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中土之霁月清风》 序章 中土传说 光秃秃的柳枝开始抽芽，嫩油油的新叶从枯草中探出身来，与零星的花儿一起，在黄昏的微风里摇曳。 那些衰败的，腐烂的，逝去的，必将以另一种方式在新的世界里重生，甚至变得更加顽强。 就如同严冬过后的中土大地，再次呈现出勃勃生机…… 在乌山镇的一棵大榆树下，十来个小朋友正一边吃着榆钱，一边听着老爷爷讲故事。 这位老爷爷头戴白竹冠，身穿青懒衣，鹤发童颜，形貌苍古，讲到尽兴处，捋髯展颜，笑声朗朗不断，双眼灼灼有光。 孩子们从三四岁到十一二岁不等，男女都有，以男孩居多，他们有的身着华服，有的满身补丁，有的懵懵懂懂，有的神采奕奕，但这些完全不影响他们围坐在一起，听得有趣，吃得尽兴。 “老爷爷，老爷爷，都说神族和魔族那么厉害，那他们到底是从哪来的呢？” 老爷爷刚讲完一大段，就有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提问了。 这男孩长得白白净净，眸光清亮，倒比一般的小女孩好看多了。 老爷爷早就注意到了提问的小男孩，与其他贪吃的孩子不一样，他只是尝了两三片榆钱，便聚精会神地听着自己讲故事。 “孩子，没有人知道神魔两族何时诞生，从何而来，就像没有人知道白天和黑夜从什么时候分开，为什么要轮转一样。人们只知道神族住在九天之上，代表光明与希望；魔族住在深渊之底，代表黑暗与欲望。不过据说在最初的时候，世上只有神魔之分，并没有其他物种，连我们所生活的中土大陆都是不存在的……”老爷爷笑着解释道。 “那后来呢……”小男孩继续追问，其余孩子们也停下手上的动作，一起看向老爷爷。 “后来啊，斗转星移，时过境迁，慢慢地有了中土大陆，接着又陆续诞生了鬼族、龙族、精灵族和兽族。传说龙族和精灵族与神族交好，而鬼族和兽族则受魔族庇护。这六个诞生在人族之前的种族，也被统称为‘史前六族’，不过现在你们已经很难再见到他们喽。”老爷爷环视一周，缓缓说道。 “那这又是为什么呢？”小男孩跟声问道。 “嗯……据说四千七百一十年前，也就是新历元年之前，‘史前六族’还有人族曾经爆发过一场世纪大混战，接着除了我们和兽族以外，其他五族都销声匿迹了。而兽族又打不过我们，只能不断往北退，这中土自然就由我们人族来主导了，哈哈哈哈哈哈……”老爷爷看起来很满意自己的说辞。 “哦，原来是这样啊。” “这些我好像没听爸爸妈妈说过耶……” “管他呢，跟我们也没啥关系。” 大孩子们神情各异，小声议论着，小孩子们则懵懵懂懂，不知所云。 “老爷爷，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小男孩想了想后又问道。 “这嘛……嗯，根据一些壁画，还有古书。你要知道早在几千……哦，不对，应该说是几万，或者十几万年前，那时还没有文字，所以我们的祖先便将自己看到的东西全都刻画在山洞的岩壁上。等有了文字以后，他们又用石头啊、龟壳啊、竹子啊、羊皮啊等等来记录他们所知道的故事。”老爷爷对着小男孩耐心解释道。 “哦。”小男孩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变得沉默起来。 老爷爷慈爱地抬起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道：“怎么了，我讲得故事不精彩吗？” “没有。”小男孩摇了摇头，然后闷闷不乐道，“我只是有点遗憾，自己没有亲眼过他们……” “呵呵呵呵，世上遗事何其多，又岂止这一桩……”老爷爷笑着起身，对孩子们说道，“好了，天色不早了，都赶紧回家去。明天还是在这里，还是这个时候，我会继续给你们讲故事。” “好哇好哇。” “那我们走了。” “老爷爷再见！” 孩子们恋恋不舍，纷纷道别，而那个小男孩最后动身，还不时扭头回头。 “嗯，明天见……”老爷爷和蔼可亲，不住挥手，目送着孩子们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看上去很可爱的小胖子突然折返回来，又抓了两把榆钱，他先是不好意思地冲着老爷爷笑了笑，然后才转身快步离开。 “慢着点跑，别摔着……这孩子……”老爷爷满脸笑意，双眼都眯成了一条缝。 眼见孩子们都走远后，老爷爷随手凭空一捻，几片榆钱竟自发飞到他的指尖。 “嗯……脆甜绵软，清香爽口，不错不错！”老爷爷一边嚼着一边念叨，哪里还有半点出尘之姿。 第一章 不知所云 新历4710年3月22日 岷上国乌山镇 “那场大混战打得是灰天暗地，日月无光，足足持续了百日之久……” 一转眼又到了黄昏时分，还是在城东那棵大榆树旁，老爷爷在孩子们的一致恳求下，又讲起了他们从来都没有听过的中土故事。 “在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大混战之后，神魔两族伤亡殆尽，神族全部回到了天上，而魔族也都沉入地下。” “作为人族盟友的精灵族和龙族则全都躲了起来，偏安一隅，不想与外界有所接触，我们也就没再去打扰他们。” “而那些残忍恐怖，善于操纵尸体和骷髅的鬼族，被我们祖先彻底击败。鬼族本身就不被除了魔族以外的其他五族所容，在战败之后又屡遭清剿，逐渐就没了踪迹。只有那些暗黑修炼者才汲汲营营地苦苦寻觅他们的下落。如今这世上如果还有鬼族存在的话，那他们的处境肯定也是异常凄凉。” “鬼族的盟友兽族，同样以战败而告终，据说还是人族、龙族、精灵族三族联手才将他们击败的。在后来的几千年中，因为我们人族的发展壮大和兽族自己内部的纷争，兽族联盟慢慢衰落，渐渐边缘化，他们被赶出了世代生活的领地，现在只是零散地分布在那些人迹罕至，更加隐蔽或者荒凉的地区。” “受到兽族衰落的影响，半兽人的数量也逐渐减少，并被人族慢慢同化。起先那些认为自己既不是人族，也不属于兽族的矮人们则因为出色的铸造技术被人族所看重。在无数次战争后，他们也逐渐融入到了人族之中，虽然他们还是自称为矮人族，但绝大部分已经认同自己属于人族的一个分支。” “当然作为人族分支的，可不止是矮人族，至于其他的嘛，就先不告诉你们了。除了以上这些既有种族之外，数千年来又涌现出不少新兴实力，其中最为轰动的当属仙、妖和邪。” “仙，其实就是境界超脱凡尘，可以像神和魔那样灵肉分离、长生不死的人。据说只要有人能突破类似于圣剑师、圣魔导师的极限之后，便可以冲破生死轮回，步入仙道。至于有没有人真的成仙，那就不好说了，反正我是没见过。” “再来说妖，妖算是神族与其他物种融合后才产生的新物种。据说当初大混战之后，并不是所有神族都能重回神界，少数异常虚弱的神族就被迫滞留中土，陷入沉眠。” “经过几千上万年的休眠后，这些神族逐渐苏醒，却发现自己伤重难以恢复，而元神又在逐渐流失，难逃神形俱灭的结果。” “就在他们等待消亡的过程中，却无意间发现自己的元神竟然可以和中土上其他物种进行融合，不论是人，还是飞禽走兽，或者花草树木……” “逼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铤而走险，强行将自身剩余的元神全部与之融合，希望能够占用其他物种的躯壳，来延续自己的生命，最终回到神界。” “但融合后的神族体质发生了根本性转变，再也无法返回神界，只能随着他们寄身的物种自然繁衍，并将部分元神和记忆传承给下一代。而他们的后代在成长中因为特殊体质和部分神思的关系，就逐渐演变成了各式各样的妖。” “至于邪嘛，诞生的原理和妖类似，只不过他们是魔族与其他物种融合的结果而已。” “其实他们二者间最大的不同，并不在于传承的是神思，还是魔识，而在于他们对于整个世界的态度。” “妖都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修行，有朝一日能够重新回到神界；在邪的眼中却只有破坏和毁灭，他们就像鬼族一样，要么将一切占为己有，要么将一切摧毁殆尽。” “因为神、魔、鬼、妖、邪之间都有一定关联，且关系错综复杂，所以人们也习惯于将他们相提并论。但对于一般人而言，常常都是傻傻分不清楚，即使被骗也毫不知情……” “好了，孩子们……时光不曾慵懒，岁月何曾待人？我们今天就到这，中土的沧海桑田和风云变幻又岂是能讲完的？” “明天？嗯，明天我就要离开这里，继续去旅行了。你们要真对中土故事感兴趣的话，可以去找一些古书来读读，比如《山海经》、《指环王》、《魔兽》、《凯恩日记》等等。对了，要是你们谁热衷于妖的话，《聊斋志异》很不错的……” 老爷爷完全沉溺在自己的讲述中，而他的小听众们则一个个目瞪口呆，神魂飘荡，看样子完全是不知所云。 “这可是你们嚷嚷着非要听的……”老爷爷见状耸了耸肩，又摊了摊手，一脸地无辜，其实心中却满是窃喜和得意。 “哦，那老爷爷再见。” “老爷爷，你一路走好。” 小家伙们互相看了看，然后便摇头晃脑，晕晕乎乎地四散离去。 “老爷爷，那仙、妖和邪我还能见到他们吗？”昨天那个爱发问的小男孩并没有急着离开，似乎仍是意犹未尽。 “嗯，这个就要看你的机缘了。照理来说，你见到他们的可能性和见到史前六族的可能性差不多……都微乎其微，小得可怜……”老爷爷对着仅剩的小男孩说道。 “真不知道他们和我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小男孩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喃喃自语道。 “有些方面可能一样，而有些方面可能不大一样……”老爷爷捋了捋胡子道。 “那究竟是哪些方面一样，哪些方面不一样呢？”小男孩追问道。 “这嘛……或许长得和我们差不多，都有脑袋鼻子、眼睛耳朵、躯干四肢；或许感受也和我们差不多，都有喜怒哀乐、悲欢愁苦、痴怨妒恨。至于不一样的嘛，那就多的去了，生的不一样，吃的不一样，住的不一样，活的不一样，就连死可能都不一样……”老爷爷想了想道。 “哦。”小男孩听后略显失望，接着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说了等于没说。” 老爷爷吹胡子瞪眼睛，做出一脸严肃状。 “本来就是嘛，难道你亲眼见过不成？”小男孩撅着小嘴，一副我就知道你在骗人的模样。 第二章 思路清奇 岷上国乌山镇 “呵，谁说我没见过，我只是没见全而已……”面对小男孩的质疑，老爷爷自然而然地辩解道。 “想我梅殇居士，云游四海一百二十二年，神魔两族，还真没见过……应该说不止我没见过，中土之上就没有哪个人族见过。龙族嘛，也没见过，其他人见没见过就不得而知了。” “鬼族，大都是听别人谈起的，或许碰到过却没认出来。但我和精灵族倒是有过数面之缘，同兽族嘛也打过交道。” “至于妖邪的话，你去五大禁地应该能碰着他们，可是小命就要打个问号了。仙，没见过，但历史上或许有人达到过这个层次，是谁我也不能乱说…… “呵，你小子是故意激我的！”老爷爷说着说着，就瞥见小男孩听得津津有味。 小男孩听后抠着头笑了笑，也没否认。 “还真是个鬼灵精……诶，小鬼，你叫什么名字？”梅殇居士揉了揉小男孩的脑袋，笑着问道。 “我不是小鬼，我是小人！我的名字叫齐毅！”小男孩站得笔直，隆重地自我介绍道。 “好好好，小人小人，齐毅齐毅……”梅殇居士哑然失笑。 可梅殇居士笑过之后顿时满脸凝重，然后警惕地看向四周。 “齐毅，你看这是什么？”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后，梅殇居士右手一抬，一个红彤彤的小火球凭空出现，“元素无处不在，你只需要唤起他们的灵性。” “哇……好漂亮啊！”齐毅说话的同时径直伸手去摸，吓得梅殇居士急忙缩回手，小火球也跟着瞬间消失。 “额，你这孩子，不知道玩火很危险吗？”梅殇居士嗔怪道，幸好自己反应够快，不然可就要出问题了。 “火？梅爷爷，你说那是火啊？我还以为你和那些外地人一样，会变戏法呢！”齐毅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呵，变戏法？你看好了！”梅殇居士说着又抬起手来，但在动作之前不忘提醒道，“这次可不准摸哦……” “嗯嗯嗯，我知道了，梅爷爷。”齐毅连连点头，乖乖地将小手背在了身后。 梅殇居士再次完确认周围情况后，右手虚空两转，然后五指向上轻托，只见一个巴掌大的火鸟赫然出现。 这只小火鸟出现后就摇头晃脑，震动双翅，似乎随时都会飞到空中，或是叫出声来，简直就跟活的一样。 齐毅看得目瞪口呆，不禁身体前倾，将脸慢慢靠近，还真有些温暖的感觉。 “嗤……噼啪啪噼啪……” 就在这时，一连串轻微的噼啪声突然响起，受到惊吓的齐毅条件反射般向后退了两步。 当他定睛细看时才发现，原来是梅殇居士不知从哪拈来了一把榆钱，正慢慢洒在火鸟身上。 可还不等这些榆钱触碰到火鸟身体，便都化为一抹淡淡的青烟，伴随着轻微的焦糊味，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渣都没有剩下。 “真的是火耶……”齐毅喃喃自语。 “怎么样？想学吗？”梅殇居士见状挥散了火鸟，面带微笑地对着齐毅说道。 “嗯嗯嗯，我想学……不过，火确实有点危险，拿在手上不安全。梅爷爷，你还会不会什么其他的戏法啊？”齐毅扬着小脑袋问道。 梅殇居士听后顿时一愣，暗自嘀咕了一句：“这孩子，还真是人如其名，思路清奇……” 要知道，一般的人族魔法师只会修炼一到两系的魔法，而且这两系魔法还不能是彼此对立的，比如火与水，光与暗。 人族法师常常以火系、水系、土系为主修，风系为辅修，而修炼光系的大都与光明神教有关，修炼暗系的则几乎全是些黑暗修炼者。 当然，暗系魔法在绝大多数人族国家都是被明令禁止的，一旦被发现，后果相当严重。 至于大家为什么都喜欢用风系作为辅助，一方面是因为风系最普通、基础低，正常情况下所有人族都可以学习，而且它的初级魔法又都很实用。 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两个混合系魔法的存在，即火系和风系的混合魔法——雷系；还有水系和风系的混合魔法——冰系。既然是混合魔法，那你不修炼风系，自然也就混不出来了。 不过，雷系和冰系虽然同为混合魔法，可在实用性和效果上却大不相同。 雷系的优势在于突然性，其威力并不见得就比火系强，而且在混合时火系增加的是杀伤力，风系增加的是杀伤范围。所以一般情况下，还是火系占据着主导地位，其中不少双修风火两系的法师为了输出最大化，就直接放弃修炼雷系，仅仅是将风系当成纯辅助来使用。 但同为混合魔法的冰系，情况就恰恰相反了。因为水系与光系类似，初级和中级魔法大多都是以防御和救治为主，本身并不具备多强的杀伤力，而冰系正好弥补了这个不足，你总不能让水系法师动不动就用高级魔法去杀？ 所以修炼水系魔法的，就必然会修炼冰系，并以冰系为主要手段。再说了，跟雷系一个道理，冰系中风系也只是增加杀伤范围，水系增加的才是杀伤力，这就导致风系也不会过于看重。 这些特性所带来的直接后果便是：在整个人族世界中，以火系、冰系（水系）两类魔法师最为常见，雷系、土系、风系次之，光系和暗系最少。 呵呵……还好，我梅殇居士不止单修火系，雷系魔法也同样出色！如若不然，岂不是被你这个小娃娃给难住了？ “梅爷爷，你在想什么呢？”齐毅眨巴着小眼睛问道，一下就将自鸣得意的梅殇居士拉回了现实。 “咳咳，没什么没什么，你看这招怎么样？”梅殇居士随口敷衍了一句后即刻双手后负，紧接着他整个身体就轻轻漂浮了起来。 “哇塞……”齐毅这次可算是惊掉了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梅殇居士，连嘴都合不拢。 只见梅殇居士缓缓漂浮到两三米高的半空，然后炫耀似的左右扭动了几下，然后又潇洒地转了个身，才重新落回到地面。 “这个好，这个好，我就要学这个把戏！”齐毅兴冲冲跑上前去，拉扯着梅殇居士的衣袖道。 “嗯，想学可以，但小人儿，这可不是什么把戏，这叫做魔法！”梅殇居士蹲下身来，平视着齐毅满是期盼的小脸，正色说道。 “魔法？”齐毅又重复了一遍，很是疑惑地问道，“梅爷爷，魔法是什么啊？” “这个嘛……魔法就是对各种元素的掌控，先要将它们聚集起来，接着进行组合凝练，最后在按照自身需要，以某种形态释放出去！” 梅殇居士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右手，在齐毅的眼前凝聚起一片比手掌略小，薄如蝉翼般，泛着淡绿色光芒的狭长细刃。 随后，梅殇居士轻轻一挥手，细刃快不眨眼地划向旁边的草丛。 “嘶……” 似乎有声轻响，似乎又没有，但几根较长的野草却齐刷刷地飘落在地。 “真是太厉害，太神奇了！”齐毅拍着手赞叹道。 “呵呵，这个魔法叫做‘风刃术’，还有刚才我使用的‘漂浮术’都是最为简单的风系初级魔法。虽然形状功能用法各不相同，但却都是通过凝聚风元素来实现的……”梅殇居士对着齐毅解释道。 “哦，风元素……”齐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脸上满是困惑。 梅殇居士对此也不在意，接着说道：“我们生活的世界是由光、暗、风、水、火、土六种元素所构成的，除了一些特定环境和特殊情况外，在我们身边都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细微元素。虽然它们看不见，摸不着……但是，我们却能感受到这些魔法元素的存在。” “嗯嗯嗯，地很硬，水很凉，火很热，风轻飘飘，光亮堂堂，暗黑乎乎……梅爷爷我说的对不对？”齐毅听到这里，急忙插话道。 “啊？对……对对对。” 梅殇居士听完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道：“你说的都对，但这些都是外在的直观感受，而并非我所说的对魔法元素的感受。这种感受应该是一种独特的气息，比如土是坚定，水是温柔，火是热情，风是自由，光是温暖，暗……” “风？自由？”正当梅殇居士考虑如何形容暗元素时，齐毅倒是默默念了一句，然后慢慢阖上了双眼。 “自由，自由，自由……”齐毅嘴唇轻动，全身心地感受起来。 “对，就是这样，当你感受到风元素都聚集在你周围时，你就会觉得自己很轻很轻，只要稍微用点力，风就能带着你飞起来……”梅殇居士察觉到风元素的异动，便急忙出声指引。 过了两三分钟，齐毅小脸憋得通红，却还是没办法浮起来，他睁开眼睛，喘了几口气后，有些沮丧地说道：“梅爷爷，我好像能感受到你说的那个风元素，但是我却没法让它们听我指挥，把我从下面扶起来……” 梅殇居士没有回话，此时的他正窃喜不已，因为他刚才清楚感受到齐毅的衣角和发丝都在轻轻浮动。 自己教齐毅的方法没错，但却为时过早，魔法的基础在于你必须要有灵力，而这灵力则要通过进入冥想状态，吸收外界的魔法元素，储存在自己体内才行。 可对于绝大部分人族来说，并不像其他种族那样一出生就自带少许灵力，所以未经修炼的话，即便能感受到魔法元素，知道使用方法也无济于事。 看来这个孩子只是天分极高，却并不是自己要寻找的人。不过嘛…… “梅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得要回家了……再晚的话，爸爸妈妈该着急了！”齐毅突然惊呼道。 “嗯？”梅殇居士抬眼一看，天色确实暗了下来，于是就对着齐毅道，“那走，我送你回去！” “不了不了，我自己回去就行。”齐毅听后连连摆手，接着又小声嘀咕道，“我爸爸很严肃，妈妈很凶的，他们不让我和陌生人玩……” “哈哈哈哈……你放心好了，他们看我送你回去，肯定不会责怪你的。”梅殇居士听后捋着胡子笑道。 “真的吗？”齐毅还是有些顾虑。 “快走，等到了你不就知道了……”梅殇居士笑着向前走了几步，齐毅这才赶紧跟上。 第三章 登门造访 岷上国乌山镇 奔走在大街小巷中的齐毅没有了听故事时的认真，也没有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 此时的他才完完全全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随着自己的心意，用自己的眼睛，用自己的耳朵，用自己的双手去探索、去感受、去经历。 这就是无比珍贵的童年啊，孩子们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中，时时刻刻都在愉悦自己，享受生活。 即便这些街道他们每天都在走，即使这些树木花草他们都见过，但只要有一只飞舞的蝴蝶，或是一群搬家的蚂蚁，仿佛就能让整个世界焕然一新。 所有事物，只要看在孩子们眼中，便带有一种别样的魅力。一个土包就是一座高山，一个水坑就是一片大海，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就是他们的冒险之旅…… 齐毅常常跑着跑着就突然蹲下，走着走着又突然跑起来，完全不在意旁人诧异的目光，更忘了身后还跟着一个老爷爷。 皎洁的月亮缓缓上升，闪烁的星星不停眨着眼睛，同梅殇居士一起注视着眼前可爱的孩子。 古往今来何相似，幼时少闲愁，遨游嬉戏梦方休； 童心稚气叹稀奇，四季乐悠悠，天真烂漫去难留。 在生命最初的这段时间里，孩子们要求的不多，而且最容易满足，他们总是能享有最纯粹的欢喜和悲伤。 但是，慢慢地，孩子会长大，会无可避免地跨进成人的世界。那里同样充满各种新奇的事物，随处都是诱惑和陷阱，让他们在真我和欲望之间，理想和现实之间摇摆不定…… 作为一个过来人，梅殇居士多希望眼前的孩子能一直这样快乐下去，他想用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亲身经历去告诉齐毅：一个人自身世界的自由、充实、纯粹、平和，远比很多身外之物带给他的满足和愉悦要多得多。 看着那一往无前的欢快身影，梅殇居士不禁回想起自己的童年，那时的自己和他多么相似……到处撒野，无所畏惧，无忧无虑，不知悔憾。 梅殇居士看着眼前活蹦乱跳的齐毅，陷入沉思之中。 而就在这时，齐毅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低着头规规矩矩地向前走着。 梅殇居士打眼一看，只见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妇，正站在不远处的一座小院前。不用说，应是齐毅的父母无疑了。 “爹，娘。”齐毅走到那对夫妇面前，怯怯地唤了两声。 齐毅的父亲紧绷着脸，没有应声。 倒是齐毅的母亲一把就将齐毅拽到身边，低声训斥道：“你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了？天都黑尽了！成天就知道瞎跑，皮又痒了是不是？你下午出去的时候怎么和我保证的？” “最多玩一个时辰就回来。”齐毅虽然一脸委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道。 “哼，一个时辰？你看看现在几点了？都快两个时辰了好不好！”齐毅的母亲很是不悦。 齐毅低着头咬了咬嘴唇，没敢吱声。 “我看你，明天，还有后天都不要出去了！走，回屋睡觉！”齐毅的母亲也不等他答话，拉着齐毅便往院子里走。 “呵呵，夫人息怒，这不关齐毅的事，是老朽一时兴起，多和他聊了几句。”就在齐毅即将被拉进小院之际，梅殇居士阔步上前，笑盈盈地说道。 齐毅的父母循声望去，这才发现走上前来的梅殇居士，而齐毅也扭过头眨巴着小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院门前红灯笼的映衬下，梅殇居士童颜白发，碧眼方瞳，身如古柏，鹤骨松姿，飘然有出世之姿。 齐毅母亲愣在门边，一时没反应过来。 而齐毅父亲则立即拱手相迎道：“在下齐恒，乃是镇中一亭长，敢问老丈如何称呼？” “好说好说，老朽自号梅殇居士，常年云游四海，三日前来到此镇，见令郎天资聪颖，秉性善良，思维新奇，谈吐不凡，所以才多聊了几句，此乃我的过失，并非令郎不守时规。”梅殇居士拱手回礼道。 “老居士严重了，小儿顽劣，还劳居士相送，在下着实过意不去，还请居士移步院内，稍作歇息，用点茶水。”齐恒略微欠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齐毅的母亲闻声即刻拉着齐毅站到一边，将门口让了开去。 “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梅殇居士并未推辞，笑着答道。 “请！”齐恒在前带路，梅殇居士徐行在后。 齐毅的母亲则蹲下身去，满脸疑惑地拉着齐毅低声询问了几句，才一起向着院内走去。 齐恒将梅殇居士请入客厅后，二人分主宾落座。 梅殇居士四下打量，见架上满堆书卷，房中多以书法画作为饰，屋角栽有几盆兰草，盔剑之侧还摆着一张古琴。 看完屋内陈设之后，梅殇居士还有意向侧后方的窗口瞄了一眼，直吓得躲在窗后观望的齐毅缩回了身子。 “风雅之间不失庄重，书剑兰琴皆显气节……不错不错。”梅殇居士点头赞许道。 “老居士缪赞了。”齐恒笑道，心里颇为受用。 “老居士请用茶。” 就在这时，齐毅的母亲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先将茶送到了梅殇居士桌前。 “嗯，谢谢夫人。”梅殇居士颔首示意，并伸出双手扶杯。 “那你们聊，我先下去了。”齐毅的母亲又将一杯茶递给齐恒后，便准备退下。 “诶，夫人且慢，现在天色已晚，我也不便多做叨扰，此次前来实有一事想与二位商议，还请夫人留步一听。”梅殇居士见状急忙出声制止道，看了看齐恒后，又将目光移向齐毅的母亲。 齐恒夫妇听后微微一怔，随后齐恒便示意夫人坐到一边。 齐夫人见状便走到梅殇居士对面坐定，夫妇俩一起看向梅殇居士，很是困惑。 嗯，齐毅这孩子虽然不是自己苦苦寻找的目标，但这样的领悟能力和与众不同的个性，倒是激起了自己收徒弟的兴致，起码比家里那野丫头要靠谱，再说她反正是要嫁人的…… 但自己要如何开口，才能显得既不那么唐突，又不降低自己身份，还不让他们多想呢？ 梅殇居士叫住齐夫人后，自己反倒暗自踌躇起来。 齐恒夫妇看着梅殇居士若有所思、欲言又止的样子更觉困惑。 在沉默了一两分钟后，齐恒便在夫人眼神的唆使下，缓缓开口道：“咳……老居士有何见教，还请但说无妨。” “哦，不好意思，老朽有些失态了……是这样的，虽然我与令郎只有数面之缘，但令郎的天资秉性让我很是喜爱，就是不知道我与令郎有没有师徒之缘？”梅殇居士略加思索后，开门见山道。 齐恒夫妇听后面面相觑，即便之前已经有所预料，可真正听在耳中，还是难免有些发懵。特别是齐夫人，眼里满是警惕，仿佛在琢磨梅殇居士会不会是个骗子。 “呵呵，老朽就出生在北边西弥国的坎提城，是一名四海为家的大魔导师。”梅殇居士见状也不见怪，随即笑着自报家门。 齐恒听后面色一变，低着头沉默不语。 而齐毅母亲则神情复杂，她略微思考后才犹豫道：“我们也正想给毅儿请个先生呢，老居士要是不嫌寒……” 齐毅母亲正说着，眼见丈夫目光扫来，即刻就没了下文。 “哈哈哈哈……”梅殇居士听后先是略微一愣，然后捋着胡子爽朗地大笑起来，本来有些尴尬的气氛顿时消散无踪。 “老朽一文不取，只是……令郎若要拜我为师的话，得跟着我外出修行一段时日。”笑过之后，梅殇居士对着齐恒夫妇认真说道。 “这可不行，毅儿还那么小，又是家中独子！这我不答应！”齐夫人听后腾地一下就站起身来，连连摆手。 梅殇居士看着齐夫人的反应先是略一皱眉，接着又舒展开来，随后扭头看向齐恒。 “小兰，你下去给客人准备些宵夜。”齐恒并未表态，而是给妻子使了个眼色。 “我……”齐夫人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忿忿退了出去。 “内人见识浅薄，举止无状，让老居士见笑了……请用茶，请用茶。”齐恒说着端起茶杯，对着梅殇居士说道。 “无妨无妨，天性使然，人之常情。”梅殇居士举杯示意后，抿了一小口。 “听说我们岷上国只有三位大魔导师，一位是都城魔法学院的院长；一位在宫中任职；还有一位隐居在乡野，不问世事。不知居士所属的西弥国又有几人呢？”齐恒放下茶杯后，看似随意地问道。 “这……除了我应该也就只剩下一两个了，我已经好些年没有回去过了。现今各国的大魔导师加起来恐怕也不足五十，至于达到高级水准的，依我看，能有十分之一就不错了。”梅殇居士说到这显得有些落寞。 “哦，对了，你们牧望国立学院的院长高玉堃我认识，是一名土系大魔导师，性情温和，但却很是固执。至于我嘛，既没有官方背景，也没入过哪个学院，只是对雷火两系魔法小有研究……” 梅殇居士一边说着，一边缓缓抬起右手，只见一个暗红色火球赫然出现在他的手上。 接着，明显的灼热感迅速扩散开去，似乎预示着小小的火球，转眼就能化作一片火海。 齐恒不禁将身体略微向后靠了靠，并下意识地运起内力，抵抗炙热的气息。 而就在齐恒准备开口叫停之际，梅殇居士却突然手腕一拧，熊熊燃烧的火焰随即转化为紫色亮光，散发出危险的气息……那火球，竟然在霎那间变成了雷球！ 回过神来的齐恒一脸惊愕，急忙起身，满是崇敬地说道：“老居士神乎其技，我等有眼无珠，愚昧迟钝，还请老居士不要见怪。” 梅殇居士听后笑着一挥手，将雷球散于无形，并示意齐恒坐下说话。 齐恒落座后，定了定神道：“实不相瞒，小儿名字是他爷爷给起的，家父在世时曾私下对我说这孩子天赋异禀，今后或许能有一番大的作为。” “嗯，照现今情形来看，令尊真知灼见，恐非虚言。”梅殇居士捋了捋胡子道，其意不言而喻。 齐恒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不知老居士要带小儿外出修行多少时日？” “嗯，这嘛……以令郎的资质来看，如果他肯努力修炼的话，用上十到十五年的时间，应该就能达到魔导师的水平，算是略有小成。届时，无论他想继续历练还是出师归家，皆可自便。”梅殇居士想了想道。 齐恒听后若有所思，未再接话。 第四章 不情之请 岷上国乌山镇齐家小院 就在齐恒和梅殇居士双双陷入沉默之际，一阵脚步声传来，是齐夫人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此时的齐夫人面色如常，已经平静下来，她先是将一盘点心放在了梅殇居士面前，然后又给他添满了茶水，并没有多余言语。 梅殇居士则接连颔首示意。 齐夫人接着又走到自己丈夫面前，同样放下了一盘点心，并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齐恒还未及回应，梅殇居士却缓缓开口道： “不瞒二位，即便令郎和我有师徒之缘，我也不会为了教他而停下四处云游的脚步。这一方面是因为我有要事在身，另一方边我也不那么急着收关门弟子。” “不过，若是到了你们岷上国或者临近的帕西提亚国以及勒述国，我自然还是会带令郎来看看那你们。当然次数也不会太多，因为修行不易，最好还是少些杂念干扰为好。” “还有，要真能成为师徒的话，令郎的安全、成长和生活你们大可不必担心。我除了教他魔法，读书识字，为人处事外，还会给他讲各国历史，各族历史，甚至是我所知的中土历史。” “只有洞悉历史的孩子，心里才能容得下星辰大海，才能明白自己要走的路以及可能达到的远方；也只有独立成长、自强不息的孩子，才能意志坚定，不惧未来。”梅殇居士将自己的打算如实相告。 “老居士所言极是！”齐恒听后连连点头，笑容可掬地端起杯来道，“请用茶，请用茶。” “好，好。”梅殇居士不动神色地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他知道自己成功说服了齐毅的父亲，而齐夫人也有些动摇。 接着，齐恒还是示意夫人先下去。 齐夫人虽然不怎么情愿，但还是慢慢退了出去。 “居士请随意。”齐夫人离开后，齐恒招呼梅殇居士尝尝点心。 “好，好。”梅殇居士微笑颔首，却没动作。 “在下有个疑问，不知道是该讲还是不该讲。”齐恒顿了一下后，对着梅殇居士道。 “齐亭长，但讲无妨，不管我与令郎有没有师徒之缘，这滴水之恩，还是要报的。”梅殇居士看了眼桌上的茶杯，转而对着齐恒笑道。 “老居士说笑了，您能垂青小儿，并入寒舍一叙，已经是我们齐家莫大的光彩。” 齐恒说着话锋一转，看着梅殇居士的眼睛道：“我只是好奇老居士为什么会来到我们这个偏僻小镇？这里一没有名山大川，二没有文人轶事，三没有壮阔历史，虽然靠近边界，可也不是什么必经的要道。” 梅殇居士听后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两口。 “当然，您要是不方便透露的话，就当我没问好了。”齐恒见状便又开口道。 “嗯……我看齐亭长也是个正直、博学且有见闻的人，其实说给你听听倒也无妨……对于新历以前的事，你应该略有耳闻？”梅殇居士面色一正，对着齐恒小声说道。 “具体的我不清楚，只是看过一些记载，听过一些传言而已……但那些都神乎其神，也不知道能不能信，又有几分真实。”齐恒神色同样有些凝重。 “那对于二十五年前，发生在埃克巴那城的惨案呢？”梅殇居士继续问道。 “您是指伊扎洛主教之死？”齐恒迅速搜寻了一下自己的记忆，随后勃然变色，即便那时的自己还不到十岁。 “嗯，是他。”梅殇居士面露悲哀，发出了一声穿越历史般的沉重叹息。 “可这些，与您到我们这个小镇来又有什么关联呢？”齐恒越听越觉得糊涂。 “当年的惨案之所以引起广泛关注，很大程度上在于伊扎洛是教皇的启蒙恩师。但对我而言，伊扎洛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我们俩有超过八十年的友谊……” “而他的死，并不像传闻中那么简单。因为就在伊扎洛去世的半年前，曾托他的关门弟子带话给我，让我帮他暗中进行一项极其隐蔽的事情！”梅殇居士答非所问，似乎已经沉溺在过往的回忆之中。 “什么事？”齐恒顺着话头，好奇地问道。 “关于一句神秘的预言，‘三晶归一救末世，鸿羽之后皆可期。’”梅殇居士用空灵的声音默念道。 齐恒听后双眉紧皱，整个房间的气氛也变得诡异起来。而躲在窗外的齐毅更是听得发懵。 “四千七百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都不得而知，但‘中土黯灭一百日’却是真实存在的。” “据伊扎洛所说，他从神教总殿的绝密记载中看到，当时的彼得教皇率领教众先是诛灭了魔胎，然后又同鬼族大战了十天十夜。上千鬼族在黑暗中猖狂无比，更有数千黑暗修炼者助阵，神教打得异常艰难，最后依靠神技才勉强取胜……” “可赢得胜利后，活下来的教众们却丝毫也高兴不起来，因为当时大半中土都陷入了战争之中，人族和兽族的，精灵族和兽族的，鬼族和人族，鬼族和兽族的，龙族和兽族的，还有人族内部的……” “不知过了多久，战火才逐渐消停下来，不是因为分出了胜负，而是他们都无法忍受那没有自然光亮的世界，黑暗、血腥、阴冷、迷茫、无助、绝望……” “你知道这黯灭一百日有多么恐怖吗？比你能想象到的所有灾难、所有战争都要恐怖！” “在没有日月星辰的世界中，金钱、权利、名誉、地位、声望等等等等全都没用！所有人都如同野兽一般，数千年来建立起的秩序、文明、理性、美德等等，在漫漫黑暗中迅速瓦解。” “到了最后，我们就如同那些被刻在洞壁上的祖先一般，只知道弱肉强食，在没有限制又缺乏自我约束的情况下，释放着恶的本能！” “人们在恶劣的生存环境中成群结队，凭借着武力、诡计等种种手段抢夺、占有、控制一切资源……那时的人们会毫无怜悯之心地杀掉同类，甚至以同类的血肉为生。” “有些人是因为看不到希望而被迫沉沦，有些人则是因为没有惩戒而肆意为恶……他们虽然初衷不同，但却慢慢成为了同一种人！那种沉寂在黑暗之中，麻木到只知道放纵欲望的行尸走肉！” “当然，还有极少的一部分人如同之前那样坚持着……最后他们的确等来了光明，守住了希望，但他们眼前的世界，也早已不是他们熟悉的世界了！所有的残酷，所有的经历，让活下来的人痛苦不堪！” “很多人因为无恶不作被杀死，还有更多的人因为承受不了打击和改变而自杀，这其中还包括不少无法原谅自己、心怀愧疚的人。” “好在，只是百日的时间，各国的建制都还算完整，世界逐渐又回到了正轨……” “那一百日的黯灭对于当时的人们而言，是犹如噩梦般不堪回首的记忆，就像历史的断层，没有人愿意去提及那段时日，光明历也就随之成为历史。人们以新的未来作为美好寓意，将第二年命名为新历元年！” 梅殇居士缓缓地讲述着一切，如同自己就是亲历者一般。 “要真是生活在那样的炼狱中，倒还不如直接死了的好。”齐恒震惊之余，不无感慨道。 “嗯，当时大多数人或许都有着和你一样的想法，但当他们看到太阳再次升起，光明重新降临之时，你说他们会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梅殇居士幽幽地问道。 “这……”齐恒一愣，不知该如何回答。 “等待希望的人只会觉得自己十分幸运，而坚定希望的人会觉得自己赢得新生！”梅殇居士总结道。 “我好像有点明白您的意思了。”齐恒看着梅殇居士道。 “呵呵，这些事情你知道就行了，再也不要告诉给任何人，包括你的妻儿。他们知道这些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和危险。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兴起之余也是看我们俩聊得比较投机。再来，我也想表明一下自己的诚意。”梅殇居士嘱咐道。 “我明白了，老居士。这些事我听过也就忘了，不会再向任何人提起。”齐恒慎重答应道。 梅殇居士听后点了点头，抬眼看向门外。 齐恒见状开口道：“老居士的好意我已经明了，内人那边我也可以去说服，但小儿最终愿不愿意跟您去修行，还是要看他自己的意思。” “好，好，好。”梅殇居士见目的达成，便笑着站起身来，拱了拱手道，“齐亭长，夜已深了，多有叨扰，实在抱歉，老朽这就告辞了！” 齐恒慌忙起身回礼道：“老居士要不嫌寒宅简陋，不如就在舍下将就一晚。” “不了不了，好意心领，我在客栈还有些东西需要照看，明早我再过来。”梅殇居士说着便向门口走去。 “好的好的，那您慢走。”齐恒随即引着梅殇居士向外走去。 当快走到小院门口时，梅殇居士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你们镇上的学堂就没有开设魔法班吗？” “应该没有，乌山镇本就偏僻，又是个农业镇，大部分居民都是以务农为生，很少有人经商，没有走南闯北的需要。再说大家生活也都不富裕，不像一些发达的小村子中都有魔法班。镇中的绝大部分人可能连魔法都没见过，就更别说学习了。”齐恒肯定地说道。 “诶，安定的生活是好，但也得防患于未然啊，要不然再来什么末世之劫，我们又只能坐以待毙了……”梅殇居士苦笑着跨出院门。 但梅殇居士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压低声音对着齐恒说道：“预言的前半句很好理解，而后半句根据我和老扎的分析，所指的很可能是羽后的后代。” “其实，我这些年来游历四方，就是希望能够找到一些与生俱来就有灵力并且天赋特别高的年轻人，因为他们极可能是神的后裔，能借由他们去寻找那三块传说中的元晶，以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危劫。” “这听起来或许有点像大海捞针，但却已经是我能想到的，最好并且最安全的方法了。因为没有人知道这三块元晶到底是什么模样，而能感应到它们的，应该只有极少数特殊的人……不然，也不会近五千年还没元晶现世的消息。 “当然，它们也可能早就现世了，只是没有人知道而已，其中就包括它们的持有者。” “不过，齐毅并不属于那种特殊的人，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我只是觉得和他有缘而已……行了，说的够多了，老朽告辞。今晚所言，全部保密，切记切记。”梅殇居士再三叮嘱之后，留下目瞪口呆的齐恒挥袖而去。 “我会铭记五内，居士慢走。”反应过来的齐恒拱手相送。 而在小院内，捏手扭脚躲在门后的齐毅一听到这，即刻迅速转身，飞快地向屋内跑去。 第五章 骨肉亲情 岷上国乌山镇齐家小院 夜近子时，齐恒还斜靠在卧榻上秉烛夜读。齐夫人轻轻推门走了进来。 “毅儿，睡了吗？”齐恒头也不抬地问道。 “早就睡着了，你以为像你啊。”齐夫人没好气地回了句，走到案几的另一边坐下。 “到底还是个孩子，也不知道他做出决定了没有？”齐恒笑着说道。 齐夫人一把将齐恒手中的书夺了下来，忿忿地说道：“你还看什么了看，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诶，看书还不是因为睡不着啊。毅儿要是同意拜老居士为师的话，很可能明天就会启程了。”齐恒抬头望着屋顶道。 “什么！这么快！我可是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齐夫人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 “呵，你当初不也是想都没想就跟我跑到这偏远小镇来了？人生很多机遇可都是转瞬即逝的，错过了，就永远不会再有喽……历史上，自幼离家的名人志士可不在少数。”齐恒看着妻子宽慰道，虽然他也很不舍。 “说得真是轻巧，到底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肉！”齐夫人忿忿说道。 “但却是我们一起养大的，我下的功夫也不比你少。”齐毅叹了口气。 “可我们就这一个儿子啊！他要是这么一走，我肯定接受不了，一天会跟丢了魂似的……”齐夫人脸色稍作缓和，再次坐下。 “要不我们加把劲，再生一个呗。”齐恒笑着伸手去搂妻子。 “滚一边去，没个正形！我现在烦着呢，没心情和你说笑！”齐夫人一把将丈夫推开。 齐恒也不在意，坐直身体后，看着旁边的妻子道：“毅儿已经六岁了，再过一两年就会进学堂，以后还可能独自去别的地方求学，接着会择业结婚生子，最后还不知道要定居何处，你总不可能看着他一辈子……”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也来得太快了，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齐夫人满是焦虑。 “毅儿不可能永远陪在你身边，你也不能那样自私地去限制他的发展，未来的路还是让他自己选。只要不为恶，能自食其力就好。或许这样，他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抱负，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也不枉在这世间走了一遭啊！”齐恒满是憧憬地说道。 “但那得多难、多苦、多累、多痛啊，就这样安安稳稳、普普通通的不好吗？”齐夫人说道。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他的，况且你这三十年里也难免有诸多遗憾……所以，路还是让他自己选。”齐恒正色道。 “可是……”齐夫人听后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好了好了，经师易得，人师难求。你要知道这老居士可不简单，就拿我们岷上国来说，实力在他之上的也不会超过三人。毅儿能拜他为师也是福气，不就十几年的时间嘛，很快就过去了……到时候咱家可就有个魔导师了！想想我不过才是个高级剑士而已，这些年是不是太过荒废了……”齐恒说着说着有些哀叹起来。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那刘校尉勉强才能算个初级剑士，现在又不打仗，要那么强的武力做什么？现在大家要的是权、是钱！你兢兢业业、两袖清风快十年了，不就是个亭长吗？不过，我觉得这样倒挺好的，我心里也踏实。我没多高的期望，只要我们一家三口能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就好！”齐夫人说道。 “唉，正因为都是你这种思想，所以这世界才……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休息。”齐恒站起身道。 “真不知道那老头跟你都说了些什么，怎么一晚上都感觉怪怪的。”齐夫人嘟囔了一句。 齐恒听后也没在意，将外衣脱下挂到一边。 “不过，毅儿好像有偷听你们的谈话哦。”齐夫人又补充了一句。 齐恒微微一愣，但很快又释然了，接着笑道：“那小子不单喜欢乱翻我的书，还喜欢听我和别人谈事，要不你以为他哪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还有与年龄不相符的谈吐？” “呵，那你说这是好呢，还是不好呢？”齐夫人又开始怅然若失。 “好也罢，不好也罢，一切随缘……”齐恒的神情也有些低落。 翌日，齐恒夫妇一大早就起来了。 齐夫人虽然口口声声不愿意儿子离开，但还是认真给他准备起来，还特意找了几套夏天穿的衣服，并把家中的积蓄都拿了出来，她可舍不得让自己宝贝儿子在外面吃一丁点苦头。 而齐恒则一声不吭地坐在院子中的石桌旁，定定地看着齐毅的房门，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 这次他破天荒地过了辰时，还没有去叫醒儿子起来读书练字。不要说是妻子接受不了，就连他自己同样也感觉像是在做梦一般…… 可是，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妻子或许不清楚，但自己非常明白：在正常情况下，你很难让孩子拜一个大魔导师级别的人为师，况且还是长期不间断的言传身教。 “父亲，你在想什么呢？”就在齐恒陷入沉思之际，已经穿戴整齐的齐毅推开了房门，然后径直走到父亲面前。 “嗯？怎么不多睡一会？”回过神来的齐恒，看着儿子柔声说道。 “我睡好了。”齐毅显得有些拘谨，此时的父亲没有了往日的严厉，反而让他有些不习惯。 “哦，那我昨晚给你说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齐恒转而问道。 “我……” 齐毅的小脸上满是疑惑，在父亲炙热的目光下，缓缓低头看向地面，两只小手用力拽着衣角。不知道他是没考虑好，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又或许他已经把这一茬给忘了。 “毅儿，站那干嘛呢？还不赶紧去洗漱，马上就要吃饭了……”就在这时，齐夫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齐毅先是转头应了一声，然后又回头看向父亲，流露出询问的神情。 “去。”齐恒冲着儿子笑了笑，又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 “好。”齐毅答随即就又蹦又跳地跑开了，那神情就跟父母放他出去玩似的。 齐恒看着儿子欢快的身影不禁有些愣住了。 他毕竟只是一个六岁的孩子啊，将这样决定他未来，决定他人生的选择权交给他真的就合适吗？他能知道自己的选择意味着什么吗？他将来会不会，不，他会不会明天就后悔自己现在所做的决定呢？ 那些第一天去学堂的孩子们，不都是要哭上一阵子的吗？有些甚至还会连续哭上两三天。但慢慢的，他们都会习惯。习惯拘束，习惯压迫，习惯生活；承认失败，承认懦弱，承认无能；忍受苦难，忍受孤独，忍受憎恶；懂得成长，懂得进退，懂得人生。 人的一生不都是这样过的吗？即便是按父亲的意愿给他起了个“毅异同音”的“毅”，他就真能与众不同吗…… 齐恒神色复杂地苦笑了一下，然后摇了摇脑袋将那些杂念全部抛向一边，然后朝着屋内走去。 齐夫人已经将早餐准备妥当，看那一桌子摆的，比一般节日都要丰盛得多。有薏米莲子粥、煮鸡蛋、煮玉米、花卷、馒头、油糕、梅干菜、豆鼓肉、凉拌三丝、拍黄瓜，还有两包齐毅爱吃的小点心，一包甜的，一包咸的…… 看见如此丰盛的早餐后，齐恒不由眼前一亮，对着妻子笑了笑，而齐夫人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于是，自讨没趣的齐恒只能悻悻入座，又开始对着饭菜发起呆来。 “你说，我们需要等他吗？”齐夫人在放好碗筷后说道。 “等谁？”齐恒怔怔地反问道，看样子并没有反应过来。 齐夫人也没答话，只是扭头看向桌上摆着的碗筷。 齐恒随着妻子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原来桌上摆着四副碗筷。 “哦，不用不用，老居士乃是脱俗之人，要想脱俗必先知礼，他必然会先用过早膳，然后过了辰时再来。”齐恒很肯定地说道。 齐夫人听后二话不说，板着脸直接将齐恒对面的碗筷一把拿起，然后转身放到一边，大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味。 齐恒见状也只能漠然以对。 “哇，娘。今天的早餐实在是太丰盛了！”齐毅刚一进门就发出了由衷地赞叹，小脸上绽放出非常灿烂的笑容。 “嗯，那就快坐下，多吃点。”齐夫人一边给齐毅舀粥，一边招呼着他坐下。 “好的。”齐毅随即连蹦带跳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齐夫人把粥递给齐毅后，接着又将一个馒头塞到他手里。 随后，齐夫人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顺手抓起个花卷，就自顾自地吃了起来，完全将坐在旁边，一脸期盼的的丈夫视若无物。 齐恒虽然有些不满，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动手舀起粥来。 而正当齐恒将勺子放到嘴边时，却见妻子将花卷举在半空，有些痴痴傻傻的。他再一扭头，只见儿子将馒头就着梅干菜和豆鼓肉几下就塞进了嘴里，不等完全咽下，就又拿起一个点心来…… “唔，唔……真好吃，母亲，今天的，早餐真好吃，你以后能经常做给我吃吗？”齐毅突然囫囵不清地说道。 齐夫人听后瞬间泪目，急急将衣袖抬起擦拭眼泪，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起来。 齐恒见状慌忙放下碗，抬手扯了扯妻子。 “好，好……”齐夫人这才控制住情绪，轻轻应了两声，眼中满是不舍与疼爱。 而正在狼吞虎咽的齐毅只顾着眼前美味，也就没注意到父母的神情变化…… 第六章 情理之中 岷上国乌山镇齐家小院 吃过早饭后，齐毅按照惯例去书房练字。齐夫人则一边默默流泪，一边收拾着碗筷。 齐恒没再安慰妻子，也没去看儿子练字，他独自伫立院中，盯着紧闭的大门怔怔出神。 “笃笃……” 少顷，院外忽然响起不大的敲门声。 “来了。” 齐恒应了一声，便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齐夫人也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向着院门张望。 齐恒打开院门，只见梅殇居士面带微笑地站在门外，鹤发松姿，精神矍铄，双目灼灼有光，比昨晚看起来更有风采。 “老居士，里面请。”齐恒略微一愣后才开口招呼道，紧接着便很礼貌地退到一边，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好。”梅殇居士也不在意，点了点头后就阔步走入院中。 齐夫人见状立即将身子缩回厨房，她胡乱抹了抹眼角的泪痕，然后就靠在墙边偷听。 “老居士，您用过早餐了吗？要没有的话……”齐恒寒暄道。 “已经用过了。”梅殇居士应了一声后，转而直奔主题道，“不知令郎考虑地如何了？” “嗯，这个……我早上没问，所以也不清楚，还是请老居士亲自和他谈谈。”齐恒随即将梅殇居士引向书房。 “你且放心，我一不诱导，二不哄骗，三不强迫。是去是留，缘起缘散，全在令郎自己决断。”梅殇居士并没有直接踏入书房，而是在略微驻足后，对着齐恒慎重承诺道。 “老居士言重了，小儿若能够拜您为师，那是他天大的福气。”齐恒拱手道。 “呵呵，也不尽然，等谈过之后再说，那我就先进去了……”梅殇居士眼见齐恒没有一同进去的意思，便在回礼后整了下衣装，径直向书房内走去。 “笃笃……” 梅殇居士抬手轻叩房门，没有一丝犹豫，也不显半点做作，自然、随和，而又淡定。 “请进，门没有锁。”齐毅稚嫩的声影从屋内传来，听上去有些疑惑。 梅殇居士闻声便轻轻推门而入，并将门带上。 齐恒看着梅殇居士的身影消失眼前，却没有上前偷听的打算，他神色复杂地叹了口气，随后转身离开。 “梅爷爷，是你啊。”正盯着门口的齐毅眼见来者竟是梅殇居士，不免有些惊喜和激动，腾地一下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嗯，是我。”梅殇居士笑着走过去摸了摸齐毅的头，然后翻看起他练的字来。 桌上有手掌厚的一沓纸，也不知道是齐毅练了多久的成果。笔画简单，字迹稚嫩，但却写得很认真。 而齐毅这时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没有了刚才的欣喜，反而低着头，攥起了衣角，看起来有些紧张。 梅殇居士坐在齐毅刚坐的椅子上，拿起纸张认真看字，对于齐毅的拘谨视而不见，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小院中，齐恒并没有走远，而是站在距离书房四五米远的地方，注视着紧闭的房门。 在旁窥视的齐夫人眼见梅殇居士走进书房，便快步走到丈夫身边，双眉紧皱道：“这种时候，我们俩都不在毅儿身边，是不是不太好？” “越是重要的场合，他越要学会独自面对，能够永远陪在他身边的，也只有他自己而已。”齐恒幽幽地说道。 齐夫人听后更为忧虑，但却无从反驳。 “放心，老居士说他一不诱导，二不哄骗，三不强迫，一切都在于毅儿的决定。”齐恒沉声宽慰道。 齐夫人听后神情略微轻松了些，但仍是将双手攥在身前。 书房内，齐毅也渐渐放下不安，反而发起愣来。 “你知道拜我为师，跟着我走意味着什么吗？”梅殇居士一边看着字，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啊……”回过神来的齐毅，转而对着梅殇居士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嗯，我知道。” “那你说说看？”梅殇居士笑着将目光移向齐毅。 “狗蛋，是我三个最好的朋友之一，他比我小半岁，他爸爸妈妈前年去北边的柏宇城谋生了，没有带上他，把他留给了他奶奶。狗蛋说他天天都在想爸爸妈妈，可是他爸爸妈妈只有过年的时候才回来一次，而且呆了没多久就又走了，狗蛋哭得可伤心了……”齐毅说着说着，神情也变得低落起来。 “哦。”梅殇居士听后收起笑容。 他原以为齐毅的父母会告诉孩子，只要刻苦修行，以后人生就会怎样怎样的精彩……没想到这孩子，却感同身受地给自己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嗯，开始时确实有点难以接受，但慢慢会好的，你也不大可能一直呆在父母身边。”梅殇居士开解道。 “这我知道啊，所以我就跟狗蛋说，你看小丽他们家前年养的那一窝小狗，最后不都没留在狗妈妈身边吗？张家拿一个，李家拿一个，王家还抱了俩，但现在不都长得好好的吗？那些狗崽子都很少跟狗妈妈见面，就是兄弟几个有时候在一起打打闹闹的。有我们陪着你一起玩，你也不会感到孤单的！”齐毅一本正经地说道。 “哈哈哈哈……好，好……”梅殇居士听罢，放下了手中的纸张哈哈大笑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将来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梅殇居士笑完之后，只得换了一个问法。 “嗯……其实这个问题困扰我好久了。”齐毅抠着小脑袋想了想后才说道： “狗蛋他说将来要当一个泥瓦匠，还有木匠，造出最坚固的房子，风吹不倒，下大雨也不会漏水，因为他家的房子实在是太破旧了。” “小美说她以后要当老板娘，开个客栈或者小酒馆什么的，因为她爷爷奶奶、爸爸妈妈都是干这一行的。” “哦，对了，我还有一个好朋友叫大力，他说他以后要去当兵，看着多威风。他的父亲就是个百夫长，他说他以后至少要当个校尉，因为我们镇子里最牛的就是刘校尉了，走到哪都带着一队兵……” “至于我嘛，现在还没有想好呢……不过母亲想让我好好读书，将来做大官，或者做学问。父亲倒是没说他希望我将来干些什么……”齐毅一五一十地小声说道。 “那你想不想跟着我一起学习那些有趣的魔法，然后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呢？中土很大，很精彩的……”梅殇居士接着问道。 齐毅沉默了一会，然后低着头说道：“梅爷爷，你那些魔法是很神奇，很好玩，但是我不想离开父亲母亲，也舍不得狗蛋、小美和大力他们……” 梅殇居士听后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答案早在情理之中，不是吗？ 随后，梅殇居士将齐毅搂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接着摊开一张白纸，奋笔疾书。 齐毅怔怔地看着纸上一个接一个浮现出的字迹，神情变得越来越惊讶，因为梅殇居士写的不是别的字，而是自己学的第一个字“人”。 父亲当初在教自己这个字时说：人者，其天地之德，阴阳之交，五行之秀，六方之和气也。从整体看，顶天立地，双足稳而身姿挺；从下面看，撇长捺短，成一体却各不同；从上往下看，则一缓一急，落笔后便有去无回。 但是，梅爷爷一连写出的这十个“人”字却是各不相同。有几个撇细长，捺粗短，而且撇捺之间还有着或大或小的距离。还有几个撇写得感觉都要竖起来似的，到下边还不是向外撇，反而是向内收。 最为神奇的是有两个“人”，简直就像画画一样。其中一个撇往上，带了个小勾，而捺则往中间，带了个大勾，看起来就如同戏台上舞动的长袖一般；非常好看。 另一个那就更妙了，似乎是用一笔写成，就像一个人自然而然地靠在墙脚，伸着腿休息一般，有种很惬意闲散的感觉。 “选选看，你觉得哪个‘人’字写得最好看？”梅殇居士写完后，看着齐毅充满惊奇的小眼睛说道。 “嗯，这个好看……这个好看……这个也好看……还有这个也好看。” 齐毅反反复复看了两三遍后，用小手给梅殇居士指出了四个字来。而且齐毅看上去还有些意犹未尽，似乎在纠结其中一两个字到底是好看呢，还是不好看。 “哈哈哈哈哈……” 梅殇居士见状揉了揉齐毅的小脑袋道：“一个字可能有十种写法，或许更多，而一个人又岂止百种活法。你既然觉得这几种写法都好看，那就说明它们对你而言各有所长，又或许各有不足。人生在世，同样是一个道理，各种活法也都各有长短，各有特色。” “嗯？”齐毅听后懵懵懂懂，明显不太理解其中含义。 “就像你刚才说的，当工匠虽然辛苦，但却不可或缺，也不愁衣食餐宿，要做的好了，同样可以流芳百世，名垂千古。” “而经商之道纷繁复杂，盈亏乃是最为平常之事，有人盆满钵满，有人倾家荡产，有人只为吃穿不愁，有人却思尽享华贵。” “至于当将军，那就更为明显极端了，俗话说‘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其中的艰险可见一斑……”梅殇居士看着齐毅似懂非懂的样子，又细细地解释了一番。 “哦。”齐毅晃了晃小脑袋，似乎是有些明白了。 “那我就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梅殇居士突然有感而发道。 “好呀好呀，我最喜欢听故事了……”齐毅当即拍着手道。 梅殇居士笑了笑，然后开始讲述：“我和你差不多，小时候也生活在西弥国的东边的一个小镇中，不过我们家里还有两个哥哥和一个妹妹……” 第七章 平静如初 岷上国乌山镇齐家小院 书房中的气氛很是和谐，一老一少笑声不断，交谈得非常愉快。 可伫立在屋外的齐恒夫妇却面面相觑，感到很是纳闷，他们完全猜不出那个神秘的老居士在和自己儿子聊些什么。 “……所以对于你而言，拜我为师或许能让你在一二十年后声名鹊起，但之后的路还是得靠你自己去走。又或许要不了几年你就会发现魔法、武力并不是你要追求的意义，反而能像普通人一样，快快乐乐、无忧无虑地长大才是最好的。” 梅殇居士说完将齐毅从自己腿上抱了下来。 齐毅规规矩矩地站到一边，他知道梅爷爷快要讲完了，但自己却理解不了梅爷爷话中的含义。 “你现在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不要紧，等你长大后自然会有真正的期望和追求。但是，你最好不要忘了你的童年，只有成熟并保持童心的人，才能一直纯真善良下去，才能算是一个真正完整的人！”梅殇居士说着慢慢站起身来，看向齐毅。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呢？”齐毅满是憧憬地问道。 “在你感到异常难受的某天……”梅殇居士想了想后说道，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哦。”齐毅听后神色也跟黯淡下去，他隐隐觉得这个答案有些沉重。 “那我们后会有期了。”梅殇居士对着齐毅微微一笑，随后向着门口处走去，如同来时一样坦然。 “梅爷爷，你这就要走了吗？”齐毅见状追出几步，对着梅殇居士道。 “嗯，我还有很多事要办，不能在此多做停留。”梅殇居士随即驻足回身，蹲在地上对齐毅说道。 “梅爷爷是要去找那几块什么元晶吗？您放心好了，我要是找到了一定保管好，等下次见面时再给您。我以前帮狗蛋保管过一把雕刻刀，还帮小美保管过私房钱……”齐毅信誓旦旦地说道，满脸自豪。 “好，好。”梅殇居士听后笑着答道，对于齐毅听墙根的事他自然知情。 梅殇居士笑过之后，扶着齐毅稚嫩的肩膀道：“这件事可是个秘密哦，除了我之外你不能再告诉任何人，包括你的母亲。你还要记住，凡是偷听到的事情都要藏在心里，就如同自己不知道一般，最好不要再说出来……因为那样会给你带来很多麻烦，甚至是危险。” “哦，我记下了。”齐毅低着头保证道。 “嗯，好孩子。”梅殇居士摸了摸齐毅的头接着说道，“我看这样，虽然此时做不了师徒，但我们毕竟有缘，我就教你静思冥想之法，以及三个最基础的风系魔法。” “哇，好呀好呀……”齐毅听到自己又可以学那个能飞的魔法，立刻激动地手舞足蹈。 梅殇居士见状笑了笑，然后站起身来，走到桌旁，拿起笔略加思索后就写下了几行字。 “这个你自己保管好，也不要给任何人看，等你完全记住后就将它烧掉。同时你还要明白善恶往往只在一线之间，当你有能力时，就更需要控制好自己的思想和情绪……”梅殇居士小心翼翼地将墨迹吹干，然后便叠起来递给齐毅。 “哦。”齐毅木然地点了点头，捧着双手接了过来。 梅殇居士看着齐毅懵懵懂懂的样子，不禁自嘲式地笑了笑，他不过才是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自己一次告诉他那么多，他又能记住多少，理解多少呢？要是家里那个野丫头的话，恐怕早就不耐烦了！ “我该走了，若是有缘再见，希望你能像现在这样快乐。嗯……要是你真能找到元晶的话，那我，不，应该说是很多很多人都会非常感激你……”梅殇居士轻声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朝门口走去。 “梅爷爷，再见！”齐毅见状对着梅殇居士的背影深鞠了一躬。 梅殇居士身躯略微一震后，推门而出并回身将门关好。 “老居士，小儿他……” “看来我与令郎还是缘薄啊……” “这……” “无妨无妨，令朗还小，未来可期，机缘若至，殊途同归。” “那还请老居士留步，在寒舍用顿便饭……” “是啊是啊，现在已近午时，老居士还是吃过饭再启程。” “既有规划便不宜更改，老朽也非四处闲游，今日必到南边的勒述国去。多有叨扰，实在抱歉。” “哪里哪里，不过老居士可得一路小心，据说……”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小，贴在门内的齐毅渐渐听不真切了，他低着头将手中叠起的纸张迅速展开，并叨念起来： “大……风……我……” 可那几行密密麻麻的字他还不能认全，自然无法理解梅爷爷留下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梅殇居士走后，就一连下了三天的雨。 虽说春雨贵如油，农民乐悠悠，可是齐毅却发了愁，因为他父母将他关到了院子里头。 无奈之下的齐毅，没事就站在房檐下，望着院门怔怔出神。 早知道就跟着梅爷爷一起走了……齐毅虽然这样想，但这话他可不敢告诉父母。 因为这几天父母明显比之前对他好多了，特别是母亲一个劲地给他做好吃的，给他讲故事，还陪着他玩，就跟狗蛋他娘过年回来时一模一样。 到第四天的时候雨终于停了，但齐毅仍旧没能出去。 直到第五天吃过晚饭后，齐毅才被允许出门玩上半个时辰。 可是狗蛋、小美还有大力都有事，没空和他一起玩。于是齐毅在街上转了一圈后，便又灰溜溜地回到房中，并把门反锁了起来。 齐恒夫妇站在院中，看着儿子垂头丧气地关上房门，不禁相视而笑。 “你说，我现在要去告诉毅儿吗？”齐夫人幽幽开口道。 “我看还是不要说了，让他好好睡上一觉，等明天一起来，就会有个大大的惊喜！”齐恒建议道。 “嗯，说的也是，免得他兴奋得睡不着，明早起来又没精打采的。”齐夫人扭头看向丈夫，会心地笑了笑。 另一边，齐毅回到房间后立即爬到床下，小心翼翼地从床板内侧的夹缝中扣出了那张梅殇居士留给他的字条，然后就盘着腿坐在床上。 在这几天里，齐毅专门从书房中拿出一些书来，对照字条第一段话中不认识的字，然后再去请教父母，这些字究竟有什么样的含义。 父母对于齐毅的勤奋好学自然赞许有加，细致地给他讲解，并举了一些例子。 虽然父母说的大部分话齐毅都不是很懂，但四五天下来，齐毅总算是从字到词，再从词到句，逐渐理解了这段话的意思。 梅爷爷是让他没事就盘腿而坐，排除私心杂念，想象出一个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状态，然后去感受魔法元素的存在，并带着它们慢慢进入自己身体。 等自己能够控制体内的魔法元素与外界的魔法元素产生共鸣时，就可以使用一些简单的魔法了。 知道这段话的含义后，齐毅便不急着去了解下面那三行字的意思，而是准备先试着冥想，也就是吸收周围的魔法元素。 可是，想着想着齐毅便身子一斜，倒在了床上，接着便响起了均匀的鼻息声…… 次日一大早，齐毅就被一阵马蹄声吵醒。 齐毅用力地挤了挤眼睛，似乎是在提醒自己不要睁开它，接着他又用抓起被子捂着自己的小脑袋，并侧了个身，将一条腿架在被子上，换了个自认为舒服的姿势，准备第二次进入梦乡。 “毅儿，起床吃饭啦……” 就在齐毅刚要睡着之际，母亲的声音不合时宜地传入耳中。 齐毅无奈地翻了个身，将小脑袋露了出来，仍是不想做出回应，可门外的脚步声却越来越近。 “毅儿，你听到没？”齐夫人已经快走到门口，而且还有意提高了音量。 “听到了，娘，我正在穿衣服呢！”为了避免母亲再问第三次，以及那恐怖的拍门声，齐毅一股脑就坐了起来。 “好，那你赶紧出来洗漱，早饭已经做好了。”齐夫人听到儿子回话后就放下了正准备拍门的手，转身折返回去。 “好的，娘。”齐毅一边回答着，一边穿鞋，昨晚睡觉根本就没脱衣服，这倒是省了他不少事。 至于自己昨晚什么时候睡的，那个冥想什么的到底有没有效果，齐毅早就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齐毅刚推开房门走进小院，就听到院外传来两声马叫，接着又是一阵叮铃锒铛的声响。 这马怎么感觉不是路过的，倒像拴在院外一般……齐毅闻声当即收住要去茅厕的脚步，一溜烟跑向半开着的院门，探出去半个脑袋。 只见一辆马车还真就停在院外，褐色的轿厢晃晃悠悠，不住抖动，不时有灰尘溢出，应该是谁正在打扫里面的卫生。 而面前那个黑色的高头大马很是威风，看上去就快跟院墙一样高了，它左顾右盼，带动着挂在脖颈的铃铛轻轻作响。 就在齐毅暗暗观察之际，腾地一声从马车中跳下个人来。那人站直身体后便拿着手上的鸡毛掸子，扫着自己身上的灰尘。 齐毅虽然看不到那人的脸，但对这个背影对他而言，实在是太熟悉了。 突然，齐毅眉头微微一皱，紧接着就迅疾转身…… 这倒不是因为害怕被父亲撞见，而是齐毅感到尿急。在没有做错事的前提下，他可谁都不怕！ 第八章 意外惊喜 岷上国乌山镇齐家小院 当齐毅回屋时，早餐已经摆好，而父亲却还没有进来。 齐夫人正站在桌子旁边，往两个竹篮里装着熟肉、水果、点心什么的，看上去心情很不错。 “娘，这是准备干嘛啊？”齐毅走到母亲身边。 父亲在收拾马车，母亲在准备食物，其用意他已经猜出了个大概，但还是需要再确认一下。 “带你出去玩啊，好不好？”齐夫人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太好了太好了，我们这是要去池兰城吗？大力说他过两天就要去那里玩！”齐毅听后满脸灿烂，高兴地都快要蹦起来了。 “嗯……我们不是去主城。” 齐夫人摇了摇头，面带笑意地说道：“你父亲只有两天的假，不能走远了。所以，我们决定带你去三十里外的南松山。” “那可是我们这一带最高的山哦，上面可好玩了，比城外的那些千潭沟啊、灵珠山啊什么的都要高大很多……打个比方，千潭沟就像是点心这么小，而南松山就如同这个竹篮一般大。” 齐夫人看着儿子懵懵懂懂、有些失落的样子，便拿心做了个对比，好让他体会出两者之间的差别，毕竟周围的几座小山每年都要带他去玩上几次，早已没有什么新鲜感了。 “哇，有那么大吗？我还没见过那么大的山呢！”齐毅看了看点心，又看了看竹篮，立即明白过来，满是憧憬道。 “那就赶快吃饭，吃完了我们就出发。”齐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很麻利地将要携带的食物准备妥当。 “嗯。”齐毅立刻坐回自己的位置，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没过几分钟，齐恒便走了进来，他先是看着儿子笑了笑，然后对着夫人说道：“马车已经收拾好了，看着还算干净，应该不久前才用过。” “哦，我这也差不多了，看来我们今天可以早点出发，没准午时前就能到那。”齐夫人应了一声，向着桌边走来。 “那就赶紧吃，吃完了早点上路。”齐恒坐下后说道。 “呸呸呸，说的这叫什么话……”齐夫人听后面露不悦，轻啐了几声。 “这话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齐恒大感疑惑，伸手准备拿筷子。 “你还说是不是，你想想这话都是哪用的？我们吃的这是牢饭吗？”齐夫人率先抢过筷子，然后训斥道。 “好好好，吃完我们就走，吃完我们就出发，这下行了……真是迷信。”齐恒随即明白过来，不以为意地嘟囔了几句，接着便端起碗来直接喝粥。 “诶，你这马车租的还是借的？”齐夫人将筷子递给丈夫，随口问了一句。 “有什么区别吗？”齐恒囫囵道。 “这当然有了。”齐夫人收回正准备去拿花卷的手，转而看向丈夫，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 “不就三四十银币，你至于吗？”齐恒满不在意地说道。 “哼，说的倒轻巧，你这两袖清风的，一个月才挣多少金币啊……” 齐夫人说到这顿了一下，接着又开口道：“那个老刘也真是，我们哪次借他东西要钱了？上次借我们梯子还给弄断了一截，也不说收拾好了再还。还有他那老婆也是，去年底借了我五十银币，到现在都没还，见了面还笑嘻嘻的，全当没这事一样，都是些什么人嘛……” “你累不累，这点小事还惦记着……吃饭，吃饭。”齐恒听完面色一沉，放下碗筷道。 “吃吃吃……”齐夫人赌气似的回了一句，这才开始吃饭。 齐毅一边扒着饭，一边看着父母，对于这样的场景他早就见怪不怪，只要是没外人在场，只要不是大庭广众，他俩吃饭时总能吵吵上几句。 半个时辰后，齐毅一家就高高兴兴地出发了。 齐夫人穿着一身暗青色的襦裙，显得端庄有气质，而齐恒则穿着藏青色长袍，带着一把长剑，看上去孔武有力。 齐毅还是穿着自己起床时的衣服，但母亲给他准备有外衣、帽子和靴子，因为他们去的地方要比这儿冷上一些。 “驾……驾驾……驾……” 齐恒独自坐在轿厢前，耷拉着腿，不时挥动着手里的马鞭，轻抽在马屁股上。 出城之后，齐恒并没有刻意加快速度，只是让马儿保持着小跑的姿态，因为齐夫人害怕颠簸，而齐毅一直将脑袋伸在车窗外面，马车要是跑得太快的话，他也站不稳，万一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还容易磕着碰着。 齐毅本想和父亲坐在前面，但却被父母以太小和需要赶路为由，强行塞到了轿厢里面，虽然从车窗往外面看视线会受到很大影响，但这却没有怎么影响到齐毅的兴致。 “娘，你快看，那有好多花。” “嗯。” “娘，你看那个鸟儿真漂亮。” “好好。” “娘，这个牛可真大，它还在朝着我看呢……” 齐毅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从道路两旁的花花草草、途中遇到的各种行人，到劳作的农民、耕地的老黄牛，还有羊群以及跟在羊妈妈后面讨奶喝的羊咩咩。 甚至半路还碰到了一只接亲的队伍，唢呐锣鼓争相齐鸣，那叫一个热闹…… 总之，但凡是齐毅看到的，或者他觉得有趣的都会喊出来给父母听，想和父母一起分享他的喜悦。 齐夫人虽然不时应和着，可她却看不到儿子所描述的一切，因为齐毅已经将窗口堵得严严实实，她的眼前只有一个扭来扭去的小屁股。 不过，听着儿子兴奋的话语，她就觉得很开心，有时也会掀起自己那一侧的窗帘向外望望。 齐恒倒是基本将儿子所描述的一切看在眼里，他一边驾着马车，一边回身看看儿子。 在路况好的时候，齐恒还会给儿子指出一些他没有发现的东西，比如奇形怪状的树木、上窜下跳的松鼠…… 反正不用急着赶路，齐毅一家他们中途停下来休息了两次，并用过事先准备好的午饭，等南松山出现在他们眼前，早已经过了午时。 自从看到母亲说的那座大山后，齐毅就一直在发愣，似乎这座大山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距离大山越近，齐毅就越发感觉到它的高大雄伟，气势非凡，直到下车还望着山发愣，最后被母亲拉走。 齐毅他们的目的地是距离南松山只有一两里的一个小镇。说是小镇，其实只是一个大一点的村而已，大家也习惯称呼它以前的名字——南松村。 这里明显没有乌山镇大，也没有乌山镇繁华，住的多是一些农家和猎户，还有就是从附近城镇来采购皮毛野味的商贩。 在村子中经常可以看到一些蹲在路边售卖野味的猎户，还有一车车装满各种动物的货车。 商人们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嘴脸，都想将价格再压得低一些，而猎户们则苦着个脸，不断说着好话，他们还要拿换来的钱去买生活用品，并急着回家…… 也正是因为商贩们时常光顾，有些一呆就是好些天，所以人越聚越多，村子在两年前升成了小镇，又接连开了两家客栈。 这几家客栈都不大，也只能提供简单的食宿，但也能算是区别于周围其他村子的明显标志。 齐恒一家很快就挑了最好的客栈住下，一间大房一天也不过五十银币，而且还包含他们三人的早餐，以及马料。 “我们什么时候去爬山？”刚进入客房，还不等父母将一切安顿好，齐毅就急不可耐地问道。现在的他，对于近在咫尺的大山充满了好奇和向往。 齐夫人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收拾带来的衣物，而齐恒则摸着儿子的小脑袋道：“这都已经是下午了，我们今天先在附近转转，晚上早点睡觉，养足精神，等明天一大早就出发，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哦……” “哼，我才不会呢！”齐毅嘟起小嘴道，他最不喜欢被这些大人看扁了，其中当然也包括自己的父亲。 “哈哈哈哈……你可别说大话，山你也见过了，你能爬到半山腰的凉亭那就不错了！”齐恒看着儿子气呼呼的小脸笑着说道，纯粹把儿子的话当成了戏言。 齐毅听后面色一沉，眉头一皱，小眼睛眨巴了两下，硬着头皮道：“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现在已经六岁了！这次我偏要爬到山顶去！” “好好好，有志气，到时候可别耍赖皮哦……”齐恒看着儿子挺直的腰板，仍旧不以为意。 “明天你就等着看……”齐毅至少保证自己在气势上不落下风。 “好，那我拭目以待。你要是真能爬上山顶的话，每周我准你出去多玩半天。”齐恒一时兴起，竟打起赌来。 “谁骗人谁是小狗！”齐毅听后显得斗志昂扬。 “等你先爬上去再说。”齐恒说完不再纠缠，转身帮着夫人一起收拾东西。 齐夫人略带埋怨地横了丈夫一眼，齐恒则自鸣得意，颇有些你看他赢还是我赢的意思。 等收拾完东西，又休息了一会后，齐恒夫妇陪着儿子在村里和附近的小河边玩耍，齐毅同样也觉得很开心。 路上他还看到一些穿着补丁衣服，浑身脏稀稀的孩子们成群结队地玩耍，其中几个孩子眼见齐毅有父母陪着一起玩，还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当齐毅一家三口往回走时已经快到黄昏了，陆陆续续有很多背着弓箭、披着野味的猎户从他们身边走过，急匆匆地往村子里赶。 猎户们有些欢喜有些愁，大的能打些麂子什么的，而小的只能弄到兔子和野鸡，但笑得最开心的那个猎人却背着个半大的狐狸。 “我们明天也要去打猎的吗？”齐毅小声问了一句。 “我们不打。”齐恒回了一句。 “为什么呢？”齐毅看着猎户们，不是很理解，他觉得这儿很多人都在打猎，自己明天应该也要去的。 “那些兔子、野鸡、小鹿什么的也是生命，也有父亲母亲，配偶儿女。除非迫不得已，否则最好不要去伤害他们，我们要有一颗仁爱的心，要懂得敬畏生命。”齐恒解释道。 齐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毅儿，那些猎户们可是全靠着打猎为生，打不到东西的话，一家人都要饿肚子的。明天我们只爬山不打猎，而且还要离他们远远的，以免打扰到他们……”齐夫人看着儿子又补充了一句。 “好的，娘，我知道了。”齐毅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齐毅夫妇听完相视一笑，一左一右拉着儿子向客栈走去，一家三口的身影在夕阳映照下，是那样的幸福美丽和谐。 第九章 登高 岷上国南松镇 第二天一大早，睡得迷迷糊糊的齐毅就被父母叫醒，坐起身来的他第一件事就是揉着眼睛，望向窗外。 外面的天色并不算明亮，似乎还下着小雨。齐毅急忙穿上鞋，跑到窗边。 “怎么下起雨来了呢？这山还怎么爬啊……”齐毅伸手接了点雨水，然后垂头丧气地说道。 “你不知道春雨贵如油吗？春天多下雨是好事。”齐恒见状笑着说道。 “可它下的不是时候啊，就不能等我爬完山再下吗？”齐毅嘟着嘴转过身来。 “谁又告诉你下雨就不能去爬山了呢？”齐夫人接话道。 “那下雨爬山没事吗？”齐毅看向父亲。 “嗯，应该没事。因为春天的雨都比较小，并不会影响我们爬山。我昨天已经问过店家了，最近个把月时不时都会下点小雨，一般晚上下，早上就停了。他还提醒我们要爬山的话最好穿厚点，山上要比这里冷得多。”齐恒解释道。 “好耶，好耶。”齐毅听后即刻一扫阴霾，又开始欢蹦乱跳。 “来，毅儿，你先把这外套、帽子还有靴子都换上，我们吃过早饭就出发。”齐夫人说着把事先准备好的衣服递给齐毅。 “知道了，娘。”齐毅随即迅速行动起来。 当齐毅一家离开南松镇，向大山进发时，雨果真就逐渐变小，等他们走到山脚下时，雨基本就停了下来。 齐毅他们沿着大道一路前行，除了几个早起的猎户和砍柴的村民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人。 雨后的空气很是清新，尤其是在这样的大山当中，不用刻意去闻，就有泥土的清香自发飘入你的鼻中，顿时觉得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齐毅一个人兴冲冲地在前面带路，一会跑到这边看看，一会跑到那边瞅瞅。 齐恒夫妇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不时提醒齐毅注意脚下。 山上的草木郁郁葱葱，不知名的野花团团簇簇，绵绵细雨过后，远处都是云雾弥漫，看不真切，只有峰顶在渺渺云烟中若隐若现，更显雄伟挺拔，俯仰之间会感到它高绝而傲世，清冷又神秘。 一家三口就这样闲闲散散、歇歇玩玩地爬了近一个时辰，天色已经大亮，但太阳似乎还赖在云里不想出来。 齐毅早就从最开始在前面带路掉在了最后面，完全没有了之前活蹦乱跳的劲头。而齐夫人则双手叉腰，大口喘气，走一阵就歇一会。 反倒是常年习武的齐恒左手拿着竹篮，右手握着长剑，昂首阔步地走在最前面，他不时停下等等妻儿，既不催促，也没有叫停的意思。 “我们是不是该停下歇一歇，毅儿都已经走不动了。”齐夫人终于按捺不住，坐在路旁的一块石头上，出声提议道。 “好，歇歇歇……” 齐恒笑着折返回来，看着妻儿道：“我看不只是毅儿走不动了，你也差不多了。这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的路程，我本来打算等走到半山腰的凉亭那，再让你们好好休息下的。” “怎么着，听你这意思，你还真准备往山顶爬啊？”齐夫人瞥了眼丈夫道，显得有些吃惊。 “不是我要爬，而是有人要跟我打赌……”齐恒说着扭头看向儿子。 只见齐毅疲惫不堪，拖着沉重的步伐，正一点一点地向他们挪动。 齐毅听到了父亲的调侃，但他却并没有吱声。这座山的高度和爬起来的难度，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可齐毅并不想放弃，更不想服输，他一声不吭地坐到父母旁边，伸直双腿揉捏着，想快些缓解麻木，恢复体力。 齐夫人瞪了丈夫一言，将他递过来的皮囊转手就递给了儿子。 齐恒见没人打理自己，便悻悻一笑，放下手中竹篮，走到一边欣赏风景去了。 临近中午的时候，一家三口终于来到了半山的凉亭。 齐恒父子眼见亭中空无一人，便争先恐后地冲了过去，各自霸占了一条长椅。 齐恒信手将竹篮放在中间的石桌上，随后就背靠石柱，将长剑环抱身前，两条腿平伸在长椅上，显得很是惬意。 而齐毅走到长椅旁边后，就如同上床一般，直挺挺地躺了下去，长椅虽然不及他肩宽，但把双手往脑后一垫，倒也舒服。 最后进来的齐夫人看这一大一小，笑着摇了摇头，拿起竹篮走到儿子旁边的长椅坐下。 “谁饿了就自己过来吃，可别指望我给他送过去。”齐夫人说着揭开竹篮，拿出个点心，自顾自地吃了起来。 “我不饿。”齐恒抬眼瞅着上山的方向。 “娘，你先吃，我想先躺一会……”齐毅闭着眼睛，尤其无力地说道。 约摸休息了一两刻钟，齐恒父子才先后起身用餐，一篮子吃的很快就被三人一扫而光。 “你们还要继续往上爬吗？要爬的话就抓紧时间，不然等会下山的时候天都黑了。”齐夫人刚收拾完，还没把竹篮盖子盖上，齐恒便急着说道。 “你有完没完，毅儿还那么小，他今天走的路已经够多了！”齐毅还未回应，倒是齐夫人率先抢过话去，她停下手上的动作，面露不悦地看向丈夫。 齐恒看了眼有些生气的妻子和低头不语的儿子，便没再吱声，自顾自地坐回原位。 “我要继续爬。”就在这时，坐在一旁的齐毅突然开口道，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很坚定，满是不服输的劲头。 “嗯，好样的，这还像个男子汉！”不等齐夫人劝阻，齐恒一下就腾起身来，站在儿子面前，显得很是高兴。 “行行行，要去你们去，我可不去……” 眼见丈夫兴冲冲地站起来身来，齐夫人却坐回了长椅上，“你们俩就好好疯，我看你们下山的时候腿软不软。” 齐毅见状显得有些犹豫，他看了看母亲后，又将目光投向父亲。 “那你一个人在这没事。”齐恒说着左右看了看，他不想轻言放弃，却又担心妻子一个人呆在这会有危险。 “我能有什么事，这可是人来人往的大路，还大都是些当地的猎户，我一嗓子就能喊来一二十个。”齐夫人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个，你要不放心的话，就把剑留给我好了，我可也是会两下子的。”齐夫人接着又补充道。 “嗯，那你自己小心点。” 齐恒想了想后，将长剑递给了妻子道：“上面的路都比较直，我们要不了两个时辰应该就能回来。” “去去，早去早回。”齐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将剑从鞘中抽出，并端详了起来。 剑上的寒芒加上凌厉的眼神，齐毅直看得一愣一愣的，母亲现在的样子可比她拿鸡毛掸子打自己时厉害多了，尤其是嘴角的那抹怪笑，真是有些瘆得慌…… 齐毅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跟着父亲向山顶进发，先是母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接着没多久凉亭就没了踪迹。 山路越往上就变得越窄，风吹在脸上还有种凉飕飕的感觉，那些砍柴、放羊的人都逐渐止步，能看到的猎户也越来越少。 那些人在看到齐恒父子后都建议他们折返，说是上面很多地方都没有路，看着山顶是不远，但真要爬上去可得下一番功夫。 齐毅没有吭声，只是埋着头往前走。齐恒见状暗自偷笑，在谢过大家的好意后，便继续和儿子向前挺进。 果然，在快接近山顶的时候，就找不到像样的路了。 他们俩父子便开始摸索着继续前进，反正目的地是确定的，走哪条路并不重要，只要能上到山顶就行。 而且这崎岖险峻的山路爬起来，可比刚才的大道有意思多了，齐毅兴奋之余手脚并用，还有父亲上拉下推，非但没觉得多累，反而感到非常开心。 遇到过不去的溪流，齐恒便就近搬来大石块垫脚，或者徒手折断较粗的树木搭成独木桥；有难以攀爬的峭壁，齐恒就先想办法上去，然后就近取材编根蔓藤绳，再把儿子给拉上来…… 此时的父亲在齐毅心目中简直就像天神一般高大，似乎没有什么是父亲办不到的。 于是，齐毅也就鼓足劲头跟在父亲后面，父子俩没多久便靠近了山顶的位置。 让齐毅没有想到的是，在经过那些艰难险阻后，剩下的路反而好走多了，整体看上去像是个较为平缓的斜坡。 山顶附近可谓人迹罕至，茂盛的野草和松软的落叶踩起来很舒服，就是这风吹起来有点冷。 齐毅低着头放慢速度，把双手抱在胸前，将两只小手都插进了袖筒里。 在即将到达山顶时，觉得大功告成的齐毅，便一屁股坐在石头上，不愿意再起来。 走在前面的齐恒叫了几声，齐毅却非要休息够了再继续。 反正已经达到山顶，时间也还充裕，齐恒便没再催促儿子，一个人登上了山顶。 齐恒先是闭着眼睛，舒展筋骨，仰天长啸，然后又睁开双眼，转动身体，举目四望…… “毅儿，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齐恒突然对着儿子叫喊道，语气中满是兴奋，就如同小孩子发现了新玩具一般。 “什么啊？”齐毅望着站在山巅的父亲，懒懒地回了一句，他以为父亲是想把自己给骗过去。 “想知道，就自己过来看，我保证你不会失望！”齐恒笑着对儿子招了招手。 齐毅略微犹豫后便咬着牙站起身来，慢慢朝父亲走去…… 第十章 感悟 岷上国南松山 雪！竟然是一大片白雪！ 齐毅站在父亲身旁，难以置信地看着山背面那一片耀眼的洁白。 不知道这雪是最近几天才下的，还是攒了一个冬天都没有化掉……自己上一次看见雪还是在两个月以前，没有这么多，也没有这么厚。 在短暂的震惊之后，齐毅突然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他忘记了刚才的疲惫，忘记了前路的危险，就如同发现猎物的小兽一般，飞快地向着雪地冲去。 “慢点。”齐恒见状急忙出声提醒道。 可正在兴头上的齐毅好像压根没听到一样，速度丝毫不减，径直就奔到了雪地里面。 结果，齐毅还没跑两步就扑通一声绊倒在了雪地中。 “毅儿，你没事？”齐恒随即快步赶上。 “爹，我没事……”齐毅抬起满布冰雪的脸，扶了扶有些偏了的帽子。 这雪还真厚实，摔了一跤竟然一点都不疼，齐毅用小手按了按旁边的白雪，竟然整个手掌都献了进去。 就在这时，齐恒赶了过来，准备把儿子扶起。而齐毅则趁机转身，猛地捧起冰凉的白雪撒了父亲一脸。 “呸……呸……”齐恒没想到儿子会突然来这么一手，正准备开口说话的他竟还吃了两口雪，顿时冰地直咧嘴。 “哈哈哈哈哈哈……”齐毅眼见得手便迅速跑了开去。 “好小子，你别跑！”齐恒胡乱将脸上的冰雪一抹，接着就抓了把雪向儿子追去。 “你来追我啊，哈哈哈哈……”齐毅一边跑着，一边团起雪球来，准备还击。 父子俩就这样在雪地中追逐着，嬉闹着，打起了雪仗…… 可没过多久齐毅就累得玩不动了，齐恒见状也就停了下来，坐到儿子旁边。 “要是娘也能跟我们一起来就好了，她肯定想不到这里还可以打雪仗。”齐毅有些遗憾地说道。 “要带着她的话，我们还不一定能爬的到山顶来呢。”齐恒笑着揶揄了一句。 齐毅听后没再说什么，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喘着粗气。 日渐西斜，四周也变得阴冷起来，在休息了几分钟后，齐恒率先起身。 “走，我再带你去个好地方。”齐恒说着便拉起儿子，一起走向山顶的最高处。 俯瞰之下，峰峦叠嶂，郁郁葱葱，涓流长河，尽收眼底，真是美得难以形容。 在山中隐约可见被猎户追逐的走兽，惊得一片鸟儿腾空而起，唧唧喳喳叫个不停。在半空中，还有一大一小两只苍鹰盘旋飞舞，不时俯冲而下…… “毅儿，你知道吗？老鹰从来都不溺爱小鹰，一旦小鹰长到差不多大小时，老鹰就会将它赶出岩洞或巢穴，逼着它练习飞翔和捕食。老鹰之所以这样做，不是因为它不爱护自己的孩子，而是为了让小鹰更早更快地适应环境，以便将来能够更好地发育成长。”齐恒见状有感而发，别有所指地说道。 “哇，没想到站在山顶看下面有这么漂亮，我们住的村庄才那么丁点小，还被两条河夹在中间，就跟在树杈上搭的鸟窝似的……” 齐毅似乎没有听到父亲在说什么，就更别提话语中暗含的意思了，此时的他完全沉溺在自己发现中。 “这就叫站得高，看得远。”齐恒听后笑了笑，也不准备重复刚才的话，随即又换了个话题道，“毅儿，你这次爬山有什么感悟呢？” “虽然累了点，但是我玩得挺开心……”齐毅看着父亲，满脸灿烂的笑容。 齐恒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为什么老是将儿子看成一个神童，或是远超他的实际年龄，他不过才是个六岁大的孩子啊…… “父亲，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齐毅看着父亲的样子，便歪着脑袋问道。 “没什么不对的。”齐恒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笑了笑道，“我们快下山，你娘该等着急了。 “哦，好，那我们快走。”齐毅应了一声，便同父亲向山下走去。 这陡峭的山巅爬起来不容易，下起来倒是很利索，不到半个时辰，齐毅就和父亲走到了山腰附近。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齐恒突然加快了脚步，几乎像是要跑起来的样子，飞快地在山林间穿梭。 齐毅虽然很努力地在追，但还是被越拉越远，可他并不打算叫住父亲。 没几分钟，齐毅实在坚持不住，便停下来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当齐毅抬起头来再往下看时，才发现已经快到凉亭位置了。而父亲则一头钻近了凉亭中，又飞快地跑了出来，在周围四处查看，显得很是着急。 “小兰，小兰……” 阵阵冷风将父亲略显急躁的声音传了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娘不见了吗？齐毅赶紧鼓足力气，向着凉亭跑去。 凉亭之中空空如也，除了摆在长椅上的竹篮，哪来有母亲的影子。 母亲该不是被坏人抓跑了？齐毅立刻急得都要哭出来了，扯着嗓子大喊着：“娘……娘……” 齐毅不停地喊着，却没有半点回音，齐恒反倒是冷静了下来，他仔细打量着凉亭内外，神色也没有之前那样焦急。 片刻之后，齐毅急地一跺脚，就要往山下跑。 “你干什么去？”齐恒一把拉住了儿子。 “叫了这么多声，都不应，娘肯定是被，被坏人抓跑了。我这就，去找她去……”齐毅一边用袖子抹着眼泪，一边哽咽道。 “呵呵，你先别急，”齐恒用手指了指凉亭，对着儿子说道，“今天早上刚下过雨，你看这凉亭内外除了我们俩的脚印外，并没有多少杂乱的脚印，也没有过深或者拖拽的痕迹；竹篮摆放得很整齐，周围也没有发生过打斗。这些都说明你母亲并没有遇到什么坏人。” 齐毅听后转过身去，认真地看了看，然后抹了把眼睛，不再抽泣，他用有些嘶哑的稚嫩声音问道：“那娘去哪呢？” “可能去附近方便了，又或许想跟我们玩下捉迷藏……”齐恒略一琢磨，得出了最合理的答案。 “看招……” 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轻喝，一把绿豆大的小红果飞泻而来。 齐恒眼疾手快，护住面部，而齐毅则挨了个结实，少说也有五六七八九十个打在脸上或是头上。 “娘，疼……”齐毅撇着嘴，揉着脸，定睛一看，除了母亲还能是谁？ “哼，知道疼就好，还不快过来，跟娘去收集些暗器，好好教训下你爹！”齐夫人板着个脸，挺直腰板，左手握着长剑，看上去倒真有些女侠的味道。 “不玩了，不玩了……”齐毅听后连连摆手，走到长椅边一屁股坐下，“我和爹刚在山顶已经打过雪仗了！” “雪仗？山顶？”齐夫人狐疑地看了看儿子，又看了看丈夫，两人果真一身污渍。 “怎么了？是不是后悔没跟我们去啊？”齐恒笑容可掬。 “哼，不知道谁刚在那大呼小叫的……”齐夫人说着便将长剑向丈夫一扔，头也不回地向着山下走去，“既然不玩了，就早点回，我待地都要无聊死了！” “娘，歇一下再走，我实在走不动了！”齐毅对着母亲哀求道。 “呵，谁带你爬的山顶、打的雪仗，你找谁去，给我说没用……”齐夫人速度丝毫不减，声音远远传来。 “爹，我腿软……”齐毅转而一脸委屈地看向父亲，感觉又要哭出来了。 “得了，哭什么，我背你。”齐恒说完便蹲在长椅边，将儿子背在身上，然后用拿剑的手挑起竹篮，向着山下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父子俩就超过了齐夫人走在前面，但齐夫人却没有丝毫加快速度的意思。 齐恒见状只好跟着放慢了速度，反正赶在天黑前回到村子就行，时间还是很宽裕的。 齐夫人懒得搭理他们父子，而齐恒在沉默了一会后，却突然开口道：“毅儿，你想不想听听我这次爬山的感悟呢？” “想啊想啊。”齐毅此时正觉得无聊。 齐恒理了理思绪后，才缓缓地说道： “第一，只要看得到顶端，无论再高的山，你都有办法爬上去。就像这南松山，看似高不可攀，最终还是被我们踩在了脚下。 “第二，很多事情只有坚持到最后，你才明白其中的意义。要是我们不爬到山顶，怎么知道自己是否能爬得上去？要是我们爬到一半就放弃了，又怎么可能知道站在山巅，俯瞰四野是一种什么感觉？” “第三，想要爬得越高，你就要比别人付出更大的努力。去到别人去不到的地方，自然就能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风景，也能收获别人体验不到的快乐，比如说山顶的那一片雪地。” “还有就是，光想着达成目地，其实会错失掉很多东西，适当的放慢节奏，放下执念，体会那些貌似与目的无关的东西，反而能让你更有力量，更坚定，也更充实。”齐恒说完后停下脚步，等着已经落在后面的妻子。 “你这是在教孩子呢，还是在给我上课？”齐夫人皱着眉头质问道。 齐恒笑了笑，没敢接话。 “可是爹，我怎么越听到后面越听不懂了……”齐毅趴在父亲的肩头上嘟囔道。 “哈哈……你还小，等你长大自然就明白了。不论爬山走路，其实和人生都是一个道理，出发前一无所知，路途中艰难险阻，等到了最后，就不知道是不是你所期望的样子喽……”齐恒眼见妻子跟上，又转头向前走去。 “爹，你好厉害啊，爬了一天的山，还背着我，你不嫌累吗？” “这就是长期习武的好处，再说了我也并不是单凭力气，还有内力的。” “内力？什么东西？同梅爷爷说的那个灵力一样吗？是不是也要吸收魔法元素啊。” “那倒不用，内力是靠自己修炼出来的，也可以说是靠凝聚外界的气息，然后在体内运转。但一般内力所吸收的应该是无差别的普通空气，要带有某种属性的话，那可就是绝技了。” “哦，那内力要怎么练呢？” “就那样一点一点慢慢地练，首先要由弄明白什么是丹田，什么是经脉……怎么，你想学斗气吗？”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好奇……” “你是不是有些后悔没跟着老居士去学魔法了？” “我只是觉得魔法好玩，但却不想花那么多时间去学……不过，我是有些失落，因为我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第十一章 玩伴 岷上国乌山镇 自从齐毅爬完南松山回来，还真就跟母亲当时说的一样，腿软得厉害，连多余的路都不想走，一天不是坐着躺着，就是靠着趴着。 见到如此情形，齐夫人自然免不了要责怪丈夫几句。 齐恒倒是不以为意，还说让儿子多锻炼锻炼好，过上几天就没事了，这不省得你担心他出去乱跑。 齐夫人听完，觉得这话没毛病，也就懒得理这父子俩个。 这一趟山爬得真够累，齐毅三天都没有出过门，除了练练字外，就试着蓄积灵力。 第四天，齐毅好不容易缓过劲来，却又赶上下雨。 到第五天时阳光明媚，风清气爽，齐毅再也忍不住了，午饭一过就跑去找狗蛋他们。 一个星期没有见到这些小伙伴，自己还挺想他们的，要是真和梅爷爷走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那该有多难受啊…… 狗蛋的家在一条小巷内的大院子里，院中的晾衣绳上挂着几件半干半湿的衣服，墙边水沟里还流着倒掉的脏水。 齐毅经常去狗蛋家，他们家的房子还算宽大，有五间房，三间住人，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储藏室。房间收拾得干净舒适，唯一不好的就是房顶有些问题，一到下大雨就会漏水，虽然修修补补了很多遍，但却没有什么好转。 不过，狗蛋却说他有次将锅碗瓢盆等等不同的东西放在地上接雨，那叮咯咙咚的声音可好听了。可他奶奶却很生气，还说了他几句，狗蛋以后也就没敢再那样干了。 狗蛋爷爷死得早，一直都是奶奶带着他，现在父母又不在身边，所以狗蛋特别听奶奶的话，而且他胆子还特小，除了自己、大力和小美外，也不怎么跟其他小朋友一起玩。 齐毅刚走到门口，就看到狗蛋奶奶在收拾着卫生，便甜甜地叫了句：“奶奶你好，狗蛋在吗？” “哦，齐毅来了啊，我可有些天没见到你了。”狗蛋奶奶笑着回道。 “我和爹娘出去玩了两天。”齐毅一边说着，一边朝屋里张望，“狗蛋呢？” “在屋里呢……狗蛋，狗蛋，齐毅来找你了。”狗蛋奶奶说着就朝屋里喊了几声。 “来啦来啦。”狗蛋立即就跑了出来，看着齐毅来找他很是开心，急忙问道，“齐毅，你来找我干什么啊？”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找大力和小美一起玩好不好？”齐毅走到狗蛋面前笑着说道。 狗蛋听后眉开眼笑，一脸兴奋，但转念一想，又对着奶奶小声说道：“奶奶，我能去吗？” “你想去就去，别贪玩，等下早点回来。”狗蛋奶奶说了一声后，就进屋继续干着家务。 “那我们这就走……”齐毅听完，便拉着狗蛋准备动身。 而狗蛋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了看奶奶的背影，然后对齐毅说道：“你自己去找大力他们玩，我就不去了，奶奶年纪大了，我还是留下帮她干活，我们改天再一起玩。” “那……好。”齐毅想了想后，有些失落地转身离开。 狗蛋则依依不舍地看着齐毅，直到他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 齐毅接着便跑到了大力家，他家的院门紧闭，敲了半天也不见回应。齐毅去旁边一打听才知道，原来大力前天就跟着他父母去池兰城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看来那小子没骗自己，其实自己也想去主城玩，因为主城可大了，比镇子大得多得多，父亲说足有几十个乌山镇大，那里人多，车多，东西多，一天到晚都是热闹的。 可是去一趟却不容易，至少都要一两天时间，每年父母也就带自己去上两三次而已。当然过年之前必定是要去一次的，因为母亲要采购年货，同时还会给自己买一身新衣服。 齐毅一边想一边走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小美他们家门口。 小美他们家开了个小饭馆，还算大的饭厅，摆了八张桌子，饭菜味道不错，店里生意也不错。自己都吃饭完快一个时辰了，他们店这才消停下来，只剩下了两桌客人。 一见到齐毅来找她玩，小美当即手舞足蹈、兴高采烈、满口答应。不过，她要先收拾桌子、打扫卫生、把洗碗了才能去玩，因为爸妈都在后面忙呢，她可不好意思自己跑去玩。 总算是有个人能陪自己一起玩了，齐毅便自告奋勇地要帮忙。 于是小美就指挥着齐毅，让他把桌上的碗筷盘子酒杯什么的都端到后面去，有剩的就倒进泔水桶里，然后把空碗空盘子放在灶台上。等会自己来洗，免得齐毅洗不干净。 齐毅听后连连点头，接着便忙活起来。自己确实没洗过碗，但倒倒垃圾，端端盘子什么的，那是没有一点问题。 小美则拿着抹布和扫帚，齐毅腾空一张桌子，她就收拾一张桌子，两人配合起来很默契，干得也是有某有样。 不一会儿，吃饭的人走完了，饭厅也被他们收拾得差不多了。 “哎呦，这么小就招了个上门女婿啊，还这么勤快……” 就在齐毅他们准备收工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尖酸刻薄的声音，连带着几声嗤笑。 齐毅听完脸唰得一下就红了，虽然他不太明白这话的意思，但却知道这是在取笑自己和小美。 是谁这么没有礼貌？ 齐毅停下手上的动作，向着门外望去，只见一个邋里邋遢，举止轻浮的瘦高个正不怀好意地朝里面瞅着，看上去有三四十岁的样子。 “总比你个老大不小，连媳妇都讨不到的刘泼皮好。”小美虽然也红着个脸，但却紧握着扫帚反讽道。 “嘿，人家还没入赘呢，这就帮着说起话来了？”刘泼皮靠在门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咋了？你要不服气，也去找个没过门的来帮你说话啊！”小美怒目而视，一点都不落下风。 “你这丫头，怎么跟你娘一样，牙尖嘴利的，半点亏不吃。”刘泼皮面色一沉，恼羞成怒，准备往店里走。 “刘泼皮，你知道他谁吗？还敢在我们这来耍无赖！”小美本来是想叫父母的，可她转眼看到愣在一旁的齐毅时，便煞有介事地说道。 “哼，能是谁啊？不就是你还没入赘的小丈夫吗？”刘泼皮不以为意，继续往里面走着，同时贼眉鼠眼地到处乱瞟，想着搞点破坏什么，或是捞点什么好处。 “不认识啊，那我来个介绍一下好了……他叫齐毅，是齐亭长家的公子。你要识相的话就赶快走，当心以后有人找你麻烦。”小美紧盯着刘泼皮说道。 “嗯？”刘泼皮闻声即刻停住脚步，仔细打量了齐毅几眼，这孩子眉清目秀，穿着讲究，明显不是附近人家的。 “算了，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就不和你这小丫头骗子一般见识了。”刘泼皮眼睛滴溜了两圈后，便转身悻悻而退。 刘泼皮离开后，齐毅呆呆地望着小美，眼中满是钦佩。 小美要比自己大上两岁，高出半个头来，她体型有些偏瘦，小麦色的皮肤泛着黑红，头发还经常乱蓬蓬的，似乎不怎么爱打理。不过，她有时候却非常严厉，比那个高高壮壮只会吹牛的大力厉害多了。 记得一年多前，自己和父母一起来这里吃饭时，母亲便让自己叫小美姐姐，可自己很倔怎么说都硬是不叫。当时自己可不想认这个黑黑瘦瘦，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小丫头当姐姐。而小美却说本来就是她大，不管自己叫不叫，她都是姐姐。 最后还是小美她母亲出来打圆场，说是不想叫就算了，本来岁数也差不了多少。 以后也就没人再提这事，但慢慢的，自己却和小美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人都已经走了，你还愣着干什么？不想快点去玩啦？”正当齐毅想得出神之际，小美的声音突然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中。 “哦，那等下我们收拾完后，去哪玩呢？”齐毅一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一边问道。 “嗯，我们就去城边转转……”小美想了想后提议道。 “这，不好……”齐毅有些犹豫，跑到城外面去可不是什么小事。 “没事。你怕什么，现在还早呢，我带你去，又不走多远，我们玩一会，早点回来就是。”小美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那好。”齐毅看着现在已经比自己高出半个头，刚才还那么厉害的小美，便答应下来。 不到半个时辰，齐毅就和小美将一切收拾妥当，小美母亲还夸齐毅懂事能干，并把刚卤好的豆腐干给他们一人拿了一块。 随后，齐毅和小美就一边吃着热乎乎、软趴趴、有点腻歪，但不失嚼头的豆腐干，一边美滋滋地朝城外走去。 齐毅跟着小美来到城外的小山坡，除了一个不算宽的小路外，两边都是茂密的草木，还有些不知名的漂亮小花。 小美欢快地跑在前面，不时就停下来折上几朵花。 跟在后面的齐毅左顾右盼，他现在总算知道小美为什么要带他来这了。 等他们快走到坡顶时，小美就已经编出了一个花环，她笑着递给齐毅，可齐毅却说那是女孩子戴的东西。 无论小美怎么说，齐毅都不愿意带上。于是小美一嘟嘴，就赌气似的套在了自己头上，还不停在齐毅面前显摆。 齐毅看着头顶黄、粉、紫三色相间花环的小美，确实要比平时好看多了…… 第十二章 两小无猜 岷上国乌山镇外 当齐毅和小美走到坡顶时，突然发现了十分有趣的一幕。 一只比手掌略大的麻黄色小鸟，追着一个半大的黑色蜻蜓。蜻蜓一飞，小鸟就用嘴夹住蜻蜓的身体，让它动弹不得。 过上一两秒等蜻蜓放弃挣扎了，小鸟便嘴一松，让蜻蜓继续飞。可还不等蜻蜓飞出多远，小鸟接着又用嘴将它夹住，然后再松开……如此往复，乐此不疲。 齐毅见状大感新奇，于是便悄悄地跟在后面，远远地看着。 而小美看了没两分钟就觉得无聊，她先是心不在焉，接着左顾右盼，最后终于伸手扯住了齐毅。 “这有什么好看的啊，就跟猫捉老鼠似的。”小美满不在意地说道。 “不是不是，小鸟是蜻蜓的师傅，看它飞得姿势不标准，在一点点教她怎么飞呢！”齐毅看着小美纠正道。 “咦，这你怎么知道的？”小美听后满脸疑惑，并不相信。 “你仔细看不就知道了，小鸟飞得比蜻蜓高，飞得比蜻蜓快，而且还比蜻蜓飞得好看。”齐毅认真地说道。 “也是哦，要是有个师傅能教教我什么就好了，比如怎么飞……”小美看了看后，认同了齐毅的说法。 齐毅听着微微一愣，梅爷爷虽然不是自己的师傅，也不让自己告诉别人那些咒语，但小美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只要她答应不告诉别人的话…… “小美，那个，我可以告诉你个秘密，但你不能告诉任何人哦，包括你爹娘，还有大力、狗蛋他们。”齐毅想了想后，扭捏着说道。 “什么秘密，快说快说，我保证不告诉别人。”小美看着齐毅神神秘秘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一下就将脸凑了过去。 “其实之前我碰到个老爷爷，他有教我怎么飞，可是我现在还没学会……”齐毅向后躲了躲，抠着小脑袋，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哦……是不是前段时间，每天下午在大榆树底下给你们讲故事那个？”小美听后略微一想便反应过来。 “嗯，就是那个老爷爷。”齐毅点了点头道。 “可惜那时候店里忙，我走不开啊。听胖娃说，那个老爷爷没呆几天就走了？”小美看着齐毅问道。 “是啊，梅爷爷都走了有十几天了。”齐毅算了算日子，然后对着有些失望的小美道，“没关系，等我练会了再教你。” “好呀，那你现在练得怎么样了？”小美满是期待地问道。 “嗯？我试试，”齐毅说着便抬起右手来，对着小美的脸，然后慢慢阖上了双眼，嘴唇跟着翕动起来。 小美盯着齐毅奇怪的举动，一声不吭地瞪大了双眼。 “你感觉到了吗？”约摸一分钟后，齐毅小声开口道。 “什么？”小美皱着眉头，不知所云。 “风啊。”齐毅提醒了句。 “没有。”小美看着自己面前的小手掌，很确定地说道。 “怎么会没有呢？我明明把风元素聚集起来了啊，你再好好感受下。”齐毅低着脑袋，暗暗使劲。 “哎呀，要风还不简单，看我的！” 小美说罢一扭身体，灵活地避开眼前的手掌，接着便鼓起腮帮，使劲对着齐毅的脸吹了一口气：“噗……” “诶，你干嘛啊！”齐毅猝不及防间被吓了一跳，急忙睁开眼睛，收回右手，向后退步。 “啊哈哈哈哈哈……你不是要风吗？我给你！”小美见状哈哈大笑，很满意这样的效果。 “呀……” 可就在这时，正在退步的齐毅突然脚下一滑，向着后面倒去。 “小心！”小美见状毫不犹豫，直接冲上去抱住了齐毅。 不曾想在小美冲击力的作用下，齐毅非但没能稳住身体，反而连带着小美，以抱在一起的姿势，向着坡下滚去。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两人很快便滚到了坡底，还好这一片都是些野草，也没感觉到有什么石头…… 滚下坡的齐毅仰面朝上，不仅晕头转向，还有些眼花，但他还是清楚地感觉到有个身影骑在了自己身上，定睛一看之下竟然是小美。 此时的小美正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瞅着齐毅，看得齐毅很不舒服，但晕晕乎乎的齐毅却只是将目光移开，并没有出声或者推搡。 而就在齐毅躲避小美目光的瞬间，小美却突然身子一低，作势要亲齐毅。 直吓得齐毅急忙挣扎起来，可小美毕竟比他高大，所以齐毅并没有那么容易脱身。 尽管齐毅一直在扭动，但小美还是一次亲到了齐毅的脸上，一次亲到了齐毅的额头。 正当小美准备第三次下嘴时，齐毅终于鼓足力气将小美推开，接着便迅速起身，往后一退，用手摸着被小美亲到的脸蛋和额头。 小美见状也跟着站起身来，笑嘻嘻地拍着身上的尘土和残草。 齐毅看着小美得意的样子，又想起之前刘泼皮和小美的那番对话，不禁脸红了起来。他虽然弄不太明白，却还是觉得很难为情，于是便逃也似地往回走去。 小美看着齐毅扭捏的样子哈哈大笑，快步跟在后面道，“亲亲你怎么了？我喜欢你才亲你的，要换做别人，让我亲我还不亲呢！” 齐毅听后，哪里还敢接话，埋着头跑得更快了。 小美见状也不再逗齐毅，就跟着他回到了城中。 自那次滚坡回来之后，吓得齐毅一连好多天都不敢不去找小美玩，只是跟狗蛋玩了几次。 在四月底的时候大力才回来，他告诉齐毅这次父母专门带他到主城中的几所学校去看了看。因为再过半年他就八岁了，到了该去学校的年龄。父母说想送他去出城里上学，在那学出来的才有出息，而且他有两个舅舅，一个姨姨都在城里，也有人照看他。 大力还告诉齐毅，一般人家的孩子八岁到十一二岁要上四年的初学，接着到成年也就是十六岁，要上四年的本学。等过上两年，齐毅也要去学校的。 齐毅听后有些失落，他知道再过不久，自己就要和眼前玩了几年的小伙伴分开了，这让他很是不舍。 但齐毅还是祝福了大力，也为大力感到高兴。 于此同时，齐毅羡慕大力可以去上学，而且还是去那么热闹的主城里上学。 在以前，他时常和大力，还有狗蛋去镇上的学校，虽然那些大孩子不怎么搭理他们，但他们都觉得上学很有意思，只是苦于自己年龄不够。 但够年龄的小美却对上学没什么兴趣，一来是因为她本身就不爱读书写字；二来镇上的学校只收八到十二岁的男孩子，她要想上学只能去主城的女子学校，或者到私塾请人教；至于三嘛，她和她父母好像都没那个功夫，一天到晚，店里都还忙不过来呢。 时间转眼便到了六月，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四个小伙伴好不容易聚在了一起。 他们四个在城中游荡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骑马打仗玩腻了，官兵抓贼又玩不久，过家家好像也没什么意思。 大力眼见天气不错，时间也还早，于是就提议去河边玩，还能抓些螃蟹、小鱼什么的。 “那我们还不如直接去爬千潭沟，那儿有山有水又不远。”齐毅听后想了想说道。 他现在对于爬山可是充满信心，在这两个月间，他已经把自己去爬南松山和打雪仗的经历给伙伴们讲过很多次了。自己连南松山顶都上去过，城外那小小的千潭沟又算的了什么！ “好呀好呀，那就去千潭沟。”小美听完就拍着手道，显得很是开心。 “也行，我没意见。”大力向城外忘了一眼，憨憨地说道。 “这……是不是有点太远了啊，而且就我们四个小孩，我怕奶奶会担心。”狗蛋低着头小声说道，犹犹豫豫地不太想去。 “走了，走了，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我可是很有经验的。” “哎呀，怕什么，等下我们陪你回去，大家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玩玩，等再过一两个月你可就见不到我喽……” 齐毅和大力见状很有默契地一左一右，连拉带拽地将狗蛋向前拖去。小美对他们的举动见怪不怪，抿着嘴跟在后面。 千潭沟是一个不大的山沟，就在城外不到一里地的位置，看上去也就几百米高的样子。山顶上有一条小河，也可以称为小溪，顺着山沟流下，形成了上百个大小不一的水潭，千潭沟也就因此得名。 齐毅他们四个对于千潭沟并不陌生，因为城里的人经常会去那爬山玩，而且每到夏天，千潭沟更是避暑的好去处。 上山的路很好走，要是有马车的话可以一直坐到半山腰。在道路两边还有几户人家，都是附近的农户，几乎家家都养着看门狗，一直对齐毅他们狂吠不止。 高高壮壮的大力自从吓跑第一只狗后，便从路边捡来一根木棒，威风凛凛地走在最前面，没事还比划上几下，看上去还真是有点当将军的派头。 狗蛋现在已经不需要再被人拉扯着走了，但他还是一脸不情愿，垂头丧气地跟在最后。 狗蛋：“这么多狗，还都那么凶，我们还是别去了……” 齐毅：“怕什么，你没看大力在前面开路吗？你见有哪个狗敢上来惹他？” 狗蛋：“这都快夏天了，山里面会有蛇……” 小美：“嘿嘿，有蛇正好，我抓上几条，下午就请你吃蛇羹。” 狗蛋：“那，这沟里面全是些水潭，万一掉进去了怎么办？又没人会游泳！” 齐毅：“我们是去爬山，不是去游泳。” 小美：“就是，我们只在小溪边上玩。” 大力：“喽，我这有棒，你要真不小心掉里面了，我们就一起把你拽上来……” 狗蛋：“……” 第十三章 分头行事 岷上国乌山镇外千潭沟 齐毅他们四人有说有笑地进了千潭沟，当真地如其名，到处都是被小溪串连起来的水潭。 大力随即兴奋不已，将手中的木棒随便一丢，就冲到潭边翻螃蟹、抓小鱼，忙地不亦乐乎。 齐毅、小美和狗蛋见状也都赶紧跟上，参与其中。 此时的狗蛋也不像之前那样顾虑重重，跟着大家开开心心地玩了起来，不时还跑到前面去侦查好地方。 齐毅和大力对此相视一笑，狗蛋的胆子最小，现在就算放他一个人回去，他都不敢。 “唉，早知道要来这玩，就该从家里提个木桶或者拿个竹篓什么的，这螃蟹能栓着，鱼可怎么办啊，死得时间长了可就不好吃了……”快走到半山腰时，大力便开始抱怨起来。 “哼，你看看你，一脸的肉，都能分我两个了，还成天就知道吃。”小美专心捡着小石头，既不去帮着翻螃蟹，也不去帮着抓鱼。 “说得也是。”齐毅随即将一条两指宽的小鱼重新丢回水中。 “齐毅，你扔了干什么？”大力想要制止，却没来得及。 “不扔怎么办？你不是说死鱼不好吃吗？”齐毅疑惑地问道。 “呃，算了……我们可以先在旁边挖个小水坑，把它们放里面，等下看看能不能找个什么东西把他们装回去……”大力想了想道。 “哦，这倒是个办法，反正我们还要下山的，大不了等会回来的时候再放生好了。”齐毅点了点头道。 大力没再说话，当即就蹲在地上挖起了水坑。 “咦，狗蛋跑哪去了？”齐毅环视了一周后问道。 “不知道啊。”小美站起身来回道。 “刚才还在这里的，是不是跑到前面探路，或者到附近尿尿去了……”大力抬起头来回了一句。 “真恶心，你就不能说好得听点吗？”小美瞪了大力一眼。 大力嘿嘿笑了一声，继续起他的挖掘工作。 “狗蛋，狗蛋……”齐毅扫视一周仍旧没有发现，于是就站到旁边的大石头上，高声叫喊起来。 “来了，来了。”狗蛋一边答应着，一边从旁边的树林里冲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个什么东西。 “狗蛋，你拿得什么啊？”齐毅跳下石头问道。 “哦，我在后边林子里捡了个破簸箕，估计是附近哪户人家丢掉的。我们把它捏起来，然后找些大树叶一裹，再用枝条一捆，这样应该可以让鱼儿死得慢些……”狗蛋解释道。 “哇，真有你的！”大力听后立即就把挖坑的石头扔向一边，凑到了狗蛋身旁。 “走，我们现在就去改造鱼篓。”大力对于狗蛋的提议非常赞同，一把拿过簸箕后，就去找寻材料。 “哦，好，那个……大力，你等下抓的鱼能不能分给我点，我想拿回去让奶奶炖鱼汤。”狗蛋跟在后面小声说道。 “这有什么？我分你一半好了，剩下的我要拿回去让我娘给我炸面鱼吃。嘿嘿……”大力听后大方地说道。 “好，嘻嘻……”狗蛋开心地笑了起来，屁颠屁颠地向着林子里跑去。 “那我继续在这给你们抓鱼啊，我一条也不要，抓到的全是你们的！”齐毅冲着大力他们喊道。 “行，谢了啊。”大力头也不会地摆了摆手。 齐毅随即走到大力挖到一半的坑边，略微修整了下，便开始往里面捧水。 “你为什么不带些鱼回去呢？”小美有些奇怪地问道。 “拿回去干吗？娘要知道我跑这么远来玩，肯定会骂我的。”齐毅说道。 “笨死了，你不说你来千潭沟，就说我们送你的不就得了……”小美觉得有些好笑。 “呵，你以为撒谎大人们看不出来啊，何况小孩子老说慌话也不好。” 齐毅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对着小美说道：“所以，我不拿鱼回去，他们也就不会细问，我随便打个哈哈就能蒙哄过关了，也不会影响到我下次出来玩。要知道这每周出来玩半天，可是我辛辛苦苦爬到南松山顶换来的！” “嘿，有道理，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嘛！”小美直盯着齐毅说道，有种双眼放光的感觉。 齐毅被小美看得很不舒服，便急忙转身，假装抓鱼去了。 小美则继续在潭边找她的小石头，小布兜里哐啷哐啷的，好像已经装了不少。 十几分钟后，大力和狗蛋就把簸箕改造完了，看上去还像模像样的，至少水不会流失得过快。而齐毅也抓了五六条鱼，个头还都可以。 四个小伙伴接着向上进发，一遇到大水潭，大力和狗蛋都要停上好久，一个想办法撵鱼，一个等在边上抓，配合起来十分默契。自制的鱼篓虽然有些漏水，但在不断补充之下，倒也能凑合着用。 又走了一会，齐毅眼见天色不早，而到山顶还有一大段距离，便出声催促道：“大力、狗蛋，你们俩能不能快点，再这样子的话，我们就爬不到山顶了！” “山顶？不去不去，我们是来抓鱼的。”大力听完连连摆手道。 狗蛋看了眼齐毅后也没吱声，显然跟大力是一伙的。 “爬山不到顶多没意思啊，而且站在山顶上往下看很爽的，说不定还会有其他什么惊喜哦……”齐毅出言引诱道。 “不去不去，要去你自己去，我们还忙着呢！”大力不耐烦地回道。狗蛋和小美则保持着沉默。 齐毅低着头想了想自己爬南松山时的情景，以及父亲说过的话，便默默转身，准备一个人向上爬。 “走，他们不去，我跟你去。”一旁的小美突然开口道。 “啊……”齐毅听后一愣，说实话他现在还是有些害怕与小美单独相处，万一她又要亲自己了怎么办？而且现在自己总不能反悔说突然不想爬了，那大力和狗蛋还不知道会怎么想呢！ “齐毅，快走啊，还愣着干什么？”小美这时已经走到了前面去，小布兜沉甸甸的，看起来收获不小。 “哦。”齐毅木讷地应了一声，只好跟了上去。 “你们两个就在这呆着，别跑远了，不然等下回来找不到你们！”小美对着大力和狗蛋喊了一句。 “好的，你们放心去。这儿鱼多，够我们抓一阵了！我们要走的话，也是沿着溪水往上走，到时候你们沿着溪水下来，我们也就碰面了。”大力回道。 “齐毅，小美，你们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哦，我回去太晚的话，奶奶会担心的。”狗蛋跟声说道。 “好的，知道了。”小美说完，便示意齐毅加快速度。 剩下的距离本就不远，再加上路也没多陡，但齐毅和小美一口气爬到山顶，都难免有些气喘嘘嘘。 齐毅这才慢慢放松下来，主要是觉得今天的小美，并没有其他什么意思。 千潭沟的山顶虽然不高，但风景的确很好，齐毅走到山崖边向着乌山镇眺望，大部分都能尽收眼底。 “小美，你快来看，我们小镇好美啊，我看到我家了，还有你家啊……”齐毅兴奋地说道。 “哪呢？哪呢？”小美听后便走到齐毅身旁，朝着下面张望。 “那不是……你看，那条大路就是南街，你们店不就在头头上吗？”齐毅伸出手一边指着，一边对小美解释道。 “是哦，这小镇住在里面感觉一般般，从这看上去倒真挺不错的。”小美笑着说道。 “呀，齐毅，你看那是什么？”小美环顾四周时，正好看到源源不断的清水，正从一处岩石缝隙中往外冒。 “哦，那是小溪的源头，我爹以前告诉我的。”齐毅看了一眼后解释道。 “好神奇的样子，这么大个小溪竟然是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走，我们过去看看……”小美说完便蹦蹦跳跳地向那边跑去。 齐毅见状，便急忙跟上。 “还真是耶……”小美仔细向下面瞅了瞅后，还捧起溪水喝了两口，“真甜，齐毅，你也来尝尝。” “好啊。”齐毅正好口渴，于是便蹲下身去，将手支在岩缝下面，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 等齐毅站起身时，小美已经走出好远，她沿着这溪流翻翻找找，笑艳如花，不时将精心挑选的小石头放进布兜中。 “齐毅，快来，这有很多挺漂亮的小石头，你看这个红红的，像不像颗爱心；这个亮晶晶的，就像镶了很多宝石在上面一样；这个有四种颜色呢；这个上面像不像一幅画；这个是不是和半个月亮一样，还有这个，竟然一圈一圈的，跟年轮似的……”小美一边走着，一边向齐毅展示着自己的收获。 “哦，好，像，真像……”齐毅的回答有些心不在焉，因为此时的他也在地上巡视着。 太阳刚好斜照在这一片，很多石头都闪闪发光，看起来有种别样的美丽。 齐毅不怎么喜欢收集这些小石头，但他却突然想起了梅爷爷说的那个什么元晶。 要是真能帮梅爷爷找到元晶，那该是件多好的事情啊……齐毅想着想着，也开始在地上翻找起来。 “呵呵，我说得没错！你也好好找找，等下我们俩来比比，看谁找的石头最好看。”小美眼见齐毅也找起了石头，还以为他是被自己带动的，便笑嘻嘻地提议道。 “好啊。”齐毅头也不抬地随口应了一声，仍旧在地上仔细搜寻着。 第十四章 产生误解 岷上国乌山镇外千潭沟 山顶上，齐毅和小美各自找着小石头。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指引着齐毅一般，让他一直在小溪源头附近的小块区域徘徊着。 齐毅先后拿起了六块小石头，但最后都放了回去。小美要是走进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齐毅根本不是在和自己比赛挑什么漂亮石头，因为他拿起来的石头一个比一个难看，一个比一个怪异。 突然，当齐毅拿起第七个石头时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这是一块不大的小圆石，看起来有些扁，不怎么匀称，而且颜色怪怪的，白不白，黄不黄，灰不灰，虽然没有什么光泽，但摸起来也不粗糙。 最让齐毅感到特别的是，这个小圆石上密布着一些很模糊的暗纹，攥在手里似乎还有些冰凉的感觉。 齐毅当即蹲下摸了摸脚下的其他石头，这些石头都被太阳照得有些温热，唯独自己手上这个微微发凉……难道这就是梅爷爷要找的那个元晶？ “嗨，你干嘛呢？”就在齐毅发愣之际，小美偷偷走了过来，猛地拍了他一下。 “啊，没干嘛，没干嘛……”齐毅被吓得一激灵，立即将小圆石攥地死死的，背在了身后。 “你找到什么漂亮石头了？拿出来给我看看，我又不要你的，藏什么藏？”小美直盯着齐毅背在身后的手说道。 “不给你看，这是我的。”齐毅向后退了退，警惕地看着小美，像是害怕她来抢一般。 齐毅越是这样，小美就越是好奇，她紧接着就把挂在身上的小布兜取下，然后摊在齐毅面前道：“喏，我把我找的石头全给你看，五颜六色，各式各样的都有……你就让我看一眼呗，我又不要你的。” “我不。”齐毅仍旧坚定地拒绝道，他看都没看小美的那些石头，反而把自己手中的小圆石攥得更紧了。 “哼，不看就不看！我那么喜欢你，你连个破石头都不让我看！大力狗蛋他们都不陪你来山顶，还是我跟着你一起来的！我都说了不要你的，你就是不相信！我生气了，不理你了！”小美说完后将布兜里的小石头全部往地上一倒，接着就转身气冲冲地走了。 “小美，小美……”齐毅见状紧忙蹲下，想把小美扔的小石头都捡起来。 但现在所有石头混在一起，真的很难分辨哪些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再加上小美走得很快，齐毅只能放弃继续捡石头，赶紧向着小美追去。 “小美，你等等，等等我啊……”齐毅高声叫喊着，可小美根本就不理他，看他追来反而走得更快了。 齐毅除了重复这两句，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好，叫了几声之后，也就不叫了，只是默默跟在小美后面。 他们俩人一前一后，很快看见了大力和狗蛋的身影。 “呵呵，你们总算是下来了，我们还打算去找你们呢！你看我们抓了多少鱼……”大力眼见小美和齐毅走来，便急忙迎了上去。 “哼！”小美怒气未消，一把推开大力，径直向着山下走去，险些就将鱼儿撒到了地上。 “唉，慢点慢点……”大力急忙稳住身形，对着小美的背影道，“我说大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谁又招你惹你了？” 小美根本就不搭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着。 狗蛋站在大力身旁，看了看小美，然后又将目光投到了齐毅身上。 “齐毅，小美怎么了？你欺负她了？”大力好奇地问道。 “没，没有，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齐毅含糊了一句，便追着小美而去。 “他们俩不就爬了个山顶吗？怎么下来都奇奇怪怪的？”大力楞在原地，感觉很是纳闷。 “不知道啊，我们也赶紧走，奶奶也许都着急了。”狗蛋说着已经朝齐毅追去。 “嗯。”大力也不再多言，赶紧跟上。 四个小伙伴就这样一路默不作声地回到了城中。进城没多久大力就和狗蛋到他们家分鱼去了，齐毅则跟在小美后面，一直走到她家店门口才停了下来。 齐毅本来想进去给小美说声对不起的，但看着小美的母亲迎了出来，并问东问西的，他便有些心虚，于是就悄悄溜走了。 当齐毅回到家时，发现父亲正在屋中看书，他本来是准备拿这块石头去给父亲看看的。可齐毅转念想了想，自己答应过梅爷爷不告诉任何人，虽然说父亲也知道这事，但自己跑去给他这么一说，那父亲岂不是就知道自己在偷听了？ 所以还是算了，不管是不是元晶，等下次再和梅爷爷见面时直接交给他不就行了，反正自己留着也没用。 齐毅暗暗捏了捏手中的小圆石，竟然还是微微凉的感觉，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自从有了这块小圆石后，齐毅就像得了个宝似的，基本上就没离过身，时常还攥在手里，就连吃晚饭和睡觉时都那样。 可他这样宝贝着小圆石，自然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这不，第二天一大早便出了岔子。 “毅儿，你手里拿的什么？”齐毅刚坐下准备吃饭，母亲突然冷不防地问道。 “啊……没，没什么。”齐毅随即下意识地将左手攥的小圆石往后藏。 “快拿出来！听到没有！”齐夫人厉声喝道。 齐毅吓得一哆嗦，只得颤颤巍巍地将左手伸到前面来，然后慢慢摊开。 “嗯？”齐夫人一把抢过小圆石仔细端详了起来，不过看她的神情，似乎并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说，这是什么？从哪来的？”齐夫人质问道。 “这，这就是一块小石头啊。是我在，在路边捡的，昨天同狗蛋他们去玩的时候捡的。”齐毅的交代还算老实，谈不上撒谎。 “真的？”齐夫人看着儿子又问了一句。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小美。”齐毅迫不得已之下，便把小美供了出来，他知道小美不会出卖他，而且母亲应该也不会去问。 “哦，我昨天下午就看着你不对劲。这东西只要不是偷来的就好……”齐夫人听后语气缓和了下来。 “你们娘俩不吃饭，在聊什么呢？”就在这时齐恒走了进来，随口问道。 “没什么，毅儿捡了个小石头，跟个宝贝疙瘩似的，一天到晚攥在手里，我在问他是从哪来的……”齐夫人回道。 “哦？拿来我看看。”齐恒看了眼儿子后，对着妻子说道。 “喏，就是这个。”齐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就将手中的小圆石递给丈夫。 齐恒接过这个不及自己手掌三分之一大的小圆石后，便对着门外的方向举起，翻来覆去地查看起来。 “不用看了，应该就是个普通石头，我刚才要，他还不给，真以为是什么宝贝疙瘩呢。”齐夫人说着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爹……”齐毅看着父亲一脸正色的样子，差点就想问他这是不是梅爷爷所说的元晶，但夹菜的母亲却让他猛地反应过来，没再继续往下说。 不过，齐恒似乎是明白了儿子的意思，他颠了颠，摸了摸，又想了想后，对着妻子说道：“这块可能是块未经打磨的璞玉，你等下上街的时候顺便去趟首饰店，让贾老板给做个合适的模子。既然毅儿那么喜欢，就随他挂在身上，一直捏着总不是事，要是弄丢了也不好。” “嘿，你的意思是这玩意没准还真是个宝贝呢？”齐夫人听后立即放下碗筷，又将小圆石从丈夫手里夺了过来。 “这个不好说，得行家看了才知道。俗话说‘黄金万两，不如凝翠一方’，选材、设计、割雕、打磨、抛光，都是需要超凡技艺的，尤其是这一割一雕，弄不好就毁于一旦了。”齐恒想了想后说道。 “我们这小地方，应该没人懂这，你就先花上几个银币让贾老板做个铜模子，栓个红绳，别弄太扎眼了……”齐恒解释完后又不忘嘱咐道。 “行了，行了，吃饭，这还用你说，我懂……”齐夫人说着就将小圆石别进了自己的腰带里。 “娘……”齐毅见状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 “怎么了？”齐夫人看了眼儿子，不耐烦地说道，“哎呀，我又不要你的，等弄好了就给你。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娘给你的！” “不是，娘……我等下想跟你一起去。”齐毅恳求道。 “行，那你赶快吃饭。”齐夫人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好。”齐毅这才高高兴兴地吃起饭来。 一个时辰后，当齐夫人带着儿子走进首饰店时，发现贾老板正忙着，只有他的徒弟在招呼客人。 齐夫人可不想把这璞玉给他那个看起来憨憨的徒弟练手，便准备将小圆石留这，让贾老板亲自动手，而自己则带着儿子先去买其他东西，晚些时候再过来取。但齐毅却不干了，他非要在店里等着。 “小公子，放心去你的，我这可是二十年老店了，物美价廉，童叟无欺，而且你母亲还是我这里的常客，我又怎么敢怠慢呢？”贾老板眼见齐毅一直盯着放在内桌上的小圆石，便哈哈大笑道。 “就是就是，贾老板弄不丢你那宝贝疙瘩，你不是每次上街都要帮娘提东西吗？怎么？这次就让娘一个人提啊？”齐夫人转眼就想了个主意。 “那好。”齐毅听后，也只能三步一回头地跟着母亲向外走去。 第十五章 如愿以偿 岷上国乌山镇 别看齐毅小小年纪，走在大街上认识他的人可真不少。 一来当然是因为他父母的关系；二来则是因为他长得很好看，比一般小女孩还要白净，尤其是那黑黑的眼眸和红红的小嘴，甚是惹人怜爱；三来那是因为他懂事，像他这个年龄就知道主动帮母亲提东西，看上去就像个小小男子汉一样。 虽然齐毅心中仍旧挂念着自己的小圆石，但既然和母亲出来了，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听话懂事。 看着两手提着东西的齐毅，不少路人都连连夸赞，而齐夫人则笑容可掬地回应着，感觉很是骄傲。 唯一让齐毅不舒服的，就是母亲总是给自己介绍一些不认识的“熟人”。 谁谁谁以前抱过他啊；他以前在谁家玩过啊；谁以前给他买过好吃的啊；这个是王阿姨，这个是赵大妈，这个是刘奶奶……经常整得齐毅是晕头转向，傻傻分不清楚。 齐毅记不起来小时候的事，更分辨不清这些陌生的面孔。不过他还是很有礼貌地一一问好，自然又赢得了不少赞许。 近一个时辰后，需要的东西已经采购完毕，齐毅便和母亲顺路将东西先放回了家中。 刚歇了歇脚，喝了口水，还没来得及多做休息，齐毅就嚷着要去首饰店。 本来准备过一会再出门的齐夫人经不住儿子的吵嚷，只得跟着儿子向外走去。 齐毅一冲进首饰店时，就径直趴在柜台上向内桌望去，很快便发现了自己的小圆石，看上去真是模样大变。 贾老板眼见齐毅他们前来，便笑眯眯地提着红绳，将弄好的吊坠递了过去道：“怎么样，我没骗你。” “嗯，真好看，谢谢叔叔。”齐毅兴奋地接过小圆石，仔细端详起来。 此时的小圆石大部分都被暗黄色的铜饰包裹了起来，正面是四条对称的浪花图纹，后面则勾勒出一个简单的盘龙昂首样式，看上去还真像是个宝物。 “呦，贾老板，你手脚倒是挺麻利的。”齐夫人随后也跟了进来，瞅了眼被齐毅翻来翻去的吊坠道：“多少钱？” “嗯，齐夫人您是常客，给上二十银币就行了……”贾老板搓着手笑道。 “二十银币？你这也太狠了！那我还不如直接让你做成银的呢！”齐夫人听完后脸色骤变，很是吃惊地说道。 “叔叔，你不是说你这里物美价廉，童叟无欺吗？难道是专门骗女人的？”贾老板正准备解释，齐毅却率先抢过话去。 “咯咯咯咯咯咯……”齐夫人听着儿子天真无邪的话语顿时忍俊不禁，抬起手来摸了摸齐毅的头。 “呵呵，这个，这个，小公子可真会开玩笑……”贾老板先是一愣，然后欠着身子，指着齐毅手上的铜饰赔笑道： “你们看这质地，这光泽，这雕刻，我用的可是上好的纯铜，不识货的人绝对以为是金子做的。” “而且你们一走，我就开始忙活起来，正巧脑中灵光一闪，也是小公子的福气，我顿时就想到刻上一个‘盘龙出海，傲视天穹’的寓意。小公子带上他以后一定能福运亨通，消灾避祸，然后平步青云，成为人中之龙……” 贾老板说得煞有其事，齐毅却越听越糊涂，她先是看了看满脸堆笑的贾老板，转而又看向自己的母亲。 “行了行了，我看你真是把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骗多了！直说，最低多钱？”齐夫人挥手打断道。 “这，这，唉，您看我也忙活了半个多时辰……”贾老板摆出一副为难的神情，接着很是无奈地说道，“那这材料费就免了，给上十五银币得了，谁叫您是这的老主顾呢！” 齐夫人听后皱了皱眉，却没吱声。 “您要知道，我这可是按玉石标准，慢慢打磨，慢慢给您镶进去的，生怕给您弄坏了点……”贾老板见状继续说道。 “那你看这块璞玉的成色怎么样？会不会是好货？”齐夫人听后顺势问了一句。 “这个可说不好，但我仔细观察过，还拿在火上轻微温了温，质地坚硬，还有微微凉感，应该是块久远前的天然璞玉……”贾老板琢磨着说道。 齐夫人和齐毅一听，双双将目光聚集在吊坠上，一双充满贪婪和惊喜，而另一双却有些疑惑和复杂。 “不过，就是太小了点，也不知道剖开打磨之后还能有多大，要能有这一半大的话，还可以镶个项链、金钗什么的；要是有四分之一大，也能弄在戒指上；要是再小的话，那就只能当当点缀喽，不值什么钱……”贾老板详细解释道。 齐夫人和齐毅一边听，一边各有所思。 “但这些都只能找行家去弄，外行弄不好就可惜了……”贾老板紧接着又补充道。 “我不要剖开打磨，也不要什么项链戒指的，我就要我这颗小圆石！”齐毅听后将吊坠攥得紧紧的，非常坚定地说道。 “好好好，不剖开，不打磨，就这个样。” 齐夫人蹲下身来，牵起红绳挂在了儿子脖颈上道：“毅儿，给叔叔再见，我们该走啦。” “哦，谢谢叔叔，叔叔再见。”齐毅刚说完就欢蹦乱跳地跑出了店门。 “再见，再见。”贾老板看着齐毅雀跃的背影，笑着回了两句。 “给，贾老板，我就带了这么多，你就当帮个忙好了，等下次我再来照顾你生意。毅儿，你慢点，等等娘……”齐夫人拿出些银币往柜台上一拍，也不等贾老板回话，便转身追了出去。 “齐夫人，齐夫人……”贾老板瞄了一眼柜台上的银币，即刻便追到门口，但齐夫人和齐毅都已经走远了。 “唉……”贾老板见状只好摇头晃脑地走回店中。 “师父，这十银币不少呢……熔的那破铜像，我们还是拿一个银币收的，再说雕那几个浪花花和小龙，加上打磨，我也没用到两刻钟啊。”一直默不作声的徒弟开口安慰道，同时将银币收入钱匣中。 “哼，看你这样子，就不是个做生意的料。十个银币，十五个银币，二十个银币，这能一样吗？”贾老板忿忿地说道。 徒弟听后没多说什么，似乎早就习惯了，转身便继续忙碌起来。 “不过，你这手艺倒是越练越好，再有几年就能赶上师傅我了。这样，只要你好好干，下个月起我再多给你付两金币的工钱。”贾老板想了想后说道。 “好啊，谢谢师傅……”徒弟摸着后脑勺，憨憨地笑了笑。 自从将小圆石做成吊坠后，齐毅也就安心多了，只是时不时从衣领中把它揪出来，好好端详把玩上一番。 齐毅还转门去找小美道了歉，还把吊坠拿给她看了，并解释说这个石头很重要，不能随便给别人。 小美捏在手中翻来覆去地看了一会后什么也没说，其实她早就原谅齐毅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又恢复到以往的平静之中，齐毅除了练字外，又开始钻研起梅爷爷写的第二条咒语来。 虽然每晚冥想时还总是容易睡着，但齐毅却发现自己对风元素的感觉明显细腻了很多。 在六月末的晚上，齐毅又早早关上了房门，齐夫人收拾完厨房后，便在院中闲坐。 “小兰，我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一下。”就在这时，齐恒走了过来，双手抚上妻子的肩膀。 “嗯？你说……”齐夫人向后靠了靠，抬起右手搭在丈夫的手背上。 “我想将毅儿送到镇上的学堂去。”齐恒顿了一下后开口道。 “什么？”齐夫人吃了一惊，扭头看向身后的丈夫道，“他才刚刚六岁半，镇上的孩子们不都是七八岁的时候才入学吗？” “呵呵……”齐恒笑了笑，走到旁边的石凳坐下，然后说道，“早个一两年也没事，只要付清学费，好好听先生的话，不惹事生非就行。这些我去安排，你就不用管了。” “可我觉得毅儿还是太小了啊。”齐夫人轻皱着眉，有些不情愿地说道。 “老居士要带毅儿走你不让，现在让他早点去学堂你又不愿意，你总不能就这样一直护着他啊。而且，你没发觉毅儿这半年来突然变得很好学吗？经常就会拿一些书来问我字，小小年纪应该认得都有两三百个字了！” “听你这么一说，倒还真是，他也经常来问我。不过他练字似乎出了些问题，不规规矩矩地好好写，倒像是特意写得很随性……”齐夫人点了点头道。 “可能是书翻得多了，看到字的不同写法也多了。所以，与其我们这样一点点的教，让他自己在那摸索，还不如直接将他送去学堂好了，那里的先生自然会教给他规范系统的知识。”齐恒笑着说道，有些自鸣得意的感觉。 “嗯，有道理，而且毅儿应该也喜欢去上学，我就见他和狗蛋、大力他们经常在学堂附近转悠。” 齐夫人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道：“诶，你听说张铁头他们要把大力送去主城读书了吗？” “他们家那嘚瑟样，谁不知道呢？先让毅儿在这的学堂上，等过个一两年，我们全家都搬到住城去。到时候安顿的差不多了，可以把你父母还有我老娘都接过来，给他们租个房子，或者和我们住一起，相互间也都有个照应，他们毕竟年纪也都大了。 “嗯，你有这个打算就好。可你想去主城谋个差事的话，是不是得去送些礼啊，我们这些年省吃俭用，也不过才攒了几百金币而已……”齐夫人高兴之余，又有些失落。 “这你就不用费心了，我马上就来这整整十年了，到时候我去找找恩师梁大人，他应该能帮我在主城谋个一官半职。”齐恒仰望着夜空，今天的月色倒是挺美。 “好，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送毅儿去学堂？”齐夫人转而问道。 “等入秋之后再说，现在天气渐渐热了，学堂也快要放假了。让毅儿再疯上几个月，到时候他也就快七岁了，一上学可就不能再这么野着了……”齐恒说道。 “你说他那么小能习惯吗？”齐夫人还是有些顾虑。 “凡事都会有个适应的过程，不仅是他，还有我们。嗯，只要他做完功课，剩下的时间就让他多放松放松，不上课的时候，就让他出去玩上半天……”齐恒想了想后说道。 “看来也只能这样了。”齐夫人扭头看向儿子黑黢黢的卧房。 第十六章 突逢意外 岷上国乌山镇 炎热的夏天虽然有些难熬，但也会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到八月中旬的时候，大力突然告诉小伙伴们，他再过几天就要走了，要去主城里上学。 其实这也算不上是突然，只不过大家都希望它不要那么快发生，或者干脆就不要发生而已。齐毅、狗蛋和小美纷纷表示到时候会一起去送他。 自从大力说要离开后，小伙伴们的心情都有些低落，特别是当他们再去找大力玩时，大力要么不在，要么没空，一大家子好像都很忙碌似的。 很快便到了分别的时刻，四个小伙伴围在一起，哭成一团。大力给他们每人都准备了一件礼物，都是半大的木偶，有男有女，各具特色，栩栩如生。 齐毅送了把小木剑给大力，是他请父亲帮忙做的；狗蛋送了个自己做的笔筒，上面还刻了个笑脸，并在旁边写着“大力”两字；而小美则送给大力了一副手串，也是她自己用漂亮石子打磨出来的。 大力走后，齐毅他们谈不上适应，也谈不上不适应，只是聚在一起时有些小小的失落。但有意无意间，他们提起大力的次数都变得越来越少。 等到九月份的时候，齐毅就被父母送去了学堂，他自己感觉很开心，很兴奋。小美虽然表现得很平淡，可实际上和狗蛋一样的羡慕着齐毅。 齐毅要比同班的孩子们矮上半个头，但他懂得东西却很多，字也认识不少，一下就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是老师们眼中勤奋好学的好学生，是同学们眼中知道的多且乐于分享的好伙伴。 自从上学后，齐毅每天都按时去学校，按时完成作业，根本不需要别人督促，父母看着都很高兴。 在课余和放假的时候，齐毅还把自己学到的知识，听到的故事都讲给小美和狗蛋听。 直听得狗蛋说等后年他一满八岁就要去和齐毅一起上学，而小美虽然还是嘴硬，但也对学堂充满了向往，或者说是对同小伙伴们一起上学充满了向往…… ※※※※※※ 新历4710年11月13日 勒述国瓦河镇外 初冬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即使午后的太阳也升不了多少温度。在一片广袤地荒原之上，没有一片绿叶，没有一缕炊烟，没有一声鸟叫，更不见有什么行人。 倏然，一个身穿长袍的身影点缀在了这冬季特有的苍凉中，他不紧不慢地从西南边走来，不时稍作停歇举目四望，正是为了挚友遗愿而奔波的梅殇居士。 此时的他换了身比较应景的服饰，取下了白竹冠，只用一根发簪将头发别起。 梅殇居士虽然健朗依旧，但脸上却多了些许沧桑，在寒风中平添出一份落寞之感，似乎这大半年中仍是没有什么收获。 今天一大早，梅殇居士便从勒述国的瓦河镇出发，前往最北边的瓦康村。 至于接下来是继续往北去摩苏利尔国，还是往东留在勒述国，他还没有想好。 一两个时辰后，梅殇居士终于看到了有人和牲畜活动过的迹象，接着他很快就找到了通往村子的主路，那有着明显的车轮印迹和牛羊粪便。 沿着土路没走都远，一个小村落就出现在了梅殇居士眼前，周围土地一片荒芜，村中房屋老旧粗陋，村民的脸上流露出因贫困艰苦而产生的愁倦。 这个偏远的小村落看上去至多不过百户，应该不会有客栈、饭馆之类，看来自己又得找个村民家借宿一晚了，希望不要打扰到他们的正常生活…… 梅殇居士一年默默想着，一边朝村子里走去。 村民们都以一种好奇而又警惕的目光盯着梅殇居士，但却没有人主动上前和他搭话。 梅殇居士微笑着向村民们点头示意，并留意着有没有合适的攀谈对象，比如村长、祭司或是精神矍铄的老者…… “啊哇哇哇哇……” 然而，就在梅殇居士进村没多久，一阵嚎哭声骤然响起，村民纷纷循声而望。 因为这哭声非但没有减弱，反而越发响亮，甚至夹扎着凄惨的刺痛之感，不像是一般的哭闹，或是谁家在教训孩子。 “怎么了？” “不知道啊。” “这声音听起来怎么这么惨？我都觉得心里瘆得慌。” “走走走，我们过去看看。” “嗯，走……” 村民们在略微商量后，便一起结伴向着哭声传来的方向涌去。 同样感到好奇的梅殇居士也就默默跟在了村民们后面，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村子不大，没几分钟梅殇居士便和村民们来到了一座农家小院里，此时他也大概弄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家三岁大的小孩不知什么原因打翻了火盆，导致严重烫伤，大部分村民都赶了过来，还有人忙着去请大夫了。 “来，大家请让一让，我想过去看看那孩子……”在弄清状况之后，梅殇居士不做犹豫，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向屋内挤去。 堵在门口观望的村民们听到叫喊声后，都将疑惑的目光投在了梅殇居士身上，但他们很快便自发退到两边。 “让路，让路！” 两个好心的小伙子眼见梅殇居士须发皆白，便一左一右搀扶护送着他，很轻松地便到了门口处。 梅殇居士向他们点头致意后便跨入屋中，孩子的嚎哭声虽然已经有些沙哑，但仍旧凄惨刺耳。 低矮的房屋中陈设简单，干净整洁，除了床铺、桌椅外，最为显眼的就是一个被打翻的火盆，以及湿漉漉的地面和不时腾起的白烟。 屋中站着三个男人，两个年轻人面露焦急，一个低头搓着手，一个沉默不语，而最靠里面的中年人则面色平静，双眼炯炯有神。 梅殇居士透过人缝看去，孩子长得很结实，面孔红通通的，泪珠成串般落下，此时的他正被一个老太太和一个年轻妇人抓着四肢，背部朝上，按在床边。 “阿木，别动啊，别动，忍着点……” 抓着孩子双臂的老太太，看上去已有八十多岁，她将头偏向一边，不忍直视受伤的孩子，蓬松杂乱的银发，额上密布的汗珠，满是皱纹的脸颊，不断翕动的双唇…… “太姥姥，我疼，我疼啊……” 孩子仍旧在不停地哭嚎着，稚嫩的声音饱含痛苦，他很想挣脱出来，可身体却被牢牢禁锢，只有头部和躯干能小范围地晃动。 “太姥姥知道，太姥姥知道，阿木，你再忍忍，你再忍忍，高大夫马上就来了……”老太太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悲伤，哽咽中呼吸都有些困难。 而按住孩子双腿的妇人只有二十岁左右的模样，看上去非常年轻，要不是盘着头发的话，就跟还未出嫁的大姑娘似的。 此时，小妇人正圆睁着双眼，直勾勾地看着孩子鲜血淋漓的背部，但那眼神不像是震惊中的无措，反而显得有些空洞。 对！是空洞，而不是悲伤，甚至她的面色还隐隐有些暴躁，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原因。 默默站在一旁的梅殇居士很快便被屋内的人所察觉，三个男人都像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那个中年人更是充满戒备和警惕。 “哦，外乡人？请问你是郎中吗？能不能请你帮帮我的重孙儿？”老太太一见到梅殇居士，便语带哭腔地恳求道。 “怎么弄成这样的？你们村子里没有祭司或者郎中吗？”梅殇居士一边说着，一边朝孩子走去。 三个男人见状都默默侧身，为他让出一条道来。 “唉，不知道怎么就摔到了火盆上，不怪孩子，是我们没有照看好他，让他小小年纪就受这么大的苦。我们村子小，没有祭司，而唯一的郎中高大夫都快八十了，腿脚不灵便，只能去买一些药来。买药的已经去了，可现在都没回来，真是急人……”老太太暗自流泪道。 “没事，放心，这孩子虽小，但伤得不算重，只是要疼些日子了，而且会很难熬……”梅殇居士俯下身去，一边仔细检查着伤口，一边对老太太说道。 “疼疼，疼啊，别动，别动……” 就在梅殇居士查看伤口之际，那个叫阿木的孩子又开始剧烈挣扎起来。 “哦，那就好，那就好，请你快救救他……阿木，阿木，忍着点，不要乱动，这位老爷爷是郎中，他这就给你治伤，你很快就不疼了……”老太太激动地说道，仿佛是看到了救星一般。 梅殇居士身后那三个男人，也都面露欣喜，齐齐围了过来。 “我不是大夫，但这点外伤还是能处理好的……行了，你们先松手起来。这样死按着，他难受，你们也不舒服。”梅殇居士站直身体后说道。 “可是……”老太太犹犹豫豫，而小妇人当即就准备起身，但她瞥见老太太没动，才又悻悻坐回床边。 “放心，没事的。”梅殇居士声音柔和，却异常肯定，有种让人信赖的力量。 老太太看了看梅殇居士，又看了眼对面的小妇人，这才慢慢松开手，颤颤巍巍地缓缓起身。 由于高度紧张和身体僵硬，老太太起身后就有些踉踉跄跄。还好小妇人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不至于跌倒。 “风缚术！” 与此同时，站在梅殇居士身后的中年男人惊呼出声，其他两个男人则愣在原地，不明究竟。 第十七章 悲惨身世 勒述国瓦康村 听到中年男人的惊呼后，老太太和小妇人这才发现，在她们松手后，孩子既没有疼得滚下床来，也没有伸手去抓自己的伤口，而是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变，就像是他自己老老实实地趴在那里一样。 “孩子，我要开始了，过程会有一些疼，但很快就会过去的，你要忍着点……”梅殇居士对着阿木轻声说道。 “嗯。”阿木紧咬着牙，应了一声。 “你还是去给他找一快干净的棉布。”梅殇居士随即准备开始，但想了想后，还是转过头对老太太说道。 “好好……阿玉，你还不赶紧去！”老太太听后便对扶着自己的小妇人喝了一句。 “是，奶奶。”阿玉这才快步走到桌边，翻找出一块白布，迅速折叠好，并递给梅殇居士。 “阿强，阿壮，你们让大家都回去，这里没事了，不要打扰老先生治病……”中年男人见状，对着身旁的两个年轻人说道。 “好的，村长。”“嗯，知道了。” 阿强和阿壮看了看阿木和梅殇居士后，有些不情愿地转身离开。 与此同时，梅殇居士俯身将叠好的白布放在阿木嘴边，柔声说道：“给，咬着这个，会舒服点……” 阿木闻声便张开了嘴，将白布咬住。 老太太则坐在边上，摩挲着曾外孙满是泪痕的脸，不住地着流泪道：“是太姥姥不好，是太姥姥对不起你……” 梅殇居士见准备妥当，便不再迟疑，右手掌心向下，平放在阿木上方。 只见阿木背后焦黑破烂的衣服渐渐化为碎片，飞散开去，接着那些碳灰也从将要凝固的疮口处分离开来，鲜血慢慢渗出，并越来越多…… 很快，阿木血淋淋的背部就完全裸露在了大家眼前，他的烧伤很严重，几乎占到了一半，看上去非常恐怖。 “哼哼哼哼……啊……啊……”阿木强忍着疼痛，豆大的汗珠不断滴下，头发很快就黏在了一起。 老太太见状一边抹泪，一边用袖子给他擦拭着。 梅殇居士的动作很轻，用了将近一刻钟的时间才将疮口全部清理干净。 就在这时，负责买药的人也回来了，阿强将一包药粉和成条的白布送了进来，而阿壮则依旧守在门口。 梅殇居士打开那包药粉，捻起一点搓了搓，然后又放在鼻下嗅了嗅，接着便将其重新包好，放到一边。 旋即，梅殇居士像变戏法似的，右手凭空托出一个白色的小药瓶，将上面的红塞一取，顿时飘出一股异香。 “孩子，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梅殇居士说完便将药瓶中的药粉贴近阿木背上的伤口缓缓倒下，轻柔而又均匀。 “呃，呃，呃啊……呃……”这次显然比清理疮口时要疼得多，阿木叫着叫着便没了声响。 “阿木，阿木……”老太太急忙拍着曾外孙的脸，大声叫喊着。 “没事，放心，他只是昏过去了而已……你们帮他包扎一下，注意不要把药粉弄掉了，这几天就让他保持平趴的姿势，不要随意走动，伤口不要见水就好。”梅殇居士收起药瓶，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细密的汗珠。 梅殇居士说完，又从身上摸出几个金币，作势递给老太太。 “老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老太太惊得连连摆手。 梅殇居士笑着解释道：“阿木这是烫烧伤，后面金创药的效果可就远不如三黄膏了。我早上才从镇上过来，那的普世堂就有上好的三黄膏，你先托人去买上一周的剂量，应该就差不多了。” “还有这些天的伙食要给孩子开好点，小小年纪可别亏了身体。我准备在村中逗留上几日，这点钱就当是我付给你们的食宿费了……”梅殇居士说着将钱递给老太太。 “老哥哥，这可使不得，使不得，你对我曾外孙有救命之恩。只要你不嫌我们这简陋，要住多久就住多久，到时候我们给你养老送终都行！”老太太激动地口不择言。 “哈哈哈哈，言重了，言重了……钱你先拿着，用不完的再退给我。”梅殇居士先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再次将金币递给老太太。 “这不行，我不能要！”老太太坚持不受，而阿玉则站在旁边一动不动，一下看看奶奶，一下看看梅殇居士。 “好了，武老太，既然老先生有此好心，我看你就收下，这也是你们阿木的福气。你要知道，刚才那上好的金创药可远远不止这个价，明日阿壮要去镇上，到时候你让他帮你把药捎回来便是……”这时，村长站出来打圆场道。 “这，好，李村长，我听你们的就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老哥哥！”武老太踌躇再三终于还是答应下来。 “这不就行了嘛，我也不用愁今晚没地方住了。”梅殇居士将钱塞过去后，显得很是开心。 “老先生说笑了，我是本村村长李文兴，您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想请您到舍下一叙，用点茶水。”李村长听后即刻对着梅殇居士拱手道。 “好，好……那就请李村长带路。”梅殇居士看了眼阿木后，对着李村长回礼道。 “老先生，您这边请！”李村长先做出个请的手势，转而又对着阿强道，“阿强，你去帮武老太她们包扎下……” “我知道了，村长。”阿强答应一声后立即走到床前，帮忙包扎起来。 李村长则领着梅殇居士向外走去。 到了李村长家后，两人分主宾落座，李村长八九岁大的女儿乖巧地端上茶水，接着又退了出去。 李村长请梅殇居士用过茶后，便面带微笑地说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老先生应该已经达到大魔导师级别了。” “嗯，李村长猜的不错。”梅殇居士对此并不意外，也没想做任何隐瞒。 虽然得到了预想中的答案，但李村长还是略显震惊，他先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才又说道：“我们勒述国历来尚武，大剑师就有不下二十人，但大魔导师却只有区区五人。” “我有个朋友，是个高级魔导师，现在已经有六十多岁了，他告诉我说，他在五十岁时，才能做到不念咒语随意使用初级魔法。我看您比他还要年长，便猜您具有大魔导师的实力……哦，喝茶，喝茶不好意思，扯的有点远了。”李村长笑着解释道。 “无妨，无妨……”梅殇居士笑着喝了一口茶，转而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阿木家就只有那一老一少两个妇人吗？为什么我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李村长听后神情有些复杂，想了想后开口道：“我看老先生心地善良，定也不是个搬弄是非之人，我就与你说说他们家的情况。老先生你猜得也一点不错，阿木家确实就只有他曾祖母和他母亲两人，平时地里的活，还是乡亲们在帮衬着……” “母亲？”梅殇居士听后吃了一惊，他一直以为那个阿玉是阿木的姑姑或者嫂嫂，没想到竟会是他的母亲。 在联想起刚到阿木家时，阿玉那种种反常的举动，梅殇居士便更加疑惑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暗沉。 李村长理了理思绪后，继续讲述道： “阿玉，算是个苦命人，她家原先是住在镇上的。她父亲常年在外跑商，家境一直不错，但不幸被强盗所害。出事后，她母亲很快将镇中房产变卖，并把家中财物一扫而空，然后便带着她回到村里的奶奶家，只留下了点钱给武老太，就再也不知所踪。” “那时候武老太的老伴也才过世没几年，阿玉也就我女儿这么大，还不到十岁。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突然遭此变故，阿玉一下就沉默寡言起来……” “阿玉就这样就一直跟在武老太身边长大，约摸在四五年前的时候，突然就离家出走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等她前年再回来时，怀里就多出这么个孩子。别人问她到哪去了，孩子的父亲是谁，她全都只字不提，只是默默流泪。” “慢慢地，大家也就不再多问了。不过大家都猜想她应该是在外面被哪个负心汉给骗了，最后惨遭抛弃。”李村长说到这长长地叹了口气。 “为什么这么说呢？”梅殇居士的神色缓和了下来，阿玉这样的遭遇也确实值得同情。 李村长喝了口茶后，对着梅殇居士继续说道： “很大程度上就在于老先生你刚才惊诧的原因。这个阿玉，对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好，可以说是漠不关心。” “她抱着阿木回来的时候，阿木只有一岁左右的样子，当时村里的妇女就发现她已经不奶孩子了。要知道我们这乡下不比城里，女人生了娃娃一般是要奶到三四岁的，有些还奶到六七岁呢！” “而且，阿玉她很少单独在村里露面，也不跟村里人多打交道，自己一个人时就发愣叹气，默默流泪。她平日里也不怎么关心阿木，除了忙家务和农活外，隔三差五就往镇上跑，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于是，大家都在猜测她是被人抛弃了，不好意思再提。阿玉听到传言，也没有否认。大家慢慢也就淡化了……” 第十八章 新的收获 勒述国瓦康村 “所以啊，全靠武老太疼爱这个曾外孙，那么大年纪了还含辛茹苦，给做好吃的，给做新衣服，生怕亏着孩子，谁想这次竟出了这么大的事……” “别看阿木这孩子才三岁，但却挺懂事，挺孝顺，也不让家里人操心，就是没受到父母的关爱，也没个兄弟姐妹什么的。” “武老太基本上一辈子都呆在村里，平日里和蔼可亲，乐善好施，村里人都敬重她，可实际上她也是焦急忧虑，心里愁苦，她总觉得自己年事已高，万一过世之后，阿木会受苦头！” “而阿木呢，终日缄默无言，寸步不离地跟着太姥姥，有些害怕生人，也不见他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 “但武老太和阿木还是有福报，这次幸亏是碰到了老先生你，要不然以他那么重的伤，我看能挺过这个冬天就够呛……”李村长一边喝茶，一边断断续续地讲述着。 阿木一家的悲惨境遇让梅殇居士陷入沉默，整个房间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 “欸，不好意思，我这人一闲扯起来就没个边了，还没请教老先生尊姓大名，怎么会来到我们这个偏僻的小山村呢？”李村长见状便收住话题，转而问道。 “好说好说，老朽自号梅殇居士，一直云游四海……至于到此地嘛，也算是机缘巧合。不过，我看李村长见多识广，也像是习武之人，不知道又怎么会呆在此地的？”梅殇居士反问道。 “呵呵，不满老居士，我年轻时参过军，做到了偏将的位置，也就是个中级剑师。而我本就是这村里的人，十五年前因故回到此处，在乡亲们的推举下做了这个村长，让老居士见笑了。”李村长摆了摆手道。 “敢问李村长贵庚？”梅殇居士眉头微皱，接着问道。 “再有两年就整五十岁了。”李村长回道，语气颇感落寞。 “那当初你回村时正值壮年啊，为什么不再拼搏上二三十年，到时候必定是衣锦还乡……”梅殇居士大感诧异。 “呵……”李村长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居士想必也知道，我们勒述国和周边的摩苏利尔国、杰塞亚国、伦达塔国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战势说起就起，说停就停。” “二三十年前我们勒述国虽然比不上摩苏利尔国领土大，也没有伦达塔国富有，但综合国力在四国中排第二还是没问题的。” “可是现在呢？国王昏庸无能，权臣把握朝政，贵族奢侈享乐，歹人兴风作浪，民众苦不堪言。可是，这些所谓的上层人士、精英阶层仍旧醉生梦死，没有一点忧患意识！照这样下去，不用其他国家打来，我们自己都会发生动荡……” 接下来，李村长和梅殇居士就开始谈论起周边各国的政局、历史和发展，大部分时间都是李村长在讲，但梅殇居士也把自己最近这二十多年来的有关见闻做了阐述。 令梅殇居士预想不到的是，李村长在无意间透露当年勒述国的军方高层竟提前预料到了伊扎洛将会遇害。 其实，这些年梅殇居士在寻找元晶线索的同时，也没有放弃过调查伊扎洛被害的真相。这已经是他新获得的第三条重要线索了，等下次到大一点的城镇后，必须要将这个信息传回埃克巴那城，告诉查伊扎的关门弟子普利特才行…… 梅殇居士和李村长吃完饭后，又一直聊到天黑，李村长本想留梅殇居士在家中休息，可梅殇居士却以晚上还要为阿木换次药为由，婉言谢绝。 李村长便不再强留，亲自将梅殇居士送到了武老太家。 梅殇居士走到门口时，发现武老太正陪着趴在床上的阿木说话，而阿玉已经不见踪影，由于阿木光着上半身，所以炉火烧得有点热。 “老哥，你回来了啊，饭吃过了没有？没吃的话，我现在就给你做去。”武老太眼见梅殇居士出现，便急忙起身相迎。 “不用麻烦了，我在李村长家吃过了。”梅殇居士摆了摆手，转而看向阿木道，“阿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老爷爷，我的背还是很疼，而且一直这么趴着好难受啊。”阿木歪着头回了一句。 “呵呵，这样趴着好得快，等过上两三天，你就不用这么难受了……”梅殇居士说着顺便检查了下，包扎得还行，也没见渗出多少血来。 “看起来还不错，那就等明天直接换三黄膏，省得一次次折腾，阿木也难受。”梅殇居士对着武老太说道。 “好，老哥，都听你的，我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我们已经把南边那间屋子收拾出来了，炕里添了点火，你要想休息的话，随时都可以过去，我们这乡下晚上比较冷，被子给你放了两床。”武老太感激道。 “嗯，有劳了，我还不困……你去忙你的去，我在这陪阿木坐会。”梅殇居士说着顺手拿过一个凳子，坐在了阿木旁边。 “好，那你在这坐着，我去给你泡杯茶。”武老太见状就准备转身离开，但还未动身却又回头道，“哦，对了，你看我这记性，几次都想问下老哥你怎么称呼的？” “呵呵，无妨无妨，我痴长你些，你就这样叫我老哥，我也感觉挺亲切的。我姓万，叫万启云，自号梅殇居士。”梅殇居士笑着回道。 “哦，万启云，梅殇居士。”武老太一边念叨着，一边走了出去。 武老太一走，阿木便将头转到了里侧。 梅殇居士以为阿木要休息，就没再吱声，暗暗思索着李村长所提及的消息，挚友的死恐怕比自己预料中的更为复杂…… “老爷爷，我是不是快死了？”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将梅殇居士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嗯？乱说什么？你才多大啊！放心，要不了一个月，你就又能活蹦乱跳了。”梅殇居士看着床上的小身影道。 “其实我觉得，要真死了，是不是也挺好的？”阿木淡淡地说道，显示出与其年龄极不相符的老成。 “你明白什么是死吗？”梅殇居士惊愕地反问道。 他无法想象这话竟出自一个三岁多的孩子口中。这样的思想，不是应该在迷茫无力之时，饱经磨砺之后，才会萌生出来的吗？而且听阿木的语气，并不是一般的抱怨或者玩笑。 “不知道，不过太姥姥说死了以后就不会再有痛苦，而娘说我死了也没什么不好的……”阿木身体微微颤抖了下，越说到后面声音越小。 “嗯？”梅殇居士听后面色一沉，顿显怒色，这个阿玉作为母亲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而且还是在儿子身受重伤之时，也难怪李村长提起她时会连连摇头，实在过分！ “这是我有次偷听娘和太姥姥吵架，娘说我死了就死了，反正她也不想养我……老爷爷，太姥姥和娘都不知道我在偷听，你可不要给她们说哦，不然太姥姥又要伤心了……”阿木转过头来，眼眶湿润，诚恳真切。 “好，我知道了，我谁也不说……可是死了你就全无知觉了，再也见不到你太姥姥，再也看不到这个世界。” 梅殇居士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帮阿木擦干泪痕，然后对着他继续说道： “孩子，那些大人们的是是非非与你无关，你是无辜且无害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与坚持，你总有一天会长大的，那时你就能自食其力，为了你自己、你所爱的人，你的目标或者说你的信仰而活。就像那些花花草草一般，挺过了严冬，便会再次发芽，再次开花，在明媚的春天里，随风摇曳。” “人这一生的不平和痛苦很多，你要慢慢学着去理解、去包容。你祖母狠心将你母亲独自留在了这里，你父亲或许真的抛弃了你们娘俩，让你母亲的心灵再次受到创伤，并将这种不幸和怒气全部转嫁在了你的身上……” “但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和温情更多啊，就算你母亲对你不好，但你太姥姥对你多好啊！所以，你一定要坚强的活着，努力的活着，将来好报答疼爱你的太姥姥！” “哦，我明白了，老爷爷，我现在不想死了。”阿木脸上流露出一抹天真的笑容，像是在憧憬着美好的将来。 “嗯……”梅殇居士笑了笑，接着说道：“你也不要畏畏缩缩，惶惧不安，你母亲说的那些可能只是气话，你是她的孩子，她不会不要你的。你应该有独属于你这个年龄的天真快乐，不要封闭你自己的身心，让自己活得抑郁孤僻。等你伤好之后，你应该多去和村子里其他孩子玩玩……” “不要，他们都取笑我，欺负我，太姥姥不让我和他们玩。”阿木撇着嘴，一口回绝道。 “唉……”梅殇居士收起笑意，摇了摇头，很是痛心，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许等他预见真心朋友时，自然也就好了。 “太姥姥！”阿木突然叫了一声。 梅殇居士这才发现武老太端着茶杯，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处。 “万老哥，谢谢……谢谢你……阿木啊，万老爷爷说的话，你可全部都要记在心里，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大好人！”武老太激动得热泪盈眶。 “嗯，我知道了，太姥姥。”阿木随即哽咽道。 第十九章 有事相求 勒述国瓦康村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大壮就从镇里买回了三黄膏，并径直送到武老太家里。 同药包一起交到梅殇居士手上的还有一封短信，原来是普世堂的大夫在问明情况后，还专门写了张纸条，将用法用量以及注意事项等做了详细说明。 “武奶奶，我按老居士说的，先买了一周的剂量。这是剩下的钱，您收好了……”就在梅殇居士细看使用说明时，大壮将剩下的钱全都塞到了武老太手中。 “好好，谢谢你啊，大壮。”武老太感激地说道。 “谢什么，都是乡里乡亲的。”大壮抹了把头上的汗，笑着回道。 “大壮，你是专门跑了趟镇上去买药的？”梅殇居士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啊，嘿嘿……”大壮先是一愣，然后抠着后脑勺，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真是辛苦你了，孩子。”武老太这才反应过来。在正常情况下，村里人要去镇上办事的话，都会呆到下午才回来，毕竟路程远，去一趟也不容易。 “没事没事，武奶奶，不就跑个腿嘛。您这么多年来，不也时常帮助大家伙吗？那老居士你们忙，我就先走了啊。”大壮说着便往门外走去。 “诶，这孩子，急什么，吃了饭再走啊。”武老太追到门口。 “不了，不了，家里的饭也做好了……”大壮回了一句，就快步离开了。 接着，梅殇居士和武老太一起给阿木换了药，伤势看起来比昨天要好上许多，也没有出现什么化脓溃烂的情况。在换完药后，只是缠了几圈普世堂专门配的薄纱布。 “阿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刚一弄完，武老太就扶着阿木继续趴下。 “呃，刚换药的时候有点疼，现在好多了，感觉冰凉凉的，还有些痒……”阿木说着就准备伸手往后挠。 “诶，不能乱动，痒就说明伤口在长肉，很快就好了。”别看武老太八十多了，手速倒一点也不慢，一把就攥住了阿木的小手。 “哦。”阿木只得应了一声，乖乖收回了小手。 “阿木，你也不用这样一直这样趴着了，实在难受的时候可以坐会，但不能乱跑，也不能碰到背后的伤口。”梅殇居士缓缓开口道。 “真的吗？啊……好疼啊……”阿木听后一股脑就爬了起来，不曾想扯到伤口，疼得直咧嘴。 “没事，阿木？你疯什么疯，背上有伤不知道吗？”武老太见状一边责怪着，一边瞅着阿木的后背，想碰却又不敢去碰，显得很是为难。 “太姥姥，我没事，我没事……”阿木只好咬着牙重新趴下，额头已经遍布虚汗。 “还说没事，看你这汗流的。”武老太急忙帮着阿木擦拭。 “奶奶，老居士，饭已经做好了。”就在这时，阿玉端着两盘菜走了进来。 “万老哥，请上坐……”武老太随即对梅殇居士道，“哦，对了，你要不要喝酒，我让阿玉去打点来。” 正准备再去端菜的阿玉听后停在门口，转身等着梅殇居士的答复。 “不必麻烦了，我已经好多年滴酒未沾了。”梅殇居士摆了摆手。 “那好，桌上坐，桌上坐，尝尝阿玉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武老太起身招呼道，而阿玉则继续向外走去。 “好，好。”梅殇居士看了眼缓过劲来的阿木，然后朝着桌边走去。 “阿木，你老老实实在这趴着，我等下来给你喂。”武老太对着阿木说了句，便准备陪梅殇居士落座。 “太姥姥，我能自己吃吗？”阿木小声嘟囔道。 “自己吃？”武老太狐疑地瞅了眼阿木。 “等下你把饭端过来，我自己趴着吃就好了，我会小心点的。”阿木说道。 “那行，等下你先试试，不行了我再来给你喂。”武老太想了想道。 “嗯。”阿木高兴地点了点头。 就在梅殇居士和武老太一家吃过饭不久，李村长就来了。 武老太谢过李村长的安排，李村长则表示没什么，他来是想带梅殇居士四处转转。 于是，梅殇居士就跟着李村长出了门，随意漫步在村中。 孩子们无忧无虑地追逐嬉戏，玩着各种游戏；老人们晒着太阳，聊着家常，抽着旱烟，纳着鞋底；年轻的妇女们大都在整理家务，或是腌菜腌肉；而男人们不是背着弓箭，拿着农具准备出村，就是在门前劈材，为过冬做着准备…… 村民们生活充实，整个村子看起来安宁美好。 不少村民见到梅殇居士和李村长后，都热情地同他们打着招呼。梅殇居士为阿木治病的消息早已是全村皆知，大家都很热情地请他到家中做客，而梅殇居士则一一婉拒。 这个村子并不大，感觉上像是个长条形，总共也就只有二百多户人家，具体情况都差不太多。李村长一边做着简单的介绍，一边说着村里的收成、历史以及一些趣闻。 没一会儿，他们俩人便走出了村子，一路向西而行。 村子的西头，是一条小河，有几个妇女在那边洗衣服边聊着天，嬉笑吵闹声连成一片。 她们在发现李村长和梅殇居士后，都将好奇的目光投在了梅殇居士身上。 李村长和大家打过招呼后便带着梅殇居士继续沿河漫步，四周环境很好，空气也很清新，他们俩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 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正在河边专心致志地捕鱼，根本就没有察觉到李村长他们从身后经过。 “我在回村之后，就开始充当孩子们的武技老师，现在也还在坚持。一般是收十岁以上的孩子，要是基础好、身体棒的八岁也收。我从来不要学费，为的就他们将来能有强健的身体，出去后不被别人欺负，找起营生来也更容易。想当初，我们出去闯荡的时候，什么本事没有，什么功夫不会，罪可没少受哦……”李村长看着那群孩子，不无感慨地说道。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各种选择都有得失，你见识过他们无法想象的残酷，也享受过他们体会不到的快乐。”梅殇居士目视前方，神情笃定。 “嗯，说得有道理。”李村长点了点头后，突然话锋一转道：“老居士，我也就直说了。这次找您出来并非闲逛，而是有事相求。” “您看我们这条件虽然艰苦了点，但民风淳朴，环境优美，您能不能留下来在村里开个魔法班，教教孩子们魔法，哪怕只是两三年的功夫也好啊！” “毕竟每个孩子的天赋不一样，他们中有些适合武技，有些适合魔法，他们要是能跟您学些魔法，将来肯定会有更好的发展，也可以为家庭，为国家做出更大的贡献。”李村长说完后，满是期望地看向梅殇居士。 梅殇居士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因为这样的情况也并不是第一次发生，以前就有很多人，想让他留下，或是简单教几个徒弟后再离开。 所以对于李村长的恳求，梅殇居士并没有觉得多么惊讶，只是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自己对政局失望，却还关心着国家的未来啊！” 李村长叹了口气道：“唉，我也为国家流血流汗了二三十年，说不关心那是假的，只是现在年纪大了，也无力再去改变现状。但这些孩子们不一样啊，再过二三十年正是他们意气风发的时候。他们还有机会改变这积贫积弱的局面，让国家重新变得富强……” “不瞒你说，几年前，村里是有一个祭司的，是个腼腆的小伙子，可能是觉得我们这条件太苦，所以没呆多久便离开了。他有试着教过一些孩子魔法，但效果并不理想，毕竟他自己也刚刚达到初级祭司的水平而已。”李村长停下脚步，用满是殷切的目光看着梅殇居士，像是在乞求他能应承下来。 留下吗？肯定不行！自己还肩负着使命与重托，自己还想查清挚友惨死的真相。时间，对于自己来说，早就显得弥足珍贵，毕竟自己岁数也不小了，实在耽误不得…… 梅殇居士在李村长的注视下，神色复杂地迈开脚步，缓缓向前走去。 李村长见梅殇居士状若沉思，也就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你说，对于一个见习魔法师来说，点火烧柴是拿火石方便，还是念咒语用魔法方便？”梅殇居士突然开口问道。 “见习魔法师？”李村长重复了一遍，接着认真回想了下，然后才答道，“火石，火石应该要方便些。” “没错。”梅殇居士点了点头，转而继续问道，“那你说，他是用漂浮术飞起来摘果子方便，还是拿个棍子敲打起来方便？是凭借魔法漂浮持久呢，还是踩在梯子上更为持久呢？” “嗯？”李村长微微皱了皱眉，他有些明白梅殇居士所要表达的意思了。 梅殇居士见状接着说道：“那雷系对他们而言，应该就更没什么用处了，反而还有些危险。我是一个风火兼修的雷系魔法师，所能传授的东西，对你们的用处并不大。我要是懂光系或者水系的话，倒是能教教你们，平时治个小伤，灭个小火什么的也挺实用。遇到像阿木那种情况，也能让他好受许多……” 李村长听着默默低下了头，没再言语，神情有些失落。 第二十章 所谓真谛 勒述国瓦康村 看着李村长垂头丧气的样子，梅殇居士想了想后又开口道： “其实我明白你的意思，也能体会你的心情，但魔法与武技归根究底，都只是不同形式的能量而已，本身并无高下，难易之分，它们间的差异主要在使用者，而非能量形式。” “你想让村里的孩子们变得更强，让他们以后更有出息，多让他们学学武技才是更好的选择，这点你不是已经在做了吗？不过这要看到效果，也需要有个过程。一个普通十岁的孩子每天练上一两个时辰，要想达到剑士水平怎么也得十年的功夫。” “我承认你的忧虑不无道理，这样一来的确会埋没一些具有魔法天赋的孩子。可是，你想想看，以孩子们现在生活的环境，更需要强健的体魄，砍柴、耕地、狩猎等等都是要出大力气的。” “而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功夫去修炼魔法，对目前的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估计也很少会有村民支持孩子去学那些他们见都没见过，看起来像变戏法一样，华而不实的魔法。” “再说，学魔法这种事情，也不急在这几年，十几年。你现在好好教他们武技，等他们将来出去闯荡后，发现自己喜欢魔法或是更有学习魔法的天赋，然后再刻苦修炼魔法也不迟，没准到时候还能练成个魔剑士呢！” “觉悟不在早晚，而在意志是否坚定，是否能持之以恒！不瞒你说，我自小贪玩，少年时也多有荒废，直到快三十岁时才发奋修行，后面不一样没落下什么吗？”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是练什么，而是怎么练。要看自身是否努力，要看是否能一直坚持下去！”梅殇居士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老居士高屋建瓴，是我目光短浅，见识浅薄了！”李村长听后，茅塞顿开，之前的沮丧一扫而空。 梅殇居士见状笑了笑，接着说道： “还有一点，你们勒述国尚武，可能对魔法不太了解。其实并不是所有的人都适合修炼魔法，这倒是和武技有着很大的区别。” “魔法说到底，只不过是凭借自己的意念将魔法元素聚拢，并以某种方式表现出来。这里面就牵扯到两点，一个是意志力的强弱，一个是自身灵力的储备。意志力可以让你更快更准确地释放魔法，而灵力则如同你们的内力一样可以直接使用，大大缩短聚集魔法元素的时间。” “自身灵力的多少决定了你是见习魔法师、魔法师、魔导师还是大魔导师，而意志力的强弱则决定了你是否能高效精准得控制魔法元素。灵力的修炼要靠冥想一点点积累，可是感知魔法元素对一些人来说都很困难，所以入门就要比修炼内力更难一些。” “再加上大部分人意志力偏弱，无法很好得控制魔法元素，就算想学魔法，也很难有所成就，这便是魔法师数量稀少最主要的原因。而且见习魔法师和魔法师之间的坎，就如同你们剑士与剑师一样大，以此内推，大魔导师就更为稀少了……” “魔法重在积累，有足够灵力便可施法，意志力能增加速率、增强效果，至于灵活使用那就全凭个人发挥了。而武技在内力之外还有剑术，即使内力不相上下，剑术同样能拉开差距，甚至还能靠它击败比自己更强的对手！” “我这样一对比，你就会明白，魔法修炼起来也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梅殇居士索性就将话说了个透彻。 李村长听后面露惊诧，半响之后，才缓缓开口道：“您说的是魔法的真谛，全是宗师级别的独到见解啊！敢问老居士高寿？” “都是些闲谈而已，算不上什么真谛……”梅殇居士捋了捋胡子，面露微笑道，“至于我嘛，约摸和武老太她姥姥一个年岁……” “啊？什么！”李村长反应过来之后，勃然变色，愣在原地。 “哈哈哈哈哈哈……”梅殇居士见状大笑着，往回村的方向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阿木的伤势逐渐好转，而梅殇居士则和李村长以及村里的老者多聊了聊，主要还是围绕着有没有见过什么异象，或者听说过什么异能。 大家倒是很热情，但却没能提供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李村长继而询问梅殇居士四处游历的真实目的，梅殇居士只是推说自己爱好云游四海，同时喜欢听奇闻，寻异宝，并且还想收个关门弟子。 李村长也就没再多疑，还陪着他到附近的两个村落去了一趟，可是仍旧没有什么收获。 在梅殇居士到瓦康村的第八天，阿木已经能够自由活动，伤口大多也都愈合，照他自己的话说早就不怎么疼了，只是痒得非常厉害，他每次都想在墙上、地上或者床沿上好好蹭蹭。 武老太听后吓了一跳，急忙出声警告，而阿木却笑着解释他只是随口说说，自己能忍得住。 梅殇居士看着阿木小小年纪就这么懂事坚强，显得很是喜欢。 中午吃完饭后，梅殇居士去到李村长家，告诉他自己准备明天一早就离开。 李村长闻声便想挽留，说是天气渐冷，让他等明年春天了再走。 而梅殇居士则去意坚决，表示要不是因为阿木的伤势，自己在村中应该呆不过两天。 李村长听后没再说什么，但看上去有些踌躇不决，心不在焉地同梅殇居士聊着。 梅殇居士还以为他仍是放不下让自己在村中开设魔法班的事，也就没多在意，又坐了一刻钟后便准备起身告辞。 可就在这时，终于下定决心的李村长叫住了梅殇居士，并告诉他刚才自己为何有些失态。 原来李村长并不是因为教魔法的事，而是想让梅殇居士在离开前先去拜访一个奇人。 那位奇人名叫宇文拓，就住在北边的山中，现在至少应该有七八十岁了，他以前是皇家骑士团的副团长。 不同于李村长对国家政局的不满和失望，宇文拓当初据说是因为不愿卷入各派系的纷争，才选择离开皇家骑士团，后来又辗转多地，不知怎么就跑到瓦康村来了。 当然，这些对外人而言都是私密，要不是李村长之前与他有数面之缘的话，也不可能认出他来。 宇文拓没有否认自己的身份，可当李村长想和他攀谈几句时，他却一句话都没说，径直就转身离开了。 平时宇文拓也基本不和村里人打交道，同时很少去镇子，更没见他有什么亲人，一直就一个人住在山中的木屋，而且还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住所附近，要不然便会被驱逐，村里的人们都称他为怪老头。 梅殇居士听到这不禁有些纳闷，这样的怪人为什么没听村里其他人谈起呢？ 李村长解释说或许是接触的少，一时忘了；或许是宇文拓在山里住得时间太长，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听完这些后，梅殇居士顿时来了兴趣，便想去拜访宇文拓。 而李村长则以时间已晚为由，劝梅殇居士明早再去，并言明宇文拓很不好相处，劝他做好吃闭门羹的准备。 梅殇居士想了想后，采纳了李村长的建议，致谢离开。 回到阿木家后，梅殇居士没有提自己明天要走的事，他想先会会这个宇文拓再说，没准他解开自己的某些疑惑……比如勒述国的军方高层为何会提前得知伊扎洛将要遇害。 次日一大早，吃过早饭后的梅殇居士便动身向北而行。 他走进树林，踏上山坡，告别村子旁流过的小河。树叶软绵绵地垫在脚下，从光秃秃的树杈间望去，很容易便能将山谷的大致情况收入眼底。 梅殇居士不是不能用飞的，而是他考虑到拜访者的孤僻性格，以及不想在村里引起轰动。 眼前那一座座小山，在这个季节里看着略显荒凉，但到春天的时候，应该都是整片整片的葱郁。 梅殇居士向着对面最高的那座小山走去，不多时便看到一条蜿蜒曲折的小溪。 按照李村长的说法，只要沿着小溪一直往上，便能看到宇文拓所居住的木屋了。 沿着小溪没走多久，脚下的土地在山谷的作用下变成了一条小夹道，只能容纳小溪和它旁边的小径。 小径上灌木杂草从生，都是衰败的灰黄。溪水叮铃不断，寒风飒飒作响，晴朗的天空，没有半片云彩。 梅殇居士一直往前走着，离开了小径，踏上了绵软的草地，草粗得像树叶，黄得像干柴，偶有几块凸出的岩石和外露的土壤点缀。 不知不觉间，梅殇居士已被一座座小山团团为主，蜿蜒的小溪快到尽头，而对面半山腰上的木屋已赫然在目。 梅殇居士驻足观望，这个木屋正位于群山中间，要从木屋那向四周俯瞰的话，大半个山谷、整条小溪以及刚才的小径定是一览无遗，而想从其他方向靠近木屋的话，肯定也会被第一时间发现。 这又不是战争年代，也算不上什么战略要地，怎么搞得跟独自守卫的要塞一样？ 梅殇居士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确信自己早已陷入了宇文拓的监视之中。 然而，梅殇居士不动神色，抬手间一根青玉法杖赫然在握。 在大致打量了下周围的环境后，梅殇居士便杵着法杖，沿着似有似无的小路，朝着木屋而行。 第二十一章 不速之客 勒述国瓦康村外某山谷 “沙沙沙……” 就在梅殇居士距离木屋还有二三十米远的时候，一阵诡异的风旋从他身前刮过，并将旁边大树上所剩无几的残叶扫落。看上去，颇有些警示的味道。 梅殇居士随即停下脚步，举目四望。 这家伙好大的架子，自己徒步跋山涉水而来，他竟连面都不露……罢了罢了，谁叫自己有求于人呢！ 梅殇居士暗自嘀咕了一句，随后就对着木屋朗声道：“老朽梅殇居士，有要事特来相询，还请宇文将军现身一见！” 梅殇居士的声音在空旷的山地间荡漾开来，却没得到半点回应。 见此情形，梅殇居士不禁眉头微皱，面露不悦。 “我要不见呢？” 倏然，就在梅殇居士准备增大音量，再重复一次时，一声略带轻蔑的声音远远传来。 低沉而雄厚的声影，伴随着阵阵回响，梅殇居士根本就分辨不出宇文拓的具体方位。看来他还真是有意不见，想让自己吃闭门羹啊！ “哼，你都已经见过我了，而我却还未看到你的面目，这样岂不显得你连一点待客之道都不懂？” 梅殇居士略一琢磨后左手一抬，一条细长的火线飞射而出，径直向着前方不远出的空地射去。 然而，就在火线即将射向地面之际，却随着梅殇居士的手腕晃动，猛地改变方向，演变成一条巨大的火龙盘旋起来。 “嗯？” 一声略带赞许的疑问声响起，空地上凭空出现一抹黑影，一闪之下火龙瞬间被击为数段。紧接着，三道能量刃不分先后地朝着梅殇居士疾驰而去，黑影也跟着欺身而上。 “砰……砰……砰……” 梅殇居士将法杖一横，一堵风墙即刻成型，挡下了三道能量刃，而后又一闪身，挥杖甩出一个雷球。 黑影见状急停，反身就是一道能量波。梅殇居士侧身避开后，接着连甩出几记疾风刃。 这疾风刃可谓是风刃的升级版，一个是初级魔法，一个是中级魔法，但疾风刃却是风系魔法中速度最快的，危险系数比起一般高级魔法来说都毫不逊色，特别是在短距离中。 眼前疾风刃袭来，黑影只能小心应对，一边回击，一边试着拉进与梅殇居士的距离。他的速度奇快，看起来如同一串模糊的幻影，连装束都看不真切，就更别说相貌了。 而梅殇居士却没有给黑影丝毫可乘之机，他将双方距离始终保持在十米左右，风系火系两种魔法炉火纯青，连续切换间没有任何障碍。就算黑影偶尔突入五米禁区之内，也能将让他止步或将他逼退。 数分钟内，双方方已经平分秋色地过了数十招，虽然看着像是互相试探，但随时都有骤然升级的风险。 伴随着梅殇居士显摆似的频繁切换魔法，黑影的战意也陡然而生，速度和力道明显强了不少。 这么个打下去可不是什么好事，战系讲究的是持久，法系讲究的是爆发，战系要拉进距离，而法系要保持距离。自己是来问事的，又不是来打架的，而且这个宇文拓明显已经达到大剑师级别，还是个实力不俗的大剑师！ 就在梅殇居士分神之际，突感一股凌厉杀气逼近，而这次的梅殇居士却没有选择回击，而是提前消失在了原地。 黑影见状略微一顿，并没有停下，转而向着右前方冲去。 果然，梅殇居士的身影出现在了右前方，但现身后的他即刻便在身前施放了一个雷电力场。 宇文拓似乎对此早有预料，一个身影急停，并没有冲入其中。 “雷云风暴！”梅殇居士利用宇文拓止步的间隙，首次释放出一个雷系高级魔法。 不过，他这次施法的目标可不是宇文拓，而是那个——小木屋！ 只见一片紫色云朵迅速在木屋上空形成，并快速旋转起来，一整“轰隆轰隆”的闷响，伴随着“噼里啪啦”的雷鸣，数道手腕粗的闪电，向着屋顶直劈而下。 “哼，自以为是！”宇文拓身影一晃，就在闪电即将砸在屋顶时，抬手撑起一面能量盾护住木屋，接着又向上一推。 “轰！” 能量两相撞击之下，全都消散无踪。 梅殇居士笑眯眯地缓步走到木屋前，定睛看向落回地面的宇文拓，单从衣着和外表看，真是很难将他与以前在皇家骑士团的身份联系起来。 因为此时的宇文拓带着山间特有的粗犷气质，相貌严峻，身形魁梧，白发杂乱蓬松，看上去已经很久没打理过了。 最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衣着，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大部分都是由鞣过的兽皮制成，皮上原来应该是有毛的，但许多地方已经被磨光，以致从剩下的那几块中很难看出这皮毛是属于什么野兽的。 这件原始的，连猎户们都很少穿的皮衣，从宇文拓的喉咙口一直延伸到膝部，一举解决了上衣通常所需的各种要求；只在领围那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口子，以便在脑袋通过的同时方便穿脱。 由此可见，这个皮衣应是从头上和肩上直接套下去的，有些像战场上穿的锁子甲。 而宇文拓穿的鞋子，如果能称之为鞋子的话，其实那就是两块被束起来，保护住脚底的野猪皮，同小腿上不知名的软薄皮子一起扎到腿肚子上，让膝盖裸露在外面。 要不是之前同他激烈地交过手，要不是他那凶悍异常且寒光迸射的双眼，自己还真就以为眼前只是个未走出过大山的老猎户…… 梅殇居士看着看着，不禁哑然失笑。 宇文拓本就面露不悦，恶狠狠地盯着梅殇居士，此时眼见他面露嘲讽，便气不打一处来，当即就要再决高下。 “停停停，老弟啊，活动活动身子也就行了，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又不是毛头小子！”梅殇居士察觉到不妙，立即收起笑意，摆手喊停。 “说我不懂待客之道，那你见过哪个不速之客一来，就要动手拆房子的？”宇文拓虽然语气不善，但毕竟没再出手。 “呃，这……这就算是礼尚往来，投桃报李！”梅殇居士察觉自己是有些过了，可嘴上还是不服软，心想我要不那么干，你能老老实实站这跟我面谈吗？ “看来，我们今天真有必要来分个高下了！若不是这房子已经陪我了二三十年，你又岂能靠近它五十米以内！”宇文拓说完便在手中凝聚起一把能量剑来，看样子是准备玩真的了。 “好了好了，要打你来打，我躲着就是了……你是大剑师，我是大魔导师，不就是想问你几句话，有必要拼个你死我活吗？不过，我可告诉你，想赢我，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梅殇居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个宇文拓果真难难以相处。 “万启云，你还真是名不虚传……”宇文拓听后嗤笑一声，散去能量剑，转身向屋内走去。 “咦？”梅殇居士大感惊讶，随即收起青玉法杖，跟着宇文拓向屋内走去，“你怎么会知道我？” “万启云，自号‘没伤’居士，西域三大魔法师之一，擅长雷系和火系魔法，不属任何派系，也不参与什么政治活动。与人动手时，从不下死手，皆以避让为先。”宇文拓语气平淡地陈述道。 “嘿，看来你们勒述国资料弄得倒是挺全挺细的……” 梅殇居士很快就意识到宇文拓知道自己姓名来历的原因，接着不无感概道：“不过，现在就剩下两个了，一个已经作古，还有一个近年来也杳无音讯，我孙女小雨还跟在他身边呢！” 宇文拓听后微微一怔，但却并没接话，他走到桌边拿出两个碗来，接着提壶满上，然后自顾自地端起一碗，坐在炉边喝了起来。 梅殇居士见状摇头轻笑，自己拿起另一碗水，并端起桌边的凳子，坐在了宇文拓身旁。 宇文拓喝得很豪放，一大碗水瞬间就见了底。而梅殇居士只是小抿了一口，他的注意力正集中在自己所处的木屋中。 这间木屋内设简单，而且非常实用，并带有军人般特有的整齐，不论什么物件，都摆放得规规矩矩，整体空间不小，屋顶也很高，感觉比阿木家的房屋还要大上一些。 屋内引人注目的地方只有两处，一处是那挂在门边的蓑衣和弓箭，还有一处便是床边放着的一些纸张，打眼看去像是一些地图，或是什么诡异的图文…… 宇文拓对于梅殇居士好奇打量不以为意，既没有制止，也不打算解释，颇有些爱答不理的意思。 须臾，梅殇居士收回目光看向宇文拓，这个孤僻的怪人被自己逼着现了身，此时又让自己进入了他的要塞中。可他似乎对自己和自己的来意并不敢兴趣，大有让自己知难而退的感觉。 “我来是想打听下二十多年前勒述国的情况，我有个朋友在西野城无缘无故地失踪了！”梅殇居士略作沉默后，便开门见山，道出了路上早已想好的说辞。 可宇文拓却置若罔闻，就像根本没有听到梅殇居士在说什么一般，甚至连神情都没有出现变化。 一分钟、两分钟……沉默不语的宇文拓完全无视梅殇居士的存在，似乎整个房间就他一个人在独处。 梅殇居士见状眉头一皱，端起水来又喝了一口，以缓解略显尴尬的气氛。 第二十二章 突发奇想 勒述国瓦康村外某山谷 木屋内，虽然宇文拓的孤僻冷漠让梅殇居士很不舒服，但他却不得不耐着性子忍受着。 梅殇居士确信眼前这位年老的，长久与世隔绝的将军是一头天性难驯的猛兽，只是因为岁月消磨和理想幻灭，而栖身在这样一个偏远的深山之中，而一旦他的脾气失控，便会搅的群山都不得安宁。 “我好像没有义务，为了你去回忆过往？” 过了一会，就在梅殇居士考虑是不是要换个问法再说一次时，宇文拓突然开口了：“我辛苦多年好不容易才能安享孤独的特权，我可不想因为你那些别有用心的猜测扰乱了心情。” “你这不是享受孤独，而是在逃避现实，逃避过去。但是无论你再怎么逃避，也抹灭不了你过去的经历和身份……比如那个无比尊贵，象征着至高荣誉的皇家骑士团副团长！”梅殇居士见宇文拓和自己搭上话，索性把握机会一针见血地说道。 “我不是什么狗屁骑士团的副团长，更谈不上什么尊贵和荣誉，我就是个没有回忆的老猎手，剩下唯一的梦想就是被他人遗忘，被自己遗忘，安闲度日，孤独终老！”宇文拓听后情绪激动，言辞激烈，感觉就像是要从椅子上弹起来一般，那怒气如同翻涌的江海般难以平息。 梅殇居士见状顿时一愣，他没料到宇文拓会如此反感自己的过去。梅殇居士只能重归沉默，没敢再开口说一个字。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要是再说错一个字，很有可能会被直接扫地出门。 而宇文拓也就愤恨地说了那么一句，接着便慢慢平静下来。 “那你想不想知道这中土其他国家的变化？我这几十年可是去过不少地方，有很多新奇的见闻……”梅殇居士想了想后，小声试探道。 “说来听听。”宇文拓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梅殇居士，嘴唇上杂乱的胡须，同他那鸡窝一样的头发有得一拼。 不过，梅殇居士此时没心思去关注那些，他就像是找到了突破口似的，开始凭着记忆将自己这些年的见闻做以陈述。 从游历了哪些国家到各国间不同的风俗，从北边的冰川到南边的沼泽，从西边的大海到东边的峡谷，从所见过的魔兽到传说中的妖邪，从炼金术士神乎其神的创造到驯兽师们难以置信的控制，一桩桩一件件都试图勾起宇文拓的兴致，好为之后的交流创造条件…… 开始时，宇文拓只是专心致志地听着，但很快便在梅殇居士的诱导下插上几句嘴。渐渐地，两位老人像是找到了共同话题，在轻松愉悦的氛围中攀谈起来。 他们一直聊到中午，就简单吃了点冷肉片和面包。午饭过后，宇文拓还主动带着梅殇居士爬到山顶，将周围的景色都俯瞰了一番。 此时，梅殇居士和宇文拓早已不是一个说一个听，也不是简单的闲聊，他们开始对一些问题，进行共同而深入的探讨。 梅殇居士并没有将话题引向关于勒述国的一切，因为他并不那么着急，那些至关重要的问题还是放在最后离开时再问比较合适。 通过这大半天的相处，梅殇居士觉得宇文拓心智方面应该没什么问题，对事物的见解也附和常理，没有什么出格或者过激的地方。 而且，宇文拓似乎并不排斥自己，只是对于整个世界，或者说对过往的经历充满了失望和怨恨，长久的与世隔绝也只是让他心绪平复，想要将他从顽固的自闭中解救出来非常困难，至少短时间是不可能达成的。 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便又回到了木屋中。 “我们晚上吃什么，请别告诉我又是面包和冷肉片，既生硬又缺乏营养……”梅殇居士刚进屋就开口问道。 显然，此时的梅殇居士并不觉得自己和宇文拓相处还存在什么障碍，而且他并没有急着要走的意思，准备先蹭上一顿晚饭，然后再视情况而定。 “嗯，厨房有两只腌好的野兔，你把它们加工下，我再弄两盘蔬菜沙拉，熬上一锅粥，应该就能满足你的要求了。”宇文拓说道。 “听起来不错嘛……”梅殇居士暗暗咽了下口水，但随即便察觉到宇文拓的用意，“诶，你刚说什么？我来加工野兔？” “是啊，你已经白吃了一顿，再不自己动动手，好意思吗？”宇文拓反问道。 “呵，不就是烹饪嘛……说，烤、烧，还是炖？”梅殇居士笑了笑，不以为意地回道。 “烧起来太油，炖起来太慢，就烤着吃算了……你不会弄得很难吃？”宇文拓对此早有打算，转而看向梅殇居士。 “不就是烤个兔子嘛，我又不是没烤过，只要调料到位，不见得比你差到哪去……柴火呢，是在房后堆着吗？”梅殇居士信心十足，说着就准备行动。 “抱歉，我想你没太明白我的意思……”宇文拓叫住了梅殇居士，一脸正经地说道，“我是想让你用魔法把兔子烤来尝尝，试试看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没开玩笑？我自己都从来没有试过……”梅殇居士听后眉头微皱，很是疑惑。 “那不就更应该试试了，好不容易碰到个火系大魔导师，你不要告诉我，你连个烤兔的火候都把握不好！”宇文拓的嘴角流露出少有的笑意。 “这……”梅殇居士无言以对，顿觉这个孤僻的怪老头，并不像看上去那样质朴。 于是，梅殇居士就跟着宇文拓来到厨房，在没有添柴火的灶上开始了平生第一次魔法烤兔。 宇文拓则先是淘米熬粥，然后洗菜切菜，条理清楚，整齐规范，动作娴熟而优雅。 “诶，我说你这么孤僻一个人，房间中准备的东西倒是不少，而且餐具还是多人份的……”梅殇居士一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火焰的大小，一边看似随意地问道。 “咔咔咔咔咔……” 在一阵干净利落地切菜声后，宇文拓缓缓回道：“我是喜欢独处，但并非不近人情，遇到迷路的外乡人或者需要躲雨的猎户，也会允许他们在我这暂避。” “嗯嗯，我懂了……不好意思，是我用词不当。”梅殇居士听后笑了笑道。 宇文拓没再说话，他扭头看了眼灶台，微微一怔后随即恢复正常，继续准备着沙拉，而梅殇居士也全心全意地烤起兔来。 如果此时还有第三者在场的话，必定会惊掉下巴。因为灶台上插着木棍的野兔正空悬在一团不大不小的火焰上，而且还不时自动翻滚着，以保持受热均匀…… 梅殇居士则坐在灶台边的小板凳上，眯着两只眼睛，就那样定定地瞅着眼前的烤兔渐渐变黄，并渐渐散发出浓郁的香气。 两盘沙拉很快上了桌，宇文拓将熬粥的柴火抽出两根后，便坐在桌边，漫不经心地观赏着魔法烤兔，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过了一会后，烤好的兔子径直向着宇文拓面门飞去，而怔怔出神的宇文拓直到兔子快贴近鼻子时，才猛然一抬手稳稳握住木棍，漫不经心地放在早已经摆好的空盘子上。 梅殇居士看着摆在桌上，香气四溢的烤兔，情不自禁地唧了下嘴，接着又面露无奈地开始烤起第二只来。 宇文拓见状也不多言，径直去盛了碗粥后坐回到桌边，接着便拿起刀叉，开始慢慢品尝、细细咀嚼。 看宇文拓的神情，不像是食客在享受美味，似乎真是在用心比较这魔法烤兔与自己往日做的柴火烤兔有何不同。 腾的一声，没过多久，梅殇居士突然整个上半身都压在了桌子上，第二只烤兔的速度明显比第一只快了许多，显然他已经总结出了一些经验。 梅殇居士看着手中油光泛亮、热气腾腾的烤兔神色复杂，他不是不想吃，而是很清楚这个温度并不适合入嘴，要是现在有冰块的话，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将这刚烤兔放上去冰镇一两分钟。 在瞅了眼面前的刀叉后，梅殇居士只得先拿起空碗去炉边盛粥。 “嗯，这魔法烤兔没有那股烟火味，肉质也要鲜嫩许多……当然这肯定是因为你火候掌握得好。”宇文拓认真评价道，将吃过大半的烤兔放在一边，端起粥来喝了两口，转而夹起两块沙拉来。 梅殇居士见状一个劲地猛咽口水，不过宇文拓的后续动作倒是提醒了他，梅殇居士随即就夹起几筷沙拉胡乱塞入嘴中，颇有些狼吞虎咽的意思。 本身中午就吃了个半饱，现在感觉更是饿得难受，梅殇居士终于还是忍不住朝着自己的烤兔发起进攻，尽管烫得有些嘴疼。因为他并没有使用刀叉，而是紧抓着木棍直接用啃的…… 等他们俩吃完饭，收拾整齐，走出厨房时，天都已经黑了。 “先说好，我这可没有多余的床，而且我不喜欢和别人睡在一张床上。”眼见梅殇居士没有告辞的打算，宇文拓沉声提醒道。 “没事，没事，我躺椅子上将就一晚就好。”梅殇居士对此并不在意，他也压根没有要和宇文拓挤一张床的打算。 “呵，你这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啊！”宇文拓冷笑了一声，迈步走入主屋内。 “我是不喜欢走夜路，再说我大清早从村里走了一个多时辰过来，然后又陪你聊了这大半天，还按照你的要求用魔法烤了兔子，你是不是该考虑……”梅殇居士跟在后面嘟啷着进了屋，并将门关好。 “我又没请你来……” “这……” “你自便，我困了。” “好……” 第二十三章 不情之请 勒述国瓦康村外某山谷木屋 第二天清早，宇文拓刚翻身下床，梅殇居士便睁开了眼睛。 “你这是一晚上冥想没睡呢，还是我翻身的动作太大了？”宇文拓见状一边随口说着，一边向屋外走去。 “人老了，没那么多瞌睡，你昨晚不也是辗转反侧，没怎么睡着吗？”梅殇居士笑了笑，将盘在椅子上的双脚放在地上。 “你说昨晚我要是有意偷袭你，会是个什么样的结果？”走到门口的宇文拓突然停下来，头也不回地问道。 梅殇居士先是一愣，然后认真想了想道：“要是我处在清醒的状态下，即便是你这样的大剑师，在两三米左右的距离，也很难将我重创，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倒是很大。” “那假设我们的距离再近一点，同坐在一张桌子，或者睡在同一张床上呢？”宇文拓追问道。 “怎么可能，即使你愿意，我也……”梅殇居士说到这猛地悚然一惊，瞬间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我不种地，所以也没盖茅房……你要想方便的话，就到五十米开外的地方去！” 宇文拓不容质疑的声音从屋外传来，梅殇居士这才回过神来，慢慢迈步向着门外走去。 伊扎洛当初是在自己房中遇害，既没有中毒的迹象，也没有发生过激烈打斗，就连血迹都很少。 一直以来，不论是查案人员，还是自己和普利特，都以为伊扎洛是在别处被杀害，然后移尸房中…… 但照宇文拓这样的说法，同样也有可能是熟人突然下手，然后再伪造现场，从容离开！ 可惜，二十多年过去了，现场早就被破坏，想要再找到些蛛丝马迹，寻觅出新的调查方向，希望也是相当渺茫……看来，宇文拓已经猜出了自己找他的目的所在！ 等梅殇居士回到木屋时，宇文拓正准备出去，他将弓箭挎在身上，又将皮囊灌满，然后对着梅殇居士说道：“你朋友如何失踪的我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高层人士大多也是道听途说。不过，你倒是可以去摩苏利尔国碰碰运气，或许能得到点什么信息！” “嗯，非常感谢！那我这就告辞了！”梅殇居士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开。 “诶，这么好的空气，你不打算陪我去山里转一圈，锻炼锻炼身体吗？”宇文拓见状，笑着高喊道。 梅殇居士回身摆了摆手后，直接就朝着瓦康村的方向飞去。 现在的他可没心情再游山玩水，挚友的悬案已经几年没有丝毫进展了，不曾想一下就多出三条可以继续追查的线索！ 梅殇居士现在只想将这些消息赶紧告诉普利特，然后再往摩苏利尔国去调查。不过在此之前，出于礼貌还是应该去跟阿木一家，还有李村长道个别。 回村后，梅殇居士率先去到李村长家，结果他女儿却说父亲正在村东头的空地上教孩子们练武。 梅殇居士随即便往村东而行，很快就看到李村长正带着十几个孩子在那练武，蹲马步、出拳、踢腿，如此往复，并伴有稚嫩的轻喝声，孩子们很有朝气，也很认真。 他们中有些可能觉得武技很有意思，有些可能觉得自己练好之后就会比别人强，有些可能仅仅是因为别的小朋友在学，或是父母想让他们来学…… 修炼的真谛是什么，他们肯定无法体会，呵，又何止是这些孩子们呢？大部分修者恐怕到死，都不会明白…… “老居士，今天怎么有兴致过来看看了？”就在梅殇居士怔怔出神之际，李村长向他走了过来。 “哦，不错，教这些孩子们确实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只可惜我还有自身的使命要去完成。我此来是向你辞行的，待会我就要离开这里了！谢谢你的帮助和指点，这次我的收获很大！”梅殇居士神情激动地说道。 李村长听后神色凝重，但他也知道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于是只得开口道：“这么急吗？不等着吃了午饭再走？” “不了，你继续教孩子们，我还要去和武老太一家辞行。你多加保重，我们有缘再见！”梅殇居士说完便转身离开。 “嗯，老居士你也多保重。”李村长对着梅殇居士喊道。 梅殇居士听后转身挥了挥手，很快便消失在了李村长和孩子们的眼中。 “万老哥，村里人说你昨天出村，一天都没有回来！我还以为你不告而别了呢……” 当梅殇居士出现在武老太家门口时，武老太就高兴地迎了上来，将梅殇居士往屋内请，就像是看见久别重逢的老友似的。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因为梅殇居士到这里十天，也只有昨晚没回来夜宿而已。 “怎么会，就算要走，我也肯定是要和你们到个别的。”本打算在门口说上两句就告辞的梅殇居士，在武老太热情的招呼下，只能迈入房中。 正在一旁独自玩耍的阿木见状便跑到了梅殇居士身旁。 梅殇居士疼爱地摸了摸阿木的脑袋，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懂得忍耐且个性坚韧，确实难得。 在做早餐的阿玉也从厨房中探出半个身子来，看着梅殇居士流露出惊喜，并带有些狡黠的目光。 坐下寒暄了几句之后，梅殇居士便说明他这次是专门来辞行的，自己有要事得赶去摩苏利尔国。 武老太听后顿时愣住了，半响没有作声，看样子就像是短暂失忆了一般，梅殇居士见状也没有催促，只是默默喝了口茶。 阿木则一下看看太姥姥，一下看看梅殇居士，似乎不明白出现了什么状况。 “哦，那你早饭吃了没？我还是叫阿玉给你做上的！”武老太回过神后问了一句。 “还没有。”梅殇居士放下杯子，实话实说。 “既然你有事，那我也就不多留你了，早饭吃了再走，反正也耽误不了多少功夫！”武老太满是殷切地看着梅殇居士说道。 “这……好。”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梅殇居士自然没有什么理由拒绝。 不到一刻钟，阿玉便将早饭端了进来，武老太便招呼着梅殇居士落座。 这最后的早餐显得客气而又压抑，武老太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阿玉则欲言又止，眼神不住在梅殇居士身上停留。只有阿木一切如常，坐在自己专属的高凳上，捧着小木碗，吃得有滋有味。 “老，老居士，”扭捏再三的阿玉终于还是开口道，“我听村长说老居士云游天下，一直想收个关门弟子，你看我们家阿木能行吗……” 阿玉说着说着便将目光移向别处，并把头低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表现出一种不得不说，满怀期待，却又害怕被回绝的复杂神态。 武老太听后木然地看向阿玉，而阿木也停止动作，扭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将嘴里的食物慢慢下咽。 同样感觉到震惊的梅殇居士，将他们祖孙三人的神情看在眼里，这样的提议明显是阿玉再三考虑并且想要达成的结果，但她却并没有和自己的奶奶以及儿子好好商量过。 “阿玉说得对！” 对于这预料之外的提议，梅殇居士还未及考虑，武老太倒是先表达了支持，接着又用她那苍老而带着苦涩的声音补充道：“万老哥，我知道你是好人，而且对阿木还有救命之恩，我们知道阿木跟着你不会吃苦头，将来还会有大出息！” “我们阿木懂事，也听话，自己穿衣、吃饭、睡觉都没有问题，他将来一定会好好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的！”武老太转而看向阿木，热泪盈眶，满是不舍。 “太姥姥，你哭什么啊？”阿木当即抬起袖子，帮武老太拭去眼泪。 “太姥姥这不是哭，是高兴，高兴……”武老太抓住阿木的手动情地说道，脸上虽然挤出一抹笑意，但看上去仍旧充满悲苦。 这次，梅殇居士听到养老送终四个字后，却再也笑不出来了，武老太质朴的情感依旧，却平添了几分无奈与厚重。 “阿木，你想跟我走吗？”梅殇居士看着阿木，轻声问道。 “啊？”阿木听后茫然地回视着梅殇居士，不知所措。 阿木犹豫之间，下意识地看了看太姥姥和母亲，在她们相似又有区别的目光下，缓缓点了点头，“我听太姥姥和娘的。” 阿玉听后面露喜色，武老太则神色复杂，但她们却同样满怀期盼地看向梅殇居士。 “你知道跟我走意味着什么吗？”梅殇居士继续对着阿木问道。 “不知道。”阿木茫然地摇了摇头，显露出一个三岁孩子的懵懂。 “意味着你从今天开始便会和我一起四处飘零，可能是沙漠草地，也可能是高山冰原；意味着你一二十年间将无法再回到这里，那是数也数不清的白天和黑夜，你将一点一点长到和我一样高大；意味着你在成年之前都见不到你的太姥姥和母亲，她们的样子会逐渐在你脑海中模糊……” “当你再回到这里，再见到她们之时，你很可能无法第一眼认出她们，而她们的第一反应，也会将你当成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梅殇居士想了想后，尽量用孩子能听懂的意思，详细解释道。 “啊……”阿木听后显得很吃惊，他错愕地望向自己太姥姥和母亲，很不理解她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二十四章 举手之劳 勒述国瓦康村 武老太在阿木错愕的目光下暗暗抹泪。 她知道梅殇居士说得已经很婉转了，但以自己的年岁和身体状况，一旦阿木离开，别说十年二十年了，自己恐怕连五年都撑不过。而自己之所以这样强撑着完全是为了这个曾孙，阿木就是自己不敢轻易死去的理由，也是支撑自己活下去的信念。 旁边一脸青涩，自己都还未彻底成熟的阿玉，则对于眼前的一切和将来的一切都感到迷茫。 可是，这个年轻寡妇却没有丝毫不舍或是痛苦，她的眼神异常坚定，自始至终没有出现过动摇，就像这孩子压根就不属于她一般…… 梅殇居士看着眼前的情形不禁觉得有些讽刺，这么多年来，他见过形形色色家庭： 有些习武或者懂魔法的家庭非要让孩子拜自己为师，苦求不止，一送十里； 有些富人家中子嗣繁多，让自己随便挑选一个，不管学成学不成，都以万金相送，听起来颇有些豪赌的味道； 还有些是家里实在贫困，他们哀求自己能带走孩子，只要不让饿死就成，以便减轻家中的负担…… 可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自己想要的，他不愿去；而别人强塞的，自己又不想带。 其实，自己真正钟意的也就只有一个孩子，那便是大半年前在岷上国遇到的齐毅，可惜仍旧没有师徒之缘。 眼前这个阿木自己虽未做考虑，但他小小年纪便意志坚定，将来或许会是个可塑之才，而他现在所处的环境也并不利于他健康成长。 可是，阿木还那么小，不过是个三岁多的孩子，而且自己要真这样带走了他，岂不是带走了武老太的心头肉？ 梅殇居士低头沉思，犹豫不决。 武老太、阿玉和阿木一齐望着梅殇居士，谁都没有开口，默默等待着自己所期望，或者让自己不再幻想的答案。 “阿木，知道了后面会发生的事，你还愿意跟我走吗？”踌躇过后的梅殇居士看向阿木，似乎已经有了决定。 “嗯。”阿木在武老太的无奈和阿玉的期盼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那沉寂落寞的神情，看起来远不像一个三岁的孩童。 “呵呵……”梅殇居士苦笑着摇了摇头，抬手抚上阿木的小脑袋，他对阿木这样的答案，倒是没觉得有多意外。 “你们也别逼阿木了，我是不可能带他走的。”梅殇居士的声音不大，但却非常坚决。 “啊？”武老太和阿玉面面相觑。 已有预见的结果，让武老太流露出一种失而复得的喜悦，而阿玉却是幻想破灭的失落。 阿木则还是有些懵圈，他抬头看向三个奇怪的大人，今天的一切似乎都让他觉得像梦一般不真实。 “你们听我说，阿木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意志力，确实让我刮目相看，但我不能带走他！” 梅殇居士环视一周，然后继续说道：“其一，阿木的年纪太小，跟我风餐露宿确实多有不便；其二，这眼看寒冬将至，而我又有要事急需赶路，他免不了要吃不少苦头……” “这其三嘛，老妹子，阿木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为他付出了很多，应该让他留在你身边，将来好好孝顺你，为你养老送终啊！”梅殇居士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武老太身上。 “嗯，嗯，万老哥说的是……净顾着说话了，万老哥把你快吃，饭都要凉了。”武老太听后如释重负，双眼湿润，动情地说道。 “老居士，我给你添点热的。”阿玉见状也只好作罢，她少了些失落，又回到之前的茫然。 “好，好。”梅殇居士笑了笑，再次拿起筷子，先是给阿木夹了点菜，“阿木，快吃，多吃点，长高高。” “谢谢爷爷。”阿木答应了声，继续狼吞虎咽起来。 “哎呀，我终于想起来！”等早饭快要结束的时候，武老太突然拍着腿，兴奋地说道。 刚放下碗筷的梅殇居士，以及阿玉、阿木闻声一起看向武老太，都在好奇她究竟想起了什么。 “万老哥，你帮我们家阿木起个大名……”武老太满是恳求地看向梅殇居士，“要简单，朴实点的，好记，好养。” “嗯，这有何难？”梅殇居士当即笑着应承下来。这种事对他而言再简单不过，属于经常会碰到的举手之劳。 “是跟你姓，还是？”梅殇居士说着看了眼阿玉。 “就跟我姓，”武老太想了想后，又补充道，“阿玉的全名叫陈冰玉。” “嗯……那你看就叫长风怎么样？武长风，长寿，如风，好听好记，朴实大气！”梅殇居士很快便想出来一个。 “长风，武长风……好好，太好了，以后阿木上学的时候就可以用了！”武老太念叨着，显得很是开心。 阿玉听后也嘴唇翕动，跟着念了两遍，而阿木则认真吃着饭，似乎这事跟他毫无关系一般。 “阿木，还不谢谢万爷爷？”武老太见状当即提醒阿木道。 “啊……噢，谢谢万爷爷！”阿木囫囵不清地说道。 “没事没事，快吃。”梅殇居士对着阿木笑了笑，这个虎头虎脑的孩子确实挺可爱。 就在这时，梅殇居士突然灵光一闪，他从早上村长教武技、刚才武老太说上学，一下就连想到了独自生活在山中的宇文拓。 既然自己无法教阿木魔法，那让他去找宇文拓学习武技不是一样吗？他们俩秉性相似，应该很好相处，届时不但能相互做个伴，而且阿木也会有很大的收获。 “阿木，吃完了吗？吃完了你跟我出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单独谈谈。”阿木刚一放下碗，打定主意的梅殇居士便开口道。 “啊……”阿木不知道是没听清，有些意外，还是感到迟疑，他并没有直接答话，而是看向了太姥姥和母亲。 “叫你去你就去，这孩子，看着我们干什么……”武老太笑着说道。 “阿木，你跟老居士去。”阿玉也少有地表态道。 “哦，我知道了。”阿木这才答应下来，看向梅殇居士。 “那我们就先出去一下。”梅殇居士微微颔首，接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阿木随即蹦下凳子，跟在梅殇居士身后。 “阿木，你可不能收万爷爷任何东西哦……”等阿木快要出门时，武老太突然叮嘱道。 “知道了，太姥姥。”阿木回了一声，便消失在了门口。 梅殇居士带着阿木一路往北而行，路上并没有多话，只是提醒阿木小心脚下。 他们越过小河，走进树林，一直到走到一块山坡时，梅殇居士才停了下来。约摸一刻钟的疾行已经让阿木气喘吁吁，满脸是汗，头顶上还冒出淡淡的白气。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梅殇居士问了一句。 阿木四下望了望，指了指前面的草坪，“太姥姥几个月前带我来这玩过。” “哦，那你知道这山里面住着谁吗？”梅殇居士接着问道。 “知道，听说是一个很怪的老爷爷，村里人都叫他怪老头，还专门用他来吓唬不听话的小朋友。不过，太姥姥和母亲都没拿他来吓过我……”阿木望着前面的山谷道。 “哈哈哈哈……是吗？虽然我不能带你走，但是阿木，我希望你再过几年可以去山里拜他为师，跟他学习武技。”梅殇居士说着也抬眼向山中望去。 “那个怪爷爷比李村长教的好吗？我有看过大头他们练武，很厉害的样子。”阿木疑问道。 “可你不是说你不喜欢跟村里的小朋友们一起玩吗？他在山里教你一个人不是更好吗？而且我保证只要你肯用功，一定会比村里其他孩子都厉害！”梅殇居士笑着说道，一般小男孩都会对武技充满兴趣，或许是看人打过架，或许是听过些英雄的故事。 “哦？真的吗？”阿木的眼中充满了向往。 “当然是真的，你万爷爷从来不骗人！阿木，你朝那个山谷里面走就会看到一条小溪，再沿着小溪一路往上，就能看到一间小木屋，你未来的师傅就住在那里。”梅殇居士说着给阿木指明了路线。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去找他呢？是不是也要等到八岁……”阿木的神情变得黯淡下来，听起来他对于村长开设的武技班有一定了解，或许是武老太告诉他的。 “也不一定要到八岁……等你六岁了，就可以先去试试。”梅殇居士想了想后鼓励道。 “六岁？” 阿木歪着脑袋想了想，脸上流露出灿烂的笑容，不过他很快又变得失落起来：“可大家都说他很怪，他要是不要我怎么办？” “嗯？他其实也不怪，只是一个喜欢独处的老骑士而已！你开始时就多去陪他聊聊天，他应该不会撵你走的。要是他真不教你，你就每天在那赖上几个小时。等时间长了，他习惯你了，接受你了，觉得你是真心诚意要拜师了，自然也就教你了……”梅殇居士给阿木出着主意，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 “好的，万爷爷，我知道了！”阿木开心地笑了起来。 “不过你要真打算六岁去的话，你也得偷偷的去，免得你太姥姥她们担心……等到你八九岁，她应该也就放心了。”梅殇居士想了想后又补充道。 “嗯，我记下了。”阿木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了，那我们回去，我也该启程了。阿木，我刚才说的话你不但要记住，还要保密哦。要是你太姥姥她们问起来，你就说我带你去飞了一圈……”梅殇居士说着流露出一抹神秘的笑意。 “飞？”阿木对这个字很是疑惑，但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双脚慢慢离开了地面。 “啊……我会飞了，我会飞了，咯咯咯咯咯咯……” 紧接着，山谷里就回荡着阿木开心的笑声。 宇文拓也被笑声吸引而来，但他并未露面，只是暗中观察着远处的一老一少，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第二十五章 拜师之路 勒述国瓦康村 自从梅殇居士走后，阿木家和整个村子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每家每户都在有条不紊，按部就班地为过冬做着各种准备。 不过，这样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快到年底的时候许多外出闯荡的年轻人都回到了村中，他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新装，带着各式各样的礼物，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有些还是拖家带口，显得其乐融融。 不少年轻人都会来看望武老太，而武老太则像他们小时候那样，拿出好吃的招待他们。他们也给武老太带来了城里的点心，给阿玉带来了漂亮的绸缎，当然也会给阿木买上一两个小玩具。 其中阿木最为喜欢的是一个泥塑，那是一个穿着盔甲，拿着剑，骑着马的人偶，送礼物的叔叔告诉阿木这就是骑士，阿木也总算明白了骑士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另外还有一点让阿木感到很困惑，时不时就会有人到家里来说媒，起初阿木不懂什么意思，但渐渐也明白了他们是想给母亲找个丈夫，给自己找个父亲…… 来说媒的人还老问阿木想不想有个爹，借此来向阿玉施加压力，可阿木则说她有娘和太姥姥就够了。 其实阿木对于爹这个称呼既陌生，又缺乏认识，虽然他看着村里绝大部分孩子都有爹。 武老太对此倒表现得很随和，毕竟阿玉才刚刚二十岁出头，所以无论谁来说亲，她都热情招待，却从不参合其中，一切都让阿玉自己拿主意。 她很明白自己这个孙女看似柔弱单薄却是个倔驴脾气，而且还心比天高，一般农家子弟她是断然看不上眼的。 果不其然，一个月间上门说亲的有起码有十几二十个，结果无一例外地都被回绝。他们中有些只是唉声叹气，有些面露不悦，还有些甚至一出门就开始骂骂咧咧。 阿玉那些人的表现不以为意。而武老太和阿木经历多了，也都见怪不怪了。 只要天气好，没有雨雪，阿木就会趁着太姥姥无暇顾及自己的时候，独自一人去到梅殇居士离开前带他去的那个山坡，回忆着梅殇居士当时的话语，眺望着自己当初飞过的地方，他也试着往前探索，直到那个蜿蜒的溪流边。 自从阿木明白长大的概念之后，就一直想着快快长大，为此他每晚早早入睡，白天再等着夜幕降临。 而现在的他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急切，他想早点到六岁，他想早点去找那个大家口中的怪老头。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魔力在吸引着他，似乎那就是他的宿命一般…… 过年是村里最为热闹的时候，孩子们都少了很多约束，每天不知疲惫地从早嬉戏到晚，夜里有时还会有人放爆竹和鞭炮，阿木有些害怕那恐怖的声响，却为它绽放出的火光而着迷。 太姥姥有时也会带阿木去别家做客，但阿玉却很少参与其中，她倒是更愿意同儿时的玩伴一起聊聊外面的世界以及一些有趣的见闻。 一两个月的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那些回来过年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他们依依不舍，同家人，同乡亲一一告别，来时各个喜笑颜开，走时大多面露愁苦，还有些甚至泪流不止。 当村中的柳枝开始发出嫩芽，当门前不时有赶着牛羊，扛着锄头的人经过时，阿木就知道春天已经来了，村里人又要开始一年的忙碌。 太姥姥说这地里的活，可容不得半点偷懒，要误了农时的话，一年的收成就会有问题，日子也就没那么好过了。 阿木家的那两三亩地还是和往常一样，早早就被村民们帮忙翻过了，不过地里的杂草和石头得他们自己去处理，接着还要播种，施肥。 他们家只有三口人，加起来也就跟一个壮劳力吃得差不多，所以一般是先种上一亩的小麦，剩下的到时候再根据情况种上些玉米、土豆和时令蔬菜。 阿玉平时也会做些针线活，然后拿到镇上去卖，好换些钱来补贴家用，日子虽然过得略显清贫，但总算是衣食无忧。 新历4711年3月，还有四个多月就满四岁的阿木提着个小竹篮跟在母亲和太姥姥身后，往自己家的地里走去，不同于去年单纯的玩耍，今年他也想帮帮忙，毕竟自己快要四岁了。 阿玉拿着锄头攒足了劲，将土里深埋的石子和草根刨到表面，虽然坚硬的地面已经被翻得松软，但这样的工作对阿玉而言，还是显得较为吃力。 而武老太则蹲下身去，熟练地将石子装在阿木递来的小竹篮里，等快装满了再将它们一次堆到土地边缘。 阿木看了两遍后也蹲在地上，认认真真地捡着石头，看起来还像模像样的。 但武老太却急忙阻止了阿木，一来是嫌他太小，二来是怕他弄破了手，所以便让阿木自己去边上玩，等她收拾完后就带阿木回家吃饭。 阿木只好撇着嘴，不情愿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然后向着母亲走去。 “你最好别过来给我添乱！” 还未等阿木靠近，阿玉那低沉、不耐烦地声音便提前响起，还带着些许疲倦，“你要再把自己给弄伤了，到时候可没人管你。” 阿木听后只能怯懦地退到一边，远远地看着母亲和太姥姥。 阿玉锄一段距离，就得停下缓口气，并不住抬起手来擦汗。而武老太也是蹲一会，就要在旁边坐一会，才能接着继续干。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阿木悄悄走到旁边的树下，他没有丝毫去玩的兴致，想的只是四岁下来才是五岁，五岁完了才是六岁，自己要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什么时候才能给太姥姥和母亲帮上忙呢？ 自己唯一的朋友大头，今年快十岁了，他长得高高壮壮，跟着村长学了两年拳脚，都已经能帮家里打水了，可自己现在连半桶水都提不动，就更别说从河边走回来了…… 不行，自己不能这样干等着，自己现在就要想办法去山里面找那位老骑士拜师！ 这个念头一经产生，便开始肆意滋长蔓延。可对于一个四岁不到的孩子来说，想一个人进山谈何容易，即便他到了六岁也很难做到。 其实，当初梅殇居士也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很大程度上算是一种安慰，或是美好的期许。 不过从小就自立坚强的阿木可不这样想，只要他认准的事情，他就一定要想办法做到，即便很难，即便很苦，即便很漫长。 于是，趁着太姥姥和母亲忙于春耕之时，阿木便借口不想去地里，要自己留在家里玩。 软磨硬泡之后，阿木终于得到了半天的自由。他先是在村中漫无目地的瞎晃，当然李村长每天早上在村东教武技时，他也会和其他小朋友去围观，并不停地模仿，乐在其中。 如此一来，村里人都有看见阿木，而武老太也慢慢地放下心来，不会再中途回来照看阿木。 渐渐地，阿木胆子大了起来，开始试着到村外活动，甚至还专门跑到地里去看太姥姥和母亲…… 当大家都习惯阿木在村里村外随处出现之后，阿木便找机会朝着自己真正的目标——山中木屋，进发！ 但这条拜师之路，却比他预想中艰难得多。 第一次时，阿木沿着溪流走到一半，刚步入小径便打起了退堂鼓，越升越高的太阳让他感到心虚，照在身上的暖日让他觉得燥热。 略作犹豫之后，阿木便匆匆往回赶，结果到家时太姥姥和母亲都还没有回来，而且在自己等了很久之后，她们俩才回来。 第二次是在几天后，阿木和太姥姥一起出门，说是要去村东看练武，结果径直就跑到了山坡上。 这回阿木沿着小径走了好久，可小溪就像没有尽头似的，路边只有一些金灿灿的迎春花和其他一些不知名的野花。 天气阴沉，又没有太阳，估摸不来时间的阿木，在小径就快到尽头时又折返了回去。 接着一连下了几天的雨，虽然不大，但却阻碍了他继续探险的步伐，因为太姥姥和母亲都不让他在雨天里乱跑。 第三次，当阿木再来到小径时，才发现小径两旁的草藤茂盛了许多，只留下一条窄窄的土路，有些地方还完全被杂草所覆盖。 阿木壮着胆子慢慢往前走，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影突然引起了他的警觉，定睛细看之下，才在路边发现了一条绿色的小蛇，出于对这种无手无脚，蜿蜒爬行动物的恐惧，阿木只能掉头就跑。 第四次，阿木再次鼓起勇气，在一根木棍的陪伴下，走到了小径的尽头，踏上了一片绿油油的草地。 嫩嫩的青草参差不齐，近处点缀着几朵小白花，在前面还闪耀着星星点点的黄花和红花，看上去非常美丽。 沉醉在美景中的阿木丢掉了木棍，忘记了那令他恐惧的小蛇，也忽略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尽情在草地上玩耍起来，追逐着飞舞的蝴蝶，直到太阳西斜才急着往回赶…… 之后，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由于担心阿木一个人跑到河边玩耍，武老太禁止他到处乱跑，半个时辰看不到他人，就会四处寻找。阿木也只好有所收敛。 等秋凉的时候，当四岁的阿木第七次进入山谷时，终于见到了梅殇居士所说的小木屋，但他再回到家时已经到了正午。 第八次，取得重大进展的阿木不禁加快了脚步，并试图寻找捷径，可忙中出错的他摔了一跤，还险险滚到了山坡底下。 摔烂的裤子，擦破的脸颊，阿木这副狼狈模样回去，自然受到了母亲的严厉训斥，要不是有太姥姥护着，估计免不了要挨上一顿毒打…… 第二十六章 遭遇险情 勒述国瓦康村外 当阿木第十一次向木屋进发时，已经到了次年的三月份，他感觉自己对进山的路已经非常熟悉，而且几条捷径的发现也大大节省了他的时间。 清风从山谷吹来，掠过小山，拂过树木，带来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天空中一碧如洗，没有一点云彩；旁边的小溪叮咚作响，像是在欢快的歌唱；在接连几场春雨的滋润下，溪水上涨了不少，晶晶莹莹，清澈见第，一泻而下，在阳光下泛出各色光芒。 站在群山之中的阿木神清气爽，精神抖擞，这一年来他黑了些，也结实了不少，个头比去年要冒出一大截来。 略作休息后，阿木很是兴奋地走向半山腰的木屋，虽然他已经远远看过这个木屋多次，但今天不一样，他终于有能力接近木屋，可以拜里面的骑士爷爷为师了。 既然万爷爷说拜师不那么容易，可能需要很长时间，那自己就从现在开始，等到六岁的时候，这个骑士爷爷应该就能接纳自己，或许已经教给自己不少东西了。 “有人吗？”阿木规规矩矩地走到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并小心翼翼地问道。 可是一两分钟过去了，他并没有得到丝毫回应。阿木绕着木屋转了两圈，仔仔细细地打量起来。 这个木屋是连在一起的三间房子，一间住人，一间厨房，还有一间好像是专门用来堆放杂物的。 “骑士爷爷，你在家吗？”过了一会后，阿木又敲了敲门，提高音量喊了两声，结果还是没有任何回应。 于是，阿木垫着脚，趴在每个窗户上都望了望，连厨房也没放过。 “该不是在睡觉……嗯，看起来好像真是没人耶，那我还是先回家，不然太姥姥要着急的，等下次再过来喽！”最后阿木只能决定先回去。 就在阿木略显失落，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后，宇文拓的身影出现在了木屋前，看着远去的阿木若有所思。 没过几天，阿木又去了木屋，但还是没能见到宇文拓，他在短暂逗留后也只能选择下次再来。 不过，下次，下次，下下次，乃至下下下次，阿木都没能见到宇文拓…… 一直到六七月份，只要自己能够脱身，只要天没有下雨，不管多大的太阳，不管多么辛苦，阿木都会到木屋去看看。 连阿木自己都忘了总共去了多少次，但却仍旧没能见到那位村里人口中的怪老头，也就是梅殇居士所说的那位骑士爷爷。 阿木渐渐对这种情况释然了，他并不怀疑万爷爷的话，他以为这个老骑士只是外出了，就像村中那些一离开就是好久的大人们一样。 不过，阿木却并没有因此偷懒，每次他都满怀希望的来，即便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他也不后悔自己所作出的努力。 然而一切，都在八月的一天，随着一场突入起来的暴雨而改变…… 夏季的天气风云多变，虽然阿木侥幸地躲过了很多场大雨，也在回去的路上被淋了数次，但这一天早上晴空万里，等阿木到达木屋后却突然变得电闪雷鸣。 黑压压的天空就像是要塌下来一般，轰隆的雷鸣声回响在山间更添威势，那不时闪现的白亮光芒刺眼而又恐怖……阿木还没来得及决定是不是要往回冲，瓢泼大雨却抢先而至。 阿木被逼无奈，只能躲回到屋檐下。 雨越下越大，噼噼啪啪的声音比过年时的鞭炮还要响亮，阿木默默看着眼前的一切，没有惊慌，没有害怕，也没有哭泣，他知道暴雨会停，知道太姥姥现在肯定也站在屋檐下，焦急地等着雨停，等着他回家…… 阿木觉得自己很努力，很谨慎了，不曾想还是让太姥姥担心了。等雨稍小点自己一定第一时间冲回去，告诉太姥姥自己没事，只是雨太大了，自己在外面避了会雨。 可雨还是那样的大，丝毫没有减小的迹象，阿木从站着改为蹲着，最后直接坐在了木梯上，他双手抱膝，将小脑袋埋在里面，只露出两个眼睛，定定看着雨水汇集成小溪，一股股地向着山下流去。 雨要下到什么时候才停啊？要下到天黑的话自己可就回不去了，太姥姥一定会急得到处找自己，那时村子里的人应该都会被惊动，他们会想到自己在这里吗？ 还有，晚上这里会不会有狼？自己会不会被吃掉？ 自己倒是不怕死，或许死也没有万爷爷说得那么可怕。 但太姥姥肯定会伤心，而母亲应该会高兴，村里人都说自己要不是运气好碰到万爷爷，可能早就已经死了。 所以，死应该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瘦小的身影默不作声，显露出与年龄极不相称的淡漠，但他的眼神却锐利而又无畏，就像是与父母失散的幼狼一般，坦然接受这个世界即将赋予的一切，不管是好是坏！ 不知过了多久，雨渐渐小了，天色也重新变得明亮起来，阿木缓缓站起身来，抬眼望向山下，雨水聚集起的小溪还在流淌，许多地方坑坑洼洼，泥泞不堪，很不好走，或许会滑倒，或许会陷在里面。 但阿木却没有犹豫，就如同急着回巢的幼狼一般，先是缓慢而又坚定地动身，然后慢慢加快速度，他跨过成股的小溪，踏出没过鞋背的泥泞，飞跃一个个坑洼，小腿陷在过厚重的泥土里，屁股也坐在过湿滑的青草上，可这一切都阻挡不了他想要回家的步伐。 此时的阿木，只想快点回去，只想快点让太姥姥看见自己！ 然而，当阿木走到山下时却彻底傻了眼，清澈的小溪变成浑浊的大河，还吞噬掉了旁边的小径，自己根本就找不到之前那些用来过河的大石头，也不看出来这河究竟有多深。 昏沉的天色预示着时间已经不早，停下的雨则预示着太姥姥肯定已经开始寻找自己，就在这时，阿木的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了两声，让他焦急的思绪变得更加混乱。 阿木低头看着脚下的快速流淌的山洪，竟开始考虑自己是否能趟过去…… 如果这河不比往日溪水深多少的话，自己慢慢地应该还是能走过去的，万一被水冲倒了，再爬上来就是。反正刚下了大雨，就算全身湿透，也没人会怀疑自己掉进了河里。 而且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吗？反正自己都死过一回了，没什么好怕的！ 经过简单的思索后，阿木从旁边找来一根木棍，向河里探了探，水似乎并不深，大概就没过自己膝盖的样子。 于是阿木定了定神，深吸了两口气，就像村中练功的那些孩子们一样压低身体，准备试着趟河。 可还不等阿木的鞋底挨到水面，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向后提了起来，并被放到一边，就像是母亲从笼里往外抓小鸡那么轻松。 落地后的阿木不禁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蓑笠的身影，只露出一张苍老而又肃穆的脸，脸上还有乱糟糟的白胡子，除了宇文拓还能是谁！ “你就是住在木屋里的骑士爷爷吗？”阿木眼睛眨巴了两下，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村里的人阿木基本都认识，而且这一片很少有村里人会来。 “你这小小年纪的，就不想活了吗？”宇文拓面露不悦，沉声喝问道。 “我……我得快些赶回村子去，不然太姥姥会着急的，她年纪大了，腿脚也不好……还有娘，她会发很大很大的脾气……诶，老爷爷，你干什么……”阿木正说着便被宇文拓夹在了腋下。 “要想快点回去，就别说话，别乱动！” 宇文拓说完轻轻一抬脚就落在了河流对面，然后几个起落便跃出百米远，给阿木的感觉就如同当初梅殇居士带他飞时一般。 短短几分钟的功夫，宇文拓便将阿木送到了村外。阿木双脚刚一落回地面，宇文拓就迅速转身离开。 “你是骑士爷爷吗？过几天你在家吗？我能去找你吗？” 阿木见状急忙追着叫喊道，可宇文拓却一声不吭地消失在了阿木的视野里。 “走得真快啊，也不知道他听到了没有……不过，他这么厉害，肯定就是骑士爷爷了！”阿木望着远方很快便得出答案，并流露出开心的笑容。 “糟了！我现在得赶快回去才对！太姥姥估计都急坏了……”憨笑着的阿木在飘落的雨滴中猛然反应过来，拔腿就朝着村里跑去。 刚进村不久，阿木便看到了正打着伞在找自己的太姥姥。 “太姥姥，我在这呢！”阿木急忙挥了挥手，高声叫喊道。 “你这孩子跑哪去了，把我都给急坏了，你知不知道！”武老太看见阿木，终于长出了一口气。 “没，没跑哪去，我就在那边玩呢，结果突然就下起了大雨，我回不去了，就只能站在屋檐下躲雨……这不雨小了，我就准备往回走嘛！”阿木走到太姥姥身边，低着头解释道。 “嗯，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我们回去。” “太姥姥，我娘呢？” “她去村西头找你了。” “哦，娘不会又要打我？” “阿木，你这裤子怎么这么脏？” “我，我刚不小心摔了一跤……” “那你回去赶紧换身衣服，然后乖乖听话，有太姥姥在，你娘不会打你的。” “我知道了，太姥姥我扶着你……” “好，你也慢点。” 第二十七章 经验之谈 勒述国瓦康村外 时隔一周之后，当阿木再次走过小径，越过小溪，到达木屋前时，他终于看到了宇文拓的身影。 而宇文拓正在屋外默默劈着柴，根本就没有去瞅兴高采烈的阿木，或者他根本就不想去搭理这个孩子，上次去救他也只是出于同情、迫不得已。 阿木见状轻手轻脚地走到宇文拓的侧面，看着脱下蓑笠后套着一身盔甲般兽皮的骑士爷爷。 说实话，阿木很难将这个邋里邋遢、不修边幅的老骑士和自己那个骑着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的泥塑联系起来，但看他的胡子和神情确实是前几天救过自己的爷爷。 “你又来干什么？” 就在阿木怔怔出声之际，宇文拓突然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可目光仍旧未从木墩上移开，也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还是不紧不慢地将木柴放上，接着从中划开，劈成四段，然后扔向一边。 “啊……我，我想拜你为师，骑士爷爷。”阿木老老实实地回道。 “拜师？”宇文拓手上动作一顿，随后使劲将木柴劈成两半，语带不悦地质问道，“谁叫你来的？” “万，万爷爷……”阿木被宇文拓的动作下了一跳，不禁往后退了一步。 “哼，自以为是！”宇文拓停下手上的动作，面色阴沉道。 “嗯？骑士爷爷，你刚说的什么？‘自以为是’是什么意思啊？”阿木歪着个脑袋纳闷道。 “没什么……”宇文拓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才转身看向阿木，“那老头怎么不自己教你？” “万爷爷啊，他早就走了，他说我太小，跟着他不方便，所以就让我来找你了。”阿木解释道。 “呵，他带着不方便，就让你来找我？你才多大的人？我能教你干什么？吃饭穿衣，还是拉屎撒尿……”宇文拓冷笑着戏谑道，接着就迈步朝着屋里走去。 “不用不用……那些我早都会了，你就教我点别的，比如打拳踢腿啊，看起来很厉害的那种！”阿木见状急忙快步跟上。 “哼，你才多大的人？你上次差点就淹死了你不知道吗？真搞不懂那个老头是怎么想的？”宇文拓自顾自地倒了一碗水，一边喝着，一边坐到椅子上。 “这不怪万爷爷，是我自己的错……” 阿木听后连连摆手，在宇文拓疑惑而又稍显严厉的目光中低下头去，嚅嚅地说道：“万爷爷是让我六岁之后再来找你的……可是，可是，我就想早一点来拜师，好学本事，能帮上太姥姥和母亲的忙。” “可那是你的事，我凭什么要听他的？”宇文拓将目光移向一边，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万爷爷让我开始多陪你聊聊天，说你是不会撵我的，要是你不答应教我，就让我每天多在你这待会。等时间长了，你习惯我了，接受我了，觉得我是真心诚意要拜师了，自然也就教我了……” 阿木如同背书一般，将梅殇居士早先给他出的注意和盘托出。对阿木来说，这些话经过一年多的不断回忆，早已和进山的路一样烂熟于心。 “呵呵……”宇文拓听后忍不住笑了笑，转而问道，“你就那么相信他的话吗？” “嗯。”阿木坚定地点了点头，“万爷爷救过我的命，要不是他我前年冬天就已经死了，他是不会骗我的！” “哦，我也是救过你命的，但我却什么也不想教你……”宇文拓摆出一副不以为意的神情。 “没事，那我改天再来，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骑士爷爷再见！”阿木说完后，不等宇文拓回应就已经快步出了门。 “诶……”宇文拓叫了一声。 “骑士爷爷，你还有什么事吗？”阿木停在门外，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 宇文拓本想问他要不要喝点水歇一会再走，但看着他猴急的样子，便索性摆了摆手。 阿木见状皱了皱眉，继续向着山下走去。 等宇文拓端着碗靠在门边时，阿木已经跑出了不小的距离。宇文拓对此只能摇头苦笑，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出…… 看这孩子应该有四五岁的样子，回想自己当初可是从三岁起就开始习武了，那时候辰时不到就得起床，而且风雨无阻。刚开始被父亲从被子中拎出来时还会哭闹，但后面也就慢慢习惯了。 寒来暑往，自己每天都要练三四个时辰，再累再哭都得继续练。到自己四五岁时，一套简单的拳法学上要不了一周就能学会。 六岁起就开始蓄积内力，那时候的自己受了不少赞扬，而一般八九岁的孩子早已不是自己的对手。 自己十六岁刚一成年，就通过测试，成为了一名见习骑士，骑着父亲送给自己的第一匹马在西野城来回驰骋，收到过多少羡煞的目光！ 可当这一切都放在自己儿子身上时…… 宇文拓的眼眶湿润了起来。 第二天，阿木来得要更早一些，不过衣服皱巴巴的，头发看上去像鸡窝一样，脸似乎也没怎么洗干净，或者纯粹就没有洗，因为眼角屎非常明显。 不过，阿木这个样子看起来倒是和自己挺搭的，宇文拓不禁笑了笑。 其实，宇文拓已经暗中观察过这孩子的家庭，听过关于他母亲的传言，也知道他的名字和成长经历。 这样的孩子是可塑之才，但顺从下的暴戾，隐忍下的乖张，不知道是会慢慢消失，还是会向一颗黑暗种子般慢慢生长…… “骑士爷爷，你在想什么？”阿木好奇的声音将宇文拓拉回了现实。 “没，没什么。”宇文拓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便随口问道，“你为什么要拜我为师呢？” “嗯……我就是想快点变得强大，可以帮母亲耕地、打水、劈柴，可以帮太姥姥捡石头、锄草、拿东西，我还要帮她们洗衣、做饭、收拾屋子……而我现在最多就只能给他们端端洗脚水。” “上次太姥姥在睡觉，我就想把火盆踢地离她近一点，没想到却摔在了里面，还让她们那么担心……所以我就想着快点长大，快点变强，好帮她们分担，不让她们为我操心！”阿木开始时充满向往，接着有点失落和内疚，但最后又鼓起了勇气。 宇文拓听完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骑士爷爷，你准备收下我了吗？”阿木很是期望地问道。 “呵，收你？你都知道自己现在什么也干不了，我收你能做什么？你说的那些事都不难，只要脑子正常，再过上几年，谁都能干，哪怕是个大姑娘！”宇文拓断然拒绝道。 “可是，可是我等不及长大啊，长大实在太慢了……”阿木撇着嘴嘟囔道。 “哼，现在嫌长得太慢，等你不想长大时哭都来不及……” 宇文拓一边说着，一边将厨房檐下的木墩和斧子摆在阿木面前：“来来来，你试试，只要你在走之前能把十根柴，像我昨天那样劈成四块，我就收下你。” “好诶，好诶……”阿木听完就雀跃着去拿斧头。 但当阿木刚将斧头提起来时，脸色却刷得一变，他显然没想到斧头会这么重，昨天看骑士爷爷劈柴时不是挺轻松的吗？ 宇文拓见状随意靠坐在木屋的台阶上，慵懒地戏谑道：“你连根木头都不放，双手提这着把斧子，是准备直接劈木墩吗？” “啊……哦，哦……”阿木这才急忙将斧头放下，跑到旁边抱来几根比他身子略细，和他腿差不多长的木柴。 阿木先是学着宇文拓的动作，将其中一根木头竖在木墩中心，然后双手紧握斧头，高举过头顶…… “呀！”阿木叫的是挺有气势，但落下的斧头却只是嵌进了木柴几公分而已，并没能如他所想的那样变成两段。 阿木对于这样的结果目瞪口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还愣着干什么，先将斧子重新拔出来。”宇文拓老神在在地指挥道，“你要把斧子先举高，把胳膊抡圆，那样力量才最大……” “哦，我知道了，骑士爷爷！”阿木连斧头带木柴在地上捣鼓了几下，才将斧头从木柴中抽了出来。 接着，阿木便将木头重新放好，这一次他站得远了点，又将斧头高高举起，可不想这一次举得有点太过了，再加上脚下不稳，竟连人带斧头翻到在一边。 “咯咯咯……”刚笑出声来的宇文拓立即强憋了回去，似乎对于这样的结果早有预料。 在阿木起身后，宇文拓又一本正经地说道，“唉，斧子不用抬那么高，在你头顶上前方即可，还有劈的时候两条腿要叉开，身体的重心要往下压，不然你怎么站得稳呢？” “哦，我知道了。”阿木点点头，重整旗鼓，他先是分开双腿，然后举起斧头，使劲向下那么一劈…… “砰……” 木头应声被劈为两段，但准确度上明显出现偏差，大约三分之二的木头倒向一边，而另外三分之一则飞出了有半米远。 “呃……”阿木不好意思地扭头望了望宇文拓，而此时的宇文拓则没有任何表示。 其实，宇文拓正在暗自震惊中，自己这把斧子比较大，少说也有五六斤重，他开始也就是随口说说，不想这孩子竟真能劈开木柴，确实不简单，看来他这半年多的山没有白爬…… 阿木眼见宇文拓没有言语，便又摆好一块木柴，准备做第四次尝试。 可就在阿木提起斧子的瞬间，他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便对着宇文拓叫喊道：“骑士爷爷，我该回家了，不然太姥姥会担心的，我明天再来啊……” 阿木说完还是不等宇文拓回话，就急匆匆地向山下跑去。不过，他跑了没多远，却又突然折返回来，将木墩、斧头、还有那些木柴分三次放回了厨房的屋檐下，然后才转身离开。 宇文拓见状笑了笑，站起身来，目送着阿木远去。 等阿木的身影消失后，宇文拓走到厨房前，剑指随意两划，凌厉剑气顺势而出，刚才被阿木劈坏的木柴，瞬间就变成了差不多大小的五块，而且还没有伤到下面的木柴…… 第二十八章 换个方式 勒述国瓦康村外 往后两天，阿木都没有来，宇文拓没事的时候就会往山下瞅瞅，似乎是在期待阿木快点出现一般，如此情形连宇文拓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 在第三天早上的时候，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再次从山下缓缓走来。宇文拓本想回屋避避，但阿木却抢先发现了他。于是乎，宇文拓干脆就定定地等着阿木上来。 “师傅早，我这就去劈柴……” 走到木屋旁的阿木很自觉，擦了擦汗后没等宇文拓发话就径直朝着厨房方向走去。 “慢着慢着，谁答应做你师傅了？”宇文拓眉头一皱，当即就把阿木叫住了。 “你昨天不是说只要我把十根木柴劈成四块就收下我吗？那还不是迟早的事！”阿木信心满满地说道，这可是他想了两天才想明白的道理，骑士爷爷已经愿意收他当徒弟了。 宇文拓听后顿时一愣，是啊，自己昨天随口一说，没想到却让这小子钻了空子。阿木说的一点不错，不管是十天，一个月，还是半年，只要他做到了，自己不都得收下他吗？ “骑士爷爷，你该不是想反悔了？”阿木看着默不作声的宇文拓，小心翼翼地问道。 “反悔？怎么会？再这么说我也是堂堂皇……”宇文拓哈哈打了一半便停了下来，开始认真思考起对策。 宇文拓没想到，平时沉稳谨慎的自己竟会如此漏洞百出！是因为面对的是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孩，还是因为这小孩的诚心和毅力早就打动了自己？ “其实，你反悔也没关系……” 阿木见状扬起头来，笑了笑道，“太姥姥说人生在世谁都有后悔的时候，不过，我相信你最后一定会收下我的。” “嗯，有志气！”宇文拓听后即刻对阿木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那这样，我换个差不多的方式来考你。照你昨天那个劈法，我这些好柴都要被你给糟蹋了。”宇文拓想了想后，找出了个合适的理由。 “嘿嘿……不好意思啊，骑士爷爷。”阿木想起昨天的情景，抠着小脑袋傻笑了起来。 “那现在我该做什么呢？”阿木笑过后接着问道。 “你就去山上给我捡和你胳膊一样粗，和你腿一样长的木柴。记住是在地上捡，不是砍，也不是折，然后捆好了，一次背回来给我。等什么时候，你一早上能捡三十根，就算是完成对你的考验了。”宇文拓看着阿木认真地说道。 “和我胳膊一样粗？和我腿一样长？三十根？”阿木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急忙答应道，“好的，没问题！” “那我去了啊，骑士爷爷！”阿木告别宇文拓后，便立刻开始行动。 约摸半个小时过去了，阿木只弄到了七根木柴，其中两根还不怎么符合要求。于是他只好作罢，先回家再说。 接下来，八月最后几天的情况差不多，阿木最好的时候找到了十四根。 整个九月，阿木就跟这三十根木柴较上劲了，可结果却仍不理想，月初的时候一般在十根左右，到月末也不过二十根左右，最多的一次也就只有二十三根。 阿木发现自己这样捡是在太费力了，每次都差上那么几根，于是他便打起了别的主意…… 在看到合适的树枝后，阿木就先拿石头砸断，再用脚踩着折，效率虽然不高，但还是为他增加了极其宝贵的几根。 在十月初的一天，阿木终于背着三十一根木柴气喘吁吁地回到了宇文拓的面前，这是他两个月来第一次符合要求。 但结果，宇文拓根据新鲜的裂口很容易就判断出其中四根是阿木从树上生生剥离下来的，不符合捡柴的标准。而阿木也没有争辩，只能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虽然明知道造假会被识破，但这已经是阿木能想出来的最后的办法了。其实早在九月份的时候，阿木就发现一次捡够三十根木柴对自己来说难度太大，于是他便有意藏上几根，想等过两天攒够了一次背回去。 而宇文拓在发现阿木回来时只背了十六七根木柴，远不及他平常二十根以上的水平后，却丝毫不在意，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问。 阿木见此情形满是欢喜地往回走，以为自己的小计谋已经得逞，只要明天再藏上几根，等后天就能凑够了。 反正骑士爷爷只是让自己捡三十根和自己手臂一样粗，和自己腿一样长的木柴，然后捆好，背回去交给他。他又没说不能用攒的，而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攒的啊…… 阿木就这样安慰着自己，期待后天一举通过考验。 次日，阿木早早就去了木屋，然后立即去捡柴，他首先就跑到昨天藏了五根柴的大树下，结果翻开树叶一看，竟然什么都没有。 阿木感到很是疑惑，因为骑士爷爷脾气比较怪，所以很少有村民来这附近砍柴，也没有哪个猎户出入。 那自己的柴怎么会消失不见了呢？阿木纳闷之余，只得去其他地方重新找，当天他背回去了全部的十八根柴，没有再藏，怕引起宇文拓的怀疑。 然而，没过几天阿木便又玩起了藏柴的把戏，这次他学聪明了，分了三个较为隐蔽的地方，有的在树洞里，有的在岩石下，有的扔进土坑再用树叶盖起来，而且每个地方都只藏两三根。 可不管阿木他怎么藏，第二天再去找时都毫无所获。 阿木嘀咕着山里有古怪，于是就把预留的木柴背出山，藏到小溪边，小径旁，但等下次来的时候，那些木柴还是会神秘失踪。 无奈之下，阿木只得再往远了藏，他藏到山坡，藏到树林，直至快接近村子，就差直接把柴拿回家了。 但不管阿木藏得多远，多隐蔽，结果都会不知所踪，阿木也只能放弃，所以后面才又想出来砍折树枝的招…… 经过这些挫败之后，无计可施的阿木终于回到之前的正轨，开始老老实实的捡柴。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份，天气越来越冷了，宇文拓便叫停了考验，让阿木明年春天了再继续，这个三十根木柴的约定仍旧算数。 阿木想了想后点头答应，地里的活基本都已结束，现在家里又开始为过冬过年做准备来，自己确实应该好好呆在家里，看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看着阿木离开的背影，宇文拓还真有些不舍，经过这大半年的相处，他虽然嘴上不承认，但心里早已将阿木当成了徒弟。 不过，接下来自己还另有要事……宇文拓回到木屋中，从床底下拉出一个大木箱来，他吹了吹上面不算薄的灰尘，然后将其慢慢打开，木箱里面整齐摆放着一些衣物和饰品，还有匕首和胸章。 宇文拓拿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在床上，然后又把木箱推回原位，他从抽屉中拿出铜镜，用木盆打上热水，浸湿毛巾，找来一把剪子和小刀，开始仔细收拾起自己的头发和胡须来……每到过年的时候，他都要回西野城去看看！ 十二月初的一天，天气非常好，阿木最近一个月都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很少出去玩，让武老太放心了不少。 眼见活计都做得差不多了，武老太就想着趁着好天气带阿木出去玩玩。 瓦康村三面环山，东边主要一大片林地，西边是崇山峻岭，而北边就是阿木常去的那个山谷了。 阿木跟着太姥姥沿着路一直往东走，这条路是出村的主路之一，所以比较平坦，走起来也不费力。 路的一侧是不高的坡地，夏天的时候绿茵茵的一片，而此时树木稀疏，荒草茂密，显得略微凄凉。 阿木跑这瞅瞅，跑那看看，围着武老太转圈圈，而武老太一边叮嘱阿木慢点，一边仔细瞅向四周。 跑了几圏的阿木发现了太姥姥的异常，于是便开口问道：“太姥姥，你在看什么呢？” “我在看有没有能捡的，引火用的小木柴。”武老太笑着回道。 “哦，那我去帮你捡。”阿木一听就准备往旁边的坡上爬。 “诶，别急别急，我们先转一圈，看看哪些地方的柴比较多，等明天了再来捡。”武老太伸手拉住了阿木。 “啊？没什么要等明天来捡？那不是都被别人偷跑了吗？”阿木心有余悸地说道。 “呵呵……你这孩子，这么多木柴到处都是，什么偷不偷的，谁先捡去，就是谁的。”武老太揉了揉阿木的小脑袋。 “那我们今天看好的，明天要被别人捡去了怎么办？”阿木继续问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多看上几个地方不就行了，等明天早点过来，再顺着路，由远到近，一个地方一个地方捡……”武老太很淡定地说道。 “哦……太姥姥你好聪明啊，这种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阿木略加思索，很快就明白过来。 “呵呵，不是我聪明，这都是前人祖祖辈辈传下来的经验，你还小，等以后你懂得肯定比我多。”武老太看着阿木，眼中满是疼爱。 第二天，阿木和太姥姥一起早早出发，果然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收拾了很多柴。 他们一人背着一捆往回走，武老太特意给阿木捆了个小的，权当是玩玩，谁想阿木竟然自己又加了一些，双手还环抱着几根大的，看得武老太直呼“没想到家里多了个小男子汉！” 这当然是源于阿木这几个月来在山中捡柴时的锻炼，而在得知正确方法后，阿木次日就兴冲冲地去了木屋，可骑士爷爷却不知所踪。 过了几天后，阿木又去了次，但还是没能见到宇文拓。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村子里却越来越热闹，人也越来越多，阿木只好按骑士爷爷说的等明年开春再去山里了，希望他别又等到七八月才出现，那自己可就六岁了…… 第二十九章 第二阶段 新历4713年 勒述国瓦康村 冬去春来，阿木又长高了一大截，身体也比去年壮了，只是黝黑的皮肤依旧没白回来多少。 经过漫长的等待后，迎春花儿一开，阿木便直奔山中木屋，但却还是没能见到骑士爷爷。 直到三月初的一天，阿木正坐在木屋外发愣时，宇文拓突然回来了。此时的他穿着整齐的服饰，须发也收拾得干干净净，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阿木从来没有见过的气势，有些像当初的万爷爷，又好像不太一样。 “骑士爷爷，你回来了啊！”阿木见状急忙迎了上去。 “嗯。”宇文拓应了一声，看起来有些疲惫，还有些惆怅。 接着，宇文拓先是将木屋的门窗全部打开，然后自顾自地去小溪边提了两桶水回来。 阿木没有急着提捡柴的事，而是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宇文拓后面，看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会擦桌子吗？”宇文拓将半桶水倒在木盆中，然后拿出个抹布，对着阿木说道。 “嗯。”阿木点了点头，这活自己过年的时候还真干过。 “那好，你把这桌子、椅子、柜子还有床都给我擦干净，我去别的地方收拾收拾。”宇文拓说完将抹布递给阿木，随后便提着另一桶水走了出去。 “好。”阿木答应一声，立即开始行动起来。 别看阿木人小，但干起活来却有模有样，因为那是去年冬天时太姥姥一点点教的。 过了大约一刻钟，宇文拓端着两碗水出现在门口，不知道是他脚步声太轻，还是阿木擦柜子擦得太认真，竟没有察觉身后多出个人来，仍是将柜子一点点地反复擦拭。 宇文拓见状满意地点了点头，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认真劲和专注度，再加上之前表现出的耐心和忍受力，确实非常难得，看来万启云那家伙也不是有意在给自己添麻烦。 “来，歇一会，喝点水。”宇文拓将碗放在了桌上，并坐到阿木已经擦干净的椅子上。 “啊……哦。”阿木闻声微微一颤，回头看了眼宇文拓后，这才慢慢起身，朝桌边走去。 “这个骑士爷爷怎么走路没声音啊，真把我吓了一跳。”阿木暗自嘀咕着坐在椅子上，捧着碗喝起水来，别说自己还真有些渴了。 “歇一下就早点回去，明天开始继续试炼。”宇文拓等阿木咣当咣当一饮而尽，将碗重新放到桌上后才开口说道。 阿木拿袖口胡乱擦了擦嘴，转而疑问道：“骑士爷爷，试炼是什么意思啊？” “嗯？就是指那捡三十根木柴背回来的任务。”宇文拓再次高估了阿木的理解能力，于是又解释了一遍。 “哦，没问题！我明天肯定能完成！”阿木信心百倍地说道。 宇文拓听后眉头一皱，是啊，自己离开了这么久，而且在这期间他肯定来过这里很多次了，要是他提前都准备好了，那明天肯定能轻而易举地完成……自己总不可能用一整天的功夫，去把附近合适的木柴都捡回来？ “骑士爷爷，时间不早了，我得回去了，我们明天见。”阿木眼见宇文拓没有说话，便起身告辞。 宇文拓像往常一样，跟着阿木一直到村口，才又折返回来。 结果正如他所料的那般，阿木一路上都没做停留，高高兴兴，蹦蹦跳跳地直接回到了村子。 嗯？看来自己得想办法给他增加点难度才行，要按自己之前的估计，他起码再得一两个月才能完成这样的试炼。 第二天，阿木果然很顺利地就背了三十多根木柴回来，放到了宇文拓面前。 此时宇文拓又穿回了他那身兽皮，不过头发和胡子还是很整齐。 “哦，我看看……嗯，三十二根，只多不少。全都符合要求。”宇文拓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你也别放这了，跟我来，一次把这些柴都放到位。”宇文拓说完，便领着阿木朝一旁的储物间走去。 “好。”阿木满脸笑意，重新背起木柴朝着宇文拓追去。 当宇文拓打开储物间的大门之后，阿木即刻目瞪口呆，“哇，怎么这么多木柴啊，而且还和我背上的差不多耶……” “当然差不多了，这不都是你去年捡的吗？”宇文拓故作镇定地说道。 “有这么多吗？”阿木扬起脸来显得很是疑惑，似有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这，这当然了……你去年捡柴的天数，加起来得有二三四五个月！”宇文拓看了阿木一眼后，将目光移向正前方。 这足有半屋子的柴，可是自己今天早上辛辛苦苦的成果！想在自己这里偷懒，耍滑头，门都没有！想当初自己学武的时候，偷一小时懒，第二天便要加练两小时…… 阿木低着脑袋想了想后，不疑有他，迈步走上前去，将自己才捡的木材放到旁边。 “嗯，这个，对你的考验其实是分两阶段的……” 宇文拓此时慢悠悠地开口道，“现在第一阶段你已经完成了，下面就该第二阶段了。不过你放心，收你为徒，教你本事，不过早晚的事。” “那，骑士爷爷，我接下来该做什么呢？”阿木走到宇文拓跟前问道。 “就是将这些柴全部背回你家去！”宇文拓一本正经地说道，暗暗为自己想出的惩罚方法而得意。 “啊？”阿木有些被吓着了，回过头去，怔怔地看向身后那数量惊人的木柴。 “你看我就一个人，去年劈的柴现在都用不完，你把这些拿回去，你们家不正好用得上吗？也算是帮你太姥姥和母亲的忙了，反正堆我这也是浪费！”宇文拓开解道。 “那好……”阿木想到去年底自己和太姥姥捡柴的事，便答应了下来。 “还有啊，接下来你就要跟着我好好学了，肯定不能再像现在这样每天呆上一个时辰就往回跑，你起码得呆上两三个时辰才会有效果……”宇文拓老神在在地补充道。 “什么？不行，不行……”阿木听后小脑袋直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这样会让太姥姥担心的，而且母亲会拿笤帚打我的！” “哈哈哈哈哈……这个简单！” 宇文拓听后流露出了少有的笑容：“你背这么多柴回去，他们肯定会起疑心，然后盘问你……到时候你就实话实说，重点是你要告诉她们，是万启云那老家伙让你来拜我为师的。既然她们那么信任万启云，自然就不会再难为你，等你将这些柴都背回去之后，自然每天就能安心呆在我这了！” “咦，骑士爷爷，你说的对啊！”阿木随即笑逐颜开，刚才的紧张、担忧和害怕，迅速一扫而空。 “可是，这么多木柴，我要背多久呢？”阿木笑过之后，撇着小嘴，回望向半屋子的木柴。 “嗯，快的话，也就两三个月！”宇文拓面带笑意地说道。 虽然阿木觉得骑士爷爷说的都对，但他将这次捡的木柴背回去还是费了些功夫，中途都不知道休息了多少次。毕竟这些柴对阿木而言并不算轻，而且从木屋到村里也并不算近。 当阿木气喘吁吁地回到家时，没有见到太姥姥，却迎面碰上了准备出去的母亲。 “哪来的？”阿玉停下脚步，瞅着背上一大捆柴的儿子，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柴看起来明显是经过细心挑选的。 “山，山里捡的……”不知道是累着了，还是有些心虚，阿木低着头回道。 “放厨房。”阿玉看了眼儿子，没做多想便转身出了门。 “哦。”阿木看着母亲离开的背影，喏喏地答应了一声，总算是长出了一口气。 第二天，当阿木再将木柴背回来时，正好太姥姥在家。 武老太见状急忙过去帮阿木将柴卸下，并一边帮他擦汗，一边问他累不累。阿木很开心地说着自己不累。 到吃饭的时候，太姥姥问起这两天都是在哪捡的柴，阿木略作犹豫之后和盘托出。 阿玉听完只是简单地问了几句，然后就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武老太则不停地问，那个地方远不远，高不高，路好不好走，你这样累不累，那个师傅对你好不好等等等等…… 阿木认认真真地一一作答，好让太姥姥放心。 直到武老太想不出还能问些什么，而阿木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时，阿玉已经吃饭完离开了桌子，武老太这才招呼着阿木赶紧吃饭。 结果真如宇文拓所料的那样，武老太并没有生疑，而是嘱咐阿木一定要好好听话，认真学。还特意挑选了两条腊排骨让阿木给宇文拓送去， 就这样，阿木光明正大地开启了自己的学徒生涯，虽然每天不用再提心吊胆地往回赶，也不用再想着找什么借口去应付太姥姥的盘问，但这木柴一天天地背下来，对他而言可不是什么轻松地事情。 阿木记得当初自己寻找木屋时，好多次都提前折返，等到了木屋那天全是欣喜，也没感觉到有多么困难和劳累。 而这次就不同了，成天重复着单调的路线，干着单调的事情，反而让阿木感觉到很是辛苦。 在太姥姥和母亲刚同意的那几天里，阿木兴高采烈，鼓着劲背，可没过两周的时间，当他开始习惯这种情况以后，身体便开始产生惰性，他走的越来越慢，休息的次数越来越多，但每次回去时却还是感觉到很疲惫。 最重要的原因在于，两周过去了，可储藏室的木柴似乎并没有减少…… 第三十章 授业解惑 勒述国瓦康村外 虽然第二个阶段的考验异常单调，但阿木却从未在太姥姥和骑士爷爷面前抱怨过什么，除了下雨外，他每天都会去山中木屋，默默背一捆柴回家，来去要用近两个时辰。 暗中观察的宇文拓对这种效率并不满意，在他看来阿木现在就如同自己刚学武的时候，一过新鲜期，就开始懈怠起来。 自己虽是有意增加难度，延长时间，可照他这个消极应对、蒙混过关的心态，只出工不出力，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 于是，宇文拓便开始教阿木吐纳、运气之法，并要求他在每次背柴的时候都要严格按照这种方式去做，除非万不得已或者累到走不动路，一律不准停下。 阿木很听话，学得也很认真，因为这还是骑士爷爷第一次正式教他理解不了的东西，当然上次劈材不能算。 可真到使用那些方法的时候，阿木才发现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轻松，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开始变得不畅快，整个身体也有些不自然，走路速度也跟着慢了下来，虽然只是背着一捆不算太重的柴，但他却觉得整个身体，从内到外都受到压迫似的。 第一次，阿木坚持了大约半个时辰，实在是挨不住了，到最后直接一屁股瘫坐了地上。 “还真是个有趣的娃娃……”躲在树上的宇文拓露笑意，默默念叨了一句。 而阿木休息了几分钟后，再次起身，向着村子走去。期间阿木又休息了三四次，原本不到一个时辰的路程，这回他竟走了两个时辰。 回家后的阿木没有气喘吁吁，但却感到浑身都不舒服，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气烦闷。 刚一吃过午饭，阿木便平躺在床上，他不是累得想睡觉，而是希望通过完全放松下来的姿势，把这令他难受的运气方式调整过来，他还想弄清楚骑士爷爷教他的吐纳方法和自己平时喘气到底有什么不同。 可结果是……还没多久，阿木就睡着了。 接下来的一个月时间，阿木还是那样行动缓慢，但他已经用不着中途休息了，而且他也能在不放下木柴，不平躺在床上的情况下恢复到普通的呼吸状态。 宇文拓则早在阿木第一次没有中途耽搁后就停止了暗中监视，不对，应该说是暗中观察他了。同时，宇文拓以后都不打算这么做了，可没过一个月他就坚持不住，又偷偷跑去看阿木。 当宇文拓再次暗中观察阿木时，发现他已经基本适应了自己教他的吐纳、运气之法，速度已经和正常行走时无异，同样也不需要中途休息。而且，他还发现阿木自己增加了背柴的数量，看上去应该足有四十根。 对于阿木的进步，宇文拓暗暗点头，感觉要比自己预想中好上很多，本来自己以为当他把那些木柴全部背完之后才能基本掌握，现在看来勤奋努力并且遵守规矩，确实有事半功倍的效果。 在宇文拓这样的试炼方法之下，阿木的身体越来越结实，气息越来越平稳，步伐越来越轻快，整个人也越来越精神。 武老太对于阿木的变换看在眼里，喜在心里。本来她还在为阿木没能跟万老哥出去闯荡而遗憾，但就现在而言，阿木留在自己身边，拜那个山中的老骑士为师或许是一种更好的选择。万老哥真是阿木，不，应该说是自己全家的贵人啊！ 不光是阿木的状态越来越好，他背回来的那些柴也都派上了用场，不但满足了家里的需求，而且还略有剩余。 眼看着母亲不用去砍柴，太姥姥也不用再去捡柴。阿木总算是为这个家做出了一点贡献，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有用的人了，而最令他高兴的是太姥姥脸上的笑容，以及母亲不再那么阴沉的脸色。 那半间屋子的柴阿木直到六月底才背完，其中宇文拓还拿出上百根自己用了。 看着空空如也的储物间，宇文拓和阿木都笑了。 宇文拓对于阿木这样的效率很满意，比他之前预想的足足要提前了半个月。 阿木则想着自己是不是可以像村里其他孩子们那样，和骑士爷爷学些拳脚功夫了。 宇文拓说话算数，当即宣布阿木通过试炼，阿木则立马跪下恭恭敬敬地扣了三个头，他以前看着孩子们这样拜过村长。 可宇文拓扶起阿木后却让他先回家休息两个月，等九月份了再来找他。 阿木没料到是这样的结果，满脸疑惑地看向宇文拓。 “一年一度的雨季就要来了，我可不想去猜今天你到底来还是不来，完了到底用不用我再送你回去……还有，你家里人也会担心的。”宇文拓如此解释道。 阿木听后想了想，骑士爷爷说的对。自己马上也就六岁了，也算是提前完成了拜师的目标，万爷爷要是知道的话，一定会和自己一样开心的。 两个月的时间说快也快，九月的第一天，阿木就迫不及待地往山中走去。 连下了三天的雨才昨晚才停，空气很清新，风吹在脸上很凉爽，树木看起来也格外得绿，但脚下的土路却像泡化的肥皂又软又滑，一不留神就可能摔倒。 兴冲冲的阿木刚走上山坡就差点摔得满身是泥，在发觉自己不能走得过快之后，阿木索性就放慢速度，如同两个月前背着木柴时那样，吐纳、运气，步步踩得实在，时时感受变化。 原本泥泞的道路就这样成了阿木的训练场，他一步一印，求稳而不求快，在峥嵘中不停跋涉…… 当要经过小溪时，阿木才停了下来，好在这几天雨不是很大，小溪除了有些浑浊之外，并没有上涨多少。 阿木有些庆幸地笑了笑，自己只顾着早点来找骑士爷爷，竟忘记了这条一下雨就会涨水的小溪。 这里要是能有座桥该多好啊，阿木上下瞅了瞅，可这么小的溪水，平时随便捡几个石头就能过，也确实没有修桥的必要。而且山里就住了骑士爷爷一个人，他那么厉害，也用不着桥啊…… 阿木甩了甩胡思乱想的小脑袋，几下就跳过了小溪，向着木屋走去。 靠近木屋后，阿木老远就看着储物间的门大开，走近后还发现门外摆着一堆堆或粗或细的绳索。 阿木带着疑问走进储物间，却并没有发现骑士爷爷的身影，于是只好返身而出。 “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阿木刚跨出门，宇文拓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直把他吓得一激灵。 “啊……今天不是已经到九月份了吗？”阿木向着正蹲在绳索堆里的宇文拓走去，自己隔几天就会问太姥姥时间，肯定不会弄错的。 “呵，我是说这地都没干呢，你就这么急，一天都等不了？”宇文拓头也不抬地说道，手上挑绳打结的动作也没停。 “哦，太姥姥说这不管学什么就像是种地一样，今天不干，明天就得补上。反正我又没事做，所以就来啦……骑士爷爷，你在干什么呢？”阿木说着蹲到宇文拓边上。 “你知道在几千年上万年前，我们衣食的主要来源是什么吗？”宇文拓看着阿木反问道。 “种地，捕鱼，采果子，养蚕，织布，还有养鸡，养猪，养牛……”阿木抠着小脑袋，使劲地想。 “哈哈哈哈，你说的是你们现在村子里，我说的可是很久很久以前……”宇文拓听后，不禁笑出声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阿木茫然地摇了摇头。 “我给你说啊，在最开始的时候祖先们可没我们这么好过的生活，他们不会盖房，住的是山洞，像你说的什么养蚕，织布，养鸡，养猪的都还没有……他们就成天裹着些树叶，拿着些石头做的武器，去和那些凶猛的野兽搏斗！”宇文拓解释道。 “他们穿树叶不冷吗？还有他们为什么去要和猛兽去搏斗呢？”阿木顿时来了兴趣，除了太姥姥给他讲一些神神鬼鬼的传说外，他还没有听过正儿八经的故事呢。 “当然冷啊，但是他们更饿啊。我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们什么都不会，所以能找到的食物很有限。他们想要吃饱主要就是靠狩猎，只要能捕获到大的或者更多的猎物，他们就能饱餐几顿，而且还能有皮毛拿来当衣服穿……”宇文拓说着，还有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装束。 “哦……”阿木有些明白了。 “在那个时候，狩猎的成败很可能就是攸关生死存亡的大事了！你想一下，要是没吃的，没穿的，特别是在天冷的时候，风一刮，雪一下，那就太难熬了……过不了几天，人就会冻得硬邦邦的，就跟那些咸鱼或者冻肉似的。”宇文拓转而朝着厨房方向望去，可现在显然还没到时候。 “嗯。”阿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虽然说现在这狩猎越来越落伍了，但却仍是一门非常有用的技能！你要学好的话，最起码也能让你们一家衣食无忧，不用再辛辛苦苦地看天吃饭喽……”宇文拓笑着说明用意。 “好啊，好啊，我要学，我要学！”阿木一听立即兴奋起来，这狩猎听上去可比那些拳脚功夫有用多了。 “要学也得有工具啊，你来先帮我把这些捕兽网编好了再说……” 宇文拓指着那一堆堆的绳索说道：“粗、中、细三种，我要哪种，你就给我递哪种，让你把哪一根扯直，你就去扯直。” “好的，我知道了，骑士爷爷……”阿木迅速行动起来。 “把那根粗的给我……”宇文拓一边指挥着阿木，一边给他讲道： “这狩猎啊，最早时候是一群人，就像打仗一般围猎。后来有了弓箭之后，主要就成了远距离射杀。到现在，大部分时候都是采用一些捕兽陷阱，有了这些工具的帮助，猎户也就轻松了下来，不用成天在山林间穿梭，在天气不好的时候，也能有收获……” 阿木一边听着骑士爷爷的讲解，一边给他打着下手，直到编好了六七张网后才回家。 回去的途中，阿木也没空着手，顺路就在附近捡了十几二十根柴背在身后。 第三十一章 有所误解 勒述国瓦康村外 “这打猎的时间也是有讲究的，一年之中秋季，也就是九月到十一月这段时间，是最适合狩猎的季节。” “因为在入秋以后，天气逐渐变冷，而这些动物都要为过冬储备食物或是脂肪。那时它们的身体会变得笨重，活动区域也很有限，而且大多数时候都会沿着相同的路线往返。这就给我们布置陷阱带来了便利，成功率也会大大增加……” 宇文拓一边带着阿木往山谷深处走去，一边给他讲着关于狩猎的知识。 阿木从昨天起就发现这个平时不怎么爱说话的骑士爷爷，讲起故事来却一套一套的。阿木一边注意着脚下凹凸不平的山路，一边认认真真地听着。 “这荒郊野岭的是没什么讲究，但你要想在大的城市，特别是都城附近狩猎的话可就要当心喽！”宇文拓停了下来，转而看向阿木。 爬了有半个多时辰了，这孩子竟坚持着没有喊累，看来这大半年的试炼还是颇具成效的。 “这是为什么呢？”阿木随即也停下脚步，缓了口气后疑问道。 “为什么？” 宇文拓冷哼一声，就近找了个石头坐下：“因为都城边上适合狩猎的地方一般都被划为皇家狩猎场，普通民众是禁入的，偷猎者轻则鞭挞，重则坐牢。而那些大的城镇附近，不是留给王侯将军们去练手，就是让官府拿去征收。” “哦。”阿木走到宇文拓旁边坐下，看他的神情就知道没怎么听懂。 不过，宇文拓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做解释，他对着阿木继续说道：“从今天起，我就算正式开始教你狩猎了。在教你具体技巧之前，我先提出四个要求，这是你现在，以及后面都要牢记的。” “好的，骑士爷爷你说，我一定都记下！”阿木认真地答道。 “第一，不要去伤害猪、牛、羊、鸡等牲畜。狩猎的目标应是那些自由自在，自生自灭的野生动物。即使遇到无主的牲畜，也不能去贪便宜，这样既无品又无德。” “第二，不要去贪图现成。俗话说‘山上不捡肉，水中不捡鱼’，不捡死鱼很容易理解，因为你不知它死了多久，干不干净，新不新鲜，乱吃的话可能会倒大霉。” “而山上被野兽吃过咬过的动物尸体很可能已经被污染，吃了就会得病。那些无故死亡的动物就算不是被其他动物咬死，也大都是因为误食了有毒的东西，或者干脆就是被什么毒蛇咬过的，吃它们的肉同样可能中毒。” “当然它们也可能是被猎杀而死的，这就说明先前已经又其他猎人得手了，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并没有及时拿走，你要想据为己有的话，就会与强盗无异。 “所以对于白捡的东西，你不要碰，不要吃，更不要拿去卖，那都是在害人！还有，在狩猎的时候你自己也不要使毒……” “这越扯越远，还是下一点……”看着阿木困惑的神情，宇文拓只得接着往后说。 “第三，就算不要去伤害怀孕的母兽，以及幼兽，其中包括那些正在孵蛋的鸟、它们的蛋，以及还不会飞的幼鸟。这些行为短视而且懦弱，都不是一个正直的人该做的。”宇文拓说到这突然没了下文，神情变得有些不自然起来。 “骑士爷爷，那第四点是什么呢？”阿木歪着小脑袋等了一会儿才问道，他以为骑士爷爷和太姥姥一样，有时会记性不好。 “这第四点，其实可有可无。”宇文拓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啊？”阿木眨了眨眼睛，这种说法显然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其实第四点就是，当有人生命垂危时，忘掉前三个！丛林有丛林的法则，在丛林之中，生死大过一切的是非对错……” “这话你现在觉得很难理解，那是因为你不会知道在有些时候，生存是件多么残酷的事情，为了能够活下去，你会一次又一次突破自己的底线，做出那些十分可怕，万分罪恶，连自己都觉得不耻的事情……除非你不想活了！” “但有时即便你不想活了，也只是在逃避现实而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宇文拓最后还是将第四点说了出来，冷血而又无奈。 阿木听后并没有任何表示，宇文拓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话吓着了，毕竟一个六七岁的孩子，不会理解什么是死，那离他还有相当遥远的距离。 但宇文拓不知道的事，阿木早已考虑过了生死，此时的他更多的是茫然…… 宇文拓见状适可而止，站起身来，环视一周后，又开口道：“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不知道。”阿木走到宇文拓面前，摇了摇头道。 “今天，我主要是带你来熟悉下这一片的地形和环境，好为以后的狩猎做准备。”宇文拓一边说着，一边向着没有路的山坡而行。 “哦，我知道了，那是不是和捡柴前要先去看看地方一样，到时候就可以直接过来，能省下不少的时间。”阿木想了想后，很快便反应过来。 宇文拓走在前面的身影突然一怔，没有作声。 “太姥姥说‘磨刀不误砍柴工’，要想有所收获，不光要勤快，还得早做准备。看来不光是劈柴、捡柴、种地，这狩猎也是一样啊……”阿木继续自言自语道。 此时的宇文拓陷入深深的自责之中，他发觉自己不仅错怪了眼前这个单纯的孩子，还那样武断狭隘地刻意给他制造困难。 宇文拓低下头去，眼眶变得湿润起来。 “骑士爷爷，你怎么了？”阿木发现宇文拓的异样后，急忙绕到他前面，焦急地问道。 “没事，没事……”宇文拓将头偏向一边，抬起手来揉了揉眼睛。 “是不是有灰掉到眼睛里去了？你快蹲下，我来帮你吹吹……”阿木扬着小脸道。 “呃，没事了，没事了，已经好了……我们继续走。”宇文拓搪塞了两句，逃也似地往前走去。 与此同时，他也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认认真真地好好教阿木。 第三十二章 开始尝试 勒述国瓦康村外 “你见过山里那些野物吗？”又走了一段距离后，宇文拓开口问道。 “见过，村里刘大哥他们几个经常去西边打猎，背回来的有麂子、野猪、野兔、山鸡，还有狐狸……”阿木想了想道。 同村子里的其他孩子们一样，阿木自小就喜欢去看那些新奇的动物，而猎户们有收获自然也就开开心心地给他们讲了。 “嗯，你认识就好，等下我就不用一个一个再给你介绍了。那你知道村里的猎户们一般都用什么捕猎吗？”宇文拓头也不回地问道。 “用弓箭，大叉子，还有那个捕兽夹……对，捕兽夹，夹得那些动物血淋淋的，看着都疼……”阿木说着说着，牙齿有些打颤，似乎很是顾虑。 “嗯……你年纪还小，用捕兽夹太过危险。而且用得不好的话，猎物没夹着，还容易把自己或者别人给弄伤。所以我主要是教下你布置陷阱，并用捕兽网来狩猎。”宇文拓默默转过身来，这还是他头一次对阿木讲明自己的计划。 “哦。”跟在后面的阿木点了点头，没怎么理解。 宇文拓见状便解释道： “昨天编的那些网，你也不见得都能用上。要记住，刚开始狩猎时不要贪多求大，捕兽网也并不是越大就越好用，越有收获。” “大网是可以让你捕获野猪、麂子，但也会让你错过野兔、山鸡等。你只有根据实际情况去布网，才能取得最佳的效果。” “不过，这都是些慢功夫，你得慢慢学习，慢慢思考，慢慢体会，慢慢练习，等你什么时候隔两三天就能有点收获，我再教你别的……但那最快应该也是几年以后的事了。”宇文拓停下脚步，四下打量着。 “哦，好的。”阿木点了点头，转而好奇地问道，“骑士爷爷，那你打算再教我点什么呢？” “嗯，一动一静结合起来，才能使狩猎的效率达到最高，弓箭对你而言恐怕有些吃力，到时候我就先教你玩弹弓。我小时候可是个玩弹弓的高手，什么野兔、山鸡、鹌鹑，只要让我看到，二三十米的距离内，它们谁都别想溜！”宇文拓颇为得意地说道。 “好哇，好哇，我到时候就学弹弓，我看着大头他们就经常在那用弹弓打靶子玩，还打赌呢！”阿木立即高兴地蹦了起来。 “嘘……” 就在这时，宇文拓突然一把将阿木按下，低声说道：“现在开始我们都别说话了，身体放低，脚步放轻，我带你去看看那些活蹦乱跳的野物，还有他们的活动区域。” 阿木即刻捂着嘴巴，学着宇文拓的样子压低身体，小心翼翼地向前移动…… 刚开始的一周，宇文拓带着阿木在附近山林间，暗中追踪各种动物，观察它们的生活习性、种群数量以及觅食规律。 宇文拓告诉阿木，一个好的猎手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必须具备及其敏锐地视觉、听觉和嗅觉，同时还要能做出准确得预判和分析。 这些能力一方面来自于日常积累和自我训练，但更多地则是来源于对目标的熟悉程度。打仗时就讲“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其实狩猎也是一个道理，你越了解你要猎杀的对象，你就越容易获得成功。 宇文拓还告诉阿木狩猎就像打仗一样，你现在学的布网便是伏击战，以后用弹弓时就是突袭战。 接着，宇文拓循序渐进地教阿木如何利用动物的足迹，来判断它们的种类、体型、年龄、数量以及活动路线。如何通过动物的粪便的形状、颜色、数量来判断它们的种类、公母、数量、健康状况以及活动范围。 除此以外，动物们进食遗留的痕迹还有可能出现的血迹，也可以提供大量直接线索，再结合动物们的老巢或者聚集地所在的位置，大致就能勾勒出它们一段时间内的活动情况。 宇文拓在给阿木讲解这些知识时特别指出，这几种方式最好融合在一起使用，观察得越仔细，掌握得情况越多，成功的几率就越大。而且这些技能不只是现在布置陷阱时有用，将来追击猎物时也有用。练得好了，不止是追踪动物，就是当个捕快去追盗贼，或当个赏金猎人去追目标都能用的上…… 一个月的时间里，宇文拓是滔滔不绝，想到哪是哪，讲到哪算哪，但阿木却时常懵懵懂懂，云里雾里。 这也难怪，宇文拓一股脑塞给阿木的知识，可对于他这个六岁多的孩子而言，理解起来却相当的困难。 到头来，宇文拓只好又一个个拆开来慢慢讲，好让阿木能慢慢体会，慢慢理解，慢慢消化。 近两个月的学习实践下来，阿木的表现并不能让宇文拓满意，他只知道根据足迹大小，深浅，推断出动物的种类和体型，还有根据粪便的干湿、多少判断出他们最近进食情况。而这些但凡有点智商的人都能琢磨的出来，连入门都算不上。 宇文拓终于对此无计可施，但这也让他认清了现实。 于是乎，宇文拓决定将这些复杂的知识先放一放，只是告诉阿木，山里的动物可一点都不傻，而且十分警觉，所以不要想着在它们老巢或者聚集地附近去布网，这样很容易被它们察觉，并转移到其他地方。所以在每次布网前，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确定周围有没有动物在活动…… 说到这的时候，宇文拓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急忙提醒阿木山林中的动物可不都是待宰的羔羊，虽然这片山里早已经没了老虎，但是野猪却时常出没，还有熊也可能会在附近活动，成年的野猪和熊都是非常具有攻击性的。 总之，狩猎并不像捡柴、种地那样轻松，具有一定的危险性，弄不好就会受伤，甚至死亡。 宇文拓将该讲的都讲完之后，只是简单教了下阿木如何挖坑，如何埋网，如何隐蔽，却并有亲身示范的意思。他让阿木将编好的九张捕兽网分作三组，每次出去只布三张，每张布好之后都要管上两日，不能随意更改，当然被破坏或者有收获的除外。 阿木就这样开始了自己的狩猎生涯，他边练边琢磨，一有不懂的地方就跑去问师傅…… 宇文拓对此颇感头痛，却又无可奈何，自己收的徒弟，也只能自己接着了。 第三十三章 首次收获 勒述国瓦康村外 狩猎给阿木带来了全新的体验，让他觉得比种地、捡柴、还有打拳都有意思。 起初阿木还有些遗憾，因为骑士爷爷没有教他像村里那些小孩一样练武，但当阿木开始选地方刨坑布网时，他便将那些有关练武的事情全部抛诸脑后，就连村东头都不再去了。 与此同时，武老太和阿玉都在地里累得直不起腰来，有大量的粮食和蔬菜需要他们照看，平时也就没多少时间去管阿木。然而，她们得知阿木在学习打猎后，都双眼发光，显得很是惊喜。武老太还将自家种的一些粮食蔬菜托阿木带给宇文拓以示感谢。 阿木自己也非常努力，有时中午都不再回村里，而是和宇文拓一起随便吃点，好利用下午的时间再加把劲。 每天阿木都认认真真地根据动物的足迹和粪便选择布网地点；小心翼翼地刨坑布网，再盖上树叶；接着用脚撑着树干，卯足了劲将结打得死死的；然后远远守在边上，一呆就是个把时辰…… 他老是觉得自己今天布的网肯定会有收获，于是隔一会就去看看这个，隔一会又去守守那个，在三个网中来回奔波。 就这样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挖坑，布网，掩盖，打结…… 时间一天天过去，而不断重复的动作却只给阿木带来了失落。他的努力没有换来任何收获，整个十月他都没有捕到一只猎物，只是偶尔会有些猎物从它陷阱周围经过而已。 其中，最近的一次，有个很肥的野兔距离阿木的网只有不到半米的距离，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野兔从旁边跳走。 阿木向骑士爷爷请教得都不知道还能再问些什么了，他自己也反思总结改进过很多次，但仍旧不见起色，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宇文拓倒是在暗中观察阿木之余，基本上隔一两天就能有点收获，有时候是野兔，有时候是山鸡，有时候是麂子…… 阿木甚至还见骑士爷爷捕过一只比自己还大的野猪，黑乎乎、脏兮兮的，两根獠牙看起来很可怕，而宇文拓捕获这些无一例外用的都是捕兽网，同阿木用的捕兽网一模一样，只是去到了更远的地方。 宇文拓这样做既是显摆也是刺激，更是希望阿木能沉下心来，相信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有所收获。 阿木看着骑士爷爷收获那么大，也就一直没有松懈，只是现在的他不再死守着那三个陷阱，而是先去捡上一捆柴，然后再去偷偷观察动物们的活动轨迹。在不断熟悉目标，改进狩猎技巧的同时，保证自己每次不会空手而归。 到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阿木还是一无所获，宇文拓看着阿木这两个月的辛勤付出，有些不忍地开口道：“阿木，你今天把那两只兔子拿回去……” “不要，我要自己捕的，我一定也捕的到！”阿木很倔强地说道。 “这……可是你不拿走，我也吃不完啊！再说这点东西也卖不了几个钱……我冬天又不再山里过，你拿回去，就当是我给你太姥姥的回礼了。”宇文拓坚持道。 “哦，那好。”阿木想了想后答应下来。 于是，在接下来的半个多月中，宇文拓就隔三差五地让阿木往家里拿野物，从兔子到山鸡，从一根野猪腿到小半个麂子…… 太姥姥每次都会问阿木这是哪来的，阿木都如实回答：“是骑士爷爷给的，他说他吃不完，又懒得去卖钱，冬天也不再山里住。” 阿玉则在一旁笑道：“奶奶，你也不想想，你以前有听说过哪个六七岁的娃娃会打猎吗？要想打个什么野物，起码也得十岁左右！” 武老太听后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她每次还是要问野物从哪来的，她坚信阿木总有一天一定会自己打到，她就盼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让阿木觉得有些内疚，他其实也想早点打到，可不知道为什么，有几次就是差那么点点。 到十二月初的时候，阿木拿回来的东西挂满了他们家的房檐，而他拜怪老头为师的消息也在村里传开了。 有些村民难免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李村长对此倒是很意外，他专程来找阿木询问关于宇文拓的情况。 阿木便将自己知道的全都告诉了李村长，其实他也就是知道木屋的状况以及宇文拓的起居习惯。其中最有价值的大概就是宇文拓每年十二月初到次年二月底都不在山里住，至于去哪，阿木就不知道了。 而当武老太向李村长打听宇文拓身份时，李村长并没有透露宇文拓的真实身份，只推说他是自己以前当兵时认识的一个老友，性情比较孤僻，具体情况不了解。但同时李村长却保证阿木跟着宇文拓学肯定有出息，比跟着自己强多了。 在李村长要走的时候，武老太高兴之余还特地取下一根腌好的野猪腿要送给他。 李村长当然坚持不收，最后还是架不住阿玉的挡路、阿木的抱腿，还有武老太的热情，只得收下。 “这么多肉，加起来得有近百斤，看来我们过年不用再花钱去买了，真没想到阿木拜的这个师傅，竟比那个老居士还靠谱……”李村长走后，阿玉抬头望着屋檐下的肉不由感慨道，脸上满是笑意。 阿木虽然听不太懂，但他却明白了骑士爷爷说得一点不错，狩猎确实比捡柴对家里的帮助大，自己明年一定要加倍努力，争取自己捕到猎物…… 可当阿木第一次真正捕到猎物时，他已经快七岁了，时间也到了新历4714年的四月底。 阿木记不清自己布过多少次网，只知道每次空空如也的失落，可当他照旧进山巡查时，不经意间却发现前天布的网中竟有一个灰色的、毛绒绒的东西。 阿木小心翼翼地接近，就像害怕将猎物从梦中惊醒一般，但网中的小东西还是激烈地挣扎了起来，还蹦蹦跳跳的。 “呀，兔子耶，竟然是个兔子耶……”阿木高兴得手舞足蹈，即刻将网解下，提着兔子，高高兴兴地向小木屋跑去，想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骑士爷爷。 在过去的半年里，阿木帮太姥姥和母亲分担了一些家务，并主动承担起捡柴的任务。虽然近两个月仍旧没有捕获一个猎物，但他的网却被破坏掉几次。 按照宇文拓的说法，这已经是质的飞跃，就跟钓鱼时脱钩一个道理，只要稍加完善和注意，收获就是迟早的事情。 现在看来骑士爷爷说的一点都不错，自己竟然真就抓了只兔子，哈哈哈哈哈哈…… 阿木觉得自己和去年刚学布网时最大的区别在于，现在他只是尽心去做好该做的事，并不那么在意结果，并且努力让自己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第三十四章 艰难抉择 勒述国瓦康村外山中木屋 “骑士爷爷，骑士爷爷，你看这是什么？”阿木还没到木屋，便兴高采烈地喊了起来，把野兔举的老高。 宇文拓却只瞥了一眼，接着便转身进了屋，他对这样的结果并不感到意外，而且神色间似乎还有些纠结和为难。 阿木见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因为骑士爷爷对于自己的首次收获好像并不怎么高兴。 过了一两分钟后，宇文拓才走了出来，他径直递给阿木一把带鞘的匕首，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这把匕首，我早就备着了，而你作为猎人迟早要面对这样的抉择……只是，年纪越大的话，似乎越能狠下心来，而对现在的你来说……确实，确实可能有点残酷。” “骑士爷爷，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啊？”阿木一手接过匕首，一手提着兔子，他觉得今天的骑士爷爷怎么怪怪的。 “好……目前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要么抽出匕首杀了它，拿回家去；要么现在就把它放了。”宇文拓瞥了眼兔子，平静地说道。 阿木听完有些发懵。 “你要养着它的话，它会越来越瘦，并很快死去。习惯了无拘无束的它，是不会适应牢笼生活的。你也不要想着让别人帮你解决问题，自己的抉择，自己的麻烦，最好由自己去解决。”宇文拓解释道。 “啊……”阿木一心想着去捕猎，一心想着早点有收获，可这一层他倒是完全没有想道。 不过，经骑士爷爷这么一说，阿木倒是反应过来，无论是在村中见的，还是在小木屋见的，基本上都是些血淋淋的死物，很少有活的，而大人们在做这些事的时候基本都避着自己…… 宇文拓眼见阿木左右为难，什么也没说，又转身进了木屋。 阿木在原地站了许久，才默默朝山下走去。 宇文拓暗暗跟在阿木的身后，前方瘦小的身影一直低着头，单薄而落寞，他没有去看四周春意盎然的景色，也没在小溪或者草地上逗留，甚至连捆好的木柴都没有背上。 在快到村口的时候，阿木停了下来，他默默提起兔子，又看看匕首，最后还是慢慢将匕首抽了出来。 兔子似乎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开始拼命挣扎起来。 可阿木这次却没有犹豫，他一手抓着兔子耳朵，一手将锋利的匕首狠狠刺向兔子的脖颈……他见过骑士爷爷就是这么做的。 回到家后，武老太对于阿木打猎成功很高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 阿玉见状只是略微惊奇了一下，便拿起还有余温的兔子收拾去了，甚至还破天荒地夸了阿木一句。 阿木的心情则有些沉重，完全没有刚才的兴头。 村里人听说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就能打到野兔，全都啧啧称奇。要不是阿木向来老实，再加上拜了那个神秘的怪老头为师，估计没多少人会信。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阿木才来到木屋，他颤颤巍巍地抬起手，想将匕首还给宇文拓。 “这把匕首跟了我多年，今天送给你了，从昨天起你已经可以算是一个合格的猎人了！” 宇文拓接着又正色说道：“不管是为了生存，还是为了取乐，过程其实都差不多；不管是杀只兔子，还是踩死只蚂蚁，对它们而言都是生命的结束……我只是希望你能记住当初我告诉你的话，永远不要迷失掉自我！” “我知道了，骑士爷爷！”阿木看着宇文拓略显凝重的神情，点了点头道。 昨天是他收获最大的一天，得到夸赞最多的一天，但同时也是他最为彷徨的一天，不知在多少辗转反侧后才沉沉地睡去。 “嗯，”宇文拓笑了笑，淡化了这略显沉闷的气氛，“好了，你先去忙，等下来我这里吃饭。” “好。”阿木说完便去储物间拿捕兽网。 当阿木收拾完关好门准备出发时，宇文拓也挎着弓箭走出了木屋。这还是阿木第一次见他背上弓箭，不免觉得有些惊奇。 而宇文拓则丝毫没有理会阿木的目光，自顾自地往山下走去。 “对了，你可以试着在陷阱边上扔点烂果子什么的，对你狩猎或许会有些帮助……”宇文拓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头也不回地说道。 “啊……哦，我知道了。”阿木赶紧答应了一声。 他原本还以为骑士爷爷要叫自己一起，但看起来骑士爷爷并没有那个打算。不过阿木对此早已习惯，因为骑士爷爷除了教自己时，从来就不带着自己一同狩猎。 接下来的两个月中，阿木按照宇文拓所说，有意收集了些烂果子扔在陷阱周围，结果隔三差五就有猎物落网……大多是野兔和山鸡，还有两只贪吃的猪獾。 在六月初的时候，阿木终于收获了只麂子，那家伙一看到阿木出现便开始蹦哒起来，但悬空的它别没有地方可以借力，只是将捕兽网不停晃荡着。 阿木眼见那长着小角，小耳朵，全身灰黄，四肢纤细的麂子很是兴奋，这算是他见过最大的猎物了，而且也是大网的第一次收获。 可当阿木想要接近时，麂子挣扎得越来越剧烈，特别是那伸在网外的腿，看着细却很有力，而且弹得飞快。 麂子的眼睛里满是惊恐，但阿木看着它那大大的眼窝也好不到哪去，尤其是它那既像狗又像鸭的尖锐叫声，直听得阿木心里发怵。 阿木本来想去找骑士爷爷来帮忙，可他想起骑士爷爷说过的话和自己这一两年来的经历，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这麂子看上去比自己小不了多少，而且自己也不敢靠得太近，怕被它踢到。 四下张望的阿木急中生智，想到了用石头砸的办法，可小石头只是打得麂子乱叫，而太大的石头阿木根本扔不过去，匕首就更别想了，扔过去没伤到麂子不说，掉在捕兽网下面还差点没捡回来。 折腾了小半个时辰之后，阿木终于还是决定先将麂子放回地面，然后再想办法。 他慢慢接近绑在树干上的绳结，在手上缠了两圈后才轻轻解开，一点一点地缓缓下放，而被困在网中的麂子不知是累了，还是放弃了抵抗，一动不动地没做挣扎。 可正当阿木将捕兽网放回地面时，麂子却突然四脚连弹，蹦起来足有半米高。 阿木猝不及防之下手一松，麂子霎时便向前奔去，两三跳腾就没了踪影，只看得阿木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远远看着挺温顺的，实在想不到它跳起来这么高，跑起来这么快…… “欸，糟了，我的网……”阿木回过神后，才急忙向着麂子逃跑的方向追去。 第三十五章 教训深刻 勒述国瓦康村外山中木屋 快到中午的时候，阿木才垂头丧气地回到木屋。 宇文拓已经将午饭收拾弄得差不多了，他看着阿木沮丧的样子不禁有些好奇，这小家伙向来挺坚强的，这又是怎么了？ 但宇文拓好奇归好奇，却也没有主动开口询问，只是让阿木准备吃饭。 吃饭时，阿木撇着嘴将麂子逃跑、捕兽网刮烂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都告诉了宇文拓，直听得宇文拓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看来，只有嚼烂了，吃进肚子里的东西才不会飞哦。”宇文拓说完就夹起一块肉来使劲咀嚼起来。 “我本来可以把它弄回来的……早知道我还是用石头，不对，我应该去找个木棒来把它打死，我刚才怎么没想到呢！”阿木嘟囔道，他现在可没什么食欲，有的只是懊恼和自责。 “这世上最难过的事就是本可以，最懊悔的事便是早知道，你能一次说全碰上也算不容易，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拓拿着酒囊喝了一口，然后递给阿木道：“来，要不要尝点，这玩意可以解千愁哦！” “这是酒吗？”阿木接过，拿到鼻子上闻了闻，似乎有点香气，但接着便又递了回去，“太姥姥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不喝，不喝算了……我给你说啊，你这看似是跑了只麂子，其实是非常危险的事情！”宇文拓一把接过酒囊，又喝了一口道。 “嗯？为什么呢？”阿木歪着脑袋疑问道。 “麂子胆小，没多大攻击性。可你想想，这次你要捕到的是野猪，是狼，或是小熊呢？那你冒冒失失的，没准把自己小命都要搭进去……到时候你太姥姥还有你母亲上哪找你？这要是换在战场上，还指不定害死多少人呢！”宇文拓一脸严肃地说道。 阿木听后低着头，一声不吭。 “记住今天的教训，在你的猎物进入肚子以前，永远不要心存幻想，所有的侥幸都会为你带来危险！”宇文拓将目光从阿木身上移开，再次吃起饭来。 阿木听后没再抱怨，也开始动起筷子。 “骑士爷爷，我发现在陷阱边上扔些烂果子很有效啊，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呢？”阿木说出了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疑惑，因为据他的观察，不少猎物都是因为贪吃才自投罗网的。 宇文拓看了眼阿木，幽幽地说道： “我早告诉你有什么用？你要不知道在哪布网合适，你扔再多的烂果子也没用，除非你能把他们都撑到跑不动路，然后你再追上去把他们一个一个杀死，拖回来……” “你不要被表象所迷惑，你之所以能打到猎物是因为你摸清了它们的习性，布置了合适的陷阱，至于那些烂果子只是锦上添花而已。这就和钓鱼一个道理，你知道哪有鱼，就算没鱼饵也能用空钓上来鱼来，否则就算你鱼饵再多，不知在哪下钩与也等于瞎忙活！” “我知道了。”阿木听后认真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嗯，你现在可以试着去远点的地方，但要记住我教你的那些技巧，要时刻注意周边环境，不能放松警惕，不要贪多求快，任何时候都要以自身安全为重！你要是受伤，不知道会有多少天打不了猎；你要是死了，那就不是你把猎物吃到肚子里，而是猎物将你当成了一顿美餐……”宇文拓放下了筷子，喝了几口酒后又补充道。 “我记住了，骑士爷爷！”阿木慎重地答应道。 他虽然到现在还没见过那些猛兽，但听到的传闻可不少，也见过被狼咬伤和被熊划破肚子的村民，看上去非常恐怖，很吓人。 但与此同时，阿木还有点小兴奋，他也早就想去稍远的地方试试了，附近这一片他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了，而且似乎也捕不到多少猎物。 “还有，你现在想不想学弹弓？学会了它你就算不用布网，也能打上一些兔子、野鸡之类的小动物。弹弓的射程和威力虽然没法和弓箭比，但对你而言，却比弓箭实用得多！”宇文拓想了一会后，随口提议道。 “好啊，好啊！我现在就要学！”阿木一听立即兴奋起来，之前的失落低沉一扫而空。 其实阿木早就想学弹弓了，只是一直没好意思开口而已，因为他很清楚，自己布网还没有练好，骑士爷爷不一定愿意教他，但这次既然骑士爷爷主动提出来了，自己当然要把握住机会。 “不过嘛，这次我有个条件……”宇文拓神神秘秘地卖了个关子。 “什么条件啊？”阿木好奇地问道。 “那个……以后你打的猎物分我一半。”宇文拓面露狡黠。 “好啊，没问题！”阿木想都没想直接回道。 “行，那你以后半天去狩猎，半天跟我学弹弓。”宇文拓笑了笑，对阿木的表现很满意，“我教你的运气和吐纳之法你还用着没？” “一直用着啊，我感觉那样浑身都是力气。”阿木回道。 “嗯，那就好。”宇文拓点了点头。 “骑士爷爷，你是不想再去打猎了吗？”过来一会后，阿木小声问道。 “嗯？”宇文拓听后有意想逗一逗阿木，于是便说道，“爷爷现在老了，经常腰酸背痛腿抽经的，还打猎呢？现在连劈个柴都喘……” 宇文拓说完还装模作样地轻咳嗽了几声。 阿木见状急忙跑过去帮宇文拓捶了捶背道：“骑士爷爷，那你没事就多休息，打猎的事交给我，虽然我能打到的不多……还有，那些柴我也能劈，屋子我也可以收拾……” “好，好。”宇文拓听后暗自偷笑，满脸喜色。 “太姥姥说，骑士爷爷对我这么好，还救过我的命，让我一定要乖乖听话，好好孝顺你，将来给你养老送终！”阿木跟着又补充了一句。 “咳咳咳……”宇文拓听后突然猛咳几声，呛得眼泪都出来了。 “骑士爷爷，你怎么了？是不是我捶得太大力了？”阿木被吓了一跳，急忙停了下来。 “没事，没事……咳……咳……你继续吃饭……”宇文拓说着赶紧侧过身，胡乱将眼角的泪水抹去。 第三十六章 闲暇之余 勒述国瓦康村外山中木屋 次日一早，文拓便给阿木了一个黑色弹弓，不大不小，很是漂亮。 阿木接过后爱不释手，他能看得出来骑士爷爷做得非常用心，但却不知道这弹弓是用什么做的。因为自己手里的和大头他们拿的似乎不太一样，大头说他的弹弓是他爹用树杈和牛筋给他做的，这也是阿木第一次羡慕别人有个爹，虽然他早就知道了爹这个概念。 随后的两三个月里，阿木便半天学弹弓，半天去打猎，除了下雨天外，基本上都和宇文拓呆在一起，午饭一般也都在木屋解决。 阿木狩猎还是隔上几天才会有些收获，宇文拓倒是没有任何催促他的意思。阿木从来不偷懒，也很诚实，每次都将打的猎物和捡的木材留下一半，其余基本上也够自己家里用了。 而宇文拓自己有时也会去打打猎，但他抓回来的却是些松鼠或者狐狸。 与此同时，阿木已经能帮母亲去河边打水，还经常帮太姥姥打扫卫生。 看着晒得黑不溜秋，一直忙个不停的阿木，太姥姥既感到欣慰，又感到心疼，总是叨念着让他歇歇，不用这么忙。阿木则总是笑着说自己不累，而晚上头一挨枕头就沉沉睡去…… 转眼到了七月份，阿木的弹弓已经练到了一个不错的水准，在二十米内打碗口大小的静止目标已经有了六七成的命中率。宇文拓笑着说等阿木什么时候在三十米内打移动目标能有八成的命中率，就能算是出师了。 不过，没过几天宇文拓就让阿木回家自己练去，等九月份了在进山来试试，并且不准阿木去别的地方偷猎，只要乖乖呆在家里，到时候会送给他个礼物。 阿木无奈之下也只能回到家中，炎热的天气本就没多少事可做，不过阿木还是尽量让它充实起来。 每日清晨，在热气和人流都还未聚集之前，阿木便跑四个来回，将两个大水缸灌满，然后再到附近去捡上一捆柴。 虽然厨房里还堆着不少，但阿木明白这夏天的雨说下就下，一下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停，多预备些总是好的。 现在的阿木无论是提水还是背柴都很利索，走起路来就像是长着隐形的翅膀，十分轻盈。 等炽热的太阳一出来，就开始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将一切敢于暴露在阳光下的物体都晒得滚烫。就连静止的空气中，都散发出火辣辣的热气来。那早上时而吹来的凉风也便成了一股股热浪，弄得人头晕目眩，精神涣散。 可即便在这样酷热难耐的天气，阿木午休过后还是倔强地在树下练着弹弓，粗短的头发上莹光闪闪，发间的油脂因炎热而融化，沿着两个鬓角和脸颊流淌。 阿玉夏天除了吃饭外很少出卧室门，而武老太没事的时候则坐在门口静静看着阿木，她一手放在膝盖上，一手摇着蒲扇，脸上满是知足和欣慰，或许是因为阿木的努力，因为是应为阿木那不错的命中率。 阿木只要一停下来，武老太便赶紧招呼阿木过来休息休息，喝点水、擦擦汗，并给他扇着扇子。 当热气退散，星夜升起，晚风降临，干渴的心终于如释重负。一阵凉风吹来，便能忘记那近乎整个白天的焦躁与烦闷。 那一刻，就会莫名地觉得心里很松快、很舒服，也很平静。若是再下点雨，还能闻到些自然的香气，比如花草，比如泥土…… 可阿木最喜欢的却是倚在门边看星星，他不是在找哪颗星星最亮，也不是在看星星们组成的各种图案，他是在憧憬着自己的未来。 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在酷热的死寂中突然有人推开了阿木家的大门。 而全神贯注的阿木并没有因此分神，他仍将手中剩余的四颗石子不紧不慢地打完。 “啪，啪，砰，啪……” 放置在二十米开外的石块被击中了三下，唯一打偏的一颗也几乎是擦着石块而过。 “哇，阿木，你好厉害！” 进来后就停在门口的人这才反应过来，用赞叹并带着崇拜的声音说道。 “嗯？大头，你怎么来了？” 于此同时，阿木也朝着门口方向望去，发现来的人正是自己仅有的朋友大头。 这个大头比阿木要大两三岁，高出一个头来，人如其名，长得高高壮壮，小鼻子、小眼睛和肉乎乎的脸蛋更加凸显出他的头很大。 “我……”大头正准备说话，不想武老太的声音却率先传了过来。 “诶，大头来了啊，快过来，喝点水，歇一歇，看你们俩头上那汗……”武老太坐在房檐下招手道。 “好的，武老太太。”大头憨憨地笑了笑，抬起手来随便抹了把汗，然后便和阿木一起向武老太走去。 “武老太太，我想带阿木一起去河里洗澡，行不行啊？”在喝完水，闲聊了几句之后，大头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武老太听后一愣，转而看向阿木，没有直接给出答案。 阿木听后有些诧异地看了大头一眼，自己基本上都是在家中的木盆里洗澡，也就是前天晚上碰到大头时有些羡慕他们能去河里玩，没想到今天他还真过来叫自己了。 “武老太太，你放心好了，我们就在西头的浅水里玩，人多着呢，况且我也会游泳，不会有事的。”大头见武老太默不作声、犹豫不决，便又补充道。 “那……那好，你们俩早去早回，注意安全！”武老太看着俩人期待的小眼神终于还是松了口，况且她也觉得阿木成天一个人在这连弹弓也太过辛苦，太过无聊，应该去外面放松放松，凉快凉快。 “知道了，武老太太！走，阿木……”大头很开心地站起身来，说着就准备出发。 “哦，太姥姥，那我去了，等下就回来！”阿木也显得很兴奋。 “去，去。”武老太笑着，摆了摆蒲扇。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 阿木将弹弓放在一边，就和大头一起欢蹦乱跳向外跑去。 “慢点跑，慢点跑……这俩孩子……”武老太刚一出口，阿木和大头便已消失在了她的眼前。 第三十七章 捉弄 勒述国瓦康村外 当阿木跟着大头来到河边时，老远就听到欢闹声，在阴面的岩石下面，十几二十个男孩子正赤身裸体地在河中戏水，放眼看去有像鹅那么白的，有像狗那么黄的，还有跟自己一样黑的…… 这些孩子们普遍都在十岁左右，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六岁，他们有的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溅得水花到处都是，惹得叫骂声一片；有的不停使坏挑事，不是朝别人脸上浇水，就是偷偷过去将别人掀翻；最后自然免不了要在水里追逐打闹一番。 大头和阿木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大家的注意，他们仍旧在那嬉笑打闹，只是打眼瞅了瞅，就将目光移向一边。 阿木看得兴起，于是走到河边，准备脱衣下水，而大头却一把拽住了他道：“阿木，你别急，我先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啊？”阿木随即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大头。 “走，去了你就知道了！”大头神秘兮兮地说道，接着就率先向下游走去。 很快，阿木便跟着大头来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沟边，大头选了一块有草坪的地方坐下，然后脱下鞋子，把双脚伸到了清澈的河水里，并示意阿木也坐过来，学他这样。 阿木感到很奇怪，不就是在河边泡个脚吗？有什么新奇的吗？但他还是坐到了大头身边，将双脚浸泡在了微凉的河水中。 软软的沙子踩上去很舒服，阿木顿时放松下来，有些昏昏欲睡的舒适感…… “呀……”可还没等阿木向后卧倒，他却猛地一下抬起脚，站起身来，并迅速向后退了几步。 “什么东西，怎么回事？”阿木紧盯着水边，有些惊恐地叫喊道。 “哈哈哈哈哈哈……”大头见状开心地笑了起来，完全没在意阿木因为激动而溅到自己身上的水滴。 “就是些小鱼苗而已，看把你给吓得！” 大头说完后，将双手向脑后一枕，舒舒服服地躺了下去道：“这么好的地方，我也是前两天才发现的，还没带其他人来过呢。 “小鱼苗？”阿木将信将疑地重新走上前去，回想起刚才那从未曾有过的奇特感受。 “坐下，再试试，可舒服了……”大头闭着眼睛，懒洋洋地说道，看起来很是享受。 “嗯。”阿木点了点头，慢慢坐下，缓缓将双脚伸到清清的河水里，这一次他并没有踩实，而是双手抱膝，将脚空悬在水中。 很快，阿木便发现一群很小的，就像米粒般大的鱼苗朝着他的脚围拢过来，有黑的，有黄的，有白的，还都些半透明的。 这些鱼苗游过来后就直接用小嘴抚弄自己的双脚，开始有些痒痒的，渐渐便觉得酥酥麻麻的，很是舒服。 阿木觉得很好玩，他冲着大头笑了笑，然后将双脚放实，并学着大头的样子躺了下去。 “阿木，阿木，醒醒，该去洗澡了……不然等下回去就迟了！”