽袂点头。 等裴将军从御书房出来,他整个人垂头丧气的,像是受到了重大打击。 立马有皇后的眼线飞奔去了中宫向冷凝心禀报。 他谄媚道:“皇后娘娘,裴将军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出来的时候身体都在发抖,我们可都看见了。”他极力想讨冷凝心欢心。 冷凝心淡淡一笑,可是她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明天皇上上朝,你再好好盯着,等下朝后,事无巨细来禀报本宫。” “是,皇后娘娘。” 眼线离开。 翌日,裴将军上朝,整个人也是霜打的茄子一样,面色苍白,精神不振。 那些看不惯他的大臣都窃笑出声。 萧祁陵却不同其他人,他关切道:“裴将军,你面色怎么如此难看?没事!” 裴将军苦笑一声:“昌王殿下,昨夜皇宫应该已经传出消息,臣结结实实挨了皇上一顿骂。” 这自黑模式把萧祁陵说愣住了,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萧祁陵听到冷家一党大臣悄悄议论:“昌王殿下现在还想着去讨好拉拢了裴老头,以为说了几句好话,人家就会对他青眼有加,可人家压根不理睬他。” 另外一人不屑道:“就凭他?也没有强盛母家的倚仗,有没有肯扶持他的大臣,还想斗得过太子吗?” 萧祁陵暗暗捏紧了拳头。 这种瞧不起他的话,他已经听了很多,可是还是没有办法免疫,会感觉到气愤呢! 萧揽袂从侧边出来,坐在皇帝宝座上,众人忙停止议论,齐刷刷跪了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卿平身。” 萧揽袂的脸色尚显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大家起身得很快,可裴将军却没有起身,还是直挺挺跪在那里。 “裴爱卿,你为什么不起身?”萧揽袂反问。 裴将军面色沉重,又愧疚,他沙哑都有些苍老的声音道:“臣有愧,愧对皇上,愧对百姓,愧对信任臣的将士们,所以臣不敢起身。” 萧揽袂有些阴郁,却还是强忍火气:“裴将军不必如此较真,所以朕已经责骂过你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就不要再执着了。” “臣……不执着,臣只是想请皇上增派一些兵给臣,让臣将被南疆霸占的戽城给讨回来。” 萧揽袂展了展袖,开始沉默。 冷家那边马上就有人出来抗议:“皇上,不可,这次裴将军阵前失利,并非是南疆那些人过于蛮野,裴将军打不过,而是因为裴将军轻敌,这才导致大批将士们丧生,戽城失守,这是裴将军的过错,不应该让皇上给他善后,派兵增援。” 裴将军听着他犀利刻薄的话怒了,立马站了起来,跟他口枪舌剑。 “现在还有一批将士被抓,成为了南疆人的俘虏,这要是不派兵增援,如何解救他们?难不成看着他们去死?” 那官员不屑冷哼:“那也是裴将军该考量的事,裴将军既然这么爱惜部下的命,就应该自己想办法救出他们。” “你怎么这么残忍?” 裴将军眼睛冒火,恨不得跟这个故意跟他唱反调的大人干一架。 “我怎么残忍了?最残忍的难道不是裴将军?要不是裴将军轻敌,导致中了敌人的埋伏,至于死那么多士兵?裴将军应该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 那大人倨傲抬起下颌。 两个人正吵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萧揽袂看着下面乱糟糟的一幕,暴怒道:“好了,你们两个都给朕住嘴。” 二人被皇上喝令,这才讪讪停嘴了。 可裴将军不做什么还好,一做刚跟他吵架的大人就要抬杠,唱反调。 裴将军跪了下来,言辞恳切:“求皇上出兵。” 那位唱反调的大人也马上跟着跪了下来:“请皇上驳回裴将军的诉求,这次的败仗和损失完全是由于裴将军一人判断失误导致的,应该重重责罚他。” 萧揽袂阴鸷地沉思了会,道:“这是戽城失守,裴将军难辞其咎,所以等朕派兵,你将戽城收回来后,自去大理寺领罚,加降一级。” 裴将军拜倒:“臣遵旨。” 目的达成,冷家一党都喜上眉梢。 终于把这个老家伙给拉下来了,可真是痛快。 以后他们这些依附冷氏的人在朝堂上只会越如鱼得水。 下朝后,冷凝心的眼线将今日在金銮殿内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她心里虽然也觉得痛快,但疑虑尤在。 身处险恶的深宫,让她时刻都谨记要清醒,将眼线打发走,她立刻传了自己的贴身侍卫:“无心,你速去戽城探下虚实,看看戽城是否如传闻那样被南疆人占据。” “是,皇后娘娘。” 暗卫一转眼就消失了。 戽城损失的兵力相比较能拿下怴城的兵力,付出的代价可谓小的多。 表面,裴将军带着皇帝增援的兵马进攻,可暗地里,他的心腹却在配合拿下冷氏藏在怴城的军队。 元宋和几个进来的副将一起,和外面接应的人里应外合。 他们放过烧了粮草库,浓烟熏得那些个烈马挣脱束缚,争相逃窜。 整个地基被乱跑的马儿搅得乌烟瘴气,不少人都被马儿撞飞。 乱作一团。 派在这里的督军忙着应付突如其来的事故,可因为在深夜,不好马上召集人,也不好施展。 整个基地分为几块,很快被逐个拿下。 那些还以为发生了火灾,往外逃窜的士兵并没有拿兵器,盔甲也没穿。 面对强悍的围剿者,瞬间被威慑。 他们并没有真正上过战场,所以也只能缴械投降了。 第175章 为他人作嫁衣裳 元宋这边并没有什么死伤,这场围攻战役就算放到战场上也堪称奇迹了。 等冷家藏匿在怴城的兵马被裴将军收编入队,成为他的人,冷家才知道裴将军和萧揽袂联手演了一场戏。 精心训练了几年,投入大量人力和财力的队伍就这么被裴将军拿走了,为他人作了衣裳,冷家一干人等都快气疯了。 可即便是裴将军硬抢走的,他们还不敢吭声。 私训军队,囤积粮草,这可是死罪,多少借口都不能容情。 萧揽袂明知道是冷家所为,却偏偏还装作不知道般,在朝堂上大发雷霆:“究竟是何人意图不轨,私设军队,意图颠覆朕的江山设计,若教朕查出来,朕一定要诛其九族。” 朝堂上每一位大臣都知道萧揽袂在演戏,却没有人敢拆穿他。 裴将军见机跪了下来:“皇上,这幕后之人肯定是要查出来的,不过这支精锐军队要是剿杀了,实在是浪费,不如入编,让他们为守护江山国土效力如何?” 萧揽袂赞同道:“爱卿若是有信心能收服他们,让他们为国所用,不会生出二心,当然是好的。” “臣自当尽心。”裴将军狂傲道:“皇上,论舞文弄墨,臣一介粗人,当然比不过在场的诸位大人,可是论带兵,调教新兵,臣不敢称第二,也敢称个第二的。” 萧揽袂将视线投到冷相脸上:“冷爱卿以为如何?” “裴将军有信心,有斗志,当然是国家社稷的福气。” 眼下,他还敢抗议一声吗? 那岂不是让皇帝当着文武百官抓他的毛病? 苦心经营没了,却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下了朝,冷相和他的儿子怒气冲冲走了。 冷凝心的眼线第一时间去了中宫,将这件事禀报给冷凝心。 冷凝心这才知道他们上当了。 戽城失守,不是裴将军轻敌,而是这是他故意玩出来,迷惑冷家的诡计。 “父亲和哥哥怎样?” 眼线答:“脸上带着怒气离开了,不过暂时应该没什么大碍。” 他们脸上的怒气都被别人看出来了,还说没什么大碍? 父亲一定快气死了。 冷凝心打发眼线离开,马上又召来护卫无心:“你速去查一下,藏匿在怴城的兵马究竟是怎么暴露的,为谁发现。” 她一定要铲除这个妨碍冷家的人。 “是,皇后娘娘。” 无心去查,很快带来了消息。 冷凝心刚放下盘发,无心从窗边进了来。 他沉声道:“启禀皇后娘娘,奴才已经查清了,是这个小子做的好事。他现在在军营,本来就是裴老头的部将,是一个叫元宋的家伙。” 冷凝心接过画像,画像画的人正是元宋。 她早和元宋打过交道,自然能认出他是谁。 “原来是这个家伙,又是他坏我们的好事,看来不能容他了。” 她对身旁婢女道:“去安排一下,明日一早,本宫要出宫,回家探望父亲。” 冷家势大,所以冷凝心做事也比较随心所欲,萧揽袂不敢干涉她太多。 出入皇宫,对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冷家痛失这样一支军队,冷相一定十分懊恼,萧揽袂以为冷凝心见不得她父亲伤心,要回家劝慰,也就没有说什么! 萧祁陵读了裴将军给他的信,知道揭发冷家藏匿在怴城的军马粮草的是元宋,对元家人越发高看一眼。 元家人果然是他继承皇位路上的贵人。 不然怎么别人遇不到,偏偏被元宋发现了这个秘密? 他回信拜托裴将军好好照看元宋这个小辈,加以培养,以后更好地辅佐他。 冷凝心回到冷家,发现下人在煎治疗心绞痛还有突然昏厥的药。 她顿时急了:“发生了何事?” “是相爷,昨天相爷回来后就感觉身体不太舒服,胸口闷痛,喘气也困难,所以大人才让奴婢们煎了这药给相爷服用。” “竟然这么严重?” 冷凝心冷着脸,十分担忧,快步到了她爹的卧房。 冷相躺在床上,精神状态并不太好,下人们需要不断给他顺气,他才能正常呼吸。 冷凝心泪了目。 在她印象中,父亲一直是倨严康健的影响,从来没想过他也会像一个迟暮老人般被病痛折磨,躺在床上。 “父亲大人。”她悲嘁地喊了一声。 冷相转过头,看见她来了,声音轻快了一分,连做表情仿佛都没有那么艰难了。 “皇后娘娘,您来了,臣……” 他就要下来行礼,冷凝心忙按住他:“父亲大人,您身体不适,就不要逞强了。是女儿没用,明明察觉到了不对劲,却没上够十二分心,导致冷家损失了这样一批精锐。” 怴城的军队可以说是冷家稳固势力的护航车,也可以说是冷家的退路。 如果皇帝下决心铲除冷家,冷家逼宫不成,还可以借着这支军队撤离,到某个地方自立为王,永享荣华富贵。 “不是你没用,是我们大家轻敌了,这一次,我们冷家算是长了一个大教训。” “嗯。” “皇后,现在昌王回来,要和太子争夺皇位,你可要小心。冷家接连元气大伤,现在如履薄冰的形态已经不容许我们再行差踏错了。” “女儿明白。” “好了,你回宫去,以免让皇帝起疑,让人抓住把柄刁难你。” “父亲……”冷凝心不舍又悲嘁喊了一声。 “走。” 他这个样子,不好再牵动情绪,冷凝心只好起身,恋恋不舍离开了卧房。 可她并没有立刻走,而是站在外面平复心情,沉思了好一会,眸中掠过一抹阴鸷,她朝冷毓的房间走去。 冷毓还在被关禁足,看到冷凝心,她是很开心的。 冷家做的那些腌臜事,冷相等人也从来不让冷毓知道,所以她还是很单纯天真的。 看到冷凝心,她是开心,“姑姑,您又来看我了?还是您对我好。” 看这丫头这副样子,就俨然不知道冷家发生了什么。 身为冷家的女儿,怎么可以一直单纯无知? 她觉得她有必要让冷毓帮忙分担一些责任了。 “毓儿,最近那个臭小子有没有写信给你?” 冷毓害羞道:“姑姑在说元宋吗?没有啊,最近他可能太忙了,都没空给我写信。” 第176章 称病 冷凝心轻笑:“他不给你写信,你就不能主动写给他?” “那样会不会打扰到他,毕竟他现在在军营,和其他地方不一样,军营都是很严格的。” “没事,最多军营不收外面传去的信。” “好。” 冷毓很开心。 家里的长辈,只有姑姑是不反对她和元宋来往。 冷凝心回到皇宫,让婢女翻出她珍藏的一些名贵手势。 她拿出一串红翡镂空琉璃手串把玩着。 婢女不解:“娘娘,好端端的,你拿这些首饰出来做什么?” 冷凝心平时穿衣比较飒爽,也不太涂脂抹粉,戴首饰的。 冷凝心把玩了好久,道:“你先出去,本宫想一个人静一下。” “是。” 婢女虽然疑惑,却也不敢说什么。 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冷凝心又喊她:“春茉,进来,本宫有些口渴了,给本宫倒杯茶。” “是。” 婢女去小厨房泡了一壶茶,这才进了来。 她给冷凝心倒了一杯,递到她的面前:“皇后娘娘,请喝茶。” “嗯。” 冷凝心接过来,将手中的手串放回盒子里,盖上了。 “春茉,你打发人把这手串送到冷府,赏赐给冷毓大小姐,就说是本宫赏她的。” 婢女不敢疑窦:“是。” 她拿了首饰盒出去,亲自打发了一个可靠的内侍出宫送东西。 冷毓收到这珠串很是开心,立马就戴上了手腕。 “好看吗?”她笑着问来送礼的小太监。 “好看。冷大小姐,奴才需要回宫向皇后娘娘复命,就不多留了。” “嗯,走。” 小太监走后,冷毓把玩着手中的珠串,神色越发喜悦。 姑姑专门命人送来的礼物,她很是珍惜,当个宝贝似地戴着,怎么也不肯取下来。 她给元宋写了一封信,满心期许元宋可以回信,却并不知道她的信一被送出去,就被拦下来了。 手串戴了几天,冷毓开始心绞痛,呼吸困难。 她一开始也没太注意,还以为是在屋里闷太久了,导致大脑缺氧,出现了不适感。 可随着胸口的疼痛加剧,她意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就在她支撑着身子来到门边,想要让人去请大夫的时候,她脚下一软,眼前阵阵发黑。 手没有办法打开门了,因为她晕了过去。 摔倒声,外面的人是有听见动静的。 守卫打开了门,就看见冷毓躺在了地上。 他们早就得了冷凝心的吩咐,所以对于冷毓昏倒一事并没有大惊小怪,而是马上将冷毓扶到了床上。 紧接着,有人给宫里的冷凝心报信,说冷毓昏倒了。 冷凝心传回来指令,让冷家的下人迅速散播冷毓病危的消息。 冷相还卧病在床,所以下人没有通禀他,而是通禀了冷大人。 自己的女儿好端端突然发病,他当然急了。 也很懊悔自己一直把她关着。 请了大夫来,并没查到是什么病,冷大人一时间忧急如焚。 这个时候,下人走了进来,给他递了一封信。 是冷凝心让人送来的,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务担忧,毓儿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过是拿她当诱饵,骗元宋那个小子出来。 之所以冷凝心没有提前告诉冷毓是父亲,是怕他心疼自己的女儿,不肯下手。 她当了这个坏人,只能先斩后奏了。 冷大人当然是有些生气的,妹妹虽然贵为皇后,也不能自作主张,拿他的女儿冒险啊!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再埋怨什么。 只能等着真的把元宋骗出来,了结了他这个祸患,再让妹妹拿解药给女儿。 冷凝心在深宫多年,习得的本领就是模仿别人的字迹。 她很快对照着拦下来的冷毓寄给元宋的书信模仿着冷毓的字迹,写了一封求救信。 信被寄去军营,是以家书的名义,裴将军偏爱元宋,军营的人都知道他得将军的器重,所以也没拦下,收信之人反而主动跑腿将这封家书拿给元宋。 元宋本来还以为是家里寄来的,可是拆开一看,才发现是冷毓的笔迹。 上面写着:元宋,我得了重病,见字如见人,我快死了,你能不能出来见我一面?这样,即便是死了,我也甘心了。 元宋吓坏了。 这个世界上若有几个值得元宋牵肠挂肚,焦虑不安的人,冷毓算一个。 他将书信一卷,急忙揣进了怀里,急急就奔向了裴将军的营帐。 裴将军看见他进来,和颜悦色道:“元宋,有事吗?” 元宋焦急道:“裴将军,你能不能让我请两天假,我想回去一趟,我家里人出事了。” “家里人?” “嗯,有人得了重病。” 元宋一颗心已经飞走了。 家里人重病,倘若不让他回去,未免太不近人情。 想着他的功勋,裴将军同意了:“好,你快去快回。” 元宋点头,一脸感恩。 冷家和皇帝的恩怨,和裴将军的恩怨,既然选择了和昌王一路,以后冷家一定要铲除的。 所以元宋虽然焦急,倒不至于方寸大乱。 上次冷毓报信说他家里人有危险,其实不是那么一回事,他就怀疑冷家的人在利用冷毓。 他设计搞垮了冷家藏匿在怴城的布置,难免不会被冷家查出来,置他于死地。 所以,他虽然出了军营,却没有马上潜入相府,而是在街道上打听。 百姓都知道冷毓重病,冷家忧急如焚,已经贴出告示,广招名医为冷毓治病。 看来这次冷毓不是被冷家利用,而是真的病了。 他当即收买了一位名医,请他去给冷毓治病,而他则扮作药童随他一起入冷府。 乔装打扮过的他并没有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从进去,到看诊都进行得很顺利。 这名医也瞧不出冷毓的病症,就在他收回手,摇头告辞之际,十几个精锐闯了进来,将大夫和元宋团团包围。 元宋瞬间知道上了当,他冷眼仇视着包围他的护卫。 冷大人又带着一些护卫走了进来。 他冷笑道:“你是打算束手就擒,还是等我的人缉拿住你?” “你是冷毓的父亲?” “是又怎样?” 元宋讽刺一笑:“你身为父亲对自己的亲生女儿都能这么心狠手辣?” 冷毓的父亲顿了一下,随即厉声:“废话少说,来人,把他抓起来。” 第177章 元宋被抓 元宋当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他武功很好,在这些守卫得围攻下也能游刃有余,护卫压根拿不下他。 冷毓的父亲看着护卫节节败退,很是气恼,也加入了阵营。 元宋想着擒贼先擒王,便能脱身,便专心对付冷毓的父亲。 冷毓的父亲刺了个空,却被元宋用手上的剑拍落了手中的武器。 冷毓的父亲转眼就落到了他的手里。 他手中的剑抵住冷毓父亲的脖子,威胁众人:“快放我走,否则我不介意在这里了结了你们主子的性命。” 护卫们果然有些忌惮。 可这里其中一个护卫却绕到冷毓的床边,伸手捏开她的嘴,往她嘴里塞了一颗药。 这药入口即化,冷毓很快有了意识。 元宋要挟着冷毓的父亲,看着前方虎视眈眈的护卫还浑然不觉。 护卫往两边避让,元宋挟持着冷毓的父亲慢慢往外走。 这个时候,冷毓睁开了眼,看见门口熟悉的背影,低低喊了一声:“元……宋。” 元宋身体一僵,被这一声喊叫声分了神,他转过头来看苏醒的冷毓。 冷毓的父亲趁他分神之际,挣脱了他的束缚,反败为胜,元宋被一拥而上的护卫拿下。 在床边的护卫点了一下冷毓的穴道,冷毓又晕过去了。 “押走,关起来。”冷毓父亲沉声命令下,元宋被护卫带走。 冷毓父亲看着床边的护卫,道:“你是皇后身边的人?” 护卫点头:“是的,大人。皇后娘娘担心贼人潜入府中,冷府会搞不定,所以派奴才来了。” 冷毓父亲点头,虽然对冷凝心这般算计,有些寒心,却也无可奈何。 不是确实是冷凝心不留这一手,今日就让元宋这小子跑了。 “你回去禀报皇后娘娘,就说人已经抓住了,她随时可以派人把他带走或者过来审问。” “嗯。” 护卫上前,把剩下的解药给他:“这是剩下的解药,一日一粒,不出三日,大小姐就可以醒过来了。” “嗯,你走。” “奴才告退。” 护卫走后,冷毓的父亲握着手中的解药,有些心酸。 为了逮住威胁到自己的人,竟然要让女儿充当诱饵。 反观元宋,他们冷家都想置他于死地,可是为了女儿,他却甘愿冒险。 冷凝心知道元宋被抓住了后,十分开心。 果然是要她出马才行。 翌日,姚窕出门买东西,发现有一个人鬼鬼祟祟正跟着她。 她停,后面的人也停。 姚窕故意快走起来,七拐八绕的,把跟着她的人都拐晕了。 跟踪之人停在一间巷子口,有些茫然。 姚窕突然窜出来,举着手中的棍子一顿乱打。 “你这个臭流氓,跟着我想干嘛?啊?想抢劫啊?” 跟踪之人被她这么一顿敲,没办法,只能阴郁地怒喊:“不想你儿子死的话就给我住手。” 姚窕一怔,随即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跟踪之人阴狠道:“皇后娘娘有令,命你明天一人独自前往皇宫,她要见你,如果你透露给其他人知道,你的好儿子元宋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姚窕一惊:“你说什么?” 跟踪之人得意洋洋道:“你儿子元宋已经被我们捉住了,在我们手中,识相的明天一个人来皇宫。” 他拿出一块从元宋身上取下的贴身物件。 姚窕一看,还真是元宋的东西,这说明这人没有说谎。 姚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整个人失魂落魄的。 她做什么都有些心不在焉,元慕寒担忧道:“娘子,你没事?怎么看着不太舒服的样子?” 姚窕摇摇头,冷凝心既然要她单独前往,她就不能告诉元慕寒,她白天经历了什么。 元慕寒心疼她,自去洗了碗筷,还打来一盆热水要帮她擦脸。 “娘子,你既然不舒服,还是早点睡。” 他替她脱下鞋袜,将她的脚放入洗脸盆中。 姚窕望着他,元慕寒对他越是好,她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元宋被害,什么也不做了。 当晚,她揣着心事,一夜无眠。 第二天,她借口外出采买,离开了家。 不远处,一辆马车停在那。 看见她过来,车夫道:“上车!” 看来冷凝心料到了她一定会答应。 冷凝心这个女人真的很会玩心理战术。 姚窕乔装打扮了一下,陌生人一眼都认不出她。 她知道冷凝心不会希望有人看到她见过她。 在中宫,她见到了高傲且尊贵的冷凝心。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到书中最大的反派。 长得美艳张扬,即便四十多岁了,还是如少女般的容颜,只可惜那么狠毒,蛇蝎美人最适合形容她了。 冷凝心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一个姿色只能算清秀的女人,没想到却是元家的主心骨,有那样的谋略。 元家的底细已经被她摸清楚,眼前这个女人来自偏远乡村,真的很难想象这个女人是怎么靠自己爬到她需要忌惮她的地步。 知道姚窕脸上做了伪装,她挑唇一笑:“姚大夫倒是识时务,来,也知道易容一番,不教昌王殿下的眼线发现你来见过本宫。” 姚窕不欲和她废话,这个精明的女人,说得越多,也就越容易暴露。 “皇后娘娘,元宋在你手里,你把我单独叫过来,到底所为何?” 按常理,这个女人就应该拿元宋威胁他们,设置陷阱,逼他们自投罗网。 冷凝心挽起唇角:“叫你来,肯定是谈判来着。你这个妇人,不若普通的乡野村妇,颇有本事,现在你们已经站到了昌王那一边。你心里应该清楚,太子和昌王必有皇位一争,所以如果你想要你的儿子平平安安的,你就给本宫去做昌王身边的内应,除了向本宫汇报他的一举一动,必要时刻还要出谋划策,让他走入歧途,失了民心,也失了皇上之心。” 这个毒妇,算盘打得好精明。 她野心也够大。 眼下,除了答应她,姚窕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 只能先虚与委蛇,再想办法试探出元宋被关押的场所。 “好,我答应了。