不知过了多久，阿木在大头的推搡下，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哦，好。就在这洗吗？”阿木坐起身来问道。 “不行，这附近的水太浅了，而且还很凉，只有刚才那岩下面合适，我们还是回去……”大头想了想后说道。 “好的。”阿木随即跟着大头往回走。 当大头和阿木原路返回后，才发现水潭边只剩下了三四个孩子，他们和大头一般的年纪，都在李村长那学拳，阿木自然也认识。 “喜娃，你们还没回去呢？”大头一边脱衣服，一边对着水中的伙伴们说道。 “噗……”一个瘦高的孩子从水中探出头来，吐出一口水后说道，“这不还早嘛？我们玩会再回去，现在人少正好可以游会泳。” “哦。”大头应了一声，转头对呆立在旁边的阿木说道，“你还愣着干啥，赶快脱衣服啊。” “好，好。”正在看他们游泳的阿木这才赶紧行动起来。 脱完衣服的大头跑了几步，扑腾一下就钻入水中，游了好远才露出头来对着阿木喊道：“舒服！阿木，你快点啊！” “哦。”阿木这时也颤颤巍巍地下了水，但他只是站在齐胸深的水中，他不时往自己身上浇点水，最多只是弯腰把头发浸湿，显然不会游泳。 “我忘了你不会游泳了，改天时间多了我再教你。”大头见状对着阿木说了一句，然后便自顾自地向岩石上爬去。 “好。”阿木低声回了一句，也不知道大头听没听道。 接着，阿木就专心在身上揉搓着，特别是那满是褶皱的背部，一到夏天，汗水一泡就觉得有些痒，抠下来的尽是些灰白色的死皮。这河里洗澡确实比在木盆里舒服多了…… 而就在阿木歪着身子，扭着脑袋，抠背之时，他完全没有察觉到危险的临近。 “扑通……” 大头从两三米高的岩上一跃而下，溅起了一大片水花。 “呀……”刚站直身体，看向水花的阿木，猛然被人从两边抓起了双脚，冷不防地仰面翻倒在水中。 原来是喜娃和另一个同伴趁着阿木不注意，悄悄绕到了他两边，然后几乎同时动作，一人抬起了阿木的一只脚……从他们配合的熟练程度来看，平常也没少这么捉弄人。 “呛……呛……咳咳……” 阿木挣扎着重新站定，可仍免不了喝了几口水，并呛到了鼻子里，他顿时觉得非常难受，眼泪都流了出来。 “阿木，阿木，你没事……”大头发现情况后，随即赶到了阿木身边。 “咳咳，我没事，就是呛了下。”阿木抹了抹眼泪道。 “他不要学游泳嘛，哪个学游泳的不被水呛下，我们这是帮他先适应适应……”喜娃上岸后戏谑道。 “就是就是，看他那熊样，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另一个矮个男孩一边穿着衣服，一边指着阿木嘲笑道。 “走了，走了，你们看他背上那伤，丑死了，我见了都觉得瘆得慌……”之前就在边上旁观的男孩已经穿好了衣服，有些不耐烦地催促道。 “走，走，一个丑八怪，而且还没个爹，成天不老老实实躲家里面，非要去跟那怪老头学狩猎，你不是能得很吗？不是会捕兔子野鸡嘛？现在怎么了，游个泳还要喝点水啊……”矮个男孩讥笑着准备离开。 “行了，别说了，村里谁不知道他是个野种怪胎啊，我们回……”喜娃此时也穿好了衣服，嘟囔了一句后，便转身向村里走去。 “你们都给我站住！” 喜娃他们还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饱含怒气的阴沉声音，于是他们仨缓缓转身，只见套上裤子的阿木正握紧双拳瞪着他们。 第三十八章 怒火 勒述国瓦康村外 “哈哈哈哈哈…………” “你看他那熊样……怎么滴，还想来咬人吗？” 喜娃他们仨看着怒气冲冲的阿木都面带讥笑，谁也没将这个比他们至少矮半个头，自小被捉弄到不敢出门的小子放在眼里。 “呵，你本来就没爹，难道我说……”喜娃满不在意地继续嘲讽。 可他话还没说完，便看到一个黑影直接冲了过来，紧接着就被扑倒在地。 不过，喜娃很快就反应过来，同满是怒气的阿木扭打成一团。 “打，打，打呀……” “唉，你踢他啊，踢开再打嘛……” 剩下两个孩子一边躲避着滚来滚去的阿木和喜娃，一边给喜娃加油鼓劲、出谋划策。 然而，厮打在一起的俩人根本无法分神，因为他们谁也占不到便宜，只能尽力让自己不落于下风。 喜娃惊奇地发现自己学的那些拳脚功夫似乎没什么用处，而这个比自己小三四岁的阿木力气竟然不输自己，想跟他分开都很难办到。 “好了，好了，别打了！阿木，喜娃，你们都住手……” 大头见状慌里慌张地边穿衣服边赶了过来，由于跑得急，还把一只鞋给甩掉了。 在大头的阻难下喜娃和阿木终于退到两边，喜娃衣服被撕开了道口子，脸上也青了两块，而阿木嘴角被打烂了，还留着血。 喜娃的那两个伙伴见此情形只是面露嗤笑，也没再多嘴。 “都是一个村上的，你说你们俩这是干什么？”大头将阿木挡在身后，转而看向喜娃。 “哼，我不就说了两句实话嘛，这小子就像个疯狗一样！”喜娃瞅了眼被撕烂的衣服，恶狠狠地盯着阿木道。 阿木胡乱摸了把嘴角的血渍，没有作声，接着突然绕过大头，快步朝着前面走去。 “你还来吗？”喜娃见状立即后退半步，摆出干架的姿势。 而阿木只是冷冷看了喜娃一眼，便从他们三个身旁走了过去。 “阿木，你干嘛去？”反应过来的大头喊了一句。 “回家。”阿木头也不回地说道。 “衣服……”大头好心提醒道。 阿木这才停下脚步，转身去河边拿衣服，穿好后就径直离开了，留下面面相觑的四人。 看着阿木那单薄而又落寞的身影，大头和喜娃等都有些不舒服。 这还是阿木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羞辱和痛恨，他知道自己背上有大片的伤痕，太姥姥每次看到后都会连连叹气，至于到底是什么样子，他自己并不知道。 而对于爹这个概念，阿木早在两三岁时就有了，他只是从来没在太姥姥面前提起过，至于母亲那就更不敢了。但他也没想到自己竟会因为没有爹被别人嘲笑…… 阿木面色黯淡，一路都低着头，觉得那种羞辱感似乎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喜娃他们说得确实没有错，整个村子中的人都知道这一切，只是他们从来没有当着自己的面提过而已，他们应该也嘲笑过自己，或者为自己感到悲哀。 阿木想起了前两年自己和太姥姥还有母亲去地里时，周围人的转身回望；想起了自己扛着猎物回到村里时，大家的指指点点；想起了每到过年时，那些回乡人看着自己的异样眼神……这一切的一切，都令阿木感到屈辱。 嘴角传来的疼懂提醒了阿木，现在回去肯定会引来太姥姥的追问。失魂落魄的阿木悄悄走在小路上，远远地绕开了家，并避免被附近的邻居们看到，他现在不想回去，他只想离家远远的。 阿木走着走着就走出了村子，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向着骑士爷爷的木屋走去，或许是因为那里一般不会有什么人，自然也就没人询问他脸上的伤，以及整个事情的缘由。 溪水静静地向下流淌，水波荡漾出清亮的光彩，山间的风景还是那么美丽，但此时的阿木却没有心情去欣赏。 身心俱疲的阿木最终停在了当初第一次见到骑士爷爷的地方，可他现在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呆会。 阿木蹲下身后，清澈的溪水映出了他那张愁苦沮丧的小脸，以及嘴角边的伤痕。 “唉……”阿木不禁长叹了口气。 他突然觉得自己好累，身体好重，于是就一屁股坐在了溪边的石头上，再次脱下鞋，将双脚放入水中。 没有柔软的细沙，只有坚硬的石头；没有成群的鱼苗，只有流动的溪水；也没有舒适惬意，只有伤心难过。 阿木顿时觉得自己是那样孤独，那样无助，还有那些吵闹的蝉声和可恶的蚊子，让他连一个人静静坐会的机会都没有。 太阳渐渐落了下去，但天色并没有立即变得暗沉，阿木就那样在溪边坐立不安，感觉很是苦闷。 “噗咚……” 突然，一个石头落入阿木面前的小溪中，溅起的水花弄的阿木一脸都是。 阿木怒气冲冲地想后望去，想看看是谁在捉弄自己，但身后除了树林什么都没有。 “呦，这天都快黑了，你还不回家去，是专门在这喂蚊子吗？”就在阿木疑惑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侧面响起。 “骑士爷爷。”阿木转身一看，除了宇文拓还能有谁。 “呀，你和人动手了啊？”宇文拓丝毫没在意阿木的失落，倒是一眼就发现了他嘴角的伤痕。 阿木扭过头去，没有接话。 “呵，男子汉，大丈夫不就是打个架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宇文拓凑到阿木身前，“说，跟谁打的，赢了还是输了？” “跟，跟喜娃，没赢，也，也没输。”阿木犹豫了下，如实说道。 “哦，他多大了？有没有跟你们村长学那些半吊子功夫？”宇文拓追问道。 “他十一二岁，有跟李村长学拳脚。”阿木想了想道。 “嗯，还不错，没给我丢人！”宇文拓点了点头，转而继续问道，“那你们是为什么打起来的？” “他，他说我是丑八怪，还笑话我没，没爹……”阿木吞吞吐吐地说道。 “那就是你先动的手喽？”宇文拓面无表情地说道。 “嗯。”阿木地低着头承认道。 阿木知道自己闯了祸，也有些后悔，但当时的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也不知道骑士爷爷会怎么教训自己…… 第三十九章 闯祸 勒述国瓦康村外 “打得好！” 就在阿木准备认错时，宇文拓猛一拍手道：“你知道我年轻时，记得最牢的一句话是什么吗？” 阿木先是被宇文拓的反应吓得一激灵，然后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就是，如果一个人被侮辱了而不反击的话，那么他不是奴隶，就是懦夫！”宇文拓昂着头，义正辞严地说道。 阿木听后头皮一麻，心中一颤，有种血脉偾张的感觉。 “我其实早就有些话想对你说了，这次正好借这个机会。”宇文拓看着阿木的眼睛，沉声说道： “你现在就如同处在这漫长的苦夏一般，需要的是忍耐和坚持，我一向认为这是你与众不同的优势。你要明白人生就是常常要像忍耐身上黏腻的汗渍一样，忍受许许多多身不由己的时刻。你必须要熬过这酷热的一天又一天，当一阵阵秋风吹来，你就会看到坚持的意义！” “即使你的生长环境无法改变，但你依然可以用新的眼光去看待你目前的生活。看似是种种磨难与不公，其实也让你有机会比他们成长得更快，变得更加坚强，乃至于取得他们难以企及的成就……” “当然，这些的前提是，你必须要有一颗勇敢的心，还得有智慧的头脑，持久的忍耐和不断的努力！” “既然你屡次大难不死，那以后就可能辉煌于世！你要记住，强大可以改变丑陋，强大可以赢得尊重，只要你足够强大，你就能改变一切！”宇文拓铿锵有力地说道。 阿木听后感到自己不知不觉间又充满了力量，刚才的羞辱、痛恨无助、沮丧统统消失得无影无踪，眼前的骑士爷爷似乎也变得无比高大，而且还带着和蔼得笑容。 眼看着阿木明亮的眼神以及坚毅的面庞，宇文拓摆了摆手道：“快回去，天就要黑了，我们下个月再见……” “好的，骑士爷爷再见！”阿木随即兴奋地朝村子方向跑去。 “还真是个顽强的孩子！”宇文拓看着渐行渐远的身影自言自语道。 当阿木回到村子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他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这么任性，现在太姥姥和母亲应该已经知道了，并且很着急。 “奶奶，你看你放出去的好，闯这么大个祸！” “哎呀，小孩子嘛，闹着玩玩而已。” “闹着玩玩？冲上去跟比他大四岁的孩子打架！然后还把人家衣服给扯烂……” “阿木向来懂事，肯定是喜娃他们乱说话……” “说……说几句又怎么了？撤烂人家衣服是事实，喜娃他妈又是个蛮不讲理，爱贪便宜的人，非说那破衣服是花了十银币刚在县城买的！把钱讹去了不说，还趾高气昂地耍了半天威风！” “阿木还小，毕竟才是个七岁的孩子，你总不能因为他会打猎、能提水就把他当成大人看……” “十银币啊！我做一个礼拜的活计都不一定能赚到那么多。” “行了，行了，都已经发生了……再说，阿木这一年，可给我们帮了大忙，还省下了不少开支。” “哼，反正等下别指望我去找他，他最好永远都别回来！啪！” “阿玉……阿玉……唉……” 走到门口的阿木正好听到太姥姥和母亲的对话，那骤起的摔门声直吓得他一个激灵，就像是硬生生摔在他身上一样，刚被骑士爷爷激起的勇气转瞬间又蔫了下去。 阿木浑身颤抖着，眼中噙满泪水，他自小就害怕母亲不要他了，而且怕得要命……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过来，阿木迅速向后躲去。 只见武老太满脸着急颤颤巍巍地走出门来，东瞅瞅西看看，然后又抬头望了望越来越暗的天色。 “这孩子，到底跑哪去了？怎么还不回来？”武老太叨念着，语气中充满了疼爱和担忧。 阿木听后一阵感动，他好想立即冲过去，扑倒太姥姥怀里承认错误，再大哭一场，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 骑士爷爷常说流泪是没出息的表现，所以阿木不想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尤其是太姥姥。 阿木抬起袖子擦干泪水，决定先让自己平复下来，然后再想想怎么去和太姥姥解释。然而，阿木的肚子却抢先不争气地咕噜了几声，吓得他赶紧又向后面躲了躲。 太姥姥并没有发现阿木的踪迹，也没有四处寻找，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后便又回到了院中。 天越来越黑了，阿木没地方可去，他也不想再让太姥姥担心，几番犹豫之后，终于还是向着院门走去。 “诶，阿木啊……你这孩子，跑哪去了？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原来武老太就坐在正对着院门的屋檐下，阿木刚一进门就被她逮了个正着。 “啊……没，没去哪。”阿木低着头，小声说道。 “吃饭了没？”武老太迎了过来。 “没，没呢。”阿木站在原地没有动。 “饭都给你留着呢，我去给你热热，马上就好。”武老太说着就往厨房走去，压根就没提下午的事。 “哦。”阿木点了点头，看了眼太姥姥的背影后，就慢慢向着屋里走去，他小心翼翼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像急了一只外出觅食的小野兔。 阿木刚坐到桌旁没多久，便看到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眉头紧皱，鼻翼翕动，双唇紧闭，两个眼睛睁得大大的，正死死盯着自己！除了母亲还能是谁？ 阿木顿时吓得一哆嗦，立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往后退了退，低着头不敢去看母亲。 “阿玉，好了，让孩子先吃饭，这都几点了……”就在这时武老太端着饭菜走了起来，出声劝阻道。 “他那是活该！”阿玉怒气未消，厉声说道。 “阿木，来，快吃。”武老太将饭菜放在桌子上招呼着。 阿木不敢应声，也不敢动，仍旧低着头站在那里，准备挨训甚至挨打。 “阿玉……”武老太显得有些焦急起来。 “下次再让别人找上门来，你就别回来了！听到了没？”阿玉用不容置疑地口气喝责道。 “听到了，娘。”阿木怯怯地答应了声。 “哼，自己闯的祸，还让别人替你收拾烂摊子！真是……”阿玉嘟囔了一句后，便消失在了门口。 阿木抬起头来怔怔地看了看门外，他知道自己今天总算是过关了。 “好了，快吃……”武老太暗自难过，脸上却露出笑意。 “嗯。”阿木点了点头，这才坐回桌边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第四十章 互助 勒述国瓦康村 自从闯祸后，阿木一连几天都提心吊胆的，不过阿玉倒是没有再找阿木算账的意思，这事也就算了。 又过了几天，阿木刚吃饭午饭没多久，大头就过来找他玩，但这次大头可没敢说要带阿木游泳的事。而且即便大头说了，阿木也不敢出去。 阿玉还是呆在自己的卧房，而武老太正在午休，阿木就和大头一起坐在屋檐下闲聊了起来。 “阿木，你没事？上次回来挨打了没？”大头低声问道。 “没有。”阿木摇了摇头，不想再提那事。 “哎呀，都怪我，早知道就带你去别的地方洗澡了……喜娃他娘也真是的，非要扯着喜娃来你家闹。本身喜娃就不想去，他也挺后悔的……可他犟不过他娘，硬是被扯来了……”大头一边说着，一边注意着阿木的反应。 “大头，这也不能怪你，过去的事就算了……”阿木随口敷衍了一句。 “嗯，也是……”大头沉默了起来。 阿木看着大头转念一想，突然开口问道：“哎，对了，你知道怎么赚钱吗？” “什么？赚钱？”大头眨巴了下眼睛，然后抬起手来抠了抠脑袋，“赚钱可都是大人的事，我们小孩怎么赚啊……” “哦，说得也是，我还以为你知道呢。”阿木失望地撇了撇嘴。 “诶，有了。刘大哥、张大哥他们不经常背着木柴和野物去镇上换钱吗？一大捆柴好像是十铜币，野物还要再贵一些……你不是会打猎吗？”大头灵机一动道。 “对呀，打得野物能换钱，我怎么没想到呢？骑士爷爷就经常去镇上！我只要多打些猎物，就可以拿去换钱了，哈哈哈哈哈……”阿木高兴地蹦了起来。 “什么？你要自己去卖？” 大头犹豫了下，还是给阿木泼了盆冷水：“可是，去一趟镇里要小半天功夫……而且，你不知道怎么卖，也不会算账，可能还得给人家找钱啊……” 阿木听后一愣，大头毕竟比自己懂得多，这些自己也都没考虑到，看来赚钱远没有自己想得那么简单。可是让太姥姥教自己的话，她肯定会多想，母亲就更不用说了，还是等秋天的时候问骑士爷爷…… “阿木，你在想什么呢？”大头伸手在阿木眼前晃了晃。 “没，没什么，”阿木回过神来，转而问道，“大头，你今天来找我干什么？” 大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身后拿出一把弹弓来：“阿木，我想让你教我打弹弓，行不行？我看你上次打得挺准的。” “好呀，没问题，那你也得叫我游泳。”阿木很爽快地答应道。 “好啊，我们什么时候去？”大头当即应承道。 “再过几天，挑下午没人的时候去！”阿木说完就起身向着树下走去，“来，我先教你打弹弓！” “好诶。”大头答应一声，急忙兴冲冲地跟上。 “你先打几个我看看……”阿木指了指二十米外摆好的目标，还是那块碗口大小的扁圆石头。 “好……砰！”大头站定后瞄了半天，还是没打到那块圆石，而且差得很远。 “我再试试……”大头见状眉头一皱，朝前面踱了两步，可仔细瞄准后仍旧打偏了。 “额，又没打中。”大头看向阿木，有些不好意思。 “你这样打不对，来我教你……”阿木随即做起了示范，大头则退到旁边认认真真学了起来。 “弹弓的用法与弓箭差不多，开弓时，双腿分开，顺步站立，足底要稳，身子不要晃，手也不要抖，做到眼，弓、石子，目标，三点一线。一手握紧弓把，一手开弦，上照鼻尖，下照脚尖，后手要贴近眼耳之间，发弹时还要屏气凝神。”阿木拿着骑士爷爷给自己做的弹弓，学着骑士爷爷的语调讲解道。 “哇，你懂得真多！”大头羡慕道。 “都是听骑士爷爷讲得，你再来试试……”阿木说着开始手把手地教起大头来。 “其实弹弓和弓箭不一样，没法做到那么精准，你也不要老想着拿眼睛去瞄准，主要是靠脑子和双手的配合。” “你要能想象出你石子的运动轨迹，就像是你用手直接扔出去的一样。要只凭眼睛盯的话，你的动作就跟不上快速移动的目标，练得再好也只能打些死物。” “要记住，发弹是为了击中目标，而不是为了证明你瞄得准不准，手稳不稳……只要你看到目标，并且觉得你能打到，那你就随时都可以发弹，即便打不准也没关系。” “还有打得时候你也要注意，力度不能只靠皮筋，你拉得过长，或拉得过久都会使皮筋收缩变慢，反而打不出你想要的效果。所以，拉皮筋的时要适度，利用好手臂，手腕，手指的弯曲和蓄力，最好能够既拉既发，一蹴而就，这样才能打出最好的力度、速度和准度来……” “等你什么时候能用意念来瞄准，随心而发射，你就能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平了，打十下起码也能中个八下……” 阿木不厌其烦，毫无保留地将从骑士爷爷那里学来的东西都交给了大头。直听得大头连连点头，满是崇拜，阿木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就如同和李村长学拳脚功夫时一模一样。 练了半个时辰之后，大头的命中率明显有所提高，站在十米的距离，也能有一半左右的命中率。 “嗯，你学得挺快嘛。”阿木夸赞道。 “嘿嘿……阿木，我们来比赛，我一个人打也没意思。”大头提议道。 “好啊。”阿木也正想练练。 “那个……你往后……再往后……对，就站那，这样我们也该还有的一比。”大头却指挥着阿木站到了二十米开外。 “我们一次打五发，输了的负责去捡石子。”大头笑着说道。 “行，没问题。”阿木点了点头，他可不怕输。 “那我们开始。”大头说着就准备瞄准，而他话音刚落阿木的第一发已经命中。 “啪，砰，砰，砰，啪，砰，啪……” “哎呀……真可惜！再来！” “咯咯咯……” 阿木和大头的声音很快就吵醒了武老太，她又默默坐在房檐下，摇着蒲扇看两个孩子比赛打靶，不时流露出会心的笑容。只要阿木开开心心的，时间对她而言，似乎也就过得没那么快了。 日子一晃就到了秋天，阿木又高高兴兴地进山了……他要告诉骑士爷爷，这一个夏天他可没有白费，弹弓算是入门了，而且还在大头的帮助下学会了游泳。 第四十一章 新的环境 新历4714年11月20日 岷上国池兰城城东某处院落 阵阵秋风将枝头的树叶吹落，又将地上的枯叶卷走，还不时拍打着门窗，似乎也想去里面暖和暖和。 侧面的房间半掩着窗户，却透不进多少凉气，因为屋中摆着一个烧得正旺的火盆。 这是一个小巧舒适的房间，里角放着一张不大的床，旁边是一个青铜镶嵌的衣柜，还有两个金漆小圆凳。另一边是一张长桌，以及一把靠背椅，再过去就是稀稀拉拉的书架，还有一扇透着充沛光线的窗子。整体看上去洁净而又温馨。 齐毅此时正躺在孤寂的床榻上，像虾米般缩成一团，他紧闭着双眼，头上虚汗密布，不时还咳嗽上几声，连带着身体不住地抖动。 过了一会儿，齐毅调整了个姿势，面朝着窗子侧卧，双眼也跟着慢慢睁开。 “也不知道现在几时了？”齐毅看着外面明亮的天色暗暗想道，其实他也知道吃完午饭到现在最多不会超过两个时辰。 这主城的冬天要比镇里冷上许多，三年来每到十一二月，自己几乎都会染上风寒。这不，今年又在床上躺了两天…… 齐毅本来感觉自己的风寒并没有多严重，但母亲却执意让他卧床休息，甚至连躺在床上看看书都不行。不过这样也好，可以不用去学校，也没必要做功课，甚至连院门都不用出。 想当初刚听母亲说要举家搬到主城的那个下午，自己还以为是在做梦，但在得到父亲的确认之后，自己随即就变得兴奋起来，跳腾了大半天。 可晚饭一过，自己却又怅然若失，即使自己喜欢去主城，但还是舍不得自己长大的小镇，舍不得这里的山，这里的水，这里的街道，这里的人，特别是狗蛋，还有小美…… 大力每次过年的时候都会回到镇上，给大家讲好多有趣的见闻，自己也暗暗羡慕大力，想去主城中生活，因为那儿很大，好玩的地方很多，玩具装饰都很漂亮，连吃的东西都特别得香。 可真到要离开的时候，自己却越发不舍，而小美似乎早就知道自己要去主城一般，当自己去她家店里告诉她时，她只是轻轻哦了一声，就扭过头去，继续忙活起来，并没有表现出过多难过。倒是狗蛋一听说自己要走，立即就抱着自己哭得哇哇的。 “娘，等我们住到主城以后，每年还能回来吗……就像我们每年去主城两三次那样。”在即将离开小镇的前一天晚上，自己还天真地幻想道。 “恐怕不行，”当时母亲顿了顿，平静地说道，“如果你想回来的话，等有机会，我们偶尔可以带你回来看看。” “可大力他每年不都回来吗？”自己还幼稚地以为能向大力一样在镇上过年，然后继续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 “呵呵，傻孩子，大力的父母住在镇上，他只是去主城上学。而我们这次会一直在主城生活，你父亲已经调到主城衙门里当差，没有什么要紧事的话，我们很少会回来了……”母亲解释道。 对于这种虽不满意却又无可奈何的答案，自己除了沉默以对，再也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 “你到主城会结识新的朋友，以后也会有越来越多的朋友……要想成长，就得学会和过去道别，没有什么是永远分不开的。”父亲看出了自己的失落，但安慰过后，说得却是异常冰冷的现实。 到走的那天早上，镇上好多人都自发来和父母告别，送的礼物将马车塞满才罢休，刘校尉也带着一小队人马前来送行，跟父亲寒暄了好久。 狗蛋被他奶奶拉着，那伤心劲就像是送他爸爸妈妈走时一样，让自己很是感动。 小美虽然没有出现在送别的队伍中，但自己看到她了，就躲在不远处的树后面，她那复杂的神色直到今天自己都记忆犹新，可当时自己却没有勇气去和她好好道个别，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自己答应狗蛋会再回去，自己也想再见见小美，可是……三年过去了，自己竟一次都没有回去。 他们送的礼物被自己收进了小木箱，已经许久没有再拿出来过，就连他们的模样也早就变得模糊起来。自己甚至都记不得狗蛋当时有多高，就只记住了小美的那个眼神，那时的她差不多和自己现在一样大，一样高。 自己对于主城的新鲜感，其实没到一年就基本上消磨殆尽，或许不管什么东西看得多了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在此期间，自己还去找过大力两次，他上学的地方在城北，因为他姑姑家住在那附近。 第一次自己找了近两个时辰才见到大力，结果看他忙着上课，并有了新的伙伴，新的游戏，新的快乐，所以自己和大力没聊多久就各自回家了。第二次，自己和他也没在一起玩多长时间，临走时大力还满口答应着有空就来城东找自己，结果两年也没见到他人。 这主城确实和小镇不一样，自己觉得只要人在里面待久了，就都会变。因为这里不止有繁华，有热闹，有车水马龙的街道，有琳琅满目的商品，有从四面八汇聚而来的人，还有自私、冷漠、暴戾、残忍以及其他一些黑暗的欲望。 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远没有小镇上那样纯朴，就算连起码的尊重和怜悯之心都没有。自己见过高官们旁若无人的当街抽打自己的奴仆，见过富商们捂着鼻子，将衣不蔽体、饥肠辘辘的乞丐踹开，见过卖唱的爷孙被流氓调戏，见过恶霸欺凌戏弄小贩…… 而真正触动自己的，却是围观人们的麻木，别说上前制止了，就算是去拉一把，扶一下的都没有。似乎被欺负的不是自己的同类，而是些阿猫阿狗，不对，应该说是一快没有生命，没有尊严的木头。 最开始自己还想冲上前去，但却被母亲远远扯开，并警告以后见到这种事情都要躲得远远的，不要给自己给家里找麻烦。 而在镇上向来惩恶扬善的父亲竟只是面色铁青，一语不发，并没有丝毫要去管的意思。 渐渐的，看的多了，懂得多了，也就习惯了，可是自己又难免担心起来，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跟他们一样冷漠、一样麻木…… 第四十二章 巨大差别 岷上国池兰城 齐毅想着想着，就想到自己刚去学校时的情形，主城的学校和镇上的大不一样。 小镇上学的孩子们不多，总共加起来也就百十来个，分不了几个班，老师不是慈祥的老爷爷，就是和蔼的老奶奶。他们喜欢和孩子们带在一起，讲一些有趣的故事，然后再说一些基本的道理。有些时候还会教大家唱歌，组织大家玩游戏，每天都过得简单、轻松、快乐而且有趣。 可主城的学校，有数以千计的学生，整整齐齐就像堆积木似的教室，还有那些神情严肃、一丝不苟的老师，都让自己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过来。 要说起学校里的老师，还真是令自己大开眼界，有的俨然化身为全知全能的神明，有的将自身怀才不遇贯穿在教学的始终，有的以羞辱学生为孜孜以求的乐趣，还有的不关心自己讲的是什么，也不在意学生们听没有听懂，只是为了走完一个过程。 而且这些老师在课后很少会跟学生们进行交流，他们总是表现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端着不容质疑的权威。他们眼中似乎只有对与错，聪明和愚蠢，并不想和其他方面牵扯太多。 每当下课铃声想起，被老师所压抑，被教室所禁锢的学生们彻底放飞自我，比谁跑得快，比谁跳得高，比谁劲大，比谁知道得多……无聊却又乐此不疲。其原因在于，这样就可以让更多的同学注意到自己，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在校园中经常可以看到一些学生为一丁点小事争得脸红脖子粗。最夸张的一次，自己班上的几个同学在放学后竟为了太阳到底在跟着谁走而不互相让，直到最后太阳落了山，他们才互不服气地各自回家。 课后这些争执和较量很少能够分出胜负，即使动用拳脚都不一定会让对方服气，然而在课堂上，却是另外一副景象了。老师只要说谁是对的，那么他就不可能错；老师要是夸奖谁，那就证明他很聪明，很优秀。 可过了一段时间后，自己才发现这里面可能存在些问题。因为老师支持的同学都深得老师的欢心。 那些同学对老师本人一向表示深深的尊崇，更重要的是由于他在接受老师教导时总是展现出一种十分恭敬的态度，老师说过的话，他都背了下来，时常复述。这样一来，老师又怎么可能不对那些学生宠爱有加呢？ 而被老师夸赞最多的两个同学则都大有来头，其中一个是城主的小儿子，另一个则是城中首富的女儿。 当然，这些消息都是从经常被老师训斥的同学们那听来的，老师对他们的态度可以用粗暴甚至野蛮来形容。因为他们不但在表面的礼貌上有欠周到，例如老师走过来时他常常忘记鞠躬问好，而且对老师的言教和身教都显现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直到这时自己才明白，为什么季校长在每次讲话时都要嘱咐老师们对所有孩子要一视同仁，付出一样的爱心，保持一样的耐心。虽然这话的用处并不是很大，但整个学校中自己最佩服的就是季校长。 不过对于同学们这样的论述，自己还是有些质疑的，因为他们要真是城主儿子，首富女儿的话为什么不去牧望国立魔法学院呢？那可是出了名的贵族学校，历史悠久，届届院长都是高级大魔导师，在整个中原地区都很有名，据说在武技方面也丝毫不差，光大剑师就由三名…… 关于牧望国立魔法学院的传说太多太多，他可以说是岷上国的骄傲，在中土学院大赛上经常位列三甲，据说邻国的一些贵族还专门将孩子送到那去上学呢！ 对于自己这个疑问，那些平民出身的同学们则给出了最为可能或许也是唯一的答案，那就是——他们压根没有学习魔法和武技的天赋，或者并不想为之付出努力。 因为以他们家里的条件，自小肯定都请的有魔法老师或者武技老师，结果肯定是他们没学会，或是压根就不想学，所以就算去了国立学院也是丢人现眼，没准过上一年半载还会被退回来。 所以那些公子小姐们自然就只能在这耀武扬威啦，而且专门挑的还是不怎么教魔法和武技的其他学院。大陆各学院一般都分为两个学制，八到十一岁为三年制的初学，当然也可以在家自学；十二岁到十六岁为四年制的正学，有严格的入学条件和毕业要求。 大概这些富甲子弟的家长们觉得他们在家不好管束，便直接将他们扔到这来，等十二岁时再看情况，不行的话直接呆到十六岁成年也好。毕竟荣和学院是岷上国最好的两所文学院之一，在重文轻武的传统下，它在国内的名气也比牧望国立魔法学院和皇家文学院差不了多少…… 想到这里，齐毅不禁笑了笑，当初父亲也问自己想不想去国立学院，只要自己努力的话，家中拮据点还是能负担起的，要是能再能挣点奖学金什么的，就更加没有问题了。 齐毅明白父亲的信心是来源于当初梅爷爷的一番话，毕竟他也是一位大魔导师，对此母亲当然也是大加支持。或许她是想弥补当初自己没能跟梅爷爷而去的遗憾，毕竟当初母亲是明确提出反对的，所以她可能觉得影响到了自己的前途，要真去了的话，自己就已经学了快五年了。 但自己却压根就没想过去国立学院。一来是因为学费太贵，据说一年光学费就要一百金币；二来是因为离家太远，想回来一次都不容易，父母去看自己也不方便，除了年纪大了点外，还真跟梅爷爷去修行差不多。 三来嘛，是因为觉得自己的魔法天赋似乎并没有梅爷爷说得那么好……就拿最简单的漂浮术来说，自己偷偷练了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大的成效。 虽然有一次自己明显感觉到双脚离开了地面，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惶恐而非欣喜，吓得自己立即老老实实回到地面，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可从那以后，无论自己再怎么使劲，好像就再也没有浮起来过…… 第四十三章 意外之喜 岷上国池兰城城东某处院落 “咦，反正现在什么事都做不成，干脆就练练魔法好了……” 齐毅灵光一闪，嘟囔了一句，经过这两日的修养，他觉得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困乏无力之感也没那么严重。 至于当初梅爷爷留的那张小纸条，在来主城前就已经秘密烧掉了，因为那上面的内容，自己早就已经记得滚瓜烂熟。 而且平时自己冥想基本很少断过，只是因为第一个漂浮术都没练好，所以第二个风缚术和第三个风刃也就没有去试。不过，冥想带给自己的最大好处便是能让自己真正的平静下来，进入一种物我两忘的状态。 齐毅随即坐起身来准备继续冥想，可他刚盘好腿，倒先觉得口渴起来，不知道是汗出的，还是屋里有些热的缘故，都是母亲非要拿这十斤重的棉被来给自己捂汗…… “唉，”齐毅有些费力地挪动了下身子，抬眼看向长桌上凉好的开水，却又不想下床去拿。 这躺了两天后整个人好像都变得懒了起来，齐毅歪着个脑袋，比较纠结，急不急着喝水是个问题，有没有必要下床也是个问题…… 嗯？齐毅突然想到，漂浮术既然可以让自己浮起来，那是不是也能让茶杯浮起来啊，自己这么大，茶杯那么小，自己这么重，茶杯那么轻，让茶杯浮起来是不是会容易得多？ 对啊！况且自己还知道风缚术怎么用，只是没怎么试过而已，自己可以先用风缚术将茶杯控制住，保证它的平稳，然后再用漂浮术一点一点地将茶杯移过来…… 没错，就这么办，自己真是天才！一想到这，齐毅立即集中精神，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茶杯，伸出被窝的右手对着茶杯虚张。 很快，齐毅能感觉到一圈无形的风元素已经将聚集在桌上，将茶杯紧紧包裹起来。 紧接着，齐毅屏气凝神，将前伸的右手缓缓上翻。 只见茶杯在晃荡了几下之后，还真就慢慢浮了起来，并将少许的水溢到了桌上。 齐毅暗自高兴之余，不敢有丝毫松懈，他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风元素将茶杯缓缓向自己移来。 开始时茶杯还有些晃晃悠悠，但当齐毅稳住并再次放慢速度后，便渐渐平稳了下来。 齐毅在这个过程中也找到了一些感觉，让风元素更为密集和均匀，也让茶杯的运动轨迹更加自然，不必那么笔直。 可就在茶杯飞出过半距离时，门外却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本就有些紧张的齐毅悚然一惊，茶杯立即就失去控制…… 齐毅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米的茶杯，本能地扑下床去，准备接住，但还是慢了一步。 “呯！” 一声脆响下，茶杯碎成数段，水也洒了一地。 正到门口的齐夫人迅速推开房门，只见惊慌失措的儿子半倚在床边，而地上则是一片狼藉。 “毅儿，你没事，来来来，快躺下……要喝水的话你叫娘啊，自己下床干什么……要再着凉了怎么办？”齐夫人急忙快步上前，将儿子扶回床上。 齐毅这才回过神来，乖乖地躺回了被子里。 齐夫人帮齐毅整理好被子，又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皱着眉说道：“怎么这么烫？还出了虚汗，早上不是已经退烧了吗？” 齐毅没有吭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其实这不是病反复了，而纯粹是被母亲给吓的。 “唉，你这病的，我看今年你也就别去学校算了，反正也没多长时间的课了。到时候我去要给你们季校长和老师请个假就行了。等明年开春了再去，省得跑来跑去又感冒了……”齐夫人心疼地说道。 “我没事的，娘。”齐毅小声嘀咕了一句。 “这又开始发烧了，还说没事，好好躺着，我去给你倒水，等下再把药喝了。”齐夫人说着，起身走向桌边。 “哦，我知道了。”齐毅答应了声，心里不免有些窃喜，这病虽然没那么严重，但自己不舒服倒是真的，而且去学校后可能还会更加不舒服。 “给，快喝，多喝点水，病好得快。”齐夫人将水递给儿子。 齐毅接过母亲递来的杯子后便一饮而尽，他早就已经口干舌燥了。 “你慢点，别再呛着……”齐夫人提醒道。 “没事的。”齐毅抹了抹嘴，将杯子递给母亲。 齐夫人将茶杯放回桌上，接着又把地上大概收拾了下。 “你好好休息，别再乱动了。我这就去给你煎药去……”齐夫人将火盆捣腾了下后，对着齐毅叮嘱道。 “哦。”齐毅除了乖乖听话，还能说什么。 齐夫人刚一出门，齐毅就坐起身来。 “呵呵，没想到刚才差点就成功了，以后再好好练练，肯定是可以的……”此时屋里非常温暖，齐毅暗自窃喜之余将被子往下退了退。 由于担心母亲再过来，齐毅也就放弃了继续冥想的打算。这倒不是担心父母发现自己在偷偷练魔法，而是自己不想让他们多想，免得他们觉得自己对魔法感兴趣，又提出明年送自己去都城的国立魔法学院上本学…… 靠在床头的齐毅不禁叹了口气，这不算装病的装病也不是那么轻松的，虽然不用去学校里，但也无聊得厉害。 自己在这还没交到什么好朋友，要换做以前在小镇上的话，狗蛋、小美他们肯定会经常来看自己，陪着自己聊天。 几年没见，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怎么样了，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他们，更不知道再见时他们会不会跟大力那样，有意同自己疏远…… 齐毅想着想着心情不禁有些低落，他抬手从衣领中将小圆石扯了出来，轻轻用手指摩挲着，还是那熟悉的淡淡凉意，除了铜饰被有些黯淡了之外，这圆石倒没有任何改变。 再过不到两个月自己就满十一岁了，想想时间过得可真快啊。然而，在这五年间竟没有梅爷爷的一点消息，自己也不好经常向父亲打问。 真不知道梅爷爷现在在哪？他会不会也来到主城呢？自己好想再见见他，然后将这个小圆石交给他，看下是不是他辛辛苦苦要找的元晶…… 第四十四章 重回故地 新历4714年12月24日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这座雄伟的城市，据说是在古阿尔卡德国的首都瓦尼尔斯城的基础上扩建的，可以算是目前中土最大的城市之一。单对帕西提亚国来说，就有超过一千三百年的历史。 同时做为西域最大国家的都城，埃克巴那城光是常住居民就有上百万，发达的商业更是为它带来了巨大的人流和货流，即便在这寒冬季节，仍就是一派车水马龙的繁荣景象，叫卖声不绝耳，谈笑声此起彼伏。 别看埃克巴那城现在如此雄伟繁华，但历史上却经历过无数次战火，还曾在废墟上重建过，只是在最近这四五百年间，依靠着帕西提亚国强盛的国力，才被誉为中土上最不可能被攻陷的城池。 这样的形容并非是夸大其词，因为埃克巴那城一再被加固加高的城墙，达到了惊人的三十米厚、二十米高，就算是威力最大的投石机砸起来也很费力，而想借助特制的加长云梯翻越也相当困难，用超大型的攻城冲车同样不见得能撞破它厚重的城门。 况且城中皇家骑士团、禁军及城防军加起来就有十万以上，周边各地定期轮换的驻军，加起来更是超过三十万。而这些军队不止数量足够多，战斗力也非常强悍。 不仅如此，埃克巴那城背后还有光明神教的大力支持，因为光明神教将除了总殿外最大的分殿设在这里，并且一直和帕西提亚国王室保持着良好的关系。 据说，单就城内神殿的自身实力都能抵得上一支万人的军队，而在常住人口中，光明信徒更是达到了夸张的四分之一以上，远高于中土其他国家，而且其中还不乏高官权贵。 此时，梅殇居士正孤零零地走在埃克巴那城繁华的大街上，过去的十年如同弹指一挥间，这座城市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不对，应该是自从伊扎洛死后，他眼中的埃克巴那城就不会再改变！ 商人，贫民，贵族，奴隶，浑身都是创痕的老佣兵，衣不蔽体的乞丐，趾高气扬的城卫军——那些贪婪丑恶、谄媚虚伪的守护者，还有普通的妇女，卖笑的歌伎，成群的孩子，小丑，戏子，残障者…… 他们一批又一批，川流不息地从梅殇居士身边经过，匆忙急切的身影，满是哀愁的眼神，朝气勃勃的脸庞，无忧无虑的闲谈以及种种讽刺和笑虐…… 所有这些形形色色，喧哗吵闹，数也数不清的人群，使这古老而伟大的城市充斥着含糊的，乱纷纷的，但却很快活的哄响。 可这沸反盈天的噪杂，摩肩接踵的拥挤，都让梅殇居士觉得自己像是进入了一个巨大的蜂房，为他失落的心情平添一份烦躁。 今天的天气并不算好，大中午的就有一片片乌云笼罩在城市上空，或许随时都会下起雨来。但街上的人群却没感到丝毫不安，他们完全沉浸在喜庆热闹的氛围中，毕竟到了年底，劳累了一年的人们也该好好放松放松了…… 梅殇居士没有兴致参与其中，甚至连街边精彩的杂耍和不时传来的呼喊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而他这次前来，只是为了赴一个沉痛的十年之约。 不知过了多久，梅殇居士终于走出了西门，失去了高大城墙的阻挡和密集人流产生的热量，阵阵从山中刮来的寒风，刺麻了梅殇居士的面庞。 埃克巴那城四周，散布着很多小镇和村庄，有不少人都埋着头向城里匆匆赶去。 这个冬天寒冷到什么程度很容易看得出来，好些赶路的人都将罩袍上的风兜拉到头上，另一些也戴上了阔边帽或者圆圆的毡帽，实在没有准备的便将衣领竖得老高。男人们努力将罩袍或者宽袍裹得更紧，女人们也穿起了臃肿的厚袄和斗篷。 反观梅殇居士倒显得与周围的人流格格不入，他扬着头，双手也没揣在袖子里，任由凉风飘荡起须发和衣摆，他没觉得冷，只是有些心寒。 乌云越来越密集，天色也越来越昏暗，而梅殇居士离此行的目的地也越来越近。 埃克巴那城西面有座不算高大的山峰，至于原先叫做什么名字早已经被忘却，这附近的人都习惯称它为西山，不止是因为它的方位，更含有安息的意思。 西山的南坡是以一大片墓地，算不上什么陵园，埋的也大都是附近的平民百姓，一个个小小的坟墓虽然不怎么规整，但看上去也不那么杂乱拥挤，其间还能看到几条清晰的小路，窄得只能供一人通行。 而西山往北则是一大片荒地，也可以说是乱坟岗，那里乱七八遭地埋着死人，有些尸体或许压根都没有埋，这要是放在夏天，老远都能闻到阵阵恶臭。 曝尸荒野的大多是些乞丐、奴仆、罪犯、外乡人以及其他死亡后没人收殓的尸体，其中当然也不乏一些无辜的受害者。 据说要将尸体抛去乱坟岗，或者前去辨认尸体，也不件容易的事情，除了忍受那难闻的尸臭和令人作呕的恶心场景外，还得纠集数人同行，并带上木棍之类的武器。因为不少狼、狗、雕、秃鹫之类的会在尸体上大开葬宴…… 在西山周围数里范围内都没有什么房屋，当然也不会有人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安家。梅殇居士一路走来，除了坟头外基本上看不到其他建筑，只有零星前来上坟或者处理尸体的人。 他们全都行色匆匆，赶着来赶着走，一来或许是担心下雨地滑，二来或许是觉得晦气太重，三来或许是害怕这里的夜晚过于恐怖。这些人对于两手空空、独自一人的梅殇居士投去疑惑的目光，但却没有一人驻足或是搭话。 天色越来越暗，梅殇居士沿着小路缓步而上，走着走着竟还下起雨来，好在只是绵绵细雨，并没有变大的迹象。 梅殇居士步履沉重，悲痛怀念之情随着高度的攀升更显浓烈，四周的墓地越来越少，脚下路也变得越来越难走。 但梅殇居士反而加快了速度，直到接近山顶的时候，才重新放慢脚步，绕到侧面的松柏之间徐徐而行。 第四十五章 深切的痛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外西山 梅殇居士在松柏之间摇摇晃晃，山顶的地面凹凸不平，遍布着石块和土坑，在昏暗的光线中十分难走。 好在不多时，一个方方正正、简洁但庄重的墓地就出现在了梅殇居士眼前。 梅殇居士见状随即神情肃穆，先是整理了下仪容，然后才缓缓走上前去。 笔直矗立的白色墓碑上铭刻着一大一小两行金字： 一个毕生信仰光明的圣徒安眠于此 帕西提亚国主教让?伊扎洛 墓碑前面整齐地摆放着一束鲜花，以及两个空盘子，依稀还能分辨出其中一个盛过糕点，而另一个或许曾摆着水果，只是这些祭品都已不翼而飞。 梅殇居士向着墓地周围望了望，旁边的树枝被细心修剪过，地上的落叶也被扫到一旁，他又抬手摸了摸石碑，并没有什么灰尘，想来前不久也被人仔细擦拭过…… 梅殇居士调整了下心情，又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对着墓碑说道： “老伙计，好久不见啊，我又来看你了……你躺着倒是舒服，我现在感觉爬上来可越来越难了……” “你问我怎么会这样？当然是老了呗。我也不想想我都多大岁数了，比你还大将近三个月呢！” “身体啊，还好，就是有的时候夜里睡不着，我可不是想你想的，而是纯粹的失眠，老了嘛，应该都是这样。” “今天的天气？嗯，我觉得还不错，算不上多冷，还有些毛毛细雨，感觉挺好的！” “呵呵，还好意思说，你是躺在这里净享福了，留给我的那苦差事，还不知道要折腾我多久呢？估计得少活好多年……” “没事，我就是随口说说，其实那样也好，我还能早点过去和你做个伴，喝喝茶、下下棋什么的。我还不知道你那个臭脾气了，这些年肯定还是孤零零的，估计连个朋友都没交到……” “是是是，你人缘好，我知道，就是没几个交心的……对对对，你还有个好徒弟，我也承认。” “唉，话说前几年的时候我也差点收了个，不过最后可惜喽，还是没有师徒之缘哦……” “怎么回事？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话说回来，你自己选的这地方还真是可以，既能看到埃克巴那城的神殿，又面朝着圣山的方向，而且还一如既往地亲民。不过这次倒没有再同住同食……你也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他们听多了教义也嫌烦！哈哈哈哈哈……” 梅殇居士就这样一个人在那自言自语，一会站着，一会蹲下，一会摸摸墓碑，一会望望山下……直到双眼湿润，被回忆所湮没。 三十年前，自己的挚友，帕西提亚国主教伊扎洛在自己的房间内离奇死亡，尸首惨不忍睹，死因至今成迷，唯一能够确定的是死亡时间就在十二月的最后一个周末。 伊扎洛虽然贵为主教，分管着帕西提亚国所有的神殿，但他自己却选择住在平民区的一个小院中，为得就是能了解平民的疾苦，以便更好引导和帮助他们。 他平时生活很简单，没事的话很少回都城神殿或者去其他地区的神殿，也不喜好和权贵打什么交道。尤其是在去世的前一二十年中显得颇为神秘，至于具体原因却未曾向自己，还有他那个关门弟子普利特透露过半分。 由于大家都习惯了伊扎洛的神神秘秘，所以直到遇害后半个月，他的遗体才被发现，紧接着就在埃克巴那城、帕西提亚国乃至整个中土引起轰动。如此级别的神教人员被暗害，这在上万年的历史上还从未出现过。 当自己得知消息匆匆赶到时，伊扎洛早已入土为安，普利特说他都没能见到师父最后一面，不过好在还是按照师傅生前的愿望，买葬在了这里！ 然而，对于这么重大的恶性事件，由于没有任何证据，数年后最终也只能不了了之…… 自伊扎洛死后，梅殇居士就频繁地出现在埃克巴那城，有时一呆就是大半年，有时一年来上几次，而在调查停止后，梅殇居士才渐渐降低了频率，缩短了滞留的时间，从三年、五年、再到现在的十年。 这一方面是因为梅殇居士受伊扎洛的托付，需要找寻三晶的下落，另一方面则是听从普利特的建议，只有远离埃克巴那城，让对方放松警惕，普利特才能在暗中调查时取得一些进展。 所以梅殇居士每次来，不光是来看望自己的老伙计，还会和普利特当面交换一下双方所掌握的情况，并共同探讨下一步的计划。 让梅殇居士感到欣慰的是，这十年过去了，当自己重新踏入埃克巴那城后，竟然仍有尾巴在暗中监视。这样欲盖弥彰的手段，就更能说明此事绝不单纯。 其实，梅殇居士早就发现有人跟了自己一路，而且还是擅长追踪的行家里手，只不过他并不打算去惊动跟踪自己的人。因为跟踪自己的人不可能知道实情，再说这样的跟踪对自己而言又何尝不是一种好的障眼法…… 寒风呼呼，雨一直没有变大，反而慢慢停了下来，连林中的地面都没有被打湿，但随着天色越来越暗，山上也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阴森。 梅殇居士倚坐在墓碑前，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声音越来越低，间隔越来越长，心情越来越沉痛。 此时的西山上早已没有什么人，只剩下几根残烛还在随风摇曳，鼓了出一个个昏暗的光圈。可在梅殇居士身后十米开外的地方，却有两个人鬼鬼祟祟地躲在土坑中，他们不时悄悄抬头，偷偷向着梅殇居士瞄上一眼，然后就立即缩了回去。 这两个人年纪大概二三十岁，模样平平普通，而他们的装束，佣兵不像佣兵，强盗不像强盗，但却都有着消瘦的身材和机敏的双眼。 在大冬天里长时间贴地潜伏已经让两人感到身体麻木，特别是下肢和双脚，因为双手还能抱在怀里，或者哈口气搓搓，可双脚却没法使劲跺上几下，最多也只能小心翼翼，在有限的幅度内凌空弹弹…… 第四十六章 猝不及防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外西山 梅殇居士仍在缅怀着故友，而两名暗中的窥视者不仅冻得不行，又感到非常无聊，于是便凑在一起，以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交谈起来： “这老头还真厉害，这么冷的天，愣是在这呆了两三个钟头！” “厉害？我看是脑子有问题还差不多！你没看他刚才一下笑一下哭，一下走一下坐的，真跟个癫子一样。” “癫子？你知道这里埋的谁吗？” “不知道，不过肯定不是什么大富大贵，城北山上的那陵园修得都跟宫殿似的！一块巴掌大放骨灰的墓地都要数百金币！那可够普通人家生活几年的了！” “那点钱什么？以咱的手艺，运气好了摸上几次也就来了……我告诉你，这埋的可是以前神殿的大主教！” “大主教？我说呢，谁一天没事能把人葬到这么高的山顶上来！嗯？你说他墓里面会不会……” “我劝你趁早收起这个想法，我可怕神的惩罚！” “瞧你那德性，神要是真有那么厉害？这大主教还能死？我们偷那些信徒的时候，也没见神给哪个报信。还有……” “别说了，要去你去！我觉得这样一天一百挣着就挺好。” “傻啊你，真要挖也得等跟完这老头以后，再找个没人的晚上来！” “哼，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不来，你要不怕报应，自己去就是，别扯上我。” “唉，算了算了……要不是近来治安越来越严，我还真不稀罕这鬼差事，再怎么说咱俩也是银手盗贼，至于在这大冷天当跟梢的吗？” “我倒觉得这梢也不好跟哦，能和大主教扯上关系，肯定不会是什么一般人物……咱们可得盯好了，不然到手的金币可就打水漂喽！” “呵，这癫子一样的老头能有什么事，等明天中午一到你继续看着，我去找黑基德拿钱就是！” “为什么是你去？” “哎呀，一天一结嘛，我俩换着去！真是个小心眼，我又跑不了……” “行，那我后天去……” “嗯，你说这老头会在这呆多久？” “不知道，但我想他总不能晚上就睡这。” “我是的说，你觉得他会在都城呆多久？” “那不好说，我们自打他从东门进城就一直跟着了，他径直穿过了整座城市，除了随便吃了碗面，并没有跟任何人接触，也没有去住店什么的，然后就径直到了这……” “也是，你说这出钱的究竟是什么人？既然都知这老头的行踪了，随便找几个小叫花子跟着不就行了！就算只出一个金币也能让十个小叫花子跟上一天！” “呵呵，那些小叫花子跑个腿，盯个把小时还可以，时间长了能靠得住吗？既说不清，又不会写字。我们可是要详细记录他几时几刻到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事，接触过什么人。然后拿着纸去换当天的工钱，有这么细致的记录，对方一查就能知道真假！” “嗯，说得对……还有小叫花子嘴也不稳！这出钱的神秘人既然通过黑基德，而不是去冒险工会挂秘密情报任务，那就说明他根本就不想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没错，所以我们只管盯着拿钱就好，其他的别想也不问。我估计连黑基德都不知道神秘人的来历！” “嗯，你小子不错！是快好料！” “行了，别倚老卖老了！你不就比我大了六七岁吗？还不是才到银手！” “呵，说你胖就喘上了，还真是个刺头……” 聊天结束后，两个盗贼继续目不转睛地盯着墓碑前已经有些模糊的身影，按他们的想法，这老头应该会赶在天黑前回到城中住宿。 可梅殇居士显然不在那两个宵小的预测之中，还是没有丝毫要走得意思。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特别快，尤其是在这本就昏暗的阴雨天，不多时周围就全都黑了下来，林中也变得愈发阴森起来，唰唰的冷风不停呼啸着，眼看着大雨就要降临，而梅殇居士却仍旧一动不动地坐在墓碑旁，似乎完全不受外界环境的影响。 两个盗贼的气息明显有些紊乱起来，尤其是年纪稍大，留着小胡子的盗贼已经开始变得有些暴躁，他暗暗抓起一把土来，将其慢慢捏合，到松手时那土竟如同石头一般，落地不散。 “这老头该不会真准备在这淋雨？”小胡子拍了拍手后，不耐烦地嘟囔了一句。 年轻点的盗贼听后，并没有接话的意思，依旧紧盯着目标。 “麦文迪，我跟你说话呢？”小胡子见状加大了音量，并扭头看向自己的同伴。 “莱瓦奇，说真的，不是你非要扯上我来，我还真不想和你一起接这活！”麦文迪回视着小胡子道。 “呵，是嘛，我又不香，哪里比得上你那个小情人呢！”莱瓦奇不以为意，反唇相讥道。 “……”麦文迪瞪了莱瓦奇一眼，回头看向墓碑。 “嗯……我没别的意思，我是觉得这老头一时半会没有要走的意思，咱俩不如轮着来算了！一人盯上一个时辰，剩下的人也能去活动活动……不然半个时辰也行啊……要不我先来？”莱瓦奇笑着提议道。 可是麦文迪仍旧没有吱声，而且面色还猛地一沉，还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莱瓦奇立即扭头看去，顿时变得目瞪口呆，嘴唇翕动了几下后，才发出声音：“这……这人呢？” “消失了！”麦文迪率先恢复正常，接着就起身快步离开。 “消失了？什么叫消失了啊？诶，你等等我啊。”莱瓦奇回过神后，急忙追了上去。 “那老头肯定是个大魔导师！你接的这单破生意纯粹就是为了戏弄！”麦文迪满是怒意，头也不回地说道。 “什么！这该死的黑基德，我明天一早就去找他！今天这工钱我必须要回来！”莱瓦奇忿忿地说道。 “好，记得把我的那份也带回来！”麦文迪说着从怀中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条，转身扔向莱瓦奇，然后几个起落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你等……诶，要不是看你谨慎负责，你以为我愿意跟你一起啊，真难相处……”莱瓦奇眼见麦文迪已没了踪影，只能摇头抱怨道。 第四十七章 十年之约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没有星光，还飘着些小雨，但冷风在带来寒意的同时，也让黑暗中充盈着清新的空气。 眼看就要到子时了，人声鼎沸的都城终于完全安静了下来，大街小巷全都空空如也的。除了不时在王宫、官邸、豪宅、主道附近巡逻的卫兵和家丁外，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身影。 而你若漫步在背街小巷中，兴许还能听到些壮汉的呼噜声、老人的干咳声还有院子里母鸡的咕咕声。对了，或许还会伴有几声充满警告意味的狗吠或是猫叫。 在城西的平民区中只有一座建筑仍旧灯火通明，那便是埃克巴那城的神殿，据说其占地面积不下于城中任何一个府邸或是豪宅。 此时神殿内的人大都已经休息，除了少数仍在刻苦修炼外，便是负责站岗的神殿武士，以及负责外院和周边警戒的巡逻小队。 而神殿内院的面积不足整体的十分之一，只有几个小院十来间房，巡逻小队每次都是轻声经过内院门口，从不多做逗留。所以内院中就显得十分寂静，除了偶尔的风声之外，再也没有什么杂音。 居住在内院的除了几个长老外，就只有极少到访的贵宾，比如总殿来的使者或是其他神殿的长老。 在此夜深人静时，内院仍有三个房间亮着灯，在昏暗中勾勒出院中的简单的布局和景致。 倏然，靠外侧的一间房中光影晃动，依稀可以分辨出一个人将灯拿了起来，并向内移动。 不过房中之人并没有将灯放在床头，也没有脱衣睡觉的意思，而是走到床尾处扭动机关，靠近墙角的地砖随即缓缓分开，露出了一道窄窄的楼梯。 按照神殿的传统，内院中不但有一间大的暗室供神殿高层召开秘密会议等使用，在各个小房里也都配有暗室，可以给居住者提供一个非常私密安静的空间，让他们远离外面的吵杂，能够静心地看书、修炼或是自省。 这些暗室设计得很高明，只单独与卧室相通，靠着一段阶梯相连，深入地下两三米左右，面积也比卧房稍小，且墙砖和地砖厚重牢靠，足以保证其安全性和私密性。除非是地震或者爆炸造成的大响动，暗室都不会受到影响。 从卧房下来的人，一手提着水壶，一手拿着灯，慢慢下到暗室内，外面的天气愈冷，里面就愈使人感到舒服和温暖，尤其是在这连风都很难透进来的地方，也就只剩下轻微的脚步声和平稳的呼吸声。 这间暗室布置得非常简单，里面的物品屈指可数，墙脚是张一米多宽的卧榻，床头放着一个不足半米高的矮柜，中间则摆着一张简易的木桌和三把靠背椅，还有就是桌上摞着的三个杯子。 下到密室的人轻轻将油灯和水壶放在桌上，然后坐在背对着床的位置。他坐姿端正，将腰板挺得很直，并没有因为独处而放松对自己的要求。 放在桌上的灯发出昏昏沉沉的黄色光芒，幽幽地照着整个房间，在半明半暗中只能够看到桌子附近的一小块范围，部分地面墙壁以及那窄窄的床榻。 下到密室后就默默凝视着灯光的，是一位看上去三十来岁的男子，有着一头浓密的金发，英俊而且很有教养，甚至带有些自傲的感觉，看上去并不怎么好相处，能够想象出他在平日里应该会与他人保持适当的距离，淡漠却又不失礼貌。 这个男子非常注重仪容仪表，头发打理得很整齐，雪白的圣袍上也找不出半点污渍。最为奇特的是他凝视着油灯的目光，时而空洞，时而有神，时而冷悯，时而火热，时而欢快，时而悲痛……就像完全沉浸在未知的世界中，复杂且难以琢磨。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抬起右手，一根细长，看不出材质，像钗一样的东西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中。 接着，他用那钗轻柔地挑拨着灯芯，暗室中的光影开始轻微晃动起来。 而男子做出这样的举动，似乎不是想让整个暗室变得更亮，只是出于长久以来的习惯，以便更好的思考或是单纯消磨时间而已。 因为灯芯的形状和位置自始至终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变化，多余的部分也没有被剔除，但看他那心无旁骛的状态，却足可与那些拿着放大镜的收藏家相媲美。 不知过了多久，灯芯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摇曳的柔光一闪，暗室中的气氛瞬间变得诡异起来。 挑灯男子的动作紧跟着一滞，随即木然站起身来，满脸惊愕之余，流露出明显的惊喜，那目光比身前燃烧的灯芯还要明亮得多！ 与此同时，梅殇居士凭空出现在了密室中，本就神情低落的他，看着熟悉而又陌生的房间，陌生而又熟悉的普利特百感交集。 没错，挑灯的男子正是伊扎洛的关门弟子普利特，他现在已是都城神殿的三长老，而他之所以在密室等候，正是因为同梅殇居士的十年之约，为了那一桩早就被世人所遗忘，却被始作俑者忌惮至今的惨案。 普利特与梅殇居士四目相对，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说的意思，既没有分外殷勤的招呼，也没有用久别重逢的相拥，更不会担心自己在对方眼中变成曾经熟识而现今已经淡忘的故人。 他们没有任何的做作，也知道此次重逢的不易，他们是在感受着对方十年中的变化，体味着对方所经历的艰辛，以及忍受的苦闷。 十年过去了，普利特的容貌有所改变，变得更加成熟，更加稳住，身上隐隐有当年伊扎洛的影子。而梅殇居士虽然依旧硬朗，但却不可避免的更加衰老，悲伤的情绪让他本来矍铄的精神也变得有些低迷。 但不管这十年变是没变，变了多少，梅殇居士和普利特都知道自己从未被对方所遗忘，因为这间房中永远不会再出现的那个人已将他们牢牢地联系在一起。 这种联系不是暂时的，而是持续痛苦与永恒愧疚并存，是永不放弃的探寻，是无怨无悔的坚持，也许只有等到死后，才能够被遗忘…… 第四十八章 交流情报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暗室 一两分钟后，普利特率先回过神来，手中钗子顿时消失，他颔首欠身，向梅殇居士恭恭敬敬地做出个请的手势。 “您请坐！”普利特难掩激动，嘴巴张合了几次后，才吐出了这三个字。 “好，好。”梅殇居士点了点头，僵硬的脸上顿时焕发出欢喜的神采。 “你也坐。”梅殇居士走到桌边后，示意普利特也一同坐下。 “嗯。”普利特应了一声，却没见动作。 梅殇居士笑了笑，自顾自地坐了下去，然后环视起这间暗室来。 泪水很快就濡湿了梅殇居士的双眼，几十年前，自己可算是这里的常客，既闲聊也论道，边喝茶边下棋…… 普利特见状默不作声，低着头轻手轻脚地拿起茶壶为梅殇居士倒了一杯刚泡好的茶。 他们除了通过秘密渠道，以简短的暗语书信沟通外，还约定在年底的最后半个月中某天子时相会。所以，普利特近几天来每晚都会泡好茶，在这静静等上一个时辰。 “这里的一切好像都没变，还是老样子啊……”眼见普利特坐下后，梅殇居士端起茶来小饮一口，以平淡无奇的开场白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 “是啊。”普利特受到梅殇居士的影响，也朝四周看了看，如同被唤醒了某种记忆似的，感慨万千。 “没有跨不过的沟坎，没有风带不走的忧伤，也不会有停滞不前的时光……我们要做的只是寻求真相，告慰逝者，无愧己心。”梅殇居士开导道，一如既往地豁达。 “嗯，您说得对！”普利特点了点头，收起思绪。 “好了，言归正传……”梅殇居士翻起一个杯子，并拿起茶壶给普利特满上，“先说说你这边的情况！” “是。”普利特见状即刻身体前倾，双手扶住茶杯，他先是将茶杯拿到自己身前，接着又慢慢转了转，然后才缓缓开口道： “在您走后不到一年，国王盖提比斯新纳的宠妃又生下了一子，取名卡狄乌斯，成为了三王子。年过半百的他四年之内连得两子，欣喜之余，大赦天下，许多重犯都被释放，大臣们也开始动起拉帮结派的念头。” “那时整个都市都充斥着欢庆的气氛，我暗中筛选出一些人秘密进行监视调查，可都没有什么进展。于是我便在西南角最偏僻凌乱、鱼龙混杂的巴布拉丁区边上购置了一套住宅，离埃克维林区也就是恩师被害的那个小院的直线距离仅有一两里地。只要神殿中没事，我就常常住在那里……” “起初我的想法很简单，就是希望与那里的人打成一片，并从他们口中得知二十年前那个冬天、那个年底所发生的一切。我褪去了圣洁的白袍，换上了粘着油渍、半新半旧的粗布衣服，乔装打扮，化身让?伊利特，学着当地的土话和一些黑话，在巴布拉丁区和埃克维林区那些污秽而又阴暗的巷子里到处游走闲聊，其中包括赌坊、地下格斗场、小酒馆和妓院。” “我用三年多的时间，对那些充满痛苦和耻辱的下流场所，以及每一个最偏僻、污秽的角落了如指掌。同那里不少老板和名人都混了个熟脸，其中有老鸨，也有杀人犯，有赌徒，也有老乞丐，他们告诉了我很多秘密，却没有一条是有价值的……” 普利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平缓，似乎有意淡化那几年自己内心的纠结、付出的努力、遇到的嘲讽、受到的冷漠以及见到的污秽。 但是这些，梅殇居士完全能够想象的到，让一个自小在优越环境中长大，继而又受到良好教育，并经过教义洗礼的人频繁出入那样的地方，无异于将一块美玉丢进了泥泞。 普利特声音一停，房间再次回归到一片寂静，只有昏暗的灯光不时晃动。 梅殇居士没有作声，他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平缓，眼睛也一直盯着身前的茶杯，做出一副最安静、最诚恳的倾听姿态。 须臾，普利特将茶杯拿起，轻轻抿了一口，又缓缓放下，然后接着说道：“当初恩师被害，我们除了知道是他杀以外，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可查。但早在恩师让我去给您带信时，我已经察觉出了不对，他似乎是陷入某种难以解开的困惑，又像是在身处无边黑暗中的绝望。” 普利特说到这看向梅殇居士，而梅殇居士却仍旧保持着刚才的姿势，没有接话。 普利特顿了顿后继续说道：“恩师究竟在苦恼着什么我不得而知，所以就只能从恩师的身份处境入手，排查出潜在的仇人或者可能发生的危险。” “以恩师当初在光明神教的地位，以及与教皇的关系而言，不可能是神教方面的原因。所以在您上次离开之前，我们只理出了三条线索……” “一是因为恩师抵制将四分之一的祭司补充到军队中，去参加那些不义的战争，所以与王室或军方的某些人产生矛盾；二是因为平日中打抱不平，为穷苦百姓出头，得罪了某些大臣和恶霸的利益；三是以恩师的修为，能伤到他的应该不是一般高手，就算是偷袭或者合谋也必定会有大剑师的水准。” “于是我和您才分兵两路，您去各国遍寻高手、打探消息，而我留在城中继续调查……” “最后还是您率先找到了有价值的线索……在得到您传来的消息之后，我立即就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普利特说道这突然站起身来，在桌子与床之间踱了两个来回后，才喃喃自语道： “虽然当初我只有十一二岁，但我仍记得恩师的卧房和这里布置的差不多，只是多了个小书架、衣柜和其他一些生活用品而已……” “时间过得太久，那些我总以为自己会铭刻一生的场景，还是变得斑驳而又模糊，于是我即刻就去到恩师的旧宅。” “您知道的，自从恩师下葬后那里便被神殿封了起来，并设下结界，而我也不想再回那伤心之地，一怕触情生情，二怕引起过多关注。好在，我当时已是三长老，很容易便暗自探知了破解方法。” “我秘密潜入院中，被封十六七年后的衰败和荒芜映入眼帘。恩师往日精心打点的那些花草早已不见踪影，只剩下几棵光秃秃的槐树和桔树还在勉力支持。杂草荆棘占满庭院，柔嫩的苔藓在地面和墙壁上蔓延，还有些不知名的蔓藤弯弯绕绕……” 第四十九章 探出端倪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暗室 普利特语调低沉地继续讲述着： “接着我径直闪入了恩师的卧房，轻轻浮在半空，过往那些鲜活的记忆很快脊背唤醒，因为眼前的景象实在是触目惊心。” ”四周墙皮剥落，角落蛛网絮结，到处都覆满灰尘，并散发出潮湿腐朽的气息。可以明显听到白蚁蛀蚀木头低鸣不止，蠹虫在衣柜中沙沙大嚼。” “而书柜上的书籍大都被蛀成粉末，只需要一阵轻风都能让它们纷纷脱落，小床上的被褥更是不成形状，破败得无可挽救，其余物件不是退色散架，便是蛀痕遍布……” “忆旧伤怀之余，我像个幽魂一样在房中小心翼翼地飘荡，生怕让这腐朽的虚设在瞬间土崩瓦解，我避过那一处处陷阱，认真观察着每一个角落。” “经过近一个时辰的细致查看，表面灰尘均匀而厚实，我可以肯定房间内至少有几年没有被挪动过东西，不管是人还是猫或者老鼠。而且我还发现了以前所忽视的两点细节……”普利特说到这停了下来，声音变得空灵，像是再次回到当初那震惊的时刻。 “什么？”梅殇居士听后抬起头来，疑问出声。 “床上有本书，虽然已经被蛀虫啃食殆尽，却仍看得出轮廓。还有……” 普利特向着楼梯口瞥了一眼，然后接着说道：“恩师卧室里的小圆桌正对着房门，一边是床和衣柜，另一边是长桌和书橱。圆桌配有四个圆凳，平日里为了往来方便，对着门和背着门的那两个圆凳都是放在桌下的，而我却清晰地看到三个圆凳都摆在桌外，并布满灰尘。” “我自幼跟着师傅修行，对他的生活习性非常了解，虽然我平日和大家一起住在神殿，但经常会到师傅那里聆听教诲。他是一个细心缜密的人，对自己要求近乎刻板。所以不论是在神殿的住处，还是在小院中，所有物品摆放都是遵循着固定的位置，而且用完后绝对会放回原位。” “记得有次我趴在小圆桌上，读书读得正入迷，师傅突然进来说有事要回神殿，问我现在跟不跟他一起走。我便急忙应了一声，迅速站起来，转身将书胡乱放回书架，并快步向着门口走去。” “而师傅却返身回来，先是把我刚才放的书摆到正确位置，然后又将我弄歪的凳子移回和床榻中间平行的位置，这才摸了摸我的头，什么也没说，关上房门，带着我往神殿而去……” “也是从恩师那次言传身教之后，我才有意识地培养起自己严谨有序、物归原处的习惯。”普利特说到这声音哽咽起来，语调中也满含自责。 梅殇居士也感同身受，默然无语。 “恩师他年纪大了，坐久了不舒服，所以经常会靠卧在床上看书，而那正对着房门的小凳，则阻挡在从卧榻到书橱的直线上，除非打扫卫生和一次来了两个以上密友时，师傅会坐在那个主位以外，基本不会将它从圆桌下拿出……” “我呆在师傅身边那么久，竟然连这么明显的问题都没察觉出来，还让那些玩忽职守的官员和神殿那些庸庸碌碌的主事草草结案，真是有愧于师傅的在天之灵！我浪费了那么多宝贵的时间，并错过了最佳的调查时期！最后，还是您率先发现了端倪……” 普利特的声音充满恨意却又自怨自艾，虽然他外表显得庄重、威严，可只要仔细观察，便不难发现他眼神中隐藏着一股杀气，使人不寒而栗，不敢逼视。 梅殇居士对于房间中突然压抑气氛略感不适，但却只是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并没有流露出丝毫厌恶，或者困惑。因为对于挚友的死，他同样怀有恨意！到底是谁？竟会去戕害一名信仰虔诚、正直纯洁、几乎没有瑕疵的圣徒。 “其实，端倪并不是我发现的……那，那应该算是神的指引！”梅殇居士拿起茶壶，先给普利特添满，然后又给自己倒上，缓缓开始了他的讲述： “你也不要过于自责，那时你不过十一二岁，承受不起那么大的悲痛，哭闹不止不说还满地打滚，维特尼他们不让你去到现场，也是怕你控制不住自己……” “总体情况你和我知道的大致一样，我们听过第一批到现场人的细致描述、站在屋外打量过那间卧室，看过所有的案卷和讨论记录。” “综合起来看，伊扎洛神情惊愕，直瞪着双眼，没有中毒的迹象，生前也没有与人动手或者挣扎的痕迹……” “他身上总共有或浅或深九道伤痕，集中于腰腹部位，来源于数把相同却异常普通的匕首，其中有四刀致命，一刀在后腰，剩下三刀都在正面，而其余五刀说是乱刺，倒更像是故意为之。” “伊扎洛的遗体就直挺挺地躺在一进门的地方，头朝着圆桌，脚向着门口方向，双手平放在腹部，明显是被刻意摆放，屋内地面也经过细致清理，可以说一点线索都没有。” “当时的传言和议论非常多，最被认同的说法是，伊扎洛的仇家顾了些杀手，伪装成乞丐，在某个清晨或者夜晚拦路截杀，伊扎洛在措不及防下死于非命，所以才会身中数刀。而凶手深知伊扎洛的影响，所以并没有选择毁尸灭迹或者藏匿尸体，反倒是将尸体偷偷运回住所。这样一来不但省事而且高明，不定的行踪，独居的特性加上严寒的天气，足以让事情隐瞒一段时日。” “这样的推论可以说合情合理，很好地解释了所有疑问。十年前我们分别时，我没有丝毫头绪，甚至比你还要迷茫。而我们想出来的那三条线索，很大程度上也是受了它的影响……” “你想啊整个中土大陆，能达到大剑师水准的人少说都有数百，而分布更是广得没法说，有些国家我们连名字都没听过，就更别说知道那些人的具体方位了。所以我的任务，听起来还真像是在大海捞针！” 梅殇居士说到这停了下来，端起杯来轻轻抿了一口，想润润有些干燥的喉咙。 普利特的情绪也平缓了下来，他默默看着梅殇居士，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第五十章 遍访各地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暗室 梅殇居士整理了下思绪，然后继续说道：“当时的我和你一样，悲伤而又迷茫，别看我比你大了那么多，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底，对查出真相并没有多大信心，但我不会像那些官员和神殿方面那样敷衍，哪怕用尽余生，我也要给伊扎洛一个交代，给自己一个交代！” “起初，我想反正是大海捞针，那就随意走，哪黑哪歇，哪亮哪走，两三年中我到过沙漠草地，去过高山冰原，见过沼泽汪洋，遇到过地震，碰上过海啸，还穿过疫病横行的区域，最夸张的一次竟然整整三十九天都没见到一个人，可我却发现了一个精灵，但我没敢惊扰她，跟了一段距离后就偷偷离开了……” “幸好我前几十年都没怎么闲着，不然就凭我这把老骨头，别说是去找线索了，估计直接就去天上陪你师傅喽……”梅殇居士自嘲似地笑了笑。 “您辛苦了！”普利特听后不无羞愧地说道，“跟您比起来，我受的那些苦都算不了什么。” “欸……话不能这样讲。”梅殇居士摆了摆手道，“心累比身累更难受，心里苦也比身体苦更折磨人。再说了，我这沿途见过不少难以想象的风景，也听闻了不少匪夷所思的奇事。” 梅殇居士顿了顿后，接着说道：“这种情况一致持续到六年多前，某一天，我行走在某个不知名的村庄外，看见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正蹲在河边，全神贯注地拨弄着什么。我出于好奇就凑上去看了看……那男孩黑黑瘦瘦的，有些营养不良，而且还怕生人。” “他见我靠近便停止手上的动作，向后缩了缩，有着那种类似于做错了事被抓住的惊慌。而我则发现地上除了一片石子外并无其他，开始时我还以为他在斗蛐蛐或是玩螃蟹，于是就随口问他在干什么？” “你猜男孩怎说……他扭捏了一下后低着头告诉我昨天他捡了一颗非常漂亮的小石子，结果回家时不小心丢在了这儿。昨天找了半天没找到，所以今天又来继续找，他会一直找下去，直到找到为止。” “我听完就四下望了望，你也知道那种河滩上大大小小的石子数以千计，而且都长得差不多，要真找起来，肯定费时费力，也不一定有成效。” “于是我就将这个事实告诉了男孩，希望他适可而止，不要太纠结结果，免得失望。但男孩却固执地摇了摇头，他乐观、自信而又坚定地对我说，他们村子里有半山的地，每年开春，除草什么的都很麻烦，然而各家都将地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这样一天天干着干着就完了……” “他还指了指旁边的河，说在有些地方可以将两边先扯上渔网然后再逐渐缩小范围，最后就能将大鱼一网打尽。” “我低头仔细一看，这孩子竟然真用野草、树枝什么的将他附近的小片河滩隔成了一块一块的……” “你能想象我当时的感受吗？简直是茅塞顿开，醍醐灌顶啊！为了表示感谢，我当即就帮男孩找起石子来，没到一个时辰我们便完成了任务。” “看着男孩高高兴兴地回家，我自己也有了新的方向。不再是寻求什么交代，而是积极地去寻求答案，即便希望再渺茫，也可以通过不断细化，不断努力的方式去达成。而这样的努力或许一时半会看不出什么大效果，但却能感受到实实在在的进展。” “接着我以帕西提亚国为中心，按照北西南东四个主要方向，一圈一圈地向外延展，不仅去大城市，也去小乡村。为了提高效率，我计划着路程和时间，不会在一个地方过多停留。” “不仅如此，我在云游四方的表象下，还添了一个找寻关门弟子的借口，以此便于同人们交流，也不容易引起怀疑。而在四五年前的时候，我还真差点就在岷上国收了个徒弟！”梅殇居士说到这笑了起来，他的旅程中也有愉快的时光。 “您是因为要查找凶手，所以不能将他带在身边吗？”普利特理所应当地认为。 梅殇居士摇了摇头，继续往下说道： “也不全是，因为我在各国间穿行，虽然时间紧张了些，但也很少像之前那样风餐露宿了。最主要的原因是他不想和我走……” “也就是在那年底，我到了勒述国一个叫瓦康村的地方，机缘巧合下救治了一个烫伤严重的孩子。老扎以前就爱帮助别人，还总告诉善缘的慢慢累积，必定会带来福报……” “结果还真就让他给言重了，正因为我多在村子里耽搁了一周的时间，同他们曾是偏将的村长熟络后，偶然得知当年勒述国的军方高层竟提前预料到了伊扎洛将会遇害。” “后来他又告诉我当地一名隐士的消息，于是我就试着去拜访了下，虽然过程有点曲折，还颇有些不打不相识的味道，但他却指点了我两条新的线索——凶手的作案手法和勒述国军方高层的信息来源。” “从地理上来讲，勒述国和摩苏利尔国都与你们国家接壤，都位于中原东南部的位置，而且边界线还都不长。勒述国在偏南的部位，主要是同岷上国嵌在一起，而偏东的摩苏利尔国和你们之间隔着一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鲁卡国。” “而摩苏利尔国作为东边那一片最大的国家，可以说位于勒述国、伦达塔国和杰塞亚国，还有一些小国的包围之中，确实是经济和情报的集散中心。勒述国军方高层的消息来源于此十分可能，而且那名隐士也没有必要相欺。” “按照我原先的计划，本打算先去杰塞亚国和伦达塔国，最后回返时再顺道去摩苏利尔呆上一年的时间。但得到这个消息后，我就直接穿过你们东南角的苏萨郡，在4710年底前赶到了摩苏利尔国的都城。” “尤吉城虽然没有埃克巴那城这样壮观，但繁华程度却超乎想象，据说那里半数以上都是商人，而且流动人口经常达到居民数的两三倍。附近国家的王公贵族大都喜欢到那去游玩，并采购一些奇珍异宝，更别说他还有整个中土最大、最着名的尤卡吉亚魔法学院。” “这几年，除了在尤吉城打探之外，我几乎走遍了摩苏利尔出名的城市和一些小乡村，接触各个阶层，旁敲侧击的收集信息。” “对于老扎的死，很多老人们都记忆犹新，毕竟那是当时的大事，甚至还有几个为此展开了激烈的争执……根据我搜集的情况来看，这个事情确实非常复杂！” 梅殇居士说到这叹了口气，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表述。 第五十一章 牵连甚广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暗室 眼见梅殇居士颇显为难，普利特眉头一动，低声问道：“是不是真与当时的政局有所牵连？” “嗯。”梅殇居士点了点头，继续讲述道： “摩苏利尔国历来有吞并周边几国，进而向东部和南部扩张的企图，这一点是不争的事实，那些老家伙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而最有可能爆发战争的时间便是三十年前。那时夹在伦达塔国、摩苏利尔国和帕西提亚国中间的鲁卡国，因为老国王突然病逝，正处于动荡阶段。” “新王虽然顺利登基，但当时不过也就不到二十，朝政和国家都不稳定，而鲁卡国同周边几国比起来算是一个小国，不论是人口和面积，同你们比起来更是相差悬殊。可他却有一东一西，两处产量和质量很高的铁矿，且大部分都用于出口。” “按照那些人的说法，摩苏利尔国和帕西提亚国当初很可能私下达成协议，想一起出兵吞并鲁卡国。” “可要灭掉一个国家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而且还需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不然北边的伦达塔国可不会答应，一直敌视摩苏利尔国的勒述国也会掣肘，至于其他中原小国都会个个自危。” “最后，摩苏利尔国和帕西提亚国的当权者便想到了光明神教。因为鲁卡国封闭、独立，有自己的传统教派，所以向来有意抵制光明神教，并没有建起一座像样的神殿，也没有谁去那传教。” “这本是他们的传统习俗和信仰自由，不想却成了有心人利用的对象。摩苏利尔国和帕西提亚国当初很可能是想派遣大量的传教士散布到鲁卡国去制造混乱。然后再以受到不公正待遇，或是人员失踪为借口进行挑衅。” “这样一来，发动战争便有了理由……按某位公爵的话来说，就像两个壮汉坐在餐桌上分享整只烧鹅，只要一人拽住一只腿，然后慢慢扯开，就能大快朵颐，鹅它自己也跑不掉，其他人也只有看得份。” “但我并没能在摩苏利尔国找到什么直接的证据，这些王公贵族和城乡智叟告诉我的更像是一种猜想、设想，或者是推演。” “这么多年来各国间的局势紧张过，也发生过不少摩擦，乃至小范围的冲突，可却并没有出现什么大的动荡。在各方制衡下，鲁卡国仍旧安然无恙，那也将成为我下一站的目标。” 梅殇居士说到这停了下来，端起杯子喝了两口，然后对着普利特道：“我的情况大致就这些，说说你近年来有什么新发现。” “好。”普利特点了点头，理了理思绪道： “当我发现恩师的卧室或许是第一现场，而凶手有可能是他熟识的人后，我几个晚上都没有睡好觉。开始的时候我拼命回忆，把自己能够想起来的，当时经常来找恩师，或者和恩师关系很近的人全都罗列了出来，然后慢慢进行梳理和甄别……” “他们里面没有莫名失踪或是死因可疑的。而恩师交往的人，大致可以分为三块，神殿方面、军政方面和普通平民。对于神殿方面，我已经呆了三十多年，我实在想不出谁会有什么样的动机去做那样的事。加上我早先在排查线索时，深入接触过恩师生前经常帮助的那些穷人们，他们更不存在什么嫌疑，且其中大部分人都已去世，剩下的也都一如既往地清贫度日。” “所以，我将重点放在了军政方面，军队高层和王公贵族。军方和神殿的来往主要就是想得到各方面的支持，他们冷血无情，不仅想让现有士兵因为信仰的关系更好为他们卖命，还想让神殿投入或者帮他们培训大量的随军祭司。” “贵族和高官们有些是真有虔诚的信仰，有些也只是通过与神殿的良好关系来美化自己。他们通常是想请神殿为他们撑撑脸面，或者将子女送来进行一些简单的学习。至于王公们无非就是想借此来安抚民众，并拉进与光明神教的关系，以便在关键时候得到支持。” “可当我列出名单并开始着手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单纯与无力。我也渐渐明白了当初神殿和官方为何会选择那样的处理方式，全城的大搜捕，络绎不绝的来客，以及国王和教皇都亲自参加的葬礼……” “上一次受到如此礼遇的恐怕只有五千年前的‘光明使者’修拉牧图，传说他不仅在黯灭百日中四处传道，后来更辞去职务到各国宣扬教法，最终倒在了古阿尔卡德国，还是羽后蓓蒂·萨尔贡同教皇埃珀利一起出席。” “然而，这些看似最高规格的礼遇、最为谨慎的态度、最为细致的侦查、最为激烈的辩论，都难以掩盖一个事实，神殿和官方突然形成那样亲密的关系，与其说是为了共同努力找出凶手，倒不如说是彼此心知肚明的戚戚。” “他们双方都清楚地意识到凶手是谁不重要，真相是什么也不重要，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让这件事以大家都能接受的方式平息下去，并利用这次机会稳固双方的关系。” 普利特说到这停了下来，低垂着头，纠结、痛心、无助而又迷茫。 梅殇居士见状，长出了口气，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他在沉默了一会后才说道： “普特啊，有些事情，时间到了，自然就懂了。这二十多年来，你一直坚持留在埃克巴那城，从一个小小的祭司坐到了三长老的位置。对于这个世界的复杂，权势的诱惑，人心的险恶都有了比同龄人更为深刻的认识。” “成长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我也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我记得你在十年前就曾问过我，问我们能查明真相，找出凶手，为师傅报仇。说明从那时开始，你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并开始觉得迷茫和艰难……” “时至今日，这种感触只可能有增无减。就像你刚说的，其实很多人都明白，这样的真相就算得出来也没有什么意义，就算真能找到凶手，他们很可能也只是替罪羔羊而已。更重要的是，它可能还会引起动荡和风波。让国民感到惊恐、愤怒和龌蹉，甚至引起国家间的交涉抗议，乃至冲突纷争……” “您……” 普利特听到这木然地抬起头来，有些错愕与惊慌，他只是想描述下自己的痛苦与彷徨，发泄下自己的不满与愤恨，感慨下起伏无常的命运。 但现在看起来，却像是给了眼前最亲密的长辈，同时也是最信赖的盟友，一个顺势放弃的借口。 第五十二章 举手之劳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暗室 “那，您的意思是，我们不能再继续查下去了，是吗？”虽然心中震惊，但普利特还是很好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每一次断舍离都是对人生的整理，只要放下负担，才能轻装前行。尤其是投入一个长期看似不会有结果的事情，保持稳定而平和的心态比什么都重要，有些时候它会强过你的努力，有时候它会给你巨大支撑，有时候它还会让你避免歧途……”梅殇居士面无表情地说道并没有在意普利特的情绪波动。 这话对于普利特而言，太过熟悉了。他双眼顿时变得清澈起来，身上的怨愤和苦闷不用强行压制也逐渐淡化，因为这话恩师生前就多次提起过。 梅殇居士看着清澈见底的茶水，缓缓说道：“事情本来就已经很复杂了，我们要让自己变得简单，不要过度去揣测别人的意图，也不要受到外界喧嚣和繁琐的影响。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先查清真相，等把整件事情都弄清楚之后，再去寻求一个问心无愧，同时也能告慰逝者的解决办法。” “嗯，我明白了。”普利点了点头，特接着之前的话说道，“其实，最近这两三年来我也没有什么突破性进展，但我却越发清晰地感觉到这场阴谋和官方，乃至王室都脱不了关系！只是鉴于我目前敏感的身份，并不好查得太急、太直接，否则将会引来官方和神殿方面的双重压力。” “说得对，你还是要小心谨慎，注意安全，不要急于求成。”梅殇居士端起杯来，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见。 “嗯。”普利特点了点头，陷入了沉默之中。 “哦，对了，这次我准备在这逗留几天，你看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梅殇居士灵光一闪，突然问道。 “这……”普利特心思急转，略作犹豫后说道，“倒真是有个人，如果您方便的话，请帮我去了解了解。 “呵呵，我一个闲云野鹤的糟老头子，有什么方便不方便的？要了解什么人，你但说无妨！”梅殇居士笑道。 普利特想了想后说道： “好，您可能对我们帕西提亚国的历史也有一定了解，我国是以古时的卡西索国东部和北齐南部为基础建立起的国家，所以国内一直都有北齐遗民存在，虽然这一两千年来他们已经被同化了很多，但还是有不少延续至今，而其中最出名的便是赵氏家族。” “据说这赵家是以前是北齐王室，家大业大，财产雄厚，凭借出众的经商头脑和仗义疏财的声望，避过了连年战祸，最后在都城站稳脚跟。他们家族中大部分仍是经商，但也有少数在朝中做官，族长那一脉为世袭伯爵。” “而现在当家的赵亨更是十分了得，他依靠着父辈强大的关系网，以及自己精明的头脑和谨慎的态度得到了国王的重用。有消息称他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任的财政大臣，这可不是一般的重臣……还有，他的独女和二王子奥雷克斯走得很近，以后没准还会当上国丈。”普利特说到这停了下来，看向梅殇居士。 “嗯，那这个赵亨与我们要查的事有何关联，你需要我去了解些什么？”梅殇居士听完后转而问道。 普利特解释道： “他们家向来和神殿的关系要好，而他母亲也是一位非常虔诚的教徒。赵亨年轻时经常会陪母亲一起来找师傅，交流一些感悟或是做些忏悔。” “与其他外人不同，犹豫关系太熟的原因，赵亨母子可以和神殿长老们一样进到师傅的小院中等候，我以前还在院中和他玩过几次。我也是在最近排查这些与师傅密切接触的人时，才留意到他们母子……” 说到这，普利特语气中透着忧伤，而话锋则突然一转： “就在这时，我这才惊讶地发现赵亨他母亲竟是在师傅遇害前后悄然离世，而当时城中所有喜丧全部从简，后面也就不了了之，自己后来就再未见过那个慈祥的老夫人。” “详细了解下来，赵亨母亲死前曾病重卧床了两三个月的时间，基本上每隔几天赵亨都会来找师傅一次。我想可能是她母亲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想再见师傅一面，又或许是赵亨自己想帮母亲达成这个心愿。” “我有问过神殿的老人，赵亨确实来找过师傅，而且每次还等上一个时辰作用，小院旁的老邻居们也说看到过一个胖乎乎的贵族小孩有进过师傅的小院。所以我就在想赵亨有没有可能碰巧看到或者听到什么？”普利特对着梅殇居士说道。 “那你和他后面就再没联系过吗？”梅殇居士皱了皱眉道。 “赵亨和他母亲不一样，他算不上教徒，陪着母亲也只是基于孝心而已，自他母亲去世后他除了公事外基本上没怎么来过神殿，我和他在偶尔碰到也仅仅只是颔首致意，连寒暄都很少。我不清楚他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也不敢贸然询问，以免……”普利特说道。 “嗯，确实，你贸然接触确实不便，那这事就交给我，不过举手之劳。”梅殇居士点头应承了下来。 “那您准备怎么办呢？”普利特问道。 “哈哈哈哈……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把他家的详细情况给我介绍下就行，我保证不会引起各方的怀疑。”梅殇居士神秘地说道。 “好，赵府就在城南大街的头上，很容易就能找到……”普利特细致地讲述起来。 梅殇居士一边听，一边点头。 等普利特全部说完后，梅殇居士就站起身来，准备告辞。 “这已经半夜了，要不您就在这将就一下。”普利特跟着起身道。 “不必了，我来之前已经在旅店定了房间，尾巴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再次跟来……我要是查到什么，会在一周后的子时来这找你；要没什么有价值的消息，届时便会直接离开……以后要有什么事的话，还是通过密信来联络，但频率仍旧要低，最近一两年尤其要注意。”梅殇居士嘱咐道。 “好的。”普利特有些不舍。 “呵呵，别这样，我们私下再见不方便，但明面上还是能见几次的。我明天早上就会来神殿拜访，走之前也会来辞行。”梅殇居士笑了笑后，就消失在了原地。 普利特的面色在梅殇居士消失后的刹那凝固，低沉紧绷的面容，笔直冷漠的唇线，还有那疲倦的模样，以及深邃的眼神。 第五十三章 地下酒馆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第二天一大早，莱瓦奇便冲到了城南街尾的地下酒馆。确切地说，昨晚他一点都没睡好，那感觉就像是生吞了苍蝇般难受。 城南街尾的地下酒馆在都城很出名，却只有一间不大的门面，门口除了挂着一块早已模糊的女人和酒的画像外，连个像样的招牌都没有，而画上的女人说不上漂亮，也说不上不漂亮，感觉既有些魅惑，又有些轻佻，不知是出自哪个蹩脚画家的手笔。 这要换做夜晚，再配上一盏被风吹地晃来晃去的小灯，看着倒挺不错，不但能吸引过客的主意，还有种朦胧的美感。但在大白天里，却显得单调和难看，根本就不会有人去仔细地观赏它。 而此时的莱瓦奇，更没有那个心情，他气冲冲地推开门，里面只摆放着一张油腻污秽的长桌和一个破旧不堪、红漆都快掉完的靠背椅，半个人影都看不到。 莱瓦奇见状轻车熟路，径直走下墙角咯吱咯吱的楼梯，来到一个昏暗潮湿、烟雾腾绕、充斥着浑浊恶臭的空间。 别看酒馆上面就半间多门面，这下面却大地出奇，打眼望去，不论是左边还是右边，除了自己站立的地方、火炉周围还有台以外，摆满了旧大桌，桌子周围都是些粗糙的条凳和跛脚的小方凳，其中一个桌子还被砸散，连带着旁边还有几个板凳腿。不用想昨晚这里，肯定又发生了司空见惯的械斗。 天花板上吊着几盏简易的挂灯，每个灯里面都放着两三根灯芯，昏黄的光并不足以将笼罩在这个地窖内的黑暗驱逐出去，它们的作用仅限于让你大概看清对面是谁，有谁从你身边经过，以及走路时不必因摸黑而绊倒。 墙壁四周全是些秽亵不堪的图画，手法恶俗而不顾羞耻，技艺比上面的那张还不如。在靠里的两侧墙角处各点着只有一根灯芯的挂灯，幽幽地照映出两个通道，左边是几间不大的包厢，而右边则是厨房、库房，还有老板和伙计们休息的地方。 说句实话，莱瓦奇并不喜欢这里，无论是晚上还是白天。首先因为这里并不是富商和贵族来的地方，就算是偶尔碰到了也并没什么机会下手。其次，则是因为这里的环境太差，可谓整个都城里最为肮脏、龌蹉、堕落和混乱的地方。 可每当夜幕降临，这里就会变得人声鼎沸，不知名的乐队用杂七杂八的乐器演奏者老掉牙的轻佻歌谣。不少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女人往来穿梭，不时被客人们轻薄，或者干脆直接拉到大腿上陪酒。 而那些女人则全都通晓世事，不仅善于露骨的调情和下流的撩拨，还懂得以最小的牺牲换取最大的利益，犹如在花丛间飞舞的蝴蝶般轻盈，即使许多身上已经散发出萎谢的气息。 这地下酒馆的常客是为数众多落魄的冒险者、佣兵和劳工，他们围坐在桌前赌博、酗酒、吹牛、暴食，调戏着女人，放纵着自己，消磨着时间。 只要是一言不合或是心气不顺，便会在这本就拥挤的环境中互相推搡、谩骂、甚至大打出手。拳头、板凳还算好的，要使用起兵器或魔法来，难免就会殃及到旁边的围观者，至于远处看戏的人则会哄笑出声、煽风点火。 当然有些衣衫褴褛、龌龊卑鄙的逃犯、乞丐也会混迹在此，没人认识他们，也没人知道他们从何处来，但他们不是寻畔滋事、惹是生非，就是来混口酒喝、听听笑话、饱饱眼福。 一夜过去之后，情形可想而知。还算清醒的自己会爬出去，一起来的能互相参扶着走出去，至于那些酒鬼则以各种姿势倒在这里，甚至滚在自己或者别人的呕吐物和排泄物中。 莱瓦奇猫着身子，一手扯住袖子捂在鼻下，一手扶着旁边桌子小心翼翼地前进，他可不想踩着什么恶心的东西，更不想听到杀猪一般的叫声。 “嗨，你怎么这早就来了？要不要再去里面补个觉啊，很暖和的……”突然，一个妖媚的声音突然传到莱瓦奇耳中。 莱瓦奇一惊之下，侧身躲开了想要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自己只顾着脚下，不想一个女人竟挡在身前。 “咦？”那个女人显然对莱瓦奇的敏捷反应有些诧异。 莱瓦奇定睛一看，面前的女人高大，结实，头发乱糟糟的，脸上的妆也早就花了，尤其是那皱纹，看上去年岁还要比自己大出许多，不知道是昨晚就睡在大厅，还是刚从包间那边出来。这样的女人，也就只在醉汉眼里不会丧失那种朦胧的诱惑力。 就在莱瓦奇愣神之际，那女人竟妩媚一笑，直接张开双臂扑倒过来，作势要搂住莱瓦奇的脖子，并把他压在旁边的桌椅上。可以想象出，只要被她得逞，莱瓦奇必定动弹不得，难以脱身。 如此年老色衰却热情无比的女人令莱瓦奇猛地一激灵，浑身不由一颤，赶在那团热乎乎、臭烘烘的东西接近自己前，一个闪身，如同泥鳅一般从旁边滑了过去，脚尖几点就没入了右侧的通道中。 “老娘又没说要收你钱，溜这么快做什么，真是的……”那女人扑了个空，她望着莱瓦奇消失的背影嘟囔了一句，随后提起裙摆朝着外面走去。 莱瓦奇则沿着通道一直往里走，所有的房间都紧闭着，连厨房都挂了锁，想来应是怕那些醉汉到处乱走。 “呼……噜……呼噜……” 成片的呼噜声合着拍子似的此起彼伏，让莱瓦奇怀疑那黑基德究竟住不住在这，或是起没起来。 莱瓦奇知道酒馆每日会在午时清场并打扫卫生，可他却等不及，因为讨账这种事宜早不宜迟，而且自己还有需要发泄的怒气。 可经过那一片狼藉、臭不可闻的大厅，又被刚才那放浪的老女人一惊，莱瓦奇火气早就消得无影无踪，甚至连精神都有点提不起来，他现在只想顺利拿到那一百金币，然后尽快离开。 按麦文迪的说法，这肮脏的地下酒馆，简直就是个满是耗子的破船舱…… 第五十四章 任务继续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地下酒馆 莱瓦奇在通道最靠里的房间前停下了脚步，犹豫片刻的他，没有抬脚去踹门，也没有抬手使劲去拍，而是像平常那样不轻不重地敲了两下。 “请进。”房内传来一个沙哑的声影，带着那种还未完全清醒时特有的倦怠。 莱瓦奇微一皱眉，推门而入，正对门就摆着一张长桌，桌子两边各放着一把靠椅，一个身穿睡袍、满脸横肉、圆咕隆咚的中年男子正靠在桌后的座椅上，那空洞的眼神既像是在思考着其他事情，又像是在看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不用说，这个白胖男人就是酒馆的老板基德。 莱瓦奇见状便低着头默默走到桌前，拉开椅子，坐在了基德对面：“基德，你知道这次接的是个什么破差事吗？竟然让我们跟个大魔导师！这不是在开玩笑？就算是最差的大魔导师也能瞬间移动到十米开外的位置！” 说着说着，莱瓦奇的怒火再次燃起，他将一叠纸朝着桌面上一丢，很是不满地哼道，“这就是昨天能收集的全部记录，钱最好一分也别少我们的！” 回过神来的基德看了看面色暗沉的莱瓦奇，然后又将目光移到那叠纸上，接着他将身体一倾趴在桌上，拿起纸来，并没有打开，而是沿着四周的叠线又重新捏了扭。 “哦，我亲爱的朋友，大早上的发什么火啊……”基德一边笑着，一边身体稍向后移，用他那肥厚的短手拉开抽屉，取出一袋金币来放在莱瓦奇面前。 “你得明白，我俩都是被别人雇佣的对象，你负责做事收钱，我负责传话抽成，大家还不都得听雇主的……你向我抱怨，我向你诉苦，也只是发发牢骚，什么作用都不起……”基德对着正打开钱袋的莱瓦奇说道。 “呵，你少在那装可怜，谁不知道你这地下酒馆就是个幌子，真正来钱的还不是靠我们给你赚的提成……说，还有没有什么像样点的事可以做？我们得等到年过后干几票大的再离开这里。”莱瓦奇见钱眼开，脸色语气都缓和了不少。 基德没有急着回话，而是又打开旁边的抽屉，取出一份信递给了莱瓦奇：“目前来看，再没有比这事更轻松、来钱更快的了！你直接打开看，你绝对会满意的。” 莱瓦奇双眉紧皱，满脸狐疑地接过信，拆开一看后，十分诧异对着基德道：“搞什么？怎么还是他？刚才不是说了嘛，那老头我们跟不了！” “付你的钱有少吗？”基德听后笑容可掬，答非所问。 “这……”莱瓦奇一时语塞。 “反正我抽的十个金币是没少！雇主说了你按照他提供的线索继续跟就是，只要你们不被发现，每天中午直接过来拿报酬就是。”基德说着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挺着个大肚子。 “那……要是跟的人再凭空消失了怎么办？”莱瓦奇心有余悸，追问了一句。 “嗯？怎么？信里面没写吗？”基德有些疑惑。 “信里只有三行字，任务继续，以及时间和地址。”莱瓦奇答道。 “哦……”基德滴溜了下小眼睛，“那你跟就对了，管那么多做什么，消失就记个消失，第二天过来拿钱就是，多轻松……” “轻松个屁，那个神经昨天在西山站了半晚上，还在下雨好不好，又阴又冷的，你去趴地上几个时辰试试。”莱瓦奇没好气地瞪了基德一眼。 “哈哈哈哈，照你这么说，我要是有那瞬间移动的本事，我也不会走着下山的……”基德有些幸灾乐祸。 “嗯，说得倒也是……”莱瓦奇转念想了想，基德说的也是事实。 “呵，你真是坐着收钱不腰疼！看你那样，再过上几年就只能滚着走了……”莱瓦奇一边笑骂道，一边将信撕碎。 “行了，你也别跟我在这扯了，一般情况下即便大魔导师也不可能随便使用瞬间移动的。要真再用了，也跟你们没关系，你们照旧来拿钱就是，赶紧叫上你伙计继续去蹲点，可别敷衍了事……你们觉得那钱少了，我可还指望着它混日子呢！”基德明确表现出来送客的意思。 莱瓦奇听后却没有急着起身离开，而是微微前倾，低声对着基德说道：“布置这个任务的雇主可不简单，不论是跟踪的对象，还是他自身的手段……” “你认识他吗？”基德摆手打断道。 “不认识。”莱瓦奇怔怔地回了句。 “我也不认识！”基德摊了摊手道，“准确的说是我都没见过，他只是随便托人将信和钱捎来，每次都是两封信，一份给我，一份任务，非常神秘。这不，就在你来的一刻钟前，我刚被一个小乞丐吵醒……” 基德说到这，有些无奈地扭头看了看旁边乱成一团的床铺：“万一被逮着了你就说从我这接的任务，要是被扯到我这来对质，我也只能实话实说。我们这本身就是暗地里的买卖，雇主花那么大价钱，图的就是个安全。我们既然什么都不知道，又有什么好担心的，大不了就是任务吹了呗……” “哼，你倒是活得洒脱，补你的觉去……走了！”基德的话让莱瓦奇打消了顾虑，于是便准备起身告辞。 “嗯……行，以后你还是午时过了再来，既干净又清净。”基德缓缓地站起身来，却并不是为了送客。 “呵，你以为我想现在来啊……哦，对了，大厅有个睡眼朦胧的美女在闲逛呢，要不要我顺便帮你叫进来？”莱瓦奇走到门口时，嬉皮笑脸地回身说道。 “赶紧滚，赶紧滚……那床我自己睡着都嫌小，你再看看我这样子，还适合做那些运动吗？”基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把门给我带上！” “哈哈哈哈哈哈……啪……”莱瓦奇将门一碰，大笑着快步离开。 “砰！” “啊呀……” “对不起，对不起。” “我去，你开个门费这么大劲干吗？这破地方也是，过道怎么修得这么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您慢走，您慢走……” “呵呵，乐极生悲，报应不爽……”基德听到外面的声响后嘟囔了句，笑着摇了摇头，朝床铺走去。 第五十五章 上流生活 新历4714年12月29日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夕阳西沉，眼看着暮色又要降临。 麦文迪独自一人守在城东的某处大宅外，眯着双眼看向对面紧闭的大门，而里面则不时传来歌舞声和大笑声。 “喏……”突然一个面包出现在麦文迪眼前。 麦文迪并不奇怪，也没回头，只是抬手将面包住，仍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对面。 莱瓦奇见状自顾自地在后面的大树旁铺展开来，面包、色拉、烤肠、牛排、点心，竟还带了一瓶葡萄酒。 “呵，你这是准备野炊吗？要不要我去给你点堆篝火，然后再找两个陪酒女郎过来……”麦文迪察觉后面的异样后，不禁笑道。 “我发觉你这人别的方面还行，就是这嘴呀……我好心好意花了五个金币，跑了三个地方，买了这么大一堆，你竟然还这么埋汰我！”莱瓦奇抬头白了麦文迪一眼，随后又继续摆弄着。 麦文迪脸上笑容不减，他侧身倚着树干，将右脚搭在左脚上，赞许道：“这面包的口感确实不错……” “废话，这做吃的也是要讲究手艺和火候的，店跟店都不一样，像你昨天买的那面包，吃起来就跟啃白饼一样。”莱瓦奇一边回话，一边也吃了起来。 麦文迪见状走到莱瓦奇身旁坐下，用叉子窜起一根烤肠，红艳艳、油腻腻、香喷喷，看着就挺有食欲，放入口中一咬，真是外脆里柔，十分有嚼头。 莱瓦奇将每种食物都尝了个遍，心满意足地唧了下嘴，转而突然似乎觉得少点什么，接着就从竹篮里拿出两个高脚杯来，将葡萄酒上的木塞子一把，倒了两个半杯。 “来，咱俩干上一杯，庆祝成功蹲守第五天……”莱瓦奇说着，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麦文迪。 但麦文迪并没有去接，而是面带诧异地看着莱瓦奇。 “给，拿着，放心喝你的，酒已经醒过了，我专门选的低度的，全当饮料喝，就是喝上半瓶也抵不上一杯白酒。”莱瓦奇将酒杯推到麦文迪面前，有些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那我最多就喝三个半杯……”麦文迪说完接过杯子，不想坏了莱瓦奇的兴致。 “随你。”莱瓦奇应了一声后，便把高脚杯夹在食指和中指的中间轻轻托了起来。 他的拇指上翘却并没有接触到杯身，只是有些护杯之意，而其余手指则自然向里弯曲，轻轻荡漾着杯中酒红，由深到浅，由浅到神，绚丽非常。 麦文迪看着莱瓦奇如此熟稔和绅士的动作顿时一愣，要不是清楚对方的身份，考虑到周围的环境，恐怕还真就以为旁边坐着的是哪位贵族。 回过神来的麦文迪随意抓着杯子，将红酒晃了两下，一口喝下半杯，然后漫不经心地说道：“真没看出来，你还学得有这一手。” 莱瓦奇苦笑了下，轻轻抿了一口道：“贵族们最喜欢的就是酒会，而酒会上少不了觥筹交错。即便是款待一般的客人，也少不了这葡萄酒来助兴！” 麦文迪听后，幽幽看向对面的大宅道：“感情你是被这老头刺激到了啊！” 莱瓦奇听到这，即刻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忿忿地说道： “哼，这老头也真是奇怪，刚来时去坟头哭得死去活来，我还以为他是什么重情重义，高风亮节的出尘之人，结果呢……你看看他这些天都做了些什么！” “第一天，跑去神殿里面混了半天，让我们在外面干等着。出来后就在城中漫无目的地瞎转，看到什么新奇的都要去问问，碰着小孩就要去逗逗，看着可怜的乞丐就给扔几个银币……弄得我写了十几张纸，手都写疼了！” “第二天，随便在个富商儿子面前使了个戏法，就被请到家中呆了一天，晚饭过了才被一大家子千恩万谢地送出来！” “第三天，又化身除暴安良的老神仙，跑到贫民区大耍威风，干起了劫富济贫的勾当，最可气的是那些街霸孝敬他的钱，还一个不少的照单全收。” “第四天，碰到一群贵妇，不知又说了些什么，惹得那些贵妇们不是喜笑颜开、花枝招展，就是唉声叹气、相见恨晚，最后硬是被拉去了全城最豪华的亚特兰蒂大酒楼……” “今天，这不又进了候爵府……”莱瓦奇叹了口气，很是懊恼。 “呵，人家过人家的日子，你怨恨个什么劲啊。人家可是大魔导师，走到哪都受人尊敬。”麦文迪笑道，还真被自己给猜中了。 “我不是再怨恨他，我是在怨恨我自己！”莱瓦奇落寞地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嗯？此话怎讲？”麦文迪来了兴致，他发现这几天交往下来莱瓦奇也没有自己想得那么不济。 “唉，不瞒你说，我爷爷也是一个侯爵，以前我家的宅子比这个还要大！我十岁之前过得那日子你都想象不到，可以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两个丫鬟成天围着我团团赚，出门至少都带四个随从！”莱瓦奇望着对面的大宅回忆道。 “那后来呢？”麦文迪基于莱瓦奇今天的反常举止，并没有产生丝毫怀疑。可这要放在平常的话，自己绝对会认为他在吹牛。 “后来，我爷爷去世了，我爸他们兄弟三个分了家，我爸是老二，还是妾生的，虽没能继承爵位，但也算家底殷实。不过他没有一技之长，也没去谋个营生，还是像以前那样，同一帮酒肉朋友东游西荡，仗义疏财……” “结果到我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家里已经没什么钱了，还有人上门来催债。几个叔叔和姑姑都嫌我爸没出息，不肯想帮，我爸那些个酒肉朋友更是拖着不见，连欠我家的钱都不还。” “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就只好卖房还债，举家迁到了乡下，靠买的几亩薄田，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莱瓦奇说到这很是难过，眼中还有泪光在闪烁。 “那你怎么会干上这一行呢？”麦文迪受到影响，低沉地问道。 “或许算是命，我受不了乡下生活，于是便独自跑了出来，本来想去参军或者当个雇佣军、冒险者什么的，结果才发现自己以前学得那些功夫连屁都不算，而且薪水太低，也太苦了，我很快就把身上的钱花光了……” “然后我被赶出了旅店，在街上流浪，或许是因为我生性怯弱，害怕打打杀杀的。我饿了两天竟还是下不了决心去当雇佣兵或者苦力。”莱瓦奇说到这停了下来，先是将一块牛排胡乱塞进嘴里，然后又给麦文迪和自己都满上了酒。 麦文迪见状也叉起一块牛排，慢慢品尝着，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 第五十六章 迫不得已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莱瓦奇将并未彻底嚼碎的牛排生吞进了肚子，然后又端起高脚杯来喝了一大口，接着才继续说道： “那还是我第一次真正品尝到饥饿的感觉，我也总算是明白了那些乞丐、难民为什么即便被骂着、被踹着、被打着，还要厚颜无耻地去哀求残羹剩饭或是几个铜板。” “等挨到第三天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四肢乏力，像一团烂泥般动都不想动。但凡看到一丁点食物，也不管干净不干净就像饿狗一般扑上去，先吃个痛快再说，丝毫不顾及什么廉耻和形象……” “人饿到极致的时候，不论思维还是行动，或许都会那样混乱。”麦文迪插了句嘴，颇有些感同身受的味道。 莱瓦奇趁机停了下来，先是往嘴里塞了几口沙拉，然后拿起一块面包来，边吃边说道：“黄昏时饿得头晕眼花的我，正好和一个胖大的中年人撞了个满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而我只能忍着饿，连连弯腰道歉。可他却抬手指着我越骂越起劲，浑身还不停地抖动。就在这时，我不经意间瞅见他怀中的钱袋露出了一角……” “然后你就顺来了？”麦文迪笑了笑，要换做自己的话，肯定也会那么做。 “其实，我当时很纠结，但一个是饿得实在没办法了，一个是他也有点欺人太甚了。所以我便趁着他转身离开之际，顺手将他的钱袋扯了出来。心虚的我眼见那个胖大汉子并没反应，便快步离开！”莱瓦奇说完，叉起一截烤肠来。 “打那以后，你觉得这样来钱容易，而且也没多大危险，于是就加入了盗贼公会？”麦文迪顺理成章地补充道。 “唔……不是，不是。” 莱瓦奇含混不清地摆了摆手，用力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后才说道：“我当时得手后满是窃喜，便急着要去买吃的，不想埋着头没走两步，又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起初我还以为是那个胖大汉子追了回来，顿时吓得神魂飘荡，可定睛一看原来是个和我差不多身材，大不了我几岁的青年。” “他奸笑着把手伸到我面前，意图非常明显，而当时的我脑袋一团乱麻，想都没想就把钱袋递给了他。” “那青年掂了掂钱袋就问我是哪混的，自己跟了半天的猎物还敢抢？我这才明白对方是个盗贼，我不想去理会他，转身就要离开，却被他拦了下来。” “他缠着不让走，我只好实话实说。没想到他还是不肯放我走，反而看我刚才手法和反应很适合干盗贼这一行，就想强行拉我入伙……”莱瓦奇喝了口酒，唉叹了一声，像是在回味当初的无奈。 “那时我压根就没想过当盗贼，就没答应。可是那货，竟然只给了我两条路，要么分我一半钱跟他入伙，要么就把我交给等下来寻钱的胖大汉子，看那汉子到时候不把我腿打断，然后再拉去送官。无奈又恐惧的我，终于还是跟着那货入了伙……” “要不然的话，没准我也去学个魔法什么的，就算不能重回上流社会，也会老老实实当个雇佣兵……”莱瓦奇苦笑着说道。 “那你还是厉害啊，不到二十年的时间就成了银手，还混得跟我差不多！”麦文迪说着，还举起杯来表示钦佩。 “砰！” 莱瓦奇跟着麦文迪将杯子一碰，而后自嘲道：“我可比不上你，再过上几年十年的就该走下坡路喽……实话告诉你，我准备五十岁时就金盆洗手，然后去开个饭馆或者旅店什么的。” “嗯，好主意！那我就提前祝你退休快乐！”麦文迪又举杯来碰。 “欸，我都讲了这么多了，你也说说你为什么会干这一行？”碰完杯的莱瓦奇转而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麦文迪抿了一小口酒后，故作轻松地说道，“我没你那么幸运，小时候也没享过福，十岁的时候和家里一起逃荒出来，家里本来五口人，可不到两年功夫就剩下了我一个。后来的经历和你差不多，不过我是自愿干这一行的。” 莱瓦奇看着麦文迪眼中的寒意，没再多问，不用想也知道他过得日子肯定比自己还要苦，所以才会那么要强，那么在意别人的眼光。 “那迦罗娜是怎么回事？”莱瓦奇先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然后又赶紧补充道，“我可没别的意思，只是有些好奇而已，放心我绝对不告诉第三个人。” 麦文迪皱着眉，看了看手中的酒杯，又瞅了瞅莱瓦奇，最后将目光移向对面的大宅，用平淡的语气说道： “她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三年前遇见她时，她正同她母亲一起沿街乞讨。我看她像自己死去的妹妹，便出于好心，给了她们点钱。” “没想到过了几天又碰到了她们，那时才知道她母亲身患重病，已经快要不行了，她母亲跪求着我照顾迦罗娜，不然她死不瞑目。我一时不忍就将她们安顿在家中，并请了大夫，可大夫却只是给开了些止疼的药，说人是没救了，活一天算一天。” “后来没多久，她母亲就死了，我帮着处理完后事，就将她带在了身边。虽然她跟着我难免东奔西走，居无定所，但也总好过饿死，或被抓去妓院。” “哦，那你这次怎么没把她也带过来呢？”莱瓦奇问道。 “天气太冷了，再说她总是要学着独当一面的。不过，我们每半个月都会通次信，说说情况报个平安什么的。”麦文迪的口气就像是父母对待即将长大的孩子。 “嗯，这样也好。”莱瓦奇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她明年就十二岁了，我准备把家搬到这儿来，让她去上皇家魔法学院。等任务结束，我就回去和她说这事，以后也就不在都城里继续狩猎了。”麦文迪眼中满是向往。 “嗯，挺好！咱们这行就算再劫富济贫，也不怎么体面……干杯！”莱瓦奇说着举起杯来，又和麦文迪碰了一下。 接下来，两人都没再说话，安静地用完晚餐。莱瓦奇这次买的食物很多，他们并没能吃完，只有酒被莱瓦奇喝得一滴不剩。 第五十七章 盗亦有道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莱瓦奇将剩余食物重新收回竹篮，然后同麦文迪一起揣着袖子，呆呆望着对面的大宅。 冷风那么一吹，倒是让红酒的后劲开始显现，麦文迪喝得不多，只是面色微红，而莱瓦奇则已经有些醉眼朦胧。 又过了不知多久，一伙人才拥着梅殇居士从大宅中走出。 梅殇居士辞别了众人后，便直接往城中心而行。 “你先去休息，我跟着他，半夜了过来换我！”麦文迪见状迅速打起精神，对着旁边有些晃悠的莱瓦奇道。 “啊，好，好……没，没问题。”莱瓦奇笑了笑，含混地答道，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还有个事，你顺便去把后面那两尾巴给处理了！”麦文迪说着看向侧面的街角，梅殇居士刚从那经过。 “尾巴？”莱瓦奇狐疑地嘟囔了两句，顺着麦文迪的目光看去。 只见有两个小脑袋从街角处探了出来，正鬼鬼祟祟地注视着梅殇居士。不用说，他们九成五都是同行。 “哈，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莱瓦奇拍着胸脯道，还打了个酒嗝。 麦文迪有些厌恶地皱了皱眉，再不多言，几个起落便朝另一边闪去。 莱瓦奇则提起竹篮，快步向着侧面的街角走去。 “快，他走远了，跟上跟上……” “好的，飞哥。” 一高一矮，两个十四五岁的大男孩眼见梅殇居士渐行渐远，急忙准备跟上。 可侧地里突然窜出个三四十岁的汉子，挡住了他们的去路，一股浓郁的酒气随之扑面而来。 “哪混的，爷我跟了半天的猎物，你俩还敢抢？”莱瓦奇斜着个身子，叫嚣道。 “什么哪混的，你个醉汉给我让开！”那个被叫做飞哥的高个男孩，一边推搡着莱瓦奇，一边向他身后望去。另一个矮个男孩则一动不动地站在旁边看着。 “哼，你们俩还能瞒得了过我？”莱瓦奇说着右手无名指向内一扣，顺势从右往左一抹，比划了个奇怪的手势。 “飞哥，是，是前辈欸……”矮个男孩怯怯地说道，语气中既有兴奋，又有失落。 “我知道，还用你说！”飞哥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知道？那公约该不用我再说了！一不准偷贫穷，二不准伤性命，三不准窃官财……”莱瓦奇借着酒性，一顿一顿地说道。 “四不准害忠良，五不准欺老幼，六不准夺同道……真是啰嗦！”飞哥听着听着，自己一股脑地将后面的几条都念了出来，最后还十分不满地嘟囔了一句，因为那个从候爵府出来的白发老汉已经没了踪影。 矮个男孩扯了扯飞哥的衣袖，示意他赶紧离开。 “真是晦气，忙了一整天连个饭钱都没赚到。”飞哥却激愤难平，狠狠地瞪着莱瓦奇道，“你说着猎物是你的？有什么凭证吗？别想着倚老卖老，欺负我们。” “欺负你们，凭……凭证？”莱瓦奇圆睁着醉眼，扭着身体向后望去，他本是想找找看麦文迪的身影，可现在哪里还看得到。 “算，算了……”莱瓦奇见状只得收回目光道，“我，我叫莱瓦奇，老牌的银手，我看你俩小子，恐怕连铁，铁手都不到！” “莱瓦奇？银手耶！”矮个男孩一怔后，很是崇拜地看向眼前的醉汉。 原来，为了防止盗贼们自相争斗，工会特别规定了同一目标谁先发现就是谁的，只有当前面的人失手后，排在后面的人才又资格动手。 但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无法完全消除纷争，比如两个人同时发现目标，或者其中一方强词夺理，所以一旦出现难以判定的情况，就规定谁的等级高，谁的资历老，目标就优先归属于谁。这样算不上公平，但却能够服众，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激励。 “哼，鬼知道他说得是真是假……”飞哥嘟啷着，但声音却小了好多。 “算了，我不跟你们两个小鬼扯了……喏，没吃饭，拿去吃，碰上我算你俩运气好。”莱瓦奇将左手提着的竹篮递了过去。 飞哥没动，倒是矮个男孩一把接了过去，猛地揭开盖子，一阵香气顿时飘了出来。 “哇……好香啊，有面包、香肠还有点心，和烤肉！”矮个男孩激动地说道。 飞哥也忍不住扭头看去，肚子还不争气地咕噜了几声。 “呵，实话，实话告诉你们……”莱瓦奇打了个酒嗝，然后接着说道，“刚那老头，可是个大魔导师，就凭你们，过，过去也是白搭，挺多是他行行好，丢你们几个银币去吃饭！我给你们的可是这，这城里最有名的小吃，少说也，也值一一两个金币！” “啊，这么多啊，谢谢银手大哥，谢谢银手大哥。”矮个男孩不知道大魔导师意味着什么，但当他听到手中的食物值两个金币后便立即阖上盖子，连连鞠躬道谢。他一天没吃东西了，而且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贵的东西。 “我不叫银手，我叫莱瓦奇。”莱瓦奇自以为幽默地说了一句，然后颤颤巍巍地转过身，迈着醉猫一样的步伐离开。 “谢谢莱瓦奇大哥，莱瓦奇大哥再见！”矮个男孩兴奋地喊了两句。 “这，这行干不久，要是只为，只为填饱肚子的话，早，早点转行！”莱瓦奇挥了挥手道。 “哦。”矮个男孩似懂非懂地回了一声。 莱瓦奇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远处，而飞哥还愣在原地。 “飞哥，你看我们有吃的了，赶紧找个地方去吃……这么贵的吃的，别又被泥鳅他们给抢去了！”矮个小伙瞅了瞅竹篮，又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哼，这一招真是高明！有机会了我也要试试！”飞哥听后则面色阴沉，目露精光。 “高明？什么高明啊？”矮个男孩很是疑惑地问道。 “走，我们躲那边的树后面去吃，正好砌得有台子！”飞哥指着麦文迪和莱瓦奇刚才蹲守的地方说道。 “哦，好的……飞哥，你刚才说要试什么啊？” “你没看出来那个莱瓦奇是经常装作醉汉动手的吗？那样肯定非常有效。” “可我看他样子好像真喝醉了耶。” “他那叫半醉半醒好不好，你见过哪个真正的醉鬼还能把舌头给捋直了，然后说那么多话的？” “嗯，说的倒也是，可他怎么好像不愿意让我们继续干这行啊？” “哼，他那是怕我们以后会抢他生意。” “呀，飞哥你看，他没骗我们……这有空酒瓶，大酒杯，面包屑，还有油滴……” “好像是哦，而且他们也是两个人……” 第五十八章 毫无异常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翌日，天还未放亮，只见一个人飞也似得在城中穿梭，边跑还边小声嘀咕着：“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飞快的身影一路疾驰，直到城中一家名为君悦楼的客栈附近才停下脚步，在驻足打量四周后径直窜进一条背街小巷，接着顺势翻上屋檐，正是刚刚酒醒的莱瓦奇。 “那个，情况怎么样了？”莱瓦奇猫着身子踱到趴伏在房顶的麦文迪旁边，低声问道。 麦文迪既没斜眼，也没作声，对于身边多出的莱瓦奇不理不睬。 “不，不好意思啊，昨晚真得喝多了，一不留神就睡过头了……”莱瓦奇看着对面的客栈，不好意思地说道。 “最后还是让一泡尿给憋醒了，要不然一觉能睡到下午去，是不是？”麦文迪嘲讽道。 “嘿嘿嘿嘿……”莱瓦奇赔笑了几声，不敢争辩。 麦文迪也没有得寸进尺，随即从怀里摸出纸张来，塞到莱瓦奇手上道：“我中午过了来找你，到时候你好去领钱。” “嗯，没问题，没问题，你可以多休息下，赶晚饭前都行。”莱瓦奇并无异议。 麦文迪也不多言，径直便起身从另一边下了房顶。 “等等……能不能帮我买点早餐过来先？”莱瓦奇看着麦文迪的背影，突然想到自己急着赶来，还没顾得吃早饭呢。 可麦文迪很快就没了踪迹，看上去并没有听到。 “诶，算了，算了，过会再想办法，谁叫自己贪杯呢！”莱瓦奇嘟囔了句，便开始认真盯着客栈。 今天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一轮橙黄的太阳渐渐升起，金色的晨光随即撒向城中每一个角落。 莱瓦奇霎时觉得这冬日阳光比什么时候都要可爱可亲，因为凭着它带来的丝丝暖意，要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将缩成一团的四肢舒展开来。 冬日清晨的街道行人寥寥无几，除了几家卖早点的商户和收夜香的驴车外，整个城市似乎都还窝在暖和的被窝中不愿起来。 “呵，你们倒是舒服，有什么比大冬天一直赖到中午再起来还幸福的事吗……别说麦文迪接完这单不再狩猎了，我也要找个地方去快活上个把月，近些天来这罪可是受够了！”莱瓦奇左顾右盼，自顾自地说道。 约摸半个时辰后，莱瓦奇的肚子就开始咕咕作响，他昨天只顾着喝酒其实也没吃多少东西，清早起来就一路狂奔，现在又守了这么长时间，不饿才怪呢。 莱瓦奇寻思着离中午还有那么久的时间，这样干等着可不是个事，那老头没准又一觉睡到大中午去，而等下街上人来人往的，自己可就没什么功夫去解决肚子问题了，万一要再跟丢了，那这苦不就白受了…… 不行！不行！肚中的饥饿感加剧了莱瓦奇的烦躁，同时又让他感觉有些寒冷起来。 “啊……”嚏字还没出声，莱瓦奇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硬生生给压了下去，直呛得他浑身颤抖，清涕和眼泪一同流了下来。 “嗯……不能再这么呆着，我得先去弄点吃的。”莱瓦奇一手抹着眼泪，一手将清涕擤倒一边，暗自思索道。 莱瓦奇打眼望去，就看到了一家烧饼铺，可是他却提不起食欲来，因为那家烧饼死硬难吃不说，而且他已经连吃了三天了。 可不吃烧饼，又能吃什么呢？莱瓦奇举目四望，扩大了搜索范围，他依稀记得刚过来时好像在前边那条街上看到了家包子铺…… 对！自己可以去吃包子啊，顺便再喝点粥什么的，岂不是美事一桩？ 可那包子店和这隔了个拐角，根本就看不到客栈正门啊……真是头大，莱瓦奇叹了口气，眼神在烧饼店和前面的街角间来回移动，显得纠结无比。 欸，反正包子店距离客栈也不过三四十米的距离，要不自己跑过去买上两笼，然后飞快地绕着客栈周围转上一圈，就那两三分钟的时间，老头只要不用瞬间移动，肯定逃不过自己的眼睛。 就是，自从上次西山雨夜老头用瞬间移动离开后，就再也没见他使用过，而且他最近的举动号无异常，总不会专门挑着自己开小差的时候用？ 只要他不是正大光明地从客栈中走出或是翻墙跳出，那就跟自己一点关系没有！嗯……就这么办！ 莱瓦奇打定主意后，四下看了看，即刻就准备挑个合适的时机行动。 就在这时，一个看上去以出苦力为生的人突然远远走来，他先是到烧饼铺买了两个烧饼，然后便去到烧饼铺对面，靠在墙边，边吃边瞅着另一面的街角，像是在等什么人一般。 对呀！自己也可以端碗粥，拿几个包子站到街头去吃啊，就说自己约的朋友在君悦楼见面，怕他找不到自己，所以得瞅着。 莱瓦奇灵光一闪，即刻窃喜不已，还是自己聪明，哈哈哈哈哈哈哈…… 五分钟后，莱瓦奇便出现在包子铺门口。 这家店小得可怜，总共也就半间门面，外面摆着两摞梯笼和两张矮长桌以及数个板凳，店中一对三十来岁夫妻模样的人正忙碌着，一个擀皮，一个包馅，手脚看着倒是挺利索。 “大兄弟，要吃点啥，我们这有菜包、肉包、糖包和馒头，还有青菜粥和玉米糊，配的有腌萝卜干、辣酱和咸菜。”老板娘眼见莱瓦奇停在铺子前面，便热情地招呼起来。 “嗯……先来两个肉的，两个菜的和一碗玉米糊。”莱瓦奇一边说着，一边倒着往后走了几步。 老板娘有些狐疑地看了莱瓦奇一眼，然后返身去盛粥。 “多少钱？”当老板娘将粥和包子都摆上桌后，莱瓦奇才快步走了回来。 “总共40铜币。”老板娘回道。 “嗯，先给你1银币，我等下可能还要……那个，我在等朋友，能不能把粥端过去吃，等下把碗给你还回来。”莱瓦奇说着把钱一付，走到长桌边舀了点腌萝卜干和咸菜。 “好勒。”老板娘爽快地答应道，“大兄弟，你要是住君悦楼的话，给说个房号就成，我们完了自己去取，也就不用你站那等了。” “没事没事，我们等下有事要出去。你们忙你们的，我就多跑两趟而已。瓦奇听完先是一愣，然后笑着回道。 “大兄弟，你真是好人啊！”老板娘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忙去了。 第五十九章 热闹非常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别看这店不大，包子做得倒是真不错，皮薄馅嫩褶子浅，竟咬不出一点死面疙瘩来……”莱瓦奇吃完后又拿了两荤两素四个包子，舒舒服服地回到了房顶上。 莱瓦奇一边品尝着包子，一边无聊地四处张望，只见不少人都在自己吃包子期间出了门，而且似乎还有意朝自己眼下的大街聚拢过来。 虽然莱瓦奇暗自觉得有些奇怪，但他却并没有多想，只是将自身的注意力集中在斜对面的客栈门口，现在街道两旁的人越来越多，他可不能稀里糊涂地把人给跟丢了。 然而就在街面上越发嘈杂之时，远处突然锣鼓喧天、喊声大震。 “来了，来了！” “快快快，往前面站，抢好地方啊！” “小心点，你挤什么挤？” “我没挤，后面有人在推我好不好？” “哎呀，都别挤了，谁有本事，谁站路中间去啊……” 眼里着下面的人群你推我搡，乱作一团，房顶上不明就里的莱瓦奇有意向后挪了挪，藏得更加隐蔽。 过了一小会，就在房顶上的莱瓦奇和站在街道两边的人群一起循声而望之际，一大队人马越来越近。 只见两排士兵旗帜鲜明，枪刀森布，小跑着冲了过来，就如同两道卷帘一般次第展开，面向百姓而立，一整街的人都被逼到了两侧靠近墙壁的位置，将整条大街完全腾空。 士兵们面无表情，严整有威，人群则是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倒也没有谁敢出言不逊，或者惹事生非。 锣鼓之声越发响亮，其中还掺杂着一些杂乱的脚步声和马蹄声。躲在高出的莱瓦奇率先看到一小队非常漂亮、精挑细选出来的少男少女，穿着红红绿绿、鲜艳花哨的服饰，一人挎着一个被黄布包裹并系着红绳的竹篮慢慢走来。 而少男少女边走边从竹篮中抓起一把把铜币，轻轻撒在路上，虽然听不到叮叮当当的脆响，但却惹出不少围观人们的贪婪目光。要不是被那些怒目而视，全副武装的士兵所阻隔，肯定有不少人都会直接扑上前去。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将注意力投向地面，那些富商和贵族向来都是莱瓦奇关注的重点。他们全都身穿礼服，容雍华贵，不愿同他们眼中的“下等人”为伍，还纷纷面露鄙夷，在周围大量衣着普通的平民里面显得尤为显眼。 但身着豪华富丽长袍的绅士们，同他们旁边那些时尚艳丽、花枝招展的夫人小姐们一比就有些相形见绌了…… 莱瓦奇这才发现，赶来凑热闹的女人甚至比男人还要多，尤其是那些贵族富商的家眷们，都被仆从小心翼翼地围在中间。 到底是什么盛大活动，能让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太太小姐们都走出深宅大院，同这些平民们站在一起？而且看她们那趋之若骛的神情，就像是一只只志在必得的猎鹰，直等着山坳里的野兔出现一般。莱瓦奇一边想着一边看向远处。 都城里的贵族就算再多，也只能占到围观群众中的很小一部分，在他们周围是数量庞大的普通平民。 由于自卑、贫穷或身分不明，平民们不敢占据靠近主道的位置，有些甚至还刻意与贵族们保持着距离，宁愿向着已经摩肩接踵的人群挤去，也不愿让那些光鲜亮丽的少数人衬托出自己粗陋。 有限的空间，不顺的心气，欠佳的教养，粗鲁的举止……当这些因素汇聚在一起，并不断叠加时，相持不下的争执，互不相让的推搡也就司空见惯了。 眼看着有限的空地很快被挤满，连街道两边的窗户中也都人头攒动，不论是一层还是二层，三层还是四层全都有人探出身来。 好在莱瓦奇他们选的那旮旯周围没有什么高楼，不然的话藏身房顶的莱瓦奇一准早就被发现了。 很快，那些没有找到合适位置的人们想出了办法，一些不大的孩子们都被父亲架在脖颈上，而另一些人则搬来了板凳，凭借着高度优势也能将街面上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除此以外，还有不少人爬上了四周的树木，倚坐在树枝上；甚至有些人试着搭起人梯，好爬到院墙上去看……不过好在没人想上到房顶，不然就有人陪着莱瓦奇边看边聊了。 倏然，鼓点一通齐擂，铜锣砰砰作响，只见街头各色彩旗招动，一小队持枪卫兵呐喊着快步进行，街道两边顿时安静下来，不再有人敢喧哗吵闹。 围观的人群都暗暗攥紧拳头，踮起脚尖，伸长脖子朝着持枪卫兵身后望去。 只见一个骑着枣红色骏马，约摸四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款款走在最前面，他锦衣玉带，服饰华贵，头上戴着一顶贵重的皮帽，周围镶着一圈宝石，长长的鬈发从帽檐下直披到肩上，一身装饰不是红的，便是金的，腰间挎着一柄价值不菲的宝刀，就连坐下的马鞍都是金灿灿的…… 这是典型的王族装扮，莱瓦奇一边暗自琢磨，一边抬眼直瞅着骏马上的中年男人。等进了一看，那人皮肤白净，面圆耳大，唇阔口方，落腮胡须，威风凛凛，相貌堂堂。 初来乍到的莱瓦奇不认识眼前之人，但下面的围观的群众却很快给出了答案。 “快看快看，他就是约克亲王！” “哇，真是威武不凡啊！” “那是当然，护国大将军，你以为是白给的吗？” “听说他早年战功无数，把周围各国都打得服服帖帖。” “嗯，没错最出名的一战，黑风岭大捷，仅凭三万兵力就破了对方十万精锐！” “那算什么，听说他二十出头时就深入低枕，单兵擒王呢！” “嘘，你们小声点，约克亲王过来了……” “哎呀，怕什么，这么远他肯定听不到，就算听到了也没事，我们是在夸他，又没说什么坏话……” 莱瓦奇听着下面隐隐传来的议论，不由多看了约克亲王几眼。 而就在这时，一直面无表情，目视前方的约克亲王，却突然斜眼朝着莱瓦奇扫来。 那凌厉非常的目光直看得莱瓦奇一个哆嗦，牙齿打颤不说，连手里的包子都没能拿住。 还好包子掉在了他怀中，并没有一路滚下去，否则他肯定会被发现，至于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到时候可就不好说了…… 第六十章 众生百态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躲在房顶上的莱瓦奇胆战心惊，但约克亲王对他却并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在经过莱瓦奇后径直向前走去，那气宇轩昂、目不斜视的模样就如同是国王巡游一般。 几个跟在约克亲王身后的武将趾高气扬，旗幡甲马，并依本色，光辉灿烂，极其雄壮。他们一边低声谈笑着，一边放肆打量着道路两边那些花枝招展的美女。 回过神来的莱瓦奇非常确定约克亲王发现了自己，不是随意之举，而是出于某种警觉的本能，就如同一个久经沙场的战将巡视周遭地形般自然。 在这位约克亲王的脸上，莱瓦奇没有看到沉迷酒色、骄横跋扈、自高自大、得意忘形等那些在贵族中司空见惯的神色，他看到的只有冷静沉着和内敛克制。 这对于一个无论在出身、地位、财富、荣誉和其他后天条件的优越的人而言，就更显得难能可贵了。莱瓦奇能够清楚感觉到，刚才约克亲王的眼神锐利而又直接，根本就不屑于隐藏自己的内心活动。 可以想象，如果刚刚自己拿的不是一个包子，而上一把强弩的话，现在恐怕早就已经身首异处，倒在血泊之中了。 莱瓦奇相信约克亲王完全有这样的能力，他或许连刀都不动就能轻易结果了自己的小命。因为他的气势，他的自信，还有那种无所顾忌、满不在乎的神情，都在昭示着自身超强的实力。 下面的人又开始议论起约克亲王傲人的战绩，将他吹捧得犹如天神下凡；而他那华贵的服饰、身下的骏马，就连那纯金的踢马刺都被人们津津乐道，甚至那冷峻的面庞和漠不关心的态度，也被赞扬成大人物所特有的独特风格。 哼，莱瓦奇听着听着不觉有些可笑，这与生俱来的奴性和对于权贵的盲目崇拜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再羡慕、再阿谀又有什么用？即使上位者对你流露出温暖的笑意，也只是出于怜悯或者为了附和自身礼貌身份而已，既不是发自内心，也没有任何助益。 绝大部分贵族若能和你们平等交流，那不是利益交换，就是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贵族，一旦觉得你们失去利用价值，就会想对待一只臭虫、一只蝼蚁那般，绝不会有半点恻隐之心！你们与其在这凑热闹，到真不如回被窝躺着实在…… 莱瓦奇清楚地记得母亲带着自己去向昔日亲友们乞求帮助时的情景，有些推辞不在连门都不让进，有些甚至故意在门口栓上一条凶恶的大狗。 即使那些看似礼貌，热情迎到屋中的贵族也只是为了冷嘲热讽、挖苦打击、或者干脆就是闲聊而已。到最后会找出一堆借口，让你白等忍羞大半个时辰，连一口水都喝不上，然后灰溜溜地黯然离开。 一连几天下来，自己和母亲都是空手而归，那些所谓的亲友还不如路边的小贩或是农家，他们至少会好心请你喝上一碗水，让你坐下歇一歇，不图任何回报。 当时母亲满是哀伤地告诉自己，这几天走的都是些以往你父亲常请去玩乐的，甚至不少都是借过家里钱的，少的几十上百金币，多的可能还上千。 “那让他们还啊！”莱瓦奇至今还能回忆起自己暴跳如雷的样子。 可母亲却平静而淡然，只是轻声叹气道：“空口无凭，拿什么让人家还，现在去借都借不来，还怎么提还的事，就当是遇人不淑，买了个教训……” 陷入过往中的莱瓦奇，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将手中的包子捏得稀烂，但接下来他便猛省过来，赶紧望向君悦楼门口望去，人似乎还是刚才那些人，并没见到那个老头的身影。 真是虚惊一场，以现在这种情况下，要是有人想从客栈内挤出来，几乎就没有可能，莱瓦奇暗松了一口气。 “国王陛下万岁！” “国王陛下万岁！” “国王陛下万岁！” 就在这时，个马车接连驶来，最前面的一辆竟有六匹马在拉，撑着大红罗销金伞盖，装饰得异常豪华，还印绣着王室独有的纹章，珠光宝气，光彩夺目，一个五六十岁的威严老者，还特意从马车中探出身来，向着周围的人群挥手致意。 “盖提比斯国王，我们爱您！” “盖提比斯国王，我们爱您！” “盖提比斯国王，我们爱您！” 老国王不过短暂露了下脸，缺瞬间引得周围欢声雷动，围巾和手帕在头顶挥动，喝彩声此起彼伏，接连不断，彰显着广大民众对于国家富强的自豪，对于国王统治的拥护。 防护在马车周围的是皇家骑士团，他们全都是一袭银盔，手按骑士剑，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只留下一双双寒光四射的眼睛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直吓得莱瓦奇，赶紧将头缩了回去。 当莱瓦奇再小心翼翼地往下望时，马车和皇家骑士团都已经过，后面快步跟着一二十个侍从模样的人，他们都穿着制服，低眉顺眼地侍奉在后，一个贴着一个，就如同一排排毛刷一般蠢蠢向前，就差直接贴在前面的马屁股上了。 再往后是几十个的文武官员，道貌岸然地论资排辈，一行一行，不紧不慢地向前行进，从他们神色各异的脸上，仿佛就能看到官场百态。 有的两袖清风、昂首挺胸；有的目中无人、淡漠寡情；有的贼眉鼠眼，有的一身正气；有的皮笑肉不笑，有的郁郁不得志；有的满脸朝气，有的疲倦不堪…… 但不能否认，走在他们中间的大多数人，在光天化日的围观下还是保持着一张微笑的面容，并伴有可亲的气质。他们比前面的人更懂得迎合民众的目光，还不时颔首回敬。 百官们的举动无疑给了周围人群莫大的鼓舞和认可，往往被当成真诚善意的流露，而非仅仅出于一般性的礼貌。 尤其是几个年轻官员，在周围那些冷漠神情的映衬下显得那么坦率和诚实，仿佛都在顷刻间换身为胸怀坦荡的谦谦君子，吸引着周围群众注视的目光…… 第六十一章 发生骚乱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王族车队渐渐远去，负责戒严的卫兵们也开始收拢，但围观人群的热情却更加高涨起来，纷纷向着道路中间涌动。 如果说围观王族更多是出于好奇、瞻仰和崇拜的话，那走在最后的这些官员们才是他们眼中的重头戏，是能够带给他们切实好处和利益，甚至可以改变他们今后命运的人！ 当然涌上前去的大都是一些女性，还尽是些市侩模样的妇女，在玩弄女性那一套最高级技巧方面，她们可一点也不逊色于那些时尚艳丽、高贵富有的太太小姐们。 莱瓦奇且听且看，有假装正经的，也有搔首弄姿的；有打扮招摇的，也有媚眼勾引的；有虚情假意的，也有争风吃醋的；有造谣生事的，也有恶意诽谤的…… 总之，凡是发生在上流社会中常见的一切献媚勾当，此时应有尽有。所以，上流人士也不要瞧不起地位比他们低的阶层，把他们看作愚昧无知的一群蠢材；下层社会的人也不必去嘲笑地位高于他们的人，骂他们伤风败俗。 在相同环境，相同机会，相同心理的作用下，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会被拉得很小很小。 就如同一只从豪门中溜出来的漂亮公犬在大街上游荡，不论是和它身份样貌相仿的名贵母犬，还是肮脏丑陋的流浪母犬都想凑上去碰碰运气，捞点好处，从而完全忽略了理想与现实的差距，也丝毫不懂得进行换位思考…… 这样的思想虽然很龌蹉，很低级，但莱瓦奇很清楚它至少符合大部分事实。 形形色色的女人们蜂拥向前，扶着卫兵们的肩臂，努力抢占着有利地形。在这样不是论资排位，又没有明确标号的情况下，自然免不了发生许多争吵。 对于简单的争执，维持秩序的卫兵们三眼两语就能喝止；较难解决的，便得做出推搡挥拳的动作，或者干脆装作拔刀出鞘的架势，才能平息。 而这都是些吓唬平民的手段，要是太太小姐们间气焰嚣张、相持不下的话，就只能靠她们自己的家人上前拦阻，或是有身份的都统们勒令将她们分开。 总之，一方面尽力克制，一方面努力维持，总算是稳定住了秩序，欢呼声中也并没有出现过多的杂音。 莱瓦奇厌倦了那些放浪官员和周遭的妇女们眉来眼去，他还真就发现有个别官员直瞅着漂亮女人不放。 嗤之以鼻，暗自冷笑的莱瓦奇放眼向最前面望去，只能隐隐看到马车的轮廓，至于那些散财的少男少女和维克亲王早就难觅踪影。 在锣鼓声、马蹄声、欢呼声远去之后，街道上充斥着各种杂乱的声音，比赶集还要热闹，有的粗犷，有的尖细；有的因愤怒而大声呼喊，有的因惊恐而尖声嘶吼，也有的人纯粹是为了寻开心而肆意起哄。 就在莱瓦奇张望之际，脚下街道突然间沸反盈天，各种怒吼叫骂之声不绝于耳。 莱瓦奇扭头一看，原来卫兵们眼见国王和百官们走远便开始有序撤离，靠他们维持的秩序也就随之土崩瓦解，局面顿时混乱起来。 大部分人都趴在地上开始抢钱，而之前争风吃醋的女人们则挺起腰板，准备大干一场，暗藏的妒恨、压抑的怒火霎时猛烈爆发。 不过，聪明的小姐太太们知道敌众我寡，法不责众，所以她们并不恋战，在亲友的拉扯下乘势而退，被仆人们簇拥着快速撤离。 一开始，女士们还只用谩骂、讥笑、嘘声和手势来发泄，可没过多久便相互投掷起东西来。 尽管她们扔的都是些随身带的小东西，或是就地取材的小物件，既不至于打伤打残，也不至于毁容破相，但对于那些衣着华丽、娇生惯养的姑娘们而言，即便飞来的是一片烂菜叶子，也足以引起她们的恐慌，更何况还有鸡蛋、水果之类的东西。 贵族们就这样迅速被清了场，不少单纯来凑热闹的平民也快速离开，但愈显稀疏的街道却更加混乱。 在一起驱逐完那些小姐太太后，女士们便内斗起来，而随着地上铜板的减少，那些捡钱的人也开始互相抢夺。 有的被使坏绊倒，摔得头下脚上；有的被推个趔趄；摔得满嘴啃泥；有的被打翻在地，摔得四仰八叉…… 在混乱中起最重要重用的并不是人，而是嫉妒的心里，它不分善恶因果，不分美丑良莠，只是在人群中钻来钻去，煽起人们的贪念和怒火，让他们沉溺在纷争中难以自拔，将整条街巷都搅动得难以安宁。 眼前的骚乱让莱瓦奇眼花缭乱、应接不暇，但机敏的他并没有完全沉溺于看戏中，一直有留意着君悦楼门口的动静。 突然莱瓦奇目光一凝，他发现了目标的踪迹，因为那老头在人群中很好辨认。 莱瓦奇敢说自己在千百人中一眼就能认出他来，首先他那超然于世的身姿和雪白的须发就特别显眼，再加上那身简约却不简单的装扮，里面一袭素雅的灰白长衫，外面套着件贵重的貂皮长袍，披肩和靴子也都讲究，怎么看都不是像是个没钱的主，也难怪昨天那俩愣小子一眼就瞅上他了。 只见目标先是站在客栈门口望了望，然后快速绕过街面上所剩不多，三三两两的人群，径直往南而去，眨眼的工夫便从莱瓦奇的眼皮底下经过。 虽然这几天跟踪下来并没什么异常，但莱瓦奇也不敢大意，他即刻打起精神，悄悄跟上。 可莱瓦奇还没跟多久，就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竟是麦文迪。 这小子尽然提前一两个时辰就来了，想来是外面太吵弄得他也睡不着了！莱瓦奇笑了笑，心情大好，急忙动身去和麦文迪汇合。 莱瓦奇知道自己属于世上最多的那一种人，信奉着“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信条，处处只考虑个人的利益和感受，如果与自身利益无关，对旁人的利害祸福一概不闻不问。 而麦文迪却属于另一种人，他即便是出于利己的动机，也会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气质。他会努力将每件事做好，而不过分计较自身得失，这点虽然谈不上有多高尚，倒也非常独特。 第六十二章 偶遇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整个都城的布局几乎都呈方块形，被东西南北四条大街和穿插其中的几条主道划分为几个不同的大区，大区之中又有许多小的街区，小的街区又分出各种小巷子和小弄堂，共同构成了都城的道路网络。 王宫坐落的地方其实并不在城中心，而是位于四条大街交汇点的东北边，大部分王公贵族的府邸都分布在周围，主要集中于东边区域，那里许多街巷都是直接以官职命名并保留至今，比如将军巷，大公馆，尚书路等，如今同样也是许多当朝权贵的住所。 而这其中最为着名的，当属东南边的一条小巷，名为王后胡同，据说有九位王后进宫前都曾在那里居住过，至于妃嫔一类的那就更多去了。 梅殇居士所住的君悦楼属于中档且交通十分便利的客栈，它位于中心城区，就在北大街的末端位置，是从王城出北门的必经之路。 等国王的马车和文武百官经过后，有人争执、有人捡钱，有人离开，当然还有人跟着去看热闹。 梅殇居士则沿着墙壁，避开那些推推搡搡的人群，一路快步往南而行。 莱瓦奇和麦文迪会合后，便很有默契地进行交替跟踪，这样混乱的场景如不留神的话，很容易跟丢或者被目标发现。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梅殇居士便窜进了南边的一条小巷内。这条小巷不宽不窄，整洁干净，两面都是高墙庭院，即使在这严冬也能瞅见不少翠绿，当然还有那傲霜斗雪的梅花。 此时巷子中的人并不多，除了三三两两仆从打扮的人外，就只有被三四个丫鬟簇拥着的贵妇和小姐正低声交谈着。 梅殇居士加速超过了贵妇一行，并目不斜视地径直向前。 没走多远，梅殇居士就看见了赵府的牌匾，他暗暗留了个心，渐渐放慢脚步，既像是在找门，又像是在认路。 就在贵妇一行停在赵府门口，准备推门而入时，梅殇居士旋即转身，嘴里自言自语道：“这，好像是进错了街巷……” 梅殇居士说完便原路返回，自然而然同贵妇一行打了个照面。 那贵妇约摸四十左右的年纪，身材圆润，面相和善，穿着一袭暗蓝色貂皮长袍，手戴翡翠玉镯和宝石戒指，珍珠项链几近垂膝，一头浓密的黑发盘作浑圆的造型，并用金钗和吊坠装饰，看起来富贵逼人。 而贵妇旁边站着的小姐虽然还未至豆蔻年华，却显得亭亭玉立，但又不是高得过分，以致惹人注目。她穿着翠绿色的小袄和棉裙，外面罩了一件宽松的长大褂，浓密头发介于黑色与棕色之间，打理得细致却又不繁琐，简单装饰后便长长得垂挂下来，一看就是个出身名门，又自由自在的少女。 细看之下，这位小姐的皮肤细腻洁白，有着高贵的脸型和绝美的容貌。虽然轻纱遮去了她半边花容，可反而将她饱满的前额衬托得格外动人，弯弯的黑色眉毛下是一对清澈的大眼睛，既真诚又温和，既青涩又庄严。 如果说温和美丽是上天恩赐的话，那她身上所散发出的独特气质，无疑表明她有着良好的家教修养，并且一贯受到他人尊敬。 面对如此独特的少女，即便是梅殇居士这样阅人无数的老者也不由看得有些痴了…… 而贵妇一行在梅殇居士止步于门前时，也并没有急着进屋，他们同样打量着眼前鹤发松姿，精神矍铄的老者。小姐则在梅殇居士的注视下微微低下了头去，像是有些害羞。 “啊……抱歉抱歉，老朽失礼了！”梅殇居士这才回过神来，颔首示意。 贵妇也微微点头算是回礼，但却并没有多言。站在贵妇后的丫鬟家丁们见状随即低眉顺眼退到墙边，将大路让开，其用意再明显不过。 “雍容华贵，气概不凡，优美端庄，超群绝伦，一朝银冠上首，芳名可传千古！哈哈哈哈哈哈……”梅殇居士一边说着，一边昂首大笑而去，须发随风，飘然有出世之姿。 小姐听后微微一怔，扭头看向梅殇居士的背影，而丫鬟家丁们则面面相觑，皆不解其意。 “这位老丈，且请留步！” 正准备跨入门中的贵妇听完最后两句，顿时收回脚步，转而朝着数米外的梅殇居士道。 梅殇居士缓缓转过身来，笑着回道：“夫人是在叫老朽吗？不知有何见教？” “请问老丈该不是本国人士？”贵妇问道。 “呵呵，的确不是，老朽出生于西弥国，但常年在外周游四方。”梅殇居士道。 “哦，原来如此……外面天凉，老丈若无什么要事的话，可否请您到府内稍坐，闲聊几句，用些热茶。”贵妇上前两步，彬彬有礼地说道。 “嗯？”梅殇居士有意看了小姐一眼，然后对贵妇说道，“好，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老丈请！”贵妇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旁边的小姐和随从们也纷纷颔首弯腰。 梅殇居士面带微笑，神情自若，接着就在贵妇的引领下进入了赵府大宅。 刚一进门便是一面青黑色的雕花照壁，古拙大气。绕过照壁之后，但见这宅邸布置得幽雅清新，盆栽随处可见，小片茂竹伫立墙脚，几棵松梅遥相呼应，在风中微微摇摆。 院中假山怪石看似随意摆放，却和周遭环境相得益彰，院墙与假山之间可即可离，各有其妙。不仅建有凉亭，设有石桌石凳，以做休闲之用，再向内里观望，还隐约可见一方池塘。 在院与院之间，院墙与水面之间都有回廊石阶、花草树木点缀，再加上周围白墙青砖的衬托，景物分别映于墙面和水中，犹如宣纸上描绘的山水花卉，意境尤佳，富有志趣。 “美哉，妙哉，饶是皇家园林空有其大，也难有此趣啊！”梅殇居士不禁赞叹出声。 “老丈言重了。”贵妇谦虚道，脸上满是笑意，其余人等也很是受用。 走了没多远，小姐便带着两个丫鬟告退，而贵妇则领着梅殇居士来到客厅，分宾主落坐，并让丫鬟奉上好茶。 第六十三章 吉言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贵妇招呼着梅殇居士用茶后，便开门见山道：“老丈既是云游四海，那值此寒冬时节，理应往南才是，又怎么会到这都城来？” “夫人说得不错。老朽此番前来，是为探望一位老朋友，说来我已有十年未踏入贵国……”梅殇居士答道。 “哦，原来如此……”贵妇点了点头道，“我夫家姓赵，在朝中任职，不知老丈如何称呼？” “老朽自号梅殇居士……”梅殇居士颔首笑道。 “啊，梅殇居士？难怪昨夜灯花报，今早喜鹊噪，不想真有贵人到访，真是荣幸之至。”赵夫人听后眉开眼笑，很是激动。 “哦？”梅殇居士故作疑惑道，“赵夫人如何会知道老朽？” “呵呵，也是最近几日从姐妹们那听的，说是城中来了位奇人，自号梅殇居士，为人谦和，本领了得，见解独到，未卜先知。我本打算让她们搭个线引见下老居士，不曾想今日却在门口偶遇，甚幸！甚幸！”赵夫人解释道。 “这就叫‘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擦肩不相识’，哈哈哈哈哈哈……”梅殇居士捋着胡须笑道，看来近几日的活动颇有成效。 “老居士说得对，我们确实是有缘，险险就擦肩而过了……”赵夫人跟着笑道。 “是啊，若不是误入此巷，下次再见怕是遥遥无期喽！”梅殇居士感慨道，说罢拿起茶杯，用盖子掩了掩，然后小饮了一口。 “老居士此话何意？”赵夫人听后颇感疑惑。 “哦，我来此目的已成，过两天就准备离开这儿，继续云游……”梅殇居士淡淡地说道。 “此下正值寒冬，老居士何不等开春后再离开？”赵夫人借势挽留道。 “这……不满夫人说，老朽喜好清静，云游之处多是小镇乡村，或山水田湖之地，这都城的繁华，实在是消受不起，现在都还有些余音绕梁之感。我还是去小城中过个冬，比较舒服自在。”梅殇居士放下茶杯，右手先是在耳边绕了两圈，然后又摆了摆。 “呵呵，别说老居士了，刚才我们也被吵得心慌，只因是一年一度的王室祭祖，所以才出门去凑了个热闹。”赵夫人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哦，原来如此，看来真是缘分！”梅殇居士点头道。 “谁说不是呢！”赵夫人笑着招呼道，“老居士，请用茶。” “好，好。”梅殇居士神情自若，端起杯来又喝了几口。 赵夫人反倒目光闪烁，有些踌躇不决，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夫人不用点茶水吗？”梅殇居士见状漫不经心地说道。 “嗯，用的，用的。”赵夫人端起杯来，象征性地抿了两口。 “赵夫人可是想问，老朽之前在门外所说的话究竟是何用意？”梅殇居士放下杯后，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这，这……”赵夫人手一抖，刚放回桌上的茶杯轻轻磕了一下，洒出些许茶来。 但赵夫人很快便镇定下来，看着梅殇居士道：“确实如此，还请老居士赐教！” “赐教谈不上，我只是突然有种奇怪的直觉而已……”梅殇居士笑容可掬。 赵夫人听后好奇心更重，她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道：“是什么样的直觉，老居士能说来听听吗？” 梅殇居士抿了口茶，润了润喉咙，看了眼门外后，才轻声说道：“老朽游历四方，阅人无数，颇通玄黄之道，相人之术。方才见令媛之时不由震惊，气质容貌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她所蕴含的祥瑞之气……” “祥瑞之气？”赵夫人默默念了一句。 “不错，有这等祥瑞之气的人，将来必会成龙成凤，不是一方霸主，便是一国之君。即便是降在女儿身上，多半也会一生富贵，德泽天下。没准要不了几年，就会参与到今早那祭祖大典之中！”梅殇居士看着赵夫人认真地说道。 “老居士的意思是……小女可能……”赵夫人尽管十分激动，但却表达得很含蓄。 “呵呵，以令爱的容貌、家世、教养，足可以让她享尽荣华富贵，我所指的自然是那后宫尊位了！”梅殇居士笑着直言道。 “这，这……这恐怕不大可能！”赵夫人虽然心里原意相信，可理智却告诉她，这样的希望十分渺茫。 “可能，不可能，过个五年十年的话自然会见分晓，令媛不过才十一二岁的年纪，现在说什么都太早，而且夫人肯定还没往那方面想过。”梅殇居士语调轻松，却透着自信。 赵夫人听后没再吱声，但神情却变得凝重起来，她脸上阴晴不定，就连双手也开始暗自揉搓起来。 梅殇居士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一边品茶，一边打量着客厅的布局。 过了一两分钟后，赵夫人才缓缓回过神来，松了口气，面带笑意地对着梅殇居士道：“不好意思，老居士。我一时想得出神了，多有怠慢，还请见谅。” “无妨，无妨，想来夫人是觉得老朽所说有几分道理了？”梅殇居士并没有去看赵夫人，而是目视前方轻描淡写地说道，“但凡这样的祥瑞之气，应该都有所征兆才对。” 赵夫人听后惊诧万分，直盯着梅殇居士半响说不出话来。 “夫人这么看着我是何意？”梅殇居士回视过去，用低沉而平和的嗓音道，“莫非老朽猜中了一两分？” 赵夫人像看怪物一般看着梅殇居士，呐呐地说道：“小女在两三年前，曾接连偶遇过二王子两次。他俩似乎很合得来，之后每次见面都会一起聊聊，在聚会时二王子也会带着小女和其他王室子女一起玩耍。今年，二王子还登过门……” “哦？原来令媛与二王子青梅竹马啊，难怪难怪。”梅殇居士捋须笑道。 “呵呵，那倒也谈不上，老居士言重了。”赵夫人回道，“不过，大王子早夭，而二王子的生母王贵妃与我们赵家也算世交。经老居士这么一提点，我倒觉得这事兴许……” “哈哈哈哈……看来老朽这识人之术也并非是在招摇撞骗啊！”梅殇居士爽朗地笑了起来。 “老居士，您又说笑了。我早就听伯爵夫人她们对您大加赞扬，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赵夫人恭维道。 “咦，但这种事情，不要外扬，低调从容，顺其自然就好！”梅殇居士压低声音，神情严肃地叮嘱道。 “老居士说得对，老居士说得对，那就借您吉言了……来人啊，添茶，上点心。”赵夫人热情地招呼道。 接着，梅殇居士便和赵夫人有说有笑地闲聊起来。 第六十四章 烦愁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就在赵夫人和梅殇居士相谈正欢之际，一个仆人突然急匆匆地走了进来，对赵夫人小声说道：“启禀夫人，老爷回来了。” “哦？那他人呢？”赵夫人应了一声，同梅殇居士一起向门口望去。 “老爷先回房更衣去了。”仆人低声答道。 “更衣？他不知道家里来贵客了吗？”赵夫人瞄了梅殇居士一眼，面露不悦地对着仆人说道。 “老，老爷他没问……我们，也就没说。”那仆人低着头，说到最后声音小的就跟蚊蝇一般。 “好了，我知道了。”赵夫人摆了摆手道，“等老爷更完衣后请他过来，就说我请来了日前谈及的那位老居士。 “好的，夫人。“那仆人随即快步向外走去。 “真是不好意思，让老居士见笑了……”仆人刚一转身，赵夫人便向着梅殇居士赔礼道。 “无妨，无妨。客随主便，大家方便。”梅殇居士神情自若，拿起茶杯，用盖子掩了掩。 赵夫人见状也笑着端起杯来，但她却并没有喝，而是略显着急的望着门口方向。 须臾，一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外，赵夫人率先站立起身，梅殇居士随后也放下茶杯，跟着站了起来。不用说，来者肯定是这家的男主人赵亨无疑。 这个赵亨中等身材，但肩膀宽阔，虎背熊腰，体格健壮，他方脸大耳，面色红润，生着一对滴溜溜的眼睛。 单从面相上看，赵亨并不是一个坦率直接的人，反倒显得有些谨慎，且城府颇深，而这或许是由于性格因素，或许是由于他所处的环境和从事的工作。 赵亨戴着一顶毡帽，鬓角乌黑，穿着一件合身的灰色长袄，裁制简单，领圈和袖口镶有灰白色皮毛，看上去像是松鼠皮做的，裤子和靴子则更加随便，似乎和下人们穿得是同一样式，质地好又保暖，完全没事么特别。 除了手上带着一个玉扳指和一个戒指外，赵亨周身再无其他配饰，但就气质和形象而言，很轻易就能分辨出他不是高官，便是富商。 “呵呵，老居士肯光临寒舍，可谓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啊！”赵亨一进门便拱手对着梅殇居士行礼道。 “哈哈，赵大人严重了，是老朽误入巷中，承蒙夫人相邀，多有叨扰才是。”梅殇居士回礼道。 “老居士哪里话，快请坐！”赵亨当即比了个请的手势。 “赵大人，先请！”梅殇居士同样欠身道。 “好，好，都坐，都坐。”赵亨笑着走到主位落座，梅殇居士这才在他们夫妇的招呼中坐下。 赵亨和梅殇居士寒暄了几句后，赵夫人便适时接过话头，将自己是如何碰到梅殇居士并将他请来，以及刚才聊得什么都说了一通，唯独将关于女儿的事略了过去。 赵亨一直听着，不时点头附和，看上去少言少语，不骄不躁，像是一个惯于忍受频繁应酬的人，但高傲和猜疑不时会从他的目光中流露出来。他既自豪于体内流淌着的高贵血统，也如履薄冰般地保持着警惕，琢磨着夫人言谈中的信息，并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白发老者。 梅殇居士除了之前所了解的基本信息外，另外也有新的发现。 自从赵亨回来后，门内外的几个仆人都是低眉顺眼，大气都不敢喘，他们时刻注视着赵亨的脸色，等待着他的命令，与赵夫人独自在时有着很大的区别，可以想象出赵亨平日里可能非常严苛，以至于仆人们都是提心吊胆。 或许赵家祖上那套严密的等级制度和家规，也向外面的那些布景般被保留至今，难怪自己一进赵府倒有些像进了王宫一般。 还有赵亨坐下后没多久，梅殇居士便察觉出他似乎有些心神不宁，他先是扭了扭扳指，然后又转了转戒指，渐渐变得焦躁起来。 在赵夫人将梅殇居士夸赞得差不多时，赵亨终于按捺不住，以目视之，像是在说我觉这位老居士也没什么奇特之处，要继续再这样闲扯的话，我就找个借口先离开了。 赵夫人见状立即眉头一挤，当即换了个话题：“欸，我还没问你，这一年一度的祭祖大典，你不好好在北山上呆着，这么早跑回来干什么？” “呵呵，我既不是王族，又不是重臣，留在那干什么……” 赵亨端起杯来，打了个哈哈道：“你是不知道，幸亏我跑得快，不然这会还不知道被谁扯了去，到时候再想脱身可就难了，搞不好晚上回来时被灌得站都站不稳了。” “哦，这样啊，那早点回来倒是好事。”赵夫人听后深有体会地皱了皱眉。 赵亨放下茶杯后，瞅了眼梅殇居士，心念一动，便准备借故离开。 而梅殇居士却抢在赵亨起身前说道：“我看赵大人，既不是怕有人相邀，也不是怕与人喝酒，而是觉得道不同不相为谋。与其被那些宵小扯去，听些闲言碎语，倒不如一个人回这世外桃源，落得清闲。以赵大人的志向心气，又怎么会和一般庸臣为伍？” 赵亨闻声顿时一滞，打消了起身离开的念头，转而看向坐在旁边的夫人，应是没料到这老居士还真是谈吐不俗，见解独到。 赵夫人心有灵犀似般回视着丈夫，那眉开眼笑的样子，像是在说我请的人能错得了吗？ 梅殇居士对于赵亨夫妇的眼神交流视若无睹，继续老神在在地说道：“既想与世无争，在这儿快快乐乐地过着怡然自乐的悠闲生活；又怕辱没祖上福荫，没能做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这样的思虑，也确实令人纠结啊。” 赵家夫妇听完互相看了看，神情皆有些暗沉。而梅殇居士则端起茶来，低头默默喝了两口。 赵亨轻轻叹了口气，赵夫人心里也明白，虽然丈夫不怎么和自己提朝堂上的事，但丈夫的处境肯定不会那么如意。 而且不光是自己丈夫，梅殇居士所说的，或许也是大部分没落贵族的共同烦恼…… 第六十五章 转机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看着有些自哀和感慨的赵家夫妇，刚放下杯子的梅殇居士又开口道：“不过，这种烦恼要不了几年就会慢慢淡化。” “但接下来，就会有新的烦恼出现，比如阿谀奉承越来越多，比如门庭若市车水马龙，比如树大招风惹人妒忌……人世多烦扰，谁也逃不了！”梅殇居士说完兀自笑了起来，落寞中带着无奈。 赵亨则听得一头雾水，大感诧异，而当他看向自己夫人时，却见赵夫人若有所思，面带笑意。 赵夫人正想耳语一番，解释丈夫的疑惑，却见添水的丫鬟低着头快步走了进来。 丫鬟先是给梅殇居士添上茶水，然后又依次给赵亨夫妇满上。 赵亨在丫鬟添水时无意间向门外看了看，时间已经不早，快到午饭时间了。 于是丫鬟刚一退出去，赵亨便开口道：“夫人，这时候已经不早了，烦劳你去张罗下午饭，我们好好款待老居士。” “说得是，看我，净顾着说话了，把这茬都给忘了，你们继续聊，我这就去……”赵夫人说着便起身告退。 “这多有叨扰，已是不便，夫人就不必麻烦了。”梅殇居士见状跟着起身，准备告辞。 “欸……老居士，哪里话，随她去，我正想请老居士移步书房，看看在下收藏的几幅墨宝！”赵亨随即也站起身来，对着梅殇居士说道。 “就是就是，你们去聊你们的，省得我这个妇道人家碍事，等饭好了再去书房请你们。”赵夫人笑容可掬地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有劳夫人了。”梅殇居士颔首行礼。 “无妨，无妨，你们聊。”赵夫人说着转身离开。 赵亨则领着梅殇居士向书房走去。 如果说院落的布景是让梅殇居士略感惊讶的话，那眼前的书房可就要惊掉下巴了！ 黄花梨、金丝楠、小叶紫檀随处可见，不是桌椅便是书柜，不是书柜便是隔断。这样淡雅的色泽、温润的木性、天然的纹理、怡静的氛围，幽远的清香，历来被王侯将相及文人雅士所钟爱。 梅殇居士以手轻抚，细细感触，而桌上摆放的器皿大多都是美玉，墙壁上更是挂着价值不菲的书法名画，无一不是大家之作，虽然风格迥异，但全都品位非凡。 赵亨跟着梅殇居士的脚步在每幅着作前驻足，不时还简单介绍两句，或者同梅殇居士探讨一番。 一番交流下来，两人总算是找到了共同的话题，在欢声笑语中逐渐熟络起来，不像之前那样客套和拘谨。 在大致观赏完后，赵亨便请梅殇居士坐下喝茶，并吩咐丫鬟下人们饭前不要来叨扰。 又闲聊了几句之后，赵亨便开始吐露心声： “其实官场上的事情，想想我都觉得厌烦，尤其是涉及到权力斗争和多方利益时，更犹如深陷泥潭，既无法脱身，又难以呼吸。” “帕西提亚国虽然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一片祥和，但实际暗中较劲、选边站队一直都未曾停止过。毕竟作为首屈一指的强国，谁都知道王位的重要性。” “唉，说实在的，我很清楚家族中为什么很多比我有才华、比我有抱负的人都宁愿放弃爵位去外地，甚至是到偏僻的村庄生活。因为他们不想成为棋子，也不愿受人驱使，他们可比我自在多了。” “但我作为家族的代表，却不能放弃现有的一切，因为那是几代人才积累起的高度。而在这样的大城市，尤其是都城中，要想全靠金钱维持地位不仅缺乏时效，而且还是难以久长的无底洞。” “没有权力去支撑，即便像我们这样大的家族也会在很多方面出现问题。一旦政治上被边缘化，那离整体衰败也就不远了……”赵亨说到最后，再无之前的气势，有的只是惆怅、烦恼和不安。 “呵呵，这权力的游戏向来充满着阴谋、诡诈、无情与血腥。参与进去容易，想要脱身可就难喽，你们帕西提亚国不过是有人深得信任，权倾朝野。你再看看周边诸国，特别是鲁卡国，哪一个不比你们情况复杂严峻……”梅殇居士听后便开始侃侃而谈，同赵亨深入交流起来。 他们二人从国外聊到国内，从历史聊到将来，从政局聊到王室。梅殇居士结合普利特的介绍，以及近几天从伯爵、富商和太太们言谈中得到的信息，再加以分析延展，直听得赵亨啧啧称奇、钦佩无比，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赵亨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十年未曾到过本国的老者，尽在短短一周内对这个国家的大局有着如此深刻透彻的认识，而且不只是对本国，对于周边诸国的情况也都如数家珍。 双方谈论了一阵之后，赵亨有意将话意引向之前的疑问，请教梅殇居士为何会说他的烦愁会发生变化。 “呵呵，若真有大的转机，却不是因你而起。”梅殇居士听后哈哈一笑，卖了个关子。 “不在我……难不成我们族内将会有什么新秀崛起？”赵亨满腹狐疑。 “嗯，赵大人猜的一点不错，其实也就在你们府中。”梅殇居士看着赵亨，颇显神秘。 “我们府中？”赵亨听后疑惑更深，一时间没发应过来。既然不是自己，又在自己府中，那…… “老居士，您指的是小女？”赵亨猛地灵光一闪。 “嗯，不错，不是在你，而是在于令爱。”梅殇居士毫不避讳地说道，“不论怎么说，人都是生活在一个个小家庭所构建的社会中，这一点谁也逃避不了。我想赵大人应该比我清楚，那些所谓的权贵阶层基本上都同王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倒是。”赵亨点了点头，暗自思索起来。 梅殇居士见状话锋一转，接着说道：“这其实再自然不过，裙带关系说起来是难登大雅之堂，但却比一般关系更为可靠。就算达不到举贤不避亲之类的期望……至少需要出钱出力时，也算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赵亨听后目瞪口呆，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可他已经隐隐察觉出梅殇居士的话意。 第六十六章 同悲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梅殇居士眼见赵亨沉思不语，便继续说道：“其实在赵大人回来之前，我已经和尊夫人聊过了。令爱身上确有祥瑞之气，将来入主后宫的可能性很大。所以，赵大人应该将目光放长远，不必为眼前这些小事而烦愁。” “嗯？那还请老居士详加指教。”赵亨身体前倾，虚心求教道。 “呵呵，指教谈不上，这既在天意，也在人为。还是那句话，你们万不要张扬，低调从容，顺其自然最好！这样不光对你们家族，对于令爱也有好处。”梅殇居士老神在在地说道。 “老居士提点得是，在下一定铭记在心！”赵亨连连点头。 “赵大人在官场沉浮这么多年，一定明白绝大部分生于名门望族中的女子，都会成为父兄得到权力的垫脚石，或是交换利益的馈赠物，要不干脆就是政治联姻的牺牲品……” “但你们家情况不一样，我看得出来你们夫妇很疼爱独女，都没想过牺牲女儿换取利益。不过，既有祥瑞之气，那么机缘便会自来，这些事都是天意，非是人力可改，你们也没必要太过纠结！”梅殇居士进一步说道。 “在下明白了，今日得见老居士真是三生有幸，请受在下一拜！”赵亨听后感激不已，当即起身就拜。 “咦，赵大人……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梅殇居士急忙起身扶住赵亨，“说了此来天意，也是你们家积的福报！” 赵亨一边请梅殇居士坐下，一边说道：“经老居士这一说，或许还真是有此因……家母在世时，就是一个虔诚的圣徒，每每去到神殿礼拜，风雨无阻，但有些许过失，都会前去真心忏悔。” “家母她平日里也是好善布施，但凡城中的慈善活动都会参加，路上碰到贫困之人也都会略加施舍。”赵亨说着说着眼眶湿润起来，看上去和已故母亲的感情很深。 “唉，为何心善之人都不能多些寿数呢……”梅殇居士听后长叹了口气，同样面色低沉。 “老居士，何出此言呢？”赵亨抬袖抹了抹眼眶，顺势问道，他以为梅殇居士会赞颂自己的母亲。不料，梅殇居士却没有接话，而是暗自神伤。 就在赵亨罔知所措时，梅殇居士突然幽幽开口道：“不瞒赵大人，你刚才提起令堂，倒是让我也想起了一位故人，他同样是个虔诚的圣徒，同样好善布施，扶贫济困，而且生前就神殿中供职……我来此，便是为了探望他。” 赵亨听后心里猛地一咯噔，面色大变，鼻翼翕动，张口无言。 而梅殇居士则偷偷注视着赵亨神情的每一个细小变化，打探故友的死因才是他此行的真正目的。 “老居士，您所说的故友，可是……可是伊扎洛大主教？”过了十几秒后，赵亨试着颤声问道。 “没错！赵大人也认识他吗？”梅殇居士抬起头来，故作惊讶道。 “岂止是认识，家母身前就经常去拜会大主教，我无事时也会跟着前去聆听教诲。我还知道现在神殿的三长老普利特便是大主教的关门弟子，因为年轻时我还带着他去城里玩过……”赵亨回忆起往昔，面色也渐渐恢复正常，没有丝毫隐瞒。 “哦，想不到还有如此渊源，看来我这误打误撞，竟来到了故友之友的家中。”梅殇居士感慨道。 “呵呵，这不就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擦肩不相识’嘛。”赵亨笑了笑，想打破这有些沉闷的气氛。 “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啊，我和老扎都认识八十多年了，他去了也整整三十年了！”梅殇居士摇着头说道，声音有些苦涩。 赵亨听后默不作声，也开始思念起亡母来。 “欸，赵大人，不知令堂去世多久了？”梅殇居士转而随口问道。 “家母也就在大主教去世后那几天病故的，只活了五十六岁。”赵亨低声回道。 “那真是太可惜了。”梅殇居士悲痛之余，顺势问道，“那老夫人有没有见上老扎最后一面？” “唉……老居士所言，正是家母生前最后的愿望。”赵亨叹了口气道，“家母病重卧床整整四十三天，在最后二十天中，她似乎有所感应，一直想再见大主教一面，可是我多次前去找寻都没能见到。当时神殿中的人都告诉我大主教可能去了别的地方，只要他一回来立即就会去看我母亲。” 赵亨顿了顿，继续说道：“本来我是想母亲要实在见不到大主教，我可以等他回来为母亲主持葬礼，因为年底大祭的关系，他不可能不回到神殿中。可是，谁曾想……” “唉，原来是这样……我当时身在西弥国，与他已经数年未见，不想却也是永别！”梅殇居士话锋一转，沉声说道，“最为可恨的是，这件事最后竟然就不了了之了。 梅殇居士说完后便观察起赵亨的神情来，赵亨虽然皱了皱眉，却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异常。 “人死不能复生，老居士还是节哀顺变，当年各方也都算是尽力了……”赵亨轻声宽慰道。 “或许。”梅殇居士不置可否，但也没再继续往下说，他觉得赵亨应该不会是知情者。 “老爷，午饭已备好，夫人让我来请您和老居士前去用餐。” 就在梅殇居士和赵亨双双陷入沉默之际，门外突然传来了丫鬟悦耳的声音。 “好的，知道了。”赵亨回了一声后，当即站起身来，将梅殇居士请到了餐厅。 屋内只有赵夫人和丫鬟两人，桌上却摆着三副碗筷，梅殇居士一看便知赵小姐不会同桌就餐，看来这家的规矩礼数确实很多。 赵亨先是将梅殇居士与大主教间的关系告诉了自己夫人，赵夫人听后自然惊喜不已，直道有缘有缘，变得更加热情起来。 而满桌珍馐，色香味俱全，足以体现款待贵客之道，赵亨还特意拿出了珍藏的好酒。梅殇居士盛情难却下，小饮了三杯。 悲痛的心绪渐渐淡去，气氛轻松而又愉快，赵亨夫妇和梅殇居士边吃边聊，不时传出朗朗笑声。 第六十七章 赠礼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不知不觉间，愉快的午宴便接近了尾声。 梅殇居士将碗筷放好，接过丫鬟递来的湿巾擦了擦双手后，对着赵亨夫妇说道：“我们此次相聚实属有缘，承蒙二位如此款待，老朽实在过意不去，一点薄礼，聊表心意，还请夫人能够收下。” 梅殇居士说完手腕一翻，如同变戏法般拿出两个小锦盒来，作势递给赵夫人。 赵亨夫妇和丫鬟见状皆是目瞪口呆，赵亨和丫鬟是惊讶于梅殇居士的魔法，而赵夫人则直勾勾地盯着梅殇居士递过来的小锦盒。 “这便是那南海珍珠粉。”赵夫人接在手里后张口就来，“据说它有美白抗衰、消除皱纹、清热解毒、安神定惊、明目消翳、调节机体等诸多功效……市面上很少见的，而且大都是些劣等货，只有宫里面才能见到高品级的。” 小丫鬟听着立即将目光移到锦盒上，而梅殇居士和赵亨微微一愣后相视而笑，赵亨还无奈地摇了摇头。 “呵呵，赵夫人和令媛可以放心使用，这都是从冰凉的深海中偶然得来的，质地也该不差才对。”梅殇居士笑着说道。 “老居士这说得哪里话，伯爵夫人说您这珍珠粉可比她在宫里见到的好多了！”赵夫人看着梅殇居士笑嘻嘻地说道，“实不相瞒，之前我想请老居士来做客，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它。” “哈哈哈哈哈……”梅殇居士听完爽朗地笑了起来。 “呵呵，拙荆口无遮拦，让老居士见笑了。”赵亨见状赔笑道，而赵夫人却满脸欢喜，不以为意。 “无妨，无妨，尊夫人是真性情，我又怎会见怪呢。不过，我可拿不出什么东西来送给赵大人了，您那书房着实让我大开眼界，记忆犹新啊！”梅殇居士玩笑道。 “欸，老居士哪里话，您这两盒珍珠粉已经弥足珍贵了，我带夫人和小女谢过老居士了！”赵亨便拱手道。 “啊，真不好意思，我竟只顾着收礼，连声谢谢都忘说了，真是惭愧，惭愧。”赵夫人低着头，微微脸红道。 “这不正说明尊夫人没把老朽当外人嘛，哈哈哈哈哈……”梅殇居士捋着胡须道。 “那请老居士移步客厅，再用些茶水点心。”赵亨笑着起身道。 “不了不了，已经多有叨扰，老朽也该告辞了。”梅殇居士起身回道。 “这……时间还早，老居士再坐会。”赵夫人出言挽留道。 “好意心领，但我还有些琐事要处理，还是等下次有缘再见。”梅殇居士坚持道。 赵亨和赵夫人听后对视一眼，接着赵亨开口道：“老居士真打算离开都城了吗？” “是啊，我住不惯热闹繁华的都城，就如同赵大人不喜欢去参与应酬一般，皆是个人习性，强求不得……”梅殇居士老神在在地说道。 “也是，那我就送送老居士，下次再来都城，可一定要到府上做客啊！”赵亨满是期望地说道。 “好说，好说。”梅殇居士笑着应承道。 “那就一言为定了。老居士，这边请……”赵亨亲自走在前面引路，并趁着梅殇居士出门之际，偷偷向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 赵夫人当即会意，出门后并没有跟着赵亨他们向外走，而是快步回到内院。 当梅殇居士走到院外和赵亨告别时，赵夫人赶了过来，双手捧着一个礼盒递给了梅殇居士道：“这是我们夫妇的一点心意，还请老居士笑纳。” “这……”梅殇居士看了看，并没有去接。 “欸，老居士，这算是我们回礼，您若不先薄贱，就权且收下，不然我们会于心不安的。”赵亨出声帮衬道。 “好，好。那就多谢二位了。”梅殇居士点头收下。 “老居士言重了，应该是我们要好好谢谢您才是。”赵夫人笑容可掬地说道。 而正当赵亨想要开口时，却正好看到数个人影步入巷中，约摸有九十个全副武装的卫兵簇拥着一位意气风发的少年，迎面走来。 赵夫人和其他仆从见状，也都随着赵亨的目光看去，梅殇居士察觉到异常后也侧身回望。 只见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的体形匀称，衣着华丽，显露出无与伦比的高贵与典雅。 少年里面穿着暗色金丝锦衣，用紫色宽带束腰，外面披着一件用料极其考究、带有貂皮毛领、镶着黑色阔花边的藏青色宽袍；下身穿着一条笔直，很有质感的黑色绒裤；脚上的皮靴油亮光泽，鞋面上还有金色的搭扣。 整体看来，无论是里面的紧身衣，还是外面的宽袍都经过细心打理，文雅而不是气度，鲜明地衬托出少年的英俊身影。 簇拥在英俊少年周围的那些士兵则各个孔武有力，他们警惕地注视着周边情况，十分谨慎地将将少年护在中间。 如此华贵的服饰和尊荣的待遇，足以彰显出英俊少年与生俱来的不凡身份。 虽然在他这十二三岁的年纪，还看不错出有什么高深的学识、卓越的思想、崇高的德性以及伟大的心灵，但他那乌黑浓密头发，衬托着一张清秀俊美、五官端正的脸，一双炯炯有光的淡蓝色眼睛，充满着自信、热忱和喜悦。 “臣率家人拜见二王子殿下，臣等不知二王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真是罪过。” 就在梅殇居士打量英俊少年之时，赵亨夫妇等快步迎了上去，对着少年行了两拜，并恭恭敬敬地弯腰低首。 “大家免礼。”二王子抬了抬手，轻声回道。 站定后的英俊少年，明亮的眼眸中发出慑人的光彩，似乎有看透一切的机敏，还带着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而少年的眼神最后也定格在了唯一还挺身而立，若有所思的梅殇居士身上。 “大胆！你是什么人？这是当今二王子殿下，你这庶民见面竟敢不拜！”正当赵亨准备应诺起身时，站在二王子旁边的侍卫突然高声喝道，其他侍卫也都跟着怒目而视。 赵亨夫妇等当即被吓得没敢动身，赵府一众全都顺着侍卫的目光偷瞄过去，入眼正是神情自若的梅殇居士。 见此情形，赵亨也不好言语，只能暗暗擦了把汗，赵夫人同样一脸的紧张，对梅殇居士使着眼色。 第六十八章 两小无猜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欸，你们退下……” 就在气氛紧张之际，二王子注视着梅殇居士，轻抬左手，示意众侍卫不必如此。 “是。”侍卫们这才有所收敛。 “老朽见过二王子。”梅殇居士见状便迎着二王子的目光上前两步，站在赵亨身旁，对着二王子颔首欠身。 “看老先生样貌，该不是本国人？”二王子问了句。 “二王子好眼力，老朽是西弥国人，已有十年未踏入贵国，不识二王子尊容，还请见谅。”梅殇居士从容不迫地答道。 “哦，即是外宾，确实不必行此大礼，大家也都起来。”二王子微笑着对赵亨等说道。 “是。”赵府一众随即站直身体。 “老先生这是准备？”二王子随口问道。 “老朽承蒙赵大人夫妇款待，已经叨扰半日，正准备离开。”梅殇居士回道。 “即使如此，那老先生请便。”二王子微一颔首，然后稍稍侧了侧身，侍卫们即刻整齐划一地让到一旁，将小巷空出一半来。 梅殇居士见状暗自点头，这个二王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虽然手握不可抗柜的权力，但却没有养成骄横跋扈的作风，以及压倒一切的强横，甚至连一般王公贵族那种满脸傲气，不可一世的样子都没有，当真是非常难得。 “二王子聪明睿智，气度不凡，温润如玉，将来必成大器……老朽先行告辞，赵大人、赵夫人，再会，再会。”梅殇居士夸赞了一句后，转而向着赵亨夫妇行礼。 “老居士慢走。”赵亨夫妇一起回礼。 “二位留步，留步。”梅殇居士回了一声，接着便快步离开。 “二王子，里面请！”赵亨见梅殇居士走出几步后，随即对二王子做出个请的手势。 “好，赵大人，婉如她在家吗？”二王子并未立即动身，而是先低声问道。 “在，在。”赵亨一边答应着，一边看向自己夫人。 “今天天气不错，婉如正在后院练琴呢！”赵夫人急忙补充道。 “练琴？”二王子面露笑意，转身对后面侍卫们交代道，“你们分成两班轮换，一班在此待命，一班自由活动，没事不要来打搅我。” “遵命。”侍卫们齐声答道。 “呃……这，还是先请诸位移步院内，站这实在有点……”赵亨听后显得有些为难。 “还不谢谢赵大人，那你们就听赵大人安排。”二王子笑了笑，便快步朝着院内走去。 “谢赵大人！”众侍卫答道。 “不用不用。”赵亨摆了摆手，先是向自己夫人使了个眼色，然后就急追着二王子而去。 “来，诸位里面请……”赵夫人自然热情招呼起众侍卫。 二王子入府后便谢绝了赵亨相陪，独自向着内院走去，穿过圆形洞门后，只见假山亭楼，小桥石道，一边为池塘，一边为草坪。 遥想半年前来时正值盛夏，这里鲜花遍地、绿草如茵，四周树木也都是疏密有致，颇有一番田园气息。而值此寒冬时节，却只剩下腊梅怒放，仅有些许绿色植被。 不过，这并不足以影响二王子的雅兴，他快步而行，径直向里侧的亭台水榭走去。 就在这时，一阵微弱的歌声突然传来，二王子便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 随着距离的拉进，歌声也变得越发清晰，同时伴随着歌声传来的，还有悠扬的古琴声。 绕过一段不长的廊道，二王子顿觉眼前豁然开朗，在花圃与树木间，是一条由各色鹅暖石铺成的小径，连着青石小桥，直通向池塘中的亭台。 此刻亭台中摆放着一架古琴，而古琴旁则坐着一个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少女正用纤细的手指拨动着琴弦，抚出悦耳的琴声。 琴声固然悠扬，但在少女那天籁般的歌声面前，却也只能沦为陪衬。 “碧云天，黄叶地，日夜思君不见君……腊梅落，哀怨起，惆怅催泪愿安康……追往昔，长厮守，执手相视不相离……待归来，共余生，比翼连理永不分……” 古琴音域宽广，音色深沉，余音悠远，而少女的歌声则空灵又暗含着一丝闺怨，入情入境，动人心弦。 二王子驻足在池塘边，不忍破坏这极具风雅的画面。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思绪，也感受不到略带寒意的微风，就更别说在一旁悄悄飘落的花瓣和黄叶了。 时间仿佛就这样停止了，万物似乎就这样定格了，一切都是那么完美，让人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不知不觉间，一曲终了，待二王子回过神来，亭中竟只剩下古琴，而少女却没了踪影。 “参见，二王子殿下……”独特的嗓音从身侧传来，清澈悦耳，充满磁性，让人很是舒服。 二王子微笑着转过头来，只见赵婉如正颔首站在距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 赵婉如穿着一身素雅的服饰，但仍旧难掩优美的体态，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睛和俏脸上的笑容，一切都恰到好处，就如同冬日暖阳一般，温暖而又舒心。 “咦，小妹妹，这哪有什么二王子？你认不认识刚才那个坐在亭中弹琴唱歌的小姑娘？她真的好美，唱得好好听啊，我就是被她的歌声吸引过来的。”二王子笑容可掬，一边说着，还一边装模作样地四处张望。 “哦？我不认识她，那公子你就在这慢慢等。”赵婉如笑了笑，说完便转身离开。 “诶诶诶，婉如，婉如，我可是专门过来找你的……你就忍心把我一个人丢这啊。”二王子见状面色一变，急忙跟上。 “哼，刚叫你不应声，还装着不认识我，不要理你！”赵婉如装着气鼓鼓地说道，实际上早已眉开眼笑。 “那是你唱得又好，弹得又好，我一时入迷了，没回过神来。再说了，我不早告诉过你嘛，没外人的时候不用对我行礼，直接叫我奥尼就行了吗？”二王子跟在身后解释道。 “好了，我不逗你了，还想听吗？”赵婉如在桥头停下脚步，满面笑容地对着二王子说道。 “当然想啊，用不用我洗耳恭听？”二王子指了指池水，笑嘻嘻地回道。 “半年不见，嘴还是这么贫，来……”赵婉如说着大大方方地将二王子领到亭中。 第六十九章 琴音绕梁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赵婉如端端正正地坐在古琴边，而二王子则舒舒服服地斜倚在赵婉如对面的美人靠上。 纤指轻拨，琴声渐起，朱唇开合，悦耳动心。 赵婉如弹得还是刚才那首曲子，唱得还是刚才那首歌，只不过少了分抑郁和沉重，多了分喜悦和欢快。 二王子目不转睛地盯着赵婉如，又开始发起呆来。 那明亮的眼眸，那弯弯的娥眉，那高高的鼻梁，那珍珠般洁白的牙齿，还有那一颦一笑，一颔首一扬头…… “啪，啪，啪……” 当赵婉如琴声停后，二王子痴痴地鼓起掌来。 “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又要弹唱这首歌吗？”赵婉如对着二王子说道。 “只要是你唱的，我都喜欢。”二王子说着坐到赵婉如旁边，柔声问道，“那你为什么会钟意这首歌呢？好听是好听，但却有些忧郁和伤感。” “因为这首歌，总给带我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它的背后是一个关于爱和别离的故事。”赵婉如幽幽地说道。 “嗯？什么故事？你给我讲讲。”二王子顿时来了兴趣。 “好。”赵婉如整理了理思绪后说道，“作这首词的是一名叫做柯西娅的女子……” “可惜呀？哈哈哈哈……这名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二王子听完忍不住笑出声来，但他很快就在赵婉如略带怒意的眼神下，收敛起笑意。 赵婉如见状才继续说道：“这位柯西娅很是不凡，她的子孙后代多与王室结亲，说起来也是我的祖辈。相传这首词是她在痛失爱子，而丈夫又带兵在外时惆怅所作，主要是思念丈夫和过往时光、感慨命运多舛、盼望能早日重逢。她丈夫孙振武，是北齐国的一位大将军，不仅文韬武略，还是个性情中人，曾经为了爱人，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哦，那距今应该有四千多年的历史了。”二王子想了想后，正色说道。 “没错，他们就生活在改换新历前后的那段时间。柯西娅其实并非北齐人，她自小和父亲相依为命，一起护送商队，是个容貌出众、武艺娴熟、开朗活泼的女子。后来她在北齐都城闲逛时，不经意间邂逅了还是侯爵之子的孙振武，两人相互吸引、一见钟情，很快便坠入了爱河。”赵婉如眼中满是向往。 “这样的情况，或许不被侯爵的家庭所容。”二王子数理成章地认为。 “嗯，你猜的不错。不止是侯爵家里，就连柯西娅父亲也反对这样的结合。之后，侯爵将孙振武关在家中，柯西娅的父亲也想尽快带她离开。双方家庭都认为他们不过认识数天，见过几面，只是一时冲动而已，只要拉开空间的距离，再过以时日就能让他们忘了彼此。”赵婉如有些感慨。 “那后来呢？”二王子追问道。 赵婉如笑了笑，眼中有光芒在闪动，她接着说道： “柯西娅很固执，她从小也被父亲宠坏了，硬是要单独留在都城，再见孙振武一面，而她父亲因为有任务在身，不得不离开，也就只能由着她性子来。” “在等了半年之后，孙振武终于重获自由，他们俩也再次充分，而两人经过这样的考验和磨砺，相互之间的情意非但没有消退，反倒显得比之前更为浓烈。” “孙振武为了能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不惧父亲种种威胁，放弃了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同家人断了联系。就这样，她们俩终于如愿以偿，双宿双栖，开始浪迹天涯，过着无忧无虑的幸福生活。”赵婉如说到最后已是心驰神往。 “嗯，他们的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二王子点了点头道，从这简单的叙述中体会着其中的艰难险阻。 但转而，赵婉如便叹了口气道： “可是好景不长啊，没过几年兽族就开始大举入侵，而北齐国也陷入战乱之中，变得四分五裂。孙振武无法视国家亲人于不顾，便将柯西娅托付给她的父亲后，瞒着她独自回到了北齐。” “个性刚烈的柯西娅不怪孙振武回去抗敌，只怪他将自己一个人留下，于是不顾父亲的劝阻和自己怀有身孕的事实，硬是追到北齐，找到了孙振武。” “这次他们两人的爱情和结合，得到了侯爵一家的认可，还在当时传为佳话，连国王听后都赞许不已，不仅给予了他们很高的评价，还特意赐了柯西娅封号。” “但战火之下，哪有那么多的厮守和甜蜜，他们两人至此便开始聚少离多，柯西娅最后也没能保住腹中胎儿……”赵婉如说到这停了下来，双眼泛红。 “好了，好了，怎么又开始多愁善感起来了。”二王子见状轻握住赵婉如放在琴边的手，柔声说道，“命运如此用不着去怨叹，他们能相识相知相恋相守，已经不枉此生了！” “嗯，你说得对，可我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赵婉如脸一红，将手抽了回来。 “呵……”二王子察觉自己有些失态，尴尬地笑了笑，转而看向面前略显沉重的古琴道，“我看宫里的人喜欢用竖琴，还有些人用的古筝，你为什么独爱这古琴呢？” “没想到你还能分辨古琴和古筝，当真不容易啊。”赵婉如有意揶揄道。 “你少来，快给说说。”二王子随口遮掩过去，他可不想告诉赵婉如，自己有专门去请教宫里的老乐师。 赵婉如认真地想了想后说道：“嗯，我选择学古琴大概有三点原因……第一，古琴文化的源远流长，博大精深，至少有五千年以上的历史；第二，古琴的声音低沉浑厚，而古筝和竖琴那些节奏快，有些吵；第三，也是最重要的，古琴的高雅是其他乐器很难企及的。” 赵婉如顿了顿，接着又补充道：“还有古琴能够很好的呈现出弹琴者弹奏时的情绪，不同心境弹出的曲子截然不同，思绪都飘越在琴弦之上。就像，就像……我刚弹得那两遍，虽然词曲一模一样，但心情却大有不同。” 说到最后，赵婉如声音越来越小，红着脸低下头去。 第七十章 频献殷勤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赵婉如的意思，二王子自然明白，他沉吟一声道：“所以，大多数的乐器是用合奏，用来悦人的；而古琴却适合独奏，是用来悦己的。弹古琴，弹的是一种心境，它需要的是知音，而不是听众。” “悦己？知音？”赵婉如听后顿时一愣，抬起头来直盯着二王子满是笑意的双眼，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如此高明又透彻的见解。 “嗯，别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不只你对音律感兴趣，我也一样啊！”二王子志得意满道。 紧接着，二王子便前倾着身体，低声说道：“悄悄告诉你，我正准备明年去学雅箫。” “为什么呢？”赵婉如眨巴了下眼睛，明知故问。 “箫是琴的知音，我是你的知音，等哪天我们来个琴箫合奏，岂不美哉，快哉！”二王子满是憧憬，一脸傻笑。 “少来，你以为雅箫是那么好学的？我这古琴可是已经学了四五年了！”赵婉如有些不信道。 “呵，你以为我逗你玩呢！你就等着，不出两年，我肯定能跟你琴箫合奏！”二王子一脸傲娇。 “你不已经去魔法学院学习了吗？哪还有那么多闲暇时间学箫呢？”赵婉如还是将信将疑。 “学院里没那么多事，也就是学学知识，连练剑法，况且我每周末都是要回宫里的。我告诉你，老师说我现在已经达到初级剑士的水平了，会些拳脚功夫的就算五六个加起来也打不过我。要知道我可是不到六岁就开始习武的哦，比你练琴的时间还要长。”二王子自鸣得意道。 “真好……”赵婉如不禁羡慕道。 “什么真好？”二王子皱了皱眉。 “可以练剑啊。你想想孙振武和柯西娅他们既然能浪迹天涯，肯定都是武功高手。”赵婉如赞叹道。 “那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二王子听后眉开眼笑。 “我……”赵婉如先是有些激动，但接着脸色却又黯淡下来，“父亲说一个女孩子家，成天舞刀弄剑的像什么话，又不是将门之女，只要修身养德，学好琴棋书画就行了！” “赵大人也太……这样，你要真想学的话我可以替你去说，而且由我来教，相信他也不会多说什么。”二王子提议道，只不过在赵婉如的注视下，没有说他父亲什么坏话。 “还是算了，我知道父亲也是为我好，母亲也说我体质不好，不能进行高强度的运动。”赵婉如摇了摇头道。 “婉如，其实练不练剑也没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真要去浪迹江湖，行侠仗义，也就是图个强身健体，舞着好看而已。至于安全问题，你不必担心，我们都能保护你。人嘛，活得开开心心才是最重要的，奢求太多反而就感觉累了。”二王子随即宽慰道。 赵婉如听后莞尔一笑，斜睨着二王子道：“奥尼，这半年不见，不知道你学识和剑法长进如何，你这嘴巴倒是伶俐了许多。” “开玩笑，学识肯定有进展啊，至于剑法嘛……我现在就可以表演给你看。”二王子说着就站起身来，想拉着赵婉如离开亭子。 “等等等等，我得先叫人来把琴收到屋里去。”赵婉如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回身看着古琴。 “叫什么人啊，麻烦，看我的。”二王子听后不由分说，松开赵婉如的手后，就转身将古琴双手抱起。 “哎哎哎，你慢点，重不重啊……”赵婉如见状，有些担心地急声说道。 因为这古琴体型较大，还是上好的老杉木，看着比二王子矮不到哪去，一般都是两个人抬进屋里去的。 “没事，你就放心，这琴不算重，也就十几二十斤的样子。”二王子满脸轻松，步履轻快地就过了青石桥。 “那你要累了就歇歇，可别逞能哦。”赵婉如只得紧跟在后面，撇了撇嘴道。 “这点重量，根本就不累，说了你还不信。”二王子一边说着，一边将古琴举过头顶，还炫耀似地转了两圈。 “奥尼，小心！”正当二王子得意之际，赵婉如突然掩着嘴惊呼出声。 “嗯？”二王子自然身形一滞，接着便察觉到了异常，因为左手端的古琴明显抖了一下，还有几片梅花从眼前飘过。 二王子抬眼看去，原来是自己太过得意忘形，将古琴从树枝边擦过。于是他赶紧古琴拿到身前仔细察看，只见琴面散落着几片梅花，而在一端确实有明显的刮蹭痕迹。 赵婉如快步走了过来，抬手摸了摸琴面的伤痕，显得有些心疼。 二王子见状吐了吐舌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婉如，都是我不好，等改天我陪你个新的！” “嗯……不用了，没多严重，只是破了点漆，到时候我让父亲找人来处理下就行了。”赵婉如对着二王子摇了摇头道。 “不过，你这次可要慢点了。”赵婉如紧接着又补充道。 “好，好，我知道了。”二王子尴尬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端着琴往屋内走去。 赵婉如仍旧一脸担忧地跟在二王子身后，忧心忡忡地道：“奥尼，你到底行不行啊？不行就放地上，我叫人过来抬……我可不是心疼琴，我是怕把你累着了。” “放心，不会又问题的。”二王子听后心里一暖，转过头来宽慰道，“你对我要有信心嘛。” 赵婉如点了点头，不再说话，直盯着二王子前面的路，以便及时做出提醒。 不一会儿放好琴后，二王子和赵婉如就重新回到院中。 此时的二王子已经脱去了外面的宽袍，手中还多出一根竹竿来，只见他立身在空地上，先是摆了个起手式后，接着便开始舞起竹竿来。 二王子本就相貌英俊，身姿挺拔，虽然手中握着一根普通的竹竿而非一柄锋利的宝剑，但舞起来也是潇洒俊逸、煞有气势。 眼见二王子脚步挪移犹如苍龙盘行，竹竿翻飞好似金凤展翅，赵婉如满脸崇拜，不时拍手叫好。 二王子听后自是喜上眉梢，为博佳人一笑，舞得更加卖力了。 第七十一章 暗中窥探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二王子只顾着表演剑术，赵婉如只想着鼓掌叫好，而他们俩人都没有察觉到，自二王子走入亭中开始，他们所有的举动都落在了躲在树后的赵亨眼中。 “嗨，看什么呢……” 正目不转睛、面带笑意的赵亨突然被人从身后拍了一下，顿时吓得他面如土色，魂不附体。 回过神来的赵亨面露不悦地扭头看去，来者除了自己夫人外还能是谁。 赵夫人没有理会赵亨一脸的不满，接着就说道：“真不害臊，竟然躲在这偷看……” “嘘……你少声点。”赵亨闻声缩着头，一脸紧张地将食指往嘴前一竖，低声喝道。 “切，怕什么，这么远他们听不到的。再说了，他们现在哪还有精力放在我们这。”赵夫人不以为意。 赵亨皱了皱眉，但还是打消了继续争执的念头，换了个话题道：“那些侍卫都安顿好了吗？” “嗯，早安顿好了，一半在影壁那站着，一半出去溜达了，我嘱咐他们要吃要喝要休息了，直接跟下人们说就是。”赵夫人心不在焉地说道，双眼直盯着远处的二王子和赵婉如。 “说我在这偷看，你还不是一样。”赵亨对着自己夫人嘟囔道，“我这叫好心好意不去打扰，人家两个年轻人在那玩耍聊天，我一个半糟老头过去干什么？” “那你有看出点什么来吗？”赵夫人目不转睛，随口问道。 “当然有啊，我不说你可能都想象不到……二王子刚才，竟然一个人，主动将那么大的古琴，帮着婉如抬到屋里去了！”赵亨在描述时有意突出了几个细节，还连带着比划了下，脸上流露出的神情也有些玩味。 “什么？他一个无比尊贵的王子，竟会去做这等粗活？”赵夫人怔怔地看着自己丈夫，觉得很是震惊。 “还不止呢，二王子抬古琴时，有意想露上两手，便像使枪那般举过头顶，转了两圈，结果一不小心蹭到了旁边的树枝上……结果你猜怎么着？”赵亨故作神秘地说道。 “怎么着？”赵夫人的兴致完全被调动了起来，跟声就问道。 “呵呵……结果，你那宝贝女儿非但不领情，还数落了人家几句！”赵亨别有意味地说道。 “啊……”赵夫人听后直盯着自己的女儿，而且嘴张得老大，都能塞进去个小号鸡蛋了。 “对了，我还要给你说，你知道婉如私下是怎么称呼二王子的吗？”赵亨一脸得意，大有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架势。 赵夫人木然地转过头来，又缓缓地摇了摇。 “叫得可是奥尼哦！本来我还在想，眼看着古琴就要碰到树上，喊‘噢，你小心！’实在有些别扭，但是换成‘奥尼，小心！’不就理所应当，合情应景了嘛。”赵亨对自己的分析和头脑很是得意。 但赵夫人听后却没有刚才那样震惊，她先是将目光移回到二王子和赵婉如身上，然后平淡地说道：“这事我早就知道了。” “什么？你早知道了？”这下换赵亨惊讶起来，“嘿，你们娘俩竟然合起来瞒我……” “什么叫合起来瞒你？我是见他俩半年前在一起呆了一两个时辰，所以才专门私下问了婉如一些细节。她扭捏了好久才告诉我，并让我不要告诉别人，而我当时也就没多想。”赵夫人白了自己丈夫一眼道。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那现在看来，他俩的关系确实要比我们想象中的好得多……”赵亨点了点头道，“其实以前我也只当他俩是小孩子过家家，闹着玩玩，并没往心里去。但今天老居士这么一提点，我倒真就觉得有那么点意思了。” “你的说……”赵夫人欲言又止。 “别的姑且不说，首先这二王子对咱婉如就挺上心的，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地来找她，不仅主动帮忙，没一点架子，挨训了还不吱声还嘴而且以他那么尊贵的身份，能让婉如直呼其名，真像是对待一家人一般呢。”赵亨说到最后兴奋不已。 “我看你这样子，怎么比我这妇道人家还势利？”赵夫人见状皱了皱眉，面露不悦道。 “唉……”赵亨听后长叹了口气道，“我们俩的情况可不一样，你家一直都是富商，生意做得大，生活也过得相当不错。而我们家族呢？虽然老早是皇族，有过非常辉煌的历史，但在亡国后却家势渐微，有做官的，有跑商的，有卖肉的，有打铁的，估计还有行乞的……” “而当今这个世道，你又不是不知道，纯粹就是‘狗眼看人低、笑贫不笑娼’，就像我们这样的地位，都没少受那些权贵阶层的闲气，就更别说更低层的民众了。” “所以攀龙附凤也好，裙带关系也罢，老居士有句话说得很对，只要能成为一家人，其他的算不上什么问题，慢慢都会好起来。没准将来，我的外孙可就又是王族喽！”赵亨说着又开始得意起来。 “要是他们俩真能成一对的话，我也很高兴，但是我却不喜欢你这样的态度！”赵夫人瞪着丈夫道。 “我什么态度？”赵亨鼓着眼睛问道。 “婉如可是我们的独女，她要真能找到好的归宿，我自然高兴，可是看你这样子，更多是种‘天上掉馅饼’和‘攀龙附凤’的心态，并没有多为女儿考虑，也不在意她以后幸不幸福。你以为那宫墙好入？那王后好当啊？宫里的事情可复杂着呢，就婉如那善良温顺的性格，我真怕她到时候会吃亏！”赵夫人说着说着面色暗沉了下去。 “还说我上心呢，你还不是一样，现在八字都没一撇，你就开始幻想起婉如以后的生活了？就以老国王现在的身体，那起码也是一二十年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想那么多干什么？”赵亨面无表情地说道，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你说的也是……咦，他们人呢？”赵夫人暗暗点了点头，再向二王子他们望去时，哪里还有半个人影。 “剑法表演完了，当然是回屋里去了！”赵亨望了眼后轻描淡写地说道。 第七十二章 情投意合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可他们这……孤男孤女共处一室，恐怕不太好。” 眼见二王子和赵婉如进屋后就再没出来，赵夫人不禁皱了皱眉，踮着脚向屋里望去。 “哼，我说你们这些女人啊，思想还真是复杂。二王子刚满十三岁，婉如还不到十二岁，他们能懂个什么！况且门还大开着，你以为他们那么多礼数都是白学的？”赵亨略带讥笑地说道。 “我……我是怕这样传出去影响不好！”赵夫人听后眉头舒展开来，但嘴上还是没松劲。 “谁敢出去乱嚼舌根，看我不给废了他！”赵亨听后神色一冷，撂下狠话，对自己在府中的威信相当有信心。 “可我还是有些担心，婉如自幼饱读诗书，她那谈吐思想简直就和十五六岁的没什么两样，二王子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就算是大户人家的成年男子也不见得比他有见识。万一他俩要做出什么过分亲密的举动，总归是不太好……”赵夫人略一踌躇，便又想出了新的问题。 “那你说怎么办？”赵亨双眼一鼓，转而看向夫人。 “嗯……我让小环隔会进去瞅瞅，剩下人等一概不许进入内院就行了。”赵夫人想了想后说道。 “行，那就这么办。”赵亨应了一声后，就准备离开。 “欸，你干嘛去？”赵夫人见状急声问道。 “人都进屋了，什么都看不到，还傻站这干吗？”赵亨并未停下脚步，头也不会地说道。 “那你说像他们俩现在这样的情况，我们该怎么办？”赵夫人跟在后面问道。 “老居士不是说了嘛，让我们不要外扬，低调从容，顺其自然最好……只要他们别太出格，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不就得了！”赵亨昂首阔步，心情大好。 “嗯，说得也对……有些事情本来就只适合埋在心底，只要自己清楚就行了！欸，你等等我啊！”就在赵夫人停顿的时候，赵亨却已经走出老远。 与此同时，进屋后赵婉如就给二王子端上了一杯清茶，并拿出自己的手帕，温柔地为他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这是一间陈设简单、古色古香的客厅，一眼望去没有椅子，只有一个个座垫，装饰物也都是些书画刺绣，花瓶盆栽，显得清新淡雅，整座房子分为三个部分，被两道门隔开。 左手边房间不大，主要就摆放着古琴、书桌、书柜一类的，打开窗户可以将大半后院的景致收入眼底，也该是平日里练琴、看书所用，刚才放琴的时候二王子曾进去过。 而右边的那间房门紧闭，不用想就知道是赵婉如的闺房。 二王子扫视一圈后，双目灼灼地注视着眼前的美少女。 正在认真帮二王子擦汗的赵婉如察觉后立即一脸娇羞，微微低下头去，不敢与二王子的目光对视。 她那黝黑的秀发，如瀑布一般直流而下，贴在俊美的脸颊上，披在白皙的脖颈上，也散在那翠绿色的小袄上，在加上那素雅的棉裙，美得就如同含苞待放的蓓蕾一般…… 总之，这一切在二王子眼中构成了一幅悦目的画面，此时的赵婉如就如同一个出尘脱俗的女神般，那么高贵，那么圣洁，那么温柔，那么可爱，自已以前见过的所有少女，不管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都无法与她相比。 屋内的炉火烧得很旺，在帮二王子擦完汗后，赵婉如的额头和鼻尖上也出现了一层细汗。 赵婉如感觉有些热后，自然而然抬手将绿袄上领口处的金色钮扣解开了两颗，将脖颈漏了出来。 这样无心的举动，无疑加大了对二王子的视觉冲击。 于此同时，二王子也在赵婉如雪白的脖颈上，发现了一抹红色和一点青绿，那是一串红绳，系着一个不大的玉佩。 反应过来的赵婉如顿时羞红了脸，微微侧了侧身，将头埋得很低。 二王子回过神后则轻轻一笑，将赵婉如捏在手中不住搓弄的手帕给抽了出来。 赵婉如惊觉手帕被抽走，自然抬头去看，只见二王子已将手帕叠好，向着自己额头伸来。 惘然无措的赵婉如，只得咬着嘴唇，再次将头埋了下去。 二王子身体前倾，高抬着手臂，用比赵婉如还轻柔的动作，还认真的态度，一点点，一寸寸地将她额头上的细汗慢慢擦干。 赵婉如感受到额头上的轻动和呼在脸上的气息紧张到不行，只得暗暗攥紧棉裙，完全没察觉自己面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耳根。 而这一切自然逃不过满面笑意的二王子，他慢慢为赵婉如擦干汗珠后，又抬手温柔地梳理起赵婉如的秀发来。 屋内瞬间安静了下来，外面也只有徐徐清风，梅花怒放，落叶纷飞。二王子和赵婉如完全沉浸在美妙温馨的氛围中，丝毫不觉时间从指缝流逝…… 不知过了多久，二王子才停下手中的动作，他只感觉自己内心一片安宁，似乎灵魂早已飘到了躯壳之外。 “奥尼，你在想什么呢？”赵婉如的面色早已恢复正常，看着二王子如同发呆般怔怔出神，不禁小声开口问道。 “婉如，我在想，现在的这种感觉会不会就是爱？”二王子对着赵婉如露出一个灿烂温暖的笑容，声音温柔而又动听。 “爱……你，我，我也不知道。” 赵婉如闻声又变得紧张羞涩起来，她先是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但接着还是坚定地小声说道：“我只知道，你不在的时候，我经常会想你。” “是吗？我也一样啊，我不但会想你，还经常梦到你呢……”二王子看着赵婉如的眼睛，急切地补充道。 可一说到这，屋内原本温馨的气氛却变得有些凝重起来，他俩都没有再开口，各自静静想着心事。二王子的面色有些纠结和苦恼，而赵婉如则显得有些哀叹和无奈。 蓦地，沉静如水的房间中突然响起“咕咕”的两声，二王子和赵婉如同时一惊，都将目光投在了对方身上。 接着，二王子摸了摸鼻子，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来…… 第七十三章 另有计划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奥尼，你不会还没有吃午饭？”赵婉如眼见二王子略显尴尬，很快就反应过来。 “嘘，小声点。”二王子听后急忙将食指一竖，贴在唇边，“这要让你父母知道了又得大惊小怪，跑过来自责一番。我也是一高兴，急着过来，忘了这茬。” “那怎么办？我现在去给你拿点吃的？”赵婉如说着就要起身。 “呵，算了，你要一出这院子，八成会被你父母拦住问东问西，你又撒不来谎……”二王子笑着摇了摇头。 “那怎么办？我叫小环去给你拿点吃的？”赵婉如想了想道。 “小环？”二王子微微皱了皱眉。 “就是我的贴身丫鬟啊。”赵婉如提醒道。 “她啊，那不是一样嘛，你们府上谁不怕你父亲，被发现的几率同样不小。”二王子同样否决掉了这个提议。 赵婉如撅了撅嘴，定定地看着二王子，有些委屈和担心。 “嗯……我看我还是出去吃。”二王子却眉开眼笑道，“我想去吃吃炸油糕、豆腐脑、葱油饼、热粉皮、小馄饨、还有烤肠……” “呵，看把你给馋的……”赵婉如跟着笑了笑，转而有些失落道，“你是不是要走了？” “嘻嘻，放心，我明天早上赶回去就行。我已经和母妃说好了，晚上就在你家留宿，等晚饭时会告诉你父母。”二王子一边说，一边抬手抚了下赵婉如的秀发。 “啊……是真的吗？”赵婉如面露疑惑，觉得难以置信。 “当然是真的。”二王子摸了摸赵婉如的头道，“再过上两年，等我十六岁成年后可就自由喽，真想快点长大啊。” “嘿嘿，那你快去吃，可别饿坏了。”赵婉如接着便催促道。 “不要，一个人去吃多没意思，我要你陪我一起去。难得出来一次，我还想在城里好好转转。”二王子并没有丝毫动身的意思，而是定定地看着赵婉如。 “我父亲是不会答应的，而且你一上街肯定会被认出来，到时候会有麻烦的。”赵婉如有些为难道，虽然她很想陪着二王子一起去，但理智却告诉她不可以那么做。 “说得也是。”二王子摸了摸鼻子，转而又笑道，“嗯……不如，不如我们偷跑出去好了。” “偷跑？”赵婉如听后一怔，没反应过来。 “没错，敢不敢？”二王子一脸坏笑地怂恿道。 “……”赵婉如低下头，轻咬着嘴唇，显得很是纠结。 “婉如，你说的那个柯西娅都敢独自背井离乡，而后又和心爱的人浪迹天涯。现在不过是让你溜出去陪我吃个饭，你都不敢吗？”二王子见状便用起了激将法。 “这，我……可是，我们要怎么溜出去呢？”赵婉如听后扬起了脸来，还是被二王子给说动了。 “呵呵，你不要动声色，暗暗观察下门外……”二王子别有意味地说道。 赵婉如听后微微皱了皱眉，但还是按二王子说的，偷偷留意起门外的动静。 果不其然，赵婉如很快就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地躲在远处，不时还探出半个脸来，小心翼翼地朝着自己这打量。那个长相，那个装扮，赵婉如一眼就认出来是自己的贴身丫鬟。 “这个小环，躲在哪里偷看什么？”赵婉如嘟囔了一句，有些不满道。 “自然是在观察我们喽，就是不知道是她一时兴起，还是你父母授意的。”二王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赵婉如听后若有所思，点了点头。 “你招呼她进来，我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的话，还得靠她打掩护呢！”二王子坏笑着向门外努了努嘴。 赵婉如不知道二王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计划，但她还是趁着小环探出脸来时对她招了招手。 正在暗中观察的小环见此情形，当即面色一变，惊出一身虚汗，但她却又不能违背小姐的意思，只能低着头，扭扭捏捏地进入房中。 二王子扭头看去，这个小环个子不高，面容清秀，同赵婉如年纪相仿，面颊红扑扑，眼睛水汪汪，看起来很机灵。 “二王子，小姐。”小环拜了三拜，怯怯地说道。 赵婉如斜了小环一眼，没有作声，转而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微微一笑开口说道：“是谁让你在门外偷看的。” “啊……请殿下恕罪，不，不是偷看，是夫人让我来看看有什么需要服侍的吗？而我眼见二王子和小姐相谈甚欢，害怕打扰到你们，就站在那没敢进来。”小环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还一直攥着衣角。 二王子听后和赵婉如相视一笑，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鬟倒是答得滴水不漏。 “哦，原来如此啊。我正好有点事需要你去办。”二王子说道。 “请殿下吩咐，奴婢一定尽量办到。”小环急忙说道。 “不必尽量，你肯定能办得到，现在就去给我找两床被子，还有两个枕头过来，要快。”二王子说道。 “被子？枕头？”小环眨巴了下眼睛，一时没发应过来。赵婉如听后也很疑惑，但还是没有作声。 “有什么问题吗？”二王子故意板着脸道。 “没有，没有。我这就去。”小环闻声便着急忙慌地退了出去。 “嘻嘻……”二王子见状眉开眼笑，舒舒服服地往后一躺，闭上了双眼。 “欸，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赵婉如推了推二王子道。 “当然是睡觉啊，难不成抱着被子玩啊……”二王子笑容可掬。 “哼，谁信呢！你不说算了。”赵婉如回身望向门外。 “急什么，马上你就知道了。”二王子洋洋自得道，“欸，你身上有没有金币啊？” “金币？好像有一些。”赵婉如回道。 “哦，我今天换衣服，忘了带些，你先借给我点呗。”二王子说完坐起身来，看着赵婉如道。 “要多少，我去给你拿，不用还的。不过我平时用不着，应该也没多少……”赵婉如回道。 “有上几个十个的足够了，也就是吃吃饭，逛逛街，花不了多少。”二王子笑了笑道。 “哦，那我现在就去拿。”赵婉如答应一声后，便立即起身去了闺房，接着里面就传出叮叮咣咣的响动。 第七十四章 瞒天过海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当赵婉如拿着一小袋金币重新回到二王子身边时，小环也抱着被子枕头走了进来。 别看小环个子不大，力气还真不小，两床被子和枕头竟一次拿了进来，不知道她是图省事，还是想尽快完成二王子交付的任务，反正就只露出两个滴溜溜的眼睛在外面小心看路。 赵婉如见状便将钱袋放到二王子身前的桌上，急忙走过去接小环抱着的东西。 “来，给我就行了。”二王子也跟着起身，先是从赵婉如手中接过两个枕头，然后又把两床被子放到一边。 在二王子和赵婉如都落座后，小环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有些喘气道：“请问殿下还有什么吩咐吗？” “不急，来先坐下，喝点水了再说。”二王子一边笑嘻嘻地说道，一边随手翻起一个空杯，拿起茶壶斟满了水。 “这，这……殿下，这个使不得。”小环慌忙向后退了一步，连连摆手道。 二王子笑了笑，转而对着赵婉如问道：“你们俩个平时在一起，也都这么拘谨吗？” “呵，怎么会，那成天还不别扭死啊。”赵婉如看着小环宛然一笑道，“小环跟我四五年了，就像好姐妹一般，私下里早没大没小惯了，只是看你在这，她有些放不开而已……” “小姐……”小环听后顿时脸红，娇声不满道。 “那不就得了，让你坐你就坐，我这样抬着头和你说话，很累的好不好……”二王子随即笑着按了按手道。 “确实如此，我也发现了。”赵婉如点头附和道。 “那我就真坐了啊，嘻嘻……”小环随即坐下，端起水来喝了一口道，“这把我给紧张的啊。” “呵呵……”二王子和赵婉如相视一笑。 等小环将水喝完后，二王子不紧不慢地又提起壶来，小环见状急忙双手举杯去接。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您真好，一点家子都没有！可比我家老爷和蔼可亲多了！”小环缩着身子，连连道谢。 赵婉如听后笑着摇了摇头，却也没多说什么。 “先别急着谢我，还有个事需要你帮忙呢！”二王子面露狡黠道。 “殿下只管吩咐，奴婢一定尽量办到。”小环即刻又开始紧张起来，他不仅将头压得很低，声音也小了许多。 “好，是这样……我准备和你家小姐翻墙出去逛逛，顺便尝点小吃什么的，需要你帮忙把把风。”二王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和小姐出去逛逛，尝点小吃，哦……什么？翻，翻墙？还让我把风！”小环反应过来后腾地一下站起身来，直接被吓得魂不附体。 本来还有些发愣的赵婉如被小环的动作一惊，即刻回过神来，转而看向胸有成竹的二王子。 “小，小姐，这恐怕不太好，就算你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出去，可我连门都把不住，还把什么风呢？要是让老爷和夫人知道了，非把我卖不可，不对，应该是非把我打死才解气……小姐，你可不能这样见死不救啊，那可不是侠女的作风！” 小环一激动感觉就要哭出来似的，随即便跪倒在赵婉如身边，一个劲地摇晃着她的胳膊。 “我，这……”赵婉如听后有些为难，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得向二王子看去，她也没料到二王子会想出这种计划来。 小环见状也随着赵婉如的目光一起看向二王子，战战兢兢，满是恳求。 “嗙……嗙……嗙……嗙……嗙……” 只见二王子打开钱袋，摸出五枚金币，一个接一个地摆放在桌上，然后缓缓说道：“我们只是出去随便逛逛，最多一个时辰左右就回来了，你要是答应帮忙把风的话，这五个金币就归你了。” 小环见状开始犹豫起来，抓着赵婉如的双手也慢慢松开了，她暗自考虑着利弊得失，毕竟自己一个月也赚不了这么多。而且二王子他们要及时回来的话，自己最多也就是挨顿骂而已，谁让自己哪头都得罪不起呢！ “放心，你只要按我说的做，保证不会被人发现。”二王子双手环抱，莫测高深地说道。 “那，那我该怎么做呢？”小环小心翼翼地问道。 “附耳来，只需如此如此，这般这般……”二王子身体前倾，详细解说，而小环则认真倾听，不时还插话询问。 赵婉如倒是一会儿看看左边，一会儿看看右边，含笑不语。 须臾，小环犹犹豫豫，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她经过池塘，穿过廊道，走出内院，四下张望着。 果然，还不等她进入客厅，赵亨夫妇便已经迎了出来。 “你怎么出来了？现在里面是个什么情况？”赵亨急着开口问道。 “没，没什么情况。殿下和小姐在睡觉，所以我就抽空出来了……”小环低声答道。 “什么？！”赵夫人惊呼出声，但很快就在赵亨的怒目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哦……不是不是，小姐回她闺房睡了，殿下在外面客厅睡了。”小环察觉自己说的话有歧义后，急忙连连摆手道。 而赵亨他们这的动静很快便引得府中下人偷偷观望，不过好在并没有惊动二王子带来的那几个侍卫。 “到底什么情况，你说清楚。”赵亨面色有所缓和，但仍旧铁青，他压低声音，耐着性子问道。 “是，老爷。”小环赶紧低着头道，“小姐和殿下聊了一会后觉得有些困，就说想回房休息下。于是殿下就让小姐去休息，他自己在这看会书就好。小姐回屋后，殿下便去书柜那挑了本书，然后倚在桌旁看了起来。” “接着，殿下不知怎么就发现我了，便招手将我叫了过去，让我给他找个枕头和被子。我自然就赶紧去找了套新的给殿下送了过去，又顺便看了看屋内的炉火。” “然后殿下就打发我出去了，但没过多久我便发现二王子也睡着了，于是就轻手轻脚地过去掩了掩房门，想着出来和老爷夫人通报一声，事情就是这个样子……” 小环一边详细解释着，一边慢慢抬起头来，观察着赵亨夫妇的反应。 第七十五章 以假乱真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这，你怎么能让殿下他席地而卧，睡在客厅呢？这成何体统啊……”赵亨听完小环的讲述后紧皱着眉道，一旁赵夫人的面色也有些不悦。 “我哪有那本事，是殿下自己看书睡着了的，我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过去把他叫醒，让他去客房睡！”小环一脸委屈地嘟囔道。 “哼！”赵亨听后鼻翼翕动，但双眉却舒展开来。赵夫人的面色也不再那么难看。 “哦，对了，我听殿下说，他今晚不走，要在府中留宿。”小环顿了下又开口道。 “什么？”这回赵亨夫妇异口同声，面面相觑。 “那今天的晚饭和殿下住的房间可得好好准备一番了。”赵夫人神情凝重，如临大敌。 “嗯。”赵亨点了点头道，“也不必太急，现在时间还早，你还是先过去看看，然后再安排晚饭，至于住的地方嘛，等他们醒来了再收拾都来得及。” “对，那就这么办，我先去后面看看，可不敢礼数不周，怠慢了殿下。”赵夫人说着便朝内院走去。 小环见状急忙快步跟上，而赵亨则转身去了书房。 在靠近赵婉如房间时，赵夫人有意放慢了脚步，老远就看见两扇房门并没有完全合拢，还留着一二十公分的空隙。 赵夫人走到门前往里一看，只见女儿闺房紧闭，二王子正蜷卧在矮桌后面。 由于矮桌和被子遮挡视线，赵夫人看不见二王子的人，但枕头边却放着一本书，以及他那件藏青色外袍。 小环跟在赵夫人身后，并没有向屋内张望，而是低着头，攥着衣角，显得很是紧张。 赵夫人在门口站了一两分钟后，才轻轻地退步离开，同时对着小环招了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来。 在走出十几米后，赵夫人才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房门道：“你就在这看着，不要去惊扰他们，等他们什么时候睡醒了，再来报于我们知道。” “是，夫人。”小环低声答道。 “嗯。”赵夫人应了一声，随即转身向着外院走去。 “夫人慢走。”小环乖巧地向赵夫人的背影行了一礼，接着出了口长气。 等赵夫人走出院门后，小环便快步回到房间内，径直去敲赵婉如的闺门。 只见一脸从容的二王子和略显紧张的赵婉如，先后走了出来。 “小环，该没出什么差错？”赵婉如小声问道。 “呵，这能有什么差错，要真出了问题，现在那个蜷在地上的二王子早就被从被窝里揪出来了！”小环还未及作答，二王子倒是看着桌后堆着的被子抢先说道。 “扑哧……扑哧……” 赵婉如和小环听后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二王子说得不错，是没有出什么问题，夫人只是让我小心伺候着，别打扰了你们休息。”小环笑过后，对着赵婉如说道。 “你看，我就说没事，你还那么紧张。宫里看得也严，但我和三弟也经常这么玩……”二王子对自己的策略很是得意。 “你们俩都是男生嘛，那可不一样！”赵婉如嘟着嘴说道。 “嗯……既然你母亲已经离开，那我们现在就动身，到时候早点回来就行了。”二王子说着就准备往外走。 “好。”赵婉如爽快地答应道，接着就要跟出去。 小环见状即刻让到一边，可当二王子和赵婉如走出几步后，小环像是猛然发现了什么似的，一下慌了神急忙叫道：“欸……等等等等……” “小环，怎么了？”赵婉如闻声立即停了下来，扭头问道。二王子也跟着转过身来，面色有些不悦。 “二王子、小姐，你们，你们就打算穿这一身出去吗？”小环小心翼翼地指了指赵婉如身上的衣服道。 “嗯？”赵婉如听后低着头，抬起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外套没穿，面纱没带，领口还开着，顿时脸上微微一红。 “这倒是个问题。”二王子听完却眉头一皱，颓然丧气。 自己尽想着去玩了，竟然忘了城里不比宫里，要真穿成这样走街串巷、招摇过市，肯定会被人认出来。到时候，街上的行人都得毕恭毕敬地肃立在街道两旁等自己通过，那可就再没有玩的兴致了。 赵婉如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看向二王子的眼神有些复杂，似乎对他的失落感同身受，但好像又有些欣慰，毕竟这样的冒险对她而言，难免有些担惊受怕。 “嗯……我倒是有个办法。”小环注视着站在赵婉如身后怅然若失的二王子，想了想后开口道，“可就是得委屈下殿下了，也不知道您答不答应……” “你这小丫头，有什么主意直接说就是了，卖什么关子，快说快说……”二王子即刻上前一步，站到赵婉如身旁催促道。 “哦……小姐只要换身一般点的衣服，再带个面纱或者帏帽就行了。可二王子这身，恐怕从头到脚都得换……我可以帮二王子去找一身比较合适的新侍从服来。”小环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妙，真妙，确实是个好主意。你啊，到底是个鬼机灵，我们就这么办，快去找衣服……”二王子眯着眼睛笑道。 “好，我这就去。”小环答应一声，随即快步走了出去。 “这会不会有点太……”赵婉如看着兴高采烈的二王子欲言又止，不想扫了他的兴致。 “太什么？”二王子转身问道。 “太，太委屈你了。”赵婉如低着头小声说道。 “这有什么好委屈的，等下出去后，你就叫我小尼，我就叫你大小姐！“二王子不以为意道。 “小尼？”赵婉如眨巴了下眼睛。 “嗯。”二王子身体前倾，将嘴巴靠近赵婉如的耳边轻声说道，“像我这么好的小跟班，你可是再也找不到第二个喽。” “嘻嘻，看把你能的，还小跟班！小尼……呵呵……”赵婉如听后捂着嘴笑了起来，觉得很是好玩。 “请问大小姐叫小尼有什么吩咐呢？”二王子听后快速进入角色，欠着身子，挤眉弄眼地说道，还真有些谄媚奉承的味道。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赵婉如见状脸上都乐开了花，笑得嘴都合不拢来。 “大小姐，您还是快点去换衣服，我还真有点饿了。”二王子待赵婉如笑过，便出声催促道。 “哼，有哪个小跟班敢这样和大小姐说话的，你就先饿着，谁叫你不挺话。”赵婉如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快步回到了闺房中。 “呵呵，大功告成。”二王子见状，随即坐到桌边，睨了一眼旁边的枕被道，“老兄啊，你就先辛苦下，最多一个多时辰，我就会让你舒舒服服地平躺着。” 第七十六章 准备妥当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几分钟后，小环就抱着一推衣物急匆匆地走了回来，肘脚并用地开门掩门，动作很是娴熟。 进门时，小环还特意向院子里扫了一眼，然后才迈步走到二王子面前，将抱着的衣物都放在了桌上。 二王子抬手翻了下，青黑色的裹头、加棉的粗布短衣和外裤、麻布腰带，还有双布靴…… “嗯，不错……”二王子说着就站起身来，将外裤褪下。 小环见状张口无言，满脸通红，只得赶紧低着头转过身去。 “欸，小环，我里面又不是什么都没穿，还不快来帮我整理下衣服。”二王子的声音随即响起，直吓了小环一跳。 “哦，来……来了。”小环不敢不从，当即回过身，低着头走到二王子面前。 此时二王子已将那套粗布外衣裤换上，但并没有系好，也没有扎上腰带，只是双臂平开，看着小环，其用意再明显不过。 而小环看着二王子这副模样，倒是迅速进入状态，很利索地帮二王子系起外衣，并将皱起的衣服抚平。 以他尊贵的身份，肯定少不了人服侍，应该整天都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自己也就是伺候伺候小姐，服侍男孩子倒真是第一次…… 小环想着想着脸又红起来，但她还是从桌上拿起腰带，在二王子身上绕了两圈，并帮他扎好。 就在这时，闺房的门一开，赵婉如走了出来，此时的她换上了一身暗灰色的貂皮长袍，手里还拿着短靴和帷帽。 小环顿时神情一滞，手上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二王子倒是笑嘻嘻地看向赵婉如，似乎是觉得很好玩。 “行了，还是我来。”赵婉如说着将手上的东西放在一旁，走到二王子身前，小环自然如释重负般地退了开去。 赵婉如前前后后、上上下下地帮着二王子将衣服整理了一遍，头发也用手温柔地理了理，就连腰带都重新系了系。赵婉如那温顺体贴的模样还真就跟小媳妇一样，惹得退在后面的小环抿嘴偷笑不已。 小环在注视着赵婉如的同时，还偷偷打量着二王子。 赵婉如专心致志，没有留意到小环的神情，倒是二王子眼睛一扫，就吓得小环立即移开了视线。 面对倾心投入，精益求精的赵婉如，以及颔首低笑，面露狡黠的小环，腹中饥饿的二王子虽然有些急不可耐，但却只能任由摆布，既不能催促，又不能乱动，以免唐突了赵婉如的心意。 说来也奇怪，往日两三个宫女伺候穿衣时，自己老是急着往外走，而今天自己倒是完全没有那样的感觉…… 约摸过了一刻钟，赵婉如终于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向后退了两步，宛然一笑，对自己劳动很是满意。小环此时也双眼放光，暗暗赞叹道：“好一个俊俏的小侍从。” 只见二王子齿白唇红双眼俊，两眉入鬓大耳垂，细腰宽膀抖精神；前有裹布盖龙庭，后拢秀发露凤颈，一身皂直好似乌云遮体，举手投足犹如出海江蛟，就跟画中出来的人一般。 就在二王子环顾自身之际，懂事的小环快步捧来一面铜镜，让二王子得以看到自己全身的装扮。 虽然二王子穿着一身下人服侍，但仍旧英气勃发，有一种难以遮掩的高贵和洒脱，也难怪赵婉如和小环都看得有些痴了。 “到底是二王子殿下，不论穿什么，都这么好看！”小欢借机夸赞道。 “嘿嘿，有意思……”二王子笑容可掬，赶紧蹬上布靴，甩着双袖，摇摆着走了两步。 那趾高气扬的夸张模样，直逗得赵婉如和小环娇笑连连。 “大小姐，你看这时候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呢？”二王子最后停在门边，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婉如闻声赶紧穿上短靴，然后拿起帷帽，走上前去打了下仍摆着姿势的二王子道：“那好，小尼，我们走。” “欸，等等……”就在二王子他们准备出门时，小环的声音又从后面传了过来。 “又怎么了？”二王子转过身来，不耐烦地问道。赵婉如也有些疑惑地看向小环。 小环见状怯怯地抓出些银币和铜币来：“二王子，小姐，你们要去尝小吃的话，还是拿这些零钱去比较方便……” “嗯，有道理，谢谢啊！”二王子的面色随即多云转晴，笑着接了过去，然后便拉着赵婉如出了门，只留下呆立原地的小环。 “小环，你还得过来一下，还需要你帮个忙。”就在小环发愣之际，二王子的声音又传了进来。 “哦，来啦。”小环这才答应一声，急忙跟了出去。 二王子带着赵婉如和小环快步走到一侧较矮的墙角处，然后便停了下来，向上望去。 “你真想从这里翻出去啊？”赵婉如皱了皱眉道。 “可这墙恐怕有两三米高……你们怎么上去呢？”小环扬着头疑问道。 “这算什么，看我的。” 只见二王子说罢助跑两步，直接飞起身来，两脚一蹬一踏，左右两面墙正好借力，随后二王子伸手在墙沿上一扒一撑，还真就轻轻松松地翻上了墙。 “我滴个乖乖，还真是跟只野猫似的。”小环口无遮拦，不由小声说道。 同样面露崇拜的赵婉如听后扭头瞪了小环一眼，小环当即察觉到自己失言，于是立即捂着嘴，低下头去。 “来，上来，这应该是一条背巷，没什么人。”二王子四下张望之后，对着赵婉如说道。 “这么高，我可上不去啊，要不找个梯子来，我知道哪有。”赵婉如望着墙上的二王子道。 “梯子那么大那么重，等你们拿来早被人发现了。小环不是在这嘛，你让她帮下你不就行了？”二王子制止道，转而看向小环。 “我？”小环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眨巴了下眼睛道，“可我怎么帮啊？” “骑马打仗呀！”二王子有些无奈道。 “骑马打仗？”小环和赵婉如面面相觑，皆不解其意。 “唉……那小孩被父亲架在肩头的样子，你们总该见过。”二王子摇着头，没好气地说道。 “啊……哦哦哦，知道了知道了……”小环看了眼赵婉如后，急忙蹲下身去。 第七十七章 如愿以偿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在二王子急切的注视下，赵婉如虽然不太好意思，但还是整理了下衣服，然后骑在了小环脖颈上。 “哎呀……我说小姐啊，你是不是该减减肥了，怎么这么重啊，我都快被你压扁了……”小环抱着赵婉如的腿嘟囔道。 “啐，你这丫头尽胡说，我哪顿有你吃得多了！”赵婉如羞红着脸，抬手轻打了下小环的头。 “小姐你还打我，我本来就觉得很吃力，等下要再把你摔了，可不关我的事啊！”小环作势挠了挠头道。 “我说你们两个别闹了，这是在翻墙偷溜，不是在玩耍，还不赶紧的，万一被人发现，就全都前功尽弃了！”二王子一边催促着，一边抬眼看向院门方向。 小环听后不再作声，赵婉如也伸手扶着墙壁。 “呀……”小环蓄力之后，一咬牙站起身来。 赵婉如随即上升了一大截，可距离二王子的手还有一点距离。 “小环你往前再走点，或者颠颠脚。”二王子急着说道。 “哦。”小环听后便努力向前移了点，然后使劲颠了下脚。 “好勒，抓住了。”二王子抓住赵婉如的手后便将她往上拉，赵婉如很配合地蹬踏着墙面，很快就上到了墙沿。 “哎呀，真是累死了。”如释重负的小环向后退了几步，先是甩了甩肩膀，扭了扭脖子，然后向着墙沿看去。 只见赵婉如正背对着自己，二王子却已经不见踪影。 小环本来还准备再叮嘱些什么，可赵婉如的背影很快也消失在了眼前。 “扑通……” “奥尼，你没事……” “没事，没事，我们快走。” “我是不是真得很重啊。” “哪有，是我没准备好……” 小环趴在墙上将赵婉如和二王子的对话听了个真切，不由抿嘴偷笑。 就在小环准备回去打掩护时，却瞥见了几处明显的脚印，于是她便抓起不远处的扫帚清理了起来，确保不会被发现后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二王子带着赵婉如已经开始走街串巷，对于逛街这种事他显得要比赵婉如有经验得多。 二王子一边走，还一边向赵婉如吹嘘道，别看他才上了不到三个月的学，已经转便了大半个都城。 但实际上，他仅仅是对学校周边的那一片区域比较熟悉，知道哪能找到好吃的而已。不过，这就已经足够了。 赵婉如点了点头，催促着二王子赶紧先找吃的。 不一会儿，二王子就带着赵婉如到了学校附近。他可能真是饿坏了，一路上嘴都没怎么停过，豆腐脑、炸油糕、葱油饼、热粉皮、小混沌、还有烤肠等等，只要是看到的，基本上都会来上一份。 倒是赵婉如显得很文雅，只是笑嘻嘻地跟在二王子后面，很少去品尝那些小吃，不知道是吃不下，还是觉得不干净，又或许是真觉得自己有些胖了。 可二王子和赵婉如没觉察到的是，他们早就成了路人们指指点点和议论纷纷的对象。 眼前的小姐光看身材和气质就知道是大家闺秀，而这么俊俏的小侍从也是难得一见。 最为特别的是这侍从走起路来昂首挺胸，颇有气势，见着什么想吃的就自己买来吃，根本不用咨询身后小姐的意见，只是扭头问下小姐想不想吃。 遇到人多的时候，小姐就站在边上陪他等着，有需要坐下吃时也和他同桌落座，不是还会温柔地帮他擦嘴，并嘱咐他慢点吃。看他们俩那相处模式就跟姐弟似的，哪有半点主仆高下之分。 午后的大街小巷虽然不及早上那般人山人海，但来往客商行人还是络绎不绝，叫卖声、谈话声、欢笑声混在一起，充斥着满满的市井气息和热闹氛围。 二王子没走多远就已经吃得饱饱的了，速度自然也慢了下来，在赵婉如的提议下，他还特意给小环买了一包绿豆糕揣在了怀里。 赵婉如看着两边各式各样的店面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显得很是兴奋，她平时也很少有这样出来闲逛的机会，特别是在没有家人和随从的状态下。 二王子更是拉着赵婉如的手一连逛了好几条街，一点也不避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都在猜测这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赵婉如有帷帽遮住面容，二王子换了整身装束，他们自是不必再去估计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有世人陌生的目光，此时的他们只需要做最真实、真快乐的自己。 各种腔调和韵律的呼唤声、挑着担子沿街叫卖的小贩、街头上各具特色的小饰品、许多人围观的小赌局、吹糖捏面的手艺人、沿街排开的剃头匠、躺在摇椅上悠闲无比的老人…… 赵婉如一路都是兴致勃勃，指东指西，相比于之前急着解决肚子问题的二王子更为持久。二王子虽然觉得有些疲惫，但还是高高兴兴、满面笑意地紧随赵婉如的步伐。 他们俩人有说有笑地越走越远，不知不觉间，就从城北逛到了城东。都城的东大街多是王公贵族的住地，自然而然也就成了都城中最为繁华的地段之一。 这里的店铺秘密麻麻，整修地富丽堂皇，出售的也都是些金银器具、玉器陶瓷、绫罗绸缎、粉盒胭脂、精致饰物，打眼望去真是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赵婉如这次特意放慢了脚步，显然这些东西更适合她的品位。 或许她平日里，也会跟她母亲一起来这里采购一番，二王子见状暗自想道，脚上依着赵婉如的节奏。 赵婉如饶有兴致地逐家逐店的闲逛，似乎每一样新奇的事物都能引起她探究的欲望。 店里笑容可掬的老板和过分殷勤的店员，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赵婉如生在豪门，于是便齐齐将她围住，不遗余力的介绍推销，反倒将仆人装扮的二王子晾在一边。 二王子也察觉道自己在这种地方应该低调点，免得被谁认出来，于是就规规矩矩跟在一旁，真正沦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小跟班。 不过，赵婉如也就是随便看看，每个店都超不过一两分钟。当她发现站在门口不怎么往进走的二王子后，便也减少了进店的次数，大都只是站在外面瞅瞅。 第七十八章 偶遇奇石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转眼间，赵婉如和二王子又走到了一条街的尾端。 “怎么样，这小跟班也不那么好当的，连店都懒得进了？”赵婉如俏皮对着二王子小声道。 “呵呵，那倒不至于，只是我对那些东西不太懂，进去了也是白占地方……”二王子笑着回道。 “哦，我明白了，你是不喜欢那些人谄媚的样子，而且这些东西你也不怎么看得上眼对不对？”赵婉如想了想后道。 “大小姐，你还真是冰雪聪明。”二王子笑容可掬，搓着手，弯着腰，缩着脑袋道，“您看我们现在往哪走好呢？” “啐，讨厌，别学那些小商人。”赵婉如撇了撇嘴道，“时间不早了，这条街转完我们就往回走。小环现在肯定担惊受怕，没准正在屋里急得团团转呢。” “大小姐说得是，那就请……”二王子随即退后半步，欠身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哼……”赵婉如身姿轻盈，转身就大摇大摆地向南面走去。 二王子自然屁颠屁颠地继续跟在后面，在这样的地方他可不敢造次，没准哪些眼尖的官员一下就能将他给认出来。 “哇……好漂亮啊……”没过多久，赵婉如便被街尾一个小小的古玩店所吸引，雀跃着跑了过去。 二王子循声望去，说是古玩店其实只是个简单的地摊而已，一大块展开的红布上分门别类地摆满了五颜六色、光鲜亮丽的花瓶瓷器；陈旧无比、字迹模糊的古书典籍；色泽暗沉、锈迹斑斑的古钱小鼎；还有样式古朴、镶着宝石的短剑短刀…… 在这些东西旁边，也就是摆摊老者的前面还有一个打开着的木箱，有小半米的样子，内中竟和药箱一般分成了阶梯式，不知道是他自己改装的，还是专门定制的。 细看木箱里面，挂满了各种玲珑小巧的饰物，项链、手环、戒指、耳坠、头钗等等，有金有银，有琥珀有琉璃，打眼看去多是些棕褐色和墨绿色，精致典雅，古意盎然。 而赵婉如的目光自然很快定格在了木箱中，但她只是前倾着身体，并没有去触碰里面的东西，也没有要拿起来把玩的意思。 二王子的目光随意从那些小玩意上扫过，这些东西在他眼中过于普通，还比不上之前那些店家给推荐的，与宫中的东西就更无法相提并论了。 摆摊的老汉穿着一身青灰色的粗布长衫，洗的已经有些发白，但看起来还是很干净，他头顶上带着一个镶着块玉石的黑色小帽，揣着手漫不经心地左顾右盼，时不时看看站在摊前的少男少女，似乎并没有主动介绍推销的意思。 “老爷爷，这个东西多少钱？”赵婉如在仔细观察了一两分钟后，突然对着摆摊老汉问道。 “嗯……”摆摊老汉伸长脖子，顺着赵婉如的指尖向木箱内瞥了一眼，懒散地说道，“三个金币。” “这么便宜？”二王子听后有些惊讶，信手便将赵婉如指的那个东西拿了起来。 摆摊老汉听后眉头一皱，瞅着仆人装扮的二王子，买东西嫌便宜的人倒真是不多见，言行举止这么随意的仆人就更加绝无仅有了。 二王子根本没注意到摆摊老汉异样的目光，而是将注意力完全放在手中似玉非玉的石头上。 这是一个外形向四叶草一样，比钱币稍大上一圈，既像玉又像琉璃的白色物件，摸起来还有些琥珀的柔韧感。 二王子转而看向盯着自己手上物件的赵婉如，像是在说自己没发现这东西有什么特别的，连浮雕和镂空的手艺都没有。 自己以前在王宫里见到过类似的玉佩，以大师的手艺，应该很容易将它雕得更生动更精致，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只是四个凸起的轮廓。 摆摊老汉双眼骨碌碌地一转，看向二王子道：“年轻人，我老亨利已经干这行三十六年了，货虽然大都值不了什么钱，但我像来有一说一，货真价实，童叟无欺，这里住的许多达官贵人没事了都喜欢到我这来转转。” “二位和大部分富人一样，看上我这的无非就是一个奇和一个异。实不相瞒，这块玉不像玉，石不像石的东西是我也偶然得来的。它看上去是很普通没错，但实际上可邪乎了……” “我年轻时也是个手艺人，本来想着把它雕些叶子的纹路，然后在中间开上四条小缝，边上再扣出四个月牙，这样一来做成个逼真的四叶草玉佩就会很上档次，卖出上百金币都没问题……” 摆摊老汉一谈到这，立即变得滔滔不绝，那双眼放光的模样和之前判若两人。 二王子一边听，一边翻看着，这老汉和自己想法倒是如出一辙。他看了看后，便顺手递给了一旁充满好奇的赵婉如。 赵婉如在仔细打量的同时也连连点头，对摆摊老汉的想法也是十分认同。 “那它为什么还是现在这个样子呢？”二王子疑问道。 “呵呵，这就是它邪乎的地方，听起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真实发生的事。” 摆摊老汉神秘地小声说道：“我说了你们可别不信，这玩意它不管是雕了纹，还是钻了孔，要不了多久便能自己长回来，就像……就像是人的血肉，或者是它自己有生命一般，而且还没半点遗留的疤痕！” “啊？怎么会这样？”赵婉如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觉得惊奇，语调都有些变了，拿着异石的手也开始有些颤抖。 “呵呵，小姐你听着是觉得稀奇，但当时我那个气啊，好不容易弄了一个晚上，眼看着要成功了，没想到它竟然自己能还原！那一股无名火自然就从脚底直窜到了头顶。我一气之下，就把它扔到了火炉里！”摆摊老汉说着激动地站起身来，接着便做出了个甩手的动作，形象而又贴切，非常有画面感。 赵婉如见状抿嘴偷笑，二王子也笑着摇了摇头。 “那照你的意思，这东西是割也割不烂，烧也烧不坏了？”二王子顺着往下说。 “一点也没错，不信你可以自己试试……”摆摊老汉说着便一本正经地递过一把刻刀去。 二王子并没有去接，而是转头看向赵婉如，只见她还将那白色物件捏在手中，似乎有些怜惜之感。 第七十九章 善因善缘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你要喜欢的话我就买下来，等明天找个人试试看能不能把它变得更漂亮些……”二王子柔声说道。 “不要，我就喜欢它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为什么非要去按自己的想法伤害它呢？它要是真有生命的话，岂不是会和动物、植物一样感觉到疼呢？”赵婉如瘪着嘴道。 二王子和摆摊老汉听后相视无言，并没有觉得赵婉如的话有多天真，反倒是触动了他们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 “不用掏钱了，我把它送给你们了。”就在二王子默默将手伸向钱袋时，摆摊老汉却抢着说道。 “嗯？”“那怎么行，我们是不会接受的！”二王子和赵婉如先后说道。 这异石虽然值不了多钱，对自己来说更是凤毛麟角，但他们都明白，即便是普通人家三个金币也足够过一个星期了。而面前这位摆摊老汉看看起来也并不富裕，二王子和赵婉如肯定不好意思白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 “呵呵，实话和你们说了，这东西是十多年前一个朋友送给我的，他是一名冒险者，捡到也是偶然，不知道有什么用，拿去卖也没人要，后来就给了我。”摆摊老汉笑呵呵的解释道，转身又拿出一个小吊坠，摆在木箱中空出的位置上。 “它啊，一直堆在我家里，也是几天前无意间给翻了出来的，我就试着把它摆出来，也没想着能不能卖出去……” “这怪石头虽然不是什么神器宝物会认主，但和你们也算有缘，我得来没花钱，送给你们不收钱，这点小的东西又不占地方，全当是大家有缘，所以你们也就不要推辞了。” 摆摊老汉佝偻着身体，坐回到小凳上摆了摆手，示意二王子和赵婉如可以走了。 赵婉如听后转而看向二王子，询问他的意思。 “嗯……能不能把你那细锥子借我用用，在给我根结实点的红绳。”二王子对着摆摊老汉说道。 “好，好。”摆摊老汉听后不见迟疑，即刻就挑了一根红绳，连着锥子递了过去。 “给我。”二王子一手接过摆摊老汉递来的东西，另一手摊向赵婉如，“再让它受最后一次痛，你这样拿着不方便，弄丢了可就不好了。” “这……好。”赵婉如略微迟疑后，还是将异石放在了二王子的手中。 二王子捏了捏手中的异石，这短短几分钟竟已有些温热。 接着，二王子突然面色一沉，双眼寒光迸射，将异石举在眼前，只露出一个凸起，另一手则紧握细锥用足内力，以快不及眨眼的速度向着异石刺去。 赵婉如目瞪口呆，而另一边的摆摊老汉竟有些紧张起来，还煞有介事地抹了抹汗，不知道是在担心异石，还是担心接下来发生的状况和自己所说的有所出入。 当锥尖接触到异石后，二王子的眉头稍微皱了皱，但他还是咬着牙，奋力向前戳去，只见细锥如斧头楔进大树一般，一寸寸挤进了异石中…… 足足过了一分钟的时间，锥尖才从另一头穿了出去。 二王子见状当即深吸了口气，先是将红绳套在锥尖，随后迅速抽锥而退，将红绳调整到合适位置，并顺手打了个结，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潇洒异常。 “哇，少年人，真是好功夫啊……”摆摊老汉大吃一惊，摇头苦笑道，“要换做我的话，还得先用模具固定，然后再用小锤一点点地往里面敲……” “呵呵，我看你是怕我用力过猛，这块异石会一下裂成几半。”二王子用食指挑起红绳，将异石在眼前晃悠着。 在阳光的映衬下，异石似乎比刚才要明亮上许多。 “嘿嘿……”摆摊老汉听后干笑了两声，有些不好意思道，“看你刚才那样子，我还真有些担心。” “看你这汗，逞什么能，手弄疼了……”赵婉如洞若观火，拿出手帕帮二王子擦了擦额头。 “呵呵，我没事。”二王子说着将右手背到身后，还轻轻握了握，虎口的红印在他那雪白的手背上尤为显眼。 “送给你。”二王子转而将穿着红绳的异石伸到赵婉如眼前。 “嗯……谢谢。”赵婉如在二王子灼灼目光和温暖笑意中低下头去，低声答道。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赶紧回去！”二王子抬头看了看已经西斜的太阳，对赵婉如说道。 “好。”赵婉如点头答应，随后对着摆摊老汉道，“那就谢谢您了，老爷爷。” “没事没事，小姐喜欢就好。”摆摊老汉笑着摆了摆手。 二王子见状，伸手从钱袋里抓了一把金币银币铜币，塞进摆摊老汉的手中道：“东西你没收钱，因为你没花钱；而我给你的这钱也都不是我的，所以你放心收下就是……” “这……”摆摊老汉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年轻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嘻嘻……”二王子对着赵婉如坏笑了下，拉着她就准备离开，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 “呵呵，老爷爷再见。”赵婉如笑了笑，很有礼貌地向摆摊老汉告别。 “欸，你给的这太多了，公子。要不你再挑个月长石或则绿珀什么的。”摆摊老汉看了看手上的钱，光是金币就有四五个，于是便开口说道。 “嗯？你刚叫我什么？”二王子闻声随即停了下来，在环顾自身后扭头问道，“我这身扮相有什么问题吗？” 赵婉如听后似乎也觉得奇怪，便绕着二王子看了看。 “呵呵，一看公子你就是第一次溜出来。先不说扮相，以你的高贵气质和言谈举止很容易就能让人察觉到你身份地位不一般……而这个扮相嘛，还真是不敢恭维，粘个假胡子、点上两个痣什么的也比这白白净净的看着真实啊。”摆摊老汉笑着解释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都点了点头觉得在理，虽然二王子这一路走来，并没被人拆穿，但肯定有些人是看破而不说破。 “老汉我在这摆了二十多年的摊，算得上是阅人无数，见过你这样的公子，也见过女扮男装的小姐，所以仔细看上一看，再聊上几句，自然就能分辨得出……这要换做你们熟人的话，兴许一眼就能认出二位来。”摆摊老汉又补充道。 二王子听后顿时脸色一变，下意识地低头扫了眼四周，接着向摆摊老汉道了声谢后，就拉着赵婉如快步离开。 眼看着两个年轻人的背影逐渐模糊，摆摊老汉心中暗喜，将钱都收进了怀里。 好人有好报，善因结善缘，今天碰上这么一对金童玉女，还让自己发了笔小财，嘿嘿…… 第八十章 狐假虎威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二王子拉着赵婉如快速穿过两条街道后，才停了下来。 赵婉如弯下腰，不停喘着气，脸色也变得通红，她不由撇着嘴，嗔怪地瞪了二王子一眼。 二王子见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便默不作声地站到一边，让赵婉如好好缓缓，而他自己则一点事没有，扭头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这一路走来，二王子本以为自己这身打扮很成功，不会有人将他认出来，所以就一直大摇大摆地在街上闲逛。可听刚才那个摆摊老汉一说，他顿时心虚起来，这城东可不比其他地方，王公贵族多的是，稍不留神恐怕还真会被认出来，到时非闹出个大笑话不可…… 不过，现在太阳已经西斜，也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二王子随即看向已经站直身体，缓过劲来的赵婉如。 可正当二王子正准备开口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 二王子顺着赵婉如的目光看去，只见斜对面突然聚集起许多人来，议论中似乎还伴有微弱的哭声。 接着赵婉如想都没想，便快步向着围观人群走去，二王子也见状也即刻跟上。 “真是可怜呦……” “谁说不是呢，大冷天的，这孤儿寡母的可怎么办？” “怎么办？沿街乞讨，先把这个冬天混过去再说喽。” “你说他们会不会真是这家的人？” “不好说，看这小妇人长得倒是不赖。” “照我看啊，八成是始乱终弃，再说她生的是个丫头，又不是小子……收到屋中又有什么用？” “说得也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这不是自取其辱，自讨没趣吗？” 赵婉如和二王子靠近后，听到周围人群指指点点，议论不休。在好奇心地驱使下，二王子护着赵婉如挤到了前面。 只见一个身穿粗布长衣，面容憔悴的少妇正跌坐在地暗暗垂泪，而她怀里还搂着个三四岁穿着花袄的小姑娘，脏兮兮的脸上挂着两道清晰的泪痕，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身体还在微微抽动，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 这个少妇虽然愁容满面，但却相貌姣好，不施脂粉的瓜子脸素净柔洁，有一种自然之美，而且她柔弱中还流露出一种坚忍的气质，即便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出身，也有些小家碧玉的味道。 就在二王子和赵婉如暗暗打量这对倒地母女之时，悲伤沉闷的氛围却突然被打破。 一个面容粗犷，家丁打扮的人，趾高气扬的上前两步，站到那对母女身前，居高临下地说道：“哼，你这贱妇不知道在哪偷汉子，生的这野种，竟还敢到我们府上来认亲？这次就算给你点教训，赶紧滚得远远的，别让大爷们再看到你！” 粗犷家丁在说完后，还扭头用力往旁边吐了口唾沫，那狐假虎威的样子，恐怕比他们的主子还要神气！ 而那对母子见状，被吓得紧紧抱在一起，小女孩将脸紧贴在母亲怀里。 围观的民众有些发出哀叹，有些表示同情，但却无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也没有人过去将这对母女从地上拉起来。 其实这也不能怪围观人群没有怜悯之心，想要行侠仗义并不是嘴上说说，或者单凭一腔热血就能行的。 家丁都如此嚣张，足以见得这府上是何等权贵，俗话说‘打狗也要看主人’，他们要是冒然出头，搞不好就会惹到这群疯狗，到时轻则被毒打一顿，重则被打残打死，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比倒地的那对母女更加凄惨。 现在的中土大陆，不论哪个国家，贵族们都是高高在上的特权阶层，他们不是和王室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就是涉及国家政治经济军事的方方面面。 所谓的王法对他们而言，大多数都形同虚设，只要犯的不是通敌谋反一类重罪，都可以通过有有权势的父辈或亲戚出面，再加上一些金钱好处，总能让你死罪变活罪，重罪便轻罪，小罪变无罪。实在不行的话，还能使出些偷梁换柱，找人顶罪的伎俩，照样可以逍遥法外。 而负责治安的兵士对于这些权贵，基本上也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还有不少助纣为虐的情形发生。毕竟士兵们不仅要考虑到自身安危，还得估摸着自己以后的前程。 所以说，即便是权贵的恶仆们仗势欺人，也没谁会出面多管闲事，一般民众自然也就只能默默忍受了。 二王子皱着眉扫视一圈后，又将目光投向外围，只见几个身穿甲胄的士兵靠在远处闲聊，都懒得向事发地看上一眼。 这种小事虽然可耻，但也没什么好看的，二王子转而看向一直紧盯着那对母女的赵婉如，准备叫她离开。 可二王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场中却又起了变化。 “嘿，我说你这个贱妇是聋子吗？还不赶快把你这野种带走！还赖在这，是想讨打吗？”放完狠话正往回走的粗犷家丁眼见那对母女还依偎在地没有离开，顿时火冒三丈，转身就想去踹。 而这时旁边又上来一个贼眉鼠眼的家丁，一把拉住了同伴道：“别踹别踹，刚把她一推就坐着不起来了，你现在过去一脚，她那岂不是要直接躺地上了。依我看，还不如去把院里那两条大狼狗牵来……她们绝对跑得比兔子还快。”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有道理。”粗犷家丁听后随即停下脚步，面露狞笑，并对着门口站着的另两个家丁使了个眼色。 “哇……”小女孩一听便吓得大声哭嚎起来。 “别，别，别，我们这就走，马上就走……”少妇脸色也顿时大变，惊慌失措着要站起身来。 赵婉如见状即刻冲上前去，她先是拉起小女孩，然后又扶起少妇。赵婉如这才发现小女孩是那么瘦，那么轻，而她母亲双手冰凉，面色苍白，身体微微颤抖，显得弱不禁风，以她这样的身体状况，也确实很难自己站起身来。 “谢谢你啊，小姑娘……”少妇嘴唇干裂泛白，声若蚊蝇地说道。 小女孩的哭嚎声也平息了下去，她看着母亲和眼前陌生的姐姐，眼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流。 第八十一章 门前打狗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得得得，滚，滚……看在这位小姐的面子上，我们就不跟你计较了。记住我说的话，再也别让我看到你和你的小野种。”家丁们眼见赵婉如气质不俗，于是就放了两句狠话，大摇大摆地往回走。 围观的民众眼见事情告一段落，便准备都各自散去。 “还真是些狗！”二王子冷笑了一声，走到赵婉如身旁，准备问她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而那四个耳尖的家丁闻声，本能地转过头来，被他们目光扫到的人不是快步离开，就是把头低了下去，只有二王子神情自若地站在赵婉如旁边，看着那对母女。 家丁们在发现说话的只是一个小侍从时，立即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睁开眉下眼，咬碎口中牙，一起围拢了过来。 那对母女见状抱在一起瑟瑟发抖，胆怯地往后缩了缩，而赵婉如则回过头来，一脸寒霜地看向四个家丁。 “小子，你刚说什么？”走在最前面的粗犷家丁，沉声喝道。 “狗也能听懂人话？”二王子冷哼一声，正眼都不去看他们。 粗犷家丁顿时火冒三丈，即刻就要冲上去动手，而他旁边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丁却伸手将他拦了下来，然后又对着二王子开口道：“这位小兄弟，我们好心看在你家小姐的面子上不跟这贱妇和野种计较。你最好别不识抬举……” “大小姐，我们该回府了，这里狗太多，别吵着您嘞。”二王子说着欠身比出个请的手势，示意赵婉如带着这对母子先离开。 “嗯，你们先跟我走。”赵婉如转而对那对母子说道。 “好，好。”那对母子诺诺连声，同赵婉如一起向后退去。 “好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谁的地界？”粗犷家丁骄横无比地吼道，其他三个家丁也都跃跃欲试。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四只恶犬，狗牙乱吐。”二王子斜睨了四个家丁一眼，高傲而冰冷的目光直吓得他们一哆嗦，谁也不敢再上前半步。 “嘻嘻嘻……呵呵呵……哈哈哈……” 刚还准备散去的民众再次都聚集了起来，都抱着一种看戏不嫌事大的心态嬉笑着。 回过神来的四个家丁，互相看了看，脸上都觉得挂不住。 “这可是你自找的，兄弟们，上！先打个半死再说！”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丁又开始撺掇起来。 围观的民众见状都向后面躲了躲，而赵婉如和那对母女也都停了下来，略显紧张地注视着眼前的局势。 “我不想惹事，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最好赶紧夹着尾巴回去！惹恼了我，可不是你们所能承受的！”二王子强大的气势瞬间化为无形的压力，直让四个家丁再次停下了脚步。 自己今天这时怎么了？四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面露疑惑，对方不就是一个细皮嫩肉的小侍从吗？己方可是四个成年大汉，而且常年都在摸爬滚打。 “不要听他胡说，他是在虚张声势！”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丁眼见己方占据绝对优势，便胆气一壮，再次鼓动起来。 “就是，难不成我们还怕他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先打了再说，谁叫他不知天高地厚的。”粗犷家丁话音一落，便率先朝着二王子扑去。 二王子眼见粗犷家丁来势汹汹，却丝毫不讲他放在眼里，待他近身挥拳，就敏捷地向侧面一闪，顺手对着他肋下就是一拳。 “啊呀……”粗犷家丁吃疼，顿时弯腰跪了下去。 那个贼眉鼠眼的家丁接着赶到，右手虚一晃，左手拳一握，就照着二王子心窝打去。 二王子冷笑一声，上身一斜，右脚飞起，直揣在他的小腹上，贼眉鼠眼的家丁顿时滚到一边。 第三个上来的瘦长家丁长了记性，直接抬脚就向二王子胸前踢去，然而这次二王子却反守为攻，直接一个翻筋斗踢，抢先将那家丁扫到在地。 “呀……”最后那个冲过来的矮个家丁见状已经心虚，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挺身上前，早知道要挨打的他，干脆直接闭着眼、咬着牙，将脸拧巴在一起。 矮个家丁冲过来后，胡乱挥出的双拳自是没有着落，但他也没有感受到任何部位的疼痛袭来。 于是乎矮个家丁缓缓睁开眼睛，只见那个带着帷帽的小姐和那对母女正定定地瞅着自己，小女的脸上还流露出好奇的神情。 矮个家丁见状微微一扭头，只见那个小侍从就站在自己侧面，正抬起拳头，一脸诡笑地看着自己。 “啊，不要打脸！”矮个家丁尖叫着抬起双手，遮住面部。 “那好。”二王子说罢挥手唬了下矮个家丁后，接着一脚就将他踹出老远。 “哎呦，哎呦，我的头、我的背、我的腰、我的腿……”跌倒在地的矮个家丁随即像个泥鳅似的滚了起来。 “扑哧……”“咯咯……” 离得最近的赵婉如和小女孩最先笑出声来，而那个少妇也不禁低着头抿了抿嘴。 “啊哈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打得好！” “真是漂亮！” “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围观的群众眼见那四个狐假虎威、仗势欺人的家丁被打，都情不自禁地喝彩起来，周围街巷的人也都聚拢过来看热闹。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四个家丁，瞬间就像被霜打过的茄子一样蔫了下去，他们再也不敢嚣张，爬起来后聚成一团，商量着下面该怎么办。 “早说了，让你们夹着尾巴回去，你们偏不听，这下踢到铁板了，就当是给你们个教训好了，滚滚……”二王子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心存顾虑，想要赶紧离开。 “哼，那小子想溜，大家一起上！别让他跑了！”贼眉鼠眼的家丁不甘心就此收场，这样的事要传出去，自己以后还怎么在府里混，还怎么在这一片耀武扬威。 “嗯。”其他三个家丁自然明白这样的道理，便迅速将二王子围了起来。 “看来还是没教训够啊，这可是你们自找的！”二王子见此情形眼神一凛，只得留心戒备，他不想让赵婉如担心，更不想出什么丑。 第八十二章 顺势求全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在被逐一教训过后，四个家丁虽灰头土脸、面露狰狞，却都没急着进攻，而是围着二王子转了起来。 赵婉如见状即刻攥紧拳头，往前走了两步，那对母女和其他围观民众也都为侍从装扮的二王子捏了把汗。 可反观被围在中间的二王子倒是镇定自若，他很清楚眼前的四个家丁中，一个勉强能算是高级见习剑士的水平，两个算作中级，还有一个也就是会点拳脚，连初级都达不到。 而自己平日在宫里除了跟侍卫们过过招外，还喜欢和那些内侍们闹着玩玩，跌跌绊绊的只是不伤着他们，今天正好陪这四个家丁玩玩，手上注意点分寸，不要把事闹大就行。 二王子想着想着面露诡笑，脚步轻移间，密切注视着四个家丁的动作。 没过一两分钟，四个家丁率先按捺不住，挤眉弄眼地开始组织起行动。只见他们四个身前出拳，身后给腿，侧里包抄，绕后补位，看起来颇为熟练。 围观人群眼前一花，皆不知该如何提醒，只有赵婉如情急之下叫了声小心。 眼见四面来袭，二王子却沉稳自若，笑意不减，他侧身上前，双手一擒，直将迎面而来的粗犷家丁向后带去。 正准备从二王子身后偷袭的瘦长家丁发觉自己人被推来，只得收腿先接住。 而下一秒，从旁边包抄来的矮个家丁还未动作，就被二王子起先一脚踢在胸前，踉跄着往后退去。 与此同四，绕后的贼眉鼠眼家丁见二王子空门大开，即刻挥拳击向二王子后心，大有一击必中的架势。 谁料二王子早有防备，竟是一招双腿连踢。说时迟那时快，前踢右脚方落，侧身左脚便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那双腿犹如双螯般咔咔两下，快如闪电，潇洒飘逸。 “啊呀……”贼眉鼠眼家丁小腹中招，兀地捂着肚子坐在地上，半天起来不来。 “好，好啊……” “真是漂亮……” “少侠好功夫啊……” 二王子顿时博得观众们一片喝彩之声，赵婉如的秀眉也随之舒展开去。 可四个家丁哪里肯善罢甘休，一个接一个的叫喊着再次扑来，实力本身就有明显差距，再加上他们恼怒之下不讲配合、乱打一气，正好给了二王子表演发挥的空间。 只见二王子将左手负在身后，时而闲庭信步，时而身若游龙，即是兴之所起，又是民众助威，既想在赵婉如面前大展拳脚，又想着为那对母女出口恶气。 四个家丁虽然人多，却早已失势，在一片笑骂声中破绽百出，自作自受，叫苦不迭。 十几个回合下来，他们连二王子的身都没挨到，却一个个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哀嚎不断。 与四个家丁形成鲜明对比的，便是周围重重叠叠的观众，他们看到尽兴处，也有叫好的，也有说理的，也有拍手的，也有哄笑的，将着这府邸的后门弄得比市集还要热闹。 府内早就有人探出头来，又紧忙缩回去关上门，而远处则依稀传来马蹄声响。 终于，四个家丁不知道是扛不住打，还是经不起戏耍，全都倒在地上唧唧哼哼的，不愿意再起身。 二王子冷笑一声，自不去理会他们，转身就准备和赵婉如及那对母女一起离开。 可就在这时府门突然大开，一二十个手持利刃的家丁蜂拥而出，径直将二王子一行团团围住。 二王子见状只好停下脚步环视四周，而赵婉如则轻声安慰着那对颤颤巍巍的母女，示意她们不必担心。不管怎么说赵婉如很清楚，即便是自己表明身份，这些人也不敢做得太过。 “小鬼，你完了！把我们打成这样，你还走得了吗？”那四个家丁眼见自己人赶到，这才艰难地挣扎起身。他们一边恶狠狠地叫嚣道，一边你扶着我，我扶着你，一瘸一拐地向后退去。 二王子抬眼向前望去，这时又从门里走出三个身影，前面那个大概五六十岁，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衣着整齐，还带着顶小毡帽，看上去肯定不是这家的主人，充其量也就是个管家。 而跟在管家两边的则是两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一身干练的便装，与那些家丁有着明显的区分，应该是府上专门请的护卫。 那四个被打的家丁歪歪扭扭地快步走到管家跟前，你一句我一句地说了起来，一边说还一边瞪向二王子一行，不用想他们都是在添油加醋地怂恿管家帮他们报仇。 管家听着听着眉头一皱，猛一抬手，四个家丁见状都很识趣地退到了后面。 而管家则换上一副笑嘻嘻的面容，带着两个护卫走上前来，随即对着赵婉如略作一揖道：“这位小姐，事情的大概我已经知道了。就算我们那四个家仆有错在先，可您纵容侍从将他们打成那样，恐怕也不大合适。要是什么事都凭着武力解决的话，我们这两位剑师倒都想和这位小兄弟切磋一下。” 赵婉如听后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转头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则双眼一眯，看向站在身前的这三个人。 这管家一看就是个城府很深的人，貌似彬彬有礼，实则以退为进，他一来想探知我们的身份，看下自己是否能惹得起；二来就是仗着自己身边的两个高手，想以武力相逼。因为不论哪种方式都可以让他们挽回颜面，顺利将这件事解决。 此时的二王子感到有些头疼，他扫了眼站在旁边的那四个家丁，自己一时兴起，出手是有些重了，但事已至此，恐怕无法善了。 剑师的实力自己深有体会，实在高出自己太多，根本就无法匹敌，既然如此的话，那就只能亮出自己的身份了，总不能自己闯的祸，让婉如去扛…… 打定主意的二王子随即迈步上前，准备和那个管家借一步说话，而管家见状则面露疑惑，似乎是被眼前小侍从散发出的气势所震惊。 与此同时，站在管家旁边的两个剑师也双双提高警惕，别的姑且不论，眼前少年的气魄确实惊人，或许真不是什么易于之辈！ 第八十三章 顺利脱身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就在围观人群目不转睛，而场中气氛愈发紧张之际，二王子停在了管家面前。 管家深谙事故，有意将身体稍稍前倾，准备听听面前这个俊俏的小仆从到底有何说辞，他也很想知道那位不愿开口的小姐究竟是何身份。 可二王子还未及开口，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杂乱声响。 二王子当即扭头，同赵婉如等朝着身后方向看去，管家一伙也都满腹狐疑地和围观的人群一起循声而望。只是两个剑师眼角的余光，还有那四个挨打家丁恶毒的目光仍旧锁定在二王子身上。 “都闪开！” 突然一个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底气十足，响而不浮，重而不躁，充满了自信和威严，不仅自身修为不俗，还彰显出沙场将官的特质。 围观人群见状迅速退到两边，让出一条两三米宽的大道来。 只见一个身穿金甲的强壮男子骑着高头大马走在最前面，他约摸四十上下的年纪，不算英俊，但虎目含威、口鼻方正，脸上线条分明，流露出一种睥睨天下的气势，正是刚从王宫出来，准备回府的约克亲王。 约克亲王眼光扫视之间，不自觉地流露出只有身经百战才能形成的肃杀之气。在他身后跟着两个身穿银甲、趾高气昂的年轻武将，以及一小队全副武装的卫兵。一彪人马伴随着金属与地面不断撞击而铿然有声的步履，光这气势威压就已震慑众人。 二王子老远就看到了约克亲王，自然十分心虚，他立即退到赵婉如身侧并低下头去，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般手足无措。 正当赵婉如和管家他们感到疑惑之际，约克亲王和他身后的两个武将已经勒住马缰，其中一个武将朗声喝道：“大胆，约克亲王在此，你们还不跪下行礼吗？” “参，参加亲王殿下……” 还是管家反应最快，随即便回身扑倒在地。 其余家丁见状赶紧将刀刃尽数仍在地上，伏成一团，气也不敢喘，屁也不敢放，直吓得汗毛倒立、颤抖不已，只恨不能像那些变戏法的一样，将刀剑生吞下去，或是折叠起来。 围观的人群连着那对母女也全都下拜，只有赵婉如半蹲着行礼，二王子则仍旧保持着刚才的低头姿势。 那四个挨打的家丁动作最慢，他们咬着牙互相搀扶着跪下，全部东倒西歪，没一个跪得端正。 发话的武将打眼扫视了一下场中情况，但见一个小侍从兀立在前，当即便要发怒，而约克亲王却抢先抬起手来，武将随即便低下头去，不再言语。 “好了，大家都起来。”约克亲王平淡地说道。 “谢亲王殿下。”管家这才带头缓缓起身而立，可仍旧埋着头，不敢正视约克亲王。 “费达南侯爵在府上吗？”约克亲王扫了眼旁边的府邸，然后对着管家说道。 “回亲王殿下的话，我家老爷至今未归，不在家中。”管家即刻小心翼翼地答道。 “哦……”约克亲王顿了一下，转而问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如此喧闹？” “没事没事，只是一点小误会，小误会……”管家面如土色，冷汗直流，在亲王面前他可不敢多一句嘴，何况本身也就是件不起眼的小事。 “既然这样，那大家都散了。”约克亲王先是看了看二王子一行，然后又看向围观的民众。 围观的民众听后都有些发愣，家丁们则不敢动作，反倒是二王子立即对赵婉如使着眼色，准备开溜。 “你们都没听到吗？都散了！”武将见状便是一声断喝。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动作，围观民众顿时作鸟兽四散。二王子也趁机拉着赵婉如，带着那对母子离开，原本热闹非常的街巷很快变得冷冷清清。 只那么一会儿，就只剩下战战兢兢的管家和那些埋着头、大气都不敢喘的家丁，等着亲王他们先行离开。 “亲王，你看这……”武将眼见约克亲王有些走神，便出声提醒了句。 “嗯，我们也回府。”亲王说着便调转马头，准备离开。 “恭送亲王殿下！”管家见状暗松一口气，带着家丁们再次下拜。 可就在亲王和武将擦身而过时，他却又轻声说了一句：“那四个好像不怎么会行礼，你让人去教教他们。” “属下遵命。”武将当即点头应允，接着便抬手向前一指，只见几个全副武装的卫兵迅速跨步上前。 亲王则头也不回地带着另一个武将以及其他卫兵扬长而去。 管家和家丁们听后不敢申辩，更不敢动作，只是偷偷向一旁看去。 而那四个挨打的家丁早就吓得魂飞魄散、瘫软在地、缩作一团。 “呸，还不是你们四个混账东西，险些惹出大事情来，连累着我们担惊受怕，这叫自作自受、打死活该。” 此时管家和其余家丁都抱着一样的思想，根本不理会那四个家丁的死活，就更谈不上帮忙说话了，他们现在只盼望这些将士早点离开。 没过两分钟，原本安静的小巷内顿时传出了骨头碎裂的脆响和杀猪般的哀嚎，久久不能平息，直听得人心里发怵。 不过，这次倒再没有什么民众前去围观，顶多也就是透着门缝和窗户看看…… 已经绕过街角的二王子他们，在听到隐约传来的哀嚎声后，都停下脚步，循声回望。 小女孩还眨巴着眼睛看向自己的母亲，少妇则爱怜地摸了摸女儿的脑袋，什么话都没说。 赵婉如面带疑惑地看向二王子，二王子则微微摇了摇头，示意这不是说话的地方。 “大姐，你们家住在什么地方，我们送你回去。”赵婉如转而对少妇说道。 “不了不了，二位大恩大德，我们已是没齿难忘了，怎敢再劳烦你们……”少妇不好意思地推辞道。 “可你都病成这样子了……”赵婉如皱着眉，很不放心。 “大小姐说得对，还是帮人帮到底，先送你们回去。”二王子说完就弯腰抱起小女孩，赵婉如顺势便掺扶着少妇。 “那就谢谢你们了，谢谢你们了……我们娘俩就住在前面的一个小旅馆里，离这不远。”少妇说着指了指方向。 第八十四章 苦命母女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二王子和赵婉如跟着这对母女进入小旅馆的房间后才发现，她们娘俩住的小单间异常简陋，只有一张方桌，一个衣柜，一张床，一个脸盆架，还有几把椅子，个人物品也不过就是些简单衣物。 一进屋二王子就将小女孩放回到地面上，眼见这母女俩的穿着打扮和之前围观民众的议论，很容易就能推测出她们是外地人，而且经济条件不是很好。 “这……真不好意思，我们也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来，这位小姐，还有小哥，你们坐下喝点水。”少妇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抱着自己腿的女儿。 那个小女孩即刻乖巧地走到桌边，要给二王子和赵婉如倒水。 “不用了，我们刚用过饭，也不渴……还是大姐你，先坐下歇会。”赵婉如见状伸手拦住小女孩，扶着有些虚弱少妇坐到桌边的椅子上。 随后赵婉如抬手摸了下少妇的额头，顿时秀眉一皱，急声说道：“怎么这么烫？” “没事，没事，我只是有些感冒而已，等下捂着被子睡一觉就好了。”少妇不好意思地说道。 小女孩则走到妈妈身边，嘟着嘴，眼睛有些湿润。 “这么冷的天，感冒也不是小事，我去叫小二买两副药，按时煎好送过来。”二王子见此情形，留下一句话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欸，小哥你……”少妇见状挣扎着想要阻止，但二王子却已从外面将门关上了。 “没事，大姐，你让他去。”赵婉如将少妇扶着坐好后，自己也在旁边落座，并将帷帽取下放在桌边。 那对母女即刻睁大了眼睛，微微张着嘴巴，不知是在赞叹赵婉如的美貌，还是惊讶于她的年轻。 “哇……大姐姐，你好漂亮啊，你是仙女吗？”说话的当然是那个三四岁的小姑娘，只见她眨着天真的大眼睛，用稚嫩的童声赞叹道，而她母亲也不禁看得有些愣了。 “呃……”赵婉如被这对母女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低下头去，脸颊和脖颈都有些微微泛红。 “不好意思啊，小姐，是我们太失礼了。”少妇急忙致歉。 “没事，没事。”赵婉如莞尔一笑，摇了摇头，红晕也慢慢淡去，可那个小女孩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呵呵，”赵婉如抬手摸了下小女孩的头，温柔地说道，“你也很漂亮啊，等你长大后一定会是个难得一见的大美人。” “娘，这位大姐姐说得是真的吗？”小女孩听后满脸希冀地望向自己的母亲。 少妇笑着摸了摸她的头道：“以后是不是大美人我不知道，但现在你可是只十足的小花猫。” 小女孩这才有些害羞起来，离开母亲的怀抱，向着床头便的脸盆架走去。 拿盆，倒水，取毛巾，洗脸……别看小女孩只有三四岁的样子，做起事来却认认真真、层次分明、有模有样。 赵婉如看着大感惊讶，很是钦佩，而少妇在欣慰之余，却暗暗摇了摇头，双眼也流露出忧郁的神色，刚才虽然还笑着和女儿开玩笑，但实际上她的心情却很是沉重。 “大姐，刚才到底是怎么回事？”赵婉如见状轻声问道。 “这……其实也没什么，我想带女儿去找她父亲，没想到连门都没进去，就被那些家仆给轰了出来。”少妇唉声叹气地说道。 “天底下真有这么狠心的人吗？竟连自己女儿都不肯见上一面？”赵婉如听后难免有些震惊和愤怒。 少妇苦涩地摇了摇头，低声讲述起来：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我们家就在城西二十几里外的小镇上，父亲和大哥早年打仗的时候死了，二姐去给当地一个大户人家做丫鬟，在三年前不知道什么原因又突然病故了。” “而就在我十分悲伤无助的时候，却邂逅了一个来镇上游玩的公子……然后我俩就坠入了爱河。他给我们家提供了许多帮助，还和母亲表示会娶我为妻。他说他就住在都城，是侯爵之子，只要恳请父母同意，用不着半年就回来下聘。” “其实母亲高兴之余，更多的是忧虑，我也知道她担心门不当户不对，他家里不会同意，而且就算同意了我也会去做小，过去还要被欺负。但我当时早就深陷情网，一心就像着和他在一起，至于别的什么全都不在乎，只要和他在一起就好了……”少妇说到这神色复杂，哀怨中带着无奈，但爱意似乎并未随着时间而消退。 “那后来呢？他家人没有同意吗？”赵婉如接着问道，这个故事听起来和自己崇拜的柯西娅类似，只是眼前的大姐却并不幸福，而且连对方家门都进不去。 不过，出乎预料的是少妇竟然默默地摇了摇头。 赵婉如顿时感觉很奇怪，但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往下问。 少妇看了眼洗完脸走过来的女儿，叹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开始时他每周都会来两三次，之后变成一周一次，只说是家里事情较多，再给他张罗着去做个小官。仕途重要，这个道理显而易见，于是我也就没有多问，只是耐心等待。可在半年之后，他却杳无音讯，而我则发现自己怀上了他的孩子……” 洗干净后的小女孩皮肤白皙，清新俏丽，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红嘟嘟的小嘴、还有那可爱的小鼻子，看起来是那么天真，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般讨人喜欢。 小女孩先是给母亲倒了杯水递去，然后便被母亲抱在了怀里。接着少妇端起杯来，润了润干燥的嘴唇和喉咙。 “所以，你这次就是专门来讨个说法的？”赵婉如看着懵懵懂懂，歪着脑袋打量自己的小女孩，有些同情地说道。 “嗯，现在孩子大了，渐渐懂得父亲是什么意思了。”少妇爱怜地帮女儿理了理头发，声音又轻又柔。 “其实，我也就是抱着幻想，希望能找到他，问一问当初为什么不告而别，现在还要不要我们母女……”少妇说到这眼眶开始湿润起来。 小女孩则很懂事，抬手帮母亲擦拭着眼泪。 第八十五章 童言无忌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那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办呢？”少妇虽然神情失落，但赵婉如还是忍不住追问道，连门都进不去，可想后面只会更加艰难。 “我也不知道，带来的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我想带着女儿先回去。这样一家一家的去找去问也不是办法，而且刚才碰到的场面也把我给吓坏了，所以还是先回去，等着他来找我们。”少妇心有余悸，满是无奈地说道。 “一家一家的找？”赵婉如满脸惊诧，敏锐地捕捉到了最关键的信息。 “我，我只知道他的名字，住在城东，并不知道他的姓氏以及他家族的具体情况……”少妇低着头，声如蚊蝇般地说道。 “什么？！”赵婉如压制住自己想要蹦起的冲动，难以置信道。 小女孩被赵婉如吓了一跳，往母亲怀里缩了缩，目光也移回到母亲脸上。 “听起来很荒唐，其实有时候我也这么觉得。”少妇自嘲般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道，“或许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起初我自以为是，母亲和亲友们劝过我很多次，可我仍是一意孤行，不相信他会是纨绔子弟，不相信他会始乱终弃，觉得只要自己和他是真心相爱，就能冲破所有的阻碍，什么门第等级都无法阻挡我们在一起！” “其实，我明白这样的坚持，大多是以悲剧收场，但我还是想有个结果，求个真相，哪怕把我这几年的幻梦击得粉碎，哪怕是最难以接受的事实。不然，我始终会觉得他是迫不得已，他有难言的苦衷，或是遭遇了什么意外……”少妇说到最后难免又哀伤起来。 “唉，人的命运总是那么奇妙，谁也不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幸福有时只在一念之间，并不是我们自己能够掌握的。”赵婉如沉默过后，幽幽地说道。 少妇惊讶地看着眼前怔怔出神的少女，赵婉如刚才的口气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因为那是一种过来人才有的成熟与感慨。 难道这少女小小年纪就已经坠入情网了吗？难道她的心上人就是那个俊俏的小生？少妇暗自思忖着，拿起杯来又喝了两口。 小女孩一下看看母亲，一下看看赵婉如，不明白她们俩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门嘎吱一声开了，二王子手拿着两包东西，径直走了进来。 屋内三人见状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二王子的身上。赵婉如即刻站起身来，少妇见状也将女儿放回地上，跟着站了起来。 二王子将东西放到桌上后对着少妇说道：“药，老板已经让人去买了，这几天会按时煎好送上来；钱，我已经付过了，你们就不用管了。” “这，这真是太谢谢小哥了！”少妇听完很激动，当即躬身道谢。 “没事没事，这都是大小姐的钱，我不过就是个跑腿的小跟班而已……”二王子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 赵婉如听后笑中带嗔地看了二王子一眼，随后便将少妇扶了起来。 少妇正想对着二王子和赵婉如再说点什么时，却见二王子和赵婉如的目光都看向桌边。 少妇疑惑间扭头一看，只见自己女儿正扒在桌沿上，双眼放光地盯着那两个纸包，小鼻子还使劲嗅了嗅。 与此同时，小女孩也察觉到了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于是便转过头来，对着母亲小声说道：“娘，好香啊……” 少妇听后一把将女儿拽到身边，柔弱的俏脸上满是尴尬，连雪脖颈都跟着红了起来。 女儿这样的举动很是失礼，可像她这么大的孩子又怎么会意识到自己言行有什么不妥呢？就算是真能乖乖听话，那也肯定是在威逼下不得已的屈服。 少妇虽然觉得很尴尬，但她能有什么办法呢？女儿毕竟只有三四岁而已，根本不可能让她对这些人情世故、条条框框都有所认识。 “那个……孩子小不懂事，让二位见笑了。”在略微发愣后，少妇赶紧道起歉来，似乎早就忘了这是在她租住的房间内。 “没事，小孩子嘛，来，你过来。”二王子见状蹲下身去，朝着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女孩在看了看母亲后，怯怯地往前走了两步，就像偷吃糖被发现后一般扭捏着。 “告诉哥哥，你肚子饿不饿？”二王子笑着柔声说道。 “饿，我中午就没吃东西……”小女儿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来，看哥哥给你买了什么。”二王子说着就将小女孩抱到旁边的椅子上，并将两个纸包先后打开，正是两包白胖白胖的包子，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小女孩顿时食指大动、垂涎欲滴，不住揉搓着自己的小手。 “小妹妹，你不是早就饿了吗，赶快吃。”赵婉如看着小女孩可爱的样子，觉得既有些心疼，又有些好笑。 其实这个小女孩已经很懂事了，总不能让一个三四岁的孩子，行为举止像七八岁那样守规矩。眼前的少妇显然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只是限制小女孩的行为，而没有提前向她灌输那些与年龄不相称的思想，否则只能害了孩子。 “娘……”小女孩并没有立即动作，而是再次转头，看向神色恢复正常，并且面带微笑的母亲。 “还不快谢谢大小姐，还有这位小哥哥。”少妇语气中透着些许无奈，但更多的是对于女儿的疼爱。 “谢谢大小姐，谢谢小哥哥，那我就吃了啊……”小女孩扭着身子，对着两边的赵婉如和二王子说道。 “真乖，快吃。”赵婉如摸了摸小女孩的脑袋，笑着说道。 “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们才好了……”少妇攥着手，有些激动地说道。 “不用客气，不过举手之劳而已。”二王子志得意满地说道，“我也是突然想到前面街角的包子不错，再说现在又快到吃饭的时候了，所以就一荤一素各买了一屉回来，让你们尝尝。” 少妇听后一脸惊异，因为她发现这个小侍从举手投足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特别是那位大小姐看向他的眼神，似乎总是流露出崇拜和爱意。 第八十六章 打道回府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就在少妇发愣之际，二王子转而对着赵婉如说道：“大小姐，您看这天色也不早了，我们还是赶快回去，不然老爷和夫人可要着急了！” “对，对。”赵婉如听后脸色一变，这才意识到这么一耽误，出来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必须得赶快回去才是，可别再出什么岔子。 二王子见状倒是暗自偷笑，反正自己目的已经达成，玩也玩够了，只要不是在外面被逮个现行，就算回到赵府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赵婉如没有去注意二王子的神情，而是重新戴好帷帽，准备向少妇辞行。 “你们这就要走了吗？二位要是不嫌弃的话，我想请你们吃顿便饭，略表谢意。今天要不是你们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这事该如何收场，没准我们母女，我们母女就……”少妇见状急忙上前一步，想要留住二王子和赵婉如。 正专心致志吃着包子的小女儿听后也站起身来，双手捧着包子，嘴里包着面馅，扬着小脑袋，注视着大人们的举动。 “不了，我们刚刚已经吃饱喝足，况且回去后还有要事。”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如后婉言拒绝道。 “是啊，大姐，你也去吃点东西，药应该等下就送上来了，倒时候你再好好休息下应该就没事了。你可要照顾好自己哦，不然这小妹妹怎么办？”赵婉如说完后，向着二王子使了个眼色。 二王子当即会意，顺手拿出钱袋放在了桌上。 “你们这，这是干什么啊？”少妇顿时有些手足无措，拿起钱袋就要奉还。 “里面钱不多，算是我们一点心意好了，你就收下。”赵婉如伸手拦住了少妇。 “就是那话，我们大小姐可是腰缠万贯，不过现在身上就剩这几个金币，你只管收下便是。我们马上就要回府，也没什么地方需要使钱。”二王子笑着帮衬道。 赵婉如先是瞪了二王子一眼，转而又对少妇说道：“大姐，我们真要走了，你留步。” “这，小姐是否能留下姓名，我们好……”少妇接着问道。 “咦，相逢即是有缘，姓名何足道哉，我们还是有缘再会……”二王子根本不给赵婉如答话的机会，直接拉着她就走。 “那二位慢走。” “小哥哥，大姐姐再见……” “娘，那包子好好吃哦，你也快吃一个……” “嗯，你一定要记住他们，他们可都是我们的恩人啊……” 身后传来的声音越来越小，二王子和赵婉如一下楼就径直离开了小旅馆。他们一路上都没做耽搁，直到快接近赵府时，才逐渐放慢了脚步。 “婉如，你累不累，要累得话我们就歇一歇再走……”二王子对着有些气喘的赵婉如说道。 “没事，走慢点就行，反正也快到了，估计小环那丫头都已经急坏了。”赵婉如回道。 “看来行侠仗义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今天差点就要狼狈收场了。”二王子向着周围看了看后，苦笑着说道。 “是呀，我也觉得那场面实在太危险了，那么多人，都拿着兵器，还有两个剑师什么的……幸好，亲王殿下来了。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赵婉如心有余悸地说道。 “呵，我倒是希望他压根没出现才好。”二王子有些怅然若失。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赵婉如好奇地问道。 “叔父已经识破了我，只是没有点明而已，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把我叫去训话，或是告诉父王。”二王子嘟着嘴道。 “哦，是这样啊……”找婉如回想了下当时的情景，即刻便明白过来。 “好了，过去的事就不要想了，我们还是快回去，要不就该换你挨训了……”二王子说着，带赵婉如拐入了一条背巷之内，正是他们翻墙出来的地方。 “咦，你为什么会对这一片地方如此熟悉呢？”赵婉如看着自家的院墙不由觉得奇怪，要换她来带路的话，还不一定能这么快走回来。 “开玩笑，我可是至少来这踩过三四次的点了，要不然怎么敢自告奋勇给大小姐你当小跟班呢？万一要迷路了，那可不就闹大笑话了……”二王子笑着说道。 “呵呵，原来你这是蓄谋已久啊！”赵婉如恍然大悟道。 “差不多，不过原先我是想翻墙进去吓吓你，可转念一想，这么做太过冒险，搞不好就会被当成窃贼，弄得整个赵府都鸡犬不宁……”二王子毫无隐瞒地说道。 “扑哧……你啊你，怎么那么调皮，亏得你没那么做，要不然还指不定闹出多大的笑话呢！”赵婉如笑着埋怨道。 “这话说的，我又不傻，所以也就只停留在想一想的层面而已……”二王子说完突然停下脚步，微皱着眉头。 赵婉如顺着二王子的目光看去，瞬间收起了笑容，因为竖在她面前的是那两米多高的院墙，看起来比出来时还要高上不少。 “这么高？我们要怎么爬上去呢？”赵婉如问道。 “是啊，这附近也没什么垫脚的。”二王子扭头望了望两边空空如也的巷道。 “这样，我先想办法送你上去，只要你能上到墙沿，我们就能顺利回去了。”二王子想了想道。 “怎么送？”赵婉如眨巴了下眼睛道。 “当然是像刚才出来时那样了，你先骑在我脖子上，然后双手扶着墙，再站到我肩膀上，要是还够不着的话，就踩在我头上，我们俩加起来肯定比这院墙高……也就类似于搭人梯那种杂耍，你总该见过。”二王子解释道。 “可是，可是，那多羞啊……”赵婉如低着头，虽然隔着帷帽看不清她的脸色，但完全可以想象出她难为情的娇羞模样。 “哎呀，我的大小姐，你想那么多干什么，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小跟班好了……现在早点回去才是正事，你再这么扭捏下去，我们弄不好可就穿帮了。”二王子表面上义正辞严地催促，心里却是偷笑不已。 “那……那好……”赵婉如犹豫再三，最后只得答应下来。 第八十七章 虚惊一场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赵婉如刚一答应，二王子二话不说就蹲到了墙边，可等了半天却还没见赵婉如有所行动。 “我说大小姐，你还在磨蹭什么，再这样下去，你们赵府就该鸡飞狗跳，人仰马翻了……”二王子转过头来，没好气地说道。 “啐，还不都是你，出得这馊主意，顾头不顾尾的……”赵婉如嘟啷着站到二王子身后。 二王子听到数落后也没还嘴，对着赵婉如笑了笑便转过头去。 “对了，你得先答应我两件事。”赵婉如刚准备抬起脚，却又突然收了回去。 “说……”二王子回望向赵婉如，将音调拖得老长。 “第一，你等下不准乱动；第二，这件事你不能告诉任何人。”赵婉如用不容置疑地口气说道。 “行行行，我的大小姐，你赶紧，我腿都要蹲麻了……来，先把帽子给我。”二王子满不在意地抬起手来。 赵婉如见状只好将帷帽递给了二王子，此时她脸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退去，看上去很是可爱。 二王子先是盯着赵婉如看了几秒，然后才将帏帽靠在一边，重新面向院墙。 须臾，一阵淡淡的香气传来，接着二王子便感到脖颈和肩部的位置一沉，热乎乎的，似乎还有些痒。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晃动后脑勺和挠痒痒的冲动，轻声说道：“准备好，扶着墙，我要站起来喽。” “嗯。”赵婉如声若蚊蝇般地应了一声。 二王子随即暗吸了一口起，稳稳地起身，他本就是个男孩子，再加上长期习武，所以并没觉得吃力，身体也没怎么晃动。 接着，赵婉如也扶着墙慢慢起身，站在了二王子的双肩上，二王子则抬手扶住她的脚踝。 “我还是有点够不着啊……”赵婉如双手绷直后，还差一二十公分的距离。 “你一只脚踩我头上，另一只脚蹬上去……别害怕，我扶着你呢……”二王子说道。 “这……这不太好，而且你会很疼的。”赵婉如有些犹豫。 “没事，你还是抓紧时间，这样蹦我更累……”二王子说着将两只手向上移了移。 赵婉如当即一咬牙，踩着二王子的头，一鼓作气翻上了墙沿。她刚一露头，就看见小环从不远处雀跃而来，于是赶紧将食指竖在嘴前，做了个“嘘”的手势。 小环这才有所收敛，放慢了脚步，并没有欢呼出来。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赵婉如只觉身旁闪过一个黑影，紧接着就看见二王子轻轻落在了小环旁边。 “来……”二王子先将帷帽递给了小环，然后身体下沉，摆开架势，张开双臂，对着赵婉如唤道。 “嗯。”赵婉如这次也没有直接往下跃，而是轻轻向前一扑。 二王子接住赵婉如后借势转了一圈，将她稳稳放在了地上，动作很是潇洒。 “小姐，殿下，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都快要紧张死了……”小环可没功夫多想，当即抱怨道。 “路上出了点小状况，你这怎么样？没有露馅？”二王子问道。 “没有。”小环摇了摇头道，“不过，夫人半个时辰前又来看了一次，把我吓得不轻。” “哦，没事就好……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先回屋把衣服换了。”二王子看了看四周后，对赵婉如说道。 “嗯。”赵婉如点了点头。 “小环，你现在可以过去告诉赵夫人我们都醒了，正在屋里看书聊天。免得她突然过来，整得我们手忙脚乱。”二王子转而又对小环说道。 “好的，我这就去。”小环答应了一声，即刻快步离开。二王子则和赵婉如一起回屋更衣。 当二王子和赵婉如收拾妥当，重新坐回桌旁时，小环低着头快步走了过来。 “怎么样，没被发现？”小环刚一进门，赵婉如就急声问道。 “没有，夫人说她知道了，晚饭正在准备，让我先别来打搅你们，待会请殿下直接入席就行。” 小环说完后，话锋一转道：“对了，小姐，你和殿下出去玩得怎么样？遇到什么新奇的事了吗？” 赵婉如闻声看向二王子，二王子则无所谓地笑了笑，大有你要讲就讲，不讲拉到的意思。 于是，赵婉如便大概讲了下他们一路的见闻，还给小环看了看那个似玉非玉的奇石，唯独将约克亲王出场那段给省去了。 “唉，要是我也能跟你们一起出去玩多好啊……”小环听后撇着嘴羡慕道。 赵婉如和二王子则相视而笑。 “呵呵，再等上一两年，有机会我们会把你带上的。”二王子笑着说道。 “嗯？”赵婉如察觉到二王子话里有话，小环也定定地看着二王子。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可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二王子说着将身旁的绿豆糕递给小环，“快尝尝，大小姐专门给你买的。” “什么啊……”小环现在已经不像中午那样拘谨，她接过纸包后便迅速打开。 “哇，是我最爱吃的绿豆糕，谢谢小姐，谢谢小姐……”小环说着就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嗯，好吃，真好吃……”小环一边含混着，一边唧嘴，一脸的满足。 赵婉如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靠近二王子低声问道：“你刚才说的那话是什么意思啊？” “这是个秘密，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二王子莫测高深地说道。 “欸，大小姐，二王子，你们吃了没，我都忘了招呼你们……”就在赵婉如想要继续追问时，小环突然将绿豆糕捧在了他和二王子面前。 “你吃你的，我们都不饿。”赵婉如回了一句。 “哦，那我就收起来了，一天吃上两三块，还能吃个三四天……”小环念叨着将绿豆糕重新包好。 “你这丫头，好像我平时亏着你了似的！”赵婉如见状秀眉一蹙，笑骂道。 “怎么会呢，大小姐你最好了，不但人长得漂亮，心灵更是美丽。”小环听后笑嘻嘻地说道。 “哼，还算你有点良心。”赵婉如娇嗔了声，不再去理她。 二王子一边听着她俩斗嘴，一边将那本用作道具的书拿起来翻看着。 第八十八章 早有预谋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没过多久，就有一个小丫鬟来请二王子，说是晚宴已经准备妥当。于是二王子便和赵婉如一起来到餐厅。 虽然只有赵亨一家连二王子四人入席，但桌上的菜品却没有毫不马虎，有珍馐，也有野味；有华美的主菜，也有特色小吃。 二王子随便尝了几样，甜辣咸鲜，香酥滑嫩，都是非常可口，手艺比起宫里的御厨也不逞多让。 赵亨夫妇以菜品为话题的切入口，借机同二王子攀谈起来，从材料、火候到做法都介绍得十分详细。二王子听后连连点头，并不时夸赞询问上几句。 渐渐地，赵亨夫妇也没那么拘谨，开始和二王子聊起一些家常趣事。 只有赵婉如一直默不作声，不是小口小口的吃着菜肴，就是静静地听着父母和二王子交谈。 不过令赵亨夫妇感到奇怪的是，二王子虽然对菜肴有所称赞，也不时询问，但他动筷子的时候却很少，吃的也就和自己女儿差不了太多。婉如向来食量小，这他们是知道的，但二王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至于只吃这么点。 他是觉得饭菜不合口呢，还是有意表现出涵养和克制？赵亨夫妇相互看了一眼，皆是同样的疑惑，却都又无法开口询问。 “二位不用见怪，这些饭菜很可口，你们也都费心了。只是我最近食欲不大好，所以只能望而兴叹了。”二王子作出一副无奈的神情，其实他也想多吃点，可惜肚子里已经没有多余的地方了。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们还以为殿下您吃不惯呢……”赵夫人笑着回道。 “那殿下晚上要是想吃东西了随时吩咐就行，府上的宵夜也很不错的。”赵亨接着附和道。 赵婉如听后看着二王子笑了笑，仿佛在说谁叫你刚才在外面吃了那么多，现在要还能吃下去那才怪呢！ “赵大人，不用见外，你们本身就和母妃熟识，而我和婉如又是好朋友，以后免不得还要来叨扰。”二王子客气道。 “殿下说得哪里话，您要能来，敝舍可是蓬荜生辉啊！” “就是就是，二王子想来玩的话，我们随时欢迎……” 赵亨夫妇急忙说道。 “哦，对了，赵大人可不要让我带来的那些侍卫们喝多了，明天一早我们还要回宫呢！”二王子提醒道。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赵亨说着便对夫人使了个眼色。 “你们先吃着，我去看看后面的菜怎么样了。”赵夫人会意后，即刻起身告退。 “夫人不忙，我差不多已经吃好了。”二王子说道。 “没事，没事，你们聊。”赵夫人说着便退了出去。 冬日的天色总是暗得特别早，等晚餐用完之后，天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二王子在赵亨的陪同下去看了下那些酒足饭饱的侍卫们，确实喝得不多，但除了侍卫长以外，个个也都是红光满面。 二王子还是照旧让他们分作两班，可以去外面赏赏花灯，看看烟火，不过，务必赶在子时前回来休息，因为明早辰时还要赶回王宫去。侍卫们自然是应诺。 回到内院后，二王子顺势问起赵亨往年最后一晚是如何度过的。 赵亨说一般没事的话，会去外面转转，要是街上太过热闹的话，就早些回来。赵亨接着话锋一转，便问二王子有什么安排。 二王子只让赵亨他们一切照旧，自己在这内院中赏赏月，看看烟花就好，可不能向他们那样出去乱跑。二王子还特意点明，在王宫看烟花离得太近，没什么意思，所以专门告诉母妃今天要在王宫外，离得远点的地方好好欣赏欣赏。 赵亨听后即刻准备安排，可二王子却拦着了他，别的什么都不要，只需一把长梯而已。 眼见赵亨面露疑惑，二王子随即目视房顶。 赵亨会意后自是大惊失色，可二王子却笑着说上你这房顶我如履平地，只是怕脏了墙面，不太雅观而已。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赵亨只得捏了把冷汗应承下来，不敢坏了二王子兴致，再说二王子身怀武艺，他也已经见识过，要是有意推脱的话，他一跃上去岂不是更加危险？ 随后，二王子便去寻赵婉如闲聊，而赵亨则去找梯子。 等到亥时，外面渐渐热闹了起来，劳作了一整年的人们都走上街头除旧迎新。赵府当然也不例外，侍女家仆们都成群地聚集在外院窃窃私语、议论纷纷。要不是碍于赵亨没有松口，恐怕早就散去了大半。 在内院中，二王子和赵婉如也跨出了房门，只见赵亨夫妇、小环以及两个扛着梯子的精壮家仆都是严阵以待。 看着赵婉如疑惑的眼神，二王子嘻嘻一笑，径直走到那两个家仆跟前，指挥着他们把梯子摆在了合适的位置。 “婉如，等下你陪我上去看烟花好不好？”一切就绪后，二王子直接走到赵婉如面前发出了邀请。 “这……”赵婉如内心很想去，但父母就在旁边站着，她也不敢造次，只能默默低下头去，显得很是为难。 “赵大人，我一个人上去看多没意思，能请婉如小姐陪我一起吗？”二王子见状转而对着赵亨说道。 赵亨正和夫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没发应过来。 不过，二王子可没打算给他思考和推脱的机会，紧接着又说道：“你放心，婉如的安全我来负责，保证她不会少一根汗毛，等看完烟花我就立刻带她下来。” “这，这，好。”赵亨见二王子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也就只能应承下来。 “那行，赵大人你们请便，房顶空间有限、负重有限，我就不招呼你们了。”二王子笑嘻嘻地说道。 “啊，哦……”赵亨还在想着有没有什么补救的方法，二王子却直接下了逐客令。 “走了，走了，你这老胳膊老腿的也上不了房，就让婉如陪着二王子看烟花。一年到头了，我们也该带着大家出去赏赏灯、凑凑热闹了。”赵夫人见势赶紧打圆场道。 “嗯，嗯，夫人说得是。”赵亨点了点头，就准备告退。 “那小环……”赵夫人看着站在一旁有些兴奋的小环，考虑着是不是该把她留下。 小环听到后即刻撇着嘴，将头低了下去，还使劲攥着衣角。 “还是叫小环和你们一起去，要不到一个时辰你们应该也都回来了……”二王子笑着说道，现在既不需要把风的，也不要碍事的，顺便成全下她岂不更好。 “谢谢二王子，谢谢二王子。”小环听后立即多云转晴，抢着连声道谢。 赵夫人瞪了小环一眼后，也只能无奈地看向丈夫。 “那，那我们就先告退了……”赵亨等随即慢慢退下，内院中就只剩下了二王子和赵婉如两人。 第八十九章 屋顶看花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怎么样，我选的这位置不错。”屋顶上，二王子翘着二郎腿，微阖着眼睛，十分潇洒地说道。 “嗯。”赵婉如四下望了望，轻声应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所处的屋顶直面王宫方向，背后的屋脊挡住了院内的视线，就算有人在暗处监视，也看不到他们。而他们只要不站起身的话，院外街上的人流也不会发现他们的行踪。 倏然，赵婉如身子猛地向后缩了缩，原来是赵府一行二十多人簇拥着赵亨夫妇朝着王宫走去，而赵亨夫妇自然一步三回头，往屋顶上眺望。 “怕什么，你还不如大大方方地挥挥手，跟他们打个招呼……”二王子并没有睁眼，但他从赵婉如紧张的呼吸声中，便猜到她看了什么。 “我不！”赵婉如斜了二王子一样，没好气地说道，“哪有姑娘家上房的，既没教养，又不成体统。” “这是在怪我喽，那我现在就送你下去找他们好了。这烟花，还是让我一人在此独赏。”二王子睁开眼，看向旁边的赵婉如。 “不要，现在过去肯定要被数落的。”赵婉如嘟着嘴找了个借口，偷偷向着前面望去。 “嘿嘿嘿嘿……”二王子见状开心地笑了起来。 “都是你，还好意思笑，成天尽想些馊主意。”赵婉如听后嗔怨地瞪了二王子一眼。 “什么叫馊主意，都是惊喜好不好？”二王子脸上笑意更浓。 “惊喜？我看是惊吓更为恰当……”赵婉如看着父母消失在街角，总算是终于松了口气。 当赵婉如转头回视二王子时，却见二王子正盯着她的脖颈。 赵婉如抬手一模，正是那根红绳。于是她便将手伸进衣领，摸出自己贴身戴着的玉佩并取了下来，轻轻递给二王子道：“这个玉佩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现在礼尚往来，送给你。” “嗯……”二王子嘴角一撇，接过玉佩，拿在眼前，摩挲了下道，“还真是温润清香！” 赵婉如一听顿时俏脸通红，很快便反应过来玉佩上肯定还带着自己的体温和气味。 二王子见状也不再羞她，直接将玉佩戴在了脖子上。 赵婉如转而环顾四周，欢闹声远远传来，整个都城都沉浸在一片祥和喜庆之中，可赵婉如的兴致却不怎么高。 “你还在想下午的那对母女吗？”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如，轻声问道。 “是啊，新年要到了，到处都是阖家欢乐，情谊浓浓。可她们母女却背井离乡，孤苦伶仃……”赵婉如有些哀怨道。 二王子听后面色一正，将赵婉如的小手握住，柔声说道：“别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她们饱饱吃了一顿，又好好睡了一觉，现在肯定高高兴兴地赏灯去了……” “嗯……”赵婉如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温暖，含羞应了一声，只是微微低下了头，并没有挣脱出来。 二王子见状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拨开了赵婉如额前的秀发，好看到她那明亮的眼睛和羞红的娇颜。 赵婉如开始时向后缩了缩，身体有些微微颤抖，但接着便抬起螓首，如一汪秋水般回视着二王子。 二王子心有所动，缓缓低头，吻向了赵婉如的额头。 赵婉如心有所感，很配合地闭上眼睛，下意识攥紧了小手。 抬起头来的二王子神情有些古怪，既像是在回味，又像是思索。 “怎么了？”赵婉如慢慢睁开眼睛，声若蚊蝇般问道。 “感觉好像不太一样耶……”二王子微皱着眉头说道，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什么不太一样？”赵婉如听后更加疑惑。 “同亲母妃还有祖母她们不太一样……我怎么感觉自己心跳加速，还有点小紧张呢？”二王子如实说出了自己的感受。 “哦，确实是有点不一样。”赵婉如嘟囔了一句，将眼神移向别处，以掩盖自己的心慌。 “嘿嘿……我就说，那你来亲我下试试。”二王子说着便闭上眼睛，将头低了过去。 “这……”赵婉如顿时闹了个大红脸，愣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哎呀，快嘛，你在干什么……”二王子感觉赵婉如并没有动，便又催促道，那甜腻的声音活像个缠着要糖吃的小孩。 赵婉如听后只得红着脸，吻了下二王子的额头，如蜻蜓点水一般。 “嗯……”二王子意犹未尽，睁开眼来定定地看着赵婉如。 “奥尼，今晚的月色真不错啊。”赵婉如被二王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转过头去，换了个话题。 “是啊，只要心情愉悦，整个世界都很美丽。”二王子顺着赵婉如的目光看去，夜空漆黑，明月高悬，繁星闪耀，确实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二王子和赵婉如都没再说话，静静欣赏着夜空下的景色，感受着这份宁静与温馨。他们虽然各自想着心事，但脸上却都流露出愉悦的神情。 突然一阵冷风吹过，赵婉如似乎是觉得有点冷，下意识地向二王子方向靠了靠。 “冷吗？要不要我下去帮你拿件衣服？”二王子轻声问道。 “啊……没事……只是风吹着有点凉……啊啾……”赵婉如正说着，冷不防打了个喷嚏。 “哈哈……还说没事……”二王子看着赵婉如掩着口鼻的尴尬模样，轻笑一声后便将她揽入怀中，搂得紧紧的。 二王子温暖的胸膛，粗沉的呼吸让赵婉如觉得安心而又踏实，连带着时间也如同静止了一般。 “砰……” 一声突如其来的异响，打破了宁静的氛围，二王子和赵婉如不约而同地循声望去。只见一点彩色流光快速上窜，留下一条淡淡的灰色烟雾。 “啪……” 紧接着一大朵红艳艳的，如同牡丹一般的“花儿”在空中怒放，无数闪烁着的光点，照亮了整个夜空。 远处的人群随即开始欢呼起来，期待已久的烟花表演终于拉开序幕。 转瞬之间，红花枯萎了，光点熄灭了，但还未等一切完全平复下来。 “嗖嗖嗖……” 又有几道光点接连升空，这一次是几朵大小不一，高度各异的金菊先后绽放，非常美丽。 接下来又是五颜六色的数个大光球相继升空，彼此重叠在一起，色彩艳丽，斑斓璀璨，闪闪发光，坠落的光点更是如同一道流动的星光瀑布，漂亮极了。 随后，夜空中出现了各种不同的造型，有笑脸，有云朵，有宝石；有骑士，有宝剑，有魔杖…… 红的似火，黄的如金；粉的似蕊，绿得如草；白的似雪，橙的如橘。 夜空霎时变成了流光的海洋，展现出一幅幅美丽的图画。 第九十章 顺利完成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天空烟花灿烂，地面人流涌动。 街道中，院落里，到处充斥着大人们的欢笑声和孩子们的尖叫声，汇聚在一起便是此起彼伏、经久不息的喜庆氛围。 “怎么样？我挑的这地方很不错……”二王子洋洋自得，扭头看向目不转睛的赵婉如。 “嗯，却是要比挤在前面看好上很多……”赵婉如笑嘻嘻地点了点头，看了二王子一眼后，继续望向被烟花照亮的夜空。 “咦？你不好好看烟花，老盯着我干什么？”赵婉如发现二王子面朝着自己，很少抬眼却去看烟花，不禁疑问道。 “其实，我并不喜欢看烟花。”二王子笑了笑。 “嗯？是因为它的短暂易逝吗？”赵婉如听后似有感触。 “算是，不管一朵烟花多么美丽，多么震撼，也不过一刹那的功夫，转眼就会消散云烟。”二王子忘了眼夜空，“当烟花最为灿烂的时候，也正是它行将消散的时候。” “可那一刹那的美丽却也会成为永恒，因为它留在了我们心里。”赵婉如双眼灼灼，坚定中流露出凄美的味道。 二王子见状神情一滞，面色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双眼中也流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你在想什么呢？”赵婉如有些紧张地问道。 正在发呆的二王子听后回过神来，温柔地看着赵婉如说道：“我在想这会不会就是爱情的味道。” “什么？”赵婉如没想到二王子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于此同时，赵婉如也意识到自己正被二王子搂在怀中，羞涩之余竟却有一种温暖幸福的滋味。 “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倾听她的话语，看着她的笑脸，感受她的温度……就算这样的时间很短暂，也会永远留在心底，只要想想就会觉得很满足，很幸福。”二王子说着看向靠在自己肩膀上的赵婉如。 “原来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啊……”赵婉如一脸娇羞地低下头去。 二王子抚摸着赵婉如的长发暗自思忖起来，赵婉如也静静依偎在二王子身边，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破坏了这美好的氛围。 “大小姐，你说我们什么时候下去呢？” “不急，他们等下还会从前面经过的。” “嗯，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赶回宫去。你好好休息，我就不和你道别了。” “哦，那……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呢？” “等学校开学以后，我再找机会过来给你当小跟班。” “啐，是你自己要当小跟班的，我可没让你当。” “对对对，都是我自愿的……等明年冬天，一切都会容易许多。” “为什么呢？” “因为我到时就十四岁了，外出会容易很多，而你嘛……” “我？我怎么了？” “嘿嘿……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 “哼，又搞得这么神秘。” “现在说出来就没意思了，到时候会是个大大的惊喜哦！” “惊喜？我看又是个大大的惊吓还差不多……” “哈哈哈哈哈……没准还真是……” 天上烟花绚烂，屋顶人儿相依，不论时光短暂，不论寒风凛冽，只要心中温暖，情谊日久天长。 ※※※※※※ 新历4715年1月1日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天还未亮，二王子便已悄悄起床，带着侍卫们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赵府。 等赵亨他们得知消息追出来时，早已看不见二王子的身影，自然免不了要埋怨和自责一通。 而对于赵婉如来说，他轻轻的来，又悄悄的走，就像一场美梦般不真实，但贴身的异石却分明在提醒着她，昨天大半日的相处是那么的有趣，那么的珍贵，那么的开心。 另一边，梅殇居士也早早起来收拾妥当，用过早餐后便结账离开了悦君楼。 冬日阳光虽然和行人一般，都懒洋洋的，但在没有寒风拂面的情况下，还是能感受到蕴含其中的暖意。 梅殇居士这次没有去闲逛，也没有过多留意周边的情况，他一路向西而行，径直步入了光明神殿。 在梅殇居士他身后，仍旧有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一近一远，交替跟踪，正是麦文迪和莱瓦奇。 约摸半个时辰后，梅殇居士在几个神殿人员的簇拥下走了出来。他们在门口又寒暄了数分钟后，梅殇居士才转身告辞。 接着，梅殇居士便一路向南而行，走出城门，离开了埃克巴那城。 麦文迪和莱瓦奇分别混在出城的人流中，跟出了足有十公里后，才结伴返回。 “这老头该是彻底离开了？我们的任务也算是顺利完成了？”莱瓦奇说着还转头向后望了望，除了几个陌生的路人外，再也不见梅殇居士那熟悉的身影。 “嗯，应该是。”麦文迪点了点头，认真分析道，“客栈那边我去看了，房间已经退了，而他们在神殿门口交谈时，也明显听到了‘后会有期’‘多加保重’一类的话，应该是告辞无疑。再说了，这八九天来，他除了雨夜下山时用了瞬间移动外，其余时段的踪迹都是可以追踪的，也没见什么异常……” “你刚说他就用了那一次瞬间移动？”莱瓦奇听后斜着眼，一副找事的模样。 “嗯？”麦文迪见状也皱起了眉头。 “他没异常？他没异常个屁，你就说昨晚……”莱瓦奇忿忿地说道，“不就是发放个烂烟花吗？有什么好看的！要看你就好好看啊，结果窗边不过瘾，街上懒得去，直接就给我瞬移到房顶上，还双手后负，昂首向天……吓得我差点从房上给掉下去！”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就是典型地做贼心虚！”麦文迪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屁话，要是你前面突然凭空出来个人，而且位置比你高，实力比你强，你能不怕吗？”莱瓦奇没好气地说道，随手在路边扯了根枝条晃动着。 “可我就在另一边的不远处，怎么就没有你那样的感觉呢？”麦文迪仍旧笑着说道。 “哼，那你肯定是目瞪口呆、手足无措，当场给吓傻了呗……”莱瓦奇摆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至于吗？他又不知道我们是干嘛的。他看他的烟花，我看我的烟花，也没规定说不准上房看烟花的……所以，根本没必要那么紧张。”麦文迪一本正经地说道。 第九十一章 盆满钵满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外 “你可真会强词夺理！” 莱瓦奇听完麦文迪的话后嘟囔了一句，一边晃动着手上的枝条，一边如释重负般地说道：“唉，再怎么说这份苦差事总算是熬到头了，这没日没夜，饥寒交迫的日子我可是过够了……” “呵，你这话说得就口不对心了……”麦文迪语带戏谑道，“我又不是没见过你那德性，只要一看到钱，那两个眼睛就鼓得就像要飞出来一样。就算让你再跟上一百天，你也乐得屁颠屁颠的！” “哎呦，这话说的，你不爱钱，也没见你把你的那份给我，就连吃饭都是一人管一顿换着来，你咋不说多请我吃几顿……”莱瓦奇阴阳怪气地说道。 “你这是纯粹是强盗逻辑、懒汉思维……”麦文迪摇了摇头。 “行了，咱俩也别争了，等下一起找黑基德把帐一结，然后你去找你的迦罗娜，我去享受我的美好生活。”莱瓦奇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争论下去，于是便换了个话题。 “嗯，好，想想我也好久没去那儿了……”麦文迪点了点头。 “呵呵，那我就祝你来段艳遇。”莱瓦奇奸笑道。 “去你的！”麦文迪没好气地白了莱瓦奇一眼。 莱瓦奇干笑了两声，没再说话，两人不由都加快脚步，向着城内走去。 “你说，我们下一次还会不会再合作？”眼看就要进城时，莱瓦奇突然没头没脑地低声问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或许会，下次再说……”麦文迪沉吟一声，他知道莱瓦奇想要交朋友的意图，况且这些天相处下来也还不错，自己也并不像当初那样排斥他。 莱瓦奇听后笑了笑，他知道这算是一种认可。 时近正午，地下酒馆还是如同往日那般萧条、杂乱和浑浊，一下楼梯麦文迪便掩着口鼻，时刻注意着脚下，神情满是厌恶。 而在前面带路的莱瓦奇则大大咧咧，心中窃喜不已，每天都是我来这垃圾堆加杂货铺拿钱，这次也让你亲自好好体验一番。 结果令他们失望的是，基德房间上着锁，而问了一圈之后才知道基德竟然没在酒馆里，台的服务生说基德有什么急事出城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这出趟城一个来回起码也得一两个时辰，莱瓦奇和麦文迪虽然很不爽，但却无可奈何。就在他们考虑下午再来时，服务生却建议他们最好等子时过了来，因为基德晚上几乎都会在这，省得又白跑一趟。 麦文迪和莱瓦奇都不想多跑，在嘱咐服务生帮忙带话后，就一起向外面走去。 “凡事有始有终，下午我们就自由活动，子时还是在这里碰头。”一出酒馆莱瓦奇便抢先说道。 “嗯。”麦文迪略微迟疑，接着皱着眉应了一声，便径直转身离开。 “嘿嘿嘿嘿……也不能总让我吃亏当跑腿的。嗯嗯嗯，哼哼哼……”莱瓦奇哼着调调，笑嘻嘻地往相反方向而去。 大半天的时间转眼就过，寒夜中的都城冷冷清清，只有一轮明月将银沙温柔地铺散在地面之上。 当莱瓦奇晃晃悠悠地来到酒馆门口时，麦文迪已靠在不远处的大树上等他了。 “算了，你就在上面等着，我一个人下去就行……真他么的黑，这死基德也不知道多弄盏灯……”莱瓦奇笑眯眯地对着迎面而来的麦文迪摆了摆手，然后就走到楼梯边一步一顿地走了下去。 麦文迪眼见莱瓦奇醉醺醺的模样，料想他下午肯定喝了不少酒，于是便也快步跟了下去。 此时，地下与地上完全是两个世界，那喧嚣吵闹的程度比起正午车水马龙的街道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咒骂的、争执的、推搡的，随处可见；疯话、脏话、下流话，随处可闻。 麦文迪本想跟着莱瓦奇一起去找基德，但没走几步他的视线便被上下攒动的人影阻隔，身前正好又有两个醉汉起了冲突。 与此同时，莱瓦奇很快就没了踪影，麦文迪无奈之下也只好退到楼梯附近等待。 麦文迪拒绝了两个浓妆艳抹妇女的邀约，回视着从楼梯上下来时不住打量着自己的陌生人。在这样的环境中，麦文迪确实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咦，你怎么下来了……”没几分钟莱瓦奇便走了回来，他看着站在楼梯旁的麦文迪有些奇怪。 可麦文迪听后只是迎了上去，却并没有回话。 “喏，都在这了，一个子不少。”莱瓦奇说着就满脸笑意地将手伸到怀中。 “上去再说。”麦文迪见状眉头一皱，压低声说了一句，接着便阻止了莱瓦奇的动作，扶着他向上走去。 “不用扶，不用扶，我没醉，我没醉……”莱瓦奇对麦文迪的举动有些抗拒，而麦文迪则一声不吭，加快了步伐。 而莱瓦奇和麦文迪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上楼梯时，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的五个人，却死死盯住了他们的身影，目光中透着贪婪，脸上露着诡笑。 眼看莱瓦奇和麦文迪的身影将要消失，坐在中间满脸横肉的络腮胡大汉随即面色一沉，对着右边两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会意后点了点头，即刻追着莱瓦奇和麦文迪而去。 莱瓦奇和麦文迪上到地面后，仍能听到饮酒作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不时还夹杂着放肆的狂笑，断断续续的尖叫以及金属乐器独特的粗野节奏。 这一切声响都让人联想到地下酒混乱嘈杂的状态，毕竟那里堆满了放荡的佣兵、强盗、无赖还有逃犯。 麦文迪深知财不露白的道理，而莱瓦奇那鼓鼓的肚子和醉酒的状态，更会引起不怀好意者的罪恶贪念。 都城中白天的治安或许还可以，但在这寒冷的冬夜里可就两说了。尤其是那些背街小巷，或许什么样的人都能遇到，除了无家可归的乞丐，闯荡江湖的游戏，借酒消愁的佣兵外，还有杀人越货的强盗。 麦文迪一边扶着莱瓦奇往前走，一边考虑着要不要将他带回自己住的地方，放他这样独自回去的话，恐怕会有什么危险…… 第九十二章 暗巷遇险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麦文迪犹犹豫豫间穿过了两三条街道，眼前的小巷空无一人、深不见底，两边高大的榛树和冬青伸出臂膀横在道路上空，挡住了皎洁的月光，使整条巷子更显阴森可怖。 “行了，你回去，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地方。你小子做事确实挺负责的，我很高兴能与你搭档……给，拿着，又耽误了大半天，我知道你明早天不亮就要离开，早点回去睡。”快走到小巷尽头时，莱瓦奇突然停下脚步，将一袋金币塞到麦文迪手中。 麦文迪随即将金币收好，接着抬眼朝前方看了看，巷子马上就到尽头，而前面基本上都是些大道。 于是，麦文迪扭头对着莱瓦奇说道：“那好，你自己小心，下次再会。” “嗯，去，去……”莱瓦奇摆了摆手，便自顾自地往前走，此时他酒已经醒得差不多了，只是感觉头脑还有些昏沉，身体还有些困乏。 可莱瓦奇还没走出两步，前面蓦地闪出了三个大汉，将道路堵得严严实实。 莱瓦奇一惊之下，瞥了眼身后的麦文迪，只见麦文迪斜着身子，同样神情凝重。 原来在小巷的另一边，又走出来三男两女，为首是一个满脸横肉的络腮胡子，旁边跟着一个身材高挑的黑衣女子，而他们两侧则是腰悬刀剑的青年男女。 “这新年的第一天就让我们遇到两块肥肉，不得不说是上天的馈赠。”络腮胡子走到近前，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别怕，我们可都是劫富济贫的侠盗，专们负责减轻每个人的负担。” “怎么办？”莱瓦奇感觉出这些人气势不差，并不是什么一般的强盗，不禁开始担心起来。 “你左我右，分头溜……”麦文迪注视着两边的动静，沉着冷静。 “好。”莱瓦奇瞄了眼两三米高的围墙，轻轻应了一声。 麦文迪当即不再犹豫，脚尖一点，顿时腾起一两米高，如狸猫一般飞檐而上。 “咻……” 可就在这时，破空声骤然响起，刚上到墙沿的麦文迪急忙躲避，而正准备起身的莱瓦奇悚然一惊，急忙停止动作。 “铮……” 一根箭簇直直插入墙沿，正是麦文迪刚才准备翻身的地方，幸亏他躲得及时，否则必定中箭。 落地后的麦文迪和莱瓦奇一起向着利箭飞来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个黑衣女子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把长弓。 “不要试着翻墙逃走，”络腮胡子狞笑着道，“这位小姐可是高级精射手，你们别既丢了钱袋，又丢了脑袋。” 麦文迪和莱瓦奇一听顿时头皮发麻，在这种几乎没有遮蔽物的空旷环境下，他们俩就如同被锁定的猎物一般，难有逃脱的可能……更何况对方除了那名精射手以外，还有六人在场。 盗贼公会的等级评价体系重于身法和手法，在武技方面至少要比其他体系低一个级别以上，以他们两个的实力，挺多也就能打过高级剑士而已。 况且盗贼使用的大都是匕首和暗器，只有在中距离和贴身时才能靠出其不意获取优势，要正经对战起来，肯定远不及弓箭、魔法，近不如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莱瓦奇率先回过神来，看了眼麦文迪后，对着络腮胡子笑道：“诸位是侠盗，我哥俩也是义贼，同是一个道上混的，能不能行个方便……” “呵呵，你方便了，我们可就不方便了，这大冷天出来打次猎可不容易。”络腮胡子打着哈哈迈步向前。 黑衣女子则再次搭箭上弦，其他几人也都将武器拿了出来，两刀两斧一剑。 堵在巷口的那三个大汉仍旧没动，而另一边的两女一男则缓缓跟在络腮胡子身后。 “停停停停，有话好说，有话好说……”莱瓦奇见状急忙摆着手道，“钱都给你，钱都给你，你们要我们命也没用啊。” “哈哈哈，那就得看我们的心情了。”络腮胡子大笑着说道，步履明显放缓，但却没有丝毫要停下来的意思。 “给给给……”莱瓦奇随即将一袋金币拿出来放在了地上。 络腮胡子见状目不斜视，脸上笑意反而更浓。 “好好好……”莱瓦奇说着又拿出一个钱袋丢在一旁，可络腮胡子仍旧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我就这么多，真没有了……”莱瓦奇情急之下将外套褪去，甩了甩后提在手上，接着还自顾自转了一圈，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动。 “哎呀，我骗你是小狗！”被逼无奈的莱瓦奇竟把外套扔到一边，将里面的棉衣也脱了下来。 这一回穿着单衣的莱瓦奇不由缩成一团，而他身上的单衣看起来又脏又旧，还打着几个补丁，与整洁的外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络腮胡子一伙不禁嗤笑了几声，随即停在了距离莱瓦奇和麦文迪五米左右的地方。 莱瓦奇以为是自己的举动起了效果，于是便低声对着麦文迪道：“我说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赶紧把钱也拿出来啊。” 麦文迪听后面色铁青，不为所动。 莱瓦奇知道麦文迪个性耿直，不受胁迫，又是个犟驴脾气，只得哀求道：“哥，你是我哥，这次都是我的错，你把钱都给他们，到时候我赔你就是了。” “我一大半的财产都在身上，你赔得起吗？”麦文迪看着莱瓦奇冷声说道。 “这……这……”莱瓦奇顿时无话可说，慌了手脚，对面八成是一伙凶神恶煞的强盗，一旦他们冲上来自己很可能就会血溅当场。 “你以为这样，他们就会放过你？别天真了，任人宰割的羔羊从来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你别忘了这可是在都城，而且他们还都没有蒙面！”重压之下的麦文迪不是冷静。 “那，那，那怎么办？”不知是冻的，还是紧张，莱瓦奇说话都变得结巴了起来。 “现在只能放手一搏了！”麦文迪像两边瞥了一眼道，“我等下挡住你，你把暗器都丢给那射手，然后我们再找机会分头逃走。” “好……”莱瓦奇动了动已经发紫的嘴唇，挤出一个字来，迅疾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第九十三章 旦夕祸福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都是你，喝得什么破酒！这下被盯上了，想让我跟着赔钱，门都没有……” 短暂交流之后，麦文迪突然提高音量大声训斥道，并抬手推开莱瓦奇。 络腮胡子老神在在，黑衣女子则一脸冷峻地瞄着麦文迪后心，其他五人虽没有放松戒备，但却都是一副看戏的神情。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莱瓦奇被麦文迪推搡的瞬间，麦文迪梦猛一侧身，右手一甩，三支飞镖，成品字形直射向黑衣女子。 仓促之间黑衣女子并未出箭，而站在一旁的拿刀男子则挺身挡在了她身前，将飞镖尽数拦下。 就在同一时间，麦文迪再次腾身而起，径直朝着与刚才相反方向的墙壁翻去。 可是还未等他上到墙沿，杀机已然逼近，一把明晃晃地长剑斜刺而来。 麦文迪无奈之下，双手抓住墙沿，抬脚就踢向追来的持剑女子。 持剑女子不慌不忙直接翻上墙沿，紧接着挥剑扫向麦文迪的双手。麦文迪无奈只能撒手，重新落回地面。 “咻……” 麦文迪双脚刚一挨地，破空声便再次响起，直听得麦文迪面如死灰，惊出一身冷汗。 然而这一箭却呼啸着从麦文迪的身侧掠过，目标明显不是他。麦文迪本想扭头看去，可持剑女子又从上攻来。 麦文迪随即拔出匕首，与持剑女子战成一团。 原来在麦文迪起身的同时，莱瓦奇先是俯身抓起一袋金币，然后就朝着巷口的三个大汉奔去。手握两斧一刀的三个大汉自然摆开架势，只等着莱瓦奇近前好将他乱刀砍死。 奔跑中的莱瓦奇迅疾将剩下的六支飞镖尽数甩出，三个大汉自然挥动武器格挡。 莱瓦奇则趁机俯身如同泥鳅般贴着地面，从中间大汉的裆下滑过。等三个大汉转过身时，莱瓦奇已溜出两三米远。 “呃……” 就在莱瓦奇得意之际，突觉左脚一凉，接着便是钻心剧痛袭来，莱瓦奇顿时疼扑倒在地，一手紧抓着钱袋，一手扣着地面。 “这贼婆娘，竟然射到老子脚筋。”莱瓦奇咬着牙，恶狠狠地向后瞪去，他没能看到那黑衣女子，却见三个大汉满目狰狞地踏步而来，看那情形只想将自己碎尸万段。 莱瓦奇情急智生，将手中钱袋扔向中间大汉。 那大汉怒火中烧，想也没想就直接挥刀大力斜劈。 钱袋顿时炸开，耀眼流金四溅而出。在一片“嘣当”声中，莱瓦奇强撑着起身，迅疾扑向另一条巷口。 “追！他脚受伤了，肯定跑不远，我非把他剁成肉泥不可。”中间大汉咬牙切齿带头前冲，剩下两个大汉也迅速跟上。 莱瓦奇见状先将匕首丢向中间大汉，随后又忍着疼拔出脚跟上的箭簇，一折两半甩向两边大汉，接着便后头也不回地钻入巷中。 求生的本能麻痹了疼痛，淋漓的汗水驱走了寒意，莱瓦奇一手扶墙，一脚点地，甩着臂膀，拖着伤腿，拼命地向前移动着。 此时的他很清楚，若没受伤他可以轻易甩掉身后三个大汉，可如今自己拖着条伤腿肯定跑不过他们，一旦被追上后果可想而知。 快步走出十几米后，莱瓦奇抬眼一看，这窄窄的巷道足有百米长，再这么走下去无异于找死，眼下唯一的办法就是…… 三个大汉追入小巷一看，莱瓦奇的身影竟消失在了眼前。不过，在皎皎月光的映衬下，一行血痕却十分显眼。 “追！”持刀大汉即刻大喝一声，率先向前追去。 “砰……” 持刀大汉沿着血痕走到一处院门前，飞起就是一脚。那门如何承受如此重击，门闩顿时断成了两半，院门随之大开。 踏进院中的三个大汉顿时眉头一皱，这小子的运气真是好，竟然误打误撞来到了一个没人居住的空院，看这整洁的样子，主人没准是探亲未归。 地上的血痕在不远处便消失不见，而这院落虽然不算大，却很狭长，他们三人要想快速将莱瓦奇找出，并不容易。 “看这院子不像有后门，你们两个进去搜，我在这守着，等老大他们过来，这小子必死无疑！”其中一个拿斧的汉子冷声说道，接着他便退后一步站到门外，将院门两边纳入眼中。 “哼，真是晦气！”拿刀汉子抱怨了一句，便同另一个拿斧汉子迈入院中，一左一右仔细翻找起来。 与此同时，蜷缩在最里侧房间中的莱瓦奇，将绑在脚踝处布条紧了紧，大汗淋漓的他喘着粗气，浑身是灰，打着补丁的单衣又被撕下一大块。 借着从窗外透来的月光，莱瓦奇能察觉出自己躲到了一个厨房，里面有灶台、长桌、案板、水缸，木柴，以及其他一些杂物。 “啊呀……” 莱瓦奇咧着嘴缓缓起身，将窗子微微打开个缝，从窗角向外张望。他很清楚对方搜完外面之后，便会一间房一间房地挨着搜，除非能有什么奇迹发生，否则自己被找出来只是迟早的事。 唉，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也不知道麦文迪现在怎么样，逃脱了没有？自己死是罪有应得，若连累了他，那也是他活该倒霉……莱瓦奇默念着瘫坐下去，等着死亡的到来。 正当莱瓦奇万念俱灰之时，他突然瞥见墙边摆放着一个大水缸，看起来有些别扭，而水缸下面还压着一大块方正的石板。 莱瓦奇心念一动，急忙连扑带爬、轻手轻脚地迅速靠了过去。 缸里并没有多少水，莱瓦奇没费多大劲就将它移到旁边，期间自然免不了牵动脚伤，疼得直咬牙。 接着，莱瓦奇用力将下面厚重的石板揭起，顿时一股恶臭的气味翻涌了上来。 果然是个倾倒残汤剩水的阴沟，为了遮蔽臭味和防止老鼠、猫狗什么的钻进来才特意用石板盖着。 嗯……这水沟看起来有二三十公分长宽，以自己的体型勉强可以缩着钻过去，看方向它应该会穿过这个小院的围墙，就是不知道外面通向哪里。 逃命心切的莱瓦奇早就豁出去了，几乎没做犹豫就将石板移向一边，然后便头向外趴着身子，将脚伸到坑坡中，试着慢慢向下探去…… 第九十四章 侥幸逃脱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溜入下水道的莱瓦奇，没两三米就感觉自己脚踩实了，再无法向后伸展，于是他便试着慢慢蹲下身去。 很快，莱瓦奇的背部就贴在了阴湿的墙壁上，两边是高七八十公分，宽三四十公分的泥泞窄道，头顶则是几道细细的光线，似乎已经位于院外的排水通道中。 潮湿的环境、恶臭的气味，脚下粘稠的感觉，还有远处老鼠吱吱呀呀的叫声，都让莱瓦奇十分难受，而左右两边看起来都难以行进。 “三哥，快看这！” “我去，这是他吗个耗子啊！” 就在莱瓦奇考虑是向左还是向右时，斜上方突然传来了两句对话，接着便是一阵敲打之声，像是将刀伸进了阴沟中一阵猛戳。 “这洞好深，估计他已经逃外面去了。” “那怎么办？我们俩下去估计要卡在里面。” “这样，老五，你和老四一起绕道去追，我直接翻墙过去。” “行，三个哥，那你小心点。” “哼，一个瘸腿的耗子，还能蹦跶多久，等我逮着他，非给活波了不可！” “诶，三哥，先别急，要是他原路返回了怎么办？” “哼哼，简单，来搭把手，我们把那个大水缸抬来压上面，少说也有二三百斤，我就看这耗子还能往哪窜。” 几十秒后，正在缓缓向右移动的莱瓦奇只听到一声闷响，那大水缸就如同直接压在了他的心上一般，左右两边都是一条条细细的光线，黑黢黢的通道看不到尽头。 万分恐惧的他脑中纷乱如麻，已经无暇去想外面两人会从哪个方向追来，而说要翻墙的那人一旦出现在自己上方，一路乱捅下去自己很快便会血溅当场。 因为在这样狭窄的通道里，自己就算爬，也不见得能爬多快……不管了，死就死，与其死得窝囊，还不如再看一眼上面的世界。 莱瓦奇打定主意后，单脚发力直起身来，双手、双肩、脖颈悠悠、头部一起发力，晃晃荡荡地将自己头顶的石板掀了开来。 用力将石板推向一边后，灰头土脸的莱瓦奇探出半个身子，自己此时位于一条空空如也的陌生街道。 莱瓦奇不敢多做停留，双手一撑，即刻爬了出来，接着便一瘸一拐地窜进前面不远处的小巷。 进入小巷后的莱瓦奇一边靠在墙上喘着粗气，一边扭头向后望去。他没发现有人追来，倒是看见了自己留在地上的污泥和水迹。 就在莱瓦奇暗暗担心之际，远处突然传来扑通一声。 莱瓦奇不想也知道是翻墙的人已经落地，于是只得咬着牙，扶着墙，转身逃窜。 “这些个狗酿养的，还真是群追不舍，都快从城南追到城西了！”莱瓦奇骂了一句，得以喘息的他已经认出这里位于西南角的巴布拉丁区。 “吗的，那个络腮胡子，那个贼婆娘，还有那个拿刀的……你们都给我等着，只要我莱瓦奇活下去，这仇我一定会报！”莱瓦奇的左脚此时已经完全失去知觉，而他的体力也快要达到极限。 莱瓦奇垂着头，喘着粗气，直向最为偏僻破烂的地方而去，此时他的脚印已不那么明显，没有了污泥，只剩下微微水渍。 几分钟后莱瓦奇进入了一个破烂的院落，残垣断壁，大门跨倒，荒败不堪，但却有微弱的呼噜声从四周缺门少窗的房间中传出。 莱瓦奇先是短暂观察，随后就朝着最大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密密麻麻地挤成一片，各种磨牙呓语呼噜声此起彼伏，尽是一些穿着破烂，睡在一起取暖的乞丐。 莱瓦奇迅速蹲下身去，抓起两把灰土洒在自己头上一阵乱抠，接着又在脸上胡乱摸了几把，随后便找到一处较为宽敞的地方侧身躺了下去，并用双手抱着麻木的左脚移到旁边乞丐翘起的腿下。 那乞丐正巧一个翻身，直将莱瓦奇的左脚踝压在腿下，直疼得莱瓦奇牙关紧咬，热泪直流，憋得满脸通红…… 过了没多久，就有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莱瓦奇知道那些人已经追到院中，便赶紧埋头装睡，只露出小半个脸。 “老三，你们确定就在这吗？” “院外还有痕迹，附近我们也都找过了，这的可能性最大。” “我说三哥，你们也真行，二姐都射中了，你们还把人给跟丢了。” “老四，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是故意放他走的一样，这小子也是真他吗邪门，就跟个耗子似的！” “耗子，嘿嘿……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放把火把这全烧了？” 莱瓦奇将外面的对话听得真切，最先说话的是那个络腮胡子，所谓的三哥便是带头追自己的持刀大汉，二姐自然是那个贼婆娘，就是不知道这个歹毒的老四刚才站在络腮胡子的左边还是右边。 这些人还真是杀人不眨眼，这火要真烧起来，自己肯定九死无一生……莱瓦奇不敢乱动，只得暗暗咬紧牙关。 老大：“别轻举妄动，这里可是都城，动静搞大了，会给我们自己惹上麻烦。” 老三：“那大哥，难道就这样算了？” 老大：“无妨，你知道我们从刚才那小子身上搜出来多钱吗？” 老三：“多钱？” 老大：“将近十万银票。” 老三：“我去，这么多？” 老大：“没错，而且那小子是我让六妹用逃跑那人的匕首捅死的，老七还捡起地上的飞镖练了练手……” 老三：“那大哥的意思是？” 老大：“我看这两人都像是铁手，我们在盗贼公会里的人，应该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们的身份。一个见财起意，暗下杀手，一个拼命反击，死不瞑目。” 老六：“嘿嘿……关键是，那倒地的将死之人还扯着凶手的脚割了一刀，而那凶手一怒之下，不但捅了几十刀，还将死者毁了容，地上绵延数米的血迹，更是清晰无比……” 老三：“高，实在是高！这样一来，可就没我们什么事啦……哈哈哈哈哈哈哈。” 老六：“开玩笑，也不看看我们大哥是谁……” 老大：“好了，我们天一亮就出城，去别的地方逍遥一段时间，至于那只耗子，就让他自生自灭。不过以后这种事还是要斩草除根，免得麻烦。” 老三：“知道了，大哥。” 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莱瓦奇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比离家时的饥饿，比刚入伙时的纠结，还要难受。 他万万没想到就因为自己贪了几杯酒，竟连累了麦文迪的性命，而自己更是犹如丧家之犬，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该怎么过…… 第九十五章 少女心事 新历4715年4月20日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转眼间严冬过去，又到了春花烂漫的季节。此时的赵府繁花盛开，绿意盎然，腊梅虽早已凋谢，但去年衰败的景象也随之不存。 在被花草碧波环绕着的水榭凉亭中，刚练完琴闲下来的赵婉如，伸手将贴身佩戴的异石取了下来，一边轻轻摩挲，一边回想着和二王子的点点滴滴，嘴角流露出同春风一般温暖清新的笑意。 “哎呀，好漂亮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婉如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赞叹，她立即扭头去看，而异石却被人从另一边夺了过去。 赵婉如随即起身回望，站在身后的正是小环那丫头。 “你个死丫头，什么时候来的，走路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赵婉如娇嗔道。 “呵呵，死了的丫头那就是鬼魂，鬼魂是用飘的，当然没有声音啦……不过嘛，幸亏来的是鬼魂，要来的是人岂不打搅了小姐你的白日美梦。”小环笑嘻嘻地回道。 “哼，牙尖嘴利。”赵婉如不想同小环纠缠，转身坐回到石凳上。 “嘻嘻……”小环见状绕到赵婉如对面坐下，满腹狐疑地将手中异石翻来覆，心中分外好奇。因为这样的石头她根本就没有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珍宝。 赵婉如则对一脸迷惑的小环视而不见，伸手轻轻摸了摸琴头淡淡的伤痕，然后抬眼望向不远处的花圃。 “欸，小姐，这到底是什么宝石啊？你不打算给我介绍一下吗？”小环忍不住问道。 赵婉如假装没听到，仍是一语不发。 “哎呀，小姐，你就给我说说嘛……它总得有个称呼什么的？”小环见状摇晃着赵婉如的肩膀撒娇道。 “暖烟。”赵婉如想了想后，灵光一闪道。 “嗯？暖烟？好奇怪的名字啊！”小环歪着脑袋道。 “‘蓝田日暖玉生烟’你没听过吗？有什么好奇怪的？老师讲学时提过很多次了，谁叫你不是打瞌睡，就是找借口溜出去完。”赵婉如一本正经地说道。 小环听后不好意思地吐了吐石头，不敢多问，自顾自地说道：“原来是块玉啊，好神奇的样子，它晒着真能冒烟吗？” 赵婉如听后本想取笑下小环，但最后还是忍着摇了摇头。 “还真是暖暖的呢！”小环捏在手里摸了几遍后，又开口问道，“这样的玉应该很值钱？要是我能有这么一块，肯定拿去卖了，这样我一辈子就吃喝不愁了！” “你个小财迷……不过我可告诉你，这玉不值钱的。”赵婉如笑骂道。 “小姐你骗人，二王子送你的东西，怎么可能不值钱？”小环理直气壮地回道，一副你当我是傻子的模样。 “嘿，我没事骗你干什么？你还真想去卖了不成？”赵婉如没好气地说道，“实话告诉你，这玉不是从宫里带出来的，而是我们逛街时在地摊上买的……其实，也不能算买，是摆摊的老爷爷送的。” 小环越听越觉得奇怪，满脸都写着不相信。赵婉如见状也不多做解释，自顾自地向着心事。 “噢……我知道了！”没过两分钟，小环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状，还特意将音调拖得老长。 “你知道什么了？”这下轮到赵婉如疑惑了。 “小姐，你听我给你慢慢道来。” 小环说完挺直腰板，清了下嗓子，抓着异石背在身后，边踱着步边说道：“那天二王子拿的钱袋是小姐你的，这就说明殿下来时并未带钱，而小姐你那点底细我还不知道吗？撑死三四十个金币。” 赵婉如听后面露微笑，她已经猜到小环想表达什么了。 果然，小环接着便说道：“小姐你那些钱光吃小吃的话可以吃上大半年，但要买好东西的话就太少了。二王子一定是看你喜欢这个什么暖烟石，而他自己又没带钱，所以只好亮出身份。那老板自然吓得三拜九叩，然后就将这暖烟石送给你们啦。反正二王子事后肯定会补给他钱，他也绝对不会亏。” “我说得对不对啊，小姐？”小环说完后，还特意将异石拿到前面晃了两晃。 “想象力倒是很丰富，但实际情况并不是你想得那样。”赵婉如笑了笑道，“那老爷爷开价三个金币，最后不知怎么着就送给我们了，但奥尼并没有接受，最后硬塞了一把金币给他……” “奥尼？”小环故意作怪，将每个字拖得老长，音调也扬地老高。 “你这死丫头，又来作怪！存心讨打是不是？”赵婉如顿时闹了个大红脸，伸手就要去拧小环。 小环对此早有防备，一个侧身便闪了过去，随后就退出了凉亭，站在青石桥上。 赵婉如嘟着嘴坐在小环刚才坐的位置上，鼓着眼睛瞪着她，并没有要追出去的意思。 “小姐，我不就是开个玩笑嘛。”小环见状走回亭中道，“不过说真的，像二王子这样无比尊贵的人物，居然连一点架子都没有，要不是亲身经历的话，打死我也不相信。” “你总算是说了句正经话，他的确是一个很随和的人，跟他相处久了，就像和家人一样，没有任何的隔阂。而且他身上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觉得温暖，觉得踏实，觉得可靠。”赵婉如说话时美眸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是啊，你看到咱们家里来的那些王公贵族，哪个不是趾高气扬，就跟那些大狼狗似的，都是拿鼻孔对着人……”小环没好气地说道。 “扑哧……”赵婉如听后笑出声来，但紧接着就抬手遮住了小嘴。 “大小姐，除了随和以外，你对殿下还有其他什么感觉呢？”小环想了想又绕回到二王子身上。 赵婉如仔细想了想后说道：“嗯……感觉就像小哥哥一般，很聪明也很调皮，胆子大了点，还有些自以为是。” “是不是还尽出些歪点子，但过后想起来却觉得很可爱？”小环笑嘻嘻地问道，明显话里有话，语气中也带着一丝暧昧。 “小环……”赵婉如自然知道小环是什么意思，俏脸顿时又红了起来。 第九十六章 乐极生悲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小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要不要听？”就在赵婉如脸红之际，小环凑进赵婉如，嬉皮笑脸地说道。 “你想说便说，不想说算了。”赵婉如知道小环肯定不会说什么好话，于是便将身子歪向一边，不去理她。 “这个秘密嘛，我本来是打算告诉夫人的，可是想来想去还是先跟小姐你说说比较好……”小环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婉如转回身来，看着一脸奸笑的小环。 “咳，那个……”小环身体前倾，特意压低声音道，“我至少有两次起夜帮你掖被子时，听到你在梦中喊奥尼呢！而且还是一脸满足的笑容。” “啐，你个死丫头，还胡说！看这次我不收拾你才怪呢！”赵婉如听后脸色大变，红霞从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颈，起身便要去抓小环。 小环见状像灵巧的鸟儿般绕着石桌跑了起来，还带着一连串银铃般的笑声。 赵婉如正反追了两三圈也没追上，只得停下来一手扶着石桌，一手扶在胸前，气喘吁吁。 “小姐，这可是我亲耳听到的，怎么能算是胡说呢？”小环跟着也停了下来，喘了两口气道，“喜欢就是喜欢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我又不会出去乱说……这么一个英俊的小王子，放着谁不喜欢呢？” “呦，听你这意思，你也喜欢了？”赵婉如冷不防地反问道。 “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我就是个小丫鬟，殿下怎么会看上我呢？他哪次来眼睛还不是都落在小姐你身上，这种事可开不得玩笑！”小环听后立即紧张起来。 “好了，我也就是逗下你而已。”赵婉如说着坐回石凳上，不准备再去找小环算账。 “不过嘛……”小环想了想又说道，“我看小姐这不是睹物思人，就是莫名其妙地发呆，恐怕不仅仅是喜欢二王子，简直就是爱上他了！ 这一次赵婉如已经有了免疫力，并不打算去搭理她。 谁想，觉得效果不佳的小环竟古灵精怪地把异石拿到身前，晃了晃说道：“瞧，这就是证据。” “你给我拿来！”赵婉如这才想起异石竟还在小环手中，立即就伸手去夺。 “来呀……追上我就还你，咯咯咯咯咯咯……”小环连蹦带跳地跑出凉亭。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赵婉如说着便追到了青石桥上。 两个少女如蝴蝶般在院内追逐起来，嬉闹了几分钟后，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赵婉如终于逮着了小环，这其中当然有小环故意放水的成分。 “大小姐，好了，我知道错了。” “哼，已经晚了，我非好好收拾你不可。” “不行了，不行了，痒死了，痒死了……” “那你还不把手里的东西还我？” “那不行，这可是证物！” “死丫头！我叫你嘴硬……” “呀呀呀……小姐你平时那么文静，今天这是怎么了……有心上人了到底不一样啊……” “还敢乱说！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 赵婉如从后面抱住小环，双手齐动，要挠得她开口求饶，好出口恶气，但蜷成一团的小环却不依不饶，没有服软的意思。 “你们在玩什么呢？加个我如何？” 就在小环挺不住快要缩到地上，而赵婉如即将得手之际，一个轻柔声音突然飘到了她们耳中。 “啊？” 赵婉如和小环同是一惊，立即停了下来，她们抬眼一看，只见二王子就站在他们前面两三米的地方，正笑嘻嘻地看着他们。 “参，参见殿下！”小环反应过来就势行礼。赵婉如见状也跟着急忙行礼。 二王子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向前走了两步，小环很识趣地退到一边，低着头攥着衣角很是紧张，心里想着自己今天是不是玩得有些过了，而且还被二王子抓了个现行。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赵婉如小脸红扑扑地问道，就像偷糖吃时被人发现的小孩子一样，她螓首低到胸前，偷偷用美眸注视着二王子的神情，想从他脸上看出对自己刚才失态的反映，以及听到了多少谈话类容。 此时的赵婉如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想到自己的完美形象就这么被毁了，还不知道二王子会如何看待自己。 “我啊……三分钟？五分钟？还是十分钟来着？”二王子见状有意想逗逗赵婉如，摆出一本正经地样子道，“不过，我可没听到什么证物、心上人一类的话！” “嘤呀，羞死人了！身为堂堂二王子，竟然偷听女儿家的私房话。”赵婉如撇着嘴娇嗔道。 小环则红着脸，怔怔地往后缩了缩。 “呵，偷听？我倒是不想听，可你们声音那么大，我刚一进院子就飘到我耳朵里来了。” 二王子点到为止，没有继续羞赵婉如，转而故意板着个脸，斜睨着小环道：“你有什么证物？拿来我看看！” “啊，没没……没什么……”小环紧张心虚之下，将手背到身后，还退了两步。 “小心！”二王子见状突然脸色大变，赵婉如也转身看去。 “啊……”小环只顾着后退，没注意到身后的情形。二王子一喊，小环当即就停了下来，可她踩在池边的后脚已经悬空，整个人也朝后面仰去。 赵婉如当即伸手去抓小环，二王子同时也箭步上前。 “救救救……”小环处于本能地张开双手乱舞，一下便将异石抛入了水池中。 救人要紧，赵婉如一手抓着了小环的左手，而于此同时，二王子也握住了小环的右手腕，两人一起将她拽了回来。 “吓吓吓……真是吓死我了，差点，差点我可就成了落汤鸡了！”脱离险境的小环脸色发白，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扶着前胸，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哼，这回知道怕了？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调皮了！”赵婉如嘴上不绕人，但却关心地轻抚着小环的后背。 二王子随即倒退半步，笑着看了她们一眼后，便将目光投向了池塘。 刚才小环像是将什么东西丢了下去，他也在好奇那个所谓的证物到底是什么…… 第九十七章 失而复得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糟了，小姐，刚才我一激动，把暖烟给扔池子里去了！” 面对二王子的质问，回过神来的小环焦急地说道。 赵婉如听后眉头一皱，有些遗憾地看向池塘道：“扔了就扔了，你没事就好。” “暖烟？什么暖烟？”二王子乍一听更觉得蹊跷，不由多问了一句。 “就是殿下你过年时送给小姐的那块暖烟石啊……”小环怯怯地说道，她知道这回自己闯大祸了。 “嗯？”二王子面色一沉，转而看向赵婉如。 “没关系的，本身也不值什么钱。”赵婉如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神情却显得有些失落。 “嗯，它确实不值什么钱。”二王子转头看向水池，沉声说道，“因为它是无价的！” “奥尼，你要干什么？”赵婉如察觉到二王子有些异样，急忙出声问道。 小环也圆睁双眼注视着二王子，只是大气都不敢喘。 “嘘，小声点，不要叫……”二王子将食指在唇间比了比，然后便沿着池边径直跳下水中。 “啊……”赵婉如已经有所预料，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好在她刚一出声就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否则非把人引来不可。 一旁的小环见状，满脸紧张地抓住赵婉如的衣服，牙齿打颤，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别紧张，别紧张，你们看水才到哪？我像是那种做事没不经大脑的人吗？”二王子站直身体后扭头笑道，只见池水才到他的膝盖位置。 “那你小心点。”赵婉如眼见二王子意念坚定，只能上前提醒道。 “是啊，殿下，你可千万要小心啊！不行就上来，我找几个人去捞……”小环跟身扶住赵婉如，带着哭腔说道。 “没事，没事，你们别急，我很快就上来了。”二王子说着转回身去，慢慢向前移动。 其实此时二王子心里也没什么底，第一他不知道池水到底有多深；第二他不知道那块异石究竟落到了哪里；第三最为关键的是，他根本就不会游泳。 看来这个夏天除了练箫以外，自己倒是应该再学学游泳了…… 二王子小心翼翼，不时弯下腰，仔细观察后再试着摸上两把。刚才他只是大概扫了一眼那石头落下的位置，而这池水泛绿，下面全是些青苔、淤泥和石头，根本就看不真切。不过好在，水面暂时也就保持在他大腿位置，并没有影响到搜寻工作。 站在水里全神投入的二王子是暗松了一口气，可岸上的赵婉如和小环则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因为此时二王子已经距离池边有两三米的距离，就算真有什么危险，她们俩也帮不上什么忙。 四月份的池水还是比较凉的，于是二王子便有意催动内力抵御严寒，并压低重心减少浮力的影响。二王子仔仔细细地摸索着，他确信那块异石也该就落在附近一两见方的区域内。 “嗯？” 二王子摸着摸着突然发现，池底前面一点的位置，似乎隐隐泛出点白光。他想都没想，就下意识地跨出一步，伸手去够，丝毫没感觉到水面已过快到他大腿根部。 当二王子的脸快要贴近水面时，手还是没能碰到那个光点。于是，二王子心一横，憋了一口气埋头入水，不曾想自己幅度太大，脚上一滑便斜着滚翻到了水中。 “哎呀……”看见二王子突然掉入水中扑腾起来，赵婉如和小环顿时慌了神。 而就在赵婉如她们准备扑过去救人时，二王子总算是保持住平衡，再次站直了身体，但难免浑身湿透，还喝了两口水。不过，他在跌入水中的瞬间还是抓到了异石上的红绳。 “奥尼，你没事？”赵婉如见状收住脚步，终于把提到嗓子眼上的心又放了回去。 “噗……”二王子吐了口水，抬起双手摸了把脸，悻悻地说道，“没事，没事，这里面还真是滑……” 二王子一边说着，一边开迈步向着满脸着急的赵婉如她们走去，想来也真是奇怪，为什么自己老是在婉如面前出丑呢，上次碰了琴，这次又跌了跤…… 赵婉如和小环一左一右，准备将二王子拉上来，二王子则摆手示意不需要，原因当然是不想把她们身上弄脏了，而且自己身上似乎还有些怪味。 “小环，你赶快带奥尼去洗个热水澡，小心别感冒了。”二王子一上岸，赵婉如便急着小环说道。 “哦，哦……”正不知所措的小环，赶紧在前面带路，“殿下，您，您这边请。” “给，收好了，这可是我送你的第一个礼物，下次要再弄丢，我可就生气了！”二王子并未急着动身，而是将手上的异石递给了赵婉如。 “嗯，我知道了。”赵婉如看着二王子湿漉漉的脸颊和滴着水的头发，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便握紧手中异石，别过头低声催促道，“你快去，快去洗澡，别着凉了。” “好，那我们待会见！”二王子还以为赵婉如又害羞了，随即笑了笑就跟着小环快步离开。 与此同时，赵婉如心有所动，热泪缓缓流了下来，滴落在手中的异石上。直到二王子和小环的对话传入耳中，她才转头看去，正巧没注意到异石突然散发出的暖暖白光。 只见小环和二王子两人一前一后地往前走着，小环显得很局促，不敢快也不敢慢，有些害怕，有些担心，有些着急，或许还有些愧疚。 反观跟在后面的二王子则闲庭信步，虽然浑身滴水，腿脚青污，却不怎么狼狈，也没多么着急。 “殿下，我，我……” “我什么我，我又没怪你？怎么说你上次也帮我们打了掩护，就当扯平了。” “噢……” “不过，这身衣服里里外外，还有鞋袜你都得给我洗好烘干，我下午还要回学校上课呢！” “啊……什么，什么时候？” “大概两个时辰以后。” “还好，还好，我等下就去！” “嗯……要是赵夫人知道了，你就说我表演水上飘的功夫时，不小心……” “掉水里了！” “哎呦，好疼啊，殿下你敲我头干什么？” “掉水里？亏你想得出来！是不小心把衣服弄湿了，好不好？” “噢噢噢，我说错了，我说错了……” “你这丫头，才三个多月没见，怎么变得这么笨！” “我……我……” “我什么我，还不走快点……” “哦……” 赵婉如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不禁破涕而笑。 第九十八章 虚惊一场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二王子和小环离开后，赵婉如抹去眼角的泪痕，将异石重新挂回脖颈，贴身佩戴，并没有想象中的湿凉之感，反倒有种淡淡的暖意。 接着，赵婉如叫来两个仆人将古琴抬回房中，随后她便坐在桌前一边想着心事，一边等着二王子回来。 想着想着，赵婉如又从衣领中将异石拿了出来，但并没有取下，只是轻轻用手摩挲着。 恬静的气质、精致的五官、雪白的肌肤、柔顺的长发，本就是美人胎子的赵婉如似乎透着圣洁的光辉，宛若美丽的女神一般…… 刚走到门口的二王子不禁看得有些痴了，眼前的赵婉如似乎和刚才不大一样，但他却又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同。 “你不进来，站在门口干什么？”赵婉如略带娇羞的声音传了过来，将二王子拉回了现实。 “啊……我刚来，刚来，你坐。”二王子打了个哈哈，很随意地坐到了桌边。 “这热水澡洗得真是舒服！”二王子志得意满，舒舒服服地扭了扭脖子，伸了伸懒腰。 “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随意冒险了，吓得我提心吊胆的。”赵婉如责怪道。 “嘿嘿，知道了。我听你的便是。”二王子看着赵婉如，很爽快地应承下来。 “你，你今天怎么来了？”赵婉如将目光移向别处，随口换了个话题。 “许久不见，想你了，自然一有机会就来了呗。”二王子大大方方地说道。 “你就这么跟我父母说的？”赵婉如圆睁着美目道，神情有些复杂。 “呵呵，你知道为什么刚才闹了那么大动静，你父母都没有出现吗？”二王子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神秘兮兮地问道。 “不知道。”赵婉如摇了摇头，二王子不提她还真没发现这个异常，按理来说父母确实应该过来看看或是陪坐一下的。 “你父亲没在家。”二王子解释道。 “那母亲呢？不会也出去了，我刚刚还见着她了。”赵婉如接话道。 “她呀，估计正在厨房忙呢。”二王子笑道。 “厨房？”赵婉如皱了皱眉，满腹狐疑。 “我来时就告诉她，今天课下得早，我是专门来混顿饭吃的……上一次好多菜都没地方吃，太遗憾了。”二王子解释道。 “混饭吃？”赵婉如捂着嘴笑了笑，“亏你想得出来！” “不然怎么说？来听琴？还是想见你？怎么听都像个登徒浪子似的……”二王子摸了摸鼻头道。 “啐，真难听！”赵婉如斜了二王子一眼。 二王子笑着摇了摇头，顺手拿起壶来先给赵婉如倒了杯水，然后又给自己满上，接着便看向门外，自顾自喝了起来。 “婉如，刚那笨丫头为什么称那块异石为暖烟呢？”须臾，二王子突然开口道。 “你不是挺聪明的嘛，自己猜呀。”赵婉如俏皮地说道，并没有揭晓答案的意思。 二王子并没有答话，回头看了看赵婉如后，便又将目光投向门外。 赵婉如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二王子，看着眼前的一切，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正午的阳光从门口和窗户投射进来，柔和地洒落在屋内，二王子微微皱着眉，双眼灼灼，英气非凡。 “蓝田日暖玉生烟！”二王子灵机一动，眉头也跟着舒展开来。 “厉害啊，这你都能猜得到。”回过神来的赵婉如由衷赞叹道。 “暖烟，暖烟，这名字起得秒，贴切而有韵味。”二王子点了点头，转而说道，“你不知道我是文武全才吗？书也没少读的，好不好……” “是是是，你最厉害，不知道水深浅，就敢往里跳。”赵婉如有些哀怨地说道。 “怎么又绕回去了？”二王子皱了皱眉。 “呃……我是觉得自己好没用，既怕冷，又不会游泳，刚才真是一点忙也帮不上。”赵婉如撇着嘴道。 “这不没事了嘛，我自己能应付……”二王子急忙宽慰道。 一说到这，二王子猛省道：“对了，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商量件事！” “什么事？”赵婉如很是疑惑。 “你既崇拜女侠，又无法学习武技，既想帮助别人，又害怕反而添乱……我看你不如就学魔法好了！学魔法不需要多强的体质，而且也能起到自保和帮助他人的效果。”二王子循循善诱道。 “魔法？”赵婉如呐呐地念了句，魔法她倒是有见过，只是从来没想过要去学，也不知道父母会不会允许她去学。 “你是不知道，魔法只要练好可厉害了！”二王子激动地站了起来，“就像刚才那情况，你只要一伸手，随便使个什么冰封术，把水面那么一冻，暖烟落不到水里，就算小环那笨丫头坐下去，最多也就是把屁股摔疼而已……” “真有那么厉害吗？”赵婉如将信将疑。 “你以为呢？我亲眼见过的……不过，要冰封一片水面的话，至少得魔导师级别。”二王子想了想道。 “魔导师？”赵婉如听得有些迷糊，这些名称对她而言，既遥远又陌生。 “这事不急，你先自己了解了解，然后好好想想，反正你父亲也不在，等过上两三个月了我们再说。”二王子面露微笑道。 “嗯。”赵婉如点了点头，暗暗记在心里。 “欸，肚子已经有点饿了，等下就可以好好尝尝你们家大厨的手艺喽……”二王子重新坐下来道。 “呵呵，谁叫你上次走一路，吃一路的，最后还差点被逮到……”赵婉如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对了，那之后约克亲王没找你？” 二王子摇了摇头道：“没有，叔父压根就没提过那事。” “哦，那就好，上次可真够险的，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赵婉如心有余悸地说道。 “有什么好怕的，就他们，连我一根寒毛都不敢动。”二王子说完当即换了个话题，“好了，不说那些了，趁午饭还得一会，我来给你讲讲学院里的事，这两三个月又发生了很多好玩的事情……” “好呀好呀，你快说……”赵婉如接着便和二王子一起说笑起来。 第九十九章 意外来客 新历4715年7月15日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早上，散学典礼刚一结束，二王子就风风火火地带着两个仆从直往赵府而去，不曾想敲开门后却被告知今天是已故老太爷的忌日，所以赵婉如一家都去城外祭拜了。 二王子虽然略显失落，但赵府的人却又补充道老爷他们再有一两个时辰就会回来，午饭是要在家里吃的。二王子听后放下心来，随即决定进府等待。 赵府众人自然将二王子请入客厅，端上茶水和点心，好生招待，同时派人去给赵亨他们带口信。 二王子坐了一会，自觉无趣，便走到院中闲转。他一边闲庭信步，一边想着心事，逛着逛着就到了内院，赵府众人自然不敢阻拦，也不好跟上。 穿过长廊后，远处突然传来阵阵轻喝声，吸引了二王子的注意力。 咦？这院内似乎有人，而且还像是在练武。二王子快步近前一看，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男孩穿着一身银白色的小号剑士服，正有模有样的拿着柄木剑比划。 那男孩一头黑发束起，相貌端正，青涩中带着英气，双目炯炯有神，不时轻喝出声以助威势，至于身材嘛，略微有点壮，看起来有些虎头虎脑的感觉。 这孩子以前怎么从来没见过？是来赵府串门的亲戚吗？二王子一边想着，一边站到男孩侧面，静静地观望着。 那男孩见有人站到一旁，也只是略微迟疑了下，接着便如若无人地继续练剑。 初夏的天气早就热了起来，没过一会儿，男孩额头上已经满了汗珠，但他却并没有立即停下来擦汗休息的意思，而是将整套剑法练完之后，才收剑立正。 “看样子你也会使剑，来练套剑法我看看！”男孩将额头上的汗胡乱一抹，走到二王子面前，略作打量后便将手中木剑递了过去。 二王子见状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双手后负，微笑着摇了摇头。呵呵，这孩子倒有点意思，见到陌生人既不问姓名，也不问来意，上来就直接横剑以对。 “咦，不应该啊，难到是我看错了？”男孩皱着眉，嘀咕了一句，将手中木剑收了回来。 “呵呵，小朋友，你没看错，我只是现在没兴趣练而已。”二王子笑眯眯地说道。 “哼！小朋友？我马上就九岁了，你才大我几岁啊？既然会武，那就看招……”男孩话音刚落，便手腕一抖，挥剑直扫向二王子胸前。 二王子早有预料，随即后退半步，一个侧身轻松躲过。 男孩一剑落空，心有不甘，近前一步后又将木剑横抹向二王子肩颈。 这回二王子眼疾手快，抬起左手就捏住了男孩手腕，“欸呦，说打就打，我说你这小朋友，不但长得虎头虎脑，怎么还跟个小老虎一样，第一次见面就喜欢张牙舞爪。” “你说对了，我小名就叫虎子，但我不可是什么小朋友！”男孩气鼓鼓地说着，眼见手腕无法挣脱，抬起右脚就向二王子裆部踢去。 “呵呵，你这小朋友，平时肯定没少给家里惹事？”二王子伸出右手抓住男孩的脚踝。 “要你管！”男孩半边身子都失去控制，当即满脸怒气，但却并不准备服软。 “那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单脚老虎还能怎么蹦哒。”二王子笑容可掬，也不撒手。 “呀！”男孩挣脱不了，又急又气，当既心一横，拿剑的右手使劲后拉，同时左脚蹦起，直朝二王子的小腹踹去。 二王子见状左手一松，右手一带，退了开去，男孩自然就平躺在地，仰面摔了个屁股墩。 男孩吃疼，起身后眼泪花花地揉着自己的屁股，还有右手肘。 “这可是你自找的，不要哭哦……”二王子无奈地说道。 “刚才是我不小心，我们再来！”男孩缓过劲后，不依不饶地说道。 “都给你说了，我对跟小孩子玩没什么兴趣……”二王子苦笑道。 “不行，你把我摔了一跤，这梁子算是接下了！有仇不报的都是孬种，我非要打回来不可。”男孩满是敌意，双眼也透着凶光。 “小朋友，我劝你适可而止为好，别到时候说我以大欺小。”二王子好言劝慰，这孩子真有点意思。 “我过多少次了，我不是小朋友！”那孩听后，怒火中烧，举剑就要再攻。 “停停停！”二王子这次抬手制止了男孩的动作。 “嗯？你怕了？”男孩很是疑惑地将剑停在半空。 “笑话。”二王子一脸傲娇地说道，“反正现在没事，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地陪你玩玩。我们就以一百招为限，不管是你的剑，还是你身体其他部位能碰到我都算你赢。不过嘛……” “不过什么，你说！”男孩闻声将剑放了下来。 “就这么玩多没意思，我们来打个赌如何？”二王子提议道。 “好啊！你想赌什么？”男孩挺着胸脯问道。 “赌钱嘛，估计你没多少；赌物嘛，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东西……嗯，这样，要是你输了，以后我叫你小朋友，你就得乖乖听着。”二王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要是我赢了呢？”男孩神情严肃，沉声问道。 “简单，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愿望，当然前提是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二王子笑着说道。 “那好，开始！”男孩神色一凝，就准备进攻。 “停停停！”二王子见状急忙摆手道。 “又怎么了？”男孩显得很疑惑。 “你刚才不是要看我练剑吗？我先给你表演表演，也好让你知道知道我们的差距在哪。”二王子说着四下一望，去折了根不起眼的树枝回来。 男孩见状一声不吭，屏气凝神地等着二王子表演剑法，他能感受出眼前这个少年肯定很厉害，起码比自己强得多。 “用剑之道，在乎一心，意起剑动，心收剑收。行如流水，张弛有度，不为逞强，不为争胜，人是君子，剑亦君子……” 二王子随意挽了个剑花后，便沉溺在剑术之中，边说边舞，煞有威势。 男孩顿时愣在原地，话听没听懂不知道，但敌意早已消散无踪，同时还生出些许崇拜之感。 第一百章 小孩心思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二王子舞了套剑法后暗自笑了笑，表演和活动手脚都是假，这手上不拿个东西，等下岂不是要被那小子撵得到处跑。 “怎么着？吓傻了？还敢不敢来？”二王子单手后负，随意将手中的树枝一挥。 男孩听后也不答话，径直持剑前冲，但这一次他却没有急着出剑，而是狐疑地盯着二王子手中的树枝。 “放心，放心，我说了不欺负小孩，基本上只守不攻，顶多让你向刚才那样跌上几个屁股墩。”二王子笑着将树枝斜在身前。 “看招！”男孩一怒之下挥剑就攻，他明白对方实力要远强于自己，所以一上来便全力以赴，速度力量都明显加快不少。 二王子见状泰然自若，能躲则躲，该避则避，有格有挡。男孩虽然十分努力，但二三十招间却毫无收获。 不过饶是如此，二王子还是略加赞叹。别看这孩子年纪不大，竟已有接近中级见习剑士的水平，比起自己当年也差不了多少，一般成年人也不一定胜得了他。 “三十三……三十八……四十五……”二王子时断时续地信口数着招数，一般只记他闪避的招数或者他认为具有威胁的招数，实际上二人早就过了五六十招。 男孩知道光用剑很难占到便宜，随即改变策略，以剑抵住二王子的树枝，然后左臂挥动，双脚换踢，不时还来个扫堂腿。 二王子对于这样张狂的攻势，自然也不客气，借着男孩重心不稳和身体惯性，凭着自身灵巧的身法以及树枝的推挡带拨，让男孩又跌滚了几跤，摔了个灰头土脸。 而内院的动静早就惊动了赵府的侍从，一些有资格进来的仆人们都站在远处观望，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幸灾乐祸的，有着急担心的，但却都没有上前劝阻的意思…… “八十五招了啊，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直接认输算了，反正你本身就是个小朋友，又不吃亏……”二王子对着气喘吁吁的男孩说道，这一两刻钟的时间已经将他弄得有些狼狈了，再这么下去可就不好收场了。 “还有十五招，我一定能赢！”男孩坚定中透着倔强，并没有想要放弃的意思。 “那随你。”二王子懒懒散散地说道，他并不认为眼前的男孩还能有什么办法。 男孩缓了口气后，没再急着进攻，而是围着二王子转起圈来。 二王子见状微微一笑，将手中树枝往低压了压，但身体几乎未动，只是用余光注视着男孩的举动。 男孩几次都想出手，可看着二王子那随时都准备抬起的树枝又打消了念头。 “你别还没把我眼睛晃花，倒先把自己转晕了哦。”二王子玩笑道。 男孩仍旧未答话，直接挥剑从侧面斜劈而来，二王子手腕一抖，当即将木剑隔开。但男孩此剑只是佯攻，左脚已然踢到，二王子将身一横，险险避过。 男孩见状并未收势，紧接着抽剑上步，连刺带削，一气呵成，想要抓住最后的机会。 “九十二……九十三……九十四……”二王子见男孩此次卯足了劲，也不与他相争，一边躲闪格挡，一边退让变向。 男孩越打越急，步法凌乱，毫无章法可言，终于在二王子数到九十七时，因转身太急，双脚一绊，自己跌到在地。 二王子见状无奈地笑了笑，撤了两步后轻声提醒道：“还有……” “维尼，你在干什么！”二王子话刚开口，便被一声熟悉的娇喝打断。 二王子一愣，循声而望，只见那几个仆人都低着头退到一边，身穿兰色长裙的赵婉如正气呼呼地跑来，后面跟着一脸着急的小环。 “没，没干什么……”二王子条件反射般将树枝向身后一背，对着赵婉如露出温暖的笑容。 “看招！”就在二王子走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不用想就知道是男孩趁机偷袭。 “啊，小心！”赵婉如的声音随即响起，听着有些惊慌。 说时迟那时快，二王子一侧头，只见木剑已飞至身前，他想都没想，背在身后的右手用力一翻，树枝一晃便将木剑拨了开去。 但随后，二王子只觉眼前一花，手还未及放下便被男孩拦腰抱住，而他冲过来的惯性还迫使自己退了半步才站稳。 “哈哈哈哈哈……九十九招，我赢啦！我赢啦！”男孩兴奋地大叫起来，双手也加大了力道，想将二王子抱起。 “松开松开松开，你这是耍赖好不好……”二王子双脚微分，暗自运功，没让男孩得逞，接着左手掰着男孩的手腕，右手挥动树枝，在他屁股上轻打了几下。 “我不，说好的一百招，你认输了我才撒手。”男孩子不依不饶，将脸贴在二王子的肩背，双手搂得跟紧了。 二王子现在哭笑不得，这种情况下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用强的，不然就真成欺负小朋友了，而且赵婉如正看着呢，这男孩要再摔地上，自己就算长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 唉……这男孩的赖皮样还真跟自己三弟有一拼，不过卡狄往往是扯衣服，而他却直接来个熊抱…… 无奈之下的二王子，只能向快步走来的赵婉如投去求助的眼神。 “虎子，你干什么！撒手！”赵婉如脸色有些不悦，对着男孩喝道。 “我不！他还没认输呢！”男孩很是倔强。 “你又不听话了吗？”赵婉如说着就去拽男孩的手。 二王子听后哑然失笑，看来自己想的一点不错，这小男孩还真是个闯祸精。 “小少爷，你就听大小姐的，快松手。”小环急忙帮腔说道。 “我不……他明明输了却不承认……你们还帮着他欺负我……”男孩埋着头，带着哭腔，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仍旧没有松手的意思。 “虎子，你先松手再说，你知道他是谁吗？”赵婉如见状也不忍心说重话，看了眼神情自若的二王子后，对着男孩轻声劝慰道。 “谁啊……”男孩闻声探出脑袋，看向赵婉如，但他脸上疑惑，瞬间就变成了惊慌。 第一百零一章 得寸进尺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就在男孩面露惊慌之际，二王子似有感应，急忙将树枝向后一丢，双手自然下垂在男孩手臂两侧。 赵婉如同小环见状一起扭头望去，只见赵亨夫妇和三两个仆从正气喘吁吁地赶来。 “承虎，你还不松手！这成何体统！”赵亨还未近前，便大声怒喝道。 男孩虽然不情愿，但还是乖乖撒了手，站到一边耷拉着个脑袋，一副准备挨训的模样。 不过，赵亨却并没有继续训斥他，而是恭敬地对着二王子行礼道：“犬子无状，是臣教导无方，管束不严，还请殿下责罚。” “犬子？”二王子听后大感疑惑，赵亨不是只有独女吗？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大个儿子。 “臣忘了给二王子介绍了，这不孝子名叫赵承虎，是月前从远亲那过继来的。”赵亨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赵大人多虑了，我正和令公子切磋武艺，没什么有状无状的。”二王子听后爽朗地笑了笑，示意赵亨夫妇不必多礼。 赵承虎此时已愣在原地，目不转睛地瞅着面前的随和少年，他本以为只是个邻家公子，没想到竟是皇族王子…… “你个孽子，愣着干嘛？还不过来向殿下赔罪！”赵亨看着赵承虎的憨样就来气，于是沉声呵斥道。 “他都说了是在切磋武艺，我又没犯错，赔什么罪嘛……”赵承虎低声嘟囔了一句，未见行动。 “你，你……”赵亨一来赶得有些气喘，二来真是被赵承虎给气着了。 “我都说了没事，赵大人不必在意。”二王子摆手道。 “小环，还不带少爷去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再来向殿下赔礼……”站在赵亨身侧的赵夫人眼见赵承虎滚得跟花猫一样，便趁机解围道。 “好的，夫人。”小环答应一声，便去扯赵承虎，“少爷，我们走……” “哦。”赵承虎嘟着嘴应了一声，可还是有些不甘心，一步三回头地看向二王子。 “呵呵，去去，我确实输了，你有什么愿望，等下再提便是。”二王子对着赵承虎笑道。 “那好，我先洗澡去了，嘿嘿……”赵承虎到底小孩心性，即刻摆脱小环的拉扯，欢蹦乱跳地朝着浴室跑去。 “少爷，你慢点……”小环急忙在后面追赶。 “唉，这孩子……”赵亨夫妇对此只能无奈地摇头苦笑。 “你为什么会输呢？难道是故意的？”一旁的赵婉如小声问了句，赵承虎的功夫她见过，比二王子差得远了。 赵亨夫妇听后也都看向二王子，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欸……对他一个，我肯定不会输，谁让他还有帮手呢！”二王子卖了个关子。 “帮手？你们刚才比武时还有别人吗？”赵婉如满腹狐疑，内院除了他们四个以外，仆人们都已散去。 “是啊！而且还是出其不意，惊若天人！”二王子笑嘻嘻地看着赵婉如说道。 “你指的是我？”赵婉如很快便反应过来，抬手指了指自己。赵亨夫妇也等着二王子的解释。 于是，二王子便将如何遇见赵承虎，如何比试，又是如何打赌的，全都粗略讲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就这样，过到九十九招，我已胜利在望时，却被你们姐弟俩联手击败，输的心服口服啊!” 赵婉如看着二王子夸张的神情不由捂着嘴笑了笑，赵亨夫妇在明白来龙去脉后也都释然了，气氛跟着变得轻松起来。 “你这不算输，不用答应虎子什么要求，到时我去和他讲理就好。”赵婉如笑过后，转念一想道。 “就是，就是，小孩子家，不能这么惯着。”赵亨夫妇也点头附和着。 二王子听后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说出去的话，肯定是要兑现的。” 赵家三口互相看了看，当即明白过来身份的差异，自然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可是……虎子他还小，会有点，有点强人所难，我怕……”略作沉默后，赵婉如还是担心道。 赵亨夫妇同样也是眉头紧锁，一脸忧虑。 “你们放心好了，我当初已经言明，他提的要求必须在我能力范围之内。等下我自会视情况而定，不会有什么问题。”二王子自信满满地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你们同龄人聊，我们先去收拾收拾。”赵亨夫妇准备告退。 “二位请便。”二王子随即颔首道。赵婉如也微微欠身低头。 “你这个弟弟是打哪冒出来的，我以前怎么都没有听说过？”等赵亨夫妇离开后，二王子一边向凉亭方向走去，一边问道。 “虎子算是我一个远房堂弟，两个月前才刚刚过继到我家。其实父亲早就有所打算，因为我是家中独女，如果不招人入赘的话，迟早都要出嫁的……”跟在旁边的赵婉如说着说着，有些脸红起来。 “哦，原来如此啊！不过你父母的眼光，倒真是不错！”二王子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你这是在说反话吗？”赵婉如撇了撇嘴，还以为二王子在数落自己父母。 “哪能呢，我说得可是真心话。难道你不觉得像他那样率真坦荡的孩子很难得吗？”二王子看着赵婉如，真诚地说道。 “嗯，你说的倒是事实。”赵婉如听后深有感触地说道，“自从年刚一过完，父母就认真考虑过继人选。先是在城里看了几个符合条件的孩子，结果不是胆小懦弱，就是性情乖张，甚至有两三个小小年纪就颇有城府，跟“小大人”似的察言观色、能说会道……” “有点城府不算是好事吗？起码看起来也比同龄人要稳重一些。”二王子疑问道，同时也在审视自身。 “怎么说呢？那种藏心事不外露的城府还好，可他们按父亲的话来说，就是小小年纪沾染上了大人的官场习气，有些装腔作势的味道。”赵婉如解释道。 “哦，那你们最后又是怎么选到这头小老虎的呢？你给我详细讲讲呗……”二王子坐到石凳上接着问道。 赵婉如点了点头道：“行，那我就从头给你说……也算是缘分，都城里没有合适的人选，父母便托人去其他地方打听……” 第一百零二章 来龙去脉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赵婉如坐在二王子对面后，继续说道：“过了两三个月，我们才托人在南部的苏萨郡找到了虎子他们家。虎子他爷爷的父亲和我太爷爷是亲兄弟，而且他们一家五口人，三个都是男孩，虎子排行老三，年龄比我小三岁，正好符合标准。” “于是我们就抽时间一起去了他们家，虎子他父亲是个都尉，母亲是个很朴实本分的人，他大哥学文，二哥习武，他也跟着习武，看着虎头虎脑的，很讨人喜欢。” “父母想着我一个女孩肯定学文，家里有个习武的男孩应该比较合适，再说我们家族这两三代大都是文官，看着难免文弱，换个武官来，或许能有些新气象。于是，我们就连哄带骗的把这头小老虎给‘拐’来了。” “你是不知道，当初把他弄来，那可真是软硬皆施，费了好大一番气力，到最后父亲和他还颇有些较劲的味道。其实，早在我们去的第二天他父母便同意过继，而我们足足又呆了三天，两家联合起来才说动了他。” “结果，他一来就真跟个出笼的小老虎一样，闹得府里上上下下不得安宁。开始的时候老是毛毛糙糙的打碎东西，父亲便关了他一天小黑屋，还禁止他去书房。接着他没事便找仆人们来比武，个个都被他打得鼻青脸肿，见了他都躲着走……”赵婉如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好笑。 “嗯，我能想象到，一定很有意思。”二王子也跟着笑了起来。 “我们府上都是些普通的家丁，自然打不过他这个练过武的半大孩子。我想他最近也是憋坏了，所以看到你才会那么激动……”赵婉如看着二王子道。 “正常，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一样很顽皮，再大点就好了。”二王子温柔地回视着赵婉如，她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是怕自己对那只小老虎留下什么不好的映象。 “父亲最近正打算给他请个师傅，可家里这样的情况必须得找个知根知底，且品行端正的，一时间也没有合适人选。等有个师傅管着他，应该就会好些。”赵婉如说道。 “嗯……”二王子含糊地答应了一句，扭头看向花圃那边，脸上笑意渐浓。 赵婉如见状即刻随着二王子的目光看去，只见换了身干净衣服的赵承虎正准备向凉亭方向走，而小环则死命拽着他，并不住说着什么。两人拉拉扯扯，相持了几个回合后，不知道小环又说了些什么，赵承虎才放弃抵抗，嘟着嘴被拽走了。 “咦，今天倒挺奇怪，虎子竟然这么轻易就放弃了。”赵婉如觉得有些疑惑。 “呵呵，就小老虎那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劲头，等下会再找机会溜过来的。”二王子随口说了句。 赵婉如却摇了摇头道：“虎子性子比较直，不喜欢拐弯抹角，他要是当着你的面放弃了，就不会再偷偷过来了。我只是好奇小环刚对他说了什么？” “难道不是‘你不好好听话，我就去告诉老爷’之类的？”二王子狐疑道。 “你刚才也看到了，他都敢当面顶撞父亲，又怎么会怕事后责罚？”赵婉如面露苦笑，颇感无奈。 “那倒也是。”二王子和赵婉如相视而笑，表示理解。 “哦，对了，我上次和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二王子转而引入正题，这才是他此行的最大目的。 “什么事？”赵婉如被问得一愣，不明所以。 “就是这啊……伟大的光明之神啊，请听从我的召唤，以你圣洁的光辉，驱散眼前的黑暗——光亮术！” 二王子说着，手腕一转，倏然一个白亮白亮的小光球慢慢聚集在了他的手上，并缓缓上升。 “哇，好漂亮啊。”赵婉如由衷赞叹道。 “呵呵，这下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了。”数秒之后光球消散，二王子紧接着说道，这一个小小的示范已经消耗了他大半灵力。但与此同时，他也惊喜地发现有些光元素竟没入了赵婉如的身体。 “你什么时候学的魔法啊？”赵婉如眨巴着眼睛好奇道。 “就是在学校的时候，我抽空去听了几节初级光系魔法课，王室的内功心法本就来源于光明神教，自带光明属性，所以初级光明魔法对我而言，还是很好学的。”二王子解释道。 “哦，几节课就能使魔法了啊，你真厉害。”赵婉如夸赞道，眼中满是崇拜。 “你要学的话也可以啊，不用动手，不用跑路，动动嘴就行了。”二王子趁势说道。 “可我怕我学不好……”赵婉如有些迟疑。 “那也要等学了才知道啊，你现在就说你想不想学就行了……学院离你家又不远，中午下午都能回来，周末不上课，一年还有寒暑两个假期。”二王子循循善诱道。 “我私下有和母亲提过，她倒是没怎么反对，还帮我去打听了下。据说魔法学院都是有入学测试的，起码得有中级见习魔法师的水平，像我这样毫无基础的，肯定通不过。”赵婉如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呵呵，你只要想学就成。至于入学分班之类的事你不用费心，我自会找人给你安排。”二王子笑逐颜开。 “这……真的能行吗？我可是一点都不会啊。”赵婉如还是不放心。 “这不离新生入学还有一两个月时间嘛，我打算去神殿给你找个中阶女祭司，让她给你做下入门辅导，你那么聪明，绝对一学就会，一点就透。神殿的人背景应该都没问题，况且她每天也就来一两个时辰，不会有什么不便……”二王子开解道。 “……你这是早有预谋啊。”赵婉如听到这恍然大悟道。 “算是，我喜欢有备无患，只要想做的事都会想办法做到。等下吃饭的时候，我就和你父亲谈谈这事。”二王子信心满满地说道。 “那好……你说我学哪种魔法好呢？也和你一样学光系吗？”赵婉如疑问道。 “嗯……”二王子仔细打量了下赵婉如道，“你自身气质本身就庄重圣洁，再学光系的话，看着就跟祭司一样了……我看你不如学水系，心如止水，善良温婉。” “哈哈，亏你想得出来，还心如止水，善良温婉……不过，我的名字可不是出自这两句哦。”赵婉如嫣然一笑道。 “嘿嘿……我也就随口那么一说。”二王子跟着笑了起来。 “二王子，大小姐，老爷夫人让我来请你们去用餐。”就在这时一个丫鬟走过来行礼道。 “走，大小姐，我肚子也有点饿了。”二王子听后随即站起身来。 “嗯。”赵婉如点了点头，便和二王子一起向着餐厅而去。 第一百零三章 语出惊人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等二王子和赵婉如来到餐厅时，赵亨夫妇和赵承虎都在屋里等候，菜也已经上了七八个。赵承虎双眼一直盯着桌上的珍馐暗咽口水，看着很是可爱。 赵亨先让赵承虎给二王子赔了不是，这次小老虎倒是规矩了许多，老老实实照做了。 等大家都落座后，午宴正是开始，二王子不是第一次来，自然不需要多做客套。赵亨夫妇和二王子一边吃着，一边闲聊了些家常趣事，气氛也比较轻松愉悦。倒是赵婉如的细嚼慢咽和赵承虎的大快朵颐形成了鲜明对比。 赵承虎在埋头猛吃了一气后，逐渐放慢了速度，他偷偷看看二王子，又瞅瞅赵亨，几次都欲言又止。 “说，是不是还惦念着我给你许的愿呢！”二王子心情大好，看着赵承虎主动问道。 赵承虎这回没急着吱声，转而看向赵亨。 “既然殿下有此好意，你就说。”赵亨的语气有些无奈，而赵夫人和赵婉如也都放下碗筷，将目光聚集在赵承虎身上。 “哦，那殿下，我可就说了啊……”赵承虎此时竟有些扭捏起来。 “呵呵，你说，但讨媳妇的事你可别找我，还是等你长大了自己去找比较好！”二王子看着憨态可掬的赵承虎，不禁打趣道。 “啐……”赵婉如听后立即不满地斜了二王子一眼。赵亨夫妇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不是，不是……”赵承虎红着脸，急忙争辩道，“我不是要讨媳妇，我想要当将军！” “当将军？”二王子听后一愣，看来这虎头虎脑的孩子，并没有弄清愿望和梦想的差别。 赵亨夫妇一听，脸上的笑容也即刻凝结，就连向来冷静沉稳的赵婉如也没想到赵承虎会将自己的最高理想给说了出来。 “殿下，行不行啊？”赵承虎丝毫没有理会父母和姐姐发愣的神情，而是满脸憧憬地看着二王子追问道。 “这。我觉得行……但不是现在……”二王子看着满怀期望的赵承虎，略作思索后说道，“你现在还太小，当将军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需要担负起保家卫国的责任，必须有出众的军事才能和高强的武艺，你还差得很远。” “哦。”赵承虎看着二王子认真的神情，撇着小嘴嘟囔道，“我和二哥都想当将军，指挥千军万马多威风啊……我知道父亲他也想当将军，每次有大军经过时，他总会站在城外看好久好久……” 二王子和赵亨夫妇听着都有些感触，看来这个愿望并不是赵承虎一时兴起，而是承载着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或许是几代人的希望。 “来，多吃点，好好学知识，好好练武功，等过上一二十年，你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将军的！”赵婉如爱怜地给弟弟加着菜。 “嗯。”赵承虎点了点头，又默默吃了起来。 二王子笑了笑，也跟着动筷，而赵亨夫妇俩却显得有些忧愁，目光仍未从赵承虎身上挪开。 “赵大人，看你们的样子，似乎不太想让公子去当将军啊。”二王子吃了两口后，对着心事重重的赵亨夫妇道。 “确实如此，殿下没有猜错。他一个小孩子懂什么？将军是那么好当的？像我们家这种没有世袭爵位的就更难了。而且就算他以后真能当上将军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一来驻地偏远，一年回不了几次家；二来万一打起仗来，弄不好是要上前线的，那可是真刀真枪、性命攸关，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赵亨还未开口，赵夫人倒是先接过话去。 面对家人的好意和担心，赵承虎却只埋着头，假装没听见，但眼中的倔强，分明表达出自己不会妥协。 “吃饭，吃饭，不谈这些了……殿下请！”赵亨见状微微叹了口气，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后，招呼二王子道。 “好，你们也吃。”二王子点了点头，心不在焉地吃了起来。桌上五人都没再说话，气氛渐渐有些沉闷。 过了几分钟后，二王子突然开口道：“我倒是有个办法，就是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试试？” “什么办法？”赵婉如跟声问道，他们一家四口的目光也都聚集在了二王子身上。特别是赵承虎，真有种要将二王子看穿的感觉。 “等下让承虎跟着我一起回宫去……最近三弟总嚷嚷自己一个人学没意思，想找一个伴读，我觉得承虎挺合适。”二王子环顾左右，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赵承虎身上。 “这能行吗？他……”赵婉如皱了皱眉头，这个闯祸精可不是省心的主，何况还是去规矩繁多的宫中。 “我觉得没问题啊，他们年纪相仿，也对脾气，这其实和你们将承虎过继来是一个道理，看重的是心性和缘分，而不会在意那些小毛病。”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如，转而又对赵承虎说道，“你的安全我和三弟都可以保证，但你要闯下祸了，苦头你可得自己吃……” 赵婉如和父母交换了个眼神后都没说话，显得踌躇不决。而赵承虎则是一脸懵懂，显然不知道自己姐姐和这个二王子在说些什么。 “可当伴读和当将军之间，能有什么联系呢？”赵婉如略作思索后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能给三王子当伴读固然很好，但这似乎与之前的话题不沾边啊。 “谁说当将军就一定要去镇守边关，驻扎外地，上阵杀敌了？”二王子说着笑眯眯地看向赵亨。 “殿下的意思是……驻守在都城，直接隶属于王室的军队？”赵亨很快反映过来，虽然他有意抑制内心的激动，但是微微震颤的声音，还是将他激动的情绪表露无遗。 可赵夫人、赵婉如和赵承虎三人听后还是不明就里，有些发愣地看着激动不已的赵亨。 “没错，皇家骑士团正副团长和禁军正副统领的地位可比一般将军高多了……”二王子笑着解释道。 这回赵家四口都暗自兴奋起来，这一点他们之前肯定都没有想到，要真能在皇家骑士团或者禁军中谋得一官半职，那岂不是个两全其美之策。 “可想在那里面谋个职位很难啊！据说中队长大都是男爵……”赵亨震惊之余，说出了自己的疑惑，能不能当将军那是后话，站稳脚跟才是关键。 第一百零四章 近水楼台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赵亨的问话让赵夫人和赵婉如瞬间冷静了下来，禁军和皇家骑士团以自己家的关系和财力或许好进，但想要长足发展的话，却并非易事。 只有赵承虎听得两眼放光，他自然听人说起过这两支精锐中的精锐，能去那里面当将军，自然是威风八面。 “所以我说让承虎去当伴读便是个绝好机会。三弟现在不到十岁，我们的军事理论都由禁军传授，而武技基础则来自皇家骑士团，承虎若跟在他身边，倒时便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还有最为关键的是，要想在皇家骑士团或是禁军中担任要职，除了个人能力之外，还必须得到王室的信任。”二王子见状笑着解释道。 “我去！我去！我去！”二王子话音刚落，赵亨夫妇和赵王茹还未及回应，赵承虎倒是直接蹦哒起来，就差直接扑到二王子身上了。 “坐下！坐下！你这样不懂礼数，成何体统？”赵亨随即呵斥道，“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去了也会被赶回来，到时候让我的老脸往哪放？” 赵承虎被父亲这么一吼，只得委屈地坐回椅子上，眼泪哗啦哗啦地往碗里淌着。 赵夫人略带埋怨地看了丈夫一眼，赵婉如则一边轻抚着赵承虎的背，一边轻声安慰着。 “男儿流血不流泪，哪有什么哭鼻子的将军？”二王子出言劝慰道。 赵承虎一听，立即收住眼泪，胡乱在脸上一抹。赵亨夫妇互相看了一眼，都是颇感无奈。如此良机，在他们眼中却并非什么好事。 “小男孩嘛，调皮一点很正常，总不能一直将他关在家里。”二王子略一琢磨道，“我看不如这样，反正赵大人要给他请个师傅，不如让我先带他去宫里试试，只要他守规矩，听三弟的话，其余都没什么问题。” “承虎啊，你要真想当将军，就得不断磨练自己，军队中的纪律可比宫里严多了。”二王子转而对着赵承虎认真地说道。 赵承虎这次没再蹦起来，而是一脸期望地看向父亲，低声说道：“爹，你就让我去，我一定听话，不会给你惹祸。不然，不然以后你就一直把我关小黑屋里。” 赵夫人看着赵承虎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很是不忍，抬起手来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就让孩子去试试……” 赵婉如也向父亲投去了恳求的目光。 “罢了，罢了。”一脸严肃的赵亨终究还是松了口，对着赵承虎道，“还不快谢谢殿下。” “谢谢殿下，谢谢殿下。”赵承虎挂着泪痕的脸上立即露出笑意，站起来连声道谢。 “不用谢我，你只要说到做到，乖乖听话，好好努力就行！”二王子笑着摆了摆手。 “嗯，我一定会的。”赵承虎坚定地答道。 “好了，好了，大家赶紧吃饭。”赵夫人急忙招呼道。 “就是，就是，尽顾着说话，菜都要凉了，殿下请自便……”赵亨也附和道。 接着大家都没再说什么话，只顾着吃饭，赵亨夫妇虽然还有些担心，但却也明白这样的机会不容错过。 赵婉如平静依旧，照管着弟弟，不时看上二王子两眼。而赵承虎自然欢天喜地，满面笑容，开始憧憬以后的生活。 在午餐快要结束时，二王子突然沉吟一声道：“赵大人，赵夫人，我今日前来，是有件事想和二位商量一下。” “殿下请讲。”赵亨看了夫人一眼后，满是疑惑地回道。 “不急，等下我们去客厅再谈。”二王子看了眼满是好奇的赵承虎和若有所悟的赵婉如轻声说道。 “好，好。”赵亨含糊了两声，暗自琢磨起来。而赵夫人看了看自己低着头的女儿，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饭后，二王子便和赵亨夫妇一起到了客厅，赵婉如则领着弟弟去简单收拾点东西，并告诉他一些礼节和常识。 二王子和赵亨夫妇落座后，仆人们便送上了茶水。三人随意寒暄两句，品了几口后，二王子便放下茶杯，准备切入正题。 “赵大人，我看我就开门见山地直说了。”二王子看着赵亨道。 “好，殿下有什么话，但讲无妨。”赵亨颔首道。 “婉如应该满十二岁了。”二王子随即问道。 “嗯，小女已经十二岁半了。”赵亨答道。 “十二三岁正是入学的年龄，我想让她也进入魔法学院学习。”二王子对着赵亨直言道。 “这……”赵亨吃了一惊，转头看向夫人。 “许多贵族子弟都在皇家魔法学院里学习，我觉得让婉如去那里上学应该也没什么坏处。婉如之前有跟我提过，不过四年的时间，让她去多学点东西，多交些朋友，不挺好的吗？”赵夫人轻声应和道。 赵亨听后猛省，感情他们三个已经商量好了，只把自己瞒在鼓里。 二王子见状笑了笑，顺势说道：“赵大人，对这皇家魔法学院您可能也有所了解，他本就由我们王室开设，可以说七成以上的贵族子弟都会争取入学，而半数以上的官员和将领也都出自该学院。” “以魔法为名不过是特色和噱头，经过这一二百年的发展，学院的体系制度和课程设置方面早就趋于完善。大体分为魔法分院和武技分院，而在课程方面也不单单设置魔法和武技，同时还有文艺、哲学、历史、军事、管理、建造等多种选修课程，比起普通只教文化知识的文学院丝毫不差。” “而男孩子一般都喜欢去学武技、军事和建造，毕业时成绩优异的可能就直接被军方挖走了。女孩子则可以学学魔法、文艺什么的，一来可以有些自保能力，二来也能见多识广，二来嘛还能打发下时间。” “我已经在武技分院上了一年，三姐就在魔法分院三年级，而六妹今年也闹着要去。学院的秩序很好，赵大人不必担心。若是你没有异议的话，我可以先找个女祭司来给婉如做些入门辅导，到时让她和六妹做个伴就行……”二王子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第一百零五章 不情之请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殿下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就只能代表全家谢谢您的好意了。”听二王子说完后，赵亨苦笑着看向自己夫人道，“以后家里是不是一下就要冷清多了？” “孩子大了都留不住，或早或晚而已，我们总是要习惯的。”赵夫人沉吟一声道。 “没那么夸张，学院又不远，婉如每天都能回来，等周末和假期了还是能好好陪陪你们。而承虎嘛，宫里的课也不是天天上，他要想回来看你们随时都可以。等过上两年，三弟要想去学院了，他也可以跟着去。”二王子宽慰道。 “呵呵，原来甚好，看来是我们多虑了。”赵亨和夫人听后相视而笑，心情大好。 “不过，这里面还有点小问题。”二王子突然故弄玄虚道。 “还有什么问题？殿下请讲。”赵亨疑问道，赵夫人也大惑不解。 “嗯，那个，入学事宜和前期辅导我都能安排。可是学费嘛……”二王子话说了一半，但意思不言而喻。 “自然是我来出了，这个不劳殿下费心！哈哈哈哈哈哈……”赵亨开怀道，赵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二王子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我这个王子也不好当，既没多少自由，手里也没几个钱，还时时被人跟着，也就在学院和你们这能自由点。相信三姐和六妹出宫，也是图着能多点个人空间……” “人生在世嘛，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有人羡慕你的权势，而你却羡慕他们的自由，不过各是各的烦劳而已。”赵亨跟着感慨道。 “嗯，赵大人说得很对。不瞒你说，想让婉如去魔法学院上学这事，我已经琢磨大半年了，并非是一时兴起。”二王子正色道。 “哦？已经这么久了吗？这到真是出乎我的预料。”赵亨实话实说道。 “是啊，我也以为就最近两三个月的事呢。”赵夫人也觉得有些惊讶。 二王子想了想后说道：“这话就可要从去年底说起了，那时婉如给我将了很多关于柯西娅和孙振武的事，我回去也查了些相关的资料。我知道婉如虽然身体柔弱，却有着一颗坚强勇敢的内心，她希望像柯西娅那样练就一身武艺，在保护自己的同时，还能帮助到他人，也不需要家人为她担心……” “我能感觉出她那种因为体弱而无法练武的失落，这点和三弟倒是挺像。为此我就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武技不成，或许可以练魔法啊。” “我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便是古阿尔卡德国的羽后——蓓蒂·萨尔贡！她不但是一国之君，而且在四十岁之前便具备了大魔导师的实力！”二王子说到这，难免有些激动。 “殿下，您言重了，小女怎能和羽后相提并论呢，那岂不是以草萤去比明月？”赵亨谦虚道。 “这也不好说，一个人的潜力和成就都是无法估计的，但当时我更关心的是婉如能不能学习魔法的问题。万一我兴冲冲地告诉了她，而结果却证明她同样也不适合学习魔法，那岂不是让她空欢喜一场，对她造成了二次伤害。”二王子摆了摆手，继续刚才的话题。 “那结果呢？婉如她适合学习魔法吗？”赵夫人插话道。 二王子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后，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但为此，我专门去神殿找过三长老普利特。他告诉我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都可以修炼武技，只有少数人能修炼魔法，而神奇的是，那少部分体弱不能修炼武技的人，反倒大多都适合修炼魔法。” “按他的话说魔法听起来很神秘，但道理其实很简单，就是先感应到世界中的各种魔法元素，然后想办法将它们聚拢起来，再进行凝练，最后按照某种形式展现出来就行。” “纯粹不适合修炼魔法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体质过于特殊，无法感应到魔法元素的存在；还有一种是意志力薄弱，也就是难以做到聚精会神，不能将感应到的魔法元素聚拢起来。” “我立即想到婉如练了多年古琴，性情沉静内敛，意志力应该很强，远非一般人可比。三长老支持了我的观点，他说这样的人不仅适合修炼魔法，而且应该有不错的天赋。” “不过具体情况如何，要等女祭司来教过后才知道，但我相信婉如她一定能行的！就算是缺乏基础，教起来麻烦一点，可以婉如的聪慧，学起来肯定没有问题。”二王子眼见赵亨夫妇听得起兴，便将魔法理论和大致经过都讲了一遍。 “对婉如的学习能力，我也很有信心，她自小学什么都快。”赵夫人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殿下有没有告诉三长老，是哪家的姑娘要学魔法呢？”赵亨突然问了句。 “我没有说，三长老也就没问。赵大人，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吗？”二王子有些疑惑。 “没有，没有，我就随口问问。”赵亨笑着摇了摇头道，“其实我和三长老算是旧识，只是近些年来往少了而已。不曾想，二王子竟在无意间又将我们联系了起来……嗯，到时候我会找个时间专程去拜访他，表示一下感谢……” “赵大人，你这是在怪我越俎代庖喽？”二王子看着气氛活跃，才故意这样说道。 “哈哈，殿下，您还真是风趣。”赵亨当然知道二王子是在开玩笑，于是便和夫人都笑了起来。 赵夫人笑过之后，叹了口气道：“婉如自幼柔弱，除了读书写字，就是练练古琴，平时也很少出门。她父亲一直忙地不着家，而我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对她的陪伴和关心都不够。” “我们虽然都知道她想走出着深宅大院、不受拘束地到外面去看看，去过自己想要的，自由自在的生活，但却没有能力帮她实现。而婉如害怕我们担心，自己也从来不提，就连每次出去也都是我主动开的口……”赵夫人说着说着感到心中亏欠，赵亨的脸色也变得沉重起来。 第一百零六章 心有灵犀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呵呵……要照你们的说法，那我以前岂不是更惨……”二王子眼见赵亨夫妇情绪不佳，便故意摆出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你看，都是你，没事提这些干嘛？”赵亨随即对着夫人埋怨了一句。 “对对对，都怪我，说着说着怎么说到那去了……不过，殿下对婉如可真够好，有些方面甚至比我们还上心。自从遇见你以后，婉如就开朗了许多，现在你又这么帮她和承虎，这是他们姐弟，也是我们赵家的福气……”赵夫人接着大发感慨道。 “嗯嗯，确实如此，确实如此。”赵亨听后竟也在一旁也煞有介事地点头附和。 “呵呵，二位言重了，缘分使然而已，我也不过只是举手之劳……那，这个，我去看看承虎准备的怎么样了。”二王子脸色微微一红，便起身准备离开。反正目的已经达成，再这么聊下去还不知道会有多尴尬。 “殿下请便，殿下请便……”赵亨夫妇随即起身，将二王子送出门外。 进了内院后，四下空空如也，二王子总算畅畅快快地出了一口气，今天无意间碰着个小老虎，倒是一举多得，三弟只要留下他，父王就会知情，赵家与王室的关系也会渐渐密切，等六妹再和婉如成为同学，没准还可以让婉如多来宫内走走，省得自己老是偷偷摸摸的…… 二王子一边窃喜，一边向婉如的房间走去，不过里面并没有人，想来她应该还在叮嘱承虎。嗯，真是既美丽，又温柔，还善良。 志得意满而又无事可做的二王子随即走进书房，摸了摸被自己撞过的古琴后，信手将书橱里的典籍拿出来翻阅，他挑的大都是些年代久远，看着有些旧的书，好了解下赵婉如平常看的都是些什么。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过了半个时辰，已经翻了小半个书橱的二王子突然眼神一亮，面带笑意，在略微斟酌之后，将手中的旧书重重合上。 接下来，二王子又将书橱重新细致地整理了一遍，就像是他从未翻动过一般。随后他便回到正厅坐下，倚在桌边等着赵婉如回来。 又过了几分钟，赵婉如的身影出现在门外，二王子见状却耷拉着脸，眼见赵婉如进来既没有开口招呼，也没有抬眼看她，只是怔怔地发呆。 赵婉如察觉二王子心情不佳，进屋后也跟着皱了皱眉，轻轻坐到一边。 “父亲要是不同意我去学院的话就算了，我一个人在家里练习也是一样的，你有空了多来看看我就行。”沉默了两三分钟后，赵婉如突然开口道，她不想看着二王子忧心忡忡的样子。 “呵，这话说的，你对我就这么没有信心吗？”二王子扭头看向赵婉如。 “难道父亲他同意了？”赵婉如满是疑惑。 “开玩笑，我亲自出马，哪有什么办不成的事！”二王子一脸傲娇。 “啐，你就吹……”赵婉如露出笑意，转而问道，“那你为何摆出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是故意要逗我喽？” 二王子摇了摇头，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只是觉得大好时光，如此干坐着太过可惜，而且不知道是我眼花，还是怎么回事，门外那花好像都快焉了……” “额……不好意思啊，我跟承虎说得久了点，你是什么时候来的？”赵婉如致歉道。 “呵呵，我也就刚坐着没几分钟，逗上你两句，你还当真了？”二王子笑道。 “哼，我发觉你现在越来越油腔滑调了。”赵婉如撇着嘴道。 “那承虎准备好了吗？我现在就带他回去。”二王子随即正色道。 “差不多了，母亲刚去了……你今天这么早就要回去吗？”赵婉如看着二王子，语气中有些不舍。 “嗯，”二王子点了点头，“今天事比较多，我得早点动身，先带着承虎去见三弟，并帮着他们互相介绍，免不了要费些时间，所以不好赶着饭点回去。” “哦，那到也是。”赵婉如明白过来。 “放心，等九月份开学了，我们见面的机会自然就多了，倒时候我介绍六妹给你认识，她会和你在一个班。不过那丫头可调皮着呢，你得有个心理准备。”二王子笑着提醒道。 “呵呵，那倒没事，六公主总没我们家小老虎淘气……”赵婉如不以为意。 “唉，难说，她今年其实还不到十一岁，就因为三姐在魔法学院上学，她就嚷嚷了两年，成天缠着父王要去。而兄弟姐妹中就属她年龄最小，也最得宠爱，本身就是父王的掌上明珠。虽然不是什么小老虎，但却是个十足的小野猫！”二王子说到最后面带苦涩。 “啐，哪有哥哥这样说妹妹的……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真有些好奇了。”赵婉如嬉笑道。 “哦，对了，还要个事，我需要和你商量一下。”二王子看着赵婉如，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直接说就对了。”赵婉如回视着二王子，不明白他又想整哪一出。 “我以后不能再给你当小跟班了，得重新换个身份。因为以后再溜出去玩的话，免不了会多出个尾巴，没准还不止一个……”二王子认真说道。 “呵，随你便……反正我从来也没把你当成小跟班。”赵婉如没好气地说道。 “身份嘛很简单，就是你的同学加学长，谁都不会生疑，因为本来就是事实。还有，我新想出来个名字，可比小尼要好听多了，你要不要猜猜看？”二王子故作神秘地说道。 “新想的名字？那我怎么猜啊？你直接说好了！”赵婉如回道，并不打算费那脑筋。 “呃……好，你觉得……王清扬怎么样？”二王子笑眯眯地问道。 “王清扬？”赵婉如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时没发应过来。 “王是母亲的姓，至于清扬嘛……你可曾听过‘有美一人婉如，清扬邂逅相遇，与子偕臧。’”二王子突然身体前倾，含情脉脉，语意温柔。 “讨厌，哪有你这么断句的……”赵婉如顿时羞红了脸，将头埋了下去。 第一百零七章 此中真意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二王子看着一脸娇羞的赵婉如，突然有种难以抑制的冲动，于是瞬间歪着脑袋，吻了上去，而他这次吻的不是赵婉如的额头，而是亲吻了下她那娇艳欲滴的红唇。 “你……”当赵婉如反应过来时，二王子已经退了回去。 赵婉如神色复杂地瞥了二王子一眼，似娇羞，似嗔怒，似埋怨，似纠结，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二王子此时脑中也有些迷乱，他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美丽少女，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传递出他也无法解答的信息，而她雪白的面颊已变得通红，微微颤抖着身体，像是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须臾，二王子的理智逐渐恢复，赵婉如脸上的红润也不那么明显。 “对不起，我……”二王子看着赵婉如清澈明亮的双眼，喃喃地说道。 他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刚才那过激的举动，似乎完全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就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并且有些羞惭。 “这可是人家的初吻，就这样被你偷走了……”赵婉如幽幽地说道，语气轻柔，略带嗔怨。 “我，我的也是初吻耶……”二王子顺口接道。 “哼……谁知道真的假的……”赵婉如将头偏向一边，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欸，你还没说我这个新名字取得怎么样呢？”二王子回到刚才的话题，再这样纠缠下去，绝对会越描越黑。 “你不就是想显摆一下，你猜到我名字的出处了吗？”赵婉如看着满脸得意的二王子，撇了撇嘴道，“嗯，算你蒙对了！” “呵呵……赵婉如，王清扬，怎么听怎么……”二王子悠哉悠哉地说道一半，突然发现门口站着一个身影，顿时吓了一跳。 “承虎，你什么时候来的？”赵婉如扭头一看，原来是赵承虎。 “刚才那一幕该没被他看到，那不是羞死人了！”赵婉如招呼完后，脸又变得红彤彤的，心里暗自打鼓道。 “殿下，姐姐，没打扰你们……我已经收拾完了……”赵承虎小心翼翼地说道。 “哦……没有没有……”回过神来的二王子赶紧答道，只要不是赵亨夫妇就好，否则自己的脸面可就挂不住了，以后也不好意思再往这跑了。 赵承虎站在门口眨巴着眼睛，既没有要进来的意思，也没有继续开口，但目光一直在二王子和赵婉如身上流转。 “那，我们就先出发了？”二王子转而看向赵婉如道。 “嗯，你不是说回去还有事吗？那你们就早点出发。”赵婉如站起身来，走到承虎身边嘱咐道，“记住我给你说的话，少乱跑，少开口，守规矩，凡事都要听殿下和三王子的。” “我知道了，姐姐。我一定会好好努力，争取早点当上将军！”赵承虎声音稚嫩，但神情严肃、语气坚定。 “你放心，我们会照看好他的，没准过几天他就回来看你们了。”二王子说着起身走到门边。 “嗯。”赵婉如点了点头，眼中有些不舍。 “承虎，我们走。”二王子深深看了赵婉如一眼后，摸着赵承虎的脑袋，向着外院走去。 别看赵承虎才来了两三个月，平时还老闯祸，但真到了分别的时候，赵夫人、赵婉如和小环的眼眶都有些湿润，就连赵亨也面露不舍。只有作为当事人的赵虎，年少不识愁滋味，反倒满是兴奋和憧憬。 在辞别赵亨夫妇之后，二王子就带着赵承虎以及那两个侍从，离开了赵府。 赵承虎的行李不多，就是一个小包，里面装着几件换洗衣物。本来二王子是让侍从帮他拿的，但赵承虎执意拒绝，二王子也就只能随着他了。 二王子带着赵承虎一路向王宫而行，赵承虎规规矩矩地跟在后面，没有欢蹦乱跳，也没有大呼小叫，只是两个眼睛不住地四处张望，充满了新奇和赞叹。 二王子见状微微一笑，有意放慢了脚步，好让赵承虎能仔细打量沿途的风景。 苏萨郡二王子并没有去过，他只是通过历史、地理课，还有其他一些资料略有耳闻，但他明白埃克巴那城作为一国之都，比起赵承虎生活的小城一定高数个档次，在城市规模、繁华程度、人口数量等诸多方面超出太多，其差距或许就像城边很一般的单间酒肆相较于城中最富丽堂皇的大酒楼。 赵承虎来到都城已经两三个月了，赵亨夫妇肯定也带他去城里游玩过一番，不过他去的应该都是热闹的集市、密集的居民区，以及花园景点，所以才会对眼前这些富商贵胄们居住的高墙大院和雕梁画栋充满好奇。 但这还只是越过院墙所看到的冰山一角，赵承虎要是进去便会发现里面的装潢会比自己家豪华的多。如果说车水马龙的集市代表着都城的繁华，那这些略显冷清的院落便彰显着都城的骄奢。 当然，这些地方一般平民不会来的，因为他们来了就会生出不少麻烦，最常见的莫过于警惕疑惑的目光、追根究底的盘问和或善或恶的驱逐…… 可二王子一行四人直到王宫前也没见到几个人，就算是有人也远远停下行注目礼。 作为国家权利中心的王宫坐落于都城的正中央，由一条护城河及数米高的城墙与外界分隔开来。 远远看去，王宫既不繁华，也不豪奢，它所呈现的是气派，是上扼天功，下压黎庶，稳居正中，制霸四方的雄伟气势。 “承虎，就快到王宫了，你不必这么紧张，只要牢记你姐姐说过的话就行。”二王子低声说道。 “知道了，殿下。”赵承虎点了点头道。 “哦，对了，之前在院子的时候小环跟你说了什么，你才乖乖跟她走了？”二王子随口问了句。 “小环姐告诉我，二王子可是你未来的姐夫，你现在跑过去惹他生气，等他将来当了国王，肯定不会让你当将军！所以，我只能跟她走了，毕竟当大将军比较重要嘛……”赵承虎虽然直言不讳，但还是有意压低了声音。 第一百零八章 稳步提升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 二王子听完赵承虎的话后勃然变色，即刻停下来环视四周，好在距离城门还有一段距离，而身后两个侍从也都跟得比较远。 “这丫头和这小子真是！”二王子暗自念叨了一句，转而板着个脸对赵承虎沉声说道，“这件事，你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否则不要说以后当将军，我立马就会送你回家。” “哦……”赵承虎点了点头，不敢再吱声，默默跟着二王子继续向前走去。 侍卫们眼见二王子回宫，即刻恭恭敬敬地立在两边，行礼后直接放行，最多也就是瞅了瞅赵承虎，猜测着他的身份和来意。 “你们一个去告诉母妃我回来，另一个去看看三弟在不在宫里，但别说我带人来了，我要给他个惊喜。”一进宫门，二王子便吩咐道。 “是，殿下。”两个侍从随即分头行事，快步离开。 “欸……你怎么不走了？”二王子又走了几步后，发现赵承虎并没有跟上，便回头招呼道。 只见赵承虎面对宫城目瞪口呆，满脸震惊，也不知道听到二王子的话没有，反正就站那跟个雕塑似的一动不动。 二王子顿时觉得既好气又好笑。 同一时间，在勒述国的瓦河镇，宇文拓也是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因为刚刚背着猎物进城来卖的阿木也愣在了原地，对自己的呼喊充耳不闻。 这一年来，阿木的狩猎的技术取得了长足进步，按照宇文拓自己的话说，别的我不敢保证，只要你阿木有手有脚，随便把你扔到哪个深山老林都饿不死了。 这话其实并不夸张，因为现在的阿木已经不再单单依靠陷阱，而是主动追踪。起初排布陷阱时积累的大量经验，也都排上了用场。 依据动物的活动范围和它们留下的蛛丝马迹，阿木可以轻易发现它们藏身的地洞，即便这些地洞用草堆、土石做了遮蔽，即便它们的地洞不止一个出口。 开始的一两月宇文拓特意让阿木连守了不同的地洞，守株待兔，以逸待劳，虽然有些单调和无聊，但却比当初频繁去看陷阱有无收获更磨练心性，增强耐心。 之后宇文拓又让阿木主动追踪猎物，通过对它们足迹、粪便等的综合分析，大大提高了阿木的追踪效率。没过多长时间，阿木就能清楚地知道自己正在追踪的是什么样的猎物，有多大的体型以及身体状况如何。 特别是当发现血迹时，阿木就像饿狼一般敏锐并保持着高度警惕。因为但凡有血迹，那肯定意味着有动物或者人受伤，这不仅仅意味着收获，同样也可能是凶险。 阿木见到过的血迹不多，可每次都给他很多感触，他见过麂子为争夺食物或者配偶相互厮打，最后都在身体虚弱的情形下被自己用弹弓猎杀；也遇到过受伤发怒的野猪、黑熊，只能避而远之；救过被独狼袭击的人，也捡过半死不活的羚羊…… 渐渐地，阿木活动范围越来越大，并开始综合运用各种手段进行狩猎，他会考虑天气、环境、地形等诸多因素，是以陷阱为主，还是一路追击；是守株待兔，还是另换区域。 在每到一个地方之前，阿木都养成了先大致了解情况的习惯，不论那地方是熟悉、较为熟悉，还是完全陌生。因为他明白就算只过了一夜，很多区域也都会出现细微的变化。 再往后阿木开始提前计划，分区分时段去狩猎，追击布网轮转进行，蹲守的时候越来越少，追击的时候越来越多。 除了食物引诱的方式外，阿木还学会模仿几种动物的声音，这样一来便能更好地吸引猎物的注意力。不管怎么说，发现猎物并想办法接近它是狩猎的第一步，同时也是最重要的一步。 慢慢地，随着计划更加完备，手法更加熟稔，除了恶劣天气，阿木已经不用再担心空手而归了。 但与此同时，也出现了新的问题，那就是他无法收获的猎物一次都带回去，有时候得跑两三趟，有时候等他再回去时，猎物早就不见了踪影…… 这两三年来，阿木长高了，也变壮了，内力更深，力量更足，可他最多也就只能负重三四十斤，还得歇上几次才能回去，对于那些陷阱中体型太大的或者实在没法带走的，他都不得已选择了放生。 本来，按照阿木的想法，是准备告诉村里其他猎户让他们拿去，但宇文拓却打消了他的念头。 宇文拓很慎重地告诉阿木，你可以偶尔帮助那些快要饿死的人，以及实在穷困潦倒的人，但不要自以为是的去施舍那些能够自食其力的人。 因为这样做很可能不是在帮他，而是在害他，不劳而获最容易滋生懒惰依赖、贪图享乐和诸多恶习，最初的善意可能会转化为截然相反的恶果。 这就比如你在野外碰到一只幼崽，你分不清它是狗还是狼，家里人又不让你养它，而你却担心它活不了，于是便每天都带着食物去喂它。 久而久之，当你认为它可以离开你独立生存时，它却会一直找你，一直追着你，或许撵的走，或许撵不走，或许还会向你伸出爪牙！ 阿木听到这便想起了村里人的指指点点，想起了有些猎户那嫉恨的眼神，想起了学会弹弓后很少来找自己的大头，想起了仍然远远嘲笑辱骂自己的喜娃一伙…… 对于骑士爷爷的话，阿木自小就记在心里，并认真遵循。他始终记着宇文拓的告诫，都是在远距离进行狩猎，并挑选好位置以及掩体，甚至在地形复杂的地方还会优先考虑撤离路线，最大限度的保护自身安全。面对强攻击性的动物时，阿木也都量力而行，一般不会去主动招惹，即便是落网的半大野猪，他都会在确认死亡后再做处理。 到十一月底的时候，阿木已经不再满足于最短时间发现猎物，也不再单纯地追求效率，而是利用自己对于环境和目标的熟悉，对狩猎计划做出调整。 他开始有选择的狩猎不同动物，给宇文拓和家里带去充足而且有差异的食物，最长的时候竟然小半个月都没重样…… 第一百零九章 初来乍到 勒述国瓦河镇 阿木的稳步提升很让宇文拓高兴，他从去年秋天开始算是过上了优哉游哉的生活，猎物用不着自己去打，想吃什么只要交代下阿木就行，而且屋里的卫生不用自己打扫，就连衣服也不用自己动手去洗。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阿木让宇文拓更加省心，他再也不用偷偷跟在阿木后面保护，只是偶尔去看看那小子的进展如何…… 到去年十二月初的时候，宇文拓照例离开了瓦康村，不过他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叫停阿木的狩猎活动，只是告诉阿木打到的猎物不用再往自己这送了，天气冷了就适可而止，不要再去蹲守，否则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阿木照例没有多问，但思考再三后还是将自己想学算账的事说了出来。 宇文拓这才惊讶地发现阿木竟然连字都不认识几个，其实这也不奇怪，他太姥姥不识字，他母亲不教他，而他又不愿意和村里小孩一起去学，自然也就没多少文化知识了。 阿木将宇文拓的震惊当成了迟疑，接着便保证自己会在狩猎之余好好学，不会少打猎物，而且不耽误帮宇文拓收拾屋子、洗衣服。 宇文拓听后疼爱地摸了摸阿木的头，他对这个捡来的徒弟倒是越来越满意，憨厚孤僻很对自己的胃口，在勤奋努力方面更是超乎自己的想象。 所以宇文拓当即表示，等他回来就教阿木算账，识字，还有其他一些常识。阿木自然就高兴地蹦了起来。 于是，在这四五个月之间，阿木打猎之余就认真学习，由于本身就具备一定的基础，再加上他那种坚韧的性格以及过人的耐心，字词量很快突破了一千，听说读写各方面都有了不错的进步，基本的加减乘除已经熟练掌握，对于货币、重量间的一些单位换算和其他常识也都基本明白是怎么回事。 宇文拓觉得差不多了，便赶在天气炎热、暴雨频发之前，带着阿木到城里来试着卖卖，不曾想刚进城没几步，阿木就愣在了原地，半晌没回过神来。 “你这是怎么了？”宇文拓皱着眉头，忍不住地问道。 “师，师傅，太姥姥腿脚不好，走不了远路，我已经有两，三，对有三年没进过城了，没想到变化这么大啊！”阿木的声音有些震颤，显得很是激动。 “还真是个‘井底之蛙’，要是现在带你去西野城，还不惊掉下巴，再带你进王宫转一圈，那你岂不是连路都不会走了？”宇文拓听后脸色稍霁，虽然语带揶揄，但还是有意放慢了脚步。 阿木没再说话，只是默默跟在宇文拓后面，就如同第一次出来见世面的乡下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一路上阿木东看看、西看看，看着豪华的气象，看着过往的人流，看着马车，看着乞丐，看着村里没有的市场、建筑和神殿，看着雄伟的城墙和宽敞的大道，看着密密麻麻的商店和住宅。 不知道转过了几条街巷，不知道绕过了几个街角，宇文拓终于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正在巷中摆摊的商贩都将目光向着他们师徒看来，大猎人带着小猎人的组合，说常见也不算太常见。 宇文拓没有理会周遭的目光，而是对着还在左顾右盼的阿木道：“你肚子饿不饿？” “啊……我不饿，今天早饭吃的晚。”阿木回道。 “那好，你先在这卖，我去吃个饭了过来。”宇文拓说着就准备离开。 “哦……我……可……”阿木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有什么问题吗？”宇文拓听后转回身来问道。 “师傅，我没卖过……不知道该怎么卖啊！”阿木有些为难。 “这旁边不都是人吗？你看他们怎么卖，你怎么卖不就得了？东西都在你手上，换成钱难道不会吗？”宇文拓抬眼扫了扫左右，觉得有些好笑，于是用类似于父亲捉弄儿子的腔调说道。 “哦……”阿木听后只得木讷地应了一声，开始仔细观察起周围的商贩来。 “对了，你太姥姥给了你多少零钱？”宇文拓见状多问了一句。 “有八十银币，还有四十铜币，有零有整。”阿木说道。 “嗯，足够了……”宇文拓点了点头，“东西该卖多少钱我可都告诉你了，你记住了吗？” 阿木对此早已烂熟于心，想了想后说道：“三张麂皮，每张不少于四十银币；六张鹿皮，每张不少于二十银币；两只兔子，十银币一只；还有三条野猪腿，一条前腿八十银币，两条后腿各六十银币。” “嗯，记性还不错，那你就在这好好卖，别乱跑，我最多半个时辰就回来。记住我说的话，价可以适当开高一点，不超过一半都没事，但低于这个钱数一定不要卖。再怎么说，你也要对得起你所下的功夫和这些东西本身的价值。而且，也不能随便坏了行情……”宇文拓最后嘱咐道。 “我知道了，师傅。”阿木认真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走了。”宇文拓说完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当宇文拓的身影消失在街角，阿木才缓缓收回目光，他看了看自己左手提着的两只不时蹦哒一下的灰毛野兔，又看了看右手提着的一条野猪前腿，以及挂在身前的两条野猪后腿，还有披在双肩上的麂皮和鹿皮，感觉有些重，有些热，有些累，有些饿，还有些渴…… 自从阿木说想学算账，宇文拓就知道他是想拿猎物去卖钱，所以便让他学着剥皮、切割、清理、腌制，最近几个月也就攒下了这几张完整的皮，还有十来张不是破损太大，就是被他练手给毁了。 至于肉类嘛，除了供阿木自己家和宇文拓食用外，其余的奶奶都拿去送给了开春时帮自己耕地的邻居们。 在宇文拓、武老太的讲述和自己的不断琢磨中，阿木逐渐明白了小动物最好拿活的去卖；明白了与其扛着半个麂子去卖，还不如剥好皮再加两条腿值钱；明白了夏天多卖皮少卖肉，而冬天多卖肉少卖皮的道理…… 第一百一十章 进展顺利 勒述国瓦河镇 眼见着宇文拓越走越远，阿木觉得有些发懵。 知识和实践是有所差距的，理论也要靠实际去不断完善，真到要来卖东西的时候，其实阿木对于师傅所定的价格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疑惑的。 而且阿木现在对于行情什么的完全没有概念，都是师傅提前打听来的，这其中就有两种东西的定价比较奇怪。 如果说麂皮小却比鹿皮卖的贵，是因为它摸起来更加柔软舒服，也更难被捕捉。但是一头野猪身上的四条腿，后腿明显要比前腿粗壮，可结果为什么前腿反而要比后腿值钱呢？ 早在来城里的途中，阿木就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宇文拓在听后笑了笑只是问他昨天下午拿回去的半个前腿肉好吃吗？ 阿木家昨天其实并没有吃野猪腿，而是准备留到今天晚上吃，但他还是连连点头说好吃。 接着宇文拓就说要不你留一条后腿别卖了，今晚回去吃一下就知道了。 卖不卖倒是不打紧，大不了再背回去就是，可关键在于阿木听后还是没太弄明白，只是讷讷地说他以前吃过后腿也吃过前腿，并没感觉有什么区别啊。 反正路上也闲着没事，宇文拓便细细地给阿木讲起这猪前腿的多种好处，诸如“前腿比后腿活动更频繁，看着更匀称美观”“前腿瘦肉比较多，肉质更细腻，口感更软嫩”“用途更为广泛，炒菜、做馅或者炸丸子都可以”。 而在最后，宇文拓还专门提到了阿木以前听都没有听过，猪上肩部位的梅花肉。 那梅花肉只在猪的两个前腿上端，一头猪身上至多也就只有四五斤能称得上是梅花肉，它要比手掌略微宽点，瘦肉却占到八九成，而且那些瘦肉还是被数条白细的肥肉丝分隔成一小片一小片的，看起来美得简直就像冬天里的腊梅一样。 梅花肉只要烹饪得当，那吃起来特别香嫩，一点也不油腻，不但肉质鲜美可口，而且久煮不老。可谓是大厨的最爱，名菜的首选，可以说是猪身上最好的肉了…… 宇文拓陶醉在自己的讲述和回味中，而阿木却听得直咽口水，这不禁也加深了他对于师傅的崇拜。阿木没想到师傅不仅武艺好，会打猎，而且对于吃也这么在行。 如果要是让阿木知道，这位说起美食来绘声绘色的骑士爷爷曾经让救过他命的万爷爷做过魔法烤猪的话，不知道阿木会做何感想。 回过神来的阿木带着一丝警惕和怯意，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就如同新到一个陌生的狩猎场所般小心翼翼。 这条街巷明显要比自己刚才走过的那些大道狭窄得多，地上也没有铺石板，看上去就根本村里的土路差不多。而且四周也不是砖墙而是土墙，这些土墙满是裂纹，甚至有些看上去随时都垮塌的可能，再向土墙里面望，是已经有相当年成的破损瓦房。 阿木收回目光看向街面，此时巷中的人并不多，而且半数以上都是像自己这样来卖货的，他们摆的摊点也都零零散散，似乎有意无意地分成几块。 一块是几个老婆婆和小姐姐，她们前面放着竹篓，里面是些新编的麻鞋、纳好的粗布鞋、绣花鞋、鞋垫或是小孩穿的红肚兜； 一块是卖菜的大叔大伯和姨姨婶婶，他们前面摆的是些黄瓜、丝瓜、苦瓜、冬瓜和一些叫不上名的绿叶青菜； 还有一块只孤零零地站在一个卖鱼的大爷，不知道他面前的竹篓里还剩下几条鱼，但他的神情却显得有些焦躁…… 最后，阿木将目光停留在了三个和他一样卖野味的大哥身上，其中有一个就是他们村上的。 那三个男子一边说着话，一边也在打量着阿木，眼神中或多或少都有些震惊，似乎还在说着有关于自己的事情。而在他们面前放着的是几只死兔子、死野鸡、几大块血淋淋的麂子肉，还有半个狍子，以及几张黑乎乎的兽皮。 阿木移开目光后，向几处摊点间的空地望了望，只见地上满是青褐色的烂菜叶、青白色的芦粟皮、肉渣，还有鱼腥，看起来已经有不少人卖完东西离开了。 阿木按照自己的性子，选了一处比较干净，且与其他摊位都有些距离的地方。他先是用脚将地面上的脏东西蹭了开去，接着将手上捆着的野兔和猪前腿放到一边，随后又抽出一大张牛皮纸来铺在地上，将鹿皮麂皮、猪后腿、猪前腿放在了牛皮纸上，两只兔子则放在一边。 阿木这一番准备工作看起来煞有其事，因为这是宇文拓特意叮嘱过的，卖东西嘛，就要有个卖东西的样子，特别是吃的东西，你弄得干净，买的人也就放心。 与此同时，前来买货的人和商贩们都将目光集中在阿木身上，没想到他小小年纪做起事来倒挺利索，看起来气力也不小，而且阿木摆出来的东西明显干净整洁、质量上乘。 “小朋友，你这野猪腿怎么卖的？”一个体型匀称的中年人最先走过来问道。 “啊，野猪腿……六十银币，哦，不对，八十，八十银币！”阿木愣了愣，有些紧张的答道。 “哦，那倒是不贵……”中年人蹲下身子，翻着看了看，“这样，我正好想炖汤，这两后腿我给你一金币五十银币怎么样？” “也就是一百五十银币……合七十五银币一个后腿……嗯，可以可以……”阿木低声算了算然后说道。 “给，钱收好……还有点沉呢……”中年人笑了笑，从钱袋里掏出1个金币和5个10银币递给了阿木，随后就提着那两个后腿走了。 阿木捏着手里的钱很高兴，看来卖东西也没那么难，而且还多卖了三十银币。 周围摊贩看着阿木一摆下摊就开张，都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而不少来买东西和闲逛的也都有意到阿木前面去转转。 没过几分钟，两只兔子被阿木卖了三十银币。又过了一会儿，一张麂皮卖了五十银币，两张鹿皮卖了五十银币。 猪前腿阿木开价一金币，结果问的人多，却没有人买。而剩下几张兽皮，同样也是看得人多，买的人少。 阿木也只能像其他那些商贩一样干等着…… 第一百一十一章 活学活用 勒述国瓦河镇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半个时辰后商贩们少了一半，来买东西的人也寥寥无几，阿木的肚子倒开始呱呱叫了起来。 须臾，和阿木同村那个大哥将自己东西一收拾，便转身离开了，并没有来和阿木打招呼的意思。 而剩下的商贩们都是愁眉苦脸，但凡看到有人经过都会殷勤推售，还是那种半带乞求半是可怜的姿态，开价也比之前便宜了不少。阿木一下子就想起了当初自己陪奶奶进城卖鞋垫时的情景…… “呦，可以嘛，这都卖一大半出去了。”就在阿木发愣时，宇文拓的声音从旁边响起。 “啊……师傅，你回来了。”阿木转头看向宇文拓。 “嗯，”宇文拓转头向着四周看了看，然后随口问道，“我们现在怎么弄？” “怎么弄？什么意思？”阿木疑问道。 就在宇文拓和阿木说话间，不远处那个卖鱼的老汉正起身离开。 “你知道他干嘛去了吗？”宇文拓问道。 “回家了。”阿木看了看天色，然后说道。 “嗯，算是，不过他会想办法先把那些鱼处理掉。”宇文拓看着老汉的背影道。 “怎么处理？”阿木问道。 “找些饭店之类的，以一半左右的价格贱卖掉。”宇文拓很肯定地说道。 “那他岂不是很亏？对不起自己的功夫，还有鱼自身的价值。”阿木同情道。 “是啊，但他急着回家，又没有别的办法，再说鱼卖的就是个新鲜，现在也不是腌鱼干的季节。”宇文拓别有深意地看向阿木。 “哦，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呢？”阿木看着面前的货物，若有所思道。 “我是来陪你卖货的，不是让你来陪我卖货的，你自己没主意吗？”宇文拓笑着反问道。 阿木听后有些无措，并没有吱声。 宇文拓顿了顿后，接着说道：“不过，我倒是可以帮你出出主意。你首先要考虑的是自身情况和货物情况。” “自身情况嘛主要就是急不急着用钱，有没有空闲时间。像你这样算是比较幸福的，不急着换钱去买别的东西，每天基本也都都闲着，不必担心明天有事耽搁来不了。” “至于货物情况那就更简单了，保证在值钱的时候卖出，不被扔掉就行了。而现在天气还不算太热，你这腌制过的猪腿还能放上一两天，兽皮嘛更是不打紧，放久点或许能卖上更好的价钱……” 宇文拓仔细做着讲解，阿木认认真真地听着。 “你现在肚子饿不饿？”宇文拓说着说着突然问道。 “嗯，有点饿了。”阿木点了点头。 “这样啊，你现在可做的选择很多。大体分为回去和不回去两种……”宇文拓接着说道。 “我不回去太姥姥会担心的。”阿木急声说道。 “……我是在给你分析不同情况，也就是假设好不好？你还指望着我每次都陪你来吗？有些情况你要学着自己去处理！”宇文拓没好气地说道。 “哦。”阿木有些紧张地应了一声。 “行了，东西收拾了，先跟我去吃饭，边吃便说。”宇文拓眯着眼睛道。 “好的，师傅，你等等啊……”阿木说完很快就把东西收拾妥当，跟着宇文拓离开小巷。 宇文拓一边在前面领路，一边随口说道：“东西南北怎么区分，我早就教过你了，你们村就在这城的东南面，而你卖东西的地方在城西，不要光图着好看，你要认路记地方，那些大的街道、建筑都可以作为参照物。” “知道了，师傅。”阿木听后，便开始认真留意周围的情况。 宇文拓继续说道：“这城里的店铺不比你们村上，就如同你第一次到陌生环境一样，你先得摸清它的底细。” “而这底细也就是各种不同地方、不同东西的价位，一般来说店面越小，吃的越简单就越便宜。” “比如在路边摊随便吃点烧饼包子什么的，也就铜币；吃碗素面至多也就十铜币，而去到一般小饭馆吃碗面可能要二三十铜币，要点两个菜配米饭的话，一顿下来起码得几银币；换大点的酒楼可能得花几金币，甚至更多……” “这么贵啊，那吃顿饭岂不是能换我这一大堆东西了……”阿木不禁插话道，他知道自己这次来卖的东西总共也就值几个金币，而这些东西他起码要花近一个月的时间才能攒到。 “贵？你知道在西野城最豪华的轩逸楼，最便宜的粥要卖多少钱吗？”宇文拓笑了笑，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傻小子。 “粥，粥……”阿木想到宇文拓已经说到几金币，便颤颤巍巍地接话道，“难道要十金币？” “呵，那是你没出生时候的价格，现在已经卖到二十金币了……但那可不是一般的粥，食材相当的考究，根本就不是普通地里种出来的，配的四个小菜更是独具特色，酸甜咸辣各有侧重，还有八种不同的搭配可以任选。”宇文拓对着目瞪口呆的阿木说道。 阿木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这粥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难道不是用米熬的吗？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打住，我这么说是想告诉你，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地方会有不同的价值，看似一样的东西也可能会有很大的差别。你要先了解，然后再做判断，就同你狩猎是一个道理。”宇文拓解释道。 “嗯，我明白了师傅。那我想吃面，可有这么多家，我该怎么选啊？”阿木左右张望道，这条街上卖饭的还真不少。 “凭你在山里狩猎的经验，你觉得哪的猎物会比较多？”宇文拓反问道。 “当然是靠近水流的草地上。因为那离水源进，草长得也好，所以猎物都成群结队的去……哦，我明白了师傅，在大路上并且客人多的地方，饭菜的味道肯定不会差。”阿木答道。 “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确实如此，至于更好的地方那就得慢慢寻找了，现在你还是先填饱肚子。”宇文拓说着放慢了脚步，有意让阿木走在前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世道凶险 勒述国瓦河镇 走了不远后，阿木就选了家不大不小的小饭馆，有些扭捏地走了过去。 “小朋友，来，进来坐，想吃点啥？我们这米饭炒菜、包子饺子稀饭馒头都有。”老板娘见到一老一少进店，便热情招呼道。 “哦……我吃面……多少钱啊？”阿木问道。 “阳春面二十铜币，肉丝和哨子的三十铜币，牛肉的四十。”老板娘笑着回道。 “那给我来碗臊子面。”阿木说完，看了眼宇文拓道，“师傅，你还吃吗？” “不了，你一个人吃，我刚吃过了。”宇文拓随口回道。 “要不多给你们多扯两根面，再来个空碗，你们分着吃，我看这孩子一个人也吃不完。”老板娘建议道。 “你照常做好了，我没地方吃。”宇文拓回了句，就自顾自找了个桌子坐下。 “好勒，那你们稍等。”老板娘随即对着另一边的厨子吆喝道，“一碗臊子面欸……” “好，就来！”厨子应了一声，当即加火烧水。 等水沸腾后，厨子就拿起一小块面来，先扯长，又在案板上啪啪啪的摔打几下，然后丢入锅中，接着又拿起第二块来，如此往复。 阿木走到宇文拓对面坐下，先将兽皮放在旁边，又将野猪腿立在了桌边，跟着就扭头盯着厨子的一举一动。 这厨子身材高大，摔起来也用劲，而太姥姥做的时候还要惦着脚，贴着案板，努力将身子挺直，胳膊拉长，看上去有些费力，远没有厨子的动作潇洒。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臊子面就端了上来，饿坏了的阿木即刻狼吞虎咽，但入口后却发现太烫了，所以只能一边咽着口水，一边用筷子将面夹起翻转并呼呼呼地使劲吹。 一两分钟后，等热量散去一些，阿木便试着吃了起来。 很快，乌拉乌拉的声音越来越响，回荡在房间中，阿木就差直接把整碗面倒入嘴中了。 老板娘见状满是疼爱地笑了笑，看她的年纪，估计应该也有个和阿木差不多大的孩子，而其他客人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阿木，有些面无表情，有些觉得好笑，还有些则满是鄙夷。 “咳……”宇文拓见状轻咳了一声，坐在焦点对面的他觉得有些尴尬。 阿木闻声这才放下碗来，嘴里包着饭的他，左右看了看后，立即脸红起来，转而埋着头，默默咀嚼，声音虽然小了许多，可速度却没慢多少。 不到三分钟，阿木碗中就见了底，面渣肉屑菜丁都被扒得干干净净，就连面汤也都没剩下几滴，而那些比阿木来得早的人，都还没有吃完。 吃饱饱的阿木放下碗后，便定定瞅着宇文拓，等待着他下一步的指示。 “吃完了就掏钱走人啊，你看着我干什么。我不要你孝顺就不错了，别指望我既耽搁时间，还要倒贴给你。”宇文拓的语气有些无奈，这小子看起来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得好好磨练磨练，不然在山里像疯子，一进城就成了傻子。 “哦哦……”阿木应了两声，便走到老板娘身边，摸出拿出三十铜币递了过去，“给，钱。” “好，真能干，你几岁了呀。”老板娘接过后摸了摸阿木的头问道。 “八，九岁了。”阿木答道。 “才九岁啊，我还以为是你都十多岁了呢。我家孩子十一岁了，看着才和你差不多高，而且还没你壮。”老板娘惊讶道。 “哦，可能是我比较能吃。”阿木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呵呵，说的也是，我家孩子可吃不完这一碗面……不过，能吃是好事，吃多了身体棒。”老板娘笑着说道。 “其实，其实我平时也不一定吃的完，今天我饿了，而且你们做的面也好吃。”阿木实话实说道。 “是嘛，那以后常来啊……”老板娘正说着，宇文拓却面无表情地径直向门外走去。 “好的，阿姨再见。”阿木见状匆匆回了一句，转身就背起兽皮，提着猪腿，朝着宇文拓追去。 “好，好。”老板娘走到门口，目送着奇怪的一老一少渐行渐远。 “师傅，我内急。”阿木没走几步，就对着宇文拓道。 “大的小的？”宇文拓皱着眉问了声。 “大的。”阿木说道。 “来，东西给我，这条街前面那个十字路口，左转第二个巷道就是茅厕，快去。”宇文拓边说边伸手接过猪腿和兽皮。 “好。”阿木答应了一声快步向前走去。 约摸一刻钟后，出了厕所的阿木，就见宇文拓正坐在对面不远的地方。 “师傅，我们现在该回家了。”阿木跑过去问道。 “回家？你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宇文拓坐着没动，把头偏向一边。 “啊……”阿木这才发现日头早已西斜，看起来就要到酉时了，“那怎么办啊？” “回去你是别想了，天黑前你也最多能走上三分之一的路程，而且万一碰上些强盗、恶狼什么的，你以后就再也别想回去了。”宇文拓轻描淡写地说道。 阿木听后面色一沉，没有说话。他听村里人说过，敢夜路是最危险的，也确实有村里人遇害或着受伤。 “可太姥姥……”阿木紧绷着脸嘟囔道。 “你早上怎么跟她说的？”宇文拓道。 “我说，我要跟师傅去城里卖货。”阿木答道。 “那不就得了。你说你跟我在一起，又不是一个人跑没了。她等不到你自然也就睡了，你现在还是想想自己晚上怎么过……”宇文拓没好气地说道。 “哦。”阿木听后面色缓和下来，师傅说得对，有时间遇上大雨，自己也会在师傅的木屋里住上一两天。 “我们是要找去个客栈住下吗？”阿木问道，他已经有些明白师傅的意图了。 “你要想随便找个地方睡我也没意见，但你这些货肯定都保不住。”宇文拓瞅了瞅阿木肩上的兽皮和手上的猪腿道。 “为什么呢？”阿木眨巴着眼睛，天真地问道。 “因为世道凶险，大白天路上人多，那些无赖地痞会有所收敛，到了晚上别说他们了，就算是路人、乞丐或者野狗，都会对你这些货还有你身上的钱感兴趣。文明点的方式就是趁你睡着了偷，性急的就会直接抢，那些喜欢使用暴力的会直接一棒把你打翻，或许连衣服都不给你留下……”宇文拓说着脸上浮现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有那么点吓唬小孩的意思。 第一百一十三章 教训深刻 勒述国瓦河镇 “这么恐怖？”听完宇文拓的话后，阿木瞪大眼睛，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早给你说了，这不是你家，小镇对于你而言，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偷东西的像老鼠，抢东西的像狼，直接伤害你的就像熊……以你现在的实力，也就只能退避，而比较安全的地方便是客栈。”宇文拓解释道。 “哦，我懂了，那客栈应该怎么选？也挑街边上人多的地方吗？”阿木问道。 “没那必要，人越多目标自然也就越大，而且会很吵。你选个人不多不少，离街边不远不近的地方就行，关键还是要看价位和环境。你只是迫于无奈睡一晚上，太贵了划不来；可太便宜你睡着不舒服，可能还不安全，感觉也划不来。”宇文拓的话听起来像老生常谈。 “住一晚上很贵吗？”阿木问道。 “还行，这样的小镇最便宜的单间估计只要二十银币，床位的话估计七八十铜币都够，而最贵的套房估计超不过一百金币……”宇文拓随口说道。 “为什么差别那么大？睡一晚上觉怎么会花那么多钱？谁会去住那种地方睡啊？师傅你不是说普通人家一年也花不到一百金币吗？”阿木觉得有些难以理解。 “这个嘛……讲起来比较复杂，你自己以后慢慢理解。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把货寄在那里，天黑前还可以到处转转。”宇文拓边往前走边说道。 “好的，师傅。”阿木也不多问，开始留意起街边的客栈。 “住店的时候你可以多问几家，挑个你满意的，一样的价位或许差别很大，便宜的也可能比贵的住着舒服，实际要等看了房间才知道，就跟你第二天去看网里的收获一样，并不是选的地方好，网里就一定会有收获。”宇文拓又提醒道。 “嗯，我知道了。”阿木看着宇文拓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师傅，你和我一起住吗？” “废话，我在镇上又不认识什么人，我的食宿你都要管了啊，不能让我既耽误时间还倒贴钱……”宇文拓老神在在地说道。 “那个自然，太姥姥专门叮嘱了的！我有钱，嘿嘿……”阿木晃着钱袋笑着说道。 “别得瑟，等被人偷去，你哭都来不及。”宇文拓神色一凛。 “哦……”阿木一听立即收起钱袋，警觉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暗暗出了口气。 宇文拓则偷笑不已。 阿木在看了三家客栈后，选了间五十银币一晚的客房，整齐干净，有两张床，还带双人份早餐。按照宇文拓的要求，客栈人不多不少，位置不好不坏，房间也是不左不右，窗外一览无遗，没有什么贴近的大树和院墙。 将货物放好，略作休息之后，宇文拓便带着阿木在城里闲逛起来，主要目的是为了带他认认路，熟悉熟悉城里的环境。 在昏暗的灯光下，阿木既见识到了灯红酒绿的奢靡，也看到了罪恶和肮脏。 他们两人在回去的路上顺便吃了点夜宵，还是阿木挑的地方，他点了一荤一素两个家常菜，宇文拓则要了个特色菜和一个汤，连米饭总共花了一金币二十银币。 回到客栈后累了一天的阿木再无多话，洗漱完后倒头就睡，弄得本想趁机再教他些东西的宇文拓颇为无奈。 宇文拓看着阿木酣睡的样子也就没去叫醒他，只是偷偷将他堆在枕旁的衣服翻起，拿走了他压在下面的钱袋…… 第二天阿木照例早起，宇文拓也醒了，不过他有意装睡，偷偷注视着阿木的一举一动。 只见阿木先是看了看自己，然后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出去了一趟后，顺便把水也打了回来。 不过阿木并没有急着洗脸，而是坐回床上发起呆来，时不时还瞄上宇文拓一眼，像是在等自己睡到自然醒一样。 几分钟后，阿木像是记起了什么似的，显得非常惊慌，他猛然站起身来，将床铺翻了个遍，却仍是毫无所获。 宇文拓对此当然是暗自偷笑，因为阿木的钱袋就在他枕头下面压着呢。 愣了半响的阿木，犹豫再三后，终于还是走到宇文拓的旁边，抬手将他轻轻推了推。 “师傅，师傅……”阿木轻声唤道。 “嗯，嗯……怎么了？”宇文拓睡眼朦胧，无精打采地问道。 “我……我好像把钱袋给弄丢了……但我记得昨晚吃饭时还在啊……难道真是被哪个坏人给偷去了吗？”阿木沮丧地说道。 “呃……你在哪丢的？床上床下好好找了没？”宇文拓随即坐起身来问道。 “我仔细找了三遍，都没有啊……我，我也不知道是在哪丢的。”阿木委屈地回道。 “额……好，没事，没事，就当买教训了。反正住店压了一个金币，不必担心被扣着不让走……等下把剩下的货物卖了，早点回家。”宇文拓想了想道。 “嗯，知道了……”阿木无奈地点了点头。 “你丢了多钱？”宇文拓一边起身穿衣，一边随口问了句。 “有十几个10银币还有一个10铜币。”阿木撇着嘴道。 “这么多啊！那你运气好的话也得两三周的时间赚了……你也不说分几个地方装装。”宇文拓听后略一皱眉，“你知道那些做手工活的妇女，一周能赚多少钱吗？” “二三十银币。”阿木低着头说道。 “呀，那你可就弄丢了你太姥姥和母亲两个月左右的辛苦钱哦！”宇文拓故作惊讶道。 阿木听后眼眶立即湿润起来，他这时才意识到了自己犯的错误多么严重。阿木清楚地记得自己以前是如何帮太姥姥穿针引线，而太姥姥昨天又是怎么把钱一个一个数给他的。 而母亲每月都会进城卖些鞋垫、布鞋什么的，虽然她从来不带自己，但自己能够想象出她肯定和昨天巷子里那些姨姨婶婶们一样，焦急地等着买主。 难怪母亲每次回来都不怎么高兴，可能是因为篮子里的东西没卖多少。要是让母亲知道自己弄丢了这么多钱，她一定会非常生气，一定会狠狠责罚自己，太姥姥肯定又会哭着护住自己…… 第一百一十四章 传授经验 勒述国瓦河镇 不行，自己要记住这次教训，回去以后更加努力，打更多的猎物，赚更多的钱给太姥姥…… 下定决心的阿木慢慢抬起头来，而眼泪婆娑中却看到自己的钱袋正在面前晃悠着。 “我也就是逗逗你，让你长点记性，看你以后在外面还敢这么随意露财吗？”宇文拓适可而止，一本正经地说道。 “谢谢师傅。”阿木接过失而复得的钱袋，破涕为笑。 “嗯，回到正题，要是你独自一人住店的话，你觉得在入睡前应该注意点什么？”宇文拓问道。 “注意点什么？”阿木看了眼钱袋，又望了望四周，想了想道，“先要关好门窗，然后再把钱袋收好……把它抱在怀里睡。” 宇文拓听后摇了摇头道：“这只能算是入门级，连初级防备都算不上。” “那我应该怎么做呢？”阿木追问道。 “如何挑选酒店和房间我已经交过你，它可以保证大体安全，但最主要的却还是房间内部和你自身的防护，就像你看到一座山位置不错，但究竟有没有危险，只有狩猎时你才能真正体会到，所以自身万万不可麻痹大意。”宇文拓解释道。 阿木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宇文拓见状接着说道：“你首先要确定房间本身没有问题，主要是看床下有无暗道，柜后有无秘洞。” 阿木闻身立即就趴下身去，先看了看宇文拓的床底下，然后又看了看自己的床底下，还用手拍了拍，并没有什么异常。 接着阿木又走到一旁的衣柜前，使劲将它向外掰开了个缝，朝着里面瞅了瞅，除了墙壁和一些灰尘，并无其他发现。 “师傅，没有！”阿木转过身，非常肯定地对宇文拓说道。 “咳咳咳……”宇文拓强忍住笑，板着脸说道，“一般的店肯定不会有，这方面的问题主要是黑店才有，但检查也是必不可少。不过，你可不要当着店家的面去检查，私下看过要是有问题的话，换房或者换店就行。” 阿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宇文拓继续说道：“下来，你就得注意门窗了，这门窗仅从里面关好是不安全的，随便一个人加一把薄刃刀，就能在你熟睡时轻易将木栓，窗栓拨到一边，然后再轻手轻脚的潜入。” “那我应该怎么防范呢？”阿木看着门窗皱了皱眉。 “你自己看看，这屋子里不就有很多可以利用的东西吗？”宇文拓启发道。 “屋子里？”阿木转着看了一圈，激动地说道，“我知道了！把桌子抵在门后，再把衣柜靠在床子上，这样他们就进不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你小子，可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宇文拓这次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怎么了？我说的不对嘛，师傅。”阿木抠了抠头道。 “你住店只不过是找个地方睡觉，要防的是贼，不是强盗。你既不是一方权贵富贾，又不是通缉要犯，谁没事会破门而入来害你？”宇文拓笑着说道。 “哦，说得也是。”阿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所以，你的目的只是在于让睡着的自己知道门外有贼，让贼也知道你有所防范，知难而退。房门是向内开的，你可以在门栓上别一两个茶杯，贼要是拨门栓的话，茶杯自然会落地；也可以将一个板凳或者靠椅放在靠近门口的位置，但不要紧贴在门上，外面人推门的话肯定会发出声响。”宇文拓说完门后又看向窗户。 “至于窗户则都是向外开的，从后面抵东西那是在给贼提醒。你可以在窗栓、窗沿和床前的地面上做文章。窗栓可以挂重物、窗沿可以放东西，或者干脆就在窗下放上一盆水，或者在旁边竖些铁钉，撒些铁蒺藜什么的，对一般的毛贼而言，效果相当不错。”宇文拓面露奸笑。 “嘶嘶……那跳下来岂不是很疼……”阿木听后倒吸了口冷气，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 “哼！那只能算是小教训……让我直接从楼上丢下去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宇文拓不以为意道。 “哦，我知道了，师傅。”阿木看了看门，又看了看窗户，若有所悟道。 “知道这些还不够，只能算是初级防护水平，并不见得会有多安全。”宇文拓见状故作神秘道。 “啊？那还有其他什么危险吗？”阿木大感疑惑。 “没错，再厉害点的，主要是下药、吹烟两种。”宇文拓说道。 “下药？吹烟？”阿木不知所云。 “下药指的是在你的饭菜或者酒水中下蒙汗药，吹烟指的是通过门缝、窗户等往你房中吹迷烟。这两样至少都会让你昏睡数个时辰，就算把你抬走，你都不会有反应，就更别说你身边的财物了。”宇文拓轻描淡写地说道。 “啊……这么厉害……”阿木听后瞬间紧张起来，有种怕怕的感觉。 “你也不用太担心，这两种方式一般都用来坑害那些有本领的人，或者富商小姐们，轮不到你的身上。”宇文拓笑道。 “哦，那师傅……下药和吹烟有办法防吗？”阿木顺势问道。 宇文拓想了想后说道： “当然可以了，万事有法有破。你首先得保持高度警惕，留意你的饭食，大庭广众之下不会有人做手脚，但人少的时候，尤其是你独处时要观察饭菜中和水杯中有没有白色粉状物和异味。很多人都是在叫餐进房时，被坏人在途中截住店小二，偷偷下了药，随后毫无防备的中招，可能连门都没有锁好。” “至于迷烟嘛，那个比较麻烦点，当然最重要的还是你自身的警惕性，不能睡得太死，在闻到特殊气味时要快速做出反应。先迅速闭气，再找东西掩住口鼻，湿毛巾是最好的选择，接着躲去安全的地方便是，首选门后，次选床下，然后根据情况逃跑或是反击。” “迷烟也就是在吹入的短时间内效果最为明显，时间一长就会慢慢淡化，所以你只要察觉后快速作出反应便不会有多么危险，要是备有甘草和解毒丸的话更好。” “还有，偷盗用的迷烟一般剂量都不大，因为贼人随后便会急着进屋行窃，封闭的房间中如果吹的迷烟太多，对贼来说同样不方便。”宇文拓索性将应对之策全都说了出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行有行规 勒述国瓦河镇 “还好都是能防备的，可是我都没见过啊……”阿木听得懵懵懂懂，还是放不下心来。 “这个简单，我什么时候弄点来，让你见识见识就行了。”宇文拓随口说道。 “哦，那懂了这些之后，我一个人住店时就不用害怕了？”阿木试着问道。 “呵，你以为凭就这点小伎俩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有些东西是防不胜防的。要记住，最为可靠的永远都是你自身的实力。”宇文拓冷笑道。 “难道还有什么更厉害的吗？”阿木闻声大吃一惊。 “多了去了，什么瞬间移动、隐身术之类的，或者实力够强、速度够快，就这破房子眨眼间就都能进得来。不过，这些你不用考虑，跟你没什么关系……我们还是去吃早饭，完了把东西卖了早点回去。”宇文拓点到为止，转身走过去洗脸。 “哦。”阿木应了一声，没再多问，开始收拾东西。 在客栈用过早餐后，宇文拓和阿木向着昨天卖东西的小巷走去，这次宇文拓特意让阿木走在前面带路。 阿木带着走了不少弯路，但宇文拓都未出声提醒，在几经曲折后，阿木最终还是找对了地方。 今早的小巷和昨天下午有着很大的区别，喧嚣鼎沸、人流不息，比起之前走过的冷清街道，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小巷两边挤满了商贩、一个接一个，似乎看不到头一般，而他们的叫卖声此起彼伏，既像是较劲，又像是起哄，有些人扭捏着发出不大不小的声音，有些人则故意提高音调，或是拐出奇怪的声音吸引路人的注意。 大多数路人都是走走停停，不时驻足俯身查看，或是和商贩们交谈几句，一些人甚至会来回晃荡数次，一些人则因为几个铜板与商贩相持不下。 阿木沿着小巷默默地往前走着，今天他并没有吸引多少人的目光，因为来卖野味和兽皮的猎户很多，他竟然还看到了一些自己之前从未见过的动物皮毛。 特别是对于其中最大最厚、黄黑相间的一种，阿木很感兴趣。 宇文拓便告诉他那是老虎皮，老虎只生活在人迹罕至的大山中，数量稀少，但非常危险，比狼要大上很多，一般壮年人就算拿着武器，都难以逃脱。 眼见没有地方可选，阿木就加快脚步朝最末端走去，可当他刚看好地方准备铺摊时，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却抢在了他前面，将一些瓜果蔬菜一股脑地堆了下去，嘴里还嘟啷着：“唉，来晚了，来晚了，早知道今天就早点起来了……” 阿木无奈地看了看抢自己位置的年轻人，只好又向前走了几步，铺下摊去。 跟在后面的宇文拓也没有所说什么，而是自顾自地走到一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眯着眼睛看着形形色色的人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小巷中的商贩越来越多，人流也越来越大，但阿木的东西却没几个人来看，问价的更少。不过阿木很有耐心，不急不躁，一旁的宇文拓也是优哉游哉。 接近午时，商贩们走了一些，巷尾的都往前面挪了挪，阿木也不例外，但东西还是一个没卖出去。 就在这时，个流里流气的青年人出现在巷头，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穿着薄衫，趾高气扬的胖大男子，他左面跟着个贼眉鼠眼的瘦子，手里端着个铜盘，后面还有两三个手持短棍，耀武扬威的壮汉。 “这群地痞又来了……” “真是讨厌，我都还没卖几个钱呢。” “诶，谁说不是呢，也没人管管。” 阿木一边听周围几个商贩小声抱怨着，一边注视着地痞们的动作。 只见地痞们每到一处，瘦子就会将托盘伸到小贩面前，小贩们大多会往里面放上几个铜币，少数人会争吵抱怨上几句，但最后不是被旁边的人劝住，就是被壮汉们推搡在地，并将他的货物扔去一边，拿棒指着，撵着他离开…… 买主们眼见这种情形，便面露鄙夷地退到一边，让地痞先行；小贩们则都低着头，满脸厌恶，敢怒不敢言。 大部分人对这样的情况早已见怪不怪，地痞们一过他们该买的买，该卖的卖，一脸麻木，还未被光顾的小贩则目不转睛地看着地痞们，有些已经提前准备好了铜板，无奈的眼神中，竟还有些期待。 不多时，几个地痞就走到了阿木面前，胖子只是打眼扫了下阿木和地上的货物，便将目光移向他处。 “钱。”瘦子则上前一步，将托盘一伸，对着怔怔出神的阿木道。 “什么钱？”自他们几个出现后，阿木就觉得很疑惑，于是情不自禁地问道。 “你这是故意装傻呢？还是真不知道？”瘦子不耐烦地说道，旁边三个壮汉同时面露不悦。 “小孩子第一次来不懂事，今天也还没开张，别见怪，别见怪……”就在阿木准备细问时，宇文拓突然出现在阿木边上，将10铜币放在了托盘中。 “老头，这小孩是你孙子吗？我可有段时间没见过你了。”胖子看着宇文拓开口道。 “呵呵，这是我徒弟，最近在教他手艺，也就来得少了……以后还请多多关照下他。”宇文拓赔笑道。 “嗯，好说，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两年了，城西谁不知道我胖虎！你徒弟只要守规矩，只管安心在这卖货就是……谁敢强买强卖，拿了东西不给钱，看我不打断他的狗腿……走了！”胖子说完后招呼一声，几个地痞纷纷跟上。 “慢走，慢走。”宇文拓送了两步。 “师傅，你为什么要给他们钱呢？他们看起来不像好人啊。”等地痞们走远后，阿木小声问道。 “难道你也想被掀了摊子，再被撵走，或是挨上一顿打吗？”宇文拓反问道。 “不想，可是……”阿木欲言又止。 “你是来卖东西的，别去管那些乱七八遭的事情，大家都这么做，你跟着做就是，没必要强去出头，就像碰着狼和熊一样，打不过它们就让着点，不要硬拼。再说，十铜币换来半日清闲也不算亏，反正以后还要长期和他们打交道，这就算是行有行规……”宇文拓开解道。 阿木听后若有所思。 “这不过都是些小恶而已，等以后你会慢慢明白这个世界的凶险和残酷。你首先要搞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然后再选择合适的方法。杀熊和打兔子是完全不同的事情，你非要去和他们较劲，岂不耽误了卖货的功夫。”宇文又补充道。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师傅。”阿木说道。 “嗯，你赶紧卖，下午我们早点回去，客栈睡着不舒服。”宇文拓说着转身走到一旁。 “好的，师傅……”阿木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想早点回去，耳根这么烧，太姥姥一定又在念叨自己。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另有深意 勒述国瓦河镇 到中午的时候，阿木九十银币卖了猪前腿，剩下的一张麂皮连带四张鹿皮卖了一金币三十银币，完了他又带着宇文拓去了昨天的那家面馆，吃了两大碗牛肉面。 告别老板娘后，阿木便和宇文拓一起出城，朝着村子走去。 太阳时隐时现，天气也不算太热，一身轻松的阿木感觉自己浑身都是劲，满面笑意地准备回去向太姥姥报告自己这两天的情况。 “赚了多少钱，看把你给乐得？”宇文拓见状笑着问道。 “嗯……昨天卖了2金币80银币，今天卖2金币20银币，总共赚了5金币呢，比师傅你当初定的价多卖了40银币。”阿木放慢脚步回答道。 “那你现在还剩多少呢？”宇文拓接着问道。 “还剩……”阿木翻了翻钱袋，“三金币，七八十银币，还有二三十铜币。” “嗯，那还不错，除去你太姥姥给你的零钱，总算是赚了差不多三个金币。在村里的话，足够你们家开支一两个星期了。”宇文拓点了点头道。 “嘻嘻……”阿木听后眉开眼笑，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有用了，可以更好得帮到家里，所以非常高兴。 “呵，你先别乐，卖的这些东西你可是攒了个把月的，而且你这一趟开支也太大，其实并不划算。”宇文拓转而给阿木泼了盆冷水。 “哦……”阿木收起笑容，想了想也是，“那我下次起得早早的，来卖完了就回去，不在城里吃饭住店，钱自然就剩得多了。” “说得一点不错，大部分来卖货的也都这么做，其中还有个重要原因，就是省得家人担心。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遇上大雨天或者紧急封城，你就算想回去，也不一定能回得去。”宇文拓别有意味地说道。 “这倒也是，不过早来总比晚来好，而且我会更努力，过上两三个月就是秋天了，猎物肯定很多。”阿木憧憬道。 “嗯，但价格也会变低……不过这些并不是我想告诉你的重点，我想说的是准备充分的必要性。”宇文拓转而问道，“你知道你太姥姥为何要给你八十银币和四十铜币吗？” “为了给别人找钱啊。”阿木理所应当道。 “那你用上了没？”宇文拓道。 “这……好像没怎么用。”阿木答道。 “钱找不开可以请别人帮你换，而且专门来买东西的人，身上大都带着零钱……你太姥姥给的那钱其实是应急用的，当你碰到什么特殊情况的话，也能让你在城里平平安安地过上两三日，不至于忍饥挨饿。”宇文拓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阿木看着手中的钱袋颇有感触，仿佛觉得它突然间重了不少。 “你去山里狩猎，工具必不可少，而你想要进城，钱就不可或缺。俗话说‘身上有钱，心里不慌’，它会让你保持从容和体面，不至于像乞丐那样失去尊严。所以，每一次你最好给自己预留点钱。不管做什么事，充足的准备会让你变得自信独立，应对突发情况时也能更为冷静。”宇文拓提点道。 “那我就留下一个金币好了，这样该足够了，师傅。”阿木看着宇文拓，顺手将钱袋打开。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不需要跟谁商量。”宇文拓将头转向一边，“我可不差钱，你不用考虑我。” “你真的不要吗？那我把剩下的钱就都给太姥姥了！”阿木歪着脑袋问道。 “钱是你自己赚的，爱怎么花那是你的自由。”宇文拓不以为意。 “那好。”阿木收起钱袋，继续加快脚步。 等快到村子时，宇文拓便和阿木分了手。 阿木一路小跑着回到家，武老太正在收拾家务，看到阿木后自然免不了嘘寒问暖，而阿木则兴冲冲地让太姥姥捧着手，将钱袋里的钱都倒在了太姥姥手上，并告诉她这些都是自己卖货赚的。 武老太见状笑得合不拢嘴，就连经过门口的阿玉也多瞄了几眼才离开。 阿木捏起一个金币自己收下，然后紧握住太姥姥树皮般粗糙的手，说这钱全部给她，可以买好吃和新衣服，自己以后还会去赚。 武老太本不想要，但执拗不过就说先帮阿木收着，等要用了找她来拿。 阿木接着便给武老太讲起自己这两天的经历，还把师傅教他的东西都给武老太说了一遍。 武老太听得津津有味，并说很多自己都不知道，让阿木要好好孝敬师傅，好好学本事。与此同时，武老太还一个劲地夸阿木长大了，懂事了，都能养活自己了。 这话要放在以前，多少会有些夸大的感觉，但此时不论是武老太，还是阿木都明白，要不了多久这话可能就会成为现实。 之后天气变得越来越热，阿木又和宇文拓进了次城，将整理出来能卖的东西都卖掉了，赚了六七个金币。 夏天总是闷热难耐，隔几天还下场暴雨，阿木大部分时间都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只是偶尔趁着早上天气凉爽时去看看师傅，并到山里去碰碰运气，呆的时间不长，加上没有布网，所以收货也很少。 闲着的时间总是过得很慢，对于阿木这样急着长大，急着奔跑的孩子尤其如此。只要他呆在家中，水缸一空他就去灌满，木柴一少他就去拾来劈好，阿木还说自己明年开春想试试看能不能自己犁地，以后就不用麻烦邻居们帮忙了。 武老太看着走出走进，闲不下来的阿木，突然感觉他长大了，同时也清楚自己真是老了，可能时日无多了。近来她时常会觉得头晕目眩，半天都缓不过劲来，只是没有给阿玉和阿木说过而已。 去年底转到镇里上学的大头放假回来了，他给阿木讲了许多好玩的事情，阿木则告诉他自己进城去卖过两三次东西了，有次还住过那个什么旅店。 两个小伙伴一起比赛玩弹弓，一起游泳，大头的水平还是那样，一直没什么长进，而他却说自己就是全班最厉害的，没必要再使劲练了…… 第一百一十七章 喜中带忧 勒述国瓦河镇 八月的一天清早，阿木刚进山就发现了一只野兔，那只可怜的兔子没跑几步，就被阿木用弹弓打伤了腿，跌跌绊绊滚出十几米后被阿木揪着耳朵提了起来。 想着前两天去过师傅家，他那的麂子还没吃完，于是阿木就直接提着兔子回了家。 “太姥姥，太姥姥，我回来了……”阿木见院子空空的，便高声喊道。 “这呢这，呢，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太姥姥的声音从厨房传了出来。 “嘿嘿……你看这是什么……”阿木没直接冲进厨房，而是抓着兔子先伸进门去。 “哎呦，吓死我了，你这孩子……”正准备走出门来的武老太，冷不防差点迎面就撞在兔子身上，急忙倒退了一步，扶着胸口道。 “欸，太姥姥，太姥姥，你没事！”阿木急忙进屋，有些紧张地问道。 “没事，下次可不能这样了，太姥姥年纪大了，可经不起吓。”武老太面色恢复正常，笑着说道。 “哦，好，我知道了。”阿木撇着嘴道。 “今天这么快就有收获了？”太姥姥盯着阿木的左手，刚才还没大看清楚是什么，原来是只野兔。 “是啊，今天运气好，我刚进山没多远就碰上了。”阿木转而笑着说道。 “嗯，还挺肥的，我看中午就把它烧着吃了。现在天气热，还是新新鲜鲜的吃了好。”武老太说着将兔子接到手中转了两圈道。 “兔子不是应该烤着吃，或者炖着吃吗？”阿木感到有些疑惑。 “烤着吃那是你们在外面图方便，炖着吃那是因为摸了盐又风干过，不容易熟……今天我们换种做法，配些菜把它烧着吃，你到时候尝尝看，味道绝对不差。”武老太笑着解释道。 “好呀好呀。”阿木高兴地说道。 吃过早饭后，武老太就开始准备起来，她先是将兔子的皮毛和内脏处理干净，然后切成小块，又拌了些调料腌制，接着摘菜洗菜，准备辅料…… 阿木则守在旁边，帮忙打着下手，但他除了递递东西，洗洗菜外也帮不了什么大忙。 “太姥姥，你教我做饭好不好，以后我就可以做给你吃了。”看着太姥姥那略显艰难，且有些迟缓的动作，阿木突发奇想道。 “好啊，你只要想学，太姥姥教你就是。嗯……就从最基本的面条和稀饭开始。等你都学会了，以后想吃什么就可以自己做了。”武老太想了想道。 阿木则用力地点了点头，满是憧憬。 红烧的兔子确实很好吃，武老太说自己牙不好，一直给阿木夹着，最后整只兔子被阿木和阿玉吃得干干净净，烹饪方式的改变直接影响食物的味道，这让阿木觉得很神奇，也更加坚定了他学习做饭的想法。 过了一个多月，经过多次练习后，阿木终于端出了三菜一汤来，虽然只是简单的葱花蛋、土豆丝、竹笋炒肉和青菜豆腐汤，但却让武老太和阿玉都移不开眼睛来。 “嗯，味道不错，你和你爷爷小时候一样，他十来岁时也喜欢自己弄东西吃。呵呵，我们阿木越来越像是个大人了！”武老太尝了两口后，夸赞道。 阿玉尝了两口后也对着阿木笑了笑，这在以前倒是很少有的。 就在阿木努力尝试新菜、提升厨艺时，几场雨过后，天气渐渐凉了下来。尽管阿木很想陪在太姥姥身边，但他明白自己该去山里继续捕猎了，那才是自己该做之事，也是太姥姥和母亲希望自己去做的事。 秋季的山林，对于阿木而言就是无尽的宝库，拈轻就熟的他基本上每隔一周都会去一趟城里，卖上几个金币。 阿木还会顺便给家里或者师傅带一些东西，有生活必需品，有吃的，有穿的，也有用的，差不多都是阿木在城里闲逛时，去人多的地方，跟着别人一起买的。 宇文拓暗中跟了阿木几次后，也就放心让他自去自回了。 有一次突然遇到大雨，阿木还独自找了家客栈住了一晚。他不知道的是，宇文拓专门冒雨找到了他居住的房间，还检验了一下他的防护措施，结果让宇文拓很是满意。 这个秋天应该算是阿木最快乐、最幸福的时光了，只要天气允许，他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足迹遍布周围十几座大山。打来的猎物不光满足家里食用和过冬储存，还将少一半都卖了出去。 武老太腿脚不好，阿玉一个人也收不了地里的粮食，于是干脆就出钱请村里人来帮忙，花了不到2金币就全部晒好装袋搬回了家中。阿玉也不再做针线活补贴家用了，因为阿木现在赚的钱已经足够开支，不过她还是雷打不动的每个月要去城里两次。 最近两年，随着生活负担的减轻，阿玉逐渐改善了对儿子的态度，而武老太则将阿木给她的钱一点点攒下来，说等他十二岁了可以去城里上学，以后大了还要娶媳妇。 武老太明白家里能有这么大改变靠的是阿木的努力，但那位万老哥和阿木的师傅更是至关重要。现在万老哥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所以武老太一直想当面去感谢下阿木的师傅。 可是武老太的腿脚实在是一天不如一天，根本走不了远路，于是也只能多做些包子、花卷、馒头，炸些油糕、果子什么的让阿木带去给宇文拓，说是他一个人吃起来方便。 阿玉也让阿木偷偷量了宇文拓穿鞋的大小，给他纳了布鞋和鞋垫，说是在屋里穿起来舒服，到做棉衣棉裤时，阿玉还专门给宇文拓做了一套让阿木送去。 武老太对于孙女的改变很是欣慰，即便放在以前，她也很少训斥和埋怨阿玉。因为阿玉小时候算得上个富家小姐，在没有阿木时活泼开朗，日子过得无忧无虑，要不是家庭变故以及…… 说实在的，武老太基本上不会为小事去责怪孙女，她以前只是感到要是没有阿玉的帮忙，还想让自己干活轻松些，那就只能把活儿推到后面去。 不过，武老太相信阿玉心并不坏，虽然不明不白的多出个阿木，但这家里总算是有了生气。现在有阿玉帮自己分担家务，阿木也能赚钱养家，只是孙女的脸上却时常流露出莫名其妙的复杂神色，一会朦胧恍惚，一会心不在焉，一会洋洋得意…… 唉，这时光，既回不去，又不能走得慢些…… 第一百一十八章 出趟远门 勒述国瓦河镇 自从阿木狩猎技巧得到认可后，宇文拓基本上就没怎么自己动过手，平日里也就是随处转转、晒晒太阳、喝喝小酒，而且连他自己都觉人越来越懒，酒越喝越多，有时候不知怎么就睡到了天亮。 于此同时，宇文拓的话也越来越多，他不仅教阿木各种知识，还给他讲一些见闻，兴起时还带着阿木漫山遍野的跑，让他去认一些治疗感冒腹泻，或者具有止血消炎的草药，告诉他哪种果实茎叶能吃，而哪些却有毒。 可阿木呢，他学得越多，懂得越多，会得越多，却反而觉得自己越忙碌，既要去狩猎，还要给宇文拓做饭，甚至有时在回家前还得先把喝得烂醉的宇文拓扶到屋里去。 如果宇文拓睡得太死的话，阿木也就只能也留在山中过夜，免得出现什么意外，虽然他知道那样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其实，阿木挺喜欢这种忙碌与充实，他喜欢这种被需要、被认可的感觉。 宇文拓看阿木在自己这呆得久了，还经常过夜，于是专门给了他把钥匙，让他可以来去自由，要是自己不在的时候，也能帮着照看一下房子。 到了快十二月的时候，天气突然冷了下来，阿木狩猎的效率也明显降低，不是山中已经没有猎物可打，而是阿木懂得适可而止。他现在穿梭在山林间，主要是观察动物们的情况，有时还特意带些吃剩的食物来投喂，兽网和陷阱早已经不设了，最多也只是猎捕些碰上的老弱病残。 十二月初的时候，宇文拓突然让阿木回去跟家里商量一下，要是他太姥姥和母亲同意的话，就准备上两套厚衣服，还有一二十个金币，跟自己出趟远门，大概要去半个月左右。 阿木很是疑惑地询问原因，宇文拓则笑着告诉阿木，你现在已经有养活一家子的本领了，我准备再教你点新的东西，几年以后学得好了，就能带你太姥姥和母亲去城里吃最好的饭，住最高档的客栈，以后还能到镇上安家娶媳妇呢！ 阿木听后眼睛一亮，回去后便告诉了太姥姥和母亲。 出乎阿木预料的是，这次她们并没有一口答应下来，太姥姥显得很犹豫，而母亲也在一旁默不作声。 “太姥姥，我到底能不能去啊？”阿木低声问道，语气中满是兴奋与期盼，就如同小时候期望着出去玩耍一般。 “这……”武老太纠结道，“咱家里现在虽然不富裕，但是过得很温馨、很幸福。人生一世啊，吃饱穿暖就行了，不要去贪图富贵享乐，一家人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最重要……再说，天气已经很冷了，你出去那么久，我们也不放心。” “可师傅说要教我新东西啊……太姥姥你知道是什么吗？师傅他没告诉我。”阿木继续说道。 “嗯……”武老太想了想后，笑着摸了摸阿木的头道，“他是猎人，自然还是教你捕猎了。我想他应该是准备带你去深山里面捕一些貂或者狐一类的，它们的皮毛十分昂贵，可以卖很多钱。” “很多钱？能有多少？”阿木问道，自己卖的那些兽皮最好也不过数十银币。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一张可能会卖十几或者几十金币……”武老太琢磨了下道。 “啊？那么多？难怪师傅冬天都不在家里住，而且平日里也很少去狩猎……”阿木叨念着。 “呵呵……以你师傅的手艺，去深山里随便呆个把月，赚的钱也足够一年用了。”武老太听后并不觉得奇怪。 “奶奶，还是让阿木去。”阿玉突然插话道，“总共也就半个月的时间，他只要把这个手艺学好，以后也就不用早出晚归，每天在山里追着兔子、麂子跑了。你不是一直想让他去城里上学吗？何况阿木以后还要娶媳妇，这样一年一年攒，慢着说，也不见得够……” 阿木闻声懵懵懂懂地看向母亲，而武老太则又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二天一早，阿木起床后发现太姥姥已经为自己准备好了两套厚衣服、干粮以及二十金币，而母亲正将丰盛的早餐端进屋来。阿木明白太姥姥和母亲已经同意，随即十分开心。 早饭时，武老太一边给阿木夹菜，一边嘱咐着他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要听师傅的话，毕竟是第一次出远门。 阿木自是全都应承下来，保证会小心听话，平安归来。 宇文拓眼见阿木带着行李过来，便背上弓箭，拿着捕兽叉和兽网，带着阿木一路往东南方向而行。 一路上俩师徒不免饥餐渴饮，夜宿晓行，阿木自小就有过人的忍耐力，这几年过得也很是辛劳，所以对于这样的旅程，他一如既往地没有抱怨，宇文拓让走便走，叫停便停。 宇文拓也没有急着赶路，游玩似的带着阿木越走越远。 出发第三天，周围已经见不到什么人烟，温度也明显比出来时冷了许多，阿木不得不换上了棉衣。 第四天经过一个小村庄时，宇文拓带着阿木买了一星期的口粮和一些腌菜，就径直向着深山里走去。 第五天中午的时候，忽地下起一场大雪来，又急又迷，须臾四野难分路，顷刻千山不见痕。 大雪纷纷扬扬，朔风凛凛冽冽，阿木只感觉自己像是置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银白世界中，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大的雪。 阿木愣在原地，宇文拓却并没有因为大雪而止步，反倒是加快了行程，朝着远山而去。 过了一两个时辰，宇文拓他们终于上到山顶。阿木本以为会一览众山小，可令他震惊的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是一段连绵的山脉，自己所站的山顶只能算是外围的一个小山峰而已，远处好几座高峰，从半山腰开始就已被冰雪覆盖，显然不是一两场大雪能够形成的。 “这就是我们的目的地，今天先找个地方宿营，等明早我就带你去看看那些神奇的小东西。”宇文拓笑着说道。 “好的，师傅。”阿木讷讷地点了点头，仍旧沉浸在奇妙的冰雪世界中。 直到宇文拓走出很远后，阿木才赶紧跟上。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出所料 勒述国某处深山 小雪时断时停，宇文拓带着阿木继续往上爬。 放眼望去，只见高山峻岭，悬崖峭壁，石角嶙峋擎苍天，树梢茂叠接云霄。烟岚堆里，时闻幽鸟闲啼；青黛阴中，每听哀猿孤啸。凛风拂面，犹如万千松针直刺脸；瑞雪沃土，好似细雨过后踏沙行。 起初阿木还饶有兴致地四下张望，不想突然一脚踩空，要不是宇文拓眼疾手快，一挥捕兽叉拦将他拦住，还不知道要滚出多远。 稳住身形的阿木，惊出一声冷汗，心有余悸地望了望身后，大口喘着粗气。 宇文拓这才慢悠悠地告诉阿木，不要被表面的圣洁所迷惑，在踩上去之前，没有人知道下面会是什么，泥土、草木固然很舒服，但坑洼、硬物都可能让你吃苦头，万一要是被树枝积雪所遮掩的裂缝，这漫不经心地一脚很可能会让你永坠深渊、万劫不复。 阿木这听后点了点头，这才学着宇文拓的样子，先用捕兽叉去探路，然后小步轻踩，确定落处坚实之后，再重心前移。如此往复中，虽然速度要慢一些，看得地方也少一些，但确实会稳上许多，也心安上许多。 宇文拓带着阿木一直爬到半山腰的树林，才逐渐放慢了脚步。接着宇文拓面朝最高的山峰方向，在林中绕起圈来，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阿木默默跟在后面，除了洁白的雪地和光秃秃的树木，并没有发现其他什么东西。 绕了几圈后，宇文拓带着阿木发现了一堆四散的木头，大半都已经腐朽。 宇文拓用捕兽叉将木头拨到一边，又将积雪刨开。 阿木这才发现面前是个宽三四米、高近一米的坡坑，看上去应该就是师傅提起过的宿营地。 于是阿木便跳下坑去，开始整理起来。 宇文拓将阿木扔到旁边的木头翻转着看了看，挑出了几根还能用的，然后便走到不远处的一个岩石边，拿着捕兽叉挖了起来。 清理完坑凹的阿木虽然不知道师傅在挖什么，但也跑过去帮忙。没过几分钟，阿木便看到土中露出一截木制手柄来。 宇文拓一把就将手柄提了起来，原来是一把不大不小的斧子。 随后宇文拓吩咐阿木去周围捡些细柴来，并嘱咐他以这里为中心，向外绕着捡，时刻保持警惕，不要离开自己的视线。 阿木点了点头，将包袱和捕兽叉放下，便开始行动。宇文拓则挥了挥手中的斧头，伐起木来。 半个时辰后，阿木捡了一大堆柴，而宇文拓则依托着坡坑的地势搭起了一个简易的木屋。 眼见阿木抱着柴回来，宇文拓又从里面挑选了一些细长树枝，薄薄地铺在木屋顶上，再用横木压实。 等木屋弄好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四周气温骤降，宇文拓和阿木点起篝火，抵挡着寒意。 裹着两件棉衣的阿木还是觉得很冷，穿着如常的宇文拓则拿着酒壶一口一口地喝着，瞳孔中倒映着不时窜动的火苗。 经过长途跋涉的阿木不免又饥又渴，带的水也已经喝完了。阿木说要去找点水来，宇文拓却说不必那么麻烦，就近找些干净的学塞在酒囊里，放到火边很快就能喝了。 阿木听后很快将两个酒囊全部塞满，拿回来化水。接着，阿木又问宇文拓用不用去打些猎物来吃。 宇文拓则让阿木吃点干粮，早点休息，明天再说。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吃饱喝足的阿木困意袭来，便缩到木屋中休息，而宇文拓仍旧烤着火、抿着酒，慢慢吃着干粮，身处冰雪世界的他似乎出奇地冷漠…… 第二天一早，当阿木醒来时，周围只有透过缝隙照射进来的斑驳光影，并未发现师傅的踪迹。 阿木随即起身站到坡上，冬日的阳光温暖而朦胧，放眼望去除了木屋遮蔽的地方，四周全都被积雪所覆盖。 看来昨晚又下了一夜的大雪，在这样的冰天雪地里，想走得快些都不容易，捕猎肯定更加困难…… 正在胡思乱想的阿木，突然脸色一变，急忙跑到一边去解决内急问题。 当阿木回到木屋时，宇文拓正拿着树枝将屋顶上的积雪扫落。 “汪汪汪……” 阿木刚想开口说话，一阵狗吠声却远远传来，听上去应该在旁边那座山上。长期狩猎养成的习惯，让阿木对于声音特别敏感。 “看来已经有人开始了，我们吃点东西，也准备上山。”扫完屋顶的宇文拓将树枝扔到一边，对着阿木说道。 “好的，师傅。”阿木答应一声即刻返回木屋去拿吃的。宇文拓则生起一堆火来。 很快，插着木棍的饼子和装着冰雪的酒囊便放在火边，肉干、萝卜干、辣白菜也摆了出来。 “师傅，刚才叫的是猎狗吗？声音听起来怎么不像啊。”阿木边吃边问道。 “是猎狗，确切的说，应该是撵貂犬，它们的个头比较小，叫声比较短促，但跑起来很轻快。”宇文拓解释道。 “撵貂犬？”阿木默念了一遍，看来太姥姥猜得一点不错。 “嗯，貂就是我们此行最主要的目标，火狐或者狼獾也行。”宇文拓说道。 “师傅，獾子和狐狸我知道。可貂长得什么样子啊？”阿木接着问道。 “嗯……貂长得和黄鼠狼差不多，身体细长匀称，腿短尾大，最多也就两三斤的样子，一般是黑褐色或者棕黄色，以紫黑色最为难得，十分罕见。”宇文拓喝了口水后道。 “哦。”阿木点了点头，幻想着貂的样子。 “师傅，这貂是不是很难捕啊？”过了一会后，阿木又问道。 宇文拓笑了笑，别有意味地说道：“对一个好的猎手来说，算不上难捕……捕貂的难点其实在于如何才能捕而不伤。” “你要明白，大家之所以捕貂就是为了它那一身皮毛，而不是为了那几斤既不好吃也不难吃的肉。” “但凡你捕的貂身上有一条刮痕、一道小疤，整张貂皮就算是残次品，不值什么钱了，同时也就意味着此次狩猎以失败告终。” “这就跟你在山上碰到个被狼差不多吃完的麂子一样，基本上没有价值了。”宇文拓怕阿木没听明白，于是又补充了一句。 第一百二十章 特殊之处 勒述国某处深山 “哦，原来是这样啊，难怪太姥姥说一张貂皮能卖几十个金币呢！”阿木听完师父的讲解后，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急声问道，“师傅，既然这样，那他们还敢让狗去追？不怕咬坏了吗？” “呵呵，你想多了。”宇文拓笑着说道，“能在这附近出没的基本都是撵貂犬，它们可不是普通猎犬，而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起的主要作用也是通过嗅觉找出貂藏身的地洞，将貂驱赶到死角，方便猎人们捕获。所以才叫撵貂犬，不叫捕貂犬。” “貂其实和兔子差不多，都有两三个洞口，一般猎人们先在撵貂犬发现的洞口布网，然后再让撵貂犬去另外的洞口狂吠。貂害怕撵貂犬钻进洞来，于是便从另外的洞夺路而逃，没准就会直接冲入网中。” “然后就是皮归人，肉归狗，除了已经死去的貂比较可怜外，其余皆大欢喜。” 宇文拓拿起皮囊中略带温度的雪水喝了一口，由于要进山捕貂的原因，他今天倒是没再继续喝酒。 “师傅，那我们没有撵貂犬，怎么办啊？”阿木听后挠了挠头道。 “呵呵，你往日在山里捕猎时不同样靠着两条腿，我可没见你比那些六条腿一起行动的捕得少了。”宇文拓语气中带着一些骄傲，很认可阿木的能力。 阿木怔怔地看着师傅，等着他的下文。 宇文拓一边吃，一边详细讲解道： “你要记住，山再高它也是山，貂再贵它也是兽。你之前学的那些东西都能够用上，你仍旧可以通过排泄物和足迹等了解它的体型、找到它的踪迹、摸清它的活动区域，将它收入网中。” “我告诉你，无论天气再冷貂都是要出来觅食的，在这冰天雪地里留下十分清楚、成对排列的脚印，只要顺踪追击，就能发现目标。” “你可以追着它，或者悄悄跟着它，在貂进入地洞后就立即布上网，然后再去周围找到另一个洞口，用烟熏、棍捣、学狗叫等方法强迫、恐吓它出来。” “地洞里生性胆小、惊慌失措的貂，一般都会从别的出口逃命，要是闯入你事先布好的网中，就只能束手就擒。” “而撵貂犬虽然嗅觉灵敏，移动迅速，可以很快发现目标，也有可能在驱赶过程中将慌不择路的貂逼到岩缝或树洞等死角。但于此同时，撵貂犬的出现更能引起貂的警觉，迫使貂提前逃命、溜之大吉，让你连只貂的影子都看不到。” “所以总体上看，效率其实相差不大，只是带上撵貂犬的话，人会轻松一些，路上也能有个伴……”宇文拓实话实说，客观地分析道。 “我明白了，师傅。”阿木点了点头，向着四周看了看，打消顾虑后的他，倒有点迫不及待的意思。 宇文拓见状笑了笑，问道：“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这捕貂也没多难？” “嗯……”阿木并没有否认，这两三年来他抓的兔子没有上百也有数十了，所以对于自己守洞布网的技艺充满信心。 “呵，貂可不是兔子，它们只是在挖洞方面有些类似。听我说起来容易，但到真正捕得时候你就知道有多难了。”宇文拓自然明白阿木在想什么，他转而问道，“你知道貂喜欢吃什么吗？” “老鼠？果子？”阿木随口举出两例，既然长得像黄鼠狼，那吃得估计也差不多。 “对也不对，其实貂最喜欢吃的是松鼠。松鼠你应该很熟悉，而貂和松鼠一样都是爬树高手，而且它比松鼠跑得更快，动作也更敏捷。只要是在树林中，只要它察觉到危险，随时都可能会消失在地面上。” “貂可以像松鼠一样在树梢间来去自如、奔腾跳跃，顺着树枝的一伏一起，迅速弹跳到另一棵大树上，而你站在下面望着望着，也就只能看到一幕幕落雪了……”宇文拓面带揶揄。 阿木听后皱了皱眉，扬头看向远处的树顶，怔怔出神。这雪那么厚，树那么高，一旦让貂溜到树上，自己肯定是没招了。 宇文拓见状继续说道：“你不要听着貂体型不大腿也短，就觉得追踪它比较容易。等你真正见到那小东西，就知道什么叫来去如风了。它不仅善于短跑和上树，跳跃、钻洞、游泳也样样精通。” “就算是最出色的撵貂犬，十次中最多也只有两三次能成功将貂赶入洞中。至于人，那效率就更低了……” “而且你不要以为将貂逼入洞中，抓它就能十拿九稳了。因为进洞后的貂可能会在洞中多呆一会，也可能直接去另外的洞口张望情况或者溜之大吉、转移地方。” “再说，它的洞可不仅仅只有土洞，树洞、岩壁洞、石缝洞都可能。你也不要想找到它的一处藏身之所，就迟早会有收获，我可以明确告诉你，貂的活动范围很大，临时住所很多，你就算等上一个冬天也很难有收获。” “怎么样？你现在还觉得貂好捕吗？”宇文拓笑着问道。 阿木缓缓摇了摇头道：“要是不能用弹弓打的话，我没有把握。” “嗯……说到这，我还要慎重提醒你一下。”宇文拓看着阿木，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师傅，你说。”阿木见状立即放下手中的食物，洗耳恭听。 “捕貂时你一定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情况，就算是到手的貂又溜了，你也不要置气用弹弓或者弓箭一类的去伤害它。那样既不懂貂，又没人品。” “要知道你为了发泄一时的愤怒，随意打死或是打伤一只貂，很可能会断了别人半年的收入。” “因为貂的数量本就稀少，一般有经验的猎人抓捕的也多是成年雄貂和老貂，至于年轻的母貂大都会放生，特别是怀孕和喂奶的母貂。”宇文拓语重心长地说道。 “好的，我记下了，师傅。”阿木正色点了点头。 “行，那快吃，吃完我们就出发。我先带你去熟悉熟悉目标，还有这一片的环境。”宇文拓说着望向远山。 “嗯。”阿木应了一声后，便加快了吃饭速度。 第一百二十一章 得之不易 勒述国某处深山 十多分钟后，宇文拓便带着阿木朝更高的山林走去，这次除了干粮外，他们只带了捕兽叉和三张阿木连胳膊都穿不过去的貂网。 “师傅，那除了守洞布网以外，捕貂还有什么其他方法吗？”走了一段后，阿木开口问道。 “当然有了，最为常见的除了守洞布网外，就是用食物诱捕。” 宇文拓想了想后，边走边说道： “你别看貂身长体瘦不起眼，被人和猎犬撵得到处跑，但它在山林里可算得上是个中型掠食者，不仅性情凶猛，而且摄食频繁，一般比他体型大两三倍的食草动物和杂食动物都不敢招惹它，就连猞猁和猴子都可能成为它的猎物。” “不管是野兔、野鸡还是各种鼠类，都是貂口中的美味，它不仅会去树上捕捉鸟儿或者掏鸟蛋吃，同时还能下河去捕鱼。如果肉食吃腻了，浆果和干果都可以打牙祭。” “所以血腥味和鱼腥味都是好诱饵，饥饿的貂很容易上钩，再配上捕貂网、捕貂笼等陷阱，它只要进去就很难跑掉。不过嘛，这些美味也容易引来饿急了的熊、狼、猞猁、貉子等，导致偷鸡不成蚀把米。而就算貂真被捕到，等你过去时没准也只剩下半具尸体了。” “食物诱捕不能算是好办法，还是老老实实布网蹲守阱比较稳妥。除了在洞口布网外，也可以将网设在貂经常出没的地方，或者它习惯经过的路径。” “貂的活动区域主要就是松林，松鼠多的地方自然就会有貂。而俗话说‘貂有貂路，狼有狼道’，绝大部分野兽都喜欢走之前的老路，它们认为走过的路最安全，只有被追急了眼慌乱逃命时，才胡跑乱跳。”宇文拓说完后停住脚步，四下望了望，不知道是在寻找貂的踪迹，还是在确认地方。 阿木默默地站在一旁，也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此时已经看不到他们宿营的地方了。 宇文拓瞥了阿木一眼后，望着前方山顶道： “貂喜欢生活在寒冷、僻静的区域，一般都在高山上。天热的时候貂都躲在山顶，夜里才频繁出来活动；只有在这滴水成冰的大冬天，它们才会出现在半山腰或者更低的地方。你如果站着都感觉热的话，那貂是绝对不会在附近活动的。” “还有，貂选住所是很讲究的，它喜欢住在松树林附近，也就是松树和阔叶乔木混杂生长的地方。因为这样既有松鼠吃，也有松果吃，而且还不会吓跑林中的松鼠。同时它居住的地方一般离溪水或者河流都比较近，这样它想捕个蛙、捉个鱼啊都方便。” “好了，我基本上已经把貂的习性和捕貂的方法都告诉给你了。你要真有机会抓到它，记住首先要用捕兽叉、木棍或者其他东西压住它的头，以防被它咬伤，然后再将它摁死剥皮。”宇文拓说完便继续迈步向前。 “我知道了，师傅。”阿木见状急忙跟上，他已经大概猜到师傅准备往哪走了。 “师傅，那我们这几天能捕到几只貂啊？”等靠近松林时，阿木忍不住小声问道。 “几只？那就看你的能耐了，反正我只负责教，不会动手。不过我可以稍微透露一下，在这长达四五个月的冰天雪地里，最好的猎手加上不错的运气，也就能攒到三四张好的貂皮。至于你嘛，我就是带你先来认认路，熟悉熟悉猎物和环境，等过个上三四年，看下你能不能弄张好的。”宇文拓笑着说道。 “啊？怎么那么难！”阿木听后觉得很诧异，但他知道师傅的话向来很准。 “兵法上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捕貂却是‘知己知貂，百捕常空’。想要一张好的貂皮可不容易，就算你小心翼翼地抓了活的，也难保它之前没有被别的猎人、野兽、同类或是自己伤到。” “所以说很多事情其实并不由你，而你只能尽力而为，就算结果没有你预想的那么好，但也总比不努力光靠运气强得多。” “不过嘛，这好的貂皮价值连城，可不只是解决你的吃饭穿衣，没准一张就能让你成为村里的富裕之户，以至于有些捕貂人不惜铤而走险，葬身在此。人生的轨迹，有时就是这么奇怪……”宇文拓说到最后有些感慨。 “葬身？”阿木听后默念了一遍，转而纳闷道，“师傅，那么小的貂难道还会主动攻击人吗？ “不是它们。”宇文拓摇了摇头道，“它们没那勇气和能力去攻击人，但人却会利用它们善良仁慈的天性。” “怎么个利用法呢？”阿木好奇道。 宇文拓顿了一下，严肃的神情中带着鄙夷：“怎么利用？哼，如果貂看见有人裸伏在冰天雪地中快要被冻死，便会悲悯地跑过去贴卧在那人旁边，尤其是胸口附近的位置，用自己的体温帮人取暖。而貂那温柔敦厚、奇软暖骨的皮毛可以让即将冻毙的人再次苏醒过来、重获生机。” “捕貂人往往就是利用貂这样的特性，以命相赌。但这种方法成功率高，危险系数更高。” “你现在穿着厚厚的棉衣都觉得冷，要是脱完趴在雪地里，要不了两分钟就会感觉寒气彻骨、万针扎体，随后便会全身麻木、精神恍惚。即便有貂过来伏在胸口，你都得缓好一会儿才有力气去抓。” 阿木听后下意识地紧了紧衣服，不禁打了个寒颤。 “呵呵……你不用害怕，我没用过这种方法，自然也不会让你去冒险。我只是亲眼见过，也听别的猎人说过。那些心怀叵测、见利忘义、恩将仇报、惨无人道的东西只是长得像人而已，连野兽都不如。你要真想试试的话，冻死了我也不会管你。”宇文拓说着继续向前，有些义愤填膺的感觉。 “我知道了，师傅。”阿木见状急忙跟上，走了几步后又好奇地问道，“师傅，貂的皮毛为什么那么贵呢？” “等你拿到貂皮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貂皮轻柔软和，端庄大气，保暖效果好；貂毛色泽光亮、触感细腻，入眼而不眨眼。人穿着貂皮大衣站在风雪中，也会觉得比在屋里暖和。要是沙子不小心迷了眼，用貂毛一擦就能抹出来，既舒服又轻松。而这些只是它珍贵的一部分原因。”宇文拓一边走着，一边看向眼前的松林。 “一部分原因？那其他的原因呢？”阿木继续追问道。 “其他的原因，就在于物以稀为贵，以及人自身的虚伪和傲慢。这些貂皮，可不是一般人能穿得起的，它早就变成为了富贵阶层的炫耀地位的一种方式……嗯，到地方了，我们先干正事，貂和人的故事几天都讲不完，后面我再慢慢给你说。”宇文拓停下了脚步。 “好的，师傅。”阿木点了点头，抬眼观察起四周的环境来。 第一百二十二章 途中偶遇 勒述国某处深山 接下来的几天中，宇文拓和阿木早出晚归，整天在山里转悠，饿了就吃带的干粮，运气好时能打些山兔或者山鸡改善下伙食，渴了自然也只能喝冰水，连口热汤都没法弄。 阿木运气不错，第三天早上就看到了一只貂，那上窜下跳的小精灵让他很是惊奇。但之后几天的追踪，阿木却一无所获，有两次发现了貂的地洞，可忙活一通后才发现洞内早已空空如也。 第六天的时候，阿木和宇文拓碰到了两个捕貂人和两只撵貂犬。捕貂人是一对父子，父亲约摸六十岁左右，儿子则二十来岁。他们两人各牵着一只体型不大，但看起来很凶的撵貂犬。 这对父子满脸笑意，热情地同宇文拓和阿木打着招呼。宇文拓一问才知道，这对父子已经在山里呆了近两个月，打到了一只貂，两只狐，还有个貉，准备提前回去过年了。 宇文拓觉得很纳闷，现在正是好时候，为什么不多打上十几二十天，没准还能有收获。 老猎人说这收获是老天眷顾，算是近些年来最好的一次了，他想赶着年底前把它们换成钱，然后备上聘礼去把小儿子的亲事给定下来。 宇文拓听后恍然大悟，连连道喜，而小伙子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去。倒是阿木的眼睛一直盯在这对父子的腰间。 老猎人见状哈哈一笑，便将别在腰间的貂皮递了过去，让阿木摸摸看。 阿木在宇文拓的默许下，伸手轻轻摸了摸，感觉的确很温暖，很舒服。 老猎人看着阿木小心翼翼的样子，索性将皮貂塞到阿木手中，转而问宇文拓这是不是你孙子，怎么这么小就带上山来，冻坏了怎么办？ 宇文拓实话实说，不是孙子是徒弟，学狩猎已经四五年了，能独自打些麂子兔子什么的，这次带来是想让他先熟悉一下。 老猎人听后很诧异，小伙子也向阿木投去了钦佩的目光。 小伙子眼见阿木一边摸着貂皮，一边看着自己腰间，于是便将狐狸皮和貉子皮也递了过去，并告诉阿木这几种皮的区别。 宇文拓则和老猎人坐到旁边的石头上攀谈起来，聊着聊着就都拿出酒囊和食物，换着品尝。 宇文拓的酒好，老猎人的菜香，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个多时辰。 在分别的时候，那对父子执意将多余的食物留给了阿木和宇文拓，说什么出门在外皆是朋友，互相帮助理所应当，而宇文拓推脱不掉，只好将另带的酒囊塞给了老猎人，作为回礼。 那对父子离开后，阿木就开始问宇文拓这几种皮为什么价格会差那么远，他感觉貂皮、狐狸皮和貉子皮虽然摸起来不一样，但同样很舒服很暖和，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宇文拓听后借着酒性，侃侃而谈。 通过宇文拓的讲解，阿木明白了这些兽皮都是分档次的。其中最高级最昂贵的就属他们正在捕的貂，还有更为少见的海狸皮、水獭皮、银鼠皮等，次点的是狐皮、獾皮、貉皮，下来是麂皮、鹿皮，最后才是牛皮、羊皮和野猪皮。 而同样是貂皮也会划分出不同的品级，棕黄色、黑褐色较为常见，数十金币到上百金币不等；紫黑色很珍贵，要卖到数百金币；纯白色的银貂皮非常罕见，会卖到上千。 貂皮大衣虽然“风吹皮毛毛更暖，雪落皮毛雪自消，雨落皮毛毛不湿。”可一张貂皮不到一尺见方，一件短衣都要二三十张，长衣则多达六七十张。 也就是说一件貂皮大衣的钱，足够普通人家攒上数年甚至几十年，自然不会有人去买。而在富人眼中，他们买来仅仅也就是为了炫耀，在最冷的一两个月出门时穿穿。 这样的对比，让从小生活艰苦，自力更生的阿木觉得有些彷徨和难以想象，屠杀那么多貂去做个大衣也让他觉得有些残忍和难以接受。阿木撇着嘴说自己穿厚棉衣就是笨重点、不好看，也没觉得冷，有必要捕那么多貂来剥皮吗？真残忍…… 宇文拓听后却告诉阿木，这还算不上最残忍的，羊皮应该是最常见的，而羊皮袄有股腥膻气味且笨重，保暖效果一般，比你这棉衣贵不了多少，一般也都是穷人穿的。 可不知道起先是偶然为之，还是故意为之，人们竟将主意打在了那些还在胎中的“胞羔”和刚出生不久的“乳羔”身上，就是因为它们没有膻气，而且更为细嫩，弄得一些羊羔降生即是死亡。 而除了走兽的皮毛之外，还有些人盯上了飞禽，要知道用鹰、貂腹部的细毛或者大雁的腋毛做出一件“羽绒服”来，得屠杀成千上万只飞禽才够。你可以想象一下，上万只鹰或者大雁出现在你面前，你连天都看不到；它们的尸体要垒起来，真就跟小山一样高。 阿木听完后只觉头皮发麻，并有些反胃，这还是他第一次真切意识到狩猎是件这么残忍邪恶的事情，竟然会给动物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宇文拓见状则一脸冷笑，他说这世上意想不到的事情太多了，人们的欲望在每时每刻都无法得到满足，尤其是对于那些麻木不仁的权贵富贾和贪得无厌的阴险小人。就算是为了一时高兴，他们也会去做极为残忍的事情。对跪地求饶的同类尚且如此，你还指望他们能善待奄奄一息的动物吗？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现在只是和动物打交道，练好本事，有些运气，就能过得好。但以后要是和人打交道，就会明白社会的险恶，权力的桎梏，名誉的沉重，财富的诱惑，人的一生需要抉择和承受的太多太多……宇文拓说道最后声音变得沉重起来。 阿木对此懵懵懂懂，一知半解。 宇文拓见状便回归正题，继续讲皮毛的事。黄褐色的狐皮常见便宜。蓝狐和火狐的皮也能卖到几百金币，雪狐皮的价值仅次于银貂皮。至于其他皮类主要是看实际质地，一分钱一分货，听得多了，见得多了，捕得多了，摸得多了，自然就能明白得差不多了。 除了以上这些以外，虎豹皮很受武将的钟爱，黑黄的花纹、斑点漂亮且醒目，装饰在盔甲上会显得威武雄壮。 而一些王族则喜欢用金丝猴的皮做帽套、护手、鞋子、大衣，甚至褥子，普通人就完全不用去考虑了，除非做个裤衩穿着不被人看见，要不绝对会被强取豪夺…… 第一百二十三章 悻悻而归 勒述国某处深山 当然，宇文拓讲完后还不忘开解阿木，提醒他想做一名猎人的初衷，是为了自食其力，改善家里的生活。猎人是丛林的一员，为了生存而战，承担风险，努力收获。只要不是为了满足杀戮的快感或者自身的贪婪，就不会有太大的负罪感和厌恶感。 之后的几天，日子重归平静，阿木再也没有碰上什么人，也没打到一只貂。而宇文拓只是静静地陪着阿木，保证他的安全，不让他那么孤单，除了解释一些疑问和讲解必要的常识外，基本上没提过什么意见。 很快，十天过去了，这是阿木自懂事以来，离开母亲和太姥姥最长的时间。在这期间他虽然时常会想起太姥姥和母亲，但却从没有说出来过，更没有吵着要回去。一方面是因为他的精力都集中在打猎上，另一方面则是对于毫无收获的不甘。 到第十一天的时候，宇文拓突然让阿木收拾下东西，准备回去。阿木迟疑着，似乎想再多呆几天试试，但却没有开口。 宇文拓则笑着让阿木想想，当初他从开始学狩猎到打着第一个猎物用了多长时间？现在虽然同样是狩猎，但因为对象和环境不同，你除了基础好之外，其他各方面都属于新手，就算真能偶尔猎到一两只，那也是运气而非实力。不过，好的基础可以事半功倍，过往的努力都不会白费，当下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态，等待下一次机会的到来。 阿木这才释然了，脸上再次流露出笑意，收拾起东西准备和宇文拓一起回去。他知道师傅说得没错，这十来天来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起码对貂和它的习性，以及居住环境等方面有了大致的了解，而师傅又给自己讲了很多狩猎以外的知识和道理。 此时，正值严冬天气，彤云密布，朔风渐起，在宇文拓和阿木下山的第三天早上，便纷纷扬扬地卷起一场大雪来。 那雪真是又大又密，就像是一团团棉絮被当空洒下一般，不一会儿地上就布满积雪，坑挖皆被添平。要不是宇文拓带着阿木紧赶慢赶，终于发现了一座小村庄，或许真连路都寻不见。 宇文拓和阿木一起，脚下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终于挨到了村里。 只见村边几间竹屋茅茨，看着就要被积雪压倒。而路过的富室豪家，却是大门敞开，炉火红亮，里面的人各个穿着绵衣絮袄，一边把玩着梅花，一边还嫌雪小。 寒风冽冽间，宇文拓带着阿木缓缓向前，除了那些乡绅外，基本上家家都是门窗紧闭，宽敞的路面上只有宇文拓和阿木两人，他们的脚印也很快被大雪所覆盖。 又走了一段后，宇文拓瞅见一座外面柴门矮墙，里面三两间茅屋的小院子，此时已是满院生白，雪足有两三寸厚，泛着冷森森的寒光。正对着院门的茅屋裂开一条缝，隐约能看到个人影在向外张望。 宇文拓看了眼旁边满身是雪的阿木，然后走到柴门前，高声向里面喊道：“你好，我们是刚下山来的猎人，现在雪这么大，没法继续赶路，能不能在你这躲躲？” “来，来，进来。” 茅屋里的人略作犹豫后，将房门敞开，接着一个中年妇人探出身来，对着宇文拓和阿木招了招手。 “那就谢谢了……走。”宇文拓道完谢后看了眼阿木，随即推开柴门走了进去。 “哦。”阿木点了点头急忙跟上。 走到茅屋前时，阿木学着宇文拓将头发和身上的积雪抖了抖，还跺了跺脚。 “进来，进来，没事。”妇人招呼着，将宇文拓和阿木让进屋中。 这间房子不大，摆设也简单，虽然不算温暖，但遮风避雪是足够了，比呆在外面自然要强上许多。 “你们过来烤烤衣服，我去给你们倒些水。”妇人走到火炉边，添了些柴，然后提着壶去给宇文拓和阿木倒水。 “谢谢你啦，妹子。”宇文拓说着便将帽子和外面的棉布衫脱了下来，托在火上烤着，早有五分湿了。 阿木见状也将帽子和棉衣脱下，学着宇文拓那样烤了起来。 “谢什么，我那口子也是个猎户，这都进山一个月了也没见回来一次，唉……真是让人担心。”妇人一边将热水递给阿木和宇文拓，一边唉声叹气道。 “谢谢婶婶。”阿木接过热水就喝了起来，他的小脸小手早已冻得红扑扑的。 “你放宽心，常年在山里跑的都知道保护自己，再说，一年也就这两三个月天气最好。瑞雪这么一下，不但庄稼长得好，猎物不也饿着找吃的嘛，正是打猎的好时候。”宇文拓将衣帽放在腿上，一边暖着手，一边宽慰道。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山里到底不比屋里，不但冷，而且也危险啊。”妇人忧心忡忡地坐到宇文拓对面。 “是啊，可干了这一行，也没办法啊。”宇文拓端起碗小小抿了一口。 “孩子……慢点喝，别烫着。”妇人看着捧着碗的阿木，疼惜地摸了摸他的头道，“这么大的孩子，都跟着出来受罪，唉……” “妹子，这家里就住了你们两口子吗？”宇文拓假装没听见，扭头看了看四周道。 “嗯，两个女儿都嫁到了耐犁城，儿子前两年也在瓦河镇娶了媳妇。我们一般也住在瓦河镇上，只是秋末回这老房子收拾下，再住上两三个月，等年底也就回城了。”妇人答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宇文拓点了点头，像她家这样的情况倒是很常见。 “主要是我那口子闲不住，他说自己捕了三十多年貂了，除非爬不动山，否则就停不下来。但我知道他是想趁着自己身体还行，再多为儿孙们攒点……我怎么劝，他都不听。”妇人说着看向窗外，仍旧很是担心，渐白的发髻有些蓬乱。 宇文拓听后默不作声，而阿木则撇着嘴有些难受，因为他也开始想太姥姥了，不知道村里下雪了没，家里的柴还够不够烧，水缸还满不满……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始料未及 勒述国某村 妇人眼见快到午时，便起身准备餐饭，说相逢即是有缘，要请宇文拓和阿木好好吃上一顿，她丈夫就常提起自己出门在外时被好心人帮助的经历，而她也一直心怀感激，想帮助更多的人。 宇文拓听后只好应承下来，拿出些肉干什么的，让阿木去厨房帮忙。 起初妇人还觉得有些奇怪，这小孩子能干些什么。可没过多久，阿木利落熟练的手法就让妇人啧啧称奇，直说自己那二十岁的小儿子到厨房还不及阿木一半有用。 一顿丰盛的午饭，让阿木足足吃了三大碗，算是他这半个多月来，吃得最多最好的一次了。 宇文拓则和妇人边吃边聊，还给她出主意，让她带着丈夫去大女儿家呆一段时间，再去二女儿家呆一段时间，等儿媳妇生了，有孙子抱了，她丈夫自然就没功夫再往山里跑了。 妇人笑着说这办法她不但想过，而且试过，可丈夫不想去麻烦女儿，所以也只好作罢。 宇文拓听后摇了摇头道，你这一厢情愿的做法肯定不行，你得让女儿或者外孙给他写信带话什么的才有用，保证能把他给糊弄过去。 妇人听后眼前一亮，说这主意不错，来年就可以试试。 宇文拓则进一步说道，你一个人说不动他，就偷偷动员全家，等你们达成一致，他自然也就乖乖就范了。 吃过午饭后，雪明显小了许多，宇文拓便带着阿木向妇人辞行。 妇人想挽留他们明天再走，家里还有空房可住。 宇文拓看了看想早点回家的阿木，谢绝了妇人的好意，说自己就住在瓦康村，晚上去下一个村子歇一宿，明天中午前就能回去，要是在这耽误一晚上，那到家可能就后天去了。 妇人听后便没再挽留，把宇文拓和阿木送出门外。宇文拓本想留下一个金币略表谢意，但妇人却坚持不要。 在强烈的思念和回家的渴望下，剩余的路途变得容易起来，仿佛连时间都缩短了。结果正像宇文拓说的那样，翌日正午时他们就赶到了瓦康村外。 在村口时，宇文拓突然破天荒地问阿木用不用送他回去，把他交到太姥姥和母亲手中，毕竟出来了这么久。 阿木心里高兴也很愿意，但他却不想麻烦师傅，便说自己回去就好，等过两天进山了再去看师傅。 于是宇文拓就让阿木早点回去，等明年三月了再上山来找他，而且今年冬天冷，不要在山里呆得太久。 阿木答应后便辞别了师傅，兴高采烈地奔入村中，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一无所获，忘记了这半个多月的艰难险阻，他现在唯一想的就是快点见到太姥姥。 正值午饭时间，村里飘荡着各种饭香，阿木一边咽着口水，一边推开了自己家的院门，马上他就能吃到太姥姥做的饭了。 “太姥姥，太姥姥，我回来了。”阿木兴奋地叫喊到。 “阿木……是阿木回来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卧室方向传来，听上去有些悲凉，似乎还带着哭腔。 “太姥姥，是我。”阿木一边应着，一边快步朝太姥姥的卧室跑去，冷清的院落、紧闭的房门，还有太姥姥那悲伤的声音，都让阿木瞬间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阿木急忙跑过去推门而入，只见武老太正竭力想从被窝里坐起来，无奈身体太过虚弱，根本没有力气支撑起身体。 驳杂凌乱的白发蓬乱在武老太的额头和脸上，她眼眶中满含热泪，凹陷的嘴角却带着笑意。 阿木见状急忙扑了过去，顿时眼泪婆娑。他先是帮太姥姥靠坐在床头，捻好被子，然后便握着太姥姥那如树皮般粗糙的手，哽咽道：“太姥姥，你这是怎么了？” “唉，没怎么……太姥姥老了，不中用了，摔了一跤后，双腿就不听使唤了……咳咳咳咳……”武老太抬手拭去阿木的眼泪，语气中透着无奈和悲哀，刚一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阿木听后满脸焦急，先是帮武老太抚了扶背，然后转身从床尾拿来一床小褥子垫在武老太身后，武老太这才觉得好受了些。 阿木抬手摸了摸武老太的额头，有些发烫，接着又伸进被窝摸了摸武老太的脚，竟如同冰天雪地里的木头一样冷硬。 看来太姥姥不只是摔了一跤，还染上了风寒。阿木环顾屋内，取暖用的火盆已经燃尽，屋里也并不温暖，而且自己回来后，除了太姥姥的声音外也没听到其他什么动静。 “太姥姥，我娘呢？”阿木看着武老太疑惑地问道。 “你娘她早饭一吃，把我安顿好后，就赶去城里给我买药了，估计最快还得一两个时辰才能回来。高大夫没挨过这个冬天，前几天已经去世了，他那个徒弟给我开了些去风寒的药，但效果不好，于是就让你娘去城里开药，这都已经是第三次了……唉，这么冷的天，造孽啊！”武老太叹了口气，自怨自艾道。 去世不就是死的意思吗？阿木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但他赶紧制止了自己的念头，对着武老太说道：“太姥姥，你先歇着。我去生活做饭。” 阿木说完后，便转身出了门。很快，他就抱着些木柴走了进来，熊熊燃烧的柴火迅速让屋子变得温暖起来。 接着，阿木又去了厨房，没过多长时间就端来了一碗热腾腾的白米粥，还有两个小菜和蒸热了的馒头。 武老太对此很是欣慰，阿木实在太懂事了，这样自己也就放心了，真希望能看着他长大，可惜，可惜不知道自己这身体还能支持多久…… “咳咳咳……”武老太一激动，又开始咳嗽起来。 阿木见状将摆好菜饭的小桌放在床边，急忙去给武老太抚起背来。 眼见武老太停止咳嗽，阿木便端起碗来，准备给武老太喂饭。但武老太却笑着接过碗，让阿木陪着自己一起吃。 于是，阿木又去厨房盛了一碗粥，同武老太一起吃。可纵使武老太见着阿木心里高兴，她也只是勉强吃下一小碗粥和半个馒头，还不及平日里的三分之一。 阿木这才发现，短短不到二十天的时间，太姥姥竟已瘦了一圈…… 热泪突然忍不住地夺眶而出，阿木只能低着头默默扒饭，不让太姥姥看到自己难过的神情。 第一百二十五章 自力更生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吃过午饭后，武老太便问起阿木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阿木当然不会将忍饥挨冻的事情告诉太姥姥，只是说有师傅照顾，自己过得很好，路上还遇到不少热心人。 说到这，阿木兴奋地告诉太姥姥，当初她猜的一点没错，师傅就是带自己去捕貂了。不过，自己捕了十天，一只也没捕到。 武老太听后笑着安慰阿木，凡事都急不得，要多点耐心，该来的自然会来，就如同她最初那一两年开导阿木时一样豁达。 阿木点了点头，让武老太休息，他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些没捕到的貂，只希望太姥姥能赶紧好起来。 把碗洗了以后，阿木又将各个房间都打扫了一遍，自己离开前堆的柴仅用去一半左右，门外两个大缸中的水也差不多是满的。 当阿木收拾妥当再去到武老太的房间时，武老太已经安稳地睡着了，鼻翼翕动，伴随着平缓的呼吸声。 阿木见状又添了些柴，然后便坐在火盆旁发起呆来。 五年前，是自己趴在床上，太姥姥照顾着自己；而现在却是太姥姥躺在床上，自己在照顾她。如果可以的话，自己真想和太姥姥换换，让自己替她去承受那些痛苦…… 就在阿木怔怔出神之际，房间外突然传来一些响动。阿木听到后就轻轻出了门，正好看到母亲提着东西走进院中。 “娘……”阿木轻轻唤了一声，快步迎向阿玉。 “阿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阿玉先是一愣，转而问道。 “我中午回来的，已经和太姥姥吃过饭了，娘你吃了没有？”阿木反问道。 “吃过了。”阿玉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厨房，准备给武老太煎药。 “娘，太姥姥她，她没事？”阿木跟进厨房，迟疑了一会后开口问道。 “唉……”阿玉轻叹了口气，面色有些黯淡，“不知道，她年纪大了，这次又病得不轻，只能好好养着，看下能不能熬到春天！” 阿木一听，顿时热泪盈眶，悲伤地低下头去。 “哦，对了，你这次是不是去捕貂了？有什么收获吗？”阿玉将药罐架在火炉上，转身看向阿木道。 “没有。”阿木诺诺地回了一句。 阿玉听后微一皱眉，但也没多说什么，拿起筷子将药翻搅了下。 “娘，你是不是要用钱啊，我这有。”阿木想了想后，急忙将身上的钱掏了出来。 “暂时不用，你先收着。”阿玉摇了摇头，语气平淡。 “哦，娘……太姥姥她是什么时候，怎么摔的啊？”阿木又问道。 “是在你走后的第三天早上摔的，但具体怎么摔的，我也不知道。我去地里拔了些萝卜，回来就看她倒在墙边……现在你太姥姥这个样子，你也就别乱跑了，我们一起照顾好她，让她安安心心地走，也不枉她那么疼你。”阿玉感慨道。 “我知道了，娘。”阿木说着抹了抹眼泪，慎重地点了点头。 整个冬天阿木除了去村外挑水、捡柴之外，很少离开家中的小院，更别说像往常过年那样到处去玩了。他把时间都用在了整理家务、洗衣做饭和帮助母亲照顾太姥姥上。 村里不少人得知武老太病了以后都上门看望，其中还包括很多过年返乡回来的人。李村长和大头也会隔三差五过来看看，李村长主要是和武老太聊聊天，并问阿玉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而大头自然是想和阿木玩，但阿木却没有心情和时间。 在阿玉和阿木的悉心照料下，武老太的病情渐渐好了起来，撑过了这个严冬，可腿脚仍旧没有反应。 阿木眼见太姥姥身体好转，脸上的笑容便多了起来，而阿玉却仍是忧心忡忡。 转眼间，新历4716年的春天到了。 河里的冰凌开始融化，太阳变得越来越暖和，风似乎没那么冷了，四周的绿色也逐渐多了起来，还有些星星点点的黄花点缀着，呈现出一片生机盎然的景象。 村里村外也从往日的萧条冷清变得热闹起来，大家都开始了新一年的忙碌，不时能听到歌声、牛叫声以及吆喝声。 阿木家的地还是由邻里帮忙耕了，但平整地面和播种浇灌的事却不能假手他人，因为大家现在都很忙，即使出钱也不一定能请来人，而且家里的积蓄已经用的差不多了。 本来阿玉想让地先荒着，可武老太却坚决不同意，她说除非人不在村里住了，否则地可万万荒不得。“地里有粮、心中不慌”，这是千百年来农人们的常识，万一有什么天灾人祸，只有粮食才是让人有活下去的希望。不管自己在或者不在，地一定要保住，春耕夏耘秋收冬藏，错过一季，整年的粮食都会有问题。 阿玉听后只能独自承担起照顾武老太的重任，让阿木去田里学着种地，而且她中午没时间给阿木送饭，只能叫阿木自己回来吃。 阿木想了想后决定每天早上起得再早一些，多做点早餐带过去，中午凑合着一吃就行。这样既省得两头跑，又能给母亲较少负担。 武老太听完自然有些心疼，但阿木却说没事，下午早点回来还能给太姥姥做好吃的。 阿木自小就知道粮食的珍贵和重要，他亲眼见过太姥姥将掉落的米粒一一捡起、默默吃下，那些粘着灰尘的馒头连皮都舍不得剥，只是使劲拍拍，就若无其事地放入嘴中咀嚼。 阿木以前只是觉得太姥姥的做法有些奇怪，而母亲则说没有必要如此节省，少吃一两口也不碍事。太姥姥听后都是微微一笑，不作辩解。直到阿木现在亲自种起地来，他才明白其中的艰辛与乏味。 旁边的董哥热心教阿木如何翻土细耕，还亲身示范了很久，动作看起来十分简单，可实际操作时却需要持久的耐力。阿木照着董哥的样子，起先还有模有样，但很快就慢了下来。 董哥见状笑着告诉阿木，你方法对但力气小，所以每次不要挖太深，也不要太急，多歇几次慢慢来，两亩地要不了多长时间。想当初自己也是十一二岁就在地里帮忙了，你现在就当提前熟悉熟悉。等大伙都种上了，就过来帮你。 阿木谢过董哥之后便开始埋头苦干，腰酸背疼、四肢乏力是常有的事，小手也磨破了皮。 第三天的时候，阿木不小心一锄头挖在了自己小腿上，横着就是一条长口子，还好只是疼，流的血并不多，阿木回去也没敢告诉太姥姥和母亲…… 第一百二十六章 意外来客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倔强的阿木，不想靠其他人的帮助，也不想被村里人说闲话，于是每天都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别人没来他就来了，别人吃饭时他不歇气，等别人走了他还在坚持。 连续十几天下来，阿木的进度倒是比大家慢不了多少，而且质量也不差，让董哥等邻里啧啧称奇。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便到了三月中旬，结束了一上午劳作的阿木坐在田边，就着小菜啃着冷硬的馒头。 阿木想到自己三四岁时基本都在田边玩耍，无忧无虑地看着太姥姥和母亲操劳，而前几年的这个时候自己正自由自在，漫山遍野地跑，想着回去时会给师傅和家里带去什么样的猎物。 不知道太姥姥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再去山上狩猎……但是，等这几天播种完，然后再施了肥，自己应该给母亲说说，去山里告诉师傅一声，免得他担心。 阿木将最后一小块馒头塞进嘴里，扭头向着山里望去。 “怎么？地都还没有种完，就想着进山狩猎了吗？”突如其来的声音，从阿木身后响起。 阿木一惊之下，当即起身回望，来者正是宇文拓。 “师……师傅。”阿木叫了一声，眼中有泪光闪动。 “我看别人都快整完了，你怎么还差这么多？”宇文拓环顾自周道。 “我……我……”阿木低下头去，他向来不喜欢给自己找借口。 “你还记得我教你的吐纳、蓄力之法吗？”宇文拓漫不经心地问道。 “记得，记得啊。”阿木猛省道，“师傅，你是说，他们也能用来挖地吗？” “为什么不行？你没用过怎么知道不行？劈柴行，负重行，为什么挖地就不行？学过的东西要有意识地灵活使用，不然你真以为你力气比别人大，跑得比别人快，弹弓打得比别人好都用的是蛮力吗？”宇文拓没好气地说道。 “哦……”阿木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拿起旁边的锄头后有些发懵。他只是感觉吐纳时身体会充满力量，但这个力量究竟如何才能运用自如，他却搞不明白。 “给我……”宇文拓一伸手将锄头提了过来，两手一绕随便舞了几下，就如同挥动树枝一般轻松，直看得阿木目瞪口呆。 “我这些年教你的其实就是基本的内功心法，所以你的内力已经有了一定的储备。但凭你目前的情况还无法将内力直接汇集起来，最多也只是增强你的体质，并让你感觉充满力量。”宇文拓对着阿木解释道。 阿木听后点了点头，这些阿木通过大头和李村长他们早已有所了解。 “内力的使用，也不一定非要用蛮力，你可以将这个锄头视为你手臂的延展，一伸一缩间就如同用双手直接在地上挖扯一样，而不是举着斧子一下一下地劈砍木柴。” “你需要做的是将力气主要集中在小臂，挖地时幅度不要太大，接触面不用太宽，力气也不用太足……只要保持连续性，效率自然就提上去了……”宇文拓一边说着，一边作起示范来。 阿木认认真真地听，仔仔细细地学，到自己尝试的时候，确实感觉轻松了许多。 “去年我回来的时候，屋子干干净净，既有这样肉，又有那样菜的，不想前几天回来一看，却和走的时候一模一样。我还以为你小子忙着卖钱去了，没想到却在这里种地……”宇文拓坐在田边石头上，轻描淡写地说道。 “这个……师傅，对不起啊，太姥姥去年冬天摔了一跤，一直躺在床上，母亲她一个人忙不过来……我想着等过几天地里忙完，就去告诉你的……”阿木停止锄地，对着宇文拓说道，神情有些落寞。 “嗯？”宇文拓听后眉头一皱，想了想道，“你加紧把这点地整完，然后带我去你家看看。” “哦……好，好。我知道了，师傅。”阿木先是一惊，然后急忙答应道。 “那你先锄着，我等下过来找你……”宇文拓留下一句话后，不等阿木答复便快步离开了。 “好的，师傅。”阿木望着宇文拓逐渐消失的背影，眨巴了下眼睛后，转身继续耕地。 一个多时辰后，宇文拓提着一只收拾干净的小麂子回到田边。阿木看见后觉得很感动，含着泪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过了一会儿后，阿木便带着宇文拓朝村里走去。 宇文拓一年到头很少来村里，特别是在阿木跟他学艺后，他进村里的次数也就更少了。更何况这次他还是跟着阿木一起来的，自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不少村民都在旁边指指点点，有的惊奇，有的差异，有的戒备，有的敌视。 小孩子们则躲在大人身后瞪大了眼睛，偷偷看着须发凌乱、身材魁梧、有些凶神恶煞的宇文拓，他可是大人们经常拿来吓唬自己，那个“山里面住的，会吃小孩的怪老头”。 对于村民们投来的各种目光，宇文拓都视而不见，他泰然自若，目视前方，一声不吭地跟着阿木，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气势就像自己身上穿的不是泛白兽皮，而是华丽盔甲一般。 阿木脚步突然加快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急着带师傅去见太姥姥，还是想快点躲开大家的目光。 “谁啊？”阿木一进院门就传来了武老太的声音。 “太姥姥，是我，我回来了。”阿木一边答应着，一边将院门关好。 “哦，是阿木啊。”武老太念叨了一声。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呃，他，他是……”阿玉从厨房里刚探出半个身子，就愣在了原地。 “这是我师傅，也就是万爷爷说的那个骑士爷爷……师傅听说太姥姥病了，就让我带他到家里来。”阿木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师傅，对着母亲说道。 “好，好，真是太感谢了！……阿玉，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请阿木的师傅到屋里坐！这样子多失礼啊，他可是咱们家的贵客！”武老太的声音再次从敞开的卧室里传了出来，急切中带着兴奋。 “哦，哦……”回过神来的阿玉急忙对着宇文拓欠身行礼道，“老先生，是我失礼了，请您屋里坐。” 宇文拓点了点头，并未答话，迈步向前走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检查伤势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嗯……我还是先去看看阿木他太姥姥。” 宇文拓走到屋前时，抬手将麂子递给了阿玉道：“给，这是今天新打的麂子，加些药材炖了可以补补身子。” “好的，谢谢老先生，谢谢老先生。”阿玉连连道谢，伸手接过来麂子，转而对阿木说道，“阿木，你先带老先生进去，我倒好茶就来。” “知道了，娘……师傅，跟我来。”阿木答应一声后，就带着宇文拓向太姥姥的卧房走去。 “太姥姥，师傅来看你了。”阿木将宇文拓请进房中。 宇文拓进门后只见武老斜卧在床，身体前倾，白发蓬乱，满布皱纹，看起来消瘦而又憔悴。 “阿木他师傅，真是不好意思。你看我这……唉，我本来还想专门去山里感谢你呢，没想到反倒是劳烦你过来看我，这……”武老太挤出一抹笑意，语气中透着无奈。 “没事，没事，你靠好……”宇文拓和阿木快步走到床边，扶着武老太靠在床头。 “你也坐，你也坐。”武老太招呼着宇文拓。 “好。”宇文拓应了一声，当即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阿木则站在一边，一下瞅瞅师傅，一下瞅瞅太姥姥，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去，看下你娘把茶沏好了没？”武老太见状对着阿木道。 “哦。”阿木答应一声，转身就往外走。 “好了，茶来了，老先生，请用茶。”阿木刚一转身，还没走出两步，就见母亲端着茶具走了进来。 “谢谢，先放那。”宇文拓对着阿玉微微颔首。 阿玉先将茶具放在桌上，接着端起茶来放到宇文拓旁边，然后就轻拉了下阿木，让他和自己退到一边。 “阿木他师傅，请喝茶啊。”武老太招呼道。 “好。”宇文拓答应了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不知道老师傅今年多少岁了？有七十了吗？”武老太打量着宇文拓问道。 “哪里，我今年都八十六了。”宇文拓放下杯子，平淡地说道。 “啊？我今年也八十六啊。老师傅你几月的？”武老太震惊之余，追问道。 “十月。”宇文拓答道。 “哦，我八月的。老师傅你要不说的话，还真看不出来。”武老太瞅着宇文拓道。因为宇文拓身体硬朗，精神矍铄，看上去远比自己要年轻。 “习武之人嘛，正常。”宇文拓应了一句。 “你们这些有本事的人到底是不一样，想万老哥他看着也和你一样精神，他该是近百岁的人了。”武老太念叨着，语气中带着钦佩和羡慕。 “哼，那老家伙早都不止百岁了。”宇文拓揶揄了一句后。 “啊……”武老太听后大惊失色，阿玉和阿木同样觉得难以置信。 “对了，听说你是去年冬天里摔的，到底怎么回事？”宇文拓不想继续谈论梅殇居士，于是便引回主题。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早上准备拿些柴来生火做饭，结果不想下了一晚上雪地太滑，结果给滑倒了……然后便晕了过去，等我醒来已经躺在了床上。就是这两条腿再也不听使唤了。”武老太说道最后，看向自己的双腿，满是悲哀。 阿玉和阿木听后也都垂下头去。 “嗯？能让我看看你的双腿和双脚吗？”宇文拓面色一怔，双目炯炯。 “师傅，你还会治病啊！”阿木一听立即向前迈了一步，满是期望地说道。阿玉脸上也透着兴奋。 “略通一二，还是先看看再说。”宇文拓点了点头。 “那就麻烦老师傅了……”武老太听后，像是重获希望般，冲着阿玉招了招手，“阿玉，过来帮下忙。” “来了，奶奶。”阿玉即刻走过去，将被子掀到一边，然后将武老太的袜子褪去，又把裤腿撸到膝盖之上。 阿木站在一旁屏气凝神，双眼尽是期许。 就在宇文拓站起身来准备查看武老太伤势时，一个身影突然悄悄闪入了屋内。 宇文拓动作略一迟疑，却并没转头或者开口，他继续弯腰将双手伸向武老太的脚踝。 武老太、阿玉和阿木接着也发现屋里多出个人来，扭头一看，原来是李村长。 李村长则对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招呼自己，以免分散宇文拓的注意力。于是，四个人都将目光投向宇文拓的双手，以及他的面部表情。 只见宇文拓先是按住武老太的脚和小腿，问她有没有反映，武老太摇了摇头。 接着宇文拓又加大力道捏了捏，问武老太能感觉到吗？武老太还是摇了摇头。 随后宇文拓又敲了敲武老太的膝盖，武老太一样表示没有反应。而她的双腿看起来明显有些浮肿，与她此时瘦弱的身形并不相称。 宇文拓仔细查看完武老太的腿脚后，又抬起手来，将手背贴在武老太的额头上。 过了一会，宇文拓又把住武老太的脉，用内力缓缓探入武老太的体内…… 在此期间，宇文拓的神情没有出现大的变化，但正对着他的武老太还是察觉出一丝异样，不过武老太也并未表现出来，只是扫了阿木两眼。 十几分钟后，宇文拓终于停止把脉，并示阿玉帮武老太整理好衣服。 “师傅，我太姥姥她怎么样？”宇文拓刚坐回椅子上，阿木就迫不及待地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 “还好……”宇文拓面不改色，平静地答道。 “那太姥姥她什么时候能站起来啊？”阿木紧接着便兴奋地问道。 “这……”宇文拓面带迟疑，似乎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阿玉，我刚才路过厨房时可看到了一只麂子，今天晚饭我可就在你们家吃了。你该不会不欢迎？”就在这时，李村长突然开口道，还向阿玉使了个眼色。 “哪能呢……李村长，你说的哪里话！”阿玉会意后勉强笑了笑，转而对阿木说道，“阿木，你跟我到厨房来帮忙，那么大一个麂子我可弄不过来。” 阿木听后有些迟疑地看着屋里的几个大人，并没有吱声。 “阿木，去，去，我没事的，又你师父和李村长陪着呢……”武老太对着阿木笑了笑。 “哦……”武老太都发话了，阿木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乖乖跟着母亲退出了房间。 第一百二十八章 不情之请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老将军，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武老太眼看着阿木出门后，便对着宇文拓说道，语气中透着坦然。 其实，武老太早在前年就从李村长那探问出了宇文拓的真实身份，同时也保证了不告诉别人。今天虽然是她和宇文拓第一次见面，但两人却是算得上神交已久。 “这……”宇文拓略微一愣，先是看了眼李村长，然后转向武老太道，“你是刚摔过之后双腿就没有知觉了，还是过了几天才没有知觉的？” “我想一下啊……好像开始的时候有些冰疼的感觉，但在床上躺了几天后便不听使唤了。”武老太答道。 “那除了双腿之外，你还觉得有哪不舒服吗？”宇文拓接着问道。 “有些胸闷，只要一受凉就会咳嗽。”武老太按着胸口道。 “我不怎么懂医，但我大概知道你体内是个什么情况……”宇文拓略一皱眉，叹了口气道，“你这个身体，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武老太听后面色一沉，攥了下被子，但又放松下来，神情很快恢复正常，只是眼神有些空洞。 “宇文将军，怎么会这样？我看武老太的情况比前一两个月要好很多啊！”李村长上前一步，有些诧异地问道。 宇文拓转而看着李村长，平静地说道：“她的身体应该早就有隐疾，这次摔倒只能算是诱因。最主要的应该是那入体的寒气，不止伤到腿脚筋脉，更有损内府脏器……现在已经药石罔顾，魔法难医，就看她还能支撑多少时间了。” “唉，这……”李村长听后叹了口气，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人生在世，生老病死，再正常不过了。我今年八十六，抱过重孙子，还能看到他长到十岁，已经很知足了。高大夫小我三岁，一生救了那么多人，晚年还不是也没能治好自己，在病痛中撒手人寰……人嘛，迟早有那么一天，谁都躲不过的。”武老太呐呐自语道。 “去年冬天，我本来是准备将阿木送到你们手上的，可是……”宇文拓见状，有些自责道，“要是当时我在场，或许能稳住你的伤势，再带你去城里找个名医，用些好药，再多活几年应该没什么问题！” “老将军严重了。”武老太听后释然地笑了笑，很是感激地说道，“人一辈子哪能遇到那么多好事。万大哥救了阿木一命，老将军又教了阿木那么多本事，我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再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老将军说得一点不错，这五六年来我腿脚一直疼不利索，到了冬天就一个劲地咳嗦，心口还疼。只是怕阿玉和阿木担心，所以一直没告诉他们，就是自己买点药吃……” “其实我去就去了，倒也没什么，可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阿木了。”武老太一说到阿木，神情又黯淡下去，眼眶也变得湿润起来。 宇文拓听后默不作声，似乎别有感触。 “武老太，你放心，我会多照看他们娘俩的。而且阿木现在都跟个大小伙似的，已经能养活自己了。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保重身体，多陪上他几年。”李村长宽慰道。 武老太听完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略加踌躇后对着李村长和宇文拓说道：“李村长你是知道我家情况的，而老将军是阿木的师傅，所以我也就不瞒你们了。” “阿玉她自小缺乏关爱，比较任性，心地虽然不坏，却有些偏执。我知道她这么多年来不愿意改嫁，是忘不了阿木他爹。我要这么是一走，阿玉可能也会像她娘当初抛下她那样抛下阿木，不辞而别。所以，所以……” “万一阿玉真的不要阿木了，我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希望老将军能够收养阿木，继续教导他，到时候让他给你养老送终……至于这院房子和村外那两亩薄地，老将军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权当是我的感谢。”武老太说完后殷切地看向宇文拓。 如此不情之请来得太过突然，宇文拓有些不知所措，自然也就没办法回话。 武老太见状又看向李村长，恳求道：“李村长，你今天正好在这，就为我做个见证好了，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这……武老太你先别激动，现在说这些都为时尚早，我觉得阿玉也不至于连自己孩子都不管。”李村长劝解道。 “我也不知道，可这么多年我都琢磨不透这事，问阿玉以后的打算，她又不肯说……阿木是个好孩子，我真放心不下他，所以也就只能拜托给你们，我才能安心撒手人寰。”武老太看了看李村长，又将目光投在宇文拓身上。 “好，我答应你。”宇文拓略加思索后面色一正道，“若是阿木他母亲真不要阿木了，我可以代为收养，直到他成人为止。” “真的吗？那就太谢谢你了，老将军！你是我们家的恩人啊！”武老太听后显得非常激动，身子前倾，纳头就拜，或许是没想到宇文拓会答应得如此干脆。 宇文拓赶紧伸手扶住武老太，而他身后的李村长则呆立在原地，似乎也没想到素来孤僻的宇文拓竟会答应收养阿木，看来他们师徒俩的关系还真不一般。 “你先别急，我还有话要提前申明。”宇文拓将武老太扶着坐好后沉声说道。 “请讲，请讲，是我失态了……”武老太一边答应，一边抬手摸着眼泪，脸上满是欣慰。 “我要申明的是，这件事只限于我们三人知道，你们谁都不要提前告诉阿木和他母亲，只有当阿木他母亲出走，或者主动提出想让我来照顾阿木后，再由我来告诉他们……你们懂我的意思吗？”宇文拓说完后环视左右。 “我知道了。”李村长率先表态。 “嗯，我也没问题。老将军的意思我懂，血肉亲情，当然是连在一起的好。谢谢，谢谢……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放心，你的身份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我也会烂在肚子里，带去另一个世界。只要阿木能好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武老太说着脸上流露出温暖的笑容，有种苦尽甘来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九章 重操旧业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就在武老太笑中带泪之时，宇文拓突然从怀里拿出个钱袋，塞到了武老太手上。 “老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武老太顿时吃了一惊，推辞不受，态度很是坚决。 “你先听我说。”宇文拓见状垂下手来，他在拿出金币，或者说他在进门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 宇文拓对着武老太说道：“你知道我的身份，就该明白我不缺钱用。即便是我没有钱，以我教阿木的那些本事，也能很容易换出钱来。这一百多金币与其说是我给你的，倒不如说是我暂时帮阿木保管的。他这几年可帮我做了不少事，而且你和阿木他妈平日也经常给我送这送那的。不瞒你说，最近这两年我吃的用的可基本都是你们仨提供的，所以……” “老将军言过了。”武老太听到这打断了宇文拓的话，“阿木孝敬你那是应该的，而我们那点东西也不值一提，权当是微薄的谢意好了。没有你这样好的师傅，也就没有今天的阿木。” “武老太此言差矣，若不是阿木的坚韧与努力，他不会成为我徒弟，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这世上有几个孩子，在三四岁时就能懂得坚持……”宇文拓感慨道。 “三四岁？”武老太默念了一句，似乎回忆起了什么。 “难怪呢。”一旁的李村长也大为惊讶。 村里所有孩子的资质他都清楚，阿木并不出众，顶多就能算个中等。他本来准备等阿木八岁时，再让他跟着自己学武，但阿木现在的状态却大大超乎自己的预料。 自己原以为是宇文拓教导有方，所以阿木短短两三年间就能抵上那些自己教了七八年的孩子。没想道阿木竟从小小年纪就开始努力了……李村长心里不由对阿木又高看了几分。 宇文拓没有理会怔怔出神的武老太和李村长，继续开口说道：“既然你放心将阿木托付给我，而我又是阿木的师傅。那你们家遇上困难，我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再说，我拿出手的东西，断然没有再收回来的可能。” “这……”武老太听后还是有些迟疑。 “我知道你们家的经济状况肯定不好，要不然阿木小小年纪也不会想着要去赚钱来补贴家用。而现在你又躺在床上，需要加强营养，还要经常吃药，在经济上肯定也是一个不小的负担。这些钱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对你，对你们家来说却有大用处。” “所以不要去在意那些俗礼，你知道我没有歹意，而你也行了一辈子善，就当是一种回报。阿木希望你能赶紧好起来，想让你多陪陪他，难道你就舍得让阿木那么辛苦，既要照顾着你，又要耕地，还要去打猎卖钱？” 宇文拓的话软硬兼施，有情有理，最后又点出了阿木的期望，让武老太无法再拒绝。 “我看，你就收下。我之前也说过，乡里乡亲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就说，大家一起来想办法。武老太你做了那么多好事，大家都记在心里，想着回报你呢！”李村长不失时机地开口道。 “好……那我就先收下了。我一定让阿木好好孝顺你，给你养老送终！”武老太双手握着钱袋感激道。 宇文拓略微一皱眉，将手抽了回来，倒也没多说什么。 接着，李村长和武老太拉起了家常，而宇文拓只是静静听着，很少插嘴。轻松的话题，让气氛缓和了下来，不时还有笑声飘出门外。 没过多久，阿木进来说晚饭快好了。李村长便建议直接抬到这来吃，宇文拓自然没有意见。 就这样，他们五个人挤在房间里，陪着武老太吃了一顿难得的团圆饭。每个人都显得很高兴，尤其是武老太和阿木。 吃过晚饭后，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宇文拓便要起身告辞。 阿木一家随即出言挽留，说是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就是以前老居士住的那间，不嫌弃的话将就一晚，明天再走。 宇文拓却以山里清净，独自睡惯了唯有，执意要走。 结果还是李村站出来说，这顿饭香是香，就是差那么点味道，他要请宇文拓去喝自己酿的酒，晚上就在他家歇了。毕竟宇文拓和他算是旧相识，难得来村里一次，他肯定要尽地主之谊。 于是，李村长就将宇文拓带回了家，两人借着酒性彻夜长叹，从参军到离开，从国家政治到周边局势，相似的经历给他们提供了聊不完的话意。聊着聊着颇有些意气相投、相见恨晚的感觉了。 自此开始宇文拓每个月都会来村里几次，在给武老太带去一些野味的同时，也会去李村长家喝喝酒聊聊天。 村里的人渐渐适应和接受了宇文拓的存在，不少人还主动和宇文拓打起招呼来，那个关于“吃人怪爷爷”的传言也慢慢不再被提起。 在六月中旬的时候，阿木终于进了次山，看着似曾相识的环境，阿木有怀念，但更多得却是对冬日的向往，他还想去那座高山，还想去捕貂。可太姥姥的身体还是不见好转，而家里的开销每个月至少都要十金币，母亲也在为此发愁。 看着出现在眼前有些迷茫和懵懂的阿木，宇文拓既觉得有些奇怪，又觉得合情合理。一问之下，果然是武老太害怕阿木半年多没进山打猎，生疏了手艺，便趁着最近事少，催促阿木进山来。 宇文拓听后只是哦了一声，就转身离开，不知去向。 阿木见状便像之前那样去库房中拿出捕兽网，独自向着山中走去。 半年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过往的道路，既熟悉又陌生。阿木打起精神，一边回忆，一边布网。 春末夏初算是一段善变且难忍的时间，阳光在山间小路中跌跌撞撞，头上时而晴空万里，时而阴森葱郁；脚下时而坚实可靠，时而泥泞难行…… 重操旧业的前几天，阿木进行地不怎么顺利，不但网中毫无收获，就连弹弓的准头也差了许多，只打到了两只野兔。 不过，狩猎生活却让阿木深切感受到了动物那种独特的求生欲，急切而又狂怒。它们拼命要获得自由，努力想要活下去……迷茫无力之感油然而生。 这种独特的感触让阿木泪流满面，难以全身心投入狩猎中，因为现在的他不愿看到眼前有生命逝去。 第一百三十章 课堂糗事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时间很快到了七月，日出则燥，日没则阴；中午闷热，早晚清冷，看似抵进了夏天，却无法真正融入进去，倒是雨水渐渐多了起来。 阿木刚有些起色的狩猎随着雨季来临告一段落，重新陪伴在武老太的身边，洗衣做饭，擦洗伺候。 七月底的时候，阿玉仔细合计了一下道，家里就剩下三四十金币，最多只能把秋天凑合出去，冬天怕是难过了，要不要提前再向阿木师傅，或者李村长借点…… 武老太听后摇了摇头，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而且他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病拖累家里，背上那么多债务，虽然宇文拓和李村长一再表示有困难就去找他们。 阿玉听后有些为难，但也没多说什么。倒是阿木想了想后表示，秋天的时候还是出钱请人来帮忙收粮，而他要乘机多去山里打猎卖钱，应该能赚到几十个金币用到明年去。等冬天他会请师傅继续带他去捕貂，他一定好好努力抓上一两只，这样明年的生活也就有保证了，没准还能把那些金币还给师傅，了了太姥姥的一件心愿。 阿玉闻声双眼一亮，说这倒是个好办法。 武老太则眼眶湿润，一直摸着阿木的头，念叨着好孩子，好孩子…… ※※※※※※ 新历4716年7月28日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散学典礼已经结束，又到了该放假的时候。 在初学三年级三班的教室中，重新聚集起来的同学们咿咿呀呀地吵成一片，似乎是想将这几天攒下来的话一次说完般。有的在商量着假期要干什么，有的在憧憬着接下来的正学会是什么情形，还有两个同学接连宣布，要去外地上学，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见…… 同学们等了十几分钟，教导员金老师还没来，一些同学按捺不住，觉得光聊着不过瘾，竟动起手来。这里说的动手可不是打架，只是些简单的小游戏，比如互相打手心、或是猜拳输了挨暴栗。 甚至有两个坐在过道两边的男孩双腿齐动、互相蹬踏起来，直弄得尘土飞扬，看得其他同学眼花缭乱，而他们却乐在其中。要不知道的，估计还以为他们是哪个魔法学院武技班的学生呢。 齐毅坐在教室后面靠窗的位置，面无表情地看着嬉笑的同学，看着喧闹的教室，三年的时光，就这样结束了……秋天过后，自己还是要继续在这读正学。 “咳！” 突然，威严的咳嗽声从门口传来，教室中立即安静了下来。全体同学都停止了嬉戏打闹，将目光集中在门口方向。 只见一个不高不矮，有些敦实，不好看也不算难看的中年男人拿着一叠试卷，昂首阔步地走了进来，他有着薄薄的嘴唇，塌陷的鼻子，大而凸起的眼皮和鼓鼓的眼袋。 这中年男人正是大家在等的辅导员金老师，同时也是他们的文学老师。 金老师走到讲桌前站定，教室里寂静无声。 “不好意思，打扰各位的雅兴了，但我知道你们都盼着我快点来，好将你们如笼里的鸟儿一样放飞。”金老师眼里闪过一丝笑意，可合上的唇纹横直，面色也仍旧威严。 同学们听后大都面露笑意，这个形容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倒符合他们此时的心情。 “今年假期你们会觉得格外幸福，或许因为一个字的作业都没有，或许因为不用继续呆在这，不用再继续见我了。相信其它科目的卷子你们都已经拿到了，就剩下我带的这门课了。嗯……总得来说，大家成绩的成绩嘛，基本都还不错。”金老师说着拍了拍讲桌上的卷子。 同学们听后都笑了笑，成绩好了不只是老师开心，他们同样很开心，主要是父母也会跟着开心。 “好，初学阶段到今天就算是彻底结束了，凡是成绩合格的，都可以继续在本校就读正学，而不用重新参加入学考试。对于要去其他学院的嘛，我手上的成绩对你们而言，也就不那么重要了。”金老师继续说道。 同学们听后不以为意，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知道了，也没什么新奇的，他们现在就等着金老师宣布下课，然后大家也就真的可以放飞自我了。 “我知道有些人已经感到百爪挠心了，但在送走大家之前，我却有些问题不吐不快，需要人来帮我解答一下。”金老师面色一沉，语气中有些嘲讽的感觉。 “什么问题？” “不知道啊。” “我怎么感觉金老师怪怪的。” “好像是哦。” 同学们听后都很疑惑，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起来。只有齐毅心中一颤，因为他发现金老师正注视着自己，目光中还带有怒火。 很快就有同学发现了异常，大家在相互提醒之下，整个教室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齐毅身上。 “齐毅同学。”金老师终于还是点明道。 “老师。”齐毅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慢慢站起身来回道。 “欸……先别教我老师。”金老师抬手拿起一张卷子，晃了晃道，“请你给大家说说‘奔流到海不复回’的前一句，你是怎么答的？” “我，我答的是‘黄河之水山上来’。”齐毅略加犹豫后，还是如实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 “你听到没？山上来？” “山上来啊！哈哈哈……” 全班一听都开始哄笑起来，有些带着善意，有些则恶行恶相。 “好了！”金老师见状面色铁青，喝止了大家的笑声，对着阿木冷声道，“我平时怎么教你的？你平时又是怎么跟大家一起读的？” “老师你教的是‘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阿木认真答道。 “那为什么一到试卷上，这‘天’就变成‘山’了呢！”金老师目光锐利，咬着牙将卷子按在了讲桌上。那动作就像是一只老鹰抓着一只野兔，胜劵在握，威风凛凛。 教室里顿时静得连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齐毅身上。 “这个……”齐毅目光低垂，略微踌躇后缓缓说道，“我爬过许多大山，也见过许多大河，还有生活的常识告诉我，天上只会下雨雪和冰雹，下不了小溪，以及大江大河。要是河真能从天上来，那我们出门岂不是很危险，而且雨伞和房子也就完全没用了。” “哈哈哈哈哈哈……”教室里又哄笑起来。 “这句话，课堂上我是怎么讲的？夸张！是夸张的手法，好不好！”金老师浑身颤抖，大声吼道。以前教过的学生可从来没有敢这样顶撞他的。 “我知道啊……可我还是认为‘山上’好些……”齐毅低声说道，并没有认错的打算。 安静下来的同学们一会看看齐毅，一会看看金老师，眼前这一幕倒是让他们觉得很新奇，很有意思。 第一百三十一章 当众出丑 新历4716年7月18日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行行行……” 眼见同学们都安静下来，金老师长出了口气，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换了个问题道，“那你再给大家说说‘当春乃发生’的前一句你填的什么？” “填的，填的‘好女知识杰’。”齐毅回答的声音很小，但却清楚无比。 这回没有人发笑，可大家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尴尬，男生们为齐毅捏了把汗，而女生们则都低下了头。 “嗯，不错，你倒是很诚实，敢写就敢说啊。”金老师面带揶揄道，“那就请你来给我们解释下为什么要这么填。” “好的女子会仰慕豪杰，尤其发生在她们的青春年华。我知道老师讲过这里用的是比拟的手法，让雨更具人性化。但我觉得单看这两句的话，直接用人更能说明道理，女孩要做好女子，男孩要做真豪杰，所以大家都应该珍惜时光……”齐毅认真地说道。 同学们听后若有所思，有些竟还默默点了点头，女生们也抬起头来，将目光投向齐毅。 “尽是些歪理，简直是胡说八道！”金老师厉声训斥了一句，喘了两口气后继续说道，“再说说‘论证一条你所熟悉的谚语’那道题，你选得哪条，又是怎么答的？” “我选的是‘狗咬狗，一嘴毛’，但我觉得这句话本身就有问题，没有任何论证的价值。老师讲得时候说一嘴毛的前面省略了‘不论哪只狗都是’这几个字。可我仔细想了想，比如说一只狗咬了另一只狗，而另一只狗却因为咬不过或者不敢咬，没有还嘴。那就只会是一只狗嘴里有毛，另一只没毛……” “哈哈哈哈哈哈……” 同学们听到这又哄笑起来，打断了齐毅，全都是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神情，完全没在意金老师快要喷出火来的双眼和战战兢兢、神情紧张的齐毅。 “别笑，你们别笑，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的。”齐毅急忙继续解释道，“要是出现这种情况，那省掉的部分就显得画蛇添足了，而且跟它所隐含的意思也不一致。” “所以，我觉得狗咬狗应该区分成两种情况，分别来使用。‘狗咬狗，一嘴毛’专指一方很厉害的那种，表示耀武扬威、蛮横无理的意思。而‘狗咬狗，两嘴毛’就表示双方势均力敌，都没有讨到好处。”齐毅最后又总结了自己的观点。 “一嘴毛，两嘴毛，嗯……” “听着好像有点道理。” “是啊，我也觉得……” 这回，大家都收起笑意，有几个同学竟还帮起腔来。 “行了！那么多民谚不选，非要说什么狗呀毛呀的。”金老师见状打断了这个话题。 等全班同学，包括齐毅的目光再次集中到自己身上后，金老师又冷声道：“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就作文，让你描写一个熟悉的人，你给我写的什么？” “啊……我，我写的是我童年最好的玩伴狗蛋啊！”齐毅回话道。 “狗蛋？” “怎么会有这种名字？” “乡下的小名，很常见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什么‘狗蛋、驴蛋、二哈、猪娃’之类的，多得很！” “哦……” 同学们听后随即小声议论起来。 “咳……”金老师咳嗽了一声，将手下压着的第一张卷子递给坐在前排的男同学道，“黄轩，你帮齐毅把他的作文给大家读一下，就读开头那一段就好……” “哦。”黄轩接过卷子，打眼一扫后，就开始读了起来，“我的朋友……狗蛋，是我的女……女朋友，我们在一起愉快得度过了四年时光！” 王轩念完看了看金老师，又看了看齐毅，震惊中带着困惑。 “哇……女朋友耶！” “真没想到啊。” “那他岂不是六七岁就有女朋友了，我现在才想着要找一个。” “没准是娃娃亲。” “这都敢往卷子上些，真是厉害。” “平时看他不怎么说话，没想到是深藏不露啊。” 同学们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说什么的都有，其中还有两个女生对齐毅投去了异样的目光。 “够了！”金老师突然厉声吼道，严厉的目光一扫，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 “齐毅，说说，这个你又怎么解释？”金老师将黄轩捧着的卷子一把拿了回来，冲着齐毅晃了晃。 “呃……老师，这个狗蛋是男，男孩，我少写了半边‘子’字……你可以向我父母求证，我只是把字写错了，狗蛋他是男孩，是我的好朋友，不是女朋友！”齐毅红着脸急声说道，这下丑可出大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齐毅话音刚落，教室里顿时响起了欢快的笑声，比之前哪一次的声音都大，时间都长。 金老师也忍不住地笑了，不过他的笑却带有一丝尖酸和刻薄。 “呵，我也正好有这个想法。齐毅，明天早上请你父亲来学校一趟，我会在办公室等他！”金老师等大家笑完后才对着齐毅说道。 “啊……好的，老师。我知道了。”齐毅怯怯地答道，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嗯，你的卷子我明天会直接给你父亲，其余人领完试卷，就可以回家了。记住，犯错不可怕，但永远不要自以为是，哗众取宠，丢人显眼！”金老师威严地扫视全班，说完后便转身离去。 “放假喽！” “结束喽！” “再见咯！” “别抢，别抢……” “我的卷子呢……哎呀，别扔啊……” “跑那么快干什么，等等我，等等我啊……” 老师一走，教室即刻乱成了一锅粥，刚才的插曲早已被同学们抛诸脑后，他们现在想得只是早点离开教室，离开学校，开始愉快的假期生活。 “你没事，齐毅。” “要我说这个金老师最讨厌，最过分，竟然专门让你当众出丑。” “齐毅你别想太多了，回去好好和家里说说。” “就是，你乖乖认个错，应该没啥事。” 在大家欢蹦乱跳离开的同时，与齐毅关系要好的两个女生和两个男生围拢过来，一起安慰着齐毅。 “我没事的，你们先走，以后再联系。”齐毅低着头回了一句，并没有结伴离开的意思。 “那好，我们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哦。”几个好朋友互相看了看，一起朝着外面走去。 第一百三十二章 解决办法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很快，空荡荡的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垂着头，满面通红，眼眶湿润的齐毅。 他已经明白金老师刚才是有意要给自己难堪，有意要羞辱自己……没准，金老师还会给自己打个不及格，好撵自己去别的地方上正学。 无疑，刚刚发生的一切让齐毅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不是自己太过多疑和敏感，而是自从金老师去年带这个班起，似乎就对自己有种说不出的敌视，甚至厌恶。 自己平时小心留意，并没故意忤逆他的意思，可没想到最后一课他却专门用来编排自己。 说句实话，整个学校自己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位金老师。今天算是彻底看清楚了，金老师所在意的永远都是他那无上威信。 呵……齐毅不禁轻笑了一声，他想起自己最初见到金老师时，就感觉他像是一个趾高气昂的打鸣公鸡。或许就是因为自己最初那个放肆的笑容，才让金老师一直记恨着自己……齐毅想着想着又低下头去。 齐毅没有责怪金老师，更不想去咒骂他，齐毅不后悔自己写在卷子上的内容，也不怎么担心自己是不是能留在这继续读本学。齐毅的当务之急，是考虑回去后究竟要如何跟父亲说这件事。 过了一会儿，齐毅抬起低垂的双眼，扭头看向窗外。似乎无论什么事，总会有个第一次，不管你愿意，还是不愿意。 齐毅在想，父亲有没有时间来，或者说他愿不愿意来呢？他要是追问自己原因时，自己又该怎么回答呢？父亲会不会叫母亲替他来？不知道父母见到自己的试卷后，又会怎么想呢？不想做别人，只想做自己，这也有错吗？ 临近午时，齐毅才无精打采地回到家中。而母亲早就将饭菜做好，正在等着他。 齐毅见状放下书包，洗过手后，坐到饭桌前。 “毅儿，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你们不是开个散学典礼就没事了吗？”齐夫人问道。 “哦，没什么……我只是在学校多呆了一阵。”齐毅瞅着桌上的两副碗筷和两菜一汤道，“父亲中午不回来吃饭吗？” “嗯，他早上走的时候说中午有事要出城。”齐夫人给齐毅夹了筷菜道。 “那晚上呢？晚上他回来不？”齐毅停住准备扒饭的架势，看着母亲追问道。 “晚上？”齐夫人微一皱眉，“他没说，不过应该要回来的，你父亲很少在外面过夜的。” “哦。”齐毅含混了一句，有些失落地埋着头，没什么心思吃饭。 按照惯例，学校明天下午就要封校了，父亲今天要不回来的话，自己或许可以去跟金老师解释下，再认个错什么的，他总不至于追到家里来……这已经是齐毅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解的决办法了。 “毅儿，我怎么觉得你今天怪怪的。”齐夫人疑问道。 “没，没有啊。我就是随便问下。娘，快吃。”齐毅勉强笑了笑，给母亲夹了筷菜，糊弄了过去。 吃过饭后，齐毅便匆匆回到自己房中，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他最烦的就是这种假手他人、借力打力的方式。金老师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对自己说吗？真跟那些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一样可恶。 就在齐毅心烦意乱之际，他瞥见了自己上床时忘关上的房门。意念一动间，齐毅抬手一挥，那扇木门竟做出反应，缓缓阖上。 自从上一次移动茶杯后，齐毅便对自己掌控风元素的能力信心倍增，连带着把束缚术和风刃术也都学了些皮毛。束缚术被他用来让那些乱动的鸡狗老老实实，而风刃术则被他用来裁裁纸张、切切柳条什么的，不知道梅殇居士知道后会做何感想。 但即便如此，齐毅也没在别人面前展示过，不是因为他对于以前的失败还有阴影，而是自从到主城后他已经见识过太多的魔法了，自己这些雕虫小技根本就拿不出手。光是学校里就有不少会魔法的，只是因为校园里禁止使用魔法，轻则警告，重则开除，所以才没人拿出来显摆而已。 过了半个时辰后，齐毅两眼大睁，四仰八叉地平躺在床上，仍旧没有一点睡意。 晚上怎么说？明天怎么办？哎呀，真是头疼，要是没有这次考试就好了！ 没有这次考试？ 齐毅猛地一下坐起身来，没有这次考试不就等同于没有这次试卷吗？其实只要那张文学试卷就此消失，明天金老师不就没什么给父亲看了吗？口说无凭的，自己随便挨顿训斥不就过去了吗？ 散学典礼结束后，剩下的无非是汇总下成绩，整理下东西，再开个会什么的。而现在，学校里除了看门的大爷外，应该没有什么人了…… 齐毅抬眼望向窗外，太阳已经西斜。一种强烈的冲动直窜到齐毅的头顶，他感觉自己头脑发热、四肢不听使唤。想去学校里偷出卷子的念头越来越强烈。 不对，这不算是偷，只是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同学们的卷子都已经回到各自手上，他有什么权利独独将自己的卷子扣下！ 可是，大家不会像自己这样认为，而且要被其他人发现了怎么办？那岂不是会惹来更大的麻烦…… 到底去还是不去？齐毅犹豫不决间紧闭双眼。 有了，反正现在没事，就先去学校看一看再做决定。要是有人，自己只能放弃，但如果没人的话，没人的话……再说！ 齐毅终于还是没能抑制住自己内心的冲动，立即翻身下床，在跟母亲打过招呼后，就径直向着学校奔去。 片刻之后，齐毅来到了学校门口。已经放假的学校显得有些冷清，放眼望去看不到一个人影，只有懒洋洋的太阳照着那些低垂的红花绿树，以及固执的砂石。 学校的大门关着，但并没有上锁。于是齐毅便小心翼翼地推门而入，然后又轻轻关好。 他早在来的路上就想好了借口，万一被人发现就说自己落下了一本书，所以专门回来取。不过，最好还是不要被别人看见，这样才有机会把自己的卷子拿回来。 齐毅并没有急着冲向初学分院的办公楼，而是慢慢向着门卫室移动，想看看张大爷在不在。 可还没等齐毅靠近，一阵呼噜声就传了出来，原来张大爷正靠在椅子上迷瞪…… 第一百三十三章 乐极生悲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看着睡意昏沉的张大爷，齐毅暗松了一口气，心中不免有些窃喜，觉得这是老天有意帮自己度过难关。 于是，齐毅便轻手轻脚，沿着墙边快速朝教学楼移动。在确认周围没什么动静后，齐毅就迅速窜上了二楼。 二楼办公室的门都紧闭着，也没有说话走动的声音。但齐毅仍旧高度紧张，如履薄冰，他猫着腰，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用刚超出窗沿的眼睛，用轻贴着墙边的耳朵，仔细确认着周围是否有人。 几分钟后，齐毅终于来到了金老师所在的大办公室门前，他先是趴在门外仔细听了听，随后又走到旁边偷偷探出半个脑袋，透过窗户观察里面的情况。 办公室里摆着八张桌子，而距离窗户不远的正是金老师的办公桌。齐毅定睛细看，金老师的桌上除了垒起的书、压尺和笔筒外，别无他物。 自己那张卷子应该在抽屉里…… 齐毅暗自琢磨着。 可现在门锁着、窗户也关着，自己就算想拿卷子也进不去啊…… 齐毅摇头苦笑了一下，自己只想着来拿卷子，怕被人看到，怎么连最基本的，能不能进门都没考虑到。 齐毅不甘心地抠着每一扇窗户，可它们全都是从里面别的死死的。于是，齐毅又退到办公室门口，使劲拽了拽门，而门也没有丝毫反应。最后齐毅还掏出自己家门上的钥匙透了透锁孔，结果奇迹并没有发生…… 与此同时，齐毅不知道的是，在另一边过道的尽头，有扇门不知何时开了条小缝，一双深邃的眼睛，正密切注视着齐毅的一举一动。 几经试探后，齐毅发现自己根本无法透开门锁，不禁有些沮丧，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齐毅正欲放弃，不想一阵风突然吹来，清凉之感让齐毅顿时心神一振…… 风？ 对啊！自己为什么不试试魔法呢？ 齐毅猛省过来，向后退了几步，转眼看向窗户。 自己只需要借助风元素的力量，将窗栓轻轻抬起，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进去，等出来时再将窗栓回位，便会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自己的试卷不翼而飞。 齐毅想到这，即刻有种拨云见日之感。他集中精力，抬起手来，对着窗间的缝隙。 很快，一股无形的力量迅速汇聚起来，将窗栓一丝一丝地上移，前后不过十秒钟就已成功。 现在只要双手轻轻向外一拉，这个窗子便能打开…… 可就在此时，齐毅却迟疑了起来，他犹豫再三后颤颤巍巍地将手垂了下去。 齐毅后悔了，他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 自己拿回卷子又能怎么样呢？它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实，只能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让金老师不那么咄咄逼人，让父亲少指责自己几句…… 可现在一想，似乎完全没有必要。该怎么样，就怎么样，相信父母是能够理解自己的。即便理解不了，也就随他们…… 齐毅轻轻叹了口气，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自己也真是画蛇添足、白忙一场。 放弃原计划的齐毅转过身，准备离开学校，就如同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然而当齐毅刚走到楼梯口时，正对面最里面的一扇门却冷不防地开了，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埋着头走了出来。 那是……那是季校长！齐毅顿时惊呆了。 啊！自己刚才光想着去金老师办公室拿卷子，怎么就忘了看看另一边的办公室里有没有人……没想到，自己最为尊敬的季校长竟然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个地点。 他，他不会将自己刚才的举动都看在眼里了？ 本来还觉得有些微热的齐毅顿时冒出了冷汗，脑中一片空白。 “是齐毅呀。”正当齐毅发愣时，季校长已经走了过来。 “啊，是我，季校长！”齐毅回话道。 “不是已经放假了吗？你怎么会在这里？”季校长盯着齐毅的眼睛问道。 “我……我……”齐毅低下头去，他可不想对着自己最尊敬的人撒谎。 “嗯……这样，我也正好有点事要找你。你先去我办公室坐下，我去趟厕所就来。”季校长说着，转身就向厕所走去。 “哦。”齐毅撇着嘴，看了眼季校长那有些佝偻的背影，眼眶有点湿润。 当季校长走进厕所后，齐毅才缓缓转身走向校长办公室。 齐毅木然地坐在椅子上，他准备等季校长回来后就主动说出实情，不管卷子上的答案是不是不可接受，但偷拿卷子的想法确实是个错误。齐毅已经做好了接受季校长训斥的准备，只是有些害怕季校长以后会把自己当成一个坏孩子看……或者直接会让自己转学。 “齐毅，你喝水吗？”就在齐毅胡思乱想之际，季校长已经走了进来。 “啊，不，不，我不渴，谢谢校长。”齐毅赶紧起身说道。 “哦，那你想喝了自己倒，别客气……”季校长说着走到桌边，拿起抹布擦了擦手。 “好的。”齐毅回答道，他这才发现季校长的桌上铺着一大张白纸，还有研好的墨和毛笔，看来季校长是在练字啊。 季校长再没有说话，他在齐毅的注视下，将纸摊平，移了移压尺，然后悬腕、提笔、蘸墨，轻轻在砚边一下一下地刮着。那轻缓温柔的力道，就像在抚摸婴儿一般。 倏然，季校长抬手奋笔疾书，在白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人”字。那单调乏味又不堪一击的洁白，竟像是迅速被赋予了生命，有了个性，有了光彩，显得那么与众不同。 就这一个普普通通的字，却展现出一种苍劲雄浑的力与美。齐毅足足愣的有一分钟才回过神来，七分的钦佩，两分的崇拜，再加上一分的震撼。 虽然齐毅早就见过季校长的字，而且也知道他的字在主城，甚至在全国都很出名，但现场看他写起字来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季校长已经年过六十，据说壮年时曾做过大官，不惑之年辞官后便潜心致学，将全部精力都投入道教书育人上。 也正是因为季校长的存在，荣和学院才有了名气，有了声望，许多贵族公子和富家小姐才会被送到这里。 在季校长的不懈努力下，这所本不起眼的三流学校，在十几年间便一跃成为全国一流的文学院，培养出大量博学懂礼之才。而许多池兰人，不论是权贵富贾和普通百姓，也都为自己城中或者故乡有这样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先生感到光荣，感到自豪。 可这……这么又是个‘人’字呢？季校长一定是看到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了！ 齐毅顿时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第一百三十四章 柳暗花明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写完“人”字后，季校长将毛笔放在一边，直挺挺地站在那儿，等着墨干，目光始终旁若无人地锁定在纸上，像是完全忽略了旁边的齐毅一般。 “校长，我……”齐毅忍不住开口道，但却不知道该从哪说起。 “先坐下再说。”季校长淡淡地说道，随后便率先坐回到椅子上。 “哦。”齐毅答应了一声，正襟危坐。 “今天没有什么校长，你也不是我的学生，我们俩就以朋友的身份随便聊聊，而且所有谈话内容全部保密。”季校长对着齐毅说道，脸上流露出慈祥的笑容。 “好。”齐毅回视着季校长，点了点头。看来季校长是准备以长辈的口吻好好教育下自己了。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初学就毕业了。”季校长问道。 “嗯，是的。我已经在这读了三年了。”齐毅答道。 “你觉得学校怎么样？”季校长追问道。 “很好啊。”齐毅实话实说。 “很好？我倒是觉得一般般……”季校长目光低垂、双手张开、十指相扣，喃喃自语道。 “啊？”齐毅怀疑自己听错了，同时也渐渐放松下来。 “欸，你是不是不喜欢教你们金老师？”季校长突然抬眼看向齐毅。 “嗯。”齐毅不假思索地答道。可他刚一说完，便察觉不对，随即目瞪口呆地看向季校长，不知自己该作何解释。 不过，令齐毅没想到的是，季校长听后竟点了点头道：“老实说，我也不怎么喜欢他。” “你能说说你为什么不喜欢他吗？”季校长接着问道。 “我……他……”齐毅眨巴了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样，我先来说。”季校长见状一摆手，打断了齐毅道，“我不喜欢他主要有三点原因。第一，他这个人有些自以为是，还死好面子；第二，他的思维僵化，就跟那些刻在石头上的古文一般；第三，他的双重标准太过明显，喜欢跟那些年轻的女老师往一起凑，对有竞争力的男老师则一概不理不睬的……” “我之前说过了啊，我们这次谈话要完全保密哦，你也是不小了，我们就不玩拉钩上吊的游戏了。”季校长说完后还特意又叮嘱了一遍。 而此时齐毅的心却在打鼓，有些不知所措，但看季校长的神情和他刚才所过说的话，又不像在开玩笑。 自己真的能肆无忌惮地讲出真实想法吗？齐毅踌躇不定。 “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怕什么啊？说说……”季校长看着齐毅那纠结样，随即不耐烦地催促道，就跟个老顽童一般，与平日里威严的校长判若两人。 “那，那我可就说了啊？”齐毅听后，试探着问了句。 “说啊，赶紧的，我又不告诉别人。”季校长的语气，有种拍着胸脯保证的感觉。 “首先，我不喜欢他的授课方式。每到他上课，我感觉他并不是想着如何传授给我们更多的知识，而是想着如何完成他所设想的内容，如何让他自己看起来更有威信。他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一般只能仰视，而我们则都是可有可无的听众。”齐毅认真组织了语言，让自己的表述更为形象，而不含攻击色彩。 “嗯……继续说。”季校长靠回椅背，抬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其次，他在发现问题时并不喜欢明确地指出来，而是习惯用一些隐晦地比喻，或者戏谑的口吻当众调侃，有点故意捉弄人，让人难堪的意思。同时他还记仇和迁怒他人，要有什么让他不顺心的地方，他肯定会找机会发作。”齐毅回忆起自己早上的经历，以及过往其他同学的遭遇。 “还有什么吗？”季校长将目光移向桌上的字，语气平淡地问道。 “还有，还有我听别的同学说，他对于那些富家子弟都有优待，据说是收了他们父母的好处。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也不知道传闻是不是真的。但，但他在课堂上似乎总是有意无意地偏袒那些传言中给他送过好处的孩子……”齐毅继续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看来他确实不怎么讨咱俩喜欢。”季校长点点头道。 “嗯……不谈他了，来说说你。”季校长转而看向齐毅道。 “我？”齐毅眨巴了下眼睛，在想季校长会从哪说起。 “你本学准备在哪上？想继续留在我们荣和，还是要去别的地方？”季校长轻描淡写地问道。 “这个，这个我还没想好？”齐毅说完心念一动，转而问道，“那我的毕业成绩都通过了吗？” “除了文学刚及格以外，剩下的好像都是优和良。你要是想继续留在这里，过两个月直接来报名入学就好了！”季校长笑着说道。 “及格了？”齐毅默念了一句，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是不是觉得很意外啊？”季校长问道。 “嗯，是的。”齐毅并不否认。 “你知不知道你的文学卷子让办公室的老师们足足笑了有半个时辰，连本学部的老师都忍不住跑去看。你们金老师气得脸都青了，就差直接把卷子死掉，摔门而出找你理论了。”季校长绘声绘色地讲述道。 “……”齐毅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像是在结合上午教室的情景，脑补办公室的场面。 “心里想的事，有些时候还是不要说出来为好。虽然这些看似是你的疑问和思考，但在别人眼中可能就变成了笑柄，或者刻意地嘲弄。”季老师有感而发道。 “刻意地嘲弄？”齐毅有些疑惑。 季老师对着齐毅解释道：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出生不一样，背景不一样，经历不一样，地位不一样，思想不一样，处境不一样，理解能力不一样，处事方式不一样……林林总总，可能都不一样。” “就好比像现在这个天气，我们觉得还不错，而正在外郊游的人会觉得非常好；可是那些干苦力的人会觉得太热；赶路的人也会说是鬼天气；至于沉静在悲痛中的人则连看都不想看一眼，他只想找个地方独自静一静……” “所以，按你的出发点，只是说下自己的心里话，没有恶意，不想惹麻烦，也不想让谁难堪。但不同的人听后会有不同的感受，做出不同的反应。”季校长进一步开导道。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齐毅听后若有所思。 第一百三十五章 醍醐灌顶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季校长眼见齐毅陷入沉思，便继续说道： “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想想，他作为你的老师，知道的比你多，阅历比你广，再正常不过。他要真觉得自己高你们一等也没什么大错，而且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他传授你知识总是事实。” “说到传授知识，关键是在于个人的努力，在于你能从中学到多少，而不是他以何种方式来讲授。” “至于情绪化这样的问题也无可厚非，我们每个人都有状态的起伏，素质高自律强的人可以更好控制自己，但他们同样也做不到每时每地。” “任何人都会有犯错或者想逃避的时候，所以就不能奢望一个重复成百上千次相同话语的人不会厌烦，不会发怒。尤其是在你们不断犯错、情况失控的时候。” “而你最后说得那点嘛，自有规章制度去约束。我想要告诉你的是，绝对的公平公正是永远都不可能存在。就算是你，在对待父母时都有所差别，对待朋友也有最好、比较好之分。那一个老师在面对你们几十个学生时，自然也就会有意无意分出不同的感觉来。” “撇开有没有收好处不说，一个老师要是遇到自己亲戚朋友的孩子、对待那些乖巧懂事的孩子、甚至那些长得好看点的孩子都会多看上几眼，多给些关照；反之面对那些故意捣蛋的、调皮不听话、邋里邋遢、怯弱懦弱、满口谎话的孩子自然会生出些恼意，这再正常不过了……” “你只要设身处地想一想，自然就会明白。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圣人，我们都没法以圣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就更别说去苛求别人了。” “但是，全班同学都在一个课堂上，听得都是一样的讲授。只要你能摆正自己的心态，排除那些不必要的干扰，课堂上就会一直保持着相对公平的环境。” “再进一步，把他的无视当正常，把他的挖苦当激励，就算偶尔受到表扬也不在意。当心态平和、学有所获之后你也就会明白，学习是为自己涨知识，不是为了受夸赞，也不是为了引起别人的注意。” 季校长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给齐毅倒了杯水，然后又给自己满上，并坐回了原位。 “校长说的这些，我倒是没有考虑过……”静下心来的齐毅点了点头。 接着，齐毅又说出了自己的疑问：“我小时候学习的确是为了得到大人的夸赞，再大一点后是想要知道得更多，可现在我倒是在想我学那么多究竟有什么用呢？仅仅就是为了同别人作比较，为了比别人更优秀吗？” “这个答案，只能你自己去寻找，就算我现在告诉你的，那也是我的答案，而不是你的。”季校长听后沉吟一声，流露出慈祥的笑容。 “那我为什么非要按别人的理解去想事情，按照别人的意愿去做事情？我为什么就非得和大家一样呢？”齐毅追问道。 “嗯……这个问题嘛，你要是单指文学考卷的话，我倒是能给你个满意的答案。”季校长回道。 “什么答案？”齐毅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了他近三年。 季校长没有说话，双眼沉静，缓缓起身，将那张“人”字放到一边，然后重新拿来一张纸铺下、接着悬腕、握笔、蘸墨…… 齐毅注视着季校长的一举一动，只见他又写了一个大大的“和”字。 “和？”齐毅眉头一皱，警觉头皮有些发麻，眼前这个“和”字仿佛直接刺入了他的神经。 “没错，和，与天和，与地和，与人和；与过去和，与现在和，与未来和；与崎岖和，与坦途和，与峥嵘和，与亲友和，与自己和，与仇敌和……” 季校长放下笔，有感而发道：“这个道理还是三十年前，我被一个老居士开导后所悟出来的。” 齐毅听后一声不吭，仍是怔怔地望着桌上的大字。 季校长接着缓缓开口道： “你以为这些所谓的名篇名句流传千百年就从来没有人质疑过吗？你肯定不是第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同作者生活在一个时期或者稍晚的人，他们会去探究每一个细节，从作者的出身、性格、经历、亲友等等各方面入手。有些是去挑刺，有些是去寻找真相，而有些则是为了丰富内涵……” “结果，他们还真就各有所获，哪个作者品质恶劣、哪个作者别有用心、哪个作者立意深远，差不多都能找出或多或少的证据。” “但为什么这数千年来，它们却形成了较为固定的解释，并广为流传？” “那是因为它们所彰显的道理、蕴含的精神，对于大部分人都有启示作用，能让人们从中借鉴，变得更真、更善、更美！” “大家将这些名篇名句规范下来，也是为了更好得扞卫其中的内涵和真理，而并非停留在文句表面的意思上。” “等经过不断的成长和历练之后，你就不会再执着于表象，不会在只顾眼前，从而获得本真……” “有些事情，没必要提出是与非，争论对与错，探讨有或无，甚至没必要将自己牵扯其中，很多时候更应该做的，是让它变得更好，也就是这个‘和’字！”季校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变得更好？”齐毅默念了一遍，再次陷入沉思，今天这个季校长怎么和以前那个居士爷爷一样，说出这么多自己听不懂的话来。 “那个……扯的有点远了，这‘和’字等下就送给你，但道理嘛，得靠你自己去慢慢悟。”季校长笑道。 “哦……谢谢，谢谢季校长。”齐毅听后很开心，立即起身鞠了个九十度的躬。 “砰！” 可是齐毅一激动，竟没有注意好距离，一头就撞在了季校长的桌沿上。 “啊呀……”齐毅直起身后一个劲地揉着额头，疼得呲牙咧嘴。 季校长虽然面部表情控制得很好，只是文雅地微微一笑，但实际上心里早就乐开了花，直呼这小子倒是满诚心的嘛，哈哈哈哈哈哈…… 第一百三十六章 顺利过关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咳咳……” 过了一两分钟，等齐毅没那么痛苦的时候，季校长才又开口道：“齐毅，你先坐下，我叫你来，主要就是想和你谈谈这事。” “这事？”齐毅觉得有些奇怪，一边后退坐下，一边嘀咕道。 “校长你要跟我谈什么事啊？”齐毅刚一落座，就开口问道。 “你觉得，你刚才为什么会撞在桌子上？”季校长问道。 “因为鞠躬啊。”齐毅不假思索，立即回答道。 “呵，照你这么说，那所有打算鞠躬的人，不都得先将双手放在额头上，再慢慢往下趴，免得像你刚才那样，把自己脑袋给撞出包来！”季校长没好气地笑道。 “哦，不是不是，我刚才有些激动，还有些分神，没注意自己和桌子间的距离，所以……”齐毅急忙解释道。 “所以……好朋友写在卷子上时就成了女朋友了？”季校长面色一沉，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你不要告诉我，是因为前面的题分散了你太多的精力；你也不要告诉我这个字太过简单，你只是一时粗心而已；你更不要觉得我这是在小题大做，你以后注意就是了……” 季校长的语气越来越严厉，齐毅则悻悻地低下头去。 但季校长并没打算就此打住，换了口气后继续说道：“你换个场合想想，就知道一个简单的错字并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它可能会让两个要好的人反目成仇；可能会让相爱的人各奔东西；可能会葬送一个无辜的生命；甚至可能会直接造成两国间的战争！” “那时候你再说，请原谅我，这不是我本来的意思，只是一时粗心，只是一个误会……” “可是有用吗？很多事情是无法挽回的，你说再多、做再多都纠正不了犯过的错误，掩盖不了你的无知和无能！”季校长说到这停了下来，双眼直视着齐毅。 “啊……”猝不及防的斥责，让齐毅没能反应过来。 “你没听错，我说的就是无知和无能！无知，使你没有充分意识到这种问题的严重性，以及可能带来的严重后果。无能，表现在面对各种情形和压力时，没能将自己调整到一个最佳的状态。”季校长身体前倾，声音有些激动。 “在头脑发热、麻痹大意的状态下，你能把头撞在桌子上，也就可能磕在刀刃上。那在试卷上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那就更不足为奇了！齐毅，你现在还觉得一个错字，或者一时粗心，是件无足轻重的小事吗？”季校长沉声问道。 办公室中突然安静了下来，齐毅脸上翻着红光，双眼挂着泪滴，这次他是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而且这样的错误向来被自己所忽视。 “人与人不同，环境遭遇机会等等也不一样，所以每个人能达到的程度才会千差万别。你不是一心想做自己，走自己的路吗？可如果连起码的冷静沉着、谨言慎行都做不到，你觉得你能走多远？能有多大成就，能成为那个独一无二的自己吗？”季校长不留余地说道。 “那，那季校长，我应该怎么改呢？”齐毅抬起头来，用带着泪光的真挚眼神看向季校长。 “练字！作诗！”季校长靠回椅背，缓缓吐出四个字来。 “练字？作诗？”齐毅疑惑不解地反问道。 “一点也没错！练字最能磨砺一个人的心性，只要心性平和，你在面对各种情况时自然都能冷静沉着。而作诗则是语言的精炼、志向的显露、思想的升华，一旦自身有了内涵，自然便会懂得谨言慎行。”季校长义正辞严地解释道。 “哦，我知道了。”齐毅攥紧拳头，双眼放出光彩。 “你明白就好，时间不早了，你回家去。我也该下班了……希望下次再见时，你已经成为了崭新的自己。”季校长又流露出慈祥的笑容。 “谢谢季校长！季校长再见！”齐毅起身鞠躬，这一次没那么急，没那么深，但却很稳重。 “好，再见！”季校长站起身来，摸了摸齐毅的脑袋，把那个“和”字装好交给他。 然后季校长扶着齐毅的肩膀，将他送出了门外。 齐毅挥手向季校长告别，雀跃般地向楼下跑去，他现在已经不去在意卷子，也不怎么担心如何对父亲解释，没有什么比解开内心的疑惑和找准未来前进的方向更令他高兴！ “自己不会看错的，这孩子一定是个可塑之才，三年后的文学大会便是他崭露头角的舞台……嘿嘿嘿嘿……”季校长看着齐毅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道，眼神中透着得意，脸上也露出一丝诡笑。 齐毅哼着小调，一路小跑着回到家中。父亲还没有回来，而母亲正在厨房忙碌着。 齐毅悄悄走到厨房门口，探进去半个身子，看见母亲正拿着铲子伫立在灶台边。一小碟切好的葱末如同翡翠，旁边调好的鸡蛋泛着金光，而锅里的油则十分清冽，正缓缓冒着烟儿，另一边还摆着些其他的食材…… “呲呲呲呲……” 齐夫人将鸡蛋均匀地倒入文火之上的热锅中，鸡蛋迅速开始胀大蓬松起来，足足变得有之前三四倍大。 接着，齐夫人又将葱花撒在鸡蛋上，无比熟稔地用铲子将葱花蛋翻了个面，一阵香气随之荡漾开去…… “哇，好香啊！”齐毅不禁嗅着鼻子走进了厨房。 “毅儿，你回来了啊……手上拿的什么啊？”齐夫人看了眼儿子后，又将目光移向前方，葱花蛋准备起锅了。 “拿的是一副字……我碰到季校长了，他送了我一副字。”齐毅回道。 “哦？这是好事呀，你们季校长的字可是很出名的，等下让我看看。”齐夫人笑着说道。 “好的，娘。爹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们什么时候开饭啊？”齐毅盯着葱花蛋问道。 “他应该快了，你先去把手洗了，把桌子收拾好。”齐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准备起第二个菜来。 “好，我这就去……”齐毅又瞅了眼桌上的葱花蛋，暗暗咽了下口水后才转身离开，这一趟学校跑的，还真有些饿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 提心吊胆 岷上国池兰城齐家小院 齐毅一家三口像往常一样吃着晚饭，等晚饭快要结束的时候，齐恒才缓缓开口道：“毅儿，你们今天起就放假了？” “嗯，是的，早上就放了。”齐毅回道。 “毕业成绩怎么样？”齐恒轻描淡写地问道。 “都合格了。”齐毅的声音变小了点。 “哦，那你本学准备在哪上？是继续留在荣和，还是想换个地方……”齐恒放下碗筷，看着齐毅追问道。 “这个，我还没想好……”齐毅低着头答道。 “你这话问的，依我看，毅儿就继续留在荣和好了，学校不错，老师不错，离家又不远。”齐夫人见状即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看他，不过想要换其他学校的话得提前做好准备，一般都是要进行入学测试的。”齐恒说完后继续吃饭，齐夫人和齐毅也都没再吱声。 “爹……那个……金老师请你明早去一趟学校……”过了一两分钟后，齐毅埋着头扭扭捏捏地说道，有些羞愧，还有些自责。 “嗯？”齐恒和夫人面面相觑，自己儿子并不是个爱惹事的人，这三年来也没给自己添过什么麻烦，学习嘛向来也是中等偏上，怎么毕业了老师还突然叫自己去一趟呢？ “明早吗？”齐恒眯着眼默念了一句，转而问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因为，因为我文学课没有考好……”齐毅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含混了一句。 “你明天有事，不如我去好了。”齐夫人看了眼儿子，然后对丈夫说道。 齐恒看着儿子，知道其中肯定有什么问题，但他却不准备追问，只是平淡地说了一句：“不用，我明早正好没什么事，就去见见那位金老师。再说了，‘子不教，父之过’，你已经为这个家付出很多了，金老师既然点名叫我去，还是我亲自去一趟……好了，吃饭。” “嗯，也好。”齐夫人点了点头，齐毅则大气都不敢喘。 晚饭就在这样沉默的气氛中结束了，齐毅吃完就早早回了房间，齐恒夫妇也没再去询问儿子什么。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后，齐毅提出要带父亲去学校，但被齐恒拒绝了。 齐恒换好衣服，收拾妥当后便独自向着学校走去。 齐毅在门口看着父亲渐行渐远的背影，只感觉心里七上八下，他不知道金老师会怎样说自己，也不知道父亲会站在哪一边，更不知道父亲回来后会怎么责罚自己…… “毅儿，来，跟娘说说，到底怎么回事？”齐夫人的声音突然从齐毅身后传来。 “没，没什么，我要去练字了！”齐毅回了一句后，就逃也似的跑向书房，他可不想先挨上母亲一顿骂。 “这孩子……不就是一门课程没考好嘛，怎么感觉整个人都怪怪的。”齐夫人纳闷地嘟囔了一句，然后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齐毅说是练字，其实没写几个就发起呆来，他现在忐忑不安、心烦意乱，一脸的纠结，连着手都在发抖，哪还有什么心思写字啊。 看来季校长说得一点不错，练字的确是个磨砺心智的好办法。可是，自己现在根本就无法集中注意力。 几番尝试后，齐毅还是放弃了继续练字的想法，只是靠卧在椅子上，眼睛空洞地看着门口，心里想着父亲回来后的情形，耳中听着屋外的一举一动。 五分钟、十分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 等待的时间虽然煎熬，但却并不漫长，因为齐毅知道父亲要不了多久便会回来。 果然，快到午时的时候，院中便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是父亲回来了！齐毅猛地坐直身体，他抑制住自己想要奔出去的冲动，只是扶着桌子，身体前倾，屏气凝神，注意着屋外的风吹草动。 “回来了啊。” “嗯。” “到底怎么回事？金老师说了些什么？” “没什么，你忙你的去……毅儿呢？” “他在书房练字。” “哦，我去看看……” 短暂的对话后，父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齐毅不由变得紧张起来。 对了！练，练字！ 刚刚母亲的话正好提醒了齐毅，于是齐毅急忙拿起笔来，可仓惶之下写得却是歪歪扭扭，远不及平日的水准。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齐恒在门口略一停顿，便径直走了进来。 “给，你的试卷。” 齐恒站在书桌前，先是看了眼瑟瑟发抖、不知所措的齐毅，还有他那写得歪歪扭扭的字，然后就将手中卷子递了过去。 齐毅接过卷子，手抖得就像拿着刚出锅的烙饼一般，险险掉到地上。此时的他真想扔掉卷子，然后转身跑掉，但理智告诉他，并不能这样做。 “爹，我……”齐毅抬起头来，红着眼睛看向父亲。 “我让你看卷子，不是看我。”齐恒神情严肃，低声说道。 “哦……”齐毅答应一声，只得低下头，宽大白亮的卷子上密密麻麻写着黑字，抬头六十二分的红色数字非常显眼。 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仔细看看。其实，齐毅心里也很想看看金老师是如何给自己评卷的。 于是，齐毅一行一行、一题一题地仔细看着，那灼灼的眼神到不像是做错题的学生，而是认真评阅的老师。 齐毅看着看着，突然感觉眼前模糊起来，那一个个红叉，一个个问号，越来越大，越来越显眼……还有最后那三个感叹号，更是让他挪不开眼睛。 齐毅昨天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他也知道自己确实错了。那些填空，他都知道正确答案；辨析题他也可以换另一种方式，老老实实地作答；至于那个错字，他更是感到羞愧和难堪…… 一瞬间，复杂而又莫名的情绪涌上了齐毅的心头，不再局限于试卷上的对错，不再局限于理解的是非，也不再局限于坚持自己与顺应大家的对抗…… 当齐毅缓缓抬起头来，他发现父亲的神情已经没有刚才那样肃穆，带着些温暖和期望，还有些庄严与厚重。 齐毅突然觉得心中开始敞亮起来，思想也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就如当初自己站在山顶时一样，看着天高云淡、看着群山环绕、看着江河渐远……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大有助益 岷上国池兰城齐家小院 “看完了吗？”齐恒轻声问道。 “看完了！”齐毅点头答道。 齐恒：“知道自己错了吗？” 齐毅：“嗯！” 齐恒：“记住，万事无物都有其规则，并不是为了限制某一个体，而是为了更好地维护整体。” 齐毅：“我懂了。” 齐恒：“那你，好好练字！” 齐毅：“是，爹。” 看着父亲的背影，齐毅回想着整个事情的经过。 自己照实写出了自己的思考，当然那个错字是无意的；而同学们只当自己是哗众取宠；金老师则认为自己态度不端；季校长告诉自己要谨言慎行；父亲他希望自己能准守规则…… 好在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午饭时齐毅家又恢复了正常，还商量着过几天去哪玩玩。 齐毅说他想去爬座大山，齐恒夫妇自然没有意义。 吃过晚饭后，齐夫人突然想起了季校长送给齐毅字的事，就让齐毅把字拿给她看，顺便还要来齐毅的文学卷子。 齐毅虽然不大情愿，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交到了母亲手上。 子时起夜的齐毅发现父母屋里亮着灯，隐隐还有说话的声音传出，他禁不住好奇心的驱使，便悄悄靠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 “你行了，这都笑了一晚上了。” “哎呀，你这儿子，我是服了，这些答案他究竟是咋想出来的？” “我儿子？那也是你生的！看看你从小怎么惯的！” “啐，这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觉得老师是小题大做，有必要专门把你叫去吗？” “你觉得没什么，但不代表大家都觉得没什么。再说，一个小孩子有什么资格质疑经典？去对圣人先辈们评头论足？” “大惊小怪，哪个圣人不是人，哪个先辈不是从小孩长大的？” “呵，我现在就怀疑他那些奇奇怪怪的思想，全都是跟你学的。” “哼，我还觉得毅儿那特立独行的倔强和清高，跟你一模一样呢！” “行了，行了，睡觉，再这么说下去，儿子都要被你吵醒了。” “你吵不过就明说。” “对对对，你赢了，你赢了。” “这还差不多，睡……” 齐毅看着熄灭的灯，漠然地摇了摇头，继续向厕所走去。 ※※※※※※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转眼到了八月下旬，天气已经不再那么燥热，雨水也渐渐少了起来，于是阿木就辞别了太姥姥和母亲，迫不及待地向山里走去。 此时的阿木不再像当初那么从容，而是面色冷峻、心中急切。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可能多的打到猎物，再将它们换成钱，否则家里的生活就会出现困难，母亲会更忧虑，太姥姥也会更伤心。 可结果却不那么尽如人意，不知道是阿木技艺生疏，还是操之过急，或者两皆有之，两周下来竟然只打了几只兔子和一只麂子，还不及他前年效率的一半。 可即便猎物不多，即便急着用钱，阿木还是照例，留下一半猎物给师傅。 宇文拓看在眼里却一语不发，仍旧老神在在地喝着小酒，看着日出日落。 慢慢地，阿木静下心来，他感觉除了太姥姥躺在床上不能下地以外，生活似乎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渐渐地，阿木将全部精力集中在了狩猎上，呆在山里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从开始时一天一回，到两天一回，再到一周不定期地回上两三次。 而且阿木狩猎的范围也变得越来越广，去了很多他之前不敢涉足的地方，似乎是太姥姥的病情激起了他的勇气，去年冬天的冰天雪地之行也给他积累了很多宝贵的经验。 在阿木地不断努力下，到了十月初的时候，他已经赚了近二十个金币，九月份家庭收支也终于由负转正。 就在阿木感觉自己恢复到往年水平，收获越来越多之时，武老太却突然提出来让他把打猎的事先放一放，到自己田里看看，把地好好整整。 阿木对此疑惑不解，地里该收的收了，该种的中了，自己应该趁着时节多打些猎物才是啊。 可武老太却告诉阿木，夏天的雨水早将土壤下得板结了，种的东西根本吸收不了多少营养。虽然秋收时有将地面翻弄过，但程度太浅、密度也不够，而且还残留了一些杂草和枯枝落叶，让土质不仅没有改善，反而变得更糟。 所以，收后翻耕、恢复地力，就变得格外重要。现在将土地好好翻一下，把杂草、枯枝、落叶等埋在底下会成为来年的养分，在提高土壤的肥力得同时，还能减轻来年的春旱和夏锄时的草荒，跟“磨刀不误砍柴工”是一个道理。 再说，翻过的地土质疏松，冬天降雨降雪后都能更好地渗进土壤里，水分保持住了，来年粮食自然就长得好了。所以前人才有“秋翻深一寸，顶上一勺粪”的说法。 最重要的是这种短期内看不到成效的事情，最好由自己人来做，不要托付给外人。他们不靠这块地吃饭，就不会百分百的上心。况且秋收过后大家也都非常疲惫，除了将粮食变卖，还要准备过冬要用的柴火、衣食，也就都不想再多费力气了。 其实地和人一样，不要只顾着眼前利益，都要考虑长远才行。你付出了多少努力，便会有多少收货，就算是不如预期，继续努力下去，将来也一定会有回报。 阿木听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将地里翻过之后再去打猎，请太姥姥放心。 武老太见阿木这么懂事，激动地眼眶湿润，其实地翻不翻并不那么重要，她只是想将自己所知道的、对于阿木可能有用的东西，全部都告诉给他。 荏苒光阴，炎威渐退，玉露泠泠，金风淅淅。 阿木一早便走出村子，向着自家的天地走去。秋收后的田野素净而又凄清，放眼望去感觉心里都要畅快不少。 繁忙的农事让村里人没时间去打理稻草，要么一把把随意散落在田里，要么一堆堆胡乱堆砌在地边，要么一个个简单扎成稻草人…… 阿木有两个月没来过自己田地了，粮食都已经请人收了并运回家中，只留下红薯在地里。 母亲还种了些菠菜、萝卜和大白菜，不但最近可以吃，腌制成萝卜干和酸菜后就成了过冬必不可少的美味食材。 冬天……嗯，自己要提前跟师傅说说，好好准备一翻早点去捕貂才是！ 第一百三十九章 暖心真情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阿木在地里巡视了一圈后，就开始动起手来，太姥姥说得一点不错，现在的土地确实要硬上不少，锄下去都费力，想挖深些更得费些力气。 敷衍了事、急于求成向来不是阿木的作风，所以他并没有因为赶时间而草草了事，反倒认认真真地翻起地来。 忙碌的时间总是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正午，本打算先来看看的阿木并没有带午饭过来，经过一早上的消耗后，逐渐感觉口渴腹肌，于是不得不回去吃饭。 不过，阿木也没有空着手回去，除了母亲让带的菠菜外，他还选了些萝卜和红薯，这样明天的时候母亲也就不用两头跑了。 当阿木回家时，太姥姥和母亲已经吃过饭了，不过给他留的有，还在锅里热着。阿木和母亲打过招呼，放下东西，洗过手后便直奔武老太的房间。 “太姥姥，你说的一点不错，那地确实硬了不少，而且面上全是些杂草碎屑。我现在已经翻了有四分之一了，种粮的地方最多两天就可以翻完；种菜的地方嘛，等收完了以后我会找时间翻的。你放心好了。”阿木一边说着，一边坐到床边的椅子上。 “嗯，太姥姥放心，放心……阿木，你累坏了。”武老太摸了摸阿木湿漉漉的额头。 “不累，不累。”阿木握着太姥姥的手回道。 “你还没吃饭，赶紧先吃饭去。”武老太催促道。 “娘说她给我盛了端过来，让我先歇歇。”阿木满脸笑意，看上去很是幸福。 “嗯。”武老太听后也觉得欣慰，阿玉总算是懂事了，知道关心儿子了。 “阿木，先别跟你太姥姥说话了，来把饭吃了，都还热着呢。”就在这时，阿玉端着饭菜走了进来。 “知道了，娘。”阿木转头应了一声，便放开太姥姥的手，向着旁边的桌子走去。 阿玉将饭菜放到桌上后转而坐到床边，帮着武老太按摩起腿脚来。阿木则一个劲地埋头扒饭，想来是饿坏了。 “阿木，地里的活你还需要几天？”过了两三分钟后，阿玉突然开口问道。 “就一两天。”阿木嘴里包着饭含混道。 “哦。”阿玉略一停顿后又说道，“那你翻完地后先别急着进山，在家里照顾上太姥姥两天，我攒了些布鞋和鞋垫，要拿到镇上去卖了。” “嗯……好的娘。”阿木说完停下动作，想了想道，“娘你要嫌难得跑的话，可以先放那，等我过几天去镇上时一起卖。” “……你见过哪有男人去卖那些东西的？”阿玉轻皱着眉道。 “好像也是……”阿木看着母亲，回忆了下镇上小巷中的情景。 “本来就是，还是让你娘她自己去，你也好好歇上两天。”武老太看了阿玉一眼，转而又对阿木说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你都已经十岁了，是个大男孩了。你太姥爷和爷爷到这个年龄都已经在上学了。我本来打算今年就送你去镇上读书的，可是……” “没事没事，学校嘛可以后面再去，自己现在也不怎么想上学。”阿木闻声打断道，其实他根本不在意上不上学什么的，他就想着太姥姥能赶快好起来，自己能打多多的猎物，特别是貂。 “是啊，阿木现在有老先生教知识，等十二三岁的时候让他直接上本学好了。”阿玉一边帮武老太揉着腿，一边劝慰道。 “唉……也只能这样了。亏得阿木有这么一个好师傅。”武老太感慨道。 吃过午饭，阿木稍作休息就又向着地里走去，他发现像他这样来翻土的人倒不是很多，另有些人在种着蔬菜。 阿木收敛心神，接着上午的地方，一锄一锄地翻着地，将荒草枯叶全都埋在下面，全然不觉时间流逝。 “阿木，忙着呢？”就在夕阳西下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从阿木身后传来。 “啊……乔爷爷好。”阿木停下手中的锄头回身望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原来是村里的乔大爷。 乔大爷是个矮小结实的老头，前额特别大，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泽。如果说师傅给自己的感觉是威慑，那这个乔大爷则是精明。 “嗯……不错，这么小就知道秋翻了，而且还翻得这么认真。”乔大爷站在田边，弯着虾米一样佝偻的身躯。 “呵呵，都是太姥姥教我的。”阿木回道。 “哦，你太姥姥身体好些了吗？”乔大爷转而问道。 “还是那样。”阿木说着，情绪有些低落。 “唉……你也别太难过了。好了，你忙，等会我再过来。”乔大爷说着就挥挥手离开了。 “好的，乔爷爷你慢点。”阿木目送着乔大爷离开后，便继续在地里忙碌。 过了约摸一个多时辰，阿木眼看着天色开始暗下来，就转身往回走。等快进村子时，却见乔大爷站在路边，身侧还放着一大捆整齐的稻草。 “乔爷爷，还没回呢？”阿木打了声招呼，并没有停步，直接就像着村里走去。 “阿木，等等，来，过来。”不想乔大爷却招手叫住了阿木。 “什么事啊，乔爷爷？”阿木有些纳闷道。 “其实也没什么，这个把月我没事就捏一根麻绳，到田里悠晃，捡一些干净、洁白、齐整的稻草，再把它们捆到河边洗净，翻晒上几个大太阳。你可别看这些东西不值钱，铺在褥子底下可以去湿去潮，屋里升起火候更是干燥暖和。”乔大爷说着将那捆稻草拾起，塞到阿木手中。 “乔爷爷，你这是要送给我太姥姥吗？”阿木听后心领神会。 “嗯，是的……虽然没什么大用，但也能让她感受点温暖。”乔大爷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自己拿给太姥姥呢？”阿木疑惑地问道，以前乔爷爷还经常来串门，但自己印象中已经好久没见他到过自己家了。 “唉……人老了，这心里苦啊，最见不得生离死别了。看着就会想到自己，就会难受好久。去年，高大夫他……算了，不说了，不说了，你拿回去就是，再代我向你太姥姥问好，叫她多保重身体。”乔大爷眼泪花花地说道。 “哦……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乔爷爷。”阿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回去……回去……”乔大爷挥手告别阿木，转身又向地里走去，背在后面的手里握着一根麻绳，只是一动也不动。 第一百四十章 日薄山西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阿木刚抱着稻草进入院中，母亲就喊他到厨房里来帮忙，并告诉他宇文拓来了，正在和太姥姥聊天。 阿木随即将稻草堆在一边，跑进厨房，帮忙时顺便把乔大爷送稻草得事给母亲说了。 阿玉听后点了点头，说等过几天加褥子时一遍铺上。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阿木才知道师傅是专程过来的。原来宇文拓眼见最近一直忙着狩猎的阿木今天突然没见了踪影，还以为武老太的病情恶化，所以下午没等到阿木后就直接到了村里。 于是，阿木就将自己要翻地和母亲要进城卖东西的事给师傅说了，估计得三四天之后才会再进山。 宇文拓点了点头，表示有什么需要帮助的直接来找他便是。 在晚饭快结束的时候，李村长过来了，不用说他肯定是来找宇文拓喝酒的，这种情况在宇文拓来村里后就经常发生，区别只是在于李村长来的或早或晚而已。 阿木对李村长消息如此灵通很是纳闷，不过以他的性子也从来都不会多问。 由于连下了几场秋雨的缘故，等阿木准备进山时已经是五天后了。村里的人从繁忙的生活里渐渐解脱出来，在丰收的喜悦中找到一些喘息的空隙。而阿木却不能有丝毫懈怠，在辞别太姥姥和母亲后，便独自走向深山。 俗话说“一层秋雨一层凉”，只隔一天的两场阴雨，将秋意催得急了，暮去朝来之间，不少树叶已经有些变黄，大抵能够体会到秋的韵味。 这一点，在山中尤为明显，秋雨过后，闷热、潮湿散去，气温也实实在在地凉下来。白天的阳光不再如夏日一般热情似火，咄咄逼人，反而变得温和柔软，从从容容地在草地上铺展开来。 在夏日一样翠绿的叶子也渐渐分层，分色，有的已微黄，有的仍青着，告别了一色油绿的夏，它们在秋日里自如地袒露着自己“衰老”的过程。 太阳透过有些稀疏的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阿木踩在混有落叶的泥泞中，不免有些伤感。纵然他明白这是季节的自然流转，但联想到这一年来的遭遇波澜，特别是太姥姥不见好转的身体，一时内心的愁情与寂寥难免加重。 如果说春天是生长的季节，那秋天就是衰败的季节。秋日天气转凉，草木摇落，极易令人想到生命的逝去…… 阿木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加快步伐，将杂念全部抛诸脑后。 当阿木来到木屋时，并没有发现师傅的踪迹。想到师傅应该已经出门狩猎了，阿木便收拾好工具，向着远处的高山走去。 阿木先找到合适的地方，布好了三个兽网，并在附近扔了些烂果子。 秋雨过后的动物们会急于觅食，明天过来收网时应该会有所收获…… 阿木一边想着，一边走到崖边的石头上坐下，看着村子的方向怔怔出神。往日绿油油的天地，现在干上去光秃秃的，没有一丝生气。 “立春发芽，雨水萌动，惊蛰醒来，春分和谐，清明洁净，谷雨滋养，小暑求定，大暑深居……冬雪夏雨，春华秋实，万物的生老病死自有其规律和轮回，人当然也不能例外。”就在阿木发愣之际，一个熟悉的声影突然从身后传来。 阿木扭头看去，先是一头半大的野猪扑腾在旁边，接着宇文拓便大大咧咧地走过来坐在了自己身边。 “师傅。”阿木低声叫到。 “嗯，就像你眼前所见，枯萎是必然的，失去的永远不能再回来，那是我们逃避不了的真相，只能寄希望于安详的结束，暂新的开始。”宇文拓幽幽地说道。 “太姥姥她，是不是快不行了？”阿木听后双眼湿润道，“这几天我呆在家里发现她东西吃的好少，话也不多，人看起来也没有前段时间精神了。” “这个，我也不知道……”宇文拓叹了口气道，“生老病死嘛，谁都逃不掉。人或许可以逃避现实，但却无法拒绝成长。” “我知道，可是我无法想象没有太姥姥会是什么样子？我以前总是想着快快长大，变得有用，能够帮到太姥姥和母亲，可自从太姥姥病倒后，我却希望自己慢点长大，慢点长大，时间最好能停下来，或者回到过去。这样一来，我就能多陪陪太姥姥了……”阿木面露痛苦道。 “唉……生离死别，等你经历多了，就知道再正常不过了。”宇文拓似有感触地说道。 “师傅……”阿木哭着投入宇文拓的怀抱中。 “没事，没事，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宇文拓先是一愣，然后轻抚着阿木因抽泣而颤抖的身躯，看向越升越高的太阳。 秋天确实是狩猎的好季节，阿木基本上天天都有所收获。可他回去却时常会看到武老太无精打采地靠坐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景象连连叹气。 阿玉则暗中准备着后事，早在今年初她便已经托人定做好了棺材，按高大夫徒弟的话说，武老太这个冬天恐怕很难熬过去。 秋日无疑是澄明的，澄明中却又有些无名的感伤。尤其秋风萧瑟时，叶子开始片片掉落，呈现出生命正在消逝的一面。然而一场一场的秋雨，一日深似一日的秋寒，更是将人的心绪拉得很低很沉。 阿木一家三口间的交谈跟着少了许多，心境逐渐变得哀婉淡薄，对于迟早会到来的事情，既不愿想，更不愿提。 十一月十六日的时候，阿木如同往日一般在山里狩猎，他昨天并没有回家，而是住在师傅那里，准备在多攒一些兽皮，好拿到镇里去卖。 时近中午，除了昨天的陷阱中有只麂子外，阿木也就打了一只野兔，他看了看天色又瞅了瞅对面的山峦，正在考虑要不要去更远的地方试试。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突然闪到了阿木前面，就如同凭空出现的一般。 阿木定睛一看，竟是师傅宇文拓。 “师傅……”阿木察觉宇文拓面色凝重，便低低叫了一声，心中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 “阿木，你现在立即跟我回村，李文兴刚刚跑来说你太姥姥恐怕不行了。”宇文拓沉声说道。 “啊……”阿木听后身体一抖，没能发应过来。倒是随着他手上劲一松，受伤的兔子立即重获自由，瘸着腿溜之大吉。 第一百四十一章 撒手人寰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宇文拓眼见阿木楞在原地，既不迟疑，也不多言，直接一把搂过阿木，夹在腋下，几个起落就向着山下坠去。 那灵巧迅速的动作就如同当初暴雨天送阿木回村时一样，并没有因为阿木体重的增加、体型的增大，而出现迟缓的感觉。 不过，阿木却丝毫不觉得吃惊，因为他现在没心情想这些，更没心情去体这如同飞翔一般的感觉。 阿木眼眶湿润，心中悲痛万分，他不知道等下该如何面对太姥姥，也不知道以后日子该怎么办。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宇文拓便将阿木带到了村口位置，他让阿木自行前去，自己随后便来。 阿木点了点头，双脚一接触地面，就拼尽全力地朝自己家冲去。 可阿木没跑多久便放慢了脚步，因为他看见许多人围在自家门前，面带愁容，议论纷纷，内中还隐隐有抽泣声传来…… 太姥姥该不会已经…… 阿木猛地一怔，不禁停下脚步，他有些胆怯，有些害怕，他不想再往前走了，他不愿面对这样的事实。 可一两分钟后，阿木开始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法逃避，无法转身跑开。所以也就只能慢慢向前迈步，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 “阿木……” “是阿木回来了啊。” “快过来，阿木，你太姥姥已经过世了。” “你知道什么是过世吗？就是灵魂升天了。” “没错，像你太姥姥那样好的人，一定会去天堂，那是个没有痛苦，没有忧愁的地方。” “好孩子，别哭了，你太姥姥在天上看着呢，她会一直保佑你的。” “就是，就是，先进去……” “进去后别乱跑，也别去打扰你太姥姥……” “放心，你太姥姥走的很安详，没有受什么痛苦。” 邻里乡亲们发现阿木后，都围拢了过来，他们一起簇拥着阿木向院内走去。 大家虽然一直在安慰着阿木，但自己脸上却满是哀愁。阿木一家子的命运真是令人唏嘘，本来这一家祖孙三个就够惨了，好不容易日子好了点，没想到武老太就卧病在床，现在又撒手人寰，也就只剩下他们孤儿寡母了。 阿木一边走一边抹着眼泪，自己好久都没有哭过了，但今天的眼泪放佛怎么也流不完似的。 泪眼朦胧的阿木进入房中，端见太姥姥的灵牌已经立好，上面写着“祖母武家老太之位。” 灵牌旁边摆着馒头、水果等，香蜡、钱垛、金银锭、采缯那些母亲早就准备好的东西都也摆了出来，灵床前面还点着一盏长明灯。 屋子里的人并不多，只有披麻戴孝、跪在地上不住哽咽的母亲，李村长和几个邻居。 “阿木……来，把孝带上，给你太姥姥磕头、烧纸，好好跟她道个别。”李村长低沉的声音将阿木唤回了现实中。 “哦。”阿木抹了把眼泪，接过李村长递过来的东西，在邻居大婶和阿壮的帮助下，披麻戴孝。 接着，阿木就跪在垫子上端端正正地扣了三个头，然后将纸钱在火盆中烧化。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只有火苗发出的细微声响，已及母亲逐渐平缓的抽泣。 “太姥姥，你怎么这么就走了啊……你是不要阿木了吗……阿木还想和你说话呢，阿木离不开你啊……太姥姥……” 阿木默默烧了几张纸后，突然放生大哭起来，哭得屋里屋外、乡里乡亲无不动容，不少都跟着阿木一起抹眼泪。 阿玉听后原本停下的眼泪，禁不住又开始往外涌，她有些歉意地抓过阿木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好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感受到身旁的温暖，看着一脸泪痕的母亲，阿木反而哭得更厉害了，在他的印象中，母亲还是第一次对他这么亲密。 “那你们先在这陪着，我出去安排下后面的事……”李村长看了看阿玉母子后，低声对着阿壮他们说了一句。 “好。”阿壮等都连连应声道。 “好了，大家都别挤在这了，现在听我的安排……”随后，门外便传来了李村长的声音。 阿玉闻声还向着门外看看，而阿木则像雕塑一般，神情呆滞地跪在母亲旁边，他一动不动，一声不响，只是定定瞅着灵床方向，似乎一切声音和举动都对他失去了意义。 阿木无论如何也想象不出太姥姥过世以后会怎么样？真会像那些大娘大婶说的，进入没有痛苦忧愁的天堂吗？ 不时有乡亲进来磕头、烧纸，并说这一些安慰的话语，母亲则磕头回礼道谢。 渐渐地，回过神来的阿木，也学着母亲的样子，一起招呼着前来悼念的人。 晚饭是邻居给他们送来的，阿木中午都没吃饭，自然吃下了一大碗，而阿玉则吃得很少。 吃过晚饭没多久，大家换了蜡烛，添了火炉，告别后纷纷散去，屋中慢慢变得阴冷起来。只有李村长和大壮留了下来，他们是准备守第一个晚上的。 然而夜深时，宇文拓却走了进来，表示今晚他一个人在这就行了，让大家都去休息。 李村长本来不肯，但还是拗不过宇文拓，只好和大壮离开了，虚弱的阿玉也在阿木的搀扶下回了房。 不过，阿木却并没有去休息，他洗了把脸后又跪在了灵位边上，就算让他睡他也睡不着，反而会觉得心慌。 “起来，坐这，你是怀念又不是负罪……就像平时一样，有什么想对你太姥姥说的，只要想想她都感受的到。今天晚上，就当是好好跟你太姥姥告个别。”过了一会，宇文拓缓缓开口道。 “嗯……”阿木点了点头，起身坐到了宇文拓旁边。 “师傅，你说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吗？”沉默了一会，阿木突然开口问道。 “我不知道，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情况下会有不同的见解。”宇文拓沉吟一声道。 “可我知道太姥姥她不想死，她舍不得我……”阿木突然大声哭了出来，伤心地失去了自制的能力。 “这世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不论我们再如何努力都改变不了，只能学着自己慢慢接受……”宇文拓叹了口气，眼中也泛起泪光。 第一百四十二章 新的生活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太姥姥对我非常好，她很疼我，那么大年龄了还抱我、背我，给我做好吃的，带我去镇上，给我买衣服，买玩具……” “而我以前却老是让她伤心难过，三岁的时候还哭着告诉她自己不想活了。现在想想自己真是太自私，太不懂事了……” “我一直都希望自己能越来越有本事，能好好孝顺她，给她做好吃的，给她买好看的衣服……” “可是，可是太姥姥却这样离开了我，呜呜呜……呜呜呜呜……”反正也就只剩下师傅和自己，阿木索性抽泣着将心里的话都说了出来。 宇文拓只是默默听着，等阿木泣不成声时才伸手将他搂在自己身边。之后灵堂又逐渐安静下来，师徒俩都眼神空洞地看着面前窜动的火苗…… 第二天阿木起床时已快到正午了，他甩了甩有些发昏的脑袋走出自己的房间。 大开着的院门、出出进进的乡亲、随处可见的白纸花、以及灵堂内模糊的身影，让阿木清楚地意识到，这个家跟以前不一样了，多了一分忙碌，少了一分安宁；多了一分哀愁，少了一分温馨。 太姥姥已经不在了…… 自己再也听不到她亲切的欢呼，再也感受不到她温柔的抚摸，就连她躺在床上哀叹的样子，坐在门前摇蒲扇的神情，厨房做饭时的笑意，收拾屋子时的认真，休息闲聊时的欢愉，都变得模糊起来…… 阿木站在门口，环视四周，默默流泪。没有人打搅他，也没有人安慰他，大家都在院门和灵堂间不断往复，厨房外面支起了两口大锅，摆着几个长桌长椅，旁边还堆着大量食材。 家里闹哄哄的感觉，让阿木觉得有些心烦，但他还是拖着疲倦而又乏力的身躯向着灵堂走去。 阿木搞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平时都不怎么来往的乡亲，此时却纷纷来到自己家中。 但从大家的言谈中，阿木却知道了关于太姥姥的很多事情，原来太姥姥年轻的时候是有名的大家闺秀，原来太姥爷是一个很有出息的穷小子，原来太姥姥做过那么多的善事，原来太姥姥是因为要陪着太姥爷才没有离开过这里…… 不知不觉间，天色又暗了下来，乡亲们又渐渐散去，李村长和阿壮一道前来帮忙守灵。 阿木本来还想继续呆在灵堂，李村长则告诉他明天一大早就要出殡，今晚必须好好养足精神，心意尽到就好，武老太在天之灵什么都看得到。 阿木听完便没再坚持，转身回去休息。 第三日天刚擦亮，阿木家院里院外就挤满了人，有阿木认识的，也有阿木不认识的。 在入殓的时候，阿木得见了太姥姥最后一面，她面色暗沉、身形消瘦、静静地躺在那里，但神情却很安详。 阿木忍不住要扑上前去痛哭，但却被母亲和旁边的人拦了下来，并告诉他不要打扰了逝者清净，更不要把泪水滴在内中，今天全部流程都要按要求来，半点都马虎不得。 看着大家庄重的神情，阿木只能默默点了点头，眼看着棺盖慢慢合上。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阿玉又对大家说了些感谢的话，丧葬队伍便开始向着村西头出发。 阿木举着招魂幡走在最前面，阿壮、阿强、董大哥等七八个年轻人扛抬着棺材，阿玉一路强忍着悲痛跟在后面。 宇文拓和李村长则走在阿玉两边，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 村里的乡亲们除了由于忌讳和身体原因不能前来的以外，基本上都来了，足有数百人之多，看上去颇为壮观。 出了村西口，没多远就见平坦的地面上坟头林立，不知从何时起这里就被村里人当成坟场来使用了。 到达阿玉和李村长他们事先选好的地方后，乡亲们齐心协力，很顺利地便让武老太入土为安，并将事先纂刻好的碑一次竖了起来。 阿玉和阿木自跪在墓前磕头烧纸，周围的乡亲们则三三两两地分散在周围，有些神情肃穆、默哀不语；有些则小声交流起来，并且声音越来越大。 宇文拓见状，拿起一沓值钱，一边道墓前烧着，一边对阿玉说道：“要没其他事的话，你就和小李回村去置办酒席，招待乡亲们。我和阿木再待一阵了回去。” “这……”阿玉看了看阿木，有些为难道。 “老先生说得对，他们在这看着就行了。现在天气凉了，我们还是请大家回村里坐，没个主人招呼也不像样。”李村长开口帮衬道。 “那就谢谢老先生了，你和阿木等下早点回来……”阿玉听后点了点头道。 “嗯。”宇文拓看了看阿木后，对着阿玉摆了摆手。 李村长随即招呼着乡亲们回村，阿玉也起身道谢，并请乡亲们一定要移步接受答谢，不然自己会一家一家的去请。 周围渐渐安静了下来，除了石碑、土冢和几棵枯败的树木外，就只剩下一跪一立的两道身影。 阿木和宇文拓都没有言语，只是木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任由飒飒的凉风吹拂着自己的衣袖…… 直到黄昏时，宇文拓才挽起阿木，扶着他向村中走去。 没过几天，整个村子便恢复如常，只有阿木家仍旧笼罩在悲恸沉闷的氛围中。 自从武老太下葬后，阿玉愁苦中带着纠结，除非必要很少走出房门。而阿木也如同失魂落魄一般，没有踏出院子一步，他不想去田里收回成熟的东西，耕翻剩下的土地；也不想去到山中继续狩猎。除了吃饭睡觉之外，阿木就静静坐在武老太的卧房中。 宇文拓和李村长隔三差五会到阿木家中来看看，周围好心的邻居有时也会送饭，或者送些别的东西过来。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着，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冬天。阿玉的精神好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悲伤忧郁，但却在和阿木的朝夕相处中陷入了新的纠结。 