不管以后如何,现在保住吾儿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你果然识时务。记住,别想着耍花招,否则代价不是你可以承受的起的。” 第178章 手串被扔 说着,她又拿出一瓶药放在桌上:“这是摧心丸,如果你不听话,这颗摧心丸就会要了你的命,也别想着去研制药方,因为摧心丸无药可解。” 姚窕没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 可脸上还是一点没显露出心里真实的情绪,很快,她道:“好,把药给我。” 冷凝心朝身旁婢女使了个眼色,婢女把药拿给了姚窕。 姚窕当着冷凝心的面,没有犹豫,一口吞下。 冷凝心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看来元宋果然是很好的一个要挟她的把柄。 姚窕离开皇宫,这才敢露出真实的情绪。 她没想到冷凝心会给她服用摧心丸。 简直笑死了! 要是其他的毒门秘药,配出解药或许很难,可是摧心丸在小说中提到过,冷凝心为了对付萧祁陵,曾经想办法让人给他下了这种药。 萧祁陵因为中了这个药的毒,的确身心都遭受到了摧残。 要不怎么说主角光环? 在他濒死之际,恰好一番属小国向萧揽袂进献了一位郡主。 这郡主会医术,正好会解这来自番属小国的摧心丹。 姚窕是个医生,出于好奇,当时看了药方,还尝试着对照书中配了一下药,还成功了。 回到家后,她立马钻进自己的药房,开始配置摧心丸的解药。 姚窕说出去买东西,结果什么都没有拎回来,还一头扎进了药房。 元慕寒想到她昨晚满怀心事,今日行为又有些异常,担心她娘子出事,忙跟着进了药房。 “娘子,你没事?你出去买东西,怎么空着手回来?” “我没事,就是路上碰到个病人,出于可怜,想要施舍一副药给他,这才赶紧来药房抓药。” 姚窕一番解释,元慕寒相信了。 “还需要什么?我帮你一起抓!” 他撸起衣袖,准备忙活。 姚窕将他推了出去:“我一个人来就行了,你快出去,我饿了,给我做饭去。” 元慕寒只好去做饭。 姚窕配了几副摧心丸的解药,自己吃了一副,其他藏进空间,以便日后用的上。 冷凝心认为这个毒这么厉害,以后她一定还会使用的。 元宋的事,她也不敢跟元慕寒说,怕他担忧,自己暗暗想着化解之策。 不过经过一番打探,她得知了元宋是收到了家里一封家书,才临时请命离开了军营几天。 这一定是冷凝心使了什么诡计,把他诱骗出来,再趁机抓住他。 冷毓服用了解药,很快醒了过来,睁开眼,就看到自己爹娘一脸关切地看着她,她父亲脸上还带着几分愧疚,毕竟利用了自己的亲生女儿。 纵然服用过解药,她中过的毒已经在她体内造成损伤了。 “毓儿,你感觉怎样了?身体有哪里不适吗?” 冷毓摇头:“父亲,女儿这是怎么了?” “哦,你心绞痛发作,晕过去了。” 冷毓想到了自己昏迷前的情形。 她身体一向不错,好端端的怎么会因心绞痛发作昏迷? 自己父亲也没有这种家族遗传病。 “爹,我昏迷几天了?” “五天。” “五天?”冷毓惊奇地喊了出来,竟然有这么严重。 “毓儿,你饿了,要不要吃点东西?”她母亲关切地说。 冷毓点头。 她母亲马上让人去准备粥食,这时,一个下人走了进来,在她父亲耳边言语了几句,他便对自己的夫人道:“好好照顾女儿,我有事出去一趟。” 冷毓母亲没应,看起来好像在生父亲的气。 父亲什么也没再说,直接走出去了。 冷毓感觉怪怪的。 等她父亲走后,她问母亲:“母亲,父亲脖子上为何会有一道伤痕?难道府中来了刺客,父亲大人遇刺了?” 她母亲眼神变得闪烁,支支吾吾道:“没有的事,你父亲怎么会遇刺呢?可能是不小心擦伤了!” 冷毓感觉她母亲在说谎。 她用力回想着,隐隐约约又想起自己在昏迷途中,好像又清醒过来过。 她好像看到了元宋,还喊了他,当时情势很混乱,似乎发生了争斗。 她不知道这是真的,还是在做梦。 她娘就怕她怀疑什么,赶紧打断她的思路:“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让人做了点粥,你喝一点,再好好休息下。” 她母亲遣了一个丫头出去,丫头很快将已经煮好的,小火温着的粥端了过来。 冷毓被她娘喂着粥,视线不经意落在自己的手腕上,发现她姑姑赏赐给她的手串不见了。 她当即着急地大喊:“娘,我的手串呢?是皇后姑姑送给我的,怎么不见了?” 她娘往她手腕上一瞧,光溜溜的。 就是这该死的手串暗藏剧毒才让她宝贝女儿陷入昏迷,这害人的玩意她早就让人扔了。 可是夫君警告她不能告诉女儿实情,为此,她也只能敛下情绪:“女儿,不就是一串手串?丢了就丢了,若你喜欢,母亲可以让人再去珍宝阁买了来,送给你。” “这是姑姑送的,意义非凡,怎么可以说丢了就不管了?” 冷毓她也顾不上喝粥了,四下翻找起来。 她母亲将碗搁下,脾气也上来了:“不就是个手串吗?她冷凝心能送你一个,娘能送你一堆。快别找了。” 她的声音颇有几分恼恨的意味。 冷毓是听出来了,她装作没听见,越发卖力寻找起来。 她甚至下了床,往床底下钻。 她必须要试探出元宋是否真了来了冷府,还和这里的人发生了冲突。 爹不显山不露水的,试探不出来,只有急脾气的娘可一试了。 她母亲看女儿这样,甚至不顾仪态钻到床底下,果然生气了。 她呵斥道:“你别白费心思了,这玩意我让人扔了。” 冷毓身体一顿,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不解道:“娘,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扔了?这可是大不敬。姑姑她毕竟是皇后,怎么可以随便丢弃她赏赐的东西?” 她娘可没有一点恐慌,反而怒然:“我就是看你突然发病,觉得那手串不干净,给你招来污秽之气,所以扔了。只要是不好的东西,就算是皇后赏的又如何?你娘我可不怕她,她在我面前也没这么大的脸。” 算计到她的女儿头上,她忍气吞声,没去找冷凝心算账就不错了,她还敢怪她扔了手串不成? 第179章 不祥 冷毓听着她娘怒气满满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怨恨,越发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她。 这件事一定与她昏迷,还有元宋有关。 “娘,算了,既然你觉得它不祥,那我就不找了。” “嗯,这才乖。” 她娘摸了摸她的头发。 冷毓喝完一碗粥,她娘就催促她躺下,她也乖乖照做。 等她娘出去后,她立刻又坐了起来。 不行,若元宋来过,那他一定有危险,被爹爹给抓住了,要必须探查出她到底藏在了哪里。 她下床开始自己找衣服穿,丫头走了进来,看见她醒了,咋乎道:“小姐,您怎么下来了?夫人嘱咐过您要好好休息的。” “好了,小凤,你别多嘴了,快帮你小姐穿好衣服,我要出去透透气,一直待在房间,都快憋死了。” 她知道现在爹娘已经解了她的禁足,大病一场,不可能还关着她! 丫头虽然脸上忧愁,却还是照做了。 冷毓边让她给自己穿衣服,边打听:“小凤,我爹脖子上有伤,他这些天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府中是不是来刺客了?我那天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丫头眼神变得闪躲,极力否认:“没有啊!没有刺客啊!老爷脖子上的伤是磕碰到的。” 丫头和她娘口径一致,却越发让冷毓怀疑。 这冷府规矩森严,下人压根不敢盯着主子看,何况是男主人。 丫头怎么可能知道他脖子有伤,还是为何所伤,这说明她们这些下人被警告过了。 “小凤,你要是不说实话?可知道后果?你就不怕本小姐把你撵出去?” 小凤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对不起,小姐,奴婢真的不能说,求您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冷毓瞧着她眼泪巴巴的样子,不好再为难她。 终究,她还是心肠比较软。 “好了,好了,你出去,我问你之事你也烂在肚子里,不可向我娘提起。” 小凤点头如捣蒜。 两边她都不敢得罪,最好就是当个哑巴。 从小凤这里撬不出什么,别人那里自然也一样。 冷毓只得放弃,决定自己想办法。 她出了房间,门口果然没有守着她的守卫了。 倘若元宋被擒,被关在冷府,那不是那些无人住的客房、柴房就是地牢了。 冷毓一间间客房看了,没有任何异常,柴房也没有。 她皱起眉头,犯起难来,地牢可不容易去,钥匙在她爹。 如果要确定元宋在不在地牢,只能去爹那里偷钥匙了。 她怕元宋受到迫害,也不敢耽误,当晚就让人准备了一桌酒菜,将爹娘都请了过来。 此时,她一身粉嫩衣衫,娇俏可爱。 “爹,娘,这次多亏了你们的照顾,我才能大病痊愈,女儿无以为报,就斟酒一杯,代为报答。” 她给她爹娘都斟了一杯酒。 爹娘一脸和善地看着她,这其中也有愧疚。 女儿斟的,还与他们干杯,他们直接一饮而尽。 冷毓机灵地又倒了一杯。 对自己的女儿,她们不设防,也觉得喝几杯酒不会怎样,所以冷毓敬的几杯酒,他们都痛快地喝了。 她娘是第一个出现头晕的,她的手撑盖住了冷毓还欲拿起的酒壶:“好了,别倒了,吃菜,为娘有些不胜酒力,有些头晕了。” “那好。娘亲,吃个虾。” 冷毓夹了一块虾到她娘碗里,留心观察着她爹的情绪。 很快,她爹也开始摇头晃脑:“这酒有些烈呢!” “是啊,这个酒可是女儿珍藏了好久,放在槐花树下舍不得喝的,当然酒香醇厚,酒劲浓烈了。” 她爹遂也拒绝她再倒酒:“既然是烈酒,就不喝那么多了,喝多了伤身。” 冷毓在心里默数:“五、四、三……” “砰……” 她娘直接歪下了头,头磕在桌上,陷入了沉睡。 “你怎么了?喝醉了?”她娘看见她娘倒下了,还起身要察看她娘的状况。 结果他自己身体一个踉跄,也趴桌上倒下了。 冷毓忙关上门,随后将他们两个一个个扶到床上,再给他们盖好被子。 她从她父亲身上取下地牢的钥匙还有令牌,穿上一身黑袍,改了一下妆造悄悄离开了房间。 她快速来到地牢,她遮头盖面的,守卫都没认出她。 在守卫将她拦下的时候,她直接亮出手中象征她父亲身份的令牌,沉声道:“我奉大人之命,要见关在地牢的一名囚犯。” 守卫立马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脸色,连忙放行。 冷毓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她的身体没有一点抖,气定神清进了地牢。 迎面,一股潮湿血腥的气味就飘了过来,熏得人直欲作呕。 冷毓一进来,那些被关在牢里的,犯了错的人就朝她招手:“放过我,放我出去!求你了。” 冷毓捂着耳朵一路快跑。 可她已经跑了一段距离,沿路看到的犯人却都不是元宋。 最后,走到最后面,仍然没有看到元宋的身影,元宋压根没有关在这里,为了不引起她爹的怀疑还有守卫的怀疑,她赶紧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爹娘还在睡。 冷毓将剩下的酒一股脑全喝了,让自己也看起来像喝醉了陷入沉睡中。 最先醒来的是她爹。 他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夫人还有女儿都趴在桌上,忙去一旁拿了披风过来,盖在她们身上。 想想又不对劲,于是,他又将冷毓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至于自己的夫人,他就抱着回了自己的主卧。 姚窕那边,冷凝心派人给她传达了指令。 宜城发生水祸,需要修桥筑渠,以免水祸将整个宜城淹没。 这宜城地势低洼,基本上每年都会发大水,不过今年雨水特别多。 而它是这个国家的粮仓,国家又不可能不管。 萧揽袂已经在选派人去宜城镇守,负责修桥筑渠之事。 虽然他有意让萧祁陵去,不过萧祁陵还没表态。 姚窕需要做的就是劝谏,让萧祁陵主动请缨,揽下这一重任。 到时候她自然会派人暗中动手脚,让修建到一半的桥渠坍塌,砸死那些修建桥渠的工人还有官兵。 皇上就会治萧祁陵严重失职之罪。 这一招不可不谓恶毒。 来传信的人威胁姚窕,如果她不按照吩咐办事,元宋会死,她身上的摧心丸也会发作。 第179章 不祥 冷毓听着她娘怒气满满的声音,还带着几分怨恨,越发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她。 这件事一定与她昏迷,还有元宋有关。 “娘,算了,既然你觉得它不祥,那我就不找了。” “嗯,这才乖。” 她娘摸了摸她的头发。 冷毓喝完一碗粥,她娘就催促她躺下,她也乖乖照做。 等她娘出去后,她立刻又坐了起来。 不行,若元宋来过,那他一定有危险,被爹爹给抓住了,要必须探查出她到底藏在了哪里。 她下床开始自己找衣服穿,丫头走了进来,看见她醒了,咋乎道:“小姐,您怎么下来了?夫人嘱咐过您要好好休息的。” “好了,小凤,你别多嘴了,快帮你小姐穿好衣服,我要出去透透气,一直待在房间,都快憋死了。” 她知道现在爹娘已经解了她的禁足,大病一场,不可能还关着她! 丫头虽然脸上忧愁,却还是照做了。 冷毓边让她给自己穿衣服,边打听:“小凤,我爹脖子上有伤,他这些天是不是遇到危险了?府中是不是来刺客了?我那天迷迷糊糊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 丫头眼神变得闪躲,极力否认:“没有啊!没有刺客啊!老爷脖子上的伤是磕碰到的。” 丫头和她娘口径一致,却越发让冷毓怀疑。 这冷府规矩森严,下人压根不敢盯着主子看,何况是男主人。 丫头怎么可能知道他脖子有伤,还是为何所伤,这说明她们这些下人被警告过了。 “小凤,你要是不说实话?可知道后果?你就不怕本小姐把你撵出去?” 小凤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对不起,小姐,奴婢真的不能说,求您不要再为难奴婢了。” 冷毓瞧着她眼泪巴巴的样子,不好再为难她。 终究,她还是心肠比较软。 “好了,好了,你出去,我问你之事你也烂在肚子里,不可向我娘提起。” 小凤点头如捣蒜。 两边她都不敢得罪,最好就是当个哑巴。 从小凤这里撬不出什么,别人那里自然也一样。 冷毓只得放弃,决定自己想办法。 她出了房间,门口果然没有守着她的守卫了。 倘若元宋被擒,被关在冷府,那不是那些无人住的客房、柴房就是地牢了。 冷毓一间间客房看了,没有任何异常,柴房也没有。 她皱起眉头,犯起难来,地牢可不容易去,钥匙在她爹。 如果要确定元宋在不在地牢,只能去爹那里偷钥匙了。 她怕元宋受到迫害,也不敢耽误,当晚就让人准备了一桌酒菜,将爹娘都请了过来。 此时,她一身粉嫩衣衫,娇俏可爱。 “爹,娘,这次多亏了你们的照顾,我才能大病痊愈,女儿无以为报,就斟酒一杯,代为报答。” 她给她爹娘都斟了一杯酒。 爹娘一脸和善地看着她,这其中也有愧疚。 女儿斟的,还与他们干杯,他们直接一饮而尽。 冷毓机灵地又倒了一杯。 对自己的女儿,她们不设防,也觉得喝几杯酒不会怎样,所以冷毓敬的几杯酒,他们都痛快地喝了。 她娘是第一个出现头晕的,她的手撑盖住了冷毓还欲拿起的酒壶:“好了,别倒了,吃菜,为娘有些不胜酒力,有些头晕了。” “那好。娘亲,吃个虾。” 冷毓夹了一块虾到她娘碗里,留心观察着她爹的情绪。 很快,她爹也开始摇头晃脑:“这酒有些烈呢!” “是啊,这个酒可是女儿珍藏了好久,放在槐花树下舍不得喝的,当然酒香醇厚,酒劲浓烈了。” 她爹遂也拒绝她再倒酒:“既然是烈酒,就不喝那么多了,喝多了伤身。” 冷毓在心里默数:“五、四、三……” “砰……” 她娘直接歪下了头,头磕在桌上,陷入了沉睡。 “你怎么了?喝醉了?”她娘看见她娘倒下了,还起身要察看她娘的状况。 结果他自己身体一个踉跄,也趴桌上倒下了。 冷毓忙关上门,随后将他们两个一个个扶到床上,再给他们盖好被子。 她从她父亲身上取下地牢的钥匙还有令牌,穿上一身黑袍,改了一下妆造悄悄离开了房间。 她快速来到地牢,她遮头盖面的,守卫都没认出她。 在守卫将她拦下的时候,她直接亮出手中象征她父亲身份的令牌,沉声道:“我奉大人之命,要见关在地牢的一名囚犯。” 守卫立马换上了一副恭敬的脸色,连忙放行。 冷毓毕竟也是见过大场面的,所以她的身体没有一点抖,气定神清进了地牢。 迎面,一股潮湿血腥的气味就飘了过来,熏得人直欲作呕。 冷毓一进来,那些被关在牢里的,犯了错的人就朝她招手:“放过我,放我出去!求你了。” 冷毓捂着耳朵一路快跑。 可她已经跑了一段距离,沿路看到的犯人却都不是元宋。 最后,走到最后面,仍然没有看到元宋的身影,元宋压根没有关在这里,为了不引起她爹的怀疑还有守卫的怀疑,她赶紧走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爹娘还在睡。 冷毓将剩下的酒一股脑全喝了,让自己也看起来像喝醉了陷入沉睡中。 最先醒来的是她爹。 他睁开眼,看见自己的夫人还有女儿都趴在桌上,忙去一旁拿了披风过来,盖在她们身上。 想想又不对劲,于是,他又将冷毓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至于自己的夫人,他就抱着回了自己的主卧。 姚窕那边,冷凝心派人给她传达了指令。 宜城发生水祸,需要修桥筑渠,以免水祸将整个宜城淹没。 这宜城地势低洼,基本上每年都会发大水,不过今年雨水特别多。 而它是这个国家的粮仓,国家又不可能不管。 萧揽袂已经在选派人去宜城镇守,负责修桥筑渠之事。 虽然他有意让萧祁陵去,不过萧祁陵还没表态。 姚窕需要做的就是劝谏,让萧祁陵主动请缨,揽下这一重任。 到时候她自然会派人暗中动手脚,让修建到一半的桥渠坍塌,砸死那些修建桥渠的工人还有官兵。 皇上就会治萧祁陵严重失职之罪。 这一招不可不谓恶毒。 来传信的人威胁姚窕,如果她不按照吩咐办事,元宋会死,她身上的摧心丸也会发作。 第180章 毒药 不管怎样,姚窕当然不会因为一己之私伤害无辜百姓和官兵的。 她假意顺从了,去了昌王府,见了萧祁陵。 裴将军那边传来消息,说元宋回去了好几日也没回军营,正递消息给萧祁陵让他打探一下元家是否出了什么大事,不然元宋怎么迟迟不回? 萧祁陵也正想跟姚窕谈谈这事,一是了解一下情况,二是询问一下关于他父皇有意派他去宜城督促修桥筑渠之事是否可行。 门关上后,姚窕眼神暗示了一下萧祁陵。 “你们先出去。”他把他身边两个守卫轰出去了。 守卫在外面把风,皇后派来监视的细作也不敢靠太近。 姚窕拿出冷凝心让人给她传的一封信,交给萧祁陵。 萧祁陵看完后,不敢置信地看向姚窕。 原来元宋落入皇后的陷阱,已经被皇后的人给关了起来,姚窕还被要挟背叛他。 可她没有因为一己之私选择背叛他,这让他很感动。 他承诺道:“干娘,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尽快找出元宋被皇后关押在了何处,将他尽快救出来。” 姚窕从容分析:“皇后不可能把他带入皇宫关起来,因为那样太容易惹人注目了。我觉得元宋应该是被关在了冷府。” 她打探到元宋是因为家里来信才出了军营,谁能用这种手法骗到他?跟上次一样拙劣的伎俩,估计只有那位冷家大小姐了。 “本王也这样想,冷家接连受挫,皇后行事也不敢那么张狂了。所以她肯定不敢把人带进宫。” “昌王殿下,宜城那里就要靠您自己妥善安排,避过这一场灾祸了。民妇建议您还是主动请缨,不然皇后必定想出其他毒计对付您。若宜城的事办好了,下次再有这种任务,可以设计让太子接下,我们再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祁陵郑重点头。 姚窕出了昌王府,临近家门口,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冷凝心的手下。 姚窕停下了脚步,黑衣人拿出一瓶药递给她。 “这是你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只要你喝了,就不会那么快发作。” 姚窕故意翻了个白眼:“所以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拖延?” “是。” 姚窕一把夺了过来:“有总比没有好。” 她打开药瓶的盖子,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劲。 这闻着像毒药。 看来这家伙故意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姚窕配合他,把药给吃下去了,很快,她就手捂住胸口,身体无法支撑般倒了下去,额头冷汗涔涔。 她强忍痛苦,怒然道:“你不是说这个是解药吗?为什么我服下去会身体不适?” 黑衣人狠戾一笑:“就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知道发病时候的痛苦,这样你就会更自觉地知道要配合皇后娘娘的计划。” “把真正的解药给我。”姚窕生气地说。 “今晚你就受着,刚才你吃下去的毒药和摧心丸症状相似,却不会要你命,明日一早,我会把两种解药都给你。” 姚窕看起来很生气。 黑衣人却盛气凌人地走了。 等他走后,姚窕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刚才吃到嘴里的毒药吐了出来。 她回到家,元慕寒一脸担忧地走过来:“娘子,你刚才去哪里了?到处不见你的人影。” “没事,随便出去逛了下。” 元慕寒拢起眉头:“娘子,你确定没有事情瞒着我?” “我瞒着你干什么?你最近怎么疑神疑鬼的?” 姚窕直接走了进去,元慕寒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为夫这不是担忧你?” 夫妻多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姚窕了,他不能没有她。 姚窕和他十指相扣,嘴上有些嫌弃:“知道了。”心里却很是甜蜜。 就是因为他这样在乎她,所以她拼尽全力也要护住一家人。 翌日上朝。 萧揽袂提及宜城急需修桥筑渠一事,其他大臣还是一副推脱,假装“皇上,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表情。 