反观阿木似乎也接受了太姥姥离去的事实，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似乎还有意将以前对太姥姥的情感，慢慢转移到母亲身上，更加懂事而又体贴。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恢复如常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十二月中旬的时候，宇文拓专程过来辞行，只说是自己有事要外出，明年二三月份才会回来。 但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宇文拓并没有单独告诉阿木，而是专门挑选阿玉在场的时候才说。其目的便在于试探阿玉的动向，虽然按照他的想法，阿玉在周年之内应该不会急着离开此地。 阿木听后只是应了一声，对于师傅每年冬季的外出他早就习以为常。不过找他原来的计划，是要跟师傅继续学捕貂的，可眼下是在是没那个心情。 而阿玉虽然默不作声，眼中却闪现出别样的神采。当她偷偷看向宇文拓时，正巧碰上宇文拓盯着自己。阿玉便赶紧低下头去，心中大概明白了宇文拓的意思…… 4717年的春天来得不疾不徐，转眼就到了武老太的百期。 时间的浪潮，不停地冲刷着武老太存在过的痕迹。但阿木仍旧怀念着她，那是沉静的隐痛，没有多少外露出来，只是在独处时，只是在长夜中不断起伏的思绪。 二月中旬的时候，阿木突然告诉母亲，虽然现在太姥姥走了，就剩下他们两个，但太姥姥卧病在床时曾多次跟自己说，要好好听母亲的话，要好好生活下去。 所以他要去把地都种上，这次不靠别人帮忙，完完全全自己来，然后他还会进山打猎，争取每天回家，跟母亲做伴。 阿玉闻声有些欲言又止的感觉，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漠然地点了点头。 当阿木准备出门的时候，阿玉却又突然叫住他，说自己中午会去给他送饭，让他别累着了。 如此平常的两句关怀，却令阿木热泪盈眶，他含混地答应了一声，接着逃也似的出了门去。 阿木在去地里的路上，碰到了少村里的乡亲，他们都热情地向阿木打着招呼，也还在为无老太的事情出言安慰。 阿木听后只是不断地点头，并没有多做停留，泪水又开始在她眼眶里打转，但始终都没有滴落下来。 “阿木？你怎么来了？” “哎呀，不用来这么早，到时候我们几个还是照例抽半天功夫帮你把地一耕，等过上几天一周后，你直接来种好了。” “就是就是，你回去歇着。帮你母亲收拾收拾屋子，或者去山里碰碰运气也行。” 在阿木扛着锄头来到田边时，不少正在劳作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向阿木打着招呼。 “嗯……谢谢大家了。你们都忙，而我，我现在也没什么事，今年的地就让我自己来耕。”阿木自从耕几次地后，便对于大家这些年的帮助心怀感激，还情不自禁地向大家逐一鞠躬。 “呃……” “这……” 乡亲们被阿木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但他们也感受到了阿木的真诚流露，没有一丝的虚伪和做作。 “没事，没事，乡里乡亲应该的，那阿木你先自己耕，到时候有需要了，我们再来帮你……”最后还是董大哥出来圆场道。 “说得对。”“有道理。”“阿木啊，需要帮忙了别客气。” 其他几个人这才回过神来，纷纷应和道。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大家，你们忙。”阿木道谢完后，便继续向着自家的田地走去。 而聚集起来的农人们看着阿木那单薄的身影越来越远后，也都纷纷继续劳作。 阿木站在自家地头，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自己许久都没有注意到环境的变化。此时站在这空旷的地方才惊讶地发现，衰败冰冷的冬季已经过去，入眼的是一个渐绿的世界。 光秃秃的树枝开始抽芽，嫩绿的新叶从枯草丛里探出头来，像点点绿光闪动在晨曦的微风中，还有些许小花点缀着，一切都是那样的生机盎然。 阿木觉得眼前的嫩绿和生机，都是那无数死去的落叶换来的，带着告别的痛苦，以及重生的喜悦和希望。就像师傅和太姥姥一直告诉自己的一样，那些腐烂的，那些逝去的，必将以另一种方式延续，在新的时间里重生，甚至变得更好，变得更加顽强。 这或许就是四季轮转、人世轮回的不变定律，逝去的终究留不住，万事万物仍会向前不断发展。 去年已死，过去也回不去，自己只能接受现实，勇敢面对，像那些破土的嫩叶一般焕发出新的生机，从新，从新，从新开始…… 阿木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认真春耕起来。按太姥姥说的，只要地里有粮，心中就不慌，只要能够安下心来，一切烦劳忧愁都会过去，日子也会恢复如常，并且越来越好。 快到中午的时候，阿玉早早就将饭菜送了过来，并趁着阿木吃饭的功夫，自顾自地下到田里，将石头、杂草清理到一边。 看着这样熟悉的场景，阿木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眼眶也跟着湿润起来。 逝者安息，生者不懈，生活还得继续。 随着武老太的离世，关于她的一切似乎也都被埋进了土里，村子中关于她的话题越来越少。不知道是大家不想让的阿玉母子难过，还是逝去的人都免不了被渐渐淡忘。 整个村子恢复如常，只有阿木走不出悲伤，他还是不能彻底接受太姥姥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阿木变得比以前还要忧郁孤独，还要沉默寡言。不过他和母亲间的交流倒是逐渐多了起来。 看着阿木仍旧听话懂事，阿玉也表现出母亲该有的温柔模样。 生活在乡村，特别是这种群山环绕的乡村，人们似乎与生俱来就有一种坚韧和笃定，他们能忍受生活中的磨难和清贫，也能抵御住伤痛和苦楚的侵袭。 现在真正相依为命的阿玉和阿木，努力维持着常态，将生活过得如同武老太还活着时一样，但每当晚饭过后、夜幕降临，他们母子却再无交流，都是各回各房，各想心事。 时间的浪潮无法吞噬掉武老太遗留的物品、临终的嘱托，还有哪些深刻的记忆…… 那是一种沉静却很真切的隐痛，没有多少外露的痕迹，在长夜漫漫里起伏着的思绪，常常让阿木无法入睡。 第一百四十四章 出生之地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转眼就到了三月一日，按照惯例，阿木又该进山打猎了。 于是阿木早早起床，先将两个大水缸打满，阿玉也一如既往开始准备起早餐来。 “娘，我今天就准备进山了，只要天气好，我天天晚上都会回来。地里面你随便种点什么都行，别累着了，反正我们也吃不了多少，还能拿钱去买。木柴我会顺道捡些，你不用管……”等早饭快吃完的时候，阿木才低声对母亲说出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话。 本就心不在焉的阿玉一听，当即放下碗筷。她略作踌躇后，盯着桌上的饭菜道：“今年我不种东西了，你也别进山打猎了。你太姥姥既然已经走了，这里也就没什么好牵挂的……” “娘……”正埋头吃饭的阿木大吃一惊，望向神色复杂的母亲，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答案，而且他也弄不明白母亲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想带你离开这里。”阿玉回视着儿子，眼中透出坚定。 “离开这里……离开这里？”阿木叨念了两遍，转而问道，“那我们去哪呢？” “去你出身的地方！”阿玉很干脆地回答道。 “我出生的地方？”阿木更觉得疑惑。 “没错，就在摩苏利尔国的卫安城。我们往东北方向走，穿过帕西提亚国的南边，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可以到那！”阿玉解释道。 “卫安城？”阿木微微皱着眉头，隐隐乎乎记得师傅在教自己周围国家和城市的时候有提到过这个地方，但具体的自己却记不清了。 “我在那里能找到活计，你也不用漫山遍野的跑了，到时候随便做点小工也能衣食无忧。你要想上学的话，等过两年攒些钱也行。”阿玉满怀憧憬地继续说道，带着些蛊惑的味道。 阿木听完看了看阿玉，又仔细想了想道：“娘，我听你的，可是我有些舍不得师傅，他年纪也大了……” 阿玉微微叹了口气，似乎对此早有打算。她拿出一把钥匙，推到阿木面前，然后说道；“你等下去把这钥匙交给老先生，请他到村子里来住。李村长会好好照看他的。” “哦……”阿木将钥匙攥在手里，点了点头，住在村子里确实要比住在山上方便多了。 “娘，那我们什么时候动身呢？是不是也要走路翻好几座山？”阿木紧接着又问道，他想起了自己前年同师傅翻山越岭去找貂时的情形。 “不用，沿途只有两三座山，而且都是可以过马车的。我们准备好过几天就可以动身，带时候先去镇上找个商队，然后掏点钱跟他们结伴而行就好。”阿玉说道。 “哦，那我吃了饭就去跟师傅说。”阿木答应道。 “嗯，猎打不打都行，晚上早点回来。”阿玉见状暗松一口气，重新拿起碗筷。 “知道了，娘。”阿木埋头继续吃饭。 十几分钟后，阿木离开了村子，他一路上低着头，走得很慢，初春的景色无法吸引他的目光，淙淙的泉水也无法让他从思绪中剥离。 这四五年来阿木可以说是与大山为伍，熟悉这里的条条道道、沟沟坎坎，熟悉这里的兔子、麂子、野鹿、野猪。 正是日渐纯熟的狩猎技艺，让阿木获得了自信，给家里改善了生活，体现了自身价值。 可听母亲刚才的意思，自己以后或许再也不用打猎了…… 卫安城，自己出生的地方，但听起来却多么陌生啊！ 自己走后，师傅肯定会不习惯，他是不是又会变成以前那冷冰冰的样子。 不对，他跟李村长关系好，可以经常找李村长聊天，住我们家或者住村长家，这样他就不会像之前那么孤单了。 可是，自己该怎么开口呢？连自己都觉得太过突然，更何况师傅他老人家呢。 阿木想着想着就走到了木屋前，但他并没有上前敲门，也没有出声，就真像木头一样立在那。 “来了不往进走，傻站在门口干什么？等我专门出来请你吗？”没过两三分钟，门咯吱一声开了，熟悉的声音将阿木拉回了现实中。 “师……师傅，我……”阿木定定地看着站在门内的宇文拓，却说不出下文。 “嗯？”宇文拓见状略一皱眉，迈出门外，顺手将门带上。 “走，跟我一起去转转，难得今天是个好天气。”宇文拓说着就与阿木擦肩而过，向着深山走去。 “好……”阿木急忙答应一声，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 走了几步后阿木突然停了下来，先是扭头看了看一旁的柴房，然后又望向空手而行的宇文拓。 阿木张开嘴，想说点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加快脚步跟上了已经走远的宇文拓。 一路上，宇文拓走走停停，欣赏着春日美景，阿木随着宇文拓的目光四处张望，原本紧绷的神情也渐渐放松下来。 “说，什么事？”在走了一段路后，宇文拓头也不回地问道。 “师傅，我……”阿木虽闲踌躇，但还是将母亲早餐时跟他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宇文拓。 宇文拓静静地听着，脚步有轻重缓急的变化，还短暂停下了两次，但却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也没有要插话的意思。 于是，阿木说完母亲要带自己离开的事情后，接着又开始说自己的想法，他舍不得宇文拓，他很感激宇文拓，说着说着阿木就说到了这些年狩猎经历，说出了很多他以为宇文拓不知道的事情…… 时间越说越往前，阿木说到了那个难以忘却的冬天，自己严重烧伤不想活了，但万爷爷却突然出现，救下了自己，他没有带自己离开，却指点自己来找师傅，而自己也因此多陪了太姥姥这些年…… 阿木说得热泪盈眶，不住地摸着眼泪，直到实在没什么说的，才停了下来。 这近一个时辰的倾诉，更像是一种长久压抑后的发泄。宇文拓的角色，也仅仅是一名安静的倾听者。 不知不觉间，前面的路也走到了尽头，宇文拓带着阿木站在了一处高耸悬崖边。 放眼望去重峦叠嶂，曲曲如屏。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未雨绸缪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看到了吗？那就是帕西提亚国的苏萨郡，你们穿过它，最多一个月的功夫就能到达摩苏利尔国的卫安城。” 就在阿木随意远眺之际，宇文拓抬手指向远方，隐隐能看出是一个村庄的轮廓。 “哦……”阿木顺着宇文拓所指的方向望去，似懂非懂地应了一声。 宇文拓收回目光后，深深地看了阿木一眼道：“其实你不用太感激我，而我也应该谢谢你这几年的陪伴……” “我想当初那个快要发霉的居士让你来给我解闷的同时，是想让我传授给你武技的。可在种种考量之下，我却教了你我这最近二十年新练就的本领——狩猎。” “这几年你非常刻苦、非常努力、非常坚韧，掌握地很好。但至于它对你来说会强于武技，还是毫无作用，就全看你将来如何运用了。” “希望你不要以为我在巅峰上所想的，所见的，所说的，比你的不真实。年纪大的人总是习惯往更远的前途看，许多事情你可能一时觉得我看得不对。但日子久了，现实会给你证明我并没大错，或许还和你殊途同归。” 阿木听到这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师傅你教什么我就学什么。虽然我有羡慕村中其他孩子习武，但我还是觉得狩猎好，不仅有肉吃，而且还有钱赚。他们最多也就是打起架来厉害些，可是我又不喜欢打架……” “哈哈哈哈哈……”宇文拓见状不禁大笑起来。 “师傅，我说得是不是不对……”阿木见状低声问道，自己刚才一急就脱口而出，听起来似乎是有些问题。 “对不对？我说了不算，那要等你以后自己去寻找答案。”宇文拓收起笑意，“这六年的时间，我虽然没有教你什么武技招式，但却教了你蓄积内力的方法。纵使你没有刻意去修炼，可以你现在的内力储备，已经有中级见习剑士的水平了。” “中级见习剑士？”阿木眨了眨眼睛，疑问道，“大头去年回来的时候说他就能算个中级见习剑士……那要这样说的话，我不是并没有落下什么吗？” “那不一样。”宇文拓闻声摇了摇头道：“战系和法系不一样，法系的灵力占绝对的主导地位，因为普通人对元素的掌控力基本都是大同小异，灵活运用在实战中作用也很有限。” “可战系除了内力之外，技法也能起到相当大的作用，除非你的修为已经到了很高的境界，可以完全忽略掉对方的招式，否则技法太差，会直接导致你无法战胜比你稍弱的对手。” 阿木听完有些发懵，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发问。 “简单点来说就是你现在力气够了，但却没掌握方法，就像是你当初劈柴和锄地一样，不仅费力，而且效率低下，哪怕干一整天的活，也不见得比那些力气小但懂方法的人做得多。”宇文拓解释道。 “哦，师傅，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阿木点了点头。 “虽然我们当初有言在先，你不会泄露我的身份，不存在给我丢人的情况，但毕竟师徒一场，我还是会教你一些防身术……本来我是打算后面慢慢教你的，可你母亲急着要带你离开，也就只能速战速决了。”宇文拓自言自语道。 阿木听后有些兴奋，用力点了点头。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但也很残酷，而人心又是最险恶的。作为真正的男子汉，你必须要变得强大，不仅要有能力保护好自己，还要能够保护对自己最重要的人……” 宇文拓想了想后对阿木说道：“这样，你现在回去告诉你母亲，钥匙我收下，房子我会帮你们照看着，让她先准备东西，等过两天再出发。” “过两天？好的，我知道了。”阿木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就回去？母亲好像说是准备后天走的。” “嗯，说好后，你到文兴家来找我。”宇文拓补充道。 “好。”阿木答应一声后，就向山下走去。 宇文拓看着阿木的背影笑了笑，随后向前一跃，双手后负，竟从数十丈高的悬崖上直坠而下，待稳稳落地后就是几个闪身，向着村子方向掠去。 片刻之后，正在村东教孩子们练武的李村长便见宇文拓出现在不远处，似乎还若有所思。 “你今天怎么有心思到这来了？”李村长吩咐孩子们自行练习后，走到宇文拓旁边笑着问道。 “阿木的母亲要带他走了，你知道吗？”宇文拓问道。 “走？去哪？我没听她说啊？”李村长面色一正，很是疑惑。 “阿木出生的地方，摩苏利尔国的卫安城。”宇文拓平淡地回道。 “怎么会在那么远的地方……”李村长眉头皱在一起。 “那些已经不重要了，我让阿木回去告诉她母亲，等过两天再动身。”宇文拓接着说道，但他的目光却始终锁定在习武的那十几个孩子身上。 李村长看了看宇文拓，又看了看孩子们，立即明白过来：“你是觉得这次分别，后会无期，所以想教阿木些功夫，出门在外既可以防身，也能保护他母亲。” “没错，我本来打算慢慢教他，谁想他这么快就要走了。你一直教这些孩子们，经验肯定比我丰富。所以我想跟你一起合计合计，创出两套比较实用的招式传授给他。”宇文拓扭头看向李村长。 “好啊，我没问题，那你具体打算怎么办？”李村长一听，顿时两眼放光。 “去你家，我们边走边说……”宇文拓说完就率先向着村内走去。 “好……”李村长见状急忙招呼阿强在这看着，随后就快步追上了宇文拓。 宇文拓见李村长跟上，便开口道：“我在来的路上想了想，觉得还是教他一套拳法和一套枪法比较好。” “拳法的问题不大，在入门基础上融合几家招式，然后再结合战场上的经验，应该会有不错的效果。” “可枪法我只能算是略懂皮毛，因为自己一直用刀，对枪并没有深入了解，单纯以枪行刀招，势必漏洞百出。误人子弟，可不是我们这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能做的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一拍即合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但话说回来，现在教阿木刀法显然不合适。一来刀刃杀伤性过强，他把握不好分寸的话容易出事；二来，随身带刀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也并不是什么好事。” “而枪法就不一样了，有头是枪，无头是棍，以棍行枪法，只是降低其杀伤性而已；再说木棍不仅携带方便，而且也不容易失手……”宇文拓边走边详细解释着自己的意图。 “嗯嗯嗯……说得有理，说得有理。”李村长听后连连点头道： “拳法刚才你也看到了，我这些年边教孩子们边琢磨，已经总结出了五式十八招，你只需要略做修改即可。” “至于枪法，你算是找对人了，我用了二十多年枪，虽然算不上什么大家，但也出自名师，略有心得，当年死在我枪下的敌将少说也有十个。” “所以收枪时我特意总结了一套枪法，共计十二式二十八招。本来是不准备外传的，不过既然你都这么上心，我也就不在乎这些了。谁知道以后还见不见得到阿木呢！”李村长说道最后有些不舍。 “那就好！”宇文拓听完心中窃喜，他放慢速度，看了眼李村长道，“听你这口气，是不准备挽留他们了。” “既然留也留不住，那干脆就别开口留了。”李村长叹了口气道： “唉……不瞒你说，阿玉她本就不是村子里的人，只能算是借宿在武老太家。武老太在世时广结善缘，什么都好说，村里也都帮衬着。而现在武老太一走，村里人明显对他们娘俩冷淡了。” “再说阿玉年轻漂亮，而且是从城里来的，她是不甘心嫁到村里或是镇上，所以这些年媒婆都快把她家门槛踏断了，也没见她看上谁。村里人表面不说什么，但暗地里都是指指点点，特别是一些长舌妇和游手好闲的光棍汉。” “现在就连我，也不好意思多去她家了，自古有言‘寡妇门前是非多’，我这个村长更得避嫌哦。”李村长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那等他们走后，房子我会时不时来照看下，不过那两亩地嘛，就交给你处理好了。”宇文拓想了想道。 “这个你不用担心，房契地契都在我那，武老太身前还留的有字据。我准备先分给他们几个邻居种着，这些年他们也付出了很多，好人有好报嘛。”李村长说道。 “那就好，以后你拿酒，我拿肉，在阿木他们家一醉方休，你媳妇也不会老来烦你了！”宇文拓笑道。 “嘿！好主意，这我怎么没想到呢！”李村长随即喜笑颜开。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答应帮他们照看房子。”宇文拓志也得意满。 “你啊你……”李村长笑完后转而问道，“欸，这都快到我家了，你说要教拳，那学拳的人呢。” “这会估计快下山了！”宇文拓抬头看了看天色道。 “什么！你把他扔山上，自己先回来了？”李村长惊讶道。 “那些你别管，进去先把那套拳法演练一遍我看看，再有半个多时辰他可能就来了，时间宝贵，要让他随到随学。”宇文拓催促道。 “好。”李村长无话可说，只得领着宇文拓进了院子，紧接着就开始打起拳来。 宇文拓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稍微琢磨之后，竟抬手就像李村长攻去。 李村长一惊之下，本能地拆招后退，而宇文拓不疾不徐，不快不慢，继续进逼。 回过神来的李村长瞬间明白了宇文拓的意图，即刻以刚才那套拳法应对。 他们两个一攻一守，一守一攻，不停转换，不断变招，虽然没有任何语言交流，但却都有意识地借鉴融合对方的招式。 两人全身心投入其中，直到双方都攻守连贯，并逐渐趋同后才停了下来。 “不错，不错，这样就不仅仅是入门级别的拳法了，继续延展下去，还能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李村长很是兴奋地说道。 “嗯，这套拳法共有七式，以长拳为主，攻守兼备，注重实战，我看就叫‘七星拳’。”宇文拓想了想道。 “好好好，这样好，我以前就是随便教教，都没想过要起个名字什么的。没准过个多少年，七星拳就会流传开来，而且还是从我们瓦康村传出去的，哈哈哈哈……”李村长笑道。 “这拳法前三式好学，中间两式要等达到剑师级别之后才能真正领悟，至于后两式变化万千，重意而不重形，就看实际中如何运用了。想要成宗立派还差得很远。”宇文拓正色道。 “你别那么正经嘛，要传出去丢人了，我一个人扛着就是，反正也教了这么多年了。可万一流传千古，你必是创始者之一。”李村长仍旧笑嘻嘻地说道，对于这套拳法充满信心。 “要如何做是你的事情，反正这套拳法大半是建立在你那五式十八招的基础上。”宇文拓转而回归正题，“这套拳法等下就由我来传给阿木，你忙你的去，等到时候再让我欣赏下你那自以为傲的枪法。” “好，没问题，你教这一个，我去教那一堆，待会再见。”李村长答应一声后自顾自地离开，独留宇文拓一人在院中。 李村长还未出院门，正巧碰到从地里摘菜回来的老伴，便双手抓着老伴的胳膊，晃便兴奋地说道：“老伴啊……中午和下午多准备两个人的饭，老拓在这等阿木，他们这两天就在我们家吃了。” “嗯……好好好，看把你给乐的，有什么好事吗？”李村长老伴拨开李村长的手问道。 “那是！天大的好事！我可能要名传千古了！”李村长仍旧很是亢奋。 “神经！”李村长老伴念叨了一句，撇下他继续向里面走去。 李村长看着老伴的背影傻笑了下，快步走出院门。 “老先生屋里坐，我去给你倒杯茶。”李大婶眼见宇文拓立在院中，便招呼道。 “没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宇文拓应了一声，便开始演练起拳法来。 “好，那你有事叫我。”李大婶见状便向内屋走去。 “嗯……”宇文拓随口答道，完全沉溺在拳法之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特殊礼物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没过多长时间，阿木就到了李村长家。 阿木先跟李大婶打过招呼，然后告诉宇文拓，母亲准备外天走，后天下午要请他和村长夫妇吃饭，并向他们辞行。 宇文拓点了点头，随即将整套拳法以正常速度给阿木演练了一遍。 阿木看得很认真，但却没能记下一招半式。 于是宇文拓放慢速度，一式一式地教，一个动作一个动作地纠正，并给阿木详细讲解可以演化出哪些变招。 阿木刚学会第一式，李大婶就招呼他们准备吃饭，李村长也卡着点回来了，仍旧是满脸笑意。 饭后，整个下午的时间阿木都在跟宇文拓学拳，总算是大致将七式拳法都记了下来，但也就前两式还算熟练，其余的都是空有其表，既不连贯，也无威力。 吃完下午饭，看天色还未黑尽，李村长便兴致勃勃地检验起阿木的学习成果。 结果刚入门的阿木不免手忙脚乱、捉襟见肘、漏洞百出，在宇文拓的不断指点下，才勉强能和李村长过上几招。 天黑之后，阿木辞别宇文拓和村长夫妇，回家休息。 李村长则意犹未尽，他找出两根木棍，让宇文拓跟他去村外走一遭。 宇文拓听后也不多言，随即跟着李村长出了门。 等到了村外，四下无人，李村长接着酒劲棍行枪招，一套枪法下来果真行云流水、虎虎生威，让宇文拓不由赞叹。 随后，李村长让宇文拓来过几招，看下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完善和改进的地方。 宇文拓依言，双手紧握棍中，虽然他不懂枪，但将半截棍当做刀来使还是没什么问题。 李村长见状认真以对，宇文拓一反枪法保持适当距离，环顾周身的要义，直接采取近身猛攻的策略，连刺、平削、斜挑……不那么正统的枪法，反倒李村长一时难以适应。 被不断逼退的李村长眼见宇文拓身法和速度都要快过自己，在无法拉开距离的情况下，只得沉下心来，以守为攻，伺机反扑。 而长棍毕竟不是刀，后半截的晃动，制约着宇文拓招式的连贯性，尤其是在需要换手或转身时非常别扭。 打着打着，李村长和宇文拓都开始参照起对方的招式，思考着如何取长补短。 半个时辰之后，两人都算得上融会贯通，打起来也是忽远忽近，有功有守。 “没想到枪还能这样使，我真是服你了，不愧是大剑师的水准。”李村长主动撤步，有些气喘地对着宇文拓说道。 宇文拓见状，晃了晃手上的木棍道：“开始时我是将它当成双手刀来用，确实不怎么顺手。后面我把它想象成短戟，既参考你的枪法，又融入我的刀招，感觉就好多了……” “刀，短戟，长枪……嗯，有点意思。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种武器。”李村长突然灵光一闪。 “确切地说，应该是一种工艺或者机关——伸缩杆！”宇文拓当即会意道。 “没错！伸是长枪，缩是短枪。如此一来，既方便使枪法，又能使刀招。”李村长将木棍放在眼前， “你不会是想？”宇文拓双眉一挑，有些兴奋道，“可我们是教他防身，不是想让他成为高手，更不是为他上阵杀敌做准备。” “欸……以后的事谁知道呢，不过既然想到这了，不试试怎么行？反正那机关好做，只需要加个螺旋卡口而已。”李村长跃跃欲试。 “拿木头做？”宇文拓看了看手上的木棍。 “开什么玩笑，就这木材的强度，估计还没掏空就碎成渣了。当然是用铁做了……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冯铁匠，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做出来。我要把他当作礼物送给阿木。”李村长满是憧憬道。 “呵，”宇文拓嗤笑一声道，“你这个村长当得真好，临走时专门送孩子根铁棍。” “那是便于携带、不会扎眼的防身利器好不好？”李村长没好气地说道。 “对对对，随你便，反正又不是我去做。”宇文拓说完，转念一想道，“不对啊，明天你去做伸缩棍，那我怎么教他枪法？” “简单。”李村长说着，左手将木棍平举在前，右手成掌刀，聚集起内力后，就贴着左手位置一划，木棍顿时像被刀割开一般，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 而本该掉在地上的右边一半，则被李村长右手一捞抓在手中。 李村长顺势将右手的半截木棍朝着宇文拓一丢道：“我没来的时候，你就拿这个教他怎么使短枪，只要记得枪刃没刀锋那么长就行了。” “呵……”宇文拓左手接过半截木棍，随便挥了挥，“有些太轻了，就跟玩一样，要不然我就直接用短棍教他刀招了。” “所以说嘛，出门在外，又要防身，还是拿个结实点的东西好。走，回去睡觉，明天让你看看我的手艺！”李村长说着将半截木棍背在身后，带头向村里走去。 “哟，没就看出来，你还是个铁匠？”宇文拓揶揄道。 “你个大将军都能漫山遍野的窜，我会打铁有什么好稀奇的，技多不压身嘛！哈哈哈哈……”李村长反唇相讥，能找到个志同道合、秉性相似的人不容易，何况还是自己敬佩的前辈。 宇文拓听后笑了笑，同李村长并肩而行。 “哦，对了，刚才应该将那枪法好好归纳归纳，也起个名字才是。”李村长走着走着突然遗憾道。 “呵，不伦不类地还起什么名字？专门闹笑话吗？”宇文拓嗤笑道。 “你这什么意思？这样讲我可就不爱听了。”李村长停下脚步抱怨道。 “你使的枪，我用的刀，他拿的棍……而且，你还非要整成伸缩棍！你觉得起个什么名字好？刀枪棍十二式连招吗？”宇文拓继续前行，头也不回地说道。 “也倒是……唉，你等等我啊！你走那么快又进不去门。”李村长在后面追着道。 “没事，反正黑灯瞎火的，我不介意轻轻一跃。”宇文拓随口回道。 “院里有狗的！”李村长提醒道。 “若它真那么不识相，我不介意在初春时尝尝狗肉的味道。”宇文拓反倒加快了速度。 “你……算你狠！”李村长用起内力，速度顿时提了上去，超过宇文拓后直向村里冲去。 宇文拓则面带微笑，不疾不徐地跟在后面。 第一百四十八章 初学武艺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第二天一大早，阿木如约而至，李大婶在屋里忙着，李村长不见人影，而宇文拓则拿着两根半截木棍站在院中等他。 宇文拓见阿木前来，便直接将其中一根半截木棍扔给他，让他用尽全力向自己进攻，看下能不能碰到自己的衣角，或是逼自己双脚离地。 阿木看了看师傅，又看了看手中的木棍，在略微迟疑后，用着六七成的力气，举起木棍朝着师傅挥去。 阿木之前没有学过剑术之类的武技，所以他的进攻完全是出于本能的，顺着挥臂的方向斜砸，除了角度和落点略有差别外，基本上都是大同小异。 宇文拓面对这样的攻击，自然完全不放在眼中，双脚一动不动，仅凭着上身的晃动和右手的半截短棍，就挡下了阿木全部的进攻。 “师傅，我打不到你。”过了一会儿后，阿木主动收手，停了下来。 “呵，那你为什么不试试绕到后面试试呢？”宇文拓笑着提醒道。 “后面？那不就成了偷袭，打黑棍了吗？我不要……”阿木吃了一惊，顿时摆了摆手。 “嗯，不错，你小子不用教就知道讲武德……不过你这样想，别人可不见的会手下留情。你出门在外，不管走在喧嚣的闹市，还是僻静的村庄，都要像身处山林中一样，小心留意周边的动静。很多时候，人可比野兽凶恶多了。”宇文拓提醒道。 “好的，师傅，我知道了。”阿木点了点头道。 “嗯，现在由我来攻，你来防，可以动，可以跑，可以还击，看看我以你刚才的速度来进攻，能不能打得到你。”宇文拓说完将木棍一斜，摆出一个怪异的姿势。 “哦……”阿木应了一声，重心下沉，如同昨日练拳般将木棍架在身前，谨慎应对。 只见宇文拓上前一步，手腕一扭，木棍横着向阿木头部平扫。 阿木见状急忙挥棍去挡。 可是宇文拓并未发力，一触即退，转而顺势劈向阿木腿部。 阿木一惊之下，急忙退步。 而宇文拓却是虚晃一枪，当木棍下到阿木腰部时，又向前一递。 手忙脚乱的阿木既想退步，又想扭身，在失去重心的情况下被宇文拓棍尖一顶，顿时跌坐在地上。 “集中精神，再来！”宇文拓见状勾了勾手中短棍，示意阿木继续。 “好。”阿木随即起身，拍了拍身后的尘土，再次摆开架势。 宇文拓继续刚才的招式，抬手径直将木棍递向阿木腰部。 这次阿木全神贯注，提前预判，没有用棍去格挡，而是选择侧身躲避。 但是，宇文拓见阿木躲闪，便手腕一抖，近前一步，斜着挑向阿木的肩部。 阿木已经侧过身去，宇文拓这一挑本就没什么威胁，只需要稍微后仰就能轻易躲过。 可阿木还未后仰，便见宇文拓一个旋身，接着还在愣神的阿木便觉得屁股一疼。 宇文拓接着对转过身来的阿木说道： “所谓的招式，都是由简单的动作串连组合起来的，目的就是让自己的出手更为复杂，变化更为多端，让对手猝不及防，疲于应对，露出破绽，最后占据优势，赢得胜利。” “我来你挡，我进你退，确实是很自然也很正常的策略，但对于防御者而言，仅限于此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出招者具有很强的目的性，作为进攻方来说，不是为了试探，就是为了杀伤。 “试探不仅是杀伤的前奏，而且也具备着一定得杀伤性。留意对手的招式重要，但警惕他的下一招更重要。” 阿木想了想之前两次的情形，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师傅。” 宇文拓将短棍向身后一背，继续说道： “还有一点，我们现在手上虽然都拿着武器，但你也不能将全部注意都击中在双方的武器上。” “武器的长度、力道、杀伤力、威胁性都要强于拳脚不假，可你眼中若是只有对方的武器，不但会陷入被动，丧失很多反击的机会，同时更会让对手有机可乘。” 宇文拓话音刚落，短棍再出，径直扫向阿木身侧。 阿木慌忙竖棍格挡。 但宇文拓的短棍却如同蛇一般灵活，在接触后就贴着阿木的短棍一绕，直刺向他的脖颈。 阿木一边偏头一边退步，连续躲过两次之后，被宇文拓抢前一步，伸脚一绊，直挺挺地躺倒在地。 “来，用刚才那几招来对付我，看看我是怎么破解的！”宇文拓说道。 “是，师傅！”阿木起身后就将短棍向宇文拓身前刺去。 宇文拓故意放慢速度，边打边讲解，让阿木体会到不同情况下，不同招式的作用，并引导着阿木发散思维，思考还有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 两个人练练停停，停停练连，阿木渐渐有了些感觉，除了最基础的甩打外，懂得了扫、削、刺的秒处，同时他对于短棍的攻击范围，以及和宇文拓的距离感有了大致的认识，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踢腿、出拳比挥棍更有用。 “行了，你们也练了一大早上了，来休息下，洗洗手，擦把脸，准备吃饭了。”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正午，李大婶站在厨房门口招呼着。 “知道了，婶婶。”阿木听后急忙收手，转身答道。 “哦，对了，去把你娘也叫来，反正她就一个人，又不远，我做的多！”李大婶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了，谢谢婶婶，我来的时候娘说她中午要把昨天的剩饭解决了，让你们下午一定早点过去。”阿木回道。 “行，我知道了。”李大婶说完将目光移向院门，抱怨道，“这老东西犯啥病呢！昨晚一宿没睡，今早天一亮就窜出去了，到现在还不见回来。 阿木茫然地看了看院门，对李大婶摇了摇头。 “算了！不等他了，等会我们先吃，他要回来晚了自己热去！”李大婶嘟囔了一句，又转身进了厨房。 “师傅，李村长他人呢？”阿木转而疑惑地看向偷笑不已的宇文拓。 “他专门给你准备大礼去了！”宇文拓将手中短棍仍向一旁道。 “大礼？”阿木很是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你这不是要走了吗？他作为村长不该表示表示吗？” 宇文拓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大水缸边，舀了两瓢水到小木盆中，蹲在地上，浇着水洗起手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神奇短棍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我不要李村长送什么礼物，他对我们家已经很照顾了。” 阿木说着蹲到宇文拓边上，用小手将木盆中的水浇出，学着宇文拓那样洗手。 同时，阿木发现宇文拓的手其实很干净，只有些汗渍，而自己的双手则沾满泥土，甚至脸上都有。 “呵呵，你只管安心收下便是，反正他也是临时起意，而且很大程度上是为了显摆，你届时若坚持不要，那他的老脸该往哪放啊？”宇文拓站起身来，似乎还有意提高了音量。 “显摆？”阿木扬着头看向师傅，他那高大而略显苍老的样貌，就如同傲立在山巅的古松一样，只是他脸上的神情怎么怪怪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什么叫显摆！我这叫心意好不好！”就在这时，李村长的声音突然传来。 宇文拓不动声色，显然早就察觉到李村长来了，刚才的话也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阿木随即循声望去，只见李村长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他正双手后负，站在两三米之外笑嘻嘻地看着自己，而他身后藏的，应该就是师傅刚才所说的礼物。 “哼，说的一个时辰就能搞定，结果跑出去足有两个时辰，你的这门手艺看来生疏得厉害啊！”宇文拓转身看向李村长，有意取笑道。 “切……”李村长斜睨了宇文拓一眼，右手拿着一根短棍移到身前，“看看怎么样？” “嗯？你昨晚不是说不能用木头做吗？”宇文拓满是疑惑。 “普通木头当然不行，但是……我正好有根赛黑桦！哈哈哈哈哈哈，这下你该服了！”李村长得意地笑道。 宇文拓点了点头，转而对阿木道：“你小子，还不赶紧谢谢你这位大村长，那木头老值钱了！随便顶得上你打年猎的收获！他也不害怕你婶婶知道削了他。” “谢谢李村长，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我还是就用普通的木棍！”阿木眨巴了下眼睛，抬手指了指靠在旁边的短棍。 “少听你师傅乱说，妇道人家懂什么，要给她的话，不是用来支门，就是拿去当扁担了，那才叫暴殄天物！”李村长一边说着，一边将短棍递给阿木。 阿木在李村长的示意下缓缓接过，首先到手的份量就不一般，明显比刚才拿的短棍重上两倍有余。而且木棍尾端还专门设计的有抓手的地方，细细的纹路摸起来很舒服，不仅防滑，而且很有质感。 “你还真是下功夫了！”就在阿木摩挲木棍之际，在旁细细观察的宇文拓赞许道。 “你可当，下了老大的血本和功夫了！一早上都没歇着，现在手都是麻的。”李村长摊着手诉苦道。 宇文拓视而不见，转而看向阿木道：“怎么样？李村长送的这份大礼，你喜欢吗？” “喜欢！喜欢！”阿木即刻答道，头点得就如小鸡啄米一般。 “那你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宇文拓继续问道。 “特别之处？”阿木翻来覆去地将木棍看了看，除了在棍身四分之一左右处加了两寸宽的铁皮方便握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其他特别的地方。 “你试着扭一扭看。”一脸兴奋的李村长忍不住提醒道。 “哦……”阿木答应了一声，右手握住铁皮处，长得一边向外，短的一边朝着自己，接着左手抓在较短一边缓缓扭动。 就在阿木刚扭动到半圈的时候，一截略细的木棍就向后伸了出来，短棍瞬间变成了长棍，握手的铁皮正好在中间位置。 阿木看着快挨到地面的棍头目瞪口呆，感觉很是神奇。 “别发愣啊，扭到头，然后在地上墩墩，看下结实不？”李村长满脸笑意地提醒道。 回过神来的阿木看了眼李村长，又看了看师傅，随即按照李村长说的将铁皮扭到头，然后竖起棍来在地上杵了杵。 砰！砰！砰！ 三声闷响之后，长棍还是长棍，很是稳当。 “来来来，我告诉你，刚才你的用法不对。不是抓着短的那边扭动卡口，而是双手抓着卡口两边，用力朝相反方向扭动。”李村长说着将木棍拿回，做起示范来。 只见李村长双手将长棍横在阿木眼前，然后左手向外、右手向内，一齐动作，向中间一合，长棍再次变做了短棍。 阿木看得一清二楚，认真点了点头。 接着，李村长就开始给阿木细细讲解起来： “这个卡口有三种状态，现在是第一种收缩状态，看上去就跟短棍一样。卡扣设计在这，既方便握手，又能不显得奇怪，更重要的是可以隐藏它的真实用途。这样的设计在斧、锤、钺、狼牙棒等上面很常见，不会引起他人的注意……” 宇文拓对于李村长的刻意显摆有些不屑，转眼看向厨房，不知道是饿了，还是等着李大婶出现。 “第二种为半联动状态，也就是当你扭到一半时，两边的卡口会松开……”李村长说着轻轻扭动了半圈。 “在这种状态下，你随便一挥，隐藏着的那三分之一截木棍就会释放出来。”李村长话音还未落尽，突然猛地一抬手，径直将木棍向着一米开外的宇文拓扫去。 本来以短棍的长度是肯定打不到宇文拓的，可在半联动的状态下，甩出的那三分之一可就另当别论了。 正分神的宇文拓察觉危险袭来，瞬间抬手护在身前，棍头直打在了他的小臂之上。 宇文拓即刻扭头，怒目而视。 “师傅……你没事。”阿木这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看着没，这一招很好用的，也就是你师傅这样的高手，换做一般人绝对会被打得手疼。”李村长打了个哈哈，将木棍向上一扬，藏着的那三分之一又重新缩了回去。 “很精髓！”宇文拓见状放下手臂，别有深意地吐出三个字来。 “第三种状态我就不多说了，拧到一圈的位置就会成全开放状，你刚才已经试过了。”李村长随手将短棍向上一提，扭成了长棍，然后向地上一杵。 “这棍粗不足两寸，长棍状态下不足一米，算是为阿木你量身打造的。”李村长端详了下棍后，转而向宇文拓一丢，“给，拿去好好看看，我知道你早就想看了。” 宇文拓伸手接过长棍，目光首先聚集在卡口上，扭动半圈后慢慢合上，又慢慢抽出，然后单手掂着卡口试着平衡。 第一百五十章 枪法要义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除了这个铁卡口，这两截铁桦木里面都加得有精铁？”宇文拓翻来覆去看了几遍，略加思索后问道。 李村长听后立即双眼放光道： “呵，内行气，你说得一点不错……我先用精铁打了一根半米长的针，然后将一米长的赛黑桦分做两截。” “一截外面用造枪杆的铁模具固定，接着拿烧烫的铁针从两边，一点点地挤压钻空，再竖着溜了一遍精铁，让它里面附着一层均匀的铁皮。” “另一截则先将外部稍微打薄处理光滑，接着同样用铁模具固定，将铁针嵌在中间。” “最后就是卡口的设计，还有外观、以及平衡性的处理。” “怎么样？我这手艺不赖？打眼看上去就跟木棍上套了层铁皮一样，不管是别在腰上，挂在背后，或者挑个包袱什么的都行，一点都不扎眼。要不是行家的话，认不出赛黑桦的。” “即便能认出来，拿到他手里也不见得能发现其中的玄机。”李村长颇为自负地解释着工艺流程。 “嗯嗯嗯，村长你说得太对了，我刚开才就以为是木棍上加了个握手的呢……”阿木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哈哈……这不更能说明伪装做得很不错嘛。”李村长心情大好，这两天基本上都处在亢奋状态。 “手艺的确不错，能动这样的脑子，下这么大的功夫，做出这么个武器，也确实不枉你一宿没睡。”宇文拓说着有意瞥了眼厨房方向。 “哦，对了，你早上教的怎么样了？下午我可接手了啊！”李村长不以为意，回归正题。 “早教完了，就是紧等慢等不见你来。现在就开始，我还想看看你这棍究竟好不好使。”宇文拓说着，拽了下阿木退到一边。 “没问题！看我的！”李村长即刻摆了个起手式，开始将长棍当做花枪来耍。 “行了！行了！行了！快把你那猴棍收起来，过来给我帮忙！一大早上的不见人，一回来就窜来窜去的！”李村长还没表演几招，阿木还未来得及出声叫好，李大婶就站在厨房门口吼道。 “我来。”宇文拓暗自偷笑之余，一本正经地向厨房走去。 “我也来……”阿木见状急忙跟上。 独留傻愣在原地的李村长，摆着僵硬的造型，看着消失在眼前的身影。 午饭过后，李村长便迫不及待地开始传授阿木枪法。 他先将自己那套熟得不能再熟的枪法完整演示了一遍，然后告诉阿木：“枪是百兵之王，枪法有三要三须四忌。” “枪法？”阿木瞅了瞅自己手上的长棍，有些疑惑。 “你就拿伸缩棍使就行了，你以为他早上教你的就是正统的短棍吗？”李村长说着瞥了眼不远处的宇文拓。 “哦，我知道了。”阿木看了看师傅后回话道。 “嗯，我刚说哪了……对，枪法有三要三须四忌。”李村长说着立身站定，摆出个起手式。 “一要眼捷，二要手快。三要腰步相随。特别是临场御敌，务必要眼捷手快，身步相随，合一齐进。” 李村长说着便瞪眼，抬手，进步，扭腰，整个动作一气呵成。 “一须下盘稳健，二须握法灵活，三须势合力顺。注意看……” 李村长边说边动，重心下压，忽合忽开，忽正忽反，身随枪动，枪随身转，放佛融为一体。 “至于四忌嘛，一忌临锋目乱，不管处于什么样的危险状况之中，只要有枪在手，便可格，可架，可撩，可扫，万不要惊慌失措，进退失据。” “二忌立身无根，枪之劲道在手，在臂，在肩，在腰，更在腿脚，必须要稳扎稳打，切不可盲目冒进。” “三忌合刺不刺，这一点主要是讲枪作为长兵器，出手要果决，切不可犹豫，否则不仅错失良机，还会让自己陷入被动和危险之中。” “四忌过猛过刚，持枪者应做到——静，深藏不露；动，变化万端。既要有省视全局的智慧，又要有藏拙示弱的耐心。一味地猛打猛攻，并非长久之道。” “枪作为专门为战场而生的兵器，最关键的还是在气！这里的气，说的是气势，是怒气，是夺气。在面对敌方时要展现出压倒性地气势，不可有丝毫犹豫，要一怒而克敌，挫伤对方锐气，最后赢得胜利。” “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吗？”李村长收势后看向阿木。 “我……”阿木张口无言，他确实很认真在学，但李村长说得实在太多，太快，太杂，自己压根就没听懂多少。 “呵，真不知道你这些年是怎么弄忽悠村里孩子们的，他连入门都算不上，你就叨叨出这么大一推，别说是他了，我都只是勉强记住了一半。”本来默不作声的宇文拓突然冷嘲热讽道。 “说的也是，用枪之法，本就不能一言而尽。更需要多加练习，多加总结，才能心会神，悟得要义。”李村长闻声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有些太过急于求成了。 “这样，我主要就教你抡、劈、戳、撩、绞、扫、格七式……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以后慢慢领悟。”李村长想了想道。 “好的，村长，我知道了。”阿木应道。 “来，不用那么严肃，放松些，照我说的做就是，我俩来边玩边练。”李村长笑着说道。 “边玩便练？”阿木一听疑惑中大感新奇。 宇文拓也不禁屏气凝神，开始注视着李村长的动作。 “开始了啊！你抡……我格……” “你劈……我闪……” “你枪不动，我枪发……” “枪要闭五路，先扎手和脚。” “我戳……你绞……” “我撩……你扫……” “戳被缠，撩被锁，干脆乱枪胡点落……” “高不抡，旁不劈，就朝中圈使劲揍……” “我乱攻……你乱守……” “虚晃一枪……难招架……倒！” 只见一阵戏耍般的乱斗之后，李村长猛地提棍上扬，阿木本能地竖棍去格。 而李村长却收棍再戳，斜刺刺地绕过阿木竖着的木棍，将他拨倒在地。 “这就叫圈里落圈外看，高低远近都要见。”李村长笑着抖腕收棍，看着从地上爬起来的阿木。 第一百五十一章 寓教于乐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再来！” 阿木顿时来了兴致，这可比早上好玩多了。再联想着早上师傅教的以及自己刚才学的，阿木举棍就向李村长身旁戳去。 “你戳旁……必扫中……上撩下劈不留情……” “我退步，再侧身……守住中门不用急……” “想翻墙……我上抡……” “要撬角……我下档……” “你绕我也绕，只怕手迟了……” “去如箭，来如线，指你头……” 李村长和阿木绕着绕着突然抽身而退，紧接着蜿蜒上前，比划着要戳阿木的头部。 阿木有了上次的教训，并没有急着出招，而是注视着李村长手上的动作。 果然，李村长的棍并没有戳向自己的脑袋，而是平扫向自己腰部。 “扫你腰……劈腿还不见！”阿木正准备挥棍上撩，李村长右手却向下一绕，木棍瞬时斜劈到了阿木的小腿上。 “啊……疼……”阿木急忙蹲下身去，使劲揉着被打疼的地方。 “先休息下，还是继续？”李村长将长棍往肩上一搭，笑着问道。 “继续！”阿木咬了咬牙，站起身来，先是跺了跺脚，然后双手持棍斜在身前，等着李村长来攻。 “你摆格挡引我入……我藏枪身侧躲你撩……” “你使戳抡往前进，我用格扫且还乡……” “你缠我也缠，你拦我也拦……” “两枪相交怕缠拦……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左不能左，又不能右……只能中间画圈圈……” “蛟龙回海别强拦，进步使枪莫久缠……惟有孤枪一点最难防！” 李村长眼见阿木这次一鼓作气，并不准备收手，便退后一步抡了个满棍，直击阿木的长棍中部。 “双手撒枪急自救，进步使拳开天河！”就在阿木手中的木棍即将被李村长挑飞之际，宇文拓突然大喝道。 阿木和李村长闻声皆是一愣，李村长动作稍缓，阿木则当机立断撒开双手，侧身挥拳而上。 李村长见状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现在的状态就跟主动贴上去找打一般。 但李村长毕竟经验丰富，他即刻后仰并强行将长棍收回身前，扭身格开了阿木的一拳。 “停停停停停！” 重心不稳的李村长踉跄退了两步，急忙抬手阻止了正欲继续上前的阿木。 “哦。”阿木随即垂下双手，疑惑地看着李村长，等他下一步的指示。 而李村长压根就没打算理阿木，他直接上前越过阿木，瞅着不远处的宇文拓道：“你这啥意思？” “没意思，只是想提醒下阿木，别忘了昨天学的那套七星拳。”宇文拓虽然暗自窃喜，但表面上却一本正经。 “行了，别扯那些没用的……你就是看我欺负你徒弟不爽了，想帮他出头呗。你啥心事我不知道，当师傅的都护短，徒弟都只能给自己欺负。但是你要搞清楚，阿木虽然没有拜我，但我现在也能算他半个师傅！”李村长见状理直气壮地回道。 “嗯，有道理……然后师傅被徒弟打得叫停了，结果就找我来发气。我徒弟要是能打得我叫停，我绝对高兴得几宿都睡不着。”宇文拓摆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你……”李村长指着宇文拓，却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说自己也会高兴，可现在这样子明显不像；说是宇文拓故意使坏，那岂不是又回到了刚才的话题。 “李村长、师傅，你们别吵了……还是继续教我练武，我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呢。”阿木见状立即隔在他们中间打圆场道。 “算了，时间宝贵，我也不跟你扯了，你觉得无聊，想指挥了，指挥就是……”李村长说道。 “嗯，说得对，不然你说那么多话也累。”宇文拓点点头，转身看向阿木。 阿木即刻会意，跑去将伸缩棍捡了回来。 “那现在就开始……看我三联戳！”阿木刚一站到李村长对面，李村长抬手就攻，但有意放慢了速度。 “来得好！”宇文拓转而指挥起阿木： “斜枪身前，以枪头左右开拨……枪尾上撩，先逼开他再说……” “你别那么死板，不一定要照着他躯干打，沿着枪杆打他手，或者打头打腿都行……” “对，对，对，就是这样……” 阿木在宇文拓的指点，以及李村长有意喂招下，渐渐摸出些门路，不仅能同李村长过个十几二十招，而且有攻有守，不再像之前那样被动，完全被李村长牵着走。 打着打着，宇文拓觉得不过瘾，直接让阿木将长棍合作短棍，再配以拳脚，对李村长展开近身攻势，正好也能让他见识见识自己这两天教学的成果。 李村长见状多加提防，拉开距离，已守为主，反守为攻，没能让宇文拓得逞，仍旧是稳占上风。 渐渐地，李村长开始提速，而阿木自然有些找不到调，哪哪都是破绽，完全没法及时贯彻宇文拓的意图。 宇文拓见状直接让阿木下场休息，由他亲自上场和李村长一边拆招，一边讲解。 结果，两人自然免不了意见相左，争执不下，还扯阿木来给他们当仲裁。 面对如此情形，阿木能有什么办法，只得对这个嗯嗯嗯，对那个噢噢噢；对这个行行行，对那个好好好…… 三人边练边吵，边吵边练，浑然不觉时间流逝，直到阿玉走进院来，叫他们过去吃饭才停下手来。 “娘……”阿木唤了一声，真有些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天色还早，急什么？”李村长回道。 “就是，我也还不饿，呆会去。”宇文拓紧接着说道。 “这……”阿玉顿时一愣，不止该怎么劝。 “欸，阿玉来了啊，我正说把这点针线活做完就过去给你帮忙呢。”就在这时，李大婶从屋里走了出来。 “没事，我把饭菜都准备好了，酒也买了，就等着你们过去，倒时把菜一炒就行。”阿玉随即迎向李大婶。 李大婶看了看站在原地、意犹未尽的李村长他们，对着阿玉说道：“我看这样，我把针线活拿你那去做，我俩顺便唠唠，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见呢……时间也还早，就让他们三个继续在这练，等他们来了，我们再吃。” “好呀，大婶你做什么活计呢，需要我给你帮忙吗？”阿玉点了点头道。 “不用不用，小事情，我一个人能做……你在这等我下，我把针线拿了就来。”李大婶说着便回屋去取东西。 第一百五十二章 多个师傅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李村长他们仨眼见问题解决，便又开始操练起来。 阿玉含则笑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三个围成一团，又打又闹。 “好了，阿玉，我们可以出发了，你是不知道这俩武疯子，吵得我头皮都麻了，要不然的话早就该做完去找你了！”李大婶出来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没事，他们这样也挺好的。”阿玉笑道。 “不管他们了，我们先走……”李大婶领着阿玉向门外走去。 等快出院门的时候，李大婶还特意转身嘱咐李村长道：“老李，最迟到太阳落坡时就过来，长点心！” “知道了，真啰嗦。”李村长挥棍格开阿木的攻击后，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李大婶冷哼了一声，随即和阿玉快步离开。 “要不，师傅、村长，你们在这继续研究，我先回去给娘帮忙……”阿木见状想了想道。 “你这叫什么话！我俩都是为了教你好不好？”李村长皱着眉呵斥道。 “就是！收敛心神，赶紧好好练，我们也就只能再教你这一下午了，以后就全看你自己的了。”难得宇文拓也帮衬道。 “哦。”阿木紧张只得再次摆开架势，在宇文拓的指点下同李村长继续过招。 过了近半个多时辰，太阳开始西斜，天色也慢慢变暗。 李村长见状终于收式，将长棍扔到一边，标志教习告一段落。 “我们也洗把脸收拾一下，去吃饭，练得我都有些饿了。”李村长建议道。 “行，我看这两天的功夫也没白费，阿木应该有接近初级剑士的水平了。”宇文拓点头道。 “你可以自信点，把接近两字去掉，现在阿木要是跟一般初级剑士过招，绝对不会落于下风。”李村长很是得意，转身走向大水缸。 宇文拓见状迈步跟上，也没再说什么。 满脸汗珠的阿木看了看他们的背影，又瞅了瞅自己手上的长棍，他不懂师傅和村长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但他能感觉到自己这两天有不小的长进，所以内心也很兴奋，有点像第一次在网中看到兔子时的感觉。 “还愣着干嘛？别想了，快来洗洗，完了我们一起去你家蹭饭。”擦完手脸的李村长眼见阿木还站在原地，便出声招呼道。 “哦，来啦。”回过身来的阿木双腕一拧，将长棍变成短棍状态别在身后，向这李村长快步走去。 “哦，对了，还有个浅显易懂的口诀忘了教你，在不同环境实战中很有用的。”李村长看着蹲下身洗脸的阿木道。 “什么口诀？”阿木望着李村长含混了一句。 “战场枪法最称雄，戳来如箭绞如龙。 步下花枪十八路，马上使枪多倍功。 传人传法不传诀，得其秘诀妙无穷。 八句歌语须切记，走尽天涯占上风。 辰时使枪日在东，占住东方好用攻。 午时使枪日在南，休教太阳迎双瞳。 酉时使枪日在西，占住西方见高低。 六月使枪须避日，腊月使枪要顺风。” 李村长念着念着，身形一晃就开始比划起来，虽然手中无枪，但也颇有韵味。 阿木瞪大眼睛，站起身来观赏。一旁的宇文拓也凝神倾听，并没有对状若疯癫的李村长出言嘲讽。 李村长停下来后，对着阿木语重心长地说道： “长枪诞生的历史比刀剑那些都要早，用的人也最多，据说在人族还被称为猿人之时就开始广泛使用，但起初最主要是用来投掷和戳伤野兽，因为这样可以凭借距离优势，降低危险系数，减少自身伤亡。就跟你们打猎时用的捕兽叉一样，可以抵住野兽，确保自身安全。” “所谓的枪法，其实大同小异，都是融合各家之长，再加上自身些许独创而已。所以没有必要像拳法那样教你些程式化的东西，重要的还是你自己琢磨，特别是实战后的总结。” “我知道我今天讲了这么多你肯定记不住，不过好在你师傅教过你识字。等我晚上回来后会把三要三须四忌，还有刚才那八句口诀都写下来，明早交给你。” “其实，等你真正理解之后，那些口诀要义都是可有可无。你只需要牢记一点：静，深藏不露；动，变化万千。” 李村长说到最后，上前拍了拍阿木的肩膀，神情有些不舍，毕竟相处这么久，而且阿木又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孩子。 “阿木，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还不赶紧磕头拜师？难道你不想多个师傅吗？”正当阿木眼眶湿润之际，宇文拓突然开口道。 “这……”李村长闻声一愣，想要阻止，却被宇文拓伸手拦住。 阿木当即跪伏在地，磕了三个响头后，恭恭敬敬叫了声师傅。 “呵，你给村里那么多孩子当师父，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不会是嫌我占了个先，让你当个二师父！”宇文拓眼见李村长还愣在那里，便又出声道。 “你这说的什么话？哪能呢！”李村长望着宇文拓回了一句。 “那你还不答应一声，摆什么架子，想让阿木跪到明早去吗？”宇文拓扭头看向跪在地上，满是崇敬的阿木道。 “起来起来，好孩子，我认你就是了！”李村长闻声急忙将阿木扶起。 “将要义和口诀写下来好是好是，不过等你背熟之后就烧了，免得你二师父的心血外流。”宇文拓想了想后补充道。 “好的，我知道了，师傅。”阿木答应道。 李村长倒是摆了摆手道：“别听他的，没那必要，因为不论要义，还是口诀，都不是我独创的……再说习武和做人一样，道理容易懂，但关键还是要看具体怎么做。既然懂道理不一定会做好人，那知道招式也就不见得能发挥出其全部威力。” “你要记住，不论是拳法还是枪法，想学的人只要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你都可以教他们，特别是你的同龄人，就当是多交几个朋友好了。” “村长，不对，二师傅，我知道了。”阿木认真地点了点头，想到了自己教大头打弹弓的事。 “二师父？听着真别扭，我看你还是叫我村长好了，你叫着顺口，我听着也习惯。”李村长说完笑着摸了摸阿木的头。 第一百五十三章 老谋深算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阿木，你觉得今天教你的这棍法，同你昨天学的那套拳法相比有什么不同呢？”刚出门没几步，李村长就随口问道。 阿木想了想后说道：“我觉得拳法比较复杂费力，没棍子拾起来顺手、得劲……就跟，就跟用手撕菜，没有拿刀切菜方便一样。” “呃……哈哈哈哈哈哈……” “还好是撕菜，不是掰瓜……啊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拓和李村长听后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弄得阿木有些难为情，一个劲地抠着自己后脑勺，不知道哪说得不对。 而李村长和宇文拓并未解释，只是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阿木见状急忙跟上。 走了一段距离后，宇文拓突然低声对阿木说道：“阿木，虽然你现在多了个师傅，但我的身份还是要保密的……如果有人问起你武技跟谁学的，你就说全是村长教的，而我只是个教你狩猎的老猎户，没交过你什么功夫，记住了吗？” “知道了，师傅。”阿木虽然疑惑，但还是答应道。 “感情，你让他拜我为师，是在给你自己打掩护啊！”李村长反应过来后，不禁摇头苦笑。 “呵呵，你现在知道已经迟了……不过，这也是为他好啊。”宇文拓笑了笑，继续向前走去。 “真是够奸……我早该想到你来找我就没那么简单，老狐狸真是老狐狸。”李村长无奈地叹了口气。 懵懵懂懂的阿木看看师傅，又看看李村长，不知道他俩在打什么哑谜。 当阿木跟着李村长和宇文拓到自己家时，李大婶正和母亲在厨房忙碌着，饭菜的香味老远都能闻到。 阿玉眼见吃饭的都人来了，便让阿木招呼着李村长和宇文拓进屋坐，让他们先喝喝酒，吃点小菜，其余的菜马上就好。 阿木随即按母亲说的，请两位师傅进了屋，并给他们把酒倒满。 李村长和宇文拓也不见外，当即边喝边聊，阿木则站在一边，注视着厨房的动静。 不一会儿，阿玉和李大婶就端来了七八盘菜，到她们俩落座时，桌子上已经摆得慢慢的了，甚至比过年还要丰盛。 这顿饭虽然是离别前的晚餐，但所有人都刻意避免了谈论分离的话题，不仅没问阿玉今后的打算，也没提对武老太的怀念。 李大婶和阿玉的厨艺都不错，大家一道菜一道菜的品尝、评价，吃饭的氛围也很活跃，一直有说有笑的。 外面的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阿木感觉就自己吃得最多，因为李村长和宇文拓早已处于半醉的状态，比着吹牛，而李大婶和阿玉则不时低声说着悄悄话。 在晚餐快要结束的时候，阿玉起身拿起酒壶，给除了阿木以外的所有人都满上了酒。 李村长和宇文拓见状即刻停止交谈，李大婶和阿木也都将目光集中在了阿玉身上。 “我们祖孙三这十年来，全凭村长夫妇和邻里们照顾，这五六年来，老先生也在我们阿木身上付出了许多……你们都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我……我有很多感谢的话，可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敬大家一杯，祝愿你们身体健康，无病无灾。”阿玉说着说着哽咽起来，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阿玉，你慢点喝，慢点喝……武老太早年也没少帮衬我们夫妇，你不必这么客气。你啥感谢的话也不用多说，我们都懂，都懂……”李大婶急忙扶着阿玉，怕她不胜酒力。 李村长和宇文拓对视一眼后，都将杯中的酒喝的一滴不剩。 李大婶在扶着阿玉坐下后，返身从旁边拿出一件棉袄来，看向阿木说道：“我去年看阿木身上穿着的袄有些小了，就琢磨着给他缝个大点的。你们这不是要走嘛，我就赶了两天，总算是做完了……这袄子做得大，阿木再长高些也能穿。阿木，你可务必要收下，全当是大婶的一点心意。” “娘……”阿木并没有去接，而是扭头看向母亲。 “收下。”阿玉面色有些泛红，不知是酒劲还是感动，“阿木，还不谢谢你大婶。” “谢谢婶婶。”阿木即刻接过棉袄，甜甜地叫了一声。 “我的礼已经送过了，而且阿木也很满意。”李村长笑着接过话去，“是不是啊，阿木？” “嗯。”阿木使劲点了点头，兴奋地对着阿玉道，“娘，李村长专门做了根伸缩棍让我带着防身用，这样我就可以保护你了。哦，对了，李村长不单教我枪法，还收我当徒弟呢！现在我可有两个师傅了！” “让李村长费心了，我们母子感激不尽。”阿玉听后，起身和阿木一起向李村长鞠了一躬。 “没事没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我该做的，该做的，你们不用客气。”李村长笑着摆了摆手。 “欸，我们都送礼了，你这个当大师父的难道不表示表示？”李村长说完后，便开始打趣起宇文拓来。 “不用不用，要感谢也该是我们娘俩感谢你们，老先生他……”阿玉听后，不等宇文拓出声，急忙接话道，边说还边从衣摆下拿出个什么东西来。 可阿玉话还没说完，宇文拓便将手一举，制止住了她。 “文新夫妇，一个送穿的，一个送用的，到我这是不是就该送吃的了？这样……我那还有两条熏好的野猪腿，明早给你们提来，你们可以带着路上吃！”宇文拓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了不了不了……老先生的心意我们领了……”阿玉脸色一变，随即婉拒道。 “哈哈哈哈哈哈……一对母子，扛着两条野猪腿赶路，亏你，亏你想得出来，我看你是真喝多了！哈哈哈哈哈哈……”李村长见状借着酒性，摇摇晃晃地用力在宇文拓肩膀上拍了两下，这要放在平时他绝对敢都不敢想。 在旁偷笑的李大婶见状急忙扶住李村长道：“还说人家呢，你看看你这脸，喝得都跟猴屁股一样了，话都说不清了……” “别，别打岔……我没，没醉……话说得清，而且说的，都，都是正经话。”李村长坐下后便推开了老伴的手，又端起酒杯喝了起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不忍分别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经李村长这么一闹，屋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但宇文拓却没有丝毫就此打住的意思，他没有去看优哉游哉的李村长，而是板着脸对阿玉说道：“怎么？收他俩的，不收我的，是嫌弃我送的东西不好，看不起我吗？” “老师傅说得哪里话……”阿玉一听急忙站起来解释道，“我们娘俩感谢您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嫌弃您送的东西呢……只是，只是这路途遥远，我们带着不方便，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做着吃……” “嗯，说得也是……”宇文拓听后点了点头，“那这样，你不收我的礼物，我也不要你手里捏着的东西，我们就算是扯平了。” “这……怎么能行？”阿玉先是大吃一惊，然后显得有些为难。 “呵，你不用往出来拿了，就算是给我，我也不会要，权当是我赞助你们的路费，足够你们舒舒服服地去到卫安城了。”宇文拓笑着压了压手，示意阿玉坐下。 李村长夫妇见状相视一眼，但都没有多言，他们已经明白阿玉是要做什么了。 阿木很快也看出了母亲的用意，他扭头对着宇文拓说道：“师父，你不是一直教导我要言而有信，要言出必行吗？借钱花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放心收下好了，我们还有钱的。” “呵呵，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我要那么多钱也没用……其实当初拿给你们的时候，我就没打算让你们还。但我要讲明的话，你们肯定不会收，所以现在权当是临别的礼物，你们都别再拒绝了。”宇文拓脸上满是笑容。 “阿木，来给你两位师父还有婶婶磕个头，感谢他们的大恩大德。”宇文拓的话音刚落，心怀感激的阿玉拉着阿木就要叩头行礼。 宇文拓和李大婶见状急忙扶住阿木和阿玉，不让他们行此大礼。 “别别别，多，多大点事……”李村长也放下酒，站起身来连连摆手。 阿玉和阿木眼见跪拜不成，只好连声道谢。 “阿玉，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啊？”等大家都重新坐好后，李村长出声问道。 “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先悄悄到镇上去，不想惊动大家。村里的人要问起，还麻烦李村长代我向大家辞下行。”阿玉想了想后说道。 “嗯，这样也好，人多口杂的，送也是不送也是，难免会问东问西，弄得你们走不安生……”李村长点头道。 “这么急着走啊，真舍不得你们，而且听老李说你们要去那么远的地方，我开始还有些不相信呢……对了，你们娘俩准备怎么去啊？路上安全吗？我都有好些年没出过远门了，听说世道也不怎么太平……”李大婶拉着阿玉的手问道。 “婶婶放心好了，我会出钱和镇上的商队一道过去，他们请的有佣兵，而且商会里我也有熟人。这一段路也没什么匪患，挺安全的。”阿玉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李大婶看了看李村长，又看了看宇文拓，然后对着阿玉说道，“要不明天早上，我们直接把你们送到镇上？” “不用麻烦了，我已经打探过了，主要是看商队出发的具体时间，不一定当天就能走，可能会耽搁上两三日。”阿玉婉拒道。 “哦，这样啊……”李大婶有些失落，转而又说道，“那我们明早在村外送送你们，不然我老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这，好。那就谢谢大家了！”阿玉见状只能答应下来。 “行了，饭吃饱了，酒喝好了，礼物送出去了，我们也该走了……让他们娘俩收拾收拾，早点休息，明早还要赶路呢……”李村长说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你就知道喝了睡，睡了吃，要走，你赶紧走，我好帮着阿玉收拾收拾……”李大婶瞪了老板一眼。 “你夫人都放话了，你还坐这干什么？走……我们先回去，你留着又帮不上什么忙，别再给人家添乱……”宇文拓当即站起来，对着李村长说道。 “哦，说的也是……那我们就先回去，回去了继续……”李村长摇摇晃晃地站立起来，手搭着宇文拓的肩膀说道。 “继续干嘛？耍猴棍吗？”宇文拓笑道。 “什么猴棍，当然是喝酒了。”李村长晃了晃胳膊。 “还喝？你明天起的来吗？”宇文拓问道。 “起，起得来……哎呀，明早肯定会有人叫我的……不信，我俩，打，打赌……”酒的后劲上来，李村长连舌头都有些捋不直了。 “行了，别说了，每次都能喝得跟烂泥一样……明早我就一脚把你踹到床底下，再不醒的话，我也就不管了！”李大婶没好气地说道。 “你……你，你敢……”李村长囫囵了半天，等着眼睛吐出三个字来，惹得阿玉母子和宇文拓偷笑不已。 “走，走……”宇文拓见状搂着李村长就朝门外走去。 “那你们慢走。”阿玉一边起身相送，一边对李大婶说道，“婶婶，要不你跟他们一起回，这里我和阿木收拾就好。” “我回去也没事，正好再和你唠唠，让他们先走，免得碍手碍脚的……阿木，去，把你两个师傅送回去，我看他们都喝了不少……”李大婶没用要走的意思，反倒准备把阿木支开。 “哦，师傅你们慢着点……”阿木随即朝着宇文拓他们追去。 阿玉见状也不好再说什么，她和李大婶一起将人送到外面，等宇文拓他们走远后才返身回屋。 第二天一早，突然下起了蒙蒙细雨，都说春雨贵如油，是丰收的好兆头，但对于即将离开的阿玉和阿木而言，却在心中平添一丝悲伤的氛围。 阿玉和阿木都只背了一个不算大的包袱，带了把雨伞，看上去并不像出远门的样子，村中碰到早起的人后，都只是推说要去镇上办点事情。 阿玉母子出村没多久，便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 李村长夫妇和宇文拓早早就等在了村外，这么细小的雨用不着打伞，但长时间冒雨等待的他们，头发和衣服都已经湿漉漉的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师徒之情 勒述国瓦河镇瓦康村 绵绵细雨飘洒在天地前，一副烟雨朦胧的景象，远处的情形大都看不真切，但李大婶他们的样貌却越来越清晰。 “对不起，让你们久等了。”眼见李村长夫妇和宇文拓迎了上来，阿玉急忙拉着阿木致歉道。 “没事没事，也没等多久。”李大婶笑着回道。 宇文拓神情严肃地盯着阿木，而李村长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像是昨晚并没有睡好。 “阿木，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些话要单独对你说。”就在阿玉准备和大家道别之际，宇文拓却突然开口，而且他刚一说完，便自顾自地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哦……”阿木眼见母亲对自己点了点头，就快步向宇文拓追去。 李大婶随即将阿玉拉到身旁说起悄悄话来，被单独晾在一边的李村长只好站在原地，望着小镇方向怔怔出神。 宇文拓带着阿木走了一小段后，便停了下来。 “这五六年的时间里，我虽然没有刻意教你武技，但在山中狩猎还是给你打下了良好的基础。短短两天时间，你已经有了些脱胎换骨的感觉……”宇文拓转身摸着阿木的脑袋，流露出少有的和蔼。 “师父……”阿木红着眼睛叫了一声，其实自从太姥姥走后，他最舍不得的就是师傅。 “你现在拳脚上已知轻重缓急，用棍时气息也比较平稳，再加上些许的内力，在同龄人里面应该能算作上成，但也不要沾沾自喜。我希望你永远记住一句话，凡事皆不可太过，水满则溢。”宇文拓看着阿木的眼睛，认真地告诫道。 “好的，师傅，我记下了。”阿木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舍不得这里，舍不得我们……但男儿志在四方，也只有离开这里，你才能学到更多，懂得更多。天地俱生，万物以荣，花儿要开，人要自在。你看看这周围的景色，严冬过后又是生机盎然，无论发生过什么事，春风依旧来，春天也会如期而至……”宇文拓说着抬眼看向远方。 “嗯。”阿木顺着宇文拓的目光向四围望去。 “一座座青山，有花有树，它们留不住春风，但能化得出细雨。你既名长风，就应该不受束缚，自由洒脱！”宇文拓有感而发道。 阿木没有回话，慢慢回味着，原来当初万爷爷给自己起的名字还有这层意思啊。 “好了，我要说得就是这些，去找你二师父，看下他还有什么要嘱咐的。”短暂沉默后，宇文拓又开口道。 “哦。”阿木应了一声，便准备去找李村长。 “我没什么好说的，该说的昨天都已经说完了。”不想阿木还未动身，李村长倒是自己走了过来。 “这是我自己总结的枪法口诀和要义……你要记住我们教你武技是让你防身，并保护对你重要的人。所以你不要逞凶斗狠、不要以武欺人、更不要恃强凌弱。还有光记住口诀可不行，关键还是在悟性和使用，只有多练多悟，你的枪法才会有长进。”李村长将一张纸递给阿木，同时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村长。”阿木接过要诀后认真看了一遍，然后贴身收好。 接着李村长他们三个都没再说话，不约而同地望向不远处的阿玉和李大婶。 李大婶见状便拉着阿玉走了过来道：“你们娘俩急着赶路，我们也就不留你们了，到地方了记得捎个信回来……要是呆不惯了别死撑着，直接回来就是，这村子小归小，但过着还是很舒坦的。” “嗯，好的，我们知道了。你们也要多多保重，有机会我们再回来看大家。”阿玉回道。 “行了，你们也别墨迹了，快些上路。万一等雨下大了，就不好走了。”李村长伸出手来试了试雨的大小，然后出声催促道。 “好，那你们留步……阿木给你两位师父，还有婶婶再见。”阿玉扭头对着阿木说道。 “嗯，师傅、村长、婶婶你们一定要保重身体，阿木会再回来看你们的。”阿木说着对李村长他们鞠了一躬。 “好了，走，走。” “你们路上小心啊。” “一路顺风。” 李村长夫妇和宇文拓挥手道别，眼看着阿玉母子的身影越来越远。 “唉，说走就这么走了，还真是有些舍不得……”李大婶揉着湿润的双眼道。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这就叫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李村长接话道。 “那我先回去做早饭，你们等下回来好吃。”李大婶看向丈夫和宇文拓。 “行，我们再呆会就往回走。”李村长应了一声。 “嗯。”李大婶点了点头，便转身向村子走去。 李村长和宇文拓则望着远方各有所思。 “你觉得你费九牛二虎之力做的那根棍子，他能用多久？”沉默了几分钟后，宇文拓突然开口问道。 “那你教了他那么多年，希望和担心的又是什么？”李村长回视着宇文拓反问道。 “我自然是希望他能快快乐乐、本本分分、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宇文拓故作平淡道。 “呵，言不由衷……”李村长嗤笑一声，兀自摇了摇头，“一个三岁就看破生死的人，只要心智正常，不遭横祸，必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当初万老居士也是看中这点，才想到让他去拜你为师的。” “那就拭目以待喽，只是不知道我们还等不等得到那一天。”宇文拓故作姿态地叹了口气。 “哼哼，我是没问题，你可得加油喽！”李村长仗着自己年轻，很是自信地说道。 “呵，你可别大意，要不好好保重身体的话，恐怕到时候我想跟你喝酒时，就只能把酒浇在地上了。”宇文拓揶揄道。 “呸呸呸……大早上的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李村长很是不悦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该走的，都留不住……”宇文拓大笑着转身回村。 “别在那得瑟，你少说也比我大二十岁……” “就算再给你三十年，你也打不过我……” “讲真？那来打赌！你这三十年别练功！” “呵，不练你也打不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刁蛮公主 新历4717年3月3日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赵婉如独自坐在凉亭中弹着古琴，已满十四岁的她，不仅出落得更加美丽，还拥有一种与众不同的娴雅气质。 此时的赵婉虽在练琴，但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常常望着池塘对面吐蕊的新柳怔怔出神。 “箫是琴的知音，我是你的知音……”自信的话语音犹在耳，温暖的笑容似在眼前。 想到这赵婉如不禁会心一笑，他还真是说什么就能做到什么，上个月竟还真与自己合奏了一曲，即便还有些生疏，即便不那么和谐，但自己明白，只要他有心，剩下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还有不到十天就要开学了，赵婉如心里默默算着日子，她对学校和魔法并没有多少兴趣，她只是想能多见几次二王子而已。 学校的生活，充实而有趣，六公主虽然有些任性和淘气，但却是是个很可爱的人。而三公主、三王子还有承虎也会时常同自己聚在一起，有时去外面玩时还会带上小环，要多开心就有多开心。 这两年来他们跑遍了大半个都城，自己还受邀到王宫里玩过几次。最令自己印象深刻的便是弟弟承虎和六公主塔夏，他俩简直就是一对冤家，见不得也离不得，只要碰面就会不停斗嘴，一分开却又反思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了，但下次见面时立即又是火星四溅…… 赵婉如想着想着不禁停止弹琴，笑出声来。 “姐，姐！我回来喽！” 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传来，赵婉如扭头一看，原来是赵承虎欢蹦乱跳地向自己跑来，一身小号的剑士服很是得体，看着像是又长高了一些，身上满是稚气与活力。 “承虎，你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赵婉如起身相迎。 “嘿嘿，姐，我可不是一个人回来的哦。”赵承虎神秘兮兮地说道。 “不是一个人？”赵婉如狐疑地向赵承虎身后望了望，却是空空如也，什么人影都没见到。 “我刚才已经跟娘说了，让她多准备三个人的饭，我要吃辣子鸡，炖猪蹄，还有干煸肥肠……”赵承虎满脸笑意，说完后还咽了咽口水。 “呵，”赵婉如无奈地笑了笑，“偌大个皇宫，那么多御厨，而且你都是跟二王子一起吃，还欠这回来的一顿吗？” “哎呀，姐，你是不知道，那些大师傅做的菜好是好，但太过精致，数量太少，而且味道偏淡。尤其是卡狄他吃饭太慢，弄得我也不好意思吃快了，吃着吃着就更没味了……”赵承虎歪坐在石凳上抱怨道。 “你呀你……”赵婉如摇了摇头，也重新坐了回去，“欸，你刚说要多准备三个人的午饭？还有谁跟你一起来了吗？” “那是自然，其中就有姐你朝思暮想的人哦。”赵辰虎背靠着石桌，将脑袋歪向院门方向，故意不去看赵婉如的神情。 “你……又在那乱说！”赵婉如小声斥责了一句，玉面微红，心里却在窃喜。 “来了！”赵辰虎突然幽幽地说了一句。 赵婉如随即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衣着鲜艳的少女东张西望地跑了进来，她有一头清爽的短发，留着齐眉的刘海，身子轻盈，亭亭玉立，正是六公主塔夏。 “这呢！” 赵承虎见状懒洋洋地举起左手，嘴里还小声嘟啷着：“都来过不下十次了，连我们经常呆的地方都找不到，真是笨！” “嗯，看到了……婉如姐！” 塔夏即刻如花蝴蝶一般飘了过来，微微上翘的小嘴带着似喜还嗔的笑意，她先是向赵婉如问好，然后瞪向歪在一旁的赵承虎。 “呵呵，这才两三个月没见，塔夏公主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一路上肯定吸引了不少目光。”赵婉如起身拉着塔夏的手夸赞道，粉红色裙装衬托着娇俏可人，灵动的大眼睛则显露出狡黯聪慧，整体散发着一种蓬勃的青春气息。 “婉如姐……”在赵婉如的灼灼目光下，塔夏微微颔首，有些娇羞地说道。 而塔夏这一扭捏，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瞥到了赵承虎，而此时的赵承虎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你偷看我干什么？”塔夏立即质问道，眼角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偷，偷看？”赵承虎眨巴了下眼睛，“这光天化日下？怎么能叫偷看？” “你看你，下巴都快跟肩膀平行了，也不怕扭了脖子，还说自己不是在偷看！”塔夏不依不饶道。 “哼，你说你有什么值得偷看的，我姐随口夸你两句，你还真就以为自己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了？”赵承虎斜着眼回怼道。 “是不是美人轮不到你来说，反正本公主就是比某些坐没坐相，一摊烂泥样的人漂亮多了，哼！”塔夏很是神气地居高临下道。 “呵，”赵承虎听后不怒反笑，转过身来正对着塔夏，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起来。 塔夏见状故意昂首挺胸收腹提臀，直瞪着赵承虎。 “……个头又小，身材又瘦，十二三岁的人了，还穿这么粉嫩的衣服，简直就跟个小孩一样。”赵承虎慢悠悠地调侃道，完全不在意塔夏要喷出火来的眼神。 “赵承虎！你，气死我了！”塔夏听后，紧攥着拳头举在胸前，眼看着就要发怒。 “我劝你别跟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一样张牙舞爪，万一我出于自卫，一不留神弄疼你了，到时候又流猫尿啊！”赵承虎对这样的场面早已司空见惯，语气中还透露出威胁的味道。 “哼！赵承虎，谁哭还不一定呢！你敢来碰下我试试！”塔夏说着便退后两步，高声吟唱道，“伟大的火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祈祷……” “嗯，奥尼哥，你来了啊……” 突然发作的塔夏让赵婉如不知所措，而一旁的赵承虎却突然起身，向着石桥方向说道。 塔夏闻声急忙停了下来，同赵婉如一起望去，可哪有半个影子。 “赵承虎，你骗人！”塔夏恶狠狠地指着赵承虎道。 “哼，骗你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要继续胡来的话我也没有意见。”赵承虎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笑着继续说道： “但是，我觉得有必要先提醒你一下，我压根不会魔法，而我姐学的水系魔法。换句话说，也就是这里只有你会火系魔法，所以到时候不管惹出什么祸来，你想赖都赖不掉！看奥尼哥以后还带不带你出来玩……” 第一百五十七章 秘密行动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你！” 看着自鸣得意、有恃无恐的赵承虎，塔夏自是气不打一出来，可她却又不好发作，只能皱着眉头咬紧银牙。 “承虎你再乱说话，我看中午饭就别在屋里吃了。” 赵婉如眼见塔夏不好收场，便适时挡在了他俩中间，对着赵承虎训斥道。 赵承虎听后没又应声，只是把脑袋歪向了另一边，不再去看赵婉如她们。 “好了，六公主，你也别跟他一般见识了。二王子也跟你一起来了吗，怎么没见他人呢？”赵婉如转而问道。 “嗯，一起来了。不过二哥被你娘叫住说话呢，我就先进来了，他估计一会儿就到。”塔夏面色随即多云转晴，笑着回道。 “哦，原来这样啊。”赵婉如默念了一句，暗自高兴之余扭头望向院门方向，眼里满是期盼。 “婉如姐，你知道我们这次是来干嘛的吗？”塔夏见状笑嘻嘻地凑到赵婉如跟前，神神秘秘地说道。 “干吗？”赵婉如顺口问道。 “你可别多嘴啊，这种事情应该由奥尼哥告诉她比较好。”赵承虎略带不满地插话道。 “你以为我跟你一样缺心眼啊，我也就是卖卖关子……”塔夏说着坐到刚才赵婉如的位置上，抬手拨弄着琴弦。 “嘣……砰……铮……” “别弄了，真是难听……”赵承虎即刻捂住耳朵。 “我又没让你听，不想听你出去就是了。”塔夏志得意满道。 “唉……随便找只野猫来都比你弹得好听，你们宫里不教乐器的吗？”赵承虎愁眉苦脸地说道。 “哼，要你管。我也没见你嘴里吐出象牙来！”塔夏越拨越起劲。 “标准的虎牙，你要不要试试？”赵承虎身体前倾，爪牙舞爪道。 “来，再近点，我看不清……” “切，想得美，你要突然甩一巴掌来，我岂不是吃大亏了……” “呦，还学聪明了啊。” 赵婉如看了看这对活宝，无奈地摇了摇头，迈步向着门口走去。说真的，她还真想早点见到奥尼呢！ 不想赵婉如刚走到花圃旁边，便见一个英俊潇洒的身影迎面而来。赵婉如定睛一看，同自己想象中的一模一样，挺拔的身姿，白净的面庞，明亮的双眼，温暖的笑容，哪怕只是身着便装，也难以掩饰他那华贵不凡的气质。 “你这是专门来迎接我吗？”二王子身体前倾，轻声问道。 “我……没，没有。”赵婉如脸色一红，向后躲了躲道，“承虎和塔夏又在斗嘴了，我就过来随便转转，嗯，随便转转。” “可你这个答案既言不由衷，又令我伤心……不过嘛，你要是肯答应我一件事的话，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二王子站直身体，脸上露出一抹诡笑。 “什，什么事，你可别乱来啊。承虎他们肯定都在偷偷看呢！”赵婉如听后有些紧张地说道。 “你想哪去了……看来六妹他们还没告诉你我们这次来的目的。”二王子朝着凉亭瞅了一眼道。 正在偷看的赵承虎和塔下急忙将目光移向别处，又开始假装打闹起来。 “没有，他们说是要保密，等你来了亲自告诉我。”赵婉如摇了摇头道。 “这两个鬼机灵……咦，小环去哪了？怎么没看到她？”二王子转而问道。 “母亲让她去买些东西，估计等会就回来了。”赵婉如说道。 “哦，这不是离开学还有几天吗？你难道就不想去感受下明媚的春光吗？”二王子问道。 “怎么感受？我觉得上学就挺好的啊，充实而且有乐趣。”赵婉如疑惑地说道。 “呃……你看看这四周的景色，杨柳吐蕊，小草出新，花朵含苞……然后就剩下那一池不变的死水……难道，难道你就没兴趣到外面去欣赏下万物的勃勃生机吗？”二王子环视周围，循循善诱道。 “你是说……出去春游？”赵婉如很快便反应过来。 “没错，我刚才顺便和你母亲提了提，她没什么意见，估计你父亲那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等小环回来让她好好准备下，这次把她也带上，这样你们父母也就更放心了……”二王子说道。 “哦，这样啊……那三公主和三王子他们不去吗？”赵婉如好奇道。 “卡狄感冒还没好彻底，去不成。至于三姐嘛，她说有别的事情要忙，但我估计可能是嫌人多太闹腾，或者跑远了会累。”二王子想了想道。 “跑远了会累？”赵婉如疑惑地看着二王子，“你准备跑哪去春游？” “地方嘛，还在想……但是不算今天，我们可有整整一周的时间哦！”二王子眉开眼笑道。 “那你父王和母妃就这么放心让你带着六公主瞎跑？”赵婉如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什么叫做瞎跑？是去踏青好不好？搞清楚一点，我现在已经有接近剑师的水平了，而且还会初级的光系魔法哦。”二王子眉毛上挑，颇为得意。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婉如急忙解释。 “我知道，承虎现在已经是初级剑士了，你和六妹也都有见习魔法师的水平，再加上我、六妹和承虎手里都有这个。”二王子说着从怀里摸出一截小木管来。 “这是什么？”赵婉如接过后拿在手里把玩着。 “诶，你可别乱动，这是军方专门用作联络的烟筒，只要扭动开关，向上一扔，黄烟立即就会冲上数十米的高空，附近驻扎的军队便会即刻赶来增援。”二王子解释道。 “哇，这么厉害啊。”赵婉如不禁赞叹道。 “所以说你放心好了，我们又不是去赶集凑热闹，应该遇不上什么危险，而且我们这次最好秘密行动，尽量找个人少的地方去郊游。一般的小毛贼我们打跑就是，要真遇到什么强盗土匪来扫兴，就直接把军队招来灭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二王子信心满满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赵婉如点了点头道。 “走，我们去亭子里面，我好久都没听过你弹琴了。”二王子提议道。 “也没有多久……”赵婉如低着头嘟囔了一句。 “你先过去，我拿了雅箫就来，等下听听看我有长进没？”二王子说完，不等赵婉如答话就兴冲冲地往赵婉如的书房走去。 第一百五十八章 灵光一闪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吃过午饭后，二王子他们四个以及刚回来的小环便聚在房中，秘密商量起未来几天的安排。 行动要秘密进行，可是几个方案一经提出，却又被一一否定，众人多番讨论下来，也没能达成什么共识。 其中最主要的原因便在于赵承虎急着想出发，而塔夏却非要先选好地方再说。 “东也不行，西也不行，你到底要怎么样？”赵承虎瞪着塔夏道。 “你凶什么凶，好不容易出去玩几天，自然要挑个最满意的地方喽，就在这都城旁边转几圈多没劲，我玩得都不爱了。”塔夏嘟囔道。 赵承虎一听，也不好反驳，只得蔫了下去。 二王子若有所思地支着脑袋，赵婉如则一下看看承虎，一下看看塔夏，并不打算发表自己的意见。 倒是小环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她来纯粹就是旁听的，只要能陪着小姐出去玩就行，至于去哪嘛，都无关紧要。 “那你直接说想去哪？不过你得搞清楚一点，十天后可就开学了，而我们最多只有一周的时间。也就是说，我们最远也只能跑三天半，至多四天的路程就要折返。往北你到不了阿扎克城，往南你最多也就到苏萨郡的北边。”赵承虎双手枕着脑后，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北面我才不去呢，冷死了。”塔夏皱了皱眉道，“我看我们就直接往南边走，肯定比这要暖和的多，最好能找个鲜花遍野，蝴蝶飞舞的地方。” “你想多了，我自小在苏萨郡中间长大，这个时候也暖和不到哪去。你要真想暖春初夏般的感觉，除非你能飞到东南角的艾特镇去。”赵承虎闭着眼睛，没好气地说道。 “艾特镇，有这个地方吗？我怎么听都没听说过呢？”塔夏疑问道，小环也将目光投向了赵承虎，想来她应该也没听过。 倒是二王子和赵婉如互相看了眼，都有些无奈。 “真不知道你历史怎么学的？艾特镇就在我们和勒述国的边界上，是我国东南边的重镇之一，那里常驻人口不足十万，商贸也不发达，所以没有建城，但是附近几个要塞中却驻有一二十万的军队。”赵承虎如数家珍道。 “嗯？这怎么听起来不像是历史课教的，倒有点像军事理论课……”塔夏纳闷道。 “咳咳咳……那不是重点，现在的重点是我们根本就去不了。”赵承虎引入正题道。 “也是啊……”塔夏撇着嘴，低下头去，不再吱声。 整个房间跟着沉默了下来，谁都没有再说话。 “不然，我们就一直往南走，然后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沉默了一会后，赵婉如开口建议道。 “可我还是想去个没有去过的地方啊……婉如姐，你以前不是说你也想去出去冒险的吗？”塔夏撇着嘴看向赵婉道。 “这……我们都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赵婉如宽慰道。 “唉……”塔夏叹了口气，冷不防地就顺手拧了赵承虎一下。 “啊……好疼啊！你干什么！”赵承虎一下就蹦了起来，使劲揉着自己的胳膊，脸色都有些变了。 “咯咯咯咯咯咯……”在一边看戏的小环，忍不出笑出声来。 二王子和赵婉如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赵承虎身上。 “我不开心。”塔夏沉着个脸，一字一顿道。 “神经！你不开心又能怎样？难不成你掐我一下就能瞬移到艾特镇去？”赵承虎说着转到另一侧坐下，离塔夏远远的，虽然他们俩人经常斗嘴，但赵承虎却一直奉行着君子动口不动手的原则。 “说得也是，我要是个大魔导师就好，半天或者更短的时间就能咻咻咻地瞬移过去。”塔夏扬头看向外面，双眼满是憧憬。 “都是些废话，我要是大剑师，也能半天就飞过去，可实际差得八毛十远，光想想有用吗？”赵承虎满脸鄙夷地瞥了塔夏一眼。 “哼，那你倒是说些有用的出来听听啊？”塔夏不甘示弱道。 “好了好了，我看你们也别争了……”就在这时，提完方案就一直没再开口的二王子突然说道，“艾特镇就艾特镇，总算是有了个你们能达成共识的目的地。大家好好收拾一下，我们明天一早出发。” “嗯？”“什么？” 塔夏、赵承虎、赵婉如和小环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二王子身上，有激动，也有困惑，有好奇，也有不解。 “二哥，你想到什么办法了吗？”塔夏的明眸中满是兴奋的光彩。 “我们是不会飞，也不会瞬移，但却可以借助别的方式来达到这一目的。”二王子微笑着说道。 “别的方式？”赵承虎默念了一句，感觉很是疑惑。其余三人也百思不得其解。 “什么方式啊，二哥，你快说，别卖关子了。”塔夏拉着二王子的胳膊撒娇道。 “好好好，我说……其实就是传送魔法阵。”二王子环视左右道，“在各个光明神殿之中都有传送魔法阵的存在，想运送千军万马是不可能，但传送少数几个人应该没什么问题，况且还是在一个国家内。” “所以我等下去神殿找找三长老普利特，不对，现在应该是二长老了。他应该可以帮我们这个忙。”二王子信心满满地补充道。 “耶，对呀对呀，我怎么就没想到神殿呢！还是二哥你聪明，哈哈哈哈哈哈……”塔夏听完立即放肆地笑了起来，就像是已经到了艾特镇一般。 而赵婉如他们三个却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这个，具体的嘛，你们明天就能知道了，我现在也解释不清楚。”二王子摸了摸鼻子，对着赵婉如他们说道。 “嗯。”赵婉如点了点头，也没有多问。 “现在目的地既然定了，那下面我就来约法三章。谁要是违反的话，这次春游就立即结束，以后也别想着再参与其他活动了。”二王子说着环视一周，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塔夏身上。 赵婉如和小环自然没有问题，赵承虎也是理直气壮，而被特别关照的塔夏同样很有自知之明，直接就开口道：“说说，我听你的便是。”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得偿所愿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难得塔夏这么听话，二王子点了点头，组织了下语言道： “第一是安全，所有行动都要听从安排，未经我和婉如的允许不得擅自行动。如果走散或是出现其他什么情况，订有客栈就直接去客栈，没客栈就在原地等待。万一遇到无法应对的危险，果断使用烟筒就行。总之，安全是第一要务，任何人都不能出现一点损伤。” “第二就是低调，出门在外要收起在都城时的优越感，我们这次只是简单的春游而已，能不暴露身份，就尽量不要暴露身份，更不要去惊动官方和军方。那样会引起不必要的骚动，并很可能提前宣告我们秘密行动结束。” “第三是团结，这次虽然说是春游，但也算是一次陌生的冒险，我们将成为一个共同进退的整体。我希望大家能相亲相爱、互相帮助、共同成长。谁都不要使小性子，有什么分歧大家要一起协商解决。” “总之，我们要做的就是悄无声息地走，开开心心地玩，平平安安地回来。”二王子说完环视众人。 “好的，我知道了，二哥。”塔夏率先表态道，其余三人也都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塔夏，父王这次是给了我们一周的假期，但他认为我们是住在赵府并去城外附近游玩，而婉如的父母则认为我们的出游计划是宫里安排的。所以，此次秘密行动仅限于我们五个，还有神殿方面少数人知道，口径统一为去苏萨郡方向玩，保密工作一定要做好。”二王子又提醒道。 “那没问题，这是我们的小秘密。我谁都不会说，包括母妃……”塔夏转而问道：“但问题是，你真有把握让二长老送我们过去吗？” “应该没问题。”二王子面色一正，“我现在就去神殿。你们先好好准备下，行礼不要太多，就带些换洗衣物之类的就行。需要别的什么东西，可以等到镇上了再去买。” “行，那你去。小环，来和我收拾东西。”赵婉如听后便招呼小环道。 “好的，大小姐。”小环立即应声。 “承虎，你也自己去收拾收拾。”赵婉如又对着承虎道， “没问题。”承虎随即起身。 “那我呢？用不用再回宫一趟啊？”塔夏见状有些纠结。 “不用了，小环，你找两套合适的衣服给塔夏，她这一身实在太惹眼了。”二王子瞅了瞅塔夏道。 “好的，殿下。”小环答应道。 “什么嘛，这可是我挑了半个时辰，专门穿上去春游的，竟然不让我穿！”塔夏憋着嘴，抱怨道。 “你要舍不得脱的话，现在就回宫别去了。”二王子轻描淡写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我就说这打扮有问题嘛，你还死活不承认！”赵承虎听后幸灾乐祸道。 “切，要你管，不穿就不穿，真是的！等回来了逛街的时候再穿！”塔夏嘟囔着。 “好了，你们抓紧准备，我先去神殿了。”二王子说完便准备离开。 “奥尼……”赵婉如突然低声唤道。 “怎么了？”二王子收住脚步。 “实在不行的话，别太勉强了……”赵婉如说道。 “嗯，我知道，你放心等我好消息。走了……”二王子说完就快步离开。 “婉如姐，你放心好了，二哥的能耐可大着呢！”塔夏对着赵婉如道，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结果。 “嗯。”赵婉如笑了笑。 “大小姐，那我先去给六公主准备衣物？”小环问道。 “那你去。”赵婉如回道。 “呵，姐，我也去收拾了。”赵承虎先是戏谑地瞅了塔夏一眼，然后紧跟着小环离开了。 “哼。”塔夏瞪着赵承虎的身影，不满地哼了一声。 赵婉如则将目光投向院门方向，可哪还有二王子的踪影。 另一边，二王子离开赵府后直接去了神殿，普利特正好在殿中。寒暄几句之后，二王子便直接道明了来意。 普利特听后短暂一怔，随即恢复正常道：“殿下带着六公主去那么远的地方春游，恐怕不太合适。而且我与赵大人还是旧识，这赵大小姐……” “具体情况我也没有瞒你，父王和赵大人知道后肯定不会同意。所以便想请你帮我保密，让我们借助神殿的传送魔法阵，悄无声息地去艾特镇玩上几天。再怎么说，你也算是我半个师傅，总不能连这点忙都不帮。”二王子略带恳求地看向普利特道。 “殿下，你这不是在给我出难题吗？”普利特微微皱眉道。 听普利特并没有直接拒绝，二王子便觉得自己十拿九稳，转而继续说道：“二长老你放心好了，就算出了问题也和你没有关系。” “不对，是根本不会出现任何问题，我们只是想去南边暖和点的地方春游，就在艾特镇附近转转，就住在城里的客栈，不会在外面宿营。而且我们都会伪装成从苏萨郡过去玩的学生，隐藏身份，小心行事。再说了万一出现什么事，也可以瞬间找来城防军或者驻军，不会捅大篓子的。”二王子接着补充道。 “可样一来，那我不就露馅了！到时候免不了会被主教训斥，还得去向你父王致歉。”普利特面露难色，对着二王子说道，似乎就等着他最后这句话呢。 “我是说万一，万一，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是很小的。”二王子有些激动道，生怕普利特出言拒绝。 “只是你和赵家兄妹的话，我倒觉得没什么，但六公主嘛，你也知道她……”普利特别有所指道。 “我本来也没打算带她，只是想叫三弟一起的。可不知道她从哪听到的消息，然后就一直缠着我，甩都甩不掉。”二王子无奈地说道。 “三王子，他的身体不宜劳累，也不适合跟你们去那么远的地方……”普利特面无表情地说道。 “欸，不说他了，现在已经这样了，你就说行还是不行？”二王子直奔主题道，再这样绕下去只会越来越不利。 “你都说我是你半个师傅了，我又怎么忍心拒绝呢？”普利特面露微笑道。 “哈哈，那就太好啦，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二王子瞬间笑逐颜开。 第一百六十章 有备无患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 “殿下，你先别高兴得太早，有两点我要给你声明一下。”待二王子笑过之后，普利特沉吟道。 “你说，你说。”只要能去，二王子自然不在意会有什么要求。 “第一，我会为你全程保密，对艾特神殿也只说是受朋友之托，带他们的子女过来玩几天。但你们必须在一周后的午时前返回艾特神殿，好回到这里来。”普利特说道。 “这个没问题。”二王子很爽快地答应道。 “第二，就是务必看好六公主，要是闹出太大动静，或者让我听到什么满城风雨，我会第一时间结束你们的行程。这一点没有商量得余地，与其被动接受责罚，还不如主动止损，承认错误。”普利特继续说道。 “好，我知道了。”二王子听后面色一沉，但还是答应道。 “嗯，那就这样。你们明天辰时之前来神殿后门，我直接送你们过去就行了。”普利特笑着说道。 “好，那我就先告辞了，明天见。”二王子见目的已成便起身告辞，他得赶紧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普利特随即将二王子送出了门外。 “二长老，刚才出去的是二王子，看他那开心的样子，是有什么好事吗？”二王子刚一离开内院，一个身体强壮，神殿武士装扮的人就走了进来，他留着一串不长不短，很好看的络腮胡子。 “的确是好事，而且不只是他的好事，也是我们大家的好事。”普利特神秘地说道。 “大家的好事？”神殿武士一脸疑惑。 “嗯，拉姆，你去通知露西。今天下午开始放你们一周的假，去艾特镇好好欣赏下春天的美景。”普利特说道。 “什么？我跟她？一周的假？”神殿武士一句一顿，似乎觉得难以置信。 “嗯，不过在游玩的同时还有任务需要完成。二王子这次来找我是想偷偷溜到艾特镇去春游。”普利特笑道。 “原来如此啊。”拉姆恍然大悟。 “而且此次二王子还要带四个人同去，其中就包括六公主和赵家大小姐，所以才让你亲自跑一趟，确保他们的安全。让露西和你同去，一是能及时救治伤患，二是在一些特殊情况下也能代你保护他们。”普利特接着说道。 “什么！这……没关系吗？要不要去请示下大长老？”拉姆有些迟疑道。 “不必了，大长老正在闭关，这种事就别去麻烦他了，再说这次二王子可是私下来找我的。”普利特话锋一转道，“你一个堂堂神殿侍卫长，难道对这种任务都没有信心吗？” “不，那道不是。我只是觉得责任重大，而且不太妥当，毕竟是王子、公主，还有未来的……”拉姆沉身说道。 “行了，主要责任在我又不在你，你只是听命行事而已。”普利特抬手打断了拉姆的话，“你的任务就是暗中保护好他们，确保不出现任何差错。万一他们身份暴露或者遇到危险的话，你和露西抢在官方或者军方前面，直接将他们强制带回来便是。” “是，二长老，我明白了。我和露西一定会圆满完成任务。”拉姆收起疑虑，点了点头道。 “风险总是和机遇相伴的。只要二王子他们平安回来，对我们，对神殿，乃至对整个光明神教来说都是一个增进关系的良机。拉姆，你和露西都要明白这次任务的重要性。在保密的同时切不可大意，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保证那三位主要人员的安全。”普利特一脸肃穆地说道。 “是，我这就去通知露西，并提前做好准备。”拉姆正色答道。 “去，准备好了来见我，我先送你们过去。”普利特摆了摆手，转身回屋。 “遵命。”拉姆随即快步离开。 在另一边，二王子一路疾驰，直奔赵府内院，准备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大家。 而此时在赵婉如的客厅中，只有赵承虎盘着腿坐在那傻笑。 “你姐他们呢？”二王子刚一进门便开门见山道。 “应该都在收拾东西。”回过神来的赵承虎回道。 “哦。”二王子瞅了一看赵婉如紧闭的闺房后，走到赵承虎旁边坐下。 “奥尼哥，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看来事情进行得很顺利。”赵承虎笑容可掬地说道。 “呵，不就是出去玩玩吗？看把你给乐的，小心下巴脱臼了。”二王子调侃道。 “不，不是……”赵承虎正说着却突然没了下文，但他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浓。 “嗯？”二王子纳闷间，顺着赵承虎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小的侍从，不对，准确点说应该是名侍女，正低着头朝自己走来。 这名侍女包头的布巾都快要垂到眉毛位置，而且一边走还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她穿的那身衣服虽然已是小号，但明显并不合身，所以才一直在摆弄着。 等等，这个侍女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二王子突然觉得很诧异。 “二哥，你回来了呀，跟二长老都说好了吗？”那名侍女抬头看到二王子后，很自然地坐在了他身边。 “塔夏，你……”二王子这才看清，进来的侍女尽然是自己的六妹塔夏。 “怎么了？这衣服还是大了吗？我都换了两套了……”塔夏嘟着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不大不大，合适，正合适，我还没见过这么俊俏的小厮呢……”赵承虎强忍着笑，让自己的语调尽可能地平稳。 “啊！六公主你……” 还不待二王子开口细问，倒是小环的声音先从另一边传了过来。 “我，我怎么了？”塔夏有些疑惑地问道。 小环直盯着塔夏，向前走了两步小声道：“六公主，你怎么穿成这个样了？” “这个样子？”塔夏皱了皱眉，回视着小环道，“不是你给我挑的，让我先换上试试吗？” “可，可，这身衣服不是我挑的啊！”小环急忙辩解道。 “嗯？”塔夏听后面色顿时一沉。 与此同时，二王子倒是别有深意地看向捂着嘴窃笑不已的赵承虎，他已经猜出两个大概，必定是赵承虎从中使坏，故意作弄塔夏。 而赵承虎则趁着还未露馅偷偷起身，悄悄绕道二王子和塔夏身后，准备溜之大吉。 第一百六十一章 自有高招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赵府 “小环，怎么了？” 就在赵承虎开溜之际，赵婉如从闺房里走了出来，看着面面相觑的塔夏和小环道。 “赵承虎，你给我站住！”小环还没来得及应声，却见塔夏已经跳了起来，伸手就朝正准备从自己身后偷溜的赵承虎抓去。 可赵承虎自幼习武，身法敏捷，一个侧身便贴着房门窜了出去，让塔夏抓了个空。 “赵承虎！你给我等着！”塔夏正在气头上，迈开腿就追。 “等你干嘛？你本来就跑得慢，现在穿着个大人衣服还想追我，简直是笑话！别再把自己给摔了……咯咯咯咯咯咯……”出门后的赵承虎故意放慢动作，还做着鬼脸。 “可恶！”塔夏一把扯下头巾，朝赵承虎扔了过去。 “没打着，没打着。”赵承虎身子一斜轻松避过，继续挑衅道。 “哼，是吗？”塔夏见状突然停了下来，这次她连魔法都省得念了，直接弯腰从旁边捡起几块石头来。 “诶诶诶……你别胡来！”赵承虎见状很紧张地停了下来。 “胡来？你要么过来让我出出气，要么就挨石子，你自己选！”塔夏冷声说道。 “我凭什么听你的？”赵承虎皱了皱眉。 “就凭你捉弄我了，全都是你的错。现在别说是你姐，你娘和你爹，就算是我哥，我母妃，我父王在这，也拦不住我出气！”塔夏厉声吼道。 “行行行，我错了，我给你道歉。”赵承虎一听顿时服软道。 “光认错没用，你给我往过来走。”塔夏将手中石头往地上一丢，拍了拍手道。 “我站着不动，要过来，你自己过来。”赵承虎将头偏向一边，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这可是你说的哦？”塔夏听后笑嘻嘻地蹦了过去，抬手就要拧赵承虎。 可就在塔夏即将得手之际，赵承虎却灵活地闪开了，并向后退了几步。 “骗子，你不是说你不动嘛！”塔夏抗议道。 “我是站着没动啊，你哪只眼睛看着我动了。”赵承虎端端正正地站着，一本正经地说道。 “好！我现在可盯着你了啊！你要再敢动一下，我绝对不轻饶你。”塔夏说着抬起双手，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接近赵承虎。 “完了，完了。”赵承虎眼看躲不过，就双手环抱着胳膊，不住摩挲着。 “哈哈哈哈哈哈……最后还是被我给抓住了！”塔夏一把扯着赵承虎的衣服，另一手就像朝他胳膊拧去，但赵承虎防御得当，塔夏几次都没能得手。 “啊……你踩我脚干嘛……呃，我胳膊……疼啦，你就不能轻点……诶诶诶，倒了，倒了……” “哼，现在知道我厉害了，叫你再来捉弄我。” 塔夏上下其手，不依不饶，赵承虎只能左右躲闪，狼狈逃串。 跟出屋外的二王子和赵婉如见此情形相视一笑。而原本有些紧张的小环，现在已经“咯咯咯咯咯咯”得笑个不停了。 “承虎也真是的，这么大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喜欢捉弄人。他在宫里没少给你和三王子惹麻烦。”赵婉如有些歉意地说道。 “那倒没有，承虎在宫里很守规矩的，就算是被六妹欺负了，也只是躲得不见人了而已……可六妹这个样子，带她出去玩真是既担责任，又头疼。我现在算是真切体会到他母妃的那如释重负的笑容，还有二长老的特意叮嘱了。”二王子摇头苦笑道。 “殿下，其实六公主也只是个性率真而已，还是很懂得分寸的。”小环突然插话进来。 “你没必要替她说话，我自己的妹妹什么样我会不知道吗？”二王子说道。 “我不是在替她说话……殿下，小姐，你们仔细看，六公主虽然在追着小少爷打闹，但也只是在开始时用力拧了小少爷几下而已，后面更多的都是在用手掌轻拍的……”小环解释道。 “嗯？”二王子闻声仔细观察起来，赵婉如也向着塔夏和赵承虎看去。 “我觉得小环说得有道理，塔夏只是表现得很强势而已，但实际上并不刁蛮任性。她刚刚在气头上也只是扔了头巾，而没有选择直接拿起石头就扔。”赵婉如赞同道。 “好，不过等下还是要好好告诫下他们，我可不想这次春游提前结束。”二王子说道。 “哦，对了，我还没问你二长老那边怎么说的，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赵婉如问道。小环也转而看向二王子。 “具体的进屋说，我正有些口渴。就让他们俩好好在外面撒欢，明天开始可就由不得他们胡闹了。”二王子对着赵婉如说道。 “好。”赵婉如看了眼赵承虎和塔夏后，跟着二王子转身进屋。而小环则快步给二王子倒好茶。 二王子将神殿之行的经过原原本本告诉了赵婉如，并和她还有小环商量了一下后面几天的大致安排。 过了一会儿，赵承虎端着两个大盘子走了进来，一个盘子里装着各种切好的卤肉，另一个盘装着各种洗净的水果。 赵承虎将两个盘子放在桌上后也不招呼别人，便自顾自坐了下来，一手卤肉，一手水果地往嘴里塞。 二王子、赵婉如和小环见状停止交谈，一齐将目光投向赵承虎。 “嗯……你们看着我干什么……我洗过手了……你们也吃点……”赵承虎含混不清地说道。 “每次一回来就知道吃，真跟个小猪一样。”小环一边说着，一边拿了块水果放入嘴中。 赵承虎听后也不在意，继续心满意足地吃着。 “承虎，明天一早我们就要出发去艾特镇了，你可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捉弄塔夏了。”赵婉如开口道。 “一旦惹出事来暴露了身份，我们的春游可就结束了。”二王子补充道。 赵承虎闻声手里动作一停，将嘴里的食物全部下咽后说道：“你们放心好了，这好不容易出去玩一次。我不仅不会捉弄她，而且还会把她看得好好的。” 看着赵承虎一本正经的神情，赵婉如和小环不置可否。 二王子则笑道：“你能不去主动招惹她，我们就谢天谢地了，至于别的，可不敢奢求。” “哼，奥尼哥，别看不起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赵承虎说完继续吃了起来。 二王子闻声收起笑意，也没再多说什么。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开眼界 帕西提亚国赵府 “欸，二哥，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啊。”正当二王子和赵婉如准备继续刚才的话题时，塔夏走了进来。 此时的她穿着一身较为朴素的套裙，把头发扎了起来，加上精致的五官，显得青春靓丽，活泼可爱。 “你洗手了没，没洗的话先去洗了手再来吃……” 塔夏一进门就径直走到桌前，伸手去拿盘中的牛肉，不想却被赵承虎给拦了下来。 “哦。”塔夏看了看赵承虎后，收回手，转身向外走去。 二王子、赵婉如和小环目瞪口呆地看着塔夏的背影，而赵承虎则使劲唧着嘴，就像生怕二王子他们看不到自己志得意满的神情一样。 吃晚饭的时候，二王子把自己要带赵婉如姐弟和小环去南面春游的事对回来的赵亨说了。 赵亨眼见塔夏同去，还有小环跟着照顾，就只是象征性地问了几句，便同意了。 吃过晚饭后没什么事，众人便各自早早休息，为明天的旅程养精蓄锐。 翌日辰时未到，天还是蒙蒙亮，风还是有些冷，五个身影便悄悄离开赵府，懒散缓慢地向着神殿方向走去。 “挑的这什么鬼时间嘛，人家觉都没有睡醒呢……而且还这么冷，阿秋！”走在最后的塔夏，无精打采地抱怨着，连眼睛都是半眯着的，感觉只要一停下就能睡着似的。 “行了，就你睡得时间最长，就你起床起得最慢，现在不但落在最后面，而且话还最多。”走在前面的赵承虎说着转回身去，推着塔夏往前走。 “对对对，这样轻松多了！保持住啊，可别半途而废。”塔夏正好不用自己费力前移，于是就笑着说道。 “嘴闭上。”赵承虎加大力道，直接推着塔夏走到了最前面。 二王子他们三个见状也都笑着加快了脚步。 当赵承虎他们达到神殿后门时，普利特已经在门外等着了。 普利特首先将那天对二王子说的话，又再次重申了一遍，塔夏等四个自然都点头答应。 接着普利特，就领着二王子他们前往设有传送魔法阵的密室。 因为时间尚早，除了几个负责守卫的神殿武士之外，二王子他们一路并没有遇见什么人。而由于他们紧跟在普利特身后，自然也没有哪个神殿武士上前盘问，只是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二王子等五人不约而同地埋着头，借着灰蒙蒙的天色，不让这些神殿武士看清他们的面貌，识破他们的身份。 没走多远，普利特就带着二王子五人来到一间密室中，并挥手点亮了四周的照明水晶。 这间密室面积不大，也没有任何摆设，除了周围墙壁上雕饰着一些图案外，就只剩下中间半人高，两米见方的平台。 二王子等走近一看，平台每边都有三个台阶，最上面一层刻着些诡异的线条和符号，这应该就是所谓的传送魔法阵了。 普利特等二王子他们将四周都打量得差不多了，才迈步上前，抬手将一封信递给了二王子道：“殿下，你过去之后将这份信交给艾特神殿的大长老巴图扎就行了。届时他会将你们平安送回来，你们有什么别的需要，都可以直接找他，想住在神殿里也没问题。” “还是算了，住那多不自在，我们已经商量好要去住最好的客栈了！”不等二王子开口，塔夏便抢着说道，“二长老，这封信你是从哪拿出来的，我刚才正好看着你，都没有发现，难道你会变戏法吗？” “呵呵，这不是戏法，是魔法，准确地说应该称之为空间系魔法。”普利特笑着说道。 “空间系魔法？什么东西，我以前怎么没听说过呢？”塔夏好奇地问道。 除了二王子以外，其他三人也都一同看向普利特。 “风、土、水、火、光还有暗，是构成世界的基本元素，同时除了暗以外，也都是常见的魔法。但除了这些，其实还有别的魔法，比如混合系魔法、空间系魔法、灵异系魔法以及魔法阵。我刚才所使用的是空间系魔法中的魔法袋。而你们等下要通过的便是魔法阵与空间系魔法相结合的传送魔法阵。”普利特讲解道。 “魔法袋，好玩意，这个我能学吗？”塔夏兴致勃勃地追问道。 “嗯，可以，但要等你有接近大魔导师的实力时才行。”普利特回道。 “什么嘛。我还想着几下学会，好把这包袱扔进去呢！看来还要等不知道多少年……”塔夏撇着嘴，甩了甩身上的小包袱道。 “那就要看你的天赋、努力和际遇了，古阿尔卡德国的羽后不到三十岁时便已经达到大魔导师的水准了。”普利特看着塔夏道。 “羽后耶，我可不敢和她比，我成老太婆以前能达到就不错……不过，那时候也没什么意义了，总不能专门用来放拐棍。”塔夏垂头丧气地说道。 二王子、赵婉如、小环和普利特听后不禁哑然失笑。 “你就知足，你到时候还能放个拐棍，我又不是学魔法的，连个放的机会都没有。”赵承虎握了握手中的短剑，显得有些失落。 “不，你以后大有机会，或许二三十年，或许更短。”普利特听完，很肯定地对赵承虎说道。 “什么？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学魔法？那还是算了……”赵承虎急忙摆手道，他可是要当将军的人，怎么能半途而废。 “呵呵，你学魔法是迟早的事情。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当你修炼到一定程度，你就会明白这世界根本没有纯粹的魔法师或者剑士，或者其他什么。就算是对武技不感兴趣的我，为了加强自身体魄，提升反应能力，也会在不知不觉间具备一定的武技和内力基础。”普利特说道。 “什么！”赵承虎大感惊讶，这与他的过往的认知有着很大的区别。 “承虎，二长老说得没错。我会一些简单的光系魔法，并发现可以将它们融入到剑招之中。而且我见过不少高手的武技都带有一定的魔法效果。”二王子正色说道。 “嗯，殿下说得对，但因为他们灵力有限，所以一般都是配合绝招来使用，以便增强效果。不过我要说的是，像魔法袋这种小的次元空间对灵力的要求并不高，主要在于对空间构造原理的感悟上，一般有接近大剑师的水准就可以做到了。”普利特说道。 “哇塞，太棒了！”赵承虎听完兴奋地就要跳起来了。试想一下，届时自己只要一挥手，便能凭空出现一把宝剑来，那该有多帅啊！ 第一百六十三章 传送法阵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 看着赵承虎憨态可掬的模样，普利特笑着继续说道：“还不止这呢，说到空间系魔法，你要是有兴趣的话，倒时候还可以多研究下大剑师们比较常用的瞬间移动。”普利特笑着继续说道。 “瞬间移动？”赵承虎重复了一遍，紧盯着普利特道。 二王子、赵婉如、小环也都将目光锁定在了普利特身上。 “就像这样……”普利特话音刚落，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赵承虎等五人顿时目瞪口呆，没有反应过来。 “你们是在找我吗？”几乎在同一时间，普利特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身后传来。 赵承虎五人一个激灵，或快或慢地转过身去。 “哇……鬼啊！”小环牙齿打颤，猛地向后退了两步，而其他人则都愣在原地。 “咳咳……我不是鬼，真正的鬼族已经销声匿迹不知道多少年了。不过暗系的隐身魔法，确实能够达到同样的效果。”普利特轻咳了一声，走回原位。 “那等我学会这招瞬间移动不就无敌了？”赵承虎震惊之余，双眼放光。 “这你就想多了，因为不管什么魔法都会产生能量波动，只是大小不同而已，很容易被同等实力或者实力稍弱的对手捕捉到。要是真能完全做到悄无声息，那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没有丝毫安全感。即便是一座城市，也会轻易被传送阵、传送门之类的魔法从内部攻破！”普利特直接打消了赵承虎的念头。 “再者说，瞬间移动在消失和出现时都会有短暂的空间波动，尤其在你出招时对方还可能出现应激发应，就像别人突然在你背后偷袭，你也会感觉到危险一样。” “还有就是，像瞬间移动这类魔法对习武的人来说灵力消耗可不小，瞬移距离和使用次数都受到很大限制，而且只能在特定情况下起到出其不意的作用，并不一定会比你身法快……”普利特又补充道。 “什么嘛，原来是白高兴一场……”赵承虎听到这，难免有些垂头丧气。 “嘻嘻嘻嘻……看把你想得美的，你咋不上天呢？”塔夏见状顿时幸灾乐祸道。 “不过，等你达到大剑师级别，要悄无声息地制服两三个初级剑师，还是没什么问题的。”普利特笑着对赵承虎说道。 “嘿嘿……这听起来还不错。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提前掌握空间系魔法呢？”赵承虎接着问道。 “这嘛……”普利特低头摸着下巴，陷入沉思之中。 “承虎，我觉得你干脆就在这和二长老好好探讨空间系魔法好了。要拜他为师学上一周也可以……”二王子见状，别有所指地说道。 “就是，就是，我还等着去客栈补觉呢！”塔夏紧跟着说道。 “嘿嘿嘿……”赵承虎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头道，“二长老，我们还要去春游呢，麻烦你先送我们到艾特镇，魔法上的事情我以后再向你请教。” “好……现在辰时已到，可以出发了，你们都站到魔法阵上去。”普利特说着示意二王子他们五人都上到平台。 “哦。”赵承虎答应一声，率先走上台阶，到平台时还有意踩了踩，像是生怕突然掉下去一般。 塔夏、赵婉如、小环和二王子随后也都站了上去，正好将法阵中心填得满满的，再多一个人恐怕就站不下了。 “你们不必担心，这不是让你们突然掉到地底下去。” 眼见大家疑神疑鬼，还不住地往脚下看，普利便笑着解释道：“传送阵和传送门的原理是利用异次元空间的存在，通过短暂连接正常空间的两个点，来达到传送的目的。就好比我们这里和艾特神殿的传送阵都处在无尽黑暗中，你们等下就如同一道射出去的亮光般，转瞬就会达到另一端……” “哇，这么神奇啊！”赵承虎感慨道。 “可是，二长老，像你说的那样会不会出现什么不良反映，我晕船晕得厉害。”塔夏心有余悸地说道。 “嗯……不常穿越空间的话，可能会稍微有些头昏，但你只要闭上眼，放轻松点应该就没事了，整个过程应该不到一秒钟，就根穿过一扇普通的门差不多。你要实在觉得紧张的话，可以抓住同伴的手。”普利特建议道。 “喂喂喂，疼……二长老说的是抓手，你死缠着我胳膊干嘛，要脱臼了！”普利特话音刚落，赵承虎就突然叫出声来。 原来塔夏听完就紧紧将赵承虎的左胳膊搂在怀里，双眼一闭，一头扎在赵承虎胸前，要不是赵承虎定力不错，估计直接会被塔夏撞出魔法阵。 普利特和二王子等三人见状，都有些忍俊不禁。 “来，我拉着你。”二王子抬起右手，递向赵婉如。 “嗯。”赵婉如颔首低眉，轻轻应了一声，将手搭在了二王子手上。 二王子随即手腕一转，同赵婉如十指紧扣。 “还有你。”二王子转而又将左手伸到有些颤抖的小环身前。 “殿下，我，我……我没事的，我不害怕。”小环看了看二王子，有些迟疑道。 “快点，记住等过去了，就别再叫我殿下了。”二王子双眼灼灼道。 “哦，是。”小环这才将手伸了过去，被二王子握住。 “诸位准备好了吗？我要启动了。”普利特见状开口道。 “好了。” “开始。” “快点，我要紧张死了……” 赵承虎等五人先后答道。 “嗯……”普利特嘴唇轻动，二王子他们脚下的传送阵，随即起了反应，开始慢慢旋转起来，一圈圈淡淡的能量从法阵中上升起来，盘旋环绕着传送阵中的五人。 除了二王子和赵承虎睁眼看着脚下和周围的变化以外，塔夏她们三个女孩都已将双眼紧紧闭上。 “祝你们玩得开心！”普利特念完咒语后说道。 “谢谢了，二长老。”“我们回头见……” 感受到空间的异动，二王子和赵承虎兴奋之余回话道。然而他们话音还未落尽，便白光一闪消失在了传送阵中。 “拉姆、露西，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普利特面露笑意，自言自语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 顺利抵达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神殿 二王子和赵承虎只觉得眼前一白一黑，紧接着又是一白，像是被人猛然推了一把，却没有到挪动脚步的程度。 在白光散尽之后，他们只看到一个面带笑容，身着灰色法袍的老者站在面前，慈祥的脸上满是皱纹，雪白的胡须垂到了腹部。 “到了吗？到了吗？” 塔夏似乎感觉到了什么，急忙开口问道，但双眼却还闭得紧紧的，仍旧搂住赵承虎得胳膊不放。 “你自己睁开眼睛看看，不就知道了。”赵承虎没好气地说道。 “讨厌，你先说到了没到……”塔夏晃着赵承虎的胳膊道，像是害怕再被捉弄。 “没到……”赵承虎想也没想地回道。 与此同时，二王子已经松开了赵婉如和小环的手，赵婉如和小环也都慢慢睁开了眼睛。 “我们已经到了吗？”小环四下打量着道。赵婉如则向着面前的老者微微颔首致意。 “你个骗子！”塔夏听到小环的声音后睁开眼睛，甩开了赵承虎的胳膊，满脸错愕地四处张望，还没怎么反应过来。 但是直觉清楚地告诉她，这个密室跟之前的不大一样，而且面前站着的灰袍老者自己也完全不认识。 “欢迎各位来到艾特神殿，我是这的大长老巴图扎。”灰袍老者眼见传送阵中的人都适应过来，这才开口招呼道。 “大长老你好，”二王子说着走下平台，将普利特交给自己的信递给了巴图扎，“我们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趁着还没开学来这里春游一番。” “我叫王清扬，这是我妹妹王霞。”二王子指着塔夏介绍道。 “大长老好。”塔夏随即走下平台，站到了二王子身侧。 “你好。”巴图颔首道。 “他们是赵婉如、赵承虎兄妹。”二王子接着说道。 “大长老好！”“大长老好！”“你们好！” 巴图和赵婉如兄妹互相问候。 “这是我们的朋友，李小环。”二王子看着走在最后的小环道。 “啊……大，大长老好。”小环闻声一惊，有些结巴地说道。 “你好，你好。”巴图扎说完后拆开信，大致浏览了一遍，紧接着说道，“你们既然是普利特的朋友，哪也就是我巴图扎的朋友，是整个神殿的贵客，请随我来。” “谢谢，那就打扰了。”二王子答应一声，便带着大家跟在巴图扎后面走出了密室。 艾特镇是个边陲小镇，这的神殿比起都城的神殿自然要差上许多，但看起来也是干净整洁、宽敞明亮。一路上听到不少祷告之声，看到不少正在交谈的神官，还有在练武的神殿武士和几个打扫卫生的人。 “你们这么早过来一定还没用早膳，我先带你们去吃点东西，然后再给你们安排房间休息，等中午天气暖和了，我会找人带你们随处转转。”巴图一边走，一边说道。 “我们……”塔夏眉头一皱刚准备开口，却被眼疾手快的赵承虎扯了一下。 二王子看了大家一眼后，对巴图说道：“大长老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这次来不光是为了春游，更是想多锻炼锻炼自己。我们来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住客栈了，这几天也会去城外转转。所以也就不打多做叨扰了，等要回去的时候我们再过来。” “这样的话，恐怕……”巴图停下脚步，有些为难道。 “清扬，你这有些太唐突了，再怎么说，我们也应该多留一下，做做祷告再走。”赵婉如见状便出声道。 “就是，二哥，我现在又饿又困，也走不动了。”塔夏撇着嘴接话道。 “殿……天也不早了，我看就按大长老说的，我们先用早膳，然后做做祷告，休息休息。等我出去找好客栈了，我们再向大长老致谢告辞。”小环插话道。 “嗯，小环姐这个注意好……”赵承虎点了点头。 “我也举双手赞成！我们出发！”塔夏笑着说道。 “好好，那就按李小姐说的这么办。走，我先带你们去用早膳，饭吃了再说。”巴图扎继续迈步向前。 “嗯，那就有劳大长老了。”二王子看了眼塔夏，随后跟上。 “嘞……”塔夏满不在乎地做了个鬼脸，同赵婉如他们一起向前走去。 艾特神殿总共只有三四十人，早膳也比较简单，就是牛奶面包，还有稀饭馒头小菜，以及煎煮鸡蛋。 塔夏只吃了喝了杯牛奶，随便吃了两片面包，便去巴图扎准备好的房间休息了。 二王子、赵承虎和巴图扎边吃边聊，大都是些关于艾特镇的历史和风土人情，小环则问了下镇中比较大的客栈位置。而赵婉如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很少插话。 在早饭快要结束的时候，巴图扎神情严肃地环视着二王子他们道：“艾特镇的治安很好，有十多万军队就驻扎在西面一二百公里处，所以四周也少有什么土匪强盗之类的。附近的区域你们都可以去游玩，但最好不要去离城太远的地方。尤其是东南面五十公里以外的地方。” “这是为什么呢？”赵承虎疑惑地问道。 “因为，那里已经接近死幻之森！”巴图扎解释道。 “死幻之森？那是什么地方。”赵承虎一听更觉惊诧，小环也是不知所云。 二王子和赵婉如闻声倒是面面相觑，似乎都知道点什么。 “那是一块受过诅咒的地方，具体情形不得而知，但根据古书记载和传言，在新历以前精灵族、兽族还有我们人族在那片区域发生过无数次战争。或许是因为怨魂太多、戾气太重，所以成了连光都很少能透进去的诡异死地。如今只要进去的，基本都没办法活着出来，不管是一匹马，还是一只鸟……”巴扎图低声解释道。 “啊……”小环听完轻呼了一声，赵承虎的脸色也有些变色。 “原来传说中的‘死幻之森’竟然会在这里！它不应该是冒险者们的痴迷之地吗？”二王子默念了一句。 “它一直都在这，只是被诅咒的地方含有不详之意，历来没有哪个国家将它纳入版图而已，不论是早先灭亡了的国家，还是现在的西弥国、岷上国和我们帕西提亚国，这几百年上千年来的分界线也都绕开了它。因此，你们所见的地图和所学的知识也选择性地忽略掉了它。”巴图扎对着二王子说道。 “原来如此。”二王子应了一声，看向旁边若有所思的赵婉如。 第一百六十五章 似曾相识 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 “至于你所说的冒险者嘛，以前的确是有很多……” 巴图扎稍作沉默后说道：“那时艾特镇也只是一个小乡村，得益于冒险者们汇聚而来，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你们等下出去转时，很轻易地就能在街上看到城中最高的建筑——四层楼的冒险公会。别看它现在已经破败不堪，可曾经却是大陆最拥挤的地方之一。” “可‘死幻之森’毕竟已经有数千，甚至上万年历史，要真有宝物的话，恐怕也早就被拿光了。于是，它便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了。最近几十年已经没有什么人从我们这进去了。据偶尔路过的冒险者说那里面除了一些破铜烂铁和鬼魂怪兽之外，什么都没有。”巴图扎说到最后有种落寞的感觉。 “大长老，你刚不是说只要进‘死幻之森’的生物，都没法活着出来？不管是一匹马，还是一只鸟，那冒险者怎么知道里面什么都没有的？”赵承虎小声问道。 “这……里面确实死了很多人，去年就不下数十个，就更别说什么马啊，鸟啊的了。总之，你们可不要乱跑，生命比好奇心重要，你们父母也在等你们平安回去。”巴图扎再次警告。 “大长老，你放心，我们不会去那个地方的。我会看好他们，把他们平平安安带回去！”二王子正色道。 “就是，光听这名字就觉得恐怖，我还没当将军呢，可不能莫名其妙地死在那种地方！”赵承虎紧跟着说道。 “呵呵……那就好，吃饭吃饭。”巴图扎招呼着大家，“等吃完了我带你们参观参观神殿，别看我们这小，有些古迹还是很不错的。” “那就有劳大长老了。”赵婉如接话道。 “你们去参观，我吃饭完先去客栈把房定下。”小环说道。 “我想陪小环姐一起去。”赵承虎看向二王子。 “行，你们路上小心，早去早回。”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如后，对着赵承虎和小环道。 “我不去找客栈，也不去参观，我现在只想找个床好好补上一觉……啊嗯……”六公主说着还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眯着眼睛垂着头，要是前面有张床的话，估计她倒下就能睡着。 “行行行，都随你们，赶紧吃饭……完了就带你去客房。”巴图扎对着塔夏道。 用过早饭后，小环和赵承虎便出了门。二王子和赵婉如在巴图扎的引领下参观神殿，并听他讲一些风土人情和书本上没有的历史，而六公主则早早进入了梦乡。 神殿并不大，可供参观的东西也不多，但赵婉如仍旧听得津津有味，二王子也陪得认认真真。 半个时辰之后，巴图扎有别的事要忙，就让二王子他们自己随便逛逛。赵婉如眼见二王子兴致不高，又转了会就带他回到客房。 “这神殿确实不大，但有些东西还是挺珍贵的，怎么看你都不感兴趣似的。”进屋坐定之后，赵婉如低声问道。 “唉……这个也不能怪我，自打我懂事起母妃每年就要带我去神殿几次，我早就逛的没有兴趣了，反正也都大同小异，而且都城神殿的东西自然更多更全。”二王子靠在椅子上懒懒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我祖母和母亲以前也喜欢去神殿，但我小时候身体不好，所以她们不常带我去。不过，我记得那里的壁画很好看，既细腻又温暖，很容易入迷。”赵婉如有些怀念道。 “嗯？”二王子听到这，突然身体前倾，将脸凑向赵婉如。 “你干什么？”赵婉如顿时有些紧张，向后稍微缩了缩。 只见二王子先是细细打量了下赵婉如，然后又点了点头，重新靠坐了回去，摆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道：“我说我怎么老觉得以前就见过你似的，原来是在神殿中傻站着的瘦丫头啊！” “是吗？”赵婉如听后大感疑惑，努力回想起来。 “错不了的，我的记性向来很好，而且一个人长大后相貌身材会发生变化，但她无意间流露出的真切眼神，却是永远变不了的。”二王子很确定地说道。 “那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说话是在什么地方，是在什么情况下说的，又说了些什么吗？”赵婉如眨巴了下眼睛后，追问道。 “这嘛……”二王子听后顿觉尴尬，这些他一时还真想不起来了。他和赵婉如是属于那种缘分匪浅、水到渠成的情况，要真让自己回忆起这些，的确有点强人所难。 “我去看看六妹怎么样了，她睡觉老喜欢踢被子，好不容易出来玩次，别刚来就感冒了……”二王子不想承认自己忘记了，于是便找了个借口，向着里屋走去。 赵婉如见状笑了笑，没有起身跟上，目送着二王子的身影消失在了眼前。 “姐，我们回来了。” 就在赵婉如收回目光时，客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赵承虎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嘘，小声点，六公主在休息呢。”赵婉如有些嗔怪地看了弟弟一眼。 “还真睡啊……我们刚才出去转了一圈，除了猪还爬在圈里之外，剩下的都起来了。”赵承虎坐到刚才二王子的位置上，看着里屋的方向揶揄道。 “承虎，你忘了自己昨天是怎么保证的吗？”赵婉如眉头一皱，提醒道。 “没事，姐你不是说她在睡觉吗？她要是听到的话，早就直接冲出来了。”赵承虎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道。 “你呀你……”赵婉如只得摇头苦笑。 “大小姐，我和小少爷选了两家客栈，都离这不远，就看你和二王子定哪一间了。”小环进入房间后轻轻将房门关上，然后对着赵婉如说道。 “哦，说来听听。”不待赵婉如回话，二王子就信步走了出来。 赵承虎见状身影一闪，让出位置坐到了一边。 小环随即低着头，恭敬地对二王子说道：“殿下，这个小镇稍微大点的客栈只有三家。城北那家在商会附近，不仅有些吵闹，而且出入人员也很杂，所以就被我们率先排除掉了。” “剩下两家，一家在城南，一家在城东，都靠进城中的位置，无论从哪个方向出城都很方便。这两家客栈的房间和价位都差不多，区别在于城南的胖老板有些势利，而城东的老板娘有些冷淡……” 第一百六十六章 商量住宿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神殿 “呵，一个嫌贫爱富，一个爱搭不理，有点意思……婉如，你觉得呢？”二王子听完小环的描述后笑了笑，转而看向赵婉如，让她拿主意。 “嗯……既然两家都差不多，我们还是等六公主醒来后，让她随便选一家。要是住不惯的话，明天就再换一家就是。”赵婉如说道。 “叫她选，那肯定就是去城东那家，因为她和我一样，最讨厌那些阿谀奉承，一脸媚笑的人了。”赵承虎自信满满地接话道。 “这点，你倒是说得不错。”二王子点了点头赞同道。 “嗯，我同意，就选那家……” 就在这时，塔夏无精打采的声音传来过来。 “这离午饭还早呢？你怎么不多睡一会？还是准备吃饱了再去睡？”赵承虎歪着脑袋，看向从里屋走出来的塔夏。 “啐，人家又不是猪。再说你们这么吵，床又这么硬，能睡的好吗？”塔夏嘟着嘴坐到赵承虎旁边。 “我们三个女孩住内院，一人一间，你们两个嘛，随便在外院凑合凑合就行了！没有我们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塔夏坐下后继续说道，双眼一直紧盯着赵承虎。 “哼，还内院，外院……你不如直接将整个客栈包下，你们住三层，我们住二层算了！你动动脑子好不好？你是以平民身份出来春游的，不是在以公主身份出巡！”赵承虎没好气地说道。 “你说的才是……废话，我们可是五个人，有钱住几天别院怎么了？照你说的包下整座客栈，那才纯粹是在惹事！”塔夏反唇相讥。 “呵……”赵承虎本还想继续争辩，但在赵婉如眼神的威压下，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将目光移向另一边。 “小环，你拿个凳子坐过来。”二王子乘着两人停火之际，转而对唯一还站着的小环说道。 “哦，好……”小环略微迟疑后，端起个小木凳坐在了赵婉如姐弟中间。 “说说你的看法。”小环落座后，二王子便开口问道。 “嗯……六公主说得没错，要有单独庭院的话，自然还是住院子的好，环境安全各方面都会好很多。可是这个城镇太小，我和小少爷跑了个遍，也没有发现带庭院的客栈，也没什么要出租的院落，最好也只有套房。所以，我们恐怕只能将就几天了。”小环回答道。 “什么破地方。”塔夏嘟囔了一句。 “我看你是王宫里呆傻了，除了主城和商贸重镇之外，很少听说在哪个小城开客栈还要建别院的。你知道那一天的租金要多钱吗？足够普通人家两年的开销了！既然一般人住不起，那总不至于一直修好放在那，专门等你来开张！”赵承虎又开始冷嘲热讽。 “哼，你最好别惹我！小心我让你以后再也进不去王宫！”塔夏瞪着赵承虎说道。 “好啊，只要你三哥同意，我也没意见，反正明年我就可以进魔法学院去学习了。”赵承虎满不在意，根本不受威胁。 “行，我们走着瞧，看我在学校怎么收拾你。”塔夏撇着嘴，一副你死定了的模样。 “就你那魔法水平，我会怕你？来者不拒，照单全收！”赵承虎斜着眼，有些挑衅的味道。 “停，就此打住！”二王子眼见两人针尖对麦芒，便适时出声拦下了正欲开口接话的塔夏，然后接着说道，“我们现在是在讨论这几天的住宿问题，不是让你们争出个输赢。” “简单，我看就去东边那家客栈开两间套房好了。你们仨住一间，我和殿住下一间。我和小环姐进去看了，套房里面挺宽敞的，有三个小间带一个洗澡间。大家相互照应，不仅安全有保障，而且也不会无聊。万一有什么事，我和殿下还能在第一时间赶到。”赵承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看可以。”二王子听后点了点头，看向赵婉如。 “嗯，好啊。让六公主睡里间，我和小环挤挤就好了。”赵婉如笑着说道。 “不要，婉如姐你和我一起睡，晚上我们还可以在床上聊聊天。”塔夏撒娇道。 “那也行，但是不能聊得太晚，明天我们还要去春游呢！”赵婉如应承下来。 “好，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二王子问道。 “现在就走啊，反正呆这也没事。”塔夏说着便站起身来。 “嗯，那我们现在就去和大长老告辞，迟了估计他又要安排菜饭款待我们了。”赵婉如点头道。 “殿下，大小姐，那我先过去把房间定下，你们可能还要在城里转转，小少爷知道路，他等下带你们过来就是。”小环随即起身对着二王子和赵婉如说道。 “嗯，这样也好，辛苦你了。”二王子和赵婉如对视了一眼后，对着小环说道。 “不辛苦，不辛苦，本来就是份内的事情，那我先走了。”小环边说完就出了门，然后轻轻将门从外面关上。 “她跑这么快干什么？还不如跟我们逛逛，等下再一起过去。反正我们又没谁把她当下人。”塔夏望着门口说道。 “那家客栈只有三间套房，其中一间已经住人了。所以小环姐让老板娘先将房子给她留着，一个时辰后住不住都会去回个话的。”赵承虎解释道，这次没有和塔夏起什么争执。 “哦，原来是这样啊……”塔夏眨巴了下眼睛，对小环多了一份好感。 二王子和赵婉如则对视一眼，都感到很欣慰，有小环在他们的生活起居方面肯定会很舒心，而且小环的社会经验恐怕比他们四个加起来还要丰富。 “好了，我们也出发，我都好久没有离开过都城，真想去这个小镇是什么样子……嘿嘿……”补完觉的塔夏有了精神，即刻就带头往外走。 “好。”二王子等先后起身，准备跟上。 “嗯，那个……你们在门外稍微等我下，我进去看看塔夏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完了我们再一起去向大长老辞行。” 可赵婉如却站在原地没动，对着正欲出门的二王子和赵承虎说道。 二王子听后和赵承虎对视了一眼，对着赵婉如道：“好，我们在外面等你。” “嗯。”赵婉如即刻转身进了里屋。 第一百六十七章 初游小镇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神殿 “咦，婉如姐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出来了？”站在院中的塔夏眼见二王子他们身后空空如也，好奇地问道。 “还好意思问，我姐当然是给你收拾床铺去了，你以为这是皇宫，还是客栈啊？”赵承虎直截了当地说道。 “哦，这样啊……”塔夏罕见地没有顶嘴。 巴图扎得知二王子他们准备告辞后，自然少不了一番挽留，并再次嘱咐他们遇到各方面问题都可以向自己或者神殿求助。至于客栈的安全和小镇的治安请他们放心，一直以来都没有什么问题。 离开神殿后，塔夏哪哪都觉得稀奇，完全就像只飞出牢笼的小鸟，上蹿下跳，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赵承虎想起自己刚到都城时的情景，不由感慨道，原来王宫里出来的人第一次到小镇，就和小镇的人第一次进都城一模一样。 二王子闻声一头雾水，赵婉如倒是忍俊不禁。开始小声给二王子讲起赵承虎刚来时的囧事，以及闹出的笑话。 很快，二王子便听得津津有味，暗笑不已。 赵承虎则羞得满脸通红，一面争辩抗议，一面注意着前边塔夏的动向。 赵婉如说着说着就说道赵承虎最夸张的一次： 那时承虎刚来没几天，父亲正好有空，便和母亲还有我一起带他去街上闲逛。可大家还没走多久，承虎突然就没了踪影。 我们回头一看，原来他正站在京康烤鸭店的门外挪不动腿，连口水把胸前打湿了一片都不知道。 走在前面的父亲觉得有些丢人现眼，就故意哼了一声。而承虎呢，随便摸了摸嘴角，拔腿就往我们这走，不曾想没注意脚下，一下就滑倒在水沟边，弄得一声污渍。 承虎起身后可怜兮兮地看着父母和我，父亲一声不吭，大袖一挥，转身快步向家走去。母亲则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让大伙赶紧去给他找身干净衣服换上，再往回家走。 就这样我们刚出门还没半个时辰，就全都回到了家里…… “姐……”赵承虎羞得满脸通红，有些急眼了。 “怎么了？”赵婉如面带微笑，并未觉得有什么不妥。 “哈哈哈哈……好了好了，其实也不能全怪承虎，那家的烤鸭我吃过，确实独树一帜，比起宫里的也不逞多让。”二王子打着圆场。 “我觉得比宫里的好吃，虽然刀功有些粗糙，但那皮要更脆上一些。而且盐味合适，宫里的都太清淡了。”赵承虎像是找到了知音。 “你啊，都快十二了，还就知道吃……”赵婉如叹气道。 “姐，这不吃饱哪有力气练武啊！我们剑士可不止是动动嘴皮子而已……”赵承虎转而看向二王子，低声说道，“再说，殿下的饭量可不比我小。” “对对对，有道理。我怎么说自己经常容易饿，原来是练武太辛苦的缘故。”二王子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 “呵，你们两个呀……”赵婉如见状只能摇头苦笑。 “二哥，婉如姐，你们在说什么呢！快快快！都过来，我要吃那个！”就在这时塔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二王子等循声望去，只见塔夏正歪着身子，抬手指向一边的小摊。 赵承虎闻声加快脚步，近前一看后略带鄙夷地说道：“我还当什么呢，不就是油糕吗？” “油糕？”塔夏念了一句，转而定定地看着两三米外的小摊。 一张小方桌上摆着一个矮土灶和一堆短木柴，土灶上支着一口大黑锅，足有半锅的油冒着缕缕青烟，锅边还搭着两截铁丝，上面架着三四个色泽金黄，比手掌略小，起着小泡的油炸糕点。 一个穿着宽大布衫的中年男人站在锅后，熟稔地揪起一坨面来，在手上一团，然后在旁边的几个小盆里舀些红的、黄的，然后双手一合，把面团揉捏成圆饼状，继而轻滑进油锅中。 中年男人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半点停顿。就在二王子和赵婉如走过来，短短数米的时间内，就包好了四五个油糕，然后拿起两根长筷子，挨个翻转着。 “几位公子小姐，刚下锅的油糕，等上两分钟就好，你们要不要尝下？”中间男人眼见二王子他们都在摊前站定，急忙出声招呼道。 “好，先给我们一人来一个。”二王子看了眼垂涎欲滴的塔夏，笑着说道。 “好勒，稍等啊。”中年男人应了一声，持续翻转着油糕，好让他们受热均匀。 “不就吃个油糕吗？看把你给馋的，就跟个小孩一样。”赵承虎斜着身子，对着塔夏打趣道。 “我肚子饿了，要你管？”塔夏看都没看赵承虎，眼睛始终盯着锅里颜色变深，并开始起泡泡的油糕。 “好了，再晾一晾就能吃了。”中年男人将油糕一个个全用长筷子夹到两根铁丝中间，金黄色的油一滴一滴重新回到锅里。而他自己则转身去和面，为下一锅做准备。 一两分钟后，等油不怎么滴了，油糕也不怎么烫了，中年男子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从旁边拿出几张草纸来。 “还是会有些烫，你们小口小口地试着吃。”中年男子一边说着，一边用草纸将油糕捻起，递给二王子他们。 “好的，谢谢。”塔夏第一个伸手接过，张口就准备吃。可不想赵承虎却抢先一步，在油糕即将被咬之前夺了过去。 “赵承虎！”塔夏上下牙一磕，接着就怒声吼道，看样子是真生气了。 “你嚎什么，我是害怕把你烫着了，又要听你抱怨一路。你稍等下再吃，我的那个也归你！”赵承虎往后退了一步，颇为无奈地说道。 “哼，这还差不多……”塔夏瞪了赵承虎一眼，转而看向二王子和赵婉如。 赵婉如正轻轻吹着手里的油糕，二王子则饶有兴致地看着赵承虎和塔夏斗嘴，这次情况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应该可以了，你尝尝。”赵婉如吹完油糕后，并没有自己吃，而是将油糕递到了二王子嘴边，“先少咬一点，小心烫。” “嗯……唔唔……”二王子咬了一口后，立即抬手遮住了自己的嘴巴。 “怎么？烫到了吗？”赵婉如急忙关切道。 “没有，没有……味道还不错。”二王子咽下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呵呵，一看各位都是外地来的，我在这城里可卖了有近十年的油糕了，品质和味道都有保证！不好吃，不要钱！”中年男子见状笑嘻嘻地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特殊照顾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 “我也要吃！” 眼见二王子都吃到嘴里了，塔夏即刻身体前倾，对着赵承虎说道。 “给，自己拿着吃，别想着让我喂你……”赵承虎顺势将油糕递了过去。 “谁稀罕你喂！”塔夏哼了一声，张口就咬下一大块，“啊……啊……啊……烫烫烫！” 油糕外面温度是不高，但里面的馅还是很烫，塔夏还没开始嚼，就被烫得长大了嘴，可她又舍不得把油糕吐出来。 “欸，我就知道！”赵承虎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味道真的很不错耶，比起宫里做得都好吃！”塔夏慢慢咀嚼着，咽下去后唧着嘴，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二王子、赵婉如姐弟闻声都是一愣，怔怔地看向塔夏。 塔夏很快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埋头默默啃着手里的油糕。 “呵呵，这位小姐言过了，宫里做的糕点我是没见过，更没吃过。但大师傅的手艺肯定比我这好多了……”中年男子笑了笑也没在意，又将几个油糕滑进锅中，并未察觉到二王子他们几个脸上的异色。 “你也尝尝……”原本紧张的气氛顿时缓解下来，二王子将赵婉如手里剩下的油糕拿过来，随后又把自己手中的油糕递给了她。 “酥松润滑，馅软甜香，确实好吃。”赵婉如尝了一口后，也赞赏道。 “酥什么甜香……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不但人长得漂亮，说出来的话也都不一般。”中年男子听后很是受用，反过来夸赞起赵婉如来。 “老板，再给我们炸上六个带走……总共多少钱？”二王子眼见塔夏已经开始解决赵承虎那个，于是便出声问道。 “好勒！嗯……每个油糕十铜币，买五送一，收您八十铜币就行了。”中年男人笑着说道。 “给，不用找了，六个全包一起就好。”不等二王子掏钱，赵承虎就抢先递过去一个银币。 “行，那我给您包八个好了……”中年男人接过钱后就开始准备。 二王子见状笑了笑，转而看向正在细嚼慢咽的赵婉如，这么秀气的吃相，看着也是一种享受。 “走了！”几分钟后，赵承虎接过中年男人递过来的一包油糕，率先在前面带路。 塔夏见状追赶着赵承虎，想继续问他要油糕吃，二王子和赵婉如则不紧不慢地并肩走在最后。 “你说那油糕里面包的什么啊？为什么会那么好吃？”塔夏盯着赵承虎手上的油糕问道。 “红糖、枣泥、糜子、芝麻，两红两黄，既便宜又美味。”赵承虎摆出一副很在行的模样。 “红糖、枣泥、芝麻我吃出来了。那糜子，是个什么东西啊？”塔夏疑惑道。 “糜子是一种米，又叫黄米或者小米，圆圆的，就有米的五分之一大。一般都是普通民众吃的，你在宫里肯定不容易见到，不过它的可以磨成面，味道也跟大米不太一样。”赵承虎继续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子啊。”塔夏似懂非懂，接着又问道，“那你怎么不吃呢？” “我……我小时候吃太多，所以不想再吃了。”赵承虎有些扭捏，但还是实话实说。 “吃太多？”塔夏眨巴了下眼睛，追问道，“那你吃了多少？一次有十个吗？” “嗯……最多的一次，好像吃了二三十个，或许有四十个。反正我们三兄弟加起来吃了整整一百个！”赵承虎回忆道。 塔夏闻声一怔，立即停下脚步，像看怪物似的盯着赵承虎。 “塔夏，你怎么了？”走上前来二王子奇怪道。 赵婉如也是满脸疑惑，看着转过身来，神情有些复杂的赵承虎。 “哥！赵承虎说他一顿能吃下三四十个油糕！那得有这么大一堆……”塔夏一边说，还一边用两只手比划着，“真是跟猪有的一拼！” “……”二王子和赵婉如无言以对，只能相视而笑。 赵承虎也没有反驳，只是灰溜溜地加快了脚步。 艾特镇并不怎么大，居住在这里的人也不多，相当一部分都是驻军的家属，居民主要以务农为主，或者和周边的几个城镇捣腾些小生意。 二王子他们还没怎么逛，就到了小环所说的和顺客栈门口，四层小楼看着不大，装修一般，但收拾得很干净。 于是，二王子他们便走了进去。 离午饭还有半个多时辰，大厅里只有两三桌客人，老板娘一眼就认出了赵承虎，便叫店小二带着二王子他们上楼去。 小儿哥答应一声，就在前面引路，径直带着二王子他们上了四楼。 “几位客官们，这层楼就只有三个套房，环境卫生都没问题，而且很安静，你们可以放心住下。你们的房间都在楼梯的左手边，是紧挨着的。” “刚才巴图扎大长老已经派人来打过招呼了，明天宋老板退房之后，他那间就会空出来。如果你们不分住的话，我们也不会再向外出租。届时整层楼就住你们五个人。” “没有你们的允许，没人会随便上来，安全方面你们大可放心。至于饭食嘛，我们可以随时给你们单另做并送到房间，但你们最好也别点的太晚了。” 小二哥一边说着，一边将二王子他们领到了四楼，小环听到声音后也迎了出来。 “嗯，有劳了。”二王子点了点头道。 “哪里哪里，都是应该的，大长老说你们是他故友的徒弟，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专门赶在开学前来我们这春游，让我们好好招待着。你们能选到我们这，也算是一种认可。我们肯定会竭尽所，能帮大长老尽到地主之谊。” “哦，对了，大长老还说，你们要有什么要求的话，尽管说就是，我们解决不了的，可以直接去找神殿。”店小二笑嘻嘻地继续说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互相看了看，这个巴图扎倒是不错，办事挺牢靠的。 “好的，午饭我们晚点再吃。下午请帮我们准备一辆马车和两匹马，我们明天要用。”二王子想了想后说道。 “一辆马车，两匹马……好勒，我下去就给老板娘说，她会给你们备好的。”店小二准备告辞。 “小二哥，马匹和马车都尽量给我们找好的，里面要擦洗干净，马也都要喂饱。麻烦了……”小环见状叫住店小二，顺手递过去几个金币。 “啊……要不了这么多，要不了这么多。”店小二接过后，举在身前，有些为难道。 “给你，你就拿着，马和马车我们都要用一个礼拜，不够了再说，要有多的就归你们了……”赵承虎补充道。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店小二这才答应下来，快步离开。 第一百六十九章 没事找事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姐，你们住哪间啊？”店小二刚一走，赵承虎就瞅着两个房间问道。 “两间房看着差不多？”赵婉如瞥了一眼道。 “走，先进去看看再说。”二王子说着就向前走去，其他人也都跟上。 “房间内部结构是一样的，只是装饰大同小异，我觉得大小姐和六公主还是住靠里面的那间比较好，更安静，也更安全。”小环低声说道。 “嗯，有道理，那我就住在外厅。可以给你们当把门的，晚上大开着门睡觉，看谁敢溜到你们那面去！”赵承虎进入第一间套房转了一圈，接着又回到门口处，左右望了望后故作高深地说道。 “得了你，人家高手仅凭气息就能预知危险，还没听说过谁开着门防贼的，我看你夜里八成会裹着被子睡得跟死猪一样，被人偷光了都不知道，还想帮我们看门。”塔夏听后取笑道。 “哼，这叫时刻保持威慑，让毛贼知难而退。”赵承虎强辩道。 “走，婉如姐，我们去另一间看看……”塔夏也不多言，拉着赵婉如就出门向另一间套房走去。 二王子和小环跟在赵婉如后面，而赵承虎则靠在栏杆上，目送着塔夏他们一个个进入房间，自己却没有再跟进去的意思。 “嗯，两间确实差不多，不过这房子太小了，布置得也不好看，距离楼梯也太远了，下个楼都不方便。”塔夏快速转了圈后撇着嘴说道，听上去不太满意。 “这是边远小镇，不是王城，才多走十几步就嫌麻烦，我真是服你了！不然你就住外面那间去，我倒觉得里面挺安静的。”赵承虎进门后接话道。 “哼，美得你！当好你的侍卫，看好你的门，要真让贼溜过来，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你。”塔夏一边说着，一边坐到桌旁的椅子上。 “不过，这房子到是挺干净整洁的！”塔夏抬手随手在桌子上摸了把道。 “嗯……应该是小环姐又收拾过了。”赵承虎四下望了望，将那包油糕往桌子中间一放，坐到塔夏旁边。 就在赵承虎和塔夏说话的同时，二王子陪着赵婉如一起将房子细细看了遍。 说是套房，其实结构很简单，只是将一排的四间房屋打通，并做了些改造而已。 最外面的大间是能够会客吃饭的外厅，接着是仆从们休息和存放东西的地方，左右挨墙各摆着一张床和两个储物柜，为了美观都配有屏风格挡，合上之后就像是一段回廊，再往里便是卧房，以及独立的洗浴间。 小环紧跟在二王子和赵婉如后面，询问有什么不妥。 二王子走走停停，检查了下房间内有没有什么异常，窗户牢不牢靠，打开后又是怎样的情况。 赵婉如则将目光放在内屋的摆设上，并让小环将一些东西换了下位置，让房间看上去不再那么单调。 过了几分钟后，二王子和赵婉如才走了出来，而小环则还呆在里间，不知道忙活些什么。 “小环姐快来吃油糕，我们专门给你带的。”赵承虎眼见二王子和赵婉如坐下后，小环还没有出来，便对着里屋叫了一声。 “哦，好，你们先吃，我马上就来。”小环回答得很快，人却不见出来。 “欸，婉如姐，你和我二哥刚才在里面干什么呢？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出来？”塔夏话是对赵婉如说的，但却挤眉弄眼地看着二王子。 二王子闻声笑了笑，将头移向一边，假装没看见。 赵婉听见状微微脸红，可还不等她开口，赵承虎就抢着说道：“我姐肯定是去看内屋的布置，而你二哥应该是去检查房间的安全问题。” “嗯？房间有什么好检查的？难不成还会突然钻出个人来？”塔夏眨了眨眼睛道。 “我看你是故事听多了，哪有那么悬乎！不过嘛，人肯定是钻不进来，但什么老鼠嘛，蟑螂嘛，可就不一定了！”赵承虎一本正经地说道。 “什么！老鼠？蟑螂？”塔夏听后脸色一变，腾地一下就站起来道，“我不住这了，我要换地方！” 赵承虎见状偷笑不已，赵婉如则埋怨地瞪了赵承虎一眼。 “放心，我刚检查过了，只要你晚上睡觉时把窗子关好，别说是老鼠蟑螂，就连只苍蝇也飞不进来。”二王子只得宽慰道。 “那白天呢？总不能一天到晚都关着门窗，那还不把人给憋坏了！”塔夏撇着嘴，看向二王子道。 “这……我只是打个比方，这是四楼老鼠爬不上来的。”二王子补充道。 “四……”赵承虎听完正想接话，却被赵婉如用眼神制止住。 塔夏皱着眉想了想，又看了下欲言又止的赵承虎，接着说道：“我不管，反正我不住有老鼠蟑螂的房子！我们现在就走！” 赵婉如闻声看向赵承虎的眼神瞬间严厉起来，二王子同样扫了赵承虎一眼，大有你自己惹的事自己解决的意思。 小环听到吵闹声便从内屋中走了出来，她怔怔地望着怒气冲冲的塔夏，琢磨着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是说可能，又没说一定会有！你能不能不要借题发挥？我们先住上一晚上看看再说！”赵承虎服软道。 “不行！万一要真有怎么办？”塔夏仍旧不依不饶。 “要真有老鼠的话，你就叫我，我过来就把它生吃了！你要想吃的话，我可以考虑分你一半！”赵承虎想了想后笑嘻嘻地说道。 “呃，你真恶心！”塔夏吐了吐舌头，这才又坐了下来。 “你们大可放心，我这店里好几年都没见过老鼠的影子了。”就在这时，老板娘突然走进来，沉声说道，“我们后院养着两只大猫，别说客栈里了，就连周边商家住户也没听谁家遭过老鼠。” “哦，这样啊，那还差不多。”塔夏点了点头，转而看着赵承虎挖苦道，“有猫咪在就好，比这个假老虎管用多了！” “哼……”赵承虎歪过头去没做理会，他不想当着老板娘的面和塔夏争执。 “其实也没多好……再过不久便是它们翘着尾巴叫春的时候了，一叫大半天，哪哪都是，烦都要烦死……”老板娘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叫春？是什么意思？”塔夏听后立即追问道。 “这……”老板娘听后顿时一愣，不知该怎么回话。而房间中其他人也都神情各异，无一接话。 第一百七十章 早有打算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没什么，就是春天来了，猫比较高兴……” 面对塔夏如此天真的问话，以及有些尴尬的气氛，二王子只得含糊了一声，转而看向老板娘岔开了话题，“马匹和马车准备好了吗？” “嗯，都停在后院了，你们随时都可以用。还有就是顺便问下你们午饭想吃点什么？等会做好给你们送上来。”老板娘回道。 “吃什么倒是个问题……”二王子转而看向赵婉如和塔夏。 赵婉如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所谓，塔夏倒是没反应，好像还在想刚才的事情。 “老板娘你们这有什么特色菜，全上来尝尝？”赵承虎见状接话道。 “呦，别看我们这地方小，厨子可不差，少说能做五六十道菜，三分之一都能算得上特色！多了恐怕你们也吃不下。”老板娘听后颇为得意的说道。 “没事，你按他说的上就好！他一顿早餐都能吃下四十个油糕！”塔夏突然接话道。 “四十个？难道不腻吗？”老板娘闻声一愣，先是瞅了瞅桌上摆着的油糕，然后像看怪物似地看向赵承虎。 “我……”赵承虎顿时脸涨得通红，却不知道该如何辩解，只能恶狠狠地瞪向塔夏。 而塔夏自然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这样，大家的口味我基本都知道，还是我跟老板娘下去看看，然后先搭配上一桌。反正我们还要在这住几天，下次可以再换别的菜尝尝。”小环借机上前说道。 “嗯，这倒是个好主意，那就来。”老板娘微微一笑，转身就向门外走去。 “那我就先下去了。”小环转而对着赵婉如说道。 “嗯。”赵婉如看了眼二王子后点头了头。 “小环姐，你先吃个油糕再去。”赵承虎招呼道。 “不了，我等下上来再吃。”小环看了看桌上的油糕，对着赵承虎笑了笑，接着便准备动身。 “等下菜做好了，直接让他们送到隔壁。”塔夏又插了句嘴。 “好的，六公主。”小环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为什么不直接在这吃呢？”赵承虎看着塔夏，觉得有些奇怪。 “这还用问？饭菜那么大的味道，难闻死了，既然没有单独的餐厅，那你们的客厅就用来当餐厅好了，保准你晚上睡得更香。”塔夏打趣道。 “随便，反正我无所谓，也就多走几步路的事。”赵承虎双臂一垂，直接将脸贴在桌上。 “怎么着？还生气了？真是小气！”塔夏眼见赵承虎拿后脑勺对着自己，于是便嘟着嘴说道。 “没有，我只是不想看到一听老鼠就被吓得跳起来的猫……”赵承虎无精打采地说道。 “哎呦！你踢我干什么？”赵承虎话音刚落，就被塔夏踹了一脚，不禁怒目而视。 “没怎么，不过我想猫该不会踢人？”塔夏回视着赵承虎道。 “哼，无聊。”赵承虎看了眼塔夏，起身向外走去。 “你干嘛去？”塔夏问道。 “隔壁等饭吃。”赵承虎头也不回地说道。 “哦，那我也去。”塔夏看了眼二王子和赵婉如后立即起身跟上。 “他们俩真是一对冤家，不过这次出来似乎很有默契，吵着吵着就有一方主动让步。”二王子看着塔夏的背影说道。 “说得对，这点我也发现了。”赵婉如转而看着二王子道，“别管他们了，接下来你有什么安排？我是说后面几天……” “嗯，我正想和你商量呢。”二王子回视着赵婉如，“既然马匹和马车都准备好了，后面几天的行程就简单了。下午我们就在城里转转，看下有什么好玩的地方，顺便再采购些东西回来。” “我之前已经向大长老来了解过了，初步计划是明天去城东野炊，后天去城西踏青，外天去城南赏花，第四天去城北爬山……怎么样？这行程不错？”二王子问道。 “嗯，东西南北，听着是不错。就是不知道天气怎么样？”赵婉如看了看窗外道。 “没事，春天应该不会有大雨，就算真有的话，估计也下不了多大，我们可以把伞准备上，再说马车不也可以避雨吗？”二王子信心满满地说道，在他看来这些完全都不是事。 “你不说我倒忘了，我刚才还在纳闷，要一辆马车就行了，你为什么还要单另要两匹马呢？”赵婉如问道。 “正常情况是这样，但不去给塔夏和承虎找上两匹马，估计他们走不了多远就会把马车给拆了……”二王子无奈地苦笑道。 “呵，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赵婉如笑道。 “就算拆不了，吵也能把人吵死了。再说，长途坐马车是要舒服点，但短途骑骑马还是挺有意思的。承虎他肯定自小就会骑马，而塔夏就跟个男孩子一样，骑术很不错。这次正好让他们好好溜溜，过过瘾。”二王子解释道。 “嗯，还是你想的周道。”赵婉如面露微笑。 “你和小环应该都不会骑马？”二王子转而问道。 “是啊，别说是骑马了，我们基本很少出城，平时连马车都不怎么坐。”赵婉如回道。 “那正好，你们要是想学，这次正好可以趁机学学。骑马还是很有意思的。”二王子提议道。 “这……好学吗？不是说骑马很危险的吗？”赵婉如有些踌躇，她想学，又害怕出现意外扫了大家的兴。 “放心，有我呢！”二王子见状，温柔地看向赵婉如，自然而然地将她的手握在手中。 “嗯。”赵婉如低垂着头，轻应了一声，有些害羞。 “哦，对了，下午我们逛街时好好转转，我想买个画板，还有纸笔什么的，有合适的小饰品或者小盆栽也可以买几个回来，这样房间里看着就没那么单调了。”赵婉如想了想说道。 “都随你，只要你开心就好。你这双手可真厉害，不止会弹琴还会作画……”二王子将赵婉如的纤手拉到眼前细细端赏，仿佛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而赵婉如一声不吭，只是低着头，仍由二王子将自己双手拉起，轻轻摩挲。 第一百七十一章 追忆往事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咦，你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内侧怎么好像有两个小凸起？”二王子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起赵婉如的手来。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小时候练字练出来的……”赵婉如想了想道。 “这样啊，碰到会疼吗？”二王子有些心疼。 “早就没感觉了，而且握笔时还更稳当。”赵婉如对着二王子笑了笑道，“父亲常说付出的越多，得到时才会越安心。” “嗯，有道理……不过，以你的家境其实也没必要这么辛苦。”二王子低声说道。 “呵呵，写写画画有什么辛苦的，全当是兴趣爱好了。倒是你们生长在王室，恐怕小时候吃的苦，比我要多得多？”赵婉如反问道。 二王子抬眼看向门外道：“六妹她从小就被惯坏了，一般情况下父王他们或多或少都会包容她，只要她不太过分，也就由着她的性子了。不到十一岁非要跑去上学，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于我嘛，大哥由于身体原因早早就送出了宫，我便成了被重点照看的对象。小时候自然是什么都得学了，什么都得练了，而且必须得守规矩，一年中也没多少空闲。直到认识你，才算是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 “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六岁那年，先生让我回去后把一篇文章临摹十遍，而我那天贪玩，到很晚的时候才临摹了一遍。正巧父王晚上兴起来考察我功课，顺便看我练的字。为了讨父王的欢心，也为了免于惩戒，我就撒谎说先生只让临摹了一遍……”二王子说到这面露苦涩，自嘲地笑了笑。 “后来怎么了？你被拆穿了吗？是不是挨打了？”赵婉如拉着二王子的手，关切地问道。 “想想那时也真是单纯，十遍和一遍相差那么悬殊，何况一遍也要不了一两刻钟……”二王子拍了拍赵婉如的手，示意她不必紧张，“父王自然知道先生不可能就布置那点功课，但他却不动声色，也不再次向我核实，直接就派人去把先生请了过来。” “当时我被吓得啊，冷汗直流，但又心存侥幸，而且不想承认错误，觉得这并非什么大事，实在不行的话就以自己听错了搪塞过去。” “先生来了后，父王先是随便问了问我的学业和表现，转而就问今天布置的什么功课，先生当然是照实说了。父王嘴角抽搐了一下，转而让我解释为什么先生布置的十遍，在我这就成了一遍?” “或许是我根本不擅长撒谎，或许父王的目光太过严厉，我当时低着头一个字都没说出。倒是先生明白其中缘由后，推说可能是自己口误，也肯能是我听错了，剩下的九遍明日补上便是，并不影响学业。况且我平时的功课也都认真完成，并没有出现什么差错……”二王子说到这停了下来，眼神中满是感激。 “然后国王陛下就原谅你了？”赵婉如理所应当地认为，既然是第一次犯错，应该比较容易被谅解。 “并没有……”二王子摇了摇头，眯着眼睛道，“父王说事实已成，动机目的那些都不重要了。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既然犯了错，就应该受到处罚，接受教训。十篇和一篇的差距并不大，你现在就认认真真写上一百篇交给先生。相信有了这次的教训，你以后便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了。” “我心里有愧，自然不敢争辩。在父王和先生走后就开始写。十篇比一篇确实算不上多，我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写完了。但是一百篇比起十篇来说，可就太多了。 “我一宿没睡才完成了不到一半，那时感觉胳膊和手都不是自己的了，连脖子也变得僵硬，稍微动动头都觉得疼。”二王子一边回忆，一边带着苦笑。 “次日天一亮，母妃知道情况后就急匆匆地过来看我，让我先去吃点东西睡上一觉，然后再接着写。这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再说你父王只是罚你写一百遍，又没说写不完不准你吃饭睡觉。” “但倔强的我不答应，仍是咬着牙继续写。母亲见状就吩咐宫女去准备洗脸水和粥来。趁着我写完一篇的间歇，给我擦了脸，并强喂我吃了碗粥。” “不久后，先生照例来了。在知道我一宿没睡后很震惊，并对母妃说我有志气，他一定会尽心教导。母妃和先生寒暄了几句后便准备离开，临走前她再三嘱咐先生等我写完就让我去吃饭休息，今天的功课等明天再补上，先生自然应承下来。” “就这样，我在那一篇一篇地写，先生一边看着一边指点，并给我讲了很多先贤和君王的故事。我自始至终没有吱声，其实是怕先生问我昨天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先生却只字不提……” “在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完成了一百篇，吃过饭便去休息了，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真是有多累，就睡得有多香……”二王子说到最后笑了起来，显然已经释怀。 “听你这么说，你父王平日里一定对你要求特别严厉……”赵婉如想了想后小声问道。 二王子却摇了摇头道：“那是小时候，自从我十二岁以后他就对我宽松了许多，不时还会展露欢颜，但我却隐隐觉得父王对我生出了提防之感，从他那疏离的眼神，以及偶而热情的双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于父亲身上那股特别的麝香味，我也慢慢从害怕，变成了警惕……”二王子说着说着神色便冷了下来，是一种发自内心的淡漠。 赵婉如第一次感觉到二王子的陌生，不由打了个寒颤。 二王子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对着赵婉如笑了笑道：“不好意思，扯得有点远了……” “没，没事……”赵婉如将目光移向一边，暗暗惊讶于王室的残酷。 就在这时，赵婉如不经意间发现赵承虎和塔夏一上一下，正从门口探出头来，两双眼睛直盯着自己被二王子握住的手，笑容可掬。 赵婉如见状俏脸一红，急忙将手抽了出来，低下头攥着衣角。 第一百七十二章 意外之喜 第一百七十二章意外之喜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你们鬼鬼祟祟地干嘛呢？”为了不让赵承虎他们率先发问，二王子微微皱眉徉怒道。 “没干嘛啊！那……那个……你说！”塔夏说着就一把将赵承虎推进门来。 “诶，你……”赵承虎冷不防地被推了个趔趄，先是回身瞪了塔夏一眼，然后对二王子和赵婉如道，“小环姐把饭菜都端上来了，你们是不是先填饱肚子，然后再接着聊？” “别理他们，我们过去吃饭。”二王子听后起身，很优雅地将右手递到赵婉如面前。 “嗯。”仍旧红着脸的赵婉如抬起左手，轻轻搭在二王子的右手心，就这样被他领着向门外走去。 赵承虎和塔夏见状顿时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他们这是故意的？”等二王子和赵婉如的身影双双消失后，回过神来的塔夏道。 “吃个饭，又不是去跳舞，看把他们给得瑟的，有本事站在桌子上给我们来段圆舞曲，那我就真服了……”赵晨虎双手环抱，摇头晃脑地说道。 “嘿嘿……这可是你说的，我现在就告诉我二哥去！”塔夏奸笑着接话道。 “行了你，就知道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刚刚推我那把还没跟你算账呢，再说过来偷看也是你出的注意……所以，你最好乖乖吃你的饭，别没事找事。”赵承虎说完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 “啐……我不说了就是，等等我啊，你就这么饿吗？你又不是猪……”塔夏见状急忙跟上。 等五个人到齐，午餐正式开始，老板娘说得倒是真不错，客栈里的厨师确实有一手，虽然看着不那么华美，刀功也很一般，但香气却勾得赵承虎垂涎欲滴，味道也让塔夏直呼好吃。 美美饱餐了一顿后，二王子带着大家在城里逛了一圈。 不得不说艾特镇确实很小，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这里除了长住的居民、附近的驻军，也就能看到些许商队和佣兵。可他们并不是来这做生意，而只是单纯地路过歇脚而已。 因为艾特镇所在的苏萨郡有一小部分就隔在勒述国与摩苏利尔国之间，是两国南北相通最近的路线，但勒述国北部以农业为主，摩苏利尔国南部以畜牧为主，两地贸易费时费力不说，利润也不高，再加上跨国通商的缘故，所以商队很少。 而苏萨郡本身人口稀少，只有官方垄断的矿产，并没有什么可供倒卖的特产，所以苏萨郡的民众依靠同国内其他地区的贸易完全能够满足需要。 也正是由于这样独特的地理位置，促进了艾特镇与周边两国的交流，二王子他们没发现什么好玩的，但却发现了很多有意思的小饰品，以及好几种以前从未见过的小吃。 至此，赵承虎和塔夏才觉得不虚此行。 赵承虎将注意力全集中在小吃上，实在吃不下后还带了不少，说是明天出去玩的时候吃。 而塔夏则拉着赵婉如，将好看的饰品都买下，装好袋后直接往赵承虎身上一挂。 赵承虎对此并没有多少怨言，因为他吃的东西大都是塔夏抢着付的钱，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嘛。 等大家转得差不多，准备往回走时，赵婉如突然拐进一家花店，然后选了几个别致的小盆景和漂亮的花瓶，让店家打包后直接送到和顺客栈四楼去。 赵承虎对姐姐的举动很疑惑，又不是常住，有必要白白花这几个金币吗？ 而塔夏则对赵婉如的举动大加赞扬，笑嘻嘻地说赵承虎是白痴，女儿家住的地方不仅要干净整洁，还要赏心悦目，风雅脱俗，气味芬芳，别具一格。 赵承虎不想同塔夏理论，就快步朝着客栈走去，其余人见状也都紧跟其后。 然而二王子他们没有发现的是，有两个身影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都悄悄跟在他们后面。确切的说，是当二王子离开艾特镇神殿时就已经在这两个身影的监视之中了。 这两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奉普利特之命暗中保护二王子他们的拉姆和露西，不过是经过了点小小的伪装。 二王子等回到酒店后，已经快到下午饭时间了，由于刚才在外面吃了不少东西，所以大家一致决定晚点再吃，还是由小环来安排。 于是众人在客栈大厅分头行事，塔夏推着大包小包的赵承虎向楼上走去，小环转身去了厨房，看看晚上吃些什么。二王子则陪着赵婉如朝着柜台后面的老板娘走去。 “老板娘，你好。我有个事情得麻烦你一下。”赵婉如近前后很客气地说道。 “有什么事，直接说。”正在埋头记账的老板娘抬头看了眼赵婉如，然后继续埋下头去。 “我刚才逛街时看到几个盆景不错，就买了让店家送过来，东西都不大，不会占地方，也不影响大厅里的客人们用餐。”赵婉如轻声说道。 “盆景？你们是要带回都城吗？”老板娘狐疑地抬起头来，望了望赵婉如，以及她身后面带微笑的二王子。 “不是，作为客人离去后还能留下些礼物，作为客栈的老板娘难道不想笑纳吗？”二王子轻言细语道。 “呵呵，笑纳，笑纳……行，我知道了，等下我叫他们直接送上去就是。”反应过来的老板娘笑了笑道。虽说是大长老嘱咐要好好款待的贵宾，但住几天客栈还要买些盆景来装饰的，她倒是第一次见。 “那谢谢老板娘了，给你添麻烦了。”赵婉如点了点头，然后又有些迟疑地说道，“还有，还有就是……等我们走后，希望老板娘能费心照看下那些盆景，草木皆有心，理应自在生。” “这……没问题，放心，我也是个不喜欢糟蹋东西的人。”老板娘略微一愣后，很认真地保证道。 “好，那你继续忙，打扰了。”赵婉如目的达成，便准备离开。 “没事，没事。”老板娘说完并没有埋下头去，而是瞅着二王子和赵婉如离开的身影，显得很感兴趣。 “其实你并不想买那些盆景的，对不对？”上楼时，二王子小声问道。 “嗯……或许，但塔夏公主难得出来一次，这里房间也确实有些太单调了。”赵婉如点了点头道。 “其实塔夏只是有些任性、嘴巴不绕人，并没有那么矫情。”二王子说道。 “我知道啊，要不然塔夏公主也不会成天和承虎打打闹闹的了。正因为如此，我们不是更应该给她些小惊喜，让她更快乐吗？”赵婉如反问道。 “嗯……有道理。”二王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第一百七十三章 煞有其事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过了不到半个时辰，花店老板就带着两个伙计将赵婉如买的七个盆景和五个花瓶送了过来。老板娘自然亲自招呼着上了四楼。 清点完之后花店老板本来是要留下个伙计帮忙布置的，因为盆景虽然都不大，但对于姑娘家来说还是有些分量的。 但闲着无事的赵承虎直接就将伙计打法走了，自告奋勇地承担起摆放任务。 赵婉如见状便开始指挥起来，可还没摆上两个，塔夏就加入进来，看似和赵婉如一起商量着摆放，寻求更好的摆放方案，但实际却有些故意捉弄赵承虎的意思，一个盆景常常要换上三四个地方，才能确定下最终的方位。 起初赵承虎并未在意，但摆着摆着就察觉到不对了，于是就开始同塔夏斗起嘴来。 赵承虎边搬东西边说话肯定占不到上风，而他自己揽下的差事又不能撒手不管，于是只能向赵婉如求助，而赵婉如则充耳不闻，仍旧下达着指令。 赵承虎无奈之下转头望向靠在门边看戏的二王子，二王子也只是耸了耸肩，像是在说这完全是你自找的，好好盛着。 好在正当赵承虎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布置终于完成。 不得不说，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盆景和花瓶，却让这整个房间有了焕然一新的感觉，多了分生气与温馨。 “嗯，这下看着就舒服多了……”塔夏转了一圈后，感到很是满意。 “你是舒服了，把我折腾的可是够呛，真不知道你跟着添什么乱，这不是存心整我吗？”赵晨虎瘫坐在桌旁抱怨道。 “塔夏公主可没有添乱，我觉得那两个小盆景，还有那个青花瓶摆的位置，就比我之前预想的效果要好。”不等塔夏出声，赵婉如率先接过话去。 “听到没，听到没……这是美学智慧，一看你就没学过艺术。”塔夏听后自鸣得意。 “美学？艺术？”赵承虎嗤笑一声，“画个花就跟在筷子上戳了个面团一样，还在我面前提美学和艺术？” “总比你个写字跟被打瘸了的狗爬得一样强！”塔夏随即反唇相讥。 “剩下这兰草、文竹还有这个大花瓶是留给我的吗？”赵承虎怒目圆睁，正要发作，二王子却适时插话道。 “嗯，这本来就是给你们买的。”赵婉如点了点头道。 “承虎，兰草我留下，其余的归你，走，我们也去试试效果”二王子说着，端起兰草就往外走。 “欸，等等我啊！”赵承虎见状急忙起身，一手文竹，一手花瓶抱着追了出去。 “哈哈哈哈哈……算你小子识相，这次被我整了个落荒而逃。”塔夏满面笑意地念叨着。 赵婉如也笑着摇了摇头。 吃过晚饭之后，大家商量便聚在一起后面几日的安排，二王子当即将自己东西南北的计划说了出来。 但塔夏说她向明天就想去城西踏青，因为天气太冷、宫里管得又太严，她已经好久都没骑过马了。 这个决定得到了赵承虎的鼎力支持，两人各自吹牛，还相约要好好比试比试，完全就不在乎其他三人是不是有别的意见。 而面对这样的情况，小环自然不会提出什么异议，二王子和赵婉如也不会阻扰弟弟妹妹的兴致。 于是计划只得做了下修改，明天去城西踏青，后天去城北爬山，外天去城东野炊，最后再去城南赏花。 敲定完行程，大家又随便聊了几句，三女便准备回房休息，一来是今天跑得有些累了，二来是为了明天养精蓄锐。 送走三女之后，赵晨虎随手关好门，然后准备洗漱休息，照理来说他应该是今天最累的人。 “承虎，你关门干嘛？晚上不睡在这看门抓贼了？”二王子见状笑着问道。 “呵，我才没那么傻呢，就是逗她玩玩……”赵承虎笑了笑，对二王子说道，“殿下你不用管我了，去里屋休息，我在中间凑合下就行了。” 二王子听后有些迟疑，却并没有应声。 赵承虎见状接着说道：“去去，这套房很不错了，记得小时候我还跟两个哥哥挤过通铺，睡得地方还没那隔间里面大。” “虽然同在苏萨郡，但是我家离这有些远，要不然我可以带你们去我家玩玩……我都两年没回去过了，真有些想爹娘和哥哥们。”赵承虎说着说着，情绪有些低落起来。 “那你后悔过继到婉如他们家吗？”二王子突然问了一句。 赵承虎毫不迟疑地摇了摇头道：“我爹说了，反正都是同祖同宗，我还是他们的儿子。而且，而且我还要当将军呢！” “呵呵……”二王子点了点头，“我从来没有跟别人同睡一张床的习惯。承虎，你就先将就下，等后天你可以搬到另一间去睡。” “没事没事，不就是睡个觉嘛，哪不是一睡……”赵承虎哈哈一笑，转身就去洗漱。 次日辰时不到，二王子便已醒来，然后运了运功，活动了下手脚，接着很快穿戴整齐，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二王子轻轻拉开门，立即就听到均匀的鼾声，隔间里赵承虎正睡得香甜。 时间还早，估计塔夏和赵婉如都还睡着，所以二王子也就没急着叫醒赵承虎，而是悄悄经过隔间，朝外面走去。 “殿下，您这么早就起来了啊……”二王子刚一出门，正巧碰到从楼梯方向走来的小环。 “嗯，平日里早起惯了，睡不着……”二王子应了一声后转而问道，“你这么早下去干什么了？” “我去厨房看了看，都有什么早餐……走之前太太特别吩咐过，在饮食方面一定要多加注意。”小环答道。 “哦？你是怎么注意的？说来听听？”反正无事，二王子便顺口多问了句。 “虽然达不到宫里的标准，但我还是很认真的。首先，炊具和材料一定要新鲜干净；其次每道菜都是单做，不与其他人混在一起；还有厨师做菜时我就在旁边，而且都是我端上来的。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殿下您看……” 小环说着既得意又显摆地将一根银针竖在了二王子眼前。 第一百七十四章 暗中保护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呵呵呵呵……” 看着眼前细长的银针，看着小环煞有其事的神情，二王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有必要弄得这么紧张吗？这偏远小镇没人会知道我们的身份，都城那边也不会知道我们到了这里……” “咦？”二王子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道，“你这样疑神疑鬼、小题大做的，就不怕‘此地无银三百两’，直接暴露了我们的身份？还有大厨和老板娘就任由你胡来吗？厨房重地不是闲人免进的吗？” “那个巴什么扎的不是给他们打过招呼嘛，我说我家小姐肠胃不好，有些东西不能吃，可别给吃坏了，他们就让我进后厨喽……而且我多付了他们三倍的钱，他们还只负责做，不负责送。既省事，又赚钱，还有人陪他们聊天，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小环语气带着显摆和邀功的味道。 “好好好，你做得对，辛苦了。”二王子点了点头，换了个话题道，“婉如和塔夏醒来没？” “大小姐应该醒了，她平常也习惯早起的，但估计是怕吵着六公主，所以还没下床出来。不过……”小环说着说着突然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不过什么？”二王子好奇道。 “殿下，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别漏了我的底啊。”小环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先卖了个关子。 “我几时有出卖过你吗？”二王子听后虽然更加好奇，却不动声色地反问道。 “说得也是……我直接告诉你好了，塔夏公主昨夜睡前专门去了趟你们那，然后回来就大呼她就知道小少爷是个骗子……哈哈哈哈哈哈，你说她知道小少爷是在信口胡说，又为什么非要去验证一遍呢？”小环笑着地说道。 “真是俩长不大的孩子……行了，你去忙你的，我到后院转转……”二王子不禁摇了摇头，转身准备下楼。 “是，殿下……我们的马车和两匹马栓在一起很好找。马匹我已经让小二喂过了，等大家吃饭早饭收拾一下就能出发了。”小环对着二王子的背影说道。 “好的，我知道了。”二王子答应了一声，便下了楼。 由于时间尚早，客栈大厅显得很冷清，除了打扫卫生的店小二之外，就只有一个商人打扮的大叔。 二王子扫了一眼大厅后未做停留，径直朝后院走去，而商人大叔在看了眼二王子后，便将目光移向别处，一副没怎么睡醒的懒散样。 不过，等二王子的身影刚一消失，商人大叔就迅速起身出了正门，紧接着快步绕到旁边的小巷，趁着没人轻轻一跃上了屋檐。 商人大叔上到屋檐后，尽可能地压低身子，小心翼翼地朝着院内张望，客栈后院的情形一览无余。 此时二王子正在查看马匹和马车，而这个商人大叔不是别人，正是经过简单伪装的拉姆。 就在拉姆暗中观望之际，突然一个年轻的妇人也翻上了屋檐，她用布巾包着头，皮肤成小麦色，不施粉黛，也没有描眉，嘴角还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痣，乍一看上去很是普通，就算走在大街上都不会有人注意。 拉姆只是扭头瞅了一眼，便继续看向院中的二王子，这要是自己第一次见或许要多观察下才能看出来，但现在实在没那个必要。 因为名少妇不是别人，正是经过易容后，同他搭档一起执行任务的露西。 至于拉姆的伪装只是粘了两片八字胡，带了个狗皮帽子，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多看两眼一定就能认出来。 本来露西的建议是他的那串络腮胡子太过眨眼，直接刮干净，再把头发剪短，比什么伪装都要有效。 可拉姆哪里肯，络腮胡子可是自己的标志，别说自己一天摸着习惯了，同时那也是自己打法无聊时间的好手段。 于是，拉姆就只能往更复杂了捯饬，反正意思意思就成，这离都城很远，见过自己的更是寥寥无几，只要不被二王子他们“碰巧”认出来就是了。 “怎么样，没什么情况。”露西低声问道。 “我说媳妇，我这不正盯着呢嘛，能有什么事情？”拉姆笑了笑道，假扮夫妻一同住进客栈的主意还是他想出来的。而这样的方式确实不容易引起别人怀疑，所以露西并没有多抗拒。 “讨厌，你能不能有个正行……”露西嘟囔了一句。 “嗯，那说正事。”拉姆收起笑意，摸了摸自己的络腮胡子道，“那丫鬟告诉店小二他们今天要出门，让小二帮他们把马喂了。” “哦。那然后呢……”露西接着道。 “然后，就没然后了，二王子不正在检查马匹吗？好了，我回房间补觉，你在这盯着，等他们准备出发时你来叫下我。”拉姆回道。 “行，你快去。”露西答应一声，转而盯向二王子。 “对，得赶紧走，要不媳妇这床不就白暖了，还有那残余的香味，也有助于睡眠……”拉姆说着双手一撑，快速向下面溜去。 “你找打！”露西娇嗔着抬起手来，拉姆却早已溜之大吉。 另一边，二王子查看完马匹后就回了房间。赵承虎已经起来，但隔壁屋还是没什么动静。 赵承虎本来是准备去叫门的，但二王子却说塔夏昨晚来查过岗，她都没有打搅你的美梦，你要现在吵醒她，我敢保证你这一天都很难愉快地玩耍。 赵承虎听后只得放弃了这个念头，练着武打法时间。 没过一会，小环就把早餐端了进来，说是里屋的门还没开，她也不好去叫，况且女儿家出门麻烦，所以让二王子他们先吃。 二王子听后点了点头，赵承虎随即招呼小环坐下来一起吃，小环则推说她已经吃过了。 太阳一点一点地升了起来，天气看上去还不错。可是塔夏一觉就睡到快午时才起来。 原本早早出发去玩一天的计划只好改做半天，面对赵承虎的冷嘲热讽，塔夏则不以为意，回怼道那么早冷飕飕地出去干什么，现在吃完午饭、艳阳高照，不正是踏青的好时间吗？ 反正已经这样了，小环即刻下楼让厨师准备午饭，让塔夏和赵婉如两餐一起解决。 第一百七十五章 内松外紧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二王子和赵承虎由于已经用过早餐，所以午餐都吃得不多。他们用餐结束便先去后院准备，让赵婉如她们吃完饭收拾好直接去大门口会和。 赵婉如和塔夏点头答应，小环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可是二王子和赵承虎一等就是半个多时辰，收拾妥当的塔夏和赵婉如才出现在客栈门口。 二王子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但赵承虎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他从二王子手中接过马鞭，一扭身就坐在轿厢前，手腕一挥，啪的一声，吃疼的马顿时起踢向前。 “小心！” 站在后面的赵婉如惊呼出声，二王子想拦住赵承虎也为时已晚。 正在左右张望的塔夏定睛一看，原来是一辆单匹马拉着的两轮马车，直向自己奔来，就像是预先埋伏好的一般。 只不过那马并未冲到自己跟前，而是停在了一米开外的地方。 塔夏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正欲发怒斥责，却见赵承虎吊儿郎当地坐在马车上，歪着脑袋看向天空。 “缰绳在手，说停就停，你怕个什么，胆小鬼……”赵承虎说着，还特意扬了扬手中的马缰。 “哼，谁说我怕了，我还以为那个醉汉准备驾车撞墙呢，我是好心给他腾个地方。”塔夏随手弹了弹衣服上轻微的灰尘。 “我说你个拖后腿的，大家都等你一早上了，吃个饭就不能麻利点……”赵承虎扭头瞪向塔夏。 直到这时，赵承虎才发现塔夏不仅换了身新的衣服，而且还好好地打扮了一番。 头发仔细梳理过，看起来浓密而又柔顺，还有些湿漉漉的，全部用一根粉红色的宽带扎了起来。不仅如此，脸上还摸着淡淡的胭脂，眉毛也细细地描过。 而塔夏身上则是标准的黑色骑士服，紧身得体，整体看起来飒爽中透着活波。要是不知道她实际年龄的人，恐怕会误以为她是个十六七岁的女骑手，但实际上她仅仅才十二岁。 赵承虎看到最后惊奇地发现，塔夏的手上竟带着专门骑马用的白手套……赵承虎即刻下意识地朝她的脚上看去，好家伙，还真是踢马刺！ “好，好，算你厉害……”赵承虎满是震惊地收回目光后溜下马车，转身向另一边走去。 “嘻嘻……”塔夏的目光紧随着赵承虎而动，只见二王子正牵着两匹马过来。 塔夏见状即刻欢蹦乱跳地跑了过去，在经过赵承虎身边时，塔夏还有意无意地挤了他一下。 “你又搞什么？磨蹭的是你，现在奔得最快的也是你！”赵承虎停下来抱怨道。 “当然是抢马啊！不是要比赛吗？我挑剩下的你骑，免得你输了耍赖……”塔夏一把将两根马缰都抓在手里，转身对赵承虎回道。 “要不你一次骑两马，一条腿担一边，我用跑得来比，怎么样？”赵承虎上前建议道。 “啐！我又不是玩杂耍的，你要会的话等下给我们表演下！”塔夏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比较起两匹马来。 二王子、赵婉如姐弟以及最后挎着包袱出来的小环，都站在一边等着塔夏选马。 “我就要这匹了！”塔夏经过仔细挑选后，便将一根马缰朝赵承虎一扔，自己则翻身骑上了中意的那匹。 “嘿，没想到你还真会挑马。”赵承虎感到很是稀奇。 “开玩笑，我少说也骑了三年马了，我还有专门的马术老师哦，皇家骑士团唯一的女千骑长！”塔夏得意地说道。 “呵，那就好，等下输了肯定不会是老师教的有问题……”赵承虎笑了笑，翻身上马，动作很是熟稔。 “哼，等你赢了再说。”塔夏说完转头望向另一边。 “看来我们可以出发了。”二王子说着和赵婉如进入轿厢，小环则坐到前面，赶着马车慢慢起步。 “驾！” 赵承虎见状一夹马腹，在前带路。 塔夏即刻跟上，很快就起头并进。 小环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他们后面，那速度也就比走路快不了多少。 午时刚过，街上熙熙攘攘，不少人听到马车声都驻足观望，而策马并肩前行的一男一女更是英姿不凡，神采飞扬，惹得行人议论纷纷。 走了一会后，二王子将窗帘掀开一角，朝外面望去，镇上的街道很短，不一会就到了城门口。 “到城门口了，可能有士兵来盘查下，不用紧张。”二王子放下窗帘后对着赵婉如说道。 “嗯。”赵婉如轻轻应了一声，转头看向前面的小环望去。 “站住。”很快，一个粗犷的声音传了过来。 “吁……” 马车随即停了下来，小环跟着回话道：“军爷，你好。” “嗯……这是要去哪？车里拉的什么？”城防军近前说道。 “这不天气好，我们想去城外转转，车里就我们家小姐和少爷。”小环答话道。 “哦……让我看看里面有没有可疑人员和违禁品。”城防军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这，我们小姐染了风寒……您给方便方便。”小环似乎在使钱通融。 “嗯？”城防军的脚步是停下来，但却显得很是疑惑。 二王子听到这，拍了拍赵婉如的手示意她没事，然后便起身揭开门帘，探出了半个身子，只见一个满脸胡茬的城防军立在马车旁，而小环正在往他手里塞钱。 “怎么回事？”二王子出声问了一句，将二人的目光吸引到自己身上。 “二，少爷，这位军爷要检查。”小环回答道。 城防军则细细打量着二王子，他肯定不认识二王子，但看到二王子的穿着和气质后，他也开始踌躇还要不要继续检查。 “没事，职责所在，就让他看看。”二王子略微皱眉后，将门帘掀到一边。 城防军先是打眼瞅了下轿厢里面，在低着头的赵婉如身上停留了一两秒之后，又看了看二王子和赵婉如的长椅下面。 “嗯，没什么问题，他们可以出城……”城防军检查完后，就示意同伴予以放行。 “小环，送出去的东西就别往回来收了，保家卫国很辛苦的。”二王子对小环留下一句话后就缩回轿厢，放下了门帘。 “是，二少爷……给军爷，拿着。”小环随即将钱塞到城防军手中，然后轻轻一跃坐在了马车上。 “那就谢谢，谢谢了。”城防军有些木讷地回道。 “驾！”小环则并未多言，马车缓缓起步，向前面的塔夏和赵承虎追去。 第一百七十六章 车内温存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外 “没想到，这的城防军还是挺负责，比都城的强多了。”轿厢内，赵婉如看着对面的二王子赞许了一句。 “是啊。”二王子笑了笑，解释道，“一来这里靠近边界，严加盘查是必须的；二来这个小镇生人很少，一旦有变很容易就能查出那个环节除了问题，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小心翼翼。” “嗯，说得有道理。”赵婉如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承虎他们知道路吗？” “放心，老板娘说沿着路一直往西自然就会看到一大片草地，很适合遛马。有承虎看着塔夏，他们不会走太快的。承虎也向我保证过了，他会看好塔夏，不会有什么问题。”二王子回道。 “那就好。”赵婉如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小环这丫头可真有意思。”二王子突然冒出来一句。 “小环？她怎么有意思了？”赵婉如好奇道。 “成天就拿你当幌子，一下你肠胃不好，一下你偶然风寒……”二王子笑容可掬地看向赵婉如。 “呵呵，原来是因为这呀……我早就习惯了，小环打小就是这样，但凡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赵婉如跟着笑了起来。 自从出城以后，马车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不知道是因为略显摇晃的马车，还是因为密闭狭窄的空间，赵婉如微微皱着眉头，显得有些不舒服。 “坐到我边上来，靠着我就没那么晃了。”二王子见状伸出手，温柔地对着赵婉如说道。 “好。”赵婉如轻轻答应了一声，扶着二王子的手，坐到了他旁边。 “可我们俩坐在一边，马车要拐弯的话会不会失去平衡呢？”赵婉如刚一坐稳，便挺直身子问道。 “放心，小环驾得不快，只要不猛然急转的话，不会有什么问题。”二王子话是这样说，但他还是伸直双脚，抵在了另一侧。 “嗯。”赵婉如听后这才放松下来，将背靠实。 “你之前是不是和塔夏说过这次出来要骑马的？”过了几分钟后，赵婉如轻声问道。 “没有啊，你为什么这么问。”二王子随口答道。 “你又不是没看到她那身行头，我一直还纳闷她带的箱子里到底装的什么呢，这一拿出来把我跟小环都吓了一跳……”赵婉如继续说道。 “呵呵，那有什么呢，既然是出来春游，她肯定想要骑马。就算我不这样安排，她也会自己提出来……”二王子笑了笑道。 “可我听人家说骑马很危险的。”赵婉如似乎有些担心。 “没事，塔夏已经骑了两三年马了，她有经验而且骑术不错。”二王子不以为意。 “可是她说要跟承虎比赛，我就有些不放心。输赢倒是无所谓，我就怕她一着急别给摔着……”赵婉如撑起身子，看着二王子道。 “放心好了，我刚才已经跟承虎说过了，好男不跟女斗，叫他让着点塔夏，他也答应了。”二王子扭头看着赵婉如安慰道。 “哦，那就好。”赵婉如点头答应了一声，有些许如释重负的感觉。 二王子则抬起赵婉如的右手先是在鼻下闻了闻，然后又在嘴唇上蹭了蹭。 “好香啊……”二王子嬉皮笑脸地对着赵婉如说道。 赵婉如脸一红低下头去，没有应声也没有挣脱，仍由二王子握着自己的手。 可二王子却得寸进尺，将脸凑到了赵婉如眼前。 “你要干嘛？”赵婉如有些紧张。 她想要往后缩，可身后是坚硬的木头，而她自己还被二王子搂着肩膀，所以根本没有地方可以躲闪。 再说赵婉如一只手被二王子握着，另一只手支撑在长椅上，要是乱动的话，很可能会跌倒。 “我都好久没有一亲芳泽了……”二王子发现赵婉如的窘迫后，并没有急着下嘴，而是笑嘻嘻地说道。 “讨厌……”无可奈何地赵婉如趔了趔身子，将脸转向一边，“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赖呢？” “我要亲的是你的嘴，你不能给个脸就敷衍了事啊……算了，脸就脸。”二王子说完就吻在了赵婉如脸上。 “你……”赵婉如被吻后突然一个激灵，本能地转回头来。 可赵婉如还不待做出什么反应，就感觉一双温厚的嘴唇覆盖在了自己嘴唇上，而自己就好像是专门转过头去给他亲的一样。 足足过了一两分钟，当赵婉如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时，二王子才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嘴。 “哼……”羞得满脸通红赵婉如哼了一声，抬起脚发泄似的踢了二王子一下，然后就嘟着个嘴，靠在那一语不发。 二王子见状笑了笑，将赵婉如紧紧搂在怀里，把脸贴在她的头上。 等赵婉如平静了一会后，二王子才幽幽地说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我不是想欺负你，只是没忍住本能的反应……” “别说那么好听，都是借口，你个无赖。”赵婉如用另一只手打了二王子一下。 “在喜欢的人面前，无赖就无赖。”二王子扭头吻了下赵婉如的秀发，然后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刚才表现挺不错的，应该表扬。” “什么意思？”赵婉如一听低着头又开始脸红起来，还下意识攥着衣角。 “当然是没激动，没挣扎，更没大呼小叫……”二王子一本正经地说道，“要不然你看，我们本来就坐在一边，你要再乱来吓着小环，她在一分神一紧张，结果不是要翻车，就是我们被甩出车外。” “讨厌！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什么叫我乱来，明明是你好不好！”赵婉如听后羞囧交加，抬手就捶打起二王子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二王子不避不闪，只是一个劲地笑。 赵婉如打了几下后身形突然一滞，抬眼望向前面的帘布，有些生气地说道：“都是你！小环还在前面坐着呢！你叫我以后怎么见她，肯定会被她取笑的！” “没事，你放心好了。”二王子搂着赵婉如坐好道，“马车外面又是哒哒的马蹄声，又是呼呼的风声。只要你不乱吼，她压根就听不到我们在说些什么。” “哦，那就好……”赵婉如这才安下心来，靠在二王子怀里。 第一百七十七章 大惊失色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西 二王子这一跃并没有直接骑上马背，而是向前稍微滞空了一两秒钟，好给马儿以充足的反应时间，同时也不至于因为惯性突然增加而让它栽倒。 马儿察觉背上异状，低声嘶叫了两下，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抗拒。 轻轻落在马背二王子既没有打马，也没有扯缰绳，而是俯下身紧贴马背。 ““吁……吁……好马儿，慢些，慢些，再慢些，马上你就能吃到鲜嫩的青草了……” 二王子双手不住摩挲着马的颈部，口里念叨着。 其实马儿跑出这么大一段距离，情绪早已平复，再加上体力的消耗和负重的增加，它便慢慢收蹄，放缓步伐。 须臾，马车就被二王子控制着，平缓地到了坡下的平地。 赵承虎和塔夏这才放心来，大胆地追了上去，他们的面色看起来也都有些紧张，特别是塔夏一直抿着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吁……” 二王子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翻身下了马，赵承虎和塔夏见状也都双双下马。 塔夏一下马就躲在赵承虎身后，还偷偷用手推了他一把。 “奥尼哥刚才那一跃，真是相当的精彩，我跟塔夏在后面都看呆了。要换做是我的话，没准一跳就撞在马屁股上了……”赵承虎满脸堆笑。 “就是就是，我也没想到二哥你竟然还有这一手，真是太酷了！”塔夏紧接着探出半个身子来帮腔道。 “行了！你们俩别给我打哈哈！知不知道……”二王子冷着个脸，正准备训斥他们，却看到赵婉如在小环的搀扶下出了轿厢，快步向着另一边走去。 “好好给我站这反省，呆会我再跟你们俩算账。”二王子说完返身从轿厢中拿出水壶，向着赵婉如他们追去。 “你姐这是怎么了？”塔夏颠着脚，越过正在吃草的马儿，朝着赵婉如他们的方向望去。 “还能怎么着，被你给颠吐了呗。”赵承虎没好气地说道。 “有那么夸赞吗？”塔夏扭头向着轿厢看去。 “这是最普通的，民用的二轮马车，不是你们王室八匹马拉的那种豪华马车。你去冲个下坡试试，就算不吐也会头昏脑胀。”赵承虎解释道，前面着重强调，后面略带戏谑。 “这样啊……”塔夏一边打量着马车，一边点了点头，像是有些明白过来。 “不是我说你，下手怎么没轻没重的，而且还不带看路的，刚才把我吓得，生怕马车翻了，那可就闯下大祸了！出发前我还向你哥保证要看好你的。”赵承虎埋怨道。 “不是你让我叫他们走快点的吗？”塔夏瞪着眼睛回道。 “我让你去叫，没让你抽他们的马。”赵承虎无奈地回视着塔夏。 “你说的时候明明盯着我手上的皮鞭，还坏笑了……你是不是一出什么事都要全推到我头上？”塔夏毫不客气地揭露道。 “我……行，那你下那么重的手干嘛，马是温顺，但也是有脾气的，又不是只会转圈的陀螺！”赵承虎回到正题。 “唉，我想着快点比赛，看他们走得太慢了，一激动就没控制好力道。”塔夏叹了口气，对于刚才发生的事她也感到后悔。 “算了，也没出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害我跟你一起挨批呗。”赵承虎抬眼望向二王子他们道。 “该来的总会来的，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塔夏耷拉着脑袋。 “说得也是，估计谁都没想到你一出门就会闯祸，连半天都坚持不到……”赵承虎忍着笑道。 “还笑！”塔夏抬腿就给了赵承虎一脚。 “有本事你再踢下试试！”赵承虎憋着笑低声道。 “哼！你当我傻啊……”塔夏说着朝边上移了半步，背着手低着头，摆出一副认错的模样。 “啊……谢天谢地！终于有惊无险，平安无事了！” 二王子他们三个刚走过来，还未及站定，小环突然高声说了一句，脸上的神情很是古怪。 “小环……”脸色有些发白的赵婉如微微皱着眉，瞥了小环一眼。 “大小姐，你福大命大没事，殿下他英勇神武也没事。可小环我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啊！”小环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还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了塔夏一眼。 “不就是马受惊了吗？哪有那么夸张……”塔夏撇着嘴，嘀咕了一句。 “呵，是不夸张，你们……”小环冷笑一声，张口就回道。 “小环，别说了！”赵婉如伸手扯了下小环。 “我说得可是真话，大小姐……呜呜呜呜……”小环回过头竟委屈地哭了起来，弄得赵婉如有些手足无措。 塔夏和赵承虎则看着雨落梨花的小环怔怔出神。 “哎呀，过去就过去了，这不没事嘛，公主她也没想到前面会是个陡坡啊……”赵婉如对二王子使了个眼色后，就搂着小环的肩膀向一旁走去。 “好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等赵婉如她们转身离开后，二王子压制着怒意，尽量放缓语气道。 塔夏收回目光，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道：“我今天不是约的要跟赵承虎赛马吗？他说这地方不熟，路面不平，弯路太多，得找个平坦开阔点的地方再开始。” “我想着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就耐着性子跟他慢慢悠悠地在前面走。可走了好久还没见有什么合适的地方，所以我就想着让你们走快点……”塔夏说到这停了下来，转眼看向赵承虎，示意下面由他来说。 赵承虎随即接话道：“我听着塔夏一路抱怨，有些烦了，就对她说你要实在着急的话就去催催你二哥他们，谁知道她……” 塔夏听到这，急忙插话道：“不是，我当时也就一时冲动，我想着动口不如动手，我要是好好跟小环说的话，她肯定会搪塞我。所以我就想着直接帮她赶下马好了。” “结果，结果谁知道拐弯过后竟然是一大段下坡路……”塔夏无奈地说道，有些认栽的味道。 “结果就是我们全车的人都受到了惊吓，婉如被你害的，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还有小环，也哭得稀里哗啦的……”二王子板着脸训斥道。 “我……”塔夏脸一红，就要为自己辩解。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了。”二王子抬手打断了塔夏，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不小了，做事情多想想后果，别那么鲁莽。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看起来比个男的还顽皮……” 赵承虎听到这满脸笑意地瞥了塔夏一眼。塔夏则低着头，攥着衣角，没有吱声。 第一百七十八章 有惊无险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西 “吁……吁……” 马儿察觉背上异状，低声嘶叫了两下，并没有出现明显的抗拒。 二王子既没有打马，也没有扯缰绳，而是俯下身紧贴马背， “好马儿，慢些，慢些，再慢些，马上你就能吃到鲜嫩的青草了……” 二王子双手不住摩挲着马的颈部，口里还念叨着。 马儿跑出这么大一段距离，情绪已经渐渐平复，再加上体力的消耗和负重的增加，便慢慢收蹄，放缓步伐。 马车就这样被二王子控制住了，平缓地跑到了山下的平地上。 赵承虎和塔夏见状这才放心大胆地追了上来，他们的面色看起来也都有些紧张，特别是塔夏直抿着嘴，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吁……” 二王子拉住缰绳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就翻身下了马，赵承虎和塔夏见状也都双双下马。 塔夏一下马就躲在赵承虎身后，还偷偷用手推了他一把。 “殿下刚才那一跃，真是相当的精彩，我跟塔夏在后面都看呆了。要换做是我的话，没准一跳起来就撞在马屁股上了……”赵承虎满脸堆笑。 “就是就是，我也没想到二哥你竟然还有这一手，真是太酷了！”塔夏紧接着就探出半个身子帮腔道。 “行了！你们俩别给我打哈哈！知不知道……”二王子冷着个脸，正准备训斥他们，却看到赵婉如在小环的搀扶下出了轿厢，快步向着另一边走去。 “好好给我站着反省，呆会我在跟你们两算账。”二王子守住话题，返身从轿厢中拿出水壶，向着赵婉如他们追去。 “你姐这是怎么了？”塔夏颠着脚，越过这在吃草的马儿想着赵婉如他们的方向望去。 “还能怎么着，被你给颠吐了呗。”赵承虎没好气地说道。 “有那么夸赞吗？”塔夏扭头向着轿厢看去。 “这是最普通的，民用的二轮马车，不是你们王室八匹马拉的那种豪华马车。你上去冲个下坡试试，就算不吐也会头昏脑胀的。”赵承虎解释道，前面用了着重，后面略带戏谑。 “这样啊……”塔夏一边打量着马车，一边点了点头，像是有些明白过来。 “不是我说你，下手怎么那么重，而且还不带看路的，刚才把我吓得，生怕马车翻了，那可就闯大祸了！出发前我还想你哥保证要看好你的。”赵承虎埋怨道。 “不是你让我叫他们走快点的吗？”塔夏瞪着眼睛说道。 “我让你去叫，没让你抽他们的马。”赵承虎无奈地回视着塔夏。 “你说的时候明明盯着我手上的皮鞭，还坏笑了……”塔夏毫不客气地揭露道。 “我……行，那你下那么重得手干嘛，那是头温顺但有脾气的马，又不是只会转圈的陀螺！”赵承虎回到正题。 “唉，我向着快点比赛，一激动就没控制好力道。”塔夏叹了口气，对于刚才发生的事她也感到后悔。 “算了，也没出什么大事，顶多就是害我跟你一起挨批呗。”赵承虎抬眼望向二王子他们道。 “该来的总会来，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突然……”塔夏打耷拉着脑袋。 “说得也是，估计谁都没想到你一出门就会闯祸，连半天都坚持不到……”赵承虎忍着笑道。 “还笑！”塔夏抬腿就给了赵承虎一脚。 “有本事你再踢下试试！”赵承虎憋着笑低声道。 “哼！你当我傻……”塔夏说着朝边上移了半步，背着手低着头，摆出一副认错的样子。 “啊……谢天谢地！终于有惊无险，平安无事了！” 二王子他们三个刚走过来，还未及站定，小环突然高声说了一句，脸上满是激动的神情。 “小环……”脸色有些发白的赵婉如微微皱着眉，瞥了小环一眼。 “大小姐，你福大命大没事，殿下他英勇神武也没事。小环我这可算是捡了一条命回来啊！”小环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还一边有意无意地扫了塔夏一眼。 “不就是马受惊了吗？哪有那么夸张……”塔夏撇着嘴，嘀咕了一句。 “是不夸张，你们都……”小环冷笑了一声，张口就回道。 “小环，别说了！”赵婉如伸手扯了下小环。 “我说得可是真话……呜呜呜呜……”小环说着说着竟突然哭了起来，弄得赵婉如都有些手足无措了。 塔夏和赵承虎则都看着雨落梨花的小环怔怔出神。 “哎呀，过去就过去了，没事的，公主她也没想到前面会是个陡坡啊……”赵婉如对二王子使了个眼色后，就搂着小环的肩膀向一旁走去。 “好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等赵婉如她们转身离开后，二王子压制着怒意，尽量放缓语气道。 塔夏收回目光，有些不服气地撇了撇说道：“我今天不是约的要跟赵承虎赛马吗？他说这地方不熟，路面不平，弯路太多，得找个平坦开阔点的地方在开始。” “我想着他说的有道理，于是就耐着性子跟他慢幽幽地在前面走着。可走了好久还没见有什么合适的地方，所以我就想着让你们走快点……”塔夏说到这停了下来，转眼看向赵承虎，示意这段由他来说。 赵承虎随即接过话道：“我听着塔夏一路抱怨，有些烦了，就对她说你要是在着急的话就去催催他们，谁知道她……” 塔夏又急忙插话道：“不是，我当时也就是一时冲动，我想着动口不如动手，我要是好好跟小环说的话，她绝对会搪塞我。所以我就想着直接帮她赶下马好了。” “结果，结果谁知道拐弯过后竟然是一大段下坡路……”塔夏无奈地说道，有些认栽的味道。 “结果就是我们全车的人都受到了惊吓，婉如被你害的，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出来了。还有小环，被你弄得哭得稀里哗啦……”二王子板着脸训斥道。 “我……”塔夏脸一红，就要为自己辩解。 “行了，我知道你不是有心的，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了。”二王子抬手打断了塔夏，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不小了，做事情多想想后果，别那么鲁莽。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家，怎么看起来比个男的还顽皮……” 赵承虎听到这笑着瞥了塔夏一眼。塔夏则低着头，攥着衣角，没有吱声。 第一百七十九章 责任重大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西 眼见塔夏低着头，一副乖乖挨训的模样，二王子顿了下继续说道： “我们这次是来春游，是我和婉如带你们出来玩的。小环是为了照顾大家特意跟来的，客栈是她找的，房间是她在打扫……你们吃穿住行哪样不是她在帮忙打理。” “所以你们应该对她心存感念，而不是任性地给她带去灾厄。要知道我们中但凡谁出了点问题，小环首当其中就会受到责罚，况且我们这次是瞒着两面大人偷偷流出来的，那责任就更大了。” “特别是塔夏，你好好想想那些被你牵连过的宫女内侍……万一我们真出什么事，你让小环回去怎么交代？”二王子看了眼不远处的小环和赵婉如，有感而发道。 “二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犯了。”塔夏对着二王子认真地承认错误。 “殿下，这件事情我也有责任，是我没有看顾好她……”赵承虎紧跟着出声分担责任，语气也变得很正式。 二王子见状面色缓和了下来，看了看赵承虎，然后又对着塔夏说道：“知道错了就好，你要是还想痛痛快快玩上几天，最好记住刚才的教训……” “还有，我不会要求，或者逼着你去给她们道歉，因为那样既不诚心，也没有意思。但做错事，就应该有承认的勇气和改正的态度……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二王子说完就转身走向马车。 教训嘛，点到为止就好，关键是要让塔夏明白自己错在哪，以后不要再那么任性，说多了反倒没什么作用…… 唉，让她这么一闹腾，马车颠了一路，现在必须得好好检查下车轮和车轴有没有什么问题，等会还指望着靠它回去呢，希望别再出什么问题…… 二王子一边走一边琢磨着，头也不回地将塔夏和赵承虎晾到一边。 赵承虎看了眼塔夏后，什么都没说，迈步跟着二王子而去。 塔夏则像个做错事又不愿意承认的孩子，几经犹豫之后才向着坐在不远处的赵婉如和小环走去。 与此同时，就在坡下的大树后面，一男一女正远远地注视着二王子他们的一举一动，正是负责暗中保护的拉姆和露西。 “刚才真是好险，这个任性的六公主果然名不虚传，还好没出什么大乱子……”露西心有余悸地说道，就好像她当时也在马车上一般。 “没必要紧张，刚才要真出现什么险情，你随手一个光墙不就挡住他们了。你要是不愿意出手，那我就上……”拉姆笑着回道。 “你上？”露西满是疑惑地反问了一句。 “有个路见不平的侠客正好路过，不行吗？”拉姆一本正经地说道，“况且他们最多只跟我打过照面，而我现在还伪装了。” 拉姆说着故意摸了摸粘在嘴上的假胡子。 “呵……我是说你现在这个商人的身份。”露西没好气地瞪了拉姆一眼。 “这个啊……暴怒就暴露了，纯属偶然嘛，我们两口子看天气不错，也想出来溜溜，反正我们又不是在干坏事。”拉姆不以为意。 “其实暴露了反而更好，他们肯定会感谢我们救命之恩，然后发现大家竟住在同一家客栈，而四楼正好空出一间套房……嘿嘿，这到晚上，咱俩就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了……”拉姆想了想后又补充道，脸上流露出的笑容有些猥琐。 “什么叫我们可以睡得更舒服一些了？”露西双眼中闪现出点点火光。 拉姆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道：“套房肯定比我们睡得上房好，那的床绝对又大又软，难道不会睡得更舒服一些？再说了，我们俩一直在轮换保护好不好，就算想一起睡在一张床上，也没那个机会啊。” “美得你！”露西白了拉姆一眼，终止了这个无聊的话题，“行了，别说这些废话了。我劝你别没事找事，乱给自己加戏。看样子三长老并没有告诉巴图扎二王子他们的真实身份。你要真的现身再搬到四楼去，巴图扎肯定会起疑调查，我们的身份很快就会被他识破……” “然后巴图扎就能猜到这群少男少女绝对不简单，就算明里不问，暗里一打听也能知道真相……我可没那么蠢，刚才也就是逗逗你，看把你给紧张的。”拉姆顺着露西的话继续往下说。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露西继续板着个脸。 “行行行，你哪哪都好，就是太死板了。其实你也不用成天摆出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依我看啊，这次的保护任务真像二长老说的那样，是专门安排给我俩放假春游来的。”拉姆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了看四周春意盎然的景色。 “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露西好奇道。 拉姆随即望着二王子他们的身影，正色说道：“通过这两天的观察，我们不难看出二王子有勇有谋，赵婉如温婉谦和，赵承虎胆大心细，小环勤勤恳恳。就算六公主她有意无意生出些是非来，也都没有大碍，无伤大雅。” “我们俩也就起到个防范意外的作用，而且说是暗中保护他们的安全，但实际侧重点却在于防止他们身份暴露引起的轰动，以及后续的一连串反应。”拉姆细致地分析道。 “就算真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要知道他们以后可就是……”露西并没有反驳拉姆的观点，但却再次强调起这次任务的重要性，以及他们所肩负的责任。 “说得太对了，那你就在这好好看着……啊呀……”拉姆说着慵懒地打了个哈欠。 “我需要再去补个觉，走的时候记得叫我啊……可惜这回没有人暖床，也没香味伴我入眠了……”拉姆说着还特意朝露西的方向使劲嗅了嗅。 “你滚远点睡去，等下走的时候我绝对不叫你！”露西侧了侧身，面露鄙夷地斜了拉姆一眼。 “哪用的着那么麻烦……嗯，我看这就不错！”拉姆四下瞅了瞅，随后一闪身就跃上不远处一根距地面四五米高的粗大树枝。 “最好睡一睡地一头栽下来，而且还摔个狗吃屎……看你以后还那么讨厌不！”露西嘟囔了一句，收回看向拉姆的目光，转而又盯向二王子他们。 第一百八十章 闲情逸趣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西 塔夏向赵婉如和小环道过歉后，小环和塔夏很快就冰释前嫌。 另一边，二王子和赵承虎仔细检查了遍马车，除了些刮痕和磨痕外并无大碍。 所以，没过多久二王子他们五个便有说有笑地聚集在一起，开始享受外出春游的畅快。 还没休息多长时间，塔夏就急不可耐地拉着赵承虎赛起马来。 二王子充当裁判，而赵婉如和小环则分别为塔夏和赵承虎加油。 说是赛马，其实从一开始就变成了塔夏和赵承虎的耍赖比赛。先是塔夏故意抢跑，反而笑话赵承虎反应迟钝；接着就是赵承虎跑到一半，突然说塔夏后面衣服开了，结果趁机反超。 随后他们两一会儿变道，一会儿换地方，一会儿抱怨马匹不行，一会儿埋怨路面不好，最后还将矛头指向二王子，说他故意偏袒另一方…… 二王子巴不得这样的机会出现，当即宣布下课，并走到赵婉如旁边坐下，让赵承虎和塔夏他俩自己闹去。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等赵承虎和塔夏玩得自己都觉得没意思了，两匹马才得以喘息之机。 此时太阳已开始西斜，微冷的风吹拂着黄中带绿的草儿，马儿悠闲地寻找着嫩芽。 二王子他们则坐在一起，吃着赵承虎昨天买的小吃，谈论着一些趣事。 等吃也吃好了，聊也聊得差不多了，二王子便起身对着赵婉如说道：“难得出来一次，我们也去骑骑马。” “骑马？”赵婉如眉头一皱，按着胸口，仍然心有余悸道，“我不会骑，而且我害怕……” 赵承虎和小环闻声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塔夏这个罪魁祸首，可塔夏却将目光移向另一边，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不知道。 “嗯……那这样，我带着你，我们俩骑一匹马，就慢慢地遛上上一圈好了……有我在你身后，你该就不害怕了。”二王子说着将手伸向赵婉如。 “那，那好。”赵婉如这才答应下来，然后扶着二王子的手站起身，朝着马儿走去。 赵婉如在二王子的鼓励和帮助下，先踩着马镫，跨坐在马上。然后二王子很潇洒地坐在赵婉如身后，两人一起骑着马向远处走去。 眼见二王子和赵婉如的身影逐渐模糊，赵承虎转眼看向一旁的小环道：“小环姐你想骑马吗？我可以教你，或者带着你溜上两圈。” “啊……”小环闻声收回看向二王子他们的目光，缓缓摇了摇头道，“我比较笨，还是算了……” “她不去我去，你带我骑！我还没试过两个人骑一匹马是什么感觉呢！”小环话音刚落，塔夏便急着说道。 “怎么哪都有你……”赵承虎白了塔夏一眼道，“你又不是不会骑。再说了，万一你不高兴把我撅下去了怎么办？那可是老大一个屁股墩。我才不会上这种当……” “扑哧……”小环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啐，至于嘛！”塔夏嘟着嘴，失落地将脑袋歪向一边，“你不去算了，我自己去……” “我劝你最好别去添乱……”赵承虎见状急忙出声制止道，同时还对着塔夏使了个眼色。” “哦，那就算了……”塔夏立即会意，接着往后一躺，将双手垫在脑后道，“反正也骑了这么长时间，就躺着晒会太阳休息下呗。 “说得太对了，我也是这么想的！”赵承虎说着也跟塔夏摆出一样的造型，并排躺在一起，闭上了眼睛。 小环笑着看了眼赵承虎和塔夏，又将目光移向远处，二王子他们得身影已经看不太清了。 远处，马儿正载着二王子和赵婉如缓缓而行，不时低头吃上一口草，并没有因为负重两人，而放过品尝嫩芽的机会。 赵婉如双手在二王子的包裹下攥着马缰，身体已经从最初的紧张中完全放松下来，轻轻倚靠着二王子的胸膛。 开始时赵婉如还观赏下周围的景色，但慢慢的她就阖上了双眼，只感受暖暖的阳光、拂面的微风，以及身后强健而有力的心跳。 二王子也没有开口说话的意思，他用下巴抵着赵婉如的头顶，有时闻闻她的秀发，有时亲亲她的耳垂，有时低头用自己的脸颊摩挲着她的脸颊…… 同周围景色共同构成了一副宁静而温馨的美好画面。 可愉快的时光终究短暂，夕阳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摇摇欲坠，将一片金色撒向大地。 “时间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赵婉如懒洋洋地说道，她并没有睁开双眼，还有些恋恋不舍的感觉。 “大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喽……”二王子低头吻了下赵婉如的脸颊道。 “讨厌，你也不怕塔夏他们看到……”赵婉如睁开眼看向四周，有些娇嗔道。 “呵，不用看了，他们才没那么不识相呢……”二王子轻笑道，“那你坐稳扶好了，我们这就往回走。” “嗯……”赵婉如刚应了一声后，就突然感觉身后一空，似乎连整个心都变得空唠唠的。 她急忙扭头寻找着自己的依靠，只见二王子站在一旁，准备牵着马往回走。 “你别害怕，好好坐着，马我牵着……让马也休息休息，等下回去还有一段路呢。”二王子对着略显惊慌的赵婉如说道，他还以为赵婉如是不敢独自骑马，而不是因为他的突然离开。 “那用不用我也下来？”赵婉如问了一句。 “不用，就你那身轻如燕的，它载着一点都不费劲。况且回去路程也不长。”二王子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迈步。 “哦……”赵婉如见状只能点了点头，就算现在她想下来也不敢啊。 “对了，你刚才闭眼的时候在想些什么？”二王子头也不回地顺口问了一句。 “在想过往的际遇……人在悲伤的时候哭泣，开心的时候喜悦，脆弱的时候相互依靠。” “可有时候也希望在日落，在四周都静下来的时候，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管，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不管是一个人，还是两个人……”赵婉如看着夕阳，声音变得空灵，即是在诉说，也像在感慨。 “嗯，不错……诗一般的语言。”二王子听后转过头，对着赵婉如笑了笑。 第一百八十一章 略施惩戒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西 “呦，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不磨蹭到天黑不知道要回来呢？”二王子和赵婉如还没近前，塔夏便故意起哄道。 不过，赵承虎和小环闻声都只是笑了笑，并没有谁给她帮腔。 赵婉如脸一红，没有吱声，但她身子向边上一斜，就准备下马。 “先别急着下来……”二王子见状转身制止住了赵婉如。 “怎么了？”赵婉如停下动作，满脸疑惑地问道。 “你现在下来，我等下又得扶你上去，不是多此一举吗？”二王子笑着回道。 “呦，这是刚才遛了一大圈没遛过瘾，还想着继续遛回去啊。”塔夏听后继续添油加醋道。 赵承虎和小环则互相看来看，开始揣摩起二王子的意图。 “呵呵，你只答对了一半……”二王子别有深意地看向塔夏。 “答对了一半，那另一半是什么？”塔夏顺着话头问道。 “你今天犯了那么大的错误，还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呢。”二王子一边说着，一边瞥了眼旁边的马车。 “什么意思……你是要让我坐马车回去？然后再给马来上一鞭子，也把我晃吐吗？”塔夏怔怔地看着二王子，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不了不了不了……还是让六公主骑马。”塔夏话音刚落，小环急忙连连摆手道，那神情就像是在躲一个灾星。 “我说你们俩个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二王子听完没好气地说道，“承虎，你带着小环骑一匹马，把马车交给塔夏去赶，她不是嫌马车跑得慢吗？这次就让她切身感受一下，马车到底能不能跑快。” “嗯，好主意！”赵承虎听后双眼一亮，对着二王子竖起了大拇指。 “这能行吗？”赵婉如看了看塔夏，又看了看马车，显得有些迟疑。 “不了不了，还是让小少爷带着六公主，马车我来赶，你们走慢点就行。”小环紧接着说道，她似乎也很担心。 “呵，免了！你没听二哥说这是对我的惩罚吗？你又没犯错。”塔夏说完潇洒地一转身，径直向着马车走去。 “我马都能骑，赶个马车算什么！正好让你们都见识见识，在我驾驭下的马车，绝对是又快！”塔夏轻轻一跃坐在驾车人的位置上，挥着手里带杆的长鞭，很神气地说道。 “行！那我们都跟在你后面好了，你多快，我们就多快。”赵承虎笑眯眯地说道。 “嘿，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塔夏不以为意。 “虽然路程不远，但我还是劝你最好慢一点……”二王子一跃，坐到赵婉如身后，对着塔夏说道。 “放心好了，我又不傻……”塔夏还是没怎么当回事，接着就说道，“都准备好了吗？我要出发喽。” “小环姐，快上来。”赵承虎上马后，对着还愣在原地的小环说道，“正好带你骑骑马，比坐马车舒服多了。” “哦……”小环见状，快步向着赵承虎走去。 随后赵承虎伸手一拽，扶着小环坐在了自己身前。 “出发！”塔夏见大家都准备就绪，当即一挥长鞭，一扯马缰，马车就朝着坡路而去。 “驾！” “驾！” 二王子和赵承虎随即策马跟上，与马车保持着米远的距离。 就在二王子他们走远之后，拉姆和露西双双从树枝上跳了下来。 “这算是怎么回事？坐在马车上，一觉睡到客栈不舒服吗？”拉姆支着下巴，自言自语。 “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成天就知道睡觉？”露西回怼道。 “要不今晚你来守？”拉姆听后笑眯眯地看向露西。 “你白天都睡了一天了！我可连眼睛都没眨一下……”露西早就想好了应对之策。 “行行行，跟女人讲道理，永远都是没道理……嗯，不过我觉得二王子这一招倒挺好，我也应该学习学习……”拉姆摸了摸胡子，看着前方已经模糊的身影。 “不就是同乘一马吗？老掉牙的招数，有什么好学的？”露西嘟囔了一句后，就使出漂浮术，向着前面飞去。 “诶诶诶……我说的是他用‘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方法教育六公主，你想到哪里去了……”拉姆对着露西喊了一声，接着便迈步追去。 拉姆的动作看着没用多少力气，但却是健步如飞，跟骏马比起来都不逞多让。 另一边，塔夏用马缰小心控制着方向，马车终于爬上了坡。对于塔下而言驾马车是不难，但却没有骑马那么方便。 二王子和赵承虎他们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 “驾！驾！驾！” 等马儿缓了一会儿后，塔夏便开始连续挥鞭抽打，想要将速度提起来。 可是马车肯定不比单马，速度还没提到多快，却先颠簸起来。 塔夏在试了几次之后，只得将速度维持在一个较快的稳定状态，但自负的她还是装模作样的吆喝着，并不是挥鞭轻打。 这样有些拙劣的表演，自然瞒不住后面的四位看客，最多也就是塔夏自娱自乐，四人心照不宣而已。 等路程过半后，按捺不住的赵承虎加快速度，同马车齐头并进。 小环见状急忙摁着赵承虎的手，一个劲地摇头，害怕他胡来。 “我又没塔夏那么冒失，不会抽她马的，我就是想跟她说句话而已。”赵承虎接着只得无奈地苦笑道。 小环听后这才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二王子也提速跟上了赵承虎。 赵承虎先是看了眼二王子和赵婉如，转而才对着塔夏说道：“你能不能稍微快一点，要不是我肚子真有点饿，恐怕跟着跟着就睡着了，万一栽到地上去怎么办……” 小环和赵婉如闻声都是抿嘴偷笑。二王子则用眼神制止住赵承虎，让他别去刺激塔夏。 “知道了！就你事多！驾！驾！” 塔夏瞪了赵承虎一眼，当即将马儿当成赵承虎狠狠抽了两鞭，速度明显提了起来。 赵承虎非常得意地冲小环做了个鬼脸，便同二王子一起继续跟在马车的后面。 “快就快！有什么大不了的！”感觉到窘迫的塔夏一边抱怨着，一边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但挥鞭的频率却并没有降低，而且每次还都实打实地落在马儿身上。 可马车速度一快，难免颠簸得更加厉害，弄得塔夏很不舒服。 但毕竟二王子只是那么一说，是塔夏“自告奋勇”要表演驾车的，所以她就只能咬牙坚持下去。 现在要是置气或者求饶，那她就不是那个任性、骄傲又掘强的六公主了！ 第一百八十二章 自作自受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 在塔夏一路疾驰的带动下，天色刚有点暗下来的时候，大家就回到了客栈。 “怎么样，感觉还好？”二王子下马后，小心翼翼地将赵婉如扶了下来，并轻声问道。 “嗯，还好，我没事。”赵婉如摇了摇头，脸色也没多么难看。 “这骑马好像是比坐马车要舒服些啊。”一旁的小环落地后，很惊奇地说道。 “那是因为路程不长，我们走得又慢，而且我还在你后面撑着。你当然坐着舒服了……”赵承虎说完后，转头看向塔夏，“都到地方了，你还不下来？难道还想去再溜一圈去？” “要你管！”塔夏说着轻轻跳下了马车，双脚明显有点颤抖，脸色也不那么好看。 “想吐了就去旁边吐去，可别憋出毛病来了……”赵承虎见状笑嘻嘻地说道。 塔夏则恶狠狠地瞪了赵承虎一眼：“我现在要能吐，绝对会吐你一身。你不是饿了吗？还不快去进你的食……” “那我现在就去厨房安排晚餐……小少爷，麻烦你把马和马车拴在后院去。”赵承虎还未及答话，小环已经朝着客栈内走去。 “行，我知道了。”赵承虎答应了一声，就从二王子手上接过马缰，先将两匹马牵进后院。 “塔夏，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赵承虎刚一离开，赵婉如就上前挽着塔夏说道。 “婉如姐，马车太颠了，我屁股好疼，二哥和承虎他们合起来欺负我，哼……”塔夏眼睛红红的，十分委屈地说道。 二王子近前一步，正要说话，却被赵婉如用眼神制止住。 “来，我先扶着你上去，在床上趴会就好了……”赵婉如说完就扶着塔夏慢慢向客栈里走去。 “婉如姐，还是你好，不像我二哥和赵承虎，他们一个比一个坏……”塔夏忿忿地嘟囔着，缓缓向前迈步。 二王子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赶着马车向后院走去。 “呦，小姑娘这是怎么了？”赵婉如她们刚走到门口，老板娘就迎了过来。 “没什么，她刚下马车的时候崴了下脚。”赵婉如回道。 “哦……”老板娘接着道，“要不要我帮忙？” “不必了，你忙你的。”赵婉如谢绝了老板娘后，扶着塔夏向楼上走去。 此时大厅已经来了不少客人，他们在看了眼赵婉如和塔夏后，就继续该吃的吃、该聊的聊。 赵婉如她们刚上到二楼，拉姆和露西就接连走进了客栈。 “老板娘，一份熬菜，一盘牛肉，再随便来两个素菜和一份淡汤，我们就在这吃。”拉姆进门后就笑容满面地吆喝了一声，眼睛却瞅着摇摇晃晃的塔夏。 而露西则一声不吭地跟在拉姆旁边，目光紧盯着后门方向。 “好勒，你们随便坐。”老板娘招呼完拉姆他们，就对着小二道，“给厨房说一熬菜、一牛肉，两素菜，再加个清汤。” 拉姆转身打眼扫了一下，现在正值吃饭时间，大厅里已经坐了大半客人。 不过，这对拉姆他们来说毫无影响，因为他们只需要一个能观察到四楼右边的角度而已。于是拉姆便和露西径直朝着一张正对着楼梯，且位于角落的空桌走去。 “嘿嘿嘿嘿……这次公主殿下可是颠得够呛，整天养尊处优的她被块木板颠了半个时辰，我看今天想坐着好好吃顿饭都难喽……”拉姆坐下后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神情。 “真是看戏不嫌事大，公主她还太小没经验，你去把马车干那么快，你也难受……”露西随口回了一句，双眼仍旧盯着后门方向。 “对对对，不过她那也算是自作自受……嗯，现在我们总算可以好好地吃上一顿了。你别说这地方虽小，菜倒是真不错。”拉姆说着咽了下口水。 “好吃你也不能点那么多啊，吃的完吗？”露西收回目光，转而看着拉姆道。 “吃的完，吃的完……谁叫这里的饭菜物美价廉呢，换到都城的话，就算多花两倍的钱，也不见得比这吃得好。”拉姆一边回话，一边看向楼梯口。 此时，二王子和赵承虎正从后门进来，朝着楼上走去。 “呵，感情你这在装阔气的同时，完全是在图便宜啊！”露西嗤笑道。 “这叫什么话？我是看我们两夫妻好不容易能坐一起吃顿饭，所以诚心诚意地招待你好不好？要是我一个人的话，就直接整一大碗臊子面了，嗯，两碗也行……”拉姆一本正经地回道。 露西听后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转头看向已经上到四楼的二王子和赵承虎。 “承虎，我建议你等下少说话，也不要流露出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在快进入房间时，二王子突然停下脚步，小声提醒道。 “啊……”紧跟在后的赵承虎差点就撞在了二王子身上，他稳住身形后转而问道，“为什么？” “为了不让你自己成为发泄的对象，同时最好也不要牵连到我。”二王子说完就继续向屋内走去。 “哦……有道理。”赵承虎点了点头，即刻板着一张脸跟在后面。 二王子进屋一看，只有赵婉如坐在屋中，于是便走到她旁边坐下。 “塔夏人呢？没什么事？”二王子关心道。 “承虎床上趴着呢，红了一大块，还擦破了点皮……”赵婉如叹了口气，轻声说道。 “呵呵呵呵呵……有那么夸张？”跟着进门的赵承虎即刻笑出声来，还颠着脚向里面望了望。 当然，卧室的门紧闭着，赵承虎除了通道什么也看不见。 二王子和赵婉如则很有默契的，一起瞪向赵承虎。 赵承虎随即收起笑意，坐到桌边，但还是意犹未尽地说了一句：“现在不能去看看她抓狂的样子真是可惜……” “哦，对了。”赵承虎正说着突然很认真地对二王子和赵婉如道，“你们说我的枕头和褥子，等下会不会成为她的发泄对象，那晚上我岂不是要睡在棉花堆里了……” “呵，那你现在就可以进去负起责任，不要让枕头和褥子代你受过。”二王子笑着说道。 “咦，还是算了……”赵承虎假装打了个寒颤，“受伤的野猫惹不起，连抓带咬的，想想都觉得害怕。” “你知道就好，所以要记着我刚才跟你的忠告……”二王子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什么忠告？”赵婉如好奇道。 “奥尼哥让我见了塔夏少说话，不要笑。”赵承虎有些无奈地说道，“那我等下也就只有埋头吃饭，尽量忍着了。但她要主动招惹我的话，我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忍得住……” 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相视一眼，都有些服了这俩活宝。 第一百八十三章 感同身受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二王子他们闲聊了没多久，小环就和店小二一起将饭菜端了上来，照例是八菜两汤，看起来颇为丰盛。 “塔夏，出来吃饭啦。”饭菜刚一上桌，赵承虎就朝着里面喊了一句。 “哦，来啦……”塔夏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但还是推开格挡，慢慢地走了出来。 “现在好点了吗？”正帮着小环摆碗筷的赵婉如扭头问道。 “好多了。”塔夏回了一句。 “崴脚确实挺难受的，要严重的话，等下我可以去帮你们去买帖膏药回来。贴上睡一晚上，明天准好。”小二哥听后热情地回道。 “不了，谢谢，我不严重。”塔夏婉拒道。 “小二哥，她是嫌那个难闻，要实在不行，晚上我们自己用酒给她揉揉就好……”赵承虎接了句。 塔夏听后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二王子和赵婉如则一起瞪向赵承虎，他这典型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嗯……说得也是，反正你们有什么需要，直接叫我或者老板娘都行。”小二哥点了点头道，就退了出去。 “行了，人都走了……我们赶紧吃饭。”赵承虎见状急忙端起碗筷，招呼着大家准备开动。 二王子、赵婉如和小环相继坐下，开始用餐，跑了这么一下午，他们也确实都有点饿了。 “哎呦……”只是最后磨蹭到桌边的塔夏，屁股刚一挨板凳就立即弹了起来。 二王子等一齐停下动作，将目光投向塔夏，赵承虎嘴里还团着菜饭，不住地咀嚼着。 只见塔夏眼睛红红的，对着二王子和赵承虎吼道：“以后谁在让我赶马车，我就跟谁急！要不，我就直接把马车赶到沟里去！” “咳咳咳咳……”赵承虎听后想笑，却冷不防地被噎了一下，埋着头使劲咳嗽起来。 小环见状立即抬手帮他拍着背。二王子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继续动起筷子。 “笑笑笑……就知道笑，噎死你才好呢！”塔夏对着赵承虎咒骂了一句。 “你有没有搞错？是你自己要表演又稳又快的，现在把屁股颠疼了又来对我撒气……”赵承虎咳嗽得眼泪哗哗，对着塔夏抱怨道。 “哼，你活该！你倒霉！我赶得快，我乐意，不行吗？”塔夏蛮不讲理道。 “我……”赵承虎还想接话，却被赵婉如严厉的眼神给震慑住了。 “承虎，你要么好好吃饭，要么干脆就别吃了！”为了避免赵承虎再刺激塔夏，赵婉如训开口斥了一句。 赵承虎当即蔫了下去，开始埋头吃饭，不再去看塔夏。 “哼，叫你惹我……”塔夏嘟囔了一句后拿起碗筷，站着吃了起来。 小环看着塔夏想了想后急忙起身，向着中间屋里走去。 二王子和塔夏虽然有些疑惑，但都没有出声询问，而赵婉如细嚼慢咽，赵承虎狼吞虎咽，都没有什么表示。 转眼间，小环就抱着一床叠好的被子走了出来。 “六公主，你要不方便坐的话，就跪在这上面吃，会舒服些……”小环说着就将被子放在塔夏旁边的椅子上。 塔夏闻声试着将一个腿跪了上去，接着又是两个腿，然后用双肘撑着桌子，姿势虽然不那么雅观，但确实舒服多。 “嘿嘿，这方法不错。”塔夏难得露出笑意，对着小环说道，“谢谢你啊，小环……” “没事，其实公主殿下应该谢的是小少爷。”小环坐下后，先是看了眼埋头扒饭的赵承虎，然后才对着塔夏说道。 赵承虎一听身体顿时一僵，将头埋得更低了，赵婉如则是会心一笑，还下意识地摇了摇头。 “谢他干什么？他又没给你出主意？”塔夏看着赵承虎觉得很是疑惑，二王子也等着小环给出答案。 “嗯……是这样的……某天小少爷突然有感而发，说这一年来没有跪着吃过饭，真是太幸福了……然后我和小姐就一起套他的话……结果小少爷说他小时候太顽皮，挨了不少打，经常屁股都是烂的，只能趴在床上，吃饭都不方便，于是她娘就想出这么个法子来……”小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一年没跪着吃过饭都觉得幸福，感情你以前隔三差五就要趴床上啊，哈哈哈哈……”塔夏听到这即刻开怀大笑起来，之前的不快都一扫而光。 二王子听后也面露微笑，别有深意地看了赵承虎一眼，难怪他刚才那么兴奋，原来是找到知音了啊。 “婉如姐，小环姐，我就服了你们俩个了，早知道什么都不跟你们说了。每次跟你们说个小秘密，你们都能当笑话听，然后还非得乱讲……”赵承虎一边吃着，一边苦着脸抱怨道。 “你不就是个笑话嘛，哈哈哈哈……哎呦……好疼……” 叠着的被子虽然厚实，但还是要比椅面略宽，塔夏笑着笑着，一不留神就滑了下去，她撑腿一站之后，立马疼得呲牙咧嘴。 “呵，这就叫得意忘形，报应不爽……”赵承虎见状冷笑一声，继续扒饭。 “你……”塔夏咬着牙又要发作。 “塔夏，承虎，你们俩闹也闹了，笑也笑了，大家都累了一天了，好好吃顿饭，然后都早点休息。”二王子见状及时出声制止道。 “就是，大家都吃饭，今天这菜味道很不错呢。”赵婉如跟声打圆场道。 赵承虎和塔夏这才互相瞪了对方一眼，各吃各的，再无交流。 吃完晚饭之后，赵婉如就扶着塔夏回了自己房间，而小环在把桌子收拾干净后，也就退了出去。 二王子和赵承虎洗漱过完便各自睡了。 第二天，快吃午饭的时候塔夏还趴在床上，没有半点起来的意思。 起初大家以为是塔夏昨天那一路颠得有些严重，但她却说早就没事了，只是感觉不想动，所以今天要休息一天，而且她现在连楼都不想下，就更别说去爬山了。 不过，塔夏不想因为自己扫了大家的兴，就让大家按照原计划去城北爬山，她自己呆在房间里休息就行，反正也就小半天的时间。 可塔夏的话虽然这样说，但却没一个人放心将她单独留下。 第一百八十四章 调整计划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听完塔夏的话后大家都陷入了沉默，出去玩这种事总不能强迫她去，而且谁也不知道塔夏是不愿意爬山呢，还是爬不了山…… 小环见状照例去准备午餐，这样拿主意的事情向来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很清楚自己责任，那就是照顾好大家，特别是二王子和大小姐的生活起居。 等大家都坐在桌边，准备吃午饭的时候。对，都是坐着的，包括塔夏在内，这足以说明她的问题不大，只是不想做太多运动而已。 “咳……”等大家准备动筷子时，一向吃饭最为积极的赵承虎却正襟危坐，还咳嗽了一声，将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 “我看这样，塔夏不想动，我昨天也跑累了，就由我留在这陪她。奥尼哥、婉如姐，还有小环姐，你们三个都按原计划去爬山，这样不就两全其美了？”赵承虎随即说出了自己的解决方案。 塔夏一听双眼放光，赵承虎能主动留下来陪自己，那自己就不会感到无聊了，而且还能接着这个机会把他当小使用用。 小环则别有深意地看向赵承虎，连点了两下头，一副你终于长大的模样。 “这个方案听起来倒是不错。”二王子想了想后，扭头看向赵婉如，征询她的意见。 “可是……”赵婉如微皱着眉，显得有些犹豫。 “姐，可是什么？”赵承虎疑惑道，他不认为自己的方案有什么问题。 “可是谁能保证你们俩不会把客栈给拆了呢？”赵婉如一本正经地说道。 二王子听后看着赵婉如，脸上浮现出浓浓的笑意，觉得很是惊喜。 “呃……”赵承虎没想到赵婉如会这么说，顿时接不上茬。 “这……”塔夏见状嘟着个嘴道，“我走过来吃个饭都先嫌费劲，可没那么大精神去拆客栈。” “大小姐，你可真会开玩笑，要拆了这？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直接回家了？”小环听到这很是兴奋，就差举双手赞成了。 “那六公主、小少爷你们就赶紧拆，这顿饭我也不吃了，嘿嘿……”接着小环看了看左右，继续起哄道。 “神经！” “有病！” 塔夏和赵承虎将头扭向两边，都不去看坐在中间的小环。 “我的意思是，大家好不容易溜出来玩一次，总不能一下午就呆在这大眼瞪小眼，那也太浪费时间了。”赵承虎随后又导回正题。 “再说了，姐你不是要去画画吗？想想那群山环绕、崇岭叠嶂、依稀村庄、天涯落日……不正是你大展技艺的好场景吗？”赵承虎坚持着自己的主张。 赵婉如听后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看这样，既然承虎一片好心，那就让他留下来陪着塔夏。我们三个就驾车去城北，走多远是多远，两个时辰内回来就行。”二王子最后提出了个折衷方案。 “嗯，就是就是，你们时间玩长点也没关系，下午饭我们可以自己解决……”赵承虎即刻表态。 “行行行，没我们在这碍眼了，你们正好可以过足嘴瘾……”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赵婉如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好男不跟女斗，我才不会落个欺负病患的名声。”赵承虎斜了眼塔夏道。 “好女不跟男争，我更不会跟他个假老虎一般见识。”塔夏当即就怼了回去。 “好了好了，吃饭，等我们走了你们再慢慢斗嘴，反正时间有的是……”二王子见状急忙招呼着大家吃饭。 所有人这才都动起筷子来。 吃过午饭，二王子他们收拾妥当，嘱咐好塔夏和赵承虎就呆在客栈不要乱跑后，便一起驾车向城北出发。 这次小环将马车赶得很慢，二王子和赵婉如依偎在车里，一边说着悄悄话，一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断断续续有农人、猎人、游人从他们眼前闪过。 慢慢的，马车开始爬坡，但同二王子预想的一样，出城的大路只通到北山的一半，再往上比较陡峭，只能徒步前行。 二王子见状就让小环将车停稳，扶着赵婉如下了马车。 随后二王子他们环顾四周，有人继续向山顶而行，有人则留在崖边驻足；有一路步行而来的，也有同他们一样乘马车上来的。 而这半山腰的地势比较平坦开阔，还专门建有一个大不大小的凉亭。此时凉亭两边都坐着人，一面看上去是来游山玩水的读书人，另一面看上去像是一家四口。 “我们不往山顶爬了，就在这附近转转，你可以画上两幅画，等太阳斜了，我们再往回走……”二王子对着赵婉如提议道。 “嗯，这样也好，我们四处看看……”赵婉如答应一声后，就迈步向着僻静的地方走去。 二王子随即跟上，而小环则牵着马车远远走在后面，像是有意给他们预留独处的空间。 在转了小半圈后，赵婉如像是选好了景，转身招呼小环将画板还有纸笔拿来。 小环即刻从轿厢中拿出纸笔画板，给赵婉如送了过来。 赵婉如接过纸笔后席地而坐，将画板平放在腿上，他先是略微思索了一会，接着便开始作画。 二王子则一声不吭地坐在赵婉如旁边，看着她用笔尖勾勒出一座座山峰，一条条河流，还有天边的云彩，当空的骄阳，以及周围的树木花草，游人猎户…… 小环站在他们后面看了会后觉得有些无聊，就悄悄转身坐回到马车上打起盹来。 可二王子看着看着就将目光从画纸移到了赵婉如的手上，又从她的手上移到了脸上，最后直盯着她的眼睛，似乎那里面有着令他着迷的东西，似乎那里面就是整个世界…… 不知不觉间，赵婉如的画作接近完成，二王子却仍看着赵婉如黑亮的眼睛怔怔出神。 赵婉如作画的时候，或许都没有二王子看她那样投入，因为赵婉如虽然目不斜视，但流转的眼波和嘴角笑意都表明她对身边发生的一切一清二楚。 “给，送给你！” 倏然，二王子只觉眼前一花，一张画纸铺天盖地而来，挡在了他和佳人中间。原来是赵婉如画完后，便直接取下递到了二王子眼前。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二人世界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北 回过神来的二王子接过画纸，一边装模作样地看着，一边连连夸赞道： “嗯，这画得真不错，太漂亮了……” “到底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你真要送给我吗？那我可就裱起来挂卧室里了……” 赵婉如听后很开心，但她却只是笑眯眯地看着二王子，什么都没有说。 等二王子放下画纸，看向赵婉如时，赵婉如这才开口道：“好了，我现在准备画第二幅。” “嗯，画，时间还早呢……你第二幅想画点什么？”二王子站起身来，朝四周望去。 “凉亭里的众生相，或者山巅以及周围的云彩？”二王子很认真地建议道。 “都不是。”赵婉如并没有起身，仍旧笑容可掬地盯着二王子。 “嗯？”二王子似有感应，猛地转过身来，有些惊讶地看着赵婉如道，“你该不会是想画我？” “怎么？不行吗？还是只准你看我，不准我画你啊？”赵婉如脸上的笑意更浓。 “呵，笑话……我虽然算不上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但自认还是能见得了人的。你要想画，就画好了！”二王子说着理了理头发，还摆了个自认为很帅的造型，并露出灿烂的笑容。 “好，不过我得事先说明一下……这幅画需要一两刻钟的时间，你最好摆个舒服点的造型。” “还有，在此期间你不要乱动，面部表情也要控制好，不能错差太大。否则画丑了，你可别怪我。”赵婉如详细解释道。 “没事，你随便画，别说一两刻钟了，就是一两个时辰都没问题。”二王子话虽然说得漂亮，但人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一块石头边坐下，并重新调整了下造型。 不远处的小环眼见赵婉如在给二王子画像，本来她是想偷偷过去瞅瞅的，但考虑到这样做可能会影响到二王子和赵婉如，所以小环还是强自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独自在马车附近转悠。 “好了。”十几分钟后，赵婉如将画纸往画板里一夹，接着就起身拍了拍尘土。 “哦……”二王子闻声如释重负，他先是起身活动了下已经有些僵硬的面部和四肢，然后向着赵婉如走去。 “山也爬了，画也画了，我们现在是不是该回去了？”赵婉如一边抱着画夹，一边对迎面走来的二王子说道。 “呵，你这什么意思……不准备让我欣赏下你的第二幅作品吗？我很想知道你笔下的我究竟是什么样子。”二王子并没有回答赵婉如的问题，而是抬手索画。 “嘿嘿，不给看……”赵婉如狡黠地一笑，然后迅速转身，向着马车方向快速走去。 不曾想赵婉如刚走几步，正准备开口喊小环时，突然只感觉眼前身影一晃，二王子竟挡在了她的前面。 赵婉如见状停下脚步，将画板紧紧抱在怀里，并没有准备妥协的意思。 “我怎么突然觉得你这次带画笔来写生，像是别有用心呢？”二王子身体前倾，别有深意地笑着说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赵婉如向后缩了缩，略微低着头，将目光移向别处，就像一个犯了错被逮住的小朋友。 二王子眉毛一挑，对着赵婉如轻声说道：“你这不明显就是为了给我画张肖像，然后方便你睹像思人嘛！” “你少臭美了，我才没有呢。“赵婉如红着脸转向一边，这样的狡辩显得毫无说服力。 “嘻嘻，真的没有吗？”二王子转而直看着赵婉如的眼睛问道。 “你想干嘛？”赵婉如有些紧张，她身子向后仰了仰，却没有退步或者逃跑。 “画我可以不看，但我给你当了那么久的摆设，你是不是该付给我点报酬呢？”二王子笑容可掬地说道。 “报酬？”赵婉如眨了眨眼睛，“什么报酬？” “一个香吻足矣。”二王子认真地说道。 “你少来，光天化日之下，边上还有那么多人呢……”赵婉如闻声向后退了一步，看着二王子身后道，“咦，小环，你刚跑哪去了？” “嗯？”二王子习惯性地扭头一看，只见小环仍旧悠闲地坐在马车上到处乱望。 与此同时，赵婉如趁机越过二王子，大声喊道：“小环，把马车赶过来，我们准备回去了！” “哦……知道了，大小姐。”小环随即答应一声，接着就挥动长鞭，将马车朝赵婉如和二王子赶去。 “呵呵……”赵婉如见状停下脚步，转头对着二王子得意地笑了笑。 “你有什么可得意的？”二王子上前同赵婉如并肩而立，低声说道，“一上马车，你还能往哪跑，这明显是在自投罗网好不好？” “呃……”赵婉如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你别乱来。” “那就要看你给的报酬能不能让我满意了……”眼见小环近前，二王子便用只有他和赵婉如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无赖……”赵婉如低着头轻啐了一声，率先向马车走去。 二王子笑了笑，随后也上了马车。 下坡路要比上山时好走得多，二王子上车后就靠着赵婉如打起盹来，并没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而赵婉如则一动不动地想着心事，生怕惊扰了二王子的美梦。 没过多久，二王子他们一行便回到了客栈。小环去后院停车，而春风满面的二王子和赵婉如则直奔四楼。 到达靠外的那间套房后，赵婉如正要敲门，二王子却将她拦住，自己先是贴着门听了一下，然后轻轻发力试着将门悄无声息地推开。 门并没有上锁，二王子很容易就将它推开一个小缝，但奇怪的是客厅空空如也，一个人都没有。 二王子一边轻轻将房门打开，一边向着赵婉如压了压手，示意她不要注意脚步。 随后二王子便猫着身子，放低重心，小心翼翼地向着里间走去。赵婉如见状笑了笑，慢慢跟在后面。 “哎呀，舒服……往上，往上……” “啊……对对对，就是那，再用点力！” “舒服，舒服啊……” 进走到隔断那，二王子和赵婉如便听到塔夏舒软的声音，顿时面面相觑，这两个在里面搞什么？ 二王子当即一个箭步窜了进去，只见塔夏趴在床上双眼紧闭，一脸的享受，而赵承虎则用手肘在塔夏的背部打着圈，给她做按摩。 第一百八十六章 猝不及防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二王子刚一进入房间，常年习武的赵承虎便察觉到了，他随即停下动作，有些不好意思地扭头看向二王子，以及跟身进来的赵婉如。 “嗯？你怎么停下来了？快按啊，我正舒服呢……” 塔夏嘟囔了一声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除了已经起身的赵承虎，当然还有站在一旁面带微笑的二王子和赵婉如。 “咦？二哥，婉如姐，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听到一点声音呢？”塔夏说着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你都只顾喊着舒服了，哪还能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赵婉如趁机打趣道。 “婉如姐，你讨厌……”塔夏少有的红了下脸，还偷瞄了赵承虎一眼。 “你们这是故意想搞突然袭击？”赵承虎若有所悟地说道，“我们俩可是连门都没出，别说溜到外面去玩了……不信的话，你们可以向老板娘求证。” “不用了，我们已经看出来了，表现得不错，而且相处得也很融洽，我和你姐非常放心……”二王子故意将音调拖得老长。 “这……是塔夏说她趴着睡了一晚上，肩膀、脖颈和背都不舒服，求我帮她按摩下的……”赵承虎急着解释道。 “赵承虎！明明是你自己要展现手艺的，别什么事都往我身上推……”塔夏听完立即不愿意了。 “要不是看你受伤，我才不会想着给你按摩呢……”赵承虎也不示弱。 “不是你昨天一个劲地催，我能颠成那样吗？”塔夏翻起了旧账。 “讲道理好不好，我就说了一句让你快点，哪有一直催了？况且马鞭在你手上，我还能赶着你走不成？”赵承虎辩解道。 “我说你催了，你就催了！你敢说你没催？你没催你离我那么近干什么？”塔夏咬住这点不放。 “我……”赵承虎听完正准备据理力争，却被二王子出声打断。 “停，打住！”二王子抬了下手道，“我们也就是来看下你们在干嘛，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不打搅了，你们继续……” 二王子说完转头看向赵婉如，后者当即很有默契地说道：“就是就是，我们去隔壁房间了，等吃晚饭时再过来……你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继续舒服……” 赵婉如说完后，也不等赵承虎和塔夏接话，转身就跟二王子退了出去，然后把房门吱的一声轻轻合住了。 “我们现在咋弄？还继续按吗？”二王子和赵婉如刚一走，塔夏就看着赵承虎道。 “按个屁……”赵承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你敢来按下试试？”塔夏挑着眉毛说道。 “呵……”赵承虎没敢接话，冷笑一声后就转身向外走去。 塔夏一边跟在赵承虎后面，一边开口换了个话题：“你有没有觉得他俩这一趟回来，是不是有点，那个什么的感觉……” “嗯……你这么一说，倒真是。”塔夏虽然语焉不详，但赵承虎还是很好地理解到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我觉得二哥这次，其实是想专门带婉如姐出来玩的。只是恰巧被我给发现了而已……”塔夏略一思索后，有些失落道。 “你这就是过分猜疑了……”进入客厅后，赵承虎坐在桌边，斜睨着塔夏道，“二殿下是先通知的三殿下和我，然后才同我们一起出宫找的我姐，好不好？” “说你蠢，你还真是笨。”塔夏跟身坐到赵承虎旁边，看了眼门口后才小声说道，“三哥自小身体就弱，即便真跟你们来了也就是坐在那看看风景，那你不得陪着啊？这样一来，跟二哥和婉如姐独自出来有什么区别？” 赵承虎听后垂下目光，虽然没有应声，但从他的神情来看，已经相信了大半。 “笃笃……” 就在房间内陷入沉默之时，突然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进来，门没锁……”赵承虎应了一声。 随后小环便推门走了进来，她先是看了眼桌旁若有所思的赵承虎和塔夏，接着又朝里面望去。 “咦……大小姐和二王子呢？他们不是已经上来了吗？”小环有些疑惑道。 “他们在隔壁。”塔夏对着小环回了一句。 “隔壁？”小环默念了一声，然后就准备离开。 “你干嘛？”赵承虎跟声问道。 “不干嘛啊，反正现在没事，我先下去看看晚饭吃什么？”小环停下脚步有些奇怪地问道。 “欸，时间还早，我也不饿，晚饭先不急。” 赵承虎说着就起身走到门口。他先是探出脑袋向着两边，特别是隔壁瞅了瞅，然后关上房门，拉着小环坐到桌边。 塔夏见状也双眼灼灼地看向小环。 “你们，你们有什么事吗？”小环眼见如此阵仗，显得有些紧张。 “没事，我们只是有些好奇。”赵承虎笑眯眯地说道。 “好奇？”小环看了看左右，她只想说我也很好奇，你们俩是不是吃错药了，把我堵在这干什么？ “我们是好奇隔壁那俩回来都是兴高采烈的，而你为什么跟个苦瓜脸似的。”赵承虎当即启发道。 “苦瓜脸，唉……”小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别提了，除了来回的颠簸之外，他们在那画画聊天，而我负责看车望风。” “我真觉得自己完全就是多余的，早知道这样，我就和你们一起留在客栈，让殿下和大小姐骑马去了。这样，我至少还能好好睡上一觉，不会那么无聊……”小环对着赵承虎和塔夏解释道。 “哈哈哈哈……还是我有先见之明，我早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就自告奋勇的留下了。”赵承虎颇为得意道。 “那小少爷你也不说提醒我一下，我也就不去了……”小环抱怨道。 “这个……我怎么知道你想不想去呢？”赵承虎收起笑意，略带歉意道。 “说得也是，不过下次我得吸取教训了。”小环随即起身，“你们继续聊，我得去厨房看看了。”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都有些什么好吃的。”赵承虎跟着站起身来。 “我也要去，挑上两个自己喜欢吃的。”塔夏自然不甘落后。 “可那是厨房……”小环犹豫道。 “没事没事，现在离饭点还有一阵，我们快走……”赵承虎说着就跟塔夏一起快步向楼下走去，小环只得无奈地跟在后面。 第一百八十七章 漫漫旅途 勒述国东北面边界 从瓦河镇到卫安城的最短路程有一千多里地，虽然不算太长，但有些路段并不那么好走，正常情况下要走个把月的时间，天气好点，货物少点的情况下最少也要二十多天。 阿玉母子到镇上后只等了两天，就赶上了商队启程。 对于出门在外、长途跋涉的普通人而言，除非是为了赶时间、图自由或者寻求刺激外，一般都会找商队同行。 这样不但可以排解无聊、省下不少交通费用，更重要的是在安全上会有很大的保证。 因为能跑长途的商队肯定会请雇佣兵，哪怕只请几个，也能对一般小伙的毛贼、土匪起到震慑的作用。再说，商队和雇佣兵都在各自协会有底可查，很少会有来路不明的人。 而对于一般商队来说，在运货的过程中捎带几个旅客也不是什么大事，最多也就是在占用马车中的一两个位置，或者一架马车而已。等于凭空多出一部分额外的收入来，虽然可能并不是很多，但总比没有要强。 当然商队也不是什么人都带的，对方人数过多，或者比较扎眼他们自然是会推脱掉，而且他们还需要考虑货物的贵重程度、会不会耽误时间，以及能不能腾出位置等问题。 不过带人这种事情，一般多发生在规模不大的商队中，正规的大商队除了熟人或者报酬特别丰厚之外，不太可能会带生人上路。要是为了发善心和那点微薄的收入混进个奸细来，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第一次坐着马车出远门的阿木显得很兴奋，他以前连马都没骑过，更别说是坐马车了，他其实早就想试试看坐在这里面到底是种什么感觉了。 一路上阿木经常将头伸出窗外，或者揭开窗帘向外望去，似乎车内的颠簸丝毫影响不到他的兴致，但阿木很少会同母亲分享自己的见闻，因为阿玉基本上都是低着头，闭着眼，面色也没那么好看。 马车里除了阿玉母子外，还坐着王伯和他徒弟小张。 王伯名叫王发财，是这支商队的负责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大概五六十岁的样子。王伯在瓦河镇小有名气，什么都倒腾，不过主要还是做粮食买卖，所以他经常会到各村去收粮食，当然城里也有他的收购点。 阿木之前见过王伯几次，他似乎和太姥姥很熟识，而且前几年还有意想将自己的一个侄子介绍给母亲，只是被母亲回绝了。 王伯算不上健谈，但在路上还是给阿木讲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们为什么要横穿帕西提亚国的苏萨郡，而不是经过首都西野城后再去到摩苏利尔国的卫安城？那是因为跑商跟走路是一个道理，直线到达目的地肯定要比拐个弯过去快得多、也方便的多。当然前提是捷径得安全好走，至于好处嘛，不仅可以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同时还能省下很大一笔开销。 比如周围几国关系虽然紧张，甚至互有敌视，但对于民间贸易还都比较支持，也正是在这样大的背景下，他们才能如此轻松地在三个国家间往返，却只用支付一笔不算高的通关费。 比如这个时节的天气最好，即便有雨也大都是小雨，出趟远门权当做踏青游玩了，要放在夏天，没准得昼伏夜行，而冬天反倒不用担心，因为越往北越冷，就算出两倍的价钱也没什么人去。 比如经商在外看似自由，养家糊口也绰绰有余，但免不了要风餐露宿，没准还会遇到土匪强盗什么的，这世道干什么都不容易…… 阿玉听到这便有些许紧张，而阿木虽然从来没见过强盗土匪什么的，但也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伸缩棒。 这时小张就会冷不防地出声道，师傅你别吓人家，这一路有两三年都没发生过劫货掠人的事了，我们不会有那么晦气的。再说，就你这点东西，他们也犯不着来和七八个佣兵玩命。 王伯听完自然白了小张一眼道，自己只是提醒，又没说要怎么着？难不成自己还盼望着被抢吗？ 小张随即默不作声，他可不愿意跟王伯正面顶撞，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而阿玉则重新闭上眼，继续默默忍受着颠簸之苦。只有阿木不以为意，再次揭开窗帘，用新奇的目光看向外面的一切。 商队在绵绵青山中蜿蜒前行，不知不觉间太阳又开始西斜。这两天的天气倒真是不错，自从离开瓦河镇后每天都是艳阳高照。 又走了一会，等太阳越来越低的时候，马车逐渐放慢速度并最终停了下来。 “嗯……”王伯见状沉吟一声道，“你们都在车上呆着，不要乱走动，我去去就来。 “好的，王伯。”阿玉随即点了点头。 “知道了，王爷爷。”阿木也答应道。 只有小张悄然将目光移向了一边，没有作声，师傅这话反正跟自己也没什么关系。 王伯说完后没有多做停留，径直就掀开门帘下了马车。 阿木习惯性地从车窗探出身去，看着王伯向着商队最前面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自己眼前。而其余那些佣兵和伙计们，则骑在马上东倒西歪、哈欠连天，看起来很是困乏。 “王爷爷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没回来？”过了几分钟后，阿木重新坐好，向着小张问了一句。 “还能干嘛？现在天快黑了，这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李虎可定是等他过去商量在哪露营呗……”小张随口答道，目光在阿木和阿玉身上转来转去。 “哦。”阿木应了一声，并未在意。 别看阿木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但野外露营对他而言，却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前年冬天他还跟师傅在雪山里过了几夜呢…… 而阿玉听到小张这么说后却微微皱了下眉，不过她并没有睁开眼睛，也没有说什么。 小张眼见阿玉的神色有些黯然，便自言自语地嘟囔道：“我师父这人啊，什么都好，就是太抠了，经常为了省上一顿饭钱，还有几间房钱，硬是要让大家陪他在荒郊野外熬上一晚，这次也不知道是真敢不上点，还是他故意的……”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宿河边 勒述国东北面边界 “张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阿玉听小张这话似乎别有意味，于是便睁开双眼问了一句。 阿木也觉得奇怪，这一路上他感觉王爷爷挺好的啊，而且除了吃饭和休息外，商队也一直没怎么停，像是在赶路的样子。 “你们恐怕是第一次走这条道，所以没经验。别看我们这一路不紧不慢的，其实从离开上一个镇子起，这段路程就有问题喽。”小张诡笑着说道。 “什么问题？”阿玉追问道。 “我们今早要是天不亮就出发，那晚上肯定能赶在艾特镇关闭城门前进去，然后吃顿好饭，再舒舒服服地睡上一觉。” “可现在我们就算过去也进不了城，所以还不如早点停下休息，明天一早启程，中午在那吃顿饭，下午就可以启程去下个镇子了。” “李虎就是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形，所以才故意停下来，等着老王走过去商量，而不是骑着马调转过头来问他。” “老王也就是看着眼下哪哪都太平，所以才想着能省就省。这要放在前些年，他敢这么在外面过夜吗？”小张笑着解释着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起来倒挺像那么回事。 阿玉陪着笑了笑，并没有发表意见，她只是带着阿木打个顺风车而已，并没有理由去支配老王，或者改变行程。 阿木则是满不在意，又将转头看向了窗外。 “欸，对了……老王这次收了你们多钱啊？”小张略微沉默后，貌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十金币。”阿玉如实答道，这种问题既不需要思考，也没必要隐瞒。 “呵，这老王什么时候这么黑，一个小孩不说给免了，竟然还按大人的算，又不是没地方坐。”小张略带嘲讽地说道。 “没事没事，反正阿木占着位置，再说大家都是熟人，我们只图个安心。”阿玉笑了笑，在这点上她倒不怎么介意。 “嗯，说得也是，老王他除了抠点，别的方面倒是很有保障。你们放心，商队会把你们顺顺利利，平平安安地带过去的……”小张埋怨归埋怨，最后还是向着师傅说了句公道话。 “前面又开始走了……”就在小张还想说点什么的时候，阿木突然打断了他。 小张随即闭口不言，揭开自己那边的窗帘向外望了望，阿玉也跟着扭头看向窗外。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王伯很快便钻回车里，坐在了小张旁边。 “你们不用紧张，没什么事，就是眼看天色暗下来了，李团长建议我们就在附近找个地方露营。出门在外嘛，风餐露宿总是避免不了的……”王伯笑呵呵地对着阿玉母子说道。 “好的，我们知道了。”阿玉面无表情地答应一声，然后看了眼身旁不以为意的阿木。 小张则将头偏向了一边，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只是没让王伯看见。 王伯稍作停顿后继续说道：“阿玉，晚上你们就睡在这车里，我和小张去别的地方挤一挤。李团长他们会轮流值夜，安全问题你们大可放心。” “等明早起来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出境，顺利的话中午的时候就能到帕西提亚国的艾特镇。” “后面几天的路就好走了，最多十天半个月的我们就能到达摩苏利尔国境内。只要天气没问题，一个月之内肯定能到卫安城。”王伯笑嘻嘻地说道，到目前为止一切确实也都很顺利。 “嗯，那就好。我这不常做马车的人，真觉得颠簸得难受。”阿玉应了一声。 “呵呵，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途中休息的时候你多在外面活动活动，多坐上几天你也就慢慢习惯了。”王伯说道。 “嗯。”阿玉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没走多长时间，外面就传来了原地宿营的指令，于是阿玉母子便跟着王伯和小张一起下了车。 几个佣兵和伙计已经散开去周围捡柴火，而另一些则将货车集中在一起，将马车分布在周围，并熟练地拿出干粮支起锅，就等着木柴生活做饭。 阿玉舒活了下筋骨后，缓缓向着不远处的河边走去，而阿木则定定地站在原地，环视四周。 露营地距离河流不远，一边是视野开阔的平地，另一边是片不算太密的树林。既便于饮水休息，观察周围的情况，又能在发现危险时快速做出反应。 “傍水依林，视野开阔，真是选了个好地方啊！”阿木默默念了一句。 “怎么？你也懂地利？”一个厚重的声音倏然从身后传来，冷不防地吓了阿木一跳。 “李……李团长。”阿木循声望去，佣兵团的副团长李虎已经站在了他旁边。 李虎约摸三十多岁，长期的佣兵生涯，给了他强壮的体魄和黝黑的肤色，在眉梢旁边还有一道明显的疤痕。淡漠的神情加上一身轻甲的他，总给人一种冰冷和不易接近的感觉。 但听王伯说李团长是一个很认真负责，而且很有经验的人，以前还参过军，据说做到过小都统的位置，除了话少点，比较冷漠之外，别的都不错…… “我在问你话呢？” 就在阿木打量着李虎身上的盔甲，以及他粗犷的面容时，李虎再次开口道，犀利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一些不耐烦。 李虎这样的目光对于一般小孩而言或许会害怕，但和宇文拓长时间相处的阿木早就习以为常，他回视着李虎的眼睛道：“我是听师傅说的，他有教过我如何观察周围的环境。” “你师傅？”李虎有些好奇，追问了一句。 “嗯，他是一名老猎人，是我们村，不对，应该是我们镇上最厉害的猎人！”阿木自豪地说道。 “哦，原来如此……晚上注意不要乱跑，早点休息。”李虎听后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 “知道了，李团长。”阿木看着李虎的背影答应了一声。 “阿木，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李虎刚一走，阿玉就走到阿木身边问道。 阿木转头看向脸上和发梢还带着水渍的母亲道：“没说什么，李团长让我们晚上不要乱跑，注意安全。” “哦……”阿玉望向正巡视着每一辆马车的李虎，轻轻应了一声。 “阿玉，你们娘俩晚饭跟我们一起吃？”不远处，王伯热情地招呼道。 “谢谢，我们自己带的有干粮，就不麻烦你们了。”阿玉随即笑着回了一声。 “欸，别客气，就多两双筷子的事。”王伯跟声说道。 “真不用了，谢谢……”阿玉继续婉拒道。 “那行，你们有什么需要再叫我。”王伯也不强求，转身就向一旁走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适得其反 勒述国东北面边界 阿木顺着王伯的身影望去，佣兵和伙计们分别点起了一堆篝火，各自围成一圈谈笑着，彼此之间却无多少交流。而阿玉过去挤在一堆大男人中间，显然也并不合适。 “阿木，我们就坐在马车外面吃点东西……”阿玉说着返身向马车走去。 “好的，娘。”阿木随即跟上。 阿玉从马车上将包袱取了出来，并慢慢打开，里面只剩下几个馒头和一些咸菜。至于包子、肉干什么的，他们早在昨天中午就已经吃完了。 “这顿就先凑合着，等明天到了艾特镇，我们好好吃上一顿，再买些吃的带上。”阿玉拿起一个馒头来，递给阿木道。 “嗯。”阿木懂事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并没觉得馒头咸菜有什么不好。 阿玉则将馒头一点一点地揪成小块放到嘴中，很少夹咸菜就着吃。 “娘，你要吃不惯的话……我到林子里打只野兔来给你烤着吃，我带的有弹弓和调料……”阿木察觉母亲的异状后，停下了啃食第三个馒头的动作。 “嗯？”阿玉听后眼前一亮，她倒把这一茬给忘了。 “那边林子里会有兔子吗？”阿玉转而望向不远处的树林。 “这儿没什么人烟，林子附近有草地还有水源，最适合兔子安窝，所以八成会有兔子。只要有兔子，我就有把握能打到。”阿木认真地分析道，并即刻准备行动。 “等等……”阿玉见状叫住了阿木，然后摇了摇头道，“还是算了。” “为什么呢？只要有兔子，太黑之前我肯定能让你吃到。”阿木虽然有些纳闷，但还是停下了脚步。 “我相信你能打到！可是，你看看大家都在将就着，我们吃独食不好……招呼王伯和小张，不招呼李团长不好；招呼了他们又不招呼其他伙计和佣兵也不好。这样容易引发矛盾……”阿玉解释道，即便她很想吃，但也只能忍着，毕竟那边还有十几号人呢。 “那我去多打几只不就行了？”阿木不以为意地说道，他对于自己的打猎技巧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呵呵……”阿玉看着阿木天真的样子笑了笑道，“就算两个人吃一只，你也得打八九只回来。林子里会有那么多兔子吗？就算真有，你也得打到半夜了。” “李团长不是说晚上不要乱跑，早点休息嘛。我们是在赶路，不是出来打猎的。我就将下就行了，没事的……”阿玉说完继续啃起了馒头。 “哦，我知道了，娘。”阿木想了想后只得放弃，重新坐下来啃着馒头。 当阿玉把剩下的两个馒头和一丢丢咸菜重新包好后，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尤其是在这样空旷的野外。佣兵和伙计们吃饭完后分别围着篝火闲聊，而王伯和李团长则靠在马车旁商量着什么。 阿玉先是在马车周围转了几圈，接着让阿木帮她望风去方便了下，随后就回到车上休息。 无事可干的阿木在一旁练了练七星拳，然后就坐在马车上望着天上的星星。 这的星星似乎比自己在村子里和山上看到的都要明亮…… 如果说人死了都会变成星星，那太姥姥会是哪一颗呢？ 不知道师傅还好吗？李村长还好吗？还有大头……万爷爷…… “嗷呜……嗷呜……” 倏然，一声声狼叫响起，把正想心事的阿木吓了个激灵，差点滚下马车。 阿玉似乎在轿厢内动了动，但是没有询问，也没有探出身来。 而不远处本来嘈杂的篝火旁瞬间安静了一下，随后又在笑声中重新热闹起来…… ※※※※※※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今天是二王子他们出来的第四天，也是约定好去野炊的日子。 不知道是因为对野炊的兴趣，还是昨天在客栈闷了一天的缘故，塔夏竟和赵婉如一同起了床，并在赵婉如的帮忙下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等一切收拾妥当后，塔夏就试着去推隔壁的门，结果还真就让她给推开了。 正坐在客厅内喝水的二王子，用看怪物样的眼神看向塔夏。而塔夏则丝毫没有理会，很是得意朝里屋走去。 “呼哧……呼哧……” 一进过道，塔夏就听到了赵承虎的呼噜声。 于是塔夏放慢脚步，狡黠地一笑，然后轻轻拉开格挡，悄悄靠近赵承虎，对着他的耳朵大喊道： “懒虫，懒虫，快快快，起床了！” 睡梦中的赵承虎被塔夏这么一吼，顿时就坐起身来，忿忿地说道：“大早上的，你乱抽什么风？” “哼，你才抽风呢！我们大家可全都起来了，就等你一个了。”塔夏回道。 “哦。”赵承虎应了一声，接着就又缩回被窝中，并蒙着脑袋，将整个人像虾米一样蜷了起来。 “唉唉唉，你怎么又睡下啦！快起来！”塔夏见状，抬起手拍打了赵承虎几下。 “这才几点啊，不要吵，让我再睡一会。”赵承虎不为所动。 “除了吃就知道睡，你又不是个猪。”塔夏打了几下，觉得没意思就靠着赵承虎坐在了床边。 赵承虎扭了扭身子，将背对着塔夏后便不再动了，也没吱声，像是准备再睡一觉。 “你知道我们今天要去干嘛吗？”塔夏转念一想，换了一招，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赵承虎没应声。 “我们今天可是要去城东野炊哦！”塔夏接着说道。 赵承虎还是没吭声，但却动了动，将脑袋重新露了出来。 “我刚才就在和婉如姐商量，我们是买些现成的过去吃呢？还是自己边做边吃……”塔夏继续说道。 “当然是自己做着吃了，买现成的多没意思！我早就想好了，我们等下做石烧吃。”赵承虎插话道，他还是没能经受住美食的诱惑。 “石烧？”塔夏小声念叨了一句，然后转头对赵承虎说道，“那你还不赶快起来准备，赖在床上干吗？” “你坐这我怎么起来？压着被子和我不说，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赵承虎没好气地怼道。 “呵，不是我过来叫你，你还睡得跟猪一样，现在反倒还怪起我来了……”塔夏说着使劲用手肘摁了赵承虎两下。 “疼疼疼……轻点！轻点！你压着我麻经了！”赵承虎当即叫唤起来，还一个劲揉着自己的胳膊肘。 第一百九十章 顾名思义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嘿嘿嘿……”眼见赵承虎不再躲被窝，塔夏这才朝外面走去，临出隔断时还回头补充了句，“我最多给你五分钟时间，你要还不出来的话，可就别怪我了哦……” 赵承虎本来是准备起的，可听塔夏这么一说反倒缩回了被窝，心里暗想道我就是多睡几分钟，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时间还早，你不让承虎多睡会？”塔夏刚一回到客厅，二王子就随口问了一句。 “睡什么睡！我们大家都起来了，总不能放他一个人在那呼呼大睡。况且，我还想早点去野炊呢！”塔夏一边说着，一边坐到二王子旁边。 “不过，我好像记得昨天还有前天，承虎都没有去打扰你的美梦。”二王子看向塔夏道。 “我……我是女生嘛！再说了，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他要敢吵醒我睡觉，我就让他三天三夜都睡不了觉！”塔夏很是嚣张地说道。 “呵，然后你也陪着他三天三夜不睡吗？还真是个好办法……”二王子笑道。 “这……诶，对了……”塔夏没在意二王子的揶揄，转而问道，“二哥，‘石烧’是个什么东西？我刚才听赵承虎讲的，应该是种能吃的东西。不过，我没问他……” “石烧？”二王子默念了一遍，有了些许猜测，但却没有明说。 “啊，原来你也不知道啊。”塔夏见状撇了撇嘴，“我可不想去问他，免得他又叫我白痴。” “你想问什么啊？直接问我不就好了？”赵婉如说着走了进来，她今天换了一身长裙，有些清新脱俗的感觉。 “咦，婉如姐你今天穿得好漂亮啊……”塔夏即刻迎来上去，“你来的正好，我正在问二哥石烧的事情，结果他也不知道。” “哦？这样啊？”赵婉如应了一声，跟着塔夏坐到桌旁。 “这个石烧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却没吃过。怎么？承虎提议今天去做石烧吃吗？”赵婉如看了眼二王子后，对着塔夏说道。 “嗯，没错。那你给我们讲讲石烧是怎么回事，是一种能吃的食物吗？”塔夏追问道，眼里满满的好奇。 “来，先喝点水。小环刚打上来的，还热着。”二王子说着拿起壶，给赵婉如和塔夏分别倒了一杯。 “好，谢谢。”赵婉如轻抿了一口。 塔夏则端起杯来一饮而尽，接着又满怀期待地看向赵婉如。 赵婉如放下杯后，缓缓开口道：“这个石烧啊，其实不是某种菜肴的名称，而是指一种独特的烹饪方式，又叫做石板烧。” “石板烧？”塔夏和二王子对视了一眼。 “嗯，你们猜的不错。顾名思义，简单来讲石板烧就是将食材放在石板上烧着吃。” 赵婉如笑了笑，接着说道：“我来给你们讲个故事。” “据说这石烧是很多年前，被某个猎人偶然间发明出来的。当时常年生活在深山老林的猎人们，打的猎物除了卖钱之外，也有相当一部分被他们拿来充饥。” “可是野外的生活肯定不比家里，他们为了方便和节省体力，一般也不会携带炊具，只会捎带些盐巴。打到的猎物洗净之后，自然就只能架在柴火上烤。” “但是烤大块的肉不仅费时费力，而且还需要相当的技术，即便是拿小刀开口，也不能保证在外面烤焦的情况下，里面就一定熟透了。可想而知味道一般也不会太好，烟熏味和焦糊味都难以避免。不过，他们为了填饱肚子，也就顾不了那么多了。” “直到有一天，一位老猎人由于实在太困，就想着把打来的兔子架高，慢慢烘着等他睡一会起来后再烤着吃。” “结果他睡得时间有点长，等他醒来时柴火都熄灭了，而那只兔子竟然连血水都还没烘干。” “于是，老猎人就拿着棍子捣了下火堆，准备重新生火烤肉，结果他却发现灰烬下面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看上去温度很高，把棍头放上去瞬间就冒起烟来。” “老猎人见状突发奇想，将石头上的灰烬扫去，又吹了吹，然后便用小刀割下一块兔子肉，放在了那块石头上。” “结果兔子肉就开始滋啦滋啦地响了起来，血水很快就干了，泛出油亮的光彩，散发着阵阵肉香。” “老猎人见状开心坏了，赶紧拿出盐巴撒了点上去，又将兔子肉翻了个面……” “眼见兔子肉变了颜色，起了褶皱，老猎人就顾不上烫嘴，迫不及待地捻起来放进口中。不曾想那味道还很不错，比直接在火上烤着要好得多。” “从那以后，老猎人就把这个操作简单、颇具新意而又令他回味无穷的方法分享给了大家，然后便一直流传到了今天。” 塔夏听完后咽了咽口水道：“婉如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还讲得如此绘声绘色，我听得都要流口水了。” “我是在去接承虎时，听他母亲说起的，承虎他亲生父亲喜欢打猎，有时会带上他们兄弟三个一起。”赵婉如解释道。 “哦，听起来是不错……”塔夏转念一想道，“可在石头上烤东西干净吗？能烤得熟吗？吃了会不会生病啊？” “这些问题我可以来为你解答。”面对塔夏的三联问，二王子适时接过话去。 “第一，找块光滑、平整、结实、大小适中、薄厚适度的石板洗净，支起两边，把火架在下面，当锅一样使用，应该能算得上干净。” “第二，你别看不起石头，锅是铁做的，铁是从铁矿石里炼出来的，据说我们祖先早起就用石头打磨出来的工具和武器。再说很多罐子还是泥巴烧的，不照样能把东西煮熟。所以只要温度足够，肉不太厚的话，烤熟应该完全没有问题。 “第三，至于会不会吃坏肚子，那就看个人体制的差异了，我觉得你没什么问题，只是注意别吃得太多撑着了就行……呵呵……” “二哥！”塔夏听到最后，娇嗔了一声。 “嗯……这个答案堪称完美，我也没什么可补充的了。”赵婉如笑着赞许道，并向通道方向扫了一眼。 塔夏和二王子见状，也都顺着赵婉如的目光看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别出心裁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哼！这个赵承虎，肯定又睡着了！我限他五分钟出来，他竟然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看我怎么收拾他！”塔夏眼见里面一点动静没有，便忿忿地起身说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相视一笑，准备看好戏。 可塔夏没走几步却突然转回身来，径直奔向桌上的茶壶。 “你干嘛？”二王子眼疾手快，一把就拦住了塔夏。 “淋落荡鸡啊！这一壶下去他总该起来了！”塔夏一脸的理所当然。 “那可不行，万一烫成猪头了怎么办？”二王子听后自然不能让塔夏如愿。 “怎么可能？我刚喝过了，水没多烫的。”塔夏并不准备放弃。 “但你这一壶倒下去，连人带床都得淋湿，还有办法愉快地玩耍吗？”二王子好言相劝。 “我不管，谁让他无视我的，就当是给他的教训了。”塔夏说着就准备去抢茶壶。 “承虎惹了你，床和被子又没惹你，你没必要牵连她们。”赵婉如也出声相劝，她可不想眼睁睁看着一场大战爆发。 “跟着承虎，就算它们倒霉。”塔夏仍旧不准备罢手，但茶壶在二王子手里，她却又抢不过来。 “二哥，你这什么意思……成天就知道和他欺负我，怎么也不帮我一回？”塔夏眼见抢不到，便换了种方式。 “这……”二王子联想到赶马车的事，一时语塞。 “塔夏，别抢茶壶了……来，我给你换个道具，保准承虎他睡意全无，而且还不用殃及无辜。”赵婉如略微思索后，有些神秘地说道。 “换个道具？好啊，什么东西？”塔夏听后将目光移到赵婉如身上，很是好奇地说道。 二王子见状也放松下来，同样满是期待地看向赵婉如。 “就是这个……” 赵婉如笑眯眯地端起自己的半杯水来，然后将手覆盖在杯子上面，同时嘴唇微动。 两三秒之后，赵婉如将茶杯轻轻翻转了过来，竟没有一滴水洒落。 接着，赵婉如又晃了晃杯子，然后向上一提，只见一个冰块轻轻掉落在了她手中，还冒着缕缕寒气。 “哇，婉如姐你好厉害啊，这就是初级魔法师的水准吗？”塔夏笑着接过冰块，显得非常开心，“嘻嘻，这可真是个好东西，比淋水有意思多了。” “唉……早知道我就学水系魔法了。”把玩着冰块的塔夏兀自叹了口气道，“起码夏天想要喝冰水就挺方便的。不像这火系，学了又不敢乱用，连个发挥空间都没有，我总不能进去把他烧成猪头。那他还不得跟我玩命啊……” 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只能是摇头苦笑。 “好了，快去，等下就该吃早饭了，我们今天可以早点出发，好去做石板烧……”赵婉如催促道。 “嗯，我这就去！”塔夏说完就快步朝着通道走去。 二王子和赵婉如则拭目以待，脑补着隔断里的画面。 “呃！什么东西！冰死我了！”没过两分钟就传来了赵承虎的吼声，像是蹦着说的。 “咯咯咯咯咯咯咯咯咯……”接着就是塔夏银铃般的笑声。 “塔夏！你给我站住！”赵承虎大叫了一声，似乎是要抓塔夏。 而塔夏则一溜烟地冲了出来，径直躲在了赵婉如身后。 “来呀来呀，谁让你睡懒觉！咧咧咧咧咧……”塔夏边说，还边做起了鬼脸。 “有本事你别躲！拿别人当挡箭牌算什么好汉！”赵承虎作势就要去抓塔夏。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汉，你能拿我怎么滴？”塔夏推着赵婉如隔在她和赵承虎之间，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赵承虎自然不敢冒犯姐姐，抓了几下没抓到后，也就只能站在那怒目而视。 二王子和赵婉如这才仔细打量起赵承虎来，有些铁青的面色、乱糟糟的头发、皱拉唧的单衣，光着双脚丫子，手里还捏着正在滴水的冰块。 “好了，承虎，别闹了，赶紧去把衣服穿好，洗漱一，下准备吃饭了。”赵婉如开口劝和道。 “我不！你到底是我姐，还是她姐？为什么每次都要向着她！”赵承虎置气道。 “塔夏是女生啊，难道你好意思让我帮着你欺负她？再怎么说，她也一直都叫我婉如姐的。”赵婉如不为所动，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就是就是，婉如姐跟我是一伙的，我俩可好了，就像亲姐妹一样！”塔夏笑容可掬地附和道。 无能为力却又不想就此放弃的赵承虎，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坐在旁边的二王子。 “我知道你冷，就别站这了，赶紧回屋穿衣服去。”二王子说着起身走到门口，很认真地将房门关好。 “殿下……”赵承虎顿时感觉很是无语，却又不好明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二哥你太逗了，我是服了……”塔夏见状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扭身就做在了二王子刚坐的椅子上。 赵婉如看了眼一本正经的二王子，也跟着塔夏笑了起来。 场面都成这样了，赵承虎的脸也绷不住了，只得苦笑着垂下头去，放弃了报复塔夏的打算。 二王子走回桌旁时，塔夏很自觉地让到另一个凳子上，而赵承虎却还站在原地，没有什么表示，也没有要回屋的意思。 塔夏等自然一起看向赵承虎，不知道他在琢磨些什么。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面对在座三人疑惑的目光，赵承虎沉吟一声道。 “你们猜我冷还是不冷……哈哈哈哈哈……”塔夏听到这，即刻恶搞道。 “你别打岔！”赵承虎怒视了塔夏一眼。 “那你就快问，卖什么关子啊。”塔夏随即瞪了回去。 赵承虎先是用手拖着已经化得差不多的冰块，让在坐每个人都能看得清楚，然后才开口道：“请问这玩意你是从哪弄来的？这里很暖和，早上恐怕也不会结冰？” 塔夏三人听后皆是一愣，神情各有不同，最后大家都将目光集中在了塔夏身上，因为这个问题明显是在问她。 “你猜……”只见塔夏镇定自若，平静地吐出两字。 而这个答案明显出乎赵承虎的预料，他看塔夏不像在开玩笑，便眨巴了下眼睛认真思索起来。 第一百九十二章 天赋异禀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面对赵承虎的发问，塔夏非但没有给出答案，反而让其陷入沉思之中，整个房间也跟着安静下来。 “好了，别想了，我来告诉你答案……”就在赵承虎百思不得其解之际，二王子突然开口道。 赵承虎一听立即看向二王子，等着他的下文，而塔夏和赵婉如则都好奇二王子究竟会给出怎样的解释。 待三人目光都投向自己，二王子才轻描淡写地说道：“她一定是从客栈地窖冻豆腐的水缸里捞的……” “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塔夏听到这随即演起戏来。 “当然是在后院闲逛时发现的……行了，你也别闹了。”二王子看了眼塔夏后，转而对还抬着手的赵承虎说道，“赶快去把衣服穿好，等下我们早点出发，找个地方做石烧。” “好的，没问题！”赵承虎正说着突然面露奸笑，抬手就将手上的水和冰碴用力朝塔夏一甩，接着就迅速开溜。 二王子一直观察着赵承虎的举动，所以对他这一手早有防备。在赵承虎抬手的同时，二王子便扶着一旁的赵婉如向后躲了躲，而还在发愣的塔夏可就没那么好过了，瞬间被冰水撒得一脸一身都是。 “赵承虎！”塔夏眯着眼睛，对着赵承虎的背影怒吼道。 “天下莫柔弱于水，而攻坚强者莫之能先，其无以易之也。柔之胜刚也，弱之胜强也，天下莫不知，而莫之能行。水即是冰，冰即是水也！”赵承虎说完就将隔断啪地一声关上了。 “嗯……合情合景，很有道理！”二王子听后点头赞许道，并伸手拦住准备去踹门的塔夏。 “有个屁道理！”塔夏见状只得打消念头，冷眼扫向二王子道，“明知他要搞偷袭，你竟然弃我于不顾，心里只想着婉如姐。” “塔夏，你说什么呢……”赵婉如听后脸一红，正想帮二王子辩解，可二王子却制止了她。 “俗话说‘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让我怎么帮你防？他的目标是你，我最多也就能保证不殃及到我们。再说了，自己惹的祸总要自己盛着，就当多洗了次脸！”二王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是两次，哼！”塔夏自知理亏，何况已经被淋湿了，说再多也没用，于是便嘟着嘴起身离开，她还想着漂漂亮亮地早点出门呢。 “不容易啊，总算是消停了。”塔夏走后，二王子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房间，对着赵婉如感慨道。 “其实这一路上也挺有意思的，他俩就像是长不大的孩子一样，给我们带来了很多快乐呢。”赵婉如笑着说道。 “哦，对了……刚才听塔夏说你已经是魔法师了？我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呢？”二王子转而问道，语气中满是惊喜。 “嗯，也就上个月的事，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赵婉如回道。 “哎呀，厉害啊！”二王子随即称赞道，“竟然短短不足两年就达到了魔法师的水平，我早说过，你要练魔法肯定差不到哪去。” “呵呵，老师说我在魔法方面有些天赋。别光说我了，承虎不是说你天赋异禀，已经达到初级剑师的水平了吗？我可听说能在十五岁达到剑师级别的，整个中土都不会超过十个！你这才叫真的厉害呢！”赵婉如看向二王子的眼神满是崇拜。 二王子则谦虚地摇了摇头道：“我也只能算是天赋比较好而已，远谈不上不上什么天赋异禀。我们王室以武立国，自幼都有习武的传统。我最佩服的约克叔父，十四岁时就已经是剑师了，而且他还是我国三大高手之一！只是绝大多数人只看到他显赫的地位，而忽略了他自身超强的实力……” “这么厉害啊，你要不说的话我完全看不出来！”赵婉如惊叹道。 “其实叔父除了小时候经常陪我玩之外，我都很少见他动手。不过，我小时候可比承虎顽皮多了，习武也至少有八九年的时间了。”二王子接着说道。 “八九年，那确实有够长的……我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跟上。”赵婉如默念了两句。 “完全没那必要，你只管做你想做的事情就好。我会保护你的，何况不是还有承虎嘛，那小子也是中级剑士了。”二王子笑着开解道。 “可是……”赵婉如仍旧有些迟疑。 二王子抓起赵婉如的手来，一边摩挲着，一边说道：“有谁告诉你剑师就要配魔导师，王子就要娶公主的？” “我要是真的娶了哪国公主，那你岂不是就得看着我的画像，终日以泪洗面了？”二王子将脸贴近赵婉如的耳朵，轻声说道。 “啐……讨厌……”赵婉如的耳朵被二王子弄得痒痒的，随即将头转向一边。 “放心，除了你，我谁都不娶，哪怕……”二王子真诚地说道，可是还没说完，赵婉如就抬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好了，不用说了，你的心意我都明白。”赵婉如红着脸，娇声说道。 二王子顺势就将赵婉如搂入怀中，吻了下她的额头。 然而就在这时，二王子的身体猛地一僵。 “怎么了？”赵婉如察觉到后，立即撑起身体，顺着二王子的目光看去。 原来塔夏出去时并没有将门带上，而刚上楼的小环自然省去了敲门的步奏，正直挺挺地站在门口。 赵婉如面色一红，迅速将头转向一边。二王子则直勾勾地看着小环，一副你倒挺会凑热闹的样子。 “呃……那个……殿下，大小姐，我什么都没听到，也什么都没看到。”小环急忙低着头解释道，“我只是想看下大家都起了没，好把早餐都端上来。” “嗯，大家都起来了，早餐现在就可以上了。”二王子回道。 “哦，好的……那我这就去准备，几分钟后就可以开饭了。”小环说着便快步离开。 “你下次能不能先看下门窗都关好了没？”小环刚一走，赵婉如就有些嗔怪地对着二王子说道。 “呦，你这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只要门窗都关好了，我就能为所欲为了？”二王子笑着将脸贴了过去。 “无赖……我去看下塔夏收拾好没……”赵婉如见状一把推开二王子，起身就向门外走去。 第一百九十三章 聪慧过人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须臾，等赵婉如他们都坐回桌旁，小环和小二哥已经将早餐都送了上来。 大家刚开始用餐，赵承虎就郑重宣布这次野炊的主题是吃石烧，而且由他来展现手艺。 对于吃石烧这件事，除了小环之外大家都已事先知晓，而至于赵承虎要展现手艺，二王子和赵婉如均未做评价，塔夏倒是流露出明显的鄙夷来。 “那个……你们先吃，我去去就来……”赵承虎说完没多久，小环突然起身出了门，紧接着便传来下楼的脚步声。 “小环姐这是怎么了？”眼见小环莫名其妙地离开，好像还很匆忙的样子，赵承虎端起碗后随口嘟囔了一句。 “能怎么？听说你要做石烧，直接给吓跑了呗。”塔夏随即嘲笑道。 “你是不是又想去换衣服了？”赵承虎听后瞪向塔夏道，没有小环隔在中间，连瞪人都方便了许多。 “你敢再来下试试？”塔夏一点都不虚，她正想跟赵承虎算账呢。 “行了，都吃饭……看小环那神情，应该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的事了。”二王子一边劝和，一边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 赵承虎和塔夏听后分别朝着两边哼了一声，然后各吃各的，再不搭话。 当众人吃到一半的时候，小环才回到屋中，还有些微微的气喘。 大家见状纷纷停下来，一齐看向小环，等着她答疑解惑。 “你们继续吃啊，都看着我干什么，怪我不好意思的。”小环落座后端起碗来，喝了口稀饭。 “小环姐，我们都吃得差不多了。你刚才下楼干什么去了？”赵承虎当即问道。 “哦，没看什么。”小环放下碗，对着赵承虎说道，“中午不是要吃石烧吗？我就去给大厨说，让他帮我们准备些食材，洗净切好，我等下再找两个屉篓一装，到时候我们就可以直接烤着吃了……我刚急着下去，是看大厨人在不在。”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谢谢你啊，小环姐！我开始还想着吃完饭就去买些肉啊，菜啊什么的……有大厨帮忙，就能省下我们不少的功夫和时间，而且质量绝对有保证。”赵承虎感激道。 “呵呵，不用客气。我反正没吃过，也就是想着准备些食材肯定没错。”小环笑嘻嘻地说道。 “不过，大师傅说他知道咋弄，什么牛排啊、羊羔肉啊、五花肉啊、鸡翅啊、洋葱啊、土豆啊、豆腐干啊、韭菜啊等等等等，不论荤素，只需要切成不大不小的薄片基本都能放在上面烤着吃。” “大师傅还告诉我说石烧操做起来很简单，谁都可以弄。先抹些食用油或者烤点肥肉润润石板，接着把食材放上，控制好火候，翻转勤点，不要烤焦了就行，然后根据个人喜好放些调料，等熟了后就可以直接吃了。” “哦，对了，调料和食用油那些大师傅让我直接从厨房拿就可以了……”小环将刚才的收获一股脑都讲了出来。 “我不吃了！”小环刚一说完，塔夏就放下筷子，把自己的饭向前一推，“我要等下自己烤东西吃。” “这……”小环顿时一愣，觉得自己刚才有点多言了。 “塔夏，再少吃点，别饿着了。”赵婉如劝道。 塔夏却固执地摇了摇头。 “她不吃拉倒，这离中午还有两个时辰呢！我们等下要去找个有山有水的好地方，没准还能弄点鲜鱼烤着吃。运气要是再好点的话，或许还能弄些兔子、斑鸠、鸟蛋什么的，那才叫真正的美味……”赵承虎说着说着自己咽口了下口水。 塔夏听完后直接起身，一把拽起赵承虎道：“那你也别吃了，大家都别吃了，我们现在就出发，早饭和午饭合一顿吃！” “可我现在还没吃饱啊……”赵承虎可怜兮兮地望着桌上的早餐。 二王子和赵婉如则都是一副我们随意，你俩看着办好了的神情。 “那个，六公主，大师傅现在应该还没把食材准备好呢，你还是稍安勿躁……”小环见状低声提醒了一句。 “这样啊……”塔夏听后顿感失落。 “所以说嘛，先吃早餐，至于石烧，我们可以晚点再吃……”赵承虎随即准备坐下继续用餐。 可是，塔夏却并没有因小环的话而撒手。 “你这是什么意思？”赵承虎焦躁地看向塔夏。 “那你们吃，我和承虎先下去看看大师傅弄好了没？要是完了就叫你们啊！”塔夏说完就将赵承虎向外推去。 “要看你自己去看就好了，硬拉着我干什么？”赵承虎虽然不满，但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抓着门框不放。 “拉你自然是有用处啊，要没弄好你可以帮忙打下手啊，比如装下食材调料什么的……再不济，你也可以把马车和马都收拾好，这样我们就能省不少的时间呢！看我聪明？”塔夏一边说着，一边掰开赵承虎的手指。 “马车？怎么？你屁股不疼了吗？”赵承虎揶揄道。 塔夏当即就给了赵承虎屁股一脚，怒斥道：“今天换你赶马车！我和二哥骑马！” “凭什么？”赵承虎抗议道，早知道就不这么说了，这不明显是在给自己挖坑嘛。 “就凭你让多洗了到脸，又换了身衣服！再说了，小环和二哥，还要我都赶过车了，轮也该轮到你了。难不成你还准备让婉如姐赶啊……快走！快走！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婆婆妈妈的……”塔夏最终还是扯着赵承虎下了楼。 “刚才那一幕完美诠释了两个词的意思。”二王子看着空空的门口，幽幽地说道。 “乐极生悲！祸从口出！”赵婉如用同样的语气接话道。 “哇……大小姐你和殿下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小环看着赵婉如笑着打趣道。 “还是快吃你的饭，没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赵婉如瞪了小环一眼道。 “哦，知道了。”小环这才赶紧埋头扒饭。 二王子和赵婉如则不紧不慢地继续着早餐。 果然，前后不到半个时辰，在塔夏的不断催促下，二王子他们就紧锣密鼓地出发了，径直从东门出了城。 第一百九十四章 理想之地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东门外 二王子和塔夏骑着马走在前面，赵承虎则赶车带着赵婉如和小环紧跟其后。 塔夏领着大家一路向西，由于时间尚早，所以他们走得并不快，而刚冒出来的太阳看起来也是懒洋洋的。 想要野炊最重要的就是先找到水源，他们穿过树林、翻过山坡，很快便发现了一条清澈蜿蜒的长河。 顺着河流向上望去，可以隐约看到一座座郁郁葱葱的山峦，在云雾环绕中显得飘渺而神秘。 “我们就沿着这条河往上游走，肯定能找到合适的地方。”赵承虎对着前面的二王子和塔夏说道。 “行，我看可以。”二王子点了点头。 “我没意见，就是你能不能稍微快点？”这还是塔夏第一次催促赵承虎。 “不能！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再说了带了那么多好吃的，万一洒出来了多可惜。”赵承虎果断回绝道，而且理由还很充分。 “那随你，反正我是没你那么坏。”塔夏说完就策马先去前面探路。 树林、山坡、树林、山坡……眼见的景象似乎在不断地重复，但曲折的河流却又分明彰显出它们的不同。 “我现在总算知道‘望山跑死马’是什么意思了……”沿途的景色看起来不错，但塔夏明显没有去观赏的兴致。 “那你就随便选个地方好了。”二王子接话道。 “不行，好不容易出来这么早，我一定要选个非常满意，像赵承虎说的那种可以捕鱼打兔子的地方！”塔夏撇了撇嘴，仍旧朝着河流附近张望。 “要真有你说的那种地方，我看我们还得再走上一个时辰……”二王子笑着说道。 “啊……有那么远吗？”塔夏不禁皱了皱眉头。 “估计差不多，你说的那种地方肯定是人迹罕至的深山老林……不过我可得提前警告你，不要到边界附近去，那样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不小的麻烦。”二王子正色提醒道。 “边界？二哥，你什么意思……你的意思是我们这样晃着晃着就能晃到别的国家去了？”塔夏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没错，从艾特镇往东到勒述国也就只有半天的路程。所以，你还是慢慢走，看着点路，特别注意有没有军旗、路障什么的……”二王子解释道。 “哦，那好……”塔夏一听，明显放慢了速度，换二王子走在前面领路。 “呵……我就随便说说，你至于躲到后面去吗？我们走的这条路车辙印很明显，应该是一条出境的官道。所以只要别走太快，撞到卡点上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二王子见状忍不住笑道。 “那些我不管，反正我跟在你后面的。你走我走，你停我停，肯定就错不了，出了问题你也赖不到我头上。”塔夏自信自鸣得意道。 “呵，小聪明。”二王子看了塔夏一眼，不疾不徐地在前面带路。 二王子一行沿着官道东兜西转，至于这条路通向哪里，到底是不是出关去的，他们并不知道。 但这条路绝对是最好辨认的，因为一路走来它基本上都是跟河流保持着平行状态，即便有时河流躲得远了，或者隐匿了踪迹，但要不了几十上百米就会重新映入眼帘。 “承虎，你先把马车停下，让婉如她们出来活动活动，我到前面去看看。”不知道走了多久，二王子突然停了下，转身对着赵承虎说道。 “怎么？找到好地方了吗？”赵承虎当即拉住马缰，然后站起身来，向着四周张望。 “我也不确定，所以要过去看看。再说，出来有一个时辰了，也该歇歇了。”二王子解释道。 “那二哥，我跟你一起去。”不等赵承虎发表意见，塔夏便抢着说道。 “行，你跟紧点。”二王子说着就策马变道，向着河边走去。 “好，那你们小心点，我就在这等你们。”赵承虎说着将马车赶到一边。 停好车后，满心欢喜的赵承虎转而对掀起窗帘的赵婉如说道：“姐，小环姐，你们都出来活动下，奥尼哥去旁边探路了，要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就选这里好了。” “嗯。”赵婉如应了一声，接着就和小环鱼贯而出。 “总算是能歇歇了，在里面坐时间长了可真不舒服……”小欢一跳下马车，就开始舒活筋骨。 赵婉如则向着二王子他们眺望。 另一边，塔夏跟着二王子一直往前走，大路前面是个拐弯，河流从不远处绕过，下游段水势比较平缓，两边密布着大量的沙石，而上游段比较狭窄，一边是半坡的道路，一边是两座相邻的小山。 两座小山上除了部分裸露的悬崖峭壁外，其余都是茂密的树林。山间还有一条小溪流淌下来，汇入河中。最让塔夏感到神奇的是，两山的半腰上竟连着一座二三十米长，仅供人行走的窄吊桥。 要单论环境的话，这个地方并不算最好的，甚至还有些普通。但正因为这座吊桥的点缀，让周围的景致都变得特别起来，给人一直很和谐的美感。 