可萧祁陵却没有犹豫多久,很快站了出来。 他重声叩禀:“父皇,儿臣愿接下这个重任,早日还宜城百姓平静生活。”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心爱的儿子靠谱啊! 萧揽袂很是激动:“好,就由你率领一支精锐赶赴宜城,尽快解决宜城困境。若事情办的成功,朕重重有赏。” “谢父皇。” 在萧祁陵接下了这个重任后,冷凝心的眼线第一时间飞奔到中宫。 “禀皇后娘娘,昌王殿下已经接下了赴任宜城督促修桥筑渠的重任。” 冷凝心听了后,得意地翘起唇:“看来本宫这步棋走的很对。” 用姚窕当暗线,可比用元宋威胁她,害死其他人要强的多。 报信的太监离开后,冷凝心马上召开暗卫:“无心,萧祁陵出发去宜城后,你马不停蹄跟过去,这次一定要让萧祁陵狠狠吃个败仗,他也猖狂太久了。” “是,皇后娘娘。” 第二天,姚窕果然收到了真正的解药,她看起来很惊喜地将药吃下了,黑衣人离开。 他告诉她,这个药可以保至少半个月病情不发作。 冷毓没在地牢找到元宋,就将目光对准了她父亲的书房。 她小时候在父亲书房玩的时候,不小心扭动了一个机关,打开了一间密室,当时还被父亲重重呵斥了一番。 不知道机会有没有改动,她觉得元宋很大可能关在那。 但是要是被父亲知道她在试探,想进密室,父亲一定饶不了她。 冷毓决定好好先调查清楚。 经过两天监视,她发现每天晚上就有人提着食盒去书房,她出来后,食盒拎在她手里,轻飘飘的,说明是空的。 难不成父亲要吃夜宵不成? 她故意让小厨房准备了一道点心,端到了书房。 两个守卫将她拦住:“大小姐来书房有什么事?” “当然是给父亲送吃的。怎么,我来不得?你们最近怎么神经兮兮,风声鹤唳的,难不成,书房藏着什么秘密?” 里面传出她父亲的声音:“让她进来。” 冷毓朝他们横了一眼,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遭到她父亲的训斥:“你这个丫头,又胡闹什么?” “女儿才没胡闹,女儿来给父亲送点吃的,父亲还不待见女儿?” 第180章 毒药 不管怎样,姚窕当然不会因为一己之私伤害无辜百姓和官兵的。 她假意顺从了,去了昌王府,见了萧祁陵。 裴将军那边传来消息,说元宋回去了好几日也没回军营,正递消息给萧祁陵让他打探一下元家是否出了什么大事,不然元宋怎么迟迟不回? 萧祁陵也正想跟姚窕谈谈这事,一是了解一下情况,二是询问一下关于他父皇有意派他去宜城督促修桥筑渠之事是否可行。 门关上后,姚窕眼神暗示了一下萧祁陵。 “你们先出去。”他把他身边两个守卫轰出去了。 守卫在外面把风,皇后派来监视的细作也不敢靠太近。 姚窕拿出冷凝心让人给她传的一封信,交给萧祁陵。 萧祁陵看完后,不敢置信地看向姚窕。 原来元宋落入皇后的陷阱,已经被皇后的人给关了起来,姚窕还被要挟背叛他。 可她没有因为一己之私选择背叛他,这让他很感动。 他承诺道:“干娘,你放心,本王一定会尽快找出元宋被皇后关押在了何处,将他尽快救出来。” 姚窕从容分析:“皇后不可能把他带入皇宫关起来,因为那样太容易惹人注目了。我觉得元宋应该是被关在了冷府。” 她打探到元宋是因为家里来信才出了军营,谁能用这种手法骗到他?跟上次一样拙劣的伎俩,估计只有那位冷家大小姐了。 “本王也这样想,冷家接连受挫,皇后行事也不敢那么张狂了。所以她肯定不敢把人带进宫。” “昌王殿下,宜城那里就要靠您自己妥善安排,避过这一场灾祸了。民妇建议您还是主动请缨,不然皇后必定想出其他毒计对付您。若宜城的事办好了,下次再有这种任务,可以设计让太子接下,我们再来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萧祁陵郑重点头。 姚窕出了昌王府,临近家门口,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她的面前。 是冷凝心的手下。 姚窕停下了脚步,黑衣人拿出一瓶药递给她。 “这是你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只要你喝了,就不会那么快发作。” 姚窕故意翻了个白眼:“所以是治标不治本,只能拖延?” “是。” 姚窕一把夺了过来:“有总比没有好。” 她打开药瓶的盖子,就觉得味道有些不对劲。 这闻着像毒药。 看来这家伙故意要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姚窕配合他,把药给吃下去了,很快,她就手捂住胸口,身体无法支撑般倒了下去,额头冷汗涔涔。 她强忍痛苦,怒然道:“你不是说这个是解药吗?为什么我服下去会身体不适?” 黑衣人狠戾一笑:“就是为了让你长点记性,知道发病时候的痛苦,这样你就会更自觉地知道要配合皇后娘娘的计划。” “把真正的解药给我。”姚窕生气地说。 “今晚你就受着,刚才你吃下去的毒药和摧心丸症状相似,却不会要你命,明日一早,我会把两种解药都给你。” 姚窕看起来很生气。 黑衣人却盛气凌人地走了。 等他走后,姚窕慢慢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将刚才吃到嘴里的毒药吐了出来。 她回到家,元慕寒一脸担忧地走过来:“娘子,你刚才去哪里了?到处不见你的人影。” “没事,随便出去逛了下。” 元慕寒拢起眉头:“娘子,你确定没有事情瞒着我?” “我瞒着你干什么?你最近怎么疑神疑鬼的?” 姚窕直接走了进去,元慕寒追上她,拉住了她的手:“为夫这不是担忧你?” 夫妻多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离不开姚窕了,他不能没有她。 姚窕和他十指相扣,嘴上有些嫌弃:“知道了。”心里却很是甜蜜。 就是因为他这样在乎她,所以她拼尽全力也要护住一家人。 翌日上朝。 萧揽袂提及宜城急需修桥筑渠一事,其他大臣还是一副推脱,假装“皇上,你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表情。 可萧祁陵却没有犹豫多久,很快站了出来。 他重声叩禀:“父皇,儿臣愿接下这个重任,早日还宜城百姓平静生活。” 关键时刻还是自己心爱的儿子靠谱啊! 萧揽袂很是激动:“好,就由你率领一支精锐赶赴宜城,尽快解决宜城困境。若事情办的成功,朕重重有赏。” “谢父皇。” 在萧祁陵接下了这个重任后,冷凝心的眼线第一时间飞奔到中宫。 “禀皇后娘娘,昌王殿下已经接下了赴任宜城督促修桥筑渠的重任。” 冷凝心听了后,得意地翘起唇:“看来本宫这步棋走的很对。” 用姚窕当暗线,可比用元宋威胁她,害死其他人要强的多。 报信的太监离开后,冷凝心马上召开暗卫:“无心,萧祁陵出发去宜城后,你马不停蹄跟过去,这次一定要让萧祁陵狠狠吃个败仗,他也猖狂太久了。” “是,皇后娘娘。” 第二天,姚窕果然收到了真正的解药,她看起来很惊喜地将药吃下了,黑衣人离开。 他告诉她,这个药可以保至少半个月病情不发作。 冷毓没在地牢找到元宋,就将目光对准了她父亲的书房。 她小时候在父亲书房玩的时候,不小心扭动了一个机关,打开了一间密室,当时还被父亲重重呵斥了一番。 不知道机会有没有改动,她觉得元宋很大可能关在那。 但是要是被父亲知道她在试探,想进密室,父亲一定饶不了她。 冷毓决定好好先调查清楚。 经过两天监视,她发现每天晚上就有人提着食盒去书房,她出来后,食盒拎在她手里,轻飘飘的,说明是空的。 难不成父亲要吃夜宵不成? 她故意让小厨房准备了一道点心,端到了书房。 两个守卫将她拦住:“大小姐来书房有什么事?” “当然是给父亲送吃的。怎么,我来不得?你们最近怎么神经兮兮,风声鹤唳的,难不成,书房藏着什么秘密?” 里面传出她父亲的声音:“让她进来。” 冷毓朝他们横了一眼,走了进去。 一进门,就遭到她父亲的训斥:“你这个丫头,又胡闹什么?” “女儿才没胡闹,女儿来给父亲送点吃的,父亲还不待见女儿?” 第181章 救元宋 “这么晚吃什么东西?我不饿,你拿回去自己吃。” “真的不饿?”冷毓歪着头问。 “不饿,快点拿走。” 冷毓背着手,又嘻嘻一笑:“东西既然拿来了,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父亲,您现在要是不想吃,就晚点吃。” 冷毓离开了书房。 她现在已经确信元宋就是被关在书房的密室了。 下人每天提着食盒就是给元宋送吃的。 她爹现在除了上朝,就是每天守在书房,寸步不离,一定是怕有人将元宋劫走了。 冷毓回房后,埋头想了很多,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引开她父亲的注意力,让她找到密室的机关。 冷毓父亲正坐在书房看书,外面漆黑一片,已经是深夜了。 冷府一处位置突然浓烟滚滚。 没多久后,火光冲天。 一个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即便被守卫拦下,他也大喊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北厢着火了。” 冷毓的父亲,脸色一变。 北厢可是住着他最宠爱的小妾。 现在这个小妾正怀着孕。 他当即放下了书卷,走出了书房。 目光眺望向北厢的位置,那里果然火光冲天,浓烟弥漫。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下人慌乱道:“走水原因尚不清楚,大人,您快去主持大局!” “你们几个跟我走,就留两个人就行。” 大部分守卫跟着他离开,书房外面只剩下两个守卫。 冷毓从暗中转了出来,虽然她武功并不好,可是对付两个守卫还是不难的。 她故意往一个地方丢了一个石子,响声惊动了守卫。 他们大喝:“是谁?” 又是一块石子丢过来。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亦步亦趋走过来察看情况。 冷毓朝他们后脑勺击去两枚石子,他们当即被敲晕。 冷毓则抓紧溜进了书房。 她直接凭借记忆找到以前在书房玩不小心触发的机关,可是压根没有弹出石门来。 看来机关的位置已经被改动过。 冷毓继续盘查,很快发现了新的机关设置在他父亲的笔筒中。 左侧墙地动山摇般抖动起来。 等这面墙完全移开,冷毓看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受了不少酷刑和折磨的元宋。 冷凝心等人不只用元宋威胁姚窕把她们做事,她们还想从元宋嘴里撬出军中机密。 可元宋是块硬骨头,酷刑加身,啃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妥协。 冷毓跑到了元宋的身边,看着元宋这个样子,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元宋。”她难过地喊他的名字,心疼地去抚摸他的脸。 元宋在她接连不断的呼唤声中睁开了眼睛。 看见是冷毓,他冷硬如冰的眸光变得柔情起来。 “毓儿,你找到我了。” “嗯。” “我带你出去。” 冷毓刚想帮元宋解开身上的绳子,结果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元宋习武之人,敏锐力也惊人。 他忧急道:“毓儿,有人来了,你快走,先不要管我了。” “好。” 冷毓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在这里拖延不走,要是被父亲抓到了,不仅北厢着火的真相要被揭露出来,父亲还有可能对元宋看管更严,导致连累元宋。 她迅速走出了密室,将机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冷毓的父亲走到书房门口,发现门口的两个守卫不见了,心中一沉,忙走了进去,第一时间开启机关,检查元宋是否被人救走。 不过密室的元宋耷拉着脑袋,还陷入昏迷之中,压根没有醒过来。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冷毓回自己房间前,先将击晕的两个守卫给弄醒了。 两个守卫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假石头上睡着了,这把他们骇得不轻。 可是他们压根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们赶紧折返回书房,冷毓的父亲走出来,看见他们俩,眼睛冒火道:“你们两个刚才去哪了?怎么不见人影?” 这两个守卫也是迷糊的。 他们怀疑刚才来了刺客,把他们引走,弄晕,可人质还在,说明刺客的用意没有成功。 人还在,他们当然不会傻到说出实情,让大人治他们失职和无用之罪。 “大人,刚才卑职感觉有点尿急,就去上了个茅房。” 他们找了个理由搪塞。 冷毓的父亲怒令:“以后没有本大人的吩咐,你们需寸步不离,一刻也不能离开书房。” 两个守卫拱手行礼:“是。” 冷毓父亲身旁一个贴身仆从道:“老爷,北厢这场火来的蹊跷,按理来说,这又不是秋季,没有那么天干物燥,怎么会那么容易着火?” “你什么意思?”冷毓的父亲阴沉下眉眼。 仆从谨慎道:“老爷,我们还是小心些。” 冷毓的父亲觉得他的忧虑不无道理,马上又喝令:“增派几个人手过来,加强警惕,一只苍蝇也不许靠近书房。” 冷毓怕露出马脚,回到自己房间后,安安分分的,倒不敢再整出乱子了。 可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元宋遍体鳞伤的模样,心狠狠揪紧了。 这样撑了一夜,等她再起床,借机绕到书房附近散步,明显发现那里的守卫变得森严了。 父亲还是起了戒心。 这样靠她一个人是压根没办法将元宋救出来的。 她有些沮丧。 可只要一想到元宋是为了她,来看她,才身陷囹圄,她就没办法说服自己什么都不做。 靠自己一个人不能破此局,那只有联系元宋的家人了。 姚窕很快收到一封来信,说元宋被关押在冷府的书房。 对方为了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还说出了真实身份。 她是冷毓。 姚窕知道冷毓和元宋彼此喜欢,这封信若是冷毓派人送来的,元宋被藏在了冷府书房的密室就很可信了。 现在萧祁陵已经出发去了宜城,她没办法找萧祁陵支援自己,所以只能去朱府。 这京城到底都有皇后的眼线,就算是去见朱太傅,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去,而是让人送信去朱府,邀朱太傅私下一会。 朱太傅跟姚窕见了面,她马上把元宋遇伏,现在被困在冷府一事告诉了朱太傅。 朱太傅听了很愤怒,没想到皇后这么卑鄙。 他也承诺一定会帮她。 两日后,朱太傅被萧揽袂邀请在宫中下棋。 第181章 救元宋 “这么晚吃什么东西?我不饿,你拿回去自己吃。” “真的不饿?”冷毓歪着头问。 “不饿,快点拿走。” 冷毓背着手,又嘻嘻一笑:“东西既然拿来了,就没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父亲,您现在要是不想吃,就晚点吃。” 冷毓离开了书房。 她现在已经确信元宋就是被关在书房的密室了。 下人每天提着食盒就是给元宋送吃的。 她爹现在除了上朝,就是每天守在书房,寸步不离,一定是怕有人将元宋劫走了。 冷毓回房后,埋头想了很多,终于想到一个好办法引开她父亲的注意力,让她找到密室的机关。 冷毓父亲正坐在书房看书,外面漆黑一片,已经是深夜了。 冷府一处位置突然浓烟滚滚。 没多久后,火光冲天。 一个下人急匆匆跑了过来,即便被守卫拦下,他也大喊道:“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北厢着火了。” 冷毓的父亲,脸色一变。 北厢可是住着他最宠爱的小妾。 现在这个小妾正怀着孕。 他当即放下了书卷,走出了书房。 目光眺望向北厢的位置,那里果然火光冲天,浓烟弥漫。 “好端端的怎么会走水?” 下人慌乱道:“走水原因尚不清楚,大人,您快去主持大局!” “你们几个跟我走,就留两个人就行。” 大部分守卫跟着他离开,书房外面只剩下两个守卫。 冷毓从暗中转了出来,虽然她武功并不好,可是对付两个守卫还是不难的。 她故意往一个地方丢了一个石子,响声惊动了守卫。 他们大喝:“是谁?” 又是一块石子丢过来。 两个守卫对视一眼,亦步亦趋走过来察看情况。 冷毓朝他们后脑勺击去两枚石子,他们当即被敲晕。 冷毓则抓紧溜进了书房。 她直接凭借记忆找到以前在书房玩不小心触发的机关,可是压根没有弹出石门来。 看来机关的位置已经被改动过。 冷毓继续盘查,很快发现了新的机关设置在他父亲的笔筒中。 左侧墙地动山摇般抖动起来。 等这面墙完全移开,冷毓看到了被绑在十字架上,受了不少酷刑和折磨的元宋。 冷凝心等人不只用元宋威胁姚窕把她们做事,她们还想从元宋嘴里撬出军中机密。 可元宋是块硬骨头,酷刑加身,啃了这么久,他也没有妥协。 冷毓跑到了元宋的身边,看着元宋这个样子,眼泪控制不住流了出来。 “元宋。”她难过地喊他的名字,心疼地去抚摸他的脸。 元宋在她接连不断的呼唤声中睁开了眼睛。 看见是冷毓,他冷硬如冰的眸光变得柔情起来。 “毓儿,你找到我了。” “嗯。” “我带你出去。” 冷毓刚想帮元宋解开身上的绳子,结果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越来越近。 元宋习武之人,敏锐力也惊人。 他忧急道:“毓儿,有人来了,你快走,先不要管我了。” “好。” 冷毓不是感情用事的人,她在这里拖延不走,要是被父亲抓到了,不仅北厢着火的真相要被揭露出来,父亲还有可能对元宋看管更严,导致连累元宋。 她迅速走出了密室,将机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 冷毓的父亲走到书房门口,发现门口的两个守卫不见了,心中一沉,忙走了进去,第一时间开启机关,检查元宋是否被人救走。 不过密室的元宋耷拉着脑袋,还陷入昏迷之中,压根没有醒过来。 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冷毓回自己房间前,先将击晕的两个守卫给弄醒了。 两个守卫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块假石头上睡着了,这把他们骇得不轻。 可是他们压根想不起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他们赶紧折返回书房,冷毓的父亲走出来,看见他们俩,眼睛冒火道:“你们两个刚才去哪了?怎么不见人影?” 这两个守卫也是迷糊的。 他们怀疑刚才来了刺客,把他们引走,弄晕,可人质还在,说明刺客的用意没有成功。 人还在,他们当然不会傻到说出实情,让大人治他们失职和无用之罪。 “大人,刚才卑职感觉有点尿急,就去上了个茅房。” 他们找了个理由搪塞。 冷毓的父亲怒令:“以后没有本大人的吩咐,你们需寸步不离,一刻也不能离开书房。” 两个守卫拱手行礼:“是。” 冷毓父亲身旁一个贴身仆从道:“老爷,北厢这场火来的蹊跷,按理来说,这又不是秋季,没有那么天干物燥,怎么会那么容易着火?” “你什么意思?”冷毓的父亲阴沉下眉眼。 仆从谨慎道:“老爷,我们还是小心些。” 冷毓的父亲觉得他的忧虑不无道理,马上又喝令:“增派几个人手过来,加强警惕,一只苍蝇也不许靠近书房。” 冷毓怕露出马脚,回到自己房间后,安安分分的,倒不敢再整出乱子了。 可是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元宋遍体鳞伤的模样,心狠狠揪紧了。 这样撑了一夜,等她再起床,借机绕到书房附近散步,明显发现那里的守卫变得森严了。 父亲还是起了戒心。 这样靠她一个人是压根没办法将元宋救出来的。 她有些沮丧。 可只要一想到元宋是为了她,来看她,才身陷囹圄,她就没办法说服自己什么都不做。 靠自己一个人不能破此局,那只有联系元宋的家人了。 姚窕很快收到一封来信,说元宋被关押在冷府的书房。 对方为了验证这个消息的真实性,还说出了真实身份。 她是冷毓。 姚窕知道冷毓和元宋彼此喜欢,这封信若是冷毓派人送来的,元宋被藏在了冷府书房的密室就很可信了。 现在萧祁陵已经出发去了宜城,她没办法找萧祁陵支援自己,所以只能去朱府。 这京城到底都有皇后的眼线,就算是去见朱太傅,她也不能光明正大去,而是让人送信去朱府,邀朱太傅私下一会。 朱太傅跟姚窕见了面,她马上把元宋遇伏,现在被困在冷府一事告诉了朱太傅。 朱太傅听了很愤怒,没想到皇后这么卑鄙。 他也承诺一定会帮她。 两日后,朱太傅被萧揽袂邀请在宫中下棋。 第182章 弄死 萧揽袂跟朱太傅下棋,是没有人敢打扰的。 所以朱太傅不用顾忌什么,将元宋被抓的事情说出来。 萧揽袂雷霆大怒。 元宋,这好不容易一个军事奇才,皇后等人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弄死他。 “好,这件事朕会安排人将他救出来。” “谢皇上。” 朱太傅在皇宫逗留了一上午,还被萧揽袂留下来用了午膳。 当日并无任何异常。 萧祁陵到了宜城,去巡视了灾难现场,看着百姓和良田深受水灾之困,便马不停蹄让人开始修桥筑渠,抵御水患。 他虽然贵为皇子,却亲力亲为,和百姓还有军民同吃同住,博得了不少好名声。 两日后,冷毓的父亲被召入宫,萧揽袂邀他一同入瑰园欣赏名人画作。 这画家白韦是冷毓父亲最喜爱的画家,所以他有些难以抵抗这个诱惑,何况是皇上邀约,就算他不想去,也不能违抗圣旨。 然而随皇上到了瑰园,内侍将画卷展开,冷毓父亲欣赏着,却觉得这好像是一幅赝品。 如果是赝品,就完全没有品鉴的必要了。 萧揽袂发现他的异常,淡淡一笑:“爱卿,你怎么这个表情?难不成这幅白韦的画又什么问题?” 就算是赝品,冷毓父亲也不敢当着皇上面说出来啊! 那不是指证了皇上有眼无珠,连真品还是赝品都分不清? 冷毓父亲干笑道:“皇上,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你会这样不太开心?朕知道你一直是很钟爱白韦的画的!