二王子和塔夏朝着吊桥方向，沿着河流缓步而行。 “二哥，这地方看起来是不错……”塔夏起先还想催促二王子走快一点，但当她随着二王子的目光看去之后，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她发现河里有鱼，而且还是足有自己手掌大小的鱼。 生活在高墙内的塔夏，平日极少能见到自由自在的鱼儿们，于是她十分高兴地翻身下马，奔向河边，但警觉地鱼儿去却四散而逃，远远离开了岸边。 “哇，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野生的鱼呢……”塔夏笑着对二王子说道。 “嗯，我也是……”二王子看了塔夏一眼后，转而望向不远处由大石块铺就的水路，“那你是在这看鱼呢，还是跟我到对面去看看？” “当然是跟你一起啦，不是说了你走我走，你停我停嘛。”塔夏笑嘻嘻地说道。 “好，那就把马栓边上，我们到对岸去看看……”二王子随即向着旁边的几棵树木走去。 等把马缰绑牢之后，二王子就和塔夏踩着垒好的石块过河，准备去对岸的小山看看。 二王子反复提醒塔夏注意脚下，小心石头滑，而塔夏则全不在意，一蹦一跳的，觉得很有意思。 第一百九十五章 因地制宜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二王子带着塔夏过河后没走多远，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小夹道，只能容纳这一湾溪流和一条小径。 而这条小径上灌木夹道，参差不齐，要不是荒草都低垂着头，离远了还真看不出是条路来。 沿着小径往上走了几十米后，二王子和塔夏便听到树林中传来阵阵鸟叫，同时还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 于是二王子停下脚步，转身朝马车方向望去，视野出奇的好，可以看到赵婉如姐弟和小环都站在大路边注视着他们。 “我们就选这里好了！承虎，你找条路把马车赶下来。”二王子当即挥了挥手，朝对面吼道。 “好的！没问题！”赵承虎高声回道，随即便向马车跑去。 而赵婉如则在小环的搀扶下，沿着二王子他们刚才走过的路，慢慢往河边走。 二王子见状也开始原路返回，但塔夏却还愣在原地，并没有要动身的意思。 “这已经是第二次我走你停了。”二王子转身对塔夏说道。 “二哥，你说这地方怎么会有吊桥呢？”塔夏定定地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吊桥道，“对面山上该不会有个村子？” “应该不会，就算真有也早都荒废了。”二王子十分肯定地说道，并接续向山下走去。 “你怎么知道的？”塔夏这才跟了上来，很好奇地问道。 “你仔细观察下不就知道答案了。”二王子边走边说道，“我们走的这条小路满是杂草青苔，显然没多少人常年上上下下的踩踏。” “还有那座吊桥，只是用麻绳和木板简单搭建而成，一次最多也就只能通行两三个人。要是真有村落的话，他们即便不在下面修石桥、建木桥，也会用铁索来搭吊桥，这样才能保证稳固通畅。” “说得也是，那谁一天没事干，会费这么大劲在这搭座吊桥呢？该不是图好玩？”塔夏纳闷道。 “好玩？”二王子瞥了塔夏一眼道，“可能是猎人搭的，而且这也不是费力不讨好，而是搭桥不误狩猎功。虽然这个桥搭起来比较麻烦，但是从这座山直接到对面去却可以省下不少路程，而且还不用担心涨水会困住自己，或是减少狩猎的时间……” 说着说着，二王子就和塔夏回到了河岸边，二王子抬手指向山腰位置，“你看，那间木屋也是佐证。” 塔夏顺着二王子指示的方向看去，果真有间小木屋隐藏在树林中，只露出半个角来。 “二哥，你好厉害啊！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塔夏满是崇拜地说道。 “这不算什么，都是简单的分析而已，你叫承虎来，他同样也会这么说。你可以理解为军事理论课学来的实战素养。”二王子笑了笑，身影一晃，非常灵动地点石而过，走去和赵婉如他们会合。 “欸，二哥，你等等我呀！真是的！每次一见婉如姐就把我抛下了！”塔夏可不敢向二王子那样闲庭信步，她只能一蹦一跳地，试探着慢慢过河。 “我们就在这附近找个地方，要不来回过河也不方便。”赵婉如对着迎面走来的二王子说道。 “嗯，你说在哪，就是哪了。”二王子柔声应道。 “嘻嘻……”跟在后面的小环故意偷笑出声。 赵婉如听后脸色微红，先是嗔怪地看了小环一眼，然后转头望着远处道：“就去吊桥对面，那儿看起来不错，离大路也不远。” “我也是这么想的。”二王子双眼仍盯着赵婉如。 “呃……那个，殿下，大小姐，我去告诉承虎一声，你们聊。”小环见状很识趣地离开。 “你这是干嘛呀！”赵婉如娇羞地低声说道。 “能干嘛？当然故意撵她啊！谁叫她一路上都霸占着你。”二王子装作气鼓鼓的样子，向前上了一步。 “你……”赵婉如顿时有些紧张，“你别乱来，承虎塔夏都在边上呢！” “什么叫别乱来，你知道我要干什么吗？”二王子说着身体前倾，抬起手来。 “你……”赵婉如本能地向后躲了躲。 只见二王子伸手一捻，从赵婉如的发梢上拿下了一片柳絮，然后轻轻吹向一边。 “奥尼哥，你们侦查的情况怎么样？”就在这时赵承虎牵着马车走了过来。 “鱼满河都是，少说都有几十条，绝对够你吃了。山上林子里有鸟，地上草丛还窸窸窣窣的，至于鸟蛋兔子什么的，就看你的本事了！”二王子还未开口，从他后面走来的塔夏就插话道。 “哦，那有没有看到黑瞎子什么的？”赵承虎转而问道。 “黑瞎子？”塔夏疑惑地重复了一遍。 “黑瞎子就是熊瞎子，学名叫黑熊，就是颈下胸前有一条月牙状白斑，小眼睛，小鼻子，视力很差的那种狗熊。” “它们身体粗壮，头部宽圆，既可以像人一样坐着，也可以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要站起来的话，随便有两米高，比三个你还宽。” “不过你别看它们视力不佳，憨傻呆萌，行动缓慢，四条短腿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笨头笨脑的。其实黑瞎子不仅善于游泳和奔跑，还是出色的爬树能手……”赵承虎解释道。 “说那么多，不就是狗熊嘛！我听说过但是没见过，那不是大人用来哄小孩的吗？”塔夏转眼瞅了瞅后面的山林。 “呵呵，那可不是哄小孩。黑瞎子要真追你，你绝对跑不掉。它的爪子异常锋利，很轻易就能将你开肠破肚，牙齿的咬合力我们就不说了，单凭它的舌头上的倒刺，光用舔的，就能把你那娇嫩的小脸舔得只剩下骨头。”赵承虎一脸阴沉，很认真地说道。 “啊！我怕！这里是不是真有那种东西啊……”塔夏当即跑到二王子旁边，有些怯怯地说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则一起看向赵承虎，一副你没事吓她干什么的样子。 “六公主你放心好了，这靠近大路的地方怎么会有狗熊呢？万一要真碰到的话躺下来装死不就行了！”小环适时插嘴道。 “嗯，有道理……这个办法好像我也听到过。”塔夏点了点头道。 “呵……”赵承虎则冷哼一声，“这种说法你们最好别信，要真侥幸逃过一劫，那也只能说明运气好而已。” “嗯？为什么呢？”塔夏追问道。 赵婉如和小环的兴趣也被提了起来，一起等着赵承虎的解答。只有二王子始终镇定自若。 第一百九十六章 就地取材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眼见大家都看向自己，赵承虎环视一圈后，就开始显摆起来： “黑瞎子要真向你靠近，无非就两种原因，要么是想过来近距离瞅瞅你是个啥东西，是不是可以耍耍；要么就是肚子饿了，想拿你凑合上一顿。” “如果它是吃饱了撑的，你躺在地上装死确实可以避免受到攻击和伤害，他刨刨你觉得没什么意思，也就转身走了。” “但如果他肚子饿的话，不管是一爪子还是一口下去，你这死装的，也就离真死不远了……” “而且，黑瞎子冬天和蛇一样，是会呆在洞里冬眠的，直到三月份气温回升，食物充足时才会醒来，然后急着出洞觅食。” “你们可以想象一下，饿了一整个冬天的黑瞎子，会是一种什么样的状态……无论是植物的根茎花叶或果实、种子，还是虾、蟹、鱼、鸟，无论是老鼠、蚯蚓，还是蚂蚁、蜂巢；无论是新鲜，还是发霉发臭，只要是能吃的，它们一律来者不拒。” “所以，现在你们碰到它还想装死的话，那就等于是在找死！” “还有，你们别以为黑瞎子眼睛不行，离远点就没事。它的嗅觉和听觉可都是很灵敏的，绝对能闻到百米外的气味，听到百米外的声音。现在没准就有只黑瞎子正躲在山上窥视着我们呢！” 赵承虎说完这些后，将目光落在了小环身上。 “什么？那我们等下做石板烧的时候，狗熊要是冲下来了该怎么办？”小环听到这，显得有些紧张起来。 “要不，要不我们换个离山远点的地方……”塔夏紧接着就打起了退堂鼓。 赵婉如没有表态，但却转头看向二王子，二王子则对着她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赵承虎眼见预期效果已经达到，于是话锋一转道：“那倒不必……你们别看黑瞎子魁梧雄壮，其实它胆子很小的，让它跟狗抢食都不一定抢得过，你只要不把它惹急了，它首先想到的是躲避，而不是跟你拼命。” “所以，要想从熊掌下逃生，最有效的方法是勇敢地与它搏斗。把它吓走就行了！” “要等下真有黑瞎子来抢食吃，塔夏你照着它脸上甩一个火球，或者姐你随便放个冰弹冰墙什么的，它绝对就屁颠颠地跑了。” “况且有奥尼哥这样的高手在，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别说是来个黑瞎子，就是来上十几个强盗土匪，我们都能把他们打趴下……” “倒是小环你啊，连点自保能力都没有，万一出点什么情况，多叫人担心。平日里让你跟我练剑不练，让你跟我姐学魔法不学，现在让你去山上捡柴，你敢去吗？”赵承虎说到最后开始数落起小环来。 “不敢，你们别叫我去，我害怕……”小环看了看大家，可怜兮兮地说道。 “就知道你不敢去，来牵马，我去对面弄些柴来，要真有黑瞎子，我正好可以活动活动筋骨……没准等下能加上一道石烧熊掌了。”赵承虎说完，就将长鞭塞到小环手中，很是潇洒地扬长而去。 塔夏看着赵承虎的背影想跟着去，却又害怕有黑瞎子，显得很是纠结。 “小少爷说了这么一大堆，拐了这么大个弯，除了吓唬六公主外，就是想让我也学武啊！”小环愣了愣后突然冒出来一句。 “也不全是啊，我倒觉得承虎说得都挺有道理，首先不能听信传言，其次自己要学会分析，只有这样，在面对危险时，才能有效化解。再说了，学点防身的本领对你来说，也没什么坏处……”赵婉如幽幽地说道。 “不错，承虎说得很精彩，婉如点评更到位！这个承虎最后还不忘了给我带下高帽子。行了，既然他去捡柴了，我们就进行其他准备工作，比如找石板、堆石灶，捕捕鱼什么的……”二王子眼见赵承虎过了河，转而对其他三人说道。 “好。”塔下随即跟着二王子他们朝目的地走去。 本来二王子要去河边找石板的，但塔夏自告奋勇非要抢着去，最后二王子也只好依她了。 可塔夏沿着河转了半天，竟没看到一块满意的。 二王子则站在一旁默不作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突然，塔夏灵机一动，直接脱下鞋袜站到河里。反正河水并不是很深，也就刚到膝盖的位置，冰冰凉凉得很舒服。 “小心点，别着凉了……”二王子见状提醒了一句。 “没事，一点都不冷。”塔夏随口回了一句，便开始在水下翻找。 “还是我聪明，与其在河边找，还不如直接到河里翻，下面的石头既光滑又干净……”塔夏一边自言自语，一边仔细找起石板来。 “这个怎么样？”塔夏找了一阵后，端起一块比她脸盘打不了多少的黑色石头，对着二王子喊道。 “太小了，要做我们五个人吃的，你不说找个半个桌子那么大的，起码也得找有凳子那么宽的才行。”二王子瞄了一眼道。 “哦……”塔夏有些失望道。 “六公主，你找的时候小心点，石头底下可能有水蛭，会吸血的……”小环见状好心提醒道。 “什么！”塔夏闻声朝石头底部一看，果真是粘着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虫子。 “噗通！” 塔夏吓得将石头往前一推，溅了自己一身的水。 “我不找了！你们谁爱找谁找去……这都是些什么嘛！一下黑瞎子，一下吸血蛭的！”塔夏一边说着，一边哭丧着个脸走上岸来。 赵婉如见状苦笑着迎了过去，将准备好的手纸递给了塔夏：“快把脚擦干净，然后把鞋袜穿上。那么大块石头你也搬不动啊，还是让奥尼自己去找。” “谢谢你，婉如姐。”塔夏接过手纸，就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擦起脚来。 “欸，婉如姐叫你去找石板，你还愣在这干嘛？”塔夏穿好鞋后，却见二王子还是一动不动地站在原来的地方。 “我早就找了块合适的，这不正等着你起身吗？”二王子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等我起身？”塔夏眨巴着眼睛，站了起来，“你该不是说我坐的这块？可这也太厚了……” “嗯，看着不错的花岗岩。”二王子点了点头道，语气并不像在开玩笑。 第一百九十七章 石破人惊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赵婉如听到塔夏和二王子的对话后，转而打量起塔夏刚才坐的那块石头，确切的说应该是石墩。 那石墩足有半个人高，比一个人还厚。 “二哥你不是说真的，这块石头我刚刚才坐过耶，而且肯定不止我一个人坐过。再说了，这石头未免也太厚了些，等把它烤热，我们就该往回走了……”塔夏狐疑道。 “所以需要稍微加工一下，至于能不能用，那就看它的造化了！”二王子说完走到石墩前，沉身纳劲，将内力全部凝结于右掌之上。 赵婉如见状将还在发愣的塔夏朝边上拉了拉，而不远处的小环见状，也快步走了过来。 “开！” 只听二王子一声沉喝，一记刀手带着隐隐的气劲，劈在了石墩中间的位置。 “嘣……” 石墩应声而裂，很快分成两半，各自倒向一边。 赵婉如、塔夏和小环则愣在当场，流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我的天呐！殿下竟然可以空手劈石，难怪小少爷说我们什么都不用怕呢！”回过神来的小环叨念着。 “二哥，原来你真这么厉害啊！我还是第一次见有人用手劈石头玩呢！”塔夏上前抓着二王子的胳膊一边摇晃着，一边崇拜道。 “所以说，你最好乖乖听话，不要惹我生气……”二王子斜睨着塔夏道。 “啐，吓唬谁呢，二哥你才不会对我动粗呢！”塔夏满不在乎地撒着娇。 二王子笑了笑，松开塔夏挽着自己的手，弯腰摸了下断裂的花岗岩道：“效果看起来不错，我去洗下，再略加打磨就能用了。” 二王子说完就抬起那几乎半米长宽、十几厘米厚的石板向着河边走去，看起来丝毫不费力气。 “难怪二哥说要自己去找石板，原来这活我们谁都干不了啊！”塔夏这才恍然大悟道。 “好了，别看了，他们干他们的。我们去把毯子铺好，再把食材调料那些都摆好，等他们回来，就可以开始生火做石烧了。”赵婉如说着带头向马车走去。 “嗯。”塔夏答应了一声，随即跟上。 可赵婉如她们走出几步后，却发现小环竟然还站在原地。 “小环，快走了。你还站那干什么？”塔夏招呼了一声。 “哦……”小环随即快步跟上，然后说道，“我在想刚才二王子那一下要是劈在狗熊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那有什么好想的，石头都裂开了，狗熊的骨头肯定都断了呗，绝对是疼得嗷嗷叫！”塔夏笑着回道。 “不知道小少爷去捡柴会不会有危险？”小环跟着嘟囔了一句。 “放心好了，他出门一直背着剑的，你又不是没看到。要真碰上黑瞎子，没准等下就真有熊掌吃了。”塔夏说着放慢脚步，满是幻想。 “呃，还是不要了……听上去好残忍的。”小环突然感觉有些瘆得慌。 “嗯，确实有点残忍……但味道可是真不错，比鸡爪鹅掌猪腿什么的强多了！你什么时候有机会尝尝就知道了。”塔夏有些垂涎欲滴的感觉。 “估计让我吃，我也吃不下……”小环摇了摇头道，“而且，小少爷就算碰到狗熊，也不会那么做的。” “为什么呢？”塔夏有些奇怪的问道。 “因为他害怕大小姐说他。”小环看着走在前面的赵婉如低声说道。 “哦……”塔夏即刻摆出一副我了解的样子，然后便和小环加快脚步追上了赵婉如。 没过多久，二王子便将石板洗净后抬了过来，然后又搬来两个差不多高的大石头将石板架在了上面，一个简易的石灶就算是架好了，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赵婉如她们也将各类食材、调料什么的都分类摆放整齐，只等着赵承虎的柴火回来，就可以开始烤制了…… 就在二王子他们一边闲聊，一边翘首以盼之际，赵承虎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对岸，他竟然扛着一捆比他自己还要粗壮的柴，看得大家全都哑然失笑。 “好家伙！你弄这么多柴干什么？做顿饭而已，我们又不是要办篝火晚会！”赵承虎刚走过来，塔夏就玩笑道。 “这面树木少，还都是些朽木，过趟河多麻烦，所以一次弄够，免得来回跑。”赵承虎有些气喘地回道。 小环和塔夏一起接过柴火放到一边，赵承虎捡的有零碎的细支，有手腕粗的整木，甚至还塞了一把干枯的藤蔓在里面，以备引火只用。 “哎呦，没看出来你还挺专业的嘛……”塔夏少有的赞许道。 “那是，我自小可就在山里跑……”赵承虎说着神情突然一滞，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一旁的石灶。 “怎么样？我二哥厉害怕，石板可是他徒手劈开的。你以后要敢欺负我，我就让二哥徒手劈了你，嘿嘿……”塔夏见状炫耀道。 “呃……我就算拿剑，不，就算是拿巨剑或者大斧，也没把握一下劈开这么大的石头啊……”赵承虎怔怔地说道。 “呵呵，这没什么。等过上四五年，你到了我这个年纪，也能很轻松办道。”二王子笑着鼓励道。 “嗯，看来我以后还要多加努力才行，一定要在十六岁以前达到剑师级别，这样就离当将军又近了一步。”赵承虎下定决心道。 “又是当将军，你也就那点追求。你把我巴结好点，等你二三十岁了我可以去求父王，帮你要个将军来当当……”塔夏不以为意地嘟着嘴道。 “不需要！我要凭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地当上将军！你这话以后别再说了，简直就是看不起我……”赵承虎说着瞪了塔夏一眼。 “嘿，我这是好心帮你实现目标，你不领情就算了，还说我侮辱你……”塔夏听完立即不乐意了。 “行了，你们都别争了……”赵婉如适时插话道，“那小赵将军，我们是在现在就生火烤呢，还是稍等一会？” 赵承虎抬头看了看天色，然后说道：“现在就烤，这么大块石板，要完全受热估计都得半个时辰。” “就是就是，我现在都有点饿了。”塔夏跟声补充了一句。 “叫你早餐多吃点，偏不听……”赵承虎说着拿起枯藤，掏出火石，就准备生火。 第一百九十八章 机会难得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等下……” 正当赵成虎准备生火时，赵婉如却突然开口制止道:“你那样擦来擦去的，还要一点点添柴多麻烦，弄不好还容易熄火……” “可生火不都是这么生的吗……”赵承虎闻声有些纳闷地望向赵婉如。 而赵婉如却偷偷给他使着眼色，二王子和塔夏见状立即反映了过来。只有小环还痴痴傻傻地看着他们在那打哑谜。 “姐……你是讲真的吗？”赵承虎明白过来后，很严肃地说道，“让一个三流都算不上的蹩脚火系法师来生火？那还不炸得木柴火星满天飞，想想我都觉得恐怖……” 赵承虎说完即刻又转向二王子道：“而且奥尼哥，你很可能又要专门给我们表演下徒手劈石了。” “赵承虎！你看不起我是！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先点了！”塔夏眉头一皱，就抬起手来准备发作。 “哼！能打到我算你本事，别等下把自己弄得口干舌燥不说，还累趴在地上……”赵承虎吊儿郎当的，根本就没把塔夏的威胁当回事。 “伟大的火神啊，请听我的祈祷！火球术！”塔夏也不多言，直接手一挥，一个比拳头略大的火球快速汇聚起来，径直向赵承虎轰去。 “砰！” 下一秒，火球就砸在赵承虎身后的石滩上，留下一大块黑灰。 “来真的啊？你疯了吗？”赵承虎没想到塔夏说动手就动手，侧身避过后心有余悸。 “……火球术！”塔夏根本不答话，第二个火球术应声而出，赵承虎即刻跳向一边。 “火球术！”塔夏这次玩起了预判，赵承虎眼见不好躲避，急忙从背后抽出剑来，将火球一劈两半，完了还挑衅似的朝塔夏扬了扬手。 “火球……”塔夏见状并不准备罢手，却被赵婉如一把拉住。 “塔夏，教训他几下就可以了，你早饭都没吃好，我们还是先把火升起来。”赵婉瞪了赵成虎一眼后，引回正题。 “哼，看在婉如姐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一般见识了。”塔夏见台阶就下，她知道赵承虎拔出剑后，就算站在那让她打，她也丝毫没办法赢。 “你……”赵承虎收回剑后还想再点说什么，却被二王子用眼神制止住。 “你想炸就炸，想轰就轰，我等下躲远点就成，反正木柴还多，劈石板的活也用不着我干……”赵承虎说着走到石灶前，将枯藤、细枝堆在石板下面。 “来，塔夏！别理他，你只要集中精力，控制好火球就行。”赵婉如拉着塔夏走到石灶前，轻声说道。 二王子和小环站在两边拭目以待，而赵承虎则故意向后躲了躲，像是真怕火星柴草什么的溅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了，婉如姐，你站远点。”塔夏点了点头道。 “没事，我就在这看着。”赵婉如笑着摇了摇头。 “好！伟大的火神啊，请听我的祈祷！火球术……”塔夏随即屏气凝神，念完咒语后挥手一指。 只见一团并不那么大，也不那么快的火球飞向柴堆底部，在接触到枯藤后并没有继续前冲而是就地消散。 “嗤嗤……噼噼啪啪……” 柴堆并没有被冲击力击散，而最底下干燥的枯藤却被成功引燃，连带着树叶细枝也跟着着了起来，跃动的小火苗驱赶着黑烟袅袅上升。 “啪啪啪啪……精彩精彩，你们都厉害！”小环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这么新奇的生活方式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赵承虎眼中流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二王子则面带微笑，赞许地点了点头。 “嘿嘿，我成功了，婉如姐。”塔夏将大家的神情都看在眼中，十分开心的对赵婉如说道。 “嗯，我就知道你没问题的。其实你学的火系魔法是很有用的，关键要看你怎么用。在没有火石的情况下，我们可都没法像你这样来生火，也只能学古人那样去钻木头了……”赵婉如笑着说道。 “我明白了。”塔夏转而看向赵承虎道，“这下你还有什么话说？” “没有！看来你除了捣乱之外，总算还有点用……”赵承虎眼见火燃起来后，向着上面加了两根粗点的木柴。 “嗯，我去给大家搬几个椅子来，我们边聊边等。”赵承虎说完就去附近搬来几块大石头。 五个人就这样围坐在石灶周围，一边闲聊着，一边等石头发烫。 聊着聊着，赵承虎觉得没意思，突然灵机一动对塔夏说道：“塔夏，要不要跟我去过过吊桥玩。” “好呀好呀。”塔夏自然没理由拒绝，当即就带头向河对岸走去。 “那个，我也想去……”小环看了一眼吊桥和赵婉如，低声说道。 “那就走呗。”塔夏当即招呼一声。 “你们早去早回，不然到时候我们可就先吃了……”二王子提醒道。 “知道了，殿下……那我去了，大小姐。”小环即刻站起身来。 “嗯，小心点。”赵婉如点了点头。 “怎么？小环姐，你不怕有黑瞎子吗？”赵承虎见状打趣道。 “这……你们一个有剑，一个会火球术，我紧跟在你们后面，应该没事……”刚抬脚的小环闻声当即停下，怯怯地说道。 “他就会吓唬人，没事，跟我走就对了，我保护你。”塔夏瞪了赵承虎一眼，就带着小环向河边走去，“你过河的时候可要慢点，有几个石头比较滑。” “哦，我知道了，谢谢你六公主。”小环感激地说道。 赵承虎则面带诡笑，默不作声地跟在她们后面。 赵婉如一直看着赵承虎他们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慢慢收目光，二王子则对着吊桥方向怔怔出神。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赵婉如轻声问道。 “作诗！”二王子略微顿了下后，缓缓吐出两字来。 “哎呦，作来听听……”赵婉如当即笑容可掬，来了兴致。 二王子见状先是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沉吟道：“泛野，长阳，苍穹略敛；吊桥，清渠，层楼难现。对日而坐，平视荒山。徐风送眠，无梦无言。身，轻感念；心，亦悠然！” “嗯……合情合景，意境也不错！没看出来你还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啊……”赵婉如略带揶揄地赞叹道。 “呵呵，那你想不到的事可就多了去了……”二王子笑了笑后，往石灶下添了两根木柴，又用手背试了试石板的温度。 第一百九十九章 乘人之危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塔夏、小环、赵承虎三人一行没过多久就到了吊桥边上，从来没走过吊桥的塔夏显得很兴奋，抓着两边的麻绳就要上桥。 “等等……”走在最后的赵承虎见状急忙叫停，然后快步走到塔夏旁边道，“还是我走前面。” “哦，那好……”塔夏看了眼赵承虎，不疑有他，答应一声后就让到旁边。 赵承虎随即大步流星，吊桥除了略微有些晃动之外，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来，桥很结实，你们一个一个地往过来走就行，觉得害怕的话，就不要往下面看。”赵承虎走到一半的时候，转身对着后面的塔夏和小环说道。 “好！那我先来！”塔夏说完就抓紧麻绳，准备往前走。 “六公主，你小心点，这桥看起来好高啊！”小环提醒道。 “没事，你没看赵承虎都快过去了嘛！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塔夏转头说道。 “不了不了，还是一个一个地过，我怕这桥载不起我们仨。”小环连连摆手。 “嗯，说得也是，那我先过，你等下再跟上。”塔夏答应一声后便走上吊桥。 塔夏话虽然说得漂亮，但她上桥之后，立刻觉得有些害怕，特别是在透过脚下那残破的木板看向地面时，真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但是赵承虎已经过去，小环还在后面看着，塔夏可不想被笑话成胆小鬼，所以只能放慢脚步，咬着牙一点点地向前移动。 当走到一半多的时候，塔夏都不怎么敢往下看了，她一边叨念着怎么还不到，一边朝着对面望去。 塔夏这一抬头才发现，赵承虎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走上桥来，就站在距离自己两三米远的地方。 起先，塔夏还以为赵承虎是看自己害怕，好心过来接自己，但赵承虎却吊儿郎当地在那儿一动不动，脸上还露出坏笑。 “你……你想干什么？”塔夏声音颤抖，脸色发白，她已经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不干什么……就是突然想给你治下病。”赵承虎轻描淡写地回道。 “治病？治什么病？恐高症吗？”塔夏弱弱地问了一句。 “你有没有恐高症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要治的，是你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的丑毛病。”赵承虎说着摊开两手抓在两边的麻绳上，“你刚才不是用火球术砸我砸得很畅快吗？现在要不要试试？这回我不拔剑，而且连躲的地方够没有。” “你……卑鄙！”双腿发软、声音打颤的塔夏现在哪还有心情去念咒语，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吊桥。 “嘿，还敢说我卑鄙？就算我卑鄙了，你能拿我怎么样？拿火球砸我吗？”赵承虎说着摇晃了下吊桥。 “啊……你别摇！你别摇！”塔夏胆战心惊，急忙制止道。 “每次你一急眼就直接拿火球砸我，你知不知道，那是很危险的事情！而且你动不动就拿火球来威胁我，不是烧房子就是拆家的，让我受了你多少摧残和折磨。这些账怎么算，你自己说！”赵承虎大声质问道。 “什么怎么算！哪次不是你惹得我！赵承虎，你别得意，等我过去了，再跟你算账！”塔夏双手紧紧抓着麻绳，她可不想就此服软。 “呀嘿！嘴还挺硬的嘛！”赵承虎笑了笑，继续晃动麻绳。 “赵承虎！你个混蛋！”塔夏被晃得害怕，只得蹲下身子，闭着眼睛喊道。 “行，你就使劲骂，现在可没人能来救你……叫你成天欺负我，哼！”赵承虎说着摇得更大力了。 “二哥！婉如姐！小环……小环……快来救救我！”塔夏用尽力气嘶吼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离得太远，自然听不见塔夏的吼叫，而且从他们那看，吊桥上也不像有什么异常。 倒是站在吊桥边的小环，听到塔夏的呼救后，想过去又不敢上桥，只能急声劝道：“小少爷，你别吓六公主了，这样很危险的！” “小环姐，你别管！我今天非治治她这刁蛮任性的毛病不可，我已经忍她好久了！”赵承虎一口回绝道。 “赵承虎！你到底想干什么？”塔夏怒视着赵承虎道。 “你发誓以后不随便用火球，不对，不随便用魔法攻击或者威胁我，我就放你过来，保证不再摇你。”赵承虎随即停止摇晃，开出了条件。 “做梦去！我才不呢！你现在最好乖乖放我过去，我倒是可以考虑既往不咎，要不然今天这顿石烧你也就别想吃了！”塔夏嘟着嘴反呛道，还是那副骄横模样。 “不吃就不吃，反正我早餐吃了不少，我倒要看看我们谁能耗过谁！”赵承虎早就铁了心，才不会轻易放过塔夏。因为他很清楚，这次要拿不住塔夏，以后肯定被她欺负得死死的。 塔夏眼见赵承虎不再摇了，便重新站起身来，看着远处的二王子和赵婉如道：“你肯定耗不过我的，我劝你还是赶紧放我过去，等到二哥和婉如姐过来了，看你怎么交代！关你禁闭都是轻的！” “你这么说倒还真是，看来我得抓紧时间，再使点劲了！”赵承虎不为所动，反而又大力摇晃起吊桥来。 “赵承虎，你个混蛋、王八蛋、卑鄙小人……” 很快，塔夏被晃得站都站不稳，只得再次蹲下身去，骂着骂着都带起了哭腔。 “硬的不行来软的，软的不行用哭的，我告诉你，这套在我这不管用！你发誓再用魔法打我或者威胁我就是小狗，我立刻放你过来！”挨着骂的赵承虎，反倒是嬉皮笑脸地说道。 “赵承虎，你才是小狗！你们全家都是小狗！呜呜呜呜呜……你给我等着，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塔夏双手紧握着麻绳，身体缩成一团，眼泪汪汪地说道。 “行！你厉害，你就好好骂，我看你能骂多久！”赵承虎听后也不在意，只是不停晃动着吊桥。 “小少爷，六公主，唉……这可怎么办啊……” 一边的小环只能干着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想跑去叫二王子或者大小姐，她又不敢一个人下山，万一碰到黑瞎子怎么办…… 第二百章 香气宜人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另一边，阿木所在的商队正沿着大道向东而行，坐在马车里王伯看上去心情不错。 “我们今天赶得早，再有一两个时辰就能赶到帕西提亚国的第一站——艾特镇。等午饭吃过后，我再和李团长商量是在艾特留宿一晚，还是去下个镇子休息。”王伯对阿玉母子讲起今天的行程。 “嗯，王伯你们安排就好。不过要在镇子里停留时间长的话，我想带着阿木去附近逛逛，买点东西。”阿玉回道。 “那个自然，只要不影响到商队的行程，你们在每个落脚点都可以自由活动，赶在我们约定的出发时间前归队就行。这些伙计和佣兵们，也都会轮换着放松放松……”王伯笑着说道。 “那就好。”阿玉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王伯转而看向阿木道：“阿木，你以前该没有出过国？” 阿木摇了摇头道：“我好像连镇子都没出过……哦，不对，前年的时候我跟师傅一起走了半个月，去深山里面捕貂了，可惜什么都没捕到，回来太姥姥还病了……” 阿木说到最后难免伤感，阿玉的神情也跟着黯淡了下去。 “貂？那你们就跑到耐犁城的东北边去了。据说那附近很冷的。”王伯见状没再说话，倒是小张插话进来。 “确实很冷，我穿了两套厚衣服，但还是感觉冷。”阿木回答道。 “那你也够厉害的了，那时你才多大，有十岁吗？”小张接着问道。 “没有，有九岁多。”阿木答道。 “听听听听……人家阿木就是比你有出息！才九岁就跟着师傅去捕貂，而你呢？十八岁的时候让你跟我去跑趟商，还死活不愿意，一个劲地哭鼻子……”王伯听到这，借机教训起小张来。 “那一只貂多值钱的，又不用赶路，换我，我也愿意去……”小张小声嘟囔道。 王伯瞪了小张一眼后，转而看向阿木继续刚才的话题：“那你现在出国了，感觉有什么不一样吗？” “不一样？”阿木揭起窗帘，仔细向外面瞅了瞅道，“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啊，这山还没我打过猎的那些山高大，这河也没我们村前的瓦河宽，看着哪哪都不及我们村子……” “哈哈哈哈哈……”阿木的一席话把王伯、小张以及阿玉都给听乐了。 “这荒山野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除了我们这些跑商赶路的以外，连个人影都看不到，肯定比不上你们村子。等到了艾特镇你就能看出些变化了……帕西提亚国可是西域，乃至整个人族世界首屈一指的强国，比我们岷上国要大出五六倍呢。”王伯笑着解释道。 “哦……我听师傅说过，他们的国都埃克巴那城非常繁华，而且还号称‘永不沦陷的城市’……”阿木说着再次将目光投向窗外。 “这话倒是一点不错！我给你说啊，那埃克巴那城的城墙高得就像山一样，护城河比你们瓦河都要宽，三十年前我第一次踏上那里的时候，惊得连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那人多的……”王伯一听到这顿时来了兴致，开始夸夸其谈。 阿玉闻声好奇地看着王伯，而小张则露出一副不耐烦的表情，看样子他似乎已经听过多次了。 “咦，那边怎么站着两个人……不对，好像是三个。”正当王伯讲得起劲的时候，望向窗外的阿木突然叫了一声。 而商队像是为了配合阿木所说的话一般，竟也同时放慢了速度。 “人？还是三个？”王伯怔怔地重复了一遍。 小张则迅速起身，一把将窗帘掀起，向着阿木所指的地方看去， “别紧张，好像是三个少年，正在吊桥上玩耍。”小张看完后，即刻又坐了回去。 “我们不紧张，只是你刚才那一窜，倒是挺激灵，比去看媳妇时还快。”王伯随口揶揄道。 小张的脸略微一红，辩解道：“刚听阿木那么一说，马车又一慢，我还以为有人拦路抢劫呢！” “对不起啊，张大哥。”阿木听后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头道，“是我们没将话说清楚……” “没事，你的反映很正常。这荒山野岭的，碰到些人是很稀奇……”小张说着说着突然转头，揭开自己那边的窗帘使劲用鼻子嗅了嗅。 “你们闻道没？”小张回过头来，有些兴奋地说道。 “问道什么？”王伯狐疑地问了句，阿玉母子也是一脸疑惑。 “香味啊！是烤肉的香味……有孜然，还有百里香！”小张将头伸到窗子外面，使劲闻了闻。 阿木随即也使劲嗅了起来，似乎是有一点，但他却不敢肯定。 阿玉也试着闻了闻，但看神情，像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小张说有，那肯定就是有了，看来那些个少年是专门来这野炊的……小张从小鼻子就跟狗一样灵，有次硬是凭他那鼻子，把我们引到了山背后的村子里。”王伯老神在在地说道，看向小张的目光中有些赞许。 “张大哥、王伯伯，你说得一点不错！我看到河边还有两个人，有马车和两匹马，好像还有火堆……”阿木惊喜地说道。 与此同时，随着距离的拉进，烤肉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明显，骑马走在商队两边的佣兵们也开始议论起来。 既然远在路边的商队都闻到了烤肉的香味，那站在吊桥上的赵承虎他们自然也不例外。 塔夏架不住晃荡和饥饿的双重压迫，最终还是向赵承虎服了软，堵着气吼出了再不拿魔法攻击或是威胁赵承虎的誓言。 赵承虎这才志得意满，过去拉着塔夏就往回走。 然而，塔夏抬手就狠狠掐起赵承虎来，直疼得赵承虎眼泪都出来了。 但赵承虎看着眼睛红红，满是委屈的塔夏却又不好发作，只能忍着疼，扶着塔夏往回走。 好在塔夏也就掐了那么两下，便放过了赵承虎，没再继续跟他闹。 小环见状大感庆幸，也不多言，假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急忙跟在赵承虎和塔夏后面朝山下走去。 塔夏他们三人一路小跑着到了河岸，塔夏在前，小环在中，赵承虎在后，很快就过河回到了石灶边。 第二百零一章 偶然相遇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你们还知道往回走啊，我们都准备直接开吃，不等你们了。”二王子笑着看向快步走来的塔夏、小环和赵承虎。 “你们要用香气勾引我们，我们自然就飞奔回来啦。”赵承虎当即跑到石板前使劲嗅着。 “咦，你和塔夏的眼眶怎么都是红红的？”二王子细看之下，敏锐地察觉到了端倪。 “没，没什么，让塔夏先吃，我去弄两条鱼来。”赵承虎说完就从背后拔出剑来，逃也似地朝河边跑去。 “嗯？”二王子看着毛手毛脚的赵承虎感觉有些奇怪，转而向塔夏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我没跟他吵架，我眼睛进沙子了，不行啊！”塔夏置气地回了一句。 小环见状自然是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或者什么都不会说。 “好了，你们快去洗洗手，这些都可以吃了。”赵婉如说着翻了翻烤肉，又往上面撒了点调料。 小环闻声便即刻折返河边。 塔夏却仍旧站在原地，她看着油亮亮，金灿灿、红彤彤的烤肉顿时食指大动，先是捻起一小块来吹了吹，放入嘴中，然后一边烫得直哈气，一边快步朝河边走去。 在洗完手后，塔夏还悄悄绕到赵承虎身后，给了他一脚，险险就将赵承虎踹进了河里。 但出乎预料的是，赵承虎并没跟塔夏急眼，随口嘟囔了两句，就又专心致志地凝视着水中。 塔夏这才满意地哼着小曲往回蹦哒。 二王子、赵婉如见状相视而笑，小环则在回来后自觉接替了烤制食材的工作。 “嗯……有人过来了，还不少呢……”塔夏刚走到石板前，二王子却突然站起身来，看着官道方向，幽幽地说道。 赵婉如听后便起身站到二王子旁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先是几个骑马的人，然后是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来的车队似乎是突然从东边拐过来的，而且就停在他们之前停留的地方。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该不是被我们石烧吸引来的……”塔夏一边吃着，一边含混道。 “应该是商队，而且还有佣兵护送。”二王子定睛观察了下道。 “哦，只要不是什么强盗土匪之类的就好，免得打扰了我们用餐的兴致。”塔夏不以为意地说道，转而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在石板上。 “六公主，要真有那么多强盗来你不怕啊？”小环好奇道。 “有什么好怕的，赵承虎不是说了嘛，我二哥随便能打十几个，他也能应付几个，我和婉如姐也不是好惹的……再说了，我正有气没出撒呢！不让我拿火球丢他，那我就去丢别人……小环，再多烤点牛排，还有多放点黑胡椒，我要八成熟的。”塔夏对着小环说道。 “好的，六公主。”小环随即放了两块牛排在石板上，转头又对二王子和赵婉如说道，“殿下，大小姐，你们也都来吃，不然一会就糊了。” “知道了。”二王子看向赵婉如道，“没事，他们可能就是想休息一下，我们吃我们的。” “嗯。”赵婉如应了一声，重新坐了回石块上。 二王子跟着也坐到赵婉如旁边，接过小环递来的筷子就吃了起来。 塔夏则站在石板旁边双手齐动，左边一口，右边一口，不知是觉得石烧美味，还是真的饿了。 另一边，停在大路边上的自然就是王伯他们商队。至于停下的原因嘛，当然不是被石烧吸引，而是李虎提出大家已经赶了一早上的路，应该略作休息，让人和马匹都补充下水分，再前往艾特镇不迟。 反正时间还早，王伯对此自然没有意见，随即下了马车。 小张还有阿玉母子见状也都鱼贯而出。 佣兵和伙计们在收到休息的指令后，有些原地休息，有些去一旁方便，还有些则拿着水囊水桶朝河边走去。 “走，我们也到河边去转转。”王伯招呼了声阿木母子，就迈步向着坡下走去。 “好啊。”阿玉应了一声便带着阿木跟上，无事可做的小张也跟在了后面。 河边正在野炊的二王子他们自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不过打水、洗脸的佣兵和伙计也就是多看了他们几眼，并没有上前搭话的意思。 走到河边的王伯，有意无意地向二王子他们靠近了一些，还不时点着头，像是在赞许烤肉的香味。 不过，王伯却并没有朝着烤肉的地方看，也没有丝毫要过去的意思。 可是阿木却突然停下脚步，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围坐在一起的二王子他们，似乎大吃一惊。 旁边的阿玉察觉阿木停下后刚想出声，却觉得阿木神色有异，于是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结果她自己也发起愣来。 “怎么了？”王伯有些疑惑地问道，走在另一边的小张也停了下来。 “那边几个人，他们好像是用石板在烤肉耶？”阿木没有王伯那么矜持，声音也有些大，引得二王子他们都朝阿木看去，塔夏还有些神气的感觉，并故意摇头晃脑地唧了下嘴。 “咳……”王伯见状老脸一红，一边转身继续向河边走去，一边说道，“这叫石板烧，是这带很流行的一种吃法。” “石板烧？他们为什么不直接烤着吃呢？多加块石板岂不是很麻烦，而且石板肯定不像铁锅那么容易热……还有，万一烤着烤着石板炸开了怎么办，那东西岂不是都浪费了。”阿木跟声问道。 “呵呵，这你就不懂了。”王伯将双手背在身后，饶有兴致地解释道： “石板虽然没有铁锅热得那么快，但是它受热均匀而且很稳定，这样食材内部的水份就不会因为过热而流失太快，也用不着经常性地翻炒，能有效保证食材的形态和柔软度，所以口感会比铁锅铁板之类做出来的，更为美味。” “至于你说的直接烤，那可是个技术活，想要保证美味，火就不能太大，而且还得不停地翻转，人累不说，等得时间还长，最重要的是各种调料也不可能像做石板烧那样匀称、入味。” “石板的话，你也用不着担心，有雨花石最好，一般能找到坚硬的花岗岩也不错，他们用的应该就是花岗岩。其实只要不是砂岩都可以，就算温度过高烧出裂纹，也不会爆出石屑污染食材。” “而且，这种吃法据说就是这儿的猎户发明的，已经流传了上千年，你要是往深山里走啊，应该时常就能看到……” 第二百零二章 人老成精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哦，原来是这样啊。” 阿木听完王伯的话后，又向着二王子他们那望了望道:“真不知道那石烧吃起来会是什么味道。” “既然能一直流传下来，自然是不会差了，这可是当地乃至西南这一块都很出名的野外烹饪方式，兼具原生态和实用性，我两三年前还吃过一次，那真是香软劲道，回味无穷啊。”王伯说到最后还不自觉地咽了下口水。 “王伯伯，听你们这么说，我肚子都有些饿了。”阿木摸着肚道。 “哈哈哈哈……”王伯笑了笑，没再说话，倒是跟在后面的小张，终于等到机会插进嘴来。 “我劝你最好别想着过去尝尝，我们可是跑商的，不是沿路要饭的。再说，那些少男少女们看上去都是些有身份的人。你要贸然过去套近乎，很可能会碰上一鼻子灰。”小张慎重其事地提醒道。 “我知道了，张大哥，我也就是随口说说，没想过去要东西吃……”阿木点了点头，转而疑惑道，“不过，‘有身份的人’是什么意思呢？” “这……”小张听后一愣，不知道该如何向没怎么见过世面，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阿木解释，只能转头看向王伯。 王伯则故意将头偏向一边，假装没有看到，大有你自己开的头，就自己结尾的意思。 “阿木，我一直想给你说下这些事情，现在正好就借这个机会……”阿玉适时接过话去。 “哦，娘，你说……”阿木闻声看向母亲。 阿玉站在河边，望着远方道：“我们这次去的卫安城，虽算不上有多繁华，但也是摩苏利尔国南边重要的主城。足有我们十个小镇那么大，人口更是比我们村上多出几百倍。” “在大城市可不比我们小地方，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人生地不熟的外乡人来说。人多了，权贵自然也就多了。没事的话，最好不要去招惹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因为他们，他们不会像村里人那样和善质朴……” “那什么叫有权有势的人呢？像李村长那样的吗？”阿木追问道。 “李村长不能不算。”阿玉摇了摇头，想了想道，“你可以理解为在镇上见到的那些趾高气扬的官兵、颐指气使的富商或者飞扬跋扈的地痞之类。反正时间长了，你慢慢也就了解了……” 阿玉深思熟虑后，自以为给了阿木一个便于理解的通俗概念，却惹得王伯和小张哑然失笑。 但是笑归笑，王伯和小张却都没有插嘴，因为他们明白，就算让他们来解释，估计也给不出更好的答案。 “哦……可我要怎么样才能知道，对方是不是你们说的那种权贵呢？”阿木更进一步问道。 “这个由我来告诉你。奔波了大半生的我，对看人这点还是很在行的……首先，你可以从外在来观察。阿木，你看下他们那辆马车和我们坐的马车有什么不同？”王伯接过话头。 “他们的马车看起来漂亮整洁，而我们的马车就显得有些简陋普通了……”阿木看过后实话实说。 “阿木，你……”阿玉听完不免有些嗔怪，他们娘俩本就在搭顺风车，怎么能把话说得如此直白呢。 但王伯却抬手打断了阿玉，笑着对阿木说道：“你说的一点都没错，两辆马车本来就不一样嘛，他们的马车不仅看起来漆光发亮，而且设备齐全，里面绝对还是皮垫软坐，可不会像我们马车那么破旧、寒碜，坐上去还硌得慌。” “但是你知道那样的一辆马车值多少钱吗？”王伯说着话锋一转道，“十金币都不见得能租它一天，而且也仅仅只是好看而已，坐着同样很颠。” “你再看看那些少男少女们的穿着打扮，不论是女士套裙，还是男士外衣，全部样式考究、修身得体，肯定都是量体裁衣、私人订制。而那金边立领、淡雅丝巾，可都不是一般人能用得起的。” “还有他们那白皙的面庞和精致的妆容就更不用说了，绝对不是我们这样常年赶路，或者做活的人。从这些外在情况就可以看出，他们的家境非常好，可以说养尊处优，根本不需要为生计奔波。”王伯详细解释道。 阿木听后点了点头，吃着石板烧的那些人确实和自己之前见过的都不大一样。 王伯顿了下后，继续说道： “说完了外在表现，再来说说内在气质。从相互交流和言谈举止来看，他们明显都受过良好的教育，并具备良好的修养，而且每个人都略有差别。” “那名年龄稍大的少年应该是世袭的官爵之后，处于这群人的核心位置，他正襟危坐、话语不多，却隐隐有种威严感，周围三个少女都会不由自主地注意他的状况。” “紧挨着他坐的那个美丽少女，端庄娴雅，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从她和少年频繁的眼神交流来看，两人应该是青梅竹马。” “而那个站着吃东西的少女则是一个娇小姐，并且还比较任性。从大家对她的宠溺程度来看，应该是刚说的那个少年或者少女的妹妹。” “正在烤肉的少女，明显是个贴身丫鬟，她自始至终都微微低着头，一边烤肉，一边注视着每个人的情况，不论是谁跟她说话，她都会立即做出反应……” “至于最后那个在远处捕鱼的少年，估计是他们的好友，或者谁的弟弟，因为距离有些远，再加上与其他人没有互动，所以我也不好判断。” 王伯的一席话，很容易便将阿玉母子和小张的注意力吸引力过去。 “王伯你已经很厉害了，要是我就看不出这么多来……” “就是就是，王伯伯，你好厉害啊！第一次见他们就能分析出这么多来，就跟我师傅以前给我讲猎物一样头头是道。” 阿玉对王伯的分析表示认同，阿木则流露出了崇拜的神情，就连小张都是暗暗点头，自知不如。 “哈哈哈哈哈哈……别这么看着我，等你们长大了，去的地方多了，见的人多了，自然也就能像我这样察言观色了……”王伯笑着摸了摸阿木的头。 第二百零三章 各有所长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不过，你还说漏了一点。” 就在王伯自鸣得意之际，李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他们旁边。 “漏了什么？”王伯的笑容一僵，怔怔地问道。显然李虎的话比他突然出现在自己身旁，更让王伯感到意外。 阿玉母子和小张见状也一起将目光投向李虎。 “他们不仅家世显赫，而且自身实力不俗。”李虎幽幽地说道。 “这……你是怎么知道的？”王伯好奇地问道，别看他比李虎大上十几二十岁，但在这方面他的确不及李虎。 “痕迹！”李虎微微侧身，背对着烤肉的少男少女们，将手指抬到胸前，向着不远处随意指了指。 王伯他们即刻顺着李虎所指的方向去寻找蛛丝马迹。 “地上的几块黑斑是火球术留下的，而那块石墩所缺失的部分不就是他们烤肉用的石板吗？”李虎很肯定地说道。 王伯、阿玉母子听后都没吱声，小张倒是开口质疑道：“李团长你说他们拿去烤肉的石板是石墩缺失的部分我信。他们既然是富家子弟，买上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自然也很有可能。但火球术是不是太牵强了点，一般的少爷小姐们都不怎么爱学那些的……” “那是你自己先入为主，眼见身边尽是些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就觉得所有贵族子女都是些酒囊饭袋、绣花枕头。”李虎看向小张平淡地说道。 小张脸色一变，没有接话。 李虎见状接着说道： “其实，很多大地方的贵族子弟还是很勤奋的，他们并不想借着祖上的福荫混吃等死，而是想凭自己的实力来证明自己！” “好了，言归正传。你趴在地上去好好看看，就知道为什么是火球术，而不是其他什么原因造成的。因为那几处都只有一片近乎圆形的，轻微灼烧过的黑灰，不是小火堆的灰烬，也没有燃烧过的碎屑，自然火球术便是最合理的解释。” “至于你说的宝剑裂石，只要力气足够，宝剑锋利，确实不是什么难事。但我要说的是，我刚才特意查看过那块石墩，它并不是被人用武器劈开的，而是徒手用内力劈开的……” 李虎说到最后，有意注视着大家的神情。 “什么！”小张顿时一愣，难以置信地朝着那些少男少女看了一眼，惊羡不已。 阿玉虽然觉得有些惊奇，却并没有多加在意。王伯则老神在在地若有所思。 只有阿木和李虎一样，环视向大家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李虎转头看向远处的少男少女道：“这其实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只是需要达到剑师水准而已，我同样也能办到。而在中土之上能达到剑师的，少说也有数千……我们只是运气好，偶然碰到了一个前途不可限量的少年。” “有些人生来命好，有些人鸿运当头，有些人碌碌无为，有些人悲惨一生……这些事都说不来的，羡慕也没用，自己的生活还是要继续……大家都别看了，洗把脸，补充点水，我们也该上路了。”王伯转而对大家说道。 “上路也不急在这一会。”李虎收回目光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着王伯说道，“我那几个弟兄说他们也想吃石烧，而且看到这河里鱼还不少，于是就让我来问下，中午饭能不能就在这解决了，等吃饱喝足后再上路。 “哈……”王伯笑了一声，转而看向商队道，“那货呢？怎么下来？” “那边有个斜坡，可以把马车全部牵下来，就是上去的时候会费点劲，但问题不大。这片石滩的位置也不错，只要不是大的强盗团根本没什么好担心的……”李虎解释道。 “既然李团长话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有什么可拒绝的。不过，这次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搭个伙，这捕鱼嘛……”王伯眼睛滴溜一转，然后别有用意地说道。 “这个好说，石板你们自己选，灶你们自己架，柴你们自己去捡，鱼嘛我们来捕，到时候一家一半，如何？”李虎略微思索后说道。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那现在就开始行动。”王伯转而对着李虎和小张说道。 “好嘞！”兴奋不已的小张即刻答应一声，拔腿就朝着商队跑去，李虎见状也跟着离开。 王伯和阿玉母子顺着他们的背影望去，只见路边占满了伙计和佣兵们，像是都在等着消息。 等小张跑过去后，商队自然是一片欢呼雀跃，很快就向着河边而来。 “阿玉，你们呆会就跟我、小张和李团长一起吃，石板都不会太大，最多也就能吃上五六个人。大家也都熟了，不必不好意思。”王伯笑着对阿玉说道。 “好，那就谢谢王伯了。”阿玉自然无法拒绝，于是便感激地说道。 “王伯伯，我还可以去对面山里给你们打两只兔子来吃。”阿木眼见母亲答应下来，就按着腰上别的弹弓，望着河对岸信心满满地说道。 “哎呦，那感情好呀，兔子可是难得的美味……我怎么把你这个小猎人都给忘了！”王伯听后很开心，抬手揉了揉阿木的脑袋。 “阿木……”阿玉闻声急忙板着脸制止道，“这又不是在村外面的山里头，你来都没来过，路又不熟，万一迷路了，跑丢了怎么办？会耽误大家事的！” “可是……”阿木听后想争辩，却被王伯给打断了。 “好孩子，听你娘的话，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就是，等下次有机会了再说……”王伯的眼神中满是慈爱。 “好的，我知道了，王伯伯。”阿木嘟了嘟嘴，只得打消了刚才的念头。 “嗯，这才是乖孩子，那阿玉，你就带着阿木在附近转转……我过去看看他们弄得怎么样了，等快好了就叫你们。”王伯说完就向着商队方向走去。 “行，王伯，那你慢点。”阿玉当即和阿木送了王伯一段。 “阿木，走跟我到河对岸去一趟。帮我看着点，我要方便一下。”王伯刚一离开，阿玉就对着阿木说道。 “好的，娘。”阿木答应了一声，就跟着阿玉向河对岸走去。 第二百零四章 情况有变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就在阿木他们准备过河之际，赵承虎兴冲冲地从他们眼前跑过，将手中的剑举得老高，就像是炫耀着胜利的旗帜。 只见赵承虎剑上串着两条手掌大小的鱼，表明他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而且还收获颇丰。 阿木停下脚步，看了看垂死挣扎的鱼和兴奋不已的少年，然后又望向远处的山林，看上去有些失落。 阿玉见状也没说什么，继续带头向前走去，阿木只得默默跟上。 而赵承虎压根就没去看阿玉母子，他径直跑到了石板边，准备将鱼取下，好放在石板上烤。 “小少爷，你等等，等等……”小环见状立即叫停了赵承虎的行动。 “怎么了？小环姐？”赵承虎停是停了下来，但却显得很疑惑，“这鱼我早在河边就弄干净了，不信你们看。” 赵承虎说着将手中的鱼掰开，展示给小环以及旁边的塔夏他们看，两条鱼果真已经开膛破肚，并且清洗干净，不但没有内脏血水，而且通体还划好了小刀口。 “小少爷，我说得可不是那意思……”小环笑了笑，从旁边拿起个大碗来，“你要不急着吃的话，我觉得还是先简单腌制下，味道会更好。” “嗯，有道理。”于是赵承虎就将鱼一一拨到了小环端着的大碗中。 小环即刻开始腌制，赵承虎则将宝剑擦拭干净，收回了背上的剑鞘，接着他便站到塔夏旁边开始大快朵颐起来，吃相比塔夏夸张得多，嘴里还没咀嚼完，就又将手伸向石板。 塔夏见状先是极为不满地瞪了赵承虎一眼，然后便抬脚去踩赵承虎的脚丫。 可赵承虎早有防备，他很灵活地绕着石板转了起来，不仅让塔夏踩了个空，而且一点也不影响自己手上和嘴里的动作。 塔夏眼见阻止不了赵承虎，转而就跟他抢起石板上的食物来。 赵承虎他们这么一闹，二王子和赵婉如都停止动筷，相视而笑。只有小环跟着忙了起来，一边提醒赵承虎和塔夏慢点吃别烫着，一边加快烤制的速度。 石板就那么点大，上面东西也就那么多，赵承虎和塔夏还没抢过瘾，就已经没什么东西可抢了。 “承虎，你出发之前不是说要表演石烧技艺的吗？你小环姐可还没吃上几口呢？”眼见赵承虎和塔夏消停下来，赵婉如便开口说道。 “对对对，小环姐你休息，换我来，你坐在旁边吃就好了。”赵承虎说着就快步走到小环旁边。 “不用，小少爷，我也一直在吃啊，没事的。”小环婉转地拒绝道，并没有要起身让位的意思。 “就是，看他那毛躁的样子，别让他烤，万一弄出来的东西死难吃怎么办？”塔夏见状便损起赵承虎来。 “那等下你别吃就行了，反正我又不是给你烤的！”赵承虎这次直接拽起了小环，一屁股就坐到了石凳上。 放菜、翻转、撒料、抹底…… 赵承虎不仅手法娴熟，而且还有模有样，关键是闻起来味道似乎也不错。 赵承虎这一出手，二王子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惊讶，赵婉如面带微笑，小环安心坐在旁边，就连塔夏也无话可说，只能歪头看向另一边。 “咦，商队什么时候下来的？”塔夏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空旷的石滩竟然多出了二三十个人，还有十几俩马车来，一眼望去颇为壮观。 “你才看到啊，我早就发现了。刚才我往回来走的时候，还看到一对母子过了河，像是去吊桥那玩了……”赵承虎随口答道。 “这商队下来干什么？他们刚才不是提了很多桶水上去吗？”塔夏望着被商队牵到河边饮水的马匹说道。 “你也真是笨。”赵承虎嗤笑一声，“我用脚后根想都知道，他们是闻着我烤的肉太香，走不动道了呗。” “咳咳咳……快拉倒，你才烤了几分钟，能不能少放点孜然，而且别扬那么高，呛得慌……”塔夏捏着鼻子抗议道。 “你管我？嫌呛你就躲远点。”赵承虎依旧我行我素。 塔夏瞪了赵承虎一眼，继续看向商队那边。 “奥尼，你说他们下来会不会是想弄点烤鱼吃，或者也像我们这样做石烧。”赵婉如同样观察着商队的动向，并问二王子道。 “看样子，很有可能，他们整个商队都下来了，好像还从马车上拿出些东西来。”二王子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那他们等下该不会跑过来和我们套近乎？”小环弱弱地问了一句。 “那可说不准，但我想应该不会。”赵承虎接过话头。 “为什么呢，小少爷？”小环看向面带诡笑的赵承虎道。 “你忘了，我们这可有个不好惹的主，一般没人敢过来随意搭讪的……碰一鼻子灰事小，要是被烧得焦头烂额，那可就不好看了。”赵承虎翻着石板上的烤肉，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赵承虎虽然没有点明，也没有看向某个人，但他所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 关键是二王子和赵婉如、小环听后，还十分配合地笑了笑。 “赵承虎！”塔夏腾得一声就站了起来。 “我又没说是你，不必急于承认，但大家的眼睛是雪亮的。人嘛，还是要有点自知知自明。”赵承虎不以为意地说道。 “你信不信我……”塔夏咬着牙说道。 “我劝你不要乱来，你要敢掀石板，自然会有人惩罚你，好好想想跪着吃饭、趴在床上的感受。你也别想着扔火球来砸我，那你可就是小狗喽……”赵承虎摇头晃脑地说道，一点都不虚。 “赵承虎！你给我的你等着！真是气死我了！”塔夏哼了一声，坐回石凳，转向一边，不去看赵承虎。 “嗯哼嗯哼哼，嗯哼嗯哼嗯……”旗开得胜的赵承虎乐得清闲，跟着就哼起歌来。 “好了，大家来吃，尝尝我的手艺……”须臾，赵承虎就招呼大家道。 “嗯，味道不错。” “确实可以。” “看不出来，小少爷你还有这一手啊！” 二王子、赵婉如、小环一边吃着，一边向赵承虎使着眼色。 “那个，塔夏，你也过来尝尝……”赵承虎经不住这么多目光的扫视，只得主动开口道。 “不吃……”塔夏听后面色缓和，但还是没转过身来，“我不吃那些了……我要留点肚子吃鱼，等你把鱼烤好了再叫我。” “哦，那好，我等下就烤……”赵承虎见好就收，乖乖应声道。 第二百零五章 不情之请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没过多久，当塔夏津津有味地吃上烤鱼时，整个河滩都变得热闹起来。 放眼望去，商队大致分成了三部分，一部分在石滩上翻找着合适的石板；一部分四散开来，脱掉鞋袜拿着长矛或者刀剑，站到浅滩里捕鱼；还有一部分则成群结队地朝对面的山林走去，其中有三四手里竟然还拿着斧子，不用说就知道他们是去找柴。 “婉如姐，你真是猜得一点不错，这些人还真学我们做起了石烧，就连分工都是一模一样的……”塔夏收回目光，对着赵婉如说道。 赵婉如笑了笑，算是回应。 “你们先吃，小环姐你稍等下，我再去扎几条来。”赵承虎将剩下的鱼，分别递给了二王子和赵婉后，不等小环回话，就向着河边跑去。 “小环，你先吃。”二王子很绅士地将自己那盘递给了小环。 “不用不用，殿下，还是你吃，我也吃不了这么多啊。”小环急忙推辞道。 “让你吃你就吃……”二王子没有就此放弃的打算。 “正好，我也吃不了这么多。”赵婉如见状对小环说道，“你再拿个盘子来，我们一人一半，奥尼那盘让他自己解决。” “好的，大小姐。”小环这才应承下来，转身去拿盘子。 二王子见状对着赵婉如笑了笑，开始慢条斯理地吃起鱼来。 “我说你们两个，这半条鱼算什么，吃了又不长肉……我等下还要再吃一条，别说这小子烤的鱼味道还真不赖……”塔夏边吃边说道。 “塔夏，吃鱼的时候最好不要说话，小心被鱼刺卡到，很危险的……”赵婉如将鱼分了一半给小环后，对着塔夏提醒道。 “没事，这种鱼没多少刺的，况且还是烤着吃的，刺不是脆了，就是软了。”塔夏不以为意道。 “婉如，你吃你的，不用管她，你见过哪只猫吃鱼能被刺卡着？”二王子停下来揶揄道。 “二哥！我怎么觉得你现在变得和赵承虎一样讨厌了！”塔夏嘟着嘴娇嗔道。 “呵呵……”二王子笑了笑，继续细嚼慢咽。 “哇！这么大的鱼！” “厉害啊！” “得有两三斤！” “快快快我们也都加把劲。” 就在这时，离二王子他们不远的地方响起一片欢呼声，只见一个佣兵将手中的矛举得老高，上面扎着可一条大鱼。 “真是讨厌！一下子来那么多人，弄得整个河边都是闹哄哄的……我真想去把他们赶走。”塔夏撇着嘴道。 “大家出来都是客，而他们本身人就多，吵闹点也属正常，况且人家一直在下游活动，还有意和我们保持着不小的距离。塔夏，你就担待点，他们这些跑商的，吃完饭也就继续赶路了，不会待多久的……”赵婉如好言相劝道。 “知道了，婉如姐，我也就是随口说说……”塔夏回道，她可不想把娇蛮任性给坐实。 “我记得自己小时候就跟舅舅跑过一次商，去的是鲁卡国的莱茵城，那一趟虽说不远，但往返也用了一个多月，一路上还真挺不容易的，有两三天都是风餐露宿……我当时也就八九岁，还没那边的小男孩大呢……”赵婉如笑着回忆道。 “哦，是吗？”塔夏对于赵婉如的这段经历满是羡慕，二王子则觉得有些惊讶。 “跑商一路上辛苦不说，而且还很危险。我有个表叔以前就是佣兵，他常年跟着商队走南闯北。有两次差点连命都丢了，最后还是落下了残疾，只能改行开了个小店……”小环有感而发地接话道，同时神情也黯淡了下去。 塔夏看了看赵婉如，又看了看小环，这才安安静静地一边吃鱼，一边看向商队方向，婉如姐说的那个男孩，看起来似乎和自己差不多大，也就十岁出头的样子。 就在赵婉如她们打量阿木的同时，阿木也在打量着她们，他本来是想给大家帮忙的，但母亲却让他跟着自己在这生火就好，别去给人家添麻烦。 他们的石板是李虎找的，柴是小张抱来的，生火、添柴的事情阿玉自然全都包了，无所事事的阿木也就只能东张西望。 李虎和王伯仍旧站在马车边上谈着事情，而小张则跑去看大家捕鱼，同时他自己也想一试身手。 阿木看着看着就将目光停留在了不远处那些有权有势的少男少女身上，似乎是想弄明白，他们和自己究竟有什么不同。 “阿木！”就在阿木怔怔出神之际，小张的声音突然从他身后想起。 “啊……张大哥，有什么事吗？”阿木回头问道。 “那个……还真有个事，想麻烦你一下。”小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声说道，同时还回头看了看马车边的王伯他们。 “张大哥，什么事，你说……”阿木觉得眼前的小张有些奇怪。 “嘿嘿，那我就说了啊，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想拜托你过去问他们要些调料来。”小张搓着手，笑嘻嘻地说道。 “调料啊……我这有！”阿木说着就从怀里拿出几个小纸包来，非别是碾细的盐巴、辣椒、花椒和胡椒。 “呵呵……这些啊我们也都带的有，我是想要些八角、香草、孜然、百里香什么的，有迷迭香了最好！调料好，烤出来的东西才更好吃嘛。这不难得有机会吃次石板烧，总不能感觉少点什么！”小张咽着口水，继续怂恿着阿木。 “可你们刚刚不是告诉过我，他们不好打交道，让我离他们远一些吗？”阿木收起自己的调料后，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小张和自己的母亲。 “呃……那个，那个你不一样嘛，你和他们年纪差不多，好搭话，而且他们肯定不忍心拒绝你这个小弟弟的请求，没准还请你跟他们一起吃呢……”小张急忙解释道。 “这……娘……”阿木顿时没了主意，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想去就去，反正你迟早得适应，说话的时候客气点，要懂礼数……”阿玉说着起身帮阿木整理了下衣服。 “我知道了，娘……”阿木略做迟疑后，便朝着二王子他们走去。 第二百零六章 知无不言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赵承虎很快又弄了两条鱼来，腌制好后便再次展示起他的厨艺。 “哎哎哎，那个小孩过来了耶……”塔夏鱼还没吃完，就发现阿木扭扭捏捏地朝着自己走来。 “我们都看到了。”二王子完全没有塔夏那样的兴奋，很平淡地回了一句。 而赵承虎只是瞄了一眼，便继续专心致志地做他的石烧，并不停地分给小环、二王子和赵婉如。 “那你们猜他过来是想干吗？”塔夏转身看着二王子他们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都没有吱声，对于这样的猜谜毫无兴致，赵承虎也像是压根没听到一般。 “难道是问路？”小环将食物咽下后眨巴了下眼睛，出声回应道。 “肯定不是。他们是跑商的啊，要连路都认不到，还跑什么商？”塔夏当即否决了这个答案。 “那他是看我们年纪相仿，想随便过来聊几句，套套近乎，再混点吃的？”小环接着说道。 “不对不对，他要真想过来搭讪聊天，一开始就过来了，为什么非要等到现在？”塔夏再次摇了摇头。 “那六公主觉得他是来干嘛的？”小环既然猜不到，便直接反问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面带微笑，一起将目光集中在塔夏身上，赵承虎则低着头，看都不去看塔夏。 “他肯定是来借东西的，而且最有可能是来借调料的……”塔夏胸有成竹地说道。 “嗯，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二王子突然插话道。 “当然是通过仔细的观察和缜密的分析啊！”塔夏摇头晃脑，故作高深地说道。 “愿闻其详。”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如，接着问塔夏道。 “你们想想他早不过来，晚不过来，偏偏是石板架好，火生好，鱼被捞起的时候过来。不正是因为我们烤得太香，他们自愧不如，所以想来借点调料呗……他们跑商的要赶路，带的调料肯定没有我们从客栈中拿得齐。”塔夏仔细分析道。 “怎么样？你们现在都认同我这个观点。”塔夏见大家都听得认真，难免有些得意。 “姐姐你真聪明，我就是想来问你们借点调料的……”塔夏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了一个颇为稚嫩的声音。 “啊……你谁啊？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塔夏一惊之下，立即向后躲了躲。 “哈哈哈哈哈哈……”二王子忍不住笑出声来，赵婉如和小环也跟着捂嘴偷笑。 塔夏随即明白过来，皱着眉扫视了一圈道：“二哥，你们真讨厌，竟然合起伙来捉弄我。” “那个，小环姐你来替我烤会，我再去捕几条鱼来，不然等下不好捕了……”赵承虎说着起身走向河边。 “哦，好的……”小环随即接替了赵承虎的工作。 直到这时塔夏才反应过来，难怪向来喜欢和自己唱反调的赵承虎始终都没有出声呛自己。 “这可不是捉弄，你分析得确实挺准的，这不已经被证实成标准答案了嘛。”赵婉如笑着说道。 “哼……”塔夏嘟着嘴坐到旁边，同大家一起看向这个比赵承虎稍矮，但身材却很相似的不速之客。 “那个……我叫阿木，我想来问你们借点调料，不知道方不方便？”阿木在众人地注视下有些怯懦地说道，双手还紧攥着自己的衣角。 “阿木？好奇怪的名字……起这种名字是因为你父母发现你从小就呆头呆脑的吗？”塔夏听后觉得很有意思，张口就来。 “塔夏……”二王子严厉地告诫道。 “我就是开个玩笑嘛……谁叫他名字起得那么怪。”塔夏撇了撇嘴。 “没关系的……”阿木笑了笑，满不在意道，“村里人有时也这么说我，我早就习惯了。阿木是我的小名，我有个大名叫武长风，只是不常用而已。” “武长风……嗯，这名字不错。”赵婉如接过话去，很热心地对着阿木道，“来，过来看看，你都想要些什么，我们带的东西很多，除了调料外，食材也可以拿。” “好的，谢谢大姐姐，你心真好。”阿木开心地笑了笑，边走边说道，“张大哥说要八角、香草、孜然、百里香什么的，有迷迭香了最好！” “小环，这些调料我们都有？”赵婉如问了一声。 “嗯，大小姐，我们都有。”小环扫了眼摆着的调料后点了点头道。 “那好，你一样给他包上一半。”赵婉如吩咐道。 “好的，大小姐。”小环应了一声，就出纸张开始包起调料来。 “原来你真是大小姐啊，看来王伯伯猜得一点都没错。”阿木听后自言自语道。 “哦？王伯伯？他都猜什么了？”赵婉如笑着问道，二王子他们也有些好奇。 “王伯伯是商队的负责人，他说大姐姐你是大家闺秀，大哥哥是世袭子弟，烤肉的姐姐是你的贴身丫鬟，这位小姐姐是你或者大哥哥的妹妹，还有那边捕鱼的小哥哥，应该是你们的朋友，或者弟弟……”阿木一五一十地说道。 二王子听后略微了一愣，同赵婉如相视一笑，小环听完也很自然，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倒是塔夏看了眼商队方向嘟囔道：“你说的王伯伯就是那个头发花白的老汉，还真是人老成精，蒙了个八九不离十……” “小弟弟，你们这从哪来，要到哪儿去啊？”赵婉如趁着小环包调料的时间，随口问了句。 “我家在瓦河镇的瓦康村，现在去卫安城，我娘说以后要带我在那里生活，今天是我们跟着王伯伯他们商队出发的第五天……”阿木说着有些失落，或许打心眼里自己并不想离开村子，离开师傅。 “哦。”赵婉如点了点头。 “大小姐，都包好了。”就在这时小环已经将调料包好，并递给了赵婉如。 “好了，阿木，都拿去，他们还等着呢……”赵婉如转手就将五六个小纸包递给了阿木。 “谢谢你们，你们都是好人。还有，你们这顿饭可真丰盛，有好些我以前见都没见过……”阿木说到最后，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头，接着就准备转身离开。 第二百零七章 热情相邀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那个阿木，你等等……这些算什么，我早都吃的不爱了。你看上什么，随便拿就是……” 阿木刚要转身离开，塔夏却突然叫住了他，十分大方地说道，而且还有意提高了音量，生怕周围人都听不到似的。 因为塔夏正好瞄到赵承虎在朝自己这边看，她想借此来展示下自己的热情好客，而不是刁蛮无理。 “不了不了，谢谢你的好意……”阿木急忙推辞道，能找齐张大哥想要的调料，他已经很开心了。 “让你拿你就拿，人不大还婆婆妈妈的……”塔夏说着挡在了阿木前面，大有不拿就不放行的意思。 “可是，我娘不让我随便拿别人的东西，再说张大哥还在等着调料呢。”阿木被塔夏弄得有些进退两难。 二王子和小环见状颇感无奈，但都不好出声阻止塔夏，因为她毕竟安的是好心。 “那这样，阿木，你先把调料拿回去，然后代我们请你母亲和你一起过来用餐……你看，这么多东西我们肯定吃不完，到时候也是浪费啊……”赵婉如略作思考后提议道。 “诶，就是就是，婉如姐这个办法好……你们娘俩跟一群大老爷们挤在一起干嘛，又黑又丑又粗又糙的，还不如过来跟我们一起吃……”塔夏即刻赞成道。 “塔夏……”二王子再次出声警告，语气明显严厉了许多。 “我说得不都是实话嘛……”塔夏见状嘀咕着退到一边。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们……”阿木向二王子他们鞠了个躬，然后便快步折返。 “塔夏，你难道没觉得，在你刻意表现热情好客的同时，也展现出了你的胡搅蛮缠和口无遮拦吗？” 过了一会，赵承虎走了回来，一边将新扎的鱼放到小环递来的碗里，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 “你管我呢，赶紧烤你的鱼，我还要吃……”塔夏满不在意地回了一句，她自认刚才的表现还是不错的。 “好好好……烤就烤……你开心就好。”赵承虎说着继续烤了起来。 另一边，阿木刚走回去，小张就快步迎了上来。 “呀，阿木你真厉害！我就说你肯定没问题的……这下我们烤出来的鱼，绝对比他们香得多。谢谢了啊，阿木，你等下一定要多吃点。”小张一边闻着阿木带回来的调料，一边夸赞道。 “没事，不用客气，张大哥……”阿木回了一句，转而对着母亲低声道，“刚才那个大姐姐说他们带的东西多，想让娘和我过去跟他们一起吃。” “啊，这不太好……”阿玉听后大感意外，随即朝着赵婉如他们那边望去，虽是萍水相逢，但跟他们坐在一起吃，也确实比呆在商队要好很多。 赵婉如眼见阿玉看来便很有礼貌地颔首示意，阿玉见状急忙跟着点了点头。 “嗯……阿玉，你想去就去，难得人家邀请你们。大家都是客，出门在外能碰上也是缘分，不要辜负了人家的好意，呆会要走的时候我再叫你们……”就在阿玉犹豫之际，王伯的声音从旁边响起，在他身后还跟着面无表情的李虎。 “就是那话，要换做是我，早都屁颠屁颠地过去了，他们吃的那绝对比一般宴席还好，权当是改善伙食了。”忙着摆放调料的小张，头也不抬地说道。 “你一天就知道个吃！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阿玉他们一过去，你等下是不是就能多吃两条了？”王伯笑骂道。 “这……师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也是好意啊！”小张的脸色顿时有些发红。 李虎全然无视他们的对话，自顾自坐地到一边，用手背试了试石板的温度，这块石板也是他徒手劈出来的。 “那，那我们就先过去看看……”阿玉几经踌躇后，还是做出了决定。 “去去，这有什么呢……他们什么都不缺，也就是看阿木和他们年纪相仿，我们又都是些粗人，所以才让你们过去的。”王伯摆了摆手，笑嘻嘻地说道。 随后，阿玉就跟着阿木一起，朝二王子他们走去。 赵婉如等见状都纷纷起身迎接，反倒弄得阿玉有些不好意思。 “来，这边坐，不用不好意思。我叫赵婉如，这是我弟弟赵承虎和我的发小陈玉环，他叫王清扬，那是他妹妹王霞……”赵婉如笑着逐一介绍道。 “你好，你好，你好……我叫陈冰玉，是阿木的妈妈，你们叫我阿玉就行了。”阿玉一一回礼道。 “嘿，竟然跟小环姐是一个姓啊，姐姐不说你大名，我还不知道你姓什么呢……”赵承虎惊奇地说道。 “姓名嘛就是个代号，我又不是什么名人，叫什么都行……”小环笑嘻嘻地对着阿玉母子说道，“来，快都坐下。“ “好，好，谢谢……“阿玉点点头道，拉着阿木坐在一旁。 赵婉如将碗筷递了过去道：“你们不用那么紧张，随便吃就好，相逢即是有缘，就当交个朋友。” “哎哎……”阿玉应着声，却没有动筷子。 倒是阿木看到各种美食在石板上吱吱吱吱的作响，闻到那浓郁的肉香，瞬间觉得肚子好饿，充满了食欲。 “那我可就开动了哦……”阿木说着便夹起了一块自己叫不上名字的肉，稍微凉了凉后便放在嘴中咀嚼起来。 “阿木。”阿玉有些嗔怪地看了阿木一眼道，“人家都还没动筷子呢，你怎么倒先吃起来了。 “没事，没事，让他吃，我们都是很随和的人。“二王子笑了笑，轻声说道。 “嗯……嗯……这位小哥烤得很好吃……娘，你也尝尝，我还是第一次吃石烧呢……”阿木说着又夹起一块来，放到了阿玉碗里。 “哈，那是，碰上我们，真算你们运气好……不是吹的，我这手艺绝对不逊于那些老师傅……”赵承虎很是得意，一点都不知道谦虚。 “终于有个人夸他了，看把他给得瑟的。”塔夏跟声就挤兑了一句。 “不服你也来试试，让我们也夸夸你？”赵承虎当即回怼。 “还是算了，我嫌呛……”塔夏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我的鱼好了没？” “别急，再烤一会，虽然这里看着比较干净，还但是多烤下的好，免得吃了闹肚子。”赵承虎认真地回道。 “哦……”塔夏瘪着嘴答应了一声，转而看向阿玉母子。 阿玉这才扭扭捏捏地动起筷子，很文静地吃了起来。 第二百零八章 盛情难却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或许是因为赶路赶得饿了，或许是觉得赵承虎的手艺确实不错，阿玉母子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了石烧上，边吃边聊着也就渐渐放松了下来。 而赵承虎和小环只是时不时尝上一点，二王子和赵婉如则都没动筷子，但二王子有帮赵承虎添柴架火，赵婉如也帮着递食材和调料。 不一会儿，赵承虎的鱼就烤好了。他先夹起一条装在盘子里递给塔夏，然后又将另一条放到了阿木的碗里。 “谢谢……”阿木随即将鱼转夹给母亲道，“娘，你吃……” “阿木，还是你吃……我不想吃鱼，刺太多了。”阿玉摆手推辞道。 “看着没多少刺啊……娘，要不你先尝尝……”阿木固执地坚持道。 “叫你吃你就吃，让大家看着笑话……”阿玉扫视了一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二王子他们倒是觉得眼前这样的画面很温馨，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给，你们都别争了……一人一条，我刚已经吃过一条了，呆会再吃。”塔夏不由分说地就将自己那条塞给了阿玉，然后闪到了赵承虎旁边。 “那，那我们就不客气了，真是太谢谢你们了。”阿玉感激道。 “没事没事，赶紧吃，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塔夏回了一句。 阿玉母子这才开始吃起烤鱼来。 “你每次就不能多弄上几条？怎么回回都是两三条……”眼见阿玉母子吃得津津有味，塔夏转而对赵承虎抱怨道。 “开什么玩笑！我是拿剑扎，又不是用鱼叉或者渔网？你以为鱼是那么好捕的？要不你去试试……”赵承虎当即回怼道。 “切，那也只能说明你剑法不精，连个鱼都扎不到，还扎什么人啊……”塔夏讥讽道。 “呵，你说得太对了。”赵承虎不怒反笑道，“那谁要吃，谁自己去扎，别指望我，罢工了……” “哼，你这话说的，可是你自己提出来吃石烧的，还说什么烤鱼，鸟蛋，兔子……对！鸟蛋和兔子我都没吃上呢，你不准罢工！”塔夏见状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地说道。 “快拉倒你，我是说最好能有，不是说一定能让你吃上……刚才我捡柴时大概转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你不也跟我去了趟半山腰吗？难道你看着鸟巢、兔子什么的了？”赵承虎反问道。 塔夏想了想后，嘟着嘴没再吱声。 “再说了，万一我要碰到黑瞎子怎么办？”赵承虎继续说道。 “哈，你害怕了？你之前不是说碰到就有熊掌吃了吗？”塔夏揶揄道。 “一边去，我要真拿个熊掌回来，我姐不把我骂死，就算碰到也只能绕着走……”赵承虎瞄了赵婉如一眼道。 “我就知道你这人不靠谱，从来都是满嘴放炮……”塔夏嘟囔了一句，不再理赵承虎，转而环顾四周。 阿玉母子眼见塔夏和赵承虎两人斗嘴，便都停下筷子，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有些不知所措。 阿木的眼中还流露出别样的神色，扭头向着对面的山上望了望。 “没事，你们吃你们的……他俩一直都那样，凑在一起就斗嘴。”赵婉如见状笑着招呼道。 “哦，好……”阿玉应了一声，继续埋头吃鱼，赶路辛苦，这可算是她近几天来吃的最好的一顿了。 “大姐姐，这么好吃的石烧，你们俩怎么不吃呢？”阿木有些疑惑地看向赵婉如和二王子。 “呵呵……我们来得早，吃了有半个时辰了，已经差不多了，你放开了吃，食材很多，不用管我们。”赵婉如回了一句。 二王子则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阿木。 等阿玉母子吃了一阵后，赵婉如才开口问道：“阿玉姐，我刚听阿木说他自小在瓦河镇长大，你这次带他去卫安城，是要投奔什么亲戚吗？” “算不上什么亲戚……”阿玉看了阿木一眼道： “说了也不怕你们笑话，我在像阿木这么大的时候，父亲因故早逝，母亲随后跟别人跑了，家道就此中落，我便回到村里和奶奶相依为命。” “可就在去年冬天，老奶奶因病过世，村子里也再无亲人，而且阿木渐渐大了，所以我便想着带他离开村子，另谋生路……” “我，我以前在卫安城的候爵府里当过下人……对那里也比较熟悉，阿木过去可以当个小使，或者书童什么的。吃住不愁，还可以攒点钱，总比在乡下风吹日晒，在地里和山里讨生活容易得多……”阿玉说到最后，有意无意地看了小环一眼。 “那倒也是。”赵婉如点了点头，表示同情。 “那阿木他父亲呢？”塔夏心直口快跟声就问了一句。 “这……”阿玉听后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气氛也变得有些尴尬。 “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她也就是好奇，随口问问而已……”赵婉如见状打圆场道。 “也倒不是不方便，只是，只是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阿玉有些迟疑道。 “那就别说了，继续吃。”赵婉如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 “就是，你们多吃点。”小环给阿玉母子夹了些菜，阿玉刚才说的那些话，给她了一种别样的亲切感。 又吃了一会后，阿木将碗筷放了下来，小声对着阿玉道：“娘，我去那边一下……” “嗯，那你自己小心点。”阿玉看着阿木望向河对岸，以为他要去方便，也就没有多想。 然而过了十几分钟，阿玉感觉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却还不见阿木回来。于是她只得放慢速度，并不时向着河对岸看去。 赵婉如等见状也都显得有些疑惑，但谁都没有出声询问，倒是二王子仍旧镇定自若，神情也没有出现什么变化。 “奇怪？那个阿木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最后还是塔夏开口问道。 “如厕啊！不然能是干嘛。”赵承虎不以为意地回道。 此时赵承虎早将烧烤的工作交给了小环，正拿一块抹布仔细擦拭着抽出的宝剑，他擦着擦着还特意放到鼻下，想闻下还有没有什么鱼腥味。 第二百零九章 投桃报李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赵承虎手中的宝剑寒光赫赫，一看就知道不是凡品，那可是去年三王子特意送的生日礼物，所以他分外爱惜。 在刚拿到宝剑的那一个月里，赵承虎连晚上睡觉时都抱在怀里，塔夏知道后还取笑了他好久。 “上个厕所要这么久吗？该不会山上真有黑瞎子……”塔夏转而看向赵承虎，有些担心道。 “拜托你动点脑子好不好？这离大路这么近，况且我们还有这么多人，黑瞎子敢到附近来吗？就算真有黑瞎子被我烤肉的香味给吸引来了，那个阿木看到，肯定会发出尖叫，然后一口气冲到河边，怎么可能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赵承虎停止手上动作，斜了塔夏一眼道。 “你说的倒也是，可他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呢？去的都有两三刻钟了……”塔夏嘟啷着继续朝对岸看去。 “没事，你们用不着担心，我知道阿木干嘛去了。”就在这时，阿玉突然笑着接过话去。 “他干嘛去了？”塔夏跟声就问出了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所有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在了阿玉身上。 “阿木应该是刚才听你说想吃兔子、鸟蛋什么的，就跑到对面山里帮你捉去了。”阿玉说着，抬眼望向对面山上。 “什么？帮我捉兔子，掏鸟蛋？”塔夏听后，惊喜中带着疑虑，“可他行吗？旁边这头假老虎都不管用，他一个木头能成吗？” “这话说的，我也没见你个野猫去给我们弄几条鱼来吃……”赵承虎即刻对着塔夏反唇相讥道，并没有将阿玉的说辞放在心上。 “去你的，我要是猫早把你脸给抓花了……”塔夏瞪着赵承虎道。 “照你这么说，我要真是老虎，还把你给生吞了呢！”赵承虎笑道。 “就算借你一身虎皮和一百个虎胆，你敢动我下试试？”塔夏一点都不虚，敢惹他的人，确实也没几个。 “行了，你们俩消停下……”赵婉如苦笑着制止了正要开口的赵承虎，转而对阿玉说道，“阿玉姐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呢？打猎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啊。” 阿玉听后，放下碗筷回道：“这个我其实也说不准，但以阿木的性子很有可能就去了。而且打猎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因为他跟着我们村里，不对，应该能算是我们全镇最好的老猎人学了五六年的时间。” “什么！五六年？”阿玉此话一出，不只是塔夏惊呼出声，就连二王子他们都是面面相觑，感到很是惊诧。 “没错，是五六年，阿木应该从五岁起就在山里晃荡了。开始几年都没有什么收获，直到前年才渐渐有了起色。到去年的时候，阿木一个秋天就能打到几十只猎物。除了我们自己吃和送给别人外，卖野味赚的钱省着点用，差不多就够我们半年多的开销了……” 阿玉说这些的时候不由流露出自豪和骄傲的神色，阿木的这手绝活，近几年却是帮到了她和家里很多。 而此时的阿玉倒是希望阿木真能打到点什么东西回来，哪怕只是一只兔子、几个鸟蛋，这样自己这顿饭吃得也就能安心一些。 “几十只！这么厉害啊！真看不出阿木还有这一手！”塔夏听后顿时两眼放光，已经开始幻想起阿木拿着野味走回来时的情景了。 “呵……”赵承虎嗤笑了一声，“你先别激动，就算阿木真有能耐，可他对这里的环境并不熟悉，而且猎人狩猎主要靠的是陷阱，我以前也满山片野的跑，野物哪是那么好打的。” “这位小哥说得一点不错……”阿玉听后暗暗点了点头，也正是由于这样的原因，所以她并没有把握阿木一定就能打到些什么猎物回来。 赵婉如、塔夏和小环听完赵承虎合情合理的分析后，也都表示赞同，不禁开始猜测阿木到底能不能打些野味回来，让自己开开眼界。 “拭目以待，我倒觉得他可以……”自从阿玉母子来后就沉默寡言的二王子，突然开口说道。 “此话怎讲？”这次没轮上塔夏发问，距离最近的赵婉如即刻接话道。 “他刚才走之前，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别着的弹弓……那个弹弓看上去有些年成了，而且被手摸出了包浆。” “还有他身体的协调性很好，手臂和腿部也明显比同龄人强壮得多。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应该学过武技，并有一定的内力基础，虽然比不上赵承虎，但也能算是见习剑士……”二王子看向赵婉如，面带微笑地侃侃而谈。 “看来这位公子不仅气宇轩昂，而且还见多识广。你所说得一点不错，阿木的师傅和我们村长确实有教过他一些防身之术，而且在我们出门前两天还专门传授了他拳法和棍法。”阿玉当即肯定了二王子的推测。 二王子听后朝赵婉如笑了笑，显得颇为得意。 赵婉如则假装没看见，将目光移向河对岸，很是期待。 “看来我今天是大概率能吃到野味了，嘻嘻……”塔夏听后非常高兴。 “见习剑士，这倒有点意思……”赵承虎说着噌的一声收剑入鞘，很认真地说道，“我等下要和他切磋一下，才对得起相遇一场的缘分。” “承虎……”赵婉如听后，即刻便要制止。 “行了，姐，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赵承虎少有地打断了赵婉如，“我跟阿木年纪相仿，我大不了他一两岁，也就比他稍微高那么一点点。” “你要知道，我们武学切磋都是点到为止，又不是以命相博，就跟你们比弹琴、比画画、比绣花一个道理。就是比划比划、分个高下……” 赵婉如还未及开口，塔夏却抢着插话道：“婉如姐，你就让承虎表现表现，反正他们也就是瞎打着玩。不然他打不着野物，又显摆不成，岂不是憋出毛病来了。” “哼，你以为我是你啊，动不动就耍小性子，我这叫以武会友好不好，我是真心想和他交朋友……”赵承虎没好气的白了塔夏一眼。 第二百一十章 有意切磋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有婉如姐呢，我管你干什么，反正等下有热闹看就行了。嗯，今天的野炊真是太有意思了，咯咯咯咯咯咯……”塔下眼见赵承虎气呼呼的样子，反倒开心地笑了起来，心里期盼着阿木早点回来。 “这……”赵婉如见状有些迟疑地看向阿玉，不知道自己该秉持一个怎样的态度。 “没事，小公子要想跟阿木切磋下也行，就是得注意安全……”阿玉略做考虑后说道，像是把他俩的比武当成了儿戏一般。 这下赵婉如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能转而看向二王子，她不想让赵承虎随便出手，免得惹出什么事来。 二王子则无赖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我信你才怪……”赵婉如嘴唇微动，无声抗议道。 “那我等下给你们俩当裁判，万一你们打着打着满地撒欢，多不雅观……”二王子转而一本正经地对着赵承虎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二哥，你真有才，还满地撒欢，又不是小狗……”塔夏听后立即笑出声来。 赵婉如、小环和阿玉也都跟着抿嘴偷笑。 “我们是正儿八经的比武切磋，又不小孩子是打架！”赵承虎一脸埋怨地嘟囔道。 “呵呵……有公子这样的高手看着，那我们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阿玉随即恭维了一句。 “嗯？”二王子闻声一愣，转而看向阿玉，其他人也都把目光集中在了阿玉的身上，觉得有些奇怪。 “你又不曾见我二哥动手，你怎么会知道他是高手呢？”塔夏说着仔细打量起二王子来，他穿着随意，温文尔雅，并没有像赵承虎那样明显的练武特质。 阿玉笑了笑，对着塔夏说道：“我可没那本事看出来，是李团长说的，公子能徒手劈开石墩，自然算得上是高手了。” “原来如此啊。”塔夏等听后恍然大悟。 二王子则转头朝商队看去，而李虎此时也正凝视着他，两人对视之中各存疑惑。 “呀呀呀……来了来了！”就在这时塔夏突然起身惊呼道，“他手上好像真拿着什么东西耶。” 二王子随即收回目光，与众人一道，朝着正准备过河的阿木看去。 “咦，没想到阿木还真有这么一手……嗯，你也别光看着了，那么肥两只兔子，你难道不想过去尝尝鲜吗？”与此同时，王伯也出现在了李虎的身后，笑眯眯地望着走向阿玉他们的阿木。 李虎心念一动，还未及言语，王伯就将两小坛酒塞给了他，接着又把小张刚放上石板的两条鱼提了起来。 “师傅，你干嘛啊！我这才准备烤啊！”小张即刻站起来抗议道。 “行了，我们都不在这吃了，这全都是你的，撑不死你，还嚎什么嚎……”王伯瞥了小张一眼，转而又对李虎使着眼色。 李虎摇着头笑了笑，这才起身跟王伯一起，朝着二王子他们走去。 “哇！好可爱的兔兔耶，能不能不要吃它们……”另一边阿木还未走到跟前，塔夏便快步迎了上去。 两只兔子除了腿部有伤外，看起来很健康，眼见塔夏走过来，便蹦跶得更厉害了。 “少在那装怪，等兔子烤熟了，你吃的比谁都香……”阿木未及答话，赵承虎也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个大碗和一把小刀。 “兔子交给我好了，你赶紧去吃石烧，多吃点哦……”赵承虎双眼灼灼地看着阿木说道，而不是他手中的兔子。 “哦。”阿木应了一声，便将兔子递给了赵承虎。 接过兔子的赵承虎便自顾自地朝河边走去，塔夏则神秘兮兮地问阿木道：“你知道他为什么让你多吃点吗？” “大概是因为我捕了两只兔子都比较肥……”阿木抠了抠脑袋后说道。 “才不是呢！他是想等你吃饱后好跟你公平比武。”塔夏并没卖关子，直接说出了答案。 “比武？为什么要比武啊？”阿木显得很困惑。 “他打不着野物，你却打着了……他不跟你来一场，怎么能显示出他能呢？他可是一直在吹嘘自己从来就没输给过比自己小的人。”塔夏笑兮兮地说道。 “啊……”阿木听后觉得很奇怪，然后又看向母亲他们。 “放心好了，你母亲已经同意了，而且我二哥会给你们当裁判，你也知道的，他可是个高手……对了，你等下可不能输给赵承虎那小子，帮我好好杀下他的锐气，我会给你加油鼓劲的。”塔夏继续怂恿道，有些敲进军鼓的味道。 “可我没学多久，估计打不过他……”阿木实话实说道。 “你怎么还没打呢，就先怂了？哪有你这样的……反正你加油就是了！”塔夏听后皱着眉头，有些不满地说道。 “好，我知道了。”阿木应承了一声，然后将手伸进怀里，“给，我只找到了三个鸟巢，就拿了一半的鸟蛋回来。” “哇……好呀好呀！你这个小猎手确实比那个假老虎靠谱多了！”塔夏即刻摊开手，捧着阿木递过来的鸟蛋，大概数了下竟让有八九个。 “哈哈哈哈哈哈……婉如姐，我们今天不但有兔子吃，还有鸟蛋哦！”塔夏兴奋之余，转身就朝着赵婉如他们跑去。 “哎呀，你慢点……别把人家辛辛苦苦找来的鸟蛋给打碎了。”赵婉如眼见疯疯癫癫的塔夏，急忙推了推旁边的二王子。 正在准备看戏的二王子，这才不情愿地起身去接塔夏手里的鸟蛋。 “阿木，你辛苦了，赶快坐下来吃。” “就是，赶紧吃，这些都已经烤好了。” 赵婉如和小环一起招呼着阿木。 “没事，谢谢两位姐姐。”阿木说着重新坐回了母亲身边，阿玉则笑着抬手摸了摸阿木的头，以示鼓励。 “我去看兔子弄好了没有……鸟蛋你们先别吃啊，要吃也行，给我们留三个……”塔夏说着就向河边跑去。 “弄兔子应该很麻烦的……”小环看着塔夏的背影道。 “嗯，是比弄鱼麻烦一些，但弄得快的话，估计也就十几分钟。”阿木一边吃，一边回了一句。 “十几分钟？让我去弄，估计半个时辰都弄不出来。不对，我压根就不敢去弄，到手的兔子都会跑了……”小环自顾自地说道。 阿玉母子和赵婉如闻声都笑了起来，二王子却打眼看向阿木的身后，阿木之前说的那个王伯和李团长正提着鱼，拿着酒朝这边走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不请自来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赵婉如、小环顺着二王子的目光，很快就发现了王伯和李团长的身影。阿玉母子察觉异样后，扭头一看便双双站起身来迎接。 “呵呵……在下冒昧打扰各位公子小姐了。”王伯近前后很自然地拱了拱手，笑容可掬地对着二王子他们说道。 “鄙人王发财，经营着一支小商队，大家都管我叫王伯。这位是铁狼佣兵团的副团长李虎。我跟李团长见阿木刚打了两只兔子，经不住馋……所以……” 王伯说到这便停了下来，但他们一个拎着两条鱼，一个捧着两坛酒，其实就算什么都不说，任谁也能猜出他们来此的用意。 “大家都是客，没什么打扰不打扰的，相逢即是有缘，二位请这边坐，人多正好热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开门不拒送礼客。赵婉如见此情形便起身招呼道，让他们俩坐在赵晨虎旁边，小环很快就为他们添了两幅碗筷。 李虎随即将两坛酒放在地上，而王伯则把手中的鱼提起来道：“那这鱼？” “交给我好了……”小环随即接过，拿到一边去切小腌制，这两条鱼都比赵承虎之前扎的要大很多。 “嘿嘿……这两坛可是老汉我自己酿的酒，不是我自吹，比起一般酒坊的上品还要好喝得多……你们要不好尝一尝？”将鱼递出去后王伯搓了搓手，又拿起一坛酒来，对着众人说道。 二王子和阿木都没有吱声，众女则齐齐摇头，表示自己不喝酒。 “阿木，你也不小了，要不要少尝点？”王伯转而蛊惑起阿木来。 “不用了，谢谢王伯伯，酒我以前喝过一小杯，又辣又呛的，一点都不好喝。”阿木连忙摆手道。 “哈哈哈哈……那是你还小，等以后长大了自然就懂得酒里自有乾坤，可是别有一番滋味啊！”王伯笑道。 “给我少来点……”就在这时二王子突然开口道。 “你还会喝酒？我以前怎么没见你喝过？”赵婉如听后大感疑惑。其余众人也都将目光聚集在了二王子身上。 “呵呵……你不知道的事还有很多。”二王子笑了笑后，对着小环说道，“带的有酒杯吗？” “没有……”小环摇了摇头，“不过有小碗，你们就用小碗喝。” 小环说着就利索地拿出三个小碗来。 “好好好……这碗喝起来比杯子更方便、更有味……”王伯一边接过小碗，一边看向李虎。 “你别老看我，我只想混顿饭，再少喝点酒，又不是来跟你演双簧的。”李团长盯着石板，一本正经地说道。 “咯咯咯……”赵婉如、小环听后都笑了起来。阿玉母子则有些惊讶地看向李团长，没料到他还会将冷笑话。 “行行行，那大家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王伯长年在外，既不认生，也不尴尬，拿过酒坛就倒了三个半碗，先后递给了二王子和赵团长。 “确实好酒！”二王子将碗端起来晃了晃，然后又凑到鼻下闻了闻。 “那是，我已经酿了十多年了，自己琢磨的配方，等以后老得跑不动商了就开间酒坊谋生，我早就想好的……”王伯说着喝了一口，还意犹未尽地唧了下嘴。 “呵……你这后路是不是想的有点太早了……”李虎笑了笑，夹起一片牛排放在嘴里慢慢咀嚼，然后就了一小口酒。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嘛！”王伯说着又喝了一大口，然后才动起筷子。 二王子轻轻品了一口，转而对赵婉如微微点头道：“这酒劲不大，你要不要尝点？” “我不喝，你也少喝点……”赵婉如关心道。 “没事，放心……我喝个二三两是不会醉的。”二王子说着又小品了一口。 赵婉如见状也就没再说什么。 很快，王伯、李团长和阿木都将注意放在了石板上，不时夸赞着小环的手艺。阿玉吃好后便坐到小环旁边给她帮忙，还说起了悄悄话。 没过多久，赵承虎和塔夏就端着两大碗切好的兔子肉走了回来。 “哈哈哈……看来我们今天是有口福了！这可比在艾特镇最好的客栈吃上一顿还要美味得多，都是托阿木的福啊……”王伯见状笑着说道。 “最好的客栈？老伯，你说最好的客栈是哪一家？”塔夏并不奇怪多出来的两人，接着便直接问道。 “就是和顺客栈啊，那里大厨不错，房子也干净，价位嘛还算是比较公道，就是老板娘……”王伯回道。 “哦，我们就住在那……”塔夏显得有些失望，撇着嘴嘟囔道，“我还以为有更好的地方呢。” “就算有更好的地方又怎么着？难不成你还想挪地方，要去你自己去，我们可不去……”赵承虎说着将兔子肉递给站起身来的阿玉。 “我也就随口那么一问。再说了，我们房间现在布置得美美的，请我换我都不换。”塔夏神气地说道。 “鱼好了，你要不要再吃点。”阿玉招呼塔夏道，毕竟刚才她把鱼让给了自己。 “不用了，我还是留着肚子吃烤兔和鸟蛋。”塔夏答道。 “不吃正好，我来吃，捕了几次我还一口都没吃上呢……”赵承虎说着端起碗筷，开始吃起鱼来。 “哦，对了，兔头你们该没人吃，那都是我的了……”赵承虎还没吃两口，突然含混道。 “谁吃那玩意……” “不吃。” “吃不惯那东西。” 众人听后都摇了摇头。 “兔头很好吃吗？我以前都直接扔了的。”阿木见状看向赵承虎，小声问道。 “那你可真是暴殄天物……这样，我等下弄好分一个给你尝尝。”赵承虎提议道。 “好啊，谢谢。”阿木点了点头。 “是我就不吃，看着都觉得瘆得慌，特别是那三瓣嘴和两颗大门牙，又脏又丑，诶诶……”塔夏说完还夸张地打了个激灵。 “呵，我又没招呼你，想吃都没你的份，等下馋死你……”赵承虎不以为意。 “哼，我连看都不想看……你说你这人怪，吃的东西也怪，就不能稍微正常点？”塔夏皱着眉道。 “你管我？”赵承虎刚一说完，就不禁咽了下口水，倒不是因为馋兔头，而是无意间发现二王子他们三个竟然在喝酒。 第二百一十二章 颇为费解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那个，姐，我能不能也喝点酒啊？” 赵承虎眼见王伯和李团长一口肉一口酒的，当即眨巴着眼睛望向赵婉如。 “嗯？”赵婉如听后神情有些复杂，皱了皱眉道，“怎么？你还会喝酒？” 在座众人随即一起瞅向赵承虎，都觉得有些惊讶，王伯则直接拿起酒坛，大有想让他立即加入进来的意思。 “这个嘛……我从六岁开始，有机会就偷偷喝上一小口，最多那次估计喝的有这么半碗，然后就醉了大半天……我已经都好久没有喝过了，所以也想尝尝……”赵承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屁大的孩子偷喝酒，赵承虎啊赵承虎，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塔夏听完就开始取笑道。 其余众人听后倒是神情各异，有偷笑的，有惊讶的，甚至还有赞许的…… “男子汉嘛，喝个酒多正常的，你笑什么笑！”赵承虎不满地瞪了塔夏一眼。 “男子汉？毛都没长全呢，还男子汉？我二哥就快成年了，你才十一好不好？别以为吃个酒，玩个剑就能当男子汉了……真正的男子汉才不会像你这样小肚鸡肠、阴险狡诈呢！”塔夏并不打算轻易放过赵承虎，转而就翻起来旧账来。 “这点我不否认，但我也只针对只对那些娇蛮任性、肆意妄为的人，因为那不是睚呲必报，而是善意的教诲……”赵承虎见状以退为进，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 “你再说一遍！”塔夏听后即刻就要发作。 “行了，行了，你们俩也都不小了，也不嫌大家看了笑话。”赵婉如眼见苗头不对，连忙出声劝和。 “没事，这样青梅竹马的感觉挺好。”王伯笑着接了句。 “谁跟这个阴险的家伙青梅竹马？我们才认识两三年好不好？”塔夏嘟着嘴抗议道。 “就是，要知道会撞上她，我宁愿……”这次赵承虎说到一半，便被二王子和赵婉如一起用眼神制止道。 赵承虎转念一想赶紧闭上了嘴，现在可有外人在场，不能暴露了大家的底细。 “那你就少喝上一点。”赵婉如趁机将话题叉开，塔夏也没有再追问下去。 “放心姐，我待会还有正事呢，不会喝多少的。”赵承虎说着就跑到边上去拿小碗，转而向王伯讨酒喝。 “嘿……好了，我就给你倒这点，免得你喝醉了。”酒刚盖住碗底，王伯就抬手停了下来。 “可这也太少了点，根本就尝不出什么味啊……”赵承虎明显有些意犹未尽，想再讨点。 “少年不识愁滋味，喝多了浪费，还是攒着以后再喝。”王伯笑着摇了摇头，转而给李虎和自己添上。 二王子则提前示意自己不要了。 赵承虎见状也不好强求，在塔夏和阿木惊诧的目光中，昂首将碗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先说好，你等下离我远点，可别耍酒疯啊。”塔夏警惕地向后躲了躲，摆出一副嫌弃的模样。 “嗯？你说什么，哎呀，我头怎么有点晕呢……咦，这不是兔头吗？我要吃兔头……”赵承虎说着就放下碗，作势向塔夏扑去。 “啊……你别过来，讨厌！赵承虎，我知道你是装的……”塔夏一边叫着，一边跑开。 “兔头啊……这个兔头……怎么老晃……兔头，你别躲啊……”赵承虎踉踉跄跄地向着塔夏追去，两人很快在石滩上嬉闹了起来。 二王子等见状都是喜笑颜开，商队那边也有不少人看向赵承虎他们。 “诸位看起来不像是这苏萨郡的人？”王伯收回目光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老伯何以见得呢？”赵婉如和小环都没有接话，二王子开口反问道。 “看起来不像啊，口音不像，服装也不像……我常年在这条道上跑商，见过不少苏萨郡的人。”王伯笑了笑道。 “嗯，我们确实不是苏萨郡的人，我们都住在埃克巴那城，就读于皇家魔法学院，这次是趁着还没开学，特意过来春游的。”二王子点了点头道。 “难怪既有魔法师又有剑师的，原来是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啊。”李虎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二王子。 “这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二王子回视着李虎道。 “……正常是正常，可你们这一趟，不下于我们跑次商啊！到底是鲜衣怒马少年时，要换做我们，可不愿意从繁华大都跑到这穷乡僻壤来。”王伯插话道。 “各是各的滋味，那里繁华但也喧嚣，不可能像这一样清净而放松……再说，那里可吃不到这原汁原味的石烧，喝不到风味独特的佳酿，见不到随缘相遇的旅人……”二王子环顾一周，幽幽地说道。 “嗯……说得好，说得好！公子真是好才情……”王伯说着便端起碗来，朝着二王子和李虎敬酒。 二王子和李虎示意后，都小抿了一口。 “唉……要不是急着赶路，我是真想在这一醉方休！”王伯这次并没有再给自己满上，看来两个半碗对他而言，是个刚刚好的量。 “是啊，你们这一趟商虽说不远，但却牵扯到三个国家……能冒昧地问下，你们这趟做的是什么生意吗？”二王子听后随口问道。 王伯趁着酒性看了眼李虎，然后笑呵呵地说道：“告诉你也无妨，你看我们的规模就知道不是什么大买卖……其实我们车上全部都装的是麦子……” “麦子？”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面面相觑。小环也有些吃惊地看向王伯。 “怎么？诸位是觉得我们这趟商跑得有什么问题吗？”王伯眯着眼睛问了一句，李虎却摆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是慢慢地品着酒。 “跑商自然是没什么问题……可据我所知，卫安城只有不到二十万的人口，虽然说受地形限制，不适合大规模耕种粮食，但这几年都是风调雨顺，年年丰收……况且摩苏利尔国的粮食供应该绰绰有余，不会有多少利润空间？”赵婉如低声接话道。 阿玉和小环虽然不怎么懂，但也知道这个理，于是都疑惑地看向王伯。 只有阿木仍旧专心致志的吃着石烧，这类话题向来跟他没有丝毫的关系。 第二百一十三章 各有所图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呵呵……” 眼见赵婉如他们觉得费解，王伯笑着说道：“这位小姐分析得不错，但我是个商人，收这么多粮食，跑这么远的路，又请李团长他们保护，自然是有利可图的。” “实话告诉你们，这十几车粮食是卫安城那边商会一个朋友托我买的，购粮本金他出，我负责收购运输，卖完之后我们五五分成。” “据他所说，去年他们官方相较于前几年突然加收了一半左右的粮食。除了农民手上留有一定余粮之外，商人们手上的储备都很有限。” “所以，根据他掌握的情况来看，今天秋收前粮食价格肯定会涨，而且涨幅还不小。如果现在收购些粮食，囤积上二三个月再销售，肯定能大赚一笔。我跟他说好了，我会赶在酷暑前尽可能多地给他筹到粮食……”王伯笑着解释道，看来他对这次的合作很是满意。 赵婉如听后不禁暗暗点了点头，根据已知的信息分析出市场可能的变化，再做出准确预判后果断出手，这生意确实很有赚头。 “可是收购粮食为什么要到你们勒述国去，我们帕西提亚国人多地广，难道不会更便捷、更便宜些吗？”小环突然插了句嘴。 “这个我可以告诉你。”王伯正准备开口，赵婉如却率先说道，“便捷是便捷，但便宜却未必。” “因为国家越大，人口越多，官方征收粮食的占比就越高，因为这样才能保证供应充足，市场稳定。其余少部分则都由商人自行收购、自行加工、自行出售。” “换句话说，国家储备之外的那些粮食，绝大部分都掌握在商人的手中。你要从他们手上买粮，他们不是坐地起价，就是自己运过去卖，是不可能将盈利的机会让给你的。” “所以像王伯这样距离较远，而且能稳定提供货源的才是首选的合作对象，不然对方也不会开出五五分成这么优厚的条件……”赵婉如说完后看向王伯。 “嗯，没看出来，这位小姐也是深谙经商之道啊。”王伯赞许道。 “哪里哪里，家族中做生意的居多，我只是耳濡目染，纯属班门弄斧，让你见笑了……”赵婉如谦虚道。 “欸，婉如姐，我正好也有个问题要问。”塔夏和赵承虎不知什么时候停止了打闹，双双凑了过来。 “说。”赵婉如笑了笑道。 “那个什么，要是摩苏利尔国自己收上去的粮食，到时候又自己卖，而且价位还比你们低，那你们不是非但白忙活一场，而且还要赔本吗？”塔夏满脸的疑惑。 “哈哈哈哈哈哈……你是要笑死我，一个国家还需要靠倒卖粮食赚钱，而且还是赚自己人民的钱，那不是国王脑壳秀逗了，就是大臣全是些蠢猪，特别是财务大臣。”赵承虎听完后很夸张地笑道。 除了阿玉母子和小环外，其余人听后也都是面带笑意。可塔夏却皱着眉头，仍旧疑惑不解。 “好……这个问题我来解答。” 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如后，对塔夏说道：“首先，国家收入的主要来源是税收，粮食差价赚的那些钱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不值一提。” “其次，国家储备的粮食除了更新库存、维持市场稳定、应对可能发生的天灾战争之外，不会再次售出。即便售出，也不会高于市场价格，给自己添堵。” “最后，国家不是商家，它需要繁荣经济，但更需要安全稳定，所以可能影响到社会稳定的事，它都会慎之又慎。”二王子说完后，端起碗来抿了口酒。 “搞了半天不赚钱啊，那他们国家为什么要多收那么多粮食呢？”塔夏还是觉得无法理解。 “但愿只是单纯作为应急之用。”二王子说着有意无意看了王伯一眼。 “欸……那就不是我们考虑的事喽。”王伯摇了摇头道，“就算勒述国和摩苏利尔国偶有摩擦，但官方都没又禁止通商，我们也就没必要操那个闲心……退一万步讲，若真要出什么事，我这点粮食也不够几万人吃上一天。” “而且，老汉我这一辈子都不想发不义之财，特别是战争财，国难财！要真遇上那么一天，我不仅要平价买卖、还会救济灾民。人活一辈子，总要做点什么……”王伯面色通红，接着酒兴慷慨陈词。 李团长和二王子他们听后，也不禁生出一丝敬意。 烤鱼吃完后，就准备开始烤兔，这次赵承虎亲自上手，味道还真是不错，大家或多或少都尝了点。期间自然少不了对阿木的夸赞，阿玉母子听后都感到很开心。 赵承虎特意教阿木怎么吃兔头，阿木学得很快，吃起来也津津有味，但就是觉得有些麻烦。 至于那九个鸟蛋，正好一人一个，王伯见状大笑道：“这就叫做天赐的缘分，要不然怎么不是八个，不是十个，正好是九个呢！” 双方虽然都是初次相逢，但一顿石烧下来，却吃得其乐融融，王伯讲述着他这些年走商的趣事，除了李虎和阿玉母子外，大家都听得笑逐颜开。 等大家都吃完，并稍事休息后，赵承虎站起身来，手握剑鞘对着阿木道：“阿木，咱俩来切磋下。” “好耶好耶，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阿木还未答话，塔夏倒是先鼓起掌来，一副等着看好戏的神情。 王伯和李虎看这架势顿时一愣，搞不清楚什么状况。 “没事，那位小公子听说阿木有学过功夫，所以就想跟他比划比划，我看他们两个年岁错差不多，就答应了。”阿玉小声对着王伯和李虎说道，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原来如此啊，那没事，我也好久没见过比武了……”王伯恍然大悟，笑呵呵地说道。 李虎则认真注视着他们两人，似乎在预测实力高下。 “承虎……”赵婉如唤了一声，却不好多做干涉。小环也显得有些担心。 当然，赵婉如和小环对于赵承虎的实力都有信心，只不过是害怕赵承虎闯出祸来。 二王子则示意她们稍安勿躁，还有自己压阵呢！ 第二百一十四章 切磋开始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哦……那我们就试试，不过我平常没怎么练武，村长说我也就是个高级见习剑士的水平……但我也弄不懂他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阿木眼见赵承虎兴起，而众人都没有异议，便抠着后脑勺站起身来。 “嗯？没看出来啊，阿木，你这要放到一般的佣兵团，都能当正式团员了。”王伯听后大感惊讶，一边做着解释着，一边瞅了眼李虎。 而李虎显然并不觉得意外，他的目光始终放在赵承虎身上。 “那就好，看来差距不大，还是有的一比，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赵承虎点了点头，对于阿木的实力很满意，这可比那些家丁侍卫什么的强多了。 “好，既然双方都没异议，那我这个裁判就要秉公裁断了。”二王子随即起身，对着赵承虎和阿木说道。 众人听后也都纷纷站起身来，场面一下就变得正式起来。 赵承虎见状显得很神气，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而阿木看上去则有些胆怯，显然没有见过如此阵仗。 “承虎，既然是你提出来要比武切磋的，那就说说你想怎么比。”二王子接着对赵承虎说道。 “嗯……阿木的母亲刚不是说他学的有棍法和拳法嘛，我都想比比看。”赵承虎略作思索后说道。 “那阿木，你同意吗？”二王子转而看向阿木。 “我无所谓，都可以的……”阿木小声回道。 “那这样，你们先比武器，再比拳脚，两场比试都是三局两胜，怎么样？”二王子提议道。 “可以。”“好。” 赵承虎和阿木都应承了下来。 二王子见状点了点头道：“为了确保比武的公正，双方都不得使用内力；而且为了安全起见，承虎你的剑也不能出鞘……” “没问题，不就是切磋嘛，我说过要让他的。”赵承虎即刻答应道。 “那好，不管是比试武器还是拳脚，你们双方都要适可而止，且不能攻击对方的要害部位，比如头部、裆部等。”二王子面色一沉，慎重提醒道。 “没问题。” “知道了。” 赵承虎和阿木都应声道。 “最后一点，武器比试的胜负判定就是一方武器脱手，而拳脚的胜负判定则是一方倒地，你们有没有意见？”二王子询问道。 赵承虎和阿木听后都摇了摇头。 “行，既然是公平又正式的比武，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就在河边那片沙地上进行。”二王子说完便带头向那边走去，动身前还颇为得意地看了赵婉如一眼。 赵承虎和阿木见状紧随其后，塔夏、王伯等也都纷纷跟上。 正在吃饭的伙计和佣兵们很快便发现不远处的动静，开始议论纷纷。 “他们这是要干嘛？” “你瞎啊，一个拿剑，一个拿棍，站在两边，除了比武切磋之外，还能是什么？” “切……这谁不知道啊？还要你来解释？我是说这两个十一二岁的娃娃闹着玩玩，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这话说的就外行了，自古英雄出少年，知道不？你没看咱李团长也跟着过去了，他可是有中级剑师的水准哦！” “我也觉得，他们不就近比试，专门选在河边，而且还是一桌子人都跑去围观，这两娃娃估计都不简单哦。” “你们想得太复杂了，我看他们就是图个热闹，两个娃娃能有什么水平，撑死也就是个中级见习剑士。” “那也不错了，我像他们那么大的时候，还在玩泥巴呢，要不然现在怎么滴也混个高级剑士。” “呵，就你，成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再等个十年八年我看也够呛！” “行了，你们几个在这慢慢扯啊，我离近点看去，不然到时候就没有好位置了。” “等等……你去就去，把鱼给我们留下啊……” “想得美，给你们留下，回来时还有我的吗？” “算了算了，我也去看看……” “唉……怎么都走了……” 短短两三分钟的功夫，除了个负责看货物的佣兵和伙计之外，剩下的人都聚集到了赵承虎和阿木旁边，自发围起了一个大圈来。 “唉，你说他们谁会赢啊？”趁着比武还没开始，王伯小声对旁边的李虎说道。 “不好说……”李虎双手环抱，轻轻吐出三字，并没有敷衍的意思。 “我倒觉得阿木能赢，就凭他能这么快打来两只兔子，身手肯定不会差了……”王伯盯着阿木的身影，发表着自己的见解。 “呵……”李虎听后笑了笑，转而说道，“我只能说在种种规则的限制下，他确实有一定的机会，至少不会输得太难看。” “哦，你这话说的我就听不懂了，能有这么玄乎？”王伯鼓着眼睛看向李虎道。 “信不信由你……”李虎并不打算多做解释。 “既然你这么有信心，那我们来打个赌怎么样？”王伯双眼滴溜一转道。 “赌什么？怎么赌？”李虎完全不以为意。 “当然是武器和拳脚分开赌了，要不打平了我们不是白赌了？你赢了，我送你一坛酒；我赢了，你请我吃顿饭……放心，一顿饭带酒水，总共不超过五个金币，怎么样？”王伯笑眯眯地提议道。 “准备好你的两瓶酒，我要没开过封的……”李虎斜了眼王伯道。 “那是自然，你要输了可别赖皮哦。”王伯回道。 “笑话……”李虎转头看向场中。 赵承虎和阿木隔着两三米相对而立，二王子则站在他们中间。 “你们，都准备好了吗？”二王子环顾左右道。 “准备好了。”赵承虎和阿木一起回道。 “那武器比试的第一局就此开始！”二王子宣布完即刻撤步，退到了三四米外。 “来，阿木，使出全力，不要保留，小心别输得太难看哦……”赵承虎说着手持剑鞘，随便摆出个起手式。 “好！”阿木应了一声，提起短棍就朝赵承虎胸前扫去。 赵承虎竖着剑鞘一档，接着便反手用鞘尖点像阿木握棍的右手。 阿木见状不慌不忙，收手的同时，侧身一拨，将赵承虎带向一边。 两人就此缠斗在一起，局面看起来不分高下。 第二百一十五章 出奇制胜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在与阿木过了十几招后，赵承虎突然上前一步，以剑把磕向阿木肩部位置。 阿木即刻以左手抵住赵承虎的右腕，随后抬棍上撩，直击向赵承虎的右肘。 赵承虎见状旋身一让，脚下还暗使了个绊子。 阿木此时注意力都放在赵承虎的手上，冷不防就着了道，直接摔了个灰头土脸。 而赵承虎并没有乘势追击，他很是自信地站在原地，根本不屑于那种胜之不武的手段。 “哈哈哈哈……” “这招好……” 眼见不到三十回合，就有一方摔了个狗吃屎，围观的佣兵和伙计们便开始起哄叫好。 二王子则面带微笑地站在旁边，一语不发。 王伯对于阿木的表现有些不满，李虎倒是神情自若。 “哎呀……阿木，你注意点脚下啊，加油加油！”塔夏见状急忙喊道，完全不理会赵婉如、阿玉和小环她们诧异的眼神。 “哦，我知道了。”阿木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并有意将自己的重心压低，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 “好，那换我来……” 赵承虎见状也不多言，将剑鞘往身前一斜，就快步朝阿木冲去。 阿木并未急着出手，直到赵承虎以剑鞘刺向自己腹部时才抡棍隔开。 经过刚才的试探后，这次交手双方都明显加快了速度，招来式往、身形挪移间打成一团。 转眼两人又过了二三十招，看着还有模有样的，佣兵和伙计们都顾不上吃自己手里的东西，不是给场中的人出主意，就是为他们干着急。 围观的人很快就分成了三队:一队像王伯、李虎、阿玉、赵婉如他们默默围观；一队以塔夏、小张为首给阿木加油鼓劲；一队则以小环为首给赵承虎叫好。 赵承虎很快就摸清了阿木的棍法，因为他来来去去就是扫、劈、撩，再加上些简单的串联，对自己而言基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于是，赵承虎心念一转，主动放慢速度，在虚晃几招后，猛一退步，紧接着便附身用鞘间左右敲打向阿木的腿脚。 阿木没料到赵承虎会突然来这么一招，顿时手停脚乱，只知道一个劲地躲闪、退步，完全就忘了用手中短棍进行还击。 赵承虎在连攻了五六下后，找准机会，剑鞘一扬，准确命中了阿木空悬着的右腕，阿木手中的短棍随即脱手而出。 “我宣布，武器比试第一局，赵承虎胜！”二王子的声音同时响起。 “哎呀，你真是个木头！我刚不给你说了小心下面嘛，你怎么还是被他给偷袭了呢！”塔夏出声抱怨道。 赵承虎听到后很是得意，还专门朝着塔夏做了个鬼脸。 塔夏则哼了一声，将头偏向了一边。 王伯等支持阿木的人也都感到遗憾，小环他们倒是欢呼着叫起好来。 这样的结果似乎早在李虎和赵婉如的预料之中，他们都只是轻轻笑了笑。 “欸，你没事。”赵承虎对着捡起短棍的阿木说道。 “我没事。”阿木揉了揉手腕后，看向对赵承虎认真地说道，“下来，你要小心了。” “我小心？”赵承虎闻声大感惊讶，刚才输的人明明是他，而且他明显和自己有着不小的差距，为什么反过来让自己小心呢？ 二王子和李虎听后，双双将目光聚集在阿木身上，其余人也都看向阿木，难道他刚才是有意隐藏实力？ “就是，千万别对他客气，最好把他打成个猪头，我才解气！”塔夏随即帮腔道。 “比武规则之一，是不准攻击对方的要害部位，其中就包括头部！请不要出言误导武者……”站在两人旁边的二王子，一脸严肃地盯着塔夏，同时也在提醒着比武双方。 “我也就是打个比方而已……”塔夏含糊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没事！你尽管放马过来。”赵承虎疑惑归疑惑，但还是很自信地对着阿木说道，他不认为阿木真有那么厉害。 “好！”阿木也应了一声，先输了一局的他反而放松了下来。 其实阿木本来就不是为了赢，而且对方确实比自己厉害得多，所以他也就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双方如果准备好了，就开始第二局的比试。”二王子说完便向后退开。 赵承虎这次持剑于身前，明显提高了警惕。 阿木也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双手紧握短棍，目光直视向赵承虎。 他们这次开场，倒有些高手对决的既视感。围观的人都是屏气凝神，除了呼吸声之外，谁也没有发出杂音，气氛慢慢变得紧张起来。 “呀！” 就在这时，阿木动了，他轻喝一声，踏出一步，抬手就将短棍甩向赵承虎身前。 阿木出招时距离赵承虎还有一米开外的距离，手臂加上短棍也不可能击中赵承虎。 面对如此诡异的情形，围观的人都是一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而作为被攻击方的赵承虎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后推了半步，并将剑鞘向着短棍扫来的方向推去。 “砰！” 短棍扫到赵承虎面前时，竟突然变长了，将剑鞘击得颤了两颤。 就在赵承虎愣神的瞬间，阿木把握机会旋棍一搅，赵承虎吃疼撒手，直将宝剑丢在了地上。 “武器比试第二局，阿木胜！” 距离他们二人最近的二王子率先回过神来，双眼紧盯着阿木手上的长棍，大声宣布道。 “好耶好耶！太棒了！阿木！两招就赢了！哈哈哈哈哈……”塔夏当即开心地叫喊起来。 王伯等见状也满是赞叹，没人料到阿木藏有这么一手。 “唉，李团长，阿木拿的到底是个什么武器啊，我一直还以为是棍普通的棍子呢？”王伯赞叹之余，忍不住地问道。 “他拿的武器我也是第一次见，但这武器的原型我倒是很清楚……”李虎略一琢磨，幽幽地说道。 “是什么？”王伯追问道。 不仅阿玉和赵婉如仔细听着，旁边的一些佣兵伙计们也都凑了过来。 “没有枪头的伸缩枪……为了携带方便和近距离作战，特意在枪杆上加了机关，一般只有战场上的极少数将领才会使用……”李虎解释着，眼神也变得冷峻起来。 第二百一十六章 势均力敌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哦，原来是伸缩枪啊！” “头儿这么一说还真是！” “难怪我觉得眼熟呢！” 有几个佣兵听完李虎的解释后恍然大悟，连带着王伯他们也明白了个大概。 “真没想到阿木竟然会有这样绝妙的武器……”王伯笑着念叨了一句，对阿木获胜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一点都没在意李虎异样的神情，也不关心阿木手中为什么会有那件武器。 “那个伸缩棍是我们临行前，李村长送给他的礼物，让他带着防身用的。”阿玉听后顺口就带出了武器的来历。 “哦，原来如此啊，这就对了！老李他以前当过副将，而且还会打铁！真有他的，竟然会想出送这样的礼物……可阿木还是个孩子，又不是兵士……”王伯摇头晃脑地笑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李村长是怎么想的，不过他也算是阿木的师傅。”阿玉回了一句。 “好好看，这场比试肯定会越来越有意思。阿木短棍用的是刀法，现在变作长棍，就该使枪法了……我俩今天这赌，胜负还真有些悬念呢……”李团长双眼灼灼看向阿木。 “哈哈……我就说阿木那小子肯定能行！”王伯笑着附和道。 围观的佣兵和伙计们短暂议论之后也都停了下来，再次将目光投向场中，期待着他们第三局的比试。 “裁判……这，这一局不能算数？”赵承虎低头看着地上宝剑怔怔地说道，他仍旧觉得难以置信。 “哦？为什么？请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二王子面色如常，严肃地说道。 “阿木，他这应该属于偷袭，胜之不武啊！”赵承虎对着二王子抗议道。 “呵……”二王子听后笑了笑道，“人家出手前就已经提示过让你小心了，是你自己没当回事。你见过偷袭的人，有提前出声预警的吗？” “再说，阿木拿的武器本就是可以伸缩的棍棒，又是在你的正面发动攻击。本来你已经防住，但却看棍子看得入了神，这能怪得了谁？”二王子义正辞严，没有半点改判的意思。 “这……”赵承虎听后一时语塞，竟不知该如何辩白。 “就是那话！赵承虎你玩得起玩不起？怎么一输就想赖皮，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塔夏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当即就取笑道。 “管你什么事啊！少在那添乱！”赵承虎扭头瞪了塔夏一眼。 “那这一局不算，我们重新比过……”阿木见状开口道，他仍旧不在意胜负。 “不用，我刚也就随口那么一说……”赵承虎随即弯腰捡起宝剑，对着阿木道，“不过这次我们可就该分第一场的胜负了哦。” “好。”阿木说着双手握紧长棍。 “嗯……那武器比试决胜局就此开始。”二王子说完再次退向一边。 这回，赵承虎和阿木一齐动作，对攻而上，开始激烈交锋。 阿木的长棍舞起来霍霍生风，除了没有枪头之外，看上去明显带有枪法的味道。 而赵承虎也收起了轻敌之心，开始全力以赴，剑虽未出鞘，但舞起来却颇为精妙。 因为是以打掉武器为取胜条件，所以阿木在无形中就占了很大的便宜，要让他双手同时离开长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而且赵承虎还发现，阿木长棍使得明显要比短棍顺畅得多，也更具有威胁性。 阿木谨记李村长教他的枪法要义，眼捷手快，腰步相随，忽合忽开，忽正忽反，枪随身动，身跟枪移。 抡、劈、戳、撩、绞、扫、格七式糅杂其中，绵延不息。 围观人群中懂行的很快便察觉，阿木似乎不是为了比试，也没有要争胜的意思，只是在单纯地演练着枪法。 反观赵承虎，虽然剑未出鞘，但他的剑法显然也是经过高手指点。 而且赵承虎很明白，在这种比试中，长棍能攻能守，可上可下，双路并进，再加上自己本就处于劣势，所以便以守代攻，采取近身缠斗的策略，逼迫阿木绕身格挡，很少给他大力抡劈的机会。 招来式往间，赵承虎和阿木渐渐全身心投入其中，都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感觉。 围观的那些佣兵伙计们见状，再也不敢轻视赵承虎和阿木，特别是其中几个较为青涩的佣兵，因为他们非常清楚眼前这两个孩子虽然年龄还小，但实力已经接近或者超过了他们自身。 赵承虎和阿木都是有功有守，打得难解难分，直到百招左右的时候，阿木才出现了明显破绽，在赵承虎的连刺之下不断退后。 很快占尽优势的赵承虎抢出一步，右腕一拧，先以剑鞘架住长棍，然后用左掌推向阿木胸前。 阿木反应不及，胸前中掌后踉跄退步，赵承虎则趁机顺手一勾，就将阿木的长棍夺了过来。 “武器比试最终赵承虎获胜！”二王子当即宣布道。 “太好啦，小少爷赢啦！小少爷赢啦！”小环见状激动地直晃着赵婉如的肩膀。 “行了，行了，我看到了。”赵婉如摇头苦笑道。 “哎呀，真是可惜！”塔夏不禁叹了口气，但她也知道阿木已经尽力了。 “是啊，的确可惜，我的一坛好酒就这么没了……”王伯接着也叹息道。 阿玉和赵婉如见状相视而笑，她俩和二王子一样都不在意谁胜谁负，只是希望参赛者既能尽兴，又别伤和气最好。 “除了师傅和村长外，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我打不过你……”阿木揉着胸口，很是钦佩地说道。其实除了村子里那些跟着李村长习武的孩子们以外，他也没见过其他什么练武的人。 “呵呵，你也不错，不常练武都能有这么高的水准，很难得啊。”赵承虎听到阿木如此夸赞，便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师傅说我打猎时在山里跑多了，所以基础比较好……”阿木说着，不好意思地抠了抠后脑勺。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我都忘了你还是个出色的小猎人呢。”赵承虎说着顺手将宝剑和长棍都扔给了二王子。 “来，再让我见识见识你拳脚功夫怎么样！”赵承虎面色一正，斜跨出个弓步，双拳一握，对着阿木说道。 “好！”阿木点了点头，身子一沉，竟跟赵承虎摆出了个相似的造型。 第二百一十七章 另有发现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咳……” 就在赵承虎和阿木跃跃欲试之际，二王子轻咳一声，将二人的注意力引向自己，免得他们两太过投入，忘了还有自己这个裁判在场。 “嗯，那个……这场拳脚比赛你俩随意，我也就不从中叫停了，哪一方先倒地两次就算输。不过，我还是要善意地提醒你们一下，打得时候最好别打脸，而且也别滚来滚去的撒欢。毕竟这么多人看着呢，注意点形象哈……”二王子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到了赵婉如旁边。 “什么嘛！”赵承虎看着二王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句。 “好的，我知道了。”阿木却煞有其事地认真回答道。 “我表现的怎么样？”二王子完全没理会赵承虎和阿木，笑容可掬地对着赵婉如道。 “还行……”赵婉如对着二王子笑了笑，就又将目光投向场中。 “那个，王公子，能否把阿木那根棍子给我瞧瞧……”就在这时，王伯突然从旁边走了过来。 “当然可以。”二王子说着就将阿木的长棍递给了王伯，转而又将赵承虎的宝剑交给了小环，随后双手后负，悠哉悠哉地看向场中，与其他看客并无二致。 王伯接过长棍后，略一琢磨便明白了其中关窍，双手一拧将长棍变为短棍，挥了挥后，又重新将短棍拉成长棍。 “有意思，竟然还是往赛黑桦里边注铁，这个老李真能下功夫……”王伯不住把玩着，很快就发现了独特之处。 李虎闻声转头看向王伯手中的木棍，露出不可思议地神情。二王子听后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师傅，给我看看啊……” “老板，我也想看。” “还有我。” 小张他们一听，即刻跃跃欲试，都争着想看那根奇特的木棍。 “行了，都悄悄地，好好看他们的比武。”王伯吹胡子瞪眼地说道，接着便将伸缩棍双手环抱，抬眼看向场中。 小张等见状自然不敢抢夺，只能小声抱怨了几句。 “这下该换你小心点了，我自幼就跟父亲练拳，时间可比练剑长多了……等下你别把屁股摔疼了。”赵承虎玩笑道。 “哦，我知道了。”阿木听后竟慎重地点了点头。 “那就开始。”赵承虎虽然觉得阿木的神情有些好笑，但也没再多说什么。 “嗯。”阿木应了一声，便试着向赵承虎靠近。 赵承虎同样没有大意，左拳前架，右拳紧跟在后，慢慢踱步向前。 “呀！” 双方一触即发，刚一抵近就猛烈对攻起来。 出乎大家预料到的是，赵承虎和阿木使的竟然都是长拳，不仅招式大同小异，而且同样简练、同样刚猛、同样朴实无华、注重实战。 转眼间十几二十招过去，双方竟然打得平分秋色，甚至连脚步都很少挪动。 “怎么会这样？这俩是一个师傅教的……”就算不懂拳法的王伯，也看出了些端倪，不禁自言自语道。 “只能说他们师傅的拳法都糅合了各家所长，而且都是军人出身。”李虎很肯定地解释道。 “军人出身？”王伯念叨了一句，转而看向赵婉如和小环。 可是赵婉如却并没有给出回应，小环则一心注视着战局。 “这你不用怀疑，只要亲身经历过战场上的生死，就都明白出手必须要简洁迅速，只有尽快战胜对方，才能真正让自己摆脱危险。”李虎紧接着说道。 “嗯……”王伯不再质疑，继续看向战场。 如此对攻之下，赵承虎和阿木都是面色凝重。 阿木本就觉得自己不能很好领会这套拳法的要义，很多时候都是空有招式而无实际威力，远没有使用长棍时顺手。 而赵承虎反倒认为阿木的拳法要比棍法好上许多，有些时候自己甚至能感受到巨大的压力，不过好在阿木的套拳法似乎并不太熟练。 又过了二三十招，双方也就是各自趔趄几步，没有哪一方明显占优，也就更不存在被击倒的可能。 阿木不断地见招拆招，弥补着自己拳法中的不足。 赵承虎则在暗暗思索着取胜之道，虽然自己只用了五成的实力，但阿木却硬接下了所有招式，同时也明显没有尽全力，而且这样打着打着，竟还有些自己在故意给他喂招的感觉…… 暗自震惊的赵承虎，将实力提高到了八成，并明显加快了节奏。 阿木开始时难以适应，被逼得连连退步，还挨了几拳。 但仅仅过了十几招，阿木便缓过劲来，再次和赵承虎打得难分难解。 很快百招过去了，自己竟然一次都没有将对方击倒，这是赵承虎之前无论如何也没有料想到的局面。求胜心切的他，开始全力施为，不再留手。 眼看着赵承虎全力进攻，二王子和李虎都将目光投在了疲于招架的阿木身上。 塔夏和王伯见阿木时时陷入被动，也跟着紧张起来，暗暗为阿木捏了一把冷汗。 自从进宫后，赵承虎时常喜欢找人比试，大都还是些实力比自己高出许多的强手，所以赵承虎不仅实战经验丰富，而且心理素质相当过硬。 但此时赵承虎很清楚，阿木的拳法恐怕不再自己之下，若不能凭借气势和经验震慑住他，自己想要获胜将会非常困难。 于是，在同龄人中难以找到对手的赵承虎，并没有因为阿木的窘迫而有所收敛，反而利用这难得的优势，加紧进逼，颇有些得势不饶人的感觉。 这一次，还不到十招，阿木便空门大开，被赵承虎一把推倒在地。 一直屏气凝神的围观者们见到如此情形，欢呼的欢呼，叹气的叹气。百余招的拳脚比拼竟然比之前的棍剑相搏精彩得多，这倒是他们之前未曾想到的。 “怎么样没事……”赵承虎眼见阿木一屁股坐在地上，便快步走过来将他拉了起来。 “没事。”阿木站起来先是拍了拍身上的沙土，然后对着赵承虎道，“你太厉害了，是故意让着我，才跟我过了百多招。” “呵呵，你也很厉害，拳法真是不错。继续加油，你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赵承虎拍了拍阿木的肩膀道。 “好，那我们继续。”阿木说着往后退了一步，摆开架势。 赵承虎见状点了点头也向后面退了退，严阵以待。 第二百一十八章 扳回一城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我看他们两人打着打着，关系反倒像是近了不少，似乎还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呢……”赵婉如眼见赵承虎和阿木再次摆好架势，不禁笑了笑道。 “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就跟你们切磋琴艺画技一个道理，棋逢对手，知己难求嘛……”二王子面带微笑地解释道。 “我懂，我懂，你不用学的跟承虎一个口气……”赵婉如扭头白了二王子一眼道。 “完了完了，看来我的第二坛酒也要保不住了。” 与此同时，见到相同情形的王伯却开始念叨起来。 他本想着阿木至少能跟赵承虎打个平手，那自己用一坛酒换一顿饭也不亏，可这下倒好，等于是稳赔不赚嘛。 “那倒不见得……”出乎王伯预料的是，李虎倒是幽幽吐出一句来，而且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阿木明显打不过嘛，还不见得的？你这是在故意揶揄我。”王伯鼓着眼睛看向李虎。 “你往下看就知道了。”李虎并不多作辩解，依旧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场中。 “二哥，你觉得阿木还有翻盘的机会吗？”塔夏听到王伯和李虎的对话后，低声问二王子道。 “这位李团长说得不错。”二王子点了点头，转而对塔夏说道，“刚才，承虎在最后时刻明显尽了全力，而阿木还没有完全放开。所以这场比试的最终胜负，仍旧难以预料。” “嘿……那么说我也可以看到赵承虎被打翻在地的场景了……”塔夏听后很是高兴地说道。 二王子等则都向着塔夏投去了质疑的眼神，仿佛在说你这明显是吃里扒外嘛。 “谁让赵承虎今天惹我了！他活该！”塔夏不以为意，接着便向场中喊道，“阿木你给我好好打！最好把赵承虎打个狗吃屎或者满地找牙之类的，让他看看你的厉害！” “小少爷，加油！你可不能输啊！”小环跟着也叫喊起来。 赵承虎和阿木听后都无奈地笑了笑，他们此时倒宁愿周围一个观众都没有，就这样简简单单地切磋切磋，不需要欢呼和掌声，也不要分出个高下胜负。 但深知现实无法改变的他们，还是集中精力，再次开始了比试。 刚才已经全力施为的赵承虎，自然没必要再藏着掖着，一出手就对阿木展开猛攻，准备乘胜追击，以获全胜。 反观阿木吸取了刚才失败的教训，知道自己实战经验远不及对手丰富，于是便不再和赵承虎硬碰硬，也不再跟着他的节奏打。而是提前预判、频繁移步，有意避开赵承虎的锋芒，再耐心寻求反击的机会。 这样的打法，是阿木在同宇文拓过招时总结出来的，也可以说是被迫形成的，否则他觉得自己只要出手就都是漏洞，根本同宇文拓那种级别的高手过不了几招。 自己只有通过不断地移动，频繁地退出宇文拓的攻击范围，才有可能多挨上几招，多几次出拳反攻的机会。 宇文拓在和阿木过招时当然会留手，但就算他只用不到一成的实力，也肯定比全力施为的赵承虎强上太多。 果不其然，在阿木改变战术之后，赵承虎顿时感到压力大增，他不是跟不上阿木的步伐，也不是无法对其展开攻击，而是感觉到自己进攻的威胁性突然大打折扣。与此同时，赵承虎还得提防着阿木随时可能发动的反击。 在此之前，赵承虎十招里面至少会有三四招对阿木造成直接威胁，而现在他基本上四五招都会落空，能让阿木感到难受的最多也就只有一两招而已。 然而，赵承虎年轻气盛，眼见这样的情况，不仅没有沉下心来，认真应对，反而不断加快自己的出拳速度和移动速度。 可这次阿木并没又被赵承虎吓到，赵承虎一加速他就主动慢下来防守，等赵承虎准备连续猛攻时，他又果断后撤避其锋芒。 双方很快过了四五十招，已经拼尽全力的赵承虎竟然拿阿木一点办法都没有，似乎阿木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成了场上的主导者，而自己只是个傻乎乎的陪练。 不甘心如此被动的赵承虎开始左右开攻，完全忽略掉了自身的防守。 而阿木的双臂轮转，却好似一道难以攻破的屏障，封住了赵承虎所有的进攻路线。 十几招之后，赵承虎有些后力不济，而他速度刚一慢下来，阿木就伸直左臂，拳头如同挥刀一般迅猛，正中赵承虎右肩部位。 疏于防范的而又重心不稳的赵承虎，被击中后身形一滞，踉跄着退了半步。 阿木见状学着赵承虎刚才的动作，抢前一步，右手发力，顺势将赵承虎推倒在地。 跌坐在地的赵承虎有些发懵，他没想到这次自己竟然只过了六七十招就败下阵来。 “干得漂亮！” “厉害啊，阿木！” 与此同时，周围的叫好声接连响起，就数小环和王伯最为高兴。 二王子和李虎则都将赞许的目光投在了阿木身上。 “再来！”阿木向着赵承虎伸出右手，笑着说道。 “嗯。”回过神来的赵承虎点了点头，拉着阿木的手站起身来。 刚才或许是自己太过急于求成，所以才给了阿木可趁之际，这次自己还是要稳扎稳打才行。 双方再次拉开距离，摆好姿势。 观众们见状全部噤声，很多人没有想到，两场比试竟都要到最后才能分出胜负。此时，他们觉得阿木和赵承虎间的比试不仅很有看头，而且还充满了悬念。 这回赵承虎保持着开始时的谨慎，频频出招试探，没有再一味猛攻。 而阿木眼见赵承虎放慢速度，进攻也没什么威胁，以为他是想让自己主动些，于是便渐渐加快了节奏，换成以进攻为主的打法。 赵承虎一边防守，一边耐心寻找着机会，他也想打出阿木那样漂亮的防守反击来。 可是防着防着，赵承虎却惊讶地发现，阿木的进攻不知不觉间变得诡异起来。 他的虽然速度不快，力量也不大，但是往往变化多端，而且还备有后手。 自己如果冒然反击的话，肯定漏洞百出。可如果不反击，就这样一直被动防守，就真能守得住吗？ 在踌躇不决和想赢怕输的双重影响之下，赵承虎的思绪逐渐混乱起来，并很快反应在了身体上。 他的移动不在那么果断，招式不再那么自如，反应也不再那么迅速…… 第二百一十九章 皆大欢喜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看来，我得请你吃上一顿作为回礼了。”李虎眼见赵承虎开始乱了分寸，便扭头对着王伯说道。 “哈，怎么讲？双方现在不正是旗鼓相当吗？”王伯的目光仍旧没有离开场中。 “那只是表面现象而已。”李虎转而看着赵承虎道，“他想反攻却怕出现破绽，不反攻又怕自己迟早落于下风。而对战之中，最忌讳的便是犹豫不决。心乱了，自然离输就不远了。” “哦？”王伯似懂非懂地看了李虎一眼，接着又急忙将目光投在赵承虎身上。 果不其然，李虎话音刚落，前后不到五招的功夫。 赵承虎几经踌躇后突然反击，可脚步却没有跟上，继而被阿木侧身躲开，并一拳击中肋下。 就在赵承虎弯腰吃疼之间，阿木抓着他的衣服向后一扯，赵承虎便直接躺平在了地上。 “我宣布，拳脚比试阿木获胜……你们双方就算打了个平手，比武切磋嘛，贵在和气。”二王子见状笑着开口道。 “哈哈哈哈哈……赢啦！赢啦！好样的，阿木，你终于为我报仇了。”塔夏听后激动地都跳了起来，完全没有理会周围数道异样的目光。 王伯和佣兵伙计们也很高兴，一来阿木可以算的上是他们一方的，阿木能赢下一场，他们脸上自然也有光。二来以阿木的身手肯定不是累赘，就算路上遇到危险，也不用再分身去保护他。再说了，阿木还会打猎，这风餐露宿时的伙食，肯定会好上许多。 阿玉对这样的结果有些意外，阿木狩猎厉害她早就知道，可武功如何她却没有概念。以前阿玉只是听宇文拓和村长在说，这回阿木正儿八经地与人交手，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二王子和赵婉相视而笑，他们对于如此结果最为满意。对于年轻气盛的赵承虎来说，这样的失败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骄傲自大，从哪方面来讲都不是一件好事。 而对于比试结果不甚满意的，除了赵承虎本人之外，应该就只有小环了。她撇着个嘴，想过去将赵承虎扶起来，但赵承虎却已经被阿木拉了起来。 “好了，都别看了，该吃的吃，该喝的喝，等下我们还要赶路呢。”眼见比试结束，王伯便招呼着伙计们散去。 佣兵们在看了李虎一眼后，自然就退了回去。 王伯和李虎也就顺势向二王子他们道谢，回到商队一边。 “又不是急着要走，就让不打不相识的他们再好好聊聊。”就在阿玉准备招呼阿木一起告辞时，赵婉如却抢先开口道。 随后，赵婉如便拉着阿玉，同二王子、塔夏、小环一起重新坐回到石板烧旁边。 原本热闹的河边，此时就剩下了阿木和赵承虎两人。 “你没事？”阿木看着面色不佳的赵承虎低声关心道，还以为他比试拳脚输给自己后有些生气。 “没事，没事，胜负乃兵家常事，这有什么关系……我以后可是要当……当然更加努力……哈哈哈哈……”赵承虎看着有些歉意的阿木，大气地摆了摆手，但说到最后还是把要当将军这话咽了回去，毕竟这次出来是秘密行动，还是低调一点比较好。 “呵呵，你没事就好，我也不过是侥幸而已，我知道你是再让我，要真打的话，我肯定打不过你的……”阿木见状不好意思地说道。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你那套拳法真的很厉害，比我家祖传的那套厉害多了。”赵承虎很认真地说道。 “是吗？”阿木听后有些惊讶，“这套拳法是我领走前师傅用一天时间教会我的，我也才练了没多久，很多地方都不太熟……” “一天？”赵承虎听后无比震惊，连声音都有些变了，“一天？不可能，一天你就能练成这样，那不是武学奇才吗？” 赵承虎看着老实巴交的阿木，不认为他在说谎，再说这样的吹嘘不仅无聊，而且无趣。 “嗯……那倒也不是，其实我自小除了打猎之外，经常去村头看村长教大家练拳，我也就跟着比划比划。师傅教我的那些，其实一大半都是我之前比划过的。而且这几天，只要有空我都会自己偷着练练，我怕打不好，大家看来笑话……”阿木想了想后，不好意思地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赵承虎听后点了点头，认同了这种说法，毕竟他俩的拳法就有很多共同之处，换做自己学的话，估计也要不了多久。 “你是不是想学我这套拳法？”阿木看着赵承虎期望的眼神，很快便明白过来。 “这……这个可以吗？”赵承虎听后立即变得兴奋起来。 “当然可以啊……不过，不过我恐怕没时间教了你，我们等下还要继续赶路呢。”阿木说着望了望商队方向，转而又看向自己的母亲，只要他们一动，自己就必须立即跟上。 正好一直在注视着他们的阿玉，便向着阿木招了招手。 “走，我们也过去，娘在叫我了。”赵承虎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可阿木已经朝着母亲走去。 赵承虎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得默默跟在后面。 阿木刚一走过来，阿玉就起身揉了揉他的脑袋，转而对二王子和赵婉如他们说道：“那我们也就先过去了，今天真是很感谢你们的热情招待。” “大姐哪里话，这都是缘分。”赵婉如起身客气道，其他人也都很礼貌地起身相送。 “就是，你们不用客气，要不是阿木的话，我们既吃不到兔子肉和鸟蛋，又见识不到那么精彩的比赛，你说是不是啊，赵承虎……”塔夏一边笑着，一边将话题引向赵承虎。 “是是是。”赵承虎看起来兴致不高，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三声。 “那你们留步，谢谢了。”阿玉向着大家点头致意，最后还略微抱歉地看了赵承虎一眼。 “各位哥哥姐姐们，再见，能认识你们很高兴。”阿木跟着说道。 “我们认识你也很高兴啊，你以后要到埃克巴那城来的话，记得来找我们玩……”塔夏对着阿木说道。 “嗯，你要来的话在城南直接报我的名字就可以了，他们都知道。”赵承虎看着阿木说道。 “哦……好的，我记下了。”阿木点了点头，便跟着母亲向着商队那边走去。 第二百二十章 大感遗憾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眼见阿木和他母亲渐行渐远，赵承虎无视笑逐颜开的塔夏，自顾自地坐到一边，看上去有些失落。 二王子和赵婉如对视一眼后，什么都没说，也坐了原位。 小环则一下看看赵承虎，一下看看塔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商队那边还在继续吃着石烧，二王子他们则早已吃饱喝足，围坐在已经熄火的石板旁，各自想着心事。 而本就略显沉闷的气氛，由于一直板着个脸的赵承虎，渐渐变得有些压抑起来。 “怎么了，不就输了一场嘛……最后也算是平局，没必要一直板着个脸。”塔夏打破沉默道，她看着赵承虎情绪不佳，也就没有再用言语去刺激他。 “我不是输不起……”赵承虎听后摇了摇头，看着远处的商队道，“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阿木那套拳法真的很不错，比我家祖传的还要厉害很多。” “嗯，这倒是实话。”二王子望着正看向这边的阿木道，“从你们刚才的对战情况来看，他的根基和悟性都不错，而且最为关键的是，他的师傅不简单，肯定已经达到了大剑师的级别。想要的找个大剑师级别的师傅可不简单，他能专门为你量身打造一套拳法，那就更难喽。权钱往往无用，需要机缘再加上情谊。” 赵承虎认真听完二王子的分析后，显得更加失落。 赵婉如和小环见状正准备出言安慰，塔夏却抢先说道：“厉害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要拜他为师？或者他就愿意教给萍水相逢的你？快去河边照照，黑得跟啥一样，别臭美了……” 赵承虎当即白了塔夏一眼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还是阿木主动提出来可以教我的好。 “阿木说他当初用了一天时间就学会了，我基础该比他好，我想我一天也肯定能够学会。可是他要跟着商队赶路，没时间教我啊。拜师嘛，完全没那必要，但他想学什么我也可以教他啊，比如内力武技之类的都行……”赵承虎理直气壮地解释道。 “要这样的话，那确实有些可惜了……”赵婉如念叨了一句，替赵承虎惋惜。 “嗯……你要是真能一天学会的话，办法也倒不是没有……”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后，转而对着赵承虎幽幽地说道。 “什么办法？”赵承虎顿时来了兴致。 赵婉如、塔夏和小环也都将目光投向了二王子。 “商队肯定会路过艾特镇，而且带队的王伯还对我们住的和顺客栈评价很高……你去邀请他们在那住上一晚，等明天下午再出发，不就行了。”二王子笑着说道。 “嗯，殿下这个方法好，只耽误一天时间，而且管吃管住的，这样的好事他们应该不会拒绝。”小环应和道。 “办法是好……可我怎么开口呢？这样无缘无故的示好，傻子都知道我是想讨拳法，而且这传出去多丢脸，我以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赵承虎撇着个嘴，这样的办法他刚才也想到了，可却不能那么去做。 “这就是你的问题了，光想要收获，却拉不下脸面，一点都不想付出，那怎么能行？”二王子说着，扭头看向赵婉如。 “姐……”赵承虎随即唤了一声。 “我也没招，无事献殷勤我做不来的，只能靠你自己解决了。”赵婉如摇了摇头，她可不会去帮赵承虎做这种事。 “小环姐……”现在的赵承虎，颇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感觉。 “这……小少爷，你找我也没用啊，他们都知道我只是个丫鬟，这说话也没分量。再说了，你让我过去传话还不是一个意思嘛，而且还显得你不诚心啊。”小环显得很是为难，借口也找的让赵承虎只能接受。 “唉……难不成真让我这样低三下四的去求人……我赵承虎可是要当大将军的人，丢不起那个人啊。”赵承虎一脸无奈地抱怨着。 二王子、赵婉如和小环倒是被赵承虎的表情给逗笑了。 “呵……”塔夏听后去嗤笑一声道，“你为什么不来求求我？没准我能帮你搞定呢！” “求你……还是拉倒，你只要不给我添堵就不错了……”赵承虎瞥了塔夏一眼，不以为意道。 “啐，那随你便。反正是你要学拳，又不是我学，而且我可以保证，我的办法绝对立竿见影，而且他们压根就不会起疑……”塔夏胸有成竹地将目光移向一边，明摆着是故意在掉赵承虎的胃口。 “嗯？”赵承虎听后不禁注视向塔夏，思索着她究竟能想出什么办法。 二王子等闻声也都将疑惑的目光聚焦在塔夏身上，但谁都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而半信半疑的赵承虎，不知道塔夏打的什么算盘，所以并没有急着开口。 倒是塔夏自己先按捺不住，没过两分钟就主动打破沉默道：“我劝你最好快点来求我哦，他们应该要不了多久便会上路了。” “行，说，你帮我的条件是什么？”赵承虎先是看了眼商队方向，然后一咬牙，开门见山地说道。他虽然想不出塔夏的办法究竟是什么，但对她的意图却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好！”塔夏很爽快地应声道，“我的条件就是，今天在吊桥上我们所说的话统统作废，你以后也不许再提。” “没问题。”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赵承虎毫不犹豫地点头答应。 “那好，成交！” 塔夏说着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对着赵承虎大喊道：“赵承虎，你个王八蛋！明明是自己打输了，竟敢说我吃里扒外。输了就输了，那是你自己没本事，还敢把气撒我头上，看我怎么收拾你！” 塔夏话音刚落，作势朝着赵承虎扑去。 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塔夏，赵承虎一时没能反应过来，他楞在原地，怔怔地望着冲向自己的塔夏，既没有反驳，也没做出任何动作。 二王子等也都面带疑惑，没有摸清楚状况。这俩不刚才还商量得好好的，已经达成协议了嘛，怎么现在却突然又要动手…… 第二百二十一章 别出心裁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赵承虎，你傻了？咱俩的默契呢？赶紧往商队方向跑啊。” 冲到赵承虎面前的塔夏，眼见他还是一动不动，急忙一边小声说道，一边朝赵承虎使着眼色。 “哦……哦……”赵承虎这才意过来，慌忙起身之后，便绕着二王子他们躲避。 “说你咋了！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你看我姐他们哪个去给外人加油了！吃里扒外就是吃里扒外，说你你还不爱听！”赵承虎躲避开塔夏后，紧接着就还嘴道。 “哼，我就算吃里扒外了，你能拿我怎么着？我就是看不惯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德行！有本事别躲啊！”塔夏继续却揪塔夏。 “不躲？我又不是傻子，好男不跟女斗，有本事你来抓我啊……”面对塔夏的穷追不舍，赵承虎行动敏捷，一脸傲娇，半点都不虚。 “好！你给我等着！”塔夏看着赵承虎嬉皮笑脸的样子，开始手脚并用，连打带踢。 “你看你现在这样子？附和你的淑女打扮吗？简直就是一个小泼妇……” “你再说一遍！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 很快，赵承虎和塔夏便开始沿着河滩追逐嬉闹起来。 不管是真打还是假闹，塔夏当然是抓不住赵承虎了，除非赵承虎故意让她。 所以没过多久，塔夏便开始气喘吁吁，放慢了速度，而他们俩不知不觉间也都靠近了商队那边。 还在吃着石烧的佣兵和伙计们见状，都面带笑意地看起了热闹，就连李虎的目光，也绕后兴致地跟着赵承虎他们移动，流露出少有的温情。 王伯和阿玉相视一眼后都露出一丝苦笑，倒是阿木显得有些担心，因为刚才塔夏的声音很大，而他们两人起冲突似乎还与自己有关。 “赵承虎，这可是你逼我的……伟大的火神啊，请听我的祈祷！火球术！”塔夏跑不动后，索性也就不跑了，一停下脚步就开始吟唱了起来。 “有没有搞错，你还来真的啊！”赵承虎见状急忙跳开，一个火球随后便砸在了他刚才战立的地方。 “哼，才知道啊！谁然你惹我的！乖乖过来让我掐几下消消气，不然的话……嘿嘿……”塔夏对着赵承虎勾了勾手，作势又要吟唱。 “做梦去，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你的威迫。”赵承虎弹了弹衣摆上并不存在的灰烬，完全没将塔夏的威胁放在心上。 “好好好，我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伟大的火神啊，请听我的祈祷！火球术！”塔夏接着又连续发出两个火球。 “嘿，又来……可惜打不着啊，打不着……”赵承虎拐着弯，连连跳步躲闪。 塔夏则不依不饶，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火球术接连而出，顿时将赵承虎逼得有些狼狈。 “哇，这位小姐的脾气好大啊！” “那是！所以没事别去招惹那些富家小姐，一个个全是胡搅蛮缠、刁蛮任性的主。” “而且，你没看她的水平可不低啊，看着像有魔法师的水准。” “嗯，确实是，看起来那小子是在自讨苦吃喽……” “这叫什么话，那小子也是个剑士，现在应该返身拉近距离啊，只要近身了，还怕她个小魔法师不成！” “一听你这话就没脑子，人家是青梅竹马闹着玩呢，又不是真要分个你输我赢……” 佣兵和伙计们在看热闹之余，都开始议论起来，兴致不亚于刚才看赵承虎和阿木比武，而且还更为轻松。 王伯、小张、阿玉母子见状则都看向了李虎，眼中都带有钦佩的神色，因为他之前的分析得到了最直接的验证，可以说是分毫不差。 “这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的都这么强……”小张看着看着不禁小声念叨了一句，转而对着旁边的阿木道，“阿木，你知道吗？ “哦……那个大姐姐说他们是什么皇家魔法学院的学生。”阿木想了想后回道。 “原来都是都城来的人，难怪呢……”小张听后恍然大悟。 “呵，这个塔夏，鬼点子还真是多……”另一边，二王子望着塔夏和赵承虎幽幽地说道，却没有半点上去阻难的意思。 “可是，让他们这样闹，真的好吗？万一惹出什么祸来了怎么办？”赵婉如对此有些担心，小环也暗自点了点头。 “没事的，你刚让塔夏生火时，她不也没把柴火给炸飞嘛。这次她是在用心帮承虎，又不是专门去搞破坏。塔夏肯定会掌握好火候的，练了那么久的魔法，总是有用的嘛。”二王子很有信心地解释道。 “嗯，但愿如此。”赵婉如听到这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不过，我感兴趣的是，他们俩在吊桥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二王子说着收回目光，转而看向小环。 赵婉如闻声也向小环投去询问的目光。 “那个……算了，反正也都不作数了，我就告诉你们。”小环在二王子和赵婉如的注视下一咬牙，便将吊桥上发生的事情简简单单讲了一遍。 “哈哈哈哈哈……承虎有点意思，竟然能用这样的方法逼着塔夏服软，真是不容易啊……可见他平时都被欺负到什么份上了……”二王子听后哑然失笑。 “承虎真是胆大妄为，太过分了！那样多危险啊，我等下一定要好好训训他一顿！”赵婉如听完面色却沉了下来，弄得小环也跟着紧张起来，可又不敢出声相劝。 “我看还是算了。”二王子看了小环一眼道，“既然塔夏和赵承虎都不想再提，也没让小环泄露，那我们就还是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这样免得大家尴尬。” “就是就是，殿下说得对，大小姐你去训小少爷，那岂不是把我给卖了……那以后小少爷以后岂不是向防贼一样防着我了？”小环眼见二王子偏向自己，不由暗松了口气。 “你们这么一说倒也是……罢了，既然没出什么事，我就当多知道了件小秘密好了。”赵婉如说完抬眼看向塔夏他们，“我们是不是也该过去了。” “嗯，听你的，大小姐……”二王子说着做出个请的手势。 赵婉如笑了笑后向着塔夏他们走去，二王子和小环随即跟上。 第二百二十二章 引火烧车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在塔夏火球的不断进逼下，赵承虎躲着躲着，就装模作样地跑到了商队面前，他眼见大家都在吃饭，也就没好意思打扰，转而朝着马车方向躲去。 佣兵和伙计们此时都很放松，基本上都在边吃边看，眼见赵承虎跑向马车，也压根没有多想。对面明显是富家子弟，总不可能对这些不怎么值钱，而且又重的粮食感兴趣。 王伯李虎他们也都坐在原位，只是密切注视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却并没有出言制止的意思。 “你差不多就行了！我可警告你，我身后可都是人家的货啊……”赵承虎停在货车前面，特意高声说道。 “哼！”塔夏见状先喘了两口气，然后便吼道，“我管他什么货不货的，谁让你惹到我了……火球术！” “搞什么！”赵承虎装作没想到塔夏还会出手，堪堪避了过去，差点就被火苗燎到了衣服，“你还敢来？小心你哥等下收拾你！” “有什么不敢的，我又不是没被他收拾过……火球术！”塔夏不依不饶，接着示威似的，又向赵承虎甩去一个火球。 这次火球差点就引燃了赵承虎的头发，吓得赵承虎一屁股坐到地上。佣兵和伙计们跟着爆发出一片笑声，连李虎都笑着摇了摇头。 “笑笑笑，你们笑个屁呢，都是些看戏不嫌事大的败家玩意！ 与此同时，率先察觉出不对的王伯转身训斥了伙计们一句，接着就朝塔夏快步走去…… “欸……这位小姐，我这些货可都是粮食，见不得火的！”王伯一边跑着，一边大声喊叫道。 小张和伙计们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朝着塔夏的方向跑去。 佣兵们见状也准备起身，李虎则压了压手，示意他们继续吃饭，随后便紧跟王伯而去。 阿玉母子见状也一起向塔夏走去，想过去劝解。 然而塔夏根本就不理会王伯的喊叫，也没去看接连走过来的十几个人，仍旧不停向赵承虎扔出火球。 赵承虎迫不得已，不断左躲右闪，而他身后一辆坐人的马车却被塔夏“无意”击中。 “跨擦……” 像是木头裂开的声音，马儿也跟着嘶鸣了一声，朝前面跑出几步。 “别打了！你二哥过来了！”赵承虎望着塔夏的身后制止道。 “你骗谁呢，我都没听到声音……火球术！”塔夏接着又发出三个火球，两个砸在了地上，还有一个又砸在了刚才那辆马车上。 商队拉货的马车都被栓在中间，而坐人的马车则分散在外围。 马儿本来就有意躲避塔夏的火球，结果却又被砸了一下，随即就有些受惊，开始快步往前跑。 剩下的马匹要么为了让道，要么是害怕火球来砸自己，于是都跟着跑了起来。 很快，不论是做人的马车，还是拉货的马车都行动起来，在嘶鸣声和踢踏声的呼应中尘土飞扬，原本安静祥和的场面顿时乱做一团。 “哎呀！”还未及跑到塔夏跟前的王伯，眼见马车四散，急忙拽住从身前跑过的一匹马。 “都干什么呢！赶紧把马都给我牵回来！”王伯看着停下来的塔夏叹了口气，招呼着伙计们去控制马匹。 而赵承虎和塔夏相视一笑后，一脸无措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佣兵们见状赶紧丢下吃的，帮着商队的伙计们追赶马匹。正往过来走的二王子和赵婉如也不由加快了脚步。 赵承虎和塔夏此时倒是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想笑又不敢笑，只能硬憋着。 “看你干的这好事！”二王子走到塔夏面前，佯装训斥了她一句。 “……”塔夏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没有回话。 “承虎你也是的，她闹你就跟着疯，让她掐两下又怎么了？成天竟干些不着调的事！”赵婉如也管教起赵承虎来，而且还颇为严厉。 “姐……”赵承虎正向辩解，但看着赵婉如严厉的神色，还是什么话都没说出口。 小环则先是对着塔夏暗暗竖了竖大拇指，然后一下看看这，一下看看那，大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只是不敢表现得太过明显而已。 二王子他们五个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帮忙，而佣兵和伙计们则足足忙活了十几分钟，才将马车全都恢复到原样。 有些疲劳的佣兵和伙计们，一边坐着休息，一边看着不是凉了就是糊了的食物，脸色都不怎么好看。 “行了，戏是演得挺不错，下面就由我们来圆。你们俩好好站这反省反省。”二王子低声留下一句话后，就朝王伯和李虎走去。 “小环，你去把那些调料和我们没动过的食材拿来，我们去向大家道个歉。”赵婉如看了眼赵承虎后转身对小环说道，准备同二王子分头行动。 “好的，大小姐，我这就去。”小环应了一声，快步往回跑去。 准备去找王伯在和李虎赔不是的二王子眼见他们在商量着什么，便有意放慢了脚步，等他们都停下来看向自己后才走了过去。 “二位，实在是不好意思，舍妹顽劣，给你们添麻烦了。请检查下都有些什么损失，我们会照价双倍赔偿。”二王子微微颔首，开门见山道。 “这……问题应该不大？”王伯说着看向一旁，原来是清点完货物的小张正朝着这边走来。 小张看了眼二王子和李虎后，对着王伯道：“师傅……我仔细检查过了，货都没事，拉货的马车也没事……可坐人的马车伤了几辆，其中一辆轮子裂了，还有一辆下轴断了，等到艾特镇得找人修修，再买两个配件带上。” “唉，知道了……”王伯听后苦着个脸，对着二王子欲言又止。 另一边，赵婉如带着小环却进行地非常顺利，她们一处接一处地向佣兵和伙计们道歉。 大家眼见事情已经发生，也都不好再说什么，纷纷接受了道歉，而且这不过是场意外，又没造成多大损失。至于赵婉如她们送来的调料和食材嘛，当然都被笑纳了。 赵婉如则表示，等到镇上好会请大家好好吃上一顿，以作补偿。 佣兵和伙计们听后即刻满脸堆笑，变得十分客气起来。 第二百二十三章 殃及池鱼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王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但讲无妨。这错完全在舍妹，我们一定会尽力补偿。”二王子眼见王伯支支吾吾，索性便直接问道。 “这……好。” 王伯先是迟疑了下，然后才慢慢说道：“其实小姐并没闯什么大祸，坏的主要就是两块木头疙瘩，值不了什么钱，赔不赔的也无关紧要……” “可问题是马车上的部件坏了又不能不管，该换的要换，该修的要修，该备着的还得备着，否则再遇上个什么意外，是走不远道的。” “而这样一来，就耽误时间喽……我们为啥叫跑商，不叫走商，因为我们得赶时间啊，耽误时间就得赔钱啊。” 王伯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说道：“实话告诉公子，其实你也知道，运的这趟货并不是急着出手，所以我们早到几天、晚到几天都没什么关系……但这么二十来号人，每天的吃住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怎么着也得十几个金币。” “而我这买卖虽说不占本钱，货款是合伙人提前付过的，可路上的运费和食宿都得我自掏腰包，这么无缘无故地耽搁上一两天，我也就没什么赚头喽……” 反正在场的也就小张和李虎，王伯没什么好隐瞒，索性直接诉起苦来。 李虎和小张听后神情各异，却都没做声，王伯说得在情在理，但这一趟下来究竟赚多少，那也只有他本人知道了。 “嗯，我明白了……”二王子略作思索后，笑着说道：“我看不如这样。反正我们就住在艾特镇的和顺客栈，你们对那也熟悉。等下商队跟着我们过去休整，食宿费用直接记在我们账上即可，等车修好后再走便是。” “至于修车的钱嘛……到时候我们再另付给你，如何？”二王子看了眼商队后，又将目光落在了王伯身上。 “修车是小事，小事……”王伯听后有些发愣，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 “可这样是不是太麻烦你们了，而且那的食宿费用也不低……公子要真为老朽考虑，不如就直接赔我十金币好了，食宿我们自己去镇上解决。”王伯转念一想后，接着说道。 刚喜形于色的小张闻声，脸即刻耷拉了下去，直怪师傅傻，天上掉的馅饼都不要。而李虎则不以为意，神情也没多大变化。 二王子听后倒是对王伯刮目相看，即刻回道：“哪里哪里，不必这么麻烦，舍妹耽误了大家时间，我本来就觉得过意不去。而且你们的这些花销我会从她的零用钱里扣，就算是给她个教训……只是舍妹自小被家里宠坏了，还请各位多多担待。” “既然公子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看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王伯还未回话，李虎突然插了句嘴。 “就是就是，李团长说得对……”小张跟声附和道。 “呵呵……那，那就按公子说得办。”王伯见状也不好在推辞，只得点头应承了下来。 “这么率真随性的姑娘也确实难得，确实难得。”王伯说完还看了眼在不远处罚站的塔夏。 “而且胆子也够大的，肯定没少给家里惹祸……”小张顺口就接了一句。 “小张！”王伯听后忍着笑意，转头训斥了一句。 小张这才看着二王子，略显尴尬地抠了抠头。 “这位小哥说得倒是大实话……”二王子见状笑着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哈……” 王伯、李虎和小张这才跟着笑了起来。 “这时间也不早了，我看就让大家收拾一下，准备启程。”二王子看了眼受损的马车道，“商队的马车要挤不下的话，我们车上还能再带上两个。” “嗯……那等下就让阿玉他们母子过去，我们剩下的人挤挤，或者骑马就可以了。”王伯想了想道。 “那行，我们也去收拾下。你们完了，过来招呼一声就是。”二王子说完就朝塔夏和赵承虎走去。 “好的，好的。”王伯等也都分头准备。 还不等二王子走到面前，塔夏和赵承虎就急忙迎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塔夏张口就问道，看上去比赵承虎还要激动。 “你怎么不先问下，你给人家造成了多大的麻烦。”二王子看着塔夏故作严肃地说道。 塔夏嘟了嘟嘴，没有回答。 “这……塔夏也是为了我。一半，不，起码八成的责任都在我！”赵承虎见状急忙帮着解释道。 “诶……赵承虎，你有没有良心，才八成，你负全责好不好！再说了，我又不是故意搞破坏，下手很有分寸的，顶多也就是弄坏了几辆驾马车、洒了些粮食而已。”塔夏听后便揪着赵承虎道。 “行行行，我全责，我全责。”赵承虎见状只得应下来，转而向二王子问道，“奥尼哥，那究竟是成还是没成啊？” “呵呵……我让王伯他们等下跟我们一起回客栈，食宿费用记我们账上，等把马车修好了再走，王伯他已经答应了。至于到底成不成，就看你能不能抓紧时间把拳法学会了，我们最多也只能留他们到后天早上。因为后天下午，我们也该回去了。”二王子对着赵承虎说道。 “嗯，我知道了。”赵承虎点了点头，显得很是开心。 “你们俩啊，这一出闹得可真是不错，商队呆上两天的花费可不是个小数目。”就在这时，向众人赔完不是的赵婉如和小环一起走了过来。 “婉如姐，能有多少啊？就那样的破客栈……”塔夏不以为意，但还是在二王子的注视下，规规矩矩地闭上了嘴巴。 “估计至少得几十金币！”赵婉如想了想后说道。 “啊……那么多！”赵承虎听后一惊。 “我刚才顺便数了一下，商队伙计八个人，佣兵十五个人，再加上王伯、小张、李虎和阿玉母子，总共二十八个人。所以我说的花费只少不多。”赵婉如对着赵承虎解释道，目光中有些许责怪。 “哦……”赵承虎见状低着头应了一声，没敢多说什么，那么多钱他可拿不出来，他每个月也就只有五个金币的零花钱而已。 “其实我倒觉得一点都不多，承虎要真能在这一两天把那套拳法给学会了，就算花上十倍的价钱也值。”二王子说着，向赵婉如使了个颜色，她知道赵婉如是在生赵承虎威胁塔夏的气。 “我也觉得，不就那么点钱嘛，我出好了，还不及我随便买件衣服……”塔夏跟着嘟囔道。 赵婉如姐弟和小环听后神色微变，但都没有多言。 第二百二十四章 目的达成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塔夏……” 二王子发现赵婉如他们的异样后，转头看着塔夏道：“几十金币对你而言确实不算什么，但却足够王城中一个普通三四口之家维持两三个月生计。要换做村镇的话，估计一整年都够了。” “我知道你只是实话实说，没有什么炫耀的意思，也用不着去跟谁攀比。但你些话若听在那些为生计发愁的人耳中，却会造成一种无形的伤害。” “所以我希望你这些话跟着小姐妹们显摆下也就行了，在那些生活不怎么容易的人面前，还是要懂得克制和收敛。这样不仅顾及到别人的感受，也体现了你的修养，同时能算作一种善良。” “嗯……二哥，我知道了。”塔夏听完后认真地点了点头。 赵婉如和小环也都面带崇拜地看向二王子，只有赵承虎面露苦涩，还在为商队的食宿花费发愁。 塔夏见状对着神色不佳的赵承虎道：“行了，别摆个苦瓜脸了。我帮人帮到底，商队的食宿我出了就是，反正主意是我想出来的，祸也是我闯的……” “这……”赵承虎听后有些犹豫，扭头看向赵婉如。 “不用了，六公主，到时候结账时我一次付清就是了。你也是为了小少爷学拳，怎么能让您破费呢……”小环插话道，这次出来夫人给了她很大的财权，所以她压根不觉得这算什么事，张口就替赵婉如应承了下来。 赵婉如看了小环一眼道：“没错，先记账上，到时一次付就是。” “承虎，你要把握机会好好学拳，但同时必须记住，以后不论做什么事，都要注意分寸和后果！”赵婉如借机给赵承虎提了个醒。 “我知道了，姐。”赵承虎应了一声，他已经有些明白过来赵婉如究竟在为什么生气。 “哈哈……这不就行了！现在才是真正的皆大欢喜……今天，也是春游中最快乐地一天！欧耶！”塔夏得意忘形地笑道。 “额……拜托，你刚犯了错好不好？能不能别这么放肆，别最后时刻给演砸了。”赵承虎见状一边低声提醒着塔夏，一边望向商队方向，好在他们都在忙，并没有谁注意到这里。 “额，说得也是……抱歉，抱歉。我会注意的。”塔夏听后立即低下头，用二王子遮挡住自己。 赵婉如和小环看着塔夏紧张的样子，都捂着嘴笑了起来。 “行了……我们也过去收拾下。等下还是我跟塔夏骑马，承虎赶车，阿玉母子可能要坐我们车上来。”二王子说完，就带头朝着吃石烧的地方走去。 “哦。”“没问题。”赵承虎和塔夏答应一声，老老实实跟在后面。 约摸半个时辰后，王伯便带着阿玉母子走了过来，说是商队那边已经准备好了，随时都可以出发。 二王子随即请王伯他们商队走在前面，让赵承虎驾车跟在最后。有些扭捏的阿玉母子，则被赵婉如和小环让到了马车上。 第一次做这种豪华马车的阿木，忍不住四下打量，就差没哇出声来。赵婉如和小环看着阿木那羡慕的小眼神都捂着嘴偷笑，弄得阿玉怪不好意思的…… 就在车队浩浩荡荡地向艾特镇进发时，拉姆和露西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吊桥上。 “唉，我发现咱们这次真是亏大了，我们开始应该换家客栈住，今天再扮成赶路的夫妻，绝对能够混一顿大餐，我都还没试过这种吃法呢……”拉姆的目光紧盯着河滩说道。 “你真是后知后觉，当初我说最好换家客栈住，还不是你为了图省事，非要凑一起……”露西不以为意地说道。 “我那还不是为了我们睡觉方便……”拉姆辩解道。 “请注意你的言辞。”露西听后面露不悦地斜了拉姆一眼。 “好好好，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拉姆随即岔开话题。 “当然是远远地跟着了……”露西转眼望了望已经消失过半的商队。 “哎呀，我是说我们要不要弄几条鱼切成片烤来尝尝，反正下面石板和柴火都是现成的。中午我就吃了点面包，早都饿了……”拉姆说着咽了咽口水。 “可是……”露西听后有些犹豫。 “放心，不会耽误事的，只要我们弄快点，没准还能在进城前赶上他们。你也看到了商队请的有佣兵，而且赵承虎和那个弹无虚发的小子功夫可都不错，二王子他们的安全系数应该更高才对。” “再说，我们也就离开那么一小会，不会有什么事的。万一，我是说万一出了什么小事，我扛着……”拉姆循循善诱道。 “这……好，那我们就烤两条，吃完就去追他们。”露西看着蜿蜒的山路，还是做出了妥协。 “没问题……” 拉姆话音未落就直接从吊桥上一跃而下，接着两个闪身就浮在了靠近河面的位置，随后干净利落地出剑连刺。 露西见状也朝着河滩飘去。 “呀，一不小心串了五条……”拉姆扭过身，一脸惊讶地将手中的鱼串展示给落在岸边的露西看。 “额……那就全切了，浪费了多可惜……我去生火，你弄快点。”露西说完就飞向二王子他们刚才吃石烧的地方。 “嗯……”拉姆应了一声却未急着动作，而是转眼看向对面的小山，兀自嘟囔道，“我刚才那一跃是不是太急了点，应该再顺道看看能不能弄点别的什么……” 另一边，刚出发时塔夏还能老老实实地同二王子走在马车左右，可没过多久她便按捺不住，一下冲到了最前面，跟李虎闲聊了起来。 说是闲聊，其实基本上都是塔夏在问，而李虎被迫应答。 从诸如“你干这行多久了？”“跑一趟能赚多少钱？”到“你今年多大了，结婚了没有？”“你们佣兵团有多少人，是不是就团长比你厉害？” 从“你遇到过危险没有？”“最危险那次有没有吓得尿裤子？”到“你杀过人没？”“杀人到底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塔夏不但问题不断，而且越来越刁钻，时不时还带有跳跃性。 不过，李虎倒是展现出极强的心理素质，对所有问题都作出了回应，而且还没流露出什么不耐烦的情绪。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志得意满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城东 李虎虽然对于塔夏的问话很配合，但他那过于简单的答案很快就让塔夏就失去了继续询问的兴趣。 塔夏左顾右盼之后，迅速找到了下一个闲聊对象——在后面驾车的王伯。 王伯倒是对这个爱惹事的小姑娘颇有好感，给她讲了不少各地的见闻以及趣事。 塔夏和王伯发出的阵阵笑声，让整个气氛都变得欢乐起来，原本疲惫的旅途也得到了缓解。 商队的伙计和佣兵们其实打心眼里感激这样的意外，因为在跑商途中除了遇上恶劣天气，能休息个把天对于他们来讲，简直就是可遇而不可求。 “看着没……前面就是我们帕西提亚国最南边的艾特镇了。我代表帕西提亚国欢迎大家的到来！” 在快靠近城门的时候，兴高采烈的塔夏突然慷慨陈词起来，惹得整个商队纷纷侧目。 “你刚才是不是偷酒喝了？”就在这时，二王子适时出现了塔夏旁边，说着还瞅了瞅另一侧的王伯。 现在已经达小镇边上，二王子也就没必要太过担心赵婉如他们的安全。 “我可没有给她酒喝，大家都可以给我作证……”王伯见状急忙摊了摊手，信誓旦旦地说道。 “哼，请我喝我都不喝，难喝死了，如果换成鲜榨的果汁，或者马奶什么的还差不多……”塔夏不以为意地说道。 “那你没喝酒，怎么反倒说起醉话来了……”二王子转而脸色一沉，“你能代表什么？你就能代表麻烦来了！” “哈哈哈哈哈……”王伯他们听后不禁笑出声来。 “还嫌自己惹的事不够多吗？下次再这么任性，可就不是一两个月零花钱的事了。想让我再带你出来，连窗户都没有……”二王子说完对塔夏使了个颜色。 “哦……”塔夏沮丧地撇了撇嘴，乖乖退到了后面。 “舍妹不知道天高地厚，让大家见笑了……”二王子礼貌地点了点头，就跟着退了回去。 “没事没事……”王伯赔笑着目送二王子他们离开。 “听到没？人家小姐一个月零花钱，比你一年挣得都多！” “好像不比你多一样？” “行了，人比人气死人。就我们这些绑腿的，就别跟人家千金小姐比了……” “说得也是，快走。和顺客栈可是个好地方，好吃好喝还能泡热水澡，终于能舒舒服服睡上一觉了……” “看把你给美的，晚上可别睡我边上，省得给你架腿……” “想什么呢！一看你就是个土狍子，和顺客栈没有下房，最差都是两张小床的普通间。” “什么！那不是我可以单独睡一张床了？” “瞧你那点出息，等吃上那的饭菜你就知道，什么叫癞蛤蟆吃上了天鹅肉！” “去你的，你才是癞蛤蟆呢……” “哈哈哈哈哈……” 佣兵和伙计们说着说着都笑了起来。 商队和二王子一行通过安检后，不多时就到了和顺客栈门口，如此多的生意上门，自然是惊动老板娘出来迎接。 “老板娘，这些都是我们吃石烧时认识的朋友，特意带到你这来了，花费全记我们账上，看我们够意思……”不待老板娘上前询问，塔夏便抢着说道。 过往的行人听后纷纷侧目，眼神中都流露出极大的羡慕。 二王子面色如常，并没做什么表示。佣兵和伙计们则偷笑不已，要不知情的人肯定觉得这小姐在摆阔，实际上却是闯下了大祸。 “啊……”老板娘听后有些发懵，她看了眼二王子，然后又看向王伯，看样子他们似乎老早就相识。 “老板娘，你看商队能住得下吗？”下车后的赵婉如走到老板娘面前问道，小环和阿玉母子紧跟在她的身后。 “住，住得下，这刚开春，房间不紧张，不紧张……”回过神来的老板娘应声道。 “那就好，麻烦你先让伙计领着大家把货物和马车都停到后院去，别挡着路了。”赵婉如点了点头。 “哦，好好……”老板娘随即招呼着店小二去安排。 “清扬，跑了一天也都累了，你们先上去休息，我和小环一会就来。”赵婉如转身对二王子说道。 “嗯。”二王子当即朝塔夏使了个眼色。 塔夏便乖乖下马，同二王子朝客栈里面走去。 接着，商队的伙计和佣兵们纷纷下马，由小二哥和小张领着依次进入后院。 “老板娘，那我们进去再说。”赵婉如对着老板娘说道。 “好，好，里面请，里面请。”老板娘笑容可掬地在前面领路。 “王伯、李团长，请。”赵婉如对着王伯和李虎做了个请的手势。 “好。”“嗯。”王伯和李虎纷纷回礼。 随后赵婉如便带头向客栈内走去，王伯和李虎略一谦让随后动身，小环和阿玉母子则走在最后。 “老王头，你今是怎么攀上的这高枝，我倒是很好奇……”老板娘一站到柜台里边就开始调侃起王伯来。 “呵呵……缘分缘分。”王伯陪笑道。 “怎么，老板娘，你们认识啊？”小环见状插了句嘴。 “认识，哪能不认识呢？这老王头，一年到头来我这吃不了几次饭，但每次都会评头论足地点评上一番。我倒是没工夫听他絮叨，但我家大厨有次还真被他给整火了，差点用炒瓢敲他……” 老板娘说的时候，两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伯，直将王伯看得低下头去，显得很是尴尬。 “不过，老王头酿的酒倒是真不错，大厨好那一口，也就不跟他计较，一瓶酒还能换一桌子半价菜……”老板娘移开目光，笑着对赵婉如他们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啊。”赵婉如微笑着点了点头，转而进入正题，“老板娘，麻烦给我开十四间房，最好都在一起。” “不用，不用……”站在赵婉如旁边的阿玉急忙说道，“老板娘，你开十三间就好，我跟阿木的另算。” “啊？”刚准备翻账本的老板娘有些纳闷，转而看向赵婉如。 王伯、李虎和阿木则缄默不言，跟着看向赵婉如。 “呵呵……阿玉姐你误会了，本来就没给你们开。”赵婉如对着阿玉说完后，又问老板娘道，“我们隔壁那间是不是已经空出来了？” “是呀，昨天一早就空出来了，中午我们就收拾干净了。”老板娘回道。 “嗯，听着没，阿玉姐。我们本来就多开了一间房，你们娘俩直接住进去就是，反正我们不住，空着也是空着，不存在多花钱的事。”赵婉如笑着对阿玉说道。 第二百二十六章 妥善安排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这……”阿玉听赵婉如这么一说显得有些踌躇，不知道该怎么拒绝。 赵婉如见状，接着对王伯和李团长说道：“我想的是王伯师徒一间，其他八个伙计四间，李团长一间，其他十五个佣兵八间。这样安排，应该会比较好一些。” “让赵小姐破费了。”李虎听后不禁多看了赵婉如两眼，目光中满是赞许。 “嗯……赵小姐真是蕙质兰心，不简单，不简单啊！”王伯也是满口夸赞。 “呵呵，二位过奖了。本来就是承虎和小霞给大家添的麻烦，耽误了大家的行程。”赵婉如客气道。 “添麻烦？老王头，到底怎么回事？”老板娘听后很是好奇。 “你不是问我怎么攀上的高枝吗？我们是在河滩上碰到的，然后吃石烧时闲聊了几句，而王小姐和赵公子起了点小冲突，嬉闹中失手弄坏了两架马车，所以王公子和赵小姐便好心请我们过来休息一晚，等明天把车修好了再走。”王伯笑嘻嘻地解释道。 “呵，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交了狗屎运吗？”老板娘听后摇头晃脑地嗤笑道。 “我……”王伯本想反唇相讥，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行了，真是得了便宜又卖乖，你又不是走不了，而且货也是你们自己没看好，要换了别人最多丢上几个金币就把你打发了……你也就是碰到了这些好心的公子小姐们，当然我也可以跟着沾沾光。”老板娘心直口快，完全无视了王伯那铁青的面色。 “呵呵，老板娘说笑了，这本来就是应该的。”赵婉如听后仍旧面带微笑，“商队餐食也算我们账上，还有老板娘要方便的话，麻烦再请个修车的来，费用一样记我们账上就是。” “没问题，我等下就让店小二去联系，修车费用就免了，权当我们额外服务。至于餐食你就放心，我绝对保证他们吃饱吃好而且物美价廉。占便宜嘛，总要有个限度，讲究互利互惠才能长久……”老板娘说完还很神气地看向王伯。 王伯想插嘴，可又怕到时候更尴尬，所以只能强忍着。 赵婉如和小环见状都是捂嘴偷笑。李虎则完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情。 站在后面的阿木自从进门起就四下打量着整间客栈，看得都有些痴迷了，而他旁边的阿玉却显得有些忐忑不安。 “那行，老板娘。我们就先上楼了。你把我们隔壁的房间给我，其余房间钥匙直接交给王伯和李团长就好。”事情既了，赵婉如便准备回房。 “行，这是你们隔壁那间的钥匙。”老板娘说着就递给赵婉如一把钥匙。 “好了，阿玉姐，阿木，我们上去。”赵婉如收下钥匙后，转而招呼着阿玉母子道。 “那，那就太谢谢你们了。”阿玉十分感激地说道。 “没事没事，我们走。”小环说着就请阿玉母子跟他们一起上了楼。 “别瞅了，人家住的是全镇最豪华的套房。一套顶你们二十间，还不止……老王头，你是不是挺后悔自己没生成个少妇或者小孩什么的……”老板娘像是跟王伯有仇似的，一边埋头翻着账本，一边又开始调侃起他来。 “咳……咳……你能不能少说两句吗？”王伯面色微红地说道。 “不能！李虎不是外人，而你徒弟和伙计们又不在，我随口说说怎么了？都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害什么臊啊……”老伴娘并不打算到此为止。 “可你也不能每次都这么埋汰我啊……”王伯苦着个脸低声抱怨道。 李虎则靠在柜台边上一语不发，饶有兴致地看着王伯和老板娘。 另一边，赵婉如他们刚上四楼，等在楼梯口的塔夏就接过钥匙，兴高采烈地要带阿玉母子去看他们的房间。 “走快点，阿木。我先带你去看看房间……我都还没进去过呢。”塔夏一边走着，一边招呼着阿木。 “哦。”阿木答应一声，紧跟其后。 心中有些忐忑的阿玉则和赵婉如慢慢跟在后面。 塔夏很熟练地打开房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在客厅转了圈后就朝着里屋走去。 阿木一脸吃惊地走到客厅中央，如此豪华的房间让他挪不开眼睛。 他从小住的房子、别人家的房子和镇上客栈的房子都非常简单，所以在他的印象中，房间都是用来休息的地方，里面只会有床、桌子、柜子和板凳。 而这间房不但宽敞明亮，还装饰得富丽堂皇。不仅有地毯、挂画、雕刻，还有屏风、瓷器、怪石。 “你怎么了？” 正在发呆的阿木只觉眼前一晃，塔夏竟不声不响地凑到了他的面前，直将他吓得退了半步。 “没……没什么……只是我还没住过，不对，我见都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阿木定了定神后实话实说道。 “哈……我还当你发现什么好玩的呢。”塔夏将双手往后一背，歪着脑袋道，“这房子有什么好的，我住的地方随便有这十个大。” “啊……”阿木听后嘴张得老大，但看塔夏那神气的样子又不像在说假话。 就在这时，赵婉如和阿玉出现在了房间门口。阿玉虽然见过些世面，但还是满脸错愕地看向赵婉如。 “你们都站在门口干什么，跑了这一天了，不累吗？”就在阿玉准备开口道谢之际，赵承虎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赵婉如她们转过身去，站在赵承虎旁边的还有二王子。 “就是，阿玉姐，我们也进去看看……”赵婉如笑着招呼道。 “这……”阿玉又开始迟疑起来，一般房子住了也就住了，可这么贵的房子，她可真有些不敢住。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这空着也是空着，住了也就住了，你说是不是……”赵婉如拉着阿玉进入房中。 这间套房从布局到装饰上，同二王子和赵婉如他们住的那两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当然这里指的是赵婉如他们自行装点之前。 “怎么样，这房子还不错。”在陪着阿玉母子他们转了一圈后，赵承虎笑着问阿木。 “嗯，这房子不但好，而且很大。这么大的房子应该可以住上七个，不对……应该能住上十个人！可摆这么多没用的东西，不是浪费地方吗？”阿木很认真地回答道。 “哈哈哈哈哈……”塔夏听完直接笑出声来，其他人也都忍俊不禁。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机不可失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阿木眼见大家都笑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 “也不是不对，但之所以摆这么多东西，就是因为住不了那么多的人，空着也不好看。”赵婉如笑着解释道。 “就是，这间房就你们娘俩住。我们住在另一边跟这差不多的两间。晚上就让你母亲睡里间，你住中间随给她看门好了。”赵承虎建议道。 “嗯……我知道了。”阿木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这……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阿玉还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毕竟不是阿木，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那就什么都别说了，相遇一场总是有缘。等下晚饭好了，你们就过来和我们一起用餐，人多了热闹。”赵婉如接话道。 “这……太麻烦了……”阿玉听后更觉得有些不安。 “没事没事，也就是多两个菜……”小环转而对赵婉如道，“大小姐，那我先去厨房看看下午都有些什么。” “嗯，你去。”赵婉如点了点头。 “小环，我跟你一起去，反正我待着也没什么事……阿木，你就在房里待着不要乱跑。”阿玉突然灵机一动，叫住了正要出门的小环，想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知道了，娘。”阿木答应一声，而小环自然乐意多个伴，变通阿玉一起有说有笑地向楼下走去。 “我有点困了，你们聊，我先回屋了。”阿玉和小环刚走，二王子就出声告辞，在转身时还特意向赵婉如和塔夏使了个眼色。 “啊……婉如姐我们也回房休息下。”塔夏随即打了个哈欠，拉着赵婉如同二王子一起离开。 阿木眼见屋里就剩下自己和赵承虎两个人，便完全放松下来，他转出转进，走来走去，一会摸摸这，一会看看那，显得很是兴奋。 赵承虎则笑容可掬地跟着阿木后面，其实现在最开心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塔夏那丫头刁蛮是刁蛮了点，但这办法倒确实不错。 “怎么样？还满意，你们娘俩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放松放松，吃上几顿好的，反正也不差这一两天的时间……”等阿木重新转回到客厅时，赵承虎才兴奋地说道。 “嗯，是挺好的。其实母亲早就想在房间里好好睡一觉了。昨天我们就是在马车上睡得，母亲一晚上都没有睡好。”阿木点了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那……那……”赵承虎借着兴头，想让阿木教自己拳法，可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想说什么？怎么吞吞吐吐的？”阿木有些疑惑地看着欲言又止，脸色微微发红的赵承虎。 “我，我想说，这不是正好有时间了嘛……你能不能教我下那套拳法。”赵承虎略一犹豫后，鼓起勇气将自己目的说了出来。 “欸，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阿木听后立即反应过来，“我现在就可以教你，可是在哪教好呢？” “在哪教？”赵承虎眉头一皱，沉思起来。 去远了肯定不行，不论是自己姐姐还是阿玉的母亲都不会让他们乱跑。在后院教的话，肯定会引起围观，自己可不想被当成猴看，再说了自己费这么大功夫才得到的机会，可不能被不相干的人捡了便宜。 阿木看了看低头沉思的赵承虎，又打量了下四周，突然灵光一闪道：“有了，这间房子足够大，我们可以把那些没用的摆设都移到里面去，留下一个小桌和几个板凳就行。” “好注意啊！阿木，你真聪明！”赵承虎听后兴高采烈地拍了下阿木的肩膀。 “呵呵……这么什么。”阿木笑着抠了抠头。 “那我们现在就开始。”赵承虎说着就朝眼前的大花瓶走去。 “嗯。”阿木应了一声后，也开始行动起来。 另一边，塔夏一出门便径直回房休息，看她那没精打采的样子，倒不是有意配合二王子，给赵承虎和阿木创造独处的空间，而是她本身就已经很疲乏了。 其实这并不奇怪，塔夏今天可是上蹿下跳地折腾了大半天，而且灵力消耗也不少。 二王子见状跟着赵婉如进入她们的房间，刚进门便闻到一股女孩子房中特有的香气。 赵婉如请二王子落座后，先是递给他了一杯水，然后款款坐在他旁边。 二王子一边举杯饮水，一边欣赏着眼前的佳人，只觉入口的甘露远比王伯自酿的酒要香醇得多，还没喝两口就有些迷醉的感觉。 这几天来，赵婉如倒是已经适应了二王子这样既炽烈又痴迷的眼神，不再像之前那样手足无措。 “谢谢。”就在二王子看得有些出神之际，赵婉如突然开口，打破了这温馨而又美好的氛围。 二王子听后故作镇定地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放下杯子，对着赵婉如笑谑道，“谢谢？你要谢我什么呢？” “我在跟你说正事呢……”赵婉如见状俏脸一红道。 “我是在问你为什么谢我，你想到哪里去了？”二王子脸上笑意更浓。 “无赖……”赵婉如先是低着头小声嘟囔了一句，然后对着二王子说道，“我是在谢谢你这么迁就承虎……” “呵呵，我还当什么事呢。其实你不用谢我，那些都是举手动嘴之劳而已。你要真想谢的话，就好好谢谢你自己。”二王子回视着赵婉如道。 “为什么要谢我自己？这些本就是我该做的啊……”赵婉如听后觉得很疑惑。 “是啊，姐姐帮弟弟天经地义。不过谁让他偏偏是你弟弟呢？没有你这个姐姐，我又怎么会认识他那个弟弟呢？”二王子说着，含情脉脉地将赵婉如的小手握在手中。 赵婉如听后低了低头，并没有挣脱，任由二王子将自己的手抬起放到唇边。 “你说这半天的时间，承虎他能学会吗？”赵婉如既是心存疑惑，同时也有意缓解自己的紧张。 “以承虎的资质和悟性应该没什么问题。时间也不会只是半天，而是最少一天半才对。”二王子将赵婉如的手放下，一边摩挲着一边说道。 “一天半？怎么会呢？收拾马车花不了多少时间，再加上他们去采购些东西，最多也只会呆到明天早上。”赵婉如很肯定地说道。 “嗯，正常情况下确实如此，但谁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什么因素干扰……”二王子的语气有些莫测高深。 第二百二十八章 盛情相邀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别的什么因素？”赵婉如听完二王子的话后很是好奇，等着他的下文。 “没错。按照计划我们最迟后天下午回去，所以商队在这里多住一天，等后天再走也无不可。既然这样，他们肯定会趁机想办法让商队多留上一晚的……”二王子解释道。 “嗯……这倒是。”赵婉如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呵呵……不过真没想到，我们竟都帮承虎圆起谎来。” “这不是圆谎，而是在圆梦。我们是出自善意，大家是各取所需，这样不正是皆大欢喜吗？”二王子说着又抬起赵婉如的小手，放在鼻下嗅了嗅。 “说得也对，那我们明天干什么呢？还去南面赏花吗？”赵婉如转而问道。 “当然去啊。我们可不能浪费了这大好的春光和难得的旅程。”二王子说道。 “可是我担心，阿玉母子不会和我们同去。那承虎他肯定也不会去跟着去……”赵婉如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但是你不学拳，我也不学拳，难不成整天窝在这房间里，就算去旁观，他们也会觉得我们碍眼。所以与其在镇上乱逛，还不如按照原计划去赏花……”二王子早已预料到会出现这样的状况。 “可把承虎一个人留在客栈不太好。”赵婉如还是不放心。 “没事的，承虎也不是小孩了。再说他忙着学拳，哪还有功夫到处乱跑呢？”二王子宽慰道。 赵婉如听后默不作声，但微皱的眉头还是显露出担忧来。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明天再说，没准阿玉母子肯和我们一起去呢……”二王子想了想说道。 赵婉如听后摇了摇头道：“我看可能性不大，他们毕竟是随商队出行，肯定不能长时间离开商队，又怎么会跟着我们跑城外去玩，而我们总不能把整个商队都请去赏花？” “呵呵，说得没错，就算我们去请，他们也不见得会去。他们毕竟是来跑商，不是来游玩的……所以……嗯？”二王子正说着，突然听到一阵挪动桌椅的声音。 赵婉如侧耳聆听后略一皱眉，转而看向二王子。 “看来承虎是一刻也等不了啊，现在就开始把握机会了。”二王子回视着赵婉如道。 “他呀，自小性子就急。”赵婉如无奈地笑了笑，眼中满是疼爱。 “我是这么想的，明天……”二王子接着说起自己的打算。 感觉没过多长时间，小环就来招呼二王子他们吃饭，于是赵婉如去里屋叫塔夏，二王子则跟着小环去到隔壁房间。 此时房间中并没有人，但饭菜碗筷桌椅等都已经摆好，二王子径直走到主位落座，看着门外怔怔出神。 小环见状一声不吭地低头站在旁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两三分钟后，阿玉率先出现在门口，她看到端坐着的二王子先是一愣，接着就快步走到了小环旁边。 “小少爷和阿木呢？”小环低声问道。 “他们说再练几分钟，马上就过来。”阿玉回了句。 就在这时，赵婉如和塔夏走了进来。塔夏打眼一瞅后就折返而出，径直朝着另一边走去，不用想也知道是找赵承虎他们去了。 赵婉如则招呼着阿玉和小环落座。 阿玉略微迟疑后，被小环拉着坐到一边。 二王子默不作声地看了她们一眼后，仍旧自顾自地想着心事。 “哎哎哎，你慢一点，搞什么嘛！”赵承虎人未到，声先至。 “什么搞什么，你让大家等你一个，好意思？”前后不到一分钟，塔夏就扯着赵承虎的衣服，把他一把推进门来。 “哼，好好走不行嘛。”赵承虎一边抱怨着，一边整理了下衣服，走到同阿玉相隔的位置坐下。 塔夏则大大咧咧地坐到二王子旁边，还瞪了赵承虎一眼。 随后进来的阿木快步走到母亲和赵承虎的中间坐下，小环则起身给大家盛饭。 晚餐时除了二王子和赵婉如很少出声外，塔夏、赵承虎和小环都对着阿玉母子问东问西，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阿玉母子此次的目的上。 “我看你们不如别去卫安城了，等过上两天跟我们一道回埃克巴那城得了，反正都是去找事做，去我们府上也行啊……”赵承虎说着说着就临时起意道。 “就是就是，他们家开的工钱肯定比你们要去的那个什么侯爵府高得多，让阿木跟着假老虎混也肯定比当个小使有前途。”阿玉还没来得及回话，塔夏便抢着补充道。 “这，还是不麻烦了……”阿玉看了看停下筷子的二王子和赵婉如道。 阿木则左右看了看后继续扒着饭，其实去哪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而且今天的晚餐真是特别可口，自己还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呢。 与此同时，赵承虎话一出口便觉得自己草率了，于是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赵婉如，毕竟这个家还轮不到他做主，得姐姐去找父母说才有用。 小环虽然没有多言，但从她看向阿玉的神情，能感觉出她也支持赵承虎的建议。 赵婉如事先没想到赵承虎会如此直接地表态，但镇定自若的她很快便反应过来。 “阿玉姐，承虎虽然有些冒昧，但你们若只想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倒是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去。”赵婉如看着阿玉真诚地说道。 既然赵承虎已经出口，那就顺着往下说，反正府上本就有几十号人，也不多她们母子两个。而且家里有了阿木，承虎回来的次数肯定不少。 “这……谢谢赵小姐和赵公子的好意，可人生地不熟地，我们娘俩恐怕难以适应。再说，都城离这少说也有一个月的路程，我们想回老家也不方便啊。”阿玉婉言拒绝道。 赵承虎听后有些失落，没再多说什么，倒是塔夏接话道：“哪要得了那么久？我们……” 不过，塔夏刚说到一半便没了下文，因为二王子和赵婉如的目光正齐齐盯着她。 塔夏顿时反应过来，迅速将注意力转到饭菜上。而这个话题也随即打住，大家都开始默不作声地享用晚餐。 第二百二十九章 各行其是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晚饭结束后，阿玉帮着小环收拾碗筷，而赵承虎则拉着阿木准备继续学拳。 无事可干的塔夏见状，便吵着要跟赵承虎一起学。 赵承虎当然不答应了，她去了肯定碍事，而且会影响自己的进度。可塔夏一再坚持，并绕过赵承虎，直接让阿木教她。 阿木当然不会拒绝，赵承虎也只能改变主意，勉强同意她跟去，否则以塔夏的脾气，既能帮他留住商队，同样也可以将这事搅黄。 眼见众人各忙各的，二王子就带着赵婉如去外面转了一圈。 黄昏中的小镇显得很萧条，但对于他俩而言却是难得的清净，很适合悠闲散步、互诉衷肠。 当二王子和赵婉如回到客栈时，阿木还在教赵承虎和塔夏练拳，小环和阿玉则坐在一边闲聊。 塔夏看着二王子前来，还像模像样地对他和赵婉如比划了几下。 二王子笑了笑算是回应，赵婉如则嘱咐赵承虎他们早点回房，不要影响到别人休息，随即便准备离开。 赵承虎自是满口答应，塔夏也说知道知道。 赵婉如一走，小环也就跟着离开了，阿玉随即进了里屋。二王子则饶有兴致地坐在旁边，看着阿木他们练拳。 赵承虎学得认真，塔夏觉得好玩，还趁机拿赵承虎来练手，打打闹闹的让赵承虎颇为恼火，却又不敢发怒，只能强忍着。 等快到子时，二王子叫停了他们，很是兴奋的塔夏和意犹未尽的赵承虎，这才乖乖离开。 而已经有些头昏脑涨的阿木，终于有机会舒舒服服地躺在了自己从未睡过的软床上。 次日，二王子照常早起，当他收拾好走到外面客厅的时候，却发现赵承虎竟然也起来了，而且正探出身子朝阿木他们房间张望。 二王子见状笑了笑，看来那套拳法对赵承虎的吸引力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赵承虎眼见二王子出来，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寒暄了两句，但过会他就忍不住朝隔壁望望。 “小少爷，你在干什么？”这回刚把身子探出去的赵承虎，却见小环迎面走来。 “没，没干什么……”赵承虎说着向后缩了缩，将小环让了进来。 “是不是肚子饿了？”小环笑嘻嘻地说道，“早餐已经准备好了，我就是上来看看大家都起来了没，好和阿玉姐一起把饭菜都端上来。” “阿玉姐？她在下面吗？那阿木起来了没有？”赵承虎接着问道。 “是啊，我刚准备下楼时她叫住了我，然后就跟着我一起去厨房了。至于阿木嘛，应该起来了。阿玉姐说要没醒的话叫他一声就好。”小环回答道。 “哦哦哦……那你去看我姐她们，我去叫阿木好了。”赵承虎说完不等小环答话，转身就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小环先是对着坐在里面的二王子行了一礼，然后便回房去叫赵婉如他们。 过了不长时间，大家便聚在一起吃早饭，经过一天的相处阿玉母子也都放松下来，不像最初那么拘谨。 “今天你们怎么安排的，城南赏花还去不去。我们明天可就要启程回家了。”早餐快吃完的时候，二王子环视左右道，重点落在了塔夏和赵承虎的身上。 “赏花？阿木你去不去？”赵承虎听后转而问向阿木。 “我……”阿木看向母亲。 “阿木，你就别乱跑了，王伯他们随时都可能启程，我们还要跟着赶路呢。”阿玉说道。 “哦……那我就不去了。”阿木懂事地点了点头。 “阿木不去，我也不去了，机会难得，我还是留在客栈，继续跟阿木切磋切磋。”赵承虎随即表态。 “承虎不去，我也不去，还是你们三个去，我也想休息休息，顺便跟着学学拳。”塔夏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二王子他们。 “那个，二……公子，大小姐，我也就不去了。阿玉姐说她等下要去采购些东西，我也想跟着去看看有什么能买的没，我们出来一趟，总要给家里带点礼物不是……”塔夏话音刚落，小环就跟声说道。 有了上次爬山的教训后，小环可不想再单独跟着二王子他们出去，不然无聊不说，还有些碍眼，哪哪都感觉自己是多余的。 赵婉如听后微微皱了下眉，二王子则会意地笑了笑。 “既然如此，那你们就乖乖待在客栈里等我们回来，可不要再惹出什么事端哦……”二王子转而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塔夏。 赵婉如有些不放心，但她又不想扫了二王子的兴，只能默许。 “唉，放心好了，我绝对不会把客栈给拆了的，顶多也就是把这只假老虎打成真病猫而已，哈哈哈哈……”塔夏不以为意地笑道。 赵承虎听后白了塔夏一眼，然后对赵婉如说道：“姐，你和王二哥放心去，我会看住她的，保证没有问题。再说了，小环姐和阿木的母亲不也在嘛。” “嗯，那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收拾下就走，早去早回。”二王子对着赵婉如说道。 “好，可我们怎么过去呢？还是坐马车吗？”赵婉如问道。 “一人骑一匹马去，这样方便，你正好练练，我们走慢点就行。”二王子早有打算。 赵婉如听后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小环见状如释重负，阿玉高兴多了个伴，赵承虎和塔夏他们则很开心终于有了完全自由的空间。 只有默不作声的阿木静静看着眼前的一切。自小就孤僻的他，理解不了这些人为什么这么爱玩，为什么要商量着一起去。 没过多久，赵承虎和塔夏他们便将二王子和赵婉如送到客栈门口，然后逛街的逛街，回房的回房。 躲在房顶的拉姆和露西眼看着二王子和赵婉如的身影渐行渐远，便探出头开始商量起来。 “这都倒数第二天了，老老实实呆在客栈里不好吗？”拉姆无奈地摇了摇头。 “明天也就结束了，你就不能少抱怨几句，难得出来玩一次，要换做是你，估计比他们还贪玩。你跟不跟，不跟我去就是了。”露西接话道。 “跟跟跟，像我这么绅士的人，怎么忍心让你跑那么远的路呢。”拉姆说完后，便闪到背巷，然后快步跟上。 露西则挑了个没人注意的地方落到街面，然后大大方方向客栈大门走去。 第二百三十章 得偿所愿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进入客栈大厅的露西，选了个靠里的座位，点了一份早餐，优雅地吃了起来。 没过几分钟，正吃着早餐的露西就见王伯气冲冲地下了楼，径直走到柜台前对着老板娘道：“我说你这是不是在存心耍我呢？” “哦？何以见得？”老板娘瞥了王伯一样，根本无视他强行压制的怒火。 “昨天下午，你说修车的有事，今天一大早就过来。可这都什么时候了，连个人影都没见。刚我问小二哥，他竟然说不知道，还说你让他别管了。你说，你这不是存心的，是什么！你要舍不得那点钱，我出了就是……”王伯说着情绪激动起来，面色也变得越来越阴沉。 老板娘听后却斜了王伯一眼，对他爱答不理的，仍旧忙着自己的事情。 “我在问你话呢！”王伯见状提高了音量，惹得不少客人都向他和老板娘望去。 “你嚷嚷什么，我今天早上忘了催了，兴许修车的也给忘了，我现在就叫人去请，行了！哼，好吃好喝地白白在这住着，真不知道你急个什么，迟上一两天能耽误你什么事？”老板娘瞪了王伯一眼，不满地嘟囔道。 “哦……”王伯听到这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故意的啊！想让我们在这多住一晚，你好多捞点钱是不是？” “呸，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没素质……不过嘛，送上门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老板娘说完后便转身离开，将王伯晾在一边。 似懂非懂的王伯楞在原地想了想后，悻悻回了房间。 另一边，策马出南门的二王子和赵婉如徐徐而行，暖暖的春风让他俩心情舒畅。 走着走着赵婉如也渐渐放心下来，就这几天来看艾特镇确实挺安全的。 “奥尼，你在想什么呢？”赵婉如看向一路都默不作声的二王子。 “我在想如约而至的春天，恰似久别重逢的人，等到花开之时，自会与你相逢，那冬天没说完的话，我们春天可以慢慢地说……”二王子有感而发道。 “嗯，你说得一点没错，如果不是因为冬日的严寒和漫长，或许我们现在也不会如此期待春天的来访。没有等待的焦虑不安，也就不会有重逢得欣喜若狂。”赵婉如表示赞同。 “这么说，你很期待春天吗？”二王子笑着问道。 “是啊，一想到未来的某个日子，身边的植物会渐渐翠绿起来，小路上会传来淡淡的花香，心里的某个角落就会无端地兴奋起来。尤其是停在那些生机勃勃的植物面前，自己仿佛都能听到它们拔节生长的声音。”赵婉如说着慢慢闭上了眼睛。 “嗯，植物总是最早知道春天的来临，从发芽时的蠢蠢欲动，到缓慢伸展开的叶面，不同的生长周期中，讲述了不同的故事。要不了多久，都城郊外的田野上也会吹起和煦的春风，在温暖淡白的阳光下，一树树繁花会接连盛开，一枝枝柳条会随风飘荡。”二王子环视着四周道。 “维尼，听起来你也喜欢春天啊。”赵婉如睁开眼看向二王子道。 “没错，草木萌动，万物复苏，周而复始，生生不息。春天，意味着一个新的开始，一切都会有新的希望。所有失去的，都会以另一种形式再次归来……”二王子神情中透着坚毅。 “是啊，可‘春来春又去，无计留春住’。春天同时也是一个容易让人感伤的季节，美好而易逝。”赵婉如说着便有些感伤起来，春游会结束，春天会过去，时光一去终究回不来。 “所以，我们才要珍惜当下，享受当下，不负春光，不负相逢。生命本就时时刻刻囿于无形或有形的桎梏中，我们要像那些小草一样勇敢破土，拥抱阳光，像那些花朵一样怒放生命，随风摇曳……婉如，你看那里……”二王子说着抬手指向远方。 “嗯？那是迎春花吗？”赵婉如顺着二王子所指的方向望去，很快就发现了星星点点的黄色。 “不知道，也有可能是芸苔，我们过去看看。”二王子说着便一扬马鞭，加快了速度。 “好。”赵婉如点了点头，也轻轻挥了挥马鞭，刚学会骑马的她还是有些紧张，好在马儿倒是很温顺，加快速度跟上了前面的二王子。 春天的风明显不一样，带着温润潮湿吹散了鬓角的青丝，心中的阴霾会被驱散，转而有了勃勃生气与陶醉其中的几分悠然。洋洋洒洒的春日，同时也抚平了心中那些莫名的愁绪与感伤。 等二王子和赵婉如走近一看，不仅有迎春花，还有少许玉兰和郁金香，以及几颗含苞待放的桃树。 “吁……”二王子当即翻身下马，然后将赵婉如扶了下来，接着便拉着她向花丛中跑去。 “哇，真漂亮，没想到这儿的花开得这么早。”赵婉如赞叹道。 “所以说，我们这一趟没有白来，总比赵承虎他们窝在客栈里好多了。”二王子得意地望了望四周，“婉如，我给你编个花环。” “花环？”赵婉如听后心中一喜，“你还会编花环？” “那有什么难的，小时候母亲经常给我编，你等着啊。”二王子说完就开始收集起花朵来。 “嗯，那我也给你编一个好了。”赵婉如笑了笑，也认真挑选着花朵。 赵婉如主要用繁密适中的迎春花编制，再配以不知名的暗黄色小花作为点缀，不多时就大致完工，看起来高贵大气，就像是王冠一般。 十几分钟后，二王子转了回来，他后负着双手，笑眯眯地看着赵婉如手中的金色花环。 “嗯，看起来不错嘛，心灵手巧……”二王子夸赞道。 “你以为呢……那你编的呢？拿出来让我看看，放心，编得不好我也不会笑话你的。”赵婉如对着二王子说道。 “呵呵……”二王子笑了笑，将背在身后的花环拿到了前面。 只见整个花环都是由粉红色花朵构成的，或大或小，或明或淡，有些叫得出名字，有些叫不出名字。 “怎么样，不比你的差。”二王子自鸣得意。 “嗯，真漂亮。”赵婉如点头道。 “过来，我给你带上。”二王子的口气不容拒绝。 “哦……”赵婉如有些害羞地应了一声，然后慢慢向二王子走去。 第二百三十一章 偶然发现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外 二王子看着近在咫尺的赵婉如，先是抬手温柔地帮她理了理秀发，然后才将粉色花环戴在她的头上，花环稍微有些大，抵在耳朵上才能戴稳。 赵婉如感觉到二王子温热的呼吸，紧张地攥紧了衣角。 其实她之前的踌躇，并非只是担心将赵承虎和塔夏留在客栈中不安全，而是有点害怕同二王子单独相处。 不过这次，赵婉如的担心却有些多余，因为二王子并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他帮赵婉如带好花环后就退了几步，笑容灿烂地看着眼前元气满满的少女。 “低头，我也给你带上。”赵婉如随即捧着黄色花环上前一步，戴在了二王子头上，大小倒很合适。 与此同时，在距离二王子他们不远的一处树林，拉姆老神在在地靠在一根距地面四五米高的粗壮树干上，双眼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注视着二王子他们。 “啊……”拉姆看着看着不禁打了个哈欠。 今天怎么这么困，不行小眯上几分钟，他们应该也不会跑远。拉姆还在思考要不要小憩一会，两双眼皮却先打起架来，他本能地想提起精神，结果却完完全全阖上了双眼。 “嘻嘻……叫你在这偷看。” 拉姆刚把眼睛闭上，他的旁边就凭空出现了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一米出头的样子，看上去也就八九岁，带着一顶墨绿色帽子，白白净净的很是可爱，尤其是她那两个大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 “嗯……你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坏人，那就在这好好睡一觉，我得继续赶路了，反正就快到了……”小女孩说完又朝二王子他们望了一眼，然后轻轻一跃，跳下树干。四五米高的距离，她竟然如履平地，接着就朝树林深处走去。 “婉如，你怎么了？”另一边，带上金色花环的二王子察觉到赵婉如神情一滞，便开口问道。 “奥尼，我好像看到一个人，可能还是个小女孩……”赵婉如纳闷道。 “哦，没准她是和父母出来玩的。”二王子虽然不以为意，但还是转身顺着赵婉如的目光看去，只见一个娇小模糊的身影缓缓没入了树林中。 “不对……”赵婉如缓缓摇了摇头，“我刚才没太看清，但感觉她好像是从树上掉下来的。” “嗯？”二王子听后剑眉一竖，“那我们过去看看，你小心点跟在我后面。” “好。”赵婉如答应一声，随即跟着二王子朝马匹走去。 二王子他们上马后径直奔向那片树林，可刚才的身影准眼见已难觅踪迹。 二王子和赵婉如骑着马在附近转了两圈，也并没发现其他什么线索。 “怪了，人怎么突然就没见了，难道是藏起来了？”赵婉如嘀咕了一句。 “而且，这附近好像并没有其他人。”环顾四周的二王子补充道。 “可是我俩明明看着她走进树林的……你说她会不会是自己偷跑出来玩的，不想被别人看到。”赵婉如问了句。 “或许。”二王子转而大声喊道，“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有没有人？” 二王子接连喊了三次，结果却是全无反应。 “这就麻烦了，我们还是好好找找，她万一迷路了或者跑丢了，家里该有多担心啊。”赵婉如提议道。 “嗯。”二王子点了点头，仔细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这个地方似乎不常有人来，灰黄的地面除了他们刚留下的马蹄印外，还能依稀分辨出几个小脚印。 “我们就沿着脚印找。”二王子指着地面，对满是担心的赵婉如说道。 “好。”赵婉如即刻点了点头，便慢慢跟在了二王子后面。 脚印时断时续，并不是很连贯，但大致能够判断出目标基本上是沿着直线前进，没有躲闪拐弯的意思。 走了有小半个时辰，二王子和赵婉如才出了树林，来到一片斑驳的荒草地，举目四望还是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于是，二王子便向赵婉如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她可能是要回家，但独自一人也不安全啊。既然追到这了，我们就加快速度到前面看看，要是有村庄什么的，我们就掉头回镇上……”赵婉如看了看天色，已经快到午时了，他们这次并没打算出来多久，所以也就没准备午饭。 “好，听你的。”二王子点了点头，挥动马鞭加快了速度，赵婉如赶紧跟上。 二王子他们又走了好远，却仍旧没有发现什么村庄或者人迹，有的只是一片片树林和草地。 更为奇怪的是，他们一直追寻的脚印也不见了，就如同凭空消失了一般。 “奥尼，怎么会这样？”赵婉如感到很是困惑。 “我也不知道。”二王子同样很纳闷，“但这件事，还有我们看到的那个小姑娘一定都不简单。” 二王子凝视着一两百米外的大片森林，浓密而又阴森，即便在阳光下仍旧看不清楚里面的状况。 “我们……”赵婉如同样望着前面的森林，正准备开口说话，森林中却突然传来了“呼嗷呼嗷呼嗷”的声音。 二王子和赵婉如勃然变色，仔细聆听起声音传来的方向，并注视着森林中的动静。 “好像是什么野兽在叫……”赵婉如有些怕怕地说道。 二王子摇了摇头道：“可我也从来没听过这种叫声……” “哼，呀，都给我滚开，你们这些讨厌的东西……”倏然，森林中传来了一声稚嫩的怒喝。 “维尼，看来那个小姑娘就在前面，她好像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我们快过去帮帮她。”赵婉如听后有些焦急地说道。 “好。”二王子稍显犹豫，但还是挥动了马鞭。 可这次，马儿倒不那么听话，它不住地原地绕圈，固执地不想往森林里面走。 “救人要紧，我们还是先把马系边在这，森林里树木太密，也不好骑啊。”赵婉如拉着马缰停了下来。 “嗯。”二王子点了点头，随即翻身下马，现将赵婉如扶了下来，接着将两匹马系在了旁边的大树上。 “婉如，你还是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系好马缰的二王子转头对着赵婉如说道，神情中流露出关切。 “不，我跟你一起去，多个人多个帮手嘛，你可别忘了，我也是个高级见习魔法师哦。”赵婉如可不愿意让二王子独自去冒险，而且她觉得有一定的自保能力，而且能帮上忙。 第三百三十二章 步入险境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外 “这，好……但你一定要紧跟在我后面，里面可能会遇到危险。”眼见赵婉如坚持要和自己一起进去，二王子只得嘱咐道。 “嗯，我知道了，快走，救人要紧！”赵婉如催促着，此时里面传来的打斗声响已经越来越明显。 “好，你跟紧我。”二王子听后再不迟疑，带着赵婉如快步进入森林。 进入森林后光线开始变得昏暗起来，粗壮的树木还一棵接着一棵，根本就无法看清远处的情况，再加上脚下厚实的树叶和空气中弥漫着的腐朽气息，让二王子和赵婉如都生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二王子一手拉着赵婉如，一手举在身前，小心留意着周围的情况，他俩离打斗声越来越近，但同时也感受到了危险的气息。森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藏在暗处，紧盯着他们。 “应该离这不远了，我们直接冲过去再说。”二王子看了看四周的情况，当机立断地说道。 “嗯。”赵婉如点了点头，紧紧跟在二王子身后。 魔法的爆裂声和奇怪的哀嚎声越来越大，二王子和赵婉如很快便看到五六个体型庞大的黑影，正在围攻一个带着墨绿色帽子的小女孩。 赵婉如即刻就要念动咒语，却被二王子拦了下来。 二王子带着赵婉如压低身体，借着树木的掩护，慢慢接近不远处的战局。 那些黑影的身形面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它们看上去很像黑猩猩，但体型要大出一倍左右。 而且相对于普通的黑猩猩而言，它们头部更大，獠牙更长，四肢更粗壮，站得也更笔直，尤其是那双厚实的大手，就跟昨天做石烧用的石板一样，一掌拍下去树会断、地上会留下深坑，要打在人身上，肯定是非死即伤。 这样体型的庞然大物，二王子和赵婉如都是第一次见到，惊诧中带着恐惧。 而那个带着墨绿色帽子的小女孩面对七八个怪物的围攻却一点都不紧张，她戏耍般地在怪物中穿梭着，不时踢上怪物几脚，或者释放出几个低级魔法，惹得怪物们不停发出愤怒的吼叫。 “奥尼，你看……”赵婉如像是突然发现什么似的，抬手指向那个小女孩，脸上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二王子随即注视着小女孩的一举一动，她的身法不是武技，而是风系的漂浮术，能浮在空中不停地变换位置，魔法修为肯定不低。 等等…… 什么！那个小女孩竟然能随手甩出爆炎和冰弹，这样属性完全相反的魔法。 按照常理而言，一个人是很难同时修炼三系的魔法，就算是修炼两系，其中肯定一主一副。再说属性相反的两系更是难以同时修炼，就算强行修炼，其中一系肯定也只能释放初级魔法。 但眼前这个小女孩不仅精通三系魔法，而且还能够在不念咒语的情况下，随意切换中级火系魔法和中级冰系魔法……也难怪赵婉如会流露出那样的神情。 可是看场中的情况，即便小女孩的魔法修为不低，却也只能迟滞怪物们的行动，无法对它们造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而那些激怒的怪物们却很有默契地将小女孩团团围住，一心想要至她于死地。 “奥尼，我们赶快过去帮忙，再这样下去她会有危险的。”赵婉如眼见局势不妙，便开口催促道。 “嗯……这样，我们先过去跟那个小女孩会和再说。你发三个冰箭打三个怪物的脚踝，延缓它们的移动速度，然后绕远点跑过去，我跟在后面掩护你。”二王子想了想道。 “好，我知道了。”赵婉如答应一声后随即嘴唇翕动，一支半尺长的冰箭在她面前成型后，准确命中了一个怪物的脚踝。 而那只怪物正准备扑向小女孩，结果由于脚步没跟上，重心不稳，栽倒在地。 突来的变故，让小女孩和其他怪物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倒地怪物和赵婉如的身上。 接着第二支、第三支冰箭快速飞出，又命中了另外两只怪物的脚踝，它们没有栽倒，但移动明显收到了限制。 施完魔法的赵婉如，紧接着就朝小女孩跑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一只怪物则改变目标，放弃继续进攻小女孩，转而向赵婉如掠去。 它自然不会得逞，因为二王子身影一闪，已经挡在了它和赵婉如之间。 二王子抬起被淡淡金色光芒包裹着的右手，直向怪物的脖颈扫去。 怪物见状不得不停下脚步，反手朝二王子扇去。 “砰……” 二王子踉跄了两步，借势向小女孩的方向退去，而那怪物则扶着有些僵硬的左臂，面目狰狞，低声咆哮，显然也没讨到什么好处。 初级魔法的效果有限，三个被冰住脚的怪物很快就挣脱了束缚，但它们却都没有急着进攻，而是聚在一起定定地看着赵婉如、二王子和小女孩站在了一起。 “奥尼，你没事。”赵婉如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二王子关心道。 “没事……”二王子双眼紧盯着眼前的怪物们，低声回了一句。 此时的二王子不敢有丝毫大意，因为这些怪物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比起一般的剑师来说都不逊色。 “嗯，你可以呀，魔猿那一巴掌竟然没把你扇飞……”小女孩看着一脸紧张的二王子和赵婉如笑嘻嘻地说道，似乎她此时并没有身处险境，而只是一个单纯的旁观者。 “魔猿……”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面面相觑，都不止所云。 “唉，算了，这个问题等下再说……既然你们来帮我，那我就用不着再跟这些讨厌的家伙兜圈子了……呦，它们老大来了……”小女孩扫视了一圈周围的怪物，然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后侧。 二王子和赵婉如顺着小女孩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只浑身银白，双眼猩红，更为高大强壮的魔猿款款而来。 银色魔猿喘着粗气，看上去很愤怒，它抬手拨开了挡路了的黑灰色魔猿，独自站到了最前面，目露凶光地瞪着二王子他们。 小女孩此时也有些紧张起来，并不像刚才那么轻松。 第三百三十三章 大开眼界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外 银色魔猿的出现，让二王子他们顿感压力陡增，这头需要仰视的首领明显要比它的小弟们强大得多。 “现在，你准备怎么办？”二王子轻声开口道，询问对象当然是那个陌生的小女孩。 “它们八个，我们三个，打起来太费劲，当然是跑路喽……”小女孩眼睛蒲扇了两下，笑眯眯地说道。 二王子用眼角余光看了眼赵婉如道：“可直接跑的话，不一定跑得过。” “嗯，没错，我觉得你们刚才那个冻脚的方式好像很管用。”小女孩瞅着魔猿所站的地面道。 “可那也只是权宜之计，以我的魔力既控制不了多长时间，也伤不到它们。”赵婉如说道。 “我是说这是一个很好的战术，我们可以故技重施，先杀上一两只，然后趁机脱困，这样就不怕再被它们围住了。”小女孩解释道。 “恐怕没那么简单……你说的这魔猿皮很厚，似乎还有着很强的恢复能力。”二王子望着刚才被他拦住的魔猿，它的左手已经可以活动了。 “给……拿着这个，就算它们皮再厚，照样能穿个窟窿……” 小女孩眼见魔猿准备围攻，抬手递给了二王子一柄细剑，冷声说道：“我等下先冻住地面，你趁机杀上一两只魔猿，然后背着她一直往后面跑，我打退那个白毛就来追你们……” “好。”二王子接过小女孩递来的剑，很轻很窄很细但也很锋利，一看就不是凡品。 “那我就开始了啊。”小女孩见二王子准备好后眼神一凌，缓缓抬起手来。 二王子没有答话，现在这样的情形，他必须全神贯注，按照小女孩的方案带着赵婉如脱困。 “需要我做什么吗？”赵婉如低声问了一句。 “你躲远点，有机会骚扰骚扰它们就行。”小女孩说完后跨出两步，双手用力向下一压，大声喝道，“冰封大地！” 只见一层厚厚的冰面，顺着小女孩手上的动作迅速铺展开来。 “啊吼！” 银色魔猿见状，高高跃起，双手抱拳，径直向小女孩砸去。 只见小女孩身影一晃闪到旁边，而她刚才站立的地方瞬间出现一个大坑。 赵婉如有些害怕地向后面退了退，二王子则一欺身，径直朝着被冻住半个身子的其他魔猿冲去。 魔猿们虽然双脚无法移动，但双手可没闲着，不是在用力捶打着腿上的冰块，就在伸手朝着二王子扇去。 二王子知道以魔猿的气力，冰封不会持续太长的时间，可他还是绕着圈，耐心寻找着合适的目标。 终于，一个比较孤立的魔猿成为了二王子最先下手的目标。 他先是贴地滑行，避开了魔猿挥来的双手，等绕到它背面后，就挥剑连刺出击。 虽然这样的细剑，二王子还是第一次使用，但他明白从理论上来讲，这种剑相当凶险，并以挑刺见长，若要劈砍的话，效果肯定大大折扣。 那为什么不全力出击，一剑将魔猿刺个对穿？反而费力去连刺呢？ 这是因为二王子对魔猿并不熟悉，不知道它的皮到底有多厚实，万一刺不到要害，剑又卡在它身体里，岂不被动。 再说二王子这手连刺也不简单，虽然未尽全力，但每一剑都集中在拳头大小的范围内，攻击区域也选在魔猿的后心位置。只要发现破绽，就能一击毙命。 受到重创的魔猿，扭过身来向后扑打着双手想将二王子逼开，可无法移动的它对二王子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二王子试了有十几剑后，突然猛一发力，剑尖直接穿透了魔猿的身体。 “嗷啊……”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嘶嚎，魔猿那圆睁着的，猩红的双眼渐渐失去了光彩，双臂也无力地耷拉了下去。 “奥尼，小心！” 二王子刚抽出剑来，远处的赵婉如就急声提醒道。 “嗯。”二王子随即观察起周围的情况来。 不知道是时间太久，还是被死了的魔猿所刺激，整齐的冰面在魔猿的大力捶打下，开始出现一道道裂纹。 眼见这些魔猿将要挣脱禁锢，二王子并没考虑再去对付它们中的某一个，而是以灵活的身法绕着圈，对剩下的六只魔猿挨个给了几剑。 魔猿们眼见二王子靠近，怕自己步上同伴的后尘，便疯狂地挥动双手去抓，结果不是被划伤手臂，就是被割伤手心。 二王子乘着魔猿自顾不暇，无心再去破坏冰封之际，迅速抽身奔向赵婉如。 赵婉如眼见二王子脱险，转而看向小女孩和银色魔猿。 小女孩身法太过灵活，银色魔猿不仅拿她没什么办法，而且还常常被她用魔法击中，要不是仗着皮糙肉厚，估计早就倒下了。 可即便如此，银色魔猿仍旧不依不饶，根本不让小女孩同自己拉开距离。 二王子跑到赵婉如身边，先是瞅了眼大致情况，然后便蹲下身去，示意赵婉如上来。 赵婉如即刻会意，趴在二王子背上，双臂紧紧搂着他的脖颈，显得有些紧张。 眼看着魔猿们即将挣脱冰封，二王子不再迟疑，他先是凝聚能量朝银色魔猿发出一记能量刃，接着就背起赵婉如，向森林深处跑去。 银色魔猿察觉到能量刃袭来，只得停止追击小女孩，双臂交叉护于身前。 能量刃轰然碎裂，银色魔猿毫发未损，连半步都没退。 但小女孩却抓住机会，迎面就甩给银色魔猿一记超大号的冰尖柱。 银色魔猿躲闪不及，只得咆哮着，全力抵挡。 当银色魔猿面前的冰尖柱全部碎裂，众魔猿挣脱冰封后，二王子、赵婉如和小女孩早已溜得无影无踪。 二王子背着赵婉如一口气跑出了数百米远，听着身后没什么动静，才逐渐放慢了速度。 “行了，你可以停下来休息休息了，这里已经不是魔猿的领地了。”小女孩追上二王子后，对他们笑着说道。 “哦，奥尼，那你放我下来……”赵婉如听后不疑有他，对着二王子轻松说道。 二王子没有应声，他又向前走了几步，在仔细观察周围情况，确定没有危险之后，才将赵婉如放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另有隐情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外 “嘿嘿……你们怎么到这里来了，是来找我的吗？” 小女孩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起二王子和赵婉如来，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他们带着的花环上。 “嗯，我们看到你一个人在树林里，以为你是瞒着家里偷偷跑出来的，就跟过来看看。”赵婉如回答道。 “呀，这都被你们猜到了……”小女孩撇了撇嘴，看着来时的方向道，“本来没什么事，结果却碰到了魔猿头领，真是倒霉……” “哦，对了，刚才那些魔猿到底是什么？”赵婉如看了眼二王子后，对好奇地问道。 “魔猿啊，是一种魔兽，皮糙肉厚，浑身蛮力，生性残暴，而且具有很强的恢复能力……实力大致类似于你们人族的剑师，它们头领要厉害的话，应该能接近你们大剑师的水平。”小女孩解释道。 “啊！原来是魔兽，难怪以前都没有见过，真没想到它们那么厉害。”赵婉如叨念了一句。 “哼，它们算什么，都是些智商低下，炮灰一样的兵种，要不是嫌打起来太累，我一个个全把它们给收拾了，让它们好好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小女孩神气地说道。 “噗噗噗……呀呀呀……” 小女孩话音未落，突然几只通体血红，既像鸟又像蝙蝠，足有半个人大小的怪鸟，从不远处飞过。 这些怪鸟目露凶光，獠牙外露，几经犹豫后，却没有向二王子它们发动攻击。 “这，这又是什么？”赵婉如声音有些颤抖。 “血蛾……你不用害怕，它们也就是数量多，你只要离它们巢穴远点，不去招惹它们，它们一般是不会主动攻击你的。”小姑娘看着飞远的怪鸟，满不在意地说道。 “哦……聊了这么久，我们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赵婉如放下心来，转而问道。 “嗯……你们就叫我米娜好了。对了，你们叫什么名字啊？”小姑娘看着二王子他们问道。 “我叫赵婉如，他叫王清扬。”赵婉如答道。 “哦……我们别在这站着了，边走边说，像这样的魔兽你还会见到很多，到时候我再慢慢给你们介绍。”米娜边说着向森林更深处走去。 二王子和赵婉如互相看了看，都没有继续跟上的意思。 “咦，你们怎么不走了？”米娜见状，停下脚步回头疑问道。 “你先告诉我们，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二王子开口问道。 其实他已经有所预感，只是需要再确认一下，按照他们行进的方向，这里很可能就是传说中的禁地——死幻之森！ “这里……你们人族叫它‘死幻之森’，可父王说这是我们以前的家园。”米娜向四周看了看，有些失落地说道。 “父王？”“家园？” 二王子和赵婉如面面相觑道。 米娜漠然地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这里……”赵婉如似有所悟，正要说出自己的想法，却被二王子抬手打断。 二王子定了定神，一脸严肃地看着米娜：“这么说来……你是精灵族的公主？” 赵婉如听后很是震惊，米娜倒面色如常，她抬起手将自己的帽子取下，两只长长的尖耳朵随即露了出来，还向外动了动。 “嗯……看你们不像是坏人，但请不要告诉别的人族，还有精灵，你们有在这见过我。”米娜对着二王子和赵婉如说道，语气透着恳求。 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一齐点了点头，应承下来。 “呵呵，我还知道你是一名人族王子，而且是跟我一样偷偷溜出来玩的……你们放心好了，我也不会告诉别的精灵或者人族，我见过你们。”米娜见状笑着说道，颇有些互相保守秘密的味道。 “嗯？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二王子对此大感疑惑，赵婉如同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我上午路过的时候，正好看着你们俩在编花环……于是就给自己也编了一个，可是编得不太好看，就扔掉了……”米娜说着看了看赵婉如头上的粉色花环，至于二王子的金色花环，不知道是在打斗时，还是在奔跑时掉落了。 “然后，我又编了第二个，结果还是不满意……就在我准备编第三个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树林里有个人族在暗中监视你们。”米娜有些得意地说道。 “监视我们？”二王子和赵婉如大感惊讶，这可是他们之前从未考虑过的。 米娜很肯定地点了点头道：“没错，而且是躲在树上偷偷地监视你们。我当时很好奇，于是就隐身摸了过去，经过仔细观察，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性中年人族，应该是在暗中保护你们……” “他实力不差，按你们人类的标准，应该快达到大剑师级别，而且带有明显的光明属性，比你身上的气息浓郁得多。”米娜说完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听后沉默不语，赵婉如却抬眼看了看四周。 “不用找了，他肯定没有跟过来，不然以刚才那样的情况，他肯定会出手，我们也用不着逃离了，咯咯咯……”米娜说着说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本就疑惑的二王子和赵婉如被米娜这莫名其妙的一笑，弄得更是一头雾水。 米娜笑完后才解释道：“那个小胡子看着看着你们就打起了瞌睡，我就忍不住作弄了他一下，估计他现在正急着到处找你们呢，嘻嘻嘻嘻……” “那你是怎么捉弄他的？”赵婉如追问了一句。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趁他不注意，使了个催眠咒，本来想看看他会不会从树上掉下去，结果他坐得还挺稳……”米娜说着有些失望地撇着嘴。 “你可真够调皮的，跟塔夏一个样……”赵婉如听完苦笑着摇了摇头，转而对着二王子道，“奥尼，你怎么看。” “应该是二长老派的人，一路跟着保护我们的，他明面上没说什么，但暗里还是担心我们的安全。”二王子分析道。 “啊……那……那我们做什么岂不是都被他看到了。”赵婉如听后有些难为情。 “看着什么了？”二王子打趣道。 “你说呢……”赵婉如嗔怪道。 “他肯定什么都没看到，而且就算看到了，也不会说出去。”二王子完全不以为意。 “可他还是看到了啊，那等见面的时候多尴尬啊。”赵婉如有些不高兴了。 “哎呀，你装作不知道不就行了，非礼勿视，他不可能告诉你，他有偷偷跟过我们的……”二王子宽慰道。 “都是你，净胡来……”赵婉如撇着嘴埋怨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 传说之地 中土死幻之森 “喂，我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完全听不懂呢？” 就在赵婉如闹小脾气时，米娜突然将头凑到了二王子和赵婉如中间，她一下看看赵婉如，一下看看二王子，揣测着他俩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没，没什么……”赵婉如微微有些脸红道，这种事情怎么能随便告诉别人呢，而且就算让她说，她也不见得能说清楚。 二王子则将目光偏向了一边，同样不打算多做解释。 “不说算了……走，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米娜见状继续迈步朝森林深处走去。 “这……”赵婉如有些迟疑地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对着赵婉如缓缓摇了摇头，并准备将细剑还给米娜。 “咦……你们怎么又停下了？”米娜走出几步察觉到二王子他们并未跟上，便转过身来好奇地问道。 “我们还有几个同伴在等我们回去，我看我们就此别过……剑还给你……” 二王子说着，将细剑递给米娜道：“放心，我们不会把见过你的事，告诉给其他人，至于精灵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了。除了你之外，估计我们也不会见到第二个精灵。” 可米娜听完后并没有伸手去接剑，而是托着尖尖的下巴状若沉思。 “嗯……这把剑，你还是留着防身。不过，天色已经不早了，我建议你们现在最好别出去，等明天一早同我一起离开会比较好。”米娜想了想道。 “不行，我们现在就得回去，不然我弟弟他们会着急的……再说，我们的马就拴在外面，要不了一个时辰就能到镇上……”赵婉如急声说道，她只想早点回去。 “马？栓在外面？”米娜眨巴了下眼睛，别有意味地说道，“那现在恐怕连骨头都没剩下了……” “啊……”赵婉如大惊失色，二王子听后面色也是一沉。 “你们刚刚也看到了，这里现在大部分都是魔兽，少数动物则是它们预留的食物，对于送上门来的，它们当然不会客气……所以，你们那两匹可怜的马儿估计早就被吃得连渣都不剩了。” “我这可不是在吓唬你们，刚才的魔猿你们已经领教过了，比它们厉害的多的是，再说外围基本上都是些魔羊兽、刺魔以及小恶魔什么的，加起来少说也有几百……”米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互相看了看，不禁都有些担心起来。他们联想到马儿在森林外的异常以及这一路走来的凶险，所以并不怀疑米娜是在危言耸听。 他们是急着回去不错，但却忽略掉了这传说之地的危险，巴图扎可是再三警告过他们的。而且现在天色越来越暗，就算走出森林，没有马儿的帮助，也不见得能在天黑前赶回艾特镇。 “所以说嘛，这里可不是你们想来就来、想就走的地方，还是等我恢复好灵力，天亮后再送你们出去的好。”米娜再次建议道。 米娜说来说去就是想留他们一晚，但从客观上讲却又是二王子和赵婉如无法拒绝的现实。 “婉如……我们就现在这呆一晚上，等明天早上再赶回去。”二王子认真思考后对赵婉如说道。因为他并没有把握将赵婉如毫发无损的带出去。 “那看来也只能这样了。”赵婉如无奈地点了点头，“不知道承虎他们会不会急着到处找我们，要惊动了客栈和神殿方面，那……” “我想应该不会……”二王子摇了摇头，“如果真遇到什么危险，我肯定会发出信号，所以他们可能会猜想我们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在别的地方留宿，只要我们赶在明天中午前回去应该不会有事。” “但愿如此……”赵婉如念叨了一句，“你说那个暗中保护我们的人，会不会跟着找到这里来？” “说不好，但如果马都被魔兽吃掉的话，他恐怕也无迹可寻。不过，我倒是希望他不要追过来的好……”二王子回道。 “就是，我每次溜出来的时候都是把尾巴甩得干干净净。而且，再怎么说我也是个中阶高等精灵，你们跟着我也是很安全的……”米娜得意道。 “中阶高等精灵？”二王子好奇地问了一句，他并不清楚这是什么概念。 “你可以理解为接近你们高级大魔导师的水平。”米娜回道。 “啊……这么厉害！可你看起来不过就七八岁的样子呀……”赵婉如满脸诧异，忍不住地说道。 “七八岁？呵呵……我可七八百岁都不止了！我们精灵要比你们人族长寿得多哦。”米娜笑嘻嘻地解释道。 “那倒也是，我差点都忘了你是精灵。”赵婉如说着将头上的花环摘了下来，套在了米娜的帽子上，“你不是喜欢这个嘛，我就送给你好了。” “嗯……谢谢！”米娜将帽子取下来看了看，显得很是高兴，她那对尖尖的耳朵也再次露了出来。 “你刚不是说要带我们去个好地方吗？”二王子瞅着米娜的耳朵道，附近昏暗压抑的气氛让他有些不舒服，而且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恶臭和血腥味。 “嗯，我们走。”米娜点了点头，重新将帽子戴好，“周围那些讨厌的血蛾越来越多了，其他魔兽嗅到气味也会聚集而来。你们跟着我，不要大声说话，也不要随意发动攻击，我这就带你们过去。” “婉如，你走中间，跟紧米娜，不要左顾右盼，我会一直在你身后。”二王子握着细剑，警惕地看向四周。 “好的，我知道了。”赵婉如点了点头，紧紧跟在米娜后面。 前面带路的米娜步伐轻快，在阴森恐怖的树林间不断穿梭，她既不担心周围传来的异响，也不畏惧暗处凶悍的目光。偶尔有些想发起攻击的小型魔兽，都被她轻而易举地随手吓跑。 赵婉如没有到处乱看，只是盯着米娜的身影，虽然一路上都比较安全，但攥紧的双手，还是透露出她的紧张。 走在最后的二王子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始终有不同的魔兽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好在这些魔兽似乎都有些忌惮米娜，只是远远地尾随监视，很少出现拦路挡道和主动出击的情况。 第二百三十六章 别有洞天 中土死幻之森 二王子和赵婉如跟在米娜后面，越往森林深处走，周围环境就愈发阴暗潮湿，脚下厚厚的落叶虽然踩上去很舒服，但在此情形下却有些提心吊胆的感觉。 在走了小半个时辰后，米娜才放慢了速度，二王子还好，赵婉如则已经有些气喘。 “你没事，要不要休息一会？”二王子见状便上前搀扶着赵婉如。 “我没事。”赵婉如轻轻摇了摇头道，看向前面的米娜。 “再坚持下，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而且，这附近应该没什么危险……”米娜停下来对着赵婉如道。 “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周围环境看起来都差不多啊？”二王子环视了一圈道，他有点担心米娜在带着他们兜圈子。 “嗯……森林嘛，基本都这个样，不过，你们马上就要眼前一亮喽。”米娜神秘兮兮地说道。 二王子和赵婉如互相看了看，都觉得有些纳闷，在这一片昏暗和腐朽中，究竟什么样的景象才能够称的上眼前一亮。 “哼，别不相信……待会肯定会让你俩惊掉下巴。”米娜说完，哼着二王子和赵婉如从未听过的音调，蹦蹦跳跳地向前走去。 二王子扶着赵婉如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注意观察起周围的变化来。 不知道是天色太暗，还是有雾气的缘故，二王子和赵婉如发现前面的景象似乎变得有些模糊了，既像是一片树林，又像是一个不高的小山丘。 就在二王子和赵婉如努力想将眼前景象看清楚之际，米娜倒是先停了下来。 “我们到了。”米娜双眼放光，语气中透着欣喜。 “到了？这里有什么特别的嘛？”赵婉如好奇问了一句。 “你马上就知道了。”米娜说完就开始默念起咒语，紧接着凭空画出一个魔法阵来。 眼前模糊的景象随即慢慢旋转起来，最后以魔法阵为中心形成了一道不大的魔法门。 “来，跟我进来。”米娜招了招手，率先跨入魔法门内。 二王子和赵婉如则很惊诧地楞在原地，看来米娜的实力确实非同一般。 “你们快点啊，我要关门啦。”米娜进去后，眼见二王子他们没有跟上，于是便又探出半个身子来催促道。 “哦，来了。”回过神来的赵婉如，拉着二王子就跨入了魔法门内。 这个魔法门只是起到穿越结界的作用，所以跟平时走路一般，没有丝毫阻碍和延时，当然也就不会像传送魔法阵那样引起什么不适。 “哇！好漂亮啊……” 眨眼间踏入结界后赵婉如，忍不住赞叹道。 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片大不，但是明显区别于外面的小树林，这里不是灰黑色调，没有阴气森森，在夕阳的余晖下，连倒影都是那样的温暖可爱。 树林中依稀可以看到个木屋，而小树林旁边则是一个两三米高的小山包，靠近顶端的岩缝上有一汪不大的泉眼，流淌出细长而清澈的小溪。在小溪两侧长有细嫩的小草，还有几朵不知名的小花，蓝盈盈，紫彤彤，看起来非常漂亮…… 赵婉如惊喜之余奔向山丘，可上去一看，才发现背面只有些半大的树苗，再往远处看，又成了模糊的昏黑色。 “没了，现在就只有这么大……”跟上来的米娜有些失落地说道。 “这些都是你种的吗？”赵婉如看着周围的树木花草怔怔出神。 米娜点了点头：“嗯，不光是它们，这里的环境我都进行过改造，并用几个魔法石串联起结界保护了起来。” “据说这里在一万多年前鸟语花香，蝴蝶飞舞，清新的空气中隐约含有泥土、青草与腐木混合的香味，几条蜿蜒的小河静静流淌，各种飞禽走兽嬉戏玩耍，一片和谐安宁的景象。” “虽然我们现在不住这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但我还是想把森林变成原来的样子……可做起来很困难，森林里的魔兽太多了，杀也杀不完，打跑了还会再回来，最后只要他们不靠近这里，我也就不管他们了。” “而且光是些植物也太过单调了，其实我有带过一些小鸟和蝴蝶什么的来，还有兔子和小鹿……” “可惜它们都待不住，尤其是那些鸟儿一恢复自由就毫不迟疑地振翅高飞，在空中转上几圈，只要一辨出方位就立刻离开……” “我想应该是这里太小的缘故，等什么时候一眼望不到头了，那些动物会愿意在这安家的！”米娜说到最后，有些难过和失落。 “你可真了不起！”赵婉如听完后很是崇拜，二王子也流露出钦佩的目光。 在这样死气沉沉的地方，开辟出这样一片新天地确实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我隔上一两年才能偷偷来一次，呆的时间也不能太长。”米娜听后笑了笑，心情好了一些。 “这看上去能有近千米的样子，你花了有多长时间？”二王子好奇地问道。 “嗯……你让我想想。”米娜歪着脑袋，略作思索后说道：“我是在三百年前达到高级精灵，并被获准自由行动的。二百多年前第一次到的这里，好像……开始几次都是在打魔兽，也没想到弄这些，后来偶然间发现了这个泉眼，才开始有计划的扩展……” “二百多年……”赵婉如听后大感惊诧，二王子倒没有说话，只是抬眼看向中央已经长到十几米高的大树。 “嗯……你们饿不饿？” 米夏说着弯下腰，变戏法似的拿出一块桌布来铺在草地上，接着又拿出一大堆各式各样的水果道：“实话告诉你们，要不是看着看着你们俩比较亲切，我才不会带你们来这里呢。” “哦，对了，小溪里的水你们可以直接喝，还带点甜味呢。”米娜一边摆弄着水果，一边说道。 “好，那我先尝尝，确实有点渴了。”二王子说完就走到小溪边，捧着水喝了一口。 “怎么样？”跟在后面的赵婉如问道。 “确实是甜的。”二王子说着又喝了一口。 “嗯，而且还冰凉冰凉的，就像甘露一样……”赵婉如蹲在二王子旁边也喝了一口，脸上流露出笑意。 第二百三十七章 突发奇想 中土死幻之森 “你们喝好了就来吃水果，我可要先开动了哦。”米娜对着小溪边的二王子和赵婉如招呼一声，说完就拿着个暗青色的果子啃了起来。 “好的……”赵婉如回应道，别说这一路走来还真有点饿了。 喝过水后的二王子和赵婉如回到米娜旁边，赵婉如盯着桌布上摆着的食物道：“米娜，你们平时都只吃水果的吗？” “还有蔬菜……不过那些都不好带，洗起来也麻烦。来尝尝，我挑得这些水果每一个都很好吃的。”米娜说着随手递给了赵婉如一个。 “谢谢。”赵婉如接过后咬了一口，确实甘甜多汁，还略微有些酸，有种很清香很新鲜的感觉。 “嗯，真是不错。”赵婉如擦了擦嘴，夸赞道。 “我就说，嘿嘿……”米娜说着已经拿起第二个。 “那……这个要怎么吃？”二王子过来后，拿起一个扁扁的，浑身带刺，比手掌还要略大的坚果。 “这个啊，你找个石头把它按在上面，然后拿剑沿着它边缘的缝隙开个小口，再用力掰开就行了……” ”取出内核来是比较麻烦，但味道可是很不错的，类似于你们桃仁和杏仁那种味道，不过要好吃得多……但你最多只能吃上三个，不然头会有点懵，反应也会变得迟钝。”米娜详细解释道。 “哦……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坚果，那我就尝一个好了。”二王子说着去到旁边，准备找个合适的地方开壳取核。 别说，要开这个坚果还真是个技术活，起先二王子拿石头按着它，但用剑戳口时，坚果老是打滑，并没能得逞。 于是，二王子改变主意，先用剑将一边的刺全都剔除干净，然后用手按着它尝试着开口。 虽然果壳很坚硬，但二王子并不在意，他运用内力直刺进去将坚果切开了个小口，然后再使劲掰开…… 额……二王子看着自己费力取出的果实后猛然醒悟，自己为什么非要按米娜说的步骤进行呢？自己可以像空手劈石块那样直接将坚果劈开啊，只要控制下力道就好。 二王子想到这扭头看向米娜，此时米娜正和赵婉如笑容可掬地看着自己，不用说，肯定是她有意捉弄自己。 “给……”二王子走回去后将果仁从中掰开，分别递给了米娜和赵婉如。 “嗯……”赵婉如点点头，接过后就吃了起来。 “谢谢啊。”米娜笑嘻嘻地说道。 “不用，反正东西都是你的。”二王子说着又提起一个坚果，用剑随意将上面的刺剔了剔，接着就徒手劈开了它，整个过程连一分钟都没用到，三人便一同吃了起来。 这些作为精灵主食的水果，倒真是和二王子他们日常吃的那些水果不太一样，没吃几个就感觉已经饱了。 “吃完饭我们干吗？不会就这样一直等天亮？”二王子开口问了一句。 “我已经将防御性的结界去除了，你们可以在这附近转转，但最好别离太远，困了的话可以到林中的小屋睡上一觉。一晚上时间又不长，一会就过了。”米娜回道。 “那你准备干什么呢？要冥想恢复灵力吗？”赵婉如问道。 “我灵力也就损耗了一半左右，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恢复。我是有其他工作要做，估计忙完就到后半夜去了……”米娜说着望了望四周，疲惫中带着兴奋。 “什么工作？你是要把这片小天地继续向外扩展吗？”赵婉如当即反应过来。 “嗯，要把先土弄松，得翻好深才行，然后再把我带来的种子种下去，浇上水……还得加上几个魔法石，把结界范围扩大一些才算完工。”米娜念叨着。 “那……”赵婉如看了二王子一眼，然后对着米娜说道，“我们俩可以帮上忙吗？” “当然可以呀，除了布置结界以外，你们都可以做。”米娜满是期望地看着二王子和赵婉如。她本来只想找个说话的伴，现在能多出两个帮手岂不是更好。 “工具在哪？锄地的任务交给我，虽然没干过，但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二王子随即自告奋勇。 “都在小屋里，锄头、铲子什么的都有。”米娜兴奋地说道。 “那树苗和种子呢？”赵婉如接着问道。 “喏，在这……”米娜一抬手，旁边就堆起不少包好的种子和捆好的小树苗。 “你真厉害……竟然有这么大的空间魔法袋。”赵婉如赞叹道，二王子同样也看直了眼睛。 “呵呵……这没什么，等你们到了大剑师和大魔导师级别，自然也就有了。”米娜笑嘻嘻地说道。 “那不知道还得多少年……”二王子笑着摇了摇头。 “我也没想过……”赵婉如接着说道，她学习魔法很大程度上就是顺着二王子的意思，并能多接近他而已。 “嗯……这样，等忙完之后，你们要想学的话，我教你们一些更为高级的修炼方法，可以让你们修为提升得更快，以后变得更强，就当是谢谢你们帮忙喽。”米娜想了想后说道。 “这……我只是个高级见习魔法师，我怕我学不会。再说，我们帮你是应该的，用不着谢。”赵婉如对此并没太大兴趣。 “婉如，机会难得，你就跟着米娜学学。你看赵承虎见到好拳法，都想方设法都要留住阿木。而且要是再遇到刚才那样的情况，你也能发挥更大的作用啊……”二王子鼓励赵婉如道。 “别光说他，还有你，更应该好好学学，你修炼的心法我怎么老觉得有些别扭，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威力来。”米娜看着二王子道。 “嗯？你还懂武技吗？”二王子纳闷道，赵婉如也觉得很疑惑，因为米娜所展现出来的都是魔法。 “那是当然。”米娜盯着二王子放在一旁的细剑，神气地说道，“不然你以为我没事带把剑，就是为了剔刺开壳的吗？虽然我的武技是要比魔法差些，但教你还是错错有余的。” “呵呵，那我就拭目以待了……你们慢吃，我先开工去了，不然等下天就黑了。”二王子说着，便起身向木屋方向走去。 “没事……我有很多照明水晶的。”米娜不以为意道。 “我也吃好了，先去看看你的小木屋。”赵婉如跟着起身，快步追上了二王子。 “呵，还一个比一个积极，有点意思……”米娜看着二王子和赵婉如的身影，又大大地咬了一口水果。 第二百三十八章 投桃报李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一个身影正鬼鬼祟祟趴在屋顶上，满面愁容地看着越来越低的日头，暗暗攥紧的衣服显示出他的焦躁，不住四下张望的眼神，更流露出担心。 这个身影不是别人，正是暗中保护二王子和赵婉如的拉姆，而现在距离他丢失保护目标已经过去了足有三个时辰。 在三个时辰之前，感到些许疲倦的拉姆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等他一觉醒来，才发现二王子和赵婉如已经不知所踪。 起先，拉姆觉得自己只是打了几分钟的盹，他们两人肯定走不远，于是便在附近搜索了一圈，结果什么发现都没有。 而周遭杂乱的马蹄印也无法给拉姆带来什么提示，因为蹄印虽然不多，但他却辨认不出哪些是二王子和赵婉如他们经过时留下的。 这下拉姆急了，连汗水顺着脸颊打湿了他心爱的络腮胡子，他都没有一点反应。 接着，拉姆便猜想二王子和赵婉如是不放心塔夏等人，没玩多久便回了客栈。 于是，拉姆便飞速赶回了艾特镇，但火急火燎的他还是留了心眼，并没有大摇大摆地从客栈正门进入，而是偷偷爬上了房顶，在不惊动露西的情况下，先观察下二王子他们到底回来没有。 结果，四楼的房门大开着，赵承虎在跟那个阿木学拳，塔夏在一旁胡闹，并没有看到二王子和赵婉如的身影。 露西则拿着本书，坐在大厅靠角落的桌边，用手支着脑袋，努力不让自己的眼睛阖上。 拉姆趴在二王子和赵婉如住的房间上仔细听了听，同样是一点动静没有。 这一下拉姆是真着急了，他不敢惊动露西，害怕被她笑话倒是其次，关键是担心她要一忍不住，发动艾特神殿全员出动去找人，那就不光是丢人了，失职失责不说，还会引起各方的关注和猜疑。 拉姆觉得二王子他们可能是去了更远的地方游玩，于是便又回到了当初自己打盹的地方，扩大了搜索范围，但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苦寻无果的拉姆想着二王子他们或许同自己走岔，已经回道镇上，于是就又急速返回，结果客栈里还是没人。 拉姆又猜想他们可能回来了但没回客栈，只是在镇上闲逛，他随即将镇上的街道挨个转了一便，但还是没有任何收获。 不行不行，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放心不下的拉姆再次向城外冲去…… 就这样，拉姆的希望一次次燃起，又一次次落空，他来来回回跑了四次，心里不禁越来越恐慌。 但最后拉姆还是稳住了，眼看着天色越来越暗，二王子他们只要不出什么意外，肯定会回客栈过夜，毕竟将塔夏和赵承虎单独留在客栈很不安全。 不过，拉姆现在还是不敢露头，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越来越紧张，心里总觉得一直这么拖着有些不妥，是不是应该去找露西交个底，然后商量商量对策。 其实，感到踌躇和犹豫的远不止拉姆一人，眼看着就快到吃下午饭的时间了。王伯却没有向楼下走去，反而在三层和四层的楼梯间蹑手蹑脚，来回踱步。 王伯一边踱步，还一边小声埋怨着老板娘故意收拾他，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找师傅来给他修车，为的就是让自己多出上几十金币，好好心疼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商队如果在这住两天，全当是打了个对折，也能够接受…… 王伯想着想着还是为多出的这一笔开销恼火，可心地善良的他不愿意揣着明白装糊涂，于是就准备主动去找王公子和赵小姐，主动承担起今晚的食宿费用。只是决定好下，脚步却很迟疑…… “小环，我们现在就下去准备晚饭吗？可王公子和赵小姐他们还没回来呢，要不我们再等等，反正大家都没说饿。” “没事的，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先去看看，大小姐他们现在都没回来，可能是在外面吃了。我请师傅留下些食材以防万一就行，我们吃我们的。” “这样啊，那好。” 就在王伯犹豫不决之时，阿玉和小环的声音从楼上传了下来，接着便是越来越响的脚步声。 王伯见状急忙退到楼梯口，一边搓着手，一边等着她俩下来。 “咦，王伯你站在这里干什么？是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先下来的小环看着王伯疑惑地问道，说完后扭头看了看身侧的阿玉。 阿玉见状同样感到有些疑惑，可现在天色已晚，总不至于这时候赶路。 自从住进客栈后，阿玉除了和小环到厨房，以及去外面采购东西以外，就没有单独下过楼，也没有主动询问王伯他们什么时候启程。 其实，阿玉是最不急着赶路的人，她倒愿意在客栈里多休息几天，毕竟风餐露宿对她而言还是很难适应，而马车上的颠簸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啊，这……没事……也还有点事。”王伯面露难色地说道。 “哦，那你说啊。”小环和阿玉站到王伯面前，等着他的下文。 “阿玉，马车刚才已经收拾好了，你跟阿木准备下，我们明天一大早就上路。耽搁了两日，后面的时间也要赶赶了。”王伯转而对着阿玉说道。 “嗯，好的，我知道了。”阿玉点了点头，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这确在意料之中，而且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还有就是……小环姑娘，今晚的食宿我们自己付就成，不然的话我这心里老是有些过意不去。”王伯接着对小环说道。 “呵呵，我还当什么事呢。您老放心好了，王公子和大小姐在出门前已经交代过，商队多住上一两天没事，让王伯你别往心里去。”小环笑呵呵地回道。 “啊……这样啊……那多不好意思。”王伯很是感激。 “这没什么的，王伯，你要没其他事的话，我们就先去忙了……”小环看了眼阿玉后，对着王伯说道。 “好，好，你们忙，你们忙……”王伯随即让道一边。 “嗯，我们走，阿玉姐。”小环说着率先向下走去。 “好。”阿玉对王伯点了点头，然后便跟在小环后面。 第二百三十九章 诸多猜测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哦，对了，小环姑娘……” 小环和阿玉刚走出几步，王伯突然又开口叫住了小环。 “嗯？还有什么事吗？”小环和阿玉一起转过身来。 “没……没什么……我就是想当面给王公子和赵小姐道个谢，再送她们们两坛酒，到时候可以带回去给家里人尝尝。”王伯笑着说道。 “哦……这样啊，可公子和小姐都还没回来呢，王伯你等晚上再去。”小环想了想后说道。 “好，好，那你们忙……我就先回房了。”王伯说着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小环和阿玉相视一笑，继续向楼下走去。 “阿玉姐，这么说你们明天一早就要走了？”小环的语气有些不舍。 “是啊，耽误了两天，也该赶路了。”阿玉点了点头。 “嗯，其实我们明天中午吃完饭后也就准备动身回都城了……”小环说着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这几天对她而言可是无比忙碌和漫长。 阿玉见状笑了笑，没再说话。 半个多时辰后，小环和阿玉在二王子他们房间摆好饭菜，接着便喊赵承虎他们过来吃饭。 “这么快就到吃饭时间了啊。”赵承虎有些意犹未尽。 “你也不看看外面，这都什么时候了，我都有点饿了。”塔夏有些疲倦地说道。 “我早就叫你睡觉去，可你非要来捣乱……”赵承虎对着塔夏说道。 “什么捣乱，我是在帮你巩固提高好不好。”塔夏一边狡辩着，一边带头朝门外走去。 “行行行，你爱怎么说怎么说。”赵承虎转而看向阿木道，“走，我们也去吃饭。” “嗯。”阿木点了点头，他已经习惯了看赵承虎和塔夏斗嘴，只是不怎么插话而已。 “咦，我哥和婉如姐呢？还没有回来吗？”塔夏进屋后，见桌上只摆着五副碗筷，便很是疑惑地问道。 “还没呢，公子和小姐可能是在外面吃了。所以我们几个先吃，等下他们回来要还没吃的话，再给他们重新做好了。”小环回道。 “嗯，那我就先吃了，好饿啊。”塔夏坐下后就端起碗来直接开动，并没有等赵承虎和阿木他们，二王子和赵婉如都不在，她自然就随意得多。 “阿玉姐，你也坐下吃。”小环见状招呼道。 “好，好。”阿玉坐下后并没有动筷，而是瞅着门口方向。 “呵，这没人管了到底不一样……”赵承虎进门打眼一扫，便调侃起塔夏来。 “哼……”塔夏忙着吃饭，只是随便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小少爷，阿木，别光看啊，都坐下吃，不然等会就凉了……”小环说着给赵承虎和阿木分别盛了一碗饭。 “谢谢，小环姐。” “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赵承虎和阿木纷纷落座，开始动起筷来。 “也不知道我二哥跟婉如姐跑哪去了，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塔夏吃了一会后明显放慢了速度，看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嘟囔道。 “当然是躲清闲去了，他们俩好不容易单独出去一趟，自然有好多好多话说。要回到客栈里，岂不是被你给烦死。”赵承虎一本正经地说道。 “少来……难道你就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吗？”塔夏说着面色一沉，直接放下了碗筷。 “六……王霞小姐说的是，我也有点担心……按理说，公子和小姐不会出去这么长时间的，上次去爬山，还有晚上出去转，他们都是早早就回来了。”小环接话道，不禁皱起了眉头。 阿玉母子和赵承虎见状也纷纷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听小环姐这么一说倒也真是，有你这个扫把星在，他们怎么可能安心在外面玩这么长时间？”赵承虎摸着下巴，看向塔夏，陷入沉思。 “赵承虎！你存心找事！你搞清楚……”塔夏恶狠狠地盯着赵承虎，眼看就要发作。 “打住打住，我只是就事论事……”赵承虎见转急忙岔开话题，“那你说说他们这么晚都没回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嗯……你说，他们会不会发现什么好吃的，然后背着我们自己去偷吃了……天天都是这些饭菜，我早就吃腻歪了。”塔夏看着眼前的饭菜，灵光一闪道。 “得了，你以为你二哥和我姐会跟你一样？要是他们真发现什么好吃的，那才更应该带回来，跟我们一起吃才对啊！”赵承虎没好气地说道。 “嗯，你说的也是。”塔夏听后点了点头。 “那你说公子和小姐他们会不会是迷路了？”小环猜测道。 “迷路？”赵承虎想了想道，“可能性也不大，这附近就只有这么一个小城和几个村庄，他们只要不是钻进深山老林，很容易辨认方向的。而且随便找个当地人问问也不难，实在不行，让马儿自己跑，没准也就回来了。” “嗯。”小环听后大感宽慰，“只要不是遇上什么危险就好。” “这个我倒是不太担心，以奥……二哥的实力和警觉，就算遇到什么危险，也能从容应对。而且，你们别忘了，我们手上还有这个呢……”赵承虎说着从怀里摸出信号筒来。 塔夏和小环见状都默不作声。 “你手上拿的这是什么东西啊？”坐在赵承虎旁边的阿木好奇地问了一句，阿玉疑惑的目光也紧盯在赵承虎手上。 “这个啊……叫做信号筒，只要把他对着天上一拧，就能发出一大团浓烟，隔上几万米远都能看得到……所以他们万一真遇到什么危险，完全可以用这个来求救。”赵承虎解释道。 “哦，那可比生火点烟方便多了。”阿木点了点头道。 “给，我可以给你看看，但注意别乱动哦……”赵承虎说着就将信号筒递给阿木。 “这……可以吗？”阿木有些迟疑。 “没事，随便看你的，只要别乱拧就不会出问题。”赵承虎将信号筒塞到了阿木怀里。 “哦……”阿木应了一声，便仔细把玩起来。 这是一截抛过光，上过蜡的精致竹筒，首端被纱布蒙着，尾端留着一寸长的引线，竹面还印有阿木不认识的图案，拿在手上也没觉得有多重。 第二百四十章 打定主意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 就在阿木把玩信号筒之际，赵承虎、塔夏和小环则都陷入了沉默中，二王子和赵婉如的去向确实让他们很是牵挂，毕竟两个主心骨都不在，他们也觉得有些空唠唠的。 “娘，你看……”阿木将信号筒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后，转而递到阿玉眼前。 “我不看，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快还给赵公子，可别弄坏了……”阿玉摆了摆手。对阿木使着眼色道。 “哦，还给你，谢谢……”阿木见状即刻将信号筒还给了赵承虎。 赵承虎点了点头，随手收好后继续想着心事。 “你们也别太着急了，我看公子和小姐都是稳重之人，他们或许是碰到什么人，或者遇到什么事，一时间难以抽身，要不了多久就回来了……”阿玉眼见气氛有些低沉，便宽慰着大家。 “我觉得阿玉姐说得有道理，公子和小姐他们肯定是遇到什么事给耽搁了，没准很快就会回来，大家还是赶紧吃饭。”小环顺着阿玉的话说道。 “嗯，吃吃，不管他们了，爱回来不回来，不回来也好，我们乐得清闲……”塔夏说着便继续开吃。 赵承虎等见状也都纷纷动起筷子。 “哦，对了，刚才我和小环下楼时碰到王伯了，他说我们明天一大早就要启程……这两天，真是很感谢大家的照顾……”吃了几口后，阿玉缓缓说出了道别的话语。 阿木听后看了看母亲，然后便继续吃饭，这样的结果他早有预料，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反正上路也就是这一两天的事。 小环已经知道这事，自然不感到意外，仍旧吃着饭，倒是赵承虎和塔夏两个对视了一眼，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么这么急，你们就不能等吃了午饭再走吗？”赵承虎率先开口道。 阿玉还没来得及回话，塔夏就接过话头：“要我看，你们干脆别去那个什么卫安城了，明天下午直接跟我们回都城算了……赵承虎他们家的条件肯定比你们要去的那个什么侯爵府强得多，真正是富甲一方。我做主，让他们给你开双，不开三倍的工钱好了，阿木也能和我们一起上学，这样我们就多个玩伴了，哈哈哈哈哈……” “这……”阿玉没想到塔夏竟然绕到了之前的话题上，而且开出了更为优厚的条件，不免有些为难。 此时二王子和赵婉如不在，赵承虎和小环完全没有顾虑，眼中满是殷切的期待，看得出来他们都希望阿玉能够答应下来。 阿木默不作声地瞅瞅母亲，又看看赵承虎和塔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也非常感激，可我和阿木去卫安城还有别的事情要办，实在是不能跟你们一起回都城……”阿玉迟疑过后，还是婉拒道。 赵承虎和塔夏听完自然无比失落。 “阿玉姐肯定是有什么不方便说的要事，你们也就别再难为她了……王小姐，少爷，赶紧吃饭，菜真的就快凉了。”小环见状急忙打圆场道。 “嗯，吃，吃……”塔夏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那我们吃完饭干什么？” “当然是继续练拳了……”赵承虎理所当然地看了眼阿木。 阿木则默不作声，说不上情愿，也说不上不情愿。 “额……你们无聊不无聊，都练了一整天了还练……赵承虎，你不是说大半天就能学会的吗？”塔夏埋怨道。 “学是学的差不多了，但机会难得，孰能生巧嘛，我老觉得有些地方还是欠点什么……”赵承虎回道。 “算了，那你们练，我要出去转转，这可把我给憋坏了。”塔夏嘟着嘴道。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你可是答应过你二哥不出客栈的……”赵承虎皱着眉道，“万一他们没回来，再把你给整丢了，咋办？” “啐……你个乌鸦嘴。”塔夏瞪了赵承虎一眼，“难不成他们一直不回来，我就一直不出客栈了？我又不是蹲监狱的罪犯。” “可等下外面黑乎乎的，有什么好逛的，再说那些街道你该至少转了有三四遍了……要不你就再忍忍，等回到都城，看你怎么撒欢都行。”赵承虎也不好把塔夏逼急了，于是便好言相劝道。 “我不管，反正我就要出去。”塔夏将脑袋偏向一边，根本就不理赵承虎那一套。 赵承虎转而看向小环。 “这样……吃完饭后，少爷继续和阿木在客栈练拳，我跟阿玉姐陪赵小姐到街上逛逛，要不了多久就回来。”小环想了想，提出了个折中方案。 “算了，你们三个不会武功的出去我们才叫不放心呢，我和阿木跟你们一起去好了。阿木一直在教拳，也没时间在城里好好玩玩，等下我给你买些好吃的，你们带在路上吃……”赵承虎瞅了瞅阿木和塔夏，突然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 “不用不用，我们随便转转就好……喜欢什么我自己买，我有钱的。”阿木摆了摆手，其实他早就想去镇上转转，好看看与自己以前常去的瓦河镇到底有什么不同。 “哎呀，那些到时候再说，我们赶紧吃饭，吃完早点出发……”塔夏接着便催促道。 “嗯。”大家这才又开始继续用餐。 “哦……对了。”还没吃几口，小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可我们要都出去了，公子和小姐回来见不到人怎么办？他们岂不是又要担心我们？” “哼，管他们的，谁让他们回来这么晚，活该……”塔夏听后完全不以为然，有些置气道。 “就是，我们出去时别跟老板娘他们说去哪，正好让你二哥和我姐也尝尝干着急的感觉。”赵承虎随即应和道，在这件事上，他倒同塔夏很有默契。 小环和阿玉听后对视一眼，都苦笑着摇了摇头。 饭一吃完，塔夏就急着往外走，众人只得草草收拾了下，赶在天黑前出了客栈。 一直守在大厅的露西见状，立即不远不近地跟着。 而躲在房顶的拉姆终于如释重负地进入客栈，好好点了顿晚餐。 这一天下来，他也就只是简单吃了顿早餐，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天方夜谭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 拉姆一边吃着晚饭，一边暗暗思索。 原本轻松惬意的任务，因为自己不小心打了盹，竟然变得如此复杂艰难，甚至有些诡谲起来。 不过看样子，塔夏他们倒不怎么担心二王子和赵婉如的行踪，而且露西也没有起疑，这对自己来说，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既然无从寻找，那索性就在客栈外面蹲守好了，无论怎么说，二王子和赵婉如总是要同塔夏他们会和的，即便真有急事，也会派人来传信的。 所以现在自己最好的处理方式，就是在不被露西发现的情况下，暗中监视客栈周围的动静，以不变应万变…… 另一边，塔夏大摇大摆地在前面带路，小镇的晚上，人少灯少，真没什么好逛的。而塔夏出来逛街纯粹就是瞎跑，哪儿亮，她就往哪儿走。 跟着后面的赵承虎为了感谢阿木，一会要给他买这，一会要给他买那，但阿木都以不想要，不方便带拒绝了。 小环和阿玉则走在最后，一路上都在说着悄悄话，只要保证前面三人不脱离他们视线就成。 他们五个人逛了一大圈，路是走了不少，却没发现什么好玩的、好看的，只是买了几斤糕点。 刚一回到客栈，塔夏便径直冲到柜台问老板娘，她二哥和婉如姐有没有回来。 结果老板娘茫然地摇了摇头，说自己没看到，但应该是还没回来。 塔夏听后一声不吭，垂头丧气地朝楼上走去，赵承虎等见状同样心虚不佳。 上楼之后，考虑到阿玉母子明天一早还要赶路，赵承虎也就没再去找阿木练拳，而是让他们早早休息。 无事可做的赵承虎、塔夏和小环进入房间后，都一语不发地围坐在桌旁，各想着各的心事。 “你们说，我二哥和婉如姐该不会一整晚都不回来？”塔夏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唉，我要是知道就好喽……我在想他们要是明天中午还不回来，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赵承虎沉吟一声道。 塔夏听完转头看向赵承虎，眨巴了下眼睛，却什么都没说。 “啊……小少爷，你可别吓我。”倒是小环听后立即紧张起来。 “我吓你干什么？你要搞清楚，我们约定的最后时限是明天下午，到时候就算我们想瞒，也瞒不住啊！”赵承虎白了小环一眼。 “啊……完了完了，早知道我应该跟小姐他们一起去的。”小环跺了跺脚，攥着拳头自责道。 “现在说这些已经无济于事了，我们最迟等到明天午饭前，要是我姐和你二哥再不回来的话，我们就去请神殿方面帮忙找找，当然最好是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尽快找到他们……”赵承虎看着塔夏和小环说道。 “我同意。”塔夏举了举手赞成道。 “嗯，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小环点了点头，跟声说道。 “他们两个也真是的，我老以为只要塔夏不闯什么大祸，这次春游行动就可以圆满结束了，没想到最后问题却出在他们身上。”赵承虎苦着个脸说道。 小环听后有意无意地看了塔夏一眼，但这次塔夏倒没有针尖对麦芒一样反唇相讥，而是默不作声，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赵承虎眼见塔夏一反常态，便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道：“哎，你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出神？” “去，把你爪子拿开……”塔夏立即挥手，打开了赵承虎的手，然后又趴在桌子上继续想事情。 小环同样也很好奇，于是暗暗对赵承虎使了个眼色。 “说出来听听嘛，我们还能帮你参考参考……”赵承虎随即又推了推塔夏。 “你烦不烦？”塔夏瞪了赵承虎一眼后，将头偏向一边，仍旧没多说什么。 赵承虎见状只得对小环摊了摊手，示意这回自己也没辙了。 “你们说，我二哥和婉如姐有没有可能是故意不回来的？”就在这时，塔夏突然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 “故意不回来？” 赵承虎和小环听后立即面面相觑，转而便开始沉思起来。 “六公主的意思是，二王子殿下，殿下他有意避开我们，然后跟小姐幽会？”小环试着问了一句。 然而塔夏却没做回应，对着小环和赵承虎的后脑勺自然也显露不出什么表情来。 “听你这么一说，倒真有这个可能。他们避开了我们，就能在一起相处一整天……但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们明天中午前一准回来，我们也就用不着担心了。”赵承虎说着竟有些高兴起来。 “想法倒是不错，可你就不担心他们一去不回吗？”塔夏当即泼下一盆冷水。 “一去不回？”赵承虎听后先是一愣，接着嗤笑道，“得了，你别逗了，怎么可能……” “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塔夏听后转过头来，一脸阴沉地说道。 赵承虎见状急忙收起笑意，一旁的小环也跟着紧张起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赵承虎追问道。 塔夏看了看赵承虎，又看了看小环，然后才缓缓开口道：“你们就没觉得，整件事情越来越不对劲了嘛？” “有什么不对劲的？他们不是碰上了什么事，就是单独约会去了？不然还能怎么样？”赵承虎看了眼小环后，对着塔夏说道。 小环听后也附和着点了点头。 “呵呵，打一开始，二哥确实是没想带我来，但你们觉得他就一定是真心想带你们一起来吗？”塔夏反问道。 “二王子殿下主要是想带大小姐出去玩的，至于小少爷和我应该都是顺带捎上的，是为了陪衬，或者打掩护。”小环看了眼赵承虎，实话实说道。 赵承虎听后认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嗯，你们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塔夏将双手往桌子上按了按，接着说道，“那我二哥带着我们这么多人，有意无意间费了这么大劲，到了这么远的地方，而且三四天来都好好的，可偏偏就在要回去的前一晚失去了踪迹，你们就没察觉出里面或许有什么古怪吗？” “古怪？”小环看向赵承虎，没听出个所以然来。 “这，能有什么古怪？”赵承虎回视着小环，同样满脸疑惑。 第二百四十二章 重磅消息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唉……我还是直接挑明了，我真正担心的是，他俩借着春游的幌子，拿我们当掩护，然后去浪迹天涯、长相厮守了！” 眼见赵承虎和小环一脸懵逼，塔夏苦笑着说道。 “什么！”这下，赵承虎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满脸错愕。 小环则紧张得浑身颤抖，要真是那样，自己不成了帮凶，不对，不成了帮手吗？ “呵，看你那样子，现在才知道事情有严重啊！”塔夏斜睨着赵承虎，面露讥笑。 “不会不会不会，我姐怎么可能跟你二哥私奔呢？你这也太异想天开了。”赵承虎重新坐回椅子上，双眼直盯着塔夏，觉得她是在故意吓唬自己。 但塔夏一脸沉静，完全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赵承虎转而又看向小环。 小环一语不发地攥着手，阴晴不定的神色很是复杂。 这下，本来信心满满的赵承虎也有点没底了，这事对他而言太过突然，他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这事要换做别人确实可能性很小，但我那个二哥啊，自从我认识他起，他就想一出是一出，拦都拦不住……”塔夏收回目光，很老成地叹了口气。 “可这也太那个了……他可是王子，未来的国王啊！这不是胡来嘛！”赵承虎还是不愿意相信。 “是呀，这要放在以前，绝对能把父王气个半死，没准整个国家都会大乱。可现在三哥渐渐长大，也越来越讨父王喜欢，王位也不一定非要压在二哥身上……所以就算二哥真一走了之，其实影响也不是很大。”塔夏解释道。 “可他们有必要这样吗？在等两年，等我姐成年之后，殿下直接上门提亲就好了啊！这该没什么难度，我父母肯定答应，你父王总不会拦着？”赵承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父母我不知道，但我父王的心思一般人可猜不到……”塔夏看了眼小环，然后慎重地说道，“我告诉你俩个秘密，但你们要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其中包括我二哥和婉如姐。” “行行行，你快说。”赵承虎听到这立即身体前倾，急着催促道。 “你说，六公主，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小环也认真地回道，她也很想知道。 “不行，你们发个誓我再说，不然我不说。”塔夏想了想后，突然又让赵承虎和小环发誓。 “发誓？发就发，我要是告诉别人，就让我一辈子当不上大将军！”赵承虎张口就来，很是熟稔。 “嗯。”塔夏点了点头，转而看想小环。 “那……那我发什么誓啊？”小环疑惑道，不怎么想配合。 “哎呀，告诉我们你最想干什么？”赵承虎问道。 “最想干什么？”小环想了想道，“有多多的钱，以后找个好人嫁了，一辈子都平平安安。” “那简单，你就发誓说‘我要告诉别人话，就一辈子孤苦伶仃，流落街头，不得好死。’”赵承虎即刻给出了答案。 “什么啊！那么惨……”小环听后皱着眉头，一脸的委屈。 “怕什么，你不告诉别人不就得了。快发，快发……”赵承虎不以为意，急着催促道。 塔夏也一直紧盯着小环。 “那……那好……我要告诉别人的话，就，就孤苦伶仃，流落街头，不得，不得善终……”小环虽然犹豫，但是是结结巴巴地发了誓。 “好了，这下我们誓都发了，你该可以说了。”小环话音刚落，赵承虎就问道。 “嗯……那我就告诉你们好了。” 塔夏点了点头，理了理思绪后说道：“去年底我每次去找父王，他都在忙，弄得我跑了三四次都没见到人。在无聊好奇之下，我就偷偷从后门溜进了御书房的隔断里，想看看父王究竟在忙些什么。” “我说你这胆子可真大，连国王都敢监视，就不怕被守卫和内侍给发现了。”赵承虎插话道。 “就是。”小环跟声说了一句。 塔夏听后立即白了赵承虎一眼，小环见状也跟着低下头去。 眼见赵承虎和小环都不再吭声，塔夏才继续说道：“结果我看到先后有两个使节提到了二哥的婚事，对象自然是他们各自国家的公主，不光把人夸得天花乱坠，就连许诺给父王的好处，都让人难以拒绝……” “那然后呢？”这次是小环急声问道。 “然后……父王以我二哥年龄还小，现在考虑这些还太早，给推脱掉了。”塔夏说着话锋一转道，“不过二哥今年可就年满十六周岁了，一旦成年这种事情肯定少不了。朝内那些大臣们想要攀高枝，其他国家想要结姻亲，绝对是忙得不亦乐乎。” “可你说的这些跟他们私奔有什么关系？你难道看不出来你二哥很喜欢我姐吗？再说了，以我姐的品德、相貌、学识，其他那些公主小姐什么的，都得靠边站！”赵承虎神气地说道，赵婉如在他心目中，简直就是女神般的存在。 “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婉如姐和我二哥是天生一对，这谁都知道。可问题是皇家不比一般的富庶，尤其是像结婚这种事，不光是女的当牺牲品，男的也不见得能好到哪去。”塔夏又给赵承虎泼了盆冷水。 “你的意思是，你父王会代替你二哥做决定？”赵承虎有点明白过来了。 “那我倒不清楚，不过谁当太子妃，谁当未来的国王，也都是父王一句话的事，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塔夏叹了口气，双手支着下巴道。 “要真成那样？我姐岂不是只能做小？那她还不得既受欺负，又受委屈……”赵承虎听完后也有些悲观起来。 “别说国王、王子了，就算一般的爵位或者富庶，也都是三妻四妾，你们男人不都好这口吗？”塔夏听后紧盯着赵承虎。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我还没到那个时候呢！要我说的话，娶上两个就好……多了肯定麻烦！”赵承虎边说边谋算着。 “哎呀！你掐我干什么！”赵承虎正想着，突然感觉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原来是塔夏使劲拧了他一把。 “就说你成天不学好，你还不承认！”塔夏恶狠狠地说道。 第二百四十三章 人小鬼大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哎呀，你干什么嘛……” 突遭塔夏袭击的赵承虎一边揉着腿，一边说道：“行了，你别给我找事，我们是在谈我姐和你二哥的正事。” “我是在想，如果你二哥万一真迫于无奈，必须得娶个公主什么的，我倒是可以劝劝我姐先当个侧妃，然后让殿下别再娶第三个、第四个……” “赵承虎！你还说，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二哥他是那种人吗？”赵承虎还没说完，塔夏就出声打断道。 “不是不是……”赵承虎听完连连摆手，“我只是觉得这样我她姐心里能好受点，也不至于受几个人的气，反正你二哥最喜欢的肯定是我姐，不管他跟哪个公主结婚，都是逢场作戏而已。” “等到你二哥即位后，什么事还不是他说了算，等一切都搞定了，再随便找个什么机会，把我姐扶正不就行了……说来说去，不都是早晚的事嘛……”赵承虎一边说着，一边暗暗点头，对自己的计划很是满意。 “哼，我怎么越听越觉得你不是什么好东西！”塔夏皱着眉，冷哼一声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在做预案好不好？”赵承虎辩解道。 “那也是你想当大将军的预案，你父母恐怕也不会反对。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婉如姐的感受？一旦真成了那样，婉如姐可就得天天谨小慎微、看别人的脸色行事，还要忍受别的女人当着自己的面，跟自己心爱的人撒娇亲热……”塔夏回怼道。 “这……”赵承虎一听，当即接不上话来，只得默默低下头去。 “而且，以我二哥的个性，不见得愿意屈服于父王的权威，以婉如姐的心性，恐怕更不可能去做小……再说了，我二哥今年可就毕业了，到时候肯定会帮着父王分担政务，想再见婉如姐可就不那么容易了。 “万一父王真有心让二哥娶什么公主，那直接当众一宣布、私下再一禁足，半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二哥再厉害总不能当众忤逆父王的旨意，与整个王室为敌？”塔夏进一步说道。 赵承虎楞楞地看着塔夏，这下他总算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深深感觉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太过一厢情愿了。 “所以，二哥要是真听到什么消息，或者父王已经找他私下谈过了，那他就很可能借这次机会跟婉如姐远走高飞，长相厮守。只要他俩隐姓埋名，父王就算想找到他们也不容易。”塔夏接着分析道。 “可你说的这些都建立在你二哥不得不娶别人，而且是在已经和我姐私定终身的前提下。但依我看，现在事情还远没到那种程度……”赵承虎略加思索后，又提出了质疑。 塔夏没有答话，因为这些也都是她的猜测而已，至于事情究竟如何，最快也要等明天中午了才能知道。 “糟了，糟了……”就在这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环突然喃喃自语道。 “什么糟了？”赵承虎和塔夏闻声，立即将目光聚集在了神色有异的小环身上。 “我，我以前见过殿下和大小姐的定情信物……大小姐她经常会在独处的时候拿出来，睹物思人。那，那是一块非常特别的玉石，名字叫做‘暖烟’，而且，而且……”小环说着说着，却显得犹豫起来。 “而且，而且什么？你倒是快说啊？”赵承虎又开始着急起来。 “就是，你快说啊。”塔夏此时也充满了好奇，如果真有定情信物的话，那自己的推测便能站得住脚了。 “而且，而且……”小环张了张嘴，却还是没有下文。 “唉，小环姐，你真能急死个人！你快说，我和塔夏保证不会告诉别人。”赵承虎没好气地说道。 “小环，你放心，我们今晚的谈话内容都会保密，绝对不可能让第四个人知道。再说，你现在不都已经知道我们的秘密了吗？”塔夏跟声说道。 “行，那我就告诉你们。”小环犹犹豫豫地讲述道: “有一次，我趁着大小姐不注意把暖烟抢了过来，想开她和殿下的玩笑。结果不曾想被殿下撞了个正着……我一紧张就把暖烟给藏到了身后，不想还是被殿下给发现了。” “殿下他直接就问我身后藏的什么东西，我当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一激动就偷偷把暖烟往后一丢，不想正巧给丢进池塘里去了……”小环说到最后声音变得很低，赵承虎和塔夏身体前倾着才能勉强听清楚。 “然后呢？”小环刚一停下，赵承虎就跟声问道。 “就是就是，你继续往下说啊……”塔夏也催促道。小环作弄赵婉如以及正巧被二王子撞见，显然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 “然后，然后我只能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殿下……结果，结果殿下他竟然不顾危险，执意跳进池塘中，硬是把暖烟给摸了出来，重新交还交到大小姐手上……把大小姐和我都感动得不行了……”小环眼眶湿润，满是感慨地说道。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么一出，二哥他也真是厉害，为了一块破石头，连池塘都敢跳……”塔夏若有所思地说道。 “破石头？那可是你二哥送给我姐的定情信物好不好……不过从小环姐讲的这些事来看，你的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这下可好，他俩要真私奔了，那我们回去该怎么向家里面交代呢？”赵承虎哭丧着个脸道。 “有什么好交代的？我们也都是被骗者好不好？你只要不把自己弄得跟帮凶一样，挺多也就是挨顿数落……再说了，腿长在他们身上，我们能这么着？”塔夏歪着个脑袋，不以为意道。 “唉，啊……”赵承虎打了个哈欠，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道，“说的也是，这么晚都不见他们回来，我们还是去好好睡一觉。没准明天一早，他们就从天而降了。” “哼，你还真是个猪！成天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小环，我们走！”塔夏瞪了赵承虎一眼，转身向门外走去。 “那，那小少爷你早点休息。我也希望小姐和殿下明天一早就能出现……”小环说完就跟着塔夏离开了。 第二百四十四章 畅谈未来 死幻之森 米娜在二王子和赵婉如的帮助下，没用到两个时辰就完成了领地的扩张计划。 “嘿嘿……总算是弄完了，真是谢谢你们，比我预计的时间要整整提前一半以上呢。”米娜对于眼前的成果很满意，脸上流露出灿烂的笑容。 二王子抬手擦了擦头上的汗道：“人多力量大啊，更何况是如此艰难浩大的工程……” “是呀，米娜，你难道就没有想过找些同伴来帮你一起做吗？”赵婉如接着问道。 “当然有想过啊，但是不太现实……”米娜摇了摇头道： “最开始的时候我是突发奇想，也不知道这样能不能行，所以没敢告诉父王他们，包括我最好的朋友。” “后面弄着弄着，效果越来越明显，我就想着还是太小，等我弄个几千年，有森林三分之一，不对，有上十分之一大的时候再告诉他们，让他们大大地吃上一惊。” “可现在，随着知道的情况越来越多，我才明白这其实是一种妄想。进一万步讲，就算我真能让这里变回一万年前的精灵森林，大家也不愿意再回到过去，回到这里来生活……” “即便同伴们愿意回来，我想你们人族也不见得会接纳我们精灵，毕竟这周围已经全成了你们的领地，而且我们两族间还有那一直在生效，却看似无关轻重的互不侵犯协议。”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到从前，有些地方一旦离开，就再也不想回到原地……”米娜说到最后，长长叹了口气。 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对视一眼，什么都没有说，对于米娜稚嫩声音中透出的沧桑，他们已经逐渐适应，并能体会到其中深意。 “好了，我要去冥想了……你们也早点休息，至于我答应教你们的修炼方法，等明天路上再告诉你们。”米娜说着就消失在了原地。 二王子和赵婉如见状大惊失色，赵婉如还有些害怕地扯了扯二王子的衣服。 “哦，对不起，一到晚上就习惯用起了隐身术……那个你们不用担心，我就在最高的那棵树上，有什么事的话，你们直接叫我就好。”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刚刚消失的米娜，又出现在二王子和赵婉如的面前。 “好的，我们知道了……”二王子定了定神道。 “嗯……”米娜看了看二王子和目瞪口呆的赵婉如，再次隐匿了踪迹。 “行了，你也别怕了，她又不是个小姑娘，而是个活了不知多少年的精灵……”二王子说着走到就近的大树边，靠着树干坐了下去，“婉如，来，坐下休息休息，你也忙了半天了。” 赵婉如向着树林方向看了眼，然后又望了望四周，才走到二王子身边坐下。 “你说，承虎他们是不是已经急坏了，正在外面到处找我们呢？”赵婉如刚一坐下，便对着二王子说道。 “不知道……但现在我们也出不去，无论发生什么，也只有等明天早上再说了。”二王子摇了摇头，神色沉静，他非常清楚，只有自己稳住了，赵婉如才不会惊慌。 果然，赵婉如听完沉默了起来，没再多说什么。 “你冷不冷？”一阵风突然吹过，带来丝丝凉意，二王子随即开口问道。 “还好。”赵婉如应了一声，将双手环于身前。 “嗯。”二王子抬手扶上赵婉如的肩膀，将她向自己怀里靠了靠。 赵婉如有些紧张地看了看四周，虽然她知道二王子是出于好意，这地方也不可能有什么人，但她却老有种被监视着的感觉。 “不用看了，这结界外面肯定有很多魔兽环伺着我们。米娜这块领地可是开辟在它们生存的地界上，所以我们在它们眼里，不仅是食物，而且还是入侵者。”二王子拍了拍赵婉如的肩膀，示意她安心。 “哦。”赵婉如应了一声，将头轻轻枕在二王子的肩膀上。 “奥尼，你说我们明天见到承虎他们后，该怎么解释呢？这里发生的一切，特别是遇到米娜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告诉他们的。”赵婉如想了想后说道。 “就说我俩一不小心把马给弄丢了，只能就近找村庄借宿一晚，然后我硬拉着你看了一晚上的星星……”二王子瞅着夜空中闪亮的星星，面带笑意。 “讨厌……”赵婉如轻锤了二王子一下。 “可这么解释他们会相信吗？”赵婉如又问道。 “信不信有什么关系？我们又没做什么坏事，而且马是真没了，我们也是真回不去啊……”二王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哼，没看出来，你还是个撒谎的高手……谎话中一旦掺入真实的内容，不仅撒谎者心安理得，自然流露，就连听到的人也觉得可信。”赵婉如笑着看向二王子。 “说的对，但这算不上撒谎，只是给他们一个合乎逻辑的解释而已，他们听后自然也不好深究下去。”二王子回视着赵婉如，眼里尽是温柔。 “哦，对了，你今年可就要毕业了，后面有什么安排呢？”赵婉如转而关心道。 “我还没想好，但肯定不会闲着。父王要是没有特殊安排的话，我可能会先熟悉下政务，或者去跟叔父学习下军务……毕业后肯定会越来越忙，而且想躲清闲都不容易。”二王子向后一仰，头抵着树干道。 赵婉如听后没说什么，只是往二王子怀里凑了凑，不知道是自己嫌冷，还是想给二王子点温暖。 “那你呢，等明年完成学业后，准备做什么？”二王子转而问道。 “跟你差不多啊，也没有什么轻松日子好过。”赵婉如低声说道： “父亲现在越来越忙，连呆家里的时候都少了，家里和生意都由母亲一个人操持着。我有天给母亲梳头时突然发现她长了很多白头发，我知道她是操劳过度所致，母亲却说是我们都长大了，当娘的自然也就老了。” “承虎他现在还小，而且他又一心想要从军，家里和生意上的事可定指望不上他，所以毕业后我打算跟着母亲打点生意，多帮她分担一些……” “嗯，那样也挺好。以你的头脑，用不了多久便会成为一个小富婆的。”二王子笑嘻嘻地说道。 “哼，你竟然取笑我。”赵婉如说着顺手拧了二王子一下。 第二百四十五章 并不担心 死幻之森 “哎呀……疼……” 二王子一边装着吃呀咧嘴的模样，一边使劲揉着被赵婉如拧疼的地方:“你怎么跟塔夏一样，居然还有这一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啊……”赵婉如一愣，她这也是无心之举，连她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对二王子做出这样放肆的举动来。 “谁，谁叫你取笑我的……”回过神来的赵婉如狡辩了一句，把头埋得很低，不让二王子看到自己窘迫的神情。 “这可不是我说的，像王伯那样的老商人早就发现了，大家闺秀嘛……”二王子看向依偎着自己的赵婉如道。 “哦，对了，说到王伯……你之前猜的一点没错，小环那丫头，竟然背着我们让老板娘故意拖延修车时间，好让商队在客栈里多住上一晚，也不知道是赵承虎还是塔夏出的主意……而这事，小环直到今天早上我们出发时才偷偷告诉给我知道。”赵婉如打断了二王子的话。 今天发生的事有点多，要不是二王子提到王伯，赵婉如或许就把这茬给忘了。 “呵呵，小环他们这是典型的先斩后奏啊……你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二王子笑着说道。 “我能不答应吗？再说小环也是为了承虎好……”赵婉如抬起头来，望了望夜空，“也不知道承虎他现在睡了吗？拳法有没有学会。” “这你倒大可放心，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承虎拳法肯定学得差不多了，而且现在一定做着美梦呢……他可是一到点就犯困，一挨枕头就能睡着的人。”二王子揉了揉赵婉如的肩膀道。 “呵呵，这倒是实话，承虎那孩子向来心大。”赵婉如听后莞尔一笑。 “他还年轻嘛，这很正常……”二王子跟着笑道。 “好像你很老了一样？”赵婉如白了二王子一眼。 “那要看跟谁比了，跟你们四个比，我当然老了……跟王伯他们那样的比，恐怕也只是个孩子……”二王子随口说道。 “哼，狡辩……”赵婉如轻哼了一声。 二王子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朦胧的夜色中，二王子和赵婉如依偎在一起，感受着恬静的温馨，还有彼此的气息。 他们忘了自己身处何地，忘了周围的一切，静谧的夜色将二人轻轻包裹起来，只有微风可以吹进来，月光能够洒进来。 迥异的环境，奇特的遭遇，互述的衷肠，让二王子和赵婉如从繁琐、循规蹈矩的生活中暂时逃离，仿佛这世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什么也不用去考虑，什么也不用去担心。 春夜带给人的悸动是无与伦比的，微凉但舒适的风带来一种微妙的气氛，可以聊聊心事，也可以随性漫谈，尤其是在互相喜欢的人面前，总是格外地自在舒适。 “你在想些什么？”短暂沉默后，二王子低头看了看赵婉如睡着没有。 “没什么，只是在想要能一直这样待下去多好。”赵婉如发自内心地感慨道。 “哦……那我们还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二王子笑着道，“那我们干脆就留在这好了，把这里一点一点变成米娜口中的乐园。” “开什么玩笑……”赵婉如白了二王子一眼，然后就没了下文。 “你困了就睡会。”过了一会，二王子又关心道。 “嗯……”赵婉如应了一声，“你也是。” “好，可我现在还不困。”二王子抬头看向愈发浓重的夜空。 如此春风沉醉的晚上，二王子和赵婉如都无心睡眠，只是静静依偎在一起，即使什么都不说，也丝毫不觉得尴尬，有些无声胜有声的感觉。 仿佛除了他们以外，整个世界都在沉睡，唯有星星睁着闪亮的眼睛，始终注视着他们。 时间就这样慢慢溜走，整个夜晚，他们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啊……你俩可真厉害，这是一晚上都没睡吗？”天亮后不久，米娜便突然出现在了二王子和赵婉如眼前，而她的眼睛则一直紧盯着二王子搭在赵婉如肩头的手上。 “米娜，你，你起来了啊，我们不困，所以也就没睡，没睡着……”赵婉如见状俏脸一红，站起身来说道。 二王子笑了笑，跟着站起身来，整理了下有些起皱的衣服。 “哦……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米娜说着看了看赵婉如，又看了看二王子。 “开始？开始什么？”赵婉如问道。 “教你魔法，叫他武技啊，怎么？你连这都忘了吗？我可是说话算话的。”米娜理所当然地说道。 赵婉如听后和二王子交换了个眼神，二王子接着说道：“嗯，米娜，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现在急着回去。” “这我知道啊。可我要教你们的都是些诀窍和精华，用不了多长时间。而且我们可以边走边说，等下正好可以拿魔兽们当试验品……”米娜说完就带头向着结界外走去。 “那好，谢谢你了。”赵婉如当即感谢道。 “不用客气，以后你们就是我的朋友了。”米娜摆了摆手，很开心地说道。 “米娜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村庄之类的吗？”二王子开口问道。 “村庄……我想想啊……有，就在森林东边，你们走过去的话，应该用不了一个时辰。”米娜很肯定地说道。 “嗯，那等下麻烦你给我们指下路。”二王子点了点头，赵婉如则长出了一口气。 只要附近有村庄，他们回去就能方便许多，不然那么远的距离，中午前都不一定能赶到。 “行，没问题……”米娜很爽快地答应道，转而就向二王子和赵婉如，“那现在，你们俩谁先来。” “她，我正好也想听听魔法。”赵婉如还不及开口，二王子便抢着说道，然后眼带笑意地看向赵婉如。 赵婉如见状只好点了点头，学学魔法或许也没什么坏处。 “可是……我只是一个高级见习魔法师，连最初级的魔法也放不出几个来，你教我的东西，我也不一定能够理解啊。再说，这么短的时间，我怕我什么都学不会……”赵婉如犹豫着，显得很有压力。 第二百四十六章 有模有样 死幻之森 眼见赵婉如信心不足，米娜有意放慢脚步，对着赵婉如道:“所以我也没打算跟你多说，只是建议你调整下修炼的重点，那样出来效果会比较好……” “那我该怎么调整呢？”赵婉如好奇道。 “没事的时候多使用魔法，增强施法速度和准确度，最好是能自主控制它的快慢和角度。”米娜说道。 赵婉如听后吃了一惊，二王子同样面露诧异。 “可你说的这些，不都是魔导师级别才能做到的吗？我还差得很远呢……”赵婉如皱着眉头道，她没想过让魔法完全服从自己的控制，起初她甚至还有些害怕凝聚起来的魔法元素，早早就将它们扔出去。 米娜则认真摇了摇头道： “那是你们人族缺乏自信的结果，毕竟从你们崛起到现在，也不过才几千年时间而已。” “不管什么魔法，其实质都是对元素的控制。既然是控制，那就涉及到能控制多少、控制多好两个层面的问题。” “而你们人族的主要精力全都放在了能控制多少，也就是自身灵力的储备上。从学习魔法开始，就想着努力提升灵力的储量，少了想多，多了还想再多。” “等有一定实力后，就想着能释放出威力更大、次数更多的魔法，以便牢牢占据主动，彻底消灭对手。” “直到自身灵力储备无法在大幅提升时，才转而研究如何高效利用好现有的灵力，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人族要等到魔导师级别，才勉强能够操纵魔法元素的缘故。” 米娜的解释引起了赵婉如的深思，二王子也在一旁默默思索着。 “那你们精灵不是这样修炼的吗？”赵婉如疑问道。 米娜摇了摇头，很自豪地说道： “完全不是，我们都是顺其自然，想提高灵力储量就提高灵力储量，想增强对元素的控制，就增强对元素的控制，并没有固定的要求和练法。” “抛开自身体质不说，单论对魔法元素的控制力，我们精灵也比你们人族强出太多了。所以你们的魔导师一般打不过我们的中级精灵，就算高级大魔导师也不见得能赢过我。” 赵婉如听后默不作声，她和二王子都见识过米娜的实力，确实不是学院中那些魔导师可以比拟的，估计跟分院长或者院长有的一拼。 “你觉的自己施法速率和准确度怎么样？”米娜顿了下后问道。 “勉强还行。”赵婉如说道，她虽然没有刻意强化对魔法元素的控制，但每一次都很认真，很虔诚。 “还行？其实差得很远好不好？”米娜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那些初级魔法也就只能打打木头石头什么的，要想打到魔兽或者别什么身上的基本不可能好。” “我知道你要反驳，说你昨天就击中了魔猿，那还是一种不算低级的魔兽。” “可你要搞清楚，你当时的出手等于是在偷袭，而且像冰箭术那么低级的魔法，对于魔猿的伤害可以忽略不计，它们连躲都懒得多……” “怎么？你不信吗？”米娜说了一大堆，却见赵婉如一点反应没有，于是又忍不住问道。 “信，我信。”赵婉如连忙答道。 “好，你信就成。那从现在开始，你就以最快的速度，最准确的角度，攻击你看到的魔兽。”米娜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可它们又没攻击我们，我为什么要伤害它们呢？”赵婉如听后，显得犹豫不决。 “呵，还是等你打到了再说，你那魔法顶多也就是吓唬吓唬它们，那点伤害基本上可以忽略不计。”米娜不以为意道。 “但我害怕把更多的魔兽引过来……”赵婉如还是有些担心。 “你放心好了，这大白天的，厉害点的魔兽都窝起来补觉了，能出来活动的都是些个头小，灵活敏捷，还非常警觉的小魔兽。再说了，有我在这，没什么好怕的，尽管练习打靶就是……”米娜刚说完手上就多出个苹果来，接着便咔嚓咬了一口。 “好的，我知道了。”赵婉如点了点头，便开始留心注意起四周的情况。 “嗯，认真点。你要找到那种在战场上对敌，在危机中求生的状态。慢慢你就能体会到，与其按部就班，完成任务似地扔出去十个魔法，被对方一一躲过，还不如高速度、高质量地命中一次目标，来得有效。” “因为这样等于是在无形之中增加了你数倍的灵力和威力，可以完全发挥出你的实力来，同时让你自己变得更加从容，更加自信。”米娜最后还不忘点明目的。 “好的，我知道了。”赵婉如听米娜这么一说，立即就想起了塔夏和赵承虎嬉闹时的场景。 不论塔夏再怎么生气，再怎么激动，她的魔法都很难打到赵承虎。由此可见，对魔法的控制力在很多时候，可能要比自身的灵力储备更为重要。 “哦，对了……还有一点忘了说了，其实不管是你大声念出咒语或者法术名称来增加气势，还是早早默念好等着释放的那一刻，都只是你集中注意力的不同手段而已，并非一定会影响到你的施法速度或者准确度。” “往坏了说，假装念咒时提前施法，就跟冷不防地出剑一样阴毒；往好了说，当你魔法元素的控制力到达一定高度之后，只需要心念一动，连嘴都不用张，手都不用抬，魔法就能迅速汇聚成型。”米娜说完眼神一斜，一道风刃便快速飞向不远处的树林。 “啊……” 紧接着就传来一声惨叫，赵婉如只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向远处逃去。 “刚那是什么？你看清了吗？”赵婉如小声问二王子道。 “一只长得像牛的蛤蟆……”二王子说完，看了看四周，“你注意观察，周围的目标很多呢。” “好的。”赵婉如静下心来，很快就放出了第一个魔法。 结果不出米娜所料，赵婉如的魔法还没飞到，魔兽就已经溜之大吉。 赵婉如惊讶中带着些许失望，更加认真得放出了第二个，第三个，都却都没能命中目标…… 米娜和二王子则始终一语不发，有时甚至都不转头去看，就像压根不存在一般，让赵婉如自由发挥。 第二百四十七章 受益匪浅 死幻之森 眼见赵婉如练习魔法越来越投入，米娜便将前面的位置让给了她，然后放慢速度，走在二王子旁边。 “好了，现在来说说你的问题……”走了一段后，米娜扭头打量着二王子道。 “嗯，什么问题……我洗耳恭听。”二王子应了一声，面露微笑地看向米娜，隐隐带有一种桀骜不驯的感觉。 “虽然我只看你出手过两三次，但是能感觉出来，你很努力，也很要强，而且以你现在的年龄来说，在人族中应该算是出类拔萃的那种。”米娜首先说出了自己对二王子的印象。 “嗯……算是，没想到你看人还是挺准的。”二王子脸上笑容更浓。 “还行，毕竟人族，我见得也不是很多。”米娜说完话锋一转道，“我只是好奇，你在想要全力以赴，甚至搏命一击时，会不会有种使不上劲的感觉？” “嗯？”二王子听到这猛地一怔，连脚步都停了下来。 “看你这表情，我就知道自己猜的一点都没错。”米娜兀自点了点头。 “你想不想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米娜不顾二王子额头上密布的冷汗，直接了当地问道。 “大概是我学艺不精，对内力也无法做到控制自如。”二王子说着看了眼前面的赵婉如。 “那到不是……”米娜摇了摇头道，“内力和灵力不一样，一个是内，一个是外，你无法发挥出百分之百的实力，根本原因不在于你自身，而是你修炼的心法有问题。” 二王子听后皱了皱眉道：“不可能，我这心法来自光明神教，应该是最为正统的心法才对。” “哼，什么正统不正统的……除了神魔两族之外，其他种族所有的修炼方法都谈不上正统，包括我们精灵也一样。特别是那些自诩为‘神的传人’的光明教徒，成天打着神的旗号招摇撞骗，谋求自己的私利。我看他们一个个连神都没见过，还传什么人……”米娜很是不屑地说道。 “那你见过神吗？”二王子跟声问道，忽略掉了米娜对于光明神教的鄙夷。 “我……没，没有啊……自从第二次神魔大战结束后，他们就封闭境界了，我倒哪见去。不过，只要他们来雾隐峡谷，我就一定能见到。”米娜说道。 “嗯。”二王子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好了，回归正题。你现在主要是有两个问题，第一无法完全发挥自身实力，第二修炼的心法不够完善。”米娜说道。 “这难道不是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吗？你刚才不是说我无法完全使出内力就是因为我修炼的心法有问题吗？”二王子听到这不免有些疑惑。 “怎么说呢？它们既是一个问题，又不是一个问题，算是互相之间有些联系和影响。”米娜想了想后说道： “你无法使出全力的根本原因在于心法，但同时还有很多其他的原因，比如体质、意念等等。” “而心法的问题，可能是你们人族流传的心法本身就有缺陷，也可能是你们自身理解和领悟上有问题。” “其实我的心法也不够完善，但比起你现在修炼的心法却要好上很多，而且便于理解和掌握，至少在你达到高级大剑师的水准之前，应该不会再有那种难尽全力的感觉。”米娜很有信心地说道。 “高级大剑师？”二王子听后很是惊讶，“你知道我们人族现有的高级大剑师总共有几位吗？” “不知道……但以你们的数量来看，再怎么着也得几十个。”米娜想了想道。 “不到十位，都是年过百岁，而且他们很少会抛头露面。”二王子很认真地说道。 “哦，这样子啊……那这么看来，高级大剑师和高级大魔导师已经是你们人族的极限了，就跟我们得高级次神一样……”米娜点着头嘀咕道。 “次神？”二王子默念了一句。 “怎么？你以前听过？还蛮有见识的嘛……”米娜好奇道。 “嗯，我听那个派人来保护我们的人说过，圣剑师和圣魔导师就是次神的水准，只不过传说中好像还没有人能够达到。”二王子解释道。 “那也正常，你要知道我们精灵想要达到次神水准就要数千年的时间，而且同一时期最多也就那么两三位而已。我父王到现在也没能突破到高级次神，不过他说以我的资质，以后肯定没问题的！”米娜自豪地说道。 “呵呵，那我就预祝你早日实现目标了。”二王子看着孩子气的米娜，忍不住笑道。 “哈哈，谢谢。”米娜很开心地说道，“那我现在就把心法告诉你，你认真记下来，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应该跟你学的有很多地方都是相通的。” “好。”二王子认真点了点头，这对他而言倒是意想不到的际遇。 与此同时，阿玉母子起得很早，他们收拾完行李后还特意将房子好好整理了一番，只是因为害怕打扰其他人休息，所以才没有去搬动那些大物件。 一切都打理妥当后，阿玉便站在门外，留意着楼下和隔壁的动静，她需要同赵承虎他们辞行并表达谢意，还得注意王伯他们的动静，不能拖了商队的后退。 阿木则将东西都集中在一起，坐在桌边等母亲喊自己出发。 “阿玉姐，你这么早啊。”没过多久，小环走出了自己房间。 “呵呵，也不早了。”阿玉应了一声。 “阿木起来了吗？”小环一边朝阿玉走去，一边随口问道。 “早起来了，屋里坐着呢。”阿玉笑着迎向小环。 “还是你家阿木懂事，你看小少爷成天赖床，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起呢！”小环故意加大了音量，对着赵承虎的房间说道，结果一点反应都没有。 阿玉见状笑着说道：“欸，小环，你家小姐和王公子昨晚回来了吗？” “没有。”小环闻声摇了摇头，情绪也跟着低落起来，“我现在真是越来越担心他们了。” “你也别太着急了，赵小姐他俩都是稳重且有身份的人，不会有什么事的。没准他们现在正在外面吃早餐，等吃完就回来了。”阿玉宽慰道。 “但愿……阿玉姐，我们现在下去看看都有些什么早餐，最好弄丰盛些，你们多吃点好出发。”小环说完后就拉着阿玉就往楼下走。 第二百四十八章 往事如烟 帕西提亚国艾特镇和顺客栈 “不了不了，太麻烦了……我们等下和商队一起，随便吃点就好。”眼见小环要拉自己下楼，阿玉连连摆手道，今天她可不能胡乱耽误时间，一切都要以商队为准。 “没事的，走。顺便给商队准备上，他们就算再急，也不差这一顿饭的功夫。”小环话音未落，就拉着阿玉往下走。 阿玉眼见执拗不过，只能任由小环拽下了楼。 而就在小环她们去往后厨时，早已穿戴整齐的赵承虎闪出了房门，径直溜进楼梯另一侧的阿木房间。 “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进门后的赵承虎眼见阿木并未发现自己，便拍了下他肩膀，然后坐到一边。 “没，没什么……”阿木回过神来，看着赵承虎道，“刚才小环姐不是说你还在睡懒觉吗？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嗯，这个问题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赵承虎摇头晃脑，神神秘秘地说道。 “不就是起个床嘛，想起来自然就起来了，有什么复杂的？”阿木听后好奇地问道。 “你说的没错，这就是简单的地方。”赵承虎点了点头。 “那复杂的呢？”阿木顺着赵承虎的话往下说。 “复杂的啊，往长了说我想和奥……店中那些早起的人，比如王霞他哥那样，早睡早起，强身健体。” “往短了说，王公子没回来，做为春游五人组中唯一的男人，我自然要担负起责任来。” “还有，最关键的是，你今天不是要走嘛……我们虽然才认识两天，但也算交了个朋友，我还跟你学了套拳。再怎么说，我总得送送你。” “谢谢，其实我刚才是在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我自小就生活在村子里，没什么朋友，也没住过这么好的房。”阿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有什么……实话告诉你，我以前也生活在一个跟这差不多的小镇，过着跟你差不多的生活，直到几年前才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去到都城。”赵承虎听后并没有轻视阿木，反而有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偶然的机会？”阿木听后很是好奇，自己这次出来是不是也算个偶然的机会呢？ 赵承虎听后还以为阿木是想知道自己的过往，于是便接着说道：“嗯，没错，我可以简单给你讲讲……其实婉如姐并不是我亲姐姐……” ※※※※※※ 死幻之森外 “怎么样？我说的，你都记下了吗？”走出森林后米娜停下脚步，对着二王子说道。 “嗯，记是记下来了，但我需要时间去理解消化。”二王子听后认真点了点头，米娜心法的很多地方都让他感到困惑。 “修炼本来就是个漫长的过程，只能循序渐进，慢慢来喽。所以我不想练的时候就偷偷跑出来，放松放松，成天待在峡谷里闷都快闷死了……”米娜笑着说道。 “那你呢？有没有什么收获？”米娜转而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赵婉如。 “米娜，你说的一点没错，我竟然连一个魔兽都没打中，即便它足有三四个我那么大……”这一路上赵婉如断断续续出手了不下二十次，但结果却真如米娜所料。 “呵呵，你也别在意，只要坚持练下去，肯定会有提高的。”米娜笑了笑道。 “不过……你能放出这么多初级魔法来，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你的灵力似乎比一般的初级魔法师都多？”米娜接着又疑问道。 “其实也不是灵力多，副院长说我灵力恢复的速度要比大家快上一些，所以不频繁使用的话，就能多放几个魔法出来。”赵婉如解释道。 “嗯？婉如，你竟然还有这样的特殊天赋，我以前怎么没听你说过。我还以为是你天资聪慧，学魔法比较快，所以老师们说你天赋好……现在看来，多半是由于这个原因。”二王子听后，十分惊喜道。 “这很特别吗？我觉得没什么，也就没和你说。”赵婉如看着二王子道。 “当然特别了，这就意味着在所有灵力相同的魔法师面前，你应该碰不上什么对手了。”米娜随口插话道，双眼还不住打量着赵婉如，“你这种特殊体质，倒是和我们精灵有些像。”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我只要能保护自己就好，并不想同别人动手。”赵婉如被米娜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呵，那可由不得你，你们人族不是有句‘人不染风尘，风尘自染人’吗？要是偏安一隅，与世无争就不会有灾祸的话，那你们身后的森林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米娜说着回头看了看身后。 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没再说话，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米娜。这一路上，他们也听米娜简单讲了下当初的那场四族混战。 “好了，不说这些了……你们朝这个方面一直走，会看到三个连在一起，差不多高的小山，再绕到左边山脚下，就能看到我说的那个村庄了。”米娜回过头来，给二王子他们指路道。 “嗯，那就谢谢你了，给你的剑。”二王子说着将剑递给了米娜。 “算了，剑就送给你好了，反正我也不常用。”米娜听后并没有去接。 “可是，我带着也不方便啊……”二王子听后有些犹豫，剑是把好剑，但又没有剑鞘，自己总不能一直拿在手上。 “呵，你以为这只是把普通的宝剑？”米娜说着将细剑拿在手上，然后双手一合就将它挤成了硬币大小，直看得二王子和赵婉如啧啧称奇。 “怎么样？是不是感觉很高级，我告诉你们，这把剑可以算作半个神器呢！”米娜说着将硬币样的东西塞到二王子手里。 “这个要怎么才能恢复原状？”二王子接过后翻来覆去地摆弄着，可那枚硬币仍旧不见丝毫反应。 赵婉如见状，便凑到二王子目前，同他一起仔细研究起来。 “我送你的东西，自然得等你有实力保管了才能用……而且最好别被我们精灵和其他种族知道。还有就是，你要用它做坏事的话，我可是会随时收回来的，而且还会狠狠教训你一顿。”米娜郑重其事地提醒道。 第二百四十九章 亮明身份 死幻之森 “那你不如现在就收回去好了，我也用不着替你保管了……”二王子听完米娜的警告后完全不以为意，掂了掂手中的银币，转手就要还给米娜。 “不要，反正放我这也没什么用，而放在你那，没准会有大用处。你先保管着，等到能使用它的时候，在人族中应该碰不上什么对手了……”米娜说着看了看二王子和他旁边的赵婉如。 一件神器的作用赵婉如不清楚，二王子却非常明白，在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了它们，弄得家破人亡。因为那些神器，往往意味着超凡的力量。 “谢谢你的好意，可是你把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了我们，你回去后又怎么跟你父王交代呢……”赵婉如接过二王子手中的银币，对着米娜说道。 “丢了……”米娜风轻云淡地说道。 “丢了？”二王子和赵婉如神情古怪地对视了一眼。 “是啊，我一不小心给弄丢了。一柄剑不好弄丢，但要是一枚银币的话，那就真不好说了。”米娜煞有其事地说道。 “呵……那能不能告诉我，到时候又该怎么使用它呢？”二王子好奇道。 “嗯，这把武器叫‘变体银刃’，具体是什么特殊材质做成的，我也不太清楚，但据说材料大部分都来自神族。” “想要使用它很简单，只需要往里灌输内力，像凝聚能量那样，变成你想要的形状就可以了。” “但在使用时你需要注意两点：第一，变体银刃自身材质有限，父王说不论使用者能力再强，它最多也只能变成一般刀剑的模样，所以幻化重剑、大刀、长矛之类的你就别想了……” “第二，扩充后的变体银刃，必须保持能量持续供给的状态。换句话说，就是不能轻易脱手，当然你如果有足够的能量进行长距离补充，也可以持续一定时间，但消耗会很大。” “而且在一般情况下，脱手后要不了几秒就会变成你现在手里的模样，所以飞镖暗器之类的你也就别想了。”米娜对于变体银刃的特点做出了详细解释。 “嗯，我记下了。”二王子说着就将内力试着灌入变体银刃，结果银币只是薄薄地鼓起了一些。 “不用试了，以你现在的实力，变成弹珠都不可能，最多是把它捏成一根大号的绣花针。你刚也看到了，我最多只能把它变成细剑模样，而等你到大剑师的水平，应该就能用上匕首或者短剑了……” “努力，少年，等你能自己造出一柄正常的剑时，你可能已经是个白头白须的老人了，哈哈哈哈哈……”米娜说到最后又开起玩笑来。 二王子听后笑着摇了摇头，将银币收入怀中。 “哦，对了，我刚才光顾着给你说变体银刃的特性，却忘了告诉你它的威力了。”米娜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 “威力？我已经见识过了，确实异常锋利，应该可以轻易地削铁如泥？”二王子说道。 “削铁如泥？别逗了……就算是根铁筷子它都切不断，更别说其他铁器了。”米娜笑着说道。 “怎么可能？”二王子和赵婉如听后面面相觑，感到很是疑惑。 他们昨天下午见过的魔猿防御力超强，而且自我恢复很快，不管是魔法还是武器攻击都不容易对它造成伤害，全凭着米娜的魔法控制和变体银刃的锐利，才较为轻松地杀死了其中一头。 “我猜你肯定是在回忆昨天刺穿魔猿的过程，但实际情况跟你想的不大一样……”米娜见状对着二王子说道。 “此话何意？”二王子好奇道。 “变体银刃能轻易刺穿魔猿，并不在于它的锋利，而是魔猿失去了应有的防御能力。” “不得不说，你昨天的打法确实很聪明，你要是采取多点攻击的话，肯定对魔猿造成的伤害有限，而集中在一点上，就对魔猿形成了致命威胁。” “有些魔兽其实并非皮糙肉厚才那么经打，而是它们能将能量遍布周身，无形中就像高手一般给自己加了一层防护罩。” “而你能刺穿魔猿的关键，在于它护体的能量被你抵消掉了，并非是变体银刃的锋利……我说到这，你应该明白点了。”米娜说完后看向二王子。 二王子略作思索后说道：“你的意思是，变体银刃可以穿透任何没有能量阻碍的物质。” “没错！”米娜点了点头，“所以说这是一件非常危险的神器，在对方疏于防范或者能量耗尽之时，你可以用变体银刃轻易穿透他的武器、盔甲，乃至身体。但这样一来也会给对方提供同归于尽的机会，你必须要多加小心。” “嗯，我知道了。”二王子慎重地点了点头。 “好，那就这……认识你们很高兴，我也得回去了。这次出来已经半个多月，再不赶紧回去，他们又要到处找我了。”米娜随后便准备告辞。 “我们也很高兴认识你，可惜我们没什么合适的礼物送给你……”赵婉如说道。 “不用了，反正我什么也不缺。等你们实力增强以后，没事的话去森林里面帮我照看下就好。反正具体位置和进出结界的方法我都告诉你们了。”米娜说完就要离开。 “等等，我真名叫奥尼克斯，是帕西提亚国的二王子。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可以来找我。”二王子真诚地说道。 “嗯，我记下了……其实，你们人族只要留心别让兽族和鬼族重新起势，我们精灵完全不需要任何帮助。我的全名叫米斐娜，走了，拜拜……”米娜说完之后便没见了踪影。 “再见……”赵婉如望着米娜消失的方向，轻声说道。 “兽族？鬼族？”二王子面色凝重地默念着。 “兽族我知道，已经被赶到了东北边，而且成不了什么气候，但鬼族不是早就被消灭了吗？”赵婉如疑惑道。 “不知道，但既然米娜这么说了，可定有她的道理。不过那也是神教和驱魔人的事，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二王子说着眺望向远处的小山。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婉如问道。 “抓紧时间去前面的村子，然后找个马车什么的赶回镇上……”二王子回道。 “嗯，那我们就快走。”赵婉如点了点头，就同二王子朝着米娜所指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五十章 有散有聚 艾特镇和顺客栈 阿玉母子和赵承虎他们一起用过早餐后便准备出发，双方毕竟萍水相逢，离别之情也不那么浓重。 只是赵承虎有些舍不得阿木，能交到一个跟自己年龄相仿，经历差不多的朋友还是挺不容易的。 赵承虎主张送阿木他们到东门外去，正无事可做的塔夏自然是举双手同意，小环见状也只能放弃在客栈等着二王子和赵婉如的打算，跟着赵承虎他们同去。 等赵承虎一行下到大厅时，王伯和李虎他们已经准备妥当。 “哎呀，我昨天晚上去找你们了，结果几间房里一个人都没有……”王伯眼见赵承虎他们便迎了过去。 “哦……我们昨天晚上出去逛街了。”赵承虎答道。 “王公子和赵小姐呢？”王伯看向赵承虎他们身后，并没又发现二王子和赵婉如。 “他们不知道跑哪去了，倒现在都没回来，烦死了……”塔夏气鼓鼓地说道。 “呵呵……估计有事耽搁了，或者过二人世界去了。”王伯听后不以为意，笑嘻嘻地说道。 “给……这是两坛上好的陈酿，麻烦你帮我转交给王公子和赵小姐，算是略表心意，不要嫌弃。”王伯说着就转身从桌边拿过事先准备好的两小坛酒来。 “王伯说得哪里话，我先替公子和小姐收下了，谢谢你。”小环急忙道谢。 “好，好。”王伯转而看了眼李虎和小张他们，然后对着赵承虎他们拱了拱手，“那我们就此别过了，多谢款待，后会有期。” “不急，不急……”赵承虎闻声，对正欲告辞的王伯摆了摆手，“我们正好没事，就送你们到城门外。” “嗯？”王伯听完略感诧异，但他看了眼阿玉母子后就明白过来，这不是要送自己，而是要送他们娘俩。 “好好，那就有劳了……”王伯随即笑着答道。 “嗯，那就出发，我去赶马车，跟着你们商队走，等到城门外了，再把阿木他们还给你。”赵承虎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没事，时间还早，我们也不急……”王伯应了一声后，便和李虎分头去准备。 “那我们就在门口等小少爷他们，你们先过去，我把这两坛酒存柜台就来。”小环见状对塔夏和阿玉母子说道。 “好，我们去外面等你。”塔夏点了点头，领着阿玉母子朝着外面走去。 不多时，商队就准备就绪，在王伯的和李虎的带领下向东而行。 “阿玉姐，阿木，我们上车。” “好。” 很快，在队伍最后的赵承虎也准备驾车起步。阿玉母子在小环的示意下，先后上车车，但塔夏却没有要上去的意思。 “喏，马鞭给我，你也坐里面去。” 塔夏看了眼面露疑惑的赵承虎，将手一扬道。 “啊……”反应过来的赵承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不是说……” “你去不去？不去拉倒。”塔夏闻声即刻打断道，接着就提了提长裙准备上车。 “去去去，嘿嘿……给……”赵承虎一边笑着，一边将马鞭递给塔夏，然后就钻进了轿厢里。 阿玉和小环坐在一边，而赵承虎自然就坐到了阿木旁边。 “时间过得好快，你竟然这么快就要走了……”赵承虎看了看对面窃窃私语的小环和阿玉，转而对阿木说道。 “是啊，谢谢你来送我……”阿木回道。 “你怎么又来了……”赵承虎抬手搂着阿木笑道，“可惜我除了宝剑之外没带什么东西，也没什么好送给你留念的。” “不用，不用……我不是也没送你什么嘛。”阿木摇了摇头道。 “呵呵，你也已经把我最想要的送给我了……那套七星拳不就是最好的礼物吗？”赵承虎非常感激地看着阿木。 “你喜欢就好。不过，也不用太放在心上，没事了多练练……我祝你早日当上大将军！”阿木微笑道。 “嗯？这话我爱听，你以后来埃克巴那城了一定要来找我……我可你带你去好多好玩的地方，吃好多好吃的东西！没准……还能带你去皇宫里转转呢。”赵承虎最后一句话是在阿木耳边，用只有他俩能听得见的声音说的。 “啊……”阿木听后顿时一愣，转眼看向赵承虎道，“那就期待着我们重逢的那天……” 商队很快就出了东门，并停在了路边的凉亭旁。 赵承虎三人下车，同阿玉母子和王伯他们道别，商队伙计和佣兵们也都很热情地挥手回应着。 “我们现在怎么办？”眼看着商队越走越远，塔夏开口问道。 “先回客栈，不管他们是有事耽搁了，还是真的私奔了，等我们吃完午饭再说。”赵承虎说着便转身向马车走去。 塔夏和小环见状即刻跟上。 赵承虎赶着车返回客栈，街上行人不是很多，他漫不经心地挥动着马鞭，马车的行进速度也就比人快不了多少。 到了客栈门口，赵承虎让塔夏和小环先上楼去，他停好马车就来。 可当赵承虎走回来时，却见塔夏和小环仍旧站在原地，还朝着两边的街道眺望。 “行了，你们光瞅着他们也不会凭空出现，还是回房间去等。他们只要一回来，自然会直冲房间来找我们的。”赵承虎见状对着塔夏和小环说道。 “唉，真不让人省心，带我们出来玩，结果他们自己倒没影了……”塔西嘟囔了一句，转身向店内走去。 小环却还是站在原地，满是期望地不停扫视着两边。 “小环姐……”赵承虎准备再次开口相劝。 “小少爷，你跟六公主先上楼去，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就在这里等好了……公子和小姐只要一回来，我也能第一时间知道，并告诉你们这个好消息呀。”小环打断了赵承虎。 “好，那我们就等你的好消息喽……”赵承虎环视了一圈后，转身走向停在客栈门口的塔夏。 “诶……诶……少爷，好像，好像是大小姐他们回来了耶！”正左右张望的小环，突然神情一滞，接着就转身喊道，可是赵承虎他们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客栈门口。 “额……”小环见状不得不转回身，定睛细看起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装腔作势 艾特镇和顺客栈 “他们在哪呢？”不想小环刚回头，赵承虎就闪出客栈，站到了小环旁边。 被吓了一跳的小环还没回过神来，塔夏的身影也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哪有？我就说是骗人的，我们刚一进去，他们就回来，怎么可能那么巧？又不是从天上掉下……”塔夏话还没说完，自己倒先停了下来。 赵承虎顺着塔夏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街角出现了一辆拉着柴草的驴车，正不紧不慢地朝着他们走来。而柴草垛上坐着两个人，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塔夏还在发愣，但赵承虎和小环却接连朝着前面跑去。塔夏见状急忙跟上。 随着距离拉近，塔夏终于确定坐在草垛上的就是二王子和赵婉如。 两个时辰前，二王子和赵婉如按照米娜所指的方向，真就发现了缕缕炊烟。 有了明确坐标后，二王子和赵婉如不禁加快步伐，可还没等他们进入村庄，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汉赶着驴车从村子方向出来。 二王子随即让赵婉如在后面跟着，自己快步赶上前，拦下了驴车，询问老汉是要去哪？能否送他们到艾特镇，他们可以付车费。 老汉听后笑着说他们运气好，自己就是要送草料去镇上，而且这车也就只能再带上两个人，车费就免了，不过顺路的事。 二王子谢过老汉后，就招呼着赵婉如赶紧上车。 赵婉如听后很是高兴，可近前一看却犹豫起来。因为这俩驴车不大，而且上面堆着又满又高的柴草，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更别说坐着了。 与此同时，旁边的二王子跟着皱起了眉头，这和他想象的也不太一样，他听老汉那样说，还以为驴车后面有能坐两个人的空位呢。 老汉见状笑着说一看他们就是第一次做这车，接着便让二王子扶着赵婉如爬草垛上面去，想坐了坐，想躺了躺，想卧了卧，比睡在床板上舒服。而且这草都是干净的，下车后随手把草屑一拍就行了。 二王子和赵婉如依言而行，小心翼翼地往草垛上爬去。 老汉则笑着让他们放心大胆地上，压实了才不容易跨，一点点往上蹭，反倒是容易滑。 等二王子和赵婉如坐好后，老汉便赶着车再次启程。 而赵婉如即使在草垛上也是正襟危坐，看得二王子忍俊不禁，对着她耳语道，自己差点就以为这是銮驾呢？ 听到二王子的取笑后，赵婉如瞪了他一眼，还抬手打了他一下。 二王子不避不闪，笑着往边上一靠，一手撑着脑袋吗，舒舒服服地斜卧在草垛上，两个眼睛直盯着赵婉如。 赵婉如自然不能像二王子那么随意恣肆，她仍旧目视前方，将背挺得老直。这可是在光天化日之下，不比在马车里面。 老汉知道他们急着要见弟弟妹妹后还特意加快了速度，并表示自己会把他们送到客栈门口，反正也绕不了多点路。 二王子和赵婉如自然非常感激，没用多久就回到了镇上。 “行了，大爷，我们就在这里下车。”眼见赵承虎他们快步走来，二王子便招呼老汉停车。 “哦……哦……好……吁吁……” 反应过来的老汉，拉着缰绳，将驴车给停稳。 “那三个，就是你们的弟弟妹妹，看把他们给高兴的……”老汉扭头对正扶赵婉如下车的二王子说道。 “没错，就是他们，这一路上辛苦老伯了。”二王子扶赵婉如站稳后，便从身上摸出三四个金币来，递给老汉。 “诶……诶……说了不收钱的，你还给我这么多，我跑几十个来回也挣不到这些……反正也是顺路，又不是专门送你们来的。”老汉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向后面缩了缩。 二王子听后并没有收回手来，仍旧拿着钱僵持在那。 “老爷爷，您就收下，权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要不是您，我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镇上呢！”二王子未及开口，赵婉如就从他手上接过钱，转而塞到了老汉手里。 “这……”老汉看着手上的金币，一时有些发懵。 “姐……你们可算是回来了！” 就在老汉准备推辞时，赵承虎的声音传来过来。 “老爷爷，我们先走了，再见！”赵婉如说完不等老汉回应，就拉着二王子，向赵承虎他们迎去。 “真是好人啊，人美心善……”老汉捏着手里的金币，看着眼前欢聚的身影，喜上眉梢，没想到做个善事，还能发上一比小财。 “让他们乐去，我继续送我的草料……”老汉仔细将金币收好，然后赶着驴车掉了个头，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二哥啊！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们差点都忍不住要去神殿投案自首了。”塔夏抢到赵承虎前面，对着二王子和赵婉如说道。 赵承虎本来还想埋怨塔夏差点撞到自己，但等她开口后立即就换上了一副看戏的神情。 而小环则拉着赵婉如的手转了一圈，像是在检查赵婉如有没有什么变化。 结果赵婉如除了头发有点乱，背上有些草渣之外，倒也没什么特别。于是小环就帮赵婉如理了理头发，又细心地捻起草屑来。 “投案自首？”二王子听后剑眉一挑，“你又犯什么错了？那我陪你去好了。” “嗯……那私奔嫌疑犯的帮凶，会是个什么罪名？”塔夏一脸严肃地问道，还有意看了看赵婉如。 赵婉如听到塔夏这别有所指的话后，默默低下头去，微微有些脸红。赵承虎和小环则都憋着笑，只瞅着二王子和赵婉如。 “不许胡说！”二王子当即面色一沉，显然没料到塔夏会冒出这样的话来。 “哪有胡说，你们俩一失踪就是一天一夜……把我们三个丢在客栈里不管不顾，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你们……”塔夏说着说着眼睛就红了起来，而且音调还带有明显的哭腔。 赵承虎和小环见状都收起笑意，赵婉如也不好意思地上前一步，想要安慰塔夏。 “收……真情流露表演得不错，但真要哭出来的话，可就显得矫揉造作了……” 就在赵婉如准备开口之际，二王子一边伸手拉住她，一边笑着对塔夏说道。 第二百五十二章 圆满收官 艾特镇和顺客栈 “哼……无趣。二哥，你也不说配合我一下。”塔夏眼见二王子拆穿自己，便收起哭腔，嘟着嘴抱怨道。 “配合？”二王子嗤笑一声道，“我又不是父王和你母妃，成天被你糊弄……再灵的招数，用多了都会有破绽，所以我劝你还是适可而止比较好。” “哦……”塔夏调皮地吐了吐舌头。 赵婉如这才放心下来，赵承虎和小环看着塔夏啧啧称奇，这演技果真是一流，自己之前怎么就没发现呢？要不是二王子直接点破，刚才大家还真以为塔夏准备嚎啕大哭啊，弄得他们动都不敢乱动一下。 “对了，奥尼哥，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和我姐怎么到现在才回来？”赵承虎开口绕回正题，问出了自己，也是塔夏和小环最关心的问题。 “这……这个嘛……”二王子听后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 “怎么？二哥，你不会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塔夏面露狡黠地插话道。 “乱讲什么！”二王子瞪了塔夏一眼，慢慢说道，“昨天中午我们发现一大片花海，高兴之余就想着给你们每人编个花环带回来……” “结果，结果一时兴起，只顾着找花，等我们回到原地时，两匹马却都不见了……”二王子煞有其事地说道。 “马怎么会不见了呢？是你们光顾着玩了，没有把它们栓好吗？可那两匹马我都骑过，它们驯化程度很高，应该不会自己开溜……”赵承虎听后自言自语道。 “可能是被人偷了……”小环接话道。 “嗯，这倒是挺有可能。”赵承虎点了点头，“要是有人路过，只看到两匹马而没见到人的话，确实容易动歪心思。” “哼，你们怎么知道不是被某人故意放跑的呢？”塔夏看着二王子阴阳怪气地说道，像是在发泄心中的不满。 “哦……” “哦……” 赵承虎和小环立即会意，开始配合起塔夏来。 “随你们怎么想好了……”二王子转而对赵婉如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 “嗯。”赵婉如点了点头，她可别不想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纠缠，于是便跟着二王子向客栈走去。 “那，那个……公子、小姐，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没有事先给你们准备早餐……要不你们先回房间休息一下，我很快就给你们端上来。”小环见状即刻追上二王子和赵婉如。 “不用麻烦了……这已经过了早饭时间，我们就在大厅随便吃点好了。”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如道。 “嗯，小环，你随便去厨房找点吃的就行，我只想喝点粥。”赵婉如附和道。 “好，好……我这就去准备。”小环说完一路小跑着进了客栈，二王子他们随后而入。 虽说过了早餐时间，但大厅中还坐有三桌客人。老板娘没在，只有店小二在擦着桌椅。 二王子打眼一扫就带着赵婉如他们向安静的角落里走去，店小二见到二王子他们便立即招呼着，并给他们送去了茶水。 在二王子他们刚进门不久，一脸疲倦的拉姆也跟着走了近来，坐到距离他们不远的桌上，然后直接问店小二要了一大碗面。 “二哥，那昨天晚上你和婉如姐在哪过的夜呢？不会是躺在花海里看星星，那该有多浪漫啊！”众人落座后，塔夏满是羡慕地说道。 “呵，美的你，要真那样不冻感冒才怪呢！”二王子没好气地说道，“我们当然是找附近村庄将就了一晚，今天一大早便麻烦村里拉草料的大爷载我们回来了。” “哦……”塔夏和赵承虎听后点了点头，那个须发皆白的老大爷他们刚才都见过。 “二哥，刚才那驴车坐着舒不舒服？”塔下突然古灵精怪地问道。 “当然舒服了，想坐就坐，想躺就躺，就跟身下垫了十床褥子一样……”二王子笑着说道。 “啊？真有那么舒服吗？婉如姐……”塔夏听后有些不相信，转而看向赵婉如。 “奥尼说得有些夸张，但确实比坐马车舒服多了。”赵婉如回道。 “这样啊，那我刚才应该试试的，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坐过那种车呢……”塔夏念叨了一句。 “呵，你就算了，我怕你一激动会掉下来……”二王子说着朝楼上看了一眼，“商队启程了吗？” “嗯，今天一早走的。”赵承虎压低声音道，“小环姐让老板娘故意拖延修车的时间，多留他们住了一晚。” “那你拳法学的怎么样了？”赵婉如接着问道。 “还行……招式基本都记下来了，但运用上还得好好琢磨琢磨，而且后面几式我现在根本发挥不出威力来。”赵承虎回道。 “那就好，不管学什么都要静下心，慢慢来，不要急于求成。”赵婉如点了点头道。 “知道了，姐。”赵承虎认真道。 “二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塔夏支着脑袋问道，这次出来已经玩得差不多了，她现在倒想早点回去。 “看你啊，你要不想呆了，我们吃完饭收拾下就走。”二王子看了眼赵婉如后，对着塔夏说道。 “好，那我现在就去收拾。”塔夏说完就起身朝楼上走去。 “呵，出来最积极的是她，这回去最积极的也是她……”赵承虎扭头看着塔夏的背影笑道。 “公子，小姐，早餐来了……”塔夏刚上楼，小环就端着餐盘走了过来。 “小少爷，你要不要再吃点？”小环一边摆着菜饭一边问道，她准备了四副碗筷。 “不了……我也先回房收拾东西，就不在这碍眼了。”赵承虎说着起身离开。 “怎么？吃过饭就要回去了吗？”小环疑惑地看向二王子和赵婉如。 “嗯。”赵婉如点了点头，“我们随便吃点就行，你吃过了的话，就上去把东西收拾了，顺便跟老板娘把账一结。” “好的，小姐……”小环点了点头，接着又说道，“哦，对了，王伯在临走前送了公子和小姐两坛酒，说是表示下感谢。” “好事，回去后就以我的名义转送给赵大人。出来玩一趟总是要带点礼物，而且那酒还真不错……”二王子听后面露喜色。 “我知道了，公子。”小环答应一声，向着柜台走去。 第二百五十三章 安全返程 艾特镇和顺客栈 “婉如，快吃点东西。”小环刚一离开，二王子就对着赵婉如柔声说道。 “嗯，你也吃，这两顿尽吃了些水果，应该早饿坏了。”赵婉如低声回应道。 “还好，来，多吃点主食……”二王子说着给赵婉如夹去一个馒头，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小二，麻烦再给我来碗面……你们这的面真香，吃一碗不过瘾啊！” 二王子和赵婉如还没吃几口，拉姆已经将一大碗面连汤带水地吃了个干净。 “好勒，你稍等啊……再来个大碗牛肉面……”店小二答应一声，即刻朝着后厨方向喊道。 大厅中的其他人在看了眼拉姆后，便继续各忙各的，不过就是碰见个饭量好的人，没有必要大惊小怪。 没过多久，吃完早餐的二王子和赵婉如就一起上了楼，拉姆则暗出一口长气，转而慢条斯理地接着吃面。 “他们刚才说什么了？”二王子和赵婉如的身影刚一消失，露西便坐到了拉姆旁边。 “嗯……”拉姆看了眼略显疲倦的露西，将嘴里的面都咽下去后才说道，“他们准备收拾东西回都城，我们俩的任务马上就要圆满完成了。” “终于要结束了，我都快熬不住了……”露西如释重负地说道。 拉姆没有接话，继续吃着面。 “你怎么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二王子他们昨天究竟怎么回事？怎么一晚上都没有回来。”露西见状皱着眉追问道。 “能怎么回事？”拉姆故作淡定地回道，“出了点意外，马跑不见了……所以他们就在附近的村庄将就了一晚，我总不能去偷东西来吃，所以就饿了一天。” “马不见了？那你干什么去了？”露西面色一沉，迅速感觉出了不对的地方。 拉姆抬起碗来喝了一大口汤，然后又唧了下嘴，才慢慢说道：“他们两各走一边到处找花编花环，你说我是盯人要紧，还是管马要紧？” 露西听后瞅了眼楼上道：“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种意外，害得我昨天一宿没睡，现在头还是晕的。” “这下知道到我的重要性了，你也不想想我哪天晚上睡过好觉了？当然也包括昨天……”拉姆别有意味地看向露西道。 “要睡你吃饱了就去睡，反正到时候别指望我叫你。”露西面不改色地回了一句。 “算了，还是你去睡，看你那两个眼睛肿的，就跟个小老太婆一样。等把他们送到神殿后我就回来。”拉姆摇了摇头道。 “你还回来干什么？”露西直盯着拉姆疑惑道。 “你说你床都暖好了，我回来当然是睡……”拉姆在露西凶悍的眼神下，顿了一下说道，“我们两口子就算没机会同床共枕，也该结伴同行才对。” “谁跟你是两口子，白日做梦！你等下先回去向二长老汇报情况。我睡醒了自己会回来！你可不要抱什么非分之想，就算回来也没用，我等下肯定会关窗锁门的……”露西说完就转身离开。 “唉……还真是无情啊。”拉姆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吃面。 还好自己有够聪明，一直守在客栈外，第一时间发现了坐着驴车回来的二王子他们，并趁着他们吃饭的机会堂而皇之地进入大厅，将昨天的情况了解了个大概。 虽然二王子他们的经历听起来有些奇特，但也算说的过去，只要他们能平安回来，任务就算没有失败，至于其他细节，也不过是些小问题。 吃过饭后的拉姆忍着困意，耷拉着脑袋，就等着二王子他们动身。 可等了一个多时辰，拉姆才见到穿戴一新的塔夏蹦蹦跳跳地下了楼，赵承虎和小环拿着行礼跟在后面，二王子和赵婉如则缓步走在最后。 二王子他们向老板娘告辞后，径直朝着神殿方向走去。 巴图扎得知这些小贵客要回去，便想留他们在神殿用过午餐再走。 二王子和赵婉如正准备婉拒，塔夏却抢先一口回绝，不由分说地朝着他们来时的密室走去。 众人见状也只好跟上，巴图扎在托他们向二长老问好后，便启动魔法阵送他们回到了都城。 普利特看到二王子他们平安回来并没有多问什么，只是笑着让他们早点回家。 谢过普利特后，二王子他们一行先向赵府而去。 又过了约摸半个时辰，拉姆才出现在普利特的面前。 “就你一个人回来了？”普利特漫不经心地问道。 “嗯，露西她稍后便回，我们分开走也不容易引起巴图扎他们的注意。”拉姆恭敬地回道。 “那老家伙没有起疑吗？”普利特笑了笑。 “应该没有，我和露西是提前去的。再说，我们暗中保护时也没发现巴图扎派人调查他们，估计就当成是普通的少爷公子了。毕竟艾特镇位于边境，巴图扎对都都城的情况也不一定有多了解。”拉姆想了想后说道。 “说说他们这些天的具体情况，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普利特继续问道。 拉姆随即将二王子他们这几天来的行程简单叙述了一遍，包括马车遇险、半山作画和野外石烧…… 只是在叙述过程中，拉姆有意将昨天发生的一切淡化，马丢了是因为他们没系好绳子，而自己则不好出面干预。 既然二王子他们平安返程，而且并未出现什么异常，拉姆也就不想为了那一个盹，背上失职的责任。 普利特听后什么都没说，便让拉姆下去休息了。 另一边，赵亨接过二王子特地带回来送给自己的酒，自然乐得嘴都合不拢了，他立即吩咐下人好好摆上一桌，要同二王子喝上两杯，出门在外肯定没有在家吃得舒服。 二王子则说午饭可以在这吃，但酒就免了，因为等下还要回宫，被闻出酒味来可不好，这两瓶酒赵大人还是留着自己慢慢品尝。 赵亨闻声也就没再坚持，毕竟他们也几天没有回宫里了，能先陪着赵婉如他们回府已经非常难得。 酒足饭饱之后，二王子便在塔夏的接连明示下起身告辞，赵承虎见状就想跟着二王子他们一起回宫。 能多个玩伴塔夏当然乐意了，可二王子却让赵承虎务必留在家里陪父母两天，等后天再入宫。 赵承虎看了看父母和赵婉如，默默点头应承下来。 塔夏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撅着个嘴，扭头朝着王宫走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 陌生国度 新历4717年4月9日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跋涉，阿玉母子终于跟着王伯的商队到达了目的地，一个对于阿木来说绝对陌生的国度。 从刚一进城起，王伯就兴奋地给阿木讲卫安城的历史，讲它的集市、建筑和神殿，讲它的城墙和大道，商店和住宅，还有阿木从未见过的沧江以及泊船的港口…… 而阿木的脑袋一直伸在外面，惊叹于这里的繁华，街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各种装扮的行人摩肩接踵。街道两边有花园、喷泉，还有栩栩如生的大型雕像，都是他以前从未见到过的。 王伯告诉阿木那就是国王，是整个国家的统治者，是无上权力的象征…… 进城足有半个时辰后，商队才在一家叫“鸿达商行”的门前停了下来。 王伯、小张和阿玉母子先后下车，伙计们三三两两地站在一起闲聊，而佣兵们则都聚集在了李虎周围。 下车后的阿木四处张望，他觉得这座城市比他之前去过的任何一座都要大，都要热闹，在隐隐兴奋中，还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和不适。 “阿玉，我们已经到约定的交货地点了，你跟阿木要去哪？用不用我派辆车送你们过去？”王伯看了商行一眼后，对着阿玉母子说道。 “不了，谢谢王伯，这一路上够麻烦你们了。我们去的地方离这不远，我跟阿木自己走过去就行了。”阿玉笑着回道。 “那行，我还要呆上一个礼拜左右，有事没事的你都可以和阿木来这里找我。商行的老板姓马，是我多年老友，你们什么时候想回瓦河镇的话也可以找他安排，人信得过。”王伯对着阿玉嘱咐道。 “我记下了，王伯。”阿玉感激地点了点头。 “好，那我就先指挥大家卸货去了，你们忙你们的，我们下次再聊。”王伯说着就朝商行走去，原来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商行里面走出了几个人来，像是专门来迎接王伯他们的。 王伯快步上前后就跟一个身材不高但很敦实的中年人搂抱在一起，并传来朗朗笑声，周围的伙计和佣兵们也都朝着王伯他们聚拢，大家看上去都很开心，毕竟这次跑商算是圆满结束了。 “阿木，走了……”就在这时，阿玉轻轻拉扯了下阿木的衣服。 “哦。”阿木点了点头，便跟着阿玉悄无声息地向一旁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阿玉径直去到旁边的一间门店，跟里面的大婶聊了几句。 随后大婶走出门来，伸手指了指方向，阿玉道完谢便领着阿木继续往前走。 阿玉一路上都走得很急，但阿木却好奇地左顾右盼，只是保证母亲不离开自己视线而已。 不知走了多远，阿玉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开始像阿木那样走走停停，神色也变得复杂起来。 阿木觉得应该快到地方了，于是便开始更加细致地观察起四周的情况，自己必须尽快熟悉周围的环境，像这么大的城市，若不认识路的话很容易走丢的。 拐过数个街角后，一座大院子突然出现在阿木面前，院门紧闭，牌匾上写着“刘府”二字。 阿玉停下脚步，没再往前走。 阿木从母亲的神情中能感受到对面的刘府就是自己以后要生活的地方，但双眼微红的母亲似乎并没有要立即进去的意思。 “今天有点晚了，我们先找个地方住下，等明天再说。”须臾，阿玉收回目光，故作平淡地说道。 “哦。”阿木听后没有提出什么异议，即便现在天色还早，甚至没有到吃下午饭的时间。 决定明天再登门拜访之后，阿玉便迅速转身，带着阿木拐进了另一条街道。 “小心！” 心不在焉的阿玉刚进入街道，就被阿木一把拽到了旁边。 紧接着一匹黑马便从他们身边飞驰而过，如果不是阿木眼疾手快，阿玉或许就被撞到在地了。 “吁……那个，不好意思啊，你们没事？” 骑马的是一个十二三岁，与阿木年纪相仿的少年，他也被突然出现在路口的阿玉母子吓了一跳，于是急忙拉紧马缰，调转头来问道，一根长长的狗尾巴草同时从他嘴中滑落。 “没，没事……”阿木看了眼有些发愣的母亲，然后向着少年回话道。 骑马的少年头上戴着一顶花哨的小帽，穿着一件合体的暗色上衣和颜色相同的马裤，脚上穿着短靴，手上还戴着双白色手套，英俊的脸上流露出担心，同时透着一丝痞气。 他应该也是哪家的少爷，就跟上个月碰到的赵承虎一样，阿木暗自琢磨着。 “哦，没事，没事就好……”骑马少年长出了一口气，准备离开。 但就在转身之际，骑马少年好像被什么刺了一下，没错，确切地说应该是被阿玉那直勾勾，而且暗含激动的眼神给吓着了。 “我又没撞到她，她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而且又什么都不说……”骑马少年疑惑地小声嘟囔道，将目光躲闪开去，并掉头离开。 但走着走着，骑马少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看，他觉得那个身材颀长，既像少女，又像妇人的女子很是奇怪。 阿木很快发现了母亲的异样，他能清楚感觉到母亲的身体都在微微颤抖，而这并不是被马惊吓所致，似乎是因为那个少年。 母亲认识他吗？但为什么刚才不说出来呢？ “娘……”阿木轻轻唤了一声，却没讲出心里的疑问。 “啊……”回过神来的阿玉似乎有些慌张，她看了眼阿木，强作镇定道，“没，没什么，我们走。” 阿玉说完又看了眼骑马少年消失的方向，然后才转身离开。 “哦。”阿木见状急忙跟上。 没走多远，阿玉就带着阿木走进一家客栈，在开好房后便嘱咐阿木呆在房间不要乱跑，自己要出去一趟买些东西。 阿木本想和母亲同去，却被阿玉拒绝了，只是让他留在房中看着行李。 于是阿木只得趴在窗子上，朝着外面张望，无聊地等着母亲回来。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阿玉才提着一大一小，两个包好的礼盒回来，像是专门准备送人的。 不过，阿木也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发问。 旅途的劳顿让阿玉母子身心俱疲，吃过午饭后就一直待在客栈里休息。 第二百五十五章 故人重逢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第二天一早，阿玉起床后好好梳洗打扮了一番，还特地换上了身新衣服，整个人都变得光鲜靓丽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没有结婚生子的大姑娘一样。 阿木看着母亲的打扮有些发愣，但他很快就反映过来，在洗漱完毕后，也将自己收拾得干干净净。 “阿木，早饭你自己下楼去吃，完了就回房间里等着，我有事出去下，最多一个时辰就回来。”然而阿玉却没有要带阿木同行的意思，说着就从桌上提起礼盒准备出门。 “好的，娘，我知道了。”阿木见状只得低声答应道，心中难免有些失落。 自从昨天下午到达目的地后，阿木就隐隐感觉到自己和母亲不再像旅途中那样相依为命，自己似乎又成了母亲的累赘，母亲又有点回到了当初那种对自己爱答不理的样子。 “吃了饭后你可以在附近转转，但是别跑太远，小心迷路。”阿玉出门前，又补充了一句。 “嗯，娘你放心去，我是不会乱跑的。”阿木点头道。 阿玉听后便没再说什么，直接朝着外走去。 恍恍惚惚的阿木跟着走出房门，眼看着母亲连早饭都没吃，就急着向外面走去。 阿木好奇之下，决定悄悄跟在母亲后面，看下她是不是要去昨天那个刘府。 结果阿玉真的又站在昨天那个位置，略作犹豫之后才慢慢向着对面仍然紧闭的大门走去。 “笃笃笃……” 阿玉抬起手，敲了三下门环。 “谁？谁啊？”很快就有人应声道。 “你好，请问六婶在吗？”阿玉回道。 “六婶？”里面的人叨念了一句，缓缓打开门来，“六婶儿子结婚，回乡下去了，要下个月才回来，你找她什么事？” 给阿玉开门的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妇女，矮墩墩的身体让人觉着很朴实，脸上的沧桑和手上的老茧都是勤劳的印记，刻意压低的嗓音中还带有家乡的腔调，明显从农村出来没有多长时间。 阿玉注视着中年妇女时，中年妇女也盯着面前提着礼物登门拜访的客人，似乎在猜测她的身份，以及来这的目的。 “哦，那许管家在吗？”阿玉接着又问道。 “许管家？他去年初就得病死了……”中年妇女回道。 “啊？真可惜，许管家可是个很好的人啊！”阿玉听后有些感慨。 “谁说不是呢，虽然那时候我才来府上没几个月，但他一直都很照顾我，对其他人也都挺好的。”中年妇女跟声说道。 “张妈，你在跟谁说话呢？”就在这时，府内又传出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并向着门口走来。 “我也不认识，她说是来找六婶的……”张妈回头说道。 “你是……小慧？” 阿玉定定看着出现在张妈身旁，跟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显得非常激动。 “嗯？”被叫做小慧的女子迈步上前，从上到下认真打量起阿玉来，张妈则识趣地退到一边，对于来者的身份，她也已经有了些猜测。 其实阿玉现在也还不到二十八岁，少女时期各个阶段的特征，很多都还保留在她的身上，只是不再像当初那样青涩，带着些许哀愁，身体也略显单薄。 但仔细观察下来，你可以在她的双颊上能够看到十六岁时的影子，或者从她的眼睛里看到她十二岁时的神情，从她嘴角的曲线上，想象出她五六岁时的模样。 “阿玉？你是阿玉！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呢！”反应过来的小慧很高兴地牵起阿玉的手来。 “嗯，是我。你这不又见着我了嘛。”阿玉笑了笑道，“我还以为你早没在这了呢……” “我是前年才又回来的……孩子生了没事做闷得慌，所以就回来啦！来来来……进来说，张妈，麻烦你把门关上。”小慧一边说，一边拉着阿玉往里面走去。 “欸，好的……”张妈答应了一声，回头看了看亲如姐妹的小慧和阿玉，随后便将门再次关好。 “阿玉，我们该有十几年没见了……”小慧看着阿玉说道。 “九年多而已，哪有那么长时间。”阿玉回道。 “哦，对。昊儿还不到十二岁呢！不过想想，时间过得真快。”小慧想了想道。 “少爷他……”阿玉神色一变，轻声问道。 “昊儿这会正睡得香呢，要不要现在去看看？”小慧停下脚步道。 “不了，让他好好睡，也不知道他长多大了，这些年过得怎么样……”阿玉自言自语道。 “嗯，昊儿挺好的，长得很精神，身体也棒，基本上没生过什么病。”小慧笑着说道，眼里满是宠爱。 “那就好，那就好。”阿玉点了点头。 “嘿，说起来，昊儿恐怕还认不出你这个乳母来，你那两年多的粮食，可算是白交了……”小慧笑噱道。 “啐……”阿玉脸一红，轻拍了下小慧道，“别老说我，好像你没喂过孩子一样……男孩还是女孩？” “欸……没你和夫人那么好的命哦，攒了那么大的劲，还是生了个没把的，幸好公公婆婆看得开，才没有难为我……”小慧谈了口气道。 “没事，你还年轻，可以再生嘛……”阿玉宽慰道。 “得得得，还是算了，我可不敢乱生了，连着生了俩都是姑娘，要再生一个，我都没脸回去了。”小慧急忙打住。 “呵呵，所以你就躲到这来了？”阿玉取笑道。 “不然你以为呢？要能生个小子出来，躺在家里不舒服吗？”小慧歪着脑袋道。 “哪有你说得那么夸张？小侯他那么疼你……”阿玉接着说道。 “那俩孩子不是小侯的……”小慧一愣，转头看向阿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无踪。 “不好意思啊，小慧，我还以为……”阿玉见状，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没事，没事，都是过去的事了……”小慧将头转向一边，继续向前走0。 阿玉一声不响地跟在后面，走了几步才缓缓开口道：“那老爷和夫人呢？” “老爷？还不是花天酒地不落家的主，这又好几天没回来了。夫人你还不知道，只要身体没事，天天晚上都是成半夜的打牌，然后睡到午时过了才起来……”小慧拉着阿玉的手，对着她耳语道。 阿玉听后笑了笑，又微微叹了口气，却什么都没说。 第二百五十六章 情谊依旧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哦，对了，聊这么久，我还没问你怎么突然想到回来了？”小慧眼见阿玉心绪不佳，便换了个话题。 “我……我祖母去年过世了，我在镇上再没什么亲戚，所以就想着回到这来，看下能不能继续在这里做事。”阿玉低声说道。 “唉，人老了，都有那么一天的，你也别太难过了。”小慧安慰了一句，转而继续说道，“你能回来当然是好事，老爷夫人肯定没意见，再怎么说你也是昊儿的乳母。” “再加上你那认真负责的劲，薛管家和其他人也都不会有什么意见。而且这地方你熟悉，活还是以前那些活，只是那些老人手走的走，死的死，新人们你需要再重新认识一下……”小慧越说到后面越兴奋，能听出来她对于阿玉回来非常高兴。 “嗯……可是……”阿玉听后点了点头，有些支支吾吾的。 “可是什么啊？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说个话吞吞吐吐的，想把我急死啊，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小慧鼓着眼睛道。 “那，那好……小慧，其实，其实我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阿玉声音压得很低，还一个劲攥着自己衣角。 “嘿，你是带相好的一起来的吗？”小慧不以为意，跟声打趣道。 “乱说什么……”阿玉听后有些脸红，她急忙四下看了看，然后解释道，“我是带着孩子一起回来的。 “诶，那感情好，他人呢？你家那小子跟昊儿一般大，该有这么高了。”小慧听完先愣了愣，然后抬起手来比划着。 “可能还要再高点……我把他留在客栈了，第一次登门就带着他，有些不合适……”阿玉回道，面色也恢复正常。 “嗯，说得也对，还是你想事情想得周全，到底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小慧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你又再笑话我了是不是？”阿玉白了小慧一眼。 “哪有？这是发自内心的夸奖，你终归是当过大小姐的人，不像我，这辈子都没那个福分喽……好了，不说这了，但你要想把那毛小子带在身边，确实有些伤脑经，毕竟年岁不大不小的……”小慧想了想道。 阿玉听后面色一沉，这点确实有些为难，就算能留下阿木，但他自小在山里野惯了，不见得能适应这儿的生活，能受得了那么多的约束。实在不行的话，也就只能…… “不过，这事你也别太心急，到时候看夫人怎么说。要实在不行的话，就寄养到我家里去，多双碗筷，多张床的事，反正再过个两三年也就长大了。”小慧见状宽慰着阿玉道。 “谢谢你，小慧……”阿玉感激道。 “说这些干什么，咱俩以前不好的跟亲姐妹一样吗？虽然八九年没见了，也用不着这么生分。”小慧笑着道。 “嗯……”阿玉点了点头。 “你现在去我那，还是我陪你到客厅等着？”小慧停在岔路口问道。 “我们还是先到客厅等着。”阿玉说道。 “行，走，等萍儿他们见到你肯定非常高兴。”小慧笑着继续带路。 “萍儿？她还在这吗？”阿玉跟在后面疑惑道。 “嗯，不过估计也呆不长了，听她说家里给她安排的亲事有眉目了，是邻村的一个木匠。想想也真不容易，都快二十四了，换成我们孩子早都能跑了。”小慧说道。 “那就好，其实萍儿挺好一姑娘，早就该嫁出去了才对。”阿玉高兴道。 “哼，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小慧没头没脑地冷哼了一声。 阿玉并没有接话，跟着小慧到了客厅。 “你有事的话就先忙去，我一个人待着就好。”落座后，阿玉眼见小慧不时向门外张望，以为她还有什么事情。 “没事没事，大早上的能有什么事？只是夫人、少爷、管家一个都没起来，干等在这真是着急。”小慧回了一句。 “管家到现在还没起来？”阿玉听后很是诧异。 “是呀，你以为是老徐呢，只要他一起来，能把一院子的人都倒腾起来……”小慧话是那样说，但神情却满是怀念。 “你不知道，新来的这位薛管家才三十多岁，是夫人的远方表亲，也就等于白混个差事，什么事都不上心……你想想老爷成天在外面花天酒地，这家里什么都是夫人说了算，她都没意见，我们这些下人能说什么？” “不过，他那人除了死好面子和小肚鸡肠外，倒没有什么别的毛病……”小慧压低声音，对着阿玉解释道。 “哦。”阿玉点了点头，转而问道，“老爷夫人近些年身体好吗？” “他们呀还是老样子，老爷那是明显的酒色过度，神乏体虚；夫人呢，夏天肝火旺，冬日怕风寒……剩下的都还好，就是明显都老了不少。哪像你呢，跟走的时候差不多一个样，还是这么年轻漂亮。”小慧说道最后，流露出羡慕的神情。 “行了，行了，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你不才比我大了两三岁嘛，一样健康，一样漂亮……”阿玉回道。 “我哪能跟你比？你看这，还有这……”小慧抬手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 “你现在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模样，我一看都知道三十老几了。我敢保证，你现在只要去大街上转一圈，就会有一群陌生人，当然主要是些男人，定定地看着你，被你的美貌和风姿所吸引，心想这是哪家的小姐，结婚了没有，不知道还能不能再遇到，啊哈哈哈哈哈……”小慧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起来。 阿玉听后，苦笑着摇了摇头，任由小慧揶揄，反正她闹够了自己就会停下。 然而就在这时，阿玉无意间瞥见一个三四十岁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得体，带着小毡帽，虽然是管家装扮，但却有些主人的味道……总体看起来，是一个有涵养，并长着一张英俊长脸的中年人。 “你好！” 这应该就是小慧口中的那个薛管家了，阿玉一边想着，一边下意识地站起身来，低头行礼。 “嗯……” 中年男子微微颔首，瞥了眼桌上的礼物后，又将目光移到了刚站起来的小慧身上。 第二百五十七章 难言之隐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薛管家，你来了啊……我给你介绍一下，她叫陈冰玉，我们都叫她阿玉，是昊儿的乳母。阿玉，这位就是我给你说起的薛管家，夫人的表亲，他人可好了。” 薛管家刚一进门，小慧便快步迎了上去，给双方做起介绍来。 “薛管家，你好！”阿玉随即再度问好。 “你好你好，原来你就是阿玉啊，我之前听表妹提起过你……来来来，坐下说，你也算是这里的老人手了，不必拘谨。”薛管家说着就坐到了阿玉对面，并示意阿玉和小慧也都坐下。 “那你们先聊，我去给你们倒杯茶。”小慧说着看了眼阿玉，随后便向外面走去。 “阿玉，听说你不是这儿的人，在那个什么国来着……”小慧刚一出门，薛管家就开口问道。 “嗯，我是勒述国瓦河镇的人，曾经在这生活过几年。”阿玉谨慎地回道。 “瓦河镇？我听说过那，是在耐犁城的南边，离我们这可有不短的距离呢。”薛管家想了想道。 “是的，算下来有一个多月的路程。”阿玉回道。 “那阿玉，你这次回来是……”简单寒暄两句后，薛管家直接引入正题。 “是这样的，我祖母去年过世了，我在家乡已经没有其他亲人，也不想留在那睹物思人，所以就想着回卫安城来，看下能不能找点事做。我毕竟在这生活过三四年，对这比较熟悉，算是我第二故乡。”阿玉实话实说，语气真切，还流露出些许担心。 “哦，原来是这样啊。”薛管家听后点了点头，缓缓说道，“你不必担心，要是想回来做事的话，自然是没什么问题。一来你是昊儿的乳母，身份摆在那里；二来表妹时常夸你勤劳尽责；三来大家知根知底，相处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隔阂。等下表妹见到你，肯定会非常高兴的。” “那就……谢谢薛管家了。”薛管家话说的很漂亮，但阿玉听后却并没有放宽心。 “阿玉，你……” “表舅，表舅……” 就在薛管家准备询问阿玉之际，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外面传了进来，还伴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薛管家听后扭头朝着门外看去，而阿玉则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只见一个身穿锦衣的白净少年飞快地跑了进来，正是昨天下午那个骑马差点撞到阿玉的少年。 “啊？是你呀！” 进门后的少年看着面前双眼通红，显得有些激动的少妇，难免有些惊讶。 “嗯？”阿玉还没来得及回应，薛管家倒是满腹狐疑地接过话去，“怎么？昊儿你认识她？” “没，没有，我怎么可能认识她呢……”少年抠了抠头，低声说道。 “我刚碰到慧姨，她说我乳娘来了，所以我就一路跑了过来……我，我只是没想到乳娘这么年轻……”少年说着将目光移到了旁边的桌子上。 薛管家听后看了看阿玉，也就没再说什么。 “我也没想到少爷都长这么大了，而且还一表人才……给少爷，这是专门给你买的，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吃。” 阿玉见状抬手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从旁边桌子上拿起一个小礼盒，双手递给了少年。 “咦，这是……宫廷绿豆糕……爱吃爱吃……谢谢乳娘。”少年满脸笑意地接过盒子，看起来很是开心。 “你爱吃就好……”阿玉说着抬起手来，在少年头上摩挲，动作很是轻柔，看中充满爱意。 少年也没有躲闪和抗拒，埋头就打开了盒子，拿起一块就想往嘴里塞。 “昊儿，你牙没刷手也没洗，就想吃东西啊……”就在这时，薛管家出声道。 “额……表舅，这不是没人看到嘛，我尝两块就去洗漱。”少年略微一停顿后，还是将绿豆糕塞进了嘴里。 “嗯，好吃好吃……表舅、乳娘……你们要不要也尝尝？”嘴里塞满绿豆糕的少年，还不忘招呼薛管家和阿玉。 “我吃过了，你慢点吃，别噎着……”阿玉笑了笑，放下手来，但眼睛仍旧盯在少年身上。 “我不想吃……昊儿，你坐过来吃，看你撒的到处都是。”薛管家说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哦。”少年应了一声，转身就坐到了薛管家旁边的椅子上。 “阿玉，我看你刚才欲言又止的，是不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薛管家看了眼坐下的少年后，转而对着阿玉说道。 “这……”阿玉听后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不好开口。 “没事，你们说你们的，我知道‘大人说话，小孩少插嘴。’所以我光听就是，不影响你们……”少年一边埋头吃着绿豆糕，一边含混着说道。 “不是，不是那个意思，少爷你误会了……”阿玉攥了攥衣服，又松开手道，“那我就直说了，我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阿木……” “阿木？”薛管家眉头一皱，疑问道。 “就……就是我儿子。”阿玉补充了句。 “哦……”薛管家点了点头。 少年则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阿玉，但却忍着没有说话。 “他今年多大了。”薛管家顿了下又问道。 “就比少爷大半个月。”阿玉回道。 “嗯……这可就有些难办了。”薛管家听后有些为难道，“他这年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做不了什么活，而且住起来也不方便。跟你住得话肯定不行，要跟其他下人挤一起，恐怕也不好……” “薛管家说的是。”阿玉听后点头应承道。 “那他人在哪里，没跟你一起来吗？”薛管家又问道。 “没有，我把他安顿在客栈了，我们是昨天到的……”阿玉回道。 “哦，不然你就在周围给他找个房子，或者找个熟人借宿下……等再过个两三年就好安排了。”薛管家建议道。 “嗯，谢谢薛管家提醒，刚小慧也跟我讲了，她说可以让阿木先去他家住下。”阿玉说着向门外看了看，小慧却还没回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那你直接把孩子交给她得了。她家有空房，而且你照看起来也方便。”薛管家表示赞同。 “可是，我觉得老这样麻烦她，不太好……”阿玉显得有些踌躇。 第二百五十八章 非常顺利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阿玉，你实在是多虑了，在我看来，你把孩子寄养在小慧那并没什么不好的。小慧现在帮夫人照看着两间门面，又不差那点钱，而她家两丫头，一个六岁，一个三岁，正缺个孩子头呢……实在不行的话，你再填补她点，以你的工钱，在外面单独租个房间也足够了。”眼见阿玉面露迟疑，薛管家笑着说道。 “薛管家说的是，但这事得等我回去和阿木商量商量再说。看他是想留在这，还是回村里去……”阿玉想了想道。 “回去？你不是说那边已经没有亲人了吗？他一个人回去怎么办？”薛管家听后很是诧异。 正吃着绿豆糕的少年听到这也停了下来，怔怔地看着阿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这样的……阿木他从小在山里长大，自由自在惯例，我怕他适应不了这儿的生活。而且我们在村里有地有房，他回去后也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村长和他师傅都很照顾他。还有和我们一起来的商队也是熟人，再有几天又要回瓦河镇去，所以阿木要真想回去的话，既方便又安全。”阿玉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薛管家理解地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对了，你刚说你家阿木这么小就拜师了？他学的是什么手艺？识字吗？” 听到阿玉讲阿木有师傅，薛管家还以为阿木会学些木匠瓦匠之类的，要真是那样，留下或许还能有点用。 “阿木学的主要是狩猎……这在恐怕派不上什么用场，他师傅不光教他狩猎，还教了他武技、识字、算数什么的……”阿玉想了想后说道。 “狩猎？武技？还会识字和算数？”薛管家听后很是惊讶，暗自嘀咕道，“这样的孩子比起贵族子弟的也差不到哪去，哪像个从村子里跑出来的野孩子。” “乳娘，那他武技厉害吗？”少年忍不住插话道。 “我也不懂，但听同行的李团长说，好像是什么高级见习剑士，一般两三个不会武技的成年人，应该打不过他。”阿玉实话实说。 “哇塞！这么厉害！”少年听完腾地一下就跳了起来，直将旁边的薛管家和对面的阿玉吓了一跳。 “表舅，听到了没，高级见习耶！我现在才勉强能算个初级见习！不行不行，你一定要请阿木来教我功夫，他可以和我住一起啊，这样你们不用烦恼，而我也有伴了……表舅，好不好嘛？”少年即刻拉扯着薛管家的衣服撒起娇来。 “别，别摇了……”薛管家制止住少年，然后理了理衣服道，“你字都不好好识，还想着学功夫？是嫌自己闯的祸不够多吗？” 少年撇了撇嘴，又准备上手。 “不过，给你当个伴读倒是可以……”薛管家见状抬起手来，还想后靠了靠，防止衣服再被少年扯乱。 “嘿嘿，表舅，这么说你是答应了？”少年十分开心地说道。 “我答应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你母亲点头。”薛管家笑着说道。 “哦……那我现在就去找母亲，你们等着啊……”少年说完就像外面跑去。 “昊儿，昊儿……你母亲还没起呢，也不急在这一会啊！”薛管家见状急忙喊道。 “没事没事，我去了她就起来了。”少年随口回了一句，身影很快便消失在了门外。 “这孩子，一见风就是雨……”薛管家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玉则面带微笑地看着门外。 “哎哎哎哎，慢点慢点，我端的可是热水……”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慧的声音。 “不好意思，慧姨。” “什么事啊，这么高兴？” “不告诉你，我找母亲去……” “那正好，你给我把她弄起来，我还找她有事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 “嘿，这小子……”小慧笑着走进客厅，将茶水递给了薛管家和阿玉。 “见个乳娘，吃个绿豆糕，也没必要那么开心？”小慧环视了一圈，有些纳闷道。 “阿玉说她儿子会狩猎，会识字，会算数，关键还会武技……你说昊儿能不开心吗？”薛管家抿了口茶后解释道。 “哎呦，没看出来啊！到底是大家闺秀出生，这一有儿子就准备振兴家族了……等下带我去看看，要是长相不太差的话，将来我们做亲家好了，我家可有两闺女呢，你们随便挑，两个都要也成啊！”小慧听完急忙坐到阿玉旁边打趣道。 “小慧，薛管家还在这呢。”阿玉一边伸手扯了扯小慧，一边瞅了眼薛管家。 “哎呀，没事的，老薛嘴又不欠，他就算听到什么也不会到处乱讲的。是，老薛？”小慧转眼看向薛管家。 “得，还是你们小姐妹在这聊，我先出去转转。”薛管家说着放下杯子，准备起身。 “怎么？你不等夫人了？”小慧跟声问了句。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没半个时辰，根本就出不了院门！”薛管家站起身道。 阿玉见状起身相送，倒是小慧大大咧咧地仍旧坐着没动。 “呼哧……呼哧……” 就在这时，少年飞快地跑了进来，然后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慢点，慢点……”阿玉见状急忙上前，并轻抚着少年的后背。 “你跑这么急干什么？”小慧也站起身来，走到少年旁边。 而薛管家则坐回了原位，等着少年的下文。 “这，这可跑死我了……”少年向阿玉和小慧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就坐到了薛管家旁边。 “呵，正是你自己要跑的，又没人追你。”眼见少年坐下，薛管家笑着将茶杯端了起来。 “不喝，不喝。”少年抬手道。 “呵，我又没说要给你喝。”薛管家笑了笑，自顾自地抿了一口，“说，你母亲她怎么说的？” “母亲跟我说阿木能留下跟你作伴当然最好，但阿木算是你兄长，你可不能欺负他……我就纳了闷了，我有那么坏吗？”少年缓过劲后，张口就来。 “你说呢，惹事和捉弄人不都是你的拿手好戏吗？”薛管家一本正经地说道。 “哎呀，表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少年看了眼阿玉，不好意思地说道。 阿玉见状没说什么，倒是小慧饶有兴致地笑了笑。 “无所谓了，反正说出去的话又收不回来，那我就忙别的事去了……”薛管家笑着站起身来。 阿玉和小慧也都起身相送。 第二百五十九章 关系匪浅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等等，等等……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少年眼见薛管家要走，急忙开口叫住了他，“表舅，母亲还说让你给玉娘收拾间房，报酬按最高的领。” “好，我知道了，这就去办……”薛管家点了点头，继续就向外面走去。 “玉娘？”薛管家走后，小慧略带疑惑地嘀咕了一声，转而看向少年，“怎么换的这么快，是你娘让你这么叫的？” “嗯，母亲说我现在又不吃奶了，还乳娘乳娘的叫多难听，以后叫玉娘就好了……”少年实话实说道。 “呵呵……这话听起来八成像是吃醋了……你说是不是啊，玉娘？”小慧故意拖长音调，对着阿玉挤眉弄眼。 “你行了……”阿玉脸色微红，抬手打了小慧一下。 “哦，对了，我让你带的话说了没……”小慧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而看向少年。 “啊……我给忘了！要不我再去一次……”少年先是楞了下，然后就准备动身。 “得得得……我的事不急，等下我自己去。”小慧见状伸手拉住了少年，“你现在要过去，等于是在找骂挨……真是有了玉娘，就不把你慧姨放心上了……” “哪有啊……来，慧姨，吃个绿豆糕，可香了。”少年说着就从旁边拿起个绿豆糕，直塞进了小慧嘴里。 “这下好，总算是把你的嘴给堵上了。”阿玉笑道。 “额……好什么好……差点没把我给噎死……”小慧一边说着，一边返身去倒水喝。 “玉娘，母亲说让你等下把我哥也带过来，晚上她要请你们在府上吃饭。”少年笑嘻嘻地对着阿玉说道。 “不用这么麻烦了，我们随便吃点就好……”阿玉抬手摸了摸少年的头，眼里满是宠爱。 “这有什么麻烦的，夫人本来就该好好感谢下你，还不是你帮她喂出个这么好的儿子来。”小慧插话道。 “喝水就好好喝你的水，小心别又把你给呛着。”阿玉说着在小慧背心拍了下。 “咳咳……你们娘俩都是存心的！”小慧冷不防地咳嗽了两声，皱着眉头看向阿玉和少年。 阿玉听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随即侧过头去。 “嘿嘿，没错，我以后可有帮手了，而且还是两个。”少年却志得意满地说道。 “你个没良心的……真是有奶便是娘，枉我对你这么好。”小慧抱怨道。 “慧姨，你别这么说嘛，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的，以后肯定会好好报答你。”少年认真说道。 “嗯，这还差不多的……阿玉，你干嘛去？”小慧转眼一看，默不作声的阿玉竟向着门外走去。 “既然事情都办妥了，我就先回客栈收拾东西，省的在这让你笑话。”阿玉回道。 “笑话两句又怎么了，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去啊，需要人帮把手的话，我去给你叫人。”小慧笑道。 “不用了，我们没带多少行李，我就是回去接下阿木，再给他讲讲府上的规矩……”阿玉说道。 “哦，这样啊……那你快去快回，我们下午见。”小慧点了点头。 “那……那玉娘，我能跟你一起去吗？”少年满是期望地说道。 阿玉很想答应，却没有应声，理智告诉她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这里不比乡下，一定要谨言慎行。 “去，去，我等下给你娘和薛管家说一声就好了。就算借你玉娘十个胆子，她也不敢把你给拐走……再说，她也养不活你啊，哈哈哈哈……”小慧说完哈哈大笑。 “嘿嘿，好……那玉娘，我们走。”少年听后很是高兴。 “嗯。”玉娘点了点头，就朝门外走去。 少年跟了两步后，又转身回去拿了两块绿豆糕，这才蹦蹦跳跳地追了上去。 小慧看着阿玉和少年的背影笑了笑，先将绿豆糕包好放到一边，然后又找来笤帚打扫起来。 少年带着阿玉径直朝外面走去，碰到的下人纷纷驻足跟少年打招呼，并猜测着阿玉的身份。 而阿玉则微笑着回礼，碰到的这两三个人她都不认识，看来这些年虽然府内摆设没多大改变，但人手恐怕换了不少。此时旧地重游，真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少爷，你饿不饿，要不我先带你去吃点早餐。”刚一出门，阿玉就开口问道。 “好呀好呀……”少年想了想道，“那我们去吃馄饨。” “少爷指的是东街那家的嘛？”阿玉问道。 “嗯，玉娘记性可真好。不过，你别少爷少爷的叫了，你直接叫我刘昊，或者跟慧姨一样，叫我昊儿就行。再怎么说，你也是我乳娘啊……”刘昊回道。 “昊……昊儿……”阿玉略微迟疑后，试着叫了声。 “诶，这样听着就舒服多了……我们赶快走，玉娘。”刘昊一边说，一边拉着阿玉，朝着东边走去。 阿玉也没挣脱，任由刘昊拉着自己，脸上还流露出笑意来。 与此同时，站在对面角落中的阿木，远远看着自己的母亲被拉走，他认出了拉着母亲的少年是昨天那个骑马的少年，也明白了母亲昨天为什么会举止反常，看来母亲应该是早就认识那个少年，而少年却没认出她。 这个看起来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会是谁呢？他拉着母亲是要干什么去？看他的装扮倒是和赵承虎有几分相似，他或许就是刘家的少爷…… 阿木一边揣测着，一边向客栈走去，冥冥之中觉得自己和他之间似乎有什么特别的联系。 回到客栈，阿木将房间收拾整齐，然后就靠在床上发呆，等着母亲回来，不知道那个少年，会不会一同前来…… 等待的时间总是很漫长，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才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 阿木即刻坐直身体，注视着门口。 “阿木，我回来了。”阿玉站在门外叫了一声，然后便抬手推开了门。 “娘。”阿木起身回应道，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只有面带笑意的母亲，并未见到那个少年。此时，阿木心中竟有些莫名的失落。 “娘，事情都办好了吗？”阿木定了定神后，迎向母亲。 “嗯，都办好了，我们现在就可以动身去府上了。”阿玉一边说着，一边看向阿木已经收拾好的东西。 第二百六十章 新的环境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我……我闲着没事，就先把东西收拾了下。”阿木眼见母亲盯着自己收拾好的行李，便低声解释道，他可不想被母亲察觉自己偷偷跟踪的事。 “嗯……”阿玉应了一声，转而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并未注意到阿木的异样。 “阿木，府上不比村子里，该注意的规矩我在路上都已经告诉你了，可不要惹出什么事端来……”一切收拾妥当后，阿玉再次叮嘱起阿木道。 “少说话，少乱跑，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都记下了娘。”阿木认真地答道。 “好，那我们现在就下楼结账，少爷还在外面等着呢。”阿玉拿起包袱道。 “少爷？”阿木念叨了一句。 “嗯，你昨天见过他，就是那个骑马的少年。他叫刘昊，是刘府独子，以后肯定是要继承爵位的。他也想跟你学武功，你平时要让着他，好好跟他相处。”阿玉解释道。 “好的，我知道了，娘。”阿木点了点头，转而问道，“那他怎么不和你一起上来呢？” “他说去年底和伙伴们玩的时候不小心打烂了客栈的几块玻璃，然后就全跑了。他怕老板问起这事，找他麻烦，所以就躲在外面，没跟我一起上来……”阿玉说到这，情不自禁地笑了笑。 “哦，对了，昨天他把马骑那么快，是因为急着回家，不得不抄近路。你就不要对别人说我们昨天见过他，特别是他还差点撞了我的事。不然，夫人就不允许他再独自骑马外出了。”阿玉对着阿木叮咛道。 “好的，我知道了，娘。”阿木说着拿起行李，背起伸缩棒准备跟母亲下楼。 阿玉带着阿木结完账便离开了客栈，可他们出门后并没有看到刘昊的身影。 “这呢，我在这呢。”就在阿玉想着要不要出声喊叫或者往刘府方向走时，藏在树后的刘昊突然探出半个身子，并对着阿玉母子晃了晃手。 阿玉见状即刻领着阿木向刘昊走去。 “少爷，你怎么躲这么远啊。”阿玉笑着说道。 “你别看客栈老板的眼睛小，可贼得很，万一被他看到，肯定缠着我问东问西，一时半会都脱不开身的……”刘昊无奈地叹了口气。 “对了，玉娘，不是说了，你以后教我昊儿就行了嘛……”刘昊转而看向旁边一语不发，正打量着自己的阿木，“你就是阿木哥喽。” “嗯，少爷好。”阿木回了一句。 “你好，我叫刘昊，你直接叫我名字就行了。算起来，你还是我哥呢，虽然只大一两个礼拜……”刘昊说道。 “我是你哥？”阿木显得有些疑惑。 “是啊，你娘是我乳娘，你当然就算是我哥了，我们可是喝一样的奶长大的……”刘昊说着仔细打量起阿木来，阿木看上去要比自己结实得多，肤色有些黑，但是很健康，而且背上还有根短棍，像是真懂武艺。 “乳娘？”阿木听后转眼看向母亲，他从来就没听过这事。 “怎么？你不知道吗？玉娘，你为什么不告诉阿木哥呢？”刘昊明锐地察觉到阿木的异样，他也感到有些奇怪。 “那，那些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再说，我也没想好是不是还会回来，所以就没跟他细说……少爷，你不是害怕被客栈老板看见吗？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阿玉说着有意向客栈方向看了一眼。 “就是就是，我们直接回家。”刘昊听后不再多说，急忙带着阿玉母子朝着刘府方向走去。 “阿木哥，我听玉娘说你练过功夫，还是个高级见习剑士？”拐过个街角后，刘昊放慢速度，走在阿木旁边问道。 “嗯，师傅他们是这么说的。”阿木点了点头。 “哦，那你教我武技好不好？”刘昊接着说道。 “好啊，不过我会的也不多……”阿木想都没想，就爽快地答应道。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到底是我哥！”刘昊说着，抬手搭在阿木的肩膀上。 刘昊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阿木觉得有些不适，但看着面露高兴的刘昊和满是欣慰的母亲，他也并没有挣脱，任由刘昊揽着自己往前走。 “听玉娘说你还会打猎？”走了没几步，刘昊再次开口问道。 “嗯……这个你也想学吗？不过打猎比较辛苦，得漫山遍野的跑，而且还要有耐性，可能过上几年才能看到效果。”阿木扭头对着刘昊解释道。 “那，那还是算了，狩猎一般也用不上……我就是随口问问，你光教我武技好了。”刘昊想了想道。 “好。”阿木点了点头，自从进入卫安城后，连个山都看不到，打猎这种技能也确实无处施展。 刘昊本来还想再问点什么，但看了眼旁边的阿玉后，还是闭上了嘴，只是搂着阿木加快了脚步。 当刘昊领着阿玉母子回到刘府，小慧已经离开，阿玉本想先带着阿木去见下刘夫人，结果刘昊却拉着阿木去到自己房中，说是吃饭的时候自然就见到了，没必要急在这一会。 阿木推脱不过，而阿玉也没再说什么，只好自己去见了刘夫人。 “嗯……嗯……” 进入房间后，刘昊就围着阿木转了两圈，不时还伸手在阿木的肩膀和手臂上捏了捏。 阿木疑惑地看着刘昊，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你身体是比我结实很多，还像个练武的。”刘昊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的说道。 阿木听后笑了笑，没有答话，他环顾四周，刘昊的房间似乎跟自己在艾特镇住的套房差不多，只是要略小一些。 “听玉娘说你识字，而且还会算数？”刘昊接着问道。 “嗯。”阿木随口应了一声。 “哦，那你算算这些让我看看……”刘昊一边说着，一边从旁边桌上拿过一张纸来。 阿木接过刘昊递来的纸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着一排排的数字，全是些百位以内的加减法，只是没有得出答案而已。 “有废纸吗？”阿木转而对着刘昊说道，这些算数对他来说并不难，既然对方想考考自己，那自己做做也无妨。 “有有有，你来这边算……”刘昊听后很是高兴，将阿木让到桌边，并将一张白纸，连同笔一起递给了他。 阿木拿起双面雪白的纸张看了看，也没有多说什么，接着便开始计算起来。不过，阿木还是有意从左上角写起，并将数字写得很小。 第二百六十一章 如鱼得水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十几分钟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阿木认认真真将整页的算术题都给解了出来。 在仔细检查，确认无误后，阿木才将写好的答案递给旁边无所事事，睡眼朦胧的刘昊。 刘昊见状顿时来了精神，将两个眼睛瞪得老大。 “怎么样？我做的都对吗？”阿木眼见刘昊捧着纸张，从上往下一行行地细看，以为他在检查自己做得对不对。 “啊……对对对对，真没想到你算数学得这么好，这才一刻钟就把这么多题都给算出来了。”刘昊确定没有空着的题后，很是高兴地对着阿木说道。 “这其实没什么，算得多了自然也就熟练了……我开始时去镇上卖野味时，经常会算错钱数，遇到好心人的话，他们会帮我纠正过来，而遇到坏人，他们就想方设法多占我便宜。”阿木解释道。 “哇，你还自己去卖野味啊！快说说，你都打过些什么？”刘昊一听就来了兴致，跟声问道。 “嗯，那可多了，只要是附近山里有的，我基本都打到过……最多的应该是兔子和野鸡，麂子不容易打到，野猪就更难了，要是碰到个头大的，还会很危险……”阿木一边回忆着一边说道。 “那你都是怎么打的，能给我具体讲讲吗？”刘昊追问道。 “当然可以，但讲起来话可就长了，你首先要得了解那些动物的习性，知道它们什么时候，会在什么地方活动……”阿木接着便开始讲述起来。 刘昊对阿木的狩猎经历很是羡慕，不时插话提问，还开些玩笑。 渐渐地，他们俩人的关系拉近了不少，房间中也时常发出阵阵笑声。 “少爷，午饭快好了，你是去餐厅吃呢，还是我给你送过来……” 就在刘昊和阿木聊得火热之时，一个年轻的侍女突然出现在了门口，定定地看着刘昊和阿木。 “我母亲呢？”刘昊看着侍女问道。 “夫人出去办事了，阿玉姐也跟着去了，说是晚饭前回来。”侍女说着，有意多看了阿木两眼。 “哦……这样啊，那你把饭给我们端这来，顺便去客厅把玉娘买的绿豆糕也拿过来。”刘昊想了想道。 “好的，少爷。”侍女答应了一声，却没急着退出去。 “怎么？还有什么事吗？”刘昊皱了皱眉，疑惑道。 “夫人让少爷抓紧时间把功课做完，明天可就要上学了。”侍女说道。 “知道了，真是啰嗦。”刘昊撅了撅嘴。 侍女见状没再多说什么，退了出去。 “功课功课功课，成天都是功课，真是烦都要烦死了！”刘昊往一旁的卧榻上一倒，瞅着房顶抱怨道。 “你都已经上学了吗？”阿木坐在刘昊旁边，轻声问道。 “我本来是想多玩半年的，可母亲和舅舅非要把我提前送进去……”刘昊无力地回了一句。 “那上学好不好玩？”阿木接着问道。 “好玩？又累又无聊，哪有在家里着舒服，更没有你打猎那么精彩。”刘昊没好地气说道。 “可学校里能学到很多知识啊……”阿木感慨道。 “怎么，你也上学了吗？”刘昊坐起身来，看向阿木。 “我，还没有。”阿木摇了摇头，有些悲伤地说道，“太姥姥本打算今年送我去镇里上学的，但她，她去年底就不在了。她以前经常给我说把书读好，将来就能有出息……” “哦……”刘昊眼见阿木伤心，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吃过午饭后，刘昊先是带阿木在府上转了两圈，将他介绍给大家，并让他熟悉熟悉环境。 等玩的差不多了，刘昊才很不情愿地回到房间，一边临摹着字帖，一边给阿木讲学校里的事情。 阿木一直在旁边认真听着，眼中满是期望。 “哎呀，终于要写完了，我的手都要断了……”刘昊放下笔，瞅着最后的几行字，甩了甩有些困乏的手臂。 “加油，再有十几分钟就大功告成了。”阿木说完将目光移向门外。 就在这时，阿玉突然面带微笑地出现在房间门口，看了眼阿木后便将目光聚集在刘昊身上。 阿木看见母亲，就想起身招呼，而阿玉则抬手对着阿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阿木，等我写完，我们俩出去转转？”刘昊一边埋着头继续写字，一边对着阿木说道。 “哦，好啊……”阿木在母亲的示意下没有起身，随口回了刘昊一句。 “嗯？”刘昊听出阿木的语气不对，一抬眼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阿玉。 “咦，玉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吭声啊？”刘昊疑惑地问道。 “我也是刚来，看着少爷在练字，所以就没有出声。”阿玉说着走进屋来，仔细注视着刘昊写的字。 “说了让你叫我昊儿，怎么又是少爷少爷的……”刘昊嘟着嘴道。 “呵呵，我叫习惯了，一时恐怕改不过来。”阿玉笑了笑道。 “唉，随你。”刘昊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练起字来，“母亲她回来了吗？” “嗯，跟我一起回来的。”阿玉回道。 “哦，我功课马上就做完了。现在离吃晚饭还有一会，我想带阿木去城外骑下马，可以吗？”刘昊问道。 “我，我不会骑马啊……”阿玉还未应声，阿木倒是抢先说道。 “嘿……那不正好！我教你骑呗，骑马很简单的，你要不了几次就能学会。”刘昊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放下笔就对阿木说道。 “娘……”阿木转头看向母亲，其实他老见别人骑马，自己也早就想试试了。 “去，但是你们要早点回来。我等下给夫人和薛管家说一声。”阿玉在刘昊和阿木期盼的目光中，点了点头道。 “太棒了！”刘昊激动地跳了起来，一把拉着阿木就要往外走。 “欸，等等，你字还没写完呢！”阿木有些迟疑，并没有让刘昊轻易拉走。 “哎呀，就剩几个字了，没事的，等我回来再写……走走……”刘昊说着就连拉带拽地带着阿木离开。 阿玉看着他们的背影笑了笑，然后坐到刘昊刚才的位置上，提起笔来，认认真真地帮他把最后几行写完。 第二百六十二章 各有所长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外 很快，刘昊就带着阿木出了城门。 “驾，驾……” 重新上马后，刘昊明显加快了速度，他们两人不但衣袖飘扬，就连头发都被吹得乱糟糟的。 “诶诶诶，你把我抱那么紧干什么？”刘昊感觉自己的腰被两只强有力的手臂禁锢着，不禁抱怨了起来。 “我，我害怕……”阿木眯着眼睛，跟不不敢看四周的情况。看 “呵呵，就这点速度，你还嫌害怕？驾！驾！”刘昊得意地笑了笑，接着又挥了两下马鞭，将速度提得更快。 “你慢，慢点……”阿木见状将刘昊抱得更紧了，“你，你刚不是说要教我骑马吗？你跑这么快，我怎学啊？” “你别急啊，我们再走远一些，我知道前面有一大片开阔的草地，而且没什么人，等下就在那教你好了！驾！驾！”刘昊说着又用力夹了夹马腹，抽了下马鞭。 阿木听完一声不吭，紧闭着双眼，将头压得很低。 “吁，吁……” 又过了几分钟，刘昊终于拉住马缰，让马停了下来。 马还未彻底站稳，阿木便滚了下去，跑到旁边就是一阵狂吐。 “呵呵呵呵……至于那么夸张吗？你不是既会打猎，又会练武的，怎么骑马溜一圈都能吐成这样……”刘昊见状笑着走到阿木身旁，帮他拍了几下背。 “呕……呕……”阿木没有答话，只是双手撑在膝盖上干呕不止，感觉自己都快要把胆汁给吐出来了。 “我还是第一次骑马，再说，再说你骑得也太快了，我真担心从马上摔下来……”缓过劲来的阿木对这刘昊说道。 “快吗？我怎么不觉得，这比我平时一个人骑得时候慢多了好不好？哎呀，骑马这种事就跟走路一样，等你骑多了，自然也就习惯了……马儿又不傻，太快了它自己也害怕，总不能自己找摔，所以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刘昊不以为意地说道。 “来来来，你自己上马试试。”刘昊眼见阿木直起身来，便回身拍了拍马颈道。 “等会，让我再缓一缓。”阿木摆了摆手，他还是觉得有些头晕恶心，要现在上马的话，指不定会一头栽下来。 “行，那你先在旁边看着。我一边教，一边给你演示。”刘昊想了想后说道。 “好。”阿木点了点头，认真注视着刘昊的动作。 刘昊转而还将目光移到马身上：“我这匹马算不上什么好马，勉强算是中等。” “要是换做上等的战马，足比它要大上两圈，应该有这么高，这么宽……”刘昊说着象征性地比了比。 阿木没有见过战马，在离开镇子之前，他见得最多的就是驴和骡子，但看刘昊比划的样子，那战马似乎比他向上伸直了胳膊还高，足有他两个那么宽。阿木觉得有些夸张，可也没多问什么。 “骑马其实很简单，因为骑马的关键在于马，而不在于你。”刘昊继续说道。 这句话听在阿木耳朵里，倒是有些怪怪的感觉，脸上也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呵，我说了你还别不信。”刘昊见状便开始侃侃而谈： “你看这匹马，少说也被训了四五年，换过三四个主人，它早就养成了低眉顺眼、逆来顺受的习惯。” “所以不论是我还是你，或者换其他人骑在上面。只要抽下马鞭，它就会走；拉下马缰它就会停，基本不会有什么反抗的意识。” “这要换成一匹性情暴躁的马，别说你了，我都要躲地远远的。我以前亲眼见过训马的，被马摔得那叫一个惨，衣服裤子破了不说，还鼻青脸肿的。而他越是气氛，越是抽马，马就越是记恨，把他摔得越惨。” “到最后，那马还是向他屈服了，但也只是向他一个人屈服，换做别人要想骑它，照样会被摔……” 阿木听后看了看马，又对着刘昊点了点头，照他这么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其实何止是马，人也是一样的……”刘昊感慨了下，却没有继续往下说。 阿木也没有多问，他绕着马慢慢转了一圈，并不时抬手在马身上摸摸。 眼前这匹马个头适中，比拉马车的还要略小一点，但体格结实，四肢强健，像是专门为他们这种身材的人准备的。 “你别光看啊，赶紧上去试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得往回走了……”刘昊说着将马鞭递给了阿木。 “哦。”阿木答应一声，接过马鞭。 刘昊随即向后退了两步，充当起老师来： “你照我说的做……先用左手拉住马缰并扯着马的鬃毛……往下点，往下点，在马鞍靠前一点的位置就好……对，就是那！” “你先稍微用力扯一扯鬃毛，这样马也就知道你要上来了。” “扯了没，用点劲啊，它要是扭头看你或者轻微晃动下身体都属于正常的反应，你等它不动了，就可以准备上马了。” “好了，可以了。你左手抓紧鬃毛别丢，右手撑着马鞍……左脚抬起来，用前脚掌踩在马镫上……脚要能用上力，别太靠前，也别太靠后……” “准备好你就可以上马了，左手抓紧鬃毛，右手一撑马鞍，直接抬起右腿跨到马背上就行。整个动作一定要快速流畅，别拖泥带水，借力不好的话容易滑下来，搞不好还会摔着。” “行，我知道了。”阿木认真听完后深吸了一口气，按照刘昊讲的流程和要领，很顺利地就骑在了马背上。 “嗯，不错……到底是练过武的，手脚搭配很灵活嘛。”刘昊见状夸赞道。 “那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呢？”阿木双手抓着马鞍，身体前倾，看上去有些紧张。 “嘿，才夸你练过武，你就这么紧张啊？”刘昊笑道。 “我，我还是有点害怕。”阿木实话实说，双眼一直注视着马的动静。 “怕什么，你两只脚都踩稳了没？”刘昊一边说着，一边绕到另一边。 “踩稳了。”阿木说着，还特意向下蹬了蹬。 “嗯……先把你上半身挺直了，又没人朝你射箭，趴在马背上算怎么回事？这样连前面的路都看不远……”刘昊说道。 阿木即刻慢慢挺起上身，视野瞬间变得开阔起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倾囊相授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外 “嗯嗯嗯，不错，学得挺快嘛……你敲打的力度越大，它走的速度也就越快，要是感觉还是慢的话，可以再抽上两鞭子。”眼见阿木骑着马平稳地溜了两圈，刘昊笑着鼓励道。 “哦。”阿木应了一声，但是并没有挥动马鞭。 刘昊也不在意，接着继续说道：“骑马漫步时，你可以用双腿有节奏地推打马肚子两侧，这样它就能保持匀速前进。” “左转的时候把马缰往左面拉，同时用右腿敲打马肚子；反之，右转的时候就往左拉，左脚去敲打马肚子。” “要想让马减速或停止的话，你就收紧缰绳，双腿下压，同时喊‘吁、吁’，它就停下来了……这地方没人，地面也宽阔，你可以随便试试，多练习几次。”刘昊说完后转身坐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 “好的，我知道了。”阿木一边答话，一边按刘昊说的练习起来。 “哎哎哎……转弯的时候你要稍微大点力扯，只要别拽死了就行，要不然它还当你扯着玩呢！你看马脖子那么长那么直，放心扯你的，不会被一拽就弯了的。”刘昊眼见阿木扯了两下马缰，马还是没有变相，忍不住大声纠正道。 “哦，知道了。”阿木听后，手上一用力，果然就有了效果。 阿木就这样骑着马溜达起来，看着还挺顺溜，慢慢地就能围着刘昊转起大圈来。 “嗯，可以可以。你试着把速度加快点呀……”刘昊见状催促道。 “啊……我不敢，这样不是挺好的嘛。”阿木拒绝道。 “我让你加速，又没让你冲起来，你这慢悠悠的有什么意思。快，听我的，抽上两鞭子，喊上两声‘驾’！”刘昊催促道。 “好，好……驾！驾！”阿木略作犹豫后还是按刘昊说的抽了马儿两下。 可受到刺激的马儿，便迅速扬蹄狂奔起来，马背上的颠簸感顿时非常明显，吓得阿木紧紧抓着马鞍前端，就差直接去搂马脖子了。 “呵呵呵呵……你那样坐不稳的，只会让你自己更难受……你听我的，先把身子慢慢直起来……” “对，就这样……然后跟着马儿奔跑的节奏一起一落，起的时候腿部用力，脚踩稳，腿紧贴着马肚子；落的时候双腿放松，自然坐下去就行，但注意脚不要离开马镫，否则起的时候就着不上力了……” “哎哎哎……你扯下马缰让它转回来啊，怎么一直在往前跑……” 刘昊跟在阿木后面，大声指挥着。 “哦哦哦……”刘昊说的那些阿木都似懂非懂，但转起弯来他倒是很顺手，一拽缰绳便让马儿换了个方向。 可是高速奔跑的马和他刚才遛弯时大有不同，马斜着一颠就让阿木失去了平衡，一只脚也脱离了马镫。 “扑通……” 紧接着，阿木就被摔下马去。 “你别转这么快，要摔跤的……唉，你赶紧把缰绳松开……离马远点。”刘昊见状一边叫喊着，一边向阿木跑去。 “你没事？”等刘昊跑过去时，阿木已经自己站了起来，并拍着身上的尘土。 “没事，没事，就胳膊有点疼。”阿木说着揉了揉自己的胳膊。 “没事就好，你怎么这么不小心，以后要记住，双脚一定要踩稳了才行……”刘昊说着帮阿木拍打身后的灰尘。 “哦，我知道了。”阿木看了眼停在前面不远处的马儿。 “不过摔下马好像也是不可避免的，我当初学的时候就摔过很多次……怎么样，还想继续练吗？”刘昊问道。 “练，师傅说没有什么技能一下子就能学会，只有不放弃，不断地专注提升，才能有所收获——当初我就是用了两年时间，才捕到第一只猎物。”阿木认真地回道。 “啊……那么长时间啊！”刘昊吃惊地吐了吐舌头，转而说道，“不过我看你学骑马要不了那么长时间，有上个两三天应该就差不多了。” “你说的学会那也只能算入门，我觉得骑马并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想练好骑术恐怕也需要很长的时间。”阿木想了想道。 “说得没错，可我们又不是专业的骑士，只把它们当成代步工具而已。据说青铜骑士至少都要练上三四年呢……”刘昊点头道。 “青铜骑士？”阿木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谓。 “嗯……类似与剑士一样，是骑士的一种实力档次。但除了正规军队和佣兵团中的骑兵，很少有人将精力放在骑术的提高，以及与坐骑的配合上。”刘昊解释道。 “好了，不说这了，你再去溜两圈，然后我们就准备回了。”刘昊抬眼看了看天色道。 “好。”阿木答应一声，快步朝马儿走去。 刘昊则继续扮演着老师的角色，将一些骑马的技巧和自己掌握的经验都告诉了阿木。 等刘昊和阿木高高兴兴地回到刘府时，阿玉已经站在门口等着了。 “……吁……吁……玉娘，你站在这是专门等我们的吗？”刘昊一边说着，一边将马停了下来。 “嗯，少爷。晚饭都快好了，可还不见你们回来，所以我就出来看看。”阿玉向着刘昊他们迎了上去。 “放心，我们俩这不好好的嘛……”刘昊说着，示意坐在他身后的阿木先下去。 “娘。”阿木一个翻身，就轻巧地落在了地上，对着阿玉叫了一声。 “嗯。”阿玉看了眼阿木后，又将目光落在刘昊身上。 刘昊接着跳下马来，对着阿玉说道：“玉娘，你知道吗，阿木哥可厉害了，这才不到两个时辰都基本上学会骑马了。” “哦？是吗？”阿玉笑了笑，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 “没，没……我只是大概知道怎么骑而已，骑得还不是很熟练……”阿木听后低着头说道。 “这么谦虚做什么，也不看看谁教得你。”刘昊说着将马缰递给走上前来的仆人，“等下多喂点料，刷干净了。” “知道了，少爷。”仆人答应一声，便将马儿牵走了。 “好了，玉娘，阿木哥，我们去吃饭……我还真有点饿了。”刘昊说完就带头向里面走去。 阿玉母子相视一眼，随后跟上。 第二百六十四章 口无遮拦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等刘昊和阿玉母子到餐厅时，八个凉菜都已上齐，并摆着六副碗筷和一壶酒。 “嘿……这回还是沾你们的光，我都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晚餐的了……”刘昊说着，便伸手准备去拿牛肉。 “少爷，先洗手去……再说，夫人他们还没来呢……”阿玉眼疾手快，抢先拦下了刘昊。 “哦……”刘昊见状嘴巴一撇，只得收回手来。但与此同时，他眼中精光一闪，又伸出左手向着另一盘肚片抓去。 可出乎刘昊预料的是，阿玉竟又抢在了自己的前面，紧紧握住了自己的手腕。 “这……”刘昊一脸惊诧地看向阿玉，他没想到自己屡试不爽的招式，竟然头一次就栽在玉娘的手上。 “哈哈哈哈……你这鬼机灵也有不灵的时候啊！” 就在刘昊和阿玉僵持之际，一阵爽朗的笑声传了进来。只见小慧跟着一个神情慵懒的中年贵妇走了进来。 这贵妇约摸三十来岁，穿金戴银，盘着复杂的头饰，插着几根玉钗，斜长的眉眼加上冷漠的神情，有些不露自威的感觉。 “母亲……”刘昊一愣之后，赶紧放下手来，退到一边。 “嗯。”刘夫人应了一声，转而看向阿木道，“阿玉，这就是你家那个阿木？” “是的，夫人。”阿玉一边回答，一边扯了扯阿木的衣服。 “夫，夫人好！”阿木随即行礼道，显得有些胆怯和紧张。 “你好。”刘夫人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随后径直走到主位坐下。 “你们肚子不饿吗？还不赶紧洗手去？”小慧笑着对刘昊和阿木说道。 “走，阿木哥……”刘昊听后即刻带上阿木快步离开。 半天的功夫，刘昊和阿木已经混得很熟了，他们毕竟年纪相仿，而且有阿玉这层关系在，本来就很亲近。 阿玉一直目送着刘昊他们离开，小慧则看着阿木的背影暗暗点头。 “好了，都坐，又不是外人，表哥他一会也就来了。”刘夫人抬手招呼道。 “嗯。”“好的，夫人。”小慧和阿玉双双落座。 “我说小慧，你一直盯着阿玉家小子看什么？难不成还想抢过来给自己当儿子吗？”刘夫人随口问了一句。 “呵呵，现在是她家儿子，以后保不准就成我家的女婿喽……”小慧笑着回道。 “小慧……”阿玉忍不住白了小慧一眼，这么多年没见，她怎么还和当初一样口无遮拦。 “嘿，这有什么呢……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也不过几年的功夫而已，我刚才不跟你说了嘛，老大老二你们娘俩随便挑，全要也行。”小慧回视着阿玉，得寸进尺道。 阿玉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可刘夫人听后却神情自若地说道：“呵，我老以为我俩会成为亲家呢，现在看来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唉唉唉，那是你一厢情愿好不好，我可从来没那么想过……门不当户不对的，我可高攀不起……”小慧皱了皱眉，看着刘夫人道。 “小慧……”阿玉听后，急忙扯了扯小慧的衣角。 “再说了，摊上你这么个婆婆，我闺女还不得憋屈死啊……而且我俩好不容易和平相处了这么多年，总不能因为一门亲事，整得下半辈子不得消停，或是老死不相往来。” 小慧完全不理会阿玉的暗示，一股脑地将想法全都说了出来，她那心直口快，雷厉风行的性子怕是一辈子都改变不了。 而刘夫人听完后，非但没有生气，还点了点头赞通道：“说得倒也是……” “呵，我就说……”小慧笑了一声，转而对阿玉说道，“虽然你这十年没在这，但真没必要这么拘谨，秀梅脾气是臭了点，可人还是不错的，没那么多讲究。不然，我也不会坐在这。” “嗯，这倒是句大实话，难得听你当面夸句我，说明我这人还是有点可取之处的……”刘夫人跟着露出笑容，看向阿玉说，“我们仨也算得上是好姐妹了，况且昊儿出生那会我又病了，基本上全都是靠你，到现在我都还很感激呢！” “夫人言重了，那都是我该做的……”阿玉急忙谦虚道，看见气氛并没有预想中的紧张，她也渐渐放下心来。 “嘿，今天这菜看起来不错嘛……”小慧将目光移到桌上。 “给阿玉母子接风啊，自然要隆重正式一些，否则你岂不是又要笑我抠门了。”刘夫人笑着说道。 “哈哈哈……其实这顿饭应该我们三个吃才对，这样就能好好叙下旧，等下来三个男的，说起话来都不方便……”小慧噘着嘴道。 “你放心好了，两个孩子吃不了多少就去玩了，表哥自然也不会多留……倒时候门一关，你就敞开了说，说什么都行……”刘夫人打趣道。 “欸……这也倒是，那我们等下就聊点私密话题……哈哈哈……”小慧跟着笑了起来。 “你们说什么呢？聊得这么开心？”小慧的笑声还未落尽，薛管家就领着刘昊和阿木走了进来。 “没事没事，我们姐妹仨讲笑话呢……”小慧随口回了一句，接着便招呼道，“来来来，都坐下吃。” “好哇，好哇……”刘昊应了一声后，便坐到了母亲旁边，直盯着一桌子的美味。虽然有些急不可耐，但他还是不敢造次。 阿木则坐在了阿玉身边，而最后落座的薛管家自然就坐在了两个孩子中间。 “既然人齐了，那就开吃，家宴而已，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刘夫人说着率先动筷，给刘昊夹了一片牛肉。 刘昊即刻将牛肉扒进嘴里，随后又自己夹了筷肚片。 “就是，吃吃吃……来，阿木，尝尝我们这的牛肉，可好吃了……”小慧说着也夹起一片牛肉来，隔着阿玉放到了阿木的碗里。 “谢谢，慧姨。”阿木乖巧地说道。 “呵呵，谢什么，你放开了吃……想吃什么自己夹。”小慧笑容可掬地说道。 “哦，我知道了。”阿木答应一声，这才埋头细嚼慢咽起来。 而阿玉看着大家都开始吃了起来，她才最后一个动筷。 第二百六十五章 欢聚一堂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晚餐很丰盛，大家也都吃得其乐融融，不时聊聊家常，讲讲笑话，气氛很是融洽。 不知不觉间，热菜很快就上完了。除了刘昊之外，众人都逐渐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昊儿，你的功课都做完了吗？”不知道是刘昊的吃相不大雅观，还是刘夫人突然兴起，就随口问了一句。 “嗯……我……早就……做完了。”正狼吞虎咽的刘昊，嘴里包着饭，头也不抬地答道。 刘夫人和薛管家见状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似乎是在考虑要不要出言训斥两句。 阿玉母子则都是一愣，定定地看向刘昊。而刘昊却完全像个没事人似的，仍旧我行我素，大块朵颐。 小慧同样满不在乎，招呼着停下手上动作的阿玉母子继续吃饭。对于这样的场面，她已经司空见惯，压根就不受丝毫影响。 “夫人，我下午见少爷的时候他已经写了整整两大篇字，而且写得还不错呢。”阿玉帮着刘昊说了一句，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 反应过来的刘昊，趁着母亲和表舅将目光转移到阿玉身上时，赶紧将嘴里的食物都咽了下去，并感激地看了眼阿玉。 “那算数也做完了吗？”刘夫人顿了一下，继续追问道。 “嗯……做完了……”刘昊规规矩矩地答道，说完还偷偷瞄了阿木一眼。 阿木倒是没有在意，仍旧继续吃着饭。而一直暗中观察刘昊的阿玉则将这一幕看在眼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哦？那你今天功课做得倒是挺快的……”刘夫人话锋一转道，“听说你下午还带阿木去骑马了？祸才闯下没两个月，你就已经忘了吗？” “那是陈猴子自己笨，怎么教都教不会，让他往左他往右，让他踩稳他不听……你看我阿木哥学了没两个时辰，都已经骑得有模有样了，总共也就摔了三次……别说破皮烂衣服了，除了有些灰尘以外，连衣服都没怎么皱。这就充分说明不是我教的有问题，而是学的人人有问题……”刘昊忿忿地嘟囔道。 “哎呦，阿木，你可以嘛！” 刘夫人还不及说话，倒是小慧双眼放光地插话道，随即又给阿木夹了一大块排骨，其余众人也都将目光聚集在了阿木身上。 阿木低着头有些害羞，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吃着饭。 “行了，你也别怪昊儿了，就陈夫人那抠门撒泼的德性谁不知道。本就是孩子们在一起玩玩，又是赔裤子，又是看伤的，传出去也不嫌丢人……”小慧接着打圆场道。 “好好，不说了，吃饭。”刘夫人显然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于是便招呼着大家吃饭。 “就是，吃饭吃饭。”薛管家说着率先开动，阿玉母子和小慧也都继续吃了起来。 只有之前狼吞虎咽的刘昊仍旧端端正正地坐着，似乎有什么话想要对母亲说。 “怎么了？又闯下什么祸了吗？”刘夫人漫不经心地问了句。 “没，没有……母亲，阿木哥他明天能跟我一起去学校吗？”刘昊问了一句。 “可以啊，他不是会识字和算数嘛，就给你当伴读好了。”刘夫人说道。 “不是不是，母亲，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问阿木哥能不能和我坐在一起上课，就像正式学生那样……” 刘昊说着转头看了阿木一眼：“我看阿木哥也挺想去上学的，况且他太姥姥要还在的话，他也应该上学了。” 刘昊此言一出，众人神情各异。 阿木没想到刘昊会突然把话题引到自己身上，显得很是惊讶，而且还有些疑惑，似乎对于伴读、上学之类的还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阿玉注视着刘昊，眼神中满是赞许，似乎很赞成刘昊的提议。 小慧听后先是一愣，接着同样很高兴，只不过她的目光是锁定在阿木身上。 刘夫人和薛管家则对视一眼，他们被刘昊的提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正考虑着该如何应对。 “反正我一个人上学，做功课也挺没意思的，况且我们上课的时候，伴读都是傻站在外面，多无聊……”刘昊眼见大家都没有说话，又自顾自地补充了一句。 “好主意！两个人一起上学多有意思，想想就觉得好玩，当年我跟你母亲就是形影不离的……”小慧点了点头，第一个开口赞成。 刘昊随即十分感激地看了慧姨一眼，有了她的支持，这件事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半。 “这……”薛管家自然不好表态，而刘夫人同样有些迟疑，似乎还没有考虑好。 阿玉母子倒是默默对视了一眼，似乎都对结果不那么在意。 “这有什么好考虑的？有个放心的人陪你儿子一起上学，你还不乐意。再说了，上个学能花几个钱，你也不至于这么抠……要不阿木的学费我来出好了……”小慧心直口快地说道。 “不不不，小慧……我们有钱的，阿木要真想去上学的话，钱我们自己出就是……”阿玉听到这，立即婉拒道。 “这不就得了嘛……诶，干脆直接让阿木住我那去！我天天给他做好吃的，以后上学还能近点……这孩子，我现在是越看越喜欢了！”小慧笑着看向阿木。 “不行，不行！阿木是我哥，慧姨你怎么能抢人呢！我和阿木哥以后吃住都要在一起，穿一样的衣服，睡一张床上……”刘昊瞬间急了，就差直接过去拽着阿木走了。 “呵，你个小屁孩，说话又不上算，有什么好争的……阿木，等下跟你慧姨走好不好？”小慧直接无视掉了刘昊，笑眯眯地对着阿木说道。 “啊……我……”阿木不止该如何回答，只能看了看刘昊，转而又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看慧姨她，这不是明摆着拆你的台，抢我的人嘛！”刘昊无可奈何之下，双手叉腰，气鼓鼓地向母亲告起状来。 “呵呵呵……”“哈哈哈哈……” 刘昊滑稽的动作顿时惹得薛管家和小慧笑出声来，刘夫人和阿玉母子同样也忍俊不禁，原本有些压抑的气氛瞬间变得轻松起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外强中干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笑什么笑，笑什么笑……” 眼见众人都看自己笑话，刘昊先是瞪了眼小慧和薛管家，转而又急着对刘夫人道，“母亲，你倒是表个态啊。” “我表什么态？你不是一直都说自己长大了嘛，这事你就看着办。不过我觉得，首先你应该征求下当事人的意见。”刘夫人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随后便继续用餐。 “那好！”刘昊即刻对着阿木道，“阿木哥，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去上学，白天坐在一间教室里上课，晚上睡在一张床上，你愿意吗？” “我……”阿木看了看左右，略作思考后答道，“我愿意。” “嘿嘿，这不就得了，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刘昊很是高兴地说道。 “那阿木的学杂费你来出怎么样？”薛管家插了句嘴，别有意味地说道。 “额，母亲……”刘昊先是一愣，然后用期盼的目光看向母亲，这个问题他之前倒是没有考虑过，但刘夫人却熟视无睹。 “要多钱啊，我自己可以出的，我也有钱……”阿木见状小心翼翼地问道，他可不想让刘昊为难，毕竟是自己想去上学的。 “不用，不用。是我拉着你陪我去上学的，怎么能花你的钱呢。”刘昊摆了摆手，眼睛滴溜了两圈后说道，“还是从我的零花钱里扣，怎么样？” “我没意见，现在就等你母亲点头了……”薛管家笑了笑，举起酒杯喝了一口。 “母亲，你到底同不同意嘛……”刘昊转而又哀求起刘夫人来。 “既然昊儿这么大方，那表哥明早就跟他们一起去下学院……就说是我们的一个远方亲戚，安排在刘昊他们班上，也好有个照应。”刘夫人轻声说道。 “行，我知道了。”薛管家抬手揉了揉刘昊的脑袋，“这下该满意了？继续吃饭……” “嗯，谢谢母亲，谢谢表舅。”刘昊很是兴奋，双眼直盯在阿木身上。 阿木也边吃边看着刘昊，似乎和他一样开心。 阿玉和小慧相视一笑，都没再说什么。 “哦，对了……阿木你大名叫什么？上学嘛，总要有个学名的。”薛管家沉默了一会后，突然开口问道。 “啊……”阿木听后先是一愣，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我叫武长风，习武的武，长短的长，大风的风……” “武长风，嗯……好名字！”薛管家暗自点了点头，刘昊则怔怔地看着阿木，这个问题他也压根都没想过。 “就是说嘛，长风比阿木好听多了，那我以后就叫你长风好了！”小慧跟声说道。 “好的，慧姨。”阿木点了点头道。 “不光是你，阿木现在年纪不小了，况且城里也不比你们村里，我看我们以后大家都叫他长风。”刘夫人提议道。 “夫人说得是，谢谢夫人这样关心长风。”阿玉随即应和道。 “没事，就像小慧说的，你真没必要跟我这么客气。”刘夫人笑了笑道。 “长风哥，阿木哥，长风哥，阿木哥……”刘昊歪着脑袋念叨了几遍，“可是我怎么觉得叫阿木哥要更亲切一些呢？” “你随便叫，反正都是我……其实我还是听着阿木比较习惯。”阿木对着刘昊说道。 “少爷，阿木你可以在像我们这样彼此熟悉的人面前叫，在其他场合还是叫长风好点……你们在学堂和街上遇到时，也都是要叫学名的。”阿玉眼见刘夫人欲言又止，即刻认真地对着刘昊说道。 “嗯……玉娘，我知道了。”刘昊略作思索后点了点头。 “行了行了，赶紧吃。”刘夫人笑着给刘昊夹了点菜，大家才都继续吃了起来。 没吃多久，刘昊便给阿木连使眼色，阿木会意后点了点头，同刘昊一起告退。 薛管家又吃了几口后，也跟着离开，毕竟和三个女人同桌吃饭非但没什么可聊，反而显得有些多余。 等三个男的都离开后，刘夫人、小慧和阿玉便叽叽喳喳聊了起来，多是在给阿玉讲这些年卫安城的变化，以及国内的一些趣事。 阿玉很少主动开口，只是在刘夫人和小慧的询问下，才讲讲自己这些年的情况，以及关于阿木的事情。 “诶，我说你是真准备扣昊儿的零花钱，还是说说而已？”聊着聊着，小慧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怎么？有人自告奋勇给你未来的女婿掏学费，你反倒不乐意了？”刘夫人笑着问道。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小慧少有的正色道。 阿玉则看着她俩，觉得有些奇怪，不知道在打什么哑谜。 “放心，家底就是再入不敷出，也还不到差那几十金币的程度。之所以这样说，是想让昊儿有所节制，不要总是大手大脚的。”刘夫人说得虽然轻松，但语气中难免有些苦涩。 阿玉转而满是疑惑地看向小慧。 “嗯……”小慧看了看刘夫人的神色后，对着阿玉低声道，“这几年生意不大景气，再加上侯爷挥霍无度，钱财上有着不小的压力。” “那我们……”阿玉即刻联想到了刘昊看着一桌子美食的神情，甚至比阿木还要眼馋。自己这时带着阿木冒然回来，会不会给刘夫人带来不小的压力？ “阿玉，你可别多想。”刘夫人听后笑了笑道，“我刚才不是说了嘛，这么大一家子，一年也不差那几百个金币。” “其实早在你离开之前，家里就已经开始收不抵支了，只是家底毕竟厚实，我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而已。再说了，家里这几年也没添过人，你和长风回来，正好能带点活力。” “这事老爷他知道吗？”阿玉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他？哼！他一年到头，在家也就呆上三四个月。生意生意不管，孩子孩子不管，就知道满世界的鬼混！”刘夫人皱着眉头，恶狠狠地说道。 “他那个德行有些什么好说的，你嫁给他之前不就早有耳闻嘛。你自己还不是成天打牌，也没见你对家里和生意上的事有多上心……”小慧说着话锋一转道，“我现在只是好奇，这么大的家业还够你们败糟多久？” “呵，放心好了，大部分钱财都抓在我的手里，就目前这生活质量，再维持个十年八年都不成问题……”刘夫人风轻云淡地说道。 第二百六十七章 格外热情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唉，还真是外强中干啊！”小慧听完刘夫人的话后摇了摇头道，“那十年八年之后呢？” “那时昊儿也就长大了，他要是争气的话，我就把家里生意都交给他来打理。要是跟他父亲一个德行，那我就把这些家业全部变卖，找个偏远点的小镇，买上几间房，顾上两个佣人，照样可以舒舒服服地了此余生……”刘夫人喝了口酒，漫不经心地说道。 “真有你的，把退路都想得这么周全，哈哈哈哈哈哈……”小慧听后忍俊不禁，一旁的阿玉倒是唏嘘不已。 “行了，不说这些了。”刘夫人转眼看向玉道，“阿玉，现在昊儿大了，家里也没多少事，六婶她能应付得来。你没事就多帮小慧照看下生意，昊儿的事你和长风也多上点心。毕竟是你奶大的，我看他还挺愿意听你的话。还有长风，明显比昊儿要懂事得多……” “就是就是，这两点我举双手赞成，你和阿……你和长风就踏踏实实在这里住下，我们把生意搞得红红火火，让孩子们都能好好长大。昊儿那孩子皮着呢，你可得好好教着；长风已经被你调教出来了，也就不用管了，至于穿的用的全交给我就行……”小慧拉着阿玉的手，激动地说道。 “呵呵……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上心的丈母娘！”刘夫人见状摇头苦笑起来。 阿玉听后也觉得很无语，但却不好再多说什么。 “对了，亲家。你以后就住我那屋算了，反正我也不常住。我要住呢，我们俩正好可以聊一宿，我要不住呢，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这事，我已经和秀梅商量过了。你只要点点头就行。”小慧顿了顿，又对着阿玉说道。 “这……这恐怕不太好？”阿玉显得有些犹豫。 “没事么不好的，你住进去房子就有人收拾了，省的六婶每个礼拜还得专门去收拾一趟。”刘夫人也表示赞同。 “那，那好……”阿玉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那阿……长风呢？” “我看昊儿和长风挺合得来的，就让他们先住一个屋得了。反正他俩都还小，床也够睡，等长大以后再说……”小慧提议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有长风陪着昊儿，他也就不会成天在外面乱跑了。”刘夫人点头道。 “行了行了，不说他们了，我们还是聊聊自己……我这年一过完怎么老感觉身上不得劲，好像什么都不想干一样？唉，这人不服老不行啊……”小慧往椅子上一靠，摸着胀鼓鼓的肚子。 “是呀，我现在觉得精神也差了许多，要放以前打一晚上牌什么事都没有，现在不到半晚上就困得要死。” 阿玉闻声看了小慧，又看了看刘夫人，她这才发现，小慧身体发福了不少，明显比自己印象中要胖上一圈。而刘夫人的面色也大不如前，眼角也有了些许皱纹…… 另一边，刘昊兴高采烈地带着阿木回到自己房中，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阿木站在一旁，看着刘昊将一堆衣服和被子什么的扔在床上。 “在给你找晚上睡觉的被子，还有明天要穿的衣服啊。我记的有件衣服我好像没穿过，因为有点大……不过，你穿着应该很合身。”刘昊头也不抬地回道，还是一个劲地在衣柜里翻着。 “被子你随便找一床就好了，衣服我带的有，明天穿自己的就行。”阿木看着床上花花绿绿的衣服说道。 刘昊听后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打量了一下阿木道：“那怎么行呢，你是我哥。再说了，第一天去上学，一定要穿得漂漂亮亮的，既要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也不能丢了我们老刘家的人。” “你先在边上坐会，应该很快就能找到，我记得就扔在里面了啊……”刘昊一边说着，一边又开始继续翻找起来。 “哦，那你慢慢找。”阿木眼见帮不上忙，便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一件件衣服飞到自己旁边。 刘昊翻了几分钟还没有翻出来，倒是闲着无事的阿木，开始将床上的衣服叠好、分类。 “嘿嘿……找到了，找到了。你来试试……”刘昊拿着件暗色长衫蹦到了阿木跟前。 阿木站起身来，看着长衫皱了皱眉：“这衣服要怎么穿？我以前没有穿过。” “来，我帮你，这衣服简单得很，往身上一裹，把带子一系就好了……”刘昊一边说，一边帮阿木将长衫套在身上。 “嗯……不错不错，明天早上再把头发洗了梳整齐，看上去就精神多了。对了，还有裤子和鞋……我再给你找找看。”刘昊说完后，又开始到另一个柜子里翻起来。 阿木见状不禁觉得很感动，虽然自己只认识他不到两天，可他却真像对待哥哥一样对待自己。 看着刘昊的背影，阿木想起了路上碰到的赵承虎，自己要是和母亲去了他们家，不知道会不会受到一样热情的招待。 其实从小和太姥姥、母亲相依为命的阿木很渴望家的温暖，他也很闲羡慕那些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玩耍的场景…… “好了，总算是找齐了……”刘昊的声音将阿木拉回到现实中。 “来，试试这裤子和鞋，你也比我高不了多少，穿上应该差不多。”刘昊说着将鞋和裤子递给阿木，然后抬起手来擦了擦头上的汗。 “哦。”阿木随即坐在床上试了起来。 “怎么样？合适吗？”阿木刚站起身，刘昊便急着问道。 “合适，合适。”阿木走了两步，然后对着刘昊说道。 “嗯……鞋子合适，这裤子似乎有点短……你先将就着穿，明天让慧姨再给你做两身好了。”刘昊绕着阿木转了两圈，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 “不用麻烦了，我有衣服穿的。”阿木拒绝道。 “没事，她家就是开裁缝铺的，不费什么功夫。”刘昊靠在床上，不以为意地说道。 “哦。”阿木听后也没再说什么，将刘昊给他衣服脱下后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一边。接着，又将刘昊翻出来的东西全部整理好收拾进柜子中。 刘昊看着阿木在眼前忙来忙去，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不知道是找衣服找累了，还是在想着什么心事。 第二百六十八章 家传宝物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笃笃……笃……” 阿木刚把屋里收拾整齐，门外就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刘昊腾地一下坐起身来，很是疑惑地看向阿木，似乎对于这时候有人敲门感到奇怪。 “是我娘。”阿木解释了一句，便快步向外间走去，这样的敲门声，对他来说再熟悉不过了。 不是因为听得太多，而是因为每一次他都听得很仔细。 “来了……”阿木急忙将门打开，来的果然是阿玉。 “娘，你有什么事吗？进来说。”阿木说着就让到一边。 阿玉先是向里面瞄了一眼，然后摇了摇头道：“我来找你说几句话，怕明早不方便……你跟我到池塘那去，记得把门带上。” “哦。”阿木听后就轻轻关上门，跟着阿玉离开。 刚来到外间的刘昊，正巧看着阿木把门关上，于是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返身回了内屋。 到了池塘边，阿玉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比自己矮半个头的阿木。 “娘，你要跟我说什么啊？”阿木开口问道，虽然他已经猜到母亲大概想说些什么。 “你太姥爷和姥爷都是进过学堂，很有出息的人。所以你太姥姥也希望你能读书，多学些知识，将来做一个有用的人。本来，我们是打算让你上学的。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你就跟少爷一起好好学。” “你去学堂以后，一定要听先生的话，遵守学校的规矩。这里不比乡下，千万不要惹事生非，给我，给少爷，给刘府带来麻烦。”阿玉谆谆教诲道。 “我知道了，娘。”阿木听后认真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阿玉将右手放在阿木肩上，低着头，看着阿木的眼睛道：“你要记住，你是哥哥，他是弟弟，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让着他；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要护着他！” 阿玉这话说得很真切，很动容，既是告诫，也是恳求，眼中还流露出一丝异样，那是一种阿木无法读懂的神情。 “你听到了吗？”眼见阿木发愣，阿玉又问了一遍。 “我听到了，娘。”阿木回答道。 “你保证？”阿玉追问道。 “我保证。”阿木肯定道。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让着他；无论什么事情，你都要护着他！”阿玉又重复了一遍。 “无论什么时候，你都会让着他；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护着他！”阿木坚定地说道。 “好孩子……”阿玉听完，含着泪将阿木拉入怀中： “你虽是第一次见他，但你们……你们都是我喂大的，就跟亲兄弟一样。既然你们俩这么投缘，我希望你们一辈子都能相亲相爱……”阿玉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娘，你怎么了？”被阿玉抱着的阿木有些手足无措，在自己的印象中，母亲似乎还从未对自己这么亲近过，今天她是怎么了？ “没，没事……”阿玉放开阿木，抬起袖子擦了擦眼泪道，“我是看你们两个一见如故，所以很开心。” “你放心，娘。答应你的事，我一定会做到！”阿木嘴上说着，心里却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连他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嗯，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明早还要去学校呢！晚上睡觉注意点，都别着凉了。”阿玉说道。 “知道了，娘。”阿木说着就准备离开。 “哦，对了……”阿木还未转身，阿玉就叫住了他，“你明天穿身新衣服去，那样看起来精神点。” “不用了，娘。衣服，刘昊已经帮我准备好了。”阿木笑着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阿玉面露欣慰。 “从明天起，我就叫你长风了。阿木是瓦河镇还没长大的阿木，现在的你长大了，就该用老居士给你起的名字！”阿玉接着说道。 “我知道了，母亲。”阿木点了点头。 “好了，快休息去。”阿玉摆了摆手，示意阿木回去。 “嗯。”阿木随即转身离开。 而阿玉则独自站在池塘边，望着水中明月，久久不能平静。 另一边，阿木前脚刚进门，刘昊就问玉娘找他干什么去了。 阿木便将母亲给自己说的话一五一十告诉了刘昊。 “你和玉娘对我真好……”刘昊听完有些感动，“可你也就比我大上半个月，我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什么事都让着我。” “呵呵，就算只大一天，一个时辰，我也是哥哥。”阿木笑了笑。 “那倒也是，有个哥哥挺好！”刘昊很开心地说道。 “多个弟弟，我也觉得不错。”阿木环视一周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还是早点休息。” “嗯……你等着，我去叫人给我们端水来。”刘昊说着就向外跑去。 当他们兄弟俩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熄灯后却都难以入眠。 阿木扭头看向刘昊，只见他脖子上露出半截绳子，阿木估计是金锁之类的，也就没有多问。 “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刘昊注意到了阿木的神情，便坐起身来主动将红绳从衣领里拽了出来。 只见红绳上系着一个小拇指粗细的黑色条石，看上去既普通又显得不一般，是阿木以前从未见过的一种。 “喏，你摸摸看。”刘昊说着将黑色条石递到阿木面前。 阿木用三个指头夹住黑色条石下端，转了两圈。 这才发现条石上有些不规则的纹路，但摸上去却光滑圆润，上下两边凸出，却并不锋利。而且这黑色似乎不太纯正，在夜色里似乎还泛着幽蓝。 “这个就是宝石吗？”阿木傻傻地问了一句。 刘昊摇了摇头道：“不是玛瑙、玉石那些，它们比这个漂亮多了，而且都是价值连城。” “不过，这块‘黑血石’是大爷爷留给我的，说是祖上传下的，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却异常坚硬。” “最为神奇的是，只要我们家族人的血滴在上面，就会立刻被它吸收，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但别人的血、动物血，或者酒水什么的洒在上面，却会顺着流下，就跟滴在普通石头上一样。” “所以即便它不值钱，还是被当作家族信物，每一代都是传给长子长孙的。大爷爷家中没有儿子，于是就传给了我……” 第二百六十九章 前路迷茫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刘府 “你，你是说这石头喝人血？而且只喝你们家族人的血？”听完刘昊的讲述后，阿木怔怔地问道，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怎么？你不信？那我现在就试给你看……”刘昊说着就要翻身下床。 “不用不用，我信我信……赶快把被子盖好，别着凉了。”阿木见状急忙将刘昊按住，阻止了他的举动。 “我只是觉得奇怪，怎么会有喝人血的石头呢？”待刘昊重新坐好后，阿木才又纳闷道。 “这我也不知道，但是听大爷爷说，我们祖上有人推测这根本不是什么石头，而是经过特殊锻造的指骨……”刘昊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指骨？”阿木很是惊诧，有些头皮发麻的感觉。 “没错，就是一截指头……滴骨认亲听说过没？”刘昊反问道。 “没有。”阿木茫然地摇了摇头，其实除了太姥姥和师傅之外，他没见过什么世面，其他人也很少给他讲什么故事，所以他的知识有很大的局限性。 “简单点来说，就是比如你长辈已经去世多年，只剩下骸骨，而你又无从辨认他是不是你的长辈，别人也不知道你是不他的后代。于是，你就可以把手划破，滴上一点鲜血到他的遗骸上。如果你们之间有血缘关系，血就能渗入，否则就不行……”刘昊认认真真地解释道。 “原来是这样啊……”阿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那你们祖上为什么要做这个呢？” “我也不知道，或许因为我们祖先不是一般人，或许是为了在战乱年代便于识别互相的身份……”刘昊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不是一般人？”阿木重复了一边，同样陷入沉思。 “嗯，古时候的苍梧国你该听说过？”刘昊问了一句。 阿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那武皇呢？”刘昊继续问道。 “嗯，知道，以前听师傅讲过。不管是你们摩苏利尔国，还是我们勒述国，在新历初期都同属一个联邦，由苍梧国掌控。而那时苍梧的君主叫做朱邪靖武，被尊称为武皇，但是后来却不知所踪……”阿木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看不出来啊，你还知道不少历史呢！但你最后那句说得不对……”刘昊顿了一下，十分肯定地说道，“武皇他老人家可不是不知所踪，而是跟心爱的人一同隐居，从此不问世事……” “嗯？这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阿木听后大感好奇，这事他都没听师傅提起过。 “当然是祖上传下来的啊，因为我就是武皇的后人！”刘昊面色一正，很是神气地说道。 “什么？武皇的后人？”阿木瞪大了眼睛，觉得难以置信。 “这你还别不信，我们家族虽然只是其中一个小的分支，但也是有族谱可查的！”刘昊言辞凿凿。 “哦，我不是不信，只是有些惊讶。那你能给我详细讲讲吗？”阿木顿时来了兴趣。 “讲什么？”刘昊一蹙眉，底气不足道，“族谱吗？那个老长老长的，我可记不了多少……” “不是，我想听听关于武皇的故事，他似乎是个很了不起的人！”阿木说道。 “诶，那简单。武皇当然是个了不起的人了，不然也不会和羽后联手击溃兽族，然而再平分天下！不管是在当时，还是在现在，我相信武皇都是我们这些热血男儿的榜样！”刘昊很是崇拜地说道。 阿木点了点头，等着下文。 刘昊理了理思绪后，才继续说道： “嗯……我就从头给你讲。武皇出身高贵，他的父亲是苍梧的大元帅，有‘南霸天’之称的朱邪霸天。他们家是三兄弟，他是大哥，还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一个叫朱邪朗日，一个叫朱邪晓月。武皇小时候很刻苦，据说不到四岁就开始习武了……” 刘昊侃侃而谈，其中还夹杂这一些关于神魔和鬼族的传说，听起来甚是夸张。 阿木平躺在床上，一直认真地听着，没有出声打断刘昊。 倒是刘昊说一说就会停顿一下，看看阿木的眼睛有没有闭上。 时间一长，阿木的眼睛还没闭上，刘昊自己却先犯起困来，说着说着就变得断断续续，接着就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外面夜色渐暗，估计已经到了后半夜，除了刘昊的鼾声外，一切都显得那么寂静。 阿木见状笑了笑，帮刘昊捻好被子后，也阖上眼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大早，阿木率先醒来，并没有因为昨晚睡得迟而赖床。 他轻手轻脚地穿好刘昊昨晚给他准备的衣服，慢慢走出了房间。常年养成的习惯，让他对于光亮十分明感，基本上天一大亮，他便不想再呆在床上。 刘府中的人似乎都没起来，出门后的阿木不敢随意走动，于是就径直去到昨晚母亲和自己说话的池塘边。 新的生活就要从今天开始了！自己不再是以前的小猎人阿木，而是要去上学的刘长风。 太姥姥，阿木就要去上学了，而且是和弟弟一起，你应该也知道他的…… 想着想着，阿木难免些失落和彷徨。 师傅说，生存的要义首先在于适应环境。 可自己怎样才算是适应了这的环境呢？ 学校的生活又会是什么样？为什么刘昊说那里既有趣，又乏味，而且他似乎还不怎么想去呢？ 心烦意乱的阿木，为了让自己平静下来，便开始练起拳来，这也是他平常用来排除杂念最好的方式。 只是这穿着长衫，练起拳来似乎不大方便。 “呦呦呦，不错不错……看来你还真是有两下子。” 阿木没练多久，便看到薛管家迎面走了过来。 “薛管家，早！”阿木随即停下来招呼道。 “你也早啊，长风。”薛管家说着上下打量起阿木穿着，并暗暗点了点头。 “昊儿他起来了嘛？”薛管家接着问道。 “我出来的时候，他还没醒呢。”阿木回道。 “哦，这样……你现在去把他叫醒，洗漱完后到餐厅吃饭。我们今天要早些去学校。”薛管家说道。 “哦，好的，我这就去。”阿木说完就快步朝屋子走去。 薛管家看着阿木的背影笑了笑，然后转身离开。 第二百七十章 特殊任务 阿木回到房间后就把睡眼朦胧的刘昊从被窝里拉了起来。而刘昊磨磨唧唧地洗漱完毕，才同阿木一起去餐厅吃早餐。 煎蛋、面包、牛奶。 这顿早餐并没有多么丰盛，但却十分营养。 刘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细嚼慢咽，吃吃停停。而阿木则一边吃，一边四下打量，因为从早上到现在他并没有发现母亲、慧姨、刘夫人以及薛管家的踪影。 须臾，阿木和刘昊的早餐还未吃完，就有个侍女来传话，说薛管家已经等在门外，让他们俩吃完后直接去门口会和。 刘昊不以为意地回了一声后，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 阿木则明显加快了速度，并不停催促着刘昊。 “好好好，我知道了，不就是上个学，有那么兴奋吗？”刘昊话虽这样说，但也不太好磨叽，将面包塞进嘴里后，略一咀嚼就和着牛奶咽了下去。 等刘昊和阿木收拾妥当，走到门外时，并没有见到薛管家，只有一辆马车停在门口。 这马车很新，擦得也干净，看上去油亮油亮的。 “学校离这很远吗？”阿木眼见刘昊停下来盯着马车，便好奇地问道。 “不远，走路也就一两刻钟。”刘昊回了一句。 “那这马车……”阿木继续说道。 “当然是送我们的啦……不过，放到平时我们可没这待遇。”刘昊撇了撇嘴。 “这学期已经开始快一个多月了，要想插班可不容易。今天需要表舅出面，帮你办理入学手续。所以，我们才会坐着马车跟他一起去。” “我们刘家虽然不像以前那么辉煌，但在这卫安城里还算是大户人家……总不能让表舅领着我俩，一路走到学校去。” 刘昊一边四下张望，一边解释道。 “哦。”阿木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表舅也真是的，就知道催我，结果每次都是他来得最晚。”刘昊不满地嘟囔道。 “或许是有别的事耽搁了……”阿木随口说了一句。 “嘿嘿，我知道了……”刘昊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道，“表舅肯定是去厕所了，因为他有痔疮。” 阿木听后白了刘昊一眼，什么都没说。 过了不大一会儿，老车夫和薛管家先后走了出来。 而且薛管家走路的姿势，看上去好像是不大自然。 刘昊朝着阿木嘟了嘟嘴，一副我没猜错的神情。 “那个，你们要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薛管家说着，就钻进了轿厢。 “好的，走。” 刘昊说着拍了拍阿木，示意他先上车。 随后，刘昊跟着钻进轿厢。 “驾！” 老车夫驾的马车很稳，缓缓驶离了刘府。 薛管家气定神闲地坐在一边，目视着对面的阿木和刘昊，不言不语。 刘昊双手环抱，耷拉着个头，像是准备利用有限的时间再补补觉。 而阿木则将窗帘掀开一角，向着外面看去。 人生地不熟的他，急切需要熟悉周围的环境，并记清从家到学校的具体路线。 虽然已到四月，但清早的天气还是有些微凉。街道上的行人不多，而两边的店铺却开了不少，商家们都在忙着打点货物或者清理卫生。 “长风啊，把窗帘放下，我有话跟你说。”走了几分钟后，薛管家突然开口道。 “哦。”阿木答应一声，即刻放下窗帘，回视着薛管家。 “规矩那些我就不和你多说了，相信玉娘都已经告诉你了。我只是希望你在昊儿身边时，能好好看住他，让他少惹点事，这比什么都强！”薛管家看着对面正在打盹的刘昊，对着阿木说道。 “诶，表舅，你这话说的。我哥是陪我一起去上学，又不是专门监视我的。再说了，我又不是闯祸精……” 阿木还未及答话，倒是一旁的刘昊睁开双眼，抢着说道。 “呵，闯祸精我是没见过，但以你近来的表现，我看也差不多了。”薛管家揶揄道。 “算了……随你怎么说！”刘昊想不出如何辩解，干脆就闭上了嘴。 “薛管家，你放心，我会照看好刘昊的！”阿木看了刘昊一眼，对着薛管家说道。 “嗯，他要是不听话，你可以把他好好揍上一顿。我们大家都会给你做主的！”薛管家意犹未尽地补充道。 “表舅，你这话可就过了啊！”刘昊抗议道。 “呵呵，那还不是为你好。不然回到家，你母亲会把你打得更惨！”薛管家不以为意地说道。 “唉……人在屋檐下，岂能不低头。这家家不好呆，学校学校也不是什么好地方，等我长大后，一定要离这些远远的……”刘昊老气横秋地感慨道。 “等你能自食其力了再说！你看你父亲哪次出门能熬得过半年的？”薛管家笑了笑，别有所指道。 刘昊听后一蹙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 “吁……”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看样子是已经到了学校。 薛管家和刘昊鱼贯而出，径直朝着校门口走去。 而阿木下车后，则傻傻地楞在原地。 宽阔的大道，静谧的环境，茂盛的树木，大开着的，自己从未见过的，几乎有自家小院那么宽的大铁门，以及那一栋栋，整整齐齐、红瓦白墙的小楼…… 这就是自己要上学校吗？看着比瓦河镇上的气派多了！ “长风，还愣着干什么？快过来……”薛管家走了几步，眼见阿木没跟上，便回头招呼道。 刘昊也有些奇怪地看了阿木两眼。 “哦……来了！”阿木答应一声，这才急忙跟上。 薛管家轻车熟路地埋头在前，刘昊和阿木则并排走在后面。 刘昊知道阿木对学校充满好奇，于是便给他介绍了起来。 原来卫安城中总共有三所学校，城东是一所只接受八岁到十二岁的初学；城南是一所专门的女子学校；只有这文武学院有完整的初学部和本学部，可以从8岁一直上到16岁，并且不论男女都可以就读。 所以，大多数名门闺秀不是专门请老师、去私塾，就是到女子学校。而像他们这样的，除了去外地更好的学院以外，都会来文武学院上学。 这样的好处在于学校的人比较多，而且有男有女，看上去也比较自然。 不好的是，人蛇混杂、豺狼虎豹什么都有…… 第二百七十一章 入学测试 摩苏利尔国卫安文武学院 刘昊一路滔滔不绝地给阿木介绍着学校的情况。 阿木则左顾右盼，没有听进去多少，因为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校院的环境上。 自己就要在这宽敞明亮、鸟语花香的校园中学习了吗？真的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不对，梦里面也没有这么美好。 “呦，薛管家，您这是？” 走着走着，一个迎面而来的中年人突然开口招呼道。 “杜老师，早！我来找卡普校长有点事。”薛管家笑着回礼，“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办公室？” “在在在，我刚还看到他了。”杜老师很肯定地回道。 “好，那杜老师你先忙，我们下次再聊。”薛管家说着就准备继续往前走。 “好的，好的。”杜老师闻声让道一边，看了眼刘昊和阿木后，转身离开。 薛管家则带着刘昊和阿木，径直向校长办公室走去。 本来话很多的刘昊此时突然安静了下来，阿木明显感觉到他有些迟疑和忸怩。 “表舅，等下你和阿木哥进去好了，我就在外面等你们……”刘昊犹豫再三后，赶在距离办公楼还有几米远的地方说道。 薛管家听后即刻停了下来，他皱着眉对刘昊说道：“昨晚怎么跟你说的？从现在起要叫他长风，不能再叫阿木了！” 薛管家说这话的时候，还有意看了眼阿木。 “哦。”刘昊低着头答应了一声。 “叫你走你就走，哪那么多废话！这校长办公室你哪学期不来个十次八次的？再说，你今天又没犯错，有什么好怕的？”薛管家嗤笑一声，加快了步伐。 阿木见状急忙跟上。 刘昊撇了撇嘴，也只能硬着头皮追上阿木。 “笃笃……” 薛管家走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抬手轻敲了两下开着的房门，却并没有开口说话。 房间里有一个正在擦着桌子的老者，不用说他便是薛管家口中的卡普校长。 卡普穿着朴素，大概六十岁上下的样子，身躯略微佝偻，留着长长的山羊胡子。 与阿木见到的大部分人不同，这位卡普校长金发碧眼，胡子的颜色似乎还要比头发再淡上一些，一双微带忧郁的眼睛幽深而温柔，目光中除了智慧以外，还透着洞察人心的精明……整体看上去，博学而又绅士。 阿木来卫安城的途中，在王伯和母亲的讲解下，已经对摩苏利尔国有了大致的了解。 摩苏利尔国位于中原西北部，主要是以金发碧眼的西域人为主，黝黑强壮的北境人次之，而像自己这样黑发黑眼的中原人主要集中在南部几个城镇。 一旦到了首都尤吉城，就会发现大多数都是西域人的长相，再往北的话会更为常见。 不过，单就卫安城来说，除了附近驻军之外，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中原人的长相。 所以在习俗等各方面，跟阿木之前生活的瓦河镇并没有太大不同，就连城主也常由中原人担任。 而摩苏利尔国境内，中原人和西域人的关系也较为融洽。 当初摩苏利尔国的中原人，没有能力像勒述国、岷上国那样主导建国，只能选择全力帮助实力最强的西域人建国，后来中原人的几个大宗族都得到了不错的封赏，刘昊的祖先便是其中之一。 刚才，阿木好像隐隐呼呼地听到刘昊说，三个学校的校长都是直接由教育大臣选派过来的，而他们要去见的那老头虽然人不差，但是性情比较古怪，还老喜欢拿人开涮。 “呦，这不是我们的小侠客吗？今天怎么到校这么早啊？”卡普的目光直接越过了敲门的薛管家，落在了刘昊身上。 “校长好！”刘昊恭恭敬敬地回道。 “好好，都进来。薛管家，现在开水还没送来，我可没法给你泡茶。”卡普笑着招了招手。 “呵呵，卡普校长不用见外，我不渴。”薛管家说着走进办公室。 “薛管家，你这一大早的亲自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卡普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并指了指对面的沙发，示意薛管家他们先坐下再说。 “的确有点小事，需要卡普校长帮忙。”薛管家说话间，已经将一封信递给了卡普。 刘昊则拉着阿木，大大咧咧地坐到沙发上。 阿木一直盯着卡普校长和薛管家，刘昊却将目光投向了窗外。 “表妹她本来是要亲自来的，可前几天约了个生意要谈。所以，就拜托我替她来走这一趟。”薛管家笑了笑，退到刘昊旁边坐下。 “哦……”卡普一边说着，一边打开信封，读了起来。 薛管家、刘昊，还有阿木自然都不清楚刘夫人在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主题肯定离不开让阿木上学的事情。 果然，没有丝毫意外，卡普看完信就开始打量起阿木来。 阿木倒也没有什么拘谨，直勾勾地回望着卡普。 “你就是武长风？” “是的，校长。” “嗯，今年多大了？” “十一岁。” “哦，以前上过学没有？” “没有。” “但有个师傅教过你识字和算数，还有一些武技。” “是的。” “你来自勒述国的瓦河镇，是跟母亲一起来投奔刘府的？” “嗯。” “那你说说，勒述国周边都有那些国家？” “东北面是帕西提亚国，西北面是摩苏利尔国，西面是杰塞亚国，东边是岷上国，南面有赫硫国、亚巴国、马卡国。”阿木想了想后，认真地回答道。 “好，不错……”卡普听后笑了笑，朝着阿木招了招手道，“来，你过来。” “哦。”阿木看了眼薛管家和刘昊后，走到了办公桌边上。 “上学嘛，都是有入学测试的，我们现在就来简单测试一下。”卡普说着从一旁拿过纸笔，顺势递给阿木。 “你就坐这写好了……”卡普说着朝对面的椅子努了努嘴。 “好的，校长。”阿木依言坐到卡普对面，放好纸张，拿起笔来。 “你要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开始……我来说，你来写，先把题记下来。”卡普说道。 “嗯。”阿木点了点头。 卡普略作思考后说道：“我们学校今年开学时，共有一千八百七十九名学生，结果伦达塔国的走了五个，杰塞亚国的来了三个，还有两个本国的退学了。” “假设我们学校每名学生平均每月要开销20金币，可物价突然上涨了百分之二十，也就是说每人每月要多花4金币。我要问的是，这样一来，全校学生总共每天要开支多少钱……”卡普的语速很慢，当阿木停笔后，他才会接着说下半句。 第二百七十二章 顺利通过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卫安文武学院 “都记下来了吗？” 等阿木停下笔后，卡普校长探着身子，看向阿木写在纸上的字，并暗自点了点头。 “嗯，都记下来了。”阿木回道。 “行，那你算好了给我，答案精确到铜币就可以了！”卡普靠回椅子上，笑着补充道。 “好的，校长。”阿木点了下头，便开始认真算了起来。 薛管家满脸惊诧地看了看阿木，转而又望向刘昊，显然是没料到卡普会突然玩现场测试这一手。 而且这题听上去，说简单不简单，说难也不难，应该介于初学和本学之间。 以薛管家对刘昊的了解，如果让他去做的话，也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得出正确答案。 而现在换做阿木，要是半天算不出来，或者算错了答案，岂不是很尴尬，那入学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反观刘昊倒是气定神闲，他当然明白表舅在担心什么，但以阿木帮他做算数题的情况来看，校长给他出的题应该难不住他才对。 不过，刘昊却并不打算给表舅露底，让他安心，而是默默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心里着急的薛管家给刘昊使了几个眼色，但刘昊不是假装没看见，就是一副我也不知道的样子。 谁叫表舅平时老喜欢取笑自己，现在就权当是对他的报复好了，让他自己在那干着急去…… 而薛管家自然也不好明着问刘昊，或者跑去看阿木做题，也就只能干坐着等结果。 “我做完了，校长……” 过了没多长时间，阿木突然站起身来，将纸笔恭恭敬敬地递回给校长。 薛管家见状，即刻身体前倾，注视着卡普的神情。 刘昊则一点都不担心，对于阿木的算数功底，自己早就领教过了，这种题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哦？”卡普没想到阿木会算得这么快，略微一愣后，接过纸张仔细看了起来。 “嗯，不错不错，算得又快又准，字也写得工整……”卡普看完后笑着点了点头，随手将纸张放到一边。 “我看，那就按刘夫人说的，跟刘昊在一个班，算是转来的插班生好了……薛管家，你可别在意，这样做也是为了长风好。学校嘛，必须有教无类、因材施教，也只有这样，学生们学习时才会不感到过于吃力。”卡普收起笑意，转头看向薛管家。 “哪里哪里，校长您言重了。”薛管家陪笑道，“那这学费……” “就同刘昊他们交一样的好了，长风功底扎实，不需要什么特殊辅导。”卡普想了想道。 “呵呵，可这都开学一个多月了，校长也不说给我们打个折。”薛管家念叨了一句。 “就是，关键还得从我的零花钱里扣！”刘昊跟着嘟囔道。 “哈哈……我都少收了他一两年的学费了，你们难道还不满意吗？”卡普笑着回道。 “算了，算了，全交就全交。”薛管家听后也不好再说什么，当即就站起身来。 “嗯，那你稍等一下，我给你打个条子，你等下去财务科把钱一交，长风就算是我们这的学生了。”卡普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张白纸写了起来。 “好的。”薛管家走到桌旁，摸了摸阿木的脑袋，等着卡普的纸条。 “那校长，我现在就去财务科了？”薛管家拿到纸条后粗略的扫了一眼，接着就准备告辞。 “嗯，交完费，你就忙你的去。我等下直接带他们去教室好了。”卡普点了点头道。 “那就有劳校长了。”薛管家道完谢，看了眼刘昊后便转身离开。 “小侠客，我事先给你声明啊……别以为多了个帮手，就可以掀起更大的风浪来。要是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我可就把你们俩分到不同的班去了。” 薛管家一走，卡普就警告起刘昊来。 “放心校长，我才不会主动惹事呢！我会跟我哥一起，好好上课的。再说了，过上半年等升到本学部，就可以选修武技和魔法了，我也没那么多空去管闲事！”刘昊拍着胸脯保证道。 “但愿如此。走，我带你们去教室，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上课了。”卡普说着就起身朝门外走去。 阿木和刘昊立即紧跟在后面。 在去教室的路上，卡普借着刘昊犯过的错误，大致给阿木讲了讲在学校应该注意哪些纪律。 刘昊听卡普老拿自己当反面教材，自然不高兴，但他却又不好反驳，只能磨磨唧唧地跟在后面。 阿木倒是听得很认真，时不时看上刘昊两眼，显然是没料到看起来乖巧的刘昊，竟会如此顽劣。 不一会儿，刘昊和阿木就被卡普带到了教室门口。 正在授课的女老师眼见校长前来，当即就停止授课，而学生们的目光也集中在了校长，以及他身后的刘昊和阿木身上。 “嗯……我有个事情要说一下，就耽误大家两分钟时间。”卡普见状直接走向讲台，女老师很识趣地退到一边。 “今天你们班上来了个新同学，大家一起欢迎他做个自我介绍好不好？”卡普说完后，带头鼓起掌来。 “好好好！” 老师和同学们听后都跟着鼓起掌来，有些同学还小声议论了起来。 “我……”阿木对于这样的情况有些不知所措，这倒是他之前从没有想过的。 “那个，上去的时候小心脚下，说自己的名字，然后说很高兴认识大家之类的就行了。等下去座位的时候，也要悠着点……” 刘昊见状一边扫视着班里的同学们，一边用只有阿木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连嘴皮都没有动一下。 阿木听后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走到面露微笑的卡普旁边。 “我……我叫武长风，文武的武，长短的长，大风的风。我很高兴能来这里学习，很高兴认识大家……”阿木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同学们，有些怯弱地小声说道。他还是第一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这么多目光的注视下做自我介绍。 “嗯，好，你就先坐到刘昊的位置上去……”卡普拍了拍阿木的肩膀，示意他坐到下面那个中间偏后的空位上。 “好的，校长。”阿木随即走下讲台，朝着空位走去。 第二百七十三章 课堂囧事 摩苏利尔国卫安文武学院 介绍完自己后，阿木在校长的示意下朝刘昊的座位走去。 这时阿木才大致看清教室里的情况，教室很宽敞，座椅也摆放的很整齐，大约有三四十个同学，都是单人单桌。 而同学中有男有女，以男孩居多，大部分都和自己一个长相，但有个别是金发碧眼的西域人，以及黝黑强壮的南疆人。 “刘昊，自己去找空位坐……”卡普看着阿木的背影，转而对刘昊说了一句。 “哦。”刘昊答应一声，就朝着最后一排的空位走去。 “好了，其它没什么事了，你继续上课……”卡普对着女老师说了句后，就转身离开。 “好的，校长。”女老师点了点头，将卡普送到教室门口。 “咣当……” “哈哈哈哈哈哈……” 卡普刚一离开，教室里先是响起椅子倒地的声音，接着就是一片哄笑。 女老师回头一看，只见那个新来的学生正从地上爬起来，他将椅子扶好后，有些窘迫的重新坐了上去。 “咳，咳……我们继续上课……刚才说到……” 女老师显然对于这样的场景见怪不怪，她也没打算弄清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将同学们的注意力集中到自己身上后，女老师便开始继续讲课。 阿木自然听得认认真真、津津有味，而他侧后方的刘昊，则很是不满地瞪了眼坐在阿木身后的那两个男孩。 半节课在女老师的晃晃悠悠中很快就过去了，刘昊只看着老师的嘴唇在动，却没心思去听她究竟讲了些什么。 老师刚一离开教室，刘昊就走到阿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出去。 于是，阿木便跟着刘昊走到了操场上。 学校的操场很大，绿树成荫，边上还有些花草点缀。 同学们不是在做游戏，就是围在一起聊天。除了一个班上的同学会好奇地看上阿木两眼外，剩下的人完全不会察觉到今天的学校里多出一个人来。 “我不是提醒过你，坐的时候要小心点嘛。你怎么还是着了黄毛他们的道？”刘昊走着走着随口问了一句。 “着什么道？”阿木听后略感奇怪。 “呵，你还问我？就你刚上课的时候，到底怎么摔的？”刘昊没好气地反问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不小心坐空了，然后就摔倒了……”阿木想了想道。 “哼，你平常坐凳子的时候会做空吗？” 刘昊冷哼一声，抬眼看向不远处窃窃私语的几个同学道：“明显就是他们几个商量好了要捉弄你，在你坐下去的时候，故意把凳子往后一勾，你自然就倒在地上了。” “哦……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阿木点了点头，这确实是最合理的解释。 “你下次坐的时候留点心，最好用手扶着坐。他们几个凑在一起就没什么好事，成天就想着怎么作弄人。”刘昊嘱咐道。 “好的，我知道了。”阿木眼见操场上的人越来越多，转而开口问道，“我们休息多久，下节课什么时候开始？” “每节课半个时辰，课间休息一刻钟。早上和下午各三节，中午有一个时辰的吃饭和休息时间。”刘昊详细解释道。 “哦，那我们现在干什么呢？在这等着上课吗？”阿木接着问道。 “看你喽……”刘昊一边说着，一边朝操场边的长椅走去，“你要想上厕所，我现在就带你去。要不想上的话，我们就在这坐会，等着上课。” “哦，我不去厕所。”阿木跟身坐在刘昊旁边，然后扫了一眼在操场上做游戏的同学们道，“你平常不跟他们一起做玩吗？” “嗯……以前经常在一起玩，不过现在玩得很少了。”刘昊看着那些蹦蹦跳跳的身影，面色有些失落。 “那是为什么呢？”阿木好奇地追问道。 “这……”刘昊神色复杂，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阿木见状便准备结束掉这个话题，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刘昊却继续说道：“唉……算了，其实给你说说也没什么，谁叫你是我哥呢！” “大概在一年多前，那时我还是班上的老大，大家都跟着我一起玩，都按照我说的去做。” “可后来换了新城主，就跟卡普一样，是西域人的后裔。城主家有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大儿子比我们大两岁，就在本学部里，长得又高又壮，力气很大，还会武技。而老二嘛，就是我刚说的那黄毛……” “因为是城主家的儿子，他们哥俩自从入校开始，就受到老师们的特殊照顾，大多数同学也都迁就着他们。” “而我不喜欢黄毛，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就对他爱答不理的。结果，他却认为我看不起他，就想跟我单挑。其实我知道他也不怎么喜欢我，而且他是想抢班上的老大当……” “我本来不想惹事，也不想跟他动手的，可他老是换着法子来刺激我。不是经常请客，就是给大家送些小礼物，有意孤立我。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以前那些伙伴们竟然受到他的怂恿，都支持我们打上一架，说谁赢了就听谁的。”刘昊说到这，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单挑的结果是你输了？”阿木看着黄毛的样子，有些难以置信道，“可是他明明没有你高，也没有你壮，难道他也学过武技吗？” “他是会一点武技，但那不是关键，因为我也会一些。主要问题在于他下手够狠，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也是我后来才想明白的。”刘昊心有余悸地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阿木见状皱了皱眉道。 “当时，我一说接受他的挑战，他就直接朝我冲了过来，将我扑倒在地上，伸手就向我脸上抓来，我急忙抬手去挡。但他指甲很长，抓在胳膊上生疼……” “随后我也被激怒了，就跟他扭打在一起。别看那小子个头不高也不壮，倒是个打架的老手。” “他知道只要我反应过来，与他拉开距离，不管是站起身，还是骑在他身上，他都是必输无疑。所以他就缠着我打滚，一有机会就往我脸上和脖子上抓……” 刘昊忿忿地讲述着，双眼死盯着远处的黄毛。 第二百七十四章 乏善可陈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卫安文武学院 “然后，你就认输了？”阿木听着刘昊的描述，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可能？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刘昊面色一沉，很是愤慨地说道：“是老师，他们把动静闹得太大，结果把老师给招来了。” “老师不由分说，就把我俩给训了一顿，可我们又不能说是因为争夺老大而打起来的，那样只会被训得更惨，所以就只能低着头挨骂。” “然后校长就放话了，我和黄毛以后但凡谁再惹事，就直接去请家长来。” “校长这话一视同仁，听起来毫无偏心，但事实上却掐住了我的死穴。要是真的让母亲知道了，她肯定又要让我禁足，那时我就像是被关在笼里的小鸟，连叫都不能叫难听了。” “而且，自从黄毛哥俩进校以来，绝大部分老师都对他们偏袒有加，谁让他们是城主的儿子呢。有时连训个话都是慈眉善目的，心里肯定都想着通过黄毛去巴结他们家里，至少也不能因为学校的事去得罪城主啊。” “而对于其他的学生那可就说不好了，真正是因人而异，多重标准，可能粗鲁，甚至是野蛮。” “不过说实在的，黄毛之所以深得老师的欢心，也不单单是因为他的家世。” “黄毛是一个很能装的人，别看他平时在同学们面前趾高气扬的，但老师一出现他就会表现出深深的尊崇，更重要的是当老师讲话时，他就会目不转睛地盯着老师的一举一动，态度十分恭敬。” “老师说过的一些话，他也会暗自记下来，并时常复述。哼，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把官场上那一套活学活用到学校来，也难怪大部分老师都对他宠爱有加了。” 刘昊就这样叽里咕噜说了一堆，阿木还是第一次发现刘昊原来这么能说。 “哎呀，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给你说这么多也是白说。反正自从那以后我们就没说过几句话，一个不搭理一个。” 刘昊扫了眼围着黄毛的七八个男孩，接着说道： “可是瘦猴他们却觉得那场比试要不是老师来了的话，输的肯定是我，因为当时我满身是灰，脸上和胳膊上还有血痕。” “他们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也不再提谁是班里的老大，但跟黄毛的关系却都近了许多。” “其实，我也明白他们是见老师们都向着黄毛，而且他家里有钱有势，说不上还能多捞些好处。”刘昊说完叹了口气。 “所以你一气之下，就不跟以前那些伙伴们玩了？”阿木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个大概，刘昊的情况跟自己倒是大不一样。 可刘昊听后却缓缓摇了摇头道：“那倒也不是……让我认黄毛做老大，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要来真的，他绝对打不过我。而且，要不跟班上其他同学玩，我岂不是无聊死，他们有些都跟我玩了半辈子了……” “半辈子？”阿木鼓着眼睛，上下打量着刘昊。 “没错啊，我现在快十一了，五六年可不就是半辈子吗？”刘昊理所应当地解释道。 阿木笑了笑，这样理解的话，确实也没什么问题。 刘昊顿了顿后继续说道： “开始的时候，为了能将瘦猴他们拉过来，我就经常请他们吃东西，还给他们送些小玩具。结果那黄毛的零花钱比我多多了，还能从家里搞到些稀奇古怪的吃的和玩的，一下就把我给比了下去。” “后来，我们就在课间争着带队玩游戏，比谁更有创意，能吸引到更多的人，这下各有胜负，差距并不是很大。” “再后来，我想着有必要得到老师们的支持，就在课堂上开动脑经、积极发言。在展现聪明才智的同时，也难免闹了些笑话。” “黄毛那小子也没闲着，还想出了一些馊主意，他怂恿大家在跟我玩游戏时故意捣乱。” “比如官兵抓贼时，他们故意让我当‘官’，但我抓到的‘贼’却没有一个老老实实站在原地，等着游戏结束。只要我一转身，他们就飞快地跑开说我没抓到他，其他‘贼’也都帮腔做事，弄得我很无奈。” “我一张嘴说不过他们那么多人，而我又不想认输，于是就想出了个办法，拽着抓到的‘贼’去抓下一个，或者用他们的腰带把他们胳膊绑在一起。” “这样一来，虽然抓下一个时要慢点，但被抓的就别想再溜走，毕竟我不是用手拽着，就是拿腰带牵着，他们想赖也赖不掉。” “嗯……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阿木点头赞通道，他虽然没玩过这游戏，但以前看村里的男孩子们经常玩，也知道大概的意思。 可刘昊听完却撇了撇嘴道： “办法是好办法，可是在我连拉带拽下，那些不想跟着我一起跑的‘贼’不是磨破了皮，就是弄烂了衣服，看上去狼狈不堪。” “要我说他们就是活该，谁让他们合起伙来耍赖皮的。可第二天就有家长找到学校来质问，还让我赔衣服。我当然不赔了，结果就大吵了起来，然后表舅就被叫到学校，破财免灾，我回去也免不了受罚挨骂。鉴于这种情况，学校也就叫停了在校园内玩这种游戏。” 阿木听着，下意识地举目四望，果然操场上的同学们都玩的是些比较安静的游戏，并没有多少人围在一起嬉戏打闹。 而刘昊所说的场景，不禁让阿木想起了喜娃，还有喜娃他妈冲到家中让母亲赔衣服的场景。 “其实，我们以前最常玩，也是最爱玩的是‘骑马打仗’。黄毛那小子既背不动人，又是短胳膊短腿的，所以从来都不直接参与，当然更不敢和我对决。而他的特色在于背后指挥，让他那几个小弟们围攻我，想要以多胜少，看我出丑。” “可我是谁？从小就玩骑马打仗，岂会输给他们那些手下败将，几个回合下来就都被我弄得人仰马翻，滚得浑身是灰，惹得操场上的人都来围观……” “可没过多久，学校又把这个游戏给禁止了，理由一是不雅观，二是影响教室的卫生环境，三是不利于同学间友好相处。” “就这样，没两三个月，我们基本也就不玩什么游戏了。他们精力过剩，便开始合伙捉弄起其他同学，就像你刚才被抽了凳子那种。” “我当然不屑于同他们为伍，所以就和他们保持距离，有时候他们做得过分了，我也会出言提醒或是警告。” 第二百七十五章 幸福生活 摩苏利尔国卫安文武学院 阿木听着刘昊扳回一城，自然为他感到高兴。 但刘昊笑过后，却无奈地说道: “可没过多久，学校又把这个游戏给禁止了，理由一是不雅观，二是影响教室的卫生环境，三是不利于同学间友好相处。” “就这样，没两三个月，我们基本也就不玩什么游戏了。” “黄毛他们精力过剩，闲不下来，便开始合伙捉弄起其他同学，就像你刚才被抽了凳子那种。” “我当然不屑于同他们为伍，所以就和他们保持距离，有时候他们做得过分了，我还会出言提醒或是警告。” “这样一来，自然就引起了黄毛他们的不满。可是他们又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事跟我起冲突，因为闹大了始终是我占理。于是，黄毛便换着法来跟我打赌。” “什么敢不敢动女生的发卡，敢不敢在某位老师的课上睡觉，敢不敢去女厕所房顶上偷看……” “有时候，黄毛还故意怂恿那些又小又弱的来挑衅我，自然免不了被我收拾。比如烂头在我面前脏话连篇、越说越难听，还一个劲地说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的策略就是，他骂一句，我就踢他屁股一脚，最后不知道是他屁股疼得受不了，还是没什么话好骂，很快便消停了。” “还有那个瘦猴，自以为跑得快，学校离他家又不远，趁我不注意，踢了我一脚转身就跑，还说什么有种就来还他一下。” “结果我追着他一路狂奔，而那小子倒真是跑得很快，一口气就冲回了家中，躲在了他奶奶的怀里。” “我见状径直跟了进去，何奶奶我也认识，一个劲帮她孙子求情，说这事看在她的面子算了……” “这你该算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阿木插话道，要换做自己的话，可不敢这么放肆，还追到别人家里去。 “我当时也想着算了，总得给何奶奶个面子，可那小子竟然还冲着我做鬼脸，耀武扬威地以为我不敢打他……要真这么就算了，那以后他还不上瘾啊。” “那你怎么做的？不会真打了？”阿木大感吃惊。 “肯定的啊，我当时一声不吭，抬手就打了他一下。不过呢，看在何奶奶的面子上，我只是拍了下他胳膊，而且也没用多大的力气。”刘昊理所应当地说道。 “可就是因为这一件一件的破事，那些老师还有长辈，都把我当成了到处惹事的捣蛋鬼。”刘昊忿忿地说道。 “那你为什么不好好跟大家解释一下呢？其实很多时候，不都是你的错啊……”阿木疑问道。 “我开始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可是没用啊，解释再多也没有人听，后来我慢慢都就习惯了。” “还有，我发现不论讲什么前因后果，大人都会觉得你的想法很幼稚，而且他们根本不打算理解和支持你，只想着让你按照他们的意愿去执行。” “所以每次根本就谈不到一起去，他们只会逼着你承认自己的错误，然后保证下次不会再犯。你说的越多，也就越给自己添堵……”刘昊老气横秋地说道。 阿木听后点了点头，觉得刘昊讲得有些道理。 “叮叮叮叮……”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阿木便和刘昊一起朝着教室走去。 一两个礼拜，日子就这么波澜不惊地过着，阿木很快便适应了新的生活。 其实阿木只需跟刘昊呆在一起，他做什么自己做什么就好，并没有什么要特别适应的地方。 唯一不同在于，刘昊经常上课的时候会打瞌睡，阿木则每堂课都听得很认真。 刘昊知道那个金发碧眼，被刘昊称为“黄毛”的小个男孩叫做艾瑞克，班上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棕褐色头发高高壮壮的圆脸男孩安德烈，被刘昊称为“胖豆芽”。 班上的女生没有西域人的长相，而且不只他们班级，整个学校都没有，只有两三个教声乐和舞蹈的女老师，看上去像是西域人的样貌或者后代。 据说，那些金发碧眼的少女除了在大街上以外，就只能在女子学校见到了。 对于刘昊而言，有阿木陪着他一起就是最快乐的事情，不仅下课放学的时候有人跟他一起玩耍聊天，而且上课的时候，他也可以放心大胆的睡觉，因为课后作业可以去抄阿木的。 这要放在以前，刘昊还得硬撑着多听点，能自己完成的作业就争取自己完成，实在不行了，才考虑去向其他女同学求援。 为什么不找男同学求援？因为男同学普遍跟刘昊差不多，而且刘昊自己也拉不下脸来。可有的女同学好说话，有的则很难，有时候还需要些交换，或者小贿赂，才能达成目的。 刘夫人和薛管家对于阿木的品性很满意，最重要的是他一来，刘昊明显懂事了许多，也没跟他们惹什么麻烦。再说有了阿木看着，他们也不用太过担心刘昊的安全问题。 阿玉对于刘府的事务上手很快，成为了薛管家的好帮手。有空闲的时候，阿玉也会自己去城里转转，或者去店里看看小慧，并帮着她打理打理。 刘夫人照旧游玩打牌，充实而慵懒。薛管家轻松之余，也对阿玉赞赏有加。 尤其是阿玉能在一两天的时间内将府上所有人分清并准确地叫出姓名，让薛管家啧啧称奇，要知道当初他可是用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大概弄清了谁是谁。 刘夫人倒是不以为意，她早在十年以前就见识过阿玉的聪慧。 忙里偷闲的小慧，逮着机会就将阿木和刘昊截到自己哪里去，带他们去逛街，给他们买好吃的，还一人给他们做了两身新衣服。 阿木对此还是有些拘谨，但刘昊确实大大咧咧地，还直呼幸亏是有慧姨在，不然没有零花钱的他，生活质量肯定会直线下降。 小慧还特意带着刘昊和阿木到了自己娘家，阿木还是第一次见到小慧的丈夫、公婆，以及两个女儿。 慧姨的大女儿叫若兰，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文静清秀，看上去有些腼腆，小女儿叫秋兰，只有两三岁，话都说不怎么清楚，但却是个自来熟，一点都不认生，一看见阿木就缠着要抱抱。 第二百七十六章 其中缘由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看着搂着自己腿的小姑娘，阿木有些不知所措，但最后他还是在刘昊的怂恿和小慧鼓励的眼神下，硬着头皮抱起了秋兰。 这还是阿木第一这抱别人家的小孩，虽然秋兰很轻，但阿木却抱得异常小心，夸张的动作和紧张的神情惹得大家哈哈大笑，就连若兰也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瞅着阿木，好像在说我抱妹妹都没你这么吃力。 倒是秋兰不以为意，她用充满好奇的大眼睛打量着阿木，还抬起小手在阿木脸上东摸摸，西捏捏，似乎在比较着阿木和其他抱过自己的人有什么不同。 小慧一家都热情好客，跟刘府上的氛围有着很大不同，让阿木体会到了家的感觉，特别是小慧的婆婆对刘昊和阿木更是宠爱有加，不仅做了很多好吃的，还把瓜子剥好给他们吃，一再嘱咐他们没事常过来玩。 阿木对此受宠若惊，感觉有些吃不消，即便是太姥姥也不会向小慧婆婆那样疼孙子孙女。 不过刘昊倒是很受用，而且他很会讨老太太欢心，又是捶背，又是揉腿的，还说自己反正也没有奶奶外婆，权当是孝顺她了。 在离开小慧家的时候，阿木和刘昊又被塞了很多吃的，若兰和秋兰也都舍不得他们走，一直送了好远。 “你知道慧姨他们一家为什么对我们那么热情吗？”走了一段路后，眼见周围没什么熟人，刘昊神秘兮兮地问阿木道。 “慧姨向来对你很好啊，再说你也很讨老太太的欢心，两个小丫头也都很喜欢你。”阿木想了想道。 “还有呢？”刘昊面露诡笑，接着问道。 “还有……”阿木迟疑了下道，“还有，我是第一次登门，所以他们比较热情。” “嗯，是有这些方面的原因，但它们全都不是关键……”刘昊晃了晃右手食指，笑着否定道。 “哦？那你说说看究竟是为什么呢？”阿木好奇道。 “那俩小丫头叫什么名字，你记住了吗？”刘昊反问道。 “当然记住了啊，一个叫‘若兰’，一个叫‘秋兰’……可这样的名字，用在女孩身上不是很正常吗？”阿木搞不明白刘昊到底是什么意思。 “嗯……放在别人家确实很正常，可女孩子多的家里一般都会成对取名，或是取些有关联性的名字，比如‘金兰’、‘玉兰’、‘木兰’，或者‘芬兰’、‘芳兰’什么的……”刘昊解释道。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阿木听后还是不大明白。 “哎呀，你把那个兰花的‘兰’换成男人的‘男’，再稍微一想不就明白了。”刘昊笑容可掬地提点道。 “男人的‘男’……若男……求男……哦，你是说……”阿木恍然大悟。 “呵呵，这下你该明白了，其实他们家一心就像要个男孩，可是慧姨连生了两个都是丫头，所以这名字是很有深意的……第一个像男孩，但不是男孩，表达地还非常腼腆；可到了第二个，自然就直抒胸臆，明摆着求个男孩了，哈哈哈哈……”刘昊大笑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阿木听后点了点头，这样的解释确实很合理。再说村里面，特别是那些做农活的家里都希望能多几个男孩，这样一来家里的生活就会好很多，也不怕别人看不起自己，或是上门来欺负。 “那……那这些慧姨她知道吗？”阿木傻傻地问了一句。 “刚开始的时候肯定不知道啊，只是有些遗憾自己又生了个女儿，其实她也挺喜欢小子的。不过，慧姨愿意下嫁裴叔，好像就是因为裴叔和公婆对她非常好。虽然家里人没说什么，但慧姨倒是挺过意不去的。” “直到半年前，不知道哪个长舌妇在背后说闲话，正好被慧姨给听到了……慧姨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于是便找了个借口躲我们家来了，平时都很少回去。直到玉娘和你来了，她才借坡下驴，重新住回了婆家。”刘昊有模有样地分析道。 阿木点头赞许，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 “但是，我觉得这还不是关键，因为他们家就算在喜欢男孩，也不至于对我们那么殷勤……”刘昊说着直勾勾地看着阿木，嘴角露出一丝坏笑。 “那你说最重要的关键是什么？”阿木被刘昊看得有些发毛，他隐隐觉得刘昊口中的原因似乎跟自己有关，可他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 “嗯……那我就实话告诉你，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你是他家未来的女婿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刘昊说着说着就兀自大笑了起来。 “你乱说什么……我不理你了……”阿木听完顿时脸红，看了看四周后，便加快脚步向回走去。 “哎呀，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什么，这里又没什么人，就我们两个，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又不会在别人面前乱说，真是的……”刘昊一边追着阿木，一边喊道。 阿木不想答话，但却放慢了速度。 刘昊跟上阿木后，靠近他的耳边小声说道：“我刚才可没开玩笑，是我亲耳听到慧姨和你娘说的。要是你娘肯点头的话，估计你们现在就可以直接订娃娃亲了……嘻嘻嘻嘻嘻……” 阿木听后神色复杂，他瞪了刘昊一眼，然后直接加速向着刘府跑去。 “哎哎哎……你慢点啊，我刚才吃多了，跑不动啊……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刘昊撇了撇嘴，努力跟在后面。 “咦，你们俩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又去哪疯了……” 阿木和刘昊走到门口时，薛管家正好往外走。 阿木当即停了下来，在想该怎么回答。 “没，表舅……” 赶上来的刘昊弯着腰，双手支着膝盖，喘着粗气道：“是慧姨他们一家招待未来的女婿，做了好大一桌子菜，吃着聊着就晚了……说起来，我还是沾了长风哥的光，要放在以前，可从来都没这待遇。” “你……”阿木听后顿觉尴尬，却又不好发作。 “嘿嘿……回去后记得把功课做完，我去溜达溜达……”薛管家听后笑了笑，哼着小曲继续向前走去，看起来心情不错。 第二百七十七章 早做打算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你刚不是说，不会在别人面前乱说的嘛……”眼见薛管家离开，阿木便走到刘昊身边质问道。 “可那是我表舅啊，而且他也早就知道的！”刘昊回视着阿木，一副理所应当的神情。 阿木觉得有些无语，转而接着问道：“那……那还有谁知道这事？” 刘昊听后抬眼看向半开的大门道：“就慧姨那嘴巴，估计现在这院里面的人全都知道了……” “额……”阿木不知所措，原来就瞒了他一个人啊，难怪慧姨一家子看自己的眼神都是怪怪的。 “行了，你别想了，又不是什么坏事，难不成你还吓得不敢回家了吗？你可以继续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顶多也就拿你寻寻开心，又不能把你怎么着……”刘昊说着带头向前走去。 阿木轻轻叹了口气后只能跟上，他觉得自己有些心烦，有些顾虑，甚至有些害怕，可他却又不能去和母亲说这事。 还是像刘昊说的，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目前也就只能这样了…… ※※※※※※ 新历4717年6月7日 转眼又过了一个多月，天气渐渐热了起来，午休时连住得近的同学们也很少回家，大家吃完饭后不是去操场的树荫下乘凉，就是直接趴在课桌上睡觉。 阿木和刘昊两人还是形影不离，与黄毛他们那一伙井水不犯河水。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阿木第一次看明白了刘昊的为人，懂得了人心的险恶和生活的无奈。 而这些事情的发生，可以说都与班上一名叫做罗莉的女孩子有关。罗莉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不白不黑、不算太好看，但是也绝对不难看。 如此普通的罗莉在班上并不起眼，平日里话也不多，只是仔细听讲、认真完成作业，似乎有意同大家，特别是那些有钱人家的孩子保持着距离。可和同样是平民的同学在一起时，她的眼神却又是那么的活泼自然。 不过，在富家子弟里面倒是有一个例外，那就是刘昊，而且罗莉和刘昊的关系看起来似乎很要好。 刘昊虽然出生在大户人家，但他从来都没什么架子，除了黄毛他们几个之外，几乎能和其余所有同学打成一片。而罗莉并没有刻意疏离刘昊的意思，有时甚至会主动和刘昊说上几句话。 有一次，趴在教室里午睡的阿木醒来后亲眼看到，渴急了的刘昊去找罗莉要水喝，然后就直接拿着她的杯子喝去了大半。 这种事情要发生在村里的话，其实并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大家时常拿水瓢喝水，一个水瓢不分男女、不分亲疏、能喝好多人。 但放在城里大家却都不这么做，水一般都是烧开后倒在杯子里凉好再喝，不是特别亲密的关系，也根本不可能去使用别人的碗筷杯具，尤其在男女之间，更是不可能。 阿木起先对这并不是很理解，而慧姨对此的解释是，一来是为了干净卫生，二来男女有别。因为在一般礼法上，除了夫妻、亲人、恋人之外，都不会共同杯子或者碗筷，特别是同龄人之间，会有‘间接亲嘴’的嫌疑。 当时教室里没几个人，而且都没注意到刘昊用罗莉的杯子喝水，所以阿木也就假装不知道。 不过，后来阿木还是忍不住私下问了刘昊，当然他只是问了问有关罗莉的情况，压根就没提喝水的事。 刘昊告诉阿木，罗莉人挺好的，从一开始上学就让他抄作业，而且完全是无偿的，只是他爸的腿有些残疾，家里条件不怎好，所以人有些孤僻和自卑，同时还比较倔。 有时罗莉会请假去给家里帮忙，那自己就只能找别人抄作业了，错的多不说，还得付出些代价。不过这样的问题，以后都不用再担心了，因为自从有了阿木之后，自己就再也没有为家庭作业烦恼过。 但话说回来，要是别人请假，自己第一想到的就是装病，而罗莉呢，肯定是帮她妈妈搬菜去了。 因为罗莉她妈在菜场租了个摊位，而她爸身体不好，只能看着菜摊，向搬货之类的也帮不上忙。他们家店里有时还会卖些野菜，都是罗莉和她妈去城外找的，味道很不错呢，慧姨喜欢吃，经常会去看看…… 除此之外，刘昊还告诉阿木，你别看罗莉个子小小的，可力气却不比自己差，她能抬起来的桌子，自己都不一定能搬动。 七月上旬的一天中午，天气异常闷热，教室里根本就待不住，除了几个人靠坐在那，不时用书本扇着凉风以外，其余人都到外面寻找树荫乘凉了。 刘昊拉着阿木走到较为偏远的地方，舒舒服服地靠着树干乘凉。 “长风哥，你醒了吗？”刘昊一觉睡醒之后，还没到下午上课的时间，于是便用胳膊撞了撞边上的阿木。 “要没醒，不也被你给撞醒了。”阿木睁开眼睛，看了看旁边的刘昊，其实他一直都没睡着，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算算时间，最多再有一两周，就该放暑假了……嗯，到时候天热了我们就呆在家里，哪都不去。要是凉快的话，我们就去河边游泳，或者去看你那两个小媳妇……”刘昊笑着揶揄道。 “呵，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期末考试，倒时你可指望不上我，着，只能靠你自己……”阿木没好气地说道，他对于刘昊的玩笑早已经产生了免疫。 “唉，没事……有你呢，再说我也可以找机会，看下能不能抄上罗莉的。你倒是提醒我了，这事得事先给她说下比较好。” 刘昊说着便向着周围看去，他和阿木刚才过来的时候，好像看到罗莉就在附近某处。 阿木顺着刘昊的目光看着去，正好看到黄毛和三四个同学正站在不远处，跟罗莉她们说着什么。 紧接着，罗莉边上的两个女同学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似乎有些害怕黄毛他们。 “好像出事了……走，我们过去看看。” 正在发楞的阿木只觉眼前身影一晃，刘昊已经朝着罗莉快步走了过去。 “哦，好。”阿木见状急忙跟上。 第二百七十八章 得寸进尺 摩苏利尔国卫安文武学院 “怎么着……还不想走啊……也不闻闻你身上那味，你的这身衣服该穿了四五天没换了。” 刘昊和阿木刚一靠近，就听到了黄毛满是鄙夷的声音，黄毛说完还抬起手煞有其事地在鼻子前面扇了扇。 “你……”罗莉听后又羞又气，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怎么？我说错了吗？你来来回回就这两套衣服，坐在教室里都能问到味了。”黄毛得寸进尺地说道。 “哎呀，老大，你跟她说那么多干什么，谁让她摊上个瘸子父亲。”跟在黄毛旁边的高胖男孩接话道。 阿木跟高胖男孩不熟，名字都没记住，但刘昊却老是把他叫做“胖豆芽”，因为他说话时老喜欢往前伸脖子。 “不许你们这样说我父亲！”罗莉沉声警告道，她紧攥着拳头，脸色有些发白。 “罗莉，罗莉……” “好了，别理他们了，我们还是先回教室，反正也快上课了。”跟罗莉一起的那俩女生，扯了扯罗莉的袖子，想拉着她一起离开。 两个女生很是怯弱，似乎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而且还以一种恳求似的神情看着黄毛他们，希望他们别再继续为难罗莉。 可那些胆小的同学们越是表现出畏惧，黄毛他们就越变本加厉。 “哎呀，瘸了就瘸了嘛，大家又不是没看到过……” 被刘昊称为瘦猴的男生说着将吃完的栗子壳向前一撒，然后拍了拍手，不以为意地说道。 罗莉的父亲很多同学们都见过，因为罗莉母亲有什么事的时候会换他来学校接罗莉。虽然罗莉父亲每次都站在离学校门口较远的地方，但大家还是能看到他和罗莉一起有说有笑的离开。 “诶……你们说他父亲走路的时候是不是这个样子？”就在大家沉默之际，胖豆芽突发奇想，竟然模仿起罗莉父亲走路的样子来。 “不是不是，应该是这样才对……”另一个被刘昊成为“烂头”的男生见状，即刻跟着学了起来。 烂头的具体名字阿木也没记住，他个子不大、身材匀称，因为脑袋上经常会长些痘痘，还喜欢用手去挤，并流露出狰狞的表情，所以就被刘昊成为戏称为“烂头”。 “你学得那什么啊，一点都不像，看我的……”瘦猴在旁边看得兴起，一把推开烂头，也开始起哄。 同刘昊和阿木一起围拢过来的还有一些其他同学，他们都知道罗莉父亲。在看到瘦猴他们模仿的滑稽模样后，个别同学忍竟不住笑出声来，弄得罗莉很是恼怒。 刘昊见状准备挺身相助，结果却被阿木给拦住了。 阿木担心刘昊这样冲上去，会闹出更大的事端来，倒时候更加不好收拾。 可刘昊是被拦住了，但一旁的罗莉却被彻底激怒了，她满脸通红，双眼噙泪，紧咬牙关，身体不住颤抖着，随时都可能扑向那些没有丝毫同情心的讨厌鬼。 “叮叮叮叮叮……” 就在罗莉将要爆发之际，上课铃突然响了起来，准备赶来围观的人只好调转方向，而正在围观的人也都纷纷离开。 “走走，下午是敖先生的课……你要是故意迟到的话，不是罚站，就是罚抄……”烂头说着，率先转身朝教室走去。 “真是没劲，我最不喜欢上他的课了……”瘦猴嘟囔了一句，跟着烂头一起离开。 “嘿嘿……罗莉，你别生气啊，我们就是逗你玩玩。”胖豆芽冲着罗莉笑了笑，转而看向一旁的黄毛。 黄毛倒是压根没去看罗莉，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不停扫视着刘昊和阿木，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走。”黄毛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然后同胖豆芽一起不紧不慢地向教室走去。 “好了，罗莉，我们也走……” “就是，别跟那些讨厌的家伙一般见识了，他们就那副德性。” 跟罗莉一起的那两个女生一边安慰着罗莉，一边拉着她快步朝教室走去。 刘昊和阿木眼见事情平息，便不声不响地跟在萝莉她们后面。 因为刚才的事情，大家进教室都比较迟，但向来准时的敖先生今天却并未出现在教室，不知是何原因。 胖豆芽和跟罗莉一起的那两个女生，一进教室就快步向着自己的位置走去，而黄毛仍旧慢吞吞地走在罗莉前面。 罗莉双眼直盯着黄毛，跟他保持着两三米远的距离，脸上流露出厌恶的神情。 走在最后的刘昊和阿木见老师没来，也就没打算抢到黄毛他们前面去。 然而就在这时，那个很令人讨厌的黄毛却忽然抖动了下身子，接着就开始拖着左腿走路，上半身还跟着一起一伏的，看上去就像瘸了一般…… 全班同学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先是有些发愣，接着就爆发出哄笑声和议论声来。毕竟不少同学刚才就在操场上，亲眼目睹了黄毛他们戏弄罗莉的场景。 “哈哈哈哈哈……老大，还是你学的像啊！” “就是就是，看着就像真的瘸了一样。” “老大，再多走两步……” 胖豆芽、瘦猴和烂头见状很是兴奋，又是鼓掌，又是口哨的，根本就忘了现在已经是上课时间，以及站在原地，一脸铁青的罗莉。 这个黄毛还真是又阴险又过分，他要是现在不来这一出，刚才的事情就算是过去了，可现在他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戏弄罗莉，这要换做自己早就炸毛了…… 刘昊正暗自沉思之际，前面突然传来“哐当”一声，原本乱哄哄的教室瞬间就变得鸦雀无声。 只见讲桌被黄毛撞翻在地，而黄毛则满脸诧异地看向缓缓退步、一脸惊恐的罗莉，似乎她也没想到自己气极之下的一推，会造成这样的结果。 “谁？” 就在这时，一声严厉的责问从门口处传来，将教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你们谁能告诉我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见一个身材敦实，留着小胡子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上讲台，扫视半圈后沉声问道。 敖先生气鼓鼓的腮帮，颤动的胡须以及铁青的脸色，无不彰显出他的威严和怒意。 教室里顿时变得非常安静，只有或轻或重的喘息声。 第二百七十九章 善恶分明 摩苏利尔国卫安文武学院 面对敖先生的质问，在座的同学们谁都不没敢吱声，一个个埋着头，盯着眼前的书本，不去看敖先生，更不想卷到这个事件里面去。 黄毛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并退到一边，他没有开口解释，或者恶人先告状，毕竟这事归根究底还是因他而起，闹大了终究不好。 罗莉则低着头，攥着衣角，不知道是不敢承认，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黄毛欺人太甚不假，可自己一气之下将他退倒，也是不对。 刘昊的眼睛在黄毛和罗莉之间不停地往复，既像是在琢磨事态会如何发展，又像在考虑要不要澄清事实。 只有站在最后的阿木一动不动，直勾勾地看向敖先生，像是在等待他的下文。 “不说……好，那这节课咱们就不用上了！我教了几十年书，在我面前拍桌子的都没有，你们今天倒好，竟然连讲桌都给我掀了！”敖先生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声音却明显提高了几分。 “呵……咳咳……” 胖豆芽和瘦猴他们忍俊不禁，但又不敢笑出声来，最后只得装着咳嗽几声。 黄毛听后仍旧不愿开口，不过他却斜眼看向罗莉，大有是你把我推倒的，这事你自己解决的意思。 罗莉略作踌躇后抬起头来，红着眼准备主动承认错误。 可刘昊却抢在了她前面，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对敖先生说道：“是我！” “你？”敖先生盯着刘昊的眼睛看了几秒，转而又看向其他发愣的学生。 从大家的神情中，敖先生可以明显读出这件事并不是刘昊所为，刘昊只是出于某种原因在顶包而已。 于是，敖先生将目光重新投到刘浩身上，平静地开口道：“不……” 敖先生的话还没说完，刘昊却抢着说道：“不是故意的，我肯定不是故意的，这只是意外，意外而已……” “这不是上课了嘛，我紧挨着黄毛赶到教室，结果闻到他身上一股汗味，就让他走快点。可是他非但不给我让路，还故意堵着不让我走他前面。” “我就说你又不是个瘸子，干嘛走得这么慢。结果黄毛为了挡着我，还真就像模像样地学起瘸子来。” “我想着先生您就要来了，就随手推了他一把，好早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不曾想黄毛这瘸子装得太像，还真一推就倒，正巧撞翻了先生的讲桌……” “长风哥，来帮下我，先把先生的讲桌给扶起来……”刘昊说着就招呼阿木跟他一起去抬桌子。 “哦……”阿木答应一声，急忙上去帮忙。 “黄毛，你愣着干嘛？一起来搭把手啊，你又不是真瘸子……”刘昊还不忘回头调侃了黄毛一句。 黄毛见状虽然不怎么乐意，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一声不吭地跟刘昊和阿木一起将桌子摆正。 回过神来的罗莉，即刻将掉在地上的粉笔、板擦、教棍什么的都捡起来放好，还利索地用抹布擦了擦桌子…… 就在刘昊他们忙碌之际，其余同学的目光又一次聚集在敖先生身上。 敖先生没有说话，他将眼睛微眯了起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敖先生面部肌肉轻轻抽搐了两下，露出一种古怪的神情，大家也猜不出接下来是风平水静，还是狂风暴雨。 “好了，都回到自己座位上去……”眼见讲桌恢复原状，敖先生才轻轻开口道，听上去气像是消了不少。 刘昊他们四个闻声如获大赦，一个个都向着自己座位走去，刘昊还朝阿木和罗莉做了个鬼脸，而黄毛则明显情绪不佳。 当所有同学都坐好后，敖先生却仍旧站在讲台边上一动不动。 “今天我们不上课，但是我想和大家来探讨一个问题……” 在沉寂了一两分钟后，敖先生动了，他快步走到讲桌前，拿起粉笔，转身奋笔疾书…… 那字一反过去的凝重古朴，显得有些恣肆随性：谈谈教养与善意。 “教养，是表现在行为方式中的道德修养状况，尤指在家庭环境中从小养成的道德水准，反映着一个人的品质修养。 “谁都知道社会分层级，上流社会精致华丽，中产阶级富裕疏懒，底层人士随意散漫，而教养只分有无，不分层级。” “你们是愿意去一个热情好客、细致周到的农家做客，听些有趣的乡间轶事；还是去参加一个脑满肠肥、趾高气昂的人举办的舞会？” “要知道，那个毫无教养的富豪能吹嘘自己的钱多到房子都装不下，也能将满是油渍的脏手在身上随意摩擦。他会当众取笑别人，揭每一个人的短，来显示他的卓越，也可能牙龈上粘着肉沫菜渣滔滔不绝，吃饭时还能用屁将椅子轰得蹦蹦响……”熬先生一脸严肃，声情并茂地讲述着。 “哈哈哈哈……”同学们大笑起来，全然将之前的插曲抛诸脑后。 “你们要记住，即便是一国之君，只要缺乏教养，也会被民众所诟病，被其他国家所轻视。” “人是一种很奇特的生物，与生俱来就有好恶之分。同有教养的人相处，你会感到舒服和愉悦；而眼看到没教养的人，你便会情不自禁地心生厌恶。” “但凡真正有教养的人都懂得，尊重他人就是最起码的教养，他们不会用自以为是地苛责他人、伤害别人、无视他人。” “像你们许多男生女生都崇拜的朱邪靖武，他就是一个非常有教养的人，不论是会谈还是筵席，他都会顾及到在场的每一个人，即便只是颔首或者举杯，也会体现出自己对他人的尊重。” “因为他深知，尊重别人就是尊重自己，自己不可能每个方面都比别人强，别人也不可能每个方面都不如自己。” “就拿我们来说，我姑且认为自己的学识要强于你们，否则也没资格成为你们的老师。但是，在座的每一个同学，都可能在某些方面比我聪明，比我有见识，去过我没去过的地方，见过我没看过的东西……” “而你们相互之间呢，有的高一些，有的壮一些，有的漂亮一些，有的可爱一些，有的跑得快，有的字写得好，等等等等。” “要是你们成天就想着展示自己优势，嘲笑别人的短处，那不仅没教养，而且还很幼稚，很无知。” 这回教室里没有人再笑了，大家觉得敖先生的声音突然起变化，不再那么严厉刻板，充满了同心和慈爱。 第二百八十章 又生枝节 摩苏利尔国卫安文武学院 眼见同学们都在认真听讲，并若有所思，敖先生继续说道: “好了，说完了教养，我们再来说说善良。” “真正有教养的人不仅懂得尊重，往往也是心地善良的人，他懂得设身处地为他人着想，真诚地与他人交往，而不是心中只想着自己，将自己的情绪凌驾于他人之上。” “善良就像春风，像冬日，传递着温暖，让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变得融洽，让世界充满爱与温馨……” 敖先生越说越动情，连眼窝都变得湿润起来。 每一个同学都全神贯注地认真听着，不少人都受到了触动，开始反思起自己。 敖先生的话就如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光，在让慰藉心灵的同时，还带有精神上的指引。就连平时不怎么听课的刘昊都屏气凝神，生怕错过了什么。 “今天这个事情，我不想多说什么……我也有我的教养和善良，我不想当众拆穿善意的谎言，也不像让始作俑者当众出丑，丧失掉脸面以及一个人最宝贵的自尊……” “不过，有的人欺负弱小，戏弄同学，做了最无聊，也是最可耻的事情，而且最后还没有愧意，不敢承认，怯弱！卑劣！” “但我还是决定宽恕他，希望你们能引以为戒，不要让恶作剧一步步发展成肮脏的罪恶。” “于此同时，我还要肯定敢于反抗的勇气，赞扬维护正义的高尚精神……” 当下课铃响起时，敖先生才停止激情澎湃的讲述，一声不吭地走出了教室。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恢复常态，教室又像之前那样热闹起来。一些同学趴在桌上想心事，一些同学聚在一起交流，还有一些则朝着门外走去。 此时的刘昊还沉浸在敖老师的夸赞、同学们的崇拜、罗莉的感激，还有自我肯定之中。 刚才发生的一切，让刘昊体会到了自身价值，心里得到了很大的满足，这可比他收到礼物，或者当上班级老大要开心得多。 “刘昊。” 倏然，一声不怎么友好的声音，将刘昊拉回了现实中。 回过神来的刘昊，抬眼一看，只见黄毛正一脸阴沉地站在自己面前。 “你有什么事？”刘昊皱了皱眉头，爱答不理地说道。 “什么事？你今天故意让我出丑，还指挥我给你做事……怎么？你这是输了不服气，说话不算数，又想来跟我争老大了，是不是？” 黄毛将声音提高了几分，周围同学见状都向后面退了退，害怕他们一言不合，大打出手，波及到自己。 “呵，看来敖先生专门给你上的这堂课算是白上了，没教养的人还真是让人讨厌……”刘昊撇了撇嘴，看向围拢过来的阿木和瘦猴他们。 “那个，你别转移话题……”黄毛听后面色一红，强词夺理道，“刚才的事情是我们不对，等下我们会去向罗莉道歉，并保证以后不会再犯。” “嗯，那感情好，知错能改，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刘昊点头笑道，转而看向站在自己座位上的罗莉。 “可我们俩的账该怎么算，这事不能就这么过了！”黄毛话锋一转，恶狠狠地瞪着刘昊。 “随你怎么算喽，反正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而且我压根也没觉得自己当时做错了什么。”刘昊轻描淡写地说道。 “还有，别成天没事就装老大，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想欺负谁就欺负谁，也不看看自己身后来来去去都跟着他们四五个收买来的歪瓜裂枣，有什么意思……” “你要知道这个班上只要有一个人不服你，那你就永远都成不了老大。现在班上服你的都不多，而我和我哥更是永远都不可能，所以你也就别再痴心妄想了！”刘昊说完，神气地看向阿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正是阿木的出现让刘昊有了底气。 瘦猴他们几个心中有愧，听后都没有吱声，而且在说不过又打不过的情况下，还是保持沉默，假装没听到比较好。 “很好，那你等着……”黄毛看了看左右，气极反笑，压低声音道，“就算你现在想道歉，我也不会接受。” 黄毛放完狠话，就领着瘦猴他们几个走到罗莉面前很敷衍地说了声对不起。接着，也不等罗莉做出回应，就自以为潇洒地扬长而去。 “刘昊，你今天的表现真不错，我还是第一次见老师当众夸赞你呢！况且还是平常最为严肃的敖先生……”阿木看着黄毛他们的背影说道。 “嘿嘿，这种事以后会越来越多，你自然就见怪不怪了。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有你这个证人在，我告诉母亲、表舅和慧姨的时候，他们也不会认为我是在吹牛、编瞎话了。”刘昊满脸笑容，心情大好。 “可艾瑞克他……”阿木有些担心道，以刚才的情形看，黄毛肯定是要报复的。 “管他干什么，我不去主动招惹他就行了。再说，他要敢先动手，我正好还想报一箭之仇呢！”刘昊说到最后，声音突然压得很低。 阿木顺着刘昊的目光看去，只见罗莉正攥着衣角，慢慢向他们走来。 “那个，刘昊，今天谢谢你……”罗莉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我们这叫互帮互助。其实我一直还想找个机会谢谢你呢，今天正好碰上。”刘昊抠着后脑勺道。 “谢我？谢我什么啊？”罗莉眨巴了下眼睛，很是疑惑。 刘昊看了看左右，然后小声说道：“我以前可没少抄你的作业啊……” “哦，那个啊……没事的，以后你功课不会了，都可以来问我。”萝莉恍然大悟，很真诚地说道。 “呵呵，估计以后也不用麻烦你了，我现在找我哥就挺方便，他什么都会。”刘昊笑着看向阿木。 阿木则无奈地摇了摇头。 “嗯……总之还是要谢谢你。”罗莉看了眼阿木，再次向刘昊表示感谢。 “没事，没事，真没事。你放心好了，有了今天这次教训，黄毛他们以后不会再戏弄你了！”刘昊安慰道。 “嗯，我知道了。”罗莉冲着刘昊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座位上。 刘昊则拉着阿木出了教室，想到外面去透透风。 第二百八十一章 半路拦截 摩苏利尔国卫安文武学院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算数，刘昊又恢复到之前不停打盹的状态，阿木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像刘昊这样上课不好好听讲，下去作业肯定无法独立完成。 阿木也劝过刘昊，让他上课用点心，回去功课自然就不成问题，因为算法老师基本都在课堂上讲过了。 而刘昊却说，自己知道基本的加减乘除怎么算就行了，又不去建房子、做仪器、教别人，用不了那些知识，学多了也是浪费。 “叮叮叮叮……” 一堂课的时间很快结束，刘昊小心翼翼地伸了个懒腰，揉了揉有些朦胧的眼睛，又摸了摸干瘪瘪的肚子。 “好了，我们今天的课就到这里，现在来说说作业……” 教数学的金女士很少延堂，一听到下课铃声，就很利索地就将粉笔放下，开始布置作业。 大多数同学都很认真地拿笔勾画，或是在小本子上记录，只有刘昊、黄毛他们几个左顾右盼，心不在焉。 “大家都听清楚了吗？” “听清楚了。” “好，记得要独立按时完成，大家再见。” “老师再见！” 金女士布置完作业后便快步离开，她也不想耽误同学们回家。 然而金女士前脚刚出门，刘昊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了教室…… 是黄毛！ 刘昊见状皱了皱眉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昊，你怎么了？今天肚子不饿吗？还是觉没睡醒？”阿木收拾好东西后，走到刘昊旁边说道。 “饿啊，走走……”刘昊说着快速收拾起书本来，往日放学他都要比阿木积极很多，没想到今天轮到阿木来催自己了。 放学还没几分钟，同学们就离开了大半。刘昊和阿木也一起走出教室，有说有笑地沿着操场，朝校门口走去。 可走着走着刘昊却突然停了下来，并且显得有些紧张。 阿木察觉到刘昊的异样后跟着停下脚步，顺着刘昊的目光看去。只见黄毛正和一个高高壮壮，看上去比他们要大上几岁的高年级男孩站在一起，还朝着自己和刘昊指指点点。 “完了完了，今天看来是躲不过去了……”刘昊喃喃自语道，语气里满是担心。 “嗯？”阿木转头看向刘昊，低声问道，“那个高个男孩是谁？” “他啊……外号‘大棒槌’，也就是黄毛的哥哥，城主家的大儿子，据说他俩不是一个妈生的，要不怎么一个又矮又小，一个又高又壮，而且秉性还不一样。”刘昊有意调侃道，以此缓解自己的紧张。 “据说这个大棒槌憨憨的，平日里不像黄毛那么爱惹事，只是热衷于练武，可今天怎么愿意帮黄毛出头了？阿木哥，你看他那身板，要是趴在地上，就跟猪一样；但动起来，就好比狂奔的牛，一下就能把人给撞飞喽……”刘昊眉头拧成个疙瘩。 “呵呵，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阿木笑了笑，再次朝着黄毛哥俩看去，但那两人已经没见了踪影。 “可能是你多想了，他们好像已经走了。”阿木仔细看了一圈，都没再发现黄毛他们。 “但愿……我们也快走，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人来接我们。”刘昊说着继续朝着校门口走去。 “放心，有我呢！你不会有事的……”阿木与刘昊并肩而行。 “嗯。”刘昊点了点头，再怎么说，总比自己独自面对的好。 “诶，你刚说他们兄弟俩秉性不太一样，是什么意思？”阿木边走边问道。 刘昊想了想，然后小声道：“这个大棒槌比我们高一级，已经上本学了。我听别人说他除了体型方面以外，很多地方都跟黄毛截然相反。” “据说大棒槌脑子不怎么好使，不仅在表面的礼貌上有欠周到，例如老师走过来时他常常忘记行礼问好，而且对老师的言教和身教，一概都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大棒槌委实是一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举止不稳重，表情也不沉静，除了对武技有很大的兴趣外，其他课基本都在睡觉，作业经常拖欠，或者出钱比别人代写。 “不过，他却从来没有仗着自己身强体壮去欺负别人，甚至在他人求助的时候，大棒槌也从不惜力……” “总而言之，传言中大棒槌和黄毛不一样，这么说，黄毛看上去懂礼貌，实则轻视道德，自私自利，喜欢捉弄别人，以凸显自己的特别。而大棒槌呢，看似没礼貌，但实际上却很守规矩。” “不过，这两兄弟都缺乏教养和善意，黄毛是看不起别人，大棒槌则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其实很多人都把‘大棒槌’当傻大个看呢……哈哈哈哈哈……” 刘昊和阿木边说边笑地出了校门，由于他们磨叽了一些时间，大部分同学都走在他们前面，除了身后三三两两的同学外，就剩下行色匆匆的老师。 眼见没有人来接自己，刘昊和阿木就加快了脚步，径直朝家的方向走去。 可就在刘昊和阿木经过一条小巷时，一个高高壮壮的小胖子突然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正是刘昊口中的大棒槌。 刚才距离太远，阿木都没太看清大棒槌的身形样貌，现在看起来大棒槌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大，但却比自己足足高了半个头，肚子圆鼓鼓，脸上肉乎乎。 至于他的长相嘛，还算端正，看上去带着些许喜感，要不是稚气未脱，倒真跟个成年人差不多。 只不过此时的大棒槌板着个脸，憨中带威，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 周围行人见状都避让开去，不想招惹是非，而几个年纪相仿的同学则躲在一旁，注视着事态的发展，路边正在玩耍的几个小孩则面露恐惧，似乎觉得大棒槌是什么凶神恶煞一般。 阿木皱了皱眉，这样的人确实不招人喜欢，他下意识地想到了长胖后的喜娃。 就在阿木打量着大棒槌时，刘昊则左顾右盼，像是在寻觅救兵，或是思考退路。 “哼，刘昊，你刚才不是很嘚瑟嘛！怎么，现在一见面就想溜啊？” 而就在这时，黄毛从大棒槌的身后绕了出来，冷笑着看向刘昊。 第二百八十二章 忍无可忍 摩苏利尔国卫安文武学院 “溜？开什么玩笑，我是看看周围有没有老师在，你挨训挨罚那是你的事，可别再把我牵连上。” 面对黄毛的挑衅，刘昊故意提高音量回道，他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有阿木这个高级见习剑士在，二对二的话应该不会落于下风。 “放心，今天不会再有人来帮你了，巷子两边我都叫人看着……再说了，这又不是在学校，没人多管闲事！”黄毛有些得意忘形。 “那行，你想怎么解决，麻溜点，我还急着回家吃饭呢！”刘昊眼见避无可避，也就不再啰嗦。 “简单，我们来打一架！你赢了就让你走，今天的事就这么算了。你要输了的话，以后在学校里老实点，别老跟我作对，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黄毛叫嚣道。 “呵，笑话，我会怕你！不就是单挑吗？早说啊……”刘昊说着就撸起袖子，准备上前干架。 可阿木却抢先一步，将刘昊挡在身后。 “怎么了？长风哥？你要帮我打架吗？不用不用，这黄毛我自己就能收拾……”刘昊对着阿木说道。 “不要在外面惹事，大家都让我看着你……”阿木头也不回地说道，目光却始终盯在大棒槌的身上。 “这可不是我要惹事，是他们欺人太甚，要在半路上堵我们！”刘昊抗议道。 阿木正欲说话，黄毛却抢过话头：“我就知道你现在多了个帮手，所以我才请大哥来坐镇的，免得被你们俩合起来暗算。” “切，说的我跟你一样没品似的！”刘昊拨开阿木拦住自己的手道，“哥，你往边上让让，看我怎么收拾这小子，他纯粹是自讨苦吃，我不把他打得哭爹喊娘、满地找牙才怪……” “那你来啊……”黄毛听后阴笑了下，迈步向前走去，而他身后的大棒槌则目露凶光。 “哼……”刘昊见状怒发冲冠，当即就要上去和黄毛打架。 阿木急忙将他一把拽住。 “哥，你拉我干什么啊！”刘昊试了几次都没能挣脱，只能站在原地道。 “不准打架！”阿木坚定地说道，他明白自己的责任就是要照看好弟弟。这架只要一打，双方不论输赢，损伤都是在所难免。 “怎么，刘昊，你到底打不打？别光是嘴上厉害！要不敢打的话，赶紧夹着尾巴逃。只要你不怕被人笑话，我反正是无所谓……”黄毛见状耸了耸肩，继续出言挑衅。 “小黄毛，你说什么呢？”刘昊即刻又要发作。 “听我的，别惹事，他们愿意笑就笑……你不是饿了吗？我们回家吃饭去。”阿木说完就将刘昊拽到身侧，按着他往回走。 黄毛和大棒追见状相视一眼，都是面露讥笑。 “少说两句，没必要跟他们一般见识，我们早点回去，省的家里担心……”眼见刘昊还想说些什么，阿木抢先低声劝慰道。 阿木向来觉得吵架这种事只要一个人闭嘴，就吵不起来；而双方要都冷静下来，自然也就没有动手的必要了。 刘昊听后气鼓鼓地没再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黄毛。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么听阿木的话，或许是因为他和玉娘都对自己很好的缘故。 “就你这胆小鬼，还总喜欢为别人出头……” 眼见阿木搂着刘昊走了过来，黄毛向旁边稍退了半步，一脸讥笑地嘲讽道。 “你……”刘昊听后气不打一出来，虽然双臂被阿木禁锢着，但他还想侧身去踢上黄毛一脚。 阿木见状即刻板正刘昊的身体，搂着他继续向前走。 “拜拜，胆小鬼……” 黄毛转身挥了挥手，露出胜利者的笑容。 大棒槌却仍旧站在原地没动，本就不宽的巷道被他宽大的体型挡住了三分之一左右。 阿木一边戒备着大棒槌，一边护着刘昊继续前行。 眼见刘昊和阿木经过，大棒槌并没有任何表示。 可就在阿木暗松一口气，放开刘昊时，大棒槌却突然伸手从后面推了阿木一把。 大棒槌力大，阿木顿时一个趔趄，向前走了几步才稳住身形。 刘昊先是一愣，接着快步上前扶住阿木，对着大棒槌喝道：“大棒槌，你这是干什么？” “不干什么，要滚就就快点滚，两个胆小鬼。”大棒槌憨憨地讥笑道。 刘昊的脾气本来就有些暴躁，只是最近收敛了许多，现在一听大棒槌这么骂他和阿木，顿时怒火中烧，也不管大棒槌比自己高、比自己壮，立刻就要冲上去跟他打上一架。 “算了，别惹事，我们回家……”然而，阿木还是拉住了刘昊，没让他冲过去。 “这不是我要惹事，他们简直欺人太甚。再说你都被打了还不还手，我可看不过去！”刘昊气冲冲地说道。 “早点回去，别让家里人担心。再说打回去有什么用？就为了出那一口气吗？”阿木的语气有些老成，似乎此时的他早已经过了鲁莽的年纪。 “没错，我就是要出口气，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你是我哥，我一定要帮你回个公道。”刘昊这次可不打算听阿木的，执意要上去找大棒槌算账。 大棒槌面露冷笑，一脸不屑的看向刘昊，而黄毛则阴阳怪气地嘀咕道：“一个有妈生没爹教的熊孩子，一个连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孩子，都赶紧躲回家去，没事少出来丢人……” “你再说一遍！”刘昊顿时目露凶光，恶狠狠地说道。 阿木听后也面色阴沉，一双冷眼死死盯着黄毛。 “再，再说多少遍，那也是事实……”黄毛被阿木盯的有些发毛，下意识地朝大棒槌身后躲了躲。 他刚才说得那些，可是长久以来从各方面收集来的情报，虽然说不可尽信，但毕竟也是从别人那听来的传言，并不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 “哥！”刘昊眼见阿木还不松手，不禁冲着他吼了一句，这还是三个多月以来的第一次。 “你准备怎么讨个说法？”阿木的眼睛仍旧盯着黄毛和大棒槌。 “我要跟那个大棒槌单挑!那只黄毛我还看不上……”刘昊发怒叫嚣着。 “那怎么行？他比你高大，而且你还说他痴迷于武技……你这么冲上去是会吃亏的！”阿木有些担心道。 第二百八十三章 一触即发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反正我不怕！” 面对咄咄逼人的大棒槌和黄毛，刘昊，忍无可忍，咬着牙说道，“士可杀不可辱，最多不就是挨顿打吗？我也不会让他好受的！” “那……还是我去，娘让我好好护着你。”眼见刘昊意志坚决，阿木缓缓开口说道。 “可是……”听到阿木愿意为自己出头，刘昊反而一愣。 “你们两个真是啰嗦，到底打不打？谁跟谁打？还是来场二对二的兄弟大战！”黄毛见状和大棒槌相视一笑，都是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安德烈，我来和你打一场，像男人一样的对决！”阿木根本就没理会说话的黄毛，双眼直勾勾地看向大棒槌。 “好呀，我正想活动活动筋骨呢。”大棒槌说着便开始摩拳擦掌，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看着倒不像是去打架，而是发现了自己心爱的玩具。 黄毛随即阴笑着向后退了几步。 “哥，你要小心点。这大棒槌有家传的摔跤术，据说学校里没几个学生是他的对手……”刘昊低声提醒道。 “摔跤？”阿木听后皱了皱眉，这个流派师傅在教拳的时候有提到，不过自己从未真正领教过。 “没事的，你向后退退，不要插手，我也是会武技的。”阿木冲着刘昊笑了笑，让他放心。 “嗯。”刘昊点了点头，其实他很想知道阿木究竟有多厉害。 黄毛和大棒槌则默不作声，都将目光锁定在阿木身上。 只见阿木舒展了下肩颈，右脚一提一伸，跨出个小弓步，双手在身前绕了两圈，一高一低，一前一后，虚握成拳。 大棒槌见状顿时收起轻敌之心，沉身纳气，双膝略屈，两只大手像两扇门一般护在身前。 黄毛和刘昊感受到高手对决的气息，不禁又往后退了几步。 于此同时，胖豆芽、瘦猴、烂头以及其他几个同学都聚集在不远处观望着。 阿木和大棒槌相对而立，拉开阵仗，对决一触即发。 “怎么样算赢？”阿木问了一句。 “我会打到你服为止。”大棒槌嘴角一咧，迅疾朝着阿木扑去。 大棒槌身宽体胖，冲过来更是气势汹汹，阿木不敢冒然出击，而是先退了半步，将双拳护在身前。 大棒槌一冲到阿木面前，伸出右手就向阿木的领口抓去。 阿木哪能让大棒槌轻易得逞，当即挥拳挡开大棒槌的大手。 谁知大棒槌只是虚晃一招，左手紧接着朝阿木胸口推去。 阿木急忙抬手抵挡，却不想大棒槌同时还在脚下使了个绊子。 缺乏防备的阿木重心失衡，踉跄着倒在墙边。 “哈哈哈哈哈……”眼见没两个回合阿木就摔了个屁股墩，黄毛放肆地笑出声来。 站在原地的大棒槌同样很是得意。 “哥，你没事？”刘昊关心道，他能看出来阿木还没进入状态，而大棒槌的力气不小，摔法更是熟练。 “没事。”阿木站起来拍了拍身后的灰尘，转而对着大棒槌道，“再来！” “哼……”大棒槌听后将头一埋，径直就去抱阿木的腰。 阿木何曾见过这样的打法，略微一愣后，才想起抬脚反击。 然而大棒槌对此早有预判，阿木刚一出腿，大棒槌就拧着身子迎了上去，直接将阿木的小腿抱在怀里，接着就抬脚去踢阿木的支撑腿。 不过，阿木有了上次的教训后长了个心眼，踢腿的时候并没有用全力。大棒槌刚一抱住阿木的腿，阿木就立即用双手扶住大棒槌的肩膀，以保持平衡，而当大棒槌踢他的支撑腿时，他就踮着脚躲闪。 因为身前抱着阿木的一条腿，所以大棒槌想去踢阿木另一条腿时不好发力，而且也踢不高，反复试了几次都被阿木蹦蹦跳跳得躲过。 于是，有些烦躁的大棒槌便一扭腰，双手发力，将阿木朝后面甩去。 阿木努力保持着平衡，借着后面的墙壁稳住了身形。 黄毛和大棒槌对这样的情况有些懊恼，而刘昊总算是放下心来，暗松了一口气。 “你小子平衡感不错嘛。不过刚才只是热身而已，下次你就不会那么走运了。”大棒槌舒展了下臂膀，展示着自己的强壮和从容。 阿木没有接话，大棒槌的摔法他从来就没见过，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才好。 不过，从刚才的交手状况来看，大棒槌都是主攻下盘，想将自己摔倒，那自己何不保持警惕、压低重心、谨慎出腿，让他没有什么机会可趁…… 一想到这，阿木即刻躬身屈膝，试着慢慢向大棒槌靠近。 大棒槌见状冷笑一声，也向阿木慢慢靠近，这次双方都很谨慎，没有人随意加速或者出手。 等彼此都进入攻击范围时，大棒槌率先出手，朝着阿木的前臂抓去。 阿木不知道大棒槌有何意图，于是挥手挡开，没有立即反击。 大棒槌同样也很耐心，右手不行，就换左手，反复试探着阿木的反应。接着，大棒槌也开始动作，缓缓绕着阿木转了起来。 场中的两人动作时快时慢，却都不具备危险性，有时会纠缠、推搡几下，有时一碰上便会迅速分开。 但不远处围观的人，不管是刘昊和黄毛，还是胖豆芽、瘦猴他们都目不转睛，生怕自己错过什么精彩的瞬间。 果不其然，大棒槌推着推着突然双手锁住了阿木的上臂，紧接着就侧身来了一个漂亮的过肩摔。 等阿木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重重摔在了地上，还真有些疼。 大棒槌很绅士地没有继续进攻，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阿木，咧嘴笑道：“怎么样？服不服？” “再来。”阿木迅速爬起身，对着大棒槌说道。 “好，屁股墩和平躺你都已经试过了，这次就让你表演个狗吃屎。”大棒槌憨憨地笑道，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阿木没有理会大棒槌的挑衅，但他改变了自己策略，不再将重心压得那么低，速度放得那么慢，而是步伐灵活地绕着大棒槌移动，寻找着扭转局势的机会。 大棒槌气定神闲，不以为意，不时探腿去勾勾阿木的脚，或是突然用力去推搡阿木的上身，结果都被阿木轻松躲过。 第二百八十四章 势均力敌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双方你来我往之间，阿木变得越来越主动，不过他并没有成套施展自己的拳法，以免被大棒槌抓住机会，再次拿住自己的手腕或是臂膀。 于是阿木有意加快自己出拳的速度和不确定性，虽然力道不大，但却给大棒槌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毕竟打在前胸和臂膀上的拳可以不去理会，以大棒槌的身板就算硬挨也不会有事，可脖颈和面部要是被击中的话，不仅会疼，而且很丢面子。 所以大棒槌步步紧逼，尝试着拽住阿木或者勾腿，而阿木则小心翼翼地躲闪，并以速度很快地刺拳回击。 打着打着，阿木凭借灵活的身法一改之前的被动，反倒是大棒槌拿阿木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双方看上去渐渐有些有些平分秋色的感觉。 “长风哥，漂亮，就这么打，别让他抓到你！”刘昊见状放下心来，开始给阿木加油打气。 “大哥，你别这样跟他耗，太被动了！赶紧近身摔他啊！”黄毛眼见局势不妙，开始着急起来。 而周围旁观的人，大都回去吃饭了，毕竟是两个小孩在过招，也没什么好看的。 只有胖豆芽、瘦猴和烂头三人站在一起，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局势的发展，他们并没有偏向哪一方，甚至和黄毛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过了没几分钟，原本气定神闲的大棒槌变得急躁起来，他感觉阿木像是在故意戏耍自己，于是手上和脚上的力道都加大了不少。 阿木见状小心应付，减少了出手的频率，加快了脚步的移动。 其实，阿木也有自己的苦衷，眼前的大棒槌并没有使用内力，那自己也不好使用，但大棒槌的力气明显要比自己大很多，摔法也很熟练，要是再被他抓住，自己或许真会来个狗吃屎。 气急败坏的大棒槌咆哮一声，接着突然加速，硬吃了阿木几拳后，从侧面将阿木环抱住。 阿木当然不会坐以待毙，当即重心下沉，扭动躯干，双手外扩，想摆脱大棒槌的禁锢。 可是，好不容易逮住阿木的大棒槌怎么肯轻易松手，他把吃奶的劲都用上了，紧紧限制住阿木，好采取下一步的动作。 “长风哥，你可以用脑袋撞他啊！”刘昊情急之下大喊道。 “哦。”阿木随即摆头朝着大棒槌的脸部撞去。 这要真撞上，大棒槌肯定会吃疼撒手，可刘昊的在提醒阿木的同时，无疑也让大棒槌有了准备的时间。 阿木的头还没撞到，大棒槌便一缩脖子，用头顶上，这下就算捧在一起也没什么影响，要疼大家都疼。 “哎呀，踩他脚，踩他脚，他肯定会撒手。”刘昊接着出主意。 “你能不能把嘴闭上！”黄毛满脸怒气地呵斥道。 可这次，刘昊的提示对阿木影响不大，因为他跟阿木想到一起去了，就在刘昊开口的同时，阿木已经有了动作。 刘昊见状悻悻地没再开口，因为自己的做法确实有些胜之不武。 而大棒槌经验丰富，似乎早就料到了阿木会去踩他脚，于是提前闪躲。 可阿木一脚没踩上，接着还有第二脚第三脚，大棒槌躲闪之际手上的力气有些松懈。 阿木终于趁机挣脱了出来。 然而不等阿木缓过劲，大棒槌一埋头又抱住了阿木的腰，推着阿木朝后面的墙撞去。 阿木连手带肘打在大棒槌的背上，但大棒槌孤注一掷，就是不肯撒手。 如果单纯比力量的话，阿木完全不是大棒槌的对手，就算他最后能用腿撑住墙，也会被大棒槌抱摔在地，或许大棒槌要得正是那样的效果。 这要真撞到墙上或者摔到地上，就算不吐血，也要疼上半天…… 情急之下的阿木灵机一动，用双手按住大棒槌的肩膀，并努力将双腿向后伸。 大棒槌顿感肩部压力增大，为了保持平衡，不得不放慢速度。 而阿木趁机将右腿一扫，用尽全力将大棒槌拧向右边。 大棒槌想尽力稳住身形，可阿木的力气也不小，而且还是上下发力，大棒槌挣扎了两下，还是跟阿木一起滚在了地上。 阿木想趁着大棒槌松手之际站起来，可大棒槌却不依不饶，缠着阿木，作势骑跨在他的身上。 这一下算是到了决定胜负的时刻，刘昊、黄毛以及胖豆芽他们都不禁向前靠了靠，以他们过往的打架经验来说，只要能骑在对手的身上，那基本上是不会输的。 大棒槌如此凶猛的打法和强劲的力道，让阿木大汗淋漓，稍有不慎就会被大棒槌得逞。 但这样消耗下去，自己明显不是大棒槌的对手，万般无奈下的阿木只好死死抱住大棒槌的一条大腿。如此一来，大棒槌就无法骑在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不抱他的腰？那是因为抱不住…… 大棒槌试了几次都无法让阿木松手，反倒是让阿木将他的另一只腿也压在了身下。 “你松手！”大棒槌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狼狈，恼羞成怒之下，用手腕勒住了阿木的脖子。 “咳咳……不松……”阿木一边咳嗽着，一边拱起身子，将全部重量都压在大棒槌的另一条腿上。 “呃……”大棒槌吃疼，咧了咧嘴后只有减轻力道。 阿木随之也放松下来，两人陷入僵持，谁都不愿先放手。 虽然这样的局面有些出乎预料，但绝大多数人却乐见其成，惟一的例外就是黄毛。 这件事归根结底都是他引起的，平局收场那不是瞎忙活嘛，而且很丢面子，以后还怎么在学校里混…… 黄毛想着想着便开始头脑发热，竟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去，相帮他大哥的忙。 然而，黄毛并没有如愿以偿，他还没靠近自己大哥，便被斜刺里冲来的刘昊一拳打在鼻子上。 毫无防备的黄毛顿时鼻血直流，脑子这才有些清醒过来，只见刘昊一脸铁青地挡在自己身前。 “刚才不让我说话，现在自己却想动手，看我怎么收拾你。”这一次不等黄毛回应，刘昊便直接扑了上去。 黄毛本来就比刘昊矮小，身体方面不具备什么优势，他之所以敢于挑战刘昊，凭的就是抢占先机和骨子里的狠劲。 可现在，已经挨了一拳的黄毛，瞬间失去了先手优势，连气势都有些受挫，而身高臂长的刘昊，则有意控制着跟黄毛间的距离，不让他轻易打到自己。 第二百八十五章 一决高下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小巷里，刘昊和黄毛的对决激烈展开，比起刚才的阿木和大棒槌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要放在学校里，刘昊会十分小心谨慎地避免跟黄毛起冲突，因为尽管刘昊看不起一肚子坏水的黄毛，但他只好打抱不平，想教训教训黄毛，而不是非要把黄毛怎么样。 再说，学校里不少老师都是黄毛的帮手，家里人也不许自己跟黄毛打架，这些都是刘昊需要顾忌的。 可今天，黄毛算是自讨苦吃，彻底惹恼了刘昊，他尖酸刻薄的话语和不明智的举动，为他招来了一顿暴揍。 面对盛怒之下的刘昊，黄毛根本就没有招架之力，只能节节败退。 胖豆芽他们看着刘昊暴躁的样子也不敢上去拉架，免得殃及到自己，而且他们已经看出黄毛根本不是刘昊的对手，再向着黄毛也不太合适。 “安德烈，我们讲和……在这样下去，你弟弟就要被打坏了。”仍和大棒槌纠缠在一起的阿木见此情形，顺势提议道。 “这，好……”大棒槌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不然自己回去也没法交代。 “好，我们一起松手，然后过去把他们拽开。”阿木说着便率先放手。 “嗯。”大棒槌随即也松开阿木。 阿木当即站起身来，朝着刘昊和黄毛跑去，而大棒槌的腿被阿木压得有些发麻，走不了多快。 “都住手！”阿木一边喊着，一边快速跑到刘昊身前，将他跟黄毛隔开。 此时的黄毛头发乱糟糟的，鼻子嘴角都有血迹，眼角和脸上也有淤青，看上去眼泪哗哗的，很是狼狈。 而刘昊则神采奕奕，只是脖颈和手臂上有几条不长的血痕。 “服不服？不服再来啊！”刘昊挺着胸脯叫道，看上去还没怎么打过瘾。 黄毛龇牙咧嘴，一脸痛苦的样子，低着头没有吱声。 “行了，别说了。”阿木见状拉着刘昊退了两步。 这时，大棒槌走上前来，他先是看了看黄毛，转而又看向刘昊和阿木。 胖豆芽他们见状也都围拢上来，一言不发地站在旁边。 在经过短暂的心理斗争后，大棒槌终于服软，咬着牙闷声说道：“今天是你们赢啦，说，你们想怎么样？” “不怎么样，你们以后别再找我们麻烦就行了。”阿木想都不想地回道。 “还有，黄毛以后要再欺负别人，我也要见一次打一次。”刘昊补充道。 “嗯？就这？”大棒槌瞪大了眼睛。黄毛则一声不吭。 “不然咋弄？让你们帮我写暑假作业吗？一个字丑死了，一个课都不好好上……”刘昊嗤笑道。 大棒槌和黄毛听后相视一眼，都没再说什么。 “好了，这事就这么过了，我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肚子早饿扁了……”刘昊说着便转身准备往回走。 “老，老大……我们以后还想跟着你混。” “就是，就是。” 刘昊还没迈出两步，就被笑容可掬的胖豆芽和烂头给拦了下来。 “别，你们老大是黄毛，今天的事权当没发生过一样，我不会对任何人说。像你们这些墙头草一样的朋友，我才不稀罕……但以后再让我看到你们欺负别人，连你们一块打。”刘昊说完扬长而去。 胖豆芽和烂头听后楞在原地，瘦猴走到他们旁边，看了看刘昊的背影撇了撇嘴，什么都有没说。 “还有什么事吗？”大棒槌眼见刘昊已经走出几步，可阿木还站在原地，于是便纳闷道。 “那……那个，我想和你学摔跤行吗？我可以教你拳法或者棍法作为交换！”阿木踌躇道。 大棒槌听完，不知道是一时没法反应过来，还是没考虑清楚，直盯着阿木没有答话。 “长风哥，快走啊，你还在那干什么？” 就在这时，刘昊的声音传了过来。 “来了来了，”阿木回了一声，转而又对大棒槌说道，“那你好好想想，我们下次再说……” 阿木说完后，便快步朝刘昊追去。 “哦，对了，你要想学内力心法的话，我也可以教你……” 阿木走了几步后，又补回头充了一句，然后就和刘昊一起消失在了大棒槌他们眼前。 “我的乖乖，拳法、棒法、还有内力心法，刘昊他哥这么厉害啊……”瘦猴一脸崇拜地看着阿木的背影。 “是啊，不知道他肯不肯教教我们，玩游戏那是小孩子的事情，要能练练武多好……”胖豆芽接话道。 “哎呀，明年你们就能选修武技课了，我可是要学魔法的……咦，黄毛他们哥俩呢？”烂头说着看了看左右，哪里还有黄毛和大棒槌的影子。 “当然是走了啊，我们也回家，我肚子早饿了。”胖豆芽说着便转身离开。 烂头和瘦猴随即跟上。 另一边，刚出巷口的刘昊便捂着脖子，蹲在了地上。 “你怎么了？”阿木关心道。 “没事，就是有点难受，刚脖子被黄毛挠了下，不抠痒，抠了疼……”刘昊红着脸，很是窝火。 “哦……那赶快回去擦点药。” “嗯……对了，你刚跟他们说什么呢？” “我想和大棒槌学摔跤，刚才你也看见了，那摔跤确实挺神奇的，一不留神就把我摔到地上去了。就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教，我想用拳法、棒法或者内力心法作为交换。” “哇……你会这么多啊，干脆教我好了，以后再打架就不用了这么难受了。不过，我可没什么跟你换。” “不用换，我是你哥，从明天，不，等下吃完饭了，我就能教你。” “好耶好耶……呃……” “又怎么了？” “没什么，一激动扯着脖子了，疼……” “呵呵，等下回去怎么跟家里说？” “嗯……我们放学后留下值日，我跟同学拿笤帚打着玩，不小心被扫了下……这不，晚回去跟血痕都能解释了。” “聪明啊，而且还很符合你的风格……” “嘻嘻，快走，太晚的话也说不过去……” “嗯，你说，黄毛他们家会来找事吗？” “不会，他们才丢不起那人……就是不知道他们会想什么样的借口跟父母解释……” “不管这些了，我们快走。” “嗯……” 第二百八十六章 顺利毕业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自从上次打完架后，刘昊和阿木的日子波澜不惊，一如既往。 结果如同刘昊预料的那样，打架风波并没有带来什么影响，除了他们几个在场的之外，似乎没有人知道那天下午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人去关心黄毛脸上的伤势到底是怎么来的。 而刘昊虽然学武技的兴头很足，却吃不下苦，往往没半个时辰就开始打岔休息。不过，他的头脑确实很聪明，很多招式看上几遍就能学得像某像样，这点倒是让阿木钦佩不已。 至于阿木要向大棒槌学摔跤的事情，只能暂时搁浅。因为一来在校时间有限，升学考试将近；二来本学部和他们分属不同区域，阿木压根就没再见过大棒槌。 但刘昊却对此不以为意，他说大棒槌好武，你跟他换，他绝对乐意，而且下半年就可以升到本学部去读书了，到时候会有大把时间可以找他学。 说起升学考试，总体要求不高，但刘昊和阿木却各有各的担心。 刘昊其他课程不错，但算数一直都是短板，错题率一直在百分之五十徘徊；而阿木则恰恰相反，算数基本上全对，可文史方面的知识明显欠缺。 尤其是在历史方面，阿木积累的知识，大都来自旁人的主观论述，其中主要是来自于太姥姥的故事和师傅断断续续的陈述，并没有形成体系。所以阿木对近一二百年的情况比较熟悉，再往前推就是半知半解，错误连篇了。 于是，各有所长的阿木和刘昊形成了很好的互补，阿木将自己的一些算法经验告诉给刘昊，而刘昊则从新历初年开始，将中土各国的变化按照时间线大致梳理给阿木听。 自从阿玉母子来了之后，整个刘府上下都轻松了不少。而刘昊和阿木互相学习的劲头，更是让刘夫人、薛管家还有阿玉很是欣慰，小慧还时常请他们吃饭，给他们做新衣服，或是送好吃的来。 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刘昊和阿木毫无意外地双双通过了升学考试，就等着秋后入学。 最令刘昊开心的是，这个暑假没有任何作业，可以说异常轻松，但一年中最炎热的时间也由此开始。 阿木这才真切体会到卫安城和瓦河镇在气候上的显着区别，在阿木的印象中，他长这么大还没有遇到过如此闷热难耐的夏天，白天街道上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即便见到也全都无精打采，像晒蔫了的茄子般垂头丧气。 按照刘昊的话说，炎炎赤日，暑气正盛，绝不可与它正面切磋，只能避其锋芒，想些法子避暑散热。 说道避暑，刘昊还真有妙招。 其招之一便是注重天时，早晚凉爽时可以打打闹闹，四处走走，其余时候能不动，就尽量不动，躺在藤椅上摇着扇子，绝对是最好的姿势。 其招之二便在于地利，或栖于山林树阴之下，或倚靠亭台水榭，或泛舟湖上，或置身溪中，不仅有几缕清风，还有爽爽地凉意。 其招之三，也是最重要的便是人和。天只要一热，刘昊便宽衣解带，袒胸露腹，如此白嫩的肌肤真跟秋莲的脸蛋有的一拼，看得阿木怔怔发愣。 不光是阿木如此，其实府里的其他人也都对刘昊投去了异样的目光，有些是羡慕，有些是羞涩，有些是嫉妒，还有些阿木也不解其意。 然而，旷达洒脱的刘昊完全不理会他人异样的目光，懒摇蒲葵扇，裸袒屋檐下，既凉爽又惬意。 这鬼天气本来就热，浮世喧嚣与我何干，不如躺着看看风景，喝点冰水果汁，再睡上一觉，实在是美滋滋，尤其是睡醒的时候，满眼翠绿，万千潇洒。 其实，刘昊也曾多次提议阿木跟自己一样，不必捂得那么严实。小慧对此当然表示支持，只要对阿木有益的事情她都会支持。 而刘夫人对于这样的言论也未加制止，反正只是在自家院里，又是同为一般大的孩子。再说刘夫人对于阿木也很满意，这近半年的时间她可省了不少心，刘昊可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薛管家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甚至有些羡慕。 但阿木却并没像刘浩一样，顶多是穿件背心。 一来，阿木不想搞特殊，这半年来他对于身份和礼数已经有了较为完整和清晰的认识； 二来，母亲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阿木明白，母亲并不想让自己有一样学一样，要顾及府上其他人的眼光； 三来，八年的时间过去了，阿木背上仍然有一块很大的疤痕，即便刘昊觉得那样很正常、很男人，但阿木却不想展露在别人面前，毕竟里面隐含着他那些不快的经历。 无聊的日子说快也快，说慢也慢。 到七月底的时候，树荫下也不怎么凉快，就连整片的山林也被暑气侵袭。 在火辣辣的日光下，慷慨的热浪此起彼伏，从来不在乎你乐不乐意接受，似乎除了水里就再也没有凉快的地方。 然而，人毕竟不是鱼，在水里待的长了也会不舒服。每到这种时候，大家都期盼着能有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最好是那种哗哗啦啦、倾盆而下，将整个世界都能浸湿的那种…… 只是七八月的雨，往往是可遇而不可求，一切都只能看天意。 其实，每隔几天就会有骤来疾去的雷阵雨，但雨的范围太小，时间太短，可能只是隔着一道田坎的距离，这边滴雨未落，那边却是大雨滂沱；也可能还未来得及享受凉爽，雨一但停下，闷热感就会强势反扑，弄得人坐卧不宁。 “长风哥，你知道‘雨’这个字是怎么来的吗？”有一天下雨的时候，刘昊突发奇想地问阿木道。 阿木茫然地摇了摇头，等着刘昊的解释，他虽然识字不少，但基本上都是死记硬背，除了课堂上老师会讲一些颇为有趣的来历外，阿木一般也不会去揣摩造字者的心思。 “我记得敖先生以前讲过，‘雨’最初时作动词用，上边的一横像天空，其下的短竖或长竖是水滴，从天空中滴下的水便是雨了。”刘昊一边说着，一边像模像样地比划着。 第二百八十七章 不期而遇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天空中掉下的水滴就是雨，阿木想着雨字的构造，不禁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不过，我觉得这还可以有另一种解释。”刘昊说着从旁边拿起一把伞来。 “你看我！”刘昊端端正正地站在那，将伞举在自己正前方，示意阿木看自己摆的造型。 阿木瞅着刘昊认真观察了半天，还是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哎呀……你看我举的这伞，伞面是一横，伞柄是一竖，而我的两个眼睛里全是斜线，这不恰恰说明正在下雨吗？”刘昊得意地说道。 “嘿……好像这样也解释得通啊。”阿木笑了笑，“其实我们那里的人都不大喜欢下雨的。” “哦？为什么呢？”刘昊奇怪道。 “因为我们那的河流比较多，容易泛滥成灾，小时候我就遇上过山洪暴发，有两次连降大雨，河水还直接漫灌进了村子。而且一下雨，大家都不能下地，也不能去做活，生活方面没有保障，一个个都是愁眉不展的……”阿木解释道。 “难怪呢，那你觉得我们这呢……”刘昊问道。 “这里的话，当然还是下雨的好，不然实在是汗流浃背、酷热难耐，最好是隔天就能来场阵雨，畅快，舒适，既能消暑，还能润物……”阿木满是期望地说道。 “看把你美的……等这雨停了，我们出去转转，下了有一个时辰了，外面应该会凉快一阵子。”刘昊望着外面说道。 “好啊。”阿木点头同意，他也想趁机呼吸下新鲜空气。 没过多久，雨渐渐小了下来，刘昊便迫不及待地拉着阿木出了门，向街道走去。 风雨过后，暑气消解，云开雾散，十分惬意。 草木枝叶，晶莹明亮，万物水润，勃勃生机。 刘昊和阿木一起，在清凉的小雨中随意而行，漫无目的地走过一个个街道，穿过一个个巷口。 因为他们不必着急赶路，所以也就不用在意时间地流逝，想走就走，想停就停，该慵懒时慵懒，该自在时自在。 “刘昊……长风……” 就在刘昊和阿木散步之际，隐隐听到有人在喊他们的名字，好像还是个女孩的声音。 “你听到了没？”刘昊一边说着，一边举目四望。 “嗯……”阿木点了点头，也在寻找着声音的出处。 “这呢，我在这呢……” 只见不远处的街道上一个和阿木他们一般大的女孩，正挥动着手臂，不知道是距离太远，还是毛毛细雨的缘故，只能看到是个瘦高的女孩，穿着暗蓝色的裙子。 刘昊和阿木见状便朝着女孩走了过去，原来是和他们关系很好的罗莉。 “罗莉，今天就你一个人在店里吗？”刘昊这才发现自己竟和阿木走到了城北的小巷中，这里主要卖的是禽肉蔬菜，当然还有些调料和日用百货。 “嗯，今天下雨，店里没什么生意，你们要不要在进来坐坐，我给你们拿凳子……”罗莉招呼道。 “好啊，我正好走得有点累了。”刘昊说着看向阿木。 “嗯，就在门口坐坐，挺凉快的。”阿木看了看周围，不少人都坐在外面聊天。 “好啊，那你们等等，我这就去拿凳子。”罗莉显得很高兴，转身就往店里走去。 “我们自己来。”刘昊说着同阿木一起走进店内。 萝莉家的店面不大，三面被柜子环绕，中间还放着一张大桌子，摆得都是一些时令蔬菜和水果，还有鸡蛋和米面什么的。货物的种类算不上多，但打理得很干净。 刘昊和阿木都不是第一次到罗莉家的店里来，因为这距离慧姨的家并不远，他们有时会陪着慧姨到这来转转。 慧姨说这物美价廉、老板人也很好，所以她每次都首选这里，刘昊则告诉慧姨这是他同学爸妈开的，慧姨自然照顾的次数更多了。 下过雨的天气，外面凉快，室内却有些闷热。 刘昊他们很快就找齐了高矮大小不一的三个凳子向外走去，刘昊还自告奋勇地将罗莉的凳子拿在手中。 “你们现在的货比以前进的少了吗？我怎么看到有些地方都是空着的？”刘昊刚一坐下便开口问道。 “嗯……是比以前少了，天气太热东西都不好卖，再加上我父亲最近身体不好，母亲要照顾他，自然就进的少一些。”罗莉解释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那你父亲不要紧？”刘昊问道。 “没事，就是老毛病又犯了，天一热就这样，过段时间就好了。”罗莉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刘昊笑了笑。 罗莉转而看了眼默不作声的阿木，对着刘昊小声道：“你哥好像比我还内向，都不怎么爱说话。” “呵呵，那倒不是，他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刘昊冲着阿木挤眉弄眼。 “话基本上都被你说了，我自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阿木一脸淡然地说道。 “额，原来是这样啊，要不然以后让你先说好了……”刘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千万别，还是你说好了，话说多了嘴困、口渴、喉咙干。”阿木连连摆手道。 “嘿嘿……你们两兄弟还真有意思。”罗莉笑着问道，“对了，你们渴不渴，我去给你们切点水果来？” “好啊好啊。”刘昊当即赞成。 “那你们先坐会，我这就去切。”罗莉说着起身向店内走去。 “用不用帮忙？”刘昊跟声问道。 “不用了，里面地方小，怪闷的，我很快就来了……”罗莉说完就绕到了柜子后面。 刘昊知道店里面用柜子隔出了个小间，有简单的炊具和一张用木板搭起来的小床，平时可以做饭，也可以休息。 趁着罗莉不在的功夫，刘昊小声对阿木说，他觉得这一排店都太小，太简陋了，客人要多的话根本就挤不下，时常有脾气暴躁的推推嚷嚷，还有些不怀好意的小偷小摸。 阿木则告诉刘昊，这里比他们镇子上强太多了，他们那没几个像样的店，大家都是直接摆在地上卖的，价钱要比这便宜许多。 刘昊说那是肯定的，因为房子都是租的，有租金在里面，而且他们的货又不是自己种的，而是去别的地方进货再来卖，这两个往里面一加，东西自然便宜不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过往经历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你们在聊什么呢？”刘昊和阿木正聊得火热之际，罗莉端着个盘子走了出来。 “没什么，就随便聊了聊……”刘昊打了个哈哈，眼睛一直盯着罗莉手中的盘子，垂涎欲滴。 只见盘子里有西瓜、有桃子、有香蕉，全都被切成了大小不一的块状，上面插着几根细长的竹签。 “来，快吃……”罗莉随即招呼道。 “嗯……好吃好吃。”刘昊一点都不客气，双手齐动，不停地往嘴巴里塞水果，边吃还便嘟囔着。 罗莉见状忍俊不禁，阿木却是摇头苦笑。 “盘子放这上面，你也坐下来吃点……”阿木起身走进店中，又拿了个凳子出来。 “嗯，你也吃……”罗莉依言而行。 “好。”阿木坐下后也动起手来。 “知道吗？能有你们这样的朋友我很开心。”罗莉吃了两小块水果后，很认真地说道。 “呢呢嗯……我们也很开心……”刘昊含混不清道。 “今天正好遇上，你们想听听我过往的经历吗？不过可是要保密的哦……”罗莉顿了顿后，突然开口道。 “想啊，其实我早就想知道了，只是没好意思问而已。放心，我和长风哥绝对会为你保守秘密的。”刘昊慎重地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以前不生活在这，而是在都城南边的一个小镇里，在我七八岁以前，可以说基本没什么朋友。”罗莉低声说道。 刘昊停下手上的动作，看向一旁发愣的阿木，罗莉这点倒是跟阿木讲述小时候经历时有些相像，只不过阿木是生活在村子里。 “小时候妈妈只给我取了个小名，叫做莉莉，等渐渐懂事后我才发现自己与其他的孩子不一样，因为我没有爸爸，我是一个私生女。”罗莉说着面露苦涩。 刘昊听到这有些震惊，因为罗莉的爸爸很多人都认识。而阿木则暗自攥紧了拳头。 “你不是有爸爸吗？”刘昊惊讶过后，忍不住问道。 “是啊，爸爸对我很好，可他并不是我的亲生父亲……”罗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这也是我后来才知道的。当时小镇上的人们明显歧视我，都没有孩子愿意跟我玩，我想来想去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虽然很无辜，但世俗却很残酷。我们每一个人，一生可以作出多种选择，但唯独不能选择自己的父母。而我甚至不知道父亲是谁，只能跟母亲相依为命。” “妈妈靠着给别人打零工，养活着自己，生活过得很艰难，可周围人施出的善意却很有限，很多人都用那种冰冷、鄙夷的眼光看待我们，觉得我是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没有教养的孩子，一个来历不明的孽种。” “于是，我变得变得越来越懦弱，开始封闭自我，逃避现实，不愿与人接触。那时候我最害怕的事情就是与妈妈一起到镇上的集市。自己总能感到人们在背后指指戳戳，窃窃私语说就我就是那个没有父亲，没有教养的孩子！让自己家的小孩不要和我玩。” “而妈妈从来不多做解释，只是安慰我有爸爸，只是爸爸出了远门，要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回来。可我等啊等啊，等了很多年，总是等不到爸爸回来，于是便觉得妈妈是在骗我。” “直到有一天，镇上突然来了个年纪很大，身体却很好的白胡子爷爷，他经常去不同的地方给孩子们将一些新奇有趣故事。我很想去听听，可又害怕被大家嘲笑，所以每次都隔得远远的，走得慢慢的，好听上那么一小段。” “就这样过了两三天，或许是命运的安排，或许是那位老爷爷发现了我，他讲故事的地方竟然选在了我家斜对面的一棵枣树下。” “于是，我便抓住机会，坐在门口认真地听，可听着听着我便不由自主地凑了过去……” “而就在这时，那位老爷爷突然转过来对我说，这里所有的孩子都和你一样，大家都是善良可爱、未来有着无限可能的好孩子。过去不等于未来，不论你过去怎样不幸，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未来必须充满希望，现在就做决定，做你想做的人。孩子，人生最重要的不是你从哪里来，而是你要到哪里去，只要你对未来保持希望，你现在就会充满力量。不论你过去怎样，那都已经过去了。” “老爷爷还告诉我，人这一生不平和痛苦很多，你要慢慢学着去理解和包容，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忍耐与坚持，勇敢地长大！人最重要的是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只要找到属于自己的世界，人生才有意义……这些话我一辈子都会记着，而且正是这些话给我带来了无穷的力量。” “额，这些话怎么听起来像是神殿长老们说的，他是你们镇上神殿的长老吗？”刘昊接话道。 罗莉想了想后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但他穿的不是白袍，而是灰袍，还带着一顶竹冠……” “万爷爷？你说的那位老爷爷是不是姓万？”一直默不作声的阿木幡然醒悟道，他刚才就觉得罗莉描述的那位老爷爷似曾相识，这说话的内容，这奇特的装扮，不正是万爷爷吗？ “嗯……你认识他吗？我不知道老爷爷姓什么，但他说自己还有个跟我一般大的孙女呢！”罗莉大感诧异。 “万爷爷，一定是他，没错的！他以前救过我的命，还指点我拜了个好师傅。我真想再见见他啊……”阿木激动地说道。 “我也想啊，可是我没过多久就离开小镇了，以后也再没有见过那个老爷爷。”罗莉遗憾道。 “你们俩说得我一头雾水的……为什么我就没见过你们说的那个老爷爷呢？我要见着，他是不是也能给我留下些什么格言警句，或者秘籍。”刘昊皱着眉道。 “万爷爷闲游四海，不知道有没有来过卫安城，或者你因为犯什么错误被你母亲关在院子里，给错过了。”阿木想了想后，帮刘昊分析道。 “或许，你们都见过，而我却没过，真是有些遗憾呢……”刘昊落寞地点了点头。 第二百八十九章 伤心往事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罗莉，你继续往下讲，你父亲是什么时候来找你们的？他是你现在这个爸爸吗？” 眼见阿木和罗莉陷入沉默，刘昊开口问道。他不想继续纠结在那个神秘的老爷爷身上，也不想让阿木和罗莉去回忆过往那些不愉快的经历。 “嗯，是的。”罗莉整理了下思绪后，继续说道：“大概在我快七岁的时候，有一天母亲非常兴奋地告诉我爸爸回来了。接着，我就看到一个颤颤巍巍的男人，从母亲身后走到了我面前，他看起来很憨厚，饱含热泪地摸着我的头。” “就这样，我生活中多了一个父亲，其实最开始时我并不想要这个父亲，甚至觉得有他没他一个样。因为他是一个瘸子，没法像其他人的父亲的那样，抱我、背我、陪我一起做游戏。” “而且最为重要的是，小镇上的孩子们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而改变对我的态度，仍旧很排斥我……以前是因为我没父亲，现在是因为我有一个瘸子父亲。” “每当感觉到委屈，气不过的时候，我就会想想老爷爷的话。但当时的我不懂事，我恨我的父亲，恨他这么多年不在我身边，怪他是个瘸子，就知道傻笑。更怪我的母亲给我找了一个瘸子父亲……” “终于有一次，实在忍受不了的我愤然说出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结果却被母亲狠狠地扇了一巴掌。父亲当时并没有恼怒，而是一把将我护在怀里，可我却并不领情，一把将他推开，就跑了出去。” “父亲当时冷不防地被我推倒，但他仍旧没有怪我，而是不停安慰着母亲，‘孩子还小，不要怪她’‘长大就好了嘛’‘再说是我对不起她’。当时我并没有跑远，躲在门外听到父亲的话，很羞愧很后悔。” “再后来，八岁那一年，父亲突然坚持要带我和母亲来卫安城，让我在这读书生活。说是这里的学校很不错，物价水平也不高，而且没人认识我们，我们一家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更好的生活。” “父亲本来想让我读女子学院的，可是那一年光学费就要五百金币，是名副其实的贵族学校。我们当时全部家当也不足一百金币，于是我就跟你们成了同学。” “但到了新的城市后，歧视并未减少，即便是在学校，也有不少老师和同学用异样的眼光看待我。不过，渐渐长大和坚强起来的我对于那些都已经释怀了。就像老爷爷说的，人不能总活在过去，必须得往前看。” “除了清楚地认识到过去我无法改变之外，更重要的是我知道了父亲失踪的原因以及遭遇。” “原来我的父亲和母亲在村子里青梅竹马，一直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哪想到邻村的一个恶霸看中了母亲，巧取豪夺，用尽手段，想让母亲给他当偏房。母亲当然不同意，可家里却顶不住压力，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决定权都推在母亲身上。” “而母亲早就和父亲私定终身，被逼无奈之下只能一起私奔，投奔父亲在偏远小镇的一位表姨。可那个恶霸不知从哪得来了消息，招来一群地痞流氓，在村外拦住了父亲。” “当时，父亲害怕母亲有所闪失，便拼着命护母亲先走，到约定的地方等他，永远不要再回来。结果母亲是逃了出来，可父亲却被他们围着往死了打，最后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腿却废了……” “等父亲身体恢复得差不多时，便想拖着伤腿第一时间去找母亲，可恶霸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和母亲，一直派人盯着父亲的行踪。父亲只好打消念头，耐心等待机会。” “另一边，母亲到了父亲的表姨家，被接纳下来，不久便发现怀上了我，所以就只能在小镇上等着父亲。她不知道父亲到底怎么样了，但他坚信父亲只要活着一定会来找她，而她会好好把我抚养长大。” “就这样，过了七年的时间，直到那个恶霸因病去世，父亲才放心大胆地来到小镇，与我们团聚。” “其实父亲除了腿脚不便，对我和母亲真的非常好，总是力所能及地帮母亲分担，处处为我着想，就连去学校接我时都离得远远的……”罗莉说到这停了下来，眼睛变得湿润起来。 “原来是这样啊，你不说的话我们还真不知道会有这么多隐情。” 刘昊听完罗莉的讲述后有些感慨，阿木则沉思不语，其实自己跟罗莉的情况倒是有些相似。 “这些事，你们知道就行了，可千万不要给别人说哦。”罗莉叮嘱道。 “放心，我的嘴是很牢靠的。”刘昊拍着胸脯保证。 “我也不会告诉告诉任何人。”阿木也慎重地点了点头。 “莉莉，店里来客人了吗？”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了过来。 刘昊和阿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快步走来，正是罗莉的妈妈，她个子不高，穿着朴素，看上去很结实，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阿姨好。” “阿姨好。” 刘昊和阿木先后站起身来，向着罗莉妈妈问好。 “原来是刘少爷和长风啊，可有些时候没看到你们了。”罗莉妈妈笑呵呵地说道，刘昊她自然认识，而阿木陪着小慧来过几次，她也就记下了。 “嗯，最近天气太热了，所以我们俩就很少出来……阿姨，你别再少爷少爷的叫了，直接叫我刘昊就行，我和莉莉不光是同学，而且还是好朋友。”刘昊的嘴很甜，对于比较熟悉的人，他都不喜欢被称为少爷，因为这样会显得生分。 “呵呵，已经成习惯了，估计一时半会也改不过来……”萝莉妈妈笑着说道。 “妈，你不是在忙吗，怎么过来了？”罗莉疑问道。 “早忙完了，饭都做好了，我是专门来喊你吃饭的，你不看看都几点了……”萝莉妈妈说着，转而看向刘昊和阿木，“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一起上我们家吃点，我的手艺应该跟你们慧姨差不多。” 阿木听后转眼看向刘昊，对于这样的客套，刘昊应该随便找个理由就能推脱掉。 第二百九十章 热情款待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面对罗莉母亲的热情邀请，阿木本以为刘昊会婉言谢绝。 可是结果却让阿木大感意外，刘昊看了眼罗莉后，竟开口道：“我们俩今天的晚饭还没着落，不过去你们那吃的话会不会太麻烦了……” 罗莉和她妈妈听后都是一愣，显然刘昊的话同样出乎她们的预料。 “不麻烦，不麻烦……”罗莉妈妈很快便回过神来，很高兴地说道，“我们家就是开菜店的，也就多拿点菜的事……” 罗莉妈妈说完就朝店里走去。 “那阿姨，我们先去旁边上个厕所，等下就过来。”刘昊见状，朝阿木使了个眼色后便转身离开。 阿木会意，急忙跟上。 “好……你们快去快回，罗莉啊，你来帮我挑挑菜……”罗莉妈妈的声音从店内传来。 “诶，来了。”罗莉看了眼刘昊和阿木的背影，便雀跃着跑向店内，显得很是开心。 “你怎么答应去罗莉家吃饭了？”跟着刘昊走出一段距离后，阿木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你没听她妈妈说自己手艺不错嘛，我们正好去尝尝。”刘昊笑着回道。 “骗人，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啊！快说，你把我叫来干什么？”阿木追问道。 “那个，你身上带钱了吗？给我借点。”刘昊说道。 阿木听后上下摸了摸，拿出些钱来道：“我就带了这么多，加起来也就三四个金币。” “够了，够了，你放心好了，我也知道罗莉他们家不容易，怎么可能去吃白食呢，那岂不是太掉价了。我们现在去买些熟食，再给她爸爸买点补品，这样不就皆大欢喜了……”刘昊志得意满道。 “嗯，真有你的，那我们快走。”阿木很是赞成，不禁加快了脚步。 “等等等等……刚水果吃多了，我上个厕所先……”刘昊却没有加速，反而叫喊道。 “真是服你了，你想吃点什么，我先去那家买，等下你直接过来找我。”阿木回头道。 “好啊，这样节省时间。那就一斤牛肉、两斤猪蹄，再挑只大点的烧鸡，让他们统统切了装好……”刘昊想了想道。 “好，我知道了，那你快点。”阿木挥了挥手，继续向前走去。 当刘昊和阿木大包小包的出现在罗莉和她妈妈面前时，这对母女很是感动，受宠若惊之余更为热情，但却坚持不肯收下刘昊和阿木的礼物。 但刘昊巧舌如簧，以传统礼数和先生教诲等等，终于说服了罗莉的妈妈。 随后，他们四人便一起来到了萝莉的家，是个简单的小院子，虽然简陋，但收拾得很干净。 可以看得出来，罗莉他们家应该很少来客人，所以她爸爸见到拿着礼物的刘昊和阿木时，楞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但还是显得有些拘谨。 大家随便客套了几句后，很快就开饭了。 罗莉妈妈的手艺确实不错，比起慧姨来丝毫不差，而且为了招待好客人特意又做了两荤一素，加上刘昊带来的熟食，看上去非常丰盛，连刘昊都不禁感慨像是快过年了。 罗莉则说这比他们家过年时吃的还要丰盛，特别是这猪蹄，竟然这么烂，这么香，吃起来非但不腻，还黏黏的很软和。 刘昊颇为得意地告诉罗莉这是城里，不对，应该说是附近这一片最好吃的猪蹄了。 罗莉的父母听后尝了尝，同样是赞不绝口，不过他们觉得刘昊有些太破费了，买这么多肯定吃不完。 刘昊则不以为意，说反正天气热哪都去不了，离开学还有一两个月，攒着些钱也没处花，罗莉要是喜欢的话，下次再请她吃。 可罗莉听后却没吱声，反而显得有些失落。罗莉父母则疼惜地看了看女儿，什么也没说。 刘昊和阿木当即就察觉到不对，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罗莉妈妈这才告诉刘昊他们，罗莉下学期不准备升本学了，要留在店里帮自己照看生意。 刘昊对此大感意外，罗莉的成绩一直在班上名列前茅，而且她才十一二岁，这么早就不上学，是不是不太好。 罗莉爸爸叹了口气道，这也是无奈之举，近两年的房租一直在涨，生意却没以前好了。眼看着下个月又要交房租了，明年生意要再没什么起色的话，等房租到期后他们就准备回小镇上去，在那里至少房租不用掏钱，日子也会轻松一些。 罗莉始终低着头没有说话，但从红红的眼睛中可以感觉出她很伤心，很痛苦，却又无可奈何。 听完罗莉母亲的话后，刘昊和阿木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人皆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于是刘昊当即表示，本学贵不到哪去，一年也就百十金币，他们可以帮忙凑凑，就算是借的。 可罗莉和他父母却果断拒绝，任凭刘昊怎么说就是不接受。 到离开的时候，罗莉父母送刘昊和阿木到门口，并嘱咐他们没事了常来玩，而罗莉则一声不吭地多送了他们一段路程。 眼见萝莉父母回了屋，刘昊便质问罗莉是不是因为黄毛的事，所以不上学了。 罗莉却摇了摇头说是自己不想上了，一来会给家里增加负担，二来女孩子学这些知识已经够了，她的几个伙伴也都不准备上了，大点的还准备提前定亲，等过两三年就嫁人呢。比起那些一天学都没上过的人，她已经很知足，很幸运了。 刘昊听后没什么可说，只能和阿木一起回到家中。 阿玉眼见刘昊他们回来，就问他们吃过晚饭了吗？ 刘昊心情不好，只回了句吃了。 阿玉随即问阿木是不是在小慧家吃的。 阿木则说是在罗莉家吃的，而罗莉不准备升本学了，所以刘昊不高兴。 阿玉知道罗莉和刘昊关系好，便问刘昊具体怎么回事，自己没准能给他出出主意。 刘昊听后略作思考，接着就打起精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全部告诉了阿玉，可以说是什么只言片语都没放过，直听得阿木瞪大了眼睛。 刘昊对此则不以为意，对着阿木解释道，我们是答应了罗莉不告诉别人，但玉娘可不是别人，她肯定不会再告诉其他人。要换做母亲、慧姨、薛管家的话，自己绝对不会说这么细的。 阿木当即将目光移向别处，大有反正你已经说了，我还能怎么样的意思。 第二百九十一章 慷慨相助 摩苏利尔国卫安城 阿玉完刘昊的讲述后笑了笑，让刘昊和阿木先坐下，给他们讲了个故事。 在七八年前，那时阿木还很小，身边离不开人，而他太姥姥腿脚不好，没法去镇里采买东西。于是，自己经常隔几天就要去趟镇上。 而阿木他太姥姥，每次都会让自己先去城西看看，那里经常有些老实本分，且年纪很大的人在卖菜，还嘱咐自己不要讲价。 起先自己很疑惑，明明城南更近更方便，为什么非要大费周章，绕那么远去买？是因为人熟，所以要去照顾他们的生意吗？ 阿木他太姥姥则说其实也算不上熟，只是碰过几次面而已，他们年纪都大了，我们去他们那买点，量不算大，钱不算多，但菜卖完他们就能早点回家，省得到时候卖不完又得背回去。 阿木听后眼泪哗哗的，他又想起了慈祥的太姥姥，那是他最敬佩也是最好的人。 “我好像有些明白了，玉娘的意思是要我们多去他们家买菜，照顾他们的生意吗？”刘昊略一思索后问道。 阿玉摸了摸刘昊的脑袋道： “嗯，这确实是一个可行的办法。其实我更想告诉你们的是，有些善良需要以了无痕迹，却彼此了然于心的方式去传递。不必表现得太过明显，也不必向对方言明。想要真正对他好，就不要让他为难，更不要让他觉得有负担。” “你想想看，你现在的钱都是来自你父母和表舅给你的零花钱，虽然不少，但罗莉和他父母怎么好意思接呢？除非是那些好吃懒做、品行不端的人！否则换做是你，也会断然拒绝！万一遇到些性子烈、脾气急的，还会以为你这是在侮辱他们，那最后将不欢而散，不可收拾……”阿玉点到为止，没再继续往下说。 “嗯，玉娘你说得对，我做的是有些太过直接和鲁莽了，我一心只想让罗莉能够继续上学，没有顾忌到他们的感受。”刘昊听到这有些后悔起来。 “没事，你还小嘛，一切都可以弥补，都可以慢慢来。” 阿玉继续开导道：“其实生活中有些让我们觉得无能为力的瞬间，并不总是苦恼于事情有多难解决，而是找不到合适的解决方法。即便是最真诚，最无私的善意，也需要用合适的方式去表现。最重要的是，让你自己感觉到舒心，让对方感觉到安心。” “玉娘，你一定有办法对不对？那你快告诉我，告诉我好不好嘛……”刘昊听的似懂非懂，但他看着阿玉的神情，便知道她肯定有办法解决，于是便摇着阿玉的胳膊撒起娇来。 “好好好……我告诉你，我告诉你，别再摇了……”阿玉见状急忙制止道。 “那你快说，快说……”刘昊催促道。 “首先就是买菜那事，你可以去求六婶，让她以后先去萝莉家店里采购，买不齐的再到别的地方去。六婶心眼好，你只要跟她讲清楚，她是不会在意多跑那点路的。这府上一二十口人，每个月下来可是要吃些东西的。”阿玉说道。 “嗯嗯，这个我知道了，那还有呢？”刘昊继续问道。 “其次，明天可以去找找你慧姨，她家就在那附近，她应该有办法让萝莉家的房东，不再继续涨房租。这样一来，罗莉他们一家三口就能安心留下来，罗莉继续在这上学才有可能。”阿玉继续说道。 “呀，这个办法我怎么没想到！长风哥，明天就劳烦你跟我走一趟了，丈母娘看到未来的女婿，绝对什么都答应。”刘昊笑嘻嘻地揶揄道。 阿木没好气地瞪了刘昊一眼，算是默许。 “除了这两点以外，其实还有一个好办法！”阿玉神秘兮兮地将目光转而移到了阿木身上。 阿木眨了眨眼睛，不解其意，刘昊也是一脸狐疑。 “这天气转眼可就凉下来了哦……”阿玉提醒道。 “娘，你是说……”阿木恍然大悟道，一句天气转凉，让他瞬间想起了自己的老本行。 “没错！这城外是没有什么高山，但你们骑马往西北方向，半个时辰左右的路程，不就有一大片山林吗？我想那里既然有村庄，一定就有猎户。你们可以等天凉的时候过去看看，要有合适的就打上几只……”阿玉建议道。 “这……办法是挺好，可是我就怕母亲和表舅不让啊！” 阿木还未及表态，刘昊倒是有些担心，他不是怀疑阿木的技术，而是担心不被家里允许。 “呵呵，今时不同往日，你这半年来表现挺好的，再说还有长风陪着呢，他可至少有四五年的狩猎经验。我记得最多的一次，他一个秋天打得猎物，几乎就够我们一整年的开销了。”阿玉笑着说道。 “哇，长风哥，你这么厉害啊！”刘昊崇拜道。 “那是以前，我这两年基本都没打过猎，而且对这附近也不熟……”阿木谦虚道。 “没事没事，我对你有信心！”刘昊开心地说道。 阿玉接着继续出谋划策道： “所以，你有兴趣的话可以跟长风学学狩猎。你们开始出去时可以说是去骑马，等你们拿着野味回来，就说是顺道打的，慢慢的大家也就接受了。” “等打的猎物多了，除了给家里留点，给小慧送点，剩下的就可以暗中托罗莉他们家帮着你们卖。” “你们还小，不知道行情，没有时间自己卖，而且不能让家里知道，只是想换些零花钱买吃的用的，再说你们就觉得罗莉他们家可靠，一切都有理有据，水到渠成。” “等真正卖到钱了，你们每次就留一半给他们当摊位费和辛苦费，那时他们也就不好拒绝了。即便到时候你母亲和表舅他们知道你的意图，你大可以告诉他们你可以自食其力，不再问他们要零花钱……” “这样一来，不就是真正的皆大欢喜吗？”阿玉笑着看向刘昊和阿木。 “好办法，真是好办法！玉娘你真是太聪明了！我现在就去找六婶……”刘昊起身飞快地亲了阿玉一下，然后兴高采烈地朝着里面跑去。 “……”阿玉被刘昊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紧接着却是眼波温柔，满脸笑意。 第二百九十二章 秘而不宣 摩苏利尔国刘府 “娘……我父亲是谁？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现在还在吗？” 就在刘昊刚一离开，阿玉还有些发愣的时候，阿木低沉的声音突然传到了阿玉的耳中。 阿玉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怔怔地转过身，看向将头埋在胸前的阿木。 这还是阿木第一次，慎重其事地当面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以前不是由他太姥姥作答，就是他自己欲言又止。而今天，这三连问直接叩击着阿玉的内心，让她久久不能平静。 阿木突然抬起头来，发颤的嘴唇上和急切的眼睛里露出了一抹古怪的神色。 阿玉此时神情复杂，有失落、有恐惧、有懊悔、有痛苦……任凭双眼泛红，脸颊抽动，却紧闭着双唇，坚持一语不发。 “当我什么都没问……”几分钟后，阿木缓缓转身，向着门外走去，阴郁的声音轻轻飘入阿玉的耳中。 看着阿木离开的背影，阿玉瞬间泪如雨下，抽搐不已…… 这样的秘密，自己究竟还能守多久？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 新历4718年3月5日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今天是学校开学的第三天，同学们呈现出各种各样的状态。有些还沉溺在假期中，不愿投入到新的学习中；有些则因为见到老朋友，学习新知识而兴奋，甚至连小脸都泛着红光。 与初学部不同，本学部的孩子们不仅更高更壮，而且看起来更为成熟懂事，课堂上没有多少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春困秋乏夏打盹却难以避免，还有传染蔓延的趋势。 “叮叮叮叮……” 下课铃终于响了，不少人都从昏睡中惊醒，而在老师离开后，有人打着响亮的哈欠，继续将头埋在课桌上，有人则站起身来，活动着肩颈和四肢，表明自己多么艰难地熬过了这半个时辰。 倏然，正准备走出教室的同学们纷纷退了回来，礼貌地站在一边，教室里的同学见状也停止了各自举动，一起注视向门口。 “齐毅，你放学后，去校长办公室一趟……” 原来是班级指导员来给校长当传话筒。 “哦。”正坐在桌上望向窗外的齐毅，扭头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指导员见状也没再说什么，随即转身离开，而其他同学则窃窃私语起来。 眼看着有几个同学想上来搭话，齐毅则率先行动，快步向着门外走去。 “诶，齐毅，你干什么去……” “去趟厕所，肚子突然有点不舒服……” “算了，不管他了，我们接着聊，周末去哪踢球啊？” “看你们，别太远就行……” 出了教室的齐毅，明显放慢了速度，他不知道季校长找自己干什么，也不打算费脑筋去想，反正要不了一个时辰便会见分晓。 自从升入本学后，齐毅身上的变化很大，他不再是那个古灵精怪，时常让老师下不来台的异类。 而习惯在课堂上打盹的他，被叫起来回答问题时，不是标新立异，就是幽默风趣，经常惹得同学们笑声连连，以至于有些老师也绷不住脸。 但这其中也难免有走神和失误的时候，比如听错了问题，或者突然忘了自己刚想好的答案。这一下的效果更为爆炸，不是引来同学们的一阵哄笑，就是老师的冷嘲热讽。 可无论老师说什么，齐毅也决不和老师当面顶撞，只是平静地听着，嘴角还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一般情况下老师说上几句，也就算了。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在课后或放学后把齐毅叫去单独训示。 齐毅对此既不低眉顺眼，也不认错悔改并做出保证。 老师该开导的开导完，该警告的警告尽，然后便会以一种朽木不可雕也的语气放他回去。 其实，齐毅算不上什么“朽木”，他虽然不刻苦、不努力、不好学，但成绩却始终保持在中上水平，而且相当稳定。 按齐毅自己的话说，他不知道学那么多东西有什么用，对于学习也没什么兴趣，成绩达不到老师的期盼，只能说明自己不是天才，只是个凡人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齐毅的种种行为和言论，许多老师却都宽容了他，有些甚至对他偏爱有加。其中缘由，或许是因为齐毅有些才华，或许是觉得齐毅本性不坏，或许是知道齐毅父亲身居要职，或许是眼见校长对他特别关照…… 这样平凡却不普通的另类，或许有其独特的存在价值？ 以齐毅的表现来看，在学校里算不上什么问题学生，大家也都喜欢和他相处。不过，有一个人却时常对齐毅怒目而视，那就是教导主任文金远。 全体师生都害怕校长那是肯定的，因为整个学校是校长说了算。但在学生们的心中，真正恐惧的其实是教导主任，因为校长他们不常见到，可教导主任却会随时出现在校园里的每一个角落，揪出任何一个学生，指出他的错误，并实行个性化的惩罚。 可以这么说，除了那些刻苦努力的好学生和兢兢业业的老实人，一般学生都对教导主任敬而远之，远远见着都会绕着走。 齐毅自然也不例外，他很清楚自己的态度和一些行为并不那么合适，而且容易引起误解。所以每当碰到文主任时，他总是克制收敛，小心翼翼。 可文主任并不打算买齐毅的帐，一如既往地严谨变本加厉，他从不称赞齐毅敏捷的思维和新奇的言论，反而将齐毅一星半点的差错无限放大。态度之坚决，言辞之激烈，语言之尖刻，让常人难以忍受。 在如此威压，甚至有些刻意刁难的情况下，齐毅的高傲消于无形，但自尊却不受影响，态度仍旧我行我素，不然也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挑出来单训。 渐渐的，有些聪慧的同学最先反应过来，文主任的很多话不是专门说给齐毅听的，而是在说给全体师生听，齐毅不过是他挑选出来的一个靶向而已。 文主任正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树立起自己的权威，保障着学校的秩序，所有调皮捣蛋、惹是生非的都被他用各种方法收拾得服服帖帖。 第二百九十三章 特殊安排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近几年，在金主任的高压态势下，学校里风气很好，极少会发生持强凌弱、仗势欺人的事情。去年就有一个高官子弟被严正警告，另有两名富家子弟被勒令转学。 而作为行为上不怎么越矩，但思想上却不服教化的典型，像齐毅这样的学生需要反复给他们敲响警钟，让他们深刻认识到自己存在的问题，并发自内心地反思纠正…… 齐毅踏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上午的最后一节课很快开始。 等下课后，再没有人关心齐毅为什么会被校长叫去，大家不是急着回家，就是去抢着吃饭。 等教室门口和过道里不再那么拥挤时，齐毅才缓缓起身，慢悠悠地朝着校长办公室走去。 当齐毅走到办公楼，只看到两三个老师，其余的估计都已经离开。 眼见校长办公室的门大开着，齐毅便悄悄走了过去，房间里除了正在练字的季校长外空空如也。 虽然自己时常会被季校长叫来闲聊，但却很少在这间办公室里看到别人，印象中最深的，莫过于碰到过两次文主任。 其实，季校长每次除了关心下齐毅的学习生活之外，还会问问他对于一些老师的看法，以及日常教学的情况，还有同学们的普遍反映。 从某种程度上说，齐毅可以说是季校长从学生角度掌握情况、了解问题的窗口。 齐毅并没有敲门或者打报告，而是静静地站在门口，注视着躬身挥毫的季校长。 “来了？”季校长写完最后一个字后招呼道，但双眼仍旧没有离开他刚写好的字。 “嗯。”齐毅应了一声后径直走到桌边，也端详起字迹未干的书法来。 只见白纸上大书“天道酬勤”四字，俊朗飘逸，不拘一格，透着刚毅与豪迈。 “怎么样？”季校长抬起头来问道。 “‘天’方正；‘道’坚毅；‘酬’大气；‘勤’深邃……是一副很有味道的好字！”齐毅满是赞叹道。 “嘿嘿，我也觉得不错。既然你喜欢，那就送你好了……”季校长听后很开心，拿起名章慎重地盖下。 “好啊……回去后我就找人给裱起来，挂在书房里。”齐毅听后也不客气，上次那个“和”字就被父亲挂在了客厅，到访的客人都是赞不绝口。 “嗯？你要不要来试试？”季校长盖完章后，将字拿到一边，示意齐毅写写。 “这……我看还是算了，我自觉拿不出手……”齐毅皱着眉，有些自惭形秽。 “哈哈哈哈哈……你小子还算有点自知之明。”季校长笑了笑，也不勉强。 眼见季校长不是真的要考自己书法，齐毅暗松了一口气道：“那校长今天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找你向来可都是好事……坐下说。”季校长坐下后，示意齐毅坐下再谈。 齐毅闻声便坐在了季校长对面，等着他的下文。 “明年学校有个研究培训活动，我已经帮你报过名了，应该会持续两三个月的时间，你就权当换个环境，放松放松。”季校长笑着说道。 “换个环境？那我不用再上课了吗？”齐毅问道，这么长的时间，可占了大半个学期啊。 “不用，必要的知识老师会抽时间给你们补上，期末成绩都算优秀，而且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毕业时间。”季校长保证道。 齐毅听后皱了皱眉，他察觉到这事恐怕并不单纯。 “那学校参加多吗？”齐毅接着问道。 “还行，我们总共有九个名额，现在初步确定了三十个人。”季校长如实相告。 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活动？条件如此优厚，而参与的人又如此之少？ 齐毅很清楚自己除了标新立异之外，在各方面都算不上出类拔萃，院长为什么要选自己参加这样的活动呢？ 再联想起校长自两年前开始就对自己关照有加，不时提点，或许就是跟这个活动有关。 “来，你看看这个就知道了。”季校长眼见齐毅沉思不语，便笑呵呵地从抽屉中拿出一份材料，递给齐毅。 “全国文学院交流大会？”齐毅起身双手接过材料后，双眼直瞪着封面上的大字。 “嗯，没错。你也知道我们国家重文轻武，文人治世，所以各种文化交流、研讨、辩论很多。而全国的文学院则每四年就会举行一次交流大会。一来，展现各学院的文化底蕴；二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拔尖的人才；三来，官方也想借此教化大众，彰显文化繁荣。”季校长大致解释道。 齐毅并没有接话，而是仔细翻看着手上的资料。 季校长见状继续介绍道：“这资料上，全是些举办背景、历史传统、参赛名额、赛制流程、奖励方式之类的。” “而我想告诉你的是，在过往的近百年中，不论是一支代表队，还是五支代表队，我们学院从来没有跌出过四强，其中夺得过九个冠军，八个亚军，十个季军，七个殿军，说是总成绩最好也不为过。”季校长说到这难免有些得意。 “那我们的主要对手是皇家文学院？我看他们这次比我们多出了两个队的名额。”齐毅头也不抬地说道。 季校长抬起双手，搭着桌沿道：“没错，近二三十年来赛事规则不断完善，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全国共有十六个主要城市，他们以此为依托划分出十六个选区，每个选区会给出四个队的参赛名额，但每个学院最多只能占据三个名额……” “可这皇家文学院怎么会有五个名额？”齐毅再次敏锐地抓住了重点。 “你小子，等我把话说完啊。”季校长嘴上嘟囔着，但神情却对齐毅的表现很是满意。 “好好好，你说，我不插嘴了。”齐毅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作为激励和荣誉，上一届的四强学院，会额外获得一个参赛名额，而且前三名可以轮空一到三轮。换句话说，如果上届某个学院争得两个前四席位，他们下一届可能就会有五个参赛队，如果其中还拿了个冠军，那他们将锁定一个十六强的席位……”季校长说到最后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自由发挥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照你这样说，历史上同一学院最多也就只会有五个参赛队了？”听完季校长的讲述，齐毅略作思索后问道。 “小子，你确实挺聪明，算上下一次的话，我们和皇家文学院各有两次。而且，历史上从来没有哪一所学院可以包揽冠亚军！”季校长说到这，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从这上面看，我们上一次只得了第二，皇家文学院却拿了第一和第三，这样的成绩，应该算是很不理想。”齐毅对着季校长说道，在他的印象中荣和学院向来非常重视自身的名誉。 “确实，这可以算是我当校长十几年来最差的一次了，我们上上上一届是亚军和季军；上上一届是冠军；所以这一次不能再差了，否则我就该引咎辞职了，不然实在是没脸出现在几千师生的面前。”季校长叹了口气，将头压得很低。 “有这么夸张？”齐毅将信将疑，季校长向来可是个乐天派啊。 “老脸没地方搁倒是其次啊……我们学院虽然各个方面比不上皇家文学院，但我们有着悠久的传统，是西北第一文学院，也是全国唯一能和那些官宦腐儒相抗衡的力量，所以这个招牌不能砸了，我要是带不出成绩，那就只能退位让贤。” “而且不光是来自于都城方面的压力，我们附近的两所学院这几年也是大规模扩招，实力与日俱增，他们不仅各占一个名额，而且基本上年年都能占据一个八强席位，上一届竟还闯进了前四。”季校长的语气颇为无奈。 “敢情，你是想让我给你当奇兵啊！”齐毅随即明白过来。 “没错，还真有那么点意思。最近这些年文学大会开得越来越僵硬，我觉得很有必要打破这样的局面。就算成绩不理想，能带来些好的风气，注入些新的活力，总是好的。”季校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那我可以选择不去吗？”齐毅想了想后，试探着问了句。 “呵，身位学校的一分子，你光享受不付出，恐怕不合适！难道你连这点力都不想出吗？”季校长盯着齐毅的眼睛道。 “额……我的意思是，学校里比我优秀的人大有人在，你把宝压在我身上，这风险是不是太大了点？”齐毅将目光移向他处。 “我相信你的实力和我自己的眼光，你也不要有什么压力，就算是首轮出局，责任也在我这个校长，而不是你，自由发挥就行……”季校长老神在在地说道。 “首轮出局？我们不是有一个亚军名额，可以直通三十二强的嘛？”齐毅惊讶道，他有些被季校长搞糊涂了。 “直通三十二强？美的你！那个名额会给三位下一届最为优秀的毕业生，这向来是学校的惯例，就算我是校长也不能随意更改。”季校长坦言道。 “那照你这么说，首轮出局的可能性很高，你这次冒的风险确实有点大……”齐毅附和道。 “你小子，能不能别给我添堵？你就不想知道我究竟是怎么安排的？”季校长神秘兮兮地说道。 “唉，我算是上了贼船，说说……这船你想怎么开，反正脚长在我身上，太过分的话，我是会跳船的。”齐毅撇了撇嘴道。 “什么贼船，说得真难听，这可是让你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季校长皱着眉道。 “别，我就想与世无争，你千万不要寄予太大希望。要知道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齐毅摇了摇头。 “渊兮，似万物之宗。挫其锐，解其纷，和其光，同其尘。‘中庸’之道尚难守，想要达到‘和同’之境，更是难上加难……你小子，还差得很远呢！”季校长斜了齐毅一眼。 “你观之须弥，我视之芥子，你欲路漫漫而上下求索，我思风尘不染而观心自在。”齐毅回视着季校长道。 “我现在没空跟你论道，不然还得把午饭给你管了……”季校长将目光移向外面。 “真是小气，那你快说，说完我就回了。”齐毅笑道。 季校长接话道： “不是小气，是已经有约了……言归正传。这个大会四年举办一次，规模为全国最高，参与者全是十六岁以下的学院学生。届时会有不少政要亲临现场，凡在大赛中有突出表的，都会被各方所关注。” “有些在毕业后会被直接任用，成为政、学方面的中坚力量，其中不乏治国的能臣和桃李满天下的名仕。当然在这点上，地方越大越具备优势，尤其是皇家文学院，他们的毕业生半数都会从政治学，更何况是其中的佼佼者了。” “比赛方式类似于论道，不过是三人为一整体，分一主两副。所以除去那支种子队外，其余六个名额我打算分给你们年纪三个，而你们队的主辩手就由你来担任，剩下两名同伴也由你来挑选。” 季校长说到这停了下来，眯着眼看向齐毅。 “我来选？”齐毅觉得难以置信，“难道校委会就同意你这样胡来？” 这几年交道打下来，齐毅和季校长不仅是师徒，还有些像忘年交，所以私下里说起话来也比较随便。 “什么叫胡来？这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好不好？”季校长听后并没有生气，而是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你以为选出学识最高的三个人组合起来就是最强组合了嘛？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不是的！虽然他们确实很强，但也有明显的劣势。他们内部的竞争和心性的微妙变化，会严重影响到他们的磨合以及潜力，在至关重要的比赛中甚至会出现发挥失常。” “这几届或多或少都存在这样的情况，顺境时这些强队是一个整体，攻无不克；可到了逆境，他们便畏手畏脚，相互埋怨，以至于葬送好局。” “让你自己选择，去跟志气相投的伙伴组合在一起，其实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比让你直接晋级三十二强要好得多。你要明白，真正的强者，不是靠侥幸，而是靠实力，能够战胜每一个对手，站在高处时才不会心虚。” “我希望通过你们的努力，改变大家对现有规则，现有体制的看法，尊重事实，坚定希望。现在，你应该明白我对你们的期望有多大了！”季校长说得情真意切。 齐毅听到这，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第二百九十五章 美好蓝图 岷上国池兰城荣和学院 眼见齐毅孺子可教，季校长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至于校委会那边，我从另一个侧面给你解释下你就明白了。” “纵观每一届大会，取得最好名次的，基本上都是各学院的主力队。其实，就像我们和皇家文学院这样强的实力，也做不到将自己参赛队的实力拉平。” “所以，每个学院的队伍中至多有一两支强队，其他的大都抱着侥幸去争名次而已。这就很好地解释了为什么一个学院包揽冠亚军的事，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也正因如此，其他各学院的积极性都很高，毕竟他们全力以赴，还是很有机会冲击到八强的。一旦进入八强，那四强的概率就很大了。在历史上我们除去争四强的两队外，其他队一般很难闯进十六强，比赛的难度和激烈可见一斑。” “我明白了，你让我组的这个队，就相当于试验品，对你们整体影响并不大，所以校委会才未干预，而你也是稳赚不赔。”齐毅听完恍然大悟。 季校长笑了笑道：“嘿嘿……好像是有那么点意思。不过，我可是真心希望你们能拼出好成绩。这不仅对我，对学校，对你们将来都是有很大好处的。名誉、机遇、物质奖励倒是其次，最重要的事可以让你们增长知识，开阔眼睛，磨砺心志，树立信心！” “那候选人都有谁？有我认识的吗？有我们班上的吗？”齐毅不想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纠缠，直接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事。 “这个嘛，还不好说，或许有，或许没有。”季校长想了想道。 “什么？你们不已经计划开始培训了吗？”齐毅瞪大了眼睛，讲这么大一堆，感情八字还没一撇呢。 面对齐毅的抱怨，季校长当即解释道： “是这样的，今天上午刚召开了校委会，通过了我提出的方案，并准备提前开始部署。” “一队，按照往年的惯例，将由三年级文科成绩最好的三名学生组成，这一点毋庸置疑。” “二队，准备从三年级其他学生中挑选成绩最好的二十名，再优中选优。” “而区别最大的就在于三队，以往你们二年级，最多只会挑选出一两名佼佼者补充到三队中。完全以你们为中心，单独组队参与，这在历史上还是首次。” “除了你的主辩名额属于内定，我们到时候会给你提供一个十选二的机会，让你慢慢挑选……还有一年多的时间比赛才正式开始呢，统一的人员选拔也放在下一学年，也就是秋后进行……” 季校长说着说着却看到齐毅突然起身，向着门外走去。 “诶诶诶，我话还没说完呢，懂点礼貌好不好。”季校长站起身来叫道。 齐毅停下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画的这饼又填不饱肚子，我还是先回家吃饭，剩下的事等秋后再说。” “呵呵，凡事未雨绸缪，才能有备无患嘛。我第一时间通知你，也是想让你多点时间准备嘛。”季校长笑呵呵地说道。 “准备什么？比赛时怎么回事我还没弄清楚，人我一个都没见到，你让我准备什么？”齐毅转回身来，有些恼怒。 季校长见状重新坐回到椅子上，侃侃而谈道： “比赛其实很简单，每场随即选中一题，让双方以不同角度进行辩论而已，至于哪一方说得在理，表现得更好，自有评委打分，你只管统领好全队，表述好你们的观点，其余就不用你操心了。” “至于准备嘛，当然是多看书、多钻研啊，不然到时候怎么服众，怎么带队，怎么表演……靠我的权威和你的诡辩，可都不是什么长久之计……”季校长意味声长地说道。 “走了……”齐毅这次毫不犹豫，返回桌前将那副字一卷，然后就转身出了门。 “诶，急什么，再聊聊啊……我这会正好有空。”季校长挽留道。 “想让我陪你打发时间，门都没有……”齐毅摆了摆手，身影渐行渐远。 齐毅离开不久，教导主任文金远就闪进了院长办公室。 此时季校长正仔细翻看着学生们的资料，而文金远则坐在了齐毅刚才的位置上。 “这么早就来了啊？等等，我把这点资料看完……”季校长头也不抬地说道。 “好……”文金远点了点头，幽幽地说道，“我刚看到齐毅了，不否认，这个孩子确实有些与众不同，但到时候要真让他带三队，又能走多远呢？” “咦？金远，会上你可是举手支持我的，要不然方案也不会这么顺利地通过？现在怎么有些后悔了？”季校长疑问道。 “也算不上是后悔，从长远角度来看，学校确实需要新的气象，新的活力。但从实际来说，三年级和四年级，十四五岁和十五六岁还是有着很大的差距，知识储备只是一方面，关键还在心智上。” “年长的优势在于经验，而经验则来源于他们多活了一年，并受到重点培养的自信。现在的文学大会，坦诚的交流论道很少，胜负变得越来越重要，大家不是想着如何证道，而是千方百计想要击垮对手。” “在这样的处境下，缺少经验而又相对稚嫩的他们，很可能会在气势上一泻千里，在对方的猛攻下丢盔弃甲，没有半点还手的能力……”文金远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你的担心确实有一定道理，但越年轻，也就越有朝气，越意气风发，自带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感觉，他们天真、有活力、精力充沛、且思路开阔，甚至会有些大胆或者荒唐的想法。” “再加上他们不会有什么压力，如同初春的嫩芽，而不是萌动的百卉，不用担心秋日会结出什么样的果实，冬日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这样新奇随性的状态，比起那也想赢怕输的学长们，可是一种难得的优势。” “此外，这不是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可以用来提高嘛，我们静观其变，适当引导就好。至于他们能取得什么样的成绩，就看他们自己的努力和运气了。”季校长也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第二百九十六章 由来已久 岷上国池兰城 “看来，校长对齐毅他们寄予了很高的期望啊。那依你看，他们这次能闯过几轮呢？”听完季校长的见解后，文金远问道。 “千万别止步第一轮，不然我这老脸可就挂不住喽……”季校长玩笑道。 “校长说笑了。”文金远跟着笑了笑。 “其实，我倒希望他们能闯入三十二强，这样以来，对整个学习氛围的提升，特别是对于今后二三年级学生们的激励，无疑会起到很大的作用。”季校长收起笑意。 “那校长，有没有兴趣和我赌一把？”文金远突然提议道。 “赌一把？赌什么？他们能闯入三十二强吗？”季校长疑惑道。 “那多没意思，不如我们赌赌看，他们的成绩能不能超过二队？”文金远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超过二队？你这是在给我挖坑，还是比我对他们还有信心？”季校长不解其意。 “这么说来，校长是觉得他们办不到了？”文金远反问道。 “一点机会没有倒也不是，但如果除去运气成分的话，可能性绝对不足两成。”季校长分析道。 “那校长到底敢不敢赌呢？我还等着吃饭呢。”文金远起身道。 “你啊你……那输的一方，需要付出点什么代价呢？”季校长跟着站起身来。 “嗯……就请十次客好了！”文金远跟声回道。 “十次？”季校长不禁愣住了，“那万一你要是赢了，再连着让我请十次。剩下这半个多月，我岂不是都得躲食堂里吃了。” “怎么？害怕了？你忘了你以前的胜率超过七成吗？”文金远笑道。 “呵呵，其实这次打赌我倒希望你能赢，就算输了我也会很高兴……”季校长说着跟文金远一起走出了办公室。 “那今天这一顿呢？”季校长关好门，又推了推，继而问道。 “当然是你请了。”文金远一本正经地说道。 “为什么是我请，好像轮到你了……”季校长有些不情愿。 “哎呀，你职位比我高，薪水比我多，胜算也比我大，你不请谁请，就一顿饭嘛……走走。”文金远说完就拽着季校长向前走去。 “你呀你呀……”季校长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对了，关于二队的人选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等下边吃边聊，放心好了，我不会从中作梗的……个人事小，学校事大，这点觉悟我还是有滴。”文金远说着加快了脚步。 季校长听后笑了笑，也没再多说什么，跟文金远并肩而行。 当齐毅回到家时，父亲正在看书，而母亲则忙着将热好的菜又端出来，因为齐毅今天回来的确实有些晚了。 “怎么现在才回来？”齐恒捧着书一语不发，倒是齐夫人开口问了一句。 “季校长找我去谈了点事情。”齐毅一边回道，一边将字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季校长？他找你什么事？”齐夫人追问道。 “应该不算什么坏事……饭好了没，等下边吃边说。”齐毅答道。 “马上好了，就是重新热热，你们先吃着。”齐夫人说着，又转身去了厨房。 很快，一家三口就坐在一起吃起饭来。 吃到一半的时候，齐毅突然起身，从一旁桌子上拿过季校长的字，笑着递给齐恒道：“父亲，你看看这幅字怎么样？” “嗯？”齐恒即刻放下碗筷，侧过身，将字慢慢展开。 “不错，不错，很不错！”齐恒看后不禁连连赞叹，齐夫人见状也凑了过去。 “嘿嘿，我也觉得很不错，那就请父亲找人裱好，挂在书房……”齐毅顺势建议道。 “没问题，等明天早上就去。”齐恒表示同意，并将字重新卷起，小心地收到一边。 “毅儿，季校长找你到底什么事？怎么还送你这么贵重的礼物？”齐夫人好奇道。 “他想让我明年去参加一个什么‘文学大会’。”齐毅实话实说，他觉得母亲对这方面不太了解，也就没有详加解释。 “哦。”齐夫人应了一声，确实没有多问。 “是不是‘全国文学院交流大会’？”倒是齐恒突然接过话去。 “嗯？父亲你听说过？”齐毅并不觉得意外，毕竟父亲从政多年，见多识广，来这里也有五六个年头了，对各方面情况肯定了解的比自己多。 齐恒笑着点了点头道：“要说这池兰城，在全国真正拿的出手的也就两样，一则是那风光迤逦的兰池；还有就是能与皇家文学院齐名的荣和学院。所谓‘皇家文院满英才，拜将封侯点江山；荣和桃李遍天下，鲜入朝堂美名传’。” “诶，没喝几杯怎么就醉了，你刚说那句什么传的，到底什么意思？”齐夫人听后来了兴致。 齐恒看了夫人一眼，想了想后道：“简单点说，从底蕴上看，荣和学院与皇家文学院不相上下，甚至还隐隐处于上风。不过因为地缘政治的关系，荣和学院的毕业生们却很少涉足朝堂，大部分都到各地专注教育事业。” “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也很好理解，官场本身就是僧多粥少，任人唯亲，皇家文学院近水楼台先得月，而那些权贵也不会允许平民，或者地方官员的子弟大量进入朝堂中。”齐夫人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可齐恒听后却缓缓摇了要头，继续说道： “你说的这些都只是一方面，更为关键的是，我岷上国一直以来都是精兵简政，在各方势力互相牵制的情况下，国王的重大决策都会受到少数文臣的影响，说是文人治国一点都不为过。” “所以不论王室，还是重臣，他们的排外思想都很浓重，一般情况下是不会信任外来的文人，更不会将他们推举到重要的位置上。” “而朝堂中除了氏族把持、裙带姻亲之外，师生也是非常重要的关系。皇家文学院由王室创办，但重臣或多或少都会积极参与其中，培植自己的实力，久而久之就成了固定的体系。外人要不拜师门的话，不仅很难融入进去，还会受到多方排挤。” “眼见皇家文学院在朝中举足轻重、地位难以撼动，荣和学院便鼓励学生们去各地传道教学，以此来增强自身影响力。他们一个主政，一个主学，相互较劲，互不妥协，我们岷上国也正是因此，才能保持着长久的文化繁荣。” 齐夫人听完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齐毅更是听得云里雾里。 第二百九十七章 憧憬未来 岷上国池兰城齐家小院 “诶，我跟你们说这些干什么……” 齐恒眼见夫人和儿子似懂非懂的样子，话锋一转道：“齐毅啊，看来这次季校长是对你们寄予了很高的期望。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把握哦。” “与其说是机会，倒不如说他想拿我当试验品更为合适。”齐毅嘟囔了句。 “此话怎讲？”齐恒听后眉头一皱，齐夫人也跟着看向齐毅。 齐毅便将下午和季校长的谈话大致给父母讲了一遍，主要是大会相关情况，以及参赛名额的分配方式。不过这些内容当然对外是要保密的，仅限于他们三个知道。 “嗯……不就是三队嘛，只要能进入那个平台，人人都会有机会。你们季校长的处理方式并无不妥。你要知道，任何大的改革都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慢慢试着来，因为这里面的变数是在太多。” “而且反过来说，我觉得你带领三队，其实要比去一队或者二队当副手好得多！这样一来，你能成长得更快，积累得更多。没准，真能成为一支奇兵，凯旋而归，让整个荣和为你骄傲。”齐恒听后鼓励道。 “我知道了，父亲。”齐毅答应道，但听起来并没有多少信心。 齐恒看着儿子的神情，想要再说点什么，可最后却忍着没开口。 “诶，毅儿，那这么大的比赛总该有些奖励？”倒是齐夫人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插话道。 “啊……这个，我倒没太注意，看资料时我也就是随手翻了翻，反正大会时间是明年的五六月份。”齐毅回道。 “哼，你也真是马大二虎，什么都不往心里去。”齐夫人责备了一句。 “其实不看，我也能猜到个大概。”齐恒适时接过话去。 “那你倒是说说啊。”齐夫人着急道。显然比起政治、学术什么的来说，她更加注重实实在在的奖励。 “其实各国为了大力培养选拔人才，都会举行各种类型，不同级别的比赛。我们刚说的文武大会，实质上也是一种比赛。不过有别于其他国家重武轻文，我们的文武大会不怎么受到临近国家的关注。” “所以影响力，也就远不及有些国家举办的格斗大赛，就更不用说神教和一些盟国合办的学院联赛了。” “不过，作为全国最高级别的赛事，参赛者肯定会被寄予称号，以资鼓励，从而大大提升学校的影响力，那可是对外宣传和招收优质生源的重要保证。” “对于个人而言，除去金钱上的奖励和学校的特殊优待之外，更为重要的是可以在大会上展现自我。凡表现优异者，会受到各方关注，被列为吸纳和培养的对象，假以时日便会成长为官方所需要的中坚力量。”齐恒说完后看向夫人。 “哈哈哈哈，听起来很不错嘛，毅儿，你可要好好加油喽！”齐夫人听后双眼放光，直瞅着齐毅。 “嗯，我知道了。”齐毅的兴致并没有母亲那么高，接着便说道，“我吃好了，先回房了。” 齐毅说完后就起身离开，留下面面相觑的父母。 “这孩子，碰上这么好的事，怎么看起来兴致一点都不高呢？他是病了，还是脑子坏掉了？”齐夫人喃喃自语道。 “毅儿的秉性你还不知道？自小就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样……八年前，老居士，那么好的机会，他不也拒绝了嘛？而且事后也没难过多久，看上去像是并不怎么后悔。”齐恒说道。 “那事，还是算了，当时他还小，我就不支持他去，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后怕呢……”齐夫人捂着心口说道。 “后怕？机会往往是一去不回，你现在就算想，也没那么好的机会喽。时间过得多快啊，一晃之间，毅儿差不多都跟你一样高了。”齐恒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我现在除了出门外，都很少去照镜子了……我前几天还发现，你鬓角的白发似乎也比去年多了不少。”齐夫人深表同感。 “我们都四十岁的人了，能不老吗？天下太平，家人安康，过得舒心就好。”齐恒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诶，你刚才说得那些是真的吗？”齐夫人转而又问道。 “什么是真的吗？”齐恒有些纳闷。 “就是被那些高官们吸纳和培养啊，你说毅儿以后会不会留在都城发展……”齐夫人满是憧憬。 “那个真不好说，具体要看他的表现和机缘了。”齐恒坦然道。 “说了跟没说一样！”齐夫人嘟囔道。 “你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事来了？”齐恒觉得有些意外。 “我早就在关心啊，自己儿子的前途你难道不关心吗？”齐夫人没好气地反问道。 齐恒埋头吃饭，没有接话。 齐夫人见状继续说道： “其实，我觉得城主夫人说的话很在理，当官起步重要，在哪一个层级上面更重要。在一个偏远小城当官和在主城里当官一样吗？在主城里当官和在都城里当官，那就更不一样了！” “你看看，自从你到这主城后，不请客不送礼不拉关系的，这么多年也才勉强升了两级。而你顶头上司呢，当了六年也没能动动……” 齐恒听后笑了笑，不置可否。 “诶，话既然都说到这了，我的意思是你在都城那认识人吗？我们可以借此机会给毅儿搭搭线啊！”齐夫人小声问道。 齐恒摇了摇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恩师年纪大了，已经退了。” “但可以找他帮帮忙啊，他人脉那么广，认识的人肯定多。让他帮着出出力，我们来出钱。要是毅儿真能在都城扎下根，那以后对他们家也有好处啊，我们可都是知恩图报的人。”齐夫人提议道。 “呵，我看还是算了，就我们那点钱，充其量也就能见几个面，办不成什么大事。都城的水很深的，借钱铺路的事还是不要干的好。再说了，毅儿有主见，看他自己的造化。”齐恒说着，便准备起身离开。 “诶，我话还没说完呢！我们再好好合计合计……”齐夫人叫道。 “别，我还有事，下次再说。”齐恒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稳步提升 新历4718年9月8日 岷上国池兰城 大雁飞走了，会有回来的时候；树木枯萎了，会有重生的时候；花儿衰败了，也有再次绽放的时候。 但时光一去，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例如当时的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景…… 面对着千变万化的世界，我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只能徘徊，只能忍耐，只能匆匆罢了。 过去的日子如细雨，被炙阳蒸融了；如热浪，被秋风扫去了。与其努力却留下证明自己活过的痕迹，还不如好好想想得失，总结总结过往。 日子一去不复返，这谁都改变不了。时间也不会停下，每一个明天都会接踵而至。与其纠结过往，不如将所有的期盼和遗憾都收好，带着它们一起迈向明天。 这半年来，齐毅可以说是回到了六岁以前的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 每天早上起来洗脸刷牙的水，母亲早就给自己准备好了；吃饭的时候，也不用自己端菜盛饭，连夹菜的次数都大幅度减少；吃完饭后，收拾洗完什么的都更轮不到自己。 不知是母亲给父亲打过招呼，还是父亲自发配合着母亲的一切行动。但凡聊天必然与文学历史、社会经济或者政治军事有关，而且父亲既不主动带自己外出，也不提出和自己下棋。 所以齐毅空出来的时间很多，除了看书学习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思考，或者说是发呆更为妥当。 每天晚上躺在床上时，齐毅仍旧习惯默默地修炼下灵力，并试着用用魔法。 现在的齐毅，对于风元素的掌握已经初见成效，白天拿桌上书本时可以不用走过去，晚上关门窗时也可以不用起身。当然，这些都是在父母不知道的情况下进行，他可不想把父母吓到。 比起半生不熟的风刃和漂浮术，齐毅倒是对自己衍生加强后的风缚术更情有独钟，原因莫过于它更符合自己的心性，而且也更为实用。 时光总是太匆匆，一转眼又到了该去上学的时候。 齐毅很明白，等下一跨进校门，自己就会成为一名本学三年级的学生，再有不足两年就要毕业了。 而这过去的这半年中，自己又记下了些什么，自省了些什么？ 这还是齐毅第一次感到时光流逝得失如此之快，也是他第一次深刻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浅薄。 半年的时间，他看了不下二十本书，内容之多，跨度之大，涉猎之广都是前所未有的，但不足之感，却越来越强烈。 而且读的越多，学识越渊博，就真的越好吗？ 齐毅对此很有疑虑，不论书里书外，还是历史现实，书读得少了是一种悲哀，而书读得多了，又何曾不惆怅呢？ 错误与失败，或许是目光短浅，准备不足，但也可能因为太过谨小慎微，力求完美而葬送一切。 看书，是正经事，但也不是越多越好，也不能痴迷太深。人的第一要义应该是具有独立的思想，探寻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去当知识的奴隶，或者一股脑地继承前人的精神，成为他们的代言人，或许比作为金钱的奴隶、权势的奴隶、物欲的奴隶更为可悲。 人，是一种奇特的生物，似乎每当事情进行到一半的时候，都习惯停下来，歇口气，想一想。 眼看着距离文学大会还有半年的时间，齐毅却踌躇起它的意义，以及对于自身的影响，慢慢就有种伤透脑筋的感觉。 对自己缺乏信心？害怕取得不了理想的成绩？ 都不是。 觉得有愧于季校长的信任，有愧于父母的期望？ 都不是。 其实真正纠结的，或许只是文学大会本身的意义。 就如同走在半路上的齐毅，时间不早不晚，天气不凉不热，可他却似乎被什么拽着往前走一般，想不想去他不知道，但却明白自己必须得往前走。 哪怕是负累不堪，哪怕是心力交瘁，总得往前走，总得去面对。 没有明确意义的人生，容易对一切失去信心，感到厌恶，随波逐流痛苦，浑浑噩噩绝望！ 但齐毅不想对任何人倾诉，也不需要任何人来为自己指点迷津。对于人生，他有着清醒的认识；对于接下来的一切，他也已经有所考量。 那两位未知搭档会是取得成绩的关键，而相较于成绩，自己应该把重点放在经验的积累，眼界的开阔，思想的沉淀与纯粹的享受上！ 整理好思绪的齐毅，感觉轻松了不少，不禁加快脚步，朝着学校方向走去。 齐毅每次习惯卡着点来学校，所以路上并没看到多少学生。 当齐毅走到校门口时，他老远就看见了几个熟悉的身影，而且他们似乎都将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 季校长和文主任他们是要一开学就整顿纪律吗？这阵仗，看起来还真不一般啊。 眼见齐毅越走越近，季校长便笑眯眯地招了招手，示意齐毅到自己身边来。 而文主任则还是那付冷冰冰的样子，似乎跟齐毅毫不对付，确切的说，应该是他同每一个学生都不怎么对付。所以他只是随便看了齐毅一眼，就将头偏到一边去了。 还有两位齐毅不认识的老师则将目光锁定在齐毅身上，似乎想将他看穿一般。 “好了，大家各忙各的去，我带齐毅过去就行，我正好有几句话想跟他聊一聊。”齐毅刚站稳，季校长便对着文主任他们说道。 “好的，校长。” 文主任他们答应一声后，便转身离开。 “走，我们边走边聊，等会我还要回来主持开学典礼呢。”季校长说着就带头向前走去。 “哦。”齐毅略作迟疑后才快步跟上，因为季校长走的是与学校截然相反的方向。 不过齐毅虽然疑惑，却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默默跟在季校长后面，他隐隐觉得这次目的地很神秘，而且与文学大会有关。 季校长不过六十来岁，身体还很硬朗，步伐也很轻快，他熟练地带着齐毅走街串巷，不时同认识的人打着招呼。 这其中有做买卖的小商人，有衣着普通的平民，有趾高气昂的权贵，以及同他一样慈眉善目的老者…… 季校长对待他们的态度并无二致，都是微微欠身颔首，而他们则对季校长展现出极大的尊重，全部立在原地躬身问好。 第二百九十九章 循循善诱 岷上国池兰城 “你觉得我与他们相比，谁更懂礼？”走了一段距离后，季校长突然开口问齐毅道。 “一样。”齐毅想都没想，随口接话道。 “为什么？说来听听。”季校长放慢脚步，显得绕有兴致。 齐毅看了看周围，然后小声说道：“表面上看起来，人家鞠躬你却点头是有些敷衍，但从本质上来说差别并不大。” “因为他们是想通过鞠躬，表达出对你的尊敬，而你一个人要对着几十人鞠躬回礼的话，我看我们这路也不用走了，我直接陪你去医院比较好。万一再碰到些喜欢较劲的，那就看你俩谁先把头顶贴在脚背上了。”齐毅打趣道。 “哈哈哈哈哈哈……说得没错，我这把老骨头还真没那功夫。”季校长听后哈哈大笑。 “古语有云，‘入公门，鞠躬如也’‘执圭，鞠躬如也’。鞠躬的本意也从来不是颔首低眉、折叠身体。它需要的是一个人怀有敬畏谨慎之心，而不单单是装成谨慎恭敬的样子。只有心里鞠了躬，身体上的鞠躬才有意义。并不是频频鞠躬，就会显得彬彬有礼。”季校长有感而发道。 “嗯，有道理。”齐毅点头称是。 “刚才有许多人，我其实并不认识，或许是我记性不好，或许真是第一次见面。可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向我表示敬意吗？”季校长一边说着，还一边向人回礼。 而大家眼见季校长在和齐毅交谈，所以除了迎面走来的人外，渐渐鞠躬问好的人也就少了。 “嗯……不知道是你在学校里呆久了，还是书读得太多了，你身上明显有一种特殊的味道。不单单算是个文人，应该称得上是‘大家’才对。”齐毅瞅了瞅季校长，实话实说道。 季校长听后面露微笑，目视着前方说道： “呵呵，或许。但真正的‘大家’可不是自封的，再多的名号都毫无用处。