爱卿,你可知道欺瞒朕是欺君之罪?” 冷毓父亲被皇帝一声威吓,马上跪了下来:“臣不敢。” “既然你不敢,你就说实话。” “这……” 冷毓父亲是真说不出口,所以整个人犯难起来。 这伸头是一刀,缩头又是一刀。 就在他为难之际,外面内侍奸细的嗓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萧揽袂和冷毓父亲同时看过去。 冷凝心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贯地雍容华贵又凌厉。 “听说皇上邀请了兄长来品鉴白韦的画?” 萧揽袂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嘲还是讽:“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 冷凝心并不往他的套子里钻,笑着又说:“怎么皇上和兄长都一脸郁郁的样子,难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她会急急赶过来,就是听了眼线的禀报,说兄长得罪了皇上,皇上正要责罚他呢! 萧揽袂眼一略,将悬挂在墙上的画作拿了下来:“皇后来了也好,你来看看这幅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是朕新得的白韦的画作。不过你们兄妹俩对白韦的画更有研究,也许能看出朕看不出的问题。” 冷凝心接过了画,仔仔细细瞧着。 这幅画其实并不难看出是幅赝品,虽然仿得真,可若对白韦的画有研究的人就能看出来。 皇帝并不太喜欢白韦,只不过白韦逝去多年,留在世上的真迹堪比凤毛麟角,所以一般人得了,也会好好珍藏,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兄长作为臣下,发现皇上得了一幅赝品画作,可能不好意思说,可她是皇后,说了皇上也不能拿她怎样。 为了给兄长解围,她直接坦白:“皇上,刚才难倒兄长的可能就是因为这幅白韦的画作是赝品,而他又不敢向皇上言明真相才惹皇上生气!” “什么?赝品?”萧揽袂暴喝出声,瞪大了眼睛。 冷凝心福了一礼:“皇上的雷霆大怒,臣妾能理解,毕竟这进献画作之人都敢欺瞒到皇上面前了,实在罪该万死。可是皇上是明君,赝品就是赝品,臣妾不可以跟其他人一样混淆视听,来欺瞒皇上。” 萧揽袂兀自气恼了一阵,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便伸手拉过了她:“朕这里还有其他和这幅赝品一起送来的画作,不若皇后帮朕一同辨认了,以免这些假货污染朕的眼睛。” 他都这样说了,冷凝心怎么好拒绝? 萧揽袂本来就好面子,所以她也没起疑。 兄妹俩都陪着萧揽袂,全然不知道冷府发生了什么事。 萧揽袂派去的精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冷府那些酒囊饭袋。 毕竟死士和普通护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冷家的死卫都隐秘在暗处,明面能见人的就是普通护卫。 这冷家纵然有几个死卫,却不分管看管元宋,再说面对这么强劲的一支精锐,他们出去迎战也是自寻死路。 大人进了宫,他们没办法递消息,只能眼睁睁看着暗闯之人将元宋带走。 冷毓在暗处看着元宋被救走,弯起了唇角。 元宋被救出来后,为免重伤遭到皇后一党的报复,所以萧揽袂的人第一时间将元宋送回军营。 他在军营里,皇后一党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姚窕收到了元宋平安无事的消息,心里一块石头算是彻底落下了。 为了确保元宋有足够的时间顺利逃脱,萧揽袂还盛情留下了冷毓父亲在皇宫用膳,而冷凝心当然也要留下来作陪。 冷毓父亲被萧揽袂灌酒,喝得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 冷凝心酒量比他好,也没喝那么多,好一顿嘱咐下人要好好照顾她哥哥,这才回中宫去了。 护卫心急如焚等在皇宫外面,就等着冷毓父亲出来,给他禀报元宋被一伙不明人士给劫走的消息。 结果冷毓父亲被人扶着出来的时候,醉醺醺的,压根不能听别人禀报什么,上了马车,倒头就睡。 _护卫看见他烂醉如泥的样子,除了叹气也别无他法。 冷毓父亲被送回府,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不过冷毓却没睡,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以为父亲一回来,就要面对他的雷霆怒火。 可是远远躲在廊下瞧着,就看着他爹被几个下人抬进来,醉得人事不省。 冷毓的父亲直接被抬回了房间休息,冷毓转过身来,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来今天晚上还可以安然入睡。 不过中宫那边却不得安生已经炸开锅了,皇后知道了元宋被一伙武功高强的人劫走之事。 她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就想到了今日种种。 皇帝把兄长叫进宫,表面上是为了促进君臣和谐,共同赏画,其实是为了故意拖住他,好让人有机会救元宋。 第182章 弄死 萧揽袂跟朱太傅下棋,是没有人敢打扰的。 所以朱太傅不用顾忌什么,将元宋被抓的事情说出来。 萧揽袂雷霆大怒。 元宋,这好不容易一个军事奇才,皇后等人就这么迫不及待要弄死他。 “好,这件事朕会安排人将他救出来。” “谢皇上。” 朱太傅在皇宫逗留了一上午,还被萧揽袂留下来用了午膳。 当日并无任何异常。 萧祁陵到了宜城,去巡视了灾难现场,看着百姓和良田深受水灾之困,便马不停蹄让人开始修桥筑渠,抵御水患。 他虽然贵为皇子,却亲力亲为,和百姓还有军民同吃同住,博得了不少好名声。 两日后,冷毓的父亲被召入宫,萧揽袂邀他一同入瑰园欣赏名人画作。 这画家白韦是冷毓父亲最喜爱的画家,所以他有些难以抵抗这个诱惑,何况是皇上邀约,就算他不想去,也不能违抗圣旨。 然而随皇上到了瑰园,内侍将画卷展开,冷毓父亲欣赏着,却觉得这好像是一幅赝品。 如果是赝品,就完全没有品鉴的必要了。 萧揽袂发现他的异常,淡淡一笑:“爱卿,你怎么这个表情?难不成这幅白韦的画又什么问题?” 就算是赝品,冷毓父亲也不敢当着皇上面说出来啊! 那不是指证了皇上有眼无珠,连真品还是赝品都分不清? 冷毓父亲干笑道:“皇上,没什么问题。” “没问题,你会这样不太开心?朕知道你一直是很钟爱白韦的画的!爱卿,你可知道欺瞒朕是欺君之罪?” 冷毓父亲被皇帝一声威吓,马上跪了下来:“臣不敢。” “既然你不敢,你就说实话。” “这……” 冷毓父亲是真说不出口,所以整个人犯难起来。 这伸头是一刀,缩头又是一刀。 就在他为难之际,外面内侍奸细的嗓音传来:“皇后娘娘驾到。” 萧揽袂和冷毓父亲同时看过去。 冷凝心双手交叠在胸前,一贯地雍容华贵又凌厉。 “听说皇上邀请了兄长来品鉴白韦的画?” 萧揽袂的语气也不知道是嘲还是讽:“皇后的消息倒是灵通。” 冷凝心并不往他的套子里钻,笑着又说:“怎么皇上和兄长都一脸郁郁的样子,难道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 她会急急赶过来,就是听了眼线的禀报,说兄长得罪了皇上,皇上正要责罚他呢! 萧揽袂眼一略,将悬挂在墙上的画作拿了下来:“皇后来了也好,你来看看这幅画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这是朕新得的白韦的画作。不过你们兄妹俩对白韦的画更有研究,也许能看出朕看不出的问题。” 冷凝心接过了画,仔仔细细瞧着。 这幅画其实并不难看出是幅赝品,虽然仿得真,可若对白韦的画有研究的人就能看出来。 皇帝并不太喜欢白韦,只不过白韦逝去多年,留在世上的真迹堪比凤毛麟角,所以一般人得了,也会好好珍藏,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 兄长作为臣下,发现皇上得了一幅赝品画作,可能不好意思说,可她是皇后,说了皇上也不能拿她怎样。 为了给兄长解围,她直接坦白:“皇上,刚才难倒兄长的可能就是因为这幅白韦的画作是赝品,而他又不敢向皇上言明真相才惹皇上生气!” “什么?赝品?”萧揽袂暴喝出声,瞪大了眼睛。 冷凝心福了一礼:“皇上的雷霆大怒,臣妾能理解,毕竟这进献画作之人都敢欺瞒到皇上面前了,实在罪该万死。可是皇上是明君,赝品就是赝品,臣妾不可以跟其他人一样混淆视听,来欺瞒皇上。” 萧揽袂兀自气恼了一阵,觉得她说的还挺有道理,便伸手拉过了她:“朕这里还有其他和这幅赝品一起送来的画作,不若皇后帮朕一同辨认了,以免这些假货污染朕的眼睛。” 他都这样说了,冷凝心怎么好拒绝? 萧揽袂本来就好面子,所以她也没起疑。 兄妹俩都陪着萧揽袂,全然不知道冷府发生了什么事。 萧揽袂派去的精锐以秋风扫落叶之势横扫冷府那些酒囊饭袋。 毕竟死士和普通护卫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冷家的死卫都隐秘在暗处,明面能见人的就是普通护卫。 这冷家纵然有几个死卫,却不分管看管元宋,再说面对这么强劲的一支精锐,他们出去迎战也是自寻死路。 大人进了宫,他们没办法递消息,只能眼睁睁看着暗闯之人将元宋带走。 冷毓在暗处看着元宋被救走,弯起了唇角。 元宋被救出来后,为免重伤遭到皇后一党的报复,所以萧揽袂的人第一时间将元宋送回军营。 他在军营里,皇后一党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姚窕收到了元宋平安无事的消息,心里一块石头算是彻底落下了。 为了确保元宋有足够的时间顺利逃脱,萧揽袂还盛情留下了冷毓父亲在皇宫用膳,而冷凝心当然也要留下来作陪。 冷毓父亲被萧揽袂灌酒,喝得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 冷凝心酒量比他好,也没喝那么多,好一顿嘱咐下人要好好照顾她哥哥,这才回中宫去了。 护卫心急如焚等在皇宫外面,就等着冷毓父亲出来,给他禀报元宋被一伙不明人士给劫走的消息。 结果冷毓父亲被人扶着出来的时候,醉醺醺的,压根不能听别人禀报什么,上了马车,倒头就睡。 _护卫看见他烂醉如泥的样子,除了叹气也别无他法。 冷毓父亲被送回府,虽然已经是深夜了,不过冷毓却没睡,心里还是惴惴不安的,以为父亲一回来,就要面对他的雷霆怒火。 可是远远躲在廊下瞧着,就看着他爹被几个下人抬进来,醉得人事不省。 冷毓的父亲直接被抬回了房间休息,冷毓转过身来,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看来今天晚上还可以安然入睡。 不过中宫那边却不得安生已经炸开锅了,皇后知道了元宋被一伙武功高强的人劫走之事。 她何等聪明的人,很快就想到了今日种种。 皇帝把兄长叫进宫,表面上是为了促进君臣和谐,共同赏画,其实是为了故意拖住他,好让人有机会救元宋。 第183章 工具人 而自己出于担忧,竟然也成了工具人,被他一直挟持在身边,让她的眼线没办法给她传递消息。 “好啊,萧揽袂,你厉害,你又一次欺骗了我。” 中宫爆发出冷凝心凌厉愤怒的嘶吼声。 桌上茶杯被她抓在手中,又被她狠狠砸在地上。 宫女都一脸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靠近现在犹如母狮一样,雷霆发怒的冷凝心。 其实败了倒没什么,冷凝心就是受不了自己被萧揽袂这样利用和欺骗。 他每一次的靠近,都是为了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 萧揽袂可不在乎她的情绪是怎样的,巴不得她气死最好。 冷毓的父亲睡到日上三竿,酒意才渐渐散去。 他坐起身,整个人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守卫见他醒了,就向他禀报元宋被人救走的事。 冷毓的父亲犹如被冷水筛过一遍,本来还有些迷糊的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 “什么?你说元宋那个小子被人劫走了?” 守卫点头,一脸忐忑地看着冷毓的父亲,就怕被他迁怒。 可冷毓的父亲并没有发火,狠狠责罚他,他坐在床边,心里的寒意越来越重。 看来,昨天他被皇上请进宫,鉴赏名画是被骗了。 皇上故意用一幅赝品画作困难他们兄妹, 好成功让人救走元宋。 “皇上啊, 皇上,你的计谋可真是为之深远啊, 叫臣下不得不佩服。” 冷毓的父亲嘴里念念有词,守卫更担忧了。 可冷毓的父亲并没有发火,事情已成定局,再追究他人过失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这些臣子怎么可能算计的过为君者? “好了, 你先下去!” “是, 大人。” 守卫忐忑不安下去了。 冷毓父亲本来想派人去通传皇后,但他想着,他这个妹妹心机谋略都比他这个哥哥强多了,她一定已经知道了。 等到第二天, 冷毓也没等到父亲追究元宋被救走一事, 她心里十分纳闷,但也安下心来。 不追究反而是好事,省得她提心吊胆的。 想来父亲不敢闹事是怕被人知道他抓了元宋囚禁在府中。 冷凝心的暗卫无心带的那支队伍, 企图搞破坏。 可是萧祁陵早有防备。 在无心和他的同伴深夜偷偷潜到修建了一半桥渠的桥渠下面,意图搞破坏,将基地给敲出裂缝,到时候等桥渠修建好,出现裂缝的桥渠地基就会因为承受不住重压,导致坍塌。 他们刚开始凿,原本安静漆黑的四周突然亮起明火。 有人大喝道:“你们做什么?” 无心等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糟糕,竟然被发现了。 他们想要逃跑, 数十个黑影落下, 将他们团团围住。 又不知道是谁在大喊:“这几个混账东西准备将我们打好的地基敲出裂缝来,大家快来看啊!绝不能饶了这些狗贼。” 在附近已经睡下, 修建桥渠的人被惊醒, 纷纷跑了过来。 他们日以继夜赶工,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一点成果, 结果就有不怀好意之人想要进行破坏, 让洪水漫灌, 让他们失去家园, 他们怎么能容忍? “这些个想害我们大家伙的狗贼,打死他们也不冤枉, 大家快上啊!” 无心等人本来就被萧祁陵的人包围,外面又有层层叠叠修建桥渠的官兵和百姓, 想要突出重围简直是难以登天。 这些百姓一个个咬牙切齿,愤慨不已,有人想破坏他们的家园,想要破坏他们辛辛苦苦的成果,那就只能以命相抵了。 锄头、斧刀,但凡他们能摸到的,手中有的纷纷往无心等人身上招呼而去。 被激怒的百姓是十分可怕的,修建好桥渠,保住家园, 是他们心中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们日以继夜地干活,可是现在, 有人却要摧毁他们这个信念。 无心等人纵然有武功在身,然后面对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没有办法突出重围, 便只能为鱼肉任人宰割。 最后,无心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被杀掉,他自己也一身伤, 拼死逃了出去。 元宋在军营醒来,睁开眼,头顶是雪白的帐顶。 他有些懵,裴将军走了过来,看见他醒来,很是开心:“元宋,你可算是醒了。” “裴将军?我……” “你中了冷家的埋伏,被囚禁,是皇上派人把你救了出来,现在你已经平安无事了。” 裴将军又叹道:“吃一堑长一智,你都掉到这个坑里两次了,下次不可再轻信敌人的诡计。” 元宋有些内疚:“给你们添麻烦了。” 裴将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既然觉得亏欠我们, 那你现在就少分点心思在儿女情长上,好好带兵打仗, 建功立业, 直到混乱的朝堂局势彻底平定下来。” “是。” 无心撑着最后一口气赶回皇宫, 直接瘫跪在冷凝心面前。 他浑身是血, 冷凝心都骇得惊站了起来。 无心咧起唇角,朝她微笑:“皇后娘娘,对不起,您交给奴才的任务,失败了。不过奴才也终于解脱了,能来见你最后一面,奴才已经死而无憾。” 说罢,他身子歪倒下去,最后一口气也断了。 冷凝心瞳孔震惊,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身边最厉害的,一直从她懂事起就陪着她的暗卫又死了一个。 先是冷血,后是无心。 可他们看着冷血无心,却都比她先一步早死。 “皇后娘娘,您还好!” 她身旁侍婢也红了眼眶。 差不多的年纪,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很多事的人,可年少的无忧无虑不再拥有,只剩下物是人非。 冷凝心手撑着桌沿,逼迫自己冷静,强硬起来。 “本宫没事,让人去料理一下无心的后事,就让他和冷血葬在一处!” “是。” 侍婢传了几个护卫进来,将冷心的尸体弄了出去。 派出的精锐只有无心一人回来,这说明其他人都死了。 她的设计再一次被破局。 冷凝心走到了窗边,对着窗台上摆放的一盆月季。 “萧揽袂,你以为你和那个女人联手生的孩子一起,就能够击垮我吗?你做梦!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萧祁陵完成了宜城修桥筑渠一事,避免了洪水肆虐良田,帮百姓保住了家园,百姓一片歌功颂德,对他赞誉有加。 他带着人离开宜城,一路得百姓夹道送别,何等风光。 第183章 工具人 而自己出于担忧,竟然也成了工具人,被他一直挟持在身边,让她的眼线没办法给她传递消息。 “好啊,萧揽袂,你厉害,你又一次欺骗了我。” 中宫爆发出冷凝心凌厉愤怒的嘶吼声。 桌上茶杯被她抓在手中,又被她狠狠砸在地上。 宫女都一脸瑟瑟发抖,完全不敢靠近现在犹如母狮一样,雷霆发怒的冷凝心。 其实败了倒没什么,冷凝心就是受不了自己被萧揽袂这样利用和欺骗。 他每一次的靠近,都是为了利用她达到自己的目的。 萧揽袂可不在乎她的情绪是怎样的,巴不得她气死最好。 冷毓的父亲睡到日上三竿,酒意才渐渐散去。 他坐起身,整个人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 守卫见他醒了,就向他禀报元宋被人救走的事。 冷毓的父亲犹如被冷水筛过一遍,本来还有些迷糊的脑子,彻底清醒了过来。 “什么?你说元宋那个小子被人劫走了?” 守卫点头,一脸忐忑地看着冷毓的父亲,就怕被他迁怒。 可冷毓的父亲并没有发火,狠狠责罚他,他坐在床边,心里的寒意越来越重。 看来,昨天他被皇上请进宫,鉴赏名画是被骗了。 皇上故意用一幅赝品画作困难他们兄妹, 好成功让人救走元宋。 “皇上啊, 皇上,你的计谋可真是为之深远啊, 叫臣下不得不佩服。” 冷毓的父亲嘴里念念有词,守卫更担忧了。 可冷毓的父亲并没有发火,事情已成定局,再追究他人过失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这些臣子怎么可能算计的过为君者? “好了, 你先下去!” “是, 大人。” 守卫忐忑不安下去了。 冷毓父亲本来想派人去通传皇后,但他想着,他这个妹妹心机谋略都比他这个哥哥强多了,她一定已经知道了。 等到第二天, 冷毓也没等到父亲追究元宋被救走一事, 她心里十分纳闷,但也安下心来。 不追究反而是好事,省得她提心吊胆的。 想来父亲不敢闹事是怕被人知道他抓了元宋囚禁在府中。 冷凝心的暗卫无心带的那支队伍, 企图搞破坏。 可是萧祁陵早有防备。 在无心和他的同伴深夜偷偷潜到修建了一半桥渠的桥渠下面,意图搞破坏,将基地给敲出裂缝,到时候等桥渠修建好,出现裂缝的桥渠地基就会因为承受不住重压,导致坍塌。 他们刚开始凿,原本安静漆黑的四周突然亮起明火。 有人大喝道:“你们做什么?” 无心等人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糟糕,竟然被发现了。 他们想要逃跑, 数十个黑影落下, 将他们团团围住。 又不知道是谁在大喊:“这几个混账东西准备将我们打好的地基敲出裂缝来,大家快来看啊!绝不能饶了这些狗贼。” 在附近已经睡下, 修建桥渠的人被惊醒, 纷纷跑了过来。 他们日以继夜赶工,好不容易现在有了一点成果, 结果就有不怀好意之人想要进行破坏, 让洪水漫灌, 让他们失去家园, 他们怎么能容忍? “这些个想害我们大家伙的狗贼,打死他们也不冤枉, 大家快上啊!” 无心等人本来就被萧祁陵的人包围,外面又有层层叠叠修建桥渠的官兵和百姓, 想要突出重围简直是难以登天。 这些百姓一个个咬牙切齿,愤慨不已,有人想破坏他们的家园,想要破坏他们辛辛苦苦的成果,那就只能以命相抵了。 锄头、斧刀,但凡他们能摸到的,手中有的纷纷往无心等人身上招呼而去。 被激怒的百姓是十分可怕的,修建好桥渠,保住家园, 是他们心中唯一的信念支撑着他们日以继夜地干活,可是现在, 有人却要摧毁他们这个信念。 无心等人纵然有武功在身,然后面对对方人多势众,他们没有办法突出重围, 便只能为鱼肉任人宰割。 最后,无心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被杀掉,他自己也一身伤, 拼死逃了出去。 元宋在军营醒来,睁开眼,头顶是雪白的帐顶。 他有些懵,裴将军走了过来,看见他醒来,很是开心:“元宋,你可算是醒了。” “裴将军?我……” “你中了冷家的埋伏,被囚禁,是皇上派人把你救了出来,现在你已经平安无事了。” 裴将军又叹道:“吃一堑长一智,你都掉到这个坑里两次了,下次不可再轻信敌人的诡计。” 元宋有些内疚:“给你们添麻烦了。” 裴将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既然觉得亏欠我们, 那你现在就少分点心思在儿女情长上,好好带兵打仗, 建功立业, 直到混乱的朝堂局势彻底平定下来。” “是。” 无心撑着最后一口气赶回皇宫, 直接瘫跪在冷凝心面前。 他浑身是血, 冷凝心都骇得惊站了起来。 无心咧起唇角,朝她微笑:“皇后娘娘,对不起,您交给奴才的任务,失败了。不过奴才也终于解脱了,能来见你最后一面,奴才已经死而无憾。” 说罢,他身子歪倒下去,最后一口气也断了。 冷凝心瞳孔震惊,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她身边最厉害的,一直从她懂事起就陪着她的暗卫又死了一个。 先是冷血,后是无心。 可他们看着冷血无心,却都比她先一步早死。 “皇后娘娘,您还好!” 她身旁侍婢也红了眼眶。 差不多的年纪,大家都是一起经历过很多事的人,可年少的无忧无虑不再拥有,只剩下物是人非。 冷凝心手撑着桌沿,逼迫自己冷静,强硬起来。 “本宫没事,让人去料理一下无心的后事,就让他和冷血葬在一处!” “是。” 侍婢传了几个护卫进来,将冷心的尸体弄了出去。 派出的精锐只有无心一人回来,这说明其他人都死了。 她的设计再一次被破局。 冷凝心走到了窗边,对着窗台上摆放的一盆月季。 “萧揽袂,你以为你和那个女人联手生的孩子一起,就能够击垮我吗?你做梦!我们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萧祁陵完成了宜城修桥筑渠一事,避免了洪水肆虐良田,帮百姓保住了家园,百姓一片歌功颂德,对他赞誉有加。 他带着人离开宜城,一路得百姓夹道送别,何等风光。 第184章 设法出府 萧揽袂甚至亲自出宫迎接,他身后跟着泱泱妃嫔和大臣。 萧祁陵下了马,快步走到萧揽袂面前,声音饱含想念和激动:“儿臣参见父皇。” 萧揽袂将他扶起来,扶着他的肩道:“祁陵,你辛苦了。” 萧祁陵摇摇头,眼眶都有些红了:“儿臣不辛苦。” 他并没有叫苦报屈。 萧揽袂却从他沧桑了不少的脸上看出他这段时间是如何披星戴月完成他给他交代的任务的。 “好了,快随朕进宫。” “是。” 庆功宴已经为萧祁陵设好,他又完成了一项皇帝交代的重任,朝中那些大臣又不少有偏向他的意愿了。 太子被囚禁,不得出,可这位昌王殿下办事周全,在皇上面前越来越得脸,也明显比太子更继承大统,这皇位以后到底要落于谁手,实在很难说得准。 庆功宴上,冷凝心一党,就没有开心的。 可碍于皇上在这里,他们又不能甩脸色。 憋屈又郁闷地看着萧祁陵意气风发,被皇上赞扬,被众大臣追捧讨好。 东宫。 萧祁元在东宫禁足了三个多月,他感觉自己已经已经快要疯了。 府里的女人看着就心生厌恶,在府中他找不到一点乐趣。 伺候他的人也叫苦不迭,生怕被他迁怒。 “滚,快滚, 狗东西, 连倒个茶都倒不好。” 主卧传来怒骂声,紧接着是茶盏摔碎的声音, 再后来就是一个下人连滚带爬,从太子的主卧出来。 他手捂着脸颊,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茶叶子还黏在了他的头发上。 看着忍不住露出心疼表情的另外一个下人走了过去:“太子又发火迁怒到你身上了?” 那人沮丧又痛苦道:“我真的快被逼疯了。” 自从太子被禁足, 他每日就将怨气发到他身上, 非打即骂,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他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你看看,这手腕上的疤痕还有烫伤哪一道不是拜太子所赐?再这样下去,太子没疯, 我会先疯的。” 他身旁的人劝道:“再捱捱, 捱过这段日子就好了。皇上关了太子这么久的禁足,应该很快就会放太子殿下出去都。” 被责罚迁怒之人却不以为然。 两个人各自散去。 萧祁元发泄够了,身心俱疲, 在主卧也闷得慌。 恰好一个其他夫人院子里的侍女走过来,朝他行礼:“回皇上,冷美人有请太子殿下前去赏月,芙蓉苑已经晾好了太子殿下爱喝的茶,太子殿下去吗?” “冷美人?” 萧祁元挑起眉头,这个冷美人人如其名,可是一等一的清冷疏离。 他把她娶进府来已经有一年了,可是这位冷美人每天醉心琴棋书画, 并不像别的美人一样邀宠献媚。 他主动去了她的房里几趟, 她却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渐渐地, 他也觉得没了意思, 就不去了。 没想到今夜这个冷美人竟然主动邀约。 萧祁元顿时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冷美人邀他过去到底想做什么。 “好, 你回去回你家美人, 说本太子很快就来。” “是, 太子殿下。” 侍女欠身离去。 萧祁元换了一身衣服, 这才赶赴冷美人的院里。 可还没到呢,经过后花园就听到两个下人在争论着什么。 萧祁元听到提到了他, 便停下了脚步,倾耳去听。 其中一个下人背着包袱, 却被人拉扯住手腕。 “四喜,你再忍耐一段时间,不要离开太子府,要是被太子知道了,你没有活路的。” 痛苦的声音传来:“我管不了那么多,再待在这里,我现在就想去死。我宁愿以后被太子的人抓住,将我绞死,也要获得几日短暂的自由。你不要再劝我了, 我心意已决。” 只听得一声叹息。 那执意要走之人又开始说话了:“再说你说太子很快会被皇上宽恕,释其出太子府, 可这也仅仅是我们的猜测而已,究竟会怎样也不得志。我看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 “怎么会?”劝阻之人与他争辩:“不管怎么说,太子也是皇上和皇后所出, 他犯了一点错,最终还是要继承皇位的。” 要走之人轻嗤了一声:“你就等着看,迟早那位昌王殿下要将太子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再由昌王坐了皇位。就今日,昌王从宜城回来,立了那么一件大功,是何等风光,朝堂上下无不不在称颂他有贤君之能。” 劝阻的人劝不动他,也只能叹口气,松开手,随他去了。 站在暗处的萧祁元双目阴沉,怒极,双眼化为两道利箭,恨不得一箭射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下人。 可是出去了又如何, 两个下贱之人由他亲自动手,会脏了他的手,可是他要是喊人来, 却会被人看笑话。 这府中的下人已经是这般看待他了。 萧祁元没有现身发落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下人,当然冷美人的邀约, 他也无心去了。 一身煞气, 回到了主卧。 下人看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些惊奇:“太子殿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祁元怒吼:“滚。” 下人被吓得腿软,再也不敢停留在这,忙跑了。 萧祁元在椅子上坐下,双手耷拉在椅子扶手上,眼睛阴狠地盯着面前,像专注什么东西,又像全然放空。 他的脑海中关于那个想要逃跑的下人说的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昌王立了大功,朝堂上下都在献媚,在皇上面前越发得脸,很快就会把他的太子之位给挤掉。 他朝冷寂的空气阴冷发出一声:“萧祁陵,你想挤掉孤,坐上皇位吗?即便是痴人说笑!皇位哪轮得到你一个贱人生的孽种坐?” 他更恨起他的父皇,觉得他偏心,趁他禁足,安排了一堆可以让萧祁陵博美名的事情做。 “父皇,你真的好偏心啊!” 冷寂的空气被他暴怒的吼叫声阵阵撕裂。 一个下人探头听了一会,快速隐匿到黑暗之中。 她跑到了芙蓉苑,跟冷美人禀报了这事。 冷美人邪佞地挑起唇:“狗太子,你的死期不远了。” 萧祁元虽然有雄心壮志,然而却有勇无谋,郁闷了几日,连个出太子府的办法都想不到。 他快气死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情绪都写在脸上,加上随从从其他下人那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第184章 设法出府 萧揽袂甚至亲自出宫迎接,他身后跟着泱泱妃嫔和大臣。 萧祁陵下了马,快步走到萧揽袂面前,声音饱含想念和激动:“儿臣参见父皇。” 萧揽袂将他扶起来,扶着他的肩道:“祁陵,你辛苦了。” 萧祁陵摇摇头,眼眶都有些红了:“儿臣不辛苦。” 他并没有叫苦报屈。 萧揽袂却从他沧桑了不少的脸上看出他这段时间是如何披星戴月完成他给他交代的任务的。 “好了,快随朕进宫。” “是。” 庆功宴已经为萧祁陵设好,他又完成了一项皇帝交代的重任,朝中那些大臣又不少有偏向他的意愿了。 太子被囚禁,不得出,可这位昌王殿下办事周全,在皇上面前越来越得脸,也明显比太子更继承大统,这皇位以后到底要落于谁手,实在很难说得准。 庆功宴上,冷凝心一党,就没有开心的。 可碍于皇上在这里,他们又不能甩脸色。 憋屈又郁闷地看着萧祁陵意气风发,被皇上赞扬,被众大臣追捧讨好。 东宫。 萧祁元在东宫禁足了三个多月,他感觉自己已经已经快要疯了。 府里的女人看着就心生厌恶,在府中他找不到一点乐趣。 伺候他的人也叫苦不迭,生怕被他迁怒。 “滚,快滚, 狗东西, 连倒个茶都倒不好。” 主卧传来怒骂声,紧接着是茶盏摔碎的声音, 再后来就是一个下人连滚带爬,从太子的主卧出来。 他手捂着脸颊,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茶叶子还黏在了他的头发上。 看着忍不住露出心疼表情的另外一个下人走了过去:“太子又发火迁怒到你身上了?” 那人沮丧又痛苦道:“我真的快被逼疯了。” 自从太子被禁足, 他每日就将怨气发到他身上, 非打即骂,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他伸手撩起自己的衣袖:“你看看,这手腕上的疤痕还有烫伤哪一道不是拜太子所赐?再这样下去,太子没疯, 我会先疯的。” 他身旁的人劝道:“再捱捱, 捱过这段日子就好了。皇上关了太子这么久的禁足,应该很快就会放太子殿下出去都。” 被责罚迁怒之人却不以为然。 两个人各自散去。 萧祁元发泄够了,身心俱疲, 在主卧也闷得慌。 恰好一个其他夫人院子里的侍女走过来,朝他行礼:“回皇上,冷美人有请太子殿下前去赏月,芙蓉苑已经晾好了太子殿下爱喝的茶,太子殿下去吗?” “冷美人?” 萧祁元挑起眉头,这个冷美人人如其名,可是一等一的清冷疏离。 他把她娶进府来已经有一年了,可是这位冷美人每天醉心琴棋书画, 并不像别的美人一样邀宠献媚。 他主动去了她的房里几趟, 她却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渐渐地, 他也觉得没了意思, 就不去了。 没想到今夜这个冷美人竟然主动邀约。 萧祁元顿时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这个冷美人邀他过去到底想做什么。 “好, 你回去回你家美人, 说本太子很快就来。” “是, 太子殿下。” 侍女欠身离去。 萧祁元换了一身衣服, 这才赶赴冷美人的院里。 可还没到呢,经过后花园就听到两个下人在争论着什么。 萧祁元听到提到了他, 便停下了脚步,倾耳去听。 其中一个下人背着包袱, 却被人拉扯住手腕。 “四喜,你再忍耐一段时间,不要离开太子府,要是被太子知道了,你没有活路的。” 痛苦的声音传来:“我管不了那么多,再待在这里,我现在就想去死。我宁愿以后被太子的人抓住,将我绞死,也要获得几日短暂的自由。你不要再劝我了, 我心意已决。” 只听得一声叹息。 那执意要走之人又开始说话了:“再说你说太子很快会被皇上宽恕,释其出太子府, 可这也仅仅是我们的猜测而已,究竟会怎样也不得志。我看根本就没有这种可能。” “怎么会?”劝阻之人与他争辩:“不管怎么说,太子也是皇上和皇后所出, 他犯了一点错,最终还是要继承皇位的。” 要走之人轻嗤了一声:“你就等着看,迟早那位昌王殿下要将太子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再由昌王坐了皇位。就今日,昌王从宜城回来,立了那么一件大功,是何等风光,朝堂上下无不不在称颂他有贤君之能。” 劝阻的人劝不动他,也只能叹口气,松开手,随他去了。 站在暗处的萧祁元双目阴沉,怒极,双眼化为两道利箭,恨不得一箭射死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下人。 可是出去了又如何, 两个下贱之人由他亲自动手,会脏了他的手,可是他要是喊人来, 却会被人看笑话。 这府中的下人已经是这般看待他了。 萧祁元没有现身发落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下人,当然冷美人的邀约, 他也无心去了。 一身煞气, 回到了主卧。 下人看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有些惊奇:“太子殿下,您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祁元怒吼:“滚。” 下人被吓得腿软,再也不敢停留在这,忙跑了。 萧祁元在椅子上坐下,双手耷拉在椅子扶手上,眼睛阴狠地盯着面前,像专注什么东西,又像全然放空。 他的脑海中关于那个想要逃跑的下人说的话不断在他的脑海中回荡。 昌王立了大功,朝堂上下都在献媚,在皇上面前越发得脸,很快就会把他的太子之位给挤掉。 他朝冷寂的空气阴冷发出一声:“萧祁陵,你想挤掉孤,坐上皇位吗?即便是痴人说笑!皇位哪轮得到你一个贱人生的孽种坐?” 他更恨起他的父皇,觉得他偏心,趁他禁足,安排了一堆可以让萧祁陵博美名的事情做。 “父皇,你真的好偏心啊!” 冷寂的空气被他暴怒的吼叫声阵阵撕裂。 一个下人探头听了一会,快速隐匿到黑暗之中。 她跑到了芙蓉苑,跟冷美人禀报了这事。 冷美人邪佞地挑起唇:“狗太子,你的死期不远了。” 萧祁元虽然有雄心壮志,然而却有勇无谋,郁闷了几日,连个出太子府的办法都想不到。 他快气死了。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可是情绪都写在脸上,加上随从从其他下人那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第185章 苦肉计 随从很快知道他为什么郁闷了。 身为下人,就是帮主子排忧解难,让主子开心的,随从便主动给他出计谋:“太子殿下,您是因为昌王殿下得知,而您却憋屈得要待在府里而闷闷不乐?” “废话。” 萧祁元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向最有主意,那你说说现在有什么办法帮孤扭转困局,让孤可以尽快出府,重回朝堂。” “太子殿下,您若想出府,只有皇上的宽赦谕旨下。” 萧祁元不耐烦道:“那还用你说,本太子要的是解困的方法。” “太子殿下,不难。皇上顾念旧情,也容易心软,您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他还真有可能囚禁您一辈子不成?只要您使点苦肉计,诚心认错,让皇上意识到您知错了,他自然会同意您重回朝堂的。” “好,你说的对。” 萧揽袂正在同萧祁陵下棋,内侍急匆匆走了进来,手上托着的案板呈放了一物什。 萧揽袂抬眸过去看了一眼,微微拢起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内侍回答:“回皇上,太子殿下被禁足,不能外出, 这是他让人送进宫来的血书。” “血书?” 萧揽袂眉头皱得更深, 怒骂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又在搞什么名堂?” 可他嘴上骂咧着, 却还是伸手将托盘上的血书拿了起来,展开来看。 布帛上是萧祁元用血写的认错书,洋洋洒洒好几百字,字字泣血, 看了让人为之动容。 萧揽袂的表情微缓,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总算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知道认错。 可他的罪行太过恶劣,萧揽袂不可能因为他一封血书就原谅他,宽赦了他, 否则跟朝臣都无法交代。 他将血书揉成一团, 扔回内侍举的托盘上,怒斥道:“他若真有认错的心,就老老实实待在太子府, 不要再传入不堪的劣迹于朕的耳朵中,也不要再搞血书这样没用的,又污人眼睛的动静。” 萧祁陵听着自己的父皇责骂着萧祁元,并未做声,而是轻轻落了一子。 “父皇,该您了。” “嗯。”萧揽袂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棋盘上。 内侍看了一眼萧祁陵,识趣地退下去了。 血书并没有打动萧揽袂,让他把萧祁元放出来, 消息传回太子府, 这可把萧祁元气的够呛。 他直接就朝随从发火道:“你这个废物,出的什么馊主意, 父皇压根没有心软。” 随从却并不急, 他分析道:“太子殿下,满朝文武看着呢, 皇上怎么可能因为一封血书就放过您?” 他的回应遭到萧祁元一顿怒瞪:“既然没用, 你让本太子写血书干嘛?” 那一封血书, 不知道耗费了他多少血, 现在他还感觉自己有些头晕。 在萧祁元要动手前,随从赶紧又说:“太子殿下, 这送血书只是一个开端,您以为您在太子府这段时间的作为皇上不知?皇上可劲生气着呢!您要想让皇上进一步心软, 消除皇上心里的隔阂,就要从现在开始修身养性,不可再跟府里的美人厮混了,只有让皇上看到您行动上的改变,皇上才会解了您的禁足。” 萧祁元郁闷道:“你要憋死孤?” 随从又劝:“太子殿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能出去,您还是忍忍!” 萧祁元的确开始忌惮萧祁陵, 再在这太子府关着,父皇迟早要忘记他这号人。 “好, 你马上去传本太子谕旨,让那些夫人、美人都安分待在自己房里,近期不要再晃到孤的面前了。” 他觉得看不见, 摸不着,自然可以清心寡欲,不再寻欢作乐了。 “是, 太子。” 随从也是希望萧祁元这段日子能够真的收敛个性,安分一段日子,不然跟着一位一直被禁足的主子,即便他是太子,跟着他也没有前途。 萧祁元在太子府说一不二,指令传达下去,那些妾室果然安分,不再往主院凑。 萧祁元沐浴更衣后去了书房,开始抄录经书,陶冶情操,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他每日抄录的东西都会送到萧揽袂那去。 萧揽袂嘴上对太子厌恶, 恨铁不成钢,可是太子府送来的东西,他每日都会抽空看上两眼。 不得不说, 萧祁元身边不再环绕着美人,他的心果然静了不少。 从抄写的书经来看,就能看出他的心静了不少。 浮躁的人是写不来一笔一划,端正工整的字的。 这样持续了半个月,萧祁元修身养性到都觉得自己身上快要长霉菌了。 他胸腔内抑压着一股火,快要爆发,将手中笔杆子给扔了的时候,事情突然迎来了转机。 太子坚持了这么久,萧揽袂的确心软了。 又是一个和萧祁陵下棋的下午,朱太傅,还有两位重量级大臣在,内侍又送来了太子府送出的太子手抄的经书。 萧揽袂并没有看,只是让内侍站着。 等到一盘棋下完,他才慢悠悠从托盘内拿过太子手抄的经书,翻了两页后,以往不喜的态度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太子这段日子,的确有所长进。”他赞许了一句。 那两位中立大臣附和道:“是啊,想来太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萧揽袂没有接着说,而是将目光投向朱太傅:“朱太傅,您以为如何?” 朱太傅忙行礼:“臣惶恐,太子怎样该由皇上来裁夺才对。” 萧揽袂没再说话,重新摆了一盘棋。 萧祁陵落了一子后,道:“父皇,再怎么说皇兄也是太子,是国家未来的储君,之前的事皇兄虽然犯了大错,可既然已经悔改,还请父皇宽赦他,释他出太子府,重新上朝议事。” “你也觉得朕应该宽宥他?” 萧祁陵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儿臣不敢左右父皇的决定,儿臣只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一国太子若是一直被禁足,会惹民心不稳,生出许多无妄的揣测,于长久来看,是不利国利民的。” 萧祁陵微坐正身子,将手中扣着的棋子扔回棋盒。 “太子要是有你一半通透和长进,朕也不用忧心国家社稷了。” 他微一展袍,双手撑在膝盖上:“也罢,既然太子已经知错。来人,传朕谕旨,释太子出太子府,即日起解除禁足,以后正常上朝议事。” 第185章 苦肉计 随从很快知道他为什么郁闷了。 身为下人,就是帮主子排忧解难,让主子开心的,随从便主动给他出计谋:“太子殿下,您是因为昌王殿下得知,而您却憋屈得要待在府里而闷闷不乐?” “废话。” 萧祁元瞥了他一眼:“你不是一向最有主意,那你说说现在有什么办法帮孤扭转困局,让孤可以尽快出府,重回朝堂。” “太子殿下,您若想出府,只有皇上的宽赦谕旨下。” 萧祁元不耐烦道:“那还用你说,本太子要的是解困的方法。” “太子殿下,不难。皇上顾念旧情,也容易心软,您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难道他还真有可能囚禁您一辈子不成?只要您使点苦肉计,诚心认错,让皇上意识到您知错了,他自然会同意您重回朝堂的。” “好,你说的对。” 萧揽袂正在同萧祁陵下棋,内侍急匆匆走了进来,手上托着的案板呈放了一物什。 萧揽袂抬眸过去看了一眼,微微拢起眉头:“这是什么东西?” 内侍回答:“回皇上,太子殿下被禁足,不能外出, 这是他让人送进宫来的血书。” “血书?” 萧揽袂眉头皱得更深, 怒骂道:“这个不成器的东西,又在搞什么名堂?” 可他嘴上骂咧着, 却还是伸手将托盘上的血书拿了起来,展开来看。 