这也是为什么很多隐士，不出则已，一出则天下皆惊的原因。” “你要说我是个‘大家’，那我就姑且以大家自居，给你讲讲我的体会……学识只是一方面，思想、修养、心态三者间的相互作用更为关键。若想发自内心地表现出对任何人、所有外界事物的尊重，就必须要一个独立、平和、谦虚的精神世界。” “单从行礼的表象来说，它绝对不应该是随便弯个腰、点个头给别人看。‘地低成海，人低成王。圣者无名，大者无形。’我理解中的‘礼’更像是一种宣言，是为了时刻告诫自己，要谦和、要审慎。” “不论你面对的是高雅清绝之人，卑鄙恶劣之人，叱咤风云之人，还是胆小怯弱之人。你都应该明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你和他都是平等的。” “其实再大的‘大家’，他也是人。他在卸下种种身份后，就只是一个平常人，他有七情六欲，看着美的会叫好，看着坏的会骂娘，也有自己的真性情。” “如果说人和禽兽的区别在于尊崇礼法、懂得克制，那普通人和‘大家’的区别就在精神境界和人格魅力。这就足以体现出自身修养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 “而现实中，最常见的问题莫过于仰慕别人时，将自己看得太低；彰显自己时，又将别人看得太低。人，往往很难达到一种平和的状态，不论是与自身，还是与外界。” “‘礼’说起来简单，做起来不易。一个看似平凡的礼节，可能蕴含着非常深刻的意义，以及深远的意境。而你从别人对‘礼’的态度上，也可以洞察到他的气质修养，甚至是内心世界。” “假的终究是假的，装一时可以，装不了一世。只有内心善良的人，才会谦虚、宽容、博大。充满恶念的人，即便言谈举止、待人接物再客气，转身独处时，他的嘴角、他的眉宇、他的眼睛都会流露出本性来……” 倏然，正滔滔不绝，渐入佳境的季校长停了下来，因为齐毅正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盯着他。 “你瞅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吗？”季校长将头向后仰了仰，眯起了眼睛。 “我是看看你这位‘大家’，是不是真的内心善良。”齐毅煞有其事地说道。 “那你看出来了没有？”季校长顺着齐毅的话往下接。 “没有，这个还需要慢慢观察。”齐毅将目光移向前方道，“放心，我会注重自身修养，以及外在的礼数。虽然只是个试验品，但也不能去故意丢人，是不是？” “嘿，你小子，这都记恨半年了。是赝品还是真金，那也得看你自身的材质，我说了可不算。”季校长别有所指道。 “开个玩笑嘛。那不说这了，你还有别的什么要交代吗？”齐毅转而问道。 “你知道我们岷上国为什么每四年就要举办这么一场文学盛会吗？”季校长反问道。 “我们国家向来重文轻武，需要借此来发扬传统，顺便了解下青年一代的状况。”齐毅想了想道。 季校长听后默默摇了摇头。 “那是给各学校一个文化交流的机会，让你们能互相学习，也让越来越多的人明白文学的魅力？”齐毅换了一个角度。 可季校长还是缓缓摇了下头。 “总不是专门为了让你们和皇家文学院相爱相杀，分出个高下。”一时想不出答案的齐毅，随口玩笑起来。 季校长听后撇了撇嘴，瞪大了眼睛道： “哼，乱讲什么！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无聊！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文化和政治、军事、经济、社会那些都不一样。” “政治，必须高度统一思想，脑袋指挥一切，不然全部都会乱套。” “军事，可以有多种方案，并根据实际情况随时调整，尽可能达到预期效果，取得胜利。” “经济，要的是成效，是所有资源的高效配置，要能大大丰富物质条件。” “社会，太过于笼统庞杂，涉及方方面面，但其中稳定是绝对的基石。” “而文化要发展、要繁荣、要传承，就不能只有一种声音，一种流派，它需要让所有思想去碰撞。涓滴成海，大浪淘沙，让所有人都可以从中获益，各取所需，完善自身。” “文学作为基础，无疑是最开放的，从来讲的都是兼容并包。而在文学上的交流，你必须要避免两个偏向！”季校长说到这，习惯性地卖了个关子。 第三百章 秘密基地 岷上国池兰城 “哪两个？”听完季校长的话，齐毅的兴致被完全调动了起来，即刻忍不住问道。 “唯胜！唯己！”季校长掷地有声。 “唯胜？唯己？”齐毅默念了一遍，开始静心思考起来。 等齐毅沉思了一会，季校长才悠悠地说道:“没错，唯胜就是太注重最终的结果，只要能赢下，就会不顾形象，口无遮拦，放大对方的短处，直戳对方的弱点。看似占据主动，稳获优势，实际上却太过浮躁、太过功利，甚至有些卑鄙。殊不知在让对方难堪的同时，大家也都在重新认识他自己。若真是一个翩翩君子，又怎么会抓住别人的小辫子不放呢？” “要知道文学交流，不是武艺比拼，更不是市侩磨牙，无赖撒泼，知识的作用更不是在败类前面加上‘斯文’两字就够了。” “所以别人说时，你要虚心地听，即便你不同意他说的每一个字，也要让他痛痛快快的把话说完。文学上的真正胜利从来都是虚怀若谷，而不是巧取豪夺。” “唯己，就是不要过度以自己为中心，文学交流应该是真诚的、坦荡的、纯粹的。你想想，不同的文化间都会有碰撞，那两个生活在不同环境，有着不同思想，不同性格的人发生争论，也就太过正常了。” “你要时刻记住，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人敢保证自己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永远正确。因为万事万物都是在不断变化，得出的结论自然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永远，永远都不要自以为是，觉得自己比别人聪明，比别人有知识，比别人有见识，比别人有思想。真正的自信不是自高自大，更不是刚愎自用，目中无人。” “总之，你与其把精力放在争胜，护己上，倒不如想想如何让你和对手间的交流更广泛、更深入、更透彻。而论道的初衷，并不单是交流思想、消除困惑、坚定初心，它应该倡导着一种客观的、向上的、健康的力量。即便现实残酷、即便人性卑劣，它最终弘扬的都是真，都是善，都是美。” “我们每一个学文之人都要努力不让世界变成含混不清的浊色、更不要让它阴冷如灰色……但我们和祭司不一样，他们大多是将光明、美好、高尚的追求灌输在信徒的脑海里。而我们比他们更普惠，更单纯，更坚定，可以让所有人开悟，甚至是觉醒！” 季校长说到这突然停了下来，而且停下的不只是话语，还有脚步。 齐毅觉得脑袋有些发胀，但他还是怔怔地抬起头来。 此时，眼前尽是西式风格的建筑，就像方块一样的整齐排列，有着一根根高耸笔直的塔尖，以及一些进进出出，面露哀愁或者喜悦的人们，还有些则穿着洁白的衣服…… 这里，应该是城西的光明神殿！ “你以前来过这里吗？”季校长一边打量着神殿，一边随口问道。 “只是路过，没有进去过。”齐毅回答道，双眼充满好奇。 “因为，我不信神。”齐毅说完又神经质地补充了一句。 “嗯？神应该是真是存在过的。”季校长听后先是一愣，然后缓缓说道。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信他们口中的‘神’！”齐毅转而看向季校长，目光坚定地解释道。 “呵呵，我也一样！”季校长会心地笑了笑，“不过，我可来过这不少次了。” “你今天带我来这，可定与半年后的文学大会有关系，这一点很好理解。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将地点定在神殿呢？神殿和文学大会有什么关系吗？”齐毅觉得有些疑惑。 “与其说神殿和文学大会有关系，倒不如说它和整个国家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要加入人族同盟，那么这个国家就撇不开与神殿的联系，离不开神殿的支持，无论军事还是政治，都是如此。” “在尚武的国家，神殿会渗透到各种魔法学院、格斗学院，联合办学。而在我们这较为特殊的岷上国，神殿则他们将主要精力投向了文学院。” “你应该也知道都城和各主城都有神学院，我们这由于生源比较少，校舍紧张一直没办起来，但神殿里的神学班却一直存在，我们也会派老师过来，确保每一位学生和你们一样正常毕业。”季校长详细解释道。 “原来如此！”齐毅听后默默点了点头。 “不光如此，神殿里还有我们的秘密基地。按照学校的惯例，所有备选者都会在基地里进行为期半年的全封闭集中训练。结束后当选者会有一个月的假期，接着就该启程前往都城了。”季校长继续说道。 “什么！那你为何不早说，我还没跟家里人告别呢！”齐毅大感诧异，自小到大，他还没有离开家，离开父母身边那么久。 “提前告诉你，那不早就露馅了……等下你进去后，学校老师会跟你签订一份协议，然后带着协议上门通知你的父母。至于生活方面你完全不需要担心，神殿的神官和学校的老师会一起负责你们的饮食起居，神殿的条件可比学校好多了。”季校长笑嘻嘻地说道。 “那岂不是跟坐牢一样，半年啊……估计我们都要在神殿里呆成傻子了！”齐毅很是沮丧，但他也不能因此拒绝参加，那样会被人笑掉大牙，回去后还会被母亲训死。 “诶，那倒不至于，我们每周都会给你们放一两天假，由长老亲自带你们去环境优美的户外活动……” 面对着齐毅难以置信的神情，季校长继续说道：“选在神殿不只是因为他们这有现成的地方，以及他们保持中立，值得信任，不会对外走漏消息。” “更重要的是，圣山建有最完善的书库，而各神殿可以通过传送阵为你们找来所需的资料。同样基于此，你们在休息的时候也有机会去各地走走，没准还能出上几次国，看些从未见过的风景。” “至于究竟去哪，可就不好说喽，得看长老们的心情，以及和相关神殿的协调……” “当然，选择神殿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因，就是能节省很大一笔开支。你们这三四十个人，几个月下来可不是一比小数目，而住在神殿里一分钱不用掏，条件还好的没话说……”季校长说到最后难免笑逐颜开。 第三百零一章 意外惊喜 岷上国池兰城 “呦，老季啊，聊什么呢这么开心，走到门口了都不进去……” 正当季校长说得起劲之时，一个瘦瘦长长，同季校长年纪相当的老者，笑呵呵地迎面走了过来。 这位老者衣着朴素，为人谦和，看上去和蔼可亲，但双眼却是炯炯有神。要不是老者身上洁白的祭祀袍过于显眼，真像是学校里的教书先生。 “呵呵，郭大长老，好久不见啊……”季校长见状，急忙上前和白袍老者拥抱了一下。 “你可是个大忙人，而我也有一堆事，所以这见面嘛，也就只能随缘了。”郭大长老笑了笑，转而看向一边的齐毅道，“这位是你的爱徒？” 季校长随即一指齐毅道：“他叫齐毅，是副都统的公子，也是这一批的封闭学员。你刚问我聊什么这么开心，我正在给他讲在你们神殿培训的好处呢……” “齐毅，还不见过大长老，你好好巴结下他，吃饭的时候没准都能多出个鸡腿来呢！”季校长转而煞有其事地对齐毅说道。 “见过大长老！”齐毅听后先是白了季校长一眼，然后恭恭敬敬地朝郭大长老行了一礼道。 “好好，鸡腿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稀奇。不过这么多年以来，也就只有你是老季亲自送来的，肯定有与众不同之处。”郭大长老夸赞道。 “众生皆有不同之处，只是需要用心去发现而已。至于，季校长为什么对我特别关照，那是因为他力推的‘试验品’就算不是什么‘真金’，也不能是搅屎棍一般的‘奇兵’。”齐毅老神在在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郭大长老顿时就被逗乐了。 “你这小子，张口就乱说！”季校长抬手轻拍了下齐毅的脑袋。 齐毅顺势低着头暗自窃喜，没再吱声。 “行了，你自己进去，该说的我也说的差不多了，能理解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我还要赶回去主持开学典礼呢！”季校长接着叮嘱道。 “哦。”齐毅答应了一声，朝着郭大长老点了点头后，就迈步朝着大门走去。 “诶，等等……”谁料齐毅还没走出几步，就被季校长叫住。 “又怎么了？”齐毅满脸疑惑地转身问道。 “过来过来，都是你小子打岔，还有关键的一点忘了给你说了。”季校长招了招手。 “说。”齐毅见状只得走回道季校长身前，语气有些生硬。 季校长也不在意，略微想了想才说道：“这样，我直接给你提个要求好了。” “什么要求？”齐毅满腹狐疑。 “在集训中，你要多听多看多学，少说话、少纠正错误、少阐述观点，更不准参与他们的争论，无论是课堂上，还是私下，一次都不要！你能做到吗？”季校长很是严肃地说道。 “嗯？”齐毅听后大感诧异，季校长这是为了让自己隐藏实力，还是想磨砺自己的心性。 短暂的思考不会有答案，但齐毅还是慎重地点了点头道：“放心，我能做到，说到做到！” “好了，那你进去。”季校长满意地笑了笑。 齐毅随即向着神殿内走去，在跨过大门时，还特意回头望了望季校长和郭大长老，以及外面的世界。 “嘿嘿……只要一方闭嘴，那双方就不可能吵得起来，这既是忍耐，也是智慧，而且还能把定力不够的人气个够呛。你这招真是有够绝的。”齐毅的身影刚一消失在门口，郭大长老就调侃季校长道。 “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能管住嘴的话，那确实很不简单。因为祸从口出的实例太多了，人一旦丧失冷静和理智，那就随时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损失。”季校长颇有感悟道 “是啊，但凡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哦……尤其是对于我们这种传道的来说，很多时候都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们无法，也不能擅自改变他人的命运轨迹。”郭大长老慨叹道。 “就算你想改也能改，又怎么知道未来会不会达到你预期的效果，对于被改变命运的人而言，到底是福还是祸呢……”季校长接着说道。 “是啊，一个人的成长经历实在太过奇妙了，很多时候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更何况是我们呢？” 郭大长老叹息之余，转而很肯定地说道：“不过这孩子，要真能按你说的坚持住，那他便会有很大的提高，届时也能大放异彩。” “我相信他能做到，我们拭目以待……”季校长充满信心，目光深邃。 “刚那小子还会魔法，你知道吗？”郭大长老突然随口说了一句。 “讲真？”季校长满是诧异。 “我不会看错，他应该有中级见习魔法师的水平……”郭大长老很肯定地说道。 另一边，刚走进神殿的齐毅，正在左顾右盼。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很稀奇，特别是还有几个金发碧眼的西域人。 齐毅心中不禁有些暗喜，其实自己一直都对神殿充满好奇，不知道这次能不能借封闭的机会好好参观参观，还有季校长说每周都能通过传送魔法阵出去玩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请问你是来这封闭培训的学员吗？”突然，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传入了齐毅耳中。 齐毅循声而望，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个长相可爱，穿着白衣，跟他个头差不多的女神官，看起来比他大不了几岁，胖嘟嘟的脸上满是笑意，看起来很有亲和力。 “你好，我叫齐毅，是荣和学院三年级三班的学生，季校长让我过来参加封闭培训。”齐毅认真答道。 “齐毅……嗯，你好，那请跟我来。”女神官说完，就领着齐毅向里面走去。 “好的。”齐毅带应一声，急忙快步跟上。 女神官带着齐毅绕来绕去，齐毅没想到神殿内部竟然会这么大，而且布局的如此紧凑，大院子连着小院子，好像走不到头一般。 齐毅没有主动询问什么，因为自从打过招呼后，女神官就一直保持着轻快的步履，基本上只留给他一个背影，并没有丝毫想为他讲解的意思。 同时齐毅也很清楚，自己来这的目的是学习，而非参观。 第三百零二章 特殊环境 岷上国池兰神殿 跟女神官走着走着，齐毅突然眼前一亮，一个宽敞的大院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虽然看不到全景，但院子里栽着许多花草树木，空气似乎都要比外面清新很多，隐隐还有一股暗香浮动。 抬脚刚一迈入庭院，齐毅就感到非常奇怪，因为通往院内的廊道上空无一人，而之前的喧闹声也完全听不到了，自己似乎在一瞬间进入了无人之境。 齐毅满脸疑惑地停下脚步，凝神细听，注目细看，却仍旧没有任何发现。 “呵呵，这座院子被长老们设了特殊的魔法结界，所以不会受到外面的干扰。这样你们就能在里面安心的修炼，哦，不对，应该是培训学习才对。”带路的女神官察觉到齐毅的困惑，笑着解释道。 “哦，原来这么是这样啊……”齐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我们快走，你的同伴们好像都已经到齐了。”不待齐毅提出新的问题，女神官便急着催促道。 “好的。”齐毅听完只得加快脚步，跟着女神官进入了内院。 一进内院，齐毅便看见二三十个男男女女，有的成群聚在一起，有的两三人一组喋喋不休，还有的则独自在那赏花看草，或是打量着周围环境。 这些少男少女全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都是一个学校里的学生，可齐毅仔细看了一遍后才发现，里面竟没有一人自己能叫得上名字，只有个别看上去有些面熟，其中有两个是隔壁班上的，还有三四个应该是高年级的学长学姐。 就在齐毅打量着大家的同时，大家也在注视着齐毅，有几个还非常礼貌地点头问好，似乎是之前认识或者见过齐毅。 走到院中心的齐毅考虑着自己是找个没人的地方独自待着，还是和某个同学闲聊上两句，了解下大致的情况。 毕竟听季校长的意思，要在这培训不短的时间，所以有个能聊到一起的朋友非常必要的，不然自己还不得闷死…… 然而，齐毅还没有考虑好，却发现大家的目光一齐看向自己身后，并有逐渐聚拢的趋势。 如此情况，只能说明有人来了，而且还是分量不轻的人物。于是齐毅迅速转身，朝着门口望去。 只见一名身宽体胖，穿着白色长袍的中年男人，领着数名神官走了进来。 一进院门，那些神官便整整齐齐地分列两边，将白衣老者衬托在前，气氛顿时显得庄严而又肃穆。 同学们见状都缄默不言，站立整齐，准备聆听教诲。 看着眼前这架势，缓缓后退的齐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敢情自己真是最后一个到的啊…… 就在这时，环视一周后的中年人开口道：“各位同学，大家好，欢迎来到池兰城神殿。因为你们学校早上要举行开学典礼，所以这个开班仪式暂且就有我来主持。先自我介绍下，我是这的三长老陈彼得，你们叫我陈长老就好。” “陈长老好！”同学们齐声说道。 “好，同学们好……”陈长老停顿了下，然后继续说道： “同学们，这次你们的封闭训练，是由荣和学院和我们池兰神殿一起负责的。当然教学方面，主要是由学院来抓，而我们神殿则是尽地主之谊，主要负责你们的生活起居，提供各种完善的后勤保障，以及个性化的服务。” “以后，不论是大家想看什么书，想吃什么东西，有哪里不舒服，还是想给家里捎个信等等，都可以向我或者神官们反应，我们神殿都会尽心照顾好你们的需求，满足你们的愿望。” “但话说回来，封闭培训不是为了让你们养尊处优，这里将会比学校、比神殿更加严格，更加充实。在封闭培训期间，没有学院和神殿的一致同意，任何人都不得随意离开这座院子。” “想要走出这间院子，要么是等培训彻底结束，要么是你主动放弃了培训。不过，逃学有时候会比当逃兵更为难堪，因为几乎不用付出什么代价的你，折损了名誉，葬送了前程。”陈长老说到这故意停下，环伺着神情各异的同学们。 “什么？不让离开？” “怎么这么长时间啊！” “就是，我连一点准备都没有。” 大家听到这开始窃窃私语起来，有些人的脸色变了，有些人目光坚定，有些人则陷入沉思。 再次环视一圈后，陈长老继续说道： “同学们不必太过担心，封闭培训又不是关你们的禁闭。再说，大家都是学生中的精英，也没犯什么错误。如果学习能力强，表达能力好，都能算是一种错误的话，那岂不是太冤了！” “所以，每周我们会分批带着大家，通过传送魔法阵，去到某个地方休息一天。中土各地肯定去不完，但到不同的地方，看日出、看夕阳、看潮起潮落、花开花谢，是没有问题的。没准前一分钟艳阳高照，下一分钟就是披星戴月……” 这回议论声更大，甚至伴有惊呼，不少同学眼中都满是憧憬。陈长老欲扬先抑的表述，无疑放大了惊喜，让同学们丢掉了包袱。 没想到这个陈长老不仅幽默，而且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真跟学校老师们有的一拼，齐毅暗暗思索着。 “说这些，都是为了让你们对未来的封闭培训有一定的心理准备，而你们培训的内容，也不限于知识和技巧方面的增加，你们还要具备很好的，团结协作的能力。”陈长老等同学们稍作议论后，又回到了正题。 这会有的同学面露狐疑，有的则默不作声。 陈长老见状继续说道： “我相信有些同学已经对文学大会有一定的了解。它和一般的文学交流确实有很大区别，一个在于它的比赛性质，另一个在于它是以参赛队为单位，每队三人，并肩作战。” “也就是说，一旦你们最后脱颖而出，有幸组成一支队伍，那起码在大会结束以前，你们就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整体。不只个人能力要强，相互信任，相互协作也至关重要，还不能有明显短板，要勠力同心，才能拼出一个好成绩……” “啪啪啪啪啪……” 陈长老话音刚落，他身后就响起了一阵掌声。 同学们循声望去，只见教导主任文金远，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老师走了过来。 文金远先是向陈长老问好致谢，陈长老自然谦虚地寒暄上几句。 第三百零三章 新的变化 岷上国池兰神殿 简单寒暄过后，陈长老就请文金远到中间讲话。 文金远先是推脱两次，然后才向着陈长老点了点头，转而对同学们说道： “各位同学，首先我要对大家表示祝贺，因为能来参加此次集中培训是你们刻苦学习所得到的奖励。季校长临时有事，无法前来，特委托我代表他和校董会来参加你们的开训仪式。” “陈长老刚才讲的话很有温度，表达了神殿方面对你们的关怀以及期望，我对此完全认同并深表感谢。”文金远说着朝陈长老和神官们颔首示意。 陈长老等听后面露微笑，纷纷回礼。 接着，文金远又对着齐毅他们继续说道： “同学们，你们已经是我带来这的第三届了。我想诸位现在的心情可能有所不同，有些人满怀希望，有些人暗下决心，有些人踌躇犹豫，有些人则萌生退意。” “我对你们每个人的能力，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相信你们其中有些人也很清楚，自己的实力虽然能排进学校前一百，但绝对排不进前三十，因为学校中比你们出色的大有人在。那我们为什么还选你们来参加这次封闭培训呢？” 文金远说到这卖了个关子，大家则都将目光集中在他的身上，等着他的解释。 “这其中缘由我自然明白，但我不准备这么痛快地告诉你们。想知道答案的，还是自己去寻找。”文金远一本正经地说道。 陈长老、一众神官还有那两个年轻老师听后都笑了笑。学生们则颇感无奈，不少人还叹了口气。这样的说话风格，还真是很文主任。 “好了，我现在告诉点你们可以知道的，比如给你们介绍下这两位老师……”文金远言归正传，示意两位年轻老师上前。 “他们一个叫张瑾，一个叫楚磊，都是去年刚来校任教的初学部一年级老师，年轻有朝气，比你们也大不了几岁。在这半年里，他们会和你们吃住在一起，并协助神殿做好你们的后勤管理工作。但凡遇到什么问题，你们都可以向他们反映。” “张老师好。”“楚老师好。” 文金远刚一介绍完，大家就热情地打起招呼来，男老师阳光帅气，女老师清秀温柔，看上去都很亲切，至少比给自己上课的那些老师和蔼得多。 “同学们好，同学们好。”两位老师笑容可掬地回应着。 而同学们也趁此机会开始小声交流起来，整个小院都显得有些嘈杂。 文主任见状低声对旁边的陈长老道：“陈长老，我该说的已经说完了，您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没有了，我看今天就让大家先熟悉下环境，相互认识下，明天一早再正式开始培训。”陈长老笑着提议道。 “好，我们也是这样计划的。”文金远点了点头，转而提高音量，对着同学们道，“同学们，安静一下，我们的开训仪式就此结束，下来先分配房间，男左女右，每间三人，你们可以自由组合，但同时也要服从神官和老师们的安排。” “剩下大半天的时间，你们可以看看书，聊聊天，收收心。等明天一早，封闭集训就正式开始，那可比你们日常上课要辛苦得多！”文金远正色提醒道。 “知道了，文主任。”大家齐声应道。 “走，让孩子们闹腾去，我们到旁边喝杯茶……”文金远话音刚落，陈长老便热情相邀。 “好，您先请……”文金远随即躬身比了个请的手势。 “嗯，你们留下两个就行，其他的都散了。”陈长老转而对旁边的一众神官说道。 “是。”神官们齐声答应。 “小张，小楚，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文金远同样叮嘱道。 “放心，文主任。”张瑾和楚磊一了点头。 随后，陈长老和文主任便有说有笑地向院外走去。神官们除了两个仍站在原地，其余则都默默离开。 眼见陈长老和文主任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同学们便立即放松下来，分别围住了张瑾和楚磊两位老师。 “张老师，这里洗澡方便吗？我们的换洗衣物怎么办？” “方便啊，这里有专门的浴室，每天我们都会给你们准备热水。至于衣物嘛，晚些时候通知你们家长的老师就会给你们带过来。当然，你们也可以试试神官，或者祭司的衣服，没准穿上去，很好看呢……” “真的吗？” “那我们梳头怎么办呢？我以前都是妈妈给我梳的。” “我也是……” “这个嘛，能自己收拾的，尽量自己收拾。实在不行的，那只有我来代劳了，总不能让旁边那些小子看笑话……不过，你们也要学着梳，我会教你们的，别老想着依靠别人哦，女孩子也要学着独立嘛！” “嗯，知道了……” “好了，我带你们去看看房子，说实话我也没来过这呢……” “好呀好呀……” 聊着聊着，女同学们便簇拥着张瑾老师朝右边走去。 另一边，男生们也在问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楚老师，你多大啊？” “你猜？” “二十五？” “呵，我有那么老吗？” “那二十。” “嗯，这次猜的差不多，我快二十二了。” “哇，还真是年轻！那你知道的一定比我们多喽？” “废话，没听文主任说，人家都当了一年老师了！” “呵呵，那倒不一定，大家能到这来，其实都挺厉害的。反正我知道的一定都告诉大家，不知道，或者不确定的你们可以去问那些专门来给你们授课的老师。” “嗯嗯，楚老师你真谦虚。” “那倒也不是，主要是怕误人子弟。你们将来代表的可是学校，机会难得，大家都要抓紧哦。最后能脱颖而出，站在都城的舞台上，可是无上的荣誉。” “知道了。” “我对你们要求不高，就两点，一不许打架，二不许赖床。这可是神殿，你们打架不仅有损学校形象，没准还被拉去关禁闭。至于赖床嘛，不仅影响学习，还妨碍神官们打扫卫生……” “放心，楚老师，我们马上都成年了，又不是你带的那些小孩子……” “呵呵，说得也是。走，我们也去看看房间……” “好。” 第三百零四章 交个朋友 岷上国池兰神殿 站在中间的齐毅眼看着同学们在张老师和楚老师的带领下，分别朝着两边走去，可他自己却没有丝毫没有跟上的意思，反而默不作声地朝角落退步，好避开大家的目光。 与此同时，一个体型偏胖的男同学在几番犹豫之后，转身向着齐毅走去。 “你好，我叫曹坤，今年三年级。”这名男同学的性格有些内向，看上去很憨厚，神情更是如同小女孩一般腼腆。 “你好，我叫齐毅，是三班的，以前见过你。”齐毅笑着回道。 “哦，不好意思，我以前没注意到你，我是一班的……”曹坤点了点头，接着突然一怔道，“你刚说什么？你叫齐毅？” “嗯，怎么了？”齐毅觉得有些疑惑。 “呵呵……没什么，只是我从初学部就开始听起你的大名，今天总算是有幸见到本尊了。”曹坤抠了抠头道。 齐毅听后没有接话，他自然知道自己在学校，特别是在同年级有一定的名气，而且是那种不好也不坏，比较另类的名气。 “那个，我能，我能和你交个朋友吗？”曹坤抬起右手来，有些胆怯地说道。 齐毅看着曹坤，仍旧没有做声。 “你，你要是不愿意，那，那就算了……”曹坤见状悻悻地说道，神情有些失落，并准备将右手放下。 “愿意。其实当你走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把你当成朋友了！”就在曹坤即将把手放下时，齐毅突然抬起手来，同他紧紧地握在一起。 “呵呵，那就好，以后请多多关照。”曹坤十分开心地说道。 “嗯，我们共同进步。”齐毅笑着回道。 “说实话，这次你来集训，我倒是一点也不奇怪，因为你可以算是我们这一届最具代表性的佼佼者了。”曹坤看了眼左右，然后幽幽地说道。 “你指的应该是特立独行，而非学识。”齐毅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我可没有揶揄你的意思，只是觉得非常之人有非常之思，行非常之事。再说，学识那东西，谁都有专长，谁都有盲区，而且又可以积累变化。所以到底谁高谁低，一时间是很难下定论的。就像这次封闭集训，没准倒数第一都能逆袭。”曹坤听后很认真地解释道。 齐毅听后点了点头，曹坤这么说也有一定的道理。 “对了，我想弱弱的问一句，你为什么站这，而不去看看房间呢？”曹坤好奇道。 “有什么好看的吗？反正大家都有地方住，而且神殿讲究人人平等，除了内部人士的居所，其他客房应该都一样。所以，我打算等他们挑完，最后直接住剩下的那间就好了。”齐毅实话实说。 “哦，原来是这样啊，看来跟我想的不大一样……”曹坤若有所思。 “嗯？那你是怎么想的？”这下换齐毅感到好奇了。 “这嘛……算了，反正都是朋友，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 曹坤瞅了瞅两边的同学，然后压低声音道：“我刚数了下，这次男生有17个，女生有10个，而左右各有八间房，老师一般不可能和我们同住。也就是说，男生肯定有两个人会住到一间。我还以为你是图清闲，专门等着住人少的呢。现在看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齐毅听完后，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重新打量起曹坤来。 “怎，怎么了，你别这样看我啊……怪，怪难为情的。”曹坤的脸色微微发红，显得有些紧张。 “没，我只是觉得你观察得很细致。”齐毅说着将目光移了开去。 曹坤也没再继续说什么。 很快小院就空了下来，结果真就如同曹坤预料的那样，其余十五个男生很快就住满了五间房，而楚磊在发现齐毅和曹坤还站在外面时，自然将他们安排进了第六间房。 一进房门，曹坤就让齐毅先选床。 齐毅想都没想，就指了指里面靠窗的那张。 曹坤随即倒在了距离门口最近的床上，先是舒舒服服地生了个懒腰，然后自言自语地说着对集训生活的幻想，还不时给自己打气，说自己一定要努力，不是为了多给学院争光，而是真想去都城看看，开开眼界。 齐毅对此哑然失笑，慢慢朝着窗边走去。这间客房要比自己的卧房稍大，除了三张床外，还配有三张桌子和三个衣柜，一看就是专门为他们准备的。 而且这房间似乎刚刚收拾过，隐隐有着淡淡的清香，至于具体是什么气味，倒不容易分辨出来。 齐毅不禁嗅了几下，接着一抬手，窗户便开到了最大。 好在床上躺着的曹坤并没有看向齐毅这边，否则他会惊奇地发现齐毅竟然隔着数步就能将窗子打开…… 而放下手的齐毅也很快察觉到了这点，他迅速向前跨出了两步，眼见曹坤没有异样，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里不比家中，看来除了不与别人争论之外，还得给自己加上一条，那就是慎用魔法。虽然不是什么大麻烦，但还是不要引人注目的好。 没休息多久，就到了午饭时间，大家都聚集在了餐厅里面。 这餐厅明显是由一个大会议室改装而成，他们三十多个人在里面也一点儿都不拥挤，而大家的目光则全都集中在了中间的美食上。 季校长之前说的倒是一点不错，这里的伙食比起学校食堂好上太多，中间并在一起的四张长桌上，分门别类地摆放着各种口味的餐食，除了常规的主食和精致的菜肴外，竟然还有最受女生喜爱的糕点和水果…… “大家都勤拿少取，不要浪费，也不要把这里弄脏弄乱了。”眼见大家都跃跃欲试，张瑾不失时机地提醒道。 “知道了，张老师。”同学们答应一声后，便开始寻觅自己钟意的美食。 女生们比较矜持，三三两两的商量着，准备谋定而后动。 可男生们则没那么多讲究，不知道是嫌麻烦，还是饥饿难耐，有些两三下就把盘子装满了，有些则站在桌旁就开始把盘子里的东西往嘴里扒拉，更有甚者还直接上了手，一副饿鬼投胎的模样…… 第三百零五章 绅士淑女 岷上国池兰神殿 对于这些学生而言，神殿的第一餐可不仅仅有着丰盛的美味，在就餐环境和就餐体验等方面更是甩了学校食堂十万八千里。 首先是不用排着队，抢饭吃； 其次，学校食堂每个窗口也就能打那么几样饭菜，想吃别的要么找人帮忙排队，要么自己就得重新去排队，哪有这里吃什么拿什么，这么随意，这么舒坦； 最为关键的是，神殿的饭菜明显供应充足，根本不必担心吃不到自己想吃的！ 所以大部分男生们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就像一群觅着食物的小狼狗，只顾着埋头痛吃…… “噗嗤……”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她很快就紧将自己的小嘴捂住。 可经她这么一笑，很多女生以及负责管理的神殿人员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那些吃得正欢的男生们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有些停下动作，楞在原地；有些则埋着头，快步朝一旁的桌椅走去。 张瑾有些揶揄地对着楚磊使了个眼色，看来他们早已形成了明确的分工。 楚磊无奈地笑了笑，接着便开口道：“咳……那个，我说小伙子们！你看姑娘们都这么淑女，大家是不是也要绅士一些……让女生们先拿，咱们帮人家端端盘子、夹夹菜不好吗？” “这样，我先来给大家示范一下。”楚磊话音刚落，就拉着张瑾走到前面，并恭恭敬敬地端起盘子站在一边。 “你干嘛呀，大家都看着呢……”张瑾面色一红，小声嘟囔道。 “看着怎么了，赶紧夹菜，别影响我言传身教……多夹点啊，等下分我一半，咱们俩就可以先吃啦……”楚磊嘴唇微动，用只有张瑾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语气很是得意。 张瑾听后笑了笑，只能依言而行，别说她的姿势确实还挺文雅，挺优美的。 而楚磊的表现简直就如同大饭店中的高级侍从一般彬彬有礼，服务周到，看得大家羡慕不已，都想得到那样的服务。 “那个，同学，我可以为你效劳吗？”很快，一个高大帅气的男生就找到了目标。 “嗯……谢谢学长。”女生也很大方，略微迟疑后就将盘子交到了男生手上。 “来，我帮你。” “嗯，谢谢。” “你先来？” “不用不用，你先，我还没想好吃什么，看看再说……” “同学，其实这个味道挺不错的，我刚才已经尝过了……” “呵呵，我看到了，那我也尝尝。” 很快，原本乱糟糟的餐厅就变得井然有序，而且还很温馨，用餐的人也都感到愉快。 餐厅的工作人员见状全都面露笑意，因为这些少男少女的腼腆模样，让他们回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美好。 还有这些孩子们确实有着很高的素质，不小心掉在桌上的菜品会夹入自己盘中；而掉在地上的会专门用纸巾拾起，扔进垃圾篓内，并将地面擦赶紧；每当需要补充菜品时，孩子们还都会停下动作，让到一旁，夸赞味道，表示感谢。 这样一来，不光是大大减少了餐厅人员的工作量，更体现出了对于他们付出的尊重。 而这些叔叔阿姨们自然也热情地为孩子们做着介绍，让他们多吃一点，补充营养。 “唉……你说我们这样的管理方式，不会出什么问题？”坐在角落里的张瑾一边注视着来来回回、三三两两的同学们，一边小声问楚磊道。 “出什么问题？你是害怕那些小伙子把你的姑娘们全都惯成娇小姐吗？他们可没我这么好的服务和技术……”楚磊不以为意，迅速帮张瑾将牛排切好，然后递了过去。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张瑾抬脚轻踢了楚磊一下，虽然他俩早已不是同学们关注的对象，附近也没有同学们落座，但张瑾的声音还是压得很低。 “哎呀，我知道你的意思，不就是害怕他们想入非非，影响到此次集训的效果嘛！”楚磊转而认真品尝起美味来。 “知道？知道你还来这一出，你自己看看，大部分桌子都是男女混坐，而且聊得那么开心。”张瑾很是担心地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大家有缘聚在一起培训，同吃同学同玩不同住。难不成见面就板着个脸，装作一个不认识一个，那正常吗？我们又不是在看犯人。况且他们都十四五岁了，马上就毕业成年了，又不是你教的那些八九岁的娃娃。”楚磊对于张瑾的担忧嗤之以鼻。 张瑾听后，也没再多说什么，但却并未放下心来。 楚磊见状继续开解道： “好了，你就放心，不要因为封闭的环境和频繁的接触，就高度紧张，这里虽说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但有我们和神殿的人看着，他们是不会做出什么过分举动来的。” “再说了，从明天开始，他们可就要投入到紧张的学习中了，除了上课看书之外，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像现在这样谈天说地。他们更多的精力都会放在对新内容、新知识的讨论上。” “但愿是我多想了。”张瑾吃了一小块牛排后，继续说道： “其实，我倒不是担心自己会因为管理不善挨训，我只是觉得这次机会太难得了，四年一届能赶上全凭运气，从上千人中脱颖而出也非常不容易，但半年后却只有五分之一能够留下，这样的竞争未免有些残酷，我不希望他们被别的事情所干扰，最后徒留遗憾。” 楚磊拿起纸巾，擦了擦嘴道：“我能体谅你的心情，可凡事你也不能光从不好的一面去看啊。” “怎么讲？”张瑾好奇道。 “我来之前，有详细看过前几届的资料。以我校男女平等、尊重女性的优良传统，每一届参加文学大会的队员中，基本上三分之一都是女生。” “也就是说，这些女生中最起码会有一两个能参与到文学大会中。到时候她们可是会跟男生们结伴同行，而且住得是两隔壁，讨论问题直到深夜……统一的目标、相互的信任、良好的协作关系，都是一个团队取得成绩所必须的。” “而且他们这个年龄，思想不会有我们这样复杂，最多也就是一段纯洁又美好的回忆。所以说只要他们不影响到集训，不影响到自身的提高，我们也不必多做干涉。” “嗯，你说的有道理，但愿他们不要想得太多……”张瑾点了点头。 “我看是你想的太多了，你难道没发现男生和男生有认识的，女生和女生有认识的，可是男生和女生之间似乎都不怎么熟悉吗？”楚磊笑道。 第三百零六章 暗中关注 岷上国池兰神殿 “诶，你这样一说，好像还真是耶。”张瑾听完楚磊的话后，仔细观察了一番，惊讶地说道。 “季校长和文主任他们有经验，考虑问题当然比我们周道。而我们主要任务也就是照顾他们的生活，作为他们和学校、神殿交流的桥梁。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中要真能成上那么一两对，到时候没准还要请我们去喝谢媒酒呢！”楚磊笑容可掬地说道。 “你呀你，每次说不了几句就没个正形，真不知道你平时都是怎么带学生的！”张瑾白了楚磊一眼道。 “我是体育老师，本来就没必要那么正经，跑步、蛙跳、拔河、两人三足都是体育锻炼，都能强生健体……你教歌曲的时候敢跑调吗？你指挥合唱的时候敢带偏吗？”楚磊洋洋自得，故意炫耀道。 “啐……”张瑾偏过头去，懒得理会。 “诶诶诶，你知道那是谁吗？”楚磊见状，随即换了个话题。 “哪个？”张瑾随口问了一句，目光跟着环视起整个大厅来。 楚磊故意没说话，让张瑾自己寻找答案。 张瑾眼见楚磊用心切着牛排，并没打算给自己什么提示，于是便仔细观察起来。 “你指的是站在那边，还没动手拿盘子的男生？”张瑾很快就发现了特别之处。 “没错，自以为风度翩翩，可在外人看来，却是有些傻里傻气。”楚磊顺着张瑾的目光看去，一本正经地说道。 “噗嗤……”张瑾冷不防地被逗乐了，“好像还真有点。” “你知道他是谁吗？”楚磊身体前倾，神秘兮兮地小声问道。 “不知道。”张瑾茫然地摇了摇头。 “他叫齐毅，三年级三班，是本次内定的第四人！”楚磊十分肯定地说道。 “第四人？”张瑾大感疑惑，“不是说只有一队的三人是确定的吗？而且他们这次并没有参加集训，据说是直接前往都城深造了！” 楚磊面色一正，看了看左右后，低声说道： “没错，一队的三名成员，向来是四年级最出色的三个学生，在保证质量和公平的同时，带有很强的激励性质。而这个齐毅却更不简单，据说是校长亲自点的将，让他带一支专门由三年级学生组成的三队。为此，季校长在校委会上力排众议，文主任也明确表示支持，才得以顺利通过。” “听你这么一说，他应该很厉害喽……”张瑾忍不住细细打量起齐毅来。 “不然你以为呢……不过这些事要保密，文主任为此还亲自嘱咐过我，让我把他看紧点。”楚磊放下手上的刀叉，有些诧异道，“你是真没听过他的奇闻轶事吗？” 张瑾想了想后，摇头道：“我平常不喜欢关注那些。” “哦，那好，反正现在没事，我随便给你讲几个好了。嗯……既然你对男女生的关系那么敏感，我就从‘好女知识杰’说起……”楚磊脸上满是揶揄的笑意。 “好女知识杰？”张瑾默念了一遍，对齐毅表现出浓厚的兴趣，并没有注意到楚磊脸上怪异的神情。 “嗯，没错，女人的‘女’，豪杰的‘杰’，那应该是四年前，也就是他上初学二年级时候的事……”楚磊瞅着齐毅的身影，侃侃而谈。 另一边，齐毅转了两圈后停下脚步，他对全部的菜品都有了一定的了解，在靠里的一端，还发现了几种饮料和汤品。 “诶，你还没想好要吃什么吗？我都把位置给你占了半天了……”就在齐毅准备有所行动时，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响起。 齐毅扭头看了一眼，正是他今天新认识的朋友，外加未来半年的舍友曹坤。 “想好了，我正准备拿啊。”齐毅回了一声。 “哦，那你快点，我都拿第三次了，这的东西真好吃，比咱们学校食堂的香多了……位置就在那边，你拿了快点过来，我们一起吃。”曹坤说着朝不远处指了指。 “好的。”齐毅点了点头，顺着曹坤所指的方向看去。 一张空着的桌子上整齐摆放着两盘菜品和两个空盘子，占位的用意相当明显。而他挑的位置不仅离中间长桌比较近，方便来回取材，而且视野还相当好，能够看到大半个餐厅。 曹坤说完就撇下齐毅，继续去寻觅美食，不一会盘子他手中的盘子便堆得满满的，兴高采烈地朝回走去。 齐毅随便挑了几样后，就坐到了曹坤的对面。 “齐毅，你怎么才拿这么一点啊？”曹坤看着齐毅未装满的盘子纳闷道。 “我早上在家吃得有点多，还不怎么饿，等下不够了再取。”齐毅实话实说道。 “哦？在家吃过了？那么早？我们一般都是去学校吃的。”曹坤说着，有意看了看周围狼吞虎咽的同学们。 “我母亲每天都起得很早，基本上都会亲自做早餐。”齐毅回道。 “哦，那你可真幸福。”曹坤感慨道。 齐毅笑了笑，没有接话，好确实很好，但懒觉也就不用睡了。 “你想吃什么了，从我这夹，我待会再去拿好了。这菜品的种类这么多，我真想挨个尝尝……”曹坤一边吃着，一边说道。 “没事，还有半年时间呢，你肯定会全部尝完，而且吃的都不爱了。”齐毅说完也开始吃了起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曹坤一愣，嘴里包着饭道。 “我刚才像你学习，好好观察了下这的菜品，不光种类多，而且类别也很齐全，我估计以后正餐的变化都是大同小异。所以你也不必着急，换着来……”齐毅解释道。 “嗯，听你这样一说，确实很有道理。”曹坤点了点头，放慢了吃饭的速度。 “你刚怎么没响应楚老师的号召，去当下‘绅士’呢？”齐毅随口问了一句。 “算了，绅士在于自身涵养，而不是跑去献殷勤。再说，有什么共同话题还好，万一聊不到一起，那不是尴尬死。我们俩坐一起吃，想说什么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不挺好的嘛。”曹坤解释道。 齐毅笑着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欸，告诉你个事呗。”齐毅吃了几口后，曹坤突然神秘兮兮地说道。 “什么？”齐毅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张老师和楚老师好像对你特别关注哦……”曹坤别有所指道。 “有吗？”齐毅条件反射似的，寻找起两位老师的身影。 “嗯，或许你没感觉到，但一直留意着你的我，可看得一清二楚，而且他们好像再讲关于你的事情……”曹坤很肯定地说道。 “随他们聊，我们吃我们的。”齐毅收回目光，若有所思。 曹坤见状便没再继续说话，抓紧解决起盘中的美食来。 第三百零七章 相互熟悉 岷上国池兰神殿 吃过午饭后，同学们三三两两地离开餐厅，有些回到房间中休息，有些则在院中闲逛，继续着刚才的话题。 过了没多久，不知道是哪个同学率先发现了图书室，几分钟的功夫，十几二十个同学便鱼贯而入，翻找起自己想看的书来。 张瑾和楚磊不由相视而笑，这些孩子们确实很懂事，很好学。 曹坤拉着齐毅站在图书室的门口望了望，却都没有进去的打算。 曹坤是因为精神不佳，想先回去睡一觉再来。而齐毅看着一屋子的人，也不想进去凑热闹。 正当曹坤扭过头来，准备对齐毅说点什么时，却被齐毅一把推进了图书室。 曹坤一脸纳闷，正要发问，却见齐毅也走了进来，并站到一边。紧接着，门口就出现了两位老师的身影。 “同学们，这个图书室虽然没有学校的图书馆大，但常用的资料书籍都能找到。而且这里的所有书籍都是可以带回房间看的，只需要做下登记就好。” 楚磊环视一周，笑着介绍道，他还有意无意看了看距离最近的曹坤，以及站在一旁的齐毅。 “哦，知道了。” “谢谢老师。” 同学们这才发现，在门旁边的角落里还搭着一张桌子，桌角上摆着登记处的标识，一个手捧着旧书，须发皆白的老爷爷正注视着大家。 “我希望大家都能像爱护自己脸蛋那样爱护书籍，翻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在上面写写画画，更不要弄脏弄破了。”张瑾跟声补充道。 “知道了，张老师。” “你就放心，张老师，我们都很爱惜书籍的。” 同学们对张瑾，明显要比对楚磊热情得多。 “咳，那大家继续看，我们就不打搅你们了。”楚磊说着就朝外面走去。 张瑾也转身跟上，但她出门前却下意识地瞥了眼旁边的齐毅。 齐毅现在算是彻底相信曹坤的话了，只是不知道两位老师是出于对自己的好奇，还是季校长的特意关照，又或者是文主任嘱咐过他们什么…… “发什么愣啊？你准备留这看书，还是和我一起回？”老师刚一离开，曹坤就开口问道。 “回。”齐毅答道。 “行，那就走。”曹坤点了点头，准备动身。 “你不选两本书带回去？等下就不用再跑了。”齐毅随口建议道。 “算了，选书也费时间，还是等睡醒了再来……反正我没事还是多动动比较好，不然半年以后恐怕胖的连我娘都不认识我了……”曹坤笑了笑，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齐毅看着曹坤的背影，这才发现要不是他长得比较高的话，还真是个十足的小胖墩。 齐毅和曹坤回到房间后，一觉就睡到了下午，干脆图书室也不去了，两人躺在床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曹坤对齐毅以前发表那些新奇言论时的初衷很感兴趣，但齐毅总是草草带过，表示自己也不记得当时是怎么想的了，要换到现在的话，还不一定能说得出口。 两人聊着聊着就言归正传，开始交流起对文学的见解，以及对时局的一些看法。 很快就到了晚饭时间，菜品不及中午的三分之一，主要是以各类面食为主，看上去仍旧很丰富。 齐毅只吃了一种特质的酱面和一块馅饼，而曹坤听到齐毅中午的建议后，也不再贪多，就品尝了三四样而已。 吃过晚饭，楚磊和张瑾简单商量后，准备举办一场联欢会，来庆祝大家聚在一起，再说接下来的时间，可就再没有这样的机会来放松了。 两位老师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同学们的积极响应。在和神殿沟通过后，餐厅的桌椅，还有一些点心水果什么的，都被大家搬到了院中。 借此机会，两位老师首先请大家一一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虽然大部分同学记不住几个名字，但谁都不会怀疑，在接下来的半年中，大家会逐渐熟悉，等到半年之后，或许还会成为并肩作战的队友。 接下来，就是几个简单的益智游戏，输了的人得表演节目，为的就是大家能增进了解，并图个欢乐。 结果大家都多才多艺，有的女生会跳舞，有的女生歌唱得很好听，男生们则会来段绕口令，或者诗朗诵什么的，有两个竟还会些拳脚功夫。 至于齐毅和曹坤都属于那种没什么特长的，都是朗诵两首诗糊弄了过去，但曹坤朗诵时声情并茂，抑扬顿挫，看上去很像那么回事。 玩着玩着，一个女生突然感慨道，这要是有琴，自己还能给大家伴奏呢！另一个男生则说自己也有同感，因为他笛子吹得也不错。 张瑾和楚磊则表示，以后有的是机会，课余时间要想练练的话，明天老师就能去你们家里将琴和笛子拿过来。 同学们一听当即羡慕起来，这个要娃娃，那个要衣服，还有要自己刺绣的…… 楚磊只好找来纸笔，一项一项登记起来，边登记还边念叨，让大家一个一个来，不要急，有些缓几天也没事。 月朗星稀，秋风送爽，同学们欢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齐毅发现结界除了保密作用外的另一个好处，这要是没有结界或者随便放在外面某个地方的话，估计早就有邻居上来砸门了。 聚会持续了一个多时辰，两个老师便以明天还要早起，神殿的工作人员也等着休息为由，宣布结束。 接着两个老师又让意犹未尽的大家，将搬出来的东西全部放回原位，并帮助神殿的工作人员一起打扫卫生，算是很好的释放出了同学们多余的精力。 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大家才各自洗漱，准备睡觉。 眼看着两边的房门一扇扇的关上，窗帘一个个的拉上，张瑾和楚磊总算松了口气。 楚磊让张瑾先去休息，自己再等等看下有没有其他什么事情。 张瑾依言而行，道了声晚安后，就拖着疲倦的身体向自己的房间走去。她和楚磊的房间是个对门，分别位于院子最外侧的两端，方便进出以及观察院中的一切。 齐毅和曹坤回到房间后也没有多余交流，毕竟今天话已经说得够多了。 曹坤洗漱完后，就倒在了床上，不一会就鼾声大作。 刚坐上床的齐毅笑了笑，他没急着躺下，而是靠在床头，将目光投向窗外。这倒不是因为曹坤呼声太大影响到自己，而是他本身没什么睡意。 明天，一切又都不一样了？可为什么自己却一点都提不起兴致呢？ 齐毅想着心事，直到睡意袭来，才慢慢躺了下去。 第三百零八章 集训开始 岷上国池兰神殿 第二天一大早，睡梦正酣的同学们都在一阵锣声中惊醒。 没错，是一阵锣声，而且是那种哐啷哐啷，敲起来非常响的锣。 起先，有些同学还想赖会床，不是捂着耳朵就是用被子蒙着头。可门外传来的锣却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反而越敲越起劲。 终于，几个同学率先忍不住，慌忙间穿好衣服，跨出门外。 只见楚磊满面笑意，提着一个锅一样大的锣，用红布抱着的木槌敲个不停，似乎还想敲出点节奏来。 而张瑾则眉头紧皱，一脸嫌弃，双手捂着耳朵退得老远。 几分钟后，出来的同学越来越多，可楚磊的锣声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 若有所悟的同学们即刻返回宿舍，将蜷缩在被子中的同伴硬生生拽了起来。 终于，等到所有人都出现在院子里，锣声才停了下来。 “不好意思，昨天有两件事，忘了给大家讲一下。”楚磊放下锣，笑眯眯地说道。 “什么事啊，楚老师？” 同学们无精打采地问道，现在的楚老师明显没有昨天的那么可爱，不知道他又会提出什么新的要求来。 “嗯，第一，这次集中封闭集训算是半军事化管理。所以不论是起床、吃饭、休息，还是睡觉都有固定的时间，这样不仅对身体发育比较好，也方便大家养成良好的习惯。”楚磊说道。 同学们听后相互看了看，很多都是一脸的苦涩，但他们却没有质疑和拒绝的权利。 “这第二嘛，就是封闭集训期间所有的奖励和处罚都是以宿舍为单位进行，以增强你们的团队意识，以及协作能力。相信通过刚才的起床锣，大家已经有所体会了。”楚磊接着说道。 这一回，大家倒是没有表露出太大的不满，而是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舍友，大有提醒对方，互相勉励的意思。 “好了，我要说的就这么多，你们还有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洗漱、整理内务，以及吃早餐，然后全体都到大教室里面集合。我和你们张老师等会将分别检查大家的宿舍，内务最差的两个男女宿舍将在课后负责今天的院内卫生；而最后进入大教室的两个男女宿舍，则负责清理厕所。”楚磊话音未落，院子里已经乱作一团，原来大家都争先恐后地开始行动。 “哎哎哎，急什么……还早呢，你们可以再回床上眯个几分钟啊……”眼见同学们着急忙慌的样子，楚磊大声揶揄道，可此时再也没有哪个同学有时间有心情去理会他。 “你这样管理恐怕不太好，毕竟他们来这可都是为了学习的……”张瑾走到楚磊身边，念叨了一句。 “有吗？我怎么觉得挺好的，劳逸结合，学习生活两不误嘛，你没发觉效果立竿见影，大家的效率都提高了不少吗？”楚磊瞅着同学们进进出出的忙碌身影道。 张瑾笑了笑，不置可否。 “我想他们中大多都是温室里的花朵，在父母的百般呵护下长大，也是时候培养培养他们独立生活的能力了。虽然开始会有些辛苦，多点抱怨，受些磨难，但往长了说，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楚磊看着张瑾，认真地补充道。 “你说得对。”张瑾听后深表赞同。 “嘿，你看那小子，还有闲心瞅我们俩呢……”楚磊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嗯？”张瑾听后迅速环视左右，只见大家都忙着赶时间，而齐毅却站在原地，正看着自己和楚磊。 眼见楚磊和张瑾一齐看向自己，齐毅便对他们礼貌地笑了笑，然后转身回了房间。 “诶，齐毅，你干嘛去了，怎么才进来啊！赶快赶快，把房间收拾整齐，接着咱们就去洗漱，然后随便吃点，早点进教室为妙。”齐毅刚一进屋，正在叠被子的曹坤，便连珠炮似地说道。 “哦。”齐毅答应了一声，不紧不慢地收拾起来。 “大哥，我们住的院子里里外外这么大，而且满地都是落叶，扫起来不用半个时辰才怪呢，至于厕所就不用我多说了……你能不能麻利点，否则咱俩可就有的忙了。”曹坤见状再次提醒道。 “没事，我只要和你保持同步，不拖你后腿就可以了。”齐毅突然没头没脑地回了一句。 “啊？”曹坤一听顿时就愣住了，略微思考后才喃喃自语道，“有道理。” 接着曹坤就开始加快速度，大有带头的意思。 “你放心好了，这两件事一般都轮不到我们头上。”齐毅一边理慢条斯理地收拾着床铺，一边幽幽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曹坤接话道。 “收拾房间不需要快，只要整整齐齐就好，所以只要用点心，打扫院落的就不会是我们；而你吃饭的速度不慢，不贪吃的话，也不会拖到最后……实在不行，早饭少吃点就是，午饭时再补上。至于午饭和晚饭后都会有休息时间，也用不着那么紧张了。”齐毅一边说着，一边直盯着曹坤胡乱裹在一起的被子。 “哦，我明白了……”曹坤即刻反应过来，一把将被子重新摊开，仔细整理起来。 当齐毅和曹坤收拾好房间，洗漱完毕来到餐厅时，大部分人已经在就餐了。 与昨日不同的是，大家都是以宿舍为单位坐在一起，而且没有几个人边吃边聊，取菜时既没有所谓的绅士举动，对女生也不再那么殷勤。 “牛奶面包，豆浆油条，还是稀饭包子？我们俩吃一样的，这样拿起来方便，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时间。”刚走到餐厅中间的长桌前，齐毅就提议道。 “嗯，那就稀饭包子好了，吃起来顶饱。”曹坤扫了眼后回道。 “好，我去拿稀饭包子，你去拿些自己喜欢吃的小菜，我不挑食，随便拿就行，再给我带个鸡蛋过来。”齐毅说道。 “没问题。”曹坤愉快地答应道，两人便开始分头协作。 很快，他们俩的早餐就摆上了桌，曹坤还顺道拿了两根油条，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而其他桌上的同学们，不是边吃边盯着门口，就是时常起身去拿着拿那，完全没有他俩那么悠闲。 第三百零九章 非同凡响 岷上国池兰神殿 等齐毅和曹坤不紧不慢地吃完早餐，走进教室，也不过才来了一多半的人而已，可见他们的策略还是相当成功的。 而楚老师口中的大教室，明显是由一个小教堂改造而成的，不过是多加了个块黑板，并调整了下布局和装饰。但阶梯式的桌椅，却能让大家更直观地看到讲台和黑板上的情形。 同学们到齐后没多久，就进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衫，带着圆顶毡帽，须发皆白的老者。这位老者虽然身体有些消瘦佝偻，但精神矍铄，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有着能洞察一切的智慧。整体看上去，完全就是一个老学究的模样。 而且从曹坤好奇的眼神和同学们的小声议论中，齐毅很快就知道，他们和自己一样，压根就没有见过这位老学究，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头。 然而面对大家的疑惑，白发老者并不想多做解释，他只说自己姓苏，以前在荣和教了大半辈子书，现在趁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就来发挥发挥预热。 接着，苏老先生就开始授课，他说自己主讲的是本国文学的起源，以及历史上主要的学术流派，不当不全之处，希望同学们能够指出，有什么不方便在课堂上提出的问题，也可以在课后单独找他探讨。 苏老先生还说他希望用一周的时间给大家搭建起一套较为完整的文化脉络和学术体系，也算是固本筑基，为后面的课程做一做铺垫。 至于上课要求，苏老先生只希望大家不要妨碍到他人学习，其余的悉听尊便，万一不想听了回房间睡大觉也无不可。 说完这些之后，苏老先生便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出了第一堂课的题目。 别看苏老先生年纪很大了，但笔力苍劲，异常工整，看上去最直接的感受就是方正、大气！ 就在大家将目光锁定在黑板上时，苏老先生开口了，是那种饱含深情的语气，充满着对文学的崇拜和对先贤的敬畏。 看似呆板的苏老先生，讲起文学来却很生动，他根本没有翻开桌上的教案，只是随性而谈，似乎瞬间换了一个人，年轻而又充满活力。 苏老先生以传统经典为纲，不时会穿插一些奇闻异事和自己的见解进去，其中不乏让大家目瞪口呆的野史和匪夷所思的结论。在将大家注意力吸引过去的同时，也拉近了同学们与先贤间的距离。觉得先贤也是普通人，也有自己的小怪癖，也会被俗世折磨得疲惫不堪，并非都是天上的日月星辰，高高在上，超凡绝伦。 与此同时，苏老先生还不时抛出些开放性的问题，让大家参与进来，畅所欲言。用他自己的话说，在文学讨论中对与不对并不重要，但思考、修正、完善的过程却非常必要。 就在苏老先生讲了差不多半个时辰的时候，季校长、文主任，以及张瑾和楚磊竟悄悄从后门鱼贯而入，坐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认认真真听起讲来。 大家此时都将注意力集中在苏老先生身上，自然没有谁注意到教室后面的情况。可偶尔走神的齐毅，很快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从后面盯着时的应激反应，毕竟季校长和文主任时不时会瞄上齐毅两眼。 不过，齐毅也只是用余光扫了扫季校长他们，然后就装作豪不知情一般继续听课。 渐渐的，大家都发现了季校长他们的存在，有些同学表现得更为积极，有些同学坐得更为端正，还有些同学则稍微显得有些拘束和紧张。 比如齐毅旁边的曹坤，起先他做笔记是很快，很随意，可自从知道季校长来了后，就有意想将字写好一些，结果漏了很多，错字也大幅增加。 第一堂课很快便结束了，季校长带头鼓起掌来，并向着讲台走去。文主任、张瑾和楚磊紧随其后。 季校长还未走到苏老先生面前，就恭恭敬敬地深鞠一躬，并叫了声老师好。 苏老先生则笑着将季校长扶起。 这时，季校长才揭晓了苏老先生的身份，原来他不仅是季校长的老师，而且还是学校的前任校长，更是古典学说研究方面的泰斗。季校长希望同学们能珍惜机会，好好学习。 同学们这才流露出崇拜的目光，大部分同学立即就猜出了苏老先生的姓名，并小声告诉身边的人，这位苏哲是文轩殿大学士，之前还做过太子的老师，没想到自己竟能有幸一睹真容，真是三生有幸。 而在同学们感慨之余，季校长请苏老先生去旁边奉茶，而文主任则让大家休息一下，一刻钟后继续下一堂课。 “嘿，我的乖乖，竟然是苏大学士，那我岂不是在不知不觉间享受了下太子的待遇……”季校长他们刚一离开，曹坤就忍不住赞叹道。 “呵，看把你美的，可就算你听上几十年，你也做不成太子……”齐毅不合时宜地泼了盆冷水。 “废话么，我又没生在帝王家……对了，刚苏大学士说的，我怎么没见你记呢？”曹坤说着，瞅了瞅齐毅的本子，也就寥寥数行而已。 “他语速有点快，我估计记不完，所以也就没记。而且多数典籍上都有类似的论点，苏老先生是择优概括，深入浅出，方便大家理解。”齐毅答道。 “哦……我想上个厕所，你去吗？”曹坤说着站起身来。 “走，一起去，正好到外面转转，呼吸点新鲜空气，这一个时辰有点憋人。”齐毅说完就跟着曹坤离开了教室。 很快，第二堂课就开始了，季校长他们都已离开，但自从知道苏老先生的名头之后，大家听得更认真，也更仔细了。 曹坤恨不得将苏老先生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下，一堂课都能写上五六页，让齐毅钦佩不已。 等到下课后，几乎没有同学急着去吃午饭，他们不约而同地将苏老先生围了起来，请教着五花八门、稀奇古怪的问题。 曹坤同样跃跃欲试，不过他并不是想主动提问，而是在后面边听边记，想来这一早上的笔记还不过瘾。 齐毅见状，跟曹坤打了声招呼后，就独自向餐厅走去。 第三百一十章 特殊请求 新历4718年9月14日 岷上国池兰城神殿 转眼间，三天很快过去了，事实果真如齐毅所料，神殿的餐食每天都大同小异。而他和曹坤也没有清理过一次卫生，无论是院子，还是厕所。 不过，今天晚上的齐毅似乎无心入眠，待大部分同学都睡下后，他轻轻下床，然后悄悄出了门，并没有打搅到已经开始做美梦的曹坤。 刚出门没多久，齐毅便发现了站在角落里的楚磊。 在略微犹豫之后，齐毅径直向楚磊走了过去。 “楚老师，这么晚了，还不去休息吗？”齐毅低声招呼道。 “哦，我还不困，待会再去睡。你怎么出来了？也睡不着吗？”楚磊对于齐毅主动来找自己搭话有些惊讶，但很快便恢复正常。 “有点……楚老师，那个，我想问一下你知道后面的教学安排具体是怎样的吗？”齐毅开门见山道。 “嗯？你这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楚磊觉得有些好奇，大家都在拼命消化每天学到的新知识，而这个齐毅却跑来问自己后面是什么安排。 “怎么？这也属于机密吗？或者学校方面还没有安排好？”齐毅反问道。 “那倒不是……” 楚磊顿了下，先是看了看左右，在确定四下没人后才小声说道：“你们现在是第一个阶段的基础学习，除了文学外，接下来还有历史、政治，以及其他理论方面的知识，总共一个月左右。第一个阶段学完会有一次综合测评，作为选拔的硬性参考。” “至于第二阶段，学校准备了各类专题，由浅入深，让大家进行开放式讨论，并引导大家总结提升，为期三个月左右。” “最后一个月是第三阶段，届时会以宿舍为单位，模拟真实大会的情景，每组之间都会进行两次辩论。”楚磊并没有隐瞒，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齐毅听后，若有所思，没急着发表意见。 “一队在都城的训练，其实与你们类似。不过，他们第一阶段只有一周，第二阶段最多不超过两月，剩下全是第三阶段。而且他们的第三阶段会由完全不认识的老师或学者陪练，并有长短不一的间隔时间，方便他们自我总结。”眼见齐毅没说话，楚磊又自顾自地补充道。 “哦，谢谢楚老师告诉我这么多。”齐毅点了点头，略作踌躇后说道，“我可不可以申请不参加后面的理论培训，而改为自己看书学习……因为季校长早在半年前就让自己积累这些，现在已经是头昏脑涨，听也听不进去多少。” 齐毅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楚磊的反应，他相信季校长或者文主任肯定特别给他交代过什么。不然第一天时，他不会老盯着自己看，而现在，也不会告诉自己这么多。此时搬出季校长来，楚磊应该会买账…… “这嘛……”楚磊没料到齐毅找自己竟是为了光明正大的翘课，这要换做别人，自己肯定会开导一番，可齐毅属于内定且需要特别关照的人，那结果可就两说了。 “楚老师？”齐毅眼见楚磊走神，便出声提醒道。 “这个，我做不了主……我得向季校长和文主任请示一下。你明天先照常上课，等我的消息。”楚磊想了想后，慎重地答道。 “好的，那就谢谢楚老师了，楚老师晚安。”齐毅眼见目的达成，便准备告退。 “嗯，晚安，早点睡。”楚磊笑着摆了摆手。 等齐毅回房后，楚磊看了眼天上的明月，也朝着自己房间走去。 翌日，一切如旧，大家草草用过早餐后又聚集在了教室，继续听苏老先生讲文学。经过四五天的学习，大家的兴致已经有所衰减，但还是听得很认真，毕竟机会难得，浪费了岂不可惜。 在早上第一堂课结束后，楚磊就将齐毅叫了出去。 看楚磊轻松的神情，齐毅便知道自己昨天说的事有眉目了，而且应该是好的结果。 果不其然，等走到没人的地方，楚磊就告诉齐毅，从今天下午开始他就不必继续和大家一起上课了，季校长对他另有安排。 齐毅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楚磊见状便问齐毅还有什么事情。 齐毅说他想麻烦楚磊中午下课后稍留下苏老先生，自己想单独跟他说一声。 楚磊听完虽然有些诧异，但想了想后还是愿意帮这个忙。 齐毅道了声谢谢，然后就快步离开了。 “楚磊，你刚才干嘛去了？我找了你两次都没找见……”齐毅刚走，张瑾就从后面走了过来。 “没什么，我有点事回了躺学校。”楚磊看向张瑾道。 “是关于他的？你们刚才在谈什么？”张瑾转而望向齐毅的背影。 “嗯，齐毅昨晚找到我说他不想再继续听课了，想一个人看书。你也知道他情况特殊，我没法拿主意，所以上午的时候就去请示了下季校长。”楚磊实话实说。 “哦。”张瑾听后点了点头，“那么校长同意了？” “是的……”楚磊话锋一转道，“不过，齐毅刚才又请我帮他约一下苏老校长，说是想当面和他说一声……” “什么？”张瑾听后大感诧异，低声说道，“其实没那个必要，课堂上那么多学生，老校长也才教了他们几天，估计连名字都对不上。再说少一个根本看不出来，老校长的年龄毕竟大了……我没别的意思，我只是担心这样会不会画蛇添足，容易产生误会。” “那倒不至于，因为看齐毅刚才的样子，应该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只是我想不明他这么做到底有何用意……”楚磊摇了摇头道。 “这孩子，或许真的不一般。”张瑾看着空荡荡的教室门口道。 “好了，不管他了，我们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楚磊说着就和张瑾一起朝教室走去。 上午的第二堂课很快就结束了，课后只有两三个同学朝讲台走去，想请苏老先生解答一些疑惑，而其他大部分同学则准备去吃饭休息。 齐毅让率先收拾好书本的曹坤先去吃饭，不用管他了，他还有点事情要办。 曹坤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答应一声后就离开了教室。 第三百一十一章 心随人愿 岷上国池兰神殿 教室里很快就没剩下几个人，苏老先生则很有耐心地让提问的同学都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而齐毅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等同学们都离开后，楚磊适时走向讲台，并示意齐毅跟上自己。 “老校长，讲了一上午的课您也累了，请您先到旁边休息室喝杯茶再走……”楚磊恭敬地说道。 “哦……也好，人老了，站得久了，是有些腰酸背疼，呵呵……”苏老先生和蔼可亲，有意看了看跟在楚磊身后的齐毅。 楚磊见状不失时机地说道：“这位齐毅同学，正好有些话想跟老校长您聊聊。” “好，那我们就过去坐下说。”苏老先生听后似乎一点也没感到意外，在楚磊的引领下出了教室门。 齐毅则一声不坑地跟在后面。 楚磊将苏老先生和齐毅带到休息室，先是给他们倒了两杯茶，然后就退了出去。 苏老先生端起茶杯，示意齐毅坐下边喝边聊。 齐毅依言坐到了苏老先生旁边的位置上，静静地看着苏老先生靠在椅子上喝茶。 苏老先生年过古稀，不免有些老态龙钟之感，但他的神情却安然自得，不禁让齐毅想起了梅老居士来。 “你找我是想说些什么呢？上课经常走神的孩子……”苏老先生突然开口道，不过目光仍看向杯中的茶，并没有移到齐毅身上。 回过神来的齐毅觉得有些窘迫，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不必觉得奇怪，等你哪天站在台上时，你就会发现，只要距离不远，视线良好，台下人的一举一动，你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苏来先生老神在在地说道。 “对不起，老先生，是我失礼了。”齐毅低着头致歉道，态度很诚恳。 “不用说什么对不起，倦了就是倦了，走神了就是走神了，听不进去就是听不进去，没必要隐瞒，也不要觉得有什么愧意……学习这种事，要心甘情愿才好，最坏的方法就是将对方不感兴趣的知识，强制灌输给他。”苏老先生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老先生，说的是。”齐毅听后认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好了，咱们言归正传，说说你找我想聊些什么？”苏老先生放下茶杯，看着齐毅问道。 “聊下意义！”齐毅回视着苏老先生的眼睛，那是一双历经沧桑却仍旧沉静的深泉。 “意义？”苏老先生略一思索，波澜不惊地反问道，“你是想问学习的意义，还是文学大会的意义？” 齐毅摇了摇头道：“这些我都已经和季校长聊过了，我是想听您讲一讲人生的意义。我觉得以您的经历、学识、年纪、智慧，肯定会有独到的见解，能够解开我心中的疑惑。” “哦，很深刻的话题嘛，有点意思……”苏老先生听后，笑着打量起面前这个十四五岁的少年。 齐毅没有插话，等着苏老先生的下文。 苏老先生想了想后，慢慢开口道： “说了也不怕你笑话，我这一生，眼看着八十多年都过去了，有时也会觉得人生毫无意义，觉得自己虚度了光阴，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好。” “身边的人，还有不认识我的人，都对我充满羡慕，认为我受到那么多礼遇，有那么多荣誉加身，达到了很多读书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我就应该感到自豪，感到满足。” “可事实却是，那些荣誉大多都是给别人看的，或者是他人强加给自己的……痕迹或者说成绩，确实会有，但也并不是每一样都能让自己感到愉悦，有些甚至感到厌倦或是痛心。” “只要活着，人的脚步就永远不会停下。世界千姿万态，在时间面前，在自然面前，在先贤面前，我们都是渺小的，所能留下的，也都微不足道……” 苏老先生说到这停了下来，神情有些黯然。 齐毅则若有所思，细细体会。 苏老先生叹了口气后，继续说道： “在你这年龄就喜欢探讨事物存在的意义，想来对于未来的迷茫，已经困惑你许多年了。” “这么说，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每天固定的时间起床、吃饭、学习、睡觉，反复记忆相同的文章，每天面对着同样的面孔，就像一粒沙滩上毫不起眼的沙石，等着时间的海浪前来拍打。它拍一下，我就动一下，仿佛完全没有自主思想，完全没有能力改变现状一般。” “累吗？疲惫吗？时间过得太久，我早已经忘记了。我只记得父母的骄傲、老师的赞许，以及同学的羡慕……” “等过了十年，我站上了讲台，充实而又忙碌。清早起来就要奔赴学校，等再走出来的时候，天已早就已经黑了。而回家的路似乎比来时要漫长得多，有时脚步慢了，更是觉得无比遥远。” “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我要先穿过一个路口，然后再向左边走数百米，转身进入一个巷道，那是一条不长不短的市集。” “傍晚的市集完全没有早上拥挤，可以尽情直行，没必要为躲让货车、摊位而不断变换方向。而商贩和居民们大多已经吃过晚饭，下棋的下棋，散步的散步，聊天的聊天，脸上都泛着幸福的笑容。” “等出了巷子，我还得走上一两千米，右拐接着右拐，穿过一个十字路口，约摸二百米后进入左手边的巷子，再走上百米，就能看到自己家了。说是家，其实也就是自己租的一间小房子，长期以来住得也就只有自己一个人。” “回到家里，就意味着可以休息上一两个时辰，但晚上还得备课到深夜。” “累吗？厌倦吗？想想那些皮肤黝黑、满手老茧的庄稼人，想想那些等在摊前、为生机发愁的小贩们……自己的生活可以说是既轻松，又体面。而且每周都能休息上一两天，每年还有着两个假期。” “转眼，又过了二三十年。俗话说，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实则是很多时候身心俱疲，身体和精神都没有了气力，似乎意志都被消磨殆尽，就更不用谈有什么心气了！人生的意义遇上中年危机，似乎前路比过去走得还要艰难……” 第三百一十二章 受益匪浅 岷上国池兰神殿 苏老先生讲到自己中年经历时停顿了一下，像是从过往的回忆中缓过劲来，接着才继续说道： “那时我已去到宫中任职，可我时常会怀念以前的日子是多么轻松。因为在宫里，工作生活已经完全没有界限，国事家事公事私事相互交织，许多事情都理不出个头绪来，更别说想办法去解决了。” “以至于每到深夜时，我都想独自去院中静坐，将自己放空，对什么都没有想法，对什么都没有兴趣，就是单纯为了让灵魂享受这片刻的安闲。” “因为白日里疲于掩饰，对上需要恭谦谨慎，不能有丝毫怠慢轻懈；对左右要处理如同旋涡一样复杂的人际关系，以免被孤立或者利用；在大众面前，更是要维持良好的形象，不能有出格的言行，不能有不当的论调。” “所以，唯独只有夜里，只有独自静坐时，身体、思想、灵魂、时间等等，一切的一切，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属于自己。” “等熬到了六十多岁，再面对人生的种种不如意时，就能豁达多了。世界似乎也对你宽宥仁慈了很多，不再那么有那么莫名其妙的诋毁、排斥和攻击。” “当我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了，而大家也都非常愿意给我放一个长假，让我能平心气静地颐养天年。” 苏老先生说完，将茶杯端了起来，优哉游哉地抿了一口。 而齐毅却听得似懂非懂，这样直白的人生经历，似乎并没有太多出彩的地方，更不足以解答自己的疑惑。 苏老先生见状笑了笑，然后说道： “你不是想探讨人生的意义吗？那你就得先对人生的整个过程有所了解。刚才我说的，就是除去私人感情、兴趣爱好和特殊境遇外，普通人都会经历的一生。” “我之所以讲这些就是想告诉你，年轻的时候，我很少迷茫，因为有着明确的目标和方向，总觉得自己还有时间，可以慢慢赶路，实在累的话，就停下来歇一歇。” “而中年时工作就是生活，前面的路似乎永远走不到头，虽然有些焦头烂额、无所适从，但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推着你不停地继续前进，即便你只想短暂休息下、缓口气，也会有四面八方的声音催促你接着赶路。” “可走着走着，步伐就变慢了，老年就好比是下坡路，直到不得不慢下来，回望走过的路时，才会深入思考自己这一生，思考自己做过些什么，思考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苏老先的目光变得深邃，语气变得平静。 “那您找到答案了吗？”齐毅追问道，脸上满是憧憬。 苏老先生放下茶杯，长叹了口气道： “算是找到了。因为那个时候，面对人生的种种，自己早已豁达。生活就像是剧本，总是有那么多的起承转合，高潮低谷，不经意间还会被自己或者别人改上那么几下。” “逆境、不幸，常常都是毫无征兆，还接踵而至，你根本就没有准备和喘息的时间，所以经常会有一种不知身在何处的迷茫，那是一种不知道该如何应对的无力，不知道有何意义的沮丧。” “可等经历多了，你就会大彻大悟，那些都不是生活本真，重要的是你自己的选择和感受。” “如若所做的事没有热情的驱动，便很难有什么感到满足、感到欣喜，有的只是生物的本能。没有长期的积累和总结，便得不到成长；没有真心与付出，便没有知己；没有对世界的好奇与关心，便也很难有惊喜和感动。” “这世上，大部分人蜷缩在安定稳固的状态里，委曲求全，动弹不得。他们想改变吗？想！” “真想吗？恐怕也未必，万一改变后，没有之前的好呢……”苏老先生说着摇头苦笑了下。 齐毅听到这，则更加聚精会神起来。 苏老先生转而看向窗外，接着说道： “时间是公平的，仅此一次的人生也是公平的，一切都在于我们如何选择，如何度过而已。所以，越早明白自己一生有好几种活法，没有必要在一种活法上浪费太多时间，你就能越早明白人生的真谛，从而去选择自己真正想过的一生。” “你可以选择按部就班的生活，也可以选择浪迹天涯的洒脱，入朝为官或是上台教书，儒商或者儒将也都不错，只要正气凌然，同样受人尊崇……” “在这么多可选的生活方式里，为什么非要给自己设限呢？凡事有得有失，这一种就一定比另一种好吗？这一种就一定能取得更高的成就吗？” “那还真不一定！人生，不必强留痕迹，也没必要刻意轰轰烈烈，即使你什么都不喜爱，什么都不感兴趣，它也还是人生。你能说默默无闻的人就一定平凡？平凡的人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所以人真正需要做的，是在流逝的时间中，体会到自己对于生活的热爱，尽管这种热爱可能无目标、无意义。但当你莫名地感觉到某些瞬间可以化为永恒，你便会明白其中的深意。” “总有一些事物会超出一切的范畴，总有一些情感能迸发出永恒的力量。对于真正热爱生活的人来说，即便再辛苦、再无聊，他依然还会选择他所热爱、所执着的一生。” “在你感慨完人生的渺茫和无力后，你也会清楚地认识到，虚度的岁月不一定毫无意义。若是你不热爱此时的生活，此时的一切，那你整个人生，或许都找不到存在的意义。就像河流一样，一旦断了就不能称之为‘河’了。” “面对仅有一次的人生，你要去体会，去热爱，不要总用疑虑的双眼，审视一切是否有意义，反思是会不会有更好的选择。” “有时候看似无用、无意义的事情反而那么美好。比如游戏中的孩子，比如凝视着彼此的恋人……作为我们文人，读无用之书，吟无用之诗，着无用之章，谈无果之爱，就在正常不过了。” “说是无用，难道就真的无用吗？只是不符合旁观者的价值而已。其中真味，也就只有我们自己能够体会，并且乐此不疲、沉浸其中。毕竟真正的享受和启迪，都超脱物质，在于精神和灵魂层面……” 第三百一十三章 所料不差 岷上国池兰神殿 齐毅听完苏老先生的讲述后受益匪浅，他暗暗点了点头，似乎有些明白了。 苏老先生见状笑着说道：“其实我讲这么多，总结下来也就三点，第一，不要给自己设限；第二，过好当下的生活；第三，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你要能做到这三点，自然就能明白人生的意义，而且是独属于你的特殊意义！” 休息室安静了下来，苏老先生面带微笑地看着神色复杂的齐毅，他明白面前的孩子现在已经受到了启发，这或许对他以后的成长有所帮助。 而齐毅此时正深思着自己的过往和未来，苏老先生的话无异于醍醐灌顶，让他的心灵受到了洗礼。 “谢谢您，苏老先生……哎呦……” 齐毅猛然站起身来，深鞠一躬，不曾想却因为没有把握好距离而将头磕在了桌边。 “哈哈哈哈哈哈……没事没事，我看你这个样子，倒是和年轻时候的守常很像啊！”苏老先生先是一愣，然后便大笑起来。 “呃……不好意思，让您见笑了，今天打扰您这么久，都影响您吃饭了。”齐毅揉着脑袋，退到一边，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人老了，消化得慢，不像你们年轻人那么容易饿。”苏老先生端起茶杯饮尽，然后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苏老先生，还有件事，我觉得还是跟您当面说一下比较好……我准备自己看书学习，从今天下午开始就不去当面聆听您的教诲了，请您谅解！不过您之前讲的那些，我会永远铭记在心！”齐毅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说道。 “我刚不说了嘛……知识，都是给需要的人准备的；对于不需要的人，强灌再多也无用。再说了，知识多的也学不完。学校是为整体考量，但实际上并不是每一个人都适合这种教学模式。既然你对我讲的大多已经了解，去看看别的也好，不然确实有些浪费时间了。”苏老先生听后随意摆了摆手，看样子并没有放在心上。 “谢谢您的理解。”齐毅再次鞠一躬。 “没事没事，你没必要太过客气，也不必觉得抱歉……其实我此次来给你们授课啊，受邀只是一方面，我是喜欢看看你们这些有朝气、有活力的年轻人，和你们在一起，我就感觉自己心态也年轻了不少……哈哈哈哈哈哈哈。”苏老先生一边说着，一边向外面走去。 齐毅点了点头，跟在后面。苏老先生说得一点不错，到了他这个年纪和程度，做事基本上全凭心情和兴趣了。 “老院长，您看这时间已经晚了，是不是去餐厅用完午饭再回去休息……”苏老先生和齐毅刚出休息室的门，就看到楚磊快步迎了过来，看向齐毅的眼神带着些许责怪。 “不了不了，老伴和孩子们都在家里等我呢，我还是回去跟他们一起吃。”苏老先生听后摆了摆手，继续朝外面走去。 “可是，您这样回去，我……”楚磊陪在苏老先生旁边，显得有些过意不去。 “晚点其实也不碍事，因为我们家的饭点向来就比较晚，毕竟老伴的年龄也大了，手脚都没以前利索了，而且记性也不好……至于孩子们吗嘛，成天都在吃零食，肚子也没饿的时候。”苏老先生笑着解释道。 “那我找俩马车，送您回去。”楚磊转而一想，又提议道。 “不用不用，我家离这又不远，我溜达溜达就回去了……你可别说走路送我啊，聊多了我不舒服，不聊你不舒服。所以好意心领了，我们几个还是就此别过，下午再见比较好。”苏先生说着已经走到了院中。 楚磊听后，也不好在说什么，只得默默陪在边上。 几个吃饭饭的同学眼见苏老先生走来，隔着老远都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问好。 苏老先生则不时颔首回礼。 “古语有云，为学莫重于尊师。看来你们季校长在这方面教导的不错啊。”苏老先生突然幽幽地说道，还有意看了眼后面的齐毅。 “嗯，老校长说的是，古之学者必严其师，师严然后道尊。季校长一向很重视尊师重道，发扬我们学校的优良传统。以前他还经常以您为榜样，给我们讲了不少为师之道……”苏磊点头道。 “好，好。”苏老先生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向外走去。 “齐毅，我送老校长到外面就行，你先去吃饭。下午的时候你留在房间，不要乱跑，也不要告诉别人你不去上课了，倒时候会有人安排你后面的学习。”苏磊转而对齐毅说道。 “好的，老先生，楚老师，再见。” 眼看着快到院门口，齐毅便自觉停下脚步，毕竟这样的封闭集训有着严格的规定，在没有学校和神殿双方允许的情况下是不能外出的。 “嗯。”苏老先生向齐毅摆了摆手，便同苏磊一起消失在了齐毅眼前。 齐毅见状便转身朝着餐厅走去。 另一边，苏老先生和楚磊出了院门，走过廊道之后，四周一下变得热闹起来，不少祭司、神官和老百姓们来来回回，各自交谈着，并没有多少人去注意他们。 “刚那个孩子，就是守常在校委会上力荐的？”苏老先生走着走着，突然随口问了一句。 “没错，老校长您也知道这事啊。”楚磊回道。 “虽然我现在早就不去学校了，但对学校的事还是很关心的。守常看似刻板谨慎，可每到重要时刻还是很有魄力的！要换做是我，不一定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啊……”苏老先生喃喃自语道。 楚磊听后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索性就没有开口。 两人就这样默不作声，一个稍前一稍后地走着，很快就到了神殿的大门口。 “行了，送到这就可以了，你也赶快去吃饭……我老伴有时候会把盐放重，所以我也就不请你去了。”苏老先生停下脚步道。 “老校长言重了，那您路上慢点，我们下午再见。”楚磊作揖告别。 “嗯。”苏老先生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第三百一十四章 新的安排 岷上国池兰神殿 目送着苏老先生离开后，齐毅来到餐厅，此时除了三四个在边吃边聊的女生外，已经没有其他什么同学了。 齐毅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菜品都有剩余，只是有些凉了。 好在齐毅自小就不挑食，他拿起盘子随便夹了点，便走到角落里吃了起来。 那几个女生看了齐毅几眼后，就继续聊起天来，不过声音相对压小了一些。 等齐毅吃饭完回到房间时，曹坤已经睡熟，齐毅便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同昨晚一样，现在的齐毅还是没有什么睡意。 一来是因为苏老先生讲的那些话，齐毅感觉自己并不能完全理解，或者说要做到真得很难；二来是经过这一番谈话后，齐毅忽然迟疑起来，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草率了，独自去看书，就一定会比和大家一起听课的效果好吗？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后悔向来都是自己最不屑的事情…… 齐毅想着想着不禁困意来袭，于是便闭上了眼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熟悉的锣声，把齐毅从梦中惊醒，曹坤更是一股脑地下了床，整理起衣服和床铺，准备去上课。 可齐毅却只是靠在床头，木然地看着曹坤，似乎一点都没有着急起来的意思。 “诶诶诶，齐毅，你倒是麻利点啊，我可不想晚上帮忙去扫厕所……”曹坤见状急声催促道。 “没事，不会的，你先去，我待会就来。”齐毅说着坐到床边，准备下地。 “嗯，那好，我先去帮你占位置，你可快点来啊。”曹坤已经收拾妥当。 “知道了。”齐毅点了点头。 外面的脚步声和交谈声越来越大、曹坤也就没再说什么，转身快步出了门。 齐毅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则坐到桌前发呆。 “笃笃……” 不知过了多久，两下敲门声将齐毅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中，只见一个慈眉善目、身穿白袍的老者正站在门口注视着自己。 “郭大长老？”齐毅先是一愣，然后急忙站起身来，“您快请进！” “呵呵，你就是齐毅，没想到才见过一次面，你就把我记下了。”郭大长老走进门来笑着说道。 “那个……我觉得以后可能会麻烦到您，所以就记得比较深刻。”齐毅实话实说。 “也对，你们季校长开始就告诉过你，把我巴结好了，吃饭的时候没准都能多出个鸡腿来！”郭大长老玩笑道。 “那倒不用，你们这的伙食已经非常好了。”齐毅陪笑道。 “嗯，听说你不准备和大家一起听课了，想独自一人看看书？”寒暄过后，郭大长老言归正传。 “是的，郭大长老，学校安排的过于笼统，而且大多我已经有所了解，于是就想找些自己不熟悉的领域看看。”齐毅也不隐瞒，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 “这样啊……”郭大长老点了点头，又想了想，然后才说道，“不如你和我去趟圣山好了。” “圣山？”齐毅听后非常惊讶，那可是光明神教总殿所在地，除非虔诚的信徒，否则是不会被允许上去的。 “嗯，你也不要太紧张，我去是开会，顺道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而你则以荣和学院学生代表的身份，在总殿参观学习一个月的时间。这是你的身份函。”郭大长老说着将一张叠好的函件，递给齐毅。 齐毅接过后打开一开，上面写着自己的身份信息，下面还印有荣和学院和池兰神殿的章子。 “这也是我和你们季校长临时想出来的，你现在既然已经封闭集训了，那就不适合随意在外露面，而圣山是一个与世隔绝，戒备森严的地方。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有中土最大的书库，可以说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看不到的。” “总殿和各同盟国一直都保持着良好的合作所关系，很多学院都会和总殿协商，不定期安排极少数人到圣山参观学习。不过这其中绝大部分都是些魔法学院或者格斗学院的学生，像你们这种文学院，去的人极少。” “但话说回来，总殿书库内有不少都是你们文学院贡献出来的，所以只要你们愿意交流，总殿也都会予以安排。我昨天刚一请示，总殿那边很快就批了。当然这跟你只是独自一人，只呆一月时间也有着很大的关系。”郭大长老详细解释道。 “哦。”齐毅木讷地应了一声，事情的发展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 “呵呵，你也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书如果实在看不进去的话，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假好了。反正那里不会有人认识你，也不会有人监督你。你完全可以当做参观游玩，圣山上的环境可是很美的。” “人是有思想感情的，又不是机器，不要整天把弦崩得太紧了，可以允许自己疲倦一会儿，懒散一会儿，漫无目的一会儿。等休息好了，铆足了劲，再继续赶路。” “不过你可要记住，你代表的是你们学院和我们神殿的形象，一定要遵守规矩，不要大声喧哗，不要涉足禁区，万万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等时间一到，我自然就去接你回来。”郭大长老叮嘱道。 “好的，我记下了。郭大长老。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齐毅点了点头道，心中有些好奇和向往。 “你收拾好了就早点过去，我还可以带你到处转转。明天以后，你就只能自个跟自个玩咯。”郭大长老笑着说道。 “自个跟自个玩？”齐毅听后瞪大了眼睛。 “没错，总殿的人可没我们这么好的服务意识。除了管你吃住之外，不可能时时看着你。再说，重要的地方都有结界或者神殿卫士把守，你就算想进也进不去。而且总殿在山巅上，想不声不响地溜出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郭大长老像是在自夸，又有些吓唬齐毅的意思。 齐毅顿时觉得很无语，转念一想道：“我该不是学院里第一个去圣山的？” “那肯定不是，就我知道的，你们苏老校长、季校长、文主任都去过。”郭大长老断然道。 “我指的是学生里面……”齐毅补充道。 “这嘛……那还真不好说，反正最近几年应该没人去过。”郭大长老想了想道。 “好，看来我这个试验品，当得还挺彻底。”齐毅苦笑着自嘲道。 第三百一十五章 神秘旅行 岷上国池兰神殿 “话也不能这么说，其实之所以带你去总殿，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在于你会魔法，去了不会显得太另类。这一点，我没有说错！”看着齐毅自嘲苦笑的神情，郭大长老老神在在地说道。 “这……郭大长老，你是怎么知道的？”齐毅听后大感诧异，他觉得自己平时隐藏得很好了，就连父母对此都毫不知情。 “你可别小看我这老头子，神教有个不成文的规定，但凡主城或者重要城镇的神殿，大长老都必须达到高级魔导师级别。等你见的人多了，自然可以很容易分辨出修炼魔法和修炼武技的人，因为他们身上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能量波动。”郭大长老笑着解释道。 “哦……其实我只会两三个初级的风系魔法，而且使得不怎么好。是小时候一个老爷爷交给我的，这几年我都在自己练着玩，也没什么大的长进，就是有时候会觉得方便一些。”齐毅说着屏气凝神，不远处桌上的一本书竟缓缓飞到了他的手边。 “嘿嘿……风缚术竟然用来图省事，有意思……”郭大长老见状笑了笑，转而对齐毅说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神殿中基本上人人都会魔法或者武技，而且绝大部分人的实力都在你之上，你要想学的话，可以请教他们。” “算了，我觉得这样就很好，已经够用了。”齐毅摇了摇头，表示拒绝。 “嗯，那好，随你……收拾上几套换洗衣服，我等会就带你走。”郭大长老说道。 “好的。那我还用和楚老师他们说一声吗？”齐毅问道。 “不用了，他们并不知道你此行的目的地，你也不要再向任何人提起，就你、我、季校长三人知情就好。对外，我们会说你生了点小病，需要单独调养一段时间。”郭长老回道。 齐毅点了点头，这样的安排确实很保险，不会有什么问题。 “哦，对了。总殿那边四分之三以上都是西域人的长相，你可别老盯着人家姑娘看，怪难为情的……”郭大长老临走时，还一本正经地开了句玩笑。 “我……”齐毅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好在郭大长老只是随口一说，直接就离开了。 过了一两刻钟，赶在同学们下第一堂课之前，郭大长老就带着齐毅走出小院，径直来到一间密室。 眼见齐毅好奇地打量着中间的魔法阵，郭大长老却说这玩意就头几次传送时新鲜，传送多了也就那么回事。而且老实说，自己有时候还真不怎么想传送。因为只要用到它，就说明出现了紧急或者重要的事情。 随后，郭大长老接过齐毅的包袱，一晃手就像变魔术似的给藏了起来，看得齐毅一脸惊奇。 郭大长老则解释说这是普通的空间魔法袋而已，你不是喜欢省事吗？等你达到高级魔导师的级别自然就能使用，不过少说也得二三十年…… 听着郭大长老的调侃，齐毅眨巴了下眼睛，并未回话。 郭大长老笑了笑，拉着齐毅站到魔法阵中央，开始念动咒语，很快一圈淡蓝色的能量就将他们包裹其中。 紧接着，齐毅只觉眼前一黑，然后就处于本能的闭上了眼睛。 当齐毅再次睁开双眼时，惊讶地发现自己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这个地方有些昏暗，看上去仍旧是个密室，但是绝对不是刚才自己离开的那间密室。 因为，这里要宽敞得多，而且足有四个一模一样的魔法阵，自己此刻正站在靠边上的一个。 “郭长老，您这么早就来了啊。” 就在齐毅四下打量时，一个声音突然从侧后方传来，直吓了齐毅一跳。 齐毅这才发现，原来这个密室中竟然还有一男一女两个穿着白袍的祭司，他们全都是金发碧眼，看上去圣洁而又高贵。 在齐毅观察他们的同时，两个祭司也在注视着齐毅。 “嗯，下午正好没什么，所以我就想着早点过来。”郭大长老说着，指了指齐毅道，“他是荣和学院的学生代表，想到总殿参观学习一下，昨天已经同总务部接洽好了，我就顺便给带过来了。” “齐毅，还不把你的身份函给两位祭司看看。”郭大长老转而对着齐毅说道。 “哦。”齐毅这才回过神来，恭恭敬敬地将身份函递了过去。 男祭司只是象征性地看了看后就将身份函还给了齐毅，接着便让女祭司领他们去别院休息。 齐毅跟着郭大长老和女祭司离开密室后，拐进一条不长的通道，而通道的另一端并不是想象中的暗门和楼梯，而是三个天蓝色的，正在不停流转的圆环，上面依次标注着“总殿外”、“会议室外”和“别院外”。 “这是传送门，就跟你刚过来时的传送阵一样。”郭大长老随口解释了一句。 “哦。”齐毅点了点头，并没有多问，因为他们已经到了传送门的跟前。 “不用紧张，就当它是一扇普通的门好了，一迈腿也就跨过去了。”郭大长老说完，就跟着女祭司消失在了传送门中。 齐毅略微迟疑后，也跟着跨了进去。 转瞬间，齐毅眼前已是另一番景象，宽敞的院门，高大的围墙，整洁的路面，还有那一排排翠绿的树木，以及一片片花圃。 女祭司随即便向郭大长老告辞，转身消失在了传送门中。 “郭长老，您好。” “嗯，你好。” 就在齐毅好奇周围的环境和身后的传送门时，一个女神官迎面走来，并热情地同郭大长老打着招呼。 与池兰城神殿里的女神官有所不同，总殿女神官的帽子和衣服上镶有金边，而且气质更加出众，长相也更为美丽。 “这位就是荣和学院的齐毅同学了，欢迎你来到总殿参观学习。”女神官转而将目光投向正在注视着自己的齐毅身上，笑容可掬地说道。 “哦……你好。”齐毅答应了一声，赶紧将目光移向别处，这样盯着别人看确实不怎么礼貌。 “二位请跟我来，我先带你们去房间看看。我给你安排了两隔壁，这样大家都比较方便。”女神官笑了笑，带着郭大长老和齐毅向院内走去。 第三百一十六章 天外有天 圣山总殿别院内 这院子，也太大、太整齐了…… 齐毅进入别院后惊讶地连嘴都合不拢，要不是没有行人车马，没有商家小贩，他真感觉自己像是走进了某座小城一般。 因为沿着笔直的道路望去，两面都是一间一间鳞次栉比而又彼此独立的小院，根本看不到头。 郭大长老自顾自地向前走着，他对这里很熟悉，似乎不需要女神官带路。对于齐毅表现出的惊讶，郭大长老也没作任何表示。 “这地方虽然比较大，但你也不必担心会走丢。” 女神官对于齐毅的反应见怪不怪，随手指着一处小院道：“这个别院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区域，我们现在位于东区，每一个院门上都有按顺序排列的门号。所以，你只要记住门号，弄清方向，很容易就能找到自己的房间。” “哦。”齐毅闻声定睛细看，果真看到“东-35”的标识，而且两边都是按单双号的顺序，向前延伸。 “你在这里的行动完全自由，但同时也要配合我们的管理。每次外出都要主动告诉我们，我们会安排专人陪同。” “还有，总殿内的所有区域都禁止高声喧哗和奔跑嬉戏，除了训练场和练功房，以及教皇特许外，任何公共场所都禁止使用魔法。” “至于其他注意事项，或者你有什么其他疑问的话，可以随时来咨询我们。在你外出参观学习时，陪同人员也会对你作相应的介绍。”女神官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对齐毅说道。 “好的，我记下了。”齐毅认真地点了点头，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了，但他也能体会到这里的规矩肯定无比森严。 女神官带着郭大长老和齐毅在十字路口左拐，然后又走了一段距离后，逐渐放慢了脚步。 “好了，郭长老，齐毅同学，你们就住42号和44号。”女神官指了指右侧的两间院子道。 “嗯，有劳了。”郭大长老随即停下脚步，微微颔首。 “那我就先告退了，有什么事随时叫我们。”女神官说完，看了眼齐毅后，便转身离开。 “嘿嘿，能住上这么靠前的房间还真不容易……走，我带你进去看看。”郭大长一边说，一边推开了四十二号的房门。 齐毅见状，快步跟上。 院子里面不大，但很别致，不仅种有花草，还铺有石子路，并建有小凉亭。 房间则是并排的四间，从门口方向到里面依次是书房、客厅、卧房以及洗漱间。 就在齐毅跑出跑进的参观时，郭大长老则老神在在地坐在客厅中喝茶。 “诶，郭大长老……我还没见过这么大，这么漂亮的贝壳呢？但里面怎么没有海浪的声音呢？” 过来一会儿，齐毅不知从哪找到一个比手掌略大、色泽暗沉的贝壳，紧贴在耳边疑问道。 郭大长老听后扫了眼齐毅，然后便收回目光，继续优哉游哉地喝茶： “那叫‘传音魔贝’，一般成对使用，经过改造后也可以实现以一对多。顾名思义，你对其中一个魔贝说话，声音就会传到另一个魔贝中。” “当然，两个魔贝必须在一定的范围内。你拿的这个魔贝比较高级，在百米以内声音都很清晰。换做一般的话，估计四五十米过后就会逐渐削弱了。” “那我们现在说的话，岂不是都被另一边听到了？”齐毅赶紧放下魔贝，低声说道，有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傻啊你，在传声之前，是需要先往里面注入点能量的……类似需要用到灵力或者内力的地方还有很多，你要不是有一定的魔法基础，我还真不好带你过来。闹笑话倒是其次，关键是你自己在这也不方便。”郭大长老解释道。 “哦。”齐毅这才算是完全理解了郭大长老的深意。 “郭大长老，你刚才说能住上四十多号不容易，那前面的三十多号都已经住上人了吗？”齐毅转而问道。 郭大长老放下茶杯，招了招手让齐毅坐到旁边，也给他到了杯茶，然后才慢悠悠地说道： “绝对没有，前面最多也就住了几个人。因为一不是年底汇报工作，二没有什么庆典活动，总殿不会有那么多人来的。” “至于为什么空着？那是传统，也可以说是规矩。每区前三十号房都是给大主教、都城神殿的大长老、以及其他资深长老预留的。里面比我们大一倍，装修的更好，而且还配有暗室。” “一般情况下，我来的时候都住到六七十号去了，最晚的时候还住过九十几号。这的房好归好，但我要不是有事，也不会过来，因为终究没自己家里住着舒服。”郭大长老感慨道。 “嗯，我也这么觉得。”齐毅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先歇一歇，然后我带你出去转转。等晚饭的时候你不用客气，完全可以放开了吃，只要注意点吃相就行了。总殿的餐食包罗东西南北，可比王宫御宴要好多了。”郭大长老笑着说道。 “我……饭量也就一般，吃不了多少的，至于形象方面，自然也会注意。”齐毅认真回道。 “诶，我不是那个意思……”郭大长老突然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告诉你啊，你们季校长来的时候，除了泡在书库，就是混在餐厅，他能从第一个进去，吃到最后一个离开。” “有那么夸张？”齐毅听后满脸不信。 “这我骗你干什么，看来你对你们季校长还是不够了解……他那人，第一好书，第二好吃，以前还常调侃自己是‘有书无馐嘴无味，有馐无书心发慌’。”郭大长老一本正经地解释道。 齐毅回想了下以前的事前，慢慢认同了郭大长老的说法。 “好了，我现在带你去外面转转，等下也就该吃饭了……我也就今天有时间陪陪你，明天估计很早就回去了，毕竟池兰城那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我去处理。”郭大长老说道。 “嗯，您放心，我一定服从总殿的安排。除了去书库外，我不会乱跑，更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眼见郭大长老这么照顾自己，齐毅当即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世外仙境 圣山总殿别院内 “没事，没事……”郭大长老听完齐毅的保证后，摆了摆手道，“你难得来一次，以后不见得还有机会。所以只要符合规矩，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老季他屡次拿你当‘试验品’，你也不能太亏了自己。” “我早就跟你说，你权当是给自己放了个长假。任何事情，实力是最主要的，但它并不代表全部。除此之外，还有运气成分，以及你当时的心境……”郭大长老语重心长地说道。 “嗯。”齐毅点了点头，转而说道，“既然您时间宝贵，那我们现在就走？” “好，不过总殿比较大，我们转到哪是哪，剩下的你自己安排，一个月的时间足够把你能去的地方逛完了。”郭大长老说着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这次，郭大长老并没带着齐毅原路返回，而是直接出了别院南门，神官眼见齐毅跟在郭大长老身边，也就没多说什么。 出了别院，同样是清一色的石板路，平整地没有丝毫凹凸，每隔一段都会有池塘、拱桥和假山，花草树木更是随处可见，环境优美得像是梦里的仙境一般。 “齐毅，你来这边看看。”郭大长老对着左顾右盼、走走停停的齐毅招了招手。 “哦，来啦。”齐毅答应一声，快步朝着郭大长老走去。 郭大长老所站的地方是一块凸出的小平台，没有围墙，只有栏杆，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一切。 齐毅站在郭大长老边上，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外面竟是白茫茫的一片。 都下午了，这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雾？ 不，这应该是云才对！ 感觉到纳闷的齐毅猛然醒悟过来，将头往下一低，果然隐隐乎乎可以看到些远山。 齐毅转而又抬起头来，看向蔚蓝的天空。 天哪，这总殿的地势也太高了？竟然只有天在头上，而云全都在脚下。 郭大长老将齐毅惊讶的神情都看在眼里，笑着说道：“如果不是担心惹出什么事来，我倒是想带你去圣上脚下看看。” “圣山脚下……”齐毅闻声下意识地探出身去，这不看还好，一看直接吓得他脸色惨白。 因为齐毅他们站立的石台下面空空如也，什么也看不到。 郭大长老见状一把扶住齐毅，像是害怕他惊吓过度，会一头栽下去一般。 “怎么会这样？”回过神来的齐毅喃喃自语，这样的情况显然超出了他对于建筑物的认知。就算山再险，楼在高，总是要有根基的，怎么可能凭空浮在天上？ 郭大长老见齐毅面色恢复正常，便松开了手，慢慢解释道： “我说想带你下去就识为了让你换个角度，好好看看这座总殿，它可以说是中土上独一无二的奇观。” “圣山和其他山峰一样，总体成锥型，只是地势比较高而已。总殿是建在削平后的山巅上，但它的实际宽度，却要比山顶宽很多。” “打个比方……就像是你用一根手指顶着杯盖一般，所以从下面或者远处看得话，整个总殿就像是悬在空中一般。”郭大长老一边说一边比划着，想让齐毅体会总殿独特的结构。 “难怪呢。”齐毅想了想后，有些明白过来。 “建造总殿可是借助过神的力量，否则单凭人力根本不可能完成。据说它已经有七八千年的历史，在新历以前就已经存在千年以上了，而后又不断扩建，才形成了今天的规模。”郭大长老感慨中带着自豪和骄傲。 “可这么高的地方，普通人不是很难上来？”齐毅好奇道。 “不是很难，是根本不可能，排除其他因素不论，整个圣山基本上就没有路，要步行到总殿的话只能徒手攀登。而这从来没有人做到过……”郭大长老肯定到。 “那总殿不需要传道，也不需要信徒吗？”齐毅听完后更为疑惑，其他的神殿一般都会建在居民区，方便传播教义，而这总殿竟然如此超脱，似乎要与人世脱节一般。 “当然需要啊，但总殿的职能比较特殊，一般不会接待普通的信众，除非有极其特殊的情况发生。不过，在圣山的脚下也设有专供朝拜的场所，而且每隔五年，神殿都会邀请百名虔诚的信徒来到总殿，亲耳聆听教皇的教诲。”郭大长老解释道。 “教皇？”齐毅眨巴了下眼睛，想象着这个中土最为神秘的人物。 “怎么，你也想聆听教皇的教诲？但这点恐怕很难，因为他老人家很少露面，从我第一次到总殿已经过去三十多年了，我也仅仅见过他六面而已。”郭大长老面露崇敬。 齐毅没再说话，抬眼眺望远方，太阳暖呼呼的，空气也异常清新。 “郭大长老，这好像有点不对呀……”齐毅突然神经兮兮地嘀咕了一句。 “不对？什么不对？”郭大长老纳闷道。 “都说高处不胜寒，按理这云海之上的高度，我们应该是身处冰天雪地中才对啊！”齐毅一脸严肃地看向郭大长老，比刚才发现总殿悬空时正常了很多。 “呵，我还当什么事呢？大惊小怪……”郭大长老听后不以为意。 “总殿下面确实常年积雪，但整个总殿都有结界守护并保持恒温，所以你不会感觉到冷。就像这太阳，看起来很大，却并不刺眼一样。”郭大长老解释道。 “那总殿一年四季都这个天气，岂不是很单调，很无聊……”齐毅撇了撇嘴。 “那倒不会，看调控室的心情，总殿有时候也会敞开结界，让雨雪飘点进来。至于你碰不碰的到，那就不好说了。”郭大长老说道。 “郭大长老……你能给我解释下，传送魔法阵、传送门，还有那个结界是怎么回事吗？”齐毅在略微沉默后，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疑惑。 “魔法阵？传送门？诶，你不是对魔法不感兴趣吗？要想知道的话，你可以先拜我为师，等你毕业了再来学……”郭大长老笑道，颇有些暗地挖墙角的意思。 “这……你不想说就算了，我也就是随口那么一问。”齐毅听后，将目光移向他处。 第三百一十八章 别有所图 圣山总殿 “你既然问到这了，我正好提醒你一下……” 郭大长老眼见齐毅将目光移向他处，便自顾自地说道:“所有关于魔法类的问题，你最好不要询问神殿方面的人。你要实在有兴趣的话，可以自己去书库里找答案。因为这就好比小孩子问大人天为什么是蓝的，月为什么是白的，花为什么是红的，草为什么是绿的，不仅幼稚，还很无聊。” “好的，我记下了。”面对郭大长老的提醒，齐毅认真点了点头，这也算是善意的提醒，省的到时候自找没趣。 “走，我带你去中心区域看看，也快到吃饭的时间了。”郭长老说着就准备转身带路。 “可我还想在这看看，我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云海呢。”齐毅回道。 “哎呀，这有什么好看的，先跟我走。等下吃饭完，我带你去看晚霞，那才叫一个美呢！”郭大长老一边走，一边催促道。 “哦。”齐毅见状只好恋恋不舍地跟上。 越靠近总殿的中心位置，齐毅愈发察觉到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首先是气氛变得庄重起来，其次周围的人也慢慢多了起来，但他们很少驻足或者寒暄，都是各自低头赶路。而郭大长老也完全不似刚才那么轻松，只是默默领着齐毅，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齐毅一边跟着郭大长老的脚步，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周围的环境。 这附近的建筑高大雄伟，方正典雅中隐隐透着一种庄严的压迫感，似乎它们都有生命，在时刻注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说是光明神教的总殿，在齐毅看来，简直就是一座王宫，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一座空中的宫阙，只是不知道这的总面积究竟有没有他居住的池兰城大？ 不过，他没有就这个问题去请教郭大长老，一来是怕郭大长老笑话，二来就像郭大长老所说的那样，很多问题其实没必要去问，自己慢慢就可以找到答案。 只是，如此规模的空中建筑群恐非人力所为，难道真是上古时期遗留下来的神迹？那神现在究竟在哪？是不是果真如老居士所说，已经不再涉足中土了呢？ 齐毅跟着郭大长老东转西转，正当齐毅惊叹疑惑，感到头脑有些发晕之时，郭大长老不知怎么着就领他进入了其中一幢看上去足有十米多高的建筑。 齐毅进门一看，建筑内只被分隔成了两层而已，显得宽敞明亮，连地上的瓷砖都隐隐闪着光芒。而远处则被一些盆景和隔板遮蔽住了视线，看不清具体情况，但感觉地方应该很大。 正当齐毅纳闷这是什么地方时，一股香味突然飘来，直接就告诉了他答案。 齐毅跟郭大长老不禁加快了脚步，朝着里面走去。 好家伙……这个餐厅，竟然比池兰城最大的市场还要大。 齐毅走到餐台前细看，真是琳琅满目、秀色可餐，天南地北的都有。许多菜品、水果、甜点都是齐毅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最让齐毅觉得惊讶的是，不少菜品都是当场现做，不但有技术含量，而且别具观赏的美感。 对于满脸惊奇，不时驻足观看的齐毅，厨师们和其他工作人员都是见怪不怪，也没有人招呼齐毅或者介绍菜品，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各司其职，完全不受外界的影响。 “怎么样？这回知道老季为什么经常赖着不肯走了。我告诉你，这里除了是奥义的巅峰，还是美食的天堂。可以说炸、爆、烧、炒、溜、煮、汆、涮、蒸、炖、煨、焖、烩、扒、焗、煸、煎、塌、卤、酱、拌、炝、腌、冻、糟、醉、烤、熏，二十八种烹饪方法一个不少，而且只要不是特别名贵稀有的食材，你在这基本都能吃到。”郭大长老说这些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有些垂涎欲滴的感觉。 “额……这是不是太丰盛、太奢侈了？”齐毅放眼望去，郭大长老恐怕并未夸大其词。 “呵呵，这只是四个餐厅中的一个，你知道总殿有多少人吗？”郭大长老低声说道，一副我就知道你猜不着的样子。 “三千？还是五千？”齐毅猜道。 因为几个时辰来，哪都显得空荡荡的，并未看到多少人。但如果类比于学校的话，以这个餐厅的规模，起码能保证五六百人同时用餐。 “五千？”郭大长老笑了笑，“这里光是神殿武士就有五千左右，祭司也在三千以上，再加上大量的神官和其他人员，起码在一万以上。” “没想到这么多人啊，那我们一路上怎么也没看到几个……”齐毅纳闷道。 “你以为谁都像你我这样闲啊，神殿武士们大都在训练场上，祭司们也都忙着修炼，其他人各有各的事情，你自然看不几个了。不过，等下你就能见到他们了。”郭大长老一边低声说着，一边开始寻觅起美食来。 齐毅见状越没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跟在郭大长老身后。 “嗯，想吃什么就拿，不然等会人可就多了……”郭大长老提醒道。 “哦。”齐毅答应一声，转而看了看空荡荡的餐厅。 这回郭大长老算是完全放松了下来，没有在外面时那样拘谨。眼见齐毅没有动手，郭大长老便给齐毅介绍起他自己比较钟意的菜品来，从食材选择到烹饪方法竟说得头头是道。 不一会儿，郭大长老便和齐毅端着三个盘子，找了个角落坐下，开始细细品尝起来。 还别说，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如果说学校餐厅做出来的是馒头的话，池兰神殿做出来的就是面包，那面前总殿餐厅的呢？绝对是七层高的豪华大蛋糕，完全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就在齐毅和郭大长老大快朵颐之时，餐厅里的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但与在学校餐厅和池兰神殿餐厅时不同，不知道是场地过于宽阔，还是大家有意保证安静，整个就餐环境并没有因为人数的增加而变得喧闹。 齐毅边吃变观察着四周的情况，他发现来这里用餐的人都很讲秩序，很又礼貌，基本上不会站在一起闲聊，而是三三两两地边吃边低声交谈。 第三百一十九章 偶然相遇 圣山总殿 餐厅里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很快就坐满了大半。 郭大长老和齐毅则坐在角落里细嚼慢咽，边吃边聊。 总殿大部分人都是西域人的长相，而他们对于坐在角落的齐毅和郭大长老也只是随意瞥了几眼，并未多加关注。 郭大长老一边吃着，一边给齐毅讲解着不同神殿人员的分工和特质。齐毅听得很认真，并留心观察。 没过多久，即便进来的人身穿便装，没有拿书籍、法杖，没有穿盔甲，带锁链手套，齐毅也能大概分辨出对方是神殿武士、祭司、神官或者长老一类。 除此之外，齐毅还看到一些跟自己年龄差不多，甚至比自己还要小一些的孩子。 郭大长老对此解释说，那都是从各学院或是各地神殿选拔出来的精英，送到总殿来继续培养。 于是，齐毅习惯性地问其中有没有池兰城的。 结果郭大长老别有深意地看着齐毅，表示如果他拜自己为师的话，没准过个两三年，就能经常在这里用餐了。 齐毅听后眉头一皱，赶紧埋头吃饭。 郭大长老见状笑了笑，也没再继续追问。 不知道是因为就餐环境过于舒适，还是菜品过于美味，齐毅感觉自己有些超水平发挥了，不仅吃的比平日多出不少，而且还没有一点想要离开的意思。 餐厅断断续续来了好几拨人，但始终都没有坐满，最多的时候入座率也没超过八成。 当餐厅基本没什么人再往进走时，郭大长老才表示齐毅如果吃好了，他们随时都可以离开。 齐毅自然起身向外走去，走了几步后才真切感觉到自己吃的有些撑了。 等齐毅走到外面一看，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不知不觉中，他们这顿饭竟吃了有一个时辰左右。 “嗯，这时间刚刚好，我现在就带你去看晚霞……”郭大长老似乎对于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好。”齐毅答应道，他自己也正想消消食，顺便见识一下在云上面看晚霞，会不会更为美丽。 齐毅跟着郭大长老左转右转，最后来到西面的一个开阔处。 齐毅老远就看到满天云霞金灿灿、红彤彤，十分耀眼，十分瑰丽，不仅色泽明媚，似乎还有质感，仿佛触手可及一般。 于是，齐毅不由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齐毅突然发现前面还站着一个人，他一动不动、静默不语，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老长，如同雕像一般注视着眼前的景象，并没有被齐毅的脚步声所惊扰。 齐毅见状放慢了脚步，放弃了出声赞美的打算，走在后面的郭大长老则径直朝着夕阳下的身影走去。 渐渐的，齐毅看清了前面的身影，那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身穿着同郭大长老一样的圣袍。他有着一头浓密的金发，侧脸看起来英俊而且很有教养，高挺的鼻子宣示着与生俱来的自傲。 最为奇特的是他看向晚霞的目光，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孤僻、复杂且难以琢磨。 “你好啊，普利特。我们该有很长时间没见过了？”郭大长老开口打破了宁静的氛围。 “嗯？”普利特缓缓转身，然后对着郭大长老微微颔首，“郭宏昌长老，好久不见。” “这位是？”普利特说完后转而看向齐毅，而齐毅正好也注视着他。 齐毅能看出这个叫普利特的人非常注重仪表，头发打理得很整齐，雪白的圣袍上也找不出半点褶皱。而且他似乎有意与其他人保持着适当的距离，淡漠却又不失礼貌。 “哦，他叫齐毅，是一个朋友的学生，想来总殿参观学习一下，我就顺道给带来了……齐毅，这位是埃克巴那城的二长老普利特。”郭大长老随即做着介绍。 “您好，普利特长老。”齐毅行礼道。 “你好。”普利特点了点头，对着郭大长老大道，“我刚才还以为是您收的高徒呢。” “呵呵，我倒是想，但也不能夺人所爱啊……怎么，你也对这晚霞感兴趣啊！这里，确实是总殿观赏晚霞的不二场所。”郭大长老笑着说道。 普利特听后将目光投向远方道：“嗯，郭长老说的不错。只要在总殿时，我都会过来看看。因为晚霞，最适合怀念故人……” “唉，伊扎洛主教确实是值得永远铭记的人……”郭大长老不禁叹了口气，接着又说道，“那你继续在这看，我带齐毅到别处转转，就不打扰了。” “请！”普利特没有客套，再次颔首致意。 可齐毅却没有理会郭大长老的暗示的眼神，仍旧楞在原地，定定地看着普利特…… 伊扎洛主教，伊扎洛主教，他不就是老居士和父亲提到的挚友吗？那眼前的普利特会不会认识老居士呢？ “齐毅，走了！”郭大长老见状唤了一声，带头离开。 “哦。”齐毅这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跟在后面，而普利特仍旧定定地看着晚霞。 “郭大长老，那个伊扎洛大主教？”走了几步后，齐毅忍不住问道。 “怎么？你也听说过？”郭大长老感到很好奇，这个名字其实带有一定的禁忌色彩，除非在他身前好友之间，否则很少被提及。 “我，我在书上看到过，是不是就是那个三十多年前惨死的伊扎洛主教？”齐毅扭头看了下普利特后，低声问道。 “没错，就是他。但你要记住，不可以在这随意提起他，尤其是在普利特的面前！”郭大长老用余光扫了眼普利特后，慎重提醒道。 “为什么？”齐毅习惯性地追问了一句。 “因为普利特是他的关门弟子，同他的关系最为要好！再说，普利特很受教皇的器重，是中生代的佼佼者，不到四十岁就做了埃克巴那城的二长老……好了，不说这些了，我带你去那边转转。”郭大长老说着加快了脚步。 “哦……”齐毅听后暗暗心惊，他清楚地记得当初老居士和父亲的对话。普利特既然是伊扎洛大主教的关门弟子，那他就一定认识老居士，因为伊扎洛大主教惨死的消息就是他带给老居士的。 而现在自己正好想找老居士，让他看看这一块是不是元晶，齐毅想着下意识摸了摸衣服里贴身的小圆石…… 第三百二十章 特殊安排 圣山总殿 可齐毅转念一想，这样冒昧去问普利特关于老居士的事情似乎不太妥当，而且自己也不能把元晶托付给他，万一最后落不到老居士手里怎么办？ 想着想着，齐毅再次转头看向普利特，没想到这次普利特竟也在回视着他。 齐毅顿时被吓得一激灵，急忙埋头跟上了郭大长老的脚步。 郭大长老带着齐毅走走停停，不时做着介绍，还给齐毅讲了不少和神教有关的传奇故事，不过齐毅自从知道普利特的身份之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听进去多少。 等天色渐暗时，郭大长老和齐毅回到了别院。 刚到自己住的小院门口，齐毅就准备与郭大长老告别，好一个人静静。 可郭大长老却不由分说，抢先进入了齐毅的小院，并径直朝着客厅走去。 就在齐毅有些纳闷之际，郭大长老手一挥，像变戏法似的将齐毅的包袱放在了桌上。 齐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在总殿生活一月时间的，怎么连行礼都给忘了。 郭大长老见齐毅楞在原地，还以为他是赞叹自己神乎其技，于是又借机怂恿齐毅跟自己学魔法。 而齐毅则以走得路太多、困了想睡觉为由，将郭大长老送出门外。 等郭大长老离开后，趴在床上的齐毅把玩着小圆石，镶边的铜饰已经变得有些暗沉，但小圆石仍旧光滑，还带着丝丝凉意。 齐毅开始回忆起老居士的音容笑貌，思考着自己要怎么处理这颗小圆石，说实话现在让他将小圆石交出去，他还真有些舍不得…… 对了，为什么不去找普利特问问呢？ 自己完全可以用之前与老居士的“师徒之缘”打探下老居士的近况。万一他们最近联系过呢？万一老居士就在附近呢？ 老居士那么厉害，肯定也会使用空间魔法。那自己是不是就可以请普利特带话给老居士，让他抽时间来找自己，辨别下自己这颗是不是他困苦寻觅的“三晶之一”。 要真是的话，那自己就忍痛割爱，将小圆石给老居士，毕竟这也不是独属于自己的东西；但要不是的话，那自己就可以心安理得，一直带着它，也不用过于担心把它给弄丢了…… 要知道这八年来，小圆石跟自己可是形影不离，就这还有几次都差点给弄丢了。 齐毅爬起身来，想去找郭大长老打听下普利特的住处，可眼见天色已晚，便决定明早再去问。 走了这大半天的路，齐毅真感觉有些累了，在洗漱过后就早早休息了。 第二天一早，不知道是周围太过安静，还是床上太过舒服，没有起床锣声影响的齐毅稍微赖了下床。 当齐毅洗漱完毕，再去隔壁找郭大长老时，敲了几声都没有回应。 眼见院门并没有锁，齐毅便推门走了进去，但里面却空空如也。 齐毅站在房中想了想后，放弃使用桌上的传音魔贝询问郭大长老的去向，而是径直向着外面走去。反正自己都是要出去的，至于那新奇玩意，还是等真正需要的时候再试。 走到靠近别院中心位置时，齐毅就闻到一阵饭香，原来为了方便住客，别院内也设有餐厅，并备有简单的饭食。 齐毅进去一看，这间餐厅不大，用餐的也只有十几个人。齐毅仔仔细细观察了一圈，既没有发现郭大长老，也没有看到普利特。 不过即便是别院的早餐，也比在池兰神殿里丰富得多。 自己来都来了，而且肚子确实有点饿了，于是齐毅便决定先解决早餐问题，然后再询问郭大长老的去向。 吃完早餐后，齐毅径直去了东门，正巧看到昨天给他们带路的女神官，于是齐毅便向她打听郭大长老的去向。 女神官告诉齐毅，郭大长老早上要参加一个会议，所以一大早就去会议厅了，估计到中午以后才会回来。 齐毅听后点了点头，转而灵光一闪，又问女神官普利特这会在不在别院，是不是也去参加会议了？ 女神官听到普利特的名字有些发愣，不知道是因为有重名，还是无法将眼前的少年与教皇所器重的中生代翘楚联系起来。 齐毅见状便又补充道，自己要找的是帕西提亚国，埃克巴那城神殿的二长老普利特。 回过神来的女神官告诉齐毅，普利特昨晚并未在别院留宿，估计已经回埃克巴那城了。 齐毅听后有些失落，昨晚上自己还在踌躇要不要去找他，结果没想到一觉起来竟然连询问的机会都没有了。 眼见齐毅发愣，女神官便问他今天有什么打算。 齐毅想了想后说自己想去书库，他可是专门来学习，而不是来偷懒放松的。 在了解到齐毅并不知道书库方位，也没有去过书库后，女神官就亲自带着齐毅向书库走去。 齐毅一路上认真记着方位和建筑物，女神官则有意放慢脚步，也没有和他多作交流。 书库距离别院并不是很远，应该是位于偏南的位置。约摸一刻钟左右，女神官便领着齐毅站到了两扇封闭的石门前。 “布克长老，有客人想要参观下书库。”女神官低下头，对着石门毕恭毕敬地说道。 一两秒之后，石门里面未见回声，但石门却自己缓缓打开了。 女神官随即领着有些发懵的齐毅朝里面走去。 进入石门后，是一条数米长的过道，昏暗的光亮照着四周的石板，严肃得有些压抑。 齐毅感到有些紧张，顿时放慢了脚步，而在他前面带路的女神官同样脚步很轻，静得没有任何声响。 经过通道后，齐毅他们来到了一个敞亮的大厅。 齐毅不禁抬起头注视着周围的环境，大厅有着玻璃样东西装饰的圆顶，而周围墙面上绘制的壁画似乎都与神话传说有关，看上去很是神秘。 “布克长老，这位是荣和学院的学生代表，将在我们总殿自由参观学习一个月的时间。” 就在齐毅左顾右盼之际，女神官突然停住脚步，对着正前方躬身行礼道。 齐毅闻声看去，可眼前却是空空如也。 但很快，齐毅就察觉到了异样，像是前面不远处的空间轻微晃动了一下…… 第三百二十一章 神秘书库 圣山总殿 就在齐毅大感惊诧之际，一个身穿着暗灰色长跑的白发老者凭空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这位白发老者皱纹深刻，一脸严肃，不怒而威，仿佛自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这样气质的人物，齐毅还是第一次见到，于是便定定地瞅着布克长老，似乎想要看出点什么来。 而布克长老同样也注视着齐毅，不过他检验的是齐毅的属性以及修为。 “知道了，你回去。”数秒之后，布克长老冲着女神官随意摆了摆手。 “是。”女神官看了眼齐毅后，便退了出去。 “你跟我来。”齐毅正目送着女神官离开，布克长老已经转身向里面走去。 “哦。”齐毅带应一声后，急忙跟上。 “书库重地，有六不许。一不许大声喧哗，二不许自言自语，三不许与人交谈，四不许损坏书籍，五不许带书出库，六不许私自抄录。一经发现，即刻驱逐！” 布克长老走着走着突然沉声说道，他的声音不大，语速不慢，但每一个字却都像是在齐毅耳边说的一样，让齐毅在紧张之余，听得异常真切。 “知道了。”齐毅略作思索后，慎重地点了点头。 而就在这时，布克长老突然停下脚步，朝前方随意地一挥手，只见地上突然出现一排光环，散发出天蓝色的光芒。 齐毅细看之下，原来地上出现的都是直径一米左右的小型传送魔法阵。 布克长老随即面无表情地说道：“从左往右依次是七个传送阵，通往不同的书库。第一个与神学有关，第二个是武技，第三个魔法，第四个文史，第五个法理，第六个传记，第七个其他。” 眼见齐毅没做反应，布克长老只得继续说道：“现在，你选一个进去！” “嗯……布克长老，请问七个书库是相通的吗？哦……我的意思是，如果我想换另一个书库看的话，该怎么办？”齐毅并没有急着动作，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你只需要出来之后再重新进去就行了。不过，书库晚间是不对外开放的，当里面光线变暗时，也就是你该离开的时候了。”布克长老回道。 “哦，谢谢布克长老。”齐毅随即向前迈步，他本来是想直接进四号文史书库的，但灵光一闪间，却鬼使神差地跨进了三号魔法书库。 布克长老见状微微一笑，挥手间七个传送阵再次暗淡了下去。 与此同时，齐毅出现在了一个完全封闭的巨大石室中，在密集的照明水晶下亮如白昼，一排一排近两米高的书架整齐排列，如多米诺骨牌一般看不见头。 “魔法书库共藏书八万余册，大体分为入门基础，各系魔法，修炼心得，以及少量禁咒，几乎囊括了中土大陆上人族已知的所有魔法。你要有兴趣的话，可以将主要精力放在修炼心得上面，相信会有不小的收获。”布克长老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齐毅耳边。 齐毅扭头看了看，周围空空如也，但对这样的情形，他也没觉得有多奇怪。 “哦，谢谢。我进来只是想搞清那些空间魔法究竟是怎么回事，并不准备进行深入研究……”齐毅实话实说。 “看什么书，看多久都随你，除了那六个不许外，记得把看完的书放回原位。”布克长老的声音依旧平淡，对于齐毅的想法漠不关心。 “好的，我知道了。”齐毅答应一声，然后便走到书架前开始浏览起来。 “还有一点要提醒下你，书库和外面一样是禁止使用任何魔法的。而且这里的书大都对阅读者自身能力有着很高的要求，你若是达不到要求的话，便无法打开书上的封印，也看不到里面的内容。对此，不要大惊小怪。”略微停顿之后，布克长老的声音再次传来。 “好的，我明白了。”齐毅很快就找到了空间系魔法的书架，并抽出一本关于传送魔法阵的书看了起来。 这本关于介绍魔法阵的书讲得很细，但也很深奥，粗略翻了几页后，齐毅仍旧是一头雾水，毫无收获。 而自从布克长老的声音消失后，书库里就变得异常安静，站着有些难受的齐毅，拿着书朝着两边望了望。还好书架每隔一段都会有桌椅，于是齐毅便走过去坐着细看起来。 这时，齐毅才发现不远处有几个人影，定睛细看之下，他们有男有女，或坐或立，有的在细读，有的在沉思，还有的在翻找…… 他们在察觉到齐毅的目光后，要么熟视无睹，要么微微颔首后就将目光移了开去，每个人似乎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齐毅见状也只好静下心来，但手上的书对他而言实在看不进去，于是他只得起身去换两本来读。 好在新找的书通俗易懂，还配有一些图片，让齐毅总算对空间魔法有了个大概的认识。 在此期间，有几个经过的人都对齐毅投去了疑惑的目光，齐毅全然没做理会，只是思考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个地方了。 挨了半个时辰左右，齐毅感觉自己实在受不了了就将书放了回去，走到出口处。 可是，当他站在传送阵上时，传送阵却没有任何反应。 所有的魔法都是以灵力作为支撑，空间魔法也不例外……就在齐毅有些不知所措时，他突然想起自己刚才在书上看的这一句话。 于是，齐毅便试着将自己的灵力聚集起来，投向脚下的传送阵。 接着神奇的一幕发生了，齐毅脚下的传送阵立即就有了反应，天蓝色的光芒一闪之间，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就习惯性地闭上了眼睛。 当齐毅再次睁开眼时，一位身材高挑，二十来岁的金发女祭司正用漂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着他，脸上流露出玩味的神情。 齐毅当即反应过来自己回到了大厅，于是便红着脸、低着头，迅速让到一边。 那位金发女祭司见状轻轻一笑，走上齐毅刚才站立的传送阵，蓝光一闪即逝，瞬间消失在了齐毅眼前。 看来郭大长老说得一点不假，在这里要是没有什么灵力武技基础的话，还真是寸步难行…… 齐毅暗自嘀咕了一句，转身向中间的文史书库传送阵走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学有所成 光明神教总殿书库 有了刚才的经验之后，齐毅很轻松地就通过传送阵进入了文史书库，可是这一次布克长老却没有对他做什么介绍，估计人不在这，或者是忙别的去了。 于是齐毅只能自己查看，文史书库的整体布局和魔法书库差不多，只是书架要略微矮一些，只有一米八左右，也就比齐毅高出一个头来。 书架上大部分书都成套出现，不仅厚实，而且看起来相当有分量，不像那些魔法书基本上都是一两寸厚的单册。 反正也是漫无目的的学习和积累，齐毅索性就从前往后，只要是自己感兴趣的都拿下来看看。 文史书库的人明显要比刚才魔法书库的要少上许多，而且大都上了年纪，加起来也不超过十个。 不过这里的书确实比自己以前看得多很多，尤其是那些丰富的注释和举例，可以让自己了解得更加全面并且还能节省不少时间。 齐毅静下心来，津津有味地看书，直到感觉腹中饥饿，才不得不离开书库，朝外面走去。 在离开的一路上，齐毅都没看到什么人，还有那厚重的石门，竟像是完全没有重量一般，被他轻轻一推就开了，真是有够神奇的。 齐毅凭借着自己的记忆，转了几圈后终于找到了昨天的餐厅。 此时餐厅的人不多不少，齐毅就随便拿了一些餐食找个地方吃了起来。他一边吃，一边还留心着周围的情况，希望能够看到郭大长老，当然要是普利特能再度出现的话，那就再好不过了。 可齐毅磨磨唧唧地吃了好久，直到餐厅的人越来越少，也没有什见到想要见的人。 正是容易犯困的季节，吃过饭的齐毅决定先回别院休息一下，然后再继续去书库里啃书。 结果齐毅刚到别院，女神官就告诉他郭大长老开完会后有要事赶回池兰城，没时间跟齐毅当面告别，只是留下话让他在这好好学习。等有空了，郭大长老会再来看他。 齐毅对此除了点点头还能说什么，其实对于这样的情况他早有预感，想想看封闭集训放在自己这莫名其妙地就变成了独自修行，也算是有点意思。 管他呢，自己在这吃的好睡的好，还有那么多看都看不完的好书，反正一个月的时间也不算太长，希望自己学有所成。 打定主意的齐毅并没有多失落，而是脚步轻快地朝着自己的小院走去…… ※※※※※※ 新历4718年9月26日 岷上国池兰神殿 季校长趁着大清早人不多的时候，孤身一人找到了郭大长老。两人喝着茶寒暄了几句后，便切入正题。 “郭大长老，齐毅那小子在总殿规矩吗？给没给你惹什么事，或者闹出什么笑话来？”季校长悠哉悠哉地问道。 “嗯，那倒没有。他在总殿的生活很规律，除了吃饭睡觉去书库之外，也就是自己随便逛逛。” 郭大长老虽然没再去过总殿，但对齐毅的情况却了如指掌。因为总殿方面每周都会有一个简单的记录传到他手上。 “诶，你说我要不要找个时间也到你们总殿去潜修下，也不知道现在多了多少好书，我都好几年没去过了，还真是有点怀念。”季校长的神情里带着向往。 “得了你，说你嘴馋我还相信……去看书？你们学校图书馆就够你看了，还有必要去总殿的书库吗？”郭大长老嗤笑道。 “呵，说了你还不信，我告诉你，你们总殿书库在整个中土最大、最全，这毫无疑问。但你们那书库真正精髓之处应该在于那些名家的传记以及他们众多珍贵的手稿。那对于我们而言，才算是真正的好东西！”季校长一本正经地说道。 “这个倒是大实话，不过我走得急，并没有把这点透露给齐毅，他可别一直就泡在文史里面不出来了……”郭大长老有些担心道。 季校长听后却摆了摆手道：“你放心好了，那小子看书向来只看自己感兴趣的。文史类的固然重要，但终归有些枯燥，没准他现在就已经泡在那些传记、手稿里，茶不思饭不想了。” “呵呵，看他确实是个挺有个性的人……哦，对了，你这次来总不会是专门询问齐毅的情况，其他学生那里去看了没有？”郭大长老喝了口茶后，换了个话题。 季校长缓缓叹了口气后道： “当然看了，总体来说效果还算不错。这其实跟你们修炼是一个道理，靠着勤奋刻苦和日积月累是能到达一定的程度，但要真想出类拔萃的话，天赋则是不可或缺的。而这些精英每一届或多或少、或高或低，我们也说不好。” “不过话说回头，这次等他们集训全部结束后，我们选人的压力就会少上许多，而且完全用不着那么纠结。”季校长说到这难免有些得意。 “呵呵，这个确实，从另一个角度来看的话，你们这次的新方案确实省事不少。毕竟你们只需要选除齐毅之外三个最为出众的就行，至于剩下的两个名额，那就是齐毅该头疼的问题了。”郭大长老笑着点头道。 “怎么样？我这个方案是不是够高级？”季校长洋洋自得。 郭大长老听后却收起笑意，面色一正道：“我想这里也蕴含着你个人的期许和愿望。现在有许多事都已经背离了初衷，追名逐利、急功近利、恃才傲物、盲目崇拜等等风气都是越来越浓重。” “是啊，这一点在我们读书人眼中尤其如此！‘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先贤总结的非常到位，但其中哪一件容易？哪一件不是‘愚人’才会去做的事？就我而言，专注第三件已经焦头烂额，第一第二件只能尽力而为，至于第四件苏老先生都做不到，更何况是我呢！”季校长自嘲似的感慨道。 “行了，又扯远了，我发觉不知道是人老了感慨就多了，还是我俩凑到一起话题就只能越聊越沉重……这样，等这次你们凯旋归来，你就给自己放上三天假，我专门请你到总殿去大吃三天……”郭大长老提议道。 “嗯……这感情好。实话说，要不是为了广大的寒门子弟，而必须要制衡都城那帮家伙，这个名次什么的，我倒真不那么看重。”季校长回道。 “你看，又来了……你茶喝完自己走啊，我突然想起个事没办，得赶紧去了……”郭大长老说着就留下季校长，自顾自地出了门。 季校长则面露微笑地看着郭大长老远去的背影，慢条斯理地慢慢品茶。 第三百二十三章 隐秘之处 光明神教总殿书库 正如季校长所料，齐毅在文史书库呆了一周后，就觉得脑袋有些发懵，似乎连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于是，齐毅便又去转了其他几个书库。 神学书库除了神的传说、英雄故事和一些典故之外，其他内容都过于教条，除了神殿人员和虔诚的信徒外，估计很难有人看得进去。 武技书库对齐毅而言可谓是一窍不通，除了强身健体之外毫无用处，而且就算是想学些简单的防身术或者精妙步法，也不是短时间内能够实现的。 法理书库内不是各国法律就是些关于社会行为的研究探索，比文史书库还要生硬，还要乏味，也算不上什么好去处。 至于传记书库……嗯，传记书库倒是个很有意思的所在，这里面不单有历史上很多名家的传记，还有许多齐毅压根没听说过的人写的书，其中囊括了很多日记、书信，以及随笔一类的小文章，读起来非常生动，而且有趣。 在看这些东西的时候，齐毅能感觉到全身心的放松，完全投入其中。有时候像一个默不作声的旁观者，有时候像是一个感慨万千的倾听者，有时候甚至觉得自己正跟着对方的脚步，体会着他体会过的一切。 所以，齐毅就将传记书库作为新的目的地，除了吃饭睡觉和必要的闲逛外，大部分时间都泡在里面。 当然，最后一个书库他也进去转了转，那里面真是包罗万象，无比庞杂，就跟总殿餐厅似的，除非是有特定目标，否则也只能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 而在传记书库呆了几天后，齐毅突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准确地说，应该是无意间的重大发现。 那天下午，齐毅像往常一样径直走进传记书库，继续读上午还未看完的书。 待到整本书都读完后，合上书的齐毅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回味着书中的道理。 而齐毅想着想着就有些犯困，于是他便趴在桌上准备打个盹。 就在齐毅朦朦胧胧之际，不知道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他竟察觉有微风在缓缓流动。 渐渐地，这样的感觉越来越清晰，只是不知道是人为造成的风，还是大自然形成的风。 察觉到异样的齐毅猛地惊醒过来，他抬起头举目四望，附近并没有人走动，再说这样的天气也完全用不着扇风解热。而且这个书库内部本身就是完全密闭的，除了传送门和透明的顶部外，连一扇门一扇窗都没有，怎么可能会有自然风呢？ 难道自己刚才是在做梦？齐毅虽然感觉到疑惑，但还是闭上眼睛，仔细体会着周围风元素的变化。 这八年来，齐毅灵力的增长不多不少，对魔法的控制不强不弱，但他对于风元素的存在却非常敏感，往往周围一有什么异动，便能很快察觉到。 起初，齐毅和他的父母同学一样，以为是自己的耳朵比平常人要好上一些，但后来他才发觉这样灵敏的反应跟耳朵关系不大，而是风元素的细微变化被自己很敏锐地及时捕捉到了。 静下心来的齐毅，明显察觉到风元素的缓慢流动，而且不像是排气孔之类的成股快速移动，反倒像是不远处有一扇开着的门或是窗似的。 自己以前的判断很少出错……难道这书库里面还设置了休息间？只是自己从来没有发现过？ 不管情况究竟如何，齐毅都准备去一探究竟。 齐毅凭着自己对风元素的感觉，慢慢接近了他觉得有些蹊跷的地方。可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什么休息室，而是角落里一堵实实在在的墙，连一点缝隙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的判断出了问题，齐毅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周围的风元素…… 风的特性是自由，只要有一点缝隙，它们便可以自由穿梭！ 是这里，没有错啊……齐毅凭着感觉向前移动，眼睛仍旧没有睁开，这可是他的独门绝技之一，就算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撞在什么物体之上。 突然间，齐毅猛地睁开眼睛，怔怔地看着前方。 此时，齐毅的面前不再是墙壁，也没有书柜，而是一扇透着淡光的小门…… 齐毅怔怔地环视四周，竟全是无边的黑暗。 自己难道是穿墙而过了？ 齐毅震惊之余，本能地向前面走去。他抬起手来，小心翼翼地触摸向眼前的小门。 没有触感，更没有阻碍，摸上去就如同空气一般。 接着，齐毅暗暗咬了咬牙，跨入了小门中，眨眼间他便进入了另一间书库。这间书库比外面要小上很多，因为打眼看去就能望到边界，而且这里除了自己，似乎一个人都没有。 这总殿还真是个神奇的地方……我的乖乖，自己是不是进了不该进的地方了？要不要趁着还没人发现赶紧离开呢？ 齐毅一边想着，一边看向最近的书架。书架上的书看上去很有些年代了，封面都已经泛黄模糊，而且有些似乎还残缺不全。 难道这里是专门存放旧籍和孤本的地方？齐毅的兴趣顿时被勾了起来。 池兰城的旧书市场，可是他经常会去光顾的地方，因为那里能看到很多久远前的故事，说不定还会有出乎预料的惊喜。 这……郭大长老不是说自己是自由身，只要不是被禁止的事都可以做，只要不是被禁止的地方都可以去。 那自己就先看看？万一书中涉及什么机密，或者被人警告的话，再快速离开，守口如瓶好了。 嗯，就这么办。打定主意的齐毅便兴冲冲地走到书架前，略经翻找就拿起一本，津津有味地读了起来。 没过多久，这个隐秘的小书库又进来了个人，他约摸三十多岁，体格健硕，看上去像是个神殿武士。 齐毅有些胆怯，于是便将手中的书稍微抬高了点，遮住自己的面部，生怕这人是专门来揪自己出去的。 还好，那人发现齐毅后只是略微一愣，随后便从齐毅身前走了过去。 就在齐毅暗松一口气时，那人却突然折返回来，低声说道：“小兄弟，你发现什么好看的书没，给我介绍几本……” 齐毅听后猛地一怔，放下书来，像看怪物似的瞅着眼前的神殿武士。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托人带话 光明神教总殿书库 “诶……” 还没等齐毅回话，那位神殿武士突然拍了下脑门，做恍然大悟状。 紧接着，那位神殿武士就用唇语对齐毅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这里不能出声了。” 唇语只要不是太快，太复杂，对齐毅而言并什么没有难度，而且这个在玩游戏和考试时经常会用到。 不过，齐毅看着眼前面色和善，有些搞笑的神殿武士，顿时忍俊不禁。 “可我是第一次来，而这是我看的第二本书。”齐毅笑着摇了摇手中的书。 神殿武士点了点头，一边摸着自己的胡子，一边环视四周。 齐毅这才发现，他脸上的络腮胡子修剪得不长不短，非常整齐，看上去非但不邋遢，而且很有男子汉的气概。 神殿武士眼见齐毅没有看书，而是盯着自己的胡子，脸上便流露出得意的神色，好像在说羡慕，一般人可留不出这么漂亮的络腮胡子来。 齐毅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而神殿武士则闲庭信步地朝着书柜而去，信手翻找起来。 几分钟后，齐毅坐在那静静地看着书，他已经将神殿武士忽略掉了，刚才短暂的交流就像与陌生人间可有可无的小插曲。 而就在这时，神殿武士却走到了齐毅身边坐下，而且他的手里并没有拿书。 齐毅疑惑地看着神殿武士，不知道又他打算做什么。 “小兄弟，我是埃克巴那城神殿的拉姆，很高认识你，不知道你是哪里人，师从哪位长老啊？” 万万没想到，这位名叫拉姆的神殿武士竟然想用唇语和齐毅闲聊几句，他完全将书库的规矩当做儿戏，大有反正你不让说话，我只要不出声，你总拿我没辙的意思。 “埃克巴那城？”齐毅听后猛地一挑眉，既惊讶又惊喜。 “怎么？你去过？”拉姆同样感到惊喜。 可齐毅却摇了摇头，接着反问道：“那你一定认识普利特长老了？” 这一下换拉姆感到惊讶了，他木讷地点了点头：“我就是陪着普利特长老一起来的。” “那他现在在哪？也在书库里面吗？”齐毅追问道，还下意识地朝四周看看。 “没有，他在别的地方处理些事情。”拉姆含糊道。 “哦。”齐毅听后略感失落。 “说了这么多，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拉姆盯着眼前的少年，他的魔法修为勉强能算及格，应该不会有资格出现在总殿。 “不好意思，我叫齐毅，来自岷上国的荣和学院，我也很高兴认识你！”齐毅有意将自己的名字和学院的名称用停顿加以强调。 “怎么？你不是神教的人？”拉姆更加惊奇，他没想料到这少年竟然是来自中原南部的小国。 齐毅点了点头，并用眼神告诉拉姆，可是你主动来找我聊天的。 “那你怎么……”拉姆紧皱着双眉，很是疑惑。 “我是来这参观学习的，至于为什么出现在这……”齐毅正想着如何解释，可拉姆却打断了他。 “我不是指这，我是想问你怎么会认识普利特长老的。”拉姆好奇道。 “哦，我是跟池兰神殿的郭大长老一起来的，与普利特长老有过一面之缘。”齐毅实话实说。 “原来如此。”拉姆自顾自地念叨了一句，转而又问道，“看样子你是找普利特长老有事？” “嗯……”齐毅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像是思考着要怎样叙述会比较好一些。 “是不是不太方便告诉我？”拉姆善解人意道。 “是，也不是，因为这也不算是我个人的事情……”齐毅想着想着突然灵机一动，“不好意思，我能麻烦你，带个话给普利特长老吗？” “带话？”拉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嗯，能不能请普利特长老抽空来这里一趟，我每天都会在这看书。”齐毅满是期望地说道。 拉姆想了想道：“话我可以帮你带，但他比较忙，能不能来就不一定了。” “好，那就太谢谢你了！”齐毅一激动，竟然发出了声来。 “咳……” 然而，齐毅话音未落，一声响亮的咳嗽声便回荡在书库中。 齐毅顿时一个激灵，像做错了事被发现的孩子，可他低着头左顾右盼，却一个人影都没发现。 拉姆倒是不以为然，冲着齐毅笑了笑，继续用唇语说道：“是布克长老，他就在等我们露出破绽呢！好了，不说了，我去等饭吃啊……放心，话我会帮你带到的。” 齐毅不再多说，感激地点了点头，目送着拉姆离开。 看着拉姆那急切的身影，可想而知他能来神殿，估计八成也是为了这里丰盛的美食。想想自己今天的运气倒是真不错，齐毅兀自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齐毅的脸部却突然变得僵硬，哎呀，自己也真是傻得可以，刚才为什么不直接把房间号告诉拉姆呢？这样一来，普利特晚上有空的时候，就能找自己了。 不过齐毅转念一想，要是普利特真愿意见自己，应该很容易知道自己住哪，怕就怕他贵人多忘事，或者觉得没那个必要…… 往后的几天，齐毅还是照常进入隐秘书库，仍旧还是没有什么人阻拦他。 不过齐毅发现，除了自己外，时常也会有人会来到这里，只是数量比外面少很多。还有来这里面的人，并没有谁特意关注过齐毅，大家只是静静地独自看书，向拉姆那样前来聊天的一个也没有。 也不知道拉姆将话带到了没有，普利特长老是不是很忙，又或者他根本就不想来见自己…… 想想也是，普利特长老可是有身份的人，总不可能因为一面之缘便屈尊来见自己。早知道，自己应该跟拉姆提一下老居士，这样一来，成功率应该会很高。 即便齐毅感到有些失落，但只要有人进来时，他都会下意识地瞅瞅，他仍旧期待着普利特的出现。 可是一连三天过去了，普利特仍旧不见踪影，就连拉姆也再没有出现过。 本来齐毅是想跟别院方面打听下普利特长老的住处，然后亲自过去拜访的，但转念一想，人家要是不想见自己，自己再这么死乞白赖地找上门，岂不是太过冒失了。 几经盘算的齐毅渐渐也就淡化了这件事情，重新将精力放在了读书学习上。反正八九年都过去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第三百二十五章 歪打正着 光明神教总殿 转眼到了十月二日，齐毅吃过早饭后像往常一样，先是去看了看云海美景，接着便前往隐秘书库准备继续啃书。 由于时间还早，一路上齐毅并没有看到几个人，至于书库里的人，估计就更少了，没准自己又是第一个到的。 当齐毅轻车熟路地进入隐秘书库，准备去拿自己昨天还未看完的书时，却见一个身穿白袍的身影正站在靠里侧的书柜前，不时抬起手来，翻翻找找。 自从无意间发现这个隐秘书库开始，似乎还没有哪个人来得比自己更早…… 齐毅好奇之下，并没有走向自己没看完的书，而是慢慢靠近那个白色身影。 就在这时，那个白色身影慢慢转过身来，冲着齐毅淡淡地一笑。 齐毅瞬间愣在原地，因为出现在他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普利特长老。 齐毅刚想要开口，普利特则事先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以普利特的身份自然不会跟自己玩唇语游戏，而且看样子拉姆已经将话带到，就是不知道普利特是过来看书，还是专门来找自己的。 于是齐毅便点了点头，准备听候普利特的安排。 然而，普利特并没有像齐毅预想中那样让他先看书，或者带着他离开书库，反倒示意齐毅跟着自己走。 齐毅虽然不解，但仍旧跟在普利特后面，一直走到书库的最里面。 只见普利特在一面墙壁前站定，然后手指凭空虚化，像是在绘制什么图案。 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某种法印，所谓的法印也就是小型的魔法阵，这一点齐毅之前在魔法书库时已经有所了解。 大概过了两三秒的时间，普利特收回手来，接着墙壁上便泛起亮光，浮现出在神殿随处可见的五芒星阵。 普利特看了齐毅一眼后，便跨入其中，齐毅随即跟上。 这一跨又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领域，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书房，只有不多几个书柜，以及两套桌椅。 齐毅细看之下，惊奇地发现这些书柜都只有一米五左右高，而且并不像外面书柜那样一本贴一本，摆得密密麻麻。 这里的书全都是一本一本，相隔两三寸的距离平放着，看上去很少，也不知道总数加起来有没有过百。 “其实，总殿的每个书库都是分为里中外三层的，我们现在就位于传记书库的最里层。”就在齐毅纳闷之际，普利特却突然开口道。 齐毅听完转过身，怔怔地看向普利特，不明白他为什么能说话，而且布克长老也没有给出警示。 普利特见状，一边往旁边的桌椅走去，一边耐心地解释道： “一般来讲，外面的人只知道最外层的大书库，而中间那层小书库是专门给内部人士准备的，而且在神学、武技、魔法小书库都有着严格的境界保护，实力达不到一定层级是无法自由出入的。” “这不仅是为了书库安全着想，也是为了进入书库的人着想，修炼需要循序渐进，太过急功近利、贪多求全往往会适得其反。你能发现并独自进入到传记小书库，确实不简单。由于传记书库并不涉及什么修炼法门，所以布克长老也就对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可你现在所站的地方是内层的绝密书库，对外完全保密，而且被强大境界所隔绝，只有极少的人能够进入，里面的谈话自然也不可能被外面听到。”普利特说完后看向齐毅，示意他坐到自己旁边来。 “哦，我知道了，等出去以后我就像从未到过这里，对谁也不会乱说的。”齐毅随即保证道。 “嗯。”普利特赞许地点了点头，转而直奔主题道，“你找我是有什么要事吗？” “有，有……”齐毅有些胆怯和迟疑，想了想后才说道，“您应该是认识老居士的？” “老居士？”普利特听后双眉紧锁，神色复杂。 “哦，就是梅老居士，他是一名云游四海的大魔导师，好像出生在西弥国，看上去年纪很大了，起码得有七八十岁，现在估计快百岁了……他非常和善，带着竹冠，穿着长衫，而且笑的时候喜欢仰着头摸自己的胡子……”齐毅凭借着自己的记忆，希望将老居士的形象描述得更为具体。 普利特听到这笑了笑，那是一种如孩童般纯真的笑容。 齐毅没想到普利特还有这么温暖的一面，不由一愣，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 “原来你就是那个差点成为万老先生关门弟子的人啊！”普利特感慨道。 “嗯？你知道我？……原来老居士姓万啊……”齐毅大喜过望，看来自己找对人了，而且还不用费力解释那么多。 “我听万老先生提起过你，只是没想到我们也会有这样的缘分。”普利特说道。 “那老居士现在在哪呢？”齐毅急忙追问道。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上一次见他已经是四五年前的事了……”普利特说着面色有些沉重。 “哦。”齐毅跟着失落起来，但转念一想，又接着说道，“那我要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普利特摇了摇头：“他独自一人云游四海，想找他就好比大海捞针……” 齐毅听到这顿时泄了气，靠在椅子上一声不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普利特却悠悠地说道：“你要真想找万老先生，可以等4724年12月24日左右，来埃克巴那城碰碰运气，没准能见到。” “4724年12月24日，4724年12月24日……”齐毅听后默念了两遍，这个日期非常好记，年份后两位与日期相同，而且都是月份的两倍，自己只要记住六年后的十二月，自然能记住具体的日期。 “我记下来了，可这日期是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老居士为什么一定会出现在埃克巴那城？”齐毅好奇道。 “那是我恩师四十周年的祭日。”普利特目视前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缓。 “啊……对不起……”齐毅听后立即明白过来，低头道歉。 “没什么……你的魔法是万老先生教的吗？”普利特调整了下心情，随口换了个话题。 “嗯，他当时走得急，就留下了口诀，是我自己练得。”齐毅如实回答道。他觉得自己的进展还算可以，反正没事的时候都有练。 第三百二十六章 潜心钻研 光明神教总殿 普利特看着齐毅颇显得意的神情，善意提醒道：“那倒不错，不过等你毕业后还是要再多下点功夫。天资再好，也需要后天的努力才能兑现。不要等你进入社会或者面对危险时，才明白实力有多么重要！” “好的，我记下了。”齐毅点了点头。 听普利特这样说，像是认为自己是要去找老居士拜师，不过这样也挺好的。近些天的见闻，让自己对于魔法有了更多的了解，没准自己到时候还真想多学点魔法，或者跟老居士去云游一番，反正那时候自己也二十多岁了，不再是个小孩子了，嘿嘿…… “好了，你的心事已了，我等下也要回埃克巴那城了。这里每一本书上都被下了禁制，即便是我现在也只能看其中很少的一部分。所以，你还是不要在这绝密之地久留，忙你自己的去。”眼见齐毅兀自在那傻笑，普利特不禁微微摇了摇头。 “嗯，我知道了。”齐毅认真地点了点头，起身就向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普利特随即跟在齐毅身后，挥手帮他打开了法印。 “谢谢你，普利特长老。”齐毅朝着普利特鞠了一躬，然后便迈步跨了出去。 “让他有机会做您徒弟，陪伴着您，也算是我的一种感恩……”普利特看着齐毅消失的身影喃喃自语道。 另一边，重新回到小书库的齐毅正准备蹦上几下，哼上几句，却见一个中年大妈迎面走了进来。 对，是中年大妈没错，因为她穿着便装，齐毅也看不出她是神官、祭司，或者别的什么身份。 这位中年大妈的身材比较圆润，唯独那两条不长的腿看起来很纤细，真不知道这样的双腿如何能撑起她那丰满的身躯。 就在齐毅直勾勾地打量着中年大妈时，大妈很是不满地瞪了齐毅一眼，然后就扭头走向一边，用书柜将齐毅和她隔离开来。 齐毅这才回过神来，觉得自己有些失礼，但在这种地方冒然过去道歉又有些不妥。 在略作思索后，齐毅还是朝着自己昨天没看完的书走去，道歉的事还是等以后有机会再说。 往后的几天，达成心愿的齐毅精神亢奋，一身轻松，他早睡早起，减少了吃饭和闲逛的时间，一头扎进书库里认真学习起来。因为齐毅一直算着时间，他最多也就只能再呆一个礼拜左右，一旦第二阶段的集训开始，郭大长老应该就会带他回去。 于是齐毅把握剩下不多的时间，神学、魔法、文史、传记、法典、其他，除了武技之外，他早上、中午、下午，一个一个的书库换着来，晚上则回顾思考白天所看的内容。 当然，齐毅早就不再限于外面的大书库，凭借着自己对风元素的独特感悟，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各个书库的第二层门。 不过正如普利特长老所说，神学和魔法的内部小书库都有莫名的能量阻隔，齐毅只是试了试，并没敢硬闯。但他在其他几个小书库倒是收获颇丰，见到了不少珍贵的手本…… ※※※※※※ 新历4718年10月10日 岷上国池兰神殿 一大早，齐毅才刚起床，就听见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谁啊……”齐毅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朝着院门走去。 然而对方并没有回声，只是不轻不重地又敲了两下。 “来了。”齐毅有些不耐烦地应了一声，不禁加快了脚步。 等他将院门一打开，只见一个穿着白袍的背影正斜睨着苍穹，看上去有那么点眼熟。 “嘿……你小子这么快就起来了，我还以为要再等两分钟呢！”白袍身影转过头来，除了一月未见的郭大长老还能有谁？ “我是来学习的，又不是赖床的。”齐毅说着自顾自返回屋中。 “呵呵，不错，老季没有看走眼，你小子还是有觉悟。”郭大长老笑嘻嘻地走进院子，顺手把门带上。 齐毅没再理郭大长老，径直去洗漱，而郭大长老则左顾右盼，惹花逗草，看起来心情不错。 “诶……你感觉在这总殿生活怎么样？”郭大长老随口问了句。 “挺好的。”正在刷牙的齐毅含混道。 “那我让你考虑的事情怎么样了？”郭大长老追问道。 齐毅听后一愣，吐掉嘴里的泡沫道：“什么事情？” “当然是毕业后拜我为师啊……”郭大长老理所应当地抬眼看向洗浴室。 “等，等等出来了跟你说。”齐毅说完就加快了刷牙洗脸的动作。 郭大长老听后笑了笑，没再言语。 没过几分钟，齐毅就走了出来，对郭大长老说道：“那个，不好意思啊，郭大长老，我已经和别人约好了，只能谢谢您的美意了……” “和别人约好了？什么意思？”郭大长老听得一头雾水。 “意思就是我已经选好拜师的对象了，等时间一到就过去。”齐毅很认真地说道。 “嗯？他是谁？有我厉害吗？你在哪认识的？”郭大长老顿时兴起，连珠炮似地问道。 “他是谁我不能告诉你，因为我答应过他要保密。有没有你厉害，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名高级大魔导师。至于在哪认识的，我也不能告诉你，但我和他很早以前就认识了。”齐毅条理清晰，逐一回答。 “高级大魔导师？”郭大长老听后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说道，“小子，你知道高级大魔导师意味着什么吗？整个中土能达到这个实力的人族不会超过十个，而我们光明神教里也不会超过三个！” “哦，原来这么厉害啊。你不说我还不知道……”齐毅虽然这么说，但看上去仍旧对此没什么概念，就好比你在告诉他谁最有学识，谁做饭最好吃一样。 “你没骗我？”郭大长老心里其实已经有点信了，但还是忍不住地追问道。 “我骗你干什么？”齐毅回了句后，就返身向卧室走去。 “诶，诶，我话还没说完呢，你急着走什么？”郭大长老跟在后面道。 “整理床铺，收拾东西啊，还能干什么？”齐毅说着走到床边，先被子掀到一边，然后把床单铺展。 郭大长老则靠在门边，暗自琢磨了一会后，又开口问道：“那你说说他练的是什么魔法，或者是哪个国家的？” 齐毅闻声停下手上的动作，直勾勾地看向郭大赵老道：“那我还不如直接告诉你他的名字得了……我又不傻，你都说了不超过十个，我给你点提示，你不就立即猜到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旅行结束 光明神教总殿 “你这么说倒也是……” 听完齐毅的辩解后，郭大长老喃喃道：“可你不多透露点信息，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呢？” “我说的真也好，假也罢；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告诉你这些的意思就是，你不要再打我的主意了。我要真想学魔法的话，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拜了高人了。”齐毅说完，埋头继续整理着床铺。 “呵，人的思想还有兴趣爱好都是会变的嘛，想我当年最开始的时候还是学武技的呢，最后还不是学了魔法，而且进了神殿……”郭大长老并没有因为齐毅的话而打消自己的念头，反而以自身经历开导齐毅，大有不到黄河心不死的意味。 “那是你，不是我，我这十年来，至少到现在都没有要学习魔法的念头，估计再过十年还是这样……你要想等我转变思想和兴趣爱好的话，那你就慢慢等……”齐毅头也不回地说道。 郭大长老听完若有所思，没再作声。 齐毅就这样安安静静地整理完床铺，然后转身坐在床上。 眼见郭大长老在盯着自己发呆，齐毅也弄不清楚郭大长老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感兴趣。 “我们这次不是来了二十多个学生吗？况且你们神殿也不缺少年轻信徒？你怎么老想打我的主意呢？”沉默了一会后，齐毅忍不住问道。 “诶，那不一样，你们那些同学没一个会魔法的，会武技的倒是有三四个，但资质都很一般，跟我关系也不大。再说了，资质这种东西很玄乎的，其实看上去也不是很准……跟你们说的‘小时了了，大未必佳’不一样。”郭大长老笑着摇了摇头道。 “呵，那你老盯着我干嘛？”齐毅一听更觉得纳闷了。 “因为你资质很好啊！”郭大长老瞪大了眼睛。 “你刚不是说看不准的吗？”齐毅反问道，这怎么又绕回去了。 “那是短时间内对陌生的人看不太准，而在你身上已经能看得很准了……你没事干自己练着玩就能练成这样，要一心一意好好练的话，那前途就不可限量了。有上十年十五年的，达到魔导师的水平应该不难。”郭大长老解释道。 “咦，这话好像以前就有人对我说过……”齐毅回忆着。 “是不是你要拜的那个‘师傅’？”郭大长老提醒道。 “嗯……你怎么知道的？”这下齐毅立即想了起来。 “开玩笑，我没两把刷子怎么能当大长老，快告诉我他是谁？”郭大长老笑着追问道。 “他是……”齐毅刚要准备脱口而出，但转念一想，就白了郭大长老一眼道，“堂堂的大长老，套一个晚辈的话，你有意思吗？” “这……”郭大长老悻悻地笑了笑，有些窘迫。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抓紧收拾东西，我们好早点回去。”齐毅说着就转身准备收拾行李。 “谁告诉你我们这么急着回去了？”郭大长老跟在齐毅身后道。 “那你这么早来，不就是要带我回去参加第二阶段的集训吗？”齐毅停下手上的动作，不解地说道。 “那个，不急，不急，今天没什么事，我是睡不着，所以就提前跑来了……嗯，起的太早，又走了这么多路，肚子好像都有点饿了，我们先去吃早餐。”郭大长老说完就带头向外面走去。 “哦……”齐毅见状也只能跟上。 在别院吃过早餐后，郭大长老又带着齐毅去了书库，他说自己好久没有来了，正好看看有什么新的变化没。 于是，齐毅便开始了自己之前的生活，去到文史小书库，看昨天没有看完的书，而郭大长老则闪进了魔法书库。 整个早上的时间，郭大长老和齐毅都是各看各的，互相没有交集，直到午饭时间，郭大长老才从文史小书库中将齐毅揪了出来。 “嘿，你小子可以呀，谁告诉你里面还有小书库的？那可只有我们内部人士到达一定级别后才能知道，别告诉我是你脚下一滑，不小心撞进去的。”刚一出书库，郭大长老就质问道。 “没人告诉我，是我在无意中发现的。”齐毅实话实说。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郭大长老追根究底。 “你走后一个星期，有天我看书时无意间感觉到了风元素的自由流动，进而就发现了进入小书库的暗门。”齐毅解释道。 “风元素的自由流动？”郭大长老默念了一句，随即闭上双眼，然后又猛地睁开，“周围都是在流动的风元素啊，难道有什么不同？” “可能是我的感觉更敏锐些，你看看我们的左后方是不是有人来了？”齐毅反问道。 “不用看，是有人……”郭大长老头也不回地说道，可下一秒他神情却是一滞，“诶，不对啊，按你的修为肯定不足以察觉到十米开外的能量体，你是耳朵特别好？” “并不是，因为我闭着眼睛走路，也不会撞到障碍物……”事实胜于雄辩，齐毅说完就闭上眼睛，向前面走去，虽然步幅不快，但确实避开了避开了石墩和树木。 “有意思，你还真是个奇才！”郭大长老说着，快步追了上去。 齐毅随即睁开眼睛，转头对着郭大长老道：“现在信了，我还知道你刚出书库的时候偷偷放了个屁……” “咳咳……”郭大长老听完，呛得老脸一红，“走走走，吃饭吃饭，虽然不是下午，但待会人也就多了。” “诶……你是不是打算等下午饭吃了，才带我回去啊？”齐毅突然醒悟过来。 “嗯，孺子可教也。吃完午饭了，你继续去看书，我去找人叙叙旧，顺便告诉他们你还有事，要提前两天结束参观学习。等下午饭吃完，我带你好好欣赏下晚霞……然后，我们赶天黑以前回去就是了！”郭大长老索性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好，我知道了。”听完郭大长老的如此用心良苦的缜密安排，齐毅除了一切照办，根本没有丝毫建议可提。 还说季校长贪吃，而此时的郭大长老又能强到哪去呢，也不知道一个月不见，大家集训得怎么样了？好久没见到曹坤了，他那么用心，进步应该会很大…… 齐毅一边想着，一边跟郭大长老向餐厅走去。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再见故友 岷上国池兰神殿 在天色渐暗的时候，郭大长老终于带着齐毅回到了被境界所隔离的小院中。 看着眼前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景象，齐毅真感觉自己这一个月，就如同做了一场梦一般。 此时院子里并没什么人，也不知道同学们都在跟什么。 “咦，怎么没人呢？这时间吃饭太晚，睡觉太早，都干什么去了？”齐毅还未开口，倒是郭大长老先自言自语起来。 “郭大长老，齐毅，你们回来了啊……”就在这时，张瑾突然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迎向齐毅和郭大长老。 “嗯，小瑾啊。他们人都到哪去了？”郭大长老继续刚才的疑问。 “哦，今天我们组织了两场辩论，结果大家都显得很兴奋，所以吃完晚饭又都集中到教室里去了。楚磊在那盯着，我有些不舒服，就先回来了。”张瑾解释道。 齐毅听完忍不住斜了郭大长老一眼，不过却并没有开口的意思。 “嗯……那个，好了，人我给你们带回来了。任务完成，交到你手上我就放心了，我还有些别的事要处理，就先走了。”郭大长老打了个哈哈，随即转身离开。 “好的，那您慢走。”张瑾见状便送郭大长老离开，而齐毅则默默跟在后面。 送走郭大长老后，张瑾上上下下打量着齐毅道：“你是去教室跟大家一起讨论呢，还是……” “张老师，你继续休息去，我也有点累了，想先回房间。”齐毅回道。 “也好。”张瑾点了点头，转身就向房间走去。 齐毅却仍旧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哦，对了，知道你下午要回来，我已经让人给你换了床单被套和新的洗漱用具。”走到门口的张瑾又回头对齐毅说道。 “好的，谢谢张老师。”齐毅听后冲着张瑾笑了笑。 “没事。”张瑾摇了摇头，进屋后关上了房门，而齐毅也转身走向自己房间。 离开这近一个月的时间，屋子似乎并没有什么变化，中间的仍旧空着，曹坤还是睡在最外面那张床，自己靠里的那张明显是新换的床单和被套，而且是平铺在上面并没有叠起。 曹坤的床铺跟自己离开的时候一样整齐，看来打扫卫生的规矩还在继续，而曹坤即便一个人也没能幸免，真是有些难为他了。 齐毅先是将自己东西收拾好，接着便将被子叠起，然后往床头一扔，脱了鞋，舒舒服服地双手枕头，卧在床上。 这一次总殿之行，不仅收获颇丰，还有那么大个惊喜，可六年的时间也有些太长了，也不知道届时能不能见到老居士。而对于眼下的封闭集训，以及越来越近的文学大会，自己倒是一筹莫展。 其实名次成绩什么的，自己倒觉得无所谓，只是不想辜负了季校长的期望，也不愿意看着一项非常好的改革在自己这出问题。 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在见识了那么大的书库，以及诸多奇人异事后，齐毅庆幸收获的同时，也隐隐感到不安，他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没有以前那样自信了，甚至怀疑自己是否能胜任三队队长…… 诶，不想了，还有几个月时间呢，走一步看一步，一阵困意袭来，齐毅便慢慢阖上了眼睛。 “诶，齐毅，你回来了啊！什么时候回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正在睡梦中的齐毅突然被一阵欢呼声惊醒。 “嗯……”齐毅睡得有点迷糊，看了看眼前笑眯眯的圆脸，除了室友曹坤还能有谁。 “你怎么样了，病都好了吗？总算是有伴了，我这些天过得可不容易，生怕被逮着，每天都起得很早，吃得很少，你看我都瘦了一圈了……”曹坤说着还往后退了一步，并原地转了一圈。 “呵呵，我看和以前并没多大区别啊。我的病没事了，其实也就是普通的感冒，只是神殿方面可能觉得会影响到大家，于是就把我隔离到外面去了。”齐毅坐起身来回道。 “哦，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也是，大家成天在一起吃饭、上课，真要传染给大家的话，那可就麻烦了……诶，对了，你这一个月都在干什么？不会专门有老师单独辅导。”曹坤好奇地问道。 “呵，哪有那么好的待遇，就神官、长老什么的时不时来看看我，大部分时间我都是一个人在看书。”齐毅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当然不能把去总殿的事情告诉给曹坤，因为这是答应过要保密的，况且万一曹坤嘴不严实，会给学校和神殿方面生出很多困扰来。毕竟学校的宗旨是有教无类，保证公平的。 “这么看起来，你过得也不怎么样嘛……”曹坤说着转身走到自己桌前收拾起书本来。 “可不是嘛，成天脑袋都晕乎乎的，困得不行，一挨枕头就想睡觉。”齐毅探着身子打眼一瞅，发现曹坤已经写了四五个笔记本，这小子还真够用功的。 “哦，对了，你昨天考试没？”曹坤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冒出来一句。 “考试？考什么试？”齐毅瞪大了眼睛，觉得很纳闷。 “当然是第一阶段的测评啊，据说对最后的选拔很重要。大家都考了，你怎么会没考呢？”曹坤看着齐毅，觉得很奇怪。 “这我也不知道啊，估计是看我生病，后面会让我补考。”齐毅打了个哈哈，随即换了个话题，“刚听张老师说，你们今天进行了两场辩论，而且晚上大家还意犹未尽地继续讨论了？” “是呀，我告诉你，整个过程可有意思了，有几个同学争得面红耳赤，男的要大打出手，女的要撕破脸皮。要不是限定每组只能阐述三分钟，每人总共不得超过三次的话，指不定场面有多热闹呢！”曹坤笑嘻嘻地说道。 “有那么夸张？不就是个简单的辩论吗？”齐毅觉得曹坤有些夸大其词。 “嘿，大家都想争着表现，好为自己争取机会嘛。再说他们出的主题都很简单，我们又被平分成了正方和反方两个阵营，大家要么是真想赢，要么是不服气，自然就有说不完的话了……”曹坤解释道。 “哦，那最后胜负如何呢？”齐毅追问道。 “差不多，老师们没有宣布结果，我们也不好揣测，估计主要还是看个人的表现……”曹坤想了想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后续安排 岷上国池兰神殿 “那你表现怎么样？看你这么刻苦努力，应该很不错？”看着曹坤兴奋的样子，齐毅笑着问道。 “我，我还行。”没想道曹坤却转过身去，有些扭捏道，“那个我先洗洗睡了啊。” “你这么着急睡干什么，再给我讲讲你们辩论的事啊？”齐毅觉得有些奇怪，以前他话不是很多的嘛。 “已经不早了好，我都要累死了，明天还要早起呢，你也赶快洗洗睡，明早我叫你，别你一回来，就换我俩打扫卫生了！”曹坤说着就朝门外走去。 “哦。”齐毅应了一声，扭头看向窗外，天色果真不早了，于是他也起身下床，准备去洗漱。 等两人回房后，也没有多做交流，不一会儿就传来了曹坤的呼噜声。 齐毅发着发着呆，也就慢慢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齐毅并没有等曹坤叫他，而是自己起得很早，在轻手轻脚将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便坐在窗边想心事。 没过多久，一阵刺耳的起床锣倏然响起，直将齐毅听得一愣。 曹坤则将脑袋缩回被子里，扭来扭去的，似乎并不愿起来。 齐毅见状笑了笑，似乎突然间找回了点之前的感觉，他并没有去催曹坤起床，而是起身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只见两边的房门一个接一个的打开，一个个睡眼朦胧的同学们出现在齐毅眼前，有几个面孔看起来比较熟悉，但大部分都很陌生。他们有些直盯着仍旧在敲锣的楚磊，有些在观察还有哪间房门没有打开，甚至有人不堪其扰，直接跑去帮着敲门。 很快除了张瑾老师的房间外，其余房间全都有同学站在外面，楚磊见状便收起锣，自顾自地走了。同学们也都无精打采地回到房中。 齐毅一转身，就看到坐在床上的曹坤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齐毅觉得有些奇怪，低着头往自己身上看了看，并没发现什么不妥。 “你回来了，真是好，我不仅有个伴，而且还不用每天早上都急着起来了。”曹坤有些触动，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变了。 “诶，至于吗？你怎么不给楚老师说一声，再找个同学来陪你？”齐毅好奇道。 “还是算了，一来人家都是三人小组，我去挖墙脚不合适；二来，我晚上睡觉打呼噜，怕影响到别人；三来要是来的同学跟我处不到一起，那岂不是都觉得很尴尬。”曹坤解释道。 “嗯，分析得在情在理。”齐毅点头称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最关键的是，男子汉大丈夫，自己的事情自己抗，不能总想着靠别人。”曹坤跳下床，拍着胸脯道。 “嗯……”齐毅做了个刮目相看的样子后，就朝外面走去。 “诶，你干嘛去？等等我啊……”曹坤见状急忙说道。 “我先去上个厕所，待会我们食堂回合。”齐毅回道。 “怎么？你不洗漱吗？”曹坤眨巴了下眼睛。 “我都已经弄好了，你不必太着急，不就是打扫卫生嘛，脏了自己，干净他人，也算为大家做点贡献。”齐毅笑了笑就出了房间，并把门带上了。 “额……”曹坤慢慢转过头，只见齐毅的床铺已经叠得整整齐齐，于是他便加紧收拾起自己的床铺来。 等曹坤到餐厅时，同学们才到了一小半，而齐毅正坐在角落里，看着桌子上的饭菜发呆。 “嘿嘿，不好意思，来得有点晚了……” 曹坤一边打着招呼，一边坐下，他的一侧摆着一碗粥，几个包子油条，以及一碟小菜，而齐毅只是一杯牛奶和几片面包，中间还有两个鸡蛋。 “没事。”齐毅随口回了句，目光不时看向周围的同学，其中并没有几个注意到自己。不过想想也是，大家之前都没什么交集，而集训一开始自己就缺席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你其实先吃就好，不用等我的……咦，你怎么才吃这点啊，胃口不好吗？”曹坤说着开始双手齐动。 “没有，就是感觉不太饿。我随便给你拿了点，不够了你自己再去拿。我可只负责自己的牛奶面包，最多再加一个鸡蛋。”齐毅收回目光道。 “嗯……好，先吃，不够了再说。”曹坤嘴里包着饭含混道。 齐毅见状也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然后拿起面包撕小放入嘴中，自己虽然不贪吃，但这的餐食确实比总殿差远了，看来自己还得适应适应。 其实，齐毅明白自己真正需要适应的远不止是生活方面，更重要的是学习，那才是自己出现在这的原因，而且自己还肩负着特殊的使命呢…… “你还没告诉我第二阶段到底是怎么个训法呢？”想到这，齐毅便出声问道。 曹坤看了看周围，时间似乎并不是很紧张，于是便对齐毅说道：“嗯……我边吃边给你简单讲讲，反正我们俩是一组，到时可别落了下风。” 齐毅点了点头，示意曹坤继续往下说。 于是曹坤就断断续续地说道： “第二阶段的辩论其实很简单，就是他们会事先准备一个题目，让我们所有人分成正方和反方来进行论战。” “不过这个正方反方不是由我们自己来决定的，而是需要事先抽签。等下你进教室的时候就知道了，门边会放一个开着口的大木盒子，每个组会派一个代表去抓阄，正红反黑，一下就将我们十个组分成了五正五反。” 接着就是出题辩论了。我昨天已经给你说了每组每次只能阐述三分钟，每人总共不得超过三次。” “至于论题嘛，真的很简单，随便怎么说都可以。比如昨天的两道，上午的题是选人要不要德才兼备。下午的题是公道是不是自在人心。” 曹坤说到这就埋头狂吃了起来。 而齐毅则慢慢吃着面包，喝着牛奶，并没有继续发问的意思，不知道是对曹坤的讲解很满意，还是在想着刚才那两个论题自己会如何辨析。 “哦，对了，楚老师特别提醒过。这种辩论是一种假设和交流，首先要克服自己的主观倾向，因为支持或者反对都不是你能决定的。它很可能和你的初衷相悖，而你要因此产生抵触情绪的话，弄不好会自相矛盾，不战而败。”曹坤吃了几口后又补充道。 第三百三十章 重归常态 岷上国池兰神殿 “那你们昨天的具体情形怎样？进行得应该不怎么顺利……”听完曹坤的话后，齐毅好奇地问道。 “嗯……”曹坤一边剥着鸡蛋，一边饶有兴致地说道，“上午刚开始的时候，确实进行得不怎么顺利，大家都有些拘束，不怎么愿意发表观点，尤其是个别比较轴的，更是板着脸一句话不说。不过搞笑的是，有个男同学受了言语刺激，竟激动到忘了自己的立场，抨击起了友方的观点来，一时弄得啼笑皆非……” 曹坤说到这，有意压低了声音，并瞥了眼不远处的一个男生，不过他并没有告诉齐毅究竟是谁。 当然齐毅也没有多问，只是摇头笑了笑，他能想象出当时的情景，绝对是大家哄堂大笑，而那个男生无地自容。 曹坤边吃着鸡蛋，边继续说道：“等下午的时候，情况就好了很多，大家能明白这只是一种假设，自己要做的就是开动脑经，思考策略，组织论据，提炼观点，尽可能地说服对方。” “当然这样做并不现实，因为这相当于一场比赛，对方不会轻而易举地认输，他们会坚持到最后一刻。所以我们更多的是要在局面上占据上风，并且尽可能多得提出令人信服的论据。” “听上去场面应该挺有意思的……”齐毅点了点头道。 “是啊，一个一个冷嘲热讽，面红耳赤，急赤白脸的，能没意思吗？不过，你别急，到时候你也一个样……”曹坤拿起第二个鸡蛋来，在齐毅面前晃了晃。 齐毅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除了小半碗粥和零星小菜外，桌上的东西基本都被曹坤扫干净了。 “你吃。”齐毅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需要。 “好。”曹坤笑了笑，开始剥鸡蛋壳。 “还要什么吗？我再去给你拿。”齐毅将牛奶喝完后，对着曹坤说道。 “不了不了，你拿的正好，再吃就有点撑了。”曹坤急忙感谢道。 “哦，看来你跟以前吃得差不多嘛，不吃饱哪有力气减肥，这要想瘦可不容易哦……”齐毅别有意味地说道。 “嘿嘿，是差不多……” 曹坤打了个哈哈，转而说道：“对了，昨天晚上我们私下在议论，这第二阶段都是分组进行的，恐怕不是看我们个人表现这么简单，我们还得注重团结协作，倒时候没准他们留下的不是发挥最好的六个人，而是表现最好的两个组。” “嗯……这么说倒是有点道理。”齐毅微微一楞，继而恢复正常，他当然不能将实情告知给曹坤，自己是被内定的不行，封闭训练的流程不行，自己还可以挑两个队友更不行。 “我也这么觉得……可我们组只有两人，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啊！”曹坤停下手上的动作，觉得有些遗憾和失落。 “看你这样子，我们俩要是能胜过三人一组的，或者跟他们打成平手，哪怕是比他们次点，那到时候再补个强的，实力不是还能再提升一大截……所以说，关键还是要看你自身的表现。”齐毅宽慰道。 “嗯……嗯……你说的有道理。”曹坤听后开心地笑了起来。 “哎呀，糟糕，光顾着说话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走！”正笑着的曹坤无意间发现餐厅已经没几个人了，于是便两下将稀饭扒进嘴里，然后一手拿着剥好的鸡蛋，一手拿着书本往外走。 齐毅见状笑了笑，起身跟上。 而走在前面的曹坤则将一整个鸡蛋塞入嘴中，并大力咀嚼起来，等到门口的时候就已经全部咽下。 这一举动看得齐毅啧啧称奇，没想到曹坤嘴不大，竟还有这样的本事。 同时曹坤很是得意地瞥了眼餐厅门口站着的服务人员，因为餐厅有规定，剩的东西不能超过一百克，除了晚饭之外，不允许外带食物。 当齐毅和曹坤来到教室门口时，只见楚老师站在那里，旁边是一个半高的方凳，上面有一个被掏了圆洞的箱子，这应该就是曹坤所说的事先抓阄了。 “齐毅，去，试试你的运气。”曹坤说着拿胳膊肘碰了下齐毅。 “哦，好……”齐毅答应了一声，向着带微笑的楚磊走去。 楚磊并没有言语，只是扭头示意齐毅自己拿。 于是齐毅便将手伸进木箱探了探，此时内中已经没几张纸了，所以他就随手拿了一张出来。 那是一张折起来的黑色硬纸壳，两面都写着个数字五。 楚磊见状笑了笑，而曹坤则无奈地耸了耸肩。 齐毅不知道他们什么意思，只好迈步向着教室里走去。 大部分同学都已坐在座位上，有些在低头翻看着什么，有些在小声交流着什么，还有些眼见齐毅和曹坤进来，就将目光投向了他们。 齐毅本想随便坐的，但曹坤却扯了扯他，示意他往右边走。 齐毅这才发现原来大家虽然坐得散乱，但中间却空出了明显的界限，而且左边的同学桌前放着红色的号码牌，而右边则全是黑色的。 明白过来的齐毅和曹坤一起，径直走到了右边靠后的位置坐下。 齐毅将号码牌从中间折了折后，就顺手放在了左前方的位置。 “本来还以为你能抽个上签，没想到你竟来了个下下签。”曹坤盯着号码牌抱怨道。 “怎么了，你又不知道论题，正方反方有什么关系？没准反方会更有利于你发挥呢！”齐毅回道。 “不是正反的问题，而是号码的问题……” 曹坤摇了摇头，解释道：“你看两边都是五组，从一到五，每一次发言要先举手，让你说了，你才能起来说。” “这时号码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老师让发言时，就不用考虑主观情感，直接按先正后反交替进行，而哪一方要同时有多组举手，直接按号码顺序叫就好了。” “其实很多时候大家的论据都类似，这万一你想说的被前面一组抢着说了，那到时候你再没什么说的，岂不是既失落又尴尬。所以说十个组你抽了个倒数第一，真是厉害！”曹坤的语气颇显无奈。 “呵呵，这也是天意，顺其自然。”齐毅不以为意，环视着同学们。 此时正好有几个同学回过头看向齐毅，似乎对他的突然出现感到意外。 曹坤也没多说什么，自顾自地拿出笔记本，仔细翻看起来。 第三百三十一章 颇为正式 岷上国池兰神殿 同学们还在陆陆续续地往教室里走，教室一下变得热闹起来，就跟个小集市一样。 “那看下次我能不能给你抽个一号。”无所事事的齐毅，随口说了句。 “可别，第一个发言多紧张啊，我觉得还是二号，或者三号比较好。”曹坤回道。 “嗯，有道理，那以后你自己来，我倒觉得多少号都无所谓。” 齐毅拿起号码牌翻了翻，折痕不是新的，而且纸张也不那么光滑，一看就是重复使用的。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做成塑料的呢？那样既结实，又耐用，而且看起来还美观。 “以后再说，其实我手气也挺臭的……诶，人齐了，要开始了。”曹坤抬头看了看前面道。 “嗯？”齐毅这时也抬起头来，只见楚磊和张瑾两名老师都走上讲台，而大家也都停止了窃窃私语。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就请张老师给我们出今天早上的论题。” 楚磊说完后朝张瑾点了点头，张瑾随即走到黑板上开始写今天第一道论题。 同学们的目光全集中在黑板上，然后一起念出声来：“善意需不需要言明？” 题目一出，同学们立即翻书的翻书，议论的议论，忙得不亦乐乎。 “没想到张老师的字写得这么秀气……”齐毅看着黑板上放大版的小楷低声嘀咕道。 “大哥，我们是来辩论的，又不是来欣赏硬笔书法的……”曹坤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这就是今天早上的论题，给大家五分钟时间准备，然后我们就开始。”齐毅正想接话，可楚磊的声音先传了过来。 教室即刻又变得乱哄哄的，同学们不是在窃窃私语，就是在写写画画，不是在翻看书本，就是在组织语言…… 而楚磊和张瑾则一声不吭地坐在讲桌后面，将面前的本子摊开，准备好做记录。 “大哥，别发愣了，你还不好好想想怎么发言？”曹坤一边在纸张上潦草地列举出简要的论据，一边出声催促着齐毅。 “我，可以不发言吗？”齐毅听后先是沉默了几秒，接着就没头没脑地冒出来一句。 “什么！”这下轮到曹坤吃惊了，拔高的音调惹得附近同学纷纷向曹坤和齐毅看去。 “大家都在抢着发言，你却一句话不说，那你来这是干吗的？专门看戏吗？那你要不要也坐台上去？”曹坤见状急忙低下头，对着齐毅抱怨小声道。 齐毅被曹坤逗乐了，他当然不能告诉曹坤自己和季校长的约定，而且他也没有弄清楚季校长让自己这样做到底有什么深意。 “那个，我不是刚来嘛，想先看着熟悉一下，你就辛苦点，像昨天那样发言，就当我不存在好了……”齐毅收起笑意，认真地解释道。 “这……好。”曹坤略一思索后后，继续埋头梳理论据。 五分钟的时间很快过去，论战一触即发。 “好了，时间到，现在请双方各组举手发言！”坐在讲台上的楚磊朗声说道。 教室中瞬间雅雀无声，只剩下十只举起的右手跃跃欲试。 “好，我现在点到哪一组，哪一组就选一名代表发言，要求还是和昨天一样，一组单词最多陈述三分钟，每人累计不得超过三次；有同学发言时，其他所有人，不论是同组，同方，还是对方都要保持安静，不得打断。同学们，听清楚了吗？”楚磊目光犀利扫视而下，但最终还是停留在了齐毅身上。 齐毅回视着楚磊，既没有举手，也没有任何表情。 接着，辩论正式开始： 正方一组：“行善需要言明，既然是光明正大的做好事，又有什么不能说的呢？只要对他人、对社会有帮助，能够得到大家的认可，即便主观上有炫耀的嫌疑，那也未尝不可。我们注重和提倡的是善行，言明自然要比不言明好。如果你做了好事不说，我做了好事不说，他做了好事不说，大家做了好事都不说，那我们又能看到，听到，体会到多少善意呢？” 反方一组：“行善是好事不假，但没必要去宣说。如果别人问到了，无特殊情况就如实回答；要是没人问了，你应该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善欲人知非真善，恶恐人知乃大恶’。假如你是为了得到别人的褒奖、赞许，或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名望才去做的好事，那你首先就得反思一下自己的动机和品行了。” 正方二组：“请不要偷换概念，‘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一个人可能做好事，也可能做坏事，而做好事不一定是好人，做坏事也不一定是坏人。行善是结果论而非主观论，只要做了善事，说说又怕什么？‘浪子回头金不换’、‘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不都告诉我们这个道理吗？” 反方二组：“‘行善不以为名而名从之，名不与利期而利归之，利不与争期而争及之，故君子必慎为善。’古代先贤对这个问题看得很透彻，行善就会有名，有名就会有利，有利就会有人去争，所以做好事要慎重。既然做了好事都需要慎重，那你告诉别人自己做过好事，岂不是需要更加慎重。” 正方三组：“你这观点我不同意，因为做了好事如果不言明的话，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会有人质疑你做好事的动机不存？质疑你行善的来路不正？大大方方地将好事说出来有什么不好的？比如我帮家里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家人？这样一来，既可以证明我长大了，懂事了，还能证明我有能力帮他们分担。这样一来，家人会很高兴，也愿意我做更多的事情。” 反方三组：“那照你这么说，问题又来了，你帮家里还说得过去，可你行善的对象要是些贫困弱小。你这么一做，岂不是无形之间会带给别人很大的负担。不管你认为是多简单的举手之劳，什么回报都不要，可对方不一定也是这么想的啊。我就知道以前有个财主见了鳏寡孤独就送上几个银币，可那些人却不敢收，即便收下也会交给官府。他们害怕钱财来路不正，会是盗贼所给，到时候自己还得连坐，日子只会更艰难。日常生活中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 第三百三十二章 牛刀小试 岷上国池兰神殿 “呵，没想到大家的准备都很充分嘛……这一上来就是针尖对麦芒的。”看着大家踊跃发言，齐毅笑嘻嘻地用只有曹坤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而略显紧张的曹坤，根本就没功夫搭理齐毅，径直将本子上的两条划掉，又再补充了些新的东西。 “准备好，快该你了哦……”齐毅见状忍不住打趣道。 这次曹坤倒是扭头回了齐毅个大白眼。 齐毅也只好闭上嘴，静静地听同学们发言，转眼间就已经到了反方四组。 只见一位有些木讷的男同学埋着头，语速偏快，显得不那么自信，就如同在完成念书任务一般：“……古代禅语有言‘我有一切法，为除一切心，若无一切心，何用一切法？’行善只是发于本心的举动，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自然没必要向他人言明，也就更不需要被大家所知道。” 正方五组的一个女同学随即站起来回道： “行善是光明正大的好事，留名怕什么，被人知道又怕什么？引起误会消除就好，出了问题解决就好，只要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愉悦下自己也无不可。” “就算是怕有人知恩图报，你也可以拒绝啊，反正主动权还是在你手里，不想接受就不接受好了。某些人做了好事不留名，可能就是害怕有人说他沽名钓誉。殊不知，这是一种比较隐蔽的虚伪，是表面上不想出名、而实际上为了出大名的虚伪。” “现实中这样的人大有人在，他们不自己宣扬，却有人帮他们宣扬，那些个大善人不就是这么来得嘛，往往是伪装成菩萨样，还有人给镀金……” 齐毅不禁感慨，这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说起话来还真是伶牙俐齿，真有些争输赢的气势，而那个木讷的男生则埋着头脸色急变了数次，尤其是当对方说到最后之时。 就在齐毅观察那个木讷男生之际，曹坤站了起来道： “我，我觉得善事做，做了就好，不要明说。因为，因为你认为的善事，在别人眼中不一定就是好事。万一，万一给他人带去不变和伤害，那往往会引来很多不必要的争斗和麻烦，而且还会让自己处于十分尴尬的境地。” “举个例子，以前村里有个人特别喜欢小动物，见着流浪的猫狗就给喂吃的，结果不少猫狗就跟着他。可他是个走村窜镇的卖货郎，不常呆在村里。而他喂的那些野猫野狗记住地方后，找不到吃的就往村里跑，不仅吓着孩子，还偷吃东西，甚至把狗屎拉到别人家门口。” “有同村人见过卖货郎喂野狗，就问卖货郎这些流浪猫狗是不是他引来的。卖货郎觉得自己是在做好事，就全告诉了同村人。结果硬是被大家拉去挨家收拾卫生，赔偿损失，还让他把那些野猫野狗全赶出去，否则就别在村子里住了……卖货郎虽然委屈，但看着村里的乱象也只好照办，不过他以后再也不敢胡乱投食了。” “从上面这个例子我们就能看出，说行善之前必须要考虑周全，对他人言明时更需要慎重。”曹坤说完后暗出了一口气，慢慢坐下，从他绷着的脸和攥着的手中，齐毅能明显体会出他的紧张。 “嘿……不错，不错。”等曹坤刚一坐下，齐毅就夸奖道，根本没去理会后面同学的反驳。 “呵呵，还行，是比昨天好一些。”曹坤随口回了句，然后仔细听着下一位同学的发言，并不时在本子上记着什么。 “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紧张的，我觉得你组织的论据很不错，大大方方说就好了。俗话说事实胜于雄辩，这样真实的案例本就有相当高的说服力。”齐毅建议道。 “是呀，可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要一紧张心跳就加速，脸就绷着，说话就有点结巴。所以我父母也是希望借这次文学大会好好治治我这毛病……”曹坤实话实说道。 其实曹坤这个毛病齐毅早就有所发现，只是他没有言明而已。不过看曹坤刚才的状态，应该内心也支持反方，至少算是认同，所以也就开始有点点结巴，后面都很正常。 “我觉得这不算是什么毛病，反倒挺有特色的……”齐毅想到起初大家看曹坤发言时的复杂神色，突然幽幽地冒出来一句。 曹坤听后一愣，接着回过神来，他发现齐毅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就低声道：“不聊了，你也好好听听，自己组织组织论据啊，帮我分担下也好啊……” “还是算了，你写你的，我听我的，这样挺好。”齐毅并没有接受建议。 “诶，随你，小心等下被老师叫起来，你要没准备的话，一问一个大张口，我看你到时候怎么下台……”曹坤逮着机会坏笑道。 “不会，我又没举手……”齐毅虽然这样说，但还是将身子往下压了压，好让前面的同学挡住自己。 曹坤见状没再理会齐毅，自顾自地继续写写画画，为下一次发言做着准备。 一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除了齐毅之外的所有人都发了言，半数以上都站起来了三次，其中当然也包括曹坤。对于每个人的状态，齐毅都有了个大致的了解。 在正方二组第四次发言结束后，楚磊并没有在继续叫反方起来发言，而是让大家休息上一刻钟的时间，接着准备下半场。 宣布完后，楚磊便和张瑾拿着记录本走了出去，而教室即刻又变得乱糟糟的。 大部分同学都是一边往外走，一边讨论着刚才的情形，或者接下来的论据，只有极少数同学留在教室内，继续埋着头写写画画。 齐毅眼见曹坤将最后一个同学发言的要点纪录完后，便示意他出去溜达一圈。 曹坤环视一周，舒活了下筋骨后，便跟着齐毅朝教室外面走去。 临出教室门时，齐毅还特别留意了下仍旧坐在原位的几位同学，他们分别属于正方三组和反方二组。 “你怎么了？”曹坤察觉到齐毅的异样后，随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比你还刻苦。”齐毅打了个哈哈，继续向外面走去。 第三百三十三章 特别期待 岷上国池兰神殿 “呵呵，比我勤奋的大有人在，怕只怕人家的天赋还在自己之上……我给你说啊，那三个可都厉害着呢。”面对齐毅的调侃，曹坤苦笑道，估计还在担心最后选拔的事。 “听起来你好像对大家的情况都有所了解？”齐毅好奇道。 “废话嘛，我又不像你，一生病就是快一个月，我们在一起上了一个月的课，吃了一个月的饭，还分批出去玩过几次，只要不是太过腼腆和不讨人喜欢的，自然都算了朋友了……”曹坤笑着说道。 “诶，出去玩？你们都去哪玩了？”齐毅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感兴趣的地方。 “嗯，国内别的地方去了两次，勒述国和西弥国各去了一次，我们爬山，野炊，郊游，划船……要不是害怕跟你一样染上风寒的话，估计都去巴特蒙国打雪仗了。”曹坤说着显得很是兴奋。 “哦。”齐毅点了点头，能够想象出大家一起出去游玩时的开心模样。 “欸，你以前坐过魔法传送阵吗？很神奇的！眼睛一闭一睁，转瞬间就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地方了。”眼见齐毅发愣，曹坤还以为齐毅没见过魔法阵，于是就随口冒出来一句。 “那么神奇吗？那我到时候可要好好感受下……”回过神来的齐毅，把曹坤的问话遮掩了过去，他可不想让自己去总殿的事情外泄。 “嗯，快了，再过上四五天，到时候我们一起。”曹坤说着突然加快了脚步。 “好啊……你走那么快干什么？”齐毅追着问道。 “早上水喝多了，又吃的稀饭，走着走着就感觉有些尿急……”曹坤说完撇下齐毅，径直朝着厕所冲去。 而齐毅则笑着摇了摇头，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等大家都回到教室后，下半场的辩论随即开始。 这时大家不再像最初那样抢着发言，论述也开始以事实为主，尽可能不给对方留下明显可以反驳和攻击的机会，或者说尽可能地将自己的论据阐述详细，讲解清楚，以便更具有说服力。 渐渐地，一方同时举手的情况越来越少，双方发言的间隔也越来越差。所用的言辞比起之前也要温和许多，就像是正餐过后的甜点和水果，预示着这场辩论会即将接近尾声。 不过，辩论的尾声也并非平淡无奇，齐毅发现有两三组应该事先安排过策略，他们并没有将自己最好最新的论据抢着抛出，而是有规划地循序渐进，或者强弱交替着进行，没有出现一会锣鼓喧天，一会鸦雀无声的落差，所以即便在最后还是有好的表现。 “行善的目的是为了帮助那些有需要帮助的人，并不是为了贪图名利。既然不是为了贪图名利，那你又为什么要言明呢？难道是害怕没有人知道自己做过的那些的好事。俗语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之所以能流传万古，我想可能就是因为从古代开始，就把做好事不留姓名作为美德加以褒扬……” 在深入思考的同时，曹坤突然站起来发言道。原来他也有意将一条还算不错的论据留到了最后，眼看着快要结束时才说出来。 除了曹坤以外，齐毅重点关注着正方三组和反方二组，这两组正是刚才留在教室那几个同学所在的小组，也可以说是双方表现最为出众的两组，最后阶段就只剩下他们彼此间争锋相对，暗中较劲。 反方二组：“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见孺子将入于井，皆有怵惕恻隐之心——非所以交于孺子父母也，非所以要誉于乡党朋友也，非恶其声而然也。” “人生在世，活的是一口气，活的也是人情味，否则和那些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又有什么区别。做过的善事不用人尽皆知，但求问心无愧。而且反过来说，一旦做一件事目的性太强，到处宣扬，即便雪中送炭，也容易变成对他人的苦苦相逼。” “真正的善意是发自内心的同情，是去行善而不是扯起善良的旗帜，是积德养性而不需要人见人夸。所以我们应该是了无痕迹地传递温暖，不必总想着向对方言明。我帮助过你，你不需要知道；我不希望你难堪，你也不用觉得有负担。” “其实人前人后，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时刻掂量他人的言行，会忍不住去观察他人下意识的反应，越是微小的细节越能看出一个人的真实品性。” “比如大家都排着队，你就不要去插队；比如人家正忙着别的事情，你就在旁边稍等一会；比如好朋友起来迟了，没时间吃早餐，你就借口自己拿多了吃不下，分给他一些……” “所以我们行善事时，也要刚刚好的留有余地，刚刚好的不动声色，这才是教养的最好体现，比虚名更有意义。” 正方三组：“你要这么说的话，那我来讲个故事，这个故事大家不一定都听过。据说新历之前，中原有个小国叫罗布国，这个国家虽然小，但却非常富裕，他们制定了一条非常特别的法律，就是如果罗布人在外国见到同胞遭遇不幸，沦落为奴隶，只要能将这些人赎买回来，或是以其他方式帮助他们回国，就能从国家领到补偿和奖励。 “而他们国家数一数二的大富商，经常把颠沛流离的同胞带回国，却默默地一声不吭，毫不声张，有时甚至连家里人都不知道。官府听说后找上门来，他也拒绝接受国家的补偿，弄得国王和大臣们都很尴尬，也不好强制推行。” “于是国王就请了一名德高望重的贤者，专门去劝说那位大富商。贤者见到后富商就表示，这件事是富商做错了，而且后果可能还很严重。因为按律领取补偿，并不会损害到富商崇高的品行，但如果富商不领取奖励，那很多人恐怕就不会再愿意赎回自己的同胞了。” “这就好比你看到一个人掉进水里，就将他救了起来，结果他家里人为表示感谢，非要送了你一头牛。你实在推脱不过，只好收下让对方安心，不然救命之恩实在太重。大家问你这是不是真的，你无奈之下也只能承认，毕竟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你已经把牛收了。结果这事越传越广，大家只要碰到落水者，都会勇于相救……” 第三百三十四章 妙趣横生 岷上国池兰神殿 “……那个大富商听后幡然醒悟，即刻就跟着贤者到王宫将自己应得的奖励一分不少地全部领了回来，随后还告诉大家，自己会有这些钱去帮助更多的同胞。” “这个故事就告诉我们，行善是好事没错，说出来也无不可，甚至能取得更好的效果。而且我们不应该把原本大多数人都能达到的标准，拔高到绝大部分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这样会使原本想做好事，想一直做好事的人望而却步。” “违反常情、悖逆人性的道德绑架是世上最邪恶的东西。把道德的标准无限拔高，或者把个人的私德当作公德。这两种做法只会有一个结果，那就是让绝大部分人尴尬，变相地打压善良，滋长邪恶。所以，做善事就应该言明，无损于己而有利于人的事更要多加宣扬……” 正方三组的发言仍在继续，发言的女同学语速稍快，吐字清楚，并且有种令人感到舒服的节奏感，似乎能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她身上，并仔细思考她的话意。 齐毅定定地瞅着正在发言的女生，她清清瘦瘦，将黑亮浓密的头发扎成马尾，身上穿着得体的黑色长裙，看上去大概跟自己一般高，就是看不到她的正脸，只能看到脖颈和侧脸的皮肤很白净。 而她在发言时思路清晰、语调平稳，有一种才女特有的，温文尔雅，清新脱俗的气质…… 这可以说是齐毅早上听得最认真的一次。直到对方坐下，又有同学起来发言时，齐毅还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仍旧沉浸在对方刚才的话语中，似乎整个人都着了魔一般。 “刚发言的女生是谁？”缓缓回过神来的齐毅，转而看向旁边的曹坤。 “哪个女生？刚才有两三个发言呢！”曹坤随口回道，他一直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连头都没有抬。 “就是刚才讲故事的那个啊！”齐毅补充道。 “讲故事？”这回曹坤没有再多问，只是扭头看向齐毅，等他给出更明确的指示。 “喏……”齐毅朝着刚才正方三组那个女生努了努嘴。 “哦，她呀，牛佩佩，高我们一级……怎么样，很厉害？”曹坤笑道。 “嗯，确实不错！”齐毅点头称赞。 “我告诉你，她可是这次的大热门之一哦……不仅才思敏捷，而且还写得一手好字。她那字你看了也会喜欢，跟张老师的完全不同，就和中年男人写的一样大气！”曹坤接着说道。 “大热门？这你又是听谁说的？”齐毅并没有将重点放在对方的字上。 “大家私底下议论的呗，难不成还是老师说的啊？”曹坤说完又开始做起记录。 “哦。”齐毅回了一声，再次将目光投向牛佩佩。 大家还在陆续发言，无聊之余的齐毅也开始暗自组织起论据来，边听边自己打着腹稿，思考着己方还有什么遗漏的观点没有。 打腹稿可以说是作诗作文的必备技能，对于齐毅而言，一般两三百字还是没问题。既然来了，还是要有自己独到的观点，因为无论早迟，自己总归是要发言的。 “怎么还不完啊，我肚子都快要打鼓了……” 就在齐毅暗自思索之际，曹坤突然整个人都蔫了下去，他把脸贴在桌子上，一手捂着肚子，一手在那写写画画。 “快了快了，最强的正三和反二都已经发完言了，剩下的估计用不了几分钟。”齐毅接话道，他也明显有了腹中饥饿的感觉。 “哦，你观察的还挺仔细，但愿早点结束……”曹坤有气无力地说道。 齐毅没再言语，环视着其他各组，想看看究竟还有没有要起来发言的。 果然，当反方四组陈述完一个跟之前差别不大的观点后，正方各组互相看了看，都没有举手，大概觉得这时候结束比较合适。 楚磊和张瑾眼见着教室安静下来，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在简单交流了两句后，楚磊站起身来。 然而就在大家以为楚磊要宣布上午辩论到此结束之际，楚磊却笑着说道：“齐毅同学来了没有？” “啊……到！”正准备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的齐毅先是一愣，接着赶紧起身答道。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整个一上午你都没有举手发言！”楚磊虽然说得很客气，但却有种不容怀疑的感觉。 这时所有同学的目光全都聚集在了齐毅身上，有些是疑惑，有些是回忆，有些是同情，有些则准备看好戏…… 而距离齐毅最近的曹坤已经埋着头，捂着嘴偷笑不止，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不过他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免得弄出什么大动静，也被提起来连坐。 “嗯……楚老师，我是第一次参加辩论，还没有准备好，所以早上就像先听听看，等下午我思考好了，会认真发言的。”齐毅含混了两句，想先蒙混过去，摆脱现在这尴尬的境地。 这次楚磊还未及回话，倒是张瑾站起来说道：“齐毅，既然你也听了一早上了，就随便说两句，大家这也只是第三场而已。况且这又不是比赛，大家也不会笑话你的，权当是普通交流。用不用我们给你鼓鼓掌，鼓励你一下？” 有些同学闻言，便立即鼓起掌来，大有起哄之意。 听着稀稀拉拉的掌声，看着楚磊和张瑾面露笑意，此时齐毅知道自己再也推脱不了。 反正只是讲讲故事，又不是要与谁进行争辩，齐毅转念一想后，摆了摆手道： “不用了不用了，我说就是。嗯……我刚才突然想到一个耳熟能详，并且可以无限循环的故事。大家小时候一定都听过，没准现在还经常拿出来逗小孩子玩。现在我就稍改一下，给大家重新讲讲。” “故事说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 齐毅刚用轻快地语调说到这，立即就有一个男同学忍不住，用齐毅的语调接话道：“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在给小和尚讲故事，讲的是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教室里即刻哄堂大笑，大家口干舌燥，神倦体乏，腹中饥饿的感觉顿时消散无踪。 第三百三十五章 意味深长 岷上国池兰神殿 楚磊和张瑾面对这样的情况只能相视而笑，任谁也没想到齐毅站起来后会讲这么一个耳熟能详，却有些搞怪的故事。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我笑的肚子疼……”曹坤纯粹属于那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这要换在床上的话，估计他都能滚起来。 齐毅则打眼扫了扫周围的情况，整个教室似乎只有他面色沉静，眼中还闪现出狡黠的光芒。 等大家笑声稍微小点之后，齐毅不等大家提出异议，继续开口道：“不好意思，刚那位同学猜错了。老和尚讲的是一二三四五，哈……上山打老虎，哦……老虎没打到，诶……碰到小松鼠，哼……松鼠说从前有座山，嘿……山上有座庙……啊……庙里有个老和尚再给小和尚讲故事，咦……讲的是……” 齐毅故意将音调拉长，说得很有节奏，并配上了表情。 这回没人再笑了，却而代之的是好奇和疑惑。 “这不跟刚才的一样嘛，虽然有点意思，但还是绕回去了啊！”有个娇小玲珑，脸盘圆圆，长相很可爱的女生小声嘟囔道。 “嗯，小和尚当初也是这么问的，你猜老和尚是怎么回答他的？”齐毅看向可爱女生，笑着反问道。 “怎么说的？”可爱女生随口接道。 “老和尚说，好好听着，这次可不一样哦……”齐毅特别加重了语气，并做了明显的停顿。 这下子，教室里鸦雀无声，都在等着齐毅的下文。 齐毅环视一周，正色说道：“松鼠给老和尚讲的是，从前山上有个老和尚上山打松鼠，碰到山上有个小和尚说他上山碰到小老虎，山上老和尚说他上山是为了打老虎，小和尚说他在山上只碰到了小松鼠……” 齐毅说到这面带笑意地停了下来，看向楚磊和张瑾，示意自己说完了。 与此同时，同学们有些面露不解，有些流露笑意，有些沉思不语。 接着大部分同学都左顾右盼，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刚讲的什么意思？” “我也没听明白。” “他到底在说什么？他是正方还是反方？” “你自己不会看嘛，反方五组。” “我把他最后说的简单写下来了，你们看……” “来我看看……” “哦，这么一看好像有点懂了。松鼠是在讲故事让老和尚不要打它，因为山上有老虎……” “不对不对，关键是小和尚听老和尚要上山打老虎，就骗他说山上只有小松鼠……” “嗯，有道理，那他是不是在阐述做善事不言明，效果反而会更好呢……” “或许是。” 就在大家议论不休之时，曹坤则定定地看着自己的本子，整个教室估计只有他将齐毅的话记录得最全。 思考清楚后，曹坤歪着脑袋看向镇定自若的齐毅，流露出钦佩的目光，还暗暗对着他竖竖起了大拇指。曹坤之前完全没想到还可以用这种方式，从这样的角度去论证。 楚磊和张瑾自然要比同学们懂得多，他们虽然刚来到荣和学校任教，但自身各方面能力都不错，不然也不会被抽调来负责这次封闭集训的组织管理。 “好了，早上的辩论就到这里，大家可以去吃饭了。下午我们继续。”在同张瑾相视一笑后，楚磊大声宣布辩论结束。 “老师再见。”同学们纷纷起身。 “同学们再见。”楚磊和张瑾说完，就一起离开了教室。 接着陆陆续续有同学离开，只有少数同学慢吞吞地收拾着东西，像是在思考齐毅刚才所说的话。 绝大部分同学跟齐毅都不熟，因为之前在学校时相互之间没有交集，而第一阶段封闭集训时齐毅又生病请了长假。所以，即便齐毅出了风头，也没人过来搭讪。 不过，有个别同学会不时回头看上齐毅几眼，其中就包括最先接话的那个男生，可爱女生，以及牛佩佩。 而齐毅和曹坤则一声不响地坐在那，眼看着大家一个个离开。 “你可真是个乌鸦嘴。”待周围同学大都离开后，齐毅随口嘟囔了一句。 “呵呵……我这叫未卜先知好不好？看戏那是老师的特权，你又不是老师，自然没那样的待遇，最后还不是被拎起来，乖乖回答问题……”曹坤说着笑了起来。 齐毅白了曹坤一眼，没有接话。 “走，吃饭去，我都要饿死了……”曹坤站起身来，准备直奔餐厅。 “后面还是你继续当主辩手好了……”跟在后面的齐毅突然幽幽地说道。 “什么？你还想看戏啊！”曹坤顿时停下脚步，一脸诧异。 “不是看戏，我可以帮你修改，或者补充论据啊，你说的跟我说的有什么区别吗？反正都是我们组说的。这样一来，只要你把握机会，肯定能有大的进步，到时候离你的目标不又更进一步了嘛！这对你来说，可是大好事哦……”齐毅循循善诱道。 “可别介……好事是好事，那你怎么办？你难道不想去都城参加文学大会吗？”曹坤疑惑道。 “你不是说他们可能是按组选拔么……你只要发挥好，我也跟着沾光。”齐毅笑道。 “可是……”曹坤犹犹豫豫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行了，别说了，我们还是赶紧去吃饭……”齐毅见状岔开话题。 “哦……”曹坤快步走出门外，但齐毅却停在了门口，直盯着几个仍未离开的同学。 “你怎么停下了，早上吃那么少不饿吗？”曹坤揉着肚子问道。 “饿啊，可我突然想到，我不能这么早过去。你先去吃，我再饿也得多在这待会。不然现在过去不是被指指点点，就是有人来问东问西……”齐毅解释道。 “哈哈，你刚才一鸣惊人，不是挺厉害的嘛，他们要问就让他们问，你有问必答，照单全收，我不信谁拿你有办法！”曹坤趁机调侃道。 “还说呢，都是你个乌鸦嘴……”齐毅斜了曹坤一眼，有些颓废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那不说了，我陪你等等好了。”曹坤说着一屁股坐在齐毅旁边，接着闭上眼，往后一靠，像是准备先补补觉。 齐毅见状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自己想着心事…… 第三百三十六章 静水深流 岷上国池兰神殿 离开教室的楚磊和张瑾最先来到餐厅，他们选好东西后，便坐在角落里吃了起来。 “你觉得怎么样？”吃着吃着，张瑾突然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比昨天好多了，虽然还有些同学胡搅蛮缠，脱离主题，但大多数都能深入思考，有不少同学还提出了真知灼见。”楚磊一边喝着饮料，一边说道。 “我指的不是这个……”张瑾说着抬起头来环视餐厅，像是在找什么人，但结果似乎并未如愿。 “不用看了，我知道你说的是齐毅。不过，估计等我们吃完了，他也不会出现。”楚磊擦了擦嘴，老神在在地说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张瑾感到有些好奇。 “呵呵，要过来早了，不是被大家当猴戏看着下饭嘛，他那么聪明，自然不可能这么早过来。”楚磊笑着解释道。 “说的也是……”张瑾被逗笑了，擦了擦嘴后小声说道，“你可别说，他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确切的说是有种静水深流的感觉……天才嘛，总是独树一帜，别具一格。现在看来，季校长他们还是很有眼光的。”楚磊赞叹道。 “那还用说，他们一个个都跟人精似的……实话告诉你，起初我接到这任务时还特别担心，害怕自己做不好会挨批评。结果呢？谁知道他们都不怎么关心这里的情况，事情基本上都甩给了我们。”张瑾将声音压得更低，疑惑中还带着一丝焦虑。 “季校长他们的主要精力，肯定是放在一组身上，那可是届届必进前四的保障，而且学校里还那么多事……我们只要看好他们，别出什么大篓子就行了。”楚磊宽慰道。 “说的也是……”张瑾点了点头，继续很淑女地用餐。 过了一会后，楚磊突然神秘兮兮地开口道：“你刚才有发现齐毅在说话时，一直留意着其他同学的反应吗？” “发现了，他或许已经开始为自己挑选搭档了……也不知道齐毅他们那组到时候能走多远？希望他们能取得尽可能好的成绩。”张瑾感慨道。 “我也不知道，拭目以待。”楚磊却不以为意，对此并不上心。 张瑾接着又说道：“以大家现在的程度，想要取得好成绩还是很难的，我听说有个别学校为了博得好名声，专门挑三个孩子培养上六七年，其他什么知识都不教，就使劲扩充他们与辩论有关的能力和技巧，训练他们的思维、应变和口才，最后一个一个全都咬文嚼字，尖酸刻薄……” “嗯……这个情况我也听说过，只是不知道他们参加完大会后能不能从之前的状态回归正常。要是不能的话，或许会跟社会脱节，与周围的人格格不入。” 楚磊说道这，觉得话题有些沉重，话锋一转道：“唉，你今天画了什么，让我看看……” “嗯，一个美少女……”张瑾说着将记录本递了过去。 楚磊翻开一看，只见里面夹着一张纸，上面正画着一个托腮思考的古典美女，她面容清秀，双目炯炯，看上去很有味道。而张瑾描摹的笔数不算多，但却勾勒得很精致，深厚的绘画功底可见一斑。 “这个……可以送给我吗？”楚磊看了看左右后，小声问道。 “你一个大男人，要这干什么？”张瑾听后皱了皱眉头。 “嘿嘿……当然是觉得好看啊，你这么说，我就当你是同意了。”楚磊说着就将画纸拿出，夹到自己的记录本里。 “欸，那你今天字练得怎么样了，拿来我瞅瞅。”张瑾说着抬起手来。 不想楚磊却将自己的记录本往身后一背，悻悻地笑道：“你还是别看了，等我练好了你再看，免得你又笑话我……实话说，就你黑板上那几个字，我练了一早上，写了不下二百遍，都没你写的好看……” “呵呵，不看就不看呗，看把你紧张的……”张瑾放下手，转而说道，“但大家好像觉得我们每天都是在仔细记录他们的发言要点，并给出成绩。” “对呀，可我们要的不就是这种效果吗？这样可以让他们全力以赴地对待每一次辩论。”楚磊松了一口气道，他记录本上可不仅写着黑板上的命题，还写了不少张瑾的名字。 “可每次就我们两个，这样的效果也有限啊，等到第三阶段的话，有些同学可能就跟不上了……”张瑾别有所指道。 “嗯，说得也是，这几天不见季校长和文主任过来，其他老师也没来坐镇……我看我们还是联名向学校方面反馈一下。”楚磊提议道。 “嗯，我也正有此意，那等下午就联系。”张瑾点了点头。 “好，他们可能在忙别的事，或许我们不说，明天他们也就冒出来了……诶，对了，过两天你准备去哪玩？”楚磊问道。 “再说，我还没想好。最好能去个满是秋意的地方……”张瑾憧憬道。 “哦。”楚磊点了点头，继续吃饭。 吃完饭略加休息之后，下午的辩论照常进行，大家都踊跃发言，而齐毅仍旧没有举手发言，只是不时跟曹坤探讨上几句。 好在这次楚磊和张瑾都没有把齐毅拉起来发言的意思，似乎是达成了莫种默契，任由他和自己一样看戏。 后面几天，齐毅渐渐适应了这样规律的生活，他会帮着曹坤修改、补充论点，但还是不准备分担发言。 曹坤在齐毅的帮助下，不仅论据更为全面充实，而且口才也好了许多，最重要的是有了伴以后的曹坤更加自信了。 其他同学们也在平稳进步，辩论时都不再争一时的长短，以确保上下半场能够协调发挥，避免出现头重脚轻的情况。 自齐毅那次发言之后，大家便渐渐将他遗忘，不过齐毅仍旧不敢参与晚上的自由讨论，他可不想被有心人设立为标靶，群起而攻之。 所以一般晚饭过后，齐毅都会去图书室看书，这里虽然比总殿的书库要差很远，但细翻之下还是能有些收获。 除了齐毅之外，其他一些同学有时也会到图书室来，其中就包括那个牛佩佩。但他们之间也没有什么言语交流，仅仅是点点头或者微笑致意。 第三百三十七章 难得放松 新历4718年10月15日 岷上国池兰神殿 眼看日子很快就又到了周末，大家都显得很兴奋，晚上的时候没有谁再去教室或者图书室，也没有谁去关心白天辩论的得失，大家都聚在院子里聊天、做游戏，算是难得的放松。 因为按照惯例，明后两天都是休息时间，是大家可以完全自由支配的时间，不仅不用答辩，还不用听那该死的起床锣，就连打扫卫生的事都免了，最多就是自己整理整理内务。 而更为重要的是，大家会被分成两批，可以交替着外出游玩上大半天，于是主要的话题也就围绕着谁先去，谁后去，以及去哪玩进行。 因为有六组男生，四组女生，所以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三组男生配上两组女生这么一种分法。 齐毅听曹坤说除了楚磊、张瑾两位老师以外，神殿还会去一名长老，以保证大家的安全。也正是在这时候，齐毅才知道楚磊和张瑾，一个接近剑师，一个接近魔导师，都是不可多得的全才。 根据大家最终商议的结果，齐毅明天就可以进行自己第一次的外出旅行，至于目的地嘛，却暂时保密。 曹坤对于这样的安排相当满意，一回到房间就充当起讲解员，给齐毅详细讲述自己前几次所去的地方，看到的美景，以及发生的趣事。 齐毅对此倒是没提起多大的兴致，只是随口应和着，既没有同曹坤一起去猜测明天可能的目的地，也没有说自己想去什么地方旅行。 没过多久，曹坤便打起呼噜，像是在为明天养精蓄锐，而齐毅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也就早早睡去。 第二天一早，齐毅率先醒来，曹坤则还在美梦之中。 齐毅按照之前的习惯轻手轻脚地收拾完，然后悄悄走到院子里看看花花草草。 除了齐毅外，其余同学都在睡懒觉，因为是周末，不用辩论，自然也没有起床锣，外出旅游的同学们商量好不吃早饭，而是直接去目的地吃午饭，所只要在中午前出发，天黑前回来，问题都不大。 至于那些不去旅行的同学，睡多久全凭他们的喜好，只要愿意，并且睡得着，就算一觉睡到明天早上去也没人打扰。 “齐毅，你这么早就起来了，怎么不多睡会呢？”就在齐毅闲庭信步之际，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来。 齐毅扭头一看，原来是郭大长老，于是便回道：“郭大长老早，我是早起习惯了，所以睡不着。” “嗯，有定力，能坚持，孺子可教……”郭大长老笑着走到齐毅身边，跟他一起欣赏花坛里的万寿菊。 齐毅见状略作思索后，对郭大长老说道：“您今天不忙吗？” “我难的有个空闲的周末，所以就想着跟你们走一趟，正好顺道去芦桐镇看个老朋友。”郭大长老明白齐毅的意思，索性就直接言明了。 “芦桐镇？我们这是要去西弥国吗？”齐毅听后大感震惊，因为老居士虽然常年在外游历，但他毕竟是西弥国的人。 “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那的秋景可是相当不错的，我们可以找个合适的地方，来个野外烧烤派对！”郭大长老还以为齐毅关注的是要去的景点。 “哦。”齐毅听后当即回过神来，转向看向另一边的金盏菊。 “嘿，我怎么发现，你看起来好像兴致不高啊？”郭大长老见状追问道。 “也就是出去玩玩，用得着那么兴奋吗？又不是小孩子了，哭着闹着要去玩泥巴……”齐毅随口打了个哈哈。 “嗯，说得也是……最美的云海和晚霞都看过了，其他一般的景色自然是很难入眼喽。”郭大长老摆出一副我了解的模样。 齐毅笑了笑，不置可否。 “郭大长老、齐毅，你们早啊，这聊什么呢，这么开心。”刚出房门的楚磊眼见郭大长老他们站在那赏花，便径直走了过来。 “没什么，我们俩也就随便聊聊，怎么你还不准备叫他们起来啊……尤其是那些女孩子磨磨唧唧，又要梳洗打扮的，叫得晚了，估计午饭都要迟了……”郭大长老眼见楚磊过来，便直奔主题，讲明来意。 “好，我……”楚磊正准备应和，但瞥见另一边比自己稍晚出来的张瑾后，即刻识趣地闭上了嘴。 “郭大长老，这话可就不对了，女孩子和男孩子可不一样。她们要是一个个蓬头垢面，邋邋遢遢的……那出去不是给你，给神殿，给学校，给我们岷上国丢脸嘛。” 只见张瑾款款而来，虽然口齿伶俐，但语调轻柔，而且她今天穿穿得很漂亮，还化了淡妆，看起来非常有气质。 “对对对，张老师说得对，刚才是我言语有失，考虑不周，那就劳烦张老师去请大家早做准备，我们到时候去了也可以多玩会嘛……”郭大长老随即改口示弱，很明智地避免与张瑾进行争论。 楚磊和齐毅见此情形相视而笑，他们似乎都明白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跟女人讲理的道理。 “好，那我这就去喊她们起来。”张瑾看了眼楚磊和齐毅后便转身离开。 “那我也去叫曹坤，好让他早点收拾……”齐毅见状，也准备行动。 “没事，你就让他再多睡会，那些娇小姐不仅要梳洗打扮，还要互相攀比，真的很耽误时间，没有半个时辰我们也出发不了……”楚磊看着张瑾的背影，低声说道。 郭大长老听后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转而提议道：“走，我们先去吃早餐，等吃完了再去叫那些小伙子，时间估计也就差不多了。” “不是说直接过去吃午饭的吗？”齐毅听后感到有些纳闷。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小子有多聪明呢！那是给睡懒觉的人说的，早餐自然还是有的，难不成我们都饿一早上啊。”郭大长老趁机取笑道。 齐毅听后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 “走，我们边吃边聊，再磨叽磨叽，让那些女生们等我们可就不好了……”楚磊说着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郭大长老先行。 郭大长老也不客气，边走边说道：“没事没事，迟了也不打紧。男生们从起床到收拾完也要不了分钟，就算故意让女生们等等也好。男女平等嘛，不能总让我们等她们啊。” “嗯，郭大长老说的是。”楚磊点头应和。 齐毅则莫不做声地跟在郭大长老和楚磊后面，朝着餐厅走去。 第三百三十八章 陌生小镇 岷上国池兰神殿 郭大长老他们吃完早餐后，就各自准备出发事宜。 今天要外出游玩的男生们陆陆续续地聚集在院子里闲聊，而女生们却磨磨唧唧，一个一个地赶来集合。 又过了一会，等所有人都收拾妥当，郭大长老才领着大家前往齐毅之前已经坐过的魔法阵。 曹坤路上一个劲地给齐毅讲述魔法阵的神奇，让齐毅等下不要紧张害怕，因为那感觉就如同跨过一道开着的门一般。 齐毅则缄默不言，并没有过多表示，对于已经了解传送魔法原理的他来说，魔法阵早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等大家来到密室时，三长老陈彼得已经提前到了，并做好了前期的准备工作。 在同陈彼得简单寒暄嘱咐了几句后，郭大长老便和张瑾先行，女生们随后跟上。 眼看着大家一个个消失在魔法阵里，曹坤便急不可耐地拉齐毅去排队。 很快，齐毅他们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楚磊作为压轴人员最后一个到达。 这儿神殿的大祭司是一个年纪很大，杵着拐杖的老爷爷，他带着几个祭司神官非常热情地迎接了郭长老一众。 等离开密室，来到外面时，大家才惊讶地发现这的神殿看上去很老旧，而且建筑风格似乎是几百年前才有的。 大家都在注视着周围的环境，而齐毅却将注意力放在了对方大长老身上。 这里是西弥国境内，看这位老爷爷岁数非常大了，似乎跟老居士不相上下，他会不会也认识老居士呢？或者说他是不是有办法让自己更早找到老居士？或许他也是老居士的朋友，而老居士此时就在西弥国境内呢？ 可这些事似乎都不能随意传扬，再说他是郭大长老的朋友，可能会将自己的秘密对郭大长老和盘托出…… 就在齐毅反复考虑之际，只见郭大长老突然手腕一翻，拿出一个不大的礼盒，递给了对方大长老。 对方大长老见状自然推辞，但最后盛情难却也只能收下。 郭大长老似乎还特意让对方大长老先打开看看，而对方大长老看后则是满面惊喜，连声道谢。 至于郭大长老说的什么，齐毅并没有留意，但郭大长老却将目光投在了他身上。 齐毅怕郭大长老给自己找事，便移步到曹坤身侧，同其他同学站在一起，不再去偷偷观察对方大长老。 接着，楚磊和张瑾带领大家，在对方神殿二长老的陪同下参观，而郭大长老则和对方大长老去会客厅叙旧。 因为神殿并不大，没一会儿就被同学们转了个遍，就在大家感觉到有些无聊，而且腹中饥饿之时，一阵浓郁的饭香飘了过来，闻起来似乎还有种怪怪的味道，似乎和以前的饭菜不大一样。 即便大家已经很饿了，但还是在两位老师的暗示下保持着镇定，以闲聊的方式打发时间。 这个神殿本就很小，信徒自然不多，所以大家吵吵嚷嚷也没有引来多少人围观。 曹坤眼见齐毅随处漫步，似乎一点都不急着吃饭，于是便好奇地询问缘由。 齐毅自然实话实说，告诉曹坤自己来这之前已经和郭大长老，还有楚老师一起吃过早餐了。 曹坤听后撇了撇嘴，又使劲用鼻子嗅了嗅，似乎睡个懒觉还是要比吃顿早餐划算。 须臾，郭大长老和对方大长老就笑着走了出来，让大家一起去餐厅用餐。 同学们这时再也顾不上矜持，一个个争先恐后，那情形就跟在学校时抢饭一个模样。 楚磊和张瑾见状也只能摇头苦笑，几位长老和其他神殿人员倒是面露微笑，不以为意，展现出友好包容的一面。 这神殿的餐厅也不大，同学们都进去之后，基本上塞满了大半。大家眼看着桌上的饭菜，都食指大动。饿其实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桌上有很多菜品都属于异国特色，大家以前听都没听过，见都没见过，就更别说吃了。 对方大长老简单致了个欢迎词，而郭大长老跟着表示了感谢后，午饭随即开始。 同学们一个个大快朵颐，男孩子就不必说了，而那些精心打扮的女生们竟然也一点都不顾忌吃相，直看得楚磊和张瑾目瞪口呆。 只有齐毅面色如常，细嚼慢咽，因为这些餐食的升级版他都已经在总殿的餐厅品尝过了，自然不会觉得有什么稀奇。 倒是坐在齐毅旁边的曹坤则一边双手齐上，一边给齐毅做着介绍，让他尝尝这个尝尝那个。 齐毅听后只是点头应诺，仍旧保持着自己的节奏。 这顿饭大家吃得很快，大概只用了往常一半左右的时间。饭吃完没多久，大家就纷纷提出要抓紧时间出去玩，这才是此行真正的目的。 郭大长老见状也不再拖延，起身便准备告离。 对方大长老等也没有过多挽留，当即就将同学们送出神殿。 本来对方大长老打算派几个祭司和神殿武士随行，以保证大家安全。而郭大长老则出言婉拒，只带了一个向导。 对方大长见状，也只好嘱咐大家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离开神殿之后，大家才发现这里是一座很偏远、很安静的小镇，镇上的并没有多热闹，不论行人还是摊贩都显得很悠闲。 这样的环境倒是让齐毅想起了自己从小长大的乌山镇，在他的记忆里，乌山镇似乎也就是眼前这个模样。 大力已经几年没和自己联系过了，而自己也不知道小美和狗蛋现在怎么样了。走的时候说还会回去看看，可这么些年父母都很忙，没有时间带自己去，拖着拖着也就淡忘了…… 按照以往的惯例，女生们每到一处新的地方必定要去逛街，买上一些小东西或是纪念品，而男生们也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稀奇鬼怪的玩意，便美其名曰陪着女生们逛逛街。 齐毅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目光不停在郭大长老、两位老师、曹坤还有牛佩佩身上流转，因为别的人他也不怎么认识。 镇上的人看着突然来了这么一群年轻学生，大都露出好奇的目光，但也没有人因此驻足或是前去搭讪，全都保持着礼貌的距离。 第三百三十九章 秋色迷人 西弥国芦桐镇 大家在小镇上一逛就是半个多时辰，看到了不少新奇的景象和很有特色的东西。 但即便再怎么喜欢，也只有几个同学买了些小物件，当然想买大的也并不现实，因为等下带着回去也不方便。 至于零食小吃什么的倒是采购了不少，毕竟消耗起来方便，而且大部分还是两位老师出资。 等逛街告一段落，郭大长老便请向导带着大家前往此行的主要目的地——梧桐谷。据说那里的秋色相当不错，不光是在西弥国，即便在周围其他国家也相当出名，每年深秋都会有不少人慕名前来。 “你们知道不知道，古人云‘夫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此天道之大经也。弗顺则无以为天下纲纪。’自古以来人们都非常注重季节的变化。古时候有个国家还专门设立职位，让专人负责在夏末之时把种在盆中的梧桐树移入大殿，待到梧桐叶子逐渐泛黄并落下，就高声向国王禀报秋天来了……”出城后，楚磊便兴致勃勃地给大家讲起了故事。 “哈哈哈哈哈……真是有意思，这国王也太懒了，秋天到了自己不知道去看，还专门要人告诉他。” “可不是嘛，不过为什么要选梧桐呢，枫树、银杏什么的不是更好看吗？” “就是啊，还有菊花……” “好看是好看，估计是叶子花瓣太小了，缺乏仪式感……” “或许也可能是梧桐叶子落得最早。” “你们说的什么啊，楚老师讲得肯定不是这个意思……国王中能有几个傻子？他这么做是为了提醒百官，你们都老老实实的，秋天可是检验成果的时候，谁不听话我就让他跟着落叶一个下场……” “哈哈哈哈哈……这个倒真有可能……” 听完楚磊的故事后，同学们即刻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诶，不管那个皇帝和梧桐树了，同学们，我们来说说到了秋天，首先能联想到什么？”张瑾听了会后，便出声换了个话题。 “秋高气爽，秋月澄明……” “到处都是金灿灿的一片，而且天气也很凉爽，再不像夏天那么热了。” “秋天的白昼像水晶般透明，黄昏更是灿烂辉煌……” “四时变迁，境随心转，朗景清风，春华秋实……” “凉风至，叶飘零，白露降，寒蝉鸣。”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云天收夏色，木叶动秋声。” “一声梧叶一声秋，一点芭蕉一点愁，三更归梦三更后。”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八月秋高风怒号，卷我屋上三重茅……” 不知道是谁起了首古诗，接着立即便收不住了，大家都有感而发，看着越见清晰浓郁的秋景，一人一句吟起诗来。 就连平时看着不喜欢发言的齐毅、楚磊和郭大长老也被带动起来参与其中。 而且大家所吟的诗句大都有山有水，合情合景，颇为恰当。 唯一没有吟诗的就只有向导，他啧啧称奇，连连赞叹大家都是好学识，有些他听都没有听过，但感觉就很美。 念了两句诗之后，齐毅便将目光投向了周围的景色。 要说到秋景，其实先看的不是花草树木，而是特有的天高云淡。 初秋时节的天，高远，清朗，只有几片松松软软，清清淡淡的云朵，看得人心也跟着豁亮起来，很有些一见忘愁的感觉。难怪古时先贤说秋三月，有素秋之名。 此时的风为清风，景为朗景，时为霜辰，木为疏木，适合登高、观海、远眺。 所谓四时变迁，境随心转，从天色、风声、木叶中都能悄然安静地感知秋天。虽然秋意还浅，但其中定有收获，因为自然和人生的果实都即将成熟，这或许也大家所期望的…… 走着走着，齐毅一行来到某个山谷，一条小河贯穿而过。许多同学都忍不住冲到小河边，或是俯饮甘露，或是对水梳妆，有些漫不经心地用手感受着水中的凉意，还有些则调皮的洒水嬉戏起来。 齐毅在河边站定，这水看上去和蓝天一般清凉干净，四周的景色和大家的身影也都映入其中。 天上微微有些白云，水上微微有些波皱。天水之间，似乎全是清明，懒洋洋的太阳，湿润润的空气，隐隐还带着些许桂花的香味。 远处的山影儿在小河的映衬下，仿佛更真了，秋山秋水似乎融为一体，和谐美好。 山儿不动，水儿微响，远处一片橙黄的树林满是秋色秋声，那里应该就是此行的目的地梧桐谷了。 大家稍作休息之后，便在向导的带领下继续向目的地进发。 向导告诉大家只要翻过这座小山就算进入梧桐谷的地界了，其实这里不仅秋天美，夏天同样是个好去处，希望大家以后有机会也可以来这避避暑。 山中无别事，目及尽青山。 齐毅举目四望，相信导游所言非虚，秋天这里是观赏景致的好地方，而到了炎热的夏季，最好的去处也莫过于这清凉的山林之间了。 想想看，这里青山绿水，云雾缭绕，白天虫鸣，夜晚蛙叫，风吹叶动，簌簌清声，人烟稀少，更显清幽。 如果能再有几间木屋，伴着菜地竹林，雨天听雨，雪天观雪……这样的生活，几乎完全契合齐毅对于山中隐居的想象。 其实，齐毅这也是受到季校长的影响，因为季校长就曾多次告诉齐毅，等自己到晚年的时候，便找一个幽静的山间隐居，即便有难言的孤独和清贫，但更有对于人生的感悟，届时诗文立意，必定思如泉涌。 季校长还告诉齐毅自己小时候就跟爷爷独自生活在山里的木屋中，离村子足有七八里地，北面和东边环山，西面是一片稀疏的树林，只要南面是一片开阔的平地。 爷爷和他在小屋周围开垦了几块菜地，种上土豆玉米。后来，又种植了南瓜、西瓜、稗子、红豆、茄子、芋头…… 第三百四十章 深入谷内 西弥国梧桐谷 “咳咳……古人的智慧，不止于诗词歌赋，而是在过好当下的生活。”就在齐毅怔怔出神之际，郭大长老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之中。 大家也都将目光投向了郭大长老，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 郭大长老随即捋了捋胡须，悠哉悠哉地说道：“那我就来给你们说说这古人除了登高远望，欣赏秋景之外还总结出了什么有益的经验。” “这第一，秋天就如春天一般时间宝贵，要早起早睡，收敛神气，勤勉努力，使志安宁；第二，要注意气候变化，平心静气，切勿冒燥热、恣凉冷，发大汗，以保全元气。第三，就是要懂得食秋，西瓜、玉米，煮梨汤，或是百合银耳羹，甘甜美味，清热润喉，很适合大家的……” “等回池兰了，我会吩咐餐厅多给大家备一些，当然你们也得让家里提前准备些厚衣服了。”郭大长老和蔼可亲的说道。 “谢谢郭大长老。” “您真好。” “原来那个软软的，粥一样的东西叫百合银耳羹啊……我上次吃了两碗呢……” “我也看见了，但是我没吃，我当时还以为是熬溶了的包包菜呢……” “哈哈哈哈哈……” 同学们听后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聊起天来。 很快大家就到了梧桐谷内。虽然山里的气候略有些寒冷，但大家都没有抱怨，而是忙着欣赏秋景，不时便有新奇的发现。 梧桐谷的景色确实很美，放眼望去晴天碧日，流水清净，打着转儿落下的枯叶，还有那清凉的风……勾出一幅最令人舒心的秋日模样。 齐毅很喜欢秋天，也期待着秋天的到来，就像每个季节都有独属的时令颜色、气味，秋天的南瓜色、秋叶红、桂子香总能给人莫名的温暖和慰藉。 脚下踩着松软的落叶，比站在床上还要舒服；略带腐朽的泥土气息，比浓郁芬芳的花香还要好闻…… “这山里真是有点凉啊，不过也让我想到刚才郭大长老谈养生时好像说漏了两点。”张瑾缩了缩脖子，摩挲着双手道。 “哦，我说漏了什么？”郭大长老闻声大感好奇。 楚磊、向导、齐毅、曹坤和几个距离较近的同学也一起看向张瑾，等着她的下文。 “一是要适当秋冻，不要稍觉得冷就立即加衣服，要让自己慢慢适应天气的变化，这样不容易感冒，而且可以增强体质。”张瑾笑着说道，还有意提高了一些音量。 稍远的几个同学听到后，都快速聚集了过来。 “嗯，有道理，那还有一点呢？”郭大长老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第二，就是要保持好乐观的心态。因为秋天的时候，看着花败叶落，万物凋敝，人往往容易产生悲伤的情绪。这个时候就更应该多出去走走，休闲散心，保持愉悦的心情。”张瑾环视着周围的同学们道。 “嗯，张瑾老师说得对，这的景色是很美，但我隐隐觉得有些压抑……” “原来你也这么觉得啊，我还以为就我有这种感觉呢。” “这多正常，刚才不都吟过了嘛，‘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这样悲凉凄美的感觉，古时先贤都避免不了，更何况是我们呢……” 顿时就有几个同学应和道。 “话虽如此，但你这观点可有些片面哦。所谓境由心生，同样的秋景在怅惘者心里，难免会‘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而在了无心事的人眼中，就成了‘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可要换做乐观豁达的人就吟出了‘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是不是大有‘人皆苦炎热，我爱夏日长’的洒脱积极之感。”张瑾借机发散起同学们的思维来。 “好像也是……” 同学们纷纷点头。 “那你们说说观这秋色，到底是该喜还是该悲呢？”楚磊不失时机地补了一句。 “我觉的该喜，因为即便再凄凉的景色都有美感，而且这是秋天的特质，又有什么好悲的呢？” “此言差矣，美是美不假，但你也要想到花在凋零，叶在飘落，昆虫消亡，果实腐烂……这样的景象难免让人感到时光流逝，生命脆弱。” “就是，而且人一到秋天就会习惯性地回忆过往，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可也充满遗憾，再往后寒冷冬天又快到了……” 这下好，张瑾和楚磊的一个配合，立即将几个同学领上了道，其他同学也陷入了思考之中。 齐毅苦笑着摇了摇头，这俩还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不当老师教书育人都可惜了，这玩着玩着又快开成辩论会了。 曹坤没有插话，但也兴致勃勃地听着，估计都有点后悔出来玩时没把小本本带上，要不然现在还能记很多知识呢。 大家逐渐聚集在一起，争相发表着看法，而齐毅则有意与辩论中心保持着距离。他感觉到这梧桐谷的况味并未有大家所感的那般悲戚。 忽地一阵秋风吹来，一股微微的凉意钻入衣襟，舒适而又惬意。齐毅不禁朝前面走去，眼下正是最妥帖的时候，为什么不好好欣赏秋景，却要去考虑悲喜呢。 “齐毅，你干嘛去？”就在这时，楚磊突然注视着向越走越远的齐毅，并向他靠近了几步。 “楚老师，我去上个厕所。”齐毅指了指前面解释道。 “哦，别走远了，要不要我陪你去？”楚磊回道。 “不用，不用，一会就回来了。”齐毅摆了摆手，转身进入树林。 “你们在这聊，我也去放方便一下，顺便看着那小子。”齐毅的身影刚一消失，郭大长老便迈步跟上。 “那就有劳了。”楚磊点头致谢。 “没事，完了我跟他去前面转转，你们不用管我们，有什么事吆喝一声就行。”郭大长老回过头来补充道。 “好的，郭大长老。”楚磊点了点头，并未提出异议。 另一边，齐毅进入树林后，发现路不是很好走，看似松软的落叶下却暗藏着坚硬的岩石，一不小心就会硌脚。 同时齐毅还得留心周围的动静，像这样人迹罕至的密林，难免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特别是在秋风的吹拂下，四周还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虽然大多数情况下是些小鸟，或许还有小松鼠，但万一跳出来只白额吊睛大老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第三百四十一章 活动活动 西弥国梧桐谷 齐毅没走多远便察觉右前方出现异动，屏气凝神之下，凭着对风元素的感应，似乎树后面藏着个大东西。 “谁？”齐毅提高戒备，大声喝道。 “我。”只见郭大长老闪出身来，“没想到你小子还挺机灵的。” “嘿，你怎么也来了，我还以为是黑瞎子呢……”齐毅放松下来道。 “黑瞎子？你放心好了，梧桐谷附近最多只会有松鼠狐狸什么的，至于那些大型动物早就被村子里的猎户们捕杀殆尽了。你要想看它们的话，起码得再翻上两座山。”郭大长老笑道。 “算了，我觉得这儿就挺好的。”齐毅说着朝郭大长老走去，“你是专门来找我的？” “是也不是。他们那一大群人叽叽喳喳的，还怎么欣赏这秋景，就算是游山玩水，也还是安静点比较好。年纪大了，太吵的话会觉得心烦。”郭大长老解释道。 “年纪大了？心烦？”齐毅用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瞅着郭大长老道，“你之前不是说，要弄什么野外烧烤的吗？ “那只是一种期许，多动手总比多动嘴好处多。但我看这地方和七八年前没多大变化，镇上和神殿的条件都很一般。所以我们还是不要给人家添麻烦了，等下回去随便吃点好了。”郭大长老领着齐毅往前走。 “嗯。”齐毅点头表示认同。 “你知道我们这是在哪吗？”郭大长老随口问道。 “知道，就在西弥国的东南边界上。”齐毅回道。 “不错，我们和西弥都不是尚武的国家，两国上千年都没起过什么大的冲突，所以边境一向很安定。至于其他国家的边境线上，你可看不到这么和谐的景象。”郭大长老有感而发道。 “你这话好像别有所指啊。”齐毅敏锐地察觉到了郭大长老的异样。 “你还小，那些大事跟你没什么关系……诶，你上不上厕所？”郭大长老言归正传道。 “暂时不上……怎么，你还真怕我走丢了不成？”齐毅笑了笑。 “你要不上的话，我们来活动活动怎么样？”郭大长老笑着提议道。 “活动活动？”齐毅随着郭大长老的目光望去，他们已经走到了山谷的另一边，不远处有一片不大的空地，再远的地方隐隐还有几间木屋。 “对，活动活动，跟我来。”郭大长老说着就带头朝前面的空地走去。 齐毅皱了皱眉跟在后面，看着郭大长老兴致勃勃、颇为得意的神情，他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来啊，走快点，你又不是个大姑娘，在后面扭捏个什么劲？”郭大长老眼见齐毅慢吞吞的，便出声催促道。 “你到底想怎么活动？”齐毅并没有要加速的意思，反而显得有些不情愿。 “你过来，过来我就告诉你。”郭大长老笑着勾了勾手。 齐毅见状更加留心戒备，真有些误上贼船的感觉。 “那个，我是想试试你的魔法……”眼见齐毅距离自己只要五六米远时，郭大长老才开口道。 “什么？”齐毅听后当即收住脚步，一脸懵圈道，“你中午该没喝多？” “没，我是想啊，机会难得，这里离他们比较远，我再设个简单的结界，没有人会知道的，你就满足下我的好奇心喽……”郭大长老笑容可掬。 “我能说我拒绝吗？”齐毅听后满面苦涩，大感头痛。 “当然不行，你说你在野外上个厕所都怕碰到黑瞎子，那么多年的魔法不是都白练了吗？”郭大长老一脸正色。 “我本来就是随便练着玩玩的……”齐毅嘟囔道。 “废话少说，我们还是抓紧时间……”郭大长老打断齐毅的话，接着缓缓抬起手来，齐毅顿时觉得有些紧张。 很快一个透明的方块状结界就以郭大长老为中心扩散开去，覆盖了周围十米见方的范围。 “注意来！”结界布好后，郭大长老随手一挥，一道淡绿色，手掌大小的风刃即刻成型，并朝着齐毅飞去。 这还是齐毅第一次面对魔法攻击，那感觉比对面有人举着刀冲来还要恐怖。 惊慌后退之际，齐毅脚下一绊，翻倒在地，而风刃则结结实实打在境界上，荡漾出水一般的波纹。 “你来真的啊！”瘫坐在地上的齐毅冲着郭大长老喊道。 “既然知道了你还不快起来，是等着我把你打得满地找牙吗？你说你那神秘兮兮的师傅，就让你自己在那胡练，也不教教你实战，万一碰到坏人了可怎么办？”郭大长老满脸笑意，大有让齐毅考虑弃暗投明的意思。 “我可不喜欢跟人动手！”齐毅说着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那你能保证别人跟你是一个想法，也不喜欢跟你动手吗？留神，又来了啊！”郭大长老说完再次甩出一个风刃，虽然这次的风刃还是手掌大小，但速度明显要快上一些。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值后，齐毅提前做出预判，侧身躲了过去。 郭大长老见状即刻一横一竖，快速挥出两个风刃。齐毅眼见难以躲避，便嘴唇暗动，脚尖点地，使劲将身体移向一边。 这一动，竟然横移出近两米的距离，轻易躲过了十字形的风刃，明显是借助了漂浮术。 “嗯……不错嘛。”郭大长老点了点头，抬手在胸前一个横划，一道足有半米长的风刃即刻朝着齐毅拦腰斩去。 齐毅见状顿时变了脸色，对于风刃它还是有所了解的，他不时也会试着玩玩。 风刃一般都成半弧形，弧顶宽厚且杀伤力强，两边末梢的杀伤力虽然不及弧顶，但实际范围却比肉眼看上去要大。因为风刃在高速飞行中会裹挟着其他元素并带有气劲。 眼见这么长的风刃拦腰而来，左右闪避的话并不保险，所以齐毅只能运用起漂浮术，飞上了两三米高的位置。还好他现在对于漂浮术的驾驭还算可以，短暂挺上几分钟也不会头晕目眩，身体晃动，或者出现别的什么不适。 风刃从齐毅脚下划过，齐毅总算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郭大长老非但没有就此罢休，反而得寸进尺，他大小风刃交替，频繁攻向齐毅所在的位置。 齐毅对此很是无语，却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左躲右闪，上蹿下跳，运用漂浮术苦苦支撑。 第三百四十二章 萍水相逢 西弥国梧桐谷 齐毅和郭大长老的“活动”仍在继续。 郭大长老并没有一味地加快攻击速度，或是提高攻击密度，他只是恰到好处地让齐毅感到些压力，否则练习也就成了嬉戏。 不过，只要齐毅稍不留神，衣角还是难免会被郭大长老甩出的风刃，划出一道小口子。 而令齐毅感到惊讶的是，有时自己躲过去的风刃竟然还能绕回来，这一点倒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 活动了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郭大长老突然主动停了下来，齐毅也借此机会得以喘息。 “感觉怎么样？”郭大长笑着老问道。 “还好，累倒是不累，灵力耗损也不大，就是感觉有些头皮发麻，四肢僵硬……”齐毅如实回道。 “我问的不是那，我是问你被动挨打的滋味怎么样……”郭大长老纠正道，脸上笑意更浓。 “难受，憋屈，不舒服……被你这么欺负，感觉能好受吗？”齐毅忿忿地发问道。 “那你倒是反击啊……这样练多没意思，你难受，我也不畅快。”郭大长老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齐毅听后当即果断拒绝，要真按郭大长老的节奏来，拿自己岂不成了他半个徒弟。 “反正我又打不过你，何必多浪费那么多力气。再说，你打着打着觉得无聊了，自然不就停下来了。”齐毅盯着郭大长老，看似对自己的策略很是满意。 “可你一直这么被动挨打，就不气愤吗？反击上几下，发泄发泄情绪也好啊！”郭大长老开导着齐毅。 “我知道你也是为了我好，而且我又不生气，没什么好发泄的。”齐毅说得云淡风轻，就好像占便宜的是他一样。 “诶，真是没劲……”察觉这样下去的确没什么意思，而自己又说不过齐毅，郭大长老便蔫了下去，思考着别的办法。 就在这时，郭大长老突然面色一正，转头看向另一侧，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 齐毅见状也随着郭大长老的目光看去，只见一高一矮，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正慢慢朝着自己走来。 郭大长老收回结界，信步走到齐毅身边，等着对方靠近。 随着距离的拉近，齐毅看清了来者，别说，对面的组合倒同己方有些相似，同样是一老一少。 老者穿着朴素，看上去很硬朗，双眼更是炯炯有神，超然于世。这样的目光，齐毅似乎只在老居士那见到过。但这位老者显然年纪不大，或者说保养得很好，黑发中只夹杂着不多的几缕银丝，胡子也只是花白。 而老者身旁跟这个小姑娘，她穿着暗花裙子，似乎还是夏天的单裙，也不知道她冷不冷。 这小姑娘的年岁应该和自己差不多，要比自己矮上半个头，她扎着马尾，系着红色丝带，看上去很有朝气。 更为有意思的是，自己看着她的时候，小姑娘也仰着脸回视着自己，没有丝毫惬意，反而有点骄横的感觉。 “请问阁下是附近的人吗？”就在齐毅和小姑娘相互打量之际，郭大长老朝着老者行礼道。 “是啊，我就在那边住着，只是恰巧路过而已。”老者说着指了指远处的几间木屋，“但你们看起来倒不像是我们西弥国的人啊？” “嗯，确实不是。我们是从岷上国来的，特地到梧桐谷来赏秋。”郭大长老实话实说，并无隐瞒。 “岷上国？那是什么地方？”老者未及开口，小姑娘便抢着问道，目光也移到了老者身上。 郭大长老见状略一皱眉，似乎诧异于小姑娘的直率。而齐毅也忍不住多看了小姑娘两眼。 反倒是老者见怪不怪，随口回道：“是我们的邻国，从这一直往东就是了。” “哦。”小姑娘应了一声，随即朝东边望去，像是在思索着什么。 “那你们一行可来了不少人，我们刚才在山南边看着许多少男少女在游玩。”老者接着继续对郭大长老说道。 “嗯，是的。我是池兰城神殿的大长老郭宏昌，他叫齐毅。我是受托专门带一些学生来此游玩的。”郭大长老诚恳地说道。 齐毅听后向老者颔首示意。 “哦，原来是池兰神殿的大长老啊，失敬失敬。”老者拱了拱手，并笑着对齐毅点了点头。 “不敢不敢，阁下修为并不在我之下，不知方便透露名号吗？”郭大长老趁势说道，自己坦诚相待，一般人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好说好说，在下周明渊，没什么名号。”老者自然而然地说道。 “哦？是周明渊隐士吗？久仰大名，久仰大名。”郭大长老听后眉开眼笑，有些不虚此行的感觉。 “怎么，大长老听说过我？”周明渊闻声先是一愣，继而觉得有些好奇。 “我以前听朋友聊起过，西弥国似乎就只有你一个隐居的大魔导师。”郭大长老笑道。 “嗯，那倒也是。”周明渊点了点头，似乎不想继续以自己为话题，转而便说道，“池兰城那地方可远着呢，能让大长老亲自出马，想必你们都是坐传送阵来的……” “是呀，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我们神殿遍布中土各国，其实也就这点好处了……”郭大长老玩笑道。 “呵呵……”周明渊赔笑了一下，继而看向齐毅道，“大长老刚才是在干什么？教他魔法吗？” “也算不上，就闲来无事，随便指导指导他……”郭大长老随口回道。 “哦，我还以为大长老是在教徒弟呢，所以一时兴起就近前来看看。”周明渊笑道。 “哼，就他那水平，我都能给他当师傅了。”郭大长老还未接话，倒是小姑娘又插了句嘴，说话时还把头扭向一边，看上去目中无人。 “小雨，不得无礼。”周明渊听后皱了皱眉，出声训诫道。 可不曾想这个叫小羽的小姑娘一点不服管教，张口就回道：“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嘛。不信的话，我现场就教给你看。” “这……”周明渊看起来拿这小姑娘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笑着向郭大长老赔礼道，“都是我给惯坏了，让大长老见笑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新的试炼 西弥国梧桐谷 萍水相逢的四人面面相觑，神情和心思都各有不同。而其中只有齐毅感到些许压力，他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果不其然，在听到这个叫小雨的丫头说想要教齐毅后，郭大长老眼珠子滴溜一转，哪有什么责怪之意，随即接话道：“哪里哪里，我倒觉得小雨的提议很好哇。刚才还我还在犯愁，齐毅这小子老是不思进取，我教着也没多大效果。不如换小雨试试看，或许你们同龄人之间比较好交流。” 剩下三人听后皆是一愣，显然没想到郭大长老会抱着完全支持的态度。 “嘿嘿……那就这么说定了。师傅，大长老你们让远点，我这就要开始了……”最先回过神来的小雨顿时面露得意，摩拳擦掌，看向齐毅的眼神就像是发现了新玩具一般。 “这……不太好？”周明渊喃喃地提出异议，他对于小雨还是心存顾忌。 “欸，没事没事，我给他们弄个结界，小雨一看就很懂事，不会伤着人的……教人嘛又不是打人，反正还有我们在边上盯着呢。”郭大长老宽慰道。 “那，那好。”周明渊想了想后，还是松了口。 “我可以拒绝吗？”作为当事人的齐毅眨巴了下眼睛，本来他是不准备插话的，可现在事关自身安全，他当然得发声了。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这个看上去很活跃的女孩子或许比郭大长老还要危险。 “不行！”这次郭大长老和小雨异口同声地说道，接着就是相视一笑，周明渊此时也只能有些同情地看向齐毅。 “好了，相逢便是有缘，他们就是同龄人在一起玩玩，我们也用不着操闲心，还是到那边去聊聊。”郭大长老转而对周明渊说道。 “好。”周明渊看着跃跃欲试的小雨叮嘱道，“你下手千万要注意点，可别闯祸哦。” “知道了知道了，真是啰嗦，我不会欺负他的。”小雨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让他们练去，我们聊我们的……”郭大长老奸笑着看了齐毅一眼，随后便拉着周明渊走到一边。 “喂，那个什么……诶，你今年多大了？”小雨一边上上下下打量着齐毅，一边开口问道。 “十五。”齐毅生硬地回了一句，并不打算再说上一遍姓名。 小雨听后也不在意，摸着下巴点了点头道：“我也快十五了……不过嘛，师徒只看本事，不论年纪大小的。” 看着面前这小丫头煞有其事的模样，齐毅忍不住嗤笑道：“我应该没说要拜你为师？” “嗯……好像也是……”小丫头歪着脑袋想了想道，“不过，大长老让我帮他训练训练你，我也就勉为其难，暂时当当你师父。” “可我并没有同意啊！”齐毅不满地纠正道，现在这局面本就是他们俩抢着唱双簧，非要整自己。 “诶，我说你一个男子汉，怎么还没老就这么啰嗦。年轻人要自强自立，特别是男子汉更要有担当！万一要是碰到危险了怎么办？你一个大男人，难不成还准备躲女人后面吗？”小雨听后一脸正色，义正辞严。 “……”齐毅张了张嘴，但最后还是识趣的闭上了。不知以前听谁说过，要是跟女人吵架，千万不能抢最后一句，否则就会一直没完没了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好了，我也不跟你废话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赶快开始！”小雨看着欲言又止的齐毅，决定就此结束闲聊。 齐毅对此只能耸了耸肩，一副随你怎么办的神情。 小雨秀眉一皱，错将齐毅的神情理解为一种挑衅，当即抬起手来冷声说道：“我劝你最好留点神，要不然变成烤猪了可别怪我！” “烤猪？”齐毅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不解其意。 “看招，火球术！” 就在齐毅愣神的瞬间，一个比拳头稍大的小火球快速成型，并径直朝着齐毅胸前飞来。 火球的速度不像风刃那么快，但在齐毅眼中却更危险，更有压迫感，尤其是火球接近后明显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 齐毅虽然有些发懵，但还是出于本能地迅速闪避到一边，紧接着火球就轰在了结界上，结界局部波动明显，而且还有些许消散的余烬。 小雨这一出手就把齐毅吓得不轻，想想看郭大长老的风刃顶多划烂衣服，擦破点皮；可这小姑娘下手不知轻重，一看就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衣服什么的真的会被点着。 “哎呦，你这反应还可以嘛，躲得比兔子还快……”小雨眼见齐毅面露惊忧，却仍旧说着风凉话。 齐毅听后狠狠瞪了小雨一眼，他很清楚要不是郭大长老刚才强迫自己活动了下，刚才还指不定多狼狈呢。 “小心点，又来了哦……咯咯咯……”看着齐毅面露不悦，小雨反倒笑得更加开心，抬手就接连甩出两个火球。 齐毅知道自己无法逃避，索性就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留意火球的轨迹，并认真闪躲起来。 火球无一例外全部落空，小雨自然而然加快了出手的速度和频率，然而齐毅的预判很到位，再加上有漂浮术的助力，每次都能比较轻松地躲开。 在连放了十几个火球之后，小雨明显放慢了速度。 齐毅终于得以喘息，但双眼却仍旧盯着小雨，生怕她突然猛攻。 “喂，你还手啊！”小雨眼见自己一停下，齐毅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立即不满地喊道。 “我不。”齐毅非常干脆地予以拒绝。 “为什么？”小雨听后一脸纳闷。 “不想。”齐毅有点存心气人的意思，多一个字都懒得说。 “可实战练习不都是要对打的吗？我又不是在打靶子，你又不是块会说话的木头，我一个人练多没意思啊！”小雨抱怨道。 “呵，那是你的事，反正我没兴趣。”这下终于轮到齐毅小小得开心一下了。 “搞什么嘛，你是故意气我的！”小雨跺了跺脚，板着脸看向不远处的郭大长老和周明渊。 齐毅不知道小雨接下来会干什么，也就只好静观其变，要是她觉得无聊而就此放弃的话，自己也算是大功告成，躲过一劫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得寸进尺 西弥国梧桐谷 此时郭大长老和周明渊，正聊得起劲，不时还笑出声来，根本就没太在意齐毅和小雨的僵持状态。 放松下来的齐毅老神在在，一副你要打我就躲，你不打我就站着，反正我就是不配合，看你能怎么着的神情。 小雨皱着眉头左右看了看，然后大眼睛滴溜了几圈，似乎是有了主意，她笑眯眯地提醒齐毅道：“我劝你还是好好配合，可不要自讨苦吃哦……” 齐毅听后置若罔闻，压根就不相信小雨能耍出什么花样来。 “嘻嘻，伟大的火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祷告，化为炽烈的爆炎，消灭眼前的敌人……爆炎术！” 只见小雨双手上扬，一团足有西瓜大小的深红色火球，随即在她身前凝聚成型，紧接着便直向齐毅飞去。 眼见如此大的火球飞来，齐毅勃然变色，即刻就用漂浮术闪到了两米开外。 “轰！” 转瞬间，爆炎便在齐毅刚才所站的地方炸裂开来，余烬的效果足有半个人大小。 “这丫头，怎么一点都不知道轻重，明明知道对方实力远不如她，怎么还用起了中级魔法，不行不行，我得赶紧去说说她……”一直暗中留意着情况的周明渊即刻开口道，说着就要往过去走。 “诶，周隐士，先不急先不急……”郭大长老见状却伸手拦下了周明渊。 而周明渊虽然停下了脚步，但却一脸疑惑地看向郭大长老，在等他的解释。 “你也知道的，火系初级魔法比较单调，换来换去也就那么几个。其实只要控制好力道，中级魔法也是可以用用的，你总不能让小雨一直扔火球玩……”郭大长老笑嘻嘻地说道。 “可是……”周明渊并未因此打消顾虑，万一出了问题，惹急了眼可不好收场。 “没事，没事，我们还是靠近点，先看看再说。”郭大长老提议道。 “那……好。”这样的折中方案，周明渊自是无法拒绝，于是便跟着郭大长老朝着场中走了几步。 “这回你感觉怎么样？”傲立场中的小雨笑嘻嘻地看着脸色有些发白的齐毅道。 “神经病！”齐毅咬着牙吐出三个字来，这次是真有点生气了。 “什么神经病，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说你要是遇到坏人了，他会对你手下留情吗？”小雨一本正经地提醒道。 “哼！”对于小雨这样自以为是的说法，齐毅当然嗤之以鼻。 “哼什么哼！我好心陪你练习魔法，你不配合也就算了，竟然还敢骂我，看我怎么教训你……伟大的火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祷告，化为飞射的火焰，焚烧眼前的敌人……火焰飞射！” 小雨气鼓鼓的话音刚落，只见大量火元素快速聚集，并在她指间的引导下，成股状朝着齐毅飞射而去。 那样子就像是街头艺人常用的吐酒喷火把，不过这火焰飞射明显速度更快，温度更高，更为密集，更有气势，如同一股顺着绳子燃烧的火焰般快速蔓延。 齐毅很清楚，这丫头可不是在给自己表演什么戏法，那窜动的火焰会真正烧到自己。 于是齐毅立即转身，准备闪得远远的。 然而令齐毅没有料到的是，这火焰飞射竟跟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魔法不一样，在自己转身躲避后，它并没有凭空消失，而是随着小雨指引，追在自己屁股后面。 这下齐毅慌神了，撒腿就跑。 好在火焰飞射只持续了数秒，便凭空消失了。 周明渊眼见小雨玩得有些过了，正准备出言喝止，却又被郭大长老笑着拦了下来。 “再看看，再看看，小雨这不很有分寸嘛，不会出什么事的。”郭大长老完全没有担心齐毅的意思，反倒有些幸灾乐祸。 周明渊虽然感到有些不妥，但也只好暂时按下。 “你这是在干什么！”场中齐毅恼怒地大声质问道。 “练习魔法啊，你既然那么喜欢当靶子，那我就把自己会的魔法全部都练一遍好了……注意来，越往后会越来越精彩哦……伟大的火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祷告，化为燃烧的墙壁，阻挡眼前的敌人……火墙术！” 小雨并没有任何收手的打算，很快就凭空出现了一堵两米见方的火焰之墙。 齐毅随即屏气凝神，只见火墙并没有直接压向齐毅，而是在小雨的指引下横着朝齐毅的脚下飞去。 这么大的火焰面积，自己要被烧到衣服的话，恐怕真会变成烤猪……有了上次的教训后，齐毅不敢再乱跑，只得奋力拉高，漂浮在二三米左右的半空，眼看着半米高的火焰在脚下熊熊燃烧。 而小雨则笑嘻嘻地看着齐毅的狼狈样，丝毫不觉得自己这么做有什么不妥。 “不行，这丫头太胡闹了，而且一次比一次过分，我得赶紧制止她！”周明渊见此情形就准备出手。 不想郭大长老还是拦在了周明渊前面道：“别别别，我才刚看出点门道来……” “门道？什么门道？”周明渊好奇地停下脚步。 “你没发现小雨每次念咒的时间都很长，而且还故作大声。以她接近魔导师的实力来说，释放个中级魔法应该不需要这么麻烦？”郭大长老反问道。 “嗯？”周明渊看着场中的情景回想了下，有些明白过来，“你是说？” “没错，小雨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故意在逼那小子还手。因为对于大魔导师以下的魔法修炼者来说，由于施法过程稍长，所以集中注意力就变得尤为重要，一旦施法被打断，那法术也就不能成型……”郭大长老解释道。 周明渊听后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还是你徒弟聪明，有办法啊！你是不知道，我刚跟那小子练习，他也不配合，还把我噎得半死……这回正好有人能治治他，嘿嘿……”郭大长老说到最后又开始幸灾乐祸。 “呵呵……”周明渊闻声笑了笑，算是暂且放下心来，“不过他确实挺有天赋，只要刻苦修炼，一定不会小雨差。” “光有天赋，自己不练，那有什么用！你看他俩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而是好几个级别！”郭大长老没好气地说道。 周明渊听后没再说话，同郭大长老继续看戏。 第三百四十五章 有法有破 西弥国梧桐谷 自从小雨接替郭大长老来训练齐毅，场面就不断升级，好在齐毅展现出遇强则强的能力，并没有一败涂地。 眼见场中的火墙慢慢消失，齐毅缓缓落回到地面。对于小雨的意图，齐毅已经有所察觉，虽然恨得有些牙痒痒，可却又无可奈何，谁让人家比自己强得不是一星半点呢。 “伟大的火之精灵啊……”小雨眼见齐毅还不准备还手，便开始得寸进尺，她丝毫不顾忌齐毅的感受，接着又大声吟诵起下一个魔法。 这下，是可忍孰不可忍，当小雨念到一半的时候，齐毅终于还是忍不住出手了。 只见一道手掌大小的风刃，在齐毅身侧迅速成形，接着就被他直接甩向小雨脚踝位置。 小雨见状即刻停止念咒，轻轻一跳，非常灵巧地躲了过去。 “呀，原来你不是木头，还知道还击啊……”小雨笑嘻嘻地调侃道，眼见目的这么快就达成，她自然很是开心。 “既然你变着法儿非要讨打，那我索性就成全你好了。”反正打都打了，齐毅也不再客气，接着又发出了两记风刃，想让小雨也活动活动身体。 “咯咯咯咯咯咯……”小雨带着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左右闪避，丝毫没将齐毅发出的小风刃放在眼中。 齐毅一来是怕小雨再次念咒攻击自己，二来也想试试看释放风刃的感觉，于是就不停地向小雨发动攻击。 而小雨躲了几次后，也开始用小火球进行还击，双方你来我往，就如同在打雪仗一般，看上去还有点意思。 慢慢的，小雨使出了炎盾来挡住风刃，或是连连闪避后再用中级魔法进行反击。 这样一来，即便小雨明显留手，即便齐毅更加处于下风，但双方攻防频繁转换间确实要比一方主动进攻、一方被动防守更具观赏性。 不远处的郭大长老和周明渊见状都比较满意，再次放心攀谈起来。 “停停停……别打了！”几分钟后，小雨突然出声叫停。 “怎么？玩够了？”齐毅此时灵力已消耗大半，感觉有些疲惫，而且还是那种精神上的疲惫。 “不是，你难道就只会这一种魔法吗？看都看烦了，真没劲。”小雨撇了撇嘴道。 “哦，我还会这啊……”齐毅说着运用起漂浮术，缓缓浮向半空。 “这有什么好稀奇的，只要是个魔法师都会，这属于必备技能好不好……”小雨说着跟齐毅一样浮在了半空中。 “哦……”齐毅再次落回到地面，想了想道，“对了，我还会这个……” 齐毅说完就聚集起风元素，控制着旁边的一块小石头，让它先是浮起，然后快速飞向刚落回到地面的小雨。 “咦……”小雨眨了眨眼睛后，闪身让到一边，这小石头飞行的速度比用手扔出去的还要慢上一些。 “这……这是风缚术？”小雨惊讶道，似乎不大相信。 “没错，就是风缚术。其实我用的最多，也最熟练的就是风缚术。”齐毅说着操控起脚下的一根树枝，围着自己转了两圈。 “嘿……这一招还能这么用吗？我倒是第一次见。可风缚术不是专门用来限制人行动的吗？”小雨觉得非常好奇。 “限制人？我还没试过，我一般就用来关关门窗，拿拿东西什么的……那我现在就试试。”齐毅说完后一抬手，周围的风元素即刻紧缚向小雨周围。 “你！”小雨冷不防地身形一滞，她明白自己一时大意之下已经中招，当即觉得很不舒服。而且她也没想到，眼前这小子使用起风缚术来会这样熟练，施法速度比自己都要快上不少。 “抗拒火环！”小雨当即轻喝一声，一圈淡淡的火焰随即散开，冲破了束缚。 齐毅见状若有所思，向着左右看了看，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在干什么？”小雨见状顿感纳闷。 “没，没什么……我刚才试着想让你浮起来，但好像没什么效果。也不知道是不是你太重了的原因，所以我想找个轻点的东西再试一试，看下我到底能浮起多重的东西……欸，按理说也不对啊，我能浮起自己却浮不起你来，难不成你比我还重吗？”齐毅一本正经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小雨听后面露不悦，这小子是真不知道风缚术的用途，还是有意拿自己寻开心？刚才自己要不是果断打破了他的束缚，没准还真会被他给“拎”起来，那该有多丢人啊…… “好像也没什么合适的东西，要不然你别反抗，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浮起来……”齐毅说着又准备动手。 “你这是在做梦……爆炎术！”小雨娇嗔一声，当即甩出一个爆炎作为回应。 “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齐毅吓了一跳，当即跳着躲开。 “你这样很无礼，你不知道吗……伟大的火之精灵啊……”小雨说完就准备继续动手。 “风缚术！”齐毅情急之下，想都没想就加以反制。而一招还真是管用，小雨明显受到了影响，停止继续施法。 “抗拒火环！”小雨只得先将束缚冲散，但她断然不会就此罢休，接着便继续吟唱起来，“伟大的……” 齐毅好不容易找到克制小雨的办法，随即又以风缚术干扰。 “小子，你可以嘛！”小雨咬着牙说道。 “呵呵，彼此彼此，这还要多谢你的提醒，我要是早知道有这么好的方法，刚才就不会被你弄得那么狼狈了。”齐毅第一次露出笑意。 “哼！无聊！你以为你能干扰我多久？你以为这样就能取胜吗？”小雨对齐毅的做法嗤之以鼻。 “无所谓，能干扰多久是多久，反正我又没想赢。”齐毅仍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 小雨见状即刻来了脾气，火球术也不扔了，继续大声吟唱起中级魔法来。 “伟大的火之精灵啊……” “风缚术！” “伟大的火之精灵啊，请听从……” “风缚术！” “伟大的火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祷告……” “风缚术！” “……你有聊没聊？” “你不觉得这样挺有意思的吗？” “讨厌！真讨厌！伟大的火之精灵啊，请听从我的祷告，化为烈焰之刃……” “风缚术！” “你给我等着！伟大的火之精灵啊……” “风缚术！” 第三百四十六章 不欢而散 西弥国梧桐谷 小雨和齐毅的角力还在继续，双方都没有想要收手的意思。 齐毅倒不是成心要给小雨添堵，他是害怕这丫头会使出什么更厉害的魔法来对付自己，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进行干扰，其实他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而小雨的实力远在齐毅之上，并不是拿他的赖皮手段没有办法，但小雨很清楚，自己要是发力过猛，很可能会伤到齐毅，所以也就只能强忍着。再说，小雨也想看看，面前这小子还能坚持多久！ 就这样，一方不敢妥协，一方执意赌气，局面僵持不下。 另一边，不远处正聊得起劲的郭大长老和周明渊，眼见小雨和齐毅站在那半天没动，这才停下来仔细观察齐毅他们的情况。 以郭大长老和周明渊的修为，定睛一看，凝视一听，自然就能判断出齐毅和小雨目前是个什么状态。 “小雨那丫头性子倔，不能让他们再这样下去了，不然非得急眼，惹出事来不可……”周明渊对着郭大长老说道。 “嗯嗯嗯，那我们一起过去看看……”这次郭大长老神情严肃，也没有了继续看戏的心情。齐毅的斤两他很清楚，万一真弄出了什么状况，自己也不好向季校长他们交代。 “齐毅，赶快停下。” “小雨，你也别再念了。” 郭大长老和周明渊都是瞬间移动，闪身出场，一人一边，将齐毅和小雨隔了开来。 “不行！我明明好心教他，手下留情，他还故意气我！”小雨停是停了下来，但仍旧抗议道。 “又不是我请你教的！”齐毅同样不满地看向郭大长老。 “嘿嘿……”郭大长老干笑了两声，糊弄过去。 “好了好了，你闹也闹够了，玩也玩了这么半天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走了走了，郭大长老，那我们就先告辞了，有缘再见……”周明渊说着就要将小雨拽走。 “好好，二位慢走啊，什么时候到池兰城，可以来找我。”郭大长老笑着挥手告别。 “我不走！”小雨仍旧抗拒，不愿意挪步，还瞪着齐毅，一副要你好看的模样。 “那你们保重。”周明渊见状不由分说，瞬间就拉着小雨消失在了齐毅和郭大长老眼前，直看得齐毅目瞪口呆。 “走，我们也该回去了，这出来都快一个时辰了……”郭大长老对着有些发懵的齐毅说道。 “哦。”齐毅应了一声，就跟着郭大长老往回走。 “你们俩以前认识吗？我看你们聊得挺起劲的。”走了几步后，齐毅随口问了一句。 郭大长老听后，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我俩今天才第一次见面。不过我以前听说过他，是一位火系大魔导师。在中土，实力高强却甘于隐居的人凤毛麟角。再说，西弥国现今估计也就只剩下两三个大魔导师了……” 齐毅听到这不禁有些失神，加上松软落叶下本就布满石块，齐毅没踩实在，接着就是一个趔趄。 “你怎么了？”一旁的郭大长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齐毅。 “没，没怎么。就是感觉有些精神恍惚，四肢乏力……”齐毅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遮掩了过去，反正他现在真觉得有些疲惫，身体也不像之前那样轻快。 “哦，那是灵力消耗太大的自然反应，等晚上回去冥想上两个时辰，再睡一觉就好了……”郭大长老笑了笑，见怪不怪。 “你还好意思笑！”齐毅挣脱开郭大长老的手，瞪了他一眼。 “呵呵……我也没想到小雨姑娘年纪轻轻的就那么厉害，不只会火球术和爆炎，竟然还使出了火焰飞射和火墙术。”郭大长老解释道。 “还不都怪你，纯粹是没事找事。”齐毅抱怨了一句后，继续往前走。 “什么叫没事找事，你应该好好谢谢我们才对。有了今天这样的实战经验，你以后要是遇上什么坏人，或者想英雄救美，不就有法可施了。”郭大长老一本正经地说道。 “哼……”齐毅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嘿，你还不爱听了，你看人家小雨姑娘，年纪轻轻，该没你大，马上就是魔导师了……而你本来也能轻易达到这样的成就，结果你不好好努力荒废了。今天挨欺负也是活该，而且欺负你的不仅是个女的，还是比你小，要换做是我……”郭大长老又开始老调重弹。 齐毅白了一眼郭大长老，出声打断道：“我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文学大会！” “额，这倒也是……”郭大长老听后皱了皱眉，也没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样明着挖墙脚不太光彩，再怎么着也得等文学大会彻底结束以后再说。 “诶诶诶，别苦着个脸，我还不是为了你好。”郭大长老眼见齐毅埋着个头，情绪不佳，便有些歉意地说道。 “我没事，不过下次出来要还是你带队的话，我就申请改换另一波。”齐毅认真地说道，要照郭大长老这么个练法，那每次自己出来就不是休闲，而是受折磨。 “那要另一波还是我呢？”郭大长老露出狡黠的笑容。 “你故意的！”齐毅斜睨着郭大长老，顿时觉得头大。 “废话，你总不能憋两三个月不出来，那到时候人都待傻了，真就成了块木头了……”郭大长老颇为得意道。 “我懒得理你……”齐毅说着加快脚步，他现在才体会到，只有跟大家在一起才是安全的，即便是要多听一场辩论会。 “嘿嘿，小样，我吃的盐比你吃的饭都多，还治不了你了……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没必要那么紧张。等到你们下次出去的时候，我还不一定有空……但只要有时间，我都会争取亲自带队的……”郭大长老快步跟上。 “你别跟这么近，我要上厕所……”齐毅没好气地说道。 “我也要上啊……一起……反正都是男人，怕什么……”郭大长老完全不以为意。 “能不能保持三米以上的距离，我不习惯，尿不出来……”齐毅继续抗议道。 “这……好……”郭大长老只好转身换了个地方。 第三百四十七章 独自烦愁 西弥国梧桐谷 等郭大长老和齐毅回来时，大家已经把吃的东西都摆了出来，除了有三个同学在不远处观赏秋景外，剩下的都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诶，齐毅你总算回来了，快过来，这有很多好吃的……”曹坤眼尖，齐毅和郭大长老还未走近，他便招手示意齐毅到他那去。 “哦，好。”齐毅应了一声，拖着疲惫的身躯朝曹坤走去。 郭大长老则自顾自地向着楚磊和张瑾走去，两位老师自然起身相迎，并开始小声交流起来。 至于其他同学，眼见着郭大长老和齐毅一起回来也都只是好奇地望了望，然后便接着各干各的。 齐毅一屁股坐在曹坤旁边后，随手拿起东西吃了起来。齐毅本不是一个好吃的人，但经过刚才那么一场激烈的运动，他也心想这样或许能补充一下体力，不致于这么疲惫。 “喂，你们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去了那么久？”曹坤眼见齐毅神倦体乏，便用胳膊碰了碰他，然后小声问道。 齐毅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将嘴里的食物完全咽下后，才不满地瞪了郭大长老一眼道：“还不都是郭大长老，我本来只是打算去方便一下，不曾想回来时碰到了他。然后他就非要让我陪他爬到山那边去看看，这一来一回自然是累得够呛……” 齐毅在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而是有意让附近偷听的同学们都听了个清清楚楚，免得他们胡思乱想。 “哦……”曹坤听完点了点头，他看了看郭大长老后，突然转过头，对着齐毅神经兮兮地冒出来一句，“你说你爬个山，竟然比不过一个老汉？” “要不我现在去给郭大长老说说，你想跟他比比爬山？”齐毅当即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看向曹坤，一副你能你去啊的神情。 “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你不用当真……来，尝尝这个，味道很不错的，吃起来既像豆腐又像鸡肉，香辣爽口，嚼劲十足，回味无穷……”曹坤顿时被齐毅噎得死死的，只得岔开话题。 其实曹坤心里更多的是好奇，他很清楚齐毅的体质算不错的了，早睡早起还坚持锻炼，至少比自己略为超重的身体要强。 可是这山爬的齐毅都累成这样，而七八十岁的郭大长老却气定神闲，谈笑风生，是不是有些太过奇怪了……曹坤想着想着难免钦佩起郭大长老来。 没了干扰后的齐毅专心吃着东西，感觉自身情况有了一定程度的好转。而就在这时他偶然发现牛佩佩偷看了自己几次，像是对自己充满了好奇。 不过，每当齐毅回视向牛佩佩时，她却赶紧将目光移开了。 过了几分钟后，楚磊突然站起身道：“大家该都吃好喝好了吗？我看让导游带着我们去附近转转，不然老坐在这也挺没意思的。” “好呀，好呀，我早就想换个地方看看了……” “我也是……” “我们就往山上走……” “不要，我们去谷底，走起来轻松，而且还能看看有没有螃蟹什么的……” 楚磊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普遍支持，不少同学都跟着站起身来，准备行动。 “好，那看行李的任务，就交给郭大长老和齐毅了……”楚磊看了眼张瑾后，笑着对郭大长老和齐毅说道。 “没问题，包在我们身上。”郭大长老爽快地答应道。 齐毅也跟着点了点头，现在就算是来八抬大轿，他也不想再动了。 很快，大家便将东西简单收集到一起，然后在导游和两位老师的带领下，向着树林深处走去。 刚才满口答应着要看行李的郭大长老眼见大家走远，便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坐着打起盹来。 四周逐渐安静了下去，只有秋风不时吹拂着树叶的沙沙声。 齐毅明白现在这一刻，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闲暇时间。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齐毅就明白这是一个人人都讲究效率和速度的社会，仿佛大家都坐在风驰电掣般的马车上，奔向一个又一个的目的地，似乎永远停不下来…… 起床要快，万一迟了或许就来不及吃早餐，或许还会生出些别的麻烦； 学习要快，因为时间毕竟有限，你理解不了只能花费更多的时间，形成恶性循环； 辩论要快，灵光一闪的设想，应该就很快形成完整的论据，不然就会被别人抢了先； 修行要快，不然就只能被动挨打，这一点齐毅刚刚已经深有体会…… 齐毅相信不光是自己，其他人应该都跟自己有着同样的感受，比如老师们讲课时要快，不然完不成既定任务；餐厅的厨师们也要快，不然就会让等待的客人们焦躁不安；就连传话的人都要快，上午需要的东西，下午最好就能拿到…… 当时间被精确到一分一秒，当事情被苛求到一毫一厘，那么每个人都只能向陀螺一般忙个不停，就算偶有闲暇，也都在随时随地地待命。所有人就像被困在一个无比强大的结界里，只能努力适应，不能选择逃避。 因为一旦懈怠逃避，不仅会接受惩罚，忍受痛苦，还会被贴上懒惰、不求上进的标签，被那些旁观者所不耻，被同行者排斥。 时间就是效率，时间就是金钱。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黑发不和勤学早，白首方悔读书迟。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只要生在这个世界上，似乎都会被这样的话语敦促着成长，被一个个反面教材套着比较。 可齐毅却常常觉得自己应该让时间从容地过去，就像三岁时不用考虑吃穿，六岁时不用考虑上学，九岁时不用考虑升学，十二岁时更不用考虑什么文学大会…… 算了不想这些了，自己还有时间，没必要急着赶路，还是遵从内心的声音，在短暂的，寂静的，闲暇的时间里，任由自己瘫坐在落叶上，瘫坐在梧桐的阴影里，以及看上去并不大的苍穹下…… 人生那么长，总要留给一些时间给自己，慢慢虚度，慢慢体会。 齐毅在似睡非睡中，仿佛周围的一切事物都模糊成了一个整体，再无意去干涉什么，只是静静地任由自己陷落在疲倦里，等着自然清醒，或是被人吵醒…… 第三百四十八章 意外发现 西弥国梧桐谷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喧闹的声音远远传来，并且越来越大，齐毅睁开疲惫的双眼，只见大家正有说有笑地快步走来。 而刚才还睡得正香的郭大长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挺身伫立，看上去神采奕奕。 齐毅见状也站起身来，活动了下有些僵硬的身体，他能明显感觉到此时自己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只是脑袋还有些发晕。 眼瞅着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楚磊和张瑾便让大家赶紧收拾一下，好往回走。 同学们也都十分配合地开始各自整理起自己的东西，齐毅则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面前堆积的行李越来越少。 张瑾和两位女同学还很细心地将垃圾都收集好，准备带回小镇再扔掉。 不一会儿，几个动作快的男生，已经在向导的带领下走到另一边等着大家。 向导说他知道一条小路，不算难走，但可以比来的时候节省三分之一的时间。其余人便陆陆续续地朝着向导他们所在的方向集结。 郭大长老没拿什么东西，当然他有空间魔法袋，就算带着什么也不用拿在手上。所以他很早就走了过去，同向导闲聊。 “诶，大家都过去了，你怎么还不走啊？”曹坤眼见齐毅仍旧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便出声催促道。 “你先过去，我再等等。”齐毅扫了眼仍旧在整理东西的两三个同学道。 “哦……”曹坤顺着齐毅的目光看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道，“还是你的觉悟高，是我就想不到这么多。” “这不是觉悟高，而是答应了就要负责到底。你刚又没答应要照看行李……”齐毅轻描淡写地说道。 “嘿嘿，也是，那我就陪你等等，反正也不急。”曹坤说着就跟齐毅站在一起，看着地上所剩无几的行礼。 很快，除了齐毅和曹坤外，所有人都在向导的带领下开始返程。 “齐毅，曹坤，你们两个殿后的，是不是也该跟上了……”楚磊朝着他们喊了一声。 “来了来了……”曹坤一边应着声，一边对齐毅道，“大家都走了，我们也赶快跟上。” “嗯……”齐毅应了一声，但仍旧扫视着周围，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落下。 这可不比在学校，神殿，或是越池城，他们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踏上这片土地。万一有什么重要的东西遗留下来，哪岂不是很可惜…… 齐毅看着看着，果真发现一个手提袋被落在不远处的树底下，他也没有多想，顺手就过去拿了起来。 “齐毅，你还在干什么，快点，快点……”已经走出几步的曹坤大声催促道。 “来了。”齐毅回了一声，这才发现同学们都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曹坤站在那充当着路标。 在又仔细扫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后，齐毅才快步朝着曹坤走去。既然大家都已经走远，那自己只能先将手提袋拿着，等到时候有人找了再给他便是。 “你磨磨唧唧地在后面干什么呢？”眼看齐毅跟上，曹坤一边加快脚步，一边抱怨道。 “这不……不知道谁落下了个东西……我在树底下发现的。”齐毅晃了晃手提带。 “哦……你没看看里面什么玩意？”曹坤顺口问了一句。 “不知道，是个手掌大的礼盒，估计是谁买的小礼物。”齐毅答道。 “管他是谁的，等回去了再问。我们还是走快点，跟上大家……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有点冷，还有点恐怖……”曹坤说着还特意留心着两边的情况。 齐毅这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这里明显很少有人走动，树木更为高大密集，脚下的落叶也非常厚实，这天色一暗，确实有些阴森恐怖的感觉。 “诶，你怎么突然不说话了？”曹坤察觉齐毅放慢速度，便忍不住问道，声音都有些颤抖，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被吓的。 齐毅见状觉得有些好笑，脑子里灵光一闪，就想逗逗曹坤，于是他就装作满是恐惧的神情叫喊道：“哇……鬼来啦！” 话音还未落尽，也不等曹坤反应，齐毅便不管不顾，一溜烟地往前跑去，瞬间就把曹坤甩在了后面。 “哪呢，哪呢，你等等我啊……亏我刚才还好心陪你殿后呢……”曹坤听完自然撒腿就跑，一边跑一边还抱怨着，可是胖胖的他实在追不上齐毅。 没跑几分钟，齐毅就追上了大部队，于是他就放慢了速度，等着曹坤。 “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曹坤，好不容易跑到齐毅身旁，他终于放下心来，只是一句话都说打不出口。 “我就是逗逗你，有那么害怕吗？”齐毅笑嘻嘻地说道。 “我知道，知道，我是不想一个人落在后面，哎呀，真跑不动了……让我缓缓，让我缓缓……”曹坤停下来，弯着腰，双手撑着膝盖，额头上满是斗大的汗珠。 “就这你还想爬山呢？也不害怕爬到一半的时候滚下去了？”齐毅见状忍不住地取笑道。 曹坤摆了摆手，懒得搭理齐毅。 短暂休息过后，齐毅和曹坤一起走在队伍的最后面，大家眼见他们都跟了上来，便齐齐加快了脚步，都想要早点回去，毕竟在这深山老林里，天黑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等回到神殿的时候，晚饭已经准备好了，比中午时丰盛得多，大家走了那么多路，也都饿了，所以便急着吃了起来，就如同一群小饿狼一般，连女生也很少顾及自身形象，看得张瑾连连摇头。 等吃完饭，大家最后清点东西，准备返程时，牛佩佩才发现自己给妈妈买的小礼物不知道落在哪了，不免有些失落，身边两个女生小声安慰着她。 齐毅刚才忙着赶路吃饭，就把捡到手提袋这事给忘了。此时眼见牛佩佩丢了东西，齐毅便将手提袋递了过去，让她看看这是不是她落下的。 牛佩佩当即打开，礼盒里装得是一个很有异域风情的深色发卡，就是她买的没错。 小礼物失而复得，牛佩佩自然对齐毅非常感激，而齐毅则很大方地说了句没事，转身就走回了曹坤边上。 第三百四十九章 渐进尾声 岷上国池兰神殿 在结束西弥国梧桐谷之行后，齐毅他们又好好放松休息了一天，而第二批同学跟他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只不过带队的换成了三长老。 不过想想也是，他们都换着出去玩，神殿方面自然也会换人。倒是楚磊和张瑾没法休息，只能跟着大家再去一次了。 等周末结束，生活又回到了之前非常规律的状况。大家除了起床、吃饭、辩论，就是睡觉、休息、讨论，充实忙碌中略微有些单调和乏味，所以大家对于每周末能出去玩上一次，再好好休息上一天，自然是非常期盼的。 随着辩论的持续进行，各组成员间更为默契，而且各自都推选出了潜在的“组长”。这或许是人，乃至群居动物的天性，想要稳定发展，就必须要有得力的人出来带头、出来领导。 同学们在不断地思考和训练中，或多或少都有进步。曹坤现在除了偶尔会结巴外，大多数情况下都能独挡一面，不需要齐毅给予太多的建议和帮助，而齐毅还是不怎么发言，基本上都是在听大家的辩论。 季校长、文主任、苏老先生他们有时也会来看看，但次数有限，而且他们都是单纯地听听辩论，最多也就是鼓励鼓励大家，基本没发表过什么主观评价，或许是担心有些同学自作聪明，反入歧途。 经过两个多月的辩论和游玩，齐毅和大家都逐渐熟悉了起来，大家有时还会拿他开开玩笑，说他不应该叫齐毅，应该叫奇石，正解为偶尔会说话的神奇石头。 齐毅对此当然是一笑了之。自己肯定不是奇石，但奇石自己身上还真带着一块，可是除了老居士以外，他谁也不想告诉。 在多数人看来，齐毅实在有些另类，他也常常成为大家私下讨论的话题。因为在这集训的近三十人中，似乎只有齐毅对于这次选拔，或者说对于文学大会漠不关心，当然也有人称他为胸有成竹，至于是真心话还是调侃，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从实际效果来看，同学们似乎对齐毅并不看好，因为在所有人里他的发言最少，就算偶有石破天惊的表现，但时间长了也会被大家所遗忘。 再说，齐毅还因病缺席了几乎整个第一阶段的学习，在基础知识方面肯定有着不小的缺陷，这或许也是他不怎么爱发言的原因所在。 也正因为上述的种种原因，大部分人都没将齐毅视为竞争对手，时不时还调侃调侃他。因为大家都知道齐毅性格比较好，开得起玩笑，也不会往心里去。 但至少有两个人一直对齐毅刮目相看，一个自然是齐毅的室友曹坤，因为他们平时吃住都在一起，曹坤对于齐毅的了解也比任何人要多。曹坤他觉得齐毅似乎比其他同学都要厉害，但这样的观点他只能藏在心里，要是说出去，还指不定会引起多大的风波呢。 齐毅和曹坤几个月相处下来，不但是同学，舍友，辩友，而且还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起初，齐毅在不经意间给曹坤讲了一些他在总殿书库里看到的中土故事。这一下算是让曹坤发现了比让他出去游玩还要感兴趣的事情。只要一有空，曹坤就缠着齐毅，让齐毅给自己讲那些奇闻异事。 齐毅所讲的故事大多来自总殿的传记书库，基本都是一环套着一环，具备很强的逻辑性和真实性。除了有些残本他自己也不清楚前因后果外，大部分都脉络清晰，如同真实发生过的一般。 曹坤对于齐毅的博学和眼界很是钦佩，甚至生出了要拜齐毅为师的念头。 可曹坤这个打算直接就被齐毅给回绝了。齐毅告诉曹坤，他们是朋友，只要自己知道的，能告诉他的，能帮他的，自己都会去做，而拜师太过正式，自己也不够格，还是免了。 曹坤眼见齐毅态度坚决，在提了两次之后也只好作罢。 不过，正是因为齐毅给曹坤讲故事，曹坤对齐毅越来越好，经常主动帮他端水拿书，整理内务，在出去玩时还陪着他到处转悠。 除了曹坤之外，另一个看好齐毅的便是牛佩佩。自从上次齐毅给牛佩佩带回落下的礼物后，牛佩佩就很感激他。只要在路上碰到，牛佩佩都会主动跟齐毅打招呼，在辩论和探讨问题时，牛佩佩也经常把目光放在齐毅身上，即便齐毅压根不怎么发表看法。 渐渐地，牛佩佩遇到一些问题时，还会在课后去请教齐毅。齐毅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没有什么好保留的。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牛佩佩还有些忸怩和不习惯，毕竟自己是个女生而且还要高齐毅一个年纪，不过想想自己问的都是学习上的问题，而曹坤经常在场，其他同学对此也见怪不怪，便慢慢放下心来。只是牛佩佩的那两个室友，没事会拿她和齐毅开开玩笑。 不知不觉间，在大家熟识之后，交谈的话题也渐渐变得宽泛。牛佩佩不像曹坤那样对中土传说那么感兴趣，但她也会被相关的人物情节所吸引，经常跟过来凑热闹，甚至在吃饭的时候，都跟齐毅和曹坤坐在一起。 到了出去玩时，齐毅他们两个和牛佩佩她们三个自然而然也就结成了五人小组。 在女生们看来，男生跟在后面的好处就在于自己就算多买些东西，也可以空着手开开心心地玩了。而对于这样甜蜜的负担，齐毅和曹坤也只能默默承受了。 楚磊和张瑾两位老师看见这样的情形，也没有多做干涉，或许只当是正常的相处，还在他们的控制范围之内。 其实越往后，很多同学也没有闲下来玩耍的心思了，因为眼看着第二阶段的训练即将结束。 这可跟在学校时一个学期完了，只需要考一次试，不管成绩好与不好，都有着漫长的假期不一样。 所有人，当然除了齐毅和表现最为优异的个别人之外，都将面临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形。 要么脱颖而出，高高兴兴地代表荣和学院去都城参加文学大会；要么灰溜溜地回到学校，不是懊悔，就是怀念…… 第三百五十章 最后阶段 岷上国池兰神殿 去与留的落差如此之大，也难怪大部分同学都提不起精神。 但现实就是如此残酷，封闭集训进行到现在，大家对于彼此的实力和表现都有了大致的了解。 其实，不光是季校长和几位老师，所有参与封闭集训的同学们都很清楚：此次能通过选拔的只有两组，也就是六个人。这是在封闭集训之前就已经定好的。 而纵观截止到目前的封闭集训，真正具备竞争力的只有那么八九个人。在他们这些有力的竞争者之间或许会异常激烈，但其余三分之二左右的人都将沦为陪练。 可即便作为陪练也不会持续太久，因为按照时间推算，整个封闭集训也只剩下最后一个阶段，时间在一个月左右。 这就好像长跑比赛接近尾声，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对于大多数人而言，除非遥遥领先的人在最后时刻出现什么重大失误，或者自己能突破极限，凭借惊艳的表现后来居上，那么想要争取前几名势必会成为天方夜谭…… 曹坤近来就一直在为集训的最后阶段发愁。对于他而言，来此的主要目标就是为了锻炼自己，要是能去文学大会则势必让自己能得到更好的锻炼。 至于整体表现和具体名次那些，对曹坤来说其实并不重要，哪怕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被选上就是胜利，就足以证实他的优秀和努力。 楚磊已经提前宣布了最后阶段将采取逐组较量的方式，每天只有两组选手进行一场辩论，而各组之间都会以正方反方两种不同立场，同其他组依次进行对决。 面对这样的安排，曹坤是彻底犯了难： 一来他真有点担心自己挺不下去，因为齐毅似乎仍旧准备袖手旁观，只进行辅助； 二来他对自身表现很是怀疑，因为他自我感觉总是不上不下的，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还有机会。 而齐毅通过整个第二阶段，对于跟他一届的五男三女已经有了大概的认识，其实他们个体差距并不是很大，各组发挥也时有好坏，要真让自己从中选择的话，还真有些为难。因为除了曹坤之外，最后一个人选怎么都不太理想。 当然，齐毅并没有将这个消息透露给曹坤，准备等最后时刻再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齐毅之所以选择曹坤，并不是因为他与自己同吃同住，关系最好，而是曹坤自身很努力，有不错的提升空间，且听得进去别人的意见，还比较好相处。 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时间可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转眼就到了新历4719年1月，该来的总是会来。 对于绝大多数同学而言，都是从小到大唯一一次离开父母，单独在外过年。虽然不是那么孤单，有着同学们的陪伴，但一些女生还是触情生情抹着眼泪，其中就包括看似挺坚强的牛佩佩。 学校和神殿方面经过商议后，决定专门放上三天假，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 除了常规的聚会庆祝外，神殿方面还特地让所有人都去巴特蒙国好好玩了一整天，让大家见识到了什么叫冰天雪地，银装素裹，大家都过足了滑雪，坐雪橇，打雪仗，堆雪人的瘾，算是了了许多人的夙愿…… 这还是小半年来大家第一次全体出动，打闹的情景活像一群撒欢的小马驹。至于那些烦心事和忧愁感伤，也就暂时被抛诸脑后了。 但当大家回到神殿，休息了一天后，第三阶段的集训便紧锣密鼓地正式开始。 由于第三阶段是单组对决，所以楚磊便让大家抽签，一组对十组，二组对九组……这样交替着进行两轮，确保每组都会以正反双方的不同立场碰到两次。 这一次，齐毅的手气不错，给曹坤抽了个六号签，可曹坤仍旧提不起来精神，整个人都沉默了不少，似乎余下的辩论足以消耗他所有的精力。 鉴于每天只是两组五六个人需要参加，时间总共也只是一个多时辰，所以大家再没能听到楚磊敲的起床锣，自然也不必早早起来整理内务和吃饭。对此，有些同学还不怎么习惯。 更让大家感到意外的是，楚磊和张瑾并没有要求所有人必须到场旁听，只要当天没有安排辩论的，都可以自由活动。 不过与此同时，两位老师也告诫所有想去旁观的人必须提前进入教室，不能大声喧哗，而且结束之前不能离场。 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然每一组都会碰面两次，那大家自然不会错过这样难得的机会。所以除了特殊原因外，基本上没有不按时到场的，其中自然也包括了齐毅，即便他的目的和其他人有所不同。 在第三阶段的首场辩论开始前，季校长和文主任竟突然双双到场，一下就将至关重要的最后阶段大幅提高了规格。 任谁都知道，最终人选肯定是由季校长以及校委会决定的，在他们面前有出色发挥，自然能够大幅提高出线的可能性。但在兴奋之余，参赛的两组选手也明显感觉到了压力，有些施展不开。 教室还是以前那个教室，但布局和气氛与之前明显不一样了。 在讲台之下，面对面隔着四五米远的距离摆着两张桌子，两组选手将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对决。 而其他观战的同学，都被安排在了后几排就坐，整个大教室前半边就只有季校长，文主任，两位老师以及两组选手，看起来不仅正式，而且严肃。 这样的安排也算是让大家提前感受下文学大会正式比赛时的场景，即便大家都清楚这只是小巫见大巫，将来肯定比这里要宏大热闹。 整场辩论分为上下半场，有条不紊地顺利进行，除了选手们有些紧张外，倒是没出现太大纰漏，至少发挥了正常的水平。 辩论结束之后，季校长和文主任像是赶时间般一语不发，直接就起身离开了。楚磊和张瑾自然起身相送。 这一下整个教室才算恢复了正常，变得闹哄哄的。 观战的同学们立即将才松了一口气的辩手们团团围住，问这问那，问东问西，交流着感受和经验。 大家可以明显感觉出，辩手们都紧张到浑身出汗，面部紧绷，口干舌燥，简直就像是刚打完仗一般，只是胜负固然重要，但还远不及真是战场上的生命与荣誉…… 第三百五十一章 全力以赴 岷上国池兰神殿 就在大家聚在一起大肆讨论之际，一向不喜欢热闹的齐毅独自离开了教室，朝着外面走去。 齐毅刚走到院中，迎面就碰上了送完季校长他们后回返的楚磊和张瑾。 三个人皆是微微一愣，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的意思。 最后还是楚磊警惕地朝着齐毅身后和周围看了看，在确定没有其他同学在场后，才低声问道：“你现在考虑得怎么样了？最后阶段已经开始，总共也就只剩下十几天的时间，你有什么计划没？” “计划？”齐毅听得一头雾水，压根没有反应过来。 楚磊见状看了张瑾一眼，进一步提示道：“就是三队由你全权负责选人的事啊，你不用担心，我和张瑾事先都已知情，只是一直保密而已，况且之前跟你探讨这些也为时过早。但你现在必须抓紧时间，慎重考虑了，我们俩也可以帮你出出主意。” “没错，辩论一场少一场，离封闭集训结束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你要是不抓紧时间的话，以后再想考察人选可就没那么方便了……”张瑾适时接过话去，重申着时间的紧迫性。 “嗯，谢谢两位老师关心，其实这事我一直都在考虑……”齐毅听后点了点头，看来季校长和文主任也并非把什么问题都推给自己解决，还是提前安排了两位老师帮助自己。 眼见齐毅面露难色，楚磊和张瑾对视一眼后表态道：“你只管放心大胆地去选好了，刚才季校长还特意交代过，让我们全力配合，要支持并尊重你的决定。” 齐毅听到这面色有所缓和，既然两位老师都坦诚相见，齐毅也没必要再做保留，随即说道：“谢谢季校长和两位老师的关心，其实通过这段时间以来的观察，我已经有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只是最后那一名，现在还比较纠结……” “你所说的合适人选，是不是指你的队友加舍友曹坤？”楚磊听到这即刻反问道，语气听上去很是肯定。 “没错，不过我选他并不是因为我们关系好，而是……”齐毅没有否认，却有些为难，他暗自思索着给出怎样的理由才能表明自己选曹坤看重的是其能力，而不是和自己的关系。 但出乎齐毅预料的是，楚磊当即抬手示意齐毅不必再多做解释，而张瑾也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眼见两位老师既没有开自己的玩笑，也没有询问自己选择曹坤的具体理由，齐毅便明白两位老师对于曹坤的能力和表现，也是比较认同的。 在略作思考后，楚磊开口提议道：“你看这样好不好，由我和张老师分别帮你物色一名男生人选，以及一名女生人选供你参考。你到时候要实在拿不定主意的话，可以二选一。当然我们也仅仅是给个参考而已，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你，你不用有什么负担……” “这样啊，那就太好了……”齐毅听完顿时面露笑意，这算是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方案，二选一或者三选一，可比六选二容易太多了，而且两位老师在选人这方面肯定比自己看得准，看得全，看得远。 但笑过之后的齐毅转念一想，有些神经质地问道：“楚老师，为什么非要一男一女呢？你和张老师一人推荐一个心目中的最佳人选给我不是更好嘛，没准我们三个看中的是同一个人，或者有两个看中的是同一个人，那人选不就可以直接确下来了吗？” 不过此话一出口，齐毅自己就后悔了，楚磊和张瑾两位老师本就分别负责男女生，自然对男生和女生的各自情况比较了解。 同时，齐毅也察觉到自己这话乍一听，难免有些歧视女性的意思。而张老师听自己说完后明显有些不悦，只是没有像同郭大长老那样据理力争，跟齐毅一般见识。毕竟齐毅只是一名学生，她也犯不着跟齐毅理论。 就在齐毅准备开口解释之际，楚磊却神秘地笑了笑道：“辩论又不是去打架，况且真打架的话，也不见得三个男人就能稳赢。一般来说，在实力差不多的情况下，我反而建议你优先选择女生，因为她们总会做到你做不到的事情，很可能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齐毅听后认真琢磨着楚磊的话，但他还不及细问，身后便传来了嘈杂的声响，原来是大家经过短暂交流后，开始陆续走出教室。 楚磊和张瑾在看了眼齐毅后，就像没事人一般，结束了与齐毅的交谈，朝着教室方向走去，而齐毅则自顾自地朝小院而行。 自从第三阶段开始以后，大家比之前更赶时间，没有再贪睡贪玩的，全都铆足了劲，准备做最后的冲刺。 晚上房间的灯熄得越来越晚，白天大家起得越来越早，餐厅明显比之前安静了许多，同学们不光是逗留的时间短了，彼此间的闲谈也都变少了。 曹坤除了向齐毅请教一些问题，或者探讨一些自己的想法外，剩下时间都在一遍一遍地翻看着自己的那些笔记，再没有缠着齐毅给自己将奇闻异事。 而最让齐毅感到意外的是，周末外出游玩的惯例因绝大部分人的拒绝变成了院内的自由活动。不过转念想想也是，就算出去最多也就是再玩个两三次，与其心中烦闷地去玩，倒还不如踏踏实实地看书。 既然大家都不愿意出去，齐毅自然也不好独自开溜，再说这要是一提的话，没准会正中郭大长老下怀，让他舒舒服服地跟自己单练。要是郭大长老一时兴起，再把自己带去梧桐谷，碰上那难缠的小丫头，可就…… 齐毅想想都觉得头疼。 第三阶段的每一场，季校长和文主任基本上会换着来旁听，同学们也都流露出慎重的神情，因为他们都知道，眼下真的已经到了最为关键的时刻。 即便在场上的不是自己，也没有一个人轻松看戏，大家都在思考着要换做自己是不是能够表现得更好，反而比场上的人更为紧张。 齐毅自然同样认真地聆听着每一场，只是关注点稍有不同，即便楚磊和张瑾愿意帮忙，但齐毅也不是那种坐享其成的人。 第三百五十二章 选拔标准 新历4718年2月4日 岷上国池兰神殿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天气最冷的时候，而第三阶段的最后一场辩论也在今早结束。 不知道是出于慎重，还是尚未做出最终决定，季校长并没有当场宣布最后的人选，只是让大家放松放松，答案会在后天也就是集训彻底结束时公布。 大家听后神色各异，有人神情呆滞，有人默默流泪，有人暗自得意，有人如释重负…… 当大家纷纷走出教室后，都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异常刻苦的学习终于可以在此时画下句点，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分别日期的临近，而大部分人都只能将这份回忆珍藏，重新回归往日的平淡生活。 在这样略显悲伤的氛围中，原本无话不说的伙伴们，忽然变得生疏起来，有些人甚至恢复到了刚来时那样冷冰冰的样子。至于原因，没有人会去细究，这也算是一种成熟。 因为只有小孩子才会吵着闹着去问对方，你为什么不离我了。而在大人的世界中，从来就是都有默契地逐渐疏远。这一点，放在他们这些即将成年的少男少女身上再合适不过。 就连一向话多的曹坤都沉默了下来，他不再去翻看那一本本笔记，也不再缠着齐毅讲中土的故事，吃完午饭后就默默回到宿舍，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发呆。 齐毅自然知道曹坤在担心什么，但他准备晚些时候再打消曹坤的顾虑。齐毅现在要做的是找机会和楚磊还有张瑾碰个头，因为截止目前，他还没有考虑清楚最后人选，也不知道两位老师会推荐什么人。 下午的时候，齐毅终于在院子中“偶遇”了楚磊和张瑾，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做了几句简单的交流。 