布帛上是萧祁元用血写的认错书,洋洋洒洒好几百字,字字泣血, 看了让人为之动容。 萧揽袂的表情微缓, 这个不成器的儿子总算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还知道认错。 可他的罪行太过恶劣,萧揽袂不可能因为他一封血书就原谅他,宽赦了他, 否则跟朝臣都无法交代。 他将血书揉成一团, 扔回内侍举的托盘上,怒斥道:“他若真有认错的心,就老老实实待在太子府, 不要再传入不堪的劣迹于朕的耳朵中,也不要再搞血书这样没用的,又污人眼睛的动静。” 萧祁陵听着自己的父皇责骂着萧祁元,并未做声,而是轻轻落了一子。 “父皇,该您了。” “嗯。”萧揽袂将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棋盘上。 内侍看了一眼萧祁陵,识趣地退下去了。 血书并没有打动萧揽袂,让他把萧祁元放出来, 消息传回太子府, 这可把萧祁元气的够呛。 他直接就朝随从发火道:“你这个废物,出的什么馊主意, 父皇压根没有心软。” 随从却并不急, 他分析道:“太子殿下,满朝文武看着呢, 皇上怎么可能因为一封血书就放过您?” 他的回应遭到萧祁元一顿怒瞪:“既然没用, 你让本太子写血书干嘛?” 那一封血书, 不知道耗费了他多少血, 现在他还感觉自己有些头晕。 在萧祁元要动手前,随从赶紧又说:“太子殿下, 这送血书只是一个开端,您以为您在太子府这段时间的作为皇上不知?皇上可劲生气着呢!您要想让皇上进一步心软, 消除皇上心里的隔阂,就要从现在开始修身养性,不可再跟府里的美人厮混了,只有让皇上看到您行动上的改变,皇上才会解了您的禁足。” 萧祁元郁闷道:“你要憋死孤?” 随从又劝:“太子殿下,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为了能出去,您还是忍忍!” 萧祁元的确开始忌惮萧祁陵, 再在这太子府关着,父皇迟早要忘记他这号人。 “好, 你马上去传本太子谕旨,让那些夫人、美人都安分待在自己房里,近期不要再晃到孤的面前了。” 他觉得看不见, 摸不着,自然可以清心寡欲,不再寻欢作乐了。 “是, 太子。” 随从也是希望萧祁元这段日子能够真的收敛个性,安分一段日子,不然跟着一位一直被禁足的主子,即便他是太子,跟着他也没有前途。 萧祁元在太子府说一不二,指令传达下去,那些妾室果然安分,不再往主院凑。 萧祁元沐浴更衣后去了书房,开始抄录经书,陶冶情操,让自己的心静下来。 他每日抄录的东西都会送到萧揽袂那去。 萧揽袂嘴上对太子厌恶, 恨铁不成钢,可是太子府送来的东西,他每日都会抽空看上两眼。 不得不说, 萧祁元身边不再环绕着美人,他的心果然静了不少。 从抄写的书经来看,就能看出他的心静了不少。 浮躁的人是写不来一笔一划,端正工整的字的。 这样持续了半个月,萧祁元修身养性到都觉得自己身上快要长霉菌了。 他胸腔内抑压着一股火,快要爆发,将手中笔杆子给扔了的时候,事情突然迎来了转机。 太子坚持了这么久,萧揽袂的确心软了。 又是一个和萧祁陵下棋的下午,朱太傅,还有两位重量级大臣在,内侍又送来了太子府送出的太子手抄的经书。 萧揽袂并没有看,只是让内侍站着。 等到一盘棋下完,他才慢悠悠从托盘内拿过太子手抄的经书,翻了两页后,以往不喜的态度终于有了一丝改变。 “太子这段日子,的确有所长进。”他赞许了一句。 那两位中立大臣附和道:“是啊,想来太子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萧揽袂没有接着说,而是将目光投向朱太傅:“朱太傅,您以为如何?” 朱太傅忙行礼:“臣惶恐,太子怎样该由皇上来裁夺才对。” 萧揽袂没再说话,重新摆了一盘棋。 萧祁陵落了一子后,道:“父皇,再怎么说皇兄也是太子,是国家未来的储君,之前的事皇兄虽然犯了大错,可既然已经悔改,还请父皇宽赦他,释他出太子府,重新上朝议事。” “你也觉得朕应该宽宥他?” 萧祁陵起身,朝他行了一礼:“儿臣不敢左右父皇的决定,儿臣只是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一国太子若是一直被禁足,会惹民心不稳,生出许多无妄的揣测,于长久来看,是不利国利民的。” 萧祁陵微坐正身子,将手中扣着的棋子扔回棋盒。 “太子要是有你一半通透和长进,朕也不用忧心国家社稷了。” 他微一展袍,双手撑在膝盖上:“也罢,既然太子已经知错。来人,传朕谕旨,释太子出太子府,即日起解除禁足,以后正常上朝议事。” 第186章 将计就计 “是,皇上。” 在萧祁元要暴走之际,下人带回来的好消息,让他瞬间犹如从刑牢释放,身心都轻盈起来。 他从案桌起身,抓住了回来报信的下人的胳膊:“父皇真的要放我出去,我不用再禁足了?” 下人也一脸激动回复他:“是的,太子殿下,即日起,你就不用再禁足太子府了,稍后皇上的人就会过来宣旨。”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萧祁元还没从巨大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就听到门口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皇上有旨,请太子殿下出来接旨。” 萧祁元甩开下人,狂奔了出去。 他领头的太子府一干人等皆在院前石阶上跪着。 内侍看了他一眼,展开圣旨,一字一顿念道:“皇上有旨。太子虽有过错,可念在这段时间诚心悔过,特宽宥其罪过,即日起,太子府一干人等可自由活动,不再派兵把守。” 萧祁元每听着内侍念一句,心里就炸开烟花。 父皇真的解他禁足了,他恢复自由了。 此刻,他恨不得抱着宣旨的内侍转圈圈。 可就怕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又惹怒了父皇。 他接过了圣旨, 从容吩咐身旁的下人:“赏公公。” “是,太子殿下。” 随从从袖袍内拿出一大包银子递给来宣旨的大内侍。 他身边跟着的小内侍, 他也各赏了一锭银子。 皆大欢喜。 大内侍宣完旨就带着两个小内侍回宫了,他还赶着回去伺候皇上呢! 萧祁元被解了禁足,早就憋坏的他见目的达成,第一件事就是就是让人把府中的美人都传召到主卧, 好好玩乐一番, 坐享齐人之福。 等尽了兴,已经是天亮。 他非但没觉得困,想睡觉,整个人反而精神抖擞的。 他上朝的路上, 遇到了不少来上朝的官员, 大家都热情地向他行礼。 萧祁元再一次感受到太子这个光环了。 他趾高气扬地受了臣下的行礼跪拜。 到了金銮殿,早朝还没开始,朝中大臣却纷纷向他表达祝贺, 恭喜他解了禁足,重新回朝议论事。 萧祁陵看着一个个讨好的嘴脸,脸上虽然在笑,心里却厌恶到了极点。 这些个老匹夫在本太子落难时一个个躲得远远的,现在却上赶着来讨好本太子,等本太子继承大统,第一个就是除掉你们这些墙头草。 他正想着,就听到内侍的呦喊声:“皇上驾到。” 众人齐刷刷跪倒, 跪迎皇上。 萧揽袂从一侧走了出来, 在龙椅上坐下,他最先看了萧祁元一眼。 这个太子被关在府邸修身养性了一阵子, 果然好了许多。 精神气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尔后, 他又看了萧祁陵一眼,萧祁陵一脸平静, 对太子被释, 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管他是真的无所谓, 还是心有芥蒂, 他表面上能沉得住气,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这就够了。 今日议政,萧祁元比以往都要积极热切, 对一些棘手难办的事情,他也积极出谋划策。 萧揽袂还夸赞了他两句。 下朝后,萧祁元去了皇后宫中。 自从被关禁足。他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后了。 虽然母后平时对他严厉苛责,可这么久不见,他也确实想她。 一向能忍住情绪的冷凝心在看到向她奔来的儿子,也不禁泪了目。 母子俩仅仅抱在一起,这场面真是看得人潸然泪下。 好一会,母子俩才分开。 冷凝心看不够似地看着儿子的脸庞,手抚摸着他的脸道:“祁元, 你消瘦了不少。” 萧祁元说话都透着一股沉稳懂事:“不使些苦肉计,怎么能让父皇真的心软?” 冷凝心点点头, 目光赞许,越发觉得她这个儿子长大了。 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不需要别人帮忙, 仅靠一己之力就脱困了。 她这个当母后的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母子俩亲热地叙了好一会的旧,儿子好不容易脱困,冷凝心也不再端着皇后还有母后的架子, 比平时平易近人了许多。 萧祁元也是第一次可以这么放松自如和他的母后交谈。 回去后,他很开心,重重赏了随从。 昌王府,书房紧闭,里面却亮着灯火,萧祁陵还有元家人正坐在一起议事。 “太子已经被解了禁足,这几日正是他风头盛的人,他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一定也迫切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昌王殿下,一切可以按照计划行事了。” 萧祁陵点头:“没错,这个时候给他下套,他最容易入圈套。” 萧祁元重新回朝议政,浑身充满干劲的他做成了好几桩不错的差事。 可是他得到的只是朝臣的恭维,这远远不够, 他必须要做一件让父皇对他赞许有加的大事。 这越是心急, 就越容易乱, 一乱就容易中别人的圈套。 在几日后的一个晚上,萧揽袂召集各皇子还有朝中几位肱骨大臣商讨讨伐滨城大批马贼烧杀抢掠之事,这滨城的官兵都镇不住这些马贼,还屡屡被马贼戏耍,颜面尽失。 萧祁元听了后,气愤道:“这滨城的军民吃着皇粮,干的丢皇家颜面的事,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萧揽袂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对策?” 萧祁元正愁没有大显身手,让萧揽袂刮目相看的机会,现在机会就送上门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把握? 他直接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请命去滨城剿匪,如若不能还滨城百姓太平,儿臣绝不回来。” 萧揽袂思量了会,抬眼看向了萧祁陵。 萧祁陵看起来并不准备和太子争夺这立功的机会。 他想的是若父皇派他去,他就办好这件事,如果太子请命成功,他就让滨城的恶劣情势泛滥一段时间,等太子发现自己过于轻敌,自视过高,结果搞不定这件麻烦,他再出手。 这样不是比直接去更好? 萧祁陵没有反应,这事又拖不得,萧揽袂便道:“好,朕会准你派一支精锐部队过去,全力配合你剿匪。” 在冷凝心不知道什么风声的时候,太子就自作主张将这任务给揽下来了。 她有些生气,知道儿子立功心切,可对滨城的具体情势还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他就主动请缨,揽下了任务? 这从皇上那接下的任务,可不是轻易想反悔就反悔的。 第186章 将计就计 “是,皇上。” 在萧祁元要暴走之际,下人带回来的好消息,让他瞬间犹如从刑牢释放,身心都轻盈起来。 他从案桌起身,抓住了回来报信的下人的胳膊:“父皇真的要放我出去,我不用再禁足了?” 下人也一脸激动回复他:“是的,太子殿下,即日起,你就不用再禁足太子府了,稍后皇上的人就会过来宣旨。” 这说曹操,曹操就到。 萧祁元还没从巨大的喜悦中缓过神来,就听到门口传来内侍尖细的嗓音:“皇上有旨,请太子殿下出来接旨。” 萧祁元甩开下人,狂奔了出去。 他领头的太子府一干人等皆在院前石阶上跪着。 内侍看了他一眼,展开圣旨,一字一顿念道:“皇上有旨。太子虽有过错,可念在这段时间诚心悔过,特宽宥其罪过,即日起,太子府一干人等可自由活动,不再派兵把守。” 萧祁元每听着内侍念一句,心里就炸开烟花。 父皇真的解他禁足了,他恢复自由了。 此刻,他恨不得抱着宣旨的内侍转圈圈。 可就怕自己太得意忘形了, 又惹怒了父皇。 他接过了圣旨, 从容吩咐身旁的下人:“赏公公。” “是,太子殿下。” 随从从袖袍内拿出一大包银子递给来宣旨的大内侍。 他身边跟着的小内侍, 他也各赏了一锭银子。 皆大欢喜。 大内侍宣完旨就带着两个小内侍回宫了,他还赶着回去伺候皇上呢! 萧祁元被解了禁足,早就憋坏的他见目的达成,第一件事就是就是让人把府中的美人都传召到主卧, 好好玩乐一番, 坐享齐人之福。 等尽了兴,已经是天亮。 他非但没觉得困,想睡觉,整个人反而精神抖擞的。 他上朝的路上, 遇到了不少来上朝的官员, 大家都热情地向他行礼。 萧祁元再一次感受到太子这个光环了。 他趾高气扬地受了臣下的行礼跪拜。 到了金銮殿,早朝还没开始,朝中大臣却纷纷向他表达祝贺, 恭喜他解了禁足,重新回朝议论事。 萧祁陵看着一个个讨好的嘴脸,脸上虽然在笑,心里却厌恶到了极点。 这些个老匹夫在本太子落难时一个个躲得远远的,现在却上赶着来讨好本太子,等本太子继承大统,第一个就是除掉你们这些墙头草。 他正想着,就听到内侍的呦喊声:“皇上驾到。” 众人齐刷刷跪倒, 跪迎皇上。 萧揽袂从一侧走了出来, 在龙椅上坐下,他最先看了萧祁元一眼。 这个太子被关在府邸修身养性了一阵子, 果然好了许多。 精神气都比之前好了许多。 尔后, 他又看了萧祁陵一眼,萧祁陵一脸平静, 对太子被释, 并没有什么反应。 不管他是真的无所谓, 还是心有芥蒂, 他表面上能沉得住气,让人看不出他真正的情绪, 这就够了。 今日议政,萧祁元比以往都要积极热切, 对一些棘手难办的事情,他也积极出谋划策。 萧揽袂还夸赞了他两句。 下朝后,萧祁元去了皇后宫中。 自从被关禁足。他已经几个月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后了。 虽然母后平时对他严厉苛责,可这么久不见,他也确实想她。 一向能忍住情绪的冷凝心在看到向她奔来的儿子,也不禁泪了目。 母子俩仅仅抱在一起,这场面真是看得人潸然泪下。 好一会,母子俩才分开。 冷凝心看不够似地看着儿子的脸庞,手抚摸着他的脸道:“祁元, 你消瘦了不少。” 萧祁元说话都透着一股沉稳懂事:“不使些苦肉计,怎么能让父皇真的心软?” 冷凝心点点头, 目光赞许,越发觉得她这个儿子长大了。 没想到这一次,他竟然不需要别人帮忙, 仅靠一己之力就脱困了。 她这个当母后的都忍不住刮目相看。 母子俩亲热地叙了好一会的旧,儿子好不容易脱困,冷凝心也不再端着皇后还有母后的架子, 比平时平易近人了许多。 萧祁元也是第一次可以这么放松自如和他的母后交谈。 回去后,他很开心,重重赏了随从。 昌王府,书房紧闭,里面却亮着灯火,萧祁陵还有元家人正坐在一起议事。 “太子已经被解了禁足,这几日正是他风头盛的人,他好不容易被解了禁足,一定也迫切想要干出一番事业来。昌王殿下,一切可以按照计划行事了。” 萧祁陵点头:“没错,这个时候给他下套,他最容易入圈套。” 萧祁元重新回朝议政,浑身充满干劲的他做成了好几桩不错的差事。 可是他得到的只是朝臣的恭维,这远远不够, 他必须要做一件让父皇对他赞许有加的大事。 这越是心急, 就越容易乱, 一乱就容易中别人的圈套。 在几日后的一个晚上,萧揽袂召集各皇子还有朝中几位肱骨大臣商讨讨伐滨城大批马贼烧杀抢掠之事,这滨城的官兵都镇不住这些马贼,还屡屡被马贼戏耍,颜面尽失。 萧祁元听了后,气愤道:“这滨城的军民吃着皇粮,干的丢皇家颜面的事,真是一群酒囊饭袋。” 萧揽袂淡淡扫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对策?” 萧祁元正愁没有大显身手,让萧揽袂刮目相看的机会,现在机会就送上门来了,他怎么可能不把握? 他直接跪了下来:“父皇,儿臣请命去滨城剿匪,如若不能还滨城百姓太平,儿臣绝不回来。” 萧揽袂思量了会,抬眼看向了萧祁陵。 萧祁陵看起来并不准备和太子争夺这立功的机会。 他想的是若父皇派他去,他就办好这件事,如果太子请命成功,他就让滨城的恶劣情势泛滥一段时间,等太子发现自己过于轻敌,自视过高,结果搞不定这件麻烦,他再出手。 这样不是比直接去更好? 萧祁陵没有反应,这事又拖不得,萧揽袂便道:“好,朕会准你派一支精锐部队过去,全力配合你剿匪。” 在冷凝心不知道什么风声的时候,太子就自作主张将这任务给揽下来了。 她有些生气,知道儿子立功心切,可对滨城的具体情势还一头雾水的情况下,他就主动请缨,揽下了任务? 这从皇上那接下的任务,可不是轻易想反悔就反悔的。 第187章 爆发瘟疫 故此,她只能多安排几个护卫护萧祁元的安全。 她想着不过就是马贼,应该没有那么难收拾。 萧祁元带着皇上给他拨派的军队,趾高气昂离开了皇城。 一酒楼之上,萧祁陵站在廊上,望着萧祁元不断远去的背影,道:“干娘,该我们行动了。” “好。” 元家,对于姚窕突然要出远门,众人都表现得依依不舍。 “娘,有什么重要的病人值得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可?”元雪拉着姚窕的手,很不想让她走。 元慕寒呵斥道:“你娘去做正事,你还拦什么?雪儿,不可胡闹。” 元雪有些郁闷地撤了手。 姚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小丫头,就算没有娘在,不是有段公子陪着你,难不成你还会感觉到孤单?” “娘。” 元雪喊了一声,脸有些红。 那能一样吗?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亲人,她当然希望他们都陪在身边。 “好了,你就在家好好陪着你段大哥,他伤势还没有很好的复原。我不在家,你要听你爹的话,好好帮衬着。” “是,是, 是。”元雪娇嗔回答。 跟孩子话别后, 就轮到夫妻话别了。 元慕寒依依不舍道:“路上注意安全,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 “知道了。” “我不是不回来了。”姚窕轻笑。 这两个人都是老夫老妻了, 没想到她要出远门,元慕寒还表现得这么难以离开她。 这一趟旅行有危险,元慕寒能不担忧吗? 姚窕离开家,早有一辆马车在附近等着, 她上了马车, 元家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她会这么冒险,也是希望萧祁陵和萧祁元两派之争早点结束,那样她和元家众人就可以过上真正平静的生活。 萧祁元率军剿匪, 到了滨城, 才发现滨城的情势比他想象的要恶劣,原来马贼之所以从山上下来,袭击滨城的百姓,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因为这个滨城爆发了瘟疫。 这瘟疫就跟平常的咳嗽流涕差不多,再加上这个季节本来就是流感多发季节,所以染上瘟疫的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一传十,十传百,扩散得特别快,瘟疫感染性特别强。 滨城守城主荒淫无道, 每天就是吃喝玩乐, 也不怎么管事,到了瘟疫扩散得很严重的时候, 下人才禀报给他。 他自己怕死, 也不敢只身赴瘟疫圈一线,而是勒令自己的手下带兵抗瘟疫。 然而, 他们由于都不知道这来势汹汹的瘟疫是何种病, 传播源头在哪, 怎么传播, 防卫不当,导致身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 滨城守城主为了防止疫情扩散, 索性闭了城。 城一闭,就没有百姓和商队可供这待在滨城外边山上的马贼抢劫掳掠了, 他们派人下山去打探消息,得知滨城爆发了一种瘟疫,所以趁军民疲于抗疫的时候进城抢劫。 滨城官兵分身乏术,应付不过来,滨城守城主只能报了这里的情况给上面。 然而瘟疫扩散成这样,是因为上面的官贪图享乐,玩忽职守导致的,他们可不敢把这些也报给上面,只说了马贼进城抢劫之事。 萧祁元来了后, 大刀阔斧想要一鼓作气将抢劫的马贼给灭了,结果却被滨城守城主给拦住。 滨城守城主道:“太子殿下舟车劳顿, 还是稍作歇息,待明日我们好好商议一番,再动手也不迟。那些个马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不成气候的。” “你懂什么?不知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打仗就是要一鼓作气懂不懂?我们既然来了,不马上剿灭了那群马贼,他们还会误以为我们是缩头乌龟,不敢跟他们正面迎敌。” 萧祁元呵斥了滨城守城主,又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再说,我们耽搁一日,被马贼占据的地方的百姓就要多煎熬一日,为了百姓的生命安全,我们也不该歇一日。” 他现在一腔怒火,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不知死活的马贼给剿灭,再回去接受父皇的奖赏,让朝堂上下都对他刮目相看。 “这……”守城主一脸不安, 支支吾吾的, 完全不敢将实情说出口。 这个时候, 一个婢女端着茶水过来, 奉了一杯茶到萧祁元面前。 “太子殿下, 请喝茶。” 萧祁元确实有些口渴了, 就没拒绝。 等他伸手去拿茶杯的时候,发现婢女的脸上却带着面纱。 “你带面纱做什么?”萧祁元皱起眉头。 “难道是丑的不能见人?” 他是严重的外貌协会,如果是个丑八怪,还来给他送茶? 他当即就呵斥起守城主:“赵柯,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安排这样的丑八怪来伺候孤?难道滨城就没有美女了?” 婢女吓得忙跪了下来,将面纱也给摘了,吞吞吐吐道:“回太子,奴婢戴着面纱不是为了遮挡丑陋的容颜,而是……而是……” 她不断拿眼神去瞧守城主,却不敢说实话。 可听说太子十分好色,喜爱美人,她也不想死啊! 要是说不出一个正当理由,太子肯定饶不了她。 等婢女摘下面纱,萧祁元才发现,这分明也不丑嘛! 那为什么戴着面纱遮遮掩掩的? 这赵柯的表情也明显像在隐瞒什么。 萧祁元怒声呵斥:“赵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从实招来,本太子就扒了你的皮。” 见遮掩不下去了,赵柯只能说出实情。 “太子殿下,这婢女戴着面纱,是因为滨城爆发了瘟疫,而且现在正是凶险的时候。她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感染瘟疫。刚才不是微臣不让您去剿匪,而是那群马贼知道朝廷派了人过来,故意躲在染了瘟疫的区域,这样我们就不能大肆对他们进行剿灭了,所以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好好商量如何在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剿灭马贼。” 萧祁元听了他的解释,脸都黑了。 原来这滨城不仅有马贼作乱,还有瘟疫肆虐。 “赵柯!”他怒喊她的名字:“你是想死是不是?滨城爆发了瘟疫和马贼作乱,可你却只向朝廷禀报了马贼作乱之事,对瘟疫一事却只字不提。” 赵柯跪了下来:“下官知罪。” “哼。”萧祁元怒哼一声。 可他对滨城不熟悉,眼下又不能杀了赵柯泄愤。 第187章 爆发瘟疫 故此,她只能多安排几个护卫护萧祁元的安全。 她想着不过就是马贼,应该没有那么难收拾。 萧祁元带着皇上给他拨派的军队,趾高气昂离开了皇城。 一酒楼之上,萧祁陵站在廊上,望着萧祁元不断远去的背影,道:“干娘,该我们行动了。” “好。” 元家,对于姚窕突然要出远门,众人都表现得依依不舍。 “娘,有什么重要的病人值得你去那么远的地方不可?”元雪拉着姚窕的手,很不想让她走。 元慕寒呵斥道:“你娘去做正事,你还拦什么?雪儿,不可胡闹。” 元雪有些郁闷地撤了手。 姚窕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你这小丫头,就算没有娘在,不是有段公子陪着你,难不成你还会感觉到孤单?” “娘。” 元雪喊了一声,脸有些红。 那能一样吗? 一个是爱人,一个是亲人,她当然希望他们都陪在身边。 “好了,你就在家好好陪着你段大哥,他伤势还没有很好的复原。我不在家,你要听你爹的话,好好帮衬着。” “是,是, 是。”元雪娇嗔回答。 跟孩子话别后, 就轮到夫妻话别了。 元慕寒依依不舍道:“路上注意安全,一切以自身安全为先。” “知道了。” “我不是不回来了。”姚窕轻笑。 这两个人都是老夫老妻了, 没想到她要出远门,元慕寒还表现得这么难以离开她。 这一趟旅行有危险,元慕寒能不担忧吗? 姚窕离开家,早有一辆马车在附近等着, 她上了马车, 元家在她的视线中越来越小,直到消失不见。 她会这么冒险,也是希望萧祁陵和萧祁元两派之争早点结束,那样她和元家众人就可以过上真正平静的生活。 萧祁元率军剿匪, 到了滨城, 才发现滨城的情势比他想象的要恶劣,原来马贼之所以从山上下来,袭击滨城的百姓, 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是因为这个滨城爆发了瘟疫。 这瘟疫就跟平常的咳嗽流涕差不多,再加上这个季节本来就是流感多发季节,所以染上瘟疫的人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这一传十,十传百,扩散得特别快,瘟疫感染性特别强。 滨城守城主荒淫无道, 每天就是吃喝玩乐, 也不怎么管事,到了瘟疫扩散得很严重的时候, 下人才禀报给他。 他自己怕死, 也不敢只身赴瘟疫圈一线,而是勒令自己的手下带兵抗瘟疫。 然而, 他们由于都不知道这来势汹汹的瘟疫是何种病, 传播源头在哪, 怎么传播, 防卫不当,导致身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 滨城守城主为了防止疫情扩散, 索性闭了城。 城一闭,就没有百姓和商队可供这待在滨城外边山上的马贼抢劫掳掠了, 他们派人下山去打探消息,得知滨城爆发了一种瘟疫,所以趁军民疲于抗疫的时候进城抢劫。 滨城官兵分身乏术,应付不过来,滨城守城主只能报了这里的情况给上面。 然而瘟疫扩散成这样,是因为上面的官贪图享乐,玩忽职守导致的,他们可不敢把这些也报给上面,只说了马贼进城抢劫之事。 萧祁元来了后, 大刀阔斧想要一鼓作气将抢劫的马贼给灭了,结果却被滨城守城主给拦住。 滨城守城主道:“太子殿下舟车劳顿, 还是稍作歇息,待明日我们好好商议一番,再动手也不迟。那些个马贼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不成气候的。” “你懂什么?不知道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打仗就是要一鼓作气懂不懂?我们既然来了,不马上剿灭了那群马贼,他们还会误以为我们是缩头乌龟,不敢跟他们正面迎敌。” 萧祁元呵斥了滨城守城主,又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再说,我们耽搁一日,被马贼占据的地方的百姓就要多煎熬一日,为了百姓的生命安全,我们也不该歇一日。” 他现在一腔怒火,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不知死活的马贼给剿灭,再回去接受父皇的奖赏,让朝堂上下都对他刮目相看。 “这……”守城主一脸不安, 支支吾吾的, 完全不敢将实情说出口。 这个时候, 一个婢女端着茶水过来, 奉了一杯茶到萧祁元面前。 “太子殿下, 请喝茶。” 萧祁元确实有些口渴了, 就没拒绝。 等他伸手去拿茶杯的时候,发现婢女的脸上却带着面纱。 “你带面纱做什么?”萧祁元皱起眉头。 “难道是丑的不能见人?” 他是严重的外貌协会,如果是个丑八怪,还来给他送茶? 他当即就呵斥起守城主:“赵柯,你是怎么回事?怎么安排这样的丑八怪来伺候孤?难道滨城就没有美女了?” 婢女吓得忙跪了下来,将面纱也给摘了,吞吞吐吐道:“回太子,奴婢戴着面纱不是为了遮挡丑陋的容颜,而是……而是……” 她不断拿眼神去瞧守城主,却不敢说实话。 可听说太子十分好色,喜爱美人,她也不想死啊! 要是说不出一个正当理由,太子肯定饶不了她。 等婢女摘下面纱,萧祁元才发现,这分明也不丑嘛! 那为什么戴着面纱遮遮掩掩的? 这赵柯的表情也明显像在隐瞒什么。 萧祁元怒声呵斥:“赵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要是不从实招来,本太子就扒了你的皮。” 见遮掩不下去了,赵柯只能说出实情。 “太子殿下,这婢女戴着面纱,是因为滨城爆发了瘟疫,而且现在正是凶险的时候。她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感染瘟疫。刚才不是微臣不让您去剿匪,而是那群马贼知道朝廷派了人过来,故意躲在染了瘟疫的区域,这样我们就不能大肆对他们进行剿灭了,所以我们必须从长计议,好好商量如何在保护自身安全的前提下剿灭马贼。” 萧祁元听了他的解释,脸都黑了。 原来这滨城不仅有马贼作乱,还有瘟疫肆虐。 “赵柯!”他怒喊她的名字:“你是想死是不是?滨城爆发了瘟疫和马贼作乱,可你却只向朝廷禀报了马贼作乱之事,对瘟疫一事却只字不提。” 赵柯跪了下来:“下官知罪。” “哼。”萧祁元怒哼一声。 可他对滨城不熟悉,眼下又不能杀了赵柯泄愤。 第188章 瘟疫 “等事情了结后,本太子再找你算账,现在马上带本太子去瘟疫重灾区,本太子要视察民情。” “是。” 赵柯可不敢再推辞。 这事闹的这么大,朝廷怪罪下来,不株连他九族,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萧祁元也怕死,听说有瘟疫,怕自己被传染,也是全副武装才点兵出发的。 一行人赶赴疫情区。 目之所及尸横遍野,恶殍满地,老远地就可以闻到尸体腐烂的臭味。 萧祁元满脸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发病的源头查清了没有?到底因何导致瘟疫爆发?” 赵柯摇头道:“没,没时间去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不少人,扩散得很严重,遏制疫情都已经十分勉强了。” “废物,你是干什么吃的?” 萧祁元气得手指发抖地点着赵柯的脑袋说。 赵柯也不敢辩驳。 萧祁元看着远处骇人的场面,心慌慌道:“太子殿下,要不赶紧传信回京城,让皇上派太医来支援!” 他们这次来剿匪,只带了军队过来,可没有带太医过来。 这瘟疫这么厉害,又什么来头都摸不清楚,他们怎么治嘛! 可萧祁元看起来因为滨城疫情严重, 十分恼火, 对守城主赵柯也十分生气,可真的要让他传信回京城, 让皇上支援太医过来,他反而犹豫了。 这瘟疫这么厉害,太医来了一时半会也研究不出治疗瘟疫的方子,而且自古以来, 爆发瘟疫, 都是锁城,防止疫情扩散,等那瘟疫爆发的城里的百姓都死光了,过了几年, 瘟疫也就消散了。 况且他过来是来剿匪的, 可不是来治疗什么瘟疫的,传了太医来,无论研不研究得出药方, 时间拖得久了,父皇都要苛责他这头领头羊? 想着自己的功勋,想着自己的千秋万代,萧祁元压根不把这些个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若实在不行,就一把火把疫区给烧了,这些不知死活的马贼也一起被烧了,还省得费兵折将去攻打他们。 马贼驻扎在附近,看着吃了几次败仗的赵柯又带了一批人过来, 这次带来的人看着就训练有素许多, 不似之前吃多了,一个个发福, 刀都抡不大起来的滨城守城军。 那站在哨台上的马贼察觉到不对劲, 忙从哨台下来,跑去主营帐给马贼老大通风报信去了。 很快, 马贼就集结, 和萧祁元一行形成对峙之势。 马贼老大嚣张地喊道:“赵柯老头, 朝廷的援兵到了?这次来支援你的是哪位皇亲国戚啊?” “怎么, 既然来了,怎么不敢直接攻过来?到底是害怕进了这瘟疫蔓延的毒圈, 会染上瘟疫,还是怕打不过啊!” “哈哈哈……” 他身后一群小弟跟着哄笑起来。 萧祁元满眼冷冽凶狠:“不知死活。” “太子殿下,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赵柯缩着脑袋问。 吃了几次败仗的他确实对这一群剽悍的马贼有些忌惮。 “今日先不攻下他们,我们回去再说。” “是,太子。” 萧祁元怎么吩咐,手下人就怎么照做。 看着赵柯等人撤军了,马贼更嚣张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就是一群缩头乌龟。下一次再敢来,打爷一定打得你们跪地求饶。” 萧祁元听着他们得意的嘲讽声,心中那一抹恶毒的念头,越来越浓烈。 这还没开始打, 朝廷来的人就撤军了,这大大助长了马贼的嚣张气焰, 还以为朝廷派来的人也是一群酒囊饭袋,看到他们驻扎在瘟疫圈,过于危险, 都不敢过来了。 当晚,他们燃起篝火,还开起了庆功宴。 萧祁元率人回去, 马上召集将领商讨剿灭马贼的对策。 将领七嘴八舌说着,却都不是萧祁元想听的。 赵柯在一旁愤然:“这群马贼实在太嚣张了,太子来了,竟然都敢不放在眼里。太子殿下,您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萧祁元道:“赵柯,你马上召集城中大夫,只要精通医术的,不管是鼎鼎有名还是籍籍无名都可以参与进来,看看这个瘟疫能否被短时间内研制出药方来。” 一把火烧了,这是萧祁元的后路,不到那一步,他还是不想用的,以免将来继承皇位, 有人诟病他手段过于暴虐无良。 “是, 太子。” 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本来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了,太子叫他往东,赵柯不敢往西。 他派人将全城的大夫都召集过来。 萧祁元又让人去瘟疫毒圈附近抓了两个病人过来,让众大夫依据病情来研制药方顺便通过观察症状来得到一些防治瘟疫的注意事项。 他并不知道他想苦心隐瞒,滨城爆发瘟疫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京城,传到皇宫。 这一大早,城门开,守城门挨个检查要进城的外来人,以防他们有任何不妥。 可是检查到一个脏兮兮的像乞丐的男人,他却遮遮掩掩的,连脸都不敢露,一直低着头。 守城兵不耐烦了,大声骂道:“你遮遮掩掩的,像个被迫下花轿的娘们似地,你要是不想进城,直接滚回去,不要耽误小爷的时间。” “官……官爷……” 这男人想要解释,却又不敢。 守城兵不客气地,粗暴地推了他一下,正要将他推出城外,不料男子口中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他倒在了地上。 守城兵看懵了,将他翻过来。 发现这个突然吐血倒地的人脸上都在溃烂流脓。 大家看了一眼,都是一脸惊吓得后退。 这个守城兵守城好多年了,大风大浪,什么奇葩的事情都见过。 他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忙呵斥众人:“退开,退开,这个人身上说不定携带了什么病菌,大家快退开,以免被传染。” 他话一吼出来,众人心慌慌,纷纷避让开。 守城兵第一时间做了应急措施,从别的地方拿来一个临时帐篷,将这个病情奇怪的人隔离起来。 大夫很快被请来,听说有可能是传染病,来看诊的时候是全副武装。 京城人才济济,能被守城兵叫来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他很快诊断出这人是得了瘟疫。 这个消息一传开,众人闻之色变。 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夫立即对病人待的帐篷消毒。 这事也立即由守城兵往上传递。 第188章 瘟疫 “等事情了结后,本太子再找你算账,现在马上带本太子去瘟疫重灾区,本太子要视察民情。” “是。” 赵柯可不敢再推辞。 这事闹的这么大,朝廷怪罪下来,不株连他九族,他已经谢天谢地了。 不过萧祁元也怕死,听说有瘟疫,怕自己被传染,也是全副武装才点兵出发的。 一行人赶赴疫情区。 目之所及尸横遍野,恶殍满地,老远地就可以闻到尸体腐烂的臭味。 萧祁元满脸嫌弃地捂住了鼻子。 “发病的源头查清了没有?到底因何导致瘟疫爆发?” 赵柯摇头道:“没,没时间去查,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不少人,扩散得很严重,遏制疫情都已经十分勉强了。” “废物,你是干什么吃的?” 萧祁元气得手指发抖地点着赵柯的脑袋说。 赵柯也不敢辩驳。 萧祁元看着远处骇人的场面,心慌慌道:“太子殿下,要不赶紧传信回京城,让皇上派太医来支援!” 他们这次来剿匪,只带了军队过来,可没有带太医过来。 这瘟疫这么厉害,又什么来头都摸不清楚,他们怎么治嘛! 可萧祁元看起来因为滨城疫情严重, 十分恼火, 对守城主赵柯也十分生气,可真的要让他传信回京城, 让皇上支援太医过来,他反而犹豫了。 这瘟疫这么厉害,太医来了一时半会也研究不出治疗瘟疫的方子,而且自古以来, 爆发瘟疫, 都是锁城,防止疫情扩散,等那瘟疫爆发的城里的百姓都死光了,过了几年, 瘟疫也就消散了。 况且他过来是来剿匪的, 可不是来治疗什么瘟疫的,传了太医来,无论研不研究得出药方, 时间拖得久了,父皇都要苛责他这头领头羊? 想着自己的功勋,想着自己的千秋万代,萧祁元压根不把这些个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若实在不行,就一把火把疫区给烧了,这些不知死活的马贼也一起被烧了,还省得费兵折将去攻打他们。 马贼驻扎在附近,看着吃了几次败仗的赵柯又带了一批人过来, 这次带来的人看着就训练有素许多, 不似之前吃多了,一个个发福, 刀都抡不大起来的滨城守城军。 那站在哨台上的马贼察觉到不对劲, 忙从哨台下来,跑去主营帐给马贼老大通风报信去了。 很快, 马贼就集结, 和萧祁元一行形成对峙之势。 马贼老大嚣张地喊道:“赵柯老头, 朝廷的援兵到了?这次来支援你的是哪位皇亲国戚啊?” “怎么, 既然来了,怎么不敢直接攻过来?到底是害怕进了这瘟疫蔓延的毒圈, 会染上瘟疫,还是怕打不过啊!” “哈哈哈……” 他身后一群小弟跟着哄笑起来。 萧祁元满眼冷冽凶狠:“不知死活。” “太子殿下, 现在我们该怎么办?”赵柯缩着脑袋问。 吃了几次败仗的他确实对这一群剽悍的马贼有些忌惮。 “今日先不攻下他们,我们回去再说。” “是,太子。” 萧祁元怎么吩咐,手下人就怎么照做。 看着赵柯等人撤军了,马贼更嚣张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们就是一群缩头乌龟。下一次再敢来,打爷一定打得你们跪地求饶。” 萧祁元听着他们得意的嘲讽声,心中那一抹恶毒的念头,越来越浓烈。 这还没开始打, 朝廷来的人就撤军了,这大大助长了马贼的嚣张气焰, 还以为朝廷派来的人也是一群酒囊饭袋,看到他们驻扎在瘟疫圈,过于危险, 都不敢过来了。 当晚,他们燃起篝火,还开起了庆功宴。 萧祁元率人回去, 马上召集将领商讨剿灭马贼的对策。 将领七嘴八舌说着,却都不是萧祁元想听的。 赵柯在一旁愤然:“这群马贼实在太嚣张了,太子来了,竟然都敢不放在眼里。太子殿下,您可不能轻饶了他们。” 萧祁元道:“赵柯,你马上召集城中大夫,只要精通医术的,不管是鼎鼎有名还是籍籍无名都可以参与进来,看看这个瘟疫能否被短时间内研制出药方来。” 一把火烧了,这是萧祁元的后路,不到那一步,他还是不想用的,以免将来继承皇位, 有人诟病他手段过于暴虐无良。 “是, 太子。” 自己犯了这么大的错,本来就没有什么发言权了,太子叫他往东,赵柯不敢往西。 他派人将全城的大夫都召集过来。 萧祁元又让人去瘟疫毒圈附近抓了两个病人过来,让众大夫依据病情来研制药方顺便通过观察症状来得到一些防治瘟疫的注意事项。 他并不知道他想苦心隐瞒,滨城爆发瘟疫的消息还是传到了京城,传到皇宫。 这一大早,城门开,守城门挨个检查要进城的外来人,以防他们有任何不妥。 可是检查到一个脏兮兮的像乞丐的男人,他却遮遮掩掩的,连脸都不敢露,一直低着头。 守城兵不耐烦了,大声骂道:“你遮遮掩掩的,像个被迫下花轿的娘们似地,你要是不想进城,直接滚回去,不要耽误小爷的时间。” “官……官爷……” 这男人想要解释,却又不敢。 守城兵不客气地,粗暴地推了他一下,正要将他推出城外,不料男子口中却突然吐出一口鲜血。 他倒在了地上。 守城兵看懵了,将他翻过来。 发现这个突然吐血倒地的人脸上都在溃烂流脓。 大家看了一眼,都是一脸惊吓得后退。 这个守城兵守城好多年了,大风大浪,什么奇葩的事情都见过。 他敏锐地意识到不对劲,忙呵斥众人:“退开,退开,这个人身上说不定携带了什么病菌,大家快退开,以免被传染。” 他话一吼出来,众人心慌慌,纷纷避让开。 守城兵第一时间做了应急措施,从别的地方拿来一个临时帐篷,将这个病情奇怪的人隔离起来。 大夫很快被请来,听说有可能是传染病,来看诊的时候是全副武装。 京城人才济济,能被守城兵叫来的大夫也不是吃素的,所以他很快诊断出这人是得了瘟疫。 这个消息一传开,众人闻之色变。 瘟疫可不是闹着玩的,大夫立即对病人待的帐篷消毒。 这事也立即由守城兵往上传递。 第189章 屠城 消息递进宫,萧揽袂也是大吃一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有了得了瘟疫? 不管是哪,都不容忽视。 他马上派了人去查,也下令停止一切市集聚合活动,在真相未明之前,大家都需要闭门锁户,待在家里。 这古人知道瘟疫的可怕性,还有扩散的容易性,所以行动起来还是非常迅捷的。 萧揽袂派去的人通过询问这身染瘟疫之人,很快从他口中得知他来自滨城,滨城爆发了恶性瘟疫。 滨城不就是太子请命去剿匪之地? 所幸这只是第一个流浪到京城来的得了瘟疫的人,并没有其他人混进京城,导致瘟疫在京城扩散。 可是这件事还是惊动了阖宫上下,让人心惶惶。 冷凝心第一时间过来找他。 一向强硬的她想到自己的儿子去了瘟疫区,随时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也露出了几分脆弱和惧怕。 “皇上,还请立即派太医前往滨城去解决瘟疫问题,纵然您不喜欢太子,他也是您的儿子。” 萧揽袂厉声呵斥她:“你说什么胡话?朕要救的是滨城那些受瘟疫灾祸的百姓,又不是太子一个人。” “是,臣妾失言。”冷凝心慌忙认错。 “好了,你回去,这件事朕自有安排布置。” “是, 皇上。” 冷凝心离开后, 萧揽袂第一时间让内侍去传来太医院的院正。 他不是让人主动请缨,而是直接下令:“裴源, 为了控制滨城的瘟疫,解救滨城百姓于水火之中。你马上带着太医院一干人等前往灾区支援,只留下两三个太医留守应急即可。朕也会再派一支军队带着粮草物资支援于你。” “臣领命。” 他们都知道瘟疫的可怕性,院正也不敢含糊。 滨城。 虽然赵柯召集了城中所有太医来研制对抗瘟疫的方子, 可是却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 因为这次瘟疫来势汹汹, 不仅传染性传,还会基因突变。 这大夫合力好不容易研制出的药方,将药灌下去给病人服用,一开始有点成效, 可后面病人的症状又严重了。 众人开始颓丧, 也束手无策。 随着不少大夫也身染瘟疫,倒下后,萧祁元开始烦躁。 赵柯已经不知道挨了他多少骂, 就连额头也被萧祁元用东西给砸破。 可是他不敢有怨言,这是他自己活该。 