令齐毅没有料到的是，楚磊和张瑾给自己的人选，竟然不是自己之前猜想的那两个，这一下就让齐毅感觉到为难了。 楚老师给自己推荐的是一名瘦高瘦高的男生，齐毅对他有些了解，学识能力方面是不错，但做起事来过于刻板，说起话来也很有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感觉，要不是有规则限制的话，齐毅觉得他真能说拼到对方无话可说。 而张老师给自己推荐的竟是那个娇小玲珑，脸盘圆圆，长相很可爱的女生。那个女生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好奇，再加上她嗲嗲的声音，分散对方注意力倒不错，但在逆境威压之下，齐毅真担心她会经受不了，进而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两位老师具体是怎么考虑的……算了，明天还有一天，等季校长问起来再说，没准还能参考下他的意见，就算是自己组队，他也总得出出力，不能当甩手掌柜。 闲下来的时间其实过得也没有多慢，很快天色就黑了下来，知道再怎么忧愁都于事无补，大部分人都选择早早上床，舒舒服服地睡到自然醒，也许明天烦恼自己就会消退。再不济，到了后天要么高兴，要么失落，反正结局也不是自能够改变的。 齐毅如同往日一样，不喜欢闷在屋里，还是去院中闲逛，等到两边房间的灯都熄灭后，才回到自己房中。 曹坤今天倒没有早早入睡，而是坐在床上，捧着个袋子，一口一口吃着什么东西。 “喏，你吃不吃？”曹坤眼见齐毅进来，便将手中的袋子朝前捧了捧，招呼着齐毅。 “我不吃……”齐毅这才发现，曹坤拿的是一些卤肉片，仔细闻闻还挺香的。 曹坤眼见齐毅不为所动，便收回手，自顾自地继续吃了起来。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有吃宵夜的嗜好呢？”齐毅坐回自己床上后，看着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曹坤道。 “啊……这个啊，”曹坤挠了挠头，然后实话实说道，“其实我在家的时候，睡前不吃点东西，总感觉缺点什么，可是老这么吃容易发胖，而且对身体还不好，所以只是有时偷着吃。现在跟大家在一起，我觉得不大方便，于是就没吃过夜宵，关键是怕人说闲话……” “呵呵，原来是这样啊……话说你今天怎么不早点睡呢？我还以为回来时你早已呼噜连天了。”齐毅转而问道。 “诶，其实我也想啊，可是睡不着呀。这结果一天不出来，我就一天安不下心，烦的……”曹坤摇头晃脑，神情也跟着低落起来。 “你这个烦恼，我能帮你解决。”齐毅见状神秘兮兮地说道，准备进入主题。 “你能解决？”曹坤听后一愣，放下手上的卤肉道，“你是知道什么内部消息吗？” 齐毅点了点头，正色说道：“嗯，算是。我本来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你从梦中叫醒，跟你说说这事呢。不过既然你睡不着，那我们就好好聊聊。” “有什么消息，你快给我说说？”曹坤听后急忙问道，因为看齐毅脸上的神情八成是件好事。 “来，你坐过来，我慢慢给你说。”齐毅小声示意曹坤靠近点，这样说话太远了，而且不利于保密。 “哦……”曹坤听后快速转移到中间床上，手中仍然提着快吃完的卤肉片。 “你知道我们这次具体是怎么选拔的吗？”齐毅眼见曹坤过来，便身体前倾，直奔主题。 “知道，一开始时就有人缠着老师问，老师说是大致方向是从三年级里面选三个，再从二年级里面选三个。”曹坤回道。 “那你自我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信心脱颖而出？”齐毅进而问道。 “我呀……还好，选中选不中都正常，毕竟大家都差不太多的样子……这也正是我纠结的地方。感觉就跟等期末考试成绩似的，没考到前三的话会觉得很遗憾，但也实属正常。”曹坤描绘着此时的真切感受。 齐毅听后忍不住笑了笑，这样的形容倒是很贴切。 “但我觉得你肯定没有问题！”就在这时，曹坤突然盯着齐毅的眼睛，很肯定地说道。 “哦？此话怎讲？”齐毅好奇道。 “这个嘛，当然是通过细致观察分析得来的……”曹坤眼见齐毅的眼神清澈，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推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喜从天降 岷上国池兰神殿 “那你说来听听，我看看有什么道理没？”看着曹坤十分肯定的神情，齐毅不禁好奇道。 曹坤理了理思绪，又嚼了片卤肉才开口道：“首先，你的表现太过特别，从刚开始就展现出跟其他人不一样的状态。大家兴奋好奇，你却有些心不在焉；大家刻苦努力，你却闲云野鹤；大家争着表现，你却云淡风轻。” “自始至终，你似乎都不怎么关心这次封闭集训的结果，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曹坤说这停了下来，看向齐毅。 “继续说。”齐毅并未予以评价，自己只是看起来比较闲而已，要真是什么都不用管，那就太好了。 曹坤接着说道：“其次，学校和神殿方面对你的态度很不一般。这一点或许大多数人都没有在意，但我作为跟你接触最多，最熟悉你的人却能看出些端倪。季校长和文主任他们就不说了，你在学校时就是他们的常客，而他们每次来去匆匆，没跟你说上几句，这点说正常也正常，说不正常也不正常……” 齐毅听后笑了笑，示意曹坤继续。 于是曹坤接着说道：“而郭大长老、楚老师和张老师，跟你的交流虽然不算多，但我有几次发现你们都是趁着没人的时候在私下交流。再联想一下，要是换做别人一开始就生那么长时间病的话，神殿或许不会给开单间，直接就被送回去取消资格了；而且第二和第三阶段，你也基本上没发过几次言……更为可疑的是，老师们竟然也纵容你同他们一样担当着旁观者的角色。” “还有呢？往完了说。”齐毅并没否认，心中暗自思忖道曹坤的观察能力确实不一般。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别人不清楚你的实力，作为同一个组，成天和你同吃同睡在一起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学识渊博、眼界开阔、才思敏捷，别人我不敢说，可你在我们同届这九个人里绝对是最出色的。只是你比较低调，或者说懒得去争什么名次……”曹坤说完后看向齐毅。 “你别当着面这样夸我，人家听了也会不好意思的……”齐毅闻声埋下头去，故意开个玩笑。 “切，你少来……我发现你经常盯着人家牛佩佩看，也没见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曹坤见状嗤笑道。 “我……有吗？这你又是怎么发现的？”齐毅顿时脸一红。 “呵呵，别忘了在这我也就你一个好朋友，当然时常关注着你的一举一动了，况且我们一起吃过那么多次饭，出去玩过那么多回，还帮她们提了那么多次行李……”曹坤语调拖得老长，一次又一次的强调，就是为了让齐毅无从辩驳。 “这个……好，我承认。”齐毅无赖地笑了笑，并不准备加以辩解，“这或许是源于人的本能，或者是对异性的好奇。” “可我怎么觉得你有点喜欢她呢？”曹坤琢磨了下后认真说道，看样子不像在开玩笑。 “喜欢？”齐毅听后一懵，这个问题他倒是从来没有考虑过，从小到大自己和很多女孩都在一起玩过，而现在接近成年，自然没有小时候那样单纯，曹坤口中的喜欢明显是指男女之情。 “那你觉得她好看吗？”曹坤见状即刻追问道。 “好看？还行，挺清秀，挺耐看的。”齐毅如实回答。 “那性格呢？你觉得她性格怎么样？”曹坤接着问道。 “不错，很有教养，很懂分寸，心地善良，做事认真，当然有时候也发脾气……其他的，我也不太了解……”齐毅想了想道。 “那你喜欢跟她在一起吗？”曹坤刨根问底，并不打算善罢甘休。 “我……”齐毅刚准备回答，突然瞥见了曹坤脸上的坏笑，当即闭上了嘴，感情这小子是在故意给自己挖坑啊！ “我看你不是烦得睡不着，而是闲得睡不着，你还想不想听正事了？”齐毅面色一沉，斜了曹坤一眼。 “好，你说你说，刚才是扯得有点远了……”曹坤笑了笑，又将一块肉片塞到嘴里。 齐毅见状也拿了片卤肉过来，一边细嚼慢咽，一边思考着怎么说比较好。 曹坤没有催促齐毅，他俩很快就将所剩不多的卤肉解决干净了。 “这吃也吃好了，你快说。”曹坤用手胡乱抹了抹嘴，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这一届文学大会，我们学院总共会有三支队伍参加。”齐毅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三支？那是不是说，我被选上的几率就大大增加了？”曹坤听后很是开心，毕竟要多选三个人的话，自己肯定十拿九稳。 “你想多了……”齐毅当即一盆冷水泼下，“我是说除了我们这集训的两队外，还有个一队，他们是四年级最为出色的三人，早在半年前就已经确定。等你到了都城自然就能见到他们，因为他们已经过去半年了。” “哦，那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曹坤疑惑道。 “我有我的渠道，你理解为内部消息就行了。所以说这次总共三支队伍，除了一队外，二队是在其他四年级的学生中选三个，三队则是从我们三年级里选三个，这一点是没错的，因为校委会已经表决通过了。”齐毅继续解释道。 曹坤点了点头，转而神色一变，急声问道：“你刚说等我到了都城，就能见到一队了？你这话到底什么意思？是我已经被三队选上了吗？” “没错，我跟你说的正事就是恭喜你顺利通过选拔，很快就能代表学院去都城参加文学大会了。所以，你的那些烦恼从现在开始就没有必要了……你只需要吃好睡好，等着去都城就行……”齐毅看着曹坤笑着说道。 “是吗，是吗，真的吗？那简直太好了，耶，那真是太好了！”曹坤听完后就在床上蹦达了起来。 齐毅见状赶紧一把将他按住：“你干什么呢？大家都已经睡下了，你是准备让大家都来给你道个喜吗？”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有点激动过头了……嘿嘿……”曹坤随即消停下来，挠着头傻笑道。 “你明天要绷着点，这事在学院正式宣布之前，只能保密，否则会生出很大的麻烦来。”齐毅慎重地叮嘱道，他可不想节外生枝。 “明白，明白。”曹坤赶紧保证道，但红扑扑的胖脸蛋上仍旧难掩兴奋之情。 第三百五十四章 坦陈事实 岷上国池兰神殿 “还有就是，虽然说你的目标和理想实现了，但还得沉下心来，再接再厉，认真学习……因为我们这次不但代表着学校和大家的期望，还肩负着特殊的使命。”齐毅待曹坤缓和了一下后，沉声告诫道。 “嗯？什么使命？”原本还沉浸喜悦和兴奋中的曹坤神情一滞，有些紧张地问道。不就是参加个文学大会嘛，怎么还跟使命扯上关系了？这齐毅，该不是打包票要拿什么名次…… “你不要胡思乱想，跟名次什么的没有关系。”看着神色越发复杂的曹坤，齐毅很快就明白他在担心什么。 “那就好，那就好……”曹坤听后有些尴尬地抠了抠后脑勺，转而问道，“那你刚说的使命是什么意思？” 齐毅略微整理了下思绪，然后才解释道:“我刚说的使命是我们第三队肩负着改革制度的使命。” “改革制度？什么意思？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曹坤皱起了眉头。 齐毅将目光移向窗外，幽幽地说道:“往小了说，如果我们这次能在文学大会上取得好成绩，或许就可以给学校带来新气象。以后校董会将不再那么死卡着年龄，而重视学生个人的实际能力。” “这样一来，或许就能形成良性发展的双赢局面，学校可以获得更高的名次，更多的荣誉。而往后那些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也将获得更多的机会，我们三年级同样有可能被选进一队。毕竟四年一届的文学大会，不是谁都有幸能赶上的。” “你在想想以前，学校最多只会从三年级里抽调上一到两名，分配到二队或三队，二年级以下则从未有过，就算偶尔有很拔尖的，也会以年岁太小，经受不起压力而落选。这样的落差，很不利于低年级学生的成长……” 齐毅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考虑要不要继续往深了说，而且究竟要说多深比较合适。 “那往大了说呢？”此时的曹坤已经被齐毅的话勾起了兴致，一听到他停下，立即就追问道。 “往大了说……那可就远了去了，比如遏制一下学校攀比名次的风气，重申一下文学大会举办的初衷，改变下如今学识只为功利的现实……再继续往大了说，还有可能影响到政治格局，乃至国家未来的方向……”齐毅结合季校长、父亲告诉自己的，再加上自己的思考，想到哪是哪，说着说着就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既然讲的人都有些云里雾里，那听的人自然更是稀里糊涂。但曹坤并没有反驳齐毅，或者继续发问，而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道：“明白了，听你这么一说，咱们还真是使命重大……” 这下曹坤算是彻底从刚才的兴奋中走了出来，开始感觉到一种无形的责任和压力，而且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浓。 与此同时，曹坤怔怔地看着齐毅，像是要重新将他认识一遍似的。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什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而且对于文学大会和封闭集训的人选又突然变得这么上心，这么积极……”话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齐毅便准备和盘托出。 曹坤一声不吭，静静等着齐毅的下文，他预感到齐毅将会告诉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其实，”齐毅先是沉默了几秒，然后继续说道，“其实，三队的队长就是我，而其余两名队员的人选也由我决定……这些早在封闭集训之前，季校长就交代过我了，楚老师和张老师也都知道。” “什么？！”曹坤听完顿时无比震惊，感觉齐毅的话完全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他定定地看着齐毅，有疑惑，有不解，也有责怪。 齐毅不想同曹坤对视，就将目光移向别处，接着说道： “事情的真实性你不用怀疑，因为到后天的时候自然会见分晓。至于为什么选你，为什么到这个时候才告诉你……我是这么想得……” “第一，我肩负着季校长的信任和学校方面的责任，其实我同季校长他们考虑二队人选一样，在封闭集训完全结束之前，我也不可能确定最终人选。即便到了现在，我还在为第三名人选发愁。” “第二，大家的情况你也都看到了，说实话我们和四年级之间的确有着不小的差距。所以说这项改革一直没能推进，即有时机不成熟的原因，也有实际效果差的客观因素。所以在三队的人选上，我就不得不慎之又慎。”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选你，是因为你的实力，是经过反复比较，反复观察，反复确认后的结果……我相信，即便负责选拔三队的人不是我，你也完全有能力凭借自己的稳定发挥脱颖而出。” “我之所以说这么多就是为了让你明白，我不是有意瞒你这么长时间，而我选你也不是因为咱俩关系好，而是你真的有资格，真的很适合，你的努力完全配的上这样的名额和荣誉……” 齐毅说完后，笑着伸出手来。 “我明白，谢谢你的认可，我一定，一定会继续努力！”曹坤眼含热泪，当即紧紧握住齐毅的手。 当两人将手松开后，曹坤抹了把眼睛转而问道：“你刚说我们组的第三个人你还没有确定？” “是呀，我最近一直都在纠结这个事情。”齐毅点了点头，往床头的被子上一靠，坦陈交流的感觉真是好。 “那你是怎么想的？”曹坤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感觉一点头绪都没有。你的烦恼是没了，但我的烦恼还在继续。”齐毅看了眼曹坤道。 “那你没找季校长和楚老师他们帮你出出主意？”曹坤见状也想出一份力，便给齐毅提起建议来。 “季校长比较忙，而且他要在这种时候单独见我的话也不合适，估计明天，或者后天早上他就会来找我谈谈。至于楚老师和张老师，他们倒是很上心，很负责。不过，他们给我推荐的那两个人选……”齐毅揉了揉脑袋，简单叙述了下那两个备选人的情况，以及自己对他们的看法。 “黄熙和刘倩啊，经你这么一说，他们确实不怎么合适……”曹坤听完后歪着脑袋，苦思冥想。 齐毅也跟着陷入了沉默之中。 第三百五十五章 特别提醒 岷上国池兰神殿 月夜里，小院寂静，只有不多几间房还亮着灯。 曹坤和齐毅都裹着被子，坐在床上一语不发，此时的他们毫无睡意，都在思考着同一件事情，那就是最后一名队友的人选。 “欸……” 曹坤不知道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手一拍膝盖，直接把齐毅吓了一大跳。 可曹坤却并没有立即公布答案，而是看着齐毅露出古怪的笑容，既像是揶揄，又有些诡秘。 “你想到什么了？”齐毅看着曹坤反常的神情，眉头微微一皱道。 “当然是想到了如何帮你解决掉这个烦恼，我现在就有一个非常合适的人选，而且你压根没法拒绝。”曹坤一本正经地说道。 “哦？是谁？”齐毅顿时来了兴趣，难道真有这么一个被自己忽略掉的人吗？ “牛佩佩！”曹坤收起笑容，很是认真地说道。 “她……你在开玩笑？”齐毅听完顿时泄了气，还瞪了曹坤一眼，但曹坤却面露急色，显然没有取笑自己的意思。 “没有，没有，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帮我解决了烦恼，我自然也要帮你啊，我可是非常认真地在给你出主意！”曹坤摆了摆手，急忙辩解道。 “我信你个鬼……”齐毅见状懒得去理曹坤，靠在床头上幽幽地说道，“首先，她是我们的学姐，四年级；而且，以她的实力很有可能进二队，犯不着跟我们混在一起。” “哎呀，这些我当然知道。可你想啊，我们虽然是三队，但作为改革试点，被寄予厚望，必须要争取好的成绩才有说服力。你看这三队的队长是你，两个都是三年级的，明显是由我们三年级在主导嘛，再说了，以牛佩佩的实力既然能进二队，那来我们三队还不是错错有余……”曹坤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地都说了出来。 齐毅听后认真思考了下，曹坤的话确实有一定道理，而自己被季校长当初提的要求所限制，还真就没有往牛佩佩，乃至所有四年级的人身上考虑。 “好，你的建议确实有可能解决掉这个问题。但话讲回头，到时候我们也得先看看她会不会被选入二队，总不能强行让她跟我们硬绑在一起，毕竟二队还有明显的排位优势……”齐毅当即做出表态。 “什么叫排位优势？”曹坤好奇地问道。 “这个等你以后到了都城，慢慢就知道了。”齐毅并不准备现在就给曹坤解释赛程安排和轮空制度，以免打击到他的信心。 “哦……”曹坤见此情形也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便回到刚才的话题，“那就只能等后天看看再说了，牛佩佩要入选不了二队，她绝对愿意来我们这，毕竟机会难得嘛……” “你这个乌鸦嘴，牛佩佩要是知道你这么咒她，看她不敲你的脑袋……”齐毅听后摇着头笑骂道。 “嘿嘿，我是觉得她能来，对我们大家都好……再说来个别的什么人，我们也不熟嘛。”曹坤不以为意地笑道，并没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什么不妥。 “行了，睡，已经很晚了，最后一名人选，到时候再看。”齐毅看了看窗外深沉的夜色，准备结束交谈。 “嗯，我还真有点困了，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喽……”曹坤说着打了个哈欠，滚到自己床上，扭动了几下后，就响起了呼噜声。 齐毅看着曹坤笑了笑，也缩回被窝里准备休息。 不过经曹坤这么一提醒，齐毅倒真觉得牛佩佩很不错，非常合适。自己嘴上虽然希望牛佩佩能入选二组，但其实心里想的和曹坤一样，都希望她能和自己一队，可就是不知道有没有这样的幸运了…… 第二天，齐毅仍旧早早起床，但小院中却安静地出奇，大家一个比一个起得晚，不知道是好不容易有了赖床的机会，还是昨晚都没怎么休息好。 连两位老师都是房门紧闭，窗帘遮掩，就更不用说其他同学们了。闲来无事的齐毅吃过早饭后，就独自去了图书室。读书不仅可以消磨时间，更重要的是能让自己静下心来思考问题。 快到中午的时候，图书室又断断续续进来几个人。看来少数人跟齐毅有着同样的喜好，这其中还包括牛佩佩。不过，他们俩只是打了个招呼后就各看各的。 想到曹坤昨晚的提议，齐毅便忍不住多打量了牛佩佩几眼，她看上去还是那么安静，但齐毅隐隐能察觉出她似乎有心事，而且还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牛佩佩回视齐毅的目光中带着疑惑，齐毅则赶紧将目光移了开去，牛佩佩也没有过多在意，继续看自己的书。 等到中午吃完饭后，楚老师突然喊齐毅说郭大长老在外面等他，说有事找他谈，齐毅便自顾自地朝外面走去。 郭大长老想收齐毅当徒弟的事情早就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大家也都没有起疑，只有曹坤看着齐毅的背影面露微笑，若有所思。 齐毅走出结界后，并没有见郭大长老，倒是季校长正笑眯眯地等着他。 “齐毅，我们边走边聊。”季校长眼见齐毅出来，就转身向着另一边走去。 “好。”齐毅答应一声，便紧跟在季校长身旁。 “这近半年来感觉怎么样？”季校长看似随意地问道，算是为接下来的交谈起了个头。 “还行。”齐毅随口答道。 “听说大家都在争着表现，而你却作壁上观，这日子是不是过得太悠闲了。”季校长笑着瞥了齐毅一眼。 齐毅心里嘀咕道这不是你让我保持沉默，不要与人争论的吗？现在反而又取笑起我来了，真是人老成精。 “那倒没有，有时候听着很有趣，有时候也会比较烦……”齐毅想了想后回道。 “就没有憋出点内伤来？”季校长继续追问。 “开始的确是有些想要反驳的冲动，但渐渐地也就释然了。这世界上的人都有着各种各样的想法，对待事物也有着各种各样的态度，实在没有必要，也不可能强迫所有人跟自己保持一致。所以若非必要的话，还是沉默是金比较好……”齐毅讲述着自己的感受。 第三百五十六章 循循善诱 岷上国池兰神殿 “还有呢？”听完齐毅的话后，季校长满意地点了点头，并没有就此打住。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大家能到这里集训肯定都有过人之处，要只是一味的说，坚持自己的观点，那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判断。这样一来，就无法认真倾听不同的意见。同时，只有认真分析每一个人，每一个观点，搞清楚焦点在于什么，又有哪些可以借力，就能做到有的放矢。”齐毅继续说着自己的体会。 “还有没有其他的呢？”季校长听着脸上笑意更浓，但仍旧追问到底。 “没了。”齐毅皱了皱眉并不打算配合，当即就顶了回去。 “还有这样也算是一种策略，你想想看，正要是吵起来互不相让，那势必会陷入恶性循环之中。而你面对得可不止一人，你一张嘴跟着十几张嘴去争，不管是赢是输，到时候都很难看……我这可都是为了你好啊。”季校长语重心长地说道。 “这么说来，我是不是还得好好感谢你了？”齐毅懒腔懒调地回了一句，这是最显而易见的一点，他故意不说，就是不想让季校长自鸣得意。 “那倒不用，好意嘛，我们彼此心领了就行。话说你封闭集训期间表现得不错，既没引起大家的注意，也没给我惹什么事……”季校长夸奖道。 齐毅听后不置可否，没有应声。 “行了，我们还是回归正题，你在外面晃悠太久也不合适……”季校长话锋一转，直奔主题道。 “嗯，说，你这时候来找我到底什么事？”齐毅故作疑惑道。 “你小子，少在那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不要告诉我，你到现在还没有想好？”季校长斜了齐毅一眼。 “想好什么？”齐毅仍旧不准备老老实实地回答问题。 “明早就要宣布最终名单了，你别告诉我到现在还没有确定三队的人选！”季校长也不再绕弯子，面色一正直接问道。 “哦……这事啊，我确实还没怎么想好……”齐毅说着皱了皱眉头，不禁有些苦恼。 “什么？”季校长眼见齐毅不像是在装腔作势，便接着问道，“还没有想好，我都跟你说了大半年了，你也该考虑得有还几个月了。难道你准备拖到明天早上，到时候实在不行就把难题丢给我？” “你要真是准备临阵撂挑子，是不是有点太不负责任了？”季校长义正辞严，顿时心情不怎么美丽了。 “谁叫你非要拿我当实验品的，你难道不知道我属于那种非常不稳定的因素吗？”齐毅自然不会这么做，但眼见季校长紧张起来，便忍不住开了个玩笑。 “你……”季校长被气得脸色一变，但还是忍住了胸中的怒火，什么都没有说，继续向前走着。 “好了，我逗你的……”齐毅见状自然也不好太过火，接近着就说道，“人选我已经有了大致的想法，只是还需要斟酌斟酌，你就放心，不会影响到你明天早上宣布最终名单的。” “哦，那就好。”季校长听后脸上多云转晴，“说来听听，你都选了谁？” “你还是先说说二队的人选，看看跟我猜测的一样不？”齐毅反客为主，其实比起自己最终提供的名单，他现在更关心二队都有谁。 “嘿，没想到你小子还有闲心关注二队的人选，那我就直接告诉你，他们也是上午才刚刚确定的，宋涛、卢静和吴征……”季校长笑了笑，直接告诉了齐毅答案。 “哦，是他们啊……”齐毅听完难免一喜，而且还是那种发自内心地喜形于色。 他连自己的人都选不出来，哪有什么闲心去管二队都有谁，不过这份名单倒真可以解决掉自己的烦恼，因为它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曹坤意见的可行性。 “怎么？你都猜对了？”季校长眼见笑容可掬的齐毅不由一愣，这小子真有这么神吗？ “嗯，算是……好了，不提他们了。季校长，有个问题我突然想跟你好好探讨一下。”齐毅收起笑意，内心已有了盘算。 “什么问题？”季校长大感疑惑。 “通过整个集训的表现，你有没有发觉我们三年级的同学，其实和四年级还有着不小的差距？”齐毅起了个头道。 “废话，这我能不知道，我当了这么多年校长，这种情况再正常不过了，还用得着你说……嘿，你小子不会是变着法想打退堂鼓？”季校长听完，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面色即刻又沉了下来。 “没没没……季校长，你多虑了，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齐毅见状急忙辩解道，他可不想让季校长往不好的方面去想。 “那你提这是什么意思？”季校长纳闷道。 “我只是觉得，你的原计划有必要稍微作下调整……不然的话，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齐毅老神在在地说道。 “怎么调整？”季校长顿时来了兴趣，觉得齐毅这小子可能会给自己什么惊喜。 “我觉得既然三年级和四年级的整体实力上存在差距，那就应该再对我们三队进行补强……比如说在二队以外的四年级学生中选上一人，应该无伤大雅，反正三队还是由我们三年级在主导。”齐毅试着分析道，边说边观察着季校长的反应。 “继续往下说……”季校长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齐毅所提出的意见上，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这样，不仅能缩小三队和二队间的差距，而且可以视作一个必要的过度，或是更有操作空间的方案。”齐毅说到这停了下来。 “此话怎讲？”季校长追问道。 “你想啊，虽然原计划初衷是好的，可一下将三队的人员锁死并不恰当，也不利于后面的调整。应该先灵活变通一下，视实际情况而定。如果三年级真凑不齐好的人选，何不给四年级，乃至二年级的同学一个机会。” “这样一来，效果可能会更好，而且你们这些改革派所面临的压力也会少许多。如果成效好的话，再往后一队和二队是不是也不必将人员构成限定得那么死……”齐毅循循善诱道。 “嗯，这样听起来的话确实有一定的道理……所以，你准备？”季校长点了点头，顺着齐毅的话往下说。 “所以我考虑再三，既然同年级里只有一名满意的人选，那何不从四年级里面选上一人呢！”齐毅道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主动摊牌 岷上国池兰神殿 “都是谁？”齐毅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季校长也不废话，直接便询问最终人选。 “三年级的曹坤和四年级的牛佩佩……”齐毅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尽量让自己表现得沉稳冷静。 “好啊，你小子！” 季校长听后停下脚步，指着齐毅摇头晃脑地调侃道：“我就知道你绕这么大一圈，肯定有什么阴谋诡计。闹了半天，你最后选得是你哥们，顺带还把妞给泡了，你可真行……” “咳咳……”齐毅被呛得咳嗽了两声，“我说季校长，你能不能注意点形象和言辞，我是在跟你谈正事，关于改革方案，学院荣誉以及文学大会的正事……” 齐毅虽然内心真有点虚，但还是强绷着脸，将季校长的嗤笑顶了回去。 “这个嘛……” 季校长见状也只好有所收敛，想了想后说道：“我们可以考虑考虑，但你也得问问人家同不同意，毕竟这可能会招惹起闲话来。” “闲话？”齐毅听后一愣，接着就有点明白过来，自己和曹坤都只往好的方面想了，这一点倒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没有考虑周全。 “那我下午的时候，就先找机会试探下她的意思……”齐毅有些担心，原本十拿九稳的事情，又空悬起来。 “行，你去问，只要她同意，我就支持，校委会应该也能通过，毕竟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些保守派还会暗自窃喜。不过话说回来，你以后别再老提我拿你当试验品了……还有，如果她顺利进入三队的话，你们这次至少要给我闯进三十二强！”季校长趁机交代道，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齐毅听后脑袋嗡嗡作响，他怔怔地看向季校长，却什么都没有说。 “怎么了？”季校长对齐毅的反应大感意外，这小子难得与不顶嘴的时候。 “没怎么，我只是觉得你不去当商人太可惜了……”齐毅收回目光，无奈地摇了摇头。 “哈哈哈哈哈……文与政，文与商，政与商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些以后你就知道了……走，你难得溜出来一次，我带你去尝尝老郭的好茶……”季校长说完，就领着齐毅快步向前。在他看来，这次交谈算是非常圆满，效果比自己预想中的还要好。 而对齐毅来说，虽然季校长临时加码，但只要牛佩佩能够入队，问题应该不大，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和自己还有曹坤一队。 在跟季校长喝茶闲聊了几句后，齐毅便径直回到小院。 大家对齐毅没有过多关注，只是楚磊站在那别有深意地对着他笑了笑。 齐毅刚一回到房中，躺在床上的曹坤就一股脑地爬了起来，对着齐毅小声问道：“是不是季校长找你去了？” “嗯。”齐毅点了点头，朝着自己的床铺走去。 “那到底什么个情况？有戏还是没戏？”曹坤眼见齐毅情绪不佳，便跟在后面问道，仿佛生怕出现什么状况，让自己受到影响似的。 “还真被你个乌鸦嘴给咒准了，我问季校长二队的人选，结果里面没有牛佩佩。”齐毅苦笑道。 “哇……哈哈哈……这样啊，那就太好了。”曹坤听到这立马大喜过望。 但曹坤笑过之后便意识到有些不对，转而问道：“难道季校长不同意牛佩佩进入我们队？” “那倒也不是，但季校长说这件事要征求她本人的意见。”齐毅摇了摇头道。 “那你还哭丧着个脸干什么？她肯定愿意去啊！这样天上掉馅饼的机会都不去，那不成傻子了吗？”曹坤顿时有些发懵。 “事情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毕竟高我们一个年级，跟我们混在一起可能会被说闲话的。而且女生的心思也不是我们能猜到的，我现在就担心她不同意。”齐毅回道。 “哦？”曹坤听完也有些蔫。 沉默了一会后，曹坤才又开口道：“我觉得她还是会同意，这样的机会她再不珍惜的话，这辈子都会有遗憾的。” “至于那些闲话嘛，谁爱说就让谁说去好了。说到底这也是学校的决定，他们有什么意见让他们去找学校提……到时候我看谁敢去，看文主任不把他们一个个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况且再怎么讲，第四也总比其他那些落选者要强，他们那就是赤裸裸的羡慕嫉妒恨，根本犯不着去搭理他们。” “万一要被二队嘲弄的话，忍着就好了，我觉得牛佩佩加入我们之后，我们还是有跟他们抗衡的实力的。要来真的，你就出马，我们还真不一定输，至少不会输得太惨……”曹坤煞有其事地陈述着自己的观点。 “呵，你还真看得起我……”齐毅笑了笑，经曹坤这么一说，他觉得可能性大了许多，心情自然也就好了起来。 “开玩笑，搞清楚，从明天开始你可就是老大了，没理由不顶在前面，为我们争口气。”曹坤借机吹捧起来。 “你少来这套，队长什么的都只是称呼，虚名而已，我们大家都是朋友……你还是帮我想想怎么样才能找到机会，好好单独和她谈谈这事。”齐毅白了曹坤一眼。 “这个简单，我刚才已经都琢磨好了，休息的时候大家又不会扎堆去吃饭，餐厅没多少人的，那就是最好的谈话场所……等下我提前守在门口，等吃晚饭的时候我们就跟她们前后脚去，到时候坐在一起边吃边聊。你吃饭的时候慢一点，然后我再找借口把她的室友支开……这样一来，你们不就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单独相处了？”曹坤说到最后挤眉弄眼的，有意开齐毅的玩笑。 “哼……”齐毅冷哼了一声，没有接话，装作准备午睡，但心里已经同意了曹坤的方案。 “诶诶诶，先别睡，我跟你说正事呢，行不行你表个态啊。你要觉得不行的话，我这还有第二套和第三套方案……”曹坤见状追问道，似乎比齐毅还要上心。 “行，就按你说的办。”齐毅懒懒地回了一句。 “嘿嘿……好，那你睡，到时候我叫你……”曹坤笑逐颜开，打眼望向窗外，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 第三百五十八章 特殊身世 岷上国池兰神殿 终于到了晚饭时候，齐毅躺在床上想着心事，而曹坤则焦急地躲在门后，不是抓耳挠腮，就是望向窗外，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饿的。 “哎呀，怎么还不出来，真是急死个人！”曹坤扭头对齐毅抱怨道，还抹了把额头上的虚汗。 “你安安静静地看着不就好了，非要弄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能不急吗？”齐毅笑道。 “我也不想啊，可现在等得急，肚子也饿，双重压力之下，哪还能静下心来。”曹坤揉了揉肚子，再次看向门外，这一个下午他至少已经暗中观察了牛佩佩她们房间数十次。 齐毅见状笑了笑，起床朝着门口走去，准备帮着曹坤盯会。 而就在这时，曹坤突然兴奋地叫道：“诶，来了，来了，快过来，齐毅，我们赶紧走……” 齐毅随即跟着曹坤走了出去，同正准备去吃饭的牛佩佩她们偶然相遇，结伴同行。 眼看牛佩佩她们一行只有两人，曹坤便问另一个为什么没来，牛佩佩解释道，还有一个因为肚子饿，早早就吃过了，她们俩不是很饿，所以就拖到了现在。 到了餐厅之后，还真像曹坤说的那样，整个大厅都空荡荡的，算上他们四个总共加起来也没有十个同学，当然这也跟他们来得比较晚有关系。 晚饭照常进行，大家边吃边聊，整个过程曹坤都显得很殷勤，很亢奋，而其他三人则各有所思，偶尔附和上几句。 等大家都快吃完的时候，曹坤突然神秘兮兮地凑到牛佩佩室友旁边耳语了几句。 牛佩佩的室友先是一愣，然后会心地笑了笑，接着就跟曹坤一起向外走去，她在临走时，还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齐毅和牛佩佩。 齐毅不知道曹坤瞎说了什么，而牛佩佩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埋着头继续吃东西。 在曹坤和牛佩佩的室友离开后，齐毅打眼望了望四周，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于是，齐毅便准备正式引入话题。 “那个，明天就要公布最终结果了，你感觉怎么样？”齐毅小声问道。 “我啊，这可说不好，你也知道我们三个组表现差不多的，至于最后选谁真说不准……”牛佩佩想了想道。 “哦……”齐毅应了一声，虽然事先已有准备，但突然间却有些说不出口的感觉。 “倒是你和曹坤，我觉的肯定没什么问题。”牛佩佩眼见齐毅没有接话，便继续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呢？”齐毅好奇道，想听听她对于自己和曹坤的看法。 可牛佩佩却笑着摇了摇头道：“具体我也说不好，你可以理解为直觉，一种女性特有的直觉。 “好……”齐毅不准备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略微停顿后单刀直入道：“如果，我是说万一你要落选的话，会不会很伤心？” “伤心？”牛佩佩神色一暗，低着头说道，“其实这个问题我早就想过，伤心不伤心我不知道，但失落是肯定的，只不过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为了家里，特别是我的母亲……” “为什么这么说呢？”齐毅大感疑惑道。 “嗯……那我就给你讲讲我的身世，你一听就明白了。不过你可不要对别人讲哦，就算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牛佩佩看了看左右，身体前倾着小声说道。 “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任何人讲的，包括曹坤。”齐毅坚定地保证道。 “我相信你，我出生在……”牛佩佩点了点头，开始讲述起来。 原来牛佩佩并不是池兰城的人，而是周边小镇镇长的大女儿，家中除了她，还有一个十岁的妹妹和刚满七岁的弟弟。不过妹妹和弟弟都是二娘所生，特别是弟弟从小就被宠坏了，不喜欢读书，更不愿意吃苦习武，连最基本的认字和算数都成问题。 他们牛姓虽然不多，但祖上却出过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和治国能臣，不过这些年已经逐渐没落。朝中没有几个亲戚，总算父亲还是有些能力，最终在小镇上站稳脚跟，并一步步坐到了镇长的位置，即便小镇并不富裕，加起来也不过几万的人口。 而牛佩佩父亲年轻时最大的心愿便是凭着一把老骨头看下能不能混到个世袭爵位，然后在传给子嗣，让后辈能有一个更高的，看下有没有机会振兴家族。 可是婚后第三年牛佩佩的母亲才生下了她，往后就再也没有生育，夫妻关系随之现了问题，牛佩佩的父亲对她们母女也越来越冷淡。 到牛佩佩五岁时，她父亲又娶了二房，第一胎是女儿，又过了三年终于生了个儿子，牛佩佩和他母亲的处境也更不如前。 牛佩佩父亲为了自己这一脉和整个家族的复兴，对小儿子投入了很大的希望，先是花费重金聘请学识渊博的先生来辅导，眼看文的不行，又找来剑师传授武技。 可这小儿子却始终不成器，只是贪玩，又有母亲护着，说孩子还小，等大了就懂事了，而牛佩佩的父亲也害怕打坏了独苗，下不去手，就只能仍由小儿子吊儿郎当地混着日子。 不过，让牛佩佩父亲感到欣慰的是大女儿自小就聪明伶俐，乖巧懂事，请来先生辅导后更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小小年纪在小镇上就声名远播。 当然这主要是牛佩佩自身刻苦努力的结果，因为她很清楚，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让母亲得到更多的关注，从而过得舒心一些。 再后来，牛佩佩的父亲眼看小儿子目前没什么指望，便将主要精力投入到了大女儿身上，并将她送到了荣和学院来读书，希望以后能嫁个好人家，也算是为家族的复兴出了力。 而这次牛佩佩能来参加封闭培训更是让她的父亲激动不已。牛佩佩的父亲鼓励她只要能进入文学大会，并取得好成绩，将来没准就能在都城谋个一官半职，要是被召入宫中成为女官，那可就…… 齐毅听着牛佩佩的讲述，感受着她过去的喜怒哀乐，越来越明白文学大会对于她的重要意义。 而越往后听，齐毅越觉得曹坤分析的没有错，自己不在意这样的机会，但对那些需要的人而言，无疑有着难以抗拒的诱惑力。 第三百五十九章 十拿九稳 岷上国池兰神殿 齐毅听完牛佩佩的讲述后，已经不怎么担心她会拒绝自己的邀请。因为从牛佩佩的经历和愿望来说，这对她而言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根本没有什么可以拒绝的理由。 与此同时，齐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或许是同情，或许是怜悯，或许是想去帮助，想去呵护…… 齐毅想着想着，开始有些魂不守舍，而近在咫尺的牛佩佩自然察觉到了齐毅的异样，她不禁多看了齐毅几眼，然后便埋着头，慢慢吃着东西。 牛佩佩和齐毅谁都没有再开口，时间似乎突然变得很漫长。牛佩佩已经将该说的话大都说了出来，而齐毅则还在犹豫着该如何入题。 眼见桌上的食物已经所剩无几，而整个餐厅除了他俩之外也就只剩两三个同学还在用餐，似乎这次单独谈话也该接近尾声了。 不知道是不是即将分别的缘故，牛佩佩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并不急着离开，似乎还希望这段封闭集训的时间能再长一些，同这些朋友们相处的能再久一些。 因为牛佩佩很清楚，自己并没有十足把握入选，一旦明天公布最终名单，那或许就意味着天各一方。被选上的人会去参加文学大会，而自己很快就会毕业，将来很可能会回到小镇，以后相见的机会何其渺茫。哪怕过上若干年后偶然遇见，或许已经记不清对方的相貌，叫不出对方的姓名。 有些怅然的牛佩佩，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向齐毅。而此时正准备和盘托出的齐毅也正好朝牛佩佩看去。 两人四目相对，突然间都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不论是齐毅，还是牛佩佩，都没有再将目光移开，两人都非常大胆，甚至可以说放肆地盯着对方，仿佛要将对方内心的一切都看穿，好寻求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看着看着，牛佩佩突然俏脸一红，欲言欲止道。 “不，不好意思。”齐毅即刻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急忙将目光移开。 “没，没什么……我只是想问，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牛佩佩压低声音，目光有意避开齐毅，游离在别的地方。不知道是不想给齐毅太多压力，还是自己觉得有些害羞。 “我，我能邀请你和我还有曹坤一队，一起去都城参加文学大会吗？”既然牛佩佩主动问了，齐毅当然把握机会，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意图。 “你邀请我？”牛佩佩听后一怔，大感意外，显然没料到齐毅想说的竟是这事。 齐毅见状看了看四周，此时同学们都已经走了，于是他便对牛佩佩小声解释道： “没错，是这样的。季校长还有校委会有意进行改革，想让低年级的同学们也享有参与文学大会的机会，不希望看着文学大会越来越功利化，程式化。所以就让我在三年级里选出两名队友，作为学院第三支代表队参加文学大会。” “可实际情况你也看到了，我们三年级和你们四年级的学哥学姐间有不小的差距，除了曹坤之外，我实在想不出其他合适的人选。” “我昨天再和曹坤摊牌时，他突然想到了你，说是既然代表学院参加，那还是要注重实际效果，没必要非将人员局限在三年级，有一个四年级的也无不可。” “然后今天早上的时候，季校长来找我谈话，我就将这一想法告诉了他。季校长表示了认同和支持，只是这样的事，首先需要征求你的意见，毕竟……” 齐毅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如实地大致叙述了一遍，不过还是有意隐去了其中一些内容，而且最后也没有将话说得太过明确，让牛佩佩自己去思考体会。 牛佩佩听后先是沉默了一会，然后看向旁边的空位道：“难怪曹坤刚才显得那么亢奋，原来他是已经提前知道自己获得资格了啊……” “嗯，不过我刚才对你说的那些，你可都要保密哦，毕竟涉及的面比较广。”齐毅不放心地叮嘱道。 “这点你不必担心，我谁都不会说的，你不也知道我的秘密吗？”牛佩佩笑了笑，转而看着齐毅道，“对了，我还想问一下……我是不是没能入选四年级的那队……” “这……是的，季校长他们只选了一个女生，是你隔壁组的卢静。”齐毅没做隐瞒，实话实说。 牛佩佩听后情绪明显有些波动，看上去很是失落。 “我可没有半点同情、可怜你的意思……是真的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了，而且你刚不也说了嘛，你们几个实力都差不多，不论选谁都有可能……” 齐毅刚听完牛佩佩的身世，自然能体会出她从小就是一个独立、要强、倔强的女孩，所以见她闷着不说话，便急忙安慰道。 “我没事的……”牛佩佩缓缓摇了摇头，面色恢复正常，看来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现实。 “那个……”接着牛佩佩有些迟疑道，“首先我要谢谢你和曹坤的好意，还有季校长他们的认可，但这件事对我而言很重要，我得好好考虑一下……” “行，这我能够理解……”眼见牛佩佩没有直接回绝，齐毅总算是暗松了一口气。 “但你考虑的时间不能太长，最迟明天早上，也就是在总结大会召开之前就得告诉我。”齐毅转念一想，继而又提醒道。 “好的，我知道了……”牛佩佩点了点头。 “那个……”沉默了几秒钟后，牛佩佩又有些欲言又止。 “什么？”齐毅皱了皱眉，不知道牛佩佩想表达些什么。 “你看我们面前的盘子都吃光了，饭店里也没其他同学了，那些工作人员都瞥了我们好几次了……你要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话，我们是不是该……”牛佩佩说这些的时候，微微有些脸红。 “哦，对对对，是该走了……外面的天恐怕都要黑了……”齐毅听后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站起身来。 牛佩佩见状便跟齐毅一起快步离开了餐厅。 外面的天色果然已经暗了下来，而齐毅和牛佩佩此时都有些心神不宁，有喜有忧。 而就在他们快回到居住的小院时，倏然从一旁闪出了两个身影，挡在了他们面前。 第三百六十章 引发误解 岷上国池兰神殿 齐毅和牛佩佩被突然出现的黑影吓了一跳，特别是牛佩佩还向后退了半步，脸色都有些发白。 而很快两人细看之下就发现，原来是曹坤和牛佩佩的室友，正一脸玩味地盯着他俩。 “齐毅，你俩这么久才出来，是不是背着我们做什么好事了……嗯嗯嗯……”曹坤将两人略显惊慌的神色看在眼里，故意打趣道。 “你别乱说，我们就是随便聊了聊，没什么的……”齐毅当即瞪了曹坤一眼道。 “随便聊聊，都能把太阳聊没了？是不是有点太那个了……”曹坤并不打算就此放过齐毅。 牛佩佩的室友虽然没有帮腔，却也是一副看戏不嫌事大的神情，目光不时在齐毅和牛佩佩身上流转，似乎是想看出点什么端倪来。 齐毅听到这索性也就不再辩解，他知道这种事情只会越描越黑，曹坤想过过嘴瘾，那就让他开开玩笑也无妨。 “琴，我们回去……”牛佩佩看着齐毅的窘样，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于是便快步离开。 “哦……”肖琴看了眼曹坤和齐毅后，就笑眯眯地跟上了牛佩佩。 齐毅目送着牛佩佩她们离开后，压根没再搭理曹坤，自顾自就往房间走去。 “哎哎哎，你等等我啊，走那么快干什么……”曹坤见状急忙跟上。 等回到房间后，曹坤虽然没再多说什么，但仍旧一脸的坏笑。 “你还有完没完了？”齐毅不满地说道。 “完了完了……”曹坤也不好太过分，这才收起笑意道，“你们谈得怎么样，看你的样子，她该是同意了。我就说嘛，这样的机会换做谁也不会错过的。” 齐毅听完，却摇了摇头道：“可事实是，她并没有答应。” “什么？”曹坤大感惊诧，看着齐毅平静如常的神色，喃喃地说道，“怎么可能，你是故意在逗我。” “我可没你那份闲心，她是没有答应，但也没有明确拒绝，说是需要好好想想，明早再给我个明确的答案。”齐毅实话实说。 “唉，吓我一大跳……你这典型就是故弄玄虚嘛，人家是女孩子，自然要矜持点咯。到时候可定会答应的，放心好了，这个没有任何问题。”曹坤不以为然道。 “但愿……”齐毅点了点头，曹坤说得很有道理，而他也不想再节外生枝。 “哦，对了，你刚才和肖琴神神秘秘地说了什么？她为什么一听完就乖乖跟你走了？”齐毅随口问了一句。 “嘿嘿，其实也没什么……”曹坤面露奸笑道，“我就是给琴说，你想单独跟牛佩佩聊聊。” “就这么简单？”齐毅一脸不信。 “至于聊得话题嘛……”曹坤故意拖长音调，卖了个关子道，“那就不知道是告别，还是告白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可真行……”齐毅听到这，无奈地摇了摇头。 “哎呀，你们俩男才女貌，男未婚女未嫁的……这不是挺正常嘛，要真谈得来，过两年等你们成年……” 曹坤正说得过瘾，眼见齐毅投来犀利的目光，便迅速改口道：“关键是这样说，不会引起怀疑……” 齐毅懒得理会曹坤，翻身倒在床上，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就等明天的最终结果了。 “那个……刚才我有点没吃好，趁着餐厅还没关门，再去看看还能弄点什么吃的不，你要不要……”曹坤眼见齐毅躺在床上，不搭理自己，于是便摸着肚子，唧着嘴道。 “不用，我都把太阳吃没了，还吃的下去别的东西吗？”齐毅头也不回地说道。 “哈哈哈哈……那我就先去了，待会见。”曹坤听后笑了笑，快步朝着门外走去。 第二日一早，齐毅仍旧按时起床，当他洗漱完毕，在院子里活动身体时，只见楚磊兴冲冲地拿着锣儿走出门来。 今天是封闭集训的最后一天，是总结大会和宣布最终名单的重要日子，楚磊来这一手让大家迅速起床准备也无可厚非。 于是，齐毅便抬起手来，作势掩住双耳。 可楚磊看见齐毅后并没有急着敲锣，而是走到齐毅身边道：“昨天没机会问你，那最终人选考虑好了吗？是谁呀……” “这个嘛，暂时保密，待会你自然就知道了，不然等下就完全没有惊喜了。”齐毅故意卖了个关子。 “呵，你小子……”楚磊听后也不在意，抬起手来摸了摸齐毅的脑袋，转而说道，“你现在可以先去叫叫曹坤，今天这锣不仅早，而且声音也会比较大，免得他一会惊得从床上蹦起来。” “算了，他这两天有些亢奋，正需要锣声来刺激一下……”齐毅笑了笑，并没有动身的打算。 曹坤这几天老是拿自己开涮，正好让他受点教训。 楚磊听后也就没说什么，举起手来就准备敲锣。 齐毅赶紧捂住双耳，微张着嘴，而楚磊则哼着调调，开始使劲地敲了起来。 “铛的锒铛铛，铛的锒铛铛，铛的锒铛，铛的锒铛，铛的锒铛，铛的锒铛铛……” 一阵带有极强节奏感的锣声迅速荡漾开来，将原本平静的氛围震了个粉碎。 各个房间的叫喊声，抱怨声顿时四起，但全部加起来都掩盖不住楚磊的锣声。 张瑾第一个出门，捂着耳朵狠狠地瞪了楚磊一眼，而楚磊却一脸堆笑，满不在意。 同学们无奈之下，只能迅速站到门口，并狠敲隔壁的门。 然而当每间房都出来人后，楚磊却没有丝毫停下的打算，反而敲得更起劲了。 这下再没有人能赖在床上，纷纷穿好衣服，朝着门外走去。 齐毅看着睡眼朦胧，一脸苦涩，衣衫不整的曹坤出现在眼前，顿时觉得心情大好。 就在所有人都露脸后，楚磊这才停了下来，朗声说道：“好了，大家别都板着个脸，这种待遇和经历，你们这辈子恐怕都遇不到第二次了，应该多加珍惜才对！” “切……” “谁稀罕啊……” “幸亏是再也不用听了，真跟噩梦一样。” 大家这小半年来早就跟两位老师混熟了，于是不论是男生还是女生，纷纷开始起哄。 楚磊见状指了指那些起哄的，继续说道：“诶，真是好心没好报……算了，我也不跟你们一般见识，都赶紧收拾一下，去吃早饭，总结大会将在一个时辰后正式开始。” “什么？一个时辰？” “那你敲这么早干什么？” “就是，而且还是把我们全都吵起来了。” “不行，我得在补补觉。” “我觉得也是，反正又不用再打扫卫生……” 同学听后迅速作鸟兽散，张瑾也回了房。 很快，院中就只剩下了相视而笑的楚磊和齐毅。 第三百六十一章 结业典礼 岷上国池兰神殿 一个时辰说慢也慢，说快也快，在经过楚磊加强版起床锣的摧残之后，并没几个同学有闲心去补回笼觉，毕竟最为关键的时刻即将来临，尤其是对于那些不知道自己能否被选中的人来说。 大家在匆匆吃过早餐后，都早早来到大教室。 而齐毅和曹坤一进教室，就敏锐察觉出一丝异样。教室里虽然一如既往闹哄哄的，但同学们明显坐得很分散，不少同一宿舍，当了数月队友的人，竟有意保持着距离，相互之间也没多少交流。 看到这样的情形后，挨着坐在后面的齐毅和曹坤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貌合神离、面和心不和，说得应该就是他们这种人。 其实这些情况在大家的眼里都很正常，虽然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小半年，但因为各种原因部分舍友私底下的关系可能并不好，甚至在很多事情上都有摩擦。 不过，封闭集训不是在学校，不能去找老师协调，以避免留下不好的印象。再说，谁又能保证两个舍友之间不是直接竞争的关系呢？所以这样的矛盾或许根本就没有办法调和。 但好在同学们都懂得克制和管控自己的情绪，毕竟还要以同组身份出战，一旦起了内讧，就算没有不战而败，也势必会影响到自己的发挥。于是整个封闭集训期间，即便某些同学间有什么矛盾，也并没有生出什么大的事端。 而现在这种既团结又斗争的矛盾关系宣告结束，真的情谊深厚也好，有些敌对心理也罢。毕竟对于大多数人而言，这一切都不用再做隐藏…… 眼前这些情形并不是齐毅关注的交点，他第一时间搜寻着牛佩佩的身影，因为在餐厅时并没有遇见她，而此时自己必须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就在这时，曹坤突然用胳膊肘碰了碰齐毅，并示意齐毅往左前方看。 齐毅即刻顺着曹坤的目光看去，只见牛佩佩正注视着他们…… 接着，在齐毅和曹坤满是期待的眼神中，牛佩佩缓慢但慎重地点了点头。 “我就说肯定没问题。”曹坤见状喜形于色，一边低声说道，一边兴奋地拍了拍齐毅的肩膀。 齐毅同样如释重负，并对着牛佩佩笑了笑。 随后，牛佩佩转回头去，而齐毅和曹坤则一齐将目光投向门口。整个教室内，除了他们几个胸有成竹外，其余的人大都很忐忑，只能用闲聊、许愿等来缓解压力。 没过多长时间，教室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起来，一个个熟悉的身影接连出现。 楚磊、张瑾、季校长、文主任、神殿的郭大长老、陈长老，还有苏老先生等十余个人，相互谦让着在主席台就坐。 如此盛大的场面，很容易让大家联想到学校每次举办毕业典礼时的情形，此时虽然人没有那么多，但感觉仍旧非常有仪式感。 季校长在与别人寒暄的同时，还扫视着眼前的同学们，坐在最后的齐毅知道季校长是在找自己，于是就趁着周围同学们不注意时，站起身来冲季校长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提供的名单没有问题。 季校长随即不动神色地跟郭大长老继续聊着天。 “请大家肃静，我们的结业典礼暨总结大会即刻正式开始。” 很快，文主任威严的声音响起，整个教室内顿时鸦雀无声，同学们各怀心思地等着最终结果的宣布。 但按照正规的流程，他们还是得再耐着性子多等一会，因为文主任首先代表学院向神殿方面表示了由衷地感谢，同学们也都发自内心地鼓起掌来。 等掌声结束，文主任和季校长等就请郭大长老说上几句。 郭大长老眼见推辞不过，便站起身拿着事先准备好的演讲稿读了起来，可见他刚才只是故作姿态，实则有备而来： “同学们，或许今天过后就要分别了，虽然我们只相处了短短半年时间，但忘不掉的美好却有许多许多，想要祝福你们的话语也有好多好多。” “深深的话，浅浅的说，长长的路，慢慢的走，我知道你们在这里都有成长，都有收获，我也愿你们将都能和所有美好不期而遇。” “之前，我多次跟你们说过，我最羡慕的就是你们。有些同学们还不信，觉得我一个大长老当得好好的，没事羡慕你们这些匆匆忙忙的苦学生干嘛？” “其实，说实话，你们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状态我还真是不羡慕，我真正羡慕的是你们还年轻……等你们到了我这年纪就会知道，人生最烦的事情莫过于刚做的事情不记得，照镜子的时候不认识……” 郭大长老说到这有意顿了一下，同学们即刻笑出声来，而季校长他们也都面露微笑地互相看了看。 郭大长老接着说道： “说回正题，也正是因为年轻，你们就拥有无限可能。比如我上学时候最好的成绩只是第三，而大家都有机会拿到第二甚至是第一。” “时间滚滚向前，每个人都有着不同的想法和境遇，有时候也只能顺势而为。我希望大家多下点功夫在自己身上，多将目光放长远一些。抱怨、遗憾、悔恨都无济于事，反而会显示出你的脆弱和阴暗。” “你们要时刻清楚，所有的过去都是你们自己造就的，而你当时所虚度、抱怨和不屑的，或许正是别人穷其一生的追求。所以，生活不易，机会难得，大家要且行且珍惜，要活在当下，努力在当下。” “我希望你们在离开这里以后，能心中有爱，眼里有光，自信开朗，传递善良。我们也欢迎大家以后能经常回到神殿来看看，也许在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会结下新的缘分……” “那时你们会发现，我们其实和你们的母校一样，即便你们离开了，也会默默的关注着你们，祝福着你们。” “好了，我要说的就是这些。最后提醒大家一句，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别人，生活中永远不能少了美好，而不管是自己心中的美好，还是别人眼中的美好，总要占一个！” 郭大长老讲完后特意向大家鞠了一躬，同学们则纷纷起立，报以热烈的掌声。 第三百六十二章 气氛突变 岷上国池兰神殿 “呵呵……大家都发现没，我们郭大长老不但是全才，而且还知道为我着想，他这发言既文艺，又全面，既通俗易懂，又涵义深远……弄得我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大家刚在文主任的示意下重新落座，季校长就站起身来，无奈地摊着手道。 季校长幽默的话语再加上略显滑稽的神情，将在场人全部逗乐了，整个气氛也变得轻松愉悦起来。同学们似乎也不再那么紧张最后的那份名单了。 季校长见状收起笑意，面色一正道： “不过，该说的还是要说，我就从另一方面来谈谈我对你们这次封闭集训的认识。” “大家都知道我们荣和学院历史悠久，可以说是培养文学人才的摇篮，在国内甚至整个人族世界都称得上桃李满天下。” “你们作为即将毕业和快要毕业的三四年级学生，应该清楚地认识到学院更重视地是德育，更希望你们志存高远、脚踏实地。所以说你们能被挑选出来确实值得自豪，但封闭集训或是文学大学不是附加的光环，只能算是珍贵的经历。” “而且我希望你们对这些都能有一个更为深入的认识，事物往往都具有两面性，失落痛苦可以成为向上的动力，得意忘形也能让你身败名裂。” “其实我自己也不是一个值得大家学习的榜样，幼年时的贫苦生活虽然让我养成了独立自强的个性，但过于自我、争强好胜的性格，也给自身以及其他人带来了很多不便。直到最近十几年，才慢慢学会了温柔地与这个世界相处。” “所以，在次我想以过来人的身份提醒大家，在你的一生中，名利双收的机会或许很多，但真正的学生时代只有一次。而钻研文学又是要经得起诱惑，耐得住寂寞的……”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宏愿，以及我经常说的探索精神，奉献精神，使命精神，担当精神。我很惭愧自己没能做到，或是做的不好，但我希望你们有机会可以做到，可以做的比我更好……” 季校长说到这深有感触，连眼眶湿润都湿润了起来。 整个教室静得连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大家还是第一次见到季校长真情流露的样子。 季校长在顿了一下后，才继续说道： “最后，我请大家铭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处在什么情形下，都要有敬畏之心，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 “‘日月两轮天地眼，人是一粟太仓中’，你们应该做的是把自己崇高的信仰，无悔的坚持当回事。” “在遭受磨难，经历低谷时要做到舍我，须知‘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在得到认可，备受尊崇时要做到忘我，你能取得如此成就确实离不开你的自身努力，但你更是在前人开拓的基础上，在无数助力的支撑下。独享其功，于心有愧。” “在达到巅峰，流芳万世时要做到无我，那时的你应该就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自我对你而言，早就已经变得无足轻重，唯一的期望就是让世界变得更加美好……” 季校长说完后，慢慢弯下腰去，这时回过神来的同学们才纷纷起身，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 就连主席台上的诸位，包括郭大院长和苏老先生都使劲鼓着掌，看起来非常激动，也体现出了他们对于季校长观点的认同。 过了一两分钟后，文主任抬手示意大家都坐下，然后说道： “刚郭大长老和季校长的发言都非常精彩，也体现出了神殿和学院对大家寄予的厚望。大家一定要铭记在心，认真领会……现在就由我来宣布通过封闭继续进入到文学大会参赛队的最终名单。” 文主任的最后一句话直将很多同学的新又提到了嗓子眼上，激动人心的压轴大戏即将到来。 不过文主任并没有急着宣读名单，而是先简单介绍道：“校委会及各参评老师，考虑到此次封闭集训的整体水平，大家的综合表现，还有年级比例的问题。最终决定在四年级选四人，三年级选两人，他们分别是……” 文主任有意拖长的音调，吊足了大家的胃口，答案终于还是缓缓揭晓：“四年级的是宋涛、卢静、吴征和牛佩佩，以及三年级的齐毅和曹坤。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向他们表示祝贺。” 同学们先是一愣，然后不知道在谁的带动下开始机械版地鼓起掌来，这次的掌声虽然从稀稀拉拉变得慢慢密集，但始终稳定在一个固定的频率，远没有刚才那样热情和友好。 六位被选中的人神情各异，有的掩盖不住自身的激动和惊喜，当然现在也没有什么必要去掩盖；有的则很腼腆地头去，故作镇定，低声感谢这大家的祝贺；齐毅则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似乎这件事对他来说无足轻重。 对于参加集训的同学们而言，这样的答案似乎在预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失落、遗憾是属于较为正面的情绪，而怨恨和嫉妒则能勾起人心的阴暗面…… 季校长和文主任事先想好的说辞，最大程度的避免让牛佩佩成为大家关注的焦点，但与此同时，所有的矛盾也就自然而然都集中在了整个封闭期间几乎没有什么亮眼表现，而且还差不多缺席了整个第一阶段的齐毅身上。 真心祝福羡慕的人寥寥无几，不少人都直接把目光投向了齐毅，其中有些是善意的好奇，有些则是不解的困惑，还有些充满着不甘的敌意…… “对不起，我对这份最终名单存有异议！” 就在掌声渐渐停下来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倏然想起，低沉的音调饱含着难以抑制的愤怒与不甘。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有的人怔怔地停住了还在鼓掌的双手。不管是主席台上的诸位，还是在座的同学们，所有人的神情都发生了变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搜寻着说话者的身影。 第三百六十三章 公然质疑 岷上国池兰神殿 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凝固，有的人怔怔地停住了还在鼓掌的双手。不管是主席台上的诸位，还是在座的同学们，所有人的神情都发生了变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搜寻着说话者的身影。 只见一个清瘦的男生，缓慢但又无比坚定地站了起来，有意让在场所有人都能清楚地看见刚刚一语惊人的自己，即便发白的脸色、头上的虚汗，以及攥紧的双手都体现出他的紧张。 齐毅也朝着那个男生看去，他对于自己来说，既谈不上熟悉，也算不上陌生。因为这个男生正是和自己同级，在自己第一次发言时就取笑，而最后又被楚磊推荐为给自己的黄熙。 其实，齐毅早就知道也能理解有些同学不服自己，但他却万万没想到这个黄熙竟有如此大的胆量，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自己突然发难，来了个平地惊雷。 要知道如此做法，不论在老师，还是在其他同学眼里，肯定都不算什么明智之举，而且显得非常鲁莽…… 但要反过来站在黄熙的角度上看的话，如果现在不站出来公开质疑，那等这结业典礼一结束，他就会抱憾终身，再也没有一丝一毫申辩机会，只能剩下无尽的悔恨。 齐毅看了看黄熙后，转而将目光投向主席台上的季校长。齐毅想不出季校长会如何应对这样的突发状况，一个学生如此公开质疑学校的决定，虽然颇有些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味道，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可想而知季校长的改革之路在学校内部面临着多大的阻力。 与此同时，齐毅还发现陡然生变的局面也让主席台上的人都跟着紧张起来，只是不知道他们是在担心黄熙的处境，还是在顾忌学校的颜面，毕竟在场人员众多，还有不少神殿人员。 不过，如此情况显然完全超出了大家的预料，即便真有什么异议，按照常理来说也应该留到典礼后私下找校方反应。 郭大长老等都是纷纷皱眉，一齐将目光看向季校长，不知道他会如何解决这样的问题，或者说化解掉这样的尴尬。 只见季校长仍旧面露微笑，镇定自若，似乎并不担心这样的局面会产生什么不利的影响，而且他并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只是将转头看向刚刚宣读完最终名单的文主任。 “黄熙同学，请问你的理由是什么？”文主任的话虽然说得很有礼貌，但他面色低沉，声音严肃，颇有些震慑的味道，仿佛觉得黄熙这样鲁莽而愚蠢的举动，不仅丢了自己、丢了季校长的脸，更是丢了学校的颜面。 在座的人听后大多都为黄熙捏了一把冷汗，甚至还有一些同学幸灾乐祸地准备看戏，这其中就包括嘟嘟囔囔的曹坤。 只有牛佩佩将关怀的目光投向了静观其变的齐毅。 黄熙听到文主任的话后，不禁有些后悔和胆怯，可现在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他早就势如骑虎，没有退路，只能横下心来，就算最后徒劳无功，就算被众人耻笑，也必须鼓足勇气，拼个鱼死网破。 “那，那我想先请问一下文主任，这次我们三年级的选拔标准主要是看小组表现还是看个人表现。”黄熙定了定神后，竟开口反问道。 文主任听后眉头微皱，瞥了眼季校长后说道：“主要是看个人表现，参考在小组内的发挥情况。” 其实，黄熙这次是有意先给文主任挖了个坑，因为四年级入选的四人明显来源于三个不同的组，而三年级齐毅和曹坤却来自一个组，还是这次唯一的一个二人组。 学校要是按个人表现来选拔四年级，却按组来选拔三年级的话，明显有失公允，根本站不住脚，这样还会引起三年级所有同学的质疑。 所以用按组选拔的说法根本搪塞不过去，只能回到按个人表现的实际情况上来。 如此一来，黄熙对于自己的表现还是有信心的。因为在黄熙看来，自己就算真比不上发挥稳定的曹坤，但比起默默不闻的齐毅肯定是错错有余。 于是，黄熙点了点头，组织了下语言后，开始陈述起来：“我的质疑主要有三点理由。” “第一，是对他表现的质疑。众所周知，齐毅同学缺席了整个第一阶段的基础学习，在第二和第三阶段也很少发言。虽然我们三年级的三个组整体表现差不多，但他们那组基本上都是曹坤在论述，这无疑凸显出了曹坤的表现优异，而齐毅除了偶有灵光一闪的惊艳外，大部分时间都显得很一般……” 大家听后若有所思，而曹坤当即不愿意了，直接冷哼道：“既然是一组嘛，那就要讲究团结，大家不都有主次之分吗？齐毅他比较内向，不想过多发言，由我来做主辩，他从旁协助，也没什么问题。” 教室里顿时议论纷纷，台上台下都开始小声交流起来，文主任面对这样的情况，却并没有出声制止。 黄熙笑了笑，不置可否，接着继续说道：“第二，是对他态度的质疑。我相信，除了我以外，应该还有不少同学能感觉到，齐毅同学自从参加封闭集训后，便有意跟我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很有一副孤傲清高的意味。” “当然，其中的原因我们不好深究。只不过他不管对于学校组织的辩论，活动，还是我们私下的探讨，游戏，都呈现出一副十分消极的状态。不管是老师讲解，还是同学发言，他总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对学校，对大家，都缺乏起码的尊重……” 黄熙说这番话时有意转身看了看齐毅，不管自己所说的内容是否有些夸大其词，但他肯定大家或多或少都会有这样的感觉。而黄熙说这番话的意图，当然是想把齐毅放到校方和大家的对立面。 齐毅听后略感诧异，但却没有要辩解的意思，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偶尔走神和暗自思考，竟然能被曲解到这个程度。 眼见齐毅没有吱声，曹坤又准备挺身而出，为他打抱不平。 可这次，齐毅却按了下曹坤的肩膀，制止住了他。 第三百六十四章 来者不拒 岷上国池兰神殿 黄熙眼见齐毅没有要反驳的意思，便觉得形势开始朝着有利于自己的放向发展，于是一鼓作气道： “这第三嘛，也是最关键的一点，我对他的实力存有质疑。我认为我们落选六人中随便去哪一个，都不会比齐毅同学差，反而比他更为合适。我说这么多，就是希望校方能够慎重考虑下我的意见，因为这关系到大家的前途，以及学校的荣誉。” 黄熙的一席话在教室里引起了更大的骚动，虽然没有人出声对他的观点表示支持，但从大部分同学的神情上来看都有种默许的意思。即便黄熙的发言带有很强的主观色彩，但理由毕竟很充分。 文主任见状仍然没有制止的意思，反而和季校长、郭大长老、苏老先生等一齐将目光投向齐毅。 齐毅从他们的目光中读出了截然不同的味道，文主任是一副你自己的问题自己解决的冰冷；季校长和苏老先生则面带微笑，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而郭大长老完全就是幸灾乐祸，生怕好戏不够精彩…… 看来今天自己不主动站出来，这件事是没法糊弄过去了……也罢，虽然形成这样的局面不完全是自己的原因，但眼下也只能由自己来解决了。 毕竟黄熙是在这样的场合直接站起来公然提出质疑，自己根本没有逃避、退让、妥协的机会。 因为这已经不是自己个人的问题，整个事件涉及着校方的威信，还有自己作为队长的责任但当。如果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不能给大家以满意的答复，不能给队友和校方以信心，那后面还怎么愉快地参加文学大会呢？ 想到这里，齐毅在大家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对着黄熙，用一种很平淡地语气说道：“直说，你想怎么样？” 黄熙眼见校方没有表态的意思，而齐毅却站起来接话，随即信心满满地说道：“我想和你堂堂正正地比上一场，要是你真有实力，大家自然心服口服。但如果你的表现不能服众的话，那校方就应该重新考虑人选，不能让大家错失机会，让学校名誉受损。” 果然是来下战书的，齐毅对于黄熙的说辞并不奇怪，点了点头后应道：“好，这我可以答应你，等典礼结束后，我会让你满意。” “别，重新组织辩论多浪费功夫，不如就趁现在，顶多是耽误大家一点时间。相信大家也有着浓厚的兴趣，并不急在这一会。”黄熙环视着大家朗声说道。 他并不准备就此罢休，刚才最难的时段已经挺过来了，现在就更应该趁热打铁，乘胜追击，如果拖下去，难保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教室里又开始议论纷纷，能听得出来支持者或者说想看戏的人占了大多数，就连曹坤都一个劲地怂恿着齐毅，让他借此机会好好教训下黄熙，树立起威信。 齐毅沉默不语，没有急着表态，似乎并不想和黄熙当场对决。他并不是怕输，而是考虑到这样一来影响会很大，产生的结果也很残酷。 黄熙见状还以为齐毅怕了自己，当即得寸进尺道：“怎么，你是不敢应战呢？还是害怕输了丢人？总不至于是在为我的颜面考虑？要真是这样的话，我还真不劳你费心。你只要真有实力，我自然心悦诚服！” 黄熙的话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齐毅便明白今日一战早已不可避免，自己不是懦夫，而且确实有必要给季校长他们以及曹坤和牛佩佩以信心。 “说，你想论什么？”齐毅缓缓开口道，声音不大，却让整个教室都安静了下来。 黄熙眼睛滴溜转了几圈后，开口说道：“我看我们就随便论一论第二阶段第一天的命题，‘选人要不要德才兼备。’不但很应景，而且那天你不是因故缺席了吗？现在正好可以让大家听听你还能不能讲出什么耐人寻味的搞笑故事。” 这在大家看来简单随意并且合乎逻辑的论题，实则包含了黄熙自己的小心思。 因为在第二阶段第二天辩论时，齐毅被楚磊叫起来发言，讲出了那个老和尚和小和尚的故事，至今大家都还有些模糊的印象。可第一天的辩论齐毅并没有参加，而黄熙却准备充分，不仅认认真真地论过，事后还综合大家的观点，仔仔细细地做了总结，自觉是最为出色，也是最有把握的一场。 对于黄熙心里的小九九，齐毅当然并不知情，他在听完论题后不疑有他，当即爽朗地回了一声好，接着便昂首迈步，在曹坤等惊讶的目光中径直朝着主席台走去。 “你，你干什么？”黄熙眼见齐毅突然动身，不禁大感诧异，下意识地就问了一句。 而齐毅并没有去看黄熙，目不斜视地说道：“文主任，麻烦准备两张桌子，放在主席台下面的两边。不然等下大家看着累，听着也不过瘾，万一不小心再扭了脖子或者腰，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哈哈哈哈……” 齐毅的话顿时让大家忍俊不禁，原本紧张的气氛再次变得轻松起来，坐在前排几个眼尖的同学不用文主任吩咐，当即就起身抬起两张桌子，摆到了主席台前的两边。 郭大长老和神殿人员纷纷睁大了眼睛，对他们而言这样的场面可是很不容易见到的。 齐毅款款而行，直接站到了主席台的右侧，而黄熙见状也朝着齐毅对面的桌子走去。 不知道是因为齐毅刚才幽默的话语，还是他展现出的从容镇定，在场不少人都对他生出些好感，隐隐觉得齐毅虽然是被迫应战，但却掌握着场上的主动。 反观黄熙，刚才还志在必得的他，现在已经有些心虚起来。因为齐毅呈现出的状态并没有什么紧张，反倒是他自己在大家，特别是文主任、季校长等的注视下感到不适。 不过事已至此，黄熙只能硬着头皮安慰自己，齐毅只是在故作轻松，而自己事先已有准备，肯定比齐毅更有把握，接下来只要不落下风就好，只要不落下风就好…… 第三百六十五章 不相上下 岷上国池兰神殿 就在前排同学忙着准备，齐毅和曹坤先后就位之时，曹坤却一溜烟跑到牛佩佩后面的位置坐下。 牛佩佩察觉到身后的异样，便扭头回望，原来是曹坤趁机溜了过来。 曹坤完全不在意牛佩佩好奇的神情，他身体前倾，凑到牛佩佩耳边小声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老大他绝对没问题的，我们就等着看好戏！” “嗯……”牛佩佩点了点头，转而问道，“他什么时候成你老大了？” “嘿嘿，他可不仅是我老大，以后还会是你老大。我相信只要我们三个团结一心，一定能取得让大家刮目相看的好成绩，三十二强都不在话下！”曹坤很是兴奋地低声说道。 牛佩佩没有答话，但她清楚地感受到了一种特殊的力量。仿佛从此刻起他们三个已经成为一个整体，而曹坤专门跑过来坐在自己身后，无疑增强了这种集体的归属感和荣誉感。 不过即便知道齐毅应该没什么问题，可牛佩佩还是难免有点小小的紧张，她正想多和曹坤交流上几句，可旁边的肖琴她们却都投来了疑惑的目光。 牛佩佩见此情形也只能作罢，回过头开始全神贯注地看向前面即将开始的对决。 “大家静一静。”就在这时，文主任再次开口，教室很快便重新安静下来。 “既然黄熙和齐毅想为我们的结业典礼添上点彩头，那我们就一起拭目以待。” “不过既然是一场辩论，那还是要正规一些。我们主席台上所有人将作为评委，而在座所有同学以及神殿人员将充当观众。辩论的总时长为两刻钟，双方各有一刻钟的时间进行交替发言，单次发言不得超过三分钟。” “你们有没有异议？”文主任说完后环视左右。 “没有。”齐毅和黄熙一起摇了摇头。 “论题你们已经议定，那正反双方……”文主任说着转而看向一旁的桌子。 只见楚磊和张瑾正站在桌前，而桌面上摆着两个小沙漏，以及大家以前抓阄用的暗箱。 看来在大家抬桌子和双方就位的同时，楚磊他们已经做好了细致的准备工作。 黄熙见状就朝着朝暗箱走去，而齐毅却缓缓开口道：“不用抓阄了，既然黄熙同学对我存有疑虑，那就让他先行选择。我个人正反随意，无怨无尤。” 齐毅的这番表态颇有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者不拒、照单全收的意味，引得大家议论纷纷。牛佩佩也变得紧张兮兮，而曹坤却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稍安勿躁。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黄熙闻声当即停住脚步，低声回应道。齐毅敢让自己先选，那自己无疑是稳操胜券。况且这道论题本就是正方占优，自己到时候必定驳得他哑口无言。 黄熙暗自得意之余，心思急转，朗声说道：“既然我要堂堂正正地跟你比试，那我自然会选择正方，这个丑恶的世界，最缺乏的就是公平正义……” 黄熙这话不免有些含沙射影，直听得文主任和楚磊眉头紧皱，而季校长他们倒是镇定自若，等着齐毅的回应。 “哼……”齐毅当即冷哼一声道，“自以为是的正义，从来都不是真正的正义；自以为是的公平，往往也只是狭隘的公平。反，不一定就是反面、邪恶……它也可以是错误的反面，所谓不破不立，推陈出新！” 齐毅的话掷地有声，教室中顿时有了一种剑拔弩张的感觉。 眼见两人还未正式交锋，便呈现出针尖对麦芒的气势，在场所有人的兴趣随之被调动了起来。 “好，那我宣布，黄熙为正方，齐毅为反方，现在辩论正式开始。请全场肃静，由正方先做阐述，然后双方交替进行。” 教室内瞬间安静下来，楚磊握着代表正方的沙漏，准备随时开启中间的卡口。 黄熙对这样的场面期盼已久，略微一组织语言，就信心十足地开口道：“大家都知道，德，是指人的道德品行；才，是指人的能力水平。光有才能而没有品德远远不够；同样，徒有品德而缺乏才干，也达不到贤才的标准。只有德才兼备的人，才能称之为贤才。因为我们对有才无德的人无法产生信赖感；而有德无才的人也不足以委以重任。只有德才兼备，方为上上之选。” 简单的开场白过后，黄熙有些挑衅地看向齐毅，他不认为这样的论题自己会落于下风，更不认为齐毅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齐毅慢条斯理回道：“先贤有言，‘才者，德之资也；德者，才之帅也。’由此可见，德与才之间并不协调统一，是有所比较的，而在德与才中，德是第一位，是才的统帅，决定着才的作用和方向；才是德的支撑，影响着德的作用范围。这样说来，用人应该重德而轻才比较合适。” 黄熙对此似乎早有准备，紧接着就摇头晃脑地说道：“非也非也，偏重德行，以德为先，这也要建立在德才兼备的基础上，尤其在选人用人的时候既要重品德，也不能忽视才干。因为有才无德会坏事，有德无才会误事，只有德才兼备方能成事。国家富强要人才，民生改善也要人才。我们首先必须坚持德才兼备的标准，要更进一步的话，才会考虑你说的以德为先。” 这样的开场在大家看来四平八稳，正方黄熙理所应当地占据着一定优势。 “哦，那照你这么说，德才兼备对选人用人来说很重要，若稍有偏颇，就称不上贤才，也不足以委以重任了？”齐毅点了点头后反问道。 “那是当然。”黄熙听后笑着回道，“‘夫材之用，国之栋梁也，得之则安以荣，失之则亡以辱。’人才是国家的栋梁，得到人才并正确使用，国家就能安定，统治者就能获得尊荣，失掉人才，国家就会灭亡，统治者也会遭受耻辱。‘长材靡入用，大厦失巨楹’。如果人才不能为国家所用，就像一座大山缺少巨木去支撑。你不用德才兼备之人，难道去用些鸡鸣狗盗之徒……” 第三百六十六章 陡然生变 岷上国池兰神殿 听完黄熙的论述之后，齐毅并没有急着去反驳他的观点，而是顺着他的话说道:“你说的确实有一定道理，但像这样德才兼备之人必定很少。我听闻各国历代君王都要广开进贤之路，广纳天下英才。所谓‘无德不贵，无能不官。’都是以德为本，才为末；德在先，才在后。而德才兼备事实上只是大家的一种期许，贤才没见到多少，国家该亡还是亡……” 黄熙听到这摆了摆手，义正言辞地说道：“‘才德全尽谓之圣人，才德兼亡谓之愚人，德胜才谓之君子，才胜德谓之小人。凡取人之术，苟不得圣人、君子而与之，与其得小人，不若得愚人。何则？君子挟才以为善，小人挟才以为恶。挟才以为善者，善无不至矣；挟才以为恶者，恶亦无不至矣。愚者虽欲为不善，智不能周，力不能胜，譬之乳狗搏人，人得而制之。小人智足以遂其奸，勇足以决其暴，是虎而翼者也，其为害岂不多哉！夫德者人之所严，而才者人之所爱。爱者易亲，严者易疏，是以察者多蔽于才而遗于德。自古昔以来，国之乱臣，家之败子，才有馀而德不足，以至于颠覆者多矣，岂特智伯哉！故为国为家者，苟能审于才德之分而知所先后，又何失人之足患哉？’” “先贤这段精辟的言论，足以体现出德才兼备的重要性。你要误用了小人，那你的家族，甚至你的国家可能会又被颠覆的危险。只有选不到贤才的时候，才会去考虑庸人和小人。”黄熙说完后，别有意味地看向齐毅。 “看上去好像黄熙说得有理啊。” “我觉得也是，再说这场辩论本就是正方占优。” “而且，齐毅似乎没什么办法应对耶，一直都是黄熙掌握着主动。” “往下看，时间不是才过了一半嘛，没准接下来就会有惊喜。” “说得也是，说得也是。” 就在黄熙发言的同时，下面的同学们也都小声议论起来，牛佩佩见此情形不免有些紧张，曹坤则安慰她没什么事，接下来齐毅肯定会做出改变和回击。 果然，齐毅听完黄熙的论述后，便接话道：“但总纵观历史，国家更多的时候都是败在连庸人都不如的昏君手中。所以我就在想，我们用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多看看其能否胜任，而非只是德才。就拿我们国家来说，地不算广，可人才济济，但名满天下的，却又寥寥无几。所以问题的关键还是在于能否发现人才，重视人才，使用人才。做到各尽其能，才尽其用，而不是仅仅将目光放在德与才上面……” “呵，”黄熙冷笑一声，“那我倒要听听，你对于用人有什么高见了？难不成可以不论德才，但凭心意？” 齐毅听出了黄熙话语中的轻蔑，却仍旧平心静气地说道： “那倒不至于，我勉强也就是个庸人，这辈子也做不了昏君。不过既然你问了，我就随便谈谈自己的看法。” “用人首先要做到的是‘知人善任’。不仅要了解这个人的德行，了解他的才性，更要明白他的专长是什么，作用在哪里，而这些都需要通过知人来实现。” “大多数情况下，知人善任都带有强烈的主观色彩，除去德才兼备这种美好的期许外，在太平盛世大家都用德不用才，以维持社会稳定；而艰难时期则是英雄不问出身，讲究论才不论德的实效。” 大家听完都被齐毅的观点所吸引，黄熙也没有出言反驳。 齐毅见状，略作停顿后接着说道： “深究其原因是什么？那就是最终目标和可驾驭性的权衡。想要坐稳天下，当然要自己能够驾驭的，比如古中山国的四朝名臣贾昭；古蒙斯坦国平步青云的莱克汉斯；而局势混乱则需要绝对强权，比如铁血战爵朱邪霸天，以及后来的武皇。” “再说，人的才能都有被埋没和自我消逝的时候，德行同样不是一成不变的，随时都可能有崩塌的那天。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也就更难预判一些人日后的发展情况，才能或许可以发掘和培养，但德行只能靠自我约束，自我要求，自我提升，谁都无法强加在他人身上。” “所以我们选人，更多时候是看实用，也可以理解为试着用用，不行了还可以再换嘛……毕竟世上的人千千万，少了谁都没关系。” “而且我们虽然作为四肢健全、思维正常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很多的事情我们并不擅长，就像抓起耗子不如猫，看家护院不如狗……这无关德才，各自长处不同而已。” “哈哈哈哈哈哈……” 齐毅话音刚落，黄熙还未及反应，教室里突然哄堂大笑，局势好像在瞬间反转过来，换成齐毅掌握场上的主动。 主席台上季校长和郭大长老相视而笑，文主任也露出笑容，在他们看来，齐毅的表现还是足以服众的。 曹坤在跟着起哄的同时，还不停向牛佩佩吹嘘着齐毅的实力，以及自己的眼光一直没问题。而牛佩佩也总算放下心来。 “你这明显是在胡搅蛮缠，我们是在辩论用人之道，你却扯到什么猫啊狗啊的身上。”黄熙见状瞬间变了脸色，有些气急败坏地大声说道，“我再强调一遍……” “德才兼备，以德为先！”没想到这次齐毅开口抢先说道，而且比黄熙的声音还要大，“不用再做强调了，这个我们大家都知道。不过你觉得自己德才兼备，你就一定德才兼备了吗？未必。大家觉得你德才兼备，你就真的德才兼备了吗？也未必。那都是要后人根据事实去评说的，而且最终的答案也不一定准确。” “你这完全是强词夺理，我们是在辩论一般的现实情况，你为什么要扯到我的身上？”黄熙情绪激动地质问道。 “抱歉，我只是打个比方。但你要不是自以为德才兼备，而且均强与我，这场辩论恐怕也就没有必要急着在大庭广众之下进行了……”齐毅笑着看向黄熙反问道。 第三百六十七章 稳操胜券 岷上国池兰神殿 “这……我……”面对齐毅的质问，黄熙一时语塞，他没想到齐毅竟然如此直接，而且他这个问题明显就是一个悖论。 如果自己反驳，难免有些妄自尊大、目中无人的意味；可要是不反驳，那就说明德才兼备不见得就一定是选人才的最高标准。这个齐毅竟然给自己挖了这么大个坑，自己要如何应对才好…… 就在黄熙窘迫之际，齐毅并没有继续乘胜追击咄咄逼人，让黄熙难堪，而是主动将目光从黄熙身上移开，环视四周道： “一个国家，一个社会，最难得的是什么？人才！而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什么？恐怕莫过于怀才不遇，或者说想做的事情没有做完，没有达到自己的期望，人就已经死掉了。” “但要说起人才，最鲜明的特色是什么？既是德才，也是个性，人才嘛，没有个性，哪能叫作人才？‘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至于他们不拘一格的例子，我就不在这一一列举了。” “一个人是不是称得上人才，这个需要根据实际情况去判断，但经常埋怨老天瞎眼、社会不公、机会不等、制度僵化、条例繁复、伯乐难求等等的人我们倒是经常见。仿佛世上一切的一切，都让他们举步维艰，扼腕叹息，不能大展宏图，兼济天下。” “我记得有位先贤说得很中肯，‘若是真豪杰，绝无有不识豪杰之人。’所以一个人能不能出人头地，一展宏图，他只能扪心自问，仅仅有德有才就够了吗？” 黄熙听到这终于发现了一个可以反击的破绽，当即挑刺道：“你说的这些不都是废话嘛。一展宏图当然也需要际遇，但德才再怎么样讲都是评价一个人才的基础，难道你是在质疑流传千古的标准，把先贤的哲思全都当做笑话？” 齐毅摇了摇头道： “当然不是，你理解的方向有点偏了，我是想和你，以及在座的各位探讨一下。古语有言‘皆知善而为善，斯不善已。’‘有才不难，能善用其才则难。’” “由此可见，德才是基础，很关键，但最关键的还在善不善用，有时候用的不好就跟没有一样，反而还会起到负面的作用。” “所以我们应该想一想，有时对于人才的要求是不是应该放宽松一些，让他们能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把德才发挥出来，再慢慢完善提升，自然能够干出一番事业。而那些德性有缺，内心阴暗，或者才思枯竭，能力不济的，则自然会被淘汰。” 黄熙听完即刻又出声反对道：“哼，说到底我们用人，首先还是要德才兼备；其次才能不拘一格。你若连合格都做不到，又如何不拘一格？还有，你就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只考虑好不好用？而不考虑其德才？” 齐毅笑着回道：“非也非也，其实社会就好比我们这个教室，有人站着，有人坐着，有人坐在上面，有人坐在下面。德性是很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认清自己，摆正自己的位置，你找到你的位置，我找到我的位置，他找到他的位置。” “你就算德才再高，你能坐到主席台上去吗？不行。因为你缺乏岁月的沉淀，大家的认可，更没有服众的威望。” “而主席台上的人如果坐下来，即便他自己觉得没什么，我们大家也会感到有压力，既是顾虑双方身份地位的差距，也是担心自己德才方面的浅薄。” “你又开始胡搅蛮缠了，这和我们的论题有什么关系？”黄熙没法反驳，只能怒气满满地质疑齐毅的动机。 齐毅直视着忿忿不平的黄熙，微笑道： “关系确实不大，但是我可以告诉你，选人都是同样的位置，用不同的人。正因为是不同的人，才会在同样的位置上发挥出完全不同的作用。” “同样是一次机遇，有德的人几番谦让，难道也不愿德性不如自己的人去争取吗？或许别人会比他做得更好呢？” “同样是一道难题，有才的人一时不解，难道还不让才能不如自己的人去尝试吗？或许别人已经想出了好的办法。” “同样是一种责任，有德有才的人瞻前顾后，畏畏缩缩，不愿意去承担，难道也不准那些看起来莽撞冲动的愚人去力挽狂澜吗？” “世上万物，各有其用；众生万象，各有所长；古往今来，多少能人志士都是各尽其才。谁又会因为一些德才上的小小瑕疵，而否决他们的功绩，又有谁能以一己所好，去衡量普天之下的众生？” “若非圣贤，安度君子之腹？若非伯乐，怎识千里之驹？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无论处在什么情形下，都要有敬畏之心，不要太把自己当回事。人，无完人，但，在恰当的时候做了该做的事，他就有可能成为传颂千古的英才！” “……”黄熙不知道是无从辩驳，还是被齐毅所展现出的气势所震慑，竟是口不能言。 在场众人也都纷纷收起看戏的心态，陷入沉思之中。 正方沙漏缓缓见底，胜负高下已然分明。 “嘿，没想到齐毅这小子，还有这一手，欲扬先抑，以退为进，最后还把观点落在了你这儿……老季，你的眼光确实不错，我看这试验品，或许比那些正品更容易成大器……”郭大长老见此情形，不禁夸赞道，看上去似乎比季校长还要高兴。 “呵呵，他能有如今的表现，你也是功不可没啊……”季校长笑着回道。 “那倒也是，哈哈哈哈……”郭大长老点到为止，同季校长心照不宣。 另一边，楚磊和张瑾也都相视而笑，他们俩的工作至此已经圆满结束，对于齐毅更是刮目相看，也明白了季校长会为他力排众议的原因。 就在大家自顾自地交流之时，齐毅压低声音，对着黄熙说道：“辩论归辩论，不过我真心觉得你刚才表现得很好。有时候德才真没那么重要，合不合适，或者说合不合你的心意才是关键。做人，坦率点最好……” 第三百六十八章 圆满收官 岷上国池兰神殿 齐毅说完后便没再理会黄熙，径直朝着向他不停招手的曹坤走去。独留下低着头，红着脸，冷汗直流，异常尴尬的黄熙。 “你怎么跑这来了？”齐毅走近后才发现，曹坤竟换了位置，而他前面坐的正是牛佩佩。 “哈哈……我们是一伙的，自然要一起给你这个老大鼓鼓劲了！”曹坤非常得意地小声说道。 “齐毅，你确实挺厉害的，我以前都没看出来！”坐在牛佩佩旁边的肖琴夸赞道。 牛佩佩也对着齐毅笑了笑，表示祝贺。 “嗯，你说厉害就厉害……只要没给学校和大家丢人就好。”齐毅坐下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而其他同学一会看看坐回来的齐毅，一会看看灰溜溜退到后面角落的黄熙，都在私下议论不休。 “我觉得，你这次的发挥绝对是……”曹坤见状还想发表些自己的意见。 但曹坤还没来得及说完，文主任的声音就盖过他：“好了，请大家都安静一下。谢谢两位同学给我们奉献了一场精彩的辩论作为结业典礼的彩蛋。若无其他事的话，我宣布此次集训总结大会就此结束。” 在场所有人听后纷纷起身，无论台上台下，都开始热烈鼓掌。 “为了庆祝此次集训获得圆满成功，我们神殿方面专门为大家准备了丰富的午餐，希望大家有空常回来看看。”郭大长老接着朗声说道。 “哈哈哈哈……” “好啊，好啊……” “这个我喜欢……” 同学们闻声立即变得活跃起来，不少本来情绪不佳的也都露出了笑容。毕竟再怎么遗憾，这样的结果已然成为现实，谁也改变不了。 “季校长这边请……” “郭大长老请……” “文主任，苏老先生，你们也请，我就不一一招呼了……” “好好，那就麻烦郭大长老了。” 主席台上的校方代表和神殿代表，一边寒暄着，一边向教室外走去。 同学们大多跃跃欲试，准备紧跟郭大长老他们出去，而另一些则叽叽喳喳地向被选上的六位同学道喜。 齐毅自然是不适宜这样的场面，都是随便敷衍几句，牛佩佩也显得有些拘谨，看上去不怎么放得开。倒是曹坤乐在其中，很享受这样被人夸赞的感觉。 曹坤和齐毅知道牛佩佩心里还在挂怀着自己名额来的不那么光彩，但这样的心结也只能让她自己慢慢解开。他们此时能做的，只是向牛佩佩报以鼓励的微笑。 除了齐毅他们三个外，其余入选二队的三人都显得非常开心，跟大家打成一片，似乎是想让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喜悦，也不管对方会不会心生妒忌。 渐渐的，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齐毅他们周围终于安静了下来。 齐毅他们刚松了口气，就见二队的两男一女面带微笑地朝他们走来，正是宋涛、卢静和吴征。 “齐毅，你刚才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看得我们目不转睛，好生敬佩。”宋涛长相白净，翩翩有礼，在学校也是小有名气。 “学长见笑了。”齐毅笑着回道。 “我们涛哥可没有见笑，他是想找机会好好跟你切磋一下。你别看他表面谦逊，骨子里的好胜心可是很强的……” 说话的卢静同样是学校里有名的才女，据说还是个大家闺秀，家里的生意做的很大，她长得虽然不那么艳丽，但亲切大方，很有气质。 “我哪有，你这明明是过分解读，借机来笑话我……”宋涛无奈地摇了摇头。 “不承认算了，我也懒得和你争，不过事实永远胜于雄辩。”卢静转而看了眼牛佩佩后，对着齐毅和曹坤道，“我们过来也没别的意思，佩佩跟我们一个年纪，都比较熟，而你们俩我们平时接触得不多。但后面的几个月我们少不了还要打交道，所以就冒昧过来彼此熟悉熟悉，拉近下关系。” “学姐，你还是真是快人快语……”曹坤听完乐呵呵地回道。 “嗯，我一向认为这是我比较显着的优点之一。至于其他优点嘛，以后你慢慢就会发现的……现在，我们是不是该去参加庆功宴了，要是我们几个主角不到场的话，他们也不好开展啊。”卢静说着环视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在了门口。 此时，教室里确实没几个人了。 “行，都听大小姐的。但你说的庆功宴，在大多数人眼里可是散伙饭哦，所以我劝你还是收敛点，别那么嘚瑟……”宋涛一边开着玩笑，一边朝门口走去。 “哼，我又不傻，这不是没别人嘛，我们走……”卢静招呼着大家。 “好。”齐毅等便纷纷动身，跟着宋涛和卢静一起向外走去。 走的时候齐毅还偷偷多看了吴征几眼，吴征的个头不高，看起来不仅敦实，而且很有喜感，只是话好像不多。 “他可是出了名的闷葫芦，惜字如金，好像谁找他说话都要付钱一样……”卢静见状突然冒出来一句，只听得齐毅和曹坤大感诧异。 宋涛和牛佩佩似乎都对卢静的个性有所了解，只是轻轻地笑了笑。而作为当时人的吴征也并未接话，像是没把卢静的取笑当回事。 “你看，我说的一点不错。”卢静见状更为得意。 “人家是不跟你一般见识，要真敞开了说，我敢打赌，你肯定不是他的对手。”宋涛接过话去，不知是为吴征打抱不平，还是有意从中挑唆。 “啐……”卢静不屑地回了一句后，便背着双手在前面带路，大家也都笑着跟上。 这顿散伙饭可算是大家在神殿里吃的最丰盛的一顿，菜品要比平日多出一倍左右，当然这也与吃饭的人多有着一定的关系。 足足吃了一个时辰后，这场告别盛宴才随着季校长和郭大长老的离场而宣告结束。 接下来，大家也都纷纷回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这个生活了半年的地方。 “齐毅……”就在齐毅和曹坤刚走回小院时，突然被后面的楚磊叫住。 “怎么了？楚老师？”齐毅回身问道。 “也没怎么，就是有几句话想和你谈谈……”楚磊笑着看向曹坤。 “那你们聊，我先回去收拾东西了。”曹坤见状很识趣地先回了屋。 第三百六十九章 难得团聚 岷上国池兰神殿 “楚老师，你找我到底什么事？”眼见曹坤进了门，齐毅随即跟着楚磊朝角落里走。 “其实也没什么事，就是刚才黄熙他……弄得我挺不好意思的，以前我也没想到他会是那样急功近利、不顾大局的人。幸亏最终名单里没有他，不然后面指不定会闯出什么祸来。”楚磊道明了来意。 “哦，原来是这事啊……楚老师，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在意的。”齐毅点了点头，即刻明白过来，接着又宽慰道，“我知道楚老师当初是好心。再说了，你推荐黄熙本身并没有错，他自身能力挺强，要不是有牛佩佩的话，我或许也会选他。” “呵呵，你能这样想，那就最好不过了。”楚磊笑着点了点头，齐毅的回答顾及到了他的面子，让他很满意。 现在看来自己识人的功力还有待加强，不过自己和这些学生们的接触也不多，主要参考的是他们的日常表现，而忽略掉了性格上的缺陷。 “对了，不过这事我已经告诉给曹坤了，等会我再提醒下他。他应该也不会乱说……”齐毅想了想后，又补充道。 “好好好，那就太谢谢了。”楚磊听后完全放下心来。 “没事，都是应该的，我还要多谢你和张老师的照顾呢。楚老师，要没别的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去收拾东西了。”齐毅说道。 “好好，你忙。”楚磊点了点头，目送着齐毅离开。 与此同时，楚磊也发现了齐毅急着离开的原因——正款款而来的张瑾。 “你们刚聊什么呢？有必要避开我吗？”张瑾走到楚磊身边，好奇地问道。 “你想多了，我们就随便聊了几句，齐毅他应该是急着回去收拾东西……我们也收拾收拾，再休息上一个礼拜，就能启程去都城逛逛了。哈哈……”楚磊笑着说道，看起来心情相当不错。 “嗯，我好几年没去过都城了。”张瑾点了点头，同楚磊各自向房间走去。 封闭集训圆满结束后，所有同学都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中。略有区别的是，大部分人可以休息上一个月左右，在开学的时候返校就行，而被选上的六人则只有一周的时间调整，紧接着就要一起前往都城。 独自走在街道上的齐毅徐徐而行，不停注视这周围的情况，不论是建筑、店铺、草木，还是行人……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天气已经转暖，迎春花开得到处都是，大家脸上也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初春的二三月，大抵是一年中最富有生气，承载了人们最多希冀的时节。俗话说“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而在齐毅眼中，春天倒更像是一位久未重逢的故友，你或许没那么期待他的出现，但只要一看到他的身影，那些鲜艳的花朵和翠绿的枝条，便会同你一道雀跃起来。 这样的时节之所以令人心潮涌动，想必主要是在于，只有推开初春世界的门窗，人们才会觉得眼前流动的已是新的时间，自己所见到的将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在经过漫长冬季的蛰伏之后，人们又将重新鼓起斗志，满怀希望，去为了幸福而奋斗。 齐毅整整一个月都没见到过外面的景象，看起来自然要比旁人更加快乐一些，况且今天对于他来说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日子…… 封闭集训顺利结束，小组的最终人员也非常符合自己的心意。更为重要的是，他终于可以回家了，终于可以见到久别重逢的父母了。父母或许还不知道自己今天回来，届时正好可以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齐毅想着想着不由加快了脚步，要不是街道上人太多，容易引人瞩目的话，他真想来个御风而行，早点回去。 门前的街道还是老样子，自己仿佛也就只离开了几天似的，天真烂漫的孩子们追逐嬉戏，做着和自己小时候一样的游戏；李大爷躺在藤椅上晃晃悠悠地晒着太阳，哼着自己耳熟能详的调调；而张大娘则弯着腰，坐在门口纳着鞋底，看样子就差直接把鞋底贴脸上了…… 齐毅没有去打搅那些温馨的情景，径直朝着自己家走去。 “哒哒哒……” 齐毅想都没想，就抬手敲了几下。 “谁啊？” 门内随即传来齐毅熟悉的声音，正是自己的母亲。 齐毅笑了笑，没有说话，而是又抬手敲了两下。 “谁呀，这是……来了，来了……” 母亲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听起来疑惑中带着嗔怪。 没过几秒钟，门“哗啦”一声开了，齐夫人看着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的齐毅，一时竟没反应过来。 “母亲，我回来了……”齐毅见状唤了一声道。 “毅儿啊……来来来，东西给我，时间过得可真快，我以为你还要些天才回得来呢……”齐夫人喜出望外，一边说着一边接过儿子的包袱，将他让进门来。 “也不快了，这都半年了。”齐毅关好门后，同母亲一起朝屋内走去，“父亲他人呢？” “他啊，也出去十几天了，说是周围哪个镇出了什么事，我也没多问……”齐夫人转而问道，“毅儿，你午饭吃了没，没吃我现在就给你做去。” “不用了，我刚刚吃过了，而且吃得很饱……”齐毅笑呵呵地看向母亲。 “哦，那就好。我发觉你长高了不少，好像还白了点，胖了点……”齐夫人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起儿子。 “有吗？”齐毅听后有些纳闷，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走的时候好像和母亲一般高，而现在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来了。 “好像是高了……”齐毅抬着手比划了一下，想了想道，“估计是大家都在长个，所以都没太注意。” “高了好，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高高大大的看上去才气派……快给我说说，你们这半年都学了些什么？累吗？”齐夫人好奇地问道。 “累啊，事可多了，我先去趟茅房，等下再慢慢给你说……”齐毅说着就朝茅房走去。 “好，那我先去给你倒杯热水，你的被褥那些倒是已经给你晒过了，你可以先休息下。”齐夫人回道。 “知道了，母亲，等下再说。”齐毅的声音远远传来。 第三百七十章 更高目标 岷上国池兰城 齐毅回家后好好休息了一下午的时间，别说在家里还真比在神殿时睡得安稳，也不知道是因为封闭集训已经告一段落，自己心无挂碍，还是因为家里要比神殿安静得多，并且没什么人来打扰。 就在齐毅睡得迷迷糊糊之时，好像听到母亲在和什么人交谈，或许是父亲也回来了…… 齐毅这样想着，却并没有前去求证的打算，他就像是一个长途跋涉回来的游子一般，身心俱疲，只能先好好休息一下，恢复自己的体能和精神。 直到天色渐暗的时候，齐毅才起了床，向着餐厅走去，而母亲早已将晚饭摆好，就等着儿子起来享用。 “毅儿，你醒了啊，睡得怎么样？”齐夫人眼见儿子进来，便笑着关心道。 “嗯……睡得很好，就是时间长了点，头有些发昏。”齐毅坐下后回了一句。 “呵呵，你睡了近两个时辰，头不昏才怪呢……哦，对了，你父亲也回来了。”齐夫人说道。 “哦？那他人呢？”齐毅看了看桌上的碗筷，又朝着门外望了望。 “又出去了，说是晚上回来吃饭，这可是我们一家人半年来第一次团聚……”齐夫人感慨道。 “是啊，不过我这次呆不了多久，就又要走了。”齐毅随口说道。 “又要走？什么时候？”齐夫人问道。 “大概是一周后，我们就要启程去都城了。”齐毅回道。 “怎么这么早？文学大会不是还有一两个月才开始吗？”齐夫人好奇道。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那是学校考虑的事情，我们只能服从安排。”齐毅显然不想在这些方面多费脑筋。 “说的也是。”齐夫人点了点头，神情有些低落。 “毅儿，你饿吗？饿了的话就先吃，你父亲他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过了一两分钟后，齐夫人又对着正看着发呆的齐毅说道。 “我不饿，等父亲回来一起。”齐毅摇了摇头。 “也好……毅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心事呢？”齐夫人问道。 “心事？哦，可能还是有些担心文学大会，这次季校长不仅让我带三队，还要求我们进入三十二强。”齐毅回道，当然他考虑的事情远不止这一件。 “这样啊，那总共有多少支队伍参加呢？”齐夫人接着问道。 “应该是一百支。”齐毅答道。 “那不是件很轻松的事情吗？我还以为我儿子能拿个冠军回来呢，不然第二也好啊……”齐夫人笑着鼓励道。 “哪有你想的那么简单，届时具体是什么情况还不知道，万一要是出师不利，连一两轮都挺不过的话，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向季校长他们交代喽……”齐毅无奈地摇了摇头。 “竞争压力那么大吗？”齐夫人觉得有些诧异。 “这可是全国大赛，四年一次，你说呢？”齐毅撇了撇嘴道。 “那倒也是……听着就像很重要似的，毕竟跟官方牵扯上的都不简单……”齐夫人自顾自地嘟囔着。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脚步声，齐毅便和母亲一起循声望去，只见父亲齐恒正快步走来。半年不见，父亲似乎比之前消瘦了一些。 “回来了啊。”齐夫人招呼道，并起身接过父亲手上的一个纸包。 “嗯，回来的时候顺道去买了一只烧鸡，我们一家三口也好久没在一起好好吃顿饭了。”齐恒说着看向站在一旁的齐毅。 “好，我这就去拿个盘子装起来。”齐夫人说完就转身向外面走去。 “父亲。”齐毅叫了一声。 “嗯，坐……”齐恒摆了摆手，示意齐毅和自己一起坐下，“看起来长高了一些，也更懂事了。” 齐毅没有接话，只是依言坐在了父亲旁边。 齐恒自顾自地倒了一杯酒，然后还向着齐毅比划了一下，问他想不想尝尝。 齐毅自然是连连摆手。 齐恒笑了笑后便拿起杯来一饮而尽，看上去心情不错。 就在齐恒喝到第三杯时，齐夫人端着烧鸡走了进来，老远就能闻到一股浓郁的香味。 “别老顾着喝酒，快吃饭，菜都快凉了。”齐夫人放下盘子后催促道。 “好，好，一起吃……”齐恒随即招呼着妻儿，三个人便吃起晚餐来。 “我刚进来的时候，你们在聊什么，怎么看上去都些心绪不宁……”晚饭吃到一半的时候，齐毅开口问道。 “其实也没什么，毅儿说季校长要求他带队进三十二强，他没什么把握，所以比较烦恼。而我则觉得三十二强多没意思，难得有这样的机会，要去就应该努力争个第一、第二回来……”齐夫人如实说道。 “有一百支各个学校的强队参赛，想争前几名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况且就我们学院和皇家文学院的一二队几乎都能包揽四强了。”齐毅摇着头苦笑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不去做，又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齐夫人看着齐毅的眼睛反问道。 齐毅没有接话，因为母亲说的是客观事实，不去做确实不可能做到，但要是做了，那就只有到最后才能见分晓。 “嗯……我倒觉得你母亲这话说得挺对。你，还有你们队，从一开始就不应该把目标定在三十二强，而是应该直指冠军。古语云‘求其上者得其中；求其中者得其下；求其下者无所得。’没有一个高的目标，就难以看到实际的差距，也就缺乏鞭策自己的动力。”齐恒抿了口酒后说道。 “道理我都知道，可总是有些打不起精神来。”齐毅回道。 “哦，那是为什么呢？”齐恒追问道。 “我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我本身对文学大会不怎么感兴趣，或许是因为这是团队的事情，并不是我一个人能掌控的。”齐毅如实说，他本身也是这样想的。 “毅儿，做大事哪能瞻前顾后，努力做到最好不就行了。你看看你们那些去集训的，还有被选出来的，哪个不都是想通过这次文学大会混出个名堂来。”齐毅话音刚落，齐夫人就急着发表意见。 齐毅听后没有吱声，因为母亲的观点并没有什么问题，而且还是那种理所应当的大众说辞。 第三百七十一章 面授机宜 岷上国池兰城 齐毅没有应声，晚饭在沉闷的氛围中继续进行。 过了一会儿，齐恒又开口道：“毅儿，我给你讲上两件事，或许能打消你的顾虑，让你重新调整好心态。” “嗯？什么事？”齐毅听后顿时来了兴趣。 “一个是种地，一个是打仗。”齐恒别有深意说道。 齐毅和母亲听完都没有接话，等着父亲的下文。 齐恒理了理思绪后说道： “我们先来说说种地，最近这段时间，你要去城外看看的话，那些农家应该已经开始认真翻地了。春种夏耕秋收冬藏，农人们都清楚地是不会骗人的，你付出多少努力，才会有多少收获，即便有时还要去看老天爷的脸色。” “所以，我们看到的庄稼人都很勤劳、朴实，没有人会怀疑他们的付出。而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一个自己也不那么确定的好收成。” “你或许觉得文学大会不像种地那么简单，并且有时效，取得什么样的成绩也不像粮食那般实在。但你不觉得种地这样的事，最能体现出一个人对于人生，对于事业的正确态度吗？” “不种地，就一定会饿死吗？不一定，大家或许都能找到更为满意，更为适合的谋生手段。但一块地既然种下了，你就应该努力耕耘，悉心照料，直到它丰收的那天。” “做其他事情也一样，最后结果能不能达到你的期盼不好说，但你的初心肯定是希望能够大丰收，并为之付出不懈努力。你不仅要持之以恒，有始有终，还要始终记得这种感觉，就像一个庄稼人对于丰收的渴望和执着。” “你不光要对你自己负责，对你的地负责，还要对它们结出的果实负责。不是非要堆满仓廪，而是必须要尽力做到做好，不然荒废的可不仅仅是地和时间。” 齐毅没有说话，陷入了沉思之中。齐夫人则自顾自地吃着饭，似乎觉得齐恒只是在老生常谈。 齐恒顿了一下，继续说道： “至于你说的团队问题，那没有什么比军队更有说服力。因为它直接关系着国家的生死存亡，关系着百姓的幸福安康。” “当然，文学交流用不着你死我活，有时甚至连高下都分不出来。但你们既然是一个团队，一个整体，那你们就应该有着一样的精神，一样的信念。” “凡是上过战场的人都清楚队伍的重要性，战友的重要性。不论多强大的军队，也是由人组成的，而人的秉性往往千差万别。做一般的事情时，想让大家拧成一股绳，劲往一处使，都相当不容易，更何况是在血与火的考验之下，在身体和精神不断受到摧残的情况之下。” “所以要想打胜仗，就必须铆足了劲，就必须有必胜的信念，只有战胜对手，才能活到最后。任何一点疏忽、懈怠，都有可能造成难以挽回的后果。” “其次，在战场上你必须要相信战友，明白战友的重要性，没有人能以一敌万，只有相互协作配合，以命换命，才能让更多的人活下去。即便倒下，也要回对战争的胜利充满希望。” “还有，那就是集体的荣誉感和归属感，这东西说起来很玄，但却是必不可少的。只有团结一心，彼此认同，荣辱与共，才能慢慢积累起来。但凡好的军队，都会有一种独特的精神，让每个成员迸发出不竭的力量，可以为了荣誉为了胜利牺牲一切。” “最后，必不可少的就是磨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这不仅是对个人，对一个集体更是非常重要。困难和失败并不那么可怕，有一些小的矛盾冲突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怕就怕貌合神离，互相推诿，看似一团和气，坚固稳定，实则风一大就会成为一盘散沙。” “团队嘛，只有经历重重考验，慢慢磨合，才能使你们每个人了解自身，了解队友，了解集体，不断成长，不断突破，不断强大。” “而你作为负责人，身上的胆子肯定会更重一些，你要自觉为大家树立起榜样，既要是将军，也要是先锋，要不仅要有不屈的斗志，还要统筹全局，最大限度地激发出自己、队友和整体的实力。” “只有像埋入地里的种子那样，不停地蜕变，成长，你们才能超越自己，获得比预想中更好的成绩。” “只要能做到我说的这些，不管最后结果怎么样。这次文学大会对你们的意义，就来的比其他人深远。” “嗯，我明白了，父亲。”齐毅听后认真地点了点头，自己似乎已经有了大致的方向，不再像之前那样困惑。 一旁的齐夫人则默不作声，不知道是对这样的老生常谈习以为常，还是有着自己的打算。 “好了，继续吃饭，今天的晚餐真不错，不仅丰盛，味道也好……”齐恒笑着看向妻子。 “那是自然，专门给你们爷俩接风的啊。”齐夫人回道，顺手给儿子和丈夫夹了点菜。 “毅儿，你们什么时候动身去都城？”没吃上几口，齐恒又开口道。 “说是一周以后就动身。”齐毅回道，至于学校到底是怎么安排的，他没多问，也没那么关心。 “哦……”齐恒转而笑着对妻子说道，“这几天你就好好给毅儿准备下，去做上两套好点的衣服，到时候再多让他带点钱。你儿子现在可带着两个兵呢……当老大的要是小气了，这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行了，这用的着你说，我可没那么抠门，给你的零花钱也没见少了……”齐夫人瞪了眼丈夫嘟囔道。 “可是也算不上多哦。”齐恒苦笑着继续喝酒。 “这点你放心，我对儿子肯定比对你大方，反正他又不会跟什么狐朋狗友去喝烂酒……”齐夫人理直气壮地说道。 “娘，你这话说得真难听……”齐毅向着父亲说了句。 “呵，无所谓，反正我早就习惯了。”齐恒说着扭头看了眼齐毅。 “快吃你们的饭。”可齐夫人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一般。 晚饭后回到房中的齐毅很放松，家里的确比外面踏实，自己什么都不必去操心。 或许是下午睡得太久的缘故，夜深人静时齐毅仍旧没有任何睡意，于是他便坐在床上冥想起来。 这些年来，冥想早已成为齐毅除了看书之外，打发时间最好的方式…… 第三百七十二章 深入交流 岷上国池兰城 第二天一早，齐毅还是按惯例早起，在整理好自己房间后，无事可做的他便来到院中，轻手轻脚地打扫起卫生来。 齐恒夫妇一走出房门，就看到正在忙碌的儿子，两人脸上都流露出欣慰的笑容。 “你看看，儿子出去呆了半年，非但一点事没有，反而长大了不少了。我早就给你说了男孩跟女孩不一样，本就该志在四方，要是关在家里，留在身边的话，只会阻碍他的发展，永远都没有出息，永远都像个长不大的孩子。”齐恒说这些的时候免不了有些得意。 “呵，放到以前，我看你也舍不得他远走，现在反倒说起我来了。你敢说你这半年就没想过儿子？”齐夫人反唇相讥道。 齐恒笑了笑，没有吱声。 “我现在就想着毅儿能在文学大会上取得优异成绩，将来留在都城里谋个一官半职，娶妻生子。到时候我们就能常去都城玩玩，等老了也能搬过去跟他同住……”齐夫人眼里满是期盼。 “你想得可真多，就算毅儿真能留在都城，那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等我们过去，时间就更久了。”齐恒笑道。 “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这顿吃了没下顿行吗？今年过了还有明年，明年过了还有后年，到时候还有儿媳妇，还有孙子孙女，不想远点行吗？”齐夫人白了丈夫一眼道。 “说是这样说，不过我觉得，这些你想想也就可以了，还是别给毅儿太大压力。你没看他回来就一副如临大敌、忧心忡忡的模样吗？”齐恒提醒道。 “所以我昨天才什么都没说啊。”齐夫人摆出一副还用你来提醒的神情。 “嗯，说是没说，就是憋着难受。”齐恒打趣道。 “切，你收拾你的，我去做饭……哦，对了，你这几天没事了多回来陪陪儿子，最好再抽上一两天时间，我们全家一起去逛逛街，或者找个地方玩玩。”齐夫人说着就准备往厨房走。 “好的，我知道了。不过，最近事情有点多，也不知道能不能抽出时间来……”齐恒歪着脑袋道。 “看你那为难的样子，好像少了你天会塌似的。”齐夫人不以为意地嗤笑道。 “这叫责任重大，你们妇道人家是不会懂的。”齐恒纠正道。 “行，不跟你说了，我该抓紧时间做饭去，不然毅儿该饿了。”齐夫人说完便快步离开。 “这待遇到底是不一样啊，平常也不见你这么积极，我还得去外面买着吃……”齐恒嘟囔了一句，转着忙自己的去了。 在家赋闲的日子让齐毅有些不适应，该聊的话题一两天的功夫也就聊得差不多了，然后父亲早出晚归，母亲忙里忙外，而他则无所事事，连看书时都静不下心来。 没想到如此短暂的假期竟也过得这么漫长，百无聊奈的齐毅只能没事多出去逛逛，多发发呆。现在的他还真是怀念曹坤，怀念牛佩佩，怀念和大家一起的集训生活。 归家第四天的早上，刚溜达完回来的齐毅，便见母亲一脸的兴奋。 “毅儿，你去屋里看看谁来了？”不待齐毅发问，母亲便抢先说道。 齐毅看着母亲神秘兮兮的样子，自顾自地朝客厅走去，一进门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里面走来走去，欣赏着字画和装饰。 “曹坤，你怎么找到这来了？”齐毅兴奋地说道。 “齐毅，你回来啦，我实在闲得无聊，就想着能不能找你来打发打发时间。”曹坤闻声回过头来，满脸笑意。 “来，坐下说，其实我也觉得很无聊，这一下子没什么事做，还挺不习惯的。”齐毅招呼着曹坤坐下，“中午就在我们家吃饭，尝尝我妈的手艺。” “好呀，刚才阿姨已经说过了，还让我没事了常来玩呢。”曹坤嘿嘿一笑，就像是专门来蹭饭的一般。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家住在这的，我好像没跟你提过？”齐毅好奇道。 “嗯，这个不难，随便问问就知道了。”曹坤含糊道。 “随便问问？”齐毅默念了一句，不知道曹坤指的是谁。 “诶，实话告诉你……我是无意间瞥到楚老师手上的信息表，于是就记下来了。”曹坤解释道。 “无意间？”齐毅上下打量了下曹坤道，“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呢。” “那倒谈不上，或许是对熟悉的地方，或者想知道的事记忆比较深刻。”曹坤笑道。 “呵，你找来了倒也好，我们也能做做伴，顺便商量下后面文学大会的事。”齐毅点了点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那你看我们要不要去找下牛佩佩，我知道她家在哪，就是不知道她回镇上了没有。”曹坤跟声提议道。 齐毅想了想后道：“我看还是算了，虽然说的是正事，却还是有些唐突了，毕竟人家是女孩子嘛。” “嗯，说得也是！”曹坤点了点头，齐毅考虑的不无道理。 “对于文学大会，你是怎么想的？”齐毅转而进入正题。 “本来我只是想去都城逛逛，既然这个目标已经实现，我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有点更高的追求才对。”曹坤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觉得我们能走多远？”齐毅问道。 “不好说，但三十二强应该不难。一般来说，我们的二队都有八强的水准，而我们和二队也该差得不远。”曹坤分析道。 “所以呢？”齐毅进而追问。 “我们也去冲冲四强怎么样？那可就破天荒了！绝对妥妥的有面子，能让大家刮目相看。不仅我们好处多多，而且那些改革使命不都能顺利推行下去了吗？”曹坤说完兴冲冲地看向齐毅。 可齐毅并没有回话，而是抬起手来，缓慢而坚定地伸出食指。 曹坤见状顿时一愣，半晌才眨了眨眼睛，看着一脸严肃的齐毅道：“你是认真的吗？” “怎么，没信心？”齐毅反问道。 “这，不，倒也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难，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曹坤顿时纠结起来，感觉压力山大。 第三百七十三章 新的旅程 岷上国池兰城 “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个赶鸭子上架，连三十二强都没多大把握的人，怎么突然又想去争第一了？”眼见曹坤发愣，齐毅笑着说道。 “没错。”曹坤并未隐瞒，木讷地点了点头，这个转变对他而言有点难以接受。 “其实很简单，农人盼丰收，武人争高下，都是天经地义。我们文人，也不能故意落到后面。中庸之道，往往只是处世和自谦而已，圣人是不屑于人争，而非是恐己不如人，要不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千古绝唱呢……”齐毅说着拍了拍曹坤的肩膀。 曹坤没做任何表示，仍旧沉寂在自己的思绪中。 那天曹坤并没听清齐毅后面对自己说了什么，他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回到家的。不过，在那之后曹坤就再没有去过齐毅家，当他再次见到齐毅时，已经是一周后了…… 池兰城所在的巴坪郡位于岷上国的中南地区，并不与其他国家接壤，除了国家内乱外，在历史上极少受到战火波及。 巴坪郡自然资源丰富，除了是岷上国主要的农牧基地外，其多种矿产的含量都位于全国前列。 在地形方面，巴坪郡的北部和东部都是大片的山地，虽然看上去颇为壮观，但要赶路的话难免会有些一眼望不到头的烦躁感。 即便巴坪郡为了发展贸易，数百年间已经将通往北部的官道拓宽数米，并休整了无数次，但复杂的地形，坚硬的山石，不时爆发的山洪和泥石流还是让道路只能在山间蜿蜒盘旋。赶路时看得久了，还会有些头晕目眩的感觉。 此时在宽阔的大道上，三辆豪华的大马车正一辆接着一辆匀速前行，哒哒的马蹄声听起来格外响亮。 现在正值早春时节，路上还看不到什么行人，农人们都忙着耕种，而跑商的人还得再等等，到了四五月的时候才会迎来高峰。 车队又走了一阵后，最前面的马车渐渐放慢速度，并在领近水源的平地附近停了下来。 马车刚一停稳，楚磊就轻轻一跃跳出轿厢，对着后面两辆马车招了招手，示意他们也都停下。 “怎么不走了？”率先从第二辆马车中钻出来的张瑾问道。 “张伯刚和我说这附近没什么村子，午饭我们就在这随便将就下。吃完了早点出发，等黄昏的时候，应该能赶到下面的小镇。”楚磊说道。 “真是烦死了，我都不知道季校长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让我们坐传送阵直接去都城，这破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张瑾还未回话，卢静便跳下车来嚷嚷道，接着牛佩佩也下了马车。 “这个，具体的原因我也不知道。或许季校长他们是想让我们沿路放松放松、开开眼界，毕竟关了半年，也难得出来溜溜。或许是因为这次要去都城参加文学大会的人太多，都城那边的神殿招待不过来，索性就暂停服务了……”楚磊一边说着，一边看向旁边的齐毅、曹坤、宋涛和吴征。 不同于卢静的抱怨不断和牛佩佩的沉默不语，齐毅他们四个倒是对此习以为常，不时在小声交流着什么。 “我看你前两天不是还蛮有兴致的嘛，怎么现在抵触情绪这么大？”张瑾见状打趣着卢静。 “张老师，前两天……那是觉得出来玩挺新鲜的，就跟郊游一样，谁知道在山里转了几天还没出去，直晃得人头晕。感觉还不如跑商有意思呢，至少商队里人多，还能赚到钱。你说是不是啊，张伯?”卢静歪着脑袋一脸的郁闷。 “小姐啊，这可比跑商轻松多了，我们又用不着赶路，基本上都能找到住的地方，而且不愁吃不愁喝。这段山路再走上两三天应该就能出去，到时候不仅路好走，风景好看，那些个城镇也都挺热闹的。”张伯一边将马车赶到路旁，一边笑着对卢静说道。 张伯清清瘦瘦，皮肤黝黑，身形还略微有些佝偻，但整个人看上去很硬朗，很精神。而张伯这声小姐也不是一般的敬称，其中饱含着出于长辈的疼爱，因为他是卢家的老人手，是看着卢静长大的。 本来这次出行，是用不着张伯跟着一起来的，可是在前天，也就是大家启程的那天，当季校长宣布齐毅他们六人需要在楚磊和张瑾的带领下，一路乘马车去都城时。 校方准备的那两辆小马车直看得卢静大呼抠门，弄得季校长有些尴尬，却又不好反驳。 一方面，或许确实有节省开支的因素在里面，毕竟需要雇两个车夫，再加上来回要一个多月的时间。马车如果准备好的，价钱自然也就高了。 而另一方面，卢静可是千金大小姐，向来财大气粗，一般人都会让着她，据卢静家家还给学校提供了不少赞助，卢静的父亲也是校委会成员之一。 眼看着季校长有些下不来台，卢静也就没再继续咄咄逼人，其实卢静就这点最好，霸道归霸道，却懂得为他人着想，没有什么仗势欺人、恃强凌弱的坏毛病。 就在季校长以为事态平息，可以出发的时候，卢静却自作主张地直接将那两辆马车给打发走了，弄得季校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卢静当即告诉季校长去都城的马车她包了，一分钱不用学校出，只不过需要等上一个时辰再出发。 就这样，在季校长惊喜和大家疑惑的目光中，卢静哼着小曲离开了学校。 等卢静再次得意洋洋地出现在学校门口时，就多出了张伯他们三人以及三辆豪华的大马车。 看着如此阵仗，季校长笑称这么招摇容易被心怀不轨的人给盯上的，到时候会生出不少麻烦。 卢静听后则完全不以为意，说现在世道太平，卢家也是小有名气，谁要敢不识趣，绝对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再说张伯和他俩徒弟都会功夫，她和张老师会魔法，楚老师和涛哥会剑术，就算真打起来也不怕。 季校长本就是开开玩笑，当然不会跟卢静争下去，当即就送大家启程。 第三百七十四章 山路相逢 岷上国池兰城北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确实欢天喜地，觉得什么都很新奇。可没过两天，大家就都不对劲了。 或许是北边这一带全是山地的缘故，人烟稀少不说，生活条件也比较差，好不容易碰到个村庄，一两刻钟就能大致转个遍。运气好了能有上一两家饭馆、客栈，要是村庄实在太小，那就只能挑上一两家条件好的农家借宿了。 面对这样的情况，多数人都觉得还能将就，而意见最多的就属卢静和曹坤了。 虽然都是抱怨，但他们俩还各有不同，卢静是嫌条件太差，逮着机会就吵吵嚷嚷，不知道是习惯如此，还是故意像彰显自己千金大小姐的身份。 曹坤则一到饭点就心不在焉，暗暗揉着肚子，嘴里嘟嘟啷啷个不停。以前在神殿的时候，齐毅只是觉得曹坤食量比较大，还没发现他这么不经饿。 卢静和曹坤的问题不大，但解决起来都不容易，出门在外，即便是不用赶路，可吃饭也没个准头。 再说了，在这些村庄里有钱还不一定好使，就算你多给钱，他们也拿不出多少大鱼大肉来，厨艺那就更一般了。 而且有些村民还非常淳朴，一点钱都不肯多收，你硬塞了他们还不愿意，觉得是一种侮辱和不信任。弄得卢静几次都觉得很尴尬，后来也只好慢慢收敛。 不过，这一路上也亏得有张伯他们照应，总体过得还算轻松。 大家在张伯的招呼下，快速聚集到一起，将第三辆马车上准备的食物都拿了出来，准备先将午饭应付过去。 一是因为人多，二是因为经常在野外将就或是沿路的饭菜不可口，所以齐毅他们各自从家中带来的食物都已经吃去了大半。好在听张伯说后面的小镇多，路也好走，于是大家也就没有丝毫省着吃的意思。 午餐开始后，曹坤照例狼吞虎咽，而大家则边吃边聊，话题都比较轻松，似乎真的是在游玩一般。 就在大家吃得差不多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齐毅他们纷纷抬眼望去，只见七八个人正骑着马匆匆赶路。 虽然一路走来碰到的人不多，但这样的马队也没什么好奇怪，于是大家便没有在意，继续边吃边聊。只有张伯、楚磊、张瑾和齐毅四人暗中关注着那一小队人马。 而那小队人马也早就发现了齐毅他们，然后便放慢速度，一边仔细打量，一边小声议论。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老盯着我们干什么？该不是想打劫？”曹坤忍不住问道，嘴里还包着东西。 卢静听后撇了曹坤一眼，笑着接话道：“呵，放心吃你的，没事的。能问出这问题，一听就知道你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静姐，你不要乱说好不好?我可是堂堂七尺男儿，纯爷们！”曹坤眉毛一拧，昂首挺胸地纠正道。 卢静见状脸上笑意更浓，她转头看向越来越近的人马道： “好好好，小弟弟，听姐姐给你说，你看那些人的穿着打扮，人人带有武器不说，还是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不是佣兵，就是冒险者。” “而那些什么强盗、土匪啊，看着可比他们恶心多了，满脸满身的污垢不说，连头发都是一股一股的，就跟成年都不洗澡，不换衣服一般，要不是手里拿着些刀枪而非木棍，简直就跟一群要饭的差不多。” “再说，一般土匪可达不到一人一马的程度，大部分都是靠着两条腿跑路，所以他们的活动范围也不大，就是守着几条要道，仗着人多势众，收点过路费什么的……”卢静说到最后难免有些得意。 “嗯嗯嗯，亲自带队跑过商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样，懂得可真多，我们就算想涨涨见识也没什么机会啊……”宋涛不由赞叹道。 “涛哥，你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是在笑话我，你不也参加过冒险队吗?知道点这事多平常。”卢静回道。 张伯、吴征他们听着还好，可齐毅、曹坤和牛佩佩三人一会看看卢静，一会看看宋涛。这两位还真是真人不露相，也难怪虽然只比他们大上一两岁，看起来却要成熟许多，就跟两位小老师似的。 “咦，他们怎么停下来了……这是要来问路，还是想来混饭吃？”就在这时，卢静发现那些人并没有沿路离开，而是调转马头，径直向他们走来。 “这点吃的，我们自己都不够吃，可没他们的份……”曹坤说着顺手将面前的食物胡乱包住。 “呵呵，看你那样子，没人跟你抢东西吃。我说的混饭是结伴同行的意思……”卢静没好气地纠正道。曹坤滑稽的模样把大家都惹笑了。 “结伴，还同行？那一路上吃得不是更多了？”曹坤听完后动作反而更快了，大家对此也只能摇头苦笑。 卢静则皱了皱眉，因为曹坤说的一点不错，她可不想跟这些流里流气的人在一起。 “大家不用担心，等下我来应付就是……”张伯说着站起身来，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似乎早就见怪不怪，而他的两个徒弟和楚磊也跟着起身。 那伙人越来越近，他们并没有急着开口，目光不停地在马车和齐毅他们身上流转，有几道猥琐的目光还直勾勾盯着穿着艳丽的卢静，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卢静一脸不悦，气鼓鼓地瞪了回去。而齐毅他们则一声不吭地静观其变。 “几位是有什么指教吗？”等那伙人近前后，张伯拱了拱手问道。 “没什么，只是想来问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带头模样的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扫了一圈后，有些傲慢地说道。 张伯见此情形略微皱了皱眉，这伙人上来就如此直接，真有些来者不善的意思。 “我们去哪，跟你有什么关系？”眼见张伯没有接话，卢静心直口快，直接回怼道。 “呵呵，这位小妹妹的脾气很冲嘛……”带头的人先是是一愣，接着笑了笑缓解尴尬，然后继续说道：“我们都是苍狼佣兵团的，可不是什么坏人，这一路上没见到什么人，所以就过来跟你们聊聊……” “苍龙佣兵团？”宋涛听着默念了一遍。 “怎么？你听说过？”曹坤小声问道。 “没有……佣兵团的名字大都差不多，不是太有名气的我也懒得去记。”宋涛怂了怂肩道。 “哦……”曹坤听后没再多问，扭头看向气鼓鼓的卢静和镇定自若的张伯。 第三百七十五章 小姐脾气 岷上国池兰城北 张伯眼见着卢静和曹坤他们都看向自己，便暗暗压了压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让自己来解决。 “呵呵，原来是几位佣兵兄弟啊，我们就是池兰城的人，到这不过是随便玩玩而已，就不耽搁诸位赶路了……”张伯笑着让开道去，大有好走不送的意味。 “随便玩玩？这附近可都是些荒山，而且这时段花儿没开，草儿没绿，水儿冰凉的，有什么好玩的？” “哼，老头你骗谁呢，真把我们当三岁小孩糊弄?” “就是那话，随便出来玩玩至于准备三辆大马车？” “还有，我们也是刚从池兰城过来的，最多就一两天的功夫，用得着带那么多干粮吗？” 那伙佣兵听完张伯的话后纷纷嗤笑起来。 张伯笑了笑，也没多做解释，这伙佣兵比他预想中的要难对付。 佣兵头目见状先是一抬手，示意自己人安静，然后对着张伯说道：“这位老伯，我都说了我们不是什么坏人，问问你们去哪也就是想知道顺不顺路……” “是啊，出门在外很枯燥的，一起走多几个伴，讲讲故事聊聊天多好。” “就是，况且这路上也不太平，万一遇到个土匪强盗什么的，我们还能保护你们呢……” “而且我们不要钱，管个三顿饭就成。” “要不管饭的话，唱几支歌儿让哥几个开开心也行。兄弟们说是不是？” “就是就是……” 佣兵们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起哄。 “说了不需要，你们是听不懂话吗？真跟一群苍蝇一样讨厌！”卢静顿时变得焦躁起来。 “呵，小丫头你说什么？哥几个这是看得起你们……要换做别人，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 “说我们是苍蝇？那你岂不是有缝的蛋了？” “嘿，这话说的好，哈哈哈哈哈……” 佣兵没丝毫没将卢静放在眼里，反而更为放肆。 “你说什么?全都给我滚，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小心我把你们这些苍狼，全部打成菜狗……”卢静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恶狠狠地说道。 “哎呦，那你来呀，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能把老子怎么样？权当是按摩了……”一个看上去很猥琐的佣兵叫嚣道。 “你给谁称老子呢？伟大的……”卢静怒火中烧，当即就要好好教训下这些佣兵。 但旁边的张瑾眼疾手快，一把就将卢静拦了下来，并示意她不要惹事。 张瑾毕竟是老师，卢静也只能撇撇嘴，跺跺脚，将脑袋歪向一边，没再多说什么。 “诶，几位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也就是出来玩玩。再说我们几个走得也慢，耽误不起你们的时间。我看这样……几位风尘仆仆的，想必路也急着赶路，这点钱就算是请大家吃顿酒。”张伯说着从怀里摸出几个银币来，递给佣兵头目，大有破财免灾的意思。 “张伯……”卢静见状自然是不乐意了，眉头一皱，就要发怒，她可不心疼那点钱，只是看这些佣兵不顺眼，非常得不顺眼。 “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牛佩佩和张瑾则一左一右，将卢静拉到一边。 “可是你看他们……”卢静架不住两人的拉扯，只得跟她们走到后面。 而与此同时，楚磊、张伯的两个徒弟，还有宋涛纷纷将一旁的武器拿在手上，准备随机应变。齐毅、曹坤和吴征见状也跟着紧张起来。 齐毅开始考虑自己等下要不要出手，毕竟曹坤、吴征和牛佩佩应该都没有什么自保能力。 “嗯，那行……”佣兵头目看着满是戒备的齐毅他们，又掂了掂手上的银币道，“我们就不打扰了，兄弟们，撤……” 佣兵头目说完率先离开。 “老大，就这么走了啊？” “叫你走就走，废什么话。” “这几个估计也不好惹，还是见好就收……” “驾驾驾……” 佣兵们一边议论，一边陆续离开，很快就消失在了齐毅他们的视线里。 随后，齐毅他们重新聚在一起，不过任谁也没了继续用餐的心情，于是就开始收拾东西，准备上路。 “张伯，凭什么给他们钱，要我说直接赶走就是了，我就不信他们能打得过我们！”卢静板着脸，气鼓鼓地说道。 “小姐，出门在外，以和为贵，咱们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张伯笑呵呵地安慰道。 “张伯说得有道理，凡事不要意气用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好。”楚磊应和道，沉稳冷静的他很认同张伯的处理方式。 “就那几个破佣兵，要不是你们拦着，我绝对把他们一个一个全都冻成冰棍。”卢静仍旧发泄着不满的情绪。 “我看还是算了。”一向很少开口的吴征小声接了一句。 卢静和宋涛当即将目光投向吴征，大家也充满好奇，一起等着吴征的下文。 吴征见状顿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接着说道： “我记得小时候母亲蒸了包子，让我给外婆送去，结果不知哪来了几条野狗，兴许是闻着味了，一直在后面跟着我，有两条胆大的，还想来抢竹篮。” “我一看狗这么多，附近又没什么趁手的工具，顿时就慌了神。再说狗要扑上来，把我衣服被扯烂了，或者包子不小心掉出来了，我岂不是得不偿失……” “想着想着我灵机一动，拿出一个包子来，故意在狗群前面晃了晃，让它们都能闻个真切。有几条馋狗舌头立即伸得老长，淌了一地的口水。” “然后，我就使劲把包子往远处一扔，那些畜生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扑向包子，而我则趁机迅速离开。这就是佛家“以舍为得”的大智慧。舍的那包子就当是做好事了，反正畜生们活得也可怜……” “哈哈哈哈……真有你的，下次要再碰上那几个破佣兵，我绝对把这故事讲给他们听听，非把他们气得炸毛不可！”卢静笑着说道，之前的不悦烟消云散。 齐毅等也不禁对吴征刮目相看，没想到他还是个讲故事的高手。 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吴征能入选二队，就足以说明他在集训时期的表现相当出色。 第三百七十六章 落脚之地 岷上国池兰城北边某处 宋涛听完卢静的话后，笑着补充道:“其实吴征的表述非常准确。刚才那些人确实跟野狗似的，想赶走不容易，要真被他们跟一路肯定麻烦死。我想张伯和楚老师之所以忍让再三，也是顾虑他们会找事报复。” 张伯听后点了点头道：“宋公子说得一点不错。在一般情况下，只要商队不带货的话，有个把人搭个伴，同个路没什么，互相间也有个照应。怕就怕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好心好意，他们却蛇蝎心肠。” “俗话说这人心险恶，一点都不假哦，我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听的、见的可是不少。有些个出远门的被歹人盯上后谋财害命不说，连个尸首都找不到；有些个出于好心却被带进狼窝，劫财劫色都是轻的，甚至还被卖去为奴为婢……唉，悲惨，悲惨哦……” “都是些畜生！难道这些人就不怕惩治吗？”卢静听到这，难免有些愤恨难平。 “惩治，那首先得抓得住人再说啊……”楚磊接过话去，“或许善恶到头终有报，或许恶人自有恶人磨。其实对他们那些无家无业，刀口舔血的人来说，只要一时兴起，便会视他人生命如草芥，什么事恐怕都做的出来。” “可刚才那些人又不是强盗，他们不是那个什么苍狼佣兵团的吗？”卢静疑问道。 楚磊摇了摇头，接过话去： “那是他们自说自话，苍狼佣兵团可是我们国家排名前三的佣兵团，难保他们不是借着这样的名头来做坏事。” “而且就算他们真是苍狼佣兵团的，出了事佣兵团也见得会负什么责任。证据确凿或许能让他们得到惩罚，但大部分情况下你找过去，佣兵团的负责人很可能会以冒名顶替，查无此人来推脱。” “退一万步讲，就算真有其人，他们也会相互包庇，撇清责任，免得败坏名声。毕竟佣兵团是要赚钱的，可没工夫处理这些在他们负责人看来鸡毛蒜皮的小事……” “哼，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心情瞬间就不美丽了。”卢静听到这顿时泄了气。 “呵呵，你也不必这样，哪里都有好人有坏人，世上毕竟还是好人多嘛。张伯和楚老师告诉你这些，也是想让你明白有些人就跟恶狼一样可恶，他们所信奉的强盗逻辑，是我们理解不了的。很有那种弱肉强食，活着一天算一天的味道。”张瑾扶着卢静的肩膀宽慰道。 “算了，不说了，以后要碰到这些人还是离远点比较好。”卢静叹了口气道。 “呵呵，你们以前不是辩论过做善事要不要言明吗？其实出门在外最应该考虑的，是要不要将任何陌生人当成善类。”楚磊总意味深长地说道。 “嗯，有道理，楚老师说的有道理。”曹坤发自内心地认同道，“这要在辩论赛上，我绝对坚定地支持反方，这样一来，出门在外至少不会吃亏。” “最为关键的是，我们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有任何麻痹大意的思想。有时候外出赶路就如同行棋一般，一着不慎，处处受制，满盘皆输。”宋涛有感而发道。 “我现在越来越觉得季老头这是在故意害我们。”卢静忿忿地说道。 “卢大小姐，我看你还是坦然面对现实，人生的磨砺总是必不可少，或早或晚而已……”宋涛笑道。 卢静撇了撇嘴，没有吱声。 一行人收拾妥当后继续上路，直到临近黄昏的时候，才远远看到了袅袅的炊烟，想来应该就是张伯口中的下一个村庄了。 “这破地方也真是的，走了这么远才碰到个能歇脚的地方。”走到村口时，卢静率先跳下马车，舒活着筋骨道。 “你都知道这地方不行，那其他年轻人肯定也觉得生活在这不方便。所以除了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的老人，恐怕很难会有人选择继续在这安家了。”宋涛接话道。 “是啊，我们这些天路过的村子大多都是些老弱妇孺，见不到多少年轻人。现在天下太平，年轻人去哪都能谋个活计，所以基本上都不愿意继续呆在村子里。也不知道过上几十上百年后，这些村子还在不在……”楚磊说道。 “呵呵，别的村子不好说，但这个村子不可能消失。”张伯笑着说道。 “哦？这是为何呢？”楚磊好奇道。 “等下你们进去就知道了，这村子在附近一带算是大的了。大家可以好好吃上一顿，再睡个好觉……”张伯说着招呼大家往村子里面走。 卢静随即将信将疑地在前面带路，其余人也都紧随其后。 “北牢村？好奇怪的名字……”曹坤瞅着村口门头上的大字纳闷道。 “何止是奇怪，我感觉还有些晦气。”卢静跟声说道。 “呵，你们俩啊，这牢，也不一定是囚笼的意思，形容坚固结实用的也是它啊，像什么牢固、牢靠……”宋涛笑着纠正道。 “这我们都知道，还用你说，只是看上去不舒服而已……欸，这里面的人真的好多啊。”卢静一边说着，一边向村子里走去。 齐毅他们抬眼望去，只见这个村子虽然算不上客商云集，但人确实很多，要不是房屋大多简陋，而且没有城墙，就跟一般小镇的街面差不多。 “这一片区域山地多耕地少，这村子同样也没有多少肥沃的土地，但由于盛产各种药材，销往全国各地，所以才会人丁兴旺。更为重要的是，我们走得这条路线虽然穿过大片的山林，却是从南部通往都城最便捷的途径。”张伯笑着解释道，常年在外的他对于区域特点、地域风情都相当熟悉。 “难怪呢，我怎么说这个村子看上去跟之前那些不太一样，不仅人多，青壮年也多，完全不像前几个小村子那样死气沉沉的……”卢静嘀咕道。 “小姐，这还没到时候呢，等再过上一两个月，人会变得更多，有些是借道过路的，有些是采购药材的，有些是来往跑商的，整个村子都会跟小镇上的集市一样热闹。”张伯笑着说道。 第三百七十七章 热情相待 岷上国北牢村 当齐毅他们一行漫步在村间小路时，村民们只是多看了他们几眼，并没有流露出明显的戒备。 毕竟按照张伯的说法，这个村子时常会有外地人往来，再加上三辆大马车，以及齐毅他们不俗的穿着，不难看出他们一行至少丰衣足食，不会是什么鸡鸣狗盗之辈。 而就在齐毅他们东瞅瞅西看看之际，几个手持长枪，着装统一的年轻人突然向他们聚拢过来，并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们。 正当齐毅他们充满疑惑时，那几个年轻人却没有上前问话，只是站在原地目送着齐毅他们离开。 “这些都是些什么人？看上去很有点民兵的意思。”齐毅瞅了眼那些年轻人，回想起自己小时候在乌山镇时的情形，父亲手下的人经常都是这样的打扮。 “民兵……估计他们还不够格，这些人可能只是村里自发组建的自卫队。别说是粮饷了，恐怕官方连一丝一毫的补贴都不舍得给。”宋涛略微琢磨后说道。 “高级，这村子竟然自己组建卫队，有意思……”卢静念叨着。 “其实这在有些大点的村寨很常见的。毕竟村子不比城镇，官方军队没有那么多精力什么都去管，而乡绅们也只顾自己，没必要找佣兵团来保护整个村子。所以大家也就只能联合起来，组织起一只自卫队来，自己保护自己了。”松涛解释道。 “呦，到底是参加过冒险队的，懂得就是多……”卢静笑嘻嘻地说了句，然后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似的，不停地在道路两边跑来跑去。 齐毅随着卢静的身影看去，这个村子可真是不简单，道路两边竟然有数十个商铺，一眼望不到头，而且除了药铺和饭馆之外，缝纫店、铁匠铺、杂货铺一应俱全。单看这一片的话，比起当年的乌山镇都毫不逊色。 不少店家看见卢静这大小姐的模样，都热情地招呼她进店，可卢静却不为所动，嫌自己一个人逛得不够尽兴，还拉着牛佩佩东跑西跑的。 如此热闹的景象让大家心情都好了不少，早上发生的不快也彻底烟消云散。 只有曹坤一个人磨叽在后面，一边嘟囔着，一边摸着自己的肚子。 “怎么了？肚子又饿了？”齐毅见此情形，自然知道原因。 “难道你们不饿吗？这都什么时候了……”曹坤抬头望着越显昏暗的天色，有气无力地说道。 齐毅、宋涛和吴征相视而笑，别说曹坤了，自己还真是有点饿了。 “几位公子先别急，前面马上就到客栈了，你们可以好好吃上一顿，没准还能吃到野味呢……”张伯笑着说道。 “客栈？”曹坤听后眼前一亮，“这村子真高级，竟然还有客栈。” “而且不止一家。”这次说话的不是张伯，而是宋涛。 “嗯？你怎么知道的？”曹坤听后觉得很纳闷。 “喏……”宋涛并没有多说，而是朝着前面撸了撸嘴。 曹坤齐毅等顺着宋涛的目光看去，道路两边竟有三家客栈，虽然看起来不大，都只是两三层的小楼，但这对一个村庄来说已经足够稀奇了。 同时这也从侧面印证了张伯的说法，看来这的外乡人很多，贸易也很发达。 “这，我们该住哪一家呢？”曹坤走近后左顾右盼，几家客栈看起来差不多，里面还都没什么人，他也分辨不出到底哪家好些。 “人不识货钱识货，我们去问问哪家贵就住哪家好了……”卢静看见大家都停了下来，便跟牛佩佩走了回来。 “嗯，有道理，那我这就去问……”曹坤说着就准备行动，毕竟只要一住下，离吃饭也就不远了。 “大小姐，这几家客栈离得这么近，价钱不会有多大差别的，我看我们就住在安顺客栈。那里我们以前跑商时经常住，各方面条件还不错，而且人也熟……”张伯赶在曹坤动身前说道。 曹坤一听当即转头看向卢静，她既然放出豪言要食宿全包，自然就要以她的意思为准了。 “嗯，就按张伯说得办。”卢静想也不想地说道，对于张伯她是很放心的。 旁边的两家客栈眼见大生意上门，都探出头来，一脸的殷勤，但却都没有哪家出声拉客，不知道是早有默契，还是规矩如此。 不过，已有目标的齐毅一行，径直从他们面前经过，朝着另一边稍远处的安顺客栈走去，其余两位店家的失落可想而知。 “嗯？你是张师傅吗？这可有年头没见你了。” 齐毅一行还未走到安顺客栈门口，一个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便迎出来拱手说道。 这位中年男子个子不高，身材敦实，穿着朴素，红光满面，看上去就有一种踏实，并值得信赖的感觉。 “呵呵，史村长，你好你好……没想到今天轮到你来亲自迎接了。”张伯热情地回应着，两人看上去就像是老熟人一般。 “村长？”卢静大感好奇，不由多打量了下眼前的史村长，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客栈。大有你这村长当得可以，典型富得流油嘛的意味。 齐毅他们虽然没有卢静那么放肆，但多多少少都跟她想得差不多。 “呵呵，我十多年前就没当村长了，这只是村里人的客气话而已，大家叫着叫着也就习惯了……” 史村长这才将目光投向卢静他们一行，然后对着张伯道：“这几位是？” “哦，刚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们家大小姐卢静以及他的几个同学，还有我的两个徒弟。”张伯当即介绍道。 “哦，原来是卢大小姐啊，快请进！快请进！”史村长一边热情地将卢静他们让进店中，一边问道，“令尊近来可好?我也好些年没见过他了。” “我爹啊，挺好的，能吃能睡，胖的估计你现在都认不出来了。”卢静大大咧咧地回道。 “哈哈哈哈，卢大小姐还真是风趣……”史村长当即笑道。 卢静瞅了圈客栈的大厅，看上去还比较满意，这里起码摆着七八张桌子，而且还隔出两个雅间，总比之前在别人家里挤着吃要好很多。 再说了，村庄里有这样规模的客栈，已经很难得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 略感失望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卢静看完客栈大厅后，暗自点头表示满意。可即便如此，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史村长，你们这有套房吗？” “套……套房？”史村长听后顿时瞪大了眼睛。 张伯和齐毅他们则都苦笑着摇了摇头，这大小姐还真想得出来。 “你们笑什么，其实我也知道没有，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卢静见状撇着嘴嘟囔道。 “这个……卢大小姐，我们客栈小，确实没有套房……而且我们这也没有什么上房下方，只分双人间，三人间和四人间。”史村长解释道。 “哦，那我们就开……两间，两间，两间……”卢静扫了眼周围的张伯他们以及外面的两个伙计，然后说道，“那我们就要八间双人房好了！” 张伯和齐毅他们听后，都未做表态，但史村长却一脸惊讶道：“七，七间？” “对，没错啊，就是七间……” 卢静见状眉头一皱，还以为自己数错了，于是便掰着指头道，“你看，我跟佩佩一间，涛哥和闷葫芦一间，齐毅和曹坤一间，两位老师各一间，张伯一间，他那俩徒弟一间，不正好七间吗？” “可，可是我们这房少，只有四个双人间，而且其一间已经住人了。”史村长为难道。 “真是的，那就随便再开四间其他的好了……”卢静听完当即想出了解决办法。 “这……这好……”史村长只得答应下来，但看上去还是有些为难。 “那个，小静，我看，我们还是稍微调整一下好了。”张瑾见此情况，当即说道。 “嗯，我觉得也是，反正我们又不久住……我看就开两间双人房，两间四人房好了。你们三个女孩住双人房，宋涛齐毅曹坤吴征他们四人住一间，我和张伯他们四人住一间，这不挺好的嘛。再怎么说，也比前天睡两个大通铺强。”楚磊接过话去。 “我也觉得这个方案好。”张伯附和道。 卢静眼见大家意见一致，索性便同意道：“那就随你们，反正我们女生又不受影响。” “那个……卢大小姐，史村长，既然住宿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我们是不是该优先考虑下晚饭的问题。”曹坤见状赶紧插话道，说完后就瞥向一旁的两桌客人，直咽口水。 “嗯，也是……这么一说我还真觉得有些饿了。史村长，你就挑好的菜饭随便上，钱到时候一次结给你。别告诉我，吃的方面你也保障不了哦……”卢静看了眼众人后转而对史村长说道。 “不会不会，那倒不会，卢大小姐放心好了，我们这的饭菜虽然算不上精致，但味道绝对不差，而且你们还能吃到些城里不常见的稀奇玩意。”史村长笑着说道。 “呵呵，那就让他们快点做……我们先上去看看房，然后下来坐雅间里吃。”卢静说道。 “行，没问题。我这就带你们上楼……小李，你快去通知厨房，捡拿手的好菜赶紧做。小王，你去帮着把马车安顿好……”史村长一边返回柜台拿钥匙，一边招呼着伙计行动起来。 很快，卢静一行便跟着史村长上了楼。这客栈本就不大，只有三层，而且每层楼看上去也就五六间房的样子，难怪史村长刚才会显得那么为难。 “我听张伯说，你们这是北上去都城的要道，而且来采购药材的人也不少，为什么不把这客栈再建得大一些呢？”卢静一边走着，一边好奇道。 “卢大小姐，你有所不知，我们这虽是要道，但离青木镇也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大部分人都会选择直接赶到青木镇去休息。而药材嘛，我们也大都是运到青木镇上去卖，那样比较方便。所以说留宿在村子里的人并不多，而且也住不了两三天，客栈要建大了也是浪费，还容易招闲话……”史村长解释道。 “招什么闲话？”卢静觉得难以理解。 “我说大小姐，你刚才没看到其他两家客栈老板的神情么，胡乱扩建的话很容易拉仇恨的……再说，史村长一看就是村子里很有威望的人，这客栈修得也最早，自然是不愿意跟他们一般见识了。”宋涛接过话去。 “哈哈哈……这位公子言重了。”史村长听后很是受用，“我看几位小姐住在三楼好了，那里比较安静。其余几位就住二楼，我们这村上条件简陋，请大家不要见怪。” 史村长一边说着，一边停下脚步，翻找着钥匙准备开门。 “没事没事……我们前天晚上还睡过大通铺呢！一人能睡一张床已经很满意了。”曹坤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双眼直瞅着楼下，注意力完全就没在房间上。 史村长打开房门后，卢静就拉着牛佩佩蹦了进去，这房间不仅小，而且非常简单，里面就摆着两张小木床，一个老式旧柜子，还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 牛佩佩倒还好，可卢静却嘟着嘴，看起来不是那么满意。齐毅他们只是凑在门口看了一眼，谁都没有跟进去。 史村长接着又打开了相邻的房间，卢静见状便拉着牛佩佩又窜了进去。两间房大同小异，可以说没有什么实质性区别，也就是东西摆放的位置不大一样而已。 “小静，你先挑一间住，佩佩和我住一间好了。”就在这时，走在后面的张瑾突然开口道。 “啊，张老师……你说什么呢？不是说我和佩佩住一间的吗？”卢静看了眼牛佩佩后，对着张瑾道。 “呵呵，那也得分情况啊，我看这床不大，你最好还是把两张并一起睡。否则就你那睡觉不老实的样，横着睡都是小事，万一掉床底下了怎么办？”张瑾打趣道。 宋涛和齐毅等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由于顾忌卢静的脾气和颜面，大家笑得并没有多放肆。 “额，张老师，你这么能当众说这些呢，很丢脸的耶……”卢静红着脸抱怨道。 “哎呦，卢大小姐，难得你还有脸皮薄的时候啊。不过没关系，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事。话说，我前天晚上可是听了曹坤一宿的呼噜声……”张瑾接着说道。 “嗯?你怎么知道打呼噜的是曹坤？”曹坤还没来得及反驳，楚磊却抢先问道。 “这个太简单了，因为还有梦话，至于说的是什么……我看就不当众说了……”张瑾笑容可掬。 第三百七十九章 美味野菜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张老师，你怎么扯到我身上来了……”曹坤听完后张瑾的话后不敢辩驳，只能小声嘟囔道，“你咋不说齐毅还老拿我架腿呢……” “呵，我不拿腿压着你，那呼噜声岂不都能掀房顶了……”齐毅想都没想，随口就回了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卢静这么一开头，大家顿时都哄笑起来。 “呵呵呵……你们这群年轻人还真有意思，跟你们在一起，我都感觉自己年轻了不少呢。”眼见张瑾拿学生们开玩笑，史村长也显得非常开心。 “嗯……我看张老师提醒得正好。大家既然都在，我们索性帮卢大小姐并下床。不然，她等下还得来喊我们。”宋涛不失时机地提议道。 “好。卢静，你睡哪间？”吴征当即问道。 “嗯……让我想想……我还是睡刚才那间。”卢静略作思考后回道。 “行。”吴征和宋涛当即行动起来，齐毅也跟着去帮忙。 “要抬你们抬，反正别指望我，我现在饿得连路都走不动了……”曹坤趴在栏杆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们压根就没打算指望你……”齐毅头也不回地摆了摆手。 齐毅他们在帮卢静并完床后，又一起来到三楼。 他们要住的四人间同两人间其实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只是房子稍微大了点而已。惟一的特色就在于屋内不是四张床，而是两张分为上下层的架子床。虽然能节省出不少空间，但整个房间却也显得有些拥挤，比起两人间要差许多。 好在，齐毅他们这些男的对于住宿条件都不怎么挑剔，简单收拾了下便准备吃饭。 约摸半个时辰后，齐毅他们一行十一人终于围坐在了客栈最为“豪华”的雅间中。 此时整个大厅空空如也，外面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路上也没有几个行人。只有不时从门口进来的人，对齐毅他们投去疑惑的目光，有的还会喃喃自语，或者跟同伴小声议论几句。 “怎么还不来啊……怎么还不来啊……”曹坤脑袋耷拉在桌子上，完全不理会大家揶揄的目光，就在那哼哼唧唧个不停。 齐毅对此早就习以为常，还顺手挠挠曹坤的脖颈和咯吱窝，弄得曹坤跟个肉虫似的扭来扭去。 “别说曹坤了，我也感觉前胸贴后背了，这上菜速度也太慢了……好歹先给我们来点吃的填填肚子啊。”坐在齐毅和曹坤旁边的楚磊开口道，并朝着后厨方向望了望，要不是刚才卢村长说菜饭马上就来的话，他可真想开口催催。 “呵呵，快了快了，这可能是各地的风俗习惯不一样。”张伯搓了搓手道，“这地方都是全部做好了，然后连着上，这样吃起来才过瘾嘛。我们十多号人，他们肯定要多准备一阵……” “菜来喽！菜来喽！不好意思，让各位久等了！”张伯话音刚落，史村长就领着两个伙计走了出来。 曹坤顿时抬起头来，双眼直勾勾盯看向越来越近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忍不住使劲嗅了嗅弥漫开来的香气。 桌上的其他人也纷纷食指大动，看起来都饿得不轻。 “嘿嘿……都饿坏了，现在你们可以放开了吃，饭菜绝对管够。”史村长一边将饭菜摆好，一边对着大家说道。 “好好好……那我们就不客气了。”饿急了的曹坤这下可来了精神，他当即不管什么礼数，也不论摆在自己面前黑乎乎的东西是什么，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 其他众人见状也不好说曹坤什么，只能苦笑着摇摇头，毕竟自己肚子也早就打起鼓来了。 “行了，大家都吃。史村长，你也坐下来吃点?”张瑾转而招呼道。 “诶，不了不了，你们吃，我早就已经吃过了……”史村长摆了摆手，随即准备离开。 “别啊，史村长，反正你现在又没什么事，就坐下来陪我们一起吃嘛，大家边吃边聊。”正在夹菜的卢静也出声挽留道。 “就是，史村长，咱哥俩好久没见了，你看大小姐他们也都是随便人，你就坐下来跟我们一起吃……”张伯说着就从旁边拿来一把椅子。 张伯的两个徒弟即刻朝边上挪了挪，腾出地方，让史村长坐在自己师傅旁边。 “这，好好，那我就坐下，同大家一起唠唠……”盛情难却之下，史村长也只好安心坐下。 张伯又从旁边给史村长拿了副碗筷。 而此时，除了张伯、史村长他们二人外，其余人都在埋头猛吃，似乎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 “老张，你也赶紧吃，别管我了……”史村长对着张伯笑道。 “那行，反正你也用不着客气。”张伯说着也动起筷来，而史村长则笑眯眯地给大家添着酒水。 齐毅吃了几口后，最先放慢速度，这倒不是因为饭菜不合口，而是吃的太快的话，实在噎得有些受不了。 这一桌的饭菜虽然看上去很普通，但数量却很足，味道也不错，只是不知道是专门为他们接风，还是平日里也是如此。 “我们这的饭菜怎么样，大家还吃的惯吗？”等大家吃饭的速度都降下来后，史村长开口问道。 “嗯……嗯……嗯……好吃好吃，这是我最近吃过最好的饭菜了。”曹坤嘴里包着饭，连连点头道。 曹坤这倒没有刻意恭维的意思，虽然神殿食堂的大师傅们厨艺不错，但半年来都吃着差不多的餐食，也难免会心生厌倦。 “史村长，这个紫红紫红的菜是什么？吃起来脆脆的，还挺爽滑，口感很不错。我以前好像从来没吃过耶。”卢静夹起一根她面前的菜来，对着史村长道。 “这个啊，是山里一种野菜。因为它片子大，上面还是大花纹，所以我们都管叫它虎皮菜……清炒或者凉拌都可以，吃起来味道确实不错。”史村长说着自己也夹起一片放入口中。 “那这个呢？”坐在卢静旁边的牛佩佩指着面前的绿菜问道。 这绿菜看上去也不一般，椭圆形的叶片茂盛肥厚，边上还呈不规则的锯齿状。 “这个啊，叫救心菜，也叫金不换。是先祖在采药时无意间发现的，虽然味道不怎么出众，但长期大量食用的话，有养心平肝，安神补血的作用。”史村长瞅了一眼后解释道。 第三百八十章 投桃报李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哦？这野菜那么神奇吗？”牛佩佩听完张伯的话后显得很惊讶。 “呵呵，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大部分食物也是药材，药材也是食物，只要对症下药，适量取食都会有效果。”史村长说着看向牛佩佩多问了一句，“怎么，小姐家里有什么人需要吃这种菜吗？” “嗯，我母亲身体不好，常年感觉心慌胸闷，四肢乏力，吃了很多副药也不见除根。”牛佩佩如实说道。 “哦，这样啊，那倒可以试试这食补，或许会有起色。”史村长听后点了点头。 “可这救心菜，我也不知道回去买不买的到……”牛佩佩有点担心。 “呵呵，其实这救心菜并不稀奇，山里面应该都有。它们大多喜欢长在路边，树林坡地及一些灌木丛中，尤其是潮湿的地方。你只要记住它的形状就行，走的时候可以拿上几株，对照着找。”史村长说道。 “嗯，那就太谢谢史村长了。”牛佩佩感激道。 “不用不用，这有什么好谢的。” 史村长转念一想又补充道：“而且这菜你不用常年去山里找，种在自己家里都行，它生命力顽强，扦插和种子都能活。” “它每年春天发芽，六七月开花，冬天要是冷的话会枯萎，不过事先留点种子就成。你们吃的这啊，就是我们自己种的，所以出来得早，长得也更好。” “至于吃它的方法也很多，主要是选它的细茎嫩叶，可以和肉、鸡蛋、蘑菇等炒着吃，也可以煲汤，做馅，涮火锅，还可以弄成凉菜或者咸菜。不过食疗的话，最好烧成清汤喝，这样能最大程度保证疗效。” “嗯，真是太谢谢你了，史村长。”听完史村长的详细讲述后，牛佩佩立即起身致谢。 “坐坐坐，没必要那么客气，都是小事，小事……我们这些卖药的，其实都算半个走方郎中，并且和他们一样，喜欢乐于助人。”史村长连连摆着手道。 “那史村长，你们这肉又是怎么做出来的？虽然吃起来有点咸，但味道却很独特。”牛佩佩刚一坐下，宋涛便指着一盘深红色，肥带瘦，切成厚片的肉说道。 “这道菜应该是豆豉炒腊肉，我以前去乡下姥姥家时吃过，但这腊肉的做法似乎又略有不同。”不等史村长介绍，倒是吴征抢先插了句嘴。 “嗯，不错，这确实是腊肉，不过我们这熏得时间要短一些，而且炒之前，喜欢轻微煮上一下，去下咸味和烟熏味，吃起来比较柔和，更适应大众胃口。”史村长说道。 “哦，原来如此。”吴征点了点头，同宋涛一道又尝了尝。 “唔，史村长……那这黑乎乎的是什么，面面的，里面还有果仁，好好吃哦……”曹坤见状也指了指自己面前的菜，大半盘已经被吃完了。 “哦，那个啊，是猪血。杀猪时接下来拌上核桃仁还有面粉，炸好之后再放到外面冻冻，吃的时候加上葱花或者蒜苗一炒，就是这种吃起来面面的，香香的感觉了……”史村长介绍道。 “好吃，好吃，大家都来尝尝……”曹坤一边说着一边招呼道。 起先对这黑乎乎东西不敢兴趣的卢静她们也接连动筷，并称赞有加。 就这样，第一轮八九盘菜被饿坏了的曹坤他们如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接着果然如张伯所料，第二轮七八个菜又立即续上，除了热菜外，半数都是主食和汤品。 卢静对豆沙油糕感兴趣；牛佩佩和张瑾则喜欢喝肘花汤；宋涛、吴征吃着土豆烧牛肉；齐毅和楚磊解决着粉蒸排骨；只有曹坤和张伯那两个徒弟来者不拒，见什么吃什么。而张伯和史村长并未将注意力放在菜品上，他们边吃边聊，以酒助兴。 当大家吃的差不多时，便都开始闲聊起来，自然而然就问起了以前的事情。 齐毅他们这才知道，原来张伯和史村长早在二十年前就认识了。 那时候，张伯经常跟着商队跑商，有时会在北牢村逗留一两天，便渐渐和史村长熟络起来。那时村里还没有客栈，也没有这样大的规模，所以张伯他们时常会在史村长家留宿。 有一次当商队经过村庄时，正赶上药材丰收，可史村长却犯了愁。因为药材屯在村里等人来收，不仅卖不上价钱，而且速度很慢。最好的办法就是将药材全部运到镇上，要不了几天就能卖完。 但村子的运力很有限，得跑很多次，再加上最近天气不好，时常会下雨，万一将药材打湿了，肯定就不好卖了。 张伯他们在了解到这样的情况后，略作商量便决定帮村上的忙，正好商队这次带的货物不是很多，每辆马车多带上一两大包就能帮村里解决大半。 史村长对此非常感激，双方的关系自然拉进了不少。 从那以后，张伯他们每次往都城走时，只要不急着赶路都会到村里坐坐，顺便看看有什么忙可帮。而史村长则热情招待，尽地主之谊…… “卢大小姐，你们既然不着急赶路，我看不如就在这多呆两天好了。”史村长听楚磊讲完他们的行程日期后建议道。 “好哇……”卢静想也不想地表态道，虽然才出来没几天，但她已经想好好休息下了。 齐毅和曹坤他们听后一起将目光投向了两位老师。 楚磊和张瑾互相看了一眼，张瑾开口道：“想多休息下是可以，但我们最多只能呆两天，以免影响到后面的行程。” “那我们就后天再出发，怎么样？”卢静兴奋地提议道。 “好。” “我没意见。” “哦，哦，终于可以好好睡个懒觉，吃几顿饱饭喽。” 大家纷纷赞成，没有人提出异议。 “史村长，那这两天就麻烦你了。”张伯见状对着史村长说道。 “不麻烦，不麻烦，你们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史村长听完连连摆手道。 “对了，史村长，你顺便问下村里人，有需要带东西或者去镇里的，到时候可以跟我们一路，马车还有空地方，带上个人或者一两百斤货没有问题。”张伯想了想后又说道。 “好好好，那就太谢谢了，等明天了我问问看。”史村长笑着说道。 “举手之劳而已，谢什么。”张伯连连摆手。 第三百八十一章 村庄过往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等晚餐将要结束时，史村长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面色一正道:“你们明天游玩的时候，最好不要往东北方向去，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东北方向，怎么了？”卢静当即好奇道，众人也都将目光投在史村长身上。 卢村长缓缓解释道： “其实也没什么。因为我们村边上就是去都城的要道，所以不时便会有土匪在附近占山为王，似乎从有村子开始，就断断续续受到土匪的骚扰，直到最近这几十年才算平静下来。” “可前几年不知怎么回事，又突然冒出来一股土匪，不仅搅得我们附近几个村子不得安宁，就连过往商队都深受其害，祸祸得我们都不敢单独去山里面。” “你的意思是，现在山里还有土匪？”卢静脸色微变，接过话去，似乎有些后悔刚才答应多住两天。 “没没没，卢大小姐，你大可放心住下，我们这安全得很，好几年都没见过土匪的踪迹了。”史村长见状笑着说道。 “哦？那些土匪都已经被官兵给剿灭了吗？”曹坤顺口问了句，官兵剿匪在他看来再正常不过。 “不是，你们听我继续往下讲。”史村长摆了摆了手，继续说道： “开始的时候，我们去镇上搬过救兵，可官兵们出动了几次都没什么效果，只要他们一撤，那些土匪又会滴流滴流地回来。再加上北边山高林密，想要剿灭土匪确实也不容易。反复几次后，官兵烦了，又没多少甜头，索性就置之不理，不了了之了。” “直到三四年前，一个做药材生意的富商路过时也被抢了，估计损失还不少。他一打听，才知道村子里时常出这样的事。富商气愤之余，就联合了几家也被抢过的商队，一起出资购买武器装备，想雇当地的村民成立自卫队，确保这一片的安稳。” “嗯，求人不如求己，这倒是一件挺好的事。”齐毅插了句嘴。 “谁说不是呢！”史村长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反正我们也受害，再加上大家看着有钱赚就积极响应，自卫队成立之初就有几十号人。我要不是年纪大了，肯定也会去报名，不是为了挣那点钱，就是想为村里做点贡献……”史村长脸上流露出欣慰的神情。 “那史村长，我们刚进村时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系着红腰带，手拿长枪的，应该就是自卫队的人?”宋涛接着问道。 “没错，就是他们。”史村长点了点头，自豪地说道，“自卫队一成立，就配合那些商队请的佣兵，同土匪打了几仗，双方互有伤亡，那些土匪招架不住，就躲远了。” “后来土匪又反扑过几次，但始终成不了气候，时间一长，便去别的地方了。最近这一两年，再没听说过哪家商队被土匪打劫的事。” “不过为了防患于未然，自卫队还是保留了下来，富商还专门托关系在官方注了册，自练自养，但不得离开小镇的辖区。”史村长对这样的安排很满意。 “自练自养嘛还说得过去，可为什么不让你们离开辖区呢？这也太过分了。”卢静打抱不平道。 史村长听后叹了口气道：“卢大小姐啊，你是不知道。虽然我们岷上国重文轻武，但对军队的管控同样非常严苛。官方不会对自发成立的乡村自卫队负任何责任，所有的军备训练、粮食供给都由村里自行解决，而且上面想解散随时都可以无条件解散。” “至于为什么不让自卫队离开辖区，镇上给的解释是:第一要确保安定，一支上百人的部队到处跑，容易生出事端不好控制；第二要保证生产和赋税，自卫队员可都是青壮年，这么多人一跑，村上粮食、药材的产量和上缴的税款肯定都会大打折扣。” “真是太过分了，这分明是不给草吃，还想挤奶嘛……”曹坤忿忿不平地说道。 可刚一说完，曹坤就觉得这话有点不太合适。楚磊和张瑾也一起皱着眉看向他。 于是曹坤急忙抠着脑袋道，“史村长啊，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没事，我明白，话糙理不粗，我们时常自己也这么说。”史村长摆了摆手，示意没有关系。 “那你们这些自卫队的开销又是怎么解决的呢？是村民们平摊，还是由来往商队负担？”张伯问道。 “这个，其实主要还是我们几家客栈在出钱。”史村长说道。 “你们？”张伯顿时大感好奇，卢静和齐毅他们也都将目光投向史村长。 “呵呵，没错，说起最先开这家客栈就是因为要养自卫队的缘故……商人重利嘛，当匪患彻底消停后，除了最初的发起者外，其余商人都以各种理由陆续撤资。自卫队也就面临着解散的情况。” “但发起自卫队的商人下了那么大功夫，自然不愿意他们就此解散，而且自卫队员们也不想解散。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村里的年轻人，或是一些流浪来的外地人，维护治安的活相对轻松，赚得不多，可还是比种地打猎稳定。所以大家便聚在一起商量解决办法……”史村长介绍道。 “于是，你们就想到了开家客栈……这的确是个好办法。”卢静赞叹道，齐毅他们也都连连点头。 “没错，这家客栈就是那个商人和村里人凑钱修起来的，并推举我们家来负责经营。所以这客栈除了还他们本金之外，一半的利润都用在了自卫队身上。”史村长笑着说道，看上去经营状况不错。 “那个，史村长不好意思啊，我起先错怪你了，我还当你是个搜刮民脂民膏的恶霸村长呢……”卢静听完吐了吐舌头道。 “呵呵，没事没事，按理说由我来经营确实不合适，但大家都推举我，我想着自己也没当村长了，有人说闲话就说去，只要自己问心无愧就行了。”卢村长笑了笑道。 “那剩下两家客栈也是这样吗？”张瑾接过话去。 “不，他们最近一两年才开，都是自己出的资。不过按照和村上的协议，还是要交三成利润作为管理费，当然这些钱也主要都用在了自卫队身上。”卢村长解释道。 第三百八十二章 远古关隘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那你们三家客栈的生意好吗?”卢静听完史村长的话后好奇道。 “还行，除了太热和太冷的时候，基本上都有生意。当初他们开店也是以为我这客栈能赚，毕竟来往的人虽然不多，但一年到头，断断续续算下来也是不少。但结果呢……虽然说赚不了大钱，却比作小本生意强点。” “而村上有三家客栈刚刚好，再多一两家反而赚不到什么钱，所以村里也就不让再新开客栈了。其实光我们三家交的钱，再加上自卫队员们帮村里种地采药，或是帮商队押韵货物赚的外快，已经足够自卫队开支了。” “除了你们看到的那几个，自卫队总共有上百号人呢，其他的不是在训练，就是忙别的事情……”史村长自豪地说道。不难看出自卫队已经成为北牢村的基石，让整个村子更为团结。 “那既然现在又没有土匪，我们为什么不能去北边呢？”卢静听完自卫队的事后，更加不理解史村长的劝告。 “因为那里是有一道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关隘，过去时常被当做匪巢，现在正作为自卫队的驻地。为了安全起见，是禁止生人靠近的，就连村里人不经允许也是不能随意上去的。”史村长解释道。 “嘿，还整得跟个军事要塞似的，有那必要吗？”卢静嗤笑道，觉得史村长有些夸大其词。 “你还别笑，那地方真挺特别的，据一个路过的老兵说，那关隘不但阴森而且很邪性，如果放在战时，布置得当的话能以一当百，抵御百万大军。好像过去还留下来一个什么传说来着，但是版本太多，而且神乎其神，最后也就像在扯淡了……”史村长正色说道。 卢静听完不置可否，但也没再反驳，而是转眼看向其他人。 曹坤他们都在边吃边听，只有宋涛和齐毅两人看上去若有所思。 “涛哥，齐毅，你们想什么呢？也觉得史村长是夸大其词，在吓唬我们。”卢静想找点共鸣。 可是，宋涛和齐毅听后却默不作声，一齐摇了摇头。 “嗯？”宋涛和齐毅的奇怪举动，一下就引起了在座众人的注意。 “怎么了？”放下卤猪蹄的曹坤，抿了抿自己的双手，对着旁边的齐毅道。 “还是让涛哥说，我跟他应该想到同一件事了。”齐毅转而看向宋涛。 而宋涛则默不作声地回视着齐毅，并没有急着回应。 “你们俩怎么搞得神神秘秘的，涛哥，你说。”卢静见状当即发问道。 “‘北牢关大捷’，你们听说过吗？”宋涛环视左右，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了史村长身上。 “没有。”大家都茫然地摇了摇头，其中就包括史村长。 “真没想到，新历初年，传说中彻底阻止兽族南侵的大胜仗，竟然会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旁边……”宋涛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糊涂。”卢静诧异道。 “这‘北牢’两字应该是古时候的地名，要不是名称相同，史村长又描述得那么神奇，我还真不会往这无从考证的传说上联想。”宋涛对着卢静道。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传说呢？快给我们讲讲啊。”卢静顿时来了兴致，急忙催促道。 “我是早些年听一个老爷爷讲过，但那时我还小，也记的不太全，大概是兽族南侵时，人族利用地形优势，硬是挡住了十倍于己方的兵力，使得兽族溃败而逃。”宋涛解释道。 “切，说了跟着没说一样，还不及那些离谱瞎编的传说呢……”卢静鄙夷道，史村长和张伯相视一笑，都摇了摇头，其他人同样大感失望。 “咳……”而就在这时，曹坤突然放下手上的猪蹄，特意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引到了他的身上。 “那个别看我，看我旁边这位，他肯定知道整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曹坤老神在在地说道。 齐毅听后面无表情，既不反驳，也没接话。 “你怎么知道他知道？难道你听他讲过？”卢静大感好奇，将目光转向齐毅。 “这一段，我还真没听过。不过，我听过许多类似的……”曹坤笑着看向齐毅，一脸怂恿。 “齐毅，给我讲讲你所知道的。”宋涛比卢静还要有兴致。 “对啊，这位公子，我也很想知道。”史村长见状也开口道，毕竟刚才看齐毅和宋涛表现出的反应，他们俩明显知道这个事情。 “别急，别急，我老大他肯定会讲的，他只是在考虑从哪开讲……”曹坤双手环抱，往后面椅子上一靠，一副很有经验的样子。 “你老大？以前怎么没听你叫过呢？”卢静很是好奇道。 “嗯……我不久前刚认得，不行么？”曹坤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以可以……那你以后也叫我静姐，有姐我罩着你，包管你天天大鱼大肉，吃好喝好。”卢静想了想道，很享受高高在上的感觉。 “好啊，好啊，没问题。”曹坤瞅着眼前的如风卷残云般的餐桌，一个劲地点头。 “呵，他可不能再这么吃了，不然就不是打呼噜掀房的问题，而是走路得和皮球一样滚着走了。”齐毅突然冒出来一句，说完还有模有样地苦笑着摇了摇头。 “啊哈哈哈哈哈哈……”众人顿时忍俊不禁。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老大你想好了，就开始讲啊，大家可都等着呢，我们要听一个比较详细的版本，不要敷衍了事。”曹坤有些不好意思地哼了一句，转而又将话题引到齐毅身上。 “这……”齐毅眉头一皱，暗自琢磨着。 “齐毅，你看现在大家都没事，你就好好给我们讲讲。”就在这时，一直文文静静的牛佩佩也开口道。 “咦，佩佩，你也知道他会讲故事啊？”卢静盯着牛佩佩道。 “嗯……我们两组以前集训时经常在一起玩的。”牛佩佩没想到卢静会这么问，但她小脸微微一红后，立即就找了个合适的借口。 “哦……原来是这样啊。”卢静想了想也就没有多问，但楚磊和张瑾听完倒是别有意味地看向齐毅。 “这‘北牢关大捷’应该是在新历元年，接近年底时发生的事情。当时……”齐毅见状即刻开讲，免得他们又扯出什么尴尬的话题来。 第三百八十三章 英雄传说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在大家的期望中，齐毅一边整理着思绪，一边慢慢讲述道： “当时正值大混战时期，战火遍及中土大陆，主要交战双方为人族和兽族。其中兽族采取猛烈攻势，多路推进；而人族多居于守势，进行重点防御。” “两族东线的战火从北境的北齐国，一路烧到了中原诸国，蔓延至罗布国的南部边界地区。按照当时的地理位置划分，大概也就在我们今天这一片。” “当时苍梧国大军和中原诸国一起构筑的防线建立在北面的中山国，可战局瞬息万变，打着打着双方就乱作一团。而兽族眼见战况焦灼，就想尽办法寻求突破。他们用拉长战线的方式，以两万多的先头部队穿插到了罗布国境内，侧翼和后续部队也在快速跟进。” “战势一起，罗布国自身组织的近十万守军不堪一击，不到一周的时间大半区域都被兽族攻陷，只能撤退避让……”齐毅讲到这时，神情有些低落。 “十万打不过两万？兽族的战斗力真有那么强悍吗？”卢静觉得有些难以置信，便插了句嘴。 “嗯，这应该是真的，虽然我没见过兽族，但听说他们身强体壮，单兵能力很强，一个成年兽族起码相当于我们三个成年人。”宋涛跟声回了一句。 齐毅听完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涛哥说的没错，兽族不仅单兵能力强，而且兵力相对集中，罗布国虽然有近十万军队，但他们需要镇守数个重要城镇，并不能有效集中在一起抵御兽族。再加上中原诸国兴贸易，轻军备，城池修建得也都不怎么坚固。” “所以罗布国只能采取诱敌深入、围追堵截的方式，可有些城镇的守军，由于惧怕兽族，出现了不少不战而逃的情况。” “仗打到这种阶段，作为主战场的中山国不能有丝毫松懈，但后方也不能任凭兽族肆意破坏。更重要的是，一旦兽族的先头部队侵入南疆，那在外作战的苍梧军定然军心不稳。而且苍梧大军在外，南疆诸国的防御也强不到哪去，必定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在这样进退维谷的情况下，年轻的武皇，当时不过是一偏将，可他自告奋勇，立誓要将兽族拦在罗布国境内。” “很快，在得到他父亲，也就是苍梧军最高统帅，有着‘铁血战爵’和南霸天之称的朱邪霸天的首肯下，年轻的武皇带着麾下第一猛将斯拉达及五千精锐，星夜赶到了罗布国，组织起残兵败将，想要迟滞兽族奔袭南疆的企图。” “士气低落，军心涣散，阳奉阴违，先机尽失，罗布国的战局仍旧进行得异常艰难，并没有因为武皇和那数千精锐的到来发生改变，反而让罗步国军民生出强烈的逆反心理。” “很快一周的时间过去了，武皇用尽各种方法消灭了数千兽族，但兽族的先头部队根本就不在意伤亡，每次作战不论输赢，都不会和他们多作纠缠。即便人族军队丢盔弃甲、仓皇逃窜，或是留下满城的粮食物资，兽族也都没有迟滞向南进逼的步伐。” “局势至此，明眼人都已经看得很清楚，兽族这只先头部队的战略意图相当明确，就是要不及伤亡地快速穿插到南疆去，搅得苍梧军大后方不得安宁，以此来迫使南霸天率军回防。” “如果兽族的目的达成，一旦苍梧军退回南疆，那兽族就能轻而易举地占领中原地区，将东西战线连成一片，然后根据战况稳扎稳打……” 齐毅讲到这突然停了下来。 “诶，你怎么停下来了。接着讲啊……”卢静当即催促道，其他人也都听得入迷，向齐毅投去了询问的眼神。 “等等，我需要歇歇，缓口气……”齐毅说着拿起面前的杯子，喝了两口，润润嗓子。 大家见状也不好再催，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看着大家期盼的神情，刚放下杯子的齐毅摇头笑了笑，继续讲道： “按当时的情况，拖下去的话，肯定是无法拦住兽族。为了不让战局持续恶化，为了早日击溃兽族赢得和平，武皇反复斟酌后决定孤注一掷，依托地形打一场大的歼灭战，彻底扭转罗布国的战势。” “这样的战略设想没有错，也是当时最直接最有效的手段，罗布国众将领没有提出异议，可在阻击地点的选择上却出现了巨大分歧。” “罗布国的将领们建议在兽族南下的路径中选择最坚固的城池，集中半数以上的优势兵力固守；有的甚至主张在沿途建立起三四道防线，好将兽族死死拖住，然后再找机会分而围之，逐个击破。” “但最后，武皇却力排众议，坚持将最终的阻击地点定在了一处叫做北牢关的山地。”齐毅说道这，环视向卢静、宋涛以及史村长。 “北牢关，北牢村……难道就是这？”卢静眨了眨眼睛道。 “或许是，或许不是，如果史村长听到的传言都是真的，那可能性应该很大。”齐毅分析道。 “那后来呢？”曹坤跟声问道，他显然只是想听故事，而不在意故事的真实性。 齐毅见状便继续往下说道： “后来，武皇的决定遭到了普遍质疑。因为北牢关并非什么重镇而是荒山，既没有防御工事，又不是兽族侵入南疆的必经之路，充其量最多也就比其他路线节省三四天的时间而已。” “按照当时兽族快速推进的意图，他们选择走北牢关的可能性的确很大，但也不是绝对。” “罗布国的将领们没有把握抵挡住兽族强悍的进攻，更不想赌博似的把宝全部压在不知道能不能等来兽族的北牢关上。可他们又不敢公然违背武皇的意思，因为罗布国很小，当时又是苍梧国的附属国，南霸天可以说掌握着他们全国的命运。” “于是这些将领们私下一商议，便想出了个好办法，那就是在士兵和居民们中制造谣言。他们不敢透露军事机密，但却编造武皇此次前来是要组织罗布国的军民去当炮灰，先是正规军，接着就是民兵，最后青壮年再顶上。” “很快，武皇具体的部署还没确定，罗布国就已经人心惶惶，怨声载道，军民中都在传言南霸天视他们的性命如草芥，会尽一切可能阻止兽族开进南疆……” 第三百八十四章 来之不易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齐毅的讲述还在继续，大家都听得津津有味: “流言肆意渲染之下，武皇对军队的调配自然会出现很大的问题，若是激起民怨，或者引起军队动荡，结果只会适得其反。” “为了不动摇军心和安抚群众，武皇并没有大规模调动罗布军，也没有要求民众筹集大量物资。只是让罗布国军队在做好现有防御的同时向南部靠拢，而武皇自己则带着不足三千的苍梧军精锐，赶往北牢关。” “当时罗布国众将都在暗地取笑武皇，说他一个毛头小子既不懂兵法，又狂妄自大。兽族不走北牢关便罢，要真走北牢关的话，那他到时候不是死得连渣都不剩，就是望风而逃，丢尽他父亲南霸天的颜面……”齐毅说道这停了下来，准备缓口气。 “然而，武皇毕竟是武皇，他肯定守住了北牢关，不然后面也就没有可能同羽后分庭抗礼了。”卢静赞叹道，她虽然不清楚北牢关故事的过程，但将来的局势整个中土都知道。 “是的，一般人看来很危险，很不可思议的事，对于那些名垂千古的人而言，却总能想办法做到，他们几乎都有着‘虽千万人吾往矣’的气势。”齐毅点了点头道。 “嘿，我就是感慨下，你接着讲啊，没看大家都等着嘛……”卢静眼见齐毅又停下，紧跟着就催促道。 呵，这大小姐，不是你一直在打岔嘛，反倒还催起我来了……齐毅苦笑着摇了摇头，也没法跟卢静一般见识，只好在大家期盼的目光中继续讲述： “守住了，胜利了，都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但真正要做到却必须付出惨痛的代价，那是我们后人想象不到，也承受不起的代价。” “你们可以想想看，当时武皇他们要守的不是重镇，而是乱石嶙峋的荒山；他们要等的不是同类，而是异常凶残的兽族。就是在这样艰难的情况下，留给武皇他们的准备时间也不超过十天。” “武皇他们当初到底构筑起怎样的防御工事已经无从考证，但绝对不会太坚固。因为在第八天的时候，就有上千的兽族先头部队出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或许是兽族没有料到会在这样的地方受到阻击，又或许他们这一路杀来，进行得太过顺利，根本就没将人族军队放在眼中。第一轮冲锋下来，武皇依托地理优势和兽族轻敌心理，以逸击劳，打了兽族一个措手不及，成功阻挡了他们继续前进的势头。” “但士气正盛的兽族，自然不甘心失败，毛毛躁躁的他们继续组织猛攻，可仍旧难以冲过北牢关防线。” “在付出了数百伤亡的代价后，兽族的先头部队才迫不得已停止进攻，一边休整，一边等着主力支援。” “而执行南下袭扰任务的兽族统领也不是一般角色，当时他的名气要远远大过年轻时的武皇……”齐毅说到这，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是不是德雷克坦？”吴征这时突然接了一句，宋涛和曹坤听后都暗暗点了点头，看来他们跟吴征的想法一致。 “好奇怪的名字，这个德什么坦是谁？为什么我没有听说过？”眼见齐毅并没有否认，卢静便好奇地问道。 “如果谈到新历初期的人兽战争，那德雷克坦就是人兽两族都绕不开的重要角色，他是影月部落的副统领，奥格罗姆的左膀右臂。而那时奥格罗姆虽然没有被拥为兽族联盟之王，但实际上却行使着兽王的职权，太阳历末期的人兽战争就是他发起的。”宋涛解释道。 “哦，奥格罗姆啊，这个兽族我听过，据说是个非常厉害的光头，到现在还有人拿他的形象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呢。”卢静点了点头道。 “那这个德雷克坦与武皇之间的交锋一定异常激烈了？”曹坤再次将目光投向齐毅，并引回正题。 齐毅随即继续说道： “说得没错。不过德雷克坦作战经验丰富，可谓狡如狐，猛如虎，他眼见己方军队疲惫不堪，士气受挫，而前方地形不明，人族战力情况不清。于是，德雷克坦并没急着继续进攻，他一边让部队休整，一边派出数个小分队去侦查周围的情况。” “很快武皇他们的大概兵力，以及意图便被兽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摆在德雷克坦面前的无非两条路，要么进行猛攻，强冲过北牢关；要么转身绕道，在追击中多绕三四天的路程。” “以兽族的个性，既然能进，便断然不会选择退，因为那样岂不就显得未战先怯，像是怕了眼前这数千在他们眼中不堪一击的人族军队。” “阻击战就这样不可避免的爆发了，虽然武皇猜中了兽族的企图，但战争的残酷却远远超过双方的想象。那种血泪伤痛以及无助绝望的经历是任何文字都难以表述出来的，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切身体会。” “兽族不分昼夜地猛攻了两天，起先是觉得他们能轻而易举地冲过防线，击溃人族军队，毕竟他们的数量要比人族军队多出近十倍。但很快，他们就发现复杂的地形并不能让他们发挥出数量的优势。而挡在面前的人族军队不仅单兵实力不弱于自己，而且还异常得顽强。” “可进攻受阻的兽族非但没有退却，反而更加疯狂。他们很清楚，自己早已错过了绕道的最佳时机，现在要不能冲破眼前的防线，那等着他们的不是全军覆灭，就只能向北突围。” “要真是那样，不但他们南下突袭的计划全盘落空，等苍梧和中原诸国稳定住局势后，他们的东线攻势也难再有什么大的建树……” “另一边武皇带领的精锐同样很难受，他们经受的压力要远大于兽族。想想看，即便占据着地理优势，但简单的防御工事，再加上数量上的绝对劣势，让他们都有种九死一生的感觉。就算兽族五个换他们一个，他们也不可能拼过兽族！” “面对兽族如此凶猛的进攻，除了身经百战的精锐外根本就没法坚持下去，这或许也是武皇没有强制罗步军集中兵力一起固守的原因……” 第三百八十五章 生财有道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齐毅略做停顿后，补充了点自己的想法:“当然，武皇当初或许还考虑到一旦己方数量没有绝对劣势，狡猾的德雷克坦在面对占据地利的人族大军时，可能会选择金蝉脱壳，绕道南下。” “那样的话，兽族很可能会达到他们的战略目的。因为罗步军不可能去南疆追击兽族，只靠武皇这数千人也无法对兽族构成多大威胁。” “可双方在冥冥之中都陷在了北牢关，哪一方都不愿意也不可能退让，异常惨烈的战斗持续了五天五夜。就在武皇他们即将伤亡殆尽之时，负责左右迂回的罗步军，终于形成了合围。” “眼见部队同样伤亡过半，德雷克坦自知计划已经落空，而且他也不想同武皇落得个同归于尽的结局，于是便率领残余兽族向北突围……” “北牢关大捷”的故事总算是告一段落，但在座的除了齐毅之外，都显得意犹未尽。 “到底是武皇，真是太厉害了！”卢静像个迷妹似的，双手抱拳在胸前，一脸崇拜地说道。 “厉害是厉害，可‘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要想建功立业，都不是那么容易的。虽然那场战争只进行了短短五天，但却是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据说附近的飞禽走兽全灭，半山之上草木尽无，只余下满地的碎石。” “而武皇所率领的精锐中，存活下来的不到一百，连作为副手的猛将斯拉达都断了一条腿，战况的惨烈可想而知……”齐毅不无感慨地说道。 “听着都觉得残酷，没想到还发生过这样的事……。”卢静撇了撇嘴道。 “可最后毕竟赢了啊！武皇到底是武皇，非同凡响、所向披靡的战争之神！”曹坤跟声赞美道。 “其实也不尽然，这场战役要往大了说，颇有些‘欲成大事者，自有天助’的味道。武皇英勇神武不假，但兽族长途奔袭疲惫乏力、北牢关地势太险易守难攻、当时冬季气温远低于正常年份、德雷克坦保全实力的私心，还有数百精灵弓箭手的帮助……” “这些都是必不可少的因素，如果是少了其中的一两样，或许就会产生完全不同的结局。”齐毅认真地分析道。 “什么？还有精灵？”大家听到这顿时面面相觑。 “齐毅，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简直就跟亲身经历过一样？”紧接着，卢静就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书上看的啊……我曾偶然看过一本非常旧的手记，估计有可能是亲历者写的，我也判断不出是真是假。”齐毅打了个哈哈。 齐毅明白这个故事的可信度非常高，因为手记是他在总殿秘密书库中看到的，只是这件事需要保密，不便让外人知晓而已。 “天哪，那就是说，可能真有其事?”卢静等神色复杂，对齐毅刮目相看。 “咋样，我老大牛。这算什么，我还听过‘五指峰’和‘死亡缠绕’呢，一个比一个精彩！”曹坤见状得意忘形，开始吹捧起来。 “什么五指峰’和‘死亡缠绕’？”卢静当即追问道，大家也都是面带疑惑，显然都没听说过。 “吃了那么多，还塞不住你的嘴吗？你这么喜欢讲的话，那这种事以后都交给你了，看你讲到后天讲得完不……”齐毅当即白了曹坤一眼。 “啊，没什么没什么，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好了。”曹坤立即摆了摆手，结束掉这个话题。 “嘿嘿，你老大厉害，你静姐我也不差好不好，还想吃什么尽管说……至于故事嘛，后面可以慢慢讲，反正我们有的是时间。”卢静循循善诱道。 “不了不了，我现在已经吃饱喝足，实在吃不下了。”曹坤往后一靠，挺了挺圆滚滚的肚子。 “行行行，不说算了，反走走了一天也累了。”卢静转而将目光投向史村长，“史村长，我们所有费用先全部记在一起，到走的时候再一次跟你结清，要不我先付你点押金？” “不用不用，卢大小姐哪里话，这顿饭就当做我给你们接风好了……”史村长当即豪爽地说道。 “这不太好意思……”卢静眼见史村长不像在开玩笑，反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而且张伯看上去也没想到史村长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因为这一顿饭的价钱肯定不低啊。 “请一顿饭是小事，只是，那个……”史村长转而有些迟疑起来。 “嘿，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史村长你直说就好。”卢静见状反倒是放下心来。 “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只是想请这位公子，抽空把刚讲的故事再详细地说一遍，我好找人用笔记录下来，呵呵……”史村长看向齐毅，不好意思地搓了搓手。 “嗯？”齐毅听完大感奇怪，他没想到这接风宴免单竟不是因为卢大小姐的面子，而是因为自己讲的故事。 卢静他们听后，同样疑惑不解，等着史村长的下文。 “嘿嘿，我虽然没读过啥书，但‘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还是听过的，而且深有同感。咱这北牢村要是能有这么一段完整的英雄传说，那可就牛了！外地人来绝对听得目瞪口呆，压根不敢小觑我们。”史村长当即说出了缘由，并没有什么好隐瞒。 “哈哈哈哈哈……可以啊，齐毅，一个故事换一顿饭，我看你以后出门带盘缠都是多余的，直接靠一张嘴就能走遍天下了。”卢静听后当即打趣道。 曹坤和宋涛他们自然也跟着笑了起来。 齐毅见状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样的举手之劳他没有理由拒绝，况且史村长的为人看起来也不错。 “那史村长，我看这样好了，明天我空的时候整理一下，写出来给你，也免得麻烦。”齐毅提议道，这样一来自己也就不用说得嘴疼，还被当猴看了。 “啊，好好好，那就太谢谢你了……大家继续吃，继续吃，菜凉了给你们热，要不够了还有。”史村长笑逐颜开道。 “够了，够了……我们都吃好了。” 吃过晚饭后，齐毅和卢静他们就各自回到房中。由于赶了一天路累得够呛，于是大家便都早早休息了。 第三百八十六章 装模作样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由于第二天不用赶路，所以大家也就用不着早起。 除了齐毅睡不着，仍旧按惯例起得早以外，曹坤、宋涛、吴征他们都睡得正香。好在宋涛和吴征已经习惯了曹坤的呼噜声，睡眠并没受到多大影响。 四人挤在一间小房子里，空气自然浑浊而沉闷，齐毅醒来后便轻手轻脚地穿好衣服，悄悄地出了门。 由于时间太早再加上又处于淡季，所以整个客栈都看不到什么人。闲来无事的齐毅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琢磨着独自去村里转转，反正村子也不大，住的客栈又好找，不必担心会走丢。 在跟客栈伙计打过招呼后，齐毅便出了客栈，沿着乡间小路随意闲逛。 来来往往的行人，不是拿着农具，就是拿着狩猎工具，看上去行色匆匆，唯独齐毅从容悠闲。 北牢村本就算不上大，再加上昨天来时已经逛了大半，于是齐毅就有意朝着村外走去。 不过依山傍水的村子，扩建时难免受到限制，以致不少路都是死胡同，弄得齐毅不时就得原路折返。 约摸小半个时辰后，齐毅坐在了村外的河边，看着静静流淌的河水怔怔出神。 他有时候也会想，人生的轨迹要是能像面前的河流一样，只管一往无前该有多好。可是“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终究各是各的宿命…… 等齐毅在村外逛了一圈回到客栈时，突然发现门里门外挤着很多人，显得非常热闹。 齐毅大感奇怪，凑近一听原来是曹坤在给大家讲故事，卢静、宋涛他们都已经起来，围坐在桌旁，同样听得聚精会神。 而且不光是他们和那些住店用餐的客人，就连不少附近的居民和路过的行人，也都加入进来凑着热闹。 头一次享受着万众瞩目般待遇的曹坤越讲越起劲，不知不觉间竟将一个腿站在了桌上，拿着根筷子指指点点的，大有说书人的气势。 齐毅见状笑了笑，默默走到靠边的角落里坐下，隐隐听着曹坤讲的好像是羽后复仇的故事，估计应该是卢静提议讲的，因为卢静唯一崇拜的偶像就是羽后。 曹坤滔滔不绝，大家喝彩不断，就连齐毅也跟着鼓起掌来，听故事和讲故事的感觉到底是不一样…… 不得不说，自从进了这村子倒很有一种回老家乌山镇的感觉，很温暖、很踏实。史村长和伙计对他们都很是热情，昨天下午吃得是大餐，晚上睡得是新换的床褥。而现在呢，村里人都是一张张热诚的脸庞，在一起喝酒聊天，就跟过年一般喜庆热闹。 史村长说得还真不错，故事好听了也能挣钱，因为不少人都在曹坤他们附近坐下，还点了些小菜酒水。 嗯，要是把那雅间改成个小戏台，让曹坤站在上面讲的话，没准还真会有人撒钱送花的…… 呵呵，齐毅不禁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而恰在此时曹坤正好发现了在旁看戏的齐毅，当即就是一愣，弄得大家都将目光投向了齐毅。 齐毅见状自然熟视无睹，赶紧收起笑意，将目光移向门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有些不好意思的曹坤在众人的催促中骑虎难下，也就只能厚着脸皮继续往下讲，而齐毅则面露微笑地听着，感觉很是不错。这可要比他当初听曹坤辩论时有意思多了。 过了一会，曹坤终于消停下来，不准备再讲了。 于是大厅里，除了正儿八经来吃午饭的，其余人很快就散了开去。 “曹大讲师，感觉怎么样啊？”齐毅待人都散去之后，才款款走向已经瘫坐在椅子上的曹坤。 “唉，口干舌燥、神倦体乏、有气无力、浑身酸痛……”曹坤装作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呵，我是在问你万众瞩目的感觉……我看你刚才不是挺享受得嘛。”齐毅笑着说道。 “这，还，还好。其实我就打算给静姐他们随便讲讲的，哪知道会来这么多人听。这人一多，我又不好意思乱讲，声音也不能小了，所以才会这么累……”曹坤苦着个脸辩解道。 卢静等倒是面露笑意，看起来心情不错。 “不是我说你啊曹坤，你开始时还是有点结巴，这个毛病你要赶紧克服下才行，拖到文学大会上还这样，可不行哦……而且这算什么万众瞩目，到时候你会成为全会，乃至全城的焦点……”卢静煞有其事地接过话去。 “静姐，你不是在开玩笑？”曹坤楞了愣神，眨巴着眼睛道。 “绝对没有……” 卢静一脸严肃，转念一想后又说道：“所以嘛，我觉得你应该有意识地加强这样的训练。后面只要有机会你就应该当众讲上一段，慢慢的，你就有气场了！” “气场？”曹坤有些为难，还带着点疑惑。 “嗯，气场说白了不就是脸皮厚，或者不要脸么……”卢静憋着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额……”曹坤对于这样的观点不敢苟同，但他却也没什么话好反驳。 “呵，哈哈哈哈，这你也信……” 忽地，不知道谁带了个头，大家都一起笑了起来。 “你们都起来了啊，准备什么时候吃午饭？”就在这时，史村长和张伯还有他的两个徒弟走了进来。 “午饭？随便，感觉好像不是很饿，昨天吃的东西到现在都还没消化完呢……”卢静笑着看向史村长他们，“你们刚才没在，这里的生意可是好的不得了，可以说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哦？”史村长狐疑了一声，跟着张伯师徒一起打量向四周，看上去还真有些乱糟糟的，不少桌子上都放着些小吃、凉菜和酒水，还有些桌椅移动了位置。 史村长见状当即将目光投向了齐毅，而齐毅则直勾勾地盯着将脸贴在桌面上的曹坤。 “史村长，为了给你们店招揽生意，看把我们的曹大讲师都给累趴下了。你这个午饭我觉得现在就可以做了，而且还应该丰盛一些。”齐毅曹坤开起了玩笑。 曹坤听后立即挺起身来，瞪了齐毅一眼，但细想一下，齐毅这话似乎又没毛病，于是曹坤就又瘫在了桌子上。 卢静见状觉得曹坤很可爱，就抬起手拍了他两下。而曹坤则扭动着身子，爱答不理的。 “嗯，没问题，没问题。我这就去安排，最多一个时辰就能开饭。”史村长即刻笑嘻嘻地朝厨房走去。 店里的伙计见史村长走来，就兴冲冲地迎了上去，不用想也知道他是在汇报着刚才大厅里发生的事情。 第三百八十七章 乡村特色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张伯，史村长托我们带的人和货没问题？要有问题的话，就再去租辆马车好了……我看着老村长挺好的。”眼看着史村长走远后，卢静开口问道。 “没问题，就三四个人，几包货，到时候安排在第三辆车上就行。镇子离这不远，他也没想给我们添什么麻烦，都是举手之劳而已。”张伯回道。 “哦，那就好。”卢静点了点头。 “对了，大小姐，你们下午有什么打算？”张伯问道。 卢静没有接话，而是看向楚磊和张瑾，毕竟他们俩才是总指挥。 “明早我们就要继续赶路了，下午的时候我们就在这附近随便转转好了，顺便看下需要采购些什么东西。”楚磊说道。 张瑾点了点头表示同意，看来他们之前已经商量过了。 “嗯，去转转也好，村子周围的风景还是不错的。不过东西倒不用采购多少，因为后面城镇就密集了，好吃好玩的很多，你们想买什么了就少带点……”张伯提醒道。 “怎么，张伯，你下午不跟我们一起去转转吗？”卢静好奇道。 “大小姐，这地方我们早逛得不爱了……难得来一次，我想去看看几个老朋友，就是不知道他们还在不在家。”张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哦……这样啊，那你去忙你的，我们分头行动，晚上还在这会和不就行了。”卢静听完当即表态道。 没过多久，午饭就上来了，速度快得出乎大家的预料。等几个菜摆到桌子上后，大家才发现这一餐清一色都是大海碗，而非盘子。 “好家伙，这是什么？”卢静还未及开口，曹坤便咽着口水问道。 “这啊，在我们这叫‘八大碗’，是厨子最愿意做的，也是在婚丧嫁娶，款待亲朋好友时，最常摆上桌的。你们可别小瞧了这大八碗，扒、焖、酱、烧、炖、炒、蒸、熘等所有的烹饪手法一应俱全，鸡鸭鱼肉、炖炸烧蒸、甜酸苦辣各有不同。”史村长一边踱步而来，一边笑着解释道。 “嘿，没想到史村长你的口才也蛮好的嘛。”曹坤当即打趣道。 “那是，我开客栈的时间也不短了，能说会道算不上，但也熟能生巧了。快，大家都尝尝看，看吃的惯不，看你们都起得晚，也就早饭连午饭一起了……”史村长笑着招呼道。 “好的，史村长，你也坐下，一起吃点……”卢静随口招呼道。 “不了不了，你们吃，我还有事呢。”史村长摆了摆手，就准备离开。 齐毅见此情形不由暗松了一口气，这史村长吃着吃着要再让自己讲点什么，那自己可就为难了。 史村长刚一转身，曹坤就蠢蠢欲动，可眼见大家都没有抬手，便只能身体前倾，先让鼻子过过瘾。 “好了，小坤坤，赶快吃，这里又没外人，大家也都这么熟了……”卢静说着抬起手来，摸了摸曹坤的脑袋，感觉就像是哄小孩一般。 “哼，那我就先开动了……”曹坤闷声闷气地哼了一声，也不在意大家取笑的目光，率先动起筷来。 “嗯，嗯，真好吃，真好吃……齐毅，静姐，你们也吃啊……”曹坤一边吃着，还一边囫囵地招呼道。 “好，大家都吃，吃完了我们好早点去玩。”卢静笑嘻嘻地说道，顺手又给曹坤夹了块肘子。 “嗯，张伯，你先请……”楚磊和张瑾招呼着对面的张伯。 “都吃，都吃……”张伯点了点头，也不谦让，跟着动起筷子。 随后，宋涛、吴征和张伯那两徒弟也都开动起来。 吴佩佩和齐毅每次都属于最后动筷的人，而且还是那种很慢条斯理的感觉，他们夹上一次菜，曹坤就能将三坨肉塞进嘴里。 “呵……”齐毅眼看着狼吞虎咽，满嘴流油的曹坤，不禁嗤笑着摇了摇头。 牛佩佩则对齐毅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去开曹坤的玩笑。 齐毅见状只好作罢，将目光移向了一边。大家都吃得津津有味，唯独张伯似乎食欲不佳，动筷的频率明显比自己还慢。 “张伯，你怎么不吃呢？是不是哪不舒服啊？”卢静很快也发现了张伯的异样，于是直接问道。 “没有，没有，大小姐，你们吃，我只是没什么胃口而已。”张伯当即笑着摆了摆手。 “没胃口？这么好吃的东西你竟然没胃口。”曹坤听后一愣，觉得很是纳闷，但紧接着又开始加快速度，好像生怕别人跟他抢一样。 “我劝你还是注意点吃相，要不然我们下次就得单独给你准备个槽了……”齐毅当即别有所指地说道。 “啊……哈哈哈哈哈哈……”齐毅说的声音不大，但大家却听了个清清楚楚，于是便哄笑了起来。 “老大，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又不是猪……”曹坤脸上挂不住，皱着眉头抗议道。 “是哦，你比猪干净，比猪聪明，比猪会穿衣服，还比猪会说人话……”齐毅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老大！”曹坤提高了音量。 “好了，好了，你吃你的，我不说了……”齐毅见状也就没再得寸进尺，再怎么说曹坤也叫自己老大的，面子总还是要给他留的。 “齐公子，你也别笑话曹公子了，其实我年轻时比他还能吃！就是那时候日子过得苦，但即便是煮洋芋我都能吃上几大碗……可现在，一来是人老了，太油腻的吃不动了；二来是这些东西早年吃得太多，没什么胃口了。”张伯笑呵呵地解释道。 “张伯，你是说这八大碗你以前经常吃吗？”卢静好奇道。 “是啊，大小姐，其实你们城里人请客菜弄得讲究，花样多。要换成小镇或者村里的话，这八大碗应该是很常见的，我们当年跑商的时候，基本都好吃这一桌……”张伯说着环视桌面。 “没错，我从小就挺喜欢吃这些的。”吴征听后点了点头。 “嗯，这八大碗我们那也经常吃。”牛佩佩跟着说道，看了看眼前的大碗后，接着又补充道，“不过跟我们那好像不大一样。” “对，牛小姐说得一点不错。”张伯当即接过话去，“有些地方是四荤四素，有些地方是七荤一素，像我们今天吃的这六荤两素算是很好的了……” 第三百八十八章 意见一致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四荤四素，那都吃的是什么呢？”听张伯说完后，宋涛随口问了一句。 “那种比较简单，四荤的选材基本都是猪肉，比如酥肉、丸子、肘子、扣肉、猪肚之类的。至于四素那就更随意了，基本都是自家的时令菜蔬，什么萝卜、白菜、豆角等等都可以。”张伯解释道。 “那七荤一素的呢？是不是很讲究？”曹坤忙里偷闲地补了一句。 张伯想了想道：“那就各地有各地的讲究了。有些地方会加上一两道牛羊肉；有些地方会有鱼或者田螺；有些地方会有一两道肉汤或者丸子汤，有些地方甚至会有红烧鸡，红烧鱼，红烧肘子，红烧牛肉，或者烤鸭，烤羊排，烤胗子……至于那一素嘛，都差不太多，多是些开胃的时令青菜。” “哦，看来以后没事了，可以多到村镇上去玩玩，我感觉这八大碗菜上得快，又实在又好吃，简直太适合我了。”曹坤高兴地说道。 “那倒是，其实这八大碗虽然做法各不相同，但荤菜基本上都是事先做好，然后蒸着来吃，所以非常方便。至于味道的差异嘛，基本上也就在食材、刀功、火候的掌握以及配料的选择上……”张伯赞同道。 吃过午饭后，卢静等八人便先出了门，张伯则带着俩徒弟和史村长打听着什么。 村子并没有多大，昨天来的时候就已经逛了不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大家便有说有笑地跟在卢静和牛佩佩后面。 按照女孩子们的心性，自然是要买点新奇的小东西，而男孩子们只是看看洋相，刚吃完午饭的他们对那些路边小吃也不怎么感兴趣。 “汪汪汪……汪汪……” “怎么又是个死胡同……”在前面带路的卢静忍不住抱怨道，只见前方又被一只个头不大，但凶神恶煞的黄狗拦住了去路。 众人抬眼一看，前方是几个住人的院落和一堵堵的墙，并没有可供通行的路。 齐毅和宋涛他们见状纷纷转身，准备按原路返回。 “这什么破地方，走着走着就没有路了。他们就不能好好规划一下吗？”卢静嘟囔道。 “村子嘛，一般都是依山傍水而建，平地本来就少，所以就各占一块，挤成一堆了，这很正常。你想怎么规划都没用，除非全部拆了重建……”宋涛接话道。 “那这村子里有什么好转的？我们走得该有三四条都是死路了。”卢静说道。 “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去村子外面看看，这周围的环境好像还不错……”楚磊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提议道。 “好哇，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走？”卢静闻声停下了带路的脚步，看着两边都差不多的土路。 楚磊、宋涛等都没有吱声，一会看看左边，一会看看右边，难做判断。 “走这边，向左转，前面有条小河，我们过桥或者沿着河走，都可以出村。”齐毅不失时机地开口道。 “嗯？你怎么知道的？”卢静好奇道。 “那个，我早上起得早，没事就把这附近转了一遍。”齐毅实话实说。 “嘿，那你眼看着我们往死路上走，怎么不提醒下呢？”卢静皱着眉头埋怨道。 “卢大小姐，是你一直自告奋勇在前面带路好不好？再说了，路都差不多，我也不分不太清啊。”齐毅无奈地解释道。 “说的倒也是……算了算了，我们就按你说的出村，这路弄得人晕头转向的。”卢静说完后，就自顾自地往前走。 “大小姐，是这边……”齐毅眼看着卢静带错了路，急忙出声纠正。 “哦……这边啊……呵呵，知道了。”卢静这才纠正了方向。 大家见状互相笑了笑后，一直朝着村外走去。 春光明媚，小河潺潺，入眼尽是一方方错落有致的田地，而身后则是一片片星罗密布的村舍。 道路两边，柳枝抽芽，野花绚烂，空气里混着潮湿的泥土清香，给人一种心旷神怡、轻松惬意的感觉。 不时有村民从齐毅他们身边经过，有些还同他们打着招呼，似乎都知道他们是史村长的客人。这些村民虽然大多身材消瘦，衣着普通，但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们身上所散发的真诚热情和勤劳质朴。 卢静拉着牛佩佩采着野花，似乎是想编个花环。 曹坤扯着齐毅凑到河边，不时翻翻石头，搜索看有没有螃蟹、青蛙什么的。 宋涛、吴征和两位老师则跟在后面边走边聊。 渐渐地，宋涛和吴征他俩就走到了前面带路，大家一直顺着河往上游走。 村庄越来越远，碰到的村民越来越少，周围的环境也越来越荒凉，最后就连河流都不愿意再继续跟着他们前进。 “嗯？你们两个这是准备把我们往哪带啊？”卢静终于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宋涛和吴征都没有做声，而楚磊和张瑾也停下脚步，辨别着方向。 曹坤和牛佩佩看了看大家的反应后，都将目光投向了面带微笑的齐毅。 “哦，我知道了……你们是想去北牢关看看对不对？”卢静很快便猜到了宋涛他们的意图。 “这个嘛，我们难得到这来上一次，再加上齐毅讲得故事又那么精彩。所以……”宋涛也不否认。 “咦，你们早说嘛，其实我也先想去看看。”曹坤跟声表态道。 “我说小坤坤，那可没好吃的。你没听村子爷爷说那地方山高路险，而且是他们自卫队的驻地，让我们不要靠近哦。”卢静笑嘻嘻地打趣道。 “那随他们，反正我去不去都行……”曹坤也不在意，转而环视着大家。 宋涛和吴征随即向两位老师投去了询问的眼神，满脸都是期盼。 “楚老师、张老师，我们就过去远远地看上一眼，我也想知道那里的实际情况和书里描绘的是不是一样。”齐毅适时开口支持道。 “就是就是，我们就远远地看看，不会有什么事的。”宋涛急忙附和。 “听他们这么一说，我也想去看看了。”卢静也表示赞同。 楚磊跟张瑾交换了个眼神，看上去他们也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 “那好，都走到这了再不让你们去看看，确实心里痒痒。但你们要一切行动听指挥，就远远地看看，我们就往回走。”楚磊说道。 “好耶。” “没问题。” 目的既然打成，这下大家可都来了精神，纷纷加快速度，向着前面的山岭走去。 第三百八十九章 实地查看 岷上国北牢村外 这一片山不算高，也没多长，但确实很险，放眼望去隐隐约约能看到一缕炊烟，一些人造的建筑，还有些黑点在晃动。 “齐毅，你确定古时候的北牢关真的就是这里吗？”看着满眼荒芜的悬崖绝壁，曹坤讷讷地问道。 “或许，几千年都过去了，肯定跟当时大不一样。”齐毅一边注视着周围的环境，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 “我倒觉得可能性很大。因为我们一路走来，除了周围的平地河流之外，这片好像就这一座山岭。”宋涛想了想后说道。 “可是，就这一座山能守住这么大一片吗？”卢静深表怀疑。 “呵呵，这个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行军打仗中所谓的战略要地大都不是堵门拒敌，极少会有那种死死卡住咽喉的理想关隘。如若不然，有些国家也不会费时费财费力，非要在边境上去修一些关隘和城墙了。” “在大部分情况下，要地都是些自然成形的，易守难攻、居高临下的山地。因为打仗动不动就是成千上万人，所以只要居高临下，大规模行动就很难不被发现，而且人越多，队伍越散，拉得也越长。” “而行军途中，如果想快速通过某一地区，就必须得抢先控制那些战略要地。否则你在明，敌方在暗，不论是埋伏、追击，还是偷袭，都会给你造成很大麻烦。弄不好，就算兵力装备上优势很大，也会被折腾得跟溃逃差不多，付出相当惨痛的伤亡代价。”宋涛一边走着，一边解释道。 “呦，没想到，你懂得还挺多的嘛。”卢静喜笑颜开道。 “呵呵，卢大小姐，你们玩得是琴棋书画，而我们自然都对历史军事方面的事情感兴趣喽。”宋涛颇为得意。 “如果这真是北牢关，可现在荒废成这样，看上去半点益处没有，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派上什么用场？”曹坤随口说了一句。 “我倒希望它永远都别再派上什么用场，既是战略要地，一旦真出什么事的话，就会成为兵家必争之地。”楚磊接话道。 “哎呀，你们有什么好担心的，这地方如今在我们国家境内，离边界远了去了，而且眼下可是太平时期，能有什么事？即便仗打到这儿来，也不用我们上阵杀敌？”卢静笑道，显然她只是想凑凑热闹。 “说得倒也是，我看大家在这附近转转就早点回去，别惹出什么事来。”张瑾借机提醒道。 “好的，张老师。”宋涛他们即刻应声。 接着，大家便小心翼翼地朝北牢山靠近。 一片荒芜中，除了树木杂草，以及偶尔窜动的松鼠和从头顶飞过的小鸟以外，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发现，与一路走来经过的那些山头似乎没什么两样。 “走啦走啦，真没什么好看的，就是半山腰上修着些寨子而已，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呢，走得我都有些饿了……”在转了小半个时辰后，曹坤率先抗议道。 “呵呵，你可真行，我觉得你的爱好和兴趣啊，既不像个男人，也不像是……”卢静话说到一半，兀自笑了起来。 其余人听完，都别有意味地看向曹坤，弄得曹坤有些不好意思。 可还不等曹坤出言反驳，或者转移话题，齐毅突然开口道：“静姐你既然不愿往同类身上扯，也就别去连累猪了。再怎么说，他还是比猪高级很多的，起码能两个腿走路，还能跟我们愉快地交流……” “哈哈哈哈哈……说得也是。”卢静和大家听完后都笑了起来。 “算了，不跟你们一般见识了，谁叫我最老实、最厚道呢……”曹坤早就习惯了被大家开玩笑，也就没在意。 “听见没，吴征，曹坤说他比你老实厚道。”卢静当即将话题转移到了吴征身上。 “那个……我可从来没说自己老实厚道，吴征吴征，与世无争，我这叫淡然洒脱……”吴征一本正经地回道。 “咯咯咯咯咯……真有你的。”卢静听完当即抬手拍了下吴征，“话虽然少点，但说出来的倒挺有趣。” “行了，我看大家转也转了，看也看了，闹也闹了，我们还是往回走。”张瑾再次提议道。 “行。” “好。” “我没意见。” “我早就想回了。” 大家随即达成共识，准备返回村中。 由于知道大概方位，所以齐毅一行八人并没有原路返回，而是沿直线朝北牢村方向走去。 结果他们还没走多久便看到了村子的轮廓，而且附近地域平坦，可以算是一望无际，树木很少，也没有什么山丘土包之类的。 众人走在路上一语不发，昏暗的天气带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荒凉的四周更是显得阴气森森。 “阿嚏……” 倏然，曹坤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直将距离他最近的卢静吓得一哆嗦。 众人也都停下脚步，一齐将目光投到曹坤身上。 “额……你们，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又不是故意的，难道你们都没感觉到突然有点冷吗？”曹坤摆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解释道。 “冷，倒是不冷，只是感觉有些怪怪的。”卢静接话道，“你们说这地方如此平坦，又不是在树林或者山的背阴面，为什么会有种阴气森森的感觉……” 众人都没有答话，而是不约而同地环顾四周，表明卢静的话引起了大家的共鸣。 “这，可能是传说中的古战场，也就是北牢关战役的核心地带……”齐毅皱了皱眉，幽幽地说道。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宋涛当即接话道，“你们看我们所站的地方，应该处于北牢关和村子的中间点附近，能看到村子的轮廓，也能隐隐看到北牢关的确切位置。” “看来，那个北牢村在当时应该是个驿站，或者干脆就是北牢关设在南边的补给站。”楚磊分析道。 “可我不是听你们说北牢关是一场充满传奇色彩的阻击战吗？怎么会有如此大的战场？”卢静好奇道。 “就是，我也觉得。狙击战嘛，就是一方冲锋，一方抵挡，战线总不至于拉这么长……那岂不成大混战了！”曹坤跟声也讲出了自己的疑问。 曹坤的话让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不过数千年的沧海桑田已经湮灭了过往所有的痕迹，周围环境并不能给他们提供丝毫的线索。 第三百九十章 诸多猜测 岷上国北牢村外 “这里应该就是兽族突围的主战场！”就在大家沉默之际，齐毅突然开口道。 “突围？”众人听后都将目光聚集到了齐毅身上，毕竟对于北牢关的情况，他最为了解。 “没错，北牢关阻击战，只是整个战役的第一阶段。在那种情况下，兽族大军决不可能轻易放弃，想让他们退兵，唯一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部击溃！但即便我们完成了合围，也不代表胜利最后就一定属于我们。”齐毅很肯定地说道。 在众人的环视之下，齐毅缓缓讲述道： “当时虽然兽族锐气受挫，还陷入人族大军的包围之中，但他们那强悍的战斗力、视死如归的气魄，以及坚守待援的决心，都给人族军队带来了极大的压力。” “而且作为包围主力的中原诸国联军，一是在兽族长期打压之下已经对自己失去了信心，二是每支人族军队都想最大限度地保存自身实力，所以即便有数倍兵力的优势，却还是没法一鼓作气，将这股兽族全歼……” “不过好在，武皇以‘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气魄，孤身一人杀入敌阵，势要与来援的人族联军会合……” “哇……这才是武皇，这才是我们万千少女心目中绝对的偶像，只可惜，我没有机会能一睹他的绝代风采。”齐毅话音刚落，卢静就情不自禁地感慨道。 “何止是你们，我们这些热血儿郎又有谁不想回到当初的北牢关与武皇共进退，即便是战死，也是为国为家，无怨无尤。”宋涛接着说道。 “就是就是……”四处乱看的曹坤跟声附和道。 而楚磊和张谨两人相视一笑，不置可否，似乎还都微微摇了摇头。 齐毅也不知这两位老师是在笑话曹坤的大话，还是觉得身旁这些年轻人空有一腔热血，却不懂得生命的宝贵，战争的残酷。 “齐毅，你愣着干什么，继续往下讲啊。”就在齐毅走神之际，卢静出声催促道。 “哦……那个，好……”齐毅这才收敛心神，接着刚才的往下讲： “眼见着武皇孤身一人杀出一条血路，不只是人族联军惊呆了，就连一向彪悍的兽族都停下了移动的脚步，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人族将领们面面相觑，想着武皇率领三千精锐都能坚守五天五夜，而且他还敢孤身一人杀入敌阵，可见这些兽族并不是不可战胜的。” “人族普通士兵同样也受到了极大鼓舞，而且作为占据优势的一方，面对这么好的机会，如果不努力歼灭被围之敌，必将是遗祸无穷，甚至整个中原都可能面临灭顶之灾……” “那照你这么说，这地方进行的战争肯定是要比北牢关惨烈得多了……”一直沉默的吴征，突然冒出来一句。 齐毅默默点了点头道：“嗯，那是自然。因为不光是人族联军赶到，兽族的先头部队，没过多久也加入了战局。当时双方前后加起来投入了几十万军队，肯定杀得是昏天暗地。” “我曾看到古罗布国一个副将事后写的回忆录，他说从军三十多年，从来就没见过战斗力这么强悍的对手。那些兽族真就跟发了狂的野兽一般，箭雨挡不住，魔法挡不住，重重合围也挡不住。战争残酷，但那些兽族真是了不得，与其说是大捷，其实充其量只能算打了个平手，因为最后两族等于是有意脱离了接触，人族没能阻挡住兽族的突围，同时付出的代价也要大得多。”齐毅说完自顾自走到一边，表明自己的叙述至此告一段落。 “天哪，难道这传说中的大捷……不是真打赢了，而是靠我们自己给吹出来的？”曹坤听完齐毅的叙述后，觉得难以置信。 “历史嘛，从来都只是歌颂强者，宣传有利于统治者的正面消息，至于真是情况，并没那么重要……而且大多数老百姓也不在意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他们只希望事情向好的方面发展，灾祸离自己越远越好……” 楚磊毕竟年长，对于这样的事实见怪不怪，再说史官们大多是按照统治者的好恶记录历史，所谓的天下苍生，在历史的长河中又能占到多少篇幅呢？ “嗯，楚老师说的很对。而且从另一方面来讲，虽然从双方伤亡来看，称不上什么大捷，可北牢关这一仗的战略意义却非比寻常。因为自那以后，就正史所载和我所知，人兽双方战事便陷入了胶着中。直到兽族全面撤退以前，都无力再向中原腹地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可见，这次战役虽然算不上漂亮，但我们还是实现了不让兽族肆意拉长战线的战略目标。由此也可以看出，武皇确实是一位有远见，有胆魄，英明神武、闪耀万古的精绝之才。”吴征听完点了点头，对于北牢关大捷给予很高的评价。 “嗯，你这么理解倒也对。在我看来人族只要没输就是赢，当然双方要是能纯粹不打那就更好了。大家和和气气，就像我们现在这样坐在一起聊聊逛逛该有多好。”曹坤听后暗自点了点头道，就后续战况来看，确实是人族占优，而且大家都是人族，即便真的是打了个平手，或者略微处于下风，也权当算是人族赢了。 “行了，我看我们还是继续往回走……”一直没有开口的李谨适时结束掉这个话题，并带头往回走去。 首先，她对这些历史战争之类的话题不感兴趣；其次，众人的安全第一，既然史村长出言警告，那就说明此处不可久留。 其实李谨早就想带着大家往回走了，她可不像楚磊那么大大咧咧的，喜欢带着学生们到处乱跑。 “就是，李老师说得对，我们还是快点往回走。这村子看起来近，但走回去恐怕还要不短的时间呢？”牛佩佩率先响应道。 “嗯，那个，走了这一路了，大家难道都不饿吗？”齐毅接着说道，目光扫过众人，最后停在了曹坤身上。 众人听后不置可否，但却心领神会地一起看向曹坤。 “哎哎哎，我说你问大家饿不饿，眼睛为什么一个劲地往我身上瞅……”曹坤见状皱着眉头抱怨道。 “呵，你这就叫明知故问，还不是因为你既能吃，又饿得快。”卢静笑了笑，快步跟上前面的李谨和牛佩佩。 “走走，不然等下大家又要听你的肚子叫了……”齐毅拍了拍曹坤的肩膀，跟着大家一起往回走。 第三百九十一章 历史渊源 岷上国北牢村外 “额，静姐，老大……” 眼见大家开始往回走，曹坤不满地嘟囔一句，但却不敢有什么怨言，只能乖乖跟在队伍后面。 事实果真就像牛佩佩说的那样，大家足足走了半个时辰才回到北牢村的外围。 可接下来的情况却让齐毅他们大感诧异，虽说北牢村他们不过才待了两天，但出现在眼前的情形却让他们感到陌生。 因为入眼的房屋大都比较破败，放眼望去还能看到一些裂着缝的土墙，塌陷下去的木质门楣，以及屋顶上残缺不全的瓦片。远处几个村民看上去有些消瘦，走起路来也是无精打采的。 “这是北牢村吗？我，我们不会是走错路了？”曹坤忍不住问道，也不知他是真觉得走错了地方，还是诧异于这个村子陌生的一面。 “肯定不会错。”楚磊直视前方，非常肯定地说道，“因为这方圆十几里就只有这一个村子。” “可这的生活条件明显比我们住得那差得多啊！难道小小的村庄也搞贫富分化吗？”曹坤讲出了心中的疑问。 齐毅等听后也暗自思索起来，曹坤这么一讲确实有些古怪。 “呵，这其实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楚磊见状笑着说道，“住在这的应该不是本地人，而是因为各种原因流落至此。所以他们的居住条件会比较差，看起来也比较乱。” “这里以前应该属于村外，所以村民们也不好做过多干涉，就跟镇子周围的破庙经常聚集一些流浪人员一样。只是后来村子不断发展外扩，两个居住区域不可避免地连成了一片。而本地人应该是不接纳也不排斥他们，大家就这样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了。” “再说，你们以为只有城镇才区分富人区和贫民区吗？我以前到过很多村子都是这样，只是北牢村地理位置特殊，所以差距显得比较大而已。我想这村子里的富商没准还建的有庄园，手上的钱财估计比那些城镇的大贾少不到哪去。”楚磊笑着给大家解释道，并带头走在最前面，以防出现什么不测。 “好……那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好了，我怎么老感觉有股怪味呢！”卢静抬手掩着鼻子嘟囔道。 “静姐，那边好像是个厕所，而且里面好像还蹲着个人呢！”曹坤听后即刻对卢静小声说道，还用手指了指方位。 大家随着曹坤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一个用简易木板搭成的茅房，上面盖着些茅草。正面吊着个缝有补丁的破褥子，隐隐之间确实看到里面蹲着个男人。 而里面那个男人一边上着厕所，一边还注视着卢静他们一行。 “额……”卢静、牛佩佩和李谨当即脸一红，逃也似的朝楚磊追去。 “呵呵……我就给你们指了指，谁让你们都去看的……”曹坤等男生相视一笑后快步跟上。 齐毅等一路南行，周围除了房屋破败点，其他均与之前所见情形差别不大。 而住在这片区域的人们对于齐毅他们的出现既警惕又好奇，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除了一些孩子们定定地站在那，用直勾勾地眼神看着衣着华丽、干净整洁的卢静他们，大人们都各忙各的，只是时常偷瞄上这几个陌生人一眼。 对方既然有意与陌生人保持距离，齐毅一行也就没有上前搭话，以免自讨没趣。好在这片区域并不大，他们没走多远就已经能大致分辨出主街道的位置，要不了多久便能回到客栈。 等齐毅他们一行回到客栈时，大厅里已坐满了大半，在村子里大家都习惯早早吃晚饭、天黑就上床。 史村长见状就招呼着卢静他们选地方坐，饭菜很快就能上。 曹坤对此当然非常满意，急忙领着大家坐到靠窗的位置。 这一趟游玩下来，大家难免有些口干舌燥，身困体乏。于是便都安安静静地坐着，或是趴在桌上，一边喝茶一边休息。 “张伯，你们回来得正好，快坐下来一起吃。” 过了几分钟，一直趴在桌上，直盯着柜台方向的曹坤突然坐直身体招呼道。 大家扭头看去，只见张伯和他那两个徒弟正笑呵呵地迎面走来。 “好，好……”张伯对着曹坤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卢静道，“大小姐，一切都安排妥当了。明天我们随时都可以出发。” “嗯，张伯，你们辛苦了。快坐下喝点水……”卢静说着就朝小二招了招手，“小二哥，麻烦再拿三个杯子过来，顺便帮我们去厨房催催，让菜快点上。” “好勒……”正在给别桌上菜的小二哥答应一声，明显加快了速度。 “大小姐，看样子你们也才回来啊。”坐下后的张伯眼见大家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便随口说道。 “是啊，走了老大的一圈，感觉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卢静撇了撇嘴道。 “哦，呵呵，那等下就好好睡一觉……”张伯笑嘻嘻地说道。 “今天这午饭吃得早，晚饭吃得更糟，哪睡得着哦……”卢静摇着头道。 “就是就是，等晚上吃过夜宵再睡也不迟嘛。”曹坤唧了下嘴道。 卢静听后没有接话，只是白了曹坤一眼。 “来，您要的杯子，麻烦自己倒下茶，我还得去那边忙呢……菜我已经催过了，下个就轮到你们桌。这会人多，我们都是按桌穿插着在做。”就在这时，小二哥将茶杯抵了过来。 “好，你忙你的去，水我来倒。”距离最近的楚磊当即站起来接过杯子，准备给张伯师徒倒茶。 “楚老师，还是我来倒……” “就是就是，茶壶给我好了。” 张伯的俩徒弟见状急忙站起身来。 “没事，没事。”楚磊说着很快就将三杯茶倒好，分别递给张伯师徒三人。 “菜来了……”张伯他们刚喝了几口茶，店小二便将第一道菜端了上来，“豆豉炒腊肉，各位请慢用。” “好，那个，先给我们打一桶米饭过来，再拿些空碗。”曹坤伸长脖子，咽了咽口水道。 “好勒，你们稍等。”店小二答应一声，快步离开。 “来来来，大家先吃着……”曹坤随即起身从筷子筒中拿起一把筷子，分发给大家。 “好，好……”好不容易人齐一次，众人也不客气，纷纷接过筷子吃了起来。 小小一盘菜，经不起十一个人几筷子，没等店小二将米饭端来，盘子便已经空空如也。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追忆往昔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额……今天这上菜的速度也太慢了……”曹坤放下筷子后，忍不住抱怨道。 “这厨房估计也就两个大厨，要应付这么多桌自然就慢些，再说我们来得比较靠后，上的也就慢些。”张瑾环视一周，此时的大厅已经座无虚席，除了他们桌以外，还有两三桌连一个菜都没有。 众人见状都没再说什么，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那个，大小姐，你们早上都去哪转了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张伯便找了个话题。 “也就在村里，还有附近随便转了转……”卢静漫不经心地回道，至于去北牢关的事，她压根就没提。 “哦，那村子的西北面你们也去看了？”张伯问道。 “看了啊，那里又脏、又乱、又臭，还让人恶心……”卢静当即不满地嘟囔道。 “嗯？那地方的居住条件，到现在还那么差吗？”张伯听后有些惊讶。 “是啊，我反正是好多年没见过那么破烂的地方了，简直就跟乞丐住的地方一样。”曹坤接过话去。 齐毅他们没有吱声，但看上去应该也是同样的感觉。 “乞丐倒不至于，说到底他们也都是些苦命人，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背井离乡在这苟且度日呢……”张伯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 “怎么？张伯你知道他们的来历？”楚磊敏锐地察觉到了张伯的言外之意。 “知道一些，不过也不算是太清楚。”张伯喝了口茶后说道，“他们的祖先其实并不是我们岷上国的人，而是几十年前从勒述国逃难过来的。” “就是一百年多年前，摩苏利尔国同勒述国的那场边界纠纷。他们村子本就受到战火的波及，停战后又作为新定的边界，被沿着河流一分为二，继而被两个国家所排斥和不容，于是便在族长的带领下一路向西，到了我们岷上国。” “我们国家的情况你们也清楚，国土面积不大，国民算不上富裕，但大多丰衣足食，不尚武也不惹事，算是一个幸福感和安全感都比较高的国家。” “而我们对于外来难民的态度，一般都是听之任之，只要他们不生事端，官方也就不多做干涉……” “不做干涉？什么意思？是任他们自生自灭吗？这样会不会太不人道了？”卢静皱了皱眉道。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对于外来的人，我们很难做到知根知底，管理上会有很大难度。再说国家的财力毕竟有限，如果在他们身上投入过多，也会引起本国国民的不满。这就好比是外地来的择校生一样，学校为什么要额外收一笔择校费，为的就是贴补下学校，为其他学生提供更好的条件，好封住多事人的嘴。”张瑾接过话去，她对于这些情况还是比较了解的。 “那为什么不单独划一片区域出来，比如荒地、山林什么的，让他们去开垦建村？这样不就完美解决问题了吗？”曹坤听完眼珠咕噜一转，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想法是好的，可是行不通。”张瑾听后摇了摇头，“这就好比在你们教室里设个特座，让新到的插班生去坐，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原因，大家都会有意无意地与新生保持戒备，疏远距离。而对于新生而言，他们想要的是融入集体，而非被孤立起来。再说，谁又能保证这个特座不会被随时取消呢。” “所以，解决这些问题最好的办法并不是用什么硬性约束，而是将一切都交给时间。大家在一起生活，自然会慢慢熟悉、互相了解，再经过几代人的通婚后，他们也就渐渐成为我们的国民了……”楚磊接着补充道。 “哦，张老师，楚老师，听你们这么一说，我大概就明白了。”曹坤点了点头，若有所悟。 “不好意思啊，让各位久等了……”就在这时，店小二火急火燎地将第二道菜端了上来，连带着还有一盆米饭和一叠空碗。 “没事，没事，你忙你的，我们自己来就好。”曹坤说着就端起碗来给大家盛饭。刚才随便聊了几句，也没觉得时间过得有多漫长。 不过这会，众人夹菜的夹菜，喝水的喝水，全都有意放慢了速度，不然肯定又得像刚才那样，一桌子人等着菜吃了。 “张伯，你接着刚才的讲，那些勒述人是怎么到北牢村来的？这地方离勒述国的边界可有不短的距离呢。”卢静未动筷，她靠在椅子上，看了眼中间的菜和正在盛饭的曹坤后，转而对着张伯说道。 “好……”张伯点了点头，尝了口菜后继续讲道： “那些逃难过来的勒述人总共有两三千人，在到达我国境内后有些人不适应，再次返回了他们勒述国，而剩下的则一路向北而行，立誓再不回国。” “在这上百年的时间中，他们分成了数支，与不同地域的人进行融合，现在大多都被当地人所接纳，而你们在村北见过的那支，应该算是其中走得最远，也是人数最多的一支。他们选择定居在这个距离城镇较远，有点与世隔绝的地方，过着简单而且有些清苦的生活。” “其实他们都是些老实本分的人，很团结，很守规矩，就是生活条件看着差了些。当然，这其中也与他们不怎么重视物质享受有些关系……”张伯说到这停了下来，接过曹坤递来的饭，就着菜吃了起来，想来是有些饿了。 眼见着卢静等人都有意无意地看着自己，张伯吃了几口后，放下筷子笑着问道：“你们是不是好奇我怎么知道这么多？” 同样放下筷子的卢静和正在扒饭的曹坤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其实很简单，那是因为五六年前我和老爷跑商的时候跟他们打过交道。”张伯捋了捋胡子，回忆道： “我记得那个冬天来得格外早，才十一月就已经连下了几场雪，北牢山满地冰雪，附近的山路相当难走。” “哦，对了，那时的山路还没有现在一半宽，一次就允许一辆马车经过，走起来不但缓慢，而且十分危险。” “那天我们一大早就起程，可天色渐暗时才走到北牢山附近，距离村子还有不短的距离。在那种情况下，我们不敢露宿野外，只得加快速度，硬着头皮往村子赶……” 第三百九十三章 急中生智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张伯回忆着当年的经历，不免有些感慨： “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难免忙中出错。两辆马车都发生了侧翻，好在大家反应及时，没有波及到后面的车队。可还是有几个伙计不同程度受伤，货物也损失了几件。” “老爷眼见这样的情况不适宜强行赶路，便让大家先原地休整，带着我和另一个伙计骑马回村求援。” “我们第一时间赶到了老史家，也就是客栈后面那一排房，当时还没有客栈，只是个空院子。” “老史听闻我们的遭遇后，就急忙跑出去帮我们联系人，可十几分钟过去了，却只找来了七八个。”张伯说到这顿了一下，拿起杯子喝了口茶，苦涩的神情表明当时确实很艰难。 “七八个？怎么可能，作为村长的他难道不是一呼百应吗？随便找几十个人该没有什么问题。再说，你们只要肯出钱，应该有许多人会自告奋勇。”曹坤很是诧异地接了句嘴。 “这要放在平时确实不是什么大事，可当时情况比较特殊，一来天气寒冷，不少人都染上了风寒，出不了力。二来大部分青壮年都被编入自卫队，不是在村外放哨，就是驻守在北牢山上。三来当时天眼看就要黑了，外面大雪纷飞，进山是有风险的，出钱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人。”张伯解释道。 “那你们当时应该直接去北牢山上找自卫队求援啊，这不大家正好可以回村嘛。”曹坤脑筋一转，便想出主意来。 “哪有那么简单？”张伯听后笑着摇了摇头，“既然是自治武装，必定有规章制度，有固定的轮换时间，不是旁人随随便便就能调动的。再说北牢山非常陡峭，可不是想上就上，想下就下的地方，何况还是在冰天雪地中。” “嗯，张伯说得对，是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曹坤听完不好意思地抠了抠脑袋。 于此同时，店小二又端了两道菜来，看着众人在交谈也就没有说什么。 等曹坤和楚磊将菜摆好，大家都尝了几口后，卢静率先放下筷子，继续问道：“最后迫于无奈，你们就去找村西北的那些勒述人了？” “嗯，”张伯点了点头道，“当时北牢村还没有现在这样的规模，村里面总共就八九百人，而村西北面那些勒述人有大概三四百的样子，双方之间是隔着两三里地的，平时往来不多，通婚情况也比较少。因为西北边的地都比较贫瘠，离水源又比较远，单靠种地的话，生活自然要比村子里差不少。” “当然，我们对这些情况都不怎么了解，全是史村长告诉我们的，而这个去请了勒述人帮忙的主意，也是他在情急之下给我们出的……” 张伯正说之际，史村长拿着坛酒和几个杯子出现在了他的身后，颇为得意地说道：“那可不，要不是和你们熟，你们经常也帮着我们带人带货的话，我都懒得搭理你们，那大雪天的谁愿意给自己找麻烦……” 挨着张伯坐的徒弟见状急忙给史村长腾了个位置，自己去旁边拿小凳子来坐，而另一个徒弟和宋涛、吴征则朝楚磊那边靠了靠，让大家都坐着舒服。 “老史啊，你来的正好，那后面的事就交给你来讲，你知道的肯定要比我详细。”张伯见状笑着接过就和杯子，他先给史村长满上，转而又招呼道，“楚老师、张老师，你们要不要来点？” “不用了，谢谢。”楚磊和张瑾一起婉拒道。 “那行，我也就不勉强你们了。”张伯说着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将酒坛放在一边。 “嗯……”史村长抿了一口酒后，唧了下嘴道，“当时啊，情况比较紧急，就我们七八个人去，也顶不了什么事；要不去的话，商队到村里恐怕就后半夜去了，而且人和货物肯定还有损伤。” “当时我啊，真是急中生智，偶然往村外瞥了一眼，就想起了村外那些勒述人来。他们在我们村外已经居住了三四十年，虽然平常来往不多，但也没什么摩擦。于是，我就想让卢会长和老张去碰碰运气，没准他们愿意帮忙……” “史村长，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当时没有和我爹他们一起去吗？你作为村长，应该比较好说话。”卢静听到这，有些好奇。 “这嘛，正因为我是村长，所以才不好和你爹他们同去……因为村长这头衔，代表的可不仅仅是我个人，还有全村的利益。万一落下什么大人情，那可不好还哦。”史村长笑着摇了摇头。 卢静听完没有吱声，像他们这样的年纪也只是似懂非懂，而其余大人则都暗暗点了点头。 史村长见状接着说道：“卢会长和老张也都念及我的顾虑，并没有让我陪着同去，只是问我应该怎么同那些勒述人商量。” “我就凭着自己对勒述人的了解，建议卢会长先不要和他们谈钱，就实话实说，确实是遇上困难，而且村里抽不出人手，至于需要什么补偿，等货运回来一切都好谈。” “嘿，这也就是我们跟你老史熟，要换别人听到这样的意见，绝对会认为你老史和勒述人串通一气，准备狠狠宰我们一笔。”张伯笑着接话道。 “哼，宰你们，幸亏你们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了，要不然绝对请不动那些勒述人，而且才付出那点点代价。”史村长很是得意道。 “是啊，结果还真出乎我们的预料。”张伯喝了口酒后，继续说道： “当时，我们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能让会长亲自带队，这批货物肯定价值不菲。为了低调，我们请了支高级冒险队，虽然只有五个人，但三个剑师，一个高级魔法师，一个精射手，加起来实力相当于一个几十人的小型佣兵团。” “我们不怕那些强盗和饿狼，却对恶劣的天气束手无策。听完老史的建议后，也权当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等后面再做补偿。” “就这样，我跟着卢会长一起去到了村西北，见到了那群勒述人。说真的，要不是事先知道他们的身份，我还以为他们是一群四处流浪的难民呢……” 第三百九十四章 仗义相助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张伯脸色红润，一边喝着小酒，一边讲述道： “当时北牢村全是些木屋土房，至于勒述人住的地方，就更破败了，基本上全是些用石头、木头、泥土、茅草搭起来的简易窝棚，而且穿的全是些烂布条……” “烂布条？什么意思？大冬天的不冷吗？”卢静惊讶道。 “呵呵，大小姐，我说的不是那种衣衫褴褛的烂布条，而是因为他们缺少御寒的衣物，所以只能把那些单衣一件套一件得穿在身上。久而久之，外层的一两件不是被撑烂，就是有些磨损，看起来便像是裹了一身的烂布条。”张伯笑着解释道。 就这说话的功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卢村长坐在这的缘故，店小二一下就上了四五道菜，大家也就开始边吃边听。 “可那样穿着能暖和吗？”曹坤抽空接了一句。 “当然暖和啊，套那么多层衣服怎么可能不暖和……”曹坤的话音未落，张伯的一个徒弟开口说道。 在座的人闻声瞬间都将目光集中到了张伯的徒弟身上，弄得那小伙子还挺不好意思的，赶紧闭上了嘴，埋头吃饭。 张伯徒弟的欲言又止，勾起了曹坤他们的好奇心。可曹坤又不好意思直接发问，只得向卢静投去了期盼的目光。 “阿三哥，你说说，你怎么知道穿着暖和的？”卢静略一迟疑后，看着张伯的徒弟问道。 阿三哥环视一周后，低声说道：“嗯，大小姐……我小时候家里穷，还有两个哥哥、两个姐姐。所以从一开始就是大哥捡大姐的衣服穿，二哥捡大哥的衣服穿，然后二姐再捡二哥的衣服穿，等轮到我……衣服难免会有些破洞……” “其实，只要外面衣服是好的，里面穿得破旧点也是看不来的，我们那穷人家的孩子基本上都是这么穿的。我记得自己最多的时候就套过五件衣服，把最外面那件都给撑开了……” “那样穿确实挺暖和，一点都感觉不到冷。不过，就是人显得太臃肿，行动起来不方便，走路干事的时候还得小心翼翼，免得把衣服给弄烂了，还有就是走快了容易大喘气……” 卢静听后皱了皱眉头，小声嘟囔道：“哎呀，想想都丑死了，要我穿成那样的话，我连门都不好意思出啦。” “这就叫‘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像你这种肥马轻裘、衣食无忧的大小姐，自然是没机会穿成那样出门了……不过，比起健康和生命来说，丑点算什么，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我在一些刚经过战乱的地方就见很多过穿成那样的人，他们管那叫百衲衣，吃的还是些又硬又涩的野菜，连眼前的这种残羹剩饭都吃不上。”宋涛面无表情地说道。 “好，看来我们真应该庆幸自己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不仅能吃饱喝足，还能出来旅旅游……”卢静并没有反击宋涛对自己的调侃，但也将话题扩大到了众人身上。 “那还不够，真要想活得有滋有味，还要生在富商权贵之家，而且在充满溺爱的环境中长大。”吴征不失时机地补充道，显然又将话题局限在了卢静一个人身上。 “额……那个张伯，后来发生了什么，你接着往下讲。”卢静自知无法以一敌二，当即找张伯帮自己解围。 张伯眼见大家都看向自己，笑了笑后继续讲道： “说实话，我当时见到那些勒述人后，跟你们一样吃惊，心里不住地打鼓。要真请他们给我们帮忙，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好吃难做，不愿意帮忙；或者品行不端，喜欢小偷小摸，又或者跟那些拦路抢劫的强盗一般，漫天要价……” “就在我考虑着要不要向老爷提提意见时，老爷却十分坦荡地将商队面临的处境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勒述人的头领，并恳求他们施以援手……至于报酬什么的，都好商量，关键是将商队早点带回村子。” “他们的头领听后略作思考，接着又询问了我们几个简单问题，老爷都一一做了详细地回答。当时看着勒述人头领不冷不热的态度，我都以为这次求援可能谈不成了。” “结果，他们首领最终还是答应了我们的请求，随即就命人去召集人手。你们还真别说，那些勒述人看着一个个跟叫花子似的，但集合的速度却非常惊人，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帐篷外就整整齐齐地站着近百人……那感觉就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一般！”张伯说到这停了下来，喝了口酒。 而其他在座的人，除了史村长外，都面露惊愕。 “这么厉害吗？想想我们集训的时候，不到三十个人，每次集合最少都要十分钟……”曹坤一边继续吃饭，一边嘟囔道。 “那没法啊，谁叫女生们那么磨蹭呢……要是光男人的话，我想也要不了五分钟……”宋涛随口接话道。 “你敢不敢再说一遍？”卢静听后面色一凌，冷眼看向宋涛。与此同时，张瑾也面露不悦地盯着宋涛。 “……”宋涛见状自然不敢乱接话，只得将头低下，躲开卢静的目光。 “张伯，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吴征适时出声，将话题引回到张伯身上，解了宋涛的围。 “后来啊，我们自然是二话不说，带着那些勒述人就往村外赶，终于在天刚黑的时候找到了商队。”张伯笑着接过话头。 “当时眼见着老爷搬来了救兵，商队的人都很高兴。可说实话我心里却在暗暗打鼓，毕竟车上的货很值钱，他们要是顺几个走的话，对我们来说可是不小的损失。” “于是，我便有意给伙计们使着眼色，让他们都提防着点。结果那些勒述人手脚很干净，并有意和我们的人混在一起，坦坦荡荡，很有些人穷志不穷的感觉……实话说，这事今天想起来我还觉得自己是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勒述人的帮助下，不到半个时辰，商队就安全抵达了村子，货物基本上也没有出现什么损坏。老爷高兴之余当即拿出事先准备好的一袋银币作为酬劳。可那些勒述人却坚持不收，只是像我们讨了些衣物、粮食和药品，算作补偿。” 第三百九十五章 知恩图报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张伯说到最后面露感激，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或者说当年的事情对于他的感触确实很大。 “没想到这些勒述人还挺不错，比起我以前听说的那些好吃懒做的、爱贪小便宜的人好多了。”卢静暗暗点了点头，转而问道，“张伯，那你们后来还去找过那些勒述人吗？” “嗯，去过。”张伯想了想后说道，“其实老爷和我一样，都觉得有些亏欠他们，所以老爷特地叮嘱我，要是跑商经过北牢村的话，就带些东西去看看那些勒述人，表示下感谢。” “于是之后的一两年，我只要是跟着商队，就会去表示下谢意，大多数时候都是给他们带些粮食和药品，当然有时还会弄些布料。再往后，我也就很少跟着商队跑了……”张伯说完喝了口酒，像是在怀念过往。 “那张伯，你这次来北牢村还打算去看看那些勒述人吗？”卢静好奇地问道。 “这嘛……说实话，我是想去看看，可是毕竟这么多年没跟他们打交道了，也不知道人家还认不认识我。再说，如此贸然前去是不是会显得有些做作？”张伯喃喃地说道，看上去很是为难。 “唉，我说老张啊……”史村长听到这，不禁抬手拍了拍张伯的肩膀道，“我看你怎么越活越倒转去了，像咱这把年纪的人，做事情就凭个心安痛快，哪还有那么多顾虑。活一天是一天，见一面是一面，你想想咱哥俩这顿酒喝完，下顿就不知道还有没有坐在一起喝的机会喽……” 史村长说完自顾自地摇了摇头，通红的脸颊，迷离的双眼，无不说明他喝得已经有些高了。 众人听完史村长的话都是一愣，但这也是话糙理不糙，并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老史，你说得对，看来我还真应该过去看看，毕竟这次不是陪小姐的话我也不可能再出来了。现在既然来了确实该去看看，否则以后即便是想看恐怕都没机会喽。”张伯苦笑着说道，看来史村长的一番话，让他坚定了决心。 “那张伯，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卢静见状便追问道。 “嗯，等吃完饭准备下就去，我们明天不是要继续赶路了嘛，也就下午还有点时间，晚上去的话大家恐怕都不方便。”张伯笑呵呵地回道。 “说的倒也是。”卢静点了点头，转而貌似随口地说了一句，“我正巧下午没什么事，想跟你一起去看看，好不好？” “额……”张伯听完卢静的话后明显一愣，但他看卢静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说道，“小姐想去，自然是没问题的。” “嗯，你们还有谁闲着没事，想跟我一起去的？”卢静转而看向曹坤他们，仍旧是一副大姐头的模样。 “啊……我，我就算了，刚才走了那么远的路，我吃完饭需要好好休息休息，储备下精力，这不明天又得继续赶路了么。”众人听后还没表态，倒是曹坤一边埋头吃着一边囫囵道，明显对卢静的提议丝毫不感兴趣。 “呵，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呢，成天除了吃就是睡，然后睡好了继续吃，吃饱了接着睡，简直就跟你吃的那一样……”卢静听完当即拿曹坤开起了玩笑。 大家已经相处了几日，对彼此的性格脾气都有了一些了解，都知道曹坤性格比较好，而且还不记仇，即便当着外人的面开玩笑也没什么问题。 “静姐，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呢，我是真的感觉有些累了，而且脚还有些疼，真没法去给你当苦力啊……”曹坤没在意卢静的取笑，接着又小声嘟囔道。 “切，就你这样的苦力，我看还是算了，吃得比谁都多，可干起活来恐怕连我都比不过，本小姐可看不上。再说了，这有车有马的，既不让你背，又不让你扛。走，跟姐姐去，姐姐等下给你买好吃的。”卢静继续循循善诱，她觉得带个小弟在身边还挺有意思的。 “不不不不……”曹坤听完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我已经吃好了，还是不去了，我现在需要的是好好睡一个午觉。” “哼，真没劲，”卢静眼见说不动曹坤，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宋涛他们，“那你们呢？下午准备干嘛？不会也想跟他一样回房睡大觉？” “我无所谓，你想让我陪你去也行。” “我也随意。” 宋涛和吴征对视一眼后，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不得不说，宋涛和吴征两人一直表现得都很绅士，只要卢静提出的建议不怎么过火，他们两人一般都照办无误。 “静姐，我跟你一起去，看下能帮上什么忙不。我看那些勒述人确实过得不怎么好。”宋涛和吴征刚说完，牛佩佩跟声说道。 “当然好呀，你就算不想去，我也会拉着你去的，嘻嘻……”卢静笑着对牛佩佩说道，这一路上她俩几乎都是形影不离，大家对此也早就习惯了。 “齐毅你呢？去，还是不去？”卢静转而看向一般都是最后才发表意见的齐毅。 “我……觉得还是去比较好，不然是要专门留下来把呼噜当民谣听么？”齐毅盯着自己眼前的菜，慢悠悠地说道。 “呵呵呵呵……”大家随即笑出声来，只有曹坤白了齐毅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 “好，既然大家都去，那我就跟你们一起好了。”楚磊笑过之后说道，作为老师他自然是要跟着这帮学生的，这是他的首要职责。 “至于张老师，”楚磊说完后转而看向张瑾，“我看你就留下来休息休息。这客栈房间的隔音效果应该不差，况且还隔着一层，应该不会影响到你午休。” “嗯，那行。”张瑾听后点了点头，“你们注意安全，早去早回，我下午就留在客栈收拾下东西，这样明天好早点出发。” “好的，张老师……那大家快点吃，吃完我们就去。”卢静听后自然非常高兴，对于她这种古道热肠的女侠来说，能帮助到别人肯定很有成就感。 众人听后没有接话，转而继续吃饭。 第三百九十六章 别出心裁 岷上国北牢村安顺客栈 过了一会儿后，卢静率先停放下碗筷，仔细擦了擦嘴后，转而对张伯说道：“张伯，你说我们等下去，给他们带些什么好呢？” “这个嘛？我也不知道。”张伯想想后说道，“要不还是带些粮食，布料，或者药品什么的？” “啊，又是这些东西，我听着怎么觉得不大好，而且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以他们现在的情况，应该早就不缺这些了。再说了，带这些东西过去，我总感觉怪怪的。”卢静眉头微皱，低声嘟囔道。 “大小姐说的是，这些东西确实不好当面送。”张伯点了点头，对卢静的观点表示支持，脸上的神情也表明这是自己的无奈之举。 “其实不瞒各位，以前每次我去送东西的时候都是最后找没人注意的地方偷偷卸下，然后再留张便条。这样就算他们不想收，也找不到我退啊，否则的话我还真没把握能送地出去。”张伯说着些的时候满脸苦笑，看起来确实不是什么好办的差事。 卢静听完没有吱声，先是兀自思考了一会，然后环视着众人道：“那大家看看，还能不能想想些别的，比较有新意，而且让他们没办法拒绝的好主意。” “这嘛……” 众人闻声都停下筷子，开始认真思考起来。只有曹坤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继续卖力地吃着。 “其实我觉得，送什么应该都没有直接给钱实惠，毕竟我们不了解他们的情况，做不到雪中送炭。而送的东西他们要有用还好，万一没用处，那岂不成了累赘？”牛佩佩略作思索后开口道。 齐毅等听后都暗自点了点头，如果能直接将钱送出去，自然是最好的，这样大家都省事，他们缺什么自然就可以买什么。 “佩佩，如果能直接给钱当然好啊，哪怕给上几十金币也没什么……可人家不会收啊，再说钱又不是东西，你要最后留那，他们肯定会存着不舍得花，然后想尽办法给我们还回来的。”卢静歪着个脑袋，有些无奈地说道。 牛佩佩听后没有吱声，大家也都再次陷入了沉思。 “既然有了方向，那我们就想个办法，让他们在不知不觉间拿到钱，或者得到实惠不就行了？”齐毅看了眼牛佩佩后，对着卢静说道。 “嗯？你有什么办法？”卢静听后顿时来了兴致，大家也都将目光投在了齐毅身上。 “这个嘛，就得问问史村长了，毕竟他对那些勒述人比较了解嘛。”齐毅转而看向史村长道。 “你们想问什么？其实我对他们也谈不上多了解。”史村长回道。 “不知道那些勒述人出不出售土特产之类的东西？比如勒述的特色美食，传统服装，或者手工艺品之类的？”齐毅接着追问道。 “嗯，这个嘛，我想想啊，”史村长捋了捋胡子，慢慢说道：“其实他们主要是以务农、出苦力来谋生，好像不做什么东西来卖，至于他们吃穿之类的，我还真没怎么留意……” “我想他们既然已经在这定居多年，也不会什么都到村子里来买？”齐毅顺着史村长的话往下说，顺便帮他回忆回忆。 “嗯，那倒不，他们吃穿都是自己做的。哦，对了，如果说有特色的，他们做的青稞酥饼，还有羊奶酒倒是不错。另外他们开得有两家铁匠铺，能做些锄头、斧头，或者钉个马掌什么的，质量上乘，手艺也不赖。至于其他的嘛，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我也没同他们打过多少交道。”在齐毅的启发之下，史村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 “嘿，这不就得了么，”卢静听到这，立即来了兴致，“他们既然有铁匠铺，我看我们就备上三套马掌马镫，再拿上两把斧头，反正要走这么远的路，而且以后砍柴也能快点。我们买东西的时候都不用讲价，他们要多少就给多少好了。至于那什么饼和酒之类的，我们见着了向他们买些，他们总不会不舍得卖。” 卢静一股脑地说了一大堆，而且看上去很神气。 “嗯，静姐说得对，同时我想我们还可以买些糖果、零食之类的，分给那些小朋友，每个人都少发点，量又不大，他们应该也不会拒绝。”牛佩佩接着有感而发道。 众人听后都点头表示同意。 “还有就是，史村长既然说他们长期劳作，我看我们就在村里买上一批质量好的加厚布靴和粗布手套，再以略高于成本的价格抛售给他们。反正省下的钱就是赚到的钱，况且这对他们干活也有好处，也算能帮到他们。只是卢大小姐恐怕得破破财，做些赔本的买买喽。”齐毅在略作思考后又补充道。 “欸，齐毅，好主意啊！”卢静听后非常开心，笑着说道，“反正都是在帮父亲报恩，花点小钱算什么。” “嗯嗯，那就那大家说得办好了，你们年轻人啊，就是脑子活泛，叫我想的话，恐怕想上两天都想不出这么多办法来。”张伯听完忍不住夸赞道。 “呵呵，那是必须的，也不看看我们是谁？嗝……我们可都是荣和学院百里挑一的精英。”吃饱喝足的曹坤心满意足地往椅子上一靠，还打了个饱嗝。 “哼，精英？我看你是整个荣和最能吃的精英，我就纳了闷，为什么没人举办个大胃王之类的比赛，这样你就能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极致了！”卢静见状没好气地说道。 “额，那行，到时候要真有这样的比赛了，你们可都要来给我加油啊……”曹坤听后也不气恼，反而笑嘻嘻地回道。 “哈哈哈哈……” “我是服了，竟然还有脸皮这么厚的人……” “没办法，厚也是吃出来的啊……” 众人听完自然又拿曹坤开起了玩笑。 很快，下午饭就在这样愉快的氛围中结束了。 虽说大家基本上都在边吃边聊，但桌上的饭菜却所剩无几，这其中估计大半都装到了曹坤的肚子里，而他此时正摸着圆滚滚的独自，得意地打着饱嗝。 对此时的曹坤来说，这世间恐怕再没有什么比好好饱餐一顿更幸福的事了。 第三百九十七章 同心协力 岷上国北牢村 吃完饭后，大家便分头采购，然后约在客栈碰头。 卢静、牛佩佩和齐毅他们五人负责去买糖果和零食，而布靴和手套自然就交给张伯他们师徒了，毕竟卢静他们不识货、更不懂什么行情，做好事归做好事，但也犯不着乱花钱啊，不然就真成人傻钱多了。 由于村子不大，再加上史村长事先给他们指定了地方，所以不到半个时辰，两路人马就都已经采购完毕。张伯他们采购了二百双布靴和四百双手套，而卢静他们则买了几十斤的零食和糖果。 正当张伯他们将东西收拾到一辆马车上，准备出发时，卢静却突然建议张伯他们师徒就别跟着去了，留在客栈里好好休息休息。 张伯他们听后顿感疑惑，而卢静则以做好事不需要留名，心意到了就好，这样对方也没必要感到亏欠。张伯他们要是去，那些勒述人一下就能明白其中缘由，这样刚想出来的好主意肯定会大打折扣。 张伯听完后点了点头，笑着夸赞大小姐懂事了。 楚磊作为老师，对于卢静的观点自然也表示支持，而且还说由他来带队，张伯没必要担心。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那张伯师徒自然也就只能目送着卢静他们六人有说有笑地向村北面走去。 卢静他们六人在兴奋之余，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但作为牵头人的卢静却强作镇定，还不停给牛佩佩打着气。 至于三个男生则全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反正他们仨都是来帮忙的，又不用他们冲锋在前，待会卢大小姐让干什么，自己干什么就好了。 十几分钟后，卢静他们就牵着马车，缓缓步入了勒述人的聚居区。 看着卢静他们这些东张西望的陌生人，正在忙碌的勒述人纷纷停下手上的动作，路上的行人也都驻足观望，甚至有人专门从门里出来看热闹。 从这些勒述人的目光中，卢静他们看出来的多是好奇，而非戒备。毕竟卢静他们一行基本上都是些少男少女，而且衣着光鲜靓丽，看上去家境条件都非常不错，跟那些鸡鸣狗盗之徒压根就扯不上什么关系，更何况以这些勒述人的生活条件，似乎也没什么东西好偷。 看着周围那些同龄人，以及小朋友们火辣辣的眼神，卢静他们一行或多或少都生出些异样的感觉。 是呀，看看这些勒述人过的生活，再想想自己在家时的生活，以前实在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还常常变着法子同家里闹脾气。 大家原本兴奋的心情被一种莫名的伤感所冲淡，看着那些穿着略显破烂、脸上脏兮兮的孩子们，卢静和牛佩佩面十分同情，提前进入了状态，她们装作低声问路，并借机将一些糖果和零食塞到同龄人和孩子们手中做为感谢。 遇见太过单薄的孩子，卢静心有不忍，甚至拿出几个银币，悄悄得递给他们，希望能暂时让她们过得好一点。 宋涛、吴征、齐毅和楚磊很快也加入到牛佩佩她们的行列中，虽然这种小恩小惠起不到什么大作用，但毕竟可以让这些孩子们感受到快乐，并留下一个美好的记忆。再怎么说，今天自己的到来，总好过这些勒述人日常那一个个平淡的下午。 “唉，我说你们是吃跑了专门出来消食的吗？别忘了我们这次主要是来干嘛的？”过了几分钟后，卢静皱着眉头叫住了在帮忙分发糖果和零食的宋涛他们。 “卢大小姐，我们过来不都是给你打下手的么，你看我们谁也都没闲着啊。”宋涛无奈地摊了摊手上的东西，扭头看向旁边的吴征和齐毅。 “大哥，你有没有搞错，这发糖果和零食好像是我们女孩子该做的事，你们是不是应该把马车上那些布靴和手套抓紧卖出去，难不成等下再带回客栈么。还有去铁匠铺买东西，你们不抓紧去，万一店里没现货，难道打造东西不需要时间么？”卢静没好气地说道，依旧是一副大姐头的气派。 “嗯，好好好……铁匠铺我刚才已经问到地方了，我现在就去买，正好铁器类的东西我也懂一些。你们就在这附近卖东西，可别走远了，我把那边的事处理完了就来找你们。”卢静话音刚落，楚磊便借坡下驴。 “那个，楚老师，我跟你一起去。”齐毅见状便想讨个清闲点的差事。 “啊，不用不用，你还是留下来帮宋涛和吴征，那半马车的东西可是要卖一阵呢。放心，等我那边弄好了很快就回来帮你们。”楚磊一边说着，一边快步离开。 “额，这……好。”齐毅见状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宋涛和吴征两人虽然没说什么，但同样都是面露苦笑。 “行了，都来搭把手，把这床单一铺，东西一摆，咱们这小摊就可以开张做生意喽。”眼见楚磊渐行渐远，宋涛便招呼着吴征和齐毅开始行动，毕竟迟早都要这么做的，争取早摆早完事。 “好的。” “来了。” 吴征和齐毅先后应声，跟宋涛一起将轿厢里的货物取出，准备把摊摆起来。 没几分钟的功夫，一双双布靴整整齐齐地摆在方正的床单上，那间距分明的样子就像是写在纸上的楷书，而那一双双手套更是重重叠叠，摆出孔雀开屏一般的造型，看上去好似写意的水墨画。 不过货物摆好之后，宋涛他们三人便站到一起，默默地环视周围，似乎就是在守着它们，保证只要不被偷就行。至于有没有人来买，那倒不是它们考虑的问题。 “嘿，我说你们三位公子啊，叫你们来是卖东西的，可不是看东西的，一个个都杵那，话都不说，谁知道你们是在干嘛。你们即便是没摆过摊，但也该听到过摆摊的人是怎么吆喝的？”卢静眼见宋涛他们三个向木头一样立着，便又下达了最新指令。 “可这……大声喧哗与我们的形象气质不符啊。”宋涛蹙着眉，找了个蹩脚的理由。 “就是，而且嚷嚷着也不太雅观。” “还有可能影响到那些在午睡的老年人和小朋友。” 宋涛的话音刚落，吴征和齐毅便急忙帮腔。 第三百九十八章 开张大吉 岷上国北牢村 “行了，行了，你们仨就说自己脸皮薄，叫不出口就行了，尽整些没用的借口。我说三位公子，你们可看清楚了，这是在偏僻乡村边缘的外乡人聚居区，不是在繁华城镇，有人认得你们谁是谁吗?要实在觉得别扭的话，我看你们不如把身上这些衣服脱了，去马车里找上几件伙计的衣服换上。这样一来，你们应该会比较容易找到做生意的状态……”卢静笑着给出意见， “诶，这个办法好，吴征你先去试试，给我们做个示范？”宋涛当即怂恿着吴征。 “算了，我还是觉得穿自己的衣服比较舒服。”吴征摇了摇头。 “我看我们还是按卢大小姐的要求办，反正迟早都要到这一步的。”齐毅见状虽然觉得有些难为情，但还是清了清嗓子，开始叫卖起来，“来来来，这边走这边看，我们有全镇最低价的布靴和手套，机会不容错过，量大还可以再优惠哦。” 齐毅突然这么一嚷嚷，顿时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 与此同时，齐毅也是一愣，虽然他事先已经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但真被大家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却也感觉怪怪的。 “齐毅，不错。”率先回过神来的卢静当即向齐毅竖起了大拇指，以示鼓励。不远处的牛佩佩同样对齐毅投去了赞许的目光，还冲着他笑了笑。 “咳……”于是，齐毅清了清嗓子后继续大声说道，“老少乡亲、哥哥姐姐们，都过来瞧一瞧，看一看啊……我们的货绝对是物美价廉，童叟无欺，假一赔十……” 反正喊都喊过了，这一次齐毅的声音明显比上次大得多，而且底气很足，就像是已经找到了状态。 而周围的人们听后，都开始有意识地向齐毅他们的摊位移动。 “齐毅，真有你的。你这向来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宋涛见状笑着打趣道。吴征也在旁边连连点头。 “好了，涛哥，这不是被逼无奈么，你和征哥也帮帮忙啊，反正这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人认识我们，早卖完早完事嘛，不然再过一个多时辰天可就黑了。”齐毅看向宋涛和吴征，提出了请求。 “嗯，说得也是。”这回已经有了示范，宋涛也不好再拒绝，回了一句后转而就高声喊道：“大家都过来看看啊，我们这有大批的厚底布靴和粗布手套，走路干活都用得上啊，既保护手又不累脚……” “过来看，过来选啊，布靴只要2银币，手套只要1银币。亏本大处理，卖完早回家啦……”吴征也跟着喊道，并将他们事先定好的价格报了出来。 有了齐毅带头，宋涛和吴征并没显得有多紧张，而随着他们的喊叫，越来越多的人都围在了他们的摊位前。 “诶，这位大哥，别光瞅啊……拿着看看，这靴子和手套都可以随便试，全是质量上乘的新货。”眼看着大家都只是围观而没人伸手，宋涛转而将一双手套塞到了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手里。 “就是，就是。你看我们这布靴的底子足有二指后，而且都是麻布纳的，绝对结实耐用。大爷，你要不信，就掂掂这分量。”齐毅随即学着宋涛，将布靴塞到了旁边的一位大爷手里。 “好，好。”一直瞅着布靴的大爷笑着接过并仔细看了起来。 “大家喜欢什么，都可以拿着看看，不买也没关系。”吴征跟着也招呼起围观的人。 “看着像是不错啊……” “而且比村子里便宜得多。” “是吗？” “真的，我上周买了双布靴最低都是3银币，而且质量好像也没这个好。” “哦，那我可得好好看看。” 众人随即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不少人都将手套和布靴拿起又放下，原本整齐的摊位瞬间变得乱糟糟的。 不过，齐毅他们倒是非常高兴，只要看的人多，就肯定会有买的。 “你们说这手套是1银币一双？”果然没两分钟，那个最先接过宋涛递去手套的大哥，就小声问道。 “没错，没错，只要1银币，这些货都是从别的镇子拉来的，就剩下这么几百套了，我们想早点处理了好回家。”宋涛连连点头。 “哦，那给我拿两双，看着确实挺耐用的。”大哥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摸钱。 “好嘞好嘞，”宋涛当即又从地上拿起一双递给大哥，而齐毅和吴征也都是双眼放光，这生意只要开张，后面应该就好做了。 “给我来双布靴。” “我要两双。” “手套、布靴各一双。” “诶，我忘了带钱……你先帮我拿着，等我回去取下。” “行，你顺便把老王头叫下，看他那鞋都破成啥了，正好换一双。” 结果真如同齐毅他们所料，生意开张之后立即就不停有人买这买那，弄得他们又要收钱、又要补货的，难免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好在这些勒述人给的都是些零钱，否则他们才叫一个忙不过来呢。 很快，附近的居民都被吸引了过来，将摊位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卢静和牛佩佩见状只得停下自己手上的事，过来帮齐毅他们一起张罗。 眼见这样拿进拿出的，补起货来确实有些麻烦，于是在卢静的建议下，大家干脆就以马车为货摊，这样就省去了中间过程，直接从车厢里拿货，对方只要满意就买，不满意就给下一个人。 接着，大家又再次明确分工。齐毅和牛佩佩呆在车厢里，一个负责往外递布靴，一个负责往外递手套。而宋涛和吴征则站在车架两边，负责将货推销给想买的人。至于卢大小姐，则骑在马上，专管收钱。 还别说，经他们这么一分工不仅效率提升了不少，而且都还有模有样，看起来挺专业的。除了年纪都比较轻，东西卖的都便宜，卢静他们挺像是出来做生意的。 看着周围勒述人一张张热诚脸庞，听着他们一句笑语，卢静等人都觉得自己这样大费周章是值得的，而且是非常有意义的。 第三百九十九章 因才施用 岷上国北牢村 过了一两刻钟的时间，马车的货物已经卖出过半，卢静挂在马鞍上的布袋也变得圆鼓鼓的。 但于此同时，周围买东西的人却不再像之前那么多，只有零星几个人还在挑选着东西。 马车里，刚坐下休息的齐毅和牛佩佩相对而视，两人先是互相笑了笑，可气氛很快就变得有些微妙。 齐毅和牛佩佩都微微有些脸红，并先后将目光移向一旁。刚才忙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在意，可现在一闲下来，难免觉得一男一女这么独处一室的确有些尴尬。 马车外，宋涛和吴征都靠在车架上，有气无力地继续做着推销，嗓子都有些沙哑了。 最为轻松的卢静笑逐颜开，纵身一跃跳下马来，很是得意地对大家说道：“我们今天这生意比预想中的要好耶，现在没刚才那么多人了，我看我们可以重新把摊位摆起来，让来买的人自己挑选，这样大家都可以好好歇歇了。” “好啊，可累死我了。” “我举双手赞成。” 吴征和宋涛当即表态。 “那我们这就拿些东西下来……”齐毅听后如释重负，趁机抱着几双布靴跳下车来，而牛佩佩也紧接着下来马车。 接着，齐毅和牛佩佩两人都很有默契地埋头摆摊，并没有多做交流，以免让大家察觉到什么不对的地方。而卢静、宋涛和吴征也只是帮着摆摊，没有多说什么。 几分钟后，卢静他们就又将摊位摆在了马车前，让想想买东西的人自己挑选，他们则可以缓口气，喝喝水，休息休息了。 “呀，你们几个真厉害，我看这些货该卖出去的有一多半了。”就在这时，楚磊从一边走了过来，笑嘻嘻地夸赞道。 “我说楚老师，你还真会躲清闲，也不说早点过来帮帮忙，看把大家给累的。”齐毅当即拿楚磊开起玩笑来，反正大家的年龄都相差不大，而且楚磊也平易近人，基本上不摆架子。 “就是就是，还说领着我们，结果自己反倒跑得没影了。你知不知道，我们这摊摆的可比辩论上一场还累呢。” “诶，真不称职……” 宋涛和吴征跟着帮腔道，像这种情况他们自然是站在齐毅这边了。而卢静和牛佩佩只是笑了笑都没有说话。 “瞧你们这话说的，在你们心目中，楚老师就是这样拈轻怕重、偷奸耍滑的人吗？”楚磊听后面色一正，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其实早在你们刚开始卖的时候我就过来了。只是人太多，我想挤也挤不进来啊，所以只好去周围转转，顺便再帮你们做做宣传。” “那你宣传的情况怎么样？还有多少人不知道我们在这卖东西啊？”齐毅接着问道。 “嗯，估计在村子里的应该都知道了。这地方看起来空旷，其实加起来的也就二三百户的样子。而且这里的人很团结，什么消息都传得很快，我见住在最边缘的人都被通知到了，可见你们出的这主意真心不错。”楚磊笑着说道。 “咦，楚老师，那你买的东西呢？”话说到这，卢静突然反应过来，众人闻声便一起看向两手空空的楚磊。 “自然是还在店里了，那么重我总不可能用手拎着到处跑。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已经付过定金了，而且还有一套马掌需要现做，大概得一两刻钟的时间。等我们走的时候，再直接用马车去拉好了。”楚磊解释道。 “哦，那就好。”卢静点了点头，放下心来。 “既然住这的人都已经知道消息了，那我们这剩下的几十双是不是就很难卖出去了？”牛佩佩说着瞅了眼摊位和马车里剩下的布靴和手套。 “那倒不一定，”楚磊听后摇了摇头道，“有些人出去干活了还没回来，有些人则正在吃饭，或忙别的事情……我们还是再等等，反正离天黑还有段时间。” “哦，对了，说起吃饭，我们不是还要去买那什么青稞酥饼和羊奶酒的么……”卢静听到这突然反应过来。 众人闻声都向四周望去，周围只有零星几个勒述人，跟刚才人来人往的繁忙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与此同时，大家也都闻到了一阵阵饭香，还有几个人端着碗坐在门口边吃边聊。 “是哦，要不是静姐说这事，我差点都忙忘了，来买青稞酥饼和羊奶酒也是我们此行的重要目标之一啊。”牛佩佩说完，便同卢静一起瞅向四位男士，其意不言而喻。 “可人家都正在吃饭，我们就这样去买是不是有些失礼？” “况且这要被拉着一起吃的话，我肚子可没地方再装了。” 宋涛和齐毅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众人也跟着陷入沉思之中。 “可这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齐毅、楚老师，我看你们不如去演出戏得了……”略作沉思后，卢静脸上流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演什么戏？”齐毅和楚磊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妙的感觉。 “嗯……我看你们一个演吃饼狂，一个演酒疯子，都挺不错的。那些勒述人正在吃晚饭，你们一个饿了一天，一个急着找酒喝，还愁没有适当的理由去接近那些勒述人，然后再买些饼和酒回来吗？”卢静笑嘻嘻地说道。 宋涛等听后都暗自点头表示同意，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额……这，”然而作为当事人的齐毅和楚磊自然是不怎么情愿，但他们却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 “我们俩去合适吗？” “就是啊？你看我们像什么吃饼狂，酒疯子吗？” 但齐毅和楚磊仍旧不甘心，开始找蹩脚的理由。 “合适，合适，简直是太合适了。你看我们俩女生，总不可能上门去讨饼吃、讨酒喝。而涛哥这一袭白衣、文质彬彬的也不像干那事的人，至于吴征么，跟个闷葫芦一样，让他演得有多尴尬。所以说嘛除了你们俩谁去都不合适。你们可都说了来帮忙的，总不能一到关键时候，就想着打退堂鼓……”卢静将自己的理由缓缓道来。 “卢大小姐说得一点不错，就你们最合适。” “就是，就是。” 卢静的话自然赢得了宋涛和吴征的大力支持。 第四百章 勉强为之 岷上国北牢村 “这，那好。不过我只负责去买饼啊，喝酒那差事可别找我。”齐毅眼见众人意见统一，自己推脱不过，便想着避重就轻。 “呵，想得美，找你，你才多大就想喝酒，难不成我们等下把你抬回去么……”楚磊抬手轻拍了下齐毅的脑袋，转而苦着个脸道，“诶，也不知道他们那酒到底好不好喝，万一味道太怪，我忍不住吐了怎么办？那戏可不就是演砸了。” “这个楚老师你倒不用担心。”宋涛接话道，“那酒应该算是比较有特色的，我以前尝过。一般情况下都是一半羊奶一半酒勾兑而成，只要你不排斥羊奶味，应该会喜欢喝。” “哦，那就好。”楚磊听后暗松了口气。 “唉，早知道有吃东西这活，就该把曹坤给整过来，让我表演吃饼，我看我现在能吃下去半个就不错了。”反倒是齐毅仍旧苦着个脸，这时候他感觉自己比任何时候都需要曹坤。 “你也别想那么多了，照我看啊，曹坤估计来了也没戏，你看他中午已经都吃撑了好，我们走时还躺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呢。”楚磊笑着说道，并不认同齐毅的观点。 “他那是吃饱了就想睡。楚老师，你也太小看曹坤的消化功能了，正常情况下只要过上一两个时辰或者走上几里路，他绝对又能吃下一只整鸡。不信，我到时候证明给你们看。”齐毅戏谑道。 “呵呵呵呵……”众人听后都笑了起来，只要提起曹坤大家便都会觉得很欢乐。 “好了，齐毅你也别贫了，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开工。早干早了事，况且这时间也不早了。”楚磊提议道。 “嗯，走”齐毅说着就跟楚磊朝前面走去。 “楚老师，齐毅，你们加油哦，我们就在这等你们的好消息了。” “就是就是，希望你们都能满载而归。” 卢静和宋涛当即欢送起来，而楚磊和齐毅都只是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有回。 “楚老师，我们是不是应该分头行动会比较好？”走了几步后，齐毅对着楚磊建议道。 “那是自然，毕竟我们这戏不搭啊，况且也用不着互相监督。”楚磊随即表示同意。 “那行我们就此别过，我去找个好心的大妈讨饼吃。”齐毅笑道。 “呵呵，那我就去寻个老大爷边喝边聊。”楚磊说着就转身快步离开。 齐毅见状便开始四处张望，寻找合适的目标。 楚磊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七八十岁、身形消瘦的老汉正坐在木凳上独自喝着羊奶酒，不那么纯正的乳白再加上淡淡的酒香，也不知道喝起来究竟是个什么味。 “呵呵，大爷你好，我是那边卖手套布靴的……这都赶了一下午路了，想找您讨点喝的，你看方便么？”楚磊弯着腰，笑嘻嘻地说道，眼睛却一直盯着大爷手上端着的羊奶酒。 “嗯，”大爷抬眼瞅了下楚磊，然后开口道，“那你坐，我去给你端一碗。” “好嘞，好嘞。那就谢谢大爷了。”楚磊急忙道谢，并依言坐到旁边的木凳上。 “没事，外地人么，大家都不容易。况且你们这鞋子的质量确实不错，而且价格也便宜。”大爷说着摇摇晃晃地起身，然后朝旁边指了指。 楚磊顺着大爷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两双崭新的布靴摆在一边，正是他们卖出去的。 “呵呵，大爷，你满意就好……”楚磊当即放下心来，看来自己算是找对人了，“大爷，你还真照顾我家生意，一次都买了两双。” “这有两个儿子，要买自然是每人都要买一双了。”老大爷说话间，端着一碗羊奶酒递到了楚磊面前。 “是啊，谢谢谢谢……”楚磊起身接过碗后，当即小小地抿了一口，奶味重而酒味淡，喝起来并没有多少劲。 接着，楚磊又喝了一大口，这下感觉有味了，而且从嘴巴到喉咙都觉得很丝滑。 “怎么样，喝得惯吗？这可是我们勒述人自己做的，流传了至少应该上千年了。”大爷自己喝了一口后，转而问道。 “嗯，挺不错的，实话说我还是第一次喝这种加了奶的酒，不对，应该说是加了酒的奶……”楚磊点了点头道。 “呵呵，你是想说我这羊奶酒没什么劲……”大爷听后笑了笑，“是儿子们说我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应该少喝点酒，所以每次加的酒比较少。开始时我也不习惯，但喝着喝着觉得也还行，只是这酒味得慢慢地品。”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我倒觉得您那两儿子很孝顺，您老还是有福气。”楚磊一边慢慢品着羊奶酒，一边夸赞道。 “是啊，那两小子算是没白养，但凡有什么事都能想到我。”老汉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神情。 “大爷，这酒我虽然是第一次喝，但确实蛮有特色的。不过我也不能白喝，等下我再送你两双布靴。”楚磊略作沉思后，开始引入正题。 “诶，不用不用，”大爷听后连连摆手，“不就是碗羊奶酒么，又值不了什么钱。再说，你们这些跑商的也不容易……” “不是，大爷你听我说，我真觉得你这酒挺好喝的，而且我这个人，平常就好喝那么几口。可是出门在外的，我也怕自己喝多酒误事。可你们这羊奶酒我倒觉得喝着挺舒服，有味而且人还不容易醉。所以，我想从你这买一些，您看行吗？”楚磊索性道明了自己的意图。 “这……”大爷听后顿时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 “您看我们这出门在外的，想喝点酒都不好找，而我这要去都城还有老远的路。我是想买上个十几坛带着路上喝……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算价钱的话，就直接按酒的价钱来算好了。”楚磊放下碗，满是期望地看向大爷。 “十几坛？”大爷将眼睛瞪得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呵呵，这个……我们这不是还有几个人嘛，再说，要是喝不完的话，我顺道也可以试着卖卖……”楚磊见状急忙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 “这样啊……”大爷听完默默喝了口羊奶酒，然后慢慢说道，“你要的量太大了，我家每次也就能上一两坛，但我可以帮你去附近搜罗搜罗。” 第四百零一章 大功告成 岷上国北牢村 “那就太谢谢您了，我先您付些钱……”听到大爷说他来想办法，楚磊顿觉喜出望外，接着就要给大爷掏钱。 “先别急，等我问好了再说……”不想大爷却摆了摆手，对着楚磊说道，“我看我们就按斤算，一斤2银币你看怎么样？” “可以可以，这价钱很便宜了，就按您说得办。”楚磊连连应诺，反正价钱也不是他考虑的主要方面。 “那个……要是有人想拿酒和你们换手套或者布靴的话？”大爷转而又补来一句。 “没问题没问题，想换什么都可以，我们除了布靴和手套，还有糖果和零食。反正我们也是专门拿过来卖的嘛……”楚磊笑呵呵地回道，看来齐毅这个点子出得还真不错，这些勒述人对手套布靴的需求量确实很大。 “那我看这样，你先回你们摊位那等着，我帮你去说，到时候有想换钱或者想换东西的，我就叫他们直接过去找你……”大爷将碗中的羊奶酒喝完后站起身来，对着楚磊说道。 “好的，没问题。”楚磊紧接着将剩下的羊奶酒一饮而尽，然后起身对着大爷说道，“那就麻烦您老抓点紧，我们天黑的时候就要收摊了。” “晓得啦，我这就去。”大爷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你总共要多少斤，我心里也好有个数。” “自然是越多越好了，只要我们马车能放得下就行……那大爷您辛苦，我就先回去了。”楚磊说完便转身离开，他相信有这个大爷出面，收获应该不会差。 “好，知道了。”大爷说着朝右边走去。 另一边，齐毅边走边注意着周围有没有吃青稞酥饼的，刚才他看到两家，可是人家备得都不多，他自然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只得快步离开。 走着走着，齐毅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前边的灶台上摆着高高一摞、青黄青黄、一两指厚、比脸盘稍大的圆饼，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面和油混在一起的清香。 “小伙子，怎么还没吃饭吗？那是我刚做的，你拿一个尝尝。”就在齐毅发愣时，旁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四十来岁、长相普通、身材结实的中年妇女，手上还挎着个竹篮。 “啊？”齐毅怔怔地望向中年妇女，顿时羞红了脸颊，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他知道自己是被误会了，但这个误会却是那种不能澄清的误会。 “呵呵，跟我来，我给你拿一个，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中年妇女说完就领着齐毅往灶头走去。 “那个，谢谢阿姨。”回过神来的齐毅，这才讷讷地应了一声，跟在中年妇女后面。 “这有什么呢？小伙子，你是从家里跑出来玩的，还是从外地来在这迷路了？”中年妇女走到灶头前，放下竹篮后在围裙上擦了擦手，然后拿起一张饼递给了齐毅。 “我，我是外地来的。”齐毅此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饼上，虽说他现在不怎么饿，但这样的饼他却是第一见到。 于是，齐毅好奇之下小小地揪下一块，然后放在嘴里慢慢咀嚼。 “怎么样，还吃得惯吗？这种饼你以前应该见都没见过。”中年妇女对着细嚼慢咽的齐毅笑了笑道。 “嗯，我以前确实没见过，这饼挺酥的，没有葱饼那股冲劲，也不像油饼那么腻，吃起来还有种说不出清香味……只不过就是有点干。”齐毅实话实说道。 “呵呵，来，喝点水，坐着慢慢吃，不够了还有。”中年妇女说着转身给齐毅倒了一碗水端了过来。 “谢谢，阿姨。”齐毅点了点头，坐在了灶台旁边的小椅子上。 “没事，那你吃，我忙我的了。”中年妇女招呼了一声后，就从竹篮里取出些碗筷和盘子，看样子是准备清洗。 “哦……”齐毅应了一声，一边慢慢吃着，一边琢磨着自己要不要把灶台上剩下的青稞酥饼全部买走。 “……阿姨，那个……”过了几分钟后，齐毅扭扭捏捏地说道。 “嗯？怎么了？”中年妇女起初还以为小伙子已经将一张饼给吃完了，可扭头一看却不禁疑惑起来。因为那张饼竟然还剩着大半，似乎除了刚才撕下的一小块后就没起什么变化。 “那个，我是跟朋友一起来跑商的，我们有六七个人，我是专门到这附近来买吃的的，而他们现在还饿着肚子呢。”齐毅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下移，直盯着眼前的空地，对他而言，撒谎并不是什么擅长的事情。 “哦，原来是你们在卖那些手套和布靴啊，”中年妇女听后恍然大悟，“呵呵，我就说嘛，我们这地方除了迷路的，很少有外乡人来……我听邻居说了，不过刚才忙着做饼，又要去地里送饭的，就没过去看。你要不提，我还就忘了这事。” “那阿姨，我能不能多买几张饼带回去？”齐毅听后顿感有门，接着便盯着那一摞饼请求道。 “你要多少？”中年妇女回望了一眼灶头道。 齐毅大致数了数灶头上的饼，他也估摸不出究竟那一摞有多少个，于是就双手向前一张，说道：“这么好吃的饼，我想买十个，可以吗？价钱嘛，阿姨你说……” “十个？”中年妇女听后一愣，“除了你手上那张，总共就剩下十一个了。” 齐毅不知道中年妇女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就没有接话，只是定定地看着灶台上的饼。 中年妇女见状继续说道：“我不是说这饼不能卖，只是……我看这样，我把这些饼都拿上，然后跟你一起回去。我正好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买的没。” “好啊好啊，”齐毅听到这自然兴高采烈，当即笑出声来。只要这位阿姨跟自己一起回去，那自己肯定能顺利完成任务。 “行，那你稍等下，我把剩下这几个碗洗了，收拾收拾我们就走……”中年妇女笑着说道。 “好的，阿姨，我不急的，你慢慢收拾。”齐毅说着继续慢慢吃饼，他将饼揪成拇指大小，放在嘴中慢慢咀嚼，构思着等下怎样把这个任务转嫁到其他人身上。 “哦，对了，我们等下过去，还需不需要给你的同伴们带些水？”正舀水洗锅的中年妇女突然问了句。 “啊……”回过神来的齐毅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我们马车上带的有水，只是干粮给吃完了。阿姨，您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呵呵，这没什么的。”中年妇女说着又自顾自地忙了起来。 第四百零二章 技高一筹 岷上国北牢村 楚磊优哉游哉地回道了马车边。 此时只有卢静、牛佩佩、宋涛和吴征四人围在摊前，并没有其他人来选购东西。而摊位上的手套和布靴都还剩下三四十双的样子。 卢静等人眼见楚磊空着手且流露出洋洋得意的神采，就知道他肯定已经将事情办妥。 “楚老师，酒已经联系好了吗？他们这是不是也有酒坊啊？”卢静迎上去开口问道。 “是联系好了，不过他们这可没什么酒坊，而且各家存的酒应该都不多。我是找了个好心的老大爷，让他帮忙去联系，有人想卖酒或者想换东西的话，等下自然会带着酒过来找我们的。”楚磊笑着说道。 “呵，楚老师这办法好，那我们就等着酒自己送上门来，也省的跑来跑去地搬了。”宋涛夸赞道，吴征也跟着点了点头，这样的办法确实省时省力。 “也不知道齐毅那边顺利吗？我们需不需要去帮帮他？”牛佩佩小声接了一句，似乎有些担心。 “你放心好了，那小子可机灵着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卢静不以为意，随口回了句。 楚磊、宋涛和吴征则互相看了看，什么都没说。 “嘿，你们看那是不是齐毅……”正四下张望的楚磊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抬手指向远处。 “是齐毅，没错。”牛佩佩定睛一看，接着说道，“他身后还跟着个阿姨，阿姨手里挎着个竹篮，看起来有些分量，里面装得应该就是青稞酥饼了。” “可一个竹篮能装多少饼？也值不了几个钱啊，这是不是有点太少了？”卢静嘀咕了一句。 “诶，话不能这么说，你们也别太难为齐毅了，他第一次采购能给你们弄这点回来就不错了。”楚磊笑嘻嘻地说道。 “嗯，楚老师说得没错。反正我们等下也可以找那位中年妇女帮忙啊，她应该也能帮我们再联系一些饼来。”宋涛接话道。 “说得也是。”卢静点了点头，同大家一起等着齐毅他们过来。 一两分钟后，还不等卢静他们迎上去，齐毅就向中年妇女又讨了张青稞酥饼，接着便快步着朝大家奔去。 “来来来，大家都饿坏了，快吃快吃。不打紧，放开了吃，还有十张呢。来，楚大哥，你肚子肯定早就打鼓了……”齐毅说着将一整张饼塞到了楚磊手里，接着又把自己剩下的那大半张饼分成四分，两份大的给了宋涛和吴征，两份小的自然就到了卢静和牛佩佩手里。 “愣着干什么，你们赶快吃啊，吃完了再取……要我说啊，这饼真的有特色的，清爽、酥软，还没烤馍那么干。不行我们再多找些，带着路上吃，这可比什么馒头、花卷、烧饼好吃多了。”齐毅完全无视众人脸上的神情，一边说着一边朝卢静他们挤眉弄眼。 “嗯，好吃。” “确实挺有特色的。” “这饼我从来没都没吃过。” “我看我们确实应该多带些在路上吃。”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众人也就只能都揪下一块饼来，塞到嘴里快速咀嚼，陪着齐毅把戏往下演。 “楚大哥，那你们拿着慢慢吃，记得喝点水别噎着了……阿姨说想来看看我们的货，我来给介绍，你们吃你们的。”齐毅没有理会楚磊那即将喷出火来的眼神，接过中年妇女的竹篮又塞到了楚磊的手中。 “哦，好好……”楚磊只得拉长个脸应声道，看得宋涛他们偷笑不已。 “阿姨，你看看我们这手套的质量，只要1银币一双；还有这布靴，不论大小全是2银币……”齐毅也没再继续得寸进尺，背过身就拿起一双手套和布靴给中年妇女展示起来。 “你们卖这么便宜吗，我看看？”中年妇女听后即刻接过一只皮靴，开始仔细翻看起来。 “阿姨，你随便看，随便试，买不买都没关系，等下我们会把这些饼的钱都付给你。”齐毅笑着说道。 “嗯，这质量看上去确实不错，但这大小么……”中年妇女里里外外地翻看完布靴后爱不释手，一边说着一边又自己拿起另一只不同大小的来，还张开手指分别比着大小。 齐毅眼见中年妇女在两双不同大小的皮靴间犹豫，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礼貌地将目光投向远处。而卢静他们几个也都很有默契地聚在一起，似乎对于齐毅和中年妇女的对话并不关心。 “那个，小伙子……我的那些饼我也不知道卖多少钱合适……你们看那些饼，能不能换上一双布靴？”两三分钟后，中年妇女终于做出了决定，将其中一只放下后，拿起了一双偏大号的布靴。 “这得问我们大小姐了……”齐毅听后并未正面做出回应，而是扭头看向卢静。一来这些货都是卢静出的钱，理应由她来处置；二来后面的事卢静自然会提，自己也可以省去不少口舌。 “行啊，阿姨，不过拿一双恐怕不够，不如这两双你都拿去好了。”果不其然，卢静一开口就很大方地许给了中年妇女两双布靴。 “不行不行，这怎么好意思，那些饼最多也值不到2银币的。”中年妇女听后并未欣喜，反而显得有些局促。 “没事，我们连你这个竹篮也一起买了，不然可没干净东西装。”卢静笑了笑道。 “可算上竹篮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中年妇女听后还是觉得不妥。 “真的不打紧，其实我们还想请阿姨帮个忙。”卢静说着看向旁边若无其事的宋涛。 “对对对，我们大家都觉得这饼实在太好吃了，这一路上吃的全是烤馒头和烧饼，嘴都要磨破了……吴征你刚不是说，我们应该多买些带着在路上吃吗？”宋涛当即引入正题，并把话头抛给了吴征，反正大家目的一致，而这话谁说不是说呢。 “对对对，阿姨，你看能不能再帮我们买些饼来，我们就按20铜币一个付钱。要换东西的话也可以，十个饼换一双布靴，或者五饼换一双手套。我想再买上个一二百个的话，应该就够我们吃到都城了……”吴征只好接着往下说，他可不敢把话头再抛给楚磊，再怎么说人家毕竟是老师，而且也出了大力。 第四百零三章 深藏不露 岷上国北牢村 “你们要这么多啊，那我回去帮你们问问……”中年妇女听完卢静他们的话后才安下心来。 “那就辛苦阿姨了。”卢静说着又塞给中年妇女两双手套。 “这……”中年妇女顿时又皱起了眉头。 “没事，阿姨你就拿着。不过，叫人的速度可得快点，因为我们天黑前就要离开，想争取把剩下的货都处理完。”卢静笑着解释道。 “好，好……那我这就去，这就去。”中年妇女说完一路小跑着离开。 “唉，总算是完事了……我现在也有点怀念曹坤了。”眼见中年妇女走远，宋涛忍不住摇了摇头，先是将剩下的饼全部塞入嘴中，然后使劲拍了拍手。 “行了，别抱怨了，你才吃了几口，我这可是喝也喝了，吃也吃了，晚上连夜宵都免了。”楚磊说着将没吃的半个饼丢回了竹篮。 “呵呵，楚老师，其实这酥饼的味道还挺不错的。”牛佩佩见状笑了笑。 “就是，我也觉得，算是蛮有特色的，至少比我们之前吃的那些咸菜馒头和五香烧饼要好得多。”卢静附和道。 “那你们还要不要？”楚磊听完便将竹篮往卢静和牛佩佩面前一递。 “不了不了，我已经吃好了……” “楚老师，我也够了。” 卢静和牛佩佩随即连连摆手。 “那你们呢……”楚磊一转身又招呼起宋涛和吴征来。 宋涛和吴征都摇了摇头，还下意识地向后躲了躲。 楚磊接着又看向齐毅，而齐毅早有先见之明，不但站的地方比较远，而且只留给楚磊了一个背影。 楚磊见状也就没多说什么，转身将竹蓝放到了马车里：“我给你们说，今天晚上曹坤要吃夜宵了，就让他吃青稞酥饼，喝羊奶酒。” “这个好，哈哈哈……” “楚老师，你跟我想得一样耶，我刚也是这么考虑的。” “看来大家都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呵，我就服了你们了。” 楚磊的建议自然得到了大家的鼎力支持，众人已经开始想象等下回去后围着曹坤，看他吃饼喝酒的模样了。 “捉弄归捉弄，但你们可要有个度啊，最多只能让他吃两个饼，喝一碗酒，不然今晚我们睡不好，明早也走不利索。”眼见楚磊将竹篮放回马车，齐毅这才转过身来补充了一句。 “好你个齐毅，我还以为你要一直装傻充愣呢！”楚磊见状斜了齐毅一眼道。 “哪有啊，楚老师，我刚在看有没有人拿酒和饼过来，你们前面说的什么我都没听清楚，大家笑出声了我才反应过来。”齐毅当即摆出一副受了冤枉的模样。 “你还真是鬼头鬼脑，一点亏都不吃。你以为这番说辞我们大家会信吗？”楚磊冷笑一声，转而环视向卢静他们。 “哼，楚老师说得一点不错。让你去完成个任务，结果你非要把我们全都扯上。你这是存心不让大家清闲……”卢静率先接话道，还带着些许鼓动的意味。 “诶诶诶，大小姐，话可不能这么说。刚才发糖、卖东西，我什么时候惜力了，叫卖时还是我第一个喊出口的呢！”齐毅急着辩解道，他可不想成为大家一起声讨的对象。 “再说了，我们可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在办，你要发现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可以果断纠正啊。我只是觉得演戏就要演全套嘛，这样才逼真，才有效……”齐毅说着又将矛头引向了卢静，暗指大家干的事可都是你指派的，你要鼓动大家来给我找事，我可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你的身上。 卢静多聪明，一听就明白齐毅话里有话，所以只是秀眉一皱，没再多说什么。 而大家也都没再吱声，全部安安静静地坐着休息。 “等着也是无聊，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好了。”沉默了一会后，齐毅突发奇想道。 “赌什么？”楚磊看向齐毅。 “嗯，我们俩赌的话，我就赌等下用饼来换东西的人，绝对比用酒来换东西的人多……”齐毅笑嘻嘻地说道。 “呵，你这是废话，饼人人都要吃，酒可不是人人都会喝的，我才不上你小子的当呢！”楚磊略作思考，就想出了其中关窍。 “哈哈哈……还是我们楚老师聪明。”齐毅笑着夸赞起来。 “齐毅别闹了，你们看好像有不少人冲我们来了……”就在这时，眼尖的卢静似乎有所发现。 “哪呢？”宋涛当即朝着卢静看着的方向眺望。 “好像确实有不少人……” “你们看他们手里是不是都拿着些东西？” “嗯，我看看……像是木桶，簸箕，欸，那个是酒坛……” “你们看，那边好像也有。” “哇，这么多，看来我们这次是真正的满载而归，大功告成了。” 大家定睛细看之下，原来是那些勒述人拿着酒和饼朝他们走来，众人随即兴奋起来。 “卢大小姐……我现在就想知道，你那袋子里的钱够用吗？我们大家是不是先凑点备着。”齐毅看着眼前的阵仗，不禁皱了皱眉。 “齐毅啊，这你也太小瞧我们卢大小姐了，他们卢家的家产在我们主城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在全国也能排进前十的……据说卢大小姐刚一出生，想订娃娃亲的都排了好几十个，其中不乏王公贵族……且不说卢大小姐身上带着多少银票金币，随便掏出一两个首饰来也是价值连城。”宋涛听完当即笑出声来。 众人听后神情不一，齐毅、牛佩佩和楚磊都是面露惊愕，显然他们没料到这卢大小姐的家世竟如此显赫。而吴征只是暗暗点了点头，看来对此早已有所了解。 “放心好了，钱绝对管够……”卢静对着还在发愣的齐毅笑了笑，根本没把宋涛的话当回事。 “不是，”齐毅转念一想，有些担心道，“静姐，你带这么多钱，又是这么个身价，还赶这么远的路，难道就不怕……”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你以为张伯和他那俩徒弟就只是普通人吗？”不待卢静回话，宋涛便替她答道。 “涛哥的意思是？”齐毅当即回忆起张伯和他那俩徒弟的细节。 “那是大剑师带着俩剑师，不然你以为季校长真是图省钱，而任由着卢大小姐安排？”宋涛点明了关键所在。 这下齐毅和楚磊面面相觑，感到十分震惊，没想到张伯和他那两徒弟竟然真厉害，只有牛佩佩不知所云，但看大家的神情她也能明白个大概。 第四百零四章 洞若观火 岷上国北牢村 “行了，都别愣着了，人家马上就要到跟前了。我们赶紧把马车收拾一下继续做生意，还是我来负责收钱，你们把东西往马车里装。楚老师、宋涛你们两个负责把酒抬上马车摆整齐；吴征和齐毅负责发布靴和手套那些；佩佩，你就让他们把饼放在一边好了，等最后再往里装。” 眼看着那些勒述人越来越近，卢大小姐当即下达指令。真别说，从小看着大人做生意的就是不一样，安排起来分工明确，合情合理，头头是道。 “好的。” “没问题。” 大家对此当然没有意见，很快各就各位，忙碌起来。 约摸半个时辰后，卢静他们采购的东西基本卖完了，而马车轿厢里也堆了各种酒坛和竹篮。 至于最后剩下的那十几双手套和布靴，楚磊做主都给了他去讨酒喝的那个老汉，说是让他自己看着留两双，剩下的就分给需要的穷苦人，反正量小自己带着也不好处理。 老汉自然是非常感谢，差点就老泪纵横了。 将所有酒和饼都规整后，大家便一起有说有笑地朝铁匠铺走去。 结果那店家之前就在他们那买过几双手套，并说他们卖的便宜，非要将自己的打得的东西半卖半送。 卢静眼见推脱不过，便假意感谢，到临走时又让宋涛偷偷将剩下的钱放在了店家的座椅上。 就这样，在天色昏暗之际，卢静一众总算是大功告成，开开心心地朝客栈走去。 而在卢静他们渐行渐远之际，卖酒老汉正和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他们这次买了我们多少东西？”站位靠前，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幽幽开口道。 “首领，他们买的加上换的，应该有七八十斤酒，外加上三四百个饼。等明天一早，那些婆娘们都要起来重新做了，不然家里可就断顿了。”老汉笑着回道。 “嗯？还有交换的？”首领听后好奇道。 “是啊，其实那些东西我们都没卖过，不知道开什么价合适，所以就提出以物换物，而他们带的货都是手套、布靴、糖果零食一类的，正好我们需要。首领刚才不在，我们觉得这事也没什么，所以就随便换啦。”老汉解释道。 “呵，看来这些年轻人还真是花了些心思。”首领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首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老汉不解道。 “他们其实不是商人，而是客人。”首领回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客人？”老汉听后，更为不解。 “你难道不觉得，那马车上印的标志有些似曾相识的感觉吗？”首领提醒道。 “标志，我想下想啊。我怎么说当时看着马车有些眼熟的感觉。好像是‘卢’字，四周带着些双边麦穗，对，没错……难道是他们？”老汉面露惊诧，让本就喝红的脸颊色泽更浓。 “嗯，是他们。我刚回来时还跟那个管家打了个照面，不过他有意避开了我的目光。”首领说道。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竟然还想着报答当年的恩情。这几十年我们什么没遇到过，却难得碰到这么有情有义的人啊。”老汉热泪盈眶道。 “好了，别想过去那些了，现在我们的生活不是越来越稳定了么，让大家都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出活呢。”首领说完便转身离开。 “知道了，首领。”老汉答了一句后，仍旧站在原地，目送着已经没入昏暗中的马车。 另一边，卢静一行正兴高采烈地往回走，走在最前面的卢静看起来尤为兴奋，边走还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看她那样子任谁都能猜出她在想些什么。 这个大小姐无非就是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回去父亲肯定会夸她，说不定一高兴还会给她不少好处…… 跟在后面的宋涛和吴征相视一笑，对于这位大小姐的性情他们早已熟悉。 宋涛一路上并未言语，步履不快也不满，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事情，而跟他并排的卢静则时不时回头看下一脸苦涩的齐毅，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走在最后，牵着马车的齐毅很是无奈，按理来说这样的活其实不算什么，但大家异口同声地让他去干，那感觉就有点不大好了。而且拖着沉甸甸的马车漫步，这马儿似乎也不怎么乐意，不时还跟齐毅闹点小脾气，弄得他只好小心翼翼地看着路面，毕竟牵马车这种活他干的次数也不多，可别出什么差错。 唉，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问这么蠢的问题，悄悄地站在一旁的话，估计这活就轮不到自己了…… “佩佩，你怎么走得那么慢，是不是累了……”走出一段距离后，卢静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后面的牛佩佩。 “没有，只是觉得回去也没什么事，就当是慢慢散步了。”牛佩佩回了一句，并加快脚步走到了卢静旁边。 “你这风风火火的大小姐，连我们跟起来都困难，就别怪人家佩佩走得慢了。”宋涛随口说了一句，同吴征一起停下脚步。 “我走得有那么快吗？”卢静嘀咕了一句，抬眼向后望去，只见楚磊和齐毅还在数米开外。 “喂，赶车的，张伯这次选的马可是从摩苏利尔国退下来的战马，怎么在你手里走得跟头蹇驴似的？就算你驾驶不出战车的气势，起码也别让马憋着腿往前走啊！”卢静打眼一瞅，顿时发现了问题所在。 “战马？别腿？”齐毅听后顿时一愣，当即停下，仔细打量起身旁的马来。 这马看起来体型高大，膘肥身健，就跟父亲平常起的军马一般，确实同一般拉车的马不太一样，而且只要站定，必是昂首挺胸，像是早已形成了某种习惯似的。 察觉卢静所言非虚，并不是拿自己开涮，齐毅讪讪地笑了笑道：“我还以为是马车里拉的东西太重，它迈起步来有些吃力，所以故意走得慢了些，没想到反而带乱了它的节奏，让它觉得走起来不舒服……” “呵呵，这感情好，原来这差事也并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辛苦。”齐毅心里暗想着，随即大大方方地往上一蹿，坐到了车架上。