正当萧祁元纠结的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营帐来:“回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刚才有一个我们的人在协助大夫收治病患的时候突然昏厥倒地,经过大夫查验,发现他被传染了瘟疫。” “什么?” 萧祁元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瘟疫都传染到士兵身上了。 这要是瘟疫在军队大肆扩散和蔓延,还怎么剿灭马贼? 想到那一日马贼的嘲讽和叫嚣, 萧祁元的眼神就变得凶狠又阴冷起来。 “来人, 传孤的令,凡跟那个身染瘟疫有接触的人, 一律隔离起来, 不准他们再随意活动。” “是。” 来报信的士兵又跑出来了。 萧祁元没跟别人说,可偶尔还是会跟随从透露出短时间内瘟疫倘若没办法遏制, 就火烧那些个得了瘟疫的人, 以此遏制瘟疫蔓延, 铲除后患。 看着萧祁年这阴狠地表情, 随从就知道他要付诸行动了。 “太子殿下,您是想……” 他嗫嚅着, 也是很胆战心惊。 这跟平时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身染瘟疫的滨城百姓有几千人, 这要是放弃治疗了,直接让他们速死,这…… 历朝历代也没有皇上这么残暴,不顾百姓性命的,何况萧祁元还只是太子。 可是萧祁元是主子,他只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左右得了主子的想法? 萧祁元也是最相信这个一贯为自己出谋划策的随从,所以准备将内心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同他商议。 “这瘟疫厉害,还会不断变异, 看着是没办法遏制了,孤不能让更多人的遭殃, 所以孤决定派人火烧那些身染瘟疫的人,这样瘟疫就不会再蔓延。” 果然是这样。 随从内心震撼,却也不敢反驳他的想法, 只是小心翼翼道:“只是太子殿下,身染瘟疫的人有几千人,这要是一刀切, 传了出去,太子您会不会被人指责暴虐无良,会不会对您以后继承皇位有碍?” “怎么传出去?孤没有请求父皇派太医来支援,这滨城一早也封锁了,没有人出的去,是不可能有人将自己的事告发给父皇的。只要我们在短时间内再肃清马贼,这件秘密就可以永封地底。” 随从感觉后脖颈冷飕飕的,太子竟然这么可怕残暴,罔顾人命。 可他能做什么? 阻拦不了。 这太子也不是同他商议,只是让他知道他的决定。 太子无情的斩杀命令下达,虽然有几个抗议的, 大部分人却选择了沉默。 瘟疫传染实在过于厉害,谁也不希望自己中招,那些个没得的人被困得太久了, 每日提心吊胆,当然也希望尽快过上太平的日子,所以有一部分激进的人竟然很赞同太子的决定。 至于赵柯这个滨城的守城主, 他一点都没表现出不满,祸根不是他埋下的,却是因为他这个守城主督查不力,导致瘟疫扩散蔓延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他并不关心百姓死活,之前他没有这样做,一是惧怕马贼,二是他的手下人也没有朝廷派来的军队这样的雷霆之力。 人性在这个时候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绞杀令下达,下面的大夫停止救治病患,那些士兵将各处柴草火油收集起来,以备后用。 可巧,萧揽袂派来支援的太医还有其他人马物资到了。 可是城门紧闭,他们进不去,便只能让守城兵通传。 守城兵见朝廷又派来支援的人,他不知道太子已经下达了对身染瘟疫的人火烧屠杀之令,还以为是太子求来了支援,对于朝廷再派支援的人来,当然也乐见其成。 其中一个守城兵立马从城楼下来,前去萧祁元那通风报信。 这柴草都垒好了,准备放火烧了,若有人敢反抗,也安排了人屠杀。 结果父皇那边派人来了? 这不是说明消息走漏了? 萧祁元一下子慌了神,可不敢让他们真的进来。 而是紧急让人将垒好的柴草给撤掉。 第189章 屠城 消息递进宫,萧揽袂也是大吃一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有了得了瘟疫? 不管是哪,都不容忽视。 他马上派了人去查,也下令停止一切市集聚合活动,在真相未明之前,大家都需要闭门锁户,待在家里。 这古人知道瘟疫的可怕性,还有扩散的容易性,所以行动起来还是非常迅捷的。 萧揽袂派去的人通过询问这身染瘟疫之人,很快从他口中得知他来自滨城,滨城爆发了恶性瘟疫。 滨城不就是太子请命去剿匪之地? 所幸这只是第一个流浪到京城来的得了瘟疫的人,并没有其他人混进京城,导致瘟疫在京城扩散。 可是这件事还是惊动了阖宫上下,让人心惶惶。 冷凝心第一时间过来找他。 一向强硬的她想到自己的儿子去了瘟疫区,随时有可能有生命危险,也露出了几分脆弱和惧怕。 “皇上,还请立即派太医前往滨城去解决瘟疫问题,纵然您不喜欢太子,他也是您的儿子。” 萧揽袂厉声呵斥她:“你说什么胡话?朕要救的是滨城那些受瘟疫灾祸的百姓,又不是太子一个人。” “是,臣妾失言。”冷凝心慌忙认错。 “好了,你回去,这件事朕自有安排布置。” “是, 皇上。” 冷凝心离开后, 萧揽袂第一时间让内侍去传来太医院的院正。 他不是让人主动请缨,而是直接下令:“裴源, 为了控制滨城的瘟疫,解救滨城百姓于水火之中。你马上带着太医院一干人等前往灾区支援,只留下两三个太医留守应急即可。朕也会再派一支军队带着粮草物资支援于你。” “臣领命。” 他们都知道瘟疫的可怕性,院正也不敢含糊。 滨城。 虽然赵柯召集了城中所有太医来研制对抗瘟疫的方子, 可是却没有取得明显的效果。 因为这次瘟疫来势汹汹, 不仅传染性传,还会基因突变。 这大夫合力好不容易研制出的药方,将药灌下去给病人服用,一开始有点成效, 可后面病人的症状又严重了。 众人开始颓丧, 也束手无策。 随着不少大夫也身染瘟疫,倒下后,萧祁元开始烦躁。 赵柯已经不知道挨了他多少骂, 就连额头也被萧祁元用东西给砸破。 可是他不敢有怨言,这是他自己活该。 正当萧祁元纠结的时候,一个士兵急匆匆跑进营帐来:“回太子殿下,大事不好了,刚才有一个我们的人在协助大夫收治病患的时候突然昏厥倒地,经过大夫查验,发现他被传染了瘟疫。” “什么?” 萧祁元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这瘟疫都传染到士兵身上了。 这要是瘟疫在军队大肆扩散和蔓延,还怎么剿灭马贼? 想到那一日马贼的嘲讽和叫嚣, 萧祁元的眼神就变得凶狠又阴冷起来。 “来人, 传孤的令,凡跟那个身染瘟疫有接触的人, 一律隔离起来, 不准他们再随意活动。” “是。” 来报信的士兵又跑出来了。 萧祁元没跟别人说,可偶尔还是会跟随从透露出短时间内瘟疫倘若没办法遏制, 就火烧那些个得了瘟疫的人, 以此遏制瘟疫蔓延, 铲除后患。 看着萧祁年这阴狠地表情, 随从就知道他要付诸行动了。 “太子殿下,您是想……” 他嗫嚅着, 也是很胆战心惊。 这跟平时的小打小闹可不一样,身染瘟疫的滨城百姓有几千人, 这要是放弃治疗了,直接让他们速死,这…… 历朝历代也没有皇上这么残暴,不顾百姓性命的,何况萧祁元还只是太子。 可是萧祁元是主子,他只是一个下人,怎么可能左右得了主子的想法? 萧祁元也是最相信这个一贯为自己出谋划策的随从,所以准备将内心想法付诸行动的时候也是第一时间同他商议。 “这瘟疫厉害,还会不断变异, 看着是没办法遏制了,孤不能让更多人的遭殃, 所以孤决定派人火烧那些身染瘟疫的人,这样瘟疫就不会再蔓延。” 果然是这样。 随从内心震撼,却也不敢反驳他的想法, 只是小心翼翼道:“只是太子殿下,身染瘟疫的人有几千人,这要是一刀切, 传了出去,太子您会不会被人指责暴虐无良,会不会对您以后继承皇位有碍?” “怎么传出去?孤没有请求父皇派太医来支援,这滨城一早也封锁了,没有人出的去,是不可能有人将自己的事告发给父皇的。只要我们在短时间内再肃清马贼,这件秘密就可以永封地底。” 随从感觉后脖颈冷飕飕的,太子竟然这么可怕残暴,罔顾人命。 可他能做什么? 阻拦不了。 这太子也不是同他商议,只是让他知道他的决定。 太子无情的斩杀命令下达,虽然有几个抗议的, 大部分人却选择了沉默。 瘟疫传染实在过于厉害,谁也不希望自己中招,那些个没得的人被困得太久了, 每日提心吊胆,当然也希望尽快过上太平的日子,所以有一部分激进的人竟然很赞同太子的决定。 至于赵柯这个滨城的守城主, 他一点都没表现出不满,祸根不是他埋下的,却是因为他这个守城主督查不力,导致瘟疫扩散蔓延到无法收场的地步。 他并不关心百姓死活,之前他没有这样做,一是惧怕马贼,二是他的手下人也没有朝廷派来的军队这样的雷霆之力。 人性在这个时候被展现得淋漓尽致。 绞杀令下达,下面的大夫停止救治病患,那些士兵将各处柴草火油收集起来,以备后用。 可巧,萧揽袂派来支援的太医还有其他人马物资到了。 可是城门紧闭,他们进不去,便只能让守城兵通传。 守城兵见朝廷又派来支援的人,他不知道太子已经下达了对身染瘟疫的人火烧屠杀之令,还以为是太子求来了支援,对于朝廷再派支援的人来,当然也乐见其成。 其中一个守城兵立马从城楼下来,前去萧祁元那通风报信。 这柴草都垒好了,准备放火烧了,若有人敢反抗,也安排了人屠杀。 结果父皇那边派人来了? 这不是说明消息走漏了? 萧祁元一下子慌了神,可不敢让他们真的进来。 而是紧急让人将垒好的柴草给撤掉。 第190章 闹事 在城外的太医等人已经等得焦躁,怎么还不见人来把城门打开? 这布置柴禾都废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想要将其撤走,哪有那么简单? 而且大批柴草堆放也是一个问题。 在城外的太医原本想让守城兵再派个人去通禀一声。 这个时候一个妇人却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她手中拄着拐杖,对太医等人说:“你们别忙活了。这太子下来没帮忙遏制瘟疫,还要放火烧死那一批身染瘟疫之人,实在是暴虐无良啊!” “什么?放火烧人?” 院正忙抓住了妇人的手臂:“大嫂,你说的可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我儿子得了瘟疫,就在里面,出不来,他马上也要被一同火化掉。” 说着,她眼泪汪汪流下来,悲伤的神情不似作假。 另外一人道:“院正大人,眼下该如何啊?这要是太子决定放火烧了他们,我们过来还有什么用?” 院正沉默了片刻,道:“我们是皇上委以重任,派下来的,此刻皇上一定还不知道太子准备这样做,他要是知道,肯定是不会允许的。” “太子这样做也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院正当即对着守城兵大喊:“快点开城门,我们要去阻止太子火烧疫民这样暴虐的行为,你的亲人也一定有在里面的!你要是再不开城门,可就晚了。” 守城兵听着楼下的喊声,的确有所动摇。 是啊, 疫情这么严重, 谁家谁户没有一两个确诊的? 眼下只有这朝廷派下来的太医才有可能救他们的命。 他一咬牙,快步下楼, 将城门打开。 院正带着身后的太医还有军队补给快速进了滨城,想要阻止这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杀。 萧祁元这边让人撤柴草,还没撤干净了,人已经进来了。 院正看着一摞摞的柴草, 心知那个妇人没有说谎骗他。 萧祁元还想粉饰太平。 他走到院正面前, 看着他,看着他身后的千军万马,微怒道:“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没有本太子的命令就放人进来。” 跟来的守城兵缩了缩脖子。 院正道:“太子殿下莫恼, 是臣等一直没等到太子殿下的令, 叫守城兵开门,我们想着太子一定是忙于抗疫,所以无暇顾及我们, 这才请守城兵放我们进城,早点投入抗疫大军,也好助太子一臂之力。” 看来这些老匹夫没有起疑。 萧祁元顺势而下:“当然是这样了,本太子太忙了,你看本太子都瘦了几圈。” 院正仔细打量了两眼,“确实是瘦了。” 他微一弯腰,朝萧祁元行礼:“太子劳苦功高,一心为民, 实在是吾等楷模, 学习的典范。” 萧祁元略有些阴沉道:“好了,既然来了, 就不要说这些追捧的话, 赶紧投入和瘟疫的搏斗中,早日研制出药方。” “是, 臣等遵命。” 这没办法火烧那些身染瘟疫的人, 也就没办法快速剿灭驻扎在灾区附近的马贼了。 萧祁元有些不爽道:“本太子累了, 先去休息会, 院正,你治疗瘟疫比本太子有经验, 就由你主持大局,统筹安排!” “是, 太子殿下。” 萧祁元回主营帐休息,迎面就看到一个身量纤弱的姑娘,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 她端着一个碗,急匆匆跑过,却被萧祁元一把抓住。 “小美人,你去哪?” “我夫君病了,我煎了药,拿去拿给他喝?” “染了瘟疫?” “嗯。” 年轻的女人很着急要走。 萧祁元眼中掠过一抹阴鸷,本来他心里就窝着火, 加上来到滨城一直忙碌,都没碰过女人, 现在一个皮肤白皙,我见犹怜的女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怎么把持得住? “既然染了瘟疫, 那他必死无疑。” 短时间内,就算太医院的人来了,也不可能研制出药方。 不由分说, 他直接将年轻的女人拽进了自己休息的营帐。 没多久,里面传出声音。 “太子,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是有夫君的人啊!” “你夫君快死了,不如跟了本太子,本太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要啊……啊……啊……” 女人凄厉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传得周边人都听到了。 院正忍不住摇头,没想到太子如此荒唐,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做那种事。 完事后,萧祁元一脸餍足, 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整理头发。 这年轻的女人满身是伤痕,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慢慢地用外衣将自己裹紧。 萧祁元扫了她一眼,看见她一副受了屈辱的死人脸,不悦地勾起唇:“你一介贱民能服侍本太子是你的福气,有必要哭哭啼啼?只要你接下来肯好好服侍本太子,待本太子班师回朝,就带你去京城。荣华富贵迷人眼,你再想不起你那寒酸夫君了。” 说罢,他伸手一撩营帐,走了出去。 年轻的女人穿好衣服,重新去煎了一碗药给她的丈夫。 可是她丈夫一看到她额头还有脸上的伤,便想到了什么般,伸手扯了一下她的领子。 看见她脖子上都是情事留下的痕迹,他怒不可遏,愤怒将她手中药碗打翻。 “你这个脏女人,我不喝你给我煎的药,滚。” 他满眼怒恨,骂咧道:“下贱的女人,你以为我快不行了,就跟别人好上了是,那我也不要你假惺惺来照顾我了,快滚。” 年轻的女人沉默了片刻,拉下了脸上用来遮挡病菌的面罩:“你说的对,你不需要我假惺惺的伺候和照料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碗药我搁在这里,你爱喝不喝。” 年轻的女人放下药碗就走了。 她重新回到太子的营帐,守卫看见这是刚才被太子宠幸过的女人,所以也没有阻拦她进去。 年轻的女人在床上滚了两圈,又往萧祁元喝的茶壶里吐了两口唾骂,随后发出癫狂的笑声,又掀开帘子出了营帐。 可没有人敢去管她的事。 年轻的女人来到搭建的一排营帐的后面,对着一棵粗壮的大树,解下了束腰带子,扔到树枝上,打了个结,把自己的脑袋放进去,直接自缢了。 萧祁元在外面溜达一圈后回到营帐,发现年轻的女人不在。 他压根不在乎她怎样,她若肯留下,就继续侍奉他,要是不肯留下,他就当一日风流。 第190章 闹事 在城外的太医等人已经等得焦躁,怎么还不见人来把城门打开? 这布置柴禾都废了一天一夜的功夫,想要将其撤走,哪有那么简单? 而且大批柴草堆放也是一个问题。 在城外的太医原本想让守城兵再派个人去通禀一声。 这个时候一个妇人却跌跌撞撞地走了过来,她手中拄着拐杖,对太医等人说:“你们别忙活了。这太子下来没帮忙遏制瘟疫,还要放火烧死那一批身染瘟疫之人,实在是暴虐无良啊!” “什么?放火烧人?” 院正忙抓住了妇人的手臂:“大嫂,你说的可是真的?” “怎么不是真的?我儿子得了瘟疫,就在里面,出不来,他马上也要被一同火化掉。” 说着,她眼泪汪汪流下来,悲伤的神情不似作假。 另外一人道:“院正大人,眼下该如何啊?这要是太子决定放火烧了他们,我们过来还有什么用?” 院正沉默了片刻,道:“我们是皇上委以重任,派下来的,此刻皇上一定还不知道太子准备这样做,他要是知道,肯定是不会允许的。” “太子这样做也不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院正当即对着守城兵大喊:“快点开城门,我们要去阻止太子火烧疫民这样暴虐的行为,你的亲人也一定有在里面的!你要是再不开城门,可就晚了。” 守城兵听着楼下的喊声,的确有所动摇。 是啊, 疫情这么严重, 谁家谁户没有一两个确诊的? 眼下只有这朝廷派下来的太医才有可能救他们的命。 他一咬牙,快步下楼, 将城门打开。 院正带着身后的太医还有军队补给快速进了滨城,想要阻止这一场毫无人性的屠杀。 萧祁元这边让人撤柴草,还没撤干净了,人已经进来了。 院正看着一摞摞的柴草, 心知那个妇人没有说谎骗他。 萧祁元还想粉饰太平。 他走到院正面前, 看着他,看着他身后的千军万马,微怒道:“怎么回事?谁这么大胆,没有本太子的命令就放人进来。” 跟来的守城兵缩了缩脖子。 院正道:“太子殿下莫恼, 是臣等一直没等到太子殿下的令, 叫守城兵开门,我们想着太子一定是忙于抗疫,所以无暇顾及我们, 这才请守城兵放我们进城,早点投入抗疫大军,也好助太子一臂之力。” 看来这些老匹夫没有起疑。 萧祁元顺势而下:“当然是这样了,本太子太忙了,你看本太子都瘦了几圈。” 院正仔细打量了两眼,“确实是瘦了。” 他微一弯腰,朝萧祁元行礼:“太子劳苦功高,一心为民, 实在是吾等楷模, 学习的典范。” 萧祁元略有些阴沉道:“好了,既然来了, 就不要说这些追捧的话, 赶紧投入和瘟疫的搏斗中,早日研制出药方。” “是, 臣等遵命。” 这没办法火烧那些身染瘟疫的人, 也就没办法快速剿灭驻扎在灾区附近的马贼了。 萧祁元有些不爽道:“本太子累了, 先去休息会, 院正,你治疗瘟疫比本太子有经验, 就由你主持大局,统筹安排!” “是, 太子殿下。” 萧祁元回主营帐休息,迎面就看到一个身量纤弱的姑娘,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 她端着一个碗,急匆匆跑过,却被萧祁元一把抓住。 “小美人,你去哪?” “我夫君病了,我煎了药,拿去拿给他喝?” “染了瘟疫?” “嗯。” 年轻的女人很着急要走。 萧祁元眼中掠过一抹阴鸷,本来他心里就窝着火, 加上来到滨城一直忙碌,都没碰过女人, 现在一个皮肤白皙,我见犹怜的女人从他身边经过,他怎么把持得住? “既然染了瘟疫, 那他必死无疑。” 短时间内,就算太医院的人来了,也不可能研制出药方。 不由分说, 他直接将年轻的女人拽进了自己休息的营帐。 没多久,里面传出声音。 “太子,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我是有夫君的人啊!” “你夫君快死了,不如跟了本太子,本太子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不要啊……啊……啊……” 女人凄厉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传得周边人都听到了。 院正忍不住摇头,没想到太子如此荒唐,这种地方,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做那种事。 完事后,萧祁元一脸餍足, 慢条斯理地开始穿衣服,整理头发。 这年轻的女人满身是伤痕,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下,她慢慢地用外衣将自己裹紧。 萧祁元扫了她一眼,看见她一副受了屈辱的死人脸,不悦地勾起唇:“你一介贱民能服侍本太子是你的福气,有必要哭哭啼啼?只要你接下来肯好好服侍本太子,待本太子班师回朝,就带你去京城。荣华富贵迷人眼,你再想不起你那寒酸夫君了。” 说罢,他伸手一撩营帐,走了出去。 年轻的女人穿好衣服,重新去煎了一碗药给她的丈夫。 可是她丈夫一看到她额头还有脸上的伤,便想到了什么般,伸手扯了一下她的领子。 看见她脖子上都是情事留下的痕迹,他怒不可遏,愤怒将她手中药碗打翻。 “你这个脏女人,我不喝你给我煎的药,滚。” 他满眼怒恨,骂咧道:“下贱的女人,你以为我快不行了,就跟别人好上了是,那我也不要你假惺惺来照顾我了,快滚。” 年轻的女人沉默了片刻,拉下了脸上用来遮挡病菌的面罩:“你说的对,你不需要我假惺惺的伺候和照料了,以后我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这碗药我搁在这里,你爱喝不喝。” 年轻的女人放下药碗就走了。 她重新回到太子的营帐,守卫看见这是刚才被太子宠幸过的女人,所以也没有阻拦她进去。 年轻的女人在床上滚了两圈,又往萧祁元喝的茶壶里吐了两口唾骂,随后发出癫狂的笑声,又掀开帘子出了营帐。 可没有人敢去管她的事。 年轻的女人来到搭建的一排营帐的后面,对着一棵粗壮的大树,解下了束腰带子,扔到树枝上,打了个结,把自己的脑袋放进去,直接自缢了。 萧祁元在外面溜达一圈后回到营帐,发现年轻的女人不在。 他压根不在乎她怎样,她若肯留下,就继续侍奉他,要是不肯留下,他就当一日风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